《神医毒妃》 第1章 鹤染新生 第2章 毒脉白家 第3章 东秦民风已经开化到这种程度了? 第4章 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 第5章 本姑娘不是始乱终弃之人 第6章 不带讹人的 第7章 嫡女归来 第8章 白莲惊鸿 第9章 谁在作死? 第10章 谁先死谁先花 第11章 多谢父亲苦心谋划 第12章 欺君之罪 第13章 大姐姐是白家血脉 第14章 掐死这个女儿 第15章 这就开始护短了? 第16章 父亲最大,皇上算老几 第17章 遭罪的还在后头 第18章 提醒父亲,莫忘过往 第19章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第20章 用毒?我才是祖宗! 第21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22章 阿染不会吃亏 第23章 你骂父亲是狗? 第24章 你怎么又中毒了? 第25章 不想解毒就滚蛋 第26章 红姨娘和四小姐 第27章 组团坑你 第28章 十殿下是不是有隐疾? 第29章 文国公,你有病吧? 第30章 上天入地,陪着便是 第31章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第32章 九爷阎王殿 第33章 你又中毒了? 第34章 媳妇儿你觉悟真高 第35章 小染染,给我留点儿自尊 第36章 你这是病,得治 第37章 染染,你说我们不相干? 第38章 染染你这是打脸啊! 第39章 花式抗旨 第40章 白鹤染,你才应该是大姐姐 第41章 皇宫里的谣言 第42章 母亲不会给我小鞋穿吧? 第43章 叶家翻脸了 第44章 姐,我服了,真服了 第45章 父亲,你得要脸啊! 第46章 我是一个多么孝顺的女儿 第47章 大小姐,要端庄啊! 第48章 必要时候,杀! 第49章 白鹤染的武功 第50章 十爷,很好,十爷 第51章 染染,你又跌我怀里了 第52章 你这是跟我表白呢? 第53章 姐,这事儿是你干的吧? 第54章 白惊鸿挨打 第55章 二夫人,去给父亲尽尽义务 第56章 真是家门不幸啊 第57章 别提女人,反胃 第58章 东秦第一丑八怪 第59章 给你也配个皇子 第60章 若什么都没了,便靠自己 第61章 拿钱砸死你 第62章 有些面子可不是好要的 第63章 你跟十皇子挺般配的 第64章 太后送礼 第65章 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第66章 白鹤染是要上天啊 ! 第67章 不能让她们活得太痛快 第68章 彪悍的红家人 第69章 不能让我妹子丢脸 第70章 你不拿就是打我脸 第71章 十爷请看戏 第72章 用得着给她留脸吗? 第73章 这二叔,补刀高手啊! 第74章 谈氏的礼物 第75章 九皇子到! 第76章 美男全民共享 第77章 冥寿也算寿吗? 第78章 九殿下十殿下的贺寿礼 第79章 该是谁的礼就谁收 第80章 九殿下可是要生气的 第81章 有请淳于蓝 第82章 丢不起这个人啊 第83章 姐夫骂小姨子? 第84章 叶氏的大计划 第85章 跟我走,不虚此行 第86章 这就是报应吧 第87章 五小姐战斗力太惊人了 第88章 太有才了 第89章 还要不要你的亲女儿? 第90章 小染染,这么暴躁呢? 第91章 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第92章 白家的另外一个孩子 第93章 今生都过不好,何况来世 第94章 十皇子上门 第95章 当诛九族 第96章 一秒变妻奴 第97章 二夫人,你的心太狠了 第98章 九哥你觉得白家四小姐如何? 第99章 霸气皇帝 第100章 这算什么父亲? 第101章 媳妇儿们都来了 第102章 九哥你不喜欢姑娘啊? 第103章 染染,跟我回尊王府吧 第104章 老十,你眼睛出毛病了? 第105章 皇子也是怕媳妇儿的 第106章 白兴言,你的报应在后头 第107章 我给你一次彻底的新生 第108章 我白鹤染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第109章 走,跟姐抄家去! 第110章 父亲,可不能怂包啊 第111章 君慕凛是个什么东西? 第112章 你们叶家还要不要脸了? 第113章 说说你们叶家到底牛在哪 第114章 这是对冲动最好的惩罚 第115章 如果人还在,该有多好 第116章 礼王殿下,君慕息 第117章 想杀人的心情 第118章 晴天霹雳 第119章 媳妇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第120章 被亲了 第121章 这是,情敌? 第122章 杀女儿就像拍蚊子 第123章 父亲,你基因不行 第124章 再废话,打死你 第125章 红家的消息 第126章 你打死我我也不让你去 第127章 不是疫 第128章 我不跟阎王说话 第129章 皇上,太丢人了 第130章 咱家给国公爷带圣旨了 第131章 皇上有赏 第132章 二小姐,你是买什么搭的? 第133章 文国公,你病得不轻啊! 第134章 偏心的病,你说能不能治? 第135章 一恩换一个秘密 第136章 一旦揭穿,老夫人性命难保 第137章 惊天密闻 第138章 让你尝尝溺水的滋味 第139章 被敲诈了 第140章 四皇子的悲悲凉意 第141章 莫非中计了? 第142章 怀疑锦荣院 第143章 水鬼讨命? 第144章 你就是只死猪 第145章 要江山美人还是要腿? 第146章 要不文国公换人来做? 第147章 绝不能在大哥身上省钱 第148章 媳妇儿,等我回来 第149章 不敢说的把柄 第150章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51章 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第152章 我爹啥样我就啥样 第153章 正好一锅端了 第154章 你该庆幸生在皇家 第155章 一朵烂桃花 第156章 太后懿旨 第157章 跪完了好算帐 第158章 单挑太后 第159章 自己坑自己啊! 第160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161章 一针扎死你 第162章 我若变了,是你的末日 第163章 有这样跟王妃讲话的吗 第164章 后宫里到底谁是老大 第165章 皇后的儿子 第166章 去洛城的人,回来了 第167章 怕媳妇儿不丢脸 第168章 本王有那样可怕? 第169章 出名了? 第170章 二小姐是活菩萨 第171章 外人骨血,白家不能白养 第172章 财大气粗的红家 第173章 后妈归来 第174章 快来治眼睛吧 第175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176章 太后被抄家了 第177章 媳妇儿喂胖了有成就感 第178章 我们家染染以后可不养你 第179章 情敌必须一棒子打死 第180章 夜闯阎王殿 第181章 染染,我只希望你快乐 第182章 林姨娘三小姐回府 第183章 二小姐那块钉板 第184章 妾在嫡小姐面前什么都不是 第185章 毁她祖业家园?绝不答应! 第186章 宫里的邀请 第187章 大少府回府了 第188章 私订终身? 第189章 父亲,你怎么看? 第190章 滴血验亲 第191章 怎么会这样? 第192章 阎王殿来人撑腰了 第193章 夜会情郎 第194章 将计就计 第195章 府尹大人,我要告状 第196章 集体反水 第197章 想要我的钱,我有条件 第198章 临时改变的主意 第199章 红家恩情 第200章 你脑子进水了吧? 第201章 猫腻就出在这上头 第202章 拉两个垫背的 第203章 毁了你的脸,毁了你们的希望 第204章 王妃您还满意吗 第205章 阎王殿何时来索赔? 第206章 白兴言的报复 第207章 你的儿子就得你自己救 第208章 我要当家主母一起入药 第209章 我要文国公府永远姓白 第210章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第211章 本国公今天就不要脸了 第212章 到慎王府相看相看 第213章 小姨子你大胆的往前冲 第214章 姐夫还真懂事 第215章 儿媳妇第一次上门 第216章 你也摸摸我呗 第217章 恶人未除,有什么资格死去 第218章 可怕的小公主 第219章 是十嫂啊! 第220章 狗拿耗子 第221章 当着我哥的面骂我嫂子? 第222章 意外措手不及 第223章 本王来了,就不会走 第224章 去搬救兵 第225章 来自慎王府的保护 第226章 杖毙! 第227章 本宫不是傻子 第228章 你欠灵犀一条命 第229章 虽不以命换命,但却…… 第230章 本王陪你一起回家 第231章 皇上的圣旨关本王何事 第232章 九殿下请留步 第233章 请问九殿下,生辰八字? 第234章 侍候媳妇儿 第235章 姑奶奶砸了你的文国公府 第236章 四哥保你平安 第237章 嘿,郭家的孙子 第238章 欺负的就是你 第239章 暴雨夜袭 第240章 一人迎十敌 第241章 若不放人,后果自负 第242章 就讹你了,怎么着吧? 第243章 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244章 国库也没红家银子多 第245章 这才是混世魔王 第246章 无理的要求 第247章 小孩说话大人别插嘴 第248章 凛哥哥? 第249章 郭家要造反了 第250章 白蓁蓁你给本王闭嘴 第251章 下地狱 第252章 老子命苦啊! 第253章 郭家丢掉的江土 第254章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第255章 惹我媳妇儿没好下场 第256章 特殊的礼物 第257章 舅舅们给你行礼了 第258章 治穷才是根本 第259章 活该你红家是首富 第260章 三皇子,君慕易 第261章 新馆落成 第262章 今生阁 第263章 赚钱的买卖 第264章 二夫人快不行了? 第265章 弃一个,保一个 第266章 皇后干闺女 第267章 大少爷回府 第268章 今生阁大考 第269章 今生阁阁主 第270章 仁医济世,不忘初心 第271章 罗夜毒医手过留痕 第272章 你家是地府啊? 第273章 白蓁蓁你是来砸场子的? 第274章 四小姐的脾气真大 第275章 你穿红裙很好看 第276章 苏婳宛进京 第277章 要换新主母了? 第278章 初见苏婳宛 第279章 这是一群无赖啊! 第280章 这个美人,你给是不给? 第281章 拿出你公主的气势来 第282章 天大的事,母后替你做主 第283章 麻烦找上门 第284章 欺你又如何? 第285章 不讲理的王爷和更不讲理的王妃 第286章 白鹤染的脸皮太厚了 第287章 老皇帝打得一手好牌 第288章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第289章 隐秘之事 第290章 一切都是交易 第291章 登云梯 第292章 本山送你上山 第293章 为了郭家 第294章 说到做到,摔死你 第295章 你想的,我都懂 第296章 不会放开你的手 第297章 白蓁蓁,本王跟你挺熟的 第298章 天赐公主 第299章 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第300章 哥哥们 第301章 公主咱们交往看看? 第302章 毒医献艺? 第303章 白鹤染,我们比比 第304章 公主你真执着啊! 第305章 杀人而已,有什么不敢 第306章 比试开始 第307章 赢得霸气 第308章 公主,你怎么了? 第309章 白鹤染,你怎么还不死 第310章 这个美人,你要不走 第311章 她跟罗夜再也没有关系了 第312章 出了什么事? 第313章 本王在你面前就没抬起过头 第314章 意料之外的事 第315章 求公主救救四殿下 第316章 江山没了你,还有什么意义 第317章 被换掉的白惊鸿 第318章 扎心了老铁 第319章 敌在暗我在明 第320章 你拿本宫试药? 第322章 一个计划 第323章 今生阁揭匾 第324章 真的是个仙女 第325章 丞相大人的秘密 第326章 一个培养心腹的好机会 第327章 诡异的太后 第328章 姐夫想翻墙 第329章 你这是等鱼呢? 第330章 探访痨病村 第331章 一针扎废了他 第332章 告诉本公主,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333章 夹着尾巴做人吧 第334章 刘家的手段 第335章 你师父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人 第336章 小姐不离不弃,奴才生死相依 第337章 东宫瑶 第338章 你跟我哥哥很配哦 第339章 白蓁蓁,你怎么这样笨? 第340章 我娶你吧! 第341章 本王就是庶子啊! 第342章 接下来咱们该办正经事了 第343章 他看上的可能是我们红家的钱 第344章 染染,求补偿 第345章 一命换一命 第346章 又一盏不省油的灯 第347章 白鹤染,你凭什么? 第348章 我救你,换一个消息 第349章 真心还是假意? 第350章 先给慎王府送个礼? 第351章 敲敲阎王殿的竹杠 第352章 握住了我的手,就别松开 第353章 君慕凛,你心里有没有我? 第354章 慎王府出事了 第355章 丈母娘见女婿 第356章 给九皇子下药了吧? 第357章 我的亲娘,你可不能坑我 第358章 线索渐渐清晰起来 第359章 今夜烧香拜佛 第360章 别让本王跟她叫姐姐 第361章 最好不要成为我的敌人 第362章 你怎么来了? 第363章 四哥,她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第364章 四哥你想想我,就不会更难过 第365章 遇袭 第366章 这一箭,我让他们用命来偿 第367章 保护公主,死也值了 第368章 老子的兵,从来没输过 第369章 小祸害,给本王好好活着 第370章 姓凤的皇后 第371章 无岸海到底有没有岸 第372章 染染,我害怕了 第373章 最讨厌被人威胁 第374章 王妃对那皇后感兴趣? 第375章 阿珩,我该如何与你相遇? 第376章 给我往死里打 第377章 人不狠站不稳 第378章 父亲的人缘真差 第379章 这是坑爹啊! 第380章 你跟我谈孝道? 第381章 见一个打死一个 第382章 母亲的思念 第383章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第384章 鹤染之名,流芳百世 第385章 捡到宝了 第386章 再送你们一份大礼 第387章 不老天圣 第388章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第389章 你能给我什么回报 第390章 皇子公主忒会玩儿了 第391章 送命题 第392章 要么嫁给他,要么杀了他 第393章 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第394章 做戏做全套 第395章 换个地方继续唱戏 第396章 瘟神上门了 第397章 我不好,谁也别想好 第398章 装死?那是不可能的 第399章 红飘飘你不能怂 第400章 皇上的表态 第401章 人若犯我,梦魇一生 第402章 落井下石 第403章 居然扳回局面? 第404章 早晚把这座府给拆了 第404章 早晚把这座府给拆了 第405章 报仇的机会来了 第405章 报仇的机会来了 第406章 叶家没那么大面子 第407章 要改朝换代了吗? 第408章 水越浑越好 第409章 你究竟是谁的人? 第410章 逃跑是门技术活 第411章 你闹够了没有? 第412章 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第413章 礼王府酒宴 第414章 就没有本公主进不去的门 第415章 跟女人喝酒?给我个解释 第416章 四哥,我得救你 第417章 谁欺负染染,我扒谁的皮 第418章 愿公子安好,勿念过往 第419章 染染,我们走 第420章 阿染,你相信四哥 第421章 你究竟懂不懂什么是爱? 第422章 愚蠢 第423章 九皇子不淡定了 第424章 女追男,隔座山 第425章 不亏是亲姐俩啊! 第426章 九殿下怕媳妇儿 第427章 有人来堵我们了 第428章 你们这是有难同当? 第429章 九皇子是不是有毛病? 第430章 师兄你好,师妹客气 第431章 打一架吧 第432章 你不好好活着,我会看不起你 第433章 染妹妹,本王约你逛庙会 第434章 父皇,十哥威胁我 第435章 再造之恩 第436章 要地皮 第437章 皇后在为白鹤染站台 第438章 我家公主的东西,轮不到你来分 第439章 没教养 第440章 先要脸,别的再说 第441章 顾客不是傻子 第442章 宫里捏碎的胭脂 第443章 意想不到的人 第444章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朝会 第445章 天赐镇该怎么量? 第446章 圣旨到 第447章 造反都义无反顾 第448章 诈诈唬唬,跟谁俩呢? 第449章 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第450章 生来为凰 第451章染染你很孤单吗 第452章 要面子还是要前程? 第453章 怕不是有病吧? 第454章 女人,对自己下手要狠一点 第455章 请阎王殿作证 第456章 端人家老巢啊! 第457章 府门外隐藏的人 第458章 丹凤眼的男人 第459章 强人所难配痴心妄想 第460章 少给我道德绑架 第461章 我说新来的,别矫情 第462章 刀光剑影 第463章 只买贵的,不选对的 第464章 白燕语你给我长点儿脑子 第465章 五殿下你是不是看上我姐了? 第466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467章 城隍娘娘到了 第468章 剑影,救人! 第469章 诡异的追击 第470章 嘻皮笑脸勾肩搭背 第471章 你在水里的样子,很美 第472章 有所依仗,方能心安 第473章 好人得让公主做 第474章 两位大婶你们够了 第475章 打倒五皇子!还我天赐公主! 第476章 所谓母爱 第477章 镜花水月 第478章 给为夫留些面子 第479章 确认过眼神 第480章 是该换一种活法了 第481章 反常的文国公 第482章 把傻子培养成大傻子 第483章 练武不如嗑药啊! 第484章 同行还是对立? 第485章 若活着,便成全你 第486章 染染,我怕 第487章 听媳妇儿的话 第488章 这钱谁掏? 第489章 三姐,你没病吧? 第490章 凭什么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第491章 找抽是吧? 第492章 我替你报仇 第493章 有意见皇宫提去 第494章 阿染,给我狠狠地打 第495章 花颜再行凶 第496章 小畜生,反了你了 第497章 没义务养你们 第498章 想太多了 第499章 恭送红夫人 第500章 白兴言的安排 第501章 谁不要脸我骂谁 第502章 偷没偷,一搜便知 第503章 送父亲上路! 第504章 吓尿了 第505章 对于那个孩子,你知道多少? 第506章 红姨,你有事瞒我 第507章 原来你有病啊 第508章 某些人根本不是君子 第509章 堂姐的婚事 第510章 主子和家人,如何取舍? 第511章 调香美人 第512章 人情都是债 第513章 皇上不行了? 第514章 帝后之战 第515章 我家媳妇儿不会吃亏 第516章 哥哥? 第517章 说我毒是赞美我 第518章 朕没脸求情 第519章 欺负我男人绝对不行 第520章 敢欺负我四哥? 第521章 所有人都有秘密 第522章 父亲,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第523章 如果二夫人在,该多好 第524章 三夫人的打算 第524章三夫人的打算 小叶氏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风华院儿,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一句话都不敢说。三夫人来时就不许她们通传,眼下五小姐的话她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三夫人更是全都听进了耳朵里,一定伤心透了。 其实对于这些下人来说,她们跟白花颜的心思一样,并不喜欢三夫人做主母。因为三夫人曾是一个妾,还是叶家的庶女,这样的主母实在不够气派。庶女的格局终究是不够大的,从前的二夫人即便也只是假模假样地做做样子,但也会把文国公府在表面上维护的很好,绝不会让人一眼就挑出错来。 可是小叶氏就不同了。 庶女做事小里小气,再加上管不了公中帐房,所以侍候三夫人和五小姐的这些下人们,除了每月的例银之外,几乎拿不到赏钱。谁愿意跟着没有钱的主子呢? 不只风华院儿的下人是这个心思,可以说眼下的文国公府里,除了二小姐的念昔院儿,红夫人和四小姐的引霞院儿,以及老夫人的锦荣院儿之外,其它院子里的奴才都过得十分清苦。例银是有限的,做人奴仆的其实就靠着主子的打赏存些家底儿,如今打赏是给不起了,他们哪有油水可捞,谁愿过没有油水的日子呢? 小叶氏一路捂着个肚子,心力交瘁地回到了自己屋里。跟着她一起往风华院去的丫鬟是双环,此时见主子这般模样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好言相劝:“夫人想开些,五小姐还小,她还不懂事,许多事情她看不清楚,您得好好教她才行。” 小叶氏半靠在床榻上,有下人进端了一碗鸡汤进屋,双环将鸡汤接过来,喂了她几口,小叶氏就摆摆手不喝了。双环再劝:“无论如何还是身子要紧,夫人就算生五小姐的气,也得多顾着腹中胎儿。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若五小姐真的不跟您一条心,您的将来不还是得拴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么!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他,其它的都是次要的。” 小叶氏看着眼前这碗汤,一脸的嫌弃:“我记得红氏怀小少爷的时候,每日以血燕进补。就是我怀着花颜时,隔上十日八日也能用上一次白燕,三个月后便可进阿胶。可是你看看现在,他们居然只给我喝鸡汤,甚至连乌鸡都不是。我如今好歹也是一代侯爵府的主母,这样的事说出去岂不是要将人笑死,我的脸该往哪儿搁?” 她说着这事就来气,身子一起一伏的,吓得双环赶紧按住她的手急着道:“夫人千万别动气,万一动气伤了这孩子,您今后可就连眼下这样的日子都过不上了。难道您还想过从前那样的日子吗?您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上,难不成还要因为一时动气被打回原型?” 小叶氏心里咯噔一声,是啊,她怎么忘了,她比不得她的姐姐,大叶氏是叶家的嫡女,更是老太后的亲侄女,那情份和地位都是不同的。她如今上位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叶家觉得她是个现成的人选,推上一把能直接用了。可若她自己不争气,叶家随时都可以换人,叶家女儿那么多,年轻貌美的也那么多,不是不能再送一个或是两个到白家来。 她能靠的是什么?母族的支持吗?夫君的宠爱吗?不,她能靠的只有肚子里这个孩子。若这一胎能拼出个男孩来,她才能真正的在这座府里站住脚,叶家也会觉得她更有用。用一个白家的孩子来取代段家的白浩宸,这样更能拿得住白兴言的心,也更加的名正言顺。 “双环。”小叶氏将鸡汤接过来,一饮而尽,“你说,叶家为什么一定要巴着白家?以前是为了文国公这个世袭的爵位,那现在呢?现在爵位虽然还在,可是已经不可能再世袭了,叶家还图白家什么?他们为什么依然看中文国公?” 这是她一直以来都疑惑的一件事情,就像她说的,以前为了爵位世袭,这还能说得通。可是现在呢?为了白兴言这个人吗?怎么可能,叶家又不是傻子,他们难道看不出白兴言半斤八两?白兴言如今这个样子,能为叶家做什么? 对此双环也是摇头,“奴婢到底就是个婢女,又能有多少见识呢?三夫人您都看不透的事情,奴婢又如何能够看透。不过奴婢想,既然叶家在明知白家已经失了爵位世袭制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放弃,那就说明文国公府肯定还是有用的。只是这个用处叶家知道,咱们不知道罢了。所以如今咱们能做的,就是配合家族将国公府紧紧握在手里,至于其它的,那就不是咱们能操心得了的了。” 小叶氏点点头,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也是,我就是叶家一个庶女,叶家虽为我母族,可我哪里有资格却问母族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只能按着他们的要求按部就班地走下去,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不让我做的我一样也不能做。这些我都无所谓,真的,我不在意这些。我在意的是我的亲生女儿竟跟别人一条心,认人为母,反过来却将我满心的关爱全部践踏。” 提到白花颜,小叶氏气得又开始哆嗦,双环叹了一声,“夫人您又激动了。” 小叶氏摆摆手,没用她再多说,自己就调整好了情绪。她不能动怒,不能伤了肚子里这个孩子,双环说得没错,这个孩子才是她真正的指望。至于白花颜,没用的,从小不养在身边,都谈不上离心,因为心根本就没有合过。 “其实夫人也不必将五小姐想得那样不堪,她就是那个脾气,一生起气来什么话都往外说,但实际上有口无心,兴许明日一早就忘了,五小姐没有那么多心机的。” 可小叶氏却摇头,“人都是会隐藏的,你怎么就能断定早上那一出不是她故意演出来的苦肉计?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将我拖下水,踹下主母之位,然后将她心心念念的母亲给请回来。双环,这就是她隐藏的一面,用平日里那副没有心机的模样,藏住了她叵测。人都是这样的,就像你”她突然瞪向双环,声音阴沉起来,“你跟了我姐姐那么多年,她可曾会想到有一天你会背叛?可曾会想到你在她失势之后立即倒戈,还帮着我让她失势的速度加了快?” 面对这样的责问,双环并没有生气,她甚至一点儿都不意外。她只是告诉小叶氏:“三夫人是个聪明人,奴婢从来没想过您会一点不藏私的接纳我,也从来不奢望您对我推心置腹。是,我是在二夫人失势之后做了选择,来到了您的身边,成为了您的奴婢。但是我没有背叛,因为我从来就不是她的奴婢,我是叶家的奴婢,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叶家。您也是叶家的人,我听从主家意愿重新做了选择,这又有什么错?” 小叶氏沉了沉心,点头道:“的确,你没有背叛,你对叶家忠心耿耿。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也失势了呢?你是不是也会对我落井下石?只是到了那时,你还有谁可以选择?” 双环笑了,“三夫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自然是会听从叶家的吩咐,再去服侍下一任主子。而那下一任主子,我相信一定还会是叶家的人。” 小叶氏不再说话了,是啊,她刚刚还想着这个事呢,这会儿怎么又忘了。 叶家还有备选的人,她这一代没有了还会有下一代,无数新鲜血液输送进来,源源不断。直到他们达成目的,直到榨干白家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利用价值到底是什么,可是她却明白,依如今的形势来看,保住白兴言才能保住她自己,至于叶家,一味的听话不是聪明人所为,她没有得到她姐姐大叶氏那么些好处,她也没有太后做靠山,所以她的命运也并不是只能紧紧跟叶家捆绑在一起。 相反的,如果能够摆脱叶家控制,凭她自己的心智和手段以及肚子里这个孩子,她是可以将这个主母的位置一直坐下去的。叶家庶女和文国公府主母之间,毫无疑问她得选择后者。 小叶氏想,如今后宅妾室稀薄,是时候为白兴言再充盈些家室了。只是新的妾室,绝对不能再跟叶家和郭家有半点关系。最主要的,新人必须得掌握在她的手里。 这一晚,白鹤染睡得并不好,也不怎么的,竟是十分想念君慕凛。明明才分开没几个时辰,却开始后悔自己将人赶走,不让他再夜半入宅,搅她好梦。 她也替白偿言感到惋惜,明明是好好的一生,却活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明明是好好的一家人,却过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她不知道当年白兴言究竟犯了什么错,但如果没有当初那个错误,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次日清晨,白鹤染接到了一张宴贴 第525章 百花会 第525章百花会 宴贴是冷若南送来的,邀请她参加五日后的京城百花会。 白鹤染有点儿不太明白百花会是个什么东西,迎春告诉她:“百花会每年都办,是京中贵族家里的小姐们自发举办的,大约都在花开得最美的盛夏,也有选在初秋的,地点在京郊的山林里。其实百花会也不是什么宴会,只是大家一起出城赏花,再选摘一些花枝采回来,各自烹花茶。但这个烹茶就有些讲究,还会排出名次来,一二三名都有相应的奖赏。” 白鹤染听着就皱眉,“赏花就赏花,烹茶作甚?还排名次,这不是变相的比试么。不过比出名次来又有什么意义?就为了奖赏?既是京中贵族千金小姐,不差这些个奖赏吧?” 迎春笑着说:“奖赏自然是不差的,但她们差这个名头。哪年的百花会除了女子参加之外,也会吸引许多贵公子的关注,名次在前的自然是能够得到更多公子少爷们的青睐,名声也好听些。不过小姐您都是跟十殿下订了亲的人,不差这个。” “就是。不去了,这种聚会没意思,且都是些女孩子,很容易发生口角。”白鹤染将贴子放到一旁,不想再理会。不过又想了想,忽然兴起一个念头来,她问迎春:“参加百花会的一定得是每家的嫡女吗?庶女行不行?” 迎春点点头,“也行的,这个聚会到没什么嫡庶之分,只要受到邀请的都可以参加。” “受到邀请?受谁的邀请?”她再看了看贴子,确定邀请人是冷若南,“受她的邀请?” “既然今年的贴子是冷家小姐下的,那肯定是这一年的主办者就是她了。百花会没有固定的主办人,是京中小姐们轮流举办的,今年想必轮到冷家小姐了。” 白鹤染点点头,“那就好办了,回头跟冷若南说一声,让她给燕语也送一张贴子来。” 迎春一愣,“三小姐?您的意思是让三小姐去?” “她去才是最合适的,若能拔得头筹,兴许就会有优秀的公子关注到她。接触的人多了,她兴许就不会一门心思吊在那五殿下身上。说实话,她如果亲近于我这我很高兴,可是她对五殿下的那番心思又让我很为难。与其为难,莫不如多给她一些选择的机会,小孩子嘛,兴许见识的人多了,就把那只狐狸给忘了。” 迎春觉得她这个想法有些过于美好了,“三小姐虽是庶女,可她的婚事还得老爷做主。如今咱们家能由着他做主的也就只剩下三小姐和五小姐了,老爷是不会撒手的。” 白鹤染耸耸肩,“事在人为,撤不撤手也由不得他。” 迎春想想也是,老爷在这府里越来越没有发言权了,还理他作甚。于是道:“那行,奴婢回头往冷府去一趟,跟冷小姐再讨一张宴贴。小姐您今日什么打算?” 结果还不等白鹤染琢磨自己的打算呢,就有下人乐呵呵地来报:“小姐,十殿下到了,在前院儿等着您呢!” 白鹤染心头一动,想起昨夜思念,也想起离分开时君慕凛说起今日会光明正大地过来看她,一时间竟有些小小期待。她太了解那个魔头的性子了,此番到府,应该不只是看望那么简单,说不定会有惊喜。 事实证明,她的确了解君慕凛,惊喜那是一定的,且这个惊喜还替她解决了一件大事。 此时国公府的前院甚是热闹,十皇子亲自登门,白兴言自然是亲自相迎。哪怕他昨夜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还哭得到现在眼睛都跟个桃儿似的,他依然没有忘了礼数,带着一众妻妾子女赶到前院跪拜相迎。 只是迎归迎,许多人心里都是忐忑的,特别是小叶氏,昨日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眼下她真怀疑这十皇子是来给白鹤染出气的。 白兴言也紧张,昨天晚上白鹤染在他这儿什么都没问出来,那会不会十皇子是来帮着继续问的?一旦真的是冲着这事儿来的,面对这个混世魔王的审问,他说是不说?如果不说会不会被带到阎王殿去?面对阎王殿的十八层地域,他受得住吗? 白兴言的脑门子冒汗了,君慕凛这会儿正坐在前院儿枣树底下的藤椅上,二郎腿翘着,一双眼直盯着白兴言,眼睛里紫色的光忽深忽浅地闪烁着,面上似笑非笑,盯得白兴言心里头阵阵发慌。偏偏他还纳闷地问了句:“文国公,你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怎的见了本王吓成这样?说说,是杀人了还是叛国了,本王看在染染的面子上,或许可以从轻发落。” 白兴言身子都发抖,他这个文国公当得实在太窝囊,好像在所有人面前都直不起腰来。 “十殿下说笑了,微臣没有害怕,只是昨夜喝多了酒,身子有些不适。”他避重就轻,想将杀人叛国的话题给岔过去,说完还吩咐身边下人,“有没有去叫二小姐?赶紧再去催催。” 看着下人一路小跑又去请人,君慕凛笑了笑,“国公爷用不着催染染,天气热,她走得急了就会出汗,一出汗就难受,而本王不愿让她难受。所以她就慢慢的来,反正本王今日不需要去营里练兵,闲得很,等上一天也是行的。” 白兴言又是一哆嗦,心说你等一天,我这个心就得提着一天。你这尊瘟神还是赶紧走吧! 可是君慕凛就是打定了主意跟这儿耗着,不但自己耗着,还让白家一众人也跟着一起耗。 不过他还是有分寸的,也是有选择的,比如说他看到红氏也在人群里跪着,于是赶紧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虽然也没到跟前,但是对于一向生人勿近的十皇子来说,这已经是很难得的礼遇了。何况人家还难得地和颜悦色,甚至身子还微微低了些,正正经经c认认真真地跟红氏说:“红夫人快快请起,咱们今后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行如此大礼。” 红氏也是受宠若惊啊!想说我还是跪吧,但又觉得这样太驳十皇子的面子,人家这是给她脸面,她要是不承这个情也不好。再者,她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本来就是给自己和女儿涨脸的事,娇情给谁看呢? 于是她冲着君慕凛弯了弯身,“臣妇谢十殿下。”然后利落大方地站了起来。 小叶氏看着这一幕,暗里咬了咬牙,心里极不是滋味。她听说了一些白蓁蓁跟九皇子的事,当初郭家的大小姐杀上门来的时候,她也是眼睁睁看着九皇子将白蓁蓁给救下来的。只是没有想到,那个传闻中阎王一般的皇子,居然真的选择了白蓁蓁。 君慕凛见红氏已经起了身,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又回到枣树底下坐着。只是坐着归坐着,一双紫眼睛却一点儿都不闲着,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瞅得白家上下心惊胆战。 白兴言多希望白鹤染能来得快一点,然后你们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让全家人都跟这儿提着心跪着。可白鹤染她来得就是慢,先前那个去催请的下人都回来了,白鹤染却没跟着一起来,白兴言听到那下人说:“回禀老爷,二小姐说了,要沐浴更衣后再过来,让您先招待着十殿下。二小姐还说了,十殿下往常也不怎么登门,这好不容易来一趟,老爷可千万别怠慢了。二小姐又说,十殿下脾气不是太好,老爷您说话做事得讲究分寸,要是把平日里对她的那个态度拿出来对待十殿下,怕是要,要倒霉。” 白兴言听得脑子嗡嗡的,什么叫要倒霉?什么叫平时对她的那个态度?他平时对白鹤染是个什么态度? 他仔细回想,阵阵绝望。似乎还真的没有过好态度 这话君慕凛也听着了,正阴阳怪气地问他:“白兴言,你平时都是怎么待我们家染染的?本王将媳妇儿留在你文国公府,你就是这么给我侍候的?人怎么也胖不起来这个事儿本王还没跟你好好清算呢,眼下又整出个态度问题,你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多毛病?” 白兴言一脑门子冷汗,赶紧解释:“回十殿下,阿染她就是那个体质,怎么吃都不长肉。不信您可以问问她院子里的下人,她那边有小灶间,还有厨子,连老夫人院儿里常做的肉饼都叫她的厨子学了去,她真的亏不着嘴。至于不长肉,其实女孩子都不怎么喜欢长肉,她们认为清瘦一些更好看。对,更好看。” “更好看吗?”君慕凛摇摇头,“本王真不觉得好看。姑娘家嘛,还是身上有点儿肉才可爱,本王就喜欢身上有点儿肉的,怎么,白兴言你这是在质疑本王的眼光?” “不不不,微臣不敢,万万不敢。” “恩,不敢就好。”他冷哼,“别跟本王扯那些没用的,阿染为何吃不胖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有数。要不是在家里被苛虐了十多年,她的身子至于孱弱到今日这般?至于不管怎么补都补不回血色来?你看看她那张小脸,终日煞白,你看着都不觉心里有亏?” 第526章 二小姐的战斗力升级了 白兴言特别想知道这十殿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究竟是怎么练的,他也特别想问问对方到底是哪只眼睛看见白鹤染小脸煞白了?究竟是如何感受到的白鹤染身子孱弱? 那丫头明明面色红润有光泽!明明身子壮得能以一敌十! 这叫孱弱? 白兴言心里苦,可是他又知道跟这位十皇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于是只好点头应合着:“微臣知道错了,从前都是鬼迷了心窍,今后一定待阿染好,请十殿下放心。” 君慕凛还是冷哼,“放心?本王如何能放心?白兴言,本王问你,你们府上的老夫人呢?今儿怎么没见她出来见见本王?我们阿染总是说过去那些年多亏了老夫人帮衬,否则小命难保。你且跟本王说说,你将自己的亲娘弄到哪儿去了?” 白兴言抬手抹了一把脑门子上已经流下来的汗,答道:“回十殿下,老夫人去了微臣胞弟的府中小住。因为弟妹怀了身子,老夫人心中挂念,所以去小住几日关照关照。” “哦。”君慕凛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几日究竟是几日啊?你打算在第几日头上把老夫人给接回府里来?” “这”白兴言懵了,接回来?他根本就没打算接回来,他甚至还在想,少了一个老太太,这府里头就没有人再能明正言顺地压他一头了。他也不用一天两遍请安,做出一副孝子的模样。他甚至还想过最好老太太在小白府里能出点儿什么事,从此之后就再也不用回来。 他恨凶的母亲,因为他的母亲将当年的事告诉给了白鹤染,这才让他如今变得如此被动,不但每晚都要承受浸水的酷刑,还要时不时被白鹤染恐吓一番。再这样下去他就要疯了! 可是眼下十皇子问了,他又不能不答,也不能如实答,于是只能无奈地说起违心的话来“再过个十几日吧,微臣那弟弟也是老夫人所出,老夫人自然疼爱。微臣便想着让老夫人多住些时日,全当散散心。” 君慕凛点点头,“也对,是该散心,不然在你这府里常住着,好人都能给住疯。不过你可得记着去接,接回来之后本王会过来探望。” “是,微臣遵命。”白兴言真是一点儿辄都没有,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小叶氏,见小叶氏也是冲着他微微摇头,便知小叶氏也是没什么主意。 终于,白鹤染到了。在她从后院儿走出来的那一刻,白兴言差点就热泪盈眶。 这可真是千呼万唤使出来啊!再不出来他这双膝盖都要跪肿了。 再看君慕凛,好么,歪靠在藤椅里都睡了一觉了,这会儿听到脚步声才睁开眼,抬手揉了揉,竟是一改之前威风凛凛又阴阳怪气的样子,懵乎乎地说了句:“染染,你可来了。” 白鹤染剜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跪了一地的白家人,这才开口道:“我们家现在可是有孕妇在的,你这么让他们跪着,万一跪久了肚子不舒服,谁负责?” 君慕凛往下瞅了瞅,“谁啊?谁是孕妇啊?本王可得跟你们说好了,不带讹人的。是你们自己要跪的,本王从来也没说过不让你们起来,你们自己不敢起来能愿得了谁呢?”他一边说一边拉了白鹤染一把,“染染,不是还有你呢嘛,只要你有在,就算肚子不舒服也没事。” 小叶氏听着这话心就是一抽抽,原本她还真打算演一场戏来着,原本白鹤染再不来她真要说肚子疼来着。可眼下十皇子这话一说,她装不装也没什么意思了。反正白鹤染能治,昨日那谈氏都下了红,那么严重都让白鹤染给治回来,她再装这一场,除了多挨几针多遭点子罪,还有什么用么? “行了,都起吧!十殿下也没让你们一直跪着。”白鹤染淡淡地开口,算是免了白家人的跪礼。但就是话说得不太好听,特别是随后对白兴言说的话“父亲,你好歹也是一代侯爵,怎么的就般没有骨气,一跪就跪个没完没了?白家的脸真是让您丢尽了。” 白兴言那个憋屈,想说你家男人什么性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他方才要是敢起来,这十皇子都敢一脚再把他给踹趴下。骨气是该有,但也不是这么个用法的。再者,皇子为上,侯爵跪皇子,那不挺正常的么! 但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说,明面上却是不敢有半点表现的,只恭敬地站在原地,等着十皇子开口让他们都退下去。 然而君慕凛并没有开这个口,他只是扯着白鹤染的袖子,笑眯眯地同她说:“阿染,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保准你喜欢。” 她也将眼睛眯起来,仰着小下巴道:“什么好东西?”说话间,还撇了撇眼,君慕凛明白,小丫头这是在告诉他,不管什么好东西,总得让这些人先散了,这么围着瞅算怎么回事? 不过他还真不打算让这些人散,他告诉白鹤染:“你一直都缺一样称手的兵器,以前不是用针就是用簪子,总归都是短兵刃c暗器类的,打斗起来是要吃亏些。所以我特地让大营里最好的制器师傅为你造了一副好物,今日特地给你送来瞧瞧。” 他说着话,抬手打了个响指,府门外立即有人走了进来。白鹤染偏头去看,是落修。 “主子,王妃。”落修到了近前给二人行礼,然后双手向前一举。 白鹤染看到落修手里端着个木托盘,上头放着两条珍珠白色的长绫,好像长绫里头还藏着东西,她伸手去摸,触感冰凉,绫上竟还缝着暗袋,里面装着数不清的银针。 她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想起在城隍庙遇险那日,她随手扯了红绸子做武器,当时便觉得两条长绸很是得心应手。过后便一直在琢磨着该如何将绸子跟银针合为一体,制出称手的武器来,这样她今后出门在外也不至于总觉得断缺些什么。 没想到,她还没等说,他便想到了,还将东西做了出来。 “这两条长绫取自蜀地贡缎,里面加了用千年寒冰镇过十年以上的蚕丝,经过烘炼打磨,韧性极强,刀削不断。”君慕凛说着,突然抽出随身佩剑,剑尖将两条长绫挑起,抛向高空,而后整个人也跟着腾空而起。 长剑对准散开的长绫砍了下去,人们听到砰地一声,好像剑身砍到了硬物上发出的声音。 人人皆知十皇子君慕凛有一把神光宝剑,此剑陪着他上阵杀敌出生入死,剑锋是用敌人的血骨打磨出来的,上头泛着一层血红血红的光,锋利无比。 可就是这样一把剑,居然没能斩断这两条长绫! 这一刻别说是白家的一众人,就是白鹤染自己也都惊呆了。 当然,她知道之前那砰地一声不过是因为剑正好斩到了银针上,想来银针也是特制的,太阳光的照射下能看到已经弯曲,却并没有断。可纵是剑砍到了针上,长绫也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毕竟针是藏在绫里的,剑身最先接触的也是长绫表面啊! 看着白鹤染惊讶的神情,君慕凛觉得特别有成就感。这两条长绫他只做了简单描述,但实际上却是下了很大的工夫来打制,甚至他从数月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只是一直憋着没说,想给他的小染染一个惊喜。 的确是惊喜,白鹤染双手向上举起,托住下落的长绫,那种跟发间寒冰簪一样的冰寒立即侵袭而来。她内力运转,将寒气抵消,缎料的丝滑和细密的银针便有了更直观的接触,她简直爱不释手。 “你还真是知我心意。”她一点都不吝啬地赞扬他,“我早就想要一样称手的武器,但总是想不好该以何物为器。刀剑之类的带着不方便,曾经相中四哥的折扇,可是自己偷摸试了几回又觉得耍不好,再者女子持折扇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到是你这两条长绫实在出乎意料,特别是里头还藏了针,简直是再合心意不过。君慕凛”她仰头看他,满眼的小星星,“你是怎么想到用长绫做兵器的?这个创意简直不要太妙!” 君慕凛被她夸得都有些飘飘然了,当时便得意地道:“我们家染染是仙女,仙女就该用这种有仙气的东西。我就觉着这两条长绫你平日缠在腕间,再系个结,又好看又实用。而且这东西冬日里保暖夏天里解暑,绝对是难得的好物。还有还有,染染你看啊,这些银针都藏在暗袋里,暗袋做得也很讲究,平时用不会扎人,缠在腕上也绝对不会让你感觉到里面有针。” 白鹤染越听越是高兴,再反观白家那些人,则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上火,越听越觉得这白鹤染他们是不可能再算计得了的了,更不可能将之除掉了。 从前还觉得白鹤染只是凭着有了靠山,后来才发现其实她自己本身的战斗力也是十分惊人的,加之还有医毒技能辅助,这简直是个无敌的存在。 现在好了,战斗力再度升级,人家有武器了,这往后还怎么对垒?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好吧? 白兴言的心沉了又沉,他有一种感觉,那个他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怕是要藏不住了 第527章 四小姐,大喜啊! 次日,冷若南的宴贴又递了过来,一共两份,一份是给白燕语的,一份是给白蓁蓁的。 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封手书,上头先是表达了一番歉意,因为之前把白蓁蓁给忘了,真的不是故意的。然后又表达了疑惑,因为她实在没想到白鹤染会替白燕语要宴贴,印象中她都没见过那位白家三小姐,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当然,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白鹤染必须同行,如果白鹤染不去,她会把白燕语给赶回来,绝不手软。 白鹤染拿着这封冷若南的手书就想笑,她问今天赖在家里没去今生阁的白蓁蓁:“这算威胁吗?我若不去,她真的能把燕语给撵回来?” 白蓁蓁“切”了一声,“绝不可能!她也就是吓唬吓唬你,想让你同去罢了。不过,姐,你真的打算把三姐也带去?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她给你丢脸,就她那一身媚态,到时候万一见着个男的再跟人家抛媚眼,保准你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鹤染摆摆手,“我到巴不得她跟别人抛媚眼,抛着抛着兴许就淡了对那只狐狸的念想,我也就不用跟着多操那些心了。” “到也是。”白蓁蓁喝了碗粥,随后感慨,“不过我瞅着这回兴许三姐还真是从良了,就她对五殿下那个劲头,我感觉我对君慕楚都没那样上心过。” “恩?”白鹤染这就不信了,“以前是谁敢当街拦马?是谁敢不梳头不洗脸就往外跑的?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啊?白蓁蓁啊白蓁蓁,你这是人到手了就不认帐了,可你这还没到手呢,这么不认帐真的好么?” 白蓁蓁的小脸红了,“好好的说三姐的事,你揭我短儿干什么?你要是打着在百花会上给她找个如意郎君,我看这个算盘真的是白打了。白燕语我太了解了,她既然能把自己的全部家当拿出来替男人还债,那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就是下了血本儿的。那天我说我替她出银子,她都没干,最后好说歹说把那些东西折价卖给了我,才算是凑齐了诊费。所以我说,这个主意你是打差了,三姐不会忘了五殿下的。” 白鹤染无奈地叹了声,“罢了罢了,忘不了就忘不了吧,就当一起出去玩玩,我也去就是了。百花会,我还没参加过,不过烹花茶到是在行,回头我教给你们俩个,争取一人给我拔个头筹。” 二人说话时,迎春走了进来,“三小姐拔个头筹还有点意思,四小姐就实在是没必要了。一会儿为您和九殿下赐婚的圣旨就要到了,人都许出去了,还要那个头筹有什么用呢?那些公子少爷的,怎么能跟九殿下比。四小姐您说是不是?” 白蓁蓁罕见地脸红了,翻了个白眼斥迎春:“就你话多。” 白鹤染也笑了起来:“她说得也没错,你今儿个没到今生阁去,不就是在等着那圣旨。” 白蓁蓁坐不下去了,“主仆两个没一个正经的。”说着起身就要走。 门外,白燕语风风火火地跑了来,后头还跟着管家白顺。两人在门口就冲着白蓁蓁大喊了起来“四妹妹,快,快到前院儿去,为你赐婚的圣旨到了!” 白顺则是跪了下来,一脸兴奋地道:“四小姐大喜,皇上为您和九殿下赐婚了。” 这一幕白蓁蓁想过很多次,她今天没有到今生阁去,也的确是在等着这道圣旨。刚刚还在想等圣旨到了她该有多高兴,可是这会儿只听白燕语和管家来报信,她竟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白燕语吓了一跳,“哟,这怎么还哭了?”说着赶紧上前帮她擦眼泪,“好妹妹,这是天大的好事,快别哭了,一会儿眼睛哭红了可就不好看了,你还得到前院儿去接旨呢!” 白顺也是高兴得都忘了起身,还在地上跪着呢,这会儿也跟着一起劝:“是啊,四小姐,快去接旨吧,红夫人那头奴才也派人去通传了,应该会比您先到。” 白鹤染带着迎春走出屋子,一边走一边笑,“原本以为你会高兴得跳起来,没想到竟是喜极而泣。快把眼泪擦擦,准备应服圣旨。” 她用了应服二字,没说接,因为她记得红氏似乎是想让白蓁蓁效仿她,也拒一拒婚,感受一下抗旨的刺激。 可是这会儿白蓁蓁似乎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光顾着高兴,一个劲儿地问她:“姐,你看我这一身还行吗?是不是不够严肃认真?要不我回去换身衣裳吧!红色太活泼了。” 跪着的白顺赶紧把话接了过来:“四小姐,要什么严肃认真啊!被赐婚这可是大喜事,就应该这样喜庆活泼的。” 白鹤染也点点头,“确实应该喜庆着,况且你就算换,你换得出别的颜色的衣裳吗?”印象中白蓁蓁衣柜子里全都是红色, 白蓁蓁也想到这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那成,就这身吧,咱们走,接旨去!” 她当真是把红氏让她拒婚的事情给忘了,一直到了前院儿,看到了红氏正领着白浩轩热络地同前来传旨的于本说话,这才把这一马事给想起来。 可也由不得她多想,因为于本一见她来了赶紧上前,先是给白鹤染行了礼,然后便又冲着白蓁蓁行了大礼,道:“四小姐大喜,奴才先给您道喜了!” 白蓁蓁乐开了花,赶紧从袖袋里往外掏银票,“多谢公公,这是点心意,您别嫌弃。” 于本也乐了,“四小姐,先接旨,接完旨再给赏。这是喜赏奴才一定接着。” “接完旨才能给赏啊?”白蓁蓁不太懂这个程序,“没事,你先拿着,一会儿接完旨还有,所有来的人都有。”说着还跟红氏道,“娘亲,多备些银子,今儿来的人都有赏。” 红氏这会儿也是乐开了花,就连白浩轩都跟着激动,连连表示:“姐姐不用惦记,娘亲早就备下了,银子银票都有,还有金瓜子和金葫芦呢!” 白家人听得眼睛都快红了,特别是小叶氏,红氏出手如此阔绰,这让她这个不当家的主母脸实在没地方放。可再没地方放也得端着笑着陪着,她是主母,这点气度是必须要有的。 白浩轩的话让一众宫人都跟着乐,谁不愿意拿赏钱呢,何况还是这么丰厚的赏。 于本也乐呵呵地把白蓁蓁递过来的银票给接了过来,喜赏嘛,给了就得接的。 赏过之后就该宣旨了,于本将手中圣旨往上一托,高唱一声:“圣旨到!文国公府四小姐白蓁蓁接旨!” 白家一众人等呼呼啦啦跪了一地,白蓁蓁跪在最前头,白兴言并着红氏紧随其后,再后面是身为天赐公主的白鹤染,到是如今已身为正室的小叶氏被挤到了后面,跟林氏一起跪在第四排。这让小叶氏十分憋屈,但这种憋屈也只能闷在心里,宣泄不得。 赐婚的圣旨都大同小异,“兹闻文国公之四女白蓁蓁,性情温良,品貌出众,朕与皇后甚喜之。今赐婚于皇九子君慕楚,是为慎王正妃,待女子及笄后择日迎娶,钦此!” 下方众人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本将圣旨一合,递到白蓁蓁跟前,等着她说“臣女接旨”。 可白蓁蓁没说,也没伸手接旨,而是回头去看身后的红氏。因为她突然想起来红氏让她抗旨这档子事儿了,故以眼神询问,接,还是不接啊? 红氏激动得都掉眼泪了,先前想着也学一把白鹤染,找找抗旨的感觉。可眼下圣旨真的到了,她哪里还顾得上那些。这是她女儿的终身大事,她身为娘亲的哪里能为了自己的面子让女儿冒这个险。这会儿看到白蓁蓁瞅着她,赶紧道:“快快接旨,女儿家得一门好亲事不容易,这是你的福气,快别犹豫了。” 白蓁蓁笑了,笑得像个小傻子,却笑出了小姑娘全部的娇羞,笑出了芳心暗许后得偿所愿的甜蜜幸福。她伸出手来,高举过头,大声地道:“臣女接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于本将圣旨郑重地放在她的手上,白蓁蓁两只小手立即握紧,生怕掉了她一生的幸运和福气,生怕掉了心上人给予她的最贵重的礼物。 眼泪有点控制不住,竟哗啦啦地往下流。不只白蓁蓁的眼泪流,后头跪着的白燕语也跟着一起抹眼泪,甚至许多丫鬟都被感动到了,也是又哭又笑的。 小叶氏跪在那里,反反复复地琢磨着圣旨中的那句话:是为慎王府正妃。 是正妃啊!一个庶女竟得了皇子正妃之位,这在东秦怕还是头一份。看来这个家的风向真是跑得越来越偏,她甚至都看不到还能被再拉回来的希望了。 文国公府已经脱离了主母的管制,脱离了文国公本人的控制,至于叶家,如今更是完全插不上手了。这样的一座府邸,叶家还要继续争取吗?这还有什么意义?8 第528章 许你一世独宠 小叶氏对自己的未来越来越迷茫,白兴言也好不到哪去。 他又想起白鹤染昨天晚上说的话,如今两个女儿都得了皇子正妃之位,一时间,东秦势力最鼎盛的两位皇子都成了他的未来女婿,如果没有当初那个错误,如今他的日子该有多好?放眼整个东秦,谁还敢瞧不起他?谁见了他不是自动就矮上三分?他就是进了宫,那也是有几分颜面的,什么江越,什么于本,哪一个不是得对他笑脸相迎? 可惜了,路是他自己走歪的,且在歪的最初就已经再也正不回来。他除了一直歪下去,再也没有别的出路。 如果不歪,该有多好。 “蓁蓁,接了圣旨,今后就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白兴言站起身,总算是说了一句身为父亲该说的话,“有婚约在身,以后就不是小姑娘了,不可以再任性,不可以再没规矩。从前你招灾惹祸,别人只当你是文国公府的四小姐,可今后就要多了一层未来慎王正妃的身份,再惹祸,丢的就是九殿下的脸。所以你要谨言慎行,要担得起性情温良四个字,那不仅仅是皇上对你的赞美,同时也是皇家对你的期许。做皇家的媳妇儿有很多规矩,也有很多约束,你尊享荣耀的同时,也得为这份荣耀有所付出。为父说的这些,你可能明白?” 这是白蓁蓁印象中,这位父亲第一次如此正式c如此语重心长地同她说话,难得的是说得还这样有道理。这让她有了几分触动,一直以来对这位父亲的抵触情绪也消减了许多,也有了做女儿的样子,真心真意地向自己的父亲屈膝行礼,“多谢父亲教诲,女儿都记住了,女儿一定不负父亲所望,严于律己,不给文国公府丢脸,也不给慎王府丢脸。” 她说到这,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白兴言。 这好像是她近几年来头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自己的父亲,这才发现原来父亲的鬓角也生了白发,父亲的额间也起了皱纹。不管平日里有多少算计和彼此厌烦,但是这一刻,她竟在父亲的眼里看到了许多真诚之意,她能够感受得到,刚刚那一番话,她父亲是真心对她说的。 她吸了吸鼻子,冲着白兴言展了一个灿烂的笑,“父亲放心,女儿会做一个好妻子,也会做一个好王妃。也希望父亲能做一个好父亲,能够让我在出嫁之后每每提起母族时,能够有一个足够骄傲的谈资。您已经是两位皇子未来的岳丈了,希望咱们都能好好的。” 白兴言转过身,迅速抬起手往脸上抹了一把,再回过头来,便又恢复了往日模样。 白蓁蓁得皇子正妃之位,小叶氏知道自己身为主母,这种时候若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显得太小气了。她如今是主母了,什么事必须得想在前头,不能再像从前一样缩于人后,什么事都不需要她操心。不管府里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管叶家是不是还重视文国公府,她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也不容易。日子是自己的,有没有叶家都得过下去。 于是她走上前,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对着白蓁蓁说:“四姑娘,恭喜你能得这样一门好亲事。你父亲说得对,往后一言一行不只关乎白家,也关乎着慎王府的声誉,咱们一定得考虑周全些,但是也没有必要因为他是皇子就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你是侯爵府的四小姐,虽为庶女,但如今你的娘亲被尊为红夫人,你即便不是嫡女也当得起一个贵女,咱们配得起皇子,也做得起正妃。所以,四姑娘,即便许给皇子,也不能丢了自己的骄傲,记住了吗?” 她这番话说得到是真诚,也很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白蓁蓁无错可挑,虽明知小叶氏这就是在于本面前做样子,但也只能行礼致谢:“多谢三夫人教诲。” 小叶氏脸色沉了沉,三夫人?连母亲都不叫了。 不管怎么说,今日场面到是说得过去,于本看着这一幕幕,看着众人向白蓁蓁道喜,乐呵呵地凑近了白鹤染说:“公主,这可比您当初被赐婚时痛快多了。” 白鹤染想起自己接那赐婚圣旨的一波多折,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当初她几次三番拒接圣旨,也不知道那时君慕凛是个什么想法。 “得,圣旨接了,那咱们往下进行吧!”于本提高了嗓门,又说了这么一句。 白家人就是一愣,还往下进行?还有下一环节? 于本看着人们疑惑不解的目光,很是得意,“九殿下的大聘是跟着圣旨一起来的,就等着四小姐先接了圣旨,这边就抬聘进门呢!” 他说完,冲着府门口拍了三下手,等着门外的人们便开始一箱一箱地往国公府里抬聘礼。 有小太监对着名册唱礼,慎王府的柯公公也跟着到了,一进了门就给白蓁蓁行了跪了礼,大声道:“奴才叩见王妃,恭喜王妃贺喜王妃,九殿下让奴才给您送聘礼来了!” 白蓁蓁赶紧上前去扶,“柯公公快快请起,多谢柯公公帮忙操劳,不过您可别这会儿就叫我王妃,实在听不惯啊!”她想起白鹤染被叫王妃时,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柯公公乐呵呵地站了起来,对白蓁蓁说:“叫着叫着就习惯了,不管别人怎么称呼,九殿下说了,慎王府里的人都要尊您一声王妃的。”他说到这儿,趁着下人们抬聘礼的工夫,又转过身来大声地道:“九殿下还说了,他不好女色,也没那么些闲工夫搭理其它的女子,所以四小姐不但为正妃,也将是我慎王府中唯一的女主子。除四小姐外,再不会有其它女人能进得了慎王府大门,入得了慎王府后院儿。什么侧妃,什么妾室通房,统统都没有,慎王府只要四小姐一人,一人足矣!” 于本特别会配合烘托气氛,柯公公这话刚喊完,他立即就接了过来,也跟着大声道:“奴才再次恭喜四小姐,恭喜慎王妃一世独宠!” 白蓁蓁笑得像朵花,红氏那头又忍不住激动的泪水了,就连白兴言都觉得甚是震撼。 他今日的慈父是打算扮到底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昨夜那顿酒而心有感触,还是不敢招惹阎王殿只做做样子,总之今儿他的表现是真不错,于本恭喜完他立即就开了口:“承蒙九殿下厚爱,白家不胜感激。” 柯公公看了他一眼,一点儿都没客气地说:“国公爷,这几年咱们家王妃还得劳您多费心照顾,九殿下说了,待王妃及笄立即迎娶,绝不给国公府多添麻烦。如今王妃岁数还小,性子也难免活跃些,如果这几年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希望国公爷别再像从前那般将她关在外头不让进门,也用不着非打即骂的。您只要差个人往慎王府或者是阎王殿去说一声,九殿下会立即亲自过来将四小姐接走,绝对不给国公府添麻烦。” 白兴言觉得脸臊得慌,曾经将女人拒之门外的事简直成了他的人生污点。不过他的污点太多,那点小事今日这柯公公要是不提,他几乎都忘了。 “柯公公说得哪里话,本国公之前也只是待子女严柯些,也都是为了他们好。如今她已有婚约在身,本国公自会多考虑一层,还请九殿下放心。” 柯公公轻哼,“怎么可能放得了心啊!天赐公主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还是手握东秦大半兵权的十殿下。可是您在她得了婚约之后都干了些什么事儿,您自己心里有数,咱们这些人心里也有数。您说说,这能放得了心么?唉,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两位王妃就摊上您这么个爹了呢,凑合住着吧,好歹再也没几年光景,将来及笄成亲就好了。” 白兴言真是窝了一肚子火,他今日已经很慈父了,没想到这些个阉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他这个文国公做得如此窝囊,这实在是让他咽不一这口气。 可惜,咽不下也得咽,事已至此,既然回不了头,就只能把那条道一直走下去。叶家想在摘取果实之后除掉他?哼,哪有那么容易。白花颜也好,小叶氏肚子里的孩子也罢,那都是他亲生的,可不是白惊鸿和白浩宸的时代了。就是这文国公世袭的爵位,将来也必须重新改立回来,继续世袭。他要传给他的儿子,他要让他的女儿母仪天下,只有这样,他才能翻身,他才不会被这些阉人瞧不起! 白兴言在心里暗暗打了一番主意,原本挂着慈爱的一张脸也沉了下来。 本来也不是真的慈爱,做做样子罢了,还是现在这副脸面最适合自己。 九皇子的聘礼遵了皇家最高标准,一百零八口紫檀木箱抬进府门,再次震撼了白家众人。 但这些也不过就是个形式,白蓁蓁见惯了钱财,也不太在意这些,到是刚刚柯公公说的今后慎王府只有她一个女主子最让她得意。虽然同样的话以前君慕楚也同她说起过,可是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大声的说,那就相当于是对外公开,也是对她的公然承诺,态度是不一样的。她只要一想起以后慎王府的后院儿只有她一人,不会像文国公府这样乌烟瘴气,心里头就美得不行。 却不知,此时此刻,在一个角落里,正有一人看着这一幕幕c看着白蓁蓁笑颜如花的样子,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第529章 如果小叶氏没有孩子呢? 白鹤染笑这个四妹妹:“至于乐成这样么?” 白蓁蓁得意地道:“当然至于。姐,你不觉得一座府里只有一位女主人很过瘾么?你的尊王府也是这般,以后我的慎王府也是这样,看来天底下的男人还是有靠谱的。” 白鹤染点头,“从这件事情上来看,他们两个的确是靠谱。” 前院儿一团喜气,站在角落里的那一位却已经气到几近扭曲。 那位不是别的,正是被白鹤染抽了一顿鞭子,这会儿要靠两个丫鬟搀扶着才能勉强站得住的白花颜。 丫鬟青草劝她:“五小姐,咱们还是回吧,大夫说您的脸怕见风,风一吹就好得更慢了。二小姐眼尖,万一一会儿发现您在这里又要发怒,那可怎么办啊?” 白花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你胆小怕事,要不是本小姐现在身边没有得力的人,要不是安秀死了,你以为你会回到我身边来侍候?我就该继续留你替安秀扫院子,简直晦气!” 当初白花颜得了安秀,便是让青草替了那安秀的差,留在园子里扫地,安秀则被提拔到到了她身边去。后来是安秀到白鹤染跟前作死,被管家白顺杖毙了,白花颜身边一时无人可用,只好又把青草给找了回来。 青草被骂得不敢吱声了,另一个新来的丫鬟得水赶紧把话接了过来:“青草,五小姐如今正在气头上,你总这样压着不让干这个不让干那个,万一把小姐给气闷坏了,谁负得了这个责任?咱们小姐是嫡女,是老爷今后的指望,就算三夫人生了儿子又如何?儿子最多也就是继承个家产,女儿才是真正有出息的,才是能飞上枝头做凤凰的!” 得水说这些话时,注意留意着白花颜的神情,见白花颜并没有反驳,便知道这位五小姐是听进去了的,也是对她的说法十分认同的。于是她更得意了,“四小姐这就是一时风光,估且就让她先风光着,后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的。别以为说什么慎王府里就一位女主子这样的话很让人感动,感动值几个钱呢?谁见过只有一位皇后的后宫?皇家子嗣不要绵延的吗?她白蓁蓁就算不停地生,一辈子又能生几个?看看当今皇上又有多少位皇子和公主?所以啊,九殿下说出了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跟皇位基本就已经无缘了。嫁给一个跟皇位无缘的皇子,有什么好风光的,咱们就更不需要嫉妒了。” 青草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但也不得不承认得水说得还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再看白花颜,却有些琢磨不透这位五小姐的心思了。 这是个什么表情啊?也不像刚刚的怨恨,更不像听了得水分析之后的释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之后突然悲伤起来,悲伤中还带着隐隐的不甘。 但是这种不甘很快就褪了去,神情又恢复正常。她赞扬得水:“是个长脑子的丫头,这番道理分析得极好。从前我还一直介怀母亲肚子里那个孩子,总是担心怕是个男胎。可是你说得对,男胎又如何?不过也就是继承文国公府罢了,难道他还能继承皇位去?哼,区区一座文国公府有什么好稀罕的,真不知道他们盼着男胎有什么用。” 话是这样说,可是一提到小叶氏,白花颜还是一脸的恨意。再瞅瞅院子里红氏又哭笑的样子,她就更恨。 “别人的娘都能给自己的孩子带来富贵荣华,我的娘给我带来的却只是十年的庶女生涯。如今可算是翻身了,结果我这个嫡女却做得跟从前的白惊鸿截然不同。你们想想从前的大小姐,再看看现在的我,哪里有嫡女的样子?白家对我公平吗?” 青草想说大小姐当初之所以过得好,那是因为二小姐还没翻身,后来二小姐翻了身怎么样了?大小姐还不是被送进了水牢。也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 可得这话她没说,因为得水抢着开了口道:“错不在五小姐,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的三夫人就及不上从前二夫人的那种魄力,也没有二夫人那么硬的底气,就是人往那儿一站,二夫人雍容华贵,三夫人却又瘦又矮。虽然人年轻些,可是因为肤色没有二夫人白,气势也是提不起来的。生母不提气,五小姐如何努力也始终是矮了半截儿。说到底,是三夫人拖了五小姐的后腿,这才导致五小姐如今在嫡女位子上坐得这般吃力。” 青草皱了皱眉,“得水,怎么说三夫人也是当今的主母,更是五小姐的生母,咱们做下人的不好这样说的。” “那你觉得应该怎样说?”白花颜一眼瞪向了她,“青草,三夫人给你灌汤了?还是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能让你如此替她说话?” 青草吓一哆嗦,“没有,没有啊小姐,奴婢没有替她说话,奴婢只是” “只是什么?我看你就是在替三夫人说话!”得水一见白花颜帮着她,立即得理不饶人,“我也知道她是主母,我也知道自己是做下人的不该讲究主子。可我是五小姐的下人,我不是三夫人的奴婢,我得事事处处都为着咱们五小姐着想。那你呢?你为谁着想?” 青草都快哭了,“我自然也是要为五小姐着想的。” “那可真不见得。”得水冷哼一声,“昨儿个五小姐挨了打,我拼了命的护着,自己都挨了二小姐好几道鞭子。”她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果然,胳膊上好几道鞭痕,触目惊心。“你呢?你为何不护着五小姐?” 青草都懵了,“我也护了呀!可是我二小姐没打我”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解释真无力,她还想说昨儿个明明得水你比谁躲得都远,根本就没敢上前,胳膊上的鞭痕哪来的? 可是白花颜当时被打傻了,根本就不记得谁护了自己谁没护自己。眼下看到得水身上有鞭伤,而青草又吱吱唔唔的,便认为一定是青草撒谎。 她心里头本就有气,干脆伸手去掐青草的胳膊,一下一下专往上臂里头的嫩肉处掐。青草疼得掉眼泪,却又不敢大声叫,每一个都是煎熬。 终于,白花颜掐完了,青草已经蹲到地上疼得起不来。白花颜也不理她,整个人都趴在得水身上,由得水背着她往回走。 这得水今年十七岁,算是个大丫鬟了,身材比白花颜高出不少。干脆就将白花颜背到背上往风华院儿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五小姐真是受了太多委屈了,有些话奴婢知道不该说,可是奴婢实在是替小姐您不值。您说您一个嫡女,生生过成了现在这副样子,真的,说句不好听的,这日子过的还不如从前做庶女的时候。从前您在二夫人膝下的日子多好,虽名为庶女,可是二夫人不但是您的嫡母,还是您的姨母,谁敢欺负您?就是大小姐和大少爷也是当您是亲妹妹对待。再看看如今,您真是被三夫人拖累惨了。” 白花颜听着这些话,又想起昨天晚上白浩宸来看她时说的那些话。 是啊,这嫡女的日子还不如从前做庶女的时候,自己的亲娘当嫡母,还不如姨母当嫡母的时候,这上哪说理去?归根结底还是她的亲娘不行,一个庶女出身,没有气度,没有本事,关键待她还不好。这样的嫡母要了还有何用?这样的嫡女做了还有什么意思? 得水偏偏头,似感觉到白花颜心中所想,于是继续刺激她:“小姐,您认为大小姐关在宫中水牢这么久,真的还有命活吗?” 白花颜一愣,“你的意思是说,她已经死了?”白惊鸿死了?也不知为什么,一说起这个事她就有些心慌,她怕那人死不了,只要死不了,早晚是会回来跟她争嫡女这个位置的。 “现在应该还没死,因为如果死了的话宫里一定会有消息传过来。但人扔到那种地方,死不死那都是早晚的事,指不定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臭虫,身无寸缕苟延残喘。总之,她肯定是回不来了,所以现在就算是二夫人还是嫡母,她唯一的指望也就只能是小姐您。所以奴婢才说真是可惜,如果二夫人还是嫡母时大小姐出事,没准儿五小姐您现在已经熬出头了。” “现在也不晚啊!”白花颜终于把这个话给说了出来,“白惊鸿死了,大叶氏不是还在么。只要大叶氏重新坐了嫡母,我的日子就绝不会如现在这般难熬。得水,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你帮我想想法子,看有什么法子能让二夫人重新上位。如今的这位三夫人,还是回去做她的姨娘才是适合的。” 风华院儿到了,得水将白花颜放到床榻上,自己也累得直喘粗气。“想要三夫人再回去做姨娘,这谈何容易啊!如今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很有可能是个男婴,若真给老爷生了儿子,那可就是嫡子,老爷是不可能再改主母的。” 白花颜听了这话心思一动,因为孩子?那如果没有了这个孩子呢 第530章 可怕的可能 前院儿热闹了近一个时辰才算完,白兴言亲自将于本和柯公公等人送出府门,红氏准备了丰厚的打赏,不但于本和柯公公有,所有来帮忙的人全部都有。 这一趟,所有人都乐乐呵呵的,柯公公临走时还问了白蓁蓁晚上想吃什么,他回去就预备下,等着王妃晚上过去审帐目。 终于把人都送走了,小叶氏面上带笑地问了句:“四姑娘还要到慎王府去审帐目啊?没想到这人还未嫁,王府公中就已经交到你的手里了,九殿下还真是宠着你。” 白蓁蓁撇了她一眼,“我审的可不是慎王府公中的帐目,而是那些送报到阎王殿的贪赃枉法之人的帐目。三夫人对这些感兴趣吗?那倘若哪天我查到了叶家或是郭家的帐目时,一定吱会你一声,让你也有些参与感。” 小叶氏实在尴尬,“四姑娘说笑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九殿下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予你是对你的信任,你既然接了这样的活计,就也有一份责任在。还望你小心仔细,万万不要出差错才好。至于吱会我一声,那是万万没有必要的,阎王殿只查官不管民,叶家无人在朝中做官,自是不归阎王殿来管。而郭家不管有错无错,那都与我无关。” “是嘛!”白蓁蓁笑了笑,“叶家的确无人在朝中为官,但是三夫人别忘了,你们叶家还有一位老太后在宫里享福呢!再者,阎王殿也并非只纠官不管民,毕竟有些人他们虽为民,但却与官员勾结,净干些黑暗中的龌龊事。这些也是必须得管的。” 小叶氏心下突突起来,但面上却还是平和一片,却也只对白蓁蓁笑了笑,什么都没再说。 白兴言开口打散这个尴尬的局面,他对红氏说:“这些聘礼是给蓁蓁的,你着人都抬回引霞院儿去吧!其实按理说应该由公中支配的,但如今公中也是归你管着,便也无需走那个形式了。都抬回去吧,跟当初阿染的一样,由你们自己做主。” 红氏点点头,“妾身会安排好这些东西的。其实聘礼嘛,出嫁的时候都是要用来添妆再抬回去的,充不充入公中也没什么两样,就是充进去也得再取出来。不过我们四小姐不占府里的便宜,出嫁时嫁妆都由红家那头出,咱们绝对不拿文国公府一针一线。” 听她这样说话,白兴言的脸面就有些挂不住了,小叶氏一看当家的变了脸,赶紧把话接了过来:“红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四小姐到底是白家的女儿,红家可以为其添妆,但要说不拿国公府一针一线,所有都由红家出,那你将我们白家置于何地啊?这话传出去,叫我们老爷的脸面该往哪里放?” 红氏都听乐了,“三夫人这个意思是还是由白家来操办?那好啊,你告诉我白家能拿出什么来?如今整座文国公府都是由我红家在养着,你们有一针一线让我们四小姐拿么?你是主母,府里女眷最尊容的地位给了你,可是你为这个家做了什么?” 小叶氏脸颊臊得慌,红氏句句话都在揭她的短儿,这让她实在没脸。 她看了看白兴言,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但其实她肚子一点儿都不疼,她只是借由这个来提醒白兴言救场。 白兴言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对白蓁蓁说:“回去收拾收拾,用过午膳后随为父进宫,你接了赐婚的圣旨,按规矩该进宫去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磕头谢恩,为父也得去谢恩。” 白蓁蓁点点头,这个局算是散了。 红氏张罗人将那些聘礼抬回引霞院儿,白蓁蓁则拉住了白鹤染,苦苦哀求:“姐,下晌你陪我一起进宫好不好?跟父亲一起去总觉心里不踏实,鬼知道他会不会乱说话,我瞅着他今日状态不大对劲,虽说这样才算是像一个当父亲的样子了,可是你觉得这是真实的他么?这该不会是只做表面工夫,心里头却打着别样算盘吧?” 白鹤染到不觉得白兴言今儿这一出是装的,小叶氏肯定是装的,但白兴言未见得。 不过对于白蓁蓁的请求她也点了头,因为她也想进宫一趟,特别是跟着白兴言一起进宫。这是一个好机会,有件事上她琢磨了两宿,竟琢磨出一个十分可怕的可能来,她想验证下。 白燕语跟着林氏回了香园,林氏问她:“如今四小姐也得了这样好的归宿,你怎么想?” 白燕语今天很是高兴,白蓁蓁的婚约让她看到了一线希望,她对林氏说:“我没有别的想法,我肯定是要紧跟着二姐姐,一条路跟到黑,绝不会中途改主意。今天四妹妹这事儿你也看到了,你觉得要不是因为她跟二姐姐往来密切,她有接触九殿下的机会吗?就算有,你觉得就凭她自己,有可能跟九殿下走得越来越近,最后近到让人家求娶了她?所以我的选择是没错的,想谋前程,靠我自己肯定不行,靠着白家也不稳妥,还是靠着二姐姐最保准。” 林氏这回也真是无话可说,实实在在的例子摆在眼前,她亲眼看见的。于是也点点头:“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好好的把路走下去。只是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跟二小姐同路,就意味着要跟你父亲和如今的嫡母势不两立。如今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动四小姐的,但是你就没那么好命了。什么靠山都没有,没钱也没势,他们极有可能将打击报复转移到你这边来。” 白燕语笑了笑,“姨娘放心,我有这个心理准备。其实若真是凭我一人之力就能为二姐姐和四妹妹挡住那些报复,我到真是放了心了。我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四妹妹那满腹生意经,凭什么靠向人家呢?凭什么寻求人家的帮助?我必须得让自己成为对她们有用的人,如此才能在她们身边站住脚,才能真正融入她们之中。姨娘,我们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以后不管外公还出不出现,你都别理他。咱们不听他的话了,都听二姐姐的。” 因为下晌要进宫,白鹤染也是抓紧时间对自己这边的事情做起安排来。 芬芳阁的房契昨儿下午已经送过来了,韩天刚将更名手续全部办好,官府也上了档,那铺子如今是她一个人的。听说为避免纠纷,皇后娘娘还过问了此事,她算是接手得名正言顺。 今生阁那头基本已经不用她操心,眼下就是新的胭脂铺和正在整修的珠宝铺子还要顾着些。她将这些事都交给迎春去做,并特别嘱咐迎春:“珠宝铺子你尽可以放手给葛家兄妹,你的精力不要全搭到那里面去,胭脂铺才是重点。毕竟那里头有着皇后娘娘的份儿呢,我早先就答应了她,胭脂铺子的盈利分给她一半,所以一定得好好经营着。” 迎春建议道:“最近同葛家兄妹接触得多,越来越发现葛芳晓跟四小姐很像,不但说起生意来头头是道,而且在帐目上也特别精明。她算起帐来都不用打算盘,在心里稍微那么一琢磨就能把数目琢磨清楚,您说厉不厉害?所以奴婢觉得,不如让芳晓将珠宝铺和胭脂铺都给担起来,奴婢这边带着她一直做到两个铺子开张那日,然后就将所有事情都交给她,由她负责外头的事,奴婢还得回来侍候小姐呢!” 白鹤染听着迎春的话,也想起来当初葛承泽曾同她说过,他们兄妹二人一个有珠宝鉴定的天赋,一个是最好的帐房先生。迎春这个主意到真是不错,她的确需要一个像白蓁蓁那样的人帮她打理生意上的事。 “不只珠宝和胭脂铺,今生阁那头也得让芳晓多参与着。如今四小姐得了慎王府的婚约,她手里还担着阎王殿那头的事,精力有限,我们不能多分她的心。比起做生意,我到更是希望她能对阎王殿多上点心,毕竟那是九殿下一手创办的,她若能参与进去,也算是夫妻同心。” 迎春点点头,“那奴婢去跟芳晓说,四小姐这头就由您来说吧!”她说着也是松了口气,“奴婢总算是把这些事情给捋顺了,再忙一阵子就能踏踏实实地回来侍候小姐了。” 白鹤染失笑,“我原本还在想着,你做事条理清晰又思虑周全,把外头的事情做得有模有样,不如就将你放出去施展,别总捆在我身边了。” 迎春吓得赶紧摆手,“小姐您可千万别有这样的想法,奴婢不想做外面的事,只想跟着小姐您。默语总在外头跑,奴婢若是再走了,小姐您身边换了谁奴婢都不放心。如今奴婢就指望芳晓能尽快上手,好将奴婢给换出来。好了,这个事儿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奴婢这就去看铺子,小姐您下晌入宫就跟四小姐互相照应下,奴婢回头还得跟小娥说一声,让她机灵些,照顾好你们。”迎春如今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完转身就走了。 白鹤染起身去了药室,带了些之前做好存在那里的化妆品,还有给陈皇后回颜的药丸。再想想,又配了几份给江越喝的药材,这才往引霞院儿走,去找白蓁蓁。 而在她背后,有一双眼睛正远远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第531章 进宫谢恩 “苏夫人,您不能出念昔院儿。”进宫谢恩的马车已经走了,念昔院儿的下人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婳宛,伸开的手臂也将她拦在了原地。 苏婳宛看着眼前的丫鬟,面上泛起冷笑,“我若想出去,你拦不住我。” 那丫鬟点点头,“奴婢是拦不住,但二小姐设在院门口的迷障却是能留住的。奴婢也是为了您好,不信您就再往前迈一步试试,这香障伤不到别人,但却能伤得到你,至于伤成什么样儿,就只能由苏夫人试一试才知道了。” 苏婳宛皱了眉,香障?好像空气中是有那么点儿不同寻常的香味儿。她在罗夜也曾跟着呼元蝶学了一些东西,普通的药材毒物耐何不了她,可若是白鹤染出手,她却真的奈何不了。 是曾听白鹤染提起过对她的出入早有布防,没想到竟是真的。 见苏婳宛犹豫,那丫鬟也将手臂收回:“苏夫人自己思量吧,奴婢还要去做事。” 人说完话就走了,苏婳宛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这座院子真的出不去吗?她要被困到什么时候呢?本以为住上几日那人必会来寻她,本以为她与他多年的情份坚不可摧,无论她做下多么过份之事,他都不会舍弃于她。 却没想到,今非昔比,她再也等不到那个白衣公子,再也找不回曾经过往,甚至都再也出不去这座院落。白鹤染不是在救她,而是生生地囚禁了她。 “苏夫人?”苏婳宛开口呢喃,“原来你是在提醒着我,提醒我曾嫁予过人,曾经历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我已不是当年的苏家大小姐,残花败柳之身,与你们格格不入。” 可是白鹤染,你又能高尚到哪儿去呢?她心头泛起酸意,“你那四妹妹,一个庶女,今后就要跟你平起平坐了。别装做不在意的模样,谁不想当个出挑的呢?嘴上说着恭喜,心里头怕是早已恨断了肠子。白鹤染,你的面具下面,其实也是一副肮脏不堪的面孔,只是你自己不想承认罢了。人都是这样,谁也不比谁高尚到哪去。白鹤染,我就等着看你被揭开面具的那一天,面具下面的嘴脸一定非常精彩,到那时,君慕息,你还会看重这个女子吗?” 有下人看到苏婳宛在那里自言自语,也有人偶尔听到那么一句两句,无一例外,人们都认为苏婳宛是个疯子,是个受了二小姐搭救却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的疯子。 其实这就是人性,或许曾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幡然醒悟,可是当现实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醒悟而达到自己的预期,她心里头始终装着的那个人并没有因此而怜惜她疼爱她,她说放下,他就真的放下了,这就让她开始不平衡,开始心生怨恨,开始摒弃曾经的醒悟,重新变成最让人厌恶的样子。 这种人不但看不得别人好,还会将人性最阴暗的一面按加在所有人的身上,她看所有人都是坏的,都是跟她一样的,她不想着自己变得更好,而是要将其它人拉下水,让其它人变得跟她一样坏。 白鹤染看得透人性,也看得苏婳宛,甚至她都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苏婳宛就躲在后头偷偷地看着她。但是她哪有工夫理那些闲事,此番陪同白蓁蓁进宫,她也有自己的一个计划,也想证实自己的一个疑惑。 国公府的马车在皇宫门前停住,白兴言同两个女儿分坐两辆马车里,原本他想叫红氏也一起来的,可是红氏说了,她只是个妾,妾是没有资格跟老爷一起出入皇宫的。 白兴言也觉得如果让红氏一起进宫,小叶氏就会很没面子,可若让小叶氏进宫,这到底是给白蓁蓁的恩旨,皇上皇后也不能待见小叶氏。再加上小叶氏怀着孩子,万一在宫里冲撞了对胎儿也不好,便干脆谁也没带,自己领着两个女儿来谢恩。 白兴言从前头的马车里下来,走到白鹤染的马车前,掀了帘子同她说:“阿染,咱们现在是在玄武门,按说这个门是男臣走的,女眷该走百仪门。但此番我们进宫是要向皇上谢恩,为父一时也拿不准主意是一起从玄武门走,还是你二人往百仪门去。” 白鹤染说:“虽然是来谢恩的,但宫里的规矩还是得尊。父亲从玄武门进,我带着四妹妹从百仪门走,咱们进宫后各自打听皇上在哪个殿里,然后到那殿外汇合吧!” 白兴言对此没有意见,独自从玄武门入了宫,马平川继续赶车,绕了小半个皇宫,终于到了百仪门门口。 白鹤染带着白蓁蓁下来,到了宫门前。白蓁蓁有点儿紧张,毕竟皇宫这种地方对她来说还是很有距离感的,而且此番说是谢恩,但并没有让她进宫的旨意,也不知道宫门能不能进。 不过她紧张,白鹤染可不紧张,也根本不需要考虑让不让进的问题。她是天赐公主,帝后早有过话,天赐公主随时随地可以进宫,任何人不许阻拦。 守宫的禁军基本也都认得这位未来的尊王妃,所以当白鹤染往宫门口一站时,禁军立即向她行礼,同时也让出进宫的路来。 白蓁蓁就这样跟着白鹤染一起进了宫,一路上遇了不少宫人,十有都认得白鹤染,都会停下来向她行礼问安。白蓁蓁看得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再过几年自己同君慕楚成了亲,再进宫来也会是这般盛景吧? 她顾着做自己的美梦,也没怎么留意白鹤染带着她走了些什么路线。当然,原本她就不熟悉宫里的路,留意了也没多大用处。只是她若是能再用心一些就会发现,虽然路线看不明白,但是白鹤染进宫之后却并没有急着打听皇上这会儿是在哪座殿里,也没急着去跟白兴言汇合,到像是闲逛一样在宫里走来走去。 一直逛了几条巷子,白鹤染这才做起正事,见人就问:“父皇这会儿正在哪里?我随父亲一起进宫,准备去父皇那里汇合的。” 有人同她说:“回公主殿下,皇上这会儿正在昭仁宫陪皇后娘娘说话。” 白鹤染点点头,开始往昭仁宫的方向走,只是在走的过程中她还是在不停地问,特别是问那些宫女,都是同样的问题:“父皇这会儿正在哪里?我随父亲一起进宫来见父皇。” 她问话时着重强调了“父亲”,清清楚楚地告诉这些后宫里的宫人们,她是跟着白兴言一起来的,正要去见皇上。 白蓁蓁一直沉浸在又紧张又兴奋的情绪中,根本顾不得她姐姐说了什么强调了什么,直到她们人都在昭仁宫门口了,她这才回过神来,感叹了句:“皇宫还真大,从百仪门到昭仁宫居然走了这么久。”再抬头,发现白兴言在前头等她们,好像等的有些久了,急得团团转。 “怎么才到?”白兴言迎上来问她们,“从百仪门到昭仁宫,你们该比我快才对。” 白蓁蓁一脸懵比,白鹤染则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淡淡地道:“宫里头熟人多,遇着了就聊几句,让父亲久等了。进去吧,正好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也省得咱们跑两趟。” 白兴言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并着两个女儿一道进了昭仁宫。 有宫人事先禀报过,这会儿天和帝跟陈皇后二人在前殿端端坐着,乐呵呵地看着走进来的这三个人。当然,主要乐的是两位姑娘,对于白兴言,他们是乐不起来的。 三人到了殿上齐齐跪地,白鹤染说的是:“女儿给父皇母后问安。” 白蓁蓁说的是:“臣女叩见皇上c叩见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白兴言则是行了臣礼:“微臣叩见皇上c皇后娘娘,皇上万安,娘娘金安。”说完,又主动提起此番进宫的目的“今日头午接到了皇上为臣膝下四女赐婚的圣旨,臣带小女进宫,叩谢皇上和皇后娘娘大恩。”说完,又是一个头磕了下去。 白蓁蓁也跟着道:“谢皇上皇后娘娘大恩,臣女定不负皇上和皇后娘娘所望,严守品行,洁爱自身,绝不辱没皇家清誉,也定会与九殿下相扶相助,相知相守。” 天和帝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陈皇后也是连连点头,“好,好,相扶相助,相知相守,看来本宫给慕楚选的王妃一点都没错。好孩子,抬起头,让本宫和皇上再好好瞧瞧。” 白蓁蓁一脸娇羞地抬了头,但也只是头抬起来了,眼睛却根本不敢直视,依然是向下看着的。这是宫里规矩,皇上皇后让抬头,可不是说让你连着眼睛一起抬起来。 这些礼数来是进宫的路上白鹤染现教她的,虽说上一次宫宴时白蓁蓁也入了后宫,也见过皇后。但宫宴之日毕竟气氛会欢愉些,进宫的人也多,就没多么严谨。 但这次不同,这次只有她们三人,白蓁蓁这也属于“丑媳妇儿”见公婆,不能不拘着礼。 天和帝跟陈皇后瞅着白蓁蓁的小模样,皆是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赞着这姑娘长得真好之类的话,天和帝甚至还问了白蓁蓁对他的九儿子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如果有就提出来,他会让老九改。 却在这时,其乐融融的气氛突然被殿外突然传来的一声大喊给打断了 第532章 请父亲跟贤妃对质 “皇上,救救我们的儿子吧皇上!臣妾求您了!”不出所料,正是李贤妃的声音。 白鹤染头微偏,目光撇向白兴言,看到白兴言微微打了个哆嗦,整个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心思一动,一种不好的预感打心底升起,这一刻她竟有些害怕,怕那件事情被自己不幸猜中,若真猜中,她该愤然揭发,还是替白兴言继续隐瞒?她该如何是好?“皇上,贤妃娘娘跪在外头,说是来替五殿下求情的。”来通传的人是江越,这话说完他一脸为难地看向了白鹤染,见白鹤染正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也不好再多说什 么。天和帝面上有些挂不住了,这件事情他一直都没好意思跟白鹤染提,因为白鹤染对他那五儿子做的事并非暗算,而是光明正大面对面交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儿子输 了,输给了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这让他怎么有脸提。没想到他不好意思提,这个贤妃却赶在这个时候来闹腾。眼下白兴言还在呢,这不是让白兴言看笑话么!这不是当着面儿承认他儿子不如白兴言的女儿么?虽然这女 儿如今也是他的干女儿,还是他未来的儿媳妇儿,可老皇帝还是觉得这张脸没有地方放。 “简直胡闹!”天和帝拍了桌子,“把她给朕赶回怡合宫去,这里岂是她撒泼的地方?”江越得了话就要出去赶人,这时,李贤妃的声音又传了来:“皇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的儿子被人害死啊!不管他犯了什么错,该罚罚该打打,但是不能就这样扔 在郊外生死不理啊皇上!他也是你的儿子呀!” 白兴言的眉头皱了起来,越拧越深。外头江越的声音也扬起:“贤妃娘娘,这件事情皇上自会裁断,您还是先回吧!这会儿文国公正带着四小姐在里头跟皇上和皇后娘娘说话,您在这儿哭闹实在不合适, 会让外人看笑话的。先回吧!”“本宫不回!”李贤妃态度很坚决,病了这么多年,今日还是头一次这样有力气地说话。“文国公来了正好,就是他的女儿将五皇子困在了郊外,如今五皇子生死未卜, 文国公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交待?”说着说着,话冲着白兴言来了,“文国公!你出来与本宫说话!本宫就是要问问你,你的女儿谋害皇子,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白兴言跪在大殿下,脸色愈发阴沉,但也没吱声,毕竟责问他的人是皇妃,上头还有皇上和皇后坐着呢,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说话。白蓁蓁有些忧心,今日是进宫来谢赐婚之恩的,谁成想竟出了这档子事,那李贤妃是有毛病吧?诈诈唬唬干什么呢?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她怎么不说自己儿子杀 人在先呢?白蓁蓁对此愤愤不平,忍了半天没忍住,开口说了句:“五殿下谋害天赐公主,请皇上皇后娘娘为天赐公主作主!这件事情我们家一直都没追究,但既然今日贤妃娘娘 找上门来了,那不妨咱们就一起说道说道,论论这个事儿究竟谁对谁错!”陈皇后瞅着白蓁蓁那副气鼓鼓的样子,是越看越喜欢。她就稀罕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嫉恶如仇,不会因为身份高低而向对方低头,无论在什么场合下都要争取自己这 一方的利益。她们家老九娶了这么个媳妇儿绝对不会吃亏,听说这丫头还做得一手好帐,想来今后夫妻同心,一定能把日子过得比现在更好。陈皇后有点儿走神,外头李贤妃还在那哭闹,她这头却已经在想九皇子和白家四小姐今后的生活。天和帝则是跟白兴言一样黑着脸,拧着眉毛思考着这个事儿应该怎 么处理。白鹤染看了眼白蓁蓁,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这个事儿她并不是想逼着皇上给个态度,她今日进宫,又在后宫告诉了许多人她是跟白兴言一起来的,其目的就是要试试李贤妃会不会找到昭仁宫来。她前几日是见过李贤妃的,若只是她一人进宫,她相信李贤妃不会自讨其辱再跟她为难,所以李贤妃今日若是来,冲着的肯定不 是她,而是她的父亲。 这几日白鹤染一直在反复地思量着一句话,那话是李贤妃说的,她说你不能杀了五皇子,他是你的哥哥,你不能杀他。 她一度认为所谓的哥哥一说,是从皇上认她为义女说起的,又或是从她是君慕凛未来的妻子而说起来。要那样论的话,五皇子的确是她的哥哥。 可是她这两日越琢磨这句话越觉得有问题,特别是配上贤妃当时的神态,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义兄,到像是在说五皇子是她的亲哥哥,妹妹不能杀哥哥,天理不容。 她真是越想越认为是这个意思,可这样就更说不通了,五皇子怎么可能是她的亲哥哥? “父皇。”白鹤染终于开口了,“这件事情女儿的确是该给您一个交待的。”不等天和帝说话,陈皇后先开口了:“阿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谁先下的手谁先给对方交待,你父皇到现在都没给你个交待,你跟他交待什么?”说完,狠狠地剜了 天和帝一眼,“皇上,本宫说得对吗?”天和帝老脸一红,想说对,但当着白兴言的面又不好意思。想说不对,却又了解这位皇后的脾气,他但凡敢说个不字,陈皇后当场就能跟他翻脸,那样他就更丢人了 。于是老皇帝闷呼呼地不吱声,白鹤染赶紧给老皇帝找坡下:“这件事情也不怪父皇,儿女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他们做了什么也不会跟爹娘说,反到是出了事却要爹娘来帮着收场,这样是不对的。我们都大了,不该让父母操这样的心,所以我起先是想着尽可能我们私下里就把事情给了了,不给父母找麻烦。不瞒父皇母后,阿染本没想取五殿下的性命,毕竟他也害我未遂。将他困于南郊,也就是给他个教训罢了,可是如今贤妃娘娘不依不饶,一定要跟我要个交待。那么女儿想,她是五殿下的母亲,以 她的身份肯定是不屑于跟女儿说话的。今日正好我父亲也来了,便让我父亲出去同她交涉一番,看看事情应该怎么了吧!”这话一出,天和帝连连点头,“好,好,白爱卿,阿染说得在理,那么就由你去跟贤妃说说这个事吧!朕也累了,今儿你们是来谢恩的,眼下恩也谢了,朕就先回去歇 着,你们处理完再出宫。”说着话他就站了起来,还拉了陈皇后一把,“皇后也别在这儿坐着了,随朕去后殿,朕相信阿染和白爱卿,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解决好的。” 陈皇后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目光,天和帝却跟没看见一样,还是乐呵呵地拉着她离席。 白鹤染带着白蓁蓁磕头送帝后,直到帝后都已经走了,白兴言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气恼起白鹤染来,“你这出的是什么主意?我同她有什么好说的?”白鹤染看着她这个父亲,目光中尽是探究,但是她却没接话,而是同白蓁蓁说:“恩也谢过了,你也该去跟九殿下说说话。我叫人先送你出宫,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 。”白蓁蓁不想走,“姐,我在这儿给你壮壮势,那个李贤妃一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明明是她儿子害人在先,她居然还有脸来整这么一出,我要是走了你吃亏可怎么办? ”“我能吃什么亏?”白鹤染都听笑了,“宫里宫外的,你什么时候见我吃亏过?到是咱们眼下一家三个人,万一被李贤妃指一个全家人合伙欺负她的罪,这就好说不好听 了。” 白蓁蓁皱皱眉,“真就差我一个?” 白鹤染点头,“我是当事人,他是我爹,我俩肯定是不能走的。”白蓁蓁叹了口气,“罢了,我走,本来想着我已经是跟九皇子有婚约之人,今后跟在你身边好歹也能给你壮壮势,你就不用那么辛苦,走到哪里都得一个人担事情了。 看来今儿是不成,下次吧,下次再遇着什么事你可不能再把我赶走了。” 白鹤染向她保证:“一定会有你替我出头的那一天的,就算没有,姐创造条件也让你过一把瘾,成吧?” “成!”蓁蓁终于被说通,“那我先走了,去阎王殿看看,晚上回家再去找你说话。”白鹤染赶紧找了个宫人送她出宫,白蓁蓁走出昭仁宫大殿时,一眼就看到跪在殿门口的李贤妃,还在那喊着求皇上给做主呢!她心里记着她二姐姐说的话,不能一家 子欺负人一个呀,于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跟李贤妃擦身而过。结果擦身的那一瞬间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扔出一句:“您这么大岁数了,我不想落得个欺负老人家的名声,但是您儿子蓄意杀害我姐姐,可见您这个做母亲的也没给 他多好的教导。我要是您,就算来也是来跟我姐道歉,绝对不会又哭又闹的兴师问罪。真丢人!”她扔下这么一句,头也没回就走了,李贤妃愣在当场,一时都忘了发怒 第533章 真相浮出水面 白家的孩子都如此跋扈吗? 李贤妃实在想不明白,白鹤染跋扈也就罢了,至于被封了公主,还有封地在手。但这个红裙小姑娘是什么情况?她只听说白家两个女儿跟着白兴言进宫来谢恩,却没顾得上问谢的是什么恩,可不管是什么恩,总归只是个臣女,居然也敢如此同她 说话? 她这些年一直抱恙不问宫中事,却并不代表她的妃位不在。她是老了,却并不代表她可以任什么人都捏一把,踩一脚,也并不代表她就没有了脾气。 特别是文国公府的人,她怎么可以被白兴言的女儿如此羞辱?李贤妃深吸了一口气,就想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随着她一起来的宫女砚如太了解这位娘娘了,几乎是李贤妃一开口她就猜到自要娘娘要干什么,当时就吓得她一头 冷汗。“娘娘,不可!”砚如压低了声音同她说,“奴婢听闻国公爷家的女儿进宫是为了谢皇上赐婚之恩,就是刚刚那位四小姐,皇上今儿头午才下的旨,将她赐婚给了九殿下 。” “你说什么?”李贤妃惊了,“九殿下?”砚如点头,“没错,就是九殿下。娘娘,她之所以敢如此对您,想来是因为心中有了底气,背后有九殿下为她撑腰。咱们今儿是来救五殿下的,可千万别再节外生枝了 。万一惹恼了九殿下,宫外的李家日子可就更难过了。”李贤妃心头也忐忑起来,九皇子手握阎王殿,那阎王殿是干什么的她再清楚不过了,李家都干了些什么,她也再清楚不过了。之所以让她的儿子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得除掉白鹤染,不就是想堵住知情人的口,不把那件事情说出去么。若是她再惹恼了那老九的未婚妻,阎王殿真查起来,李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她儿子做的那些事也白 做了。“该死!”李贤妃狠得牙都痒,老十的未婚妻就够难缠了,这下又来个老九的未婚妻,这文国公府究竟要干什么?他们不是叶家一党么?怎么突然改头换面开始亲向老 九老十了?“白兴言!”她突然一声大喝,“你给本宫一个解释!” 白兴言还在殿内呢,听到这一声喊,当时就吓得他打了个哆嗦。 白鹤染看着这个父亲的样子,开口问道:“父亲为何如此恐惧?她是宫中妃嫔不错,可这件事情她不占理,连皇后娘娘都站在我们这一边,你怕她做何?”白兴言额上都冒汗了,“话是那样说,可是阿染,那到底是个皇子,你怎么就能保证他真的不会出事?你是如何将他困在南郊的?他怎么就回不来了呢?你说不取他性 命,他就真的没事吗?这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万一有个好歹,那就是他自己命不好,是他自己本事不够,关我什么事?我被他害的时候谁管过我万一有什么好歹的?” “他是皇子”“皇子怎么了?人命不分贵贱!”这是她的坚持,“父亲,现在皇子的娘在外头闹着你,你做为我的父亲,是不是得出去跟她对质一番?父皇刚才也是有过话的,这个事 让您跟贤妃娘娘做主解决,走吧,咱们去解决解决。” 白鹤染说着就要去拉白兴言,却被对方躲了,她眉心一皱,“父亲这是何意?”“我不去!”白兴言很坚决,但又给不出个不去的理由,想来想去只好软下声来苦苦哀求,“阿染,咱们别跟她计较,怎么说也是一宫主位,你真要同她争一时之气,早晚有吃亏的时候。皇后娘娘是向着你,但是皇上呢?那是皇上的妃子和儿子,咱们同她置气能得着好吗?阿染,听父亲的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如今这个脾气再不改改 ,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白鹤染都听笑了,“我现在的脾气不好,以前就好了?父亲,我若不变成现在这样,早就死了。”她凑近白兴言,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他,“我若不变成现在这样,从洛城 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死了。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白兴言忽然泛起深深寒意来,白鹤染的这双眼睛让他害怕了,这好像是死人的眼睛,好像已经死过的人重新复活站到他的面前,阴气森森地问他,你知道我是怎么死 的吗? 他又打起哆嗦来,“什么死不死的,你如今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么。”白鹤染冷哼,点了点头,“的确,没死成,却换了一种活法。父亲,你若真不想出去,那我就去外面将贤妃娘娘请进来,我就是想听听她想跟你说什么,也想听听你跟 她都要说些什么。父亲还不知道吧?日前贤妃娘娘曾召见过我,她直指我不能杀了五皇子,因为五皇子是我的哥哥。父亲你说,他算是我的哥哥吗?” 这句话白鹤染是压着说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竟也不敢大声地问出来。白兴言说得没错,有些事一旦捅破,关乎的是白氏全族的命运。 白兴言赔不起,她白鹤染同样也赔不起。但赔不赔得起是一回事,搞不搞得清楚又是另一回事。白鹤染十分确定自己想要知道什么,她就是想要一个真相,白兴言究竟是受了什么样的威胁才必须杀死自己亲 生的嫡子,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以至于他要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将当实的事实给掩盖。 还有,她心里那个可怕的想法,究竟是不是真的。 “父亲。”她又逼问了一句,“您怎么不说话了?五殿下算是我的哥哥吗?”“当然不算!”白兴言冲口而出,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他算什么哥哥?最多就是个义兄而已,或是等到你跟十殿下成了亲之后,他才算是个哥哥。而现在,他什么都不 是!”白兴言说得斩钉截铁,咬牙切齿,言语间对那五皇子没有丝毫尊重之意,甚至情绪里还带着几分厌烦。那架式看上去就像是和五皇子有着深仇大恨,恨不能除之后快 。 “阿染你别听贤妃胡说八道,你同那五皇子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再次强调了一次,说完之后似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激动了,也太刻意提及此事了,于是闭了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圆满这个话题。 白鹤染的心渐渐沉了,似乎已经预见了最坏的结果。她费尽力气追求的真相已经摆在眼前,只要再前进一步就能彻底揭开。可是她却胆怯了 她知道,只要让白兴言和李贤妃对质,她想知道的事情就会有个答案,当年白兴言被叶家握住的把柄就会揭晓,困扰她许久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然而,这一刻她是真的犹豫了。因为真相一旦揭开,她就要面临一个选择,是继续替白兴言瞒着,还是做一个正义之士将事情摊开?是选择保全白家,还是选择破釜 沉舟?白鹤染在犹豫,可是白兴言却很急,因为殿外的李贤妃越来越激动了,已经开始骂他了。他听到李贤妃正在一声一声地向他控诉“白兴言!你给本宫一个解释!为什么你的女儿要杀了我的儿子?为什么你儿女成群,本宫却连一个儿子你都不肯留给我?白兴言,本宫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你竟要迫害本宫到如此地步?白兴言!你别在 里面装傻,如若本宫的儿子留不住,你也别想捞到半点好处!本宫大不了与你同归于尽,也绝不会让你独活在世。” 江越还在努力劝着:“贤妃娘娘,您要骂文国公这没人拦着,毕竟您是主子。可这里是昭仁宫,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您在皇后娘娘的宫里哭闹,这不成体统啊!”李贤妃更恼火了,“体统?何为何统?一个臣女敢杀皇子,这就是体统吗?你进去问问那位文国公,他自己又干了些什么不成体统的事情?白兴言!你给我滚出来!是 你自己说还是本宫替你说?反正本宫的儿子死了,本宫也不想活了!咱们大不了就鱼死网破!”白兴言简直焦头烂额,他盯着白鹤染,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问她:“阿染,真要我出去见她吗?她就是个疯子,你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万一你失去了对这件事情的控制能力,你可有想过该如何收场?我为了白家全族忍了几十年,你难道真要一手毁了这个家?你可别忘了,你还未嫁,蓁蓁亦未婚,若灭九族,你们也在九族 之内!”最后一句话他是用唇语说的,没有声音,白鹤染是通过读唇读出的内容。她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她从前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糟糕到这种地步,更无论如 何也没有想到,白兴言的把柄居然当真是一个灭九族的大罪!“白兴言,我真想杀了你!”她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你说如果我杀了你,再杀了南郊那位,这件事情是不是就死无对证了?” 第534章 当年的事 白兴言的冷汗已经湿透了整个后背,他突然意识到白鹤染说的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死了,南郊那位也死了,这一切就死无对证,白家安全了,当年那个嫡子的仇也报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绝对相信白鹤染干得出来这种事,弑父,对旁人来说十罪不赦之事,对白鹤染来说似乎不会产生任何心理负担。这个孩子打从洛城回来之后就全变了,而他与这个孩子之间的亲情,也在这十几年的岁月里消磨殆尽。 是亲无情,唯恨无期。 “阿染,你”白兴言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才一恍神的工夫,却发现原本站在面前的女儿居然不见了,整座大殿再没有白鹤染的身影,就只剩下远远站着的几个宫人。 他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起来,拔腿就往殿外跑,才出了殿门就看到白鹤染跟李贤妃正面对面站着。李贤妃老了,曾经的如狐媚态如今也只能勉强辨出三分来。 白兴言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了,传闻二十多年前,天和帝独宠贵妃,以至宫中众多妃嫔遭到冷遇,就连当今的皇后娘娘亦是如此。 可唯有李贤妃反应最为强烈,她因爱生恨,因为失宠,而将这份怒意全部都发泄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她毒打五皇子,鞭抽c针刺c炮烙,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后来若不是皇上将这个儿子从怡合宫里救了出来,怕是早晚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的亲娘给打死。 人人都说李贤妃疯了,也有人说李贤妃病了,这一病就是二十几年,很快就从一个媚态一身的艳美宠妃变成了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太婆。 虽然仔细看去,眉眼间年轻的样子还在,可谁又会那样仔细去看她呢?所有人对于过去那位媚艳惊人的李贤妃的怀念,都集中在了五皇子身上。因为那五皇子的样子像足了他的母亲,就像一只狐狸,勾魂摄魄,让男男女女都逃不过狐狸灿然一笑。 当年的李贤妃不是最好看的,但却是最让人难以拒绝的,有人说,贤妃娘娘不管笑与不笑,只要她往那儿一站,你的魂儿就会不自觉地被勾了去。那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任何人都逃不过狐狸精的迷惑。 他白兴言,也没能逃得过去。 白兴言记得很清楚,那次宫宴是大年的宫宴,当时他还不是文国公,但因父亲抱恙,所以许多事情都是由他来做。而他阄是凭着自己的学识才干硬生生挤入朝堂,成为了朝堂之上的中坚力量。也正是这样的本事和魄力,让他的父亲在最后的时刻不得不把这个爵位传给他。 那一年他也才二十多岁,正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之时。 大年宫宴父亲依然没来,来的是他白兴言。 文国公府从他祖父那一辈起就不问朝政了,甚至太祖父那会儿就已经在朝堂的边缘徘徊,直到他父亲那一代彻底跟朝廷划清了关系,朝中再没有他白家的地位。 但是白家还是有野心的,还是力求上进的,他的父亲不只一次表示过,如果有一天白家出了好儿郎,定要复了文国公府的鼎盛辉煌,定要让文国公府像祖辈奠定基业时那样,成为东泰大地无人敢小觑的存在。 白兴言就是为着这个目标一直在努力着,他学识出众,他甚至在十九岁那年下场参加了科考。没走任何门路,没需要任何帮助,只因为父亲顶着个文国公的爵位给他免了童生试。他就带着个书童背着个书篓,从老家洛城一路考起,经过乡试c会试,最后考进京城参加殿试,最后竟让他闯入一甲,摘取了探花。 这一下可谓是在上都城内出了大名气,毕竟侯爵府的后代从来都没有参加科考的,特别是白家这种世袭制的侯爵府。爵位代代承袭,后代子孙根本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可以锦衣玉食,谁还愿意费这个劲吃这个苦? 可是白兴言偏就没走那个寻常路,他去科考了,还拿下了探花,后又因老国公爷身子不太好,故而皇上直接召他入宫,虽没担职,但文国公在朝堂之上也是仅排在左右丞相后面的,地位可见一斑。 那些年的白兴言盛及一时,上都城内人人提直这位探花郎都是赞不绝口,再加上白家的基因好,女儿美貌男儿俊郎,一时间,媒婆都踏破了门槛,就为了给白兴言说一门好亲事。 可是白兴言当初眼光极高,谁都看不上,自认为要娶就娶最好的,还得娶对自己c对白家最有用的,否则娶了就是白娶,相当于浪费了一个正妻之位。 至于娶进门来的这个人是否真心喜欢,那并不是关键。不喜欢正妻还有小妾,正妻只是用来巩固门楣,小妾才该是娇美动人与他情真意切的女子。 他就抱着这样的想法来选妻,可惜还没等他选到呢,就在那一年的宫宴上,他就遇着了一个狐狸精般摄人魂魄的女人,竟是让他只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目光,心随着眼珠子一起掉在了那个狐狸精的身上。 他看到的人正是李贤妃,李贤妃大他几岁,又已入宫为人妇,在男女之事上自然更加通透。而她当初也是有一颗不安份的心,因为得了宠幸,尝到了美妙滋味,可是后宫妃嫔实在太多,天和帝又不是那种贪恋女色的君主。政务繁多,有时还需御驾亲征,这就让这位美艳的狐狸精女人愈发的不满起来。 这种不满起初只是藏在心里,毕竟后宫森严,她能看到的男人不多,除了侍卫就是太医,都是皇帝跟前的人,她不敢动手。可直到那一晚她看到白兴言,活跃的心思就再也藏不住了。 白兴言当时年轻,相貌堂堂,又意气风发,还是上都城内的风云人物。她曾几次偷听到宫女们的谈话,人人都对这位文国公府的大少爷爱慕不已,甚至还有宫女对其芳心暗许,暗暗发誓非他不嫁,哪怕做个奴婢也成。 李贤妃那时候还不是妃位,只是个贵人,她的妃位是生下五皇子之后晋封的。 白兴言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毕竟李贤妃那种狐狸精似的样貌真不是谁说避开就能避得开的。再加上当晚宫宴喝了点酒,竟稀里糊涂地在那双狐狸眼的勾摄之下就跟着人家走了。 几度终于清醒,他当时吓得差点儿昏死过去,但恐惧的同时又对适才种种觉得回味无穷。再看当时的李贤妃,是那么的美艳动人,那么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曾有很长一段时间,白兴言都对李贤妃有着一种几近于崇拜般的爱慕,他甚至懊恼怎么没早点认识那个女人,怎么能让那个女人进了皇宫。如果她不进宫,该有多好,他一定将人娶回府里,什么正妻小妾,要什么给什么,把最好的都给他。 那晚之后,他一直期待着再一次跟李贤妃见面,甚至每日进宫都幻想着能在哪一处角落跟她偶遇。然后她再将自己领回她的宫里,美梦再续。 可惜,再也没有偶遇,反到是听到了李贤妃很得圣宠的消息,甚至皇上一连数日都召她侍寝,以至于皇后娘娘都奉劝皇上要保重龙体要紧了。 白兴言好生失落,也好生妒忌,那段日子是他过得最灰暗的。 后来由夏入秋,再到初冬,他听到了李贵人诞下皇五子,皇上高兴,晋为妃位,还赐封号为贤。白兴言当时也不怎么的,竟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遍体生寒。 因为李贤妃是早产,比预计的产期提前了整整一个月。而若按照如今这个产期,不是早产的话,那个孩子怀上的日子竟是跟宫宴那一晚十分吻合。 这个念头让白兴言惊恐万分,那几日他加倍留意宫里的动静,不出十日,为李贤妃接生的太医抱病卸职,回老家安度余生。他当时就觉事情不对劲了,于是派配悄悄去追那位太医,结果发现太医才出京城就被人刺杀。 据说李贤妃之所以早产,是因为宫女打碎了一个盘子,给惊着了。 白兴言很长一段日子里都活着深深的恐惧中,都活在对这个孩子的无数猜想中。 不过还好,一连数年,都平安无事,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位五皇子一天天长大,据说生得十分像李贤妃,都有着一双狐狸眼,好看极了。 但后来贵妃专宠,李贤妃虽得了儿子却也失了宠爱,于是发了失心疯,不但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还经常虐打亲生儿子,将小小的五皇子折磨得不成人型。 再后来,他娶妻淳于蓝,纳美妾红氏,接文国公爵位,日子过得是风生水起,好不快活。 于是渐渐地就把那个事儿给忘了,甚至自欺欺人地以为太医的死只是个意外,许是被人谋财害命。毕竟当了一辈子太医的人回乡时一定会带许多钱财。 那些年他也是逍遥快活,娇妻美妾,娇妻又是番国郡主,其兄长又是国君一早就允诺的皇位继承者,相当于给了他一整个小国做靠山。他不但是东秦的文国公,还将是未来歌布国君的妹夫,这样的身世背景足以称得上一句显赫了,是他们白家上几代都没有过的辉煌。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叶家人找上门来的那一刻,嘎然而止 第535章 白兴言,本宫不会放过你 白兴言至今都还能记得那是一个雨夜,雷雨交加,打得房梁都跟着震动。 那时淳于蓝已近临盆,白天里大夫还说过,再过日孩子就该落地了。 整个白府对此都十分期待,他虽然对淳于蓝没有对红氏那样喜欢,他娶淳于蓝为正妻也不过是为了歌布国在番外的势力,都是权衡利弊之举。 也虽然红氏初期跟淳于蓝争宠争得厉害,甚至都闹到了老夫人那里。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家的妻妾不争宠呢,谁家的后院儿不打架呢?男人么,管好前朝的事就行了,后宅女人们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左右翻不了天去。且如今与人个女人已经和好,不但和好,还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这到是也让他安心不少。 那晚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许也是有所感应,好像许多年前的那种恐惧与担忧又都回了来。可是没有道理啊,事情都过去十年出头,不可能再出差子。 门外有下人的声音响起:老爷,朝中急报。 红氏不知道那所谓的急报是什么,当时她还年轻,想不到那些事情,且白兴言日日上朝,朝廷有事急报找他也是正常的。 却不知,就是那一晚,就是那一封所谓的急报,却自此葬送了文国公府所有的好时光。 白兴言站在昭仁宫殿门前,看着面前这位李贤妃,往事一幕幕回想起来,一时间愤恨交加,竟有冲上前掐死这个老妇的冲动。 李贤妃此刻也看到了白兴言,这些年她一直神情恍惚,没跟这位文国公再往来过。虽然偶尔借宫宴也远远地看过他几眼,可却没有一次像如今这般近在咫尺,连眉目都看得清楚。 可就是这样的清楚也让她更加害怕,因为她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儿子像极了这位文国公。 这是她这么多年一直藏在心中的恐惧,她不敢跟任何人说起,不敢向任何人求证。只能在这样的恐惧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生将自己从个柔媚一身的美人,折腾成了现在这般白鬓老妇。可是白兴言却依然俊朗,身形挺拔,头上虽也现了白丝,可是跟她的满头白发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她开始不甘,为什么岁月只璀璨她一人?为什么是两个人一起犯下的过失,惩罚却只加注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为什么她毁了一生,到头来他的女儿还要毁掉她唯一的儿子? 人人都说她疯了,说她因为妒忌贵妃而失了心性,疯狂地虐打自己的儿子。 可是只有她知道,那不是疯,她只是害怕这个儿子生得像父亲。她想杀了这个儿子,重新再生一位真正的皇子,可是那时皇上专宠贵妃,根本就无心其它妃嫔了,她怎么生? 好在那个孩子越长越像她,眼带媚态,人人都说像是一只小狐狸,她这才渐渐放了心。可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儿子的胳膊上生出一块淡淡的胎记,那胎记跟白兴言胳膊上的几乎一模一样,才放下没多久的心便又再度提了起来。 于是她更加疯狂了,她要毁尸灭迹,她开始用烧红的烙铁去烙那块胎记。 终于,皇上将孩子从她身边带走了,说是救走的,因为李贤妃彻底疯了 二人对视,前情旧恨一幕幕翻涌而过,心思也在各自心中翻腾起来。 “我只要他活着。”良久,李贤妃终于冲着白兴言说了这么一句话,“文国公,本宫只要自己的孩子继续活着。你已经得到了那么多,你两个女儿都许了皇子,为何不能给本宫留一条血脉呢?你的心怎么如此恨辣?” 她朝着白兴言一步步走近,终于仅一步之差,她想要伸手去抓白兴言的衣领,却被白兴言躲了。这让李贤妃没有站稳,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宫人们赶紧过来搀扶,却听到李贤妃一声大喝:“滚开!谁也别碰本宫!”然后仰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文国公,咬牙切齿地道:“你的女儿若敢伤他半分,本宫绝不放过你。白兴言,你自己做过什么,该不会忘了吧?” 白兴言的紧张与恐惧已经到达了一个最高点,这些年虽然也一直都担心着,可毕竟那种担心不如面对面的跟李贤妃说话这样直接。如今的李贤妃就是个疯婆子,根本没有理智,他完全相信只要五皇子出事,李贤妃会将一切都给抖出来。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左右得了白鹤染吗? “你的儿子,要杀我的女儿。”终于,白兴言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多少底气。可这种没底气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又有了转变。“贤妃娘娘,本国公也是东秦一等侯爵,我的女儿更是神医济世的天赐公主,同时她还是与十殿下订了婚约的尊王正妃。本国公也想问问贤妃娘娘,为何五殿下要对我的女儿下手?他跟我的女儿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要置她于死地?贤妃娘娘你又哪来的底气在事情败露之后来跟本国公兴师问罪?” 白兴言突然就火了,到是把李贤妃给惊够呛,她几乎不敢相信白兴言敢这样同她说话,因为这些年她深知白兴言心里有数发生了什么,也跟她一样一直生活在恐惧和担心中,小心谨慎地过活,辛辛苦苦地保着全家性命。 她以为面对她的质问和威胁,白兴言是不敢反抗的,可惜她错了,白兴言不但反抗,而且还反抗得如此激烈。 面对几近暴怒的白兴言,李贤妃恍惚质疑:“你怎么敢?白兴言,你怎么敢?你就不怕本宫” “本国公怕什么?”白兴言打断了她的话,“怕你孤注一掷不顾后果地要与我同归于尽吗?”他笑了,声音压得极低,“贤妃娘娘,这么多年了,本国公豁出去的已经够多了。或许我是怕被人威胁,是怕这个秘密被揭穿,但我怕的不是你,你不敢。” “你怎知本宫不敢?”李贤妃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白兴言的衣领子,“本宫的儿子都快死了,本宫还有什么可顾及的?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只管儿子吗?”白兴言问她,“你只管儿子,不管你们李家了?很好,如果你豁得出去李家,那本国公就也豁得出去白家。咱们就闹个鱼死网破,你看如何?” 李贤妃惊住了。 李家,是啊,还有李家,她不能只管一个儿子,在她的背后还有一整个家族啊! 这些年母族兴旺,她的兄弟为了那个家族努力了大半辈子,她的子侄甚至孙辈们也都个个争气,骄傲地生活着。虽然也没少给她惹麻烦,可也正因为有了李家,她和她的儿子才可以踏踏实实地过了这么多年,她也才可以在这个妃位上安安稳稳地坐了这么多年。 不是后宫没有争斗她们就是安全的,后宫与朝堂密不可分,牵一发动全身,她就是为了保全李家,才让她的儿子冒险弄死白鹤染。倘若她真不顾及李家,怎么会有这些事情? 李贤妃呆住了,白兴言捏住了她的七寸,他说得对,她不能只管自己,她还要管李家全族。那个秘密不只白家危险,李家同样危险,一旦秘密被揭穿,李家全族一个都活不了。 “想起自己的负担了?”白兴言冷声问李贤妃,“明白自己闹到这里有多么愚蠢了?闲妃娘娘,你可知这一切给本国公带来了怎样的灾难?你可知这些年本国公为了这一件事情付出了多少代价?你只管住在后宫逍遥自在,只管你们李家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你可看到我白家风雨飘摇?可看到本国公为了曾经那一次错误付出了多少代价?李贤妃,当初是你勾引我的,不要逼我,否则我立即让我的女儿杀死你的儿子。” 这是很严重的警告和威胁了,李贤妃从未见过这样的白兴言,一时间也是心生惧意。 白兴言却并不打算这么完了,他憋屈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面对面地与这个女人好好说道说道,虽然地点场合都不对,可是眼下他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心头憋闷不吐不快! 空中有惊雷乍起,突然之间响起来的,没有一点征兆。很快地,凉风起,阴云布,之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就下起雨来。 白鹤染仰头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突然就笑了。 真好,下雨了,真好。她原本还想拦一拦她的父亲,提醒对方别光顾着自己痛快,在这种地方就算再小声说话,也有可能被人进耳朵里,也琢磨到心里。 一个宫人,一个侍卫,都有可能让他这些年为守住秘密而付出的代价成为泡影。 不过现在不用了,下雨了,她可以借着这场雨布一种无形无色无味的毒,封住周围人大半的听觉,给白兴言一个发泄的机会,也给李贤妃一个看清事实的过程。 文国公和贤妃娘娘是在屋檐底下交谈的,雨淋不着,可是有人看到天赐公主走进雨里,伸出手来不停地弹着雨水,像个孩子一样顽皮,小模样煞是好看。 却不知,看似俏皮玩耍的人,实际上却是在借雨之势散出封闭听力的毒药 第536章 我白家恕不奉陪 第536章我白家恕不奉陪 江越想上前给白鹤染打把伞,被她拒了,她将一只小瓶子递给江越:“我给你带了药,再吃上五日,可保万无一失。待京中百花会结束之后我便为你施针,你的康复指日可待了。” 雷声轰鸣,震得江越耳朵嗡嗡响,都听不太清楚外界的声音了。 江越拍拍耳朵,接了药进了大殿,剩下的宫人也只怪雷声太大,震鸣了他们的耳朵。 而白兴言却借着雨势雷声终于将自己说话的声音扬起来了,他告诉李贤妃:“这些年本国公一直在寻找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本国公也不想再一直被人威胁下去。现在,这个方法终于找到了!那就是杀了那个孽种,毁尸灭迹,从此以后查无可查。人都死了,再多的人说他是本国公的儿子,可是谁又能证实呢?” 李贤妃终于害怕了,她瞪着白兴言,面前这个已过中年却依然相貌堂堂的男子她好像是第一天认识一样,终于看到了对方可怕的一面。 可是她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不信白兴言会如此狠心,“那是你的骨肉啊!你怎么舍得?白兴言,你就算没养过他,可他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亲生骨肉又如何呢?本国公又不是没有杀死过自己的亲生孩子。”他说着,指向了白鹤染,“你看看她,她出生时并非只她一个,她还有一个龙凤胎的哥哥。可就是因为你那个儿子的存在,就是因为那件事情被人知晓了,他们威胁本国公,让本国公亲手将自己的嫡子溺死。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白家全族,只有这样他们才肯不将秘密公之于众。贤妃娘娘,你可知本国公溺死自己儿子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你怎么还有脸来让本国公放了你的儿子?”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本宫不知道啊!”李贤妃都懵了,“谁威胁你?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本宫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当年的太医都被作掉了,人人都知本宫只是早产,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其实是足月生的。谁会威胁你?” “叶家!”白兴言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叶家,太后,他们知道。所以本国公这些年不得不在他们的打压下苟且偷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违背自己意愿做事。不得不娶一个再嫁的女人,也不得不养两个根本不是我血脉的孩子。我甚至必须得把爵位传给别人的儿子,你可知每当祭祀祖先,我都不敢抬头去面对祖先牌位,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白兴言往边上挪了两步,将白鹤染拉到自己身边来,指着她说:“你看看我的女儿,这才是我的大女儿,我文国公府真正的嫡女。她如今是天赐公主了,还许了十殿下为正妃。还有我的三女儿,她也许了九殿下为正妃。如果你当初不勾引本国公,如果没有这些年的威逼利诱,本国公的日子过得该有多好!可是现在,我的大女儿要被人称为二小姐,三女儿成了四小姐,你可知每次人们这样称呼她们,对本国公来说都是耻辱?这些你都承受过吗?” 李贤妃已经不想去听白兴言在说什么了,叶家用五皇子的事来威胁白兴言,这件事情她居然直到今日才知道。她还一直以为那天事情天知地知她知白兴言知,从来没想过竟还有旁人知晓,且已经用此来进行威胁。 她这些年浑浑噩噩的脑子这一刻竟清醒了不少,她突然意识到,知道的不只是叶家,李家也定有所耳闻,所以这些年才不敢跟叶家叫板,所以这一次也才被叶家死死咬住一定要让李家参与进来,参与到对白鹤染的灭杀计划中。 这番醒悟令她遍体生寒,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几次三番跟白鹤染叫板是有多么的愚蠢。 她谁都威胁不了,白兴言被祸害了这么多年,早就破罐子破摔了,她要跟他鱼死网破根本就是个笑话。她是鱼,还活着,可是人家的网早就破了,人家怕她什么呢? 反到是她,这件事情一旦闹大,就算她不说,白兴言不说,也总会有蛛丝马迹透露出去。只要对方想,早晚有一天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灭九诛的不只是白家,她们李家也将为她犯下的这个错误而全族尽毁,她的兄弟子侄无一能活,那几个襁褓中的婴孩也再看不到四海天下。 一切都会因她而毁,她哪来的勇气这般闹腾呢? 李贤妃步步后退,不再哭闹了,她也不再看白兴言,只是看着白鹤染,目光里尽是哀求。 白鹤染迎向她,站到她面前,面上带笑。“贤妃娘娘,其实今日我容你和我父亲见面,不过是因为我想知道事实真相而已。至于你说的什么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人人皆知你是一个疯子,而一个疯子的话,又有谁会信呢?” 李贤妃狠狠地打了个哆嗦,白鹤染的话几乎一棒子将她打死。 是啊,一个疯子的话谁会信呢,她能威胁人家白兴言什么呢?事到如今是她儿子的命握在人家手里,她有什么资格在人家跟前耀武扬威以旧事威胁?人家只要说一句她是疯子,她的那些所谓事实真相,一文都不值。 可是李贤妃到底还有些脑子,那问白鹤染:“就算我是疯子,可我的儿子还没死,万一皇上要查,你能不将他从南郊放回来?到时候只要滴血验亲,真相自然大白于天下。” 白鹤染恍然,“对啊,还有这么法子,我怎么给忘了呢!不过说了你或许不信,其实所谓的滴血验亲真的没有一丁点儿的道理,纯粹都是扯蛋的。不过既然你们如此相信,我也可以陪你们玩一场啊!只要你敢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我就可以把你的儿子从南郊放回来,让他当着皇上的面同我的父亲滴血验亲。” “真的?”李贤妃眼睛一亮,看到了希望。可是这希望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又发现这根本就是个悖论,“验了亲,我们就是死罪,李家白家都是诛九族的大罪。白鹤染,你真的舍得出你白氏全族?” 白鹤染眨眨眼,“我舍了白氏全族干什么?我只要舍了你们李家就行了。贤妃娘娘您忘了?我可是位神医,我至少有一万种方法让五殿下的血跟我父亲的血融不到一起去的,你根本就害不着我们。” “你”李贤妃想说你卑鄙,可是突然又发现白鹤染似乎被她给绕腾进来了,白鹤染的逻辑似乎已经乱了。 血不融,血不融这不是她最盼见到的结果吗?到时候就让大家以为她是个疯子好了,就当她冤枉白兴言,谁又会跟个疯子计较呢? 重要的是她的儿子能够回来,只要儿子能够回来,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呀!还说什么舍了她们李家,白鹤染哪有本事舍她们李家呢? 李贤妃笑了起来,“好,那本宫这就跟皇上说去!到时候只要他们的血不相融,一切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了。什么叶家,什么太后,统统都是污蔑!” 看着李贤妃眼里生出的狂喜,看着李贤妃大步朝着昭仁宫大殿里走去,白鹤染觉得这个女人的智商真是低得可怕。于是她不得不提醒对方:“我有本事让五殿下我父亲的血不相融,自然也有本事让他跟皇上的血也不相融。贤妃娘娘,你说,在这一场博弈中,我是不是只要舍了你们李家就行了呢?不贞的是你,血统不纯的是五殿下,可是这一切都跟我们白家没有半点关系。进去吧,去跟父皇把真相捅开,从此以后你们自己玩,我白家恕不奉陪了!” 她说着,还朝着李贤妃做了个请的手势,甚至白兴言在听了这话后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李贤妃却傻了,这次是真傻了,她突然发现折腾了半天,其实最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 她生出了一个不是皇上血脉的孩子,孩子生父却已找到可以不认亲的方法。她此刻就好像是一叶孤舟,飘在海上,四面八方没有任何依靠。 “走吧!”白鹤染扯了白兴言一把,雨只下了一小阵,已经停了。太阳破云而出,空气格外清新。“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咱们该回家了。” 白兴言现在是特别听这个女儿的话,她说回家就回家,绝不多留一刻。 李贤妃就眼睁睁看着白兴言步步走远,再也没有叫住他的勇气了。 雨停了,雷声也停了,宫人们的听力恢复,一个个都用力地拍着耳朵,互相抱怨着说:“这雷打得可真吓人,耳朵都要震聋了。按说从前也打过这样的雷,也没觉着震耳朵啊?刚刚几道雷下来,震得我都听不见声音了。” “是啊,我也是,耳朵嗡嗡的,什么都听不到。” 李贤妃惊出一身冷汗,方才意识到刚刚她跟白兴言那样争吵,但凡被人听去一句半句,上了心,那可就是要命的事情。而且要的不只是她的命,还有李家全族,以及她的儿子 第537章 一个大阴谋 第537章一个大阴谋 “阿染,你觉得为父刚刚的主意怎么样?”出宫的路上,白兴言小声同白鹤染说话。 他现在觉得自己跟这个女儿的关系终于贴近了,而且一直以来他一个人守着的秘密,如今终于有一个亲近之人与他一起分享,这种感觉是无法言喻的,能让他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而且他觉得白鹤染刚才就帮了他,那样同李贤妃说话就已经表明了要跟他站到同一条战线上,他终于可以不用再被这个女儿欺压了,晚上也终于不用泡水了,日子终于好过了。 白兴言有些兴奋,不等白鹤染回答就继续道:“阿染,你想知道的如今也都知道了,为父真的是没有办法,真的是被人威胁的?而且当初也真的是那李贤妃勾引我的,我完全是被动的,是被害的一方啊!我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怎么的就被叶家给知道了,他们用这个把柄威胁了为父那么多年,为父为了保全白家全族,这些年真是吃尽了苦头。还有你那同胞哥哥,为父也不想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啊,都是被他们逼的!” 白鹤染斜了他一眼,却是问题前面那个问题,“你出的什么主意?” 白兴言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就是杀了五皇子的主意。他现在不是被你困在南郊吗?这不是什么秘密,为父已经听说了,据说他用阵法害你,最后反而被你布下的阵法反困在里面。他府上也出动了阵法高手,都集中在南郊折腾呢,可惜一点儿成效都没有。为父认为,不如就借此机会将他除掉,这样可就死无对证了,也比你在滴血验亲的水里动手脚要好得多。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真闹到滴血验亲的地位,就算为父的血跟他不相融,可是被栽赃一场,皇上心里肯定也会结个疙瘩,这样对你和蓁蓁都不好。” 白鹤染都听笑了,“还知道为我和蓁蓁着想了?” “当然,我是你们的父亲,我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都好好的,出嫁之后能幸福和乐,可不能因为这个事让婆家生了嫌隙啊!” 白鹤染的目光凌厉起来,“你已经杀死了一个儿子,如今还想再杀死另外一个吗?白兴言,你是真不怕死后下地狱啊!” 白兴言手一挥,“活都还没活明白,如何管得了死后之事。” “你管不了我可得管。”她狠狠地剜了这个父亲一眼,“你要杀人我不拦着,只要不杀我的人,其它的爱怎么折腾那是你自己的事。但就是要杀那也是你自己杀,别拉上我做你的刽子手。还有,你可别以为今日之事可以就这样算了,我能唬住李贤妃,那是因为她蠢,也是因为她这些年已经把自己折腾得快傻掉了。所以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可是叶家呢?你有没有想过,当年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有没有想过叶家是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如一盆冷水,将白兴言从头到脚都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叶家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是叶太后在怡合宫里布了眼线?”他思来想去也就这么一个理由了,“这些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应该就是怡合宫里有太后的眼线,那天晚上我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实际上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中。”白兴言越说越绝望。 白鹤染点点头,“很有可能。除非李贤妃是个傻子,否则她是不可能自己往外说的。而把柄之所以落到叶家手上,除了一个老太后之外,叶家也没别的人有这个本事。”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扭头看向白兴言,突然就笑了,“父亲,还有个问题。当年威胁你杀死我哥哥的人应该不是叶家吧?你说过的,是歌布国现任国君。” 白兴言一愣,他说过吗?什么时候说的?脑子有些糊涂了,或许是那晚喝酒时说的吧,那天晚上说了好多话,后来又喝了好多酒,以至于许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自己曾说过什么也记不太清了。或许就是那晚说的,可是说了又如何?莫非 他又是一个激灵,“阿染,你是不是想说,为何明明只有叶家知道,后来威胁我的人却变成了歌布国君?” “是啊,为什么后来又变成歌布国君在威胁你?其实这事儿也好解释,无外乎就是叶家同那歌布现任国君也有往来,而你是夹在中间的一个被索取者。他们两家联起手来向你施压,从你身上不停地榨取有价值的东西,包括财富c包括爵位,也包括这些年你在朝堂上的表现。父亲,这些年在朝堂上,没少为叶家和歌布国说话吧?” 白兴言点点头,“是,我不瞒你,当年歌布内乱,现任国君上位,就是我在朝中替他说了好话,东秦才没有出兵镇压。他能顺利上位,我从中起了很关键的作用。其实现在想想,当初东秦之所以纵容了他的弑君篡位,是因为北寒之地冰雪融化,生了天灾,那边的难民大量涌向东秦,甚至几个小国联合起来想要占领东秦城池。朝廷一心顾着已经蠢蠢欲动的北寒小国,根本顾不上歌布,索性就由了他们。” 白鹤染想着那个年代,那应该是十多年以前,君慕凛也才是个幼童。郭老将军也已是暮年,或许还打得了仗,却也绝不可能像年轻时那样勇猛。 听闻那时天和帝偶尔还要御驾亲征,可见当年的东秦武将之匮乏,也难怪郭家根基得以壮大至此,毕竟除了郭问天,朝廷几乎没有得力的将才。 至于君慕凛和镇北将军的崛起,那已经是后面的事了。 白鹤染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抛出来,“叶家之所以看中你,是因为你跟淳于傲结了盟,在你的背后有歌布国这个势力?可是你就没想过叶家跟歌布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吗?淳于傲知道你那个秘密,能是他自己打听出来的?如果我说根本就是叶家先你一步跟淳于傲勾搭到了一处,然后将这个秘密共享,共同压榨于你,你能够反驳吗?” 白兴言无可反驳,因为这个可能他这些年也已经想过了。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上了当,叶家跟歌布是一伙的,一起逼他杀了自己跟淳于蓝的嫡子,后来又逼死了淳于蓝,从此彻底的切断了歌布那位二皇子淳于诺同东秦的联系。就是剩下个白鹤染,这些年也一直关禁着,遏制着她的发展。 可是他同时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有多少可榨取之处,以至于歌布和叶家都相中了他? 他想跟白鹤染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可是没想到白鹤染却是抢先一步扔出了一个更让他惊心的问题来“父亲,或许我们可以更阴谋论一些,我们来分析一下当年你跟李贤妃是怎么鬼混到一起的?是你勾搭她还是她勾搭你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皇宫这种地方,又是宫宴那样的场合,究竟是谁给了你们私通幽会的机会?外臣跟后妃居然有了私情还能瞒天过海这么多年,你真以为自己就那么幸运?” 白兴言已经懵了,要说前面的问题他以前都思量过,而且是反复思量了许多次。但是白鹤染说的这番话却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跟李贤妃的私通,莫非也是一场阴谋? “不会的,当时我喝多了,她也喝了酒,所以才” “两个喝多了的人,都能把事情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甚至连孩子都生出来的,你俩是神仙啊?”白鹤染都气乐了,“酒是能壮英雄胆,但酒更能误英雄事,喝的迷迷糊糊的还能不被人发现,我反正是不信。” “可是他们花这些心思这样做是,究竟为了什么?文国公府不过就是有个闲散的爵位,他们为了这个爵位值得费这么大力气?” 这也是白鹤染一直以来疑惑的事情,她实在有些郁闷,本以为揭开了哥哥的真正死因,这件事情也就算了了。是亲还是仇,该打打,该杀杀,她绝对不会手软。 可是当真相揭开,她却发现自己掉进了另外一个更大的谜团之中。 就像白兴言说的,他们图什么呢?为了一个世袭的文国公的爵位,下这么大力气至于吗?叶家上头有个太后,歌布那头更是手握一个国家,至于看得上区区一个一等侯爵之位? 这里面还有内情,白鹤染断定,当年白兴言跟李贤妃的苟合绝对不是喝多了酒那么简单。 或许对两位当事人来说就是寂寞空虚你情我愿,可是如果真有背后操控之人,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图什么。”白鹤染实话实说,“但不管图什么,现在肯定还没图到手,或是还没图完,否则叶家就不会再拥立上位一个小叶氏,也不会在你的爵位已经失了世袭制的情况下,依然对你不放手。” 白兴言又冒冷汗了,他特么的究竟是掉进了一个怎样的陷阱里啊?这陷阱究竟有多深,他还爬不爬得上去? “我该怎么办?”白兴言腿肚子都要抽筋了,“阿染,我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她斜眼看他,冷笑出声,“父亲,你听我的吗?” 第538章 你可真是我亲爹 白兴言拼命地点头,“听,阿染,为父一定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 “好,既然听我的,那就继续好好过你的日子,从前怎么过,现在还怎么过,从前怎么跟叶家打交道,现在就还怎么跟叶家打交道。只是你心里可得给我有点儿数,过去是真屈服,如今是假迎合,如何做到既不让他们看出异样,还能把尺度拿捏好,你自己心里得有数才行。” 白兴言赶紧道:“好,我明白了,你放心吧,以后叶家那边再有什么动静,我都会悄悄跟你说。就是为了把戏做得更真些,有时怕是还得找茬儿与你为难,阿染你可不能真跟为父生气,为父只是不想被人看出来。你不知道,我们府上叶家的眼线,多着呢!” 白鹤染当然知道叶家没少往国公府安插人,她的默语不就是叶家放出来的的暗哨么,只不过如今那是个转变的暗哨。但是其它暗哨都藏在什么地方,她还真是不知道。 “阿染”白兴言吱吱唔唔地,终于把自己心里最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你看,如今我们也算是一路的,你能不能每晚不要将我泡进水里了?还有,当年的事我是被胁迫的,我也是为了一家老小,你那哥哥他确实可怜,但是你也可怜可怜我,这笔帐就不要同我算了吧!”他说到这里举起手来,“我发誓,只要你肯饶了我,今后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也会对你们好,对老夫人好,再或者你要实在是出不去这口气,等小叶氏,等她的孩子一落地,不论男女,我都给溺死,就当为当年那个孩子陪葬,你看如何?” 白鹤染都惊呆了,她能理解白兴言向她求饶,能理解他不想每晚泡水的心情。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父亲居然还要弄死小叶氏肚子里的孩子! “你可真是我亲爹!”白鹤染由衷地感叹出这么一句,因为她想起了前世的爸爸白兴。 这俩人还真是像,名字只相差一个字,性格人品却是一般无二。白兴能干得出来的事,白兴言一样都没有落过。当初她大刀阔斧地砍除了所有绊脚石,终于砍到她父亲跟前时,那白兴就跟她说,只要你饶了我,大不了我将外头那些女人生的孩子抱过来给你泄愤。 她当时就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个人,甚至畜生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可白兴说起让她杀死他的孩子时,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甚至她在其眼中都看不出半点心疼和不舍。 “白兴言,你十几年前掐死自己的嫡子,十几年后又要弄死自己偷情生下的第一个孩子,这会儿又来算计你那未出世的孩子的命,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变的?是人吗?” “不是,我,我就是想给你出出气。”白兴言想要辩解,却发现辩解当真无力。他刚刚想的确实就是只想保命,只要白鹤染说不跟他算那笔帐了,他真的愿意把小叶氏肚子里那个孩子舍出去。毕竟现在已经谈到要跟叶家对着干了,他还要那个孩子干什么?生下来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我没有用人命出气的爱好。”白鹤染开口,声音愈发的冰冷。“白兴言你给我听着,我可以饶了你性命,不与你算当初我那哥哥的帐。但是你得记着,我的条件是从今往后你对我的绝对服从,而不是要杀了谁抵你的罪。只要你乖乖听话,乖乖按我说的去做,我就饶你不死。否则,我杀了你就跟拍死一只蚊子没什么两样。” 白兴言一哆嗦,连连点头,“是是,我明白,阿染你放心,我今后一定都听你的。” 白鹤染却并不怎么放心,她太了解这个父亲了,虽然这些年听命于叶家,看似受气又可怜,但谁又能说他不是也乐在其中呢?叶家给他画的那个大饼他就一点儿没信?不可能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她的确需要白兴言的配合,或者说不是配合,只是要他按兵不动,将一直维持原状。只要能把现状给维持住,她就可以争取出时间了。 叶家郭家甚至歌布国君到底看上了白兴言什么,这件事情她非得搞清楚不可。甚至若有必要,她远赴歌布也不是不可以。 白鹤染的哥哥,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暂时不能杀了你的父亲替你报仇了。但是你不要着急,这位父亲他装不了多久,与我也结不成几日同盟。这二十几年已经把他的劣根性给培养出来了,不是那么好转变的。而我,也没那个闲工夫去归劝于他。 咱们且再等等,等我把这一切都弄清楚了,一定让该偿命的人都下去给你偿命。 二人是从皇后娘娘的中宫出来,自然是得走百仪门出宫了。这一路都是在后宫范围内行走,有不少宫人都瞧见天赐公主,远远就向她行礼,同时也对这位文国公大人陪在天赐公主身边感到奇怪。特别是当人们看到这父女俩还一路说着话,就更奇怪。 都知道天赐公主跟国公府不睦,更是听闻这父女二人碰到一起不是打架就是吵架,没想到今日竟这般平静,真是太难得了。 康嫔坐在轿撵上,远远就看到她的哥哥从前头走过来,心下也犯起合计。 怎么看这样子,她的哥哥对白鹤染竟有些惧色呢?说话时还哈着腰,像个奴才跟主子说话一样,这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她的两道眉越拧越深,终于忍不住小声问身边的宫女桥月:“文国公什么时候进的宫?怎么还进后宫了?他是来见谁的?” 那宫女告诉她:“奴婢听说皇上给国公府的四小姐下了赐婚的圣旨,将四小姐赐给了九殿下做正妃。想来是进宫来跟皇上和皇后娘娘谢恩的吧!不过谢恩应该是带着四小姐才对,这怎么带着天赐公主呢?” 边上的近侍太监良策赶紧把话接了过来:“四小姐也进宫了,但是提前走了,奴才适才去御膳房提茶点时还远远地瞧见了一眼。听说是贤妃娘娘听说文国公带着女儿去昭仁宫谢恩,于是就也跟着闹了过去,说什么也要为五殿下的事跟白家讨个说法。” 康嫔听后冷哼一声,面上露了不快。 良策看了眼自家主子,猜测着说:“贤妃娘娘真是触霉头,国公爷带着女儿来谢恩本是好事,结果被她这么一搅和都乱了套,听说皇后娘娘很生气。” 宫女桥月听罢瞪了他一眼,皱着眉说:“这天赐公主还真是个惹事精,国公爷府里事情够多了,她还在外头惹事。五殿下是皇子,她就这样将皇子困于南郊,虽说眼下皇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头肯定也是有气的。她有十殿下护着可以为所欲为,可万一五殿下那头真出个什么事,皇上这口气没地方撒,还不是国公爷跟着倒霉。” 太监良策心里一惊,看来自己这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李贤妃固然招康嫔不喜,但康嫔更不喜的还是白家那位公主,谁让天赐公主总是一门心思地跟国公爷对着干呢! 说话间,已经跟白兴言走至顶头碰,康嫔的轿撵停了下来。 白兴言光顾着跟白鹤染说话,一时间也没留意到前头来了人,毕竟之前遇着的人都是主动给他们让路,这还是头一份儿没让路的。 他躲避不及,一下子撞到个抬轿撵的宫人身上,那宫人被撞得歪了身子,康嫔娇撵晃动,人险些从上头栽了下来。 宫人们一阵急呼,白兴言这才回过神来,当时心里就是一紧,心说坏了事,这别是撞着了哪位主子又要跟他闹腾。这头事情刚有个缓合,要是再得罪了谁,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正想着,一抬头,见那险些栽下来的主子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这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娘娘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白兴言往前走了几步,看向白明珠一脸的关怀。 白明珠真是一肚子火,可也不好跟自己的亲哥哥发,毕竟在她入宫之前,兄妹二人的关系是极好的,她的哥哥也是从小就照顾着她,比亲爹照顾得还要多。 “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只顾着说话,也不看着点儿走路。今儿你是撞着了我,这要是换了旁人,岂不是又要闹出事端来!” 白兴言连连点头,“是是,都是我不好,真没看见。娘娘没事吧?有没有磕着?” 白明珠摆摆手,“没事。哥哥,听说皇上将蓁蓁许配给了九殿下?真有此事?” “确有此事。”白兴言脸上终于露了笑容,“你的侄女争气,竟得了这样一门好亲事,还是正妃,真给咱们白家涨脸。” 白明珠却没他这般好心情,她很想问问她哥哥,现在为这门亲事高兴,可有想过将来如何面对叶家?这些年白家跟叶家紧紧绑在一起,上都城内是个人都知道文国公是太后那一派忠实的拥护者。可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这是要脚踩几条船?就不怕一个站不稳,船翻了? 可这话她没敢说出来,她只是看向了白鹤染,心里头琢磨起一件事情来 第539章 出尔反尔的父亲 为了自己的女儿敢跟娘娘吵架?她爹能干得出这么漂亮的事? 白蓁蓁表示不信,可白鹤染却点了头,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幽幽地道:“真是越来越像我亲爹了。” 白蓁蓁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白兴言也是稀里糊涂,但他却知道这一定是白鹤染在奚落他。于是也不再言语,闷头回了自己的马车。 他先前是从前宫门入宫的,入宫后马夫将车赶到百仪门这边来跟白鹤染的马车会合。这会儿两辆车一起离开,却是白鹤染在前,白兴言在后。 刀光陪着马平川在外头赶车,听着马平川同他炫耀:“你看,我驯出来的这两匹马还不错吧?听听这蹄子落地的声音,多一致整齐,我敢说就是宫里的驯马师也比不上我。” 对此刀光却是认同,的确,别说宫里,就是阎王殿的驯马师也达不到马平川对马匹的熟悉度,以及跟马匹沟通的能力。如果一定要比,兴许十殿下大营里的马师应该可以跟其较量一番,就是不知马平川驯几匹马没问题,驯营里的千军万马会不会也如此优秀。 白鹤染坐在马车里轻轻叹息,白蓁蓁问她:“宫里到底什么情况?咱那爹好像不太正常呢?他怎么能说出要杀了五殿下给你报仇这么霸气的话来?没吃错药吧?” 白鹤染轻哼,“这个父亲啊,我之前还报有一丝幻想,觉得他兴许会是块儿璞玉,可雕,可琢,雕琢好了没准儿还能成器。谁成想那就是个土灰渣子,除了扔掉,再没别的用处。真是枉费了我那么些口舌,要早知他如此立场不坚出尔反尔,我真是一句话都懒得同他说。” “到底说什么了?”白蓁蓁实在好奇,“真跟贤妃娘娘吵架了?他真的敢?” 白鹤染闭目不语,任白蓁蓁再如何问都一句话也不说。渐渐地白蓁蓁也放弃了,索性不再问,自己搁那儿琢磨,也想着从她姐这里问不出究竟,一会儿回去就去问白兴言。这个爹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再不敲打敲打,怕是整个家族都得被赔进去。 白蓁蓁在琢磨,白鹤染其实也在琢磨,她是在琢磨如果白兴言跟李贤妃那档子事就是个阴谋,那么是什么人促成了这个阴谋?叶家吗?若是叶家的话,那么大叶氏小叶氏这姐妹俩嫁入白府就肯定不会是偶然,必是也早有安排。 叶家如此处心积虑,算计了二十多年,几乎是盯准了文国公这个爵位,盯准了白家,究竟是为了什么?白家有什么值得他们图的东西? 她思绪翻转,想起大叶氏曾经同她说起过,当初叶家将她嫁给段天和,为的是那枚传说中这片大陆最初连成土地时,孕育出来的传国玉玺。大叶氏一嫁为了玉玺,那么二嫁呢?在段家没图到的东西,自然就得到别处去图,段家说进献给了皇家,真的就献了?又或者说,献的根本就是假的,而真正的传国玉玺 她有点儿不敢往下想了,如果东西真在白家,那这一家子人装得可就太像了,连她都没有看出丝毫破绽来。 如果玉玺不在白家,她就想不出其它的理由来解释叶家做的这些事情。 真是费心思费脑子啊!白鹤染默默感叹,白家,究竟在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今日费心思的人很多,且不说那李贤妃回宫之后又搂着娃娃打哆嗦,就是见过自家哥哥一面的康嫔也是心中一直思量。她总觉得她哥哥今天很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特别难受,搞得她晚膳都没用几口就搁在那儿再吃不下了。 六公主君长宁看着康嫔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母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听闻下晌那会儿,大舅舅和李贤妃在昭仁宫大殿外吵了起来,李贤妃很是歇斯底里,大舅舅情绪也很是激动,母妃是被这件事扰了心绪?” 康嫔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到是问了刚进屋来的宫女霜英:“打听到什么没有?” 霜英摇摇头:“奴婢打听到的消息跟六公主说的差不多,再具体的就没人知晓了。” 君长宁不解,“都没打听着他们吵架的内容?不应该啊!昭仁宫那么多宫人,总也该听到一句两句的,你就一句有价值的内容都没打听出来?” 霜英也是无奈,“能打听到的无外乎就是贤妃娘娘因为五殿下的事闹到了昭仁宫,想来应该是听闻国公爷入宫来谢恩,她不死心,又想去碰碰运气。结果国公爷并没给她面子,两人吵得很凶,但下晌不是下起雷雨么,他们吵架那会儿正好在打惊雷,雷声盖过了吵架的声音,当真就是没有人听到他们都吵了些什么。” 君长宁听得直皱眉,“就这么巧?罢了罢了,想来就是听到了也不过就是那李贤妃为五哥的事要个说法而已,还能有什么多余的。母妃,你说那白鹤染哪来那么大的底气,竟敢对五哥下手,她疯了不成?就不怕连累整个白家都遭殃?五哥可是皇子啊!” 康嫔轻哼一声,“皇子又如何?每个皇子在你父皇心里头的份量都是不一样的。你那位表妹背后站着的是老十,她当然可以为所欲为。只是”只是总觉得李贤妃跟白兴言吵的这一架里头另有隐情,这是一种直觉,没凭没据,所以也不好多说。 康嫔闭了嘴,任君长宁再多问她也不再说话。她太大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君长宁不是个能守得住秘密的人,也不是个顶聪明的姑娘,事情说得太多,怕是一个不小心就坏在她手里,所以不如不说。 霜英主动转了话题,不再提及李贤妃,到是说起她打听到的另一件事:“奴婢听说白老夫人去了二老爷家里住,似乎是在府邸跟国公爷闹翻了。有下人透过来消息,说五小姐大闹祠堂,不但砸坏了当年大夫人淳于氏的牌位,还怒砸了老太爷的牌位。这一下就将老夫人给惹火了,连带着将国公爷也记恨上,干脆跟着二老爷一起回了小白府。” 霜英说着,将得自白府那头的消息都跟康嫔和君长宁说了一遍,包括二爷一家在主宅受辱之事,一字不差地讲了出来。 白明珠虽已入宫多年,但娘家总还有那么几个相熟的下人,平日里施点儿小恩小惠,就能将府里的事情知道个一清二楚。 这些年这样的事情都是霜英在做,从前不过就是大夫人多风光,大小姐和大少爷多得宠这些事情。可自打白鹤染从洛城回来之后,得自白府的消息那真是一次比一次精彩。 君长宁极不喜白花颜,听了霜英的话她马上就把眉毛拧了起来,一脸的嫌恶,“庶女就是庶女,一辈子上不去台面儿!真不明白大舅舅是怎么想的,居然能将二夫人赶下堂,将那小叶氏给扶了上来,还让白花颜这种贱胚子当了嫡女,简直是贻笑大方。” 康嫔看了她一眼,提醒道:“你也只是个庶女。” “我怎么能跟她一样。”君长宁哼了哼,“我就算是庶,也是庶公主,跟臣子家的庶女如何能一样?我知道母妃喜欢小叶氏更盛过大叶氏,因为她能在您面前低声下气俯首称臣,从前的大叶氏可是没给过咱们这样大的脸面。不过她也是因为自己没本事,所以才肯低头,要一个没本事的主母,就算再听话又有何用?想要听话养奴才就行了,主母是得能成事的。” “你怎就知道她不能成事?”康嫔有些烦躁,“你大舅舅既然这样做,便是有他的一番安排。长宁你记住,咱们除了白家没有别的靠山,只有你大舅舅好了,咱们才能跟着一起好。” “咱们能得着什么好?”君长宁今日火气也是有点儿大,“我已经十七岁了,母妃以为我还能在您身边留几年?从小您就告诉我,说只有母族强大了我的婚事才有人做主,否则就只有和亲一条路可选。如今我在宫里挨到十七岁,我觉得已经挨不住了。咱们的母族不但没有越来越强,反而越来越衰。母妃,您觉得我还能撑到几时?” 康嫔眼里流露出悲光,她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从前就想着只要白家能为她们母女说上话,将来她就可以将女儿留在身边,嫁在京都,不必走上和亲这条路。 这些年皇上一直在观望,一直没有给君长宁指婚,她总以为是皇上也舍不得嫁女儿。可是她提了几门京中的亲事,皇上也没有同意过,如今君长宁已经十七岁,她也觉得这事儿怕是拖不下去了,保不齐哪一天就突然一道婚旨赐下来,且绝对不会是京城。 君长宁有些失落地走了,霜英也没再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她本就是专门帮着白明珠盯稍做事的,侍候的活儿她基本不管。 霜英离开后,近侍宫女德林走了进来,俯在康嫔耳边小声地说:“方才奴婢去提糕点,听到几个大太监说,二公主怕是要不好了。” 康嫔一愣,“你说什么?” 第541章 不是还有一个公主么 东秦皇族一共七位公主,其中大公主嫁在京都,有自己的公主府,六公主七公主待嫁,其余几位都为了和亲被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这是皇室公主的悲哀,她们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要走上一条跟母族越来越远的路,和亲几乎是她们统一的命运,如大公主那般能嫁在京都,那是极个别的。 东秦的二公主君无瑕远嫁寒甘,那已是差不多二十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是东秦第一个远嫁的公主,虽然时隔多年,可是每每提起这位二公主来,人们还是能够想起那一日天和帝嫁女,德妃娘娘哭得整个皇宫都听得见。可即便是这样哭,依然改变不了女儿远嫁的命运。 那一日,德妃亲手为二公主盖上了喜帕,目送二公主出宫,自此一病不起,一直拖到二公主平安到了寒甘,成婚之后第一封手书寄回京都,方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天和帝感怀德妃,死后追封其为贵妃。可是再高的位份,再多的荣耀又有什么用呢?女儿远嫁,就像割掉了母亲心头的一块儿肉,特别是当寒甘来迎亲之人将一块猪肉掉在钩子上递给德妃时,人人都记得德妃当时的样子。堂堂一宫主位,竟抱着那块生猪肉哭得撕心裂肺。 那叫离娘肉,是寒甘之地成婚的传统,寓意将娘亲的心头肉带走,再用一块猪肉去填补割下心头肉时留下的那块疤。 可是猪肉怎么能跟心头肉比?德妃明白,她的心头肉是再也回不来的了。 二公主出嫁那年,白明珠刚刚进宫,才入宫不到三个月就经历了这么一场公主和亲。 那次二公主的出嫁,给了白明珠这一生中最大的震撼,特别是德妃的一句话,更是让她坚定了只有母族兴旺,她将来在这宫里才有一席之地的信念。 德妃说:为什么只嫁我的女儿?还不是因为我的背后没有母族撑腰!不然那么多成年的公主,为何单挑我的无瑕? 白明珠记住了这个话,所以她一门心思希望哥哥上进,希望将来哥哥能为她和她的孩子撑腰。直到四年后她真的生下女儿,这种依赖之心就更加强烈。 “二公主怎么不好了?”白明珠的声音有些颤抖,也不知为何,这个消息让她有些害怕。 德林说:“奴婢听那几个老太监言语,说是寒甘的书信刚到,说是二公主自打生下小王子后身子一直就不好,数月前染了风寒,拖到现在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白明珠心里突突地打起哆嗦来,刚刚还在想君长宁的婚事,这转眼就听到了二公主油尽灯枯的消息,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吗?失了一个二公主,那寒甘会不会又生了再度和亲之想? “从北寒之地传书信入京需要多少时日?”白明珠算计着这个脚程,“八百里加急,也得走上两个月吧?” 德林知她心意,轻叹了声:“不止。寒甘跟东秦之间还隔着一座雪山,极难翻,据说当年二公主下嫁时,马车就差点儿翻在雪山上。如此算来,就算八百里加急,最快也得三个多月,更何况还不是八百里加急。娘娘,奴婢说句犯上的话,写书信时油尽灯枯,书信今日才到,怕是人已经” “肯定是没了。”白明珠站起身来,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又将霜英叫了进来,“快去打听一下寒甘的书信上都写了些什么,除了二公主的事之外还说什么没有。” 霜英点头去了,德林问她:“娘娘是不是在担心六公主?” 白明珠重叹了一声,“是啊,长宁十七岁了,已经过了许嫁的年龄,你说那寒甘会不会不知足,会不会继续再要一位东秦的公主?” 德林赶紧安慰:“娘娘别想太多了,应该不会的,寒甘国君都快六十了,还有什么脸要娶咱们东秦的公主。就算为了国事,皇上也不会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老头子,那样岂不是要被天下人嗤笑?咱们皇上是很要面子的。” 白明珠觉得这话也有道理,提着的心总算是微微放下一些,可到底还没全放下来,“那位小王子还不满两岁吧?快六十了还能让二公主生下小王子,想来那寒甘国君也是个不服老的人。更何况就算他自己不娶,他不是还有儿子呢么,万一要替储君求娶我们又该如何?” 再晚些时候,霜英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是:“寒甘的书信是跟着东秦线人的密报一直进的京,奴婢打听了殿前的个小太监,据那小太监说皇上大怒,因为线报传来的消息上说,二公主根本就不是因为生下小王子亏损了身子,而是因为年初那会儿经历了一次小产,身子是在那次小产中亏下的。好像说那次小产是被寒甘国君施暴毒打所致,具体的那小太监也没听见太多,总之皇上这会儿正在发怒,扬言要灭了寒甘,连陈皇后都劝不住。” 白明珠急了,“这有什么可劝的,要打就打啊!那小国多年生事,东秦已经搭进去了一个二公主,如今人被祸害成这样难不成还留着他们?” 下人们都没有说话,渐渐地白明珠也冷静了下来。 仗不是说打就能打的,皇上也就是盛怒之下才能这样说话。那寒甘跟东秦隔着座雪山呢,哪是那么容易说打就打的,单是东秦将士翻过那雪山就得折损不少,再到北寒之地作战,就算是十皇子手底下的精兵,怕也很难有所发挥。 到是寒甘人翻越东秦更容易些,因为他们习惯了在雪地里往来行走,那座雪山对东秦来说是难以翻越的屏障,可是对于寒甘人来说也就是个平常山脉而已,想过来太容易了。 所以东秦多年以来一直派重兵驻守北疆,防的就是寒甘人觊觎中原大地,起兵作乱。 “不能打就还得和。”白明珠的心又沉了下去,“国君太老,还可以用储君来和,总之他们若是有这个心思,总会想出办法来。如今在家的公主就只剩下长宁和嫡公主了,可是嫡公主才十三岁,还没及笄,自然是嫁不得的,那就只有我的长宁了” 白明珠越想越闹心,再联想起刚刚的白兴言,就更是郁闷了。她等了这么多年,她这个哥哥怎的这样不争气,这么多年了都还没有壮大起势力,到头来她们母女还是无依无靠。 德林见自家主子这副样子,试探地提了句:“也不见得一定就要和亲,毕竟二公主还给那寒甘国君留下了两位王子和一位公主呢!再说,就算要和亲,咱们东蓁也不是只有六公主和嫡公主,不是还有一个天赐公主吗?” 白明珠停住了一直打转的脚步,眼睛也随之一亮。 是啊,还有一个天赐公主呢!那白鹤染也是跟皇上叫一声父皇,跟皇后叫一声母后的。若真要和亲,凭什么她不能为东秦尽一份力? 霜英听了这话却皱起眉来,“天赐公主已经被赐婚给了十殿下,那十殿下可不是好说话的主,要是真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万一惹恼了他们,怕是不好收场了。” 德林听后也不吱声了,十殿下身后是千军万马,是东秦三分之二的兵权。他还有个亲哥哥九殿下,手握阎王殿,断官家生死。还有个一向都跟他们亲近的四殿下,看似什么都没有,可那是灵云先生的关门弟子,灵云先生威震整个江湖啊! 哪一个是她们惹得起的? 白明珠脸色愈发难看了。 相比起这些人的多思多虑,去了小白府的老夫人日子过得到是不错。谈氏在经了白鹤染的调理之后,原本被白花颜撞得差点儿滑掉的胎更稳了许多,胎位还比原来更正了,这让谈氏和二老爷白兴武都是万分惊喜,每日里都将白鹤染挂在嘴边,赞个不停。 白千娇虽然性子别扭了些,对主宅那边的诚见极大,对她娘肚子里又怀了个男胎更不是个滋味,一天到晚就担心着弟弟出生自己失宠。但不管怎么说,别人让她不喜,这次白鹤染却相当于她的恩人,不但救了她,还给她出了气,她只要一想到白鹤染把白花颜抽得跟个血人似的,心里就特别的痛快。 于是她爹娘夸白鹤染,她就也跟着夸,老夫人还就爱听他们夸白鹤染,这下子搞得小白府一天到晚是其乐融融,日子过得别提多顺心。 谈氏这人心不坏,就是嘴不好,也总得理不饶人。虽然白鹤染救了她,但她却是把个小叶氏和白花颜给记恨在心里了,一到不骂三遍都跟没过似的,还偏就爱在老夫人耳边念叨。 不但念叨小叶氏母女,还念叨白兴言,话里话外就是当初不该将爵位传给他,现在遭罪了吧,搞得一府的老夫人都要到分了家的二儿子府上过日子。 老夫人虽然觉得谈氏说话难听,但也无法反驳,毕竟人家说得都是事实。但她还是告诉谈氏:“爵位是老头子传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但我却知道,如果爵位传给了老二,怕是你们两口子都活不到今天。” 谈氏想想主宅那边一出出的事儿,也知道老夫人不是危言耸听,这种话便也不怎么提了。 不过该八卦还是得八卦的,不然她挺着个大肚子实在太无聊。于是婆媳二人开始就白蓁蓁的婚事美滋滋地谈论起来 第542章 专业人士 回府之后白鹤染直接进了药屋,白蓁蓁从皇宫里出来后原本是要去找九皇子的,却因实在放心不下她爹跟李贤妃对质,干脆哪儿也没去,就坐在马车里等消息。 眼下消息也等到了,慎王府也去不成了,因为天都要黑了。 红氏告诉她:“如今是有了婚约的人,再大晚上的往男人家里跑,就显得太不矜持。” 她觉得也是这个理,便干脆哪都没去,留在家里翻看那些送过来的聘礼。 到是红氏听说了白鹤染在药屋,便赶了白浩轩过去跟着学习。 白浩轩自从下决心跟着他二姐姐学医,每日几乎是一有空闲就会翻阅医书,有时还会让白蓁蓁带上他一块儿到今生阁去,就是天赐书院也去了几回,从东宫元那里获取了不少经验。 专注医理药理,平常的功课自然就会落下一些,红氏对此到是不怎么在意,毕竟在文国公府的这些年,早已看惯了官场诸事,她绝不想儿子将来走仕途,混入那个大染缸。 至于教书先生那头,白浩轩是庶子,白兴言从来只看重府里的大少爷,对这位小少爷的功课不说不闻不问吧,也是甚少打听。所以他也懒得多说,每日教完该教的,每月领银子,其它的他也不管。 白浩轩到时,白鹤染正在按方抓药。见他来了便招招手:“来得正好,二姐姐还愁没帮手呢!”说着将手里的药方递给白浩轩,“按照方子抓药,抓二十份,然后研磨。” 白浩轩很开心,乐呵呵地去抓药了。 白鹤染则坐到了桌前,继续调制已经研磨好的那些药材。但其实这些东西不是当药用的,而是她为即将开张的胭脂铺准备的第一批胭脂。 经过宫里那些妃嫔们的试用之后,白鹤染的胭脂算是在京都上流圈子里一炮打响了。 毕竟那些妃嫔们都有亲眷,偶有入宫请安的,都会明显地看出自家娘娘那张脸的变化。 就算不是碰巧要入宫请安,娘娘们为了炫耀自己的脸,也会主动向娘家女眷发出邀请。 这一来二去的,人们很快就得知是天赐公主研制出了新的胭脂水粉,且很快就会取代原先的芬芳阁,正式对外售卖了。 人们很高兴,一来以前的芬芳阁是真坑人,二来是白鹤染这个天赐公主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口碑实在是太好了。再加上有以皇后为首的宫中妃嫔的试用,谁能不相信这些胭脂水粉的功效呢! 于是不等开张,订单就一笔接一笔的送到府上,眼前这一摞子订单就是今日回府时管家白顺拿给她的,据说都是这一天送到的,还问她接不接,不接的话明儿退回去。 白鹤染当然要接,开胭脂铺就是为了赚钱,让后妃们试用也就是为了获取上流资源。如今资源已经送上门,哪有再拒之门外的道理。 只是订单实在有点儿多,就算有白浩轩帮忙依然进度很慢。 迎春还在外头忙活没回来呢,天都黑了也不好将小厮叫进来做事,于是白鹤染想了想,出门叫了个院儿里的丫鬟:“你往香园去一趟,将三小姐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白浩轩听到她如此吩咐,就知道一定是叫人帮忙,于是也张罗着要去叫把白蓁蓁叫来。却被白鹤染拦了,“我若没猜错的话,你姐这会儿肯定是在清点聘礼,做她的待嫁美梦,咱们就别去打扰。何况她明早还要去今生阁,咱们这边要是要忙大半宿呢!” 白浩轩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回屋去继续挑捡药材。 外头还有个小丫鬟挎着个篮子在摘捡花朵,白鹤染头些日子就命人在药屋外头开了几块地,移栽了不少花草,就是为了做胭脂用的。 药材有商家供货,但做胭脂用的却需得是新鲜的花木,除了就进种植,也没别的更好方法。当然,现种肯定是来不及,所以这些花草都是从山间移栽过来的,好就好在这个季节山里姹紫嫣红,是花开得最好的时节。 摘捡花枝的丫鬟名唤山茶,是念昔院儿初立时买进府来的那一批,因擅长伺弄花草,便自荐过来这边帮忙。白鹤染对最初那一批人还是比较信任的,这边的花园便交给山茶来管着。 这会儿听说小姐需要人手帮忙,山茶便将院儿里的丫鬟也叫了几个过来。 很快地,白燕语也到了。一见白鹤染这架式便知是被抓壮丁,于是二话不说,带着自己的丫鬟立春投入到了胭脂的制作中。 但其实她们这些人也不会什么手艺,甚至都不如已经能识得大半药材的白浩轩。所以她们做得最多的就是研磨,将白浩轩挑配出来的药材研磨成粉,再按着白鹤染的吩咐将山茶摘回来的花朵榨成花汁,然后分门别类放置好,等待白鹤染取用。 当然,除了这些,研磨好的药粉有些需要熬成浓汤,于是还有两个丫鬟专门负责熬制。 有了这些人的帮忙,白鹤染这边的进度就很快了。 白燕语眼瞅着她将各种材料按着一定的比例混配,手法娴熟,动作极快,几乎是一气呵成,一瓶瓶做好的液状胭脂很快就封了瓶,宣告完成。 当然还有更多非液状的,有的调制好之后要烘干,然后二次三次研磨,直到磨成白面一般的细粉。还有的做成膏状,半干半湿装在半个巴掌大的小瓷盒子里,各种颜色都有。 她对这些到是感兴趣,于是将手里的活交给立春,主动过来跟白鹤染说:“二姐姐或许听说过我那个唱戏的外公,不但会唱戏,还做得一手好香料,我以前眼他学过做香粉,不如二姐姐你再指点我一下,我做着你一起来做吧!” 白鹤染一拍额头,“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呢!你跟林姨娘身上总带着各种香味儿,想来不是去外头采买回来的,肯定是自己做的,这手艺你该比我强才是。” 白燕语赶紧摆手,“跟别人比肯定要强些,但跟二姐姐比就不行了。我适才看你做这些东西,怕是上都城里最好的制香师都及不上你。最主要的是,二姐姐你做出来的这许多胭脂种类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这个跟手艺熟练程度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见识短。” 白鹤染拍拍她的肩,“多学多看就有见识了,你坐到我身边来,我先将比例教给你,至于手法你肯定都懂,无外乎就是装在什么样的容器里罢了。” 白燕语点点头,的确,无论是制粉c制膏还是制水,手艺她都会,欠缺的是比例的掌握。 有了白燕语的加入,效率就非常高了,偏偏这丫头还上瘾,到了后半夜,其它人都被白鹤染打发去休息了,偏偏白燕语不走,干脆从研磨到熬制都自己来,最后她把白鹤染都给熬困了,自己还精神的不行。 白鹤染直接就在药屋里睡下,从天蒙蒙亮时开始睡,一直睡到巳时半才醒来。结果一睁眼,白燕语还在那儿搅和香膏呢! 她不得不佩服这人的精神头儿,也不得不感叹还真是得多发掘每个人的长处,白燕语这调香的手艺绝对称得上是专业了,再加上她有药方比例,这一瓶瓶胭脂水粉做出来,简直堪称完美,甚至做到后来比她先前做出的那些还要漂亮。 她起身,拿起白燕语做出的成品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连连点头,“真不错。” 白燕语很高兴,“我没给二姐姐拖后腿就行。姐,还有别的方子吗?我多学一些,往后我就帮你做胭脂吧!我听说你以后要把作坊都搬到天赐镇那边去,那胭脂作坊带我一个行吗?我也搬到镇上去住,天天帮你做胭脂。” 她说这话时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白鹤染看得出,这是真喜欢这一行。再想想,其实也不难理解,女孩子家家的,对于化妆品这种东西原本就是难以抗拒的。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就没有女人不研究化妆品,甚少有女人会对香粉香水之类的东西抗拒。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白燕语从小就被那林寒生往媚之一态上培养着,在这方面肯定下了不少功夫。 “你帮我做胭脂我肯定是欢迎的,但不能把你搬到天赐镇去。”白鹤染告诉她,“不只是你,蓁蓁c浩轩,一个我都不能带走。这座国公府里,我能带走的也就只是我这念昔院儿里的人,其它人若是跟着我走了,那无异于分家。到时不只是父亲,祖母那头肯定也不干的。” 白燕语有些泄气,“真的不能去吗?二姐姐,我不喜欢这个家,相比起整日在这府里闷着,我到是更喜欢外公来的时候,我跟姨娘能住在戏班子里,至少有自由。” 白鹤染想了想,说:“虽然不能去天赐镇长住,但偶尔往返还是可以的,府上原本也没有不让你们出去逛逛的规矩。再者,我住在天赐镇,你们打着探亲的名号偶尔小住,祖母也不会说什么。不过,燕语,若你愿意留在上都城,我可以给你个事情做一做” 第543章 二皇姐已经够可怜了 白鹤染说的事自然是关于胭脂铺的,原本想将铺子交给葛芳晓来打理,但既然白燕语有这个潜质,不如给她找点事做也不错。何况葛家的生意也要慢慢接过来,葛家兄妹二人精力也有限,不如就专注最熟悉的珠宝生意。 葛芳晓擅长帐面上的事,胭脂铺却需要一个懂胭脂的人来操持,日后就算作坊都设立在天赐镇,铺子里也需要有一个懂行的掌柜。眼下看来,白燕语比葛芳晓更合适。 她将这个打算跟白燕语说起,白燕语惊得张大了嘴巴,“这是真的?二姐姐真的让我打理胭脂铺子?”这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白鹤染点点头,“家里这边你放心,由我开口,就不会有人拦着,单看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白燕语几乎乐疯了,“二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事,一定把胭脂铺打理得妥妥当当,绝不会坏了你的名声,也绝不会干坑人的事,从前芬芳阁干的那些个事儿今后绝对不会发生。” 白鹤染很满意,“你能有这个觉悟就好,记着,我开铺子自然是为了赚钱,但这个钱赚得必须干干净净。我的方子天下无双,只要好好打理,赚钱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歪门邪道不要想,你若是有心,可以跟那些富贵闲人们多聊聊天,探讨一下她们还需要哪一类的胭脂。咱们卖的东西不能一直都是这些,至少每月都要有新品,但这些新品又不能一下子全都上齐,总是要一点点抻着来,如此才能更吸引客人。” 白燕语用力点头,“二姐姐放心,这些我都懂,物以少为珍,如果一窝蜂地全都摆上,客人们挑花了眼不说,也少了许多期待。慢慢来,一点一点的上,会让她们总有新鲜感,花费的银两也太多了。毕竟咱们不能只做那些贵妃人的生意,总还要照顾一下平常人家的姑娘。”她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我这样的,虽然是文国公府的小姐,可是能到庶小姐手里的银子又有多少呢?从前的芬芳阁我就是用不起的,只能望而兴叹。所以我建议咱们的胭脂铺不要只开给贵族人家,可以在一层卖些价钱低的胭脂,给平常人家的姑娘用。” 白鹤染觉得白燕语还真是不错,不只是主意不错,最主要是她肯去思考,并且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来。由此可见,将胭脂铺交给白燕语来打理,没选错人。 “你是掌柜,一切都依着你的想法来做。”她给了白燕语最大限度的发挥空间,“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这间胭脂铺我只是半个东家,还有半个东家是我那义母,咱们东秦的皇后娘娘,所以你记着,赚钱要紧,名声更要紧。” 白燕语有些紧张,“皇后娘娘的铺子,我,我能管好吗?” 白鹤染点头,“只要有心,就能管好。至于酬劳方面” “随便给,我没有任何要求。”白燕语抢着表态,“能有个事情做我就已经很感激二姐姐了,绝不多求酬劳。”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很快就听到迎春的声音:“小姐,您在里面吗?” 白燕语主动过去开门,迎春给她行了礼,然后快步走进来,“小姐,宫中出事了。” 白鹤染一愣,“出事?出了什么事?” 白燕语见她这头有正事说,赶紧借口回去牢背胭脂方子,然后退出药屋,关好门,带着她的丫鬟立春离开了念昔院儿。 迎春这才道:“昨日小姐您出宫之后,北寒之地传来消息,说是二十年前远嫁寒甘国的二公主得了重疾,危在旦夕。落修奉十殿下之命过来跟您问问,看有没有应的法子。”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寒甘?可是在东秦北部跟咱们隔着一座雪山的那个国家?” 迎春点头,“就是那个寒甘,咱们东秦有一位公主和亲到那边去,已经二十多年了。落修说昨晚上急报入宫,皇上一听说这个事就上了火,一夜没睡,今日早朝还和朝臣商议此事。” 白鹤染一边听她说一边往外走,回了上自己屋里洗漱换衣,然后叫了马平川和刀光,跟门口的落修会回,一并往皇宫里赶。 落修坐了白鹤染的马车,一路上跟她说着关于二公主和寒甘的事情,包括那封密报也没瞒着,如实讲了出来。 白鹤染一点都不乐观,“寒甘离东秦这么远,急报传到这里怕也得几个月过去,几个月前二公主就病危,能挺到现在?” 落修叹了口气,“十爷也是这样说的,都知道二公主这会儿怕是已经没了。但为了宽慰皇上吧,还是得请您进宫一趟,不管能不能赶得上,咱们总得试试,万一人还在呢?” 白鹤染长叹一声,“也好,就算是个心理安慰。药我可以给,且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保证药到病除。可打从寒甘写下书信送到东秦,我们再拿了药往回送,一来一回可就是半年,甚至半年都要多,既是病危,又如何撑得过这么久?”她问落修,“那寒甘国可有名医?” 落修也是叹气摇头,“有名医就好了,适才十殿下还在说,哪怕寒甘有一位罗夜那样的大国师,二公主都有可能拖上一拖,留一口气等王妃您的药。可惜,北寒之地贫瘠,即便是王室,得用的人也并不多,远不能与罗夜这样的国家相比。那个地方除了民风彪悍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了。” 白鹤染失笑,“什么时候民风彪悍也成可取之处了?” 落修告诉她:“因为实在是太过彪悍,又或者说是强悍。寒甘人十分抗寒,东秦人过去都能冻死的地方,寒甘人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且他们不但抗寒,他们还力大,打起仗来更是不要命,兵器都不用,抱住敌人就用脑袋磕脑代。敌人被他们磕得脑浆迸射,他们却什么事儿都没有,还能立即再去磕下一个。但寒甘人也不愿意一直生活在寸草不生的北寒之地,他们也想让后人换一片土地生活,故而百年来一直觊觎东秦大地。” “所以东秦为保边境平安,送公主过去和亲,换了二十年的太平?”她问落修,“那和亲之前呢?战事不断?” 落修点头,“确实战事不断,那会儿十殿下还没出生,东秦武将凋零,几乎除了一位郭老将军外,再无人可用。且公主和亲也是历朝历代的传统,所以当寒甘提出要求娶一位东秦的公主时,并没有人认为不妥。” 白鹤染没再说话,一直到马车到了玄武门前,都没再言语。 迎春提着药箱想跟她一道入宫,被白鹤染拦了,只从药箱里拿了一只小瓷瓶出来带在身上,然后随着落修一道进了玄武门。 刀光顺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问迎春:“主子这是怎么了?” 迎春轻叹了一声,“出了这样的事,难免悲伤吧!连我听着都觉得那二公主甚是可怜。那样苦寒的地方,一国公主之尊却被送去和亲,要嫁给有着那样彪悍民风的国君,这些年的日子可想而知。偏偏和亲又被视为极正常之事,小姐这样的性子如何能接受得了。” 刀光却并不这样认为,“如果送一位公主去和亲,能代替一场又一场的战役,为什么不接受呢?公主的命是命,边关将士们的命也是命,一场战役要死太多太多人,所以自古以来人们都愿意用和亲这样的方式来免除战争,虽然听起来无奈,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迎春摇摇头,没说什么。她只是个丫鬟,这种事不好评说,想说委屈了那些皇家公主,但就像刀光说的,边关将士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保家卫国不是他们毕生的始命,而是所有东秦人都该有的始命,只是有些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担子就压在了那些能上战场之人的身上。迎春知道,她亦是其中一个,所以她没有资格说谁对谁不对。 白鹤染入宫,直奔清明殿。 此时,天和帝与陈皇后都在,所有在京的皇子也都在,就连六公主君长宁和嫡公主君灵犀都在。清明殿的气氛很不好,白鹤染才进外殿时就听到大皇子在说:“父皇也别太伤心了,佛光殿那头已经供奉了牌位,清远大师也已经去请了,很快就会入宫。我们安排最好的法会来为二皇姐超度,以此来告慰她的亡灵。” 君长宁拧着眉,最不爱听这个话,“大哥就如此断定二皇姐已经不在了?信上只说重病,却没说人已经没了,咱们身为她的母族,如果连我们都放弃了,那二皇姐还有什么希望?她万一还活着,我们这样做岂不是要逼死她吗?二皇姐远嫁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收到死讯我们就要给她供牌位?呜”说着说着,她竟哭了起来。 天和帝看向他膝下这个六女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第544章 若打寒甘,算上我们 三皇子说:“二皇姐的遭遇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可事已至此谁又能有别的办法?从寒甘到上都城,信传了三个月,病成那样的人能挺过三个月吗?听说寒甘冷得滴水成冰,中原人很难度日,何况是一个重病不起的中原人。” 他说到此,重叹了一声,“供牌位做法事,这也是没有办法了,二皇姐如今是生是死咱们心里其实都有数,所以才要做这些事。本来就已经晚了,如果再不做岂不是更晚?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么远的地方,我们要是再不能及时在家乡给她做场法事,按照佛家的说法,二皇姐再世也是难安宁的。” “可是” “别可是了。”君长宁还想说什么,却被天和帝打断,“长宁,朕知你是心疼你二皇姐。女孩子家心思细腻,遇着这样的事总会比男儿更难过些。但你的哥哥们说得对,三个多月了,你二皇姐她挺不过去。” 老皇帝心里难过,那是他第一个被送去和亲的女儿,去的还是那等苦寒之地,二十年了,嫁出去的女儿在这二十年间从未回来过,甚至都没给他写过一封家书。他所得到的消息全部来自于安排在寒甘的探子,他只能从探子的密报中知道那个女儿过得好与不好,这一年生过几回病,手脚上是不是已经生了冻疮,寒甘国君有没有苛待她,这一年又生下了一位小王子。 他知道,那个女儿恨他,因为这次和亲不但葬送了她的一生,甚至还赔上了母妃的命。 他还记得女儿临出嫁时说过的话,她说:父皇有很多女儿,今后还会有很多儿子,没有了我,他们都可以缠绕膝头,让您享受天伦。可我却只有一个父皇一个母妃,我失去了你们就等于失去了全部。我曾经那么害怕你们会将我抛弃,然而终有这么一天,我从一位高贵的公主,变得一无所有。父皇,如果有来世,我再也不想做您的女儿,再也不想做皇家公主了。 这些话梦魇了他许多年,直到后来一个又一个女儿相继送去和亲,儿子也接连出生,他便真如二女儿所说,渐渐地麻木了,渐渐地只顾着眼前这些孩子缠绕膝头,甚少再想起曾经那个让他伤心了许多年的二公主,甚至连寒甘的密报也接连许多年不再去看。 没想到多年以后再有书信传来,却是这样的消息。 “长宁啊!”天和帝声音苍老,在白鹤染听起来,就像那一日离开国公府时的老夫人,即便是用着她给的药,也抵不住内心的沧桑。“别哭了,你二皇姐虽然都没有见过你这个妹妹,但是她会记得你的,会记得娘家还有个妹妹在这种时候为她哭过c求过。” 君长宁哭得更凶了,可她不是在哭君无瑕,她是在哭她自己。因为她已经打听到在那寒甘国君的信函中,已经提及再求娶一位东秦公主,且还不是为他的儿子们求,而是为他自己求。打着的名义是过去抚养君无瑕留下的两个孩子,说是只有亲妹妹才能照顾好亲外甥。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快崩溃了,如今的东秦除了她,哪里还有适嫁的公主?别说嫡公主君灵犀才十三岁,就算人已及笄,有陈皇后稳坐中宫,谁又敢将皇后的女儿送去寒甘? 她哭自己悲惨的命运,却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借由哭二皇姐的理由发泄心中情绪。 白鹤染站在外殿拐弯处,能看到殿内的这些人,也能看到君长宁哭。她并不喜君长宁这个表姐,可是这一刻却也心生同情。毕竟在这种时候,女子都处于弱势,不管君长宁是懂事还是跋扈,面对这样的命运,都是要叫人悲伤的。 “染姐姐,你来了。”君灵犀最先看到了她,赶紧跑过来拉她的手,眼眶子也是红红的。她央求白鹤染,“染姐姐,你能不能救救二皇姐?二皇姐太可怜了,咱们能不能想想法子?” 三皇子还想再说人不可能还活着的话,可是这回开口的人是君灵犀,陈皇后还坐在那里呢,他想了想,还是把嘴闭了起来,什么都没说。 白鹤染拉着君灵犀走进清明殿,向天和帝同陈皇后行礼,然后主动开口道:“就算人已经不在了,咱们东秦也得派个人过去协助治丧吧?” 天和帝看向她,眼里也是有期待的,虽说刚刚认同了女儿已经离世的事实,可是这会儿再看到白鹤染,也不怎么的,心里头竟又升起了希望。 “阿染,你怎么来了?” 白鹤染无奈地道:“父皇既封了我为天赐公主,那我便也是皇家的一员,也要尊那位公主一声二皇姐。我这个当妹妹的别的做不了,但若这边有人到寒甘去协理治丧,我便托他带一样东西。”她说着,将手里握着的药瓶托举起来,“若二皇姐人已不在,我无能为力,可但凡她还有一口气吊着,凭此药丸,我保她性命无忧。” “当真?”天和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就连一直没说话的陈皇后也跟着按捺不住情绪,跟着瞪大了眼睛。“阿染,你说得可当真?” 白鹤染点头,“父皇母后面前,不敢打诳语。阿染还是那句话,我别的本事没有,治病救人还是行的。请父皇速派人往寒甘,将此药带上,万一还能赶得及,二皇姐便还有命在。” 君慕凛上前一步,“父皇,儿臣这边立即安排人过寒甘去。” 天和帝连连点头,君灵犀在边上插了一句:“如果二皇姐还活着,咱们把她救回来吧!寒甘那种地方太苦了,二皇姐能病一次就还能再病第二次第三次,咱们不能每次都赶得上。” 这话一出,君长宁狠狠地打了个哆嗦,随后一脸惊恐地看向君灵犀,惊声质问:“你要干什么?她回来了我们东秦怎么办?边关怎么办?难道还要打仗吗?如果这时候开战,那二皇姐这些年岂不是白嫁了?既然早晚都要一战,我们为什么还要搭进去一位公主?” 君灵犀被她喝斥,心里虽不痛快,但想想君长宁说得也在理,便低下头再不出声。 白鹤染伸出手拍拍她,安慰道:“别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既不能让咱们东秦的公主再受委屈,也不能纵着那寒甘国得寸进尺。不管这次二皇姐能不能救回来,咱们都不能再坐以待毙任人索取了。” 君慕凛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阿染说得没错,有些宿怨,也是到了该解决的时候。” 三皇子却是一声冷哼,“说得到轻巧,老十,我知你手底下兵强马壮,可那寒甘在雪山的背面,你的兵马再精,翻那雪山也是夺命的坎儿。何况北寒之地寒冷无比,你受得了,你的兵受得了,可是马呢?马受得了吗?怕是咱们东秦的马在北寒之地跑都跑不起来吧?” 天和帝听着这些话,心里头也在思索。思索来思索去,他不得不承认,三儿子说得是对的。这些年之所以东秦不动寒甘,寒甘也只是和亲,却并不对东秦俯首称臣,仗着的就是东秦拿人家根本没办法。 可就是这个没办法,是他为这一任国君心里头最大的憋屈。 白鹤染看了看三皇子,再看看天和帝,然后扭过头又看向君慕凛。 二人相视而笑,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彼此的心意。 她看到君慕凛眼中骄傲,也明白君慕凛是在说:本王的兵马,不畏雪山冰川,二十年前之所以嫁了皇姐,是因为小爷还没出生。如今小爷在世,寒甘休想再作怪。 而他也看得到这丫头眼中主意:君慕凛,你若打寒甘,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陈皇后也笑了,“皇上,不管无瑕在或不在,咱们可能真的不用再顾念那座雪山,再顾念那个寒甘了。你看,有如此优秀的两个孩子在,你再无需为此烦忧。” 九皇子君慕楚也站了过来,“若打寒甘,算本王一个。” 四皇子君慕息亦微笑上前,“吾师灵云子生于冰川,长于雪原,吾师从于他,修于千年寒冻,练于千里冰封。此一战,又如何能缺我?” 天和帝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孩子长大了,这真是孩子长大了,终于长成了他的骄傲! “可是,谁去治丧呢?只派个军中将士过去,会不会太寒碜了?”六皇子君慕泽琢磨着说了这么一句,“寒甘人性子生,将士过去怕镇不住他们。虽说是治丧,可寒甘人能不能领这个情还不一定呢!何况他们还有意再求娶一位公主,若是要答复,一个将士该如何说?说了又叫寒甘人如何信?” 这话也有道理,可不由君慕凛这边派将士过去,还能由谁去? 一时间,人们将目光投向了天和帝。 可是天和帝也没什么主意,他满脑子都是对不住自己的二女儿,心绪早就乱了。 这时,一直没怎么言语的七皇子突然开口说了句话:“不如,请染妹妹将五哥放回来,让他戴罪立功?”8 第545章 挑衅我? 投向天和帝的那些目光又投向了白鹤染,二皇子也跟着开了口:“是啊,染妹妹,就算老五不去寒甘,如今咱们为二皇姐做法事,他总也该回来在皇姐灵位前上柱香的。” 君慕凛扫了二皇子一眼,“要不二哥你跟他换换?你先去佛光殿给二皇姐上了香,然后我送你去南郊把五哥给换回来,如何?” 二皇子的脸色就很难看了,“老十,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私人恩怨能否先放一放,寒甘的事刻不容缓,咱们不只要顾念着二皇姐有可能还活着,还要应对那寒甘国君的第二次求娶。难不成你还想看着我东秦再送去一位公主?” 君慕凛挑眉,“放不放五哥,跟送不送公主有什么关系?谁说就一定得让五哥去寒甘?要不二哥你去吧!你看啊”君慕凛拉着白鹤染撤到边上坐了下来,开始细数这些年二皇子对朝廷的贡献。可惜,才开始数就卡了壳儿,“啧啧,二哥,你还真是没为咱们东秦做过什么。确实,腿脚不好什么都做不了,所以这回不如由二哥来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就由你来出使东秦,本王可以派几名高手随侍左右,必保你平安。就是那座雪山本王都可以叫人把你完好无损地抬上去,如何?” “你”二皇子没想到他竟出了这么个主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 九皇子瞅了瞅他二哥,也附和道:“是啊二哥,同为东秦皇子,都是皇家兄弟,总不能因为坏了一条腿就什么都不做。你看看今日在场这些人,两位妹妹就不说了,女孩子家家的,自然是管不得前朝之事。但其它兄弟们哪一个不是日日为国事奔走,就连五哥都治过南涝北旱,二哥做过什么呢?” “或许二哥根本不屑于做这些事情,毕竟二哥的日后是有保障的,即便什么都不做,想要的也都会有人拱手送到你面前。”君慕凛阴嗖嗖地看向二皇子,“不过叶家的美人还关在水牢里,二哥今后有什么打算吗?白府还有位五小姐,听说脾气不太好,长得也不如从前那位倾国倾城,二哥可能看得上?” 这兄弟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直说得二皇子满面通红,都快在这大殿里坐不下去了。 白鹤染抬眼看了看天和帝,只见老皇帝黑着个脸狠狠瞪着他的二儿子。这怒火并不是因为这种时候儿子们还在打嘴架,而是因为这个二儿子被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点子主意和野心都被摊在明面儿上了,这让他有些不能忍。 她轻扯了扯君慕凛的袖子,开口道:“寒甘的事情要紧,兄弟之间就别说这个事了。二哥从前是因为腿脚不好才不理国事,现在他的腿不是好了么,相信今后会将荒废半生的国事也操持起来的,也会跟着其它哥哥们一起为父皇忧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天和帝跟陈皇后也是一脸错愕,二皇子就更惶恐不安。 他原本还以为白鹤染是出来打圆场的,可是万没想到白鹤染不说话则已,一说话简直比老九老十还要命。老九老十好歹只是揶揄挤兑,白鹤染则是直戳要害。 他的腿早就好了,还是被白鹤染治好的,可是他不想被人知道,他还有自己的打算,他是怕叶家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放弃他,另择他选。 可眼下这事儿怕是要瞒不住了。 也怪他,怎么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把柄握在她手里,怎么就多嘴掺合老五这件事呢? 二皇子简直懊恼不已,再看看所有人都投向他的疑惑目光,脑子就嗡嗡地响。 “染妹妹真会说笑。”二皇子硬着头皮想将这事搪塞过去,“本王的腿是治不好的,连国医夏阳秋都说了没有办法,怎么可能好得了。罢了罢了,老五之事本王不提就是。” 白鹤染翻了个白眼,不干了,“我的医术在夏国医之上,你就是将他叫来对质他也是要承认的。他治不好很正常,我能治好也很正常。” 这话就有点意思了,六皇子眯缝着眼问了句:“染妹妹的意思是,你给二哥治过腿了?” 白鹤染点头,“治过了呀,很早之前就治过了,而且还治好了。怎么,二哥没跟你们说过?”她站起身,冲着天和帝俯了俯身,“父皇,女儿一直对几位哥哥很尊重的,就算当初父皇还没认下我这个干女儿,但因为二哥跟文国公府常来常往,又对我家里原先那位姐姐情有独钟,我就想着,万一他们以后要是在一处了,我总不能眼瞅着我姐姐嫁给一个瘸子,更不能眼瞅着未来的姐夫因为腿脚不好总是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所以我就主动为他治过腿了。” 天和帝面上有惊讶,但更多的确是愤怒。他冲着白鹤染点了点头,“好孩子,朕明白你的一片苦心。”说完又转看二皇子,“老二,站起来走几步给朕看看。” 二皇子害怕了,他从来就不是个多有底气之人,否则叶家也不会想着找他当那个傀儡。眼下被老皇帝一问,当时就打起了哆嗦。想再狡辩几句,可白鹤染就那么盯盯地看着他,一脸冷漠,老九老十也是一副今儿就跟他杠到底的样子,他哪还敢再不说实话。 于是站起身,却脚发软,走不得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儿臣有罪,请父皇恕罪。” 此言一出,相当于承认了腿已治好,且这一跪也跪得利索,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根本不是一个瘸子的跪法。 所有人都不开心了,大皇子首先发难:“简直太过份了!你的腿已经好了,却还要装成一个瘸子,老二,你这是在骗谁?又想通过装瘸图个什么?” 六皇子想起那日大叶氏寿宴,这老二救了落水的白惊鸿,还当场提过亲,便觉得这个事情很有意思。怕是就是那时把白鹤染给得罪了吧?可是既然已经得罪了,白鹤染又为何给他治腿?莫非这治腿根本不是为了让他好,而是想要断了叶家鬼心思? 有意思,真有意思。小小姑娘竟有如此心机,更要命的是竟还真有如此医术,能把老二这从胎里带来的残疾都治得利利索索,老十真是捡了块宝啊! 天和帝气得一只茶碗砸了过来,二皇子没敢躲,生生用脑袋接了,前额当时就被砸出血。 二皇子什么都不敢说,就只是一味的求饶。白鹤染看着这场面,默默地叹了口气,再对天和帝道:“父皇息怒,今日是为商议寒甘之事,至于二哥的腿,姑且放一放,过后父皇想怎么处置再怎么处置吧!眼下咱们还是说派人出使寒甘之事。” 老皇帝还是生气,陈皇后见状赶紧把话接了过来:“阿染说得对,正事要紧。至于君擎的腿为何一直瞒着,待佛光殿的法事做完,你再来跟你父皇有个交待吧!”说完,又对白鹤染道:“阿染,你七哥出的这个主意也是不错。那老五心起歹意敢谋害于你,惩罚是必不可少的,你将他困于南郊,我同你父皇也从未替他求过情。不是我们不心疼儿子,而是这个事情没办法开这个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也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总得一碗水端平。但如今既然出了寒甘这个事,不如你就听母后一句,将你五哥放出来,让他出使寒甘。是福是祸都由他一人担心,你看可好?” 白鹤染笑着点了点头,“阿染都听母后的。阿染还是那句话,本也没打算将五哥困至死,只是他害我性命,我总得让他吃点苦头,否则万一以后还有第二次,阿染就不知道能不能像上回那样福大命大,能活着回来了。” 天和帝听了这话重叹了一声,“阿染啊,是父皇对不住你,回头朕一定让他给你赔不是。” 白鹤染点点头,“一切但凭父皇母后做主,女儿现在想去佛光殿为二皇姐上一柱香,之后就去南郊把五哥放出来。这枚药丸让江公公先收着吧,回头定下启程的日子,再交给五哥。” 她说完,将手里的药瓶交给江越,然后看向君慕凛,“咱们一道去吧!” 君慕凛点点头,带着她帝后行礼告辞,出了清明殿。 只是在临走之前经了二皇子身边,白鹤染弯下身来低声同他说:“二哥,即便认命去做一个傀儡,也不能真就将自己的脑子给锈住了。连我治好了你的腿这种事都忘记,你这样怕是连傀儡都做不成,小心叫人夺了江山。” 二皇子一哆嗦,什么都没敢应。 二人出了清明殿,白鹤染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君慕凛低头问她:“是不想放老五,还是被老二气着了?” 她握握拳,“是被你那个二哥给气着了。以前我以为他是为了自保才瞒住自己那条腿的事,今日才算真看明白,他那哪里是为自保,根本就是还惦记着叶家给他画下的那块大饼。”她说着,又想起李贤妃和白兴言那档子事,心头更加纠结。 一个不忠的妃子,出轨了她的父亲,这件事情要不要同他说呢? 第546章 谁也不能让我女儿受委屈 “君慕凛。”她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惆怅,“你知道吗?打从洛城回来,我就总想为我母亲报仇,为我过去那十几年的人生讨个公道。可是最近我突然发现,纵是我父亲混账,我似乎也是选错了主要攻击对象。我的目光不应该只对准身边的白家,最让人恶心膈应的,应该是叶氏一族。包括许多事情的始作俑者,也是叶氏一族。” “你才明白?”君慕凛笑着看她,“本王一直在等着我们家聪明睿智的染染发现其中玄机呢!”一只大手揉上了她细软的发,言语间尽是宠溺,“不过现在明白也不晚,之前你也没有报错仇,你那个父亲确实该敲打,甚至本王都觉得你下手是太轻了。” 白鹤染点点头,“下手是不重,因为有时会顾念着老夫人。虽然老夫人不只一次地表示过不认那个儿子,甚至还说过让我干脆除掉他的话。但那也只是说说罢了,我跟老夫人走得近,她心里是否真的不认那个儿子了,我比谁都看得清楚。天底下哪有真恨得下心肠的母亲啊,毕竟那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我这是没下手,真要是下手了,怕是这些年的祖孙情份也就算尽了。” 她叹了一声,再道:“叶家在下一盘很大的棋的,从老太后到我们府里的两位叶家的女人,都参与到了这个棋局之中。我能感觉到这盘棋涉及到方方面面的许多事情,也能猜到叶家为了这盘棋的胜利做了多少部署,可到底还是有些事情没有弄清楚的。从前没有专门针对叶家研究过,不过今后却是要腾出手来好好参一参他们这盘棋,也参一参我们白家在这盘棋中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她说着抬头看向君慕凛,“我不相信白家只是颗棋子这么简单,你认为呢?” 君慕凛眼中紫光忽闪,有一些邪气渗透出来,“我也不信!”他告诉白鹤染,“德福宫那位囤的私兵一直是我跟九哥想要捞到手的,所以也不急去动她,总要一点一点的挖才能挖得出来。否则一旦下手重了,很容易把这座大矿直接给挖塌了,得不偿失。她为祸多年,若是不为东秦贡献点什么,咱们岂不是陪她白玩了一场?至于其它的,谋位,布局,这都是很明显之事,也就你那个傻爹才认为皇家一无所知,才认为叶家瞒天过海。”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白鹤染问他,“叶家同德镇段家的关系你们研究过没有?还有那枚玉玺,据说段家早就献给朝廷了,可当真?” “是献了。”君慕凛说,“不过四哥曾说过那枚玉玺是假的,我跟九哥也认为四哥不会看错。这事儿我们暗里查过段家,可惜却查不出什么眉目来,至少从目前来看,所有的调查都显然段家献上来的玉玺是真的。” “但从叶家的种种行为来看,又像是假的,对吧?”她有些烦躁,“真是一场大阴谋,有的时候喜欢把许多事情都阴谋化,可当事情真就往预想的阴谋方向去发展了,又开始痛恨人性阴暗。真是矛盾!”她说到这里摆了摆手,“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日子还长,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不妨就再等等,兴许能钓到大鱼。”说完,她问君慕凛,“给我讲讲那位二皇姐吧?你对她知道得多吗?” 君慕凛想了想,道:“也算不上多,我出生的时候二皇姐已经离开东秦远嫁寒甘了,就连她的生母德妃娘娘也过世了。我们君家的男孩都出生得晚,父皇早期的五个孩子都是女儿,几位皇姐都大我许多,以至于那些事情我都是懂事之后听人说起,自己拼凑出来的始末。” 他说到这里也叹了口气,言语中有些无奈,“公主和亲是最悲哀的事情,但又是两国之间最常用的手段。不管是臣附还是并立,想要维持一段相对较长时期的稳定,通常都会用到联姻这种方式。不只我们东秦的公主送往各国,各国的公主也送往东秦后宫。东秦的后宫里也有过寒甘公主,可惜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那位公主早已病故,说起来到是跟二皇姐的遭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她纯粹是病死的,并没有遭人迫害过。” 白鹤染苦笑了下,“有没有遭遇过迫害,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与后宫的娘娘们接触不多,但仅接触过的几位,品性也是参差不齐,所以我不太相信她真是病故的。” 君慕凛点点头,“或许是吧,年头太多,谁又能记得清呢!她病故那年我好像六岁还是七岁,太早了,她又不得宠,没人去研究她究竟怎么死的。不过对那位寒甘公主我到是还有几分印象,小时候见过几次,总觉得那个女人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就连她带来的寒甘侍女也很不懂东秦的规矩,见了人只行她们寒甘的礼。” 他说着,学了一个寒甘的礼仪,是将双手置于前额,交叉叠放,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然后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微微躬身。“就是这样,寒甘的礼。你可知他们为何只这样行礼?” 白鹤染想起前世在白家收藏的古书中似乎见过这样的礼,说的也是冰寒之地的一个小国,只行这种礼,从不跪拜。理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太寒冷了,膝盖早已经被冻住,根本跪不下来。如果中原皇帝想要让他们行跪礼,只能将中原的城池让给他们住,并依然准他们自立为王,这样日久天长一代一代的,或许冻住的膝盖还能缓合过来。 当时她觉得十分有趣,却没想到如今时空交错,竟真的遇着有这样礼仪的小国。 她将这个原因跟君慕凛说起,君慕凛到是有些惊讶,“我的染染真是什么都懂。” 她笑笑,没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只是道:“世间之事总归是一报还一报,不是我说丧气话,二皇姐怕是救不回来了。就算让五殿下到寒甘去,人怕也早就已经入了土,他连尸骨都带不回来。”寒甘失了一位公主,东秦也折了一个皇女,老天是多么公平。 “尸骨还是能带得回来的。”君慕凛告诉她,“寒甘人只入冰棺,不入土,他们将故去之人放在冰棺里,然后集中存放于雪山脚下。因天气寒冷,冰棺终年不化,算是一种特别的丧葬习俗。至于你说的一报还一报,或许是吧,让人带药过去只不过是给父皇一个心理安慰罢了,一会儿咱们到佛光殿上香心诚一些,算是告慰二皇姐的亡灵。” 白鹤染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佛光殿是供皇家牌位c做大型法事之地,故而较为偏远,需走些时辰。沉默总也无聊,她便问君慕凛,“如果当年寒甘求娶时你已成年,可会眼睁睁看着她去那种地方受苦?” 君慕凛摇头,“绝对不会!” “那如果以后我们有个女儿呢?你可会为了一些原因将她远嫁?” “更加不会!”他答得十分干脆,“若今后我们有了女儿,我必得留她在身国这,我得日日都能看着她,即便要嫁也是嫁在京都,嫁了人也得天天都给我进宫来让我瞅一眼。我得知道她到底过得好不好,不是表面上的好,需得是真的好。如若我们女儿不幸福,我管他什么颜面不颜面的,立即将她接回来自己养。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凭什么叫别人欺负?我都视若明珠的女儿凭什么叫别人给脸色看?儿子可以受点委屈,女儿绝对不行!” 白鹤染都听笑了,“还真是小情人。” 君慕凛没听明白,“什么小情人?” 她给他解释:“在我们那边有个传说,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辈子托生成女儿,就是为了讨前世的情债。所以父女之间的感情一向都是极好的,父亲可以打骂儿子,可以对儿子严苛一些,但对女儿一般都是极尽宠爱” 她说到这里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不管是前世的白兴还是今生的白兴言,哪一个都跟前世情人不挨着,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罢了。”她摆摆手,“有我那个爹为例,可见传说果然都是扯淡的。” 君慕凛却抓住了另一个关键处,“你们那边?你们哪边?我怎么没听过这样的传说?” “那是你孤陋寡闻。”她翻了个白眼,“还有,我们那边就是我们那边,不懂别瞎问。” 君慕凛撇了撇嘴,“染染你总是同我搞神秘,话说一半又不往下说了,这不是诚心叫我着急?你这样吊着我,夜里我是会睡不着觉的,我睡不着觉可是会去叨扰你的。咦?染染,或许你是故意这样吊我胃口,就是想让我睡不着觉过去找你?哎呀你这样就不好了,想我过去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她抬起脚,狠狠地往他脚背上踩了一下,“敢来我就给你下药!” 说话间,二人已至佛光殿殿前广场。君慕凛有心喊疼,再与自家媳妇儿打趣一番。可到了此地也不好说闹了,于是只好闭了嘴,面上严肃起来。 而此时,大殿里有个老和尚走了出来,在看到白鹤染时明显愣了一下,竟是问了句 第547章两世之魂? “姑娘来自何处?”老和尚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白鹤染阵阵心惊。 见她愣神,老和尚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眼力和猜测,于是不死心地又说了句:“姑娘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敢问姑娘来自何处?” 白鹤染心思沉了沉,反问他:“大师看我像来自何处?” 老和尚摇了摇头,“看不出,只看到一片虚无,无根无源。” “那我便是来自虚无吧!”她面色平淡,“大师是得道高僧,明悟通透。我要到佛光殿去给二公主上香,就此别过。”她说完,扯了扯君慕凛的衣袖,“走吧!” 君慕凛小声问她:“刚刚你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来自虚无?” 白鹤染摇头,“我也不清楚,大师们说话都是高深莫测,岂是我们这等平凡人能够参悟得透的。我也是不懂装懂,想着别丢了你的脸,让人家以为我没文化。” 看着她二人往佛光殿内走,老和尚的目光中现了隐隐的忧虑,苍老的双掌慢慢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呢喃道:“两世之魂现于世间,究竟是喜还是悲啊?” 跟在他身边的小僧人不解地问:“师父,什么叫做两世之魂?” 老和尚摇摇头,“不可说,不能说,说不透,看不穿。”他问小僧人,“你可知刚刚那位姑娘是何人?她为何要去给二公主上香?” 小僧人也看向白鹤染,看了一会儿道:“刚刚听宫人们说起,外界盛传的那位天赐公主进宫了,就是为了二公主的事情而来。师父您看她身边跟着的那位男子,紫色的眼睛,肯定就是十殿下了。能同十殿下在一起的女子必然就是他的未婚妻,天赐公主白鹤染。” 老和尚听了这话突然就笑了,“阿弥陀佛,看来是喜,是我多虑了。” 佛光殿的法事还在准备中,明日一早才正式开始。白鹤染燃了三柱香,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再回过来站到君慕凛身边。 “刚刚那位大师是哪里的僧人?真是高寿了,年纪至少也有一百二十岁。” 君慕凛点点头,“真是慧眼,那是光明寺的高僧,法号清远,今年正好一百二十高龄。清远大师一向不出世,这一次还是父皇亲自写了手书相邀,才进宫来为二皇姐主持法会。” 她没再说什么,默默走出佛光殿。 一位高僧看出她来历,虽看不透,却也直接点出她来自虚无,这让白鹤染隐隐忧心。 如果说这次是巧合,那么会不会还有下一次?这次是清远大师,下一次会不会还有别的大师这样问她?她含糊过这一次,那么下一次呢?能不能还继续含糊过去? 之前从未想过有一日身份会被揭穿或是质疑,清远大师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她不得不起了警惕。白鹤染想,怕这就是所谓的心虚吧!心里头藏着秘密,到底不够坦荡。如果哪一天君慕凛究根问底,她该如何答?是扯谎掩盖,还是据实全招? 当一个谎言说下,后面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满,一个接一个,就像白兴言那般,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难不成她的将来也要过上那样的日子?若真是那般,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她的父亲,她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活得正大光明? 见她神色不太对劲,君慕凛低下头小声问道:“怎么了?心里有事?” 她苦笑,“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如今活得越来越不像我自己。” “哦?”他不解,“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自己?过去十年的白鹤染才是你真实模样吗?” 她摇头,“也不是。真实的我应该是没有这些所谓心事的吧?”管它什么正大光明,她一个毒女,要什么正大光明呢?毒之一脉何时竟会有要活得正大光明的想法了?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她?是时空的变幻?还是好事做多了,几乎都忘了毒之一脉该有的本性? “我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你跟我问起一些事情,我该怎么和你解释。我的解释你是会接受,还是会把我当成一个怪物去浸了猪笼。” 君慕凛都听笑了,“染染,我为何要将你浸猪笼?你是十恶不赦之人?还是怪物?” “你看我像什么?” 他琢磨了一会儿,说:“十恶不赦肯定不是了,你开今生医济贫民,制痨病丸解救痨病村,还有汤州府一事,还有天赐书院。你做了这么多,是为大善。” “那就是怪物喽?”她揉揉自己的脸,“很像怪物吗?” 他无奈,“染染,你是多希望自己是个怪物?你这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你我虽还未成亲,但亲事已定便是夫妻一体,就算你是个怪物,那大不了我陪着你一起做个怪物就是了。再不济就是被人说我娶了个怪物为妻,那又如何呢?我君慕凛怎么就胆小到会不敢娶个怪物,不敢面对个怪物?染染,你未免也想得太多了,也未免将我想得太狭隘了。浸什么猪笼,我一个混世魔王,要真能娶个怪物那才叫顺应天意。” “真这么想的?” “你还要我说多少次?” 她笑了开,“最后一次,今后再不问了,我就踏踏实实做我的怪物,你就继续做你的魔王。咱俩这样才叫配,比什么十皇子和二小姐搭配多了。” 他满意地点了头,“这才像话。行了,我送你出宫,早点回去歇着,我看你眼睛里有血丝,想来昨晚没怎么睡好。” 她想起昨晚白燕语那个兴奋劲儿,也是无奈,“是没睡好,在为快要开张的胭脂铺子做准备。宫里的娘娘们力度还真是大,我这铺子还没开张呢,半个京城的贵妃人和千金大小姐都下了订单,我做了一晚上还没做出一半来。未来几日还要继续努力,努力完就得准备去赴那个什么百花会了。不过这会儿也不急着回府,君慕凛,你陪我去趟南郊吧!” 他听了这话,脸色有些不好看,“染染,你要是不想把他给放出来,就不用听那些人的话,就算母后发了话你也不用听。老五对你下了死手,就这么把他给放了,别说是你,我都是不乐意的。好歹也让他撑到第四十九天,是生是死全看天命。” “看什么天命啊!”她叹了口气,“他是皇子,这就是他的命。之前我虽没说,但心里也是清楚的,那个人不能真的弄死,否则母后那里还好说,毕竟不是她生的孩子,但父皇跟前我真的就没办法交待了。如今有这么个事儿也好,也算是给了我一个台阶下,咱们将他放过来,让他去寒甘,那也不是份轻松的差事,不说九死一生也有着极大的危险。能不能活着回来也得看他的本事,想来我也不亏。” 君慕凛没再说什么,默默拉起她的手往宫外走去。 打从白鹤染布下时空阵法那一日起,南郊的天气就没好过,整日里不是刮风就是下雨,要么就是阴云密布,就没再见过太阳。 为避免百姓误闯,君慕凛在南郊下了重兵,对外宣称兵防,日夜交替把守。别说是人了,就是鸟都飞不过去一只。 白鹤染到时,南郊正在下雨,细细绵绵的,浇得人腻烦。 有将士来报:“南郊除了天气变幻之外,没有别的不妥,阵中之人也未见出来过,就是大阵也没有异响,也不知里头的人是死是活。” 君慕凛点点头,吩咐下去:“撤吧,不用再守着了。” 那将士一愣,“不守了?殿下是要放人?” 君慕凛苦笑,“人岂是本王说放就能放的,是你们王妃要放人了。” 那将士冲着白鹤染行了个礼,再没说什么,利落地退了下去。 很快地,南郊兵防全部撤离,只用了两柱香的工夫就撤得干干净净。 白鹤染不得不赞:“你这兵真是训练有素,不亏是战将,我就做不到统领这么多兵马。” 君慕凛揶揄她:“是谁说的要陪我上阵杀敌来着?这会儿又承认自己带不了兵了?” “我说能上阵杀敌,又没说能统领兵马。将就是将,兵就是兵,我是一个好兵,却做不了一员贤将。” “你那些千奇百怪的阵法也不是我都会的,到是可以用在兵防上,以后再上阵杀敌会增色许多。”他看着眼前大阵由衷地道,“染染,若能以阵助我,就是拿下那寒甘也不在话下。” “那是后话,若你想战,我便随你去战好了。”她往前走了几步,注视起面前这个阵法。 其实这也不是多高明的阵法,为了达到效果,她还给困阵之人下了一种毒,一种能让人在感观和心理上都产生幻觉的毒。 这种毒不需要解药,只要人能挺过七七四十九天,一切幻象自然消失。 她将双手交叠,从缠在腕上的纱绫中取出银针八枚,内力一运,八针齐出,分别落在了不同方位。一时间,眼前景物变幻交替,困阵之人在过了数日之后,终于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548章阿染,我知道一件事情 如今再看这位五皇子,白鹤染的心理就有些复杂。 这不再是东秦的五皇子,不再是她的义兄,也不再是她未婚夫婿的哥哥。 这个人其实同东秦皇族没有半点关系,而真正与之有着血亲关联的人,却是她。 这是她的哥哥,同父异母,一脉相承。 可是她并不愿意认这位兄长,她心里惦记着的始终是那个在十四年前被白兴言溺水而死的胞兄,始终是淳于蓝的血脉。 可是有些事它却并不由着人们的意愿去发展,你想得到的偏偏不能得到,不想得到的又一门心思的往眼前凑合。白家的烂事够多了,如今又加上这么一笔,也让她深陷矛盾之中。 白鹤染明白,这个秘密是不能说的,纵是她再不愿,也必须替白兴言将这个秘密继续藏下去。白家的族人太多了,有她认得的,也有她不认得的,有跟她有仇的,还有跟她有恩的。 她不能不顾及这些人的死活,不能因一时之气堵上这些人的性命。 白兴言终究是将她置于两难之中,终究是用自己龌龊的一生把她也困在其内。即便是她心里有着滔天怒火,也不得暂时压下,直到有一天她有把握保下那些她所在意的人。 “君慕丰。”她幽幽开口,唤起这个名字,如今是连一声五哥都不愿叫了。 阵内之人迷茫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却始终辩不得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出。 狐狸一样的五皇子,眼下却是让人快认不得了。至少君慕凛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他再怎么努力,也再难从阵里面的那个人身上找到从前五皇子的风采。 数日消磨,已经让这只狐狸天性尽失。两眼无神,目光空洞,就更别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君慕凛忍不住问她:“破阵而已,至于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你这阵法里究竟有什么?” 白鹤染告诉他:“阵法中其实什么都没有,所有问题都出在他自己身上。这些日子他应该看到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不是别的,全部都是他自己的心魔。可以说这么多年他最怕什么,这些日子他就看到了什么,他最怕什么人,这些日子阵法里就出现了什么人。” 君慕凛想了想,说:“他最怕的人,应该就是他的母妃,而他心底最恐怖的记忆,应该就是幼时被他的生母终日折磨毒打的那段岁月。原来所谓的七七四十九日,是要他熬过四十九天心魔之扰,只要能走出心魔便是生路,反之就只有死路一条。” “没错。”白鹤染告诉他,“所为时空交错,就是要让他看到不存于现今的人,让他再经历一次不存于眼前的事。那些他自以为已经永远走出来的过往,全部重新再来,磨其心,苦其身,也摧其志。七七四十九日,我还没见过谁能在自己的心魔中熬过这么些天。” “那你呢?”君慕凛问她,“若换做是你,能熬过去吗?染染,你有心魔吗?” 白鹤染偏头想了想,点头,“有,也在幼年时期。虽没他那般残酷,但那时候发生的每一个件事,出生在我生命里的每一个人,都给我幼年记忆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当初我也曾一度认为自己熬不过来,也曾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数次,那样的经历我绝不想再重来一次。” 他伸出手,揽上她的肩头,“都过去了,放心,我绝不会再让你重来一次。” 她笑了笑,知他所指是白家二小姐早年的那些经历。但实际上她说的却并不是原主的曾经过往,而是她自己的前世人生。 “你也放心,这世上还没什么人能有本事让我堕入心魔。”她伸出手,向前拍了拍,像是在拍一道无形的幕墙。可是里面的人却有了反应,但依然是在寻找,明明距离很近,却又像是隔着万水千山,怎样都寻不到声音的源头。 白鹤染又掷出银针五枚,阵法再次变幻,阵中之人在经了一阵迷茫后终于复现清明。 他看到了白鹤染,瞬间有惊喜自眼中闪过,却又马上转为悲伤。眼中苦色愈发浓烈,人也在向后退着,像是不想见到她。 只可惜,他退不了几步,因为阵法所随,他的自主活动空间变得极小。 “这些天,你看到了什么?”她终于再开口,问向君慕丰。 “阿染。”他也说了话,声音沙哑,一如在沙漠中行走数日之人,“阿染,你何苦再问,何苦非要我再说,又何苦要来?就让我这样捱着,用不了七七四十九日我也就能去了。其实去了也好,我曾经那么想要活下来,那么想要从地狱一般的怡合宫里逃出去,可如今想想,逃了又如何呢?逃到哪里都逃不过自己的心魔。” 他手捂心口,像是那里有巨痛,面上表情愈发痛苦。 “阿染,你看看我如今的样子,是不是你所希望见到的?我害你一场,你亦用如此手段待我,气也该消了吧?阿染,我不求你放过我,只求你离开,不要看我现在的样子,给我留最后一丝尊严吧!是我对不住你,我死了,你就当是为自己报了仇,不要再记恨了,好不好?而我,亦不用再承亲恩,不用再艰难渡日,死了也是轻松痛快。” 白鹤染笑了,“轻松痛快?你想得美。世上哪有那么多痛快之事,在你的事情上,有人给我出了难题,只我一个人受着实在太不公平。莫不如你也活下去,一起来受,如何?” “难题?什么难题?”君慕丰不解,“我又有什么事呢?是有人逼迫你必须放了我?”他想起自己的母妃,也想起自己的父皇,可再看白鹤染,却感觉她说的应该不是这个事。 可不是这个事又是什么事呢? 白鹤染却没有再说,只是一甩手,又是数枚银针飞出,与布下这大阵时下去的银针方位相反,利索地解了阵法。 阵法一散,云走天晴。 五皇子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像是一直支撑他的支柱不在,整个人都瘫倒下来,极其狼狈。 却没有人扶他,连之前一直守在这里的他的守卫都被驻军赶走,如今他就是孤零一人。 君慕凛往前走了两步,到他面前蹲下身来,“五哥,当初害阿染时,可有想过还有一个我?莫不是你认为本王管不起这件事情?还是你觉得这一个小女子不值得我与你寻仇?”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狐狸通常都是精明的,看事情也看得透彻的,怎么你这只狐狸脑子有点不太够用呢?五哥,你该庆幸是阿染自己出手给了你报应,若换了是我,我的手段会较她凌厉百倍千倍。同时我也不会给任何人面子,谁让我放人都是不行的。” 君慕丰一怔,还真是有人给他求情了?所以这就是白鹤染说的难题吗? 他所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却不知白鹤染所说的难题,却是他这一身血脉c他的真实身世,那才是叫她最为难最闹心的事情。 “寒甘部发来国书,二皇姐病重。”君慕凛告诉他,“我们算过日子,重病熬不过三月,收到国书时二皇姐怕是已经不在了。宫里备下法事为二皇姐超度,但还需一人往寒甘去治丧,再将二皇姐带回故乡来。有人推举了你,让你戴罪立功,父皇母后应允了。” “寒甘?二皇姐?”君慕丰努力回想,却想不起关于那位皇姐的任何记忆。“她出嫁时我已经七岁,可惜那是我一生当中最灰暗的幼年岁月。我也记不清楚那时我正在遭受着什么了,总之我记得有一位姐姐出嫁,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样子来。如今,她已经不在了吗?” “大抵是不在了吧!”君慕凛说,“还不确定,所以需要你往北寒之地走一趟。怎么样,我的五哥,敢走这一趟吗?” 君慕丰苦笑,“我还有何可不敢的,我都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有选择的余地吗?” “当然有。”说话的是白鹤染,“我若选择不去,我便将你继续困于阵中,然后进宫回禀了父皇母后便可。” “我去!”人到底还是有求生的,之前声称死了也是轻松痛快,如今却立即将此行应了下来。“我去寒甘,你不要再将我困在心魔之内了。” 白鹤染面上泛起一丝冷笑,“狐狸就是狐狸,你永远都没有老虎那样的勇气。”她示意刀光,“将五皇子背起来,放到马车里,送回他的凛王府。” 刀光点头,上前要去背人,君慕丰却无论如何也不让人背着,只肯将刀光做为支撑,扶着他起来。 “这也是最后的尊严吗?”白鹤染冷哼着问他,“如此顾及尊严,怎的为恶之时不想想后果?君慕丰,且去寒甘走一趟吧,我与你的帐,这都不算完呢!” 艰难行走之人停了下来,无奈地看向她,“如果挖苦与羞辱能让你心里好受些,阿染,我愿意承受。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你如何待我都是应该的。只是阿染,我之所以答应去往寒甘,并不是因为我怕死求生,而是我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阿染,它与你有关” 第549章 你我的帐,一笔勾销 白鹤染有些烦躁,怎的最近许多事情都与她有关?这位五皇子要说的,又是什么事? 她皱着眉不说话,君慕丰却也不再往下说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只是告诉她:“我知道一件事情,也知道一个人,我还知道用什么东西能治得了他的病症。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要为他的事情奔走,但如今既欠下你一笔债,便用这个还了吧!那东西就生长在北寒之地,我若能从寒甘回来,将东西也顺利带回,你便用那东西治好他。至于你我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你看如何?” 白鹤染简直无语,她想说你怎么就断定那件事那个人一定与我有关?又怎么就如此自信我愿意管这档子事?愿意把这事儿揽到自己身上?还有,等你带回来的北寒东西治病?开什么玩笑,我什么病治不了,需要你去为我寻药材? 这话到了嘴边,几番打转,她却终究是没能说得出口。 罢了,虽害她一场,到底也就是个未遂。至于身世给她惹来的麻烦,那也该是李贤妃和白兴言的锅,又或者说是幕后黑手的锅,后代是无辜的,不该算到这便宜哥哥头上。 说到底这位也是个受害人,她何苦将帐都算到这一人头上? 于是她点了头,“好,你若能从寒甘平安归来,你我的帐,便一笔勾销了。” 君慕丰明显的松了口气,又看了眼君慕凛,点点头,什么也没再说,跟着刀光上了马车。 君慕凛也是被这老五弄得糊涂,“什么事竟能让老五甘愿走一趟北寒?该不会是扯蛋的,就是想逃过你的阵法,不用再受心魔困扰吧?” 她耸耸肩,“谁知道呢!总之人已经放出来了,我也算对父皇母后有了个交待。至于他寻不寻得着那物,跟我都没多大关系。我认识的人不多,关系近的也没几个,跟我有关个屁。” 她心情不是很好,“我同你骑马回吧,你的兵将留了马吧?分我一匹。” 君慕凛扯扯嘴角,“留是留了,只不过马太高,你如今这身量怕是连马蹬都够不着。我驮着你吧,咱俩共乘一骑。” 她也没拒绝,点头应了。 次日,二公主的法事她带着白蓁蓁一起进宫去走了个过场,之后又去以书院和几个铺子以及今生阁转了转,还往正在兴建的天赐镇走了一圈。 那头有君慕凛在操持着,营建得很快,就连公主府的图纸也看过并做了修改,近日就可以奠基石动工。红家送了一笔银子给天赐镇,算是为她应急,她这头也拨了不少银子做建设用。要住在镇上的人做活是不要报酬的,城里自愿来帮忙的人也只管吃喝不求回报,故而天赐镇的建设可谓是热火朝天,进殿奇快。 阎王殿设了分堂在天赐镇,充当府衙之职,衙门的营造由阎王殿自己负责,打造得虽不至于像上都城的总衙那般夸张,但也区别于普通的州府衙门,算是别具一格。 之后的几天,白鹤染一直没有出家门,外面的事全都交给了迎春和葛氏兄妹去做,而她则是带着白燕语和白浩轩窝在药屋里做胭脂水粉。 前世的毒脉一族因为有太多祖传古方在手,所以从来不屑于化妆品一类的东西,白鹤染上一世也从来没买过化妆品,甚至连卖化妆品的专柜都很少去逛。最多就是买衣服的时候随便看上一眼,所以她对那些品类并没有多少研究。 不过好在也不是一窍不通,因为卜脉的小姑娘风卿卿对这些东西十分热衷,虽然她跟凤羽珩都给过风卿卿请多古方制成的护肤品,但风卿卿毕竟年纪小她们许多,小孩子都喜欢新鲜玩意,白鹤染记得风卿卿的梳妆台上光是各种水就有几十种。 什么爽肤水柔肤水紧肤水保湿水,种类多得她数都数不清楚。还有各种牌子各种味道的香水,简直多到让她怀疑人生。几乎每次见到风卿卿时,对方身上都带着不一样的味道,还会乐此不疲地跟她们介绍今天这款香水背后的品牌故事,听得她是云里雾里。 不像她跟凤羽珩,两人身上一个常年带着药香,一个则是总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用风卿卿的话来说,她跟凤羽珩是不懂得承受人生。 可人生是什么?人生对于她来说,就是白家人永无止境的阴谋自计,对于凤羽珩来说,应该就是手术室里治都治不完的重症病人。 后来她也尝试着调制香料,可或许是毒脉一族自然而然的习惯,她制出来的香料都带着毒药的功效,除了能让人闻着有淡淡馨香之外,也能造成不同程度的中毒效果。 当然,这些都是从前事,到是这些从前事如今也能用上一番,至少她能通过对风卿卿那个梳妆台的回忆,给白燕语拉出一系列胭脂水粉的单子。 当白燕语看到她写下的什么水c乳液c精华c眼霜c面霜c粉底c隔离c蜜粉等等一大堆所谓的新型胭脂时,眼珠子差点儿没惊掉下来。就更别提还有什么洁面皂,洗面奶,以及洗发水护发膏之类的东西。 这几日算是给白燕语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再加上白鹤染为每一样东西都写下了专门的方子,还有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制作方法与使用方法,白燕语觉得,就是一辈子让她不出这间药屋,她都死而无憾了。 这么些日子以来,这还是头一回让她因为外界事物而暂时忘记了对五皇子的想念。 但她忘归她忘,该说的白鹤染还是得说的。她告诉白燕语:“五殿下我已经放出来了,因为二公主过世,我答应皇上和皇后娘娘放他出来为皇姐上香。但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他人是从阵中出来,但还是要立即离开东秦。二公主是在寒甘过世的,所以他得往寒甘走一趟,将二公主带回故乡来安葬。东秦有祖制,远嫁的公主一旦故去,就一定要将人接回,哪怕是接回骨灰也可以。公主必须葬在东秦的土地上,不可以留在外乡。” 白燕语听到这些话时,正在专心地制作一瓶保湿水,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手一哆嗦,差点儿把刚装好的一只瓷瓶子给打翻了。 “二姐姐放了他?可当真?” 白鹤染点头,“我既同你说了,必然是当真的,且这事说起来也算半个国事,玩笑不得。” 白燕语的动作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瓶子放到桌上,这才认真地道:“可是他害过姐姐你,还是那种想要你性命的害,就因为二公主的丧事姐你就放了他?” 白鹤染失笑,“怎么,你不是一直盼着我放了他,如今我真的把他给放了,你反到没那么高兴,我瞧你这样子像是不希望他被放出来?” 白燕语点点头,“确实不希望他因为这个事被放出来,我所希望的是他能撑过七七四十九日,赎清自己的罪孽,这样对二姐姐你才算公平。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而我不过是国公府里一个小小的庶女,哪有权利决定一个皇子的命运。我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想在今后的日子里多努力努力,万一他能多看我一眼呢?但是我惦记的人必须是清清正正的,至少不能在我的姐姐面前有没赎清的罪,否则我都会觉得抬不起头来。” 白鹤染看着这个妹妹,心里也不太好受。她该怎么同她说呢?就说那个人跟你不合适,你不要再惦记了?显然是不行的,毕竟这样的话从前也不是没说过,白燕语根本不听。 可她更不能实话实说,那就乱了套。 这又是一个难题,白鹤染想,这辈子摊上个比前世的白兴还能惹事的爹,真是人生一大败笔。偏偏这些祸还要她来善后,她这是前几世欠了白兴言多少债,这辈子要这么艰难地还? “姐,你怎么不说话?”白燕语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了?” 白鹤染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你说得句句在理,而我也为我的妹妹能够这样明事理而感到骄傲。” “那姐姐在犹豫什么?”白燕语不解,“姐姐说为我而骄傲,可是我在你面上却没看出丝毫高兴的神色,反而你微蹙着眉,像是有浓浓心事。姐,你是不是还是不希望我的心挂念在他身上?还是不希望我将来要同他在一处?” 白鹤染看向她,露了个苦笑,“我该怎么同你说呢?我要说坚决的不让你为了那个目标而努力,你一定会不高兴,也一定不会听我的。可是你若坚持要问我在犹豫什么,我还是得说,姐姐是真的不希望你总想着那位五皇子。” “二姐姐能给我个理由吗?”白燕语说,“既然你说我明事理,我便不会让姐姐你失望。只要你能给我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我愿意听姐姐的。” “真的?”她问完就无奈了,“可惜,我就是给不了你一个理由,一个普通的理由都没有,又何谈说服呢?但你既真心实意地叫我一声姐姐,我还是不能不告诉你,你同那五皇子之间,必然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与其日后徒增悲伤,不如趁早断了这份念想。” 第550章 赚这么多钱干什么? 白燕语自然是想不通这个道理的,不过她也不想太过于纠结这个问题。她始终认得清自己只是个庶女的事实,以一个庶女的身份硬要去够一位皇子,这本身就是件不太有可能的事。 虽然她一直都被外公和姨娘告诫要嫁个皇子,可当她真的看上一位皇子时,又开始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卑。所以她有时候会想,即便不能做正妃,那么做个侧室也是不错。庶女做妾,这是她从小就有过心理准备的。 白燕语没有再问白鹤染原因,只是默默地又将瓷瓶子拿起来,继续鼓捣这些胭脂水粉。 白鹤染看她这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说到底这件事情她自己也没寻到更好的解决途径,好在这个三妹妹懂事些,没有过多的纠缠。那便顺其自然吧,兴许有一天会知难而退,也兴许在两日后的百花会上能又相中了旁人,那也是不错。 又做了一整日胭脂,药屋里已经堆满了两个架子,却还没满足已经接到的订单。迎春这几日又陆续的带了新的订单回来,白鹤染算了算,感觉这些订单够卖半年的了。 她的胭脂定价不低,虽也采纳了白燕语的意见,做了许多平民能够接受的种类出来,可到底已经接到的订单都是高门府邸送过来的,不但有订单,还有订金。 她是真没想到一间胭脂铺竟会如此赚钱,怪不得前世每家商场里都会有那么多化妆品的柜台,可见女人对自己这张脸是真舍得下血本。 百花会前的最后一晚,白鹤染将白蓁蓁和白燕语聚到一处,教给她们烹制花草茶的方子。 白蓁蓁本是不愿学的,毕竟这个环节主要就是为了打响名号从而更加吸引优秀男子的注意。可她都名花有主了,还扯这些做什么呢? 但是白鹤染事先偷偷和她讲过,如果她不学,只让白燕语学,这就太明显了。白燕语也会说自己已经心有所属,没必要再去吸引其它男子。可她之所以接下这个百花会的贴子,其目的就是为了能让白燕语见见世面,多听听多看看,也展示自己优秀的一面让京中那些优秀的男子见到。万一能有适合的姻缘让白燕语放下五皇子,也是一桩好事。 白蓁蓁这才同意跟着一起学。 说起来,越是接触得多白鹤染越是发现,其实白燕语在这些相对倾向于女孩子的技艺方面,真的很有天赋。且不说做胭脂的手艺和领会方子的速度,单说这烹茶之技,就比白蓁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白蓁蓁做生意称得上是一流,但烹茶这种事却完全做不来。明明是一样的方子,明明她帮着准备了一样的材料,可两人烹出来的茶在味道上却有着天壤之别。 白燕语的茶里有花香,有淡淡的青草气,还完美地隐去了几味可做药材用的植物本身的药香味儿。且花茶色泽艳丽,花朵的颜色能恰到好处地融合到水里,还能跟其它配料调配出更顺眼的颜色出来。 连白蓁蓁看了她烹出的茶都连连感叹:“以前只知道三姐你媚眼抛得不错,如今才发现你可真是多才多艺,这些年可是让抛媚眼给耽误坏了。” 白燕语对她这种夸赞着实无语,“合着从前你光看到我抛媚眼了。” “这也不能怪我。”白蓁蓁实话实说,“主要是你那个媚眼抛得太凶狠,有时候冲着我也来那么几下,想不注意都不行。不过咱们今儿不说这个抛媚眼的话题,只说明日的百花会。三姐,你这一手烹茶的技术,再加上咱二姐的方子,花魁一定大量你莫属。” 白燕语扶额,“是叫花魁么?这怎么听着像花楼艺馆里对那些红姑娘的叫法?” 白鹤染想了想,说:“好像不是叫花魁,就是分出个一二三名,也没有什么确切的叫法。眼下我瞧着你们俩这个技术,蓁蓁想拿个名次是不可能的,纵是有我的方子衬着你也别想,到是燕语你可以争取一下。我琢磨着,只要你不发挥失常,第一名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燕语被她说得也是心痒痒,“我真的可以?” “除非你质疑我的方子。”白鹤染告诉她,“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不是总惦记着那五殿下吗?那便多努力努力,给自己挣几个拿得出手的名头,也好过今后一提,就只是文国公府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要好听得多。” 白燕语也是懵,“二姐姐不是一向不喜我惦记那五殿下?如今为何又要做这番打算?” 白鹤染叹着气道:“我只是与你讲道理,即便我不看好你这暗许的芳心,总也不能让你一点儿盼头都没有。将来就算是要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白燕语眼里蓄起朦朦雾气,用力点头,又继续默默地练起烹茶之技来。 白鹤染看了一会儿,示意白蓁蓁陪她出去走走。 两人转到园子里时,天都已经全黑了,白蓁蓁问她:“你这是乐意让三姐惦记着五殿下还是不乐意让她惦记着?我记得你可是一直都不看好的,怎的今儿这么大方,还帮她?” 白鹤染无奈,点点白蓁蓁的脑袋,“是不是傻了?我这哪是帮她顾着五殿下,我是帮着她被更多人发现闪光点,没准儿会有更好的姻缘。” 白蓁蓁点点头,“我想着也这么个意思,其实嫁个普通人家便好,那五皇子我怎么想都不稳妥,既能害你一回,可见就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三姐将来要是嫁过去,肯定被拿捏得死死的,怕是一辈子都好过不得。对了,姐,你把胭脂铺子给她打理着,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她问白蓁蓁,“难不成她还卷了我的铺子跑路?” “她到是不能跑路,不过她那个外公要是回来,见有那么间铺子,指不定就又要出什么主意。还有林姨娘,一辈子没见过钱物,咱们那爹虽然宠着她,但给的东西就没一样正经值钱的,银子更是落不着她手。从前也听她抱怨过,我是想着,可别她女儿管着胭脂铺子,她这边再有索取,两人在帐上做手脚可就麻烦了。” 白鹤染不认为会这样,“林姨娘什么人我没怎么打过交道,但这些日子瞧着你三姐还是不错的。何况她只是管铺子,又不是管帐面儿。我前些日子同你说让你看看那葛芳晓,你看得如何了?我让她撑起胭脂铺和珠宝铺子的帐房,你认为能撑得起来吗?” 一说起葛芳晓来,白蓁蓁脸上总算见了笑模样,“能,指定能。姐,那葛芳晓可真是一把做帐的好手,要不是你这头有生意给她管着,我都有心介绍她去红家做事了。你要说让葛芳晓管帐这我就放心了,到时候我再把上都城这边的规矩同她交待一下,很快就能上手。” 白鹤染点点头,“如此就好,有人操持着事,我也能轻松许多。原本合计都让你来做,可是现在不成了,你同九殿下的婚约已经订下,不好总将你栓在生意上。再者等以后天赐镇建成了,阎王殿在那头还设立分堂,你少不得要跟着我管镇上跑,那头可也有生意呢!” 白蓁蓁高兴起来,“我愿意到天赐镇去,到时候把你的公主府里分间屋子给我,我搬过去住算了,真是不愿意住这府里。” 她笑她,“还用我给你留屋子?都说了阎王殿分堂在那边,你一个当家主母自然是得管着的。不过这府里也不是说离开就彻底离开,红姨和轩儿都还在这边,你走了他们怎么办?你真放心把他们两个留在府上?” 白蓁蓁想起娘亲和弟弟,叹了一声,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不过白鹤染却是又给她出了主意:“浩轩年纪不小了,不能总是在家里请先生教,得上他去正经的学堂。我是这么打算着,等天赐镇一建成,那头肯定还是要开设天赐书院的,就让轩儿跟着我去那边念书。至于红姨,她是怎么也走不掉的,咱们多回来看看,总归别让她受了欺负才是。” 白蓁蓁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娘亲如今是受不着欺负了,她早同我说过,咱爹要是再浑,或是后院儿这些女人再跟她找麻烦,她就干脆回娘家去。她自己手里也是有要打理的生意的,红家又不会苛刻回娘家的女儿,我那些舅舅和舅母们巴不得她回去管生意。到是你说让轩儿跟着你去天赐镇,这个我觉着甚好。进书院到是次要,主要他能跟着你学医了,我娘亲可是一直希望他长大了能当个大夫,而不是去参加什么科考。” 白鹤染点点头,不再安排什么。 到是白蓁蓁比较有话说,她再问白鹤染:“我瞅着你屋里那些东西可是不少,送订单来的人也都送了订银,订银就有数千两,这要是交足了岂不是更多?姐,你这胭脂铺大赚啊!可是你赚那么些银子干啥?就为了维持今生阁?我跟你说,今生阁如今也不是光花不赚,有不少有钱人家也来看病的,有时还请大夫去出诊,都是付银子的,而且付得还不少,有时候一天下来支出和收付都能持个平。今生阁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你自己也不是个缺钱的人,你赚这么多钱干啥?” 第551章 不能再让自己陷入困境 白鹤染都听笑了,“谁还会赚银子多的?红家都是东秦首富了,不也没见他们停止过赚钱?银子自然是越多越好,多了才有底气。” 白蓁蓁吐吐舌头,“红家的人就有这个喜好,他们乐意赚银子,简直把赚银子当成一种乐趣来。可是我瞅着你可这没种喜好,将来是要嫁入王府的,银子还不是可着你用。” 白鹤染摇摇头,还是那套理论:“银子多了,说话做事都有底气。”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为了钱受过什么样的苦,前世她接手白家时,偌大家族已经被挥霍一空,她爹后来更是将存款一锅端,一分钱都没给她留下。看似祖产都给了她,可祖产非但不是钱,还是个吃钱的无底洞。 房子需要维护,佣人需要工资,就是院子里的花草也需要人栽培养护。还有汽车油钱保养钱保险钱,哪一样不是大笔大笔的支出。 一幢地上三屋地下三层的大型独幢别墅,一个月光是维护费用就是天价,就更别提人员的工资和吃穿用行。她有一段日子捉襟见肘,几乎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前世是科技发达的时代,毒之一脉一直没有很彻底的入世,家里除了个别人悄悄做起生意来,她本人是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些个的。以至于家里人一空,她一个人对着那么些留下来的佣人直接陷入了两难。 辞退吧,那些人为白家服务多年,甚至有的人还是几代人都在为白家工作,总有几分人情在,她做不到开口一句就将人给辞了。可是不辞吧,到了月底发工资时,她除了变卖家产,几乎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后来被逼得没了办法,只能开口跟其它四脉的姐妹们借钱渡日。 那虽算不上她前一世最难熬的日子,却也是一想起来就甚觉难堪,深深汲取了教训的。 所以,这一世她控制不住地想要赚钱,即便没有今生阁要养,也不停地告诫自己手里银子一定要多一些,更多一些,一直多到她无论陷入何等境地,都不会跟人开口借钱的程度。 这是一种骨子里带来的习惯,忘不掉,也改不了。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府里走着,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白蓁蓁扯了她一把,“姐,大哥哥来了,好像是来寻你的。” 白鹤染将回忆收回来,一抬头,果然见到白浩宸正迎着她们这边走来,走来的方向不是韬光阁,到像是如今被白花颜住着的风华院儿。 “没想到在这里碰着二妹妹,我本来打算差个丫鬟到你院儿里寻你说话呢!”白浩宸态度很好,竟也冲着白蓁蓁点了点头,很是有一副兄长的样子同她说话:“四妹妹也在,你得了九殿下的姻缘,大哥都还没来得及当面跟你说声恭喜。回头你有什么喜欢的就同大哥说,这种喜事大哥理当送份贺礼才是。” 白蓁蓁都听笑了,“大哥这是发财了?给我送贺礼可不太好送,我这人从小见银子见得多了,你送的东西要不是稀罕的,我可是半眼都瞧不上。可你哪来的银子给我置办稀罕物件儿呢?别是光公中的银子,那就成了我自己掏钱给自己买礼,跟你不挨着。” 这是很打脸的话了,白浩宸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好跟这位四妹妹硬碰着来。一来如今还真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他平日花钱的银子都是公中给的。二来这个妹妹刚得了九殿下的婚约,正是风头正盛时,虽说九殿下在外的风评比十殿下好些,也没十殿下那么不讲理,这四妹妹也是除了嘴巴不饶人,真本事到没白鹤染那样能耐。可到底这张利嘴也能剜得人掉了肉,所以他实在不想争一时之快。 于是他讪讪一笑,“妹妹说得有理,那便礼轻情义重,回头我捡几样女孩子家用得上的送给你,寒酸了你也别嫌弃。往后大哥若是能凭本事得着好物,一定会记得将这份礼重新补一补,你看如何?” 这白浩宸自打从大牢里出来就转了性子,不但说话做事都是客客气气的,礼数上也通常让人挑不出错来,还总是面带微笑一副和气的样子。这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样说话,白蓁蓁也不好再抬杠,于是也勉强挤了个笑出来,“行吧,那你们说着话,我回去看看轩儿。”她跟白鹤染点点头,转身走了。 白鹤染身边没跟着下人,迎春在外头忙着还没回来,白浩宸也将自己身边的随侍赶走,这才压低了声音同白鹤染说:“二妹妹,咱们借一步,到亭子里说话可好?” 白鹤染没说什么,先一步往一间亭子里走了去,到是白浩宸又主动开了口:“我刚从五妹妹那里回来,父亲和三夫人也在,我听他们念叨着三日期限已过,你还没送伤药过去,三夫人有些着急,父亲一直在安慰她,说是明日一早就来跟你提这个事。” 白鹤染方才想起还有个白花颜等着她的药治脸。 不过这都是小事,她药屋里备出来的药不少,捡几样就能给白花颜拿去用。但她没接这个话茬儿,只是问白浩宸:“怎么,如今你对五妹妹到是关照得多,听说已经去看过几回了。” 白浩宸点点头,“毕竟是从小养在我母亲身边长大的,再加上同我母亲同三夫人也是姐妹,关系自然亲近些。不过我也就是去看看,出于礼数而已,并没别的什么打算。” 白鹤染笑了笑,“你看不看她跟我没多大关系,我也没工夫管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不管却不代表别人不管,我可是听说因为你经常去探望,已经让三夫人跟自己的亲生女儿之间生了嫌隙,认为白花颜心里一直想着养自己长大的嫡母,跟她这个生母不亲。” “这没有的事,二妹妹是听谁说的?” 白鹤染不语,白浩宸也有些尴尬,人家这是摆明了不愿同他多说,他何必多此一问呢? 但这事儿也不是能再继续往下唠,于是他琢磨着又道:“其实我就是出于关心才去探望,至于三夫人怎么想,那是她的事。可是话说过来,阿染,如果身为兄长的我多去看妹妹几次就要被人多想,那咱们家这位三夫人的心思可是太多了。花颜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再怎么不养在身边那也是日日都能见着面的,难不成就因为这点小事去怀疑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怎么可以这样子,这哪里是一个嫡母该有的姿态。” 白鹤染觉得他说得也是有道理的,小叶氏是庶女出身,许多事做起来格局都忒小,上不了台面儿。但这白浩宸也不是个干净老实的人,她听剑影说起过,白浩宸总是挑着小叶氏去看白花颜时,先一步到了风华院儿,每每都跟白花颜说起当初大叶氏待她的好,同时也不忘揶揄小叶氏几句,话里话外提醒白花颜生母与她不亲。 而那白花颜就是个脑子少根筋的蠢蛋,几番挑拨下来,如今也是对自己的生母厌恶至极,更是憎恨起她肚里的孩子来。以至于跟白浩宸交谈间,话总会说得过激。 过激的话被心思精细的小叶氏听了去,心里又怎么能有好滋味?所以一来二去的,这对母女的仇可就结下了,听说白花颜还偷偷叫人扎了个小人儿,写了小叶氏的名字,然后没日没夜地扎那小人儿的肚子,其目的可见一般。 “你寻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她问白浩宸,“如果只是说这些,那我可就回去了。” 白浩宸赶紧又道:“不是不是,不只这些,这些只是感慨而已。其实我寻你也不是我有事,而是二夫人她想见你一见。”他没敢再一口一个母亲的叫,怕惹白鹤染腻。毕竟大叶氏是下堂之妻,如今府里都叫她叶姨娘,真真儿是跟从前的小叶氏换了身份地位。 白鹤染挑挑眉,“见我作甚?” 白浩宸一脸苦色,“二妹妹,咱们就别这样拐弯抹角地说话了,你去见她一见,有什么话你们当面说,总比我这样传着的好。其实无外乎就是你曾经同她提过的,可助她重回嫡母之位的事。这事也过了有一阵子了,她有些着急了。二妹妹,你就看在之前几次家中闹事情时,我多多少少也是帮了你说话的份儿上,去见见她,可好?” 白鹤染本想再揶揄他几句,可近日发生的这许多事情,让她有点儿顾不上跟白浩宸多废话。她到是也有让大叶氏迅速归位的心思,引出失踪的白惊鸿,这件事她一直都没有忘记,且如今甚至还有点儿迫在眉睫。 她总得让叶家翻出更大的水花来,做的事越多出的错才会越多,漏洞也才更容易被发现。而不是让他们继续眯着装死,继续暗中做手脚,那样她得何年何月能猜穿叶家的阴谋阳谋? “罢了,左右这会儿不忙,便随你去看一看她。”白鹤染应承下来,同时也说了一句让白浩宸更加激动的话 第552章 主母计划 om,。 “二夫人的眼睛也该治一治了,总这么瞎着也不中看,毕竟没有哪家的主母是个瞎子。” 白浩宸差点儿没哭了,他知道,这就是有门儿,这就是白鹤染准备出手了。 虽然他还想不出白鹤染有什么法子能让他的母亲重新回到主母之位,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很莫名地,他就是相信白鹤染,就是相信只要有白鹤染出手,再难的事都会成功。 “且先去福喜院儿等着吧,我回去拿些药,一部份给二夫人治脸,另一部份明日一早你拿给白花颜,就说……”她想了想,“就说是你来跟我替她求的药,希望她快快好起来。” 白浩宸乐了,这意思太明显了,不但是认同他离间小叶氏母女的计划,甚至还参与了进来,这或许也是将他母亲重新扶上位的第一步计划。 他这样想着,辞别了白鹤染,快步朝着福喜院儿走了去。 “恩?”白鹤染皱着眉看他,“你们怎么斗我不管,但是你给我记着,若是使这种下作手段去害一个无辜的胎儿,我第一个就要了你的命!” 白鹤染到也没让他们等多久,不一会儿就带着两只小瓷瓶子到了。 一进院,先看到的是丫鬟梅果。 一见了她,梅果远远就俯身行礼,待她到了近前便道:“叶姨娘让奴婢在这里恭迎二小姐。”说罢,又往主屋瞅了瞅,见两位主子都在屋里,这才又压低了声音问了句:“听说二小姐要治好她的眼睛,您是真的打算让她重新回到主母位上吗?” 白鹤染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有其它想法?” 梅果摇摇头,“奴婢不敢,只是一想到她曾经让二小姐您遭的那些个罪,心里就有点不舒服。这些年府中下人私下里也会有些议论,有不少人认为这位曾经的二夫人并不是为了给老爷续弦才进的府门,而是叶家一早就有谋划,甚至咱们大夫人的死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白鹤染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有其它想法?” 白鹤染心里起了好奇,她问梅果:“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 梅果想了一会儿,小声道:“也是道听途说,只是有些事关乎大夫人,便上了心。有人猜测,当年叶家就是相中了文国公府主母的位置,想方设法让大叶氏嫁进来,于是就暗中捣鬼,逼得咱们夫人被赶出府,最后还撞了门柱。他们就是想让大夫人给她腾地方呢!” 白浩宸乐了,这意思太明显了,不但是认同他离间小叶氏母女的计划,甚至还参与了进来,这或许也是将他母亲重新扶上位的第一步计划。 “可母亲之所以落得那般下场,有一部份原因是歌布那头出了事,让咱们家这位老爷生了嫌弃和厌恶,这才有后续的那一系列事情。这又跟叶家有什么关系?” 梅果轻轻摇了摇头,“奴婢也猜不透有什么关系,但如果叶家当年参与了歌布内乱,并且从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逼得小姐您的二舅舅丢了储位呢?还有歌布老国君之死,如果里面也有叶家人的影子,那咱们大夫人的失势就跟他们脱不了干系了。” 梅果看着白鹤染,将一番猜测说得有条有理。 白鹤染也看着她,目光中渐渐有了些神采,“梅果,你究竟是谁的人?” 梅果一愣,“奴婢自然是向着二小姐您的,奴婢是跟在大夫人身边长大的呀!小姐您不信奴婢?”她说着话,眼圈红了,眼里迅速布满了红血丝,泪中带血。 白鹤染却摇了头,“我信你是向着我的,也知你是跟在我母亲身边长大,是被我母亲从人伢子手里买回来的。可是梅果,当年那么多人都被处理掉了,没道理偏就剩下你一个。且我也问过红姨娘和四小姐,她们想不起来曾经保全过你。”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给梅果擦眼泪,“你这眼睛再哭就瞎了,我不是叫默语给你送了药,你是不敢吃?怕我害你?” “罢了,回头再给你拿一颗。只是方才我问你的问题,你是想想再答我,还是这会儿就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梅果连连摆手,“怎么可能,小姐怎么可能会害奴婢。” “那为何不吃?”她不解,“我给你的是药丸,也不用现熬,吃着很方便。” 梅果叹了一声,一脸的无奈,“原本是想吃的,可是要吃的时候撞上了五小姐,摆明了是刚做上嫡女来找里头那位挑衅的,结果不巧看到我正准备吃药丸。许是瞧着奴婢侍候着大叶氏,以为是一伙的,于是抢了那药丸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捻碎了。” 白鹤染简直无语,真是什么事撞着白花颜都没个好。 “罢了,回头再给你拿一颗。只是方才我问你的问题,你是想想再答我,还是这会儿就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梅果怔了怔,低下头,“奴婢真的是向着小姐的,只是有些事说来话长,眼下不是个好时机。请二小姐放心,待时机成熟,奴婢一定会说的,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鹤染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抬步进了院子。 白浩宸为她打开门,态度很恭敬,只是在看到院子里站着的梅果时,眼神里就带了琢磨。 大叶氏赶紧道:“信你的,自然是信你的。既然阿染你说是个女婴,那我就放心了,一个女婴成不了气候,咱们也就犯不着跟她的肚子较劲。到是你说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件事情我再好好琢磨琢磨,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自从他回府,时常来探望母亲,这个叫梅果的丫头竟对他频频示好,且对他母亲的态度也一改从前,变得柔顺许多。他起初以为这丫头是因为看上了自己,所以即便从前是侍候大夫人的,可如今也开始爱屋及乌。 但是刚刚他看到梅果在院儿门口跟白鹤染说了好一会儿话,白鹤染还给她擦眼泪,可见这主仆情谊还是挺重的。那么问题来了,这么重的主仆情谊,梅果为何坐看上他?应该敬而远之,又或者该不给好脸色才对,频频示好是怎么个说法? 白浩宸不解,但眼下也不是琢磨的时候,于是将白鹤染迎进屋后立即关上了房门。 大叶氏赶紧道:“信你的,自然是信你的。既然阿染你说是个女婴,那我就放心了,一个女婴成不了气候,咱们也就犯不着跟她的肚子较劲。到是你说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件事情我再好好琢磨琢磨,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大叶氏坐在椅子上正摸索着起身,一边扶着桌子一边说:“阿染,你来了。”言语间早已没了当年一府主母的气势,不但显了老态,还带着很刻意的奉承。 白鹤染将手里拿着的两只瓷瓶子递给白浩宸:“小的这瓶里面有药丸三枚,连续三日给二夫人服下。记着,是临睡前服用,三日之后眼睛就可以完好如初了。” 白浩宸接过药瓶子连连道歉,大叶氏也很激动,但她除了激动自己的眼睛,还激动白鹤染居然叫了她二夫人。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白鹤染重新承认自己二夫人的身份了? “恩?”白鹤染皱着眉看他,“你们怎么斗我不管,但是你给我记着,若是使这种下作手段去害一个无辜的胎儿,我第一个就要了你的命!” “大的那一瓶给白花颜,明儿个一早你去送,怎么送、送到之后怎么说,相信不用我教你你也是会的。”她看着白浩宸,眯起眼睛来。 白浩宸再点头,“二妹妹请放心,我都晓得,明儿个我会先将药拿到父亲跟前,跟父亲说明这是我特意为五妹妹求来的,在你面前说尽了好话。” 白鹤染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有其它想法?” 白鹤染没说什么,找个椅子坐了下来,看向大叶氏:“二夫人想回主母之位不容易,但说难也没有多大难处。当初你是怎么从那位置上跌下来的,如法炮制就对了,只要让那位三夫人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谁家还能要那样一位主母呢?” 大叶氏也知是这个道理,只是她也有犯难之处:“如今她怀着身孕,犯什么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难不成要等她生下孩子?可孩子一生下,就什么都晚了。” 白浩宸在边上闷哼一声,插嘴道:“母亲,那咱们就让他生不下来这个孩子。” “恩?”白鹤染皱着眉看他,“你们怎么斗我不管,但是你给我记着,若是使这种下作手段去害一个无辜的胎儿,我第一个就要了你的命!” 大叶氏立即道:“阿染你放心,今后我们一定都听你的,一定会待你好。这个家名义上是我做主母,但实际里却是你说得算,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哪来的嫡子。”白鹤染笑了,“她肚子里头怀着的分明是个女婴。” 白浩宸侍候着大叶氏躺下,不多时,梅果进来侍候,送了刚温好的开水。大叶氏就着水将第一天的药丸吃了,然后赶紧闭上眼睛睡觉。 白鹤染站起身,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吧!”然后便什么都没说,抬步走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给梅果擦眼泪,“你这眼睛再哭就瞎了,我不是叫默语给你送了药,你是不敢吃?怕我害你?” “再会诊脉的大夫还能诊得过我?你是信他们的医术还是信我的医术?” 梅果侍候完便退了出来,白浩宸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也跟着出了屋,然后跟着梅果走到过廊的转弯处,一伸手,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 白鹤染点头,“行,你们琢磨着吧,一旦小叶氏失势,我会立即主动为你们开口,不会让父亲选新人,会扶你重新上位。只是你们给我记着,我能把你们拉下来,还能再把你们于扶上去,将来若是你们不顺我的心,再踹一次也只是抬抬脚的事。” “女婴?”二人面上露出惊喜,白浩宸再道:“可是听闻有极会诊脉的大夫已经诊出来,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个男孩儿啊?” 大叶氏赶紧道:“信你的,自然是信你的。既然阿染你说是个女婴,那我就放心了,一个女婴成不了气候,咱们也就犯不着跟她的肚子较劲。到是你说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件事情我再好好琢磨琢磨,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梅果侍候完便退了出来,白浩宸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也跟着出了屋,然后跟着梅果走到过廊的转弯处,一伸手,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 白浩宸一哆嗦,不解地道:“难不成二妹妹还真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可一旦孩子出生,父亲有了嫡子,怎么可能还会让我母亲重新上位?就是我这个大少爷的地位到时也是岌岌可危,一文钱都不值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给梅果擦眼泪,“你这眼睛再哭就瞎了,我不是叫默语给你送了药,你是不敢吃?怕我害你?”om,网。 第553章 那丫头身上带功夫的 梅果下巴撞在白浩宸的心口上,有点疼,但这个姿势也算是掩住了视线,白浩宸并没看见梅果眼中露出的嫌恶与厌烦,还一副得意样地问她:“怎么样,多日来的心愿这会儿也该了了吧?终于撞进本少爷怀里,这是你梦寐以求的吧?” 梅果收起阵阵恶心,假意推搡了几把,“大少爷别这样,省得叫人瞧见不好。”可见推也推不开,这白浩宸到底是从小跟着白兴言练过武的,也是跟着三皇子外出历练过的,一把子力气到是大得很。梅果见推搡无效,便由着他了。 “谁能看见?这院子里就你一个下人,我母亲的眼睛也是瞎着的,想看也想不见。”白浩宸松了手臂微微放开些梅果,却腾出一只手来挑了她的下巴,“虽说年岁大了些,比不得那些十二三的嫩芽子,不过这年龄大也有年龄大的味道,本少爷这会儿搂着,到是觉着比嫩芽儿更有肉些。”说着,手下开始不老实,往梅果身前摸索了去。 梅果心里头恶心更甚,但却没躲,反而一副娇羞模样,惹得白浩宸更是大胆。 不过他了就动了几下手便停了,今儿搂住梅果可不是单单为了摸索,当然,能占的便宜也还是得先占着。他将梅果推在一棵大树底下,脸凑得极近,压低了声音问她:“刚刚在院子门口,我那二妹妹同你说什么了?我瞧着你好像是哭过,她给你擦了眼泪。” 梅果心下懊恼,不想到天都黑了,还是被人瞧见。但她也习惯了以防万一,早准备好说词:“大少爷,奴婢从前是大夫人屋里的人,也侍候过二小姐的,适才二小姐说起一些从前的事,奴婢一时感怀,便掉了眼泪。不过大少爷您可别误会,不是奴婢念旧才哭,而是因为心里头想着一定要帮帮大少爷和二夫人,这才挤出几滴眼泪。” “哦?”白浩宸不解,“你帮我?你要怎么帮我?我可是听说你一心想着你的旧主,对我母亲万般不恭,言语挤兑是常事,就差上手打两下了。” 梅果赶紧解释:“那是从前,谁不为自己打算呢?从前奴婢实在是吃苦吃多了,总想着今后能过些好日子,也以为侍候二夫人没什么前程,想回去侍候二小姐,所以这说话做事自然得可着二小姐的心思来。可是没想到大少爷回来了,奴婢真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见到您,真真儿是一眼就欢喜上,一眼都再移不开。奴婢从前错了,选错了主子,若大少爷不嫌弃,奴婢愿意同二小姐周旋,为大少爷和二夫人说好话,听着消息。” 白浩宸眼一亮,“此话可当真?” 梅果举起手做誓言状,“绝对当真!只是,大少爷也不能负了奴婢,奴婢拼着背弃旧主的骂名,图的就是大少爷垂怜。” 白浩宸寻思了一会儿,又问她:“你想要本少爷如何垂怜?” 梅果想了想,说:“正室不敢求,但求个贵妾的名份,且要大少爷真当奴婢是屋里人待着的,让奴婢在所有人面前都抬得起头来。” 白浩宸点点头,有要求就好,有一定目的性的人他才敢用。如果这梅果说什么都不求,他到是真要好好考量一番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对于自己风流倜傥的外貌到还是自信的,想当初白惊鸿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同样都是一个爹娘生的,他又能差到哪去?就是君家那些个皇子也不是个个都比得了他,他白浩宸的这张脸,在上都城的名号可不是一般的响。 当然,白浩宸也不是傻子,这突然一个美人投怀送抱,还是这样的身份背景,他怎么可能不多想。于是他问梅果:“你说你一见到我就心生爱慕,可是你在国公府都多少年了?可是侍候着大夫人的老人儿,总不成是头一回见着过本少爷。” 梅果自有应答:“却是头一回,大少爷您是后进府的,您来时奴婢都已经被打发到下房去做粗杂之事了,后来更是一再的被踩到最底下,十年了,连前院儿都不曾踏入过,又怎么可能见过大少爷您?奴婢说句不中听的,当初一步一步压着奴婢往下走的,正是屋里的二夫人,所以大少爷您若是有疑惑,大可以跟二夫人问上一问。奴婢是一片真心不愿错付,所以也是盼着大少爷您能多追些底细,多往前看几年,把奴婢这个人一次看清楚。待看清之后,咱们之间就不要有什么嫌隙了吧?” 白浩宸点点头,对这个梅果到是愈发的信任起来。能让自己追着去查,可见光明正大,到是回头也跟母亲多问几句,若真的可靠,收个贵妾也不是难事。 他太了解这些丫鬟底子出身的姑娘家了,一门心思的只想往上走,最常干的事就是钻老爷少爷的被窝。这种人也有好处,她的眼界窄,攀附上之后便一门心思地以男人为重,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做什么,生怕失了宠又被打回原形。 何况这梅果还有白鹤染这层关系,将来他还可以此来奉承白鹤染,彼此拉近关系,再让梅果当个内探,不时听些消息,如此方是最好的打算。 白浩宸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是真不错,于是又跟梅果腻歪了一番,心满意足地走了。 梅果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赶紧冲回自己的屋子,褪了衣衫钻进木桶,将被白浩宸轻薄过的地方狠命地刷洗了一遍。 她是真的刷,用刷子刷的,好几处皮都刷掉了。可纵是这样,依然还能感觉到白浩宸身上那股子让人恶心的味道,于是又爬出浴桶吐了一起子,方才算了事。 回了院儿里的白鹤染也是一肚子心事,复立大叶氏为主母这事儿是计划之中的,到没多少可想。但今晚大叶氏同白浩宸的话却给了她警醒,她还真得防着那娘俩害了小叶氏的孩子。 虽只是个胎儿,但总归也是条生命,前世的白家做多了这种叫人堕胎流产的阴损事。 玄之一脉的夜温言曾与她说过,这世上每一个生命的到来都是命数安排好的,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托生在哪家,是男还是女,这都是命。若有人借助外力影响命数便为阴损,阴损的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 她相信夜温言,也不想遭报应,更何况也对个未出世的孩子下不了手。上一辈的恩怨是大人们的事,除非小孩子像白花颜那样自己主动参与进来,否则她不会将上一辈的恩怨算到下一辈人头上。就像如今对白燕语,就并不有因为她是白兴言的女儿而有看法。 所以再厌烦小叶氏,她肚子里这一胎也得护着。至于跟大叶氏说的是个女婴,其实纯瞎扯的,大夫诊得没错,的确是个男孩儿。只不过这个男孩儿能否在小叶氏还在主母位时生下来,成为白家新一任嫡子,这个就得看大叶氏那边的速度了。 她回到屋里叫了剑影出来,吩咐道:“留意两件事,一是不能叫福喜院儿那位向三夫人的肚子下手,二是那个丫鬟梅果,也给我多看着些,我怎么总觉着那丫头神神叨叨的。” 剑影笑了,“神神叨叨就对了,不用主子吩咐,那人我早就盯过,结果你猜怎么着?不但是个练家子,而且还跟府上那位大少爷有了腿?” “白浩宸?”她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刚。”剑影笑嘻嘻地说,“主子去了福喜院儿,我也得跟着不是,结果您前脚走了,我多留一会儿,就看到了那么一幕。”他将福喜院儿里白浩宸搂住梅果的事说了一遍,还将那二人的对话也重复了一遍,简直是一字不差,甚至表情都模仿得绘声绘色。 白鹤染直怀疑这剑影是个唱戏的,不然怎么还有这般功夫? 只是剑影说完之后还加了自己的看法:“虽说有了这么一出,不过属下并不认为那个丫头就真的是从了大少爷,到像是有什么目的的,至少大少爷走了之后她在用刷子刷身子,凡是被碰过的地方都刷,都刷秃撸皮了。所以到真像您说的那样,神神叨叨,属下自会留意着。”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你偷窥人家姑娘洗澡?” 剑影不羞不臊地道:“不是偷窥,是监视,谁让她身上有疑点。不过我也没看着什么实质的内容,有水挡着的。再说,我也是个正人君子,不屑于看那些。” 白鹤染实在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位爷,只好无奈地道:“罢了,随你折腾,事情办好了就成。记着,尤其是三夫人那个肚子,一定给我看住了。” “那万一动手的不是福喜院儿那位呢?”剑影问她,“属下大多数时辰还是要多顾及着您这头的,盯得了福喜院儿可再分不出神来盯着旁人,万一别人有手脚可怎么整?” 白鹤染想了想,叹了口气道:“那便是她的命,只能算是她自己作孽太多。” 剑影点了头,“有主子这句话属下就明白了,属下告退。”一闪身,人不见了。 次日,终于到了百花会的日子 第554章 败家的十殿下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上都城的这些个富贵千金们每年都办百花会,文国公府也有人参加,只不过往年去参加的人都是白惊鸿,因为只有她是嫡女。 名门贵族中,对嫡庶的区分还是很严苛的,正室同嫡出子女们普遍认为妾室这种东西是最上不得台面的,甚至连奴婢都不如。庶子庶女更是下颜面的存在,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更没有资格跟他们玩在一处。 所以很多年以来,百花会只邀请嫡女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每一届都这样遵守着。 但近两年到是有些人家的庶女也有参加,无非就是因为那些庶女同主办者平日里玩到了一处,便也受到了邀请。虽说被人不喜,但人们通常也都给主办人面子,没拦着不让去。 但虽说如此,庶女终究也只是陪衬,别说烹茶了,就是对花卉的了解和认识也是跟嫡小姐们比不了的,所以自然也出不着半点风头,只能当个看客。 今年白家有三位小姐都受了邀请,白燕语是起得最早的一个,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洗漱完毕之后便开始比量衣裳。小心翼翼地将新衣裳穿好,还时不时地问上丫鬟一句:“好不好看?合不合身?我穿这种颜色会不会显得太高调了?那些嫡小姐们会不会不喜?” 她心里很是担忧,这衣裳是蜜桃色的,很是艳丽,也选了上好的纱绸,还请了有名的裁缝给剪裁,短短时日就出了成品。 白燕语喜欢得不得了,这是她所拥有的最好看的衣裳了,且这种样式这种料子都是从前白惊鸿才穿得起的,虽说不及白蓁蓁的衣裳上总坠着珍珠宝石之类的奢华,可是气韵也是十足,让人打眼一看就是哪家的贵气嫡小姐,怎么都不像一个庶女能穿的。 当然,这样的用料和剪裁她置办不起,这是白蓁蓁作主帮她弄的,也是白蓁蓁出的银子。虽说这点银子白蓁蓁完全不放在心上,可是白燕语却记下了这份恩情,想着来日一定得回报。 丫鬟立春见自家小姐又是喜欢又是不安,于是赶紧道:“既然是四小姐帮您备下的,您放心穿就是。这衣裳二小姐也看过了,不是也说好看来着?可见没什么不能穿得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从来没穿过这样好的衣裳,就是以往过年的时候家里也没给准备了这么好的衣料来,我这冷不丁儿的穿着都有些不会走路了。” 可不是不会走路么,鞋都是新的,鞋面上的绣花都加了银丝,很是奢华。 “小姐多练练就好了,往后您跟二小姐和四小姐往来,好东西肯定越来越多。” “那到是。”白燕语点点头,“不过咱们也得守好立场和本份,人家待咱们好,咱们不但要懂得知足,也得知恩图报。立春你记着,今后对二小姐和四小姐一定要真心实意,可不兴起些歪心思。咱们也不能跟人家攀比,人家给是情份,人家不给是本份,给咱们就拿着,不给也不能要,知道吗?” 立春赶紧表态:“小姐放心,奴婢都懂。” 白燕语这头紧张得半宿没睡,白蓁蓁那边到是一觉睡到天大亮,要不是红氏进屋去叫她,还搁那儿睡呢,丫鬟叫都叫不醒。 红氏也是拿自己这个女儿没了办法,“你是头回参加百花会,就算没个激动劲儿,好歹也得早起些预备着,这穿啊戴啊的别给你二姐姐丢脸。我瞧着你新衣裳也没做一套,穿什么去啊?总不成还穿平时那身,那怎么穿得出去?” 白蓁蓁都无奈了,“娘啊,要不是我还在长身量,我柜子里没上身的衣裳都够我穿十年的了,还有什么可做的?我平时那身又怎么了?上头光是珍珠就几十颗,怎么就穿不出去了?再说,那百花会是干什么的你心里没数啊?我如今都订了亲了,我要是穿成一朵花儿似的出去招摇,回头把再那位阎王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整?” 红氏到是没想到这点,听女儿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自己糊涂了,于是也不叫起了,干脆就说:“你乐意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吧!”然后抬腿走人了。 不过白蓁蓁还是撑着睡意起了来,百花会还是得去的,不但要陪着白燕语出风头,她自己也想去凑凑热闹,看看这名满京都的贵族千金百花会是个什么场面。 今日白蓁蓁没穿红,只穿了条淡黄色的长裙,不过上头依然坠着珍珠玛瑙之类的啰嗦。没办法,她的衣裳里不是红色的少,不镶嵌这些啰嗦的更是一件没有,谁让有钱呢! 不过这身衣裳穿到念昔院儿时就被白鹤染给否了,“去山里裳花敢穿黄色,你怕不是疯了?这些日子在今生阁白学了?你颜色进了山得招多少虫子啊?” 白蓁蓁确实没这个常识,不过她有后招儿啊,“你不是给我过防蚊虫的香包吗?我整日都带着的,难不成到了大山里不好使?” 白鹤染摸摸鼻子,“是哦,我给忘了,那便穿着吧!” 说完,再一扭头,白燕语也来了。一身蜜桃色的长裙把她的小脸衬得更加娇艳,白鹤染不得不感叹这白家的基因是真的好,孩子个个生得漂亮,虽说林氏本也好看,但如果爹的基因差了也是会有影响的。她不由得思索起白兴言刮了胡子后的长相,想来年轻时是个小白脸。 两个妹妹自是不知她心里头在想着什么,一个个围上来又问了好些个百花会的事。可白鹤染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于是三人一头雾水地出了门。 马平川近日着人打制了新的马车厢,拿着白鹤染给的银子选了上好的黄花梨木,打了一个很大的车厢,里头如果不计拥挤的话,足足能坐得下十几个个人。就算是图个宽敞,坐上七八个也是没问题的。 车厢里头的布置更是精细,桌案什么的自是不必说了,有心的是四个角落都里打了角柜,角柜还分了多层。挨着门口的两个柜里一个放着两套茶壶茶碗还有茶叶罐子,以及每次出门备下的点心瓜果。另一个角柜里放着几把油纸伞和雨披。 里头的两个柜子一个装了女孩子用的梳妆盒,还有一个则是放着两套崭新的衣裳。 衣裳自然是白鹤染的,是马车川打好了这车之后和迎春说了用途,迎春便觉得这新车厢真是实用,万一遇到突发情况需要换衣裳,这不是正好就可以在车里换了么。于是赶紧从屋里选了两套备用的衣裳搁着,以备不时之需,甚至就连妆盒都给装满了,首饰也搁了几件。 就是这样一来,这车就极贵重了,可得看好。不过再想想如今有刀光在,便也觉踏实。 另外车厢的窗子也很考究,不是像从前只挂了帘子完事,这次是装了小窗子的,可以向外推开,帘子则在里头,跟住人的屋子一样。 座位下头也放了暗格,可以存放许多东西,迎春甚至还放了个崭新的夜香桶在里头。 这样的车厢有一定的重量,再想拉多些人,一匹马指定是不够的。 马平川这次套了三匹马,都是他驯出来的良驹,连马鞍都换了新的。三匹大马毛色锃亮,一黑一棕一白,漂亮极了。有三匹马来拉车,便是几千斤的重量都不在话下,且一日还能行个几百里地,马平川很是骄傲。 白鹤染到时,从外头看这辆车也很满意,虽说用了黄花梨木,但也没有漆得很亮,不亮就不晃眼,不晃眼就不招风,除了这三匹马显眼些外,其它的也算得上是低调的奢华了。 只是这一上了车就懵了,车厢顶上吊着脸大一颗夜明珠不说,这四壁也嵌了不少宝石,看起来竟跟白蓁蓁的衣裳有点儿像。 她将怀疑的目光向白蓁蓁投了去,白蓁蓁赶紧举手发誓:“真不是我干的,我并不知道你们打了新车厢,况且若是我干的,宝石镶得一定比现在还多。这车虽有些我的风格,但也不完全是我的眼光,我可能会把里头用珠子铺满的。” 白鹤染抚额,跟土豪真的没法玩儿。 马平川很得意,“小姐贤名在外,太奢侈了怕被人说道,所以这车从外头看不出门道来,只有进了车厢里面才能瞧见这些。” 白鹤染坐定下来,摸着玉石做的桌案问马平川:“我只给了你三百两银子做新车厢,你是怎么把三百两花出这种效果来的?” 马平川干笑了两声,“三百两哪里够这些,其实三百两一文都没花,还在奴才兜里揣着呢!是去寻人打车厢的时候见着了十殿下,一听说奴才是要给小姐打车厢,十殿下就把奴才给撵回来了。他说他那头早就准备下了,只是还没出工,这才没跟小姐您说。这不,昨儿终于出工了,就赶紧差人送了过来。” 白鹤染听得阵阵无奈,行吧,那个倒霉催的,居然默默干了这么大件事。这车厢,这用料,这些个珍珠宝石加翡翠,这得花多少银子啊?败家玩意! 白燕语更是十分新奇,左看看右看看,嘴巴都合不拢。 殊不知,她三人在研究着新车厢,这文国公府内,也有人正酸溜溜地看着这一切 第555章 妒忌女儿的东西? om,。 终于,马车停了,今年百花会的举办之地到了…… 刚刚几个孩子上车时,白兴言顺着掀起的车帘子往里头看了一眼,虽只是冰山一角,但还是让他看到了几颗耀眼夺目的宝石。 他心里开始不平衡起来,他一家之主都在靠红家养活,他出行的马车都是平常的木料,里头就更谈不上装饰,可他这个女儿到是一天比一天招摇了。 东秦不是一向以仁孝治天下,长幼尊卑不是家家都分得很清明么?没听说谁家孩子过得比爹娘还宽裕,爹娘用不起的东西她却能用得起。 所以她便想着在其它地方下些工夫,不就是想要一辆马车么,她是没银子,可她屋里却是有东西的,大不了连着那张拔步床也给卖了,如此才显真诚。 再想想那日在宫里当着白明珠被下了面子一事,心里就更加的不痛快,更加认定这个二女儿不但嚣张跋扈,更是个目无尊长吃独食的人。 小叶氏在边上伴着他,看出他面上的不痛快,但她却并没有看到白鹤染马车内部的情况,自然也是不知道那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还以为白兴言只是习惯性地不喜欢那个二女儿。 于是小声劝慰:“老爷,一切都会好的。都说女儿出嫁了才知生养恩,妾身相信待今后二小姐出嫁,一定会孝顺您。” 一提到孝顺,白兴言更来气了,他指着门外还没走远的马车,手都哆嗦,“我还能指望她孝顺?你是没瞧见她那辆新马车,车厢里头都是镶着宝石的!本国公尚且坐不起那样的马车,凭白的要她来我面前显摆?” 终于,马车停了,今年百花会的举办之地到了…… 小叶氏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敢情这是妒忌女儿有好马车,虽然这个风度挺招人鄙视的,但不管怎么说,只要白兴言不待见那个女儿,小叶氏心里就舒坦。 “老爷。”她去握白兴言的手,“妾身明白您心里的苦,妾身也苦,可再苦不还是得撑着过下去么?眼下妾身肚里还怀着咱们的嫡子,老爷您就多看些好的,少去看烦心的事吧!” 白兴言觉也是这个理,也知道再气不过也不能把白鹤染怎么样了,毕竟李贤妃的那个事还要靠白鹤染替他瞒着。那丫头太生性,跟亲人都不怎么亲的,万一到时候来个六亲不认大义灭亲什么的可怎么整?她自己是个王妃,还是公主,又有那个魔头十皇子护着,就算是诛九族也不可能把她给诛了。如今四丫头也成了未来的王妃,许的又是九皇子,这一旦东窗事发,白鹤染想保的人还是能保得住的,却唯有他们这些不受她待见的…… 说着就要下拜,却被白兴言一把给拦了住,“你干什么?你如今是嫡母,他是你的儿子,没听说有嫡母给儿子行礼的道理。还有,本国公说了多少次,德福院儿那位是妾室姨娘,不是什么二夫人,你还要本国公说多少次才能记得住!” 白兴言越想心越凉,越想越觉得就算有了共同的秘密,自己跟白鹤染的关系也不可能亲近到哪去,反而还让白鹤染也握了他的把柄。他从今往后将不只是受着叶家和歌布国的要挟,还得受着这个女儿的胁迫,日子何其苦? 小叶氏自是不知这些事,她还以为白兴言在惦记那辆马车,便算计着自己屋里有多少东西,不行变卖一些也弄差不多的一辆,只管哄着男人乐呵。毕竟她这些日子也是走背运,女儿不争气给她惹了不少事,她起初打算学着从前的大叶氏在面上做尽贤良淑德,结果被白花颜闹了这么几回,想来也是贤不成了。 小叶氏做恐惧状,更加委屈地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是妾身说了不该说的话,老爷您千万别生气。不管她怎么与二夫人亲近,她始终是我的孩子,老爷您就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别与她计较了吧!” 她直怀疑自己是脑子有病,白花颜早就被大叶氏养歪了,怎么可能学出白惊鸿的样子。学来学去学得四不像,一下子松懈下来还造成了极度的反弹。 她这个主母才上位没多久,家里就出了这许多事,也得亏这个肚子争气,赶在这时候有了身孕。可有身孕也有弊端,譬如有了身子的人是不能服侍夫君的,这个也相当致命。 所以她便想着在其它地方下些工夫,不就是想要一辆马车么,她是没银子,可她屋里却是有东西的,大不了连着那张拔步床也给卖了,如此才显真诚。 小叶氏做恐惧状,更加委屈地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是妾身说了不该说的话,老爷您千万别生气。不管她怎么与二夫人亲近,她始终是我的孩子,老爷您就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别与她计较了吧!” 小叶氏心里这样打着主意,转一转眼,看到白浩宸正朝这头走来,心里头便是一阵厌烦。可她更厌烦的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只要一想到白颜语跟白浩宸的对话,小叶氏就觉得心脏都疼。那种亲生女儿跟别人一条心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 听着她幽幽地叹了一声,白兴言问了句:“你怎么了?” 小叶氏吸了吸鼻子,一脸的委屈,“花颜还一身的伤,脸上都没见好,还在流脓。二小姐说三天给伤药,可如今三天早就过了也没见拿出来。我日前去看她,发现那孩子对我这个亲娘很是有几分意见,或许是因为我从前无能,不能把她养在身边吧,她跟我不亲。” 白兴言听得直皱眉,“真是糊涂,你还要如何争气?如今她也是托了你的福才成为我白家嫡女,非但不知感恩,难不成还要与你为难?叶秦……”他还是习惯叫叶泰这个名字,叶三什么的,简直太闹着玩儿了。“你同我说说她怎么个与你不亲法。” 小叶氏做恐惧状,更加委屈地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是妾身说了不该说的话,老爷您千万别生气。不管她怎么与二夫人亲近,她始终是我的孩子,老爷您就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别与她计较了吧!” “什么二夫人,她如今只是国公府的一个妾!”白兴言冷哼,心里却对那个五女儿也忌惮起来。因为他想到了大叶氏当初在梧桐园说要给他找条狗,心里这个憋气,怎么想都觉得那个女人太强势,简直就像一只母熊,根本没拿他当相公,而是当她叶家的奴隶。 不像如今的小叶氏,温柔体贴,小鸟依人,会哭,会撒娇,什么事都以他为先,什么事都由着他拿主意。若不去计较府上没银子、和白鹤染总他压一头这些事情,现在的日子过得不要太爽。娶妻就该如此,如此才能让他找到做男人的感觉。 白浩宸成心再添一把火:“叶姨娘也挂怀着五妹妹,想去探望,还请父亲通容。” 他伸手去摸小叶氏的肚子,“你可一定要给我生个儿子,本国公就缺一位嫡子了。” 小叶氏做恐惧状,更加委屈地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是妾身说了不该说的话,老爷您千万别生气。不管她怎么与二夫人亲近,她始终是我的孩子,老爷您就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别与她计较了吧!” 说这话时,白浩宸正好走到跟前,这话清清楚楚地听到耳朵里,心里也是窝着火。 可他现在不能反抗,更不敢翻脸,他必须扮演好孝顺儿子的角色,必须明白自己如今的尴尬处境。虽然他很想提醒白兴言当初可是在郭家做过保证的,保证不管大叶氏如何,他身为白家嫡子的身份绝不会变。可如今看来,怕是这位父亲要不遵守诺言了。 “儿子见过父亲,三夫人。”白浩宸恭敬行礼,然后将手里的一只瓷瓶子递上前去,“这是二妹妹临走之前留下的药,是治五妹妹身上伤的。” 小叶氏不解,“她的伤药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白浩宸一脸真诚地道:“五妹妹伤成那样,我这个做哥哥的实在忧心,叶姨娘也同我提起过,让我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帮帮五妹妹。毕竟她不但是我嫡嫡亲的妹子,还是我正儿八经的表妹,更是从小跟在我身边一起长大的,我怎么能眼看着她伤成那样不管?这是昨儿我苦求二妹妹,受尽了奚落和白眼才求来的伤药,父亲,三夫人,快快拿去给五妹妹用上吧,别让她在受苦了,五妹妹实在太可怜了。” 小叶氏心里恨得要命,可面上却不能有任何不对劲的表现,还得一脸感激地说:“大少爷待花颜真是兄妹情深,我正愁这伤药拿不到呢,没想到大少爷竟求了来。妾身谢过大少爷,也谢过二夫人惦记着花颜,更是要谢谢二夫人这么多年对花颜的养育之恩。” 说着就要下拜,却被白兴言一把给拦了住,“你干什么?你如今是嫡母,他是你的儿子,没听说有嫡母给儿子行礼的道理。还有,本国公说了多少次,德福院儿那位是妾室姨娘,不是什么二夫人,你还要本国公说多少次才能记得住!” 小叶氏做恐惧状,更加委屈地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是妾身说了不该说的话,老爷您千万别生气。不管她怎么与二夫人亲近,她始终是我的孩子,老爷您就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别与她计较了吧!” “父亲息怒,父亲请息怒呀!”白浩宸赶紧跪了下来,“儿子不敢受嫡母的礼,儿子也不敢尊德福院儿那位为母亲,儿子只是惦记五妹妹,请父亲无论如何先治了五妹妹的伤。” 白兴言皱了眉,看来小叶氏说得不错,如今他那五闺女的确跟大叶氏母子走得比较近。 白浩宸成心再添一把火:“叶姨娘也挂怀着五妹妹,想去探望,还请父亲通容。” 说着就要下拜,却被白兴言一把给拦了住,“你干什么?你如今是嫡母,他是你的儿子,没听说有嫡母给儿子行礼的道理。还有,本国公说了多少次,德福院儿那位是妾室姨娘,不是什么二夫人,你还要本国公说多少次才能记得住!” 府里人心各异,白鹤染虽不知详细,但也猜得到几分的,毕竟那药是她告诉白浩宸今早送过去,也是她默许了白浩宸表现出来同白花颜的亲近。 小叶氏在边上伴着他,看出他面上的不痛快,但她却并没有看到白鹤染马车内部的情况,自然也是不知道那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还以为白兴言只是习惯性地不喜欢那个二女儿。 不是她心恨对白花颜个小孩子不依不饶,实在是这小孩子太能作妖,她又不是什么大善的圣母,一个毒女,哪来那么多好心肠去一再放过一个处处与自己为难的人? 如此算是打发了这事儿,可小叶氏心里却又闹心起来。大叶氏还要去探望?难不成还想着花颜是她的女儿?还想着端主母的架子? 白兴言自然是不允的,“她有什么好探望的,眼睛都是瞎的,看也看不见。” 他看着白浩宸,却也不想太下这个大儿子的面子,毕竟是在郭家那头有过话的。现在小叶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出来,是男是女不明,就算生了,能不能养得活也不一定,所以眼下不是跟白浩宸翻脸的时候。 于是他压下火气点了点头,“为父不是冲着你,宸儿,你不要多心。这药也会立即给花颜用下,你就不必再挂怀着了。” 终于,马车停了,今年百花会的举办之地到了……om,网。 第556章 刚到就干一架 om,。 百花会办在西郊的山谷,原本是定于南郊的,但因为连日来南郊天气变幻无常,不是起风就是下雨,再不就是打雷,虽说这两天好多了,可冷若南还是不想冒险将小姐们约在那处。 因为是盛夏,西郊的花也开得不错,虽然总归是照南郊差一些,可胜在这西郊的山谷下面有一条小河流,也能平添不少乐趣。再加上冷家在西郊还有一处庄子,这赏花之后的烹茶比试及宴席便开在庄子上,也是方便。 她再次觉得这古代的女孩子甚是早熟,一个个的都才多大啊,竟开口闭口就是男男女女的话题,心里头就不能有点儿别的? 白鹤染到时,还未走出车厢便能听到下头一众大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女孩子凑到一处总是会有许多话题的,白鹤染听到她们在谈论哪家的公子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哪家的小姐中意了谁家的少爷,以及某家的嫡女出落得真不怎么样,还没小时候一半的清秀真真是长歪了,看哪个男人愿意娶这样的丑子。 见这丫鬟不敢打,孔曼蓉就更生气,但她也想到了个法子。于是问白鹤染:“敢砍我的丫鬟,但本小姐是可高门嫡女,我出手教训个丫鬟,你就没有砍我的道理了吧?” 她再次觉得这古代的女孩子甚是早熟,一个个的都才多大啊,竟开口闭口就是男男女女的话题,心里头就不能有点儿别的? 可再想想自己这十四岁的小身子也许了人家,白蓁蓁更狠,十二岁就让人给订下了,便收起鄙视之心,估且认为这就是时代风貌吧,怨不得这些小姑娘。 古时每家的马车上都会挂一块牌子,在车厢外左上角,通常都是写个家族的姓氏,比如说写个“许”字,便代表着是许家的马车。 按说白鹤染这车外头应该挂一个白字,不过马平川自己做主,牌子上写着的是“天赐”二字,代表着这是天赐公主的车驾,跟白家没一文钱关系。 外头说话的声音渐渐止了,有人看出这驾马车料子不是一般的木料,竟是上品的黄花梨。再者是三匹马拉着的,每匹马还都毛色不同,威风凛凛,便在心里猜测起来这是谁家的。 见这丫鬟不敢打,孔曼蓉就更生气,但她也想到了个法子。于是问白鹤染:“敢砍我的丫鬟,但本小姐是可高门嫡女,我出手教训个丫鬟,你就没有砍我的道理了吧?” 于是都向那块牌子上看,当看到上头写着天赐二字时,各人便又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今儿这种场合,刀光肯定是不方便随行了,于是被打发去帮着迎春看铺子,只有马平川驾着车来,待主子下车之后他也要从外面绕过山谷,跟着各家的车夫一起到那处庄子外候着。 见这丫鬟不敢打,孔曼蓉就更生气,但她也想到了个法子。于是问白鹤染:“敢砍我的丫鬟,但本小姐是可高门嫡女,我出手教训个丫鬟,你就没有砍我的道理了吧?” 他将车帘子掀开,最先出来的是迎春立春和小娥三个丫头,紧接着便是白鹤染白蓁蓁和白燕语三姐妹。马平川拿出同样是黄花梨木的踩脚凳,三人下了马车。 人们看傻了,好家伙,一辆马车里钻出来六个人,可见这车厢大还真是有好处。不过天赐公主的到来她们是一早就有所耳闻的,可另外两个却把这些小姑娘给看懵了。 有人认出白蓁蓁,不由得惊讶道:“那不是白家的庶女吗?庶女怎么也来了百花会?” 有人提醒她:“头两年也会有庶女来的,不必大惊小怪,一会儿咱们玩儿咱们的,不理她就是了。一个庶女而已,没资格跟我们一处说话。” 之前说话的小姐点了点头,想想也对,于是往后退了退,一副很嫌弃庶女的样子。 白鹤染对此到也没什么疑义,毕竟这要是搁在从前,白蓁蓁和白燕语这两位属于爸爸养的小三生出的孩子,她也是不待见的。如今这时代三妻四妾成为了平常事,她也是说服了自己好长一段日子,才算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过眼下看来,庶女和妾这种存在还是被嫡出的所不耻,她也不知道是该怪对方不懂事好,还是该夸对方三观正是好。 可有人就没有只是“不搭理”这种觉悟了,白鹤染看到一位十五岁六,身穿紫色纱裙的大小姐说:“庶女也得分是什么庶女,你们怕还不知道吧,这会儿来的这个庶女,可就是那位跟九殿下订了亲的白家四小姐呢!还是咱们东秦首富红皇商家的外孙女,身份可是贵重着。今后要是成了亲,便是慎王府正妃,咱们见了人家就得磕头行礼。” 嘶! 倒抽气的声音传来,有惊讶,但更多的却是不甘。 “九殿下这是着了什么道,竟能看上这般低贱之女?一个庶女怎么可以做正妃,怕是糊涂了吧?”说话这人身穿绿裙,跟前头那位岁数差不多,也是十五六模样。却生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裙子绿得也不正,像韭菜。 白鹤染撇了她一眼,然后示意迎春说话。跟这种脸没把门的人,她是不屑先开口的。 迎春如今很是能领会自家小姐的心意了,于是上前一步,直对上那位韭菜绿小姐,先俯身行了行礼,然后大声道:“敢问您是哪家小姐?您方才所说的怕是糊涂了,是说谁呢?我家四小姐的婚事是皇上订的,赐婚的圣旨伴着尊王府的聘礼光明正大到了文国公府的,您的意思是不是说,皇上糊涂了?” 韭菜绿吓了一哆嗦,别别扭扭地说了句:“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然后退到人群后面,再也不敢吱声了。 到是那紫纱裙装的大小姐没被吓住,冷哼一声顶着迎春道:“一个贱婢,少在这里给我们耀武扬威,今日在场的人里哪一个都不是你惹得起的。” 迎春再俯了俯身,“敢问您又是哪家的小姐?你说得对,我就是个奴才,的确谁都惹不起。可是这全天下人对于皇上来说可都是奴才,对皇上的敬意应该都是一样的,这皇上做的决定咱们只有遵从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做奴才的指责圣意,还怪起皇上的不是来了?” “少跟本小姐抬杠!”紫纱裙急眼了,“一个庶女,想争脸也得等自己彻底翻了身那天再发威,现在咋唬个什么劲儿?至于本小姐是谁,哼,本小姐是京城孔家的嫡小姐,我姑母是当今圣上的丽嫔娘娘,说起来我是皇亲,皇亲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迎春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孔家是哪门哪户,可这一说起丽嫔她立即就明白了,于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丽嫔娘娘的娘家侄女。”那孔小姐正准备得意,却听迎春又道:“那算哪门子皇亲呢?奴婢记得东秦有律,只有皇后娘娘的娘家才敢称皇亲啊!”她一脸的疑惑,“莫非东秦改制了?还是说丽嫔娘娘如今已经不在嫔位,而是高升?” “你——” 孔小姐被怼了个无语,一时气不过,冲着自家丫鬟就发难:“你还在那儿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别人家的奴才欺负你的主子吗?还不过去给我掌嘴!” 那丫鬟也是个不饶人的,竟真的冲上来就要掌掴迎春。 这时,白鹤染终于说话了:“这一巴掌若是敢落,本公主便可以把你拉出去砍了。” 那丫鬟一哆嗦,一句公主把她吓住了。 孔小姐终于得着机会跟白鹤染理论,于是冷笑道:“拉出去砍了?天赐公主真是好本事。” 韭菜绿吓了一哆嗦,别别扭扭地说了句:“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然后退到人群后面,再也不敢吱声了。 白鹤染点点头,“多谢夸奖。” 孔小姐气懵了,“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小姐是在夸你吗?” “那就是在骂我了?”白鹤染声音平淡,面无表情,“还有不知好歹这话,是说谁呢?” 可那丫鬟却真不敢打了,天赐公主她不了解,可是关于十殿下的传说可是听得太多。别说是个奴才,就是天王老子,只要惹怒了十殿下,那也是敢提着刀拼命的人。这种人的未婚妻能是个好相与的吗?从方才白鹤染的话她就听出来了,怕不是个跟十殿下一个路子的人? 白鹤染点点头,“确实。但我这个人一向护短儿,我的丫鬟我从来没拿她们当奴才,你若敢动她一下,怎么动的她,我就怎么动你。所以还请孔小姐三思,别一会儿你打我丫鬟一巴掌,我再打你一巴掌,这可就不好看了。丫鬟嘛,被主子打一下也没多丢人的,但你堂堂孔家嫡小姐要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被扇了耳朵,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孔小姐有点语塞,一个奴才而已,就算被砍了,也还真不会有人因为奴才去治公主的罪,就是她孔家也不会为个丫鬟出山头,哪怕这不是个真正的公主。 “说你又怎样?你就是不知好歹!一个巴掌敢砍了我的丫鬟,谁给你的权力?” “我自己给的。”白鹤染笑了,“如果还要再深究,便是父皇给的母后给的,还有……”她顿了顿,笑容更加深了,“还有十殿下给的。不信等我砍完了人你去问问,有谁会因为我砍了个奴才来治我的罪?” 见这丫鬟不敢打,孔曼蓉就更生气,但她也想到了个法子。于是问白鹤染:“敢砍我的丫鬟,但本小姐是可高门嫡女,我出手教训个丫鬟,你就没有砍我的道理了吧?” 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刚在这处,绝不是她孔曼蓉的脾气。于是她向自己的丫鬟施压:“打啊!你还愣着干什么,本小姐又不是让你打天赐公主,只让你打个跟你一样的奴才,你有什么不敢下手的?给我打!” 人们心明眼亮,这是要拿自己的下人出气了,哪怕这个下人被砍了她也是不在意的,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面子。手已经抬起来了,不打就是打她的脸。 她说着话,动了动手腕,“来吧!开始吧!”om,网。 第557章 咒我主子? 白鹤染说话声音淡淡的,神色也是平平常常的,也听不出是有多生气,更看不出是有多恼怒,就像在说一条很平常的事情。 可这个平常的事情却把个孔曼蓉给气够呛,打吧,她还真怕白鹤染报复回来,不打吧,眼下实在是下不来台了。这可怎么办呢? 孔曼蓉实在没了辙,不过好在身边还有个丫鬟,这不能拿别人的丫鬟出气,她打自己的丫鬟总没人管什么了吧?于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到底我是主子还你是主子?你看看人家的丫鬟,出了事只管冲在前头替主子挡着灾,你呢?你就会往后躲,我让你打个人你都不敢。好,你不敢打人,那便自己挨打,我今儿打死你也是个痛快!” 于是,孔曼蓉开始了对自己丫鬟的殴打行为。 这个白鹤染可是管不了的,也懒得管,反正你自己的丫鬟,打死打活都你自己家的事,我又没吃饱了撑的我管你干什么。 于是她冲着身边两位妹妹招了招手,“走吧,咱们往前站站,将位置给这位孔家嫡小姐让出来,别妨碍了人家教训家奴。” 几人很默契地跟着白鹤染往前走,很快就站到了人群里,白蓁蓁甚至见着了相熟的小姐妹,热络地说起话来。 没办法,她虽然是庶女,可背后立着个红家,虽说士农工商中商排在最后,但这可是皇商,还是东秦首富,谁敢小瞧?所以白蓁蓁平日里也是没少跟这些眼高于顶的嫡小姐一起玩。 那孔曼蓉打着自己的丫鬟出气,却见白鹤染那头已经不再搭理她,自顾着跟人说话去了,甚至还看到到有人冲着白鹤染行礼,然后一脸感激地说:“我外公上月得了恶疾之症,得亏有今生阁的大夫出面诊治方才医好,听说是公主您亲手拟的方子入药,还亲传了宋大夫针法,我们家真是不知该怎么感激您才好。今生阁的大夫说了,治病救人是他们的职责,还说我家给了银子,用不着谢。可是对于我外公一家来说这仍是大恩,所谓大恩不言谢,还请公主您先受明月一拜,待今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还请公主一定开口。” 白鹤染是想起有这么个事儿,当时是宋石让白蓁蓁给带了话,她听了之后判断是脑血栓,于是教了宋石一套应急的针法,生生将脑中的血栓给冲开了。 孔曼蓉简直要气死了,当即放弃毒打自己的丫鬟,又开始挤兑起白鹤染来:“不过就是白家一个弃女,有什么好威风的。你的父亲宁愿养别人家的女儿也不愿意养你,这要换了我,早就抬不起头来了,还好意思出来这里招摇?” 不等白鹤染接话,白蓁蓁紧跟着就开口了:“哎哟孔家小姐,这话可不好话,这话可是不好乱说的呀!你家里爹娘尚在,怎么好打这种比方,这可是对爹娘的大不敬。” 孔曼蓉差点儿没气晕过去,“闭上你的嘴!区区一个庶女,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白蓁蓁一哆嗦,面上一副害怕的模样。但她却不是在为自己害怕,而是在替这位孔家嫡小姐感到害怕。她提醒对方:“这话就更不能说了,且不说我如今握着九殿下的婚约在身,慎王府里上上下下已经把我当半个主子看,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如此挤兑于我,说不准得找你的家里人好好说道说道。咱们就单说那日宫宴上,不知这位孔小姐可也参加了?当时也是有位吴家的小姐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跟你这架式也差不太多。结果怎么样?我这个护短儿的姐姐吧,直接把她从山崖上扔下去,给摔死了。” 她说着,还抬头往山上面看了看,有些遗憾,“今儿还算好,咱们已经在谷底,摔不死。” 孔曼蓉一哆嗦,也想起来宫宴那晚发生的事,不由得有点儿心颤。 可再心颤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跟她也没关系,眼下这桩却是让她很没脸面。这么多人看着呢,她要是不把场子给找回来,往后可怎么在这些姐妹面前立足? 于是她硬着头皮又怼起白鹤染来:“没人要的贱丫头,真不明白十殿下怎么看上了你。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是因为你那个爱养别人家孩子的爹,恬不知耻的去跟皇上给你和十殿下求了个冥婚。听闻后来赐婚的圣旨上也说了,既然已经在阎王面前打了报道,就不好再悔婚。大家说说,这是不是就叫逼婚啊?” 白鹤染有点记不清了,圣旨上有说这条吗? 人群里,有同那孔曼蓉交好的人跟着附和了句:“这哪里是逼婚,分明就是骗婚。” 孔曼蓉也立即大声道:“对,就是骗婚!” 白鹤染噗嗤一下就笑了,她乐呵呵地看着孔曼蓉,“不然你也骗一个?” 孔曼蓉被她这种表情气够呛,“我们孔家才不屑玩你白家的那种手段,简直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吗?呵呵!”她还在笑,“那又如何?我这个人做事情,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所以,能骗得来才是本事。” “你”孔曼蓉简直要被气得七窍生烟,“白鹤染你脸皮真厚!” 白鹤染点点头,“彼此彼此,我瞧着这位孔小姐的脸蛋上,应该是涂了至少四层粉吧?你可别动太大胆火,也别有太多表情,更别闹别笑,粉末都在往下掉呢!” 孔曼蓉下意识地就伸手到下巴底下去接,同时还喊了句:“你胡说,我才涂了三粉!” 人们哄然而笑,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再想同白鹤染理论,却见人家已经带着妹妹们转身走了,且就在前头不远处,今日这场百花宴的主办人冷若南也正微笑着走过来,直接迎向了白鹤染。 孔曼蓉气得直跺脚,有几位小姐围了过来安慰她:“算了,一个曾经的弃女,咱们犯不上同她一般见识,跌份儿。” “就是,谁都知道她那亲事怎么得来的,用冥婚换阳婚,这种龌龊事都做得出来,这以后成了亲还不得日日见鬼?阎王爷都饶不过她呢!” 这话说得就狠了,孔曼蓉觉得很解气。对,就是鬼都不放过她,让她日日见鬼,最好死在鬼手里。等到死那天,她一定会放挂炮仗庆贺,让那白鹤染到了地底下都直不起腰来。 只没想到,偏生这样的话让藏在暗处还没走的剑影给听了去。原本就是打算听听看这些个姑娘家会不会背地里说主子坏话,这一听可了得,这何止是说坏话,这分明就是诅咒了。 剑影能让这种人好过? 于是一阵清风抚过,几位小姐只觉这阵风吹得脸上生疼,下人只管说许是山谷口的风太硬,让往里走走,赶紧进谷去就好了。 于是几人收了咒骂的话,赶紧的跟着队伍往里头走,一直走到前头立着一块界碑的地方才停下来。这里人多,风也没那么大了,可这脸怎么还是疼呢? 剑影看着几人,脸上扯了个坏笑出来。小主子给的药还真是好用,他只借着内力催起来的风小小地洒了那么一丁点,无色无味,混在风里连粉末都看不到,这几个坏东西立即就着了道,这简直是杀人越货的好东西。 剑影心里默默地算计着,这样的好药可不能轻易用了,得多留着点。 石碑是冷若南提前着人立着的,上头写着三个大家:百花谷。下面还用小字记下了今日是哪年哪月哪日,甚至连天气晴朗都写下了。 有人好奇,以前办百花会也没见着还有这么个东西。于是冷若南笑着说:“今年轮到我来办这百花会,总要有点儿新奇的东西做个念想,便想着村里会有碑界,上头写上哪个哪个村,不如咱们也做这么个石碑,以纪念咱们今年选在这里办这一场盛事。” 有得玩闹自然人人乐意,这些个小姐都是没嫁人的黄花大闺女,自然年纪都不大,所以看这东西也觉新奇,甚至有人告诉自己的丫鬟,回去之后照着这样子画下来,绣在帕子上。 见众人都集中到谷口了,冷若南便开始讲起这一届百花会的程序来。 其实程序也不过就是往年那些,先入谷赏花,然后赏花的同时也要采下自己认为有用的花,留待后面用这些花来烹茶。然后因为谷中有溪水,便加了一项可以尝溪水,也可以将溪水装走,留着用这溪水煮茶。至于装走溪水的工具,冷家这头已经备好了水囊和竹筒,早就放到了溪边,等走到那处就可以看到。 除此之外,这片山谷在她着人打理的时候,还发现了猴子,非常可爱,也不伤人,又会跟人讨要吃食。于是便又多了看猴子这一项,以及一会儿可以拿上冷家准备的点心带上,留着喂猴子用。 最后就是入山庄烹茶了,这山庄就是冷家的山庄,刚好在这山谷外头,也不用上山,从谷里出来就能看到。当初冷家买这个庄子是为了避暑,毕竟山里要比外头凉快多了。 白鹤染感叹,古人真是会享受。思绪间,目光瞥过,队伍中几道十分不友善的目光被她成功捕捉了去 第558章 天赐公主竟如此凶残? om,。 看来仇人不少啊! 白鹤染这样想着,又去看那几道目光的主子,一个个十二三岁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也不知道都是哪来的那些个鬼心思。再一次感叹古代孩子的早熟,也不知道这心态是好是坏。 对于冷若南安排的这次百花会人们都觉得甚是有趣,光是喂猴子这一项便有许多人跃跃欲试,她们这些深闺小姐们,又有几个是见过这种野生小动物的呢?怕是猫狗都没瞧过几眼。 冷若南见自己的安排得到了一致响应,心里头还是美滋滋的。到是白鹤染听了第一条就开始琢磨,光看花不行,还要采花,还是随走随采。这一趟走下来,这山谷还不得被糟蹋完了?她起初还以为有固定的地点有秩序的采花烹茶呢! 她这头说着话,白蓁蓁也被相熟的小伙伴给拉走去摘花,到是让白燕语落了单。 规矩讲完,人们便三五成群地入谷了。这入谷之后便相当于自由活动,小姑娘们说说笑笑地看花采花,丫鬟们便一人提了个竹篮子跟在边上,看到自家小姐有相中的花便过去采。 没错,是丫鬟过去采,而不是这些小姐们自己去采。她们只需要动动手指,丫鬟指哪儿打哪儿,至于她们自己,说白了,就是过来聊天会友的。 她这头说着话,白蓁蓁也被相熟的小伙伴给拉走去摘花,到是让白燕语落了单。 白鹤染被冷若南拉着走在前头,冷若南小声问她:“听闻你刚到就跟那孔曼蓉干了一架,可惜我刚才顾着安排事情没过去观战,这会儿甚觉可惜。” 白鹤染看白痴一样看着她,“有你这样儿的么?你是主办人,遇到发生争执不是应该劝和?怎么还想着看热闹?” 冷若南摆摆手,“拉倒吧!别人的事我还能劝和劝和,你的事我可劝不了,再说你总不至于吃亏,我去拉了劝了还不是妨碍你出气。那孔曼蓉我早看她不顺眼,要不是看在她有个姑姑是宫里的主子娘娘,我才不邀请她。什么孔家嫡女,平妻生的女儿也能算得上是嫡?简直让人笑话,平白的拉低了我这百花会的档次。” “平妻生的啊?”白鹤染到是头一回听说,不过对于什么拉不拉低档次的话,她到是有些意见,“我也带了两个庶妹来,岂不是比平妻生的还不如?你这百花会的档次兴许是我家那两个拉低的。” 冷若南知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告饶:“好阿染,我错了,我只是不待见她,没说不待见你家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不过话说回来,你带蓁蓁来我到是一点儿不意外,可你那个三妹妹,以前未听你提起过啊,什么时候也跟着你混了?” 白鹤染问她:“咱们以前说过几回话?你听我提起过什么?” 冷若南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回事,于是更不开心了,“瞧瞧,你都知道咱俩没说过几回话,亏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阿染,你怎能这般负我?” 白鹤染简直不想再跟这冷若南说话了,果然是三句不到头就要下道儿,这冷家究竟是怎么培养的女儿?不是说高门府弟里都有教养嬷嬷吗?特别还是嫡女,究竟是什么样的嬷嬷养出了这种大小姐?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她这头说着话,白蓁蓁也被相熟的小伙伴给拉走去摘花,到是让白燕语落了单。 不过她也不介意,刚下车时就看到二姐姐因为带了庶女来跟人干了一架,这会儿她更是想着自己的存在感越低越好,最好不要有人注意到她,以免给二姐姐惹麻烦。 立春在边上陪着,时不时地在主子的示意下采几朵花,也很是低调。 白燕语采的这些花可不是凭心情和看长像,她根据的是白鹤染提前给的方子,有目的的采。都采什么花,每种要多少朵,她心里很是有数着。当然,这些花也不只为了烹茶,还要用来做一种花瓣酱,自然也是白鹤染教的。 白燕语不时地提醒立春:“摘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按照我教给你的法子,不能伤了花枝。” “平妻生的啊?”白鹤染到是头一回听说,不过对于什么拉不拉低档次的话,她到是有些意见,“我也带了两个庶妹来,岂不是比平妻生的还不如?你这百花会的档次兴许是我家那两个拉低的。” 人群中,有两个跟白燕语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走在一起,时不时地往白燕语这处看上一眼。 白燕语也注意到她们,只远远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但这二人中有一人她早年间是见过的,那是郭家的三小姐郭天香,也忘了是几年前,二夫人寿宴,这郭天香就随郭家人一起来过。 印象中的郭天香是个十分跋扈的小姑娘,才几岁的小孩子就连白惊鸿都不放在眼里了。明明是来白府做客,却是处处指手画脚嫌弃非常,甚至还抢了白惊鸿戴着的一对宝石耳坠。 规矩讲完,人们便三五成群地入谷了。这入谷之后便相当于自由活动,小姑娘们说说笑笑地看花采花,丫鬟们便一人提了个竹篮子跟在边上,看到自家小姐有相中的花便过去采。 但二夫人对她却十分宽容,因为她虽是郭家的三小姐,却是正正经经嫡出的第一个,郭老将军对这个孙女很是看重,所以纵然她到文国公府耀武扬威,二夫人也不敢说什么。 白燕语心里头想着从前的事,而那郭天香和身边的同伴也在琢磨着她。郭天香说:“这百花会真是一年比一年差劲了,什么人都能来,明年再接贴子时可一定要问好了都来的是什么人,再是这种档次的百花会我可不来了,凭白的跌份儿。” 人群中,有两个跟白燕语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走在一起,时不时地往白燕语这处看上一眼。 陪在她身边的是李家的嫡次女李月茹,是李贤妃的亲外甥女,跟李贤妃叫姑姑的。其父李广年同李贤妃是平辈,是李家上一辈最小的儿子,如今担着从二品的内阁学士之职,也算是如今李家最撑门面的一个,却也是他闹出了事端来,惹得叶家非要将李家拖下水,让其想办法除了白鹤染这个眼中钉。 其实李贤妃在经了白兴言和白鹤染那一顿骂之后,那个糊涂脑子过后也想明白了,叶家威胁李家的缘由其根本就在于她跟白兴言之间的那档子是,关于五皇子的身世。至于她弟弟李广年犯下的错根本就是个借口,叶家摆明了就是想让五皇子出手,拔掉白鹤染。 当然这是后话,而此时的李月茹在听了郭天香的话后,便回过头去多看了白燕语几眼,“我是听说白家的四小姐许给了九殿下之事,想来她能参加这百花宴也是有资格的,不过那位又是谁?也是白家的?” 郭天香告诉她:“那是白家的三小姐,跟她那个姨娘一样,从头到脚一股子媚气,真真是上不得台面儿的,真不明白那冷若南怎么会给这种人下贴子。” “不是天赐公主带来的吗?”李月茹还以为是没有贴子,跟着白鹤染一起来的。 可是郭天香却摇了头:“人家来时可是自己递了请贴的,可见是冷若南下了贴子给她。至于白鹤染带她来这到是不太应该,没听说她们两个有交情。哎?”郭天香看看李月茹,想起一件事来,“我可是听闻你们李家最近跟那位天赐公主也是犯着冲。” 李月茹轻叹了一声,“是宫里的表哥,他跟天赐公主结下了梁子,不过具体因为什么我却是不知道,只知道这件事情姑母很生气,父亲也很生气。” “生气又怎么样?他们还敢跟那白鹤染寻仇?”郭天香冷哼一声,跟李月茹说起自己家里的大姐郭碧玉因为得罪白鹤染,被扔到阎王殿去被活活蒸熟了的事。还有她的亲哥哥也是因为开罪白鹤染,先是被卸了胳膊,后来也死在白鹤染手里。 李月茹这头合计着自己的事情,而白燕语的身边此时却凑过来一个人,她打眼一看,得,这人也是认识的,竟是叶家二老爷的嫡长女叶娇美。 这些事情讲起来难免添油加醋,说的事实也扭曲得七七八八,总之就是将白鹤染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凶残之人,吓得李月茹张大了嘴巴。 “不是天赐公主带来的吗?”李月茹还以为是没有贴子,跟着白鹤染一起来的。 郭天香警告她:“我是担心你也被暗算才同你说这些,你是李家的人,一定要当心她把你也一锅烩了,那白鹤染杀起人来可是眼都不带眨的。” 郭天香见李月茹一副不开化的样子,心里也是有气,便不再跟她多说,自去寻相熟的姐妹说话去了。而李月茹则是看向了走在最前头的白鹤染,只见其一边同冷若南说着话,一边自己动手摘捡花草,身边的丫鬟只是帮忙提着篮子。到不像别的小姐,生怕自己的手扎了手脏了,根本就不往前凑,只动口,由着下人来摘。 可不管多大年龄,也不管嫁没嫁人,这些白燕语都自认为同自己没有半文钱关系,她之所以认得这人,也是同那郭天香一个缘由,是在二夫人的寿宴上见过。至于说上话什么的却是万万没有的,因为人家看不起庶女。 李月茹想起刚刚谷门口发生的事情,到也是有几分相信白鹤染是个有脾气之人,但要说杀人不眨眼她到是不太相信。听闻白鹤染的今生阁救了不少人,还解救了痨病村,连自己家里的老太君都说天赐公主功德无量,将来必会成仙的。有这样心肠的人,怎么会杀人不眨眼? 李月茹愈发觉得白鹤染并不像郭天香说的那样,至于表哥的那件事,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待一会儿得空了她还是得找机会跟白鹤染说说话。 这叶娇美怕是今日来的小姐中最年长的一个,白燕语心里算计着,这位该有十七八岁了吧?居然还没嫁出去。 李月茹这头合计着自己的事情,而白燕语的身边此时却凑过来一个人,她打眼一看,得,这人也是认识的,竟是叶家二老爷的嫡长女叶娇美。 规矩讲完,人们便三五成群地入谷了。这入谷之后便相当于自由活动,小姑娘们说说笑笑地看花采花,丫鬟们便一人提了个竹篮子跟在边上,看到自家小姐有相中的花便过去采。 “有这等事?”这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可就是这种没有交情的人,这会儿却冲着自己走了过来,白燕语微微皱眉,心说准没好事……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4;磨铁文学om,网。 第559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om,。 叶娇美赶紧伸手扶人,“表妹快别这样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样客气可就生份了。还有,我是你表姐你是我表妹,做什么要叫叶小姐?你应该叫我表姐才对。” 遇见叶娇美,让白燕语想到了三叔家的堂姐白瞳剪,心里想着既然叶家二房的女儿都能来,那三叔家的堂姐应该也来才是。虽说三叔是庶子,可人家却是二品镇北将军,身份贵重着,家里只得一位妻室,子女都是嫡出。 可她眼下却并没有看到白瞳剪的影子。 但这到是个好的借口,她拉了立春一把,“我们去找找看三叔家的瞳剪堂姐有没有来。”说完扯了立春就要走,谁知却被那叶娇美提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不是燕语表妹吗?我特地寻了你来说话,怎的见了我就要走,总不成是不愿见到我,特地躲着的吧?”叶娇美说话时一直是笑着的,到也如她的名字一般笑得娇美,看起来也无害,这便让白燕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不是躲,我是想寻寻我家堂姐有没有过来。”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奔白鹤染去了,而此时白鹤染正在用指甲小心地掐着一截花枝。冷若南在边上看着劝着:“这些事情让丫鬟做不行吗?人人都知道好生护着指甲,偏偏就你是个不在意的,非要自己弄。我跟你说,女孩子的指甲要不护好了可不好看。” 叶娇美还是笑容满面,“不是躲我就好,你说的堂姐是白将军府上的瞳剪表妹吗?她今日没来,我听说原本贴子是送过去了的,可是听说瞳剪堂姐也说了亲,便不想来这百花宴了。”她说这话时,目光往白鹤染处撇了下,又扫了一眼白蓁蓁,白燕语从她的目光里看出不屑。 白燕语想,要不是先前看到了这位表姐眼里的不屑,或是换做从前的自己,此刻一定会很高兴能攀上这样一门亲。可是现在她就理智多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一个素来没有接触的叶家嫡小姐,为何突然跑来认亲? “原来是堂姐说了亲,我还不知道呢!”白燕语不想白鹤染同白蓁蓁被扯进来,不想那俩人被说什么订了亲还要来百花会的话,于是主动找话转移了话题,“堂姐说了门什么亲?” 白燕语真是不要都不行了,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她不要就是嫌弃这珠花不贵,又得落人话把儿。无奈之下只能先戴着,想着回府之后寻了二姐姐说说这个事,看怎么处理。 叶娇美没接这话,却是笑盈盈地问起她:“表妹可还认得姐姐我?” 白燕语赶紧点头,“自然是记得的。”然后停下来冲着叶娇美施礼:“燕语见过叶小姐。” 叶娇美赶紧伸手扶人,“表妹快别这样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样客气可就生份了。还有,我是你表姐你是我表妹,做什么要叫叶小姐?你应该叫我表姐才对。” 白燕语简直郁闷,这叫什么一家人,你姓叶我姓白,我跟你算哪门子的一家人?还说什么生不生份,咱俩本来就是生份的,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说过一句话,这冷不丁儿的就过来拉手叫表妹,谁能不生份呢? 可这话她只敢腹诽,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从小到大,叶家之威一直在她心头缠绕,都快绕出心理阴影了。以前她不敢在叶家人跟前乍刺,现在就更不敢了,因为她时刻都记着是二姐姐带她来的,以她一个庶女的身份是没资格参加这样的聚会,所以自己的一举一动看在别人眼里代表的就不光是她自己,还有她的二姐姐。 故而纵是再受不了也再不解这叶娇美的故意攀亲,面上还是得笑着迎合,“燕语实在不敢当,我只是白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而已,当不起叶小姐这一声表妹。” 叶娇美此刻正拉着白燕语的手,听她这样说就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庶女怎么了?都是姑父的女儿,就该一视同仁,你在我心里跟惊鸿她们是一样的。燕语,我们从前见过,只是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儿,才这么高。”她说着比量了一下,“没想到一晃几年,如今竟也出落得这般水灵。”她看着白燕语,眼里尽是笑。 白燕语想,要不是先前看到了这位表姐眼里的不屑,或是换做从前的自己,此刻一定会很高兴能攀上这样一门亲。可是现在她就理智多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一个素来没有接触的叶家嫡小姐,为何突然跑来认亲? 叶娇美却不知她心思,还在不停地说着话:“过去咱们少来少往,没想到今儿竟遇着了。我是表姐,年长你些岁数,便怎么说也不能连个见面礼都没有。”她想了想,自头上摘下一朵珠花来,几乎是强行的插到了白燕语头上,“表妹戴着这个真好看,全当是我送给表妹的见面礼吧,表妹可千万不要嫌弃。” 白燕语就有点儿懵了,这冷不丁儿的冒出来认亲也就罢了,怎么还带送礼的?还根本不容拒绝,直接就插到自己头上了,这算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地就要把那珠花往下摘,却被高了她半个头还多的叶娇美一把给按住了。这一下许是劲儿使大了,按得她手指头生疼,不由得“唉哟”一声。 有几个离得近的人就扭过头来看,正看到叶娇美在小心翼翼地帮着白燕语将珠花戴正了,一脸慈姐模样地说:“这珠花上面的珠子是北海产的珍珠,一共八十八颗,是去年生日时母亲送给我的礼物。你是我的表妹,表姐心里头一直惦记着你呢,给你东西自然要给最好的。乖,好好戴着,你若拒不收可就是看不起表姐我了。又或者是你嫌这珠花不够贵重?那我便拿回去,待回头我寻了更好的物件儿再给你送到府上去。” “我不是躲,我是想寻寻我家堂姐有没有过来。” 白燕语真是不要都不行了,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她不要就是嫌弃这珠花不贵,又得落人话把儿。无奈之下只能先戴着,想着回府之后寻了二姐姐说说这个事,看怎么处理。 于是白燕语不再抗拒,只是又冲着叶娇美俯了俯身,“多谢表姐厚爱,如此我就戴着了,回头定寻了回礼送到叶府上。”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奔白鹤染去了,而此时白鹤染正在用指甲小心地掐着一截花枝。冷若南在边上看着劝着:“这些事情让丫鬟做不行吗?人人都知道好生护着指甲,偏偏就你是个不在意的,非要自己弄。我跟你说,女孩子的指甲要不护好了可不好看。” 叶娇美乐呵呵地点头,“对嘛,这才是我的好妹子。好好戴着,表姐要去摘花了,你也多采些花,一会儿好好烹茶。” 眼看着叶娇美离开,白燕语想,今儿这人是吃错了什么药? 她不知道叶娇美吃错了什么药,白蓁蓁也不知道,只是看到叶娇美给白燕语插了个珠就走了,于是心里纳闷,撇了一众姐妹朝白燕语走了过来。 一见她来了,白燕语心里总算落了地,赶紧拉着白蓁蓁把刚才的经过小声说了一遍,然后苦着一张脸道:“你快给我分析分析,那叶家的小姐究竟什么意思?咱们同她真没有往来呀,且叶家一向看不起我们国公府,这会儿怎么又巴巴的跑来认亲?还给东西,这完全不是叶家的风格嘛!这珠花她形容得那样贵重,光是珍珠就有八十八颗,怎么就给了我?” “我不是躲,我是想寻寻我家堂姐有没有过来。” 说来也怪,白燕语同白蓁蓁二人,明明她才是姐姐,虽只大了几个月,还算是同年的,且过去的那些年里她一直是以姐姐自居,也没觉得怎么不对。但如今自从跟了白鹤染,同白蓁蓁接触也多了,这才发现这个四妹妹别看平常没个正经的样子,只知道花银子买东西炫富,可实际做起事来却也慢有板有眼。不说比二姐姐强,比她这个三姐姐可是强多了。 所以一来二去的,白燕语就收了自己装姐的一颗心,甚至都想跟白蓁蓁叫姐了。 今儿出了这事也是希望白蓁蓁给拿主意,一见人过来她才松了口气。 白燕语想,要不是先前看到了这位表姐眼里的不屑,或是换做从前的自己,此刻一定会很高兴能攀上这样一门亲。可是现在她就理智多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一个素来没有接触的叶家嫡小姐,为何突然跑来认亲? 白蓁蓁见她又要去扯珠花,赶紧把她的手给按了下来,还示意她别停脚步,一边走一边说,而走的方向也是奔着白鹤染去的。 “且不管她怎么想的,这珠花既然戴在了你头上,你就万万不能这会儿就往下摘。没看刚才那叶娇美说了一番话,其它人都是一副看出你俩姐妹情深的样子么?你要是这会儿就摘下来那就是你的不是了,会有人说你娇情,说你不承表妹的一份情谊。” 白燕语点点头,“我不摘,可心里始终不托底。” “不托底就对了。”白蓁蓁往那珠花上瞅了一眼,还凑近了些用鼻子去闻。自从她管着今生阁,整日里闻着药材味儿,似乎这鼻子还比以前灵了。再加上她整日往念昔院儿跑,二姐姐调配的药膳她总跟着吃,感观上真的是比先前进步了不只一小截,这一闻就闻出问题来。“好像这珠花有一股子甜味儿,闻着像是蜜。” 白燕语却不太懂,“她刚摘下来的时候我也闻着挺香,但想着女孩子家家戴着的东西,沾点儿香味儿也是正常的吧?以前我姨娘也总鼓捣些子香料,弄得满身满头都是。” 白燕语想,要不是先前看到了这位表姐眼里的不屑,或是换做从前的自己,此刻一定会很高兴能攀上这样一门亲。可是现在她就理智多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一个素来没有接触的叶家嫡小姐,为何突然跑来认亲? 冷若南是服了,“行了行了,知道你得了好亲事,用不着像我们这样每年折腾个百花会来展示自己,再得些个好名气抬抬身价。你这种已经被人订下来的啊,最是有恃无恐。不过你那个三妹妹到是挺抢手的,白家和叶家小辈之间的关系何时处得这般好了?” 说完,转头去看走过来的两个妹妹,目光盯在白燕语的珠花上,愈发冷凝…… 白鹤染冷哼,“好么?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白鹤染斜了她一眼,“我又不指着这个找男人,好不好看能怎样?”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奔白鹤染去了,而此时白鹤染正在用指甲小心地掐着一截花枝。冷若南在边上看着劝着:“这些事情让丫鬟做不行吗?人人都知道好生护着指甲,偏偏就你是个不在意的,非要自己弄。我跟你说,女孩子的指甲要不护好了可不好看。” 白燕语真是不要都不行了,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她不要就是嫌弃这珠花不贵,又得落人话把儿。无奈之下只能先戴着,想着回府之后寻了二姐姐说说这个事,看怎么处理。 “得了别提你姨娘。”白蓁蓁顶烦林姨娘整的那些香,红氏说过,那可不是什么好香,是为了吸引男人注意的东西。“这珠花上的香不一样,不是香,是甜。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咱们去问问二姐姐,万一有什么事也好让二姐姐拿个主意。”om,网。 第560章 山谷深处蜜蜂来 om,。 柳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居然是珠花之事穿帮了,可这是怎么穿的? “二姐姐。”两人终于走到这边,却没直接说珠花的事,白蓁蓁乐呵呵地说,“我来帮你摘花,你也帮帮我,我是赏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摘哪朵。” 白燕语听得乍舌,“你是不稀罕,可这些珠子我别说戴了,从小到大除非你经过我身边碰着了,否则我却是连摸都没摸过的。” 说着便凑近了去,一边装模作样地摘花一边小声道:“姐,看到三姐头上带的那串珠花没?我闻着有一股子甜味儿,像是蜜的味道。” 只一句话,白燕语便真的安下心来。至于有没有蜜引不引蜂子的,她反正是完全相信二姐姐,就算蜂子真来了也不怕。 白鹤染点点头,人刚一走近她就借着风闻着了,却也不急,只招呼白燕语过来,一边翻看立春篮子里提着的花,一边将自己摘出来的几样又给添了进去,这才道:“表姐给的便安心戴着,我瞅着这串珠花用的是上好的珍珠,不比蓁蓁衣裳上坠着的那些差。” 白蓁蓁切了一声,“那叶娇美说是去年生辰收到的贺礼,很是当宝贝一样,也不过就是跟我坠衣裳的珠子一样,当谁稀罕。” 白燕语听得乍舌,“你是不稀罕,可这些珠子我别说戴了,从小到大除非你经过我身边碰着了,否则我却是连摸都没摸过的。” 白蓁蓁切了声:“想摸回去送你一匣子让你摸个够,不过你脑袋上现在不是也有了嘛!既然二姐姐说让你好好戴着,你便安心戴着就是,我瞧着那些珠子成色真不错,大小也匀称,应该能值个千八百两。” 白燕语张大了嘴巴,“值那么多?” 白蓁蓁又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眼神递过去,“这算什么,我屋里的珠花哪个不是几千上万的,就这种千八百两的东西那叶娇美也好意思说是生辰礼,她娘就给她这种玩意当生辰礼?这摆明了就是特地准备出来送人的。”顿了顿,又道,“或者说,是准备出来害人的。” 白燕语的心又提了起来,“戴着真没事儿吗?害人是怎么个害法?该不会下毒吧?” 白鹤染实在听不下去这俩人说话,开口道:“放心,没有毒,只不过浸了花蜜。咱们现在是在山谷里,越往深处走花开越盛,这种浸过蜜的东西说不定能引来蜂子。” 她哀怨地看了白鹤染一眼,好阿染亲阿染,一会儿闹腾起来你可不能不管我。 白燕语一哆嗦,引来蜂子?东西又在她头上,那岂不是要被蛰个满脸包? 白鹤染问她:“我之前给你的荷包一直带着的吗?” 她哀怨地看了白鹤染一眼,好阿染亲阿染,一会儿闹腾起来你可不能不管我。 白燕语用力点头,“带着的,一直随身带着,就是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 “那就好。”她又开始往前走,“那便安心吧,不管引来什么,都伤不到你。” 只一句话,白燕语便真的安下心来。至于有没有蜜引不引蜂子的,她反正是完全相信二姐姐,就算蜂子真来了也不怕。 人群又继续前行,其间还有不少小姐们一边走一边吟诗,还有捧场叫好的。更有人说这片山谷让她有提笔作画的冲动,冷若南怕她真要在这里现场画起来,那得耽误多少工夫,于是赶紧劝说先用眼睛看,待到了庄子里再画不迟。 说话间就走到了山谷里花开最繁盛之地,一直贯穿整个山谷的溪水也在这一段最宽最深,冷若南告诉大家可以在这处装水,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在溪边装就行,里头最深的地方快有半个人高,实在是有些危险了。 然而,还不等人们去装水,便有人“咦”了一声,扬声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人们安静下来,很快就听到有嗡嗡声不知在何处环绕着。有的小姐开始害怕,“这听着像是蜂子的声音,这山谷里怎么会有蜂子?” 冷若南简直佩服她能讲出这样的话,“山谷里怎么可能没有蜂子?”这人该不是傻的吧? 这话一出,一众娇滴滴的大小姐更恐惧了,“有蜂子怎么不早说!有蜂子为什么还安排在这里?我们要是被蜂子蛰了可怎么办?” 果然,她站着不动,蜂子也只是绕着飞,却没有一只敢落下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头上的珠花对这群蜂子的诱惑力极大,但又像有什么东西是这些蜂子害怕忌惮的,所以即便面对如此大的诱惑力,它们仍然不敢落下来,更不敢伤她半分。 冷若南都无语了,“哪一年的百花会都安排在郊外的山地,都是百花盛开的地方,有花就有蜂,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还用说吗?难道去年你们没见?前年你们没见?” 那位小姐许是真害怕了,竟是道:“去年前年我都没来,我是今年被退了婚才来的。” 这句话算是稍微解了紧张的气氛,有不少人都忍不住笑出声儿来,可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她们看到竟是有一大群蜜蜂正飞向白燕语,正在白燕语的头顶上方不停地盘旋。 这群蜂子可开心了,终于有一个人身上甜滋滋的,还没有那种让它们胆怯的药味儿。于是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窝蜂冲向了叶娇美,逮着头和手没了命的叮。 “哎呀!在那里,你们看!”有人指向白燕语,果然,蜂子都集中在那一处,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 一时间,人们纷纷退后,是能离白燕语多远就离白燕语多远,甚至有人恨不能跳到溪水里去自保,因为她听说蜂子蛰不到浸在水里的人。 白燕语这会儿也很紧张,她早就发现了这群蜂子是奔着自己来的,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一下子就涌了过来,然后就在脑袋顶上转啊转的。 她也紧张,也害怕,更知道这些蜂子为什么要来。因为那朵珠花上浸过蜜,蜂子是闻着甜味儿了,当下不由得将那叶娇美咒骂了一万遍。 好在白鹤染提前给了她保证,只要她站着不动,蜂子就伤不到她。 果然,她站着不动,蜂子也只是绕着飞,却没有一只敢落下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头上的珠花对这群蜂子的诱惑力极大,但又像有什么东西是这些蜂子害怕忌惮的,所以即便面对如此大的诱惑力,它们仍然不敢落下来,更不敢伤她半分。 于是她的心便放了下来,只安安静静地在原地站着,但面上却也做出害怕的样子,是做给旁人看的。 这群蜂子围着白燕语转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于是各自散开,却也没飞走,只是围着这些娇小姐们开始转悠,像是在寻找新的目标。 冷若南简直佩服她能讲出这样的话,“山谷里怎么可能没有蜂子?”这人该不是傻的吧? 很快地它们的目标就找到了,不是别的,正是那给了白燕语珠花的叶娇美。 因为她也戴过那珠花,只不过刚入谷时花少蜂少,才没有吸引过来。且她不但戴了,还亲手摘下来送给白燕语,所以手上自然也沾了蜜的味道。 这群蜂子可开心了,终于有一个人身上甜滋滋的,还没有那种让它们胆怯的药味儿。于是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窝蜂冲向了叶娇美,逮着头和手没了命的叮。 人们起初还能听到叶娇美哇哇乱叫,还能看到她不停地挥舞手臂试图驱赶。可叫着叫着就没了动静,最后人瘫坐在地上,手肿得都看不出还有五个手指头了,头脸更是没得看,远看近看这玩意都跟脸不挨着,到像是猴子的红屁股,还得是那种胖猴。 有人看了叶娇美这个样子想笑,但更多的却是惊恐,眼瞅着那些蜂子叮够了飞走了,一直飞到再也听不到嗡嗡声,小姐们才回过神来。有人哆哆嗦嗦地:“叶小姐还活着吗?” 柳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居然是珠花之事穿帮了,可这是怎么穿的? 叶娇美自然是说不出话了,她身边的丫鬟柳絮此时也是气得一肚子火,眼瞅着自家小姐伤成这样她却连碰都不敢碰,因为一碰小姐就疼,不碰还疼,就只能听着小姐在那里不停地哼哼,哭都哭不出的样子真是急坏了她。 叶娇美当然还活着,可活得也忒不像个样子,眼下就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嘴肿了,肿得上下连成一体,根本张不开。 白燕语听着这话,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她二姐姐,只见白鹤染冲着她点了点头…… 她瞪了一会儿冷若南,又看向白燕语,咬咬牙道:“冷小姐在说什么恕奴婢听不懂,如果是说那朵送给了白家三小姐的珠花,那可真真是冤枉死我们。这珠花明明是戴在了白家三小姐的头上,可是她却毫发无损,可见说什么珠花浸了蜜,是完全占不住脚的。” 柳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居然是珠花之事穿帮了,可这是怎么穿的? 她哀怨地看了白鹤染一眼,好阿染亲阿染,一会儿闹腾起来你可不能不管我。 冷若南就不高兴了,脸也沉了下来,原本近距离体贴关怀着叶娇美这会儿也不愿意多管闲事了,于是直起腰往后退了几步,冷眼看着那柳絮,“就算要个说法那也是叶家人来同我要,你算个什么东西?百花会是年年办,但也没听说有人敢拿着浸了花蜜的珠花进山谷,看你这样子是叶小姐的贴身丫鬟?那你家小姐今儿这个打扮也该是你的功劳吧?你是有何居心,居然敢将浸过花蜜的珠花戴在你家小姐头上?” 眼下听得冷若南如此问,柳絮瞬间就炸了:“走路?这还怎么走路?这样明显的事还用得着问吗?冷小姐,今年这百花会可是您挑头办的,年年都有百花会,可是哪年也没出这么大的事,你可得给我们叶家一个说法!” 冷若南无奈地走出来,走到了叶娇美面前看了一会儿,然后吩咐自家下人:“快,去庄子通传一声,就说这边有人被蜂子蛰了,让大夫们准备着,一出了谷立即救治。”说完又问叶娇美,“叶小姐还能走路吗?” 做为这次百花会的组织者,冷若南不得不站出来处理这起事故,可她也是纳了闷,就算是叶娇美头上手上都沾了蜜,可白燕语却是直接把珠花戴在头上的,怎么蜂子却像是遇了天敌一般躲着她走,然后改路退而求其次去叮叶娇美?这个有太后撑腰的叶家一向目中无人,纵是左右丞相也不被叶家放在眼里,眼下出了这个事,叶家不会讹上她吧?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4;磨铁文学om,网。 第561章 准备捞笔偏财 om,。 白燕语心里有底了,自然也是明白了二姐姐的意思,于是鼓起勇气站上前几步,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珠花——“这便是你家小姐送我的珠花,你别上手,咱们让大家品鉴品鉴。” 柳絮一看白燕语将珠花摘下来了,当时就有些急,忙上前一步就想抢,同时嘴里头还道:“真是好大的胆子!那珠花是我家小姐生辰时夫人送的生辰礼,今日能送给你那是你的福份,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来品鉴的。” 这话一出其它小姐们就不干了,“什么意思?你家小姐的东西我们看都不能看了?有这样瞧不起人的吗?我们也是上都城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儿,你拿我们当什么了?” 白燕语自然也是不能让她把珠花抢走的,于是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身子也往边上侧了一步,让那柳絮扑了个空。 “既然是送给我的东西,自然我想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我说让什么人看就让什么人看。”她盯着那柳絮说,“你家小姐不也是得了别人的礼再转送给我吗?这便是一个道理。何况你一个下人,有何资格这样同我说话?我也是侯爵府里的小姐,虽为庶出,身份却也不知比你一个奴才高出多少,你说话之前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有了郑玉琳的作证,人们更相信白燕语说的是实情了,何况郑玉琳还说:“之所以蜂子不敢蛰白家小姐之后又去蛰叶家小姐,想必是因为这支珠花之前是戴在叶小姐的头上,她还亲自动手摘下来送给了白小姐。留有余香,这才引蜂而至吧!” 白蓁蓁听着这话就连连点头,白老三可真是硬气了一回,刚刚她还思量着怕白老三太面,给自己和二姐姐丢人呢!眼下看这样子是不会丢人了,也用不着自己出面了。 于是她挽起白鹤染的手臂,两人准备抄手看热闹。 柳絮没抢着珠花,心里头别提有多急了。那珠花上有什么门道她可是再清楚不过,这要是揭穿了她家小姐的脸面何在?于是她极力跟白燕语掰扯,“别以为侯爵府是多大个门面,要是没有我们叶家,没准儿现在文国公府都上街要饭去了。知恩不报也就罢了,没想到如今还倒打一耙,竟敢与我叶府叫板,我说你都是轻的!” 柳絮这是打定了主意,借由跟白燕语掰扯这些家族之事来分散众人精力,尽可能的把焦点转移,最好是最后只记着吵架,把这个珠花的事儿给忘了。至于自家小姐的伤,看样子也只能自认倒霉,待日后寻着机会收拾白家。叶家收拾白家,这机会还怕寻不到么? 于是柳絮几乎是撒泼打滚的咒骂起白燕语,连带着文国公府一起骂,说得那叫一个难听。什么文国公不做为,起家全是靠女人,能有今日之崛起全靠叶家帮扶,白家人得记着叶家的恩,是叶家给了你们这样好的生活,是叶家给了你们能参加百花会的资格。 叶娇美的丫鬟柳絮此时也有些没底气了,明显的计谋被猜穿,她再说什么都是狡辩,可心里头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的。 一时间,到还真是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了,于是有人说起文国公吃白饭,有人说起文国公养异姓儿女,还有人说文国公后面两房妻室都是叶家女儿,可见是贪足了叶家的权势和财富。 这些话把个白蓁蓁听得这个闹心,她用胳膊肘捅捅她二姐姐,小声道:“叶家人都这么不要脸的么?上到主子下到奴才,一个个的睁眼说瞎话啊!叶家什么时候养过白家?叶家只会从白家掏银子好吧?掏空了整座文国公府,最后还不是要红家来补上这个缺,这些人怎么能胡说八道呢?咱们就这样纵着她胡扯?” 白鹤染笑着摇头,“自然是不能任由她们胡来的。” “可是你看看现在,这么多人听着,我瞅这样子就算不全信,似乎也是信了八成啊?” 白鹤染安慰她:“别急,这不是才刚刚开始么,事情总得一件一件解决。咱们看着你三姐先解决了那朵珠花,至于文国公府到底是谁养家的事,既然今儿有人提了出来,那回头咱们便深究一下,说不定也能捞一笔偏财呢!” 白蓁蓁来了兴致,“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来来来,说说,这偏财怎么个捞法?” 白燕语这头还在把珠花给人看,待所有人都看过这后便有人提出了质疑:“既然蜜浸在珠花上,为何你没事,有事的却是叶家小姐?”说话的人是郭天香,语气中也带着不屑,“说谎也说得像点样子,这珠花跟这场蜂子叮人根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鹤染却不想这时候说,只是告诉这个四妹妹:“稍安勿躁,先把这场戏看完的。” 白燕语那里也是被这柳絮给气得够呛,不过她却十分清醒自己该解决的是什么。她手里只得这枚珠花,要解决的便就是这枚珠花,至于文国公府到底承谁的恩情被谁养着花谁家银钱的事,这可不是她一个庶女能管得了的。叶家人在这如此叫嚣,自然有人要她们好看。 于是白燕语根本就不理叫骂的柳絮,只捧着手里的珠花挨个找人去“品鉴”,还不停地提醒人们:“要闻一闻,一闻便能闻出有香蜜的味道,十分浓郁。” 这些小姐们果然凑近了去闻,果然,蜜香味儿很浓,甚至有人伸手去摸,这一摸不要紧,当时就惊了:“这还粘着呢!这么多蜜浸在上头不招来蜂子才怪。叶家小姐,你这存的是什么心?你们叶家同白家有什么恩恩怨怨你们私下里去解决,怎么可以在百花会上拉着我们一起受这等惊吓?这蜂子可不长眼,万一一个没叮准叮到了旁人你该如何给人家一个交待?” 白燕语这头还在把珠花给人看,待所有人都看过这后便有人提出了质疑:“既然蜜浸在珠花上,为何你没事,有事的却是叶家小姐?”说话的人是郭天香,语气中也带着不屑,“说谎也说得像点样子,这珠花跟这场蜂子叮人根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话刚说完,远处就有哭声传来了,人们顺声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竟真的有人被叮。 冷若南赶紧过去查看,又赶紧吩咐人再去庄子里传话,然后再验看其它人,待确定就这两个被叮的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可看着另外一人被叮在眼皮子上,心里头也着了慌。 那是上都府尹韩天刚的嫡亲侄女,这要是毁了容可该如何交待?父亲跟韩知府关系还不错来着,可万万别因为自己办这一场百花会再把关系给整疏远了。 于是她走过去跟白鹤染说好话去了。 白燕语这头还在把珠花给人看,待所有人都看过这后便有人提出了质疑:“既然蜜浸在珠花上,为何你没事,有事的却是叶家小姐?”说话的人是郭天香,语气中也带着不屑,“说谎也说得像点样子,这珠花跟这场蜂子叮人根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鹤染安慰她:“别急,这不是才刚刚开始么,事情总得一件一件解决。咱们看着你三姐先解决了那朵珠花,至于文国公府到底是谁养家的事,既然今儿有人提了出来,那回头咱们便深究一下,说不定也能捞一笔偏财呢!” 这话却也是有道理的,于是人们又看向白燕语,只听白燕语说:“我既然让各位看这珠花,便也会让各位看另一样东西。”她将自己随身的荷包拿了出来,“这是我二姐姐给我的香囊,防蚊虫防蜂蛇,所以那些蜂子先是在我头顶盘旋,却并不敢伤我。我说这话兴许有人不信,也会怀疑这香囊的真实性与功效,没关系,咱们大可以现在就请一位大夫过来当场验一验,看我说得是不是对的。至于功效有没有我说的这样神奇,这个我觉得真不用怀疑,因为外界人人都知我二姐姐是神医,就连皇上都公开认了她神医的身份,她能制出有如此奇效的香囊又有何可不信的呢?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问得可真有水平,说不信吧,人家可是皇上都认下的神医,你想说不信那不是在质疑皇上?至于香囊里面是不是装着药,这时有位小姐走上前,笑着对白燕语说:“我是太医院院首郑铎的女儿,自幼便跟着父亲学了常理,也算晓通医理,不如就由我来辨认一番吧!” 太医院因为管着人们的命脉,所以人们少不得给郑家人一些颜面,于是纷纷点头。 白鹤染安慰她:“别急,这不是才刚刚开始么,事情总得一件一件解决。咱们看着你三姐先解决了那朵珠花,至于文国公府到底是谁养家的事,既然今儿有人提了出来,那回头咱们便深究一下,说不定也能捞一笔偏财呢!” 郑玉琳便走上前,接了白燕语手里的荷包直接拆开了来,再凑近闻闻,不由得现出惊讶:“确实是难得的方子,没想到天赐公主连如此古方都有!大家来看看吧,白家三小姐说得没错,有这荷包在身,别说是蜂子,就是蛇到了跟前也得退避三舍。” 有了郑玉琳的作证,人们更相信白燕语说的是实情了,何况郑玉琳还说:“之所以蜂子不敢蛰白家小姐之后又去蛰叶家小姐,想必是因为这支珠花之前是戴在叶小姐的头上,她还亲自动手摘下来送给了白小姐。留有余香,这才引蜂而至吧!” 有了郑玉琳的作证,人们更相信白燕语说的是实情了,何况郑玉琳还说:“之所以蜂子不敢蛰白家小姐之后又去蛰叶家小姐,想必是因为这支珠花之前是戴在叶小姐的头上,她还亲自动手摘下来送给了白小姐。留有余香,这才引蜂而至吧!” 有了郑玉琳的作证,人们更相信白燕语说的是实情了,何况郑玉琳还说:“之所以蜂子不敢蛰白家小姐之后又去蛰叶家小姐,想必是因为这支珠花之前是戴在叶小姐的头上,她还亲自动手摘下来送给了白小姐。留有余香,这才引蜂而至吧!” 人们彻底明白了,敢情这都是自找的,害人不成反害己,叶家这回真是赔了珠花又折女。 叶娇美的丫鬟柳絮此时也有些没底气了,明显的计谋被猜穿,她再说什么都是狡辩,可心里头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的。 人群中有几道恨意的目光投向了叶娇美,却是郭天香和孔曼蓉等人。郭天香更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道:“没用的东西,害个人都不会,真是活该。” 而孔曼蓉则也是跟她一样的想法,只是她除了想法之外还在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脸。也不怎么了,这脸痒得紧,她都恨不能用指甲去挠。 白燕语不再说话,默默退回白鹤染身边。白鹤染到是被那柳絮的话给逗笑了,于是开了口来—— 而一直跟她在一起的几位小姐也是同样的感觉,一个个都在那儿搓脸。 于是她一边陪在叶娇美身边一边咒骂着:“没良心的东西,吃着叶家的用着叶家的,到头来却还要如此陷害我叶家人,良心真是被狗吃了。也不知道是一天到晚在我叶家人面前卑躬屈膝,没想到一转头就让他的女儿来祸害叶家的嫡小姐。这人真是两面三刀,狼子野心!” 叶娇美的丫鬟柳絮此时也有些没底气了,明显的计谋被猜穿,她再说什么都是狡辩,可心里头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的。om,网。 第562章 要算就算总帐 om,。 “你这一口一个我叶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叶家的哪位主子在说话。不过你是主子还是奴才这与我无关,只要叶家认,你就是做个当家主母也是你自己的造化。但我身为白家嫡女,有件事却是要弄清楚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柳絮同叶娇美的面前,“说白家是靠叶家在养,说我们白家人花着你叶家的银子,这个事儿我却是闻所未闻。但有一件事情我却是听说了的,今儿既提起,便借着这百花会一并与你们说上一说。” 白鹤染说着这话时,冲着一小姐点头示意,“打扰大家的雅兴了,为表歉意,今日为我这三妹妹出头说了话的,回却之后我每人送一个同样的荷包为礼,算是谢今日相助之恩。” 白蓁蓁因为一直在办着阎王殿审帐目,所以对于律法方面九皇子也对她进行了突击培训。好在这丫头记性好,条条框框讲上一遍再通读一遍,基本也就能默下来了。 这话一出,那郑院首的女儿首先就高兴起来,“真有如此好事,那玉琳就谢谢公主了,要知道这荷包的配法实在是妙,今后带着这样的荷包走到哪里都不怕。” 其它人也跟着高兴起来,纷纷谢过白鹤染。 眼瞅着之前跟孔曼蓉在一处的那几位也跟着行礼,白蓁蓁立即伸手指过去:“你,你,还有你,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我姐说只给为我三姐姐说话的,可没你们几个的份儿。别挤兑人的时候一蹦三高,回过头来还要占便宜拿好处,好事都让你们占了呢?” 那几位也是有点不好意思,什么话都没说,又往后退了几步。关键不是不想开口辩驳,实在是脸太痒,有几处都被抓破了。 人们的愤恨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因为也有人家里父亲娶了继室,继室待她们怎么可能跟自己亲生的一般。于是感同身受,一时间都开始对着叶娇美指责起来。更是有人对白鹤染说:“千万不能就这样算了,这是触犯律法之事,若这样算了那置东秦律法于何地?” 白鹤染又笑了笑,又对向叶娇美。她是不屑同柳絮说话的,一个下人,她没必要自降身价。于是只对叶娇美道:“你们家的人说我白府吃用叶家,什么都靠着叶家,说我们都是白眼狼。本公主对此却有不同看法,包括这个银子的花用,更是知道一些。自我从洛城回京之后,家里帐目也验过几次,所有帐目均显示是你们叶家之女、也就是我白府的二夫人如耗子搬家一样,将白家的银钱源源不断地送往叶家……” 她顿了顿,又看向郭天香,“还有郭家。当然,还有宫里的太后娘娘。这些银钱除了红府孝敬过来的之外,竟有许多还是我那早逝的母亲留下来的嫁妆,也都被你们叶家人花用一空,甚至还往她的前夫段家送了好多。对此,本公主十分不解。” 白蓁蓁也跟着道:“没错,就是现在,叶家的庶女成了我国公府的三夫人,不但没有为国公府带了一两银子,反而还要靠我外祖红家养着这个家。我也一直觉得没有这个道理,哪有小妾的娘家管吃用的?可见当家主母是有多不作为。” 白蓁蓁也跟着道:“没错,就是现在,叶家的庶女成了我国公府的三夫人,不但没有为国公府带了一两银子,反而还要靠我外祖红家养着这个家。我也一直觉得没有这个道理,哪有小妾的娘家管吃用的?可见当家主母是有多不作为。” 白鹤染接着道:“不过没关系,今儿你们叶家主动挑了这个事,那么我也不能让你们白挑,这些混乱了多年的钱财官司也是该打一打了。便这样,百花会后,我这边会理好账目,这些年叶家一共从白家搬走多少银子,郭家又搬走多少,还有德镇的段家还搬走多少,我一笔一笔都给你们列举出来。该还的还了,还吐的吐出来,还有我母亲的娘妆,吃进去多少就给我吐了来多少,少一文,我都跟你们叶家不死不休。文国公府也不能养着你们这些白眼狼,非但不知恩图报,还蓄意陷害我国公府的孩子,这也是罪,我们回头是要靠官的。” 她说着话,转过身看向白燕语,“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白燕语赶紧道:“听到了,请二姐姐放心,待百花会结束之后我必会去府衙门口击鼓鸣冤,状告叶家小姐叶娇美蓄意陷害,请府尹大人为我等小民作主!” 白鹤染满意地点了头,“那便这样吧,咱们也别再耽搁大家赏花,回头该告状的告状,该清算的清算,叶家偷了国公府那么多银子,也是时候该还了。” 此时的叶娇美已经不只是气愤,而是带着害怕了。她只是叶家二房的嫡女,可府里当家的却是大房,也就是她的大伯一家。叶家花了白花多少银子她不知道具体的数目,但前阵子却听到父亲亲口说起过,说如今国公府不比从前了,小叶氏虽当家却不能做主,银子再也不能往出头,他们这头花用也得算计着些,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没有章法。 看来白鹤染说的是对的,这事儿真要闹上去叶家理亏。 柳絮也哆嗦了,今日之祸说起来都是她惹的,她家小姐甚至什么都没说,所有关于谁养谁,谁花谁家银子的话全部都是出自她口。这事一旦追究起来,白家同叶家怎么打不说,叶家第一个肯定就是杀了她泄愤。 眼瞅着叶娇美坐在那里不吱声,都不哼哼着喊疼了,柳絮心里也没底,知道小姐这是生气了,也知道这个祸是自己惹出来的。她想办法为自己开脱,于是小声劝慰:“小姐放心,她们没有证据,且就算有证据又如何?亲戚之间还不能孝敬吗?” 叶娇美听这话到也是有几分道理,心下安了几分。可这还没等大安呢,白鹤染的声音就又传了来:“你怎么知道没有证据呢?大叶氏掏走的每一笔银子可都记着暗帐呢!至于是不是亲威之间的孝敬,这也好分辩。孝敬是好事,是光明正大的,暗地里动的手脚却为偷。何况东秦有制,继室不得取用先夫人嫁妆,若是将先夫人嫁妆在未经其子女许可的情况下送往继室母族,即为盗!此事一经查明,叶家不但要退回所有不义之财,还要受东秦律法的制裁。” 她说到这儿,又问白蓁蓁:“这个制裁是怎么个制裁法?律法里怎么说的?” 白蓁蓁因为一直在办着阎王殿审帐目,所以对于律法方面九皇子也对她进行了突击培训。好在这丫头记性好,条条框框讲上一遍再通读一遍,基本也就能默下来了。 此时听白鹤染问了,赶紧清了清嗓道:“东秦有律,凡继室、平妻、侧室擅自挪动府邸原配夫人留下的嫁妆、财物,或贩卖原配夫人所出子女者,一经查处,以十日为期,立即退回所挪动的财物、立即寻回所贩卖的子女,且受杖刑五十以儆效尤。若财物无法交还,或已对被贩卖子女造成不可逆转之伤害、包括误其终身者,即发往北荒之地充为官奴,不得赎身。” 这话把叶娇美吓了一哆嗦,偏偏白鹤染还有下文:“当然,这一切你们都可以矢口否认,都可以不认帐。没有关系,咱们也不用自己掰扯,只要将证据提交官府,官府自会去查。你们若觉得上都府衙门不够气派,那咱们就递交阎王殿,只是叶家一定要清楚明白,上都府衙门行的是东秦律法,或打五十大棍或充为官奴。可一旦进了阎王殿,那就是要入十八层地狱,连油锅都要下一下的。” 叶娇美这下真害怕了,虽说下地狱什么的轮不着她,她就算用珠花害人也用不着受那么大的阵仗。可是她却连累了整个叶家啊!这万一真把事情闹大了叶家该怎么办? 叶娇美的脑子有些乱,再加上一头一脸的伤,生疼。一着急一上火,人忽悠一下就晕了过去。临晕之前还死死瞪着身边的柳絮,真恨不能把个柳絮给掐死。 柳絮也哆嗦了,今日之祸说起来都是她惹的,她家小姐甚至什么都没说,所有关于谁养谁,谁花谁家银子的话全部都是出自她口。这事一旦追究起来,白家同叶家怎么打不说,叶家第一个肯定就是杀了她泄愤。 柳絮哆嗦了一阵子,也算能屈能伸,想明白厉害之后立即冲着白鹤染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求情,只求白鹤染莫要再追究这个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事。 这是什么行为?你上位了就坑前任留下的子女,人家还是嫡女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就不提了,凭什么把人家娘亲的嫁妆都给了你的娘家? 人们的愤恨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因为也有人家里父亲娶了继室,继室待她们怎么可能跟自己亲生的一般。于是感同身受,一时间都开始对着叶娇美指责起来。更是有人对白鹤染说:“千万不能就这样算了,这是触犯律法之事,若这样算了那置东秦律法于何地?” 冷若南一看这个形势,心下便有了主意…… 那个被蜂子咬了眼皮子的韩天赐的侄女韩靖荷,这时也开了口,大声道:“不能放过她!绝不能放过她!她们叶家仗势欺人多少年了,去年百花会这个叶娇美就故意将我的花篮子打翻,没想到今年又出了新花样。几位白家小姐,今儿这事儿你们要是不去告,那我就去告,我叔父要是为了做不了主,那我就宁可滚钉板告御状。总之我今儿豁出去了,势要同你们叶家不死不休,任谁都拦不住我!” 白鹤染是没说什么,但其它人算是看明白也听明白了,原来叶家真的是贪了白家的钱,原来白家的二夫人真的将大夫人的嫁妆全都倒贴给了自己的娘家,还是偷着贴的。 人们的愤恨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因为也有人家里父亲娶了继室,继室待她们怎么可能跟自己亲生的一般。于是感同身受,一时间都开始对着叶娇美指责起来。更是有人对白鹤染说:“千万不能就这样算了,这是触犯律法之事,若这样算了那置东秦律法于何地?” 她只是个奴才,生如蝼蚁,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死活。她是在叶家跟着嫡小姐嚣张惯了,万没想到今日碰上了白鹤染这种硬茬子,这一头撞到钉板上,撞得满头包,可怎么办?难道就由着白鹤染将这个事给闹大,她就只能是死路一条?om,网。 第563章 逃奴得斩 om,。 孔曼蓉一边挠脸一边小声嘱咐自己这边的人:“把话都给我咬死了,咱们这脸就是被蜂子给咬的,蜂子就是叶家小姐招来的,记住了吗?” 冷若南看着叶娇美,冷冷地道:“今年的百花宴是由我来主持,可你却在我的宴会上对我的客人动手脚,蓄意谋害。叶娇美,此事我亦是当事人,所以我也要告。” 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冷若南的话音还未落定时,突然就听到孔曼蓉的声音也传了来,竟也是指控叶娇美——“还有我!我也告她!”孔曼蓉往前跑了几步,指着自己的脸,“我的脸也被蜂子给蛰了,痒得快不行了。叶娇美,你们爱怎么打架就怎么打,我管不着,但你却要拉上这么多垫背的,置这么多人的安危于不顾,你安的是什么心?” “对,你安的是什么心?我们都要告你!”随着孔曼蓉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个姑娘,也是红肿着脸正难受得不行。“我们都被蛰了,你们看看我们的脸,又疼又痒,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我这都抓破了,少不得要去几分相貌,今儿不管叶家有多厚的家底多深的根基,我们都不怕,我们都要告这个状!” 有一位小姑娘居然都哭了,“我的脸成了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还怕什么叶家。” 柳絮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祸真的闯大了,可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她左右看看,此处是山谷,来的都是些个小姐丫鬟,连个男丁护卫都没有,心里不由得升起了想跑的念头。 白鹤染却看出她这起子心思,于是开口问冷若南:“你安排这百花会,不会一点儿防卫的措施都没预备吧?这万一山里出个什么事,遇着个坏人什么的怎么办?” 冷若南笑了,“怎么可能没有防备,我今日带来的丫鬟手底下可都是有功夫在的,且绝对不比男子差,一般的歹徒山匪什么的,十个八个都近不了她们的身。” 白鹤染点点头,“那就好。”说完,抬手指了指那柳絮,“把这人给我盯紧着,我瞧着怎么像要跑的意思呢?可别让人给跑了。” 柳絮一听这话,心彻底死了,整个人再没有一点精气神儿,一下就瘫倒在地,再没起来。 很快地,有冷家庄园的下人带着马车入了山谷,冷若南指挥着人将受伤的几位都送上马车,并嘱咐着全部都带到庄子里,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离开,也任何人不能将她们带走。 下人立即应了话:“小姐放心,庄子里有护卫五十人,必保万无一失。” 终于,人都被送走了,一场闹剧算是暂时收场。人们到是有些期待一会儿离了山谷进了庄子后,那些人会不会又起些个妖蛾子。这蜂子都用上了,还有什么招儿没有? 且说那跟着一起坐马车离开的孔曼蓉几人,她们其实是知道自己的脸跟叶娇美无关的,因为在蜂子来之前她们脸上就已经不对劲了。 不过这个亏可不能白吃,案也不能断成无头案,眼下有一个能赖得上的自然是先赖上再说,管他到底些怎么回事,反正先让叶娇美背着锅。这坏了脸可是大事,家里要是问罪下来,叶娇美也正好出来顶这个罪。 孔曼蓉一边挠脸一边小声嘱咐自己这边的人:“把话都给我咬死了,咱们这脸就是被蜂子给咬的,蜂子就是叶家小姐招来的,记住了吗?” 有人担心:“万一大夫查出来不是蜂子咬的怎么办?” “那就再咬死就是蜂子出现之后开始痒的,没准儿是蜂子过敏,总之这一切都跟蜂子有关,都是被叶娇美给害的,明白吗?” 人们对此都没有疑议,但却在心里把个叶娇美给骂了个千千万万遍,连同叶家一起,祖宗八代都快给骂完了。 几人点了头,可还是不解,“曼蓉,你这是在帮着那天赐公主吗?你不是跟她有仇的,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帮着叶娇美才对?” 孔曼蓉用力抓了两把脸,简直恨铁不成钢,“我是在帮白鹤染吗?你是不是傻的?我这是在带着你们明哲保身!叶娇美今天到了这个份儿上,就算咱们再帮忙她也翻不了身了?别说她翻不了身,保不齐这回连带着叶家都得跟着一起栽。这种时候就是要离这样的人和家族都远一些,免得刀宰她们再溅咱们一身血,最好再补两脚,如此才显得跟其它人同仇敌忾,不会成为异类。记住,为了一个已经看不到光明的人,是不值得多说一句话的。” 几个姑娘听了这话都一致表示认同,于是一个个愤愤地看着昏迷的叶娇美,露出仇恨的目光来。至于柳絮,这时候正被捆了双手拖在马车后面,一个下人,是不配上冷家的车的。 很快地,有冷家庄园的下人带着马车入了山谷,冷若南指挥着人将受伤的几位都送上马车,并嘱咐着全部都带到庄子里,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离开,也任何人不能将她们带走。 因为出了这个事儿,百花会也失了几分兴致,眼瞅着人们都再没什么兴趣的神态,冷若南更是把那叶娇美给恨到了骨子里。她小声同白鹤染说:“这次要闹就闹一把大的,我回去也让我爹搜罗些叶家做歹事的证据,不告死他们叶家我就不姓冷!敢到我的宴会上撒野,真是反了她了!” 白蓁蓁对冷若南的这个脾气那是相当的喜欢,当时就跟冷若南玩到一起去了。 她头一回办百花宴,原本一心想搏个彩头,没成想被搅合成这般,真是憋着一肚子火。所以冷若南这会儿一点儿烹茶煮花的心思都没有了,她就憋着劲儿想跟叶家干仗。 白燕语则跟在白鹤染的身边,小声问着:“二姐姐,真要这样做吗?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白鹤染反问:“会出什么问题呢?” 白燕语想了想,说:“十多年过去了,自从叶家的人进了国公府的大门,我们就一直都生活在叶家的威仪之下。这冷不丁的要翻案,得翻出多少事来?大夫人的嫁妆,这些年被二夫人掏空的帐房,还有她身为嫡母迫害苛虐先夫人留下的孩子,也就是二姐姐你。这一桩桩的事要算起来,怕真是要把二夫人连同叶家都推进深渊里。当然,看他们下地狱我可乐意极了,但叶家肯定不会束手就擒,万一反击呢?还有宫里的太后,咱们不能不考虑。” 白鹤染拍了拍她,“比咱们家老四细心多了,没白疼你一场。放心,我既打了这个主意,势必就要同那叶家闹上一闹。掏空的银子得还,我母亲的嫁妆也得还。一笔一笔的银子,他们叶家别想再赖着。如果还不上,那便卖房卖地,或卖身为奴吧!” 白燕语没再吱声,她知道,这一回怕是叶家在劫难逃了。大夫人嫁妆的这笔帐怕是二姐姐早就在心里头憋着,就等着一个适合的机会发作呢!叶家人作,自己将这个机会送上了门,那就真的怪不着别人。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这般。 赏花是没了兴致,好在众人已经将要用的花瓣摘得差不多了,于是下人们开始为自家主子装水,装够了烹茶用的水后便又继续前行,往山谷的出口。 白燕语想了想,说:“十多年过去了,自从叶家的人进了国公府的大门,我们就一直都生活在叶家的威仪之下。这冷不丁的要翻案,得翻出多少事来?大夫人的嫁妆,这些年被二夫人掏空的帐房,还有她身为嫡母迫害苛虐先夫人留下的孩子,也就是二姐姐你。这一桩桩的事要算起来,怕真是要把二夫人连同叶家都推进深渊里。当然,看他们下地狱我可乐意极了,但叶家肯定不会束手就擒,万一反击呢?还有宫里的太后,咱们不能不考虑。” 当然,为了避免再生事端,原本准备的喂猴子的节目也取消了,用冷若南的话说,就是真怕哪个不要命的又在猴子堆里落下埋伏,万一再有人被伤着就太不好了。 人们对此都没有疑议,但却在心里把个叶娇美给骂了个千千万万遍,连同叶家一起,祖宗八代都快给骂完了。 终于出了山谷,众人都出了口气,特别是冷若南,对她来说总算是把各位都平安带出来了,除了那几个没事找事的,其它人平安就好。 冷家的下人上前来汇报,已经差人回上都城请了大夫,这会儿还没到呢,那叶家的小姐疼醒过几回又晕了过去,丫鬟逃跑过几回又给抓了回来,别人到算是安生。 冷若南也不是个没主意的,一听了这话脑子就转了转,然后问自家下人:“逃是往哪个方向逃的?可是往上都城的方向?那有可能就不是逃是想回叶家去报个信儿。” 她头一回办百花宴,原本一心想搏个彩头,没成想被搅合成这般,真是憋着一肚子火。所以冷若南这会儿一点儿烹茶煮花的心思都没有了,她就憋着劲儿想跟叶家干仗。 下人摇摇头,“回小姐的话,真不是往京城方向跑的,而是往前反方向,走的还是小路。这根本就不是要回叶府报信,而是成心要去逃命了。” 冷若南嘿嘿笑了开,转头问白蓁蓁:“妹子,你是个熟读律法的,咱们东秦律法里有没有关于逃奴是怎么处罚的条例?” 她头一回办百花宴,原本一心想搏个彩头,没成想被搅合成这般,真是憋着一肚子火。所以冷若南这会儿一点儿烹茶煮花的心思都没有了,她就憋着劲儿想跟叶家干仗。 白蓁蓁点点头,“必须有,而且很简单,逃奴一律处斩。” 冷若南对下人说:“先看管起来,兴许人还有用,待用完了直接扔到衙门里斩了。” 下人得了令,退了下去。 冷若南点点头,“是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这舍不出爹也是套不出老妖妇啊!” 白鹤染瞅着她这个样儿,不得不提醒一句:“你最好跟你爹打个招呼,叶家我是不怕,但他们万一剑走偏峰去祸害你们冷家,我们也是猝不及防啊!” 几个姑娘听了这话都一致表示认同,于是一个个愤愤地看着昏迷的叶娇美,露出仇恨的目光来。至于柳絮,这时候正被捆了双手拖在马车后面,一个下人,是不配上冷家的车的。 几个姑娘听了这话都一致表示认同,于是一个个愤愤地看着昏迷的叶娇美,露出仇恨的目光来。至于柳絮,这时候正被捆了双手拖在马车后面,一个下人,是不配上冷家的车的。 白鹤染笑笑,“后宫不问前朝之事,这是规矩,她就是要出招儿也是对着女眷,还威胁不着冷大人。不过我到是挺期待她威胁冷大人一下的,毕竟她出了招儿我们才能拆招儿,她先触了祖宗规矩过问前朝,我们可就更有话说了。” 这次的百花会,冷若南其实是做了精心准备的,就连这冷家庄园上都移栽了不少鲜花。 她头一回办百花宴,原本一心想搏个彩头,没成想被搅合成这般,真是憋着一肚子火。所以冷若南这会儿一点儿烹茶煮花的心思都没有了,她就憋着劲儿想跟叶家干仗。 白燕语在边上听得直抽嘴角,太后的人缘当真如此之差么? 白燕语在边上听得直抽嘴角,太后的人缘当真如此之差么? 冷若南一把挽起白鹤染的胳膊,“打个招呼是一定的,已经叫人去了,不过阿染啊,这个万一真动起手来,你可得多多少少帮衬着点儿我们冷家。我爹官儿小,万一那老太后从中作祟,我们冷家怕是接不住招儿。” 烹茶比艺总算是打开了帷幕,众人却不知,这次百花会,竟还有客等在这冷家庄园……om,网。 第564章 食物和人,只能选一个 om,。 来的人有些意想不到,竟是大皇子与六皇子。 虽说对这两位到访有些稀奇,但有皇子捧场,特别是还有一位玉树临风正妃之位空缺的六皇子到场,姑娘们的兴奋劲儿那就别提了。一时间都忘记了先前的不快,在客房里换过衣裙之后,便开始认真地烹起茶来。 为了配合这一环节,冷家庄园把这片园子中间的空地也好好地布置了一番,竟是垒砌了许多小炉台,所有参与烹茶的姑娘们都能一人分得一个。除此之外,所有烹荣的器具也都是崭新的,是冷家为了这次百花会新买来的。 冷若南也要参加烹茶,虽然她自认为手艺不怎么样,也不太喜欢参与这种比试,但她是组织人,自己不参加实在也说不过去,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场。 只是临上去之前告诉白鹤染:“冷若南小声告诉白鹤染两姐妹,以往也会有皇子来助阵,算是给撑个场面。尤其是那大皇子,最是个嘴馋好吃的,为了喝一口最香的花茶,几乎是年年都来,到是六皇子这还是头一次。” 白鹤染今日不上场,白蓁蓁便也决定不去了,毕竟两人都订了亲,赏个花还行,煮茶比艺再拔头彩以求争个好亲事这种事,就跟她实在不挨着。 于是两姐妹并坐在上首位置,到是跟大皇子和六皇子坐到一处。 这到也没人非议什么,白鹤染是公主,跟这两位兄妹相称,哥哥来了妹妹自然是陪着说话的。而白蓁蓁是陪着自己姐姐,又是两位皇子未来的弟妹,说起来都是一家人。 白鹤染看着这两位乐呵呵地坐在那里,乐呵呵地看着一众嫡小姐烹茶,还时不时点评猜测一番谁最有希望夺魁。这时间一长,白鹤染就有点儿纳闷了,于是开了口,小声问身边两位:“大哥六哥就这么一直看着?” “关我什么事?”白鹤染耸耸肩,“我一不是这冷家庄园的主人,二不是我害她们被蜂子蜇的,就算要回京城也不该我发话,得找主人家!” 六皇子挑挑眉,“不然呢?” 她“切”了一声,“莫非不是为了叶家女儿来的?我还以为你们是听说了叶家女儿出事,这才巴巴地赶了过来为其撑场子。大哥我不知道同叶家交情如何,六哥当初可是去过国公府,为当时的二夫人贺寿的。” 六皇子赶紧摆手,“寿宴那是给你爹面子,去也是冲着文国公去的,关叶家什么事?至于这回,还真不是听说了叶家女儿出事才来,准确的说,应该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听说叶家女儿出事。不过出不出事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大哥想来喝口好茶,本王便跟着来凑个热闹。” 东秦的大皇子素有天下第一贪吃之人的美称,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吃,他只吃好的,吃新鲜的,吃有趣的,谁要是能给他吃一道满意的菜,金山银山都可拱手相让。 六皇子挑挑眉,“不然呢?” 白鹤染自是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喜好,但她却知道,这大皇子是个喜欢搅混水的人。什么事都能插上一脚,什么事儿又不管彻底,什么人都能说得上话,却又什么人都不肯深交。 搅浑水这一点主要体现于当初大叶氏的那场寿宴。 你说你身为皇子中的老大,着了火是不是应该先救火呀!可是他不,他添柴,那边一说是冥寿,他这头赶紧就命人把喜礼给退了,换成了丧礼。当时白鹤染就看出来这个大皇子的定位,绝对是个和稀泥的,就是不知道今日是不是也有他相中的稀泥要和。 白鹤染冲着大皇子点了点头,“今日谁能夺魁我不知道,但想必这么多盏茶中选出来的一二三名,味道肯定是不错的。”她说完,又看向六皇子,“六哥当真只是坐陪?” 六皇子点头,“当真。” 她便不再说话了,坐陪,坐陪个屁,她怎么不信身为皇子一天到晚的就这么闲,什么事都没有还跑来看姑娘等茶喝?不过再想想冷若南说过的,往年也有皇子来捧场,便又觉得他俩可能真是来等茶喝的。 茶未好时,迎春走到白鹤染身边,附耳小声道:“小姐,大夫来了,说是伤势棘手,需要运送到京城,在这里是处理不好的。” 六皇子也不怎么想的,竟是将随身的一块玉佩摘下来,送给了白燕语,说是做为夺魁之礼,让白燕语不要多想,安心收下就是。 白鹤染点点头,“不急,冷小姐还在烹茶,这是走还是留得让主人家点头,咱们跟着操什么心。等烹茶结束吧!” 六皇子把这话听了去,笑着道:“也是,急什么呢,被蜂子蜇了又死不了人。” 白鹤染却摇了头,“非也非也,蜇成那样,要是处理不及时,很容易出事的。” “那你还不赶紧让大夫将人带回京都?” “关我什么事?”白鹤染耸耸肩,“我一不是这冷家庄园的主人,二不是我害她们被蜂子蜇的,就算要回京城也不该我发话,得找主人家!” 大皇子在边上插了一句:“阿染说得没错,谁作的孽谁自己受着,关咱们什么事。你俩别说话了,影响本王看烹茶。” 六皇子失笑,“你是看烹茶?你是在看姑娘吧?” “看姑娘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准儿本王相中了哪个,就是她们天大的造化。” 白鹤染简直无语,你一个有了正妃的皇子,怎么娶也是侧。这今儿到场的除了白燕语和白蓁蓁之外,可都是名门大户的嫡女,谁家会把嫡女嫁给你做侧室啊?就算是皇子也不成的。 她想到这,心里咯噔一声,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升腾起来。再顺着大皇子的目光去瞅……尼玛,这一直盯盯看着的可不就是白燕语所在的位置。 白鹤染在心里头把个大皇子咒骂了无数遍,她培养白燕语是想给找个好人家,也是想打消她对五皇子的念想,可这种给别的皇子做侧室的事是万万不能的。 虽说以白燕语的庶女身份,做皇子侧室是正正好好的,可那也不能给大皇子做侧室啊,年龄差的有点儿大,不合适不合适。 于是她开始想办法,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问六皇子:“六哥有没有吃过一种烤鸭?整只的烤,烤完之后用刀子将鸭皮和鸭肉一片一片的片下来,蘸着甜味儿的酱,配上切成丝的大葱,卷着蒸得薄薄的小饼吃?那烤鸭妙就妙在皮上,皮竟是酥的,一咬滋滋冒油,极香。” 六皇子没等说话,大皇子这头可听不下去了,“阿染,染妹妹,你说的这种烤鸭在哪能吃到?没听说上都城里有这种吃食啊?怕是东秦各地也是没有的。” 她眨眨眼,“外头自是没有,但是我会。” “你会?”大皇子眼睛眯了起来,“好妹妹,做给大哥吃如何?” 白鹤染笑了,“大哥,你这吃的也要,人也要,可是有点儿贪心啊!” 大皇子装傻,“什么人也要?本王要什么人了?” 她也不说破,只是告诉对方:“吃的和人,只能要一样,大哥自己选吧!” 大皇子又往白燕语处看了一会儿,方才道:“罢了,本王平生就好一口吃的,这有了吃的自是什么都顾不上的。染妹妹便为本王做一道烤鸭,本王便也息了纳侧妃的念头,如何?” 白鹤染点头,“一言为定。但你得容我几日去做烤炉,做好了立即请大哥品尝。” 大皇子哈哈大笑,“既如此,那本王便等着染妹妹的烤鸭了,至于这百花会,不看也罢,毕竟一口好茶可比不上一只好鸭子。” 他也是干脆,说完这话后竟起身走了。 在场一众嫡小姐见大皇子走了,一个个有些纳闷,不过再看六皇子还稳稳坐着,便放了心。毕竟她们对大皇子可没一点兴趣,到是这六皇子实在是入眼。 “染妹妹可是看穿了大哥的心思?”六皇子低声问她,“这老大这一出有点儿难琢磨啊!” 她眨眨眼,“外头自是没有,但是我会。” 白鹤染笑了笑,“他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但动我的人肯定是不行。” 她眨眨眼,“外头自是没有,但是我会。” “一个庶女,何必如此看重?” “关我什么事?”白鹤染耸耸肩,“我一不是这冷家庄园的主人,二不是我害她们被蜂子蜇的,就算要回京城也不该我发话,得找主人家!” 第二名是郑院首家的嫡女郑玉琳,第三名是李家的嫡次女李月茹。 一场百花宴的重头戏这就算完了,剩下的便是吃吃喝喝。 她也并不在意,一来她本就不喜这些,二来她是主办者,总不好让别人垫了底不高兴,唯有自己最后一名,才能给其它人留够面子。 冷若南告诉白燕语,往年来的皇子也会给第一名送礼物,白燕语这才放心接下。 “那是我的妹妹。”白鹤染认真地告诉他,“我认了这个妹妹,便与嫡庶无关。” 冷家庄园席开十桌,小姐们却吃得都很矜持,结束之后桌上大半的菜都动也没动,只有白鹤染这桌吃得最干净。没办法,她不肯亏了自己的肚子,白蓁蓁和冷若南两人更是不肯亏了这一桌好酒好菜,于是一筷子一筷子的吃下去,最后竟是撑着了。 六皇子也不怎么想的,竟是将随身的一块玉佩摘下来,送给了白燕语,说是做为夺魁之礼,让白燕语不要多想,安心收下就是。 不过在白燕语将自己烹出的花茶为每人都倒了一盏之后,她们便也都服气了,的确好喝。 人们吃完就告辞离去,都急着想把山谷里发生的事情讲给自己的家人听。白鹤染是最后走的,还没等出庄园大门,就看到京都方向,有一辆马车正朝着这头疾驰而来…… 这一场烹茶比试,最终让白燕语拔得头筹,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六皇子挑挑眉,“不然呢?” 至于冷若南嘛,排在了最后一位。 白鹤染想,这冷若南平时没个正经,总是不怎么着调的样子,可真办起事来还是有几分算计的。om,网。 第565章 这一鞭子可不能白挨 马车来势汹汹,尘飞扬了漫天,白燕语几乎都怀疑它不会停下而是直接撞上来。不由得拉了她二姐姐一把,让她往后站站。 好在马车还是停住了,但马车上面坐着的人却停不住,白燕语刚看清楚车厢外挂着的牌子上头写着一个叶字,就听车里冲下来的人一声怒吼:“白鹤染,你敢伤我女,老子今儿抽死你!”说话间,一道马鞭就甩了过来,直甩白鹤染的面门。 这说来就来说打就打,也是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而白蓁蓁原本正在和冷若南说话道别,两人还约好明儿再在一起喝酒。谁知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以至于她什么都顾不上,只能喊了一声:“二姐姐快躲!” 到是白燕语离着近,可也来不及拦,拦也拦不住。当下心一横,一个箭步站到了白鹤染身前,眼一闭,打算自己挡这一鞭子。 可白鹤染哪能让她挡鞭,直接就把人给扯到了一边去,然后自己也侧了侧身,躲过了脸,却没能躲过手臂。 夏日里的衣料本就薄,这一鞭子直接将袖子给抽出一个豁口来。白鹤染只觉一阵火辣辣地疼,再一瞅自己的胳膊,一道鞭痕,皮肉也翻开了些,正往外冒血呢,看起来十分恐怖。 很好,她在心里默默点头,如此,便又能送进去一位叶家人。要问送哪去,自然是牢里。 “二姐姐!”白燕语和白蓁蓁都傻了眼,今儿这是怎么了,祸事一件接着一件,以至于白蓁蓁都有些怀疑冷若南是不是丧门星,怎么你办个百花会这么不消停呢? 冷若南心里也是苦,且不说这百花会,刚刚她明明看到白鹤染能躲的,怎么就没躲呢?这鞭子抽下去得多疼啊,冒着血,整条袖子都染红了。 白鹤染也是疼,但不能白疼,戏得做足。 于是干脆半抱着自己的胳膊挤出几滴眼泪来,“好痛,六哥,好痛!” 人们这才想起,六殿下也没走呢!再扭头去看,果然正在快步往这边赶,一边走还一边说:“本王才一会儿工夫没照顾到这头就出了事,阿染,你怎么样?” 白鹤染眼泪汪汪地看向他,“六哥,有人打我!” 六皇子点点头,再看看那还拿着鞭子的人,心里知道今儿这一遭肯定是躲不过去了。不由得有些后悔被老大硬拽到这里来,要早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来趟这个浑水的。到是老大那个最爱搅局之人先走一步,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有这个好命。 “叶成铭。”六皇子盯向来人,“你给本王解释解释,鞭抽本王皇妹是几个意思?” 来人正是叶家二老爷叶成铭,早有消息传到京里,他的女儿害白鹤染不成,自己反被蜂子蜇了,还蜇得人不人鬼不鬼,能不能活都两说。这位爷头脑一热,直接就叫了马车奔着冷家庄园来。所幸紧赶慢赶,将白鹤染给堵到了这块儿。 不过他显然是没想到六皇子也在这块儿,这是意料之外的,不过六皇子一向不是个多事的,想来也就是随便问问,做做样子就得了。 于是叶成铭怒声道:“六殿下,这白鹤染放蜂子害了我的闺女,我自然是要来找她讨要说法的。说起来她也算是我的外甥女,这是我家的家事,请六殿下某要多管了吧!” 他心里有气,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客气,这个态度实在是不好。 六皇子听着这话也不高兴了,“叶成铭,你这意思是让本王别多管闲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可这不是闲事啊!有人当着本王的面鞭抽本王皇妹,鞭抽父皇母后的女儿,这怎么叫闲事?这怎么又成了你的家事?往高了说她是天赐公主,是握着琉璃印的正儿八经的嫡公主。往低了说她是文国公府的嫡女,姓白,跟你叶家可没一文钱关系。外甥女?她的母亲是淳于氏,我朝可没有规定让先夫人留下的儿女认继室亲眷为亲的。” 叶二老爷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六皇子一向不是爱管事的人,今儿怎么当这个出头鸟? 他完全没意识到是因为他自己的跋扈,因为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把个皇子放在眼里,皇子于是急眼了。再加上如今白鹤染正以一股强势的力量逐渐崛起着,手握封地,背后还是他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十弟,遇着这样的事儿他要是不管,十弟怕是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怎么,没话说?”六皇子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叶家,真是好大的气势。” 叶成铭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大哥曾说过一句话,朝局瞬息万变,任何一位皇子都不可被忽视,否则很容易落入一个圈套,等幡然醒悟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六皇子叶成铭在心里衡量着,这六皇子是黎妃娘娘安氏所出,虽黎妃早故,但其母族安家势力却也不容小觑,故然不是京官却也是一方大员。其外公任安州府知府,舅舅则是镇北将军麾下一呗骁勇善战的副将。 叶家大老爷叶成仁就曾说过,安家那位国舅爷等的就是一个在战功,一但这个大战功捞到手,怕是镇北将军就要镇不住他 叶成铭忍住心中怒气,冲着六皇子行了礼,“是我冲动了,还望六皇上息怒。” 六皇子却摇了头,“叶成铭,本王怒不怒的不要紧,要紧的是本王的皇妹怒不怒,还有,皇妹胳膊上这一道鞭痕,老十怒不怒。”说罢,不再理那叶成铭,只转过来问白鹤染,“还留这儿吗?若没什么要紧事,六哥送你回京。你这胳膊上的伤可不轻,不及时医治怕会留疤。” 白鹤染点点头,“是要尽快回去,否则这伤口一结痂看起来可就没有这么触目惊心了。六哥,今儿这事你可是亲眼看到的,回头到了父皇母后面前可得为我说句公道话。” “那是自然。”六皇子点头,再看看那叶成铭,正想说话,后头却又来了一辆马车。 这马车来得也快,尘土飞扬地就到了近前,一掀车帘子,来的人却是上都府尹韩天刚。 冷若南小声跟白鹤染说:“韩知府的侄女不是被蜂子蛰了么,先前看到那韩靖荷吩咐下人速回京送信,估计就是送信给她叔父了。” 比起叶成铭来,韩天刚就很知礼数了,下了马车首先就给六皇子行礼问安,然后又给白鹤染行礼问安。再瞅到白鹤染手臂上的伤,当时就火了:“什么人竟敢行刺皇家公主?有刺客!来人,快把这处给本府围起来!”说完,一双大眼睛怒瞪向那叶成铭,“这人手里还拿着凶器,上头还沾着血呢,速速给本府拿下!” 叶成铭心头怒火又蹿了上来,当时就大骂:“韩天刚,你敢!” “本府有什么不敢的?”韩天刚如今可是九十两位殿下跟前的红人,连从前一向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的阎王殿,如今都得给他三分颜面,毕竟也算是自己人了。所以什么叶家不叶家,你们惹别人我兴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想太不给太后她老人家面子。但这鞭抽天赐公主,叶家你们就纯粹是找抽了。韩天刚冷哼一声,冲着随行而来的官差道:“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本府的话吗?还不将凶手给我拿下!” 官差再不迟疑,呼啦一下围上前,三下五除下就把叶成铭给押了起来,手上还缠了铁链子,就连那根马鞭都被缴获,规规矩矩地放到一个盒子里,以做证据。 “王妃,赶紧回京吧,这胳膊上的伤耽误不得。”韩天刚上前来劝白鹤染,“回京之后要么直接进宫,要么去尊王府,这一鞭子可不能白挨。” 这话被叶成铭听了去,差点儿没气死。进宫?去尊王府?哪一样都是要把事情闹大的节奏,这韩天刚真是活腻歪了。 可他也知道如今韩天刚背后有大靠山,他奈何不得,但大皇子不是来了么?大皇子呢? 叶成铭开始四下张望,同时也不停地挣扎,试图挣开官差的押解,嘴里头也叫着:“大皇子!我要求见大皇子!”可惜,大皇子没看到,手上的铁链子也挣不开,甚至他还听到有官差说:“再不听话脚也给你拷上!” 白鹤染看了叶成铭一眼,只淡淡地留了句:“庶民怎可以皇子和父母官面前以我自称?”然后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平川那头也放好了脚凳,迎上前来一脸心疼地看向自家主子的胳膊,“早知道就不要来这什么百花会,这得多疼啊!”娘的,他手里也有马鞭,真想抽那叶二老爷一顿。什么东西,挺大个老爷们儿动手打个小姑娘,还要不要脸了。 六皇子自然是自告奋勇送白鹤染回京,而白燕语在临上马车之前又紧赶慢走进地添了一把柴:“知府大人,臣女也要告状,状告叶家二老爷c也就是眼前这位行刺天赐公主的刺客的女儿。她用浸了蜜的珠花害我,我二姐姐说了,这属于蓄意谋害,是可以治罪的,请知府大人为臣女做主。”说完,还将手里的珠花呈了上去。 韩天刚心头大喜,他知道,收拾叶家人,眼前就是个大好的机会 第566章 告诉你家殿下,我被人打了 一提起这个珠花的事,韩天刚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接到冷家庄园这边送来的消息,说侄女韩靖荷就是受这珠花之害被蜂子蛰了眼皮子,还说眼皮子肿得老高,保不齐就要毁容。这可把他吓得不轻,带了人匆匆就赶了过来。 可他到底是府尹,虽说自家侄女个事也是人证物证俱在,但就因为有这一层亲戚关系,所以不管他怎么办,肯定都会有人扯到这层关系上。特别是叶家,他敢保证叶家必会以此来做文章,给他韩天刚扣一顶徇私枉法的帽子。 现在好了,白家人出来告状了,先告为主告,他侄女就是个陪衬的,这下他不管怎么办这个案都没人能说出什么来。 韩天刚开始摩拳擦掌,奶奶的,叶家,这回老子不整死你们老子不性韩! 于是韩天刚爽快地接下了这桩案子,当时就挥了手要将叶娇美和丫鬟柳絮给带走。 白鹤染这头先行一步,白燕语也说到衙门去等着他,韩天刚刚把她们给送走了,却发现又有几位小姐从冷家庄园里,跑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孔曼蓉等四位,因为脸上有伤,所以并没有跟着那些小姐们先走,而是老老实实地在这儿等着家人来接。但是家人没等到,却把韩天刚给等来了。几人一商量,这事必须采取主动,不管怎么说先咬住一个负责的,不然一会儿家里人来了就真没法交待了。 女孩子家一旦毁了脸有可能毁了一辈子,她们现在还想不到一辈子那么长远,只想到不能让家里人把火气都发在自己身上,实在承受不起。特别是孔曼蓉,孔家最近本就因为芬芳阁的事情火气冲天,如果再加上自己这一桩,她实在不敢想像后果。 于是她带着三个小姐妹冲了出来,直接就给韩天刚跪下了,“韩大人,我要告状,叶娇美用浸了密的珠宝引来蜂子,您看我们的脸,都被蜂子给咬了!” 韩天刚大乐这可真是愁什么来什么,有这几位打掩护,他的侄女就更不显眼了。可这几位的脸怎么瞅着好像不太像蜂子蛰的呢?不过管它的,反正冷不丁一瞅挺像就行,给叶家扣罪名还嫌多么? 于是他大手一挥,“几位放心,本府一定秉公执法。但是你们谁先来同本府说说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于是孔曼蓉等人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冷若南还在边上添油加醋,说得韩天刚简直是怒火冲天。想找人发发火,却发现叶娇美怎么还没绑出来呢? 一问才知,叶娇美伤得太重,都晕过去了,绑是绑不了,得抬。 于是韩天刚又命人去抬叶娇美,抬出来后叶成铭都没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女儿,还以为抬出来的是一头猪。待他再三确认这真的是自己的女儿之后,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当下哇哇大叫:“白鹤染你个小畜生!老子今儿跟你没完!” 那柳絮一听他说这话,赶紧跪上前去哭着道:“老爷作主啊!天赐公主可把咱们家小姐给害惨了呀!” 冷若南却直接笑出了声儿,“一个逃奴,还敢告这样的状?你怎么不说说你都给叶家惹来了什么祸事?”她笑着看那叶成铭,“叶伯伯,你们家这个小奴婢可真是个惹事精啊!好好的丫鬟不好好当,脾气简直比嫡小姐还要暴躁,胆子也是大得很,居然指着天赐公主姐妹仨个大骂白家是吃软饭的。是,就算是白家是吃软饭的,可吃的也不是你们叶家的饭吧?” 叶成铭有点儿迷糊,这是怎么个话儿? 冷若南再道:“你家养的好丫鬟,不但说白家吃叶家的软饭,还说白家花了叶家的银子,更是说白家这些年都是靠着叶家才有的今天。这下可把人家天赐公主给惹火了,于是当场就拍了板,说待回京之后就把这事儿给详查,该告状告状,该找证据找证据,反正一定得把这些年谁养谁的问题给弄清楚了。还有,你们叶家私吞了白家大夫人的嫁妆,这可是犯法的事,天赐公主说既然这个话头是叶家人先提起来的,她不配合着也不好,便就一并把丢失的东西找回来吧!我想着,少不得要先报个失窃的案,然后查到你们叶家,再报个盗抢的安案。” 叶成铭听得心都哆嗦,死瞪着那柳絮完全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这么坑主子的下人。 那柳絮想狡辩,却听冷家庄园的下人又补充道:“之所以叫她逃奴,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犯了错后就想跑,跑的还是跟上都城相反的方向。还请韩大人定断,逃奴按律可是当斩的。” 韩天刚点头,“确实当斩。来呀,把人给本府押走,扔进府衙大牢,待此案审理完毕之后立即处斩!” 柳絮眼一翻,吓晕过去。 终于,冷家庄园安静下来。韩天刚押着叶成铭等人走了,孔曼蓉等人也因为要去衙门填供词跟着一起走了。冷若南命下人关好庄园大门,加强防守,以免有人捣乱,然后自己也坐上马车回了上都城。 阿染受伤了,她不去看看这心里实在放不下,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明明能躲过去的,为什么要生生接一下子呢?抽在胳膊上得有多疼。 想着这些,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又催着车夫加快了脚程。 话说白鹤染的马车回了上都城后,直奔尊王府的方向而去。六皇子一看这架式就阵阵心惊,“染妹妹这是不打算进宫?” “谁说我不打算进宫。”白鹤染淡淡地道,“皇宫肯定是要进的,但进宫之前我得跟我的未婚夫说一声,万一这胳膊留了疤去不掉,可是跟他有大关系的事。” 六皇子抽了抽嘴角,“本王敢保证你说完这一声,老十能抽遍整座叶府。” 白鹤染摇头,“不能,不能那么暴力,至少老人和孩子肯定是不会动的。不过”她看看六皇子,“六哥和大哥今日往冷家庄园走一趟,走得挺急的吧?庄园外头并没有你们的马车,看来是骑马来的,怪不得比叶二老爷快了不少。” 六皇子有些尴尬,有心周旋几句,可白鹤染的话都明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再扯别的也不好,于是只好承认:“的确是得了消息赶来的,也的确是受了叶家人所托。但托的人是大哥,与本王却是无关的,本王只是赶上了。是大哥欠叶家一个人情,想借机还了,所以我们快马先到,结果没想到一个人情还抵不过一只鸭子,老大被你用一只鸭子给支走了。” 白鹤染面上有些不快,却也没再说什么。六皇子却觉得这个事儿有些不托底,于是再进一步同她解释:“阿染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既然一只鸭子就能给哄走,那说明大哥根本也没打算管。反正叶家只说他人到了就行,也没说别的,这人情也就算还完了。至于还得满不满意到不到位,那可就跟大哥无关,这一点我还是相信大哥能拎得清的,何况不是还有鸭子么。” “他就当真如此贪吃?”这话是白蓁蓁问的,还是有些不信。 六皇子笑着说:“四小姐也不是外人,将来也是本王的九弟妹,本王也就不瞒你们。要说老大他对吃之一字痴迷到何种程度,本王就这么打个比方吧,如果他是一国之君,你只要给吃的给到位了,他能把国土都拱手相让。那么他不是一国之君呢,你同样只要把吃的给到位了,你拉着他同你一起叛变都行。” 白蓁蓁简直震惊,“这种人也太不靠谱了,难道朝廷还得时刻防着他因为吃食而叛变?” 六皇子点头,“就是防着的,所以老大手里什么权都没有,甚至上朝也只是听个热闹,完全没有理政的资格。不过他也不在意,只要御膳房的厨子隔三天去给他做顿好饭菜就行。” 说话间,马车已行至尊王府门口。守门的将士一看是未来王妃驾到,赶紧跪地请安,还热情地要往府里头迎。 可白鹤染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进去,只问那侍卫:“十殿下在家吗?” 侍卫点头,“殿下练兵才回,这会儿正在府里呢!” “那去叫他一下,就跟他说天赐公主被人打了,打得满身是血。” 侍卫吓了一跳,这才敢往她身上去看,一看才知竟真是受了重伤。于是一路小跑着去叫了十皇子出来,而那位魔王一出来看到自家媳妇儿被打成这个样子,当时就要叫人点兵。 六皇子赶紧把这气火给往下压,同时给他出主意:“人是叶家老二伤的,已经让韩天刚给带走了。不如你去叶府讨个说法,六哥我陪着弟妹往宫里走一趟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让父皇母后知道了不好,他们该以为染妹妹同他们见外了。” 君慕凛没理他,只是心疼地托着自家媳妇儿受伤的胳膊,低声问道:“染染,你是想我陪你进宫去,还是想我给你报仇去?” 白鹤染说:“自然得去给我报仇,但这个报仇也得讲求策略,你这样这样” 第567章 给媳妇儿报仇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叶家的事情闹得太大了,白燕语带着一众人等在衙门告状,白鹤染进宫哭诉,十皇子君慕凛送走了未婚妻后,二话不说直接去了上都府衙门。 韩天刚知道,这位爷是来给未来媳妇儿报仇来了,他不敢拦,也没想拦,就看着十皇子走进大牢,将已经关在那里的叶家二老爷叶成铭揪着衣领子就拖了出来。 混世魔王急了眼,那燃起的怒火就算是神水也无法浇熄的。一众衙役看着十皇子将那叶成铭拎到刑房,亲自往架子上一绑,自己则去摘了挂在墙上的刑具。 那是一根带着倒刺的鞭子,十皇子把那它在辣椒水里涮了涮,照着叶成铭就抽了起来。 牢头儿给数着呢,一共抽了五十鞭,抽完之后叶家二老爷基本就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牢头心惊,硬着头皮问了句:“这人万一要是死了,怎么报?” 十皇子一双紫眸瞪了过去,“怎么死的就怎么报!小爷我连打死个人的权力都没有了?” 牢头再不敢言语,干脆也不管叶成铭的死活,还把涮鞭子剩下的辣椒水往他身上一泼,该死的叶老二,疼死你算了!居然敢对天赐公主动手,落到他手里也是命。 原来这牢头同白鹤染也是有些渊源的,前些日子亲娘病重,他一个小小牢头,平日里连府尹大人的面都见不着,就是这么小的官儿能指望他有多少俸禄?大夫说想治好这病且得费银子了,没个百八十两都挡不住,保不齐还得用参,那就更贵了。 牢头无奈之下带着家里所有的银两去了今生阁,结果人家今生阁只收了三两银子的诊金就把这病给看好了。今早上他出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在院儿里给花剪枝呢,啥毛病也没有了。 他念着今生阁的好,自然也就打心眼儿里将天赐公主视为恩人,如今打他恩人的王八蛋落他手里了,那还能有好? 反正是死是活有十殿下担着,他也不必对这叶老二客气。 于是,还留着几口气的叶成铭在十皇子走了之后,又遭到了第二轮殴打,直把他给打得就剩下最后半口气了牢头才罢休。 其实白鹤染不是这么告诉君慕凛的,她是说让君慕凛直接去叶家,可君慕凛纵是再听媳妇儿的,这种时候也得先把这口气给出了,不然还不得憋屈死。 当他到了叶府坐进叶府厅堂时,叶家在场众人就觉着这位十皇子身上带着一股子血腥气,十分冲鼻子,像是刚大开杀戒一般。再瞅瞅袍子角,可不还沾着血迹么! 大老爷叶成仁头上冒了汗,这一进门就带着血,可不是好兆头啊! “叶家,说说吧,鞭抽本王未婚妻,这事儿怎么算?” 叶成仁一哆嗦,他也是刚得到消息,说二老爷在南郊冷家庄门口情绪失控,一鞭子把天赐公主的胳膊给抽开了花。这正琢磨如何补救呢,没想到十殿下就找上门儿来了。 “殿下,这兴许是……是误会。”叶成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只好先扯了这么一句用来延缓时间,待他再好好想想该怎么答。 然而他忘了自己面对着的是什么人了,这是混世魔王十皇子,一个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还喜怒无常的可怕人物。一句“是误会”才刚出口,突然就感觉眼前那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可再瞅瞅,厅堂里任何事物都未变,人也未变,十殿下还好端端坐在椅子上呢! 莫非是眼花了?可是为何手臂这么疼呢? 他偏过头去,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脸都白了。原来自己的胳膊上不知何时开了一道血口子,有手腕到指尖那么长,像是被利器所划,划得极深,胳膊稍微动动就疼,这不像是皮外伤,分明是一刀划到了骨头上。 血不停地往下淌,叶成仁疼得冒汗,嘴唇也发白,这种时候就算没看到行凶之人他也猜到肯定是十皇子动的手了,不由得问了句:“殿下这是何意?” 君慕凛答得很干脆:“啊,这都是误会,误会。” 叶成仁知道这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不敢多说话,真怕这位爷一急眼把他给剁了。 但是不说又不行,人家还等着回话呢! 此时的叶成仁是又疼又生气,他用手紧紧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整个叶家没一个人敢上前来给他包扎的。他是万没想到自己的二弟竟会如此冲动,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人,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谁先动手谁就输的道理不懂吗?还有叶娇美,府里养到十七岁,就养成这个德行?老二一家到底是怎么教的? 他不想管他二弟的死活了,眼下这种情况十皇子分明是发了怒,再保怕是他自己都得搭进去。于是叶成仁开口道:“庶民打公主是大罪,殿下要打要罚都行,我叶家都认。” 君慕凛点点头,“如此甚好,想来本王抽了他一顿你们叶家也是没有疑议的。那咱们就来说说另一桩事,说说你们从白家盗走多少银子,再说说你们如何私吞了本王未来丈母娘的嫁妆。叶家啊叶家,你们是不是当我东秦律法是摆着好看的?当本王也是摆着好看的?本王的正妃连同她一家就随便你们揉搓欺负?” 这个叶成仁可不敢认了,于是赶紧道:“十殿下明查,叶家从未偷过白家的东西,那些都是白家主动送过来的,毕竟两家是亲戚,有个往来走动也是正常。” “正常?”君慕凛挑眉,“正常怎么还把帐目做成两种呢?一种明帐一种暗帐,暗帐上记着这些年抬到叶家多少银子,明帐上则是把这些银子寻了别的出处洗得个干干净净。叶成仁,你当本王是傻子吗?你们家亲威之间正常往来是这个样的?” 叶成仁哑口无言,心里头又把大叶氏给骂了一万遍。这怎么他的弟弟妹妹们都这样没脑子,做帐还做两种,还留个暗帐,给谁看的?难不成真打算将来拿着那本暗帐来跟叶家要钱?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大叶氏也并不是无条件向着叶家的,人家也留了后手。 “小人真不知竟还有这事,从前是花用白家不少银两,但因小人的妹妹是白家的主母,所以小人一直以为那些银两是妹妹和妹夫孝敬过来的,方才拿着。若早知妹妹在背后还需要为这些银两做帐洗白,小人一家是万万不会要一两银子的呀!” 君慕凛都听笑了,这果然是弃车保帅啊!左右那大叶氏也是下堂之妻,没什么用了,所以连娘家人都落井下石,准备把所有罪过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 “那本王未来丈母娘的嫁妆又如何说?”他的一双紫眼睛眯了又眯,“本王看过帐册,那上头清清楚楚写着某年某月某日,送淳于氏嫁妆某物某物到叶府,由叶家的谁谁谁接收,当时还赞那物中原难见,也就是在淳于氏的嫁妆里才得见一二,实在难得。叶成仁,那上头可写着了你的名字,就是说你们叶家明明白白地知道那是淳于氏的嫁妆,却还是伸出爪子接着了,这叫什么?这叫知法犯法。” 叶成仁脑门上冒的汗滴答一下掉到了地上,他实在想不明白大叶氏记这些东西到底有何用,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不是等着被人发现留下证据吗? 眼下怎么办?人家来要了,还是十皇子亲自来的,难道要还?早都用光了,拿什么还啊? 君慕凛坐在上首,看着这叶成仁的情绪变化,不由得冷哼,“不如,由本王来给你们出个主意?” 叶成仁点点头,“请十殿下帮帮叶家。” “银子肯定是要还的,本王的主意便是,当初收了多少既然有帐那就好办,回头该多少银子给你叶家送个数目来,你们叶家按个数目给我往上翻两倍做赔,这事儿咱们就算完。” 叶成仁一哆嗦,“两,两倍?”别说两倍,如数还也还不起啊! “三倍!”某人轻飘飘地扔了这么一句出来,可把叶成仁吓死了。 “不不,不少不少,就两倍,我们叶家赔两倍!” “三倍。”君慕凛冷笑,“爷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叶成仁心都哆嗦,却完全不敢再反驳了,“好,三倍!”他咬牙。 君慕凛这才满意地点了头,然后站起身要走,却在临走时又道:“至于鞭抽天赐公主的事,本王报的是别人打我媳妇儿的仇,属于私事。但从天赐公主的身份来讲,这事儿还得公事公办。染染眼下已经进宫了,少不得还得父皇跟你们叶家要个说法,你且等着消息就成。” 叶成仁都哭了,皇上?居然闹到了皇上跟前?也是,他们家老二不也是为女儿出头么。可白鹤染挨了打你找你爹白兴言啊,为啥要去找干爹啊? 叶成仁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头更是有一团怒火在蓄势烧着,眼瞅着就要烧到顶点。 君慕凛瞅着他这模样,笑得更加阴森。染染说过,别把叶家逼急了,免得他们狗急跳墙要起兵造反。 可是造反,叶家敢么? 第568章 要你一个藏金窟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离京城最大的私兵营法门寺已经被捣毁,外头还有几处也被君慕凛的军队控制着,至于剩下的那些个没有暴露出来的,他相信叶家自己也不敢相易联系。毕竟只要叶家动了,那几处就相当于也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君慕凛笑得一脸邪性,论博弈?他还没输过。 文国公府,早上出门时是三位小姐一起走的,下晌回来却只有四小姐白蓁蓁自己回来。 回府后的白蓁蓁直奔福喜院儿,她要去见大叶氏,因为白鹤染在进宫之前交待给她一个任务,便是借由这次叶家挑起的事端,逼大叶氏同她们联手,交出叶太后的一个藏金窟。 白蓁蓁并不明白叶太后的藏金窟是什么意思,白鹤染也没有工夫同她细讲,只是让她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那位曾经的二夫人讲一遍,然后告诉对方想保全叶家和自己,只能跟她们合作,否则这事儿便会成为她的噩梦。 当然,也有其它的一些话,比如白蓁蓁眼下正在同大叶氏说的:“二姐姐说了,请叶姨娘想想,是要一个靠不住的叶家还是要你自己的一世富贵荣华。你已经搭进去了一个女儿,叶家可是一点儿都没有什么表示的,反过来还任由父亲赶你下堂,扶了叶家另外一个女儿上位。可见对于叶家来说,你跟如今的三夫人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他们在乎的只是家族利益,而不是你这个人。如果你的牺牲能够为叶家争取更大的利益,叶家会毫不犹豫地将你送上断头台。就拿这次的事来说,若不信你就看着,叶家一定会将一切过失都推到你的身上,说是你拿了白家的钱贴补娘家,而叶家,什么都不知道。” 大叶氏的眼睛已经看得见了,白鹤染给的药丸之神奇已经让她一连感叹了数日,心里头也更加坚定了要与白鹤染合作的信心。 可是白蓁蓁带回来的消息还是让她太意外了,她二哥到底怎么回事,居然敢拿鞭子去抽白鹤染,疯了不成?长没长脑子啊? 虽说从前她也对白鹤染下过手,可那时白鹤染还不是天赐公主,她还没有皇家这个大靠山。但现在不同了,她是皇上皇后的干女儿,叶成这样的人都敢动,这不是找死吗? 还有那个叶娇美,十七岁了还不嫁人,留在家里就知道生事。她可是知道,当初她二哥打的主意是让叶娇美代替白惊鸿,甚至还跟她大哥说过,叶娇美是叶家的根,白惊鸿却是个跟着娘走了两家的小杂种,将来就算成了势也是孝敬段家或白家,跟叶家不亲的。 怎奈叶娇美长得照白惊鸿实在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生性还傲慢,不只一次地得罪了二皇子。叶成仁觉得此女实在不是那块料,就算硬扶上去也是早晚要坏事的主,所以没有同意。 可这种注定要坏事的人就算不上位她也会坏事,而且一坏就是大事。 大叶氏简直想掐死那叶娇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银子都给叶家花了,现在追责的时候却要她来担着,凭什么? 她心里极不平衡。 白蓁蓁却没再多说什么,只告诉她:“叶姨娘好好想想,二姐姐晚点就会回府,到时候记得给她回个话。别怪我没提醒你,能早做决定就早做决定,免得夜长梦多。今儿那些蜂子把我也吓了够呛,叶二老爷那一鞭子也差点儿捎带着我,我可还没跟九殿下那头告状呢!你这个决定做得晚了,少不得我一个不高兴把事情捅到阎王殿去,到时候可就不只是一个藏金窟窿这么简单了。” 眼瞅着白蓁蓁出了门,屋里的大叶氏同儿子白浩宸面面相觑,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白浩宸问大叶氏:“太后真有藏金窟吗?” 大叶氏点点头,“有。” 白浩宸沉默了,一直以来他都生活在叶家画下的一个大饼里,他知道叶家有个大谋划,要将他的妹妹嫁给一个能够继承皇位的皇子,再将他培养成第七代文国公的接班人。而这个能继承皇位的皇子也是由叶家精挑细选出来,绝对听话,绝对忠于叶家。 这个大饼曾经是多么的美味,白浩宸别说还没吃到,就是闻着都香。 可是随着白惊鸿的沦陷,随着白鹤染的起势,大饼已经渐渐馊掉了。 但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太后的什么藏金窟,更不知道这所谓的藏金窟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自己这边再不做些什么,很可能就要被白鹤染连锅端了。 他恨叶家,因为他同母亲这边好不容易跟白鹤染达成了同盟,眼看失去的主母之位就要重新回到手里,却想不到竟出了这么一场意外。叶家,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母亲有何打算?”他问大叶氏,同时也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太后的藏金窟她为何跟咱们要?应该进宫去找太后才对。” 大叶氏长叹了一声,“她这是在逼我们做出选择,也是逼我们表明态度。藏金窟虽不是我的,但我却知道其中一个的下落。姑母身在深宫里,许多事情都不方便做,所以她在外的母族必须替她完成。据我所知,藏金窟不只一个,我知道一个,你大舅舅也知道一个,二舅舅应该也有一些掌握。白鹤染既然开了口,我知道的这个怕是她已经势在必得了。” 白浩宸心有些慌,“咱们怎么办呢?好像已经别无选择了。” “是啊,别无选择。”大叶氏道,“白蓁蓁说得对,这种时候,叶家绝对不会承认是他们与我联手掏空了文国公府,更不会承认淳于蓝的那些嫁妆也是他们出主意助我拿走的。叶家肯定要自保,这种时候能牺牲的就只有我这个下堂妇,毕竟我如今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废子一枚,没有任何用处了。” “母亲绝对不能做这个被牺牲之人。”白浩宸这个话说得到是很坚定,“叶家不仁在先,就怪不得我们不义。毕竟是他们先不忠诚的,母亲才刚失势他们就扶了那个庶女上位,我们成什么了?只是他们争权夺势的工具?既然只是个工具,那凭什么还要替他们背这个锅?” 大叶氏没有接话,她在思考,也在回忆。把她失势的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之后便觉得不是心思,她为叶家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却被叶家给弃了。弃了一次不说,眼下还要再弃第二次。如果她不尽快做出个决断,一旦让叶家走在前头先咬她一口,事情就会更不好收场。 白浩宸也有自己的想法:“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们跟叶家翻脸也是早晚的事。母亲想想,如今您要重新拿回主母之位,那势必就要将那个庶女先给赶下来,叶家能高兴么?” 大叶氏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一旦我将那个庶女拉下来,肯定是要得罪叶家了。毕竟她手里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可为叶家所用,而我的惊鸿……你大舅舅膝下没有女儿,他想要走那步棋就必须要把一个女儿嫁出去。叶娇美肯定是完了,就算不死,那张脸肯定也是毁了的,所以他只能将希望放在白花颜身上。看来这个脸不翻也得翻了。” 只是她的心也不落地,“浩宸,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跟叶家翻了脸,我们还能依仗谁?郭家吗?郭家子孙兴旺,不会在意我的。” 白浩宸咬咬牙,“那便剑走偏锋,去依仗白鹤染。” “白鹤染?”大叶氏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她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我们与她本是仇人,如今却要依靠她,这事行得通么?” “怎么行不通?”白浩宸想得很明白,“没有了叶家同郭家,咱们还有白家呢!您是白家主母,文国公正妻,您堂堂正正做白家后宅的掌舵者多好!论起来,叶家是庶民,无官无职,郭家是武将,说句不该说的,一旦老将军哪天两眼一闭,郭家还有什么?而文国公府如今虽然没了世袭制,但这一代文国公府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品侯,地位可高贵着呢!且今后您若是能跟白鹤染联手,哄得白鹤染开了心,这个爵位的世袭制能不能回来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母亲,没了有妹妹您还有我,我是白家嫡长子,这个爵位若要承袭,便理所应当是我的!” 大叶氏又看到希望了,儿子说得对啊!她只是不再为叶家谋划,却还得为自己的儿子打算,她的儿子才是她最该依仗之人。 白浩宸还在劝她:“母亲,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朋友,同样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就像咱们同叶家,过去有利益捆绑着,叶家为您撑腰一向是不加迟疑。可自从您失了势,您看看叶家都做了什么?就连那个丫鬟双环都听了叶家的话,去侍候她的新主子去了,可见利益是多么的重要。所以咱们跟白鹤染也不是不能讲和,反正已经这样了,她要什么便给什么吧,我相信只要将从前那位大夫人的嫁妆处理得当,她就会放我们一马。” 大叶氏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既如此,咱们的将来就要重新打算一番……” 第569章 你这是要捉鳖啊! om,。 大叶氏所说的重新打算,是对以后没有叶家撑腰的生活的打算,同时也要打算好交出这个藏金窟之后,该如何将自己撇清,毕竟太后那里一旦动怒,她也是担不起的。 她问白浩宸:“你说那白鹤染能保得住我们娘俩吗?那处藏金窟一旦被掀,我的嫌疑最大,太后首先就会想到是我出卖了她。你是不知道你那位姑姥姥的手段,藏金窟是她的命脉,谁动了她的命脉,必须用命来偿。” 可那是从前,如今她来了,她就不能看着已经被叶家拖下水的白家越陷越深。白兴言她不在意,但是那座府里还是有她想要保护的人。 白浩宸也怕太后,但没有大叶氏那么怕,毕竟他跟太后接触不多,也不知道所谓的藏金窟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他说起话来就相对轻松,可以告诉大叶氏:“肯定能的,自然白鹤染回来,姑姥姥在她手里就没得过好。” 可大叶氏还是担心,销毁藏金窟,就相当于在挖太后的根基。这个根基不但是太后手里无数私兵的依仗,更是太后乃至整个叶家活命的基础。 她太明白了,朝廷之所以放任太后和叶家,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动手,根本不是顾念什么情份,叶家跟朝廷也没有情份。朝廷只不过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一步步捣毁太后的藏金窟,一步步控制私兵营。而她这次若是交了自己手里这个,便是彻底的跟太后和叶家决裂了。 大叶氏咬咬牙,“罢了,你不仁,就也别怪我不义,是你叶家对不起我在先,我如此所为,也是为求自保。受了叶家半辈子摆布,如今也是够了!” 她告诉白浩宸:“你留意着些,看到白鹤染回来就去寻她,告诉白鹤染,只要能扶我重新坐回主母之位,只要能在这次事件中保全了我们母子,我便可以将那藏金窟交出来。同时我也会作证,是叶家威胁我搬空白家的财富,就是律法规定的五十板子我也愿挨。但白鹤染必须得保我不死,这是一切的基础。” 白浩宸点点头,“母亲放心,儿子一定办妥。我这就去前院儿盯着,她一回来就同她说。” 其实白浩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叶家这样反感,今儿又如此坚定地怂恿大叶氏跟叶家翻脸,从而投入白鹤染的羽翼之下,这些都是梅果的功劳。 一连几日了,梅果一直在他耳边洗脑,到也不直接劝他们“叛变”,她只是从一个“儿媳妇”的角度替二夫人不值,只是在替白浩宸回忆这段日子以来二夫人遭的罪,以及三夫人得的好。字里行间从未提过叶家,但却让白浩宸对叶家越来越有意见,越来越有看法,越来越觉得是叶家对不起他们,利用完了就随手扔掉。 他并不知道,正是梅果潜移默化的影响,导致他今日借由这个事端彻底放弃了跟叶家继续合作,并且拉着他的母亲想要投靠白鹤染。 当然,不管投靠谁,他为的是保命,为的是自己今后的富贵荣华和文国公的地位。 彼时,白鹤染正坐在清明殿上陪天和帝下棋。 本着医着不能自医的原则,她胳膊上的伤是太医院院首郑铎亲自来给医治的,当然,用的是她自己配的药。皇后娘娘刚也过来哭了一场,将叶家大骂一顿,然后在白鹤染的劝说下先回昭仁宫去休息了。 这盘棋下得很辛苦,白鹤染不通棋道,基本就是懵着下,下得老皇帝直皱眉,一个劲儿地同她说:“你这步不应该这么下,你说你把子落到这处,明着看上去是赢了,可实际上却是满盘皆输,因为朕这头还有不少后手啊!” 白鹤染点头,“是啊,十殿下同我说过,还有许多私兵囤积之处没有找到,而如果这时候动了叶家和太后,那些私兵保不齐就会被旁人拉走,或是自成一派,为祸东秦。” 白鹤染陪着苦笑,“父皇,女儿本就不怎么会下棋,要不咱们换个别的玩法吧,不如将这棋子都换成一个个名字,再来走一盘如何?” 老皇帝觉得这玩法实在新鲜,于是照着白鹤染说的命宫人取来一堆木头方块儿,再看着白鹤染执笔蘸墨,在一个个木头方子上写下一个个名字。 好么,有叶家人,有太后,有她自己,还有君慕凛。 “嘶!”老皇帝倒吸一口冷气,“她手里还有藏金窟?” 老皇帝乐了,“你这是要捉鳖啊!” 白鹤染点点头,将两方子摆好,将写有叶家人及太后的棋子推到天和帝面前。“父皇来走他们的棋,女儿来走咱们的棋。” 她太明白了,朝廷之所以放任太后和叶家,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动手,根本不是顾念什么情份,叶家跟朝廷也没有情份。朝廷只不过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一步步捣毁太后的藏金窟,一步步控制私兵营。而她这次若是交了自己手里这个,便是彻底的跟太后和叶家决裂了。 这一场棋局下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老皇帝输了。 不过他输得很开心,因为他输便意味着叶家输,意味着太后输,而白鹤染的赢便是东秦赢,这是他一直以来所盼望的最好的结局。 可这终究只是棋啊,若放到现实中,他是否还会输? 棋局还摆在面前,老皇帝看了又看,再开口,却是对白鹤染道:“羽毛要一根一根的拔,那些东西既然存在,就不能拔了老巢就拉倒,否则一旦老巢倾覆,那些散落在外的棋子很有可能会为旁人所用,那是朕最不希望看到的。” 白鹤染点头,“是啊,十殿下同我说过,还有许多私兵囤积之处没有找到,而如果这时候动了叶家和太后,那些私兵保不齐就会被旁人拉走,或是自成一派,为祸东秦。” “你们是如何打算的?”天和帝摆摆手,“朕已不问兵事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凛儿操持的。如今朕瞧着你这个未来的尊王妃还真不是白当的,有许多事瞧得比凛儿还要明白。” 白鹤染失笑,“女儿怎么能同十殿下比,也根本无心那些兵将之事,之所以掺合进来,只是因为家里有叶家的人,还不只一个,所以这也算是被动的被拉进局中来吧!” 天和帝点点头,“是啊,说起来,你们白家也是够乱套的。” 这话说得很含糊,白鹤染知道,对于文国公府,老皇帝肯定早就不满了,甚至很有可能将来一旦到了叶家算总帐的那一天,白家也无法幸免于难。 可那是从前,如今她来了,她就不能看着已经被叶家拖下水的白家越陷越深。白兴言她不在意,但是那座府里还是有她想要保护的人。 “乱些也好。”她平淡地道,“乱中才能出错。如果他们一个比一个冷静,日子过得毫无波澜,那才是最为棘手的。”她将桌上走完的棋局推开,再用墨汁将那些名字一个个抹去。“父皇放心,女儿懂得这其中厉害,不会操之过急。但我这条胳膊也不能白伤,总要从叶家敲出些东西才算完事。” 老皇再点头,“你想敲出多少来?” 白鹤染将所有抹好的棋子拢到一起,“就打算敲出来这么多。”说话间,再将棋子分成两堆,是一堆大,一堆小。她指着小的那一堆说:“这是我娘亲的嫁妆,当年十里红妆风光远嫁东秦,可如今我却连她的一点影子都寻不见了。那么多嫁妆在这十几年间不翼而飞,我肯定是要寻回来的。” “这是应该的。”老皇帝也不糊涂,人家总得为自己图点什么,不能太大公无私。人若太无私,那就有问题了。“另一堆呢?” 他们父子将这称为养狼计划,当然,这个计划后来交给了老十自己去盯着,他便只安心做个帝王,把控大局。所以对于白鹤染所说的藏金窟,老皇帝并不知道。 “这是为我未来夫君谋的军饷。”她说得理所当然。 老皇帝听得直咂巴嘴,“这还没嫁呢,胳膊肘就先往外拐了。有这等好事儿不说先想着干爹干娘,却惦记着什么未来夫君,真是女大不中留。” 白鹤染失笑,“父皇,打江山的将士们喂饱了,才能提得起刀枪啊!” “嘶!”老皇帝倒吸一口冷气,“她手里还有藏金窟?” “叶太后手里的一个藏金窟,父皇觉得可够用?” 叶氏在外已经有了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想造反还不太够,但同时朝廷想将其一举掀翻也不太够。这也是为何后来他上位之后将叶氏封为太后的原因,就是想将这个人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狼养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不过,要老太太一个藏金窟……天和帝知道,这是自家儿子开始宰狼了! “嘶!”老皇帝倒吸一口冷气,“她手里还有藏金窟?” 当然,这狼也在这种圈养之中不断的壮大,这些年大量的钱财流动是天和帝始料未及的,可却也是他有心给老太太这个机会。因为他家老十曾对他说过,对于一只圈养起来的狼,不管它怎么胖,它始终都是在咱们的笼子里。就让它尽情的长肉吧,长到不能再长时,再一刀宰了才是最划算的。 白鹤染点头,“是啊,十殿下同我说过,还有许多私兵囤积之处没有找到,而如果这时候动了叶家和太后,那些私兵保不齐就会被旁人拉走,或是自成一派,为祸东秦。” 白鹤染点头,“十殿下说,至少有五处这样的地方,每一处都敌可富国。其实若真算起来,叶太后才是东秦首富,而不是红家。只是她这个钱财却有很大一部份是来源于红家,因为前些年叶家跟国公府上的二夫人里应外合,将红家送来国公府的孝敬银子都搬了个空,甚至将我娘亲的长铺十里的嫁妆都给窃得个一干二净。” “真是反了他们叶家了!”老皇帝心里也有气,可是有些事情他也没有办法,因为叶太后布的这个局是在他继皇帝位之前就已经开始的。那时他不主政,自然也无从发觉,待到后来先帝年迈逐渐放权时,他想对叶氏下手已经晚了。 一连几日了,梅果一直在他耳边洗脑,到也不直接劝他们“叛变”,她只是从一个“儿媳妇”的角度替二夫人不值,只是在替白浩宸回忆这段日子以来二夫人遭的罪,以及三夫人得的好。字里行间从未提过叶家,但却让白浩宸对叶家越来越有意见,越来越有看法,越来越觉得是叶家对不起他们,利用完了就随手扔掉。 “朕知道,朕就是那么一说。”老皇帝有些脸红,“不过这一份儿一份儿的到底是多少数目?丫头,别怪朕没提醒你,老十手里的兵可不少,你这要是敲少了可喂不饱啊!” 他们父子将这称为养狼计划,当然,这个计划后来交给了老十自己去盯着,他便只安心做个帝王,把控大局。所以对于白鹤染所说的藏金窟,老皇帝并不知道。om,网。 第570章 儿子娶得到底是谁? om,。 的确是开始宰狼了,君慕凛同白鹤染说过,狼已经够肥够壮,且已到迟暮之年,再不宰怕哪天狼自己一闭眼一蹬腿,他们这些年可就白养了。 于是白鹤染配合他的宰狼行动,这一刀,就割向了老太后的一个藏金窟。至于为何要找大叶氏去找,这也都是懵的。是因为她觉得大叶氏带着白惊鸿和白浩宸配合叶家做这一个局,也算是一个核心人物,对于这等核心人物,就算是为了拉拢或是稳固她们的忠心,主子也应该将一些重要的消息告知,如此才能更加紧密联系,更加让她们认为自己同主子是一伙的。 当然,她也猜到老太后不可能把所有秘密都一个人担着,都这把年纪了,保养再好、再有从罗夜那里弄来的好药也驳不过天命。保不齐哪天突然就长睡不起,而她这辈子为之奋斗的东西却绝对不可以随着她的闭眼而不受她的掌控。 所以白鹤染想,她必须得给自己留后手,以便真有那一天来临时,叶家不会乱,她囤的私兵营也不会乱。依然有人可以供他们吃喝,依然有人可以给他们导向。 这也算是瞎猫碰着死耗子吧,白鹤染眼下还不知道,大叶氏真的就完全掌握着一处藏金窟的地点,以及机关解破的方法。 “开始吧,一根根拔毛,一刀刀割口,一点点放血。”老皇帝的目光深邃起来,叶家,也是时候开始坍塌了。“你们国公府里那两个叶氏,你想如何处置?”他问白鹤染,“朕可是知道她们对你不怎么样,别说苛待,下死手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白鹤染笑了,“是啊,我从洛城回来那一日可不就是被她们所害被推上山崖,这才遇着了十殿下。女儿眼下对这两位也有些打算,却不是父皇想的那样。动肯定是要动的,但却不是致命的动,而是要把她们的位置再给换回来。” 且说白鹤染回府,白兴言已经在前院儿摩拳擦掌地等了一下午了。这一下午他把这个女儿回来之后的各种可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包括白鹤染大怒要查帐房,也包括白鹤染指着大叶氏鼻子让其还嫁妆,还包括白鹤染威胁他让他赶紧将府里的两个叶氏给赶回娘家去,更包括白鹤染翻脸无情,直接连他这个父亲也不要了,全部都扫地出门,她一人独占文国公府。 她跟老皇帝说起自己的计划,眼见老皇帝发懵,这才为其解惑:“水牢里的那位不出现,我这心就始终不落地,天南海北去找吧,又太惹有眼目。所以我就想,不如让她自己出现吧!给她一个希望,让她看到自己的母亲重新站了起来,重新回到从前那种盛气凌人的模样,兴许就能觉得日子有盼头,肯定会主动联系的。” 老皇帝听得连连点头,“你这主意甚好。”这个干女儿也甚好,未来儿媳妇更是甚好。 天和帝如今对白鹤染是愈发的满意,这个姑娘,不但有一手高明的医术,竟还如此通谋略之道。最难得的是,这谋略全部施予敌对之人,跟他们家老十简直是天作之合。 天和帝如今对白鹤染是愈发的满意,这个姑娘,不但有一手高明的医术,竟还如此通谋略之道。最难得的是,这谋略全部施予敌对之人,跟他们家老十简直是天作之合。 白鹤染离开始,天和帝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看着那个胳膊上被抽出那么那么深的一道血印子,却连眉毛也不皱一下的小姑娘,不由得想起那日白兴言哭啼啼地跪在大殿上,说自己的女儿也没了,不如就跟十殿下凑个冥婚,不图别的,就为了让十殿下在下面不孤单,身边有个人侍候。 到底是神医啊!老皇帝想,这兴许是把病给治好了,且还专门针对她自己制的。以至于老十现在除了对她之外,对其它不相干的女子还是会起敏症。 他当时心知肚明这白兴言是在拐着弯儿的跟皇家套亲戚呢,可最疼爱的儿子突然没了,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那个战神一般的儿子一向都是他最为倚重的,他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会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一乱,也就顾不上去思考白兴言这个亲戚套成之后会如何,只想着确实是不能让儿子太孤单了,这才点了头。 可没想到他儿子居然还活着,更没想到这个白家的丫头居然也还活着,且就在他打算叫人去退了这门亲事时,他的儿子居然告诉他,不许退,这个丫头必须娶。 她点点头,“那是肯定的,叶家人还没资格在我身上留下疤痕。” 这让天和帝很是诧异,且直到今日都弄不明白,一向对女子有些过份敏感的老十,怎么就对这个丫头丝毫没有戒备?一点都不会有不适反应? 她点点头,“那是肯定的,叶家人还没资格在我身上留下疤痕。” 到底是神医啊!老皇帝想,这兴许是把病给治好了,且还专门针对她自己制的。以至于老十现在除了对她之外,对其它不相干的女子还是会起敏症。 据说真正的白鹤染已经香消玉殒了,究竟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 老皇帝为儿子的转变找着理由,一挥叫,一道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躬身,没有说话。 老皇帝想了想,问道:“十殿下山林遇险那日,推天赐公主坠崖的人,去找找。找到了带进宫里来,朕有话要问。记着,此事暗中进行,任何人不许惊动,包括十殿下。” 且说白鹤染回府,白兴言已经在前院儿摩拳擦掌地等了一下午了。这一下午他把这个女儿回来之后的各种可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包括白鹤染大怒要查帐房,也包括白鹤染指着大叶氏鼻子让其还嫁妆,还包括白鹤染威胁他让他赶紧将府里的两个叶氏给赶回娘家去,更包括白鹤染翻脸无情,直接连他这个父亲也不要了,全部都扫地出门,她一人独占文国公府。 “遵令。”那人只得这两个字,然后又一闪身,不见了影子。 且说白鹤染回府,白兴言已经在前院儿摩拳擦掌地等了一下午了。这一下午他把这个女儿回来之后的各种可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包括白鹤染大怒要查帐房,也包括白鹤染指着大叶氏鼻子让其还嫁妆,还包括白鹤染威胁他让他赶紧将府里的两个叶氏给赶回娘家去,更包括白鹤染翻脸无情,直接连他这个父亲也不要了,全部都扫地出门,她一人独占文国公府。 都说白家嫡女白鹤染自洛城回京之后性情大变,他还听说有洛城白家的旁枝进京指认过,说如今这位二小姐并不是真正的二小姐,而是被人冒名顶替的。 据说真正的白鹤染已经香消玉殒了,究竟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 他不知传闻是真是假,但这个丫头的改变却是知晓一二的。 短短三年,如此大的变化,这哪里是受了世外高人点化,这分明是被神仙收为弟子了。可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他反正是不怎么信的,就算宫里设着佛光殿,供着大菩萨,他也是不怎么信真有神明一说的。 这有可能是这个时代唯一一人不信神明之人,老皇帝只是在想,纵是他再喜欢那个丫头,有些事也是不能不合计的。 当然,他合计的不是什么如果冒名顶替算不算欺君之类,更不是如果冒名顶替要不要取消婚约。他只是在想,不管那丫头是不是白家的闺女,她总是自己的干女儿,总也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所以她是白鹤染最好,不是的话,好歹也得知道究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这将来老十继位,皇后的家谱也是要入宗的,总得给那孩子真正的家一个公道吧? 老皇帝是好心,然而后来怎么查都显示现在这位天赐公主,她的的确确就是当年白兴言同淳于蓝所生之女,如假包换的。这个结果直接导致不信奉神明的天和帝也开始相信有神明的存在,更是固执地认为白鹤染那一身医术武功还有头脑,都来自于神明的馈赠。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白鹤染出宫时,天都已经黑下来了。马平川的马车等在宫门口,刀光也来了,一见她带着迎春出了宫赶紧迎上前,面色焦急地问:“主子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白鹤染笑着摇头,“没事,早好了。” 迎春却急得直跺脚,“怎么可能好了?那么长的一道血印子,衣裳都破了,太医鼓捣几下就能好了?什么医者不能自医,奴婢就不信!小姐,您回去之后可得记得给自己配一副那种一抹就好的药,咱的胳膊上绝不能留疤。” 她点点头,“那是肯定的,叶家人还没资格在我身上留下疤痕。” 几人上了马车,马平川一声鞭响,马车向着文国公府疾驰而去。 对于白鹤染的受伤,刀光一直很懊恼,如果今日他坚持跟着一起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当然他更懊恼剑影,在白鹤染出来之前他就已经背着马平川训斥那个弟弟一顿了。 可是弟弟也无辜,“你别这么激动好不好?那个猪一样的人怎么可能抽中咱们主子,分明就是主子故意给他抽的,这叫苦肉计,懂不懂?” 刀光不懂,但他不懂的是苦肉计,对于自家主子的本事还是很懂的。于是也认同了剑影说的话,不再训斥。 且说白鹤染回府,白兴言已经在前院儿摩拳擦掌地等了一下午了。这一下午他把这个女儿回来之后的各种可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包括白鹤染大怒要查帐房,也包括白鹤染指着大叶氏鼻子让其还嫁妆,还包括白鹤染威胁他让他赶紧将府里的两个叶氏给赶回娘家去,更包括白鹤染翻脸无情,直接连他这个父亲也不要了,全部都扫地出门,她一人独占文国公府。 总之,这一下午在白兴言的心里,简直是上演了一幕嫡女归来报仇雪恨的大戏。以至于想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有点儿分不清楚哪些是幻想哪些是现实了,以至于白鹤染才一进门就看到她父亲伸手指着她,不停地咒骂:“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我都说了什么都听你的,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冤有头债有主,谁拿了你的东西你找谁要去,你至于连你的亲生父亲也一起收拾吗?我是对不起你娘,可那是因为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以为我们已经可以讲和了,没想到你竟还是这般无情无义!” 她没往心里去,因为她知道,这爹是被害妄想症犯了,同时也说明这件事情给他的冲击力极大,以至于他都开始错乱,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现实。 这是很正常,因为这件事情事发突然,别说是白兴言,怕就是皇上也万没想到她今日进宫会带来这样一个消息。 其实她不是进宫去告状的,她没那个哭爹喊娘告状找家长的习惯。叶成铭抽了她一鞭子,她大可以再抽回去,或者根本就不让对方抽到自己。 可是这事儿必须要有个由头,再借着这个由头拉开序幕…… 白鹤染都听懵了,这是什么情况?这爹今儿是不又被驴踢了? 眼瞅着白鹤染一脸的迷茫,白兴言猛地一下清醒过来,不由得暗骂自己真是个白痴。 “阿染,都是为父不好,是为父冲动了,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过,千万别往心里去。” 天和帝如今对白鹤染是愈发的满意,这个姑娘,不但有一手高明的医术,竟还如此通谋略之道。最难得的是,这谋略全部施予敌对之人,跟他们家老十简直是天作之合。om,网。 第571章 白兴言,我同你没有父女情份 om,。 白鹤染进宫其实是去给老皇帝吃定心丸的,她必须得让老皇帝放心,这件事情必然成功,绝不会失败。同时也让老皇帝有个心里准备,盛夏一过就要入秋,收割的季节到了…… 白鹤染再一次闹心白兴言给她出的这些个难题,她如今只能尽可能的补救,尽可能的把自己想保的人给保住。如果到最后依然是徒劳,那便只能是白家人的命了。 “若想安稳度日,这件事情你便不要掺合进来。”她冷声警告白兴言,“你不掺合,兴许他们还想不到你头上,但凡你蹦哒得欢,保不齐谁咬你一口,疼还是小事,关键是膈应人。” 白兴言一脸苦色,他走近白鹤染,小声问道:“这么大的事,真的不需要我出面?会不会出事啊?阿染,你可千万别跟叶家来硬的,万一他们把当年的事……那可是灭门的罪啊!” 白燕语摇头,“我回来之前没听说叶家有人去处理这个事,不过韩大人了说了,十殿下抽完叶二老爷之后,肯定是要去叶府的。想来叶府也不敢露面,就连叶娇美都没有人去认领,应该是叶家打算咽下这个哑巴亏了。” “现在知道怕了?”她轻轻哼了一声,“可是怕有什么用,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莫不是你以为真就能像缩头乌龟一样缩一辈子?唉,我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摊上你这么个不叫人省心的爹。白兴言,要不是因为你那档子龌龊事,你以为我愿意现在就跟叶家翻脸?你把我的计划都打断了,如今你能做的,就是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什么事都别管,更什么事都别做,如此,我保你有命在。但凡你不听我的话背地里再给我惹祸,就别怪我不顾父女情份了。” 她伸出食指,往白兴言的心口处戳了戳,“其实,我与你之间本也没什么父女情份,你从未将我当成亲生女儿,而我也从未把你看成是我的父亲。白兴言,咱们只不过是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的邻居罢了,所以你给我有点儿自知之名,别没事儿找事儿。” 她说完,再不理白兴言,抬步就往念昔院儿走。 叶家始终是个祸患,虽然现在还不能连根拔除,但割肉也是个艰巨的任务。白惊鸿还没找到,老太后的私兵到底有多少也还未知,还有歌布,不知道叶家跟歌布勾结到什么地步,一旦让歌布知道这个消息,歌布会不会生事? 离了白浩宸,白鹤染终于回了念昔院儿,却看到白蓁蓁跟白燕语正坐在院子里吃着点心。 李贤妃那桩事除了叶家和歌布之我,还有什么人知道真相?老太后这次被逼急了,会不会把这个事情给说出来? 她还没神到能有那种专门清除他人某一段记忆的本事,否则她一定会夜探德福宫,把关于李贤妃和五皇子的事从老太后的记忆里彻底抹去。但问题是就算她有这个本事,关抹这一个人也远远不够,还有叶家人,还有歌布人。 白鹤染再一次闹心白兴言给她出的这些个难题,她如今只能尽可能的补救,尽可能的把自己想保的人给保住。如果到最后依然是徒劳,那便只能是白家人的命了。 白鹤染再一次闹心白兴言给她出的这些个难题,她如今只能尽可能的补救,尽可能的把自己想保的人给保住。如果到最后依然是徒劳,那便只能是白家人的命了。 她穿越一场,也对得起原主,对得起那些曾经对原主好过的亲人们。 “二妹妹,二妹妹。”路才走至一半就听到有人叫她,她站住脚看向来人,白浩宸。 “二妹妹可是让我等得好苦,你怎么才回来。”白浩宸是真着急,见着白鹤染下意识就要去拉她的手腕,被白鹤染给躲了。 “我与你可并没有血缘关系,大哥还是稳重一些的好。” 白浩宸有些尴尬,只看了看迎春,然后小声问:“二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鹤染摇头,“有事便说,不需要避讳什么,眼下你我方圆五十步内没有其它人。” 白浩宸还是不放心,又四下瞅瞅,这才无奈地道:“那好,那为兄就说了。二妹妹,这是怎么一回事?咱们不已经是同盟了吗?你为何还要……” “为何还要说起那些嫁妆和钱财之事?”白鹤染冷哼,“叶家先提的,这便怪不得我。再者,同盟也不妨碍我拿回属于我母亲的东西,何况你不觉得什么都不付出,干干坐在那里等着我的支持重回主母之位?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白浩宸有这个心理个准备,他本也不是来劝白鹤染收回决定的,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为了探探白鹤染的态度,以及如此做的真正动机。 眼下看来,到是他跟大叶氏两人有些坐享其成了,想要投靠一方,的确需要拿出诚意。 “白浩宸。”见面前这位眼珠直转却没马上说话,白鹤染告诉他,“其实于我来说,我并不在意这座文国公府的主母是谁,反正不管是谁她都管不了我。而我也在这里住不多久了,公主府快要建成了。所以你看,扶不扶你的母亲,与我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这件事情我既然做了,就得捞回成本来,当初问你们德镇之事,你母亲的回答我并不满意,那么如今便按着我说的来做,用一个藏金窟来换她一世地位吧!” 白鹤染再一次闹心白兴言给她出的这些个难题,她如今只能尽可能的补救,尽可能的把自己想保的人给保住。如果到最后依然是徒劳,那便只能是白家人的命了。 白浩宸一跺脚,“也罢!拿回地位也是跟叶家翻脸,不如就翻脸翻到位。只是二妹妹,角母亲交出你要的东西,你可得答应保我们性命,一旦对方报复起来我们娘俩没有活路,到时候就算得到再高的地位也无福消受。” 白鹤染点头,“这是自然。” “此话当真?” “不信你就别说!” “我信!”白浩宸伸手入怀,将一只信函从怀里掏了出来,“这是母亲写的,你先看着,有看不懂的再去问她。这个事只有她知道,我也是一点都不晓得的,但是二妹妹,此番劝说母亲同意为兄我也是费劲口舌,你可得记着些我的好。” 白鹤染笑了,“要我如何记你的好?你都已经收了我一个丫鬟入房,这还不算我记你的好?白浩宸,我若不是看在你替我说话办事的份上,早在你祸害梅果的那一天,就让你身首异处了。如今,你便好自为知吧!那丫头从前侍候过我母亲,算起来也是有几分情份在的,你既已将她收房,便多少也付几分真心出来,别太亏了她。” 白浩宸一听她说的是这个事儿,也算是松了口气,“二妹妹不怪我就好,之前还一直担心你会因此发怒,但我跟梅果的事真的是她主动的,这一点二妹妹你一定要相信大哥,可不是大哥我为了什么故意亲近于她。不过就像二妹妹说的,我既已将她收了房,就不能太亏待她的,只是她身份低微,做正妻肯定是不行,不过将来许个贵妾还是可以的。所以请二妹妹放心,梅果在我这里一切都好。” 白鹤染点点头,再扬扬手中信函,“回去告诉二夫人,她的诚意我收到了,她的命我会保,但前提是这个诚意是真实的。” 离了白浩宸,白鹤染终于回了念昔院儿,却看到白蓁蓁跟白燕语正坐在院子里吃着点心。 见她回来了,二人齐齐上前,二话不说就去掀她袖子。 白鹤染赶紧把这四只爪子给扒拉下来,“干什么干什么?还有没有个女孩子样了?” “没有了。”白蓁蓁答得极其干脆,“赶紧的,让我看看你的伤,叶家那个老王八蛋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非抽死他不可。” 白燕语一边帮着她撸二姐姐的袖子一边道:“用不着你抽死他,十殿下已经把人抽得快没气儿了。”她是从衙门回来的,自然听说了十皇子为媳妇儿报仇,鞭抽叶二老爷的事。且托韩天刚的后门儿,她还去大牢里看了一眼,用白燕语的话说就是:“还剩下最后一口气,韩大人说了,这是留着让他回家去死的,不能死在大牢里,晦气。” 白蓁蓁深以为然。 “这哪里是吃亏,这叫活该。”白蓁蓁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白燕语摇头,“我回来之前没听说叶家有人去处理这个事,不过韩大人了说了,十殿下抽完叶二老爷之后,肯定是要去叶府的。想来叶府也不敢露面,就连叶娇美都没有人去认领,应该是叶家打算咽下这个哑巴亏了。” 白鹤染手臂上的伤还剩下浅浅的一道子,对,没错,这俩姐妹儿已经把胳膊上缠着的绷带都给解下来了。白鹤染实在是很无语,这真的是对待伤者的态度吗?谁见过问候伤者还要把人家绷带也给解开的? 白鹤染简直无语。 白燕语对此到也是认同,“确实是自作孽,那个丫鬟柳絮被定为逃奴,判了三日后问斩。叶二老爷如今还在牢里,韩大人托我回来跟二姐姐问问,这人打算怎么处理?还有那叶娇美,被蜂子蛰得挺重的,下晌已经开始发热了,怕是不及时医治也要丧命。” 白鹤染扭头对迎春说:“你叫上刀光往衙门走一趟,告诉韩大人,就说叶二老爷既然已经被十殿下惩罚过了,本公主便网开一面,再不有另外的惩罚,叫他把人给放了吧!不过放了叶老二爷的同时,叫韩大人带上官差去将叶大老爷给抓回牢里,罪名就是本公主告他盗窃!” “衙门那头怎么样?”她决定不理白蓁蓁,只问了白燕语,“叶家有没有人过去?” “这怎么还有一道子呢?”白蓁蓁就不高兴了,“你不是有药能治吗?就是治得完全看不出来的那种药,赶紧抹上,这留一道子多难看。”不过才说完又后悔了,“不行,再等几天,伤口好了证据就不存在了,咱们俩什么制衡叶家。罢了罢了,再留几日吧!”om,网。 第572章 死了一个 om,。 迎春乐呵呵地领了任务,又问道:“那叶家那位嫡小姐呢?” “回娘家?”田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弟妹,且不说你这所谓的闹个痛快能不能真的痛快,你这一脚能不能踢得翻叶家。就算你踢翻了,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娘家?你以为你父亲还能在那个知府的位置上安安稳稳地坐下去?我今儿就把话给你摞在这儿,张氏,你听着,打从你嫁入叶家的那一刻起,你张氏就是要与叶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但凡对叶家做了什么不利之事,都会有人千百倍地还给你们张家。等到了你爹也被阎王殿带走的那一天,你可别又跪到我面前哭求。” 白鹤染想了想,说:“至于那叶娇美,既然不想好好的当叶家的嫡小姐,那么喜欢鼓捣花蜜,便送到京郊的养蜂场,专门负责采蜜的活儿。” 说到这,又想起件事来,于是叫住立即要走的迎春,去药屋里取了一盒药膏还临时抓了一包药材。 大老爷的妾室江氏也说了话:“二夫人,这些年叶家可没亏过二房,大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是可着最好的来,就连大少爷都比不过她。可是您瞧瞧这大小姐做的都是什么事啊?二老爷又为何要那么冲动,竟敢去抽白家那位公主,你们就是再瞧不起白家,可那也得看着那位背后的十殿下不是?您说让叶家给二老爷报仇,可是这仇怎么报?人是十殿下打死了,难不成咱们再一人拎把菜刀去把十殿下给剁了?谁敢?反正我是不敢。再说了,如今大老爷都被带走了,大夫人,咱们也应该跟二房的问问,他们惹出来的祸连累到咱们大房,这个怎么算?” “把这个拿给韩大人,药材放三倍的水熬成一小碗浓汁给韩小姐服下,药膏涂在被蜂子蛰过的地方,连涂两日既可全部消肿,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迎春俯了俯身,“小姐想得实在周全,奴婢这就去了。” 白蓁蓁同白燕语二人都对她将叶娇美送到养蜂场一事感到特别痛快,不过叶家大老爷偷盗这个事怎么论呢?势必要带走福喜院儿那位吧? 二人问出疑问,白鹤染却不答,只告诉她们:“且看明日,不出意料应该会有一出叶家内讧的好戏看。” 这一晚,叶家无人安眠。 首先是叶二老爷叶成铭被送回来了,可这人送回来跟没送有什么区别呢?才到家不出两个时辰就咽了气,临死前一句话都没留下。 人们看着他被抽得皮开肉绽的样子,看着这具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的尸体,便知十殿下这是在抽的时候就下了死手,连男人的器物都给抽得只连着一小截儿皮了。 迎春俯了俯身,“小姐想得实在周全,奴婢这就去了。” 二夫人张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地喊着一定要为她们家二爷报仇。 于是眼瞅着今生阁的大夫认定是蜂子蛰出来的伤,还给开了药,一副药喝下去后孔曼蓉说已经没有那么痒了,甚至已经能忍住不再像之前那么不停地挠,他们便全信了…… 可是这个仇谁给报呢?二老爷送回来,大老爷又被带走了,且还不是韩天刚带来的官差给领走的,而是阎王殿那头过来提的人。连一向威严跋扈的大夫人田氏都没敢吱声,实在是阎王殿的名头太响,她生怕多说了一句话再为叶家招来祸事。 不过张氏那头不依不饶的,一定要叶家为二老爷出头,甚至还说:“这打死的不只是二爷,这打的是我们叶家的脸面啊!堂堂二老爷都能被人打死,这往后叶家还有什么脸在外走动,还不得成为整个东秦的笑柄?你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叶家被人欺负?” 田氏这会儿也是一肚子火,本来就闹心,张氏这一闹她就更闹心,眼瞅着张氏已经扑到她面前,伸出爪子来抓她的裙角,大夫人火了——“你叫唤什么?你还委屈了?今日之事全都是你们二房惹出来的,我还没找你算帐,你竟还有脸来质问我?你养的好女儿,叶家白给她叶了十七年的饭,就吃出这么点本事来?要害人都能把证据留下,就这个脑子还敢做这种事?还有你的女儿养的好丫鬟,居然有胆子去跟那白鹤染叫板,她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一个奴才,去跟公主硬嗑,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奴才?是你们告诉她白家这些年告叶家的银子养活的?是你们教给她用这个事儿去跟白鹤染掰扯的?” 田氏冷哼一声,“早这么明白该多好,平白的生了我们妯娌间的情份。行了,你快起来吧,就算二叔没了你也还是这府里的二夫人,没有人会因为二叔不在了就排挤你。至于二叔这个事,你也别怪我,府里事一向是男人拿主意,可现在大爷也被带到了阎王殿,剩下咱们一群女人,你让我给二叔报仇,我拿什么去报呢?” 大老爷的妾室江氏也说了话:“二夫人,这些年叶家可没亏过二房,大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是可着最好的来,就连大少爷都比不过她。可是您瞧瞧这大小姐做的都是什么事啊?二老爷又为何要那么冲动,竟敢去抽白家那位公主,你们就是再瞧不起白家,可那也得看着那位背后的十殿下不是?您说让叶家给二老爷报仇,可是这仇怎么报?人是十殿下打死了,难不成咱们再一人拎把菜刀去把十殿下给剁了?谁敢?反正我是不敢。再说了,如今大老爷都被带走了,大夫人,咱们也应该跟二房的问问,他们惹出来的祸连累到咱们大房,这个怎么算?” “回娘家?”田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弟妹,且不说你这所谓的闹个痛快能不能真的痛快,你这一脚能不能踢得翻叶家。就算你踢翻了,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娘家?你以为你父亲还能在那个知府的位置上安安稳稳地坐下去?我今儿就把话给你摞在这儿,张氏,你听着,打从你嫁入叶家的那一刻起,你张氏就是要与叶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但凡对叶家做了什么不利之事,都会有人千百倍地还给你们张家。等到了你爹也被阎王殿带走的那一天,你可别又跪到我面前哭求。” 大夫人田氏一边听一边点头,“就是,我也想跟弟妹你问问,你们家老爷和女儿惹出来的祸,却让我们大房跟着吃了瓜烙儿,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二夫人懵了,“说法?什么说法?想要说法找男人要去,别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是落井下石,看到二爷死了就什么都往他头上赖,难不成我们二爷从前为叶家做过多少事你们都忘了吗?好,你们忘了,我可没忘!今日你们要是不为二爷讨个说法,就别怪我翻脸无情,把你们做的那些个龌龊事全抖露出来。二爷死了,大爷也别想活!” “混账话!”田氏真急眼了,“我念在你丧夫,不愿同你做过多计较,可是张氏,你也要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别忘了,你也是叶家人,叶家完了你也得不着好!” “我?哈哈!”张氏笑了,有些癫狂,“我还要什么好?我男人都死了,难不成你们还能把我供起来好好安养晚年?就冲着你们一个个这副嘴脸,连个妾都赶指着我鼻子说话了,我还能有什么指望?横竖都是这个命,不如闹个痛快,大不了我带着孩子回娘家,我父亲也是一府的府尹,不在乎多养我们几口人!” 不过其中一位也说了:“虽然毒不能解,但是这毒也并不致命,只是会痒上一阵子,大概五六天左右,自己就会褪去,只要忍住别抓就不会留疤。当然,要实在是忍不住也没办法,只能等毒性自己褪了之后再治脸伤。” “回娘家?”田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弟妹,且不说你这所谓的闹个痛快能不能真的痛快,你这一脚能不能踢得翻叶家。就算你踢翻了,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娘家?你以为你父亲还能在那个知府的位置上安安稳稳地坐下去?我今儿就把话给你摞在这儿,张氏,你听着,打从你嫁入叶家的那一刻起,你张氏就是要与叶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但凡对叶家做了什么不利之事,都会有人千百倍地还给你们张家。等到了你爹也被阎王殿带走的那一天,你可别又跪到我面前哭求。” 边上,江氏也又劝道:“是啊,二夫人,您就算不为娘家想,好歹也为大小姐想想。她如今可是被送到养蜂场去了,谁也没说什么时候能送回来。难不成你不想看着她平安回来了?你就这么恨心置她于不顾?还说带着大小姐回娘家,我的二夫人哟,大小姐可还得指望叶家去救呢!这二老爷没了,您不能把二小姐也豁出去吧?” 张氏一激灵,是啊,她怎么把娇美给忘了。 一边是已死的丈夫,一边是还活着的孩子,张氏也算是个人物,当时就做出了判断。 于是冲着大夫人跪了下来,二话不说先磕了三个头,这才开口道:“大嫂,是我糊涂了,我是被二爷突然没了这事儿给惊着了,一时胡言乱语说了胡话,大嫂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知道错了,我心里头真不是这样想的,你放心,关于叶家的事,我必然绝口不提,所有的一切将来都会带进棺材里。二爷的仇也不报了,我如今只求大嫂在力所能及之时帮我拉娇美一把,只要孩子能活下来就好,我别无所求。” 田氏冷哼一声,“早这么明白该多好,平白的生了我们妯娌间的情份。行了,你快起来吧,就算二叔没了你也还是这府里的二夫人,没有人会因为二叔不在了就排挤你。至于二叔这个事,你也别怪我,府里事一向是男人拿主意,可现在大爷也被带到了阎王殿,剩下咱们一群女人,你让我给二叔报仇,我拿什么去报呢?” 张氏赶紧陪着唠:“是,是,都是我太糊涂,这事儿要说也得等大哥回来再说。” 于是眼瞅着今生阁的大夫认定是蜂子蛰出来的伤,还给开了药,一副药喝下去后孔曼蓉说已经没有那么痒了,甚至已经能忍住不再像之前那么不停地挠,他们便全信了…… “唉!”田氏长叹,脸上也现了忧色,“可是那阎王是个什么地方咱们都清楚,进去那里的人又有几个是能完好无损地出来的呢?”她说着,又往边上那屋撇了一眼,那屋里还停着二老爷的尸体。意思很明显了,她是怕大老爷回来时,也是这般模样。 迎春俯了俯身,“小姐想得实在周全,奴婢这就去了。” 叶家慌了一夜,孔家也没好到哪去,因为他们家的女儿孔曼蓉在这一日的表现也是十分精彩,还带有剧戏性的转折。 他们问孔曼蓉,但孔曼蓉这头是咬死了话,就是被蜂子蛰的,还说这伤府衙的人都验过,确认是蜂子蛰的无误。至于那些大夫为何说是中毒,肯定是他们医术不高明治不好怕怪罪,所以才说谎。 不过其中一位也说了:“虽然毒不能解,但是这毒也并不致命,只是会痒上一阵子,大概五六天左右,自己就会褪去,只要忍住别抓就不会留疤。当然,要实在是忍不住也没办法,只能等毒性自己褪了之后再治脸伤。” 孔家人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一咬牙,豁出去脸面,去请今生阁的大夫了。 迎春俯了俯身,“小姐想得实在周全,奴婢这就去了。” 今生阁那头白鹤染早就吩咐人去递了话,对那几位中毒的姑娘众口一词,就是被蜂子蛰的。该开药开药,该收诊金收诊金。至于送去的药,她也给了方子,自是解那种奇痒之毒。 于是眼瞅着今生阁的大夫认定是蜂子蛰出来的伤,还给开了药,一副药喝下去后孔曼蓉说已经没有那么痒了,甚至已经能忍住不再像之前那么不停地挠,他们便全信了…… 府里已经先后请了五拨大夫来给孔曼蓉治脸,可是这几位大夫看了这个脸后都一致认为是中毒所致,根本就不是被蜂子蛰的,且这种毒他们从未见过,不可能有解毒之法。 孔家人听得直皱眉,中毒?去参加个百花会怎么会中毒?om,网。 第573章 五皇子到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对于自家女儿受了叶家牵连遭这么大的罪,还不知道未来脸上会不会留疤,孔家也是把叶家给恨上了。要说之前他们还真不敢跟叶家对着干,真要吃了亏多半也就是吃个哑巴亏。 但这次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派人打听了叶家那头的动向,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差点儿没吓死,叶老二居然死了!叶老大还给抓到阎王殿去了!就是那个叶娇美也送到了养蜂场。 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叶家要玩儿完了? 不管是不是玩儿完,倒大霉是肯定的,毕竟惹上的是十殿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于是孔家决定暂时先放下跟白鹤染的“夺铺”之仇,选择跟她站在一条战线上,何况今生阁还治好了孔曼蓉的脸,也算是半个恩人了,不好跟恩人对着干。 孔大老爷孔尔胜告诉府上:“前仇估且抹去,芬芳阁就当是咱们送给天赐公主了。今生阁治好了蓉儿的伤,明日咱们递一张贴子去国公府,向天赐公主表示感谢。待三日后蓉儿伤全好利索了,再亲自上门去致谢。” 孔家人对此没什么意见,就是孔大老爷的弟弟、当初丢了芬芳阁的孔尔槐如今也老实多了,毕竟在白鹤染手里吃过大亏,早就知道知道白鹤染的厉害。眼下一看连叶家都栽了,他还哪来的胆子继续记仇。 再说了,他只是丢了个铺子,叶家都死了人了,吃的亏可比他大,往后说出去也有个给他垫底的,他的面子就没那么不好放。 孔曼蓉一听说家里这个打算,起初是不乐意的,毕竟她在百花会开始时还跟白鹤染干了一架。可再想想那叶娇美和叶二老爷的下场,她便熄了继续跟白鹤染作对的念头。 打不过,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怎么打?罢了罢了,就当是谢她治好了自己的脸,毕竟这脸是怎么回事她心里清楚,根本就不是蜂子蛰的。这要是没有今生阁,怕是脸要废。 见孔曼蓉点了头,孔大老爷继续耳提面命:“不光是去谢恩,你最好给我想办法跟天赐公主把关系交好了,就是宫里你姑姑那头爹也得去封家说一说。放着这么大一个靠山不好好相处,偏生要搞得仇人一样,简直是傻子。” 孔曼蓉听得乍舌,“跟天赐公主交好?还让姑姑也去巴结她?这可能吗?姑姑那性子……”她不敢往下说了,毕竟姑姑是嫔妃,不好背后议论的。可姑姑的脾气实在不怎么好,让她去跟白鹤染讲和,怕是比登天还难。 “你姑姑那头自有为父去说,你只管做好你的事。那天赐公主收拾叶家的手段咱们也知晓了,咱们家要是不想成为第二个叶家,就绝对不能再继续树立这个仇敌。我听说天赐镇也建得很快,公主府都快落成了,这样的人物咱拿什么跟她对着干?怕着做个仇人人家都会觉得咱们不够格。所以你给我清醒着些,千万别学你姑姑。” 孔大老爷是个识实务的,胆子也有些小,叶家出了这么大风波也把他给吓着了,当时就在庆幸自家二弟在衙门大堂上忍下一口气实在是明理,这要是继续僵持,保不齐孔家就是今日的叶家。他们家靠着一个丽嫔娘娘才有今天的好日子,这好日子还没过够呢,千万不能走上一条不归路啊! 孔家算是想清楚了,而同样听说叶家之事的还有李家。 李家不比孔家,丽嫔只是嫔位,且膝下无子,孔家也只是个商户人家,无官无职。 但李家就不同了,李家的李贤妃是妃位,生了五皇子,李老爷还是个从二品的内阁大学士,孔家跟李家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所以孔家能咽下这口气准备跟白鹤染讲和,李家却有另外的思量。 李广年听着下人回报,想着叶家种种,心绪也是十分复杂。 今年逢大考,内阁参与其中,他一是心存侥幸二也是想借此机会捞上一笔,便悄悄泄了几道考题。却不想,这事让神通广大的叶家给发现了,并以此来威胁他李家,若不做一件足够让叶家开一面的事,叶家必然会将此事捅出去。 李广年最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事情暴露自己被送上断头台的场面。 在东秦,泄露考题是重罪,是要判斩刑的,他如今真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要干这么一桩买卖。这下好了,银子是拿到了,但自己的行为却被叶家握在手里。有人证有物证,自己将得来的银子全都给了叶家人家也不松口,一定要求李家做一件事情。 李广年起初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后来有人提点他,叶家同那位天赐公主是死敌。他这才知道,原来叶家是想借自己之手除掉天赐公主。 可他哪有那个能耐?他总不能提着刀当街杀人吧?再说,就算杀了,他也得不着好啊!泄考题是自己问斩,杀了天赐公主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于是又有人提点了,“你自己做不成,难道不会借他人之手么?叶家可是知道五殿下的厉害,那是东秦第一阵法高手。” 李广年如此才算明白,敢情叶家打的是五皇子的主意。 他是被逼到死胡同里了,不得不求助李贤妃,不得不动用五皇子。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更没想到此番叶家居然遭受到如此灭顶之灾。 按说叶家倒霉他应该高兴,最好叶家都死绝了,那他泄露考题之事就会成为永远的秘密,再也不会有人用这件事情来威胁他。 可闹心的就是叶家只是倒霉,却没死绝,最可怕的是那叶成仁还被阎王殿的人给带走了。 李广年这一晚上煎熬的,心脏病差点儿没犯了,就怕叶成仁在阎王殿把他的事给说出来。他派了无数拨人出去打听消息,自己满心焦虑地坐在府里等。可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到是把五皇子给等来了。 对于自己这个外甥,李广年实在是有点儿没脸见他,要不是为了替他擦屁股,人家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跟天赐公主为难。结果事情没做成,反到被对方关了那么些日子。 李广年看着已经走进正厅的五皇子,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眼睛虽然还是弯弯的眯缝着,但却失去了以往那似狐狸般狡黠的精光。 “微臣见过五殿下。”李广年起了身,迎上前几步,冲着五皇子深施一礼。 按说以往见到这外甥,除去在宫里之外,虽说他也行礼,但外甥肯定也会扶一把,不会让他真把这大礼给行下去,还会客客气气地说一声:舅舅无需多礼。 可是这次五皇子站那儿没动,更没说话,就眼睁睁瞅着他把大礼行完,这才道了句:“大学士,平身吧!” 李广年眉稍抽了抽,这气氛是不太对了。 侧身将五皇子让到主位上去,这才问了句:“殿下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外面天都全黑了,过了亥时了。 “叶家的事都听说了吧?”五皇子没答他的话,到是反问了句,“舅舅对叶家的遭遇做何感想?”说罢,手抬了抬,示意他坐下。 李广年如此才敢落座,之后便道:“都听说了,自是胆颤心惊。早知十殿下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是这些年他也没把叶家怎么着,还以为是多少要顾着宫里老太后的颜面。没想到叶家二老爷只不过是抽了天赐公主一鞭子,他居然就把人给打死了。这是不是有点儿过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向五皇子,也不知道这外甥是个什么态度。 “过?”五皇子冷哼,“过吗?也是,舅舅虽身为内阁大学士,但对我们东秦的律法实在是不怎么通透的,毕竟透通之人不会干那种买卖考题之事。” 李广年一哆嗦,“五殿下这是何意?” “何意?”君慕丰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他指指自己这一身,“事到如今,舅舅还是要同本王装傻充愣,那本王这罪可就白遭了。你能有本事求到我母妃跟前,能有本事让我母妃逼得本王不得不去做那个事,怎么,眼下连个真相都不愿承认吗?本王还真是帮了个白眼狼。” 李广年哆嗦得更甚了,“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有些事还是不要污了殿下的耳比较好。” 君慕丰想,如果不是他自己是个傻子,就是这位舅舅把他当成一个傻子,否则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偏傻子的话来?“你都敢威逼利诱我母妃,让她再来逼迫本王必须帮着你们去杀人,还提什么不要污了本王的耳朵?李广年,你是不是以为本王是个好拿捏的,随便你们怎么搓磨,我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不是不是,殿下误会了。” “误会?母妃说本王今后还要仰仗李家,所以现在必须得为李家卖命。本王到是想问问你,这话是你告诉母妃的?那你便当着本王的面再说一次,本王仰仗你李家什么?日后如何那是日后的事,可时至今日本王可是没有依仗你李家半分,反到是你李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烦扰本王,没完没了地让本替你们擦屁股。李广年,你跟本王说说,你们李家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如此威胁得了母妃吃定本王,凭的究竟是什么?” 第574章 大不了车船两翻,本王何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是五皇子一直以来都疑惑的事情,李贤妃每次面对李家的事都很积极主动,甚至还会用各种方式逼迫他去为李家做事。其中不乏自虐自残,甚至连以死相逼都有过。 而他这人,虽说从小受尽生母虐待,后来又被带离恰合宫,生母于他来说并没有太好的回忆。可他还是挺心疼李贤妃的,因为他一直以为李贤妃是有病,是受了刺激才会变成这样,如果一直是好好的,没有精神失常,他就也会有一个相对美好和乐的童年。 从前他问过李贤妃几次,每次问李贤妃都会发疯,寻死觅活说他不孝,要么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他母族的重要。 可是这么些年了,他真没看出母族的重要来,一切都还是要靠自己。非但如此,母族还隔三差五就给他找事儿,善后的事他这些年都记不清做了多少。 不过从前他也真没什么所谓,只是偶尔惦记起来就跟李贤妃问问,为何非得帮着李家,明明李家对他娘俩不怎么好。不过也就是问问而已,李贤妃哭闹了,他也就拉倒了。 好像他从小到大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多执着过,也没有很在意过,帮李家善后,人也杀过,财也劫过,债也抵过,却没有哪一次如这次这般,在他心底掀起如此大的波澜。以至于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能浮现出白鹤染站在城隍庙的前街上,一脸的愤恨,一脸的迷茫,还有那四处寻找他的眼睛,都成了他摆脱不掉的梦魇。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也是活到二十五岁,第一次遇着白鹤染这种无亲无故接触不多,却在每一次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之人。 他从未想到过,对于一个摆明了算计他坑他银子的小姑娘,他可以笑着纵容,可以欺骗自己就当是付给她的人命费。 可是越到后来越欺骗不了自己了,毕竟每每听到那丫头叫他五哥,他都会产生一种窝心般的难受,直到她将他困于阵法之内,他甚至都不想出来。哪怕面对那样的噩梦一遍遍重演,他依然想永远困在阵中只做个缩头乌龟。 因为他……没脸见她。 “舅舅。”君慕丰收起思绪,重新看回眼前,“本王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李广年也有些火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五殿下这声舅舅微臣也担当不起。” “是吗?”君慕丰点点头,“那便只叫你李大学士吧!不过李大学士可别忘了,如今那叶成仁可还在阎王殿里呢!你说若是本王去提醒他一声,让他不用替李家守秘密呢?” 李广年的眼睛也眯了起来,李家人,都有这么一双狐狸似的眼睛。 “殿下这是在威胁我。” “算是吧!就像你一直以来都在威胁我们母子一样。” “我威胁你们母子?哼,真是笑话。你们一个是嫔位,一个是皇子,我哪来的胆子威胁你们?至于你母妃为什么要无条件地帮助李家,你大可以去问问她自己,问问她当年做过什么,给我们李家丢了多大的脸面,又是让我们李家这些年如何战战兢兢地活着的。” 李广年真的怒了,手掌砰地一声拍到桌子上,“要不是因为你们俩个,我李家这些年可以活得更加坦荡!要不是因为你们俩个,我李家如今的地位何止区区从二品?你还有脸来质问于我,不如省省精神回去问你的母妃,问问她当年都做了什么好事!” 君慕丰看着面前这个舅舅,觉得他说得都是真的。一定是母妃有把柄握在李家手里,所以不得不无条件地帮助和听从,甚至要拉上他这个儿子一起来服从李家的命令。 到底是多大的事,能让一宫妃位畏惧到如此地步? 君慕丰站了起来,看了一会儿李广年,突然就笑了,“舅舅还是不了解我,从小到大本王怕过什么呢?你又以为我对我的母妃有多深厚的感情?若真的有,她也不至于终日抱着个布娃娃说话了。所以,你听着,帮李家做事,上一次是最后一次,你们再没有下一次的机会。威胁又如何?把握又怎样呢?如今你们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大不了车船两翻,本王何俱?” 那种狐狸一样的笑容又浮上面来,带着警告和轻蔑,看得李广年下意识地发了抖。 是啊,他又何俱?那件事情一旦说穿,可就不只是李贤妃和白兴言两人的事,白家和李家全族也得跟着陪葬。可是如今白家出了个天赐公主,背后还有个十皇子,就凭着天赐公主如日中天之势,说她能保下白家也是有可能的。而天赐公主跟她那个爹本就不亲,关系早就随着生母的一头撞死而分崩瓦解了,到时候只扔出一个白兴言来了事,倒霉的就只有李家。 在这场困局中,只有李家才是输家啊! 李广年面色惨白,跌坐回椅子上,连五皇子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注意,只在那控制不住地想着李家所有人被送上断头台,冷汗浸湿全身。 君慕丰走出学士府,竟带着几分轻松。 撕破脸了也好,从今往后,李家就算是作上天,他也不会再插手任何一件事了。一个打从他出生起就在虐待他的母妃,他顾念了这么多年,也还了生他一场的人情债。 都说他像狐狸,可狐狸一向狡猾,哪有活成他这般憋屈的狐狸? 不过也不尽然,从前不认得白鹤染,也没觉哪里就憋屈了。随便拉扯李家一把,也没觉得费多大的事。甚至这一次如果要杀的是别人,他兴许也不会有多大的心理负担,毕竟杀人而已,又不是没有杀过,比起亲戚一场,比起所谓母族,那些生命不值一提。 可是偏偏就遇着了白鹤染,就像是老天爷故意同他开的一场玩笑,竟就将他这个人吊在那个丫头的身上,甚至于走这一场就为了同李家翻脸,更甚至甘愿待在那大阵之中,陷在从前过往的痛苦里面,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再也不想出来。 君慕丰想,这或许就是命吧!许是前世就欠了那姑娘,这辈子注定是要还债的。 “咳咳!”他咳了几声,随从品松赶紧上前来搀扶。那座大阵已经将他家主子折磨得不成样子,太医说想要养好身子,怎么也得个一年半载的。可再过不了几天就要往北寒之地去了,这样消瘦孱弱的身体如何受得了? “表哥!”有人叫他,是个女子的声音。君慕丰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只觉来人有些面熟,像是他舅舅的女儿,可这是哪个女儿来着? 见自家主子有些迷茫,品松赶紧提醒:“是舅老爷的嫡次女,月茹小姐。” “哦。”他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人,好像逢年过节总能见着过,每次也都主动与他说话,可再多的印象却没有了。“你叫本王有事?”君慕丰神色淡淡,对这个表妹生疏得很。 李月茹有些尴尬,但还是走上前,俯了俯身,“月茹见过表哥。” “恩。”他点点头,等着对方的下文。 李月茹心里有话,一时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好像这种局面也是常态,因为她每次见着这位表哥都很有想同他多说几句的冲动,可每每站到他面前,除了问好就都不知该说什么。 品松见这位小姐拧着手指头着搓着裙边子,脸通红通红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再瞧自家主子,面上已经现了不耐烦,怕是再多留一会儿就要翻脸了。于是赶紧开口缓解尴尬的气氛:“那个,二小姐,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您如果没事咱们可要回府去了。殿下近日身子不大好,也不能总站在这里吹夜风。” 李月茹这才“呀”地一声回过神来,然后赶紧开了口:“不不不,我有事,我有事要说,我……”她又纠结了一会儿,然后一跺脚,“我是想说,在百花会上,我看到天赐公主了。” 君慕丰这才有了些反应,却也只是道:“你们都去参加百花会,见着了也是正常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觉得天赐公主人很好,她将表哥困于阵法之内,应该是有原因的吧?”话题一打开,李月茹也没有那么别扭了,语次终于顺畅了些,“表哥,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我也偷听到过父亲的说话。大人的事情我不好评说,只是想同表哥说,那天赐公主医术真的很好,她既已将你放出来,你为何不找她医治?如果表哥不方便去求她,我去也行,只要表哥你能好起来,月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找她瞧病?”君慕丰失笑,“她整治了我,再自己动手把我给治好,那岂不是白整治了?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和逻辑。月茹,这种怪的念头你不要有,更不要去求她,否则一旦让本王知道绝不会轻饶了你。” 李月茹有些害怕,但又觉得表哥叫自己“月茹”这很亲切,一时间心潮澎湃,脸颊就更红了…… 第575章 你们为何在谈论五殿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听说表哥要去北寒之地。”李月茹面上带着急色,“可是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去那种地方?我听说中原人出入北寒九死一生,你现在这样子过去不是去送死吗?” 君慕丰皱了皱眉,面上现了烦躁之色,“本王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况且如今这般也是拜你父亲所赐,你们父女这是在给本王唱戏吗?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一个害完了我,一个又来关怀我?” “不是,我没有……” “行了,回吧!”君慕丰无意再与她多说,印象中这个表妹似乎没什么心机和坏心眼,好像母妃还曾提过什么要亲上加亲。可他怎么会对李家的小孩感兴趣。李家,他不想同这个家族有任何牵扯。“回去告诉你父亲,多参读为臣之道,为官之法,今后莫要再把主意打到本王头上,否则本王不介意削了他头上那顶大学士的帽子。” 他这话说完,转身就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月茹愣在原地,一遍一遍地想着表哥刚刚的话,终于明白竟是自己的父亲将人害成这般,她竟还有脸来关怀人家的身体,这不是活该找骂么。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两家明明是亲戚,明明从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说将来要把她许配给五皇子,她从那时候起就已经认定了那个人是自己的未来夫婿呀!五皇子直到现在都没娶正妃,难道不是在等她? 父亲害人家,那就不关天赐公主的事,可是明明又是天赐公主将人关起来的。莫非她猜想的都是真的?莫非真的是父亲想要杀了天赐公主,而表哥正是去执行的那个人,如此才触了天赐公主的怒火?如果真是那个……不行,她得去问问父亲。 李月茹转身就往府门里跑,她的丫鬟却吓坏了,一把将她给拉了住:“小姐要干什么?是不是要去问老爷为何害五殿下?小姐可万万不能去啊!这种事不是咱们该管的,您就这么去了不但帮不了五殿下,反而还会激怒老爷,结果只能是让他二人的关系更加不好,您这不就成了帮倒忙吗?小姐您听奴婢一句劝,什么也别问了,事到如今,您的心也该收一收了。” 李月茹以手抵住心口,只觉那地方特别的痛,她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真的就要因为家族之事放弃了吗?这叫她如何甘心?有谁知道她夜里梦的都是那只狐狸,又有谁知道她早就芳心暗许,早就迷恋那只狐狸迷恋到非其不嫁的地步了? 以后她该怎么办? 跟李月茹一样闹心的人还有白燕语,她对五皇子的感情其实并没有李月茹那种积年累月刻骨铭心,但所谓动情就是那么妙,不管才认识多久,只要心一动,一眼就是万年。 现在五皇子对于白燕语来说就是一眼万年,在她心里好像同那个人已经认识了许久,哪怕是第一次见着他就倍觉亲切,无形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让她不受控制地一步步朝着那个人靠近。一些就发生得那么突然,又那么自然,自然到她现在都开始亲自动手为五皇子逢制去往北寒之地的衣裳了。 可惜她没有什么好料子,手里仅有的更全是女儿家的图案花色,好在白蓁蓁借了银两给她,她几日前便上街去买了一些回来。 但光是这些还不够,她缝的是件斗篷,带着大帽子的,斗篷里面还要加上棉花,领子和帽子边儿最好还要缝上长毛,这样才更保暖些。 她手里的银子买棉花够,但要买长毛怕是就拮据了。总不能买不好的,那人是皇子,就该用最好的东西。她记得以前白浩宸有一件斗篷,据说领子都是貂皮制成的,但是貂皮太贵了,还没地方淘弄,这真是个叫人为难的事。 林氏实在看不懂这个孩子了,她告诉白燕语:“我以前听你外公说过,天家皇族人用的斗篷都是整张皮子做的,哪里还会有人穿你这种布里絮棉花的东西?你快别缝了,缝了人家也不会穿,平白的浪费好料子不说,还会遭人嫌弃。” 白燕语有些吃惊,“整张皮子的呀?那也太贵重了。” “你以为呢?”林氏白了她一眼,“人家是皇子,天子的儿子,当然是捡着贵重的穿。” 可白燕语还是舍不得已经缝了一多半的棉花斗篷,“那就不当斗篷用,只在马车里当个搭脚的被子盖盖也成。”她的心态到是挺好的,“反正不管怎么用,只要他肯收我就心满意足了。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不送些东西给他,心里总归不落忍。” 她的话没说仔细,其实是想说,那么远的地方,不一定回不回得来呢,万一真遇了不测,身边有一件她缝制的东西,也算是她陪了他一场。 林氏却把她这心思直接道了出来:“你不如说是给他陪葬的物件儿。你以为北寒之地是那么好去的?这几日我都悄悄打听了,那五皇子被你二姐姐折磨得不成人形,这样的身子去北寒之地,那不就是去送死么?亏你还天天将二姐姐挂在嘴边,可她明知你心里对五皇子有意,却还下手那么重,可见她根本没将你这个妹子放在心上。” 林氏一直不太明白为何女儿突然就转了性,要去跟白鹤染交好,就算得了人家的东西也不至于把整个人心都赔进去。眼下就更不能理解了,都交好了还把妹妹的心上人祸害成那般,那位二小姐存的是什么心? 听她这样说,白燕语赶紧给她进行内心疏导:“是因为五殿下他先起了歪心思,要谋害二姐姐,所以二姐姐才反击。姨娘,我同蓁蓁都认为这是极正确的人生态度,所以你也不要再对二姐姐有非议。我喜欢五殿下是我的事,二姐姐能拉拔我一把更好,不拉拔也是应该的。自己的幸福就该自己去争取,别人是帮不上忙的。姨娘,二姐姐已经帮了我挺多了,咱们得知足,而且我是真心同她交好,你便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这种情绪,知道吗?” 林氏叹了一声,“知道,我又不傻,如今这府里头谁软谁硬还看不出来么?都说风水轮流转,这还转得真快,都有些跟不上节奏了。主母一个个轮着坐,连红氏都成了红夫人,如今整个府上就我一个姨娘,咱俩这脸面也是被人踩到脚底下去了。” “所以今后才要看清形势好好过活,再不能像从前那般稀里糊涂的。姨娘也不要羡慕主母不主母的,白家的主母没有一个得着了好下场,包括当年的大夫人。所以您踏踏实实的做个妾室也未偿不是好事,至少不用去当那个出头鸟。” 林氏并不赞同女儿的这个说法,在她看来,主母之位再没有好下场,那也是值得为之一拼的。因为一旦她坐到主母的位置上去,她的女儿就成了府中嫡女。她将这道理同白燕语说了,还提醒道:“嫡女跟庶女可是完全不同的,就拿你惦记五殿下的事来说,你若是嫡女,以文国公府的名头去许一位皇子为正妻,也是够得上的。可如今你只为庶,就算人家要你,也不过就是个侧室。” “侧室就够了。”白燕语到是一点儿都不贪,“我从未想过做他的正妃,他若肯要我,收我做个侧室我也高兴得做梦都会笑。可惜今儿个百花宴他没来,来的是大殿下和六殿下。” 一提起百花宴,林氏又想起件事来。到不是白鹤染同叶家的纠葛,那种事还轮不到她这样身份的人来操心,她是想到了那六皇子。 于是伸手扯了扯女儿,急着道:“六殿下给你的那块玉佩呢?快,拿出来再给你看看。” 白燕语也没迟疑,直接让立春把那东西从匣里取了出来,递给林氏。 林氏剜了她一眼,“怎么还收起来了?六殿下既赏了你,你就该随身带着,放到妆匣里岂不是浪费了这上好的玉料?”她一边说一边对着烛光来回翻看,赞叹不绝,“真是好东西,我从前跟前你外公也学会几成鉴赏玉料手艺,这样的玉也就只有皇族人才用得起,先前二小姐送你的那些,虽也是好物,但是跟这块比起来,可就实在不够看了。” 白燕语点点头,“听说是一直随身佩戴之物,想来肯定是要用好料子了。这东西一看就是男子配饰,我怎么戴。再说,皇子的赏赐,好好收着供着最好,做何天天带着招摇。” 林氏眼眸间有一些光亮忽闪开来,“你说这是六殿下随身佩戴之物?他竟然将这样贵重的东西给了你,难不成他对你有兴趣?” 白燕语实在无奈了,“我的好姨娘啊,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每年百花会都会有皇子来捧场,每次来捧场的皇子都会赏给头一名好东西,这就是个惯赏,没什么稀罕的。” “那可不一样。”林氏不断摇头,“随身的玉佩是何等重要之物,怎么会随便出来赏人的?除非被赏的那个人在她心里有所不同,如此才会把这样的东西赏出。燕语,听姨娘一句话,天底下不是只有一个五殿下,如果这六殿对你有意,你何不再多一份考虑?” 白燕语皱了眉,“姨娘不要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考虑五殿下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的。”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五殿下?”突然,外头有男子的声音响起,二人听出,是白兴言来了…… 第576章 你见了本王哭什么?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虽然白兴言对自己这个三女儿亲近白鹤染一事,颇有些微词,但这并不妨碍他依然同林氏这边常来常往。只为小叶氏有了身孕不能服侍他,红氏那头又太过凌厉,直接将他拒之门外,大叶氏一个下堂之妻,他厌烦都厌烦不过来,怎么可能找过去。 所以他算来算去,也就剩下林氏这头能过来了。当然,府中这样的情况到也是让他生出些别的心思来,比如说,再寻几房小妾? 这会儿林氏是坐在白燕语屋里的,白兴言不方便这三更半夜的闯进女儿房间,于是只在房门外住了脚,沉声喝道:“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林氏一哆嗦,可马上就调整好状态,眉目流转,瞬间就换上那种摄人心魄的千娇百媚之态。她起身往门外走去,走路的姿势都是摇摇摆摆,看得白燕语微微摇头。 曾几何时,她同她的姨娘一样,也是这样走路,带着一身媚气一脸媚态,身上的布料越少越好,衣裳的腰枝更是掐得越细越好。从小林氏就告诉她这是女人的本钱,她以前也从来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过。 可自从同白鹤染接触越来越多,她的心态竟也在这种接触中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变化。她开始厌烦从前的自己,开始看不惯林氏扭动的腰臀,更受不了林氏在面对白兴言时,那种酥到骨子里的说话声音。何况,人家男人还并不因此而给她好脸色。 她听到房门外传来父亲的低喝:“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女儿房间嚼舌根子,我怎么听到你们在说五殿下?说他什么?” 白燕语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可真怕林氏把她喜欢五殿下的事给说出来,她一个小小庶女,如果让父亲知道她居然暗自觊觎皇子,还不知道要如何羞辱于她。 好在林氏还知道轻重,知道保护自己的女儿,听得白兴言问了,就开口道:“老爷说什么呢?什么五殿下?您听错了,我们是在说六殿下。今日百花会上三小姐夺了个头名,六殿下赏了块玉佩给她,我们正在鉴赏呢!” 林氏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受,因为她发现,在自己说出是在谈论六殿下时,白兴言竟明显的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松口气的,她之所以没提五皇子,那是因为有白燕语那个事,她心虚。可是对于白兴言来讲,五皇子和六皇子还有什么不同吗? 林氏十分不解,不过也顾不上那么多,反正六皇子送东西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开头的,这没什么好隐瞒,说了也就说了,兴许老爷心思一动,还真能就此事做做文章,为她的燕语求一门好姻缘。 可白兴言的表现却让她失望了,人家直接大手的挥,闷声道:“有什么好鉴赏的,一个庶女,少想那些没用的事。她的将来家里自会有安排,你这个当姨娘的就别操那个闲心。” 林氏有点儿不乐意,但还是娇滴滴地去哄白兴言开心了。毕竟如今这种局势下,只要笼络住老爷的心,她才能站得住脚,至于其它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急不得。 白燕语心里很不好受,她已经听到了父亲的话,她的亲事家里会有安排,那会是什么安排呢?父亲始终记得自己是庶女,那庶女肯定就是为嫡女铺路的,白家的嫡女是白鹤染和白花颜,二姐姐自是不需要旁人铺路的,以父亲同二姐姐的关系,他也不可能会为那个女儿铺路,那么就剩下白花颜了。 难不成要她为白花颜去铺路?凭什么?她绝对不干。 白燕语放下手中缝了一多半的斗篷,告诉立春好好藏起来,别放在明面。 立春按着前几日的藏法继续藏好,一转头,竟发现自家小姐已经出了屋子。她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前去,“小姐,都这个时辰了,您这是要上哪儿去?” “我到院子外头走走。”白燕语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虚声的动作,再指指林氏的屋子,示意立春小声些,别让父亲听见。 可实际上那屋的人根本听不见,因为每次白兴言到这边来,林氏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其进入状态。两人从来都不避讳下人,甚至也不避讳自己的女儿,就像现在,那屋子里的动静听得守夜的下人都脸通红,这让白燕语的脚步更加快了些。 “小姐这是往哪儿走啊?”立春瞧着她越走越远,不由得担心起来。 白燕语脚步依然很快,边走边说:“到府门外去,放心我不走远,我就在府门口坐一会儿。这府里憋得透不过气来,闻着味儿都觉得恶心。” 她是受不了她爹和她姨娘的那股子劲儿了,从前不觉得如何,现在是越听越恶心。 立春见实在劝不住,便也只能跟着一起去,本想着反正府门这时候也不会开,大不了到了前院儿再回来吧! 可是真没想到,才一到前院儿就看到文国公府的大门正敞开着,还有一个身影坐在府门外头,正居中间,看起来有几分落寞。 立春看到站在往前几步的迎春,赶紧跑了过去,“迎春姐姐,你怎么站在这里?”说着指了指外头坐着的人,“二小姐干嘛呢?” 迎春到是不像她这么大惊小怪的,她对自家小姐的各种行为,早就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半夜出来坐着算什么,有时候还上房坐着呢!更有时候还在院儿里的树枝上倒吊着呢! “散心呗。”迎春笑笑,“小姐说这叫呼吸新鲜空气。”说着话,冲着随后过来的白燕语行了礼,“奴婢给三小姐问安。” 白燕语赶紧摆手,“迎春你不必同我这样客气,我也是睡不着,想出来转转。既然二姐姐在那,我就过去同她说说话,你们便在这里等等吧!” 她留下立春,自个儿走出了府门。 今晚守门的门房实在郁闷,一个二小姐搁这儿坐老半天了还没回去呢,这又来了个三小姐。这府里的小姐都什么毛病,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外头坐着? “二姐姐。”白燕语走到近前,“我同你一起坐一会儿行吗?” 白鹤染冲她笑笑,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白燕语便挨着她坐了下来。 但白鹤染不说话,一直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白燕语忍不住了,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却见巷子口转过来一辆马车,车轮滚动,声音在夜幕下显得十分突兀。 白燕语有些担心,“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人?二姐姐,咱们还是回去吧?” 白鹤染拍拍她的手背,“不怕,在自己家门口你怕什么呢?不管是什么人,这个时辰往这边来一定有他的道理,咱们估且看看,听听,全当解闷。” 白燕语叹气,“有这样解闷的么?二姐姐你胆子真是大。” 她确实是胆子大,但之所以没动,也是因为眼神好使,看到了那马车的车厢外头挂着的牌子上,赫然写着一个凌字。 上都城敢用这个字的只有一家,那使是凌王府。这是五皇子到了。 果不其然,马车停住,赶车的人正是五皇子的随侍,品松。 品松也是不懂了,之前在学士府门口时,自家主子还拒绝了李家小姐的提议,说不会来找天赐公主治病。结果到了王府门口却不下车,反到让他将马车往国公府这边赶。 真是,主子的心思猜不得,猜也猜不透。 “这是……五殿下?”白燕语几乎傻了,她还以为自己眼瞎了,又或是心中执念太重,产生了幻觉。可待她揉揉眼睛再去看时,却真真地看到五皇子正在品松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还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不,不是朝着她走的,是朝着她二姐姐。可白燕语还是激动,自上次城隍庙一事过后,她还没有见过五皇子,只是听说他在阵法中被困数日,生机耗损,情况不是太好,可也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不好。 面色苍白,走路无力,就下马车都要下人的支撑才行。 这还是她一眼就相中的那只狐狸吗? 白燕语站起身来,一手捂住嘴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到是把五皇子给弄得一愣。 他看着这个对着自己捂嘴哭的小姑娘,想了老半天,终于恍然:“你是那日跟着一起去逛庙会的白家三小姐?”见白燕语还在哭,他微蹙了眉,“你见了本王哭什么?” 到是很怪,这个小姑娘虽然在哭,一双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心里到也生不出厌烦。不像是对着那李月茹,三句话不到头他就觉得烦躁。 白鹤染还坐在府门口的台阶上,伸手扯了扯白燕语的袖子,“哎,他问你话呢!” 白燕语这才回过神来,也知自己失态,可心里的难受劲儿却压不下去。便只能冲着五皇子俯了俯身,问安的话却是说不出了。 五皇子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到距离白鹤染小两步远的位置,低头看她,“阿染……” 第577章 看一眼少一眼 白鹤染站起身来,将白燕语挡在自己身后,“不好意思,我这三妹妹近日多愁善感,让五殿下看笑话了。”她回过头,冲着院子里的立春招手,“来,送你家小姐回屋去。” 白燕语向她投去恳求的目光,她不想走,心心念念的人好不容易出现了,还离得这么近,还跟自己说了话,她怎么舍得走。 但白鹤染却很坚决,“立春,我说话没听见吗?带你家小姐回去。” 白燕语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直到走出老远才停下,寻了棵大树躲在后头,脸上还挂着泪。 立春心疼自家小姐,小声埋怨:“二小姐也真是的,让小姐多待一会儿能怎样嘛,这样急吼吼地赶人。她又不是不知道小姐喜欢五殿下,连这点小事都不肯成全。” 白燕语瞪了她一眼,“不可以在背后这样议论二姐姐,她不让我留一定有她的道理,五殿下这个时辰过来一定是有正事要说,许是咱们在那儿不方便。” 立春瘪了瘪嘴,还是没忍住说话:“有什么不方便的,小姐您又不多说话。再者,二小姐都是已经订了亲的人了,这大半夜的私会男子,就不怕被人说道吗?” 其实白燕语也觉得这么时辰不太好,可看到迎春也走了过去,五殿下也没赶走自己的随从,便不做多想,只告诉立春:“他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兴许说的都是宫里的事,宫里的事怎么可能是你我能听的?立春你懂点事,也要学会考虑周全。” 立春听她这么说,到也反应过来,“小姐说得对,真有可能是宫里的事。听说五殿下要去寒甘了,你说会不会是这个事儿?” 白燕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听不见,我就站这里多看他几眼,你别再出声了。” 其实白鹤染知道白燕语没走,但她也不好再去赶人了,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很过份,那个三妹妹若是心里想不开,怕是会记恨上。 但是她也顾不得记不记恨的事,白燕语心里这颗感情的苗子她必须给掐断,否则一旦继续茁壮成长,到最后就真的不好收场了。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同父异母的亲兄妹真走到一起,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不由得更恨起那白兴言,还有她一直怀疑的叶家,一时间恨得牙痒痒,拳头都握了起来。 五皇子君慕丰看着她这小模样,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突然上来的脾气,刚刚还好好的,这怎么一下子就气成这样了?他往前挪了半步,开口问道:“阿染,你这是怎么了?” 白鹤染皱了皱眉,“五殿下可以叫我二小姐,别总阿染阿染的,我跟你很熟吗?” 君慕丰被堵了回来,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听了她的话,“好,便只叫你二小姐。”如今染妹妹更不敢叫了,只怕一哥哥妹妹的,这丫头立马就得同他翻脸。 “我三日后就要出发,去寒甘了。”他看着白鹤染,说出自己的出行计划。“从上都城到寒甘,若是从前我去,一路快马,不用两个月也就到了。可如今怎么也得三个月往上。再加上那座雪上,恐怕时日还要更久一些。” 白鹤染点点头,“那你就多带些干粮,省得路上饿。” 君慕丰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只有这些吗?” 白鹤染挑眉:“不然呢?你还想有什么?难不成我再送你件棉衣送你床被子?也成,回头我给你拿些银两,你自己去买,就当是我送你上路了。” 君慕丰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还送他上路,这是要把他给送走啊? “上次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他还是想在临走前再跟她道一次歉。 白鹤染再点头,“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对不起了,没必要再说。” “就说最后一次。”君慕丰笑得有些勉强,“我此番往寒地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道歉的话虽然说过,心里却还是觉得欠你太多。毕竟你我当初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突然有此一举是为不义,你如何待我都是我罪有应得的。” “哟。”白鹤染笑了,“我还以为做皇子的都不会把这样的事放在心上,毕竟一条人命对于你们来说也没多重要。我只是个义妹,又不是亲妹,更何况不是都说皇家无亲情嘛,怕就是亲妹妹,当你有了足够的理由时,也会出手杀之吧?” “不会。”君慕丰觉得跟白鹤染说话很无力,自己怎么都说不过她。身子还没恢复好,在李家折腾了一阵子,这会儿又跑到这里来,已经很疲累了。 品松见他站得艰难,便赶过来搀扶。他想甩开品松,可摇晃的身子却又让他放下了这个念头。只好借着品松的手劲儿支持着自己的身体,很是无奈地看向白鹤染。 品松为自家主子叫屈:“公主,您何苦如此得理不饶人呢?你现在不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反到是我家殿下成了这副模样。不管有多大的仇怨,这报复的也够本儿了吧?” 白鹤染脸色很不好看,有点儿要急眼,“是他自己吃饱了撑的跑来我家门口卖惨,你有在这里跟我叫嚣的本事,怎么不把你们家殿下给拉回去?站这儿我还嫌碍眼呢!” 君慕丰瞪了品松一眼,“你住口,本王同天赐公主说话,什么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儿了?” 品松委屈地闭了嘴,却还是哀怨地看了白鹤染一眼。 其实白鹤染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也曾想到这五皇子最多也就是个杀人未遂,事后又深刻反省,她但凡大度一些,是该考虑原谅的。 可谁叫她天生就不是那种大度的人呢!更何况这中间还有白兴言跟李贤妃那档子事搅和着,她的心情就跟大度什么的彻底挨不上边儿了。真是看着这人就能想起白兴言给她带来的麻烦,心情差得要命。 “究竟有没有正经事?没有就赶紧走。”她再一次开口赶人。 君慕丰不想走,他还想跟她再说说话。毕竟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此一去,能平安归来的希望十分渺茫,就他现在这个身体,怕是连那座雪上都上不去了。眼前这人这几日总出现在梦里,一梦着她,就是一副娇笑的小模样,甜甜地跟他叫哥哥。 他知她是未来的弟妹,故而也不愿再做多想,只盼着能与她冰释前嫌,再听她叫一声五哥,便足矣。 可惜没等来五哥,她却让他称她为二小姐,这是越走越远了。 还有三日就要启程,这人是看一眼就少一眼,他脑子里拼命想着还能与她说什么。想着想着,到还真是想出一件正经事来。 “有事。”他见白鹤染转身就要走,伸手就扯住了他的袖子,“你别走,我有正事。” 白鹤染转回来,利落地把袖子给抽了回来,“有事就说。” “是这样,母后将救命的药给了我,让我到了寒甘若看到二皇姐还有一口气,便立即给她服下。可这万一人已经落葬了呢?虽说寒甘人都以冰棺下葬,尸身不腐烂,可那冰棺一离开寒地就会融化。若换也木棺也不成,尸身一入中原,再经数月行走,待到上都城时也存不住了。所以我想来跟你问问,有没有法子能保住尸体不腐的?” 白鹤染其实很想说,你一把火烧了,然后将骨灰带回来不就完了,何苦拖着尸体走。 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古人没有火化的规矩,特别是皇族,更注重土葬,火化对于他们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罢了,“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回去给你拿药来。”她说完,转身进了院儿。 白燕语还在树后头躲着呢,这冷不丁的见着她二姐姐突然回府了,五殿下也没再拦,不由得有些慌乱,拉着立春就想走。 没想到白鹤染脚步更快,眨眼工夫就把她给追上了。 白燕语有些尴尬,也受了些惊吓,“二姐姐你怎么走这么快?” 白鹤染翻了她一眼,“我是飞过来的。”她真是飞的,用轻功飞的。 白燕语却觉得她是逗她玩,只尴尬地笑笑,没再追问,但自己趴墙角这个事就不是很光明了,想解释,却发现怎么解释都不好听,只能作罢。 白鹤染却没问她为何听墙根儿,只拉了她一把,“既然没走,陪我回去取东西吧!” 她拉着白燕语往念昔院儿的方向走,一路走也一路思考着。 对于刚刚赶人的事,她觉得还是得跟这个三妹妹有个解释,好不容易策反过来的人,可别因为这个事再生了嫌隙。好在也有现成的理由,于是在走进念昔院时,她开口道:“之所以不让你留下,是我知道五殿下这个时候来一定是有要事,你知道,皇家的事总是比较隐秘。” 白燕语点点头,“我明白。” “你明白我也得说说。不好让你当面听,过后说说也无妨。寒甘那二公主的事你都知道了,五殿下是要去寒甘将二公主带回来的。但是又怕数月颠簸尸体腐坏,所以来找我求个存尸身不腐的药丸。” 白燕语都惊呆了,“还有这样的药丸?” “有呀!”她答得很轻巧,“我什么药都有。对了,你要不要试试一种忘情的药?只要吃下去,就能忘了你最钟情的那个人,从此擦肩不识,各自为生。” 她说这话时,目光却不是看着白燕语,而是看向了黑暗里的某一处角落 第578章 到底谁被驴踢了? 那角落有一个人影,她知道是苏婳宛,所以才故意说了这样的话。意在告诉苏婳宛,如果愿意,她可以很大方的把这种药水免费赠送。 可惜,角落里的人影听她这样说完,转个身就进屋了。 白燕语自是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只当二姐姐是在说给她听,赶紧的就摇了头,“不要不要,我好不容易打心底里喜欢上一个人,就算没有好结果,我也不想把他给忘了。人这一生能真心喜欢过几次呢?也许除了这一次外就再也没有下一个了,所以要格外珍惜。” 白鹤染点点头,“也好,便记在心里吧!”她没再多说什么,伸手推开了药屋的门,自顾地找了一阵,然后将一只瓶子里的药丸倒在手心里,搓上一搓,再放回瓶子,封了口,将瓶子拿在手中。“走吧!” 她带上白燕语就要离开,却在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 白燕语不解,“怎么了二姐姐?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她轻轻叹息,“我的心肠还是不够硬。”说完这句,转身又走了回去,在药屋里转一圈,手里便又多了几只瓶子。“这回走吧!” 白燕语也不知道她又拿的是什么,只是跟着她走,一直走出念昔院儿,走到一个叉路口,她停了下来,同白鹤染说:“二姐姐,我就不去了,先回了。” 白鹤染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最后只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的,听话,将眼界放宽些,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可不只他一个。” 白燕语笑得有些苦涩,挥挥手,走了。 再次来到府门外,五皇子已经没在原地站着,而是倚在了马车边上,看起来十分疲累。 看到白鹤染出来,他起身就想迎上前,可这一下起猛了,脑子一阵眩晕,即便睁大了眼睛眼前都是黑乎乎一片,要好一会儿才能缓过这个劲儿来。 白鹤染脚步快了些,走到了他的面前,“才关了你几日,至于弱成这般模样?” 君慕丰的眩晕劲儿过去,面上泛起苦涩,“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本事有多大,你那阵的厉害之处在什么地方,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哼。”她一声冷哼,“我自然是有数,但反过来,你送给我的那些阵法有多高明,你难道也没数吗?若是换了我被困阵内没有出来,今日这般模样的人就是我。所以我对你没有任何同情,你也引不起我丝毫半点的怜悯。五皇子,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是咎由自取。” “我知道。”君慕丰再一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和悲哀,“是我活该。” “知道就好。”她伸出手,将左手的瓶子先递过去,“到了寒甘,启棺之后将这里面的药丸塞到二公主口中,可保尸身不腐。也不用担心会掉出来,药丸入口既化,哪怕是入了死人的口也是一样。放心,不但尸体不会腐坏,更不会诈尸。还有这个” 见五皇子接了,她又将右手掐着的三只瓶子也递上前,“红色瓶子里是调理你身体的药丸,一共三枚,一天一次,睡前服用,三天之后你就会恢复得跟从前一样。蓝色瓶子里是抗寒的药,到了北寒地带含在口中,能保你周身常暖。” 她将药瓶塞到五皇子手里,“你也别多想,我给你药完全是为了二皇姐,也是为了安父皇的心。总不能让你千里迢迢去了,结果折在雪山上,到时我人这边就还得再派个人过去,来来回回的又耽误了几个月。你好自为知吧,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先去带回来再说。” 她说完,剜了品松一眼,“你刚刚对本公主出言不逊,且是非不分三观不正,所以这药丸没你的份。当然,如果你这次不跟着五殿下一起去,就当本公主的话没说。” 品松见她给了自家主子药,心头狂喜,哪还顾得上自己,赶紧跪下给白鹤染磕头:“公主大恩,品松给公主磕头了!” 白鹤染懒得理他磕不磕头,她甚至都不想再多看五皇子一眼,药给完,立即就转了身,带着迎春头也不回地走进国公府。随后,府门咣啷一声关了起来,周遭又恢复了平静。 君慕丰看着紧闭的府门,眼前晃悠着的却还是刚刚那个小姑娘给自己拿药的场景。 真是个倔强的丫头,他想,这丫头明明就是心软了,嘴上却还说得那样冠冕堂皇。有时候,越是看起来全身都是刺的人,内心里就越是柔软。而有些看起来柔弱不堪弱不经风者,其承受能力往往又很大,之所以柔弱,只不过是做为博取同情和帮忙的一种手段罢了。 “咱们走吧!”君慕丰踢了踢口松,“回府。” “哎!”品松抹了把眼泪,扶着自家主子上车。 君慕丰失笑:“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个白家三小姐见了本王就哭,你这会儿也开始哭,这大晚上的,你们都给本王哭丧呢?” 品松吸了吸鼻子道:“要不是公主给了药,可不真得准备着给您哭丧么。先前属还不知主子为何大半夜的还要往国公府来,这会儿明白了,还真是没白来,主子您真厉害。” 君慕丰耸耸肩,没有说话,坐进了马车里。 他也没想找白鹤染要治病的药,甚至也没想到给二皇姐要保存尸身的药,他只是想来看看她,兴许是看最后一眼。 原本以为没有希望的生活如今又透进阳光来,这让他上场的唇角都放不下来。一只翩翩狐狸又回了来,无神的双眸中都漾起神彩。 阿染,谢谢你。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白鹤染回了屋,沐浴时还一直在琢磨自己究竟是出于何等原因要给五皇子拿药的呢? 想来想去,最后得出的结局是自己脑子有包,心软得像面条。 这实在不像她毒脉传人白鹤染的性格,若放了前世,她肯定就甩手一个毒过去,管他什么兄不兄妹,管他多高身份,总统的儿子要害她,她也一样毒他丫的。 可是这一世她确实是变了,毒用得越来越少,医却用得愈发的多。随心所欲越来越少,条条框框越来越多。还开了义诊的今生阁,开了给穷人家的书院,虽说胭脂铺和珠宝铺是用来赚钱的,可至少也是不坑人的,同从前的芬芳阁来比,也算是做好事了。 明明是个毒女,结果穿越一场,跑到古代来做好事了? 白鹤染啊白鹤染,可能脑子被驴踢的那个人不是白兴言,而是你自己。 她再次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然后起身穿衣,再用一条大布巾把湿漉漉的头发给包了起来。 现在她沐浴后的水不需要再叫人一桶一桶舀出去倒掉了,她前些日子命人在沐浴的小屏风后面挖了条地沟,还把浴桶底部开了个活塞。就像前世的浴缸那样,洗完之后可以直接将活塞拔掉,水就会顺着地沟流下去。 说起来,这条地沟挖得其实也很讲究,看起来中介一条普通的地沟,但实际上却四通八达。放下来的水不但会流向外头的小花园里,还有分支,会流进她栽种在房前屋后的药田里。 她的洗澡水那可不是一般的水,说是灵液也不为过,用来浇灌药田和花园其实是很浪费的,可是比起直接倒掉总也是利用起来要好得多。 只是念昔院儿的下人们不明白这其中原因,只当自己侍弄的园子得了二小姐教给的方法,果然生长得比普通园子要好得多。花开得更艳,花期更长,开完一期还能再继续开一期。药园这头就更是妙了,三个月一周期的药材只要一个月就能长成熟,简直是神田。 她沐浴过后却很难睡着,坐在妆台前一遍遍想着,该怎样将白燕语对五皇子的爱慕之情给压制下去,也一遍遍想着那丫头如果不能理解,她该如何解释才好。 其实白鹤染很在意朋友和姐妹,像她这种前世今生都缺少亲情陪伴的人,很看重每一个向自己示好的人。看起来冰冷冷的人,但只要有人给了她一分的真心,她都会用十分去回报。 所以她很在意白燕语这个不断向自己靠拢过来的妹妹,也所以关于五皇子的这个事,让她实在有些闹心。 “主子,主子睡没?”后窗有声音传了来,是剑影。 白鹤染应了句,“进来吧,没睡。” 窗子开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剑影跟个鬼似的飘到了白鹤染的面前。 “主子,跟您报告一下,属下最近盯着梅果那丫头,发现她每天晚上侍候完白大少之后,都会跪在院子里,冲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嘴里念叨着属下听不懂的东西,像是经文一类的。手里还握着一串珠子手串,不像女子之物,该是男子戴的。”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她早知梅果同白浩宸的事,不但知道梅果故意勾引,还知道白浩宸在数日前将那梅果给收了房。而如今梅果也不在福喜院儿侍候大叶氏,被白浩宸带去了韬光阁,当成个通房丫鬟养着。 “手串呢?”她问剑影,“既然都跑到我跟前说这事儿了,想必那串珠子肯定到手了吧?” 剑影嘿嘿一笑,伸手将一条手串递上前来 第579章 到底是什么? om,。 是一条黄玉手串,珠子挺大颗,一看就是男子才会戴的那种风格。 手串上坠着的福结已经褪了色,但依然能看出原本该是明堂堂的黄。 这样的颜色让白鹤染想到了东秦的皇宫,据说只有皇族才有资格使用明黄这种色彩,普通百姓是不可以的,甚至权臣贵族都不行。 两人又搓了一阵子药丸,便起身去花厅用早膳。最后一口汤刚喝下肚,就有小丫鬟笑呵呵地过来通报:“小姐,外头来人给您送东西了……” 珠子上还有些符文,她看不懂,但似乎原主的记忆里头有这些东西。她仔细回想,便想起在原主很小很小的时候,初初记事,曾看到过生母淳于蓝的物件中,也有过这种印记之物。 白鹤染觉得自己对梅果的猜测没有错,那个丫头应该是舅舅怕妹妹在国公府受气,送过来的贴身侍女。至于为何安排成那样遇然的方式赠送,想来是不想惹得国公府多心吧! “我若没猜错,这东西是属于歌布国的。梅果是我母亲从街上救回来的丫头很有可能是她留了我母亲之物,以做思念。至于为何是男子物件……”她有些琢磨不透,“可能是母族那边的亲戚给的?比如说我的舅舅?母亲远嫁他乡,思念故土,若是舅舅给的东西她定是倍加珍惜的。如此说来,落到梅果手上也有几分道理可讲。” 她觉得自己这个推理没什么错,剑影也觉得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他又告诉白鹤染:“那梅果虽说委身于白大少,平日里看起来也很是恭顺,但实际上,每天夜里她都会给白大少灌一种药,而且很奇怪的是,他们两个行房之后白大少都会晕倒,梅果的药就灌得神不知鬼不觉。这都好几日了,白大少根本不知道每晚还有这么一出戏码。” 白鹤染有些心酸,七年的蛰伏谈何容易,让一个七岁的孩子把仇恨一记就记了这么多年,这到底是对权势的忠诚还是对自己的残忍? 白鹤染都惊呆了,“你还去听房了?” 剑影有些尴尬,“主子,咱们在说正事儿。”关注点偏了好吧? “这算是你的恶趣味吗?”她还是想探讨这个,“做为一个大龄单身青年,你这每天晚上跑去听房,不怕上火啊?”她是比较关心下属的私生活的,“剑影,你总这样可不行,其实上次你跟迎春吵吵闹闹我觉着挺好的,要不我帮你跟迎春探探口风,问问她乐不乐意?你看啊,你俩要是成了,你就还是我的暗卫,她也还是我的奴婢,你们俩个又能天天见面,两不耽误嘛!” 剑影觉得跟这个主子简直没法沟通,“做为一个未及笄未出阁的小姑娘,主子你说这话都不害臊的?”他提出抗议,“再说又不是我纯心想听,我这不也是为了完全主子您交待下来的任务么!您看,不听,怎么知道梅果有问题,怎么知道她天天晚上还给大少爷下药。” “也是。”白鹤染点点头,心里有些不爽快,“我刚刚还在想,梅果是我娘亲的婢女,这手串兴许是我娘亲的遗物。可这会儿才又想起来她有功夫在身,便又在想,兴许当初的婢女身份也是假的。从我娘亲救下她的那一刻起,就遂了她的随,成功跟在了我娘亲身边。” “主子怀疑她是别有用心?” “确实别有用心,但出发点兴许是好的。我若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歌布人,是我亲舅舅派过来保护娘亲的。只是有一点很矛盾,初次见面她才七岁,七岁的孩子就算会武功,应该也只是简单的招式,那么这些年她功夫的进步又是从何而来?总不能是自己琢磨着练的。” 剑影听了这话,再看向她便是一脸的鄙夷,“七岁怎么就不能有内力了?七岁就练出内力来很正常啊!有些人习武二十年,都抵不过一个六七岁孩子的成就。” “恩?”她真愣了,“还有这事?你们习武都这么猛的?” “猛吗?”很正常好不好,“主子,您也才十四,而且据阎王殿的资料显示,您的这一身功夫可是三年之内就练出来的,您都不觉得自己也是个神话吗?” 这到是让白鹤染哑口无言,不过对于梅果却又多了一层想法,“若我早知是这样,绝对不会让她吃这个亏,便宜了白浩宸。” 两人又搓了一阵子药丸,便起身去花厅用早膳。最后一口汤刚喝下肚,就有小丫鬟笑呵呵地过来通报:“小姐,外头来人给您送东西了……” “她给白大少下的药属下看过,日久天长,能让人越来越听话,怕是再过个把月,梅果说什么白大少就得听什么,比从小养大的狗还听话呢!” 白鹤染的眉皱得更深了,她叹了一声,将手里的珠子递给剑影,“知道了,把这个还回去,悄悄的,别让她发现。他们那头你多看着点儿,已经搭进去了身子,就别再把命也搭进去。白浩宸不是白花颜,他有脑子,” 剑影点点头,把珠子接了过来,一闪身不见了。 白鹤染这回是彻底闹心了,梅果这是要报仇,不出意外,她十有**是舅舅的人了。 剑影点点头,把珠子接了过来,一闪身不见了。 她想起原主年幼时,经常听淳于蓝念叨起远在歌布的舅舅。夜里睡不着,淳于蓝就给她讲歌布的故事,会说起自己出嫁时,舅舅给备了很多很多的嫁妆,还告诉她一个人远在他乡,能靠得住的只有手中的银两。只有银子多了,今后才有依仗,还说等将来她有了孩子,就把这些嫁妆留给孩子们,而他这个当舅舅的,到时候也会为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女撑腰。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 淳于诺的倾倒连累到远在异乡的妹妹,以及他还没来得及见过面的外甥女。 白鹤染觉得自己对梅果的猜测没有错,那个丫头应该是舅舅怕妹妹在国公府受气,送过来的贴身侍女。至于为何安排成那样遇然的方式赠送,想来是不想惹得国公府多心吧! 剑影觉得跟这个主子简直没法沟通,“做为一个未及笄未出阁的小姑娘,主子你说这话都不害臊的?”他提出抗议,“再说又不是我纯心想听,我这不也是为了完全主子您交待下来的任务么!您看,不听,怎么知道梅果有问题,怎么知道她天天晚上还给大少爷下药。” 只可惜,他没想到变故会来得那么突然又那么快,快到梅果还来不及成长,快到他再没有能力顾及妹妹这一边。 “我若没猜错,这东西是属于歌布国的。梅果是我母亲从街上救回来的丫头很有可能是她留了我母亲之物,以做思念。至于为何是男子物件……”她有些琢磨不透,“可能是母族那边的亲戚给的?比如说我的舅舅?母亲远嫁他乡,思念故土,若是舅舅给的东西她定是倍加珍惜的。如此说来,落到梅果手上也有几分道理可讲。” 七岁的梅果护不住淳于蓝,也保护不了小小的白鹤染,她应该也暗中做过反抗,可惜都没成功。只能眼睁睁看着淳于蓝撞死在国公府门口,眼睁睁看着小主子被虐待了这么多年。 而她自己,其实这些年想跑肯定是很容易的,可是又能跑到哪去呢?歌布不敢回,要在东秦流浪吗?所以梅果选择留下,用一种无声无息的方式来等待时机。 白鹤染算计着日子,叹了气,“怎么也还得个把月。”古代这个交通真是叫人无奈,办个事走得稍远一些,就得十天半个月,再远些就得两三个月。这一来一回,小半年都出去了。 如今时机到了,她这是要利用一切机会和手段开始为她的主子报仇了。 白鹤染觉得自己对梅果的猜测没有错,那个丫头应该是舅舅怕妹妹在国公府受气,送过来的贴身侍女。至于为何安排成那样遇然的方式赠送,想来是不想惹得国公府多心吧! 白鹤染有些心酸,七年的蛰伏谈何容易,让一个七岁的孩子把仇恨一记就记了这么多年,这到底是对权势的忠诚还是对自己的残忍? 是太大意了,她在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如何早注意到梅果的异样,她肯定不会让梅果走出这一步。祸害一个白浩宸何苦还要把自己搭进去呢?虽说在这个时代忠奴都是为主而活,为主子贡献一生,可她还是觉得这样太过残忍。 叶家,欠她的帐又多了一笔。 她睡了两个时辰便起了身,迎春进屋侍候时发现自家小姐已经不在屋里,便一路寻到药室。果然,白鹤染正坐在药屋里搓药丸,边上还放着已经洗漱过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水。 一个个药丸被装进不同颜色的瓶子里,小石磨上还有没研磨完的药材搁着,迎春赶紧走上前,先把水拿出去让下人倒掉,然后自己动手去转动石磨,很快就磨出不少药粉来。 “小姐近日药丸做得越来越多了。”不只药丸做得多,还要做胭脂水粉,迎春觉得她家小姐实在太辛苦。“天赐镇那头,奴婢已经通知加快进度,胭脂作坊已经造建得差不多,再过三五日就可以使用了。” 白鹤染有些惊喜,“这么快?那便好,那边投入使用,我也能轻松不少。回头你得空带上三小姐去镇上选人,挑些稳妥的姑娘们入坊,让三小姐把制胭脂的手艺教给她们。” 两人又搓了一阵子药丸,便起身去花厅用早膳。最后一口汤刚喝下肚,就有小丫鬟笑呵呵地过来通报:“小姐,外头来人给您送东西了……” “小姐说得是,奴婢这几日也将外面的事多交待给了芳晓去做,如此便能抽出身来陪着小姐。说起来,默语也走了有一阵子了,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 “我若没猜错,这东西是属于歌布国的。梅果是我母亲从街上救回来的丫头很有可能是她留了我母亲之物,以做思念。至于为何是男子物件……”她有些琢磨不透,“可能是母族那边的亲戚给的?比如说我的舅舅?母亲远嫁他乡,思念故土,若是舅舅给的东西她定是倍加珍惜的。如此说来,落到梅果手上也有几分道理可讲。” 比起国公府来,那才算是她真正的地盘吧?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的感觉,真好。 白鹤染算计着日子,叹了气,“怎么也还得个把月。”古代这个交通真是叫人无奈,办个事走得稍远一些,就得十天半个月,再远些就得两三个月。这一来一回,小半年都出去了。 “等默语回来,再等送到阎王殿去那两位也回来,咱们念昔院儿就热闹了。”迎春说完又摇摇头,“不对,等到那时候,咱们应该也不用住在这个院子里,应该要搬到公主府去了。” 两人又搓了一阵子药丸,便起身去花厅用早膳。最后一口汤刚喝下肚,就有小丫鬟笑呵呵地过来通报:“小姐,外头来人给您送东西了……” 迎春点头,“小姐放心,这些事情奴婢会去做,咱们的胭脂铺子订单都接到了半年之后,京里的有钱人还真多。另外珠宝铺子近两日也会开张,小姐要不要过去看看?” 白鹤染听着迎春的话,想着那座即将落成的新府邸,终于也笑了起来。 两人又搓了一阵子药丸,便起身去花厅用早膳。最后一口汤刚喝下肚,就有小丫鬟笑呵呵地过来通报:“小姐,外头来人给您送东西了……” 白鹤染算计着日子,叹了气,“怎么也还得个把月。”古代这个交通真是叫人无奈,办个事走得稍远一些,就得十天半个月,再远些就得两三个月。这一来一回,小半年都出去了。 “不去了,让葛家兄妹管着就行。虽说挂了天赐的名头,但外界对于我的印象主要还是医馆和书院,经营方面的事我能少露面便少露面吧!” 一提起要搬家她就兴奋,“小姐,公主府建得可好了,奴婢听匠人说,整个公主府就是一座大花园,每间院子屋子都是座落在花园里,屋门前都有小桥流水,屋后面还都留了花园和药田,方便小姐您小范围的开垦栽种。等到搬了家,咱们还得再买些下人,不然那么大的一座府邸光靠咱们几个,可真是侍候不了。”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4;磨铁文学om,网。 第580章 众人的问候 om,。 这次送东西的队伍可谓十分庞大,领头的是江越和于本,后头跟着几十个宫女太监,有抬着箱子的,有手里捧着托盘的,还有十几辆大马车跟着,每一辆都装得满满腾腾的,甚至车厢里装不下,要掀了帘子搁在外头,挤得赶车人都快没地方坐了。 而往仔细了瞧,这些马车还各有千秋,每一辆都有各自的特点,绝对不是一家门户里头出来的,就连车厢外挂着的牌子都是不一样的风格。当然,上面的字就更不一样了。 他撇了小叶氏一眼,小叶氏今日穿了一身素服,头上还掐了朵白花,脸上有泪痕,眼睛也是红肿的,明显是刚哭过。她是为叶家哭,但白鹤染却是被叶家人打伤的,这会儿皇家送来慰问礼,这让小叶氏感到万分尴尬。 白鹤染到了前院儿时,一眼就瞧见几乎把门给堵爆了的送礼队伍,以及队伍前头已经走进院子里的两个人,江越和于本。 她被搞得莫名奇妙,“这好好的,又送的是什么礼?” 迎春对她家小姐实在是很服气,“这还叫好好的?小姐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昨儿你才受了重伤啊?为此还到皇宫里去哭诉了一场。” 两人正窃窃私语着,这时,就见门房有人跑到了白鹤染跟前:“二小姐,孔家的人也来送东西了,还有韩府的……” 白鹤染一拍额头,“对哦,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说完,抬手往伤处抚了抚,得,昨晚上擦了自己的药,这会儿已经全好了,一点受过伤的感觉都没有了,怕是这衣裳掀开来,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看来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要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是个伤病患呢!”她拍拍自己的胳膊,身迎春身上歪了歪,“搀着我,我是病人。” 迎春抿嘴笑,还是把自家小姐搀扶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江越和于本离老远就看到她来了,这会儿正迎上前,一前一后往地上一跪:“奴才叩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让您受苦了!”说着,于本还哭叽两声,唬得白鹤染一愣一愣的。 “起来吧,我虽受了伤,但好在没有性命危险,不用整得如此悲观。”她说着,往后看了看,问道:“带来的都是些什么呀?” 二人起身,江越往前走了两步,笑嘻嘻地说:“那些全是大家对公主殿下您的亲切关怀和诚挚的慰问。”他说着,也往后瞅了一眼,见带来的人还在门口堵着的,就不高兴了,“国公爷,这是您府上,您好歹张罗张罗把人往里让让,都堵在门口算什么事儿啊?可别怪咱家没提醒你,那里头可还有皇上送来的慰问品呢,您可不能如此不重视。” 白兴言真是一脑门子官司,一边赶紧张罗着下人把送礼的人往院儿里请,一边在心里头胡乱念叨着,全都是关于白鹤染总给家里惹事什么的。他如今是一点儿都不对这些皇家赏赐能送到国公府而感到荣耀,反而他还觉得这些东西是累赘。 “你说什么?”白花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还是我娘么?果然是有了儿子就不要女儿,你这儿子还没生出来呢你就想甩了我了?”她都气笑了,“叶三啊叶三,你给我记住了,早晚有一天你要为你今日对我的态度而后悔,等到我有出头之日那天,我也不会再认你这个亲娘!” 何况东西又不是给他的,他也只能干看着眼馋,自己却什么都得不到,心里实在不平衡。 直到现在他都还在惦记着白鹤染的那辆马车,再想想他如今过得这个寒酸,就更是闹心。 他今日原本是要带着小叶氏和白浩宸去一趟叶府的,且不管叶大老爷在阎王殿如何,二老爷却是已经过世了的,叶家正张罗着治丧,做为亲戚,他们理当过去祭奠。 他撇了小叶氏一眼,小叶氏今日穿了一身素服,头上还掐了朵白花,脸上有泪痕,眼睛也是红肿的,明显是刚哭过。她是为叶家哭,但白鹤染却是被叶家人打伤的,这会儿皇家送来慰问礼,这让小叶氏感到万分尴尬。 此时,于本已经开始唱礼了,一道道礼唱出来,人们这才知道,之所以来了这么多人这么多车,送了这么多礼,原来是很多家集中在一起送的。除了皇上皇后对干闺女的慰问之外,还有十皇子对媳妇儿的一份关怀,九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也送上了对义妹的安慰,包括小公主君灵犀也表达了对皇姐的问候。 当然,无论是慰问还是关怀安慰问候什么的,都是落在实物上的,甚至落实在了银两上的。于本唱的礼单中不但有各种名贵物件儿,还有银子和黄金。 这种情况一度让白花颜产生一种恍忽,觉得自己不是升任了嫡女,而是被贬为了奴婢。毕竟搁谁家也没听说嫡女的日子还不如庶女的。 白兴言听着这些个礼单和钱财的数目,眼睛都要红成兔子了。这些钱要是都给了他,他得能干多少大事啊!可惜,没有一样是给他的,全是给他的二女儿的。 白兴言眼睁睁地看着白鹤染把东西都收下,再眼睁睁地看着下人们一趟一趟地往念昔院儿搬,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要忍耐,不能生气,这些都是御赐之物,再不济也是皇子公主给的,生气没有好果子吃。 如此,才算勉强把这个火气给压了下去。 可是他这头是压下去了,小叶氏也比较有心机,自然也忍得了这个,可还有一个人却忍不了了。那就是伤势刚有些好转,就已经在床榻上躺不下去了的白花颜。 两人正窃窃私语着,这时,就见门房有人跑到了白鹤染跟前:“二小姐,孔家的人也来送东西了,还有韩府的……” 昨天才拿到的伤药,涂了一次今日明显见好,虽然身上的口子还在,但已经不流脓也不出血了,甚至有很多地方都开始结疤。她在屋里躺着总想着去抓挠,为了分散注意力,丫鬟提议她出来走走,如此才走到了前院儿,刚好碰上这一幕。 白花颜简直要气疯了,从前一直以为府上嫡女有着最尊贵的地位,甚至比主母还有有前途。因为主母只是国公府的主母,嫡女却是有着无限的希望和可能,将来富贵滔天。 谁成想等轮到她做嫡女的时候,文国公府却穷得要靠一名妾室来养家,别说对嫡女额外的照顾了,就是每月例银也比她从前做庶女的时候还要少。吃穿用度都跟过去不在一个档次上,就连每日膳食都由六个菜减到了三个菜,而她从前做庶女的时候还是四个菜来着。 他撇了小叶氏一眼,小叶氏今日穿了一身素服,头上还掐了朵白花,脸上有泪痕,眼睛也是红肿的,明显是刚哭过。她是为叶家哭,但白鹤染却是被叶家人打伤的,这会儿皇家送来慰问礼,这让小叶氏感到万分尴尬。 这种情况一度让白花颜产生一种恍忽,觉得自己不是升任了嫡女,而是被贬为了奴婢。毕竟搁谁家也没听说嫡女的日子还不如庶女的。 对此,她也提出过抗议,而红氏的说法是:节约。 可是节个屁的约,她分明就看到引霞院儿里每天都开小灶,白蓁蓁整日不是鱼就是肉的,白浩轩也是紧着自己爱吃的可劲儿造,哪里跟节约挨得上边儿了。 再说衣裳,她如今穿的很多都是白惊鸿几年前的旧衣,因为她发现府里给她新做的衣裳还没有白惊鸿当年留下的旧衣好。红氏总哭穷,说偌大一个文国公府,要靠她一个女儿的娘家来养,如果还过得那般奢侈,她的娘家也会不乐意。毕竟养着这一家子人,对于红家来说可是得不着半点好处。 “你说什么?”白花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还是我娘么?果然是有了儿子就不要女儿,你这儿子还没生出来呢你就想甩了我了?”她都气笑了,“叶三啊叶三,你给我记住了,早晚有一天你要为你今日对我的态度而后悔,等到我有出头之日那天,我也不会再认你这个亲娘!” 可这穷都是给别人哭的,白蓁蓁可一点儿都不穷,哪件衣裳上不坠着珍珠宝石,哪件衣裳不加着金丝银线。胳膊袖子往起一撸,通常都是六只镯子打底。就这也叫节约? 白花颜愤恨地看着送进府里来的这些东西,恨得咬牙切齿,“我也是嫡女,可是为何却过成了这般模样?”她说着还扯了小叶氏一把,“同样都是主母,看看二夫人在时是多么的风光,为何轮到你做主母,我们就活得如此悲惨?你到底会不会做主母?” 小叶氏被她骂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可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火,只好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能生气,千万不能生气。也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这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能真的把自己的女儿给恨上。 他小声同小叶氏说:“花颜还小,别跟她一般见识。你要记住,就算生了儿子,女儿也是大有用处的。府上已经没了惊鸿,就绝不能再没有花颜,未来的路还需要她去铺一铺呢!” 小叶氏气得直掉眼泪,而白兴言也听到了刚刚她们的对话,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我会不会做主母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小叶氏冷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警告道:“记住自己吃的亏才是正经事,吃一堑长一智才是你该考虑的。不管曾经的二夫人有多么风光,现在她都是福喜院儿里一个人见人烦的弃妇,你若想她,便搬过去与她同住吧!” 小叶氏点点头,“妾身都明白,妾身只是心里难过。她到底是我生的,却无奈从小没养在身边,大了同我也不亲。不过老爷放心,妾身相信慢慢会好起来的。” 可是这一切,随着她肚子里另一个孩子的孕育,随着白花颜一次又一次地表达对这个未出世孩子的厌恶,以及对二夫人的怀念,早已经消失殆尽了。 “你说什么?”白花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还是我娘么?果然是有了儿子就不要女儿,你这儿子还没生出来呢你就想甩了我了?”她都气笑了,“叶三啊叶三,你给我记住了,早晚有一天你要为你今日对我的态度而后悔,等到我有出头之日那天,我也不会再认你这个亲娘!” 两人正窃窃私语着,这时,就见门房有人跑到了白鹤染跟前:“二小姐,孔家的人也来送东西了,还有韩府的……” 两人正窃窃私语着,这时,就见门房有人跑到了白鹤染跟前:“二小姐,孔家的人也来送东西了,还有韩府的……” 可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就是那么微妙,从前她将白花颜当做是唯一的依靠和指望,甚至对这个女儿的谩骂也都能忍受下来,还用自己的智谋来为女儿出主意,让女儿能够成为第二个白惊鸿,飞黄腾达。 白花颜狠狠地哼了一声,由下人搀扶着走了。om,网。 第581章 咱家还有主母? om,。 白兴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孔家?韩府? 小叶氏在边上扯了扯他,“老爷,咱们要不要先去叶府吊唁?您别误会,妾身不是急着去叶家,只是觉得老爷看着这些比较尴尬,妾身不想老爷尴尬。” 白兴言顿时觉得小叶氏真是懂事,可是他并不想让小叶氏跟着去叶府,“你如今怀着身孕,吊唁逝者这种事怕不合适,再冲撞了孩子可不好,你还是在府里歇着吧!” 小叶氏摇摇头,“妾身想陪老爷一起去,再说,妾身自从做了主母,还没有回过叶府。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不露面,怕叶家那边会有看法。再说……”她为难地往白鹤染那头看了一眼,“这件事情毕竟是因二小姐而起,妾身实在是怕叶家为难老爷,毕竟这些年叶家对老爷的施压太大了,妾身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所以妾身跟着去,万一那头怒火太盛,也能替老爷挡上一挡。” 白兴言心里的感动劲儿就别提了,这就是小叶氏和大叶氏的区别。大叶氏一向仗着叶家和郭家做靠山,从未真正把他放在眼里过,甚至很多时候他都是害怕那个女人的。 可是小叶氏就不同了,她是个小女子,会以夫君为重,哪怕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她也会首先认为自己是他的妻,其次才是叶家的女儿。就像这种时候,她首先想到的是叶家的怒火会烧到他的身上,她哪怕怀着身孕也要替他去挡灾,这样才是妻子啊! 如果此番换作大叶氏,白兴言想,怕是别说叶家的怒火,大叶氏自己也该烧起怒火了吧! “还是你贴心。”白兴言说出心里话,同时又把那大叶氏给恨上一遍,甚至还对下人说:“福喜院儿今日不可以送任何吃食,让那人饿上一天。” 小叶氏唇角漾起微不可查的笑起,“老爷,那咱们走吧,悄悄的走。” 她想劝白兴言离开,可白兴言却有点不想走,因为他还没想起来孔家是哪家,也没想明白韩家又是哪家。再说,他还想看看那两家给送的是什么东西呢! “再等等。”他拍拍小叶氏,“不急,再看看。” 此时,孔韩两家的人已经走进院子,到没像是江越这头隆重盛大,但手里也捧了小盒子。 那是两个管家模样的仆人,一前一后到了白鹤染跟前,跪地行礼。 小叶氏又催促他:“老爷,咱们走吧!” 白鹤染是天赐公主,身为下人,他们是要见大礼的。 孔家的人先开了口:“奴才是孔府的管家,承蒙公主殿下大恩,今生阁的大夫已将药膏带到孔府,我家小姐已经无恙。老爷和小姐都感念公主大恩,特命奴才送上谢贴和一份心意,同时还有我家小姐诚挚的道歉。希望公主殿下海涵并笑纳,待小姐全好之后,会亲自上门向公主殿下赔罪。” 白兴言终于想起来,丽嫔娘娘的母家人。 白鹤染自然是知道孔家是何人的,于是笑着点了点头,“你家小姐在百花宴上的所为确实令本公主很生气,不过念在她肯出面指认叶娇美的份上,本公主便不再多做计较。东西本公主收下,你回去就跟她说,她的脸是怎么伤的她自己心里有数,下一次若还敢说那样的话,伤的就不是脸,而是命了!”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孔家管家听得头皮发麻,心里更是纳闷他家小姐到底说了什么。不过肯定不是好话就是了,自家小姐的性子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当下也不敢在说什么,领了吩咐搁下东西就走了。 孔家的人先开了口:“奴才是孔府的管家,承蒙公主殿下大恩,今生阁的大夫已将药膏带到孔府,我家小姐已经无恙。老爷和小姐都感念公主大恩,特命奴才送上谢贴和一份心意,同时还有我家小姐诚挚的道歉。希望公主殿下海涵并笑纳,待小姐全好之后,会亲自上门向公主殿下赔罪。” 接下来是韩府的人,这个白鹤染就比较亲切了,还主动问道:“韩小姐的伤怎么样了?” 那下人笑呵呵地说:“承蒙公主殿下赐药,小姐已经全好了。”白鹤染给韩家小姐的药可比给孔曼蓉的好多了,用过一次之后就能全好,不用遭罪。 于是她点点头,“这次让韩小姐跟着受苦了,你回去同她说,往后可以常来常往,她叔父帮过我不少的忙,咱们也算是自己人。” 韩管家乐得嘴都咧到耳朵根子了,“嗳,多谢公主,多谢公主,我家小姐听了一定得高兴坏了,奴才这就去回话。”韩家人搁下礼也走了。 白兴言心里的感动劲儿就别提了,这就是小叶氏和大叶氏的区别。大叶氏一向仗着叶家和郭家做靠山,从未真正把他放在眼里过,甚至很多时候他都是害怕那个女人的。 白兴言也反应过来,韩家,便是上都府尹韩天刚的家,韩天刚自己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那位小姐是韩天刚的侄女。 小叶氏又催促他:“老爷,咱们走吧!” 结果话音刚落,又有人来了。这回来的人没用通报,因为原本就是自家府里的人,可以自由出入。 白鹤染抬头一瞅,是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到了。 她主动迎上前两步,不等李嬷嬷行礼便开口道:“嬷嬷,祖母近日可好?我一直没腾出空去二叔府上看看,祖母没怪我吧?” 李嬷嬷赶紧给她行礼,但也不是大礼,自家人用不着那些个,“二小姐说哪里的话,老夫人怎么会怪您呢!老夫人只是想孙女,整日的念叨。前些日子听闻四小姐得了好亲事,老夫人急够呛,可人又在外头,也说不上亲切话儿。昨晚上又听说二小姐您被叶家的人给打了,老夫人真坐不住了,一大早就把老奴赶回来瞧瞧。二小姐,您伤得如何?有没有事?” 白鹤染心里暖和和的,老夫人是这府里为数不多能给她带来温暖的人,只可惜…… 她扭头瞪向白兴言,“我的伤到是能忍,但对祖母的思念却不太忍得了了。也不知道当儿子的是怎么想的,难不成就打算装傻充楞,让自己的母亲在外头一直住下去?” 小叶氏又催促他:“老爷,咱们走吧!” 白兴言脸上挂不住了,正想说话,小叶氏却抢在前头开了口:“阿染,你父亲也常念叨着老夫人,昨儿还在说得空要去请回来呢!” 李嬷嬷给白兴言也行了礼,看了看小叶氏,却没什么表示,这让小叶氏很没脸。 白鹤染到是看了她一眼,面上稍有惊讶,“哟,咱们家还有位主母呢,瞧我这记性,你不说话我都给忘了。实在是你这位主母也太没有存在感了,想当初府上还是二夫人当家时,虽也不怎么样,但场面上的事做得还是挺漂亮的。就比如说家里的女儿受了伤,她不管平时待不待见,主母该有的风度她还是会有,一定会亲切关怀,再送些东西安慰一番。这怎么轮到你做主母,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却连个动静都没有?这叫什么主母?” 听她一说这话,边上站着的江越就不干了,“什么?身为嫡母都不关怀子女的?这像什么话?公主殿下受伤,皇后娘娘都还哭了一场,皇上也是心疼够呛,今儿一大早就命奴才过来送东西。这怎么轮到你们自己家了,一个个都跟死人似的,连句好话都不会说?” 小叶氏一哆嗦,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下来。是啊,她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于是赶紧道:“阿染,你别怪我,我这怀着身孕,脑子实在不好使。昨日身子难受,一直在屋里歇着,实在是没听说这个事。”说完还看了一眼刚走到这边来的林氏,“对,昨晚老爷是在林妹妹房里歇下的,并没有到我这边来,所以我真的是才知道这件事情。” “才知道吗?”白鹤染都听笑了,“这种打脸的话你也不过过脑子再说,你这一身素服头戴白花,分明就是一身儿上坟的装扮。你可别告诉我你今天就喜欢这副扮相,咱们白家可没人给你上坟。” 接下来是韩府的人,这个白鹤染就比较亲切了,还主动问道:“韩小姐的伤怎么样了?” 小叶氏心下一惊,腾位置? “阿染。”他向白鹤染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目光,“你看在为父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 白鹤染耸耸肩,“父亲真是好大的脸面,你都不怕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你的脸面给下了?自己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你自己心里有数,凡事别做得太过,否则我一旦心情不好,有些事可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另外,某人既然是主母,就该有个主母的样子,如果实在不会当这个主母,那不如就把位置给腾出来。” 白鹤染点点头,“父亲还真是能逞英雄,不过您这位正室夫人的表现,真是跟以前那位差太多了。身为主母,遇事往男人身后躲,要是什么事都由老爷出头,那还要你这个主母干什么?也是,原本也不是什么主母,还是习惯做妾室时的模样。” 白鹤染耸耸肩,“父亲真是好大的脸面,你都不怕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你的脸面给下了?自己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你自己心里有数,凡事别做得太过,否则我一旦心情不好,有些事可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另外,某人既然是主母,就该有个主母的样子,如果实在不会当这个主母,那不如就把位置给腾出来。” 小叶氏的脸色更难看了,白兴言有心维护,可是这么多人跟他对着干,他也干不过呀! 小叶氏这个懊恼啊,她当真是怀孕怀糊涂了吗?身上穿着丧服还说刚知道这件事,这不是自我打脸么?她把头底了下去,身子往白兴言身后挪了半步求保护,小女人姿态尽现。 李嬷嬷听了这话脸也沉了下来,“老奴回去会禀报老夫人,如今府上的主母简直不成样子,根本没把我们文国公府放在眼里,只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的娘家。” 林氏那头也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三夫人别什么事都往妾身这里赖,昨晚老爷是留在妾身屋里,可是他也同妾身说了,三夫人您因为听说了娘家二哥身故的事,心情不好。所以您是早就知道这事的,却只顾着哭娘家娘哥哥,根本顾不上白家的女儿。” 她想劝白兴言离开,可白兴言却有点不想走,因为他还没想起来孔家是哪家,也没想明白韩家又是哪家。再说,他还想看看那两家给送的是什么东西呢! 白兴言就喜欢小叶氏处处拿他当男人的感觉,于是挺了挺胸膛大声道:“三夫人怀着身孕,如何做得面面俱到?阿染,你别太挑她的理。”om,网。 第582章 你敢诅咒我爹? om,。 给谁腾位置? 小叶氏面对白鹤染这句话,首先想到的就是白兴言要择妻另娶,其次想到的是叶家二老爷的死给了叶家一次波动,大老爷被关进阎王殿,又是对叶家的一次重大打击。 兴许白兴言就是因为这两件事,生出了要跟叶家撇清关系的想法,毕竟这种事他从前也不是没干过,先夫人淳于蓝不就是个例子么。 当年她还没嫁到国公府来,只听闻文国公同夫人淳于氏很是恩爱,歌布对这个女婿很满意,东秦的皇族也因为这次联姻更加重视文国公。 可是万万没想到,歌布国的一场政~变,不但让淳于蓝的胞兄淳于诺失去了太子之位,甚至还沦为了监下囚。淳于傲的上位,让淳于蓝这位远嫁他乡的郡主彻底失了靠山,同时也让白兴言看到了危机。 相传他为了怕歌布报复,为了怕影响两国交情,毅然地将夫人淳于氏和嫡长女白鹤染赶出家门。而淳于氏在流浪数月后,为了能让女儿活下来,不惜一头撞死在国公府门口,如此才换来白鹤染能在国公府平安长大。 当然,平安什么的也就那么一说,这些年死过多少次都不知道了,只能说白鹤染命大。 小叶氏胡乱想着这些事情,想着白兴言有可能要故伎重演,也要和她划清界限,将她也像从前的淳于蓝那样抛弃。她忙活一场,最终成也叶家,败也叶家。 这时,白浩宸来了,到了近前先给白兴言问安,然后向小叶氏行礼,之后便走向白鹤染,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住脚,然后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二妹妹,我是替福喜院儿的叶姨娘来向你赔罪的。叶姨娘说了,虽然她是叶家出嫁的女人,早就已经是白家的人。可是打伤你的人到底还是她娘家的二哥,所以她一定得替自己的二哥替你陪罪,同时也跟二妹妹问问,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他说着,看了看这还在一趟趟往念昔院儿搬的礼物,轻叹了声,“叶姨娘如今除了一句赔罪,也没有其它可赔的了,还望二妹妹不要怪罪。至于叶家二老爷的死,殴打公主就是死罪,这个没什么可说的。” “想要祭奠,也该到了叶府再戴这东西,我们白家一没办丧二不上坟,三夫人戴着这东种东西四处招摇是要干什么?你这是咒谁呢?”她看看小叶氏,再看看白兴言,突然现出一副恍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原来你竟是在诅咒父亲!” 白鹤染点点头,很是让人们意外地回了句:“叶姨娘有心了,大哥哥回头跟她说,我的伤已无大碍,还请她不用惦记,也请她节哀。虽然她已经从主母变成了姨娘,但我刚刚还在说,如今的主母可真没有个主母样,都不如林姨娘有担当,就更别提跟从前的二夫人比了。” 小叶氏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脸都白了。难不成根本不是划清界限,这白鹤染是存了想将大叶氏重新扶上位的心思吗?她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念头? 这念头对小叶氏来说是很可怕,但是对白浩宸来说可就太惊喜了,可以说,这是白鹤染答应助他母亲重新上位之后,头一次如此明确的提及这件事情。 虽说也只是提一提,但只要白鹤染肯提,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白兴言也没想到他这个二女儿竟会有如此说法,白鹤染不是应该最恨大叶氏的吗?这怎么突然一下子竟又向着大叶氏说话? 他向白鹤染投去疑惑的目光,白鹤染到是没躲,不但迎着与之对视,甚至还开口道:“父亲是奇怪我为何说这样的话吗?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毕竟男人都是要脸面的,我们国公府更是有头有脸的家族。百年旺族,六代文国公,这样的府邸难道不应该有一位撑得起事来的主母坐镇后方吗?难道不应该有一位能压得住气势的主母光耀门庭吗?” 她真是语重心长地替白兴言分析:“父亲您想想,待到宫宴或是其它宴会时,朝臣权贵门领着的正妻一个个都是傲视群芳,就只有咱们家,主母是个十多年的妾,小里小气的一副模样不说,长相也上不得台面,人情里短也不周全。气势就更别提了,别人家的主母往那一站,气势天成,咱们家这位,遇着事只会往男人身后躲,还是一副小妾作派,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当然,我知道父亲您就喜欢这种小鸟依人的调调,但喜欢可以收房,主母这种位置是要拿出去撑场面的,跟您喜不喜欢真是两回事。” 白兴言被她说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他是听明白了,白鹤染不喜欢小叶氏。 “你都是主母了,居然连国法家规都不学的吗?”红氏适才忙着帮白鹤染张罗那些收来的东西,这会儿终于腾出空来,就见她走上前,一脸诧异地问小叶氏:“难不成你就领了个主母的命,其它的什么都不管了?你该不会连主母应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可是不喜欢小叶氏他能理解,毕竟是叶家的人,可眼下似乎她又很喜欢大叶氏,这就叫人琢磨不透了。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见人懵着,白鹤染也不再多说,只笑着道:“父亲回头好好想想,看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说完,又转向小叶氏,“三夫人回去也想想,看自己到底适合的是什么位置。另外,今天你头上戴着的这朵花,本公主看着不是很顺眼。来人——” 她随口一声喊,刀光立即站到了近前,“主子!” “二妹妹,我是替福喜院儿的叶姨娘来向你赔罪的。叶姨娘说了,虽然她是叶家出嫁的女人,早就已经是白家的人。可是打伤你的人到底还是她娘家的二哥,所以她一定得替自己的二哥替你陪罪,同时也跟二妹妹问问,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他说着,看了看这还在一趟趟往念昔院儿搬的礼物,轻叹了声,“叶姨娘如今除了一句赔罪,也没有其它可赔的了,还望二妹妹不要怪罪。至于叶家二老爷的死,殴打公主就是死罪,这个没什么可说的。” “恩。去将三夫人头上戴着的白花给我取下来,咱们白家没丧事可办,她这打扮不合适。” “属下遵命。”刀光应了话,随即身形掠动,小叶氏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更没看清楚刀光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己面前的。只觉头皮一紧,一绺头发被扯散了开,那朵为娘家二哥而戴的白花也到了白鹤染的手里。而白鹤染则是很随意的捏了几下,白绢花立即就被捏成碎片,散落到地上。 她又惊又吓,还疼,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很想扯着白兴言的袖子哭,博取几分同情。可再又想到刚才白鹤染的那番话,到了嘴边的委屈就没诉出来,反而还把眼泪给憋了回去,只是憋得有点难看。 “想要祭奠,也该到了叶府再戴这东西,我们白家一没办丧二不上坟,三夫人戴着这东种东西四处招摇是要干什么?你这是咒谁呢?”她看看小叶氏,再看看白兴言,突然现出一副恍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原来你竟是在诅咒父亲!” “没有,我诅咒的不是他!” 可是万万没想到,歌布国的一场政~变,不但让淳于蓝的胞兄淳于诺失去了太子之位,甚至还沦为了监下囚。淳于傲的上位,让淳于蓝这位远嫁他乡的郡主彻底失了靠山,同时也让白兴言看到了危机。 “那你在诅咒谁?” 小叶氏被带沟里去了,连白兴言都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了她,这让她心慌得厉害。 “我没有,我谁都没有诅咒,我只是心里难过,毕竟死的人是我二哥。”她极力地为自己辩解,“老爷你相信我,也请理解我,那是我的哥哥呀!” 听她这样说话,江越和于本都不干了,首先是于本发了难:“你这叫什么话?你二哥是伤人的凶手,是鞭抽当朝嫡公主的罪犯,要不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这叶家都够诛九族了,你居然还在这儿为他哭丧?” “没错!”江越翻了个白眼,“你要真难过,也是该为府里的女儿被抽伤了而难过。可是你如今对自己家孩子受伤不闻不问,反过来还要去哭伤人的凶手,你存的是什么心啊?公主说得可真没错,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做一府主母?”他说着,转向了白兴言,“国公爷啊国公爷,你说你们家要是个小门小户也就罢了,您这可是侯爵府啊!侯爵府的主母怎么能是这个水准的,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白兴言让这俩人说得脸那个臊得慌,偏偏于本还又补了句:“国公爷,方才咱家说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是皇上的原话。皇上说了,既然是十殿下亲自行了刑,那就罢了,再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免了叶家诛灭九族之罪,只将大老爷叶成仁扣到阎王殿去审问。可是如今你府上的主母居然在哭鞭抽公主的罪人,这事儿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您可没法交待啊!” 白兴言冷汗哗哗往下淌,再看向小叶氏的眼神也愈发的冰冷。他甚至开口问她:“你是想要害死我们白家吗?” 白兴言和小叶氏打了个哆嗦,看着于本那一脸的贼笑,隐约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叶氏有点儿懵,她是真的不知道。可这正好又应了这些人的话,她坐上了主母的位置,却连主母该干什么都不清楚,这叫什么事儿? 于本一愣,“哟,国公爷生气了。”他也不害怕,却问了白鹤染一句,“公主,奴才能拒理力争吗?如果公主说不能,奴才马上闭嘴。如果公主没意见,那奴才可就不客气了。” 白鹤染笑了笑,“我这人一向不护亲,何况还是个从小就不疼爱我,甚至抛弃过我好几次的爹。于公公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相信我这个爹没那么足的底气一再还口。” 白兴言脸上实在挂不住了,江越他不敢怼,于本他还没那么在意,于是怒声道:“于公公,这里是文国公府,不是你的一亩三分地!我国公府的夫人纵是再有错,那也是我白家的事,还轮不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你如此污言秽语辱我国公府的夫人,这事儿本国公就是告到皇上那里去,也是占得住理的!” “你都是主母了,居然连国法家规都不学的吗?”红氏适才忙着帮白鹤染张罗那些收来的东西,这会儿终于腾出空来,就见她走上前,一脸诧异地问小叶氏:“难不成你就领了个主母的命,其它的什么都不管了?你该不会连主母应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听她这样说话,江越和于本都不干了,首先是于本发了难:“你这叫什么话?你二哥是伤人的凶手,是鞭抽当朝嫡公主的罪犯,要不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这叶家都够诛九族了,你居然还在这儿为他哭丧?” 小叶氏慌得直哭,“没有,老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规矩。” 于本嘴巴忒毒,用胳膊肘撞了撞江越:“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占着茅坑不拉屎?” 小叶氏差点儿没气背过去。om,网。 第583章 叶家的表示呢? om,。 于本受了白兴言的训斥,到是认错态度挺好的,当即来到小叶氏面前,扑通一跪:“奴才错了,奴才主看了自己的身份,口出恶言辱了国公夫人,还请国公夫人责罚。” 小叶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看向白兴言,那意思是问他,这该怎么办啊? 白兴言此时也有些恼怒小叶氏,你身为一个主母,怎么一点儿主意没有,什么都问我呢?当初大叶氏失势时,明明这小叶氏表现得不错的,许多事情都能为他拿主意,人又表现得识大体、有见识、有主见。可这一做了三夫人,怎么原来那些个闪光点一个都没了? 他现在感觉小叶氏又回到了当妾室的时候,什么事都要缩在她姐姐的后头,什么主意都不敢拿也不会拿,甚至许多规则礼数都不明白,完全没有存在感。 他心里有气,便也没给小叶氏好脸色看,冷声道:“你是主母,不必事事都向本国公请示,本国公已经替你出过头,剩下的你自己解决。” 小叶氏也知自己是太弱了,但她也是没办法,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所以她尽可能的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好谁也别注意到她,她也什么都不管。不管,就不会错,也不会树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等到她把这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再说。 可惜事情总不遂人愿,有时候你越是躲,事情就越是找上门来。 见于本还跪着,小叶氏也没了办法,只得挺挺身,伸手虚扶了一把,“于公公快快请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您当真不必如此。” 于本点点头,站了起来,“多谢国公夫人,还是夫人您大度,您都没有怪咱家,国公爷到是先急了眼,看来国公爷的气量还不如您呢!”刚才还自称奴才,这会儿又变成咱家了,还把白兴言说得不如个女人。 这把白兴言给气的,眼睛直往上翻。 于本却扯扯了嘴角,冷笑道:“国公府也不必翻瞪咱家,是,这里是国公府,是您的地盘儿。咱家也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咱家在宫里侍候皇上,宫里的地全都是皇上的。既然国公爷不待见咱家,那咱家也就不在这儿凑趣了,待江公公该办的事情都办完,咱们立马就走。不过做为皇上的奴才,咱家的责职就是把看到的听到的全都说给皇上听,所以这三夫人戴白花给鞭抽天赐公主的凶手奔丧啊、身为嫡母对家里女儿受伤一事没有半点问候啊,哎呀反正林林种种吧,都会跟皇上说个明白。” 江越在边上补刀:“哎哟,这一说可怎么得了,皇上本来说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饶了叶家,这么一说皇上不得生气啊!这一生气叶家可就倒霉了,好不容易逃过的诛九族的大劫,保不齐就白逃了,还得被抓回来。啧啧,好在三夫人已经出嫁,是白家的人了,这九族诛不着您。” 于本一跺脚,“就算诛不着,可她到底是姓叶的,皇上往后每每看到国公爷,就都会想到他府上还有个姓叶的主母,那心里头火气得多大啊!” “皇上不可能受那个气。”江越一副很了解皇上的样子,“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到时候继续给国公爷停朝,不见他不就得了。” 于是她清清嗓,开口说了句:“今儿收了这么多礼,怎么唯独没见叶家有所表示呢?” 两人这一唱一和把白兴言给听得阵阵心惊,小叶氏的心更是沉到谷底。就知道那于本不会如此好说话,国公爷一急眼就道歉。这哪里是道歉,这分明就是威胁。 可是威胁又能如何?他们能把人家怎么样?这都要去皇上那儿告状了,再说下去怕是白家都得跟着受牵连。 白兴言不吱声了,却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叶氏,事情接二连三地闹出来,他现在对这个第三任妻子也生了些厌烦。 白鹤染瞅着她爹这个样就想笑,揶揄得差不多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如今国公府里的这些人她都不怎么爱搭理的,战斗力太差,不配做她的对手。 到是那叶家挺有意思,还有个老太后在后头顶着,看起来还是有几分挑战的。 于是她清清嗓,开口说了句:“今儿收了这么多礼,怎么唯独没见叶家有所表示呢?” 白兴言和小叶氏犹如遭到一记重击,差点儿没晕过去。人家都死人,还让怎么表示? 可白鹤染不这样以为,她说:“连孔家都知道过来跟我道个歉,就因为他们家的闺女对我言语不敬。可叶家人却是扬鞭子抽得我皮开肉绽,这么大的事,他们连些表示都没有吗?” 白浩宸一听这话,赶紧附和道:“二妹妹说得对,叶家犯下如此大错,竟以为人死了就一了百了,其它人就不需要担责了,世上哪有这种道理。叶家虽无人做官,但也是名门旺族,没想到办起事来竟如此不妥帖,可见根本也没把我们国公府放在心上。”他说着,瞅了一眼白兴言,“父亲,过去这些年叶家给了您多少气受,您总不想一辈子受叶家胁迫吧?” 他的话把白兴言都听懵了,别说白兴言,就是江越和于本都有点儿懵,就更别提红氏林氏等人。小叶氏就更是面色苍白,她实在想不明白,白浩宸这是中了什么邪?如此踩低叶家对他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他忘记了,自己身上也流着叶家一半的血脉吗? 不怪小叶氏这么想,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甚至白兴言都已经脱口而出——“浩宸!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白浩宸矢口否认,“非也非也,我的生母自下堂那一日起,就已经跟叶家断绝了关系。我的妹妹自从被关进水牢那一日起,叶家就已经视我们为废弃的棋子,给予的关怀还不如郭家。对于已经断绝关系的母族,我是不会认的,我的生母也不会认的,包括我那在水牢里的妹妹……阿染,你若再进宫,便帮大哥带个话给惊鸿,告诉她以后别再惦记叶家了,咱们跟叶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父亲,儿子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儿子是白家的人,自然要替白家说话。”他说得一本正经,丝毫都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他还问白鹤染,“二妹妹觉得我说得对吗?” 白鹤染点头,“对!” 白浩宸的腰板挺得更直了,几乎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正气在流动。 小叶氏咬着牙提醒他:“别忘了,叶家是你的母族!” 白浩宸矢口否认,“非也非也,我的生母自下堂那一日起,就已经跟叶家断绝了关系。我的妹妹自从被关进水牢那一日起,叶家就已经视我们为废弃的棋子,给予的关怀还不如郭家。对于已经断绝关系的母族,我是不会认的,我的生母也不会认的,包括我那在水牢里的妹妹……阿染,你若再进宫,便帮大哥带个话给惊鸿,告诉她以后别再惦记叶家了,咱们跟叶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白鹤染再点头,“好,请大哥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 白宸浩笑了起来,“那我就放心了。”然后往后退了几步,站回人群里,不再说话。 他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态已经表完,立场也已经表明,向白鹤染示好也示过了,跟叶家撇清关系也撇了,剩下的就只能看着白鹤染把控全局。 白浩宸矢口否认,“非也非也,我的生母自下堂那一日起,就已经跟叶家断绝了关系。我的妹妹自从被关进水牢那一日起,叶家就已经视我们为废弃的棋子,给予的关怀还不如郭家。对于已经断绝关系的母族,我是不会认的,我的生母也不会认的,包括我那在水牢里的妹妹……阿染,你若再进宫,便帮大哥带个话给惊鸿,告诉她以后别再惦记叶家了,咱们跟叶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深深地觉得自己今日表现得极好,刚刚临来之前也同梅果又分析了一遍家里的局势,具体过程已经记不清了,就知道越分析越是发现原来这么多年,他跟他的母亲大叶氏都被叶家给利用了。明明是段家的人,却被叶家又撺掇进了文国公府,改了姓,认了后爹。 现在二夫人失势,叶家又急吼吼地捧了个三夫人上位,还是个庶女,这对于他们娘仨来说简直就是侮辱。梅果说得没错,叶家就是在利用他们,从来没有真正为他们考虑过。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马上扔掉,丝毫没有一点留恋。 白浩宸听着这些话,其实心里头也有点儿糊涂。他突然想到白鹤染跟大叶氏要了一个藏金窟,难道那个藏金窟不算是为叶家赎罪吗?一个藏金窟再加上叶成铭一条命,都堵不满白鹤染挨的那一鞭子,她的胃口到底是有多大? 不怪小叶氏这么想,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甚至白兴言都已经脱口而出——“浩宸!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江越轻哼了一声,“且看叶家识不识时务吧!公主殿下您放心,叶家要是拒不表达关怀,又或是表达的关怀不够份量,咱们就跟他们没完!” 江越说:“叶家不表示肯定是不对的,既然三夫人已经都穿戴好要去奔丧了,那不如就请三夫人去给叶家带个话,提点一下叶家,不能那么不懂得人情里短,做了错事光挨打那是不行的,还得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更得主动承认这个错误,不然这顿打不是白挨了?” “我去说,我这就去说。”小叶氏也顾不上白兴言走不走了,带着丫鬟双环,二话不说就往府门外。待白兴言回过神来时,人已经没了影子。 或许白浩宸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短短数日,他已经愈发的信任梅果,也愈发的依赖梅果。梅果说得每一句话他都不会怀疑,都会认为是对的。 这到底该如何收场? 白兴言很无奈,也很无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叶氏让他生气,白浩宸直接把他整懵了,而这头的白鹤染还不依不饶着,江越和于本也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样子。 小叶氏一万个不乐意,可是江越一句不道歉打就白挨了,还是触了她的神经。何止是打白挨了,她大哥现在可还在阎王殿里关着呢,这万一有个什么差错,叶家可就真的完了。而叶家完了她就完了,她,不想完。 这样的母族,不值得他为之赴汤蹈火。om,网。 第584章 我怎么这么有钱? om,。 胃口到底有多大,人们很快就清楚了,因为白鹤染又开了口,不但开了口,还从袖子里头抽出一张纸来递给江越:“这是前十年文国公府的一本暗帐,上头记载了国公府每一笔钱财的真实去处,其中也包括我生母淳于氏从歌布国带来的价值连城的嫁妆。这些东西流向何方,无一不跟叶家有关。你把这东西送到阎王殿,让九哥给那叶家的大老爷念念,请九哥为我讨个公道,让叶大老爷把吃进去的银子都给我吐出来!” 江越赶紧把东西接过来,看了一眼,不由得乍舌,“哟!这么多?这叶家可真够贪的。” 白鹤染点头,“是够贪的,简直就是个无底洞,是只喂不饱的狼。我已经查过了,文国公府平日里进项并不多,白家没有生意,只在城外有两处庄子,每年的产值也不足白银万两。这些被叶家吃进去的钱财其实都是红家送上门来的,为了让红夫人在白府不受委屈,红家每隔两三个月都要往白府送一批银子过来,且一年比一年多。” 她示意江越把单子再给红氏看看,“红姨,怕是你都没算过红家这些年一共给国公府送了多少银两吧?数目都在上头呢,你自己看吧!除了红家送的银子之外,还有我母亲的嫁妆也被偷偷运送出了国公府,但流向却不只叶家,还有郭家,还有宫里的太后,甚至还有德镇段府。”她说着,看了眼白兴言,“可真逗,偷现任丈夫的钱去接济前夫,父亲,你这算不算被人绿了?” 白兴言没听明白什么叫被人绿了,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他这会儿到是不生白鹤染的气,而是咬牙切齿地恨起大叶氏来。 给叶家悄悄送银子他知道,给郭家他也知道,给太后他更是阻拦不了,但用他家里的钱去给段家?这特么是个什么情况?他替段家养孩子还不够,难道还要给段家钱? 白兴言不淡定了,这是个男人也淡定不了啊!于是他问白鹤染:“段家那头给了多少?” 白鹤染挑眉,“父亲只在意给了段家多少,却不问给了叶家郭家和太后多少吗?” 红氏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从前她只知道娘家总往国公府抬银子,起初说是国公爷帮他们打开了生意通路,银子是给国公爷的报酬。 可是后来她也听几位哥哥说起过,红家生意越做越大,除了前两年白兴言能帮得上忙以外,后面完全已经超出了文国公的势力范围,他就是有心也无力了。 所以后面那些年送进来的银子,其实就是为了换她们母子三人能过得好,能不被人欺负。 也确实,有了这些银子,就是大叶氏想跟她面前立威风,也得掂量掂量,毕竟花着红家的钱呢,万一把她红飘飘给惹毛了,让红家给国公府断粮,首先饿死的就是叶家。 红飘飘知道娘家给了不少钱,可这也是头一回知道,居然给了这么多。 白兴言又懵了,“谁,你说的有心之人是谁?” 纵是一向视金钱如粪土,胳膊上随时随地都能撸下来六个以上镯子的人,此刻也傻了眼。 “老爷确实应该都了解一下,不只是段家,你应该知道这十年来,国公府损失了多少钱财,你自己降损了多少身价。”红氏将手里的单子扬了扬,“国公爷,五千八百万两,整整五千八百万两!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本是这么的有钱吧?” 人们眼瞅着大半的针身都没入文国公的双眉之间,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就连江越和于本都互相对视了一眼,满脸的惊愕。 白兴言脑子嗡地一声,差点儿被这个数目给拍迷糊了。 “多,多少?”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红氏又说了一遍,“五千八百万两?”顿了顿,“不是白银,是黄金。” 嘎! 白兴言抽过去了。 国公府陷入了短时间的混乱,下人们乱作一团,有大声呼叫老爷的,有哭哭啼啼像是要给白兴言送丧的,总算有稍微理智点儿的就张罗着要请大夫。 结果折腾来折腾去才想起来,请什么大夫啊,二小姐不就是最好的大夫么! 可是后来她也听几位哥哥说起过,红家生意越做越大,除了前两年白兴言能帮得上忙以外,后面完全已经超出了文国公的势力范围,他就是有心也无力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往白鹤染这边集中过来。 白鹤染也不含糊,当下便从缠在腕间的纱绫上摸出一枚银针来,走到白兴言跟前,照着他的脑门子猛地一扎。 人们眼瞅着大半的针身都没入文国公的双眉之间,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就连江越和于本都互相对视了一眼,满脸的惊愕。 这么个扎法,不得直接把文国公给扎没了啊? 然而文国公并没那么容易死,随着白鹤染手起针落,他的眼睛唰地一下就睁开了,同时一句话冲口而出:“叶之南!我要杀了你!” 白浩宸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他特别不能理解白鹤染,怎么性子转得这么快?刚刚还一副要帮着他母亲的样子,结果说翻脸就翻脸,现在要怎么收场?就冲着白兴言气得这个样,还不得把大叶氏从福喜院儿里拖出来鞭尸啊? 他一脸震惊地看向白鹤染,同时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那些东西,明明已经用一个藏金窟还了的,怎么还揪着不放呢?如果此时再拿出来说一遍,那他娘亲送出去的那个藏金窟又算什么?难不成他们都被白鹤染给耍了? 白鹤染感受到身后投过来的复杂的目光,于是她将银针从白兴言的脑门子上抽出来,顾不得白兴言疼得哇哇大叫,只是说了句:“你要杀二夫人?这关二夫人什么事?父亲,你该不会是晕了这一下子,把脑子给晕糊涂了吧?” 白兴言愣住了,白浩宸也愣住了。这怎么……还有后续剧情?带反转的? 白兴言喘着粗气说:“怎么不关她的事?从前她是主母,银子可都是从她手里流出去的,更别提那段家同她的关系,我不找她算帐能找谁?” “不对不对。”白鹤染一边听一边摇头,“父亲完全搞错了,这件事情跟二夫人没什么关系,要一定说有关系,那就是她有失职之罪。毕竟在自己身为主母时,没有管好家里的财富,被有心之人像个耗子搬家似的一点点给掏了个空,她竟无从察觉,这就是她的错。” 白兴言又懵了,“谁,你说的有心之人是谁?” 只是没想到,原来竟不是大叶氏拿的银子,竟是小叶氏偷着干的?可是……不对! 白浩宸瞬间就明白这个二妹妹是什么意思了,他是府里大少爷,是大叶氏的儿子,有许多事情他当然也知道。就算知道得没那么清楚,比如说帐目上的数字到底是多少,但至少白鹤染眼下说近个事,他是完全知情的。 于是抢着道:“谁送的银子谁就是有心之人!父亲,您该不会以为那些银子都是我娘亲送走的吧?父亲,那您可就大错特错了。二妹妹说得没错,我娘亲只是失职,她只是太相信自己的妹妹,所以将很多事情都交给如今的三夫人去做。父亲仔细想想,从前,三夫人是不是整日跟在我娘亲身后?是不是家里许多事情都不是娘亲亲力亲为,而是三夫人出面去做?那么父亲想想,她一天做十件事,您怎么就能保证这十件事都是娘亲吩咐的呢?” 所以大叶氏同他说,得给惊鸿做件好衣裳,这是大事。 他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白兴言就想起来了,是有一次太后召白惊鸿进宫,同时也召了二皇子。因为二皇子从小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情份自然不同,所以太后的意思是借着这个机会让俩人见见,留个好感。 白兴言抽过去了。 再仔细回想,似乎大叶氏也从来没有明确的和他提过给叶家银子,就是偶尔拿一些去孝敬太后,但也都不太多,几百两吧!他没有在意过。 白兴言有些乱了,不是大叶氏?是小叶氏? 白浩宸摇摇头,“父亲,姐夫跟小姨子,怎么可能没关系……” 但是帐房少了钱他知道,也跟大叶氏提过,只是大叶氏当时没有明确给他回应,他就也当做是两人心照不宣。毕竟共谋那样的大业,不花钱是不可能的。这些事情由女人来做,他乐不得清闲,也省去了那些人情里短的寒暄。 白浩宸看他的样子便知是想起来了,于是继续道:“就那次最多,其余的也不过就是几十两,几百两,用在府里开支。这些也不只是娘亲一人做主,老夫人也是过了目点了头的。可是帐房那边说,叶姨娘几十万几十万的拿,有时甚至上百两,还说是二夫人让拿的。可是我娘亲真的没让她拿呀!父亲您想,就算是要巴结叶家和郭家,那也该由我娘亲去巴结,她去算怎么回事?我娘亲也不会傻到自己出银子,然后让别人去当好人?” 只是没想到,原来竟不是大叶氏拿的银子,竟是小叶氏偷着干的?可是……不对! 白浩宸越说越有理,“别的我不知道,但从公中拿银子这个事儿我却是晓得的,因为娘亲有一次说过,说公中的帐目不对劲,她还问过帐房,帐房那边却说是叶姨娘打着二夫人的旗号支走大量的银两,甚至连钱庄里的银子都取出来了。可是我娘亲说她的确让叶姨娘取过银子,只是数目都很少,都是用来家用的,最多的一次就是给惊鸿做衣裳,支了一千两。因为那次是要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二皇子也在……” 所以大叶氏同他说,得给惊鸿做件好衣裳,这是大事。 他眼睛一亮,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那段家呢?你可别告诉我段家也是那叶三送的,她跟段家可是没有半点关系!”om,网。 第585章 父亲,想翻身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585章 父亲,想翻身吗? 白兴言的脑子嗡地一声,又差点儿没晕过去。 姐夫跟小姨子? 白浩宸继续说:“娘亲嫁入国公府,为何庶妹也跟着一起来了呢?因为那本来就是叶家配给娘亲的侍妾,不管娘亲嫁到哪里去她都会跟着,做男人的姨娘。所以当初娘亲嫁到段府,叶姨娘也是跟着去的,所以她跟段家那位原本就是旧识。不过我们也不能污蔑她,娘亲说过,在段家的时候,段家老爷没有宠幸过她,因为嫌弃她样貌不好看,所以她不是段家的妾,只是个随嫁的奴婢,并不惹眼,也无人知晓。” 白兴言的心情真可谓是大起大落,听说小叶氏也曾入过段府,他简直气急败坏。再听到后来说段天德根本没有宠幸过她,心情便好转了些。可是听到最后又说段天德之所以没碰小叶氏,是因为嫌弃小叶氏长得难看,人家不屑要这样的女人,哪怕当个妾都不行。 白兴言真是要气死了,他成什么了?捡了别人不要的东西,还当个宝似的,多少年之后居然给捧成了主母。这要是让段家知道,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男人就是有这种心理,跟别人比或许能忍,但是跟自己女人的前男友比,那可是万万忍不了的,古今中外无一例外。 “父亲真的是错怪娘亲了,她这些年从来没往段家送过一两银子,都是如今那三夫人送的。她虽没能成为段家的妾,可她既然能送银子给段家,那肯定就是心留下了呀!” 白兴言暴怒,再想到自己原本有那么多钱,可是都让叶三那个败家娘~们儿给偷走了,这简直是要把他给气疯。如果不拿走那么多钱,他现在的日子过得该有多好啊! 叶三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叶家居然还向着她,居然还帮着她坐上了国公府主母的位置,这是要干什么?想继续坑他吗? 白兴言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就听他大吼一声:“给我要帐!跟叶家,跟段家,还有郭家,还有德福宫,把银子都给我要回来!” 白鹤染点头,“那是自然,这些银子都得让叶家还的。就算是段家那些,也得由叶家来还,毕竟这可都是叶家人送出去的,是叶家造的孽。”她走近白兴言,压低了声音道,“不过这笔帐,该由父亲你去要!” 白兴言一愣,“我去?我怎么能要得回来?” “你当然能。”她给他支招儿,“父亲,报仇的机会来了!叶家用一件事威胁了你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轮到你翻身了。” 白兴言自然明白她说的是哪件事情,可那事儿跟这个挨着么? “我,我怎么翻身?”他有点儿懵。 白鹤染笑着说:“就原地翻啊!叶家如今死了一个,关了一个,他们要不想让关着的那个也死了,就得乖乖的把嘴巴给咱们闭上。父亲,去吧,去阎王殿,见叶成仁,把那件事情的知情者都给撬出来。你只需要拿到一份名单,后面的事,我来做。” 白兴言有点儿发抖,有害怕,也有兴奋,“他能给我么?” “能不能不是他说了算,是你说了算呀!”白鹤染笑得阴嗖嗖的,“人都关在阎王殿了难不成生死还能由了他?不过我这样说也不准确,确切的说,是生是死该我说了算。你只要想好要不要翻这个身。” “要翻!我肯定要翻!”白兴言此刻充满了斗志,因为他突然意识到白鹤染是对的,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到了阎王殿那种地方可就由不得叶成仁了,当然,也由不得他,但却能由得了白鹤染。就凭着十殿下的关系,白鹤染说句话九殿下肯定听的,更何况不是还有白蓁蓁呢么,阎王殿已经快成了他们白府后院儿了。 他四下看看,没发现白蓁蓁,想来是去今生阁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你需得做到我满意。”白鹤染又提出了要求。 白兴言一愣,“什么事?” “府上主母的事,如今这位三夫人实在不合适再做主母了。” 白兴言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就这件事啊!当即便点了头,“好,你放心,等事情了解,为父立即令她下堂,改扶……”他顿了顿,看向红氏。 说起换主母来,两人声音就相对大了,红氏听见了这话,又见白兴言看向她,吓得赶紧开口:“你别看我,我可不做什么主母,恶心!” 白兴言的火气又烧了一会儿,但此时也不好跟红氏计较,于是他问白鹤染:“你喜欢谁?” 白鹤染指指白浩宸:“现成的人选么,将大哥哥的母亲,从前的二夫人再扶回来就完了。” 白兴言有点儿懵,压低了声音同白鹤染说:“你傻了吗?那不还是叶家的人吗?扶她上位,那咱们折腾了半天岂不是白折腾了?还不是便宜了叶家。” “我没傻。”她翻了个白眼,“只是个中究竟不想和你说。你只管说要不要听话吧,若听呢,叶家撬出来的名单我给你处理。若不听呢,那你就自己处理,我是不会插手的。” “听,我听还不行吗?”白兴言真是被这个女儿打败了,他自己处理?他自己要是能处理,这些年他早就处理了,还用拖到现在?要是没有白鹤染的帮衬,他别说拿到名单如何,他是根本就撬不开叶成仁的嘴啊!他甚至连阎王殿的大门都进不去。 白兴言发现,自己被这个女儿吃得死死的了。 “罢了,都听你的。”他摆摆手,看了看白浩宸,眼里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白浩宸心里的激动已经溢在脸上了,根本再待不住,急着回去跟大叶氏说这个好消息。于是冲着白兴言深施一礼,又冲着白鹤染深施一礼,匆匆离了前院儿。 二人这番话说得虽然声音小,但那也只是关于同叶成仁谈判那件事比较避讳,至于让二夫人重回主母之位的事情,白鹤染是没避讳旁人的,所以在场众人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就也都糊涂了。特别是林氏,她都惊呆了,还能有这种操作?这白家的主母是叶家的玩具不成?这个不行换那个,那个不行再换回这个,这不是闹着玩儿吗? 她扭头看向迟来的女儿,白燕语冲着她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对于白鹤染的决定她还是坚决拥护的。于是小声提醒林氏:“别多想,也什么都不要管,不管这个主母由谁做,也轮不到你,所以就不要操这个心了。” 林氏闷哼一声,“我知道轮不到我,可这叶家人轮来轮去,也太过份了。” “不过份,物极必反,二姐姐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现在看起来好,未必就是真的好,白家的主母没有好下场,姨娘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白家折腾主母,这些事江越和于本可管不着,反正是白鹤染提义的,他们跟着叫好就是了。于是二人齐齐向白兴言道贺,齐夸文国公心明眼亮,总算是看清楚了三夫人的嘴脸。 江越更是道:“可惜三夫人如今不在府里,过后国公爷还得好好开导开导,毕竟还怀着身孕呢,可别气着了。” 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白兴言就更生气了。 好不容易要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嫡子,可谁成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小叶氏啊小叶氏,你干的这些个好事,坑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白兴言把个小叶氏是恨得咬牙切齿,同时也突然觉得自己从前错怪了大叶氏,一时间泛起心酸。心一酸鼻子就也跟着酸,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 江越冷眼瞅着这位文国公府,心里是阵阵冷哼。真是太不要脸了,刚才走的那位大少爷也太不要脸了。趁着小叶氏不在,把所有的罪名都按到了她头上,白兴言也是个傻X,人家怎么按他就怎么信,都不说等小叶氏回来对质的。可见原本就没有多少信任,以至于有人出手,一击即溃。 不过小叶氏也不是什么好鸟就是了,想来那些银子肯定是经了她的手出去,否则这么明显的谎言肯定会被戳穿的。只是那些送出去的银子得没得到大叶氏的首肯,那就两说了。 江越懒得理这些破事儿,反正文国公乱成什么样白鹤染都吃不了亏,只要确定了这一点就够了。他走上前,对白鹤染道:“公主,您看,府上的事也料理得差不多了吧?后续的事还得等三夫人回来,可她这一时半会儿的,兴许也回不来。不如请您移步阎王殿,十殿下正在阎王殿里等着您一起喝茶呢!” 白鹤染挑眉,“他到是清闲,还有心思喝茶。也罢,正好我也要去一趟,那便走吧!”说完,看向白兴言,“父亲随我一起去,叶家的大老爷还在牢里关着,父亲做为亲戚,理应去问候一番。” 江越都听笑了,“也对,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国公爷去威风威风也是应该的。” 白兴言让江越气得肚子都疼,但又不敢反驳。皇上拿这破太监当干儿子看待,他可不敢讨那个嫌。于是只点点头,跟着白鹤染去了。 只是边走心里边忐忑关,知道那年那件事的名单,究竟能要得来吗? 第586章 白鹤染,你皮痒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586章 白鹤染,你皮痒了? 临出府门前,白鹤染拉了红氏的手,小声同她说:“红姨放心,叶家吃进去多少,我就让他们吐出来多少。且吐出来的那些银子跟白家没关系,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红家送来的自然都是要交到您手上的。我只拿回娘亲的嫁妆,其它的,你可得收好了。” 红氏告诉她:“阿染你放心,到了我手里的东西,绝对不会让它再流出去,一文钱都不会花给白家。再说,我都跟蓁蓁说好了,回头到你的天赐镇上去买间铺子,白家爱怎么着怎么着,我要去做生意了,再也不想管他们。” 白鹤染点点头,“红姨心里有数就行,天赐镇随时迎接你。” 往阎王殿去,于本没跟着,回宫了。江越坐的是白鹤染的新马车,而白兴言则坐了府里另外的马车,紧紧在后头跟着。 越跟他越是闹心,因为白鹤染的那辆马车实在是太气派了,虽然从外表看起来没多打眼,但内里的妙他却是知道的。只要一想到那车厢里头嵌着的宝石,他就能想到好几千万两黄金。 虽然人家的马车并不是用那些黄金换的,但白兴言就想啊,如果那些钱材还在,他想要多少这样的马车没有呢? 昨儿他还发现小叶氏变卖了不少东西,他一问竟是想要给他也做一辆那样的马车。当时他那个感动啊,真就觉得小叶氏是这世上最贴心的媳妇儿。可是谁成想这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呢,马车还没到手呢,就出了今日的事。真是世事难料,世事太难料了! 白兴言这一路想着,感觉也没多一会儿工夫,阎王殿到了。 他没来过阎王殿,只在外头远远地看过,靠近了看这都是第一次。 其实也不只是他这样,上都城乃至整个东秦的大小官员,见了阎王殿都是绕道走的,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想要活得长久,最好就是让阎王殿永远都别注意到你。在阎王殿的面前,必须是存在感越低越好,这已经成为了东秦的为官之道。 下马车时,白兴言的腿肚子是打着哆嗦的。这人啊,心里总有三分鬼,何况白兴言这夜路走得也太多,这些年跟叶家郭家狼狈为奸,有许多事都是由他出面去做的,身上背着的官司一抓一大把,哪一样都够他下一层地狱。就更别提五皇子的事,他知道,一旦五皇子的事被揭开,怕是阎王殿的十八层地狱,他都得活着、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从头到尾感受一次。 他不想遭那个罪,站在阎王殿面前,他再一次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将白鹤染给稳住了,如今他也就这一个希望了,只要这个女儿肯帮他,他必有活路。 “国公爷!”江越回头瞅了一眼,“国公府怎么还在那儿站着?走啊!别一副要下地狱的模样,到阎王殿来应该高兴,你看咱们公主这不是乐呵呵的么。” 白鹤染可不是乐呵咋地,因为她发现白蓁蓁来了,这死丫头居然没在今生阁,大白天就跑这儿来瞎晃悠。 她上前几步去拧白蓁蓁的胳膊,“我准你假了么你就给我翘班?思念郎君也没你这么急不可待的,大白天的跟这儿晃悠啥呢?” 白蓁蓁捂着胳膊叫冤枉:“姐,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是来做生意的,可不是像你说的会什么郎君。再说,每天晚上我都去慎王府看帐目,有时也到这里来,怎么可能差这几个时辰,我真是来办正事儿的。” “哟?什么正事儿?”白鹤染挑眉,再瞅瞅后头的白兴言,才又对身边的妹妹道:“这里你比我熟,你找个人带他去见见叶成仁吧!有些话他要跟叶成仁单独说,你给安排安排。” 白蓁蓁听得直乍舌,“我给安排安排?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来来来,你跟他们问问,你问问他们谁能听我的?”她指着阎王殿门口站着的这些个官差,“你们跟我姐说说,我在阎王殿说话好使吗?” 几位官差面面相觑,好使吗?其实是好使的,毕竟主子说过这位是未来的慎王妃,让他们必须敬着。可主子也说过,公是公私是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亲人也绝不估息。 这到底该听哪句? “说话啊!”白蓁蓁眨眨眼,“你们不说话是几个意思?要是再不说话,那我可就听我姐的了,我可就把人带进大牢里去了,我可就让我爹跟叶家大老爷单独说话了。” 官差们还是不吱声,反正他们现在很混乱,也理不清楚到底该遵循哪条原则,索性就什么都不管吧!反正阎王殿又不是九殿下一个人的,十殿下也有份儿不是。现在是两位主子爷的正妃在这里说话,他们哪里真敢大义不认亲的。 于是几人把头一撇,全当没听见白蓁蓁说话。 白蓁蓁乐了,“哟,今儿还真给我面子,行吧,那我就照我姐说的办了。”说完,冲着白鹤染咧嘴一笑,“姐你放心,我这就亲自带他进去,保证都给你办妥妥的。” 白鹤染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看着白蓁蓁回过身冲她爹招手:“你,过来。” 白兴言一哆嗦,感觉自己像个犯人似的被人喝来喝去,他想训斥白蓁蓁几声缓缓气氛,也找找自信。可再一瞅边上站着的那些个官差,这个念头便又放了回去。 他总算也聪明了一回,知道在阎王殿训斥未来的慎王妃,这绝对是找死的节奏。 于是什么也没说,只跟着白蓁蓁一步一步往门里走了去,偶尔还要受到几声不满的埋怨:“怎么走得那么慢?早上没吃饭啊?” 他可不早上没吃饭么,还没顾得上吃饭呢,江越和于本就带着一堆好东西来了。 白鹤染跟江越可不管白兴言是个什么表情,有官差主动领着他们入了阎王殿,绕过正殿走到后方,果然看到君慕凛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在花厅里喝茶。 尊王殿下见到媳妇儿一向态度端正,也不管自己正在干什么,立即起身给媳妇儿请安,然后扶着媳妇儿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还亲手给倒了茶,并介绍道:“尝尝,宫里都少见的紫雾茶,产自西部山区,一年才得五斤,今早刚送进宫的。”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今早才送进宫的,一年才得五斤的东西,你这就给顺出来了?” “什么叫顺出来了,父皇给的。”君慕凛点点她,“染染,你一定是没瞧过送到你府上的那些东西吧?五斤紫雾茶,我跟九哥还有四哥各得三两,母后那儿得一斤,父皇留了一斤,剩下的都给了你。哦不对,母后的一斤里还给你跟灵犀各分了三两。” “哦。”白鹤染点头,“还是母后向着我。” 某人听明白了,“我那份儿全给你。” 江越闻言抽了抽嘴角,这求生欲啊,不服不行啊! “那我呢?”江越抽抽鼻子,“都没人想着我,唉,命苦啊!” 君慕凛一巴掌拍他头上,“父皇那一斤还不是可着你喝的,哪年你少喝了,别跟我这儿哭穷,你可不穷。” “是不穷,但穷不穷的我其实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十嫂,你手头的事儿都办得差不多了吧?那你看看我这个事儿,十嫂您什么时候得空给办一办?” 白鹤染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这件事情她一直很谨慎,毕竟关系着江越的未来,关系着他能不能变成一个正常的人。 说实话,这种事白鹤染没做过,因为前世根本接触不着太监。她之所以夸下海口说能还他一个迹,是因为曾经在白家的古籍中看到过一种针阵,这种针阵十分复杂,需要动用她全部的金针才能结成。不但如此,还必须要结合她自身特殊的血脉。 也就是说,这样的针阵,唯有承袭了白家先祖特殊血脉之人才能行之。而白家近千年来唯一出现过的一个有此血脉之人,便是她。 当然,施行起来越是困难,成功之后达成的效果就越是惊人。 古籍中,将这种针阵命名为起死回生阵,作用在于促进身体器官再生。但据古籍所载,先祖曾用这种针阵为一个断臂之人接臂,失败了,又用此针阵为一个碎了心脉之人重新凝心,也失败了。后来,先祖为一名宦官接男具,却意外地获得了成功。 故而先祖认为,此阵虽为起死回生,却也不是真正的起死回生,只对特殊器官才有用处。 白鹤染决定用江越一试,但是她又看了看君慕凛,后面的话就有点儿不太好说了。 “那个……治病随时可以了,不过你十哥这一关你得过上一过。”她嘿嘿干笑了两声,对君慕凛说,“我得为他用金针结一个阵法,而这个阵法必须结在患处。” “恩?”君慕凛当时就懵了,“你再给我说一遍?”某人目光阵森下来,牙齿都磨得咯咯直响。“白鹤染,你皮痒了是吧?” “你看你看,你十哥不干了吧!”白鹤染摊摊手,“真是的,其实就是大夫治病人嘛,在大夫面前,病人不分男女,同理,对于病人来说,大夫也不问性别。治病嘛,要都那么讲究,这病还治不治了?” 某人还是磨牙,磨到最后干脆一伸手,像抓小鸡一样将身边这姑娘给拎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里屋走了去。 江越苦着一张脸坐在原处,嘴一瘪,哭了出来…… 第587章 及笄不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九皇子来到花厅时,就看到江越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哭,哭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个心酸。 他不明所以,皱着眉快步进来,“出了什么事?恩?你哭什么?” 江越抬头,见是自己九哥来了,顿时哭得更凶了,“九哥,你说我是不是挺招人烦的?” 君慕楚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是谁欺负了江越。可再又想想,这里是他的阎王殿,谁能在阎王殿里欺负江越呢?就算不知他真实身份,可他也是皇上跟前的总管太监,欺负他那不是找死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江越抽抽鼻子,“十哥不要我了。” “恩?”君慕楚更懵了,“老十不要你?他怎么不要?你什么时候成他的了?” “我什么时候也没成他的,我的意思是说,他不想认我这个弟弟了,他不让十嫂给我治病!”他是越说越委屈。 君慕楚却不信,“怎么可能,老十向来疼你,你是不是听错了?” “听错什么呀!十嫂一说给我治病十哥就急眼了,当时就拎着十嫂进了里屋。这知道的是他不想让十嫂医治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色迷了心窍准备剥皮吃人呢!十嫂就跟个小鸡似的被他给拎走了,扔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哭。九哥,你说十哥是不是该打?你打他吧!” 君慕楚阵阵郁闷,打?那小子十六岁生辰过完,他就没打赢他过。这些年在战场上磨练得更不像话了,别看平时嘻嘻哈哈,可一旦杀气外放,隔着几十步远的人都要打哆嗦。 见九哥不吱声,江越就急了,“九哥你不是打不过他吧?完了完了,那往后他还不得无法无天了?这可怎么办?我还指望着翻身做男人呢,这整的,谁成想事到临头他给我来这么一出啊!也不知道十嫂能不能打得过他,万一十嫂也输了,我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 君慕楚听不下去了,“你给我说说你十哥为什么拦着不让治?或者你说说你十嫂究竟打算怎么个治法?”他觉得已经抓到了事情的关键,“老十是不讲道理,但那是跟他看不顺眼的人不讲,跟你他还是挺讲理的。你且说说这个病怎么个治法,本王听听再做评说。” 江越抽了抽嘴角,“不,不好吧?那兴许是十嫂的秘密,你知道,医术不轻易外传的。” “别扯那些没用的。”江越这态度更让君慕楚坚持自己的猜测了,看来这里头一定另有原因,保不齐就是在治法上出了问题。毕竟江越伤的是那个地方,难不成……“患处治疗?” 江越脸一沉,“九哥,你猜对了。” 九皇子沉默了,患处治疗?怪不得老十发飙,这换了谁谁都不能干。 要说从前他或许不能体会,或许还会说大夫治病嘛,不能把男女看得太重了。可他如今也是有了未婚妻的人了,推己及人,如果是白蓁蓁……算了算了,不能想,太可怕。 “江越,本王帮不了你。”他摇摇头,“这件事情你求谁都没用,就是求到父皇那儿老十也不能让步。或者你可以求求老天爷,这种时候兴许就只有老天爷能帮你一把了。” 江越撞墙的心都有,求老天爷?不如干脆去庙里烧香啊,这叫什么招儿? 且不说花厅里这俩人一个哭一个叹气,就说后屋里的一男一女,此刻,白鹤染正被扔在屋里罚站,某人绕着她一刻不停地走来走去,走得她直迷糊。 “我说。”白鹤染开口了,“你这是跳钢管舞呢?围着我转起个没完,我不就给人治个病吗?何况还是给你弟弟,至于这么小气?” “你就是给我爹看也不行!”呃,不对,似乎不能这样说,“反正给谁看都不行。” “那要是给你呢?”她眯起眼,笑得贼兮兮的。 “给我肯定行。”呃,又不对,这死丫头咒他是太监?某人不干了,“小染染,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这是在怀疑为夫的身体健全?”他凑近了她,凑得极近,“小染染,要不要验验货,看看是不是货真价实的?” 说着话,一只大手不客气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就往那个地方游走。 她怂了,“不,不用验,验过了的,的确货真价实,实得不能再实了。” 他想起温泉那日,这死丫头从天而降,差点儿没把他命根子给掰折了。不由得磨牙,“那次不算!你再验验,就不怕本王这几月来又出了差子?” “不怕,你就是出了差子我也能再给你治回来。放手,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君慕凛,我就是给他治病,我是大夫。” “你要是个男大夫,你爱怎么治就怎么治,可惜,你是个女的。”他把牙根磨得咯咯响,“白鹤染,本王真是平日太纵容你了,居然连这种事你都想干,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她还真仔细想了,“似乎还真没什么不敢的……哎,也不是,我跟你说,如果这个受伤的人换成了你四哥或是你九哥,我估计我就不敢干了。毕竟他俩气场太特别,我渗得慌。” “敢情你怕他俩不怕我?”君慕凛毛了,“真是气死老子了,白鹤染啊白鹤染,老子不跟你振振夫纲,你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一把将面前的小人儿给抄了起来,打横抄的,二话不说就往床上扔。 “你干什么?”白鹤染一声惊呼,下一刻,人已经仰面躺倒在床榻上。也不知道这破床是什么板子做的,没铺褥子吗?膈得她腰疼。 可还有腰更疼的呢,随着某人欺压上身,她的一身筋骨彻底散了架,特别是再一对上那双迷死个人的紫眼睛,完了神经都跟着散了。 要不怎么说长得帅就有天然的优势呢,哪怕是干着这种流氓事都能让人当成一件艺术品来欣赏。她不由得感叹,“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啊!君慕凛,你说说你这张脸究竟迷倒过多少少男少女,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好看?” 这话几乎是没经大脑就往外说的,说完自己都脸红了。似乎场合不太对? 紫眼睛的主人笑了,“看来我们家小染染心里还是有为夫的,要早知道你如此迷恋为夫的样貌,为夫就该早一点把你抓上榻,让你好好看看为夫这张脸,以慰籍你的思慕。” 她开始磨牙,“思慕?对,的确是思慕,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思慕着这张脸呢!君慕凛,你说咱们成亲那天会不会有你的仰慕者当街拦轿,哭着喊着要入府为妾?” 某人笑得更邪恶了,“那要不咱们立即成亲,你自己看看不就完了?” “美的你。我才十四,成亲,成你个大头鬼。君慕凛我告诉你,别指望我一及笄就出嫁,十五岁还是孩子呢,还在长身体呢,这种年龄不适合成婚。等我的天赐镇落成之后,我要颁布一条属于天赐镇的律法,女子不满十八不得出嫁,男子不满二十不得娶亲。及笄就是及笄,跟谈婚论嫁没关系,永远不得混为一谈。” 这话一出,欺压在上的人可就不干了,“你说什么?明年你不嫁给我?那怎么行,我日思夜长苦苦骄傲,好不容易熬过了小半年,还以为胜利的脚步又往前迈进一大步了呢,结果你这……不行不行,染染,十八太遥远了,还有三年多呢,我可等不了。” “等不了你也得等。”她翻了个白眼,“不管男子还是女子,成婚太早都是对身体没有任何好处的。十五岁的女孩子身体发育还没完成,这种时候成婚生子,是对身体最大的伤害,男子亦是如此。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愿意早早就成亲,有的甚至十五岁成了婚紧接着就生孩子,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她懂得如何做一个母亲吗?” 白鹤染真是越说越来气,干脆一把将身上的人给推开,盘腿坐在榻上同他细细数起过早成婚的伤害,说到最后甚至连难产和男子不孕不育都说进去了。 君慕凛听得直冒汗,“祖宗,就为了晚几年成婚,你至于找这么多可怕的理由吗?要按你这么说下去,十五六岁就成婚生子的人,半截身子都埋土里去了。” “我没有危言耸听啊!”白鹤染表示无辜,“不信你去问问夏阳秋,再不济问太医院也行,看看我说得对不对,是不是诓你的。” “不用问。”君慕凛很是挫败,“夏阳秋那老头子,早十几年前就说过不易早成婚的话,起初都当他是胡扯,可后来他也不怎么的就说得父皇信服了,所以你看,君家的孩子成婚都晚,父皇也从不催的。只是前面几位皇姐嫁人早了些,没办法,公主和亲,局势所迫。” “所以啊,我们明年不能成亲。”她说得认真又得意,“回头得跟九哥也说一说,阎王殿入驻天赐镇后,立即将这条律法颁布出去,凡我天赐镇人,若不遵从,立即驱逐。” 某人冷汗都冒出来了,辛辛苦苦等媳妇成年,好不容易日子一天天开始倒数,结果突然又多出来三年。他家小染染真的不是在逗他玩儿吗? 第588章 小染染,你是怎么跑题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很显然,白鹤染真不是在逗他玩,这件事情早在她心里酝酿过,只是女子及笄便准嫁,这是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又岂是她一人之力说改就改得了的? 不过今日她突然开了窍,改不了全部,那便只改天赐镇好了,怎么忘记了那地方由她说了算呢!到时候律法一颁,人们不听也得听,谁不听就不要住在她的封地。 她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自豪,或许人们短时日不会理解,但是她相信,日久天长,只要把道理讲清楚,总有一天人们会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她问君慕凛,“这可是我做为天赐公主,对自己封地做的第一个决议,你做为我的驸马,一定要大力支持。” 某人都快气迷糊了,十八成婚的事儿还没过呢,这又扯出来个驸马,“你这是打算让本王上天赐镇倒插门儿去?”当初他脑子坏掉了给她想这么个主意,要这么个封地?这不是自己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么。“白鹤染,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我尊王正妃,别扯什么驸不驸马的,本王不当驸马。” “行行行,就尊王正妃。”她也不跟他计较这个,“反正就一个身份的叫法嘛,无所谓,你喜欢什么就叫什么好了,反正大家心里都有数。” “有什么数啊?”这死丫头今儿怎么总给他挖陷阱呢?“染染,文国公府那破娘家你还没待够啊?我以为早点儿把你娶进门是救你于水火,可眼下看来,你这哪里是陷在水火之中,你这简直是游刃有余,如鱼得水啊!” 她摇头,“这跟文国公府没关系,反正等我的公主府落成之后,我就要搬家了,带着我娘亲的牌位一起搬。至于文国公府,我会记得每年我娘亲祭日的时候回来一趟,在府门口的那根柱子前烧一些纸钱,顺便提醒一下我那个爹,当年他都做了些什么。” 淳于蓝的死她依然无法释怀,虽然从灵魂上来说,她同淳于氏没有什么关系。可世间之是就是这般巧合,今世的白家同前世的白家是那么的相似,甚至连父亲的名字都只差了一个字。偶尔午夜梦回,她会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现实,哪一个才是前世。 君慕凛看着面前这丫头,有想掐人的冲动,可是伸了伸手,却没舍得真掐。 “罢了罢了,你说十八就十八吧!”他终究是拗不过她,“左右你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跑也跑不掉。只是这三年若边关有战事,染染,你可得等我回来。不管多少年,一定等我,你要相信我,哪怕再难打的仗,我也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 “呸!”她就不爱听这样的话,“嘴里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再说,我为什么要等你?不是说好了有仗一起打,有枪一起杠,怎么着,你想扔下我一个人去战斗?该不是在军营里藏了个相好的,不想让我知道吧?想京里一个家,军中再一个家?君慕凛,你要这么不检点,姑奶奶阉了你!”她比划了一个阉割的动作,吓得某人身子一缩。 “哎?”她突然灵机一动,“天赐镇第二条新律法,废除三妻四妾,对所有居民实施一夫一妻制。也就是说,想要住在天赐镇,就给我放弃纳妾的念头,只能有一位妻子。当然,允许和离、允许在合理情况下休妻,若妻病逝,也允许续弦。但绝对不允许为了纳妾故意休妻,一经查处,必受重罚。” 这点君慕凛那是举双手赞成的,“就应该这么办,瞅你们国公府乱的,三个女人就一台戏,国公府前前后后都多少女人了,看着就烦。” “再乱也比你们君家强。”她翻了他一眼,“数数你爹的后宫,再看看你有多少异母兄弟姐妹。我就不信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头爬出来的,感情能好到哪去。”说完顿了顿,“四哥是例外,不过也就这一个例外,别的可就一言难尽了。” 君慕凛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没错,后宫有多少女人数都数不清,你看到的还只是有名份的,还有不少没名没份的,以及名份太低甚少出来见人的呢!真不知道老头子年轻时候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染染你放心,我这点绝对不随我爹,我见着女人就烦,唯独你是例外。你都不知道,没认识你之前,除了母后跟灵犀以外,我几乎都不跟女人说话的。真是,一凑近了就能闻着一股脂粉的臭味儿,恶心死了。” 白鹤染点点头,“那这点咱俩算是达成共识了,今后我要在天赐镇建立一夫一妻制,你必须得挑大旗支持我,还要以身作则。” 他举手保证,“必须做到表率。不只我做表率,九哥也一起做表率,估计四哥也能。” “四哥啊!”她想到那个让人有些心疼的谪仙之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是一夫一妻的问题,他是能不能娶的问题。你不觉得继苏婳宛之后,四哥很难再接受其它女子了么?” “他就是死心眼儿,回头我开导开导他。不过这人要是钻了死胡同,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偏生我还打不过他,真是件叫人头疼的问题。” “你真打不过他?”她有些不信,“都说十皇子是战神,战无不胜,自从你披甲挂帅,还没输过。你怎么就打不过他?” “那是上阵杀敌,讲究的是战术。”君慕凛实话实说,“打群架跟单挑根本不是一回事,虽然我自认为单挑也是东秦数一数二的人物,但偏偏就是打不过四哥。所以这个数一数二,其实我是数的二,四哥才数一。灵云先生的弟子,那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么厉害?”白鹤染感叹,“可惜,这么厉害的人终究还是没能保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以至于世事变换,再见面物非人亦非。所以君慕凛,你应该庆幸,我不是苏婳宛那种需要男人来保护的女子,我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我自己,而你,只需要放开手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我绝不拖你后腿。” 君慕凛点头,“确实,你不但可以保护你自己,你连我都能一起保护了。染染,其实男人都有保护欲,都想要尽自己所能来保护心爱的女子,你如此强大,让本王少了许多乐趣。” “哪有?我没有很强大,就比如说天赐镇,要不是有你,封地什么的我肯定是要不来的。可是你却能够帮着我要出封地来,让我来建设属于自己的家园,让我来实现自己的归划和理想。君慕凛,从天赐镇这件事情来说,我很感激你。不如咱们去镇上看看,我给你再划出一块尊王府分部来?往后你常来常往的,也有个落脚处。” “你开什么玩笑?”他真想揍这死丫头一顿,“本王去天赐镇,你让本王住外头?” “不是外头,也是属于你的府邸。就跟京里的尊王府一个样,只是没那个大罢了。” “那也不行!”他坚决不同意,“要住就一起住,反正本王到天赐镇去,就住在公主府上,别的地方哪儿都不去。” “那怎么行?”她坚决不同意,“天赐镇上可都是我的臣民,我一边给人家定规矩,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的,连十八岁之前成婚都不行,然后我自己就公然留宿未婚夫在府上同住,我成什么了?你让我的臣民怎么看我?” “我不管,反正我不去外面住。”他真生气了,“大不了你在公主府里给我留个院子,挨着你就成,我晚上坐墙头上守着你,总也比住在外面强。” “……”她无语了,爱咋咋地吧,反正来无影去无踪的,臣民们也看不到不是。 两人盘腿坐在床榻上,面对面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眼瞅着某人眼珠子里的紫光愈发的浓重,白鹤染开始觉得有些渗得慌,屋子里的空气似乎都冷凝下来。好像一下子进入一座冷库,冷得她凭空打了个哆嗦。 “你干什么?”这男人好像生气了,不对,是发怒了。她有点儿心虚,这什么情况? “真行啊!”某人咬牙切齿,“你给本王说说,咱们原本是在探讨什么来着?你是怎么从那个话题一直扯到天赐镇的公主府的?这期间又是怎么扯起来一夫一妻,甚至都扯到四哥同本王谁更厉害上面?白鹤染,长本事了,学会打岔了!” “呃……”好像是有些跑题了,“那便说回来最初的话题,你不让我给江越治,那我都答应你爹了,现在说不治岂不是晚了?” “不晚。”某人继续黑脸,“反正我说不能治就是不能治,不用你说,我跟老头子说去。” 她还是觉得这样不好,怎么可以失信于人呢? “你让我想想,看有没有择中的办法。”她拧着小眉毛琢磨着,小模样在某人看来实在是可口极了,于是摩拳擦掌想要将其推倒。结果就在手爪子刚伸出来的那一刻,小可口突然抬起胳膊打了个响指:“我想到了!” 第589章 爹又丢人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589章 爹又丢人了? 她想出了治疗江越的新方案,立即说给他听:“让东宫元治,拉个帘子再隔上个屏风,我坐在屏风外头,把针阵事先传授给东宫元。反正他是我的徒弟,如此也不算我将秘诀外传了,然后在实施过程中我放些血出来,教给东宫元怎么用,让他去给江越下针,你看如何?” 君慕凛琢磨了一会儿,道:“其实不愿意让你放血,你看你瘦的,补了小半年都没把肉补回来,小脸儿总是惨白惨白的,明显的血少。可是明知血少还要再去放血,叫人心疼。” “没事,我就是有点贫血而已,天生的。像我这种血脉异禀之人,贫血是很正常的,总不能老天爷给了我这么一身特的血脉,还要再给我充足的血源,那我岂不是逆天了?” “你现在就挺逆天的。”他实话实说。 “所以我不能更加逆天,老天爷也是懂得平衡和制约的。先不说这些,你只说我这个主意行不行吧!除了这个我也再想不到别的点子了。” 君慕凛勉为其难地点了头,“你都说了没有别的办法,我还能怎样?罢了,就这么办吧!只是你收的那个徒弟也是怪叫本王不放心的。染染,你为何就不能收个女徒弟?我记得夏阳秋那医馆里也有女医吧?不如我让他给你推荐一位?” “打住!”这回换她发了飙,“君慕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国医馆里的女医是个什么心思,当初到我院儿里来帮忙就酸溜溜个眼神儿,那个哀怨啊!我大度,没跟你计较,但你别以为我就忘了,更别以为我就可以纵容。君慕凛我告诉你,我没那个闲工夫一天到晚打情敌,我处理这种事情的手段一向比较利索——” 她抬起手,往他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就完事儿了。你要是想给我送尸体就尽管送来,我不在乎多杀几个。” “你说什么呢?”他都听懵了,“谁什么心思?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让你收女弟子是想着你方便,这怎么拐我这儿来了?染染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你说的那个女的是谁?妈的敢给我媳妇儿添堵,老子一鞭子抽死她!” 她冷哼,“别扯这些没用的,自己到国医堂走一圈就知道了。我就不信这些年你跟夏阳秋常来常往,就没发现些端倪?居然敢把这种人往我身边塞,我看你是日子太平,想找架打!” “绝对不是!”他气得磨牙,“明儿我就找夏阳秋去,好好的医馆要什么女医,我看那老头子思春了。回头得给他介绍个老太太,省得他一天到晚给你找事儿。染染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你办好,至于女医的事,你要是不乐意也就算了。我想了想,你就是收了女弟子也不是很方便,毕竟我不喜欢别的女的,就你总带着的丫鬟,我闻着都有点儿恶心。” “那我以后带小厮?” “……算了你还是带丫鬟吧!行了,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下面我们来说另外一件事。” “还有事?”这回轮到她懵,“还有什么事……呜……”话说一半,人被推倒了,没有征兆地扑通一声就倒在了榻上,腰差点儿没摔折了。 因为之前是盘着腿的,这突然间一倒,两条腿自然而然就缠到了他的腰上。 小姑娘尴尬了,“你干什么?耍流氓也不能大白天的,还是在别人家里,简直恶趣味。” “那夫人的意思是,流氓要晚上耍才有情调?恩,也行,不能在别人家便在自己家吧!染染,今晚跟本王回家。”他说得严肃又认真,“你还没有正式去过我们的慎王府,也是时候该露个面了,至少得让府上人明白,如今家里也是有女主子的。” 她挑眉,“你不是说要住我的公主府么?那我为什么还要去慎王府?我总不能扔下我的封地住到你家里去。君慕凛,这个事儿你真得好好想想,我觉得住到慎王府不合适。” “本王住到公主府也不合适。”他咬咬牙,“罢了,一边住十天,十天换一次地方。” “……行吧!我也不能太为难你,就按你说的,十天换一次地方。那现在我们是不是也该换地方了?你听江越在外头嚎的,再不出去都快把狼给招来了。” 他气喘得更重了些,这回不是冲动,是气的。这死丫头八成是要气死他,这嘴皮子功夫真是不错,一句接着一句,把他给堵得严严实实。 “今儿就放过你,你给我等着!”他放了一句狠话,总算是起了身,还不忘将身底下的人也给拉扯一把,“起来吧,瞅你那笨样儿,还自诩功夫底子厚,结果躺个床板都龇牙咧嘴的,真没出息。” “你有出去,堂堂尊王殿下,神武大将军,大白天的不干正事儿,欺负小姑娘玩儿,说出去才人笑掉大牙。切,关键还没欺负成,就更让人笑话了。”某人很有自知之名,说完这句后,居然展了速移的功夫,嗖地一下从他身边掠过,眨眼工夫就没了影儿。 君慕就觉得刚才好像有只大耗子从脚底下钻走了,再一瞅,媳妇儿没了。他简直怀疑媳妇儿是让耗子给叨走了。看来以后家里要多设几个陷阱,抓耗子用。 他咬牙切齿地转身去追媳妇儿,媳妇儿这会儿却已经一本正经地坐在花厅,开始跟江越和九皇子详细讲起自己的治疗方案。 江越经了一番大起大落,如今听说要让东方宫上手给他治,虽然心里有点儿没底,但也丝毫不敢把情绪表现出来。毕竟他不想让他十哥一急眼,连东宫元都不让给他治了。 小太监哀怨地剜了他十哥一眼,心里头感叹,男人果然都是祸害,老的小的都是祸害。要是当年没有老的上外头去招风引蝶,他娘亲就也不会把他给生下来。他只要没生下来,就不会走上当太监的这条路。 太监这种东西谁当上谁知道,那真不是人遭的罪。从前不知道还能有长出来的可能,心是死的,就也没什么想法。可自打白鹤染跟他说能治这人为的伤之后,他真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心里头就惦记着这点儿事呢!他甚至把未来媳妇儿长什么样都给想好好,昨天晚上更是一连串起了六个孩子名儿,三男三女,都是他以后的生活。 白鹤染的治疗方案把九皇子听得连连称,他直到现在依然表示难以置信,割掉的东西还能再长出来,离开身体的器官还能在针灸的刺激下进行再生。这哪里是医术,简直是仙术。 他看向白鹤染,又想到汤州府毒灾一事,这个小姑娘就当着他的面放自己的血,然后装满一只又一只小瓶子。她告诉他,将这些血滴入到水源里,供汤州百姓饮用,毒性可解。 当时就跟现在一样,他都是抱着怀疑态度的。可事实证明白鹤染以一己之血解救了整座汤州府,所以,如今江越这个身子,便很有可能真的能够像她说的那样,器官再生。 依着白鹤染的吩咐,九皇子派人去天赐院叫东宫元去了,而此时的江越已经掩不住激动的情绪,开始在花厅里胡乱地蹦哒。 有进来上茶的仆人见了他这模样,还以为自己见了鬼,一个穿着太监服的人在那儿乱蹦,怎么看怎么渗得慌。再加上整个阎王殿的布置都十分贴和“阎王”二字,完全是按地狱风打造的,所以江越这种行为看起来就更加的诡异。 下人心想,得亏是白天,这要换了晚上,非得吓死一个两个不可。 江越这件事基本算是确定下来,在待东宫元的这会儿工夫,白蓁蓁回来了,一脸的生无可恋,那小模样就跟死了爹似的。 九皇子不淡定了,赶紧迎上前,“怎么了?” 白蓁蓁没理他,到是直奔着白鹤染去了,“姐,我就怀疑咱俩可能不是这个爹亲生的,真的,你有什么感受我不知道,但就我个人来讲,我真心觉得他那样的孬种生不出我这么好的闺女来。我可能是捡的,要不就是我娘亲跟别人生的。” 九皇子低下头,真想拿块布把自己给蒙起来。这小丫头这张嘴啊,真是没有什么她不敢说的,连娘亲跟别人生孩子这话都说得出来,偏偏那孩子还是她自己,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蓁蓁,不许乱讲话。”他不得不开口提醒,“你娘亲听了会不高兴的。” “没事儿她听不见。”白蓁蓁说得很干脆,“何况就算是听见了也不怕,因为她也觉得自己跟那老男人生了两个孩子,简直是种耻辱,是人生的污点。” 九殿下无语了,这还真是有什么娘亲就能生出什么样的孩子,不知道她那小弟正不正常。 九殿下在考虑什么白鹤染不知道,也无意猜测,她只是在想,白蓁蓁这丫头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竟会当众发出如此言论? 她琢磨着问了句:“是不是那个爹又干丢人的事了?” 第590章 叶老大,给你一盏好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590章 叶老大,给你一盏好茶 用白蓁蓁的话说,白兴言那何止是丢人,简直都要让她在阎王殿抬不起头了。 堂堂文国公,一品侯爵,关键还是她爹。而她呢,是未来的慎王正妃,对阎王殿来说好歹也算是主母。可她爹居然在大牢里给那叶成仁下跪,还当着叶成仁的面狠狠地自扇耳光。 “姐,你说他是不是疯了?他的脸皮当真就那么不值钱?他当真就那么怕叶家?叶家到底有什么值得他怕的?就因为一个太后娘娘吗?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他扇的何止是他自己的嘴巴,他简直是在扇我。” 白鹤染紧紧拧起眉,他想到叶成仁不会轻意就犯,不可能轻意就将所谓的名单告诉给白兴言,却也没想到对方竟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下跪?自扇耳光? “叶家确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人都扣押在了阎王殿的大牢里,还敢如此嚣张。”白鹤染气得笑了出来,“罢了,他愿意扇就让他扇,他也的确该扇,只不过再如何该扇也论不到叶家人行刑。”她告诉白蓁蓁,“不用理会,叶家大老爷来阎王殿一趟也不容易,这种人生体验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拥有的,咱们得给他创造一个好的牢狱条件,让他这个牢坐得更舒服自在。” 白蓁蓁听不懂,“姐你什么意思?” 白鹤染摊摊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叶家大老爷不同常人,好歹也算半个亲戚,咱们可不能拦着人家逞威风。只是这威风逞多了也累得慌,大牢里总不比在家里时自在舒服,为免叶大老爷累着了……”她看向九皇子,“九哥,给他送盏茶喝可好?” 九皇子挑眉,“弟妹所说的茶是……” “润喉的茶,我亲手调配,保证他喝下之后终身难忘。” 九十两位对视一眼,皆是勾了唇角。君慕凛笑呵呵地说:“我们家染染亲手调配的茶,叶家人真是好大的面子,竟能喝上未来尊王妃的茶。也罢,看在他跟你们白家是亲戚的份儿上,染染,你便给他泡上一壶吧!” “一壶太浪费了,一盏就够。”白鹤染伸了手臂,拿了桌上一只茶叶罐子。 君慕凛一把就给按住了,“别闹,上等的紫雾茶,九哥可就得这么几两,可不能便宜了他。你要泡茶还不简单——”他冲着外头的侍卫招招手,“去,从树上摘些叶子下来,再刮两小块儿树皮,拿过来给公主殿下泡茶。” 那侍卫应声去了,不多一会儿就抓着两把树叶回来,顺带着还撕下两片树皮。 “染染,就用这些泡吧,阎王殿的树长得也都挺好的,给他喝不亏。” 白鹤染看得直皱眉,“你这整的也太明显了,他能喝吗?” 君慕凛都听笑了,“傻丫头,难不成你以为给他泡紫雾茶他就能喝?他又不傻,他现在是犯人,凭白无故的给犯人上盏茶,是个人都明白茶水里肯定是有问题的。所以用不着那么讲究,反正也是硬灌,就拿树叶树皮子泡吧,别白瞎了好东西。” 她听得直抽嘴角,“硬灌啊?那岂不是摆明了告诉他咱们这茶里有鬼?” “就是摆明了告诉他啊!”某人说得一脸无辜,“老子就是摆明了收拾他,他能把老子怎么样?再说了,难不成进了阎王殿还能一点儿委屈都不受?九哥没用蒸锅蒸他就不错了,他要有意见,不行就推后院儿油锅里去,裹上面炸一炸,看他喝不喝。” 白蓁蓁都快听吐了,捂着嘴跑了出去。九皇子赶紧在后头追,心里头咆哮怒骂,这两口子可真要命,如果把他的小蓁蓁给吓着了,他一定跟老十玩儿命。 “那便这样吧!”白鹤染也不想听他再发挥下去,裹面炸人什么的,是挺恶心。 她开始动手撕树叶,撕完了再搓,到真的整得跟茶叶似的。就是那两块树皮不太协调,她干脆用石头捻碎了掺到里面,然后倒了滚开的水。 “行了,送去给叶大老爷喝,就说他训斥文国公太辛苦,本公主体恤,送他一盏茶喝。”将茶放递给侍卫,那侍卫已经取了托盘来,端着就走了。 君慕凛邪笑起来,“怎么暴露了自己?就当是阎王殿赏他的不就得了,他总不敢去找九哥报仇,就是宫里那位也是不敢的。” 她摇头,“那多无趣,做了好人好事却不留名,回头人家想道个谢都不知道该找谁去,也让人家为难不是。我就是想让他们叶家来找我报仇,人啊事啊的,只有动起来才有破绽。不然总是相安无事,你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假象,该怎么推动事件前进?叶家,只有一枚炸弹扔过去,炸飞一群人,他们才能有紧迫感。” 他又不懂了,“什么叫炸弹?” “就是一种烈性的炸药,炸药你懂吗?理论上来说跟烟花差不多,都是点燃了有烟,炸起来有响。只不过内里成份不同,火药剂量也不同。准确来说,烟花属于火药,而炸药是在火药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烟花好看,能让人欢喜。炸弹可怕,能要人性命。” 他还是不懂,却琢磨出门道来,“若真有这种东西,岂不是运用在战场上会更好?” 她看着他,眨眨眼,“的确,很久很久之后的将来,人类就是将这种东西用于战场。一枚炸弹轰过去,尸横遍野。多少家园就是这么炸没的,多少无辜的老叟妇孺就是这么被炸死的,人们甚至前一刻还在提水灌溉麦田,笑容还漾在脸上没有褪去,轰地一声,生命便就此终结。有时炸得狠了,离得近了,连具全尸都剩不下,能找到一条断臂都是幸运的。” 他听得直皱眉,“杀伤性如此之大?可是染染,既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你又如何知道的?那种叫做炸弹的东西,你见过吗?” 她扯扯唇角,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有人说那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产物,可是我不待见,不如一把毒撒下去。再可恨的人都有爹娘,爹娘都会记得他们牙牙学语时可爱的模样。不管是为了国家必须上战场,还是有他们自己所坚持的不得不战的理由,即便要死,也留具尸首给家人,拉回去葬了,今后也有个念想。” 她挥挥手,不愿再说这个话题,因为这话题会让她想到她的上一段人生,会让她想到第三世界国家残酷无情的战场,想到她跟着阿珩一起,将肠子都流出来的同胞从炮火中拖抢回来。那种场面,她绝不愿于经历第二回。 “叶家这十多年一直制衡着白家,一直凌驾在国公府之上,我那个不争气的爹,更是在被叶家压着的这些年里,干了不少糊涂事。我今日把他带过来,让他去见一见叶成仁,本是打算让他威风一回,找找文国公府的颜面和气场。结果没想到,他依然是那么不争气。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便不带他来了。” 她垂了眼,看着桌上剩下的树叶子,轻轻哼了一声,“白家人不是好欺负,只是从前懒得同他们计较和争斗,他们却真当自己逆天又无敌,可以对白家为所欲为。可惜,世上哪有那么一帆风顺之事,我心情好了,陪他们周旋周旋,我心情不好,便赏他们一口茶喝,让他们亲眼看看,看看衰败的真正模样,看看一个人从壮年到衰老,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自然规律。” “你给他喝的是什么?”君慕凛开始好了,“不是毒茶?喝完不死?” 她失笑,“死?死是天底下最好的解脱,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要让叶家人看着一家之主迅速衰老,就如同他们叶家的走势一样,盛极一时,转瞬即败。所以,那是一盏掠夺生机的茶,喝过之后,不出两日,生机会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体内生生剥离。叶家人会看到那叶成仁满头黑发寸寸成雪,再片片掉落。会看到皱纹一道一道爬上他的脸,遍布他全身。会看到他牙齿稀松掉落,脊柱弯曲,身姿从挺拔到佝偻,声音从洪亮到沧桑。” 她笑了起来,笑得就像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前世的人叫它曼珠沙华。最好看,也最要命。 “三日之内完全衰老,最后虽无疾而终,但却要承担着最大的心理压力和恐惧,让叶家的人终身不忘。” 纵是混世魔王,纵是神武将军,在听了这话之后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世上竟会有这样的药!染染,你这哪里是让他们终身不忘,这绝对是要被写进叶家家谱里去的。不只这一世不忘,还要警示后人。” “我要了大叶氏手里的一个藏金窟,还要了叶家数千万两黄金。不出意外的话,叶成仁想要活命,他手里的那个藏金窟肯定也会交出来。我只给你留两日,两日之内撬开叶成仁的嘴,老太后还有多少个藏金窟,都掌握在什么人手里,但凡叶成仁知道的,都得撬出来。” 她平静地说着打算,君慕凛却不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她没说。 关于那盏茶,白鹤染动了手脚…… 第591章 你住到尊王府去呗 om,。 很显然,白兴言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了,既然问不出来,叶成仁再留着就没什么用。 阎王殿用刑,她不能冒这个风险,否则一旦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这个风险她担不起。 白鹤染自认五皇子的事一旦揭露出来,她能保得住自己,白蓁蓁自然也有九皇子护着。可是其它人呢?她保不下那么多的人,事关龙颜,关乎皇家血脉的纯正,必诛九族。 所以,她送去的茶不但能抽了叶成仁的生机,也能让他忘了一件此时此刻在心中翻腾最猛烈的事情。而白兴言刚好在大牢里,刚好问及此事,她有九成的把握敢赌,赌叶成仁此刻正在琢磨着的事,必然就是五皇子那一桩。 叶家也不是傻子,此等大事不可能弄得人尽皆知,所以她猜测叶家知道此事的无外乎一个太后,两位老爷。如今二老爷已死,剩下的这个也快了。 至于歌布那一边,只要那位国君脑子不浑,就不可能为了叶家的事千里迢迢散布消息,跟东秦翻脸。 的确,这是跟东秦翻脸,不只是她白家。试问哪个帝王能允许这种隐秘之事其他国家的人知晓?一旦歌布握着这个秘密并且还有心散播,东秦必须采取手段和措施,而这个手段除了将其一举歼灭,再无其它。 不多时,送茶的侍卫回来了,“十殿下,公主,茶已送到,全喝了。” 君慕凛点点头,没说什么,白鹤染亦在心中松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 侍卫还说:“文国公已经离开阎王殿,托属下告诉公主,他先回府去了。” 白鹤染对白兴言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了,要说原本她还觉得那个爹多少还能存点儿骨气,可惜,最后的这么点希望也被他自己给扇没了。这种给了他阳光他都灿烂不起来的人,绝对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早就被岁月腐蚀得一干二净,毫无残留。 她问君慕凛:“公主府还有多少日子才能落成?白家,我是一天都要住不下去了。” “还得个把月,我可以将工匠再加一倍,速度能快些。怎么,着急搬了?” 她点头,“不想跟那个没骨气的爹再住同一个屋檐,看着就闹心。” 某人老话重提:“那你住到尊王府去呗!” “滚!”她一点儿都没客气,“别有事没事想把我往家里拐,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早晚的事嘛!”他嘿嘿笑着,“难道你就不着急到尊王府去宣誓主权?” “我有什么可急的?”她挑眉,“难不成我不去,还有别人会去?” 他高举双手,“绝对没有。” “那我急什么?”她将桌上的树叶树皮推到他跟前,“你拿去喝了吧,养生的。” “我可不喝。”他咧咧嘴,“谋杀亲夫啊!” “什么谋杀亲夫?说了是养生的,我重新搓过了的,放心喝就是。要是觉得味道不好,回去加点糖,这么好的东西可千万不能浪费了,一般人我还不给他呢。” 他还是不想要。不是信不过媳妇儿,是觉得再怎么搓这东西也是树叶树皮,想想就恶心。 江越终于不蹦了,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十哥不要,那我要吧,我拿回去加点儿糖泡水喝。十嫂给的东西一定都是好的,哪怕是树叶树皮,它肯定也不是一般的树叶树皮。” 白鹤染点头,“看来还是有识货的。行,你拿去喝吧!一会儿东宫元来了之后我会教他针法,明日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进宫去给你治伤。” 双环想说三夫人您太悲观了,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江越一蹦三尺高,当时就跪下来给白鹤染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抱着那些树叶树皮的就走了,临走还不忘提醒白鹤染明日早些进宫去。 送走江越,白鹤染想起刚来的时候听白蓁蓁说起生意,便问君慕凛:“今生阁跟阎王殿做起了生意?能做什么生意?总不成是给犯人看病吧?” 君慕凛点点头,“还真让你猜着了,就是给犯人看病,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你知道的,阎王殿审人都要过极刑,特别是那十层地狱,基本人下去就别想再上来了。受不住极刑死去的人太多,有很多事情就问不出来,一直以来这都是让我们很苦恼的事。也是九哥想到的点子,跟今生阁合作,我们用刑,你们保命,用最好的大夫给最好的药,让受刑之人人不管多难受都得活着,直到把该吐的都吐出来为止。当然,药费诊金都由阎王殿来出。” “那我急什么?”她将桌上的树叶树皮推到他跟前,“你拿去喝了吧,养生的。” 她都听笑了,“犯人要是知道你们这样算计,非得哭死。” “哭呗,有本事别犯事儿啊!”他勾起唇角,紫眸泛光,“在手脚不干净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亲手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自作孽,不可活。” 她点头,确实,自己找死,就怪不得别人心恨手辣。 东宫元到了,白蓁蓁不知道被九皇子拐到哪里哄着去,她便也正好乐得清静,细细与东宫元说起起死回生的针阵。 且不说东宫元如何惊讶世间竟还有这种行针方法,只说叶家那头。 小叶氏一身素服离了文国公府,因为原本头上戴着的白花被刀光摘走了,她总觉得这样有失礼数。便让车夫将马车先赶到一家寿衣店门口,这才对双环说:“去买两朵头花来,我们二人一人一朵,别叫叶家挑咱们的理。” 双环点点头,下了马车,再回来时,两朵白花的绢花已经买好。 小叶氏将花重新戴回头上,又看着双环也戴了上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你也是叶家出来的丫头,不管这些年在外面怎么样,一进了叶府,总是要做出更亲近三分的样子来给他们看。叶家如今肯定是正在气头上,怕是对你我都给不了好脸色,你且多忍忍,他们气劲儿过了就好了。” 某人老话重提:“那你住到尊王府去呗!” 双环点点头,“夫人多虑了,双环就是个奴才,主子是打是骂都忍得的。到是夫人您,这一关可一定得挺过去,叶家虽没了一个二老爷,好歹大老爷还在。奴婢说句不中听的,就算大老爷也出了事,宫里不是还有一位呢么?您虽是叶家庶女,但是对于宫里那位来说,您跟从前的二夫人是一样的,都是她的亲侄女。” 小叶氏叹了一声,“怎么可能会一样,姐姐从小就受姑母喜爱,经常召进宫去伴在膝下,就是当年嫁往德镇时,姑母都给添了不少的嫁妆。可是我呢?庶女而已,从来都是她的陪衬,甚至是她的陪嫁,她嫁了一次又一次,我就也跟着嫁了一次又一次。第一次被送去德镇,可惜,段爷没看上我,我被扒~光了送到人家榻上,人家都没看上我。后来又跟着她来了文国公府,转眼十几年,我以为终于走出了姐姐的暗影,可直到今日才发现,看似平坦的路还是满布荆棘,稍有不慎就会被刺成重伤,再打回原型。” 双环点点头,下了马车,再回来时,两朵白花的绢花已经买好。 双环想说三夫人您太悲观了,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某人老话重提:“那你住到尊王府去呗!” “不管怎么说,今儿这一关,咱们一定得挺过去。”双环在告诫小叶氏,也是在告诫她自己。她已经背弃过一位主子,不可以再背弃另一位了,否则第三任主子不会再相信她,前两任主子只要不死,也不会让她活得痛快。 “夫人一会儿先哭二老爷,哭完之后马上就将国公府这边的事说给叶家人听。”双环给小叶氏出主意,“特别是二小姐要五千八百万两黄金的事,一定要先说出来,让叶家人有个准备。除此之外,还有大少爷的态度问题,也得让叶家人清楚明白。如今大少爷的心已经不在叶家了,所以二夫人绝不能复位,否则那可就不是您一个人地位不保的事,而是整个叶家都要跟着倒霉。一对已经背叛了叶家的母子,绝不可以再坐因主母之位。” 可惜的是,她有一个不争气的女儿,隔三差五招灾惹祸地给她添麻烦不说,竟还不同她亲近,心里头只想着自己的养母。 虽然悲观,可事实却就是如此。她曾给小叶氏出过很多主意,小叶氏先前也都做得不错,甚至还怀了身孕,更被文国公和叶家重视。 小叶氏一边听一边点头,手有些发抖,但还是咬着牙道:“你放心,这些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说。这次事关我和这个孩子的生死存亡,我必须得拼一次。拼成了,这个孩子还是嫡子,拼不成,他就得在庶位上出生,将来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花颜。” 当然,最要命的是,除了小叶氏,叶家已经无人可换,她已经没有第三位主子可以伺候了。如今的局势是,要么小叶氏稳住,要么大叶氏再回来,前者还好,一旦结局是后者,她相信,以大叶氏的手段,一旦复了位,第一件事就是要弄死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十分强大的对手。白鹤染今日突然提及二夫人,这让双环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别人搅局她都不怕,她甚至想过跟叶家说,除掉捣乱的白花颜。可白鹤染要是掺合进来,这个事情就不好办了。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想着未来将要发生的那些个可能,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哭呗,有本事别犯事儿啊!”他勾起唇角,紫眸泛光,“在手脚不干净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亲手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自作孽,不可活。”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4;磨铁文学om,网。 第592章 孩子没了,二小姐不会放过你们 om,。 小叶氏回叶家吊唁二老爷,引起了叶家人新一轮的愤怒。 二夫人张氏原本就一肚子火,跟叶家闹了一场没闹起来,最后还得低头赔罪,很是憋屈。 “夫人。”双环也哆嗦了,声音都打颤了。再低头一看,坏了,见红了。“请大夫,快,快请大夫啊!”她失声惊叫,可惜,叶府的下人怎么可能会听她的,没有一个人肯动。 女儿叶娇美被蜂子蛰成了猪头,听说还发了高烧,直接就扔进了大牢里。她忙着丧事,还没顾得上去牢里看女儿一眼,却又接到了要把女儿送入蜂场的消息。 叶家的人没一个拦着张氏,都远远站着看热闹,而张氏因为早先憋着一肚子气,一直都没地方发泄,眼下看到小叶氏,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就好像是看到了万世仇人,一个巴掌甩过去哪能完事,紧接着便是撕打,吼骂,手脚并用,最后甚至都上牙咬了。 就在刚刚,又有消息传过来,说是叶娇美已经在往蜂场去的路上。是上都府的官车送着去的,四周有官差跟随着,任何人不得拦车探视。张氏派了一拨又一拨的人过去,都被赶了回来,还有两个甚至还挨了官差的打。 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将张氏打击得几乎崩溃,丈夫死了,女儿半死不活地被送出上都城,他们又没儿子,以至于丈夫灵前连个跪孝的子女都没有。叶家小一辈的凋零一直都是块心病,直到今日,这种状况更是让叶府一众人等揪心不已。 大夫人田氏也觉得脸面上不好看,她的儿子在外省求学,她表面上说已经派人送信去,可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她不想让儿子回来淌这个浑水,何况她的丈夫也还在阎王殿里关着,是生是死都还没有定论,这种时候把儿子也叫回来,不是待着被人一网打尽么。 叶家的人没一个拦着张氏,都远远站着看热闹,而张氏因为早先憋着一肚子气,一直都没地方发泄,眼下看到小叶氏,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就好像是看到了万世仇人,一个巴掌甩过去哪能完事,紧接着便是撕打,吼骂,手脚并用,最后甚至都上牙咬了。 可是现在家里已经没有小辈了,总不能让她这个当大嫂的给小叔子哭丧。张氏做为未亡人,这种时候按说不应该出现在灵堂的,应该由人陪着在屋里休息。可是家里实在没人了,张氏若不出来,这个丧礼就更办不下去。 如今叶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只有穷人,还有富人,甚至官家人都有。 叶成铭是被十皇子打死的这件事,也不怎么的就传遍了上都城的大街小巷,同时传扬出去的,还有十皇子打死他的原因——他挥鞭抽伤了天赐公主。 如今叶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只有穷人,还有富人,甚至官家人都有。 这件事情已经引得百姓极度不满了,特别是那些被今生阁救治过的人,恨不能拆了叶府给天赐公主报仇雪恨。 “夫人。”双环也哆嗦了,声音都打颤了。再低头一看,坏了,见红了。“请大夫,快,快请大夫啊!”她失声惊叫,可惜,叶府的下人怎么可能会听她的,没有一个人肯动。 如今叶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只有穷人,还有富人,甚至官家人都有。 照这么打下去,这个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也是可惜了这位三夫人,自打怀上这个孩子,看似在国公府站住了脚,老爷也对她体贴有加。可惜,命太薄了,先是女儿惹祸,现在又碰上这么一出,她整日里跟着一起担惊受怕,生怕小主子有个什么闪失。可是今日,这一劫怕是躲不过了。看二夫人这个架式,别说是小主子,就是小主子他娘也够呛。 疾病面前人人平待,今生阁是只对穷人免费义诊,但并没说不穷的人他们就不给治。只是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审核标准,够了标准的,定性为义诊范围,不够标准的,根据经济状态打折。有五折的,六折的,七折八折九折的,当然,也有全款的。 如今这些站在叶府门口的富人们,就是全款看病的那一伙人。 但是他们不在意全不全款,反正有的是银子,他们只在意能不能治好病。 而白鹤染开设的今生阁刚好符合他们对医者的需求,富人们只管出钱,治病的事他们来。 叶府门口的人已经越聚越多,下人们一拨一拨往里头传递消息,无一不是说百姓又多了多少,百姓又往府门上扔了些什么。 所有的这些消息都无一例外地掀着叶家人的怒火,特别是张氏的,她几次都想冲出去跟外头的人拼命,好在下人好说歹说给拦住了。 于是她继续刺激田氏:“二小姐说过,爹再不好,嫡母再不招人待见,关起门来也是白家一家的事,轮不到外人处置。说句不好听的,我家主子就是要死也得死在白家,绝不能死在叶家,何况这死的还不是主子一人,还有白家的种呢!大夫人,天赐公主惹不得啊!” 就在这种时候,小叶氏来了,都没敢走正门,从后面送菜的小门悄悄进来的。 来接她的下人脸色不是很好,甚至是带着怨气的,从后门到前厅一路都没给她好脸色。 “夫人。”双环也哆嗦了,声音都打颤了。再低头一看,坏了,见红了。“请大夫,快,快请大夫啊!”她失声惊叫,可惜,叶府的下人怎么可能会听她的,没有一个人肯动。 纵是小叶氏已经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可当她出现在前厅时,张氏冲上前甩手一个嘴巴,还是打得她晕头转向,嘴角都渗了血,差点儿没摔到地上。 叶家的人没一个拦着张氏,都远远站着看热闹,而张氏因为早先憋着一肚子气,一直都没地方发泄,眼下看到小叶氏,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就好像是看到了万世仇人,一个巴掌甩过去哪能完事,紧接着便是撕打,吼骂,手脚并用,最后甚至都上牙咬了。 小叶氏打从进了门一句话都没说呢,就先挨了一顿毒打,待她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地就想先护着脸,生怕脸再被张氏抓伤。可双环提醒了一句:“二夫人,别打了,我家夫人怀着身孕呢啊!”小叶氏方才回过神来,直接放弃了对脸的保护,开始用双手护着肚子。 然而,不说有身孕还好,这一说有身孕张氏更来气了。 如今叶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只有穷人,还有富人,甚至官家人都有。 “孩子?我的孩子都被送去了蜂场,如今府里连个跪丧的小辈都没有,你还想要孩子?” 随着这句话,人就像疯了一样,站起来就开始用脚疯踢小叶氏的肚子。双环眼瞅着张氏的脚一下一下重重地落在小叶氏的肚子上,绝望地别开了头。 如今叶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只有穷人,还有富人,甚至官家人都有。 照这么打下去,这个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也是可惜了这位三夫人,自打怀上这个孩子,看似在国公府站住了脚,老爷也对她体贴有加。可惜,命太薄了,先是女儿惹祸,现在又碰上这么一出,她整日里跟着一起担惊受怕,生怕小主子有个什么闪失。可是今日,这一劫怕是躲不过了。看二夫人这个架式,别说是小主子,就是小主子他娘也够呛。 双环此刻心里真是郁闷的要死,这个新主子要是完了,她肯定也得跟着完了。原以为小叶氏虽然看起来胆小怕事存在感不强,但其实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主子,就冲她能在大叶氏败落时,将主母的位置握在手里,就说明她其实是有心机的。 可还是那句话,命太薄了,这么薄的命,如何撑得起她的心机和野心? 双环咬咬牙,快步走向大夫人田氏,扑通往地上一跪,开始砰砰的磕头:“大夫人,救救我家主子,她肚子里还有白家的孩子呢,她就是有错也该回去受白家的罚啊!大夫人,这事儿您不能不管,国公府对我家主子这一胎非常看重,而且国公爷最近同家里二小姐的关系有所缓合,这万一主子在叶府上出了什么事,二小姐不会坐视不理的。大夫人,您就算不为我家主子想,也请为叶家多想想,大老爷如今还在阎王殿里关着,那阎王殿同白家二小姐的关系,您可不能不考虑啊!” 双环也是拼了,自己都快没命了,还管得着叶家生不生气?她今日要是保不住小叶氏,她的脑袋就得搬家,文国公收拾叶家没本事,但收拾她一个奴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再说,就冲叶家现在这个德性,还比不了文国公府呢,她有什么理由还站在叶家这边? 叶府门口的人已经越聚越多,下人们一拨一拨往里头传递消息,无一不是说百姓又多了多少,百姓又往府门上扔了些什么。 于是她继续刺激田氏:“二小姐说过,爹再不好,嫡母再不招人待见,关起门来也是白家一家的事,轮不到外人处置。说句不好听的,我家主子就是要死也得死在白家,绝不能死在叶家,何况这死的还不是主子一人,还有白家的种呢!大夫人,天赐公主惹不得啊!” 田氏猛地一哆嗦,终于醒悟过来,便也顾不得双环,当时就失声惊叫——“来人!快拦住二夫人!快!” “夫人。”双环也哆嗦了,声音都打颤了。再低头一看,坏了,见红了。“请大夫,快,快请大夫啊!”她失声惊叫,可惜,叶府的下人怎么可能会听她的,没有一个人肯动。 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将张氏打击得几乎崩溃,丈夫死了,女儿半死不活地被送出上都城,他们又没儿子,以至于丈夫灵前连个跪孝的子女都没有。叶家小一辈的凋零一直都是块心病,直到今日,这种状况更是让叶府一众人等揪心不已。 一番话,听起来是在劝小叶氏想开,可实际上却是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什么都是你二嫂你二嫂,跟你大嫂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白了,你叶秦和白家要怪,也怪老二媳妇去,别扯上她这一脉,这事儿跟她没关系。 小叶氏抬起头,看着这位一向看不起她的大嫂,咬牙切齿地道:“我如今也是一府主母,我也知道身为主母该承担起什么责任。大嫂不要以为是二嫂打的我,这笔帐就只能算在二嫂头上。我今日来的是叶家,是来吊唁我的二哥,如果我在这里丢了孩子,你觉得文国公府会只把这笔帐算在二嫂一人头上吗?你们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那你还想怎样?”田氏也怒了,“别忘了,叶府是你的娘家!你二哥已经死了,你的侄女也被送到了郊外蜂场,难不成你想要看着自己的娘家全军覆灭?这样对你有何好处?” 随着这一声喊,下人们终于冲上前去,呼啦一下将张氏给拉开,任由张氏疯狂挣扎也死不放手。几番折腾,张氏总算是稍微平静下来,可口中的吼骂还是接连不断。 双环一见人被拉开,这才冲到小叶氏身边去,“夫人,您怎么样?有没有事?” 田氏也走上前,看着地上的一滩血,两道眉紧紧地拧了起来。 小叶氏哪里还能回答她,一张脸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额头上的汗不停地涌冒出来,小腹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已经让她面部扭曲,全身都打着哆嗦。 “不中用了,就是叫了大夫也不中用了。”田氏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叶秦,你也别怪你二嫂,她情绪是激动了些,可你二哥还在大丧中,她的心情你得理解。你也知道你二哥是怎么死的,说到底这件事情是你们白家的女儿挑起来的,你身为白家嫡母,这种时候到这里来,就该想到这样的后果。叶秦,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该来吧,别怪你二嫂。” “可是你们打死我,打死我的孩子,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小叶氏几乎疯了,整个人就像一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厉鬼,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娘家人……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4;磨铁文学om,网。 第593章 救命的药 om,。 “同叶家作对,你又能捞到什么?”田氏反问小叶氏,“别忘了自己的根,也别忘了自己这个主母是怎么爬上去的。叶秦,做人不能忘本,不信你就看看,一旦叶家没了,你这个主母还做不做得成!” 小叶氏还想说什么,双环在她胳膊上狠捏了一下,没让她再说下去,而是起身用力想要将小叶氏拉起来,一边拽一边说:“夫人撑一撑,她们不给讲大夫咱们就自己去,去今生阁,二小姐不会不管咱们的。你这肚子里怀的是白家的孩子,如果在叶家被打掉了,二小姐脸上也不好看。您是叶家的女儿,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不顾念娘家,要是让二小姐知道您的孩子被叶家二夫人给打掉了,她一定会怪罪叶家的。二老爷没了,可大老爷还在阎王殿里关着呀,夫人您不能不为自己的大哥着想。” 小叶氏知道双环是故意说这番话的,这是在用白鹤染来震慑叶家。她觉得十分讽刺,明明跟白鹤染的关系已经恶化到了快要动手的地步,如今生死关头,却还是要靠人家来活命。权势,能力,靠山,这些可真是好东西。只可惜,她没有,白鹤染却有。 “好,我们去今生阁,阿染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被叶家人给害死!”小叶氏挣扎着站起来,下身已经染了一片血,这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双环也好生绝望,可还是要给小叶氏打气,她附在小叶氏耳边小声说:“想想当日小白府的二夫人,情况比您可危急多了,不是也治回来了吗?夫人您千万不能放弃。” “快!快去取宫里送出来的参丸!”田氏一咬牙,终于喊出了这句话。 小叶氏也想起那日谈氏的危急,不由得苦笑,“报应,都是报应啊!” 她其实是说自己是报应,因为在不久前她的女儿差点儿把谈氏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可是这两句报应听在张氏耳朵里,却成了是在骂她。 于是张氏又急了,“你在说谁?报应?竟敢笑我叶家遭报应?叶秦,老娘今日跟你拼了!” 张氏咆哮着又要上前,大夫人田氏这会儿却已经回过神来,不由得暗怪自己怎么也跟着冲昏头脑呢?她跟张氏可不一样,她的男人还没死,还在大牢里关着呢,可以说生死存亡都在白鹤染的一念之间。她这种时候跟着张氏掺合什么劲儿啊? 所以,那参丸叶成铭没吃成就咽了气。 于是看着张氏的新一轮发疯,田氏大步走上前,抬起手,啪地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田氏又去叫人快请大夫,同时也安抚小叶氏:“你再等等,大夫很快就来。双环,快扶你家夫人到里屋去躺着,千万别再站着了,快去。你们几个,赶紧过来搭把手。”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打张氏了,用的力气比第一回还大,“你给我把嘴闭上!再胆敢口出恶言就给我滚出叶家,莫要连累我叶家跟着你一起倒霉!” 所以,那参丸叶成铭没吃成就咽了气。 张氏都被打懵了,“大嫂,你为何要打我?你到底是向着谁的?” 可这头心刚放下来,就听屋外又有喧哗声起,是个女人的声音,还有婴孩的啼哭。 “我是向着叶家的。”田氏闷哼一声,吩咐下人,“将二夫人带回屋里好生看着,二爷发丧期间不许她离开屋子半步,看不住我就把你们都砍了!” “快!快去取宫里送出来的参丸!”田氏一咬牙,终于喊出了这句话。 下人一听大夫人发了狠话,哪里还肯松懈,当时抓着张氏的手就更用力了。 田氏又去叫人快请大夫,同时也安抚小叶氏:“你再等等,大夫很快就来。双环,快扶你家夫人到里屋去躺着,千万别再站着了,快去。你们几个,赶紧过来搭把手。” 田氏又去叫人快请大夫,同时也安抚小叶氏:“你再等等,大夫很快就来。双环,快扶你家夫人到里屋去躺着,千万别再站着了,快去。你们几个,赶紧过来搭把手。” 叶府的丫鬟婆子呼呼啦啦地上前招呼,很快就将小叶氏扶到了里屋榻上,田氏跟了进来,一边看着婆子们把小叶氏用被子捂好,又端了热水擦身,一边站在榻边上好言好语地劝了起来:“叶秦,你别怪大嫂先前说话重了,最近家里头事情多,大嫂也是急昏了头。你别害怕,已经去请大夫了,你的孩子……” 她想说你的孩子一定能保住,可是眼瞅着婆子们一盆盆血水端了出去,她到了嘴边的话就没能说出来。 都这样了,能保住吗?田氏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其实并不在意小叶氏的,小叶氏的孩子保不保得住她更不在意,男人们的那些算计她不懂,虽然自家男人一再的说小叶氏这个孩子对叶家来说也很重要,稳固叶家对白家的掌握,都得靠这个孩子。可她到底就是个女人,男人的谋略她听了,却并没太放在心上。 但是如今小叶氏是伤在了叶家,她的男人还在大牢里,她知道绝不能让人在这里出事。 “快!快去取宫里送出来的参丸!”田氏一咬牙,终于喊出了这句话。 那是一种救命的药,是老太后前些年从宫里送出来的,据说危机时刻能够保人性命。 先前叶成铭从府衙里抬回来的时候还存着一口气,当时她就想过这个药,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终究是没把话说出来。而二夫人张氏当时都懵了,也没有想到那么多。 田氏其实是有私心的,那个药丸叶家只有一枚,据说是老太后从罗夜国师手里得到的,一共也没几个,她私心里是想把这个留给自家男人的。 再者,一个府上两位老爷,张氏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外省府尹,又因为田氏的儿子就在那个省府求学,张氏认为田氏算是有求于他,经常不把这个大嫂放在眼里。所以她当时心念一动,想的都是老二若没了,张氏的气焰就燃不起来了,这个家也真正的归由自己这一房做主。 所以,那参丸叶成铭没吃成就咽了气。 可这头心刚放下来,就听屋外又有喧哗声起,是个女人的声音,还有婴孩的啼哭。 但是她现在却不得不拿出来了,她必须得保住小叶氏这个孩子,否则她男人很有可能在阎王殿里头再也出不来。这一点她相信小叶氏和双环没有骗她,毕竟白鹤染对阎王殿的影响力在那摆着呢,原本那死丫头就总找叶家的茬儿,这要是再出乱子,肯定又给她提供了借口。 参丸送来了,田氏不由纷说,亲自塞到了小叶氏的嘴里,急着道:“妹妹你且含着,别咽,就在口中含就便好。这是你姑母从宫里送出来的参丸,能救命的,你一定要体谅大嫂的苦心,大嫂是真心疼你,才把这好东西都拿出来给你吃。”说着,身子又往下俯了俯,声音压低了道:“你二哥到死都没吃上,你可千万别跟你二嫂提。” 可这头心刚放下来,就听屋外又有喧哗声起,是个女人的声音,还有婴孩的啼哭。 小叶氏含着药丸,听着这位大嫂的话,心中感慨更加丰富。 能救命的药丸,连二哥死了都没舍得拿出来,如今却给了她。她明白,这不是冲着她的面子,也不是冲着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面子,这是这位大嫂怕了白鹤染了。 田氏又去叫人快请大夫,同时也安抚小叶氏:“你再等等,大夫很快就来。双环,快扶你家夫人到里屋去躺着,千万别再站着了,快去。你们几个,赶紧过来搭把手。” 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却活成这般骄傲模样,实在是让人羡慕又嫉妒。 小叶氏没说什么,她含着药也说不出什么,身上的难受让她连闭开眼都有些勉强,要不是有个婆子告诉她一定要撑着千万不能睡过去,她此刻一定会把眼睛闭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田氏见小叶氏对她非但没有感激,还爱搭不理的样子,心里有些气愤,但嘴上又不好说,只能求着这药丸能管用,别浪费了好药孩子还没保回来。 “快!快去取宫里送出来的参丸!”田氏一咬牙,终于喊出了这句话。 药丸含了一会儿,有丫鬟查看了下说:“好像已经不出血了,还真是好药。” 田氏也松了口气,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小叶氏,夸张地叹了一声,“你也看到了,我没骗你,这药丸真的是非常珍贵。不求你能念着我的恩,只求你能帮帮你大哥,叶家需要他,你也需要他,咱们是一体的,应该共存亡。” 田氏的心这才放下来。 可这头心刚放下来,就听屋外又有喧哗声起,是个女人的声音,还有婴孩的啼哭。 她皱了皱眉,让身边丫鬟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丫鬟走了一圈回来,无奈地道:“夫人,是童姨娘抱着谨书少爷在外头哭呢!” 田氏听得直皱眉,“童氏?” 丫鬟一脸为难,“夫人,许是咱们取参丸的事走漏了风声,童姨娘也不听谁说的您将参丸给了白家夫人,这会儿就是为这事儿哭呢,直说要问问夫人您,为何将那样贵重的药丸给了外人,为何二老爷奄奄一息时您不拿出来。” 可没想到童氏不老老实实在后院儿待着,居然跑到这里哭丧来了,这是要干什么? 丫鬟俯了俯身,去了。不多时,屋外的哭喊声止住,很显然,在男人和孩子之间,童氏选择了自己的孩子。 田氏也松了口气,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小叶氏,夸张地叹了一声,“你也看到了,我没骗你,这药丸真的是非常珍贵。不求你能念着我的恩,只求你能帮帮你大哥,叶家需要他,你也需要他,咱们是一体的,应该共存亡。” 田氏恨得咬牙,“一个妾,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赶回去,她若不听话,就将谨书从她身边抱走。问问她是想为二爷争这口气,还是想安安生生养大这个孩子。” 小叶氏还是没什么反应,眼瞅着田氏面上现了不痛快,双环赶紧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大夫人,我家主子今日过来,名义上是祭拜二老爷,实则是有要事要跟您通个口信……” 童氏是叶二老爷叶成铭的宠妾,白鹤染刚回京那会儿,童氏刚给叶成铭生下一个胖儿子,是叶的小少爷,叶谨书。 这叶谨书才半岁刚过,不宜入灵堂,更不能给逝者守丧。童姨娘一直陪着小少爷在后院儿待着,田氏原本是不想让她们娘俩出面的。毕竟张氏跟童姨也不对付,她也是怕她们二人在丧礼上再闹腾起来,又乱又不好看。 “童氏发的是什么疯?还抱着谨书,那么小的孩子抱出来干什么?”田氏气得鼓鼓的,“赶紧叫人送回去,别一会儿二夫人又闹起来,这一出一出的还有完没完了?”om,网。 第594章 谁惹的祸谁就得背锅 om,。 叶府去请的大夫终于到了,田氏一边嘱咐匆匆赶来的两位大夫,一定要保住小叶氏的孩子,一边递给双环一个眼色,二人退出里屋,到了外间的小厅里。 “说吧,你们今日过来究竟所为何事?”田氏对着双环就没多少好脸色了,一个丫鬟,还是叶家出去的丫鬟,如今竟也敢用白家来威胁她。要不是想着自家男人还在阎王殿里关着,她纵是不能拿小叶氏出气,也一定打死这个奴才。 双环自然知道此刻的田氏极度不待见自己,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退路绝对是没了。于是双环沉了沉心思,这才对田氏道:“大夫人难道没瞧出什么不对劲么?今日是我家主子自己来的,文国公并没有跟来。按说依着国公爷和叶家的关系与交情,今日这种场合他肯定是得到场的,但他就是没来,大夫人觉得这正常么?” 经双环这么一提,田氏方才想起还真的是没见着白兴言,不由得皱了眉,“你便直说吧!近日府里事情多,我哪来的精神头儿跟你猜这等哑谜。” 双环点点头,将发生在文国公府的事情认认真真地对田氏说了一遍。说罢,还补充道:“这些只是在奴婢陪着主子往叶府来之前,至于我们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主子的意思是,叶家一则要做好准备,二小姐这一次来势汹汹,怕死了一个二老爷很难平息她的怒气。二则夫人您还真得考虑考虑道歉的事情,不管银子拿不拿得出,至少脸面上得过得去,否则就按着十殿下敢打死二老爷这个架势,阎王殿里关着的大老爷也得不着好。” “他敢?”田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可说完就蔫了。 不敢吗?怎么可能,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那混世魔王不敢的。 双环道:“是听白家从前的二夫人说的,具体她从何而知奴婢就不清楚了。但想来应该不是无的放矢,既然她说了,二老爷这些事十有**就是有的。” “大夫人。”双环又说话了,“不管这次的事情叶家多丢面子,不管叶老二的死有多憋屈,这都不是大夫您眼下该考虑的事情。您别怪奴婢多嘴,这也是我家主子的意思,眼下最重要的是大老爷的安危,已经死去的人肯定是回不来了,但还活着的人不能被放弃啊!大夫人,我家主子心里是向着您的,她跟二爷一家不亲。” 田氏深吸了一口气,头一次在一个下人面前认了怂,“你说得对,活着的人对叶家来说才更有意义。那是我的夫君,我绝对不能放弃他。”她咬咬牙,像是下了决心,“这个罪得赔,心意也得表,你帮着我想想,叶家该怎么表这个态度?” 双环摇摇头,“这个还得夫人您自己拿主意,奴婢如今不在叶府上,实在不好说话。” 田氏身边带着的近侍丫鬟这时开了口:“夫人,表心意也是要用银子的,咱们府上自从被嫡公主砸了一次之后,存银全部都用来修缮了,公中已经捉襟见肘,连主子们平日的开销都减了半,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了呀!” 田氏当然知道这个情况,说起来还都是拜白鹤染所赐。可这事儿要细追究起来,她也怨死了宫里那个老太太。 从前,白家的银子是一箱一箱往叶府里抬,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看着就叫人欢喜。 可这欢喜劲儿还没等过呢,抬进来的银子还没等花呢,宫里的老太太一封密信过来,银子就又原封不动地被秘密送到了别的地方。 送去哪儿她不知道,因为她家老爷说了,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掺合。可如今却要她这个女人往外掏银子,她从哪儿掏?府上哪有钱啊? “难不成要卖了谨言的宅子和庄子?还是要动用我的嫁妆?”田氏不乐意,也不甘心。 眼见田氏面露焦烦之色,她的丫鬟赶紧提醒道:“夫人,奴婢说句逾越的话,祸是二老爷祸出来的,为什么锅却要咱们来背?就算是善后,就算是道歉和表心意,也应该让二夫人出面。说到底,这件事情跟夫人您没关系,就连咱们大老爷那也是被二爷连累的呀!” 双环看了看这个丫鬟,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位姐姐说得对,大夫人,您如今是叶家的主事人,就该赏罚分明。身为叶家主母,您表个态是应该的,但也就仅止于表态吧!至于其它的,应该去同二夫人理论。奴婢虽不在叶府,但这些年两边递着消息的事也一直是奴婢来做的,奴婢听说二老爷其实很有钱,不但在外头为娇美小姐置办了田产,也悄悄存下了不少嫁妆。除此之外,二老爷好像还有几桩生意,都是私下里做的,并没有报给叶府。” “恩?”田氏一愣,她到还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你这话当真?从何处听说的?” 田氏听出她话里还有话,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 双环道:“是听白家从前的二夫人说的,具体她从何而知奴婢就不清楚了。但想来应该不是无的放矢,既然她说了,二老爷这些事十有**就是有的。” 田氏的丫鬟赶紧道:“有就最好了,虽然二爷没了,但二夫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钱财的流动。所以夫人您得跟她去要,即便是要不来,这种时候该考虑的也不是您的嫁妆,而是二夫人的嫁妆。哦对了,还有童姨娘,二爷在时那样宠她,她屋子里好东西可是不少。当初嫡公主砸叶府时,因为谨书少爷还小,所以并没有砸到童姨娘那里去。想来童姨娘屋里的东西都是留下了的,这种时候可就得派上用场了。” 田氏点点头,心里头终于敞亮了些。 “你们说得对,谁惹出来的祸,就该由谁去背。只是问那张氏要银子,她肯定是不给的。”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不过给不给的,也由不得她说了算。双环,待你家主子胎象稳定了,你们便回府去,就跟那白鹤染说,这个态叶家一定会表,让她别急,最迟明日,该表的态就都会送到文国公府去。” 双环点点头,“如此便好,奴婢也一定会记得在二小姐面前,多替大夫人您美言几句,望二小姐能念着您的好,对阎王殿里的大老爷高抬贵手。眼下就只有大老爷这个事儿是最重要的了,至于其它的,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田氏听出她话里还有话,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 “奴婢的意思是,既然没有那么重要,那么又何苦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二小姐不痛快呢?二老爷抽了人家一鞭子,人家正记恨着,叶府这头却又大肆操办丧事,这万一哪处办不好再触怒了二小姐,又或者是二小姐一个不高兴,又揪着这个事儿拿叶府出气,咱们不还是吃亏吗?大夫人,事到如今,再论憋不憋屈已经没有意义了,千事万事您都不要想,您只要念着一句话:大老爷的命要紧。便什么事都能看得开了。” 双环赶紧道:“那件事情夫人您再思量吧,奴婢先把前头的事办好。对了,我家主子如今改了名叫叶三,在家里就罢了,回头在外人面前,大夫人您可千万千万不能再叫她叶秦了。” 田氏懂了,立即吩咐身边丫鬟:“去,告诉前院儿的人,撒了灵堂,任何人不许再为二老爷服丧,也不许哭,不能再穿丧服。总之,一切都要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丫鬟点点头,立即去办了。 田氏又看回双环,面色沉了下来,“莫要以为你为本夫人出了主意,就可以抵了你用白家来威胁本夫人的罪过。双环,如今你是文国公府的人,本夫人不动你。可是你也别忘了,你是叶家送出去的奴才,你的身契还在叶府案上押着,白家可不是你的归宿。” 双环心里一紧,赶紧又跪了下来,“奴婢知错,奴婢也是急昏了头,实在是府上二夫人太凶悍了,还请大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不敢了。” 送去哪儿她不知道,因为她家老爷说了,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掺合。可如今却要她这个女人往外掏银子,她从哪儿掏?府上哪有钱啊? 田氏瞪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这时,屋里有下人出来回报,说小叶氏的孩子保住了,只是现在不宜挪动,至少要两天之后才能离开床榻。 这时,有下人匆匆走进来,到了她跟前说出一个消息…… 田氏听出她话里还有话,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 双环赶紧道:“那件事情夫人您再思量吧,奴婢先把前头的事办好。对了,我家主子如今改了名叫叶三,在家里就罢了,回头在外人面前,大夫人您可千万千万不能再叫她叶秦了。” 田氏一激灵,瞬间想起当初闹的那一场事,说什么叶家有意谋反,这才给女儿起了名字叫叶秦。她怎么给忘了! 双环有点儿不放心,但回去报个信儿也是着急的事,于是只得道:“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回去传话。如果国公府那头要派下人来照顾我家主子,还望大夫人通容通容。” 田氏听出她话里还有话,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 那么多钱,上哪儿去弄? 田氏点头,“那是自然,她身边是得有国公府的人侍候着,你快去吧,听听白鹤染上怎么说。至于张氏这边,本夫人一定会撬开她的嘴巴,拿到她们二房的银子。只是那五千多万两黄金的事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二房也不可能有那么多。” 看着双环离开,田氏紧皱的眉一直没能舒展,她在思量那五千多万两黄金。 田氏和双环皆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孩子保住就好,至于不能挪动的事……“双环。”田氏开口道:“还是你先回去,将本夫人的意思同那白鹤染说一说,叶秦就先留在府上养着。你放心,我一定会护好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om,网。 第595章 跟白鹤染较量,又输了 om,。 万嬷嬷进宫去了! 这个消息听得田氏猝不及防。 万嬷嬷也理解大老爷的这个心理,毕竟她的存在代表着太后,她在府上一天,大老爷就没有办法真正的成为叶家的主人,老太后也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叶家。 万嬷嬷是叶家的老人,从前在宫里侍候过太后的,后来年纪大了,便被太后打发出来送到叶家。名为奴才,可实际上叶府里几乎没人敢把她当奴婢看,到像是太后安插在娘家的一个眼线,谁都避让,也谁都想巴结几分。 大爷叶成仁一直以来对万嬷嬷尊敬有加,但却亲近极少,甚至很多时候是刻意避开她的。 万嬷嬷也理解大老爷的这个心理,毕竟她的存在代表着太后,她在府上一天,大老爷就没有办法真正的成为叶家的主人,老太后也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叶家。 所以大老爷不愿见她,她便也有自知之明的不往跟前凑合,后来便干脆主动请命,去侍候二房那边。毕竟二房那头主事不多,对叶家的底子知道得就更少了。 叶成仁深知这是万嬷嬷在照顾他的感受,也是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会做一个招人烦的眼线,是跟他叶成仁一条心的。对此,叶大老爷很是欣慰,对万嬷嬷也亲切了不少。 叶家,怕是不行了,已经不中用了。就算都推到死去的人身上,那又能推多少呢?阎王殿的人一个个猴精猴精的,那不是推了人家就信的。十八层地狱下,不吐真言的人一个都还没出现过,叶成仁自然也不可能熬过去。 这些年,田氏都快忘了万嬷嬷还是太后的人了,却没想到老太太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进了宫,这是要干什么?这趟宫进的,是要救叶家,还是要毁叶家? 田氏不知那万嬷嬷是去干什么了,但万嬷嬷自己却清楚自己的想法。 她此刻正站在德福宫里,一字一句地跟老太后汇报着叶府的情况,包括二老爷的死,和大老爷的被抓。更是说了小叶氏回府吊唁二哥,被张氏殴打一事,还说了小叶氏肚子里的孩子不保,她出门前已经流了一地的血,怕是要毁了。 叶太后这会儿已经摔了十六只茶碗,十二只玉镯,八支玉簪,就连一颗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夜明珠都给砸成了两半。 她久居深宫,外头的一切动向都要靠打听,原本打听得也算及时,可是近来皇帝对她愈发的小心,德福宫四周的部署越来越厚密,这里的每一位宫人出入都被人紧紧盯着,以至于她的消息来源变得很困难,也很慢。 就比如说她的二侄子叶成铭的死亡,她就是直到现在才知晓。 那可是她的侄子啊!她从小疼到大的侄子,就这么……死了? 老太太颤抖着问万嬷嬷:“你说得可是真的?成铭真的死了?” 万嬷嬷苦着脸点头,“老奴说的句句属实,府上已经在办丧了,二老爷的尸身就在灵堂里停着,是在大牢里头被活活抽死的啊!主子,叶家这次可是受了大委屈,大老爷也被阎王殿的人带走了。府上这会儿乱作一团,老奴是偷偷溜出来的,想着先跟主子您透个话。主子,叶家的事不能不管,可是也不能全管,毕竟您这头也不轻松。” 叶太后点了点头,“要不怎么说,奴才还是老的好,也就只有老的才懂得哀家的心思,才知道为哀家着想。那些小的……”她往窗外看了看,“整日里就知道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招风引蝶,哪里顾得上主子。” 捣毁了一个法门寺还不够,如今又把手伸到了她的藏金窟上,这是在逼她吗? 万嬷嬷太懂这位老主子了,越是老了,就越是看不惯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因为小姑娘年轻漂亮,谁见了都愿意多瞅几眼。可是她呢,却已经垂垂老矣,大半个身子都埋进土里了,谁还乐意看她?所以她妒忌这些年轻的面孔,平日里不高兴了还会揪进来扎上几针泄愤。 所以她不管叶太后总握着白兴言干什么,她只尽自己的职责,替老太后分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主子,那个庶女是不打紧,国公爷也绝对不敢忤逆您,可坏事就坏在白家那位二小姐。她是摆明了在找叶府的茬儿,或许她平时不待见那个庶女,可这种时候如果让其在叶府出了事,白二小姐可就更有理由对叶府下手了。主子,大爷还在阎王殿呢,而阎王殿的主子可是九殿下,九殿下跟十殿下他们……” 德福宫里的宫女没有几个没被她扎过的,甚至从前还有个宫女不堪受辱投井身亡。从那以后,叶太后再不喝这宫院里的井水,平日吃用都要宫人们从老远的地方挑水回来。 “要不是主子让老奴守着叶家,老奴真不愿意离开主子身边。”万嬷嬷表着心意,“老奴跟着主子年头最多,是最愿意侍候主子您的,也是最懂主子心意的。主子,老奴以为,二老爷人已经没了,再说什么都晚了。而且人是十殿下打死的,就十殿下那个脾气,只怕咱们就是讨个说法都讨不成。那不如就先放一放,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两件事,一个是那个庶女的肚子,还有一个,便是关在阎王殿里的大老爷。” 那个庶女便是指小叶氏,叶家一向看不起庶出的子女,所以小叶氏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大叶氏的附属品,甚至只是个玩意儿,随便扔到哪里,只要有用就行。 所以老太后在听说那个庶女的肚子时,直接就摆了手,“一个庶女的肚子,理她作甚。要依着哀家说,老二媳妇儿踹得好,再不踹几脚,文国公府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哀家冷眼观着那白兴言,怕也是生了活跃心思,想借着他那个女儿的势翻一翻身。而这一翻,很有可能就要翻出咱们的手掌心,再不收一收网,怕是这颗棋子就要握不住了。” 万嬷嬷知道叶太后这些年一直握着白兴言,一直打着文国公府的主意。但是她并不明白老太后为何要这样做,毕竟在她看来,文国公府除了有一个红家的女儿能拿出银子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用处了。虽说有个世袭的爵位在,可若以后江山都在叶家的掌控之中,什么爵位封不了,为何一定要是白家? 但是她并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在深宫中生活过多年的人,都有一套自保的手段,万嬷嬷的手段就是从不打听,主子说了便说了,主子不说绝对不问,如此才能活得长久。 所以她不管叶太后总握着白兴言干什么,她只尽自己的职责,替老太后分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主子,那个庶女是不打紧,国公爷也绝对不敢忤逆您,可坏事就坏在白家那位二小姐。她是摆明了在找叶府的茬儿,或许她平时不待见那个庶女,可这种时候如果让其在叶府出了事,白二小姐可就更有理由对叶府下手了。主子,大爷还在阎王殿呢,而阎王殿的主子可是九殿下,九殿下跟十殿下他们……” 捣毁了一个法门寺还不够,如今又把手伸到了她的藏金窟上,这是在逼她吗? 这会儿万嬷嬷的说法,竟是同双环跟田氏说的那番话不约而同。她们所忌惮的都是白鹤染,都是怕白鹤染借着小叶氏这个事儿再把叶家大老爷也给弄死。 可叶太后不信,“她敢!她已经弄死了哀家一个侄子,还想再弄死另外一个?” 可惜,这话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摇了头。 叶家,怕是不行了,已经不中用了。就算都推到死去的人身上,那又能推多少呢?阎王殿的人一个个猴精猴精的,那不是推了人家就信的。十八层地狱下,不吐真言的人一个都还没出现过,叶成仁自然也不可能熬过去。 “她确实敢,那个小贱人没有什么不敢的。何况进了阎王殿的人,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出来,又怎么可能身家干净到让人什么都查不出来?叶家这些年做了什么,哀家心里有数。” 万嬷嬷不好再往下接话了,那进宫来就是传个话,把话传到,其它的事情还要看太后娘娘如何决断。一直以来,太后都是叶家唯一的依靠,如今叶家面临生死危机,叶家谁都指望不上,还是得指望着这位祖宗,那便只看太后娘娘伸不伸这个手了。 伸,那是意味着叶家还有用处。 不伸,就是叶家已经被这位祖宗放弃,从今往后,生死由命。 叶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挥挥手,让万嬷嬷退了。临走只给带了一番话:“告诉田氏,能拖一日是一日,既然已经死了一个,那就不能白死,姑且就让他再为叶家做最后一点贡献吧!” 万嬷嬷明白,这是要把小叶氏的事全都推在死去的二老爷身上,再把其它本该大老爷包揽的事也推到二老爷身上。反正死无对证,只要咬死了说很多事情都是叶成铭做的,阎王殿也拿他没有办法。 至于白鹤染要赔偿的事,老太后一句话也没给,万嬷嬷也猜不透主子的心思,索性什么也不再说,跪了头退出殿外,匆匆离宫。 老太太颤抖着问万嬷嬷:“你说得可是真的?成铭真的死了?” 没有人再敢进老太后的屋子,权烟曾尝试进去收拾一下摔碎的东西,结果被赶了出来。 叶太后坐在屋子里,前前后后将万嬷嬷带来的消息想了三四遍,直到想到第五遍时,终于无奈地叹了气。 不仅她输了,还把叶家一并给输了进去。 捣毁了一个法门寺还不够,如今又把手伸到了她的藏金窟上,这是在逼她吗? 她此刻正站在德福宫里,一字一句地跟老太后汇报着叶府的情况,包括二老爷的死,和大老爷的被抓。更是说了小叶氏回府吊唁二哥,被张氏殴打一事,还说了小叶氏肚子里的孩子不保,她出门前已经流了一地的血,怕是要毁了。 进了阎王殿,还有什么是吐不出来的,何况白鹤染已经给指了路,挑明了说,要的就是钱财。可是那么多钱财叶家上哪儿去弄?就是把整个叶家都卖了,也差之千里。 叶太后想到这里,突然就打了个激灵。她想到了!白鹤染根本不是想拿回白家的钱财,她的主意就打在藏金窟上!她要的,就是自己手里的藏金窟啊!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一轮同白鹤染的较量中,她又输了。 叶家,怕是不行了,已经不中用了。就算都推到死去的人身上,那又能推多少呢?阎王殿的人一个个猴精猴精的,那不是推了人家就信的。十八层地狱下,不吐真言的人一个都还没出现过,叶成仁自然也不可能熬过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叶成仁把自己知道的那个藏金窟拱手相送。 “要不是主子让老奴守着叶家,老奴真不愿意离开主子身边。”万嬷嬷表着心意,“老奴跟着主子年头最多,是最愿意侍候主子您的,也是最懂主子心意的。主子,老奴以为,二老爷人已经没了,再说什么都晚了。而且人是十殿下打死的,就十殿下那个脾气,只怕咱们就是讨个说法都讨不成。那不如就先放一放,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两件事,一个是那个庶女的肚子,还有一个,便是关在阎王殿里的大老爷。” 好厉害的丫头!叶太后终于懂了,原来,她还没等收网,白鹤染那头就已经开始了行动。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4;磨铁文学om,网。 第596章 哀家等不了了 om,。 太后叶氏,一生追逐权势,一门心思只想踏上权力的巅峰。 叶太后越想越发冷,除非叶之南为此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否则白鹤染没有理由这样做。 从她入宫那一日起,她就将目光放到了最高的那个位置上。只可惜她是个女人,女人做不了皇帝,但是她却可以做皇帝背后那个真正的掌舵者。 叶太后起身,站到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苍老的面容,突然咳了起来。 她其实也没有多在乎自己的娘家,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培养叶家。叶家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个工具,是一群可以任她差遣吩咐的奴才,也是她的爪子,她的刀。 她喜欢这种主宰的感觉,享受叶家将她奉为神明,奉为家族的信仰。 那暗卫皱了眉,“从上都城到歌布,快马也要一个半月,一来一回就是三月。若兵分十路绕路走,便要小半年的时日。主子可要想好,这小半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几十年来,她一点一点丰满自己的羽翼,一笔一笔勾划着自己心中的雄伟蓝图。她做着一个掌控天下的梦,做着一个将所有君家人都踩在脚底下的梦。 这个梦不好做,她用了几十年的时候才做成了如今这般。原本这个梦都快要成为现实了,可是没想到,君家的孩子成长到这一代,竟出了老九老十这两个异数。 一个手握天下兵马,一个创立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王殿,这让她在这几年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做事,也不得不将原本已经部署好的计划一次次变更。 她也曾设下埋伏想要取了老十的性命,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白鹤染,竟把她几乎已经到手的猎物给放跑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白鹤染竟是在短短数月,就一跃成为了比老九老十更难缠的异数。 以至于她如今的精力,竟一多半都要用来对付这个小贱人。纵是这样,依然还是节节败退,退到如今,都已经快无路可退了。她的权势之路走到今日,愈发的艰难。 藏金窟一共有五个,法门寺算一个,已经没了。当初为了笼络人心,还交给叶之南和叶成仁一人一个,另还有两个都掌握在她一人手里。 叶太后算计着,叶成仁手里那个想来也是保不住的,至于叶之南手里的那个,她觉着也是十分危险。 刚刚万嬷嬷进宫来还透露了一个讯息,那就是白鹤染竟毫无征兆地,开始拿那个庶女同叶之南做比较,还比出了叶之南的好来。 这是要干什么?要把叶之南重新扶回白家主母之位吗?这样做对白鹤染有什么好处? 叶太后越想越发冷,除非叶之南为此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否则白鹤染没有理由这样做。 这样一算,五个藏金窟,五个足够她养活数十万精兵的藏金窟,居然就这么没了三个。 最后剩下的这两个已经不够私兵的日常消耗了,一旦大叶氏和叶成仁都交代了,她的私兵营很快就会乱,坏消息将一个又一个接踵而来,让她应接不暇。 “暗卫。”苍老的声音闷声而起,一道影子瞬间闪现到眼前。 “主子。”来人一身墨衣,身形消瘦,面色苍白,像个死人一样。 “你都听到了?”她指的是万嬷嬷的话,“现在去转移那两处地方,来不来得及?” 暗卫摇头,“来不及了。德福宫四周的禁军被十殿下换过,全部是高手,我现在就是想混出宫去都难,何谈转移?” “你出宫都难?”叶太后的眉皱得更深了,“你都出不去,旁人就更出不去了。” “你都听到了?”她指的是万嬷嬷的话,“现在去转移那两处地方,来不来得及?” “就算能出去,那两处地方也来不及转移。我若预料不错,十殿下的人这会儿已经开始行动了,我即便立即出宫,也赶不到他们前头。” 听着这话的人阵阵绝望,“可是你一定要出去!”老太后咬了咬牙,“至少另外两个,咱们必须得保下来。去吧,想尽一切办法出宫,哀家相信你的实力。哀家用尽一辈子去谋划的事,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你出去之后立即前往歌布,但不能一个人去,兵分十路,往十个不同的方向走。” 那暗卫皱了眉,“从上都城到歌布,快马也要一个半月,一来一回就是三月。若兵分十路绕路走,便要小半年的时日。主子可要想好,这小半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哀家明白,可是哀家也没有办法了。” “不能再等等吗?” 老太后摇头,“等不了了,哀家太老了,真的等不了了。” 暗卫没再说话,只点了头,一闪身,又没了影子。 叶太后起身,站到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苍老的面容,突然咳了起来。 帕子摊开时,上头带了一口血。 她的身子愈发的虚弱了,没了呼元蝶的药,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远不如从前,一日不如一日。当初呼元蝶说会保她活到一百二十岁,她是深信不疑的,毕竟自己能活到如今这个岁数,身子骨都还算硬朗,全都倚赖呼元蝶给的那种药丸。 以至于她如今的精力,竟一多半都要用来对付这个小贱人。纵是这样,依然还是节节败退,退到如今,都已经快无路可退了。她的权势之路走到今日,愈发的艰难。 可惜,现在药断了,她也快油尽灯枯了,她的权势之梦就再等不得。 她谋划了这么多年,扔了那么多石子进去,总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水花吧? 哪怕是失败,至少她也看到了事情的结局,至少她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疯狂了一回。 君家人都知道她跟罗夜联系紧密,却不知,她真正的布署,其实是在歌布那头。 她要将这边的形势变化通知歌布国君,里应外合,一旦成功,她愿让出五个省府给歌布。而若失败,那她也要拉着歌布一起去死。 哪怕是失败,至少她也看到了事情的结局,至少她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疯狂了一回。 同盟么,就应该同生共死,如此才算是合格的合作伙伴。 没有人知道,另外那两处藏金窟根本就不在东秦国土范围之人,而是藏在歌布国。包括她的私兵,一部份也分落在歌布境内,所以她此番派人出去,不只是给歌布国君送消息,还要将那些私兵集结。养兵千日,用兵的时候到了。 只是歌布太远,她不知道君家的收网行动有多快,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跟君家抢时辰,看谁的动作更快,谁的心更狠。只要她派出去的人能顺利到达歌布,甚至都不用回来,只要将消息带到,歌布国君就会明白,她现在非动不可了。 没有人知道,另外那两处藏金窟根本就不在东秦国土范围之人,而是藏在歌布国。包括她的私兵,一部份也分落在歌布境内,所以她此番派人出去,不只是给歌布国君送消息,还要将那些私兵集结。养兵千日,用兵的时候到了。 老太后突然发觉自己要部署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可是能用的手段却又太少了。 两年前她还可以用飞鹰传信,可如今,她那些传信的飞鹰已经被射得一只都没剩下,甚至有两只还被老十抓来扔给军里的将士烤了吃。 行动已经开始,就没有收手的道理,她等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拉出来练练兵了。 只是她还在想,一旦事成,东秦这个皇位该由谁来做? 这个问题她一直想到傍晚时分,一直到权烟鼓起勇气来问她是否传膳时才算有了眉目。她吩咐权烟:“去通知二殿下,就说哀家近日身子不好,很是想念他,让他进宫来看看。” 这个问题她一直想到傍晚时分,一直到权烟鼓起勇气来问她是否传膳时才算有了眉目。她吩咐权烟:“去通知二殿下,就说哀家近日身子不好,很是想念他,让他进宫来看看。” 以至于她如今的精力,竟一多半都要用来对付这个小贱人。纵是这样,依然还是节节败退,退到如今,都已经快无路可退了。她的权势之路走到今日,愈发的艰难。 权烟应了话,也不多问,退出去办事了。 叶太后从地上将摔得只剩下半只的玉镯捡了起来,这只镯子还是当年她刚进宫时,前太后赏的。那么,她也该为未来的小皇孙媳也准备些礼物。 君慕凛对此到是没有什么疑义,眼下他心里头一直惦记着白鹤染那种能抽人生机的茶。 江越特别激动,临走时表示这就回宫去收拾包袱,今晚就搬到尊王府去住。 白鹤染却不赞同,“如果两国真交恶到那种程度,你送去的茶他肯定是不会喝的。人家乃一国之君,硬灌肯定是不行了,偷偷当毒药下呢,想必国君身连布署也绝对不松,你真的确定你的人能成功?” 老太后在宫里纠结着这些事,而此时,白鹤染已经从阎王殿里走了出来,同江越约好了明日到尊王府去,那针阵还是在尊王府施行比较好,之后也更方便修养。 他送她回家,路上问道:“你那种茶能不能再做一些?我叫人送到歌布去,给那歌布国君也尝上一尝,省得他一天到晚总是惦记着跟德福宫那老太太里应外合,吃了我们东秦。” “那不就得了,既然确定不了,就别去冒那个险。君慕凛,你说我们这边的事情什么时候能有个头儿呢?叶家,郭家,白家,也包括德镇那边的段家,我很希望快点把这些事情都理顺了,然后我便要动身,亲自去一趟歌布。” 至于江越医好之后的安排,君慕凛也已经想好了,对外就宣称江公公出了意外,不幸身亡。然后再将新的江越改头换面,到宫里来一出认祖归宗的戏码。到时候是滴血验亲也好,还是让夏阳秋配合着白鹤染演一场戏也罢,总之就用这种方法把这事儿给圆过去,让江越以后能堂堂正正地做人,堂堂正正地叫自己的爹为父皇。 他一愣,“你要去歌布?” 虽说宫里才算是江越的主场,可是这种让太监重新生长成正常男人的事,还是太过骇人听闻,传出去怕乱了人心。何况万一被其它太监知晓世间还有这种奇事,只怕人人心思都得跟着活跃起来。到那时,皇宫如何安生? 她点头,“恩,我舅舅还关在歌布的大牢里呢!那是我娘亲唯一的胞兄,我娘亲到死都还惦记着那个人,我总得去看看。如果能帮,还得帮他一把。君慕凛——”她突然叫了他,“如果有一天我要动身去歌布,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 他很诚实地摇了头,“确定不了。” 只是,这个小皇孙媳选谁呢?om,网。 第597章 你在我眼中是最好的 om,。 不过如果真男人的标准是要以那种事情去评判的,他还是觉得当个太监好,他们家二小姐必须得配天底下最好的男子,而这个最好的男子绝对不能去找乐子。 某位战神王爷,从小到大预想过关于人生的很多种可能,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成为一个妻奴。 未来小媳妇儿问他愿不愿意陪着去歌布,他想说,何止是歌布,他都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挂在媳妇儿身上,走哪跟哪,上天入地,上山下河。 看着他眼中深浓的紫光泛出,白鹤染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愿意的。” “知道还问。”他翻了她一眼,“往后你只管说要干什么,不需要问我同不同意,陪不陪,反正都是听你的就对了。” “那你不练兵了?”她偏着头问他,“我知道你很忙,所以即使是在上都城里我都很少能与你碰面。我听三叔说过,兵营的兵马每日都要操练,就算不用将军每次都在,但每隔几日还是要露个面的。去歌布,一来一回时日可不短,你确定真能陪着我?” “当然确定。小染染,你该不会以为练兵就只是在兵营里练吧?昨夜我同右相说话,他说那种敌伤一千我损八百的战役是最愚蠢的,有些战争其实并不需要打,只要能使其内部分崩瓦解,便可以兵不血刃将其控在掌心。就像现在的罗夜,我们要扶一个听话的新国君上位,但前国君却还在进行垂死挣扎,所以我们就得助那个新人一臂之力。所以四哥的人已经渗透到罗夜内部,开始瓮中捉鳖的计划了。” “已经开始了?”她有些跃跃欲试,“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他捉了小姑娘扔进马车,催了马平川往国公府的方向走,连迎春和刀光都被赶到外头跟马平川一起坐着了。“我看你这模样,还想去罗夜啊?好好一个姑娘家,一天到晚哪有热闹往哪凑,就那么喜欢打架?” 她老老实实地点了头,“是有些手痒了,上都城里都是阴谋算计,家里家外都是阴谋阳谋,远不如打一架来得过瘾。我喜欢打架,不喜欢耍心机玩心计,那样会很累。”她顿了顿,告诉君慕凛,“我要把家里的二夫人重新扶上位,以此来引出白惊鸿。你那边有没有消息?白惊鸿有没有到罗夜去?” “没有。”君慕凛答得很肯定,“罗夜没有发现白惊鸿的行踪,我们的人已经渗透到歌布那边继续查访,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你怀疑她有可能去了歌布?”她想想,点头,“也是,万事皆有可能。” 不过如果真男人的标准是要以那种事情去评判的,他还是觉得当个太监好,他们家二小姐必须得配天底下最好的男子,而这个最好的男子绝对不能去找乐子。 她这句话说得含糊,是因为她想到了叶家同歌布的关系。既然能够分享当初白兴言跟李贤妃之间的秘事,其中必要外人不知的紧密联系。那么白惊鸿就很有可能被林寒生带到了歌布,那么…… 白兴言派了下人等在前院儿,可是白鹤染才一进府门,就被另一件事情另一个人给绊住了脚…… 她那个阴谋论的毛病又开始了,林寒生带走了白惊鸿,如果是去歌布的话,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认为,林寒生跟歌布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再如果林寒生真的同歌布关系密切,那国公府里的林氏和白燕语又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个脑洞一开,思绪就停不下来,甚至都想到了白燕语为什么突然同她亲近起来。 君慕凛看着身边的小姑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撅嘴,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都把他给看乐了。“你想什么呢?”他伸手去扯她的头发,“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些心事?染染,有时候少想一些事情,人会觉得轻松很多。我生在皇家,已经避免不了操心家国天下,所以我希望你能活得比我快乐。你少想一些,我多想一些,把你的操劳给我来分担,你就会过得好。” 她将思绪收回来,对上他那双深紫色的眼睛,越看越觉得这个人生得可真是好看。偏偏这样好看的人心里头是装着她的,这让她倍觉欣慰,甚至在想穿越来这一趟,就冲着这么一个人,应该也是值回票价的。 “傻了?”他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我说了那么多,你到底听到没有?” “听到了。”她将他伸到眼前的手给拍了下来,“我是什么都不想操心,什么也都不愿意管,我其实更向往山间田园,更喜欢在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地方搭两间小屋,住两亩菜田,栽几棵果树,再养上一只猫一只狗。每天就那样抱猫逗狗,想吃果子就去树上摘,想吃菜就到田里采,悠闲田园,自由自在。可是君慕凛,我有那么好命么?” 他眼里闪过心疼,“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保证。” “那,那我便等着你带我去过那样的日子。”她嘴角上扬,笑颜如花,只是也就一刹那,很快便又把那样甜美的笑隐藏起来,话题重回严肃。“京都里的事情也要紧着些了,叶家一个死一个活捉,太后娘娘怕是会坐不住。按你们的说法,她手里的私兵和藏金窟并没有被完全捣毁,那么就得赶在她同剩下的那些人联络之前,我们先抢在她的前头。就算不能一锅端了,至少也得断了她消息的递送途径。” 君慕凛点头,“放心,看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德福宫去。” 到了国公府时,他舍不得放她下车,小手一拉,苦苦哀求:“去我那里坐坐吧,我叫人给你做好吃的。阎王殿里的东西我见你也没吃几口,是不是不爱吃?” “没有。”君慕凛答得很肯定,“罗夜没有发现白惊鸿的行踪,我们的人已经渗透到歌布那边继续查访,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她摇头,“不是不爱吃,是我原本胃口就小。再说阎王殿那个环境氛围,吃得下去才怪。” 他表示不理解,“怎么就吃不下去了?我觉得挺下饭的,你看你们家那个四妹妹,她不是吃得挺香的,还跟九哥要了两回鸡腿。” 白鹤染也想起来白蓁蓁那个吃相,不由得咧了咧嘴,“丢人啊!红家的外孙女,山珍海味什么没吃过,居然还能吃成几辈子没吃过饱饭的模样,这让九哥怎么想?” 白兴言派了下人等在前院儿,可是白鹤染才一进府门,就被另一件事情另一个人给绊住了脚…… “怎么想?我看九哥挺乐呵的。这事儿要搁以前我肯定不能理解,不过现在我特别理解九哥,因为他看你那四妹妹,就跟我看你一样。不管你什么吃相坐相睡相,只要你还是你,在我眼里始终就是最好的,无人能及,也无人能够取代。” 她被他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差不多得了,嘴上是摸了蜜怎么着?好听的话也不能一次都说完,你留着些,明儿再说,后儿也能说,或者你隔三差五就来找我说一次,我就会很开心。”她起身,从马车上跳下来,“行了,让马平川送你回王府,我要回家睡觉去了。明早进宫,是你来接我还是我们到宫里汇合?还有,叶家既然把藏金窟已经供出来了,是你派人去取还是我这边派人过去?那些银子可是我的,你们可别给吞了。” “那,那我便等着你带我去过那样的日子。”她嘴角上扬,笑颜如花,只是也就一刹那,很快便又把那样甜美的笑隐藏起来,话题重回严肃。“京都里的事情也要紧着些了,叶家一个死一个活捉,太后娘娘怕是会坐不住。按你们的说法,她手里的私兵和藏金窟并没有被完全捣毁,那么就得赶在她同剩下的那些人联络之前,我们先抢在她的前头。就算不能一锅端了,至少也得断了她消息的递送途径。” “谁稀罕吞你那点儿。”他都气乐了,“本王的大营还不缺军饷,不需要用女人的银子供兄弟们吃喝。” 她也很大气,“没事儿,什么时候缺了你就说话,我不是小气的人。不过今日到是自蓁蓁那里受到了启发,君慕凛,明儿咱们也谈笔生意,你手底下的人都是要上战场打仗的,受伤肯定是家常便饭。你看,你有伤,我有药,咱们正好合作一番。” 君慕凛咧嘴笑了起来,“就知道你早晚会把主意打到我的大营里,没问题,回头我派人和今生阁那头联系。这等小事,不需要尊王妃亲自出面。” 白鹤染也想起来白蓁蓁那个吃相,不由得咧了咧嘴,“丢人啊!红家的外孙女,山珍海味什么没吃过,居然还能吃成几辈子没吃过饱饭的模样,这让九哥怎么想?” 她点点头,冲他挥手,“回吧,明儿见。” 白兴言派了下人等在前院儿,可是白鹤染才一进府门,就被另一件事情另一个人给绊住了脚…… 目送小媳妇儿回府,某人脸上的笑容褪都褪不去。马平川看着这位从前一直觉得是天神一样的人物如此接地气,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殿下,您是回王府吗?还是去别的地方?” 白兴言派了下人等在前院儿,可是白鹤染才一进府门,就被另一件事情另一个人给绊住了脚…… 以君慕凛对男女之事的了解程度,他是绝对想不到马平川这么多的,什么找乐子,什么那种地方,他一个对女人过敏的人,从前是打听都没打听过的。 不过如果真男人的标准是要以那种事情去评判的,他还是觉得当个太监好,他们家二小姐必须得配天底下最好的男子,而这个最好的男子绝对不能去找乐子。 君慕凛撇了他一眼,“当然是回王府,不然你以为爷会去干什么?” 君慕凛咧嘴笑了起来,“就知道你早晚会把主意打到我的大营里,没问题,回头我派人和今生阁那头联系。这等小事,不需要尊王妃亲自出面。” 文国公府里,白兴言在阎王殿自抽了一顿嘴巴后,很快就回来了。 他一直在等白鹤染,因为名单他没拿到,叶成仁将他好一顿羞辱,最后却食了言,什么都没告诉他。似乎他往阎王殿走这一趟就是为了抽自己一顿嘴巴,简直是自取其辱。 马平川嘿嘿笑了几声,没说话。男人么,特别是有权有势的男人,一般到了这个时辰不都是要出去找乐子的?从前国公府里的大少爷可没少往那些地方去过,他甚至还听过大少爷说,男人不去那种地方,那就不是男人。 但是他知道阎王殿给叶成仁灌了一盏茶,还听说那茶水是天赐公主赏的,他就想问问白鹤染,那茶是什么茶,喝了有什么用。还有,知晓当初那件事情的名单,白鹤染可拿到了? 不过如果真男人的标准是要以那种事情去评判的,他还是觉得当个太监好,他们家二小姐必须得配天底下最好的男子,而这个最好的男子绝对不能去找乐子。om,网。 第598章 晚归的红氏 om,。 红氏今夜晚归,马车拐进巷子的时候,正好马平川驾着车刚走。 她不知马平川送的是君慕凛,还以为是白鹤染有事出去了,心里松了口气,吩咐车夫赶紧回府。可是没想到,前脚刚进府门,一抬头,却见白鹤染正站在院子里同管家说话。 次日,白浩宸在福喜院儿里跟大叶氏说着外面的事情,当说起叶成仁已经回了府,并且阎王殿那边已经有消息递到国公府,说叶家的钱已经还上了,阎王殿经手了所有钱财,过几日就会送到国公府上,交给天赐公主时,大叶氏直接就笑出了声。 她听到白鹤染在问管家:“四小姐回来了吗?” 管家说:“回来了,酉时那会儿就回来了,到是红夫人,下晌离了府,直到现在还未归。”正说着,一偏头,就看到红氏带着个丫鬟刚迈过府门。“哟,二小姐您瞧,这说着说着,红夫人就回来了。” 白鹤染转过身,往红氏那头迎了几步,“红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 红氏笑了笑,“下晌去看了生意,又回了红家一趟,聊着聊着天就晚了。阿染,你怎么也才回来?阎王殿那头的事情都解决了?” 她点头,“解决了,红姨放心,咱们丢的银子很快就能收回来。叶家吃进去多少就得吐出来多少,还要算上这些年的利息。” 红氏也有些激动,“真的都能吐出来?那可是一大笔银子。要不是你算了个数出来,我其实都不知道这些年红家一共往国公府送了多少钱。其实这些钱要是都花用在自己府上,我是不心疼的,可都被叶家一点点搬走,越想心里就越不舒坦。阿染,回多亏了你,回头等那些钱要回来,就都交给你来管,红姨不缺钱,到是你用钱的地方多,手里宽裕了心里才更有底气。蓁蓁她舅舅们常说,女孩子家家的就是要富着养,富着才能养出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来。” 白鹤染笑了笑,摇了头,“我如今也不怎么缺银子,今生阁看似每日义诊,但还是有不少人是花钱看病的,而且看好了之后还会多给许多赏银。蓁蓁帮我算着的,如今也算是收支平衡,我搭不进去多少。就是书院那头要花些钱,却也没有想像的那样多,足够支撑。待那些钱要了回来,红姨要是执意不要,那我便做主给蓁蓁留着当嫁妆了。” 红氏往她胳膊上轻拧了一下,“你这个丫头,我给你的钱,你拐着弯儿的又送还给了我。给蓁蓁和给我又有什么区别?她也不缺那个。” 这一夜,白兴言是带着莫大的恐惧入睡的。午夜梦回,又被拖入水里,泡得骨头都发凉。 “她不缺是她的事,可待有一日出嫁,总不能什么都伸手跟红家要。”她苦笑了下,“红姨,到底咱们也姓着白,爹不要脸,祖母的颜面多少还是要顾念着的。” 红氏听她这样说,便也不再推拒了,只点点头道:“罢了,都听你的,左右不过是些金银,你要用钱的时候只管和红姨说就是,要多少都有。天色不早了,阿染你早些休息,我也回去了,有点儿累得慌。” “好,红姨快去休息吧!”她推着红氏离开,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对方离去的背影上。 红氏的鞋子上沾了泥,长裙虽然是干净的,可是这一走一动间偶尔露出鞋跟,还是让她瞧出端倪来。 红家的铺子都开在上都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就是红氏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手里,也握着几间上好地段的铺子。如果只是看生意和回娘家,鞋上怎么可能沾上湿泥?这明显是去了郊外。 可是红氏去郊外干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不得究竟,便也不再去理会。兴许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人家总不可能把每一件事都说给她听。白鹤染想,她有时候真是想得太多了,君慕凛说得没错,想得太多人就会累,而她如今这个年龄,不应该这样累的。 可惜,有些人就是操心没够,屡教不改,再加上体内三十多岁的灵魂,两世为人,怎么可能真的做到用一个十四岁孩子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 她要往念昔院儿走,白兴言派来等她的下人赶紧迎上前来,表达了白兴言要见她的想法,还特地强调:“老爷说了,不管多晚,他都要见二小姐一面,请二小姐无论如何往梧桐园走一趟。二小姐,您别为难奴才了,奴才是真没办法,不听谁的都是错。您就去见见老爷吧!” 白鹤染听得闹心,奴才说得没错,他在其位谋其政,白兴言跟她发不着火,就只能把那股子邪火都发在这些奴才身上。 红氏往她胳膊上轻拧了一下,“你这个丫头,我给你的钱,你拐着弯儿的又送还给了我。给蓁蓁和给我又有什么区别?她也不缺那个。” “没本事的人才拿下人出气。”她闷哼了一声,跟管家白顺说,“我困了,你跟他往老爷那儿走一趟吧!就跟老爷说,他自己没种就别指望我替他办事,我这人一向没多少耐心同讨厌的人周旋。所以,我给了那人一个最彻底的了断。你就这样同他说,他自然会懂。另外你再告诉他,不想让我太瞧不起他,就放弃折腾下人的想法,那是没出息的人才干的事。” 白鹤染转过身,往红氏那头迎了几步,“红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 她说完,摆摆手,走了。 那个一直等在前院的下人哭丧着脸问白顺:“白管家,这是什么意思啊?” 白鹤染转过身,往红氏那头迎了几步,“红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 白顺摇了摇头,“这都不懂?这意思就是二小姐在替你在老爷那里说情,让老爷别怪罪你。走吧,咱们一起去见老爷,至于二小姐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总之咱们就是原封不动的去传话,至于老爷能不能听明白,那就不是咱俩的事了。” 次日,白浩宸在福喜院儿里跟大叶氏说着外面的事情,当说起叶成仁已经回了府,并且阎王殿那边已经有消息递到国公府,说叶家的钱已经还上了,阎王殿经手了所有钱财,过几日就会送到国公府上,交给天赐公主时,大叶氏直接就笑出了声。 “这分明就是动用了他手里的那个藏金窟,否则叶家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大一笔钱财来。我原本对自己出卖姑母背叛叶家还有一丝愧疚,可是如今看来,大家不过是半斤对八两,关乎到自身生死利益时,又有几个人能想到家族荣耀?我辛苦藏着的秘密,他不到一日就吐了出来,这就是叶家家主,真是讽刺。” 大叶氏说起这些事依然有恨意,但恨她那大哥的同时,自己也松了口气。 叶成仁都吐口了,她还有什么负担呢?姑母的藏金窟,果然是他们的一道保命符。 她问白浩宸:“你说,那白鹤染助我重回主母之位,真的靠得住么?” 白浩宸想了想,道:“儿子以为,可以信她。毕竟这事儿她已经跟父亲提了,这些日子角冷眼瞧着,父亲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些改观,好像有惧怕之意,也表现得很是听从。所以白鹤染发了现,他应该不会置之不理。更何况,咱们那位小叶姨娘可是去了叶府至今未归,给府里带回的消息是为二舅舅守丧,可是白鹤染又如何能纵着她去给叶家人守丧?看着吧,明日十有**会因这个事再闹一场。母亲,咱们只管等着,再闹一场那小叶姨娘也就完了。” 小叶氏一去不归,这件事情白兴言也是气在心里,更是怪那小叶氏不懂事,明知白鹤染盯上了叶家,也盯上了国公府的主母位置,甚至还多次提及大叶氏重新复位之事。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还能留在叶家不回来呢? 白鹤染转过身,往红氏那头迎了几步,“红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 但是他没有派人去打听,今日在阎王殿发生的事,也让他对叶家的忌恨再度升级,连带着把自己府里这两个叶家的女人也一起恨上了。 这一夜,白兴言是带着莫大的恐惧入睡的。午夜梦回,又被拖入水里,泡得骨头都发凉。 他其实很想果断地把大小叶氏都给休掉,从今往后跟叶家恩断义绝。可惜,他没有那个魄力,也没有那个胆子。他实在是很希望白鹤染能把那个所谓的名单给问出来,然后再一个一个地将名单上的人除掉。然而,管家带来的话却让他很是失望。 失望的同时还有恐惧,因为白鹤染说给了叶成仁一个彻底的了断。 短短几日工夫,叶家打死一个,又要毒死一个,这岂不是要端了叶家老巢?偌大一个座叶府,从前再怎么闹腾,他也从来没想过竟会有一日面临这样的下场,偏偏这个下场还是他的女儿给的。 他在梦里挣扎着想要醒来,想要问问白鹤染,为何他都已经老实交待了,还要每晚这么个折腾法?这还有完没完了? 这一夜,白兴言是带着莫大的恐惧入睡的。午夜梦回,又被拖入水里,泡得骨头都发凉。 可都不等他问,就听到那个女儿的声音自梦里幽幽而来:“有些事,不是你交待了就算完的,有些人,也不是你三言两句就可以忘记的。我会记得时刻提醒你,莫要忘了当初那条小小的生命,莫要忘了自己真正的嫡子究竟是谁。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吃,这世上没有人会怜悯你,我不会,老夫人也不会。白兴言,在你走上那条路的时候,在你掐死那个孩子的时候,你就该知道,因果轮回,终有一天,众叛亲离……” 白兴言突然觉得这个天下都混乱了,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他那个女儿却一步一步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儿。一旦叶家倒了,他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呢?宫里那位主子会不会一气之下把他也给端了?当年那桩事,宫里那位也是知晓的呀! 他又想起那盏茶,当时叶成仁说什么都不肯喝,是阎王殿的人硬灌进去的,且为了防止他吐出来,有个人还用内力把茶水硬逼了进去。 这是要干什么呢?白兴言心里有些打鼓。 这一夜,白兴言是带着莫大的恐惧入睡的。午夜梦回,又被拖入水里,泡得骨头都发凉。 他当时吓得腿肚子都打了哆嗦,也对那种茶做了无数番猜测,只是没想到,白鹤染居然如此极端,做了最痛快的了断。om,网。 第599章 老爷没病 om,。 江氏是叶成仁的妾,给他生过一个女儿。从前叶成仁是很宠爱这个妾室的,可田氏擅妒,几番折腾下,江氏的容貌早已不复从前,叶成仁再看她便觉索然无味,慢慢的也就搁下了。 白兴言一夜噩梦,次日醒来,一身湿漉。 叶成仁烦躁地挥挥手,让他下去了,同时也又吩咐下人:“再去找大夫,从不同的医馆多找几个,我就不信什么都查不出来。” 他便知道昨晚那不是梦,跟从前一样,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的噩梦到也是做习惯了,可是叶家人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这天一早,叶成仁被送回了叶府,看起来毫发无损,只是因为在牢里关着,精神有些差。 叶家人烧香拜佛地感谢神明,总算是他们叶家的希望又回来了。田氏前前后后地围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总算放下心来,可是也颇为奇怪,这看起来并没有用刑?难道阎王殿就这样轻易放过了叶家?这跟她想得似乎不太一样。 叶成仁看着家里这个样子,心头阵阵烦躁,“灵堂呢?灵堂怎么不摆了?”他问田氏,“难不成我不在家,这个主你都不肯做?” 田氏急得一跺脚,“哪里是妾身不做这个主,老爷,这灵堂可摆不得。” 她将人拉到前厅坐着,再小叶氏到府上来吊唁的事情,仔仔细细说给叶成仁听。包括双环和小叶氏的话,以及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分析和看法全都说了出来,然后才又道:“老爷您说,这个灵堂咱们能摆吗?” 叶成仁听着田氏的话,也是惊了又惊,没想到他一日不在,府上居然会闹出这种事端来。老二的媳妇简直是只猪,居然敢在府上将叶秦打得险些掉了孩子。 他的怒火烧了又烧,也压了又压,最后才道:“也罢,不摆就不摆吧。只是人得落葬,总停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 田氏点头,“妾身也是想等等老爷,看老爷回来怎么个说法。既如此,那我便去安排人落葬。老爷您看,是送到京郊葬入祖坟吗?” 叶成仁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头,“你说得对,叶家如今摇摇欲坠,不能再得罪那个小贱人了,更不能激怒她。罢了,别送进祖坟,在外头找块空地埋了算了。记得立块牌子,方便日后找得到,我到底与他兄弟一场,等过几年风头过去了,还是要再迁回祖坟。” 对于未来王妃莅临王府一事,尊王府上上下下皆严阵以待,从白鹤染入府那一刻起,围绕在她的四周,展开了超七星级的服务。 “行,那妾身这就去办了。老爷您先歇着,我叫江氏进来服侍您。” 江氏是叶成仁的妾,给他生过一个女儿。从前叶成仁是很宠爱这个妾室的,可田氏擅妒,几番折腾下,江氏的容貌早已不复从前,叶成仁再看她便觉索然无味,慢慢的也就搁下了。 其实他还有几个通房丫鬟,这种时候叶成仁更希望让那些年轻的女子环绕在自己身边,如此才显得生命是富有朝气的。可惜,田氏不可能让那些莺莺燕燕靠近他,只肯把一个年老色衰的江氏扔过来,他看了就觉厌烦。 她告诉下人不许再送新人去给老爷,只将那四个已经收过的通房送到书房里去。 “出去!”叶成仁见江氏要偎到自己身边,一瞧她那满脸的皱纹就觉恶心。 江氏愣了愣,心里尽是委屈,但还是听话地走了。临出门时还抹了把眼泪,却没能得到叶成仁半分的心疼。 叶成仁捏了捏脑门子,头生疼,再看江氏那个老样子,头更疼。 也不怎么了,自从在阎王殿喝了那盏茶之后,他的心里就总会有一种自己已经垂暮的感觉。就像已经经历了人间沧桑,生命已经走至终点时的那种哀伤,和对世间的留恋。 可明明他才四十多岁,虽然也不年轻,却也没老到那种程度,为何会这样呢? 叶成仁听着田氏的话,也是惊了又惊,没想到他一日不在,府上居然会闹出这种事端来。老二的媳妇简直是只猪,居然敢在府上将叶秦打得险些掉了孩子。 他不愿意看江氏,只想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只有小姑娘才会给他带来那种朝气蓬勃之感,才能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还在喘气。 于是,他也顾不得田氏是不是还在家里,起身就往自己书房那边头,路上还吩咐下人,叫府上那四个通房丫鬟全部到书房里去等着他,一个都不许少。另外还要再挑几名年轻漂亮的丫鬟也一并送过去,他就要年轻的,越年轻越好。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田氏耳朵里,田氏可是气得够呛,但却不敢找叶成仁去打骂发泄。但这口气总还得出,于是就把那不中用的江氏给臭骂了一顿。 她告诉下人不许再送新人去给老爷,只将那四个已经收过的通房送到书房里去。 叶成仁此刻已经顾不上跟田氏置气了,四个通房一进屋他便立即召幸,就像在抢时辰一样,生怕一个动作慢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四个通房丫鬟也被他这架势给吓住了,但又不敢说什么,毕竟这是她们的职责,通房做的就是这种事情。可她们心里也都在想,为何老爷这种表现就像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一样?她们四个又不走,都是叶府的丫鬟,犯得着如此焦急吗? 江氏是叶成仁的妾,给他生过一个女儿。从前叶成仁是很宠爱这个妾室的,可田氏擅妒,几番折腾下,江氏的容貌早已不复从前,叶成仁再看她便觉索然无味,慢慢的也就搁下了。 叶成仁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只是有一种感觉,如果此该再不抓紧行此事,怕是今后都再没有机会了。不只要宠幸女人,他还要吃好吃的,吃虎,吃熊,吃一切最好的东西。 对于未来王妃莅临王府一事,尊王府上上下下皆严阵以待,从白鹤染入府那一刻起,围绕在她的四周,展开了超七星级的服务。 生命在脑子里不停地流逝,他必须行动起来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自己还是壮年之人。 他甚至问这几个丫鬟,自己表现得好不好,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才稍稍安了心。 叶成仁听着田氏的话,也是惊了又惊,没想到他一日不在,府上居然会闹出这种事端来。老二的媳妇简直是只猪,居然敢在府上将叶秦打得险些掉了孩子。 可是那种不好的感觉依然在,他开始怀疑那盏茶,莫非是茶水里被动了手脚? 她告诉下人不许再送新人去给老爷,只将那四个已经收过的通房送到书房里去。 一想到这,叶成仁又着急了,丫鬟还在榻上呢,他便扯开嗓子冲着外头大喊:“来人!请大夫!去给爷请个大夫入府!” 大夫请来之后,在外头足足等了白兴言半个时辰,直到四个通房丫鬟退出来之后才进去。 外头的人不明所以,听大老爷如此急三火四地要请大夫,还以为屋里头出了什么事。 他甚至问这几个丫鬟,自己表现得好不好,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才稍稍安了心。 可是一冲进来却发现根本什么事都没有,老爷还生龙活虎着,于是赶紧退了出去。 叶成仁听着田氏的话,也是惊了又惊,没想到他一日不在,府上居然会闹出这种事端来。老二的媳妇简直是只猪,居然敢在府上将叶秦打得险些掉了孩子。 大夫请来之后,在外头足足等了白兴言半个时辰,直到四个通房丫鬟退出来之后才进去。 一进里屋,叶成仁还坐在榻上,也不顾形象,见着大夫就伸了胳膊,“给我把把脉,看看我体内可有不对劲的地方,或者看看是否中了毒。” 她告诉下人不许再送新人去给老爷,只将那四个已经收过的通房送到书房里去。 大夫一听这话也不敢怠慢,立即上前查看。这脉象把了几次,得出的结果都是没有任何问题。于是大夫安慰他:“大老爷身子康健得很,不需要担心,更没有中毒的迹象。即便稍微有些虚弱之感,也是因为近两日饮食不规导致的,大老爷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最好是煮些汤面,煮软烂一点,吃两顿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此话当真?”叶成仁紧皱着眉,“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也没有中毒?” 大夫点头,“老朽给人看了大半辈子病,这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 叶成仁烦躁地挥挥手,让他下去了,同时也又吩咐下人:“再去找大夫,从不同的医馆多找几个,我就不信什么都查不出来。” 下人们心里也是疑惑不解,人都盼着自己没病,怎么这大老爷从阎王殿回来之后,就断定自己有病呢?作何非得查出个一二三来,什么事都没有不好吗? 下人哪懂得主子的心思,叶成仁在阎王殿经历过什么,他自己心里有数。他绝不相信白鹤染会凭白无故的给他送来一盏茶,更不相信让阎王殿费那么大力气给他灌下去的东西,就只是一盏普通的茶。 白鹤染那丫头邪性,想当初那罗夜毒医都能被她给弄死,他实在做不到不小心谨慎。 她告诉下人不许再送新人去给老爷,只将那四个已经收过的通房送到书房里去。 那盏茶一定有问题,这是叶成仁心里头已经断定的事。 叶成仁烦躁地挥挥手,让他下去了,同时也又吩咐下人:“再去找大夫,从不同的医馆多找几个,我就不信什么都查不出来。” 可惜,大夫一连传了七八个,每一个在仔细把过脉之后,都满口保证他什么事都没有。 叶成仁更加不淡定了,以至于整整这一天,除了最初宠了几个丫鬟之我,其余时间就没干别的,光折腾大夫把脉玩儿,甚至到最后他还想叫人去请今生阁的大夫过来。 白鹤染就觉得自己在尊王府都快被侍候成残疾人了,走路用软轿抬,进屋就改换软椅。君慕凛家的屋子也不怎么就那么大,四个人抬着软椅在屋里走,一点儿都不觉得拥挤。 有下人送了茶来,他亲自给倒上,还夸张地拿根银针往茶水里戳了一下,意为试毒。等了一会儿见银针未变色,这才告诉她:“王妃,可以喝了。” 她告诉下人不许再送新人去给老爷,只将那四个已经收过的通房送到书房里去。 怎奈人家今生阁不接他这活儿,话也说得很明白:我们东家不待见你们叶府,所以我们是绝对不会为叶家人看病的,你们爱死不死,跟咱们没关系。 这会儿见白鹤染从软椅上走了下来,赶紧就哈着腰过去搀扶,见白鹤染要坐,赶紧用袖子往椅子上抹了几把,然后恭恭敬敬地扶着她坐了下来。 总管太监魏然五十多岁,古时人老得快,五十多岁已经是个老头儿了。 白鹤染实在有些无奈,“这位老公公,您不用这样紧张,这里是尊王府,我相信这里是比皇宫还要安全的地方。再者,就算有问题,您拿根银针去试,也没有什么用。高手下的毒,银针是试不出来的。” 他甚至问这几个丫鬟,自己表现得好不好,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才稍稍安了心。 魏公公一愣,人就有点儿慌了…… 而这一天,白鹤染则依诺去了尊王府,带着东宫元一起,为江越施那起死回生的针阵。 对于未来王妃莅临王府一事,尊王府上上下下皆严阵以待,从白鹤染入府那一刻起,围绕在她的四周,展开了超七星级的服务。 叶成仁气得掀了桌子,却也拿今生阁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这老头今儿也不怎么的就那么激动,从白鹤染入府他就开始哭,一路陪着走一路抹眼泪,还时不时的冲着东方拜上一拜,嘴里头念念叨叨的都是些经文之类的话。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4;磨铁文学om,网。 第600章 未来女主人 om,。 “银针试不出吗?那可怎么办?要不老奴替王妃来试毒,我先喝一遍。” 他说着话,端起茶碗来就要喝,可是还不等放到嘴边又觉不妥,“不行,万一是慢性的毒,这一时半刻也看不出什么,试毒是没用的。那要不王妃您别喝了,这万一有个什么事儿,老奴非得哭死不可。” 魏太监长叹一声,叹出浓浓的沧桑感来,“老奴到也是想上心,可是殿下从来就没给过咱们上心的机会。从你小时到如今长大,府里每次出了状况都是你最先发现,饭菜里每次有毒都是你提醒的咱们。还有那些入府行刺的刺客,你说你一剑划过去能一起砍死仨,想说留个活口问问都来不及。老奴真想对您上心,但是殿下,您说这种情况老奴怎么个上心法?老奴老了,真侍候不动小主子了,不如就跟过来侍候王妃,王妃挺好的。” 君慕凛在边上陪着,见着魏老头这个样都气乐了,“我说魏然,你侍候小爷这些年也没见你如此上过心,这怎么着,王妃一入府,你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是尊王府的大管家了?” 魏太监长叹一声,叹出浓浓的沧桑感来,“老奴到也是想上心,可是殿下从来就没给过咱们上心的机会。从你小时到如今长大,府里每次出了状况都是你最先发现,饭菜里每次有毒都是你提醒的咱们。还有那些入府行刺的刺客,你说你一剑划过去能一起砍死仨,想说留个活口问问都来不及。老奴真想对您上心,但是殿下,您说这种情况老奴怎么个上心法?老奴老了,真侍候不动小主子了,不如就跟过来侍候王妃,王妃挺好的。” 可能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他想,这辈子就被这丫头降着吧,反正人家确实也挺厉害的,一把毒使过来,他还真招架不住。 君慕凛又笑了,“魏然,你确定你要侍候王妃?你确定侍候王妃挺好的?” 魏太监不明就里,只知点头,“当然,老奴确定。”一个女娃子,就算坊间传闻再厉害,她终究也就是个女娃子,再强也强不过十殿下。侍候这样的主子,当奴才的才能有成就感。于是魏太监再次肯定自己的话:“奴才就是觉得侍候王妃更好。” 白鹤染觉得,尊王妃的人忒实在,“都不怕我是个骗子?这么快就把库房钥匙都上交了,万一我俩最后不成,这些年的库房我岂不是白管了?库房里的银子我岂不是也白花了?” 跟进来的落修在边上可真是听不下去了,好心提醒魏太监:“刺客殿下一剑能摞倒仨,可是咱家王妃挥手之间就能灭了全部。不管多少,三十五十都是可以的。公公真的确定侍候这样的主子更有成就感?” 魏然懵了,“多,多少?一挥手能灭了多少?” 落修说:“三五十个吧!” “我滴个乖乖,不带这样开老奴玩笑的,你们这群小娃子,好的不学偏偏学那些个打打杀杀,好好的女孩子作甚搞得那么厉害?”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白鹤染,还是不想放弃,“王妃,您给老奴一句实话,往后这府里头侍候的活儿,该怎么个干法?” 白鹤染想了想,告诉他:“我也不需要额外关照,你们平时怎么对十殿下的,今后便怎么对我就好。”她说着话,还指了指抬她进来的软椅,“我其实更喜欢自己走路,这样能够锻炼体魄,也更容易增强人的敏锐度。至于他们说的什么一挥手能放倒三五十个,公公快别听他们上面瞎扯,那绝对是没有的事。” 魏然松了口气,“老奴就说嘛,女孩子家家的,还是文静一些的好。那既然这样,老奴往后还是侍候王妃,老奴一定会好好保护王妃,绝对不让您受到伤害的。” 魏太监长叹一声,叹出浓浓的沧桑感来,“老奴到也是想上心,可是殿下从来就没给过咱们上心的机会。从你小时到如今长大,府里每次出了状况都是你最先发现,饭菜里每次有毒都是你提醒的咱们。还有那些入府行刺的刺客,你说你一剑划过去能一起砍死仨,想说留个活口问问都来不及。老奴真想对您上心,但是殿下,您说这种情况老奴怎么个上心法?老奴老了,真侍候不动小主子了,不如就跟过来侍候王妃,王妃挺好的。” 然而,白鹤染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彻底将他这种积极性给打击没了。她说:“三五十个实在是太夸张了,但二三十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魏然暴走! 还让不让他们这群奴才活了?这主子就够厉害了,结果找了个媳妇儿比他还厉害。这主子们都这么彪悍,做奴才的没有用武之地啊!再这样下去,他就得跟着那些毛头小子一起去扫院子了,反正也没别的什么事儿。 江越躺在床榻上,正在接受东宫元的检查,就听外头叽叽喳喳没完没了,那老魏头子居然在抱怨主子不给自己表现的机会,这可把他给力得够呛。 “我说老魏头儿,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长这么大还头一回听说还有人嫌活儿少的。你要真怕闲得长毛,你跟我换换,你回宫侍候皇上去,我到这尊王府来当管事,你看如何?” “不如何!”魏然闷哼一声,“我要想留在宫里,当初十殿下分宅立府时我就不会跟着出来。行了江越,你也别跟这儿卖乖了,谁不知道你啊!名为大内太监总管,实则你这个总管当得比我还轻松自在呢!去年我可看见你跟皇上坐一桌吃饭了,你说太监要都跟你这样儿,宫里岂不是得乱了套了!这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这个身份可得给天下太监做个表率,不能把这股子歪风邪气给发扬光大喽!” 江越听得脑袋都疼,他可真是佩服他十哥,就这么个话痨,他是怎么容忍其在尊王府待了这么多年的?就这一天到晚说话跟念经似的絮叨,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魏然暴走! 白鹤染也觉得这位尊王府的总管有些出乎她的预料,还以为堂堂尊王府,用的总管怎么也得高大上一些,性格高傲一些,毕竟宰相门前三品官嘛! 结果没成想居然是这样的,她还真是惊讶,看来今后有必要对这座尊王府好好了解一番。 某人知她心思,赶紧凑过来道:“用不着等今后,今天就行。等一会儿金针施完,我带你在咱们家好好转转,每一个房间是做什么用的我都给你讲霁。你是这儿的女主人,应该比角对自己的家更要了解才行。” 她斜了他一眼,“未来女主人。” 落修说:“三五十个吧!” 他不在意这个,“反正咱们是一定要在一起的,管它未来还是现在呢,你只要记得尊王府是你的就行。” 魏然在边上帮腔,“没错,王妃,奴才这就去把所有钥匙、包括库房钥匙,都给您备上一把。您往后一定要常来常往,如果十殿下要是惹您不高兴了,您就可尽儿的花他的银子。奴才消消告诉您,他库房里可多钱了,奴才这些年就烦一件事,那就是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女人,替殿下把这些金银都给花完啊!” 江越又插嘴道:“这个是实话,从前,尊王府的王妃,几乎已经快要成为东秦一件老大难的事情。从上到下给十皇子介绍的好姑娘可不少,那是遍布天南海北天涯海角。可他谁都看不上啊!急得皇上哦,多少青丝变白发,都是跟他操心操的。就这老魏,还曾经用上吊自杀的方式向殿下逼婚。可惜,殿下递了他一根面条,最终他也没吊成。” 说完一回头,魏然已经不在屋里了,再过一会儿,魏然又回来了,手里抓了两大把钥匙。 “王妃,给,全府库房的钥匙都在这儿呢!” 白鹤染觉得,尊王妃的人忒实在,“都不怕我是个骗子?这么快就把库房钥匙都上交了,万一我俩最后不成,这些年的库房我岂不是白管了?库房里的银子我岂不是也白花了?” 君慕凛都没来得及说话,魏太监又把话接了过去:“王妃,要是您库房也管了,银子也花了,最后还是没能当成咱们的尊王妃,那就只能怪殿下他活该。连个媳妇儿都留不住,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君慕凛点点头,“所以染染,为了不让我被人笑话,你可千万不能中途跑路。” 她抽了抽嘴角,一把抓过魏然手里的两大串钥匙,“估息看你表现吧!” 话是这么说,可当君慕凛看到她接过那两串钥匙时,眼里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的。 小样儿,接了本王库房的钥匙,那这辈子就都是本王的人了。你还想跑了?天涯海角也得再把你给追回来! 如果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其实也不错的,今后成了家,没事儿逗逗小媳妇儿玩,这才叫人生。可惜,从前他没遇着这姑娘,不知道什么才是人生。而现在,除了这个小姑娘,他也不愿意在别人身上懂得什么叫人生。 迎春拽了一扇屏风挡在江越床榻前,屏风临挡起之前,江越最后一眼看向白鹤染这头,正看到她一针刺破自己的指尖,一滴一滴地往一只小碟子里放血…… 君慕凛喝退了屋里所有下人,连东宫元带来的药童都打发了,只留了迎春在边上给东宫元打下手,而白鹤染这头,则是他亲自上手帮忙。 可能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他想,这辈子就被这丫头降着吧,反正人家确实也挺厉害的,一把毒使过来,他还真招架不住。 闹哄了一阵子,魏然最后是被江越给赶出去的。他是来治病的,这老太监跟着捣什么乱? 白鹤染自是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但她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这种极品男人可是天下难寻,别看她死鸭子嘴硬总说他这不好那不好,可实际上,这么好看又听话的男人,还真是过了这村没这店,她也怕被人给拐跑了。 白鹤染也收回心思,将钥匙交给迎春收着,然后打开自己的药箱,将金针悉数拿了出来。 且先把他的家给控制起来,把他库房的银子先花着,一直花到他心疼,最后不得不娶她为止。至于这期间男人会不会被拐跑,大不了来一个毒死一个,她杀起小三来手脚还是挺利索的,也不带一丁点儿犹豫的。 魏太监长叹一声,叹出浓浓的沧桑感来,“老奴到也是想上心,可是殿下从来就没给过咱们上心的机会。从你小时到如今长大,府里每次出了状况都是你最先发现,饭菜里每次有毒都是你提醒的咱们。还有那些入府行刺的刺客,你说你一剑划过去能一起砍死仨,想说留个活口问问都来不及。老奴真想对您上心,但是殿下,您说这种情况老奴怎么个上心法?老奴老了,真侍候不动小主子了,不如就跟过来侍候王妃,王妃挺好的。” 魏然乐得满脸都开了花,他们也是有女主子的人了,这真是得感谢老天爷,也真是没白等这么多年。老天爷原来是要把最好的留给他们殿下呢! 瞅着小姑娘那个得意劲儿,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君慕凛就觉十分有趣。om,网。 第601章 丫鬟得水 om,。 文国公府,风华院儿。 丫鬟青草将今日份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白花颜的脸上,那种清凉的感觉很舒服,白花颜恨不能把剩下的全都用掉。 可惜不行,这里头还有几日的份儿,要是一下子都用了,她的脸就好不了了。 她恨得咬牙切齿,咒骂的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迸出来的,她说:“白鹤染,早晚有一天我要压过你的风头,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伏在我的脚下。莫要太得意,先胖的可不算胖。” 青草见她情绪激动,赶紧小气劝慰道:“五小姐快别动了,伤口好不容易结咖,万一再扯开可就不好了。咱们再忍两天,再忍两天就全好了。” 白花颜气得直喘粗气,“忍忍忍,都要我忍,我得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气愤之余又想起小叶氏说的话,便更来气,“如今连我亲娘都开始厌烦我了,居然要我搬到福喜院儿去住,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还是说他有了儿子就不想再要我这个女儿了。” 青草赶紧劝慰,“小姐可千万别这样想,儿子是儿子,女儿是女儿,当母亲的都会一碗水端平的。您想想过去的二夫人,不也是对大小姐和大少爷一样的照顾吗?也没偏了向了谁。所以小姐,您千万别往那上头去想,三夫人肯定是记挂着您的。” 白花颜都听笑了,“她记挂我?别闹了,她从始至终记挂的就只是她那主母的地位,如今又多了一个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何时记挂过我?那孩子还没出生呢,她就想着要我今后为那孩子铺路,还要我去巴结二皇子那个瘸子,我可不乐意。” 青草没话说了,主子思量的这些事她不是不知道,可是能怎么办呢?别说是五小姐,就是从前的大小姐,不也一样要走上这条路的吗?凭大小姐的姿色都逃不过嫁给二皇子的下场,五小姐有什么可委屈的? 可是这话她只敢腹诽,可不敢说出来,只能继续给白花颜擦药,就盼着这药赶紧擦完。她如今是越来越不敢侍候五小姐了,主子太过喜怒无常,挨打挨饿都是家常便饭,近日五小姐也不跟谁学的,居然开始用针扎人了。她手臂上背上都是被针扎过的痕迹,一碰就疼。 可是奴才不吱声,主子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白花颜的手在床榻上摸了摸,很快就摸出一根针来,二话不说就往青草身上戳。 青草疼得嗷嗷叫,却又不敢躲,更不敢打翻了手里的药膏,只能硬挺着,让白花颜扎个过瘾。可挺了才没一会儿,衣裳上就已经见血了,她只能哭着求饶:“五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但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白花颜发泄子一阵子,总算了停了下来,看了看眼前这个被扎得几乎瘫倒在地上的丫鬟,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阵痛快。 她如今终于理解了,为何从前的白惊鸿愿意躲在屋里作贱奴婢,原来竟是这般过瘾之事。不管心里有多大的不痛快,收拾一通这些死丫头,马上就能舒坦许多。 她开了口对青草说:“回去吧,好好养一养,别扎几下就血呼拉的,简直扫兴。回去歇着,明儿再来,本小姐还没扎够呢!” 青草哭着褪下去了,今日份的伤药也算是涂完了。白花颜坐起身,想要下地走走,丫鬟得水见青草走了,便赶紧推门进来侍候。 她扶着白花颜下了地,因为刚涂了药没敢出屋,就在地上转了两圈。 得水瞅了瞅白花颜,面带巴结地道:“奴婢刚刚瞧见青草哭着跑出去的,背上还带了血,小姐又扎她了吧?这丫头也是不懂事,能用自己的身体让小姐出口气,这可是她的荣耀,怎么还哭呢?应该高兴才是。” 白花颜就乐了,“听你这个意思,你还觉得这是好事?那要不好事你来?我正瞅青草不禁折腾,没过够瘾呢!” “奴婢愿意!”得水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就转了身,把自己的后背给了白花颜。“五小姐尽管扎,奴婢保证不叫出声来。奴婢是一心向着五小姐您的,只要五小姐开心,让奴婢做什么都行。只是小姐您下手轻点儿,奴婢不怕伤也不怕死,只怕您下手太重了,奴婢就没法侍候小姐了。不过,小姐,奴婢有件事情想跟您禀报,是关于六殿下的,您能否听奴婢把事情说完?” 白花颜的针都拿起来了,一听说六殿下,马上又放了下去。 “你说,六殿下怎么了?”已经有很久没有六殿下的消息,自从上次大叶氏寿宴之后,她再也没见过那位皇子,可是那皇子却一直都在她心里头,从来没放下过。这冷不丁听得水提到六殿下三个字,她的小心脏扑腾扑腾地就跳了两下,竟有点儿紧张。 得水转过身来,声音压低了几分,开口道:“奴婢今早听说了一件事情,是发生在百花会上的。按说这件事应该早就有消息传出来了,可百花会发生了太多事,人们大都被叶家的事情吸引了去,就没人再去理会旁边的了。所以,这件事情是今早才有人在传,奴婢听得仔细,绝对不是说瞎话。何况百花会上那么多人看着呢,瞎话的可能性太小了。” 白花颜都要急眼了,“到底什么事?你到是快说!” 得水不再兜圈子,赶紧道:“今年的百花会,六殿下去捧场了。偏偏今年烹茶的头名是咱们府上的三小姐,所以,当时也不知道六殿下是怎么想的,居然把随身的一块玉佩给了三小姐。据说那玉佩是六殿下带了许多年的,意义很是不同。小姐您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此话当真?”白花颜都惊呆了,她不过伤了几日病了几天,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她本以为叶家的事就是最大的意外,没想到竟还藏着这么一档子事。 跟六殿下的事比起来,叶家算个屁啊? 白花颜急了,“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消息准确吗?” 得水点点头,“肯定准确,三小姐那头口风很紧,但架不住外头的人已经开始传了呀!咱们府上的丫鬟出去采办针线时,就听说了这个事,是那些参加了百花会的小姐们传出来的,甚至还有人跟咱们府上的丫鬟说什么恭喜恭喜,说三小姐今后可就是六殿下眼中的红人了。” 白花颜急了,“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消息准确吗?” “我呸!做她的梦去吧!白燕语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庶女,岂能配得上六殿下那等尊贵之人?”白花颜快要气疯了,“她岂什么拿六殿下的玉佩?她算个什么东西?” 眼瞅着白花颜要炸,得水赶紧劝她:“五小姐千万不要激动,您的伤还没好呢,要是因为这个事儿再扯动了伤口,那奴婢罪过可就大了,三夫人非得打死奴婢不可。小姐可得疼着奴婢,奴婢还得留着这条小命帮小姐您打听消息呢!” 这不提三夫人还好,一提三夫人,白花颜火气更旺了。 “什么三夫人,她叫叶三!她也不会打死你,她巴不得我这伤永远都好不了呢!她现在可是有自己肚子里的宝贝疙瘩了,哪里还要我这种赔钱货,我是死是活她根本就不在意。”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三夫人还是疼着您的。” 得水眼底露了笑,“五小姐别多想了,好在二夫人如今也还在,您不愁问不明白。到是六殿下这个事,小姐您看,咱们是不是要多用点心思?” 白花颜都要急眼了,“到底什么事?你到是快说!” “应该什么应该?连父亲都说过我跟大姐姐像足了七成,就算是表姐妹也没有这么像的。”白花颜越说越不淡定,“这个事儿我一定得弄明白,叶三可能真不是我娘。” 白花颜心里更痛了,“是啊,人家都能得偿所愿,唯有我这个嫡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得水,你说我该不会不是那叶三生的吧?跟她比起来,从前的二夫人待我真的比她待我好太多了。” 得水最会顺应这位五小姐的心意,一听这个话口,立即就应和道:“小姐说得也是,且不提二小姐,咱们只说那四小姐。她可就是个庶女,还是半个商户的背景,这样的身份都能得到九殿下的婚约。小姐您可是嫡女,您比她差哪儿啊?怎么就能如此坎坷?” “小姐的意思是……”得水顺着她的话往下唠,“二夫人的确是待您更好,就是现在,大少爷不也是每天都来的么,每次都会带来二夫人的问候,可见二夫人心里头是真想着您。奴婢瞅着,您跟二夫人生得也是真像,不过她原本就是小姐您的姨母,有几分脸相也应该。” “她疼我?你哪只眼睛看着她疼我了?她明知道我是个什么心思,明知道我心里头装着谁,可是你见她帮过我吗?从前她是怎么帮白惊鸿的,我可是都看着的。如今轮到她自己的女儿做嫡女了,她反到什么都不管。不,不止什么都不管,她还学会落井下石了。她要是真疼我,早就该为我谋划,早就该帮着我得到六殿下。” 她如今终于理解了,为何从前的白惊鸿愿意躲在屋里作贱奴婢,原来竟是这般过瘾之事。不管心里有多大的不痛快,收拾一通这些死丫头,马上就能舒坦许多。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4;磨铁文学om,网。 第602章 叶家的下场 om,。 剑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白鹤染时,白鹤染并没有太过意外。那白浩宸好歹也是跟着皇子外出游历过的,若是如此轻易就被梅果给控制了去,也就白瞎这些年白兴言对他的培养了。 多用心思,那是肯定的。 白花颜咬咬牙,已然将白燕语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更是将这丫鬟得水当成了自己的心腹。至于得水眼底的泛起的一丝得逞般的笑意,却是丝毫都没有感受得到。 这夜,大叶氏有些咳嗽,梅果留下照顾。而白浩宸的韬光阁里,却留宿了得水。 剑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白鹤染时,白鹤染并没有太过意外。那白浩宸好歹也是跟着皇子外出游历过的,若是如此轻易就被梅果给控制了去,也就白瞎这些年白兴言对他的培养了。 不过这应该也不完全是白浩宸的心思,在她看来,这里头有大叶氏部署的痕迹在。 “看来这位前二夫人野心还是在的,却也知道我这里不好下手,要将主意打在燕语头上了。”她轻哼了一声,告诉剑影,“关注下燕语那边,别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另外,也得在适当的时候给褔喜院儿那位提个醒,既然要与我合作,就给我专心一点,也安份一点。再这么个折腾法,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当然,叶家人根本没能跑得远,上都府衙派出官差搜捕叶家逃奴,包括主子,一个接一个地抓了回来。堂都没开,直接发配到了边关,给下等人为奴。 剑影点了头,“小姐放心,回头属下给她点儿教训,让她知道大小王。”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三天,这三天,白兴言是提心吊胆过的,白花颜是整日沉沦在如何弄死白燕语中度过的。而这三天对于叶家人来说,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所有大夫都诊不出毛病的叶成仁,在第三日醒来时,把叶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昨晚还好好的一个人,却在一觉醒来之后突然衰老,整个人好像老了二三十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就连眼窝都塌陷了进去。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连身上手上都皱皱巴巴,甚至牙齿还掉了两颗。 当叶成仁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模样时,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他就知道,阎王殿那盏茶是有问题的,白鹤染那个小贱人,果然是在茶水里动了手脚。 强烈的恐惧笼罩了叶家大老爷,也笼罩了整个叶府。 为了给叶成仁治病,叶家请遍了全城的名医,甚至都进宫去向太后求救。 可惜,即便是太后又给了一枚参丸,吃下之后依然是没有任何效果。 叶家大老爷就在这深深的恐惧中愈发的衰老,衰老的速度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连侍候的下人都吓得再不敢进他屋去,就更别提田氏江氏这些女人了。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田氏知道,一旦她的男人也完了,那叶家就是真的完了。叶家都完了,她这个叶家的媳妇儿又成了什么?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于是她也顾不得脸面了,开始吩咐下人去向今生阁求救,也向国医馆求救,甚至都叫人到文国公府门口去跪着,以求白鹤染高抬贵手,放叶成仁一马。 可惜,今生阁还是那个态度,叶家的人不管给多少银子,一概不治。 国医馆的态度也同样明确,今生阁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今生阁不治我也不治。 至于白鹤染,那就更不可能高抬什么贵手了,她甚至连搭理都没搭理叶家的人,一连三天,每天都悠哉哉地到今生阁去坐诊。以至于近几日今生阁门口把三百队求医的人多了几倍,还有不少人就为了远远见天赐公主一面,一大早就到外头排队等着。 叶府的气氛愈发的奇怪了,许多下人嗅觉灵敏,已经开始为自己另做打算,甚至有的人已经趁乱去偷自己的身契。可惜没成功,被发现之后打死了两个。 当然,叶家人根本没能跑得远,上都府衙派出官差搜捕叶家逃奴,包括主子,一个接一个地抓了回来。堂都没开,直接发配到了边关,给下等人为奴。 但死了两个并没有打击人们的积极性,随着大老爷生机越来越少,偷身契的人也愈发的多起来。最后连那些护院都不再守护叶家,也跟着一起偷身契。 田氏实在没有能力管这个家了,因为下人们已经拧成了一股绳开始造反,她若再拦,那些人就要打她。 当然,她也试过报官,可惜,官府一听说是叶家人报官,管都不管,完全跟今生阁是一样的态度。甚至那韩天刚韩大人还派了人来质问叶家,百花会上伤了他侄女这笔帐,应该怎么算?打算什么时候算?该不会以为他就这么算了吧? 田氏吓得再不敢跟官府打交道,左思右想,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也得跟着玩儿完,于是趁夜打了包袱,逃也似的离了叶家。 剩下的人一见大夫人都跑了,谁还能留得住呢?于是妾室江氏、几个通房丫鬟,连同已经没人看守的二夫人张氏,和二老爷叶成铭的那个贵妾,一个都不剩,全都跑了个干干净净。 不但人跑了,还把自己屋子里能带走的东西全都给带走了。 当然,她们也不是没想到去扫荡别的屋里的好东西,不过她们更着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生怕自己跑晚了就会被眼瞅着就要倾覆的叶家给连累。所以也就顾不上再去打荡别的屋子,只夹带了自己的财物匆匆逃跑。 几乎也就是一夜之间,原本还门庭若市的叶家,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座鬼宅。 当然,她们也不是没想到去扫荡别的屋里的好东西,不过她们更着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生怕自己跑晚了就会被眼瞅着就要倾覆的叶家给连累。所以也就顾不上再去打荡别的屋子,只夹带了自己的财物匆匆逃跑。 除了还在屋子里苟延残喘的叶大老爷之外,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谁也不曾想到偌大一个叶家,在老太后羽翼的庇佑下,不可一世的叶家,居然是以这种结局凄惨收场。这让许多打听到消息的人们,对于天赐公主,又生出了几许畏惧。 不过天赐公主白鹤染却并没有这种被人畏惧的觉悟,她依然坐在今生阁里亲自义诊,举手之间治好了一个又一个病人。那些病人敬重白鹤染如同敬重神明一般,但凡听到有人说天赐公主不好,直接就能上去拼命的。 当然,叶家人根本没能跑得远,上都府衙派出官差搜捕叶家逃奴,包括主子,一个接一个地抓了回来。堂都没开,直接发配到了边关,给下等人为奴。 同样产生恐慌的,还有白府的几个人,首当其冲就是文国公白兴言。 他在叶家的压制下过了那么多年卑躬屈膝的日子,这突然一下叶家没了,他还有点儿不适应呢?一下子就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了。 小叶氏早就跑了回来,如今正躺在床榻上养胎。他很想去问问小叶氏接下来该怎么办,可是小叶氏已然被叶成仁衰老的样子给吓到,更被叶家的凄凉结局给惊到,哪里还能给别人出什么主意。再加上她胎象不稳,如今只一心想着把这个孩子给稳定住,根本管不了别人。 白兴言此刻终于体会到那日白鹤染她们说的话,身为一府主母,一遇到事情不是想着怎么去解决,而只是一味地往老爷身后去躲,难不成一点儿主母的担当都不会有的吗?这种主母究竟要来有何用?连个丫鬟都不如,就更别提跟从前的大叶氏比了。 白兴言开始怀念从前大叶氏在的日子,至少那时他不用操心后宅之事,至少那时要是有什么人敢找上门来胡闹,大叶氏都会以一种凌厉的架势挡在他前面,用自己太后亲侄女的身份庇佑于他,真是又贴心又省心。 他开始惦记白鹤染出的主意,让大叶氏回来,把小叶氏赶下去。他开始觉得如此甚好,更有些想不明白,当初是怎么相中了小叶氏的? 白兴言开始怀念从前大叶氏在的日子,至少那时他不用操心后宅之事,至少那时要是有什么人敢找上门来胡闹,大叶氏都会以一种凌厉的架势挡在他前面,用自己太后亲侄女的身份庇佑于他,真是又贴心又省心。 除了白兴言和小叶氏恐慌之外,此时的国公府里,大叶氏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就有昨天夜里,有人潜到了她的屋里,剃光了她的头发。 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只是在醒来时看到枕边放着一把头发,一只剃刀。刀尖儿冲里,直对着她的脸。 白兴言开始怀念从前大叶氏在的日子,至少那时他不用操心后宅之事,至少那时要是有什么人敢找上门来胡闹,大叶氏都会以一种凌厉的架势挡在他前面,用自己太后亲侄女的身份庇佑于他,真是又贴心又省心。 她吓得惊叫一起,再摸自己的头,空空如也。 可是这一颗光头把她的计划全打乱了,她本是想借由得水的挑唆,让白花颜那边出手,先干掉一下跟白鹤染亲近的白燕语最好。 当然,她们也不是没想到去扫荡别的屋里的好东西,不过她们更着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生怕自己跑晚了就会被眼瞅着就要倾覆的叶家给连累。所以也就顾不上再去打荡别的屋子,只夹带了自己的财物匆匆逃跑。 虽然白浩宸一再的让她亲近白鹤染,可她始终心里没底。那个丫头的心思太重了,也太深了,就冲着收拾叶家这样干脆利落的手段,她如何能相信白鹤染会帮着她一个叶家残余? 梅果表示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是大叶氏心里却打起突突来,因为她想到了最近自己的一番安排,想到了她替她儿子选中了一个侍妾,是五小姐白花颜身边的丫鬟。 她知白浩宸最近同梅果在一起,更是发现自己的儿子似乎被这个梅果给迷住了。 她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因为梅果是白鹤染的人,更因为白浩宸自从收了梅果之后,每次在她面前都是替白鹤染说话,都在说白鹤染的好,甚至有几次还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叶家同歌布的关系,好像是想从她这里打听到什么消息似的。 可是,事情还没等做呢,白花颜还没出手呢,她就被一夜之间替了光头。 白兴言开始怀念从前大叶氏在的日子,至少那时他不用操心后宅之事,至少那时要是有什么人敢找上门来胡闹,大叶氏都会以一种凌厉的架势挡在他前面,用自己太后亲侄女的身份庇佑于他,真是又贴心又省心。 剑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白鹤染时,白鹤染并没有太过意外。那白浩宸好歹也是跟着皇子外出游历过的,若是如此轻易就被梅果给控制了去,也就白瞎这些年白兴言对他的培养了。 这让她生出警惕,于是借着白花颜让得水来向她表示感谢的时候,哄着白浩宸把得水收了房,还给得水灌输了不少要笼络五小姐的话。 这是谁做的,白鹤染吗?大叶氏百思不解,恐慌加剧…… 这也是大叶氏的一个心思,她的女儿已经废了,虽然至今没有死讯传来,可是关在水牢那种地方,就算不死,也得弄得跟个怪物一样。所以她必须培养另外一个白家的女儿,用来接替白惊鸿。以目前的形势看,非白花颜莫属。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4;磨铁文学om,网。 第603章 两颗大光头 om,。 同他一样心思的,还有得水这个丫头。 这个作坊几天前就投入使用了,她在白鹤染的鼓励下将这个摊子给撑了起来,所有能进入作坊来做工的人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全部都是天赐镇上的年轻姑娘。 她昨夜依然宿在韬光院儿,这几日她是用尽了浑身解来侍候大少爷,一心想着将来有一日二夫人重新得势,大少爷能够把她收了房。她没野心,当个小妾也比做侍候人的丫头强。 这个作坊几天前就投入使用了,她在白鹤染的鼓励下将这个摊子给撑了起来,所有能进入作坊来做工的人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全部都是天赐镇上的年轻姑娘。 然而,这一切幻想都终止于这个早上。她跟大叶氏一样,一觉醒来就被剃光了头发。 就像大叶氏和丫鬟得水的一夜光头,下人们私下里传闻说,是因为大叶氏在背后算计二小姐,二小姐生气了,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在警告她。也有人说,二小姐真的是很心慈手软了,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剃光两个人的头发,那当然就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砍了那两个人的脑袋。所以大叶氏和得水是幸运的,又或者说,二小姐可能是心情好,没起杀念。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人自然是白浩宸,早上一睁眼,就看到一颗大光头躺在身边,吓得白浩宸一声鬼叫,一把就将得水抓起来扔到了地上。 心里头有一个人的样子映象出来,那么好看的笑,就像一只狐狸。 得水是被摔醒的,白浩宸惊吓之余使了大力,这一下差点儿没把她的魂儿给摔出来。 可当她照了镜子看到自己这颗光头时,魂儿就真的出来了。 这是白兴言内心的想法,可是他不能说,如今他的身家性命也握在那个女儿手里的。那个在他看来是要命的秘密,对于那个女儿来说,不过就是增添了些烦恼和麻烦,却根本危及不到她自己的性命。 一夜之间,国公府两颗光头,人们知道,这样的事除了二小姐,没有人做得到。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二小姐白鹤染在所有人心里都成了神一般的存在。任何从前绝对想不到的事情,在二小姐这里似乎都不算什么难事。任何对其它人来说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在二小姐这里都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还有,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在叶家的管控下过日子。外人看来是郭家更强势,可只有他自己明白,真正强势的是叶家,就算是郭老将军,在面对叶太后时,也要不自觉地矮上几分。可如今叶家没了,是真的没了,整个叶府都空了,那他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就像大叶氏和丫鬟得水的一夜光头,下人们私下里传闻说,是因为大叶氏在背后算计二小姐,二小姐生气了,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在警告她。也有人说,二小姐真的是很心慈手软了,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剃光两个人的头发,那当然就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砍了那两个人的脑袋。所以大叶氏和得水是幸运的,又或者说,二小姐可能是心情好,没起杀念。 人类的记忆其实并不怎么好,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刻意去想都想不太起来。特别是日子越过越久,对于从前就很少再去回忆了。但这种并不算是遗忘,只能说是暂时性的没有去想,可一旦有什么人什么事触发了这种记忆,那就会有无数事情接踵想起,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的白府中人,想到的就是过去那么多年,大叶氏对二小姐的苛待,想到的就是过去那么多年,文国公对这个女儿的不闻不问,和冷漠无情。 甚至还有人想到了大夫人的死,想到了那一年国公府的门柱上,撞开的一片血光。 人们都说,二小姐太可怜了,心地也太善良了。以她如今的本事和地位,完全可以为前十年的日子去讨个公道,可以为死去的大夫人报仇。但是二小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了那些可恶之人,以德报怨,实乃天下大善。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人自然是白浩宸,早上一睁眼,就看到一颗大光头躺在身边,吓得白浩宸一声鬼叫,一把就将得水抓起来扔到了地上。 这些话传到了白兴言耳朵里,听得他差点儿没哭了。 白鹤染以德报怨?白鹤染天下大善?这些人是傻子还是瞎子啊!这个女儿打从洛城回来之后,所作所为哪一点能让人看出是以德报怨了?她简直无时不刻不在报仇好吧? 他太知道白鹤染报仇的手段了,那何止是明面上的生骂硬怼,还有背后那魔鬼一般的报复每晚都笼罩着他啊!他现在每一天都是强打起精神,大夫都说了,他的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体内寒气驱散不尽,几乎就是沾风就寒,遇热就暑。说白了,就是天气稍微有一点变化,他就要生病。身边但凡有人病了,他接触着了,立即就会跟着一起病。 白鹤染的报复手段简直恐怖得令人发指,可是这些旁人看不到啊!这些他自己也不能说啊!所以如今人们看到的就只是她的行善积德,就只是自己受了那么多年委屈,如今也只是小惩大诫,并不伤人性命。 他们说白鹤染以德报怨,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这是白兴言内心的想法,可是他不能说,如今他的身家性命也握在那个女儿手里的。那个在他看来是要命的秘密,对于那个女儿来说,不过就是增添了些烦恼和麻烦,却根本危及不到她自己的性命。 因为白鹤染早就说过,就算这件事情揭露出来,她也有能力保住她想要保住的人,更何况如今还有了白蓁蓁跟九皇子的事。只要这姐妹俩联手,让九皇子和十皇子在背后撑着,想要保几个想保的人那还不容易么! 所以人家根本就不在乎,真正惧怕的,依然只有他一个。 不过这件事情如今也算是有了转机,随着叶家的覆灭,白兴言也在想,这个秘密的知晓者,是不是又少了几个? 还有,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在叶家的管控下过日子。外人看来是郭家更强势,可只有他自己明白,真正强势的是叶家,就算是郭老将军,在面对叶太后时,也要不自觉地矮上几分。可如今叶家没了,是真的没了,整个叶府都空了,那他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但同时也更加的担心,因为他怕宫里的老太后发怒,怕老太后盛怒之下把那件事情给说出来,让他们白家全族为叶家去陪葬。 还有,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在叶家的管控下过日子。外人看来是郭家更强势,可只有他自己明白,真正强势的是叶家,就算是郭老将军,在面对叶太后时,也要不自觉地矮上几分。可如今叶家没了,是真的没了,整个叶府都空了,那他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突然一下子没有人管他了,他好像都不太会过日子了。这些年跟着叶家一起谋划的大计,还要继续施行下去吧?领头人又会是谁?老太后? 白兴言不禁又要想了,老太后这个岁数了,还能活多久?虽说东秦人都长寿,可依然是七八十岁的居多,超过一百的也没见几个。这万一跟着老太后,过不了两年太后也挂了,他还能跟谁去?这种突然间迷失了方向感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一连数日,白兴言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大叶氏就更是浑浑噩噩了。而丫鬟得水则直接疯了,被白浩宸扔出国公府去,任其自生自灭。 白燕语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天赐镇的胭脂作坊里。 这个作坊几天前就投入使用了,她在白鹤染的鼓励下将这个摊子给撑了起来,所有能进入作坊来做工的人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全部都是天赐镇上的年轻姑娘。 其实也不是没有男人会这种手艺,甚至许多胭脂铺里的匠师都是老头儿,是老手艺人了,调出的胭脂又香又好用。 可是白燕语却很想打造一个,全部都是女孩子上工的作坊,一来这样做起事来会更方便些,二来她也是通过自己出来做事这前前后后,总结出一个道理来。 那就是,这世上并不是只有男人可以出来做事,也并不是女孩子抛头露面就是天理不容之事。女孩子们也应该有自己的小天地,有自己赖以生存的手段和本事,能通过自己的劳动赚取财富,从而在家庭地位上达到跟男人的平等。 当然,这些道理有一多半都是白鹤染讲给她听的,可是白燕语听得很仔细,也真的听进了心里,更是觉得她二姐姐说得对极了,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生活状态。像从前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存些私房钱也只能靠每月府里发下来的月例银子,日子过得一点奔头都没有。 这个作坊几天前就投入使用了,她在白鹤染的鼓励下将这个摊子给撑了起来,所有能进入作坊来做工的人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全部都是天赐镇上的年轻姑娘。 可自从她听了白鹤染的话,接下这个胭脂作坊,这简直是为她开启了一片新的天地,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生活可以如此美妙,原来日子还可以这么美好。 她将学自白鹤染那里的调制胭脂的手艺,教给这些女孩子们,然后还一起研究更多的花样,更多的颜色和香味,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充实。这些来上工的女孩子也跟她有一样的热情,都觉得生命随着这些五颜六色的胭脂,也跟着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直到她听说了丫鬟带来的消息,听说了叶家的覆灭,也听说了大叶氏和丫鬟得水的遭遇之后,方才反应过来,“呀,我有几日没有回家了?” 她的神色黯淡下来,瞬间就失了这几日蓄积出来的光彩。 她心里泛疼,下意识地以手抵住了心口。却在这时,有在作坊帮忙的人匆匆跑了进来,“燕语姑娘,外头有人来找你,他说他是五皇子……” 虽然都是做事,但是做这样的事,可比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有趣多了。 立春点点头,她不得不承认,这几日绝对是她在国公府侍候主子这么多年来,最快乐的日子。她也跟着三小姐学调制胭脂,虽然粗笨了些,可如今也能识得十几种花香,也学会了将那些花瓣捣碎成汁,再将那些汁液筛滤出来,留做备用。 白燕语老实点头,“还真是忘了。不过如果可以让我选择,我如今是宁愿用文国公府三小姐的身份,来换取我的自由,换取我在这间作坊里继续做事。哪怕晚上睡得简陋些,哪怕白天调香辛苦些我也乐意。立春,你没觉得这几日咱们过得比从前快活许多吗?” 还有,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在叶家的管控下过日子。外人看来是郭家更强势,可只有他自己明白,真正强势的是叶家,就算是郭老将军,在面对叶太后时,也要不自觉地矮上几分。可如今叶家没了,是真的没了,整个叶府都空了,那他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可自从她听了白鹤染的话,接下这个胭脂作坊,这简直是为她开启了一片新的天地,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生活可以如此美妙,原来日子还可以这么美好。 心里头有一个人的样子映象出来,那么好看的笑,就像一只狐狸。 白燕语有些失神,“脱离国公府啊!想想都是件美好的事,可惜,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从前我不知道国公府外还会有这样的生活,如今知道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能脱离的命。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就打上了国公府的烙印,一辈子都去除不掉。即便是将来成了婚,国公府也是我的母族,母族一句话,我一个庶女,岂有不听的资格。” 立春点点头,她不得不承认,这几日绝对是她在国公府侍候主子这么多年来,最快乐的日子。她也跟着三小姐学调制胭脂,虽然粗笨了些,可如今也能识得十几种花香,也学会了将那些花瓣捣碎成汁,再将那些汁液筛滤出来,留做备用。 丫鬟立春无奈地道:“小姐,都三天三夜了,您是白天晚上都在这作坊里,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是国公府的三小姐了?” “小姐,你说,如果咱们能脱离了国公府,一辈子生活在天赐镇该有多好。”om,网。 第604章 本王要出发了 om,。 一个从未仔细瞧过她的人,却已经对人家芳心暗许。这个中滋味,没有暗暗爱慕过谁的人,是不可能体会得到的。 白燕语是冲出去的,起身的时候把刚调好的一盒香粉给打翻了。立春看着都觉可惜,因为她家小姐说过,那是她迄今为止,调制出的最好闻的一盒香粉,本来是打算明日教给作工的姑娘们的,可是现在却翻了一地。 白燕语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五皇子找她,这种只在梦里出现过的事情居然在现实中发生了,如何能让她不激动。 她不管不顾地冲出作坊门外,一眼就看到了正倚在马车边上的那个人。 不,是那只狐狸。几日不见,他似乎已经没了上次见面时的那种虚弱和颓然,虽然距离状态最盛之时还是差了火候,但至少现在的这只狐狸是健康的,再也不是病恹恹的样子。 她当时就松了口气,心底一块石头落地,扑通一声,又溅起阵阵涟漪。 “五殿下。”白燕语的声音有些打颤,两只手也不知该放在哪儿好,还是后追上来的立春提醒她得给殿下见礼,她这才俯身下拜,“臣女见过五殿下,问殿下安。” 五皇子君慕丰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抬了手,“三小姐不必如此多礼,你姐姐和妹妹以后都是要嫁入皇族的,要这么算起来,咱们也是亲戚。” 一个从未仔细瞧过她的人,却已经对人家芳心暗许。这个中滋味,没有暗暗爱慕过谁的人,是不可能体会得到的。 白燕语的小心脏又扑腾扑腾跳了开,真是,只要听到他说话,她就会很开心很开心。 白燕语愣住了,“你,这就要走了?” 这种开心是藏不住的,于是她起身时,脸上的笑就映进了五皇子的眼里,很是清晰。 白家的孩子长得都不赖,算得上是很好看的,白鹤染承了几分淳于蓝的异族之感,五官立体;白蓁蓁承了红氏的如花美颜,精怪俏皮;而白燕语更是自小就练了一身媚功,即便是不主动施展,那种娇媚之态也是浑然天成,自然而然地就能透过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表露出来; 君慕丰瞧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不由得由衷地赞美了句:“生得也真是好看。” 白燕语都惊呆了,这是在赞美她吗?五殿下终于肯正眼瞧她了? 这也不怪她激动,因为在她印象里,这位殿下从来就没正眼瞧过她。每一次见面,五皇子的目光都只肯停留在她二姐姐身上,而她只不过是个陪衬的,人家看都不看她。 一个从未仔细瞧过她的人,却已经对人家芳心暗许。这个中滋味,没有暗暗爱慕过谁的人,是不可能体会得到的。 可是这一次不但看了,还夸她长得好看,白燕语下意识地抬手去掐自己的脸,用力有些猛了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这种开心是藏不住的,于是她起身时,脸上的笑就映进了五皇子的眼里,很是清晰。 但人却还是笑着的,不但笑,还笑得掉了眼泪。 她这一掉眼泪五皇子就无奈了,“刚刚本王还想说,你上一次见着本王就哭,总算这回不哭了改笑了,可这怎么笑着笑着又哭了?” 白燕语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眼泪抹掉,也不管脸上的胭脂有没有花掉,赶紧就开口同他说话:“不哭了不哭了,五殿下您千万不要怪我。” 不,是那只狐狸。几日不见,他似乎已经没了上次见面时的那种虚弱和颓然,虽然距离状态最盛之时还是差了火候,但至少现在的这只狐狸是健康的,再也不是病恹恹的样子。 君慕丰失笑,“小姑娘家家的,怪你作甚,本王还没无聊到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生气。”他指指白燕语,“你眼角的胭脂都被你抹掉了,现在的样子有些好笑。你要是再一直流眼泪,本王就叫人抬面镜子过来,你自己瞅瞅自己的样子,怕是也会笑出来的。” 一个从未仔细瞧过她的人,却已经对人家芳心暗许。这个中滋味,没有暗暗爱慕过谁的人,是不可能体会得到的。 白燕语有些尴尬,胭脂糊掉了吗?真是丢脸。她应该给他看到自己最好看的样子,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也不能再跑回去补妆,就这么跟心上人面对面地说话,自己却是这么个丑八怪模样,实在是糟透了。他会不会把她最丑的样子给记了进去?往后只要一想到她就这么丑? 白燕语的思绪有些飘,飘到连那只狐狸已经走到她面前了还没发现。 君慕丰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你们白家的孩子还真是特别,居然说着说着话还带走神的。喂,白家三小姐,你还要不要听本王说话?” 白燕语瞬间回过神来,再一抬头,心上人已经走到跟前,离她仅半步距离,近得她都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料味道了。 不,是那只狐狸。几日不见,他似乎已经没了上次见面时的那种虚弱和颓然,虽然距离状态最盛之时还是差了火候,但至少现在的这只狐狸是健康的,再也不是病恹恹的样子。 她的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礼仪规矩告诉她,这种时候应该后退两步,跟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方才显得出女儿家的矜持。可事实上,心上人近在咫尺,谁舍得后退?她都恨不能再往前挪挪好吧?这种时候还能退得出去那两步的,一定是心里的喜欢还没有多深的程度,所以她们舍得退,退了也不会心疼。 白燕语自认舍不得,于是一步也没挪,只是头没好意思抬,低着头看着他干干净净的云纹薄靴,脸颊滚烫。 君慕丰实在是见惯了女孩子这样的姿态,毕竟看上他的人太多了,那些姑娘家家的一见了他都是这副样子。起初他会觉得新鲜,后来习惯了也就不觉多出奇了。再后来,这样表现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多到他心生厌烦,看着这种脉脉含情的姑娘家,就想直接丢出去。 她的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礼仪规矩告诉她,这种时候应该后退两步,跟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方才显得出女儿家的矜持。可事实上,心上人近在咫尺,谁舍得后退?她都恨不能再往前挪挪好吧?这种时候还能退得出去那两步的,一定是心里的喜欢还没有多深的程度,所以她们舍得退,退了也不会心疼。 不过很奇怪的,白燕语这样他到没生出厌烦,还有那么点儿淡淡的感慨。 “才多大个姑娘,就学别人做这种害羞的模样。”他居然伸出手,往她脑袋上揉了一把,这不但吓着了白燕语,就是君慕丰自己也吓了一跳。 印象中,这样子揉女孩子的头,他似乎只揉过君灵犀的,因为那是他的皇妹,有着同一条血脉,是一家人。 她的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礼仪规矩告诉她,这种时候应该后退两步,跟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方才显得出女儿家的矜持。可事实上,心上人近在咫尺,谁舍得后退?她都恨不能再往前挪挪好吧?这种时候还能退得出去那两步的,一定是心里的喜欢还没有多深的程度,所以她们舍得退,退了也不会心疼。 可今日为何对一个别人家的姑娘也会这般?这只手好像是自己抬起来的,完全非他愿。 一个从未仔细瞧过她的人,却已经对人家芳心暗许。这个中滋味,没有暗暗爱慕过谁的人,是不可能体会得到的。 君慕丰感觉有些尴尬,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本王今日过来是有事找你,你抬起头,好好的同本王说话,别做这般样子。”他冷了脸,可说话的声音却并不似冷脸那般无情,有点儿像偶尔哄胡闹的君灵犀,虽是斥责,却也没多少严厉。 白燕语已然混乱了,她觉得面前的这位五皇子可能是假的,不然怎么会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又怎么会伸手揉她的头?记忆中,就是亲爹白兴言,也从来没对她做过这种宠溺的动作。到是她看到过十殿下这样子摸她二姐姐,眼里还透着满满的爱意。 很显然,五皇子的眼中是不可能有什么爱意的,但却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白燕语觉得这种感觉有点熟悉,仔细想想,便想起还曾经常看到白蓁蓁伸手去揉白浩轩,也想起白蓁蓁偶尔训斥白浩轩时,听起来像是在骂人,可实际上白浩轩却笑得十分温暖。 那是姐姐对亲弟的疼爱,真心真意,一点儿都不掺假。 一个从未仔细瞧过她的人,却已经对人家芳心暗许。这个中滋味,没有暗暗爱慕过谁的人,是不可能体会得到的。 白燕语愣住了,“你,这就要走了?” “我不要礼物,你平安回来就行。”白燕语脱口而出,鼻子又开始发酸了。她用力吸了吸,有些自嘲地说:“我不能再哭了,再哭你该烦了,一定有过许多女子在你面前哭鼻子,我不能做她们中的一个。五殿下请放心,话我一定跟二姐姐带到,只是殿下,燕语希望你能平安回来,无关礼物,单单是希望你能平安回来而已。” 君慕丰点头,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这就走了,同你说了话后便一路往北。此一去,少则半年,多则……多则一生,实在也有些辛苦。请三小姐全当帮本王这个忙,替本王同阿染道个别,若本王来日能够平安回来,一定会记得给你带北寒之地的礼物。” 君慕丰笑了开,又是一脸的狐狸相,“好,本王尽力。”他说完,冲她挥了挥手,“行了,本王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多谢你替本王带话,回吧,本王这就走了。” 立春好生尴尬,这可是皇子,皇子若存心想走,哪是她能拦得住的?小姐真是好想法。 君慕丰到是站着没动,他有点好奇那小姑娘回去取什么。直到白燕语捧着东西出来,这才发现竟是一件类似于披风之类的东西…… 五皇子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一副懊恼模样,也不知她是想到了什么,就觉得这也挺有意思。人生喜怒哀乐,一切都很真实,没有虚假的做作,也没有利益熏心下故意的引逗。 这种开心是藏不住的,于是她起身时,脸上的笑就映进了五皇子的眼里,很是清晰。 她的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礼仪规矩告诉她,这种时候应该后退两步,跟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方才显得出女儿家的矜持。可事实上,心上人近在咫尺,谁舍得后退?她都恨不能再往前挪挪好吧?这种时候还能退得出去那两步的,一定是心里的喜欢还没有多深的程度,所以她们舍得退,退了也不会心疼。 于是他将声音放得轻缓了些,轻轻地同她说:“本王这就要出发了,本想同阿染道个别,又怕她见了本王烦得慌。可不道别吧,心里总归会有些惦记,便想着不如就来找你。你是叫白燕语吧?燕语,替本王同阿染说一声,我走了,去寒甘,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如果回来了,我会给她带一样东西,她今后肯定用得上。如果回不来,你也替本王同她说说,叫她不要再记恨本王,忘了本王曾经害她一场,好好的过完这一生。” 白燕语愣住了,“你,这就要走了?” 白燕语有些着急,“你能不能等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我进去取个东西。”话说完,还怕君慕丰跑了,赶紧扯了一把身边的立春,“你在这里看着,我马上就回来。”说完,转身就往作坊里冲。 这下白燕语更凌乱了,这怎么还整出兄妹的疼爱来了?她一定是脑子糊涂了,凭白想什么白蓁蓁和白浩轩啊!真是要命。 白燕语愣住了,“你,这就要走了?”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4;磨铁文学om,网。 第605章 阿染根本不稀罕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是她这些日子夜里不睡缝出来的斗篷,白燕语将这东西递给五皇子时,脸有些红,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卑微。 她对五皇子说:“我姨娘说皇子们的斗篷都是用整张皮子做的,从不屑用棉花。我是白家庶女,没什么钱,就是买这些好布料的银子都是问家里四妹妹借的。也亏得她肯借给我,不然我怕是连这么件东西都缝不出来。” 她鼓起勇气将手里捧着的东西又往前递了递,“原本是想缝一件带大帽子的斗篷,因为我听说北寒之地极冷,可是针线慢,实在赶不上在殿下走之前缝出来。再说……”她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无奈,“再说我也没有银子买帽子上的皮毛。所以这东西看起来斗篷也不像,披风也不像,殿下若不嫌弃,便只当是个小被子,路上拿来盖盖腿脚,或是垫在车厢里当个褥子吧!”她有些紧张,不知道五皇子会不会接。 好在是接了,东西从手里离开的那一刻,白燕语长出了一口气。至少东西送出去,她就心安,若是人家拒不肯收,她这些日子熬夜费的工夫也就白搭了。 君慕丰将披风拿在手里,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这样的料子对普通人家来说是极好的,可对于他一个皇子来讲,怕是这辈子也没穿过这样差的衣料。何况针脚还很别扭,可见缝制的人女红做工实在不怎么样。 一般来说,东秦女子的女红都是很不错的,因为每个姑娘家过了十二三岁都要开始为自己缝制嫁衣。东秦女子的嫁衣不兴买来现成的,也不兴让别人代劳,都得新娘子自己来缝。成婚那天嫁衣好不好看,全靠自己努力。 所以,为了能让成婚那天不被人笑话,甚至是光彩夺目吸引更多的目光,女孩子打从会拿针线起,就要被家里人催着学习女红。特别是侯爵府里的小姐们,就更是不能在这方面丢人现眼,那样也会让家里没颜面。 但白燕语的这个女红就有点儿看不过去了,君慕丰想起有一次跟六弟说话,听他六弟当笑话说起来过,说国公府里的庶小姐都是散养的,白兴言根本不去教导,那位五小姐的手工简直没法看,偏偏还要用自己缝的东西出来送人,真是遭人厌烦。 说完,还当着他的面甩出个荷包,那荷包上的针脚的确是让人笑掉大牙,别别扭扭,叫人笑掉大牙,偏偏这就是白家五小姐的手工。 他想到当初那个荷包,再看着手里拎着的披风,下意识地就皱了眉。 白燕语抬头时,正好看到他这个皱眉的动作,当时心就凉了半截。 她伸出手,想要把披风拿回来,“燕语女红做得不好,小时候没怎么学过,污了殿下的眼了。算了,殿下还是还给我,您肯定也不缺个压脚的被子。” 她去拿披风,一只角都捏在手里了,却又被他一把给抽了回去。 “是不好看,连街上穷人家穿用的都不如,真不知道国公府是怎么养闺女的,居然能让女儿家的女红差成这样。”他一张嘴,毫不犹豫的损讽起来,但手里的披风却握得更紧了些。“不过既然是送给本王的,便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北寒之地终年寒冰,本王带的厚衣裳也不知够不够用,刚好你这披风可以拿来御寒。多谢。” 他说完,一个浅浅的狐狸笑溢了起来,映在白燕语眼里,便成了她这一生最深刻的记忆。 “本王要走了,别忘了托你带的话。你……你也保重,下回若能再见着本王,别再哭鼻子,再要给本王送东西,也好好练练针脚,别总这么难看,本王穿起来会很丢人。行了,回去吧,再不走就要耽搁脚程了。” 他再不犹豫,转身就上了马车。白燕语看着他行动利落,心里总算安慰了些。 马车走了,她往前追了两步,就在车厢窗子低下大声地道:“殿下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燕语会每日都拜在佛前为殿下祈求平安。殿下多保重,燕语会听殿下的话好好练女红,等殿下再回来,一定给殿下缝一件像样的斗篷。” 车厢里的人没回话,只是伸出手,冲着她挥了挥,算是别过。 马车行得快了,白燕语跟不上,不得不停下来。只是心里那种难受怎么都控制不住,那种五皇子有可能会一去不回的恐惧愈发强烈。 她蹲下来,将头埋在膝盖里,呜呜地哭。 远行的马车里,笑面狐狸从车窗探出头来,刚好看到白燕语抱膝哭泣的模样,心里便有些不太好受。再看看手里抓着的披风,就更不好受。 他收回头来,问外头赶车的品松:“你说阿染知道本王走了,会不会哭?” 品松都气笑了,“主子,咱们放弃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好不好?且不说人家天赐公主的心都挂在十殿下身上,咱们只说您先前干的那些事儿,她不烧香拜佛让北寒之地的大雪山把你永远留下,那就是万幸了,怎么可能会哭呢?要说真哭,那肯定也是喜极而泣。” 君慕丰听得直皱眉,“她给了本王药丸,本王私以为是得到了原谅的。” “主子,如果有人要杀您,就因为旗差一招儿反被您算计了,过后您会原谅他吗?”品松是不遗余力的打击他家主子,他也是没有办法,毕竟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主子对天赐公主那点小心思他还能看不明白?可就是因为看得太明白了,所以才不得不把这个念头给压一压,否则再让十殿下那个魔头给看出端倪来,怕是后果比刺杀天赐公主还要严重。 “如果是她要杀本王,本王不会怪她。”君慕丰实话实话,“可惜,她偏就留了本王一条命,你说这命该怎么还?” 品松不吱声了,人家根本不稀罕你还好吧? “罢了,债多不压身。”五皇子很会为自己找安慰,再低头看看手里的披风,想呛白送披风的人几句,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不入他的眼。可呛白的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来,反到是换了一声叹息,“到了前头驿馆,找人送个消息回去,让府上去给那位三小姐送些银子。如果再给本王缝斗篷,就用这种破料子可不行,本王穿不惯。” 话刚说完就又后悔了,“罢了,能不能回来还两说,想什么披不披风的。” 品松不能再不说话了,“主子,您可千万别总存着这样的想法。那北寒之地虽说冷了点儿,但咱们总也不至于说真回不来,人家寒甘的人还不是来来往往的一趟又一趟。当年二公主嫁到那边去,不也平平安安到了么,还在那头生活了那么多年。可见寒地也没有咱们想得那么可怕,如今主子身子调养得差不多,路上咱们再继续养养,翻雪山没什么大碍。” 白燕语被立春扶回作坊里休息,这小作坊后面是个二进的院子,白鹤染说了,这里就给白燕语住着、管着,算是除了国公府之外,白燕语的另一个家。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在出嫁之前能够有另外一处住所,是天大的恩赐。白燕语很看重这个小院儿,这几日也费了心思收拾。她住在第二进院儿的正房里,前面一进就够给作坊的姑娘们,怕有时赶工回家麻烦,便可以留在这里休息一晚。 立春给她倒了茶,轻声劝着:“小姐不要哭了,奴婢瞧着五殿下气色不错,想来身子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不过是走一趟寒甘而已,当年二公主都能去,五殿下也不会有事的。”她的这个劝说方式到是跟品松不谋而合。 可白燕语就是不放心,“看起来气色是不错,但总归是没有从前的风采。我见他连笑都不似从前那般灿烂,便知他心里头是苦的。这人啊,就怕心里苦,心里一苦,很多事就会想不明白,二姐姐还说过,人一苦一绝望,就容易产生轻生的念头。立春你说,五殿下该不会是自己不想活了吧?你瞧他刚刚,一丁点儿生气都没有。” “呸呸呸!”立春急了,“小姐快别说了,什么想不想活,五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会好好的去再好好的回,您就只管好好做胭脂赚钱子,赚到了银子就去买布料。殿下不是说了么,等他回来,还要穿你给缝的斗篷。奴婢算着,这一来一回若不耽搁,大年的时候小姐就又能见着殿下了,正好新缝出来的斗篷可以送给殿下大年时穿,图个喜气。” 白燕语眼中也生了期待,可是很快却又暗淡下来,“人家是皇子,大过年的哪能穿我缝的斗篷。不过你说得对,我在这里哭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好好的做工赚钱,手里有了钱,才好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到是咱们家里那边……” 她想起今日才听说的事情,便有些着急,“从前以为叶家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就像二夫人在我们白府,说一不二。见惯了父亲对叶家言听计从卑躬屈膝,你说这冷不丁的,叶家怎么说没就没了?” 好像这件事情还是因她而起,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这种卑微的小庶女竟也能挤身于白家的漩涡之中?竟也能站到了风口浪尖儿之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06章 这次剃头,下次就是人头 对于白燕语的疑惑,立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小姐问了,做丫鬟的总得有个说法。于是立春想了想,道:“以前有老话说,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家族,兴旺到一定程度就会往相反的方向走,就像一堵墙砌得太高会坍塌一样。想来,叶家便是如此吧?” 白燕语思量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叶家是兴旺过了,就像我们白家,也是卑微得太过了。二姐姐的回归兴许会成为白家的一个转折点,兴叶垮了,可能我们白家的机会也就到了。” “小姐说得是,如今国公府已经有两位未来王妃了,这绝对是兴旺的好兆头。只是二小姐一向跟老爷不合,四小姐也不待见老爷,只怕这二位嫁出去之后,是不可能顾着娘家的,所以这兴不兴旺的也是说不准的事。依奴婢看,如今咱们还是各人顾各人,小姐得称着二小姐还没出嫁,求她多帮衬帮衬您。哪怕嫁不成五殿下,也得寻个其它的好婆家。总归不能让您的婚事握在老爷手里,那可就完了。” 白燕语觉得立春说得极是,可是除了五殿下,如今她的心里还能装得下谁呢? “你回府里一趟。”她对立春说,“近几日不太平,叶家这一出事,指不定还会牵扯出什么来。咱们府上还有两位叶家人在,保不齐还要掀一些风浪。你去跟我姨娘说,叫她千万不要掺合到这里面来,也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没完没了地争宠。不管遇着什么事,能躲就躲,好好过自己的清静日子。告诉她一定要听我的话,真有争事就叫人到这里来找我,实在有着急或是遇上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二姐姐,再不济找红夫人或蓁蓁也行。总之,就是一定要管住了自己,绝对不能搅到这个局里来。” 立春也知这是要紧的事,答应下来之后赶紧就回去传话了。 白燕语静了静心,又来到作坊前头,开始闷头制作胭脂。 而此时的文国公府里,白浩宸正跟梅果面对面坐在屋子里,中间的桌子上放着茶水,梅果倒了茶给自己,理都没理白浩宸。 白浩宸有些心慌,要说大叶氏被剃光头发,他的恐慌还不至于那么强烈。但是睡在枕边的得水被剃光了头,这就让他感到害怕了。 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收拾了自己的枕边人,而当时他可就睡在旁边的,这哪里是收拾梅果,这分明就是在警告他。人家是在告诉他,想要他的命,是易如反掌之事,随时随地都可以取他的脑袋,他只需要睡一觉,第二天就能再也醒不过来。 他看着梅果坐在对面一口一口地喝茶,很想让她给自己也倒一碗,可话到嘴边却没敢说出来。甚至想自己去拿茶壶,却碰巧梅果也伸了手,他一哆嗦,下意识地就把手给缩了回来。 白浩宸感觉很奇怪,明明梅果才是丫鬟,梅果才是巴结他的那一个,甚至起初他要了梅果时,这丫鬟对他还是小心翼翼感恩戴得的。 可是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他二人之间的关系竟开始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不知不觉间,似乎梅果已经成为了主子,他反到像个奴才,就像现在这样,奴才见了主子会畏惧,甚至畏惧到主子不发话,他连盏茶都不敢给自己倒。 白浩宸实在不明白,他二人的关系是如何发展成这般的,他只知道,梅果经常给他灌输要向白鹤染靠拢的讯息,也经常警告他,如果不听二小姐的话,早晚会有他的苦头吃。 他其实是挺听话的,梅果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虽然就是个被自己收了房的丫鬟,可梅果如今却活得像他白浩宸的正室夫人,以至于他后来又将得水收房,在潜意识里竟是害怕被梅果知道,甚至他还想过如果梅果发现了,向他问起,他该如何解释? 可是他又不想错过送上门来的得水,一来这个人是他的母亲悄悄安排的,二来,他也觉得跟得水在一起时会很放松,不像跟梅果在一起那样紧张。 所以每一次他叫得水过来,都会支梅果去福喜院儿值夜,大叶氏配合着,给他跟梅果争取时间。可是没想到,原本是兴致盎然的偷情,最后却闹成这样的结局。 梅果又喝了一口茶,终于抬眼看向对面这位大少爷,唇角挑了挑,轻轻哼了一声道:“大少爷真是有本事,这府里的丫头怕也没剩下多少了吧?您可得悠着点儿,别过上半个月一个月的,所有国公府的丫鬟都成了光头,那可真得叫人笑话死!” 白浩宸一哆嗦,突然起了个可怕的念头:“是你做的?你剃了得水的头发?” 梅果都听笑了,“我可没那个闲工夫,也没那个剃头的手艺。别说您还没给我任何名份,就算是将来给了,难不成我还敢拦着你去收个通房丫鬟?” 白浩宸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真的不在意我将得水收房?” 梅果挑眉,“我应该在意吗?大少爷,您是我的谁?我又是您的谁?这种事儿我在意得着吗?不过少爷也真是的,既然都宠幸了人家,怎么又不保护好人家的安全呢?这还好只是被剃了头,万一要是被砍了脑袋,可怎么办才好?当然,我不是担心得水那丫头,我只是担心少爷您,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床榻的血,还有一颗滚落下来的人头,那该有多可怕。” “别说了!”白浩宸实在听不下去了,“梅果,我知道这事儿不是你做的,但我也知道是谁做的。是白鹤染,对不对?全府的人都在传,是二小姐剃了她们的头,也只有二小姐有这个本事做到来去自如神出鬼没。你从前是侍候过她的,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究竟要怎样?她要的东西我们已经都给了,这什么还要行这种手段?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梅果冷哼一声,摇了摇头,“我可帮您问不着,二小姐如今忙得很,可没工夫搭理你这等小事。不过我可以提醒提醒你,如果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不如去问问你的母亲,你问问她都做了什么。大少爷,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是剃光了你枕边人的头发,若再有下一次,怕就不只是剃头发这么简单了。” 她说完这些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出了韬光院儿,只留下白浩宸一人坐在屋里,一遍一遍地想着梅果刚刚的话。 是啊,这一次是剃头,下一次可就是砍头了。 他霍然起身,匆匆往福喜院儿赶了去。 大叶氏此时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上裹了条彩色绸巾,将一颗大光头紧紧裹在里头。 看到白浩宸来了,大叶氏总算是有了些生机,赶紧将儿子抓过来,慌慌张张地问:“听说你大舅舅的病症了没有?他就是老死的,从掉头发开始的。你说我会不会跟你大舅舅得了一样的病?浩宸,我还能活几天?你帮我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白浩宸气得跺脚,“你这个头发跟舅舅的病症没半点关系,舅舅是什么病我不知道,但你这个分明就是人家给你的警告。母亲,您这头发是跟得水一起被剃的,这是因为什么,您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大叶氏一怔,摇了摇头,“我心里能有什么数?” “有什么数母亲真得好好想想。”白浩宸有些生气,“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不要再跟白鹤染作对,你偏生不信。这个好了,好不容易治好了眼睛,头发又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您觉得这正常吗?这难道不是她在向你发出警告吗?” 白浩宸气得几乎是在咆哮,“这一次是头发,下一次就是人头。母亲在她跟前碰了多少回钉子,怎么就不知道避让呢?非得和她硬碰硬?对您有什么好处?” 大叶氏有些心虚,因为这样的话白浩宸以前就讲过,可她却没听。如今出了事,还连累了儿子,她也是后悔的。 “我没想到她如此警觉。”大叶氏说,“我只是瞧不准梅果那丫头,总觉得她不对劲,甚至怀疑过她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我将得水给你,是想把梅果从你身边淡离出来,你有了得水,慢慢的也就放下梅果了。” 大叶氏太了解自己的儿子,虽没多少时日,但她却看得出,儿子已经完全被梅果给迷住。现在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颠倒,到像梅果是主子。 她不希望这样,这才急吼吼地将得水塞了过去。 白浩宸摇头,“如果只是女人争宠,白鹤染不会插手来管。母亲,她在乎的是白燕语,一定是你想要得水挑拨花颜,再让花颜去对付白燕语的事情被人家知道了。母亲,我早说过,这府里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白鹤染,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同盟又散了架,母亲觉得,出了这样的事,她还会助你重回主母之位吗?” 大叶氏的心也沉了下去,白浩宸的话说得她愈发的绝望,也深深地感到了后悔。 可惜,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 只是白鹤染却并没有像他们想像的那般,太过在意这件事情。她反到没把这一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每日不是去坐诊就是去江越,一连数日,直到江越已经可以自如地行走,也不必再每天施针,这才点了点头,告诉身边那个紫眸男人:“江越的身子,成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07章 以后犯错就种地 江越的身子成了,听了这个消息后,最激动的人便是天和帝。 当时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也顾不上都谁在场,一听说成了马上就抹了眼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大鼻涕都冒泡了。 君慕凛小声同身边的小姑娘说:“你别笑话他,人上了年纪就是爱激动。” 白鹤染笑了笑,“人之常情,不会笑话的。就是等江越全好了之后,这个身份问题可得解释好,母后那一关是不是也得过啊?” 这话老皇帝听着了,不由得叹了一声,“阿染说得对,母老虎那关朕是得去过。唉,其实这些年吧,她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朕也没成心想要瞒着她,只不过没有细说而已。这次玩儿大了,凭空少了个太监,还是个总管太监,这个谎还得你们母后去圆。” 老皇帝说到这里又有些激动,站起来搓搓手说:“阿染你先回去,让凛儿带你吃些好的,父皇就不留你在宫里吃饭了。一会儿你母后指不定要发火,朕得赶紧灭火去,怕你们留下会烧着,所以还是赶紧走吧!” 君慕凛对此特别赞同,“对,赶紧走,不走还得给他们拉架。老头子搞出这么大事来,母后不生气才怪。让他们自己打吧,咱们管不了。走,快走!” 白鹤染是被他拉出宫门的,临出门前还看到江越一脸苦相地走到大殿这边,说是也要跟老皇帝一起去跪皇后,求得皇后娘娘宽恕原谅。 她有些惊讶,都坐上了马车还在琢磨这件事情:“父皇见了母后是要跪的?” 君慕凛摆摆手,“不跪,家教没那么严,但是一顿数落肯定是少不了的。至于体罚,昭仁宫的花园里有一片小花田,是母后自己伺弄的,里头不但种了花,还种了不少白菜萝卜。以往父皇只要一犯错,母后就罚他到田里干活儿,什么浇水除虫摘菜洗菜,这都是轻的,有时还会罚他挑来牛粪鸡粪去肥地。” 白鹤染抽抽嘴角,实在是没忍住,感叹了句:“母后这真是活上了人生的巅峰啊!” 某人赶紧讨好媳妇儿:“往后我也这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要是表现不好,你也罚我去种地。你不是有很多药田花田吗?以后就都交给我琮伺弄,不用再额外雇人了。” 她挑眉,“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你就天天犯错,然后天天为了乞求原谅去种田?那你直接娶个农妇多好,然后倒插门到乡下去,保管你天天有田种。” “不不不不不!”他一连串儿的不字说出来,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谁都不要,本王只要你就够了。染染放心,父皇这样的错误我是不会犯的,我这辈子除了你之外,其它女人都近不了我的身,所以这种错误跟我不挨着。” “那你会犯哪种错?”她有些好奇,“男女之事也算是从根儿上就断绝了,其它的错还能犯出什么花儿来?难不成你不搞混乱的男女关系,你喜欢玩的是男男关系?” 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对了,不由得大惊:“君慕凛,不会吧?你真有那种嗜好?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碰男人,姑奶奶一巴掌抽你上西天!” 君慕凛一哆嗦,赶紧摇手,“别恶心我了,我碰男人干什么?没那个嗜好。我的意思是其它方面,比如母后很讨厌父皇喝酒,因为他酒量不行,不喝正好,一喝就倒,每次还都要倒去昭仁宫,所以母后很烦。基本上第一天喝了,第二天就要下地干活,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父皇现在就变得比较主动了,锄头都拿得像模像样的。” 她懂了,“喝酒啊!没关系,男人么,喝酒应酬也是正常的。不过你喝完就自己找地方睡,别进我的房就好。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大度了?” 君慕凛抽抽嘴角,“大什么度,我不进你的房我上哪儿睡去?小染染,你可不能这么不讲究,我这人认床,我不能换地方睡觉的。” 她表示不信,“忘了你半夜钻到国公府,趴我榻上的事了?” “那不是有你吗?染染,我认床是一个,认人更要命。反正只要有你在,天南海北都可以是家,但如果没你,我必须只睡一张榻。” 她还是觉得这人说话有漏洞,“行军打仗怎么整?难不成你以前出征都不睡觉的?” “出征不算,出征就没那么些讲究了。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染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赶我出房门。我不怕丢人,就怕丢了你。” 她打了个哆嗦,这人说话愈发的肉麻了,要不是知道他真有那个过敏的毛病,她绝对会以为这是个情场高手。这小情话说的,一句接一句的,句句都能说到点子上。 他送媳妇儿回国公府,自然又是一番恋恋不舍,而此时的国公府里,一个小厮正站在白花颜面前,向她汇报说:“得水那丫头被大少爷派人扔到了郊外,据说是被几个男人给抢了,好像是抢到了附近的村子里,给好几个穷男人一起做媳妇儿。” 那小厮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花颜,再道:“奴才不敢往下说了,怕污了五小姐的耳。小姐也别听了,后头真不是什么好话。总之得水那丫头是废了,疯疯癫癫的,小姐您就别惦记她了。要是您身边缺人手,可以跟红夫人说,请红夫人再拨个丫鬟过来侍候。” 白花颜听得有点儿打哆嗦,她摆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我这里也不缺人手,用不着什么红夫人不红夫人的给拨。” 那小厮退了,白花颜身子抖得更厉害。她问身边的青草:“你说得水为什么疯啊?就算被剃了头,那就等着再长出来就是了,也不至于就疯了呀!” 青草叹了一声,“小姐,怕不是得水自己愿意疯,兴许是被人做了手脚。您想啊,能在不知不觉间就剃光了她的头发,那么再下手做点别的,是不是也是易如反掌?小姐,您可别再听得水从前的蛊惑了,那丫头是存心挑拨您去跟三小姐翻脸,没存好心呀!如今她得了这般下场,小姐您可不能再听信她的话去跟三小姐做对了。” 白花颜不愿意相信,“她这般下场,跟我和白燕语做不做对有什么关系?” 青草急得都快哭了,“小姐您上怎么不信呢?那得水平日里也没做别的,所以一直以来咱们这头也算安生。可自从她鼓动您去跟三小姐闹,这不就出事了吗?再加上二夫人也出了事,奴婢猜想,这件事情一定跟二夫人有关。得水是听了二夫人的话,故意回来挑拨的,就冲着她是在大少爷房里出的事,您就应该有所警觉呀!” 白花颜听得皱眉,“得水同我讲白燕语的事情,这并没有错,她错就错在不该背着我又跟了别的主子,还一跟就跟到了人家房里去。哼,我那位大哥可不是什么好鸟,从前栽在他手里的丫鬟还少么?她偏偏又要凑上去,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活该!” 她越说越是愤恨,“白燕语,别以为没了得水本小姐就不能拿她怎么样。她凭什么拿六殿下的东西?就冲着这一件事,本小姐势不罢休,该是我的东西,我必须得抢回来!” 丫鬟青草看着自家小姐这副癫狂的样子,心里头只剩下默默叹气的份儿。她也为自己悲哀,主子做事奴才背锅,跟了这样的主子,她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了。 “小姐不要再惦记立刻六殿下了吧!”青草在做最后的挣扎,“或者说也别把六殿下和三小姐想得那么亲密。奴婢听说,三小姐心里头惦记的是五殿下,她根本就没把六殿下放在心上,咱们就不要再计较那块玉佩了好吗?” “五殿下?”白花颜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白燕语还惦记五殿下?” “是。”青草如实道,“奴婢也是听说的,说三小姐自从跟着二小姐和五殿下去了一趟庙会之后,就对五殿下芳心暗许,就连城隍庙那些受伤百姓的伤药钱,都是三小姐替五殿下出的。除此之外,她还为五殿下缝了一件披风,只是最近她一直都在天赐镇那边住着,所以下人们也不知道有没有送出去。” 这就是深宅大院儿,这里没有秘密,每一个院落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经由一个个奴才的口很快便传扬了出去。白燕语自以为披风缝得够小心仔细,这个消息却还是在不经意间流走,很快就在小范围内传扬开来。 只是这些奴才们也懂得如何小心谨慎,他们知道,有些事可以说给主子听,比如对大叶氏和得水被剃头的猜测。但有些事就只能是坊间相传,比如说白燕语给五皇子缝披风。 但也有些人会在特定的时间告诉给自家主子,比如说此刻的青草。 其实她本意是想借由这个事儿,打消白花颜对三小姐白燕语的怨恨。可是万没想到,白花颜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竟又在心里打起了一个鬼主意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08章 亲爹莅临天赐镇 ,! 其实说起来,白花颜就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心智再怎么成熟,年龄也是在那儿摆着的。 她考虑的那些事儿,她想到的那些个点子,其实都还只限于小孩子家家小打小闹的程度。计谋什么的根本谈不上,压根儿就入不了白鹤染的眼。 所以,白鹤染也就是在她闹事儿的时候直接动手打她一顿,却从来不屑跟她玩什么心机,动什么脑筋。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来说,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论阴谋算计,实在是有点儿掉价。 但这始终是白鹤染的想法,白花颜却并不觉得自己是小打小闹,她甚至对于自己的心机和谋划都很有自信。就比如说她现在想要琢磨白燕语,她就想了一个招儿。 你白燕语不是对五皇子有想法吗?那我就把你这个想法给散布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你这点小心思,让所有上都城的夫人们都看看,白家有一个不自量力的庶女,竟妄想着要嫁给五皇子,还偷偷的在家里给一个男人缝披风。就这样的女子,以后谁愿意娶?五皇子就更不可能娶了。 这只是其一,其二呢,就是正好也让六皇子知道知道这个事。她不主动去告状,会显得很没水准,她就在暗地里动手脚,悄悄的去散布白燕语喜欢五皇子的消息。六皇子对那个贱丫头没想法最好,万一有想法,正好趁此机会恶心恶心他,让他收收心,别把心思放在白燕语身上。只不过一个卑贱的庶女罢了,如何配得上她心尖尖上的六殿下呢? 白花颜做这些事情时,丝毫都没有想过,当初她暗恋人家六皇子时,也只是个庶女来着。 流言总是传得最快,都没有半天的工夫,半个上都城都听说这个事了。 文国公府的四看上了五皇子,还偷偷在家里给五皇子缝了披风。更有延伸的留言传扬着,说白燕语为了五皇子又上吊又s的,还曾经跑到凌王府去主动爬五皇子的榻,结果被五皇子一脚给踹了下来。 传这些事的人一个个传得头头是道,他们说起白燕语时,还着重描述了白燕语的亲娘林氏,说那林氏本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是个戏班班主不知道跟什么人厮混生出的孩子。那孩子从小跟着她那个爹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了一身媚态,浑身上下尽是勾引男人的本事。 文国公就是这么被勾搭上的,然后就生了白燕语。而白燕语则也是跟她那个娘一样,会走路了就会扭腰身,会认人了就会抛媚眼。在国公府里也是一刻都不闲着,今儿勾搭勾搭这个,明儿又勾搭勾搭那个,说府里的小厮被她勾了个遍,就连家里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也是白燕语勾搭的目标。 现在白燕语又看上五皇子,真是可怜了五皇子,好好的一个人,竟被这种不检点的姑娘给盯上,真是想想都觉得恶心。如今这些高门大户是不是都不注重嫡庶尊卑了?一个庶女都有这么大胆子,实在太丢国公府的脸面了。 白花颜在屋里坐着,听着下人回报外头的情况,人一直是笑着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进屋来汇报的这个小厮从前曾受过二夫人的提携,暗地里为二夫人做了不少事。不过掩藏的好,事情都是背地里悄悄做的,除了大叶氏和白惊鸿以外,谁都不知道,就连白浩宸都不知道。所以,那小叶氏就更不知道,既不知道,便也没有在成为主母之后将其除去。 如今大叶氏把这个人透露给了白花颜,让白花颜有事可以求助于他,于是白花颜就利用这个权利,让这个小厮为自己做了这么一件事。 她听着小厮传回来的话实在是得意,心里头狠狠地把自己给夸了一把。想着从前的白惊鸿也是个耍心机的高手,一度让她十分的崇拜。如今她也是嫡女了,没想到做了嫡女之后,竟也有了这样的机会。更是没想到,她自己耍起心机来,一点也不比当年的白惊鸿差嘛! 白花颜对此沾沾自喜。 说起来这也是巧合,也算是歪打正着。 白花颜因为六皇子送了一块玉佩而心生妒恨,狠狠地整治了白燕语一把,其结果到还真的达到了预期效果,甚至比预期效果还要出彩。 原因就在于,白兴言怒了。 白花颜并不知道当年白兴言跟李贤妃那一档子事,所以她万万没想到,坊间对于白燕语的传闻传到了白兴言耳朵里之后,白兴言盛怒。 这对于白花颜来说是个意外之喜,而对于白燕语来说,却是个滔天大祸。 听说了这个消息的白兴言,几乎是一刻都坐不住,天一亮就坐了马车,直奔天赐镇。 他昨晚是问过林氏的,得知白燕语已经在天赐镇住了好几晚,当时就更火了。 如今国公府当真一丁点规矩都没有了吗?一个白鹤染不听话也就算了,白蓁蓁得了九皇子的婚约,不听话他也没办法。可白燕语这个什么后台靠山都没有的庶女,他可是必须得掌握在手里的。一个大家族,如果没有几个庶女来垫脚铺路,想要联姻发展,是难上加难。 他原本是打算让白燕语给白花颜淌淌水,或者给自己的仕途铺铺路,再不济也是强强联姻,让白家的未来更壮大一些。 可是万没想到,这个死丫头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更没想到白燕语看上的居然是五皇子。 白兴言的心都慌了,这要换了别的谁,他还真不怕,哪怕是另外哪位皇子,他都不会这般在意。最多训斥一番,再罚上几日不让出门也就罢了。可偏偏就是五皇子,这怎么行?他心里头比谁都清楚,那两个孩子可是兄妹啊! 白兴言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天赐镇,这地方他从前来过,在还是痨村病的时候远远看过几眼,走近都没敢走近,生怕被传上病气。 他也听说这地方正在修建天赐镇,是他女儿白鹤染的专属封地。这封地曾让他惦记了很久很久,甚至还曾想过待天赐镇落成,自己会以多隆重的方式前来参观。 身为天赐公主的爹,他走在这大街上肯定得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爱戴吧?这要搁在前朝,他这种就应该叫封地小国的太上皇,地位可是尊贵着呢! 可是没想到他今日却是以这种方式c因为这样的理由来到的天赐镇,甚至刚一进镇子前门时,还被一个守门的人给拦了下来,说什么都要搜查他的马车。 虽然他一再的解释自己是天赐公主的父亲,但是很无奈,人家根本就不信。 于是他只得跳下马车,由着那些人检查,直到什么都没查出来之后才放了行。但所谓放行也不是完全的放他出入,而是有两个人一直陪着他,问他要去哪里,要去见什么人。 听说是要找白家三,陪着的其中一人便道:“三这几日都在作坊里,可是忙得很,国公爷一会儿到了,有事就快说,没事就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三做事。” 白兴言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他府上这些个女儿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走的是什么运?这怎么一个比一个架子还大呢? 还有这天赐镇,他看着也是极不舒服,因为这镇上居然还建了公主府,还有人同他说:“这是天赐公主今后的住处,是十殿下亲自画的图纸,经过公主改进,现在已经在建设了,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公主就可以搬过来,往后咱们镇上也有公主殿下坐镇了。” 白兴言气得闷哼一声:“哼!姑娘家,只要未出阁,就得住在自己家里,哪有开府另过的道理?简直不成体统。” 那个为他领路的人不高兴了,“什么叫不成体统?咱们公主哪里就不成体统了?她可是公主,自然要住进公主府里,这怎么能是开府另过呢?这就是她的家啊!这府还是皇上同意给建的呢!怎么,国公爷您敢质疑皇上?敢说皇上的不是?” 白兴言被堵了个无语,想开口再争辩几句,但人家把皇上抬出来搁这儿堵着他,他还敢说什么?只能闷闷地吃个哑巴亏,心里一再地告诫自己,今儿是为了白燕语的事情来的,可千万不能招惹白鹤染,对于涉及到白鹤染的话题,也绝对不再开口参与讨论。 于是接下来相安无事,那个镇上的人见他不吱声了,便也不再说下去,只一路领着他往作坊走。同时也看着白兴言东瞅瞅西望望的模样,不由得心底冷哼,面上又多了几分不屑。 很快地,胭脂肪便到了,白燕语昨晚上熬了夜,这会儿才起来,都没来得及洗潄呢,就听到外头有人来传话:“三,来了位穿得体体面面的大老爷,说是您的亲爹,是来找您问话的。”说完,还又凑近了小声道:“您父亲的脸色不大好看,看样子是来找麻烦的,三还是做好心里准备,别太受气。” 白燕语叹了一声,该来的终是要来,躲都躲不过。看来今早刚刚听说的有关自己的传闻,怕是瞒不住了15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09章 姐妹们,给我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小姐要不躲一躲?”立春急劝着白燕语,“老爷欺负不了二小姐和四小姐,早就积了一肚子怨气,奴婢真怕老爷把这怨气都发在小姐身上。” 白燕语苦笑了下,“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我总不成一辈子不回国公府,父亲想找我麻烦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只是我给五殿下缝斗篷的事,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立春想了想,道:“您缝斗篷的时候虽说小心,但咱们院儿里的下人还是有不少看到了的。那些下人都是国公府的,虽然一直侍候着小姐,但也难免被其它人利用了去。依奴婢所见,小姐只要想想在国公府里,谁同您有仇怨,那八成就是谁了。” 白燕语听得直皱眉,“我从前没跟谁有过仇怨,但也跟谁都不算亲近。如今我亲近着二姐姐,怕就是因为这个仇怨变得多起来了吧?” 立春也叹了一声,“是啊,跟老爷一样,那些人对付不了二小姐,就把怨气都转向了您。可是老爷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直接冲到天赐镇来吧?”立春实在搞不明白,“就算要训斥小姐,或者惩罚小姐,大可以派个下人来招呼一声,让咱们回府就好了,自己找上门算怎么回事?这种事情至于气成这样吗?” 白燕语也想不明白,虽说女孩子家家的,芳心暗许是一件挺羞人的事,却也不至于让她爹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教训她。她还是了解这位父亲的,虽然文国公府在这一代势弱人单,可白兴言的骄傲一直都在。他可以在家里对叶家郭家卑躬屈膝,但是只要一出了门,那必须是把额头高高仰起,把一代侯爵的气派给做得足足的。 所以若是听说了她倾慕五殿下的事,最多也就是把她叫回去,关起门来骂一顿打一顿罢了,怎么可能亲自冲到天赐镇来闹腾?难道父亲不记得天赐镇是什么地方了吗?这万一激怒了她二姐姐,怕是父女俩在这镇上就得打起来。 白燕语心里头胡乱想着这些,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但她也想到了许是父亲被气得冲昏了头,这才不管不顾地找上门来。但话又说回来,就她一个小小庶女暗恋五皇子那档子事,至于气得冲昏了头? 思索间,白兴言已经冲进了作坊,许是太着争太生气了,一进屋的时候险些被门槛给绊倒。那些在作坊作工的女子见突然冲进来个男子,还差点儿摔了,起初的惊讶就变成了想笑,有几个人更是没憋住,直接笑出声儿来。 白兴言老脸一红,顿时大怒:“放肆!一群没有教养的丫头,竟敢看本国公的笑话?” 突然就被人骂了,这些女孩子心里有些不爽。可又听到一句“本国公”,先前的不爽便立即压了下去。她们再不懂事也知道国公爷是个大官儿,绝不是她们这等庶民能惹得起的。 于是谁也不敢笑了,但心里却是在质疑着,不知道这位大官儿为何要跑到这作坊来?买胭脂吗?买胭脂也该到京里的胭脂铺去,跑作坊来干什么? 白燕语坐不下去了,带着立春迎上前去,到了白兴言跟前俯身施礼:“女儿见过父亲。” 人们恍然,原来是三小姐的爹啊! 可还不等人们恍然完,更不等白燕语这一礼起身,白兴言的耳刮子嗖地一下,带着风声就甩了过去,狠狠地甩到了白燕语的脸上。 白燕语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飞出去,身子撞到刚做好的一堆胭脂上,不但人摔了,那些胭脂也摔了。几十只瓷瓶子打瓶在地,噼里啪啦的,摔得这些女孩子心都疼。 人们呼呼啦啦地围上去,有扶白燕语的,有去查看还有没有没损坏的胭脂的。可是一看之下,不但白燕语一边的脸肿了起来,嘴角也被打出血,就连那些胭脂也是悉数尽毁,没有一个完好的保留下来。 有人喃喃地道:“我们这几日的工夫,白费了。” 白燕语顾不上自己脸上身上的疼痛,也跟着回头去看,看到之后心瞬间凉了半截儿。 可惜了这些胭脂,这可是她们做了几天几夜的,是她掌管胭脂作坊以来,做出的第一批成品胭脂,可就这么被白兴言给毁了。 白燕语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父亲不父亲了,她就是心疼这些胭脂,心疼这些跟着她一起熬夜赶制胭脂的姑娘们。 于是她站了起来,嘴角还在淌血呢,面上却没再有丝毫畏惧。她仰着头大声质问白兴言:“父亲打我也就罢了,可为何要毁了我们的胭脂?这些东西是属于作坊的,不属于我个人,父亲您有什么权力毁了作坊的东西?” 经了白燕语的提醒,其它姑娘们也反应了过来,个个都将愤怒的目光投向白兴言,那股子气势丝毫不输此刻白兴言的震怒,甚至还有人往前走了两步,一副要跟白兴言对垒的架式。 白兴言气得肺都要炸了,他伸手怒指白燕语,大声喝骂:“不知廉耻的东西!身为一个女孩子家,居然藏在私下里为男人缝制披风,我们白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他这一句把人们都给骂懵了,给男子缝披风?三小姐吗?给谁缝了? 她们都住在天赐镇上,自从来到痨病村之后,一直到如今天赐镇已经快要建成,她们就从来没进过上都城,自然也听不到上都城里的传言。就是白燕语听到的话,也是林氏昨晚趁夜派人来通知她的。 但是白燕语那天那五皇子送披风,到是被许多人给看见了。可是人们并不觉得怎么样,反而都在背地里夸三小姐勇敢,还有惊叹五皇子生得好看的。 此时见白兴言竟是因为这个事儿打上门来,一个个都愤怒不已。 有人开了口,大声替白燕语说话:“三小姐给五皇子缝件披风怎么了?这有什么可丢脸的?再说,那披风五皇子都收下了,我们都看见了的。五皇子对三小姐很好,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您这当父亲的难道不应该为女儿感到高兴吗?” “就是,要是我能交往到这么优秀的男子,我爹娘怕是得跪地上烧高香了。” “这绝对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怎么到了你们白家就成了丢人现眼呢?” “就算是文国公府也不能跟皇族比吧?你们白家就这么看不上皇族?” 一时间,白兴言被怼得眼冒金星,满头是包。这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个不行,一个个横眉冷对的,就差没动手挠他了。这让白兴言感到十分的羞愤,火气也随之更大了些。 白燕语也是不理解她爹为何发这么大火,于是开口问道:“父亲,就算您觉得我败坏门风,这种事情也该是把我叫回家里,关起门来教诲。可是您这口口声声说我有辱家门,却还大张旗鼓地闹到这里来发火,这不是在故意散播吗?这不是在故意让更多的人知晓吗?您究竟是不是在为家族着想?你大老远的跑来打我,究竟因为什么?” 白兴言被问得哑口无言。 因为什么?因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还不是因为那五皇子根本不是皇家孩子,而是他的亲生骨肉吗?还不是因为五皇子跟白燕语他们本就是亲兄妹吗? 其实他从前也知道这个三女儿跟她姨娘是一个性子,一身媚骨,见谁勾搭谁,甚至还勾搭过白浩宸。但是他从来没想管过,一来对这种媚骨之人他很是受用,二来白浩宸本来也不是他亲生的,就算两人发生了点什么也无所谓,从道义伦理上一讲,都不是大错。 甚至他更想过,如果白浩宸以后娶了白燕语,那么至少这个文国公的爵位也不算是自己拱手让人,至少这里头还有一半白家的血脉。 可是换了五皇子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可是亲哥和亲妹啊,他怎么能不着急? 但这话怎么说呢?他总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可不说真相的话,今天自己确实师出无名啊! 一时间,白兴言愣在当场,很是尴尬。 到是有反应快的姑娘说了句:“难道三小姐和五皇子的事就是个幌子?国公爷其实是冲着我们的胭脂作坊来的?”这姑娘说得有理有据,“早就听闻国公爷跟天赐公主并不和睦,虽说是亲爹,但国公爷当年可是逼死了公主的亲娘,还一连十多年都不给公主饭吃。非但如此,还对亲生的女儿不管不顾,最后干脆打发到洛城去。国公爷,难不成您的本意其实是想要捣毁我们的胭脂作坊,其实是为了给天赐公主添堵吗?” 这话一出,姑娘们瞬间反应过来。 是啊,冲过来责骂三小姐理由不足,到是给天赐公主添堵的理由挺充分的。 人们再看看坏了一地的胭脂,那可是她们几天几夜的辛苦啊! 有人想起胭脂作坊落成那日发的誓言,“我们说过,要与作坊共存亡,有谁想捣毁我们的作坊,我们就和谁拼命!” “对,这是公主的恩赐,这是公主给我们的谋生之路,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本。谁毁了我们的作坊,我们就和谁拼命!姐妹们,现在拼命的时候到了!” “拼命的时候到了!姐妹们!挠他!” 一群小姑娘愤怒之下嗷嗷叫着,呼拉一下朝着白兴言这个罪魁祸首冲了过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0章 国公爷被打哭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兴言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一群小姑娘给挠了,还是那种专门挠脸的挠。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胭脂作坊里跑出来的,只记得自己出来之后根本顾不得上马车,那群小姑娘追着他一直追出了二里地。 这是白兴言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落荒而逃,还逃得如此狼狈。他明明是有功夫在身之人,可当他面对十几个小姑娘的追打讨伐时,一身功夫根本就屁用没有。那些小姑娘跟不怕死一样,管你施不施展拳脚,我就是冲上去往你脸上挠,但凡让她们近了身,那必然是一出的就是一道血印子。 待白兴言终于甩开身后追兵时,正好跑到一条小溪边,他就着溪低头去照自己的脸,好么,差点儿没把他给吓死。 这哪里是人脸,跟个鬼脸差不多,一道道血印子把本来的容貌都给盖住了,血还淌到了脖子根儿。这样子就像是死里逃生的小贼,任谁看了都得嘲笑他一番。 白兴言气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越想越是憋气。想他堂堂文国公,怎么就能混得如此狼狈,连一群小丫头都敢欺负到他头上了?他是一品侯爵啊,那群人居然敢挠一品侯爵,他的面子还要不要了?他白家的颜面又何处去存? 还有白燕语,那个三女儿刚才居然不帮着他,也不拉着那帮疯丫头,就眼睁睁看着他被人追打撕挠,还往后退了几步。这是要干什么?他白家已经有两个女儿他掌控不住了,难不成还要发展到这个三女儿也归不了他管吗? 这怎么可以!哪个大家族的女儿不是用来联姻的,哪个大家族的庶女不是用来给嫡女铺路的,在别人家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怎么到了他文国公府,就如此坎坷?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来? 白兴言坐在地上愤愤不平,再想想刚刚被一群女孩子追着挠,越想越委屈,最后竟抹起眼泪来。他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哭,反正就是觉得自己这个爹当得憋屈,这个文国公做得更是憋屈。从前被叶家压着,如今叶家完蛋了,他本来是想借此翻身的,却发现如今竟连个女儿都管不住了。一个一个的跟他对着干,这是要上天啊? 不过相比起女儿上天,女儿爱上儿子才是最要命的事。 他真不怕女儿暗恋别的皇子,他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少男少女的时候,心里头惦记个人是很正常的事。可是白燕语惦记谁不好,偏偏惦记上君慕丰,天知道他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头有多恐惧。他甚至都预见了最坏的一种结局,更预见了白鹤染因为这个事气恼他,提着把剑一剑穿心把他给杀了。 这些设想让他根本就睡不着也从不住,这一大清早的就跑到天赐镇想来棒打鸳鸯,结果鸳鸯没打成,到让一群野鸭子把自己给挠了。 车夫找到白兴言时,就看到堂堂文国公坐在小溪边哭呢,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他也不敢上前啊,这看到老爷最丢人的时刻,回去还能有自己的小命在?哪家的大老爷愿意在自己最丢人的时候被个下人看到?自己这绝对是要被灭口的节奏。 于是那车夫只稍做停留,便毫不犹豫地调头离去,一路做着寻找自家老爷的样子,一直寻回了文国公府,再也没有回去找过。 白兴言于是坐着车去的天赐镇,又自己徒步走回的家,到家时累得腿都快折了。 白花颜原本听说父亲因为白燕语的事盛怒,已经冲到天赐镇去打人了,乐得一整天都处在极度的兴奋中,就像已经看到了白燕语挨打,开始为自己计谋的成功而庆祝。 可是等到白兴言回府之后,她就乐不起来了,因为她看到白兴言受了伤,脸都花了,全是血印子,还一边走一边骂白燕语如今长了本事,不听他的管束,更是扬言再不想认那个女儿,还要把林氏也给赶出府去。 白花颜其实很愿意白燕语和林氏被扫地出门,因为没了文国公府三小姐这个身份,她就更别想跟自己争六殿下。可是她又很在意她父亲的话,在意她父亲说白燕语长了本事,不听管束了。她就在想,白燕语是怎么个长本事法?难不成父亲脸上的血印子是被白燕语挠的? 白花颜很郁闷,如果白燕语如今也这般彪悍,那在这座文国公府里,最弱势的岂不就是她自己了?她如今可是嫡女,难不成嫡女还要被庶女给比下去? 她胡乱地想着这些时,又听到白兴言气急败坏地跟下人吩咐:“去查!去给本国公查清楚,三小姐的事是怎么传扬出去的!一旦查出散布谣言之人,绝不轻饶!” 白花颜一哆嗦,赶紧拉着丫鬟回了屋,然后将房门紧闭,一再的嘱咐丫鬟绝对不可以说出去,谁要敢说是她做的,她就割了谁的舌头。 文国公府这头白兴言怒气不消,天赐镇那边也好不到哪去。胭脂作坊里的小姑娘们把白兴言从上午一直骂到晚上,天都黑了还在那儿骂呢,白燕语拦都拦不住。 当然她也没打算使劲儿拦,毕竟她自己也生气。多大个事儿,至于大老远的跑到天赐镇来骂她么?人家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可到好,找上门儿来骂,生怕别人不知道怎么着? 这下好了,以前只是上都城在传,天赐镇这头并无人知晓。结果被她爹这么一闹,整个天赐镇也变得无人不知了。就连扫大街的老伯见了她,都要一脸八卦地问上几句,搞得她一整天都不愿意出门。 姑娘们将打碎的胭脂都拾了起来,发现还能用的不过两三瓶,当时就恨不得冲到文国公府去把那位国公爷给剁吧了。更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白燕语,还叹着气道:“三小姐真是可怜,居然有这么个爹。以前说文国公虐待天赐公主,我还不怎么信,总想着怎么着也是亲爹,不知道那样。这回我可信了,这亲爹当的,还不如后的呢!” 白燕语也觉得她这个爹还不如后的呢,可是她没办法改变这个现实,除了就这么忍着,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好在如今人已经在天赐镇了,这间作坊的后院儿是她第二个家,有二姐姐庇佑着,她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到这边来。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她现在有躲的地方了,那座文国公府,能不回就不回吧! 今日白鹤染依然在今生阁坐诊,傍晚时分才坐马车回府,结果才一回府就听说白兴言去天赐镇揍白燕语,结果白燕语没揍着,反到把作坊里一大堆做好的胭脂给揍了。 她当时就火了,这特么的,白天葛芳晓刚跑到今生阁去和她说,胭脂阁里的胭脂都不够卖了,那些贵夫人大小姐们都快把店给抢光了,正急着等补货呢!本想着作坊里这几日能出一批胭脂,就算不多好歹也能应应急。这下好了,都让白兴言给掀了,她拿什么给铺里补货? 白鹤染的怒火熊熊而燃,听说白兴言此刻正在房里,于是气呼呼地就奔着房去了。 下人们一见二小姐这个架式,便知老爷今儿又要没好果子吃,不由得摇摇头,心道这个老爷还真是蠢,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都不懂,也是活该被二小姐修理。 不过白兴言也有自己的道理,当他看到白鹤染怒气冲天地找上门来时,立即主动说起这件事情:“阿染你可回来了,为父就等你回来呢,这事儿可真急死我了,你可一定要替为父想想办法。”说完,便将上都城里关于白燕语的传闻说了一遍,然后又道,“我也不想闹成这样,但我今儿是真着急了,原因你知道的。你说这万一你三妹妹真的看上了那个人,可怎么办?他们是……”他将声音压得极低,“他们可是亲兄妹啊!” 白鹤染看着这个虚伪到了极点的男人,眼中尽是嫌恶。 “现在知道麻烦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早干什么来着?”她冷哼着道,“白兴言,这就是报应!你自己作下的孽,如今报应到你自己头上了,都不知道好好反省自己,还好意思打上我的天赐镇。谁给你的勇气到我的天赐镇去闹事的?你是不是觉得叶家没了,你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她一步步上前,死死盯着面前这位父亲,“别想美事,叶家是叶家,你是你。我收拾完了外头的人,自然就能腾出空来处理家里面的事。所以你给我小心着点儿,再给我惹麻烦,我不介意提前收拾了你!” 白兴言听得一激灵一激灵的,“我,我当初也是被人害的。” “人家怎么不害别人呢?”白鹤染真觉得这个爹怕是个傻子,“苍蝇可不叮无缝的蛋,你自己给了人可乘之机,如今还装上可怜了?哪来的厚脸皮?” 她越说越生气,特别是一想到自己损失的那些胭脂就更生气。于是她握了握拳,恶狠狠地对白兴言说:“毁了我的东西就得再赔给我,白兴言,女儿家芳心萌动什么的,咱们回头再说。我眼看下只问你,毁了我那么多胭脂,你打算怎么赔?”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1章 买断你五年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兴言此刻是真想问问白鹤染,你怎么就这么抠呢?一堆胭脂而已,多大个事儿,难不成还能比他这边的事情重要? 可是这话只敢在心里说,嘴上是一句也不敢说出来的,毕竟这个女儿太虎了,但凡一句话惹她不痛快,她马上就翻脸不认人,连骂带打,一点儿都不含糊。 这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性子了?白兴言十分纳闷,可面上却再也不敢东扯西扯,只能讨好地问白鹤染:“为父也不知道该怎么赔,不如你说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照做。” 白鹤染给了他一个嘲讽的笑,“也好,那便赔吧!毁了什么就赔什么,明日你就到天赐镇去,跟着那些姑娘们一起做胭脂,把被你毁掉的胭脂全部都给我重新做出来。” “做胭脂?”白兴言一愣,“我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做胭脂?” “不会可以学。”白鹤染告诉他,“一天学不会就两天,两天学不会就十天。总之要一直到学会,才能够回到上都城来。记得,你做出来的胭脂,必须得跟被你打坏的那些品质相同,但凡有丝毫偏差都要倒掉重做。另外,你练习做胭脂也是要产生消耗的,重新做出来也无法弥补先前的损失。所以你还得赔钱,不但要赔被打坏的那些胭脂的钱,还要把接下来的练习和制做费用都先交了,否则我是不会让你去祸害我的胭脂作坊的。” 白兴言都惊呆了,这敛财手段真是棒棒的,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银子的机会啊! 他一脸的无奈,“阿染你知道的,我没银子,如今家里是蓁蓁她娘在养着。” 白鹤染点头,“但是你有俸禄啊!朝廷虽然停了你的朝,但是你身为文国公,侯爵的俸禄每月还是要给的,便用你这些俸禄抵了吧!当然,你的俸禄实在是少了些,我那些胭脂价格极高,想必你也能有所耳闻,所以你的俸禄根本就不够赔的。那便这样,我收取你未来五年所有的俸禄,这五年你就不要经手了,我会跟发俸禄的大人去说,让他在未来五年之内,将你所有的俸禄都送到我手上,相信户部尚冷大人会给我这个面子。” 白兴言听得直抽抽,这是要干什么?一下子买断了他五年?五年之内他拿不到任何俸禄?户部会将银子直接送到白鹤染手里?这不闹呢吗?还能有这种操作? 可当他再看白鹤染那一脸淡然时,便知道只要这个女儿想操作,还真的就没什么问题。 听说那户部尚家的女儿跟白鹤染关系匪浅,两人算是挚交好友,就算不利用这层关系,任她天赐公主的身份,和未来尊王妃的身份,她说什么户部还不都得听着。更何况,户部一缺钱还得指望上红家去化缘呢!那红家如今可是把白鹤染供到了天上,指哪打哪。 白兴言心中发出阵阵哀嚎,几乎已经预见了未来五年惨淡无光的岁月,可这才哪到哪,白鹤染接下来的话那才叫让人绝望。他听到白鹤染说:“当然,这样做我也挺吃亏的,因为我实在不确定你能活过五年。这万一中途死了,我就得认赔了。” 白兴言心里一阵绞痛,好在反应也总算是快了一把,赶紧就接了话:“你要是能保证我活下去,我愿意把未来五十年的俸禄全都给你!”这可是个好买卖,俸禄才能有多少,哪个官员也没听说是靠俸禄银子活着的。白鹤染要愿意要,他就也愿全都拿出来,只要她保证自己活下去,一直活到老死。 他自认为这是一笔好买卖,不由得有些得意,于是又重复强调了一遍:“阿染,只要你能保证我活到老死,为父的俸禄全都给你。” 白鹤染听着这话突然就笑了,“父亲确定选择老死?” 她这一说,白兴言突然又不确定了。明明老死就是一个人最大的追求,可怎么这话从白鹤染嘴里说出来之后,就显得那么不靠谱呢? 再看看这个女儿那一脸的讥讽,白兴言凭着经验立即确定,老死,在白鹤染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好死法。可这到底什么意思?老死还不好?那可是意味着能一活到老啊! 看着白兴言眼中的迷茫,白鹤染的笑意更甚,“老死,有很多种老法,比如你明天就残疾了,躺在榻上被人照顾着,一直到逐渐老去。再比如你就像我从前一样,整日被禁在一间暗不见光,又潮湿得空气都飘着腐烂味道的小屋里,一直到自然死亡。你觉得这样的老死很好吗?如果觉得好,那我立即就可以成全你。” 白兴言一哆嗦,脑袋跟波浪鼓似的摇晃起来,“不不不,绝不是那样,我说的是无病无灾的老死,不是你说的那样身残不能自理,也不是那种被禁锢的活法。” “要求还不少呢!”她唇角又挑起一个讥讽的笑来,“自己都知道那样活着才舒服,那么为何之前那十年却让我活得那么悲哀?”她眼中泛起凌厉和愤恨,“白兴言,做人得讲良心,你就算没良心,至少得要脸。可是你也太不要脸了!” 这根本就是面对面的骂人了,白兴言被骂得耳根子都红了,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女儿,可惜他没那个本事,到是这个女儿一巴掌拍死他更容易一些。 “阿染,为父对不住你。”终于他低了头,为自己曾经的所为开始道歉。 但这个歉道得并不真诚,白鹤染听得出来。于是她又给他举了个例子:“想无痛无灾老死也行,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呀!想知道叶家大老爷的情况吗?父亲不坊明儿去看看,我可是听说他已经咽气了,咽气时人已经呈现了九十岁的老状,一身都是褶子,连身高都萎缩了。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他就是老死的,没有病,也不疼,就只是感受衰老,不怎么痛苦。” 白兴言双手掩面,再也听不下去了。 “别说了,我什么也不求了,你说五年就五年,你说几年就几年,我什么都不求了。”他是真怕了,叶成仁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还到叶府去亲眼见证过。 那种像是生机突然剥离的感觉特别恐怖,一个人在短短几日内就完成从壮年到暮年的过程,虽说身体上没有痛苦,可是心里上要承受的却太多太多了。 白兴言一想到那叶成仁的样子,只觉得那样眼见衰老还不如死了好,他自认为没有勇气去承受面临那种绝境,可是也没有勇气在遭遇绝境时自杀,这就尴尬了。 “俸禄给你可以,或者我给你十年的,你别让我去作坊了好吗?”白兴言不再纠结活多久和损失几年俸禄的事,反而是担心起另一桩事情来。“阿染,为父不能跟那些村姑在一起,她们简直不可理礼,简直是一群野人!” 他想起自己被挠得满脸花,再想起自己被一群姑娘追出好几里地,心就又哆嗦起来。 可白鹤染却一点都不体谅他,“那些姑娘们都很温柔,只有温柔的人才能够做出美丽的胭脂来,所以父亲对她们一定是有误会。哦对了,我必须得提醒你,那些姑娘什么都好,你只要不动她们的胭脂,她们绝对会送给你天底下最灿烂的笑容。可一旦你要是动了她们的胭脂,她们绝对会化身洪水猛兽,打你打到地老天荒,不死不休。” 白兴言一哆嗦,就见白鹤染往前走了几句,探究着看向他的脸。 “哟,这是挠的吧?该不会是被那群姑娘们挠的吧?呵呵,活该!”她冷冰冰地扔出这么一句,听得白兴言万分崩溃。 他怎么就混得这么惨了?难道真的躲不过去,一定要去作坊吗?他可是堂堂文国公,如今却沦落到去做胭脂,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活不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有心再跟白鹤染商量,可瞅着这个女儿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算了,别说了,再多说也是自取其辱,这个女儿是不会给他半点颜面的。 于是白兴言沉默了,也算是默认了。 白鹤染很满意这个效果,点了点头道:“那么便从明日起,到作坊去上工吧!每天要工作多久你自己来安排,反正那些损毁的胭脂不做完你是不能回来的,时间上你自己看着办。” 白兴言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恩,那咱们再来说说正事。”她翻起眼皮子看他,“你贪图快活作下了孽,如今报应到自己女儿身上,白兴言,你可真是好样的。” 白兴言抽抽嘴角,“你想说什么?” 她冷哼,“不想说什么,就是只要一想到燕语思慕五殿下这个事,我特么的就想打死你。” 白兴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甚至手都挡在脸前头了。他还真怕白鹤染打他,因为打过,所以有心理阴影了。 “放心,现在没心思打你。”白鹤染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咱们家里还有一个存心散布燕语和五皇子谣言之人,你可不要轻易放过了她……”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2章 作死我就收拾她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的话提醒了白兴言,是啊,如果没有人刻意去散布,一个躲在深闺中缝披风的事,怎么可能突然之间传得满城皆知?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的意思是说,是我们府上有人刻意生事?” 白鹤染撇了他一眼,“还不算太笨。” “会是谁呢?”刚夸完他不算太笨,白兴言就又将一个问题抛给了白鹤染。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十分依赖这个女儿,甚至都不再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想听听这个女儿的想法。 白鹤染对此十分无奈,但还是得提点着她爹:“你的小女儿,听说燕语在百花会上得了六殿下的一枚玉佩,便心生怨恨,拼了命的造了这个谣,存心恶心六殿下的。”她说完耸了耸肩,“要不怎么说你那小女儿没脑子呢,百花会上送东西,不过就是个奖励物件罢了,人家六殿下做何对你们家一个庶女上心?何况还是个没什么根基背景的庶女,也就只有白花颜那个傻子才会往歪了想。” “花颜?”白兴言听到这个消息到是没有太过惊讶,因为有另外一个讯息吸引了他,“花颜为何在意这个?难不成她对六殿下……” “你这不是废话吗?”白鹤染实在是郁闷,“你这爵位还真是承袭下来的,也就只有这种不用费脑子不用科考就能拿到的爵位,会落到你的头上。否则就凭你这个心智,想坐上文国公的位置还真是难。” 她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地剜损白兴言,白兴言被她说得老脸通红,心里也是有气。 他就想不明白了,“我是你爹,你这样同自己的父亲说话,真的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心理负担?我就算待你再不好,我也是你的长辈,你出门去问问,谁家的孩子这么跟爹说话?” 白鹤染都听笑了,“你是我爹?真是抱歉,在我心里你根本就不是我爹。你的女儿在从洛城回京的路上已经死了,被你亲爱的养女派了两个婆子用毒针给扎死的。不但用毒针扎,还推落了悬崖,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你以为她还能有活路?” 白兴言头都大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再一次提醒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也别跟我这儿摆父亲的架子。我叫你一声父亲是出于礼貌,我若是不想,你之于我,也不过就只能得到一个国公爷的称呼。白兴言,我福大命大,那个悬崖下面是一眼温泉,十殿下正在温泉里面疗伤。我得遇贵人,获得新生,但是新生之后的我,再也不想认你们白家为亲,更不会再认你这个父亲。” 她往前走了两步,冷冷地看着白兴言,“听着,同样的话我从前对你说过,现在又再重复一次,你就给我记清楚了。别再扯什么父亲女儿的亲情道义,你在我心里眼里,狗屁不是,如果一定要把我与你扯上关系,那么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便是杀母凶手,弑兄仇人,我没把你剁碎了拌饺子陷儿你就烧高香去吧!别再自诩长辈,也别再跟我说什么心理负担,我心里一点儿负担都没有,到是每时每刻都有弄死你的冲动。” 白兴言蹬蹬后退,此刻只想离白鹤染越远越好,因为他觉得白鹤染就是个魔鬼,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一心只想为母亲为兄报仇的魔鬼。 他脸色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子从额头上冒了出来,突然又想起大叶氏那颗大光头。 他是听下人说的这件事情,也曾跑到福喜院儿远远地看了大叶氏一眼。那颗大光头差点儿没把他给看吐了,只觉那个女人愈发的丑陋,像个怪物。 也不怎么的,他突然开口问白鹤染:“叶之南的光头真的是你剔的?” 他多想白鹤染说不是,那样他还可以稍微松一口气,因为一旦白鹤染认了,那就说明这个女儿真的有随时随地取人性命的本事。 但其实他根本就无需问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每天晚上都要经历一次可怕的梦魇,那泡水的滋味可比单单剔光头发难受多了,何况还是无止境的每日循环。 白鹤染又如何能遂他的愿,听他这样问了,当时便咧开嘴露了个渗人的笑容,脆声声的回答:“是啊!就是我剃的。怎么样,父亲是不是觉得她那个发型不错?要不要今晚我给你也来一个?放心,免费赠送,不收你钱哦!” 她说这话时,突然又变得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笑得灿烂,说得也轻松。只是这孩童看在白兴言眼里,是那么的恐怖。 “不,我不要,你不要再作贱我。”白兴言还想再后退,可是后背已经抵到多宝格上,再退就要把多宝格给撞翻了。“阿染,你为何要这么做?她又怎么招惹你了?对了,还有那个丫鬟,听说是伺候花颜的,你一夜之间剃了两个人的头,究竟为了什么?” 白鹤染眨眨眼,“因为她们算计我啊!她们见燕语同我亲近,便想借由打击燕语来打击我的气焰。你说,这是不是很讨厌?我只剃了她们的头发,是不是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白兴言点头,点得很勉强。可是他还有一事不明白:“既然她算计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她?还是说你现在改主意了,不再想让叶之南重新坐回主母之位?” “不不不。”白鹤染摆摆手,“我的意思并没有变,文国公府的主母还得是她。” “她算计你你还帮她?” “那不挨着。”白鹤染耸耸肩,“有第一回警告就会再有第二回提醒,从今往后,她再作死我就收拾她,作死一次收拾一次,一直到收拾服了为止。亲爱的父亲,您说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公平的人?” 这话白兴言都没法接了,这特么哪叫公平,这叫可怕好吧? 然而白鹤染却不这样认为,“我一向是个记仇的人,过去十多年的仇,我可都记着呢,总得一点一点都报回来。”她说完这句,主动后退了几步,一身气焰也熄了下来,“行了,我们之间没那么多话可说,是谁在造你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的谣,我也给你指了明路。接下来要如何做,就看你自己的发挥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大小叶氏的事迫在眉睫,你再给我拖拖拉拉的,就别怪我没有耐心,自己去动手。到那时,你的三夫人和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了。” 她说完这话,冷哼一声,离开了房。 白兴言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额头上依然在呼呼冒汗,刚刚若是白鹤染再在这里待一会儿,他怕是得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也起不来。 这个二女儿怎么如何可怕?这是白兴言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至于白鹤染说的大小叶氏之事,他已经没什么打算了,人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吧,形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有他犹豫的份儿。 只是白花颜陷害白燕语这个事,实在是惹恼了他。要说白花颜换个别的方法,兴许他还不会这么生气,甚至还会觉出几分痛快。可偏偏事情牵扯到了五皇子,这让他在心虚之余也生出了无限愤怒。这种愤怒在经过白鹤染对他的一顿损骂之后,就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正愁无处发泄心里的憋屈,白花颜的出现可算是为他提供了一个发泄口。 如今这府里的孩子除了白花颜之外,似乎再没谁是他能管得了的了。那么他就得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五女儿,竟敢在这种时候又折腾出来五皇子和白燕语的谣言,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这一夜,白燕语在天赐镇的作坊里加紧赶制胭脂,白鹤染在国公府的药屋里搓了半宿药丸,白蓁蓁在为今生阁拢帐,白浩宸在午夜梦回时,又稀里糊涂地被梅果喂下了一枚药丸。 而白花颜,则在自己的院子里,遭到了她爹白兴言的好一顿毒打。 白花颜都被打懵了,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爹为何生这么大气?就算她计策失败,最多训一顿罢了,她是收拾跟白鹤染亲近的人,又不是同她爹作对,她爹打她干什么? 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小叶氏,自从叶家出事之后,她愈发感觉到白兴言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甚至她用肚子里的孩子都笼络不回白兴言的心。而对于这座文国公府来说,也根本就不需要她这样一位这位没什么见识,更没什么主意的主母。 她问双环:“我们是不是完了?” 双环的心也如死水一潭,再也出不起主意来。 她一向坚称自己是叶家的奴婢,所以不管是侍候大叶氏还是小叶氏,她都认为这是在为叶家服务,并没有背叛一说。甚至在看出大叶氏失势后立即投靠了小叶氏,她也觉得这是在为叶家着想,是一个忠奴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如今她也慌了,叶家都没了,她还能服务于谁?小叶氏这个德性,地位岌岌可危,眼瞅着是有今天没明天,那么她呢?她该怎么办? 文国公府的人各怀心事,各自不安。 偏偏在次日头午,府上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3章 皇子搬家 欢迎你br 白鹤染也是没想到,君慕凛会在这个上午出现在国公府的前院儿,身后还带着一堆尊王府的下人,每个人都大包小裹地提着东西。东西各不相同,有的是衣物,有的是铠甲,有的是脸盆,她甚至还看到后面有侍卫拉着板车,板车上面放着一张大床。 白鹤染的脸色就有些古怪了,这是要干什么?搬家吗? 她脸色古怪,白家人脸色更古怪,特别是白兴言,当他看到君慕凛把床都抬来的时候,心里想的竟是:难道皇上要收回这座国公府,把这府邸送给十殿下使用? 然而人家十殿下并不稀罕这座破文国公府,他只是走上前,无视白家众人的跪拜行礼,旁若无人地拉起白鹤染的双手,还摇了两下,这才道:“染染,尊王府府邸整修,本王没地方住了,故而来投奔于你,还望染染一定要接纳本王。” 白鹤染都听懵了,整修府邸?是说他家里装修吗?尊王府已经够气派了,还装什么修? 再说了,“你家里装修跑我家来住什么?没听说皇子上臣子家来蹭吃蹭喝蹭住的。我就不信你在上都城只有一座宅子,再不济不是还有慎王府礼王府让你住吗?就算那两家也不行,你是不是还可以住回宫里?怎么着也轮不上我们家吧?” 白兴言听了这话在心里默默点头,就是就是,哪儿不能住非得跑我家来,我家这小庙哪留得下你这尊神,你说你成天在府里住着晃着,我们可怎么过日子?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他心里想着这些,目光又投向白鹤染,焦急地盼着白鹤染能把神送走。 可惜,神不请自来,又怎么可能被轻易送走。 神还抓着白鹤染的手昵,脸上带着讨好的表情,“染染,你是我的未婚妻,咱们是一体的,所以本王第一个想法肯定是要投奔你家里。至于九哥和四哥府上,唉!住在别人屋檐下,总归是不方便嘛!宫里都是后妃,就更不行了。” 白鹤染听得嘴角都直抽抽,“住在你哥家你说不方便,住我家你就方便了?我们家女眷也不少,你一个大男人住进来,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啊!”某人一点儿都不觉不妥,一本正经地同她说:“夫妻之间,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之间的关系,是父子啊兄弟啊都比不了的。所以本王觉得,住进国公府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染染,难道你不想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本王吗?” 白鹤染有些崩溃,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我为什么要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你这是要住我家还是”她将声音压低,低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程度,这才继续道:“你这是要住我家还是要睡我屋?太明目张胆了吧?” 君慕凛并不觉得,“之前不是你说的,让我想你了就光明正大的来看你,不要三更半夜偷偷摸摸。这不,我光明正大地来,再光明正大地住进来,染染,你不喜欢吗?” “喜欢个屁!”她简直无语,“君慕凛,你还有没有点儿自觉性了?你们这个年代不是男人女人都挺矜持的吗?不是都很讲礼数的吗?你到底是跟谁家的礼数学的,还没成亲就往未婚妻家里跑?还要住下来,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啊?” 这话的音量就提高上来了,白兴言听得连连点头,“是啊,十殿下,您就这样住进来,对小女的声名也不好啊!臣也是为小女考虑,还望殿下三思。” 白兴言这会儿也学聪明了,他知道,跟这位神讲什么大道理都没用,他就不是个讲理的人。只有把话往白鹤染身上唠才能有效,才能让其生也顾及,也不会降罪于他。 可惜,他实在高估了十皇子的脸皮,和不讲理的功理。想要降罪于他,理由还不多的是 于是就听君慕凛闷哼一声,怒道:“你给我闭嘴!爷在跟染染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儿?” 白兴言立马就闭嘴了,惹不起,惹不起。 白鹤染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君慕凛,别怪我没提醒你,要再这么胡闹我就进宫去告状。父皇管不了你还有母后呢,我一定让母后来评评理。” 某人嘿嘿一笑,“本王来这里与你同住,父皇母后都知道,父皇甚至还表扬了我,说我在这种情况下首先能想到求助于未婚妻,这是好事,说明我长大了,成熟了。” 她挑眉,“那母后呢?母后怎么说?” “母后也说了,她说我脾气不好,就该让你多管管我,还说我应该隔段时日就来你这儿住上一阵子,这样才能更有助于被媳妇儿管束。” 这特么的都是什么爹什么娘啊? 白鹤染心里哀嚎,皇上皇后,你俩这不是坑我吗? 白兴言心里也在哀嚎,皇上皇后,你俩这是想玩儿死我啊! 她同他好说好商量:“要不你到天赐镇去住吧?虽说公主府还没完全落成,但也只差园艺。我去看过,院儿早都建好了,工匠们如今在种花种树,搭亭子引河流,不耽误晚上住人的。你到公主府去,我亲自帮你收拾个院子出来,再亲自帮你把房间给布置好,里头的东西我都亲自去给你买新的,你看如何?” 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他身后一个端着脸盆的太监,“你说说你,还把脸盆都端出来了,你怎么不干脆把碗都带着呢?筷子也拿上多好。” 某人又嘿嘿笑了起来,“还是染染了解本王,你说的这些,本王都带了。” 这话一出,身后立即有个小太监上了前,将手里托着的木盒子往起一掀。 白家人好奇地都递过目光去,好么,这碗筷还真拿来了。不但有碗筷,还有碟子杯子,茶壶茶碗就更不用提了,就连剔牙的木签子都带了许多。 白鹤染气得直翻白眼,“你几岁了?两岁还是三岁啊?出个门还带这些东西,简直太丢人了!行了行了快走吧,出去可别说认识我,我跟你丢不起这个人。” “不走。”君慕凛头一甩,“就不走。染染你看,我这才打个照面你就发现了我这么多缺点,果然母后说得不错,染染你就是比我懂事,我该跟你多多学习。” 白家人算是听出来了,为了能蹭到这个住,这十皇子是不要脸了。 白鹤染也是阵阵无语,不但无语,她还觉得很丢脸。在自己家人面前,这家伙居然表现得这么没有水准,这个脸真是丢到家了。 她旧话重提:“你去公主府住吧!” “让我去也行。”君慕凛到是意外地答应得很痛快,不过后面紧跟着来了句:“你也去。” “我去个屁!”她气得冒烟,我要是跟你去公主府了,那跟你留在国公府有什么区别?我一黄花大闺女,现在就打包跟你去外面住,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染染。”某人又开始使出磨功,“染染,你就答应了吧!我肯定乖乖听话,你说一我绝对不二,你说往南我绝不往北,总之我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 她皱眉,“你还真是混世磨王,磨人的磨。” “你说什么都对。” “”她还能说什么?无奈之下,将目光投向了红氏。 白兴言心里又叹了一声,只道自己在这座国公府里是越来越没地位了,这么大的事,人家居然只问红氏,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嘛! 再想想,罢了,白鹤染什么时候把他放在眼里过?不打他一顿就不错了。 一想到这,他又下意识地去看小叶氏,不由得心头火气又起。 都是这个小叶氏镇不住场面啊,这种时候,当主母的居然一句话都没有,只管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站在他身后,这跟从前做妾的时候有什么不同?从前他只觉得大叶氏太强悍,什么事都能出头,完全不把他这个国公爷放在眼里。 可是如今跟小叶氏一对比,他到宁愿让大叶氏来当这个家,至少这种时候大叶氏一定会主动表个态,把场面给圆下来,不需要他在这处不尴不尬地站着。 不管白兴言心里怎么想,此时红氏到是把这个事给揽了下来,她见白鹤染看向她,便主动上前一步,先是给君慕凛行了礼,然后便开口道:“既然我们府上跟十殿下是已订下的姻亲,那么如今尊王府整修,十殿下来投奔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至少这证明在十殿下心里,对二小姐是十分重视的。” 君慕凛连连点头,“红夫人说得对。” 白鹤染却苦着张脸,心中哀嚎,红姨你也坑我! 红氏笑了笑,继续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无规矩不成方圆,殿下是冲着二小姐来的没错,但如果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搬进念昔院儿,那二小姐的名声可就真的好说不好听了。” 白鹤染赶紧把话接了过来:“烦请红姨给想个两全的法子。”最好把这磨人的给整走。 红氏想了一会儿,笑着说:“法子到还真有一个,不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4章 君慕凛,我们要发家啦 欢迎你br 红氏这一句拖着长声的“不如”,可把白兴言给听得心惊胆战,因为他发现红氏说这句不如时,目光竟是投向了他的。 他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红氏说:“十殿下住到国公府来,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从前三殿下不也在府里住过么,当时的理由是,同大少爷一起探讨兵法。”红氏说到这里咯咯地笑了起来,“说来也真是逗,三殿下又不带兵打仗,咱们府上的大少爷更不懂战事,他们俩个有什么兵法好探讨呢?还不是为了住到府上来找个借口。当然,三殿下是住在大少爷院里的。” 红氏这样说着,笑着对白兴言道:“既然十殿下想来住,便住吧,对外只说要来同国公爷探讨国事,平日里就住到梧桐园去好了,正好府里也借此将梧桐园好好修缮一番。老爷这也算沾了十殿下的光,不然还只能在已成废墟的梧桐园里凑合着。” 白兴言听得心都抽抽,当初梧桐园被砸,红氏说什么银两有限,不能完全修缮,只给他理了个书房出来。再加上他对那地方有阴暗,也不常过去,这才没多理。 可如今十皇子要住进来,红氏马上就要修,这可真是银子又不紧张了啊! 白兴言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敢说,只好点点头,硬着头皮同意了红氏的安排。再想想今后一段日子里要跟十殿下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还都住在梧桐园,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是太灰暗了,这根本就是暗无天日,苦矣,苦矣。 白鹤染见红氏有了这番安排,便也点了头,表示同意。而君慕凛则一脸满足,反正他只要留下来,至于住不住在一起也不是那么重要,他要想去还有谁能拦得住不成?大不了每天夜里辛苦一点儿,勤往念昔院儿跑跑。 白兴言见事已成定局,更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配合着红氏,张罗着修缮梧桐园。 首先要做的是给君慕凛准备一间睡房出来,可现盖肯定是来不及,只好把他的书房先给收拾出来,里里外外都换新的,让十殿下先住着。另一头还是请了人加盖新屋,等新屋一落成,就立即请十殿下搬进去。 白兴言算计着盖一间屋子的时日,又想到既然是皇子住,肯定不能只是一间屋子那么简单,就算只有一间屋子,那屋子也得足够大,至少书房和会客厅得带出来。 这么一算,这样的屋子盖下来,没个二十天往上肯定是不行的。就算请来大量的工匠没日没夜地赶进度,最少也要十日。 也就是说,十皇子要在白家住很久很久了,这难道是想长期驻扎? 他一想到这个,内心就更加昏暗。 红氏带着众人去忙活了,白兴言也不想在这儿待着,总觉得这个喜怒无常的十殿下每次一抬手都像是要打他似的,吓得他心里一颤一颤的。 白浩宸想上前跟君慕凛说说话,套个近乎,可尝试了几次对方都没理他,他也不好意思再往前凑合了,于是行了礼告退。 不多一会儿,白家的人都识趣地离开了,连下人都退避三舍,君慕凛带来的人更是将东西都放下,然后主动退到府门外头等着主子吩咐。 白鹤染瞅瞅地上放着的那些东西,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她伸手指了指,皱着眉道:“衣裳,脸盆,夜壶,外头还有床,你怎么不干脆把尊王府都给搬过来?你到底是干什么来了?跑国公府来当大爷了?”她一边数落一边走上前,去翻地上那些东西,同时一脸的嫌弃,“啧啧,铠甲上还镶着宝石,你穿着这东西是去打仗还是走秀?” 某人不懂,“什么叫走秀?” “就是穿得漂漂亮亮的在人前走来走去,就为了显摆自己身材好相貌好还穿得好。”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君慕凛,你是有毛病吧?你给我讲讲,铠甲上镶这些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它们是能助你多杀几个敌人啊,还是能在你受伤的时候为你疗伤啊?” 某人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她面前低头拧手指,“什么都不能,就是觉着怪好看的。” “什么审美啊?这种玩意放在女孩子家的衣裙上那叫好看,放到你的铠甲上就叫不伦不类好吧?你见过谁家将军上阵杀敌还镶一身红蓝宝石的?你是生怕敌方认不出你是将军啊?你这是成心用特殊的装束,来提高自己在敌人面前的注意力啊?君慕凛啊君慕凛,你还有没有点儿战争常识了?战场上需要这种注意力吗?生怕敌人的箭尖儿对准你是怎么着?” 他阵阵心虚,“染染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别生气好不好?要不这样,你现在就把这些东西给扣下去,往后本王的铠甲上再也不会出现这些东西了。不不不,往后本王的铠甲都由你一手把关,由你监督打制,或者你亲手打制也成。反正本王穿成什么样你说了算,你说好就行,本王绝对不挑。” 白鹤染点点头,“这还差不多,那眼下这些宝石” “也全都交由你来处理。” “行。”白鹤染冲着迎春招手,“去咱们的珠宝铺子里请两名工匠过来,叫他们带上工具来扣石头,扣完了再带回铺子里去,重新加工,该卖多钱卖多钱。” 迎春应着话,一路小跑就去了。 君慕凛听得头皮发麻,“染染,那可是本王战袍上的宝石,曾陪着本王出生入死,本王也曾在战后仔仔细细地擦拭它们。你确定就要这样处理它们?” 她皱着眉想了想,“也是,如此一说,这些宝石本身的价值并没有多高,真正有意义的是,它是从尊王殿下的铠甲上扣下来了。” 君慕凛觉得这丫头终于开窍了,正想出主意说,不如打磨之后镶在她的物件儿上,如此方显两人夫妻同心,更加亲近。 谁知白鹤染琢磨了一会儿却是道:“这样一来,就不能按照普通宝石的价钱去卖,得翻个几倍才行。哎,这样一想,经过战争洗礼的宝石,真是赚钱啊!特别是十殿下战袍上的宝石,就更值钱了!”她眼中精光闪烁,“君慕凛,要不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不反对你以后继续往铠甲上镶宝石了。反之,以后这些宝石由我来提供,再有战事,我给你备上百八十件铠甲,上头都镶满宝石,你一天换一件。等你得胜归来我就开始扣,做成戒指扳扳指项坠耳坠还有步摇发簪,个个都能卖大价钱。君慕凛,我们要发家啦!” 他阵阵崩溃,“就,就这么用?染染,你确定要把本王的东西都给卖了?” “不然呢?”她挑眉,“不然你还想怎么着?难不成我打板钉钉把它们都给供起来?君慕凛,没有战争常识这个事我就不同你计较了,你还不知足?还不知道将功补过?” “染染,真不考虑一下自己留着用?以后我再也不在铠甲上镶宝石了,咱不闹了好不?” 她冷哼,“知道错了就好,我可告诉你君慕凛,打仗就打仗,别给我整得那么惹眼,你给谁看呢?一个大男人还镶宝石在铠甲上,你是打个仗还想娶门媳妇儿是怎么着?给我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让我发现,别怪我把赐婚的圣旨给撕了。” 他吓一哆嗦,“不敢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狠狠剜他一眼,总算是把这件事放了下来。但手里这件铠甲上的宝石还是要扣的,好在不再提卖掉的事,让君慕凛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 不过对于他私自搬到国公府来住的事,白鹤染还是采取了一系列的打压措施:“听好了,要住下可以,但这里是国公府,不是你的尊王府,把你这些个王爷作派都给我收起来,把你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拿回去。我白家不少你吃不少你穿,也不少你脸盆和夜壶,床更是会给你换新的。你别整的跟要搬家似的,我们得给你腾出多大的院子才够你住?” 君慕凛琢磨了一会儿,很是认真地道:“染染,如果本王身边有你,就是睡柴房也是乐意的。但若是没有你,就算把整座国公府都给了我,我也不稀罕。” 白鹤染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别跟我耍嘴皮子,听着,我可没你那么闲,就算你住了进来我也不可能整天都陪着你。我还要做药丸,还要调配合种药品,还要去今生阁,去书院,去天赐镇。总之,我很忙,没工夫陪你。” “不用你陪我。”他赶紧表态,“我陪着你就是了。最近军务不忙,染染,我得好好陪陪你,咱们俩个在一处的时日太少了,少得都不如九哥和你们家白老四。” “少么?”她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心里便软了下来。“罢了,住下吧,平日里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务忙,就帮我搓搓药丸,我也能多与你说说话。” 他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笑得一脸灿烂。那双紫色的眼睛闪着夺目光华,将她深深映入眼底心里,再不肯释放出来。 自此,十皇子开始了在国公府借宿的日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5章 爱她,就要撑起她的骄傲 欢迎你br “染染,起来练功了。”清晨,还差两刻才到卯时,白鹤染还做梦呢,就听到有人趴在她耳边催魂儿似的叫她的名字,“白鹤染,白鹤染,小懒猫,起床练功夫了。” 她好生烦躁,抬手就打,手却被人家抓了住,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她好生烦躁,一把拉起被子将头蒙了起来,“滚一边儿去,别烦我。” 某人不滚,“习武之人就是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至于早起晚睡这种事,就更是家常便饭。染染,你可不能仗着自己有功夫底子就不加紧练习,功夫不常练是会荒废的。染染,这都快到卯时了,不算早了,平日这个时辰我都打完了两套拳法,你怎么还在睡呢?染染,这人哪,越睡越懒,越懒就越退步,咱们可不能越活越回去了。染染,起来吧,本王今儿个教你一套剑法,如何?或是陪你练练长绫,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使,可别生疏了。” 白鹤染要疯,“你特么的是唐僧啊!把嘴给我闭啊!再废话打死你!” 被子还蒙在头上呢,发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但愤怒的情绪还是宣泄的十分到位。 某人往后退了退,生怕这丫头突然跳起来揍人。虽然论拳脚兵器他肯定是不输她的,但是架不住这死丫头撇暗器啊!这万一扎他一针,给他扎出个隐疾什么的,那可坑人了。 耳边吵人的声音终于暂停,白鹤染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睡觉。 可君慕凛却并不想就这么放弃,却也不敢再赖在这里吵人,于是他眼珠一转,又想出一个主意来。 念昔院儿,二小姐的卧寝门前,一阵阵呼喝声扬了开来,正是那十皇子君慕凛在练功。 呼喝声夹杂着剑气凌空斩霹,气势不次于在耳边说话,至少刚迷迷糊糊入睡的白鹤染又被吵醒了。而且这一次吵得更加让她烦躁,因为对方在院子里折腾,她够不着打不着,叫两声人家也听不见,除了忍着,似乎也没别的办法。 她简直要气冒了烟,昨夜搓了半宿的药丸,本来想好好补个眠,偏偏这神经病一大清早就来闹腾。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往后只要他在国公府,都要这个时辰就来吵醒她吗? 什么都能忍,就是吵她睡觉不能忍!绝不能忍! 白鹤染怒了,起身,穿衣,房门一开,整个人箭一般冲了出去。腕间长绫向前一甩,二话不说,直接同君慕凛战到了一处。 念昔院儿早起的下人们见到这一幕,无一不瞠目结舌。二小姐跟十殿下打起来了,一个用剑,一个使长绫。那长绫里头藏着针,在晨光中一闪一闪的,看得人们的心一惊一惊的。 这算什么?这是两口子打架么?十殿下也真是的,二小姐够辛苦了,每晚都要搓药丸,怎么就不能让二小姐多睡一会儿。从前总以为十殿下挺疼二小姐的,可今日这么一看,也不尽其然。男人呀,真不是个东西,就是不知道疼女人。 一时间,念昔院儿的下人们,对十皇子君慕凛都升起一股浓浓的鄙视,甚至已经有胆大的人开了口,很是不满地道:“我家小姐这样辛苦,还要一大早就被闹醒,简直是虐待。” “就是,这跟从前二夫人苛待小姐时有什么不同?还以为从今往后日子就好过了,没想到又要受这种折磨。可怜二小姐以后还要嫁到尊王府,难不成一辈子都要这样过下去?” “不行不行,咱们二小姐绝不能受这样的气,大不了不嫁了,一个男人而已,怎么能比睡觉事大?小姐,咱别嫁了,这种不知道心疼媳妇儿的人,不值得嫁!” “对,小姐不嫁了!小姐不嫁了!” 也不知道是谁挑的这个头,总之没几句话的工夫,整个念昔院儿都扬起了同样的声音。就连迎春都跟着一起愤恨地喊着,同时看向君慕凛的目光中也充斥着强烈的不满。 君慕凛头都大了,这是几个意思?自己不过是想媳妇儿了,想把媳妇儿早点叫起来陪他说话练功,这怎么媳妇儿身边的丫头一个比一个不讲理?还扯上不让嫁他了? 不嫁怎么行,白鹤染不嫁他君慕凛还能嫁给谁?他君慕凛不娶白鹤染还能去娶谁? 他一边跟媳妇儿过招一边渗出了冷汗,太可怕了,根本不敢往深里想啊!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没接触这个小姑娘也就罢了,如今接触上了,爱上了,再让他放弃他怎么做得到? 君慕凛的脸都垮了下来,一边拆着媳妇儿的招一边开口问道:“染染,本王真的没有睡觉重要吗?真的吗?你宁愿睡觉也不肯见本王?” 白鹤染黑着脸狠狠瞪他,“你凭什么跟睡觉比?又凭什么认为自己比睡觉重要?我不睡觉会头疼会眼睛疼会没精神,不见你又不会这么难受,你怎么可能比睡觉重要。” “我”这说得好有道理,竟无言以对。 “再说,平时我也不常见你,一连数日都见不着一面都是平常事,但觉却是天天要睡的。”白鹤染继续说着她的道理,“不见你我都已经习惯了,但不睡觉我还没习惯。所以,如果你打的是每天早上都来吵我睡觉的主意,那你现在就可以给我滚蛋了!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再也别上我们国公府来。还有,听到我的丫鬟们说什么了吗?不懂得疼惜我的人,配不上我!” 君慕凛心里那个苦,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这一院子的丫鬟让他媳妇儿给养得,一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都敢蹬鼻子上脸跟他叫板了。 可是他也不敢说什么,因为媳妇儿老大会发飙,一发飙就要把他给赶出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到府里整修这个理由的,也是好不容易才挤到国公府来小住的,要是这么快就被赶出去,那可太没面子了,就是尊王府那帮死小子也会笑话死他。 尊王殿下决定不要脸了,说什么也要把媳妇儿哄好,说什么也要继续留在这里。反正他在媳妇儿面前也从来没要过脸,不在乎这一回。 想通了这点,某人不再战了,但是撤招儿之前却突然伸手一抓,拽着长绫就把对面剑拔弩张的小姑娘给扯到了跟前。 “睡觉比本王重要吗?很好,染染,那你就选择睡觉吧!不过”他唇角勾起一抹邪乎乎的笑容,“本王陪你一起睡,如此才两全其美。” 白鹤染真是发现这个男的越来越不要脸了,她试图反抗,却反抗无效,直接被他抱进卧寝扔到床榻上。好在这家伙扔人的时候还知道轻重,没把她给摔疼了。 就待白鹤染想要再次发作时,某人居然更不要脸地褪了鞋袜,一骨碌钻进被窝,再伸出手臂将她一揽,眼一闭,“睡觉。” 说完,就真的睡起觉来,没多一会儿呼吸就均匀了。 白鹤染愣愣地看着这个人,不由得惊叹,这就睡着了?这特么睡得也太快了好吧?跟吃了安眠药似的,真是让人羡慕啊! 再想想自己,不时地失眠,小小年纪就失眠,心里总是想着这样那样的事,烦得有时候都想给自己整点儿补睡眠的药吃,心里便极度不平衡。 这种不平衡促使她越看这个睡得正香的人越来气,小手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就想恶作剧地去捏他的鼻子。可手都伸到鼻尖了,却又停了下来。 一个皇子,还统领着八方军队,如此都能睡个好觉,怎么她就能整出那么多的心事,最终扰了自己好眠呢?难不成她一个国公府的二小姐,身上压着的担子还能比一国皇子重?还能比一个大将军重? 白鹤染收回要捏人家鼻子的手,闷闷地闭上眼睛,努力睡觉,心里面更有点儿自嘲。 她的事情虽多,却都是小格局,家长里短,男争女斗。再往大了说也就是今生阁,天赐镇,可无论哪一个,都没法跟家国天下比。 皇子的格局在四方,她的格局却还仅限于这一方小小空间之内。白鹤染想,她没有称霸四方的志向,但如果她的男人注定要站到更高的角度去俯视天下,那么她也不想被落在后面只能抬头仰视。她要的是并肩而行,要的是平起平坐,毒脉白家的传人绝不可以被人统治,被人束缚。她也有她的骄傲和自尊,也有她的才华和梦想,只有齐头并进,才能在今后的生活中谈及公平。女子的尊严是靠自己来争取的,从来都不是靠男人。 终于再次入眠,听着身边女子均匀的呼吸,看着这小丫头面上还未褪去的坚定,君慕凛面上泛起一个无奈的表情来。 十四岁的小姑娘,哪来的那么多心思,一天到晚简直比皇帝操的心还多。 他知她不想落在他的身后,所以一直都在努力,可是他又心疼她小不年纪就劳心费神,总想把自己最好的都给她,让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别再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可是他也知道,她有她的骄傲,而他的任务不是让她不劳而获,而是用自己的能力去撑起她的骄傲来,如此,方为最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6章 殿下你怎么还不走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616章 殿下你怎么还不走 十皇子就这样在文国公府住了下来,一连三日,每天清晨都去搅媳妇儿清梦,俩人打一架,然后他再把媳妇儿扛回房一起睡个回笼觉。 这一觉基本要睡到日上三竿,然后起来一起用早膳,喝一碗白鹤染配制的药膳粥,吃一碟可用作药材的食材拌制的小菜,再嚼两张浸了花汁的肉饼,便是一整天神清气爽。 君慕凛觉得,这样的日子跟神仙没什么区别,早知道跟着媳妇儿能过得这么好,他就应该早点儿搬到国公府来。没想到自家媳妇儿不但医术高明,调制药膳也如此拿手。 这一头,十皇子对这几日逍遥生活很是满意,可是另一头,对于白家人来说,这尊神住在自己家,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红氏还好一点,白蓁蓁也无所谓,白浩轩更是年少胆大,竟还跟君慕凛比赛搓起了药丸。 但是再观白兴言等人,日子过得就没那么自在了。 君慕凛是每晚都宿在梧桐园的,他的房已经彻底整改成十皇子的临时居寝,连原先的床都拆了换成新的。至于拆掉的床,红氏直接命人把木料劈了拿到厨房去烧火,还说这种破木材在她眼里也就只够烧火用,根本睡不了人,气得白兴言好一阵叫骂。 床都拆了,屋子也被占了,白兴言这几日只好搬到别处去住。 可是往哪处呢?他到是先考虑了一下几方妻妾,小叶氏肯定是不行了,挺着个肚子不方便侍候不说,因为叶家的事,他现在看小叶氏也没以前那么顺眼。再加主白花颜作死,还偏偏作死到五皇子头上,这就让白兴言对小叶氏生出更多不满。 心里头想着,一个女儿都管教不好,以后就算儿子生出来了,也不见得就有多优秀。不管养不养在她身边,只要是她生的,总会有那么点儿遗传吧,这万一生出来一个男版的白花颜,他一天到晚还不得气死? 当然,他不待见小叶氏,这里面也有白鹤染的成份在。因为白鹤染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踹了小叶氏,扶大叶氏重新上位。虽然他不明白这到底啥意思,可如今的情势,白鹤染说话他不能不听,所以这小叶氏的房,他是万万不能进的。 那大叶氏呢?更不行了,别说两人还没和解,就算和解了,就冲着那颗大光头,他半夜醒来不得吓死啊! 林氏也不行,他一看到林氏就想起白燕语,一想起白燕语,就想起自己在天赐镇被一群疯丫头给挠了,火气就得腾腾往上蹿。 红氏就更不行了,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人家根本就不可能让他进门。如今的红氏再不像以前了,以前那是他府上的第一美妾,只很会迎合他喜好的,每天变着法儿的哄着他。 可是自打红氏跟白鹤染越走越近,自打红氏开始挑起担子养这个家,自打白蓁蓁得了九皇子的亲事,这夫妻之间的事几乎就缘尽了。 这样一来,白兴言就没地方可去,无奈之下,只好又去了和合园。 跟白兴言一样闹心的,还有两位叶氏,以及白花颜、白浩宸这兄妹二人。 总之,这几文国公府就是一半欢乐一半忧愁,忧愁的那一头就差烧香拜佛祈求君慕凛快走,反观欢乐这一头,白鹤染是愈发的觉得有这么一个劳动力,自己可是轻松多了。 别的不说,就说干活儿这件事,这位十皇子还是很有眼力见儿的。虽然晚上宿在梧桐园,但基本天一见亮他就来念昔院儿报道,搂媳妇儿睡上两个时辰,就开始忙起这一整天的活计。 念昔院儿的活挺多的,但也很有序,挑水扫地这种事自然不用他去做,他的任务就是配合白鹤染制药,同时还负责给药屋门口的小药园浇水。 君慕凛对于浇水这种事并不陌生,可是对于用白鹤染的洗澡水来浇水这件事,就有点儿懵比了。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文国公府的水源不够用,都要张罗着给念昔院打井了。 当然,白鹤染是不可能让他打井的,只好把人拉到药屋里,大道理小秘密透露了一番,君慕凛这才恍然,他还真的是找了个神仙媳妇儿。以前只在故事里当说过仙女的洗澡水是神水,有妙用,没想到他媳妇儿的洗澡水竟也能够滋养作物。 他动起各种心思来,“染染,你说如果把本王的兵器用你的洗澡水泡上一泡,会不会更加锋利?会不会杀敌的时候更猛勇一些?” 白鹤染从前没往这上想过,此时冷不丁听他一说,到也不得不佩服起这位皇子的脑洞来。 不过仔细一想,到也不是不可行,可是更加锋利肯定不会,到是能有些其它的功效。 “淬毒你喜欢吗?”她问他,“我可以把你的兵刃淬上毒液,恩,不是见血封喉那种小儿科的东西,是那种不需要见血,你只要打出剑气来,被剑气波及到的人不管有没有外伤,都会被毒障所侵,除你我之外,没有解药。” 君慕凛眼一亮,“这么牛?” “恩。”她认真是点头,“就是这么牛。” “那来吧!”他扔下手里搓了一半的药丸就要往外走。 白鹤染懵了个懵,“哎,干什么去?你的药丸才搓一半,能不能专心一些?”她无奈,只得把他没搓成型的药拿了过来,继续搓。 君慕凛却已经等不及了,“先别搓了,听话,咱先洗澡,我这就给你备洗澡水去。” “有病吧你?”她都气笑了,“大白天的我洗什么澡?你又不是现在就带兵打仗去,着什么急?给我坐下,把今日份的活儿都给我干完了再说。” 某人苦哈哈地一张脸看着她,“把晚上的澡挪到白天先洗了不行吗?剑气就带毒的兵刃啊,我这听着心里就痒痒。染染,你说你给我画了个肉饼在前头,还不让我吃,这不是要急死人么?乖,先洗了吧,我多备几件兵刃去,你洗澡就着木桶就泡了。” 她听得想揍他,“我洗澡的木桶,你要用来泡那些不知道沾过多少血伤过多少人命的兵刃?君慕凛,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你泡完了那桶我还怎么用?那可是我改造过的桶。” “那就把水倒出来,换别的容器里泡。反正染染你现在就得洗澡,要不今日份的药丸我就不搓了。”堂堂十皇子,噘着嘴巴跟媳妇儿闹起脾气。 白鹤染都惊呆了,“你真的是能上阵杀敌,战无不胜的那位十皇子吗?如假包换吗?你几岁了?我怎么瞅着我们家浩轩都比你懂事一些。” “二十了。”他答得干脆。 “二十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不懂事?你这根本就是小孩子要糖吃要不到、女人求宠爱求不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节奏啊!我说大将军,你至于么?” “女人爱胭脂,男人爱兵器,你说我至不至于?”某人幽怨的小眼神儿又递了过来,“染染,洗吧,求你了,就洗个澡而已。你看,天气这么热,就应该一天洗三次才对。” 十皇子的磨功真的是一流的,白鹤染最终还是没禁得住他的软磨硬泡,到底还是在晌午时分泡了个澡。然后就见这位十殿下又拿了只大木桶,亲自一盆盆地把洗澡水都淘了过去,然后再将一堆刀剑都扔进了水里。 她轻叹了一声,开始动手将那些兵器分散开,保证每一件都能完全浸到水。 君慕凛问她:“需要泡多久?” 她想了想,“大概两三个时辰就行了,怎么,你打算一直在这里坐着瞅这些东西?” “不然呢?”他不解,“如此贵重之物,不亲自看着,万一出了差子怎么整?” “青天白日的,在我的院子里会出什么差子?”她向他投去浓浓的鄙视,“没见过世面!” 他到接受得一点不含糊,“确实,跟媳妇儿你比起来,为夫的确是没见过世面。” “知道就好,那就好好看着吧,但是今日份的药丸数量要加倍,少一颗我就把你赶出国公府去,这些刀剑也统统都给你没收!” “媳妇儿放心,为夫一定超额完成任务。” 她点点头,满意地走了,继续到药屋去搓药丸。 其实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白兴言正研究着怎么踹了小叶氏扶回大叶氏,比如叶成仁咽了气之后那座叶府该怎么处理,叶家留下的一些庄子和外宅又该怎么处理。再比如天赐镇上的天赐院也开始建造,珠宝加工作坊和药材加工作坊也即将落成。 每一天都有很多事情,被迎春和葛芳晓以及白燕语派的人汇报过来。 但是白鹤染只将这些事交给了迎春去处理,自己则全身心地投入在药屋这头。恩,准确地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谈恋爱这项事业中来。 这种暂时放下锁事,暂时放空心情,每日跟喜欢的人一起提水浇田,一起碾磨药材,一起浸泡兵器,一起探讨战事兵法,也一起研究了好几个全新的大型阵法。 日子可谓过得欢愉又充实,甚至白鹤染都在想,如果岁月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可惜,世事又如何能如她所愿,就在君慕凛在国公府住的第八天清晨,府里传来消息:小叶氏把大叶氏给杀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7章 染染,你喜欢我四哥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是一愣,她真的是清闲太过了么?居然会出现这种失误? 可是不应该啊!就算她闲着,剑影还在暗处,不可能不替她留意着这府中动向。至少昨天晚上剑影还跟她汇报过,梅果把白浩宸给迷瞪得都快傻掉了,基本白浩宸现在喝口水都要看梅果一眼,梅果点头了他才敢喝。 还汇报说小叶氏安安份份地养胎,就想着这一胎生个男孩儿,期待白兴言能够回心转意。 这怎么一夜工夫就去杀人了? 见她愣神,君慕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忧这个心作甚,杀害杀害,也不一定就非得杀死了。我瞅着你们府里这个气氛,不像是死了人,到像是重伤。” 白鹤染站起身,“不管死了还是伤了,总得去看看,我到是比较好,那小叶氏哪来的胆子去杀人?用什么杀的?直接拿刀捅吗?” 迎春去打听消息还没回来,白鹤染同君慕凛二人先行往福喜院儿去了。念昔院儿的下人很懂事,知道十殿下不喜欢女子在身边围绕,所以一个个都躲得老远,谁也不上前去讨那个嫌。可偏偏就有一个人不肯清闲,也见不得旁人清闲,就在白鹤染同君慕凛刚走到院门口时,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你都关了我这么久,今天有这样的热闹,能不能带我一起去看看?十殿下,劝劝你媳妇儿,让她放我一马。” 是个女子的声音,君慕凛听得直皱眉,立即回过头来,果然,就见苏婳宛一身黑裙,歪歪斜斜地靠在廊柱上。那姿势,那模样,怎么瞅都是一股子风尘气。 君慕凛都惊呆了,这还是那个从小便定情于他四哥的婳宛姐么?如果不是她出现在白鹤染的院子里,他几乎以为自己见着的是个南城的风尘女子。他想不明白,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苏婳宛到底图什么?不想活了就一头撞死,这么作贱自己是给谁看呢?指望谁怜悯呢? 反正他是怜悯不起来,反而眼底还泛起一层厌恶之色。自幼相识的情谊,一直当着未来四嫂给予的敬重,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指指苏婳宛,同白鹤染说:“你留这么个人在院子里,简直拉低身份。你的念昔院儿药香浓郁,清贵高华,岂容得这等轻贱之人坏了气氛?染染,要么杀了她,要么拎着衣领子扔到外头去。用不着顾及从前的情份,也更不用顾念四哥,她跟咱们的情份早在她从礼王府出来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如今咱们君家不找她算祸害四哥那笔帐,她就应该烧高香,哪还容得她在这里卖弄风情。至于四哥,染染你放心,她之于四哥,早就言不及任何感情,四哥欠她的,在礼王府的那几日,便已经彻底还清了。” 白鹤染听着他这话,笑了起来,“是啊,起初留着她,也是想着好歹跟四哥情重一场。可是如今,所有的情份都已经被她消耗一空,我确实是没有义务再替谁照顾着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人。”她甩给苏婳宛一个轻蔑的笑,“到此为止吧,我也不杀你,算是相识一场最后的好心肠。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是你给我记着,若再试图染指礼王殿下,我会毫不犹豫地拧断你的脖子。苏婳宛,不信你就试试,看是你的心恨恶毒,还是我的手段狠辣。” 她说这话时,声音冰冷如坠深窟,那苏婳宛不受控制地就打了个哆嗦。可一个哆嗦之后却突然笑了起来,同时也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君慕凛,“自己的媳妇儿都被人惦记上了,你却还能如此淡定地为你那四哥着想,君慕凛,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么多年不近女色,突然一下子相中一名女子,难道不管她做了什么,你都不介意吗?包括她看上另外的男人?” 君慕凛狠狠皱了下眉,愤怒之绪在一瞬间升至顶点。可却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很快便又平静下来,就好像刚刚的愤怒并不是来自于他,也好像一场冲天怒火突然被一场瓢泼大雨给熄灭了去。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得白鹤染都轻“咦”了一声。 愤怒过后,君慕凛笑了,他一把抓住白鹤染的手,问那苏婳宛:“你可是要说染染与四哥?可是要说四哥之所以放得下你,是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旁的人?那个人便是染染?” 苏婳宛反问:“难道不是吗?君慕凛,莫要再自欺欺人,莫要在为你的四哥找理由。他那人看上去谪仙一般,可到底他也是个男人,也有七情六欲。我跟他有过很长的一段过往,更有过身心相融的生活经历,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他,那个人无疑就是我。他爱谁,他不爱谁,我的眼里心里都一清二楚。念在你我自幼相识的份上,我提醒你,看好你的媳妇儿,别叫人惦记上。君慕息那个人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他那种魅力只要一散发出来,即便是你,也不能与你的四哥一争高下。这一点,单凭你这未来媳妇儿如此看重他帮着他,就可见一二。” 苏婳宛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笑得千娇百魅,“白鹤染,问问你自己的心,为何要如此偏帮着那位四皇子?你真的只把他当成哥哥吗?还是在你心里头也觉得那个人与众不同?你每次见到他,同他站在一起时,就没有任何其它的想法吗?白鹤染,别跟我摇头,我太了解那个人的魅力了,我绝不相信这世上除了至亲之外,还能有女子能敌得过那谪仙的一言一语。就像我自己,这一生都走不出他的魔障。” 苏婳宛说到这里时,又开始陷入到一种癫狂的状态中去,她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头发,不停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的始终是那么一句:“我走不出他的梦魇,这世上再也没有他那么好的人,他怎么可以喜欢你白鹤染?他怎么可以背叛我?白鹤染,你这个贱人,你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苏婳宛的歇斯底里换来的是十皇子的盛怒,这一次是真的怒了。他从不打女人,不是有什么我一个大男人不打女人的觉悟,他以前只是觉得女人恶心,有味儿,过敏,所以从不接触女子,但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容忍有人骂他媳妇儿。 白鹤染都没看清楚身边人是何时冲出去的,只听到嗖地一声,一阵风从身边刮过,面前的苏婳宛突然腾空而起,抛得比树都高,然后伴着惊叫再重重落向地面。 砰! 地面白砖被砸碎了好几块,再看苏婳宛,嘴角渗血,直翻白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抽了抽嘴角,这特么的,是要给摔死啊! 扭头看看已经回到自己身边的君慕凛,想说点儿什么,却被他抢了先:“背地里本王看不到也就算了,今儿居然敢当着本王的面儿骂本王媳妇,苏婳宛,我管你从前同我们有什么情份,我管你是不是我未来四嫂,别说你不是,就算你是,我也照打不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打女人,那是不打我自己的女人,别人家女人都欺负到头上了,不打就是孬种!” 苏婳宛已然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管躺在那里吐血,翻白眼,抽搐。 有下人壮着胆子围了过来,起初是害怕,毕竟这场面无疑于杀人,都是些姑娘家家的,哪有不害怕的道理。不过看了一会儿和之后就觉得过瘾,特别过瘾。 因为刚刚苏婳宛骂白鹤染的话她们都听到了,在她们眼里心里圣洁如神的二小姐,居然被人如此喝骂,摔死也活该! 于是有人朝着苏婳宛吐口水,有人更是走上前去补了两脚,还有人提议:“小姐,把她扔出去吧,别留着祸害人了。咱们念昔院儿多好,就她格格不入。” “是啊小姐,别留着了,看着就烦。整天一股子风尘样,耷拉着个脸跟谁欠她银子似的,阴阳怪气的给谁看呢?咱们就把她扔出城去,让她自生自灭。” 君慕凛冷哼一声,“自生自灭?还留着她生?直接弄死得了。”说着就要上前去补刀。 白鹤染拉了他一把,摇了摇头,然后吩咐下人:“拿着我的名贴到礼王府去,请他们派个下人过来。这人要如何处置还得礼王府说了算,咱们不掺合,只管把人交给礼王府就好。” 君慕凛急得直跺脚,“就四哥那个软心肠,你把人交给他,那还不得又给弄回府去?” 白鹤染挑眉,“他要是再将人接回府里养着,以后咱们就再也不要理他好了。” 他这才勉强同意,“好吧,就听你的。咱们快走吧,去看热闹。” 两人终于出了院子,可走了没多一会儿白鹤染就感觉身边人不对劲,这怎么一边走一边搓手?一边走一这没完没了地挠身子,这都抓到脸上了,是要干什么?主动毁容吗? 她把他的手爪子给扒拉下来,“挠什么挠?没洗澡啊?” “不是,痒,刚才碰着那苏婳宛了。” 她恍然,这是过敏了。 “该,谁让你冲动了?冲动是魔鬼,现在遭报应了吧?”说着话,手里取出一枚金针,就要给他扎一针。 可手腕却被他拽了去,“染染,你喜欢我四哥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8章 你四哥,让人无法抗拒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在这一瞬间勃然大怒,“你怀疑我?” 这一瞬间,愤怒冲天,内力都跟着运起来了。 眼瞅着身边呼呼生风,枝摇叶落,君慕凛吓得一激灵,赶紧表态:“没有没有,我没有怀疑过你,我就是问问,我……”他又往脸上抓了两把,急得都要跳脚,“染染,我真没怀疑你,我知道你不会的,但我也知道我四哥他有那个想法,不过我也相信我四哥。” “谁都相信你为何还要问我?”她眉毛都竖起来了,“君慕凛,我承认对你那四哥多偏帮了一些,但那也是因为他是你哥。”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长叹了一声,“要说还有别的原因,可能真就像苏婳宛说的那样,那个人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和气场,谪仙难拒,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会自弱三分,尊崇三分,也会自然而然地靠近三分。他是你哥,你该明白这种感觉。” 君慕凛不得不点了头,“确实,别说是旁人,就是我们一众兄弟,在面对他时,都会不自觉地生出敬意。当然,四哥这些年也的确做到了让人尊敬。”他又拉起她的手,“染染,敬就敬,靠近也未偿不可,但是别靠得太近好吗?他虽然是我四哥,但也是个男人,我……” “你这个脑子里究竟想什么呢?”白鹤染实在无奈,“君慕凛,我郑重地告诉你,我白鹤染不是那种爱心泛滥的人,也不是那种见一个就稀罕一个的人。一个你就已经够让我伤脑筋了,我可没有那个闲心再去操另外一个人的心。你那四哥虽好,但之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个温和儒雅的兄长,我可以尊他敬他,但你若说喜欢,若说爱意,那是丝毫都没有的。” “之所以多操心他一些,多半也是让那苏婳宛给气的,再加上他本性温良,容易接近,所以看起来关系自然就亲近许多。君慕凛,就像这上都城内有那么多女子爱慕你,你却均不动声色一样,我也理会不了别人如何看待于我,我只能守着自己的本心,至于别人的,得他们自己去守。不过你说四哥对我如何,我却是不怎么信的,说到底,他很难走出苏婳宛的阴霾来,不只是现在走不出,怕是这一生都难。” 她轻叹一声,将金针刺向他耳后一穴,轻轻捻动三下,然后再拔出来。 “怎么样,不痒了吧?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还动手,男人打女人,终究是不好听的。” “小爷我管它好不好听!”身上不痒,他立马来了精神,再又听到白鹤染如何评说他四哥,他的精神头儿就更好。“谁也别跟我扯男人不打女人是什么狗屁风度,小爷说过,不打女人是指不打我自己的女人,至于其它的,在小爷我眼里男女都一样。要不是因为还有四哥那层面子,我刚刚就直接掐死她。惯的她那个毛病,还敢骂我媳妇儿,她当她自己是谁?”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话还是挺受用的,白鹤染点点头表示认同。 的确,前世也总听说什么男人不打女人,要有风度。可是去特么的风度,人人平等,作死就该打,难道自己被一个女的指着鼻子骂,她的男人就因为一个风度问题只能无动于衷站边上看着?她绝对容忍不了。 就像君慕凛说的,不打自己的女人就行了,至于别的,别拿男人女人说事,一视同仁。 小女子满意地点了头,主动挽了他的胳膊,“走吧,看热闹去。但愿别真的给弄死了,我还指望这条长线来钓大鱼呢!” 某人被媳妇儿挽着,很得意,一路昂首挺胸,一直走至福喜院儿门口,才见迎春匆匆迎了过来。“小姐,人还活着。” 虽然很贪恋媳妇儿的小手,但君慕凛还是松开了她,往后退了两步。没办法,迎春站得太近了,那股子味儿可真难闻。 白鹤染听说人还活着,不由得松了口气,可再闻院子里冲鼻而来的血腥味,却又皱了眉。 “活是活着,伤得也不轻吧?”她自顾猜测,“这味儿,得是流了多少血。” 迎春点头道:“小姐猜得没错,是流了很多很多血,三夫人把叶姨娘的一条胳膊给剁了。” “恩?”白鹤染一愣,这么猛?“怎么剁的?” “拿菜刀剁的。”迎春一边引着她往院儿里走一边小声说,“听说是受了老爷和五小姐的双重刺激,一时没忍住愤怒,把菜刀藏在袖子里就来了。叶姨娘没防备,好像还损了她几句,她当时就动了手。一条胳膊全砍了下来,可吓人了。” 迎春说到这里还咧了咧嘴,刺鼻的血腥味儿闻得她好生难受。 不过白鹤染到不怎么在意这种味道,常年出入战场的君慕凛对此就更无视了。二人大步迈向前,很快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惨嚎着的大叶氏,和被人按在椅子上还在不停叫骂的小叶氏。 他俩因为苏婳宛闹事,耽搁了时辰,这会儿白家的人已经都聚到这边了。 林氏正用手捏着帕子一下下干呕,一脸的媚态都吐没了,惨白惨白的。 纵是白兴言和白浩宸看着这场面也皱了眉,白浩宸身为儿子,此时都不知该如何对身受重伤的母亲做出安慰,只能一遍遍地催促着下人:“大夫呢?怎么还不来,快去请大夫!” 下人们一拨接一拨地往外跑,有人看到白鹤染来了就是一愣,然后回过头去再看白浩宸,那意思是:咱家现成的大夫来了,大少爷您敢不敢请? 白浩宸此时也看到了白鹤染,心下一喜,赶紧跑过来相求:“二妹妹,你来了可太好了,你快看看,这手臂还能接得上吗?” 白鹤染眉一皱,再瞅了眼那地上的断肢,摇了摇头,“砍都砍下来了,如何能再接上?” 君慕凛听了这话就想笑,江越那玩意都能让重新长出来,他真不信断了的胳膊他媳妇儿接不上。不过能不能接上是一回事,他媳妇儿愿不愿意伸这个手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鹤染也的确是这个心思,断臂而已,且还是刚砍下来的,还热乎着。若是她出手,将断肢接上缝合,再以金针刺穴,促进细胞和经脉再生,这条断掉的手臂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复生。然后再好生养着,等待伤口愈合,她敢保证不出半年,这条手臂就跟没断过一样。 可是这种高超手段她怎么会给大叶氏用,如果大叶氏这会儿是被一刀捅了心窝子,她兴许还能妙手回春一把,毕竟她不想让这个人死,留着还有用呢!可既然人还活着,那她就没什么心思出手相助了,反正断臂又死不了人,人活着就行,别的她可不管。 “真,真的不能?”白浩宸好生失望,不过再想想,手臂都砍下来了,再接回去确实也不太可能,便退而求其次,“好歹你给止止血,再这样下去她会疼死的。” 其实白浩宸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他的母亲眼瞅着就要重回主母之位了,却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颗光头就已经够难看了,这又断了一条手臂,谁家的主母会是这个样子的?文国公府如今没有叶家压着了,宫里的太后也迟迟没有做出反击,再加上白家两个女儿都得了皇子正妃的亲事,这国公府眼瞅着就要一飞冲天,正是好时候,能要这样的主母吗? 如果白鹤染放弃了他的母亲,怕是就不会给治了。不给治,不止他的母亲完了,他也跟着完了。这叫他如何甘心? 白浩宸眼里蓄起滔天恨意,狠狠地瞪向那小叶氏。小叶氏这会儿还在叫骂,扭头间对上白浩宸的眼,到是惊得一下子闭住了嘴巴。可是已近疯狂之人哪里这么容易就被镇住,她的安静连一息都没挺住,立即就又开了口来,直接喝问白浩宸:“你瞪我作甚?这个家里哪有你瞪我的份儿?段浩宸,别以为披上白家的皮就没有人记得你真实的身份,你是姓段的,你不是姓白的!在这座白府里,谁说话都行,偏偏只有你,没这个资格!” 白浩宸被她骂得脑子嗡地一声响,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段浩宸,段浩宸,那是他才几岁的时候叫的名字。自从跟着娘亲到了文国公府,她就改名叫了白浩宸,段姓已经随着母亲的改嫁尘封了去。如今再被提起,还是用这种方式提起来的,白浩宸心里开始没底,开始小心翼翼地看向白兴言,试图从这个继父的情绪中寻找应对的方法。 可白兴言却没有任何情绪表露出来,他只是一会儿看看大叶氏,一会儿看看小叶氏,一会儿又看看白鹤染,心里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白浩宸有些心虚,也顾不上跟小叶氏对骂了,又将乞求的目光投向了白鹤染。 半晌,终于听白鹤染又开口说了话,是在吩咐一个下人道:“去今生阁,就说是我说的,请宋石大夫往这边走一趟。” 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出手,但听白鹤染叫了今生阁的大夫人,白浩宸还是松了口气。 而此时,大叶氏已经疼得昏迷过去,那小叶氏的尖叫却又扬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救她?你为什么要管她?二小姐,难道你忘了,过去那十年她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不知道你生母的死跟她有脱不掉的干系吗?” 一句话,白鹤染的目光幽幽探了过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9章 陷害歌布的主意 欢迎你br 早在她知道白兴言同李贤妃的风流债被叶家捏着把柄时,就猜测过大叶氏嫁进白家来的真正目的。也想到当时既然有淳于蓝在,大叶氏想要嫁进来势必要做些什么。 她甚至想到,很有可能淳于蓝的死也跟叶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时她心里堵着一口气,再加上白兴言跟李贤妃的事给她带来了不少困扰,她心绪烦躁,毫不手软地把叶家给灭了,只想着剩下的帐有待来日去跟歌布国君再清算一笔。 她也不是没想过大叶氏也参与其中,也对淳于蓝的死起了一定的推动作用。可她从来没想到小叶氏竟知道这一切,看来这个叶家庶女这些年蛰伏在她姐姐的背后,看似势弱无能,可实际上,不知声不知气的人,信息到是没少掌握。 她走到小叶氏跟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小叶氏此刻心里头有着无尽的恐惧,她从白鹤染的目光中看到了杀意,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说,这位二小姐会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给杀死。 可是说了呢?她又会有何下场? “不要拿走我的主母之位,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小叶氏忍着恐惧,开始跟白鹤染讲条件。“我跟着我的姐姐去过段家,又跟着她嫁入白家,她的许多事情别人不知,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二小姐,我只是要一个国公府主母的位置,你能成全我吗?” 不等白鹤染说话,边上的白花颜先不干了,因为先前遭了白兴言一顿毒打,原本勉强能下地的人这会儿又得要两个丫鬟架着才能站得住。可这并不妨碍她动口,并不妨碍她骂自己的母亲,只听白花颜恶狠狠地对小叶氏道:“你哪来的脸还想做主母?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像个主母?谁家的主母会提菜刀杀人的?你连杀人都找不到最好的方法,这种脑子你还想做主母?我呸!叶三,赶紧带着你肚子里的孩子,给二夫人腾地方!” 小叶氏差点儿没气昏过去,她今日之所以冲动到提到砍人,一来是白兴言亲口告诉她,让她把主母的位置给让出来。再者就是这个亲生女儿,一大早就找到了她,冷嘲热讽,句句都说她不如大叶氏,从长相到计谋,没有一样比得上她的姐姐,根本不配坐在这个主母的位置上。甚至还指着她的肚子,诅咒她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她气急了,根本未加思考就拎了菜刀。眼下酿成这样的后果,她也是追悔末及。 可是为什么她的女儿还在骂她?那是她亲生的啊! 小叶氏看着白花颜,眼底的泪汹涌而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孩子,你也是我的孩子,我虽没有从小就养着你,可你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对我来说你跟他是一样的呀!” “我跟他一样?”白花颜一下就笑了,“我跟他怎么可能一样。他生下来就是嫡子,我却被生母抛弃,从小就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做一个没脸没皮的庶女。你那时可有想过我的感受?当我像个丫鬟似的跟在白惊鸿身后时,你在干什么?你也像个丫鬟似的跟在你姐姐身后。叶三,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生下我?我永远都会记得你带给我的耻辱,活该你有今日的下场!” 小叶氏听着这些话,情绪开始涣散,目光也开始迷茫,整个人好像都在崩溃的边缘。这种时候只要有人再刺激她一下,她就疯了。 白鹤染看着这样的小叶氏,轻轻地摇了摇头,将随身带着的一枚药丸倒在掌心,揉搓两下塞进了小叶氏的嘴里。再一捏下颌,都不等咀嚼就咽了下去。 小叶氏惊恐地看向她,“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不是毒药。”她淡淡地道,“不过是让你神智清醒一些的药丸罢了。叶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要疯,也得等问题回答完了再疯。” 小叶氏愣了下,随即阴笑起来,“我也说过,保住我的主母之位,我就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否则一切免谈。二小姐,你也不用威胁我,我如今都落得这般下场,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死罢了,大不了我就带着那个秘密一死了之,而你却失去了一个知晓当年事的机会。” 她说到这,又看向白兴言,笑得更邪恶,“老爷,您也没想到吧?看似叶家之女嫁你为妻,门当户对,除了带着两个拖油瓶,别的也没什么不好。可是这一切都是叶家的阴谋,你取叶之南,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叶家的一个大阴谋。” 白兴言身子一颤,大惊之后便是深深的恐惧。 这一刻,他突然希望白鹤染直接杀了小叶氏,因为他害怕,他怕小叶氏也知晓那个秘密,他更怕小叶氏把那个秘密给说出来。十皇子还在呢啊,万一当年之事揭晓,他哪有活路? 眼见白兴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白鹤染却缓缓摇头。 她不相信小叶氏会知晓那么多,因为她知道,那个秘密就是大叶氏也是不知道的。真正握着那个秘密的人,怕只有叶家的叶成仁,和宫里那位老太后。 如今叶成仁已经把秘密带进了棺材里,她也想过,不怕叶成仁之前就说出去,因为他根本不敢。秘密,只有它不被人知时才是秘密,一旦哪一方主动说了出去,它便不再是秘密。 当秘密不再是秘密时,它也将不再有任何震慑作用。 叶家只要还想对白兴言c乃至文国公府有所控制,那叶成仁就绝对不会傻到把秘密往外说。就算是死,他也得咬紧牙关,因为宫里还有一个太后呢!因为他还有一个儿子呢! 所以她无惧小叶氏,她只想知道当年淳于蓝的死,叶家参与到什么程度。 她的手又捏到小叶氏的下巴上,声音愈发冰冷:“别跟我谈条件,你没那个资格,就算你死了,这还有你的姐姐活着,我用主母的位置同她交换也是一样的。叶三,其实你说与不说,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叶家设计我母亲,终至我母亲身死,可是你难道忘了?我已经为我的母亲报过仇了呀!你们所依仗的叶家,已经没了,下手的人,就是我。” 小叶氏猛地一颤,身体瞬间冰寒。 是啊,人家已经报了仇了,不管当年有什么阴谋,白鹤染已经把叶家给灭了,什么仇都报完了。她说与不说,还有什么意义? 小叶氏凄凄然闭上眼睛,“罢了,我说,我也不要什么主母之位,只求你看在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的份上,给我留一条生路。” 白鹤染没吱声,白花颜却发出了一声冷哼,然后君慕凛也听不下去了:“说了没资格谈条件,你聋啊?染染,跟这种废什么话,杀了便是。若一定要保孩子,便圈禁起来,孩子一落地立即去母留子,多大个事儿。” 众人一愣,许多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个十皇子呢! 再回头一瞅君慕凛,好么,正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看热闹。只是一只手始终捂着鼻子,眉心也紧皱着,一脸的厌恶。 白鹤染点了点头,“有道理,那便这样办吧!”她说干就干,立即吩咐迎春,“找根绳子把三夫人绑了,扔到柴房里去。每日三餐恩,就照着从前我在国公府受虐的时候一样的标准,她爱吃不吃。” 小叶氏吓坏了,“白鹤染,你为何如此对我?当年苛待你也不是我做的,是叶之南啊!明明是她对不住你,你为何要将这笔帐算到我的头上?” 白鹤染晃晃手指,“你错了,我不是单单算到你的头上,我是算到你们叶氏一族的头上。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放心,有我在,你就是想把它堕下来都没有可能。你吃不饱,孩子一定吃得饱,就是喂药我也能把他给喂活了。” 小叶氏抖得更甚了,因为她知道,白鹤染说得都是真的。 “我说,我都告诉你!”小叶氏终于绷不住了,“当年叶家看中了国公府爵位的世袭,一心想把这个世袭的爵位握在自己手里,这才让和离的叶之南带着一双儿女嫁过来。可是你的母亲已经是正室主母了,叶之南不可能做妾,所以叶家找到了当时有意夺位的歌布国大皇子,联合了他,发动了一场歌布国的政变。你的舅舅失了势,成了监下囚,叶家便将这个消息渗透给你的父亲,让他相信他也会跟着吃瓜烙。不信你问问你父亲,是不是这么回事?” 白鹤染不用问,她当然明白,就冲白兴言的胆子,他肯定害怕歌布的这一场政变波及到千里之外的他。这并不是她想听的,她想知道的是“你说这一切,跟叶之南有何关系?” 小叶氏又笑了起来,“如果只是叶家所为,身为女子的叶之南当然可以说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也是被家族逼的。但是我却知道,根本不是这样,因为联合歌布打压你舅舅的主意,就是叶之南出的!” 此言一出,白鹤染的目光终于凛冽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0章 白兴言,我心可狠着呢 欢迎你br “二妹妹,这事一定有误会,你可千万不要听她的一面之词。”小叶氏的话一出,白浩宸首先绷不住了,竟是扑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到白鹤染身侧,一把抱住白鹤染的大腿苦苦相求,“她这样说完全是为了保命,不是真的,二妹妹你可一定要明辩。” 话说到这,还不等白鹤染有反应,突然一道劲风袭来,呼地一声,快得都不等白浩宸做出应对,整个人就直直地飞了出去,一下子撞到屋里的柜子上。 人们只听得咣当一声,柜子的门都撞折了,白浩宸半个身子嵌入到那柜门里,一张嘴,哇地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来。 “爪子若是不知道该放到什么地方,本王不介意替你砍下来。”这是君慕凛的声音,一双紫眸眯缝着,射出来的寒光让一屋子人都跟着打颤。 白鹤染抽了抽嘴角,想起刚刚白浩宸情急之下抱她大腿来着,不由得更是笑出了声儿。 结果她这一笑把正在发怒的尊王殿下给笑破了功,媳妇儿一笑挺千斤,他便也跟着笑起来,冷厉的表情一下子就有了变化不说,就连声音都跟着温柔下来。 “染染,他不是你的亲哥哥,所以他的爪子不能落在你的身上。本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看,平时浩轩小弟同你多亲近,本王不是也没说什么嘛!亲的跟后的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说得有理有拒,白鹤染也点了点头,想起今日红氏没来凑热闹,想来是带着白浩轩呢!这种场面小孩子是不适应闯进来,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去把人给扣出来,别卡死了。”白鹤染吩咐下人。 屋里下人赶紧跑过去将白浩宸从柜子里头拽出来,白浩宸虽然吐了口血,但神智还算清醒,也听到了十皇子说的话。于是出来之后直接就跪了下来,给君慕凛磕头陪罪。 君慕凛哪有工夫理他,白眼一翻,椅背上一靠,不再说话。 白浩宸一见他不说话,也不敢再同白鹤染说什么,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又惹怒这尊神。 可是一肚子火往哪儿发呢? 终于,他的目光投向了小叶氏,面上狠厉之色迸现,人从地上爬起来,几步就冲到小叶氏身前,一只大手狠狠地掐上了小叶氏的脖子。 “你这个毒妇,砍了我母亲一条手臂不说,竟还编造如此瞎话落井下石,你该死!” 他的手指猛然收紧,小叶氏被掐得当场就翻了白眼,脸也胀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兴言急了,大喝一声:“住手!”同时人也冲上前去,抬起一腿,狠狠地踹向白浩宸。 白浩宸刚挨了一道掌风,吐了口血,身子虚弱着呢。这会儿突然又挨白兴言一脚,哪里还受得住,于是人再一次斜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又镶到了老位置上。 白花颜适才见小叶氏就快要被掐死了,心里也是有些波动,人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想要拉一把。毕竟那是她亲娘,打架骂架她都不在意,可要眼睁睁看着亲娘被别人掐死,她还是不太能承受得了。 可还不等她上前,白兴言就出手了,这一出手就把白浩宸给打飞出去,白花颜就不干了。 十皇子动手她不敢吱声,但白兴言动手她还是敢说两句的,于是就听她道:“父亲为何要打大哥?叶三这个毒妇污蔑二夫人,难道她不该死吗?” 小叶氏缓过来点儿,一听到这个话,当时就一口血喷了出去。随即小腹传来阵痛,几番折腾下,这个孩子终于是挺不住了。 眼瞅着小叶氏裙子底下流了血,白花颜莫名地就有些激动,甚至手指着流血的地方兴奋地大叫:“看!快看!她流血了!她的孩子保不住了!她的孩子终于要保不住了!” 砰! 又是一声响,随着白浩宸被镶到柜子里还没出来,白花颜也跟着一起钻了进去。 没错,是钻进去的,跟白浩宸屁股扎进去不一样,她是头先进去的,只留了下半身在外头,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动作。下人过去一看,得,昏过去了。 白兴言是真急了,不管白鹤染什么态度,是扶回大叶氏也好,还是关押小叶氏也好,他不在乎女人,他在乎的只是小叶氏肚子里这个孩子。 其实他很想把重立主母的事情拖一拖,拖到这个孩子出生,先把嫡子的位置给占下来,然后小叶氏用不着下堂,他会直接把人弄死。这样这个孩子嫡子的位置就保住了,不用跟着他亲娘一起沦为妾庶。 可惜,白鹤染逼得紧,他不得不依了她的意紧赶慢赶地把这个事儿给提了,却没想到小叶氏的反应会这么大,居然直接提刀杀人。 这下好了,人没杀成,到是把肚子里的孩子给连累了,这可是他的骨肉啊! 他看向白鹤染,苦苦哀求:“阿染,你救救这孩子,他再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也是咱们白家的血脉啊!阿染,母过不及儿,他还没出生,千错万错都不该他背啊!” 白鹤染的脑子嗡地一声响,是恨意冲天几近失控之感,以至于她的身子都摇了两下。 君慕凛目光一直都不离他媳妇儿,这会儿眼见媳妇儿状态不对劲,他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双臂一揽,就把人搂进怀里。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快急死了,这丫头怎么突然一下子脸都白了呢? 白鹤染却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大惊小怪,“没事,我就是气的,因为刚刚听到了这世上最不要脸的人说出了最不要脸的话。”她狠狠地瞪向白兴言,“一条生命?白家血脉?母过不及儿?千错万错都不该他来背?”她突然仰头大笑,“白兴言啊白兴言,你跟我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吗?” 白兴言也是猛地一震,一下子就想起十多年前,他也曾亲手溺死亲生骨肉的事,偏偏那个骨肉,还是白鹤染的双胞胎哥哥。 “我”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憋了半天,只得一句:“我只是岁数大了,心软了。” “心软了吗?”白鹤染冷哼一声,“没关系,你岁数大了,我年纪还小。你心肠软,我心肠可硬着呢!父亲,我是你的女儿,身体里留着你一半的血,所以我多像你几分也是应该的。就比如这心肠,我直到今日才发现,自己真是像足了你,这股子六亲不认的劲儿,也都是跟你学的。拜你所赐,青出于蓝胜于蓝了,你放心,等叶家的帐算完,对你们白家我也绝不会手软!你就给我等着,当年那个孩子是怎么死的,将来有一天,你也必会怎么身亡!” 她说这些话时狠狠地咬着牙,一口银牙都差点儿没咬碎了。一个十多年前亲手屠了亲生儿子的父亲,今天又用他另外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在这里跟她讲亲情?真特么的可笑! 白鹤染转回头,一双厉目瞪向小叶氏,“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你生在了叶家,要怨就怨你嫁给了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叶三,昨日因今日果,你只说当年的主意是你的姐姐出的,那你敢说这十几年在白家的生活,你没帮着你的姐姐做对我白家不利的事?” 她越说越是激愤,“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八岁那年,你的女儿白花颜冲到我房里,不由纷说,把我从病榻上揪起来就打。原因只是她看中了白惊鸿的一条裙子,而她自己得不到,她不敢同白惊鸿争,便跑过来拿我泄愤。那一次,我被她打得三天没起来榻。” 她一边说一边又走近了几步,弯下身来直盯着一脸痛苦的小叶氏,“你知得这一切之后又做了什么呢?为了讨好你的女儿,你不但不加以管教,反而撤了我三日的饭食,让我重病挨打,还没有饭吃。拜你二人所赐,我那次的伤,直到去了洛城一年之后才见好转。叶三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你伙同大叶氏偷拿了我生母多少东西,我心里也有一笔帐。过不了多久,叶家赔偿的东西就要送过来了,到时候我会好好清点,但凡数目不够,差一两,我就剁你女儿一根手指头当赔偿,差十两就是一条腿。如果差得更多,那我就把她剁成肉泥,包成饺子,端给你们叶家的人尝一尝。” 白鹤染说着,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再道:“是不是以为叶成仁死了,叶家空了,叶家剩下的那些人就都平安无事了?做你的春秋大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个都跑不了。” 君慕凛在边上开始溜缝儿:“没错,老的少的都紧紧看着呢,就连叶家跑出去的那些奴才也被阎王殿抓了回来。叶府没了没关系,回头本王给他们建一个叶牢,把你们叶家人都扔进去,恩,就上顿下顿吃饺子,包完这个包那个,你看如何?” 君慕凛这话一出,小叶氏吓得魂都没了。不只她的魂没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心惊肉跳。偏偏这时候,白花颜还来了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1章 殿下和公主都怒了 “凭什么少银子要剁我的手指头?那些银子又不是我送出去的!白鹤染,谁送的银子你找谁去,不管大叶氏还是小叶氏,你爱剁谁剁谁,就是别剁我!我不背这个锅!” 半个身子都扎在柜子里的人,原本已经昏了过去,却不知何时竟又转醒过来。结果刚醒过来就听到白鹤染说要剁了她的话,吓得在柜子里哇哇就开喊。 白花颜这一喊,直接把两个叶氏都扔了出去,娘亲如何?性命当前,谁也没她的命重要。 小叶氏的面部开始扭曲,一方面因为白花颜的话感到心寒,一方面也是小腹拧劲子的疼,疼得她就快受不住了。 君慕凛不是没调查过白鹤染从前那十几年的生活,虽然打听到的也不少,可当这样的事情从白鹤染口中说出来时,还是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白兴言,“一个庶女都能殴打嫡女,你们白家行,真行。” 他急眼了,一把扯过白鹤染缠在手腕上的长绫,奔着白花颜那处就走了过去。 白兴言下意识地想拦一把,却被林氏迅速将他伸出去的手臂又给扯了回来,同时小声道:“十殿下拦不得啊!” 白兴言一激灵,知道刚刚是自己冲动之下失态了,幸好有林氏,否则又得跟着吃瓜烙。 随着白兴言感激地看了林氏一眼,那头的君慕凛也有了动作。只见他挥动白鹤染的长绫,嗖地一下捆上了白花颜的腰,然后大力一使,一下就把白花颜从柜子里给拽了出来。 扯拽的过程中,坏掉的木头划伤了白花颜的脸c脖子c胳膊c手,整个人的上半身都血淋淋的,刚刚还醒过来有精神说那一番话的人,这会儿被这么一折腾,又晕了过去。 君慕凛可不管她晕不晕,他甚至连死活都不管,他就知道这个恶毒的女的殴打过他媳妇儿,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只要他知道了,这事儿就过不去。 左右今天都打了个苏婳宛了,不差这一个白花颜,想他混世魔王般的人物,想干什么还用得着管那些迂腐的规矩? 于是长绫再一甩,白花颜整个人就被抛向了半空,紧接着再一扯,砰地一声砸到地上。 人们就看着白花颜被人绑在长绫上,上下翻飞,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地,入地时每一下都狠狠地砸在青砖地面上。没多一会儿工夫,地面青砖开始碎裂,又没多一会儿工夫,白花颜七窍都开始流血。 等到君慕凛的动作终于停下时,白花颜整个人都已经看不出是个人形了,就跟个面条似的趴在地上,只余一丝气息,怕是用不了片刻,这口气就得咽下去。 白兴言一屁股坐到地上,恐惧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想到叶家,想到叶成铭跟叶成仁在几天之内全都死了,难道这么快就轮到白家了吗?这个女儿终于要向白家下手了吗? 整个屋里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头也不敢抬,甚至眼睛都不敢睁开了。比起大叶氏断了一条胳膊,眼下的白花颜情况可是凄惨太多。就连下人们都在想,难道十殿下是要灭了国公府? “别一副死了人的模样。”君慕凛收回长绫,没给白鹤染,却是替给了屋里一个下人,“拿去洗了,就在这院儿里洗,洗干净了还给二小姐。”然后才又走回白鹤染身边,沉着脸道,“死不了,给她治治,就这么死了可惜了。死亡是对一个人最大的宽恕,作恶多端之人,如何能配得上痛痛快快的死?染染,救活她,让她活着,就这么半死不活地睁着眼,看看她曾经造下的孽,给她自己带来了多大的报应。” 他说完,不等白鹤染接话,又走向白兴言,弯了腰,将一双紫眸凑到他近前,阴嗖嗖地说:“吓着了?胆子还真是小,这才哪到哪啊!白兴言,你的报应还在后头呢!别着急,慢慢等,等的过程中,把我们染染让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兴许报应来时还能稍微的轻松一些。” 他回手指向大叶氏:“这个人,染染让她做主母,她就是主母。你不需要知道原因,只要将她扶上主母之位便可。白兴言,你可有话说?” 白兴言哪敢有话说,只能不住地点头,甚至一点儿勉强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 此时,白鹤染的心绪也调整回来,心头怒火收敛了些,却还是对白兴言这个人失望到了极点。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做到这个份儿上,这辈子真是白活了。 她走上前,盯盯看着白兴言,半晌,道:“人这一生,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世人总说儿伤父母,天理难容,却对父母伤及子女宽容许多。可是在我看来,这两者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天道好轮回,白兴言,死在你手里的人,终有一天会重新回到这个世上向你讨债。欠了人家的,不是在这里还,就是在那里还,看看如今的你,便想想是在还债,兴许心里还会通透一些。只是你欠下的债太多了,好好的一个人生被你活成这样,也是一种本事。” 她说完,突然猛地发起狠来,单手一扬,手掌狂风般往下拍,直接拍到了小叶氏的头上。 叶家之人,她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出手屠杀。小叶氏在她蕴足了内力的手掌下,连个声音都没发出来,直接就一命呜呼。 倒地的那一刻,血顺着七窍流了出来,很快便跟大叶氏和白花颜的血混到了一处。 她主动拉了君慕凛的手,“我们走吧,这里再待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至于那白花颜,一会儿宋石会到,随便治治,留口气就行了。” 君慕凛点点头,反手将她握紧,两人并肩出了屋子。 屋里的人一点动静都不敢有,直到过了快一柱香的时辰,林氏方才颤微微地问了句:“二小姐和十殿下应该已经走远了吧?” 有下人壮着胆子出去查看,回来禀报说已经走远了,林氏终于忍不住,转头到了脸盆边上,哇哇吐了起来。 一连三重刺激,一个大叶氏的断臂,一个被摔得血淋淋软如面条的白花颜,再一个是七窍流血而亡的白花颜。哪一个都是触目惊心,入鼻的血腥气让她的胃如江河般翻腾着。 林氏起了个头,其它的丫鬟婆子一个个也都忍不住了,纷纷冲到外头吐了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还能正常喘气的,就剩下白兴言,和那已经在柜子里清醒过来的白浩宸。 白兴言确定是吓尿了的,白浩宸却在惊恐之余突然发现,虽然闹了这么一场,虽然他母亲损失了一条手臂,虽然这场面看起来吓人,但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坏处。 恩,不但没有坏处,还有很大的好处。至少十皇子发话了,他的母亲必须得是国公府的正室主母,就是白兴言也违背不得。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主母的位置已经拿回来了!不但拿回来了,那当初推波助澜,设计陷害他母亲的小叶氏,也被白鹤染一巴掌给拍死了。连同小叶氏肚子里那个已经流掉一半的孩子,全部消失于世间。 从今往后,文国公府的嫡子依然只有他一个,且他的母亲还是十殿下钦点的,还有谁能撼动他的位置?这简直就是神转折。 当然,白浩宸也不傻,他知道,在白鹤染知道了大叶氏当年陷害歌布皇子的计谋后,依然要把大叶氏扶上来,这其中一定有原因,甚至还有可能是白鹤染的一个阴谋。 可是他眼下已经顾不得什么阴谋了,哪怕是个陷阱他也得跳进去。至少人还活着,地位还在,只要这两样东西还在,一切就有希望。何况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劝着自己的母亲投靠白鹤染,尽一切努力修复关系,尽一切可能补偿过去的亏欠。 只有跟着白鹤染才有出头之日,只有听白鹤染的话,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终于,宋石到了,进来之后一看这场面也是吓了一跳,但好在是迎春到府门口去接的他,一路上已经把这边的情况大致交待了一遍。所以他即便吃惊,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很快就选择了先救治白花颜,先把白花颜的命稳住,然后才去处理大叶氏的胳膊。 此时的白鹤染已经回到念昔院儿,正站在水盆前一遍一遍地搓洗自己的手。 君慕凛看着心疼,“别搓了,再搓就搓吐鲁皮了。不就是打死个人么,以后打死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习惯了。” 她剜了他一眼,闷哼了两声:“我不是恶心死人,我只是恶心那小叶氏。她是大叶氏的爪牙,从前许多事情都是她替大叶氏去做的,包括虐待我。”她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再道:“其实我并不习惯用这种方式杀人,我更喜欢喂她一颗毒药,或是给她一盏毒茶,再或者用刀,用剑,总之不管用什么,都比直接用自己的手来得好。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人,你不用最直接的方式去解决,就是不够解气。” “君慕凛。”她终于停下来,不再搓自己的手,却是一脸茫然地问他:“你说,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2章 染染,需要搓背吗? 她解释着这个残忍的定义:“那小叶氏还怀着孩子呢!我原本并不打算伤着她的孩子,甚至还想着,不管她自己怎么作死,我都会尽力保住这个孩子,可是白兴言的话到底还是激怒了我。”她一边说一边摇头,感叹到,“我如今真是越来越忍不住脾气了。” “为什么要忍?”君慕凛就想不明白了,“染染,你是我君慕凛的未婚妻,你就是把天捅出个窟窿,我都能给你撑着天不塌,你为什么要忍?” 她愣了下,随即笑了起来,“是啊,我为什么要忍?你说得对,我是你的未婚妻,就得配上你的气势。何况那小叶氏自作孽不可活,能给她做几日主母,又多活了这么些时日,已经算是恩赐了。否则要依着我的本性,冲着她过去十年跟她的姐姐做的那些事,我早该在回到上都城那一日就灭杀了她。” 的确是她穿越之后顾忌更多了,想想从前,她蓄势多年,终于融会贯通了白家传承下来的所有本事,立即展开了复仇计划。可到了今生,却一再的拖延,一再的原谅,直到忍无可忍才痛下杀手,确实有些妇人之仁。 “你今天打了两个女人了。”想开了之后,她便不再提及自己,而是面上含笑打趣着身边这位。“虽然你说的道理无可反驳,可是对于其它人来说,男人打女人还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所以采访你一下,一个早上打两个女人,有何感想?” 君慕凛没整明白什么叫采访,但想来前后语境一结合,应该是问问的意思。 于是他摊摊手,“没有什么感想,很普通平常的一件事。染染我问你,如果在战场上,对方杀上来一个女将军,我打是不打?” “当然要打。” “这不就结了!女将军也是女人,还是女敌人,如果我总想着不能打女人,那这仗还要不要打了?所以对于我来说,人不能分男人和女人,应该分友人和敌人。是友人,不论男女都要以善待之,是敌人,同样不论男人女人,都要毫不留情。染染,这道理你也记着。” 白鹤染用力点头,确实是个好理论,不分男人女人,只会友人和敌人,人生就应该这样。 二人回了念昔院儿,君慕凛立即像主人一般,吩咐丫鬟们给二小姐备水沐浴,再瞅瞅之前摔过苏婳宛的地方,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人也早就抬走了,这才点点头,表示满意。 迎春赶回来时,正见到十皇子对着空地点头,便知他在想什么,于是赶紧往前走了两步,主动开口道:“奴婢已经让马平川和刀光把人送到礼王府去了,至于礼王府如何处置,小姐说了,那是四殿下的事,咱们不管。” 君慕凛点点头,“四哥也该有个决断了,这种坏了心性的女人,再留着就是个祸害。” 话是这么说,可凭他对自己四哥的了解,他知道,四哥绝对是下不去手杀了苏婳宛的。 他之所以将人打成重伤,就是要让他四哥看到他们的态度,也要让他四哥从这个伤势上推判出苏婳宛又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让他四哥好好想想,自己一再的心慈手软,给其它人带来了多大的烦扰。 迎春进屋去侍候白鹤染沐浴,白鹤染坐在浴桶里想了想,开口问迎春:“家里还有没用过的新木桶吗?最好比我这个大一些,我这个实在太小了。” 迎春想了想,点头,“有,还有两个大的没有用过,小姐是要换个浴桶吗?” “不是我要换,是如果有的话,一会儿你去找两个小厮过来,挑个大的清洗一下,再放好水在厢房,让十殿下也泡一泡。” 迎春一愣,“在咱们的厢房?小姐您可别闹了,那厢房四小姐住过,三小姐也住过,十殿下是进都不会进去的,他肯定说有味儿。如果殿下想沐浴,就让他回梧桐园那边吧!那边都有现成的,都是全新的,也有小厮侍候,在咱们这儿确实不方便。” 白鹤染想了想,也是,厢房她一直当客房用的,白蓁蓁住过,白燕语之前做胭脂太晚了,也去住过。要是让君慕凛进那屋儿,以他那个过敏的毛病,他得恶心死。 可是这大白天的要把人赶回梧桐园,那家伙能干吗? “罢了。”她退败,“送浴桶到药屋去吧,让他在那里洗。” 迎春还是想劝:“小姐,到底是个男人,白天来咱们这儿也就罢了,大清早搂您一会儿也没外人看见,可这大白天的要是沐个浴,万一这会儿有人来了,咱们可就说不清了呀!” 听着迎春的话,白鹤染也轻轻地发出了一声感叹。是啊,说不清了,可是她跟君慕凛之间不是早就说不清了吗?早在她来到这世间的那一刻,两人就已经说不清了。 她毕竟是个来自未来世界的灵魂,虽然很努力地融合到这个时代中,但是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早这时代一步渗透给了她,所以她对于这种事并不是十分在意。何况没有外人能够接近她的药屋,她在药屋里的一切,都是不会被外人所见的。 “没事,照我吩咐去做吧!如果找小厮怕不方便,就看看刀光有没有回来。” 迎春知道自家小姐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于是也不再说什么,赶紧出去做事了。 迎春这一走,守在外头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很快她就听到有人挠门的声音,“染染,迎春走了,你一个人能洗好吗?需不需要本王替你搓背?” 屋里的人听得直翻白眼,“用不着,迎春走之前已经替我搓完了。” “那你需不需要本王替你洗头发?” “迎春走之前也替我洗好了,不劳您大驾。” “哦,那你看陪聊呢?需不需要本王进去陪你聊天?染染,一个人独处很寂寞的,泡在水里更寂寞,本王就进去陪你说说话,行吗?” “不行!”她坚决反对,“君慕凛,老实在外头待着,别一天到晚想着占我便宜,再废话小心我赶你回尊王府去!” “不要啊染染,尊王府还在整修呢,我现在就算回去了也没地儿住。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嘛,一个人洗澡,万一有个什么事可怎么整?” 她简直无语,“洗个澡能有什么事?你以为这是深潭,我还能淹死啊?行了,老实在外头等着,一会儿迎春叫了人回来你也洗洗,打打杀杀一上午,你都不觉得身上血腥味重么?” “重吗?”他不觉得,“战场上血袍子我都穿过,这点血不算什么。” “可那都是女人的血啊!”她坏心眼地提醒他,“君慕凛今日流血的可都是女人,你看看你的鞋面,再看看你的鞋底子,上头是不是都沾了女人的血?还有你闻闻你的衣袖子,上头是不是也沾着女人的味道?恶心吗?” “呕!”外头传来这样一个声音,然后就是声声哀嚎,“行了你可别说了,再说我都要吐了,太恶心了。谁给本王备水沐浴了?怎么还不回来?快点快点,太恶心了!” 白鹤染躲在木桶里,笑得开怀。小样儿,跟我斗?有治你的招儿。 下晌,福喜院儿那头有人将白鹤染的长绫送了回来。迎春觉得不干净,又拿走重新洗了一遍,还用白鹤染亲手调配的草药香薰薰了好一会儿,这才放心地拿到她面前。 君慕凛闻着长绫上头淡淡的药香,这才满意地点了头,“还是这个味儿最舒服。” 某人在念昔院儿赖到天黑才走,晚上吃的是肉饼,小灶间自己做的,很是美味。 不过君慕凛对厨子也是有要求的,那就,所有菜品,从洗菜到切菜再到下锅烧菜,都不能经了女人的手。也就是说,厨子必须是男的,如果说灶间里还有女人,那也勉强能接受烧火的是个女的。 为此白鹤染这几日还从大厨房那头调派了人手,换了男厨子来做菜,就连做点心的面点师都换成了男的。至于君慕凛平时在这边喝个水吃个点心什么的,那肯定是得她自己亲自动手,人家是不会接丫鬟递过来的茶水的。 送走了君慕凛,白蓁蓁也从慎王府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已经有些日子没回家的白燕语。 白燕语是偷偷摸摸回来的,一见到她赶紧就开口乞求:“二姐姐,我今晚在你这儿借宿一下好不好?父亲在作坊里让一群姑娘给挠了,他现在一定恨死我了,要让他知道我回了家,非得打死我不可。” 白蓁蓁听了就笑,“也就你还怕着他,你看看咱们府上谁还怕那个爹?三姐,今时不同往日,你也该看明白咱们这个爹的德行了,典型欺软怕硬的主。你但凡对他强势三分,他都不敢把你怎么样,总是这副弱样子,他不欺负你欺负谁?” 白燕语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我跟你们不一样,一没钱二没势,你让我拿什么强势?你以为只要瞪瞪眼睛他就会怕了?说到底,他怕的是二姐姐的权,和四妹妹你的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3章 要不,请九殿下也来府上小住? 欢迎你br 这话说得有道理,白蓁蓁也无可反驳,只得跟着重重地叹了一声。 那到底是她的爹,她到底不像如今的白鹤染,是从芯子里换了个人,对白兴言根本不当爹看。她还是知道自己是人家亲生的,所以也说不出来让白燕语去打她爹一顿的话。 姐妹三人坐在一处,先由白燕语说了天赐镇那头的情况,也说了他爹找上门,结果被暴揍一顿。她有些担心,“二姐姐,你说往后会不会一有个什么事,父亲就要闹到天赐镇去?他打我到没什么,只是这隔三差五闹一场,叫人看着实在难堪。” 白鹤染点点头,“是太难看了,有件事我还忘了和你说,原本今日就要让父亲到作坊去做胭脂,但没想到家里出了事,就没顾得上。你其实也不用躲着他,反正明早也是要相见的,明儿你回去时想着把他带上,到了那头找人教他一些简单易上手的活,让他干着,一直到他的工作量足够赔偿那些损坏的胭脂,才能把人放回来。” 白燕语都惊呆了,“父亲?他去做胭脂?他怎么能做胭脂?” 白鹤染耸耸肩,“怎么就不能呢?都有本事砸了我的胭脂,就得有这个心理准备再给我赔回来。他如今要钱没钱,要啥没啥,不自己动手去给我赔偿,我还能白搭了那些东西?咱们的胭脂卖得可是贵着呢,而且这里头还有皇后娘娘的份子,他砸丢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银子。就按我说的,明儿你把他带走,他要是不听话,你就把我这话重复给他,他要是再不听,你就叫人绑了他进宫,让他跟皇后娘娘说说,自己是如何砸坏了娘娘的胭脂的。” 白燕语都听笑了,“父亲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如此一来,他就是想反抗也没这个胆子了。二姐姐,你这个主意可真是好,不过我可舍不得让他拿我的胭脂开玩笑,便只让他做些最基础的c粗糙的活计好了。只是这样一来日子就会长久一些,父亲停朝的日子也差不多齐了,就怕损失还没赔偿完,他就以上朝为理由要跑。” “上朝啊?”白鹤染摇摇头,“没有那么快,就算停朝的日子到了,皇上那头不发话,他也上不去那个朝。何况皇后娘娘的胭脂没赔偿完,他哪来那么多想法呢?放心,你只管看着他好好干活就是,其它的不用管。” 白燕语高兴起来,“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今晚也不在这儿借宿了,就回我姨娘那里去。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回来了,怪想她的,有些话还是要当面再嘱咐一次。唉,如今真是别的不怕,就怕我姨娘脑子糊涂,再拖咱们后腿。她到底是我亲娘,我做不出白花颜那样的事。” 国公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她自然一回府就听说了,心里一直担心,“二姐姐,三夫人都除了,为何还要留个二夫人?说实话,过去那些年主要兴风作浪的,还是那位二夫人。” 白鹤染苦笑了下,“我知道。” “那为何还留下她?还又让她成了主母?”白燕语不理解,白蓁蓁同样不理解。 “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娘亲不愿当主母,林姨娘又实在不适合当主母,然后主母之位空悬也不好,这才把那叶之南又给扶上去的?”白蓁蓁一边说一边摇头,“你要如此打算,这招棋还真是走得不妙。” “怎么说?”白鹤染偏头看她。 白蓁蓁道:“因为阎王殿的人已经将叶家上上下下逃亡出去的人都给控制住了,你知道吗?抓人的时候,叶家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在外头联络势力,还想着让叶家东山再起。毕竟那叶大老爷还有个嫡子,叶二老爷也有个庶子留下,那两个女人都以为凭着自己的孩子,一定能让叶家再度辉煌起来。三夫人没了,到是能打击她们一下,可这二夫人再一上位,叶家余孽不是更有信心了?” 白鹤染一愣,“怎么个有信心法?不是都控制住了么?再有信心还能如何?”说完,不等白蓁蓁答话,又自顾地道:“有信心也好,说不得还得请九哥配合下,不要将叶家的人都抓起来,留一部分大外头,甚至要留一些重要的人物在外头。我给他们提供足够的信心,如此才能让所有人都相信,国公府里的这位大叶氏是真的死而不僵,在经了下堂剃头和断臂之后,依然又坐上了文国公府主母的位置。给他们希望,只有他们相信了,其它人才真的会信。” “你到底想让什么人信?”这是白蓁蓁和白燕语共同的疑问。 可是白鹤染却只是笑着摇头,什么都不说。 白蓁蓁翻了个白眼,噘着嘴站了起来,“不说拉倒!今儿从慎王府带了几盘子点心回来,一会儿我拿给娘亲和轩儿吃,不给你吃了。” 白蓁蓁说完,蹦蹦跳跳地走了,临出门时还不忘回过头来嘲笑她:“听说某人的情郎住到了府上来,这下可好了,两人日日相见,可是浓情蜜意呢!” 白鹤染也不示弱:“这是羡慕嫉妒了?不如明天我让君慕凛给九哥发个贴子,让他也到府上一叙?反正梧桐园大着呢,你娘亲也不缺银子,白家留一个未来女婿借宿也是留,留两个也是留,便干脆一起都来吧,也热闹不是?” 白蓁蓁吓一哆嗦,什么话都没再留下,连滚带爬地跑了。 白燕语笑岔了气儿,“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四妹妹这个性子,也就九殿下那样的才镇得住她。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跟九殿下就相熟了的?这似乎是一件没有过程的事情,直到现在我还恍惚着。二姐姐,她真成了未来的慎王妃吗?” 白鹤染点头,“如假包换。”说完自己也是摇头感叹,“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跟九殿下混熟了,还熟到了让对方决心把她给娶了的程度。这死丫头看起来嘻嘻哈哈,可是一遇着自己的终身大事,还真是下手又快又准又狠,一点儿都不迟疑,不含糊啊!” 说罢,又看向了白燕语,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她:“你怎么就不能学学蓁蓁,挑个靠谱的?你瞅瞅你挑的人,真是”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了。 其实凭心说,五皇子不差,一点儿都不差,虽然长得像狐狸,可狐狸好看啊!君家的孩子没有难看的,五皇子的长相虽不及老四老九老十,可在这三位之后,也没人再及得上他。白燕语会一眼就相中了五皇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偏偏哪一个皇子都可以爱,就是这个五皇子不行。最无奈的是,这个不行的理由,白鹤染目前还不能说给白燕语听。 “燕语,换个人不行吗?”她语重心长地同白燕语商量,“东秦的皇子册立正妃都晚,你无论相中了哪一个,姐姐都可以帮你一把。虽然你是庶女,但你是我白鹤染的妹妹,我不会让我看重的妹妹去给人做侧妃。你想要个皇子正妃的位置不难,可你为何一定要选老五?” 白燕语听了这话也是无奈,“二姐姐,我要是能说得清楚为何一定选他,我也就不愁了。” 她说到这里叹了一声,“二姐姐,正好说到五殿下,我还有个事要和你说。” 白鹤染看了她一会儿,也叹了一声,“老五走了是吧?走之前去见过你了。” 白燕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还真是笨,天赐镇是你的,虽然你人没去,但是镇上发生的大小事情,想必都会有人同你说。没错,五殿下往北寒之地出发了,临走时去找了我。可他不是去找我的,他只是想跟你告别,又怕你不愿见他,所以才想起我,想托我给你带个话,告个别。”白燕语盯盯地看着面前的二姐姐,有一个藏在心底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二姐姐,你说五殿下他,他是不是喜欢你?” “开什么玩笑!”白鹤染当场就黑了脸,“你见过喜欢一个人还要置那个人于死地的?他要是这么个喜欢法,我还真是承受不起。别胡思乱想了,他那哪里是喜欢我,分明就是心里有愧,怕我见了他又要损白他,这才借你的口传个话。” 白燕语点了点头,明显的松了口气,“是啊,他和你之间是生死对头,又怎么会喜欢。其实他就是真的喜欢我也能理解,二姐姐你如此优秀,谁不喜欢你谁才是傻子。” 白鹤染听得那个无奈啊,“可别有谁再喜欢我,受不起。何况我这个人浑身都是刺,就连十殿下平时都被我这身刺不停地扎着,又有谁愿意受这个苦。行了,你别胡思乱想,他托你带的话你也带到了,如果能不对他有过多牵挂,就不要再去牵挂。燕语,你跟他终究不会有结果的,相信我。” 白燕语神情黯淡下来,头也低了下去,这一瞬间,白鹤染竟感觉到有一丝枯萎之气从白燕语周身蔓延开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4章 君慕凛你听墙角? 欢迎你br “难道连争取一下都不行了吗?二姐姐,我姨娘教了我一身媚功,从小到大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她和外公都对我说,将来有一日,遇着了自己相中的男子,就用这身媚功将那人迷惑住。不管合不合适,先惑住了再说。” 白燕语抬起头,目光中透着迷茫。 “初次听到这样的话时,我年纪还只觉得很好玩。后来长大一些,便开始为自己有这一身本事而高兴,心心念念想着以后要对我喜欢的男子施展。再后来,我的媚功大成,开始不再满足于只等心仪的男子出现,我希望无时无刻不展现自己的魅力。所以我学着姨娘的样子,穿紧身的衣裳,开最大的领口,我甚至还对大哥施展过媚功。” 她说到这里有些脸红,但还是继续道:“大哥有几次都进了我的房,被我姨娘赶了出去,因为她一定要我勾到一位皇子,白浩宸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当时我是怨恨姨娘的,可现在想想,多亏了她,否则我可真是悔之晚矣。” 白燕语顿了顿,目光清明了些,看向白鹤染,“可是二姐姐,你知道吗,当有一天我真的遇着了自己心怡的男子时,一身媚功却是一点都使不用,甚至不屑于使,只想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他,打动他。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命?从小就练的本事,该使的时候使不出来了,这就是命。命里该有,就有,命里没有,就是没有。” 她不再说下去,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默默地走了。 白鹤染一个人坐在屋里,心里也不太好受。她其实挺心疼这个三妹妹的,林氏给予白燕语的教育是一种扭曲的c偏激的教育,以至于在过去那些年月,白燕语走的路一直都是偏的。 白燕语一个小孩子,从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她根本不知道是对是错,只知道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教的,一定要学。更何况还被林氏和那林寒生告知那么多好处,如何抗拒? 其实叫醒白燕语的人不是她白鹤染,而是五皇子才对。就像白燕语说的,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才知道一身媚功是多么无用,因为在心上人的面前,她露出本态,想要给对方最真实的自己。一但本态显现出来,心境便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可惜,她这个当姐姐的,什么都能成全亲近的妹妹,唯独这件事,不可为。 白鹤染也是闹心,摊上这么个爹真是要命,啥啥忙帮不上自己的孩子,还一天到晚的为孩子找麻烦。干什么不好,非得睡皇妃,现在好了,他女儿看上他儿子了,这可该如何收场? 她突然生出一丝心绪来,突然希望那五皇子寒甘一行再也不能回来。 斩断情丝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其中一人死去,白燕语才十二岁,她不相信十二岁的孩子会将一个人刻骨铭心地记上一生,兴许过几年她就忘了,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有这样的想法真的好吗?她一边想一边摇头,终究还是狠不下这个心,何况她答应过那人,待他从寒甘回来,他们之间的帐,就一笔勾消了。 白鹤染推开门往外走去,迎春赶紧迎了上来,“小姐去哪儿?” “去给白兴言泡今日份的水。” “奴婢去吧,小姐歇着,原本再过半个时辰奴婢就打算去的。” “不用,你歇着,我自己去,不用跟着我。”她心情不好,身形一掠,眨眼就没了影子。 迎春摇摇头,也不去追,当然追也追不上,只道不知道四小姐三小姐在时都说了些什么,怎么两人前后一走,自家小姐就不开心了呢? 白鹤染没掠出多远就停了下来,因为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身法极好,肯定不是迎春。 但也不是剑影,因为剑影的跟随她是没有感觉的,都是无声无息的远远跟着。但这个人却并不在意暴露自己,跟得很近。 她心念一动,转而失笑,“君慕凛,你听墙角听了多久了?一个大男人听小姑娘家家的闺房闲话,害不害臊?” 终于,身后跟着的人又有了动作,却是突然自黑夜中飞扑过来,双臂一展,从背后将她紧紧环住。下眉抵在她的头顶,微微晃动着,蹭着她细软的发。 她被蹭得浑身不自在,“干什么?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不回梧桐园睡觉去,你跑我这儿来干嘛?每天清晨来闹腾还不够,战线拉长了?”话虽是埋怨,语气听起来却更像撒娇,听得身后抱着他的人骨头都酥了。 “染染。”某人终于开口说话,声音中带着些许委屈,“我又听到有人喜欢你。” 她一愣,“有人喜欢我?谁?”紧跟着便反应过来,“你是说五殿下?” “恩。” “胡闹!”她大怒,一下子挣开了他,“君慕凛我告诉你,谁的玩笑都可以开,你提四哥我都不急眼,但唯独你们君老五不行!别拿那人出来恶心我!” 君慕凛吓了一跳,“怎的发这么大火。染染,我错了还不成,以后不提了。” 她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大,渐渐冷静下来,“我不是跟你发火,只是讨厌那个人,你知道的,他要杀我。”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只好拿出这个理由。 君慕凛点点头,“我懂我懂,你别生气。” 她叹了一声,“不说这个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快回去睡觉吧,我还有事。” “什么事?”他凑上前一步去拉她的手,“我同你一起去办。” “泡爹。”她只扔出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他便在后头跟着,好在这丫头没有再说让他离开的事,他便放松下来,乐呵呵地跟在她身后,像个小跟班儿。 想他堂堂十皇子,尊王殿下,从前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有这么一天,会心甘情愿地跟在一个小姑娘身后,任凭对方冷脸,也热乎乎地跟着,脸上还挂着笑。 君慕凛想,这兴许就叫宿命,他命里就该归着她管,就该听她的。 白鹤染直奔合和园,将昏睡的白兴言从床榻上拖一来,一路拽着衣领子去了水井边。 人被倒吊在井里,脚上绑着绳子,她就拽着绳子一上一下地不停折腾,也不管白兴言是不是在她粗鲁的动作下撞到了井沿上,磕得鼻青脸肿。 君慕凛在边上看得直咧嘴,纵然他也不是什么善类,此刻也觉得场面实在有些暴力。 他小声提醒白鹤染:“轻着点儿,可别给磕死了,留着他还有用呢!” “放心,我有经验,死不了。”她话语冷冰,却不是跟君慕凛来气,而是气白兴言。 原本这种泡水的任务她已经不用亲自来做了,全都交给了迎春,迎春每晚也是折腾这老爷折腾得乐此不彼。可今晚不一样,今晚白燕语的话又再次激怒了她。 如果不是这个爹管不住自己,哪来的这么些破事儿?她们家的女儿爱看上哪个皇子看上哪个皇子,喜欢谁各凭本事,她有能力的情况下,也乐意成全自己的妹妹,会拉拨一把。 可偏偏就这五皇子的事,她是有口难言,又不能说实话,还得棒打鸳鸯,何其苦也。 特别今晚还扯到那五皇子喜欢她,喜欢她个鬼啊?一个白家的女儿跟他扯上关系还不行,还得再拉一个她吗?她真是不怕被任何人喜欢,哪怕心里也有那么点点觉得四皇子对她有些特殊的情绪,她都没有多大心理压力。 偏偏这个君老五不行,她只要一想到往后很有可能会发展成,白燕语喜欢君老五,君老五心里装着她,偏偏他们三个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这特么就让她烦得不行。 该死的白兴言,都是他惹出来的祸,要是没有当年那一档子事,哪来现今的烦扰? 越想越烦躁,越烦躁就越下死手,眼瞅着白兴言鼻子都快被磨掉了,君慕凛不得不上前将人给拉住,“染染,停下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白鹤染偏头看他,紧皱着眉,“能有什么事?泡爹啊!难道你不知道我每天夜里都要把这个爹泡一泡么?这场面你应该不是第一回见吧?”她说完,自己还认真回想了一下,再一次确定这件事情君慕凛是知道的,以前也曾被他撞见过,她也跟他提起过这样做的原因。 君慕凛还是紧拽着她的手,“我当然知道你在泡爹,也知道你为何折腾他。染染,你就是把他给弄死了我也管不着,我还会帮你挖个坑将他给埋了。可是今天晚上你情绪不大对劲,好像在发泄火气,白兴言不偏不倚就成了你的发泄口。你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什么事还是什么人让你心情不爽?之前你跟你两个妹妹聊天的时候,没见不开心啊?” 白鹤染长叹一声,手里的绳子松了松,君慕凛赶紧把人给拽了下来。到也不多管,就扔在一边,然后耐心地等着小媳妇儿的回答。 可小媳妇儿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回答,她只是对他说:“我的父亲做了一桩很让我心烦的事,君慕凛,你知道吗?之所以心烦,就是因为那件事情,我现下还不能同你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5章 被亲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所向披靡的神勇大将军、混世魔王十皇子,他此刻很郁闷。他出征过很多场战役,无一不是全胜而归,除了初次遇着白鹤染的那一次以外,其余受伤都很少。 人人都称他为常胜将军,可他却始终攻不下自家媳妇儿这座堡垒。 这不,看似二人敞开心扉无话不谈,可转眼的工夫他就又被关在门外了。 明知她被不好的事情烦扰着,甚至烦的要用白兴言来出气,可这个事情她偏偏就不说,偏偏就不告诉他,这岂不是要急死个人? 君慕凛有点儿忍不了,“染染,你这样会让我睡不着觉的。咱们俩个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一个人这样烦着,我看了着急。” 白鹤染却还是摇头,“如果是我自己的事,只关系到我一个人,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可是这件事情却不只关系到我,还关系到许多许多人,我能做自己的主,却不能做人家的主。君慕凛,你别怪我,我真的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别人的事,终究不好说。但是早晚有一天你会知晓,希望到了那时,你别连带着对我有什么想法。”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如果到时真的对我有想法,也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了心理障碍,便将实情告知于我,我不是那种赌输了就抱桌角的人,不会缠着你不放。” 这下完了,真把君慕凛给惹毛了,刚刚还好说好商量的人,瞬间就暴发出一股强大的怒气,怒气中还夹杂着怨气,扑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 白鹤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一脸谨慎,“你想干什么?” 某人磨牙,“想揍你!揍死你!”他气得呼呼直喘,双手握成拳,紫色的眼睛都泛了红光。“白鹤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掏心挖肺地对你好,就恨不能把自己所能有的最好的全都给你。我图什么?就图个咱俩欢欢乐乐长长久久。你呢?你说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还赌输了不抱桌角,你跟我搁这儿赌呢?咱俩之间这场婚约就是场赌注?” 白鹤染被他问得有点儿心虚,再想想白兴言干出的那档子事,就愈发的心虚。 心虚之余,就想起自己所谓的赌注一说,其实是受前世观念的影响才说出来的。 在前世,有毒鸡汤总说婚姻其实就是一场赌注,谁也不知道自己选择的这个人究竟是对是错,两个人其实都在赌,赌赢了,这一生就幸福美满,赌输了,便是半路妻离子散。 所以她刚刚随口就说了这么一句出来,没怎么经大脑,结果惹火了这个混世魔王。 但其实在她心里,赌肯定是赌,但赌的却不是君慕凛这个人,而是白兴言干的这件事。 她绝不相信一件事情可以瞒天过海永远不为人知,任何事情都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何况白兴言干的这个事还留着把柄在敌对之人的手里,就算她把叶家人都除掉了,宫里依然还有一位太后,遥远的歌布依然还有一位国君。 这些都是知情者,偏偏她现在还动不了手。 这就像是埋着无数颗定时炸弹,你不知道炸弹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在还没有能力把所有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好之前,她绝对不想主动引爆那些炸弹。 她在赌这件事情会在她和君慕凛之间造成多大的影响,她的父亲睡了他父亲的女人,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却让他父亲一直当成亲生儿子养到成年。这典型的喜当爹,典型的绿帽事件,君慕凛能一点都没有心理障碍吗? 一旦产生了心理障碍,对她和他之间的关系,能一点都影响不到吗? 绝不可能的。 白鹤染的目光再度坚定下来,“总有那么一天,你会明白我此时的苦衷,你也会明白我所谓的赌注,赌的究竟是什么。”她仰头看他,正对上那双紫里泛红的眼,突然开口相问,“君慕凛,你对一夫多妻制有什么看法?” 正在盛怒中的人突然就是一懵,这怎么又拐弯儿了?话题怎么突然就拐到这上面来了? “白鹤染,你确定现在要同本王讲一夫多妻?你真就不想解释一下所谓的赌注?本王不介意你抱桌角,但却十分介意你不缠着本王。染染,天大的事,只要你肯拽一拽我的衣角,我都会拉住你的手,绝不放开。你为何就不能相信我?” 她鼻子有些发酸,主动把刚刚退的那半步又走了回来,然后把两只小爪子搭在他胸前,一下一下地扯着他的衣裳,像足了一只撒娇的小猫。 “我自然是信你的,就是偶尔会患得患失,偶尔会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何况我这还有一个不叫人省心的爹,我就怕他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影响到你我之间的关系。” 君慕凛不解,“他得犯多大的事儿,才能影响到你和我?难不成他还敢灭我君家全族?就算他有那个胆子,他有那本事么?好了就算他什么都有,染染,他是他你是你,他做的事为什么要你跟着吃瓜烙?你与他之间的关系,不是早在你离开京都前往洛城的那一刻起,就一拍两散了么?”他指指白兴言,“否则你也不会这样折腾他。” 她有些动容,可还是无奈,“灭你君家全族,你保下了我,可是我的亲人呢?我保得下白家族人吗?那是灭九族的大罪,我凭什么在面对天下人指责的同时,还好意思保了这个再保那个?君慕凛,我这个爹干不起灭皇族之事,但偷鸡摸狗他还是干得的。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吧,到时候你看看,豁出去我这张脸皮,能保住白家多少人。” 她也想开了些,既然白兴言灭君家满门他都不会放开她的手,想来睡他爹一个女人他也不会有太多心理障碍。可到底还有个五皇子留下呢,脸面也是要得的。 故而老话重提:“你究竟对一夫一妻制这个事怎么看?” 他心头好生烦躁,“染染,你今晚说话总是前一句后一句,我都快跟不上你的节奏了。什么一夫一妻?这件事咱们不是讨论过吗?我当然是支持与你一夫一妻的,有什么问题?” “那你对拥有很多妻子和孩子的人,又是怎么看?”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他纠正她,“什么叫拥有很多妻子?妻子只能有一个,是为正妻,其它的都为妾。”他说起这个丝毫不避讳,“我和九哥的母亲也是妾,四哥的母亲也是妾,虽然身在皇家,不用这个妾字,都为这个妃那个妃。可是我们心里清楚,妾就是妾,不管叫得多好听,实际都是那个意思。 很小的时候四哥就同我们说过,我们的母亲都是割在母后心上的一把又一把刀子,我们这些孩子,是那些刀子割出的一滴又一滴心头之血。妾不被正妻所喜,这是很正常之事,谁让她们花枝招展地分抢了人家的丈夫,谁让她们积年累月地分享着本该人家得到的恩宠。 所以总能听说谁家谁家的正妻虐妾,谁家谁家的正妻苛待庶出的孩子。我们虽不推崇这种苛虐的手段,但也不该发扬妾室之威,不该让这种风气理所应当地蔓延下去。 四哥那时候就告诫过我和九哥,将来若遇着心怡的姑娘,便好好待人家,不要将自己的心划分成许多瓣,那样对谁都不公平。” 他说着这些话,抬手去捋她的头发,“所以我和九哥都很敬重母后,不只是因为她是正宫主位,还因为她在忍着心被刀割的同时,还不计前嫌地将我和九哥好好养大,待我们如亲生。这是母后的伟大,也是我与九哥之幸。” “所以你是不喜那些后宫妃嫔的吧?”她大胆在猜测着,“皇子中与你感情至深的,也就是胞兄九殿下,以及四殿下,对吧?” 君慕凛点头,再想想,又补了句:“其实五哥和七哥也不坏。” 她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君慕凛不傻,如何还能看不出她今晚的情绪变化,跟老五有脱不开的关系,可他又实在猜不透这关系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他是绝不相信他们家染染会移情别恋的,眼下摆在明面上的解释就是,白家三小姐看上君家老五了,而白鹤染不同意,因为君家老五杀过她,她绝不让自己的妹妹嫁给自己的仇人。 应该是这样的原因吧?君慕凛实在想不明白,只能暂且相信这个理由。 可是这又跟那所谓的赌注有什么关系呢? 他觉得头疼,越来越复杂了。 到是白鹤染主动缓解了这个严肃的气氛,小爪子又在他心口抓了两下,小声说:“不讲这个事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我拽一拽你的衣角,你就会牵起我的手不放开。大不了到时候我把你的手拉紧一些,脸皮也再厚一些,求求你多保几个人。” 他实在想问她到底是什么事,可是白鹤染封住了他的口,用的是自己的双唇……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6章 男人就该主动点儿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有点儿懵。 刚刚还冷言冷语的死丫头,这会儿竟突然主动献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一懵之下,这个吻就非常被动了,占据着主攻角色的是白鹤染,甚至一直都是白鹤染,哪怕已经攻破牙关占领口舌,白鹤染依然是那种霸凌之势。 这种感觉让君慕凛觉得,有那么一点儿自己才是小媳妇儿的感觉,而且还是被欺负的那种小媳妇儿。甚至这死丫头因为身高不够,两条腿不知何时也盘到了他的腰间,一双手死死环住他的脖子,小嘴巴更是不示弱,用力再用力,直到用力到将他逼到了一棵大树底下,后背砰地一下抵在树干上,方才将懵着的某人撞得清醒了些。 这一清醒他可不干了,女强男弱啊!还是在这种事情上,这种事情怎么能把主动权交给女人?那他君慕凛以后在媳妇儿面前还怎么混?岂不是要有人生污点了? 于是他开始反击,开始变被动为主动,白鹤染只觉得原本放在自己背后、没什么力道的两只大手开始用力了。自己的身子不停地向他贴近,喘息更重,气息更温热,甚至一转身,抵在树干上的人变成了她,而他则是用一种霸凌之势回吻过来,将她软舌逼退,继而他的舌攻占过来,带着淡淡的沉香气息,迷醉了人。 这个吻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得寸进尺,两只大手愈发不老实起来。 良久,夜风吹过,丝丝凉意直侵肌肤,她方才发觉自己竟一身狼狈,更是猛然惊醒这一个长吻竟持续了这么久! “唔……”她慌乱地推了他一把,终于把人推开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赶紧裹紧衣裳,怒目圆瞪,恶狠狠地骂了句:“流氓!” 他好生委屈,“怎么是我流氓呢?染染,明明是你主动的,是你先亲我的。” “亲跟摸是一回事吗?”她据理力争,“我亲你,是因为你的态度让我挺感动的,这个吻是有感而发,是纯洁的,是高尚的,是一个感激之吻。但是你呢?你对我干了什么?” 她低头又瞅了眼自己凌乱的衣衫,小脸涨得通红。纵然她是活了两世的人,可这种事情前世没经验啊!说起来这还是前世今生头一回。 君慕凛瞅着她红通通的小脸儿,是越瞅越觉得好看,越瞅越觉得这丫头简直可爱死了。再回味一下刚刚的感觉,真是意犹未尽。 “染染,我也是情不自禁,不是我有意冒犯,是这双手它们不听我的使唤,是它们自己的行为,不关我的事。”他极力狡辩,“染染,我亲你也是有感而亲,我感觉到了你的热情,感觉到了你在意我,喜欢我,心里有我,也需要我。所以控制不住自己亲你,是真的喜欢你。” 他说得十分真诚,让原本想发大火的人也不得不熄了火。 说起来她也没被侵犯太重,里衣还在呢,这厮肯定是个新手,连女子的里衣都没搞明白怎么解,摸索了半天不得要领。 一想到这儿,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笑得君慕凛一脸懵比。 “记住,你既然都对我做出这样的事了,那从今往后你就真的只能是我的人了。”她认真地同他说,“不管贫穷富裕,不管健康还是疾病,也不管什么沟沟坎坎世俗伦理,甚至不管山崩地裂山河倒流,你都不能离开我,不能背弃我,更不能三心二意动其它女子。君慕凛,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白鹤染的人了,因为你……你触过我的身子。” 她说到这儿有点儿脸红,但还是坚持着说下去,“我们之间既然有了这样的接触,那你就是要对我负责的,这是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责任与义务,我这样说你能懂吗?” 他不懂,“染染,我对你负责那是肯定的,就算没有今天这个事儿,我也一定会对你负责,因为你是我未过门儿的媳妇啊!可是你要说亲了摸了就得负责,那似乎该负责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他神态有些扭捏,脸有些红,“染染,难道你忘了,先动手的人是你。” “我……”她刚刚脑子一热还真忘了。这厮说得对啊,先动手的人是她啊! 某人还在继续说:“其实我动的都是假手,染染,我啥也没摸着。不信你瞅瞅你的衣裳,外头一层看着是乱套的,但里头那层可还是好好的呢!染染,我真的没占着你什么便宜。” “恩?”她一皱眉,“你这意思是说,既然没占着什么便宜,就不用负责了?” “不不不,负责,当然负责!”他赶紧解释,“从咱俩第一次见面那时起,我就注定是要为你负责的。染染你放心,这辈子我绝不会碰别的女子,也不管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一直同你在一起,一直不会放开你的手。还包括你先前说的,不管你这个破爹干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他牵连到你的头上,同时我也保证,你这府里头,你想保的人,全部都能保得住。染染,你信我吧!” 她点点头,面上有些得意,“罢了,估且信你这一回。”其实也是有点儿心虚的,毕竟这个吻是她主动的,眼下这般刁难,不过是为了掩饰心虚在强词夺理罢了。 好在这人傻,强词夺理他也听不出来,还配合得不错。 她开始动手整理衣衫,他主动把手接过来,替她扣好扣子。 其实他怎么会傻呢?君慕凛看着这小姑娘得意的模样,心里头就是一阵苦笑。只道自家这小媳妇儿啊,有时候是机灵得能上天,有时候也是傻得够接地气。 他哪里是傻,他只是对她有着满满的疼爱,不管她是强词夺理还是有感而发,他都乐意配合,也会真心包容。反正这小姑娘在他眼里就是千好万好哪里都好,他乐意看她笑,看她撒娇,看她狡辩,也看她惹祸。甚至就是她欺负他,他也觉得是极好极好的。 “染染,你真的不用为那些外锁事烦忧,真的,你也不必因为家族而背负太多太重的包袱。你得相信我,这一世除非你主动抛弃了我,否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何况就算是你要抛弃我,我这人不是脸皮厚么,我也会紧紧跟在你身后,你骂也骂不走,打也打不跑,你就是把我杀了,做鬼我都跟着你。” 她听得就是一哆嗦,“你这也太执着了。” “没办法,谁让当初一眼就相中了你。你是从天而降的仙女,是老天爷送给我的小娘子,天注定的缘份,谁也拆不散。” 他将她衣裳扣子全都扣好,也捋平了褶皱,又伸手去整理她有些散乱的发。 “你这头发比那时候好多了,刚见到你时你头发就跟枯草似的,被水一浸,就都贴在脑皮了,总共也没几根,看着都有点儿吓人。我当时就想,这是谁家的小姑娘,怎么小小年纪脱发就这么严重,再掉下去头发就要掉光了,爹娘也不说管管。现在好了,现在浓密了许多,也有光亮,想来是自己调理的好。” 她点头,“是啊,从前吃得比狗还不如,身高和肉都不长,如何能长头发。”她搜索起原主的记忆,“我记得从前白花颜打我,一扯就是一大片头发掉下来,她还以为是自己力气大拽掉了我的头发,好生高兴,扯得就更欢了。可实际上她力气虽大,可我的头发若是健康的,也不至于就被扯掉一片,主要原因还是发质本身就不行,别说是她用力扯,就是我自己轻轻梳,都能梳下一把一把来。” 君慕凛听了就更生气了,“从前这府上的人是不是都打你?” 她摇头,“蓁蓁不打,红姨不打,祖母不打。恩,林姨娘和燕语虽说也不亲近,也不帮衬,但也从来没打过。其余的应该都动过手吧?太多年了,我记不太清了。那种三天两头就要挨打的日子,谁还能记得都被谁打过。” 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来,白家这群王八蛋,他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 “其实洛城三年算是好的。”她今晚不困,到是很有兴致回想从前,那些属于原主的记忆一下子被她想起来很多,感慨也很多。“虽然我到了洛城之后身体愈发的不好了,可好在洛城的族亲没人打我,他们只是不爱搭理我。一天也管不了三餐,但两餐还是能保证的。送来的两餐饭食虽然也是他们吃剩下的,但好在是刚吃完剩下的,不会像国府里那样,特意给我馊掉的东西吃。” 她走到水井边,在井沿上坐了下来。他亦跟在后头,与她并肩而坐。二人面前的地上躺着昏迷的白兴言,药物的控制下他醒不过来,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的伤痛还是有感知,正难受地哼哼着。 白鹤染看着这个爹,脸色愈发阴冷……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7章 跟不要脸的人讲理? “做他的儿女,真是这世间最艰难的事。..co白鹤染冰霜般的声音说道,“我们躲得过勾心斗角阴谋暗算,却还要面对来自亲生父亲的绞杀。你听说过亲爹掐死亲生儿子的么?听说过亲爹派暗卫刺杀亲生女儿的么?”她顿了顿,又道,“何止刺杀亲生女儿,他甚至还对自己的亲娘动过手。若非我早有部署,祖母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脚踢了踢那白兴言,“我其实没拿他当过爹,他也没资格做我爹。我只知道,他若能好好待我,我自然会尽一个女儿该有的孝心。可他偏偏兴风作浪胡作非为,就也怪不得我手段残酷六亲不认。” 君慕凛对此十分赞同,“我后来调查过国公府过去那十多年的日子,调查完只剩下惊叹,一个爹能当成这样也是不服不行。别人家的孩子好好养着,自己家的孩子却苛待如此,他可能缺心眼吧!”他说得极认真,“一般只有缺心眼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白鹤染失笑,“他要真缺心眼就好了,可惜,他只是心眼太多,又都不用到正地方,如此才让白家这十年过成这般模样。只是可惜了我那双胞胎的兄长,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亲生父亲无情地溺杀了。这个仇,终有一天我会报。” 她在心里暗暗地说,不只是向白兴言报,也要向叶家报,向歌布报。当年一切与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两世为人,她若再憋屈地活,那可就真白瞎了老天爷这一场安排了。 回念昔院儿时,天都快亮了,两人不知不觉在井边上坐了一宿,最后送白兴言回房里,药劲儿都过了,君慕凛把人往床榻上扔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可是醒了的人眼刚一睁开,马上就又闭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君慕凛,也看到了白鹤染。 白兴言觉得自己还是继续晕着的好,否则很容易惹怒这俩人,再挨一次泡。 白鹤染很困,回了屋就想倒头便睡,可偏偏某人很自然地跟了进来,还边走边脱外衫,又很自然地将外衫挂在榻前的屏风处,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 她就不干了,“你能不能自觉一点儿?回你自己屋睡去不行吗?” 他很无辜,“天亮了,每天天亮的时候我都是过来陪你睡的。” “”算了。她一脸挫败,跟不要脸的人讲理是讲不赢的,何况这人本来就不讲理。 她褪了鞋袜,上榻睡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晌去,但白兴言就没那么好命了,刚吃过早膳就有下来传话,说三在前院儿等着他,让他赶紧收拾收拾跟她走。还得快着点儿,因为三赶时间。 白兴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甚至都不知道白燕语回府了,当时就想到白燕语跟五皇子的事儿,但又想到白鹤染说了,这个事儿是白花颜编造出来的,当时就一肚子火,想揍白花颜。 可是现在的白花颜已经用不着他动手揍了,昨儿君慕凛那顿摔,已经把人摔得半死,到现在都没清醒过来,要不是有今生阁的大夫给用了药,怕是命都没了。 他这口气出不来,也只能暂时先咽下去,可是心里对白燕语也是气着的,特别是一想到自己被一群村姑给挠了,火气就更压不住。 他怒气冲冲的去了前院儿,一眼就看到白燕语正站在院子里跟管家说话。管家白顺对着白燕语一副恭敬的样子,远远看去,就像在跟白鹤染说话差不多。..cop> 白兴言就更不高兴了,一个庶女,哪来的家族地位?这座府里何时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他一脸怒气地走上前,还隔着有段距离嗓门就亮了开,“深闺女子,谁准许你一天到晚往外跑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白燕语听得直皱眉,潜意识里她是怕父亲的,因为她没根基没背景,她的姨娘也没有强大的母族在背后支撑,所以她的一切荣辱都要依仗文国公府,都要依仗她的父亲。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有了白鹤染的存在,白兴言已经不再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也通过一件又一件事情,愈发的看出这个父亲对家里这些子女并没有多少亲情存在。 不管儿子还是女儿,对于这位父亲来说,都是一个一个被利用的工具。有利用价值的,他还能给个好脸色,没有利用价值的,便跟阿猫阿狗差不太多。 她对父亲已经太过失望,再也没心思去想什么父慈女孝那一套了。 于是听得白兴言如此说话,白燕语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板道:“女儿记得自己的身份,始终记得自己只是国公府一个庶出的女儿。但女儿往外跑也不是做不好的事情,女儿是去天赐镇的作坊里做事情,为皇后娘娘做事情。二姐姐已经把女儿打理胭脂作坊的事情同皇后娘娘说了,皇后娘娘还夸了女儿心灵手巧,托二姐姐带话,让女儿一定把作坊打理好,一定把胭脂制作好。怎么,父亲您对皇后娘娘嘱咐下来的事有意见?” 她一上来直接就把皇后娘娘给扔出来了,听得白兴言一个头两个大。 这怎么又扯上皇后了?这是怎么扯上的?皇后娘娘会理这种小事? “哼!休得胡言!小小年纪胡言乱语,你可知随意编排皇后娘娘可是大罪?你是想害死我们家吗?”白兴言的火气更甚了,他坚信白燕语是胡说道的,是想学着白鹤染那样,借助大人物的权势来打压自己,让自己知难而退。 可白鹤染是白鹤染,白燕语是白燕语,一个庶女和一位公主,那能一样么? 谁知白燕语却一脸惊讶的模样看向他,“父亲,我没有胡言乱语啊!我也没有编排皇后娘娘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二姐姐也不会骗我。” “你还说!”白兴言真怒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会在意你一个小小庶女去做什么?会去关心一个民间的胭脂作坊?就算那作坊是她的义女开的,娘娘她也不至于关心到你头上。” “娘娘她还真的关心了。”白燕语没有像他一样愤怒得大喊大叫,语气依然平平淡淡,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白兴言阵阵惊心。她说:“因为上都城里的天赐胭脂正是皇后娘娘和二姐姐合伙开的,那胭脂铺里头有皇后娘娘的份子呢!所以我们的作坊说起来也是属于皇后娘娘的,娘娘她自然要关心自己的生意呀!女儿说是在为胭脂坊做事,说是在替二姐姐做事,但实际上却是在为皇后娘娘做事。” 她苦口婆心地劝白兴言:“父亲,您如今还被停着朝呢,怎么还不知反省呢?为何就一门心思的跟皇家作对?如今连皇后娘娘这点小生意您都要阻挠,父亲,女儿实在是不明白您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到底是想置我们白家于何地啊?” 白兴言都被训懵了,话题怎么会上升到如此高度?明明是他在训女儿,这怎么反过来成了女儿在教训他,还教训他为何要跟皇家作对?他什么时候跟皇家作对了?那胭脂铺怎么还有皇后娘娘的份儿?皇后娘娘守着偌大一个后宫还不够,这又出来做生意了? 他是一脸的不信,白燕语看出崃了,轻叹了声,“父亲如果实在不信的话,那便进宫去跟皇后娘娘问问看吧!看来也只有皇后娘娘亲口告诉您您才会信。只是父亲,您可得想好,您毁坏了那么多胭脂,这件事皇后娘娘已经知晓,还动了怒,女儿听说皇后娘娘扬言要跟您讨个说法,二姐姐好说歹说才把这件事给压下来的,您可千万别自己送上门去。” 白兴言一哆嗦,突然想起皇后娘娘那张年轻脸,想起了白鹤染给了皇后那么好用的胭脂却不给白明珠。如此一想,便又觉得白燕语说的或许是真的,就凭那胭脂的功效,和皇后对白鹤染的疼爱,合伙开个铺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他打翻的那些东西,可就不是白鹤染一个人的了,这里头还有皇后的份儿呢! 他脑门子开始冒汗了,白燕语还在说话:“父亲如果不想进宫去问,那便随我到天赐镇去吧!二姐姐都同您说了赔偿方式吧?走吧,跟我去作坊做工,女儿会给您派些轻松的活,您辛苦点儿,每天多干一些,争取早日把该赔的都赔完,也好安安生生过日子。” 他更没话说了,因为想起来白鹤染也跟他说过这个赔偿方式。别说现在还有皇后压着,就算没有皇后,这个赔偿他也是推脱不掉的,毕竟白鹤染他也惹不起啊! 白兴言何其悲哀,何其沮丧,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无奈地跟着白燕语离开,坐上马车,直奔天赐镇的方向。 白家这几日并不安生,小叶氏的死让白府下人也着实忙碌了两日。这个死法注定了她是不能做为正室主母葬入白家祖坟的,甚至牌位都不能入白府祠堂。 下人们对她很难安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8章 白家真正的大少爷 白府的下人不敢因为小叶氏的事去请示白兴言,因为白兴言一听这个事就要发火。..cop> 毕竟一尸两命,搁谁谁都上火。 最后还是红氏派了人,带上小叶氏的尸体送到叶家祖坟去,希望叶家能够接收。可惜给叶家守坟的人说了,外嫁的女儿是不能葬回祖坟的,也不接收。没办法,最后只能在叶家祖坟边上找块位置挖坑给埋了。 碍于小叶氏肚子里有一个没出生的胎儿,红氏觉得不吉利,于是在下葬之后又请了高僧超度。一连三天三夜,才算是将婴灵的怨气给消散送走。 这件事情是红氏一手操办的,没有去烦扰白鹤染,因为她知道白鹤染那日为何突然发那么大火。好在那日她并不在场,若是她也在场,红氏想,自己的愤怒绝对不会少于白鹤染。 上都城郊外的一个小村子里,红氏的马车远远停住,然后一个人下了马车,悄无声息地进了那个村落。顺着村中土路,一直走进一个偏僻的小院子。 这会儿正值清晨,红氏因为处理小叶氏的事情,已经在外逗留数日,白兴言知道她是在为小叶氏的事奔波,便也无心理会她几日不回国公府。 小院儿里有个老婆子刚起身,正从水井里提水。这小院儿虽然不起眼,但院中却是有一口独立水井的,只是婆子年岁大了,提不起整桶的水,甚至连半桶都提不起来,只能提起水桶三分之一的水量,如此已经把她累得直喘粗气。 红氏赶紧上前去帮忙,那婆子一愣,见是红氏来了,赶忙就要行礼,却被红氏拦住了。 “元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跟我这样客气?” 那元婆看着红氏时,眼里永远都充满着感激,可是感激的话也说了十几年,再多说就是娇情了。于是她只是笑笑,也不坚持行礼,只将红氏手里的水桶接过来,这才道:“大少爷还没起,老奴提了水去淘米熬粥,夫人这么早过来一定还没用早膳,一起用些吧!” 红氏点点头,又将手里提着的两个油纸包递过去,“路上买了两只熏鸡,撕些鸡丝下来放到粥里一起熬,剩下的留着晌午你跟大少爷一起吃。” 元婆笑道:“还是都给大少爷留着,我一个老婆子吃不了这么荤。夫人到屋里坐会儿,老奴去熬粥。” 红氏点点头,看着元婆离开的背景,心里长叹了一声。 元婆越来越老了,不知道还能侍候大少爷几年,这个小院子住到今年也是第三个年头了,要不要再搬呢?如果搬,搬去哪里?更远的地方?如果不搬,会不会叫人发现? 她走到屋里,村里的房子不能跟上都城的府宅比,这里十分简陋,也很一进屋就能看见炕。炕下放了张桌子,是平时元婆和这里的大少爷吃饭的地方。 红氏坐在炕沿上,看着炕上熟瞅的一位公子。这公子十四五岁模样,五官棱角分明,眉浓唇红,脸颊亦如刀削,纵然是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样貌俊朗,足以叫人移不开眼睛。 此时他穿着白净的里衣,盖着干净的薄被子,一头黑发随意散在脑后,并没有因睡了一夜而有丝毫散乱。 红氏想,就这个样子,哪家待字闺中的女子见了,都要惊叹一声自此芳心暗许吧? 她偷偷地养着他十几年,就连自己都为这个孩子的样貌感到骄傲,怕是放到君家那些皇子堆里,这样的样貌也是要排在前头的。 可惜,十四年了,她都不敢让这孩子走出所住的小院儿,就是每次为了安而搬家,也要想方设法把这孩子的脸给涂黑,然后送到马车里,一动也不让动。..cop> 红氏看着熟睡的公子,思绪不由自主地就回到了十四年前,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夜。 那一年,她正值女子最好的年华,艳美如花,让她的男人日夜流连。 她也曾骄傲过,也曾膨胀过,也曾动过让自己成为国公府第一人的心思。甚至挤兑过大夫人淳于氏,妄图自己坐上那个主母之位。 可后来惹恼了老夫人,要将她处死。生死关头,是大夫人跪地求情,才救回她一条命来。 她红飘飘最是重义气,也最是知恩图报之人。从那一刻意,她就认定一生追随淳于蓝,再也不争宠,再也不斗气,只乖乖地做个妾室,听正室夫人的话。 可是淳于蓝哪有什么话,那个来自异域的美人秉性温良,脾气好又识大体,两人姐妹般相处,更是姐妹般相称,甚是愉快。 后来她的淳于姐姐有孕,她乐得比自己得了孩子还要开心,光是孩子的小衣裳就做了十几套。更别提小鞋袜、小坎肩儿,就连尿片她都备下了。 大夫悄悄和她说,大夫人很有可能怀的是双胞胎,她更开心,东西更是加倍地做,就等着小闺女小儿子出生,就能穿上她红飘飘做的好看的小红袄。那段日子,每天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高兴,她将除了侍候白兴言之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陪淳于蓝安胎,给快出世的大少爷和大做衣裳。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的出生会是那样一个悲剧。 那晚,她悄悄跟在处理尸体的下人身后,眼看着那些下人将小小的婴孩子随意丢在林子里,眼看着两条恶犬已经开始向那婴孩逼近,想要把那婴孩当成口粮分食。 她当时就疯了,抱着根粗壮的木棍拼命打狗,竟凭着一股子狠劲儿把恶犬击退,从恶犬口中将小小的婴孩给救了出来。 其实她只是想把孩子好好安葬,因为她看到了白兴方溺死了这孩子,只知这孩子早就断了气息。却万没想到,这孩子福大命大,居然还活着。 当她发现孩子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后,简直欣喜若狂。但她也知道绝不能把孩子抱回去,因为回去就是个死,白兴言一旦知道孩子没死,指不定还要用什么残忍的手段。 她只能抱着孩子没命地奔跑,往上都城相反的方向跑,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跑得越远越好,绝对不能让白家人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她甚至做好了要离开白家的打算,要远远地找个地方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等过些年再找机会见淳于蓝,告诉淳于蓝这个孩子的存在。 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跑多远呢?之前打恶犬时力气都用光了,就算没命地跑,也就跑出十几里路,到了一个小村口时就再也跑不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怀里的婴孩子气脉很弱,若不立即请大夫根本就活不长,她思来想去,决定去红家在前方镇上的一个驿馆。 当时的红家已经开始做生意,生意没有现在这么大,刚刚起步,但好在红家人天生都有经商的头脑,几批货跑下来,也有了些底子。 于是在各地建了驿馆,便于往来南北跑商的家仆交货和歇息。 红氏到时,正好红家大老爷红振海刚卸了一批货在驿馆,一看到嫁进国公府的妹子抱了个婴孩子、像个疯子似的往这边跑,就知一定是出了事。于是带着红飘飘从驿馆的后门进去,这才在红飘飘哭哭啼啼的叙述中,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红振海当时都惊呆了,他是万没想到一代文国公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同时他也想不通白兴言为何要这样做,这可是他的嫡子啊! 可是也没工夫再想了,孩子需要马上救治,于是他着人请大夫,又不能说实话,于是只说自己感了风寒,要请最好的大夫。 后来那个大夫治好了婴孩,也被红振海留在身边,做了他的随行医者,再也没让其离开自己半步。就是到了现在,那大夫依然整日跟在红振海身边,从来没离开过红家。 红氏自那时起便开始偷偷抚养这个孩子,一个一个小村庄住下来,有的离上都城近些,有的离上都城远些,总之为了安,隔两一年就换一次地方,终于将那孩子养到了十四岁。 红氏想着这些事,看着面前英俊的少年,鼻子就发酸。 谁能想到,这么好看的一个孩子,如此英俊的一位公子,他他竟是个傻子。 大夫说了,能抢回一条命已经是奇迹,实在治不了他的痴呆。红振海说,这是因为一出生就遭遇暴力,伤了脑子,所以这辈子想好起来基本是没希望了。 但红家人都心肠好,红振海更是告诉他妹子,就算是傻子也得好好养着,好歹是条生命,咱们不能跟那白兴言一样,那还叫人么? 可是红氏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给淳于蓝,她怕淳于蓝一冲动就跟白兴言要人,更怕白兴言知道之后查找这个孩子的下落,甚至把她红飘飘也给灭了口。 她心惊胆战地活了许多年,后来歌布出事,淳于蓝死了,就连白鹤染也在府中遭遇那样的困境,她就更不敢说了。 起初她原本是想,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在自己有生之年把这孩子护好,也算是对得起同淳于蓝的一场姐妹之情,报了淳于蓝对自己的相护之恩。 住在村子里也不错,自己得空就来看看,平时花用是不会缺的,日子可以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可是没想到,她算盘打得好,却禁不起外界那些从来没放弃过寻找这个孩子的人15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8章 白家真正的大少爷 白府的下人不敢因为小叶氏的事去请示白兴言,因为白兴言一听这个事就要发火。..cop> 毕竟一尸两命,搁谁谁都上火。 最后还是红氏派了人,带上小叶氏的尸体送到叶家祖坟去,希望叶家能够接收。可惜给叶家守坟的人说了,外嫁的女儿是不能葬回祖坟的,也不接收。没办法,最后只能在叶家祖坟边上找块位置挖坑给埋了。 碍于小叶氏肚子里有一个没出生的胎儿,红氏觉得不吉利,于是在下葬之后又请了高僧超度。一连三天三夜,才算是将婴灵的怨气给消散送走。 这件事情是红氏一手操办的,没有去烦扰白鹤染,因为她知道白鹤染那日为何突然发那么大火。好在那日她并不在场,若是她也在场,红氏想,自己的愤怒绝对不会少于白鹤染。 上都城郊外的一个小村子里,红氏的马车远远停住,然后一个人下了马车,悄无声息地进了那个村落。顺着村中土路,一直走进一个偏僻的小院子。 这会儿正值清晨,红氏因为处理小叶氏的事情,已经在外逗留数日,白兴言知道她是在为小叶氏的事奔波,便也无心理会她几日不回国公府。 小院儿里有个老婆子刚起身,正从水井里提水。这小院儿虽然不起眼,但院中却是有一口独立水井的,只是婆子年岁大了,提不起整桶的水,甚至连半桶都提不起来,只能提起水桶三分之一的水量,如此已经把她累得直喘粗气。 红氏赶紧上前去帮忙,那婆子一愣,见是红氏来了,赶忙就要行礼,却被红氏拦住了。 “元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跟我这样客气?” 那元婆看着红氏时,眼里永远都充满着感激,可是感激的话也说了十几年,再多说就是娇情了。于是她只是笑笑,也不坚持行礼,只将红氏手里的水桶接过来,这才道:“大少爷还没起,老奴提了水去淘米熬粥,夫人这么早过来一定还没用早膳,一起用些吧!” 红氏点点头,又将手里提着的两个油纸包递过去,“路上买了两只熏鸡,撕些鸡丝下来放到粥里一起熬,剩下的留着晌午你跟大少爷一起吃。” 元婆笑道:“还是都给大少爷留着,我一个老婆子吃不了这么荤。夫人到屋里坐会儿,老奴去熬粥。” 红氏点点头,看着元婆离开的背景,心里长叹了一声。 元婆越来越老了,不知道还能侍候大少爷几年,这个小院子住到今年也是第三个年头了,要不要再搬呢?如果搬,搬去哪里?更远的地方?如果不搬,会不会叫人发现? 她走到屋里,村里的房子不能跟上都城的府宅比,这里十分简陋,也很一进屋就能看见炕。炕下放了张桌子,是平时元婆和这里的大少爷吃饭的地方。 红氏坐在炕沿上,看着炕上熟瞅的一位公子。这公子十四五岁模样,五官棱角分明,眉浓唇红,脸颊亦如刀削,纵然是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样貌俊朗,足以叫人移不开眼睛。 此时他穿着白净的里衣,盖着干净的薄被子,一头黑发随意散在脑后,并没有因睡了一夜而有丝毫散乱。 红氏想,就这个样子,哪家待字闺中的女子见了,都要惊叹一声自此芳心暗许吧? 她偷偷地养着他十几年,就连自己都为这个孩子的样貌感到骄傲,怕是放到君家那些皇子堆里,这样的样貌也是要排在前头的。 可惜,十四年了,她都不敢让这孩子走出所住的小院儿,就是每次为了安而搬家,也要想方设法把这孩子的脸给涂黑,然后送到马车里,一动也不让动。..cop> 红氏看着熟睡的公子,思绪不由自主地就回到了十四年前,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夜。 那一年,她正值女子最好的年华,艳美如花,让她的男人日夜流连。 她也曾骄傲过,也曾膨胀过,也曾动过让自己成为国公府第一人的心思。甚至挤兑过大夫人淳于氏,妄图自己坐上那个主母之位。 可后来惹恼了老夫人,要将她处死。生死关头,是大夫人跪地求情,才救回她一条命来。 她红飘飘最是重义气,也最是知恩图报之人。从那一刻意,她就认定一生追随淳于蓝,再也不争宠,再也不斗气,只乖乖地做个妾室,听正室夫人的话。 可是淳于蓝哪有什么话,那个来自异域的美人秉性温良,脾气好又识大体,两人姐妹般相处,更是姐妹般相称,甚是愉快。 后来她的淳于姐姐有孕,她乐得比自己得了孩子还要开心,光是孩子的小衣裳就做了十几套。更别提小鞋袜、小坎肩儿,就连尿片她都备下了。 大夫悄悄和她说,大夫人很有可能怀的是双胞胎,她更开心,东西更是加倍地做,就等着小闺女小儿子出生,就能穿上她红飘飘做的好看的小红袄。那段日子,每天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高兴,她将除了侍候白兴言之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陪淳于蓝安胎,给快出世的大少爷和大做衣裳。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的出生会是那样一个悲剧。 那晚,她悄悄跟在处理尸体的下人身后,眼看着那些下人将小小的婴孩子随意丢在林子里,眼看着两条恶犬已经开始向那婴孩逼近,想要把那婴孩当成口粮分食。 她当时就疯了,抱着根粗壮的木棍拼命打狗,竟凭着一股子狠劲儿把恶犬击退,从恶犬口中将小小的婴孩给救了出来。 其实她只是想把孩子好好安葬,因为她看到了白兴方溺死了这孩子,只知这孩子早就断了气息。却万没想到,这孩子福大命大,居然还活着。 当她发现孩子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后,简直欣喜若狂。但她也知道绝不能把孩子抱回去,因为回去就是个死,白兴言一旦知道孩子没死,指不定还要用什么残忍的手段。 她只能抱着孩子没命地奔跑,往上都城相反的方向跑,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跑得越远越好,绝对不能让白家人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她甚至做好了要离开白家的打算,要远远地找个地方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等过些年再找机会见淳于蓝,告诉淳于蓝这个孩子的存在。 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跑多远呢?之前打恶犬时力气都用光了,就算没命地跑,也就跑出十几里路,到了一个小村口时就再也跑不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怀里的婴孩子气脉很弱,若不立即请大夫根本就活不长,她思来想去,决定去红家在前方镇上的一个驿馆。 当时的红家已经开始做生意,生意没有现在这么大,刚刚起步,但好在红家人天生都有经商的头脑,几批货跑下来,也有了些底子。 于是在各地建了驿馆,便于往来南北跑商的家仆交货和歇息。 红氏到时,正好红家大老爷红振海刚卸了一批货在驿馆,一看到嫁进国公府的妹子抱了个婴孩子、像个疯子似的往这边跑,就知一定是出了事。于是带着红飘飘从驿馆的后门进去,这才在红飘飘哭哭啼啼的叙述中,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红振海当时都惊呆了,他是万没想到一代文国公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同时他也想不通白兴言为何要这样做,这可是他的嫡子啊! 可是也没工夫再想了,孩子需要马上救治,于是他着人请大夫,又不能说实话,于是只说自己感了风寒,要请最好的大夫。 后来那个大夫治好了婴孩,也被红振海留在身边,做了他的随行医者,再也没让其离开自己半步。就是到了现在,那大夫依然整日跟在红振海身边,从来没离开过红家。 红氏自那时起便开始偷偷抚养这个孩子,一个一个小村庄住下来,有的离上都城近些,有的离上都城远些,总之为了安,隔两一年就换一次地方,终于将那孩子养到了十四岁。 红氏想着这些事,看着面前英俊的少年,鼻子就发酸。 谁能想到,这么好看的一个孩子,如此英俊的一位公子,他他竟是个傻子。 大夫说了,能抢回一条命已经是奇迹,实在治不了他的痴呆。红振海说,这是因为一出生就遭遇暴力,伤了脑子,所以这辈子想好起来基本是没希望了。 但红家人都心肠好,红振海更是告诉他妹子,就算是傻子也得好好养着,好歹是条生命,咱们不能跟那白兴言一样,那还叫人么? 可是红氏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给淳于蓝,她怕淳于蓝一冲动就跟白兴言要人,更怕白兴言知道之后查找这个孩子的下落,甚至把她红飘飘也给灭了口。 她心惊胆战地活了许多年,后来歌布出事,淳于蓝死了,就连白鹤染也在府中遭遇那样的困境,她就更不敢说了。 起初她原本是想,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在自己有生之年把这孩子护好,也算是对得起同淳于蓝的一场姐妹之情,报了淳于蓝对自己的相护之恩。 住在村子里也不错,自己得空就来看看,平时花用是不会缺的,日子可以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可是没想到,她算盘打得好,却禁不起外界那些从来没放弃过寻找这个孩子的人15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9章 被人发现了 因为白兴言当初溺死这个孩子,也是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一来那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亲手溺死亲生儿子,这不是一般人能下得去手的。 白兴言被逼无奈之下下了这个手,之后哪里还敢再多看那孩子一眼,匆匆就叫人丢到郊外去了,别说一副薄棺,就是一张席子都没给那孩子卷上。 谁知后来歌布和叶家要求验尸,可他上哪去找尸?早就不知道被野狗野狼叨哪去了。 可这是白兴言的说法,那两个抛尸的下人也一口咬定,当时扔的时候,有两只恶犬在那儿等着,只要他们一走,恶犬会立即冲上去分食。 但这毕竟是一面之词,对于叶家和歌布的淳于傲来说,这件事情到头来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根本就是一宗悬案。 于是报着追求真相赶尽杀绝的信念,叶家暗地里派出了许多人寻找那个孩子,同时也向四周村镇扩散,每一个同那孩子年龄差不多的小孩,都会在暗中加以调查。 有一段日子红氏没了办法,上都城附近实在藏不住了,只好央求自己的大哥红振海将那孩子带到远点的地方。红振海正好要出去办货,便干脆把孩子带在身边,甚至为了掩人耳目,还找了个丫鬟扮侍妾,做成是他背着夫人在外头私生下的孩子。 下人也不敢言说老爷的私事,再者大夫人一直无所出,人们便觉得有个丫鬟给老爷留个后,也是好事。后来办货回京,红振海把那些下人都留在了外省,管着外省的生意,再也没让他们回过京都。 红氏就这样,带着这个孩子东躲西藏,总算近三年外头的动静小了些,想来是叶家瞧着寻找无望,又这么多年过去了,对白兴言的观察也是没什么毛病,如此才算放了心。 但也不是完全放心,依然有小股势力偶尔搜寻,但好在没有以前查得那么严了。 红氏想着从前的事,再看着炕上熟睡的少年,心里又开始泛酸,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儿。 元婆端了碗清粥进来,小声对红氏说:“夫人先喝一碗,暖暖身子。虽是夏日里,但清早的天还是挺凉的。瞧夫人这样子应该是连夜赶路,身子一定冷。” 红氏点点头,也没客气,端过来轻轻吹两下,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元婆在炕沿边也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那少年的头,明显的松了口气。 红氏心里就一咯噔,“大少爷昨晚又烧了?” 元婆点头,“是,昨晚又热了起来,稀里糊涂地喊着胡话,也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好在这会儿已经不热了,咱们又熬过去一回。” 红氏轻叹,“这都是第几回了?” 元婆失笑,“这哪里算得轻呢?大少爷每个月都要发热个两三次,咱们又不敢请大夫,都是用土方子自己侍候着。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这孩子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她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红氏看出她心里有话,于是道:“元婆你是淳于姐姐从歌布带来的婆子,我从来没拿你当过外人,有什么话你说吧!” 元婆的确不是中原东秦人,她是歌布人,但因其母亲是中原人士,而她又在长相上随了母亲多些,所以从样貌上并看不出端倪来。 当年淳于蓝十里红妆下嫁白兴言,除了一抬又一抬的嫁妆之外,还从歌布带了许多心腹,这元婆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随着歌布二皇子失势,随着淳于蓝在国公府生活得日渐凄惨,那些从歌布跟随来的下人基本都被白兴言处理光了。就是剩下几个没处理的,也在淳于蓝死后被大小叶氏作掉。 这个婆子到是个例外,她能活到今日也算多亏了红氏。 红氏人机灵,比心性淳厚的淳于蓝要鬼主意多些。且红家经商,消息更灵通,所以她几乎是跟白兴言同一时间知道歌布出了事。 她当时不敢告诉淳于蓝,但又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有可能会闹大,如果不暗中做些部署,怕是一旦出了大事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可一个深闺妇人,她再有远见还能有多大的远见?她所想的保存实力,也不过是想给淳于蓝留一些歌布那边随嫁过来的人,万一真有个什么事,至少这些人比白家的忠心。 于是她开始转移那些歌布的奴才,可惜白兴言的动作太快了,她这边刚找借口把元婆转移走,白兴言那边就已经展开了下堂计划,而那些歌布奴才也遭遇了灭顶之灾。 唯一的一个婆子,她派过来照顾这个孩子,当元婆听说她家小姐当初生下的竟是龙凤胎,还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的时候,当场失声痛哭。当她再听到是白兴言亲手溺杀这个孩子的事情,更是气得要冲回去跟白兴言拼命。 但终究还是没拼得成这个命,因为她知道去了也是送死,自己若是死了,谁照顾这个孩子呢?这个孩子的命多苦啊! 当年五十多岁的元婆,如今已经快七十了,一身老态。红氏几次想要派个丫鬟来照顾他们,可是元婆总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虽老了,但照顾一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一照顾,便是十四年多。 “夫人。”元婆开口了,“老奴虽一直带着大少爷躲着藏着,但平时听村里人说话,偶尔也能听到些关于上都城的事情。老奴听说大小姐已经从洛城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是学了一身本事回来的。如今她被皇上收为义女,成了天赐公主,自己还握着一块封地,名为天赐镇。非但如此,大小姐还成了神医,一身医术无人能及,就连大国医都甘拜下风。夫人,这些事可都是真的?” 元婆盯盯地看着红氏,老态的眼中透着希望的光。 红氏如何还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既然大小姐已经这么出息了,为何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小姐,让大小姐来保护她的哥哥,也让大小姐给她哥哥治治病?” 元婆点头,“是啊夫人,咱们总这么藏着也不是个事儿。老奴总不甘心大少爷就这么傻一辈子,更不甘心他明明是文国公府嫡长子,却只能过这般忍辱偷生的日子。” 红氏叹了一声,“我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可是如今小姐弄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盯着她的人比盯着文国公的人还多,我多少次都想告诉她这个事,可又怕她来见大少爷被人盯上。我其实也想过让小姐把大少爷接到天赐镇去,可现在真不是时候,小姐不可以时刻跟在大少爷身边,一旦小姐不在,敌人就太多了。” 她将手里的粥碗放下,劝着元婆道:“咱们再等等,等小姐把脚跟站得更稳当些,等小姐把敌人清得更干净些,兄妹早晚会相认的。你放心,小姐一定疼她的哥哥,你可记得我同你说过,小姐知道了大少爷的事,为了给大少爷报仇,每晚都将国公爷扔到水里去泡着。国公爷如今不说身子如何,精神是已经在崩溃边缘的。” 元婆点点头,老泪纵横,“老奴真想小姐啊!当年老奴离开的时候,小姐还是个只能抱在怀里的婴孩,老奴在府里每晚都要看小姐睡得安了才敢离开,真是想她。” 红氏眼眶也一直是红的,“就快了,叶家完了,下一个就要轮到歌布了。” 她抹了把眼泪,再看看炕上还熟睡着的少年,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果然不烫了,也松了口气。然后将随身带来的一个小纸包放下,告诉元婆:“这是我让蓁蓁从今生阁带出来的药丸,是描述着大少爷的病情请大夫给开的。药丸每天服两次,早晚各一次,早膳后,晚上是临睡前,捏成小块嚼了吃就行。我试过了,不苦。” 元婆赶紧把药接过来,有点儿激动,手都在打颤。 “这是大小姐的那个今生阁拿出来的药丸?”她还是坚持叫白鹤染大小姐,因为在她心里,只有白鹤染和炕上睡觉的那个少年才是白家的嫡出子女,是真正的大少爷和大小姐。 红氏见她如此激动也能理解,点头道:“不仅是今生阁拿出来的,还是小姐亲手制作的。小姐如今医术精湛,还使得一手好毒,连那罗夜毒医都死在她手里。” “那大少爷吃了这个药丸就会好了吧?”元婆一脸期待地看着红氏。 但红氏这一次却让她失望了,“怎么可能会好,看病得望闻问切,只是听我描述拿出来的药丸,是不可能医得好的。不过就算医不好,也能让病情得到控制,至少不再恶化,比如这发热之症,我相信服用一段时日之后,应该会有所好转。” 元婆面上现出失望之色,可也只是一瞬,很快就又高兴起来,“这也不错了,只要先将发热之症控制住,咱们就有信心熬到大小姐来见她哥哥的那一天,大少爷今后也少受点罪。” 她是真心疼这个少年,十四年了,这孩子遭了多少罪她心里最清楚,每次都跟着流眼泪。 红氏拍拍元婆,“放心吧,现在已经有希望了,小姐已经开始复仇计划了。叶家的覆灭是第一步,早晚有一天她会跟那淳于傲讨个公道。” 二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异响,红氏当即大惊——“谁?” (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0章 小姐跟十殿下成亲了? 那是木桶倒地的声音,红氏冲出屋子的时候,果然看到水井旁边的木桶正倒着,原本有的半桶水也洒到了地上。 她当即就害怕起来,那种恐惧瞬间笼罩过来,压得她差点儿没坐到地上。 好在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愣了一会儿之后,也不怎么的,就想到了一个词:调虎离山。 一想到这,马上就转回身去看元婆和那孩子,因为直觉告诉她,对方兴许是在用这个声响把她给引出来,然后在屋子里头对元婆和那少年动手。 此刻看到元婆正一脸紧张地坐在炕上,少年依然睡得实,她这才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整个人都垮了,直接坐到了地上,身子如筛抖。 “夫人,这是怎么了?”元婆也紧张,她虽然老了,但是耳不聋眼不花,那个声音她也听到了,她也害怕得不行。眼下看到红氏坐到了地上,一脸的恐惧,元婆的心一下就慌了,“是不是被人发现了?夫人,咱们怎么办?” 红氏坐在那里呆了好一会儿,终于一咬牙,道:“搬家!” 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多少次搬家了,都已经搬出经验来。元婆利落地收拾东西,将刚熬好的粥用食盒装着,又拿了几件换洗衣裳。红氏在屋里赶紧把那少年给叫起来,在那少年茫然的目光和混沌的意识下,三个人悄悄离开了村子 此刻,一名女子正骑着快马往上都城的方向飞奔,竟是许久未见的默语。 她被白鹤染派去寻找和接收花飞花的产业,今日终于快要回到上都城了。却没想到清晨时分,天还没怎么亮的时候居然看到了红氏。 她实在惊讶为何这个时辰会看到府中的红姨娘,而且还是一个人在徒步行走,别说没坐马车,身边连个下人都没跟,这是要干什么?这红姨娘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这个时辰一个人走小路都不害怕吗?这万一要是出个劫匪或是野兽什么的,命还不得交待了? 默语实在疑惑,但很快便想到可能是出了事,比如先遇着了劫匪,其它人都被杀了,只有红氏跑出来。她想到这点立即就要上前相认,想着自己赶紧把红氏带上回家。 可就在这时候,她发现红氏并不是要回上都城,这左拐右拐的居然进了个村子。 那村子很小,人口也不多,许多房屋都已经倒塌了,想来是因为长久没人住,经不起风吹雨打,在没有修缮的情况下已经损毁。 红氏在进了这村子之后,一直往村子里头走,直走到最后一家才停了下来,然后进了院。 默语这才知道,红氏并不是遇着了危险,她是有目的的到这里来的,而且看样子还不是第一次来,因为她跟院子里那个老婆子很熟。 默语忍不住好奇,找个角落躲起来,听着红氏和那婆子说话。 这一听不要紧,差点儿没把她给吓死。原来当年那个龙凤胎的男孩还活着,小姐的哥哥还活着!红姨娘居然瞒了这么久!可为什么要瞒啊? 屋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默语继续往下听,渐渐地明白了红氏的为难之处。也知道了这些年红氏为了保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头。更知道了小姐的哥哥是个傻子,每个月还要发热两三回,情况非常不好。 默语震惊之余也知道自己绝不能把这件事跟小姐隐瞒,她必须得告诉小姐,因为她无条件地相信小姐。她更相信只要少爷回到小姐身边,病一定能治好。 白兴言不要这个孩子没关系,他可以住到公主府啊!她刚刚路过天赐镇,看到公主府已经快要落成了,就差里面的园艺了,再有个十天八天园艺也能完全做好,小姐就可以搬家了。 到时候兄妹二人都住天公主府里,日子过得该有多好。 默语想着这些事,一心急着回去报信,又因为所见所闻实在太过震撼,所以才一不小心碰倒了水桶,惊了屋子里正在说话的两个人。 默语想着这些事,愈发的着急,好在马也给力,跑得不慢,半个时辰就到了上都城门口。 守门的兵将刚把门给打开,就看到一人一马嗖地一下窜了进去,可把他们给吓了一跳。 正想呼喝着拦贼人,就听前方冲过去的人回过头来对他们大声喊道:“不要紧张,我是文国公府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急着回去见小姐!” 兵将一愣,文国公府二小姐?文国公府二小姐就能如此嚣张吗?文国公府二小姐是个什么鬼,这大清早的闯进来个人,万一出事怎么办?于是就张喽着要去拿人。 身边一个小头头赶紧把他给拦下来,“你疯了?文国公府二小姐你也敢去招惹?咱们在京的兵归谁管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那人一愣,“咱们归谁管我当然有数,是归十殿下管,可这跟国公府二小姐有什么关系?” 话刚说到这,就看那小头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再往深里一琢磨,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擦,什么文国公府二小姐,那不就是天赐公主吗?天赐公主是谁?那是十殿下的未婚妻,尊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也就是他们这群兵的女主子。 我滴个老天,差点儿自家人不认自家人,这要真找上门去,十殿下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那人惊得一头冷汗,不由得吐槽起默语:“那个丫鬟也真是的,就直接说天赐公主的人就完了呗,还整个文国公府二小姐,我这一下没反应过来,险些酿成大祸。” 此时,默语已经穿梭在上都城的大街小巷,寻着最近、最好骑马的街道穿行,终于到了文国公府门前。 因为时辰还早,国公府的大门没开,她也懒得叫门了,直接把马绳往门口的柱子上一栓,轻功一运,直接飞到了府门里头。 门房的小厮被她给吓了一跳,正想大喊,默语一把捂了他的嘴,“别叫,我是默语。” 那人也看出是默语了,赶紧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喊,默语这才把手放开。 那人松了口气,“默语姐姐你可吓死我了,这大清早的,我还以为进刺客了。” 默语挥挥手,“哪那么多刺客,二小姐在家吗?” “应该在家,反正没见出去。”他也不知道二小姐到底在不在,二小姐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出入也不用跟谁打招呼,有的时候翻个墙就跑了,他们看都看不着。 默语也不再理会他,迅速朝着念昔院儿的方向奔了去。 默语的回归让迎春很高兴,终于有人可以替她分担一下,这些日子她可是紧张得不行。又要忙着外头的事,又要操心小姐安危,操心操得觉都睡不着。 好在默语回来了,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可再瞧默语一脸慎重的样子,不由得心下就是一惊,赶紧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外面的事办得不顺利?” 默语摇头,“事情办得很顺利,该拿的都拿到了,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带回来。”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迎春一愣,“有好消息你怎么还一副愁样子?我还以为差事没办好你在发愁呢。” 默语轻叹一声,“虽然是好消息,可是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了,不瞒你说,我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劲儿。小姐起了吗?我得尽快把这个消息说给小姐听。” “没起呢,不过你的事要是真的很急,咱们就把小姐叫起来。也是巧了,昨儿军中急报,十殿下回去处理军务了,否则你今儿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进不了小姐的屋子。” 默语都懵了,“我才走不到两个月,小姐跟殿下已经成亲了?”要不要这么快?“可是咱家小姐还没及笄吧,十殿下也太不是太着急了。”她一着急,差点儿说出十殿下也太不是东西了。好在关键时刻反应过来,赶紧改了口,纵是这样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迎春拍拍心口,“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默语你真是要吓死我,这要是十殿下在这儿,就凭你这半句没说出来的话,小命可能就得丢了。” “迎春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小姐跟十殿下是真的成亲了吗?不过你长话短说,我真有急事。” 迎春想了想,说得简短又明白:“没成亲,十殿下是来借宿的,因觊觎小姐美色,所以每日清晨都要来小姐房里蹭个回笼觉。” 默语抽了抽嘴角,心里又再次将那十皇子鄙视了一番。这时,就听屋子里有白鹤染的声音懒洋洋地传了来:“有事就进来说,站在外头说主子的闲话,你俩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迎春一吐舌头,推了默语一把,快去吧,小姐醒了。 默语赶紧走进屋,迎春也跟着一起。二人向白鹤染行过礼后,默语也来不及禀报发掘花飞花宝藏的收获,先将在郊外村落里的见闻说给了白鹤染听。 “小姐,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您只要跟红姨娘问一下,便知真假。” 默语的消息让白鹤染和迎春全都愣在了当场,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终于,白鹤染有了反应,却是突然急声道:“不好!” (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1章 被掳劫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随着一声不好,白鹤染翻身就起,迅速地开始把衣裳往身上套。 迎春见着她急,赶紧过来帮忙,却还是不解小姐为何突然这般着急。 “人既然是红夫人藏起来的,咱们就不用急了呀!等红夫人回府后问一下不就行了?”迎春劝白鹤染,“小姐千万不要太激动,十四年了,红夫人能把大少爷藏得那么好,咱们应该放心,肯定没事的。等晚些时辰红夫人回来了,咱们就去告诉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红夫人一定会安排您跟大少爷见面的。” 默语也道:“是啊,红夫人跟那位元婆待大少爷都特别好,奴婢捅破了窗纸往里瞧了,大少爷穿的盖的都是好被子,好料子,头发也是整齐的,脸庞也是干干净净的,可见这些年虽然流落在外,但照顾他的人一直都把他照顾得很好。小姐真的不用着急,等红姨娘回来您就可以跟大少爷见面了。” 说完还问了迎春:“你为何管红姨娘叫红夫人?”她从红氏跟元婆的对话中,已经知道了自家小姐灭了叶家的事,但却没听说红氏升为红夫人这一说,“难道如今府上的正室主母是红姨娘?” 迎春顾不上解释,只能简单地告诉她:“主母是以前的二夫人,红姨娘之所以是红夫人,是因为国公府现在都靠红家养着。这里头的事不少,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白鹤染的衣裳已经穿完了,二人见劝不住,只好跟着一起往外走。 白鹤染却在房门口停了下来,她告诉两个丫鬟:“我之所以着急,是怕红姨听到默语弄出来的响动后,以为是住处暴露,急着带哥哥和元婆逃跑。这些年她们东躲西藏,早就如惊弓之鸟一般,这一逃指不定又逃到什么地方去。我到是不怕他们搬家,就怕在逃跑的路上会出危险。既然红姨至今都不敢告诉我实情,就说明在暗处调查这件事的人,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如果默语不弄出响动被红姨发现,我甚至可以忍住先不去看哥哥。可如今这般,红姨势必要跑的,我就不能不追,我不能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默语好愧疚,“都怪奴婢不好,奴婢跟小姐一起去。” 白鹤染没拦着,只说了句:“此事千万保密。”然后率先冲出了屋子。 默语赶紧把随身带着的包袱塞给迎春:“里面全都是银票,你收好,等我们回来再给小姐。”说完,也风一样地飞窜出去,追着白鹤染就走了。 迎春此时好生羡慕默语,如果她也会武功该多好,这种时候就可以陪在小姐身边了。她实在很想看到小姐和大少爷兄妹相见的场面,一定非常感人吧? 可很快就想到默语说过,大少爷当初被亲爹溺水,溺坏了脑子,如今并不是个正常的人,不由得被色又黯淡下来。 不知道老夫人听说这个事会有多伤心,那么大年纪了,能受得住吗? 且不说迎春在家里胡思乱想,只说白鹤染那边,都没来得及叫马平川套车,只牵了匹马就出了府。默语的马还栓在府门口,有个小厮在给那马喂草料,一边喂还一边说:“饿坏了吧?骑你的人就知道骑,也不知道给你饭吃。吃吧,吃完了牵你进去休息。” 谁成想这话刚说完,就听到默语的声音传了来:“不用休息了,咱们这就走。”然后一阵风掠过,还没吃完草料的马匹又被牵走,眨眼就没了影子。 随着白鹤染和默语冲出府去,刀光也随后跟上,暗处,剑影也如影子一般跟随。 默语是领路的,只有她知道那个村子在什么地方。这会儿她也担心红氏着急将人转移,路上再出问题,于是快马加鞭,几乎是冲着就出了城。 那个守城的士兵再一次懵了,只见先是看见才进城没多久的默语又出城了,之后就发现后头还跟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不认识,女的好生眼熟。 他这回也学聪明了,没多问,只在脑子里刚刚那个眼熟的女的仔细想了一遍,终于想起来那就是天赐公主白鹤染。于是放了心,老老实实继续守城门。 白鹤染一行到那个村落时,三匹快马同时闯入,惊了村子里的一众村民。 只是村民们胆子小,一看到这个架式还以为是来了强盗,一个个都不敢露头,只躲在自己家里瑟瑟发抖。 如此就显得这个小村子更加的荒凉,白鹤染的心里就更不好受。 双胞胎哥哥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就算有红氏的照拂,日子又能好过到哪去? 不过再想想自己这身子的原主,在过去十年经历的一切,便又觉得这个孩子其实还算命好的。在外面虽然日子苦些,但总好过在国公府里倍受迫害,兴许生活在府内,经了这十年搓磨,小命都得磨没了。 “小姐,人不在了。”几人进了院子,默语立即冲进屋里,很快就又出来了,“真让小姐猜着了,红夫人果然带着大少爷搬了家。都怪奴婢,如果奴婢不弄出声响,此时小姐跟兄长已经可以相见了。” 白鹤染摇摇头,“不怪你,红姨这些年带着哥哥四处躲藏,已经如惊弓之鸟般。何况这么大的事,你慌乱也是有情可原的。” “主子,追吗?”刀光问道,“是寻着痕迹追,还是回府等着红夫人的消息?” 白鹤染果断选择追,“搬家不怕,我就怕如此匆忙之下搬的家,半路会出意外。追吧,你在追踪这方面应该有经验吧?” 刀光点头,“在营里训练过,也实践过。红夫人她们都是普通人,也不懂得掩去踪迹之类的,想来追踪起来应该不难。” 默语却不认同,“或许原本不懂,但这躲躲藏藏都十四年了,从来没有让人发现过,想来红夫人就是练也练出一手逃跑的本事,所以咱们真别太乐观。” 还真让默语说着了,一出了村子刀光就发现,这逃跑的方式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妇人干得出来的,一路上不仅丝毫痕迹都没留下,甚至连车马印和脚印都寻不出来。 白鹤染不由得苦笑,心里对这些年红氏受的苦也是再一次怀了感激之情。 她想到那一晚看到红氏半夜回府,脚面沾了泥,想来那次应该就是悄悄的来看自己的兄长。再想到红氏到现在都不敢跟自己说那个少年的事,肯定是暗里盯着的人没有松口,红氏不敢大意,生怕让敌人抢了先。 她叹了一声,告诉刀光不用找了,“还是我来吧!”她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如此重复三次,方才指着一个方向说:“往那边去了,咱们追。” 刀光很诧异他家主子怎么几个深呼吸间就知道方向,白鹤染也不瞒着,一边催马一边道:“是靠闻的,我闻得出红姨身上的香味,虽然在空气中已经散得很淡,可我还是能闻得出来。” 刀光听得都直了眼,这也行?这鼻子得是多灵? 他强压着自己放弃狗鼻子的想法,但依然对白鹤染的这个技能惊叹不已。 这一路追踪并不快,时不时就要停下来闻上一闻。红氏走的是小路,这个季节花繁叶茂,气味多数时候都被花香掩盖了,白鹤染要很努力才能嗅出一丝。 她想起前世卜脉的姐妹风卿卿,想着若是风卿卿此刻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就可以请她为自己卜上一卦,算出红氏究竟去了哪里? 可惜,她没有那样强悍的帮手,只能自己追着去寻。她也不敢回京向君慕凛求助,因为一旦追踪的人多了,红氏三人更不安全。 如此,追了整整一天,直到天蒙蒙黑时,三人追进了一片山谷。 默语有些忧心,“红夫人会把大少爷和元婆带到这种地方来么?山谷里不但蚊虫多,还容易碰上野兽,她带着一个懵懂的大少爷,和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婆子,怎么往这种地方跑啊?这路也太不好走了,咱们都得弃马步行,他们能有这体力?” 白鹤染也觉得默语说得有道理,可通过她的嗅觉分辩,红氏几人却是真真切切到了这边。至少红氏肯定是往这边来的,因为她站在山谷口,依然能够闻得出红氏的味道。 只是这味道有些混杂,这一路跟红氏的味道混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固定的味道。一个带着膏药的味道,一个则是有淡淡的松香味儿。 松香一般是有身份的男子才会用的香料,虽然松树遍地都是,但是要提炼制成松香,这松香的价值可就高了许多,平常人家是用不起的。 她分析那松香味道应该是她那位兄长身上的,毕竟是红氏罩着的人,用个松香对红氏这种土豪来说不算什么事。 至于那个膏药味,肯定是元婆。老太太年纪大了,想来是腿脚不好,身上一直用着药。 三种味道都直奔这个山谷,她便可以肯定那三人是进到这里来了。 可是除了这三种味道之外,在半路上她就发现还有其它的味道混杂过来,也是男子的气息,不只一人,是很多人。 白鹤染的脸色愈发阴沉,她已经可以确定,红氏三人不是自己闯进这山谷来的。 要么是被人一路追杀至此,要么,就是被人掳劫……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2章 她的哥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刀光和默语二人看出了白鹤染神色有变,略微一想便想到了红氏三人很有可能是被人逼到这处的,一时间也愤恨不已,默语更是深深地自责。 若不是她太过震惊之下弄出声响,也不会吓得红氏急忙出逃,不这么匆忙,也就不会被有心之人盯上。毕竟红氏把大少爷藏了十四年都好好的,偏偏这一回出了事,她难辞其咎。 但现在也不是论责任的时候,默语心中暗暗发誓,今日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把大少爷给救出来,否则就对不起小姐对自己的器重和栽培。 三人各自想着心事,小心翼翼地往山谷里推进。 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停了下来,因为她们都感觉到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人,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刀光小声说了声:“人数不少于十个。” 白鹤染点点头,给了一个确切的数字:“二十五个。” 刀光不知她怎么会如此肯定,但跟着白鹤染的时日越久他就越是相信白鹤染。不只是他信白鹤染,就是此刻藏在暗中没有现身的剑影也暗自点头,二十五个,他刚刚也觉察到人数应该在二十人左右,但却不像白鹤染说得这么肯定。 “小姐要用毒吗?”默语知道自家小姐的本事,二十五个人,用毒的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何况今夜有风,还是西风,正好吹向前方。 白鹤染点点头,再又摇摇头,这才道:“用毒肯定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在用毒之前,咱们要先知道那伙人究竟是谁的手下。潜藏这么多年的一股势力,绝对不会小了,不可以轻敌。我若用迷药,下不准份量,轻了很有可能对方不着道,重了就怕他们迷倒之后再也醒不来,得不偿失。再往前走走,听听。” 三人再次向前,这一次走得更加小心,几人都使出了潜行的本事,夜幕下几乎一点声响都没有,就是气息都收敛了八分。此时除非是绝顶高手,否则绝不会被发现。 很快就看到了前方一块开阔地,果然,红氏三人正被一群黑衣人围在中间。那群黑衣人应该是行走一天需要休息,这会儿正坐在地上,吃着随身带的干粮。 白鹤染看到红氏此刻十分狼狈,似乎在泥里滚过,一身衣裙都看不出本色来,脸上也抹了几道泥巴。左胳膊有伤,血迹混合着泥水浸泡过衣料,成了暗红的颜色。 红氏脸色状态很不好,虽在泥土的遮掩下看不出面色,但嘴唇苍白无血色,眼神也无光。人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正虚弱地喘着气。 可就是这么虚弱了,她也没有放开身边一个少年手,死死地握着,生怕少年离开她半步。 在她的另一侧栽歪着一个年迈的婆子,白鹤染一眼就看出来那婆子已经死了,但身上却没有伤,只是口吐白沫,两腿僵直。 默语有些惊,看着白鹤染,无声地做了一个“毒”的口型,意思是在问,被毒死的? 白鹤染却摇了头,不是毒,毒死的人不是那样的,那婆子分明是累死的。 想想这么远的路,先是逃跑,后又被掳劫,劫匪能有什么好态度?又如何会去照顾一个本来也没什么用的婆子?这一路跑下来,近七十的高龄,生生累死了。 白鹤染眼中生出无限愤恨,她与那婆子没有渊源,也不认得对方,当年那婆子离开白家时,她才是个刚出生的婴孩。甚至再退一步来说,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白鹤染,就是淳于蓝之于她,也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可人性是相通的,一个忠心为主,鞠躬尽瘁之人,如何能不让人心生敬畏? 她这具身体还留有原主的一丝本能,正是这一丝本能让她承袭了不少原主的心理状态。包括对母亲,对这个哥哥。 是的,这个哥哥,她将目光投向红氏一直握着的那个少年。许是血脉太近之故,几乎是一眼就让她生出了一种同根同宗之感。 这种感觉不同于白蓁蓁和白燕语,虽然那也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妹妹,虽然那两个妹妹遇到危险,她同样会奋不顾身去救。 但同父异母到底不比同父同母,那种从血脉到心神的联系是不可忽视的。虽然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哥哥,可就是一眼,她便认出那绝对是她的双胞胎兄长。 别的不说,单单是二人像至七成的样貌,就足以确定身份了。 默语和刀光都下意识地看了白鹤染一眼,两人心头都是同一个想法:这兄妹二人生得可真像啊!虽然一男一女,但是五官的相近近到了七成,甚至还要往上,这不是亲生的是什么? 那少年此时的状态比红氏好上一些,但是他非常的害怕,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不时地看向那个婆子,不明白一直侍候自己的元婆为何会倒在地上,还口吐白沫。很想上前去把元婆给扶起来,可是红氏一直死死握着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 何况边上还有这么多蒙面的黑衣人,这样的场面都快把一个傻子给吓醒了。 红氏一直闭着眼,也不说话,整个人其实正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白鹤染知道,之所以红氏还撑着没有彻底昏迷,就是因为身边还有要保护的这个少年。可红氏到底就是个深闺妇人,这样硬撑也撑不了多久,怕是再过片刻就要坚持不住了。 这时,那些休整的黑衣人里,为首的一位说了话:“大家快点吃,吃完了继续赶路。” 人群里,有人回应了他,“头儿,现在已经死一个了,不如我们把那个娘们儿也杀了算了,反正主子只说要那一个。真没想到竟会是个傻子,怪不得这么多年咱们都寻不着踪迹,谁能想到堂堂文国公府的大少爷,居然是个傻子?” 边上又有人说话了,“其实这傻子主仆我们早就见过,可就像老八说的,谁也没想到他会是个傻子,这才没有注意。要早知道他就是要找的那个人,这任务七八年前就该结束了。” “这次也得亏看到红家那个娘们儿,不然我们还要蒙在鼓里。” 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说话,红氏身边的少年突然喊了一声:“你们这些坏人,我要和你们拼命!”说完,竟一下子挣开了红氏的拉扯,整个人照着其中一个就冲了过去。 红氏吓了一跳,终于睁开眼睛,此时那少年已经把其中一名黑衣人扑倒在地。 那黑衣人也是没想到一个傻子突然冲出来,力气还这么大,一时没有防备,后脑勺好巧不巧地撞到石头尖儿上,当时就没了呼吸。 那少年也懵了,看着一地的血,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二十五个黑衣人眨眼只剩下二十四个,瞬间激怒了他的同伙。 白鹤染眼看黑衣人一个个站起来向着那少年走去,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于是单手一挥,缠绕在腕间的长绫嗖地一下飞射出去,同时,长绫里的毒针飞出去十几枚,分别射向不同方位,眨眼之间又有十人倒地。 默语和刀光二人也不再多等,呼啸着冲入战团。 白鹤染看出这些黑衣人都是高手,但是她并不放在心上,她长绫飞出时已经带了毒性,别说被银针刺中的人当场毙命,就是其它人闻到了长绫上的毒药,战斗力也锐减。 默语和刀光也不是白给的,根本都没用暗中的剑影出手,片刻工夫就杀倒了一片人。 刀光比默语有经验,眼瞅着就剩下一个了,赶紧大喝了一声:“留活口!” 默语的剑便停了下来,只以剑尖儿抵在那人的咽喉处,冷目直视。 剩下的这个人也是震惊了,二十多个兄弟啊,在一起十多年了,眼瞅着任务就要完成,他们可以拿了赏金逍遥自在去。谁成想临到头了翻了船,不但任务保不住,命也丢在了这里。 他看着一地的尸体,再看看那个已经扑到红氏面前的少女,脑子嗡了一声。 “你是,天赐公主?” 白鹤染没理他,只掏出一颗药丸塞到红氏的嘴里:“红姨,快吃了。” 红氏机械般地咀嚼药丸,也顾不上苦不苦了,拼命地往下咽。刚咽下去就去看那个已经呆坐到地上的少年,然后挣扎着起身要去看他。可她的腿已经走不了路,又累又怕,两条腿都在打哆嗦。于是干脆用爬的直接爬到那人身边,拉住那少年的手轻轻地问:“忘儿,你怎么样?告诉红姨你怎么样?” 那少年呆呆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红氏一下就哭了,“忘儿,忘儿你说句话,你可别吓红姨。红姨护了你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见着你妹妹了,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什么事啊!” “红姨。”白鹤染鼻子发酸,一方面是来自这身体本能的反应,一方面是因红氏带给她的感动。就因淳于蓝一次相护,她用了半生来保护淳于蓝的孩子,如此重情重义之人,真是……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嫁给白兴言真是白瞎了。 “阿染!”红氏终于回过头来,却是跪在了她的面前,一个头磕下去。“阿染,红姨对不起你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3章 红氏激动了 白鹤染赶紧去搀扶红氏,可红氏却拒不肯起来,只是一手握着白鹤染,一手拉着身边那个叫做忘儿的少年,泪流满面。 “阿染,红姨瞒了你十四年,当初你那被白兴言溺水的哥哥并没有死,我把他救回来了!” 时隔十四年,红氏终于将当年之事详细道来,这一讲就从天黑讲到天亮,又从天亮讲到天黑。从她看到白兴言要杀那个孩子开始,一直讲到她跟踪抛尸的人到了郊外,再讲这十四年东躲西藏,一直讲到白鹤染从洛城回归变了性子,她是如何矛盾,如何拼命地抑制住想要告诉白鹤染真相的想法。 她告诉白鹤染:“有多少次我都不想再瞒了,可是如今你也看到了,暗处的人一直都没有松手,我真怕你知道后急着出来见他,再着了那些人的道。阿染,如今你也知道了,红姨也算是能松一口气,这十四年的使命我也完成了。只是阿染,你可一定要护好忘儿,这孩子的命太苦了,他他的脑子被你父亲给溺坏了呀!” 听着红氏哭诉,听着红氏讲到最后嗓子都哑了,白鹤染也不知在何时起开始流了眼泪。 她转向那少年,少年已经睡去,懵懂的脑子根本就不知道红氏在说什么。起初内心还有恐惧,还有在这一场屠杀中受的惊吓,后来红氏讲得实在太久,他受不住,便沉沉睡了去。 白鹤染的手伸了出去,将那少年的手紧紧握住,轻轻地唤了声:“哥哥。” 熟睡的少年突然震了一下,像是有所感应,可眼睛还是没有睁开,依然熟睡。 白鹤染苦笑了下,“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你,就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这些年间,所有加注在你身上的苦难,我都会帮你一笔一笔地讨要回来。” 红氏听着这样的话,又哭了起来,但也只哭了一会儿,便又想起一件关键之事:“阿染你快看看,他的病能不能治。这些年我问便了大夫,也给他吃了不少药,却始终治不好。我又不敢把他带给大夫看,没办法,就只能由着他一直傻下去。这孩子每个月都要发热几次,每一次都很吓人,但好在最后都挺过来了。阿染,你是神医,你一定能治好他的对不对?” 白鹤染没说话,握住少年的手改为探向他的腕脉,只一会儿就皱了眉。 红氏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你也治不了?” 白鹤染摇头,“能治,但因为耽搁了太多年,所以治起来有些复杂。” 红氏松了口气,“能治就好,能治就好。这么多年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他给治好,如此将来我死后再见到淳于姐姐,我也能有脸面对她了。” 白鹤染劝着红氏:“我娘亲只帮了红姨一回,红姨却用小半生来护她的儿女,这恩情早就抵过当年的相护之恩了。说起来,是我们亏欠着红姨您,所以红姨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红氏叹了声,“阿染,你不懂,大家族的残酷不是说着玩的。虽然只是一次相护,但那也是救命之恩。当年我们红家才开始做生意,无根无势,我可以说一点靠山都没有。非但没有靠山,我当年那个性子也不像如今,要不是淳于姐姐心胸宽广,我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且我为了争宠,也没少挤兑她,甚至还当面挖苦,抢她的东西,让她在家宴上出丑。” 红氏回想起当年的事,好生惭愧,“不怕你笑话,我那时候的所为,就算及不上如今的大小叶氏,也差不去多少了。除了杀人害命的事我没做过,其它的手段我都使了。这就是小家族的悲哀,我为了能在白家站稳脚跟,为了拉拔红家也是拼了脸面的。后来终于惹恼了老夫人,她要处死我。 当时你父亲是我在府上唯一的依靠,老夫人却偏挑他不在京中的机会要将我处死,我真的是走投无路生死一线。没想到是淳于姐姐站了出来,不计前嫌为我求情,说我还年轻不懂事,请老夫人网开一面饶了我一回。当时我是真的没想到淳于姐姐能做到以德报怨,我看到她眼中的纯净,从那时起我就发了誓,这辈子要把淳于姐姐当成我的亲姐姐看待,把她将来的孩子当成我的亲生孩子来疼。 我救下忘儿时,还想着偷偷养忘儿几年,兴许过几年你父亲就会回心转意,最好是你舅舅登上了歌布国君之位,这样淳于姐姐母族的势力就会更加强大,你父亲不会不顾的。这个孩子早晚会光明正大地回到文公国府。可是我没想到歌布会出那样的事,我才跟姐姐合好没几年她就走了。阿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就是那种你拼了命的想报恩,可是你的恩人却等不及你将恩情报完她就死了的感受。” 白鹤染听着红氏的话,思绪也跟着飘回了那个年月。她没有亲眼见过当年文国公府的盛况,但想来偌大一个家族,后宅争斗无可避免,两个女人能从敌对变成明盟,甚至变成姐妹,这在大家族的历史中,简直可以传为佳话了。 要知道,别说不是亲姐妹,就算是亲的,也有可能为了利益和恩宠反目成仇,就像大叶氏和小叶氏,最后闹得个你死我活。 而红氏和淳于蓝却能交好这般,可见无论是淳于蓝还是红氏,她们的内心都是纯净的,是善良的。就算红氏当初做了争宠的事,但是淳于蓝看得懂,那怕真的是她年少无知,冷不丁进入一个大家族来,有些不会儿操作了。 “红姨,我都懂。”她看向红氏的目光中充满着感激,“安心吧,你的恩已经报完了,我替我娘亲和哥哥谢谢你。” 白鹤染说完,也冲着红氏磕了个头,算是还了红氏先前那一礼,并且道:“红姨没有对不起我,反而于我来说,你是我和哥哥的大恩人。不只哥哥的命是红姨给的,我这十来年在国公府能活下来,也全靠红姨暗中相助,阿染懂得感恩。” 见红氏还要争辩,她赶紧摆手,“咱们都是一家人,再这样谢来谢去的就见外了。所谓大恩不言谢,阿染和哥哥已经没有了娘亲,今后会将红姨当成亲娘一般看待。” 说完,又看看身边熟睡的少年,笑道:“这么多年了,哥哥怕是早就把红姨当成了亲娘,所以您就不要推拒了,只当多了一子一女,今后我们兄妹二人还要红姨多照顾。” 红氏又哭了,这一次是激动的,“哎,好,红姨一定把你们当蓁蓁和轩儿一样疼。蓁蓁和轩儿要是知道大哥哥还活着,指不定多高兴呢!等阿染你治好了忘儿的病,咱们一家就再没有遗憾了。虽然他开智晚些,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很聪明,将来一定能帮着你的。” 说到这儿,红氏顿了顿,又道:“阿染,你哥哥他没有真正的名字。他还小的时候我只叫他大少爷,还想着有一天他能认祖归宗。可是后来你娘亲和舅舅都出了事,我就知道认祖归宗是不可能了,非但不可能,这个祖和宗还是致命的。所以我就叫他忘儿,是希望他能忘了所有苦难,从今往后快乐地生活。现在你们兄妹相见了,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白鹤染想了想,却摇摇头,“她是我的哥哥,我没有为他取名字的资格。名字应该由长辈来取的,如此才算得上正统。” 红氏眼一亮,“那要不请老夫人取?”说完却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行,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知道得人越少越好。特别是在大少爷的病治好之前,最好不要再有人知道。” 白鹤染也赞同这个想法,“祖母年纪大了,怕是也禁不起这个刺激。” “那还能有谁是长辈呢?”红氏叹了一声,“白家的长辈,哼,哪里有长辈的样子。” 白鹤染笑了起来,“红姨,你就是长辈,不管于公还是于私,你都是我们的长辈呀!所以这个取名字的人不必舍近求远,你来给哥哥取名字就是最好。” 红氏一愣,“我?”随即也反应过来,“是啊,当初我就跟淳于姐姐私下里说过,以后我们的孩子出生,就由对方来给取名字。可是阿染你的名字是你父亲娶的,因为你是嫡女,也因为当年出了你哥哥的事,我已经顾不上给你取名字了。” 白鹤染点点头,“那么红姨就给哥哥取个正经的名字吧!” 红氏有些为难,“叫什么呢?姓什么呢?还姓白吗?白家给了他那么多痛苦和屈辱,真不甘心还让他姓白。” “那就姓红好了。”白鹤染说得坚决,“他的命是红姨和大舅舅捡回来的,理应姓红。大舅舅一生无子,不如就算做大舅舅的儿子,将来也多一个人在大舅舅膝前尽孝。至于红家的财富,红姨给大舅舅带个话,我白鹤染的哥哥,我绝对不会亏待于他,他的身家必配得上红家大老爷之子的身份!” 红氏激动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4章 什么是哥哥? 众所周知,红家大老爷红振海没有孩子,连正妻都没有,只有一个妾室,偏偏那妾室也没给他生出孩子来。 所以红家大老爷至今都没有子嗣,别说是儿子,就是连个女儿都没有。红家富可敌国的财富,将来也只能是传给二老爷或是三老爷的后代。 当然这也没什么,本来家业就不是一个人挣下来的,红大老爷也看得开,当二弟三弟的孩子像亲生的一样对待,且早就有了话,家业将来要平分数份,除了老二老三各得一份之外,他自己的那份就留给红氏和白蓁蓁白浩轩娘仨。 但不要财产,不代表不想有个人给自己养老送终,等到老得走不动路的那一天,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侍候得肯定是不一样的。 所以红大老爷多次都表示过想要收养一个孩子的想法,但因为红家家大业大,所以收养一个孩子就需要特别的慎重,否则养了白眼狼那算好的,养了真正吞噬红家的狼就糟了。 于是这个收养孩子的事一拖再拖,一直拖到如今也没收养成。 今日借了这个机会,白鹤染提出让红大老爷收养这个孩子,并且还能把这孩子给治好,红氏激动得瞬间就飙泪了。 她握着白鹤染的手,颤抖着说:“阿染,你不会明白这对你大舅舅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别笑话我激动,怕就是到了你大舅舅面前,他也得激动。当初我就生过这样的想法,打算把这个孩子交给哥哥养着,可是又不放心,因为红家跟白家的关系近,那些人盯上了白家就不可能不盯着红家,所以想来想去也没敢。但如今你说话了,红姨相信你,一定会保护好这个孩子,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白鹤染点点头,“红姨放心,哥哥既然回到了我身边,就断没有再遭遇那些危机的道理。我会尽全力保护他,也会保护红家,绝对不会给那些人可乘之机。只是红家的几位舅舅,还请红姨好好同他们说,这个孩子就算是过继过去,也不会继承大舅舅的家业,我只想给他一个有爹娘的家,弥补他这些年的缺失。” “这个你不用操心。”红氏很爽快的摆摆手,“你大舅舅的那一份,将来都是给我和蓁蓁还有浩轩的。我一个妇道人家要那些钱干什么,何况我在外头还有生意,所以那些肯定是要留给孩子们。你也不用和我争,这件事情我做主,将来我的那一份分三份,加上忘儿这一份。至于阿染你,红姨就不给你了,你别挑理。” 白鹤染笑了,“我挑什么理啊,我又不缺银子。” “蓁蓁也是这么说的。”红氏抹了把眼泪,“她说她将来是要嫁入慎王府的,哪里会缺银子用。所以她的那份要留给轩儿,她说轩儿跟着你学医,将来要是想发展医途,肯定少不了要银子。咱们先不说这个,反正忘儿去了红家,谁也不会亏待他,这点你放心。至于这名字”红氏想了想,“不如这个忘字还留着吧,红家年轻一代,只有女儿犯着一个若字,男孩只有一个,叫红飞。那咱们忘儿就叫红忘,也是兴旺的意思。阿染你看如何?” 白鹤染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虽然因为谐音,听起来有点俗气,但写出来就很好看。 于是她点了头,“就叫红忘,哥哥有名字了!” 默语和刀光跟着听了一天一夜的故事,这会儿终于得了空开口劝主子:“小姐,红夫人,咱们还是赶紧回吧,再不回去又要在郊外待一宿,就算是夏日里,也生了火,可夜寒还是有的。再说,这地方这么多死人,也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二人方才醒悟,是啊,怎么就在死人堆儿里说了一天一夜的话?真是大意了。 可再看看那位元婆,还是叹了一声,“刀光,在附近寻个地方,挖个深坑起个坟头,将元婆葬了吧!这些杀手可以不管,但元婆照顾哥哥这么多年,不能不管。坟暂时起着,待回京之后着人重修,今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带着哥哥来祭拜。” 红氏一听提起元婆,又哭了起来。 默语赶紧上前搀扶,“夫人别哭了,咱们还是先走吧!这伙人虽然死了,可万一还有其它的敌人呢?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红氏点点头,用力抹了把眼泪,然后转过身冲着元婆的尸体鞠了三个躬,这才不再去看。 白鹤染也学着红氏的样子向元婆鞠躬,前世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其实古时也一样。主子辉煌时,奴仆尽心侍候。可待主子落魄时,又有多少人能跟着主子一起过苦日子? 如此忠奴,已是亲人般了。 “忘儿。”红氏轻轻唤着红忘的名字,“忘儿醒醒,红姨带你回家。” 白鹤染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她的哥哥也跟红氏叫红姨,怪不得当初她提出要叫红姨时,红氏会那么激动和高兴。 熟睡的少年醒了来,因为智力有问题,所以他一向睡得沉,红氏说:“以往在村子里,这样是叫不醒的,非得他自己睡够才会醒来。现在他也知道不是在家里,心里警惕着。” 白鹤染见人醒过来,也凑上前,轻轻地唤了声:“哥哥。” 红忘好生迷茫,他只认得红氏,不认识白鹤染,他也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面前这个好看的姑娘,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亲切和熟悉感。 在这种感觉的驱使下,他伸出手来,跟白鹤染的手握到了一起,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就好像他们两个的手本就该紧紧相握一样。 白鹤染也觉得这种感觉十分神奇,因为两人紧紧相握,她能感觉到自己这身体发出的欢愉,那种本是一体心灵相通的感觉很明显,虽然她是外来的灵魂,却也敌不过本能的反应。 白鹤染明白,这是双胞胎的奇妙之处,在前世甚至听说,有的双胎胞之间,一个人受了伤,另一个人也会感到疼痛。 她到不疼,但她心疼,因为这一握,让她更深切地感受到这个少年这些年来受的苦难。 心里对白兴言的憎恨,便更重了。 “你明白什么是哥哥吗?”白鹤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面上也带着笑,“哥哥的意思就是我们是亲人,你比我大一些,所以我叫你哥哥,而你应该叫我妹妹。” “妹,妹”红忘学着她的话叫了一声,有些囫囵,有点生硬。但音还是能发出来的,也能听出是妹妹二字,红氏一下子又哭了。 “红姨。”这一声红姨叫得到是好,因为这些年已经叫习惯了。他问红氏,“妹,妹,妹是干什么的?能吃吗?” 红姨苦笑,“傻孩子,妹妹又不是食物,怎么可以吃。你们是亲人,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你是哥哥,以后就要照顾妹妹,懂吗?” 红忘想了一会儿,重重地点头,“懂了,照,顾妹,妹妹。照顾红姨,忘儿懂。” “好忘儿,走,咱们回家。” “元婆,元婆也回家。”红忘突然看向不远处歪在地上的元婆,竟挣开白鹤染和红氏的手冲上前去,一把将元婆给扛到了背上,“元婆睡了,忘儿背元婆回家。” 红氏就又哭了,她看向白鹤染,目光中带着求助,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红忘解释。 什么叫生?什么叫死?哪是一句两句解释清楚了的。再说,红忘是元婆一手带大的,冷不丁告诉他元婆死了,他能受得了吗? 白鹤染也是无奈,只好挥了挥手,送出一缕微风。那微风扑入红忘鼻子间,人在一阵迷茫后,便又陷入了沉睡。 默语赶紧上前将人扶住,再把元婆的尸体从他背上扶下来。刀光此时也将临时的坟墓挖好,几人索性一起将元婆葬了,这才由刀光背着红忘,默语拖着那个早就昏迷的活口,一起离开了山谷。 默语实在纳闷,刀光这坑挖得也太快了,身上也没有工具,就靠手里的剑,一个人能在这么一会儿工夫挖那么深一个坑? 对此,红氏到是没什么疑惑,她只知道白鹤染身边都是高手,高手嘛,挖个坑还不是小事,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 可默语也是高手,她知道武功好跟挖坑这种事没什么关系,一个人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坑挖完的,除非有人帮他。 如此想着,目光就投向了刀光,心里就犯了合计。 白鹤染也在合计事情,她问红氏:“你们躲藏了这么多年,可知道一直追踪这件事的究竟是什么人?还有刚刚那伙黑衣人,哪来的?” 红氏将声音压低,小声道:“你不问我也打算和你说呢,这些年追查忘儿的势力主要是叶家的和歌布的。但歌布的势数年前就退了,毕竟他们不好在中原待太久,容易暴露。所以的来剩下的人,多半都是叶家派出来追查的。哦对,这个叶家也包括宫里那个老太后,因为有一次逃亡时,我看到了对方人群里有一个太监。但是这次的人” 红氏面上现出疑惑,“他们不是叶家人,也不是歌布人,而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5章 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们是三皇子的人。” “恩?”白鹤染一愣,三皇子的人?“红姨如何断定他们是三皇子的人?” “我听到的。”红氏咬着牙,一脸的愤恨,“元婆死了,忘儿懵懂不知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在他们眼里也跟一个死人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他们说话根本就没避讳我。我听到他们说起三皇子付了八年的雇银,如今只剩下最后半年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忘儿,这八年的雇银他们不但要尽数归还,且还要翻倍补偿。” 红氏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白鹤染,“阿染,你说为何三皇子参与到了这件事情中来?忘儿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白鹤染也不知道跟那三皇子有什么关系,不过好在还有一个活口,她原本打算把这活口带回去好好审问的,至于山谷里那些尸体,却不是她这几个人能处理得了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回去,再让想办法派人过来毁尸灭迹。 但是她现在改主意了,她不想再派人回去毁尸了。如果这些人真是三皇子派出来的,那么她就亲自把这些人都带回上都城,带到那三皇子的平王府门口,好好同那三皇子说道说道。 主意打定,回手一个巴掌抽上那个活口的脸。指缝夹着银针,直接在那人的脸上开出三条血道子,那人一下就疼醒了。 默语有些紧张,生怕那人一醒来立即发难,却发现那人虽醒了,可是浑身上下软棉棉的,跟个面条似的,哪里能使得出力气来。默语这才放了心,不再过份警惕。 那人醒来之后到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再看向对面站着的白鹤染,不由得阵阵惊恐。 “你是天赐公主?”那人颤着声音问了句,随后心便沉了下来。 这还用问么,追踪这么多年了,凡是跟那个孩子有关的人,他们都查了个遍。这个在近半年来异军突起的天赐公主,更是早已被他们列为危险人物,千防万防着不要跟天赐公主对上照面。却没想到,今日好不容易把人给找到了,结果天赐公主也把他们给找到了。 “是死是活,公主给句痛快话吧!”他到也不含糊,杀手么,干的都是杀人拿钱的买卖,是脑袋别在裤腰带里做生意,早已经把生死看得很淡。或者说他们心里明白,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厄运来得如此突然。 白鹤染冷眼看着这人,心里也在思考。 这些人求什么呢?求财吗?应该是求财的,否则也不可能为了钱财这么多年一直做同一件事,想来那三皇子给他们的回报一定十分丰厚。 她没回答对方的问题,到是反问那人:“是生还是想死,你也给我一句痛快话。” “哦?如何个痛快法?”那人听出些门道来,“莫非我还有活命的机会?” “不只有活命的机会,还有赚钱的机会。”白鹤染告诉他,“如果你肯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我让你活着,还出给你三倍的价钱,你觉得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划算。”那人老实地点头,“可是你觉得我会信吗?三倍的价钱?怕是我只要将你想知道的说了出来,你立即就会杀死我。” 刀光听不下去了,“说不说你也是个死,说了还能拼一半活命的机会,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至于你那主子,你又不是从小卖身为奴跟着他的,一个受人雇佣的杀手而已,有奶就是娘,哪里来的那些个忠义良心?这三更半夜的没人愿意跟你废话,你要说就赶紧说,不说就挨一刀,趁着你那些兄弟还没走远,你紧着点儿还能追得上。” 白鹤染点头,“非常有道理,那就这样办吧!”话说完,突然手中长绫抖出,转了个圈儿就缠到了那人的脖子上。勒是一方面,关键是上头还有针,那人只觉得数枚银针刺入脖子,好像整根都扎了进去,就连喉咙都没放过。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偏偏又一下子死不了,这种折磨才是最痛苦的,也是最煎熬的。 “我说!我全说!”威胁之下终于吐了口,“是当朝三殿下,是他一年给我们一百万两黄金,让我们追查当年被白兴言掐死的那个孩子。” “三殿下为何要追查那个孩子?查到之后如何处置?” “不知道,原因不是我们这行该问的,至于要如何处置同样不知道,只知道人找到之后送往德镇段府,到了之后就说三殿下要的货来了,之后便会有人接应。” 白鹤染眉心微皱,德镇,又是德镇,她一直知道叶家跟德镇段家有关系,却不知三皇子何时搅了进去。最关键的是,那三皇子在这一系列的关系里,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信物呢?”她将手伸向那个活口,“不能只凭一句话人家就信你们是什么人吧?三皇子差遣你们这么多年,总该留个什么信物之类的。” “没,没有。”那人犹豫了下,话说得有些嗑巴。 白鹤染就不明白了,“既然都当了杀手,肯定身边是无亲无挂的,想来那三皇子也没什么能威胁得了你们。不过就是金钱的买卖关系,你这犹犹豫豫的到底图什么?图杀手的信誉?杀手没什么信誉,谁给的银子多谁就是爷。” “你真的能出三倍佣金给我?那可是一年三百万两黄金,连续八年。天赐公主,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白鹤染都听笑了,“我舅舅是红家大老爷,我未婚夫是当朝十皇子,你说我哪来的那么多钱?这钱还需要我亲自去挣么?” 活口没话说了,单单一个红家,一年三百万两黄金都抵不上九牛一毛。 “也罢。”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耳朵,“没有信物,但我们这些人的耳后都有一个烙印,是八年多以前烙上去的,是一个平字。公主可能不知道,三殿下在外头所有得力的人,耳后都会烙上这么一个平字的印记,示意自己的身份。他们将这个字当成荣耀,因为能被赐烙平字,就意味着已经成了三殿下的心腹。心腹跟普通奴才,身份地位是不一样的。” 白鹤染听得直翻白眼,这是在过家家么?一个皇子竟如此幼稚,竟还将幼稚当成如此正经之事,真不知道这脑子都是怎么想的。 她示意默语翻过那人的耳朵,果然,耳后烙着一个平字,她便更是无语。 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这些人跟他君老三有关啊!平,怎么不干脆刻一个易呢?君慕易,平王殿下,多直观的身份象征。 “就是这些了吗?” 那人点点头,“就是这些了,这七年多来我们没干过别的事,就这一件,但也因为一直没成功,所以跟三皇子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其实我们是不屑烙什么字的,我们是杀手,又不是他的奴才,他有什么权力让我们刻字?不过老大说了,人家是皇子,当然什么权力都有,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烙就烙吧!” 他一边说一边叹气,“没想到干了八年的买卖,临到最后功亏一篑。公主,您那些黄金是什么时候付?是一年一年付还是一次性一起付?我建议公主还是一起付的好,毕竟您也不愿意每年都看着我一回,您说是吧?要不这样,您一起付,我给您打个八折,您” 噗! 一道剑光闪过,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默语抹了脖子,干脆利索,抹完还把人转了半圈,变成背对着她们。因为割断的脖子会喷血,总不能喷他们一身。 红氏以手掩面,不愿去看这样的场面,但也没怎么害怕,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该受的惊吓都已经受过了。那么多人都死完了,哪还差这一个。何况她早在白鹤染跟那人谈条件时就有了心理准备,以白鹤染的狠厉手段,除非那人还有大用,否则是不可能再留着的。 刀光冲着默语竖起大拇指,“默语姑娘,杀得好。” 默语没理他,只是冲着白鹤染俯了身,“小姐,奴婢自作主张,请小姐责罚。” 白鹤染摇头,“没什么可责罚的,原本也没想留着他。我不是圣母光芒照四方的那种人,什么人该留什么人该杀,我心里有数。”她看了一眼已经倒在地上的尸体,正想同刀光说话,这时,却听见通往山谷口的道路上有马车的声音传来。 默语警惕心起,可很快便放了下来,“是马平川?”松了口气后又是一愣,“马平川怎么会来?他是怎么找到的这里?” 说话间,马平川已经到了进前,先是跟白鹤染和红氏行礼,然后看了一眼刀光背着的红忘,赶紧走上前,就要把红忘给接过来。 默语却在这时突然有了行动,但见她上前一步,还沾着血的长剑嗖地一声又亮了出来,这一回竟是直指马平川的咽喉“把手给我放下!” 马平川吓了一跳,“默,默语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我是马平川啊!” “我知道我是马平川,可就是因为你是马平川才最可疑。马平川,你同我说说,你怎么来了这里?谁告诉你这个地方出了事的?” 马平川当时就愣住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6章 把这些尸体都带回京 “,这是怎么回事啊?”马平川额间见了汗,因为他看出默语是认真的,此刻但凡他说出不对劲的话来,默语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尸体,马平川就更害怕了,“,不是您让刀光兄弟通知小的赶紧到这边来接应的吗?小的接到消息后立即就赶了过来,默语姑娘这是为什么啊?” “胡说道!”默语怒了,“刀光这一天两夜从来就没离开过我和身边,何时回去通知的你?马平川,我以为你是身边得力的人,是信得过的,没想到你隐藏的竟如此之深。这么多年了,居然甘于待在国公府的马棚里喂马。怪不得有一手驯马的本事,原来竟是别人培养出来的暗哨。马平川,你可真是对得起二!” 她剑尖向前,冰凉的寒剑已经刺进马平川的肉里,吓得马平川大呼小叫:“等一下等一下,等会儿再杀我,让我再说一句话!”喊完,也不等默语回答,赶紧就冲着刀光道:“刀光兄弟你到是说话啊!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你回去通知我来的吗?这怎么到了默语这里就成了你一天两夜都没离开过?那我见着的是谁?鬼啊?你们可不能这么坑我,我对可是忠心不二的,从来没生过二心,我也不是谁的暗哨,我当不了那玩意。” “你还说谎!”默语是认定了这马平川有鬼,不依不饶。 眼瞅着马平川小命不保,白鹤染赶紧把默语那颗斩杀内奸的心给拦了下来,“默语,你错怪马平川了,的确是我派人回去将他叫来接应的。不然我们怎么把红姨和哥哥都带回去?” 默语一脸懵比,“可是,刀光真的没离开过我们的视线啊!不对,他离开过,去挖坑的时候,可是那才多一会儿?怎么可能就回了一趟上都城?,这到底怎么回事?” 白鹤染叹了一声,将默语指着刀平川的剑给拨了下来,见马平川的脖子虽然出了点血,但也只是割伤了一道小口子,并不碍事。于是随手扔了一只小药瓶给他,吩咐道:“先将人扶上马车。”马平川点点头,郁闷地剜了默语一眼,去跟刀光合力把红忘抬上了马车。 红氏不放心,自然也跟上去照顾,待马平川再回到她面前时,便发现又有一个刀光正在白鹤染身边站着,跟自己身边这个刀光从头到脚一模一样,连衣裳都是穿得一样的。 默语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那个惊讶的程度不亚于马平川。 再看那个跟刀光一模一样的人,其实仔细看去也不是完全一样,虽然衣着一样长相一样发型一样身高也一样,但是气质还是不同的。 马平川身边那个刀光一身正气,白鹤染身边的那个却带了一丝玩世不恭的感觉。可这也就是两个人同时站在这里让别人做对比,如果是单独出现,绝对不会有人看出这是两个人。 默语跟马平川同时震惊了,就连掀了帘子往外看的红氏也震惊了。但红氏知道这是白鹤染的底牌,是白鹤染的小秘密,所以她选择不闻不问,将车帘子放下来,一心照顾红忘。 但默语跟马平川就忍不住了,先是马平川发了问:“我滴个老天,我这段日子到底是跟谁睡的?你们两个是谁进了我的屋?还是两个都睡过?” 默语也跟着道:“这是练的分身术么?对面那个,你动一个我看看,你是真人还是假人?” 剑影简直哭笑不得,“哥当然是活的。”再看了一眼马平川,“跟你睡的人是刀光,我叫剑影,我可从来没进过你的房,有事儿别赖我。不过刚刚回去通知你驾了马车来接应的人确实是我,因为刀光他要忙着听故事,忙着挖坑埋人,走不开。” 马平川和默语同时松了口气,默语懂了,“你们是双生子,平时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马平川也懂了,“这样万一遇到事情时可以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 剑影点头,“还行,不算太笨。”说完又看了眼默语,“机灵有余,但是对同伴却不够信任。这不是你同伴的问题,是你自己的问题,之所以会不信任,是因为你不相信自己看人的能力,所以才会怀疑马平川。如果你对自己看人的准头有把握的话,遇到这种事就不该是拿剑指着马平川的脖子,而是用脑子去思考,然后悄悄的跟主子去说去问。你要知道,直接把剑指向了自己的同伴,会寒了同伴的心。” 默语想反驳,可是话到了嘴边上却又没说出来,因为她突然发现这个双生的刀光说的都是对的。她如此鲁莽伤了马平川,自认为有理,可结果却是一个乌龙。不但寒了马平川的心,还坏了一张底牌,她岂不是做了大错特错之事? 一想到这里,默语的心就有些慌了,她赶紧转向马平川,深深地施了个礼,带着满满的愧疚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弄清楚状况就怀疑自家兄弟,还用剑伤了你。马平川,我跟你道歉,请你千万千万原谅我,不要记恨我,或者你就算要记恨,也只记恨我一个人吧,千万不要牵连到头上,是很信任你的。” 马平川原本心里头是有些怨气的,毕竟这种事儿换了谁谁心里都不舒服。可眼下再看一向高傲的默语做到了这个份儿上,再看着默语这一身的血,想来是跟着主子杀了不少敌人,心里的怨气便也跟着消了。 于是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没那么小心眼儿,只要默语姑娘你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好,那我就什么说的都没有。咱们终究都是为了一个主子,所以只要主子没事就一切都没事。何况这件事情也真的怪不得你,要是换了我是你,估计也得这么做,谁能想到刀光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兄弟啊!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真的不怪我?也不会生气?” 马平川点头,“我是男人,不会跟女人生气的。” 默语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才又转回来,冲着剑影也施了一礼,“多谢指点,默语受教了。” 说完,半转身,扑通一下就给白鹤染跪了。 “都是奴婢不好,坏了的底牌,请责罚。” 可是白鹤染能说什么呢?她想说的剑影都替她说了,如果此时她再过份责备默语,也是会寒了默语的心。 “其实这件事情并没有谁对谁错,至少我能看出来你们待我都是真心的,这就够了。”她轻扶了一把,将默语给扶了起来,再想想,还是道:“剑影说得没错,不管到何时,信任都是人与人之间往来的第一要素。当然我也不是让你们谁都去信任,只是我们身边的人,我们自认为是自己人的人,那便将这种无条件的信任给予他。” 她告诉默语:“我之所以没有将刀光剑影的事告诉你们,并不是不信任,而是想着有这样一对双生子在我们身边,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我们最得力的助手。不过既然今日公开了说,也没有什么,毕竟眼下只有我们几个人,而我对于你们又是绝对信任的。所以我相信你们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所以暗处的剑影就还是剑影,不会有所改变。” 剑影展了个笑,“记住了,哥叫剑影,放心,以后遇到事情有哥罩着你们。”说完,身影一闪,再度消失于夜幕之中。 这一次默语真的服了,因为剑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她明明眼睁睁看着,却没有看到剑影消失的过程。轻功身法的差异让她有些羞愧,但同时也升起了动力。 “多谢不罚之恩,奴婢会好好反省。” 白鹤染点点头,“行了,马车里应该有绳子吧?马平川,去将绳子找来,你们几个回趟山谷,将那些死人捆成一串拖到这边,咱们回京。” 马平川吓了一跳,“多少人啊?” 刀光告诉他:“二十多个。” “二十多个?”他声音都抖了,“全死了?那应该赶紧挖坑埋了呀,怎么还栓一起往京里拖呢?这咱们要是拖着二十多个死人进城,还不得把韩知府给吓死!” 刀光也觉得这个声势有点儿过于浩大了,可他也知道主子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于是只点点头,什么也没问,转身就往山谷走了去。 默语也什么都不说,只是催促马平川快去找绳子。 马平川无奈,只能到马车里取了绳子来,直到三人都进入山谷,红氏这才掀了车厢帘子轻轻唤她,有些焦急地问:“阿染,你是想去找三殿下吗?红姨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咱们到了平王府要怎么说?总不能把忘儿的身世给说出来,国公府会乱套的。” 白鹤染点点头,“肯定是不能直接说哥哥的身份,所以这件事情,还得红姨你帮个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7章 怒砸平王府 待刀光剑影默语和马平川四人回来时,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刀光拽着根绳子,绳子后头是一长串的死人。所有尸体都被穿透了锁骨,像穿糖葫芦一样串到了一起。 他拖着有点儿吃力,所以剑影和默语偶尔会搭一把手,马平川却已经完全被吓住。 二十四具尸体啊!恩,到了马车边上,又加上了之前死的那一位,整整二十五具尸体。 马平川哆哆嗦嗦地问白鹤染:“这是要干什么?烤肉吗?” 白鹤染冷笑,“烤肉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咱们得到平王府门口去烤。马平川,跟着本可不能如此胆杀人的事你也不是没见过,拿出你的胆子来,把绳子给我栓在马车后面,咱们回上都城,直奔平王府!” 马平川听到此也来了精神,是啊,跟着二混,胆子不能人不能怂,否则容易跟不上脚步。而跟不上脚步容易被淘汰,他不想被淘汰。 于是壮起胆子接过刀光手里的绳子头,结结实实地绑到了马车后面。 一行人终于回程,但红氏却被剑影带着,骑了马,先走了一步。 马车里,默语皱着眉问白鹤染:“觉得耳朵后面一个平字,这件事情靠谱吗?那三皇子到底也是个皇子,他的脑子能笨到这种程度,主动给人留下如此重要的线索?” 默语的话一出,白鹤染到是跟刀光对视了一眼,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阵阵笑意。 默语便有些着急,“你们还笑,我怀疑这是一个阴谋,否则三皇子这些年早就被仇家打死了,哪还能活到现在?谁的脑子能进水到这种程度,在杀手身上刻自己的封号!” 对于默语的担忧,白鹤染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对刀光说:“你来讲讲你所了解的三皇子。你们是阎王殿培养出来的人,应该对君家的几位皇子有着很深的了解吧?” 刀光点头,“没错,阎王殿早就给出了君家这一代皇子的所有资料,包括他们的喜好与擅长,甚至详尽到他们平时爱吃什么爱玩什么,和爱到哪里去玩都罗列过。而那位三皇子,从资料上判断,他就是一个喜欢装大c不自量力c头脑简单c还易怒易暴之人。将自己的封号烙印在奴仆的耳后就是他的一个喜好,这件事情起因是他在少年时曾看过许多江湖杂记,而江湖中的各方势力,则很喜欢用烙记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身份,特别是杀手组织。据说三皇子少年看过的一本杂记写到,闻名江湖的梅花帮便是以梅花为烙印,不但帮内所有成员的耳后都有一朵梅花印之外,每次他们杀人行凶之后,都会留下一朵梅花以示身份。当被人之人被人发现后,只要一看到那朵梅花,便知道事情是梅花帮做的。偏偏梅花帮又全都是高手,所以即便是知道了也没有人敢向梅花帮寻仇,于是梅花帮的名气就越来越大,出手所需的筹码也越来越高。” 默语听得都想笑了,“那些江湖帮派是傻子吗?这种幼稚的游戏居然玩得如此兴起。” 刀光摇摇头,“他们不是傻子,而是江湖中人需要这种行为来树立门派威信。江湖生活与官家不一样,许多适合江湖的生存方式在官家并不合适,而官家的手段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又是权势大过天,他们根本效仿不了,所以慢慢的就有了自己的一套作风。其实在我们笑话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笑话我们,就比如说权势斗争阴谋阳谋,在江湖中人看来,明明是能一刀一剑就解决的纷争,我们却要用那样笨拙的方法耗费许多年,他们认为这样很傻。” 默语有些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那三皇子其实是个身在官家却向往江湖的傻子?” 刀光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白鹤染这时也开了口道:“我与那三皇子有过一次对垒,只觉那人勇猛有加,智谋却不足。这种耳后烙字的行为,应该是他那样的人干得出来的。” 默语不再说什么,既然主子和刀光都这么说了,她便也不再怀疑。 一行人继续赶路,一串尸体拖在马车后头,拖出了长长一条血迹。 红氏因为是坐在马上,所以进城很快,天还没亮就已经到了城门口。剑影出示了阎王殿的玉牌,顺利进城,直奔红府。 红家的下人见红氏突然这时候回来,便知一定是出了事,于是赶紧前往大老爷处通报。 红振海是在自己的书房里见红氏的,红氏没工夫再做铺垫了,着急忙慌地就把这件事情给讲了一遍,听得红振海阵阵脑怒。 “三皇子好大的胆子!他怎么也掺合到这件事情中来了?”不过这答案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有的,他便说过不再多想,只为白鹤染说的那个让红忘做他儿子的决定阵阵开心。 “没想到我红振海活到这把年纪,居然能得了这么大一个乖儿子,真是老天怜我,老天怜我啊!”红振海激动得都快给老天爷跪下了。 红氏急够呛,“大哥你别光顾着乐,阿染说的事你得配合啊!估计要不了一个时辰她就要回京了,到时候可是要直接杀向平王府的!” 红振海大手一挥,“妹妹放心,这事儿大哥一定给你们办利索了。敢劫持我红振海的儿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跟他杠到底!你等着,我这就把老二老三叫出来好生嘱咐,咱们红家不能拖阿染的后腿,都给她办妥妥的。” 红氏这才放了心,安心等着白鹤染回京。 白鹤染行得也快,虽然拖着那么多尸体,但马平川驯出来的马非同凡响。用他的话说,马吃的草料都是他自己配的,马吃了之后长得壮,力气也大,跑得更快。 上都城的城门刚开,马平川一声吆喝就进了城。白鹤染有点儿没听明白他吆喝的是什么,刀光解释了一遍:“他喊的是,天赐公主回京!” 白鹤染扶额,“好大的声势。” 默语一脸无奈,“,就是马平川不喊这一嗓子,咱们的声势也够大的了。”说着,指了指马车后头,“二十五具尸体,用这种方式运回城,就算城门的兵将不敢拦,怕是很快就会惊动上都府衙门,韩大人估计得亲自来了。” “来就来吧!”白鹤染面色淡淡的,一点儿都没有即将打上平王府的紧张气氛,“官府出面也好,省得我们再派人去请。平王殿下试图杀害红家大少爷,这事儿可不小。红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何况如今又多了蓁蓁跟九殿下的一门亲事,这事儿可就更大了。” “说得没错。”刀光道,“不只韩知府那头要来,阎王殿的人应该也很快就到了。” 几人说着话,马车跑过了半座城,渐渐向城西方向而去。 上都府衙门已经接到消息,说天赐公主的马车拖着二十多具尸体闯进了上都城,不知道是要干什么。甚至更有人说,天赐公主这个架势有点儿像是要n啊! 韩天刚听到了n一说,当时就气笑了,只道开什么玩笑,这天下只要十殿下说一句想要,皇上可是乐不得的传位呢!人家天赐公主是未来的尊王正妃,明年及笄就可以出嫁,这天下早晚都是她的,她还用n? 但这事儿也不是小事,二十多具尸体被拖进来,听说马车还跑得很快,韩天刚断定白鹤染肯定是在盛怒之下有此所为,那么他就必须得出面。不管是什么人惹了白鹤染不高兴,他都必须坚定不移地跟白鹤染站在一条战线上。恩,不管什么人! 但他也没想到白鹤染一跑就跑到了平王府门口,当韩天刚带着一众官差赶到时,二十五具尸体已经堆放在平王府门口,白鹤染衣裙带血,正如罗刹般站在王府门前的台阶上。 清晨的风吹动她那紫色长裙,脸上也瞧不出多大怒意,却隐隐地能让人感觉到一种王者般的气息,以至于韩天刚和他的官差们都在一瞬间屏住气息,生怕喘气重了惹怒王者。 阎王殿的人也来了,相比起韩天刚能稍微好上一点,但也没有人敢上前跟白鹤染问话。 人人都看出白鹤染生气了,虽然面上云淡风轻,可是那种怒意却在空气中迅速地蔓延开来,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白鹤染的面前,除了一地的尸体外,还站着几个人,竟是红家的三位老爷。 红振海,红振江,红振河,居然全部到场,且一个个都是满面愤怒,那红振海更是气得脸通红,手里拿着一把大斧子,疯了一般去砍平王府的大门。 平王府门口的侍卫也不是白给的,自然不能由着红振海如此胡闹,于是他们上前阻拦,甚至扬言红家不过一介商户,竟敢砸皇子府,简直不想活了,再不离开就要将红家满门抄斩。 这话一出,韩天刚就是一惊,职业习惯让他立即想到,如果红振海真跟三皇子闹起来,那可是民与官斗啊!红家讨不到便宜啊! 正纠结这事儿该怎么管,这时,阎王殿的人不干了15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8章 报仇的时候到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呼啦一下子,二十多个阎王殿的官差一拥上前,将平王府那群侍卫团团围住。 平王府的人吓了一跳,别说平王府的人,就是红家几位老爷也吓了一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围上前的是什么人,还以为是来围攻他们的。 可当红振海终于认出那些人穿的是阎王殿的衣裳时,一颗提起来的心瞬间就放了回去。 自从白鹤染回到上都城,红家跟朝廷的关系已经缓合得不能再缓合了,特别是九皇子和十皇子,不但对红家十分宽容,而且还最大限度地对红家在各地的商行都给予了支持。 特别是在白蓁蓁跟九皇子的亲事订了之后,那红家更是一跃成为皇亲,同九皇子以及阎王殿打成了一片,宛如一家人般。 此时见阎王的人站了出来,便知道这是阎王殿要为红家出头了,再加上一个白鹤染,红振海心中就更有底气。何况他还知道,这件事说起来是红家在为白鹤染出头,讨的是白鹤染亲哥哥的公道,所以他们再怎么演都不过份。 于是红振海更加爆怒了,手里的斧子抢圆了往平王府门上砍,而那些先前相拦的护卫也不敢再拦,因为他们但凡上前一步,阎王殿的人马上就会出手,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 红振江红振河兄弟俩见自家大哥如此卖命,便也不闲着,一眼瞄到韩天刚,红振江眼珠一转,大步走到韩天刚面前,扑通往地上一跪,大声道:“韩大人!草民要告状!告平王殿下草菅人命,无缘无故残杀我大哥的儿子。韩大人,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我大哥可就这么一个孩子啊!我们红家还指望着他出息呢!” 韩天刚一愣,红振海的儿子?红振海哪来的儿子?这东秦首富红家的大老爷无子无女,是全东秦人尽皆知的事情啊,这怎么突然整出一个儿子来?还跟三皇子扯上关系? 韩天刚苦着一张脸看向红振江,心说红二老爷您可别坑我,这话我该怎么接啊?好歹您先把红家大少爷这个说法给圆过去,后面的嗑我好看着往唠。 眼见韩天刚懵比,红振江也明白是怎么个意思,他也不让韩天刚为难,立即就给出了解释——“韩大人一定怪我大哥什么时候有个儿子的吧?其实这也不用怪,家里女人不能生,外头的女人还不能生么?我大哥十几年前就有儿子了,只不过当初有个算命的说,这个儿子硬浅,不能富养着,得放到外头过苦日子方能长大。当然也不用一辈子在外面,只要在外头养到十五岁就可以回来了。所以我大哥一直就没说这个事儿,只低调地在村子里养儿子,对外只说自己无子无女。说起来,这是我们红家的家事,韩大人,这不犯律法吧?” 韩天刚赶紧摆手,“二老爷说笑了,这跟律法挨不上。别说红大老爷养一个儿子,他就是有钱养上一百个儿子,律法也管不着这种事情。这完全是你们红家的家事,家事。” 红振江点点头,继续道:“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也没怎么当回事。可是万万没想到啊,三殿下居然暗地里派了杀手去杀害我那可怜的侄子,这一杀还杀了十多年。我们红家完全想不明白三殿下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韩大人,您给评评理,我们红家老老实实做生意,招他惹他了,他凭什么派这么多杀手去杀我侄子?” 他说这话时,手指向地上的二十五具尸体,“就是这些人,被三皇子雇佣了十来年,一直不停地找我那侄子的麻烦。虽然我们之前也有查觉,但因为不知道是谁做的,也只好吃个哑巴亏,为此还给侄子搬了好几回家。可是就在两天前,这伙人又找到了我侄子的下落,这一次下了死手,不但把我那侄子给绑到了山谷,居然还把他身边侍候的婆子给杀了。” 红振江说到这里抹起了眼泪,“我们红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眼瞅着孩子再有半年多就满十五岁,可以接回红府了。谁成想竟出了这样的事,这三皇子到底想干什么啊?我们红家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是往死里整我们啊!” 三老爷红振河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跟韩天刚道:“韩知府,这次的事正好被我们的外甥女给赶上了,拼了命才把我那侄子给救下来。您看看,我那外甥女都杀成什么样儿了?一个小姑娘家一身的血,一个人对付二十五个杀手啊!那战况得是多么惨烈,我只要一想都阵阵后怕。这得亏是打赢了,这万一打输了,韩大人,后果不堪设想啊!” 韩天刚一哆嗦,不堪设想,那简直是太不堪设想了。万一白鹤染打输了,那十殿下还不得把天都给捅个窟窿出来!不敢想不敢想,太可怕。 红振河再问韩天刚:“韩大人您说,那三皇子究竟为何要如此欺负我们红家?他是不是为了我们红家的钱啊?青天大老爷啊!您可一定明查啊!” 韩天刚知道该自己出面的时候了,于是上前几步,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问红家几位:“如何证明这些人就是平王府的?” “大人请看!”红振河走到尸体前,蹲下来挨个扒拉那些人的耳朵,只见每个人的耳后都烙着一个平字,跟眼前这座平王府呼映着,那么的刺眼。 韩天刚点点头,也蹲下来仔细查看,一眼就认出那是三皇子惯用的手法没错。 三皇子爱用这一手来彰显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虽然也不至于人尽皆知,但是像韩天刚这个位置上的官,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何况过去他也办过三皇子相关的案子,这样的平王府奴才,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只是没想到,三皇子这次居然一口气派了二十五个平奴出去,就为了追杀一个红府的大少爷,这图的是什么?真是图钱吗? 不过不管图什么,这事儿既然白鹤染参与了,他就得管。何况如今就算白鹤染不参与,只要事关红家,他就不能旁观。红家现在也不是单纯的商户了,那可是跟九殿下有亲戚的,就九殿下这种万年古树突然开了花,只不定多疼媳妇儿呢,能让媳妇儿的娘家受欺负? 于是韩天刚清了清嗓,冲着平王府门口的侍卫道:“进去传话吧,就说本府接手一桩命案,与三殿下有关,还请三殿下随本府走一趟。” 府门口的侍卫本想喝斥说你韩天刚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平王府门口大呼小叫的。 可这话终究没说出来,因为身边阎王殿的人正在开口提醒:“如果三殿下觉得上都府衙门太寒酸,那便随我们往阎王殿走一趟也好。阎王殿会准备好一百零八种刑罚,会敞开十八层地狱的大门,好好招待三殿下。” 侍卫们一哆嗦,再不敢多说半句,赶紧进府去通禀。 白鹤染等人耐着性子在府门口等,结果等了小半个时辰,那三皇子就像死在了府里一样,根本没有出来。不但他没有出来,先前那些进去通传的侍卫也没有出来。平王府的大门虽然开着,可是此刻大门口已经没有府内的人,不管主人还是下人,都躲着府门远远的, 红家三位一见这场面可就不干了,“韩大人,这三殿下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这可是大事儿,堂堂一个皇子,敢做不敢当,他把老百姓当什么了?” 正说着,又一辆马车驶了过来,红氏哭哭啼啼地从马车上下来,抓着红振海就道:“大哥,你快回家看看吧,忘儿傻了,忘儿被救回来之后就傻了呀!现在他谁都不认识,见着什么都害怕,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就不停地喊着元婆元婆,他是只记得元婆被杀的样子啊!大哥,你们有没有为忘儿讨回公道?那该天杀的三皇子有没有给我们红家一个说法?” 红氏的话让白鹤染眼一亮,瞬间就明白了,红氏这是把红忘的傻推到了三皇子头上,这是默默的又给三皇子补了一刀啊! 她很高兴,这样很好,一刀接着一刀的捅吧,她这次绝不要善了。 “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乱,身边如亲人般的嬷嬷变成了刀下鬼魂,如何能不害怕?”白鹤染终于开了口,“平王殿下欠下的债越来越多了,这债我们怎么讨呢?” 听白鹤染问了,韩天刚马上表态:“公主您说怎么讨就怎么讨,上都府衙无条件配合公主殿下,哪怕皇上问罪,本府豁出去这颗脑袋也顶着。” 阎王殿那头见韩天刚都表态了,赶紧也表了态:“九爷有命,阎王殿上上下下听凭公主调遣,就算公主您说要踏平这平王府,属下也绝没有半点犹豫。” 跟白鹤染表完态,马上就又跟红氏行礼:“属下见过红夫人。夫人请放心,既然是大老爷的儿子,那就是四小姐的表哥,也就是九爷的亲戚,阎王殿不会袖手旁观的。” 红氏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多一份助力就多一重保障,有阎王殿在背后相助,再加上十殿下那头的力量,相信就算这件事表闹到了皇上跟前,皇上看着这两个儿子的份上,也会给白鹤染一个说法。 只是她依然担心,毕竟三皇子也是皇上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旦这件事情闹大,皇上真的会为了这两个儿子而舍弃另一个儿子吗? 今日白鹤染敢拖着二十五具尸体来到平王府门口,就是摆明了不想将这件事情善了。那么事情到最后究竟会如何收场?皇上的立场究竟会是如何,她心里真是没底。 她看向自己的大哥,但见红振海也正朝着她望来,还在轻轻摇头,目光透着坚定。 红氏一咬牙,杠到底!拼上命也得干到底,如果今天怂了,忘儿将一辈子都活着一个阴影中,一辈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 当年之事透着蹊跷,她一直怪白兴言为何要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便借着这件事将当年的事情彻底揭晓吧!淳于姐姐泉下有知,也该保佑自己的孩儿,也该惩罚当年行凶作恶之人。不管是白兴言还是三皇子,恶有恶报,时候已经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9章 我白鹤染与你不死不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眼见韩天刚跟阎王殿都表了态,人们以为白鹤染应该立即联合两方势力,对平王府进行无情的打击,至少也要冲进平王府去抓人。 可白鹤染却并没提大家联手之事,只是问阎王殿的人:“你们有没有在平王府四周部署?咱们的三殿下不会从偏门后门跑了吧?” 阎王殿的人立即答:“平王府几个小门都留人了,不会跑的。” “那跳墙跑呢?” “也不会,都围着呢!” “好。”白鹤染点点头,却仍不提冲进去抓人之事,只是对阎王殿和韩天刚两方说,“多谢你们来帮忙,但是我不能让上都府衙陷入两难之中,更不能让九哥为难,我甚至不想给十殿下找麻烦。这里毕竟是三皇子的府邸,你们谁出面都不合适。” 韩天刚当时就急了,“公主,您可不能自己去啊,平王府不好对付啊!” 阎王殿的人也道:“公主,我们不为难,虽然三殿下是九爷的哥哥,但他的黑料也握在阎王殿手里不少。阎王殿的存在本就是对付皇亲国戚,以及权势滔天之人,就算我们真的抓了三殿下,证据足够,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白鹤染还是摇头,“是不会说什么,可当他们兄弟之间并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时,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造成他们兄弟之间互相残杀,何况这件事情我也有我自己的解决办法。” 人们一愣,自己的解决办法?怎么解决?难不成是单枪匹马冲进去找人打架? 人们正合计着,白鹤染那边已经开始有行动了,只见她突然腾空掠起,一纵之下就站到了平王府的府门顶上。 今日风往北吹,正好吹进平王府里,白鹤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了一瓶药粉,然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指甲直接划开了自己的手掌心。 血液混进药粉,人也再次腾空而起,这一次竟是用轻功身法纵跃在整座平王府里。 耳朵尖的人能听到平王府里有人呼喝,想冲进去帮忙,却被红氏拦了下来。红氏说:“你们不要去,阿染有她自己的打算,你们去了反而会成为她的累赘,让她不得施展” 人们方才停住脚步,一脸担忧地留在府外侧耳细听。 白鹤染没来过平王府,她不知道这平王府的构造是怎么样的,但她也不必穿行于院落,她只盯着所有生长在平王府里的树木。 混着血迹的药粉被她抹在一棵又一棵的树上,偶尔有不怕死的侍卫上前阻拦,却在她一挥手间立即昏迷,根本都靠不上近前来。 这个过程对于平王府里的人来说是漫长的,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白鹤染的行动,却又摸不清楚她这行动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甚至都看不清白鹤染在干嘛,只知道她不停地穿梭于草木之间,一会儿这里抚一下,一会儿那里抹一把。 有人觉得天赐公主可能是个疯子,怎么对草木如此多情?也有人觉得天赐公主可能是在造一种声势,用这样不停穿梭的方式来给平王府造成一种恐惧。 但是也有人心里产生了危机感,因为他们想到了天赐公主除了神医这个名头之外,还是一名毒师,一名能够在挥手间毒死罗夜毒医的大毒师! 那三皇子没有露面,一直躲在房里。他不承认自己是惧怕了白鹤染,他一直在告诉自己,好男不跟女斗,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亲自出面跟女人打架? 但实际上他的心里是恐惧的,不为别的,只因他想到了老五。 老五当初要杀白鹤染,结果被白鹤染反手困在大阵之中,数日未出。甚至后来要不是白鹤染出面将人给放了,怕是老五就得死在那大阵里。就是放出来之后,老五那副萎靡的样子也让他触目惊心,他当时甚至都没认出来那是精得跟狐狸一样的老五。 君慕易不想自己也变成那副样子,所以他不敢跟白鹤染碰面,但是当他发现白鹤染也并没有刻意的寻找他时,一种不好的感觉便又升腾起来。 人就是这样,当你的敌人当面锣对面鼓的与你较量时,只要实力相差不是天地般悬殊,就不会有多恐惧。可是当敌人并不与你正面交锋,但她却又在你眼前晃悠,还做着一些你看不懂的行为时,你内心的恐惧那就是加倍的。 三皇子君慕易此时就是这样一种感觉,白鹤染在他的府里已经转悠好一会儿了,起初他还能听到侍卫们的反抗声音,可是很快地声音就不见了,再接着所有人都不敢吱声,就好像白鹤染是多恐怖之人,避之不及。 君慕易在房里来来回回地转悠,几次都想推门而出,因为他感觉到白鹤染都转悠到他的房门口了。可是脚步终究是没敢迈出去,只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好男不跟女斗。 然而,没有人认为他是一个好难,不但白鹤染不这样认为,就是此刻围在平王府门口的那些人也不这样认为。 天赐公主的仇都报到这个份儿上了,三皇子居然还没个动静,这男人是孬种么? 终于,白鹤染出来了,默语递上一条缎带,白鹤染云淡风轻地将手掌的伤口给缠了起来,然后吩咐刀光等人:“将尸体给我扔到平王府里去,再把府门关起来,给我从外头上一把锁。” 刀光自然照办,韩天刚的官差和阎王殿的人也一起上前帮忙。 白鹤染面向着平王府的方向站着,清脆的声音扬起,蕴着内力,一传传出老远。 她说:“平王府的人听着,既然你们的主子没种出来见我,那便永远都不要走出这座王府了。缩头乌龟做到底,方才符合你们家主子的风格。如今整座平王府都被我布下毒障,你们缩在府里不出来,最少能活半年,最多还有一年的命。但若是敢走出王府一步,立即毙命。不信的就走出来试试,我白鹤染若是做不到我所说,我便散去今生阁,从此再不提医,再不提毒。就连我兄长的仇,我也一并不提。三皇子,做人要有担当,那些事情既然做了,那么从开始的那一刻起,就该预见失败的那一刻是个什么样子。” 她往后退了几步,冷哼一声,“报复才刚刚开始!君慕易,我白鹤染与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这四个字如同有回响一般,竟在平王府这一方天地内震荡了无数次,久久不散。 几乎半个上都城的人都听到了这一句不死不休,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往平王府这边聚拢过来,都想看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人的怨念竟如此之重,内力也如此深厚,居然一声大喝,震荡了半个上都城。 终于,人们将目标锁定在了平王府,而此刻的平王府已经是一片雾气缭绕,雾气中带着黑灰之色,竟有死亡的气息在雾气里蔓延盘旋着。 那种气息十分悲怆,以至于站在平王府门前的人们都跟着感到了悲伤起来。 但是这种悲伤却不是因三皇子而起,反到是因为这片雾障,他们似乎能够感觉到布出这雾障之人十分的悲戚,有着无尽的深仇大恨要跟平王府里的人清算。 有人反应过来,“刚刚那一声不死不休,听着是个女子的声音,怎么像是天赐公主啊?” “还真是像。”越来越多的人跟着附和,“可是天赐公主怎么跟三殿下结仇了呢?这是什么样的仇恨啊,竟能喊出如此悲戚的话来?这片雾障是天赐公主布出来的吗?这是怎么弄的呀?也太厉害了,这简直是神仙手段,天赐公主是神仙吗?这雾障有什么效果?” 外头的人哪里会知道有什么效果,因为白鹤染将毒雾范围控制在了平王府之内。一门一墙之隔,恍若两个世界。 此时的白鹤染一行已经离去,而平王府里的人,日子就不好过了。 三皇子君慕易人坐在房内,房门紧闭,可那种毒雾却依然能够通过门缝渗透进来。不出半刻,整个房都被毒雾弥漫,君慕易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了。 “来人!来人!”他放声大叫,可惜,门外没有一个人回应,好像整座平王府都已经死了一般,静得让人生寒。 他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脚底下好像踩着棉花,那种感觉就跟喝醉了酒无异。虽说眼下除了迷糊之外还没有其它感觉,但是君慕易知道,这只是暂时,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其它症状出现,他不敢保证几天之后自己还有命在。 房的门被他拉开,又喊了两声,依旧无人。他也是这时才发现,外面的雾气是越来越浓,浓得都快看不见五指了。 君慕易开始恐慌,他想逃跑,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平王府。 可是他哪里跑得动,发软的双脚连房所在的小院都没跑出去,人就扑通一声摔到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没走两步再次摔倒。 他是真的害怕了,突然明白,白鹤染这是要杀了他,自己追杀那个白家的少年,已经触犯了白鹤染的底线,白鹤染开始反击了! 这日晌午,响晴的天打起闷雷,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 白鹤染散了所有人,独自坐着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默语原本想跟着,可是白鹤染没让跟,红氏想跟着,白鹤染也没让跟。 韩天刚和阎王殿那头见白鹤染意见坚决,便也没有坚持,双方一商量,由韩天刚先派人将平王府给围起来,不管里头有什么动静,都要立即跟阎王殿通个气。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一个上都府尹能够解决得了的了,更不是他韩天刚能够罩得住的了,阎王殿会立即回去通知九皇子,同时也会派人前往大营,去跟十殿下说一声。 之后再有什么需要,将由两位殿下直接吩咐,他们等着配合行动就好。 韩天刚便守在平王府门口,阎王殿那边也分头行动,一边回去见九爷,一边出城找十爷。 而此时的白鹤染已经跪在清明殿门口,一脸的倔强……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0章 你是白兴言亲生的吗? 清明殿内,一名黑衣人正站在天和帝面前。 老皇帝一脸倦容,看着那人道:“说吧,朕有心理准备。” 那人方才道:“国公府十四年前失踪的孩子找到了,原来竟是被白家那位红夫人藏在了民间。天赐公主的婢女在回京路上得知此事,回京之后禀报了天赐公主,巧的是,三殿下的人找了近十年,竟也在同一天把人给找到了。他们劫持了那个孩子和红夫人,以及侍候那孩子的老嬷嬷。非但如此,劫持期间还把那个老嬷嬷给杀了,而那个孩子也因为这事儿被吓傻了。属下往红府查探过,的确已经成了个傻子。” 老皇帝气得阵阵大喘,猛地砸碎了面前搁着的茶碗,吓得殿下守着的人都是一激灵。 白鹤染也听到了,但是她没有害怕,在这件事情里她是占着理的,她就是要跟天和帝讨个说法,你的五儿子追杀我,你的三儿子又追杀我的哥哥,我们白家跟你们君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说是当年李贤妃的事败露了,那么好,冤有头债有主,你找白兴言算帐去,别拿我们兄妹出气。就算是要灭九诛,也请你光明正大的来,别搞ns这一套。 当然,她绝不认为事情跟李贤妃有关,因为三皇子是要把她的哥哥送往德镇段家,她有这个把柄在手,就不怕跟老皇帝当面谈判。 “不争气的东西!”天和帝破口大骂,“朕生养他们,栽培他们,可是他们一天到晚都干了什么?追查一个孩子追查了近十年,他为什么要插手这种事情?国公府一个被害的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说”他指着面前的黑衣人,“把你们查出来的结果都告诉朕,老三究竟为何要这个孩子?这孩子一旦找到对他会有什么好处?” 那黑衣人面无波澜,说话也不带任何感ns彩,只是在冷静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三殿下这些年来一直跟德镇那边有往来,据属下等探查,三殿下此番劫持那个孩子,也是准备送往德镇段家。至于究竟有何所图,请恕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毕竟近十年了都没有找到那个少年,所以怕是这桩事就是要谈也是十年前谈过的事,这几年三殿下虽与德镇有来往,却从未提及过关于那个孩子的事。” “一问三不知,朕要你们间殿还有何用?”天和帝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这会儿一股脑地发泄到那个黑衣人身上,“十四年前就告诉朕,白兴言亲手掐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后来又告诉朕那个婴儿死不见尸,多方势力都在查找。可是关于那些势力为何要查一个婴孩的下落,你们却始终没能查出个究竟来。如今人找到了,又告诉朕老三居然是在跟段家合作,为什么跟段家合作你们还是不知道。你告诉朕,间殿是干什么的?你们还能知道些什么?” 那黑衣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属下无能,请皇上息怒。” “息怒?朕息得了吗?”天和帝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向门外,“现在那丫头就跪在外面,朕难道就一直躲着不见?朕躲得了一时,躲得了永远吗?要不了多一会儿老十就得来,老十来了老九也得来,他们来了朕怎么说?朕的五儿子杀过她,朕已经厚着脸皮求她放了老五一次,现在朕的三儿子又去杀她的哥哥,朕还怎么开这个口?” 黑衣人跪在地上,虽然面上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但是额上明显也见了汗。 “属下以为,三殿下追杀是不假,但终究不是没杀成么?只是死了一个婆子,只要能拿出相应的补偿,相信天赐公主也不会太同皇家为难。至于那个孩子傻了,这个也好办,公主殿下是神医,她一定有办法治医自己的哥哥。而且,眼下平王府已经被天赐公主用毒雾障给封住了,三殿下就算不死也要褪层皮,她这个仇算是自己报过了的。” “这就算完了?”老皇帝气得直哆嗦,“你们是间殿,考虑事情竟如此肤浅。若这事儿真像你说的那般已经算完了,那丫头就不会跪在清明殿门口,一跪就是一个时辰。” 老皇帝靠在椅背上,微闭双目,心里头不停地合计这件事情。 白兴言掐死那个孩子的事,他在十四年前就知道。皇家间殿,直接由当朝国君接受,不受其它任何人管制。可以说,整个间殿就是为国君一人服务的。 所以他虽然住在深宫,宫外之事却件件都瞒不过他的耳目。可知道归知道,他只是知道事情发生了,却不知事情究竟为何发生,又究竟为何演变成如今这般。 他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白兴言为何要把一个好好的嫡子扼杀在摇篮里? 他也依然不明白,老三为何要与那德镇段家联手,不惜用近十年的时间去查找一个不知生死的少年。 白兴言的儿子,有那么重要吗? “当年查找那个孩子的势力都有哪些来着?”半晌,老皇帝终于又开了口,问那黑衣人,“你再跟朕说一遍,朕老了,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了。” 那人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面上浮现一丝忧色,“皇上正值盛年,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属下再说一次就是。当年追查那个死不见尸的孩子,起初是叶家和歌布两股势力,后来太后又单独派出一股势力出去,再后来郭家也加入进来。三年之后歌布撤了,叶家的人到是一直没撤,太后那边也没撤。只是谁也没想到,就在那少年出事后的第六年,三殿下突然加入进来,不但雇了一群江湖杀手,还付了大量的黄金。” “德镇呢?德镇没有单独派人过去?” 黑衣人摇头,“没有,段家这些年一点动作都没有,那段天德过着公子哥一样的日子,府里养了众多美妾,但也只是花天酒地,并没有出格的动向。” 天和帝点点头,挥了手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来人。”天和帝沉闷的一声喊,于本从殿下快步进来,“去将天赐公主请进来。” 于本立即到殿外去请人,白鹤染是被他搀着进来的。 天和帝一看到白鹤染,心里就是一紧,“丫头,你怎么如此狼狈?” 此时的白鹤染,一身衣裳穿了两三日,上头还带着那些杀手溅出来的血。而且这两天她在外头一直也没吃东西,此时可谓是又累又饿,偏偏还在殿外跪了一个多时辰,膝盖疼得够呛,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十分狼狈。 听见天和帝问自己,她也不急着答,只是放开了于本搀扶的手,然后又冲着天和帝跪了下来,“女儿叩见父皇,父皇万岁。” 天和帝一愣,赶紧吩咐于本:“快把公主扶起来,赐座。” 于本连拉带拽地把白鹤染给扶了起来,可白鹤染却坚持不坐,只是站在大殿上看着天和帝道:“阿染是来请罪的,阿染用毒雾障封了整座平王府。” 老皇帝看着殿下站着的这个小姑娘,一脸的倔强,一脸的委屈,但也是一脸的坚强。 他就知道,这个孩子说是来请罪,但其实是来问罪的,她是要问他这个当爹的,为什么你那么多儿子都要跟我为难,为什么我和我的亲人要没完没了的被你的儿子追杀。 他其实真不知道白鹤染是哪来的勇气,就凭着他的小儿子钟情于她吗?显然不是。 他虽然跟这个小姑娘接触并不多,但通过间殿的调查,这半年多以来白鹤染的所作所为没有一样能避得过他的耳目。通过那些事情他知道,这个姑娘是不屑于用那种关系来做为自己的倚仗的,她有她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她也有她自己保命求生的本事。 “阿染,这件事情不怪你。”天和帝的声音尽现苍老,“是父皇于你有愧,是朕的儿子给你带来了麻烦和伤害。要说罪也是朕的罪,要说错也是朕的错。” 这话一出,站在边上的于本就是一愣。皇上自称有罪?自认有错?他耳朵是不是聋了?怎么可能会听到这样的话?皇上是什么身份啊?那是一国国君啊,国君怎么可能有错,什么人敢跟国君问罪啊? 可偏偏这位天赐公主她就敢,这简直是胆子太大了! 于本很想退出去,他觉得这样的场合特别不适合他这种下人站在这里。可是皇上没发话,殿上也没有别人侍候,江越不在,他只能硬着头皮挺着了。 “女儿不敢。”白鹤染再一次跪了下来,“父皇没错,是儿女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主意。” “阿染。”天和帝突然就有点儿想哭,怎么人家的孩子这么懂事呢?他的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呢?那白兴言怎么配生出这么好的孩子来?这丫头是白兴言亲生的吗? 心里有了这样的念头,竟也脱口而出:“阿染,父皇问你个事儿,你真的是白兴言亲生的吗?你对自己的身世有没有调查了解过?他当初能将你那双生哥哥溺到水里,会不会这里面另有隐情?你们俩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劲。哪有这样说话的,这不是暗指人家的娘亲不忠贞吗? 于是赶紧改口:“朕不是那个意思,没有说你生母坏话的意思,朕只是觉得你这性子跟白兴言也差太多了。他那种人怎么可能生出你这么好的女儿来?阿染,说真的,这事儿你没有调查过吗?要不要父皇派人帮你查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1章 父皇,赏罚请分明 白鹤染真是一脸黑线,搞什么?老皇子要查她家底?那怎么行,她自己到是不怕查,她就怕老皇帝一认真起来打破砂锅的查,最后没准儿把李贤妃和白兴言的事儿给查出来了,那她们白家可就没理了,她也不可能再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跟老皇帝喊冤了。 到那时,只要人家皇子一句“为报父皇绿帽之仇”,那杀她全家都是应该的。毕竟在这种时代,敢给皇上戴绿帽子,那就是找死,而且是带着全家全族一起找死。 白鹤染赶紧摇头,“不用查了父皇,阿染已经查过了,我确实就是文国公白兴言的亲生女儿。虽然我对这件事情也觉得不太能接受,但我合计我可能是像我母亲多一些,再不就是像我外祖一家多一些,反正确定是不像我父亲的。” 老皇帝点点头,没再坚持,毕竟白鹤染的长相虽然更偏向于歌布人,但眉眼间跟白兴言还是有几分相似的,这肯定是亲生的没错。 他看了看白鹤染,面上又现为难,“阿染,你看这个事儿,父皇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你。朕听说那个少年是红家的孩子,要不这样,你帮父皇跟红家问问,看他们需要什么做补偿,只要提出来,父皇一定满足他们。” 白鹤染也抬起头,看向这位老皇帝,心里却在合计着,红家的孩子?她绝不相信皇上会不知道当年关于那个孩子的事。要说白兴言和李贤妃的事比较隐蔽,但她哥哥被弃尸的事情却是一点儿都不隐蔽的,何况这些年还有那么多势力在暗中追查,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这时却说是红家的孩子,她琢磨来琢磨去,只琢磨出一个道理,那就是,老皇帝不好意思提那孩子是她的亲哥哥。因为一旦提了,那不就是说我明明知道,但我这十几年还是放任我的儿子以及其它势力去围追堵截吗? 知道和不知道之间,相差太多了。 可是她不想让老皇帝就这样把头缩回去装傻,于是坚决地开口道:“父皇,那不是红家的孩子,那是我的亲哥哥,我们是龙凤胎双生子。” 天和帝抽了一口气,既然失笑,“阿染,你何苦要说出来?给朕留些脸面不好吗?” 于本也在边上急得直跺脚,心说这天赐公主脾气真是太倔了,怎么能跟皇上这样呢?皇上明明已经低声下气的了,就给皇上留点儿面子嘛! 于是拼命地给白鹤染递眼色,天和帝就不高兴了,“于本,你眼睛是不是抽筋了?” 于本一哆嗦,不敢再有动作了。 白鹤染却叹了一声,“父皇,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总不能一直不认那是我的亲哥哥,我也不想在父皇面前扯谎。对于父亲这个角色来说,父皇您做得比我的亲爹要好,所以阿染不想欺瞒于您,只想像个小女儿一般,跟父亲说实话。” 天和帝阵阵感动,“好,好,阿染,真是个好孩子。唉,你那哥哥命苦,摊上那么个爹,好不容易捡条命吧,又摊上朕的那个三儿子。阿染你说吧,要怎么处他,朕应你就是。” 白鹤染摇摇头,把话又说回刚进殿时说的那一句:“阿染是进宫来请罪的,阿染用毒雾障封了平王府,里头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毒雾障?”天和帝再次听到这个词,不由得好奇,“毒雾障是什么?” 白鹤染答:“就是在平王府内布下一个毒阵,阵以薄雾的形式体现,被困阵内之人都会被毒雾入侵,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中毒。” “中毒”天和帝脑子里晃了一下三皇子的样子,却不是成年之后的三皇子,而是那个孩子在幼年期间整日绕在他膝头的样子。 这个三儿子也是被他喜欢过的,因为这孩子胆子大,擅骑射,在当初那些少年皇子中,老三的功夫是最好的,也是最敢拼的,甚至将将六岁就跟着他一起上过战场。 虽然只是在大营里留守,看着大人们打仗,但那孩子表现出来的勇敢还是让他觉得骄傲。 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孩子就没有小时候那种积极向上的劲头了,功夫也被后面的弟弟们赶超。三皇子开始追名逐利,开始圈养小妾,开始拉帮结派,开始走上一条跟他父亲的喜好完全相反的路。 渐渐地,天和帝对那个儿子就没那么喜欢的,渐渐地,三皇子也失去了小时候敢上战场的勇敢。一身优点就只剩下敢闯敢拼。 可成年以后的敢闯敢拼就没有小时候那么招人喜欢,反而显得有些傻,不动脑子只想着硬打硬拼,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他却一直在干,于是就给人留下了不动脑子的粗人印象。 天和帝想着那个儿子,发现也只能想起儿子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对于这些年,他对那个儿子是不喜的,通常不愿见到,故而都有些想不起来那儿子到底长什么样。 只是冷不丁一听说中毒,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不是当了皇帝就要做孤家寡人,所以他心中有爱,不仅爱天下万民,也爱自己的骨肉。 “阿染,你跟父皇交个实底,这个毒中起来会很严重吗?” 白鹤染实话实说:“不会立即死亡,但是会一点点抽取中毒之人的生机,如此半年,中毒之人生机断尽而亡。” 天和帝又吸了一口冷气,他在最初听到白鹤染说不会立即死亡时,还小小地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松出去的气,马上就又被提了回来。 半年之内一点点的耗尽生机而亡?那还不如一瓶鹤顶红直接毒死了呢!他可是记得老五从困阵里出来之后的样子,在他看来,受这样的折磨真的不如干脆死了算了。男子汉大丈夫,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便不如伸出头去来得痛快,至少让人敬一声汉子。 老皇帝纠结了,他既不想儿子受折磨,又不想儿子直接死,实在是为难。 白鹤染自然也看明白这老皇帝的心思,当时脸就沉了下来。你不想你儿子受罪,又不想你儿子早死,那你想干什么?你儿子在外头追杀我哥哥的时候你干什么来着? 不出事时不知道好好管教,出了事又在这里跟我打感情牌,我白鹤染成什么了?你们皇家一个个的能不能要点儿脸?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出手,没完没了是吧? “父皇。”她的声音冷清下来,“想必父皇一定是认为,我那哥哥早在十四年前就死了,否则不可能三殿下的杀手行动了这么些年,父皇都无动于衷。父皇应该是在想,愿意查就查去吧,反正人都是死人,再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父皇根本就没在意这个事。” 老皇帝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因为他听出了白鹤染话里的讽刺,人家是在说,你儿子追杀我哥哥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加以阻拦,现在翻车了又想来抢救,脸呢? 老皇帝也觉得自己这张脸都快被他的儿子们给丢尽了,他是一国之君啊,却让个小姑娘给问得没了话说,这叫什么事儿? “阿染,都是父皇不好。”他一咬牙,再次向白鹤染认错,“阿染是父皇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儿子,这一次又一次的,父皇都觉得这张老脸没地方搁了。” “父皇严重了。”白鹤染只这一句,便又杵在那里不说话。 气氛愈发的尴尬了,于本脑门子各种冒汗,这时候他真希望能进来个人,打破一下这个尴尬的局面,缓合一下这个紧张的气氛。可惜,偏偏没有人来。 “阿染。”天和帝长叹一声,到底还是开了口,“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了结?父皇父皇实在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了,但父皇跟你保证,不管你要如何了解此事,父皇都不会亏待你那哥哥。不管他今后姓红还是姓白,你们文国公府的世袭爵位都一定会传到他的头上。” 白鹤染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天和帝又想了想,一咬牙:“你是朕的干闺女,朕也认他做干儿子,如何?还要封王,对,还得封王!朕就封个王位给他坐,再建一座王府,在京都建也行,在你的天赐镇建也行,今后他就跟老三平起平坐,谁也不能再欺负他。” 说完,见白鹤染还是不动,天和帝的脸就苦了,“阿染,还有什么要求,你提。只要你提,不管是什么要求,朕都答应你。” 白鹤染终于有了反应,她盯盯地看着天和帝,不解地问:“父皇,只有赏,没有罚吗?” 老皇帝一愣,“罚?你哥哥什么错都没犯,罚什么?哦,阿染说的是你封了平王府的事?不罚不罚,那是他应该受的,父皇怎么可能会罚你。” “哦。”白鹤染的脸愈发沉冷,“应该受的,既然是应该受的,那便受着吧!”说完,又跪了下来,一个头磕到地上,“阿染多谢父皇对哥哥的赏赐,阿染替哥哥给父皇磕头。” 老皇帝终于觉出不对劲了,赏赐收了,人却不放,莫非他想到这里终于想明白事情的关键,不由得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子。 真是蠢啊!人家说的罚是指罚他的三儿子啊!他给扯到哪儿去了? 人家说得没错啊,光有对受害者的赏,那害人者的罚呢?哪去了?被他给吃了? “阿染你说,你说该怎么罚?父皇都听你的。”老皇帝也想明白,既然白鹤染接了赏,那就是说这个事儿还可以商量,还有继续研究的余地。他不怕白鹤染接赏,就怕白鹤染不接啊,眼下接了,他心里就有底了。 白鹤染想了想,终于道:“虽然父皇给了哥哥脸面,但哥哥毕竟是异姓封王,跟实实在在的皇子还是有差距的。阿染实在相信不了三皇子以后能把哥哥当兄弟对待,哥哥没有自保的能力,我又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保护着他。所以父皇,阿染认为,只有让三殿下没有了继续迫害我哥哥的能力,阿染这颗心才能放得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2章 白蓁蓁你千万别来 没有继续迫害的能力,天和帝明白了,这是白鹤染要夺走老三的一切。 只有被夺走了一切之人,方才可以消除隐患,而这一切,也包括日后东山再起的资本。 他的心有些痛,那是他的儿子,是他曾经疼爱过c赋予过希望的儿子。虽然这个儿子已经越走越偏,已经与他最初的希望完全背道而驰,可他依然不愿看到儿子命悬一线,依然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落寞寒酸。 无关君臣,只言父子,没有一个父亲愿意亲手毁掉自己的儿子。 当然,白兴言除外。 他想问问白鹤染有没有另外的选择,可话到嘴边终究是没说出来。他是皇帝没错,可他知认为不是个不讲道理的皇帝,在讲道理这方面,他比他的十儿子可高尚多了。 正因为这份高尚,让天和帝在面对白鹤染时万分的愧疚,因为有老五在前,白鹤染已经让过一次步了。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怎么有脸让人家再让一步? “阿染,朕是一个父亲,朕首先得努力让我的孩子活下去。朕可以废除他所有的封号,可以收回和围剿他手里的所有产业和势力。可是当他失去了这一切,他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你能跟朕保证让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吗?你知道的,终有那么一日,朕会将这个皇位传给老十,或是老九,你能保证在你母仪天下之后,还不对曾经的敌人痛下杀手吗?” 白鹤染歪着头看着天和帝,反问他:“如果父皇担心,可以不对他加以处罚,反正我自己已经罚过了的。我白鹤染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我哥哥的命更是捡回来的,我相信哥哥同我一样,对自己的这条性命并不会太在意。在这样一个时代,在我们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已经不是性命了,而是尊严。尊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包括我同十殿下之间,我也在努力维护着自己的尊严,与他并肩而行,而不是落在后面,成为他的拖累,或是成为要他保护之人。” 她顿了顿,继续道:“包括今日之事,我进宫来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封了平王府也没借助任何人之力,就连想要维护于我的阎王殿,我都让他们的人留在了外面。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不靠男人,我不能站在清明殿上时,让父皇您在心里面想着,我不过是仗着您的儿子才有如今地位,才有了与你当面说话的资格。” 白鹤染再一次跪了下来,“父皇,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如果我今日放弃对三殿下的还击,这件事将永远烙印在我的心里,成为我成长旅途中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那么将来,我就真的不能保证会不会再一次对三殿下进行打击报复了。但就目前来说,如果父皇愿意给阿染一个公道,阿染就可以跟父皇保证,只要三殿下不再犯我,那么我就还认他这个三哥。将来不但不会迫害于他,还会尽到一个妹妹应尽的责任与义务,给兄长一个相对好的生活。” 她深吸了一口气,跟一国之君说话,也不是没有压力的。可压力归压力,一任国君,还不能够在气势上碾压于她,毕竟她是前世毒脉白家的传人,是家主,她也曾统管一整个家族,身上也曾拥有过上位者的气息与气势。 所以,即便是面对圣颜,即便是在跟皇上讨价还价,她依然不落下风。 天和帝知道这个小姑娘厉害,但是他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是如此想法。 她要的是尊严和骄傲,而他的确曾想过,白鹤染所拥有的一切,是因为君慕凛的存在才能够顺理成章的。若她只是一个国公府的嫡女,她入不了君家人的法眼。 可事实呢? 事实上,白鹤染根本就一点君慕凛的光都没沾,不但没沾,她还倒贴了许多,而且是从最开始就在倒贴,且一直贴到了现在。 初次相遇,她救了君慕凛,那一次若不是偶遇从洛城归来的白鹤染,他最疼爱的十儿子就死在那个山窝窝里了 第二次,君慕凛又中了不解之毒,事后调查,是那小子半夜闯进了人家白鹤染的闺房,厚着脸皮求白鹤染救命,之后白鹤染救治了他 第三次,白鹤染解汤州府之危,以一己之力扛下了整座汤州的毒灾,救了一城的百姓 第四次,他的小女儿被捅了一刀,眼瞅着命都没了,是白鹤染施殿神奇医术将人救了回来。后来更是发现君灵犀竟然有着跟她早逝的哥哥一样的病,白鹤染不惜将自己的血灌给君灵犀,改了君灵犀的体质,让她彻底摆脱了病痛 第五次,东秦宫宴,罗夜大国师试图灭东秦威风,白鹤染轻描淡写般,便将那大国师永远地留在了东秦。罗夜自此爆发内乱,东秦趁机扶了一个听话的国君上位,如此,算平番 第六次,白鹤染神医现世,解这一方天下万千年不治之苦,让痨病不治彻底成为过去,更是让他捞回了右相这个朝廷栋梁,将朝政的损失降到了最低点 第七次,白鹤染面对叶太后一次又一次挑衅,单枪匹马正面迎敌,直把个德福宫给搅得人仰马翻,把那个老太太气得差点儿魂归西天 第八次,白鹤染带队,夜挑法门寺,掠光了叶太后离京最近也是最大的一个藏金窟。更是在那一晚,在面对大量敌袭时,保住了他的四儿子 第九次,还是那个四儿子,白鹤染在礼王府坚决地打击了苏婳宛,并将人带走,自此他的四儿子终于摆脱了心魔,开始重新思考人生 第十次,白鹤染灭了叶家 第十一次 天和帝数到这里眼泪都掉了下来,第十一次,白鹤染施恩江越,活生生让江越残缺的身子又复了生机。他这些日子每天都接到来自尊王府的消息,在那里养伤的江越如今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残缺的身体已经见了涨势,相信不出半年,江越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这是数的大方向的事件,天和帝知道,还有许多事情白鹤染也在默默的在付出。 比如成立今生阁,解万民疾苦 比如成立天赐书院,给了穷苦人家的孩子一个成长的希望 再比如成立各类作坊,培养各种能力的人才,让那些从前只知道伸手跟朝廷要救济的人c让那些一有个大灾小难就得吃朝廷米面的人c让那些穷得完全没有了做人的尊严,连自己老婆孩子都可以贩卖的人c让那些为了一口饭吃要上街抢劫的人,都有了正经的营生,都有了一技之长,都有了对生活无限美好的向往。 这何止是造福于民,这完全是在为朝廷分忧解难,那些数代国君都没有办法完全根除的隐患,居然在一个白鹤染手里就不复存在了。 现在那些从前的流民c贫民c甚至是乱民,一个个的都变成了彬彬有礼的学问人,就算有的还是没学问,但也都有了自己拿手的本事。 他曾听间殿的人说过,以前有一个隔三差五就要到府衙去报道的小混混,如今在天赐镇的首饰作坊里学做银器,原因是大师父发现他手巧,便给招揽了来。于是曾经的小混混再也不当小混混了,已经是一个很有几手的银匠师,正式扎根在天赐镇了。 如此类似事件还有很多,数都数不过来。所以他心里明镜似的,人家白鹤染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根本不是靠君慕凛的颜面,就包括这门亲事,那也是她于君慕凛有两次命救之恩,那是恩人下嫁,可不是臣女高攀。 包括这个公主的名号,包括天赐镇的封地,那都是人家用自己的真本事换来的,他君家给了人什么啊?不但什么都没给,君家的孩子还没完没了地找人家晦气,这别说是白鹤染,换了谁谁都不能干。这不是恩将仇报么?这不是狼心狗肺么? 天和帝深吸了一口气,如今人家白鹤染只是提出,要他的儿子不再有本事参与权力斗争,又不是要命,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想通了这一点头,赶紧就点了头,“阿染,父皇答应你,父皇全都答应你。也不会强求你以后保他周全,就按你说的,只要他不与你找麻烦,怎么都好。若是他不知悔改,还像从前那般行事,那阿染你就是杀了他,父皇也不会说个不字!” 白鹤染一挑眉,“当真?” 天和帝重重点头,“朕是皇帝,说的话自然当真!” “那好,阿染说过的话也当真。只要三殿下以后不再与我为难,我依然视之为兄长。至于平王府的毒障,父皇放心,一个月内我保他性命无忧,但苦头也是要吃一些的,否则我哥哥的苦难也就白受了。父皇,您应该知道,这次追杀的过程中,受了苦的不只我那哥哥,还有我们国公府的红夫人吧?我那四妹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虽然红夫人是女子,被掳劫这种事好说不好听,但私下里,想来我那四妹妹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老皇帝一听这话就又一哆嗦,一张好不容易阴转晴的脸,瞬间就又多云了。 因为他想起来,白鹤染的四妹妹是老九未来的媳妇儿,还是他一道圣旨亲自赐的婚。这未来儿媳妇儿的娘,被自己的儿子派的人给劫了,这关系听着怎么这么乱啊? 再听白鹤染这个意思,那位四小姐也不好相与啊! 老皇帝在心里回想起白蓁蓁的模样,越想越发现白鹤染说得都是真的,那个爱穿一身红的小姑娘怎么看都不是个老实戚音同且,眼下白鹤染这头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可是白蓁蓁呢?万一小姑娘也跑到清明殿下哭鼻子,责问他儿子为什么掳劫她娘亲,这话他应该怎么接?他又有何脸面接啊? 老皇帝心里开始不停祷告,只求白蓁蓁别来,千万别来。 然而,事情总是与愿相违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3章 未来亲家母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蓁蓁进宫了。 做为九皇子的未婚妻,天赐公主的亲妹妹,白蓁蓁想进宫还是没人敢拦的。毕竟守着宫门的禁军是归君慕凛管的,而君慕凛和君慕楚二人一就是一体,禁军谁不知道这位白家四小姐是未来的九王妃啊!所以白蓁蓁顺顺利利地就进了宫门,又顺顺利利地到了清明殿门口。 当天和帝听说白蓁蓁已经到了门外时,整个头都要炸了。 他一脸乞求之色望向白鹤染,可白鹤染却半偏了头,摆明了这事儿自己管不了。 真的管不了,红氏只是她的红姨,两人甚至没有半点血源关系,她怎么管? 好好的一位夫人,却被杀手捋劫到荒郊野外,这件事也就是白兴言不知道,一旦要是知道了,那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就红氏那长相,就红氏那一身豪气的打扮,说杀手没对她下手,谁信啊? 当然,白鹤染知道,那二十五个杀手还是比较有职业操守的,虽然捋劫了红氏三人,虽然杀害了元婆,但真的没有对红氏做过什么。她是毒医,自然能分辩出红氏有没有受过侵犯。 但虽然没有被侵犯,光是吓也把红氏吓了个够呛,而且人身虽然没有问题,一身财物却是损失不少。至少在她见到了红氏之时,红氏一惯戴在胳膊上的一堆镯子是一个都没有了。 别说让她帮着老皇帝说话,就是白蓁蓁今日不来,她都得拿鞭子抽着白蓁蓁来。 你娘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当女儿的不出头,等什么呢?不是遭人鄙视吗? 很显然,白蓁蓁绝对不是当缩头乌龟的性格,在她的人生里,那就没有“咽下这口气”的说法。任何人,任何人欺负到她头上,她都能凭着一股子虎劲儿跟对方拼到底。哪怕对方是东秦国君,她也绝对不会退缩。 所以,白鹤染不搭理天和帝,而天和帝见白鹤染偏了头,便也知道自己又得寸进尺了。 人家刚刚原谅你儿子好吧,你这转过头来又跟人求情,又请人帮忙,要点儿脸不? 于是老皇帝轻咳了一声,缓解了一下尴尬,这才开口道:“请四小姐进来。” 这话说得可谓是有点儿低声下气了,连于本都抽了抽眼角。你是皇帝啊,来人还是个小辈,你直接叫名字就完了呗,还整个四小姐,有皇帝这么称呼人的么? 但是他能说什么呢?在大殿上站了这么久,他算是看明白了,老皇帝面对天赐公主,那完全是理亏的一方。不止理亏,那简直是理贼亏。人家一次又一次地帮皇家,结果你儿子一次又一次地对人家下杀手,哪有这么恩将仇报的? 不过这话他只敢腹诽,却不敢说出来,于是只默默地到殿外去请了白蓁蓁。 在返回清明殿时,于本想起之前的尴尬,想起白鹤染跟老皇帝对话时,他总会产生那种“你知道得太多了”的危机感。看到了皇上如此低声下气,如此挫败的一面,自己会被灭口的吧?所以当时他一直在提醒自己,但凡有机会出去,一定不要再进清明殿。 可是这会儿他却犹豫了,原本可以借着接白蓁蓁的机会留在殿外的他,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劲,居然又神使鬼差般跟了进来。 直到站到了老位置时,番然醒悟,当时就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那么八卦呢?为了听墙角,命都不要了? 但是再想出去也晚了,再加上那颗八卦的一直蠢蠢欲动,他再也没能走出清明殿,就站在老位置上等着吃瓜看戏,同时心里也分析着,这回老皇帝又要拿什么来赔? 白蓁蓁已经走进清明殿,就站到了白鹤染身边。她习惯性地先跟白鹤染对视了一眼,看到白鹤染递给她的一道鼓励的目光,心下大定。 于是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当场就抹起了眼泪。 白蓁蓁哭了,从最开始因为紧张有点儿放不开,一直到慢慢地打开了紧张的局面,开始由啜泣变成大哭,最后干脆变成了嚎啕大哭。 不但哭,她还一边哭一边陈述着一个让老皇帝脸都没地方放的事实。 她说:“都说媳妇儿不好当,都说一下婆家深似海,从此娘家是路人。可是,未来的父皇,我这还没嫁呢,婆家就要把我娘家给灭了啊!未来的父皇,我娘亲跟您好歹也算是未来的亲家,可是您的儿子为什么要对您未来的亲家下杀手?这到底是个什么逻辑啊?未来的父皇,臣女我才十二岁,我弄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但我就知道我娘亲被您儿子给捋劫了,不但吓得失了魂一般,身上的八只镯子、六根簪子、八枚戒指、两枚扳指,还有项链耳坠挂坠脚链什么的,全都给洗劫一空,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白蓁蓁哭得那叫一个惨,“未来的父皇,您儿子要是缺银子,大可以跟我们说一声儿,看在是未来亲戚的份上,要别的没有,要点零用钱花我们还是给得起的,犯得着大张旗鼓地把人给捋劫了吗?我娘是个妇道人家,这身为人妇却被男人捋劫,您说要我娘亲怎么活?我娘亲现在就在红家寻死上吊呢,我拦都拦不住,这可怎么办啊?呜……”她又哭了开。 老皇帝都要听崩溃了,这真是,白家的丫头一个比一个狠啊!先来一个走文的,完全是官场路子,上来就讲自尊与骄傲,引得他不得不想起对方的丰功伟绩,从而在这些丰功伟绩面前抬不起头来,尽数答应要求。 这还没等缓口气呢,又来了个武的,一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嚎,一边嚎还一边未来父皇未来亲家母的套亲戚。 套亲戚就套亲戚吧,反正也确实是亲戚,可接下来又开始跟他讲逻辑。什么一入婆家深似海,从此娘家是路人这话都扯出来了。 偏偏一讲逻辑他就懵,确实啊,他的儿子去捋劫他未来的亲家母,这是什么逻辑啊? 这还不算完,讲完了逻辑又开始谈损失,这一谈损失就把他谈得更没脸的。 这特么的,老三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你抓白兴言的儿子就抓白兴言的儿子,你特么的抢人家女人的首饰干什么?还能不能有点儿职业道德了? 那红氏也是,出门戴那么多首饰干什么?还八个镯子,六根簪子,不沉吗?哪有人这么戴的,这不明摆着等人抢吗?还八枚戒指两枚扳指,那不就是把十个手指头全戴上了吗?那手指头还能拿筷子吃饭了吗? 天和帝真想跟白蓁蓁求证一下,红氏平时是怎么拿筷子的?胳膊上八个镯子是怎么驾驭的?这简直是天下观啊! 可这话到底没问出来,一来眼下真不是问这事儿的时候,他要是问了,这小姑娘就得翻脸。人家才十二岁,到时候什么都不用干,就坐在皇宫里哭,传出去就是他堂堂东秦国君欺负个小女孩儿,他简直里外不是人。 再者,也不用问了,因为他观察过了,别说红氏,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也豪气得很。虽然胳膊上有没有那么多镯子暂时看不出来,但一身红裙上镶了不下一百块各式宝石,这可是明晃晃入了眼的。 妈呀,简直开启他对炫富这一技能的新认知。从前后宫里也有爱炫富的,但也没谁能炫到这种程度。就这一身宝石,都够买下一座小城池了吧? 老皇帝努力把心火压了又压,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这都是红家的银子。而红家从前是被当成东秦的小国库,现在用不着了,直接变成亲戚了,只要老九跟这小姑娘的亲事一成,他就不信东秦有大量用银子的那一天,红家会不给钱。 突然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点儿像联姻,是用自己的儿子去跟红家的女儿联姻,怎么有点儿在卖儿子的感觉呢?刚刚白鹤染就让他觉得人家不是高攀,而是恩人下嫁了,这下好了,商户之女,变成了自己巴巴地用自己优秀的儿子去联姻,这特么的又是什么逻辑? 他的思维有点儿跑偏,好在白蓁蓁的哭声很快又把他的心思给拉了回来,让他再一次面对逃避不了的现实,于是老皇帝继续闹心。 逻辑之后是谈损失,谈完损失谈缺银子,谈完缺银子之后,就直接上升到人品和人命了。 人品自然是他那个三儿子的人品,这不用说了,绝对不怎么样,就是他这个当爹的此刻也认为,自家三儿子的人品太渣了,渣到他都跟着丢脸。 而人命自然是红氏的人命,据说现在正在红府寻死上吊呢!这就让老皇帝想到红氏是根本不敢回国公府,白兴言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事儿。 他就有点着急了,这万一白兴言知道了,一怒之下也冲进宫来找他讨公道,他可怎么办? 他以前一直都看不上白兴言,除了十几二十年前看好过白兴言几年之后,这些年白兴言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以至于到后来他把文国公的世袭制都给取消了。 可是突然之间他又开始理亏,因为他儿子捋劫了人家媳妇儿啊! 试想一下,一位臣子冲进皇宫,指着他鼻子骂他教子无方,质问他为何纵容他儿子捋劫人家媳妇儿,这话他可怎么接? 说自己不知道吗?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丢脸啊! 虽然他不相信白兴言敢进宫骂他,可万一白兴言那个怂货选择跟他女儿一样,就坐在大殿上哭呢?要知道,有时候哭比骂致命得多啊! 就好比现在,他就对眼前这个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白家四小姐一点办法都没有。 “四小姐,你先起来,起来说话好不好?”天和帝尽量让自己显得和颜悦色,尽可能的做出一副慈祥的模样。同时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这位是未来的儿媳妇,老九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他可一定得把儿媳妇儿劝住了,不然老九一急眼进宫来一起声讨,他这个当老子的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此,老皇帝猛地打了个激灵,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更恐怖的存在……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4章 阎王殿的?认识本姑娘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陈皇后,陈皇后还没出马呢! 天和帝一想到自己这位皇后,脑子更是乱如浆糊,一张脸都能苦出水儿来了。 白蓁蓁还在哭,而且明显因为老皇帝一直坐在那里发呆,没有搭理她而不高兴了。 她把头一仰,看了看老皇帝,又看了看白鹤染,见俩人都不吱声,于是把目光投向于本。 于本就一哆嗦,心说你瞅我干什么呀?我在这屋里我算什么呀? 紧接着就听到白蓁蓁的声音:“于公公,我口渴,能给我倒杯水喝吗?” 于本差点儿没哭出来,你这是哭渴了吧?但白蓁蓁要水喝也不能不给啊,这会儿皇上还搁那儿发呆呢,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于是默默退出殿外,让小太监去准备茶水,又想想,又让另外的小太监去端了两盘点心来,再想想,干脆亲自去寻了两盘水果。 当这些东西摆到白蓁蓁面前时,白鹤染都气笑了。这算是在补充能量吧?吃完了才有力气继续战斗啊! 果然,白蓁蓁喝了几口茶水后,抓起点心就开吃,水果也没放过,还勒令于本给她剥皮。 于本心里苦啊,又不敢不听话,只得上了前,委屈巴巴地往白蓁蓁面前一蹲,动手开始剥水果皮。时不时还要受白蓁蓁的指点:“剥得狠一点儿,挨着皮的地方肉是苦的,我不喜欢吃苦的。你们皇宫里怎么如此节俭啊?是不是银子真的不够花,所以才起了打劫的心思?” 老皇帝一哆嗦,终于回过神来,再一瞅,好么,底下都吃上了,要不要说御膳房给摆一桌啊,吃完了再慢慢研究呗! 不过白蓁蓁不想吃大餐,她觉得以自己彪悍的战斗力,吃点儿水果点心再喝两口水就够了,于是又抹了把眼泪继续哭诉:“未来的父皇,您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啊?我现在是有家都不敢回,不然回去之后我爹问我娘去哪儿了,我可怎么说呢?我说回娘家了?那万一我爹要是过去找呢?到那儿一看,得,我娘在上吊,这可怎么整?” 天和帝真是要崩溃了,他给白蓁蓁提议:“要不你先回红府,把你娘亲给劝下来?” 白蓁蓁摇头,“劝不下来的,要是能劝下来我就不进宫了。我娘亲是个烈性子,虽然出嫁前在红家只是个小小庶女,可红家却从来没让她受过委屈呀!虽然在国公府的日子过得不咋样,但好在有娘家的支持,银子还是管够花的。结果这下好了,不但受了天大的委屈,连财物都被歹人给抢了,您让我娘亲如何接受得了啊!” 她又喝了一口水,眨巴眨巴眼睛问天和帝:“未来的父皇,我人小不懂大人的事,您能不能告诉我,您儿子究竟为什么要杀我娘亲啊?” 得!老皇帝白眼一翻,这话题又绕腾回来了。 他怎么答呀?他儿子为什么要杀她娘亲,他怎么知道?作死呗! 如此,天和帝也是气得够呛,但不是气白蓁蓁,而是气他那个三儿子。 好好的皇子不当,非得鼓捣出这么一桩事来,不但让他在白鹤染面前没了脸面,现在面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也如此没脸,这样的儿子要了有何用? 于是,老皇帝怒了,一只大手砰砰的往桌子上拍,指着白鹤染道:“阿染,你快,你快给你这妹妹服上解药,让她能进平王府去。朕给她提供兵器,见着老三就给朕打!打死了朕也没有一句话说!真是气死朕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儿子?老子怎么会生出这种儿子来?” 老皇帝暴怒,到是把白蓁蓁给吓了一跳,但再害怕也抵不过内心里给娘亲报仇的坚决。 于是她冲白鹤染伸出手:“姐,解药给我,今儿我不打死他我就不叫白蓁蓁!反了他了,见谁捋谁,他以为他是谁啊?我白蓁蓁今儿要是咽下了这口气,往后我都不好意思出门。自己娘亲受了气儿女不去报仇的,那就是孬种!快把解药给我,我带轩儿一起去。” 说完,还冲着老皇帝十分江湖气地拱了拱手,“多谢未来父皇大义灭亲,兵器就不用您帮我准备了,我一会儿在路上随手买把菜刀就行了。告辞!” 话说完,接过白鹤染递过来的一只小瓶子,转身就走了,风一样地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一地的瓜果茶点,和依然蹲在那里剥果子的于本。 老皇帝哭丧着脸坐回椅子里,琢磨着问白鹤染:“你们家孩子都是这个脾气吗?” 白鹤染摇摇头,“并不,大概只有我和蓁蓁这样吧?”再想想,又摇头,“也不是,浩轩还小,不太能看得出脾气,我那三妹妹到是性子柔顺些,不过也不尽然,听说前几天我父亲到天赐镇的胭脂作坊去闹事,最后是被作坊里的姑娘们给打出来的。恩,我三妹妹是主力。” 老皇帝听得一头瀑布汗,白兴言被他闺女带人给打出来了?真是个怂货。 “父皇,要不我到平王府看看去吧,别真闹出什么事儿来。”白鹤染对天和帝进行着善意的提醒,“我那四妹妹的胆子确实有点儿大,当初都敢当街拦九哥的马,我真怕她把三殿下给砍死了。” 老皇帝一哆嗦,但还是咬着牙道:“不用管,砍死就砍死,他活该。” 白鹤染便不再说什么,行了礼,退离清明殿。 于本开始吩咐小太监们收拾地上的东西,然后自己走上前,小声提醒天和帝:“皇上,还是先去跟皇后娘娘打个招呼吧!主动说总比娘娘过来兴师问罪的好。” 老皇帝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对,坦白跟问罪的性质是不一样的。走吧,摆驾昭仁宫,但愿她能讲理些,毕竟这事儿也不是朕愿意发生的。” 且不说昭仁宫里,陈皇后又跟老皇帝打了一架,只说白鹤染出宫之后直奔平王府。 虽然老皇帝说打死活该,但是她知道,如果白蓁蓁真把三皇子给砍死了,老皇帝心里还是会记恨的。毕竟那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打得骂得杀得,别人要是动了手他肯定不干。 此时的平王府门口可谓相当热闹,白蓁蓁先回国公府接上了白浩轩,又从厨房里顺出来两把菜刀,姐弟二人一人一把,气势汹汹地杀上了平王府。 平王府外面,阎王殿的人已经将这座府邸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围了起来,正门口更是多留了不少人守着,一来查看都有些什么人会到平王府这里来打探消息,二来也是怕看热闹的百姓误闯入这座已经变成毒障的府邸。 当阎王殿的人看到白蓁蓁拉着白浩轩的手,一人提着一把菜刀,带着满腔怒火来到平王府门口时,他们的热血都跟着沸腾了。此时此刻,所有阎王殿的人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夫人太霸气了! 的确够霸气,才十二岁的小姑娘,一身血衣,如玉面罗刹一般杀向了平王府,一把菜刀咣当一声砍到了平王府的大门上,同时高声喝道:“平王府里的人,你们给姑奶奶听着,姑奶奶刚从皇宫里出来,皇上说了,今儿姑奶奶就是把你家主子砍死在这里,那也是他活该!所以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一会儿有多远就给我躲多远,谁特么的敢上前拦姑奶奶一下,姑奶奶连着你们一起砍!我就不信我今儿砍不死那个君老三,我不砍死他我就不叫白蓁蓁!” 一口气吆喝完,抬起脚就往府门上踹,结果府门因为被阎王殿从外头给锁上了,这一脚没踹开,还把她的腿给震得生疼。 白浩轩一脸关心,“姐,没事儿吧?” “没事儿。”她挥挥手,问身边站着的一名官差,“我瞅着你怪眼熟的,阎王殿的吧?” 那人忍住笑,赶紧答:“回四小姐的话,属下的确是阎王殿的人,奉命慎王殿下之命在这里守着,不许任何人出入。” “哦。”她点点头,又指指自己,“既然是阎王殿的,又知道跟我叫四小姐,那你应该知道我跟你们家慎王殿下是什么关系吧?所以你们说的不许任何人出入,包括我吗?” 那官差赶紧道:“四小姐多虑了,怎么可能包括您呢!临来之前殿下就说了,这事儿四小姐这头是吃了亏的,依着四小姐您的脾气,那势必是要来找三殿下清算。而这毒障既然是您的姐姐天赐公主布下的,那么公主殿下就一定会给你解药。属下等在此,只要确定四小姐已经服过解药,立即就会开门放行。且四小姐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属下等必尽全力。” 白蓁蓁对此表示很满意,“我和我弟已经服过解药了,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至于帮忙,你们应该没吃过解药吧?那就不用跟着我进去了,只要告诉我那君老三大概会在什么地方就好,我们自己进去找。反正已经让我姐毒成这样儿了,他们就是案板上的肉,没危险。” 官差点点头,“四小姐说得是。依属下分析,三殿下此刻会在房,房的方位是……” 白蓁蓁得了一个详细的方位,随着官差打开了平王府的大门,拉着白浩轩就冲进去了。 白浩轩到底是年纪小,还有点害怕,何况平王府此刻的氛围确实有几分恐怖,四处都是浓雾,走路都快看不清楚脚底下是土地还是河流了。 他声音有些打颤,小声问白蓁蓁:“姐,咱们真要砍死那个人吗?你确定当皇上知道他儿子死了之后不会反悔?你今年可是要做人家儿媳妇的,如果这时候杀了你未来公公另外的儿子,这个梁子可就算结下了,今后一家人见面得多尴尬呀?” 白蓁蓁眼一立,“怎么,害怕了?刚才在府里的时候是谁叫嚣着非要跟我一起来的?是谁乍乍唬唬说一定要剁了那个三皇子的?怎么这会儿怂了呢?轩儿,姐可得跟你说好,咱们是来出气的,而且机会就这么一次,这会儿你要是怂了,往后再想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可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我们这是为娘亲报仇,我们的娘亲差一点儿就死在三皇子的手里,你想想这个事儿,就一点儿都不后怕吗?如果娘亲死了,我们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你难道都没有想过吗?” 白浩轩心里一紧,是啊,娘亲差一点就死了。他何止是后怕,他简直快要吓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5章 欺负我娘,我就剁死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姐,我没怂。”白浩轩一边走一边对他姐姐说,“我只是怕皇上反悔,也怕影响你跟未来姐夫的亲事。如果你确定杀了那个王八蛋真的没有事,那咱们就去杀,有什么啊?二姐姐说过,杀人就跟杀猪没什么区别,都是用刀剁肉。要实在说有区别,那就是那些被我们决定要杀掉的人,连猪都不如。” 白蓁蓁一哆嗦,都是用刀剁肉?真是好比喻啊! “所以轩儿,你一向最听二姐姐的话了,咱们一定不能怂,该剁就得剁。不过……”她顿了顿,咬咬牙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咱们要是真把三皇子给砍死了,虽然皇上表面上不好说什么,但内心里肯定不痛快,说不定以后就要寻个机会找咱们麻烦。” 白浩轩点点头,“是啊,姐,现在是皇家欠咱们一个人情,但如果咱要是把三皇子给砍死了,不但这个人情没了,十有八九还得结仇。” 白蓁蓁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啊!身上背着皇家的仇恨,这可不是好玩的事,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进他们挖的坑里,跑都跑不出来。所以轩儿,姐决定换个路子,咱们砍还是得砍,但是不要把他砍死,先胡乱砍一顿出出气,只伤皮肉和筋骨,多重都行,反正二姐姐能治,只要给他留一口气就完了。当然光是砍过瘾了还不行,咱们还得给他留下一些永久的回忆,让他这辈子不管是什么时候看到那个回忆,都能想起来今日我们的报复,从而不敢再对我们兴起丝毫歹意,否则我们的报复会来得更猛烈。” 白浩轩用力地点头,“没错,一定要让他记住,我们是很残暴的,非常残暴!” 可是应该给他留下什么回忆呢?两人寻思了一会儿,终于在寻到三皇子房前有了决定——“断他四根手指,每只手断两根,只有这样才能记他永远记住!” 此决定二人一拍即合,随即,白蓁蓁抬起一腿踹开了三皇子房的门。 此时的君慕易正趴在地上,且就在房门口,因为他之前是想跑出房求救的,可惜才到门口就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跟喝醉了一样,腿脚都是软的,一步也迈不出去。 不但出不了房,他甚至摔到地上之后就一直没能起来,以至于白蓁蓁姐弟二人踹开房门后,一脚就踩到了他的脑袋上。 白蓁蓁当时就吓了一跳,嗷地一声就蹦了起来,“什么东西?” 她还以为踩着耗子了,可这耗子有点儿大,也有点儿硬。 好在房里头雾气淡一些,她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踩着的竟然是个人。这个人不是别的,正是他们要找的仇人,三皇子君慕易。 白蓁蓁握了握手里的菜刀,问身边的白浩轩:“轩儿,准备好了吗?” 白浩轩点点头,虽然手脚都在打哆嗦,声音也是打着颤的,但还是大声道:“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还等什么?砍啊!” 随着白蓁蓁一声令下,姐弟二人坐地上就开始一顿狂砍,一边喊还一边细数三皇子的罪行。从他追杀红忘,到他捋劫红飘飘,再到杀了元婆,一桩桩一件件说得那叫一个细啊!说一件砍一刀,再说一件又多砍一刀。 起初俩人因为还没什么经验,又对砍人这种事有点儿心理负担,所以砍得比较含蓄。但是到了后来,越是说着这些仇恨,越是觉得趴在地上被砍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他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对待畜生还有什么好手软的,当然是提刀剁肉,绝不留情。 于是接下来,一刀比一刀准,一刀比一刀狠,刀刀入肉,刀刀见血,渐渐地终于砍到了筋骨,疼得那三皇子是满地打滚。 君慕易整个人都是懵的,起初他只是感觉到有人踩了他的脑袋,但是他没有生气,因为这证明有人来了,只要有人来他就能得救了。 于是满心期待来人能把他给扶起来,再扶出这座满布毒障的平王府去。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进来的是两个人,好像还是两个孩子,这俩孩子非但不是救他的,好像还是来杀他的。这简直就是两个魔鬼,什么也不说,进来就开砍。 他是皇子,这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伤害?就是年少时出入战场,父皇也没让他受到过半点伤害。可是今日非但被那白从鹤染封在了王府里,眼下还要被两个毛孩子狂砍,这算怎么回事?难道今天他就要死在这两个孩子手里?他堂堂东秦三皇子,居然落得这种下场? 君慕易完全想不通,关键是也没有时间给他想,白蓁蓁跟白浩轩的菜刀一刀一刀剁下来,从头剁到脚,他感觉再剁一会儿就要剁到骨头了。 他终于开始害怕,他想逃,可是除了勉强能够小范围地翻滚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站不起来,喊不出声,甚至连睁开眼睛都费劲。 但是他还是听出来这俩孩子是谁了,他们是那红氏的儿女,是来给娘亲报仇的。 君慕易再一次深深地懊悔,为何没有告诫那些杀手只抓白兴言的儿子一个人,不要招惹其它人。这下好了,偏偏把红氏也一起抓了去,结果惹来了人家的一双儿女如此凶残的报复。 这是要砍死他吗?为什么就没有人管一管呢?他府里的人不行,外头的人也死了吗?难道他的父皇就如此放任这俩孩子跑到这里杀人? 此时的白蓁蓁和白浩轩已经砍出了经验来,虽然溅了自己一身血,但俩人到是不再像起初那么害怕了。甚至非但不再害怕,反而还开始了互相鼓励。 就听白蓁蓁道:“轩儿,你累不累?是不是剁人比剁肉累多了?没关系,再忍一忍,我们再剁一会儿,现在剁下来的肉还不够,血都没流到门外呢!” 白浩轩也对他姐姐:“放心,我能挺住,累到是不累,就是有点儿恶心。不过只要一想到娘亲的遭遇,恶心什么的就不算什么了。姐,我跟二姐姐学过医,也看过很多医,我懂得人身体上的结构,知道砍什么地方又不会致人死亡,又能给对方造成最大的痛苦。来,我教给你,你照着我说的地方去砍,保证比现在这样乱砍要过瘾得多。” 白蓁蓁一听这话就乐了,“你怎么不早说?来来来,快告诉我,咱们换一种方式砍。” 三皇子君慕易迎来了新一轮的砍伐,菜刀一下一下落到他身上,偏偏又精准地避开了要害,一刀一刀看似砍的都是不致命的地方,可是天知道那些地方个个都让他疼痛无比。那种疼痛让他难以忍受,挑筋断骨的伤害让他几次晕厥过去,又几次在新的疼痛到来时清醒过来。 他开始期待被这两个孩子快点砍死算了,这样无尽的折磨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真是宁愿立即就死了,也不想再遭这个罪。他的父皇,他的兄弟,为什么不来救救他? 好像白蓁蓁能听到他心中纳喊一样,就在这时候接了话:“是不是琢磨为什么没人来救你呢?是不是在合计为什么你身为一国皇子,你的父亲却放任我们打上门来砍他的儿子?呵呵,君老三,我告诉你,这些我比你想得早,所以来之前我先进过宫了,我就跪在宫里跟你爹哭,问他为什么放任自己的儿子谋杀他未来的亲家母。你爹现在觉得你真是让他丢尽了脸,让他从此在朝臣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所以你爹说了,让我来砍你,砍死也是你活该!” 君慕易的精神世界瞬间崩塌了,他知道,他已经被自己的父皇嫌弃了,抛弃了。怪不得这姐弟俩如此胆大敢砍上门来,原来是得到了他父皇的首肯。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位白家四小姐是老九的未婚妻啊!老九是什么人?那是阎王殿的缔造者,是十八层地狱的掌管者,这样的人相中的媳妇儿那能是善茬子么? 可是真的,他想到了这位未来的九弟妹不是善茬,却也万万没想到居然不善到这种地步。 君慕易已经被砍得没剩几口气了,可他依然记得白浩轩说的话,只是让他疼痛加倍,却不会让他死亡。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俩孩子根本不敢砍死他。 是了,不敢砍死,只是砍皮肉筋骨来泄愤的。自己只要把这个疼痛忍住,将来寻名医医治,一定能够治好。 有了这个信念支撑,君慕易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终于又看到了美好的明天,也终于知道,自己的父皇并没有放弃自己,他还是皇家的孩子。 于是白蓁蓁姐弟俩的菜刀再剁下来时,他也不剁了,有那个力气不如咬牙忍着疼,心里只求这姐弟俩的气能消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可是他也没想到,这姐弟俩虽然不干致命的买卖,可是这不致命也太严重了点儿。 他现在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全身上下的骨头也几乎断了一半,要不是白浩轩时刻提醒着,白蓁蓁的菜刀有好几回都挥到了他的脑袋上。 君慕君开始怀疑之前的预想了,这么重的伤,就算他侥幸挺了过来,得寻多有名的大夫才能给治好啊?就他府里养着的那几个客卿大夫,有那个手艺吗? 要不求国医夏阳秋吗?不行,那夏阳秋如今跟白鹤染就是一个鼻子孔出气的,怎么可能给他治,不再井下石扎他几针就不错了。 响誉京都的今生阁吗?更不行,那是白鹤染的地盘,人家是不会给他治的。 太医院就更没戏了,虽然太医院听他父皇的话,可太医院那个水平他太了解了,那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风格,他也太了解了,指望太医院,这么重的伤能治得好吗? 刚刚提起来的精神瞬间就又蔫了下去,生的希望瞬间萎靡。 就在这个时候,白蓁蓁说了句:“行了,砍得差不多了。” 君慕易激动了,完了?终于完了?他挺过来了? 结果就听白蓁蓁又来了句:“接下来,该剁手指头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6章 这白蓁蓁是疯了吧? 这一日,可谓是三皇子君慕易的浩劫,也是近十年来最轰轰烈烈的一次大起大落。 原本他都得到消息,说找到白家的那个孩子了,他高兴得在府里直转圈儿。 可是万万没想到啊,还不出几个时辰,白鹤染就打上门来,不但拖着二十五具尸体,还放毒障封了他的平王府。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白蓁蓁这姐弟俩又打上门来,将他给砍成重伤。 重伤就重伤吧,他都认了,就算治不好都认了,只要人还能活着,毕竟人活着就有希望。 可是现在白蓁蓁在说什么?剁他四根手指头?一手剁两根? 那他岂不是要变成一个残疾人了?他岂不是要带着残疾的身体过一辈子? 君慕易心头大骇,拼了老命想要开口说话,想要阻拦。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这具身体就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样,除了给他带来无尽的疼痛之外,什么都不听使唤。 但眼睛却睁开了,在他拼了老命的挣扎下,终于能看见面前杀红了眼的这两个孩子了。 可是这睁开还不如不睁开呢,他几乎是在刚睁开眼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因为他正好亲眼看到了自己手指头被剁下来的过程。 砰砰砰砰!四声刀菜,他就跟案板上的肉没什么区别,就这样任人宰割,任人手起刀落。 四根手指头就像四根胡萝卜一样滚落在地,他听到白蓁蓁跟她弟弟说:“快去翻翻,看这屋里有没有盒子之类的东西,咱们把这四根手指头装起来,拿到宫里去给皇上看。我得告诉未来的父皇,他让我杀了他的三儿子,但是我这人心地善良,不喜欢做那么血腥残忍之事,所以我只是剁了三殿下的四根手指头,留了三殿下的命了,父皇他得感谢我。” 君慕易脑子嗡地一声,差点儿又晕了过去。 就这,还要父皇感激?这白蓁蓁是疯了吧? 不对,刚刚白蓁蓁说什么?父皇让她来杀自己?父皇要杀了他! 君慕易害怕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位父皇是个极其要面子的老头儿。这白蓁蓁既然跑到皇宫里,扯什么儿子杀未来亲家母的事,老头子面上肯定是挂不住啊!这一挂不住脸面那肯定也就不管不顾了,说出来要杀了他的话,也不是奇怪的事。 君慕易阵阵绝望,如今失了四个手指头,不但指望不上父皇为自己报仇,居然还因为白蓁蓁留了他一命,皇家要欠她一个人情,这特么的究竟算什么事? 他快要气死了,气愤已经盖过了疼痛,他只想冲飞而起,将眼前这两个孩子亲手掐死,抽筋剥皮,将天下极刑悉数用在他们身上。 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把眼睛瞪得像只青蛙一样,就只能在地上趴着。 大量的血从身体里头流出来,流得他生机都快断了,意识都快要模糊了。要不是仇恨支撑着意志,恐怕人马上就得彻底昏迷过去,再也不愿醒来。 “轩儿。”白蓁蓁有点儿担心,“他流了好多血,你说他会不会等不到二姐姐来,人就死了?就这么死了咱俩可就赔了啊!这死一个废人没意义啊,只有他活着,皇家才能欠咱们。” 白浩轩已经把盒子找出来了,竟是书房桌案上放着的、放平王印玺的盒子。 印玺就被他随竟地扔到了地上,然后把那四根剁下来的手指头整整齐齐地给摆了进去。 “没事儿,姐,你就放心吧!这都是小伤,死不了人的。” 君慕易气得发出了“嘎”地一声,这还叫小伤?谁家能管这叫小伤? 正在心里痛骂着,白浩轩已经开始检查他的身体了,左摸摸,右摸摸,一会儿脖子底下按按,一会儿腕脉上掐掐,弄得就好像是一个大夫在给病人瞧病一样。 经过了这一场砍剁,白浩轩对于砍人这种事已经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别说是砍人,就算是真的去杀一个人,他也绝对敢动手。 当然,这也是因为红氏的仇恨在支撑着,如果让他平白无故去砍人,他绝对干不出来。 他只是更加坚信他二姐姐说过的话,对于敌人,对于恶人,绝对不可以心慈手软,只有一出手就对他进行强有力的打压,一直把他打趴下,打到再也爬不起来,如此才能将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 但这一次他们是马后炮了,他们是受到了伤害之后才开始报仇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定要勇敢起来,为自己的娘亲和姐姐撑起一方天地,让任何试图伤害他们的恶人,在未出手之前就趴到地上。 “你觉得四根手指头够不够?”白蓁蓁突然又问了句,“万一他这种人穷凶极恶,不但不记着这次遭的罪,反而一看到断了的手指头就想起你我二人,那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他记恨?万一他还有什么后招,再派人追杀咱俩呢?或者他的子孙后代要给他报仇呢?” 白浩轩一时没反应过来,“姐,那你说怎么办?要不再砍四根?再砍四根就是八断了,只剩下两根也没意思,干脆都砍了算了。” 君慕易心里咯噔一声,额上又开始冒汗。 “都砍了肯定不行,有点儿太残暴了,而且我觉得光是断手指头,也造不成他太大的心里压力。不如我们再断他点儿别的?”她说着话,目光顺着君慕易的身体就往下面移了去。 白浩轩一瞬间就明白了,“姐,你这是想把他变成太监啊?” “这主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白浩轩摇头,“我在医书上看到过,阉割太监需要很专业的手法,他们有一套独特的规矩和过程,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会的。至少现在我就不会,所以这事我干不了。” “你不会啊?”白蓁蓁好生失望,“那算了,不会咱们就不要做了,万一没割好再给割死了,皇家这份人情债我们就讨不成了。罢了罢了,就这样吧!我们去叫二姐姐。万一治得快的话,兴许咱们还能再砍几回。砍完治,治完再砍,只要二姐姐保他不死,这人以后就给咱们姐弟俩练手了,顺便练练胆。” 白浩轩对此表示十分赞同。 而此时的三皇子君慕易,却已经陷入了对这姐弟俩深深的恐惧中。 彼时,白鹤染正好也到了平王府门口,见有两个阎王殿的官差一直探头探脑里往府门里看,吓得她赶紧从马车里跳下来,快步上前去提醒那二人:“不要命了吗?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靠近府门,不可以进到府门里头,你们这是干啥呢?闻毒雾呢?好闻吗?” 那俩官差吓了一跳,一见是白鹤染来了,赶紧凑过来行礼,然后一脸八卦相地道:“公主殿下,我们正在听动静,听四小姐和小少爷在里头虐三殿下的动静。” 白鹤染抽了抽嘴角,“我们家蓁蓁和轩儿还没出来呢?进去多久了?” 那俩官差算了算,其中一人道:“回公主殿下,进去快两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啊?”白鹤染也是小吃了一惊,不过也很快就平静下来,还点了点头,赞扬道:“恩,是我们家蓁蓁的风格,真是好样的。” 官差听得直乐,“四小姐和小少爷是一人提了把菜刀进去的,咱们都在猜三殿下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死了。公主殿下您要不要也下一注?您是赌三殿下活着,还是赌他死了?” 白鹤染好生无语,杀皇子啊,这种事非但不拦着,还在外头下赌注,这帮人还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不过她撇了一眼两边下注的银子,居然都是在押三殿下已经死了。 她不解:“为何都押这边?你们就这么相信两个半大孩子就能把皇子给砍死?” “当然相信!”官差们道:“那可是咱们九爷未来的媳妇儿,九爷的媳妇儿怕谁啊?” 白鹤染愣了愣,“你们要是这么说,那也是有道理的。不过我还是要押三殿下还活着。” 说完,从身上随便抽出一张银票,押到了三皇子还活着那边。 官差们就不解了,“公主殿下这么不相信咱们未来王妃的魄力啊?” 白鹤染摇头,“不是不相信你家王妃的魄力,而是太相信你家王妃也是个有脑子的姑娘。要砍的毕竟是个皇子,你说她今日要是把皇子给砍死了,以后再嫁入皇家成为皇家的儿媳妇儿,这得多尴尬啊!你们让皇上怎么想?所以我相信我妹妹会找到更好的办法。何况” 她顿了一下,看着这些官差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补了句:“就算是真砍死了,我也会把人给救活的。总不能这么快就一死了之,人间疾苦他还没感受得透彻呢,不能死,绝不能死。” 一番话,说得那些官差就是一哆嗦,再一看白鹤染手里提着药箱,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来干什么的。敢情也是怕自个儿妹妹把人伤得太重,这是赶着治疗来了。 “公主殿下,其实不治也行,就那么伤着呗,伤着才能记住永远的痛。” 白鹤染不同意这种说法,“伤一次,不治,只能成为永远的恨。而我,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一辈子被人记恨。所以我去治他,治好了之后还会把蓁蓁和轩儿送过来,再继续给我砍,砍完了我再治。就如此周而复始,千锤百炼,一直炼到他服,一直砍到他吓破了胆,一直吓到他一听到白蓁蓁和白浩轩的名字,就要从精神上发出恐惧,恐惧到完全没有胆量反击为止。只有这样彻底摧毁他的心神,方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否则只是小打小闹,那不是在树立千古仇敌么。” 白鹤染的话把阎王殿的人都惊呆了,一个个心道,我去,这还是女人么?这真的是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吗?这简直太恐怖了,谁跟她为敌,那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人们正发出感慨,这时,就听府门里头突然有两个声音传来,喊的却是同一句话:“快来人啊!快去请我二姐姐,里头出事了” (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7章 两位王爷找的媳妇儿真好 这声喊可把门外的官差给吓了一跳,他们听出是白浩轩的声音,当时就是一激灵。 但他们不是害怕白蓁蓁把三皇子怎么了,他们只是怕毒障的功效还没彻底发挥出来,三皇子还有反抗的力气,这万一伤着白蓁蓁,回去他们可怎么跟主子交差啊? 白鹤染也是一愣,但却并没有太担心白蓁蓁姐弟,因为她对自己的毒障有信心,那三皇子是不可能从毒障中爬起来伤到他们的。 她到是有些担心那三皇子,该不是白蓁蓁愤怒之下真给弄死了吧?那老皇帝可是要心疼死了,怎么说也是亲儿子,自己打得骂得,可要是死在了别人手里,那绝对是要拼命的。 白蓁蓁以后还要嫁进皇家,要是这时候结了这么个仇,这大局不乐观啊! 她不再犹豫,一步踏入府门,同时也随手扔了个瓶子给外头的官差,瓶子里是五颗解药。 白鹤染以及身后跟上来的五名阎王殿官差快步进了平王府,很快就见到跑出来报信的白浩轩,她开口就问:“你姐姐把三皇子怎么了?” 而那些官差也在同一时间开口,问的却是:“三殿下把四小姐怎么了?” 白浩轩鄙视地看了一眼后面几个官差,这才扯了白鹤染的袖子,“二姐姐,你快去看看吧,我们似乎把三殿下砍得太重了,他八成快要死了。” 身后官差集体松了口气,“吓死我们了,原来是三殿下要死了,还以你姐姐出了什么事呢!不怕不怕,小少爷,三殿下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只要你姐姐痛快就成。” 白浩轩点头,“我们起初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觉得还是不能把人彻底砍死,因为我姐还要嫁给姐夫,这人还没出嫁呢,就把夫家的哥哥给砍死了,这算什么事儿啊?所以,几位大哥,你们看事做事还是欠考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要多想想,可不能再这般随意了。” 几位官差愣了愣,这是什么情况,被小孩子教训了吗?可似乎这小孩子教训得还挺有道理,如果三皇子真的死了,白蓁蓁的确比较尴尬呀! 于是一个个低了头,不好意思地说:“小少爷教训得是。” 白浩轩不再理他们,只顾着跟白鹤染说:“二姐姐,快进去看看吧,千万别说三殿下死了。我姐说了,我们把他给砍个半死不活,二姐姐你再把他给治好,等他养好了伤我们再过来砍,砍完了你再治。如此周而复始,彻底从精神上把他给击垮,让他以后一见着我们姐弟俩就哆嗦,只有那样我们才安全。” 五名官差再一次石化,这特么的,可真是一家人啊,可真是亲姐俩啊,这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一样的,白家的孩子也太妖孽了吧? 白鹤染到是一脸的赞许,“就是要这样,否则这顿砍也就白砍了。轩儿放心,就算咽了气,只要没咽透,二姐姐都能把人给你们抢回来。恶人只死一次怎么够呢?” 前方,姐弟俩已经手拉着手走进了浓雾,后面,五名阎王殿官差屁颠颠儿地跟了过去。 他们现在对平王府内的情况那是相当好奇,对于三皇子的情况是更加的好奇,实在是想看看未来的慎王妃将三皇子给虐成了什么样儿。这都请天赐公主来治了,怕是伤得不轻吧? 然而,饶是这五人已经对三皇子的状况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却还是在看到三皇子的那一刻,彻底惊呆了。 这还是人吗?这是被千刀万剐过的吧?身上这是被砍了多少刀啊?不仅皮肉外翻,许多地方肉眼可见森森白骨。衣裳什么的早就已经破烂不堪了,勉强遮体的程度都算不上,就是一根根的破布条子搭在上面,该露的和不该露的都在外头露着呢。 再看那一双手,好么,十个手指头没了四个,也不知道给砍哪儿去了。 书房屋里,一地的血,要不是门槛高了些,血都得流到外面。 而此时的白蓁蓁正坐在三皇子的身边,手里拎着菜刀,一下一下地往三皇子身上捅,一边捅还一边扬着清脆的小动静问道:“喂,你死了没?没死就出个动静,别跟个死猪似的。就你这一身肉,不去当猪还真是可惜了。不过因为你品相不怎么好,所以当猪可能都没人卖,屠夫杀完之后就要砸手里,毕竟我们人类是不吃臭猪肉的。你说说你,好好的人不当,非得要当畜生,畜生有什么好呢?不落到人类手里的时候,还能嚣张嚣张,可一旦落入到人类手里,你就是这案板上的肉,人类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没有你反抗的资格。” 人们抽了抽嘴角,就听白蓁蓁继续道:“你祸害别人我不管,你就是起兵造反那也不是我该管的事,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手伸向我们国公府,伸向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你堂堂大男人,居然向女人下手,今日我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踩也要把你给踩死。皇子是吧?皇子算个屁!别以为你出身高贵就一生高贵,姑奶奶偏不信那个邪。今日你犯到我手里,我就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疾苦,什么叫做恶有恶报。” 手里的菜刀往三皇子的脸上拍了拍,人也凑近了些,问道:“喂,说话,还活着吗?我跟你说,你用不着装死,我有一位神医二姐姐,你就是死了她也能让你再活回来。但是你千万不要因为还能活回来就高兴哦!我之所以让你活,就是为了在你活过来之后再砍你一次,不,两次三次,反正你活一回我就砍一回,一直到我砍过瘾了为止。” 五名官差又是集体一哆嗦,他们突然在白蓁蓁身上看到了他们九爷的影子。 这哪里是白家四小姐,这分明就是个女版九皇子啊! 五名官差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九爷十爷果然都是好眼光,这媳妇儿找的,这四小姐和天赐公主简直就是为他俩量身订做的,连带着白浩轩这个小舅子也这么招人稀罕。 白鹤染走上前,打开药箱,开始给三皇子治伤。 药丸金针齐出,没多一会儿血就止住了,白蓁蓁看着就乐,“看吧看吧,我二姐姐是神医,她能把你治好吧!三殿下啊三殿下,人这一辈子会犯很多错,可惜你这个错犯到了我们手里,那我们就不能给你继续犯错的机会。你可得给我记住了,我白蓁蓁不是哑巴吃黄边的性子,我的性子是别人捅我一刀我就得捅回去一百刀,你今日招惹了我,我就会变成你这辈子的噩梦。放心吧,这辈子你是摆脱不掉的,我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千锤百炼。” 白鹤染十分配合她这四妹妹,给三皇子治伤也用了真本事,她告诉白蓁蓁:“让他养上三天,三天之后你再来,到时候是砍是抽随你的便。只要留一口气,姐就能再治回来。如此三天一个循环,直到你砍累了,直到你气消了为止。当然,如果咱们这位三殿下还不知悔改,那么就继续砍,我相信总有一天能把他给砍服。” 意识已经清醒的三皇子,此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有苦说不说。毒障的作用下,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身子也动弹不得。白鹤染和白蓁蓁的话一句一句听进耳朵里,吓得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踢到了一块铁板上,不但踢伤了脚,还踢废了自己这一生。 终于,白鹤染带着弟弟妹妹从平王府里走出来,然后在官差们崇拜的目光中上了马车。 三皇子被砍下来的四根手指头,她已经命人送进宫里,并且带了话,说白家四小姐人慈心善,虽然有着深仇大恨,但是却不忍杀死三皇子,只取他四根手指,小惩大诫。 果然,天和帝感动万分,本以为三儿子的命肯定没了,可眼下人家只取了上根手指头,把命给留了下来,这让老皇帝深深地以为,白蓁蓁绝对是个心善的好姑娘,他九儿子将来娶了这样的媳妇儿一定会过得和和美美,心里对这个未来儿媳妇是更加的满意, 白鹤染的马车没回文国公府,而是到了红家。 此时天已经黑了,红家却大摆宴席,是为了庆祝大老爷的儿子回归。 白鹤染不知道红氏和红振海怎么跟家里人说的,总之红家上上下下对于红忘的到来,那是打心底里高兴,就连红家的那些孩子也都围着红忘笑嘻嘻地说着话,哪怕红忘根本听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但却能感受到少男少女们说话时眼底藏不住的笑意,于是也跟着笑起来。 红老夫人王氏从前身子不好,总是在清心院儿养着,甚少出门。后来经过白鹤染的医治和调理,如今身子骨愈发的硬朗起来,不但能走出清心院儿跟儿孙们一起吃饭,甚至还能追着孩子们跑一会儿闹一会儿。 白鹤染进来时,正听到红振海扯着大嗓门儿跟家里人说:“憋屈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我红振海终于有儿子了!老二老三,以后不用你们的儿女替我养老了,大哥有儿子了,有人给大哥养老了,哈哈哈哈!” 二老爷红振江的儿子红飞赶紧接话道:“大伯,就算您有了儿子,咱们也会一起给您养老了。咱们几个早都商量过了,红家不分家,宅子不够住就往大了盖,反正咱们老的小的一直都要在一起。家里所有的长辈都是一个待遇,咱们小辈都管,都会像亲爹亲娘一样对待。我们相信红忘弟弟也会同我们一样,不只养大伯您,也会养我爹跟三叔。二弟,你说对吗?” 孩子们先长辈一步,已经把哥哥弟弟都给排好了。红飞比红忘大两个月,自然是大哥,红飞这会儿已经成了二弟。 此时见红飞问他话,他也听不明白,目光还有些呆滞。 可是红家的氛围深深地影响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就跟着这些人一起笑,一起乐。对于红飞的话也是一起点头,用力地点头。 这一刻被白鹤染看在眼里,瞬间湿了眼眶 (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8章 红家大恩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白鹤染都没怎么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前世的白家就不用说了,从里到外没有一点人情味,一整个家族都被阴谋和暗算笼罩着。 今生的白家虽然有老夫人这样的祖母,但同时也有白兴言这样的父亲。一个连亲生儿女都要杀,一个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要杀的人,指望从他那里得到温暖?他只会让这个家族坠入冰窟,家里人能体会到的只有彻骨的冰寒。 可是红家不同,这个这族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独立成国,是一方桃源般的乐土。 红家的人有血性,有人性,有亲情,也会心怀感激。这个家族有一种独特又强大的凝聚力,可以把家族中所有人都凝聚在一起,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不管家族有多大的财富,谁也不多贪,谁也不多占,彼此互相帮衬着,互相照应着。 白鹤染不得不承认,人活两世,她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家,即便是前世的凤家也没有如此和谐过。特别是当一个家族的财富积累已经到了滔天的程度时,还能够一直保持初衷,这是十分难得的一件事。 她站在红家宴厅门前,看着里面的一幕幕,看着红忘笑得像个孩子,看着红忘的手被身边的兄弟姐们紧紧攥着,便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三位老爷都喝得有点多了,并没注意宴厅门口的白鹤染,就连红氏也是只顾着跟老夫人说话,没有留意到这边。到是红振海的贵妾罗氏最先发现白鹤染,随即“呀”了一声,起了身就朝着白鹤染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你们别光顾着喝酒,快看是谁来了!” 人们一愣,这才发现现在门口的白鹤染白蓁蓁还有白浩轩。 红振海第一个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几乎是蹦起来的,然后大步朝着白鹤染奔过来,伸出大手将白鹤染一握,激动万分。“阿染,大舅舅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说着就要给白鹤染鞠躬,身子都弯了一半。 白鹤染赶紧把人扶住,少不得还用了一分内力,这才能止得住红振海下拜的动作。 “大舅舅快别这样,怎么能是你谢我,应该是我谢谢大舅舅,也谢谢其它两位舅舅,还有红家所有人才对。你们能收留我哥哥,还能把他当成一家人,阿染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 她怎么说就怎么做,当时就后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跪下来,坚决地把三个头磕下。 “红家大恩,阿染和哥哥没齿不忘。” 红振海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儿喝多了,因为眼泪都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不都说喝多了的表现是男人哭女人唱,他现在就在哭,肯定是喝多了。 赶紧上前把白鹤染给扶起来,又拉进宴厅,两手往脸上抹了一把,这才道:“阿染你放心,忘儿今后就是我红振海的儿子,我红振海绝对不会亏待了他。” 红振江也表态:“我们的儿女有的东西,忘了也必须得有一份,不管阿染你要不要,我们红家都得给。因为忘儿从今日起就是我红家的子孙,这是红家子孙应得的。” 红振河接着道:“母亲已经发了话,明天是个好日子,今儿吃过团圆饭,明日红家就会开祠堂,给忘儿入宗谱,正式归记在大哥名下。” 白鹤染又是一阵感动,当即过去向红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满脸都是笑,拉着她的手同她说:“阿染你真的不用这样客气,你也知道你大舅舅这辈子就想有个孩子,如今这么好的忘儿送到了面前,咱们可都高兴坏了。我们两家是实在亲戚,你又同蓁蓁感情如此要好,忘儿在红家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谁也不会欺负他。” “是呀染姐姐,以后我们除了一个大哥就又有一个二哥了,家族添人进口,兴旺发达,这是好势头,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这是二老爷的女儿红若美在说话。 她刚说完,三老爷的女儿红若琪便又把话接了过来:“就是就是,二哥哥长得这么好看,每天只要看到二哥哥我们心情都会跟着好起来。染姐姐,谢谢你把二哥哥送到咱们家,今后他就是咱们的亲哥哥,只要我们有的,他必须都得有,我们一定会敬着爱着二哥哥的。” 红飞也笑呵呵地说:“染妹妹,其实说实话,我们巴不得你也离开国公府,跟二弟一起来红家得了。国公府那地方啧啧,不提也罢。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跟两位妹妹一样,二弟就是二弟,今天进了红家门,那么从今往后就是红家人,谁要是再敢跟他过不去,我红飞拼了这条小命也要保二弟周全。” 红家人齐齐点头,几位夫人都开始抹起眼泪了,一个个看着红忘的眼神儿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一点儿都不掺假。 红忘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着,整个人傻乎乎的,但傻得却也可爱,也好看。 白鹤染知道再说感谢的话就是见外了,于是干脆自己倒了一杯酒,冲着在场的人举了举,一仰脖,一口把酒干了。 众人哈哈大笑,也随之干了杯中酒,再看白蓁蓁和白浩轩,已经凑到了孩子堆儿里,围着红忘左拉拉右扯扯,别提多亲近了。 红氏是看着红忘从小长到大的,要说她对红忘的感情实在是比白鹤染深上太多了。所以此刻感触最深的就是红氏,白鹤染看到她一直在那里激动地抹眼泪,连话都说不出来,心下也是为红氏对淳于蓝的这份姐妹情而感动。 老夫人让白鹤染坐在自己身边,感慨着道:“以前家里吃团圆饭啊,什么都好,就是瞅着老大那一房太孤单。都这个岁数了也没个孩子,眼下还看不出什么,可等他上了岁数,膝下无子的孤单可不是好承受的。我是做娘的,我是真心疼我这儿子。现在好了,老大终于有儿子了,我也能放心享福了。” 白鹤染真诚地看着红老夫人,告诉她:“老夫人,阿染跟您保证,我哥哥的这个病虽然不好治,但凭我的医术却也一定能够治好。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哥哥就会像正常人一样,到时候可以上学堂,可以学做生意,将来可以侍候大舅舅,绝对不会比亲生儿子做得差。老夫人,请您相信我,哥哥不会一直傻下去,有我在,我一定会给大舅舅一个健康的儿子。” 这话一出,红老夫人就更激动了。 她原本想着傻也没事,有个傻儿子也总好过没有儿子强,至少能给红振海做个伴,父子两个一起吃个饭喝个茶什么的也好。 可这会儿听白鹤染说还能治好,这可是大大的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以至于把个老夫人给惊得张大了嘴巴,老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红飘飘终于止住了哭,凑到老夫人身边来,“母亲,阿染的医术连夏国医都甘败下风,她什么病治不好啊?忘儿不是天生就傻的,他是在出生那会儿被他爹浸了水,伤了脑子,这才傻掉了。好在老天有眼,让他的妹妹有了这么大出息,等将来忘儿的病好了,大哥得多高兴啊,咱们红家的人口总算是全乎了。” 红老夫人乐得都合不拢嘴巴,一个劲儿地跟红飘飘说这真是桩大好事,是天大的好事。 白鹤染看着这对母女,心下也是感慨。 红飘飘是红家的庶女,并不是红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可庶女与嫡母之间却能处出这样的感情来,宛如亲生的一般,就冲着红氏跟老夫人这个亲近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这不是亲娘俩,实在是难得。 再想想白家,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一座府邸乌烟瘴气,事儿都出成花了,真是人跟人没法比,家跟家也没法拼。 心里胡乱想着,这时,却发现三老爷的夫人花氏神情间似乎有些落寞,看向红忘的目光里虽也是满满的慈爱,却杂夹了几分落寞。 她在心里一转悠,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刚刚红飘飘说大哥也有儿子了,红家的人口全乎了,应该是这句话刺激到了三夫人。 毕竟大老爷有儿子了,二老爷早就有儿子了,却只有三房这边只有一个女儿。 在这个时代,女儿跟儿子是不一样的,女儿哪怕再好,将来也是要嫁到别人家里去,要在自己的姓氏前面再冠上夫家的姓氏,将来生的孩子也只能随夫姓。 红家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家,虽然这么多年来三夫人一直没生下儿子,但三老爷红振河也丝毫没有动过要纳妾的念头,红老夫人也从来没有给过三夫人花氏任何压力。 但是花氏自己却有压力,她想给自家男人生个儿子,想让自家男人这一支将来能有个传承。她可以不在乎家产,哪怕生个儿子不分红家的钱财都行,就是想有个传承。 可惜,这个传承一直都没有。 从前有大老爷无儿无女在前头顶着,还不觉压力有多大,但现在有红忘了,大老爷有儿子了,她这压力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白鹤染想,这个因果是从自己这里来的,便也只能从自己这里解。 三老爷家里的情况不一样,不像大老爷红振海。红振海是一直没孩子,是他自己本身有问题,而且她之前也让红飘飘给带过话,试着问过红振海还想不想要孩子,如果想的话,她可以出手医治。 但当时红振海明确地表示过,自己已经这个岁数了,都奔五十了,再要孩子的话,等孩子长大他都是老头儿了,不能让孩子才长到十几岁就要担起他已经老了的负担。 所以红振海的事便做了罢,但是三老爷不一样了。三老爷本身比红振海就小不少,而且他身体没毛病,生出过女儿,只是一直没儿子。许是这些年三夫人心理压力过大,中途怀过一胎,六个月头上小了产,伤了元气,所以一直也没能再有身孕。 但是三夫人是一直有再生孩子的心思的,这个就好办多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9章 红忘得有母亲 “三夫人。”白鹤染借着红飘飘跟老夫人说话的工夫,挪到了三夫人花氏身边坐着。 花氏因为一直在想着心事,有些出神,冷不丁被这么一叫还下了一跳。扭头一看是白鹤染,赶紧就笑了开,“阿染,你就别那么见外了,叫什么三夫人啊,叫三舅母,我爱听。” 白鹤染很喜欢红家人的性格,不管是红家本族人,还是这些后进门的媳妇,性格都是一样的好。于是很开心地叫了声:“三舅母!” 花氏乐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好孩子,舅母爱听。”一边说一边从手指头上撸下来四个戒指,“拿着,这声舅母不能白叫,得有表示。” 白鹤染真是哭笑不得,当初红氏一见面撸下来六个镯子,这跟花氏叫一声舅母对方又撸下来四个戒指,红家人是真有钱啊! “既然是舅母给的,那阿染就拿着了,反正舅母不差钱。” “说得没错,舅母就是不差钱,以后要用银子只管找舅母来说,别的没有,银子管够。” 白鹤染笑得肚子都要痛了,笑着笑着又凑近了花氏,低声说:“阿染也有礼物送给舅母,” 花氏一愣,“还有回礼啊?” 白鹤染点头,“不过这个礼物我没带在身上,待回府之后我会叫人给舅母送来。” “是什么东西呀?”花氏有些好奇,“可别送首饰,不缺那个。” “那是自然。”白鹤染笑颜如花,“舅母不差钱,所以送了阿染好多值钱的物件儿,那么同样阿染也有不差的东西,那便是药。我不差药,所以我要送给舅母一种药,一种吃了之后会很快受孕,且必中男胎的药。” “什么?”花氏嗷地一声惊叫开来,“阿染,你说的是真的?” 白鹤染被她这声惊叫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也是一脸无奈,“三舅母,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们还是含蓄点儿,含蓄点儿。” 花氏连连摆手,“含蓄不了,真含蓄不了,阿染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困扰我不是一年两年了,我都快被折磨疯了。我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可如今还是这个样子。唉,也是我笨,我这个脑子真是转得慢,阿染你是神医啊,我怎么没早点想到去找找你想办法呢?” 白鹤染笑着道:“三舅母,现在也不晚啊!你还年轻,正是好时候。” 花氏虽然兴奋,但好在还有些理智,没让白鹤染一句你还年轻给夸晕了。她再次摆手,“不年轻了,三十出头了,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就是在走下坡路,已经不是好时候了。” “怎么不是?”白鹤染对此特别不赞同,“就女人生孩子这件事情来说,二十岁之前才是最不好的年龄,反而是二十五到三十出头这个岁数才是最佳孕龄。我也不同你们细说其中原因,但我是医者,我对我所说的话负全部责任。或许你们现在不信,但终有一天你们会信的,而且我相信,那一天的到来也不会太晚。” 花氏不解,“此话怎讲?”这一天会到来?还不会太晚?这怎么可能啊?女子十五及笄后就可以出嫁,多少女孩子都是十六七岁就当了娘,千百年来没觉得不对劲啊? 白鹤染告诉她:“天赐镇就快要落成了,我会在我的天赐镇推行独立的律法,其实就会有这方面的规定。从男女成婚年纪,到一夫一妻制的推行,我都会在天赐镇做一个试点。能接受的,留下来,不能接受的,天赐镇的大门就开在那里,慢走不送。” 她说得坚决,眼里泛着微光,很快就感染了一屋子的人。 有些人还没听明白,有些人喝多了酒更是没听清楚,但有孕有孕的还是听了一两句。 二夫人连氏急着问了句:“阿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不等白鹤染答话,三夫人花氏主动就把事情给说了出来:“是阿染要送给我药丸,让我能生儿子的药丸!” “真的?天底还真的有这种药丸?”一屋子人都沸腾了,一个个的一脸的惊奇,但更多的还是在为花氏高兴。不管是哪一房的,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生出其它心思,一个个的都是用最真诚的态度恭喜花氏,就连大老爷的贵妾罗氏都满面笑容地说着恭喜。 花氏拉着罗氏的手问她:“你要不要也让阿染给想想办法?给忘儿再添个弟弟妹妹啊!” 她说这话一点儿都没有顾忌,根本就没有想这样说话会不会引起白鹤染的不适,毕竟人家红忘刚来,你这就要让人家生亲儿子,有了亲儿子红忘怎么办啊? 花氏没有想这些,因为她是红家人,是跟三老爷红振河自由恋爱情投意合走到一起去的,所以她的生活理念跟红家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她不会觉得老大家有了亲生的就会亏待红忘,因为这不是红家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不管老大有几个儿子,红忘都是哥哥,都是跟亲生的一样的对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根本不需要怀疑。所以她敢这样说话,只是真心的觉得人多才热闹。 白鹤染也明白红家人这个脾气秉性,根本也不生气,反而还跟花氏一起劝罗氏:“对呀对呀,我早就跟红姨提过,如果大舅舅这边有需要,阿染必定出手相助,阿染有信心让你们有自己的孩子,甚至男女双全,这都没有问题。” 一番话,说得红家人又激动起来,人们纷纷劝罗氏和红振海,甚至红忘都傻乎乎地跟着一起喊:“要弟弟,要妹妹。” 罗氏的脸红了又红,可还坚决地摇了头,她告诉白鹤染:“真的不想生了,以前还会觉得心里不得劲儿,会觉得亏欠了老爷,亏欠了红家。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又有了忘了,我是真的没了那个心思。我跟老爷岁数都不小了,我们有的人在我们这个岁数都抱上孙子了,我们却还在生儿子,想想都觉得别扭。阿染,谢谢你,但我们是真的没了那个心思,只想好好培养忘红。你要是有那个给我们治病配药的工夫,就好好治忘儿吧!你看他长得多好,治好了之后一定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我跟你大舅舅将来就指望他了。” 红振海也在那头笑了起来,“没错,将来就指望着忘儿了,阿染你可一定把忘儿给我治好了,大舅舅对这个儿子可是喜欢得紧。” 白鹤染如此便知大老爷一家是真的没有再生孩子的心思,便也不再劝,只又答应了一番一定治好红忘,便又跟三夫人说起那枚药丸一定能让她生儿子的事。 这时,红家老夫人说话了,话头是红飘飘提起来的,就听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喊了句:“大家静一静,母亲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现场一下就安静下来,人们纷纷向老夫人看去,就连红忘也跟着一起看老夫人。 老夫人的目光也落在红忘身上,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是觉得这个孙子实在是太好看了,将来孙子结婚生子,生下来的孩子得有多漂亮呀! 她这样想着,目光就又转向了红飘飘,把红飘飘看得直毛。 “母亲看我干嘛?” 老夫人笑了,“我看到你就能想起你的生母,你的容貌像极了她,好看得晃人眼。原来这好样貌真是会遗传的,所以我就想啊,将来忘儿娶妻生子,如果也生出一个像他这样好看的孩子来,得多招人喜欢呀!” 一听老夫人打的是这个主意,一屋子人哄堂而笑,白鹤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听老夫人又道:“现在我们红家齐整了,忘儿回来了,老三家的明年也要再生个儿子,红府是越来越热闹。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圆满,今日老身就想把这件事也圆满了去。” 人们不解,“还有什么事没有圆满?” 老夫人指了指红忘,“忘儿有了爹爹,可却还没有娘亲。罗氏是贵妾,按规矩,少爷是不能管贵妾叫母亲的。可是这个苦命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家,怎么可以没有母亲呢?” 人们一听这话就愣住了,给红忘找母亲?难不成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大老爷娶正妻?那罗氏怎么办?这些年罗氏虽然只是贵妾,但是因为红家这一代已经明令禁止儿子纳妾,所以罗氏虽名义上是妾,但府里一直把她当大夫人看的。 不过东秦有律,妾就是妾,贵妾也是妾,妾是不能上宗谱的,真正说起来,不算红家人。 人们的目光投向罗氏,眼里流露出的不是同情,而是焦急。 大家都在替罗氏着急,因为他们跟罗氏相处得都很好,罗氏的人品也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所以实在是不想罗氏受委屈。 不过罗氏不急,反而还笑意盈盈的告诉大家:“不要担心,老夫人不会委屈我。” 红老夫人点了点头,“还是罗氏最知老身心意,你们这些小混账,把老身想成什么人了?” 人们一听这话纷纷脸红,因为刚刚他们都在想,老夫人可能是要让大老爷娶正妻,而罗氏只能永远都是个妾了。可若不是这样,那老夫人的意思是 二夫人连氏眼一亮:“母亲可是想将大嫂扶正?” 在一起的年头多了,妯娌之间早就不在乎妾不妾的,连氏和花氏称罗氏为大嫂。 花氏也是一阵惊喜,却没急着去问老夫人,而是起身就奔着罗氏走了去,一把抓住罗氏的手:“大嫂,这回你可不能再推辞了,因为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有了忘儿,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忘儿的将来考虑。总不能让忘儿只有爹没有娘吧?” 罗氏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她望向老夫人,只见红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老身正有此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0章 一个完整的家 罗氏本名罗书珍,是红家家仆所生,是个家生子,生下来就是奴才。 她的生母从前侍候过老夫人十几年,算得上是老夫人年轻时的心腹,后来嫁给了红家当年的一个管事,两人成婚生下了罗书珍。 因为老夫人很喜欢罗氏的母亲在身边侍候,再加上他的父亲也是红家家仆,所以这并不影响成婚之后继续留在自己身边,故而罗氏可以说是老夫人看着出生长大的,更是跟同她年龄相信的大少爷整天在一起玩,可谓是青梅竹马。 红振海少年时期就相中了罗氏,为此还跟父亲吵过一架。毕竟红家老太爷当年还是有几分传统老思想的,不然他也不能纳妾,正是因为这种老思想,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儿子不能娶一个奴才为妻啊,那多让人笑话啊! 当时的红家还没有现在家大业大,甚至连上都城里中型商户都算不上,红家的家业是红振海这一辈人打下来的,契机还是在红氏嫁入白家之后。 但红老太爷依然要把自己放在有身份的层次里,对于儿子娶家里奴才为妻,坚决不同意。 所以后来罗氏就想了个办法,她不做正妻,只为妾,且当时还不是贵妾,就是普通的妾。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留在红振海身边就行,别的身份地位啥的,都不求。 红振海的想法就更简单了,他觉得反正自己也不会再娶正妻,那么罗氏就是自己唯一的女人。既然是唯一,那么是妻是妾也就没什么所谓了,还不是两口子过日子。 就这样,两人成了婚。当然,纳妾并不能叫成婚,但他们还是很开心。 后来红老太爷身体不好,早早过了世,罗氏的爹在一次跑商中遇到了劫匪,被打死了。罗氏生母受不了这个打击,意志消沉,没多久也过世了。 红家老夫人没有丈夫那种传统观念,在她看来,什么奴才不奴才的,只要人好心好,能跟她儿子好好过日子就行。所以在老太爷过世之后,老夫人提过几次要把罗氏扶正的意思,但罗氏跟红振海两个都是不喜欢麻烦的人,反正日子怎么过都是过,就不愿意费这个劲。 再者,红振海天天在外头忙生意,实在是忙,罗氏又因为一直没能给红家生出个一儿半女,没脸当正室夫人,这件事情便就搁下了。 没想到老夫人今日重新提起这件事,罗氏一下子就想到当初老太爷的反对,想到两人顶着压力在一起,再想到这些年相扶相携过日子,心里也是万分感慨。 她虽然不在意正室夫人这个位置,但是花氏说得对,如今有了红忘了,她就不能只为自己想,还得为红忘想。红忘得有娘啊,得有一个完整的家啊! 而且她也不想给红忘从懵懂时就树立起一个妻和妾的观念,他不想让红忘生活在一个有妾室的家族里。她早就想好了,以后红忘不管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只要人好心好,身份地位什么的无所谓,她都会支持红忘的。 所以老夫人此次再提将她扶正之事,罗氏没有拒绝。 红老夫人很高兴,一个劲儿地说这都是红忘给带来的福气,红忘是红家的福星。 红家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白鹤染等人离开的时候,白浩轩撑得都快走不动路了。 红氏实在是很无语,“平时在国公府吃得也不算差啊,怎么你就跟从来没吃过饱饭一样?搞得你舅舅舅母们还以为你过得多苦,临走时塞了那么多银票过来,真是给我丢人。” 白蓁蓁也撑够呛,听红氏问白浩轩,赶紧就把话接了过来:“在国公府是吃得不差,但就是没有在红家吃饭香。国公府的饭菜里没有人情味,国公府的空气更是没有人情味,就着那样的空气吃着再好的饭菜,也不会觉得香的。” 对此白鹤染到是很赞同,“吃饭的确要讲究心情,在一个好心境下,就算吃的只是窝头,也会觉得很幸福。可是在一个冷漠如国公府那样的环境里,吃山珍海味也如嚼蜡。” 红氏已经换过衣裳,经过这一日的修养神色也好了不少,只是这几日几乎没睡觉,眼底还是能看出明显的黑眼圈儿。不过她不在意这个,反正去处理小叶氏的尸体也是个劳心劳神的差事,她大可以用这个理由将此事给掩盖过去。 反正二十五个杀手已经死了,平王府也被封了,没有人会把她也在红忘队伍里的事情说出来。虽然她其实不怎么在意名不名声的,反正人都嫁给白兴言了,还能有什么好名声。但人言可畏这话她还是懂,何况她还有一儿一女,不能不为子女着想。 “阿染。”红氏还有一个担心,“你说你爹会不会怀疑红忘的身份?这么些年了,那么多势力在寻找忘儿,我真不信你爹会不知道。虽然当年他肯定是认为忘儿已经死了,因为是他亲手溺死的,但毕竟抛尸的不是他。再加上有太多人在找,又有太多人说死不见尸,他会不会也有所怀疑,怀疑忘儿并没有死?” 这话其实白蓁蓁和白浩轩听得是云里雾里,他们以前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一个大哥哥的存在,就是今儿这出事,也是她去了红家之后听说的。但也只是听说三皇子捋劫了她的娘亲,当时脑子一热就打进宫里去了,根本没来得及往细了想。 白浩轩就更是不明所以了,他是被他姐姐从国公府里拉出来的,只说娘亲被三皇子打了,俩人拎着菜刀就去报仇了。 后来再回红家,见到红忘,也没顾得上细问,只知道红忘是大舅舅流落在外多年的孩子。 可这会儿却越听越不对劲了,于是她问白鹤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鹤染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便挑了最直接最简洁的主线,将整个事情讲了一遍。当然,她没有提及任何有关白兴言和李贤妃的事,只说当年歌布内乱,淳于傲威胁白兴言这样做的。 白蓁蓁听得大惊失色,白浩轩却听出了关键:“歌布国的大皇子如何威胁得了父亲?他得是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父亲狠心溺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呀?红忘哥哥可是他的嫡子啊!” 红氏皱着眉看向白鹤染,这也是她存在心头十多年的疑惑,她虽救了红忘,可直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白兴言要杀死那个孩子的理由。 究竟是什么原因和力量,能让一个父亲去杀死自己刚出生的嫡子? 白鹤染沉默下来,只微微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几人只当是她也想不明白,便也没有再问。一行人心情沉重地回了国公府,此时已过亥时半了,白兴言都从天赐镇回来了。 文国公府的大门是紧闭的,但一看她们回来立即就打了来,她们这才发现,前院儿居然聚集许多人,几乎是所有在家的人都或坐或站地在院子里。 当然,如今国公府里也没有多少人,老夫人不在,白燕语不在,小叶氏死了,红氏一家跟在白鹤染身边,大叶氏和白花颜全部重伤不能下地。所以院子里站着的也就是白兴言,带着个林氏,以及身上同样带伤的白浩宸。 白兴言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心里真是憋屈得不行。好好的一个家,怎么人丁竟衰败成了这般模样?不说以前,只说年初的时候,白家还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跟如今天地之差。 白兴言越想越恨,这都是因为白鹤染,一切罪孽都是白鹤染造成的,如果不是白鹤染从洛城归来性情大变,还学了一身本事,现在的白家就还是从前的白家,他白兴言每日还能上朝堂,大叶氏也还是雍容华贵地坐在家里主事。惊鸿没有死,浩宸还是他最骄傲的嫡子。 都怪白鹤染,如果没有白鹤染回来,这个家该有多好啊! 白兴言再一次将这一切都归罪于白鹤染,然而却也只能是在心里暗恨,如今把柄握在白鹤染手里,他在明面上是再也没有跟白鹤染算帐的勇气。 白浩宸就坐在他身边,感觉到这位父亲情绪极度不稳,心里一转悠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他如今也被白鹤染给吓怕了,更被那天暴怒的十皇子给吓怕了,再加上梅果孜孜不倦地对他洗脑,他是一点儿都兴不起跟白鹤染作对的念头。 但不作对并不代表他就不想别的门路,也不影响他依然想要讨好白兴言。毕竟他的母亲又成为主母了,虽然一身重伤,胳膊也少了一条,但只要休养一段时日,除了胳膊长不回来之外,人还是能好好活下去的。 所以他得讨好白兴言,他得在这个家里生存下去,只有生存下去才有机会,他绝对不相信自己的一生就这样一直低迷下去,他觉得自己还会翻身,哪怕不靠叶家,他还有郭家的支持,郭家不会不管他的。 带着这样的心思,白浩宸小声跟白兴言说:“父亲不要难过,待母亲的伤势养好一些,先前咱们说的那件事就可以张罗起来。母亲一定会为父亲选一位温柔体贴,还绝对听话的新人,咱们文国公府也该添人进口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1章 白兴言,我鄙视你 白兴言精神大振,他知道白浩宸说的是什么,因为就在昨天,大叶氏特地请了他过去,跟他提起自己想为国公府添新人的想法。白兴言明白,添新人的意思就是为自己纳妾,再想想现如今府里这些女人,他真的是一个都不想见到,哪一个的房里都不想进去。 但他还是个男人啊,他也有需求啊,他不能放任家里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啊! 于是当场就同意了大叶氏的想法,心情也随之敞亮了一些,不再像前几日那么消沉了。 白浩宸自然看得出父亲眼里的欢愉,于是继续道:“母亲说了,现如今家里的这几位她不好评说什么,但新选进来的人一定不能是这般强势有脾气的,哪怕身份低微一点儿都好,最主要是贴心c懂得疼人,还得听话。所以咱们不挑高门贵户的女子,到不如提拔几个父亲看得过眼的丫鬟,如此他们既能记着父亲的大恩,又能贴心服侍,最为妥当。” 白兴言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你母亲说得对,就按她说的办吧。回头你去同她说,就说为父相信她的眼光,一切都由她做主。” “是,儿子和母亲一定把这个事儿办好。” 说话间,白鹤染一行人已经进了院儿,白浩宸马上把嘴闭上,跟着白兴言一并站起来,朝着白鹤染和红氏娘仨迎了过去。 如今的白兴言在面对这个二女儿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这要搁在从前,白鹤染封了平王府,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他一定会大做文章,想尽一切办法去打压。可是现在他不敢,不但不敢,他心中还万分忐忑,因为他听说了红忘的事,心里极度怀疑那个红忘就是当年那个被他扔到野外的孩子。 但是这事儿怎么问呢? 他看看白浩宸,沉声道:“你先回去屋去吧,我有事同你二妹妹说。” 白浩宸很听话,只是跟白鹤染等人客气地说了句:“二妹妹辛苦了,红夫人也辛苦了,你们也早点休息。”然后点点头走了。 白兴言真是气得不行,还辛苦了?封了平王府叫辛苦了?那叫不知天高地厚好吧? 白浩宸走了,林氏却还愣愣地坐在那里,白兴言心里的火气没地方发泄,正好都发到了林氏头上,当场就大骂过去:“你坐在那里干什么?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家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妾室掺合了?还不给我从哪来滚哪去!别再让我再看见你!” 林氏当时就被骂哭了,心里也憋着气,不想跟白兴言说话,站起身扭头就走。但还是一边走一边气不留地扔了句:“不是你让家里人都出来等着二小姐吗?” 白鹤染看着林氏离去的背景,笑问白兴言:“父亲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等我干什么?” 白兴言强压住心底的火气,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话,“阿染,听说你把平王府给封了?” 白鹤染点头,“是啊,怎么,父亲有意见?什么时候平王府的事也归父亲管了?人家平王殿下的爹都不管这个事,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白兴言被怼得一愣一愣的,“皇上不管?怎么可能不管?那是皇子啊!是他的儿子啊!” 这话一出,白蓁蓁当时就忍不住,一脸鄙视地看向白兴言,“父亲,这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啊?你也是当爹的,你也有过儿子啊!” 白兴言心里咯噔一声,面上瞬间布满警惕。但他没有看向白蓁蓁,却是看向了白鹤染,那意思很明显是在问她,白蓁蓁这话什么意思?她知道什么?知道多少? 白鹤染没搭理他,只淡淡地说了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白兴言又想起红家认回来的那个孩子,一颗心扑通一声坠入了冰窟。 他白天在天赐镇那头做胭脂,京里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这几天红氏没回,但他知道红氏是去处理小叶氏的事,便也没太多想。 直到今日刚回城,整个上都城都在相传三皇子杀害红家少爷未遂,天赐公主怒封平王府的事情。他当时就有点儿懵,起初以为红家少爷指的是红飞,可是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越听越不是红飞。直到他下车去打听,这才得知原来红大老爷红振海早年还有个私生子,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养在外头,却不知为何被三皇子的人追杀。 如今这位少爷认祖归宗,天赐公主因为跟红家关系好,所以主动为红家去讨了公道,直接用毒障把平王府给封了。 这个消息对白兴言来说太过震惊了,他真没想到红振海是有儿子的,居然瞒了这么多年。 他更没想到白鹤染居然为了帮红家,敢跟三皇子正面起冲突,还把平王府给封了。 他感到十分恐惧,那可是皇子,皇子府是随随便便就能封的吗?还是用毒封,白鹤染难道是想毒死三皇子?红家的人值得她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去报复? 这是他起初的想法,可是眼下他却突然生出了另外一种可怕的念头。 那个孩子!红家那个新认回来的孩子!那真的是红振海的孩子吗? 这个念头一起,白兴言整个人都懵在了当场,明明是夏日里,整个人却像浸在冬日的封门大雪中一般,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三皇子要杀那个孩子,可是他并没有听说三皇子跟红家有多大的仇怨,怎么报复也报复不到一个孩子身上。但是他这些年却是得知,三皇子也在暗地里寻找当年他扔掉的那个嫡子,跟叶家和歌布的态度一样,三皇子也认为那个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很有可能没死。 但是白兴言坚决认定那孩子已经死了,所以对于多方寻找那孩子的势力,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那些人是吃饱了没事做,再者反正有钱有闲,为图个心安就找去吧。难道死人还能复生不成?所以他并不害怕。 可眼下他的心底却是瞬间就没底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事,莫非当年那个孩子真的没有死?莫非三皇子要杀的那个,就是他的儿子?莫非那孩子这些年一直被红家人养着,直到今天被三皇子找到,才不得不公开了来? 一个不能生孩子的红振海,突然多了一个大儿子,这事儿细想想的确不对劲啊! 白兴言愣愣地看着白鹤染,再瞅瞅红氏三人看着他的那个眼神,心越来越沉。 “阿染”他很想问问白鹤染那个红忘究竟怎么回事,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问呢?如果红忘真的是当年那个孩子,那此时红氏娘仨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否则白鹤染是怎么把人塞给红家的?这么多年那个孩子是在红家保护下活着的吗? 白兴言发现自己有好多问题想问,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跟白鹤染相求:“为父想和你单独谈谈,你,你可否抽出空来?” 白鹤染摇头,“没空,我很困,追到城外几十里,还亲手杀了二十五个人,真的很累。” 白兴言一哆嗦,二十五个人,他听说了,那是二十五名顶尖杀手,被白鹤染拖在马车后面拖进上都城,一直拖到了平王府门口。后来毒障布下之后,她又亲手将尸体也扔了进去。 眼下平王府里的人就是跟那些尸体一起过活的,想想就恐怖。 “我只问你几句话,一盏茶的工夫都不用。”白兴言都快给白鹤染跪下了,“阿染,为父求求你,你知道我着急的,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会出大事的。” 白鹤染还是摇头,“要么在这儿问,要么就别问。对你来说是大事的事,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所以我根本不在乎。如今我在乎的人我全都能保得下,至于那些保不下的,随你们自生自灭,同我没有半点关系。” “你”白兴言惊呆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放弃他了吗?白鹤染不愿意替他守那个秘密了吗?可是他一直以为白鹤染出手灭了叶家,就是为了消除隐患啊!他一直以为白鹤染的动作不会停止,下一个被她灭掉的有可能就是宫里那位太后。 可是白鹤染的行动调转方向了,且这个方向他根本摸不着头脑。 愣神的工夫,白鹤染已经从他身边飘然而过,他再想把人叫住已经晚了。 到是白蓁蓁和白浩轩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看到自己的小儿子仰起头,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半晌,开口道:“我很庆幸自己生得晚,也很庆幸我的外祖家只是个商户。能活着看到如今的日月,多谢父亲不杀之恩。”话说完,转身就走。 红氏赶紧追了上去,还叫了白蓁蓁快点回屋睡觉。 白蓁蓁却不急,她还想再好好看看这位父亲,看看这是怎么样一个狼蛇心肠的爹。 都说虎毒还食子呢,这个爹连畜生都不如啊! “害怕二姐姐布在平王府的毒障牵连到白家吗?”白蓁蓁一脸的讥讽,“不对,应该不是害怕白家被牵连,你只是害怕自己受到连累。从头到尾你最在乎的都只有你自己,在你的眼里根本没有父母儿女,为了自己的命,为了自己的前程,你随时随地可以大义灭亲,随时随地可以把我们扔出去替你淌河。白兴言,我鄙视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2章 白兴言,我第一个跟你翻脸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啪! 一个耳刮子抽到了白蓁蓁脸上。 这个耳光白兴言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把对白鹤染的恨,对白浩轩刚刚那番话的恨,以及对红家插手他文国公府的恨,都打在了白蓁蓁脸上。 白蓁蓁不像白鹤染,她不会武功,没有功夫底子,面对白兴言的耳刮子她是躲也躲不及时,承也承受不住。一个耳光扇得她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然后飞出去老远,扑通一声摔到地上,眼冒金星,满嘴的血。 白兴言还不解气,愤怒已经让他失去理智,他现在急需找一个人出了这口恶气。 正好白蓁蓁撞到了枪口上,一下子就激怒了他,在白蓁蓁摔到地上之后,他甚至抄起院子里的藤椅,照着这个四女儿就砸了下去。 管家白顺正好关了府门来到前院儿,一看这架势当时就吓傻了,赶紧跑上前一把将那张藤椅给抱了住,同时大声道:“老爷息怒,老爷千万息怒啊!您是急糊涂了吧?这是四小姐,是未来的慎王妃,您要是把她给打坏了可了不得啊!” “别拦他!让他打!”白蓁蓁也急眼了,干脆坐地上不起来,“白顺,把手放下让他打。多有本事,对外像只过街老鼠一样,回到家里逞能一个顶俩。有本事今天就让他把我给打死,我到是要看看,我未来的公婆对我都千好万好,怎么回到家里我自己的亲爹对我抬手就打。白兴言,除非今儿你打死我,只要你打不死,明天一早我就找地方说理去,咱们把你为什么打我的前因后果都说个一清二楚,把你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都讲出来听听!” “白兴言,别跟我搁这儿吹胡子瞪眼睛的,从前我还敬你是我爹,但打从你把我从国公府门口赶走的那一天,我对你就再没有丝毫敬畏!今日你这一巴掌更是打尽了我们的父女缘份。反正你也不在乎你的儿女,你的儿女随便你杀随便你打,杀儿子,虐女儿,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当然不差我一个。只是你可给我想清楚,我还是那句话,除非今晚你打死我,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但凡你让我走出国公府的门,我保证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我保证让你的光辉事迹传遍大街小巷!怎么样,你打是不打?” “你……”白兴言气得几乎都要爆炸了,手里的椅子几次下落被白顺几次拦住,杀人的心几次提起又几次落下,牙关咬了又咬,终究还是没敢挣开白顺的阻拦。 他是有点子功夫在身的人,想要挣脱白顺易如反掌,可是白兴言明白,白顺是一个台阶,他要是就着这个台阶下了,这件事就是关起门来的自家事。可一旦他不就着这个坡往下走,这个四女儿绝对能闹他个人仰马翻。 从前只一个白鹤染闹,如今又多了个白蓁蓁一起闹,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他狠狠地瞪着白蓁蓁,咬牙切齿地说着,心里却明白,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有他,当年杀害那个孩子的事,这个女儿肯定是知道了。 “没有!”果然,白蓁蓁想都没想就扔了这么一句出来,说完还笑了,带着嘴角的血迹笑着说:“白兴言,你很害怕吧?怕我把你干的那些好事给说出去?也害怕二姐姐的毒障惹恼了皇上,牵连到你吧?那我告诉你,毒障是二姐姐下的,我跟轩儿也没闲着,我俩一人一把菜刀,把那位三殿下给剁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一身红裙映在月光下,再配着唇角的血迹,怎么看怎么吓人。 “你知道剁成什么样了吗?我告诉你,剁得血肉分离,筋骨寸断,剁得我敢保证就是他娘站在面前也认不出他是谁来。我还砍了他四根手指,装到了他平王印玺的盒子里,着人送进了皇宫。此刻想必已经送到皇上眼前了,你猜,皇上看到那四根手指头,会做何感想?” 白兴言一哆嗦,“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你聋吗?”白蓁蓁瞪圆了眼睛,一步步逼向她的父亲。“别跟我讲什么父不父,女不女的,你都能弄死自己的亲生儿子,我还在乎个屁的亲生父亲,指不定哪天半夜我父亲就掐着我的脖子给我扔到水里溺死了。不过你放心,在你溺死我之前我一定先把你给收拾了,要么我砍死你,要么我揭了你干的那些事,让阎王殿收拾你。我就是死也得拉上你半条命,绝不会放弃你这个亲生父亲。” 白蓁蓁说到这儿,一把拉下白顺的手,“别拦他,就让他砸,我到是要看看他这张椅子敢不敢落到我的头上。咱们的国公府最惜命了,要命的事他是没胆子干的,比如说砸我,我敢保证,你砸我一下,阎王殿会用十倍百倍的代价跟你来讨公道。不信你就试试,试试看你的四女儿在阎王殿说得算不算,在慎王府有没有一席之地。白兴言,你敢吗?” 白兴言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藤椅了,他踉跄后退,生怕一个拿不稳,这把椅子就掉到了白蓁蓁头上。到时候哪怕他不是故意的,这个女儿也绝对会把事故推到他的身上。 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一个十皇子,一个九皇子,就好像两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他是一个也说不得,一个也打不得,说一句打一下人家就要搬出皇子来压着他,他这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这座府邸究竟还是不是他说了算啊? 见白兴言不敢砸了,白顺也不再劝,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白蓁蓁面上的讥讽之意更甚,她告诉白兴言:“是个男人就要敢作敢当,别一天到晚活的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打别人之前先抹抹良心问问自己,问问自己曾经干过什么事,然后再衡量一下自己有没有打人的底气和立场。我不跟你翻脸是念在你是我亲爹的份儿上,但你若得寸进尺,到时候用不着二姐姐收拾你,我白蓁蓁第一个就跟你翻脸。” 她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冷冰冰地挤了个笑出来,“把我的脸打肿了,这很好,明儿我就顶着这么一张脸去今生阁,晚上也顶着这么一张脸去阎王殿做事。你最好给我祈祷没有人发现我这张肿脸,也没有人问起我这张肿脸。否则,白兴言,我不会再客气,我会一五一十地将挨打的过程和原因给说出来,你吃不了就给我兜着走。哼!” 她冷哼一声,广袖一拂,“还有,我大舅舅今儿认回了儿子,做为亲戚,也做为一直被红家圈养着的累赘,你在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哪怕送去诚挚的问候,也不枉红家养你一场。若是一点表示没有,可就真的寒了红家的心了,怕是红家再也不会出银子养你。” 她一边说一边往引霞院儿的方向走,“我只说这么多,你看着办吧!” 白兴言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院子里站了有多久,只知道站到最后脚都麻了,一挪腿差点儿没坐地上。得亏白顺扶了他一把,可这扶一把还不如不扶呢,因为白顺扶他时还说了句:“老爷,多想想四小姐说的话吧,您别怪老奴多言,如今二小姐的气还没消呢,保不齐明儿十殿下就要闹上门来。若真是再惹恼了四小姐,到时候九殿下和十殿下一起来,咱们这座国公府还不得让那二位给拆了啊?关键拆了是小事,咱没银子再往起盖才是大事,红夫人是不会因为这个事拿银子出来修缮府邸的。所以老爷,您可一定要三思啊!” 白顺的话说得白兴言头都大了,九皇子,十皇子,这两位如今对他来说就跟瘟神无异。他现在真是对打白蓁蓁的那一巴掌追悔莫及,如果能够时光倒流,他就是气死也不敢出这个手,因为只要一想到那九阎王凶残的表情,他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老爷,回吧,早点歇着,明日早起还要去天赐镇做工呢!”白顺恭恭敬敬地冲着他行了个礼,然后也转身走了。 这一刻,白兴言真的觉得国公府的一个奴才都比自己的日子过得要好。 他现在成什么了?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只白鹤染跟白蓁蓁,就连白浩轩都敢那样说他了,白燕语也要在作坊里管着他,他这个爹当得究竟有何意义? 白兴言苦着一张脸坐在了刚刚被举过的藤椅上,他在想,明儿一定叫人把这藤椅给烧了,否则一见到这张椅子他就能想起这一刻的耻辱。当爹的椅子都举起来了,却对着自己的女儿没敢落下去,说出去真叫人笑话。 可是如果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依然是会做这样的选择。不为别的,只因他心虚,只因他早就被九皇子和十皇子吓破了胆子,根本就不敢跟这两位对上。 皇宫里,天和帝的面前摆着一只盒子。盒子原本是装平王大印的,可是当老皇帝将盒子打开,却赫然发现,里面竟是装着根手指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3章 绝断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盒子里的手指头是齐根砍断的,上面全是血,一共四根,分别是食指和中指。 天和帝看着这四根手指头,几乎一眼就认出那是属于他三儿子的,心里瞬间翻腾,眼也紧紧地闭了起来。 清明殿上站着间殿的人,见皇帝这般,便轻开了口道:“平王府里具体的情况属下探查不到,天赐公主的毒障十分霸道,属下才一进去就被封住了经脉,使不出内力,甚至连行走都十分困难。属下只得在外疗伤,直到三个时辰后才缓合过来。据说白家四小姐带着她的弟弟是提前菜刀进去的,想必三殿下是要在她二人手里吃些苦头。” 老皇帝长叹一声,“罢了,吃些苦头,取他四根手指,也算是白家手下留情。朕只是有点难受……”他指指桌上的盒子,“这毕竟是朕的儿子,他犯了再大的错也是朕的儿子,叫朕如何不心疼。只是长大成年,他就得为他自己做过的事负上责任和代价,没本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只能承受事情被揭穿之后的后果。都说皇家优胜劣汰,的确,皇家需要最好的孩子来坐到这个皇位上,如老三这般笨拙的手段,是不可能有任何出息的。” 他说完,又看向间殿那人,问道:“说说吧,你们查到什么?” “是。”那人一躬身,“间殿消息,法门寺藏金窟破灭那一晚,四殿下和天赐公主的人,正是三殿下的部署,意在抢夺钱财,并将四殿下与天赐公主一打尽。” 天和帝两道立眉紧紧皱到了一起,“老三的人?你是说,他那晚的本意是想要老四和阿染两人的性命?不只是阿染一个?” “正是。属下分析,因为四殿下从来都是同九十两位殿下走得近,故而想要消弱九十两位殿下的势力,四殿下非除不可。偏偏那晚四殿下又去帮忙,所以便落下了三殿下的埋伏。至于天赐公主,她应该是从发现法门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三殿下的眼中,成为了必须拔掉的一根利刺。但是他肯定也是没想到,天赐公主的战力竟那般强悍,精密部署下,居然没能将人擒住,反而损兵折将,最后落荒而逃。” 天和帝听得闷哼一声,“自不量力!连自己半斤八两都没掂量清楚,就学人家出兵围剿,剿的还是自己的亲弟弟。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砍了也好。” 他随手一扒拉,面前的盒子应声落地,四根手指头也散在地上,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但是老皇帝此时已经不想再去看那手指了,这个三儿子干的一件又一件事已经让他心凉,特别是听说居然还要伏杀老四,就更是让他心里难过。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皇子之间互相残杀,所以他直到这个岁数都不立太子。这些年虽然都在盛传他最中意的继承人是老十,但是他也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虽然心里的确是那么想的,但是为了老十的安危,他并不敢像培养接班人那样大肆地培养老十。 人人都说皇家无情,人人都说皇家只有君臣没有父子,只有国,没有家。 但是他从来都不想这样,他从来都是希望在后宫能是一个真正的家的感觉。所以他宁愿陈皇后脾气差,他也愿意往昭仁宫去,哪怕是天天吵架,他也愿意陪着陈皇后吵。 因为他觉得那样最能吵出民间那种烟火气息,最像普通的两口子日常绊嘴。当然,除了砸坏的东西贵了点儿之外,没别的不好。 这也是天和帝老了之后性子变了,才生出的想法,这如果倒退二十年,他还不是如今这般心性,还是会流连后宫宠妃,还是会在花丛间挑挑捡捡。 他总在想,兴许就是老九老十的生母去世之后,让他有了转变,后来又遇上江越的娘,更是让他沉了心。其实他对江越的娘并没有多少感情的,只因为那个女子跟他的心上人是姐妹,两人不但有着亲近的血源,还有着像到了七成以上的脸。 所以他当初下意识地把对已故宠妃的思想和亏欠,都加注到江越母亲的身上。 老皇帝一直都认为自己是重感情的,不管是对后妃还是对儿子,不管摊上了什么事,他都尽可能地先从家庭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他首先想的都是如何能保住自己的儿子,如何能让自己的这个所谓的家不残缺,不破碎。 所以当初老五暗算白鹤染,他豁出去老脸替老五求情,如今老三又对白鹤染的亲哥哥下手,他还是豁出去老脸替老三求情,让白鹤染饶老三一条命。 可是求来求去,他的那个三儿子竟还在算计他的四儿子,竟以自己的私兵去伏杀他的四儿子。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这不是在毁他的家吗? “老三的私兵有多少?”他问间殿的人,“你们这几年掌握了多少?” 那人答:“三殿下私兵六万,离上都城最近的一个私兵营有兵三万,其余三万分别在德镇和歌布边境。经间殿探查,三殿下这几年与歌布走得极近,我们曾拦截过一次平王府给歌布国君的飞鹰传,虽然没有涉及实质内容,但也不得不防。” 天和帝大怒,“混帐东西!朕就该让阿染毒死这个孽障,让蓁蓁砍死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残害手足,勾结外敌,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怕是伏击老四那一次,也是为了抢了法门寺的藏金,以壮大他的私兵。私兵私兵,这些年朕的宽容和信任,就换来他们一个个的在外蓄养私兵,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造反啊!” “皇上息怒。”间殿那人再道:“其实那晚也不只三殿下的私兵出击,太后那方的人马也参与了进去。只是跟三殿下并没有联手,而是各自为伍,齐齐向四殿下和天赐公主发起攻击。那晚的确险象环生,若不是最后十殿下到了,怕是……” “怕是老四和阿染都得折在那里。”老皇帝疲惫地说出这句话,之后心里涌起阵阵后怕。 他不能不怕,老四跟老九老十的感情自不必说,阿染是老十认定的未婚妻,若这两人折在老三手里,他都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 老十会杀了老三,这是一定的,那杀了之后呢?老十不会夺位,不会造反,因为这个皇位早晚都是他的,这个天下早晚也都是他的。 所以他不怕老十造反,但是他怕老十走了老四的路,他怕老十在白鹤染死后会变成老四那般模样。看着是活的,会说话,会笑,可实际上却是死的,心死了,灵魂也灭了,剩下的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阎王殿知道这个消息吗?”老皇帝问道,“法门寺的真凶,阎王殿查出来了吗?” 间殿那人点头,“阎王殿先我们一步查了出来,但是没有动手,只是将证据握在了手里。” “为何不早动手?”老皇帝皱着眉,“以阎王殿的行事,一旦掌握了证据,是一定会动手拿人的。囤积私兵是死罪,他为何放过这个处死老三的机会?” 那人面上泛起一丝苦笑来,“皇上,依属下分析,阎王殿是不想撕破脸面,毕竟那是九殿下的三哥,所以九殿下那边只是封死了那个私兵营,让整个大营再没有行动能力。至于三殿下这边,兴许是九十两位殿下也是想给他们的三哥一次机会吧!没想到……” “没想到那个老三给脸不要脸,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老皇帝长叹一声,“怕是凛儿知道了这个事后,阎王殿压下来的囤积私兵一事,就再也压不住了!” 他到底还是要杀了这个儿子,他可以豁出去老脸跟白鹤染求情,可是当这个儿子囤积了私兵,时刻为造反和篡位做准备,他就不能再留了。 他能只考虑自己是个父,他还得想着自己是个皇帝。在家国天下前,先有君臣,才有父子,他想守家之前,必先守国,任何危及君威国土的势力,都不得不除。 他的目光又看向地上的四根手指,间殿那人知他心意,默默上前将手指拾了起来,重新装回盒子里,送到了老皇帝的桌案前。 老皇帝伸出手,轻轻在那四根手指上来回摸索,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闪过那个三儿子年幼时的模样。想到他亲自教他拉弓射箭,亲自将他扶到一匹小马驹上,也想到他握着那孩子的小手,一笔一划地教其写字,想到那孩子生病无助之时,他坐到病榻前一遍遍拭他的额头。 可惜,他能想到的全都是那个孩子儿时的模样和事情,甚至就连少年时期都很少能想得起来。最好的记忆都留在了幼时,那么长大后呢? 老皇帝面上泛起浓浓的苦涩,他很想做个好父亲,他也在尽力的去做一个好父亲,可是他的儿子回报给他的是什么? 是囤积私兵,谋夺他的皇位,是想把他从皇帝位上赶下来,甚至杀死。 老皇帝阵阵后怕,不寒而栗。 “你去吧!”他声音疲惫,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做得利索些,别让他太痛苦……”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4章 寒极草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654章 寒极草 这一晚,许多人无眠。 天和帝派出去的人悄悄潜进平王府,虽然毒障让他们瞬间就失了功力,甚至双脚发软如喝醉了一般。但是现在的三皇子情况还不如他们,所以,当一个虚弱无力的人寻到房时,躺在床榻上的重伤者根本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一枚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不出三息,七窍流血,人,无声无息地死了。 平王府墙根儿底下,阎王殿两名暗卫隐在角落里,看着间殿那人喝醉了一样翻出墙头,还摔了个跟头,艰难地离开了平王府地界,去了皇宫的方向。 直到走出很远,其中一个方才压低了声音道:“我们也走吧,我去跟九爷回禀,你去跟十爷复命。今儿这事儿完成得也算圆满,两位爷也该满意了。” 另外一人点点头,两个人瞬间消失于夜色。 京郊,神策营。 十皇子君慕凛坐于帅帐内,面前的桌面上摊放着的,正是右相完成的那幅锦绣江山图。 下方站着的,正是从平王府回来的那名暗卫。 “这么说,老头子下狠心了?” 暗卫点头,“正是。属下白天吃过王妃给的解药,所以出入毒障完全无碍,但那位间殿使者可就没属下这般待遇,怕是前前后后折腾这两回,他的一身功夫也得废去一半。” 君慕凛面上现出一丝得意之色,“那是,染染使毒的手段可不是吹出来的。老爷子这些年视间殿为命,总以为有间殿在手,天下事尽在掌握,可事实上呢?若不是阎王殿放出风声,指望间殿的人自己查出伏击法门寺的私兵是从哪里来的,怕还得个一年半载,甚至这事儿最后指不定还要落在叶老太太头上。虽然我们最初也以为是叶老太太的兵,可真是万没想到,老三居然也不老实,偷偷摸摸干了这么大一出事来。” 他说着话,以手点着桌上的江山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老三至少有两万兵马分藏在这几处地方。传令下去,阎王殿分殿就近捣毁,命各属地官员全面配合。” “是,属下遵命,这就去办!主子可还有其它吩咐?” 君慕凛摆手,“没有了,你去吧!” 那人一闪人,消失不见。 君慕凛靠坐在椅子里,唇角勾起一弯邪乎乎的笑来。 他是重亲情,重手足,但不是所有手足都是值得看重的。就比如说这老三,干什么不好,大半夜出兵伏击他的媳妇儿。又干什么不好,雇佣杀手寻杀媳妇儿亲哥,一杀就是十年八年。 别说白鹤染出手了,就是不出手,这口气他也咽不下去。 但是这个手他不能动,他得让老爷子自己看清楚那老三是个什么心思,得让老爷子自己将这个父子缘份给斩断。只有这样才能斩得彻底,只有这样才不会留下后遗症。 他的染染,谁也不能欺负,谁让他的染染不痛快,那就只能用命来抵。 何况老三意图谋反,此时不斩,待有一日机缘成熟羽翼丰满,那便是一场浩劫。 他做为神武大将军,绝不允许东秦境内发生这样的浩劫。 目光又聚到那锦绣江山图上,右相在绘制这副图时,除了绘齐了整个东秦江山,还将周边属国也绘制在内,包括已知的山川河流,和那片一望无际的无岸海。 北丽国边境,乌天府如一根刺一样扎在那里,右相刘德安选择用了血红的颜色绘那片土地,因为那是东秦的耻辱,是在郭问天手里输掉的一片家园。 君慕凛知道,终有一天他的大军会打到那里,将失去的国土一寸一寸收复回来,所有给予东秦耻辱的侵占者,他会一个一个将他们扔出东秦。包括那个北丽国,终有一天,他要将东秦的大旗插到北丽国的国土之上,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许多年前被郭问天丢失的尊严,他君慕凛全部都给找要回来。 只是…… 目光流转,又望向那片无尽汪~洋。 无岸海真的没有岸吗?这是他从小想到大的一个问题。 所有人都说无岸海没有岸,可东秦明明就是一道海岸,若说无岸,那东蓁秦又算什么? 可若说有岸,那么,在无岸海的另外几面,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记得四哥曾经说过,他们所想过的这些问题,无岸海其它几面海岸的人也都在想。只是那片海域太大,大到迄今为止都无人无船能够开到其它沿岸。所以人们都说无岸海无岸,渐渐地,传说就成了真理。 他从前只是好,却并没有太过在意,总不至于不理军务,不理国事,只弄一艘大船去无岸海中四方探索,那怕是穷其一生都无法探出个究竟来。 可是如今不在意不行了,因为他的染染在查,他的染染就是想要知道那片海的对面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还想去找对面的一个人,一个姓凤的皇后,一个只存在于一本游杂闲记中的凤姓皇后。她说,那很有可能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妹。 他有时候很想问问他的染染,所谓失散多年,究竟是多少年?白家嫡女白鹤染是在何年何月认识了一位姓凤的皇后?那位皇后既然是在无岸海的另一边,她又是如何跟他们家染染相识?他们家染染……究竟是谁? 念昔院儿 白鹤染一个人坐在药屋里,面前的药材分捡了六份,却都不够满意。 红忘的傻拖了太多年,除了当年刚出生时伤了脑子,这些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又伤了元气,只靠这些药材已经治不得了,哪怕是经了她的手碰触过,疗效依然不够。 她不是没想过用金针,可是有危险,金针刺脑是强行治疗,虽然能好,但因为人类脑部结构十分复杂,即便这个针由她来施,依然存在千分之一的风险。 虽然千分之一概率已经很小了,可病人是原主的哥哥,是她如今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亲人,也是承载了两世对亲情的渴望。所以她不敢冒这个险,她想尽最大的可能将红忘治得最好,不但要清醒,还要聪明,她要让红忘未来的人生活得精彩纷呈,将过去十四年的昏暗全部找补回来。 借人身体,穿越重生,便承了原主一生因果,她躲不开,也不能躲。 六份药材配好了,又打散了,白鹤染知道,之所以药不成,之所以不能配出结合针阵最佳的辅药,是因为这些药里头少了一味寒极草。 传说,寒极草生在北寒之地最陡峭的峭壁上,兽不得取之,人亦不得取之。 那是绝壁,即便是天上飞鸟想要摘取,也会被无尽的冰寒冻硬了翅膀,飞至一半就掉下山崖,一摔两半。 寒极草最能提人神智,非但能提,还能固。她需要一味寒极草入药,如此才能在金针做阵之后,将红忘的神精彻底巩固住。 可是寒极草…… 白鹤染突然一怔,她想起一件事情来。 五皇子君慕丰前往北寒之地前,曾去找过白燕语,托白燕语给她带了一番话。其中有一句便是说,若他能够活着从寒甘回来,就会给她带一样东西,她今后肯定用得上。 当初白燕语同她说起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想不出那人会从寒地带什么东西给她,更想不到自己想要寒地的什么东西。 这件事情几乎已经被她遗忘,却在这时突然想了起来。 北寒之地,她需要的东西,莫非是那寒极草?可是那五皇子是如何知道她终有一天会需要这一物的?难不成红忘的事,五皇子早就知道? 白鹤染皱了眉,但又很快舒展了开。不管怎么说,哪怕那位五皇子曾经想要杀她,可她还是在最后那一刻给了对方保命的药丸。 说是为了让他平安将二公主带回来,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希望那个人死掉,不希望那个人永远将自己留在寒甘。 那个人杀过她,却也真心地跟她说了对不起。她从来都认为杀人偿命,道歉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可是偏偏心里就接受了那个人的道歉,哪怕她并不愿承认,却还是接受了。 所以,对于五皇子得知红忘的存在,她并没有产生危机感。可是如果那人想采寒极草,却注定是九死一生,她竟开始有些心慌。 想要收起来的草药被她反复地搓磨,再回过神来时,竟搓成碎屑,再不能用。 白鹤染苦笑摇头,将草药扔到一边,再重新挑捡出红忘能用到的药材,想着既然暂时不能彻底治疗,便只好先从缓解开始,为早晚要一始的治疗打下一个好的基础。 有寒极草更好,若没有,便只能冒那千分之一的险,只以金针布阵。 如此,又是一个时辰,起身时有些眩晕,方才想起自己竟熬了几夜没睡,低血糖的毛病又有些犯了。 随手抓了块糖放到嘴里含着,脑子里想的却全部都是有关那寒极草相关的信息。 寒极草不好采摘,白家自古以来为了采那寒极草,也有无数族人丧命在寒极之地。 如果那人熬过了北地的严寒,最终却为了一棵寒极草命丧黄泉,她是否会后悔?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5章 莲藕臂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一晚没睡多久,天亮得很快,白鹤染感觉自己好像还没有睡着就已经醒来。 她是被一阵歌声给吵醒的,那歌声时而凄哀,时而决绝,时而悲怆,时而妩媚。就好像一个十分矛盾之人在进行自己的演说,说着她的一生,说出悲欢离合。 如果歌声就一直这样下去,她会觉得也很不错,虽然吵醒了她,但多听一会儿也能在歌声中继续入睡。 可偏偏那歌声越唱越离谱,悲怆的意境全无不说,妩媚也变成了轻拂,最后听着就像是青楼歌妓在唱曲儿,更像过了气的老鸨站在花楼门口当街拉客。 她听到这里就心生厌烦,偏偏那歌词里唱的还是跟她有关,跟四皇子有关,说什么四皇子看上了自己的弟妹,宁愿抛弃青梅竹马的爱侣也要维护自己弟妹。 这些乱七八糟的词一出,白鹤染就已经怒了,这时,迎春和默语的对话声也传入耳来。 迎春说:“这样不行,再这么唱下去小姐要被她唱成什么了?也不知道咱们药屋里有没有哑药,喂她一剂,把她毒哑得了。” 默语说:“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去剪了她的舌头,我看她还拿什么唱。反正她那条破舌头也是后接上的,自己不知道珍惜就怪不着我了。” 说完转身就走,迎春也没拦,白鹤染也没拦。 唱歌的人正是那苏婳宛,默语说得对,那条舌头原本就是她自己咬断,又被白鹤染给接上的。好心好意接上了她的舌头,她却拿那条舌头唱这种污言秽语,白鹤染想,既如此,便将那条舌头收回来,也没有错。 一个人,如果自己都不懂得珍惜自己,那别人为什么要替她珍惜?她又不是圣母,更从来都不是善类,这一世虽然做了不少好事,可她始终都记得自己的身份,她是毒女。 苏婳宛凄厉的惨叫传了来,却一个字实质的内容都没有,因为默语做事干脆利落,一个照面就取了她的舌头,疼得苏婳宛当场就昏了过去。 不多时,默语回来了,迎春的声音又扬了起来:“快拿走快拿走,你拎着那东西回来干什么?恶心死了,快拿走!” 默语却没走,只是对她说:“找个东西包起来吧,也不知道小姐还有没有用,万一得留个证据或是纪念呢?再有,得请个大夫来,那苏婳宛被剪了舌头可别再死咱们府里。” 迎春也觉得这是个大事儿,苏婳宛挨打不怕,但万一要是死了,会不会给自家小姐惹麻烦?毕竟这是四皇子从前的心上人,谁知道四皇子对她还有没有情谊。 “我还是进去跟小姐说一声吧,小姐一向浅眠,那女的这一番折腾,怕是早把小姐给吵醒了,进去问问吧!”说完,吱呀一声,迎春推门进了屋,往榻上一看,果然,她家小姐正睁着双大眼睛瞅她呢。于是赶紧迎上去,“小姐也被吵到了吧?那苏婳宛实在是太过份了,默语气不过,去割了她的舌头。小姐您看,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总不能让她死在这儿。” 白鹤染一脸烦躁,“请什么大夫,既然她自己都不想好好活着,我们便成全她。只是我养了她这么久,她不付银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没完没了的跟我找麻烦,看来十殿下摔她的那一回,摔得还是轻了。去通知马平川和刀光,让他们把人直接送到今生阁去,今后试药试针什么的,就用苏婳宛试,什么时候试死了什么时候算完。” 迎春觉得这个主意极好,乐呵呵地出去办事了。 白鹤染却怎么也再睡不着,心底对苏婳宛的厌烦便更甚。好在两个丫鬟手脚麻利,很快就把苏婳宛给抬出了念昔院儿,也算还了她一片清静。 迎春回来时告诉她:“四小姐正好要往今生阁去,就带着那苏婳宛一起走了。只是四小姐的脸肿了,说是昨天晚上被老爷给打的,一半边脸上都挂着手指印子,嘴角也渗着血。”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但再一想,以白蓁蓁的性子不可能白挨打,既然她没闹,也没来找她治伤,就说明这脸上的红印子还有用。 “没事,四小姐吃不了亏,但咱们府上的老爷估计要倒霉了。” 迎春抿着嘴就笑,“敢打九殿下的未来的王妃,怕是九殿下一定不会饶了老爷。”说完,又看向白鹤染,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她起了身,下地洗漱。 迎春这才道:“少爷的事奴婢都听默语说了,小姐什么时候还到红府去看大少爷,能不能把奴婢也一并带去?奴婢想去看看大少爷。咱们折腾老爷这么久,天天晚上给他泡水,为的就是给大少爷报仇。如今大少爷活着回来了,奴婢高兴死了,小姐一定要带奴婢去见见,奴婢去给大少爷磕头。” 白鹤染点头,“好,下次去红府时一定带你。”再想想,“明日吧,明日我去给哥哥送药,你同我一起去。对了,府里这几日可还消停?那大叶氏有没有什么动静?” 迎春说:“还算平静,如今她又成了二夫人了,到是没摆从前那般架子,想来也是因为刚被砍了胳膊还在将养,顾不上在府里收复失地呢!谁知道胳膊上的伤养好了之后会怎样。不过现在的文国公府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她的女儿也不在了,爵位的世袭制也被取消,大少爷也就掀不起风浪,想来二夫人也没什么好折腾的。” 白鹤染轻笑,“那可不见得。有些人啊,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失势的时候想着只要翻身,让她干什么都愿意。可一旦这个身真的翻了过来,那从前立下的誓言便也都不做数了,只会想着如何能扬威立腕,如何能把自己的形象再次建立起来。不过这样也好!”她勾勾唇角,“要的就是她这位二夫人在国公府重新起势,只有她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只有让所有人都相信二夫人又是二夫人了,该出来的人才会放心出来。” 迎春有些担心,“小姐不会放任二夫人再像从前一样吧?” “怎么可能。”白鹤染失笑,“今非昔比,她想蹦哒可以,但只能在咱们划出的圈里蹦。” 她想了想,吩咐迎春:“一会儿你去买些莲藕来,要那种大的,长的,我有用。” 迎春不解,“买莲藕做什么?小姐想吃吗?我让厨房做就好了,应该有备的。” 白鹤染摇头,“我不吃,只是有用。”她告诉迎春:“放出话去,就说叶家虽然没了,但国公府从前的二夫人却是跟国公爷夫妻情深。三夫人行刺二夫人,令其断了一臂,国公爷一怒之下将三夫人处死,扶二夫人重新回到主母之位来。如今天赐公主也同二夫人握手言和,从前仇怨一笔勾消,天赐公主还给二夫人做了条莲藕臂,让二夫人不至于那么难看。” 迎春都听愣了,“买莲藕是给二夫人做手臂啊?那东西能做手臂吗?” “试试呗,反正就是个装饰,做做样子而已,又不是真的。” “那要怎么接到胳膊上?”迎春实在不解,“粘上吗?莲藕那么沉,粘不住啊!” 白鹤染都听笑了,“粘什么粘,缝上不就得了。” 迎春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儿,“那二夫人可有得罪受了,莲藕是会烂的,怕是一条手臂缝上去没有几天就得换新的,最多挺不过十日。这样算算,每隔十日她就要受一次罪,这种应该叫针刑吧?” 白鹤染点头,“你这个名字取得贴切,就是针刑。她总不能白回到这个位置上来,总要为此付出代价。而且这种代价得是持续性的,否则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得意忘形。” 迎春笑着应了差事,乐呵呵地出去想办法散布谣言了。 要说古时候谣言散布得也快,虽然不像后世那般络发达,不出家门就可以得知天下新闻。但古代也有古代的好处,那就是口口相传,更容易让人信服。 迎春只需要联系几间平时接触多的、可靠的茶馆,不出半日,有关于文国公府二夫人重新得势的消息,就传遍了上都城的大街小巷。 只是白鹤染没想到,随着这个消息一起传了开的,却是三皇子平王殿下自问罪孽深重,以手的形式承认了自己的一众罪行之后,自行了断的消息。 据说三皇子承认的罪有很多,包括囤积私兵,包括手足相残,包括谋权篡位,还有十年间不间断地买凶杀人。 因天赐公主将三皇子困在府中,到是让三皇子在冷静之余产生了顿悟,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觉无颜面见自己的父皇兄弟,一刀抹了脖子。 这个消息是韩天刚亲自上门来告知白鹤染的,同时也表达了皇上的意思:“王妃,皇上的意思是想请您将毒障撤去,既然人已经死了,就得派人进去将尸体运出来。好歹也是皇子,活着的时候没活明白,死后给他个体面,但愿来世能够重新做人。” 白鹤染听着这样的话,表面上没什么毛病,但是她心里明白,三皇子绝对不是自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6章 三殿下之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你可有进宫见到皇上?他老人家可还好?”白鹤染问韩天刚。 韩天刚立即道:“回王妃的话,臣早起上朝去了,皇上一切都好。三皇子过世的消息传开之后,也并未见皇上情绪有太大起伏,只是在说起但愿来世能重新做人时,微臣远远看着皇上的样子有些苦涩,想来也是心酸吧!” 白鹤染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随你往平王府走一趟。” 默语跟着白鹤染出门,坐的是马平川的车,韩天刚坐的是官轿,慢悠悠地跟在白鹤染的马车后头。默语掀了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会儿,这才回过头来小声问白鹤染:“小姐,三皇子真的是自杀的吗?奴婢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他那种人怎么可能自杀。” 白鹤染扯了个无奈的笑,“当然不可能是自杀,我的毒障我自己清楚,要说四殿下九殿下或是十殿下中毒之后还能挣扎一下,这有可能,但是那位三殿下绝对没有那样的本事,他甚至连自杀的能力都不会有。所以你说,他怎么可能是自杀。” “难道是阎王殿那边出手的?”默语也只能给出这样的分析了,“阎王殿一向是两位殿下都说了算,十殿下为给主子出气,九殿下为给四小姐出气,完全有理由把他给做了。” 白鹤染还是摇头,“不会,嗜杀手足是皇上最不能忍受之事,两位殿下都不会这么做。” “那还会有什么人有这个本事和能力?”默语想不通了,“莫非还有另外的高手潜入平王府,将三殿下给杀了?可这是为了什么呀?还有,皇上为什么不追究,就这么轻易认了三皇子自杀的事?这……”默语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再看看白鹤染一脸好笑的样子看着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小姐,莫非是皇上自己……” “除了这个,你觉得还有谁敢在平王府里杀了平王?杀完之后还能让皇上忍气吞声地认了?我觉得就算是九十两位殿下出手,皇上不见得就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为什么啊?”默语不理解,“小姐昨儿还说,皇上为了保住儿子的命,一张老脸都豁出去了,即便是二小姐砍了三皇子的手指头,在皇上看来只要命能保住,他都认。如此维护儿子的一位父亲,如何会自己又悄悄下了黑手,将三皇子杀死?” 白鹤染想了想,说:“除非是三皇子动了他的蛋糕。” “什么?”默语没听明白,“蛋……糕?” “就是动了他利益的意思。”她给默语讲,“他们是父子没错,皇上也真心疼爱他的儿子更没错,甚至在我看来,他很多时候是希望自己能够摒弃君臣之间的这种身份,全心全意去享受天伦之乐,享受家庭的温暖。所以他尽可能地去帮助自己的儿子,去维护自己的儿子,甚至豁得出去那张老脸,来求我和蓁蓁饶了他儿子的命。” “但这一切仅限于他儿子动了我利益的情况下,一旦他儿子动了他这个皇帝的利益,那所谓的天伦之乐家庭温暖,就显得非常的渺小和可笑了。” 默语听得阵阵心惊,“得是动了多大的利益,方能让皇上亲自出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她想到了红忘,想到了当年红忘也是被自己的父亲溺在水里试图杀害,便生出一种十分庆幸的想法来。“以前总觉得失去父母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可想想大少爷的事,想想小姐您过去那十几年过的日子,便又觉得自己无父无母也不错。” 同样的话默语从前也曾说过,甚至不只一次,白鹤染没法说劝,因为她有时候也会认同默语的想法。毕竟她活了两世,在亲情一途却始终没能求得一个圆满。 可再想想红家,便又认为可能是自己时运不济,两世都摊不上靠谱的爹和长寿的娘。但却不能因此否认天下所有的亲情,因为毕竟还是有人家过得和乐美满的。 “自古皇家亲情凉薄。”白鹤染感叹着道,“就像我刚刚说的,亲情是建立在不互动利益的基础上的,可一旦有一方越了线违了规,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情就得打破。皇子之间就不必说了,本来就不是从一个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能有多深的兄弟情份?父子之间呢?皇上或许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做一个好父亲,可是你想想韩天刚透露出的那些信息,囤积私兵,谋权篡位,就凭这两点,皇上就不能再留这个儿子。就算不为他自己,也得为天下。” 默语如此才反应过来,“是啊,动了皇权,生了反逆之心,皇上若再不采取措施,怕是就来不及了。只是没想到这个措施采取得如此激烈和彻底,虽然我们也巴不得那三皇子死掉,可是当他死在自己父亲的手里时,还是感觉有那么点儿不得劲儿。” “习惯就好了。”白鹤染说,“很多事情都是从不习惯变成习惯的,我们也不能一味的只讲皇上心恨,换个角度想想,这样的儿子要了何用?他是皇帝,他考虑的永远都不能只有自己,他要考虑的天下太平,是国泰民安。所以当这种事情发生时,他必须得有取舍。都说做皇帝的要爱民如子,所以民也是他的子,他不能让一个儿子毁了千千万万个儿子,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一天三皇子带着数万精兵闯进上都城,一路踩踏杀戮,最终杀向东秦皇宫。他要保护万民,就得舍这一子。” 默语点点头,“小姐,奴婢明白了,皇上这是大义,他心里也难过,但是他却不得不为之。他跟咱们家老爷是不一样的,老爷考虑的是他自己,而皇上考虑的,是国泰民安。” 平王府到了,白鹤染的车帘子刚掀开,就看到白蓁蓁肿着半张脸扑到了马车跟前,把她给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去今生阁了吗?这脸怎么肿成这样了,让他们给你上点药啊!你就是留证据也不用留得这么彻底,就这么走在街上多可怕。” 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白蓁蓁拉着她的手都快哭了,根本顾不上什么脸不脸的,只着急地问道:“姐,你说三殿下为什么突然就死了?难道是我跟轩儿昨儿下手太重,把他给砍死了?他们说三殿下是自杀,这怎么可能!他那种人有自杀的勇气吗?姐,你说万一真是我把他给砍死的,皇上会不会发大火啊?这万一气大发了,再把我跟九殿下的婚事给取消了,我得多亏啊!姐,怎么办,你快帮我分析分析,我都快急死了。” 边上,阎王殿的官差也无奈地劝:“四小姐,这事儿真跟您没关系,他真是自杀的。” “他要是能自杀,母猪都得上树!”白蓁蓁想都不想就扔过去一句,结果头扭得急了,扯得脸生疼。 见她龇牙咧嘴的,白鹤染只得好言安慰他:“不管是不是自杀,人肯定不是你砍死的就对了。你俩下手虽然也不轻,但砍完之后我是亲自出手救治过的,你就算不相信自己手里菜刀的准头,也该相信你姐我的医术。我说治活了的人,他就不可能再死。” 她拉着白蓁蓁的手,将头凑近其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既然皇上都认了他是自杀,那他就是自杀,不管怎么死的,都只能是畏罪自尽。所以一会儿你随我进去,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也不要过多思虑,这是他们皇家的事,我们俩还没嫁进君家呢,不要多管。” 白蓁蓁点点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但看她姐姐如此淡定,一颗心便也放下了许多。 韩天刚的官差已经等在平王府外了,见白鹤染撤了毒障,立即抬了事先准备好的棺木走了进去。不多时,棺木里就装着三皇子的尸体又抬了出来。 白鹤染带着白蓁蓁一起进去看了,那三皇子印堂发青,七窍流血,分明就是中毒死的。 白蓁蓁又开始担心会不会是她姐姐的毒障把人家给毒死了,弄得白鹤染是哭笑不得,“你是铁了心要把他这死安在咱们自己头上是吧?我看你是魔怔了。不过是一个谋逆之人,怎么死又能如何?只是这样的人还轮不着我们来收,他谋谁的逆,谁就会让他死。” 白蓁蓁睁大了眼睛,好像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只是白鹤染将食指竖于唇边,做了一个虚声的动作,白蓁蓁到了嘴边的问话就没问得出来。 三皇子被装棺抬走,平王府虽撤了毒障,却还是遭遇查封。东秦的皇子都晚婚晚育,三皇子到死没能留下后人,对于天和帝来说,既是一个遗憾,但同时也让他微微一松了口气。 因为他始终认为,如果三儿子留下孙子或孙女的话,将来孩子大了,问起来父亲去了哪里,他该怎么答?或者是下一任东秦国君该怎么答?告诉孩子你的父亲因为谋逆,死了? 所以,对于天和帝来说,这个儿子没有后人,便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府中妾室仆人,皆发配边疆为奴,世世代代再入不得上都城。 从平王府出来,白蓁蓁决定回今生阁去治脸,突然就觉得跟白兴言置这个气真没意思。 可还不等她跟白鹤染分手,又有一个消息传了过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7章 我去砍了他全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在白鹤染还没离开平王府门口时,就见白家又有一辆马车奔着这边来了。待车停稳,竟是迎春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默语一愣,最先发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事?迎春姐怎么来了?” 迎春快步上前,冲着白鹤染俯了俯身,这才道:“的确是家里出了事,但不是咱们家出事,而是镇北将军府那边,是三老爷府上出事了。” “恩?”白鹤染也是惊讶了下,“三叔府上能出什么事?”一边说一边招手,让迎春上自己的马车,然后又问白蓁蓁,“你是回今生阁还是跟我走?” “去三叔家吗?”白蓁蓁想了想,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白鹤染很是无奈,为了八卦,都放弃治脸了,这哪还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人家小姑娘都是把一张脸摆在第一位,不管发生什么事,脸都要保护好的。却偏偏她们家这位,八卦第一。 “走吧!”白鹤染挥挥手,招呼众人上了马平川的车。 迎春这才说起将军府的事情,原来是跟白瞳剪有关。 “奴婢之所以急着赶来,是因为三老爷派人找到咱们府上,点名要请小姐您过去。说是堂小姐她……她服毒了。” “什么?”白鹤染这回真吓了一跳,刚见了一具服毒而亡的尸体,这会儿又说白瞳剪也服了毒,如何能不吃惊。问题是,白瞳剪为什么要服毒啊?“她不是才订了亲事,应该正是喜盈盈准备嫁妆的时候,怎么会服毒?原因怎么说?” 迎春道:“就是因为这门亲事,原本都是好好的,堂小姐眼那位未来的姑爷也算是青梅竹马,就连老夫人都认为这是一门好亲事。可也不怎么的,就在今日一早,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找上门来,告诉堂小姐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未来姑爷的,就算姑爷要娶正妻,她也得一同进门,哪怕做妾都行,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跟爹爹在一起。” 白鹤染都惊呆了,这简直是后世电视里演的那种伦理剧啊!小三找上门,挺着肚子跟正室耀武扬威,通常都是把正室气得当场晕倒,然后默默离开,给小三让了地方。 其实也不光是电视剧里这样演,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事也有不少,她们白家就是个例子,她的母亲虽然没有默默离开给小三腾地方,但却一命呜呼,比离开还不如。 没想到这样的事被白瞳剪给摊上了,还走了服毒这条路,真是叫人唏嘘。 她在感叹间,听到白蓁蓁跟迎春问:“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啊?不是说瞳堂姐跟未来的堂姐夫感情很好吗?那户人家也是知根知底,对方的爹还是三叔营里的副将,说起来,瞳堂姐这算是下嫁啊!他们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三叔难道都没提前了解一下,那位姑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就稀里糊涂地把亲事给订了?” 迎春也糊涂,“说得就是呢,奴婢也纳闷。按说那副将跟随三老爷那么多年,是什么样的人三老爷心里应该有数啊!家里的儿子肯定也都见过许多次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反正将军府的人只说堂小姐气得服了毒,府上请了大夫,大夫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去今生阁请人吗?”白鹤染问完这句话就立即摇了头,“自家侄女就在京里,还去请什么今生阁,是我糊涂了。马平川,将马再赶得快一点,往三老爷府上去。” 马平川择了人少的小路,马已经跑得要飞起来。白鹤染却一直在想,白瞳剪手里头怎么会有毒药?她哪来的毒药?这怎么说服毒就服毒,一个正常的家庭,不应该把毒服随时随刻放在明面上的啊!白瞳剪吃的到底是什么? 这话问迎春,迎春也不知道,因为将军府的人没说,只说让白鹤染快去。 白蓁蓁也是着急,白瞳剪是个好性子的姑娘,她很喜欢这位堂姐的,本来还打算着等白瞳剪出嫁时,拿一份大额的添妆银子,也好让堂姐嫁到婆家之后手头宽裕点儿。可是没想到亲还没成呢,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白蓁蓁开始为白瞳剪打抱不平,“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从小一起长的也是靠不住。区区副将,能攀上将军家的亲事还不知足,居然还没成亲就开始花天酒地,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这样的男人要了有什么用?多亏还没成亲,这要是成了亲,指不定后院儿里得有多少个妾呢!就瞳堂姐这种遇上点儿事就自尽的性子,如何能应服得了?” 默语也听得一肚子气,“真是人善被人欺,堂小姐自己服什么毒呢?应该一脚就把那女的踢出门去。姑娘家不学好,偏偏学着勾搭男人,肚子都大了,怎么好意思?” 迎春叹了一声,“这分明就是成心给堂小姐添堵去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敢上将军府去折腾,三老爷这个镇北将军当得,真是太善良了。” 白鹤染也觉得她三叔是有点儿太善良了,她来到这里半年多了,还没见她三叔发飙过。即便在白家一直是挨欺负的角色,三叔也没发飙过。但记忆里却有这位甚少发飙的三叔,因为原主被欺负得太狠了的事,跟白兴言争取的场面。 所以她一直愿意亲近这位三叔,当然,除了这方面的原因之外,最重要的是君慕凛告诉过她,她三叔是自己这边的人,可靠。 将军府很快就到了,有下人特地站在府门口迎着白鹤染,一见国公府的马车来了,赶紧跑上前,一看白鹤染下了车,一颗心当时就放下了一半。 “二小姐您终于来了,快快随奴婢进府吧,小姐她等着您救命呢!” 白鹤染被个丫鬟拉着就往将军府里跑,白蓁蓁则带着迎春默语还有自己的丫鬟小娥一路在后头追,一边追一边抓了个将军府的丫鬟问:“瞳堂姐到底服的是什么毒?” 那个小丫鬟哇地一声就哭了,“我家小姐没有服毒,她是吞金!” “什么?吞金?”白鹤染都惊了,这白瞳剪是疯了不成?“吞的什么金?多大一块?” 小丫鬟用手比划了下,“就这么大,是个金疙瘩。” 白鹤染简直要气死了,她真想不明白古代人这个脑回路,抹脖子上吊这种她都能理解,吞金是个什么行为?那玩意是怎么咽下去的?人得有多大的意志,才能把那么大一块儿金子给吞咽下去?不得卡死啊? 对,她想起来了,古代许多吞金行为,最后都是卡死的。 白鹤染带着这样的怨念来到了白瞳剪的房间,此时将军夫人关氏已经哭晕过去,镇北将军白兴仓一手托着妻子,一手抓着女儿,嘴里头不知道呢喃着什么,神智也不是太好。 白浩风看样子是从学堂刚赶回来,正扑在床沿哭。 屋里站着两个大夫,正在一脸无奈地说:“金块儿已经过了咽喉,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除非天赐公主来,否则上都城里没有人能够救下白小姐的命。” 白兴仓身子不住地颤抖,他握着白瞳剪的手,口中呢喃终于能够听清,这时人们才发现他一直在说着的竟是:“阿染你快来,阿染,你快些来。” 白鹤染心头一紧,赶紧加快了脚步,“三叔,我来了,不用担心,我能救堂姐的命。” 这话说完也不多等,更顾不上再看任何人,直接拿出随身带着的七枚金针,大步走到床榻边,手起针落,从白瞳剪的咽喉处一直扎到胃部上方一寸位置。 被金块儿卡得痛苦异常的白瞳剪又开始产生剧烈的反应,但这次跟之前的窒息不同,这次是她感觉到自胸腔处突然有一股力量袭来,将她的五脏六腹都在往上顶。那块卡在喉咙底下的金块儿就在这股力量下也涌了上来,只两息工夫,就过了咽喉。 她忍不住与阵干呕,才呕了两下就把那金块儿吐了出来。 金块儿出来的一瞬间,白瞳剪憋得通红的脸终于有所缓解,血脉重新流通,呼吸变得顺畅,除了喉咙有被划伤的地方还在疼痛之外,性命是无忧了。 白鹤染将七枚金针拔下来收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我再晚到一刻,金块儿就要入胃了。虽然也能取出,但堂姐势必要遭很大的罪,日后恢复起来也会慢上许多。堂姐啊堂姐,你干什么不好,非得用这么强硬的手段,你都不知道疼吗?” 白瞳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肝肠寸断。 听着女儿哭,白兴仓心里难受极了,但此刻再怎么难过,他也觉得女儿的哭声特别好听。 因为会哭就说明没事了,之前别说是哭,喘气都费劲了,他甚至都要放弃希望,以为要失去自己的宝贝女儿。 夫人关氏也在白瞳剪的哭声中醒了过来,一见女儿躺在床榻上哭着,再看白鹤染手里正握着取出来的金块儿,心一下子放了下来,竟是眼一黑,又再一次昏了过去。 白鹤染实在无奈,只得吩咐下人赶紧扶关氏去休息,又安慰她白兴仓:“三叔放心,三婶就是伤心过度,睡一觉就没事了。堂姐也没什么大碍,喉咙里的划伤因头我写个方子,照方子抓药吃上两天就行了。” 白兴仓都要给白鹤染跪下了,白鹤染好一顿拦才把人拦住,这时,就听白蓁蓁的声音传了来:“那个副将的儿子呢?他家在哪,告诉我,我去砍了他全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8章 这个未婚夫不靠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现在别说白蓁蓁想砍了那全家,白鹤染也想砍。但冲动归冲动,该有的理智还是要有。 她不认为一个跟随白兴仓从军多年的副将,真的就管不好自己的儿子,更不认为白兴仓选女婿的眼光真的就差到这种地步。于是她没问那对父子在哪,只问:“那个女人在哪?” 白兴仓告诉她:“扣押在前厅,有人看守着。”说这话时,他是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白鹤染相信,如果不是这位三叔修养很好,怕是在得知女儿吞金那一刻,就要了那女人的命。 白鹤染点点头,“三叔,叫人把她带过来吧,我问她几句话。” “阿染……”白兴仓有些为难,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这才道:“我怕瞳剪她又想不开。” 白瞳剪的话音也随之而来:“阿染,我不想见到她,你让她走吧!替我告诉她,她想进仲家,那去找仲家人就是,与我无关。我会让父亲把亲事退掉,从此我跟那仲凌昭再没有任何关系,他愿意娶谁就娶谁,我肯定是不嫁的。” 白鹤染微微摇头,轻拍了拍白瞳剪的手,“堂姐,事情不能只听人一面之言,她挺着个肚子来你这儿认亲,你就信了?她说这孩子是仲家的,那就是仲家的了?那仲家人跟随三叔多年,若真是这种品性的,我不相信会不露破绽,也不相信三叔明知他们是什么人家,还要把自己的女儿给嫁过去。我不是替仲家说话,我只是希望我的堂姐能够清明一点,不要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你要知道,三叔手握重兵,想打压他的人可不少。” 白瞳剪已经哭肿的眼睛里终于流现出一丝希望之色,她问白鹤染:“真的有这种可能吗?真的会是遭人暗算?” 白鹤染说:“是不是真的,只有问过才知道。放心,有我在,没人欺负得了你。” 白兴仓听了白鹤染的话也十分认同,当即就派人去将那女人给押来,然后回过头对自己的女儿说:“咱们是当事人,一棒子就被打乱了分寸,到是阿染旁观者清,能够看到事情的关键。瞳剪,你就听阿染的,这件事情或许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白瞳剪闭上了眼睛,她不太想听,更不想见到那个挺着肚子的女人。 可是再不想见,那人也来了,白鹤染坐在床榻边,看着走进来的女子,十七八岁模样,长得也算是清丽,虽算不上很好看,但也绝对不招人烦。 再看她那肚子,这得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算起来,这还是白瞳剪这门亲事没议时的风流债。只是不管债是什么时候欠下的,它终究是债,如果孩子真的是仲家的,白鹤染也不会赞同自己的堂姐就这么嫁过去。 不指望任何人家都跟红家似的,一夫一妻,可至少别人刚嫁进门就当后娘,更不能妻妾同时入府,那将军府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那女子脸色不太好,有些发白,走进来时腿都在打哆嗦。她想跪下去,可身子不利索,正费劲地往下跪呢,白鹤染却示意默语将人拎起来,拎到椅子上坐着去。 那女子突然被人往起一拎,吓得惊叫一声,下一瞬却已经坐在椅子上,稳当得很。 她这才松了口气,却是主动开口说:“我知道我让你们厌烦了,可是你们也不能如此对我。我肚子里还怀着凌昭的孩子,要是这孩子在将军府出了事,你们也不好跟仲家交待。我和凌昭千错万错那是我们的事,孩子是无辜的。” 一番话,说得白瞳剪又气得不行,白鹤染握紧了她的手,以此表示自己会一直在她身边,给她力量,白瞳剪的情绪这才算是稳定下来。 安抚好了白瞳剪,白鹤染这才又看向那女子,随口问了句:“你这孩子有几个月了?” 那女子立即回答:“有七个月了,是凌昭有一次受了伤,我将他救下,他在我家里养了两个月的伤,就是,就是那时候怀上的。”她说到这里脸色微红,头也低了下去。 白鹤染不解,“受伤?他受的什么伤?” 那女子说:“凌昭说是去替父亲送一封密报,回来的时候遇到歹人堵截,他左心口上方被人刺了一剑,伤得极重。” 白兴仓把话接了过来:“是有这么回事,他送的是军报。” 白鹤染再问那女子:“既然你跟那仲凌昭有夫妻之实,为何当初不跟着他一起回到仲家?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何以会一直流落在外,直到现在才来寻他?” 那女子神色黯然,“当初他与我一夜夫妻后,第二天就离开了,我睁开眼时人已经不在,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上哪去寻?直到后来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爹娘觉得这是耻辱,将我赶了出来,让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让他负责。我无奈之下到了上都城,借宿在亲戚家,也是近日才知道那个人是仲家的少爷,马上就要跟镇北将军的女儿成亲了。我想,不管怎么说,白小姐是嫡妻,这种时候我不能去求凌昭了,我只能来找白小姐,只有白小姐点了头,我的孩子才能认回父亲。没想到……” 她看向白瞳剪,面上露出歉意,“白小姐,我不是有意来气你的,我也没想到你会如此决绝。我们都是女人,我这也是没了办法,希望白小姐能给我一条生路。” 她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跪到地上,“我叫徐天晴,求白小姐收留,天晴会安份守己,不会跟您争宠,我只想安安份份的把孩子抚养长大,让他有个父亲,有个家。” 白瞳剪的眼睛哗哗地流,她很想把这个女人赶出去,可是听着这女人的话,心里又生出一种莫名的同情来,这让她好生矛盾。 白鹤染听着这个事,却听出些不对劲来,“你说仲凌昭在你醒来之前就走了,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既要了你的身子,却又做了如此无情无意之事,如此说来,这仲凌昭也不怎么样。”她看向自己的三叔,“三叔给堂姐选的这个男人,实在不妥帖。” 白兴仓皱着眉思量了半晌,最后竟是摇了头,“不对,凌昭那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他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人。再说当初仲家与我将军府并没有议亲,他根本没必要瞒着这个事,就是收到府里做个小妾,或是娶为正妻,这是光明正大的。仲副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位既然是凌昭的救命恩人,仲家就不会亏待了她。如此,凌昭就更没有必要一走了之,再也不见。” 白兴仓的话说得那女人也是阵阵糊涂,也跟着回忆起来,“当时我不知道他姓什么,他只告诉我他叫凌昭,我还以为他姓凌,便一直以凌公子相称。两个月来他对我一直很客气,对我家人也十分礼貌,连我娘都说他真是一个好人。那天……” 她的脸又红了红,但还是继续道:“那天他跟我说他要走了,可能吃完晚饭就走,我挺舍不得他的,他说一定会回来看我,会记得这份恩情,也会带来他的谢礼。我心里难过,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晚饭也没吃。直到天都黑了,我以为他已经走了,便也睡下。可是没想到他又回来,不但回来,还上了我的榻,要了我的人。” 她说到这里哭了起来,“我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我想挣扎的,可是他力气很大,再加上我确实对他心有向往,便从了他。想着今后不管他是贫穷还是富裕,我都好好的同他一直生活,如此这一生也算是得了个圆满。可是没想到天没亮他就走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徐天晴说到这心里也十分难受,捂着脸一直在哭。 白瞳剪也哭,屋子里两个女人一起哭,很是混乱。 白鹤染告诉白兴仓:“把仲家的人请来吧,他们不能总是躲着。” 白兴仓苦叹,“不是他们躲着,是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个事情。瞳剪恨极了凌昭,我们根本不敢去通知仲家,就怕仲家人来了更气到瞳剪。我这就派人到仲家去,这件事情必须说清楚,还有这个婚事,也是必须得退掉的。” 白兴仓出去了,白鹤染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徐天晴,半晌,问了一个很叫徐天晴伤心的问题:“那一晚,我是说你跟仲凌昭发生夫妻之实的那一晚,你可看清楚了,上了你床榻的人,确实是仲凌昭?” 徐天晴一愣,“不是他还会有谁?我家里除了我爹娘,就只有我和他啊?” 这话一出,别说白鹤染跟白蓁蓁听出不对劲了,就是躲在床上哭的白瞳剪也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那徐天晴,“你的意思是说,只是你以为是仲凌昭?实际上根本就没看清楚那人到底是谁?” 徐天晴懵了,“还用看吗?肯定是他,我家里只有他一个外人。” “那你们在过程中,可有过对话?”白鹤染再问,“他可与你有过交谈?” 徐天晴摇头,“没有,我当时很……很慌张,他也很激动,所以并没有交谈。”她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直勾勾地看向白鹤染,“你的意思是说,那晚的人,不是凌昭?” (苏婳宛的事,后面会有交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9章 仲家公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样一个推断,让徐天晴几乎失了常,原本跪着的人一下子跌坐到地上,不停地摇头,不停地呢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了他没有别人,不会再有别人。” 可是白鹤染等人却已经把事情分析了十之七八,她跟白瞳剪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摇了头。 白瞳剪说:“看来我是冤枉凌昭了。” 白鹤染说:“这件事很有可能是个阴谋。” 她习惯性地把所有事情都阴谋化,没有办法,前世的生存经历已经把她变成了一个阴谋论的人,甚至她不只一次地想过,自己的死亡、凤羽珩的死亡,都是有一个强大的势力在实行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或许她和凤羽珩的死只是一个开端,其余三支上古血脉传人都会陆续地面临一样的困境,只是不知道其它人会不会有她这般好运,在一个全新的时空开始全新的生命,让原本已经消亡的灵魂重新来过。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想到无岸海对面的那片大陆,想到那个姓凤的皇后。 白鹤染甩甩头,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得先分析出针对白瞳剪而来近次阴谋。或者说,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冲着白瞳剪来的,而是冲着她的三叔,镇北将军白兴仓。 “就算你与仲家的亲事才订下没多久,但先前肯定还是能看出些眉目的。”她跟白瞳剪分析,“想必镇北将军有意将自己的女儿下嫁给副将之子这个消息,早在军中传了开,人人都知你同那仲凌昭是青梅竹马的姻缘,也人人都知三叔看重自己的一双儿女,知道你和浩风是他的心头肉。想打击镇北将军不容易,但是想打击他的女儿就轻松多了。所以,堂姐,这真的有可能是个阴谋,而你和未来的堂姐夫双双陷入了阴谋之中。” 白瞳剪听得阵阵心惊,“阿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要打击我的父亲,但是又苦于寻不到机会,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可是我一个小女子,平日里又不常出门,所以打击我也不容易。后来他们算准了我一定会嫁入仲家,所以提前埋下了这棵种子,就等着我一旦跟凌昭谈婚论嫁,就让这棵种子生根发芽?” 白鹤染点点头,“堂姐聪慧,分析得不错。” “究竟是何人竟会如此阴险?”白瞳剪脸都白了,再看那徐天晴,又皱起眉来,“虽然我们有怀疑,但是也不能断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凌昭的。阿染,我很矛盾,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昭。万一孩子真的是凌昭的,我……” “就算真的是,你也给我断了再次吞金的念头。”白鹤染赶紧提醒这位堂姐,“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幸运赶上我在京里,万一我今日出城去了天赐镇上,你岂还会有命在?你可知刚刚我只要再晚半刻,你的命就真的没了?” 她抓起白瞳剪的手,认真地同她说:“记住了,你的命是爹娘给的,不是仲凌昭给的,你就是要把这条命丢了,也得丢在爹娘身上,否则你对不起三叔三婶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更不对起三叔三婶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养你长大。你的爹娘与我不同,所以你该珍惜,该懂得感恩,而不是遇着点儿磕磕碰碰就寻死觅活。” 白瞳剪被她说得脸红,头也低了下去,这一刻她真的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也真的因自己的行为而感到羞愧。 白鹤染说得对,身体发肤受于父母,父母还在,她凭什么为了一个男人去吞金? 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可是今日却做了如此自私之事,这让她羞愧不已。 “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她跟白鹤染保证,“阿染你放心,我真的是头一次遇着这样的事,一时想不通。以后不会了,我会像你一样,坚强起来,自立起来,不管遇着什么事,先试着去分析,待看清楚事情真相再做决定。” 白鹤染点点头,“堂姐想明白就好,咱们且等等,想必那仲家的人也快到了。” 这姐妹二人说着话,白蓁蓁和白浩风在边上听着,也跟着不住地点头,不时开导白瞳剪。 到是那徐天晴越来越发懵,整个人傻傻地坐到地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一遍又一遍地呢喃:“不可能,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孩子的父亲一定是凌昭,不可能还有别人,我记得他身上的味道,那是草药的味道,我照顾他两个月,不会不认得那种味道。” 白瞳剪的心又咯噔一下,但好在有白鹤染的提醒,她如今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至少不会像之前吞金时那般崩溃。 于是她也开始分析,一样的草药味道也没什么,如果真的是个阴谋,那人完全可以拿了凌昭平日用的药材,让自己身上也沾上那种味道。徐天晴只是个普通女子,看样子还是生长在农家,不会有太高的警惕之心。而农户人家基本夜不闭户,很容易让歹人得到可乘之机。 如此来说,依然不能就此断定孩子就是凌昭的。 白鹤染的问题又问了来:“堂姐对自己的未婚夫了解多少?他可是那种四处留情,在男女之事上不严谨之人?他府中可有通房丫鬟一类的存在?” 白瞳剪摇摇头,“肯定是没有的。我跟他从小姐的时候就认识了,虽然往来不多,但对他的品行我还是有所了解的。凌昭非但没有通房丫鬟,就是连许多人家在男子成年之后安排小事人的规矩,也是没有的。也是因为知道他在这方面是个自律性很强的人,所以我才答应嫁给他。而且仲家也保证过,将来我与凌昭成婚后,绝不会纳妾。” “那便好,如此便有可能查出这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白鹤染心里有了打算。 可是那徐天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孩子是凌昭的肯定没错,因为在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凌昭还送过银子给我。不但送了银子,还送了一枚婴孩才戴得的小金锁。如果不是他的孩子,他又如何会送这种东西?” 白瞳剪心里又咯噔一下,虽然她已经为仲凌昭想了许多理由,可这种事她毕竟是一半的当事人,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白鹤染却已经问对方:“你如何得知东西是凌昭送的?你们见面了?” 徐天晴摇头,“没有见面,自从他走之后,我们再没见过。但是有个人去找过我,说是他的随从,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还有那枚小金锁。我当时想跟那个问问凌昭在哪里,可是对方不说,还会武功,一闪身就不见了。你们说,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为何会送金锁?” 话是这样问,可是问来问去把她自己也问得不确定起来,“如果孩子是他的,他又为何只送金锁?为何不来见我?为何不把我接走?” 徐天晴越想越慌乱,白瞳剪却越听越冷静。此时她已经有八成的确定,孩子十有八九跟仲凌昭没有关系。 终于,仲家人来了。 许是路上听说了这边发生的事,仲凌昭一进屋直奔着白瞳剪就跑了来,面上的焦急不是作假的,这一点白鹤染一眼就能看出来。 于是她起了身,将位置让给仲凌昭,拉着白蓁蓁和白浩风往边上退了两步。 只见仲凌昭扑到床榻边,一把就白瞳剪的手给握了住,急道:“你怎么这么傻?瞳剪,平时挺聪明的一个姑娘,这次怎么这么傻?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总得先问问我,你说你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吞了金,我又该如何?瞳剪啊瞳剪,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仲凌昭是个什么性情你怎会不知?我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吗?” 他说完,呼地一下站起身来,白瞳剪还以为他要向那徐天晴发难,却见仲凌昭扑通一声跪到了白鹤染面前,二话不说,砰砰砰就磕了三个头。 白鹤染都被他这个架式给吓了一跳,赶紧把他给扶了起来,“仲公子,我们初次见面,你可千万别行这般大礼。” 仲凌昭摇头道:“公主客气了,凌昭是谢您救了瞳剪的大恩。不管你与她是什么关系,从我这里论,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公主救了凌昭的未婚妻,凌昭这三个头就该磕。何况您是天赐公主,凌昭给公主殿下磕头,天经地义。” 白鹤染看着面前这人,心里暗暗点了头,从相貌上来论,这凌昭是中等偏上的长相,既不似玉面生那般弱不禁风,也不似军中将士那种强壮威猛,他好像就是介于两者之间,钢中带柔,柔中带钢,即便是在这种被质疑的境况下,依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她面上表情便缓合了些,伸手指向徐天晴,“仲公子还是先看看这个人吧!” 仲凌昭终于将目光转向徐天晴,只是眼里那种面对白瞳剪时火一样的热情,瞬间褪却,转而换上了一种浓烈的厌恶和鄙夷。 “徐姑娘,为何如此陷害在下?请给在下一个合理的解释!” 徐天晴一听这话,如五雷轰顶,差一点就晕了过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0章 晴天大乌龙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仲凌昭的到来让徐天晴陷入了恐慌,那不是因为谎言被拆穿的恐慌,而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凌昭的,可同时她也绝对想像不到这个孩子为何就不是凌昭的。 她说:“我为何要陷害你?我根本就没有陷害你,这孩子原本就是你的呀!” 仲凌昭皱着眉,眼中有怒火燃烧着,已是气愤到了极点。他的父亲仲安堂更是恼羞成怒,恨不能上去踹那徐天晴一脚。 “胡言乱语!”仲安堂气得心都哆嗦,“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就算你于他有恩,他有恩报恩就完了,怎么可能占你的身子?他若是心里真有了你,就更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做出那种事情,我们仲家的家教没有那么宽松,他要是干了那不要脸的事,我就是打也把他打死。” 仲凌昭也接着说:“徐姑娘,凌昭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因为我当时递的是军报,身份敏感,怕惹来歹人连累了你们一家,故而在伤好之后悄悄走了。本想回京之后立即派人去寻了你们送些银两,但当时却发现暗地里有人监视和跟踪,这才没敢再回去。直到几个月后我再派人出城寻你们,手下回来告诉我说你身怀有孕,我还以为你嫁了人,心里着实为你欢喜,还找金匠打了小金锁想送给你的孩子,可是万没想到你居然将这事赖到我的头上。” 仲安堂又把话接了过来:“我家的儿子要是喜欢谁,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家里来说,不管是我的顶头上司,还是如你这等山村女子,我仲家都会一视同仁,绝不在意身份上的差距。所以只要他心里有你,想要娶你,仲家一定会派人上门提亲,凌昭他根本用不着和你偷偷摸摸的。何况凌昭跟白家小姐青梅竹马的感情,哪是你这等妇人栽赃陷害就拆散得的?今日你不管说不说实情,我都要将你送官,告你诬陷之罪!” 徐天晴被仲家父子的气势吓着了,也对仲凌昭的薄情心凉了,但是她却不怕送官,甚至希望能被送官,因为只有送官才能查出真相,才能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认祖归宗。 于是她大声道:“那就送官!我不怕送官,我只要一个真相!我照顾你两个月,对你日渐生情,你临走之前要了我的身子,给了我这个孩子,结果回头却不认,你让我一个女子怎么活?我爹娘都嫌弃我丢人,把我赶了出来。再有两个多月我就要生了,凌昭,你若不认,我和孩子就得死在外面,你难道真的忍心让我和孩子就这么死了吗?” 仲凌昭两只拳头紧紧握着,都能听到关节的响声,他大声告诉徐天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有难,我仲凌昭尽一切可能去帮助你,帮助你全家。可是你若是用这样的事情来诬陷我,我就必须给我自己证一个清白。” 他说到这里,突然转向白鹤染,问道:“公主,若是男子还是童子之身,医者可有办法验证得出?” 仲安堂也跟着道:“没错,这是个好主意。我们仲家连个晓事人都没有给凌昭安排过,他从未近过女色,就是对白家小姐也是有规有矩,如果能验证出来,是最好的办法。” 徐天晴听着就有点儿懵,仲凌昭还是童子身?这怎么可能?她的肚子都大了,对方怎么可能还是童子身?可若验出来真的是,那说明什么? 徐天晴脑子嗡了一声,一种强烈的恐惧瞬间侵袭而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错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不是凌昭的。可如果不是凌昭的又会是谁的?她成什么人了? 仲凌昭一脸期待地看着白鹤染,直到看见白鹤染点了头,方才松了口气。 白鹤染告诉他:“或是童子之身,可以验证得出,你将左腕给我。” 仲凌昭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袖子挽起,将左腕递到白鹤染跟前。 白鹤染伸出手向他腕脉按去,不多时,给了白瞳剪一个放心的笑。白瞳剪提着的气一下子放松下来,人晃了晃,差点儿摔倒。 仲凌昭赶紧去扶,人们听到白鹤染说:“没错,仲公子的确还是童子身。徐天晴,我叫白鹤染,是城外天赐镇的主人,天赐公主。你若听说过我,应该知道我精通医术,当然,我是仲公子未婚妻的堂妹,在这件事情里面我是需要回避的。所以你若想要再次验证,可以叫人多请一些大夫来。这不是什么难事,只需一探脉息便可知真假。” 徐天晴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已经傻掉了。她听见了白鹤染的话,知道了这个人是天赐公主,又如何能不信? 白鹤染的名气太大了,上都城周边谁不知天赐公主的事迹?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可质疑的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是仲凌昭的。那一晚与自己行周公之礼的人,也不是仲凌昭。 可是她想不通,“如果不是凌昭,还能有谁?那人身上明明有着眼凌昭一样的药味,我还摸到了他身上未全好的伤口,跟凌昭的一模一样。不是他,还能有谁?” 徐天晴不想活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出路了。一个女子不但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而且还怀了对方的孩子,如今这孩子的身世却成了谜,她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如此一来,她就有罪,各种道德礼法压下来,她就可以被浸猪笼。 可怜她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是仲凌昭的,对这孩子百般欢喜,对仲凌昭每日思念,思念到如今她都已经在心里将仲凌昭视为自己的夫婿。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她还差一点儿就逼死了仲凌昭的未婚妻。这未婚妻是什么人啊?是天赐公主的堂姐,人家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呵呵。”徐天晴突然笑了起来,为自己的愚蠢,也为自己的悲哀。“不用再验了,我相信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是我自己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是我自己毁了我的一生,也毁了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可怜我的孩子,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要跟着他的娘亲一起下地狱了。” 她重新跪下来,冲着白瞳剪磕了个头,又给仲凌昭也磕了头。 两个头磕完之后,人突然就使大力撞向桌角,必死的决心在这间屋子里瞬间蔓延开来,所有人都明白了她是个什么心思。 白鹤染叫了声“默语”,默语身形一动,眨眼移动到了徐天晴眼前,一把将马上就要撞到桌角的人给制住,同时冷声开口:“这里是将军府,你有什么资格在将军府里撞死?” 徐天晴愣愣地听着这话,面上又泛起苦涩。 是啊,有什么资格在将军府里死?自己要不是凭着肚子里的孩子,连将军府的大门都进不来。如今这孩子已经证明不是仲凌昭的,那她就更没有资格留在这里了。她不过是个山野村姑,跟眼前这些大人物边都沾不上,有什么资格死在这里? 可是徐天晴已经没有出路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死又死不成,活也活不下去,她该怎么办啊? 一想到这些,徐天晴再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声叹息,徐天晴闹出了一个乌龙,可悲。可这件事情就只有可悲吗?绝对不是!还有阴谋! 白鹤染告诉仲凌昭:“那人在你走之后侵占了徐天晴,但是一切迹象都表明那人是在仿着你的样子,造成侵占之人是你的假象,甚至连身上的伤口都模仿到了。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按照乌龙来定,否则这次构陷不成,就还会有下一次。我不希望我的堂姐再吞一次金,所以你有责任将事情真相查明,给你的救命恩人徐天晴一个交待,也让我堂姐安心。” 仲凌昭点头,“这是必须要做的,请公主放心,凌昭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说完,又给白兴仓行礼,“白叔,都是凌昭不好,惹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当初再小心一些,不受重伤,今日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但是千错万错凌昭都承着,只是希望白叔千万不要解除我跟瞳剪的婚约。凌昭从小到大心里就没有过别人,就是小时候也没有牵过其它姑娘家的手。唯有一个瞳剪,凌昭是一心一意要娶她为妻的,请白叔成全。” 白瞳剪又哭了起来,这次是感动的。眼下已经充分证明这件事情是个乌龙,她也为自己冲动之下吞金自杀而感到羞愧,心里阵阵后怕。 白兴仓能说什么?从白鹤染验出仲凌昭是童子的那一刻,他就原谅了仲凌昭。何况说起来这件事情如果真是被人陷害,对方也是冲着他将军府来的,凌昭也是被他牵连。 于是赶紧拉过仲安堂,语重心长地说:“放心吧,我镇北将军府认定的女婿,永远都只有凌昭一个,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这时,白蓁蓁突然开口问了句:“徐天晴,那个人除了身上有跟仲凌昭一样的伤口外,还有哪些特征?你总不会一点都没有留意到吧?” 徐天晴听着这话,到是也认真回想起来,半晌,终于有些眉目:“我想起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1章 我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那一晚的一幕幕再一次在徐天晴的脑子里回想起来,很快地她便想起一个以前被忽略的细节,她说:“凌昭……不是,是那个人,那个人右腿大腿里侧,好像有一个肉疙瘩。” 她说着话向仲凌昭望过去,目光中充满了迷茫。 “当初凌昭伤在心口往上的位置,我和我爹娘都给他上过药,所以我记得他伤口的模样。现在想起来,那一晚,那个人似乎在躲避我的视线,不让我看到他的脸。而我因为实在紧张,眼睛也基本没睁开几下。但因为伤口的位置就在表面,所以我的手触碰到时,发现那个人跟凌昭有一样的伤口,再加上他身上那股药味儿,便认定是凌昭。可是现在想想,我确实是从来没见过那个人的脸,而我也同样没有机会知道,凌昭的腿上有没有那个肉疙瘩。” 徐天晴越说越绝望,因为她已经听到仲凌昭在说:“随时可以验,如果徐姑娘不相信旁人,自己亲自验查也可。我相信我的未婚妻不会介意,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徐天晴面上泛起苦涩,“不验了,还有什么可验的?你是处子之身,这就足以证明你跟这个孩子没有关系。是我想多了,冤枉了你,也害了我自己。”她说到这,再度掩面而泣。 一时间,屋里气氛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这徐天晴是仲凌昭的救命恩人,单从这一点一讲,她遇到困难,仲凌昭理应帮一把手。再者,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冲着仲家和将军府来的,否则怎么可能有人刻意模仿仲凌昭的伤口,挑在凌昭刚离开的节骨眼上占有了徐天晴? 白瞳剪开始同情徐天晴,因为这件事情如今已经说清楚了,仲凌昭没有错,她也不能怪徐天晴找上门来。因为对于徐天晴来说,她确实是认为那个人是仲凌昭。 而且白瞳剪此刻清醒了不少,也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既然这件事是人为处心积虑下进行的,那么当时很有可能已经给徐天香下了轻微的迷药。既让她睁不开眼睛,又让她保持一定程度上的清醒,如此将来有一天,就可以指认仲凌昭。 仲副将的儿子喜欢白将军的女儿,这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都认为白仲两家结亲是早晚的事。所以白瞳剪想,如此构陷一番仲凌昭,这就是一步暗棋,有一天能用上更好,用不上,对方也没有多少损失。不过就是搭进去一个徐天晴罢了,可一个村姑,对于那些人来说又算什么呢?她的生死从来都不会在那些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徐姑娘。”白瞳剪开口,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找不到那个人,你以后怎么办?你的家里还能回去吗?你父母愿不愿收留你和这个孩子?” 徐天晴愣了一会儿,无奈地道:“不能回去,他们也不会收留。我是逃出来的,我的父母觉得我是个耻辱,是我让他们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走路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所以我不能回去,他们也说了,我只要回去,就要送我去浸猪笼,这是对不贞之女的惩罚。” 她再看看默语,恳求道:“你放开我吧,让我一头撞死,我真的活不下去了。这个孩子我曾经那么喜爱,可现在我只要一想到他的父亲不知道是哪个畜生,我就觉得恶心,我一刻也不想他再待在我的身体里。你说我不配脏了将军府,不配死在这里,那你就把我送出府门去,我死得远一些就好了。”说完,又苦笑了下,“其实什么配不配的,你们说的话我也听明白了,分明就是有人要对付将军,也对付凌昭的父亲。这本就是你们的恩怨,我好心救人,却被你们连累成这般模样。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救他。” 默语闻听此言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再说什么配不配死在这里的话已经说不出口,因为徐天晴没有错,这事儿说起来,是将军府理亏。 “徐姑娘。”又是白瞳剪开口,“如果你真的无处可去,不如就留在我家里,我认你为义妹,我的爹娘也会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你受我们牵连有些遭遇,我们就会尽一切可能去补偿你。这个孩子我们白家也会把他养大,将来你若想嫁人,我们会帮你觅一门好亲事。” 徐天晴茫然地看向白瞳剪,“你要收留我?你可知我的心里头一直想着凌昭,你还敢收留我?你就不怕……” “我不怕。”白瞳剪很坚决,“经此一事,我更加相信他。我也相信你是个好姑娘,否则你不会冒着风险将来路不明的重伤者救回自己的家里。你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待时日久一些,自然会明白日子该怎么过。当然,追查孩子生父的事情,将军府责无旁贷。不管你将来要如何打算,我们只要找到那人,就一定会带到你的面前,任凭你处置。你看如何?” 徐天晴的情绪出现了一丝波动,可她在意的不是能留在将军府,而是能够在有一天手刃仇人,她一定要宰了那个毁了她一生的人。 徐天晴想点头,可是这时,白蓁蓁却突然说了话:“不能留在将军府。” 此言一出,连白瞳剪都愣了下,“蓁蓁,你说什么?” 白蓁蓁拧着眉,有些急,“堂姐就要出嫁了,三叔还要去军营,家里三婶要照顾浩风,哪有工夫再照顾一个孕妇啊?而且将军府太显眼了,如果对方打的就是祸害将军府的主意,那她住进来不是正中人家下怀吗?这不是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将来再耍什么手段不是更容易?所以她不能住在这儿,得另外安排地方。” 话说到此,自己立即就有了主意:“住到天赐镇去,天赐镇有的是地方,而且原本那里的人就来自四面八方,冷不丁出现一个新来的也不算突兀。反正大家都不认识,就说是死了丈夫的年轻寡妇,不会被人嘲笑的,还正好可以开始新生活。” 徐天晴又是一愣,天赐镇? 她也听说过天赐镇那个地方,人人都是说是一片乐土,是不归东秦朝廷管,只听天赐公主话的乐土。虽然公主府还没有建成,天赐公主还没有搬进去,但是那个镇子里面的人却把日子过得井然有序,每一座房子都盖得有模有样。 徐天晴心里升起向往,比起留在将军府日日伤心,莫不如到天赐镇上去开始新的生活。 于是她立即道:“我愿意,我愿意到天赐镇去。” 白鹤染感觉到站在身边的白蓁蓁正在用小手捏她胳膊,她撇了白蓁蓁一眼,看到的是白蓁蓁皱着眉悄悄冲她使眼色的模样。 她心头一动,便对那徐天晴点了头,“好,那便去天赐镇吧!”她看向默语,“你陪她往镇上走一趟,就在作坊附近安排个住处,留些银两,再找个婆子侍候着。她现在怀着身子不方便,你告诉燕语一声,平时多照顾些。”说完,又对徐天晴道:“我家里的三妹妹在那边负责一间胭脂作坊,一会儿我说默语带你去见见她,往后在镇上有什么事你找她就好。” 徐天晴跟着默语走了,这出乌龙看似结束,可是对于将军府以及仲家人来说,这才只是刚刚开始。一天找不到那孩子的父亲,他们的心就一天都不落地。 只是,究竟是什么人设计了这一出好戏呢? 在白蓁蓁催促下,白鹤染没有在将军府继续逗留,很快就出了门。 临出门前给白瞳剪留了养喉咙的方子,看到仲凌昭正轻声细语地跟白瞳剪说话,便也安了心。她不会看错,这个未来的堂姐夫是个靠谱的,白瞳剪命好,遇着了一个好男人。 一行人上了马车,却不知该去哪里。 白鹤染想起那苏婳宛的事,她已经将人送去今生阁,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彻底送出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将苏婳宛送走了,上一次十皇子君慕凛将苏婳宛给摔了个半残,她就已经让刀光把人往礼王府送过一回。 可惜那次四皇子不在,礼王府的下人一见了苏婳宛,一个个都跟见了瘟疫一样,避都避不及,怎么敢放她入府。 据刀光讲,当时礼王府的侍卫和仆人跪了一地,苦苦哀求他们千万不要把苏婳宛送回礼王府来,哪怕扔到城外去也不要再往礼王府送。他们求天赐公主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不想要了,就扔到城外得了,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就是千万别送回来。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到是没什么,可是他们实在看不下去主子受苦遭罪,那苏婳宛干的简直不是人事儿。 刀光没办法,他又不能把人真的给扔了,最后跟马平川一合计,只得又把人给送了回来。 白鹤染此番是第二次送走苏婳宛了,也不知道顺不顺利,于是便提议到今生阁去,她要去看看苏婳宛。 白蓁蓁是没所谓的,去哪都行,她只是想跟她二姐姐说一件事情,一件她直到这会儿都还想不太明白,但却隐隐有些后怕的事。 “姐,我好像知道徐天晴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2章 阿染,你相信四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早看出白蓁蓁是有话要说,但却没想到说的竟是这么个事。 好像知道孩子是谁的?什么叫好像?白蓁蓁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将疑惑的目光投过去,白蓁蓁皱着眉正在回想,很快便坚定地道:“或者不应该说知道孩子是谁的,应该说,我知道有一个人右腿大腿里侧长了一个肉疙瘩,有这么大——”她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一下,“差不多平时吃的药丸一样大小吧!” 听着这话,白鹤染觉得,自己已经把那个人猜出十之七八了,但还是问了句:“是谁?” 白蓁蓁说:“是三皇子!我跟轩儿去砍他的时候亲眼看见的,当时轩儿还说那个肉疙瘩好丑,怪不得娶不到王妃,” 这一次,轮到白鹤染的眉深深地皱了起来。 三皇子,怎么会这样。 她并不意外那件事是三皇子做的,三皇子一直以来都是站在君慕凛的对立面,自然也就站在镇北将军的对立面。虽然君慕凛同白兴仓在明面上把关系撇得很清,但有心之人细细寻查,还是能发现他二人早已联手的事实。 当然,就算不联手,只凭一个镇北将军,也足够让那三皇子悉心算计。 而三皇子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个谋士,据说他的府中也不养谋士,虽然从前也曾养过,但因为他本人性格的原因,从来跟谋士说话都是三句不到头,甚至还打过架,更是斩杀过谋士。 一来二去的,干脆不养了,什么事都由自己说了算,自己去解决。 所以白鹤染并不意外当初仲凌昭遇到的埋伏是三皇子的人干的,也不意外三皇子自己也参与了进去,就是对那个人亲自向徐天晴施暴,她都觉得很有可能。 那本来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比起他的其它兄弟来,真是勇猛有加,智谋全无。 所以他做出来的事不能以常理去思考,有很多你认为不该是皇子亲自做的事,他都能干得出来。白鹤染虽然跟他接触不多,但仅仅几次,便已经将他的性格摸了个透。何况还有君慕凛偶尔提及一些,讲些老三干出来的白痴事件,她就更加明白那是个胸不大但也无脑的人。 所以,此时白蓁蓁说起三皇子腿上也有个肉疙瘩,白鹤染几乎一下子就认定那个孩子十有八九就是三皇子的。至于进一步的确认,只要等到孩子出生,她通过白家秘法测试一下血脉就行了。虽然三皇子已经死了,但是老皇帝还在,那么多兄弟也都还在,只要测出是亲戚关系,这事儿就跑不了。 她闹心的是这个孩子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能不能告诉徐天晴。 三皇子那个死法,真是不好说也不好听,如果让那孩子在皇家的环境下长大,他长大了会不会因为父亲的死亡而记恨一些人?包括自己,包括白蓁蓁,也包括他的皇爷爷? 另外还有徐天晴,如今不知那孩子生父是谁,她处于弱势。可一旦让她知道自己竟是被一个皇子强占,而这个皇子又死了,膝下又没有孩子,那么她肚子里的那个,就成了三皇子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后人,她的地位也将随着这个孩子的认祖归宗而有所不同。 虽然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但是白鹤染知道,这绝对是一个麻烦。 白蓁蓁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我在三叔家没敢说,总觉得那徐天晴不是个善茬儿。她能独自找到将军府,能把瞳堂姐逼得吞金自杀,这个女人就不简单。如果再让她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是个小皇孙,可就更不得了。即便是个女娃,那也是皇家的女娃,三皇子死了,皇上保不齐就会对这个小孙女特别的疼爱。” 白鹤染点点头,“所以这件事情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告诉她实情,我们来承一切因果。二是永远都不要告诉她实情,让她在天赐镇过完平凡的一生。” 白蓁蓁看着面前的二姐姐,半晌才道:“我提议用第二个方法,永远都不告诉她实情。”说完还自顾地解释道,“不是我怕承那因果,原本就是三皇子欠我们的,就算有因果,也是那对母子去承三皇子剩下的债。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挺复杂的事,三皇子为了陷害仲家和三叔家,整了这么一出事,又跟一个村姑有了孩子。如果这孩子认祖归宗,跟皇上怎么说?实话实说?皇上估计一气之下能把徐天晴娘俩给砍了。毕竟太丢人了,这种事一般正常的逻辑都是派个手下去做,可是他儿子偏偏自己做,这说明什么?这是没脑子啊,也是饥不择食啊!皇上还不得气死,徐天晴还能有好?” 白鹤染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有这么个儿子是太丢人了,一切都是命数,那便不说了。”她耸耸肩,“原本也没想说,即便皇上认了,不生儿子的气,我也没打算让那母子去享三皇子留下的尊荣。她害瞳堂姐吞金一场险些丧命,夺她一世富贵,却保了她母子平安,如此也算是两清。否则真算起来她的罪孽,仅仅迫害将军之女这一条,也够一个死了。” 白鹤染摆摆手,不愿再提这事,但心里却在合计着也不能让徐天晴在作坊附近住太久,白燕语没有义务一直照顾着,她也没有义务给徐天晴雇一辈子使唤婆子。 只待孩子生下来,再照顾前三月,后面的生活就要告诉她自己去挣。包括天赐镇的房屋,想继续住着,就要交租金,或是出银子买下来。天赐镇不养闲人,所有镇子里的人都必须劳作,除了老人和孩子以外,天赐镇不留一个好吃懒做者。 今生阁到了,白蓁蓁最先跳下车往里走,白鹤染提醒她:“赶紧去上药,顶着半张大肿张四处走,难看死了。” 立即有女医将白蓁蓁拉走,而这时,宋石也迎了过来,先是跟白鹤染行了礼,这才小声道:“殿主,四殿下来了,正在后堂呢!” 白鹤染一皱眉,只道这人来得好快,而且自己并没有派人去礼王府通知,怎的他就知道苏婳宛被送到了这里?莫不是一直派了人在监视自己这边? 一时间心头火起,大步往后堂走去。宋石想了想,没敢跟着。 今生阁的后堂指的就是后院儿,四面都是房屋,已经全部被今生阁买下来使用。 苏婳宛被安置在正对前堂的那幢小二楼上。 白鹤染到时,有个今生阁的小丫鬟在屋外守着,一见白鹤染来了明显的松了口气。 她挥挥手让那小丫鬟离开,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青衫男子负手而立,苏婳宛就躺在他面前的床榻上,正在阴阳怪气地说着什么。 白鹤染的到来让苏婳宛瞳孔一缩,嘴也跟着闭了起来,再不敢多说一句。 到是四皇子君慕息半转过身来,目光迎向她,唤了句:“阿染,你来了。” 白鹤染面色不善,听他说话也只是冷哼一声,怒色还挂着,到是让君慕息有些无措。 “阿染,你这是在同我生气?我……我只是过来看看,并不是要将人接走。” “我到是希望你能把她给接走,也省得脏了我今生阁的地方。”她的火气很盛,狠狠地剜了四皇子一眼,凌厉的目光却还是在他那浓烈的悲伤之意下有所缓合,但话语还是不相让,“四哥,人我给你送回去过一次,但是你不在家,礼王府的人不让她进门,我的人便又给我抬了回来。但是如今我实在不想收留她了,只是她吃我的喝我的又一天到晚气着我,我总得收些利息回来。所以我把她送到今生阁,本意是让她做个试针试药的工具,但既然人前脚到四哥后脚就跟了来,那便还是交由你处置吧!也省得你一天到晚盯着我的念昔院儿,我也想过回安生日子,被人监视的感觉并不好。” 君慕息愣在那里,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好像是想跟白鹤染说话,嘴巴张到一半也顿了住,渐渐地,面上悲伤之意更甚。 “阿染。”终于能说出话来,白鹤染发现面前这位青衣男子在轻轻地颤抖着,有种浓烈的情绪在屋子里蔓延开,除了悲伤还有哀痛,就像无数无数人正在她面前掩面而泣,那种情绪感染着她,将她一脸怨气逐渐化解,终于复了平静。 “阿染,我没有。”他只这一句,神色黯淡下来,头也微微低了去。 白鹤染几乎在这一瞬间就已经相信他了,可是嘴巴还是倔强,“你说没有就没有?那我问你,为何人才送到今生阁你就来了?你甚至比我来得还早。” 说完,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因为想到人是早上送来的,而她之后又去了平王府,再之后又去了将军府,还解决了徐天晴这一档麻烦事。如此一来,就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 “我是刚到的。”他轻叹了一声,迎着她走上了两步,在她面前站定。“阿染,四哥没有监视过你,你相信四哥。” 她心里有些不好受,没有任何原因地,她就因为这一句话,便已经相信了他。 “我只是路过这里,听说了,才上来看看。阿染,你若生气,我立即就走。” 说完,竟真的抬步走向门外,一点都不迟疑……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3章 悲伤欲绝之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你走吧,你要走就走,我也不拦,有本事你就真走。 事实证明,四皇子没这个本事。他只是走到房门口就停住了脚,然后转过头,一脸无奈地看向白鹤染,“阿染,我拗不过你。” “一直都是你在拗我,拗不过的那个该是我才对。”白鹤染长叹一声,“四哥,就苏婳宛这个事,从来都是我对你让步,否则我不会接她的舌头,也不会把她带回我自己家里养着,更不会一次又一次容忍她在我面前肆无忌惮。还有,上一次人都送到礼王府门口了,我若是拗得过你,大可以让我的人把她扔在你府邸门口转身就走。可是我没那么做,因为怕你为难,怕你伤心难过,因为心里一直想着四哥不容易,我能多担待些就多担待些。如今你却说你拗不过我,四哥,太不公平了。” “阿染,最后一次。”他眼中悲伤之意更甚,以至于白鹤染都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不点头答应,这个人马上就会被这股悲伤之意给化散了去,整个人都会消失在这种悲境之中,再也不存在于天地间,静静的来,静静的走。 她的心又软了,同时心头也升起一股烦躁,“我是上辈子欠了你,还是欠了你们君家全家?”这是她头一次对着君慕息发火,这火气源于苏婳宛,可是一旦燃烧起来,却又烧起了许许多多新仇旧帐。“打从我认识你们君家人,就不停的在给你们打扫战场,今天救这个,明天救那人,今天救个人,别人救座城。反过头呢?是,给了我天赐公主的头衔,可是我特么的要个虚头衔有个屁用?我要那座天赐镇又有个屁用?我一个姑娘家,我就想安安生生过日子,可是你们君家呢?没完没了地刺杀我,还要杀我哥哥,我吃饱了撑的管了你这闲事,结果你们还赖上我了,难不成你打算让我像供个祖宗一样供着你的老情人?四殿下,我白鹤染不是活菩萨,非但不是菩萨,我还是会要人命的毒女。你确定还要求我最后一次?” 君慕息不说话了,一双眼看向她,尽是凄苦,可是凄苦中却又带了那么一点点宠溺。 “阿染,不要生气,只要你不再生气,我什么都不求。” 白鹤染皱了眉,一颗心没来由地紧了一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习惯。”她极力想摆脱君慕息带给她的那种若有似无的情绪渲染,尽可能地大声说话,“我叫你一声四哥也是因为我是君慕凛的未婚妻,若非如此,你我之间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你好好看人,别用那么复杂的眼神,我这人神经大条,容易误解。” 屋子里,悲伤之意更浓重了些,他往回走来,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有一股子好闻的松香味道扑鼻子而来,让白鹤染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就算没有凛儿,你也是天赐公主,也是本王的皇妹。” 她都听笑了,“好歹也是个皇子,别告诉我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若不是有君慕凛这一层关系在,你们皇家愿意舍出一个公主的名位?你们皇家敢在每个州省都划出一个天赐镇给我?所以,别谈皇妹不皇妹的,我与你之间的关系,不过一个弟妹而已。” 君慕息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可是在他的眼里永远看不出恼怒之色,有的,只是比之前更加浓烈的悲伤。 白鹤染突然就有一种感觉,这如果是一个修仙问道的世界,眼前这个人绝对可以以悲伤入道,成为世间唯一一个将悲伤之意感悟到大圆满境界之人。 她有些走神,因为想起前世玄脉的夜温言曾经说过,这个世间是有道念存在的,积满道念形成道心,而只有修满一颗道心,方能成正果。 夜温言还说,想要修出道念来,有许许多多种形式,有人以医入道,有人以毒入道,有人以武入道,有人以茶入道,还有人专注于悲伤意境,以悲入道。 真想让夜温言来看看这位四皇子,这就是传说中的有机会以悲伤入道之人吧? 不知不觉就走了神,君皇息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想着想着就不知道想什么去了,不由得苦笑起来,“阿染。”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该回神了。” 她一激灵,思绪也被拉了回来。“说到哪儿了?”愣愣地问着面前的人,“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说我不是你的皇妹,只是你的弟妹。对,我只是你的弟妹,所以我对你没有那么多的义务。所以这个苏婳宛,你要么留在这里给我当药人,要么自己带走,从今往后你俩是死是活都不再关我的事。同样的,你也莫要再因为她的事情来打扰我。我白鹤染在这里发誓,我再吃饱了撑的管你俩的事,我出门让马车撞死。” 她说这话就有些赌气,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那么大的气,总之一看到这个四皇子站在苏婳宛面前悲伤得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就来气,快气死了。 “别说胡话!”他终于变了脸色,“阿染,你明知道我是真心当你是妹妹,何必要说这样的话来伤我?你明知我如今对这个人没有半点多余的心思,你又何苦一再拿她来说事?我今日之所以到这里来,就是想问问她为何又被送到这里试药。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有此一问,完全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是想着她若做得太过份,四哥说什么也要给你出了这口气。阿染,我不会再多维护她一句,只要你好好的,你别因为这个事情烦心,四哥为你做什么都行。”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而床榻上一直躺着看戏的苏婳宛突然就笑了起来,那笑声跟个鬼魅一样,凄厉又惨人。 “君慕息,人人都说你谦谦君子,谪仙一般的存在,甚至从前我曾看到有人真的就跪在你面前顶礼膜拜。可是你要记住,你终究不是真的神仙,你也不过就是个凡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移情别恋,也能背着自己的亲弟弟,偷偷地喜欢着他的未婚妻。君慕息,别总自诩正人君子,你算什么君子?过去保护不好自己的女人,如今依然追求不到自己的爱人,你这种人,就该永远都活在悲伤自责里,永远都别走出来。我苏婳宛从前就是眼瞎,居然会认为你是这天底下最好最完美的男人。君慕息,你真不配。” “你给我闭嘴!”白鹤染就不爱听了,“他要真不配,你就不至于像个神经病似的整天念念叨叨。为了一个不配之人把自己搞成这个德性,你以为你自己好到哪去吗?他配不配,他好不好,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当初选择跟了他,后来选择毁了他,如今又选择没完没了地诋毁他,苏婳宛,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你心里有他,你忘不了他。否则你就该潇潇洒洒地过自己的日子,抬起头往前看,去认识新的人,永远都不回头去看过去的事。一直走不出来的是你,你还指望拖谁下水呢?” 她走到苏婳宛床榻边,语气愈发冰寒,“想必刚刚我同四殿下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所以我的态度你也应该很明白,我不管四殿下怎么想,反正于我来说,他这个四哥不过就是我未婚夫的哥哥,仅此而已。所以我对他没什么该做不该做的,当初我救你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今日断没有再继续忍受你的道理。所以我把你送来当个药人,给我试针,试药,四殿下他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他没得选择。你信不信,就是动手,他也打不过我,我可以无声无息地送他上西天,去见阎王,不信就试试。” 她转过头问君慕息:“四殿下,丑话说在前头,苏婳宛这个人如今是我今生阁的药人。之所以送她这里试药,是因为她在国公府住着的时候给我造成了困扰,吃了我的粮食喝了我的水,就得给我做出贡献。我不是没给过你将人带走的机会,可惜,你的礼王府不收,人我怎么抬去的又怎么抬了回来。所以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就是个药人,你没得选择,就是想将她带走都晚了,除非跟我打一架,打得过我,人你带走,打不过我,那么无论我将她祸害成什么样,都跟你再没有一文钱关系。” 她说话时,下巴上扬着,一双眼凌厉地直视过去,丝毫不畏惧他那双悲伤的眼睛。 君慕息看着面前这小姑娘,想着她说的话,再看看床榻上的苏婳宛。半晌,点了点头,“都依你。阿染,终究是我欠你的,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我不该再有所求。缘起缘灭,因果轮回,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是婳宛的命,也是我的命。我不会跟你要人,阿染,随你吧!” 他转身,默默地往门外走去。 白鹤染看着那个萧瑟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份,说这么重的话,将这个一身悲意的人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到底是在干什么?她都帮了他那么多次,还差这一回吗?一个苏婳宛,真的能气到她不顾兄妹情谊,将这个本就悲伤欲绝之人再次逼到角落里? “四哥!”她心里不忍,追了出去。 却见刚出门的四皇子突然顿住,头微向上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4章 四哥,真正的白鹤染已经死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四哥!”白鹤染这回真害怕了,一步冲上前将已经瘫倒在地的四皇子给扶住,也管不了形象不形象了,拽了四皇子的衣领子将长衫扯开,一枚金针照着心口的位置就扎了下去。 随着手起针落,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头也是无限懊悔,也无限郁闷。 这个人的郁结实在是太深了,与苏婳宛之间的纠葛也实在是太深了,虽然他一再的表示自己已经不再顾念苏婳宛,可当苏婳宛真的要被当成一个药人,当她白鹤染对此事真的不松口,甚至不惜放弃与他之间的兄妹情谊时,这个人终究还是没挺过去。 白鹤染就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被祸害成如今这般,居然就陷在悲伤里出不来,图什么?她自认为自己做不到这种程度,就是将来有一天君慕凛待她如此,她也绝对会把悲伤化为力量,狠狠地反击回去。 在她的世界里,不存在独自颓废,不存在将自己摧毁,所以她不能理解这位四皇子,也不能理解那个作死的苏婳宛。只是她知道,当自己对面一个因郁结难解而吐血倒在这里的四皇子时,心里是很难受。可是她也帮了他一次又一次,也因为苏婳宛的事同他谈了一次又一次,却总是收效甚微,这让白鹤染又丧气又生气。 “你为了一个苏婳宛,到底值不值?”她低头,问向被自己托在手臂里的人,“你堂堂一国皇子,要被她祸害到什么时候?你就这样终日沉浸在你与她的世界里,始终走不出来,你对得起自己皇子的身份吗?你看看你的兄弟姐妹都在做什么,你又在做什么?当他们心怀家国天下之时,你的心里却只有一个苏婳宛,你不觉得愧疚吗?四哥,我与你说了一次又一次,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再能跟你说什么了。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苏婳宛你能留,你就是恨我,我也不能再留她。” 手臂里的人又颤动了一下,她看到他的眼里悲伤翻滚,生机也在做斗争一般,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好在最终生机停留,让她看到了一线希望。 “四哥,人从来都不是只为自己而活,人打从生下来那一天起,就要承这世间因果,就与很多很多人有了连带关系。我们每走一步都会牵动着很多人,不只你不自由,我也一样。” 她挥挥手,散了边上的小丫鬟,这才将金针拔去,然后扶他起来。 却没回苏婳宛的那间屋子,而是换了隔壁的一间。 “四哥你是在椅子上坐坐,还是我扶你到床榻上去?”她实在不放心他的这个状态,身体是没事的,虽然吐了血,但是她以小阵封闭心脉,并不是让他受到进一步的伤害。 君慕息苦笑,“我怎的就弱成那样?阿染,我坐椅子就好。” “那就坐椅子吧!”她扶着他坐下来,倒了温水,没放茶叶,也没劝他喝,只是让他握在手里,这才又道:“四哥,你总觉得你难过,你悲伤,你失去了苏婳宛你很不幸。可其实这世间比你更不幸的人很多很多,但却并不是很一个都如你这般,将所有悲伤都压抑在自己身上,不停地折磨自己,为难自己。真的,你有这个为难自己的劲头,你不如去对付你的敌人,对付曾经让你所有好梦破碎的敌人。敌人尚安好,你却已将自己击倒,这逻辑不对呀?” 她皱着眉同他讲道理,“真的,其实在我看来,你所经历的这些真的不是多大个事。人世间的情感不只有男女之情,亲情,友情,爱情,这都是情。你总不能因为失去了一个爱情,就泯灭了亲情和友情的存在。你其实算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你所失去的不过爱情而已,你看看我,最基本的亲情都没了。我爹一天到晚就想杀我,他还在十四年前杀了我的亲哥哥。” 她顿了顿,“我哥回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君慕息愣了愣,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她转了话题,然后点头,“听说了,红家大老爷认走的孩子,其实是你的亲哥哥,你与他是双生子。” “对,但是他傻了,从被我父亲溺到水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傻了。红夫人在十四年前将他从恶狗口中救了出来,偷偷养到现在,终于与我相认,我却不敢把他带回白家。” “四哥,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我曾经过得猪狗不如,曾经连续五六天都没有东西吃,饿得都想吃人。我曾经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一头撞死在我的面前,而我的父亲还在对死去的发妻发出冷笑。四哥,你想想我,我若如你这般,我该怎么活?” 她一边说一边苦笑,“同样的话我不是第一次对你说了,说得我都已经不爱说了。我不是总把自己有多惨挂在嘴边上的人,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个世上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可是如果大家都如你这般陷在悲伤里始终走不出来,那日子还怎么过?我们总不能都一头撞死不活了吧?活还是得活下去的,日子也得一点点往下过,所以我们想的都是尽可能的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你想的却是尽可能的让自己在悲伤里多活一天。四哥,这是自私。” 白鹤染毫不留情地抨击着四皇子这种悲伤的情绪,此时此刻她就在想,即便是他修成悲伤之意境,她也要凭一己之力将这种意境给击碎。她绝不允许好好的一个人被悲伤吞噬,绝不允许好好的一个人在苏婳宛的打击下再也活不出本来模样。 她告诉君慕息:“我从来都没有不认你这个四哥,其实在我心里你的位置从来都是很重要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见了你会很安心,哪怕在法门寺那次身陷重围,四哥你也会给我一种很安全的感觉,很踏实的信念。所以对我来说,虽然九哥才是君慕凛的亲兄长,但是你的份量从来都是在他之上的。四哥,我说的是心里话。” 小姑娘的话一句一句道出来,君慕息不得不承认,其它在他的心里,苏婳宛早就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之所以还在悲伤里走不出来,是他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存方式,已经忘了除悲伤之外自己还能再有别的什么情绪。 他忘了该怎么哭,也忘了该怎么笑,甚至有的时候都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和心跳。 整个人就飘在悲伤混沌之中,往前走也不行,往后退更不行。 何况,苏婳宛带给他的已经不再是从前那种单纯的悲伤了,她住在礼王府的那段日子,带给他的,是毁灭性的打击。 “阿染。”他终于开了口,“你原谅四哥,四哥不是走不出悲伤困境,四哥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活下去。阿染,你不知道礼王府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你不知道那是一段怎样的荒唐岁月。我就像是被魔鬼驱使的奴隶,做尽了一切我所不耻之事,终于把自己活成了最龌龊的模样。没有人能够理解那段岁月带给我的摧残,那不是悲伤,那是绝望。” 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只要一想到苏婳宛住在礼王府的那些日子,他就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肮脏之人,做过这世间最肮脏之事。他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他还有什么勇气面对自己一片废墟的人生? 他告诉白鹤染:“我之所以来,之所以见她,不是因为放不下她。我只是恨,我只是想要试试自己有没有亲手杀了她的勇气。我也只是想问问她,事到如今,她究竟当我是个什么?如果曾经真有情有爱,为何今日要如此摧残?” “那你问了吗?”她想起刚进屋时,见那苏婳宛正在说话。 君慕息点点头,“问了。她说,她对我的感情,打从她离开东秦国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她活着就是为了报仇,给苏家报仇,也给她自己报仇。她要毁了我,如此她的心里才能痛快,她说这是我该受的劫,一如已经被摧毁的她。她的人生完了,没有道理我还好好活着。”君慕息苦苦一笑,“阿染,你觉得我活得很好吗?” 白鹤染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位四皇子时,那种悲间意就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 “也不知道你过得算不算好,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其实都过得差不多。”她长叹一声,“至少你还活着,可是曾经的白鹤染却已经死过一次了。” 她说着这话,看见他,果然看出不解的神色,于是笑了起来,“还行,也不是悲伤绝望到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说得太玄乎了,你也未必会信。我只能告诉你,在白家至亲之人的迫害下,从前的白鹤染已经死了,就在我遇见君慕凛的那一晚,两个下人用毒针扎进她的背,再将她狠狠地推下万丈高崖。四哥,文国公府的嫡女白鹤染已经死了,而我,只是代替她而活,承她之因果,完她未完之事。” 她将手往前探,探到他的指尖,“四哥,我有大仇未报,如果我求你帮我,你愿不愿意暂时放下你的悲境,从里面走出来,帮我一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5章 小染染,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二人对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慕凛手里的茶都凉了,这才换了他一个如沐春风的笑。 “四哥帮你,只要你说,四哥一定帮你。” 她也笑了开来,“你帮我就好,只是你得想好了,我要报的仇可不是平常之仇,我要面对的敌人也不是平常的敌人。有可能对上一个家族,也有可能对上一个国家。” “那又如何?”他说,“阿染,那又如何?只要你想,只要你说,上天入地,随你便是。” “既如此,那便斩了过去,哪怕只是暂时的斩。待我筹谋好之后,便随我远征一场。”她神采飞扬,也心生希望,“四哥,我想去歌布。” 君慕息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她微怔,“你如何知道?” 他失笑,“你说你要报仇,可是白家的仇该报也都报的差不多了,再剩下的就是你那个父亲。而在我看来,你应该不会亲自动手斩杀他,至少现在不会。除了上都城的仇,你还有一个仇,就是在歌布。你的舅舅被困于歌布囚牢,没有自由,却还留着一条性命。你和你母亲的悲哀源头就是歌布,所以这个仇你一定会报,那个舅舅你也一定会把他给救出来。” 白鹤染点头,“是啊,归根结底,造成我母亲这一世悲剧的,是歌布的内乱。那歌布国君逍遥十几载,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白鹤染死了又活,也做梦都不会想到,我复仇的手掌已经快要伸到他的眼前。四哥,阿染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就求你这一回。打起精神来,帮帮我。” “好。”他的目中终于复了光彩,悲伤之意也在渐渐散去,虽还是能让人感到悲悲之意,但是比之刚刚却也实在是强了许多。 “那苏婳宛呢?她的去留和生死,你还要掺合吗?” 他摇头,“随你就好。我不再管,心里多少还能留下丁点回忆。我若再管,怕是管到最后我都忍不住想要杀了她。阿染,不是四哥懦弱胆小,我只是不敢想像当有一天她死在我的手上,这一生我该如何走出这片阴霾。四哥不是真正的神仙,苏婳宛说得对,我也是个平常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所以,我也会有迈不过去的坎,也会有解不开的结,所以我也会躲避,也会陷入一个循环里走不出来。” 她托起腮,拄在桌上看他,“所以人和人真是不一样的,别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同样的事换了我,我断不会如你这般,将自己困在走不出去的悲伤里。我只会认清悲伤的来源,该斩的斩,该杀的杀,我就是难受我也不会光我自己难受,我就是闹心我也得拉着始作俑者一起闹心。四哥,你这个性子太亏了,把自己弄得悲伤欲绝,你的仇人却还在自在逍遥。你说你想想这些,你都不生气的吗?” 她摆摆手,“罢了罢了,人的性子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得了的。罗夜的仇我已经帮你报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大不了等解决了歌布之后,我们再去解决一番。至于德福宫那位,等到君慕凛他们将所有私兵营都握在手里,她也就没了再活下去的意义。不过那老太太可真能活,多大岁数了这都?八十多了吧?长寿啊!” 君慕息想了想,“没有八十吧?她是先帝的宠妃,原本年龄就比先帝要小上很多。虽然跟父皇是两辈人,但实际年龄上却并没相差太多。我估摸着,七十左右,也有可能不到七十。” “恩?”白鹤染一愣,“她都老成那样了,还没到七十?” 君慕息说:“记不清了,这些年她跟罗夜人走的近,偶尔能拿到罗夜药,所以忽而年轻,忽而年迈。慢慢的我们也都习惯了,也没有人太在意她的年龄。” 白鹤染想想,也是,古代人成婚都早,虽然已经坐到太后的位置上,但那老太太也不见得就真的十分年迈。不过这个时代的人长寿的少,六七十岁已是暮年,是不能前生岁月比的。 “四哥如果不愿意住在礼王府,不如到天赐镇去挑块地方?”她跟君慕息提议,“我的公主府快要落成了,你可以选个位置再建一座礼王府,换一批下人好不好?” 白鹤染说完这话有些恍惚,“我以前是不是跟你提议过换一处府邸?也换一批下人?我最近事情多,记性就也不太好,总感觉这样的话以前说过。” 君慕息点点头,“的确是说过,我也拒绝了你的好意。阿染,你说有些事情是靠躲就能躲得过去的吗?我换一个住处,换一批下人,曾经的那些事就能都当做没发生过吗?” 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我对你走出困局的能力实在是持怀疑态度。四哥,你若能走出来,就不至于今天还吐了一口血。你那是心头血,我若不在,你这一口血吐出来,怕是耗损心力,十年都补养不回来。”她想想那个场面,现在都后怕。 “最后一次。”他对她说,“最后一次吧!我试试,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若成了,我帮你报仇。若不成……阿染,你也别再管我,好好过你的日子,全当没有我这个四哥。” 她皱眉,心里不痛快,“最不负责任的就是说这种话的人,全当没有你这个四哥,你的父母也全当没有你这个儿子。可是我们已经付出感情了,你却用一句话就全部抹杀,你真的抹杀得掉吗?我算是好脾气的,不信这话你跟君慕凛去说,你看他跟不跟你打架。” 她了解君慕凛的脾气,更明白君慕凛对这个四哥的感情,所以她敢确定,若是君慕凛听了这样的话,一定会动手。 “我只是说若不成,你就不能往好的一面去想?”他苦笑着看她,“阿染,你想我点好。” “你好不好不是我去想就行的,得你自己想。”她站起身,面上还是闷闷的表情,“你如果一天到晚没有别的事,总想着苏婳宛,总想着她对你造成的伤害,也总想着你对她造成的伤害,那么你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他亦站起身,有些吃力,晃了两晃,好歹最终是站得稳了。 他说:“那我便不再去想那些,左右现在有事干了,偌大一个歌布,总有得我忙。你只管做上都城没有完成的事,只管建你的天赐镇,放心,歌布那边交给四哥,在你能腾出手之前,四哥一定为你铺好路,等着你去走。” “四哥若能扶着我去走才最好。”她说得真诚,“阿染才十四岁,对这个世界还不够了解,连歌布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如果有个哥哥能扶我一把,我的路会走得更顺。” 他笑了起来,春风拂面,“那四哥便做那个扶你之人,直到将你扶上花轿,再扶上东秦凤位,看你母仪天下,看凛儿君临四方。如此,也不枉兄妹一场,兄弟一遭,不枉活这一世。” “好。”她伸出手,勾了小指,“那便说好了,你扶我上花轿,送我出嫁。” 再从今生阁出来时,四皇子君慕凛身上的悲意已经褪去不少,虽然整个人看起来依然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悲伤气息,但比之那个站在苏婳宛榻前、将悲意蔓延了整个房间的时候,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有阳光照射下来,白鹤染抬手在额前挡了一下,头微微仰起,正好今生阁的门前站了一人。一身邪气,一脸邪笑,一双紫眸映着阳光,好看得有些晃眼。 “君慕凛!”她开心地笑了起来,两眼弯弯,看得对面的紫眸男子笑意更甚。 “小染染,快过来,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扑上前,笑嘻嘻地扯他的耳朵,“你是谁的爷?要是喜欢变成老爷爷,姐可以成全你。” 他伸手去揪她的小辫子,“你是谁的姐?在哥面前装姐,你还懒了点儿。” “要带我去吃什么?你可是几天都没回家了,没审你呢!上哪儿去了?” 他举手做发誓状,“去军营,边关异动,没有本帅在他们谁都摆不平。” “需要打架吗?”她跃跃欲试,“需要打架的话能不能带上我?哦对,还有四哥。”她回过头,冲着身后一身青衫的君慕息招招手,“四哥,有架打,要不要一起去?” “女孩子不可以这么暴力。”君慕凛那双紫眸闪了又闪,“染染,就你这个脾气,除了我,怕是真没人镇得住你。”说完,冲着他四哥挑挑下巴,“四哥,你说对不对?” 青衫四殿下走上前,笑得一脸无奈,“凛儿说得对,女孩子家家,还是文静一些的好。不过就凛儿这个性子,阿染,你若是不强势一些,怕是也镇不住他。放心,四哥给你撑腰,你只管做你喜欢的,凛儿他若欺负你,你就告诉四哥。” “这才叫胳膊肘往外拐。”君慕凛直瞪眼,“你是我哥,说起话来却是向着她,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都到哪去了?” “四哥是帮着理。”她亦挑眉,“君慕凛你就是太霸道,我身后若是没有个后援团,往后你欺负我可怎么办?如今四哥向着我了,回头我还得跟蓁蓁说一说,九哥也必须站到我这一边,如此我才敢嫁。唉,谁让我学艺不精,打不过你,就只能在后援团上多下功夫。” 她挽上他的手臂,一张笑脸映着夕阳,“我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要带我去哪里?”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6章 白蓁蓁,你好好说话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说的好地方,原来是小六子又在城西开了个大的馄饨摊。 当白鹤染、君慕凛和君慕息都坐在馄饨摊上时,九皇子君慕楚也到了,白蓁蓁也到了。只是白蓁蓁的半边脸还肿着,根本就没上药,这让白鹤染十分无奈。 “你这顶着个大肿脸还顶上瘾了?九哥是君子,他总不能提了刀剑上门去砍白兴言一顿,你以为他是十殿下呢?”说完,撇了君慕凛一眼,“那种不顾身份的事,就他干得出来。” 君慕凛不干了,“什么叫只有我干得出来?事情干不干,跟君不君子没关系,关键还得看这口气能不能咽得下去。这种打了媳妇儿的事要是能咽下去,九哥他就不是个男人。” 九皇子君慕楚瞪了他一眼,闷哼一声,又看了看白鹤染道:“本王自是不会亲自上门,但是本王派了手下到国公府里,盯着白兴言自己抽了自己五十个耳刮子。” 白鹤染扶额,“行了,你们两个果然是亲的。”她扯了扯四皇子的袖子,“四哥,你可别跟他们学,你是斯文人,解决事情就要用斯文的方法。” 四皇子不解,“如何才算斯文的方法?” 白鹤染想了想,说:“想要脸肿也不一定非得上手去抽,下个药就完了。恩,我还是比较提畅下药,而且下药可以延长伤势的持续性,以及可操作性。抽出来的红肿过几天就消下去了,多没意思。但是毒出来的就不一样了啊!你想让它肿几天它就肿几天,一个不高兴,这辈子肿都褪不下去,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说对吧?” 几人恍然,纷纷点头,君慕凛忍不住夸赞:“还是我们家染染的法子聪明。” 白蓁蓁笑嘻嘻地问她:“姐,那种药能不能给我备点儿?我带身上,下回他再打我,我把药就糊他脸上。我跟你们说,对我那个爹绝对不需要手软,他就不是个人。” 说这话时,白蓁蓁明显是想到了红忘,不但气愤,还有隐隐的恐惧流露出来。 “能活到这么大,还真得感谢那个爹的不杀之恩。”白蓁蓁说,“现在想想都后怕,如果我出生那会儿被那个爹看不顺眼,一把把我给掐死,现在可就没有我,也没有我弟了。又或者没掐死,把我掐成了傻子,也就没有今儿坐在这里吃馄饨的福份了。”她说着,看向九皇子,“君慕楚,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父亲,能订下我这么个活泼可爱又聪慧凌厉的媳妇儿,全仗着我父亲当年大恩。你要知道,白家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太不容易了。” 白蓁蓁的话到是说进了四皇子的心里,他的目光朝着白鹤染递了去,想起在今生阁时,这个小姑娘说,真正的白鹤染已经死了,是在遇到凛儿那一晚,被人用毒针扎死的,还把尸体推到了悬崖底下。她说白鹤染死了,她来了,那么,她是谁? 目光中的探究之意被白鹤染捕捉到,还给他的却是神秘一笑。 “是啊,白家的孩子能活下来不容易,所以你们要珍惜。”这是白鹤染的话,“不过既然活了下来,就要好好地继续活下去。那些曾经加注在我们身上的苦难,总有一天要送还给那些始作俑者。不管是苦难还是人命,都得有人来偿,而我,绝不会任由仇恨随风飘远。在我的人生观里,就没有恕罪这个概念。宽恕是美德,但是也要分人对事,过份宽恕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死去的人们的不敬。所以我不会宽恕,我自己的仇,我母亲的仇,我兄长的,我会一点一点的都报回来。” 她淡淡地说着这些话,语态平和,没有丝毫波澜,就像在讲别人家的故事,与自己无关。 君慕息总觉得在这些事情里,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更像是一个旁边者,而不是切身参与进来的白家二小姐。也正因为她旁观,所以她才更清醒,才更冷静,所以她不像他,整个人的心神全部都陷入到苏婳宛那一桩事情里,很难自拔。 原来是旁观,所以才能不深陷。 君慕息心里泛起一个苦涩的笑,怪不得她能跟自己讲出那些大道理,怪不得她能够在经历了那样苦难的岁月、能在看到自己母亲撞死在自己眼前还如此冷静,还能按部就班地谋划着报仇。原来她是旁观,这一切都因为她只是旁观。 “四哥,你走神了。”白鹤染突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四皇子一愣,随即展了个无奈的笑,“你们说的我都听着呢,就算走神也都能听得清楚。” “但是走神却是对我们的不尊重。”她沉下脸来,“四哥你看看,九哥为了给蓁蓁出气,都能让自己的手下去国公府盯着国公爷抽耳刮子,你呢?不做点什么吗?” 君慕息有些不懂了,“我?我要做什么?” 白蓁蓁开始怂恿他:“四殿下,谁给你气受你就找谁报仇去呀!人生不就应该是这样吗?何况你不是没有能力,你是有能力,那为什么还非得自己憋屈着?心里的怨气只有发泄出来,才能狠狠地打击那些跟你使坏的人。但如果只是憋在心里,非但对敌人没有任何打击,反而还要伤了自己,敌人会更加开心。你这一来二去的,却是让敌人过得更痛快,图什么?” 白鹤染也叹了一声,“是啊,图什么?人生在世,唯有自己痛快才是真的痛快。任何不让我们痛快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君慕息失笑,“阿染,你也说过,人活在世上不是只为了自己而活。” “对呀,没错!”白鹤染也笑了起来,愿意交流就好,有交流才有希望。“四哥,人是不能只为了自己而活,但你所为了的那些人,都是你的亲人和朋友,而做为你的亲人和朋友,自然是看到你开心痛快,他们才能开心痛快呀!所以说到底,人生在世还是要奉行两个字,那就是痛快!而你,这些上就一直都不痛快。” 四皇子长叹,他确实是不痛快,可是他的这个仇,要找谁去报? 君慕凛把话接了过来,“四哥,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但苏家的事到说到底也是他们苏家自己不干净,这个怨不得别人。就是当初把事情交给我和九哥去做,苏家最后也得不着好结局。唯一的不同,就是能把婳宛姐给你留下罢了。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心性是需要通过改变去激发的,就比如苏婳宛,经此一事,她的本性被激发出来,而这个本性是你能接受的吗?她还是你理想中的苏婳宛吗?” 九皇子君慕楚也接了话道:“就算不经历罗夜一事,当初由我和凛儿来办苏家一案,最后留下了苏婳宛。四哥你觉得,她是会承认自己的家族背叛了东秦,还是会把灭族之罪归到我们君家人头上?”他一边一边摇头,“或许多年以前我们相信她,但是现在,四哥,我告诉你,她绝对会把这个灭族的仇恨记在我们君家人头上,你同她在一起,换来的就是永无止境的疯狂羞辱和报复,你的日子会跟现在一样,甚至比现在还不如。” 白鹤染说:“难道四哥明知苏家通敌叛国,会因为一个苏婳宛,而纵容苏家吗?” 白蓁蓁想了想,也道:“这样算起来,这个仇是没处可报的,因为根源在苏家。但是我最近帮着阎王殿分析卷宗,也了解过苏家当年的案子,案子里还是有疑点可寻的。比如苏家当初为何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去干通敌叛国的事?而这个疑点这些年几位殿下应该也查得差不多了,那就是叶家以及老太后在背后作祟,在不停地给苏家挖坑,等着苏家往里跳。” 她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君慕凛和君慕楚,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你们也有责任,因为老太后联合叶家给苏家挖坑,说到底是为了能过摧毁苏家来打击四殿下。但四殿下这个性子,一不争权二不夺势的,他们打击他没有用啊?所以再归根结底,他们真正要打击的是你们二位。”白蓁蓁深吸了一口气,“通过摧毁苏家来毁了苏婳宛,再通过毁了苏婳宛来打击四殿下,然后通过打击四殿下来打击九殿下和十殿下……这尼玛,叶老太太是个傻B啊!” 九皇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好好说话。” 白蓁蓁握拳,“好好说话已经无法准确表达我的情绪了!那老太太她绝对就是个傻B啊!她折腾这么大一起子事,最后她真正想打击的人打击到了吗?非但没打击到,还促使你们一气之下建立了阎王殿,然后一步一步捣毁她的藏金窟,现在连叶家都让她给折腾没了。当然,叶家没了是我姐干的,但我姐之所以这么干,她也不全是为了给自己报仇,她是也纵观全局之后才下的手啊!所以这叶老太太除了一个傻B,你们说说,还能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7章 我想杀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蓁蓁的发问让这些人直接无语,想来想去,好像还真是,除了一个傻B,任何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这些年干的事。 “四殿下。”白蓁蓁继续道,“真不是我说你,你看因为一个苏家,所有人都在做着努力,虽然补救是不可能了,但至少大家也在尽自己所能去把这一局给扳回来啊!你呢?你干啥了?一天到晚愁眉苦脸,除了悲伤还是悲伤。真的,就你这副样子,我看你一眼我都想哭,你说你得把自己整得多难受,才能让我这么活泼开朗的人都被你给感染了?” 她说着,还往脸上眼睛上抹了一把,还吸了吸鼻子,看得白鹤染直竖大拇指,“影后啊!” “什么叫影后?” “意思就是说你演得像,这一抹泪一吸鼻子,还真是悲伤。”说着,自己也吸了吸鼻子,却怎么也沉浸不到那种情绪当中去。“罢了罢了,我注定不是演戏的料,悲伤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否则就我这十几年的生活,我早就把自己给苦死了。四哥,蓁蓁说得句句在理,你不能只顾着自己难受,你得看看你的至亲兄弟为了你做出了什么样的努力。” 君慕凛往前凑了凑,“四哥,再给你透个消息,老太后的私兵营又发现了一个,弟弟我最近就准备带一队兵马秘密潜过去,一窝都给他们端了!” 四皇子身上浓郁的悲伤之气终于现了松动,猛然觉得白蓁蓁说得真对,这么多年了,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去扳回曾经落败的那一局,老九建立了阎王殿,老十盯紧了老太后伏在各地的私兵,白鹤染更是后来者居上,不但掏了法门寺的老窝,更是直接把偌大一个叶家直接折腾到消失。就连老九的未婚妻,这个才十二岁的白蓁蓁,她都在为阎王殿服务,用自己擅长的本事查阅管理着一卷卷案宗,细心地寻找着一个又一个案件的蛛丝马迹。 可是他呢?他除了悲伤,他还干了什么啊? 眼下老十又确定了一处私兵营,而他还在悲伤,甚至就在一个时辰前还站在苏婳宛的床榻前,想着曾经过往,想着那段屈辱的岁月。 跟这些兄弟和妹妹们比起来,他这个四哥,实在是愧对这一句称呼。 君慕息站起身,看了看在坐四人,两手相揖,真诚地施了个礼,“原是我迷住了。” 君慕楚摇摇头,却是看向白蓁蓁,“或许从前不理解四哥缘何走不出苏婳宛的梦魇,如今才知,那是因我不曾拥有过。一旦拥有,如何再谈失去?四哥——”他转向君慕息,“我理解你,也终于明白了你。” 君慕凛也跟着道:“四哥,不瞒你说,以前埋怨过你。因为你终日沉浸在悲伤里,虽然看似不怎么耽误事,但做为兄弟,见你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现在却不怎么会埋怨了,因为如果有一天有人设计陷害我跟染染,我也不知道我终究会变成什么模样。” 白鹤染扯了扯四皇子的袖子,“四哥你坐,都是亲兄弟,用不着这样。九哥我不敢说,但君慕凛当弟弟的,他理应为兄长分忧。” “九哥也理应分忧。”这话是白蓁蓁接的,说完又觉得不对劲,“错了,应该是九弟。” 九弟很无奈,他媳妇儿实在是太活泼了。 “弟弟是应该的,但如果哥哥能跟我们同甘苦共进退,而不是终日陷入悲伤之中,那才更好。”君慕凛问他四哥,“去捣毁老太太的私兵营,四哥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君慕息眼一亮,毫不迟疑,“好。” 白鹤染跃跃欲试,“我呢?你为什么不问我?” “你去不了。”君慕凛也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你的哥哥刚回京,你放心就这么走了?” 白鹤染失语,罢了,她还真不放心。虽然解决了三皇子,但其它势力呢?叶家没了,但太后还在,还有歌布,他们的势力真的就退出东秦了?又或者是一直隐在暗处,蛰伏多年,只等机会送到眼前,一击必杀? 她还是不能离开上都城,至少在红忘的智力恢复之前,她是绝对不能走的。 三位皇子已经凑到一起,谈起关于那个私兵营的事,小六子的馄饨也煮好端了上来,一人一大碗,都是猪肉馅儿的,香得很。 白蓁蓁一边搅着馄饨一边同她说:“我真是很少有机会能吃到这样的东西,姐,你说是这小摊子上的馄饨香,还是我们家里的肉饼香?” 白鹤染想了想,摇头,“没法比,毕竟肉饼是牛肉馅儿的。” 白蓁蓁刚喝了口馄饨汤,差点儿没喷出来,呛得直咳嗽,九皇子放下正在议的事,起身给她顺背。“慢点儿,刚端上来的,还热着呢,你急什么?” 白蓁蓁摆摆手,“没事儿,我是让我姐给噎着了,你们说你们的,我慢些吃就是。” 九皇子好地看了一眼白鹤染,然后默默地回到了座位上。君慕凛伸手帮着自家媳妇儿搅了搅馄饨,提醒了句:“你也慢点儿,太烫了。” 白鹤染下意识地瞅了眼四皇子,不出意外地,那双悲伤的眼睛正向着她看过来,然后又看了看白蓁蓁,面上泛了个苦笑。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虽然笑里有苦涩,但是眼睛里的悲伤却是比之前又少了一些。 这是一个好现象,白鹤染很开心。那种终年累月的悲伤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全部散去的,总得有一个过程,而现在就是个良好的开端。她知道,凭着老太后的一个私兵营,还有自己请求对方帮忙处理歌布的事情,这两件事已经将四皇子的精力牵扯了十之七八,而剩下的那两三分,她相信,只要苏婳宛死了,悲伤也就变成怀念,渐渐淡了。 她第一次对苏婳宛这个人兴起杀意,且杀意在心中愈来愈甚,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许是太过专注,连白蓁蓁都觉得她不大对劲,在下面轻轻扯了她一下,小声问:“姐,你在想什么?你的眼神很吓人。” 她一怔,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道:“没想什么,只是在想老太后的私兵,想跟两位殿下一起去大战一场,痛快痛快。你知道的,你姐我在这上都城里,都快憋屈死了。” 白蓁蓁点头,“我明白,也理解,毕竟你以前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别人不知道我可最清楚。你要说不憋屈,那才真是叫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得鄙视你。” 白鹤染笑笑,“不会,疼痛是放在心里的,忘是不可能了。不过别人施于过我什么,我就也会同样的还回去什么。恩要报,仇亦如此。” 她吃了个馄饨,又说回老话题,“就像这小摊上的馄饨和家里的肉饼,其实食物真没什么可比性,你要比的只是小摊上和家里,比的是这两处地方而已。就比如你说馄饨好吃,那把这馄饨端回家里,你还爱吃吗?肉饼不好吃,但如果把肉饼放到小摊上来卖,是不是就又是另外一种风味?说到底,还是吃东西的环境,还有陪着你一起吃东西的人。” 白蓁蓁吐吐舌头,目光撇向四皇子,“姐,说真的,四殿下给人的感觉可真好。虽然总是悲伤忧郁,可还是能够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想要亲近之意。我都有点庆幸他是我未来夫君的哥哥,这样我就也能叫他一声四哥,有这样一个哥哥,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白鹤染也看向四皇子,半晌,轻叹了一声,“是啊,这样的哥哥确实拿得出手,他若是能走出苏婳宛的阴影,那就更好了。” “上次他说让我也叫他四哥的。”白蓁蓁小声说,“只是他总给人一种距离感,不是那么容易接近,今儿也就是有你在,不然我还真不敢跟他那样说话。” “习惯就好了。”她跟白蓁蓁传授经验,“就像你以前对九殿下,不也是紧张害怕吗?这就是个熟悉的过程,等以后接触多了,距离感就没了。” “也不见得。”白蓁蓁摇头,“他跟君慕楚不一样,君慕楚好歹还有点儿人气儿,这位上殿下是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用那些穷酸生的话讲,这种人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白鹤染的心狠狠地一揪,又控制不住地想到苏婳宛,想到苏婳宛带给礼王府的那一段乌烟瘴气的日子,想到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只可远观的谪仙之人,却被她璀璨成那般模样。 眼中杀气再一次蓄积起来,渐渐地,整个人都变得凌厉,杀意掩都掩不住。 白蓁蓁一哆嗦,下意识地抱着馄饨碗往边上躲了躲,却正好躲到了四皇子身边。 君慕息也吓了一跳,扶了一把险些跌倒的白蓁蓁,这才顺着她惊恐的目光看向白鹤染。 君慕凛都懵了,“染染,染染,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白鹤染微闭了眼,半晌睁开,摇头,“没怎么了,就是突然心情不好,有想杀人的冲动。” 君慕凛反应也是快,当时就问了身边他九哥:“阎王殿里有没有死囚?弄几个给染染解气。瞅把你弟妹气的,这口气要是出不来,还不得揍我啊!”媳妇儿面前他就没要过脸。 九皇子瞪了他一眼,到也是点了头,“有,需要吗?” “不需要!”白鹤染站起身,馄饨碗往君慕凛面前一推,“你吃,不许浪费,我去去就回!”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8章 苏婳宛,死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走了,坐马车走的,急得连默语都没顾得上带,搞得默语好生尴尬。 君慕凛看着面前的两碗馄饨,无奈地问他的两位哥哥:“你们给分析分析,你们这个弟妹到底是个什么脾气啊?这是要去杀谁啊?当然,杀谁都不要紧,问题这两碗馄饨我也吃不下去啊?”想了想,把自己原先那碗推给了九皇子,“九哥你替我吃。” 九皇子表示也吃不下去,又推给了四皇子。 这时,却见四皇子君慕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却被白蓁蓁一把给拽了住。 “你上哪儿去?哪也不准去!吃馄饨!”突然而来的一声厉喝把四皇子给吓了一跳,怔怔地看了眼白蓁蓁,再看看抓拽着自己衣袖的那只小手,眉心就皱了一下。 白蓁蓁自然是看到他皱眉头了,不过她这人的性子就是,你跟我好说好商量,这事儿还有得办,你要是跟我强硬,那我只能比你更强硬。何况这世上除了九皇子君慕楚,她还没真正地怕过谁,就更别提最怕的君慕楚已经被她给收编了,现在变成君慕楚怕她了。 于是白蓁蓁也一皱眉,比君慕息皱得更深,“四殿下,四哥,我姐去干什么了,咱们心里都有数。你要是现在冲出去了,那可就真的伤了我姐的心。她一个姑娘家,为你做的已经不少了,你一个大男人不能总是让小姑娘操心,何况那小姑娘还不是你媳妇儿,只是你妹妹。所以你就让人省省心吧,也别毁了你在我姐心目当中最后那么一点儿形象。” 君慕息的脚步不再动了,白蓁蓁的话提醒了他。 是啊,经了这么多事,他一次又一次让白鹤染失望,他的形象在白鹤染心中还能剩下多少?怕是什么都没剩下了,剩下的只是失望和轻视。如果这一次他再跟过去,白鹤染绝对会跟他翻脸,绝对不会留任何余地。 而他,不想跟白鹤染翻脸。 “四哥。”君慕楚开口了,“任何事情都该有一个结局,纠缠这么多年,她心里即便再有怨气,如今她也是报过仇了的。至于她口口声声要跟我们君家全族报仇,那只是她的痴心妄想,事实上,该报仇的应该是我们,因为她们苏家的通敌叛国,我们东秦折损了两万大军。如此重罪在前,她苏婳宛还有什么权力指责君家?” 君慕凛亦冷哼一声,道:“过去总想着不能太伤了四哥的心,阿染也是为了四哥好,才将她从那罗夜国君手里给要了回来。但若早知她是这种知恩不报的心态,别说不把她要回来,直接就让她跟着罗夜毒医一起死就完了。她们苏家的命是命,那两万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也别都怪被太后陷害,若非自己意志不坚,何以落入人家的圈套?这些年叶家害的人还少吗?怎么别人都没傻到去通敌叛国,就他们苏家干了呢?说到底,是心里头已经有了不忠的种子,人家稍微的浇个水施个肥,那种子就发芽了。” “快坐下吧!”白蓁蓁又扯了他一把,“刚刚我还在跟我姐说,四殿下真是个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存在,但越是想要亲近,却又不得靠近,因为你的样子虽然如春风一般,却也是把人用春风吹了千里远。那种与生俱来的距离感,让我们都靠近不了。真想不明白那苏婳宛是怎么下得去手,可见这种人已经被仇恨迷了心智,就算有那么一瞬间的醒悟,也很快也会重新混乱起来。所以你别再惦记她了,她真不值得,你这么好的人,什么样的姑娘寻不到呢?” 君慕息坐了下来,也说不上是被白蓁蓁拽着坐下的,还是自己主动坐下的,总之在坐下的这一瞬间,心里一直以来都坠着的一块大石头轰然坍塌,随之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是他执迷不悟了吗?是他将自己困在僵局里太多年,以至于如今僵局已经开了一个口子,他都不敢走出来?是什么促使他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是苏婳宛?是苏家一案?是叶太后?还是他自己? 好像他心中所想被人看透了般,君慕凛眼中紫光闪了又闪,终化了一声叹息:“四哥,阿染也不容易……” 白鹤染的确不容易,就吃了顿早饭,然后一直饿到现在,好不容易馄饨都端到面前了,结果还是没吃上。 站在今生阁门口,白鹤染的肚子首先发出抗议,咕噜咕噜叫了两声,让她有些尴尬。 于是顺手在街边买了两个包子,那个卖包子的把她给认了出来,说什么也不要钱,白鹤染也没有坚持,毕竟两个包子摊主还送得起,而且有时候人情比钱更重要。 白鹤染走进今生阁,直奔后院儿,上了二楼。手里拎着的包子还不等打开,就看到东宫元从苏婳宛的房间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宋石。 此时的宋石是一脸忧色,不时地回头往屋里看,然后小声问东宫元:“东宫先生,真的没事吗?这个女的我可是知道,她是从礼王府里出来的。殿主先是把她带到国公府去,她一直闹腾,闹得殿主也没了办法。后来送回过礼王府,但礼王府没收,这才又送到今生阁来。虽然说是当药人试药,但是殿主没说把她给往死里试啊!你这……殿主会不会怪罪?” 东宫元站在门口沉思了一会儿,方才摇头,“不管会不会,这个罪都由我一力承担。既然是药人,就得有做为一个药人的觉悟。药人是干什么的?就是试药的,试的还是新药,是那种不确定能不能治好病又吃不死人的新药。医者要发展,药品也要不断地推陈出新,故而试药本来就是有风险的,师父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很不幸,这个药人刚送来就赶上我研制出新的药丸,更不幸,这个药丸没研制成功,直接把她给吃死了,这是她的命。” 说完话,一步迈过门槛,再一抬头,赫然发现他的师父正一脸笑意地站在外面。 东宫元和宋石二人赶紧上前行礼,然后东宫元主动向白鹤染承认错误:“弟子学艺不精,刚研制出的新药丸失败了,师父今早送过来的试药人已经死亡,弟子有错。” 他说完,直接跪到了地上。 白鹤染伸手将人扶起,“你有何错?既然送过来就是为了试药的,她就必须承受医者的成功与失败,生死早就由不得她。”她走进屋,“我去看看。” 东宫元二人没有跟着,只是站在门外,还将门轻轻给带了起来。 宋石长出了一口气,之前的担忧也褪了去,然后冲着东宫元点了点头。 对于苏婳宛的到来,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就是宋石他也明白,白鹤染绝对不希望苏婳宛再继续活下去。只是他没有东宫元那么果断,人送过来还没到一天就给弄死了。 白鹤染看着床榻上已经断了生息的苏婳宛,心里也是轻轻一叹。 她想起当初在皇宫门前第一次见到苏婳宛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对苏婳宛是很心疼的,因为她见到了四皇子的悲伤,也见到了当时那个苏婳宛的无奈和绝望。也正是在这种情绪的促使下,她毅然地从罗夜国君从里把苏婳宛给夺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苏婳宛的心情已经彻底崩溃,脱离了罗夜之后竟从未想过要好好生活,而是选择了用一种残忍的手段去展开疯狂的报复。偏偏这种报复落到了四皇子的头上,这是四皇子身边的人不能容忍的,也是她白鹤染所不能容忍的。 白鹤染想,如果整个事件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将苏婳宛给要回来。因为有些人,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些事,不亲眼看着它发生,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会发展成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就像苏婳宛,如果不回来,如果不作出这么多事,她这个人在四皇子的心里永远都是一个亏欠,永远都是个迈不过去的坎。 不过,现在这个坎没有了,不只是因为苏婳宛的死,也因为四皇子还清了他的债。 伤心是难免的,但是她相信,只要苏婳宛死了,四皇子绝对可以走出那个牢笼。就算他出不来,她生拉硬拽也要把他给拽回来。 苏婳宛是被毒死的,白鹤染知道,东宫元不是在试药,他就是在杀人。当然,东宫元一定会说,是药三分毒,既是不成功的药,毒死人也是正常的。否则为什么还要找药人来试药呢?直接拿去给病人吃不就完了? 但是她不会怪东宫元,反而还要感谢对方。因为她知道,这是一个徒弟在尽自己所能,为她这个师父分忧。东宫元不想看到她的手沾了苏婳宛的血,不想将来四皇子一看到她,就想到她是最终杀死苏婳宛的那一个。 所以这事儿东宫元做了,将她白鹤染给摘了出来。 一想到这,白鹤染心思一动,突然转身就往屋外走。 到了屋外一看,果然,门口只剩下了宋石一个……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9章 几碗馄饨就能解决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669章 几碗馄饨就能解决 “靠!”白鹤染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脚步不停,直接就往外走。 宋石跟在后头急着道:“阁主,东宫先生临走时说了,如果您出来得太快,就让我拦一拦,好歹给他争取些时辰,虽然我也不知道争取的是什么时辰。” 白鹤染叹了口气,脚步还是没停,毕竟宋石也不怎么敢拦她。只是在出了今生阁大门,站到马平川的马车前时,回过身嘱咐了宋石一句:“去买一副好棺木,将苏婳宛装棺,就葬在天赐镇十里外的山坡上吧!对外就说苏夫人是为了给东秦的百姓试药而亡,实乃大义。回头我会叫迎春过来帮忙处理,你们先去将棺木准备好,别怕花银子,买好一些的。” 宋石连连答应,随口问了句:“阁主这是要去哪里?” “去把锅给抢回来,我总不能让我的徒弟替我去背这个锅。”话说完,人也上了马车,马平川马鞭一扬,马车绝尘而去。 宋石没太明白什么背锅不背锅的,却也知道此事定跟那苏婳宛有关,不由得也长叹了一声,默默回到了后院儿,张罗起苏婳宛的后事来。 白鹤染猜得没错,东宫元就是替她背锅去了,他之所以抢在白鹤染前头将苏婳宛给药死,为的就是不让白鹤染的手沾上苏婳宛的血。他是徒弟,师父于他有授业之恩,更是从右相府里救出了他唯一的妹妹,这样的恩情不能不报。 东宫元也是做过太医的人,对于四皇子和苏家小姐的事情自然有所耳闻,所以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四皇子那样的人,这一生都是很难走出苏婳宛这个阴影的。如果苏婳宛最终死在白鹤染手里,这关系会变得很难处理,白鹤染将来嫁入皇家,再与四皇子见面也会尴尬。 所以他听说苏婳宛到了今生阁做药人之后,毫不犹豫地也跟了过去,终于在白鹤染跟四皇子离开之后,不顾宋石的劝阻,一颗药丸毒死了苏婳宛。 他还记得苏婳宛临死前说的话,她说:“白鹤染真是好福气,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为她做事,有那么多人为了让她过得好,可以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东宫元,别以为我不明白,你们在想什么我都懂。我只是不懂为何那么多人喜欢她,为何那么多人为了她可以去做很多本不该自己做的事。东宫元,为了白鹤染跟四皇子之间不至于尴尬,更不至于反目成仇,你情愿自己做这个恶人将我毒死,你的小心思瞒不过我。别口口声声师父师父的,你敢说自己对她没有动心过?可是你这么做值得吗?你可知道,人人都以为一心系在我身上的四殿下,实际上他早就不再眷顾于我,他的心里装着的,跟你是一个人。” 苏婳宛死时,七窍流血,眼睛瞪得老大。东宫元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有太多不甘,也有太多遗憾。可是不甘又如何?遗憾又能有什么用?老天爷不是没有给她机会,她一个原本只能陷在罗夜的深渊里直到死亡的人,老天爷给了她机缘让她遇到白鹤染,再被白鹤染给救出深渊,可是这个机会却被她给用得如此龌龊。 东宫元很想告诉苏婳宛,今日后果纯粹就是你自己活该,再来一次你的下场依然如此。 可他没说出来,苏婳宛死得太快了。 此刻,东宫元的马车停到了小六子的馄饨摊前。这个地方是马平川告诉他的,他骗马平川说白鹤染让他去找默语,马平川不疑有他,便把地点给说了出来。 东宫元下了马车直奔三位皇子那一桌,二话不说,冲着四皇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君慕息心里狠狠一揪,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东宫元跪到他面前时,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有那么一小会儿是停跳了的,他整个人有那么一瞬间,是窒息了的。 他知道东宫元跪在这里意味着什么,这个结局他也不只一次地在心里头设想过。可是设想归设想,等到这一刻真的到来,他还是觉得从前种种心理建设、防线筑垒,还是太薄弱了,薄弱到他此刻已经是在强撑着,才没让他的精神世界产生崩塌。 “四殿下,臣设新药失败,苏夫人她……去了。”东宫元很坚决地把这话给说了出来,同时也点明,是他的新药失败,这个手,是他下的。 君慕息微怔,半晌,也不怎的,竟是在心里头狠狠地松了口气。那种窒息的感觉渐渐消退,整个人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白蓁蓁今日很合这四皇子的心意,竟是跟着问了句:“我姐呢?你见到我姐了吗?她是不是也去了今生阁?你的药失败不要紧,只要我姐及时赶到,她会救苏夫人一命的。” 东宫元摇头,“师父是去了今生阁,可惜晚了一步,师父到时,苏夫人已经咽气多时,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他说完,冲着四皇子磕了个头,“是臣有罪,请四殿下责罚。” 君慕凛就不爱听了,“你有何罪?苏夫人既已经送到今生阁去做药人,她就得有这个生死由命的觉悟。再说,四殿下也不是不知道苏夫人在那里,不是也没把人给接出来么。所以啊东宫元,你的药吃死了药人,你只需要跟今生阁交待就行了,没必要跑到这里来打扰四殿下。行了,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了,你回吧!” 白蓁蓁也跟着道:“今生阁如今也算是我在打理着的,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东宫先生请回吧!回头我会着人厚办苏夫人的丧事,毕竟她也是以身试药,为我东秦百姓贡献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可歌可颂,百姓会记住她的。”说完,又看了眼四皇子,“四哥觉得呢?如此流芳百世,是不是要比她活着受万人唾弃要好得多?” 君慕息能说什么?所有的一切事情他们都替他做好了。 他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是在心里一直在合计一件事情:为何苏婳宛的死讯给他带来的悲痛,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般难以承受?为何当东宫元跪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竟在心里庆幸,来跟他说这件事的人,不是白鹤染? 他究竟在害怕什么?是怕苏婳宛的死亡带走他生命里最值得怀念的一个人、一段情? 还是害怕那个终他一生不能忘的女子,最终会死在白鹤染手里,让他想恨都无从恨起? 何以如此矛盾?是他跟苏婳宛的那一段感情,终于随着礼王府的一段荒唐之后,渐渐淡了?还是真就像苏婳宛所说,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心里已经走进了另外一个人? 君慕息面上泛起苦涩,何以如此矛盾?其实他很清楚何以,其实他很明白自己的心。 欠苏婳宛的情债已经还了,经了礼王府的那段日子,他再也不欠苏婳宛任何。 只是天不怜他,那个在不经意间走进心里的女子,却也是……求不得。 “起来吧!”君慕息的声音淡淡而起,也听不出恼,也听不出悲,就是淡淡的,淡得快要消散,不仔细去听根本就听不清楚。 东宫元站了起来,却依然不敢抬头去看四皇子的神情。他太清楚这位皇子的悲伤之气有多浓重,他真怕一眼陷在那股子悲伤里,拔都拔不出来。 他在等四皇子说话,不管是让自己离开,还是有所责罚,又或者跟他问问苏婳宛临死前的情况也好,总比这么不尴不尬地站着强。 可君慕息就是什么都没问,他只是任由东宫元在那里站着,自己则拿起勺子,一口一口,认真地吃起馄饨来。 几个人中,也就他的馄饨一直都没吃完,其它三位已经把白鹤染那一碗给分着吃了。 小六子本来以为四皇子不打算吃了,可这会儿见他又在吃,便寻思着给换碗热乎的。可当他走近了这一桌,立时就发现这个气氛似乎有点儿尴尬,而且尴尬得连他最熟悉的十爷都没了话说,这会儿正冲着他挤眼睛呢。 小六子心说,你跟我挤什么眼睛啊,你都摆不平的事指望我?那不扯蛋吗? 可十爷还在挤眼睛,小六子就不淡定了,这是眼睛有毛病了咋地?再瞅瞅桌了,除了四皇子那一碗馄饨还在细嚼慢咽地吃着,其它人的碗都空了。 于是小六子默默地走了开,过了不多会儿,暗挫挫地又给每人重新上了一大碗馄饨。 白蓁蓁当时就抗议了:“你想把我们撑死啊?”手一推,直接把馄饨碗推到了一边,然后指指东宫元,“你,把它给我吃了!” 君慕凛立即跟随:“东宫元,爷这碗也由你来吃。” 九皇子亦是效仿,“还有本王这碗。” 东宫元差点儿没哭了,这家馄饨摊给的份量也忒实惠,这大碗,一碗都能吃顶着,别说三碗了,他还不得吃吐了啊? 正合计着,小六子又端了两碗上来,是给默语和东宫元的,“您二位也别光站着,吃吧!” 东宫元欲哭无泪,这时,却听低着头吃馄饨的四皇子突然说了句:“吃吧,把这些馄饨吃完,本王就原谅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0章 要撑死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下了马车走过来时,刚到听到君慕息说出这么一句,当时她就愣住了。  在今生阁就意识到东宫元会来找君慕息请罪,于是赶紧就追了过来,结果还是慢了一步。本是想着替东宫元求情,把这个责任自己给扛下来,没想到四皇子最终选择 用几碗馄饨把这件事情给揭了过去,这着实让她有些诧异,也有些惊喜。 见白鹤染愣在那里,君慕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又喊了一嗓子:“小六子,再来一碗馄饨,你家王妃回来了!” 很快桌上就又多了一碗馄饨,而此时的东宫元已经坐下来开始吃。  要说之前觉得这么多碗馄饨是打死也吃不完的,但当他听四皇子说吃完了馄饨就原谅他,便又觉得这四殿下真是宽宏大量,于是这几碗馄饨瞅着也就不是那么可怕了 。 然而,再不可怕也是好几大碗,东宫元终于在吃第四碗的时候面上现了艰难之色。  说起来,东宫元也是个斯斯文文的人,也是个有着儒雅学士文的男子,也是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儿犯花痴的对象。要搁在平时,恐怕他都不会坐在街边小摊上吃馄饨,哪怕如今小六子的这个摊子已经很大,甚至隐隐抢了隔壁酒楼的生意。但它到底还是个摊子啊,像东宫元这种要身份有身份,有气度有气度,要涵养有涵养的人,怎么会 来这里吃饭。 所以他此时大口吃馄饨的场面,白鹤染也是头一次见,再加上一手托肚子,一手时不时抹把汗,还有上艰难的表情,到也真是有点儿斯文扫地的感觉。  她想替东宫元求求情,可当她看向君慕息时,又觉得这么个谪仙一样的人坐在街边吃馄饨,是比东宫元还要特的一处景致。心神便被吸引了去,立即就忘了求情一 事。  君慕凛瞅着自家媳妇儿盯着他四哥看,就差流口水了,当时就觉得特别丢人。但又不敢打扰他媳妇儿欣赏他四哥的仙姿,于是只好半捂了脸跟他九哥小声抱怨:“咋整 ,我觉着我长得也还行啊?怎么在四哥面前就总能被他抢了风头呢?你瞅瞅你那弟妹,太不含蓄了,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九皇子也是一脸无奈,他劝君慕凛:“认清现实吧,咱们俩个在四哥面前从来就没赢过。不过你也得往好了想,欣赏是一回事,投入感情就又是另一回事。欣赏是人人 都会去做的,但投入感情却不尽然,你该知足。更何况,你瞅瞅她们姐妹,真是一个爹生的,表情都一样一样的,瞅瞅那小眼神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君慕凛经他一提醒,这才向白蓁蓁看去。果然,他四哥吃个馄饨,把个白蓁蓁也给迷得神魂颠倒。他觉得这个世界混乱了,觉得有必要跟这位四哥划清界线了。可是 这种想法刚产生就又被他自己给否决掉,不行,如果就这么划清界线,那不是明摆着承认自己害怕了?被他四哥的颜值给打败了?他君慕凛什么时候打过败仗? 这个念头瞬间放弃,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坚持,只有努力在这场对垒中扳回一局。 好在他寻了半天终于寻到了自己比他四哥强的一个地方,他脸皮厚啊!  脸皮厚的人把凳子往自家媳妇儿跟前挪了挪,轻轻扯了扯媳妇儿的袖子,“内个,染染啊,你看看你这徒弟,他能吃得完这么多碗吗?你要不要备些药?我看这么吃下 去,最后容易把胃给撑爆了。你瞅瞅,他都开始解腰封了。” 白鹤染这才回神,成功地将目光从吃馄饨的四皇子处收了回来,投向了东宫元。 可不么,这都开始解腰封了,再这么撑下去胃真有可能爆掉。  “徒弟啊,要不要为师给你弄颗药丸吃吃?”她有点心疼东宫元,怎么说也是替她背锅,要真是给撑出个好歹来,虽然能抢救,可也遭罪不是。于是她苦口婆心地劝,“要不你就吃慢一些,四殿下只说让你把这几碗馄饨都吃完,可没说让你一口气就吃完。你慢着点儿吃,分成几顿吃,反正这个季节晚上也不冷,大不了吃一宿,明早热热 还能当早膳。” 这话一出口,吃馄饨的四皇子动作就停了下来,抬头看她,面上泛起苦笑。 “阿染,你这心偏得也太明显了。”  白鹤染摸摸鼻子,好像是有点儿不太地道啊,于是嘿嘿一笑,“四哥宽宏大量,怎么会跟我一个小徒弟计较,是吧四哥?”脸上一副谄媚之相,君慕凛不由得捂住了眼 睛。  君慕息看了她一会儿,轻叹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明明也吃了一碗馄饨,可这个人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个刚吃完饭的,嘴角没有一丝痕迹,动作依然如谪仙般行 云流水。 “罢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他说了这句话,再看东宫元。  东宫元先是一愣,再瞅瞅自己面前还有两碗馄饨呢,一咬牙:“四殿下请稍等,臣还是能吃完这两碗的。”虽然已经不是太医,但面对几位皇子时,他还是习惯了用臣 这个称呼。 于是几个眼睁睁地看着东宫元把腰封放桌上一搁,抱起碗几乎是往嘴里倒一样,很快就把剩下的两碗馄饨给倒完了。 但倒是倒完了,人也快倒废了,白鹤染就看到东宫元身子一歪,人一下从凳子上栽歪下来,要不是她扶了一把,肯定就要趴到地上。 默语赶紧上前替她将东宫元扶住,东宫元挣扎着站起身,还要跟四皇子行礼。君慕息却摆摆手,“去吧,没有你的事了。” 东宫元一怔,很快说了声:“多谢四殿下。”然后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默语有些担心,白鹤染赶紧道:“跟过去看看,叫马平川送他到今生阁找宋石,怕是得吐一阵子才好消化。”说完,又看向四皇子,“四哥,我就这么一个得力的弟子, 要是把他给撑死了你可得赔我。” “阿染。”君慕息笑着摇头,“我赔不出来一个好徒弟,但你若不介意,我可以做你徒弟。”  白鹤染抽了抽嘴角,“不用了,比起做徒弟,四哥你还是琢磨着帮我报仇才正为得力。”说完,也站起了身,学着东宫元之前的样子,冲着四皇子深深地施了个礼,“多 谢四哥,那这件事,是不是就算完了?” 他知她说的是苏婳宛之事,却也不犹豫,当即便点头道:“算完了。”  白鹤染如此才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凳子上,“人各有命,她的命数是前十几年好,后面的岁月就相对艰难。而我的命运是前十几年艰难,后面的岁月得靠我自己争 取。所以其实老天爷也是挺公平的,没有人能一路顺风顺水,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谁也别怨谁。” 君慕凛也点了头,“阿染说得没错,这都是命,躲也躲不掉。那么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揭了过去,四哥,你也该换一种活法。” 君慕息想了想,问道:“阎王殿如今有多少关于歌布的消息?” 君慕凛眼一亮,“四哥真的要参与到歌布的事情中来?”  君慕息点头,“自然,我既答应帮着阿染报仇,断没有反悔的道理。左右无事,不如就替你们先往歌布走一趟,我想用不了多久,待京中事了,阿染也该计划着去歌布 了吧?”  众人的目光投向白鹤染,到是白蓁蓁最先有了反应:“姐,你真的要离开上都城,甚至离开东秦?可是你觉得咱们家现在这个样子,算是稳当了吗?你这一走,家里会 不会出事?”  不知不觉间,白鹤染俨然成了国公府的主心骨,就对白蓁蓁来说,她几乎不敢想像没有白鹤染的日子该怎么个过法。就像她所说:“从前你被困在府里整日被虐,十几年也就这么过来了。可如今你突然起了势,这种感觉就像一夜暴富,且带动得身边人也跟着一起富。你知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你这又把二夫人给扶了起来,我 真怕你一旦离开,国公府的日子就又会回到从前,如深渊一般。”  这话听得白鹤染都笑了,“蓁蓁,你这么说话可是得把九哥给气个半死,你当九哥是什么啊?如今的国公府就算没有我,难道你撑不起来一片天?难道他们作死的时候 就不会想一想,没有了一个尊王妃,府里可还有一个慎王妃呢!谁敢招惹?” 白蓁蓁砸砸嘴,看了君慕楚一眼,可不,那人正跟她瞪眼睛呢!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姐,其实我明白,你在府里之所以站得住脚,并不完全是靠着未来尊王妃这个名头,你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而我没有你那些本事,所以我才担心今后的日子。不过再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祖母都去二叔家了,他们再作死,难不成还能上二叔府上作去?二叔那爆脾气,还不得把他们都给扔出来。至 于我们,大不了过不下去我们就回红府,三姐如今人也在天赐镇扎了根,没有要事回都不回。所以说起来,家里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你想走就走吧!”  白蓁蓁分析得算是很全面,可白鹤染却摇了头,“不行,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不能走……”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1章 都在迷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的确是不能走,别说扔下这些人她还不怎么放心,即使是真的放心,可她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呢! 为什么将大叶氏重新扶到主母的位置上?为什么要不停地对外散布出天赐公主跟二夫人握手言合的消息?她费这么大的劲,不就是为了将失踪的白惊鸿给引出来么。 而且除了一个白惊鸿外,还有林寒生,林氏的父亲,白燕语的外公。一个能把白惊鸿神不知鬼不觉从东秦皇宫的水牢里给救走,一个能让叶老太后像个神经病一样在后宫里夜夜唱戏,这个人她不能不重视。 只是比起白惊鸿,林寒生更加的神秘,因为白惊鸿到底是在白家长大,根底她都清楚。但那林寒生却完全是条野路子,别说她不了解那人的底细,就是林氏和白燕语也同样不了解。 她如今还不能断定林寒生所服务的主子是哪一个,罗夜?还是歌布?段家?又或是其它地方?这一切都有待发掘,且在发掘出这些潜在的危机之前,她不能离开上都城。 “风未平,浪不止,我这时候离开,很多部署就都白费了。”她轻叹了声,看向君慕息,“四哥,听你的意思是想先去歌布?”她隐隐有些担忧,“怎么去呢?能藏住行踪吗?” 君慕息淡淡笑了开,“为何要藏行踪?那歌布本就是东秦属国,虽然是最大的一个,但是与东秦比起来,也不过巴掌寸地。我乃东秦四皇子,摆了礼王驾往属国游历一番,他们还能不接待于我?阿染,不要总跟着慕楚和凛儿学那些个暗哨的道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在暗中解决,有些事情光明正大的去进行,反而收效更佳。” 君慕凛听得直撇嘴,“四哥,你这可就不厚道了。” 君慕楚却在点头,“四哥说得一点都没错,过份的迷信暗哨,往往会将一些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搞得无比复杂。我们的确需要在合适的时机采取明面上的行动,换一种方式试探和打击敌人,兴许就会收获更好的成果。” 君慕凛还是摇头,“你也说了,是合适的时机,可是你们觉得,眼下是合适的时机吗?那歌布虽为东秦属国,可已经有连续五年的岁贡达不到属国的岁贡要求,他们给的解释是歌布年景不好,天灾不断,百姓收成锐减,甚至牛羊亦成群死亡,从而导致凑不齐岁贡。非但凑不齐岁贡,东秦还要倒贴,因为属国有难,东秦无论如何也是要搭把手的。但事实上,他们真的是天灾不断?真的是颗粒无收到需要靠东秦救济?” 白鹤染是第一次听到他们如此正面谈论歌布,不禁好地问了句:“歌布最盛产的东西是什么?属国进贡,总该有些拿手好货吧?据说罗夜是大漠珍,宝石和香料都很受追捧,还有他们酿制的酒也十分香甜醉人。那么歌布呢?歌布有什么?” 这话经由白鹤染的口中问出,在座众人心里都很不是个滋味。 君慕凛伸出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紫色的眼眸里闪动起宠溺和疼惜的光。 就是君慕楚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同情,四皇子君慕息虽然带了几分探究地看过来,最终却还是化为一眼悲意,轻轻叹息。 白鹤染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们为何这样看我?我有说错什么话吗?” 白蓁蓁开了口,“姐,不是你说错了什么,而是我们都觉得这老天爷真是不公,明明你才应该是最了解歌布的那一个,因为你的身体里流着一半歌布的血。可是到头来你却要跟我们来打听关于歌布的事情,这不是造化弄人是什么?如果大夫人还在的话,姐,你也是歌布的公主,歌布的好东西也该有你一份。” 白鹤染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还当是什么事。”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刚刚劝四哥的时候我还在说,人各有命,这就是我娘亲的命,也是我的命。命里该着我跟那个小国的缘份就是这么浅薄,我求不得,也没想过去求。外争内斗是时代发展不可避免的,那场内斗既然存在,就有它存在的道理。当然,我要报的复也一定会去报,而我报成功了,那便也有我成功的道理,这依然是世事轮回,谁也逃不掉。” 她又转看君慕凛,“还没有告诉我,歌布的岁贡里,你们最看中的是什么?”她一边问自己也一边在思考,“歌布地势特殊,一半是草原,一半是大漠,国土是罗夜的两倍,两个小国紧临着,算是邻居了。那么罗夜有的歌布应该也有,但是歌布另一半的草原城池里,却有着罗夜所没有的东西。草原……”她眼一亮,“莫非是羊毛?羊绒?” 君慕凛回了她一个“你很聪明”的目光,然后才道:“这些都有,除此之外,他们的人还会用羊毛纺出一种料子,用那种料子做衣裳又暖合又舒服。羊毛不稀,但羊绒的就十分稀罕,就是歌布岁贡最盛之时,东秦一年也不过能得五件羊绒制品而已。” 白鹤染懂了,歌布人已经会制作羊绒衫之类的东西,虽然此时羊绒衫跟后世的肯定没法比,但也应该是早期羊绒衫的一个雏形。羊绒这种东西虽然跟贵族常用的狐皮貂皮什么的没法比,但它盛在稀少,是进贡得来的,而且可以贴身穿在里面,所以在东秦皇宫肯定很受欢迎。如此,歌布一旦断了这种岁贡,不满意的声音就会有很多。 “很多年没得到了吧?”她轻叹了声,“看来现在这位歌布国君是不想在东秦的羽翼下好好过活,他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不排除他想要摆脱东秦。” 君慕凛失笑,“摆脱东秦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歌布大出罗布差不多一半,但跟东秦比起来还是太小了。而且歌布所处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他必须要寻得一个大国做依附,否则一旦周边小国和部落联手,他也有随时被吞并的危机。但是道理我们都懂,那歌布国君也死心塌地地跟随东秦,只是他所选择的东秦却并不是我们君家,而是德福宫那位太后。” 白鹤染点点头,“是啊,他们选择了太后,也一定做了一笔国土交易。一旦太后的谋划成功,下一任东秦皇帝成了他们顺利扶上位的傀儡,怕是立即就会有一块国土被分割出去。” 白蓁蓁听得直皱眉,“分国土?我怎么觉得太后一定会反悔呢?她的傀儡都坐上皇位了,这个天下就是她说了算,或者说即便她不在了,也是她培养的下一供说得算。到那时候,他们对歌布的利用已经完成,还会履行承诺吗?他们是那种信守承诺的人吗?” 白鹤染冲着白蓁蓁竖了大拇指,“我们家蓁蓁如今也肯动脑子思考这样的问题了。” 白蓁蓁扬扬头,颇有些得意。可是很快地,四皇子的话就打击了她的自信心,四皇子说:“她不敢反悔,因为歌布于她来说,不只是被利用的关系,她有大量的私兵就养在歌布境内,可以说如今的歌布之所以壮大,有一半的原因是老太后选择在那里蓄养私兵。但是这些私兵说是老太后的,但是谁又能保证歌布国君不近水楼台,掏了她的老本?” 白蓁蓁恍然,“原来老太后是担心自己的私兵背叛自己投靠歌布,那这么说她的私兵营力量还是很雄厚的,雄厚到连她自己都要忌惮。想来她应该十分后悔将私兵养在那里,现在可能连收回来都不是那么容易了。” “收还是能收回来的,只不过收回来的人还是不是跟她一条心,那就不一定了。”白鹤染说着就说着就笑了,“当初插手歌布内乱,助那位大王子囚禁了我的舅舅,害死了我的外祖公,借此跟歌布结下了所谓的友谊。之后借歌布地盘蓄养自己的私兵,以图来日一声号令,那些私兵从歌布冲出,为也打下东秦江土。这老太后的梦,做得可真是够美的。” 君慕凛也笑了起来,“是啊,是够美的,只是万万没想到,中途出了传世玉玺的事,又有了阎王殿紧盯着她们叶氏一族。如今更好了,叶家直接就没了,老太太折腾来折腾去,到最后只剩下孤身一人,和外头那些她可能都不太能联系得上的私兵,还真是个大笑话。” 他说完,看向他九哥和四哥,“两位哥哥,咱们兄弟三人来一次比试如何?” “哦?比什么?” “就比比在接下来的年月里,谁能捣毁更多的叶氏私兵。” “好!”三人点头,相视而笑。 这一刻,白鹤染从四皇子的眼中看出新的希望,看到有一股隐隐的生机在复苏着,虽然很慢,却还是一点点地压过了原有的悲意。 她终于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也笑出了一种解脱,笑去了苏婳宛所带给他们的最后一点悲戚。 渐渐地,苏婳宛给她带来的烦躁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苏婳宛当初在礼王府盈盈下拜之时说的那一句:公子如玉,小女子芳心倾许,唯愿公子往后余生顺遂安好,勿念过往,步步晴空,无云万里。 她想,她终于理解苏婳宛,终于明白了在这一场情仇中,始终走不出去的不只四皇子一个,那苏婳宛也在迷失,一次又一次,终于将自己这条命葬送……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2章 四嫂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苏家之女,闺名婳宛,小字无筝。 古代女子一般没有小字,但大户人家若对女儿十分重视,也会在其年满十五行及笄礼时,由其父母取下一个小字。无筝二字就是苏婳宛的父亲在她行及笄礼那年为她取下的,取谐音无争,意为与世无争,一生忧畅。 只可惜世事无常,到底还是没能遂了苏父心愿。 苏婳宛的葬礼算得上是厚葬,因为白鹤染给了她一个最好的厚葬理由:为百姓试药而亡。 如此,最大程度地全了苏婳宛身后之仪,也全了四皇子的脸面。 苏婳宛下葬时,四、九、十,三位皇子都到了场,就连六皇子和七皇子也到了。更是有不知真相的百姓自发前来,以谢苏婳宛试药之大义。 葬礼隆重,也平静顺利,前前后后两个多时辰,终于宣告结束。 六皇子七皇子在葬礼结束后就回了上都城,百姓也悉数散去,一时间,墓前就剩下十皇子九皇子白鹤染白蓁蓁,以及独自一人站在最前面的四皇子君慕息。 白鹤染看到君慕息用自己的双手一遍一遍地摸索着墓碑,口中似呢喃着,但是声音太小了,根本听不清楚。又看到君慕息取了一截断发,混在未烧尽的纸钱中,很快燃烧成灰。 她心里不是很好受,因为她发现自己之前指责这位四哥走不出困境,摆脱不了苏婳宛带给他的悲伤时,有许多话说的其实是很不公平的。 比如她用自己的人生比拟苏婳宛,比如她说起自己这一生也很凄苦,亲眼看到母亲撞死在自己面前,又历经十数年囚虐之苦,她说自己都能从这样的悲伤中走出来,为何他不能? 可如今想想,哪里是她走了出来,分明是根本就没走出来,以至原主身死魂消,她这个异世的灵魂才能穿越至此。 何止这一世的原主,就是上一世的她自己,不也是在白家的无情和父亲的无爱下,一点点意志消沉,悲伤一天浓过一天。以至于到最后一心求死,不停地尝试用各种方法毒死自己,最后给了偷袭者可乘之机,一枪毙命? 说起来,她还不如这位四皇子终日沉浸悲伤,至少人家命还在,而她呢?前世死,今世原主死,如此狼狈结局,哪来的底气去评述旁人? 虽然现在活得明白,但是她心里清楚,那是因为她对于这个时代来讲根本就是个闯入者,她身边的所有亲人根本就不是她真正的亲人。所以她能够肆无忌惮地报复,哪怕面对亲生父亲,依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所以,她究竟是哪来的底气去指责四皇子身陷悲伤? 一想到这儿,不由得苦笑起来。 君慕凛在边上伴着,看着小姑娘突然泛起苦笑,心中也是不解,小声问了句:“什么事?” 白鹤染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之前骂四哥骂得太狠了,怕他哪天回过神来跟我算帐。” 君慕凛失笑,“四哥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他在苏婳宛墓前烧了一截发,那便是在心里默认了苏婳宛就是他的结发之妻。不管今后如何,在他心里,是已经娶过苏婳宛了,不会再有遗憾。” 君慕楚也注视着前方,默默地道:“不只四哥没有遗憾,苏婳宛也不该再有遗憾。归根到底,她之所以落得今日下场,不是她本性如此,她只是在过于苦难的人生经历中迷失了自己,始终走不出那个困住她的心魔罢了。” 白蓁蓁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心魔真可怕,我们没有经历过她所经历的那些事,我们更不知道她在罗夜到底经历过什么,所以永远都不会懂她为何临死都走不出那个魔障。” 白鹤染有些犹豫,“或许当初礼王府酒宴,到后来,她是已经走出来了的。如果当时我不出手相救,让她就那么死了,她会不会死得心里更好受些?”我可能又多管闲事了。” 君慕凛摇头,“她是好受了,但当时若不救,四哥就完了。所以阿染,那不叫多管闲事,是她命就该如此。你不是说过吗?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数,每个人都会经历不同的苦难和劫数。有的人先经历了,有的人经历得晚些,总之老天爷是很公平的,不会让谁偏得,也不会让谁少给。我们今日看到的这些,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会经历一次,所以,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凛儿说得没错。”晃眼间,四皇子已经走了回来,就站在他们面前,一身白衫,清逸出尘。“既是命定如此,便谁也逃不开,谁都躲不过。我既认定她是我之发妻,从今往后便不会再有任何遗憾,也不会再身陷悲伤无路可走。我会带着她未走完的路好好活下去,只是从今往后,你们再提起她,就要叫一声四嫂了。” 对于跟苏婳宛叫四嫂,几人到是没有任何抵触。别说要承四皇子的情面,就是原本他们跟苏婳宛之间也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何况除了白鹤染和白蓁蓁外,其它几位还跟苏婳宛有着一起长大的情谊,可以说若不是苏家出事,苏婳宛早就成了他们的四嫂。 所以此时听到四皇子如此说,便彻底放下了这段时日的介怀,重新走到苏婳宛墓前,重新对着这位四嫂行了礼,还郑重地叫了声:“四嫂。” 白鹤染最先转过身,看到四皇子眼里有晶莹一闪而过,好在很快便风清云淡,又恢复了轻逸出尘的模样。只是从前那股浓烈的悲伤已经褪去,就像破茧重生,匆匆数年的悲意全部在他结发之妻的墓前化散开来,化成了心底思念。 再回上都城,坊间已经多了苏婳宛的故事,酒馆茶楼最会拿捏商机,已经将苏婳宛的故事做为热门话题轰轰烈烈地谈论着,说先生也迅速地整理好一个又一个有关苏婳宛段子,开始有模有样地讲述起来。 好在苏婳宛的龌龊外界并无人知,人们所知道的只是她跟四殿下青梅竹马,神仙眷侣。 于是便讲二人如何琴瑟和鸣,讲那人中之仙般的四殿下如何珍爱苏家大小姐,也讲苏家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走向覆灭,苏婳宛同四殿下也被生生拆散,送到罗夜,成为罗夜王妃。 再讲苏婳宛随罗夜国君往东秦朝贡,天赐公主不忍四殿下终日悲郁,生生以一身神医之能将苏婳宛从罗夜国君手里给赢了回来,还将人接到国公府,慢慢治愈苏婳宛一身伤病。 但那苏婳宛也是个烈性女子,自知已嫁过罗夜国医,再与不上东秦四殿下,更因苏家大罪而有愧于东秦。于是毅然地决定将自己化身为一个药人,尝百苦,解百苦,用自己的一生来弥补苏家之罪,来偿东秦之情。 然而,是药三分毒,终于这一日试药,苏婳宛再没能醒过来,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故事都是美好的,哪怕少数知情人也不愿意去破坏这种美好。对于苏婳宛,人们给予了最宽厚的理解和支持,人们都愿意记住这个美丽的女子,记住她为东秦试药死亡。 渐渐地,再提起苏家之时,便也没有当初那般通敌叛国的恨意。 如此数日,苏婳宛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上都城,人们茶余饭后都会论上几句,但是慢慢地,热度也逐渐褪去,再谈几日,便也没什么人主动提及了。 茶馆换了新的故事,说先生又说起民间话本子。可是又过几天,人们发现故事说着说着竟又回到了苏婳宛这里,又回到了苏家。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最先提起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何处放出来的风声,竟是说当年苏家叛国也有内情,盛极一时苏家为何叛国?他们好好的东秦权贵不做,好好的未来皇亲国戚不当,吃饱了撑的要去叛国?要去通敌? 原来这一切都是个大阴谋,是叶太后联手叶家和郭家,围绕四皇子展开的一次疯狂打击。 他们合谋给苏家挖坑,做下一个又一个陷井,然后推着苏家往坑里跳。可怜苏家被叶郭两家以及叶太后耍得团团转,转着转着也不怎么的就转进了通敌叛国的圈套中,然后叶太后再奋起揭发,自此才有了苏家叛国,满门抄斩。 有人回忆当年的事,便想起苏家在行刑当日还在喊冤,还在咒骂叶家和郭家,还在骂叶太后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所有苏家人都在说这是叶太后做的一个局,苏家老爷更是大声地喊,今日有苏家,明日就还会有王家李家。妖婆一日不除,东秦一日不安。 更有人说起这些年四皇子的悲伤忧郁,说起那个谪仙一般的皇子每次露面,都是被浓浓的悲伤笼罩着,想想就叫人心疼。 于是人们开始为苏家翻案,开始将矛头愈发有针对性指向叶家、郭家,以及叶老太后。 当然,叶家已经没了,所以顶着这个炮火的,只能是郭家和太后。 渐渐地,这两方也开始坐不住了。 念昔院儿里,默语和迎春笑盈盈地带着两个人来到了白鹤染的面前……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3章 学成归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两个人的到来,还真是给了白鹤染一个大大的惊喜。 当二人跪在白鹤染面前,齐齐叫了一声:“主子。”白鹤染的笑容终于蔓延开来。 “你们回来啦!比我想像中要快不少。”她亲手将面前二人扶起,再瞅瞅这两位,恩,江湖野性少了许多,眼神里添了稳重,和一种呼之欲出的责任感。 这二位不是别人,正是被白鹤染从痨病村里收服,然后送到阎王殿的暗哨营去训练的江湖高手,四皇子的师妹冬天雪,以及不老天圣花飞花。 阎王殿的训练让他们体验到了一种完全不同以往的生活,在那里,没有个人主义,没有江湖规矩,没有帮派师门,也没有快意恩仇。有的只是严明的纪律,系统的训练,天赋的发掘和培养,以及对于“忠诚”二字的三令五申。 对于江湖中人来说,这些东西他们其实是很抵触的,虽然有很跟随了白鹤染在先,可阎王殿的气氛依然让冬天雪和花飞花很难适应。不说别的,就说他们从前身在江湖,独来独往习惯了,就算是也有许多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过是短暂行为,或是为了一次武林大会,也或是为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更多时候他们喜欢独来独往,所以江湖中会有许多独行侠。 当然,独行侠遇也多,总能听说江湖传闻,某某某在某个山洞里得到了武功秘籍,但却甚少听说某某某个团体在某个山洞里得到武功秘籍。 如此便造就了江湖中人越来越喜欢独行的这个习惯,所以,当冬天雪和花飞花进了阎王殿之后,他二人突然发现这里的生活简直比痨病村这几年还不如。 用花飞花的话说,就是不如死了算了,破规矩那么多,还要跟一群不认识的人一起生活,甚至睡觉都要在一块儿,这根本不符合他不老天圣的性格。 然而,阎王殿很快就给他上了一课,主题就是:抛弃从前,忘记过往。 对于阎王殿来说,一进入这里,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天王老子也好,街头要饭的也行,总之一进入这里,所有人的身份就都是平等的。人们要在平等的条件下接受统一的培训,当然这个培训也有一个很重要的洗脑环节。很重要,相当重要! 阎王殿的暗哨营是干什么的?那是天下暗哨的祖宗,是天下暗哨最正统的传承所在。招牌已经立在那里,所以他们对暗哨的培养一切都在围绕着一个宗旨,那就是:不能砸了招牌。 有这么个前题立在那儿,洗脑那就是必须的。 因为暗哨最首要的一点是什么?那就是忠诚,绝对的忠诚。 所以阎王殿的洗脑从始至终都是围绕着忠诚来进行的。 冬天雪花飞花二人自认为意志坚定,而且是半路出家,不像其它暗哨都是从小培养。他俩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已经有明断是非的能力,不是你整天跟我说忠诚,我就真的能把你说的当真理的。你说你的,我听我的,但我该怎么做还是有我自己的一套标准。 然而,这种自信连十天都没建立住,在第八天头上,防线就全然崩溃,完全认同了阎王殿的观点。不但认同,而且还颇为自己从前的混沌人生而感到遗憾,也为自己走了偏路而感到深深地自责。 特别是一想到自己的命都是白鹤染给的,就更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救命之恩,就得用命来报,什么暗哨,他们的目标就是成为白鹤染身边的死士,时刻为主子准备着送命的。 当然,除了洗脑,阎王殿给予他们的真本事才是更多,而后来花飞花也明白了,语言的洗脑都是苍白的,用技能洗脑才是最牛逼的。 说一百句废话,也没有教给一样正本事来得管用。他就是被阎王殿的真本事深深地打动了,彻底地折服了,因为他在那里学到了太多江湖上学不到的东西,也遇着了江湖上难遇见的高手。一身本就不俗的武功,在短短数月间有了质的飞跃,以至于在他离开暗哨营时,他觉得他都有信心去挑战武林盟主。 当然,那只是一个比喻,如今的花飞花已经看不上武林盟主了。他的眼界已经从江湖上升到皇族权贵,从今往后他要接触的人,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些江湖大侠了。 白鹤染已经坐回椅子里,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人,不住地点头,“看来阎王殿的日子有些难过,你俩都瘦了。冬天雪,你还黑了。” 冬天雪摸摸自己的脸,笑了起来,“其实这才是正常的肤色,头几年在痨病村里闷着,有时候在屋子里一坐就是好几天都不出门,晒不到太阳,自然就会显得苍白。现在好,九殿下说这样才有个人样儿,比原来好看。” 花飞花也不好意思地扯扯自己的衣裳,“我也不是瘦,我以前就这样,之前胖了也是在痨病村里养的,属于虚胖。现在正常了,不虚胖了,动作也更加灵活。” 两人的精神面貌非常好,人也比刚从痨病村里出来时更有朝气,而且态度十分积极,看向白鹤染的目光都不是从前那种懒散模样,而是带着一种对新生活的向往。 哪怕他们还不知道主子会把什么差事派给他们,但阎王殿的规矩就是,只要是主子分配的任务,哪怕是让他们上街去要饭,他们也必须把这个饭给要好了。 所以两人现在不“挑食”,只是希望能有个事做,如此才能更快地融入到白鹤染身边。 白鹤染对于他们的心意也猜到几分,但却并不急着分配任务,而是先告诉花飞花:“你的家底我已经让默语全部取出,东西折成了银两,暂时在我这里存放。我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我并不打算将这笔财富完全占有。谁的钱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从前虽干过打家劫舍的买卖,但是我也着人查过,被你选中下手的人家,无一不是作恶多端,哪一个也不冤枉。” 花飞花兴奋地点头,“没错没错,主人您真是太了解属下了。” 冬天雪白了他一眼,想呛白几句,到底还是没说出来什么。 毕竟她知道,白鹤染查的都是对的,花飞花是个有原则的不老天圣。 “所以那笔钱财我吞不得,也吞不下。我只取五成,用在天赐院和医馆,剩下的归还于你,毕竟你也是要生活的。” 花飞花一愣,“我?要生活?呃,主子,是不是暗哨都是一锤子买卖,就是主子给了阎王殿一笔银子之后,以后就不用给我们发工钱了?”这花飞花是个童子模样,说起话来即便故作老成,可是外表看起来依然是虎头虎脑的样子。 此时花飞花一脸认真地歪着头发问,白鹤染直接就听笑了,连迎春和默语都笑了,默语一边笑一边告诉他:“别把我家小姐想得那样小气,小姐不但给咱们工钱,而且给得还不少。除了每月的例银之外,逢年过节还会有赏,赏的可不都是银子,会有不少好东西。” 默语想起前两日白鹤染闲着无事翻箱子,随手给了她一枚水晶发簪,可是把她欣喜够呛。原本想每天都戴在头上,可是又怕不小心碰坏了,毕竟水晶易碎,不像金银那么好养活,于是干脆收在盒子里,每晚睡觉都放在枕头边儿。 她想告诉花飞花,炫耀一番,可随即想到花飞花之前的身家可谓万贯,那些宝库可是她亲自去取来的,里头的好东西琳琅满目,于是显摆的心思瞬间就消沉了去。 不过她还是郑重地告诉花飞花:“你从来抢来的那些东西固然是好,但是那跟得到主子赏是不一样的感受。得赏是因为主子觉得你好,觉得你得用,这个赏赐是有意义的。可是你抢来的那些东西有什么意义?没错你是劫富,但是你没济贫呀!光劫富不济贫,那你就跟强盗没什么区别,不但没有正义感,而且还要终日面对各方势力的报复和追杀。所以你想想,你从前来得的那些东西烫不烫手?从今往后光明正大拿主子的赏畅,开不开心?” 冬天雪也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理,我当初就是接了追杀你的任务,才被你过了病气的。你仗着自己一身武功高强,又仗着自己是个童子模样许多人对你不设防备,劫起富来屡屡得手。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至少你在我的追杀下就逃无可逃,最终还是被人追进了痨病村。花飞花,好好想想吧,以前过的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如今才是光明正道。” 花飞花还真是很认真地思考起来,不一会儿就目中清明:“没错,你们说得对,从前是我糊涂了。不过主子要把银子还我一半这个事就不必了,我反正是要跟着主子混日子的,主子还给开工钱,还管饭吃,那我要银子也没地方花,不如就捐了吧!”他笑嘻嘻地挠头,“都捐给天赐镇吧,我在那里住了几年,对那地方和那地方的人都有了感情,就送给他们重建家园,如果能有余份儿的,我就也在镇上买个宅子,算是安了家!” 花飞花此言一出,到是说得冬天雪和默语也是眼睛一亮……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4章 成亲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置办个宅子,安个家,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即便是默语这样为人奴仆的,也不例外。 但是默语也就激动了一下,很快就冷静下来,不但自己冷静了,她还提醒花飞花跟冬天雪:“你们如今已经不是过去的身份了,主子在哪,你们就在哪,有主子的地方就是你们的家。所以什么在天赐镇买宅子安家什么的,就别想了。” 花飞花闻言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冬天雪也反应过来了。好在两人也没有懊恼,只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赶紧跟白鹤染道歉。 白鹤染却不在意这些,反而到是花飞花的话给了她提醒。于是她想了一会儿,道:“是该给你们先把家安好,先成家后立业嘛,虽然成家这个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但是安家还是没有问题。”她说着看向迎春,“回头你就往天赐镇去一趟,先扣下几处宅子,恩,扣下十处吧,最好是能挨着的。” 迎春笑着道:“天赐镇的空宅子很多,人们就是把镇子建设起来了,但是因为没有那么多人口,所以很多宅院都空闲着。阎王殿的分堂已经搬过去了,就设在距离公主府不远的位置,所有宅田地契都送到了分堂,奴婢到阎王殿去查一下就好。只是要选什么位置的呢?要不要离公主府近一些?还有,选多大的?小姐一下扣十处,是给什么人用的?” 花飞花看白痴一样看了迎春一眼,敢情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听明白啊?主子不都说了先安家后立业么,当然是给我们留的。 不过想是这么想,他也没太敢相信白鹤染真是给他们安的家。毕竟默语说得对啊,都为人奴仆了,自然是主子到哪儿他们就到哪儿,哪有有事时跟着主子,没事就回家休息的?再说,他回家干什么啊?孤家寡人一个,看着四面墙发呆啊?还不如跟在主子身边,好歹热闹。 白鹤染也无奈地对迎春道:“都说了是要给你们安家,自然是给你们住。位置自己选,大小也自己看,反正你说空宅子很多,那你们就自己安排吧!你再算算十个够不够,如今我们身边的人也挺多的,有你们四个,有葛家兄妹,恩,还有东宫元兄妹,再加上刀光……十个可能还真的不够,那就二十个吧,省得以后再添。” 迎春就不干了,“小姐,不能这么做,咱们都是下人,谁家听说主子还要给下人置办宅地的?下人就是要随时随地跟在主子身边,即便是歇工的日子,也要在主子的地盘上休息。” “整个天赐镇都是我的地盘呀!”白鹤染摊手,“迎春,你又搞不清楚势力范围。” “哎呀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咱们真的不用置办宅子,咱们……”她说不清楚,但却想到了这个馊主意是花飞花提出来的,于是气得抬腿就往花飞花屁股上踹了去。 花飞花没防备,直接被迎春给踹扒了,当时还挺委屈:“你踹我干什么?” 迎春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我踹你干什么?我还没揍你呢!你自己干什么的心里没数吗?今儿才刚刚来到主子面前,就在这里跟主子要房要地,你成心捣乱是不是?你要不爱跟着主子你就给我滚蛋,别跟这儿扰乱军心。” 花飞花听明白了,也知道确实是自己的错,于是不敢吭声,也没敢站起来,干脆就跪到地上,还不停认错:“主子,我错了,我不该提那茬儿。那什么,我都捐了,一文钱也不要。” 白鹤染无奈地摇头,“我说是给你的就是给你的,就像我说的宅子,说是给你们的也就是给你们的。”她问迎春,“忘了我从前曾跟你和默语说过的话了?我从来也没想让你们一辈子都做我的奴婢,等将来有一天你们遇着了心怡的人,都可以成婚嫁人,我还会为你们准备丰富的嫁妆。但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在成婚之前有一座属于自己的私人宅院,这都是很必须的。这是你们的身家,我白鹤染的人身家若是薄了,那也是打我的脸。” 迎春急得直跺脚,“我才不嫁,奴婢一辈子跟着小姐。”再看看默语,“你也不许嫁,也给我跟着小姐。”默语连连头。 最后再看向冬天雪,冬天雪赶紧跟着一起表态:“我也不嫁,我也是要跟着主子的。” 然后几人一起看向花飞花,花飞花哭的心都有了,“你们不用看我,我这个样子就是想成婚也成不了啊!这简直比宫里的太监成亲都难。”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双眼放光一般看向白鹤染,“主子,您之前是不是说过,如果我从阎王殿学成归来,您会为我治好这个病?能让我像一个正常人一个长大?” 白鹤染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事儿,于是点点头,“对,是可以治好。但是……小花啊!” 一声小花,屋里三个丫鬟差点没笑岔了气儿。花飞花也扶扶额,半晌却是应了一声,“在。” 白鹤染笑呵呵地问他:“小花啊,你真的确定想要治这个病?” 花飞花愣了,“为啥不治啊?”这是他一生的梦魇啊!他做梦都想长大啊,都想成亲娶媳妇儿啊!就是不成亲,纯逛花楼也是一种乐趣啊!为啥不治啊? 白鹤染笑得就有些尴尬了,“那个,小花,之前我确实想过把你给治好,让你能够过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但是后来再想想,又发现这里面有两个BUG。” 一屋子人就听愣了,什么叫“巴哥”? 白鹤染也反应过来自己随口秃噜出一句后世话,于是赶紧改正:“我的意思是,这里面发现了两处漏洞,小花,我可以将这两处漏洞与你说说,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治。” 花飞花啄米般点了头,然后就听白鹤染道:“首先第一个,小花,你如今多大岁数?” 对着一个孩童模样的人问多大岁数,这个感觉还是有些怪异,哪怕人们都知道花飞花只是长不大,年龄已经不小了,但还是感觉挺搞笑的。 不过白鹤染这个问题一抛出,人们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花飞花也明白了。于是整个人像只泄了气的皮球,长叹了一声道:“我今年已经快七十了,但到底六十几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就总是这个模样,渐渐地我也就不愿意去记自己的岁数。” 白鹤染点点头,“六七十岁了,我就是治好了你长不大的这个病,你这个六七十岁的人还要娶妻生子吗?你是想娶个小姑娘,还是想娶个老太太?” 花飞花哭的心都有了,老太太肯定不能娶,小姑娘人家也不能嫁啊! “当然,我也不是不能把你治成中年模样。”白鹤染的话又把花飞花给惊了一回,然后又想起似乎白鹤染从前也说过,可以让他年轻起来,于是眼中又升起希望。 不过白鹤染很快又给了他一个选择:“人有定数,命有定理,就算我将你的身体恢复成三十岁的模样,但你的寿命是固定不变的。当然,习武之人一旦会比平常人更长寿一些,但也是有限度的,即便你能活到百岁,也是从快七十的年龄再活到百岁。满打满算三十年出头吧,当然,也不排除你能活到一百二。” 花飞花赶紧摆手,“别介,主子,我可没那个信心活到一百二,那不成妖怪了。我能长命百岁就不错了。”再想想,似乎明白了白鹤染的意思,“主子是想说,即便我看起来像三十岁,但实际上还是快七十,如果我只有八十岁的寿命,我也就能再活十来年,九十岁也就二十来年,百岁就三十来年……呃,当然,八十多岁是人的正常寿命,那我……” 屋子里的人沉默了,一时间都不好意思开口接这个话。不过冬天雪因为跟花飞花最熟悉,所以说起话来也没多少遮拦,所以她很快便开了口:“你要是娶妻生子,最多也就再陪你的妻子三十年,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还有一种情况是,你有可能寿命只有八十,就只能陪人家十年。花飞花,我看你就别费那个劲了,娶个大姑娘,过十多年你没了,你让人家怎么活?” 花飞花也知道这个理,虽然心里也怀着那么点点自己能长命百岁的希望,可是再想想,百岁又如何?他一个近七十的老怪要去娶个姑娘为妻,想想都觉得别扭。 他现在已经不是江湖中人了,他的心里是有责任感的,也是有正义感的,更是有使命感的。他有正经事要做,他还得保护主子,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总幻想自己病好了长大了可以祸害小姑娘了,他得有一个正常老头子的心理了。 这样一想,便也释然,于是小手一挥,“罢了罢了,大半辈子都一个人过来的,我还总惦记什么娶妻。何况以后我也不孤单了,我有主子,有这么多同伴,就算有一天我老了,走不动了,你们也不会把我扫地出门让我孤独老死。所以我不治了,我就这样挺好。” 江湖中人也有一点好处,就是什么事儿只要一想开了马上就揭过去,于是花飞花又恢复了爽利的样子,褪了一脸阴霾。 几人正说着话,这时,管家白顺正在一个丫鬟的引领下,匆匆朝着白鹤染这边小跑而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5章 天赐公主进宫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顺如此匆忙而来的,白鹤染便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在红家的红忘,毕竟近日来最让她挂心的就是红忘的安危了。而此时多多少少也有些后怕,因为苏婳宛的死牵扯出了许多关于当年的传闻,她更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番。 眼下想来,她是过了瘾了,可一旦激怒了德福宫那位,难免会想旁门左道来与她抗衡。 红忘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当她将红忘带回上都城的那一刻,各方势力应该就能猜到红忘的真实身份了。只不过如今白家不认,他们也不会多提,任由红忘留在红家,做红家的孩子。 只是犯膈应是肯定的了,而此时此刻,白鹤染看着白顺一脸忧色地站到自己面前,一颗心便也跟着提了起来。几乎是不等白顺开口,她就先问了句:“是不是红家出事了?” 白顺一愣,赶紧道:“二小姐明慧,刚刚红府那边来人传话,说德福宫的太后派人到了红府,以要看看红大老爷新认回来的儿子为红,将红大老爷和少爷都给请进宫去了。” 白鹤染的心火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就连迎春和默语都急了。 冬天雪和花飞花不明所以,但也知道白鹤染跟红家的关系,更知道白蓁蓁跟九皇子的关系。他们是刚从阎王殿出来的,殿主的未婚妻的舅舅和表哥都被太后的人带走了,这叫什么事儿?于是冬天雪和花飞花也跟着急了起来。 白顺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问白鹤染道:“二小姐您看这件事情怎么办?红家的人等在府门口,也是急得不行。听闻大老爷和红忘少爷前脚刚进宫,大夫人后脚就也跟着到了宫里,据说是去求见月贵人了。”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月贵人?一个贵人能解决什么问题?想来那罗氏也是病急乱投医。 她站起身,想了想,叫了默语和冬天雪:“你们两个随我往宫里走一趟。” 迎春急得直跺脚,“小姐,把奴婢也带上吧!” 白鹤染摇头,“你还是到天赐镇去,去办宅子的事,就按我先前说的办。宫里的事不是人多就能解决得了的,何况我们要骑马,你又骑不得。” 迎春没话了,也是,赶时间就能坐马车,骑马才更快,而她,不会骑马。 眼瞅着白鹤染三人离开国公府,迎春心里是干着急也使不上劲,没办法,只好先往天赐镇去。没想到她这边刚上了马车,白鹤染却突然又绕了回来,掀了她的车帘子同她跟赶车的马平川道:“你们脚程快一些,到了天赐镇后把三小姐接上,给我送到皇宫里,就说我找她有急事,让她到了宫门口就叫侍卫带着她去找我。” 话说完,一打马,又走了。 迎春不明白自家小姐让白燕语进宫干什么,但小姐说话做事一向都是很有道理的,于是不敢耽搁,立即催着马平川往天赐镇去。 百仪门前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从前的样子。白鹤染三人踏马而来,一直冲到百仪门口,禁军们一度紧张戒备,可待看清楚来人是天赐公主时,心马上就放了回去。 有一位禁军统领守在门前,一见白鹤染到了,立即上得前来,一边吩咐手下为公主牵马,一边压低了声音同她说:“红家大老爷一个时辰前进的宫,属下看清楚了,带着他们进宫的人是德福宫的。公主可是也听到了信儿,要往德福宫去要人?” 白鹤染点头,“自然是得去要人,红家一介商户,咱们尊贵的皇太后娘娘把商户叫进宫里来干什么?你可看清楚红大老爷进宫时可有什么不妥?带他进宫的人对他可还客气?那位红家少爷气色如何?可有受到德福宫宫人的虐打?” 统领摇摇头,“那到没有,但是少爷的脸色不太好看,一直嚷着不到这里来要回家。德福宫的太监想打他,被红大老爷拦了。”说完,不等白鹤染问,马上就主动道:“那个要打人的太监属下认得,是德福宫新到的总管太监刘让,深受太后信任。”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她千辛万苦寻回来的哥哥,红氏担惊受怕藏了十几年的少年,居然德福宫的太监想要打他? 默语气得直握拳,“小姐,一会儿您别拦着,我非打死那个太监不可。” 冬天雪也从不知什么叫怕,便跟着道:“没错,别以为是在皇宫里,有太后做靠山他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想要他的命,大罗神仙都拦不住。” 白鹤染挥手退了那禁宫统领,快步往德福宫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连提醒身边这两位:“进了皇宫就不能再用野蛮的方式解决问题,如果那太监出现在皇宫外头,你们就是把他给拆了我都不管,但是在宫里,就算要打,那也是我这个天赐公主打。否则一旦你们动手,就给了那叶老太太反驳的理由,而我们,绝对不能给她任何理由。” 白鹤染一路沉着脸往德福宫走,路上遇着不少宫人,宫女太监离着老远就给她行礼问安,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天赐公主的怒火中烧。虽然没冲着他们烧,但是余温依然还是烫人的。 许多人不明白为何天赐公主匆匆进宫,但却有人想起来之前看到德福宫的刘让押了两个人进宫,据说那两个人是红家的人。于是人们想起红家跟天赐公主颇有渊源,而太后似乎跟天赐公主不怎么对付,那天赐公主含怒进宫,是为了红家那两个人? 人们开始追寻白鹤染行走的轨迹,当看到她真的带着两个丫鬟往德福宫去了后,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后宫里传了开,一直传到了陈皇后的耳朵里。 陈皇后这会儿正预备了点心等着天和帝下朝,两人说好今儿要一起用午膳,昭仁宫特地备了皇上爱吃的菜,连小公主君灵犀都被陈皇后叫来,等着跟她父皇一起用午膳。 君灵犀觉着今日气氛有些特别,因为她父皇到昭仁宫用个午膳又不是新鲜事,十天里有九天半都是到这边来的,她母后应该早就习惯了。 可今日陈皇后表现得就很不一样了,不但显得有些激动,还特地给天和帝备了酒。 君灵犀看着那壶酒就直皱眉,“还敢给父皇喝酒?这闻着挺烈啊,多少度的?这大晌午的就喝,您就不怕他喝多了撒酒疯?” 陈皇后笑得神秘,“今儿个特殊,今儿个有个好事情,你父皇高兴,咱们就陪着他高兴高兴。”说完,又收起笑容叹了一声,“他到是高兴了,一个又一个,却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君灵犀听不懂她母后的话,“什么一个又一个的?后宫又添新人了?不应该啊,父皇都多大岁数了,还来这一套?”她完全没把这当回事,但是说着说着,却是也想起另一件事情来:“说起来,父皇身边那个江越怎么好些日子不见了?他上哪儿去了?我有一回听于本说江越生了怪病,治不好,快死了。真的假的?” 正问着,宫女若夕从外头快步进来,面色忧急,“娘娘,小公主,德福宫那头又闹事了。” 陈皇后和君慕凛二人皆是一皱眉,君灵犀抢先开了口:“又闹什么事?那老太太一天到晚不好好的养尊处优,又折腾什么妖娥子?这些日子外头传的那些话,她都不上火吗?” 若夕叹了口气,赶紧回话:“这事儿怕是要闹大,太后听说了红家新认回来一个少爷,也不怎么想的,居然说要关怀小辈,派人将红家大老爷和那位少爷都给请进了德福宫。” 君灵犀都惊呆了,“她有病吧?红家是商户,她要关怀小辈也该去关怀那些朝臣家里的小辈,吃饱了撑的关怀一个商户家的孩子干什么?”说完,转头看向陈皇后,“母后,是不是说那位少爷其实不是红家的,而是白家的?是染姐姐从小就失散的双生亲哥哥?” 陈皇后琢磨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说法,可是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父皇,这阵子也没见着阿染。到是她的丫鬟往宫里送过胭脂铺的银子,可也没说起过阿染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咱们不能不管。”君灵犀把关系摆得很清楚,“这事别说还有染姐姐这层关系在,就算是不关染姐姐什么事,还有一个未来九嫂呢!红家跟咱们已经脱不开关系了,老太太这么个作法,分明就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陈皇后对此到是十分认同,“是啊,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以前不放在眼里是因为外头还有个叶家,她也有自己的谋划。可如今叶家都没了,她自己的那点势力也正在被你九哥和十哥一点点拔除,她却依然在后宫里兴风作浪,这就不太好了。” “我往德福宫走了趟吧!”君灵犀挽挽袖子,“不能让红家人吃了亏。那老太太整天琢磨些歪门邪道,谁晓得她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陈皇后不放心,“本宫随你一起去吧!” 宫女若夕看着两位主子跃跃欲试的模样,不得不提醒这二位:“奴婢的话还没说完呢!娘娘,小公主,天赐公主已经进宫了,直奔着德福宫去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299章 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收义女?还封为天赐公主?可以说在场的除了已经知情的白家人以外,其它的都懵了。怪不得先前白鹤染在皇上面前正称女儿,原来竟是皇上做了这样的打算。又是未来儿媳,又是义女,这皇家是不是把白鹤染抬得太高了?这是在抬白鹤染还是在抬白兴言?莫非半死不活的文国公府竟 有复兴的迹象? 人们纷纷朝白兴言那处看去,却发现白兴言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甚至还隐含着怒意。 于是人们明了,看来此番抬举的只是白鹤染一人,跟文国公府什么关系都没有。那要这样说就好理解了,毕竟是未来的尊王妃,文国公府嫡女的名头虽然也还可以,但如今的侯爵府毕竟不比过去,特别是在白兴言不停的作死下,已经没什么兴旺可言了。皇家要是想让这个儿媳妇 显得尊贵一些,认个义女到是个好办法。天和帝往下扫了一圈,见没有人吃饱了撑的跟他唱反调,于是高兴地宣布:“文国公府嫡次女白鹤染,聪慧敏捷,丽质清灵,神医现世,心怀天下。即日起是为朕与皇后之义女,着册封天赐公主,掌琉 璃印玺,行皇族之威,佑东秦天下。” 天和帝话音才落,陈皇后那头也有了动作。只见她起了身朝着白鹤染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个宫女,手里托着一枚琉璃制成的印玺。七彩流动,华光四射。 “琉璃印玺只有当朝嫡公主方才执得,你是皇上和本宫亲自收的义女,位同嫡出,故而本宫将这枚琉璃印玺赐给你,望你执嫡公主之权,广施医恩,广结医缘,佑我东秦百姓。” 白鹤染跪在地上,郑重地行叩首礼,然后高举手臂,将那枚琉璃印玺稳稳地拖在手中,同时高呼:“白鹤染接旨,谢父皇母后,阿染定不负圣恩,行医济世,佑天下万民。” 大殿上,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有了反应,总之人们就是一个接一个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然后跪下磕头行礼,齐声高呼:“臣等叩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鹤染回过头来,看到白兴言和白浩宸也跪在人群中间,只是两人都紧握着拳,一副又气恼又不甘的模样。她笑了起来,两手上抬,淡淡地道:“诸位,平身。” 自此,天赐公主的封号正式落在了白鹤染的头上,她也成为了东秦开国以来第一位异姓公主。只不过人们也都知道,这公主之位也坐不长,因为等到及笄,她就要同十皇子完婚了。 当然,不管是公主还是尊王妃,都是惹不起的存在。白鹤染以这样强势的姿态迅速渗透上都城的上流圈子,文国公府嫡女这个名头,在被白惊鸿顶了这么多年之后,终于还了回来。 汤州府的封赏自此全部完成,可以说宫宴的主题已经走完流程了,接下来就是四方饮宴,歌舞助兴,互相敬酒,攀谈交情。有一些不喜热闹场合的后宫小主悄然离席,但嫔位妃位以上的却很少有离开的。大宴群臣这种事不是时常都有,若非有汤州这样的大事,一般来说也就是月夕和新年才会安排。所以她们不想错过这个 机会,有些私交不错的女眷正好借此机会再巩固下感情,当然,也有不少人等着这样的机会向有利用价值的娘娘们送礼谈交易。 这其中就包括康嫔,也就是白家老夫人的亲生女儿,白明珠。 今日原本不关她什么事,也不过就是跟着走个过场就回去的事。可白鹤染被封为天赐公主,陈皇后还送上了琉璃印玺,这可给了她不小的刺激。 她也是有女儿的,君长宁为东秦六公主,是正儿八经皇上亲生的。可就因为她是嫔,不是后,所以她的女儿当不得一个嫡字,所得到的关注也照嫡公主君灵犀少了太多太多。她是如论如何也没想到白鹤染竟会有如此际遇,更没想到皇上皇后竟说白鹤染位同嫡出。那不就是说,白鹤染如今的地位已经在她的女儿之上了?这简直是笑话!她的长宁是真正的公主,那白鹤染算 什么?歌布贱人生下的种而已,连她的哥哥都不待见,凭什么到皇宫里来耀武扬威?难不成她的长宁从此以后要被那个小贱人骑在头上? 康嫔气得牙都直哆嗦,再扭头看看坐在边上的君长宁,情形也跟她差不了多少,气得眼眶子都红了,眼瞅就要哭了。 偏偏这时候,边上有位留着没走的月贵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开了口:“哟,说起来六公主跟那位新封的天赐公主还是表姐妹呢!这下好了,表亲成真亲了,还比六公主位份高呢!” 君长宁呼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就往殿下走了去。康嫔想拉一把,可惜没拉住,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那月贵人却道:“康嫔姐姐急什么,想必六公主也是不甘心吧!” 康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声道:“甘不甘心也不关你的事,小小贵人也敢在本宫面前兴风作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月贵人却并不害怕,甚至目光中还带着一丝轻蔑,就听她咯咯地笑了两声,又道:“康嫔姐姐这是心里头有火气,拿嫔妾撒气呢!没关系,嫔妾只是个贵人,给在嫔位的姐姐们骂几句也没什么。嫔妾只是好心提醒,这种时候摆在眼前的就是两种极端选择,一种是交恶,从此往后就是仇人。一种是交好,你们原本就是实在亲戚,如果能交好的话,说不定六公主以后还能沾上那位天赐公主的光。不信你 看,人家正经的嫡出公主都懂得这个道理呢!” 康嫔顺着月贵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正看到君灵犀走到了白鹤染身边,正经恭顺地冲着白鹤染行了个礼,笑嘻嘻地说:“灵犀见过长姐。” 一句长姐,让康明珠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原本挨着坐的白瞳剪给君灵犀腾了个位置出来,君灵犀嘴巴甜,看着白瞳剪说:“这位姐姐不但长得好看,心肠也好,我记住你啦,往后再有机会咱们在一起玩呀!” 白瞳剪自然明白这只不过是小公主一句客气的话,当不得真。于是只笑笑,没说什么。 白蓁蓁到是跟君灵犀熟络一些,于是也没挪地方,就三个人凑在一起说话聊天。 白鹤染还是担心四皇子,于是小声问君灵犀:“你有没有好好劝劝四殿下?今天这种场合一定要绷住,千万不能再冲动,否则就正中人家下怀了。”君灵犀叹了一声,道:“我劝反正是劝了,但是谁知道他听没听进去呢!下晌的时候郭家给他摆了一道,我真怕罗夜人不安份,再寻机会摆他一道,那四哥可就太可怜了。”她说到这儿,又想起来个事 ,于是开始数落白鹤染,“怎么搞的,怎么还四殿下四殿下的呢?我现在都叫你一声长姐了,你也是父皇母后的女儿,所以四哥是咱们共同的四哥,你可不能再拿自己当外人了。” 白蓁蓁也点了头,“小公主说得对,你现在都拿着琉璃印了,哪有跟皇上皇后叫父皇母后,回过头来跟人家儿子称殿下的?” 白鹤染想了想,“叫四哥?”随即摇头,“不行不行,他还没给改口钱呢!” 话刚说到这儿,就听不远处传来个嗡声嗡气的声音“哟!还有改口钱啊?那看来咱们都得准备准备了,这声哥哥还真不是那么好得的。” 三人扭头,就见一众皇子齐唰唰地朝这边走来,方才说话的那位与她还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当初在街上起了些冲突的三皇子,平王殿下君慕易。 白鹤染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皇子一起出场,一时间还真觉得有些震撼。但还是立即站起身来,俯身施礼:“三殿下说笑了,能叫诸位殿下一声哥哥,是阿染的福气。”三皇子看了白鹤染一会儿,又笑了起来,“之前不识,在街上与妹妹生了些冲突,三哥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只是三哥也没想到妹妹不过之后竟还有这般机缘,实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 人了。”白鹤染立即回礼,“三哥客气了,阿染当不起。要说起来,龙王庙也不算被大水冲,毕竟当时阿染还没被父皇母后收为义女,咱们还不是一家人。但要说不识,也不是完全不识的,怎么说我也是三哥未 来的弟妹,怎么可能不识呢!” 她面上挂着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当仁不让,一点儿都没给那三皇子留面子。 三皇子有些挂不住,没再说什么,只举了举自己手里的酒杯,而后一饮而尽,转身走了。 到是君慕凛在后头追着提醒了句:“三哥,别忘了改口钱。”其它几位皇子都笑了起来,纷纷表示会把改口钱给补上。而此时君灵犀就充分发挥了作用,她站起来,主动为白鹤染做起了介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00章 哥哥们 “这些哥哥里,大部分染姐姐都已经认得,但还有几位平时没有往来过的,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君灵犀说着,指向其中年岁最大的一位,“这位是咱们的大哥,安王,君慕天。” 白鹤染赶紧行礼:“阿染见过大哥。” 大皇子君慕天今年已经四十出头了,几乎跟白兴言的年纪差不多。他是天和帝的长子,天和帝还不到二十岁时就生了他,只不过他是庶出,是当年王府上一位侧妃生的。 大皇子的年纪跟二皇子差得挺多,因为大皇子出生后,后面接连出了几位公主,所以等再生二皇子时,大皇子都已经是半大的少年了。也正因如此,大皇子知道,到了这个年纪,皇位基本就跟他没有什么瓜葛了。因为他的父皇如今身子还好着,皇位再坐个五六年肯定是没有问题,甚至也有可能再使使劲儿坐个十年,等到了新帝继位 时,他都已经五十了。五十岁,已经错过了继位的最佳年龄,没有哪个朝代愿意拥立一个已近暮年的新君,他的精力也不可能应服得了繁杂的朝政。 没有了皇位的羁绊,大皇子这些年过得算是轻闲,朝政基本不理,平日就喜欢收集些古玩字画,只要有好物件儿可收,哪怕跑出京城几百里都不是问题,算是个富贵闲人。 他人很随合,见白鹤染行礼,自己也乐呵呵地回礼,还叫了一声:“染妹妹。”然后便不再多说话,只饮尽了自己杯中的酒,却没有像三皇子一样转身就走。 君灵犀觉得她大哥还是挺有风度的,她接着介绍:“这位是咱们五哥,凌王,君慕丰。” 白鹤染继续行礼:“五哥好。”“染妹妹好。”五皇子君慕丰生了一双丹凤眼,白鹤染看着这五皇子,只觉这人不似其它皇子那般,虽长相也是各有千秋,但总归是亲兄弟,都能挑出几处相像的地方。可这五皇子却跟其它几位完全不 像,面相看起来到是有些像狐狸,媚态百出,却也能显出尖酸刻薄。 不只长相,就是声音也不似平常男子那般阳刚,阴柔之气很明显地流露出来,甚是奇怪。 但皇家人明显都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当回事,她便也不会多事,行礼问好之后便只是礼貌性地微笑,却又觉得五皇子看向她的眼神里,有些不太寻常的情绪。 “还有一位。”君灵犀指向最后一位白鹤染不认得的皇子,“这是七哥,越王君慕南。” 她再度俯身,“阿染见过七哥。” 君慕南点点头,“多礼了。”说完,竟是随手扔出一样东西过来。白鹤染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去接,接到手中才发现,竟是一只半个巴掌大小的玉葫芦。这东西呈血红色,颜色十分乍眼,拿在手里有些发烫,要稍微运转内力方能将这股烫意抵消。继而身上暖意 洋洋,特别是跟她头上戴着的千年寒冰相互呼应循环,竟能让人产生极强烈的舒适感。就连白鹤染都觉得如果此刻面前有一张床,她可以马上躺上去睡觉。 君慕凛也看到了那东西,不由得啧啧了两声,“七哥这个见面礼可够大的,万年暖玉制成的葫芦,怕是这全天下也只有这一只吧?” 白鹤染一听这话就皱了眉,赶紧将东西双手捧上前,“这个礼物太贵重了,七哥的心意阿染领了,但东西还请七哥收回,真的是太贵重了,阿染受不起。”七皇子却并没接,只是摇了摇头说:“万年暖玉配千年寒冰,才算不亏了这等好物。原本就该是女子带在身边之物,本王却留了这么多年,实在是没什么用的。你既叫我一声七哥,这个改口礼肯定是要 出的。且收着吧,我留着也是浪费。”白鹤染有些为难,不由得向君慕凛看了去。这一眼可把君慕凛给乐坏了,“看见没,关键时刻还得男人拿主意,一家之主还得是我。”说完自顾地笑了一阵,这才道:“收着吧!七哥家里好东西多得是, 你如今是咱们家新收的妹妹,他们这些当哥哥的自然得有所表示。” 六皇子听了这话笑了起来,“老十这么一说,咱们还真不好意思给少了。罢了罢了,回家翻翻库房,只管捡最好的往出拿吧!” 第一次见面的三位皇子介绍完,白鹤染赶紧给其它几个相熟的皇子一一行礼问安。 虽然从前都打过交道,但这次不同,她不再自称臣女,而是以妹妹自居,一人一句哥哥,叫得这些皇子也直感叹缘份的奇妙。 只是到了君慕凛那里就没什么表示了,这让他不太开心,于是蹭过来小声说:“染染,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这么多哥哥都认了,就差我一个啊?” 白鹤染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向他,“咱俩什么关系?父皇那头给咱俩赐婚,这头儿你让我跟你叫十哥,你不怕别人说咱俩**啊?” “不至于那么严重。”他摆摆手,“就叫来听听嘛!好不好,染妹妹?” 她全身都是一哆嗦,赶紧离他远了两步,这时,就听那位阴柔的五皇子又出了声儿,是在对她说:“染妹妹如果不喜这桩婚事,大可以向父皇提出退婚。父皇不会驳你面子的。” 君慕凛一皱眉,“五哥你故意的是不是?想打架是不是?” 五皇子摇头,“打不过你。” “那就别管我们两口子之间的事,你要实在闲得没事干,也可以去跟父皇商量商量,让他老人家也给你指门婚事,这样就不用羡慕我了。”五皇子还是摇头,“并不羡慕你,本王对媳妇这种事,没什么兴趣。”说完,又冲白鹤染笑笑,道:“染妹妹的改口礼,明日一定奉上。届时本王会着人送到文国公府,还望染妹妹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 嫌弃才是。” 大皇子也跟着说:“对对,明儿本王也给你送府上去。” 跟一众皇子的见面也算是愉快,大家聚在一处又喝了一杯酒,白鹤染也陪了一杯,这才陆续散去。到最后,就只剩下君慕凛一人没舍得离开。眼瞅着他不顾一切地往这桌上挤,君灵犀不得不提醒他:“这边是女宾的席位,你一个大男人,还是个皇子,能不能注意点儿影响?你看看别人来敬酒,那都是敬完就走,谁像你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还坐下了,你咋不上天呢?”君慕凛就不爱听了,“去去去,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我这是在跟你染姐姐培养感情,也是在跟你染姐姐的家人培养感情,早晚都要成为一家人,还拿自己当外人干什么?”说着,还笑嘻嘻地 问关氏,“三婶,我说得对吧?” 关氏也是无奈,只能欠了欠身道:“十殿下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 君慕凛得意地冲君灵犀笑笑,然后就不再理她,专心侍候自家媳妇儿:“染染,你爱吃哪个菜?我夹给你啊?或者你要是都不爱吃,我再叫人给你做新的。” 一桌子宴席摆在面前,菜肴也是十分丰盛,样式也做得好,但就是没什么人动筷子。 毕竟是皇家宫宴嘛,进宫来的人要么是为了见世面的,要么是为了见平时不得见的人的,饭菜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就是摆摆样子,有酒就行,谁还能真好意思吃啊? 可君慕凛就挺好意思的,坐着的这一会儿已经吃掉了半条鱼,一边吃还一边给她媳妇儿也夹了一小碗菜。荤的素的都有,搭配得很是错。 白鹤染看了他一会儿,再看看场上已经开始的歌舞表演,便觉得就这么干坐着也是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吃点东西打发时间呢!于是便也不再矜持,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对面坐着的小叶氏和白花颜二人看着这场面,就觉得这位二小姐到底还是不太上得台面儿,到底还是从小没有受到过好的教导,连这种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要说男人饮酒,为压酒劲儿吃些菜还行,可是看看女宾这头,哪有几个动筷的,就算是想吃,也是捏着点心类的掂掂。再看白鹤染呢,好吧,她这会儿快把筷子伸向了一个肉丸子。 君慕凛还在边上表扬她:“对,就是要像这样,多吃些肉,多吃肉才能长胖。染染你以前总吃菜,跟个兔子似的,怎么瞅都可怜。我还是喜欢看你吃肉,把媳妇儿养胖才有成就感。” 她斜眼看他,“胖了不就不好看了么?你是不是想着把我喂成猪样,然后你就有理由到外头拈花惹草勾三搭四了?” 他一愣,“说什么呢?我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拈花惹草,还勾三搭四,别说我压根儿就不好那口,就算是好,我这一身古怪毛病也不给我机会啊!” 白鹤染想了想,问他:“如果我说你这个毛病我能治,你想让我把你治好吗?”“不想!”他一刻没耽误,果断摇头,“绝对不想!反正除了你之外,我这辈子也没打算再找别的女人,所以这个毛病有没有,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左右母后和灵犀我是不怕的,现在又有了你,我生 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对我这个毛病已经没有威胁,这就够了。”他的手动了动,在桌子底下将她的小手轻轻握住,正准备说几句悄悄话。这时,白蓁蓁却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说:“姐,四殿下好像有事叫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01章 公主咱们交往看看? 白鹤染停下筷子,往皇子席间看去,果然看到四皇子君慕息也正往她这边看来,同时还以唇语无声地同她说:“小心罗夜毒医。” 她皱了皱眉,这才发现那一身绿袍的罗夜毒医正跟国君贺兰封悄悄耳语。那人十分警觉,几乎在她目光刚到的那一刻就迎看过来,眼睛里迸射出的,是恶毒且不怀好意的目光。 白鹤染亦不示弱,回了她一个挑衅的笑,然后转回头来继续跟碗里的一块儿猪蹄奋斗。 她被封为公主,朝臣那头有不少人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白兴言,于是纷纷上前表示祝贺。 但白兴言面色却不是很好,基本都是应服了事,并不愿意就此事深入探讨。 这时,户部尚书冷星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的女儿在宫宴之前的吴家事件中帮了白鹤染一把,但他听说这个算不得人情,因为自己女儿在帮忙之前骂了白蓁蓁,这让他十分懊恼。 如果白鹤染只是文国公府一个嫡女,冷尚书绝对不会如此在意,可偏偏她不但顶着个未来尊王妃的名头,更在今日被皇上收为义女,还封了公主,那这个身份可就搞大了。 他们冷家不想与这样的女子结怨,于是他让女儿冷若南先去白鹤染那里道贺,自己则准备攻白兴言这条路。白兴言眼瞅着户部尚书到了自己面前,一时间还真有些飘飘然。户部是干什么的啊,那是管钱的,是国库的大管家。有句话说得好,宁愿得罪刑部,也不要得罪户部,因为刑罚很多时候是可以规避的 ,可一但让户部盯上,那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户部尚书端着酒盏坐到了他身边,白兴言赶紧扯了白浩宸一把,示意其好好表现。 白浩宸也是人才,赶紧就站起来,深深地给冷星成鞠了个躬,还很嘴甜地叫了声:“冷伯伯好。”不仅态度不错,姿态也放得很低。 冷星成点点头,只看了白浩宸两眼,随口赞了两句便不再理他,而是一心一意地夸起白鹤染来,还不停地感叹:“国公爷真是好福气,膝下有这样好的女儿,真是家族容光啊!”白兴言听他竟也是为了白鹤染这事儿来的,面上不由得现了不耐烦的神色。他挥挥手,“有什么可容光的,一个姑娘家,早晚是要嫁出去的。得到再多荣耀又能如何?还不是带到夫家去,到时候谁还会 记得她的娘家怎么样,争光也是给夫家争的。”冷星成一愣,他没想到白兴言竟是这么个态度,再瞅瞅那么些人都去恭喜白鹤染了,可这位当父亲的却一直坐着没动,心里便多少有了点儿数。看来这白家父女之间的关系可不怎么样啊!那自己这个 马屁是不是拍到了马蹄子上?如果天赐公主看到他竟跟白兴言在一处攀谈,又会做何感想?会不会认为他跟白兴言是一伙的? 一想到这,冷星成就更加懊恼,当下就没什么好气地怼了白兴言:“公主肯定是要嫁进皇家的,难不成文国公这意国是在责怪皇上,一味的封赏自己人?”白兴言一愣,也觉出自己是失言了,于是赶紧辩解:“不敢不敢,冷大人误会了,本国公不是那个意思。”说完,便想将话题从这个上面扯开去,于是看了看白浩宸,再开口道:“人人都知户部规矩最是 严格,不知冷大人那里可有闲职,能让小儿去历练历练的?”冷星成轻哼一声,“国公爷也说了,户部规矩最是严格,既然是最严格的地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历练。户部的重要性和特殊性国公爷又不是不知道,就莫要为难本官了。再者,谁不知道文国公府的大公子是跟着三皇子外出游历过的,既有如此机缘,到我户部来岂不是埋没了?这个事国公爷就莫要再提了,本官也全当没听说过。”他说到这里站了起来,“国公爷和公子慢用,本官到天赐公主 那里去道个贺。” 冷星成端着酒盏走了,剩下白兴言和白浩宸二人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拿对方没有办法。 白鹤染这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都是来跟她道贺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在宫宴上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要是全都推拒就显得太不尽人情了。 于是尽管嘴巴上还挂着油,也只好站起来一一寒暄,而人们也全家没看到她嘴巴上的油渍,乐呵呵地说着各式各样恭维的话。 君慕凛却觉得很烦,按说依着他的脾气,这些没话找话套近乎的人,一早就该被赶走了。可他今日不但没敢,还越听越觉得这些人也不是傻子,真知道投其所好啊! 之所以这样认为,完全是听了人们在恭喜他们家染染成为天赐公主的同时,还不停地赞扬着:“公主殿下跟十殿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郎才女貌,绝配啊!” 这话他爱听,于是美滋滋地听了好一会儿,直到人们挨个敬了酒后6续离开,这才又笑嘻嘻地同他媳妇儿说:“你听听,所有人都看出咱俩是绝配了,他们果然是不瞎的。” 白鹤染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恭维的话都听不出来?难不成要当着我这个新封的公主说咱们俩不合适,不应该在一起?三岁孩子都不会这么干的。” 君慕凛却无所谓,“管他呢,反正咱俩就是郎才女貌,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白鹤染却并不认同,她一直觉得他们俩在一起,应该是女才郎貌才对。毕竟这男人长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世间不多见,哪怕是同为兄弟的这些皇子,也没有一个能长得君慕凛这么好看的。所以跟自家男 人比起来,她还真不是颜值担当,只仗着毒医之术,勉强算个才吧! 户部尚书冷星成随着人群一起给白鹤染敬了酒,没得到新公主的关注,默默地离开了。到是他的女儿留了下来,待一众女眷都离开之后,一脸兴奋地蹭到白鹤染身边,“公主!” 白鹤染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跟耗子似的,突然就蹦出来了? 冷若南赶紧给她顺背,“吓着你了吧?不怕不怕,我是活人,活的。”说着还往自己脸上指了指,“公主你看看,还记不记得我?我就是刚才” “你就是刚才挤兑过我的那个。”白蓁蓁抢着说话了,“态度一点也不好。”冷若南赶紧安抚:“我错了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哎呀,其实咱俩没什么恩怨,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我爹是户部尚书,偏偏红家又是东秦首富,你说一个管钱的和一个最有钱却不归他管的,那 肯定是对头啊!所以我一开始对你态度不好,这个是我主观上的错误,我跟你赔不是。白家妹妹,实在是对不住了。” 白蓁蓁惊讶于这位态度的转变,这也太快了!“是不是因为我姐封了公主,所以上赶着来巴结?目的性这么强,会让人看不起的。”冷若南赶紧解释,“不不不,这跟封不封公主没多大关系,你姐她就算不封公主那也是尊王妃,我一样惹不起。之所以我改变了策略,完全是因为”她再看向白鹤染,咽了咽口水,“完全是因为你姐 姐实在是太对我的胃口了。”白鹤染又一哆嗦,下意识地就往君慕凛那头挪了挪。君慕凛就势将人揽进怀里,十分不满地问那冷若南:“什么变的?这怎么唠着唠着就要吃人呢?”说着还皱了眉,低头跟自家媳妇儿说,“一会儿我还 是回对面坐着去,女宾堆儿里胭脂味儿太重了,真臭。” 冷若南一头冷汗,她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用臭来形容胭脂味儿,胭脂不都是香的么?可她到底是正二品大员家里的嫡女,对于十皇子近不了女色的毛病多少还是知道点的,于是主动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又道:“十殿下误会了,臣女不是想吃人,是想说天赐公主的性子实在是太对 臣女的脾气了。就刚刚在大殿外头的时候,臣女揭发那吴尚书家里那些事时,没想到天赐公主跟臣女配合得居然那么好,句句到位,简直大快人心。” 她一边说一边兴奋得直搓手,边上坐着一直没说话的君灵犀将一只鸡腿从嘴里拿了出来,十分无奈地总结了句:“户部的女儿,你这样子看来看去还是像要吃人。”冷若南尴尬了,“有,有那么像吗?可是我明明都已经挺收敛了。”她急得直跺腿,“哎呀反正我真的不是要吃人,我也是真心想跟天赐公主结交的,给白家这位妹妹道歉也是真心的。我不是攀附权贵那 种人,我这人其实挺实称的,公主你要不信咱们就很交往看看,如果觉得我这人还行,那就继续往来下去,但凡你对我有一丁点儿不满意,你就说出来,我能改就改,改不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白鹤染抚额,这回到是不像要吃人了,可是,这特么的怎么听怎么像要谈恋爱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02章 毒医献艺? 冷若南这头苦苦哀求白鹤染答应跟她做好姐妹,大有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白蓁蓁在想,原来天底下还真有比她还脸皮厚的姑娘,这不,一边求着一边往前挤,这会儿人都已经坐到白鹤染身边儿了。这户部尚书家的女儿行啊,真是让她刮目相看。“阿染。”冷若南干脆也不一口一个公主的叫了,用她的话说那就是显得生份,只见她一把抓住了白鹤染的手,一脸真诚地道:“我的心苍天可证星月可鉴,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可以给你写个保证书。但凡我冷若南不是成心与你相交,或者但凡我冷若南今后干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就就”她就了半天,觉得拿自己说话实在是没什么份量,于是干脆把她爹给扯了出来“就让我爹被阎王殿查个底 儿掉!你看这个诚意如何?” 白鹤染也是醉了,“为何偏偏就看上了我?要说情投意合” 君慕凛赶紧提醒:“这个词不合适。”“哦。”她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要说合作愉快,我相信这大殿里能跟你合作愉快的人不在少数,她们只是没有机会而已,你不妨也多给别人些机会,让大家都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等人数凑得多了你 再好好挑挑,如此也算对自己负责。”这特么越说越像谈恋爱。 冷若南矛盾了,“怎么给机会?要不咱们再坐一回云梯,让蓁蓁妹妹再掉下去一回?” 白蓁蓁推了她一把,“别带上我,我可不跟你们玩儿那种游戏,那破云梯我再也不坐了。”“不坐你怎么下山去?”冷若南白了她一眼,“还让九殿下抱你啊?我可跟你说,九皇子没少喝酒,我刚才瞅见许多敬给四殿下的酒都让他给拦了。等到宫宴结束指不定就是酩酊大醉,你还放心让他送你 下山?酒后用轻功可是很容易出事故的。” 白蓁蓁一哆嗦,下意识地就往她姐夫君慕凛那儿看了去。 君慕凛赶紧又往后退了退,“你别瞅我,虽然你是我小姨子,但你身上那股味儿本王一样闻不了,更容易出事故。” 白蓁蓁气得直磨牙,最后忿忿地扔出一句:“反正谁整出来的云梯谁负责。” 白鹤染实在无奈,“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大不了我带你下去就是。” 白蓁蓁点头,不甘心地又说了句:“看见没有,关键时刻还得靠姐妹,男人有什么用啊!” 冷若南立即表示赞同:“蓁妹妹说得对,所以阿染,你就从了我吧!咱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不管有什么事,只要你能用得着姐姐我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白鹤染觉得这个相好的怕是甩不掉了,特别是通过这一番攀谈,她仔细观察过这户部尚书家嫡小姐的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头透出来的尽是真诚,到还真没有一丝一毫的狡诈。 于是她点了头,“便从了你吧!”不管今生还是前世,孤身一人总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她需要结交京中权贵,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圈子,需要有一个小范围的友谊。冷若南见她点了头,乐得直接就蹦了起来,她告诉白鹤染:“我比你大两岁,我是姐姐,应该给你见面礼的。但今日没有准备,你放心,回去我就翻库房,明天我到国公府找你玩儿去。”说完又对白蓁 蓁道,“你也有,你们俩个都是我妹子了。放心,以后在上都城行走,姐罩着你们!”说完,很大气地一挥手,“目的圆满达成,你们吃你们的,我走了!回见!” 她就这么潇洒的走了,走得这边儿的人一愣一愣的,就连君灵犀都不得不感叹:“以前没发现户部尚书家藏着这么个人才啊!” 白蓁蓁对冷若南的印象是:“就像个山贼!” 白鹤染到是没再多评价什么,因为她听到有人喝多了起哄,说光是看些歌舞没什么兴致,既然罗夜国君亲自来了,想必一定带了不少随侍,不如就让罗夜人表演个什么助助兴吧! 她的右眼皮子突突地跳了几下,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个好提议,罗夜人十有**要借此机会生些事端。而且这个事端,又十有**会冲着她来。果不其然,只听那罗夜国君贺兰封说:“我罗夜歌舞是一绝,但孤王这次前来东秦是为了朝贡而来,并没有带舞姬,也没有带歌姬,这种场合实在是不好参与啊!”他呵呵笑着,可是目光却看向身侧的 绿袍老太太。 于是又有人搭腔了:“除了歌舞,罗夜就没点别的?好不容易来一趟,给咱们开开眼嘛!”说话这人其实是想看罗夜笑话的,只是没想到贺兰封就坡下驴,接着这话就往下唠:“也不是没有别的,孤王虽没带歌姬舞姬,但却带了我罗夜的大毒医随行。”他指指身边的绿袍人,“这位便是我罗夜 奉若神明的毒医,也是我罗夜国师,呼元蝶。如果诸位一定要看我罗夜的表演,那就只有请大毒医给大家露一手了。” 提议的人一愣,毒医?毒医能表演什么?一时间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见东秦人都沉默下来,那呼元蝶却是冷哼道:“怎么,东秦人没有胆量看本国师的本事?”此时一舞终了,下一支曲还未等奏起就听到呼元蝶这么一句话,奏曲的人怔了怔,没有继续演奏。而现场也的确不需要再看歌舞了,人们都在因罗夜毒医的话而愤怒,甚至已经有人借着酒劲儿大声道 :“区区罗夜,牛哄什么?不就是个毒医么,有什么可怕的,我们东秦也有神医夏阳秋,说起来那才叫天下闻名的医者。” 天和帝坐在上首,原本都想回去了,毕竟该给面子喝的酒也都喝了,他再留下去也没什么必要。可人还没等走呢就听见这么一出,一时间也有些不快。 “怎么,罗夜的大国师有能当众表演的本事?”他问那呼元蝶,“医术如何表演?毒术又该如何表演?你总不能是下个毒,将这千秋万岁内的所有人都给毒死吧?”这话听起来像句笑话,可是贺兰封却绝对不能将它当成笑话。于是赶紧起身行礼道:“皇上说笑了,我罗夜一向是东秦忠诚的拥护者,且奉东秦为主,怎么可能向主家下手。虽说大国师的确有这样的本 事,但本事是一回事,忠诚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话说得好听,但也借此机会又捧了自家毒医一回,听得东秦众臣心里很是不痛快。 天和帝也不痛快,特别是听说那毒医真有毒死所有人的本事时,心里就更憋气。 他将目光往白鹤染那边投了去,白鹤染立即明白,这是该自己出场了。她这位天赐公主也不能白白占个好位置,遇上这种事的时候该出马必须得出马,更何况江越提前打过招呼了。于是她开了口,声音清脆,悦耳动听,但却又带着不容质疑的气场。她说:“国君也莫要将话说得那么满,毒死一殿的人不算什么本事,更别说她根本毒不死。而且即便她把一殿的人都毒死了,那么若 是有人能将毒死的人再给救回来,你说,那个人的本事是不是在你们大国师之上呢?”她话是对罗夜国君说的,可此时却挑眉看向那绿袍老妇,面上挂着轻蔑。 区区沙漠小国,怀着不臣之心,竟跑到东秦来撒野。还毒死一殿的人,你怎么不说能毒死全天下的人呢?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是白鹤染内心的潜台词,贺兰封却反问她:“公主殿下所说的能把毒死之人再救回来的那位,可就是东秦那位传说中的国医夏阳秋?可是据孤王所知,那夏神医医术的确高明,但是在毒之一术上却并 没有什么建树。” 白鹤染笑了起来,“的确,夏阳秋老前辈的确没怎么研究过毒药,他肯定是不会解的。”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就有些懵了。这天赐公主是怎么回事?就算夏阳秋不会解毒,那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啊?这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哪有当公主的这么说话的? 也有人心里想着,到底是个新手公主,言谈举止还是懒了点儿啊! 贺兰封也觉得她话有些奇怪,于是又问:“莫非能解毒的人不是那夏阳秋?” 白鹤染耸耸肩,“谁说是他了?我东秦人才辈出,怎么可能只有一位神医拿得出手。” 贺兰封不解,其它人也不解。“不是夏阳秋还能有谁?”没听说还有哪个人出名啊? 这时,君慕凛说话了,他问贺兰封:“你是耳聋啊,还是根本就没将我父皇放在眼里?” “恩?”贺兰封不解,“十殿下这话是怎么说的?” 君慕凛“切”了一声,“刚刚父皇册封天赐公主时说的话,你没听见?” 贺兰封开始在脑子里搜索天和帝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而那绿袍老妇却未及多想,直接就开了口道:“方才皇帝陛下说天赐公主是神医现世,莫非,能解本国师之毒的人,就是你?”白鹤染摊手,“真抱歉让国师没面子了,没错,能解你之毒的人,正是本公主。国师若不信,不如亲眼见证一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03章 白鹤染,我们比比 白鹤染的话说得参宴宾客都是一哆嗦,什么叫亲眼见证一下?难不成还真让那毒医下手,把他们都毒死啊?且不说能不能救活的问题,就算能救活,毒死的过程中难道不遭罪?人们纷纷摇头,都认为这个新封的天赐公主说话太大太满了,实在不是一个成熟的表现。不过也是,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而已,本来就不成熟,但为何天和帝不加以阻拦?而且看起来还对她颇为信任? 甚至皇后还在鼓动那毒医:“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本宫的干女儿有没有本事?罗夜国师不会是不敢吧?” 众人心中哀叹,只道这皇家真是玩儿死人不偿命啊!不过那呼元蝶到是没这么疯狂,听了皇后开口,立即起身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我们是客,是客就该有分寸,怎么可能做出毒死所有人的事。不管天赐公主能不能救回来,我们罗夜都不会下这个手, 请皇后娘娘放心。” 陈皇后笑了起来,“本宫绝对放心,但不是放心你们下不下毒,而是放心我们能解。”呼兰蝶的眉心皱了起来,她真想下个毒把这一殿的人都毒死算了,可是贺兰封却频频向她使眼色,意思是让她不要冲动,这里是东秦,冲动没有好果子吃。不管人们能不能解,这毒只要罗夜下了,这 个梁子也就算结下了。于是她没说话,但白鹤染那头却开了口,幽幽地道:“罗夜大师国说的还真是比唱的好听,是客就该有分寸?你们是为了分寸不对这千秋万岁殿上的众人下手的吗?还是因为你们已经从别处下过了手, 没必要再搭上一殿的人?” 呼元蝶一怔,随即就道:“你什么意思?” 白鹤染笑了起来,“没什么意思,只是在饮宴的过程中,发现本公主这桌的菜不太对劲。”这句话一出,不仅同桌而席的白家女眷吓了一跳,呼元蝶心下也是大惊。她的确是对白鹤染那桌动了手,是通过一名上菜的宫女不知不觉间将毒带过去的,但是那毒不是当场发作的毒,而是六个时辰 之后才会显出毒性,到那时,宫宴早就结束了,谁也怪不到她头上。 所以当她看到嫡公主和十皇子都过去同桌饮宴时,心里是十分激动。却没想到,眼下白鹤染竟轻飘飘地将她所做之事给说了出来,这不能不让她惊讶。 再惊讶,面上也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好在她罩着面纱,于是镇定地道:“天赐公主这话是怎么说的?你的菜不对劲关本国师何事?”白鹤染轻哼了一声,“本公主也没说跟你有关系,大国师急什么。我只是在吃菜的过程中吃出了一些奇怪的成份,比如说菜汁里混合了一种名为噬骨虫的血液,再比如说,酒水里掺了一种名为厌水花的花香。而这两种东西据我所知,只有在大漠一带方可存活,中原大地是见都见不到的。除此之外,还有配合这两种东西制成毒药的另外十五种草药,相信也不必我一一赘述了,大国师心里一定都有数。中 了这种毒,一时片刻不会出现症状,但六个时辰之后就会发热抽搐,女子烂脸,男子烂下身,终身不治。” 她说到这里,就听啪地一声,白花颜手里的杯子落了地,是吓的。 小叶氏的脸也煞白,就连白瞳剪都开始害怕了。到是白蓁蓁和君灵犀相对镇定,君慕凛还十分夸张地说了声:“哎呀!如此恶毒啊!” 君灵犀立即接话:“那要是查出下毒之人是谁,不如就给她也灌这种毒药,同生共死吧!”白蓁蓁却摇了头说:“不可不可,没什么意思,一来下毒之人手里肯定有解药,吃了也没什么事。二来就算她没有解药,可是你们看”她直接伸出手,直指向那呼元蝶,“都老成那样了,烂不烂脸能 咋地?左右现在也是拿面纱罩着,以后继续罩呗!” 君灵犀点头,对此深以为然。到是隔着两桌坐着的冷若南嗷嗷地一声叫了起来:“卧槽!刚才我也在那桌吃了块儿肉,这下玩儿大了!”说完,又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端详起呼元蝶,半晌,道:“你特么是不是妒忌我们年轻少 女的美貌,变着法儿的想把我们整成跟你一样吧?原来人还真是可以貌相的,果然长得有多丑心肠就有多毒。” 呼元蝶差点儿没气死,她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她老说她丑,所以她研究了半生能把自己变年轻的药。本以为自此高枕无忧,却没想到来了东秦竟还要以真面目示人,真是叫她懊恼。 白鹤染眼瞅着呼元蝶气得疯狂,心中一阵冷笑。在她面前玩儿毒,还真是不知死活。原本她也没想到罗夜毒医竟如此胆大,敢在这样的场合向东秦人下黑手,直到四皇子君慕息提醒她小心罗夜毒医,她这才留了神。也就是在那之后,新上来的酒和菜就有了不一样的味道,虽然这种味 道一般人根本无从察觉,但她是什么人,只需一闻,一切尽在掌握。贺兰封见呼兰蝶受了莫大的委屈和侮辱,便不得不出面打相助,却也不好跟东秦太过敌对,只得打着哈哈说:“原来世间还有如此厉害的毒药,真没想到在东秦的宫宴上还有人如此大胆。不过这毒跟我 们可没有关系,天赐公主也不用一味的往我罗夜国师身上扯。” 白鹤染耸耸肩,“还是那句话,从来没说这毒跟罗夜国师有什么关系,所以陛下您也不必急着出来撇清。反正这桌的毒我已经解了,今天是个好日子,这事儿便不追究了吧!” 呼兰蝶却在这时惊讶地问了一句:“你是如何解的?这怎么可能?” 白鹤染挑眉,“大国师这是何意?莫非是不打自招?” 呼兰蝶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于是赶紧解释:“我只是听你说了那毒的厉害,所以好奇你是如何在短时间内不知不觉地解了那种毒。纯粹只是好奇而已,毕竟我也是位毒医。”“哦。”白鹤染点头,“国师的意思是,同样的事你做不了?想想也是,罗夜毕竟是大漠小国,就算在大国师您长期驻扎压场子,但是跟我泱泱东秦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至于这毒是怎么解的,保密, 除非”她又看向苏婳宛,“先前在宫门口时我就说了,我对你们王妃很感兴趣,如果你肯说服罗夜国君将那个美人送给我,我便告诉你解毒之法,如何?” 呼兰蝶闷哼一声,“简直做梦。”白鹤染笑了笑,“有梦想总是好的,万一实现了呢!反正是先打听我如何解的毒,这样隐秘之事你都能随口问出来,想来大国师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你都没把自己当外人,我还跟你客气什么,一个美人 而已,总归没我这解毒之法珍贵。以你国师之尊,向君王求个美人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当然,如果你们君王并没把你当回事,那自然是不会给你面子的。”东秦众臣都憋不住想笑了,刚才还觉得这新封的天赐公主太年轻,玩权谋完全不够火候。可眼下却发现是自己看走了眼,年轻跟脑子真不能相提并论,这位天赐公主好手段,一手挑拨离间真是玩儿得 炉火纯青啊!虽然罗夜国师嘴上说:“君是君,臣是臣,本国师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用君主的女人来换,难不成你们东秦想要什么,也要用皇帝的后妃去换吗?”话是这样说,但她刚才撇了一眼贺兰封,眼里的确有 怒火了不满。不等白鹤染搭话,君慕凛就已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开什么玩笑,我东秦想要什么直接去抢就好了,大不了就是打一架,反正又没人打得过我们。但你们罗夜可就没这个魄力了,贺兰封,本王 说得对否?” 贺兰封心头怒火窜了又窜,最终还是压了下去。人家说得没错,现在的罗夜根本没有东秦这般底气,否则也不会对东秦俯首称臣。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君慕凛的说法。东秦众臣也纷纷感叹:“十殿下真是霸气啊!” 这时,人们看罗夜人已经非常不顺眼了,就连陈皇后都皱了眉,亲自开口问了句:“方才不是说要表演么,既然不是表演把咱们全都毒死,那罗夜国师,你想表演什么?”陈皇后一句话,又将人们的兴趣给挑了起来,所有人都看向呼元蝶,心里纷纷猜测她将要带来什么样的表演。可期待的同时也在隐隐担心,因为对方是毒国师,他们还真怕呼完兰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下 个毒,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这时,呼元蝶也冷静了下来,她听着陈皇后的话,心里思索一番,也很快就有了打算。就见她将目光向白鹤染投了去,半晌,阴冷冷地道:“既然天赐公主也是医者,莫不如我们在这大殿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一场比试如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04章 公主你真执着啊! 白鹤染也是没想到这位大毒医居然把自己也拖下了水,一听之下都气笑了,“怎么,堂堂国师竟如此没有自信,当众表演都不敢,还要拉上一个陪同的?可你就算找陪同也该找你罗夜人,叫上我算什么?万 一我把你赢了,你颜面何在啊!” 冷若南也跟着说话了:“可能是年龄决定自信,长相决定胆量吧!看国师这模样,要年华没年华,要长相没长相,肯定是不敢自己表演的。公主殿下不如就陪陪她,毕竟来者是客。” 呼元蝶肺都快气炸了,她真想问问东秦人,所谓来者是客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宾客至上,而是宾客活该被主人家挤兑? 可惜,她没这个机会开口,因为白鹤染已经走到大殿中间,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说:“既然要比试,便划出个道道来吧!毒医毒医,既毒又医,你想比医还是比毒?又或是两样都比?”呼元蝶看着白鹤染年轻艳美的小模样,心中妒火熊熊燃烧。她突然起了一个邪念,那就是将白鹤染这张脸给自己换过来,那么今后她就算服药,变化而成的也是白鹤染的样子,比之她从前的模样,不 但更年轻,也更漂亮。这个念头一兴起,就越来越疯狂,以至于这呼元蝶几乎都有些急不可耐,立即就回了白鹤染的话:“那便一局医,一局毒。但两局不好分胜负,不如再多加一局武,你看如何?三局两胜,愿赌服输。” 她直勾勾地看着白鹤染,眼中掩饰不住的觊觎。 白鹤染看出她动机似不单纯,但一时半会却也猜不透这到底是要干啥。但是对于三局两胜这一说法她到是认同的,于是点了头,“好,悉听尊便,你且说怎么个比法吧!” 呼元蝶嘴角勾起狡猾的笑来,“不急,既然是比试,肯定是有输赢,既然有输赢,便需得有筹码才行。公主且想想,你若赢了,同我要什么,你若输了,能输给我什么。”白鹤染双眼微眯,敢情动机的根源在这里呢!于是她笑笑,摇着头道:“我若输了,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便是。可我若赢了,却不知该同你要什么了。你只是个国师而已,你能给我什么?你又拥有什么? 总不会是金银珠宝这些俗物吧?你该知道,那些玩意,本公主不缺。”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将目光往苏婳宛那处投了去,这一次,就连四皇子君慕息都不得不服她了。这真是执着啊!从宫门口开始,三番五次指名点姓要苏婳宛,这股子一条道跑到黑的劲儿,怕也只有白鹤 染才有。 君慕息知道,白鹤染都是为了他才这样做,心头感激说不出,却也为这个小姑娘提着担心。万一她输了,又该如何收场?白鹤染的执着不止四皇子感叹,就连一众朝臣也跟着无奈起来,甚至有人小声议论:“为了一个苏婳宛,值得么?苏家可是罪臣之家,苏婳宛如今又是被罗夜国君用过的女人,就算要回来了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能嫁给四殿下?皇家尊严何在啊!” “唉!当年之事其实咱们心里都有数,也实在是可怜了四殿下,也可怜了那苏家小姐。想当年绝代风华的佳人转眼就成了残花败柳,这叫四殿下如何甘心。”“不甘心也没办法啊,德福宫那位到底还有个太后的名头压着,当年偏偏四殿下又不在京中,只能吃了个哑巴亏。到是这天赐公主有点意思,竟揪着苏婳宛不放,这何止是想给四殿下出口气,依我看, 这是在跟太后娘娘叫板呢!”更有知情人透露:“要说天赐公主跟太后叫板,这可不是头一回了。之前就听闻太后以生病为由将公主请进宫去看诊,实则就是想替自己那给公主做后娘的侄女出口恶气。谁知气没出成到是给自己惹了 一身不是,简直颜面扫地啊!” 白鹤染看向苏婳宛的一个眼神,引得人们八卦连篇,那罗夜国君也看出她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气恼道:“你同国师比艺,看向孤王的爱妃作甚?”白鹤染笑笑说:“国师是罗夜的国师,献艺也是代表罗夜献艺,做为国君,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况且赌注是你们的国师提出的,我刚刚也说了,从她本身来讲,并没有什么值得我赢的东西,所以这个赌 注要么国君替她付了,要么这场比试就作罢。” 贺兰封被她气得没了脾气,“你这是铁了心想要孤王的爱妃了?” 白鹤染点头,“恩,我这个人一向专一,一个目的没有达成,是绝不会罢休的。” 贺兰封皱皱眉,看向呼元蝶,却见呼元蝶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于是他的心也敞亮了。是啊,他在担心什么呢?呼元家族在毒之一术上的造诣举世无双,区区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对呼元蝶造成威胁。即便是刚刚那桌的鸳毒也是她空口白牙说解除了,但实际上是不是真的 解了,还难说呢!没准儿就是虚张声势强做脸面。 于是贺兰封点点头,“也罢,公主说得没错,国师献艺代表的是罗夜,所以如果公主赢了,孤王愿意把身边的苏爱妃做为赌注赔给你。但是如果公主输了” “我要你的这副容貌!”呼元蝶突然把话接了过来,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皆心下一惊。 要容貌?容貌怎么要? 别说是朝臣和家眷,就是君慕凛也皱紧了眉,冷声开口:“简直胡闹!” 对面皇子席间,四皇子君慕息也道:“是胡闹。染妹妹,回去坐着,这里没有什么比试。” 贺兰封终于有了话说:“怎么,怕了?还以为东秦天大地大什么也不怕,没想到区区一张容貌就让你们生了怯心,说起来还是底气不足啊!”君慕凛发出一声嗤笑,“贺兰封,你不用在那里说风凉话,本王的媳妇儿若是真想要你的苏妃,大不了本王把罗夜打下来就是了,用不着费这个劲。从前之所以没动你,是因为染染她没见过苏妃,没成 想此番竟是一见如故,这就怨不得本王了。” 贺兰封实在憋气,一言不合就开战?两国交战有这么随意的吗?他最烦跟这个十皇子说话,哪里像个王爷,简直跟个土匪差不多,没一句话是能讲明白道理的。当下他也不跟君慕凛直接对话,转而看向天和帝:“皇上,我罗夜国自臣服东秦以来,一向唯东秦马首是 瞻,两国交好,若是因为个女子就生出如此事端来,于国于民都不是个好选择。十殿下如此所为,是不是太任性了?”这是跟老皇帝告状呢,可天和帝一向是个护短儿的皇帝,更何况是对他一向最疼爱的小儿子,怎么可能让贺兰封讨到便宜。于是就听老皇帝重叹了一声:“唉!”然后说道:“孩子大了,管不住喽!要是 再往前倒十年,或许朕还能劝劝,再不济打一顿也是可以的。但是现在”他一摊手,“国君也看到了,朕上了年纪,已经打不动他了。” 下方群臣善意地笑了起来,贺兰封碰了一鼻子灰。眼瞅着事情就要僵在这里,白鹤染主动开口解围:“看来大国师是相中我这年轻的容貌了。也是,你这个年纪最无奈的就是青春流逝,即便有药物能够回复青春,可如果年轻时候原本就长得不行,回复 了也是没多大意思。所以你相中我这张脸我也能够理解,便就用我这张脸做赌注吧,我若输了,你用你的法子拿去就是。” 她说得轻飘飘的,根本不像在说自己的脸,而是在说一个苹果,你想要就拿走。 君慕凛不高兴了,“染染,虽然咱们肯定能赢,但这个赌注实在不太好。” 她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放心吧!你都说了能赢,那赌注什么的,还不就是说说而已。”呼元蝶实在气恼,一定能赢?凭什么如此自信?她亦走上前来,与白鹤染对面而站,“天赐公主好大的口气,但你如此痛快实在让本国师很高兴。既然双方赌注已经约定好,那便立个字据吧,省得到时 候公主反悔,不肯将容貌给我。” 白鹤染点头,“好,这是应该的,我也怕罗夜反悔,不肯将美人送来。”她说完,冲着江越道:“劳烦江公公帮着写份字据,我跟大国师都会按上手印,大家一起做个见证。” 江越见天和帝应允,立即吩咐人准备纸笔,字据很快就立好了。白鹤染与呼元蝶二人签字画押,字据由一位宫人放到托盘上端着,保证所有人都能看到。接下来就该说规矩了,呼兰蝶一点都不客气,主动摆了道道:“第一场比医,我们就比针法。由东秦和罗夜各出一人,我们各自为对方的人施针,在保证那人不死的情况下致其重症。然后你我再各自为自己这一方的人施针解救,限时两柱香,谁先将人治好谁获胜。第二场比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05章 杀人而已,有什么不敢 呼元蝶继续说着第二场的规矩“你我各出一枚毒药,由对方吃下,然后自行解除身上的毒,限时三柱香,三柱香后,解不开的那个,活该等死。如何?” 这个规矩又让东秦人愤怒了,有人直接提出质疑:“你们罗夜人是想干什么?好好的宫宴,以表演为主,不会唱歌跳舞也就罢了,怎么还整出死人的主意来了?成心捣乱是不是?” 白蓁蓁气得直想骂人,“太不是个东西了,回头姑奶奶真得好好留意一下,等你们罗夜什么时候有盛宴,姑奶奶也去坐坐客,也给你们整出点儿生死攸关的大事,看你们晦气不。” 君灵犀搭腔:“算上我一个!妈的不把罗夜皇宫给你们拆了,真当我是病猫了。” 两个小姑娘毫无顾及地开骂,直让那贺兰封暗里感叹,这东秦的民风着实彪悍,姑娘家都这么猛。可他纳的这个苏妃怎么就没有这股子狠劲儿呢? 呼元蝶不理会这些,她只问白鹤染:“你敢不敢?” 白鹤染还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有什么不敢的,杀人而已,你想死,我奉陪就是。” “哼。”呼元蝶冷哼一声,“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白鹤染没理她,只淡淡地道:“第三场就不用比了吧!毕竟第二场肯定是要死一个的,那也就没有第三场可比了。其实你第一场都是多余的,直接比毒死人不就得了,费那个劲干什么。不过我也能理解 ,毕竟是表演嘛,你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医术这也是应该的。那就比吧!” 她说完,冲着天和帝和陈皇后行了个礼,道:“请父皇母后着太医院全力配合,毕竟第二场的毒术需要药材,虽然我用不着,但想来罗夜大国师肯定是要用的。”天和帝点点头,吩咐江越去做。但眼中却有藏不住的担忧,他看向白鹤染,在考虑是不是劝劝她不再坚持了,虽然他也想赢,可是用命换来的胜利没有意义,他不想失去这个干女儿,更不想让自己最 疼爱的儿子失去未来的媳妇儿。 可白鹤染却回了他一个自信的目光,这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可还是不放心,便又看向君慕凛,想让自己的儿子劝劝。不过君慕凛却一点儿都不着急,要是用命比别的或许他会紧张,可是比毒嘛,那他就完全不担心了。自个儿媳妇儿咋回事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论天下之毒谁是祖宗,那非他媳妇儿莫数。论天下解毒谁 最在行,那他媳妇儿可能排不上号,毕竟他媳妇儿从来不用解毒,因为所有的毒对人家都没有半点作用嘛! 看到老儿子不在意的样子,天和帝心里也有了数,于是不再多说,只等着二人比试开始。但第一场比试就遇了难题,因为东秦和罗夜要各出一人给对方祸害。呼元蝶其实是有心让罗夜跟随来的侍从上场的,毕竟就是个奴才,死活她不在乎。可眼下是在千秋万岁殿上,这千秋万岁殿又是在 高山上,罗夜侍从都没上来呀!该选谁呢? 这时,君慕凛说话了:“第一场需要两个配合,依本王看,这两个人选一定要慎重,可不能随随便便指个奴才就完事。奴才胆小,怕是没等医治呢,光是让你们扎就能被吓死。”皇子席间,九皇子君慕楚也跟着道:“没错,奴才胆小,女人也一样胆小,所以这个人选应该由男人来担当才最合适。”他一边说一边往罗夜国君那里看了一眼,再道:“眼下看来,在场的罗夜男子只有 国君一人,那便只能委屈国君上场助一助兴了。” 贺兰封一激灵,下意识地就冲口而出:“胡闹!” 君慕楚脸一沉,“你说谁?再给本王说一遍!” 贺兰封脑子嗡嗡响,罗夜是属国,这些东秦的皇子他一个也惹不起。于是只好服软:“是孤王口误,九殿下莫要往心里去,都是误会。” 君慕楚哼了一声,“那么对于本王的提议,国君可有异议?”贺兰封皱了皱眉,想说自己不去,可是一来不敢,二人人家说得对,这种事情女人和奴才肯定是不行,还是得需要一个大男人来撑场面。偏偏眼下罗夜这边就他一个男的,他总不能怂吧?想到这,他 不由得狠狠瞪了一眼呼元蝶,恨死了呼元蝶出的这个主意。没办法,他只得点头应下,可心里到底是不甘的,于是站起来问了句:“既然本国君都能配合这场表演,那么天赐公主这边是不是也得拿出点诚意来?”他看向君慕楚,“你选了本王,那么天赐公主这边 的人选,是不是该由本王来定?”君慕楚冷笑出声,“开什么玩笑,本王只是阐述一个事实,但凡你罗夜今日有另外一名男子在场,本王也不会将此重任派到你的头上。你这分明就是人手不够自己来凑,又与本王何干。至于东秦的人选 ,凭什么你定?”贺兰封气得额上都冒了青筋,这东秦的皇子怎么一个赛一个的不讲理?他真不明白当年叶太后为什么选四皇子来坑,分明应该坑这九皇子和十皇子。一个不温不火的老四,就算坑了又有什么用?他除 了坐在那里装神仙,还会干什么?这方正腹诽呢,结果被他腹诽的人刚好就在这时候开口说了话:“罗夜国君说得也没错,我们这一方是该拿出点诚意来。不如染妹妹也指派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吧!”他说到这里,目光向朝臣群中 扫视,终于在一个方向定了下来。“天赐公主的家人,这个份量够重吗?” 贺兰封并不知白鹤染的底细,一听说是家人,第一反应就是失望,因为他原本想坑十皇子的。但十皇子太狡猾,又难缠,想坑也坑不成,便退而求其次考虑起四皇子的提议。 “不知是什么家人?可别是个家奴。”君慕息摇头,“都说了不用奴才。能被称为家人的肯定是血脉至亲,罗夜国君都出了头,天赐公主不派出个说得过去的人也不好看。正好今日她的许多亲人都在场上,男宾中就有两位,一位是她的父亲 ,一位是她的哥哥,罗夜国君便在这两人中挑一个吧!” 这话一出,不等贺兰封有反应呢,先把白兴言和白浩宸给吓傻了。 白浩宸到底年轻,还跟着三皇子出去历练过,稍微好点,只是脸色发白,拿着酒杯的手直打哆嗦。白兴言则是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四皇子马上又道:“看来天赐公主的父亲不够资格,胆子太小了,同奴才和女人没什么区别。那便只剩下哥哥了!”他看向白浩宸,“白家大少爷,出来吧!今日能与罗夜国君一起为宫宴助幸,实在是你 的福份。放心,只要你挺过这一关,本王赏你白银百两。”白浩宸差点儿没哭出来,这时才知道自己被他爹给坑了。他不信白兴言就这么点儿胆子,还能一屁股坐地上,文国公不至于这么怂。但比起被罗夜毒医用针扎,坐地上的丢脸和被骂跟奴才和女人一样 的耻辱就不算什么了。毕竟丢脸事小,要命事大。 他爹躲了,这差事就落到了他头上,罗夜人尚且不敢跟皇子对抗,他一个东秦人就更不敢了。于是只得硬着头皮起身应话:“小民遵命。”这一刻,他心里恨透了这位父亲。 贺兰封也无话可说了,白鹤染的亲哥哥,这个身份到也说得过去。 这时,太医院的人也带着草药上了山来,只要太医院有的东西,每样捡出一匣子,由宫人帮忙拿着。而带头一的那位太医正是白鹤染最为熟悉的那个,东宫元。 一到了山上,东宫元先是向帝皇行礼,然后便转过头来恭贺白鹤染封为公主,再之后,双手向前一递,两套针就送上前来。一套是给白鹤染的,一套是给呼元蝶的。 白鹤染的针就是她的那一套金针,今日临来之前她就感觉宫宴上不会太平,保不齐就要出事。于是提前让默语将自己的金针送到东宫元手里,让其替自己保管着,一旦有事可以立即送到她身边。 金针八十一枚,因有七枚她随身带着,针套里就只剩下七十四枚。但呼元蝶的银就比较简单了,只有三十六枚,还是银针。 东宫元说:“宫人来报,将比试规矩同在下说了,在下便到了客居宫去,将大国师的针带了来。大国师请验看一下,是不是您的那一套。”呼元蝶将针套打开看了一眼,点点头,“正是本国师的。”也不说谢谢,只看着白鹤染已经打开在验看的金针直皱眉。她粗略扫了一眼,几乎是自己这些银针的一倍,且还是金针,长短不一。这让她心 下大惊,同时也突然意识到,这第一场比试的结果很有可能会在自己的预料之外,原本必赢的信心在这一刻开始逐渐瓦解。“开始吧!”白鹤染不想多跟她废话,干活才是硬道理,于是她朝着罗夜国君勾勾手指,“来来,到我跟前来,给本公主看看该从哪里扎起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06章 比试开始 半盏茶不到的工夫,九九八十一枚金针全部扎到了罗夜国君贺兰封的身上。现在的贺兰封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四肢都是瘫软的,既像个刺猬,也像一条无骨的鱼。白浩宸在对面看着,冷汗直流。白鹤染下手之恨,让他重新认识了这个妹妹。可他也来不及多想,因为罗夜毒医比白鹤染还恨,虽然已经扎到他身上的前十针并没有多大反应,顶多就是扎的时候疼一 下,他能忍,但是自第十一针起,那可谓是针针要命。 起初他还能顾及颜面强忍着不叫出来,可直到呼元蝶扎到第十四针,白浩宸再也撑不下去了,什么颜面不颜的,他现在只想结束这荒唐的事情回家。于是一张嘴,哇哇哭了起来。 下方,白兴言冒了一脑门子冷汗,这个儿子虽说不是亲生儿子,可这么些年他可一直是当着亲生儿子在培养着,就算下了一次大狱,出来之后他也第一时间将人带到了郭家。 郭家孙子辈里,郭旗是最出挑的了,但郭旗废了,所以郭问天有意给白浩宸一个机会。 他还等着培养好这个儿子以后跟着享福呢,却没想到今日竟很有可能将人折在这里。 可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依然会做出跟刚才一样的选择。享福跟保命,还是他的命重要。呼元蝶的三十六针全部扎完时,白浩宸坐都坐不住了,要靠两名宫人一边一个架住他才不至于倒在地上。而那呼元蝶还在告诫那两名宫人:“小心扶好了,摔到地上碰掉了针,或是让针扎得更深了,可 就不关本师国的事。”她说完,回过头来看白鹤染,只见白鹤染早已经翘着二郎腿坐在边上喝茶。再看罗夜国君,人虽然还是清醒的,可状态却十分不好,面色惨白,汗珠暴淌,上下嘴唇还直打哆嗦。整个人就像面条一样 瘫在椅子上,仿佛被人抽去了身上所有的骨头。 八十一枚金针十分耀眼,这让呼元蝶更加的不痛快。她扎三十六枚都用了好一会儿,可是白鹤染八十一枚针竟然比她还先完成,且看这样子应该是完成挺久了,这让她很没脸面。 偏偏白鹤染还问了句:“扎完了?啧啧,真够慢的,再等一会儿我都要睡着了。”呼元蝶差点儿没气吐血,强忍着怒火告诉白鹤染:“逞嘴皮子能耐没用,看看你的哥哥吧,想要救他只能将本国师扎上去的针再悉数拔回来。但要保证你拔的顺序正确,否则两柱香后,他必死无疑!另 外本国师好心提醒你,拔针救人的顺序可跟下针害人的顺序不同,你若按着本师国扎针的顺序去拔,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白鹤染点点头,“多谢大国师提醒,只是大师国这下手也太黑了,直接就往死里扎啊?我还以为只是个表演赛,意思意思得了,早知道要玩儿命的,我就不会扎得这样轻。” 呼元蝶冷笑起来,“公主殿下仁慈,可惜,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白鹤染再点头,“多谢大国师教诲,下一场比毒时我一定记得这个话,不会仁慈的。”呼元蝶沉下脸又看向贺兰封,白鹤染主动说明:“我的规矩跟你一样,解救之法就是扎针,只要在两柱香内将针全都拔对了人就能好起来。当然,因为我并没有下死手,如果拔错了也没什么大碍,过几 个时辰人自然就会好起来。” 下方宾客听了这话连连摇头,只道天赐公主到底还是太善良了,人家都下了死手,她这里却几个时辰自动就能好,对于罗夜来说根本没有半点震慑。但也有人说白鹤染这样做是顾全大局,毕竟那是罗夜国君,不是一个区区白浩宸,一旦下了死手,对方解了还好,解不了呢?难不成眼看着罗夜国君死?到时候传出来罗夜国君死在东秦的宫宴上,还 是公主殿下下的手,你让别的属国怎么看我们?还不得朕合起来造反啊!人们觉得也是,便也不再纠结这个。可就在白鹤染跟呼元蝶交换好场地,站到各自要解救之人的面前时,白鹤染突然悠悠地补了一句话:“虽然拔错了人不会死,但是也再做不成男人啦!所以大国师可 一定要当心哦,皇家子嗣能不能保证,就看你的本事了。”瞬间,刚刚说白鹤染太善良的那位马上改了口,对白鹤染的评价从善良变成了残忍。而那位说白鹤染顾全大局的更是觉得啪啪打脸,这特么哪是顾全大局,这是直接挖了个坑等着罗夜人往里跳啊!而 且坑里还竖着剑,跳下去就是一剑穿心。人家要白浩宸的命,她要的是罗夜国君的命根子,那玩意对于男人来说可是比命还重要的。更何况是一位国君,一旦呼元蝶失误,罗夜国内的那些潜藏势力必然兴起反抗,将一位没有能力为皇族绵延 子嗣的国君赶下龙椅,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天赐公主这棋下得可是真好,好到几乎让人怀疑这种损招儿是不是十殿下给她出的。呼元蝶也没想到白鹤染居然手段如此阴毒,不由得心下大惊。可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她看到东秦的宫人已经将第一柱香点燃规规矩矩地插到了香炉上。香炉就放在场中间,时刻提醒着她们,比赛已 经正式开始了。呼元蝶没心思再去想别的,她面对的是罗夜国君,如果国君今日真的废在自己手里,怕是呼元家族也保不住她。罗夜那些狼子野之臣也会借此机会将她呼元家赶出大漠,百年基业顷刻瓦解,这样的责 任她负不起。 道理她全懂,但是这针该怎么拔呢?白鹤染已经乱了她的心神,纵是她强迫自己沉下心来,还是一时半会儿进入不了状态,甚至抬起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白鹤染那头也没着急拔针,她还在喝茶,刚刚那盏没喝完的茶正被她端在手里,就站在白浩宸面前一口一口地喝,丝毫没有想要拔针的意思。 下方,白蓁蓁跟君灵犀凑到了一起,正小声嘀咕着。白蓁蓁说:“你猜咱姐能耗那白浩宸多久?要不要打个赌?输了的明天请吃饭。” 君灵犀对这个赌很有兴趣,她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我赌一柱香,毕竟不能让他真的死,那样就输了。三十六枚针,还要算计怎么拔出来,一柱香已经挺紧巴了。你猜呢?” 白蓁蓁说,我赌她能坚持到只剩半柱香。 君灵犀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半柱香太短了,眨眼烧完了,染姐姐能赢吗?”“肯定能赢。”白蓁蓁给她分析,“你看她现在是在喝茶,但喝茶的工夫就能思考啊!她一定是早就算计好了拔针的先后顺序,剩下的事就是拔针了。半柱香我都是多说,依着她的脾气和本事,肯定是一 气呵成,半柱香的半柱香就能拔完。” 君灵犀感叹:“还是你了解她,看来我得跟她多接触接触,争取早日赶上你。” 白蓁蓁笑嘻嘻地勾了小公主的脖子,“明天请客吃饭哦!” 君灵犀瞪了她一眼,“请就请,还差你一顿饭啊?还有,我可比你大,要是从染染姐那头论起来,你也得管我叫姐。别这么没大没小的,先叫声姐姐听听。” 白蓁蓁一点儿不含糊,当时就起身给她行了个礼:“蓁蓁见过灵犀姐姐,给姐姐问安。” 君灵犀见她真叫了,立即抿嘴笑了起来。她也喜欢这个蓁妹妹,而且看起来她跟自己的九哥还真是有那么点儿意思,说不定以后就是九嫂,她可得把关系搞好了,不然九哥会生气。 红氏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心里暗自点头。只道自己的女儿还真是不傻,跟嫡公主叫一声姐姐,这得是令多少人羡慕的事,以后也算是个靠山了。天下之事就是这样,有人欢喜就有人愁。白蓁蓁这一声灵犀姐姐,开心了红氏,却窝囊死了小叶氏。这一趟进宫眼瞅着白鹤染一路走高,白蓁蓁这头也是有惊无险,还因祸得福,但是她们娘俩呢?似 乎就是陪跑的,什么也没捞着,坐在这里一如摆设。 小叶氏这样想着,手伸到桌子下面捏了白花颜一把,然后使了个眼色。白花颜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于是厚着脸皮站起来给君灵犀行了礼:“花颜见过灵犀姐姐,给姐姐问安。” 君灵犀一皱眉,“你谁呀?”说完,还看向三夫人关氏,“三婶,这人谁啊?” 关氏吓了一跳,没想到嫡公主突然来了句三婶,这让她受宠若惊,赶紧起身行礼:“臣妾不敢当。回公主的话,这位是文国公府上的五小姐,名叫白花颜。” “哦。”君灵犀点点头,“文国公府的五小姐,那跟本公主也没什么关系,搞什么无缘无故跟我叫灵犀姐姐?攀亲也不带这么生拉硬套的。”白花颜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人家踩到脚底下了,可对方是嫡公主,她再有火气也是不敢发的。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说:“不是生拉硬套,我的二姐姐和四姐姐都是公主的姐妹,所以我想,我也应该知礼数懂 规矩,不然就显得太不懂事了,回了家是要挨说的。”她说得楚楚可怜,可君灵犀却完全不搭这个话茬儿,只扔出一句:“你挨说是你的事,本公主管不着。姐姐不是乱叫的,否则就是攀附皇亲,要杀头的。”说完,伸手往场上指了去“嘘,别出声儿,你们快看,染姐姐出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07章 赢得霸气 白鹤染的确是出手了,就在两柱香已经烧得只剩下一丁点的时候,就在呼元蝶才拔了二十多枚金针正在紧张冒汗的时候,她突然就动了。 这一动不要紧,可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白兴言,被她吓得差点儿没死过去。 因为白鹤染这针拔得太含糊了,就跟闹着玩儿似的,她竟然运起内力,两手往前一伸,再往后一拽,用内力将白浩宸身上的三十六枚银针一起给拽了出来! 三十六枚银针就跟飞针似的,突然从白浩宸身上离开,在空中片刻停留后,又一起飞入白鹤染的手心。所有针都是针尖朝外,自成一束,被白鹤染一把握在左手上。 这一刻,白兴言几乎以为白鹤染在公报私仇,拼着比试会输的结果来要白浩宸的性命。 他真是吓着了,因为如果白浩宸这样一个死法,他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保不齐天和帝还会给白浩宸扣上一顶为国捐躯的帽子,大办丧事,搞得像个英雄。 那自己跟叶家怎么交待?跟郭家怎么交待?那位看起来已经过气、实则还有潜藏势力的叶太后,还不得暗地里做番手脚把他给悄悄弄死? 他越想越心惊,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可是就当他站起来的时候,白浩宸也动了,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活动活动手脚,很快脸上就露出笑容,还冲着白鹤染鞠了一躬:“多谢二妹妹妙手回春,为兄已经全好了。”他 一边说一边看向香炉,此时,两柱香已经全部烧完,白鹤染赢了。 下方也不知道谁最先带头,总之所有人都鼓起了掌,大声地叫着:“好!好!我们赢了!” 不但赢了,而且赢得十分霸气! 皇子席间也都惊呆了,他们原本以为白鹤染拖到最后还没拔一根针,这比试算是输定了。这样虽然罗夜国的针也没拔完,但至少人家拔了,就按针的数量来查也是罗夜赢。却没想到白鹤染在最后关头,竟是以这样霸气的方式一口气将针全都拔了出来。虽然看起来是用内力将针一起吸出来的,可他们都是高手,高手看问题肯定跟普通人不一样,就比如五皇子君慕丰正小声跟身边的四皇子君慕息说:“看起来是一起拔的,但实际上每根针都有先后顺序,三十六道银光依次从那白家少爷身上被吸出来,这可不是一般的道行。四哥,没看出来啊,咱们这位干妹妹不但医术绝伦 ,还是个绝顶高手,老十从哪弄来这么个极品?”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阐述事实:“她是文国公府的二小姐。”五皇子撇撇嘴,“跟四哥说话总是这么无趣,不过我见你自比试开始以来,目光就没离开过那位干妹妹,怎么,该不会是动了心思吧?啧啧,这可不像你,你的心不是都应该放在那位身上?”他说着, 往苏婳宛所在的方向指了去,却见苏婳宛只管低头饮酒,看都不看场上情况,就像罗夜国君跟她没有关系一样。到是酒一杯接着一杯,越喝越多,喝得脸都红了。 君慕息皱皱眉,没理五皇子的话,目光却是从白鹤染那处收了回来,开始向苏婳宛看去。“哟,这怎么才拔了这么点儿?我本来还想着只要你能在两柱香内拔完三十六枚针,就算过关,剩下的我帮你拔了呢!”白鹤染没搭理白浩宸,到是说起呼元蝶的风凉话,气得呼元蝶面色铁青,握着针 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唉,真是可惜。”白鹤染走上前去仔细观察,“不但拔下来的少,顺序也错得离谱,你第一针拔的是这里吧?”她指向一处,“第一针就错了,你应该最先拔左手背上的那一枚。至于原因,我是不会告诉 你的,除非你交学费。”呼元蝶怎么可能给她交学费,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罗夜国君若真如白鹤染所说自此就废了繁衍子嗣的能力,那么罗夜国可就要变天了啊!如果东秦人再阴损一点,弄个八百里加急往 罗夜报信,那很有可能不等他们回去,罗夜就已经易主。 她越想越憋气,不由得怒骂白鹤染:“阴损小人,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诡计,你是故意的!下此狠手残害国君,你该当何罪?” 啪!突然一声响,殿内所有人又是一激灵,再一瞅,竟是天和帝摔了一只茶碗。 “简直一派胡言!”老皇帝不干了,“比试是你们提出的,比试的方法也是你们布下的,甚至就连赌注都是你们定的。现在出了事,你来指责朕的公主,你们罗夜哪来的胆子?”呼元蝶一哆嗦,没敢接话。到是白鹤染开口了:“是啊!真不明白大师国是怎么想的,相对于你给我哥哥下的死手,我这已经算是手下留情,否则我若跟你一样下的是死针,现在你们的国君已经一命呜呼了。怎么,你非但不知道感激,还反过来指责我?只许你们罗夜放火,不让我们东秦点灯啊?到底是罗夜附属于东秦还是东秦附属于罗夜?我怎么感觉本末倒置了呢?那要不这场作废,咱们重新来一次 ,这一次我给你们的国君下死针,如何?”呼元蝶再也不敢接这个话茬儿了,因为她心里清楚,论针法,她的本事远远不如白鹤染,再比一次结果也是一样,而且还会让贺兰封直接丢了性命。她方才是太冲动了,这件事还有得回转,只要她赢 了第二轮,毒死这个丫头,她就可以静下心来想办法,贺兰封的伤也不是治不好。大不了就抬回呼元家,家主出面肯定有希望的。 于是她不再接话,只表示自己愿赌服输,希望白鹤染将剩下的针拔出来。 白鹤染冷哼一声走上前,同样是手一挥,剩下的所有有针都被内力吸出。只是这一次没有握在她手里,而是手再一挥,金针整齐地落到了边上宫人端着的托盘上。 她再朝呼元蝶伸出手:“来,把你手里拔完了的针还给我,本公主的金针贵着呢,你们可别想占便宜偷我的针。” 呼元蝶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谁稀罕你的金子。于是一扬手,将拔出来的二十多枚针朝着白鹤染甩了出去。 这一甩金针就散了花,人们只见无数金光奔着白鹤染而去,连帝后二人都跟着紧张起来。可白鹤染却不紧张,非但不紧张,她还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迎着那些扑面而来的金光就把手里三十六枚银针也给甩了出去。金针与银针相遇,瞬间就有二十多枚银针被金针给刺断落到了地上,而 剩下的银针则直刺向呼元蝶,让她避之不及。 金针却很听话,白鹤染广袖一挥,兜起一股内力就让那些金光在空中转了一圈,自成一束,落回到了她的掌心。她将那些金针在掌心搓了两下,方才一并甩入托盘内。 这样做不为别的,只是怕那毒医在针上做手脚,到时候宫人拿去消毒清洗时很容易中招。 再看呼元蝶,她就比较尴尬了,因为剩下的银针都扎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的面部一点表情都做不出来,甚至连说话都费劲,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白鹤染的脸也沉了下来,她告诉呼元蝶:“我没给你下毒,这些针也没刺到要命的穴位上,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和教训,提醒你要知道天高地厚。这里不是你一手遮天的罗夜,这里是东秦,是一方 你们罗夜穷极一生都无法染指的大地。莫要到我东秦疆土上撒野,否则,这里将会成为你们永远的梦魇!” 拍手声再度响了起来,白鹤染的话引起所有东秦人的共鸣,纷纷拍手喝彩。就连天和帝都不住点头,笑呵呵地跟陈皇后说:“咱们的干女儿,真是霸气!” 陈皇后十分自豪:“那是,本宫看中的闺女,怎么可能是平凡人。” 在确定这些针没有被动手脚之后,呼元蝶手忙脚乱地将脸上的针拔掉,这时再看还瘫坐在椅子上的贺兰封,只觉身上凉意透骨,来自国君的怒视让她几乎当场就跪下来磕头。 但是最终贺兰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自己站了起来,身子晃了两晃,然后默默地走回席间。但是在经过呼元蝶时,却低声留了一句话:“如果下一场不能赢,你就不用回罗夜了。”呼元蝶知道这是国君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虽然平日里仗着一身毒术能将这位国君拿捏得死死的,但事关国之大计,她还是无力同贺兰封对抗。更何况若是因为这件事让贺兰封失去王位,呼元家族也 不会轻饶了她。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银针放回针套里。立即有宫人上前收缴,因为在千秋万岁殿上是不能带武器的,针也算。她顺从地将针交给宫人,这才又看向白鹤染,面色阴沉地道:“天赐公主好针法,这一局, 本国师输了。但是你莫要得意太早,咱们还有一个生死毒局,本国师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来吧,亮出你的毒药,让本国师开开眼!”这话出口,却换来了白鹤染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08章 公主,你怎么了? “什么叫亮毒药?”白鹤染问呼元蝶,“怎么个亮法?” 呼元蝶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口就道:“自然是将你要用的毒药拿出来,我们交换一下。”说完还冷笑了下,“天赐公主该不会是没有准备吧?”白鹤染更纳闷了,“我凭白无故准备毒药干什么?你这比毒本就是临时起意,我怎么可能提前就有准备。再说,皇宫大内宫宴之上,还当着东秦帝后的面,罗夜国师,你可别告诉我你身上藏着毒药。你 们罗夜到底想干什么?造反不成?叛主不成?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她声色俱厉,越说越来气,“此番罗夜人入我东秦,嘴上说是朝贡,可实际上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只有你们自己知道。随身带着毒药在帝后跟前晃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她这一发难,君慕凛也不干了,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来人!护驾!” 立即有大量御林军冲进千秋万岁殿,将天和帝与陈皇后都保护起来。另还有两队将在场宾客也保护在身后,却唯独留了罗夜国君贺兰封和苏婳宛在外头,好生尴尬。贺兰封一看形势不对,赶紧起身单膝跪地,大声道:“皇上,孤王是冤枉的,我罗夜是冤枉的!大国师随身带毒,这在罗夜宫内是被允许的,所以我们来到东秦之后也没有多想,进了皇宫后更是无人提 醒我们不能带。所以这一切都是误会,孤王现在就命她将所有毒药都交出来,一定还千秋万岁殿一个清静!” 他说完,又冲着呼元蝶怒声道:“把你身上的东西都给我扔出来!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当还是在罗夜吗?呼元家怎么派了你这么个蠢货跟在孤王身边,成心要害死孤王!”呼元蝶恨得直咬牙,她不是恨贺兰封,因为她知道贺兰封此番训斥也是无奈之举,是为了救她。她只是恨白鹤染,这个刚封的天赐公主实在难缠,哪一句话说不对劲就能被对方抓住小辫子生出事端来 ,这简直让她忍无可忍。可是再忍无可忍也得继续忍下去,贺兰封说得对,这里是东秦,不是罗夜,容不得她为所欲为。于是呼元蝶也认了怂,老老实实地从身上带出几个小**子放到地上,还冲着天和帝跪了下来主动认错:“ 请皇上恕在下不知之罪。”天和帝一声冷笑扬了开,“天底下还有不知这个罪啊?你的意思是不知者无罪?也罢,朕就恕了你这个不知之罪,毕竟下一场比试会更加精彩,朕还不想错过。”话说完,扬了扬手,御林军立即退了出 去。一瞬间,大殿上又恢复了安宁。 人们长出一口气,刚刚还以为要打仗了呢,结果只是闹着玩儿,吓死他们了。 而白鹤染也开了口,对呼元蝶说:“挑一样你想用的毒吧,其它的就让宫人带下去,到你们出宫那日定会悉数奉还。” 呼元蝶反问:“那你呢?你用什么毒?”白鹤染笑着指了指东宫元带来的那些个草药,“我是东秦人,知礼数懂规矩,所以是不会随身带着这种违禁之物的。至于我要用的东西,那不是什么都有么,一会儿我随便捡两样配一配就行了,不劳大 国师费心。至于我混出来的是什么毒,那就更不劳你费心了。” 呼元蝶把两排老牙磨了又磨,再也不想跟白鹤染说话,低下头开始找药。很快就将一只小**子握在手里,然后道:“本国师选好了。” 白鹤染点点头,也自顾地走到东方宫带来的那些草药处,挑挑捡捡的,最后捡出了两片叶子状的药材。然后在人们的惊讶声中走回,冲着呼元蝶扬扬手:“本公主也选好了。”呼元蝶实在想不明白她拿两片薄荷叶子是干什么,泡水喝?还是说东秦的毒术先进到随便两片薄荷叶子就能毒死人?她对白鹤染的行为百思不解,但也不愿意多追问,毕竟毒之一局定的是生死,敌人 愿意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放自己一马,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宫人已经将三柱香摆了上来,就等两位交换毒药吃下之后就开始点燃。 呼元蝶将自己手里的药丸递送上前,“天赐公主,请吧!” 白鹤染也将那两片薄荷叶子往前一递:“大国师先死!” 呼元蝶又被气了一回,当下一把抢过那两片叶子,往嘴里一扔,嚼巴嚼巴就咽了下去。 白鹤染也不含糊,药丸拿在手,同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放入口中,也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只是咽完之后总结了一句:“真苦。” 宫人将第一柱香点了起来,宣告第二场比试正式开始。虽然是生死局,但眼下看起来,二人对这场比试的重视程度明显还不如第一场。呼元蝶自以为只是嚼了两片薄荷叶子而已,根本不需要动手解毒。而白鹤染更夸张了,直接走到陈皇后跟前,笑嘻嘻地 蹲下来给她捏腿,还一边捏一边说:“阿染前十几年没能在母后跟前尽孝,后面的日子里一定都给补上,会常进宫来看望父皇和母后的。” 跟陈皇后说完又对天和帝道:“父皇也是,您的小腿和手肘关节都有有旧疾,待宫宴结束,明日阿染就进宫来给父皇看伤,保证针到病除。” 天和帝听着那个高兴,这两处旧疾伴随他多年,每天下雨阴天都会疼,可是太医们也没办法。年轻时出入战场落下的病根儿,哪是那么好除的。 但白鹤染说她能治他就信,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他心里担忧,于是小声问道:“阿染,你不想想解毒的法子?朕瞅着那药丸都发红,一定是掺了巨毒的。”白鹤染笑着摇头,“父皇不必担心,女儿心里有数。大漠小国而已,就算研究又能研究出多厉害的毒来。蛇,虫,大漠地区的毒植,听起来吓人,可是能用来制毒的却是少之又少。哪里像我们东秦大地 ,地大物博,药材类型丰富,足抵得上罗夜的千百倍。所以他们的毒,女儿还真没放在眼里。但是”她说到这里,唇角勾起一抹邪笑,目光朝着呼元蝶看去。天和帝觉得白鹤染这个邪乎乎的笑跟他的小儿子可真像,这俩孩子或许就是天生一对儿,是老天爷一早就搭配好的。所以纵然是以冥婚那样扯蛋的理由为开始,也终将成就一段美好姻缘。由此说起来 ,他还真应该感谢白兴言当初的扯蛋提议。 呼元蝶这时已经开始有反应了,就在她对那两片薄荷叶子嗤之以鼻之际,突然一种钻心的疼痛袭入她的脑袋,就像有一枚钉子突然钉进了脑子里,疼得她站立不稳,差点儿没摔倒。下方因白鹤染闹着玩儿似的两片薄荷叶子而议论纷纷的人们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向呼元蝶,谁也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连东宫元都愣住了,因为他是亲眼看到白鹤染真的就 是随手拿了两片薄荷叶,并没有掺杂其它药材。 东西都是他准备的,并没有做任何手脚,可罗夜毒医这是怎么了?这情况不对啊! 白鹤染起身,笑意盈盈地说:“父皇母后请看,这就是不把我们东秦人放在眼里的下场。”此时的呼元蝶已经没心思跟白鹤染打嘴杖了,她一生钻研毒之一术,自然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两片薄荷叶子肯定是被白鹤染做了手脚,或许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毒药抹在了薄荷叶上。可惜,她吃 之前没发现异样。但是没发现并不代表不存在,眼下毒已经发作,她就再也不能轻敌。当务之急,是为自己寻找解毒之法钻入脑的疼让她一度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好不容易缓过来些,第一反应就是用内力将自己的几处穴道封住,不再让毒素往上走,而是尽可能地都逼入了丹田暂时稳住。她快步走向放置草药的地方 ,脑子里不停地思考着解毒之法。 可是呼元蝶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她根本不知道白鹤染下的是什么毒,根本不知道这种毒药里都掺着什么成份。这对于一名毒医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一向自认天下之毒全部在她的知识范围之内,天地间所有的毒在她面前都无处遁形,只需一闻一看就能辩出毒的种类,哪怕是无名的毒,也能看透其主要成份。也正是因为这一手本事,她成为了呼 元家族近三代中的翘楚,也是呼元家族的骄傲。 她活到这个岁数,还从未见过自己不识之毒,也从未遇到过自己不解之毒。所以她才敢跟白鹤染比,而且还能用苏婳宛做赌注。 可是这一刻她发现她错了,这位东秦的天赐公主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用毒高手,且其本事和手段都在她之上,甚至很有可能家族里那位年过百岁的家主也绝不是白鹤染的对手。 然而,她就是惹上了这样一位高手,现在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呼元蝶呆呆地看着一众药材,眼里渐渐现出了绝望。可就在这时,突然边上有人大叫一声:“公主,您怎么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09章 白鹤染,你怎么还不死 先前人们的目光被呼元蝶中毒的迹象所吸引,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白鹤染,可是经了这么一嗓子提醒,人们立即向白鹤染看过来。这一看不要紧,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白鹤染此时整张脸都表现出了一种 不正常的红色。 不是女子害羞般的脸红,也不是因为生气而涨红了脸,而是像刷油漆一样的红色,几乎没有蔓延的过程,一下子就将白鹤染的整张脸覆盖了住,看着就让人渗得慌。 君慕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面,四皇子君慕息也随之起了身,甚至二皇子君慕擎也动了动,一脸担忧地向白鹤染望了去。 天和帝与陈皇后二人更是紧张,陈皇后一把就抓住白鹤染的手,急匆匆地问:“阿染,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没事吗?这是不是中毒的迹象?” 白鹤染却并没有多紧张,她甚至一点都不在意,还在安慰陈皇后说:“母后放心,人家拿出了那么厉害的药,我要是再不表现出中毒的样子来,多打击人啊!放心吧,没事的。” 陈皇后见她除了脸色变化之外,也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到是下面的人又开始小声嘀咕,都在猜测天赐公主到底中没中毒。 呼元蝶看着白鹤染脸上变色,终于得意起来,真的没事吗?很快你就有事了。 她不再理白鹤染,又开始寻找药材。可是因为始终搞不清楚自己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所以面对这些药材她根本也无从下手。眼瞅着第一柱香烧完,宫人点起了第二柱,呼元蝶急了。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药材捡出来还要用内力提炼,再不往下进行就要来不及了。 她当下不再犹豫,脑子里呼元家族祖传的一个万能解毒之法转了出来。虽然那方子需要的药材在大漠地狱算是珍奇,但东秦皇宫中却应有尽有。 呼元蝶开始按照那个方子挑捡药材,全部挑捡完毕之后放到了一只药罐子里。千秋万岁殿内是不能动明火的,所以这药不能煎,这也是考验毒医本事的一个环节。于是她开始用内力代替炉火,将药材在药罐子里以特殊的方式完成烘烤。只是在催动内力的过程中,她的毒又发作了,且比上一次还要强烈。这回不只是脑袋里疼,连四肢都开始不听使唤,突然发作 的那一刻,差一点就让她使不出内力,废了一整罐子药。 呼元蝶吓得不轻,赶紧让内力在体内循环,以此控制毒素继续发作,让自己的双手暂时能动,尽可能地保持着药材的烘烤能够顺利完成。她这头一切做得都极其艰难,虽然不像白鹤染脸上变色那样吓人,但是任谁都能看出,这位罗夜毒医中毒的程度可比天赐公主深多了。至少天赐公主除了脸上变了色,脖子也变了色,但是她却并没有 其它反应。但罗夜毒医这头却是满头大汗,整个人几乎都要蜷缩起来。 人们相信,要不是为了那罐子药,罗夜毒医一定已经像只虾米一样倒地哀嚎。 可是天赐公主到底也是中毒,她为什么不解啊?白鹤染的确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像个看客一样,看着呼元蝶的精彩表演,时不时还说上一句:“火候不够了,内力要加深啊!你这点子内力根本催动不起五百年人参的药性,真是浪费了我们东秦的好 东西。哎,五百年的人参,这在罗夜算是稀有之物吧?皇宫里估计都没有,即便是你的家族里,怕也不会有如此完整的老参。”她说得一点都没错,呼元家族的确有一棵五百年的老参,但是这么多年了谁都舍不得全用,真到了迫不得已要用的时候,也只是小心地切下一小块来。可就算如此省着,到了如今,那棵老参也只剩下 三分之一都不到,快用完了。 可是东秦呢?这样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就是大国和小国的区别,这就是小国之所以要依附大国的原因之一。地大物博的东秦,是罗夜这样的小国永远都无法企及和赶超的存在。 呼元蝶这次用了一整根老参,其实也是报复性的行为,明明一半就够,但她就是要全用。东秦的东西不用白不用,更何况她现在的内力已经达不到火候,半棵参已经不能保证成功了。 很快地,第二柱香烧完,开始第三柱。 呼元蝶加快了速度,毒性再一次发作,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好在这时,药成了。 她跟宫人要了一碗水,手伸到药罐子里,也不管热不热,抓出一把药沫子就往嘴里塞,然后一口水灌下去,整个人都瘫在地上,静等药效发挥作用。 白鹤染走上前,蹲在地上看着她,笑嘻嘻地问:“感觉如何?毒解了吗?”呼元家祖传的解毒古方确实有些作用,呼元蝶感觉自己体内的疼痛正在逐渐减轻,脑袋也没有那么疼了。不由得心头大喜,终于松了口气,“用不着这么得意,你这点伎俩还耐何不了本国师。”她一边 说一边坐了起来,看上去的确是在恢复了。下方,贺兰封也跟着松了口气。眼下他跟呼元蝶的命运已经紧紧连在一起了,如果呼元蝶死了,他不但要赔上一个苏妃,而且自己这个残废的身子也很难再恢复。他将宝都押在了呼元蝶身上,只有呼 元蝶好好活着,才能想办法治好他在上一轮受到的伤害。 他伸出手,一把揽住坐在身边的苏婳宛,随即哈哈大笑,“我罗夜国师的毒已解,天赐公主,你还在等什么?等着输吗?再不为自己解毒可是很容易赔上性命的。” 话刚说完,突然就听到一道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直奔他的嘴巴。他都来不及反应呢,就觉嘴唇一热,随即是火辣辣地疼。 贺兰封差点儿没吓死,低头一看,竟是一块儿被人啃过的鸡骨头被当成暗器飞了过来,骨头直接在他下唇处穿了个洞,正哗哗淌血。 他疼得大叫一声,立即用帕子将嘴捂住,这时,就听坐在对面的君慕凛来了一句:“把你那破嘴给本王闭上,那么不爱听你说话呢?再废话腿打折。”贺兰封一句话没敢再说,乖乖地闭了嘴。虽然臂弯里还揽着苏婳宛,可是想了想,也收回胳膊,把人给松开了。他还真怕对方再来一下子废了他的胳膊,这位十皇子可是为所欲为无恶不作,惹不起惹 不起 第三柱香就快燃尽了,呼元蝶已经站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千秋万岁殿内传来呼元蝶的哈哈笑声,她赢了,她在三柱香内解了毒,呼元家祖传的古方诚不欺她,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家族靠谱。挑衅的目光又向白鹤染投了去,“怎么,天赐公主就打算这样放弃这场比试?可别怪本国师没有提醒你,待第三柱香燃尽的那一刻,你必定毒发身亡。”她一边说一边看向香炉,笑得更放肆,“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你就算知道如何解这毒,也来不及了。” 第三柱香已经只剩下半个手指头那么长了,下方众人也为白鹤染担心起来,就连一直都没有什么表现的镇北将军白兴仓此时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大声道:“阿染,你还在等什么?” 他是白鹤染的亲三叔,虽然一直以来为了不跟白兴言太过对立,对于文国公府这头的事他都采取了回避的态度,甚至这场宫宴上也没跟白家主宅这头的人打招呼。 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关心白鹤染,这个他最疼的亲侄女。这一声充满了关切,甚至有离得近的人看到镇北将军都急得冒了汗,可再观望白兴言那头却跟镇北将军完全相反。身为亲生父亲,看到女儿中毒居然一点都不担心,哪怕是做做样子都不肯,而且从他 的眼里似乎还流露出一丝兴奋来,好像他很希望白鹤染被毒死。 白鹤染扭头看向她三叔,一张鬼异的红脸上挂着笑,“三叔,阿染不会有事。”香已经烧到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了,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呼元蝶脸上笑意更甚,因为她赢定了。可是下方坐着的贺兰封的心里却打起了突突,虽然呼元蝶的毒是解了,可是白鹤染除了一张红脸之外,却 并没有其它中毒的迹象。不是说让她死吗?怎么还不死? 终于,第三柱香燃尽了最后一段香身,随着最后一缕烟的散尽而宣告结束。 东秦人长吁短叹,因为他们输了,可他们输得不甘。因为天赐公主好像是故意在让着对方一样,人家着急忙慌地解毒,她却动也不动,根本没做半点努力,这是要干什么? 有人想出言质问,可就在这时,原本得意得哈哈大笑的呼元蝶突然安静下来,笑声嘎然而止,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就好像有人掐住了她的咽喉,让她的眼珠子都向外凸起着。她指向白鹤染,带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惊声质问:“你给我下的究竟是什么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10章 这个美人,你要不走 白鹤染哪知道是什么毒,那是她自己身体上自带的毒,想有什么效果就能有什么效果,想毒死人也行,想救活人也行,她还不至于无聊到自己给自己取名儿。 所以她冲着呼元蝶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毒,随手一下而已,这种信手拈来的东西需要有名字么?天底下也只有你们罗夜人那么无聊,什么破毒物都取个应景儿的名。” 她说着还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把呼元蝶的话当回事。 呼元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她用毒一生,太明白毒效。眼下中的毒已经超出了她的认识范畴,正在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的命。死亡就要来临了,可是她突然笑了起来,面目狰狞地指着白鹤染说:“我是输了,但是你也没赢。纵然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化解致命毒性,但却解不掉这一脸的血红。从今往后你将顶着这样一张脸生活 一辈子,这将成为你一生的梦魇!”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还朝着君慕凛看了去,“娶到这样一位王妃,真是十殿下的福分。”白鹤染都气笑了,“真逗,一场游戏而已,还当真了。说什么一生的梦魇,你当本公主跟你一样呢?这张脸不过是给你这场表演助兴罢了,既然表演已经结束,便也没有必要再这样挂着。”她说到这里 ,手臂一挥,人们就看到华服广袖在白鹤染的面前一晃,然后白鹤染说了声:“散了吧!”再看她的那张脸,哪里还有什么漆样的红色,一切恢复如初,还是那个轮廓分明的娇柔女子,美得令人侧目。 呼元蝶彻底的绝望了,这是一种比死亡还在恐怖的感觉。她所拥有的最厉害的毒药竟被白鹤染如此轻易的就化解了去,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白鹤染根本就没有化解,她什么都没有做,就像那毒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作用一样。 她很想问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很想问问白鹤染是怎么做到的。可惜,没有时间了,她已经没有力气说那么多的话,她的身体很沉,不能再站立,已经瘫倒在地上,七窍流血。 可她是那么的不甘心,只能拼着仅剩的力气告诉白鹤染:“呼元家族不会放过你。”对于此,白鹤染并不意外,可真正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呼元蝶临死前留下的另外一句话。好像是生命尽头的感叹,好像是对于来世一个美好的向往,总之,她不再一脸毒相,不再阴郁刻薄,反而面容 舒展开来,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少了许多。 她发出生命最后的感慨:“东秦的桃花,开得真美啊!”白鹤染想,大漠里是不开桃花的,从罗夜到上都城,至少要走一个多月的日子,算起来行至多半程路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许是东秦的桃花迷了这位大国师的眼,毕竟没有哪个女子是不喜欢花的 ,即便她已不再年轻。 “父皇,母后。”白鹤染转过身,冲着天和帝跟陈皇后跪了下来,“与罗夜大国师的这场对决已经结束,女儿向父皇母后复命,两局全胜,不负圣望。” 只一句话,殿内的东秦人心中都有一种骄傲油然而生,一种家国天下的使命感也随之澎湃起来。这一刻,他们为自己身为东秦人而骄傲,这一刻,他们为拥有天赐公主而自豪。 于是人们再度跪了下来,齐齐高呼:“天赐公主神医现世,千岁千千岁。” 帝后哈哈大笑,白鹤染站起身面对群臣,高呼:“众卿平身。”她如今是公主,执琉璃大印的嫡公主,自然称得起这一声“众卿”。可这一声众卿不仅代表了无上的权力,也代表了无上的责任,她将此一句出口,便意味着从今往后她的肩上将挑起沉沉担子,为东秦 ,为百姓,为所有人的幸福明天。毒医死,第三场的武根本就不用比了。罗夜国君贺兰封的脸色很难看,甚至有些凄凉。呼兰蝶的死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不但罗夜损失了一位用毒高手,而且他被白鹤染害出来的残废之身该找谁 去治?找呼元家族吗? 贺兰封心里苦,怕是呼元家族知道他身残的消息,第一个就要出手灭了他。支持一个连皇嗣都无法诞下的国君有什么用?不过他双眼微眯,目中有精光闪过。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没有了繁衍后代的能力,或许恰恰是呼元家族可利用的优势呢?只是那样一来,罗夜国土在几十年后就要改姓易主,再不是他贺兰家的囊 中之物。 但是那又如何?他在一瞬间就想开了,是不是贺兰家的能怎样呢?只要是他的就行了。如果让他将皇位拱手让给贺兰家的其它人,怕还不如培养一个狼崽子。 贺兰封这边不停地转着心思,在为他的将来做打算,而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催命般地钻进了他的耳朵:“国君,你身边的美人是不是该兑现了?” 贺兰封一激灵,糟了,他把这个事给忘了。白鹤染说这句话时,目光也往苏婳宛面上看去,她原本是在想,苏婳宛就算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可是现在事情已成定局,单凭一个贺兰封,那是万万不敢当着天和帝的面儿毁约的,所以这时候的苏 婳宛应该也有所反应才对。 然而,她想错了。苏婳宛依然没动,面对已经十拿十稳可以回到东秦的机会,她依然像个木头人似的坐在那里,甚至连睫毛都没煽动一下,就好像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也不知为何,白鹤染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觉得自己这一步,似乎走错了。可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硬着头皮也得继续下去。更何况她并不认为苏婳宛跟在贺兰封身边是明智的,就凭那贺兰封对其没有半点尊重,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可以 动手动脚,还让苏婳宛穿得像个像个舞姬,这样的男人就不能跟。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罗夜国君!交人!”却没想到,贺兰封这时突然大笑起来,他看向白鹤染,缓缓摇头,“天赐公主好计谋,好手段,也是好本事。我罗夜国师技不如人死有余辜,孤王身边的苏妃赔给你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孤王可以把美人 给你,但是美人肚子里的孩子你又要怎么办?那是孤王的种,是我罗夜贺兰一族的后人,东秦再霸道也不能掳我皇嗣,否则这事一旦传出,其它属国会怎么想?” 他笑得一脸得意,白鹤染却猛然一惊。怪不得苏婳宛无动于衷,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走不了,哪怕东秦赢了,只要自己肚子里有贺兰封的孩子,东秦就没有理由再强行将人要回。 四皇子君慕息大怒,怒气瞬间笼罩了整座千秋万岁殿,就连天和帝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人们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这一刻,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四皇子要大开杀戒,所有人都坚信只要四皇子出手,罗夜国君必死无疑! 可是为了一个女人弄到两国交战,值吗? 九皇子君慕楚将身边已经站起来的人一把拉住,压低了声音说:“四哥,你若动了,事情就不好收场了。到时候最为难的是阿染。” 君慕息听着这样的话,眼中凄哀之色又浓重了几分。 是啊,最为难的是白鹤染。事情是她一再提及,是她执意要把苏婳宛给要过来。他知道,那姑娘是想帮他,这个情他记在心里,他日用命去还都是行的。 可眼下若因为他的冲动而引起两国纷争,白鹤染势必会被人说得很难听。女人误国,这样的话会一直伴随着她,这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不公平。罢了,他掩去眼中苦色,重新坐了回来。却在这时,对面还赖在白家席面上的君慕凛又开了口:“皇位都快没了还皇什么嗣?贺兰封,你是不是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不过既然都这样说了,如果不顾 及着这个孩子也显得我们东秦不尽人情。那不如这样,你们两个都留下,孩子生完你抱走,留着继承皇位去,如何?” 贺兰封心里阵阵发苦,继承皇位?如果这个孩子真的能继承皇位他就不为将来的事发愁了。问题是苏婳宛如今怀孕两个多月,呼元蝶在路上就为其把过脉,这一胎,是个女孩。他的心又沉了沉,而君慕凛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就听其继续道:“至于你陪产的这几个月罗夜的形势如何稳定,这个你完全不必担心,本王会派兵进入大漠驻守,也会派人替你担着国务。你的家一定 给你守住了,不过守得是好是坏这个你可不能挑,派出去的人也就是手底下一个小兵,当国君这事儿,没经验。怎么样,你考虑考虑?”贺兰封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他指着君慕凛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你简直是个流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11章 她跟罗夜再也没有关系了 君慕凛笑了,很少见地起了身,还冲着贺兰封行了个礼,说了句:“国君过奖。” 你不是说我流氓么,那我就是流氓,你能把我怎么样? 贺兰封简直气得没办法,他知道跟这位十皇子没法讲大道理,什么别的属国怎么看啊之类的话,或许天和帝能考虑考虑,但十皇子那是绝对不会考虑的。爱怎么看怎么看,关他什么事。所以他不能再据理力争,得再想别的办法 想了又想,最后退了一步:“那便这样,孤王先将人带回去,待孩子出生之后再把人送回来,十殿下认为如何?” 君慕凛失笑,“不如何。人是我们赢的,凭什么让你带回去?贺兰封,愿赌服输,你没有跟本王讨价还价的资本。当然,你也不必担心因为此事会引发两国纷争,甚至兵戈相向什么的。区区罗夜,还用不着东秦派兵去收服。你信不信,本王随随便便就能在你贺兰一族内再扶起个新君来,到时候罗夜还是贺兰家的罗夜,但却不是你贺兰封的了。” 贺兰封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十皇子说得都是真的。 其实事情到了这种局面,已经跟他来到东秦的初衷相违背了。他以国君身份亲自来送岁贡,一来是为了接触一下叶太后,二来也是想让叶太后搭个线,他要跟那些潜藏在外头的势力见上一面,以确保从前的交易是值得的,确保叶太后确有能力能够在未来的某一天助叶郭两家拿下皇位,再许给他罗夜好处。 但是这些都是暗地里进行的,明面上他实际是想来讨好天和帝,毕竟他继位没有几年,江山还没那么稳,需要东秦庇佑,所以必须放低姿态亲自过来,以示对东秦的尊重。 可惜,这一切全都乱了套了,全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首先,叶太后看中罗夜身处大漠,地理位置相对隐秘,故而在罗夜偷偷养了不少兵马。同时也是看中了他贺兰封跟呼元一族的关系,想让罗夜毒医助她一臂之力。可毒医死了,呼元家族会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他?毒之一族杀人于无形啊! 其次,他想巴结天和帝,结果呼元蝶气盛,折腾成现在这个局面别说巴结了,天和帝怕是恨死了他,自己能不能平安离开东秦都是两说。 一个苏婳宛,本来是留着控制四皇子的,而以四皇子跟九十两位皇子的关系,也相当于间接的压制了那两位。可是眼下看来,这个人他是留不住了。 但是孩子怎么办?呼元蝶说是女孩儿,万一是男孩儿呢? 他看向苏婳宛,突然看到这个已经早就没有情感的女人突然掉下一滴泪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擦,却在这时,苏婳宛突然有了动作,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看贺兰封,又看看君慕息,然后抬步朝着白鹤染所在的方向走了去。 白鹤染也是一愣,她以为苏婳宛是来找她的,正准备迎过去,却没想到苏婳宛居然快步走向罗夜毒医的尸体旁,还蹲下来盯盯看着。 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没人敢问,然而,苏婳宛就是钻了这个空子,她居然俯下身,将嘴巴凑进了呼元蝶流出来的那滩血。 人们眼睁睁地看着苏婳宛就像个魔鬼一样,贪婪地吸食着那些血液,一时间全都吓得不轻,就像四皇子都怔住了。 要说还是白鹤染反应最快,她突然意识到苏婳宛的动机不单纯,于是当机立断,直接冲上前去将她的头强行从血堆里抓了起来,然后二话不说,咬破自己的手指就往她嘴里塞。 “喝下去!喝我的血!”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命令着苏婳宛。 可惜,已经晚了。苏婳宛的下身流出一股股血,就像洪流一样,挡都挡不住。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包括贺兰封。就听他一声嘶吼传来“苏婳宛,你怎么敢!” 四皇子君慕息再也坐不住了,轻功一动,一道拖影直接掠到了苏婳宛身边,悲戚地叫了声:“婳宛。”之后再不能言,哀伤蔓延了整座大殿,人们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浓浓的压抑情怀,那种感受渗透到他们心里,甚至有许多女人竟在这一刻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白鹤染哭了起来,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是我晚了,我没想到苏姐姐要做什么,是我出手晚了。”她试图再将自己的血灌到苏婳宛嘴里,可下身一股股流出来的血让所有人都明白,苏婳宛的这个孩子,没了。 “谢谢你。”苏婳宛终于开口说话,虽然虚弱,却还是能让在身边的两个人听得清楚。她说,“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却一再想要帮我脱离困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来不及了,我不能要这个孩子。罗夜毒医以自身养毒,她的许多毒虫都是养在身体里的,所以她终身不孕。我曾听她说过,有孕之人只要喝了她的血,胎必落。如今看来,果然好用” 她咳起来,身体愈发虚弱。 白鹤染想治一治她,总不能让人就这样,可苏婳宛显然不想跟她多说话,只是死死抓着四皇子的手,就像在看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可惜,这东西却永远都不会再属于她了。 白鹤染看了一眼东宫元,对方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赶紧上前,却拿出了自己常用的银针。“公主的金针拿去泡着了,先用这个吧!” 她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拿起三枚银针往苏婳宛小腹位置刺了去,针只停留三息便取下,苏婳宛下身不停涌出的血已经止住了。 她站起身,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回席位间,坐回到君慕凛的身边。 而这时,四皇子已经将苏婳宛抱了起来,他冷冷地看着贺兰封,那目光凛冽得几乎能杀死一个人。贺兰封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在四皇子的目光中憋了回去。他不敢 “从今往后,她跟罗夜没有半点关系了。”君慕息留下这最后一句话,抱着苏婳宛义无反顾地离开。人们看到他们出了千秋万岁殿,到了悬崖旁边,连云梯都没坐,四皇子直接抱着人从山上飞身而下,吓得殿上的女人们声声惊呼。 有人劝慰,“别大呼小叫的,就凭四殿下的武功,这点高度的山,真算不得什么。” 人们这才回过神来,可是再看大殿上,好好的一个宫宴却弄得又是死人又是滑胎,满殿的血腥气弥漫着,让人不由得掩住了口鼻子。实在是太恶心了。 天和帝面色阴沉,一脸不满地瞪向贺兰封,“看来朕是太仁慈了,以至于番属小国都能千里迢迢跑到上都城来给朕添堵。朕开宫宴贺汤州平安,也为欢迎你们远道而来,却没想到,到最后竟闹成这种结果。罗夜国君,你同朕解释解释,这一地的血和这具尸体是不是就是你们罗夜送给东秦的岁贡?这种岁贡你们还想送几年?” 天和帝的话让贺兰封感觉到了危机,东秦皇帝公然对他表示不满,这事要是传到罗夜去,朝臣和百姓该如何看待他这位君王?一个不能跟主国东秦搞好关系的君王,还配做国君吗? 他赶紧跪了下来,“皇上,这些都是意外,并不是孤王本意。罗夜一向对东秦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他看了一眼呼元蝶的尸体,那处还有苏婳宛小产的血迹,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可偏偏君慕凛又开了口,他就坐在白鹤染身边,翘着二郎腿问他:“绝无二心吗?本王可是听说下晌那会儿我们才从鸣銮殿离开,转身就去了德福宫,这又是几个意思?” 贺兰封心下一惊,呼元蝶去德福宫被发现了?也是,这是人家的地盘,自己有什么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对方。于是只好承认道:“德福宫那头是大国师过去拜见的,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那毕竟是太后,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磕个头请个安,真的只是这个意思。” “哦。”君慕凛点点头,“是这样。”虽然没有再追问下去,可是贺兰封明白,他们往德福宫去的这一趟,已经让东秦皇族极度不满。 这时,开和帝又开了口:“岁贡已经送到,还多搭了两条人命和一位王妃,朕也看到罗夜的诚意了。明日便回去吧,想来罗夜还有好多事务等着国君去料理,就莫要再多留。” 这是送客的意思了,贺兰封只好应下:“遵旨。” 一场宫宴,不欢而散。但也没有散得太快,只是帝后二人以乏累为由,先行退了场。宴还没散,其它人愿意留可以继续吃吃喝喝,不愿意留的也可以先走。 宫人们迅速将呼元蝶的尸体抬了出去,血迹也擦得干干净净,甚至歌舞表演也继续起来。可是人们还是能闻到空气中没有散净的血腥味道,以至于一部份人、特别是女人实在是呆不下去了,纷纷离场,重新坐了云梯下山出宫。 可也有一部份人愿意多留一会儿,多半是喝多了的男人们,以及想借此机会与他人结交的有心人。当然,还有个别被宫中后妃召见说话的女人们。 比如说,小叶氏和白花颜。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12章 出了什么事? 邀请她二人入后宫的,是康嫔娘娘白明珠。 白明珠住在行云宫,嫔也是一宫主位,行云宫里以她为首,另外还有两名贵人居侧宫。 东秦后宫的规矩是只有妃位以上才可独居一宫,故而纵是康嫔很不习惯跟两个贵人同住一个院子,但也是没有办法,规矩坏不得。 今日千秋万岁殿上发生的事情白明珠都看在眼里,也妒在心头。白鹤染的得宠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更意外的却是这个侄女心性的变化,以及这一身似乎是突然拥有的本事。 还有,她的哥哥处境不妙啊!没了世袭的爵位,那就意味着白家的文国公到这一代就彻底结束了,这要就跟她的利益息息相关了。 行云宫不算大,比之皇后的昭仁宫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但白花颜和小叶氏没去过别的宫,所以这行云宫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处不可多得的圣地,甚至白花颜这一路走过来都高高地昂着头,为自己能拥有这份殊荣而骄傲。 说起来,白明珠是白花颜的亲姑姑,但因为白花颜是庶女,所以她以前从来没把这个侄女放在心上过,到是跟白惊鸿接触颇多,连带着也对大叶氏和叶太后很好。 白明珠是白家老夫人最疼爱的女儿,疼爱程度甚至超过亲生的两个儿子。原本白明珠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跟母亲的关系也是很好的,可惜十七岁入宫,之后跟母亲见面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一年能见两三次面已经算多的了,再好的感情也渐渐地淡了下来。 再加上后宫尔虞我诈,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给自己找靠山,母族更是后宫女人最为依仗的权势之一。可是她的母族里,母亲却不是最强势的一个,白明珠渐渐地明白,只有靠着她哥哥,自己才能在后宫中站稳脚跟。 这种念头在大叶氏进门之后更为坚定,故而,虽然是白老夫人最疼爱的女儿,但是在白明珠心里,哥哥才是她最该交好的,母亲,早已经被她抛在脑后了。 她本以为自己跟大叶氏和白惊鸿交好,又在宫里孝顺叶太后,这辈子就可以高枕无忧,甚至将来还可以靠着与叶家的情份,帮着女儿君长宁求来一门好亲事。 然而,世间之事瞬息万变,她是万万没想到大叶氏有一天居然会失势,还是栽在了她的第一个侄女,白鹤染的手里。这个事实打得她措手不及,从白惊鸿出事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叶氏和白花颜,白明珠知道,自己得转战这对母女了。她的哥哥前几日就托人悄悄给她递了条子,说了家里的情况,也说了要扶植小叶氏为主母,让白花颜也加入嫡女的行列。她知道,这是哥哥向叶家做出的妥协,也是哥哥为了大业而不得不做的选择。 “都是一家人,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快起来吧!”她伸出手虚扶了一把,立即有宫女上前一边一个将小叶氏和白花颜给扶了起来。白明珠又说:“赐座。”于是二人得以坐下。 说是一家人,可规矩摆在那里,就是老夫人见的白明珠那也是要跪下磕头的,所以小叶氏母女一点儿都不敢真的就把自己当成康嫔娘娘的一家人,坐在下首十分拘谨。 小叶氏看出她们紧张,心里不由得感叹,庶女就是庶女,不管是小叶氏还是白花颜,比起当初进宫第一次同她见面的大叶氏和白惊鸿来说,实在是差太多了。也不知道哥哥要扶她们,是不是真的能扶得起,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但是不管怎样,她哥哥的选择,她都是赞成,并且要与之站到一处的。 于是她冲着白花颜笑着道:“你这孩子,一定是在家里被你父亲和姨娘管得严了,以至于到了本宫面前连个椅子都不敢牢牢地坐。你只沾个椅子边儿,万一撑不住摔了可怎么整?花颜,本宫虽是一宫主位,你在人前虽然要称本宫一声康嫔娘娘,可是别忘了,咱们实际上可是血脉至亲。本宫是你的亲姑姑,在该叫声姑姑才是。” 白花颜都快哭了,眼圈儿都红了,她壮着胆子抬头问道:“娘娘不嫌弃我是庶女?肯让我叫您一声姑姑?” 白明珠点头,“庶女也是本宫哥哥的亲生血脉,比起你那位大姐姐来,本宫心里更是向着你的。从前常来那位虽然顶着白家大小姐的名头,可是她同本宫又有什么关系呢?愿意多见她几次,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毕竟后宫中注重亲缘。你还道理说多了你也不懂,过来,叫声姑姑,姑姑也好把见面礼给你呀!” 白花颜一下就哭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抽泣着道:“花颜给姑姑磕头,花颜见过姑姑。” 白明珠也有些触动,说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白家血脉呀!而那白惊鸿罢了,将死之人,还提她作甚。她挥去心头一丝不快,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对这白花颜到也是真生出了几分爱怜之心。于是一回身,从桌上的匣子里拿出一对金镶玉的镯子来。 “好孩子,你过来。”她冲着白花颜招手,白花颜赶紧跪爬几步到了她跟前,白明珠这才又道:“这对镯子是本宫刚进宫那年皇上赏的,对本宫来说有特别的意义。从前本宫拿过很多东西赏给那白惊鸿,但是这对镯子始终没舍得拿出来。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是我们白家的血脉,本宫心里不踏实。但是你不同,你是本宫真正的亲侄女,所以今日你来了,本宫心里很高兴。也不想给你别的东西了,只想将这对镯子戴到你的手上,希望你有一天也能飞上枝头做凤凰,成为我们白家下一代的骄傲。” 她说着话,将镯子一边一个套在了白花颜手上。可惜镯子太大,白花颜年纪戴不牢。 白明珠有些尴尬,不过马上就笑笑说:“是本宫大意了,当年接这个赏时已经十七岁,你才多大呀,自然是戴不得的。”她又将镯子放回匣子里,这一回将那匣子一起递给了白花颜,“且收着吧,等什么时候能戴了,就戴进宫来给本宫看看。” 这是白花颜长这么大第一次受到如此重视,白明珠的话把她给说得眼泪直流,流得白明珠也心了疼,姑侄二人到还真是抱头哭了一会儿。 小叶氏的心这才落了地,有了这位康嫔的支持,她们母女二人在文国公府的地位,就算稳了一多半了。而剩下的那一少半就要靠她们自己的努力,她绝不会让到手的权势地位再从指缝溜走,这一次,她要彻底的取代自己的姐姐,成为白家第一人。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个声音自门口响起,把白花颜和小叶氏给吓了一哆嗦。 可扭过头去一看,这才发现来的竟是六公主君长宁。 于是小叶氏赶紧起身跪拜,同白花颜一齐道:“臣妇臣女见过六公主,六公主金安。” 君长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然后走到白明珠身边坐下,又瞅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个人说:“你们不是大舅舅家的妾和庶女么?母妃,你怎么把她们给昭进行云宫来了?” 康嫔轻轻地拧了君长宁一把,这才道:“莫要胡说,你大舅舅家里出了些变故,这位叶姨娘很快就要成为你的舅母了。花颜也是你的亲表妹,你该有个表姐的样子。” 君长宁今日被白鹤染给气得不轻,明明她才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可是那个该死的陈皇后却将琉璃印给了白鹤染,让那个贱种生生压过自己一头,她只要一想起来就气得不行,连带着把那座文国公府也给恨了起来。当她看到小叶氏和白花颜,是无论如何也给不出好脸色。 “大舅舅又要换舅母了?是不是太频繁了点儿?换一次人家不说什么,可再换一次那国公府可就有三位主母了,谁家日子是这么个过法的?还真是新鲜。”她一边说一边看向白花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跟水牢里关着的那个长得还真像。” 白花颜一时没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本来嘛,她所有的改变都是小叶氏告诉她做的,不然就凭她这个脑子和性子,怎么可能自己悟出什么转变的道理。 所以眼下她也没听出来君长宁是在揶揄她,还以为是在夸她呢,于是很是有几分得意地道:“多谢表姐夸奖,说起来,我同大姐姐也是姨表亲的姐妹,所以是有几分像的。” 君长宁都气乐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夸你还是骂你听不出来吗?要说咱们俩是姑表亲,那你怎么不跟本公主长得像呢?想来是你们叶家血脉太强大,将咱们白家都压过了。” 白花颜一下慌了,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公主表姐是不待见她,于是赶紧磕头赔罪。 小叶氏也跟着解释:“五小姐年纪尚还不太懂事,公主千万不要怪罪她,都是臣妇的错,请公主责罚臣妇吧!” 白明珠看着女儿进来又挑事端,十分无奈,正想劝一劝,这时,却见一名宫人快步走进来,趴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白明珠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 9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13章 本王在你面前就没抬起过头 小叶氏和白花颜不明白为何康嫔娘娘变了脸色,就连君长宁也疑惑地看向那个来报信的宫女,很想探个究竟。 可惜,那宫女报完信后就出去了,并没有多留。到是康嫔现了疲惫之色,挥挥手说:“本宫累了,你们也回吧,不知道宫宴那头结束没有,你们也可以等等大哥一块儿走。” 说完,在一个宫女的搀扶下进了里间,直接把外头的三个人扔下,多一句话都没说。 几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都对那个宫人的传话十分好奇。 君长宁反应最快,立即起身往外头走去,她想问问那个宫女方才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可是出去之后哪里还能找到那宫女的影子,就连其它人也都没并没有看到有人进过内殿。 她皱皱眉,知道那是母妃的暗哨,来无影去无踪,是不可能找到的,不由得有些气馁。这时,小叶氏和白花颜也跟了出来,白花颜已经明白这位公主表姐对自己不是很友善,可是她想尽力的修复这层关系,于是主动上前低声下气地说:“方才是花颜不懂事,公主殿下莫要生气。花颜第一 次进宫,不懂得规矩,往后还请公主殿下多多教诲。”君长宁看了她一眼,依然对这个表妹喜欢不起来,不过比起白惊鸿,这个白花颜到是好拿捏得多,也知道如何巴结她。要知道从前的白惊鸿可是一向眼高于顶,虽然对她也有表面上的尊敬,但是她知 道,那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那白惊鸿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傲气,根本就没有把她这位六公主放在眼里,这让她很不爽。“到是比你那个姐姐强。”君长宁总算给了些好脸色,但说话的语气却依然不怎么样,不过也软合了许多。她告诫二人:“既然大舅舅想要抬举你们,你们就得做出个值得抬举的样子来,不要处处都显得 那么小家子气。以后可不是妾室和庶女了,别丢了大舅舅的脸。”白花颜和小叶氏心里皆是一喜,她们知道,这就意味着六公主已经认了她们的身份,愿把她们当成一家人看待了。于是小叶氏赶紧上前一步,开口表态:“多谢六公主教诲,请公主放心,今后家里的事 情臣妇一定多多上心,为老爷分忧,为家族解难。也会孝顺老夫人,并照顾好白家其它的子女,视如己出。”君长宁听着她这话,不由得冷哼一声,“视如己出?真是笑话,人家可是皇上皇后的干闺女,是当朝的天赐公主,有那么尊贵的爹娘,还用得着你视如己出?哼,好好的侍候你的君才是正经事,大舅舅想做什么多帮帮她,你心里也该清楚为何这个主母的位置能轮得到你来做。所以,做好自己的本份,认清自己的价值,并且用这些来为白家、为大舅舅谋取更多的利益,这才是你应该做的。至于什么孝顺 啊,什么视如己出啊,这都不是你该操心的。” 她说完这些,再也不想跟这两人多话,一转身就拐上了另一条路,回自己的寝宫了。白花颜一脸羡慕地看着君长宁离去,心里愈发的不甘。同样都是白家人,可是人家是公主,她却做了这么多年庶女。不过好在现在已经熬出头了,而且看起来这位公主表姐也不喜欢白鹤染,这可真是 个好现象。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以后到是可以借由此多接触这位表姐。她想得简单,出了行云宫后一直在跟小叶氏说着六公主不喜欢白鹤染的事,但小叶氏却没怎么搭腔。她可比白花颜想得更多了,六公主话里的确是表露出了对白鹤染的不喜,但那些话可绝不只是这一 层意思。白鹤染只是其一罢了,另外还有两个信息。她心里默默地总结着,六公主的话里一共有三个信息点,一是她不喜欢白鹤染,二是提醒她们母女,之所以能够出头,是因为她们同叶家的关系,当然也捎带着叶家同郭家的关系。至于第三点,便是 与老夫人有关,看来这位六公主并不喜欢自己的外祖母,连孝顺都不爱听。 二人离开行云宫范围,立即有宫人接应。因为今晚有许多官家夫人小姐往后宫来给主子问安,所以宫里也安排了人在各处接应,以免这些人走差了路误入了不该去的地方。 宫人一路引着她们往宫门口走,白花颜小声问小叶氏:“直接出宫吗?不等父亲了?” 小叶氏点点头,“不等了,先回吧!”她总觉得康嫔最后变了脸色一定是听到了不好的消息,也不知为何,这件事让她有些心慌,却又抓不住根源在哪里。终于出了宫门,小叶氏转头对送她们出来的宫人说:“我们是文国公府的家眷,劳烦公公若是见到我家国公爷就同他说一声,我们先去回了,留了马车在宫外等他,请他也早些回府。”说完,从袖袋里 摸出一个银元宝,塞到了那宫人手里。 宫人不客气地掂了掂,脸上见了笑,“夫人放心,奴才一定把话带到,夫人小姐慢走。”小叶氏点了点头,很享受这一声夫人。以前从来都是被称为姨娘的,但是马上她就要摘掉姨娘的帽子,成为文国公府新一任主母了。说起来,这还真得感谢她姐姐这些年对她的培养,也得感谢她那对 外甥和外甥女没脑子一样的作死,否则怎么能便宜了她。 二人坐上马车,有个丫鬟在马车里一直等着,一见她们回来了,立即倒上温热的茶一人替了一碗,又替她们将坐垫摆放整齐,甚至还帮着小叶氏把腰垫靠好。 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从前侍候在大叶氏身边的双环。 白花颜很享受双环对自己的服侍,还不客气地把腿架到了脚踏上,娇声娇气地说:“累死我了,两条腿酸疼酸疼的。” 双环二话不说,立即跪到她的腿边,动手给她按摩起来。小叶氏想提醒女儿几句,让她不要太高调,不过再想想,罢了,一个叛主的奴才,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她一句话,这双环背叛二夫人的事就跑不了。所以这双环现在没有别的路可走,想要活命 ,只能乖乖地跟着自己,那么,给她的女儿按个腿又怎么了? 眼看着小叶氏没吱声,双环心里也没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叶姨娘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跟在二夫人身后唯唯诺诺的妾了。 皇宫里,君慕凛同白鹤染并肩走着,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两人的手还是紧紧握在一处。 白鹤染问他:“咱们不出宫看看吗?虽然四哥抱着苏姐姐回了礼王府,可是我这右眼皮子总是跳啊跳的,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怕别是他们那头出事。”君慕凛却有些犹豫,“咱们这时候去怕不好吧?毕竟他们太久没见了,一定有许多话说,四哥应该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再者,也不会有什么事,你都替她止了血,而且我看太医院院首跟着去了,应服 个小产还是没问题的。” 白鹤染点点头,“说得也是,或许是我太紧张了吧,是不应该这时候去当电灯泡。” 君慕凛没明白这话,“电什么炮?” 她自觉失言,赶紧解释:“就是不应该这时候去耽误人家温情的意思,尴尬,尴尬。” 他这个道理到是明白,虽然还是有些纠结电什么炮的事,却也没多问,因为还有另外一件事也一直在心里犯着合计:“染染,对于罗夜人连夜出宫离京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自打皇子将苏婳宛抱走之后,罗夜国君再不肯在宫里多待,甚至连驿馆都不去住,带着人直接出宫,说是没脸再待下去,要尽快回到罗夜。 毒医呼元蝶的尸体也被一并带走了,据贺兰封所说,大国师一辈子研究毒术,完全可以支撑几个月不腐,足够他赶回罗夜去了。 对此,天和帝也没有什么疑议,点头放了行。 在东秦人看来,罗夜国君是夹着尾巴逃走的,所以他们所给予贺兰封的全部都是嘲笑。 可是君慕凛却总觉得贺兰封连夜“出逃”的目的并非那么单纯。那个人有那么要脸么?白鹤染听了他的问话,摇了摇头,“连夜离京肯定不是因为丢脸,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毕竟来东秦这一趟让罗夜损失了一位大国师,国君也闹了个身残,他如果不着急回去,那才真叫人以为他别 有用心了。”说是这么说,可她的两道小眉毛还是紧紧地揪至了一处。“是不是也觉得我们看到的只是表象?”君慕凛说,“太容易被看出的理由往往不能够成为理由,虽然这些也是他着急回去的原因之一,但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急着逃离现场。染染 ,你比我聪明,你给好好分析分析呗。” 白鹤染笑了,“哟,总算承认我比你聪明了?君慕凛,让你低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觉得很委屈,“染染,在外人面前本王肯定是不能低头的,那是骨气。但是在你面前本王什么时候抬起过头来?其实今日这场宫宴不管怎么说,咱们也都是赚了的,不但除掉一个罗夜毒医,还把四哥 的心上人给弄了回来,这笔买卖不亏。所以染染,要不要今晚庆祝一下,不要回府去了,咱们找个地方喝一杯?”这厢,两人腻腻歪歪有说有笑,却不知,此时此刻,正有一个人趁着夜色,悄悄出了皇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14章 意料之外的事 德福宫内,叶太后独自站在窗前向外望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望着什么,但是身为近侍宫女的权烟却能猜出个一两分。 但这也只是猜测而已,太后的事她不敢多想,更不敢乱想,想错了是体贴不到主子的心意,想对了,那也就离掉脑袋不远了。当然,主子主动告诉你那另当别论。 正这样想着,叶太后说话了,开口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也像是在问权烟,她说的是:“什么时辰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吧?”权烟心里一紧,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问参加宫宴的人是不是都走了,但是她心里明白,老太后想问的绝对不是那些人。只是主子不明着问,她便也不好明着答,于是配合着道:“亥时半了,所有人进来的 人都已经离开皇宫,走得一个不剩。奴婢刚才听说,宫门已经下钥了。 叶太后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权烟赶紧上前,“娘娘,天色晚了,歇了吧!” 叶太后没有拒绝,顺从地由着权烟搀扶着上了榻,眼看着帐帘放下,守夜的宫女也依坐在地上,可她却怎么都睡不着。 林寒生的出现让她心里平静多年的那处角落又翻腾起来,若不是宫宴已经结束,再留下去就惹人耳目,她还真是舍不得放他走。可是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呢?为了换来几枚药丸,她将林寒生推给了呼元蝶。可仅仅是为了那几枚返颜的药丸吗?当然不是。她这一生都在算计,这种事情自然是要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而她在这个交易 中向呼元蝶提出的另外一个要求,除了她和呼元蝶,谁都不知道。 只不过机关算尽,却没想到呼元蝶竟死在了白鹤染手里。这让她的计划泡了汤,也让她对那个白鹤染又添了一份新仇。 叶太后辗转一夜,天将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她不知道,这一夜,有一个人跟她一样,也是半宿未眠。那个人不是别的,正是接到了一个秘密线报的康嫔,白明珠。 此时,白明珠的榻前站着一个宫女,名叫霜英,正是那个向她传递消息的人。 白明珠沉着脸对霜英说:“适才人多,你出现得不是时候。不是早就同你说过尽量避免出现在人前,以免让人记住了样子,以后做起事来不方便。” 霜英半低着头认错:“奴婢知错,请主子责罚。”康嫔摆摆手,“我知道你着急了,否则也不会不顾场合地出现。但是这件事本宫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去告诉皇上吗?可是这事儿到底是谁做的,你我心里都没数。告诉皇上只一句话的事,但若因此而触 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她们又如何能放过我?” 霜英也叹了一声,“奴婢事后就知道是自己鲁莽了,只是事发突然,当时太过惊讶,没想到那么多。不过主子说的她们,可是德福宫那位?那位如今还有本事么?”康嫔苦笑,“别小看她,若真是什么本事都没有了,或者说什么用处都没有了,你以为君家那位混世魔王会留她到现在?就是那老四也早就一刀宰了她。所以本宫不敢轻举妄动,就算不为了自保,也得 为长宁考虑。霜英,这件事情咱们知道就好,什么都不要说,只看皇家什么时候能自己发现吧!不去做那个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她说完这些就不再说话,霜英又站了一会儿,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可是白明珠睡不着,今天的这个消息让她想不明白了,到底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又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做到的?罗夜人吗?还是白家?郭家?又或是叶家? 似乎都不太可能。 罗夜毒医死了,剩下的那个国君相当于失了臂膀,且自顾不瑕,应该没精力顾得上这个。 白家她更了解了,她的哥哥没能耐。 郭家人没进宫,叶家人也没进宫,那么,到底是谁呢? 能从水牢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走将死的白惊鸿,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宫外的一座酒楼里,君慕凛还真的张罗了一个饭局,美其名曰庆祝他媳妇儿轻轻松干掉了罗夜毒医呼元蝶。而参加这个饭局的也都是自己人,除了他和白鹤染之外,还有九皇子和白蓁蓁,以及死皮赖 脸非得跟着一起来的嫡公主君灵犀。原本皇后娘娘是不肯让君灵犀出宫的,不过既然是跟着她九哥和十哥,还有新认的染姐姐在一起,陈皇后还是放心的,所以很大方地准了君灵犀出宫,还说晚上可以不用回来了,随便在慎王府或是尊 王府凑合一宿就行。 对此,九皇子和十皇子也是没什么可说的,君灵犀每每逃宫都是到他们府上住,或者是去礼王府,他们三人的府上为此还特地给她备了专门的卧寝,只留给她一人住的。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后的女儿,谁让皇后是养他们长大的母后。不过今日君灵犀却是有点儿不开心,吵着喝了两杯酒,话就有点儿多:“看来四哥那里以后我是去不上了,婳宛姐好不容易回来,在这边也没有家人了,四哥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放她去别的地方的。哥 哥有了嫂子,就不能再疼爱妹子了。” 这话白蓁蓁就听不懂了,“哥哥有没有嫂子,跟你这个当妹妹的有什么关系?嫂子总不会还介意小姑子偶尔去串个门住几天吧?你们又不是表兄表妹那种,是亲兄妹呀!” 白鹤染瞪了她一眼,然后问君灵犀:“怎么了?你是不是对那位苏家姐姐有些非议?” 君灵犀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抓起酒杯要往嘴里灌酒,却被君慕楚一把给抢了过来。“小孩子家家的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喝酒?你才几岁,你到了喝酒的年龄了么?” 君灵犀先是一愣,然后一下就笑了,“九哥,你这可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在座三个女孩子,我不大不小正好居个中,最大的也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但是你看看,她俩谁没喝?” 这话就让人无法反驳了,白蓁蓁胆子怕君慕楚说她,赶紧把酒杯往远推了推,惹来君灵犀一顿鄙视,“你咋就那么怕我九哥呢?” 白蓁蓁白了她一眼,“你不怕啊?” 君灵犀想了想,也把酒杯往外推了推,“算了,我也怕。” 君慕凛瞅了瞅身边坐着的白鹤染,主动把她的酒杯往里挪了挪,“媳妇儿,你随便喝。” 此一举遭到了在场众人的鄙视,甚至君灵犀还笑话他:“怕媳妇儿!”君慕凛到不觉得怕媳妇儿是个多难为情的事儿,他还教训君灵犀:“如果以后你嫁了人,也能让你的夫君这么怕你,那我们几个当哥哥的就真的可以放心了。不过你也别扯开话题打岔,刚才说到婳宛姐 的事,你到是说说心里是怎么想的?从前关系不都挺好的么?”“那是从前。”君灵犀也不避讳,直接就道:“可她毕竟去了罗夜几年,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你们虽然也能接到从那边传来的消息,可是关于她的又能有多少呢?夫妻二人关起门来做了什么说 了什么,你们真的知道吗?我不是不信婳宛姐,我只是更担心四哥。好不容易把人盼了回来,可万一这个人已经不是从前的心性,他又该如何?你们觉得四哥还能再承受一次打击吗?”她说到这里,又喝了一口酒,呛得直咳嗽,但还是在坚持说话:“就算她的心性没有变,可是又能怎么样?罗夜国君用过的女人,想想心里就膈应。你们又不是没看到他们是怎么相处的,这一晚上我都 看在眼里,多少男人的眼珠子往她的领口里头掉,衣裳穿成那样,比外面花楼里的姑娘还不如,怎么配得起我们那么好的四哥。” 君灵犀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特别是最后那一句,那么好的四哥。 是啊,那么好的四皇子,再倾心的女子都不忍沾染的四皇子,现在的苏婳宛,她怎么配?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白鹤染打开了局面,她笑着扭了君灵犀一把,“你这个小姑子还挺厉害。” 君灵犀反问她:“你不是这样想的吗?”白鹤染笑了笑,摇摇头,“还真不是。如果你说担心她的意志已经有所转变,这才不放心四哥同她再续前缘,这个我是赞成的。但如果是后面那个理由灵犀,或许我的观念与你们不同,对我来说, 女子的贞洁固然重要,却也不是非得立个生死牌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有时候命里该着有一大劫,躲都躲不过。可是大劫过后呢?就不活了吗?”她说得有些感慨,“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却要求女人必须从一而终,真是狗屁的思想!更何况那个女人还只是受到了伤害,并不是她主动为之。同为女人,我们为什么容不下她?她又有什么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15章 求公主救救四殿下 后世思想作祟,导致白鹤染给君灵犀讲起这方面的大道理来那是头头是道。她指了指自己,也指了指君灵犀和白蓁蓁,“我们都是女子,从女人的角度替她想一想,当年那种情况她也是受害者,她能怎么办呢?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她救出火坑,也不仅仅是为了成全四哥,而是在救一个苦命的女人。如果没有当年的变故,她如今的身份跟我们一样高贵,甚至我们还要叫她一声四嫂。所以,这是女人对女人的救赎,也是要告诉全天下的男人,爱情跟贞洁并不是一定要牢牢捆绑 ,再嫁的女子同样可以过上幸福生活,” 她这些个理论让在座的两个男人也有几分惊奇,这似乎同他们所谓的传统很不一样,很大胆,很另类,也有点不太让人容易接受。不过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错了一次就要万劫不复吗?错了一次就不能再开始新生活吗?难道非得送到姑子庙去才算是好女子?又或者非得忍气吞气在婆家憋屈一 辈子,才算全了所有人的面子?面子值钱还是自己的一生值钱? 两个位皇子似乎也被白鹤染的思想触动了。 君灵犀也不是很较真儿的人,听了白鹤染的话便也释然,不再提不接受苏婳宛的事情,也不再提她四哥吃亏,笑嘻嘻地又开始吃菜喝酒。 可是她不知道,她先前的一番的话却在白鹤染心里拧了个小疙瘩。白鹤染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冒失了,一心只想着帮四皇子把苏婳宛给要回来,可却从未考虑过对方离开东秦这些年,在罗夜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也就是像君灵犀说的那样,那个人的心性究竟有没 有变?没变,一切安好。如果变了,她算不算间接害了四皇子?看似曲折的要人过程,可是如今想起来却也算不上大动干戈,有些细节问题甚至很值得推敲。比如说苏婳宛怀了孕,那么罗夜国君为何还要在大庭广众下对她动手动脚?还让她穿得那么暴露?就算再 看不起这个女人,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自己的,据说罗夜国君至今没有子嗣,苏婳宛肚子里的孩子是第一个,这不是一个男人在面对第一个孩子时该有的态度。 她想到这,突然想到一件关键的事情,于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到是把在场的几个人吓了一跳。白蓁蓁急忙问她:“姐,怎么了?” 君慕凛也随之站了起来,牵了她的手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可白鹤染也只是站起来,站了一会儿却又坐来,然后无奈地摇摇头,“没事,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查不到了。” “究竟什么事?”君灵犀特别好奇,她还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于是追问:“是不是关于苏婳宛的事情?染姐姐,你也觉得她不对劲是不是?” 白鹤染看着她,很想把自己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可是君灵犀是一个被陈皇后宠坏了的小孩子,原本就对苏婳宛有些微词,这时候她再多说,怕是会引起这孩子更大反感。 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她不能仅凭着猜测就让这个念头在君灵犀心里生了根。 所以她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跟苏家姐姐无关,我只是想到了我们白家的一些事情。宫宴最后时,我看到康嫔娘娘的侍女把白府上的那位姨娘和五小姐给叫走了。”君灵犀听她说的是这个事儿,便没了多大兴致,只说道:“这没什么,许多官家夫人小姐的都去后宫拜山头了。这年头,不但外头的人想在宫里找靠山,宫里的人也想在外面找靠山,互相利用罢了,更 何况康嫔跟你们家本来就有亲戚。” 白鹤染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几人继续喝酒。可是就在这时,楼梯处有咚咚的上楼声传了来,很快就进了几人所在的包间。 来人有三个,除了落修和无言外,还有四皇子的随从,燕关。 白鹤染心里咯噔一声,就见那燕关上前几步直接跪到她面前:“求公主移步礼王府,救救苏小姐吧!救救我家殿下吧!” 她再度起身,心下大骇,“四殿下怎么了?是不是苏婳宛做了不利殿下的事?” 此言一出,君灵犀立即觉察到她话里有话,也立即想到之前白鹤染说起白家的事,那是在搪塞她。而事实上,她对苏婳宛的怀疑并没有错,那个女人真的有问题。 于是君灵犀也跟着问道:“快说!她把我四哥怎么了?” 这到是把燕关给问糊涂了,“苏小姐没把四殿下怎么样啊?”再看看白鹤染,“她也没做什么不利于殿下的事啊?” 白鹤染一愣,猜错了? 君灵犀着急了,“那你到是快说呀!又是救苏婳宛又是救四哥的,究竟出了什么事?”燕关这才道:“苏小姐从宫里出来之后就一直不大好,太医院的郑大人跟着到了礼王府,虽然小产没有大碍了,但是苏小姐中了毒,郑大人说是她喝罗夜毒医的血时中的毒。苏小姐就要不行了,她不行 了我家殿下可该怎么活?所以求求公主救救他们吧!” 白鹤染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扭头看了一眼君慕凛,见对方也在看着她。二人都明白,怕是君灵犀的话,真是说中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白鹤染再不多等,催着燕关赶紧往礼王府去,几人到时,那太医院院首郑铎正站在门口急得直转圈儿。见白鹤染来了,他连礼都顾不上行,赶紧就道:“本来都好好的,可是苏小姐突然就吐了黑血,完全没有征兆。但那黑血是中毒的迹象,下官认为该是在千秋万岁殿上喝了罗夜毒医的血所致。就是没想 到毒性那么大,下官尽了全力,还是救不活。” “你的意思是,她死了?”君灵犀一愣,虽然对苏婳宛保持怀疑态度,可到底是位故人,也是她四哥唯一的心上人,冷不丁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不好受。 郑铎摇摇头,叹着气道:“没死也差不多了,公主快进去看看吧,下官实在无能为力,已经被四殿下给赶出来了。怕是这会儿只有公主您去了四殿下才能让人动苏小姐。”白鹤染点点头,迈开大步往府里走。燕关在前头带路,几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往苏婳苑的院子奔去。可还不等进院儿呢,远远的就听到一阵琴声,在这样的黑夜里,那琴声带着无尽悲戚,听着让人有 一种痛不欲生的疼。 “这是在干什么?不是说人都要死了,四哥还有心思弹琴?”君灵犀十分不解,“还是说,苏婳宛又活了?” 边上,九皇子回了她一句:“怕不是又活了,而是已经没了气儿。” 白蓁蓁下意识地就是一哆嗦,手腕却被人紧紧握住,她听到君慕楚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道:“别怕,没事的。”于是点点头,继续往前走。终于,人们停了下来,就在一个山水如画的小院子里,他们看到一翼凉亭间,有名青衣男子正盘膝坐在亭内轻拂琴弦。而在他的面前是一滩浓黑的血,血泊里躺着一个美人,脸色惨白,月光照下来就 像一具僵尸,没有一丝活人之气。 “四哥。”白鹤染轻轻地唤了一声,可是四皇子没应,还是在弹着琴,如行云流水,却听得人心底阵阵发凉。 君慕凛听得直皱眉,不由得大喝一声:“别弹啊!”琴音顿了顿,又再继续。可就是在顿下来的那一刻,听琴的人明显的能感觉到有一刻松缓,就好像一直被捂住的鼻子突然能透过气来一样。可是随着琴音继续,那种淡淡的窒息感觉却又袭了上来,以 至于君灵犀和白蓁蓁二人有些承受不住,开始大口喘气。白鹤染意识到,四皇子这是在用内力在弹琴,又或者说,是在用自己的心血在弹琴。他将心血全部加注于指尖,每拨动一根弦,都去了半分心神。再这么弹下去,心血很快就会熬完,人就得跟着苏婳 宛一起去了。 她知道不能再等,苏婳宛这女人对于四皇子来说就是一个执念,或者说是一个梦魇,他这一生都逃不出这女人的魔咒,心魔已生,她生他就生,她死他也死。 所以,不管如今的苏婳宛是真情还是假意,她都必须得把人给救回来。 白鹤染走上前,一步步踏入血泊之中,终于在苏婳宛的面前停了下来。 因为喝了呼元蝶的血而中毒?怎么可能,她明明将自己的手指咬破,塞进了她的嘴里,怎么还会有中毒一说?绝无可能的。 她蹲了下来,用手轻抚着苏婳宛的脸,借着四皇子琴音一个拔高的调子压低了声音说:“四殿下那样好的一个人,你怎么忍心伤他?”罢了,便帮她一次,到是要看看,这个活成了四皇子心魔的女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16章 江山没了你,还有什么意义 手起,针落,金针在夜色中伴着琴音飞转,道道金光落在苏婳婉的身上。头顶,心脉,丹田,全部以阵法护住,并借助针阵之力,将已经流逝的生机再一点一点地拉回她的身体。终于,没有凉透的人渐渐回暖了,耳边呼啸的琴音也渐渐徐缓下来,从悲戚黯然到琴声悠扬, 终于不再是那么的万念俱灰。 罗夜人惯用的手段,置之死地而后生,舍得出自己的命,才能换来想要的结果。 苏婳宛醒了,白鹤染站起身看了四皇子一眼,轻声说:“人我救回来了,四哥珍重。”她一刻都不想多留,匆匆出了礼王府。 君慕凛跟在后头,一边走一边吩咐礼王府的侍卫:“给本王备一匹好马,立即!” 下人很快就把事情办好,马牵到府门口时,白鹤染正好一脚迈过礼王府的门槛。君慕凛抢先一步翻身上马,再冲着她伸出手,“走,我带你出城转转。” 她没拒绝,借着他的手劲儿上了马,人窝在他身前,往后一靠,直接在他怀里闭了眼睛。 他用下巴蹭了蹭她毛茸茸的发,看着怀里浅眠的小姑娘,莫名的心安。 也不知道马跑了多久,终于停下来时,竟是在一座高山顶上。白鹤染是被夜风吹醒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生出一种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刚刚穿越过来那天,也是高山上,也是凛冽的风,她就那么被人押着跪在山崖边,直到被人推下悬崖,四肢才开始恢复知觉。若 不是因为下面有一眼温泉,怕是她早就摔死了吧! 现在想想,如果就那样死掉,她或许会成为最短命的穿越者,真不知道到时候老天爷会不会后悔把珍贵的穿越机会给了她。 “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她看看四周,一面是悬崖,一面是坡路,两边都是密林。“上山了吗?这么高的山马是怎么上来的?”君慕凛顺顺那马的棕毛,告诉她:“礼王府有一批好马,是数年前塞外部落用野狼配出来的。当时送了几匹到东秦来,可惜没有人能够驯服,就连我和九哥都拿那些牲口没办法。可是就奇了怪了,四哥 一上前,那些又野又烈像狼一样的马居然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就由着四哥摆布,骑也行,赶也行,牵着走也可以,总之听话得很。” 白鹤染也有了几分兴趣,“你说我们骑着的这匹马就是那些狼马?既然只有四哥能驯服它们,我们这又是如何骑得了的?” 君慕凛失笑,“我们骑的可不是那一批马,而是那批马的后代。狼的血统少了,性子也就没那么烈了,但攀岩爬坡的能力到是很不错,走起山路来丝毫不费力气。”他将人从马背上抱下来,二人并肩坐在悬崖边上,两个人四条腿,全在悬崖边荡悠着,就像在荡秋千,可是这种秋千却是危险得一个不留神就能摔下去没了性命,所以纵是许多武功高身法好的人,也 很少有愿意这么坐着的。 不过君慕凛并不在意,因为他能够保证即便是身边儿的小丫头摔了,他也能再把人给平平安安捞起来。悬崖而已,在他面前早就连屏障都算不上了。 当然,白鹤染也没有那么怂,又不是刚穿越过来四肢不听使唤的时候,她如今早把外功和内力都恢复到了十成,悬崖什么的,还没放在眼里。 只是今日发生的事却要放在心上,她告诉君慕凛:“苏婳宛在说慌,她没中毒。”君慕凛点点头,“我知道,在燕关说她是中毒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里头有事了。你的本事别人不了解,我可是清楚得很。在千秋万岁殿时,我亲眼看到你咬破了手指往她嘴里塞,沾过你的血,她身体里不 管有多少毒素都会在遇血的一刹那化开,烟消云散。可是她自己却不知你的血还有这般功效,所以做出中毒的样子骗了那郑铎。只是” 他拧着眉毛好生纠结,“她就不怕万一你不赶过去,自己就真的死了?我能看得出来,她给自己下毒是下了死手的,这场戏做得如此之真,也是下了血本啊!” 他一边说一边感叹,情绪中有挥之不去的哀伤和隐隐待发的愤怒。白鹤染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说着事实:“我们从前总觉得灵犀是只知道胡闹的小孩子,但其实她的心挺细的,至少她比我们都先一步想到要去质疑苏婳宛,而我们,却一再的念着从前的情份,用和 从前一样的目光去看待那个已经背井离乡几年的人。”她有些自责,“最过份的还是我,我同她连从前的情份都没有,只凭你们的讲述就轻易去相信了一个人,这事要是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怕是要成为我一生的污点啊!”她挫败地晃了晃腿,十分懊恼自 己今日这一番所为,她问君慕凛,“你说,会不会打从在宫门口遇见那罗夜国君开始,这一切就都是个阴谋?” 君慕凛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反问道:“如果是阴谋,目的在何处呢?” “目的就是留下苏婳宛来攻陷四殿下,从而吞噬四殿下的意志,如果能从他那处探听些消息更好,实在不能,至少也能将四殿下牢牢握在手中。算是人质吧!”君慕凛失笑,“可是四哥又不是傻子,或许一时半刻他想不到这么多,或许十天半月他都沉浸在心上人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可是一年两年呢?三年五载呢?总有发现的一天吧!难不成即便发现了也会心 甘情愿被人利用?” “难道不会吗?”她反问,“就凭四殿下对苏婳宛的感情,你觉得他不会吗?” 被这么一问,君慕凛也拿不准了,因为白鹤染接下来更是问了一句:“如果换了是我,你会怎么做?是与我反目成仇,还是闭着眼睛心甘情愿被我坑?”他想说你不会,可这本身就是一个假设,说你不会就违反了游戏规则。可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或许你说得是对的,凭四哥对苏婳宛的感情,他会。凭我对你的心,我也会。虽然明知是错的,明知这 样做不但毁了自己,甚至会毁了江山。可是染染,如果这江山没了你,它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做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她坚决地告诉他,“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请你杀了我。” 君慕凛一怔,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苏婳宛不能留了。 “这事我来做。”他咬咬牙道,“总归得有人来做这个恶人。”她却笑了起来,“用不着你出手了,这个恶人我已经替你做了。”她抬头看他,半晌,道:“刚刚在礼王府时,人是救回来了,但我却没救得彻底。我能保她三个月性命,三个月后,就是大罗神仙再世, 也留不住她的生机。君慕凛,你会不会觉得我心肠太狠了?如果有一天被四殿下知道,他会不会杀了我?” 他赶紧摇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哪怕是我的哥哥也不行。至于你说狠与不狠的,既然她已经与我们站到了对立面上,那就没什么可说的,打就是了。” “对啊,打就是了。就像我第一次遇见你,也有那么多敌人,打就是了。只是我很想知道你所中之毒究竟是来自何人,是在东秦境内,还是一如罗夜这样的小国?”听她提起这个,他耸耸肩,“不知道,说起来惭愧,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暗算得那么惨,也是第一次被人伏击,没想到都被你赶上了。这幸亏你后来成了我媳妇儿,不然你说本王这张脸该往哪儿放啊?这 不也是人生污点吗?” 她挑眉,“该不会是想把丢脸的事关起门来捂在家里,这才怂恿父皇下旨赐婚吧?” “怎么可能?本王是那样的人吗?”他眼中紫光闪了又闪,“本王是觉得既然玷污了你的清白,就应该负责到底,毕竟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好做好过事后不认帐的怂事。” 白鹤染都惊呆了,“你什么时候玷污我的清白了?” 君慕凛叹了一声,“唉,染染,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当初我们俩都那样儿了,该看的也看了,该摸的也摸了,如果这还不算,那什么才算?” 她眨眨眼,“如果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是该负责。不过不是你对我负责,而是我对你负责。毕竟是我该摸的摸了该看的看了,所以是我玷污了你。” 某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好,那你对我负责吧!” 她觉得自己被带沟里去了 “回去吧,不待了。”白鹤染站起身,“跟无赖说话降低智商。” “好不容易来的,这么早就回去?”他有点儿不乐意,“再待一会儿呗,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明天睡个懒觉。” 她一瞪眼,“我怎么就没事了?今生阁还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做的,而且我答应父皇明天进宫给他治旧伤,总不能再失言了。另外,我今天送了母后一样好东西,正好去看看效果。” “什么好东西?”他实在好奇,“染染你这就不对了,有好东西怎么能忘了为夫一份?” 她翻了个白眼,“你为谁的夫?还没成亲呢,注意影响。再说了,那种让女人变漂亮的药,你确定你也要来一份儿?”两人这厢在山上斗嘴,却不知此时皇宫的水牢里,牢头看着从水里头捞出来的“白惊鸿”,大惊失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17章 被换掉的白惊鸿 在礼王府时,君慕凛和白鹤染是先走的,但落在后头的三个人就没那么快离开了。特别是君灵犀,她不意走,因为很明显苏婳宛有问题,她想提醒她四哥小心,但被她九哥拦下了。 几人在礼王府陪了一会儿,一直陪到苏婳宛彻底清醒,太医院院首郑铎也说人没事了,被天赐公主救回来了,九皇子这才放心离开。 天不早了,从礼王府出来就直接奔了文国公府,他得先送白蓁蓁回家。 眼下,两人正站在文国公府门口,一个不怎么愿意走,一个也不怎么愿意敲门进院儿,就在外头有几分腻歪地僵持着。 而君灵犀则坐在马车里下都没下去,继她十哥找了媳妇儿之后,她九哥似乎也开窍,她得给哥哥腾出空间来好好培养感情,不能做不懂事的妹妹。 只是这突然之间哥哥们都有了嫂子,就连四哥的心上人都回归了,这一下子还真把她闪够呛。好像有些孤独啊!她靠在车厢里闷闷地想着,以后哥哥们都跟嫂子玩儿了,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去哪里都带着她,这让这位小公主心里有些不好受。 但她到底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公主,刚刚不好受一点,马上就又想到了好的一面。毕竟以前在宫里也没有女孩子跟她做伴,她的姐姐们都出嫁了,就剩下一个君长宁,可是她跟君长宁又从小都不和睦,所以一直以来都只能跟男孩子一起玩。 现在好了,哥哥们都给她找了嫂子,以后就可以跟嫂子们一起玩,而且有个嫂子现在还是她的姐姐,有了嫡公主的身份,未来十嫂就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了,这真是一件好事。 文国公府门口,白蓁蓁对九皇子说:“你快回去吧,公主还在车里等着,路上小心些。” 君慕楚则劝她:“你先进去,本王确定你平安回府再走。” “我都到府门口了有什么可不平安的,快走吧,不然开门的下人看到你送我回来,还不得吓死。哪有大半夜见阎王的,不吉利。” 君慕楚有时候很想把这个二乎乎的四小姐脑子给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结构的。大半夜见阎王?还不吉利?这词儿都是哪整出来的? “别废话,快进去,你现在是不怕本王了。”他沉了脸,假装生气。 白蓁蓁到真是被吓了一哆嗦,转身就往门口跑。没办法,她习惯了,惧怕这个阎王已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他只要一黑脸,她马上条件反射一样地恐惧,想改都改不了。 九皇子特别无奈,但好歹是把人先劝进府了,同时也看到那个来开门的下人往自己这处瞅了一眼,吓得手里提的灯笼差点儿没掉了。终于,文国公府的大门重新关上,他耳力好,还听见那下人跟白蓁蓁问了句:“四小姐,您这胆子可真够大的,大半夜的让阎王给送回来,您这是打哪儿回的?地狱啊?” 君慕楚十分无奈,自己真的就那么可怕?以前也没觉得阎王这称呼如何,人人都怕他也好,落得清静。可现在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俩字是贬义,这让他有些懊恼。 他甩甩头不再多想,转身上了马车,带着君灵犀回慎王府去了。而这时,不远处的一个拐角,两个人影悄悄现身,正是已经到了一会儿的君慕凛和白鹤染二人。 “至于么?”她一脸鄙夷地看着身边偷笑的男人,“趴个墙角兴奋成这样?” “你不懂。”他挥挥手,“趴墙角没什么意思,但那得看趴的是谁的墙角。九哥这种人从来在人前都是一本正经的,我还真没想过他有一天还能跟个姑娘家耐心交流。不过你这个妹子真是人才啊,几次三番都让九哥在她手里栽了,而且栽得还不浅,我瞅着现在这个情况,她离做我们的九嫂也不远了。” 白鹤染听到这里就有些纠结,“这事儿要是真成了,那我们以后该怎么称呼?我是叫她妹子还是嫂子?她是叫你姐夫还是小叔子?” 君慕凛想了想,“各论各的吧!”这关系是有点儿乱套。 “行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麻溜的回府,别到处瞎转悠,小心被女飞贼盯上。”她一边说一边往府门口走,右眼皮却不合时宜地又跳了几下。 白鹤染心里有些烦躁,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在心中升腾起来,这就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原本她以为那种不好的预感是来自苏婳宛,因为她没想到苏婳宛的转变,这件事情说起来是她一手酿出的错,她还在思考着该怎么挽回。甚至已经在想,一旦苏婳宛那头有什么动作,该怎么样把四皇子干干净净地给摘出来。 可是眼下苏婳宛的事已经揭了幕,她心里那种预感为什么还存在呢?而且还愈发的强烈起来,这让她很不安。 君慕凛没有注意她的脸色,还在说着女飞贼的事,“你要真担心我被女飞贼给拐跑了,那不如亲自保护我吧!或者你到尊王府去,或者我搬到国公府来。” 她抬腿踹了他一脚,“想得美。”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府门前,正准备抬手扣门呢,可眼皮子跳来跳去的没完没了,这让她抬起来的手又收了回来。 “怎么,是不是舍不得我?”君慕凛凑上前,借着月色仔细一看,立即发现不对劲,“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嘻笑的表情立即认真起来。 “不知道,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抓不住头绪。也许是我太敏感了,但是我这样的预感还从未失算过,所以” “殿下!王妃!”正说着,巷子里有马蹄声传了来,同时伴着一声招呼。声音很熟悉,是君慕凛的近侍,落修。 白鹤染似乎抓住了这预感的关键,于是抬步迎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回应:“落修,是不是出了事?你从哪边过来?” 落修到了近前立即下马,顾不上行礼,赶紧回话道:“的确是出了事,属下从王府过来,宫里派人出来报的信,说是出了大事,在水牢那边。两位主子,进宫看看吧!” 水牢那边是没资格参加宫宴的,但整个皇宫都在饮宴,所以他们也托关系从御膳房弄了点小酒小菜来吃。毕竟水牢里头就关着一个白惊鸿,一个烂了脸失了声的女人能翻出什么水花来,这差事单调得让人想睡觉,所以他们根本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万万没想到,就是因为这顿酒却酿出了大祸。 水牢里的水是每隔一段时辰就上涨一次的,上涨的时候牢里锁着的人就会一点点被淹,但也只够淹个半死,在人还没彻底死过去之前水就会退回去。只是周而复始,一次又一次重复这种濒死的感觉,给犯人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 说起来,以前水牢里也关过别的犯人,但都没几天就被折磨死了,白惊鸿还真是挺得时间最长的一个,这也不得不让这些守着水牢的将士们刮目相看。 不过再怎么刮目相看那也就是个犯人,虽然身段不错,但脸毁得厉害,以至于就算全身浸了水湿透了也没人愿意多看她一眼。更何况白惊鸿是个哑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所以即便是水位上涨时也叫不出声音,很是安静。 两个牢头加上五六个在这边值夜的御林夜就打算今晚好好吃一顿,可是没想到酒过三巡居然就醉了,几个人一个接一个地醉倒,最后一个倒地的人还在合计着,今晚的酒可真烈啊! 结果没想到这一觉睡了几个时辰,再醒来时就听到水牢里有凄惨惊恐的叫声传了出来,可把这些人吓得够呛。 有人还以为见了鬼,因为白惊鸿是不会叫的呀,难不成是鬼在叫? 两个牢头壮着胆子去水牢里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虽然也是烂着脸,可这人看起来比白惊鸿胖了点儿,裹在湿衣裳里的胸脯也高了不少。 他们当机立断将人从水里捞了上来,这一捞不要紧,心差点儿没跳出来。 人不是白惊鸿! 白鹤染到时,看到的是一个被强行毁了容的东秦女子,此时正趴在地上不停地颤抖,也在呜咽哭泣。这女子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白惊鸿原来的衣裳,有些很多地方已经撕烂了。她的神智不是很清楚,时不时地就会冒出一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白鹤染知道这是惊吓过度所致,于是轻轻抬手,在她一处穴道上迅速点了一下,总算让人暂时镇定下来。于是她开口问话:“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关到水牢里?” 那女子此时总算是有了几分清明,可是她不认识白鹤染,不知道白鹤染要对她做什么,心里存着警惕,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可是目光再往四周看,一眼就看到十皇子君慕凛正站在白鹤染身后,这她是能认得出的,此时一见皇子也在这里,当即就松了口气,然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18章 扎心了老铁 据这名女子说,她本是客居宫的宫女,宫宴之前还在客居宫里跟着其它宫人一起侍候罗夜国君一行。期间大国师说国君怕热,让她去取冰,她虽然奇怪以东秦现在的节气,大漠里的人怎么会觉得热。但人家是主子,让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这是她昏迷之前的所有记忆,因为在去取冰的路上她晕倒了,再醒来时,人已泡在水里。 那宫女一边哭一边道:“奴婢说的都是实话,请十殿下到客居宫求证,奴婢已经在客居宫两年多了,那处的宫人都认得奴婢,奴婢真的没有说谎。” 君慕凛自然知道她没有说慌,要不是被人动了手脚,谁会无缘无故自己跑到水牢里来泡着。如此来说,事情是罗夜人做的? 他跟白鹤染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的信息。白鹤染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右眼皮总是在跳,那种不好的预感就是打这儿来的。 “怪不得那罗夜国君连夜离京,原来是干了这么一桩事。”君慕凛冷笑,继而问身边的媳妇儿,“染染,随本王去把人追回来如何?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念叨着许久没活动筋骨了,怎么样,这回有现成的活靶子,要不要练练兵?” 白鹤染挑眉,“好啊!正好我想问问那罗夜国君,白惊鸿脸也废了嗓子也毁了,他还把人换走有什么用。那白惊鸿究竟有多大价值,值得罗夜如此冒险。” 二人一拍即合,临出宫前白鹤染对那个宫女说:“不用害怕,先找个太医给你看看伤,待我回来给你拿祛疤的药,但证你的脸不会留下任何受伤的痕迹。” 那宫女赶紧磕头谢恩,可是再抬头时,却发现十殿下和那位自称公主的女子已经走远了。不由得傻愣愣地问牢头:“刚刚那位是几公主啊?这宫里头除了嫡公主和六公主之外,还有别的公主吗?看起来跟十殿下关系还很不错的样子。” 牢头此时也抹了一把汗,告诉她:“那位是跟十殿下订了亲的文国公府二小姐,因为汤州府一事立了功,皇上皇后在昨晚的宫宴上收了她为义女,并册封的天赐公主,还赏了琉璃印。”他也是听在千秋万岁殿里侍候着的宫人说的。 眼瞅着跪着的这宫女一羡慕的神色,牢头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这事儿没完,虽然刚刚十殿下没追究他的责任,可他知道,那是因为那二位急着去追人。一旦人追着了,回来了,他的罪也就逃不掉了。 再出宫时,天都快亮了,有御林军将两匹快马牵到宫门口,看到君慕凛白鹤染二人齐齐翻身上马,眨眼工夫就跑出老远,不由得感叹,十殿下找的这位王妃,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罗夜人几乎是用逃的离开了东秦皇宫,这一夜都在赶路,但没有刻意走小路,一直在官道上急疾。一切只因贺兰封着急回到罗夜,只有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才能静下心来想办法。 他现在是在跟东秦的人抢时间,他必须得在自己身残以及呼元蝶已死的消息传回大漠之前,先一步回到王宫里,否则一旦消息先传了回去,他很有可能连罗夜的国门都再进不去。 贺兰家的那些狼崽子他太了解了,平时就眼放绿光盯着他的王位,这次远走东秦要不是有呼元家族帮忙坐镇,他是万万不敢出来的。而至于呼元家族,他不担心那个家族会自立为王,因为呼元家族有先人的血咒在身,必须世代拥护历任国君,绝不可主动推翻贺兰家族的政权,也不可无缘无故对还在王位上的国君暗动手脚。否则血咒发作,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但那是在无缘无故的前提下的,可是他现在子嗣一个没有,还伤了命根子,这么算起来可就是有缘又有故了。所以一旦呼兰家族先一步得到这个消息,很有可能会选择扶植新君。 贺兰封越想越渗得慌,他掀起车帘子看了看跟在后头的一辆马车,那里头装着的是呼元蝶的尸体,是要一并运送回罗夜,还给呼元家族的。 他现在简直恨透了那个老太太,要不是那老太太一再逼迫那天赐公主比试,又怎么会酿出如此惨剧来?本来可以平平安安走一趟东秦的,结果弄到现在他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哪里还有半点一国之君的样子。这一切,都是拜呼元蝶所赐。 他现在恨不能把那老太太的尸体拖出来鞭尸,可是他不敢,那是呼元家族的人,而且还是位长老,他若不能将尸体完完整整的送回去,呼元家族不会放过他。 罗夜国君?呵,他算什么罗夜国君。境内住着一个用毒的家族,他哪里敢不听人家的。 天渐渐亮了,终于,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贺兰封困倦不已,沉沉入睡。 只是却没睡多大一会儿工夫,好像连一个时辰都没到呢,突然马车猛地一个停顿,将他整个人都从车厢的躺椅上给翻了下来。 这一下摔得不轻,贺兰封醒来时只觉两眼直冒金星,要过了好一会儿才能缓过劲儿来。 马车外,有侍卫掀了帘子,声音有些打颤地说:“陛下,东秦人追来了。” “什么?”贺兰封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谁追来了?” “东秦人,就是咱们昨日在宫门口见到的那两位,十皇子,和未来的十王妃。” “他们怎么来了?”贺兰封吓了一跳,可也对此感到十分疑惑。那两个讨命鬼追他干什么?该了的事不是已经了了吗?他又不欠东秦的,这怎么还带往出追的? 但不管怎样,人家都来了,他也不好再坐在车里装糊涂,只好由侍卫搀着出了车厢。 刚才摔的那一下还有点儿疼,脑子也阵阵发晕,以至于看到白鹤染的那一刻,他恍了下神,还以为是苏婳宛回来了。因为当年他第一次见到苏婳宛时,对方就是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好看得就像仙子。 也就愣了那么一下下,突然一道鞭子照着他的脸颊就抽了过来。他躲避不及,生生被抽了一下子,疼得嗷地一声叫,神智也瞬间清醒过来。 清醒之后才发现,来人不是苏婳宛,而是那个将他所有的一切都毁于一旦的瘟神,白鹤染。还有刚才抽他脸颊的那一下,也根本不是什么鞭子,而就是官道两边垂下来的柳树条子。 他抬手往脸上摸了一把,摸了一手的血。 “十殿下这是干什么?孤王又何处得罪你了,以至于你们追着孤王追了一夜,就为抽这一下子?”他觉得这两位瘟神简直不可理喻。 “哼!”君慕凛出声冷哼,“别的且不说,就冲你刚才看着天赐公主的那个眼神,本王抽你个半死你都不冤。” 贺兰封咬咬牙,算了,他认了,眼下不想跟这两个人胡搅蛮缠,他只想赶紧走,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罗夜,兴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惜,来的这两位怎么可能放他走。 “罗夜国君。”白鹤染开了口,“你来我东秦是为朝贡,可是没听说朝贡之后还要把成本也捞回去的。怎么,你们罗夜很穷?” 这话可把贺兰封给说懵了,“什么意思?孤王捞什么成本了?”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本王拿了东秦的东西?你二位是来抓贼的?”他几乎气笑了,“我罗夜再比不过东秦,却也不至于偷你们的东西啊?” “那要是偷人呢?”白鹤染的声音愈发的阴寒,“我要走你一个美人,你就要带走我东秦另外一个美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吃亏啊!不过那美人如今面容尽毁,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你要她干什么?” 君慕凛更损:“问题就算是人家哪哪都好好的也没用啊,你坏了啊!” 贺兰封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吐出来,一只手紧捂心口,扎心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他几乎要暴走,“什么美人?孤王究竟拿你们什么了?” 白鹤染眉心微皱,突然有一种更加不好的预感。 她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这种感觉怎么没完没了一次又一次,而且还一次比一次更强烈。 从苏婳婉到白惊鸿,本以为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该发生的也都已经发生了,剩下的就是怎么解决的事。可是直到现在,那种强烈的预感还是没有消退,这让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或许她们真的想错了。 她不再兜圈子,直接问罗夜国君,“你从东秦皇宫出来时,可有带走一个女人?” 贺兰封这回明白了,“有重要的人物丢了?还是个女人?”他脑子一转,“该不会是哪个后妃吧?你们是秘密出来抓奸的?” “哪那么多废话!”君慕凛又想拿柳条抽他,“就问你是不是带走了东秦的人!” “我没带!”贺兰封连孤王都顾不上自称了,“我这头又死人又残疾的,哪还有心思带走什么女人,何且你也说了,带走了能怎么样?我还能用是怎么着?” 君慕凛也不再说话,转头与身边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忧色。 如果不是罗夜人带走了白惊鸿,还会有什么人隐藏在暗处呢? , 9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19章 敌在暗我在明 贺兰封被放走了,甚至罗夜人的队伍白鹤染和君慕凛都没有搜查,直接放行。 他们知道,搜查没有任何意义,如果真要带走白惊鸿,很可能已经选择了另外的道路。而东秦这边总不至于为了一个白惊鸿就派出大量的人围追堵劫,那样会造成百姓恐慌。  更何况他们知道,白惊鸿的失踪跟罗夜人没有关系。那贺兰封就是个被吓破了胆的国君,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虏走个白惊鸿。这些年东秦控制着罗夜,说到底其实是在控制那个呼元家 族,至于谁是国君,对东秦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对呼元家族来说,同样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回京的路上,气氛是相当沉重,两人谁也不想多说话,只知道挥鞭赶马,终于进了上都城时,白鹤染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敌在暗,我在明,真不是个好现象。”她问君慕凛,“昨日进宫的人是不是特别多?” 君慕凛耸耸肩,“你都看到了,千秋万岁殿上那么多人,且女人比男人更多,现在再想去查,已经晚了。总不能将上都城翻个底朝天,更何况人很可能已经转运走。”  “郭家没来,叶家没来,难不成是白兴言救的人?”她一边说一边就否认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白兴言和白浩宸都没那个本事。这件事情应该不是熟人做的,否则目标太大,他们也没有那么傻。”这个 话题渐渐唠到死胡同里,没办法往下进行了。  “先回去歇着吧,我进宫看看。”君慕凛将人送回文国公府门口,声音放了轻柔,“一夜没睡,白天哪都不要去了,好好在家里补个觉。宫里若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父皇母后那边你也不要在惦记,我 会同他们说一声,你明日再来。” 她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提醒道:“你也在外面跑了一夜,别在宫里逗留太久。” 二人分开时,街道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白府却相对安静许多。  原本老夫人想给孙女摆个宴,毕竟新封了公主,家里怎么也要庆贺一下。可是一来白鹤染昨夜没回,有消息传出是跟十殿下外出办差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二来白兴言今早宣布了一个消息,那就 是小叶氏将取代大叶氏成为新一任白家主母,这让老太太很不痛快,所以也没了摆宴的兴致。  同样没有兴致的是大叶氏,她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双环已经不再侍候在她身边,而是堂而皇之地入驻了竹笛院儿,天天跟在小叶氏和白花颜身边。到是她的儿子白浩宸天天过来请安,可也只 是请安,并没有留下来照顾。 她知道,一切都该结束了。她的生命走到这里,对于郭叶白三家来说已经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甚至这十多年她的努力到最后都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而这个别人,正是她的庶妹。 可是能怪谁呢?她不怪小叶氏,也不怪双环,反过来还是她亲手将小叶氏推到了主母的位置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得住她唯一的儿子。 她只怪白鹤染,要是没有那个小贱人,这个家就还跟从前一样,一切都会按着她预想的方向往前推进,一切都是光明又美好的。 却偏偏白鹤染回来了,让她最后落得这般下场,她不甘! 白鹤染回府之后很快就睡了下去,默语和迎春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她休息。 本以为这一觉能睡到天黑的,可白鹤染过了晌午就醒了,睁开眼后再也睡不着。 心里装的事情多,便也没了睡觉的心思,她让迎春备水沐浴,泡在水里时还在思考,究竟是什么人带走了白惊鸿?带走一个几乎废掉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这件事如今还能不能传扬开,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她知道君慕凛会处理好宫中的口舌,而她这头,也只是跟默语提了起来,连迎春都没有告诉。 对此,默语的想法是:“会不会救走她的人根本没考虑利益相关,只是想救这个人?” 白鹤染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说,亲人?”也是,只有亲人出手,才不会考虑利益,只是单纯的想把人给救出来,不想让她在里面受罪。可是白惊鸿有这样大义的亲戚吗?  她摇摇头,“没多大可能。郭家为了诬陷四皇子,连自己的子孙都能弄死,怎么可能去救个外戚。叶家除了老太后以外,其它的人手伸不到那么长。可是那个老太后也不是个善良之辈,白惊鸿如今毁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20章 你拿本宫试药? 陈皇后今天的确高兴,又高兴又激动。因为清早醒来时,她差点儿把守夜的宫女给吓死。 要说为何差点儿把人吓死还要激动,那自然是因为这个差点儿吓死人的原因实在特殊。因为——她变年轻了! 用昭仁宫宫女的话说:“皇后娘娘现在看起来最多二十岁,不但容貌变年轻了,怎么瞅着身段也变了不少呢?这是瘦了?” 陈皇后也觉得自己瘦了,她站在大铜镜前不停地照啊照,越照越是笑得合不拢嘴。现在的自己,从头到尾没有一处是不让她满意的,这简直就跟自己二十岁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二十岁是一个女子的黄金年华,虽然都说女子十五及笄正是嫁人的好时候,可只有嫁过人的才明白,其实二十岁才是最好的年华,因为那时候的女人已经长开了,该鼓的地方鼓,该翘的地方翘。脸上 也褪去了十五岁时的青涩和稚嫩,举手投足也更加成熟优雅,从里到外的容光焕发,是最有韵味的阶段。 她本以为年华已逝,保养再好也不过相对来说年轻那么一点,就是昨天白鹤染给她药丸时她也没报太大希望。虽然知道白鹤染手段非凡,却也没想到竟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真的就像宫人们说的,不但容貌回春了,就连身段也回春了。而且就是一夜工夫,她就是睡了一觉而已,如此简单,没有丝毫异样的感觉,人就回到了二十岁的当初。 这让陈皇后几乎以为白鹤染会的是法术,再想想当初君灵犀重伤成那样,在经过白鹤染的治疗后,居然连伤疤都消失不见了,这不是法术又是什么?她的干女儿是仙女呀! 从清晨等到下晌,陈皇后都快疯了,干女儿怎么还不来?她现在都不敢出门,怕这张脸让别人看到以为是妖怪。但心里的喜悦得有人分享啊,她还想跟干女儿再好好问问药丸的事。 可是没想到白鹤染昨晚连夜出城,一宿没睡,回来之后一觉睡到下晌,终于进了宫时,已经快到未时末了。 陈皇后瞅着跪在自己面前磕头行礼的干女儿,简直欲哭无泪,“阿染啊,你怎么才来呀!母后等你等得好苦。” 白鹤染当然理解陈皇后此时的心情,而她也抬起头,认真地打量着陈皇后这张脸,半晌,笑着道:“原以为母后本来的样子已经是风华绝代,没想到年轻时的母后更加艳绝。”  陈皇后掩着口,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这孩子,就会捡好听的说。不过你给母后的药丸真的是太神奇了,本宫昨晚临睡前服用的,这才一宿的工夫,你看,居然就有这么好的效果,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她冲着白鹤染招手,“你来,上前来。”待白鹤染站到她身边,这才压低了声音神叨叨地问:“阿染,你跟母后说实话,你是不是天上下凡来的神仙?” 白鹤染实在佩服这位皇后的想像力,神仙下凡?神仙下凡怎么可能只这么点儿手段。 于是笑笑,“母后想到哪里去了,这世上哪来的神仙下凡,阿染不过是精通药理,自己在这方面还有些小聪明,鼓捣出来这样的药丸而已。” 陈皇后听到这里嘴角抽了抽,“那个,闺女啊,你这药丸做出来之后,本宫不是第一个吃的吧?这算是试药吗?” 白鹤染抚额,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虽然陈皇后真不是第一个吃的,但以前吃过的人可都是在前一世呢,这东秦可没人吃过啊!但是她总不能说拿皇后试药吧?  “哪能呢!”白鹤染干笑两声,“药是女儿研究出来的,所以肯定是女儿先吃,只不过因为我年纪还小,所以就算吃了也看不出实际效果来。不过安全肯定是有保证的,而且还能美白,母后你看我是不是 比以前白了?”  陈皇后哪知道她是不是比以前白啊,以前又没怎么见过她。不过她却知道白鹤染有一半歌布血统,而歌布人一般来说肤色都比东秦暗一些,可眼前的小姑娘却白得发光。不但脸白,脖子也白,手也白 ,反正露在外面的地方都白,这到是让她信了几分。 “其实本宫试药也没事。”陈皇后笑呵呵地说,“下回阿染再鼓捣出好东西来,别客气,拿进宫来母后帮你试。只要死不了人,什么药本宫都敢吃。” 白鹤染无语,看来这女人为了美,真是胆儿比天大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22章 一个计划 说起来,白鹤染对东宫元这个人的印象很不错,这人年纪不算大,三十五六岁上下,长得很年轻,看起来不到三十的样子。在宫里行走就是穿着官服,在外面有时一身素色长袍,有时一袭长衫,温文儒雅 ,很是有些学者之气。因常年与中草药打交道,所以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草药味道,几乎一眼看过去就能断出他是位医者。除此之外,他的医学素养也很不错,能进太医院的大夫医术都是过硬的,关键是他的医品和医德,通过今生阁的接触,实在是很对白鹤染的胃口。特别是他曾在今生阁落选的大夫里挑走了几人带回太 医院,名为带徒,实则是看出她惜才,所以将那些人替白鹤染留了下来。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白鹤染欠他一个人情。 “东宫大人请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大人的忙。” 东宫元有些激动,但也十分谨慎,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边走边说:“公主如果瞧得上微臣的医术,也信得过微臣的品行,那么,能否将微臣从太医院要出来?微臣想去今生阁。”“恩?”白鹤染这到是有些意外,“你想去今生阁?”随即似乎想了起来,又点点头道:“对了,你曾经就说过在宫外更自由,比在宫里提着脑袋侍候主子强得多。可是你也说过,太医院不是说来就来想走 就走的地方,为何当初你不求我办这个事,今日却开了口呢?”东宫元无奈苦笑,“当初您虽是未来的尊王妃,但毕竟还没有同十殿下成亲,微臣不想给公主找麻烦,也没道理让您为了微臣的事去搭份人情。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您是天赐公主,不管有没有十殿下那 个情份,您都是东秦的主子。” 白鹤染也听笑了,“原来是这样。也是,我现在的身份的确比从前管用得多,毕竟从前名不正言不顺。不过,东宫大人,您为何想要从太医院里出来?太医院不好么?”东宫元摇头,“到也没什么不好,其实如果没有今生阁,或许微臣会心甘情愿在太医院待上一辈子。但是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井底之蛙又怎知井外的广阔天空。所以并不是太医院 不好,而是今生阁太好。并不是想离开太医院,而是想去今生阁。” 他看着白鹤染,目光真诚,“公主若能帮一帮微臣,微臣愿一辈子留在今生阁,分文不取,只为行医济世,同时也会将自己的一身医术毫无保留地传授下去。”听他如此说,白鹤染到是没有太意外了。她在筹备今生阁时就已经看出东宫元对今生阁的向往,那是一个真正的医者对行医济世的渴望。她愿意看到这样的渴望,也为世间能够有如此渴望与品德的医 者而感到高兴。 所以她没有理由拒绝,但同时也不愿轻易跟太医院开这个口。如果只是要一位太医去为今生阁服务,于她来说没有实际意义,东宫元留在今生阁一辈子这话,也没有多大的约束力。以东宫元的身份和地位还有医术去到今生阁,那势必是要与已经定下的今生阁首医宋石有冲突的。她不想换掉宋石,因为她对宋石同样寄予厚望,但也不想错失东宫元,因为她的今生阁需要一个有社 会地位的人去撑场子。而东宫元身为太医,显然是再合适不过的。 这让她犯了难,一直到二人走进了昭仁宫她都没有再说话。 东宫元也没再追问,因为他知道白鹤染这是为难了。反正自己的诉求已经提过,公主答应,那是荣幸,公主不应,也是情理之中。 二人走回内殿时,天和帝身上的针阵正好到了时间。对于东宫元的出现,在场的人也没感到有什么意外,都以为是白鹤染从太医院请来的帮手。 只是白鹤染给天和帝拔针时,东宫元并没有上手,而是就站在旁边瞪着双眼睛仔细观摩,时不时手还学着白鹤染的样子动上几下,十足的学子模样。 江越明白了,小声跟陈皇后说:“看来东宫大人是来学艺的。这拿皇上当靶子学手艺,还真是破天荒头一份儿,多大的福份啊!” 陈皇后分析:“肯定是阿染点了头的,有心栽培这个东宫元。到也好,本宫也觉得她是该培养一批手下,不然大事小情的都要她自己上手,多累啊!”江越点点头,又道:“不过这一培养,怕是太医院可就留不住东宫大人了。依奴才看,皇上的旧疾治完,公主殿下就该跟太医院要人了。怕是这事儿还得请示皇上,让皇上开个口,将东宫大人给要出来 。”果然,江越猜对了,当白鹤染将针阵撤下,又将亲手碾磨的药嘱咐江越如何熬,怎么吃之后,终于跟天和帝开了口:“父皇的旧疾基本已除,这副药吃上三天就没事了。到是女儿这里有件事想请父皇给 做个主,帮女儿个小忙。” 天和帝舒展着筋骨,十分激动。他是习武之人,对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哪处有伤有处不舒服都十分敏感。所以他这会儿的真实感受就是:自己的陈年旧疾,真的好了。“阿染你说吧,别说一个小忙,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一边说一边还从床榻上下了来,试着打了套拳,越打越精神,越打越开心。“朕的闺女还真是神医,这简直太神奇了,朕觉得那三天的药都不用吃 ,现在就已经全好了。腰不酸了,背不痛了,腿也不抽筋儿了!”白鹤染失笑,“该吃药还是得吃药,巩固三天,日后便可高枕无忧。女儿也没有十件八件事相求,就一件事。”她说着,指向了东宫元,“父皇该知道,女儿在京里开了间今生阁,是以义诊为主,专治疑难杂症的医馆。但如今女儿已经受封公主位,所以也不好总是到医馆去抛头露面给人治病,所以特别需要一个有名望的大夫去今生阁坐镇。这位东宫大人先前就帮着打理了今生阁的许多事务,所以女儿想 请父皇跟太医院说句话,把人给要出来。” 天和帝一愣,“就这事儿?这算什么事儿啊?”随即大手一挥,冲着江越道:“你去,上太医院跟郑铎说一声,这人以后就是天赐公主的手下了,让太医院将此人放出来。” 江越赶紧道:“奴才这就去。”说完,转身就跑了。东宫元心头大喜,但也知轻重,于是赶紧跪了下来,先是给天和帝谢恩,之后才道:“微臣会尽全力襄助公主打理好今生阁,也会倾尽毕生医术解东秦百姓病痛之苦。无论身在宫内还是宫外,都不会忘 记自己曾经是一名太医,不会做任何有违医德之事,不会丢太医院脸面。” 天和帝听得连连点头,“怪不得公主看中你,朕也爱听你说的这些话。但你要记住,话不能只是说说而已,你要做到才是正经事,否则就辜负了公主对你的厚望。”东宫元一个头磕到地上:“微臣遵旨!”声音打颤,鼻子微酸。这里是他曾经奋斗过的地方,也是他自少时学医之日起,心中的最高向往。却没想到,曾经以此为骄傲的地方,如今却主动要求离开了, 一时间百感交集。天和帝旧疾已解,白鹤染没有在宫中多逗留,动身出宫。东宫元送她到宫门口,恭敬地道:“微臣今日值夜,所以不能离宫,还请公主路上小心。这或许是微臣在太医院最后一次值夜了,从明日起,这 座宫门可能就再也无缘踏入,故而无论如何也要做好最后这一次差事。”白鹤染听出他话里感伤,只得安慰道:“人生总有离别,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便不要回头,只管往前看,前方的路才是你将来要走的路。”她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其实也不必说得那么感伤,什么宫 门再也无缘踏入,这地方本公主可是要常来常往的,你既然为我做事,又如何能不跟皇宫打交道。” 她说到这里,面色也严肃起来,一双眼睛死盯盯地看着东宫元,似乎要透过对方的双眼一直看到他的心里去。“把你从太医院要出来,我也有私心,但也有为难之处。”她告诉东宫元,“今生阁我已经交给了宋石,你的医术在宋石之上,如果今生阁由宋石主导对你来说是埋没,但如果换掉宋石,我又将失信于他 。但我如今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的配合才能完成,如果这件事情做得好,我将今生阁交给你,宋石会把他安排其它地方。” 东宫元当然知道宋石这个人,当初白鹤染任命今生阁时他也在,当然明白今生阁已经有了白鹤染的第一助手,自己这个时候再去的确是有些尴尬。 于是他对白鹤染说:“其实微臣只要能跟在公主身边行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所以任凭公主安排,微臣一切都全力配合。” 白鹤染点点头,“先这样打算吧!你明日到今生阁去一趟,我再与你细说一个计划。” 她挥挥手,带着默语上了马车。东宫元站在原地一直送到马车见不到影子才转身回宫,这将是他在皇宫里站的最后一班岗,今日过后,将迎来他新的人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23章 今生阁揭匾 白鹤染今日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那就是应该去一趟客居宫,将已经调好的祛疤膏给那个被毁了容的宫女,同时她也想对那宫女施一次催眠术,希望能通过催眠术让那宫女想起来一些事情,关于昨夜被扔 进水牢之前的事情。 可是东宫元一直跟着,这让她不好往客居宫那边去,毕竟白惊鸿的事她还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在这件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水牢应该继续保持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这件事情让她实在憋屈,到手的鸭子飞了,还是被人抢走的,无论如何她咽不下这口气,同时也想不明白,神秘人救走白惊鸿究竟是为了什么。再回到文国公府,天色又晚了。自从宫宴之后白兴言总是想找茬儿给白鹤染一个下马威,他想让这个女儿知道,别以为做了公主、做了皇上的干女儿就能翻了天,只要一天还在这个家里,她就是他白 兴言的女儿,在这个家里没人把她当公主。 可是白鹤染昨天一夜没回,白兴言等了个空,今天又进了宫,又是天黑才回来,又让他等了个空。直到下人回禀说二小姐已经回府时,白兴言已经在小叶氏的屋里睡下了。 他不想起来,因为半夜还有一次泡水的任务,他如今都习惯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恐惧。但那个难受的滋味却还得自己受着,所以到晚上总是早早就睡觉,这样才能争取多睡一会儿。老夫人也想跟孙女说说话,可是因为白兴言扶小叶氏上位的事让她心情很不好,白天还跟白兴言吵了一架,这会儿也早早睡了。但却有一个人一直等在念昔院儿,等她回来,不是别的,正是她那个不 省心的妹妹,白蓁蓁。白家人最近都有些疲惫,但白蓁蓁的精神头儿却一如继往的足。今日一大早就出了门,直奔今生阁,以天赐公主亲妹妹的名义对今生阁展开了一系列的盘点,从储备药材到人员配置,包括所有人的一 日三餐衣食住行都盘点在一本册子内。现在,她就把这本册子摊到了白鹤染面前,告诉她:“我给今生阁算了一笔帐,你看看。”白鹤染拿过来,只见册子上记载着药材储备的花费、从伙计到大夫甚至包括灶间烧饭婆子的例银开销、还有每季的衣裳鞋袜、一日三餐的饭伙钱。总之,事无巨细,事必躬亲,整个今生阁大大小小一 切事务,这册子上都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一笔银子都来去分明,甚至一连推举了前三个月的实际开销。她不得不惊叹,这个妹妹还真是有做生意的头脑和算帐的天赋,这些事情虽然她自己也能做,但一天肯定是不行的,一个月还差不多。可见有了这样一个助力,不管是医馆那边还是其它生意,只要她 有涉及,或许都可以交给白蓁蓁来打理。 于是她想了想,探问白蓁蓁:“一天就做完这些,是不是很辛苦?那么大一个今生阁,大事小事特别多,你真的能忙得过来吗?”白蓁蓁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姐,能不能不要用你的本事来衡量我的能力?对你来说是那么大一个今生阁,可是对我来说跟个小铺子没两样。还大事小事特别多,我怎么没觉得呢?就这册子我都没用一 天就做完了,我已经在你屋里等了你好几个时辰。”“好吧!”她懂了,这些在她看来工作量很大的事情,在白蓁蓁眼里根本不算什么。那些在她看来计算十分困难的帐目,在白蓁蓁眼里简直就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这就是人比人得死,脑子比脑子 得扔。于是她决定好好利用这个脑子“既然你对此道如此精通,那么就不要局限于只管一个今生阁了吧!” 白蓁蓁一愣,“不只管今生阁?你手里现在还有别的买卖?”白鹤染摇头,“现在没有,但很快不就有了么。比如说在筹备中的学堂,再比如说”她将昨天在宫里跟皇后商量的事情给白蓁蓁说了下,“如果你有兴趣,不如将我所有的产业都撑起来,做一个联合 的大掌柜吧!不管是现有的还是将来的,都统一由你来把持帐务大权,只需按月向我汇报一下既可,如何?”白蓁蓁简直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兴奋,当时就问:“那胭脂铺什么时候开?明天就去选地方好不好?你手里钱要是不够就从我这里拿,我先借给你,或者送给你都成。姐你就放心吧,只要你能把摊子 支起来,算帐的事就交给我,保证一文钱都不会差。”白鹤染相信这个妹妹算帐的水平,但明天去看铺子肯定是不行的。“明日今生阁正式揭匾开张,可有得忙,不但我要过去,你也得去。另外关于你来做大掌柜的事,我也要亲自和那边的人说一下,正式 给你们做个介绍,以后共事起来也方便。” 就今生阁的事,姐妹二人谈了半宿,最后白蓁蓁干脆不走了,就睡在了念昔院儿,跟她姐姐挤在了一张床榻上。 次日天明,姐妹二人匆匆用膳,换上了利落素静又不**份的衣裳一起前往今生阁。 东宫元也早早就来了,正跟着一众大夫和伙计站在门口,等着迎接阁主的到来。今生阁有一个张罗事的小伙计,名叫刘全,原本是给大夫做助手的。可是白蓁蓁昨天在这边待了一天,觉得这刘全很不错,张罗起事情来有条有理,性格也很不错,总是笑呵呵的。于是她便做了主让 这小伙计留在前堂,总管着前堂的各项事宜。刘全心里是战战兢兢的,白蓁蓁给他安排这个活儿,那就相当于升官儿了。做为阁主的亲妹妹、做为刚封了公主的阁主的亲妹妹,这白蓁蓁就算挂着掌柜的名头恐怕也不常来,到时候这今生阁里里外 外的大事小情都得落到他头上。当然,基本也都是锁事,不过就是锁事才最让人操心的,他何德何能,可以担此重任吗? 刘全很紧张,对于白蓁蓁给予他的信任是又激动兴奋又怕做不好,这会站在门口两手直搓,冒了一手心的汗。不过,紧张归紧张,对于白蓁蓁的权威性他到是一点都不怀疑。 虽然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虽然白蓁蓁昨天刚来时,也让今生阁的所有人都持着怀疑态度。但那种怀疑也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工夫,很快人们就为白蓁蓁的专业素养而折服了。当然,她的专业素养是在生意上的,是在帐目上的。至于什么药材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用的,这些她统统不懂。不过白蓁蓁这样好,不懂她就学,刘全以前也在医馆里做过事情,对于基础的药材还 是认得的,医理药理也略知一二,虽然跟大夫还很远,但做为医馆的伙计是足够了。于是他就被白蓁蓁抓了壮丁,把白蓁蓁盘点到的药材都报了名字。 这一下,白蓁蓁就又表现出了惊人的记忆力,所有的药材居然看过一遍听过一遍全都能记得住,这不得不又叫人刮目相看了一番。 所以人们不再怀疑白鹤染将这么小的妹妹送来做掌柜,他们都知道这个阁主不是胡闹的人,更何况,就是白鹤染自己,不也只有十四岁而已吗?一大清早默语就到这边来通知,说今日揭匾正式开阁,故而人们都很兴奋,也把消息放了出去。所以当白鹤染和白蓁蓁到时,就看到今生阁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赶来治药的贫苦百姓。当 然,其中也有个别的商户以及官家,但无一例外都是神态焦急,想来是家中确有重病之人,不得已才到这边来碰碰运气。 白鹤染对此没说什么,今生阁是专门为贫苦百姓义诊的地方,但并不是说这里只对穷人开放。富人也可以来,但是正常付银子花钱看病,所谓对贫苦百姓,指的是不要钱的义诊。 那些来排队的富人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不停地在队伍里解释:“我不占大家的便宜,绝不插队,该排到哪就排到哪。看病也自己出银子,肯定不占义诊的份额。” 百姓们都是老实人,一听人家都这样说了,便也乐呵呵地接受。反正都是来看病的,这人在疾病面前啊,还真是分不起有钱还是没钱。再有钱,疾药一样找上门。今生阁的揭匾仪式很简单,或者说也不算是什么仪式,就是白鹤染亮个相,白蓁蓁亮个相,所有大夫亮个相,然后所有的伙计、护工,包括后厨烧饭的婆子也亮了相,再由白鹤染亲手将匾额上的红布 揭下来,就算完事了。 毕竟已经有太多百姓排队看诊,如果再整些虚的就不好了,医馆到,还是实实在在看病最像个样子。一切用医术水平说话,用实实在在的药材说话,这才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不过她有心低调,却注定有一些人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24章 真的是个仙女 今生阁揭匾开张,尊王府、慎王府、礼王府都送了贺礼来。当然,这些贺礼绝对不是花花草草金银珠宝,而是成箱的珍奇药材,和大额的银票。 这是一种支持,对于今生阁来说最重要的支持。 除此三座王府之外,上都府尹韩天刚也派出六名官差到今生阁门口帮着维持秩序,并且告诉那六名官差以后专门到今生阁这里来当差,但凡发现有恶意捣乱者,一率带回府衙。 韩天刚没有皇子王爷们有钱,送不起那种动不动就几百万两的大额银票,或者说,真有大额银票他也不敢往外送,于是就想了一个比较贴心的法子来表达自己心意。他让人往今生阁旁边的一间酒楼里送了二百两银子,换的是一年之内这家酒楼要每天提供白开水,供给前来今生阁排队就医的人喝。当然,今生阁也不可能天天这样排长队,所以不排队的时候也要把 白开水用壶装起来放在门口,可以留个伙计在边上照看着,走过路过的人口渴了都可以过来喝上一口。可以说韩天刚这个礼送得实在很得人心,那家酒楼也知道边上医馆的东家是新封的天赐公主,都乐于巴结。本想说不要银子的,但这是府尹大人给公主殿下送的礼,哪轮得着他们说不要就不要。于是 收了银子的同时,立即加派两名伙计专门负责这个事,该买茶碗买茶碗,该添水壶添水壶,还新买了不少小凳子,都摆在今生阁四转圈儿,排队累了的可以歇会儿。 但这些做完,酒楼老板还觉得不够,于是便又跑到今生阁去打听能不能喝茶水和糖水。这事儿是问到了宋石那里,宋石想了想说:“病人是绝对不能喝茶水的,糖水虽然能补充体力,但还是有一部份病人不能喝,所以干脆也不要下这个功夫了,病人还是只喝白开水最稳妥一些,这样你们 也不用花费太多银子。” 酒楼老板一听这大夫还为自己着想,立即表示银子是韩府尹出的,他们就是再添点儿而已,没花多少。毕竟添些茶碗茶壶和板凳的,能花几个钱啊! 不过他还是觉得白开水太寒酸了,也太单调了,于是主动要求:“还是备些茶水和糖水吧,这眼瞅着要入盛夏了,还可以弄些梅子煮水放凉了备着。就算病人不能喝,但陪着来的家眷也还是要喝的。” 宋石也没管他怎么弄,反正不给病人喝乱七八糟的就行。 酒楼老板乐呵呵地去做事了,很是为自己能够参与到天赐公主的生意中而骄傲。宫宴之后,朝廷就已在大街小巷张贴出告示,将白鹤染被封为天赐公主的决定昭告了天下。可以说,如今人人都知道文国公府的二小姐被皇上皇后收为义女,将来还是儿媳妇,一时间,今生阁的名号 更加响亮了。甚至有人说这就是皇家医馆,跟太医院没差。更有人悄悄地说:“这里头本来就有太医院,我都看见了,似乎是姓东宫的,是太医院有名的御医。” 可以说这就是名人效应,也是白鹤染要求东宫元今天到今生阁来的目的之一。 虽然她的名头已经很响亮,但毕竟不是个个病人都她亲自上手去治,所以阁内其它大夫的名气必须得也打出去,如此才能让今生阁迅速在上都城内站稳脚跟。 白蓁蓁很快进入角色,头发往上一扎,整齐利落英气十足,女掌柜的范儿马上就出来了。 人们都是来看病的,也没有多少人在意一个掌柜是不是女子,又是不是个小姑娘。反正他们是找大夫看病,掌柜也不过是招呼人的而已。不过白蓁蓁是谁啊,那是受过红家熏陶的孩子,满腹生意经,举手投足都有十足的精明气质,却又不失真诚。再加上是个女孩子,还是公主的妹妹,长得又好看,所以很是招人喜欢。那些来看病的大 姑娘小媳妇儿都愿意跟她说上几句话,老婆子也直夸这闺女真好看。 刘全跟在白蓁蓁后头,学着白蓁蓁跟人说话的技巧,也学着白蓁蓁按着大夫开的方子吩咐人抓药材的学问。渐渐地,对这个小掌柜更加佩服起来。 白蓁蓁将所有药材都摆在明面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抓药,又教给伙计一个很好用的打包方法,结实又耐用,还美观。 今日今生阁开张,可以说算是上都城内最大的一桩事。加上昨天贴了皇榜昭示天赐公主的事,白鹤染算是占了两天上都城的热门,大街小巷每家每户都在谈论着她。而此时的白鹤染正与东宫元一起坐在今生阁的议事堂里,二人从门口看了一会儿外厅的诊病情况,再坐桌前,白鹤染就问他:“你也看到了,宋石做得很好,我没有理由将他调出来。不过你的到来也让 百姓对今生阁多了一重信心,所以我同样也舍不得将你拒在今生阁外。不如,我给你一个择中的法子,你考虑看看?” 东宫元笑笑,“在下听凭公主安排,只要是公主说的,无需考虑。”他如今已经离开太医院,不能再自称微臣了。白鹤染也没拒绝,直接将自己的法子道了出来:“我要建一个学堂,让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能够有学上,有书念,不至于一辈穷辈辈穷。只是我的学堂与其它学堂教的东西不太一样,四书五经固然要学,但却不是重点,也不指望他们在仕途上大放异彩。我只是想多教给他们一些谋生的手段,多给他们几样傍身的技能。你若真听我的,那么我希望你不要局限在一处地方,游走于学堂和今生阁之间。又或 者今后我还有其它的打算,也希望能借助于你的几分力量,让我的事情办得更顺利些。” 她意思已经很明确,学堂和今生阁之间全是兼职,学堂授课两日,今生阁坐诊两天,两边都不耽误,但同样的,哪边也不是他的固定居所。 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宋石不过民间游医,却排在今生阁首位,而你出身太医院,医术还在他之上,却两边游移,最多算个客串嘉宾,说起来,哪边也不是你的地盘。 东宫元摇头,“世间之事哪有绝对公平的。若我入主今生阁,对宋石来说又谈何公平?跟着公主是我自己的选择,公主不必担忧,在下什么都明白。” 白鹤染看着东宫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终于,心里有口气微微松了下来。 穿透瞳孔,看破人心,她白鹤染看人从不会错。东宫元,可信。 “世间之事,有得就有失,东宫先生觉得我医术如何?”她突然转了话题,也不再叫东宫大人,只称先生。 东宫元微怔,很快便道:“公主医术,世间无人争锋。” 她笑了起来,“东宫先生这是在夸我,可是我想听句实话。” “就是实话。”东宫元一脸坦荡,“在下与夏神医接触过,夏神医的医术再给我二十载,依然追赶不上。可公主的医术,就是再给夏神医二十载,他同样追赶不上。” 白鹤染点头,也没虚伪的谦虚,她的毒医之术来自上古传承,别说是二十载,就是再给夏阳秋两百年,也没他追赶的份儿。“我说过了,世间之事有得必有失,那么同样的,有失也同样会有得。东宫先生一心求医之一道,又甘愿帮着我的学堂授课医馆坐诊,我便也不能亏待了你。”她面色严肃下来,“东宫元,我不让你入今 生阁,也不让你专注学堂,于你来说的确吃亏。可是我若说,我有心收你为徒,你可愿拜我这个师父?” “什么?”东宫元几乎听呆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起身的动作大了些,撞洒了桌上的半盏茶。可他已然顾不上洒出来的茶水,直盯盯地问面前的白鹤染“公主说得可是真的?公主愿收在下为徒?”白鹤染点头,“我从不打诳语,说收徒就是收徒,虽然我也经常用一些针法和药方换夏阳秋的人情,但那些东西于我来说不过冰山一角,他几次三番,却连我一身医术的百万之一都没能学去。如果你拜 我为师,我便将这一身医术尽可能的传授于你,但是代价就是,你这一生都只能为我做事,奉我一人为尊,你可愿意?” 东宫元二话不说,侧走半步,扑通一声跪到白鹤染面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话说完,三个响头磕到地上,因为太过激动,抬起头来时,额头间都撞出一个青包。 白鹤染抬手往他额间抹了一把,浅浅笑起,“好,我白鹤染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一刹间,东宫元肿起的额头竟恢复往常模样,就好像被神仙之手拂过,手去伤除,这让他一下子想起宫宴当晚的薄荷叶子,还有昨日太医院白鹤染亲手挑捡碾磨给皇上的药材。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令人震惊非常的事情:他的师父,怕真的是个仙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25章 丞相大人的秘密 白鹤染动收徒的念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一直没有太适合的人选。 完全陌生的不敢收,熟悉的人里又没有合适的,东宫元这个人她到是从上次今生阁比试时就留意过,只不过人家当时是太医院的太医,她不好开这个口。 不过既然东宫元明确表示要离开太医院投靠她,那她就有理由彻底的将人拉过来,培养成自己人,这样以后就多了个可靠的帮手。 虽然今生阁入选的几位大夫也可以说是自己人,甚至她也不会吝惜传授医术。但那几位毕竟被今生阁捆绑住,今生阁也需要固定的医疗团队,所以她不能动那几个人。 她想让这个徒弟能够随时抽身出来,不管是学医术还是办什么事情,有最大限度的自由。 白鹤染将这些道理说给东宫元听,东宫元这才明白,白鹤染是在筹划培养自己的势力和人手了,而他做为天赐公主的大弟子,必将首当其冲。 他有些兴奋,心中一直不得志的抱负终于有人赏识,更有人肯给他机会,这于他东宫元来说何止是最大的收获,简直是大恩。 他再给白鹤染磕了个头,郑重地道:“师父放心,弟子以医道之心起誓,忠诚一生,绝不背叛。” 白鹤染相信他的忠诚,也相信自己看人的能力,于是抬手虚扶了一把,让东宫元重新坐回椅子上。“今日除了拜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要与你商讨。”她问东宫元,“上都城对于得了痨病的人,一般来说是如何处理的?这是一个传染性极强的疾病,应该不会任其随意行走在大街上吧?朝廷应该对此有自己的控制手段。” 这是从前她在白家古籍中看到过的,古时在面对传染性极强的病症时,官方采取的机制都是统一集中,封闭管理,坚决不让发现病症的人与外界接触。 痨这种肺部疾病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甚至一谈起来直叫人闻风丧胆。不只是穷人等死,就是有钱人家也求救无门,甚至她还曾听说以前宫里的妃嫔有得过痨病之人,最终结局也不离一个死字。就连夏阳秋都曾说过痨疾难解,那就是的确难解。 东宫元不知白鹤染为何问起这个痨症,但他如今是她的徒弟,师父问什么就答什么,绝不会去思考原因。于是他道:“朝廷有令,痨疾必须上报,在经过太医确诊确实是痨病之后,就要被送到痨病村隔离治疗。但是”他顿了顿,叹了口气,“说是治疗,可是那种病怎么治得好呢!送到村里不过就是等死罢了。虽然以前也有痨病治好的先例,但是夏神医曾说过,治好的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痨病,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白鹤染点点头,“这样说来,痨还是不治之症。” 东宫元点头道:“的确不治,而且传染性极强。数年前有一个正三品官员的家里出现过痨症病人,是那位官员的嫡长子。他舍不得将儿子送到村里去,就对府里人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许将他儿子得了痨病的事情说出去。就这样,偷偷地将儿子养在府里,再暗地里寻访名医。可惜,没等他把名医找来,府里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被传染上,最后连他自己都未能幸免。不出半年,府里的所有人,全死了。” 白鹤染皱起眉,看书跟亲耳听人讲述是不同的,肺结核这种东西在古代的可怕程度,还是有点超出她的预料。这几乎等同于瘟疫了,好就好在瘟疫几乎控制不住,但痨病多多少少还有个缓冲的机会,只要彻底隔离,就不会给其它人带来太大的危害。 “那个村子在什么地方?离上都城远吗?”她问东宫元,“是不是每个州省都有这样的地方,专门用来隔离患有传染性疾病的病人?” 东宫元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想,“的确是这样的,每个地方都有,只是有大有但里面的人从来都没断过,也没有听说什么人进了那个村子还能活着走出来的。” 白鹤染苦笑,“当然走不出来,原本没多大事的病,结果把所有患病的人都集中到一起,一个传染另一个,情况只能越来越坏。再说,原本就没有大夫能治,送到里面就是等死,谈何治疗。”她声音淡淡的,但是神色间的忧虑却还是能流露出来。 东宫元不由得心头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师父突然提起痨病这个事,莫非” 白鹤染点头,“没错,我手里有能治好痨病的药,所以想与你合计合计,这个药该怎么往外拿,这第一枚药丸给什么人吃效果才最好,最能让人信服。” 东宫元深吸了一口气,震惊已经掩饰不住,呼之欲出。“师父真的能治痨了?” 白鹤染都气笑了,“怎么,不信我?” 东宫元赶紧摇头,“不是不信,只是太过震惊。多少代人了,痨病第一次发现是在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人能记得清了,从来都是必死无疑之症。就连大国医夏阳秋都说,得了痨病之人,心肺里就像在敲锣,听着热闹,却是催命的声音。所有医者都没有放弃过对痨病的研究,可是因为传染性太强,即便是夏神医也不敢在痨病村逗留太久,所以一直都没有任何成效。” 白鹤染能理解他的无奈,别说是古时,就是在后世,结核病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死亡率也高达百分之九十七。那是全球难治的疾病,零几年的时候每年依然会有一百多万人要死于结核病。医学发达的后世尚且如此,何况古时。 “找几个有说服力的人来试药吧!”她看着东宫元说,“不管是痨病村里的,还是痨病村外的,我需要至少三名痨病患者来证明药丸的功效,而且还需要大量的百姓来一起见证这次历史性的事件。只要这一步走好,今生阁何止在上都城内彻底立住了脚,就是在整片东秦大地上,都将打响名声。我知道你一定有人选,不只是村里的,村外也有。” 东宫元没有丝毫犹豫和隐瞒,立即道:“师父说得没错,不可能所有痨病人都被送到村子里去,总有个别的一些遗留下来。这些要么是达官权贵之家重要的人物,要么就是看不起病的普通百姓。百姓的原因简单,因为没钱,所以没去医馆看病,所以有很多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等到意识到是痨时,已经晚了,病入膏肓,连送到村子里的价值都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叹气,很是无奈,“官府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在城北搜查一遍,将那些快要死了但还没咽气的人抬出城外,放到焚痨坑里。有些抬出去就咽了气,有些直到烈火烧身都还是活着的。”他摇摇头,“听起来实在残忍,可是这事儿怨不得官府,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白鹤染知道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结核病菌的传染性在潜伏期过后是很强的,一旦不有效控制,以目前的医疗水平,很容易全城都失守。 所以,有些时候真不是朝廷心太狠,而是他们别无选择。比如说东宫元告诉她:“其实朝廷一直在鼓励医者攻克痨病这个难题,甚至不惜开出高额悬赏,甚至还许以高官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随着一个又一个勇夫因此染病身亡,敢只身犯险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更何况,夏神医都无能为力之症,别人再刻苦又能如何?既然今天师父问起这个事来,弟子也不瞒师父了。村里的人固然多,但村外也不是一个没有的,而且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但不在上都城,都在城外住着,是那些家族的外宅。” 东宫元说:“大家族一些重要的人物患病,是不可能送到村里去的。一来要脸面,二来只要那个人还活着,这个病能瞒一天就是一天,他们得保家族的荣耀。但光拖着也不行,还得找大夫治,就算治不好,至于多拖个把月的寿命还是可以的。而京中头些名气的大夫们也乐意接这样的活,虽然危险些,可是也有机会能深入了解痨症,万一撞大运就让自己找到了治疗的门道呢?再不济,那些病人也可以为他们试药。” 白鹤染没吱声,只等着东宫元继续往下说。果然,东宫元很快就扔出一剂重弹:“弟子手里也有这么一位病人,不是别个,正是当朝正一品右丞相,刘德安。” 这可真是让白鹤染小吃了一惊,堂堂正一品大员,得了痨病居然朝廷还不知道?“他不上朝吗?这病瞒了多久了?” 东宫元说:“瞒了有快三个月了,宫宴之前弟子还去看过他,已经是油尽灯枯,再无回天之力。弟子施尽浑身解数,也保不过他十天。至于上朝,刘家替他跟朝廷告了长假,理由是右相大人年纪大了,想在告老还乡之前为东秦绘制一副锦绣江山图。” 说到这里,东宫元怕白鹤染听不明白,又解释道:“右相大人今年快六十了,是个文人。年轻的时候很是有几分情怀,喜欢行走天下,号称走遍了东秦的每一寸疆土。当然,也留下诗书无数,曾被誉为东蓁第一才子。” 白鹤染明白了,怪不得说要绘江山图皇上就同意,也没有人怀疑。 “那就用右相大人来证明药效吧!”她做了决定,“但是除了右相,还需要两个人。”她想了想,干脆地道:“另外两个人就从痨病村里选,选两个病得最重的,只剩下一口气最好,这样才最具有震撼力。” 东宫元面上有抑制不住的兴奋,痨病能治了,研制出药方的人还是他的师父,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白鹤染的医术将再一次得到大众的认可,也意味着白鹤染将随着这一个药方的问市再一次收拢人心。而他如今是白鹤染的徒弟,那么这一切也都将与他有关,甚至那个药方他势必会成为第一个学到的人。 为医者,为医而痴,东宫元的兴奋跟成就与地位分离不开,但同时,身为医者,他也为那些被困在痨病村等死的人们而高兴。 除此之外,他还提供给了白鹤染另外一个讯息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26章 一个培养心腹的好机会 “痨病村里有许多很可惜的人。”东宫元看着白鹤染,压低了声音说,“疾病不挑人,所以不管是官家还是商户,甚至是武林人士都有患病的可能,所以痨病村里的人背景十分繁杂。师父或是感兴趣,不如趁此机会多多留意,看看有没有自己能用得上的。救命之恩大过天,弟子相信,那些人从村里出来之后,一定一辈子都忘记不了师父的恩情。” 这话说得已经很直接了,就是告诉白鹤染,如果想用人,这将是一个收揽人心的好机会。 白鹤染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道:“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动身去看右相大人,今天你还是要先跟刘家打声招呼,免得生出误会和麻烦。”她嘱咐东宫元,“此事涉及右相欺君,但我们的本意是好的,毕竟右相能继续活下去,对整个刘家来说都是好事。先将刘家搞定,痨病村那头的事情才能提上正轨。你说的事我会仔细考虑,你也留意打听下村子里面的情况,能为我们所用的,一个都不要错过。” 东宫元立即道:“师父放心,弟子这就过去。” 她没拦着,让东宫元走了。今生阁前厅依然是一片忙碌,但是有白蓁蓁打理着,秩序到是井井有条,该看病的看病,该抓药的抓药,且每一笔帐目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笔免费的药材支出也都记录在案,以便日后核对。 当然,来看诊的不全都是穷人,还有不少官商人家也在队伍里排着。不过人们都很守规矩,没有人成心占今生阁的便宜,所有自己能支付得起诊金和药钱的都自己掏了银子,甚至一些穷苦人家也带着银子过来。 她听到有位大娘跟白蓁蓁说:“我家里虽然不富裕,但还不至于穷到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的地步。今天的诊金和药钱如果是五十两,那我可能真的得吃这个救济了。但是五两不用,我们能担得起多少就担多少,实在没钱了也不会硬撑的。” 白蓁蓁笑着将银子接过来,叫伙计按着方子抓药,该收多少钱收多少钱。但同时她也告诉那个大娘:“留好过日子的本钱,不能因为花钱看这个病就弄得家里没吃没喝,到时候病是治好了,却因为饥饿而丧了命,那才是得不偿失。我们不是说你有多少就要多少,看病要量力而行,今生阁既然开在这里,就不会干出那种把你们的家底都掏空的事。” 听到这话的人不只那大娘一个,一时间,人们是又感动又激动,甚至有人抹起了眼泪。 这让白鹤染再一次对这个才十二岁的小妹妹刮目相看,同时也无限感慨。这个时代的孩子的确成熟,后世十二岁小学都还没毕业呢,可是在这里,一个十二岁的女孩都可以独挡一面,将生意做得风声水起。这才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孩子,白蓁蓁还是个女孩,这要是个男孩,前途无可限量。 她没从前厅离开,带着默语从后门走了,临走时还叫了那个伙计刘全,嘱咐他既然挑了这个担子,就要好好的跟着掌柜做事。多学,多看,掌柜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在今生阁,那么当掌柜不在的时候,他就需要把这个摊子给撑起来。 她涨了这刘全的例银,比之前定下的直接翻了三倍,这让那刘全更加坚定了要一辈子服务好今生阁的决心,对提拔自己的白蓁蓁和信任自己的白鹤染也是一百二十个忠心,他暗暗发誓,只要自己在一天,就要对得起今生阁,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来打理。 从今生阁离开,白鹤染没有回国公府,而是带着默语在街上转悠起来。 二人走的全是上都城内最繁华的街道,都集中在东头和西头,理由很简单,东富西贵,这两边住着的人最有钱。她们之所以到街上来转悠,为的是给已经在筹划的胭脂铺挑选地点。 默语有些担忧,她跟白鹤染说:“小姐手里有那样神奇的方子,开间胭脂铺是再合适不过的。可是这胭脂铺该由什么人来打理呢?四小姐不可能专注在一间铺子里,将来学堂再成立,她要忙的事情就太多了,这间胭脂铺还是得有个专门的人来看着,且还得是女子。” 白鹤染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是需要有这么个人。”说完,又看向默语,“你怎么样?你愿不愿意接下这个差事?如果你扛得起这间铺子,我可以分给你一成红利,虽然只有一成,但我相信胭脂铺的吸金能力,你凭着这一成,就可以在短时日内为自己积攒下丰厚的嫁妆。” 默语一愣,“小姐怎么会想到奴婢?奴婢是习武之人,可弄不来这些胭脂香粉的。”她有些着急,“小姐是不是不想让奴婢跟在您身边了?奴婢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白鹤染失笑,“想什么呢!你要真是做错了事,我怎么可能将这样重要的铺子交给你。要知道,这铺子里可是有皇后娘娘的份儿在,谁要是接手,那就相当于跟皇后娘娘一起做生意,这可是绝对涨身价的事情。” “那奴婢也做不来,真的做不来。”默语都着急了,“小姐还是饶了奴婢吧,奴婢就跟在小姐身边最好,您千万别让我做生意,真做不了。” 白鹤染看着她这着急的样子,原本想笑,可是面上却泛着苦涩。“我知道你不是这块料,我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但你若真想接,我也可以跟红家借个人教教你。默语,我不是想把你赶远,而是我手里实在没有人可用了。一个你,一个迎春,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默语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不由得叹了口气,“奴婢知道小姐的难处,如果实在不行就让迎春姐先顶一阵子吧!等我们找到了合适的人再说?只是这个合适的人选可不是那么好找的,既要会做生意,又要忠心耿耿,实在太难了。除非”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白鹤染却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于是主动把话接了过来,“你是不是想说,除非用红家的人?”说完,又是一番感叹,“是啊,说起来,还真的只有红家人才是最合适的。” “可是小姐不能再用红家人了!”默语真是死心塌地跟着白鹤染,所以渐渐地连自己的习惯都改了。她从前是最不喜欢多管闲事的,甚至连话都是能少说尽量少说,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开一次口。可是跟着白鹤染之后,她觉得既然是真心实意地跟着主子,那就不能只做一个只会打架的奴才。她不是头脑简单的人,她是有智慧的,所以她认为在适当的时候帮着小姐出谋划策是她应尽的义务。 对于默语这句话,白鹤染没有马上接,只等着默语继续说。于是默语道:“如果不算上那间还没开起来的胭脂铺,小姐手里最大的生意就是今生阁,再加上一个学堂。虽然学堂也还没建,但毕竟已经跟红家谈过,红家那头肯定也已经在张罗着了。这样就可以说,学堂那边基本上是红家在主导,而小姐又让四小姐做所有生意的大掌柜,如果将来的胭脂铺再用红家人的话,我们是不是太依仗红家了?万一以后出什么事,小姐很被动。” 白鹤染不得不感叹,“叶家真是把你培养得很好,至少不是只会动刀剑的暗哨。的确,不能太仰仗红家,我要培养的是自己的势力,而不是为红家一步一步奠定权力的基石。所以,打理胭脂铺的人选,我从来没想过用红家的人。” 默语听她这样说,当时就松了口气,“小姐能这样想就好,奴婢就放心了。” 她笑了起来,“我们默语真是个不错的搭档,有你跟在我身边,我实在很安心。” 可是胭脂铺的人选的确是个难题,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短板是可用的人手太少,可是这个人手去哪里招,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不过眼下到是有一个很好的机会,那就是痨病村。 东宫元说过,那个村子里的人很多,而且绝不仅只是城北那些穷苦百姓,里头也有官宦人家,商户人家,甚至武林人士。 她想到曾经的默语,之所以如今对自己死心塌地,那是因为在叶氏要灭口的这个事上,自己对她有恩。恩情是维系忠诚的一个很靠谱的手段,而痨病村里的人是有进无出的,自己给予那些人的何止是普通恩典,那是救命大恩,是给了那些人一次新的生命。 如果她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从痨病村里招揽到一些人才能为己用,绝对是再好不过。 方才在今生阁,白鹤染收了东宫元为徒,二人谈话时也没有避讳默语,所以默语当然清楚东宫元提到过痨病村的事情。再看眼下自家小姐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知道她是在考虑那个方案了,于是想了想,开口道:“小姐,有没有那种吃了之后就不怕被染上痨病的药?给奴婢吃一颗,今晚奴婢就往痨病村走一趟。知己知彼,咱们也好尽快心里有个数。” 白鹤染点点头,“回家之后给你片叶子嚼一嚼,晚上你就去吧,我保你平安无事。” 默语笑了起来,“奴婢相信小姐,所有经过小姐手的东西,哪怕是地上的一捧土,都会变成不一样的土。那奴婢今晚就出城,府里的事就让迎春姐去做吧!” 她指的是给白兴言泡水的事,可白鹤染却摇了头说:“府里的事先放一放,总这么折腾都把他折腾皮实了,泡泡水跟洗澡没什么区别,咱们先空他一段时日,让他体验一下明知夜里有危机,但危机却迟迟不来的感受。” 这日夜里,默语前往痨病村去摸底,而白鹤染也没闲着,竟是伙同君慕凛一起潜入了东秦皇宫,往客居宫的方向摸了过去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27章 诡异的太后 “媳妇儿,用得着这样吗?”君慕凛简直是一脸黑线,“我是皇子,你现在也是公主了,就算咱俩大半夜进宫也不会有人拦着,非得整得这么紧张吗?” 他扭头看看身后高高的宫墙,实在是觉得够丢脸的。除了小时候带着君灵犀偷偷逃出皇宫玩之外,他还真没干过从外面偷偷往里进的事,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他。 可白鹤染却不这么想的,“上次跟你去阎王殿不也是偷偷摸摸的?那不也相当于你的地盘?跟现在有什么区别吗?”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小心留意着皇宫里巡逻的御林军。 “那不一样,阎王殿那种地方就得偷偷摸摸进,刺激。但皇宫里就没有那种气氛了,咱们这么偷偷摸摸的,万一被人发现了,人家还不得以为我要对那些后妃下手啊!” “有带着未婚妻一起来找女人的吗?”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再说,你觉得就凭咱俩的身手,会被人发现?”她伸出手拍拍他,语带安慰,“放心吧,就算是被发现了,我也有信心在对方还没认出咱们之前把人迷倒,而且保证对方醒来之后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君慕凛抽了抽嘴角,“我真怀疑那白惊鸿是你放走的,除了你,我也想不到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了,就是那个罗夜毒医恐怕都不行,花把式而已,否则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白鹤染冷哼一声,“救走白惊鸿可能跟技术含量也没多大关系,主要还是攻其不备。毕竟谁也想不到在那种时候,居然还有人把主意打进了水牢,更想不到那白惊鸿又哑又丑,居然还有被救出去的价值。”她告诉君慕凛,“不管一会儿在客居宫那边能不能问出有价值的信息,咱们都往德福宫走一趟,去老太后的地盘转转。” 他不解,“去那干什么?” “灯下黑的道理你懂不懂?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往外面追,但却没往里面查。老太后跟白惊鸿是亲戚,保不齐就是人老了之后念旧,不忍心看自己的小辈受苦,所以趁着我们不注意将白惊鸿给偷了出来。但偷出来之后又没有本事运出宫去,所以不如就留在自己身边。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所以这一趟咱们有必要走一走。” 君慕凛点头,“你想去就去看看,不过我到不认为那老太太会生出念旧的想法。你想想郭家,一个废掉前程的嫡孙说杀就杀了,虽然是个废人,但好歹也是亲孙子,凭郭家家底还养不起一个闲人?他们不是养不起,是不想养,是希望任何一个子孙在有生之年都能为家族做出贡献。活着的时候如果做不成,那就死了再做,反正不能白吃家族的粮食。” 听他提起郭家,白鹤染也不再辩驳,因为她知道是这个道理。且不说别人家,单说她们白家,如果不是自己强势,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而来,那么原主一定会成为白兴言上进的筹码。 事实上已经是了,毕竟白家一得到原主已死的消息,不是忙着伤心,而是先到宫里给原主订了门冥婚。为的就是榨干原主最后的一点价值,让她为家族争取最后一份利益。 客居宫就在眼前了,那个从水牢里捞上来的宫女依然住在这里,但是随着罗夜人的离开,原本在这边侍候的宫人多数都被调走了,只留了两个人看守,其中还有一位专门照顾伤者。当然,这两人都是君慕凛安排的,是站在他那一头的可靠的人。 白鹤染二人到时谁都没有惊动,甚至连那个受伤的人都没有醒过来。她随手一挥,君慕凛也看不出这一挥挥出去了什么,但就是感觉原本就安安静静的客居宫更加安静起来,就连受伤宫女原本不太均匀的呼吸都均匀了。 “都迷晕了怎么问?”他不解,难道不是应该把人叫起来问话吗? 白鹤染却告诉他:“问话不一定非要在清醒的时候。那天晚上她够清醒吧?可是却什么都记不住,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事情。所以不如在梦里问,梦境和酒后是最容易吐真言的。” 不过在问话之前,她还是先把一小盒调制好的膏药拿了出来,用一只小木棍蘸着,一点点涂到那宫女受伤的半边脸上。 药膏透明,无色无香,最神奇的是一接触皮肤就会被立即吸收,完全感觉不到是在脸上涂了东西。而脸上的伤疤竟也在药膏的作用下以肉脸可见的速度好起来,虽然不至于完全无痕迹,但是照着这个恢复迅速,君慕凛相信这宫女睡醒一觉之后,这张脸就恢复如初了。 他看得啧啧称奇,“媳妇儿,以后有这样的药膏多研制一些,放到医馆去卖能赚不少银子。听母后说你要弄个胭脂铺,那不如再开个伤药铺,相信会有无数人去轰抢。” 她白了他一眼,“不知道树大招风吗?一下子拿出那么多好东西来,万一被人惦记上,我还活不活了?”不过对这个提议她到是真有点儿动心的,只是不能将药物弄得效果这般神奇,否则会有人把她看成妖怪。或许药量减轻一些,立竿见影的效果改成三天见效,十日全好,这到是可以尝试一下。 膏药涂完,她开始下一步动作。君慕凛看着她拿出一枚金针,在那宫女头顶处扎了三下,然后金针收回,原本安静睡觉的宫女好像有转醒的迹象,眉头紧锁,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 白鹤染在这时候开了口,声音悠悠扬扬,轻柔舒缓,就像在唱歌,也像在诱导一个孩子将他手里的糖乖乖交给自己。她对那宫女说:“告诉我,宫宴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君慕凛惊于她的问话,也惊于这宫女的变化,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那个还在睡梦中的宫女好像是在思考,就像清醒着的人一样,在努力想着什么事情。 也没过多一会儿,宫女终于开口说话了,就像梦魇,却清清楚楚地道来。她说:“我看到大国师了,她在我面前晃了晃手”宫女说到这里就停止了,面上表情十分痛苦,像是在挣扎,可是却又十分无力。终于再开口时,说出来的话却让白鹤染心头一震。 宫女说的是:“国师身上的桃花味,真好闻。”这句话说完,再次陷入沉睡。 白鹤染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君慕凛扶住了她,小声问:“怎么了?” 她看着君慕凛,想了一会儿,开口问他:“你知不知道桃花是什么意思?我这是第二次听人提起桃花,第一次是那罗夜毒医临死之前,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她说罗夜的桃花开得好。这是什么意思?”她皱着眉,百思不解。 君慕凛也不明白桃花是什么意思,或许只有罗夜毒医一人这样说,他们还不会多想,兴许就是这一路上看着桃花开放略有所感,毕竟那是大漠里长不出来的东西。可如今已经有两个人这样提过了,宫女提及的桃花还与罗夜毒医有关,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 只是眼下明显不是深思的时候,白鹤染也只是提了提,然后就从客居宫里退了出来,开始往德福宫的方向去。 白鹤染认定“桃花”一定是个关键的线索,只是这个线索还让她摸不出头绪。好在有了线索总比两眼一摸黑强,没想到呼元蝶临死前的一句话居然不是无的放矢,她还是大意了。 德福宫里,气氛有些诡异。安宁虽然安宁,但是在这样的安宁之下,却隐隐掩藏着一种压抑的声音。是人声,在唱戏。 君慕凛听得直皱眉,小声同白鹤染说:“是叶太后,这老太太大半夜不睡觉作什么妖呢?” 白鹤染也不明白这是在作什么妖,半夜唱戏,还是一个老太太在唱戏,怎么听都像闹鬼。 二人顺着声音摸到了叶太后的寝宫,今晚无人在人殿值夜,只有一个小宫女在寝宫门口半倚半靠地眯着。戏声从内殿传出来,让这小宫女时不时地打个哆嗦。太吓人了! 白鹤染扬扬手,小宫女滑坐到地上,沉沉睡去。他二人溜进寝殿,一眼就看到叶太后披着个被单子站在窗边,正伊伊呀呀地哼唱着。 虽已年老,但还是能摆出唱戏的身段,两只手臂也不时挥摆几下,还把被单缠在胳膊上,当做水袖甩来甩去。月光透过窗纸半照进来,照在她身上,怎么看都有些阴森之感。 白鹤染看得直皱眉,第一反应就是:叶太后是不是疯了? 可是很显然,老太太没疯,不但没疯,还很清醒,甚至唱的戏文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这戏里唱的是一个深闺小姐爱上了江湖中人,却遭到家族反对将她囚禁起来,直到被迫嫁人的那天,小姐依然忘不了自己的心上人。婚后丈夫多情,小妾一个接一个的往府里纳,对小姐没有丝毫关怀。于是小姐的心又飘到了情郎那里,终于找到个机会倾诉衷肠,只可惜,那时的小姐已经老了 君慕凛听得直撇嘴,对老太后这个作风很是不待见,可白鹤染却没心思评价作风问题,因为这一声声戏调子唱出来,似乎让她抓到了一个关键。 可是那感觉太朦胧了,只是一恍神的工夫有所触动,再想仔细去分析时,却已没了机会。 叶太后的戏还在唱着,人很精神,一点疲惫感都没有。人是背对着他们的,身后还披着个大被单,他二人看不到老太后脸,也看不清楚老太后的身段,只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出,却如鲠在喉,让人极不舒服。 这时,君慕凛悄悄扯了扯白鹤染的袖子,二人面对面,她看到君慕凛无声开口,用唇语同她说:“注意看老太太的身体,怎么瞅着跟以前不太像了呢?” 她一怔,因为只顾着思考唱戏的事,到真没留意别的。此时听君慕凛这么一说,她立即仔细去观察,这才发现,何止不太像,是太不像了。特别是老太后露在外头的半截儿脖子,白皙光洁,没有一点褶皱,这哪里是老太太的脖子,分明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妇 , 9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28章 姐夫想翻墙 曲调婉转,人随曲动。终于,叶太后的身体转了过来。 君慕凛都惊呆了,因为他看到的并不是熟悉的太后模样,而是一个年不过三十、身段婀娜、风韵多姿的少妇。 他没见过叶太后年轻时的模样,打从记事起这位太后就已经老了,但是眼前的人依然能隐隐分辨出老太后的轮廓来,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正是叶太后年轻的样子。 他下意识地看向白鹤染,白鹤染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因为自己不久前才给过皇后一枚药丸,一夜之间就让皇后恢复了年轻。所以君慕凛是在向她求证,会不会是药物流失出去了。 她摇摇头,嘴巴动了动,只提了四个字:罗夜毒医。 君慕凛想起来了,罗夜毒医呼元蝶初入上都城时也是以年轻面目示人的,后来是在鸣銮殿被指认为刺杀国君的叛徒,她没了办法,这才露出真容。 原来那种药罗夜毒医也有,看来罗夜人此次进京,除了送岁贡之外,他们还见了叶太后。 “走吧!”白鹤染扯了他一把,“在德福宫里搜一遍,找不到就走。” 他点点头,没有反驳。二人分头行动,以太后寝殿为中心,对德福宫展开了细致的搜索,细致到白鹤染甚至连一处隐蔽的地窖都找到了。但是很可惜,却始终不见白惊鸿的身影。 二人败兴而归,直到出了皇宫,君慕凛发现他媳妇儿依然闷闷不乐。他开始想办法逗媳妇儿开心,于是一脸贼兮兮地说:“没想到老太太年轻时候长得还不赖啊!” 她白了他一眼,“要是长得不好,你爷爷当初是怎么把人纳进宫里来的?” 他撇撇嘴,“那也不尽然,有不少妃嫔也是不得已才纳之,都是为了权衡利弊,真正能被做皇帝的人真心喜欢的,一般来说都活不到最后。”他说到这里有些悲伤,白鹤染知道,那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这是世间的规律,走得最远的,肯定是最合适的,但最合适的却并不代表就最喜欢。也或许是最有价值的,毕竟这世间没有永恒的爱情,有的只是永恒的利弊。” 君慕凛都听愣了,“你这是什么狗屁言论?怎么就没有永恒的爱情了?染染,你说我跟你在一起,我图你什么?图你能随时随地给我解毒吗?” 她反问:“难道不是?你我相识因为你中毒,第二次见又因为你中毒。后来交往多了,又帮你解汤州的毒,宫宴还对抗罗夜国师的毒。一步一步皆是因毒而起,你说你图我什么?” 他真生气了,“白鹤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我君慕凛堂堂一国皇子,统领天下过半兵马,从未打过一场败仗。我若只图你的本事,大可以用钱去买,用权势去压,犯不上赔出一个尊王府正妃的位置。更何况除了你,我连侧妃侍妾想都没有想过。白鹤染,你再有一身傲骨,也对抗不了一个国家,我就不信一道圣旨命你为国效力,解毒灾,救百姓,你能抗得了?” 她无话可说,他却咄咄逼人:“我一个大男人,已经不只一次同你表明心迹了,我相中了你,不为你的本事,也不为你的样貌,更不是因为我接近了你没有过敏反应。我只是单纯的相中了你,看上了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吸引我。” 他话说到这里,二人刚好走一处胡同拐角。许是气懵了,他猛地扳住她的肩膀,一把将人按到了墙上。“你本来就是从天上掉到我面前的,白鹤染,这是天意,老天爷都把你扔进了我的怀里,你就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也有点儿被骂懵了,怔怔地回问了句:“我什么时候说过想逃了?” “你嘴没说,但是心说了。”他指指她心口的位置,“你质疑我的初衷,质疑我们这份感情,你的身体没逃,但是心却也一直都没有靠近。染染,我不知道你从前到底受过多大伤害,虽然皇家不可能不调查你的背景和过去,虽然文国公府那点子破事儿我们君家一清二楚,但是我却并不认为是那些经历和过往造就了如今的你,就像所有人都不相信洛城短短三年,你就能学成一手神医之术一样。” 白鹤染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君慕凛轻轻叹息,身子往前探去,微微弯下身来,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染染,我想说的是,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不管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甚至我都不管你到底是谁,我只要你,没有任何理由和原因,永远都只要你。” 她有些害怕,因为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面前的人正在轻轻颤抖,她抓着他的衣襟急急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抖成这样?” 他简直无语,“你是个大夫,我舒不舒服你看不出来?我抖是因为我生气,我被你气的!白鹤染你这个白痴,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要被你气死。罢了罢了,你还是快快长大,再熬一年赶紧及笄算了,到时候把你娶过门,天天在身上栓着,让你好好了解一下什么叫做永恒。” 她抽了抽嘴角,“我又不是小狗,谁愿在你身上栓着。”但这话却没什么力度,反而还带着几丝娇羞,不像斥责人,到像是在撒娇。 君慕凛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只得抬手揉揉她的头,轻声安慰:“不管过去经历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能一再的用过去的经历来衡量现在和将来,也不能一再的用过去遇到的人来比对现在正在相遇的人。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所以,你就让过去那些不好的人都死了吧!也把过去那些不好的事都扔了吧!不要再去想,跟着我一直往前看,就好。” 她顺从地点头,被他牵起手继续向前走,一时间到真是生出许多感慨。她告诉君慕凛:“我以前很排斥和陌生人相处,因为自己体质的特殊性,小的时候不会控制,害过不少人。所以甚少有同龄的孩子愿意跟我一起玩,我的家族一方面因我拥有返祖的体质而骄傲,另一方面又无时无刻不对我进行防范,甚至都没有人愿跟我一桌吃饭。你说这是不是很讽刺?血脉亲人尚且如此,何况爱情只是半路遇见。” 君慕凛许久都没有说话,她还以为他不会再就这个话题与自己探讨了,却在快走到文国公府门口里听到他说:“虽然我听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虽然你所说的过去跟我们所知的文国公府以及洛城白家并不相同,甚至跟你自己都不一样。但是染染,我说过,你到底是谁不重要,我说你是谁,你就是谁。你是我君慕凛未来的王妃,是父皇母后认下的义女,是东秦的天赐公主,这就够了。”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什么血脉不血脉的,也就你还放在心上。你看看郭家,亲孙子都能弄死,你能说那不是郭家的血脉吗?所以,别把血脉看得太重,也别把半路遇见看得太轻。血脉至亲不待见你,也是白扯半路遇见却视你如命,才是人生之幸。跟女孩子相处我这也是破天荒头一回,也不知道哪句说得对哪句说得不对,反正都是我的心里话,你自己回去好好思量,往后可不许再说没有永恒这样的话了,我听着心里难受。”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改好的。谢谢你不计较,也谢谢你不追究。”她抬头迎上他那双紫色的眼睛,“我的事你可以不追究,但是另外有件事你却得好好查一查。” 君慕凛问:“是关于叶太后的?你想查她跟罗夜人有何瓜葛?” 白鹤染摇头,“她跟罗夜国有没有瓜葛这个肯定要查,但那不是我的职权范围,要查也是你和九哥去查。而我想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提醒君慕凛,“叶太后变年轻肯定是从罗夜毒医那里拿了药,但这种药跟我给母后的还不同。我早就在呼元蝶身上看出来过,她的药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她需要每天服用方能保持身段和容貌。但我给母后的那种却不用,比呼元蝶的先进许多。当然,只是药丸的话这没什么可追究,你总不能拦着人家不让臭美。何况老太后应该只敢晚上用,自己对着月光照镜子美一美,是绝对不会大白天吃了药在人前嘚瑟的。一个太后,自称哀家,美给谁看?” 他眨眨眼,似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所以让你在意的事情不是变年轻,而是唱戏?” 白鹤染点头,“的确,就是唱戏。除非你告诉我,那叶太后以前也有这毛病,否则我有理由怀疑她半夜唱戏这个事儿里面决对有猫腻。先查查宫宴前后都有什么人进宫吧,特别是往德福宫去的,看看都有什么人跟老太太接触过。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君慕凛其实很想在文国公府留一留,哪怕进去坐坐看着她睡都行,可惜,还不等他死皮赖脸地跟着进门呢,府门咣啷一声就开了。一个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叫了声:“姐,你大半夜的不在念昔院儿待着,上哪去了?轩儿等了你好久。” 君慕凛很想问问这小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上你姐姐屋里干什么?可是话没等出口呢,就见白浩轩头一偏,冲着他咧嘴一笑,乖巧地叫了声:“姐夫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只好把想揍人的冲动压了压,点点头,“轩儿也好。” 白浩轩半个身子都挤了出来,“姐夫,你要进去吗?是不是跟姐姐还有话说?那你们先说话吧,等你们说完了轩儿再说,轩儿不急的。” 君慕凛的拳头握了又握,到底还是松了开。“罢了,你把你姐接进去吧,本王改日再来。” 白浩轩乐呵呵地拉着她姐姐进了府门,然后还不等外头的人走呢,就咣当一声又把门给关了起来,气得君慕凛直想翻墙。 白浩轩到是理直气壮,还教训他姐姐,“姐,你以后不要三更半夜和姐夫出去,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 白鹤染是又好气又好笑,正想逗逗这孩子,突然脚步停了下来,前面林子里有动静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29章 你这是等鱼呢? 丑时末,天还没亮,虽然是在自己家里,但白浩轩还是有些害怕。因为他姐姐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往前指了指,示意前方有动静。 此时二人已经绕过前院儿,走在一条小路上,前头是个小园子,穿过小园子是一个两亩地大的人工湖。白浩轩没往人工湖上想,就以为是园子里出了事,这三更半夜的会出什么事? 可他是男孩子,虽然心里害怕,却始终记得教书先生和姨娘都告诉过自己,男孩子要勇敢,特别是有女孩子在场时,自己即便再害怕,也不能退缩,要走在女孩子前头,这样才像个男子汉,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于是他咬了咬牙,突然往前快速地迈了两大步,整个人都走在了白鹤染身前,还压低了声音说:“姐,你走慢些,我来保护你。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白鹤染扑哧一下就笑了,可笑着笑着却又有些心酸。如果她的那个同胞哥哥还活着,是不是也会站在自己的身前,哪怕心头恐惧,哪怕浑身都在哆嗦,却依然还是会义无返顾地替自己出头,把自己紧紧护在身后? 可惜,这些已经无从去想了,她跟那个哥哥今生无缘,但该报的仇还是得报的。 她没有拦着白浩轩,就让这小家伙在前面走着,看着小家伙进了园子后就开始紧张地东张西望,便知道这可能是以为动静藏在园子里了。于是出言提醒:“园子里是安全的,有动静的是在前面的人工湖边。但也算不上危险,只是有个人在湖边蹲着呢!” 白浩轩惊讶了,隔着个园子都能发现人工湖边上蹲个人?他姐姐咋这么厉害啊?不由得转过头来送出崇拜的目光,逗得白鹤染咯咯直乐。 这一乐就惊动了湖边蹲着的人,他们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传了来:“什么人在园子里?” 白浩轩先是一哆嗦,随即“咦”了声,因为他听出来,那声音是来自他的父亲,白兴言。 可是这并没有消除他心中的警惕,也不知道为什么,白兴言虽是他的父亲,但他却始终对这个父亲亲切不起来,甚至很多时候他是怕白兴言的。不是那种尊敬与景仰的怕,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就像面对穷凶极恶之徒,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白鹤染看出小家伙脸色发白,额间隐有汗滴,不由得摇了摇头。只道白兴言啊白兴言,父子之间的感情培养成这样,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父亲好兴致,大半夜的不睡觉上湖边儿蹲着。怎么着,你这是等鱼呢?”她拉住白浩轩的小手,大步往人工湖边走去。 白兴言一愣,没想到来人竟是白鹤染,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不过当他看到自己的一儿一女拉着手走到自己面前时,突然心就又敞亮了。 有什么好不能接的?自己不就是在等她吗?于是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盯着白鹤染说:“没等鱼,为父在等你。”说着,还指了指边上的人工湖,“我在等你来把我扔下去,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房,让我以为夜里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白浩轩听不明白,但白鹤染却知道,这个爹这是受不了精神上的刺激,要来跟自己摊牌了。可是选在此时摊牌真的好吗?她指了指白浩轩,问面前的爹:“你觉得这样问我,合适?” 白兴言本想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可是他一下就明白了这个女儿是什么意思。人家不怕他摊牌,甚至会摊得比他还更彻底,极有可能当下就把十几年前的老帐一并给算了。 可是这里还站着个白浩轩呢,难道他要让白浩轩亲耳听到当年自己做的龌龊事?要让这个小儿子知道,自己当年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嫡子?都是他的儿子,一旦这件事情被戳穿,这孩子该怎么想他?虽然是庶子,可也是白家的骨肉,他不能冒这个众叛亲离的险。 于是他沉下脸命令白浩轩:“你先回去,为父与你姐姐说些事情。” 可是白浩轩摇了头,“我是跟二姐姐一起来的,二姐姐不走我也不走。都是您的子女,父亲跟姐姐说事应该不会避讳轩儿吧,难道轩儿不是您的孩子吗?” 这相当于正面跟爹叫板了,白鹤染听得连连点头,“不畏强权,真是个好孩子。” 白兴言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这跟不畏强权挨着么?这个女儿是没读过书怎么着?可是再想想,好像还真没读过,这个事儿可不好提起,否则白鹤染必然倒打一耙,怪他没给书念。 而这时,白浩轩的声音又来了:“父亲,什么叫等着姐姐再把你扔下去?扔哪去?湖里吗?二姐姐为什么要把你扔到湖里?你是做了什么特别过份的事吗?跟湖水有关系吗?还是说你以前也把二姐姐扔到过湖里去,二姐姐现在是在报仇?父亲,这到底上怎么回事?”这孩子简直化身好奇宝宝,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往外扔,白兴言没有一句是能接得住的。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他有些看不懂了,一个白鹤染就已经够他一呛,白蓁蓁也是个刺头,可是没想到一向老实懂事的小儿子居然也转了性。 他看了看这双儿女拉在一起的手,气得直咬牙:“白鹤染,你究竟要带坏多少白家的孩子?带坏了你的四妹妹还不够,现在又向你的小弟弟下手,你怎么忍心?” “恩?”白鹤染都听笑了,“我带坏了弟弟妹妹?父亲你简直是神逻辑。养不教父之过,如果觉得自己的儿女不好,首先当爹的就该先自我检讨。难不成你的儿女不是你教的,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教的?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再说,我看轩儿和蓁蓁都挺好的,你到是说说他们差在哪里了?如果你是觉得四妹妹出去做生意有辱门庭,那这笔帐你可跟我算不着,你找九殿下去。蓁蓁做生意是他点了头的,你去慎王府跟他问问,为什么带坏你的女儿。” 白鹤染的话又把白兴言堵成了哑巴,他要是敢去慎王府,还会在这里拿小姑娘撒气? 今晚这个脸丢得可是够彻底的,他儿子还在边上看着呢,白鹤染居然一点儿颜面都不给他留,这让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白鹤染可真是懒得管什么收不收场的事,事儿本来就是你自己找的,与我何干? 更何况,她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当下就眨眨眼睛又把话题给扯了回来:“说说吧,到底在这里蹲着干什么?父亲,你可别跟我说你是相中了府里哪个丫鬟,要带回去收个通房。你说你一个大老爷,看上谁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至于大半夜跑儿这来蹲着堵截么?传出去简直让人笑话。还文国公呢,居然干出这种事来,啧啧,真是让人瞧不起。” 白浩轩特别会配合他姐姐,立马就跟着道:“父亲怎么可以这样?您一向是儿子的榜样,轩儿一直都觉得父亲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可是没想到父亲居然如此好色。府中已经有了这么多位姨娘,您还不满足吗?您都这个岁数了,就算不为自己的身体考虑,总也得为那些丫鬟们想一想。她们虽然是下人,可也是有尊严的,您都能当她们的爹了,您” “你给我住口!”白兴言简直要疯,恨不能自己跳到湖里去。“你个不孝逆子,竟敢这样同为父说话,别以为有红家在背后撑腰我就不敢将你如何!这里是白府,这里不姓红!” 白浩轩下意识地一哆嗦,到底是小孩子,还是怕了些。 可白鹤染却是一点都不怕的,不但不怕,还敢继续跟这个爹叫板:“哟,父亲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你想对浩轩如何呢?是不是也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溺到水里直到淹死为止?” 她说这些话时,眼睛里的凌厉之色忽然乍起,寒光闪烁,直投向白兴言。那是杀人一般的眼神,那是一个怀着无尽仇恨的复仇者的眼神。白兴言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多说一句,这个女儿会毫不犹豫地将当年之事都说出来,然后再把他用同样的方法溺到水里,直到淹死。 他在宫宴上已经见识到白鹤染的手段,堂堂罗夜大国师,罗夜国最有声望的毒医,居然被她轻而易举地当场毒杀。这何止是医毒之术高明,这简直是胆子大到毫无顾及,也是背后有硬气如整个皇族为她撑腰。 那么,自己在她面前算什么呢?绝对不是爹,而是一个仇人,被她恨到骨子里的仇人。 白兴言早就偿到了跟这个女儿做对的苦头,那于他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灾难。他今晚之所以到这里来蹲着,就是实在受不了天天被人沉水井,而且还沉得手段极不高明,就跟闹着玩儿似的,井壁撞得他满脸是伤。 他想着,左右都是泡水,不如自己选好地方,总比小小一口水井要好受得多。 却没想到,蹲到丑时都没有人找到这里来,正庆幸自己今夜躲过一劫时,却遇了白鹤染。 “你到底想要怎样?”白兴言盯着面前的女儿咬牙切齿地问,“我不知道你听了何人的教唆和谎言,就没完没了地与我作对。但我是你的父亲,你别忘了,整垮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一个罪臣之女,你以为你进得了皇家的门?” 白鹤染轻哼,“父亲这是在为心吗?还真是遗憾,关于一旦有一天文国公府保不住了,而我该可去何从的问题,父皇和母后早有商议,也早就跟我透过底。父皇说了,即便文国公府通敌叛国,这件事情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该抄家抄家,该灭门灭门,我白鹤染呢,反正接了琉璃印玺,从理论上来说,已经不算是白家的人了。所以就算你们闹翻了天,也影响不了我这个天赐公主。我这样说,父亲能明白吗?” 白兴言的心,瞬间就沉了。 是啊,人家现在是天赐公主了,文国公府已经镇不住这尊大神了,他如此与之对抗不是自取其辱又是什么? 他不想再说一句话,转身往竹笛院儿的方向走了去。背影有些落寞,连白浩轩都说:“姐,父亲他真的老了”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30章 探访痨病村 白兴言老了吗?是老了,或许四十多岁的男人在后世还能勉强算是中年,但是在这个时代,却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后半生,时光稍纵即逝,一转眼就白了头发。 她鼻子有些酸,迎着风吸了吸,开口问白浩轩:“对那个人,是不是又恨,又不想恨?” 小孩子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是。他对我们不好,我恨他,可他到底还是我们的父亲,我又不想恨他。姐,你说他到底该不该恨?”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白浩轩提出类似的问题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白鹤染的态度依然是很明确,她不想给这么小的孩子灌输父子成仇的思想,但是也不能一味的给他描绘根本不存在的父慈子孝。所以她告诉白浩轩:“如果他对你好,你就不要恨他,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就离他远一点。你还等你再长大一些,自己来判断到底该不该恨。” 白浩轩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总之是不做声了。两人一直回到念昔院儿,默语去痨病村还没回来,她是偷偷出的门,自然也没告诉迎春,回来得算是无声无息。 事实上,这会儿已经回到竹笛院儿的白兴言也才想起来,大半夜的白鹤染和白浩轩怎么会在府里闲逛?白浩轩也就罢了,白鹤染却分明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一个女孩子家大半夜的随意进出,这算什么?当他文国公府是城门呢? 然而现在再想起来已经晚了,更何况他现在多少也有了些自知之名,知道就算当时问了也白搭,不但揪不住白鹤染的小辫子,还极有可能被对方反过来奚落一顿。每次他想找白鹤染的茬儿都找不起,那丫头也不知道哪来的本事,反转局面的能力那叫一个强。 念昔院儿里,白鹤染拉着白浩轩进了药屋,坐在一堆还没挑捡完的草药前,这才开口问他:“你怎么半夜跑来等我了?我出府时已经很晚了,你是几时到的?” 白浩轩说:“是子时那会儿来的,怎么也睡不着,想想就过来了。二姐姐,你能再给我找一些书吗?上次给我的那些我都背完了。”他一边说一边挠挠头,“虽然里面的意思基本都不太明白,但是我想着,不管懂不懂,先背下来再说,以后再慢慢学。” 他说完,还怕白鹤染不信,干脆直接开口背起那些书来。 白鹤染再一次惊叹红家血脉的牛逼,这么小一孩子,居然背医书背得如此快还如此溜,这孩子长大了还了得?如果走仕途做学问的话,也该是个好苗子吧? 她有些后悔,如果不鼓励白浩轩学医而是去,会不会更好一些? 终于,白浩轩背完了,整整背了小半个时辰,然后他问白鹤染:“我可有背错?” 白鹤染摇头,“没背错,比我背得都准。”她跟白浩轩探讨起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好好做学问的事,还告诉这小家伙,“如果你将来想做官,就不要把精力都放在医术上,这个只能做为锦上添花的手段,而成就不了仕途上给你带来的辉煌。而且你如果想要走仕途,姐姐依然可以帮帮你,毕竟你未来的姐夫是皇子。” 可是白浩轩坚决摇了头,“轩儿只想学医,不想做生意,更不想做官。轩儿听说姐姐要办学堂,里面还教医术,到时候轩儿就去那里上学,我就不信这辈子学不明白这些药草和针法。”他握了握拳,“二姐姐你看着吧,轩儿不会给你丢人的。” 她还能再说什么,这孩子是下定了决心要走这条路,那便走吧,大不了将来白家有意见时,她再帮着说说话。 她起身,又找了一些书来。既然白浩轩是以背诵的方式来消化这些书,这一次她便找了许多介绍药材的,有文字,还有图画,几乎将所有已知草药都囊括其中了。 “这些图文你都背下来,别的不说,至少以后再见到草药的时候都能认得,这算是一个大夫的基本功,可千万要记扎实了。”她嘱咐白浩轩,“想要对药草认识得更准确,光看书本图画肯定是不行的,还得有实践。背书过程中你也可以到外头的药材铺子转转,结合背完的书本去亲自辨认下草药类别,或者直接到今生阁去,让你四姐把每样药材都给你找一点。” 终于把白浩轩乐呵呵地给打发走了,白鹤染坐在药屋里却睡不着,脑子里一直转悠着叶太后唱戏的场景,还有催眠小宫女时得到的信息,以及呼元蝶临死前说的那句话。 直觉告诉她,这三者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可是这关系在哪?她似乎有一丝头绪,却又似乎完全理不出头绪。思来想去就是缺少一个突破点,如果能把这个突破点找到,白惊鸿的下落就很明朗了。 当然,她还是不明白,弄走一个废掉的白惊鸿有什么用?那样一个废人还能用来威胁谁?她还能再为对方带来什么好处?又或者是,有人能治好她的脸和她的嗓子? 这一点是有这个可能的,白鹤染想,如果是呼元蝶插手过这件事,那么很有可能在宫宴还没开始之前就已经留下了治好白惊鸿的药。她跟呼元蝶接触不算多,但是通过几轮比试,对那位大国师的手段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以呼元蝶的本事,那样的药不难配出。 如果是这样,那么叶太后就有理由想方设法的把白惊鸿给救出来。 那么问题就又绕回来了,叶太后救人是通过谁的手?救到的人又送到哪里去了呢? 她在这样的猜测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就躺在药屋的软榻上,都懒得再走回卧房。 清晨时下人们醒来,迎春好一通找才找到她,但却没打扰,想让她再多睡一会儿。直到默语回府,这才把她给叫醒,洗漱用膳,同时也跟她讲起探访痨病村得到的一些收获。 “那个村子很大,里面足有上千人,十分壮观,也十分可怕。”默语说起来仍心有余悸,“村子里的人不能说是在生活,只能说是被关押,根本没有大夫去给他们治疗。说起来也不能全怪大夫心恨,更不能怪朝廷做得太绝,因为人太多了,个个都是重患,大夫一进去肯定也出不来。奴婢相信朝廷肯定也是没有办法,但凡这病能治,也不会把人就这么关着等死。” 这是默语的感慨,她还说:“奴婢去得早,到时有的人还没有睡,坐在小道上三三两两的说着话。有一个妇人怀着身孕,肚子已经很大了,看起来至少得七个月以上。她摸着肚子在流泪,说这个孩子注定是生不下来的,因为她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已经开始咳血了。” “还有一些还不到一岁的婴孩也在里面,有的是被家里大人传染上的,有的干脆就是生在了村子里。父母都不在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默语吸吸鼻子,实在没忍住,说了句:“小姐如果能救,先救救那些孩子吧,他们才那么奴婢看着真不忍心。” 对于这样的情况,白鹤染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听到默语亲口描绘还是有所触动。于是点点头,“放心,这事儿我既然插手管了,就一定管到底。虽然要一步步推行,还要用试药者来向外界证明我的药确实有效,但村子里的人肯定等不了那么久,甚至有的人怕是一天两天都要等不得了吧?” 默语道:“小姐说得没错,有许多人已经病入膏肓,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她轻叹了声,起身又往药屋走了去。 默语在后头跟着,看到白鹤染捡了一些药材,碾成粉状,然后仔细地用手搓了搓,再用个纸包包起来递给她,这才道:“今晚你再去一趟,把这包药粉洒到痨病村的水井里。虽然它不能治愈,但至少不会让病情再继续恶化下去,足够给我们的药打开市场争取时间。” 默语有些激动,“有了这些药,那些人暂时不会死了?” 白鹤染点头,“一个月内能保命,但痨病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治愈的,所以只能是尽可能的拖延他们活命的时间,等到药丸被大众认可后再去拿给他们吃。说说其它见闻吧。” 默语又继续道:“在那个村子里,有许多人家都是整个家族被一锅端的,奴婢听到了一户人家,是个外地的商户,原本是到京城来做生意的。可是没想到意外染上了痨病,结果一大家子都被传染了。他们本是想悄悄离开京城想办法回到老家去,结果被人发现之后报告给官府,官府在城外堵截,将一家七口都关到了痨病村。半年的光景,七口人死了五口,现在只剩下一对兄妹还活着,但是也时无多了。” 默语一脸的惋惜,“奴婢是听村里人闲聊说起来的,因为村里的人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等死,所以一天到晚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坐在一处说说话,说说各家各户的情况。他们说那户商家原本病得没有那么重,甚至都不确定是不是肺痨,还有人说起初送进来的时候看着不像,只是普通的咳疾,可是不知为何却被人硬说成是痨病报告给了官府。奴婢分析,这很有可能是生意对手下了黑手,当然,也不排除真的是痨病,这些都只是人们的猜测罢了。” “但是人们对那户人们的评价都不错,剩下的那两兄妹直到现在都还会教村里的小孩子识字,只可惜,他们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奴婢去看过他们,十五六岁模样,很瘦,身体已经十分虚弱,那个哥哥还在跟他妹妹说他就快能看到爹娘好。奴婢临走时他们还在抱头痛哭,像是生死离别。” 白鹤染看着默语,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对兄妹可用?” 默语点头,“小姐如果想在痨病村培养一些人出来,这对兄妹奴婢觉得可用。另外,还有一些人也在奴婢观察的范围内” , 9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31章 一针扎废了他 默语这次去痨病村收获不小,虽然都是在暗处旁观与偷听,但因为那里都是将死的人,没有别的事做,除了说话也干不了别的。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实话,都是最真实的表现。 这就让她对很多人有了最直观的第一印象,也通过人们的聊天知道了很多内幕,包括哪一家从前是做什么的,哪一家还剩下多少人,哪一家人品好,哪一家不讲究不地道。 默语把这些都记了下来,这会儿再一边给白鹤染讲,一边提起笔往纸上写,还把自己认为可以重点培养的几个人圈了出来,其中就包括那对兄妹。默语说:“这对兄妹姓葛,据说葛家还是个大户,做珠宝生意的,可惜根基不在京城。不过不管在与不在,如今都没什么大分别了,一家人都没了,就剩下他俩。奴婢觉得既然是商户人家的子女,想来 应该是有些生意头脑的,就像四小姐那样,天生就会看帐本。所以这两兄妹如果小姐感兴趣,奴婢就再去蹲几晚,仔细了解一下。”白鹤染点点头,同时又在名单上勾勾划划,一口气挑了十几个人。可是她依然觉得不够,又告诉默语:“这几天你辛苦一下,多往那村子跑跑,但一定要注意不要被人发现,否则一旦被人发现会很难脱 身。这对兄妹要多加留意,其它方面的人才也得费心思,我们手里实在太缺人了,我总想着多储备一些,省得一有需要都得现去找。” 默语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小姐也培养一个组织如何?就像当初叶家培养暗哨一样,搜留一些孤儿,从小培养,虽然年头要久一些,但是来日方长,总有能用得上的时候。”白鹤染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只是她本人没有那么多精力,这个暗哨机构的培养交给谁去做呢?她敲敲额头,叹着气道:“我总想着自己能做的就尽量自己做,但是到头来还是得向他求助。罢了罢了,早晚都是一家人,我也犯不着太跟他客气。”她告诉默语,“你先去休息,下晌睡醒了就往尊王府走一趟,也不一定非得见十殿下,能看到落修也是一样的。你跟他问问看能不能帮我们培养一些人,人我来 挑,塞进他们的队伍里就好。”默语却眨眨眼说:“小姐如果想让殿下搭把手,那这件事还真找不到十殿下,您得去跟九殿下说才行。奴婢从前就曾听说过,这上都城里、甚至是整个东秦,最好的暗哨都出自阎王殿,那里培养出来的 暗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是江湖中搞的什么武林盟主比试之类的,选出来的盟主也打不过阎王殿的暗哨们。”“真的假的?”白鹤染露出不信的神情来,因为她跟阎王殿的人动过手,虽然打得累了点儿,但也不至于像默语说得这样厉害啊!而且她当时也是心里想着那些都是自己人,不好太认真,所以手下是没 尽全力的,要是使出十成功夫,怕是那几位都得死在她的金针之下。就是那样,也扎倒好几个呢!“你听谁说的?被忽悠了吧?我试过他们的人,没那么厉害。” 她实话实说,将那天晚上的事跟默语讲了一遍。当然,没说白蓁蓁大半夜挖墙角的事。默语听过之后立即给她解惑:“小姐都说了因为知道是自己人所以没尽全力,那您觉得对方会看不出来是十殿下吗?能尽全力吗?而且奴婢听无言说过,守着阎王殿的都是普通侍卫,真正的高手是藏在 背后不会出来的。除非来的人真的将那些侍卫全都打趴下,那掩藏的高手才会现身,而且要么将人当场击毙,要么穷极一生不停追杀,不论是谁。” 白鹤染懂了,“敢情碰上的都是些小喽啰,哎你刚才说什么?这些事听谁说的?”默语答:“是无言,九殿下的那个贴身近侍。听说也是暗哨中的一个,而且还是上上乘的功夫底子。他还告诉奴婢,阎王殿有专门培养暗哨的人和地方,这些地方遍布这片大陆东南西北各个角落,所以 培养出来的人可以适应各种各样的环境,甚至会说各种各样的语言。每一个暗哨的培养都要砸下大量的金钱,所以这批人也是阎王殿最为看中的。”白鹤染听得入神,她有些明白了,这应该是阎王殿建立的一个类似于后世的特工组织。隐蔽的训练,各种环境的适应,包括各民族语言的学习,为的就是让他们将来能够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将阎王 殿的大网撒向大江南北。待到用时,只需号令之人在京中双手一收,这张大网就会跟着收紧,将网里被兜住的人和东西,统统呈现上来。这样的机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建立得起来的,也不是说建一个就能建起来一个的。她相信,阎王殿的这个机构应该不只九皇子一个人说了算,里头一定也有君慕凛的份儿,但是如果只是君慕凛一 人做主还好说,她想往里面塞人,让对方替自己也培养几个人才出来,如何才能让九皇子点这个头呢?单单只靠君慕凛的面子吗?她不愿意这样。 她从不愿做有求于人的事情,特别是这个求人还是贡献的君慕凛的身份和脸面,她不能做那种站在男人背后的女人,那不是她白鹤染的风格。 所以她在想,如果想让九皇子心甘情愿地为她培养暗哨,她能够为此负出什么?或者换句话说,她手里有没有九皇子所图之物?“去锦荣院儿看看吧,好久没去给祖母问安了。”她起了身,再嘱咐默语将晚上要带到痨病村的药给收好,然后带着人往锦荣院儿去了。只是走到一半时,有个事情却在脑子里琢磨开来。她问默语,“你 什么时候同那个无言那样要好了?还能套出这么多话来?” 默语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嘴也嗑巴了,“小姐,没没,没有,奴婢没和他要,要好。”她笑了起来,“我又没有责备你,慌个什么劲儿?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我瞧着那无言也是不错的,真别说,你俩名字挺配,如果真有这个心思,不如我改天跟十殿下说一说,让 他帮你再多打听打听?”默语都慌了,“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要奴婢了?奴婢才在您身边几个月,您怎么就往这方面想?奴婢哪都不去,就跟着小姐,将来小姐出嫁了奴婢也得跟过去陪嫁的,奴婢不想跟小姐分 开。”另一边走着的迎春听了这话就是一愣,“默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都想好了,待小姐出嫁那日,陪嫁的人是两个嬷嬷,人选我都已经在留意着了,你可不能跟着捣乱。陪嫁的是轮不到你,也轮 不到我,咱们两个谁都不能跟着。” 默语经迎春这么一敲打,也想到了什么,于是赶紧改口:“对对,我不去,我方才说错了,小姐,奴婢真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怕没有人保护小姐。”迎春继续敲打:“有十殿下自己保护,尊王府也有那么多高手,哪一个不比你强?”迎春是一点儿都没给默语好脸色,虽然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两人关系已经很好,但是好也是有底限的,迎春的底限就 是她家二小姐,就是二小姐绝对不能受一丁点委屈。这一番对话把白鹤染听得直糊涂,但默语可不糊涂,她只是觉得有口难辩。迎春显然是误会了,她想努力解释,但发现迎春看她的眼神始终不对,一时间急得直跺脚。干脆也不在这儿碍眼了,她停下 来跟白鹤染说:“奴婢一夜未睡,想先回去歇一歇。小姐千万相信奴婢,奴婢真没有那个意思,实在不行小姐您就给奴婢打听打听无言吧!奴婢先回去了。” 看着默语转身就跑,白鹤染有点儿懵。这几个意思?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明明是她在给丫鬟介绍对象,这怎么说着说着说到自己出嫁上了?跟她有个毛线关系? 迎春看着默语跑远的背影狠狠地哼了一声,“小姐要是听奴婢的,将来成婚就不要带陪嫁丫鬟,直接带婆子过去。奴婢一定给小姐调教出两个好婆子来,保证不让小姐受委屈。” 她都郁闷了,“且不说今儿这话题是怎么谈到我出嫁上的,我就问你,我带丫鬟还是带婆子,有什么区别?为啥不让默语跟着我一起走?还有,为啥你也不跟着?” 此时的迎春觉得自己家小姐可能是个白痴,“真不明白吗?”再想想,也对,小姐从小身边就没什么贴心的人侍候,以前都是连屋子也不出的,不懂得这些事情也可以理解。于是她为自家小姐解惑:“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陪嫁丫鬟都是有讲究的,那都是出嫁的小姐为自家相公准备的小妾。就像咱们府上,当初二夫人嫁过来,就是带着叶姨娘一起,过来没几日老爷就把叶 姨娘给收了房。当然,现在不能叫叶姨娘了,该叫三夫人。” 白鹤染一脸黑线,但也想起一些白家古籍中的杂文记载,似乎还真有这么一说。迎春继续道:“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过奴婢方才也是一时着急才说了默语几句,但如果小姐觉得默语还行,那带着就带着吧!总归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没有默语也得有别人,与其让别人给小姐添 堵,还不如送一个自己人过去。只是”她又叹了一声,“只是想想二夫人和叶姨娘,奴婢就觉得还是不稳妥。那还是亲姐妹呢,到最后又如何?” 白鹤染觉得这丫头脑袋里想的事情很有意思,但也知道这都是为了她好,更明白这是封建制度下不得不面对的事实。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想法:“这种事情光靠女人的自觉是没有用的,得从根儿上治疗。朝三暮四是种病,放心吧,你家小姐我是大夫,他要是敢给我多娶一个进门,多纳一个入府,我就一针扎废了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32章 告诉本公主,你算个什么东西 白鹤染态度坚决,但迎春还是担心。毕竟那是皇子,能是说废就废的?到时候皇上皇后怎么想?毕竟只是干女儿,不是亲的,就算是亲的,女儿跟儿子也是不一样的。 看着这丫头一脸担忧的模样,白鹤染觉得还真是没法劝。这是古代人根深蒂固的想法,她虽然无力改变别人,但却可以改变自己。她人在这里是没错,却绝不会被这个时代给禁锢。 今日的锦荣院儿气氛不太好,原因是,小叶氏和白花颜来了。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看着下方跪着请安的两个人,心里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下去了一个大叶氏,这又上位一个小叶氏,她们白家是让叶家包围了怎么着?上下左右全是姓叶的,怎么就走不 出叶家这个深坑啊? 她这样想着,又撇眼看了看坐在边上的红氏,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红飘飘。”老夫人开口了,没理跪着的两位,却跟红氏说起话来。“你说你进咱们文国公府的门儿也十多年了,还给白家生了唯一的儿子,按理说这主母之位除了你,也没有人更合适了吧?你怎么就那 么沉得住气,就一点儿都不着急?”这话一出,白花颜的脸再也挂不住了,即便是小叶氏死命拉着也没拉住,当时就发了火“祖母你什么意思?我跟我母亲现在还跪在这儿呢,我们是来给您请安的,您不理我们也就罢了,居然还这样说话。什么叫没有人比她更合适?就因为她给白家生了儿子?我姨娘不是,我母亲,我母亲也还年轻着,你怎么就断定她不能再生?二婶都这岁数了还能怀,我母亲怎么就不能呢?您就是向着红姨娘也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我也是白家的孙女,我身体里也流着白家的血,你就这么不待见我?”白花颜都快说哭了,可她实在委屈,这会儿干脆跳了起来指着老夫人大骂:“你个老不死的,偏心偏到骨头缝儿里了,我告诉你,我母亲这个主母的位置是父亲给的,你有意见找我父亲提去,拿我们撤 什么气啊!为老不尊在这儿欺负女人孩子,你也不嫌害臊。” “你,你说什么?”老夫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骂她呢? 的确就是在骂她,而且骂得还不轻,白花颜装了这么久的贤良淑德早就快憋疯了,今儿借着老太太算是把火气都发了出来,但这会儿还没发够,得继续发。小叶氏都快吓疯了,也跟着站起来,死命地就要把白花颜往外拉,连带着跟着来的双环也一起拽白花颜。两人都是一样心情,不管怎么样,先把五小姐拽出去再说,有脾气回自己屋里发,再这样下去 一切就都完了。 可是老夫人不干了,她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敢情这个孙女是在骂她呢?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真的要翻了天了? 老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活了这么大岁数,到头来让自己孙女给骂了一顿,她这张老脸该往哪儿搁?以后在这个家里她还能有什么地位? 老夫人站了起来,身子打着颤,要李嬷嬷扶着才能站稳。可是她现在站不站稳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就像这个地位的问题,其实原本也没什么地位,白花颜骂与不骂还有什么区别呢?人家说得对,主母是她儿子给的,她有气也得跟自己的儿子发,在这里欺 负女人孩子算什么呢? 她摆摆手,“走吧,以后别再来了,我不想看见你们。这个家里谁做主母跟我殾没有关系,我也活不了几年,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老夫人转了身,跟着李嬷嬷进了后堂,再也没有回来。 白花颜一肚子火还没发完,这时候见老夫人走了,就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力道都没使出来。这会儿小叶氏和双环还拉着她,拼命的往外拽,终于把白花颜给拽急眼了。她猛地把两人都甩开,直接着后堂的方向扯着脖子就喊了起来“老不死的你给我回来!别以为你躲了今天这事儿就算完了,以前你欺负我们是小妾和庶女,整天对我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 也就忍了,谁让我命不好,从妾的肚子里头爬出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是这文国公府正儿八经的主母和嫡女,你凭什么还这么对我们?你以为你是谁啊?”“住口!”红氏实在听不下去了,“五小姐是不是疯了?就算是主母和嫡女,也大不过老夫人去。在这个家里跟老夫人面前讲地位,你今天要不是疯了,那就是造反,就算是老爷过来也保不住你。”红氏 的脸沉得吓人,“反正今天这辈份也乱了,也都没大没小了,那我这个做妾的也用不着尊重什么当家主母和嫡小姐,要乱一起乱呗,是不是?” 她看向白花颜,又看了看小叶氏,脸色越来越沉。“主母是吧!嫡女是吧!哼,那又如何呢?”她偏头对身边跟过来的丫鬟桃花说:“去跟帐房说,从今往后,中公不会再往竹笛院儿拨一文钱,咱们这位当家主母和现任嫡小姐的例银也都给我停了。不敬老夫人,这样的人我不养,谁爱养谁养。另外跟帐房说,老爷如果要支银子,可以,每支一文钱都要经过我的允许,如果查出老爷用公中的银子来养她们娘俩,从今往后我们红家撤帐,文国公府帐面上将 不会再有一个铜板。” 桃花立即道:“是,奴婢这就去办。另外跟姨娘问一声,如果真要做最坏的打算,那么这段时日以来用在国公府的花销该怎么算?奴婢也好跟红家那头报帐。”红氏勾勾唇角,笑了起来,“当然是跟文国公府算,花了多少让文国公府还多少。现在不是有主母了么,这事儿当然得主母来担着。”说完,她看向小叶氏,问道:“三夫人,妾身说得对吗?您身为文国 公府的当家主母,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没有担当吧?”小叶氏也被怼在这儿了,她担当?她拿什么担当?叶家虽然说给她支持,可是叶家什么情况她还能不知道吗?从前她姐姐当家,叶家靠的是太后,从前她姐姐当家时靠的也是太后。可是太后虽然也是 她的姑母,但她还没搭上这条线呢,她拿什么担当啊? 桃花看着小叶氏这个样儿就知道这事儿她担不起,于是笑笑,转身去了帐房。 白花颜瞪着红氏,咬牙切齿地咒骂:“你这个狐狸精,你敢这样做?你信不信父亲把你扫地出门,让你连文国公府的妾都做不成?”红氏都气笑了,“五小姐是对文国公府妾室的身份有着什么样的误会啊?你以为这是个好差事?我还真不怕告诉你,如果你真有本事让你父亲把我给休了,我红飘飘谢谢你,我们红家也感谢你的大恩大 德,甚至还会给你一大笔钱。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只要你能把我们娘仨从这个门踢出去,而且再也不用回来,你要多少我给我少。” “真的?”白花颜瞬间就心动了。可小叶氏这会儿已经恨不能把这个女儿狠狠打一顿,“你给我闭嘴!”一向文弱的叶秦终于忍不住发火,火气却是发向白花颜的。“白花颜,今日之事原本就是你的错,你还想干什么?老夫人是你的祖母 ,你不敬,红姨娘是你父亲的妾室,你还不敬,你简直是无法无天!还不给我回去闭门思过,三天不,十天,十天之内不要再出来!”“凭什么?”白花颜从来都不是有脑子的人,之前能装,那是因为嫡女的位置还没到手,可是现在已经到手了,而且她断定,她的父亲为了自己那张脸面也绝对不会这么快就又换主母。更何况就是要换 ,这文国公府里面也没有姓叶的女人了,所以她这个嫡女坐得稳当,目前为止谁都动摇不了。“就凭我是主母!”小叶氏也是急了,这个女儿怎么就又激动了呢?老夫人都已经回去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当务之急是赶紧逃离现场,就是要发疯也得回自己屋发去,这里不是闹的地方。她凑近白 花颜,小声说:“赶紧走,一会儿事情闹大就走不了了。”“对,听你母亲的,赶紧走,别在这儿撒泼!”红氏已经在控制自己了,她觉得这个白花颜要是再不走,她就能抬手抽人。从前只觉得白惊鸿太假,也太阴损,现在到是觉得还是白惊鸿好一点儿,至少 不会当面骂得这么难听。背地里怎么使手段那是个人的本事,可是当面辱骂老夫人,这万一把老夫人给气出个好歹来,那可是要命的事。 可是白花颜这会儿的脑子已经彻底散花了,她就觉得今天自己有理,就觉得是老夫人欺负女人孩子,她要是不把这个理讨回来,这个嫡女就白当了,会让人瞧不起的。她瞪了一眼红飘飘,扭过头跟小叶氏说:“我不走,你也不能走,今天这口气咱们不能咽。咽了一回就有第二回第三回,从今往后咱们在这座府里就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一个老不死的给咱们脸色看已经 够窝囊了,现在这个妾都敢指着咱们鼻子骂街,你还忍?你现在是主母,是三夫人,不再是叶姨娘了,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小叶氏皱了皱眉,终于要被说动了。白花颜也看出她神色松动之意,于是又加了一把劲儿:“你是夫人,她是妾,她竟敢骂你,她算个什么东西啊?” 话刚说完,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拍在她的肩膀上。 白花颜一回头,“谁啊?有话快说有屁快话!”啪!话刚说完,一个巴掌猛地落在了她的脸上。紧接着,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传了来:“先给本公主说说,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33章 夹着尾巴做人吧 白鹤染的到来让红氏松了口气,她毕竟只是个妾,凭她的能力只能断了小叶氏和白花颜的钱,但这白花颜把老夫人气成那样,只有白鹤染到了,才能真正的给对方教训。这事儿说起来也是老夫人太着急了,当面就没让这对母女下得了台。可这事放在谁身上能不生气呢?好不容易熬下去一个大叶氏,这立马就又来了个小叶氏,叶家人轮番上任,白家被叶家这么压着, 还能不能有出头之日了?更何况老夫人毕竟是老夫人,给新主母一个下马威,当面敲打敲打也是应该的,凭什么你一个孙子辈的人竟指着长辈鼻子骂?还以为这五小姐真能把白惊鸿的作派学去几分,没想到这才几日光景,这 么快就现了原型,还现得如此彪悍。 红氏一边想一边摇头,大器难成啊!不过也好,这样没脑子的人,比白惊鸿好对付多了。 白鹤染这一巴掌打得是又重又急,一点儿都没留情面,啪的一下就在白花颜白皙的脸蛋上留下了一个巴掌印。五个指头清晰可见,中间巴掌的位置甚至都淤了血,看着就疼。 白花颜被打懵了,身子一晃,直接撞到小叶氏身上。小叶氏后背撞上门框,这才没摔倒。 虽然没摔倒,可后背也撞得生疼,但小叶氏眼下已经顾不上疼了,当她看到白鹤染的那一刻,脑子就已经嗡地一声炸了起来。她知道,今日这事肯定是不能善了了。“新一代的嫡小姐,骂得挺开心啊!”白鹤染其实早就到了,就在老夫人说红氏不争气的那会儿她就在门外站着了,只是没进去,所以这所有的经过她都看在眼里。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就白花颜这个脑 子,扶上嫡女之位又有什么用?这样的能成气候?“你居然敢打我?”白花颜终于反应过来,当时就急了眼,“白鹤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白花颜失去理智嗷嗷叫着就要往上冲,可惜,她连白鹤染的身都近不了。因为,默 语回来了。 “五小姐,以下犯上,该当何罪?”默语阴着个脸看向白花颜,直接扣了个以下犯上的罪名。非但如此,她手下还用了几分力道,差点儿把白花颜的手腕子给拧折了。 “你松开我!松开!你这才是以下犯上,我是文国公府的嫡小姐,你算个什么东西!”疯子一样的人对白鹤染都想动手,就更别提只是个默语了,当时就破口大骂起来。 可默语才懒得搭理她,反正人抓在手里也跑不了,她于是别过头问白鹤染:“小姐,人是留着还是直接杀了?恶意殴打公主是大罪,送到官府肯定是要砍头的。” 白花颜一听这话瞬间就傻了,砍头?凭什么?她狠狠地瞪向白鹤染,大声道:“是你先打的我,砍头也是砍你的头!”白鹤染翻翻眼皮,“我先打的你又如何?讲私,我是这府上第一位嫡小姐,还是你的姐姐,我有权力教训自己的妹妹。讲公,我是御封的天赐公主,是皇上皇后的义女,我打你那是给你面子,但是你动手伤我,就是行刺公主的大罪。唉,咱们家还真是出人才,你的前一任刺伤了嫡公主,到了你这儿又动手打我,你说说,你们叶家人怎么跟皇族这么过不去?一天到晚就想着打皇族中人?前后两位公主都 在你们手里挨了打,下一个又要打谁了?” “我”白花颜一下就被堵住了,嘴巴张得老大,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叶氏却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哆哆嗦嗦地开始磕头,“二小姐,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对老夫人不敬,不该对二小姐不敬。五小姐年龄还小,她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没想那么多,妾身回去之后一定会 好好教导,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求二小姐饶了我们吧!求二小姐饶了我们吧!”她一边一边用力地往青砖地面上磕头,几下的工夫前额就见了血。白鹤染皱眉,“做这个姿态是给谁看呢?是不是有人来给你撑腰了?”说完,半转了身,果然看到白兴言正带着白浩宸往这边走来。“果然来了靠山,不过,新上任的三夫人啊,虽然我从前小看了深谋远 虑踹了长姐自己上位的你,但是你这个找靠山的眼光还真是不行。”她指了指来的这二位,笑道,“就凭他们俩,为你做得了主?” 话刚说完,白兴言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简直放肆!你这个逆女,没大没小不敬尊长,我白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简直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白鹤染点点头,撇了一眼白花颜,“听到没有,父亲教训你呢!” “我教训的是你!”白兴言又想暴跳了,“白鹤染,你才是那个逆女!我在教训你!”“听到没有,父亲在教训你!做为一个小辈,居然让当家主母跪在地上给你磕头,还对我们语带辱骂,你不是逆女是什么?我们白家就是家门不幸!”她解脱默语的手,去搀扶小叶氏,“母亲快起来,咱 们如今不是凭人欺凌的妾室和庶女了,她不能这样对我们。”白鹤染扑哧一下就笑了,“是啊,你们现在可真是长本事了,当孙女的指着祖母鼻子骂祖母是个老不死的,白花颜,你说你这个本事长得该有多大?”她瞪向白兴言,“既然赶上了就也别光看热闹,来吧 ,这个家里家当做主的男人,你来说说,你的女儿如此辱骂你的亲生母亲,这事儿你怎么看?这个罪你又如何责?”白兴言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不由得看向白花颜。起初他是不信的,但一看白花颜那个心虚的样儿就明白了,还真的骂了。可是骂了又能如何呢?如果他现在转过头来训斥白花颜,岂不 是正中了白鹤染的圈套吗? 于是他闷哼一声道:“这件事情过后我自然会处理,现在说的是你的事。白鹤染,不要试图转移话题,今日本国公只与你论论这欺凌主母的罪责。”“欺凌主母?”她眨眨眼,“我没那个闲工夫欺凌什么主母,本公主只是在教训一个臣妇和臣女罢了。怎么,文国公,对此你有意见?你的女儿跪本公主一跪,你觉得这不应该?另外,你的女儿咒骂本公主的祖母,本公主很生气,甩了她一巴掌。可是她呢?不但不磕头认错,反过来还要殴打我。文国公,你来说说,如果前前后后有两位嫡公主在你文国公府里受了伤,你这个文国公还当不当得下去?上一 次是被撸了爵位世袭的规制,那么这一次呢?你又要用什么来换这个家族的平安?”白兴言身子晃了晃,他又冲动了,又忘了这个女儿如今背靠大树好乘凉了。以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尊王妃,他还勉强能说人没嫁呢身份就不算。可是现在不行了,皇上已经昭告天下,这就是正儿八经 拿了琉璃印的嫡公主,白花颜和小叶氏在人家眼里算什么? 这些还都不算什么,问题是已经有了君灵犀在国公府被刺的事在先,如果白鹤染这边再出什么闪失,他该怎么赔?爵位很有可能真就保不住了。眼瞅着白兴言头上渐了汗,也不说话了,小叶氏知道,今儿这戏有点儿演过了。但同时也算是彻底认清了现实,老爷保不住她们,要想在这座府里平平顺顺的生活下去,有一个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 那就是已经成为公主的白鹤染。 她心里也不甘,正如白花颜所说,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可是没想到敌人的头出得更彻底。她才不过爬上了国公府当家主母之位,敌人却已经是东秦的嫡公主了,这差距比原先更大了。小叶氏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帕子擦了一把额头,二话不说就给白兴言行礼,“让老爷为难了,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有管教好五小姐,妾身自己也做得不对。不管是对老夫人还是对二小姐都有不敬, 妾身这就带五小姐去给老夫人磕头赔罪,还望老爷和二小姐原谅我们这一次。妾身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白花颜气不过,又叫了句:“凭什么?”结果换来小叶氏狠狠瞪过来的一眼,就连双环都用力拧了一把她的胳膊,把她给疼得直冒冷汗。 “五小姐什么都别说了,快快随我去给老夫人赔罪吧!能不能过了今日这关,只看老夫人会不会原谅你。”小叶氏看向白花颜,眼里传递的是隐忍的迅息。 就连跟着白兴言一起来的白浩宸也开口道:“今日之事的确是五妹妹错了,错了就要改,咱们都是一家人,只要你肯改,祖母还是会疼爱你的。”白花颜终于冷静下来,她看看白兴言,见白兴言什么都不说,就知道自己不服软肯定是不行了。她很想愤恨地瞪上白鹤染一眼,可是到底没那个勇气。只得低着头跟着小叶氏往后堂走,乖乖地去给老 夫人认错。终于离开前厅,小叶氏这才压低了声音告诫身边的女儿:“如今已经不是二夫人的时代了,连你大哥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你若再这样冲动下去,谁都保不住你。”说完,见白花颜又有要炸的趋势,赶紧又道:“忍耐,我们要做的只有忍耐,且忍几年,待你及笄,叶家和郭家一定会给你选一门合适的亲事,再将你推上高位。到了那时,你想要谁的命,还不是手到擒来?逞一时之快没有任何意义,我们需要 蛰伏。”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白兴言没脸再待下去,带着白浩宸走了。红氏上了前,叹了一声说:“原以为二夫人倒下了,府里至少能消停一阵子,却没想到那位小叶氏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二小姐,亏得你有了公主的身份,否则这叶家人一轮又一轮的折腾,可有得我们 受的。”白鹤染这会儿心情非常不好,白花颜的表现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但小叶氏今日居然给她摆了这么一出,这让她意识到,今后的岁月里,这位从前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叶家庶女,要正式登场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34章 刘家的手段 今日与东宫元约好要去右相家在京郊的外宅,所以白鹤染没有在府中过多逗留,但却让默语留了下来,没着急补觉,只是守在老夫人的锦荣院儿,盯着小叶氏和白花颜磕头赔罪。老夫人看到默语在这儿,便知道这是孙女在给自己撑腰了。可是她眼下已经没了先前那种斗志,白花颜指着她鼻子骂的那句“老不死的”,让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活得太久,阻拦了文国公府 的运势,也碍着年轻人的眼了。李嬷嬷看着老夫人躺在床榻上,双目无神,眼珠空洞,完全没有生机和希望的样子,这让她心里很难过。她到宁愿老夫人能坚强起来跟那些坏人斗智斗勇,也不想看到老夫人一天天老去,没有昂扬斗 志的模样。门外,小叶氏和白花颜还跪着呢,小叶氏到是跪得没什么想法,今天把她吓坏了,没想到自己刚坐上主母之位的第一仗就败得落花流水,这让她不得不更加谨慎,也一再的检讨自己,人是跪着的,心 里却在不停的算计如何将这一局扳回,如何能像从前她的姐姐那样,至少在表面上跟一家人维持平和。否则总是这样剑拔弩张,肯定不是个事儿。但白花颜却跪得极其不甘,她始终认为今日自己没错,是老太太先挑起的事端,是老太太欺负她和小叶氏。可是她就是看不透,老太太欺负她们又如何?人家到底为长,长辈就有资格数落你,冷落你 ,甚至不待见你。你要是看不习惯你可以跟长辈讲理,但是身为小辈,指着长辈骂得那么难听这就不对了,有理也变成了没理,过后还得下跪认错。 小叶氏压低声音同她说:“总让你多学学从前的白惊鸿,你就是不相信,今日这事要是换上白惊鸿,你想想她会怎么做?”白花颜虽然也不待见白惊鸿,甚至她俩还打过架,更甚至她十分清楚白惊鸿所有表现出来的大气贤良都是装的。但有一点却不得不佩服,那就是人家能装得住,而且一装就是十多年,愣是把自己装成 了东蓁第一美女。 她也想装,也尝试着装了一阵子,但是那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她觉得自己都快憋疯了。眼下陷入困局,一时半刻也没有脱身的本事,听闻小叶氏这样问,她干脆回想起从前的白惊鸿来。从那人的一颦一笑到一言一语,从声音到表情,从神态到动作,反正是从里到外都分析了一通,最后 得出的结论是:“白惊鸿会哭。如果老太太借由责骂红氏来挤兑的人是她白惊鸿,她一定会当场就委屈得哭起来,梨花带雨,惹人怜惜,让父亲不得不管。” 这话一出口,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原来解决问题的关键真不只仅于咒骂和殴打,最强大的武器还有眼泪。女人的眼泪,一向是最管用的。 小叶氏没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白花颜已经明白失败的关键了。 两人就这么跪着,各自想着心事,各自为自己的将来暗暗谋划。 彼时,白鹤染同东宫元一道出城。因为留了默语在家里,所以这一趟带的丫鬟是迎春。右相刘德安家的外宅在西郊十五里外,路上,东宫元告诉她:“那座外宅从外表看起来,建得并没有多气派,甚至在达官贵人们的外宅里算是低调的。它胜在里头修得雅致,一院一景,甚至每一块石头都有独特的形状,可见当初修建时着实是下了不少工夫。右相是个文人,一生钟爱书画藏品,有许多千百年的真迹都在他手里收着,咱们去的那座宅子里,随处都可见到价值连城的藏品,那些东西就像平 常物件一样摆放在屋内,随便坐一张椅子,有可能都是几百年前的古物,十分值钱。”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当朝右丞,正一品官员,纵是再高官厚禄,也不至于厚出如此家底吧?这刘德安究竟是个什么人品,手里能握住这么多好东西?”东宫元苦笑说:“人品其实还真算是可以的,反正这么些年下来,弟子接触到的刘相虽称不上大善人,但也绝对当不得一个坏字。至于那些东西,其实说起来也都是合理所得,因为他们家打从五六辈以前就有收藏旧物这个爱好,一代代人积攒下来的东西流传至今就不少。而且刘家人多才,几乎每一代都会出一位大才子,吟诗作赋诗词歌舞无一不精通,所以总能得赏,不是皇上赏就是皇后赏,再不就是 皇子王爷太后赏。也正因为知道他们的喜好,所以赏的也就都是这一类东西,赏着赏着就赏出了如今这般光景。” 白鹤染啧啧称奇,敢情这还都是合法所得,看来东秦历代国君也都是爱才之人。 东宫元继续说着刘德安的外宅,十分执着地说,渐渐地,白鹤染感觉到自己这个徒弟之所以对刘家描述得如此细致,这里面绝不仅是让自己多了解一些这么简单,应该还有别的事。她没说话,细细听着,东宫元说:“刘相这座外宅原本是为一个小妾建的,有十多年了。之所以要建座外宅来养小妾,实在是因为家有悍妇,不但执掌大权还十分善妒,刘相的妾室相继死在她手里,至少不下五个。这个住在外宅的小妾是刘相很喜欢的一位,所以为了保她平安,根本不敢往上都城里带,只能偷偷留在京郊。可是没想到,消停日子没过两年,那小妾到底还是死了。为此,刘相同家中夫人 大吵一架,那位夫人还闹到了皇后娘娘跟前。”“这地方是刘相的伤心地,他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进来过了,甚至都不让人提起,以免勾起伤心往事。可是后来得了病,他的那位夫人却执意将他送到了这个地方,并且以绘制江山图为由,逼着他上了一 封告假的折子。刘相也知这病不好声张,他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刘氏一族想想,所以也不好忤逆大夫人,只能在这里将就着。”白鹤染听着他的叙述,终于开口问道:“你是保他命的大夫,但保他命的同时也很有可能自己也染上病。所以即便是同那右相有深交,你应该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一再的去给他诊脉送药。我相信我的弟 子不是一个舍命不舍财的人,你陪他说谎、跟着他一起隐瞒病症,已经触犯了东秦例律中的包庇一罪。所以你告诉我,刘家用什么条件与你做的这笔交易?”东宫元一点儿都没有避讳,直接就道:“师父猜得没错,弟子不是不知大义之人,一个人患病很有可能在极短的时日内就祸连整个家族,所以即便是同刘德安有些私交,也不会纵容与包庇。之所以弟子 被刘家拿了住不得不这样做,实在是因为刘家扣了我的妹妹。” “什么?”迎春实在听不下去了,“东宫先生的意思是,刘家抓了你的妹妹做人质?这也太不要脸了,他们凭什么?就算是丞相也没这个权力吧?抓人可是官府才能办的事。”东宫元也很无奈,这件事情困扰他已经很久了。刘家人为了能让刘德安多活几个月,逼着他给刘德安看病,虽然为了保证他这个大夫的存活,都是隔着帘子带着面罩进去的,但这依然让他不能完全的 放下心。以至于每次离开刘家的外宅之后都会用药物对自己全身进行彻底的清洗,而且穿过的衣物也都全部烧毁。他跟白鹤染实话实说:“师父昨天收我为徒,我心里实在高兴。但是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没想过利用师父的身份将妹妹救出来。毕竟那是当朝右丞相,刘家经营了这么些年,不说权势通天也差不 太多了,我不想将师父牵扯进来。但是弟子没想到,师父竟然提出了治疗痨病的想法,这才让弟子动了救妹妹的心思。” 他说到这里,在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就在车厢里给白鹤染跪下了。“弟子爹娘是三年前故去的,这个小妹妹今年才六岁,是爹娘的老来子,也是弟子在这世上唯一仅存的亲人了。所以弟子恳求师父,既然要与刘家人交涉,求师父求求我的妹妹,虽然刘家人暂时不会对 她下毒手,但我实在是担心她被过上病气,等不到我们的药就”“我知道了,你先起来。”白鹤染没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伸出手,一点都不客气地把东宫元给托了起来。这一下力道很大,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被个小姑娘一只手就给撑了起来,可把东宫元给吓了一跳。 可随即也明白过来,自己这位师父最拿手的可不只是医毒之术,武功也是上上乘的。他还记得宫宴那晚,师父是跟着十皇子一起从无名山上飞身而来,惊了全场。“东宫元。”她看着人坐下,这才语重心长地道,“我不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可是打从你跪地拜师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亲人。不管你有什么难处,我希望你能第一个想到找我帮忙,虽然可能会给我带来麻烦,但我既为你师,这些就是我必须要负的责任。东宫元,我会救你的妹妹,但是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希望你不要到这个时候才告诉我这件事情。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至少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大的帮助和最多的庇佑。我这样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35章 你师父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人 东宫元从来都不是一个很感性之人,从医半生,面对过太多生死别离,不说早就硬了心肠,也不再是轻易就被打动的当时年少了。 可是白鹤染的话还是让他有所动容,她看到东宫元偏过头,迅速用手往脸上抹了一把,虽然看不出抹了什么,但是微红的眼眶还是很明显的。她明白这种心情,唯一的亲人落在别人手里,随时随地有生命危险,而威胁他做的事不但也威胁到他的命,更坏的情况是极有可能让病菌感染到更多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刘家人的布局,刘德安多活一 天就是给刘家再多争取一天的时间,这万贯家产,这些年利用丞相之位铺下的路都需要时间去布置。这样一个大家族,是禁不起突然之间没了顶梁柱的。 东宫元没有再说什么,他相信白鹤染的能力,或许一个新封的天赐公主吓不住刘家,但是尊王正妃这层身份却绝对是让刘家忌惮甚至恐惧的。 笑话,尊王是谁,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十皇子,是个表面上嘻嘻哈哈,但抬手就能要人脑袋的魔头。刘家跟谁叫板也绝对不敢跟十皇子叫板,所以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有救了。 一路上再无人说话,直到快到地方时,白鹤染才问东宫元:“知道你妹妹如今是在上都城里还是在这座外宅里吗?”东宫元点头,“知道,人就在外宅。在一座很偏僻的院落里关着,离刘相住的院子很远,这是他们对我的承诺。但是如果我没有按时过来给右相看病,或是拖延的时日达不到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会对小 瑶动手。”他的妹妹叫东宫瑶。白鹤染点点头,“在外宅就好办了,也省得我们来回折腾。一会儿到了之后先不提那位右相大人生病的事,直接要人。不给就直接往里冲,你放心,痨病而已,算不得多大个事,我保你们生龙活虎进去 ,平平安安出来。” 迎春是绝对相信她家小姐的本事的,而且这些日子跟着默语半夜折腾白兴言,早就把胆子也给练大了,这会儿一听说有可能要进去抢人,乐得差点儿蹦起来。 “真要抢人?太刺激了。”她兴奋地搓搓手,还从袖子里拿出一包药粉来。“幸亏随身带着家伙事儿呢,一会儿奴婢给小姐打头阵,谁不听话直接放倒。”东宫元有些懵,不由得多看了迎春两眼。原本还觉得这个丫鬟挺文静的,而且应该是不会武功,不像那个默语,一打眼就知道是个练家子。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一听 说要打架就这么激动呢? 白鹤染也扶扶额头,无奈地道:“迎春,给你家小姐我留点儿脸面行吗?我这好歹也是为人师表的,你表现成这样,让我很难堪啊!”迎春不解,“小姐觉得难堪吗?奴婢还觉得挺给您长脸呢!默语常说咱们跟着小姐做事就要硬气一些,不能像从前一样畏手畏尾,怕这个怕那个。那样不但落不着好,还会让人觉得没有气势,给小姐丢 人,奴婢这可是练了好久才把胆子给练起来的。小姐”她开始不确定了,“难不成奴婢和默语两个会意错了?”“没有,没错。”白鹤染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再想想,迎春的表现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觉得东宫元是自己的徒弟,还是刚认的徒弟,这突然一下子就把性格暴露成这样,可别把这斯斯文文的大夫给 吓着了。她看看东宫元,尴尬地笑了笑,“没吓着你吧?我这丫鬟原本不是这样的,都是受了另外一个丫鬟的影响。不过她说得也没错,有时候表现得太好说话的确是会让人欺负。”她身子坐直了些,让自己看 上去比较有威严,然后再道:“你现在是我徒弟了,咱们也就不是外人,我还是实话跟你说了吧” 东宫元听到这儿也正色起来,心里想着,师父这是要告诉我隐秘之事?结果白鹤染说的是:“其实我这个人吧,还真不是什么好人。我一向秉承的理念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但人要是欺我一尺,那对不起,我得把你的道儿都堵死,一扇门都不带给留的。有些人虽然 我看不惯,但他要是不招惹到我头上,我就也懒得和他计较。可一旦不知好歹非得往我身上犯,那没办法了,我处理的方式比较暴力,一针扎死。”东宫元一哆嗦,他师父是这个性格的?可是再想想,也就释然了,能跟十殿下那个魔头混到一块儿去的人,怎么可能是善茬儿。就冲着收拾罗夜毒医的手段,堂堂一国的国师啊,说给整死就给整死了 ,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会手下留情。“弟子没吓着。”他冲着白鹤染笑了笑,“拜师礼都行过了,师父就是杀人放火,做弟子的也能是跟着您火上浇油,无论如何都不会退却的。师父要说自己不是一个好人,那弟子便也做个坏人就是了,这 没什么好犹豫的。不过在弟子眼里,师父这叫嫉恶如仇,爱憎分明,或者说劫富济贫也是合理的,不然也就不会有今生阁的出现。”不可否认,这个马屁拍得白鹤染心里很舒服。文化人就是会说话,句句都能说到点子上,用词也精准到位,对自己的心迹表得也是诚诚恳恳。这样技术过硬又有水平的徒弟,应该再多收几个,这样以 后出去也能壮大声势,还不会互相拆台。 迎春看出她家小姐的心思,偷偷地冲着东宫元点了点头,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但是东宫元却没明白这目光是个啥意思,因为他说的都是心里话,是实在话,跟拍马屁什么的不挨着。他是一个老实人,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不找靠山,以至于自己的妹妹落 入他人之手,他却无能为力。 终于,刘家外宅到了。从离着还有一段距离时,白鹤染就发现路上多了一些人。其中有挑着柴火的樵夫,过路的客商,有路边摆茶水摊的小贩,也有沿街乞讨的乞丐,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有功夫在身,而且目光也时刻 留意着四周。 她看得直想笑,刘家还真是小心使得万年船,这眼线一路布出好几里地去,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刘家有事啊! 待马车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时,后面的那些眼线已经从暗中观察变成明目张胆的追赶了,一直到车停在了距离刘家外宅大门还剩二下来步远的地方,对方一拥而上,将马车团团围住。 赶车的是文国公府一个平常下人,一见这架式还真吓了一跳,心说这该不是遇着山贼了吧?他真有心想跳,腿肚子都打哆嗦了,可车里还坐着二小姐呢,自己跑了二小姐怎么办? 于是壮着胆子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都让开,冲撞了贵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可是围着的人根本不买帐,反而凑得更近了。 这时,车厢帘子掀开,东宫元走了出来。“是我。” 对方自然是认得他的,可这时看到东宫元却是皱了眉,为首一人道:“东宫大人,您怎么来了?今儿还不到瞧病的日子,您这是所为何事啊?” 东宫元站在车厢外面,脸色发沉,“我来看我妹妹,诸位,行个方便吧,或者帮忙去通传一声,让管事的出来说话。”“看妹妹?”那人笑了,“在下若没记错的话,东宫大人是没有资格随意到此处来的,更别提什么看妹妹了。请回吧,该让你见到的时候自会让你见到,不该见时,你就是来了也进不去这个府门。”说着 ,手中长剑向前一挥,直对向东宫元的喉咙。 却在这时,车厢里头突然一道银光闪过,外头的人还没等反应过来那银光是怎么回事,只觉眼前一亮,提剑之人手腕发麻,咣当一声将兵刃掉到了地上。 “什么人?”他们惊了,终于意识到此番东宫元来者不善,“东宫大人,你想干什么?” 东宫元还是那副样子,说的还是同样的话:“我想见我的妹妹。” “错了。”车厢里有清脆的女声传了出来,“不是见妹妹,是要把人带走。” 外头的人一愣,立即反应过来东宫元这是请来帮手了。可是这帮手是不是太闹着玩儿了?怎么是个小姑娘?听起声音来年龄还不大,十岁出头?这算哪门子帮手?车厢里,迎春正在表扬自家主子:“小姐这样就对了,随身备着点儿普通的银针,省得遇着事儿就把金针扔出去,多可惜啊!关键是金针少了回头还得找夏神医去补制,又要被那个老头儿敲竹杠,太不 划算。” 白鹤染点点头,“没错,我也觉得金针太贵了,扔起来怪心疼的。所以回头你再给我多买些银针备着,先备个几百上千根吧,够我扔一阵子。” “好嘞!奴婢记下了,回城就办。”说完,掀了帘子探出头往外看,看了一会儿跟车夫说,“怎么停了?再往前些,离府门近点儿,今儿天热,可别把二小姐晒着。” 车夫想说迎春姑娘你是不是瞎啊,你没看见咱们都被人围了吗?哪还有路能往前走了? 可是嘴上却不敢这样说,只能指了指外头这些人,小声道:“迎春姑娘,咱们被人围了。” “我知道啊,可是围了又能怎么样?冲过去就是了,不知道躲的就怨不着咱们,踩死几个是几个。”说完还扯了扯东宫元的袍子角,“先生回来吧!” 东宫元依言回到车厢内,赶车的车夫却是欲哭无泪模样。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跟着二小姐出来办差了,这也太能惹事儿了。 车厢里,白鹤染的声音又传来了,是对那车夫说的:“只管听迎春的,往前冲。你放心,谁也伤不着你,你要是伤了人,算我的。” 迎春也接着补了句:“车赶得漂亮回头赏你一锭银元宝。” 车夫立即来了精神,“二小姐,您就瞧好吧!”果然是瞧好,人们就听到马儿一声嘶鸣,紧接着,白鹤染乘坐的马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奔着刘家外宅的府门就冲了过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36章 小姐不离不弃,奴才生死相依 白鹤染对自己这位车夫真可谓是刮目相看,之前还吓得说话舌头都不打卷儿,这会儿一听说伤了人算她的,还给赏银,潜力都给激发出来了。这马车赶的,她算着都能超过八十迈,嗖地一下就到了府门口 儿。迎春原本已经把药粉握在手里,就准备那些暗着的人冲过来好洒出去,结果没想到马夫一爆发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一匹马直接就先放倒了三个,后头的人没等反应过来呢,马车就已经冲出了包围圈 ,在车夫自认为十分理想的位置停了下来。 “二小姐,您看奴才这停的这地儿还算到位吗?”马车半掀了帘子,乐呵呵地邀功。 白鹤染往外瞅了一眼,连连点头,“太到位了。”车是横在府门口的,一半儿都已经压到了台阶上,不过马却勒得稳稳当当,不摇不晃,这让车夫颇为得意。 迎春大方地从袖袋里摸出一大锭银元宝来递给他,“说到做到,这个是赏你的。” 车夫接过来很高兴,一边谢恩一边问:“二小姐,今后这样的活儿还有吗?可千万不要忘了奴才,奴才干别的不行,赶车的本事那绝对是一流的。” 白鹤染看出来了,“以前驯养过烈马吧?”车夫点点头,“奴才从小就被人伢子卖来卖去,卖到文国公夫之前曾卖到过一个马场,专门驯烈马的,在被马踢了十回八回之后找着了窍门,后来所有马都听奴才的,让往东不敢往西,让上山不敢下河 ,连它们叫唤两声奴才都能猜到说的是啥。”这车夫很是健谈,人也随着说到自己拿手的本事时不再那样紧张,哪怕又有人不断地往这边围了过来,他也没了先前的怂样。白鹤染对这个人很满意,于是多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在 国公府只是负责喂马赶车吗?”那人眼一亮,“二小姐这样问,莫不是奴才的机会来了?”他乐坏了,赶紧回答主子问话:“奴才名叫马平川,今年二十二岁,到文国公府做事有三年了,因为马喂得好,所以一直就在马厩那边喂马,兼 顾着给主子们赶车。”白鹤染觉得这个马平川的性格还是挺好的,懂事,又不失机灵,能看出她多问几句兴许是自己的机会,也愿意把心中期待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这就给人留下了一个比较好的第一印象。当然,最 主要是还有点小本事,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有本事的人。“算是个机会吧!”她再问马平川,“愿不愿意专门为我赶车?不管你从前拿多少例银,我翻三倍给你,其它所有待遇都跟我念昔院儿的下人们一个样。如果愿意的话,回头我跟红姨娘说一声,这个月就 按照三倍的例银发给你,你也不用再去马厩喂所有的马,而是上点儿心,先为我张罗一辆专门的马车来,以后你只管我的马车就行。”马平川乐得一蹦老高,直接跪到马车上给白鹤染磕头:“奴才愿意,奴才太愿意了!奴才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伯乐了,终于有出头之日了!二小姐您放心,奴才一定给您养出最好的马,赶出最好的车 ,只要二小姐不离不弃,奴才必定生死相依!”白鹤染听得一脑袋黑线,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招揽了个神精病,但是看着这小伙子劲头十足的样子也不好太打击,只好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定了。”说完,实在没忍住,又补了一句:“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这话,不是用在这儿的。” 马平川嘿嘿一笑,“反正就是一见小姐定终身,这辈子都不会背弃的。” 她无语,特么的这句话也不是这么用的。但是她现在不想跟这马平川再说话了,一来怕对方再冒“金句”,二来也是因为刘家的人已经出来不少了,马车四周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被人围住了,甚至还有个管家模样的人也站到了府门口,正一脸 懵比地看着面前这辆马车。刘家人简直要疯,来的这到底是什么人?这都被人包围了还有心思收服下人呢?马车杵在这儿老半天了,他们也围了老半天了,可是车上的人仿佛没看见他们一眼,该聊天聊天,该磕头磕头,特么的 车厢里头有个丫鬟,似乎还在嗑瓜子,这该不是一群傻子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管家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这里是私人宅邸,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聊天的地方。识相的赶快离开,非要闹到动手,那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迎春把脑袋往出一探,指了指后头被自己迷药放倒的那几位,笑着跟那管家说:“这不是已经动手了吗?场面也挺好看的,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 刘府管家差点儿没气迷糊了,“简直不识好歹!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迎春指了指东宫元,“我们是东宫大人请来的帮手,来接他妹妹回家的。看你的模样该是位管家吧,你也是为主子做事,我们不为难你,只要将东宫大人的妹妹放出来,我们转身就走,绝对不多留一刻 ,怎么样,放人吗?” 放个屁!管家都想骂人了,“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说放人就放人?再说,东宫大人的妹妹是在这里坐客的,说放不放这话就难听了吧?” “哦。”迎春点点头,“也是,那就快点将人请出来吧,我们还等着回去用午膳呢,耽误了我家小姐用膳可是大罪,饿坏了你们赔不起。”刘家人觉得今日可能是遇着强盗了,管家不想再跟迎春说话,一个丫鬟有什么可说的。他想跟车厢里那位小姐唠唠,但小姐坐得太靠里了,车帘子挡着,他看不清楚。于是转而将目光投向了东宫元,“ 东宫大人,这样做未免太冲动了吧?咱们事先可都是说好的,我们好好招待东宫小姐,您也为我们做你该做的事。怎么,现在是要反悔?” 东宫元没有同他争吵的兴致,只平静地开口说:“将我们的妹妹放出来,你家主子的病我尽全力医治,且很有可能还会给你们一个惊喜。”“难道不放人你就不尽全力?”管家冷哼,“怪不得家主的病一直不见好,敢情问题是出在东宫大人身上。我再说一次,不管你们是谁,现在赶紧离开,这事儿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也不会上报家主。 但若给脸不要脸”“若是你们给脸不要脸,我就叫人把上都城里的右相府给抄了。”车厢里,冷冰冰的女声扬了起来,“听闻这座外宅里头有不少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想必京都里的主宅也不穷吧?正好抄一抄,充盈国库, 也算是右相大人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为朝廷做了点贡献。” 管家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们是东宫大人请来的帮手。”白鹤染坐在车厢里,抓了一把迎春带来的瓜子嗑起来,“听闻右相家请了东宫大人的妹妹来坐客,但这个客坐得也太久了些,再这样下去客人都快坐成主人了。所以,如 果你们没打算把这宅子送给东宫小姐,那还是把人送回来吧,免得东宫小姐住久了觉得这宅子还不错,再开口让我给她抢来,那你们就太为难了。” 管家都气笑了,“真当自己是山匪呢?别说你们不是,就算真的是,刘家还能怕你们区区匪徒?识相的赶紧走,我还是那句话,现在走了,我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管家也不是傻子,虽然东宫元带来的只是一主一仆两个小姑娘,但他给丞相府做管家这么多年,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敢这样横冲直撞的找上门来,还一着面儿就放倒了好几个护卫,车厢里说话 的那位小姐绝对不是个善茬儿。要么是自己有本事,要么是背后靠山有本事,且很有可能在这辆马车身后,还跟着无数他们看不到的高手。 东宫元是太医,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刘家能找上他,别人家也有可能找上他。那么眼前这辆马车他就不能轻易动,最好是直接赶走,也别想着找后帐。 可惜,人家就是不走,不但不走,马还又往前挪了两步,都快把管家给挤到门里头去了。 管家狼狈地抖抖身上灰尘,指着车夫马平川大声道:“你们不要太过份!” 马平川摊摊手,“真对不住,马不听话。要不您还是往边上让让,省得一会儿马又不听话时再撞了你,那就不好了。” 管家心头哀嚎,心说我要是能让我早就让了,我要是能躲我早就躲了,我还在这儿淌这个浑水?直觉告诉他,马车里的小姑娘,他惹不起。 东宫元寸步不让,再次向刘家提出要求:“将我的妹妹送出来,或者我们进府去接。” 迎春赶紧补了一句:“但我们肯定是坐着马车进府,冲撞了你们家的园子可别怪我们。” 车夫马平川立即表态:“放心,肯定能冲撞着,保不齐还能挤着人呢!” 管家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下去了,这简直就是欺负人,可对方明明知道这里是丞相府的外宅,是有多大的胆子敢欺负上门?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对方的身份绝对比丞相要高。 十几岁的小姑娘,比丞相还高的地位刘宅的管家有点儿冒汗,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是摊上大事儿了。可他就是刘家的一个出头鸟,事儿再大此刻也得硬着头皮往上冲。 于是他壮着胆子跟马车里的人问了句:“敢问姑娘,贵姓?” 里头传出声音:“姓白。”“哦,姓白。”管家长出了一口气,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刚刚那一刻他还真怕是东宫元把宫里的人给搬出来了。毕竟身为太医,是要常年在宫中行走,治疗的人不是皇上皇后就是后宫妃嫔公主皇子 ,想跟这些主子们面前讨个恩赏那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妃嫔不可能,妃嫔不会这样年轻,再想想,比丞相地位还高,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种身份的人很有可能是皇家的公主。不管是庶出公主还是嫡公主,他们都得罪不起。 所以他听到车里的人说姓白时,立即就松了口气,只要不姓君,姓什么都行。 可是突然之间,脑子里头刚松开的那根弦一下子又绷紧了起来。姓,姓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37章 东宫瑶 “敢问白姑娘,可是文国公府的二小姐?”刘府管家说话的声音都哆嗦了,他这时多想听到里面能传来一句“不是”啊,可惜,等到的却是肯定的答案。 白鹤染说:“没错,正是。” 管家扑通一下就给跪了,“草民叩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这一跪,围在马车四周的人似乎也想到了文国公府二小姐意味着什么。 若只是一个侯爵府的小姐那还不只至把管家吓成这样,关键现在人人皆知文国公府的二小姐是十殿下的未婚妻啊!非但如此,前几天还被皇上皇后收为义女,封了个天赐公主。 今天这一脚真可谓是踢到钢板上了,没想到随便一脚竟踢出个公主来,还把十殿下也给刮了个边儿,这可该如何收场? 管家早就冒汗了,怪不得人家底气足呢,这可真是靠山硬,立得住啊!他要早知道来的是天赐公主,那是说什么也不敢诈刺的,人肯定乖乖给送出来。 这管家此时内心是一片哀嚎,心说东宫大人你可真不厚道啊,带了靠山来不直说,非得兜这么大一圈子。现在好了,闹成这样可怎么办?这天赐公主要是发起火来,他的命还能保? 东宫元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看到他还跪在地上,不由得催促道:“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人能放吗?还是说,你们刘家连天赐公主的颜面也不给?”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管家立即表态,“刚才都是误会,草民不知道是公主驾到,口不择言,还望公主千万恕罪,千万恕罪。东宫小姐如今就在宅子里,草民这就叫人去请。” 说完,立即回过头去吩咐下人:“赶紧的,将东宫小姐请过来。记着,要知礼数,不得无礼。让东宫小姐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就说她的哥哥来接她回家,这就可以回去了。” 下人们一刻不敢耽搁,赶紧就去请人了。而此时白鹤染也吩咐迎春将车门帘子掀了开,那位管家这才算是见到白鹤染的真容。可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即又把头低了下去,身为奴仆,怎敢一直抬头看主子,那是大不敬之罪,惹恼了公主可是会杀头的。 人人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在上都城里,正一品丞相府的看门的可是连三品官员都是不放在眼里的。这位管家平日里就更是眼高于顶了,除了皇亲之外,也就只有同为正一品大员的左相一家他还能给个笑脸,其它的官员那是见了面连个笑脸都少见的。 可这也只是对下面的人,能把丞相府的管家做这么些年,没有些眼力见儿怎么行。不但他得有眼力见儿,心里还得时刻都装着一杆秤,对上什么人都得称上一称,看看这个人半斤八两,然后再根据称出来的近两一决定自己的态度。 但是今日对上白鹤染可倒了霉,还没等称呢,秤杆子就被掰折了。这位的份量一杆秤实在称不起,这根本就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人,怕就是右相府的大夫人来了,也无济于事。 “听说右相大人在绘制锦绣江山图。”白鹤染坐在车厢里,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管家,淡淡地道,“也不知绘得如何了。本公主今日既然来了也别白来,去将右相大人请到这里来,请他亲口跟本公主说说江山图的进度,本公主回去之后也好跟父皇回禀。毕竟前些日子父皇还提起过这件事,还一直心心念念着这样好东西呢!” 管家听到此处欲哭无泪,心说公主殿下您既然是跟着东宫元来的,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何况刚才也说起过右相在生病,这会儿怎么还明知故问啊? 他苦着一张脸半抬起头来,带着乞求道:“草民就是个奴才,虽然是管家,可管家也一样是奴。主子让怎么做奴才就怎么做,是半个不字都说不得的。公主殿下明鉴,这府上的事奴才是真说了不算啊!” “怎么就说了不算呢?”白鹤染掀了车窗帘看看四周,随即点头,“的确是说了不算,不然你都跪了,这些人怎么还在剑指本公主?这刘家是要造反不成?” 管家又一哆嗦,赶紧冲着那些护卫大声道:“都退下!都给我退啊!你们疯了不成?这是天赐公主,也是未来的尊王妃,你们是不是都活腻歪了?” 一众护卫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武器放了下来,也跟一起跪下,嘴上求着白鹤染宽恕饶命,心里却把个管家给骂了千百回。光顾着自己跪,咱们这些人可都是听你的,你到是早给个信儿啊!谁知道你们唱得是哪一出? 迎春见状冷哼一声,说了句:“仗势欺人。”然后就不再言语。 白鹤染也不说话,既然你们不承认丞相有病,那就当做没病吧!大不了我在京中权贵中再找个重病号,用谁不是用呢!但是你刘宅绑架了东宫瑶,还用其性命来威胁东宫元,这帐可就得好好算算。不过似乎也用不着算计得多仔细了,她只是才到了府门口,人还坐在马车里呢,就能明显地闻到一股子结核菌的味道,怕是用不了多久,这一整座府的人都得玩儿完。 而她,是不会给右相一家解药的。或者说,刘家不付出些什么,是绝无可能从她白鹤染手里捞到半点好处的。这就是欺负她徒弟的代价。 终于,东宫瑶被下人送了出来。 那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五六岁模样,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眼睛很大,眼珠又黑又圆,再配上圆圆的小脸蛋,煞是可爱。 她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以至于人竟先东宫元一步起了身,站在车厢外头冲着那小姑娘招手,“你就是小瑶吗?我是你染姐姐。” 东宫瑶有点儿懵懵的,染姐姐?哪来的染姐姐?下意识地,目光往她哥哥那处看去,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这该不会是大哥给她找的小嫂子吧? 可是看看她哥,三十来岁了,再看看这位染姐姐,这可能还没及笄吧?这合适吗? “染姐姐好。”不管怎么说,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东宫瑶冲着白鹤染笑了起来,眼睛眯成弯弯的两道缝,嘴巴里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白鹤染也偏着头看她,面上笑容和善又真诚,她甚至朝着东宫瑶伸出手:“来,把手给我,姐姐拉你上车,咱们回家。” 东宫瑶也没客气,手脚并用爬到了马车上,期间不小心磕了膝盖,咧嘴自己揉了会儿。 白鹤染见她是空着手出来的,随口问了句:“你的行李呢?怎么没见拿出来?” 东宫瑶说:“我没有行李呀,来的时候就是两手空空,抓我的人什么都没让带。” 刘宅管家知道又要磕头认罪了,于是也不等白鹤染问,赶紧又是三个响头磕下去,一点都不含糊,脑门子都磕破皮了。可他也只是磕头,没有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 人是大夫人下令抓的,去执行的也是丞相府的暗哨,他就是个管家,平时狐假虎威吓唬下唬小官员可以,但是这种事他可真做不了主。所以磕头可以,求饶就不知道该怎么求了,弄不好还得把大夫人也给搭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 白鹤染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她也懒得跟个管家再多废话,只是先将东宫瑶安顿到马车里,这才又转了身跟那管家说:“将今天本公主来此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一五一十地说给你家主子听。不管是丞相大人还是丞相夫人,总之,现在的刘家谁说了算就跟谁说。还有,转告你的主子,今儿这事儿还没完,东宫元是本公主的弟子,而且是大弟子,本公主头一回收徒弟,没想到徒弟全家都让人给欺负了,你们可真给自己长脸啊!” 她说完,转身进了车厢,吩咐马平川:“行了,咱们回吧,让刘宅的人自己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到国公府来见我。” 马平川的马鞭一扬,马车在刘宅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绝尘而去,留给他们的一脸的灰。 为首的护卫捂着被白鹤染穿透的右手腕问管家:“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这人就这么放了?回头大夫人问起来咱们怎么交待?管家,方才是不是太草率了?” “你懂什么?”那管家一甩袖子,怒声道:“右相府再位高权重那也只是臣,皇家的公主年龄再小那也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反正无力与皇家对抗,你若有本事,你来!” 说完,还瞅了一眼地上被迷趴下的那几位,冷哼道:“看来也是没什么本事,否则那辆马车根本就到不了我的面前。你们是这外宅的第一道防线,可惜,轻而易举就被突破了。” 管家转身回府,再也不理外头这些没脑子的护卫。让他跟天赐公主对抗?他还没那么笨。 刘家这头因为白鹤染来闹腾一趟,眼下已经乱成一团。因为这不只是得罪了天赐公主,而且还意味着从今往后东宫元不会再来给刘德安看病。大夫人说过,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右相大人的命至少还得再多拖一个月,甚至更久。可现在没了东宫元,上哪去找大夫?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都不是白鹤染该考虑的,她此时正坐在马车里看着东宫瑶,同时心里对刘家的恨意不断飙升,几乎都想直接调转方向再回到刘家去弄死那帮兔崽子。 东宫瑶被染上痨病了,也许就是近几日的事,眼下还在潜伏期,所以东宫瑶的身体表现还不是很明显。但是再不明显也有体现,比如她的呼吸已经不像健康人那样均匀,甚至如果仔细去听,还能听到从肺里带出来的轻微的响动。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是没有什么理由的,就像她喜欢东宫瑶,这可能就是个眼缘的问题,眼缘让她在第一眼瞧见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打心里喜欢,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可是,就是这个可爱的孩子却被刘家那帮王八蛋关出了痨病,这让她无法接受。 “东宫元。”她看向自己的徒弟,“最近这几天你拦着我点儿,否则我很容易一激动真把右相府给抄了”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38章 你跟我哥哥很配哦 对于妹妹被传染上痨病,东宫元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就算是有,那也是最坏的打算。 白鹤染拿出随身带的药丸塞到东宫瑶的嘴里,“吃了,虽然苦点儿,但你就当它是糖吧!等回了京城姐姐给你买真的糖,想吃多少就买多少。” 东宫瑶的表情很痛苦,因为这个药真的挺苦的,白鹤染这个人一向直来直去,她做药都是直奔药效去的,完全没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口感。所以她的药肯定是最管用的,但你要指望她做出来的药能好吃,那就快点儿死了这条心吧,绝无可能! 所以东宫瑶这会儿连哭的心都有了,她咽不下去,想吐,可是她哥哥却一再的告诉她:“忍一忍,千万别吐,这是救命的药,别人想吃都吃不到呢!快点吃,吃完给你染姐姐磕头。” 东宫瑶含着泪把药给吃完了,然后听她哥哥的话,认认真真地给白鹤染磕了三个头。磕完之后懵哒哒地问了句:“为什么要磕头呀?我要死了吗?不然为什么要吃救命的药?” 白鹤染扑哧一下就笑了,伸手把东宫瑶给拉了起来,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柔声细语地说:“别听你哥哥的,你好着呢!姐姐给你吃的是一枚能让你越长越漂亮的药,还能保你一生平安。所以你谢的是我给你的福份,跟救不救命不挨着。” “姐姐你真好。”小孩子又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可是接下来的话却差点儿没把白鹤染给呛死:“姐姐你一定很喜欢我哥哥对不对?不然怎么会对我这样好呢?这个应该叫对,爱屋及乌!对吧哥哥,我没说错吧?” 东宫元好生尴尬,“胡说什么呢,她是我的师父,按说你不应该叫姐姐,差着辈份呢!” “师父?”东宫瑶把眼睛瞪得圆圆的,小脸蛋都鼓了起来,“怎么可能?师父哪有这样年轻的?你们就不要装了,我虽然但是我什么都懂。是这位染姐姐把我从右相家里要出来的,但是我跟她又不认得,她肯定是为了哥哥你来的。那她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呀,肯定是喜欢你呀,所以要帮着你救我出来。染姐姐,你说我说得对吗?”她转向白鹤染,一本正经地说,“你跟我哥哥很配哦!” 白鹤染也惊呆了,“小孩子这样早熟干什么?对身心健康没好处,你这样的年龄就应该玩玩闹闹,接受些基本的知识就好,不应该想那些复杂的人物关系。” “不复杂。”东宫瑶很坚决,“哥哥的终身大事是最让心的,只要能把他这个大问题给解决了,我这辈子也就安心了。所以染姐姐,咱们都加把劲儿,我帮着你把我哥拿下,以后你们俩个过你们的好日子,我这个当小姑子的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这孩子谁教的啊?”白鹤染瞪向东宫元,“你爹娘把老来子留给你照顾,你就照顾成这样?这才多大就开始操心这种问题了?” 迎春懵了半天这会儿也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替自家小姐解围:“小瑶瑶,真错了,我们家小姐真是你哥哥的师父。不但是师父,她还是咱们东秦的公主,是皇上皇后的义女,是文国公府的嫡小姐,也是尊王殿下、也就是十皇子的未婚妻,未来的尊王正妃。” 东宫瑶蔫了,“这么厉害啊?那完蛋了,这么厉害的姐姐肯定是看不上我哥哥的,看来我还得继续为我哥的终身大事操心。唉,还以为很快就能有大嫂了,没想到还是空欢喜一场。” 小姑娘嘟着嘴巴,一脸的挫败,“按说我哥长得也行啊,上都城里的青年才俊我也见过不少,但没见几个长相能好得过我哥的,可是人家都找着媳妇儿了,就我哥还单着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她表示想不通。 东宫元已经尴尬得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这简直没脸见人了。本来挺好一个事儿,没想到被自己妹妹弄成这样,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师父?还有,这事儿万一被十殿下给知道了,他还能有活路吗?就十殿下那个暴脾气,还不得把他给剁了? 他现在就希望这个妹妹赶紧闭嘴,可总不能把嘴给缝上吧?怎么办呢? 东宫元求助无门,无奈之下只好将希望放在迎春身上,他开始拼命的给迎春使眼色,目光里全是求助的讯号,就差给迎春跪下了。 迎春也想帮帮这位前太医,于是开了口,强行转移话题:“小姐,咱们还是说说右相大人的事吧!今天他的外宅咱们也去了,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右相大人真不治了?” 这个话题终于把东宫瑶的关注点给吸引了过来,让她暂时忘掉了推销自己的哥哥,开始考虑起迎春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她离开白鹤染,挤到了东宫元身边,小声问:“哥,几个意思啊?什么叫真不治了,难不成右相大人还有得治?可是你不是说过,那种病除了等死没有别的办法吗?” 东宫元这时候真是感谢迎春,终于把她的妹妹从给自己找媳妇儿的话题里给带回来了。于是赶紧耐心地给东宫瑶解释:“从前说不能治,那是因为哥哥的医术不够高明,全天下的大夫医术都不够高明。可是现在能治了,是因为你染姐姐的医术实在是太高明了。” 迎春抚额,完了完了,好好的一位东宫先生,现在可能有点儿不正常了。这话说的都快把她给听糊涂了,东宫瑶那么小个孩子能明白吗? 然而,东宫瑶真就明白了,“染姐姐的医术很高明,比你强多了,所以右相大人的病就能治了,对吧!哥,真不是我说你,你说你天天说追求医术追求医术,现在在你眼前就有一个医术通天的漂亮姐姐啊,你怎么就不追求了呢?你是不是傻啊?” 车厢众人集体崩溃,就连赶车的马平川都差点儿从马车上栽下去。 东宫元觉得,自己的命没丢在右相刘德安手里,但最后很有可能被自己的妹妹给送到十皇子的铡刀下。他那逝去的爹和娘,真是坑儿子啊! 东宫瑶替她哥哥纠结了一路,终于在马车快要驶入上都城时,放弃了搓合她哥哥跟天赐公主的幻想,主动说起右相外宅的事情。 她告诉白鹤染:“其实右相大人是个好人,他不坏,坏的是他的夫人。他听说大夫人把我绑到外宅后,还跟外宅的下人们闹了一场,就是命令他们把我给放出去。可惜,那座宅子里已经没有人再听他的话,所有人都听大夫人的。我偷听到丫鬟们说,右相如今只是个傀儡,等到大夫人把一切事情都做完了,他就没有再活下去的价值了。” 这到是让白鹤染始料不及的,但是东宫元相信这样的话,因为他跟外宅的人接触过,特别是右相刘德安,他们相识十几载,最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东宫元告诉她:“其实右相真的在绘制江山图,虽然病得已经很严重,但还是每天强撑一两个时辰去把那副画一点点完成。他同我说起过,坚持绘那幅图有两个原因,一是他身为右相,自认为这一生都没有辜负朝廷的信任和重托,但却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做了对不起朝廷的事情,隐瞒了自己的病情,犯了欺君的大罪。虽然这个罪是他的家人逼迫他去犯的,但是他仍然觉得该为朝廷最后再做点什么,以报皇上的信任。” “第二个原因,是他在自保,他怕一旦东窗事发会犯众怒,他得保他的子女,保他刘家一脉不会祸连九族。只有他画了这幅图,欺君之罪才能抵消一部份,但愿到时皇上能看在那幅图的情份上,放过他的家人,和和我。” 东宫元说得很无奈,“刘德安是个文人,一生钟爱诗画,对于江山大业也有着自己的独到的见解,所以皇上很倚重他。我其实也很想帮他,只可惜,医术有限。所以,师父,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帮帮右相,让他再活几年吧!” 东宫元说得很诚恳,东宫瑶也没有再跑题,就连迎春的心思都松动了。 但是白鹤染却并没有接这个话,她在思考,思考刘德安的大夫人到底在做什么,到底拖着右相的命在谋划什么。她相信事情绝对不只是转移财产那么简单,这里面很有可能还存在着其它的阴谋或是交易,而这些,对东秦又会有着什么样的影响? “人肯定是要救的。”她终于开口,算是给东宫元兄妹吃了颗定心丸,“但是这件事情与我们最初的设想已经偏离了。最初我是想借着右相大人的病为我们的药丸打开市场,但是现在看来,救活右相得悄悄进行,又或者” 她的话停住,又想了一会儿,再开口,却将自己先前的决定给全部推翻“救人!而且要大张旗鼓的救。我们还是用右相来为药丸展开推广,至于他的欺君之罪也好解决,只说病是在绘制锦绣江山图时染上的,跟最初的告假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人我不能白救,他也必须得答应我的条件。” 这个条件是什么白鹤染没有说,东宫元也没有问。他早就说过,既已拜师,那么师父做什么都是无需过问的,他只要配合与执行,不管对错,都要同师父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将东宫元兄妹送回家,白鹤染也没再去别的地方。既然治疗痨病的计划已经展开,她就得抓紧做出更多的药丸来,否则到时病人一拥而上,她再现做可就来不及了。 回府后,白鹤染一头扎进药屋里再也没出来,而当天傍晚,九皇子身边的近侍无言却找到了今生阁。只是他的目标人物不是今生阁主白鹤染,而是在这里做大掌柜的白蓁蓁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39章 白蓁蓁,你怎么这样笨? 白蓁蓁最近很忙,因为每天到今生阁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她渐渐也意识到,如果自己真想像她二姐姐说的那样,不只做一个今生阁的掌柜,还得帮着操持其它生意,那她就从单一生意里抽身,绝对不能把自己只捆绑在这一个地方。 所以她给自己选了个帮手,或者说是徒弟,就是那个小伙计刘全。 刘全很机灵,这两天她带着刘全一起管帐,白天让柜面的伙计记录,傍晚之后她就带着刘全一起看帐本,把这一天的收入和支出从头到尾捋一遍。当然,主要捋的还是这一天赔进去多少银子和药材,然后再算一算今生阁帐面上还剩下多少银子和药材。 因为今生阁是以义诊为主的,每天带着钱上门的人少之又少,多数都是没钱的穷人,所以阁里每天都在倒赔。虽然暂时对穷人支出的都是药材,但是阁里的大夫和伙计要吃饭喝水,还要发每月的工钱,这样折合到每一天来,赔的就不只是药材了,而是真金白银。 这还不算大量的药材流失导致几乎每天都要对药材进行补充,这些补充也是要用银子去上货的,所以这不算不知道,一算起来,今生阁的开销实在太大了。 好在白鹤染选进来的人都是靠谱的,都是老实人,不耍滑,所以从记录到盘点都进行得很顺利,刘全也很快就进入了角色,这让白蓁蓁少操了很多心。正想着今儿关阁之后回去跟她二姐姐说一下这两天的情况,谁知人还没走,就看到无言走了进来。 她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看病还是抓药?” 无言看着眼前这位白家四小姐,从前总穿一身妖艳红裙招摇过市,现在却换上了再普通不过的素色衣裙,连头上常戴的那些珠玉宝石都不见了,换成一支朴素的银簪。手指头上也没了那么多指环,手腕上也没了那么多镯子,打眼看去就跟普通人家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当然,衣裳料子还是好的,颜色样式虽然改了,但这种料子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绝对不是平常人家能穿得起的,就是宫里的贵人小主们也未必能穿得上。 听白蓁蓁问他话,无言笑了起来,“不看病,也不抓药,是主子让属下来跟四小姐说一声,是时候该兑现承诺了,该履行的义务也别再拖了。” 白蓁蓁一愣,“什么承诺?我对你家主子什么义务?”可是话刚说完就想起来了,对啊,当初为了让九皇子给她撑腰,让她能从白家走出来做事,可是答应了他要去慎王府看卷宗的。 “对哦,我给忘了。”她敲敲头,“最近实在太忙了。”然后转过头跟刘全说:“今天你自己对帐,对完之后记录好,明天一早我再过来看。”说完再对无言道:“走吧!” 无言恭敬地将白蓁蓁请上马车,马鞭一甩,车奔着慎王府就去了。 对于白蓁蓁上门,慎王府里的下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头两次来时的那种惊讶,但是却比头两次来更多了兴奋。 同一位姑娘,几次三番上门,这要说她跟九殿下没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谁都不信。 当然,这位姑娘的身份他们也是很清楚的,但要说单从以前的身份来论,一个文国公府四小姐,再加上商户红家的外孙女,这样的身份是会让他们犹豫的。毕竟九殿下在他们眼里心里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家主子配得起全天下最好的姑娘。 可是文国公府的名声不太好,文国公招人烦,这是让他们犹豫的一个理由。再加上士农工商,商是排在最末位的,这个名头也不是很好听。 但是现在不同了,首先是十殿下先选择了文国公府的二小姐,这一下子就给文国公府抬高了一个档次,这位四小姐也就先成了十殿下的小姨子。再后来,人家姐姐更出息了,还成天赐公主了,于是水涨船高,四小姐又被人高看了一眼。 以至于现在整个慎王府里,所有人看白蓁蓁那都是顺眼的不行不行的,都恨不能开口叫王妃了。好在碍于自家主子面子薄,没好意思叫,但那个恭顺的样子却是已然将白蓁蓁当成了自家主子,甚至进门时总管太监还问了句:“四小姐今儿还回去吗?不回的话奴才这就叫人准备下去,殿下屋里该添置的也立即去添置。” 白蓁蓁让他给说了个大红脸,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还是要回家的,再说,我就算不回去,你们也该是给我准备客房呀,关你家殿下屋里什么事。” 总管太监笑呵呵的没说话,客房?笑话,人都送上门了还睡什么客房啊! 白蓁蓁到时,君慕楚正在书房里写字,无言将人送到门口就走了,还把门给关了起来。 君慕楚偏头瞅了她一眼,招招手,“过来。” 她走上前,好奇地往桌案上瞅,发现君慕楚正在往一个一个小格子里写小字,特别小到她往趴桌子上才看得清楚。 “一般在书房练字不是都写大字吗?我见我父亲写过,有这么大。”她用手比划了一下,“你为啥要写这么小的字?练眼神儿啊?这会儿天都暗了,能看清楚么?” 君慕楚眼瞅着这丫头再往前趴就要趴到墨汁里了,赶紧用手拦了一下,“小心衣裳,别弄脏了。”然后自顾地给她解释,“大字挥的是气度,却偏偏是引得那些本没有气度的人生生要拿那种东西做个姿态。小字收的是锋芒,磨的是耐性,也时刻提醒执笔之人克己慎行,精雕细刻,明查秋毫。”他说着,将笔递给白蓁蓁,“来,你写几个字我看看。” 白蓁蓁有点儿不敢接,“我写字不好看,别让我写了,省得坏了你的意境。” 他都听笑了,“本王哪里来的什么意境,随便写写罢了。” “可是你写得很好看呀!”她指指桌上的那张纸,“虽然我不懂得这些,但确实就是很好看,至少比目前为止我见到过的所有字,都好看。” 她这话一点儿不掺假,虽然也没见过多少人写字,但至少家里的白兴言和白浩宸写字她见过,红家的几位舅舅写字也见过,即便各有千秋,不同笔韵,可还是能分出高低上下。 他很执着地把笔塞到她手里,“就随便写,写什么都行,真不好看的话本王教教你。” 她见也逃不过,只好接了笔,绕过桌案找了空白纸张写起来。 写人名嘛,那就随便写几个,比如白蓁蓁,白浩轩,白鹤染,君慕楚 “恩?”他眼瞅着纸上一堆白家人里突然出现了自己的名字,心生疑惑。 白蓁蓁也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脑子嗡地一下,脸瞬间就红了,赶紧解释:“对不起对不起,习惯了。”说完差点儿没抽自己一嘴巴,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无奈,只好抬手蘸墨想要销毁证据,迅速把君慕楚三个字给抹下去。 谁知还没等抹呢,写了字的纸张就被人抽离桌面,拿到了手里。君慕楚端详着纸上秀气的小字,心情很不错,“没你说得那么不好,写得还是可以的。只是本王名讳中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应该更有力道一些,你看,应该这样”他把笔从她手中拿过去,在空白的地言单独写了一个楚字出来,“这样是不是比你写得好一点?来,你再试一遍。” 白蓁蓁接过笔,在他的字边上又写了一遍。他还是不满意,她再写,依然不达标。 一直写了十几个,君慕楚有些挫败,“怎么这样笨?” 白蓁蓁就不乐意了,“嫌我笨?你自己教的方法都不对,你还嫌我笨?” 他一愣,“方法不对吗?我写一遍你写一遍,本王甚至将下笔的力道该使几分都告诉给你,连最后这一笔重点该顿在什么地方也告诉了你,这方法哪里不对了?” 小姑娘翻翻白眼冷哼一声,“教写字的正确姿势应该我在前你在后,我手握着笔你手握着我的手,然后由你来用力,带着我一笔一划地把字写出来。这叫做手把手教,只有这样才能教得更明白更准确。像你这样只动口不动手,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领会。” 君慕楚听得一愣一愣了,过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这是在占本王便宜?” 白蓁蓁怒了,“谁占你便宜啊?我吃饱了撑的占你便宜。一个阎王,整天冷着个脸,连个笑模样都见不着,,你有什么便宜好占啊?” 君慕楚也生气了,“你主动让本王去握你的手,这还不叫占便宜?白蓁蓁,你对占便宜这个事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难不成在你看来一男一女手握着手是很平常的事?” “当然不是平常事!”白蓁蓁的嗓门儿大了起来,“但是,就算是占便宜,那也是你占我便宜,你一个大男人该不会连这点事情都拎不清楚吧?” “那就是说,你在主动让本王占你的便宜?”他今儿是铁了心跟这丫头较个真儿。 白蓁蓁被他气得直跳脚,“鬼才主动让你占便宜,我只是说一说,又没让你真的做,不信你就试试,看你真想做能不能得逞。” “试试就试试。”君慕楚站起身,把人往桌前一按,双臂一展,一下就将面前的小姑娘给环了起来。两手交握,牢牢地将毛笔固定在指间。 只是怀抱里的小姑娘似乎很不乐意,一直在挣扎,一边挣扎还一边喊着:“你放开,你给我放开!用不着你教我写你的名字,谁愿意写你的名字啊!你快点把我放开!” 君慕楚铁了心不会放,不但不放,身子还俯下去,往下用力压了压,直压得白蓁蓁都直不起腰来,整个人被禁锢得更加彻底了。 “这样的角度写字刚刚好,方才你站得太直了,不利于落笔,手腕和视线的角度也不对,写出来的字就会稍微差上一些。”他耐心地同她讲解,纸张也被重新摊在桌面上。 可白蓁蓁却不老实,左手死死地抵住桌沿,身子用力地往后撑,一口牙都死死咬在一起,试图用力气把环住自己的人给撞开。 就在这时,有下人敲了门,君慕楚随口一声进来,下人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一副不太堪入目的画面 , 9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40章 我娶你吧! 白蓁蓁都震惊了,面对着管事太监柯公公那张惊愕的脸,她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君慕楚,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她磨着牙恶狠狠地问:“故意把人放进来的对不对?” 君慕楚很冤枉,“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听到有人敲门,随口那么一应。不过本王只是在教你写字而已,进来个下人怕什么?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白蓁蓁欲哭无泪,“你是不是瞎?你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的名节就彻底毁了。”柯太监终于反应过来了,赶紧倒退两步出了门,再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了起来。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他说话的声音:“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打扰了殿下跟四小姐的雅兴,奴才只是来问问四小姐想吃些什么 ,好叫厨房那头赶紧备着。” 君慕楚低头问她:“你喜欢吃什么?本王见你在宫宴上净挑着肉吃,想来是喜欢吃荤的,今儿一早就吩咐厨下备了不少肉菜,你看看还需不需要添些清淡的?” 白蓁蓁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君慕楚只好告诉那柯太监:“按照原先准备的上就行,晚膳摆在隔壁花厅,半个时辰后用膳,不要再到书房来打扰。” 柯太监立即道:“奴才遵命,王爷放心,奴才不会再来了。” 终于门口没人了,连无言都被柯公公给劝走了,君慕楚这才又问了句:“你到底怎么了?”白蓁蓁扭头看他,双往两人贴在一起的身子处看了看,不解地问:“你真的没觉出来哪地方不对劲吗?你都没看出来刚才进来那位公公用什么眼神瞅着咱俩吗?别教写字了行吗?再教下去你府里的下人 该给咱俩准备花烛了。” 君慕楚还真没反应过来,“什么花烛?” “洞房里的花烛。” 他这回明白了,赶紧将人放开,自己也算边上退了两步,同时道:“对不住,我不是有心的,只是想教你写字,是你自己在挣扎,我我没往那方面想。” “你说这话鬼能信吗?”白蓁蓁看了一眼已经退出几步远的人,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失落。“之前还在纠结咱俩是谁占谁便宜的问题,怎么一上了手就脑子一片空白了?”君慕楚没好意思说,就在白蓁蓁使劲挣扎,身子一直往后拱的那一刻,他脑子还真是一片空白,不然也不会一听到敲门声随口就喊了声进来。但凡清醒一点,两人贴得那么近的时候他也不会让外人进 来瞅的,再想想刚才那柯太监惊愕的眼神,心里也不舒服起来。 “看来还是要下个禁令,以后你再过来,不管多大的事,就算是天塌了,也绝不容许任何人踢入这东岳宫半步。你看这样行吗?”他同她商量,目光中带着讨好的神态。 白蓁蓁却不领情,冷哼道:“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想让你府里的下人怎么看我?我清清白白一小姑娘,结果在你这里弄得不清不楚的,以后我还嫁不嫁人了?谁敢娶我?” 他叹口气,往前走了一步,“都是我的错,我之前没想那么多,你看要不这样,若是因为你常出入慎王府而耽误了婚事,那我娶你吧!” 白蓁蓁:“” “你说话呀!” 白蓁蓁:“” “这样不行吗?你别着急,如果这样不行的话,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白蓁蓁:“不用想了,我同意!你娶我吧!” 君慕楚:“” “怎么,我同意了你到反悔了?”白蓁蓁心里十分紧张,“男子汉大丈夫,可,可,可不带说话不算,算数的。”她一紧张,说话又嗑巴起来。 君慕楚十分无奈,“白蓁蓁,你算计本王?”“我我我没有,没有算计你。”她往后退了退,恐惧渐起。“就是话赶话说到那处去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当什么都没说过,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人都快退到门口了,憋憋屈屈的,偶尔看他一眼 ,马上又垂下眼去。 “回来。”他叹了一声,“算计就算计了,又没有怪你,你躲什么呢?过来吧,认认真真写一次本王的名字,写完了我们就去用晚膳。” “不,不写了吧,也不吃了。”她没动地方,还在门口站着,“你把需要我看的卷宗找出来,我是过来做事的,就不耽误工夫做别的了。” “饭也不吃了?” “恩,不吃了,我晌午吃得多,这会儿不饿。”“可是本王饿了。”既然山不过来,那只好他走过去了。于是人向门口走,很快就又到了白蓁蓁身边。“本王晌午在阎王殿办案子,从早到晚一口东西都没吃,你若忍心让本王陪着你挨饿,那本王也没什 么好说的,卷宗还在那边的柜子里,你自己去找吧!” 他踱回桌前,又开始执笔写字。白蓁蓁没看到,他写的是她的名字,得心应手,挥洒自如。就像她不经意间就将他的名字落在纸上一样,白蓁蓁三个字他写起来,也不带丝毫犹豫。 一个晃神的工夫,人又回到她面前,这一次手里拿着刚写过字的纸。 纸张不大,书本大小,她看到上面写着白蓁蓁三个字,右下角还盖着一个红色的印章。 “这盖的是什么?”她凑近了去看,这才发现竟是有着一个“楚”字的官印,而且印面也不是绝对的红色,而是掺了金丝的御泥。“是本王的私章。”他一边说一边将写好字的纸张折了起来,再抓起她的手腕塞到她的袖袋里,一边往里塞一边说:“你带在身上吧,本王说过的话一向作数,这个就算是凭证,待你满了十三岁,本王就 到文国公府去提亲。” 白蓁蓁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你,当真了?真要娶我?” 他一愣,“难不成你是胡说着玩闹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胡说,我只是,只是有点儿意外。”她开始原地转圈儿,这何止是意外,应该再加上一句惊喜,简直是意外惊喜。只是惊喜来得太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他冲着她笑笑,“那天你在街道上拦了我的马,说我就是把你打死你也不会让我去汤州,那时起我就在想,或许这个小丫头片子是甩不掉了。既然注定是我君慕楚的女人,又何苦 还要互相猜着心思猜上那么多年?你母亲问过我生辰八字,我都如实说了,回头你再同她问问看,咱们的八字合不合。” “八字?合不合?”白蓁蓁又开始紧张,“这意思是,如果不合,这事儿还是”“如果不合,那就想办法让它合。”君慕楚握着她的袖子告诉她,“事在人为,只要你点头,八字想合就合,想不合就不合,这不是什么难事。现在你只要告诉本王,这个头,你点不点?”他俯身看她, 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白蓁蓁的脸红了又红,“那就点呗,你都不要脸了我还矜持啥呀!” 君慕楚再一次被这个虎了巴叽的四小姐打败,他决定换个话题,“你这个袖子里头都装的什么东西?”他捏了又捏,鼓鼓囊囊的。 “哦,银票。”白蓁蓁一边说一边往外掏,一口气掏出来二十多张,足有好几万两。 君慕楚都惊呆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出门揣这么多银票?“你把今生阁给偷了?” “开什么玩笑,今生阁有什么可偷的?”白蓁蓁翻了老大一个白眼,“我这就是带点儿零花钱,以防万一。” 君慕楚恍惚了一下,突然感觉自己眼这丫头比起来,更像个傍富婆的小白脸。好在白蓁蓁很快就为他解了惑:“今生阁是以赔钱为目的的买卖,所以我姨娘说让我随身多带些银子,万一帐面上的银子不够用,好歹也能救个急,总不能让病人白来一趟吧!更何况到今生阁去的都是 急症,万一突然缺个百年人参什么的,好歹我能拿着这些银子到别的药铺去现买一根救救急。” 她一边说一边开始在袖袋里翻找,“你刚才把那张纸塞哪儿了?” 君慕楚帮着她找了出来,白蓁蓁拿在手里仔细看,越看笑得越甜,到最后自己都收不住,笑就挂在脸上褪都褪不去,甚至都笑出声儿来了。 君慕楚也被她逗乐了,“至于开心成这样么?跟捡了银子似的。” “别闹,捡着银子有什么可开心,我这是捡着个皇子。”她笑得收不住,干脆把那张纸往脸上一蒙,哈哈大笑起来。 君慕楚眼瞅着面前的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飞出来了,赶紧拿了帕子帮她擦,“快别笑了,别人家姑娘遇着这种事儿都捂着个大红脸逃走,还头一回见着你这样儿的。”白蓁蓁的笑终于停了下来,纸往下一放,开始审案了,“谁?你见着过谁捂着个大红脸逃走?君慕楚,就这种纸你还给过什么人?”问完,突然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不对,你等会儿,我可能笑早了。 有个事儿我得先问问你,你说娶我,娶我做什么?侧妃?还是侍妾?” 君慕楚一愣,“这话是怎么说的?什么侧妃侍妾?我说娶你,自然是做我慎王府的正妃。” “真的?”白蓁蓁表示不信,“怎么可能,你是皇子,我虽然有个做文国公的爹,可是我是庶女,庶女是没有资格给皇子做正妃的,你们家能同意?” 君慕楚看了她一会儿,反问:“那如果我们家不同意呢?你是要做侧妃还是侍妾?”好像屋子里的热度突然冷却下来,刚刚还笑得额头冒汗,这会儿却感觉四周冰凉,渐渐地凉透了一整颗心。她说:“什么都不做。如果是侧妃或者侍妾,那我就不嫁给你了。我姨娘说,我还是有机会选 择个庶子做正妻的,我想着,即便是给庶子做正妻,也比给嫡子做妾要好得多。我姨娘就是妾,我不想再当妾。”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低下头去。君慕楚看到,就在小姑娘头往下一低的那一刻,有一滴泪巴嗒一声掉到了玉石地面上,就像一根针扎进了他的心里,很疼。 他叹了一声,伸出手揉上她细软的发,“罢了,既然这样,你便给庶子做个正妻吧!” 白蓁蓁的眼泪汹涌而出,终于忍不住,捂着脸蹲到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她知道,他不要她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41章 本王就是庶子啊! 这厢,白蓁蓁哭得撕心裂肺的,连躲得老远的无言都听见了,但君慕楚却没整明白她为什么哭,只是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姑娘如此伤心也跟着难受。 好不容易哭声小一点了,他赶紧开口问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白蓁蓁委屈得不行,“你要是不想娶我就别说那些招惹我的话,现在招惹完了又说不要,你让我怎么办?这么一上一下的谁受得了?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所以可着劲儿欺负?” 君慕楚真不认同这话,“你还好欺负啊?” “你什么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别激动,再说,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要嫁给庶子做正妻的。” “这不还是不要我吗?” “这怎么是不要你,若你说你想嫁给嫡子做妾,那才真是与本王无缘。” 她一愣,“这话怎么说?”君慕楚摊摊手,指指自己,“虽为皇子,但当朝皇后膝下已无子嗣,所以我们君家根本没有嫡子。别说是本王,就是你那二姐姐将来要嫁的那个人,也只是个庶子罢了。所以你看,本王的身份与你的志 向不谋而合,这算不算是缘份?” 白蓁蓁有点儿懵,“你的意思是,你是庶子,我嫁给你是可以做正妻的?”他点头,“是这个意思。而且本王政务繁忙,本就没有多余的工夫顾及家宅后院儿,便也从未打算在正妻之外再另娶侧室。所以,有朝一日你嫁过来,不但是慎王府的正妃,也是这这座宅子里唯一的女 主人。本王这样说,可还得你的心意?” “真的?”白蓁蓁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听到的是真的。她摇着君慕楚的胳膊,不停地晃啊晃,“你说得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娶我做正妃吗?你家里的人会同意吗?” 君慕楚点点头,认真地告诉她:“都是真的。至于我的家人,他们不会干涉我的决定。” “哦耶!”某人活了,生龙活虎了。这一蹦三高的差点儿没把君慕楚给吓着,可再看这小姑娘开心的样子,他便也跟着开心起来。 白蓁蓁推开门,像只小鸟一样飞扑到院子里,不停地转圈儿。终于停下来时,掐着腰仰着头,对着天空大笑三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院子外头,无言捂住了耳朵,心里不停地腹诽他们家主子是不是给白家四小姐喂了**药,这怎么跟个疯子似的,也太不矜持了。 可是君慕楚也不拦着,只将双臂双在身前,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疯疯癫癫,突然觉得这才是生活,也更加理解为何他那个一向不喜女子的十弟,死皮赖脸地缠上白鹤染。 原来家里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子,竟会这样美好。 “君慕楚,我也给你个信物吧!”白蓁蓁突然想起来自己收了他写的名字,可是还没还礼呢!于是又开始在袖袋里翻找起来。可惜,翻来翻去,除了银票还是银票。君慕楚失笑,“别找了,你的信物早就给了,就在桌上放着呢!说起来,名字还是你先写的,本王还正想问问你,为何随便写写就能写出本王名讳?是你们家人没事儿就喜欢拿皇子的名讳练字玩儿,还 是在你心里时时刻刻都念叨着那三个字?”白蓁蓁扬着小下巴看他,一脸的灵动,“你都猜对了,两个原因都有。我二姐姐没事儿就拿十殿下的名字练字玩儿,而我的心里也确实时时刻刻都念叨着你。所以你说随便写写,我自然而然就把你的名 字写出来了呀!” 她说这话一点儿都不扭捏,那么的理所当然,就好像是最平常的言语,张口就来,坦坦荡荡,让人听着全身都跟着舒畅起来。 “君慕楚!”她跑到他面前,仰头看他,两只眼睛里几乎都能冒出星星来。“你跟我说实话,以前是不是很少有人叫你的名字呀?” 他点头,“确实,除了父皇和皇后,敢直呼本王名讳的,你还是第一个。且就算是父皇和母后也不会像你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出来,说实话,这三个字对于本王来说,有些陌生。” “我是跟我姐姐学的,她跟十殿下就这么叫,叫得贼顺口。”白蓁蓁告诉他,“名字还是得有人叫的,没人叫那就没有意义了,时日久了连你都会忘记自己的名字,那多悲哀呀!” 君慕楚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理论,到也觉得新鲜,“好,那以后你就这样叫吧!时刻提醒本王也是一个有名字的人,而不是被一个个皇子、殿下、王爷而取代。” “好啊!”白蓁蓁笑得贼兮兮的,特别不见外地挽上了他的胳膊,“那以后我就叫你君慕楚,你就叫我白蓁蓁吧!”她的笑都止不住,就跟捡了宝一样,一直笑到肚子都痛了。 他不得不提醒她:“收敛点儿,不至于乐成这样,好歹你也是侯爵府的小姐,外祖家又是首富,这出身真不算差了,再说,你姐姐跟我十弟订了亲也不至于这么美吧?”“我跟她不能比。”白蓁蓁终于稍微收敛了些,但搂着他的胳膊却是一点儿都没放松,生怕一松手这人就跑了。她告诉君慕楚,“虽然我的外祖家很富有,但是说起来,我姐姐的外祖家却是一个小国,她从那个小国来论,应该是郡主。富有跟高贵还是不同的,要不怎么上都城里东富西贵,城东的人总想住得离城西更近一些,而城西的人却说什么都不愿意往城东搬。说到底还是出身问题,姐姐是真正的贵 族出身,而我却有一半血统是商户。”“那又如何?据我们所知,你姐姐这十几年,过得还不如你。”君慕楚想起当初接到胞弟死讯的时候,他对于白兴言的冥婚提议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人都死了,挂个名份而已。再说那个时候也顾不上 别的了,胞弟的死讯将他打击得身心崩溃。 直到后来人还活着,还对这门亲事打死不退,他这才动了心思去查。一查之下,却是对那位白家二小姐的人生经历唏嘘不已。白蓁蓁也叹了一声,“是啊,她过得还不如我。说起来,过去的那些年里,都是我在保护她。我这人其实不好斗的,也没有多暴戾的脾气,却是为了护着她,生生把自己锻炼成了文国公府的一个小霸王 。所以我跟我姐的关系很好,以前我保护她,现在她照顾我,她说这叫两不相欠,可是我知道,我只护了她五六年,她却要照顾我漫长的一辈子。” 君慕楚表示不能认同,“明明成婚之后该是本王照顾你。”“那我也得有个娘家依靠啊!”白蓁蓁说,“皇家的背景太强大了,什么样的娘家都不够看的。好在我还有个争气的姐姐,不算给你丢脸。”她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所以你能理解我为什么这样高兴了吧 ?因为这对于我来说相当于一步登天,彻底翻身啦!”他实在是佩服这丫头说话的艺术,听起来像是没心没肺,但却能把一般女子万万不敢说的心里话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攀附皇亲这样的事到了她这儿,就成了小女子撤娇般的笑语,听着叫人心情 舒畅,生不出任何芥蒂。 这真是他在心中选择用词,真是童言无忌啊! “走吧,我陪你去吃饭,你不是饿了吗?这会儿我也饿了。”她拽着他往外走,“你说的花厅在什么地方?东岳宫外面吗?” 他点头,“对,就在紧挨着东岳宫的院子,咱们从条小路就能穿过去。哎,你不是说晌午吃多了,这会儿不饿吗?” “是刚刚不饿,但现在又饿了。我一高兴就饿,一饿就要吃好多好多东西,我姨娘说得亏我是干吃不胖的体质,否则早晚把自己吃成一个圆球。”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笑,好心情收都收不住,而且这种笑特别能感染人,以至于一向不苟言笑的冷面颜也一直把笑挂在唇角,看得在花厅忙碌传膳的下人们心惊胆颤的。 柯公公也是开了眼,他侍候主子二十多年,打从主子出生起就没怎么笑过,当初皇上还指着襁褓中的九皇子说,这长大了肯定是个冷面小子,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受得了他。 果不其然,随着九殿下一天天长大,面无表情就是常态,非常态时就是发怒,一发怒就会有人遭殃。落在阎王殿手里的人,没一个能平平安安走出来的。 他本以为九皇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就算将来成了亲也谈不上夫妻恩爱,勉强维持和睦就是最好的结果。甚至都有可能不成亲,下人们都做好了慎王府永远没有女主人的准备。 可却偏偏来了个白蓁蓁,给这位九皇子直接来了个惊天大逆转。下人们眼瞅着白蓁蓁的两只小手抓在九殿下的胳膊上,那抓得他们真是心惊战颤啊,生怕他们的殿下一个不高兴把那两只毛爪子给剁了。毕竟以前这种血腥的事也发生过,比如说妄图脱了衣裳勾搭他 的千金小姐,直接被剥了皮扔出去。可是这位白家四小姐可真是个例外啊!九殿下不但没剁她的两只爪子,反而还时不时地拍上几下,而且那几下拍得,怎么看都像在偷偷摸摸地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以至于让人们差点儿以为自家主子 被什么东西附了身,这画面简直太恐怖了。君慕楚却浑然不觉,要说从前,他对女人这种生物的印象,只停留在陈皇后和君灵犀身上,只有这两个女人是他不排斥的。虽然没有他胞弟君慕凛那种强烈的过敏反应,但也是对男女之事天生不感兴 趣,只要一见到那些庸脂俗粉就闹心,一想到今后会有女人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更加闹心。可要不怎么说世事难料呢,原本闹心至极的事,在遇到了白蓁蓁之后,一切就都变得那么的顺其自然,甚至自然到他都开始给白蓁蓁夹菜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42章 接下来咱们该办正经事了 因为白蓁蓁喜欢吃荤的,所以这一桌子菜全是肉菜,她以为这就差不多了,毕竟两个人八个菜不少了,怎么也吃不完的。可是她还是小瞧了慎王府的下人对“荤”这个字的理解,于是她当看到最后一道烤乳 猪端上桌时,整个人都震惊。 君慕楚也觉得太夸张了,可这会儿再瞧白蓁蓁张大了嘴巴吃惊的小模样,又觉得挺有意思,于是点点头,算是对这道菜的最高评价。不得不说,自从上次柯公公得知以后白蓁蓁很可能会经常来用晚膳,很是费心地招揽了一拨新厨子后,慎王府的伙食规格着实提高了好几个档次,连烤乳猪这种大菜都能做出来了,而且做得还挺好吃 ,这从白蓁蓁盯上乳猪之后再不吃别的菜就能看得出来。 君慕楚沦为拿着匕首替她割肉的小帮工,白蓁蓁吃得满嘴挂油,看得一众下人目瞪口呆。要不是知道这位是红家的外孙女,还真要以为这是几百年没吃过肉的小破孩儿了。 君慕楚一边割肉,时不时还要替她抹一把嘴巴上的油,眼里全是宠溺。也是啊,在他看来,白蓁蓁还是个小孩子,按说要放在从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个小孩子如此上心的。可是白蓁蓁这个小孩子就太不一般,打从他第一次在文国公府见到她,这个虎了巴叽的小姑 娘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想想,或许这就叫宿命吧,转来转去,自己到底是没逃过这个虎丑的手掌心。终于,这顿饭在花厅一众下人越来越惊讶的注视下吃完了。白蓁蓁抓着君慕楚的胳膊又回了书房,下人们看到她的两只手爪子上还沾着油呢,啃乳猪骨头时沾上的油还没擦干净呢,就那么直接地抓到 了九殿下的胳膊上。眼瞅着那些油抹向了九殿下的衣裳,人们都为白蓁蓁捏了一把汗,生怕一个不小心九殿下就会发飙,直接将这姑娘给扔出去。 然而,面对白蓁蓁,九殿下发飙那是不可能的了,不但不可能,他还觉得袖子上被沾了油也挺好的,很有烟火气,这才叫生活。 说白了,就是白蓁蓁不管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对的,都是好的,不对也对,不好也好。 于是直到走回书房后,白蓁蓁的手已经在他袖子上彻底擦干净了。他抬起胳膊闻了闻,还能闻着一股子烤乳猪的味道,挺香。“你是不是喜欢吃素?”白蓁蓁这才想起来问他,“刚才你都没吃几口,是菜不合胃口吧?下次别做那么多肉菜了,一半一半吧,总不能我吃着你看着,你多饿呀!”她瞅了瞅桌上,已经有下人端过来点 心备着,于是走过去捏了一块儿往他嘴里塞,“快掂掂肚子。” 君慕楚咬了一口,喝了口茶往下顺,这才道:“我也没刻意吃素,只是冷不丁看到那么多菜摆在面前,有点儿顶得慌。没事,你爱吃就行。” 小姑娘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回头我也学学做菜,学好了我做给你吃。咱们现在饭也吃过了,终身大事也定过了,接下来就办正事儿吧!”她一边说一边开始脱衣裳。 君慕楚懵了,“等等,等一下,你在干什么?” “脱衣裳啊!”她答得理所当然,“我白天在今生阁忙活,抛头露面的,只能穿成这样。咱们办正事儿我不能还穿这么多吧,热啊!”说话间,外头一层罩衫已经褪了下来。 君慕楚舌头有点儿打结,“办,办什么正事?”白蓁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气得脚一跺,“你想什么呢?我才多大你就胡思乱想?你们这帮当皇子的是不是都有恋童癖啊?我可告诉你君慕楚,我才十二岁,没及笄呢,你别这么早就打我主意,我不 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姑娘。” 君慕楚好冤,“我什么都没想,是你自己动手脱衣裳的,我这也惊着呢好吧!” “我脱衣裳归脱衣裳,关你什么事啊?” “不,不关我的事吗?”这是什么逻辑? “哦,你要一定说关你的事那也对,因为我脱衣是要为你做事啊,这当然是关你的事。” 他欲哭无泪,“丫头,咱们好好说话,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看卷宗啊!外头这长衫太啰嗦,我脱了它方便些。哎呀你躲什么,我里头有裙子,就是白天在今生阁忙活的时候在外头多套了一层,你转过来看看,里头这身儿也是可以直接出街的,就是正常的衣裳 。”他这才转过脸上,微睁眼一看,果然,脱了一层之后里面的还是外衣。这才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死丫头,不带这么吓人的,刚刚那一瞬间他几乎都在思考明天怎么去文国公府跟她爹娘交差了。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样心虚过,真是败给这丫头了。 “那些卷宗呢?我不能白吃你家的饭,得干点儿正事。”她一边说一边走回上次那个柜子前,“还在这里吗?今天太晚了,我最多能看十册。” 君慕楚抽了抽嘴角,“十册不少了,要是正常人来做,怕是最多能看十页。” “我也挺正常的。”她认真的说,“以后接触多了你就知道了,我这个人再正常不过。” 正常吗?他不敢苟同,虎了巴叽的哪里正常了?正常人就不可能入了他君慕楚的眼。 “都在柜子里,你自己看吧!”说完,往自己桌边指了指,“那个是给你用的,昨儿才搬来,你坐上去看看是不是刚刚好。” 白蓁蓁这才发现在君慕楚的大桌案边上还摆着一张小桌子,说是小,但其实占地面积是一样的,就是矮了一些,配套的椅子也矮了些,刚刚好够白蓁蓁的身高。桌案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竟是全套的白水晶制品,连笔杆子都是水晶做成的,这不得不让白蓁蓁惊叹。“这么多白水晶,得花多少银子啊?水晶这东西别说在东秦,就是在这片大陆上也是稀罕物, 我听舅舅说,去年为了一套粉晶头面,宫里两位娘娘还打了起来。” 君慕楚失笑,“你还会在乎银子?实不相瞒,你这套东西跟那套水晶头面是一块料子做的。让两个女人打破头的好东西,其实不过是做这一套笔砚剩下的边角余料罢了。” “那时候就做了?”白蓁蓁听得直皱眉,“你给谁做的?那时候咱俩还不认识吧?这东西原本是打算给什么人用的?”他实在佩服这姑娘的想像力,“什么叫我给谁做的,它根本也不是我做的呀!是歌布进贡上来了水晶,宫里的匠人瞄着大小打制了这套东西,剩下的边角料就做了套头面首饰。原本这套东西才是主角,可是宫里女人多,一见着首饰就红了眼,结果那么一闹,原本该是主角的物件儿就闲置下来,父皇被她们闹得心情不好,也就没再理会。这不,这两日给你收拾桌子,正好想到还有这么一套东西,就从宫 里要来摆上了。” 白蓁蓁感叹,“这要是让那两位打架的娘娘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 君慕凛不置可否,“气不气死是她们的事,与本王无关。本王既然将东西拿出来,那这些东西就是你的,快试试,看合不合手。” 白蓁蓁笑嘻嘻地坐下来,提笔蘸墨,很是称手。 他不再打扰她,坐回自己的座位看书,她则迅速又仔细地翻阅起阎王殿的卷宗来。 这些卷宗是经过君慕楚挑选的,白蓁蓁并不会办案,她只是对帐目类的信息异常的敏锐,所以他挑选出来的都案子里关于财产帐目方面的信息。其实,这方面的罪证才是最关键的,阎王殿办的都是大案,甚至大到皇亲国戚,最次也是正四品以上的人物。对于这些大官员来说,想要他们吐口,最好的突破点是钱财,最一抓一个准的地方,也是 财产的来源是否端正。 所以将这方面的事情交给白蓁蓁来做,足以见得他对这个女孩子有多信任。 而白蓁蓁也绝不辜负他的这份信任,一摞子卷宗摆在面前,她一点儿都不打蹙,一本一本拿起来快速翻阅,一边翻阅一边还提笔在一个空白的册子上做着记录。 君慕楚旁观打量,发现她动作虽快但记得却特别仔细清楚,哪一个案子,哪一条帐目,在原记录中的哪一页哪一列发现的问题,都有清清楚楚的记载。 除此之外,还十分详尽地记录了问题的原因所在,以及她是如何发现的,包括这个问题的前因后果,都写得特别清楚。非但如此,她甚至还将这个问题的解决方式也提供了出来。这就让君慕楚又发现了白蓁蓁一个奇特之处,那就是她的字或许写得算不上多漂亮,甚至有些字像是在画符,连他都看不明白写的是什么。可是写得却特别的快,快到他一列字还没看完呢,她却已经 又写好三四列了 他都震惊了,因为这就意味着白蓁蓁不只是手速快,还说明她的思维也极其敏捷。如此看来,真不是白蓁蓁高攀了皇家,反到是他们君家捡了个宝啊!君慕楚再次感叹起白兴言来,一个女儿是绝世毒医,一个女儿在帐目上有着惊人的天赋,这得是什么命才能生出这么厉害的两个闺女?却偏偏那白兴言脑子不好使,把两个最有出息的女儿给养成了仇 ,这要是父慈女孝的,将来那位文国公得有多风光。 渐渐地,两个时辰过去了,天早就全黑下来,君慕楚亲自为她掌了灯,一掌就是四盏,生怕她累着眼睛。即便是这样也时不时劝上一句:“明儿再看吧,歇歇。” 可白蓁蓁只是摇头,从头到尾就一句:“说看完十本就十本,少一页都不行。” 终于,两个半时辰后,所有的卷宗都翻阅结束。 她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抻了个懒腰,“终于看完了。” 他赶紧把茶水侍候上,白蓁蓁一口气连着喝了两碗,然后才问他:“现在什么时辰了?” 君慕楚说:“亥时末了。” “都这么晚了?”她吓了一大跳,“完了完了,我这么晚没回去,姨娘一定急坏了。” 君慕楚赶紧告诉她:“没事,我早就派人到国公府去打过招呼了,你姨娘她知道你在慎王府帮我做事,说”“说什么?”白蓁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43章 他看上的可能是我们红家的钱 “你姨娘说知道你在慎王府就放心了,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还告诉去传话的下人,让你晚上不用回国公府去,明儿一早直接从慎王府到今生阁就行。哦对了,她还托人给你送了些衣裳过来,呃,足足两大 箱子。” “呃”白蓁蓁好尴尬,红飘飘那女人这是要干什么?明目张胆卖闺女啊!她磨牙霍霍,“看我回去不找她算帐!” 他劝她,“怎么说也是你娘,别太冲动了。” “再不冲动她该把我给卖了。” 君慕楚觉得必须找个话题把这个事儿给岔开,想了想,赶紧指着她面前的册子,“你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为什么有好多字我都不认得?还有,你记录的速度极快,着实让人惊奇。”“惊奇了吧!”小孩子的心思很好引导的,几句话就把她的兴趣点给勾了回来。君慕楚松了口气,就听白蓁蓁摊开册子说,“这个叫做速记,我是跟我二姐姐学的。这上面你看不懂的那些东西不叫文字, 二姐姐说它们叫做符号,但是也可以说是的替代品,因为它们能起到文字的作用,但写起来却十分的简洁,不像文字那样繁琐。”她开始给他讲解册子上记录的内容:“我翻完了十本卷宗,几乎在每一本里面都能发现问题,其中一本甚至发现了六处隐晦的帐目手脚。我是为了记得快一些用了速记的方法,我现在讲给你听,回头我 把速记的这些字符都做好标注给你带来,你就也能看懂这些字了。”二人伏在案头,对着一册册卷宗一条条听她讲解,说得又精准又到位,既详细又条理清晰。一条接一条,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就把十本卷宗全都捋了一遍。其实还包括遇 到难解的细节她还要多讲几遍,以确保他能听懂。 君慕楚越来越觉得自己真是捡了个宝贝,这头脑,这算帐的本事,这对帐目的敏感,但凡白蓁蓁要是个男孩子,都能到阎王殿去做个师爷了。“你觉得我分析得怎么样?有没有错了的地方。”自己总结的都讲完之后,白蓁蓁对他说,“我是第一次协助你办案子,这些案子里涉及的人有听说过的,也有没听说过的,所以我不知道他们的生活背景 和造案的动机,只是凭卷宗上显示的数目来说话。这里面肯定有不到位的地方,你们还是要再跟主案的大人一起复议一下。”她很尽职尽责,将自己手记的册子一页页撕开,分别夹到每一本卷宗里,就夹在挑出毛病的两页中间。“最晚后天我就会把速记的符号整理好给你送来,当然,我也得跟我二姐姐说一声,毕竟这个是她 教给我的。不过你放心,我二姐姐人很好,她知道我是帮着你做事,一定会答应我再教给你的。不过你就不要外传了,二姐姐说了,这种东西要控制在小范围内,才能够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君慕楚点头,“你放心,我都明白。”边说边帮着她收拾桌上的册子,“是回去还是留下?留下的话我这里也有客院儿,平时灵犀偶尔会过来住几晚,你先在她那屋里住一宿,回头我再叫人专门给你收拾 个院子出来。”白蓁蓁一缩脖,“我可不留下,你别看我姨娘挺积极的,但架不住我有个不着调味的爹,还有个更不着调的哥哥,就更别提最近又新上位个三夫人和嫡小姐了。这些人想想都够招人烦,要是让他们知道 我在慎王府住了一夜,还不知道怎么数落我。跟她们生不起那个气,我还是回去吧!”“也好,我送你。”他不多留,左右人是自己的,也不怕跑了,非得急于一时把她留下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是个孩子呢,他不想在这个年纪就将她束缚住,女孩子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不管是成婚前还 是成婚后,这是她们的权利。这个道理是老十讲给他听的,但是他相信,一定是白鹤染先灌输给老十,才由老十再来灌输他。其实从前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在宫中长大,宫里的女子进来了就出不去,只能一辈子住在小小的四方天地间,跟自由是挨不上边的。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思想也从未谈及过女子的自由,听到的 只是女则和女训,还有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所以,当君慕凛同他讲起女子也该有跟男子同等的自由时,就好像是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是不能接受,而是突然发现自己从前的思想是那么的狭隘。 再所以,当白蓁蓁找上他,希望他能为她撑腰,支持她同家族对抗,让白家同意她去今生阁做掌柜时,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白鹤染灌输给他弟弟的那种理念,想到了自由二字,于是义无反顾地点了头。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不管是白鹤染还是白蓁蓁,都不是适合关在深宅内院儿的那种女子。她们这种人就是该放到外面去,给她们广阔的天空,让她们自由翱翔,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看见 她们真正的风采,才能感受到自由带给她们的快乐。 当然,在欣赏风采和感受快乐的同时,也能够收获她们因获得自由而创造下的一个又一个惊奇,和一个又一个辉煌。 回府后的白蓁蓁直接去了念昔院儿,一点儿不拿自己当外人,甩了鞋袜就往床榻上爬。白鹤染本来都躺下了,这会儿不得不再坐起来,无奈地提醒这个四妹妹:“你还没洗澡呢!”然后凑近了闻一闻,眉头一皱,“不是说慎王府是个挺严肃的地方么,那位九殿下一天到晚也难得瞧见个笑脸 ,这怎么他家还吃烤猪啊?我还以为吃得跟和尚庙差不多。” 白蓁蓁眼睛瞪溜圆,“你怎么知道我吃烤猪了?”说着,抬起自己胳膊闻了闻,“也没味儿啊,你是狗鼻子啊?” 白鹤染摇摇手指,“狗可没我鼻子灵,你给我老实交待,在慎王府都干什么了?这都过了午夜子时,谁家大姑娘这个时辰从男人家里回来,害不害臊?”白蓁蓁捡了便宜似的笑起来,还不忘揶揄她姐姐,“你可别光说我,你是没大半夜往男人家里跑,可你大半夜跟着男人往外跑过啊!你忘了,我们在阎王殿还见过面呢!而且不只这个,你还往家里招男 人,我跟你比实在是不够看的。” “嘿,还蹬鼻子上脸了?”姐妹俩在床榻上闹了起来,迎春也从外头进来,给白蓁蓁备了沐浴的水,催着她赶紧洗一洗,洗完了再睡。 白蓁蓁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然后又蹭蹭地爬上了她姐姐的床,贼兮兮地说:“姐,我告诉你个秘密,我订了婚约了。”“”白鹤染虽然对于这个妹妹跟九皇子的事有点儿心里准备,可是也没想到进展居然这么快,此刻她想的是,这九皇子也太饥不择食了,她这妹妹才十二岁,就算古代孩子都早熟,可十二岁依然是太 早了点儿,九皇子该不会是有恋童癖吧? “你这什么反应?”白蓁蓁不乐意了,“不应该是满满的开心和祝福吗?就像我知道你跟十殿下私定终身那会儿,我可是真心为你高兴的。” 白鹤染赶紧纠正她,“那不叫私定终身,我跟他的事是父亲先提起的,然后又是皇上下旨赐婚,我自己可是连半句话都没插进去,就这么被公家给安排了,跟私定二字不挨边儿。” 白蓁蓁却不这么看,“婚是上头定的,但情却是你们两个自己定的,这个别想骗我。”她打断白蓁蓁,把话又绕了回来,“你三更半夜偷偷回府,不回自己屋却爬到我的榻上,难不成就是来跟我讨论我跟十殿下的?也好,我跟他之间的事能说上一箩筐,你要是想听我便与你说说,就只怕 说到天亮也说不完。都这个时辰了,你确定听完故事明早还能起得来?今生阁才揭匾没几日,你可是得天天盯着的,要是就两日新鲜,那往后就不用再去了。” “我不是来听你的事的,我是来跟你说说我的事。”她一把抱住白鹤染的胳膊,开始撒娇,“姐,我今天又开心又紧张,还有点儿想不明白。你说,这九殿下怎么就看上我了?” “他真看上你了?” “我去,你这什么表情?怎么着,他看上我是让你有多意外?” 白鹤染实话实说,“老意外了!你自己不也挺意外的么。” “那到也是。”白蓁蓁吸吸鼻子,“按说他见过的美人也不少,虽然我自认为自己长得也挺好看的,但还不至于好看到让他一见倾心的地步。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白鹤染隐隐觉得这个妹妹不会说出来什么好话,果然,就听白蓁蓁缓了一口气,道:“他十有**,可能是看上我们红家的钱了。” 噗!白鹤染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九皇子看上她们红家的钱?这丫头怎么想的?“疯了吧你?”她实在是被这个妹妹给打败了,“人家是皇子,整个天下都是他们君家的。说句危言耸听的话,人家要是真看上你们红家的钱,只需一句话,你的舅舅们就得乖乖把银子抬到慎王府去,用 得着绕你这么一个大弯子?” “那你的意思是,他觊觎的是我的美貌?” “你都说了他阅人无数,天下美人更是排着队的往他跟前挤,他又不瞎。” “你特么到底是不是我亲姐啊?”白蓁蓁都无奈了,“有你这么损亲妹妹的吗?” “明明是你自己不自信,我顺着你的话说罢了,还怪得着我了?行了,说说吧,是怎么堂堂阎王殿殿主拐到手的?”白蓁蓁等的就是她这句,于是拉着她姐姐,面带贼笑地把自己这一晚在慎王府经历的事,一字不差地讲了出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44章 染染,求补偿 白鹤染还真是佩服这个四妹妹了,虽说这门亲事她确实是有心搓合的,但奈何那个九皇子油盐不进,是个死板到跟真阎王一般无二的人,这让她总是觉得无从下手。 这下好了,不等她下手呢,人家正主自己给搞定了,这种魄力还真是不服不行。看着身边都睡着了还抿着嘴偷乐的小姑娘,白鹤染心里就在想,看来那个以后是叫妹妹还是叫嫂子的问题,也是该提上日程了。来日再遇着九皇子得跟他好好辩辩,就这样拐走了她的妹妹,是不是也 该给文国公府一个交待? 已是寅时了,默语去了痨病村还没回来,她原本是打算这一晚好好睡觉的,但是被半夜回来的白蓁蓁拉着聊天,这会儿白蓁蓁到是睡着了,她却少了觉。她起身下地,小心地把被子给白蓁蓁掖好,自己则披了外衫出了屋,想着去药屋那头去挑捡药材。可这刚把房门关好,就听到身后似有行走的脚步声,还以为是默语回来了,转过头一看,竟是君慕凛 一脸坏笑地奔着她走了来。 她都惊呆了,“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又跑我家来了?上瘾了是不是?” 君慕凛表示很委屈,“我都多长时间没来了,再不来我媳妇儿就快让人给拐走了。”一边说一边往屋里看,“是不屋里有人啊?看你出来小心翼翼的,谁在屋里呢?” “怎么着,还怕我屋里藏个男人?”她白了他一眼,“我屋里睡着的人是你九哥未来的媳妇儿,俩人刚私定完终身,你说这个事儿咱俩是不是找时间跟你九哥谈谈?” “恩?白蓁蓁啊?他俩成了?” 她点头,“据说是你九哥自己认了,不但认了,连定情信物都给了,就是有点儿寒酸。” “给的什么啊?” “一张字,上头写了白蓁蓁仨字儿,然后盖了个章,就完了。”她摊摊手,“是不是太敷衍了点儿?以至于我这四妹妹现在怀疑你九哥看上的不是她,是她们红家的银子。” 君慕凛替他九哥感到丢人,“回头我说他,哪有这样的,一点儿都不贴心。” “行了,不说这事儿,你先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媳妇儿快让人拐跑了?谁拐我了?” 君慕凛一脸委屈,“东宫元。染染,你是不是看他长得好看才收他当徒弟的?我跟你说,男人不用长得太好,样貌不能当饭吃,你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白鹤染惊了,“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真有这事儿?”某人一蹦老高,“染染,你该不会真对那老小子有意思吧?他可比咱们大不少呢,都是个老头子了。” 她一皱眉,“有那么年轻的老头子吗?三十来岁在你眼里就是老头子?哎我问你,你到底听谁说的我要被东宫元拐跑了?我收个徒弟跟被拐跑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他摇头,“收徒弟没有,但收者许是无心,被收者兴许就有意呢?” 她不解,“什么意思?什么叫被收者有意?东宫元怎么可能对我有意思,他又没疯。”“架不住有人非要把你俩往一起凑合啊!”君慕凛拉住面前小媳妇儿的手,“染染,咱们俩可是过命的情份,你又是我爹娘的干女儿,这也算是亲上加亲,比那老小子亲近多了,你可不能有了徒弟就忘了 我,我才是你的真命天子知道吗?”“以不能不闹?好好说话,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她是很看中东宫元这个徒弟的,这是她第一个正式收的弟子,可是寄予厚望的,绝对不能刚刚开始就被冠以这个罪名,东宫元担不起,她也 担不起。君慕凛到是说了实话,他告诉自家媳妇儿,“就傍晚那会儿,尊王府的侍卫说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在府门口蹲了小半个时辰了,非要见我一面。我当时还在想,难不成本王的追求者已经低龄化到这种 程度了?连五六岁的小丫头都”“闭嘴吧你!”白鹤染听不下去了,也不用听了,因为后面的事猜也能猜得到。“那是东宫元的妹妹,叫东宫瑶,白天我刚从右相的外宅里捞出来的。不过她还真是胆子大啊,居然敢上尊王府找你去,难 不成是去跟你说,让你把我让出来,给她哥哥?” 君慕凛瘪着嘴巴,那个委屈,“你看我就说吧,我媳妇儿快要让人给拐走了。东宫元那个混蛋,看我下次遇着不抽他。敢跟老子抢媳妇儿,他是不想活了。”“抽个屁,那是我徒弟!而且他的想法跟他那个妹妹不一样,那孩子才六岁,她懂什么呀,见着个女的就给她哥生拉硬配,你信不信,白天救她的如果换了别人,比如说我们家小四,她也一样能把小四 配给她哥。” “恩,你要这么说,我信。”君慕凛用力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冷啊?” “不冷,就是渗得慌。那小丫头见着我就往我身上扑”他说着掀开了袖子,“你瞅我这胳膊,被她摸了一把,起了一层红印子,到现在还没下去呢!” 白鹤染一看,可不么,一片片的红,还起着小疙瘩,完全是过敏的症状。 “你这个体质真是神奇啊!”她啧啧两声,“被女人碰着就这样?” 他点头,“恩,除了你还有母后跟灵犀,别的女人亲近不得,哪怕刚出生的女婴都不行。” “这么严重?”她小吃了一惊,然后伸手往那片红印子上摸了去,来回两下,印迹消失,疙瘩也褪掉了。“那如果以后我俩生了个小闺女,你怎么办?还不能抱一下了?” “染染你要给我生孩子呀?你放心,自家骨血绝对不会有事。就算有事,老子拼了起一身印子也得抱着她宠着她长大,绝不会让咱闺女缺失父爱的,请媳妇儿千万放心。”她翻了个白眼,“谁给你生孩子,我就是打个比方。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没把那小姑娘怎么样吧?没一急眼把人给打了吧?我可跟你说,那丫头我很喜欢的,白白净净肉嘟嘟的,可爱极了。你要是把人 给我打了,我可绝不轻饶了你。”“哪能啊!”他赶紧解释,“我再怎么样也不能对那么大点儿个小孩儿下手啊!她都摸我胳膊了我还忍着没打她呢!不过她到是也没说让我给她哥哥让位置的话,就是说让我好好对你,如果以后我对你不 好,但凡被她知道了,她一定不遗余力的拆散我俩,然后撮合你跟她哥。哎染染你说,现在这些小孩子都怎么了,她才多大啊,都知道自己给自己找嫂子了?”对此,白鹤染也表示无奈,“可能是因为父母早逝,缺乏安全感吧,希望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来让她得到更多的温暖。说到底一个小孩子罢了,你别太放在心上,别跟她较真儿。你是王爷,宽容一点儿 ,啊!” “染染。”某人开始耍赖,“你看,我今天也算是受了大委屈,你就不能给我些补偿?” 她不懂,“你想要什么补偿?要不你也拜我为师,那样也算是跟东宫元平起平坐了。”某人鼻子没气歪了,“我堂堂东秦十皇子,用得着跟他平起平坐?他身为臣子,见了本王是要磕头的!身为徒弟,见了你也是要磕头的,将来咱俩成婚,他得跪下来给咱俩一起磕头。鬼才要跟他平起平 坐。”“知道是这个理你还计较什么?跟个六岁的孩子一个智商,亏你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皇子。真该让你那些兵见识见识他们家将军私下里是个什么德性,看看以后上了战场谁还听你的。”她翻了个 白眼,再勾勾手指,“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你也别白来一趟。走吧,帮我干点儿活,干到天亮你就可以走了。” “什么活儿?哎,染染,不带这样的,你不但不安慰我还使唤我,你给我说说什么叫智商?智商又是个什么玩意?你说你嘴里怎么总蹦新鲜词儿啊?这都跟谁学的?” 某人嘟嘟嚷嚷地跟着走了,念昔院儿几个被吵醒的丫头看着二人往药屋的方向走了去,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继续钻回被窝睡觉,院子里总算是恢复了安宁。药屋里,白鹤染分挑药材,君慕凛被迫承担起碾磨的任务,只是一边磨药粉一边跟他家媳妇儿探讨:“东宫元那老小子的妹妹是挺有意思的,胖的小手都圆乎乎的,一生气小脸巴还鼓起来,像个大青蛙 ,白白胖胖瞅着也不像被绑架受了多大罪的样儿。染染,你说将来咱们俩生了小孩子会不会也长得那么可爱?” “你猜。” “我上哪猜去?” “那我又上哪猜去?不过女孩儿随爹,所以想要孩子可爱,首先她爹得可爱起来。要不从今儿开始,你改走可爱路线?为今后的闺女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君慕凛一哆嗦,“可爱路线是个什么鬼?来不了来不了,本王一向走得都是邪乎路线,可爱是靠不上了,最多能靠上个可恨。很多人都恨我,恨到做梦都想把我给掐死。” “呵呵。”她干笑两声儿,想到宫宴那日的郭家、吴家,还有落荒而逃的罗夜国君,“估计我也离万人恨不远了,要这么看咱俩还真配。”“是吧!”他有些得意,“我自个儿选的媳妇儿不会错,这就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染染”他仰头问她,“你想要些什么聘礼?我回去好准备,经了这次宫宴,咱俩的婚约算是正式订下来了,那么接下 来该走的过场也得开始张罗。我也不知道该送你点儿什么,不如你给我个方向,我好奔着那个方向给你预备好东西。” “聘礼还有自己开口要的?”她听得直愣,“不都是男方那边准备,然后抬到女方家,给什么算什么吗?而且这些东西是给女方家里人的吧?能落到我手?”“你说让我给你爹啊?白兴言?我美的他!他养你了吗?”他说到这儿,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45章 一命换一命 君慕凛是天亮之后才走的,虽然直到最后白鹤染也没问出他对聘礼一事有着何打算,可瞅着那副贼兮兮的样就知道一准儿没什么好事。论整人,十皇子还没输过。 她懒得再换地方,干脆在药屋的软椅上眯了一觉。谁知眯过了头,原本打算睡两个时辰就起的,结果直接眯到晌午,直到迎春进来喊她用午膳才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小姐怎么就在这处睡下了,十殿下呢?什么时辰走的?” 她一愣,“你怎么知道他来过?”以往那家伙上门都是一把迷药弄晕一票下人的手笔,这次难道失误了?迎春瞅着她家小姐这个模样,也是无奈,“小姐,十殿下来的时候动静不小,你俩还站院子里唠半天,谁能不知道啊?不单是奴婢,还有好多人都趴窗户看热闹来着,后来你们往药屋走了咱们才睡下。 不过小姐放心,咱们院儿里的人嘴巴都紧,谁都不会往外说的。” 白鹤染抚额,趴窗户看主子热闹?她这是养了一群什么人啊? “小姐今日还出去吗?”迎春一边整理软椅一边问她,“默语辰时回来的,嘱咐奴婢说如果小姐下晌出去就叫醒她,她跟着小姐一块儿走。” 白鹤染点点头,“一会儿叫她起来一起用午膳吧!下午还真得出去一趟。”她想起君慕凛走之前留下的话,据说右相刘德安的大夫人每月都会到城外的法门寺去上香。起初也没有人怀疑什么,毕竟各府女眷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做,去烧个香拜个佛是常态,每月都去庙里的人家 不说有一万户也差不多得有八千户,所以没人留意这些事情。可自从右相大人告了假,说要专心绘制锦绣江山图之后,家里大夫人江氏的活动就频繁起来。先是频繁往各府奔走,今天拜会这个,明天拜会那个,而后就是更加频繁地往来于右相府与法门寺之间, 最密集的时候一天要往返两次。 阎王殿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上都城内的一切动向,特别是正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的日常,不说一举一动都落在他们眼里吧,至少也摸得个十之七八。所以近段时日,那江氏往来于法门寺的行为就引起了阎王殿的怀疑。君慕楚曾下令密查,很快就发现那江氏烧香拜佛是假,借此机会往法门寺送东西才是真。且送的东西大到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小 到一张一张的巨额银票,都藏在法门寺的一处秘密库房里。右相府其实也有一个地下小金库,装的都是这些年江氏利用右相刘德安的权势和地位捞来的东西。借着官员之势做生意这都不算什么大事了,她甚至还参与买官卖官。更让人惊讶的是,三年前的科考 竟是从她手里泄了考题,甚至将殿试的题目都泄了出去。右相府小金库里有一本秘册,上面将这些事情写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为免打草惊蛇,阎王殿的人只是记了个大概,并没有将册子偷出来。因为他们始终认为那位大夫人江氏做的事很可能不止这些,继 续挖还能再挖出更多的人和事来。君慕凛告诉她,一旦揭出江氏更多的恶行,或是将那人控制住翘开她的口,很有可能在京官内引起塌方般的连锁反映。所以人还不能轻易的动,最好是釜底抽薪,一点点的来。正一品官员家里出事, 牵连面太广了,就算要治理也绝不可以一下子全都治理,得一点点来,因为朝廷还要稳定,人心惶惶永远都不是事情的最好解决办法。原本阎王殿是想秘密将那江氏做掉,因为他们发现这些事情其实是江氏一手操办的,连右相刘德安都是被江氏在不停地利用,甚至威胁。所以说,只要除掉江氏,很多事情就断了线,不用去管自然而 然就消停了。 可还不等阎王殿动手呢,右相就告了假,一告就是好几个月。君慕凛的意思是,右相得了痨病虽也有传闻,但都是捕风捉影,既然现在已经做了实,这事儿就可以交给她来操作。他的提议是先控制住那个法门寺,坐等大夫人自己上钩,现在该那寺里的东西早就 比家里多了,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她不能不要,所以只要将法门寺控制住,不愁那大夫人不上门开口相求。君慕凛的意思她明白,右相救不救已经不重要了,拿住那个大夫人才是要紧事。但不能在京里面拿,以免给更多的人造成恐慌,这事儿得在城外悄悄的做。虽然现在一时半会儿不能动太多的人,但至 少那些人朝廷要做到心里有数,不能继续做个睁眼瞎。可白鹤染却还是想利用右相这个病情给她的药丸造一造势,至于人心恐慌什么的,这中间可以使些小手段,消除这个担忧。更何况那江氏若真是如此频繁地往返于上都城和法门寺之间,她不信那些与 江氏有联系的人会看不出来,只怕现在恐慌早已经开始了。 她告诉迎春:“备午膳吧,把默语也叫起来,下晌还有事要做。”午膳时,她将右相家里的事情说给了默语和迎春听,她身边可用的人很少,所以很多时候这两个丫鬟既要服侍她的生活,还要充当智囊团一起商议事情。好在这两位人都不笨,在有些方面还算机灵, 这到是让她省了不少心。可是这件事情太大了,两个丫鬟一时间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直到饭都吃完了,迎春才讷讷地说了句:“如果右相家里的那些钱财都送到今生阁去,应该又够医馆维持几年开支吧?也省得总是跟人募捐, 更是省了红家倒贴银子。”默语一听这话眼就一亮,“不如咱们就暗里控制着法门寺,等到那位大夫人一点一点把家产都折腾过去,就给她来个一锅端。到那时她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晚了,那些钱本就来路不明,被抢了她还敢报案 是怎么着?但就是她自己,这个案子如果查的话,怕牵扯太多,不查呢,难不成就让那个坏女人逍遥法外?”没想到堂堂右丞相,居然被自己的夫人给玩儿了。白鹤染眨眨眼,笑了起来,“逍遥法外肯定是不可能的,做了那么多事,不斩首示众已经算是便宜了她。我答应东宫兄妹要救活右相大人,咱们的药丸也需要一位大人物来造势,右相家的这些事情虽不 是右相本身所为,但他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媳妇儿都管不住,也实在是令人唏嘘。既然他管不了,咱们就替他管管,救活他不能白救,就用那江氏的命抵了吧!” 迎春想了一会儿,试探问道:“小姐的意思是,让右相大人活,但让江氏死?” 默语跟着说:“死法依然是痨病?”白鹤染点头,“右相的病情自己都给瞒住了,咱们就不能敲锣打鼓地告诉别人他得了这个病。所以咱们去治病也得有一个着手点,这个势由谁造起来,也是一门学问。你们说,如果是江氏突然死了,死 后宣传死于痨病,再借由此引出右相大人被她传染,这样我们去施以援手,是不是就名正言顺了?” 两个丫鬟齐齐点头,“小姐这招甚妙!” “那这事儿就这样定了,迎春,叫人收了桌子,你们随我往锦荣院儿走一趟,先去看看祖母。至于法门寺那头,夜里默语随我走一趟吧!” 她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老夫人了,上次本来人都去了,却被白花颜给气了回来。这回到是没遇上不顺眼的人,可是老夫人却提不起精神,由李嬷嬷陪着坐在屋子里,窝在摇椅上假寐。 她到时,老夫人都快睡着了,可是李嬷嬷一说二小姐来了,她还是立即睁开了眼睛。白鹤染赶紧上前问安,然后将几瓶药丸递给李嬷嬷,这才对老夫人道:“我亲手搓的药丸,祖母每晚睡前吃一颗,不但有助睡眠,身子也能一点点好起来。都怪阿染,这段日子四处奔忙,都好久没到祖 母跟前来请安了,祖母不会怪阿染吧?”老夫人见到她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听她这样说,赶紧道:“你这孩子,说得都是什么话。别人忙是瞎忙,你做的却都是正经事,这祖母是知道的,怎么会怪你。到是你开那个今生阁祖母很想 帮你一把,却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你也知道,祖母手里没有多少银子,百八十两的给了你也无济于事。” 老夫人重叹了一声,转头跟李嬷嬷说:“去把我预备下的东西拿过来吧!” 李嬷嬷应了话,下去拿东西了,顺便将那几只装药丸的瓷瓶子也收到里间。再出来时,手里便多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老夫人将那张纸接过来,递给白鹤染,“这是一张地契,位置紧挨着你的今生阁,跟今生阁中间就隔着一个茶馆。几年前我往那地方去过,茶馆经营得不是很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要是你能把那 茶馆买下来,或是用这一间跟对方置换一下,到是可以让今生阁开得更大一点。当然,这都是我随口说的,医馆开得大费用支出就更大,不一定非要这样做。”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祖母这是干什么?这地契阿染可不能要,这是祖母体己的东西,都给了阿染,您以后可就没依靠了。”老太太态度很坚决,她摇了摇头,将纸张塞到白鹤染手里,“拿着吧,这地契本就不是我的,而是你亲娘的。当年我见她陪嫁来的值钱物太多,怕那些东西在府里留不住,早晚被你父亲拜光了去。就跟你娘合计了一下,偷偷的将一些东西变了现,买成铺子和庄园。毕竟地契好藏,不容易被人发现。可即便是这样,京郊的一个大庄子还是没能留住,在你娘去世之后被你父亲给翻了出来,娶那叶氏进门时当做彩礼,送到叶家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46章 又一盏不省油的灯 这是白鹤染第一次听到老夫人主动说起淳于蓝,没想到话题还是与嫁妆有关,这让她生了小小的惊讶。毕竟以前老夫人虽然对他的大儿子已经失望到了骨子里,甚至动过将人弄死的念头,可关键时刻却还 是要考虑大局,想想着一旦白兴言栽了,这个家该怎么办。所以老夫人对她是有所保留的,即便她那同胞哥哥的事瞒不住了,可是白鹤染知道,关于从前过去,她还是有太多的事情都不知道了,其中就包括当年淳于蓝从歌布国远道抬来的丰厚嫁妆。据说当真 那当真是第一抬嫁妆进了文国公府的大门,最后一抬才从上都城的城门经过,十里红妆,可不是说着玩的。可就是那么大的一笔财富,如今她却连个影子都找不着,只是从当初偷出来的一本帐册上得知,钱财被分别送到了很多地方,也被叶氏以做生意为由拿出去投资,结果以“赔钱”为理由,洗劫了个干干 净净。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叹气,“当年这事儿是偷着做的,还不能让人看出来东西少了太多,所以变现换来的地契一共就四张。其中三张都在你娘手里,后来自然是被你爹给拿手了,只有这一份,你娘为了感 谢我帮她,一定要我收下,这才保到了今日。当初我就同她说了,给我我肯定是不要的,我只是帮她存着,将来她什么时候要用可以随时过来取。却没想到她再也没有这个机会,好在还有你在。” 老夫人将地契又往她手里按了按,“阿染,你娘亲留下的东西没有什么了,这个你就收着,全当是个念想。” 她突然想起来,类似的话白蓁蓁也曾同她说起过,当时是拿了颗夜明珠,也是淳于蓝的遗物。由此可见,当年的东西不是没有,而是被散落在各处,不好收纳整理罢了。 她没再推拒,将地契揣到了袖袋里,这才握着老夫人的手道:“谢谢祖母,阿染明白祖母的一片心意,一定会好好收着这东西,也会把曾经逝去的人好好的放在心里。” 老夫人点点头,忍不住地抹起眼泪,“这个家已经不像家了,好在你明年过了生辰就可以出嫁,早点离开是好事,就是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撑到你出嫁那日。”她赶紧堵老太太的口,“呸呸呸,祖母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这样说不是打阿染的脸么。好歹我也是被人称一声神医,连皇上皇后都认了我这神医的名号,祖母也该对自己的孙女有自信才是。阿染说句不 中听的话,祖母,您就算是得了天大的病,我都能把你给治好。所以,您就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府里的事情不爱管就不管,全当看戏就好了。您的身体交给阿染来打理,保证让您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从锦荣院儿离开时,李嬷嬷送了出来,一直送到出了锦荣院儿的月亮门也没见回去,白鹤染便不得不问:“李嬷嬷可是有话想说?” 李嬷嬷有些不好意思,“是有些事情,就是不知当说不当说,怕二小姐厌烦。” 她笑了,“您把祖母侍候得这样好,我谢嬷嬷都来不及,何来厌烦一说?嬷嬷是不是为了李柱的事?我最近手里事情多了些,也没顾得上他,怎么样,人还好吗?” 李嬷嬷叹了一声,“不瞒二小姐说,不好。打从小螺去世之后他就打不起精神来,原本自家院子里种的小园子如今也都荒着,要不是我这边接济着,怕是人都要饿死了。” 迎春接了句话:“这是他自己丧失意志了,我们小姐就是想管也得他自己争气才行,如果一直这样消沉下去,谁也帮不上他。” 李嬷嬷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理的,可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了,这才病急乱投医。殊不知,白鹤染能治得了疾病,却治不了心病。她是个中医大夫,却不是心理医生。“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告诉李嬷嬷,“小螺已经不在了,但她对于李柱来说就是一个心里支柱,突然之间支柱坍塌,他一时缓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想要好起来,便只能再给他重立一个柱子,重新撑起 他的新生活。”她想了想,告诉李嬷嬷:“再缓几日,我来想办法。”李嬷嬷千恩万谢地回去了,迎春和默语不知道自家小姐会想出什么办法来,但这毕竟也不算什么大事,便也没太放在心上。默语很快地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只问道:“小姐今儿还去今生阁那边看看吗 ?” 还不等她回答,前头小路上便有动静传来,好像有人在说话。 白鹤染停了脚步,一手轻抬,示意迎春和默语也不要动。三人站在原地,被几株枝叶挡着,但还是能分辨出刚拐过弯来一边走一边说话的人,正是刚刚上位为嫡的五小姐,白花颜。 如今的白花颜真可谓气焰高涨,从庶女到嫡女,她可是把小人得志这四个字给演绎得淋漓尽致。整日里在这府中招摇行走,见着谁教训谁,就差在脑门子上写出嫡女两个字了。 或许有白兴言在时她还能装上一装,可一旦脱离了白兴言的视线,她是连装装样子都不肯的。眼下就正在骂一个丫鬟,言语里毫不掩藏地透着优越感“不要以为低眉顺眼的就能当个好奴才,从前你们是怎么对大小姐的我可是都记着呢!那可真算得上是众星捧月,连她一走一过你们都两眼放光地一直注视出老远。怎么,如今我也是这府上的嫡小姐, 为何你们对待本小姐就拿不出原来对白惊鸿的样子?”那小丫头吓得直接就跪地上了,不停地给她磕头:“五小姐息怒,五小姐千万息怒啊!奴婢没有对五小姐不敬,实在是五小姐今日衣裙耀眼,奴婢有目光追随的心思,却也没那个能耐。都说只有嫡小姐 才有这般光华,如今五小姐可是比当初的大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白鹤染三人都惊呆了,这真是人才啊!没想到文国公府还有这么会说话的下人。 这话白花颜也是十分受用,低头看看那跪着的丫鬟,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答:“奴婢安秀。” “安秀。”白花颜琢磨了一会儿,“很好,安秀,既然你如此看重于我,那以后便跟着我做事吧!至于你原本的差事你原本是做什么的?” 安秀答:“奴婢是负责打理锦荣院儿外面这片小园子的。” “恩。”白花颜想了想,竟是对身边跟着的近侍丫鬟青草说:“青草,你把安秀这个差事给接了吧,以后你们俩换换。安秀,你起来,随本小姐去给老夫人请安。” “多谢五小姐!哦不对,”安秀赶紧改口,“多谢嫡小姐,多谢嫡小姐!” 白花颜很受用,得意地继续往前走,丝毫不理在后面哭着求情的青草。多年主仆情份,就这样随随便便就断了,就像在扔一根野草,不念一丝旧情。 迎春和默语对此更加感同身受,不由得一阵唏嘘,而就在这样的唏嘘间,白花颜已经同她们走了个顶头碰,就在距离白鹤染三步远的距离处站了下来。新收的丫鬟安秀是个很会看眼色的人,主子间走个顶头撞,按说做奴婢的是要给对方主子行礼问安的。她原本是要给白鹤染行礼,可是她看到迎春和默语都一动没动,那么自己先行这个礼是不是就给 五小姐掉价了?于是她也没动。 可是这就不合规矩了,迎春最先有了反应,直接瞪向安秀:“哪里来的扫地丫鬟?见到二小姐也不问安,真当这国公府里没有规矩了?”安秀有点儿打怵,毕竟她之前的地位实在太低了,真的就只是个扫地丫鬟,跟迎春这种嫡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是不一样的。所以眼下见迎春发难,她还真是有些担心,下意识地往白花颜身后又挪了一 步,试图寻找保护。 白花颜是新上位的嫡女,正是需要树立威严的时候,安秀这丫鬟是她新收的,如果这种时候当主子的不站出来,往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在府中行走?还不得被人讲究死? 于是她冷哼一声,轻蔑地看向迎春,“既然知道国公府里还有规矩,那么你自己呢?见了本小姐为何不行礼?既然知道让我的丫鬟向你家主子行礼,至少也得学会礼尚往来吧?” 迎春笑着道:“回五小姐的话,礼尚往来这个规矩奴婢自然是知道的,只要那个扫地丫头把礼行了,奴婢自然会与她往来的。” “你”白花颜到底年纪小,平时跋扈惯了,讲理这种事怎么可能讲得过迎春。“奴婢现在不是扫地丫鬟了,迎春姐姐不该这样羞辱奴婢。”这时,那安秀又开口了,说的是不该羞辱她,可她现在是白花颜的丫鬟,这话听起来是在说她自己,可实际上却是在提醒迎春,不该羞辱五 小姐。 白鹤染抬眼瞅了安秀一眼,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啊!不过她身边的人又岂是好相与的,就听迎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拿我们府上来说吧,任何一个下人的变动,不管是改主还是换位,都是要上报了公中才作数的。不知道你说你现在不是扫地丫鬟了,这件事可上报公中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47章 白鹤染,你凭什么? 迎春的话把安秀堵了个哑口无言,就连白花颜都没了理。因为迎春说的是实话,国公府的确有这样的规矩。因为你若不上报,下个月的例银就不知道按什么规制发,是按扫地丫鬟来发,还是按嫡小姐身边 的一等丫鬟来发?这中间可是有着好几两银子的差价呢。安秀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躲在白花颜身后,而白花颜也是被怼得毫无脸面,偏偏这时候默语又添了句:“做奴婢的互拜主子是规律,不应该坏,但是拜也得有个先后。我家小姐排行为长,五小姐为幼 ,这长幼有序,自然该是五小姐的奴婢先拜,我们再还礼。但既然五小姐的奴婢不愿意拜,那我们也就不强求了,大家相安无事也好。” “你什么意思?”白花颜忍不下去了,“一个贱婢,竟也敢同本小姐讲这般道理?” 默语一低头,“奴婢不敢同五小姐顶撞,奴婢是在跟那个扫地丫鬟讲道理。” “你” “五妹妹,都是嫡女了,怎么还是这么不上道儿,亲自下场跟丫鬟斗嘴,不嫌丢人?”白鹤染终于说话了,却是面带着笑,不冷不热地把白花颜给损了一顿。 这下,白花颜的脸就更没地方放了,她就觉得自己这张脸正被白鹤染狠狠地踏在脚底下,她想尽一切办法都挣脱不了。她恨!她恨死这个小贱人!可是要怎么才能赢了她? “贱人!”白花颜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她狠狠地瞪着白鹤染,咬着牙道:“别以为这个家里唯你独尊,现在我也是嫡女了,白鹤染,我如今与你是平起平坐的!”“是吗?”面对剑拔弩张的白花颜,白鹤染却悠然得很,只面带笑容轻飘飘地道:“可惜,想要与我平起平坐,你需得问问皇上和皇后娘娘同不同意。我见五妹妹对这件事在意得很,那不如现在就跟我走 一趟吧,我带你入宫,你将你的诉求亲自说给皇上和皇后听,看看他们怎么说?如何?” “你”“你别啊我啊的了,这是在自己家里,既然你们不愿行礼,我也无意与你们追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过你若是要去锦荣院儿看祖母,我还是要劝你一句,祖母年纪大了,你若带着气去给她老人家 请安,那最好还是不要去了,免得火气太盛冲撞了她老人家,再冲撞出个好歹来,本公主可不会轻饶了你。” “白鹤染,你凭什么?我现在也是嫡女!我也是嫡女!”白花颜几乎都快歇斯底里了。对于她来说,嫡女的身份是一次质的飞跃,一下子就让她与从前不同了,高贵了不知道多少。 可是她却不知,这个身份在白鹤染看来,狗屁都不是。“我凭的自己的本事。”她还是那样笑着,只是这笑容看在白花颜眼里,是那么的刺目。“如果你也想同我一样,那么就得强大到让这座府里的人都惹不起你。只有到了那一天,你的本事配得上你的眼高 于顶了,你才能在这府里横行霸道,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权力。只是不知你有没有等到那一天的机会,就凭现在的你啧啧,前景不乐观啊!” 她不再多留,说完这番话就走了,只扔下一个气得就快要原地爆炸的白花颜。 不过白花颜数次强调自己是嫡女,这到是让白鹤染又想到了白惊鸿被人救走那件事,于是突然转了方向,决定往福喜院儿走一趟。 这一趟春没跟着,她怕白花颜到锦荣院儿去拿老夫人撒气,所以将迎春留了下来先陪陪老夫人,自己则带着默语去见从前的二夫人,大叶氏。 福喜院儿曾经被君灵犀砸了个稀巴烂,原本红氏是不拨银子给这边修缮的,但白浩宸回来之后,硬是自己动手,一砖一瓦地又盖了起来,做尽了大孝子的样子。 大叶氏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没几天活头了。除了白浩宸每天一早过来请安之外,整个福喜院儿就只剩下了一个下人在侍候她,而且还挂着一脸的不乐意。白鹤染到时,那下人正端着没吃几口的饭菜从屋里出来,一边走一边说:“要饭吃还嫌馊,也不看看如今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下堂的夫人而已,你连妾室都不如,还挑三捡四的。有得吃就不错了,至少你如今的处境比当年的二小姐好了不知道多少,至少你的屋里没有老鼠,你铺盖的被褥也是有棉花的。想想当年你对二小姐干的那些事吧,这就是天道好轮回。二小姐仁慈,没有落井下石,所以你现在 就是要恨也恨不着二小姐,要恨就恨你自己的妹妹吧!谁上位做了主母,谁才是最希望你死的那个人!” 说完,咣啷把门一关,气乎乎地出了门。可才走了没几步就停下了,因为她看到了白鹤染,只一眼的工夫,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手里托盘往地上一扔,也不管盘子碗摔到地上碎了,扑上来就跪到白鹤染脚边:“二小姐,奴婢终于又见到 二小姐了,奴婢好想你!呜”说着,哭得更凶了。 白鹤染觉得这丫鬟眼熟,仔细想想,方才在原主的记忆里捊出一些头绪来。“你是梅果?”这是在淳于蓝还在世时就侍候着她们的丫鬟,当年这丫头才七岁多一点,是淳于蓝见她可怜,从人伢子手里买回来的。梅果一直都跟在淳于蓝身边,直到淳于蓝死了,还跟着她被一起 囚禁了一段日子。再后来原主过得一天比一天惨,这个丫头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她实在是想不起来。 见白鹤染还认得自己,梅果哭得更惨了,“小姐,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奴婢无能,不能在身边陪着小姐,要不是二夫人倒了台,怕是奴婢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帮小姐出气。” 白鹤染将人拉起来,低头去看梅果的手,十分粗糙,掌心全是茧子。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这十来年你都在哪里?我回府也有几个月了,怎么不来找我?”梅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哪里都做过,烧过火,劈过柴,杀过鸡,也倒过夜香。总之,这府里脏的累的活儿都轮着干了好几遍。不是奴婢不想来找二小姐,只是没有机会,以前年纪小,也不明白主 子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渐渐大了才明白,二夫人就是故意报复,她恨所有侍候过大夫人和小姐您的,这些年对我们是百般折磨。”她越说心里越难受,又抹了一把眼泪,“奴婢这还算是好的,其它人该卖的都卖光了。当年二夫人入府后,看奴婢年纪还小,就生了把奴婢卖到花楼里的念头,是红姨娘和四小姐把奴婢给保了下来。但 是她们能力也有限,能保住奴婢不出事就不错了,至于干粗活什么的,她们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不过好在那些苦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这不也出头了么。”梅果越说心里越难受,看着白鹤染就能想到淳于蓝,她当年才七岁,是真的把淳于蓝当娘亲看的。这些年只要一想到淳于蓝一头撞死在国公府门口,她就忍不住要哭,一哭就哭了这么多年,以至于现 在连眼睛都不太好了。 梅果捂着脸蹲到地上,哭泣怎么都止不住,默语突然发现不对劲,“呀”了一声,赶紧扯了白鹤染一把,“小姐快看,她的眼睛在流血!” 白鹤染这才看到梅果的手指缝间有血迹流了出来,不多,但也十分醒目。 她赶紧蹲下身来,一把将梅果的双手从脸上扯开。果然,这丫头的双眼里流出来的几乎不是眼泪,而是血水。“你再哭这双眼睛就要瞎了。”白鹤染警告了一句,然后再不多话,拿出随身的金针就往她眉眼四周扎了去。几针之后血止住了,原本模糊的视线也变得清明了不少。“连着三日施针,眼睛就没事了。” 她告诉梅果,“不要哭,就像你说的,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现在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要是这个时候把眼睛哭瞎,可是有得你后悔的。” 她将人拉起来,塞到默语身边,“你们两个在院子里等我,我进去看看她,之后一起随我回念昔院儿去。梅果,你放心,既然我回来了,这个家里就没人敢再欺负你。”眼看着白鹤染进了屋,梅果又想哭,默语赶紧开口相劝:“梅果姐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但是正因为这样你才更要保重身子,咱们还得跟着二小姐一起做事呢!你说你要是哭瞎 了眼睛,往后可怎么帮衬二小姐呀?”梅果点点头,生生把眼泪给憋了回去,可心里还是别扭着。她告诉默语:“其实不该叫二小姐的,她原本是这府里的大小姐,是大夫人所出的,是这文国公府里的第一个孩子。可惜这么多年了,有白惊 鸿在,府里人都这样叫,渐渐地也就没有人再记得她究竟排行第几。” 默语也叹了一声,“有些事情咱们心里清楚就好,至于那些曾经失去的,总有一天都会再找回来。一样不少,一个不落!”屋里,白鹤染站在床头,盯盯地看着大叶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48章 我救你,换一个消息 大叶氏的眼睛是看不见的,但是她耳朵不聋,院子里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她知道现下是白鹤染来了。 只是这样的场景多么的熟悉,曾几何时,白鹤染被关在小院子里,缺吃少穿,病了也没人给请大夫,她也曾这样子去看过她。居高临下,煞是威风。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大叶氏哑着嗓子,一说话就咳嗽,可是她生生忍住了,又继续道:“外头那个丫鬟已经见到了吧?那是叶秦想要讨好你,送给你的人情。”叶之南不傻,这种时候还有本事往她院儿里送人的,也就只有她那个刚上位做主母的妹妹了。既然送了这么个白鹤染的故人、她的仇人来,目的一目了然,就是想要借此讨好白鹤染,不但给她们创造 一个主仆相认的机会,也能让那丫头伺机报复,在自己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尽可能地折磨与凌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活不了多久了,如果那个妹妹能因此过得更好,她也算放心。因为只有小叶氏过得好,她的儿子才能过得好。她如今什么都没了,唯一牵挂的就是儿子。 “我这个人一向是不怎么讲情面。”白鹤染坐到榻沿上,翘着二郎腿说,“人我收着,但是情却不会领,毕竟父亲总说我是个没有良心的人,我不能让他失望啊!” 叶之南苦笑,“我就知道,讨好你也没用,你就不是个讲理的人。这个人情比起这么些年你的遭遇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是啊,这么多年了,你们姐妹二人施于我的那些曾经过往,又怎么是一个丫鬟就能弥补得了的。”她看向大叶氏,“在白家玩儿了十年权谋,如今却是为自己的庶妹做了嫁衣,这种滋味可好?自己的儿 子正在管你的庶妹叫母亲,你就能忍得下去吗?”叶之南摇摇头,“滋味不好,也忍不下去。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就是用死亡做代价,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更何况,就算没有叶秦,你不也是得琢磨着要我的命吗?白鹤染,我承 认你手段高明,也承认你现在如日中天,但是游戏还没结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她说到这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吐了一口血,人也奄奄一息。 白鹤染却意外地扎了她几针,金针收回时,大叶氏只觉得连日来出气多进气少的感觉竟减轻了许多,就连咳都止住了,不由得惊讶。“你这是在” “在救你呀!叶之南,只要你点头,我就可以把你救活,信吗?” 大叶氏一愣,有一种强烈的求生**自心中升起,可是也很快就偃旗息鼓,因为她知道,白鹤染不可能救她。好不容易把她弄得快死了,怎么可能再救回来呢!她不再说话,但白鹤染要的却不是这个结果,她还在对大叶氏说:“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点头,我就可以把你救活。难道你不想活下去,不想继续为你的儿子保驾护航?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小叶氏 只为自己女儿谋划,对你的儿子不闻不问,甚至还伺机落井下石?” 这话算是说到了叶之南的心里,只是她还不敢相信,“不会的,叶秦答应过我,会对浩宸好,会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白鹤染轻哼了一声道,“你只要想想过去那些年你是怎么养白花颜的,就不难猜出今后你的妹妹要如何对你的儿子。所谓一报还一报,到时候你人都死了,她身为主母,想要收拾个继子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就算有白兴言护着,可是架不住贼惦记啊!你那个妹妹的心机你可是知道的,能蛰伏到今日,踏着姐姐的尸体爬上高位,她什么事干不出来?叶之南,你要是真的相信她,那才是傻 子。” 她说着,微俯下身,一字一句地道:“我只问你,想不想活?”“当然想!”叶之南毫不犹豫地开口,之所以扶小叶氏上位是因为她自知自己活不长了,可如果自己真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小叶氏又算个屁?她伸出手,想要去抓白鹤染,可惜没够到,只能急切地问 :“你什么意思?你能让我活?” 白鹤染笑了,“当然,凭我的医术,别说你这点小病,就是最后一口气都咽了,我也能抢在小鬼前头把你再给拉回来。但是,叶之南,本公主救人可不是白救的。” “公主?”大叶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啊,你现在是公主了,天赐公主。这座府里再也没有人能与你对抗,你彻底翻身了。”白鹤染却摇摇头,纠正她:“翻不翻身,跟做不做公主没什么关系。打从我从洛城回来的那一天起,这座府里就没有人能对抗得了我。叶之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去洛城接我的那两个丫鬟是被你们灭口了么?也是,杀我不成,以你和白惊鸿的手段,又怎么可能让她们继续活着。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现在就来讲讲条件,讲讲我救活你,给你继续活下去的机会,那么你 所能给予我的回报又是什么呢?” 大叶氏此时的心情简直可以用起死回生来形容,原以为已至山穷水尽,却没想到如今却柳暗花明。白鹤染这是抽了什么风,居然想要治好她?“你想要什么?”她知道,不拿出些诚意来白鹤染是不可能给她治病的。人就是这样,当没有希望的时候什么都舍得出,可一旦有星星点点的希望之火燃起来,瞬间就会燎原。叶之南此时就是这样,她 所有的理智已经完全被“能活下去”这个喜悦给冲散,同时,心底对小叶氏的恨意也升腾起来。白鹤染看得出她的激动,这一点都不意外,一个将死之人突然知道自己还能继续活,这是多大的喜悦啊!而她要的就是叶之南这份喜悦,以及在这份喜悦之下,对那些曾经利用过她的人、陷害过、背 叛过她的人产生深深的仇恨。她要搅浑文国公府这潭水,将白兴言深深地陷入这个烂摊子中,再也无暇顾及其它。 当然,除此之外她也有其它的打算,比如那个被人换走的白惊鸿,或许留着叶之南这条线,能将白惊鸿给牵出来。 “我要德镇那边的消息。”她凑近叶之南,唇角勾起,勾出了一个危险的弧度。大叶氏眼睛是瞎的,自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光是这种冷冰冰的声音就够渗人的了。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可随意又立即意识到白鹤染话里提到了德镇,这又让她周身都泛起了一层寒霜。整个人好 似掉进了冰窟里,四肢僵硬,嘴唇都在发抖。 “你,说什么?”似不确定,又似抱着侥幸,叶之南又问了一遍。 可白鹤染还是那句话:“我要德镇那边的消息。” 叶之南无奈了,她就知道,这条命不是那么好换的,可也没想到居然这么不好换。 “为什么一定是德镇?我还以为你想知道郭家和叶家的事。”白鹤染摇摇头,“郭家和叶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没什么好打听的。更何况他们的那些个心思我早就知道,虽然也有许多谜团未解,但也不急于一时。我到是想听你说说看,这些年掏空了白家,只养着 叶郭两家还不够,为何还要去养德镇的人。就因为他是你的前夫?” 叶氏苦叹,“是啊,就因为他是孩子的生父罢了,人总该有舍才有得,你救我一命,要我用德镇的事情来换,也有道理。毕竟这些年,段家也没少拿白家的好处。我便与你说说。” 她似陷入回忆,也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讲起了一段十多年前的往事“德镇属归于庆州府管辖,段家是一个有着三百多年历史的家族,那个人叫段天和。当年之所以叶家将我远嫁,是因为世间隐有传闻,说段家藏着一枚这片大陆最初连成土地时,孕育出的传国玉玺。当 年,大陆上第一个君王上位,靠的就是这枚玉玺。这枚玉玺代代传承,直到那个王朝覆灭就消失无踪,后世每朝每代君王都在找它,可惜,却始终不见它的影子。”“直到十几年前,叶家人突然打听到那枚玉玺辗转被段家得到,当做传家宝藏了起来。于是叶家动了念头,想希望通过联姻的方式得到那个东西。这才有了我远嫁德镇,还为那段天和生下了一儿一女的 事情。可是没想到,段天和太狡猾了,当他隐有察觉我的目的之后,竟然背着我将那个东西献给了当今皇上,让我们叶家竹篮打水,落得一场空。”白鹤染眉心微蹙,传国玉玺这个东西她并不陌生,却不是在今生,而是在前世,在前世白家的典籍中,传国玉玺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49章 真心还是假意? 五代隐世家族之所以能够传承万年屹立不倒,用典籍中先人的话来讲,那是因为他们手里握着一样东西,那就是洪荒初始时,孕育出来的一块灵石。 第一个得到那块灵石的据说是个伟大的部族首令,他将那石头制成了印玺的模样带在身上,自此以后一切战役无往不利。后来那东西落到了五大家族手里,五大家族将那东西切成五份,每家都掌握着一块,以此来相互制约,相互牵制,也奠定友谊。典籍有载,五大家族能否传承得久,就看那枚玉玺的一角是不是能够留 住。想要家族不亡,玉玺既不能丢,也不能五合为一,否则天下大乱。她其实不信那些歪理邪说的,但歪理有时候抛去那些赋有神话色彩的故事之后,剩下的干巴巴的道理才是最朴实无华的存在。她知道,那东西不过是个精神信仰,没什么神秘功效,但却能够收拢人心 ,一旦将这种故事放出去,会有太多太多的人愿意选择去相信,并且不由自主地被这个故事所牵引,再衍生出许多其它的故事来。 但万变不离其中,最后人们都会往一个地方去思考,那就是,得玉玺者得天下。 想来,段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得了玉玺十分低调,一直在蛰伏。直到叶氏的到来,让他们明白自己怕是保不住那东西了,所以干脆孤注一掷,将东西献给了国君。 叶氏的话还在继续,她说:“当我得知那东西已经不在段家时,曾一气之下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京城,甚至宣布与那段天和和离。他,同意了。” 白鹤染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实在是觉得十分好笑,她问叶氏:“讲这样一个故事,就是你前半生的全部?那你告诉我,这些年送去德镇的万贯家财是为了什么?” 叶氏答得很痛快:“为了换段家不跟我争抢两个孩子。段家不是平常人家,三百多年的旺族,根基很深。若是段天和执意要两个孩子回到德镇,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根基很深你还敢和离?”这话在白鹤染听起来就是个大笑话。可叶氏还是有自己的道理:“因为太后做主,郭家施压,他不得不接了那份和离书。但太后和郭家制约的是整个段家,而不是他段天和一个人,而对于我来说,我害怕他现再纠缠所以宁愿用钱财来堵他 的嘴,一直堵到他死为止。”白鹤染冷笑出声,“自我回京之后,你已经无法再将白家的银子掏给段家了,可目前看来,段家却并没有兴风作浪的打算。你我都明白,权势不是压制一个旺族的根本,钱财也不是永远的保障,想要维 持和平,最好的方式就是交易。告诉我,你们跟段家的交易是什么?” 叶氏明显的一震,“你说什么?什么交易?哪有交易?”白鹤染却不再问下去,而是自顾地道:“交易很简单,由叶郭两家谋划,白家做衬,将你的女儿嫁入皇族,成为下一代母仪天下的皇后。然后再让你的大儿子承袭文国公的爵位,得到后世享之不尽的荣 华富贵。不过到了那时,你的儿子会认祖归宗,将段家拉入上都城的舞台,甚至住进文国公府,改白姓段,绝了白家最后一点传承。” 她凑近叶氏,细声低语:“其实你们都被段家给耍了。”就这一句,后面的话就像咽回了肚子里,任凭叶氏如何着急,再也不说。叶氏想问,却又不敢多问,她怕自己问得多,白鹤染问得更多。于是只道:“我该告诉的都告诉你了,至于其它的,我也不知道,你想知道更多只能去问郭家和叶家,问我是没有用的。我也只是他们的 一枚棋子,要不是有那两个孩子,我早就被他们弃了。就像现在,我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改扶叶秦,这一笔不管是计划还是交易中,已经没我什么事了。白鹤染,你什么时候医我?” 白鹤染从瓶子里翻出一枚药丸塞到叶氏手中,“吃了吧!” “吃了就能好?”“你想得美。”她失笑,“先吃着把命保住,否则依你现在的样子,我包你活不过五日。白兴言是个什么德兴你还不知道么?他现在就是要拖死你,你一死,他的人生就翻开新的篇章了。”她啧啧,两声 ,“其实你的庶妹真的比你聪明。” “只是保命?只是保命你就从我这里换走那么多事情?”叶氏也急了,几乎是在嘶吼,“白鹤染,我要的是完全好起来,像从前一样,能站于人前,能看到东西。” “别急,先活着,慢慢再治。半个德镇的消息换你活命,已经是我仁慈了。要想彻底好了,你还得再加筹码。” “半个?你什么意思?”叶氏听不明白,但也知白鹤染这是反悔了,不想治好她。于是咬牙切齿地痛骂:“白鹤染,你卑鄙!” 她也不气,只笑着道:“过奖了,毕竟我是白兴言的女儿,怎么也得继承一些他的优良传统吧!至于为什么说是半个,叶之南,你自己心里有数。” 听着白鹤染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连房门都关起来了,叶氏迫不及待地把那枚药丸塞到了嘴里,连嚼都等不及,直接就整颗吞了下去,噎得直咳嗽。不是她有多相信白鹤染的药,而是她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就算这枚医丸是毒药也好,自己大不了就是早死几日,跟不吃没有多大区别。而万一真的能像白鹤染说的,能暂时靠着这枚药丸活下去 ,那就是捡着。半个德镇的消息换自己能继续活着,她觉得这笔交易值。至于能不能彻底好起来,她也不着急,白鹤染还会来找她的,因为她们都心知肚明,关于德镇的事,她说的一半真一半假,说三分留七分。想 要知道更进一步的消息,白鹤染就一定还会来。 筹码要一点一点地加上去,否则一旦都揭了底,她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叶氏是怕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后被白鹤染灭口,她以为关于德镇段家的事白鹤染真的很感兴趣。可惜,她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对于德镇段家,白鹤染感兴趣是不假,但是真正让她决定要让叶氏继续活着的,是白惊鸿的失踪。可以说,白惊鸿的失踪才是她的一块心病,至于那段家,就算叶氏不说,她想知道也可以去问君慕凛 ,或是借助阎王殿方面去查。 只是她也有自己的算盘,她不会做那种完全依附于男人的女子,她要的是跟自己的男人并肩而站,要的是势均力敌。所以,能通过自己渠道得来的消息,她不会主动开口去问男人。 更何况,白鹤染始终认为,从大叶氏口中知道的段家,一定要比通过外部手段调查到的更加清楚详细,也更加精彩。 叶氏吃过药丸,很快就感受到了药性的奇妙,原本困难的呼吸很快就顺畅起来,原本疼痛的嗓子很快就痛感消失,连说话都不再沙哑。 她知道,白鹤染给她的药是真的灵药,这就说明自己于对方来说的确有可利用的价值。但是同时她也有一个疑惑郁结在心,那就是白鹤染那句没有说完的话。 什么叫他们都被段家给耍了?这事是白鹤染自己琢磨的,还是她听到了什么消息? 大叶氏现在很急,她知道白鹤染不会无的放矢,但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头,大叶氏百思不得其解,闹心得要命。而院子里,白鹤染带着默语走了,但梅果却留了下来。此时已经推开房门进屋,还给她倒了一碗温水。“奴婢已经叫人重新准备饭菜了,要过会才能端进来,二夫人先喝口水。小姐说了,药丸生吞下去很难受,还是喝口水顺一顺,别到最后病没病死,却让药丸给噎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她将水塞到 大叶氏手里,言语间没有丝毫对主子的敬意。她是自愿留下来的,也是依着白鹤染的吩咐留下来的。她得替她家小姐好好的把这个二夫人给看住,从今往后这位二夫人的一举一动都不能逃过她的眼睛,都不能逃过她家小姐的势力范围。这么些年 的欺压作贱,终于到了报仇的时候了。 回到念昔院儿,默语一路跟着白鹤染去了药屋,很自然地做起碾药磨粉的工作。但她的眉心一直拧巴着,看白鹤染搓药丸搓得淡定自如,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小姐,那个梅果真的可信么?毕竟已经十年都没接触过了,甚至见都没见过,她真的还会像从前一样,对小姐忠心不二? ” 默语的话没有很快等到回答,白鹤染依然在搓药丸,只是心中若有所思,似在想着什么。直到几十枚药丸搓完,才听到她轻轻地叹息一声,道:“人心隔肚皮,就像你说的,十年未见,我自然是不能确定她是否忠心不二。但还是那句话,除了她我还能用谁呢?所以咱们还是要尽快将痨病丸 推行出去,将痨病村里的人救出来,救命之恩等同再造,我相信我亲手救出来的人,比从人伢子手里买来的要可靠得多。” 她将药丸一颗一颗装到瓷瓶子里,“回头叫人再买些瓶子来,家里的都不够用了。至于那梅果先用着吧,是真心最好,若有假意,咱们也得给她机会自己露出马脚。”白鹤染这头跟默语商议起今晚要去法门寺的计划,而锦荣院儿那边,红氏正一脸喜气地坐在老夫人身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50章 先给慎王府送个礼? 老夫人今日的心情还是不错的,白花颜也因为在门口就被白鹤染给怼了一顿,所以压根儿就没敢进来。而红氏这会儿笑盈盈地坐在她身边,瞅着就是有喜事,老夫人就更加有精神。 “你只管笑,却一直不说话,是想急死我啊!”老夫人瞪了红氏一眼,“是什么好事,快说来听听,是关于轩儿的还是蓁蓁的?” 红氏贼兮兮地道:“老夫人,您猜猜。” “我上哪里猜去?”老夫人更着急了,“你可别卖关子了,快说吧!”红氏笑得更灿烂了,“是关于四小姐的,根据妾身的经验来看,四小姐跟九殿下的事儿,十有**是有戏了!”她往老太太身边又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道:“昨儿四小姐回来得很晚,都过了子时才回 来。听门房的人说,是九殿下亲自把人送回来的,俩人还在府门口腻歪了好一阵子才分开,门房听到九殿下说,待四小姐满了十三岁就上门来提亲。”“真的?”老夫人实在惊喜,“没想到蓁蓁这丫头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入了九殿下的眼,这可是件大好事啊!”她站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这些年总觉着咱们府上事事不顺心,可是没想到这 一开了年就是接二连三的好事上门。先是阿染和十殿下,如今又是蓁蓁和九殿下,这可真是好事成双,好事成双啊!”李嬷嬷也跟着高兴,“可不是么,花开两朵,还是并蒂莲。二小姐跟四小姐自幼就姐妹情深,没想到这未来还从姐妹变成了妯娌,就冲着九殿下和十殿下一母所出的情份,这妯娌之间也自然是亲近得不 得了。往后互相帮衬着,谁也吃不了亏。”红氏笑得跟朵花似的,“可不是么,说实在的,如果没有二小姐和十殿下的事在先,就是四小姐对九殿下有意思,我也是不敢搭这个茬儿的。毕竟嫁入皇家不是轻松的事,门槛越高规矩越多,受了委屈 都没处说理去。可是有二小姐在,我这心就能放下了,相信二小姐以后一定会照顾我们蓁蓁的,不会让她挨欺负。”老夫人赶紧宽她的心:“你放心,好人有好报,阿染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你们娘俩从前帮护着她的事她都记得呢,不只一次的在我面前提起过,话里话外全是感激。再者,你看现在,她跟着阿染一 起出去做事,还是掌柜,这就是阿染对她的信任啊!”红氏点头,“四小姐同我说了,今生阁帐面上所有的银子都是她说了算,每一笔支出都是她在做主,二小姐一个月才让她报一次帐,这是绝对的信任。先前还担心女孩子抛头露面总被人指指点点也不好 ,可如今看来,九殿下都支持的事,咱们跟着操什么心呢!” 老夫人跟红氏是一个想法,“就是,咱们还能管她几年?往后的日子还得九殿下管着,只要九殿下支持,别说出去做大掌柜,她就是舞刀弄枪去咱们也用不着多管闲事。” 两人在此事上达成了一致,紧接着,红氏又抛出了另一个话题:“过了十三岁才来提亲是不是晚了点儿?这还有一年呢,急都能把人给急死了。”老夫人一愣,“女子满十三岁方可接受聘礼,这是东秦的规矩,可不好坏了规矩呀!再说我看那九殿下是个正值的人,既然他认定了咱们家蓁蓁,那一准儿就不会出差子。一年也不算长,你就安心等着 ,哪有当娘的着急把闺女往外嫁的,你就不疼她?”“我当然疼,可是我再疼再舍不得,也得以她的终身大事为主啊!”红氏急得直跺脚,“就算这一年能等,但有个事儿我还是得亲自去确定一下。”她嘟囔了这么一句,随即再不多留,跟老夫人行了礼, 一阵风似的走了。 李嬷嬷送到门口又返来回,苦笑着说:“红姨娘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这些年是一点儿都没变,这说风就是雨啊,不知道又想起来什么了。”老夫人也笑了笑,摆摆手道:“随她去吧,红飘飘是个做事心里有数的人,我从来不担心她会出什么过失。估计这会儿最多也就是往红家跑一趟,把这个好消息说给红家人也乐呵乐呵。让她说去吧,本 来就是好事,没什么好掖着藏着的。我就是担心咱们自己家,兴言要是知道了这个事,还不知道做何感想,会不会对蓁蓁那丫头”“老夫人您想多了。”李嬷嬷知道她什么意思,赶紧劝,“不管老爷心里头有什么想法,或是多大意见,但如今四小姐有九殿下在背后撑腰,老爷他还敢怎样?单看二小姐就知道了,自从她从洛城回来, 老爷在她面前可是半点好处都没讨着过。”“可也一直没闲着不是吗?”老夫人的思绪很清晰,“是没讨着过便宜,却也没放过任何一个给阿染添堵的机会。我真是想不明白,他这个爹到底是怎么当的。你看着吧,从今往后被他找茬儿的目标又多 了一个蓁蓁,这个家里更加无法平静了。” 红飘飘并不是想到要去红家报喜才急着离开锦荣院儿的,而是她想到了一件关键的事,那就是她的女儿被九皇子相中,是相中做什么?侧妃?还是妾室?丫鬟海棠帮她分析:“妾室肯定是不可能的,怎么着也得是个侧妃,毕竟有二小姐那层关系在呢,九殿下要是只让四小姐做个妾室,二小姐能同意吗?再说,就依咱们家四小姐的脾气,如果只是个妾, 奴婢觉得她是万万不能干的。”红飘飘也这样以为,可是在她看来,侧妃也不是多大的脸面。虽然以庶女的身份能嫁给皇子做侧妃,这已经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了,甚至还有那么多高门大户家里的嫡女也在排着队等当侧妃,可 是红氏就是不太乐意。还是那个原因,侧妃也是妾,她这辈子就是个妾,如果再让女儿做妾,那是打死都不能干的。她宁愿给女儿找个普通人家老实孩子,或者是嫁个高门庶子,也不想让女儿去受做侧室的苦。这么些年给 人做小,心里的委屈她已经受够了。红氏把这件事情想了一个晚上,直到临睡之前终于决定明儿个亲自往慎王府走一趟,一定要当面问问九殿下是怎么打算她们家女儿的。当然,这件事不能做得太直接,毕竟人家是皇子,当面这么问不 太好。于是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东秦不是有规矩女子十三岁之前不能接聘礼吗?那好,不让男的给女的送,那女的就给男的送,就由她来给慎王府先备礼好了。 有了这样的打算,红氏干脆也不睡觉了,悄悄的进了库房,开始打点明儿该带些什么。 这一晚,白蓁蓁依然到慎王府去看卷宗,而白鹤染则是带上了默语悄悄出府,直奔着法门寺而去。 法门寺没有光明寺那么热门,但是来上香的香客到也不少,这一点从离着老远就能闻到的香火味道就能证明出来。只是默语说:“一般到寺里都是求平安,求高中,或是女子求姻缘,妇人求子。但是听说到这法门寺来的人多半都是求财,据传闻这里的菩萨掌财运,多烧烧法门寺的香,就能财源滚滚,甚至福泽出三 代。”白鹤染听着就好笑,“福泽出三代?是说财富能延续到三代以上吧?还真是敢夸这个海口。月满则亏是自然定律,都说穷不过三代,富也不过三代,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这世 上依然还有许多数百年的旺族存在着,可那是有强大根基支撑的,是前人栽了树后人没有光乘凉,而是继续栽树才有的结果。想不努力就只靠烧香拜佛就能福泽过三代,简直是做梦。” 她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内力卷着夜风在法门寺门口转了一圈,守寺的僧人立即就靠在墙上睡着了。而她二人则大摇大摆地进了门,一点儿都没有夜行人的自觉性。不过默语现在早就习惯了,她家小姐的本事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就像这手轻轻一挥,你以为是她在挥手间洒了什么迷药,但实际上根本不是。会这样洒迷药的人是她和迎春,而她家小姐是根本什 么都没用,真的就是手一挥,一切全搞定。虽然没有光明寺那么出名,但法门寺还是很大的,且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片金砖地面,每两块砖之间还都带着一块宝石。默语乍舌,“这哪里是法门寺,该叫法宝寺才对,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是怎么 着?还带这样弄的?”白鹤染轻轻哼了一声,指着边上立着的几处石碑说:“看看吧,都是有钱人捐建的,那上面还刻着名字呢!”真是神鬼之说信的人多,她眼神儿好,刚刚往石碑上瞄了几眼,还看到了红振海的名字,看 来红家人也不能免俗。 不过这不是关键,这种捐建寺庙的事古往今来一直到后世一直都存在,有钱人愿意花钱买心安,谁也管不着。但法门寺如果帮着右相刘德安的大夫人行那些藏污销赃之事,那就不能怪她不讲人情了。“小姐,你看。”默语突然伸出手,指着侧前方一个角落,“那个地方好像不大对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51章 敲敲阎王殿的竹杠 被无月夜色笼罩着的法门寺,有一个地方却是亮着的。当然也不是太亮,只是草木微动间,能隐隐瞧见那么一星半点的光亮,却让默语看了个正着。 二人摸过去时,才发现那所谓的光亮其实是一个小和尚手里提着的灯笼,为了避免蜡烛太亮被人发现,外头罩了好几层黄油纸。可惜,到底还是被有心人看见了。那是一个地道的出口,小和尚钻出来之后看看四下无人,提着灯笼走了。临走时还嘟囔了句:“早知道当和尚还要做这种事,当初不如在家种地。都说佛门是清静之地,也不知道起初是谁说的,真是胡 绉八扯。” 看着小和尚走远,白鹤染指指那处地道入口:“走吧,进去看看。” 地道很长,直通法门寺正殿,最后竟落在正殿大佛下方。 那是一处很宽敞的地室,四周燃着长明的烛灯,可是烛灯虽亮,却亮不过满室耀眼夺目的金玉珠宝。默语甚至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了下眼睛,以此来适应珠宝的光亮。白鹤染到是无所谓,这点适应能力于她来说不算什么,前世她就用自己调配的药水洗过眼,这一世为保险起见,她将同样的事又做了一遍。如今的双眼早已经可以自如地适应所有环境,夜视能力也十 分之强,这点小光亮根本就影响不到她。 然而,眼睛虽能适应,心却不太适应得了,这一室的东西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她没见过国库,也没见过红家的库房,就算是前世白家有大量的财富积累,可也早就换成通用货币存到各种银行了。所以眼前这场面,她觉得用一句宝藏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默语更是惊呆了,“这真的是寺庙吗?现在的寺庙都这样有钱?”白鹤染失笑,“寺庙是有钱,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多,这些东西肯定是不属于法门寺的。但法门寺却在大佛脚下修建暗室,还挖了地道,足可见这笔财富的拥有者跟法门寺的关系非比寻常,甚至说是他是 法门寺的保护伞也不足为过。”“小姐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都是右相家里的?当个丞相可以当得这么有钱?”默语觉得这个场面颠覆了她对官员的认知,“从前只接触过郭家白家和叶家,知道郭家和叶家这些年过得好,是因为二夫人 搬空了国公府,而国公府的钱是来自红家。红家是商户,有钱可以理解,是做生意赚的,但右相家里的钱哪来的?光靠买官卖官,能赚出这么多钱来?” “当然不能。”白鹤染的面色愈发凛冽。“只怕除了买官卖官和泄漏考题之外,右相刘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被挖出来。”她想到君慕凛说的话,这件事情不能太大张旗鼓地查,打草惊蛇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怕引起塌方式的连锁反应。正一品大员牵扯的范围太大了,一旦查下去很有可能就控制不住,怕对朝局产生不好的 影响。这个道理她明白,这个时代不是后世,法制没有那么健全,而且还是帝王统治的时期,许多事情不能按照后世标准去做。更何况就算是在后世,要动一只大老虎之前,也势必要将他的底摸清,善后工 作能提前做就提前做,甚至做到万无一失,动了他之后产生的影响不足以撼动大局为止。 这在这个时代,太难了。君慕凛的意思是先把刘家大夫人江氏的罪名给坐实了,但不能声张,悄悄的办,翘开她的嘴,让她把那些与之有关联的人一个一个都吐出来。而他们则可以对照着这份名单,规避一部份风险,甚至可 以悄悄的先把一批官员换掉,换到不至于塌方为止。 可是翘开江氏的嘴谈何容易,谁又能保证她说的就是真的呢?这地室里这么多财宝,这得有多少人涉及进来,就算她用催眠术强行逼供,那她得催眠到什么时候去,不得累吐血啊?另外,罪名也不能先落实。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可以坐等大鱼上钩,但外面听到风声的人却也在同时开始行动。到时候该销毁的销毁,该跑路的跑路,人名是有了,线索和证据全断了,这案子怎 么查?白鹤染坐到一只纯金打制的大箱子上,很是用心地思考着这些事情,思考来思考去却突然发现怎么好像自己在替阎王殿做事?她都给阎王殿搭进去一个妹妹,总不能姐妹二人都去学雷锋做好事帮人家 审案子去吧? 她不过是想推广药丸而已,说白了就是个想赚钱的药商,案子怎么查关她什么事? 然而,说到底白鹤染还是个有良心的药商,而且这事儿君慕凛和她打过招呼,她就不能不多替阎王殿考虑考虑。更何况她现在也是公主了,就算不能为东秦出力,也不该添乱。 罢了罢了,想要把江氏控制起来,又能让外面那些跟其有瓜葛的人不心惊胆战、暂时按兵不动,甚至还能因此而放松警惕,这个办法也不是没有。她告诉默语:“你先回去,直接去找上都府尹韩天刚,就说右相家的大夫人得了痨病,自己却还不知道,经常往返于京都和外宅之间,照顾正在绘制江山图的右相大人,结果把右相大人也给传染上了。你告诉韩天刚,就说是我说的,为避免疾病传播,让他趁夜带人将右相府给控制住,所有人一律不得出入。大夫人江氏因病得最重,已经没有隔离观察的价值,直接送进痨病村。另外,右相家的那个外宅 也要用同样的方法控制住,但因为本就在城外,周围也没有别的人家,不用送谁进痨病村,只禁了所有人的足就可以。” 一个肺痨将死的人,都被送到痨病村了,相信那些与之有关联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非但不会紧张,肯定还会松一口气的。 如此,才满足了阎王殿的需求,既将人控制住,又不打草惊蛇,她还多送了一个让敌人放松警惕的附加效果,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默语领了命,但见白鹤染还在金箱子上坐着,于是问了句:“小姐不同奴婢一道回去吗?” 她摇头,“我得在这儿看着这些东西,万一你这一去一回东西就被转移了,那我们不是白来这一趟了。” 默语点点头,“还是小姐想得周到,那奴婢这就去了。” 默语转身走了,白鹤染却看着这一室的珠宝打起自己的算盘来。“还是技术不行啊!”她叹着气感慨,这要是卜脉的风卿卿过来,一挥手就可以把所有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收进空间里,随随便便就带走了。可惜啊,她没风卿卿的本事,这些东西要想拿走,还是得另 想办法。 这一夜,上都城里风起云涌。 上都府尹韩天刚突然带人包围了右相府,理由是右相家的大夫人被查出身染肺痨,以免过了病气给全城百姓,所以右相府如今成为了禁地,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且为了把这场戏做得真,默语还自作主张去请了夏阳秋过来作证。 夏阳秋的医术是天下公认的,而且他还是国医,有关医术的话题只要出自他口,没人会不信。所以夏阳秋这一作证,算是把右相府大夫人身染痨病的事给坐了实。 大夫人被连夜送往痨病村,走的时候已是清晨,被许多百姓看到,但人人避之不及,谁也不敢上前。只远远瞧见那大夫人脸色很不好,出来时还不停地咳嗽,与痨病的症状无异。 很快的,右相府的事传遍了全城,于是有人惊,有人疑,也有人长长地松了口气。彼时,白鹤染与君慕凛二人正坐在一间酒楼的二层楼窗边,头一偏,正好看到押送江氏的马车从街上经过。车里还能传出那刘氏的咳嗽声,以至于临街的门户全都将窗子关紧,生怕哪一阵风把病气吹 进了自己家中。 白鹤染不得不服气夏阳秋的经验,“真是做事做全套啊,还知道给喂个毒药,整得跟真事儿似的。这下那些心存疑虑的人也至少信上**分,不会穿帮了。” 君慕凛点点头,“夏阳秋那老家伙一肚子鬼主意,这种事儿让他去办就对了。但是染染,要说办事漂亮还靠谱的人,你认第二没人敢说你是第一,这件事情办得可真是太漂亮了。” 白鹤染呵呵地笑了起来,“光嘴上说有什么用,这事儿咱们可得到阎王殿去邀功。那个阎王是你哥,你们俩可以不分你我,但我的功劳可不能被你的亲戚关系给抹杀掉。”“哎哎哎,他现在也是你哥。你可别忘了,你已经是天赐公主了,我的家人现在也成了你的家人。”君慕凛看着自家媳妇儿一脸贼笑的小模样,就知道这个丫头肯定是心里有了打算,于是探过头小声问 :“是不是有打算了?准备怎么敲阎王殿的竹杠?”她白了他一眼,“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论功行赏,我帮着阎王殿拉下来一个巨贪,又成功地稳定了住了人心,就算是暂时的,但好歹也给阎王殿下一步的行动争取了时间。他可不能一句谢谢就过去了,得拿出点儿诚意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52章 握住了我的手,就别松开 两人说话间,押送江氏的车队已经走远了。君慕凛把窗子关了起来,“看不见就别看了,押送的人里有我的人也有阎王殿的人,你放心,万无一失。清早风凉,别吹着了。”白鹤染轻轻叹了一声,“你看,这就是差距。押送个人,你们随随便便就能派出自己人去出任务,可是我呢?身边会武功又能让我放心的,除了一个默语再找不到别人。虽然收了徒弟,也办了今生阁, 但是你知道,有些事情他们做不了,就得默语这样的去做。” 君慕凛懂了,小丫头这是在诉苦身边没人,但这事儿好办啊!她没人他有啊! “我给你拨几个暗哨过去,你带在身边,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他们做,保证牢靠,万无一失。”他有些愧疚,“这事儿是我大意了,早该替你想到的。” 可白鹤却摇了头,“我不要你的人,也不能什么事都依靠你,否则一旦用习惯了以后就会习惯成自然,慢慢的没有你我都活不下去了。” “染染!”君慕凛惊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没有我?怎么可能没有我?”“冷静,冷静,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咱俩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一起,就算以后成了婚,也肯定会有分头行动的时候。所以我得锻炼自己的独立应对能力,不能事事指望 你,否则你万一有顾不上我的时候,我可就抓了瞎。” 君慕凛明显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她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明明就是个人人谈及色变的皇子王爷,明明战场杀敌一次败迹都没有。这样一个人物却在自己面前总整得像个小奶狗一样,简直都快把她的母性给激发出来了,实在叫人头疼 。 “染染。”小奶狗又说话了,“没有了我,你活不活得下去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没有了你,我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她眨眨眼,这是又在跟她表白吗?本想揶揄几句,可是打趣的话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来,因为君慕凛把她的手给握住了,还握得死死的,手指头捏得生疼。 “你别这样,没遇着我之前不也活得好好的嘛!”她不想让气氛太沉重,总想找些话题轻松一下,可是很显然,这个话题根本轻松不起来,因为某人很自然地就把话题给调换了。“可是遇着我之前,你活得却一点都不好。”君慕凛看着她,老话重提,“我说过,我君慕凛认定的那个人,是从天上掉下来落进我怀里的那一个。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只知道那是老天爷送给我的恩赏 。但是我知道,之前那些年的经历能够让你感同身受,不然你也不会对白家下手这么狠。所以我心疼你,心疼你的过去,就想护好你的将来。”她一下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已经不是君慕凛第一次这样说话了,好像就是在明明白白地说,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白鹤染。可是又说他看得出过去那些年的经历,她是感同身受,这就是个很矛盾 的命题。她很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是还不等开口,他的话就又传了来:“什么都别问,我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只是凭感觉。染染,咱们是过命的情份,也是一辈子要生活在一起的两口子,所以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会站在你这一边,不遗余力地维护你,向着你。哪怕你有一天把刀尖儿对准了我的心窝子,我也是眼一闭任你捅。” 他抓着她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反反复复,像一个孩子。“染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女子,你不需要被男人无时无刻地保护在身后,甚至如果有需要的那一天,你都可以提起刀枪跟我一起冲上战场。所以我更加庆幸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女子,但同时也更加 患得患失。有时候一觉醒来就想直接冲到文国公府去看看你还在不在,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怕哪一天老天爷心情不好,再把你给收回去。”“胡说!”她都听笑了,“咒我是不是?被老天爷收回去那不就是死了吗?我可没那么容易死。君慕凛,别小看了老天爷的肚量,他既然把我丢在这里,就不会再轻易就收回去。也有可能他都没有收回去 的那个本事,反正我这个人你接了,就别想着轻易撒开。这只手既然握住,你就给我永远握着,否则可别怪我冲动之下剁了你的狗爪子。” 小奶狗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只要主人不嫌弃,我这狗爪子永远都不收回来。” 她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君慕凛,你是对我有多不放心?我像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你也承认自己是始乱了?刚一见面就对我动手动脚坏我清白,我堂堂皇子,就这么被你这个女飞贼给凌辱了,你不对我负责还真不行。”他说得那个委屈啊,“反正我就是告诉你,没有你我真不行,干 什么都不行,可能没有你,以后我都不能上战场打仗了。所以你这不是对我一个人负责,你得对全东秦的黎民百姓负责。” 白鹤染觉得肩上的担子忒重,“你这是讹上了我啊!带着你的万众子民一起讹上我了。” “你要这么说也行,反正我这人脸皮厚,你说是讹那就是讹吧!”他到是一浑到底什么都不怕,可是转而面上情绪就又有了变化,竟让她瞧出点点哀伤。 “怎么了?”她低声轻问,“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君慕凛摇头,“没有不开心,跟你在一起什么时候都是开心的。只是,染染,话虽这样说,但是在我心里却是觉得如果你离了我也能好好活着,这样也不错。这样万一我哪天”“你给我闭嘴!”她怒了,“君慕凛,不会说话你就别说,你哪天要干什么?我还在这儿呢你要上天啊?我告诉你君慕凛——”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直接把人提过半张桌,“你既招惹了我,就别妄想中 途退出,我这个人一向都喜欢一条道跑到黑,没有中途换站的习惯。你若想半路下车那是不可能的,除非车毁人双亡,否则就没有什么万一。听明白了吗?” 君慕凛木讷地点头,“明,明白了。媳妇儿放心,我就是下车也拉着你一起下,咱俩谁都亡不了,还得继续祸害苍生呢!”这时,店小二抱着一坛子酒上了楼,进屋里嘴里嘟囔着:“祸害什么苍生,你们这是先祸害我啊!三更半夜跑来喝酒,喝到天都大亮了还不走,这酒量也忒好了。”小二一边抱怨着一边把酒坛子往桌上 一搁,“给,继续喝,小的先去眯一会儿。公主您继续,小的什么都没看着,您该打打该掐掐,就当小的没来过,小的这就走,给您二位腾地方。” 小伙计说完话,一溜烟跑没影儿了。君慕凛气得直磨牙,“真是反了这帮兔崽子,老子有眼无珠认识这群没良心的小王八蛋啊!”“我看小伙计人挺好的。”白鹤染松开他的衣领子,自己又给自己喝了一碗酒,“人机灵,说话也跟得上趟,这样的在酒馆当伙计真白瞎了,我身边要是有个这样的小厮帮着忙着忙后,可我是要省心不少 。” 听她说起这个,某人终于想起来原本是要谈什么,于是终于把话题给拉了回来:“染染,你想跟阎王殿换什么?我听你的意思好像是缺人手,阎王殿暗哨没少养,拨给你几个?”她摇头,“拨过来的到底不是最初就跟着自己的,我还是不太放心用。君慕凛,我想你应该理解我,我之所以如此小心,并不是不相信谁,也并不是不放心谁,而是我真的需要凡事亲力亲为的一个过程 ,如此,将来才有资格与你并肩而站。”“我明白。”他也喝了一碗酒,“所以我没再坚持把自己的暗哨直接给你用,你的确是需要这个过程,就当做是一次人生历练,哪怕只是练练眼力也好,看看自己选中的人是不是那块料,用起来是不是真的顺手。阎王殿训练暗哨天下第一,你可以用右相府这个事,要求阎王殿替你培养暗哨。当然,我还是那句话,就凭咱人的关系,不管有没有这个事,九哥都会管你,直接要他的人他都会给你。但是染染 ,你不想欠别人,我也能理解。”她点点头,“你理解我就好。如果阎王殿是你的,或许我也不用费这个劲,但它毕竟不是你的,为一个弟弟操心就够累的了,我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而且最主要的,拿人家的手短,没多大个事,不想 欠他的人情。”“好,都听你的。”君慕凛知道自家这个小媳妇儿心高气傲,也知道她这性格有时候有点别扭,还有些冷。但是他也不着急,慢慢来,只要他绝对真诚,总有一天能把小丫头的心给捂热乎了。“可有挑好 的人了?”他问白鹤染,她点头,“有几个,但现在还不行,人都还在痨病村里,我得找准时机把药丸推广开,把人救活了再启用。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相信除非从小培养,否则也就只有救命之恩,才能换来对方涌泉相报。君慕凛,你说,用这次的功劳换阎王殿为我养几个月暗哨,我最多能送进去几个人?” ps:书友们,我是杨十六,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53章 君慕凛,你心里有没有我? 白鹤染的这个问题得拆开来算着回答,他告诉她:“阎王殿的暗哨都是从小养大的,还没有做过只培养几个月的这种事。因为九哥一向认为人不从小就养在身边,是很难摸清楚对方的脾气秉性的,暗哨是离 主子最近的人,万一有个闪失,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一边说一边琢磨,“但你若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到是一个例外。九哥也说过,要想从半路彻底同化一个人,只能是弄死了重新来过。这样的话参与的人有可能就是有底子的,不需要把功夫再重新教 ,需要侧重进行的是精神方面的培养,几个月的光景到也够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默语说起那个村子里颇有一些功夫底子不错的人时,我就动了这个念头。不过也不一定人家都愿意,还是得再问问看,实在不行就得另想办法。”君慕凛算了算,“你要只是训几个月,送进去十个都没问题。不过我不建议你弄进去那么多,暗哨贵不在多,而在精。有时候十个人还没有两个人用着顺手,两个人能成的事,十个人就不一定能成。你 若听你的,就选两三个吧,不要多了,没什么好处。” 她点点头,“好,我听你的。”他笑起来,“这才乖。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也不短,这段日子你还是一样缺人手,我到是有个提议,你也可以考虑看看。你可能不知道,阎王殿的暗哨培养出来并不是专门给九哥自己用的,他哪用得了那么多,所以绝大多数暗哨培养出来是要被卖出去或是送出去,也会被派往各地执行秘密任务。当然,执行秘密任务的这一部份绝对是心腹,但可以卖出去的却没有认主的意识,他们甚至从小到大都没见过 我九哥。” “这个我到是听说过。”白鹤染琢磨起他的话来,“你的意思是说,我先从这部份人里挑两个出来,先用着?”君慕凛点点头,“这些人从小到大的培养都是在天下各地的,冰川里有,森林里有,沙漠里有,甚至海面上也有。总之,阎王殿将他们分散到了天下各地,而且每隔一段日子就会串插交换,为的就是不让他们产生任何的归属感。只有这样,当最后被适合的东家带走之后,才能够保证绝对的忠心,甚至九哥说过,哪怕买主反过头来让那些暗哨杀回阎王殿,那些暗哨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因为他们从小 到大接受的讯息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绝对的服从。” 她听得有些揪心,“好好的孩子,非得培养成冷血无情的一副副利刃。杀人是把好手,可这还能算活着?这样的人,他的一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她怎么想都不明白。可是君慕凛却想得比较开,“其实跟他们原本的生活比起来,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首先,阎王殿培养出来的暗哨都是顶尖的,是最好的,也是最贵的,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而且在这些用得起的人中 阎王殿也会进行有针对性的选择,不是什么人都能把阎王殿的暗哨买走的。其次,那些孩子既然能从小就被培养成暗哨,那就说明从进入阎王殿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没有亲人了。” 白鹤染懂了,像阎王殿这样的机构,做事是不可能不考虑全面的,不可能不考虑后续一切可能。特别是做这样的事,更是要做到万无一失。 试想想,如果一个暗哨在执行任务,但是被执行的一方却通过对其家人的控制来威胁暗哨本身,那这个任务还怎么做下去?不但做不下去,还极有可能会让暗哨反水。 但彻彻底底的孤儿就没有这个后顾之忧,不但没有后顾之忧,他们还会感激阎王殿给他们的这个活命的机会,也会感激未来的主子给了他们第三次投胎的机会。 “所以,如今能得到阎王暗培养出来的暗哨的人,都是你们信得过的吧?”她笑了,“就不会被对方怀疑,所谓暗哨,其实是你们安插在他们身边的一枚棋子?” 君慕凛果断摇头,“不会。”说话间,带着探究的眼神不停地打量起面前的小姑娘。 白鹤染皱眉,“怎么着,我脸上有花?” “没有,但我就是想知道,染染,是不是过去的经历对你打击太大,以至于你如今思考任何事情都是带有阴谋论的?对什么人都不会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相信?” 她一愣,随口就是一个强有力的反驳:“怎么可能!我对你就是完全相信的啊!”话刚说完,立即意识到自己掉坑里了,不由得拍了下桌子,“君慕凛你故意诓我是不是?”“我真没诓你。”他的态度不像是说话,反而特别认真,“染染,难道你都没有发现么,所有的事情,不管是我们共同经历的,还是分开来经历的,但凡你参与过的事,没有一件没被你怀疑过。染染,我 不是质疑你,只是不想你活得太累,或许将所有事情都阴谋化可以防患于未然,但是提前进入紧张状态,未必就比临危时现应对就要轻松。”她没接话,到是很认真的在思考他的意见。阴谋论,的确,她是喜欢将事情都往最坏了想,提前就做好一切打算。这是前世今生生活环境造就的优良习惯,或者说,只有她认为是优良的,至少现在君 慕凛就不这样认为。但其实她何尝不想凡事都轻轻松松的,可是这种习惯在生活的压迫下已经形成,想要戒掉真的很难。不只是她,前世五大家族的人都是这样,凤羽珩、凤卿卿、夜温言、慕惊语,都是这样。因为她们 输不起,一子棋错,满盘皆输。 当然,或许风卿卿和夜温言的压力会小一点,因为一个会卜卦,一个会看相。猜不透就开挂算命,甚至改运换风水,这招儿可是让其它三人好生佩服。“你说的我都懂。”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服了软认了输,“只是有些习惯跟随多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得掉的,你要想我多轻松轻松,往后就多提醒着我一些,在我动了这样念头之前就赶紧将念头扼 杀住,不要让它冒出来。当然,我也会尽量控制,但是眼下你最好给我说一说,是不是我对阎王殿的事阴谋错了?”他苦笑,点点头,“的确错了。刚刚你问我,那些从阎王殿卖走暗哨的人会不会猜忌,会不会以为暗哨是我们布下的棋子。其实真不会,他们不会这样想,我们也不会这样做。我与你说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如果他们真的会有这样的担心,那么很简单,不来买这些暗哨就是了。何苦还要提心吊胆地花大价钱来把人买走?暗哨的培养其实在阎王殿成立之前就已经在悄悄进行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事, 是阎王殿的信誉,也是买家的信任。” “那看来还真是我想多了。”她轻轻叹了一声,“我也知道,有时候事情其实就是最简单的道理,是我把它想复杂了。那好吧,痨病村里我要两个培养的名额,另外再给我两个现成的救救急,好吧?”君慕凛笑了起来,“这就对了,都是自家人,你跟九哥客气个什么劲儿呢?再说了,那些暗哨的培养你以为我不出力吗?我每年都要易妆易容去给他们进行秘密训练,九哥也会去,所以其实那些人见过 我和九哥的,只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那是我们。所以你真的不用客气,那里面有我的份儿,你就算没有这次右相府的功绩,你说要人,还不是随便你挑选。” 她点点头,随即眼睛瞪了起来,“君慕凛,今天教训我教训过瘾了是吧?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恩?”君慕凛一下就懵了,“媳,媳妇儿,你啥,啥意思?”“我啥意思?”白鹤染开始磨牙,“不知道我身边缺人吗?不知道我一天到晚要么使劲默语要么就只能自己上阵吗?我俩在前方累得跟个狗似的,你明明知道阎王殿的暗哨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就不能早点 告诉我?我不用你送给我,你只给我提供个信息,我自己花钱买还不行吗?你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心里到底装没装着我?” 话是埋怨的话,但听到君慕凛心里却是比吃了蜜还甜。特别是最后那一句,你心里到底装没装着我,更是让他乐得嘴角都翘了起来。 “我就知道我们家染染是在乎我的。”某人有点小傲骄。 “这是重点吗?”她的拳头握了又握,“我不主动,你也不主动,等什么呢?等我跟你开口呢?你是男人还是我是男人?会不会谈恋爱?” 他表示有点儿懵,“什么叫谈恋爱?” “就咱俩这种,就叫谈恋爱。”他有些犯难了,“那我还真不会,除了你,没跟别人谈过呀!染染,你说的这个事儿我一定往心里去,一定会重视起来。之前没主动都是我的错,但其实我之所以没先提起这个事儿,主要是,是”他有些支吾,憋了半天才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主要是我没敢” ps:书友们,我是杨十六,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54章 慎王府出事了 君慕凛是真没敢,因为他太了解白鹤染了,这丫头一向强势,不愿欠人情,还习惯把许多事情都给阴谋论了。他不是没想过给她身边送两个高手帮衬,可又怕送了之后会让这丫头误以为是他派过去的奸细 ,这才作了罢。 也怪他,没有早些将阎王殿培养暗哨的事情同她说,如今见白鹤染揽了一身的事儿,手头却无人可用,不禁自责起来。“这事儿怪我,既然你说了,那回头我亲自去给你选两个人回来,待痨病村的人你挑好了,再送过去训一阵子。四个暗哨在身边,差不多也够了。”他说完,举起酒碗,跟她手里的碗轻碰了一下,“来吧 ,喝一个,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遭了个大白眼,但酒还是喝了的,但没等喝完,就听店小二又噔噔噔地跑了上来,门一推,脑袋探进来说:“下面有两个姑娘找王妃。” 白鹤染一愣,推开窗子往外一瞅,不由得“咦”了一声。 是默语和白蓁蓁,默语找来她不奇怪,但白蓁蓁怎么跟着一块儿来了?而且还很着急的样子,莫非是今生阁出了事? 然而她想错了,不是今生阁出了事,用白蓁蓁的话来说,是慎王府出了事。 两人站在离白鹤染和君慕凛三步距离开外,生怕离得近了让这位有怪癖的皇子鼻子敏感,白蓁蓁已经不只一次被嫌弃身上有味儿了,她不愿去触这个霉头。 不过她的话到是引起了君慕凛的主动关注,“你说什么?慎王府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他九哥的王府什么时候出过事?谁吃饱了撑的有那么大胆子上慎王府闹事去?于是完全不在意,还揶揄白蓁蓁:“你这就叫做关心则乱吧?放心吧,慎王府是什么地方?要说九哥的衙门叫阎王殿,那慎王府就是个活地狱,本王还没听说谁没事儿上地狱找茬儿呢,可别大惊小怪的 了。” 白蓁蓁急得直跺脚,“怎么就不信我呢?那地方是没一般人敢去闹事不错,可我姨娘她能是一般人吗?就她那性子,她要想去慎王府谁能拦得住啊?连我祖母都没拦住!” 这话可是把君慕凛都给听愣住了,“你说谁?你姨娘?她上慎王府干什么去?” 君慕凛不知道俩人私定终身那档子事,但白鹤染可是知道的,不由疑惑了开:“怎么,红姨娘不同意你们的事?不对呀,我看她一向都表现得挺积极的,不应该呀!”白蓁蓁欲哭无泪,“她的确是积极,太积极了,积极的我这张脸都快没地方放了。姐,姐夫,你俩可一定得帮帮我,我姨娘她现在带着两大车聘礼往慎王府去了,谁都拦不住。我估计这会儿已经快进门 了,你们赶紧帮我把她劝回来吧,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啊!” 君慕凛都惊呆了,“你们家人没事儿吧?往慎王府送聘礼?要娶谁呀?”“不是娶,是嫁。”白蓁蓁简直要疯,“你九哥说等我满了十三岁再往国公府下聘,我姨娘是个急性子,怕这事儿拖黄了,就说东秦有制不让十三岁之前给女子下聘,但没说不让反过来给男的下聘,所以 就带着两大车聘礼上慎王府去,给你九哥下聘礼了。” 噗!白鹤染差点儿没笑喷了,“红姨娘这个脑回路还真是奇特。” “你还笑,快帮帮忙把她给劝回来呀!她听你的,我说话不好使。”白蓁蓁下意识地往前走去,要去跟她姐姐撒娇。结果被君慕凛眼一蹬,生生站住了。眼瞅着小姑娘一脸的憋屈相,白鹤染只好开口安慰:“别往心里去,你姐夫就是那个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你说红姨娘去给九殿下送聘礼这个事儿的确是挺新鲜的,走吧,我随你往慎王府走一趟, 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不过能不能把人劝回来我可就不能保证了,毕竟你姨娘她也是个有主意的人。” 白蓁蓁终于见了笑模样,“只要你去,一准儿能劝回来。她谁的话都不听,但就听你的。” 见白鹤染无奈地摇头,默语说了句大实话:“估计现在红姨娘早就进了慎王府的大门了。” 白蓁蓁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默语说得一点都没错,眼下的红飘飘真的已经进了慎王府的大门,连带着那两大马车所谓的聘礼,都一起被请了进来。也亏得半夜发生了右相府的事情,导致人们都忌惮痨病强大的传染力,所以街道上人烟稀少,除非有要紧事必须要办,不然谁都不愿意这时候出门。所以,红飘飘到慎王府这一路上几乎没遇着什么人 ,十分顺利地就到了门口。因为报了白蓁蓁的名号,慎王府的下人完全不敢怠慢,不但把人请了进来,还请到了前厅吃茶点,甚至柯公公还一脸喜气问她:“夫人这么早就出来,八成是没用过早膳呢吧?奴才这就叫人去准备,稍 后再来请夫人移步花厅。”红氏也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是头一回进王府,还是人称阎王九殿下的慎王府,这让她有些局促不安。再听了这柯公公的话,她赶紧开口解释:“公公您太客气了,可不好叫夫人,我就是文国公府的一个 妾,公公还是叫我红姨娘吧!”“那怎么能行?”柯公公笑着摇头,“您是四小姐的生母,就冲着四小姐跟咱们九殿下的关系,这声夫人您是必须得当得。什么妾不妾的,将来四小姐嫁进慎王府来,那文国公他好意思还让慎王妃的生母 做个妾室?那除非他是脑子进水了。当然,或许用不了那么久,待明年四小姐年满十三,殿下上门提亲,文国公就该明白事儿了。” 红飘飘听着这话心中突然一动,试探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慎王妃?公公,这话可不好乱讲,我们家四小姐是庶女,所以您这称呼不太合适,应该加一个侧字。”“恩?”柯公公一愣,“侧?”随即把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可能不可能,咱们九殿下能跟个姑娘家这样亲近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实不相瞒,夫人,在四小姐进入慎王府之前,咱们府里只来过两位女 子,一位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一位是嫡公主。这两位一个是殿下的母后,一位是殿下的亲妹妹。除此之外,四小姐是第三个到府的女子,而您,是第四个。” 红飘飘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还是问道:“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柯公公也不卖关子,很直接地就告诉她:“意思就是我们九殿下一向律己,在对待女人这个事上是有绝对原则的,也是有绝对洁癖的。对于他来说,不相干的人别说踏入府门了,就是多看一眼都污了他的眼睛。就是您今儿个能进来,那也是看在您是四小姐生母的面子上,否则这慎王府您是万万进不来的。所以说,四小姐能堂而皇之地进入慎王府,还能跟九殿下同桌用膳,甚至九殿下还帮她夹菜,再甚至她还能往九殿下的袖子上抹油,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殿下用心了。从始至终就用心过这么一位,而且以殿下的性子,根本也不可能再用心第二位了,那么唯一的这一个还分什么正啊侧的?正的侧的都 是她自己呀!”红飘飘的眼睛都笑得弯起来了,一张脸本来就好看得跟朵花似的,这一笑更绝了,那就是花开瞬间的感觉。连身为太监的柯公公都看呆了,当时心里冒出来的想法就是:这位夫人当初要是进了宫,那 绝对是艳冠后宫的第一美人。 红氏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以前更是知道自己一颦一笑都十分惹人眼目,所以她极少愿意到外头抛头露面,多数日子都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文国公府后宅,偶尔往娘家转悠转悠就得了。不过眼下她一心想着女儿的事,早就顾不得自己这一茬儿,根本也没想到自己这一笑会给面前这位带来什么样的视觉冲击,更何况还是位公公。于是越笑越灿烂,越笑越放肆,直到最后都哈哈地笑出 声儿来了,柯公公实在看不下去了:“夫人,您还是稍微缓合一下,奴才胆子小,您这么笑可是要把奴才给吓着的。” 红飘飘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赶紧清了清嗓,重新恢复端庄的模样道:“我也是一时激动,一时激动,公公别往心里去,忘了就好。” 柯公公笑着道:“奴才都懂,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得高兴呢!只是不知夫人这次来府上所为何事啊?是来见九殿下的?”红飘飘点头,“是啊,他既然对蓁蓁有意思,那我们白家总得有个人来当面同他问上一问。”她说到这儿,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于是后面的话就稍微改了改,变成了:“原本今儿该是她姐姐来的,也就是府上的二小姐,她们姐妹间感情好,蓁蓁的事一向都是听她二姐姐的。但二小姐事情忙,就只能让我这个做姨娘的先来走个过场,我要是跟殿下谈不明白,或是殿下觉得我这个身份实在低微,配不上同他说话,那回头我还是得让她二姐姐亲自过来” ps:书友们,我是杨十六,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55章 丈母娘见女婿 柯公公听得直冒汗,眼前这位一口一个二小姐,这文国公府的二小姐是谁他当然知道,那是皇上皇后新认的干闺女,是拿了琉璃印的嫡公主。这还不算完,最主要人家还是十殿下未来的正妃。据说十殿下对这位未婚妻那是宠得没边儿没边儿的,甚至都不能算是宠,而是怕了。他有一次听到小公主说,她十哥见着染姐姐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让往东不敢往西,让站着绝不敢坐着。 可见这位白家二小姐多么恐怖,也可见这位白家二小姐本事是多么通天。 或许九殿下能摆平任何人,但就凭着九殿下对胞弟的溺爱,这未来弟媳他估计也是万万不敢招惹的,否则十殿下一旦闹起来,慎王府将永无宁日。 柯公公一想到这,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哆嗦,赶紧道:“夫人多虑了,您是四小姐的生母,来见九殿下那是天经地义,不劳烦公主殿下,不劳烦。” 红飘飘点点头,她看得出,白鹤染的震慑力还是相当大的。于是又笑着道:“既然天经地义,那九殿下呢?在府里吗?还是上朝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一连串的问题抛出,让柯公公不由自主地抬起袖子抹了把汗,这才道:“夫人没听说京里出了件大事么?右相府的大夫人染了痨症,还过了病气给右相大人,好在右相大人在生病之前就出了城,所以今 早只是押送那位大夫人离京。这事儿是九殿下亲自督办,眼下人应该是在右相府那头呢!”“什么?他去了右相府?”红氏有些担心了,“这种时候去什么右相府啊!万一过了病气可怎么办?这九殿下也真是的,如今他可不是单身一人了,这做什么事都得多一重考虑,你说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的,可让我们家蓁蓁怎么活呀!” 话音刚落,就听到好像有人进了前厅,脚步声很重,也有些急,但这脚步声到了前厅门口就停下了,停得有些突然。 红氏和柯公公都转了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把俩人都吓一哆嗦,因为他们看到九皇子君慕楚此时就在门槛处站着,一只脚站在门里,一只脚站在门外,姿势十分尴尬。君慕楚的确尴尬,右相府的事情刚处理完他就回来了,本来是想换身衣裳进宫去的,可是刚一回府就听说文国公府的红姨娘到访。他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这红姨娘是谁,还想斥责下人怎么随便就将人放 进来,还是个女人,什么红姨娘绿姨娘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斥责的话刚说一半,下人就提醒了他,说这位红姨娘是白家四小姐的生母啊! 他瞬间就头皮发麻,训人的后半段话生生就给咽了回去。 慎王府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特别是女人,可这人要是白蓁蓁的生母,他似乎还真的没什么理由不让进。自己刚拐了人家闺女,这亲娘来了,还能给赶出去么? 绝对不能!就白蓁蓁那个虎了巴叽的性格,自己要是将她娘给赶出去了,还不得翻脸啊? 但其实这次他真误会白蓁蓁了,要是把红氏直接往外赶,白蓁蓁绝对会感谢他八辈祖宗。 可他不知道白蓁蓁怎么想的,就觉得心上人的母亲上门了,不但不能赶,还得好生侍候着,毕竟以后可是自己的丈母娘啊!于是,君慕楚是抱着女婿见丈母娘的心情往前厅来的,心下还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忐忑,甚至这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措词,想着见了红氏后应该怎么称呼,应该以什么姿态面对,摆皇子王爷的架子似乎 不太好吧?要不要先把亲给认了?需要主动行礼吗? 心里正胡乱想着呢,结果一只脚刚迈进前厅,就听到红氏已经在思考万一他遭遇不测,白蓁蓁该怎么活的问题。 君慕楚此时此刻心里就一个感叹:这白蓁蓁的性子是真随了她娘,娘俩是一个比一个虎。 这他还没怎么着呢,生死问题都计划上了,想的是不是太长远了? 他眼下真是十分尴尬,一路上想好的词瞬间全都忘了。堂堂阎王殿主,堂堂东秦九皇子,就这么卡在了前厅门槛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脑子在这一刻彻底变成空白。 好在柯公公看出来他家殿下似乎怯场了,于是赶紧提醒红氏:“殿下来了,夫人,按规矩您该给殿下行礼问安。” 红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屈膝行礼:“臣妇红氏,见过九殿下。”柯公公此时赶紧给君慕楚使眼色,君慕楚立即回过神来,赶紧快走几步到了红氏跟前,虚扶了一下道:“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然后就想说看茶,可一瞅,桌上不但有茶,还有点心和水果,该备 的都备齐了,这让他简直没法往下发挥。好在他没话但红氏有话,眼见这九皇子已经到了眼前,红氏觉得刚才的话肯定是让人家听见了,虽说自己是为了女儿好,但那话确实说得不太讲究,于是赶紧解释:“殿下千万不要误会,臣妇不是那个 意思,只是一听说右相府出了痨症就有些担心。”君慕楚深吸了一口气,状态渐渐调整过来,“夫人放心,本王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夫人担心的事绝不会发生,这一点本王可以保证。”他说完,抬步走至上首主位,坐下之前先对红氏坐了一个请的动 作,看红氏先坐下了,这才也落了座。 柯公公赶紧叫人给君慕楚也上了茶,然后站到君慕楚身边提醒自家主子:“殿下,夫人是为了四小姐的事而来,似乎是担心今后四小姐到了咱们府上会受委屈。” 君慕楚一愣,“夫人指的委屈是”红氏双手交握,拧了拧手指头上的八个戒指。这是她思考问题时的小动作,是下意识的行为,并不是刻意的。但君慕楚还是注意到了,特别是当他的目光落到那八枚颜色各异,但成色却都是极品的宝 石戒指上时,心里不由得也抽了一抽。红家真是有钱啊!“那我就直说了吧!”红氏纠结了一会儿,觉得这样说话实在不痛快。她一向是个直爽人,所以还是应该把事情直爽的办,她是白蓁蓁的娘,这丈母娘见女婿本来就是挑毛病的,更何况她就不信真到了 谈婚论嫁那一天,宫里那两位主子能不挑她们家闺女。这样一想,心理也就平衡了,于是直了直腰,正色道:“今儿我过来就是两件事,第二件咱们等会儿再说,先说第一件。”她清了清嗓,开始谈判,“不怕九殿下笑话,虽然你们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但 实际上我就是白家的一个妾,没什么地位。从红家那头论呢,我的生母也是红家的妾,我是庶女,更没多高贵可言。” 君慕楚是个聪明人,虽然在面对未来丈母娘时心里其实很紧张,但因为这个话题白蓁蓁同他说起过,所以眼下红氏刚开了个头他就已经能猜到后面的话是什么了。 他很想主动跟红氏解释一下,但毕竟从私底下论,红氏是长辈,他总得让长辈把话说完吧!所以也不动声色,只认真地听着红氏的话。红氏继续道:“按理说,我们蓁蓁是庶女,我一个姨娘是没资格来见九殿下的。将来你们就是成了婚,要面对的也该是文国公府的主母,跟我没多大关系。可是文国公府是个什么情况九殿下应该也一清二楚,主母换了一个又一个,换到现在已经第三任了,我实在不放心将自己的女儿交给她们管。所以今儿我是硬着头皮来的,就是为了跟殿下您问一问,您说的要我们家蓁蓁在一起,这话是不是认真的? 如果是的话,那您许给蓁蓁的是什么身份?”红氏咬咬牙,在说完这些话是又补了一句:“她外祖母是妾,她生母也是妾,如果蓁蓁还是要做一个妾,那我恳请你放过她,我们宁愿不与皇家结亲,我也不能让我的女儿再遭同样的罪。所以九殿下给 句实话吧,这第一件事要是谈不拢,也就没有第二件了。”君慕楚能看出红氏说这些话时还是很紧张,但即便是紧张她还是把这么一长串话都说了出来,而且还是带着威胁的说了出来。意思很简单直白,我家闺女不做妾,你要是让她做妾,我转身就走,这门 亲事就此作罢。 这或许就是来自生母的爱护和关怀,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人什么,不管这个人多高贵的身份,只要与自己的女儿有关系,即便是刀山火海,身为母亲她都敢去闯一闯。 这让他心生敬佩,同时也为自己相中的小姑娘感到高兴。至少不是个为了攀高枝卖儿卖女的母亲,不管白兴言那个父亲当得好不好,红氏这个娘是合格的。于是他正正经经地给了红氏一个明确的答复:“本王当着蓁蓁的面就曾说过,若论嫡庶,本王也不是中宫所出,在皇家的排辈里也是个庶子。所以夫人一定要强调蓁蓁是个庶女的话,那么本王觉得她以庶女的身份嫁给我一个庶子做正妻,再合适不过。夫人觉得呢?” ps:书友们,我是杨十六,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56章 给九皇子下药了吧? 红氏她都听愣了,为了喜欢的姑娘居然自降身价,不惜强调自己是庶子,这是为了女人连脸面都豁出去不要了啊!这还是传说中不近女色的冷面阎王吗?这还是有女子不怀好意碰了他一下他就要剁人双手 的慎王殿下吗? 此时此刻,红飘飘简直怀疑她女儿是不是去求了白鹤染,这是给九皇子下药了吧?真不愧是皇上皇后都承认的神医,这药也太好使了。 不对不对,红氏自顾地摇起头,立即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这一摇头把君慕楚给摇懵了,甚至都给摇紧张了。 君慕楚此时想的是,这什么情况?自己都下这么大本钱,不惜自降身价来解除她的担忧,这怎么还摇头呢?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柯公公也跟着紧张了,眼瞅着自家主子被这一摇头给摇傻了眼,于是赶紧开口替主子问了一句:“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何摇头?可是有什么不满意之处?”红氏这会儿还在分析白蓁蓁给九皇子下药的事到底有没有可能,冷不丁听人问她为什么摇头,想都没想脱口就道:“跟你们没关系,我是不信她俩敢给九殿下下药。毕竟要是真有这么好用的药,她们一 定会先给她爹下的。” 柯公公彻底懵了,“什么药?” “情比金坚,相濡以沫的药”她说到这里就卡壳儿了,因为恍惚过了劲儿,这会儿已经清醒了。当即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话,不由得一拍额头,无限懊恼。 柯公公或许没听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但君慕楚可明白了,敢情自己刚才对白蓁蓁的心意表达得太直接,让这位未来丈母娘误以为自己是被白蓁蓁给下了药。 君慕楚再一次肯定,白蓁蓁那虎了巴叽的性格绝对是随了根儿,这都是遗传的。 这话他没法接,所以只得装做没听见,硬生生地继续先前的话题:“本王这样说,夫人可能明白?” 红氏脑子转了好几个圈才回到原点,半晌才点了头:“明白,正妻,对吧?” 君慕楚点头,但又补充了一句:“是正妃,且是慎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红氏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九殿下要这么说,我就真的放心了。您也别怪我管得宽,实在是这嫁人相当于女人的二次投抬,我这胎就没投好,可不能再把蓁蓁给误了。”她面上扬起笑意,可以瞧得出心 情是十分畅快的。“咱们的第一件事就算解决了,现在说说第二件吧!”红氏起了身,走到前厅门口,伸手往外头指了指,“我带了两马车东西来,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把这个事儿早点定下,早定下来一天,我这心就早安稳一天。女儿的事解决了,我好腾出工夫来管管儿 子。” 君慕楚再次感叹红氏的惊人之语,什么叫把这个事儿早点定下来?怎么个定法? “不知夫人带的是什么东西?”他也起了身,总不能丈母娘站起来了女婿还坐着吧?君慕楚对于长幼之分还是拎得很清的,而且这才刚有苗头就主动自觉地摆好了自己的位置。“聘礼啊!”红氏再度语不惊人死不休,“东秦不让姑娘家在十三岁以前接受聘礼,可是九殿下却偏偏在我们家蓁蓁十二岁的时候就把她给招惹了,你说我能不急嘛!这姑娘家一旦芳心暗许,那就是一世一生认准了一个人,可万一这一年半载的再有个什么变动,她还活不活?所以我就想啊,是不让姑娘家收聘礼,但没说不让男方收聘礼吧?所以咱们不如反其道而行,这两马车聘礼殿下收了,这事儿就算 定了。等明年蓁蓁满了十三岁,您再到白家来。” 君慕楚听得一愣一愣的,柯公公也不得不感叹这四小姐的亲娘真的是个人才。怪不得四小姐能把九殿下给搞定了,有这么个娘在身边整天耳濡目染,鬼主意肯定多啊!他们家九殿下是从来都没跟女子打过这种交道的,遇着个鬼主意多的,还沾着个十殿下未婚妻的妹妹的身份, 近水楼台先得月,就这么把他们家九殿下这枚月亮就给摘了。 君慕楚此时此刻特别想让下人去把白蓁蓁给叫来,或者把白鹤染叫来也行。总之赶紧来个人把这位丈母娘给领回去吧,这思维也太跳跃了,他完全跟不上趟啊!让君慕楚跟不上趟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眼下红氏已经离开前厅,朝着那两辆马车走了去;比如说马车车厢帘子一掀开,他看到里头装着的是满满两大车木箱里;再比如说木箱盖一掀开,里面不但 有金银珠宝,还有古董字画,不但有笔墨纸砚,还有整整两箱玉矿原石。红氏告诉她:“这些原石都是找高人看过的,不但出绿,出的还是纯正的玻璃种。搁我手里几年了,一直没顿得上找人切割,昨天翻库房时才又看见,想着也没什么用,不如一并抬过来吧!当然,还有 这个——”她说着,手往里一伸,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抽出一样东西来。“这是写有我们家蓁蓁生辰八字的庚贴,殿下收着,应该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过个目。” 君慕楚木讷地把东西接过来,打开一看,还真是庚贴。“另外,这些东西是我这个做亲娘的给她准备的礼,不能跟文国公府的算到一起,回头国公府要再表示表示什么的,殿下也一并收着就是。不过他们没钱,想来也是表示不起。女方给的聘礼跟嫁妆不一 样,所以一切从简,随便捡两马车东西意思意思。待过几年蓁蓁出嫁那日,九殿下您放心,我保证送出我的全部身家,而且她的几位舅舅和舅母也早有过话,蓁蓁出嫁,他们会倾半个红家给外甥女添妆。” 君慕楚觉得自己被人用银子给砸了,整个慎王府的人都觉得他们被钱给砸了,砸得生疼。 财大气粗这个四字在红飘飘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演绎,以至于单独一个女人面对天下人闻风丧胆的九皇子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将一座王府都逼得节节败退。人们觉得,九殿下栽到白家四小姐手里,那是有道理的。有这种娘在背后撑腰,到哪能吃亏啊!更何况人家还有个封了嫡公主的姐姐,据说那位姐姐更彪悍,为了维护妹妹,在宫宴那样的场合居然当 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儿不带犹豫的摔死了兵部尚书家的嫡女。 庶女?说得可怜,这种庶女谁敢惹啊!“殿下怎么不说话了?这两车东西你是要还是不要啊?”红氏心里也没底,毕竟是跟一位皇子博弈,这可是她活了这么多年破天荒的头一回,万一人家不给她这个脸面呢?东西都拉来了,这要是再一样 不落地拉回去,脸往哪儿放?“殿下该不会认为我是在贿赂你吧?”红氏说到这突然就觉得似乎真有这种可能,于是赶紧解释:“殿下您可真是想多了,我这真的就是为了儿女亲事,不然要说贿赂的话,我们也该是去贿赂十殿下,那才更直接,绝无可能拐弯抹脚的跑到 慎王府来。哎,其实十殿下也没什么可贿赂的,家里现成的一个天赐公主,还是未来的尊王妃,我们何苦舍近求远,这种送礼的事在自己家里关起门来就能搞定了,真不用费这个劲。” 她越说越有理,连一众慎王府的下人都下意识地开始点头了。 是啊,人家家里就有尊大佛在那摆着呢,谁吃饱了撑的舍近求远上别的庙里烧香。君慕楚当然也知道这个理,他也根本没往那地方想,他之所以一时间没言语,完全是因为走了神儿,竟对着这两大车聘礼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白蓁蓁的未来。如果未来他跟白蓁蓁有了个女儿,白蓁蓁会 不会也像现在的红氏一样,扛着聘礼主动杀到男人家里去? 他想想就冒汗。 “夫人误会了,本王没往那方面想。”君慕楚赶紧解释,“就是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有些措手不及,夫人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红氏干笑了两声,“理解,理解,头一回嘛,都比较生疏,以后经历得多了就习惯了。” 君慕楚是谁啊,那是阎王殿的阎王,过手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个是大案,脑子转得快着呢!红氏这话一出口,他立即意识到这是丈母娘给自己下的一个套。 什么叫经历得多了就习惯了?有拿这事儿混经验的么? 于是赶紧把话接了过来:“夫人说笑了,本王既认定了蓁蓁,那这一生也就只她一个,不会再有机会经历下一次。” 红氏点点头,对他的回答表示满意。 君慕楚于是也大手一挥,命令下人将这两大车的所谓聘礼都给收了下来。 再看红氏一脸大局以定的神态,不由得苦笑,“夫人可知今日这事若是传扬出去,本王的颜面可真是没有地方放了。”红氏一听这话,心里瞬间又没了底 ps:书友们,我是杨十六,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57章 我的亲娘,你可不能坑我 可不是么,堂堂九皇子,阎王殿殿主,居然被女方给下了聘礼,这是干什么?知道的是红氏心急怕这个好女婿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文国公府是在招上门女婿呢! 红氏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鲁莽了,这事儿很有可能被她弄巧成拙,万一九皇子气得翻了脸,好好的一桩亲事可就要因为自己闹的这一出给毁掉了。 她开始冒汗,皇子威严终于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下都有跪的心思了。 不过这一次她可真是高看了九皇子的胆子,要说平常事情,要是有人敢这样下他的脸面,那这个仇是必须得报的,而且当场就报,不择手段的报。 但这个是平常事吗?下他脸面也得看是谁下,给他气受也得看是谁给,现在面对的是丈母娘,丈母娘为难女婿,这用戏文里的话说,似乎是应该应份的。 更何况,就算不是应该的,可有白蓁蓁的情份在那里摆着,他敢给红氏脸子看? 于是赶紧开口:“夫人千万不要误会,在本王面前也千万不要这般紧张,否则蓁蓁知道了”他苦笑,“她知道了是不会饶了我的,夫人只当是可怜本王,不要紧张了。” 红氏松了口气,“既然殿下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也请殿下放心,这几年我会看好蓁蓁,保证三年以后给殿下送来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红氏准备走了,今天的事都办完了,还办得十分满意,这让她很有成就感。 因为君慕楚还等着进宫,所以也没多留,只说改日会登门拜访,也会将自己的庚贴送过去,然后便亲自将红氏送出了府门。人们都以为这事儿到这里就算完了,谁成想,府门一开,门口站着的一排人差点儿没把里头的人给吓死。特别是君慕楚,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因为他看到来的人里不但有白蓁蓁,还有他的弟弟和未来 的弟妹,以及后面跟着的落修跟默语。 他再一次发现,这一回丢脸可真是丢大发了。 “九哥,不仗义啊!”君慕凛首先发难,“悄摸摸的给我找了个嫂子的事儿,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你,这怎么着,才几天的工夫,丈母娘都上门了?” 白蓁蓁抚额,这简直没脸见人了。 君慕楚也觉得没脸见人了,不由得投给了白蓁蓁一个共患难的目光。可惜,白蓁蓁没好意思抬头,他这个目光投了个空。“九哥的确是瞒得我们好苦,要不是我这妹妹心里装不住事同我们说了,怕是我这个当姐姐的还得费心张罗着给她找个好人家。你说这到时候人家都说好了,结果你们俩个却私订了终身,我该怎么和人 家交待呀!人家肯定会说皇家以势压人,连儿女亲事都要压上一头。” 君慕楚更没脸了,弟弟跟着闹也就罢了,未来弟妹也一句接一句的堵,这让他怎么活?“你是哪伙的呀?”白蓁蓁终于听不下去了,君慕凛说话她不敢顶,但眼下她二姐姐也跟着掺合,她可就有话说了。“你是我姐,你能不能向着我一回?你不能有了夫君就忘了妹妹啊,更何况你俩还没成 亲呢,不带这么早就站队的。你俩才认识几天啊?咱俩可是十几年的交情,你就是不帮我也不能落井下石啊!” 说完,又一把将红氏给扯到了自己身边,“还有你,你可真是我亲娘,以前我就觉着爹不靠谱,今儿才明白,原来娘也不怎么着调。”“恩?”红氏不干了,“说什么呢?你说别的我都没意见,但你要拿我跟你那个爹比我可不答应。我做的都是为你好的事,都是为你着想,他干什么了?他哪里是一句不靠谱就能说得清的?他那简直就叫 不是人!” 君慕楚也开始抚额了,这个丈母娘啊,简直比白蓁蓁还敢说话。 边上,柯太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壮着胆子上前提议:“几位,要不咱们到府里说话吧,这人来人往的不太好看。” 君慕楚也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对,进来说话吧!本王原本是打算进宫一趟的,眼下看来也去不上了。”他吩咐柯太监,“叫厨下备膳。” 柯太监答应着就要下去,却被白蓁蓁给叫住了:“不用不用,不用备膳,不在这儿吃,马上就走。”说着,又扯了红氏一把,“跟我回家,赶紧的。” 红氏点点头,“原本也是打算回来的,反正该办的事也都办完了,多吃一顿饭也没什么意义,往后一起用膳的日子还多着呢!九殿下,您说是吧?” 君慕楚赶紧行礼:“夫人说得是。” 白蓁蓁都快哭了,“你到底都干什么了?我的亲娘啊,你可不能坑我呀!” 红氏没吱声,白鹤染却跟君慕凛小声嘀咕了起来:“他俩这事儿这就算定了吧?我看九哥这样子是认了丈母娘了,那咱俩是不是也该做做心理准备了?” 君慕凛点点头,“染染,你说以后这个称呼该从哪边儿论起呢?按说是该从男人家这头论的,但你要是觉着跟妹妹叫嫂子实在吃亏,那咱们从女方那头论起也行。” “你的意思是,以后从我这儿论,见了九哥不叫九哥,叫妹夫?” “对,就是妹夫。染染,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这么论行不行?” “行,我看行。”白鹤染点头,“就这么定了吧,反正我看咱九哥也是听蓁蓁的,只要蓁蓁点了头,他不敢不答应。”白蓁蓁把耳朵给捂上了,她实在听不下去了也没脸再听了。这都什么人啊,落井下石也不是这么个落法,这分明就是先把她推到井里,然后一群人围在井上头哈哈大笑看热闹。偏偏这群人还是她的亲 人,是她在这世上最相信的几个。 她气得直跺脚,干脆也不理这群没良心的,蹬蹬几步走到君慕楚身边,“你别听他们瞎说,都是从男方那边儿开始论的,他俩得管咱们叫九哥和九嫂,这事儿跑不了。” 君慕楚也是哭笑不得,这场面完全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眼前这几位自由发挥的空间和本能简直不要太大,偏偏他家这小姑娘也跟着起哄。 他扯扯白蓁蓁,小声劝慰:“进府再说吧,叫什么都行,先把人劝进来。” 白蓁蓁摇头,“不了,我这就走,你负责管好那两位——”她指指白鹤染和君慕凛,再看向红氏,“我就负责把这个娘给弄回去。”说完,一把扯住红氏,二话不说往就马车上拽。 终于,红氏被白蓁蓁给弄走了。眼瞅着马车越行越远,君慕楚真是松了口气,可再看边上还有俩人一副看笑话的模样看着他呢,头不禁又大了两圈儿。 “九哥,是不是得给咱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君慕凛一脸贼笑,“我们严肃高贵的阎王殿主居然跟人家小姑娘私定终身了,你可是把我们瞒的好苦啊!” 白鹤染跟着起哄:“是啊,我妹妹才十二岁,还这么小,九哥怎么下得去手。” 君慕楚简直想打他俩一顿,“一个比一个没正经,你二人的事可有给本王解释过?怎么就从救命之恩变成倾心相许的?这其中过程可愿道个一二?” “行啊!”白鹤染一点儿都不含糊,“九哥你想听哪段儿?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两口荤素不忌,自己是说不过他们的,于是干脆转了话题,“说正经事,我正要进宫去,你们要不要一起?” 君慕凛点头,“也行,那咱们边走边说。” 君慕楚抚额,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他今天还能不能跳出这个大坑?好在上了宫车之后,白鹤染没再扯白蓁蓁的事,而是说起右相府那边,她告诉九皇子:“今日先缓一天,我打算明天让今生阁介入到右相大人的治疗中去,治好右相之后再渗透到痨病村。这期间,你们 抓紧将右相府那位大夫人从痨病村弄走,可以对外说人死了,之后想怎么查就是你们的事。涉及到的人能动的就动,不能动的就缓一缓再动,我也只能帮这么多。”她一边说一边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这里面装的就是能治痨病的药丸,原本这一枚药丸就能痊愈的,但是为了避人耳目,我公开治疗时不能用疗效这么快的药。毕竟痨病的可怕在人们心里已经根深蒂 固,只一枚药丸就能痊愈,我怕被人当成妖怪。所以我回头会把药效降低一些,同样的药丸要吃五枚才可以把病治好。”她将手里这个瓶子递给君慕楚,“九哥先把这个拿去,那江氏一入了痨病村,没病也成有病了,弄出来之后先给她吃一枚,省得传染了其它人。”说到这,再想想,又道:“罢了,你们也别去弄人了,我 晚上让默语去把人给你们扛出来,送到阎王殿去,省得你们的人进去了一个传染一个,太麻烦。” 君慕楚接了瓶子,点点头,“多谢。这次的事阎王殿欠你一个人情,需要本王何时还、怎么还,到时候你只管开口,任何事都行。” 白鹤染笑笑,没再说什么,暗哨的事自有君慕凛去替她打算,自己只需把人情耗下来。她掀了车窗帘子往外随意看去,却没想到这一眼竟看到了一件令人疑惑的事 ps:书友们,我是杨十六,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58章 线索渐渐清晰起来 慎王府的马车依然在进宫的路上,只是车上少了白鹤染和默语。 二人在半路下了车,暂时放弃了进宫的计划。毕竟进宫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也就是给皇上皇后请安,再给皇后送两枚逆颜的药丸。 可是这些事完全可以由君慕凛代她去做,而她此刻正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胡同口,盯盯地看着正往胡同最里面走去的两个人。 默语站在她身后,也拧着眉,低声嘟囔了句:“怎么会是她们?”那两个人是林氏和白燕语,白鹤染在马车上就看到了她们两个。按说两人要是出来逛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文国公府又不强制要求女眷不可以出门,红氏从前还不是经常带白蓁蓁上街买东西,所以起 初她看到林氏和白燕语也并没多在意。 可随着这两个人走进小胡同,还警惕地四处张望,她这才觉出似乎不大对劲。 于是果断下车,悄悄跟了上来。 事实证明她的感觉一点都没有错,林氏和白燕语的确是打着买东西的幌子溜出来的,特别是溜到这个地方,更是小心翼翼,连个丫鬟都没敢带。 胡同尽头有个宅子,比不得文国公府那么大,但也不是平民小户,里外三进院儿,该是个小富贵人家留下的宅子。 之所以说是留下的宅子,是因为这宅子是空的,门还虚掩着,林氏二人推开之后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里面却安安静静,根本没有人出来招呼。 白燕语脸色不太好看,使了大力,一把将门完全推开,咣啷一声,整条胡同都听得到。 林氏赶紧提醒她:“轻一点,这是什么好事?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白燕语冷哼道:“有什么可糟的?这人去楼空的事除了你和我,谁还会在意?你当他们是谁啊,不过就是个破戏班子而已,顶大天就是收了哪家的钱但却没给人家去唱戏。那些高门贵户的也不会因为这 点小事闹得难看,否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谁都知道这戏班子是白家妾室的爹开的,真要想算帐,那帮人早就找上文国公府去了。” 林氏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直心慌,特别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心就更慌。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却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这地方是桃花班在上都城的落脚地,她还带着白燕语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在她爹林寒生跟前尽了一个月的孝道。可是没想到林寒生就这么走了,连个招呼都没跟她打,这哪像个亲爹会干出来的事, 她简直怀疑是不是她爹得罪了什么人,不得不走。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已经走了的?”白燕语的声音又传了来,此时她二人已经走进了院子,而白鹤染和默语则是翻身上墙,大摇大摆地在墙头上坐着,听着院子里的二人说话。面对女儿的问话,林氏长叹了声,无奈地道:“什么叫我什么时候知道他已经走了的,我要是知道他走就好了,今儿就不会来这一趟了。不瞒你说,打从你外公跟我说他想要进宫唱戏,还一再的催促我回去找二夫人帮忙时,我就觉得他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不对在哪,便以为他想进宫唱戏无外乎就是给这戏班子镀一镀金,进过宫的戏班子身价可就不一样了,能多赚不少钱。这上都城里做官的多,有 钱的更多,或许当官的不把这戏班子放在眼里,可是能请到一个进过宫唱戏的戏班到家里来唱堂会,高门大户可是很看重这些事的,” “所以你就答应了?”白燕语也就是这么一问,她当然知道林氏答应了,而且这事儿还办成了。因为外公的戏班之所以能进宫,走的还真就是老太后的路子。“可坏就坏在他们真的进了宫。”林氏紧拧着眉,面色很不好看,“打从宫宴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派出去的丫鬟说这地方早已经人去楼空,据说是从宫里出来之后连夜就走了,回都没回来过。”她 越说越紧张,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衣袖,一颗心怎么都不落地。“你在担心什么?”白燕语不解,“这事儿最多就是他不念亲情,走了也不吱一声,你生气是自然,可我怎么瞅着你不像是生气,好像在害怕呢?”她偏头瞅瞅林氏,继续追问:“姨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关于外公的事?你说他偷偷溜走了,会不会是在宫里犯了事?”林氏一哆嗦,“不能吧?一个戏班子能犯什么事?就算是唱得不好,最多也就是没有打赏罢了,至于让他连声招呼都不打,连夜就跑?再说,他费那么大劲进宫干什么?如果真是为了在上都城多赚些银 子,那就更不至于跑了,好不容易把金镀,本钱都没捞回来呢,他跑什么?你说说看,他跑什么?”林氏越说越激动,可白燕语却是气笑了,“我怎么知道他跑什么。外公常年都在外,有时候一连两三年都见不着他,我上次见他的时候我才九岁,要不是他长得特别一些,我肯定是连他的样子都记不住 了。这种人他根本就没拿我们当过亲人,你还惦记他干什么?” “别说胡话!”林氏轻斥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外公,哪有这么说你外公的。”白燕语却丝毫不在意这个辈份问题,“几年不来京城一趟,好不容易回来看看咱们,一点儿礼物没带不说,还从我这骗走五十两银子。哪有当外公的跟外孙女骗钱的?要我说,他就是个大骗子,保不齐 你是不是他亲生的呢,反正就冲他对咱俩这个态度,跟亲生的不挨边。”林氏没有反驳,只是叹了一声,道:“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亲生的,小时候不懂事没想过,后来嫁了人,我就总想了解他更多一些,可惜始终看不透。不过亲生的应该没差吧?”她扯扯自己的衣 裳,又捏捏自己的脸,“你看我跟他长得不是挺像的?” 对此,白燕语也没了主意,因为林氏跟林寒生长得的确是挺像的,要硬说不是亲生的,实在站不住脚。“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亲生的父女,感情还能淡成这样?” 这时,林氏说了一句任何人都无法反驳的话来:“亲生父女又如何?且看看你的父亲和你的二姐姐就知道了。比起他们俩,我跟你外公就算不错了,至少相安无事。”这话不仅让白燕语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就连骑在墙头上的白鹤染都连连叹气,“看吧,我都成了反面例子了。”这是句玩笑话,不过看着下面那两个人,到是有一件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的事,渐渐地清 晰起来。“我总感觉我们对于外公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白燕语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刚放弃了亲生不亲生的话题,马上又到了另一个关键点上,“怎么觉得他这次来到京都,就是为了进宫一趟呢?还说为 了出来之后多赚钱,他赚了吗?他出来直接就跑了,这里头肯定有事儿!”白燕语给下了断言,“你最好想办法查查,他出事不要紧,可千万别牵连到我们。” 林氏有些害怕了,虽然不愿承认有这种可能,但是她怎么能不明白,从宫里出来就立即离开,都来不及跟亲生女儿说一声。这要说她爹在宫里没什么事,鬼都不信。“算了,不提他,反正这些年他一直都是来来走走,白家的人也都习惯了。只要没传出他惹了什么事,咱们就还跟往常一样。不管他是不是利用我进宫,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也的确一问三不知,就干脆不理这个事。到是咱们家里,没想到主母一换再换,连带着嫡女也一个又一个的上位。从前觉得那小叶氏和白花颜是最窝囊的,命中注定要被二夫人压一辈子。结果没想到,兜来转去,现在咱们 到成了最末位的。” “哼!”白燕语一声冷哼,“还说呢,总惦记让我攀高枝攀高枝,可是高枝在哪儿呢?我怎么攀啊!看看别人家,要么有钱,要么有权,咱俩有什么?就有个戏唱的外公。” “别人帮不了你就自己帮自己,总比什么都不做,一辈子受人摆布强。”林氏咬了咬牙,道,“我听你父亲的意思,是有意选个庶女去跟郭家结亲,你想不想去?” 白燕语都惊呆了,“郭家?为什么是郭家?以前外公不是说让我攀上个皇子吗?你也是支持的,这怎么从皇子变成了臣子?”林氏劝她:“臣子也得看是什么臣,郭家虽然被要去了一半兵权,可几十年培养起来的势力可不是一下子就都能被夺了去的。要说那位老将军在外头没有偷着养兵,你信吗?白家郭家和叶家的关系我不 是没和你说过,依我看,嫁到郭家去也不见得就比皇子差。” “那我也不想去!”白燕语有些不耐烦,“我才多大?这还不到说亲的年龄呢!”林氏却叹了一声,“就怕你不想去他们也得让你去,因为白家除了你之外,已经没有合适的女儿可以用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59章 今夜烧香拜佛 林氏的话把白燕语听得都震惊了,白鹤染名花有主,白花颜年龄更小,且已经成为府上嫡女,如今走的是昔日白惊鸿的路线,不可能轻易去跟郭家结亲。她原本以为还有个白蓁蓁可以挡一挡,可是刚才林氏却说,白蓁蓁跟九皇子有那么一腿,以至于现在白蓁蓁的婚事白家根本就做不了主。别说做主了,就是提都不敢多提一句,生怕把那九皇子给惹着 了,再给文国公府来个一锅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白燕语实在想不明白,白蓁蓁到底是怎么跟九皇子扯到一起去的,就像她至今仍想不明白,白鹤染是怎么跟十皇子扯到一起去的一样。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个又一个神话。 可偏偏就是这些神话毫无征兆地突然一下子涌入了她的生活,让她一下子沦落为文国公府最弱势的一位庶小姐。其实以前她也是最弱的,因为即便是白花颜也是寄养在二夫人名下,小叶氏也还是叶家的女儿,就更别提腰缠万贯的白蓁蓁了。但是至少在阶级划分上没有现在这么明显,更何况当初还有个活得不如 狗的白鹤染给她垫背,这让她一度觉得自己还行,结果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变化一个接一个的砸了下来,直接把她砸成了一枚可有可无的废子。原本还想着靠从外公那里学来的媚术勾搭个皇子的,可是现在却听到了白家要与郭家联姻 的消息,这对她的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 看着白燕语失魂落魄地跟着林氏离开,白鹤染坐在墙头上依然没动,她在思考一件事情。林氏的父亲是个戏班的班主这她知道,只是她没想到宫宴那晚,这位林班主也进了宫,可她在宫里并没看到唱戏的,千秋万岁殿内的表演也没有戏曲表演,那么那位林班主去了哪里呢?他是进宫给谁 唱戏的?叶太后深夜披着被单子唱戏的那一幕又在眼前浮现,还有那张年轻的脸。她绝不怀疑那张脸跟罗夜毒医呼元蝶有关,因为她看得出,叶太后服用的跟呼元蝶是同一种药。也正因如此,所以她的思维一 度被这些线索牵引着,以为白惊鸿的失踪跟罗夜国有关。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一直都错了,错得十分离谱。当然,真相同样十分离谱。谁又能想到,白惊鸿的失踪居然跟林氏的父亲有关,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问默语:“林家的那个戏班子叫什么来着?” 默语说:“好像是叫桃花班,从前听府里人说起过。” “桃花班。”她呢喃轻语,“东秦的桃花开得真好。” “小姐说什么?”默语没听明白,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 白鹤染笑了,“不突然,这句话是宫宴那晚罗夜毒医说的,是她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她来到东秦这一路的感慨,却没想到,竟是给我的一个讯息。” 默语紧紧拧着眉,这个结论太让她惊讶了,“林姨娘的爹怎么可能跟白惊鸿的失踪扯上关系?他不就是个唱戏的吗?他有那么大的本事?”“或许有吧!”白鹤染到是没多大意外,“那林氏在国公府里一直都是个不太显山露水的存在,虽然一身狐媚的功夫,但是比起有权有势的叶家,和大富大贵的红家来说,林家几乎就是可以忽略不计。也 正是因为这个忽略不计,就让我们对林家放松了警惕,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戏班子,所以从来都没有关注过,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她从墙上跳下来,慢慢往回走,“可是仔细想想,怎么可能呢,就算起初他是普通的戏班子,但是一个班主的女儿嫁到文国公府十几年,再普通的娘家也会变得不再普通了。而之所以那桃花班这些年依 然不显山不露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是装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要通知十殿下全力搜捕桃花班吗?”默语有些着急,“过去这么多天了,人都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太难了。”“是啊,好几日了,该跑的都跑远了,我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搜捕时机,这时候再去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不用追了。”白鹤染淡淡地道,“人被救走总有被救的道理,眼下看来林氏母女肯定是不知道这档子事,大叶氏也自是不知,所以我断定,那位林班主一定是跟另外一股势力达成了协议,他是在帮别人做事。不急,该来的总会来,总有一天对方会找上门,我们静静等着就好。不过眼下最要紧的 还是法门寺那头,我们得想个办法把东西都搬出来。有了那些东西,不只是今生阁受益,学堂的建设也不用完全依赖于红家了。”默语点头,“不如我们跟十殿下借些人吧,晚上再往法门寺去一趟,小姐只要能让整座法门寺都睡个沉沉的觉,咱们应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运走。右相府现在已经这样了,群龙无首,那位大夫 人就算留了眼线在法门寺,也成不了气候。”“行,这事晚上去办,咱们现在回府睡觉去,晚上去法门寺,明儿今生阁就要介入痨病的治疗了,会开始忙碌起来。”她一边说一边感叹,可用的人手实在是太好,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再这样下去, 怕是连睡觉的时间都要没有了。 这一天,上都城陷入右相府一事的恐慌中,街上行人少之又少,所有人都是能不出来就不出来,生怕被过了病气。 不过依然有人在为这件事情奔走忙碌,比如说迎春。 白鹤染和默语都在补觉,只有她醒着,所以有许多事情就需要她来做。 迎春坐着马车,先到今生阁,见了白蓁蓁和宋石,告诉他们做好准备,二小姐决定让今生阁明日起正式介入痨病的治疗。从今生阁出来又去了东宫元的住所,通知东宫元明日一早到今生阁去等着,二小姐会去那里接上他,一起去右相府的外宅。这次行动分两拨进行,今生阁从城内右相府入手,东宫元将配合白鹤染从城 外的外宅入手,双管齐下,利用右相府一事将药丸推行开来。 这两边安排完,她又去了尊王府,被侍卫告知十殿下还在宫里没回来,便又去宫门口等着。今晚的行动需人大量的人力配合,国公府这边肯定是没人的,只能借助尊王府之力。 她在宫门口见到了同样等在这里的落修和无言,便知两位殿下是真的没离开皇宫,于是三人凑至一处闲聊起来。一直聊到晌午头,终于看到两位殿下一起出宫了。 迎春赶紧上前要跟君慕凛说话,哪知这十皇子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见她冲着自己小跑过来,嗖地一下就退出去十几步,同时还大喝一声:“给我站住!别动!” 这一嗓子可惹了祸,御林军们不知道什么情况,还以为这女人是个刺客呢,当时就围了过来,一个个长刀直向,恨不能将迎春给剁了。 迎春吓得脸都白了,这什么情况?莫非十殿下跟她家小姐情变了?婚约解除了? 她愣愣地看向君慕凛,“十殿下,是二小姐叫奴婢过来禀报事情的呀!” 君慕凛也好生尴尬,挥挥手跟那些御林军说:“散了散了,你们跟着起什么哄,那是天赐公主的丫鬟,来找本王说事的。赶紧散了,别搁这儿给本王丢脸。”御林军们听了这话实在是哭笑不得,心说你都知道是你媳妇儿的丫鬟,那你怎么跟遇刺了似的连吵吵带喊的,还躲出这么老远?不过这话他们只敢在心中腹诽,是不敢说出来的,当下二话不说立即散 了去,该守宫门守宫门,再也不搭理这边。 迎春这才长出一口气,拍拍心中说:“真是吓死我了。” 君慕凛也郁闷,“你还吓死我了呢!你有事就说事,奔着本王跑过来作甚?也不闻闻自己身上什么味儿,熏死人了。赶紧退后,往后退五步,要不本王是没法走过去了。” 迎春这才想起来这十皇子的老毛病,于是尴尬地往后退了五六步,再停下时俯身行礼:“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把这茬儿给忘了,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君慕凛冷哼一声走了回来,问她:“说吧,什么事?你家小姐呢?” 迎春答:“小姐昨儿一夜没睡,这会儿正补觉呢!睡下之前让奴婢来跟殿下说一声,晚上要去拜佛,因为带的香油钱多,所以请殿下派些人手同行。”这话说得很隐晦,但君慕凛别的明白了,说去拜佛就是要去法门寺,带的香油钱多意思就是要把那些东西往外运了。这些事情白鹤染都同他说过,看来小丫头是不放心那些到了手的银子,想尽快搬出 来。也是,东西只有往在自己手里才是自己的,放在外头就是别人的。他点点头,“好,本王知道了,你回去跟你家小姐说,为避免目标太大,本王派去的人会各自出发。她到了之后自会有人同她接头,一认便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60章 别让本王跟她叫姐姐 迎春俯了俯身,“奴婢记下了,另外二小姐还说,明日今生阁就要介入痨病的治疗中,她也将随东宫先生一同往城外的刘家外宅去,包括痨病村那头也会尽快出面干预。这样一来花费肯定不小,二小姐说, 这些银子让法门寺认捐。” 君慕凛眨眨眼,“认捐?意思是今晚的香油钱拿一半留一半?”迎春摇头,“不是,全拿走,认捐就是认捐,真的捐。二小姐说了,任何仰都应该是导人向善的,但若是有人打着仰信的幌子,一边收着高额的香油钱,一边还敢在大佛脚底下动土,这种事如果不化解 化解,是会遭报应的。所以她也是为了法门寺所有僧家着想,这笔善款就当向佛祖赔礼,就该由法门寺出。” 君慕凛挑唇一笑,“染染说得对,不但要化解,这法门寺的和尚也该出去化化缘锻炼锻炼基本功了。哪有和尚一天到晚就坐在家里等着银子送上门的,是开寺院呢还是开钱庄呢?”九皇子失笑,“当然是寺院,钱庄的银子去进去还能取出来,寺院的可是只进不出,收多少是多少。本王听闻那法门寺以金砖宝石铺地,琉璃白玉上瓦,主持一日三餐用的碗都是金镶玉的,十分奢华。 这都不算什么,据说还有女尼在寺里侍候着?” 君慕凛耸耸肩,“回头把他们都赶出去,该杀头杀头,该还俗还俗,该上街化缘就上街化缘。至于守寺的人,换一批靠得住的僧人进去就好。”这事儿就这样定了,迎春行了礼离开,九皇子问他弟弟:“你是自己走,还是随本王一起到阎王殿去?右相府这一出事,保不齐有多少人要睡不着觉,好在有痨病这个事儿在顶着,否则那些住在城东城 西的权贵之家怕是现在就得在家收拾行李,准备趁夜出逃。”“心哆嗦是肯定的,谁让他们干了不该干的事,但刘德安到底是在绘制江山图还是得了重病,这件事在朝臣中也不是铁板一块,早就有人犯合计了。宫宴之前我就听说有人怀疑右相是生了重病,之所以瞒着不报是因为想要转移家产。而那大夫人江氏这段日子折腾得也是太过显眼,以至于那些跟刘家有金银往来的人家也跟着一起动,这一个月来,从上都城运送出去的金玉细软不计其数。这都是心虚的表 现,当然,也有人行事比较偏激,起了杀念,我曾不只一次接到线报,说那江氏在往来于法门寺的路上遇到伏击。不过她命好,都躲过去了。”君慕楚听后冷哼,“哪里是命好,分明就是手里有银子,花了大价钱雇了高手。不过他们是万万没想到,江氏谁也没动得了,也没落到官府手里,最后居然是被天赐公主一脚踢进了痨病村。想来这一招儿或许还真不会有人怀疑,因为刘德安得病是事实,本王绝不信风声一点都传不出去。一旦有人心中知晓刘德安得的是什么病,现在他的夫人再染上这个病就一点都不奇怪了。痨之一症,于世人来说,无 疑于瘟疫,只不过它不会大范围的蔓延。” “所以你看,还是我们家染染厉害吧!”君慕凛十分得意,“九哥是不是得有所表示?这个人情你可不能一句谢谢就了事,得拿出些诚意来。” 君慕楚看了看自己这个弟弟,很想说这还没成婚呢就胳膊肘往外拐,就知道帮着未婚姨要好东西。可是话刚到嘴边就想起了自己招惹的那个白蓁蓁,便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除了让我跟她叫姐姐,别的都可以谈。”他闷闷地开口,扔出这么一句。 君慕凛笑了起来,“九哥你可真逗,我们都是说着玩儿的。以后咱们就各论各的,我和染染跟你还叫九哥,你们家那小丫头跟我俩还叫姐姐姐夫,你看这样行不?” 君慕楚点点头,“也好。”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如果没有白鹤染,他弟弟跟白蓁蓁叫声嫂子那是应该的。可是白鹤染能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除了各论各的,也没别的招儿。 君慕楚看看自己这胞弟,突然产生了一种兄弟二人都掉进白家坑里的感觉。可若要问他想不想从这坑里爬出来,他却又是不肯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没动过心思时,从来不会对女子多看一眼,除了一个君灵犀是必须照顾的妹妹之外,也就是对宫里的皇后娘娘有尽孝的义务。其它女人于他来说,等同于空气。可自从那次到文国公府去送丧礼时看到了白蓁蓁,就好像老天爷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可是门里面就只有白蓁蓁一个,所以他是黑天白天睁眼闭眼全都是那个丫头,一而再再三而地破了自己的底 线,会关心她,心疼她,被拦了马也不恼怒,看到她披头散发躲在宫门口等他时,竟然想的是不能让别的人看到这丫头那副模样。 从此以后,他也不好意思笑话自己弟弟了,因为他明白,所谓一物降一物,怕就是如此。 “说说看吧,她有什么想法?”君慕楚率先上了宫车,“你若没事,就随我回衙门。”君慕凛也跟着上了车,同时道:“其实也没多大个事儿,她就是想要两个暗哨,因为身边人手太少了,就一个会武功的丫鬟,有个大事小情的都得自己上手,累得慌。另外这次痨病村的人救过来之后, 她还想在那里面选两个有功夫底子的,送到阎王殿的营里训上几个月,训好了再送回她身边。四个人,再加上现在那个丫头,应该够用了。”“就这些?”君慕楚一愣,这叫什么条件?“阎王殿的暗哨又不是只听本王一人的话,你自己不就可以做主,她要几个给几个就完了。就算没有这个人情,她是本王的弟妹,又是父皇母后的义女,送两个 暗哨还不是应该的?” 君慕凛摇头,“我们都认为是应该的,可是她却不这么想。染染她有自己的骄傲,我既认定了她,就要成全她的骄傲。”君慕楚半天不语,终于再开口时却是由衷地感叹:“以她的本事,的确不需要凭关系说话,这样的人值得尊重。也罢,就当是她以功劳换报酬,回头你亲自去挑两个人就好。至于那两个要送进来的,你 也得帮着把把关,务必将祖宗八代都查清楚,阎王殿绝不能让有心之人混入进来,否则会留下祸患。” 白鹤染是快到傍晚时睡醒了的,迎春见她醒了,一边侍候她更衣洗漱,一边将办好的事情一件一件仔细说了一遍,这才又去忙着吩咐厨下备膳。 夜里的行动也不益太早,用过晚膳后,默语问她要不要往香园那边转转,盯一盯林氏和白燕语。可白鹤染却摇了头,没去香园,而是动身去了福喜院儿。 迎春没跟着,因为白鹤染给了她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留意上都城内的铺子,寻一家适合开胭脂铺的,不管多少银子,先买下或是租兑下来再说。 迎春觉得与其到街上去找,不如先把手里现有的先利用上。她知道老夫人给了白鹤染一张地契,位置还很好,就跟今生阁之间隔着一个茶馆。 虽然今生阁现在的规模就已经不小了,但白鹤染说过肯定是要再扩大的,那张地契如果能扩到里面自然是最好,可中间那茶馆就比较尴尬了。她便想着,如果将茶馆谈下来,直接买下,然后用老夫人给的地契就用来开胭脂铺这样也能不错。可是再又一想,边上就是医馆,义诊为主,治的都是重症,来的都是穷人,那些来买胭脂的千金贵妇 能愿意往这地方来吗?很显然不能,所以胭脂铺开在那里是不合适的。 那么就还得是或买或租,最好是在城东或城西,不过今生阁边上的茶馆还是得谈下来,为将来医馆扩张做准备。 今日天色已晚,去逛街看铺子显然是不可能了,但迎春也不想在府里干闲着,于是叫了马车出府,直奔今生阁的方向去了。 白鹤染到了福喜院儿时,大叶氏正在院子里坐着。自从吃了白鹤染给的药丸之后,她的身子基本就可以算上全好了,除了眼睛还看不见东西之外,其它地方没什么不适的。梅果就站在边上,正在跟大叶氏说:“有得饭吃就不错了,想吃果子那肯定是不行的。你也别指望让我去找人帮你要,只要你还在这院子里,我就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叶姨娘,你既然同二小姐 都有了约定,那就真诚一点,老实一点,别一天到晚总想着歪门邪道,也别想着把我支走你背地里搞些小动作。”叶之南听着这话,脸色一片阴寒,但却不敢真的就跟梅果翻脸,毕竟除了这个丫鬟已经外,已经没有人肯来照顾她了,就是这个丫鬟那也是被人安排在这儿的,一旦梅果也走了,她一个眼瞎之人要如 何生活?可如果梅果就这么一直跟着,她也是什么事都做不成的。白鹤染已经对德镇起了疑,虽然那句都被段家给耍了让她疑惑了许久,可她还是觉得那只是白鹤染吓唬人的一句话,眼下京中情况有如此变化,德镇也被人盯在眼里,她实在是想给那边的人送个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61章 最好不要成为我的敌人 “怎么,我们曾经的二夫人,这么快就坐不住了?”白鹤染的到来让叶氏几番活跃的心思又沉了下去,胡乱转悠的脑子也被这声音又拉回了现实。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有人坐到了她对面的石凳子 上,身上散着淡淡的草药味道,不难闻,竟还能让人顺气宁神。她听到白鹤染又说:“不应该呀,过去十多年都忍了,这几日却受不住?这也不像你呀!” 这话叶氏不知道该怎么接,心里却紧张得要命,因为怎么听都像是白鹤染已经知道了她心中所想,知道了她在想尽一切办法往德镇那边传递消息。梅果上前给白鹤染问安,然后也不避讳叶氏,主动开始汇报:“叶姨娘这两日精神头儿很足,时不时在院子里走动,时不时向外张望,还时不时找各种理由要把奴婢给支开。特别是大少爷来请安的时候 ,她就更闹腾得欢。不过请二小姐放心,奴婢就是睡觉都睡在她屋子里,绝对不给她单独行动的机会。”白鹤染点点头,笑了起来,“病好了就有精神了,就开始为将来做起打算了,可是你这想得是不是也太远了些?这一座府宅内院儿的事都还没弄明白呢,就想把手往外面伸,文国公府的围墙虽不是很厚,但也不是说伸就能伸得出去的。叶之南,不嫌累就继续折腾,只是你在算计别人的同时,却不知背后已经有人在织起一张大网,时刻准备着把你扣住。而你一门心思想要帮衬的那一方,其实也早已经向 你张开了爪牙。” 叶氏的脸色白了又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明白吗?我用一枚药丸换你说说德镇的消息,你又怎么会不想把我这番行为传递出去?就是传不到德镇,至少也想说给自己的儿子听,告诉他,府里那头刺头一样的二小姐,已经开始留意他生父那 边的动向了。” 白鹤染笑得像只狐狸,可惜叶氏瞎,她看不到,但还是能感觉到话里的阵阵冷意。那种冷是冷到骨头里的,打得她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你到底想要怎样?你说能治好我,可是我的眼睛还是看不到,你说这府里事情也多,可是我一个瞎子我能干什么?白鹤染,如果你真想和我做交易,那就应该治好我的眼睛,只要我能看见,我就可以 运筹帷幄,就可以将叶秦赶下主母这位,在白家重掌大权。你要知道,我对于叶家和郭家来说,比叶秦强多了,到时候我什么都听你的,这个家里还不是你说了算。” 叶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很急,她很希望能打动白鹤染。可惜,她所谓的交易,对白鹤染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更何况她这个人在白鹤染眼里,根本没有信誉。“别闹了。”白鹤染话里带着笑,是嘲笑,“就算没有你,这个家里也是我说了算。不信你就跟你儿子打听打听,你问问他这府里我怕过谁?叶之南,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早就被段天和给耍得团团转,包括叶家和郭家,早就被段天和联合朝廷一起织了张大网,死死地扣在了里面。你不知道吧,段家早就对朝廷认了怂,这一切都是东秦皇族做下的一个扣,就看谁会往这个扣里钻。放长线钓大鱼,叶家 郭家包括白家都在一个鱼塘里,主动主岸肯定谁也不干,那就只能看哪一边最先搁浅。” 叶氏一哆嗦,脸都吓白了,“你怎么知道?十皇子告诉你的?”白鹤染摇头,“我猜的。从你告诉我段家将那枚玉玺交给朝廷之后,我就猜段家这是在低头,在向朝廷靠拢。不管是有多少百年历史的旺族也终有衰败的一日,富不过三代,这话不是白说的。就凭如今 的东秦,他段家还有何能力保住玉玺?更何况叶郭两家虎视眈眈,叶家连嫡女都豁出去嫁给段天和了,他们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凑近叶氏,告诉对方:“并非所有人都是好战的,段家原本也是在鱼塘里跟你们一起游,但是当他们发现鱼食有限,根本抢不过你们时,他们上岸了。你只知他们交了玉玺,但就只交了玉玺吗?当然 不可能。朝廷怎么可能做这种亏本买卖。所以如果不出我所料,现在的段家应该就是个空壳子,该交的早就都交完了。” 叶氏瑟瑟发抖,她不知道白鹤染说的是真是假,更不知道白鹤染的消息来源。可是同样的话郭老将军也曾同她说过,当然,也是猜测。那一次是他们在商议段家还有没有利用价值,郭老将军当时就说段家可能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那么强大。可是他又不敢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测,万一段家真有底子,万一段家在外头真养着兵,郭家如果放 弃这个合作伙伴就太可惜了,而且也有可能为日后树敌。 郭家的打算是一边拖着段家一起入伙,一边一点一点地将段家吞噬掉。 可那段天和狡猾的像只狐狸,这些年除了从她这里拿钱之外,竟是什么都没有付出过。如今白鹤染也做出了同郭老将军一样的判断,这就让叶氏不得不相信,她们都让段家给骗了。而被骗得最惨的就是她,不但这十来年送上了大量的钱财,她还给段天和生了两个孩子,这简直就是荒唐 。“一个空壳子,你们却还指望跟段家合谋,谋江山,谋爵位,怎么想的?”白鹤染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其实人家只不过是在耗你们的钱财,甚至还有可能是在跟朝廷一起拖你们的后腿。你掏空了白家, 给了他那么多钱,你信他在外面招兵买马吗?反正我肯定是不信的。”白鹤染说到这里,又呵呵地阴笑起来,她问叶氏:“是不是还在想着把我今天说的这些话传递出去?我告诉你,不管是传给郭家还是叶家又或是段家,都没你什么好。你那个国色天香的女儿已经死了,江山就是谋到手也没你的份儿。你要是死了也就罢了,一了百了,但你现在不是想活么?想活就得认清形势。你是文国公府的女人,只有文国公府屹立不倒,才有你的好日子过。如果文国公府最后凋零, 你最后的结局怕还不如早就死掉。” “白鹤染。”叶氏咬牙,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这些都是你凭空想像罢了,你凭什么如此断言?” “我没断言呀!”她一脸无辜,“不过既然你说我是猜的,那不如你告诉我实情?你给我交个实底儿?”叶氏摇头,“我没什么底可以交了,我之前告诉你的,都是实话。要说还剩下什么没有说,那也就是这些年段天和偶尔威胁我,说他知道叶郭两家很多事情,如果我不听话不给他送银子,他就会把那两 家给卖了。还有,早期我给他送的银子里,多半都是你生母带过来的嫁妆,那些东西都送到段家去了,如果你想追回,也算是我给你指了条明路。”白鹤染都听笑了,“你给我指的明路?叶之南,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莫非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母亲的嫁妆流向什么地方了?但这笔银子我跟段家要不着,东西是你送的,我自会找个机会跟叶家去要。也 不怕他们不给,大不了就是把家查个底朝天,府宅也卖了来赔偿我的损失。我这个人对敌人从来都是不会手软的,所以你最好不要成为我的敌人。” 叶氏又开始哆嗦起来,“我怎么才能不成为你的敌人?”白鹤染勾起唇角,“很简单,以后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我不问,那些话你就给我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说。如果你做得好,我可以考虑帮你一把,将你再次扶上当家主母的宝座,能不能成功,就要看 你听不听话了。”“你真的可以?”叶氏有些激动,不管怎么说,能够摆脱眼下的困境才是最要紧的,只要能够重新做回主母,她不是不可以考虑跟白鹤染合作。毕竟叶家这次的所作所为也是伤了她的心,虽说起初是 她同意扶小叶氏上位的,但叶家换人换得那么快,也让她心寒。白鹤染站起身,“我当然可以,自从我回了京城,你见过我哪件事情想做却没做成的吗?你见过我哪次吃了亏吗?”她毫不留情地给叶氏讲述一个事实,“这座文国公府,早就被我握在手心了,你却还在 用主母之位跟我讲条件,傻不傻呀?” 叶氏已经不想说话了,她发现跟白鹤染说话真是一点便宜都没讨到过,而此时她也放弃了往外报信的想法。 说到底想报信就是希望段天和能想办法救她出去,可就像白鹤染说的,段家可能只是个空壳子,自己的娘家这时候都不管她了,何况是前夫家?见她不再说话,白鹤染也不愿意再多留,只是临走之前突然又问了个问题:“据说宫宴之前,林氏来找过你,想走太后的关系送她父亲的戏班子进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62章 你怎么来了? 白鹤染的话问得叶氏好一阵迷糊,“是啊,她就说进一次宫就涨一次身价,出来之后能多赚不少银子。怎么了?这事也有问题?不应该啊,一个小戏班子能掀起多大风浪?” 白鹤染听着叶氏的话,看着叶氏的状态,就知道她没有说谎。的确,这对于叶氏来说是没什么可值得怀疑的,更何况林氏是自己家里人,为娘家谋点福利这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可叶氏就不这么想了,她知道白鹤染不会无的放矢,她突然意识到先前说的那些关于德镇段家的事可能都是个幌子,白鹤染过来找她的真正目的很有可能是林家那个戏班子。可她就是想不明白,区区 一个戏班子能有什么事?“他们在宫里惹祸了?”叶氏有些不确定,但此时又想起一件事来,于是主动坦白,“当初答应帮她的忙,也是为了让她忙我一把,将红飘飘给激回来。因为府里没银子了,需要她带上红家的钱回来救急。你要一定跟我问那个戏班子进宫背后有没有什么事,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不过这些事说到底也就是家里女人之间的事,我总觉得你真正想知道的肯定不是这些。说说吧,但凡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 这也算是我对你的投名状。”白鹤染听着投名状三个字,摇了摇头,“这点小事跟投名状不挨着,我也没你想得那么深远,问这戏班子就是打听打听是不是唱得真好,最近想听戏了。”她说完不再多留,转身往外走,同时摆摆手道 :“行了,歇着吧,有事我会再来。如果你还是执意想往外传递消息,那我也不拦着,反正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自己都不为自己打算,我管你那么多作甚。” 她说完这些就走了,出了院子之后却冲着默语使了个眼色,再指指后面的梅果,默语立即明白,然后转身又走回去,离着老远就冲梅果招了招手。白鹤染脚步没停,只留下默语跟梅果说话。而默语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从袖子里摸出两个银元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梅果,告诉她:“小姐知道你辛苦,整日在这里看着那位,这活儿真不是好干的。 这些是小姐给你的,银子算是工钱,银票算是奖赏。小姐说了,让你再忍忍,待该解决的事情解决完就把你调回念昔院儿去,继续跟在小姐身边。”梅果收了银元宝,将银票推了回去,“工钱我收着,但银票就不要了。就是这些工钱也抵得上文国公府一年的例银了,我不拿更多的。替我谢谢小姐,请小姐放心,只要你在这里一天,那位我就会给牢 牢看住。我等着小姐把我接回去,请你告诉她,我很想念她。” 默语见她执意不要,也就没强求,只告诉她:“小姐一直想着你,我们都等你回家。” 然后看着梅果眼中含泪,转身走了。 不多时追上了白鹤染,将梅果的表现说给她听,白鹤染无奈地叹了声,“不是我恨心,也不是我不相信她,只是太多年没有见过面,人心隔肚皮,只能是小心为上。”默语点点头,“是啊,在这座府里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还真是不好分辩。就像林姨娘,要不是刚好撞见了,谁又能想得到她的父亲居然跟那件事情有关。不过,小姐真的要把二夫人重新扶回当家主母的 位置?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拉下来的。”“是啊,好不容易才拉下来的。”她深吸一口气道:“可惜,此一时彼一时,当初觉得她已经没什么用了,就冲着她过去做的那些事情,绝对是死不足惜。可没想到白惊鸿跑了,我不知道她跑到了哪里, 但不管跑到哪里,留住大叶氏都有一线希望把她再给引出来。但是一个病怏怏的人没有用,得让跑了的人知道,她的母亲又重新起了势,这样她才会靠过来。” 默语恍然,“原来小姐是这样打算的,这还真是一个办法。那小姐,您说段家跟朝廷合作,这也是真的吗?”她今日问题有些多,实在是因为白鹤染跟大叶氏说的话太骇人了。白鹤染到也不瞒她,边走边道:“很有可能,但应该也不是很紧密的合作,朝廷只不过是想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东西到了手,然后对段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他们一代富贵也就完了。就是没想 到段天和其实并不死心,一方面向朝廷示好,一方面又暗中挂着叶郭两家,想捞好处。像他这种脚踩两条船的人,早晚会被大船扣在下面,活活憋死。”默语也跟着分析:“可能现在段家的真实情况只有朝廷知道,叶郭两家还蒙在鼓里呢,那段天和还真是个大忽悠。不过也算他有本事,能把这些人都忽悠得团团转。小姐,你说那桃花班会不会是在为段 家做事?毕竟白惊鸿是他的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听说了这个事能不心疼吗?肯定就得想着把白惊鸿给救出来。”这是默语能想到的,可是白鹤染却不这样认为,“虽说灯下黑的道理我们都懂,可段家是在朝廷那里挂了号的,朝廷不可能不在段家安插眼线,我想着应该不会是段天和的指使。又或者说,就算是他的 指使,白惊鸿也不可能被送回德镇,肯定是养在了外头。” 这是一个死局,猜测一大堆,却没有一个明显指向性的证据,白惊鸿的下落依然是个迷。“桃花班肯定是要留意,回头提醒我跟阎王殿那边说一声,那他们把重心向查找这个戏班子转一转。毕竟戏班子人不少,不可能一下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在想,既然要用大叶氏来引出白惊鸿, 是不是也可以用林小桃和白燕语来引出桃花班? 只是希望渺茫,那位班主心里指不定根本就没有这个女儿和外孙女,这一逃,不知哪年哪月才会回来了。她终究还是棋差一招,晚了一步。亥时末,主仆出门,是马平川赶车送她们去的。原本白鹤染想骑马,可是默语说带辆马车也好,回来的时候还能装些东西。再加上叫来马平川商议之后,马平川说可以套两匹马一起赶车,他有把握把 马车赶出单人骑马的速度。 事实证明马平川没说谎,马车一路疾驰,快得车轮子几乎都离了地,跟飞似的,里面坐着的人不得不死死抓住车厢框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被甩出去。 白鹤染再一次见识了马平川的赶车技术,也再一次确信他跟马匹的交流的确是有独到之处。便想着回头得弄两匹好马,专门交给马平川喂养,这样一把好手没有伯乐发觉实在可惜。 半个时辰后,马车已进入法门寺范围。车速慢了下来,默语走出车厢,随手摘了片叶子放到唇边,吹出个奇怪的音阶来。 白鹤染知道,这是约定好的暗号,是在告诉君慕凛那边先到的人手自己来了,可以在约定地点集合。 约定的地点离那处地道入口不远,白鹤染带着默语早早下了车,寻了处隐蔽地方让马平川带着马车藏了起来。很快就有人从暗处一一闪现,为首之人是落修,远远地朝着她打招呼。 白鹤染看到熟人,心才算放下来,再向林子四周打量,能发现几处地方有车轮碾过的痕迹,便知落修他们是带着车来的。而且车还不少,至少超过十辆。她快步迎上前,对面的人群中并未见君慕凛身影,就连落修似乎也不是主角,因为对方只同她打着招呼,人却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取而代之向她迎过来的,是一个已多日未见、也从不曾想会在这处见 到的人。 “四哥,你怎么来了?”二人在彼此仅距离一步的位置停了下来,白鹤染仰头看他,只一眼,几乎呆住了。“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不过数日,轻逸出尘的四皇子君慕息竟似换了一个人,面色苍白,眼窝深陷,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竟瘦得都撑不起这件从前穿着刚好的衣裳。她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要一定要形容,那就 像是有外部力量在这个人身上插进了一根管子,然后开始肆无忌惮地从他身上提取包括水份和血液在内的全部生机。 短短几日,好好的一个人就已经形如枯槁,此刻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站在自己面前。除了眼睛熟悉的绝望与哀伤之外,她几乎认不出这是当朝的礼王殿下。 “四哥。”她又唤了一声,然后猛然想到了什么,紧紧皱眉,一把将他的手腕抓了起来。 “阿染”他想说些什么,开口却声音沙哑,气若游丝。她把脉用不了多一会儿工夫,两三息足够,甚至才一把握去就已经明白其中究竟。可正是因为明白,心头的震惊和愤怒就更抑制不住,以至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63章 四哥,她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小姐,你没事吧?”默语站在身后看出自家小姐不对劲,赶紧就要上前扶一把。 可是白鹤染摇摇头,没用人管,她只是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丝毫不掩饰眼中的不解和恼怒,还握在他腕上的手越收越紧,直到几乎要勒出血痕来这才猛地一把甩开。 “四哥不该来这里。”她话语冰冷,“今晚任务繁重,四哥的身子胜任不了。” 君慕息愣了一下,随即开了口:“凛儿和慕楚去痨病村押人了,你这边我过来帮衬一把。”声音低沉沙噪,听起来极不舒服。白鹤染都气笑了,“帮衬一把?四哥,请恕我直言,你这样子不给我拖后腿就不错了,我哪还敢指望你能帮得上忙。回去吧,有这些人跟着我就可以,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防着身边有人随时都有可能 倒下去。”她侧了个身位,往他身后看,“落修,都准备好了?” 落修这才迎上前,先是看了一眼四皇子,心中也是担忧,然后才对白鹤染道:“王妃放心,一共十五辆马车,在近处,远点还另有十辆备着,一旦不够装很快就能补过来。” 她点头,“好,叫你的人跟上我,烧香拜佛去。”她往前走,经过他身边时却被拽住了胳膊,“阿染,我还不至于像你说的那般孱弱,如若不然,凛儿他们两个也不会让我过来帮忙。右相府被封,大夫人江氏被送进痨病村,整整一日,这些事怕早就传 进了法门寺有心之人的耳朵里。那条密道、包括那间密室极有可能不再安全,你就这样冒然进入,还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埋伏在等着你。多个人好歹多个帮手,哪怕遇到机关暗器你用我来挡一挡也是好的。” 她转头看他,一脸的不解,“你这意思是,不想活了?” 他直言:“若是可以这样死去,比活着要好。阿染,关于她的事,我欠你一个人情。”“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让你用命来还。”白鹤染皱紧了眉,越来越搞不懂这位四皇子,“你若厌世,大可以披甲上阵战死沙场,没必要将救命之恩这么重的包袱留给我。今夜的法门寺即便要闯,也不需要你 拼进一条命去。罢了,想一起去便一起去吧,大不了我保护你。” 她说完,又看向默语,“你留下,跟其它人一起在原地等我,我同四殿下先进去看看。” 默语有些不放心,“小姐,让奴婢跟你一起进去吧,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落修也道:“是啊,属下也一起进去吧!四殿下说得对,今夜的法门寺不可能毫无防守,那条密道很有可能已经走不通了,王妃万一有个闪失,属下担不起这个责任。” 白鹤染不满的目光向他二人投了去,“本公主在你们眼里竟如此弱不禁风?但你们可知,即便是你二人捆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跟进去了又有何用?真遇了危机,是你们保护我还是我来保护你们?” 落修听着这话十分耳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皇子,而君慕息此时也是一脸苦色,这话刚才他也说过。 “行了,在外面等着吧,外面的事也不轻松,我还指望你们两个帮我看着。”她抬步往前走,“四哥若是想跟就跟着,不求你帮我多少,能自保就行。” 君慕息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被她看不起了,可他不想解释,更不愿多说,谁要怎样想他都无所谓,事已至此,所有的后果就该他自己承担。自己作下的孽,总该自己来还。今夜的法门寺的确不同以往,这都过了子时了,大殿方向还有诵经的声音传来,香烛味道很重,就好像真有人在这个时辰烧香拜佛一样。可是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晨起拜仙半夜拜鬼,有什么 人会在半夜烧香呢?“法门寺明显是有所准备了,你今晚不该来。”地道里阴凉阴凉的,白鹤染还在想着幸亏出门时多加了件衣裳,不然非得冻个半死。而就在这时,四皇子的声音淡淡地传来,打破了这狭长地道死一般的 寂静。“做这件事的顺序弄错了,你应该先将东西运走,再将右相府控制起来,如此才不会引起法门寺的注意。眼下对方有所防备,今晚怕是要有一场硬仗。”“那四哥还来?”她接过话,没了在外头那般犀利,言语中带着些许无奈和关心,“以你现在的身体,真要动起手来很麻烦。”她停住脚,转过身看向他,“我身上没有带着药,只有几枚金针,但针阵施起 来需要一个过程,至少几个时辰,眼下明显不是时机。所以四哥你不该来,万一真出了事,我没办法跟父皇和母后交待。” 君慕息面上还是那种淡淡的笑,无关生死,就好像什么所谓危机根本与他无关一样。“真不至于像你说得那么没用。”他告诉白鹤染,“即便我如今这般模样,十个阎王殿暗哨依然近不了我的身。所以我不会拖累你,只管按计划行事,我是为了保护你而来,给凛儿的承诺就是不会让你受 到半点伤害。相信四哥,我能做到。”“罢了,想跟就跟着吧,只是我真的不需要什么保护,打架这种事我也是挺擅长的。”她继续往前走,背影倔强,明显是心里不太痛快。“你方才说这事办得顺序错了,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没有办法。一来我手里没有人搬这些东西,必须得回京求援,二来若先动了这头就更会让法门寺起疑,一旦走漏了风声让那江氏跑了,得不偿失。现在他们起疑也晚了,东西我势在必得,得到之后还会把罪名扣 在法门寺主持头上,那些与右相府有瓜葛的人只会以为这是一次黑吃黑,短时间内不会往别处去想。” “那东西运出去之后呢?送到哪?尊王府吗?还是阎王殿?”他一边说一边摇头,“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怕是东西一进京就会被人瞧见,这个局就白做了。”“四哥可有合适的地方?”她原本是想直接拉到今生阁的,可今生阁没那么大的空地方,吞不下这些东西,所以势必会往尊王府运。眼下君慕息说得没错,尊王府目标太大了,万一被人看见,人们就会 怀疑是朝廷对右相府动了手。那么该慌的人就会慌,该跑的人也就会跑,这个局真就像上皇子说的那般,白做了。“不如送到右相府的外宅,也就是如今右相刘德安住的地方。这样既然是被人看到,那些人也只会以为是右相府的人自己在折腾。左右那地方也已经被控制住,里面的东西早晚都是要被查抄的,便暂时 当做钱库来用,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去取就是。” 白鹤染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到是个好主意,那便这么定了,就送到刘家外宅。”她说完,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再向前指了指。君慕息知道,地室要到了。 原以为这条暗道里会有埋伏,他二人甚至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然而这眼瞅着就要走到地室了,埋伏始终没有出现。但是地室烛火通明,却有异样的声音远远传了来。 白鹤染停住脚步仔细分辨,渐渐地皱了眉。 一个男声,一个女声,呼吸,撞击,浅吟低吼这动静傻子都听得出来,分明是有人在这地方行其好事。 她偏头朝君慕息看去,对方也正皱着眉,苍白的面上渐起愤怒之意,却也微微脸红。毕竟是跟自己未来的弟妹一起听到这样的声音,这让他觉得十分尴尬。 白鹤染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赶紧捂住嘴巴,生怕再笑出声惊动了里面的两个人。君慕息不解地看向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丫头为什么笑。可这一看之下他就懂了,是嘲笑,还是在嘲笑他。他下意识地就想问她为何这般嘲笑自己,可随便想起在外面时白鹤染断过他的脉,于是到了嘴 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她是个大夫,又怎么可能断不出他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因为什么。 他不想再问,将她的嘲笑照单全收,只是眼中悲戚之色渐浓,看得白鹤染也笑不起来了。 “生气了?”她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我方才笑是因为想说我一个姑娘家都没脸红,你个七尺男儿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君慕息一愣,“因为这个?”“不然呢?”她挑眉,眼里装着满满的挑衅,“不然四哥以为我在笑什么?而你又在哀伤什么?按说心上人回到身边,该是多高兴的事,可为何今日再见,我竟从你身上看不出半点生机?我说你是一具行 尸走肉或许太难听了,但是在我眼前站着的,的确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曾经那个和光同尘温润如玉的四殿下,已经不见了。”她一句接着一句,虽然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得见,虽然耳边还伴着那对野鸳鸯苟合的声音,可是丝毫不影响她咄咄逼人的追问“四哥你告诉我,那苏婳宛,她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64章 四哥你想想我,就不会更难过 白鹤染的话就像一柄刀子,死死地捅进了君慕息的心窝里,他好像是真正的感到了剜心的痛苦,瞬息间居然站立不稳,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扶着墙壁,即便这样却还是向地面滑去。 白鹤染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也知道是自己的话将这位四皇子刺激得不清,于是无奈地叹了一声,摇摇头,再也不问。说到底自己是外人,有些事只限于他们两个之间,是不能对外人道起的。只是会觉得很可惜,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云淡风清仙姿秀逸的人,变成如今这般万念俱灰甚至病骨支离奄奄一息,她又开始怀疑 自己当初将那苏婳宛给要回来究竟是对是错。 她淡淡地开口,跟君慕息说话:“我不强求你告诉我什么,但是四哥,这件事情我有责任,若是一切真是苏婳宛所为,我不会放过她!” 她说完就走了,步子迈得很大,但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在昏暗的地道里就像一个精灵,飘飘乎乎地奔着地室而去。 君慕息调整了一下状态,赶紧也跟了上去。地室里明显有人,他怕她出事。 白鹤染的脚步在真正迈入地室一步之后停了下来,还是一室的珠宝璀璨,但是在这样的璀璨中,却有一幅极不和谐的画面映入眼来,衬得这间地室更加奢靡。 是一个和尚跟个姑子在苟和,位置选在了一只装满了金玉宝石的大箱子上,背对着她,冲撞间还摔碎了几个值钱的玉器,看得她这个心疼。君慕息赶过来时就看到这丫头捶胸顿足地在那懊恼,每当一件玉器掉到地上时都急得不行,一时间他也是哭笑不得。可地室里的画面实在不堪入目,他想出手制止那二人再继续下去,却被白鹤染拦了 一把:“干什么?这种时候扰其好事可是要遭报应的。” 他哑然失笑,“难不成不扰了,他们就会有好下场?” 她勾勾唇角笑了起来,“好下场肯定不会有,但实在用不着脏了我们的手,更何况”她看向君慕息,“四哥,你研究过人心吗?”他一愣,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白鹤染又说:“别看此刻情投意合,但是很多时候人心只在一念之间就可以有所改变,你若不信咱们来打个赌,我只需说一句话,就能让那二人自相残杀,让他 们上一刻你侬我侬,下一刻就拼个你死我活。” 他挑眉,“什么话?”就在这时,那和尚完成了最后一次撞击,二人终于停了下来。而白鹤染也在这一刻突然有了动作,就见她往前跑了两步,大声道:“师父怎么还在这里啊,大夫人不是都说了,只要你杀了这个姑子,这 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归你所有了吗?你说杀了她就拿东西走人,怎么还不走?快点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话一出可把对面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先前只顾着做好事,根本没想到后面来了人。今夜寺里很多布防,明明都安排好了的,怎么还会有人进来?其实白鹤染这句话漏洞百出,大夫人已经被送到痨病村了,什么时候说的把东西都给这和尚?更何况这是江氏所有的财产,怎么可能随便就送到一个和尚手里。再者,就算给了和尚,也不至于让和尚 杀了姑子,和尚也不可能杀了姑子。钱都是自己的了,带着姑子一起享用多好,反正江氏得了痨病也是活不成的,凭什么还听她的?更何况,他又什么时候说过杀了姑子就拿东西走人?这不是胡扯么?但是这种漏洞大和尚知道,尼姑可不清楚。包括今夜法门寺的布防,那也只是法门寺在做,跟尼姑庵没有任何关系。这大和尚跟她纯粹是享鱼水之欢,平时也会合起伙来敛个财,但法门寺的事情,大 和尚是不会对她说的。虽然只要仔细一想就能揭穿白鹤染的谎言,但是这种时候谁还会仔细想,脑子早就乱了,两人衣裳都没穿,还刚做完那事,脑子都是懵的。特别是那个姑子,几乎是在白鹤染这话刚一出口就信了,当 时就尖叫一声:“你要杀我?” 大和尚百口莫辩,正想问问白鹤染是什么人,也想告诉姑子冷静一下,他们极有可能是着了人家的道,被人暗算了。 可惜,在价值连城的财富面前、在疯狂激烈的欢愉之后、在死亡讯息传来的这一刻,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大和尚还没等说话呢,她就已经扑上去跟其拼命了。 白鹤染往后退了两步,退回到君慕息身边,笑容还挂在唇角。“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君慕息也是服了,这真是他见过的最古灵精怪的姑娘,满脑子都是鬼主意,偏偏每个鬼主意都能被她打到正地方。有那么一瞬间,他竟开始羡慕起自己的十弟来,羡慕其能遇到这样的妙人,还能与之 两情相悦花好月圆。这该是人世间至高无上的美好,可惜,他这一生已经不可能拥有了。 心脏又有些疼,他以手抵住,用力按压,以此来缓解。却不知那种疼是精神上的疼痛,用这样的按压来缓解根本没用,反而会按得心口生疼。 和尚和姑子已经打得难舍难分,白鹤染一边看热闹一边心疼那些被他们撞坏的玉器。在她看来那些可都是钱而且还都是她的钱,每打坏一样她就损失一样。 好在混乱的状态很快就结束,双方都掐住了彼此的脖子,陷入了僵持。 按说男人的力气应该比女人大的,但是女人打架不按常理出牌,姑子之前咬了和尚一口,直接咬掉了和尚的半根手指头,所以和尚掐起人来就差了些力气。 姑子此刻就想着只有这个和尚死了她才能活命,所以是拼了命的在打,掐脖子也是咬着牙用全力在掐,甚至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当然,要说她的力道其实还是没有和尚大,很快就被那大和尚给占了上风,眼瞅着喉咙瘪了下去,人就要没气了。可巧就巧在她掐大和尚时陷到肉里的手指甲,许是因为女子喜欢留长指甲,又修剪得 很尖,结果指甲扎进了气管,出其不意地要了那大和尚的性命。 可惜她自己也没讨着便宜,大和尚丧命的同时,她也咽完了最后一口气。地室终于安宁下来,却弥漫起散不去的血腥。大和尚脖子里喷出来的血染了一片金玉珠宝,看得白鹤染直皱眉。君慕息以为她又要心疼被血染的东西,本想说左右也不是自己用,洗一洗还是可以换成银子。可他还没等开口呢,就听白鹤染道:“四哥看见了吧,这就是人心。抵死缠绵的人你觉得他们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可实际上却连一句挑拨的话都禁不起,甚至都不推敲一下就拼了个同归于尽,实在 好笑。”君慕息拧紧了眉心,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在等白鹤染说。既然挑了这么一场事,总是想说些什么的。他也知道,有些事情躲也躲不过去,他既然都到这里来了,就该做好被揭伤疤的准备。白鹤染这个 丫头,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可事实上白鹤染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走上前,捡了那二人的衣裳垫着手,然后拖死狗一样将两具尸体拖到了旁边,再转身走回来同他说:“四哥在这里等我一下吧,我出去通知落修他们进来搬东西。 ” 说完就要往外走,胳膊却被他一把抓住。抬起的脚步不得不收放回来,她轻轻叹息:“我都没再问了,四哥这又是何苦?” 他微微怔了一下,将手放开,“也是,你都没再问了,我这是在干什么呢?罢了,你去吧,本王在这里等着。这间地室不知还有什么机关暗防,免生变故,你快去快回。”白鹤染点点头,想立即就走,却还是没忍住说了句:“四哥,自古人心最难测。再信任的朋友在未来的某一天也有可能成为敌人,哪怕亲密如夫妻子女,反目成仇的机率也不是没有。就像我的父亲对我 的母亲,也像我的父亲对我。所以你想想我,就不要很难过了。” 她说完这番话再不多留,快步离去。很快地,落修和默语带着一队人马冲了进来,迅速地开始搬家行动,一趟一趟地将这些东西全部搬走。两个时辰后,法门寺正殿大佛脚下的地室里空无一物,就连那两具尸体都被人抬到了外面。偌大 地室只剩下一片血腥气息,像是在祭奠这里曾发生的一切。 再出去时,默语带着二人走了一小段路,到了一片密林里。“四殿下,小姐,你们看。”她手指前方,那处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具尸体,其中也包括刚抬出来的和尚和姑子。 “这些都是什么人?”白鹤染一边问着一边朝前走去,低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捏开一具尸体的下巴,只见牙齿全黑,明显是咬毒自尽的。默语摇摇头说:“不清楚,像是守着这条地道的人,原本想抓几个活口,谁知道所有被抓住的人在发现没有逃走的可能性后,居然都咬毒自杀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65章 遇袭 能够在任务失败之后咬毒自杀的,这是死士无疑了。 白鹤染看着眼前两排乌黑的牙齿,默默摇头。如果是刚咬毒时她在跟前,还能救得回来,可是现在时间过得太久,人早都死得透透的了,饶是她在也无能为力。眼下死无对证,自然不知是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但能来守着这条地道的,要么是江氏部署下的,要么就是法门寺安排的。不过也不排除有知情人在知道了江氏染上痨病的消息后,见财起异,暗中派 了死士前来夺宝。 她听说过死士和暗哨的区别,知道死士绝非一般人家培养得起的,能一次出动十几名死士来死守法门寺,很有可能是对方出动了全部身家。 “四哥认为他们的主子会是什么人?”她偏头看向君慕息,“右相府的大夫人江氏吗?” 君慕息想了想,摇头,“应该不完全是,你看他们衣裳,是不一样的。” 她也意识到了这些人怕不是一伙的,但不是通过衣裳来观察,而是通过这些人嘴里的毒。 “这毒咬出了三种花样来,肯定不是一个主子派出来的了。”她站起身问默语,“死士的武功都极高,我们的人可有受伤的?” 默语告诉她:“只有两个人手臂被划伤,皮肉伤,不及骨,没有大碍。” 她点头,“那好,走吧,赶紧装车上路,这地方不能再待了,夜长梦多。” 的确夜长梦多,来时没觉得有多远的路,返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车上东西太重还是车马太多拖了脚程,总之她就是觉得走得很慢。 默语和落修被安排在队伍最前头,她的马车就走在最后,将一整条押送队伍守在中间,连车帘子都没放,就死死地盯着。队伍不进京,直奔刘家在京郊的那座外宅。那处地方如今也被阎王殿的人控制着,以避免痨症传播为由严防死守,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白鹤染提前派了先锋官快马传话,让那边准备做接应,等队伍一 到,东西立即送进刘宅。 四皇子君慕息同她共乘一辆马车,马平川坐在车厢外面,赶着赶着就把眉心拧了起来。他转回头小声对白鹤染说:“二小姐,奴才觉得这路不太对劲,跟来的时候比起来,路面上似乎多了一些东西。”他一边说一边又低头看去,但却不是只看地面,而是在看拉车的两匹马。“小姐你看,马 出来之前明明都喂饱了,别说只赶这点路,就是再跑几个时辰都没有问题。可是你看它们现在,时不时就低下头找东西,看样子是想找食吃。” 马平川这人对马匹的了解异于常人,甚至能做到基本的沟通,所以这两匹马如此的小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这一路观察下来,终于让他觉出不大对劲了。 白鹤染也低头看去,只见果然如马平川所说,两匹马每走几步就低下头做寻找的动作,鼻子微动,嘴巴也会跟着嚼几下。到不像是饿,而像是馋。“你看前面的马。”君慕息这时开了口,伸手往前指去,“似乎每一匹马都有这样的小动作,而每每马匹低下头寻找时,马蹄前进的动作就会迟缓下来,所以你会觉得我们回去的路行得行慢。”他说着话 ,站起身,就在马平川的身后负手而立,小心地扫视四周。 白鹤染仰头看他,几乎想伸手扶他一把,因为总觉得这位四皇子虚弱得风一吹就倒。 她给他把过脉,也问过苏婳宛对他做过什么,可是君慕息不说,她也不好再没完没了。 可她是懂医术的,那脉象一握,根本就不需要再问便已将答案猜出个十之**。 这个人已经被掏空了,被女人掏空了。 白鹤染站起身,与君慕息并排而立。只是身材娇小,头顶才及他的肩膀。“前面是处小山,会走半段窄路,拐弯的地方易有落石,除非立即绕到官路上,否则那处地方有七成以上的几率会被伏击。”君慕息压低了声音同她说话,嗓子虽还沙哑,但许是因为心里担着这个事, 所以精神头看起来到是比之前好了许多。“绕到官路要多走三个时辰,这会儿都丑时末了,再绕路的话天亮之前不可能到地方。”她摇摇头,面色果断,“就从按原计划走,该来的总归要来,否则就算这些东西抬进了宅子里,也要日夜忧心会不 会被人惦记上,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懈怠,到手的鸭子就又飞了。” 她伸手往腰间的荷包里摸了去,手拿回来时,已经握了一把银针,然后看似随意地将这些银针搓在手里。 “四哥平日惯使什么兵器?”她说着话看了一眼君慕息手中的折扇,“这柄扇子?”君慕息怔了怔,点头,“算是吧!也不尽然。因为甚少与人动手,所以从未仔细想过自己一定要使哪种兵刃,这折扇也只是拿得时候最多,自然也就常使。现下你说什么兵刃最惯使,那便是它吧!”他 话音寡淡,整个人的情绪都不高。 那种压抑的、毫无生机的感觉又蔓延开来,白鹤染心头一阵烦躁,将手里银针分了一半塞给君慕息,“一会儿真有埋伏,就把这银针当做暗器甩出去。针上我淬了毒,见血封喉。” 他很想问问她这毒是什么时候淬上的,可还没等开口就见白鹤染已经回到车厢里坐下,还闭上了眼睛,看都不再看他。他便没再吱声,一个人站在车厢外,消瘦的身影正好将她全部挡住,即便是此时有暗器或是敌袭,也伤不到车厢里的小姑娘。这是他答应凛儿的事,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他这个四哥还有什么用 ?真的不该活着了。 山路口,乌云遮月,车队刚转弯时居然还下起雨来。白鹤染坐不住了,又走出车厢,君慕息正想说下着雨让她回去,却在这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利器破空的声音,直奔着白鹤染呼啸而来。与此同时,拉车的马匹突然停了下来,前肢跪地,竟像疯了一 样开始啃食土石地面。 马这一跪,马车自然而然地跟着倾斜,赶车的马平川一点防备没有,直接从车板上滑了下去,一头扎到马屁股上。 他大惊,顾不上一脸狼狈,当即从口中发出如马儿嘶鸣一般的声音,像是在同马匹交流,而马匹竟也似听懂了他的心思,还真的放弃吃土,重新站了起来。可车厢外头站着的白鹤染跟君慕息二人就比较倒霉了,马车向前倒去时两人身子向前探,差点儿从上头栽下来。可才栽到一半儿,马儿竟又站了起来,这一下马车就又向后仰,这一前一后的晃悠,直 接就把他二人仰面摔到了车厢里头。 君慕息本能地张开双臂将白鹤染护在身前,同时身子一个反转,整个人迅速同她换了方位。这个转身刚刚完成,就听咣当一声,他的后背狠狠地撞到车厢板子上。 本就枯槁一样的身体几乎被撞散了架,再加上臂弯里白鹤染的体重,君慕息再挺不住,一口血猛地吐了出来,将身前女子的一身珍珠长裙染出通红一片。“四哥!”白鹤染只觉一股血腥之气在车厢里蔓延开,可却已经来不及查看君慕息的伤势,因为那破空而来的利器已经到了脑后,她甚至都能听到利器的嗡鸣声,都能感觉到一阵阴寒之气越来越近,就 快要触及发丝了。 她瞪大了双眼,车厢里的空间本来就小,她此刻又被君慕息护在怀里,还刚刚摔了一下,这就导致反应迟钝了那么半秒。也就是半秒,死亡的威胁就已经迫在眉睫了。 讽刺的是,她在这一刻突然想起之前说的大话,她说她不需要保护,她说打架这种事自己很擅长。她还说,如果遇到危险,她会保护他。 可结果呢?却是这个一身生机全无的四皇子豁出去自己的身体把她护了个完好。 可惜逃过了一灾却逃不过二劫,刚经了一难很快就要再闯一关。她却知道,这一关十有**是闯不过去了。这样近的距离,这样苛刻的条件,她避无可避。 然而,避无可避也还是要避,眼巴巴等死从来都不是她白鹤染的性格,就算不能全身而退,至少要先避开身体要害,只要不被击中后脑,生命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医者不能自医,她能将一刀穿心的君灵犀给救回来,却无力对自己行针布阵,这是她的悲哀,也是她的短板和七寸。 说来话长,但实际上这些念头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快得连半秒钟都不到,此时的白鹤染已经紧紧抱住身前的四皇子,内力运起,用尽最大力气想站起来一点点。 只要挪开一寸就能避开后脑将肩膀豁出去,肩膀伤也就伤了,大不了去找夏阳秋。可是没想到刚刚那一摔她竟崴了脚,这一个站立的动作当时就把她疼冒了汗,原本打算好的避让再也来不及。白鹤染的心,终于沉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66章 这一箭,我让他们用命来偿 “别怕。”脑子一片空白之际,有个游丝般的声音在耳边奄奄而起,与此同时,一双手臂环向她的脑后,双臂交叉叠置,利器在这一刻终于到了。 她听到有血肉被刺穿的声音,自己却并没有感到疼痛,到是听见马平川在车厢外惊叫一声:“四殿下!” 有滚热的血顺着她的脖子流淌下来,君慕息卸了全身力气,整个人已经陷入半晕厥状态,两条手臂一动不动地环着她,疼得牙齿都在打着哆嗦。“四哥,四哥。”她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刚刚千钧一发之际,竟是君慕息将自己的手臂交叉叠放护住了她的后脑,替她挡住了利箭。可是他的两条手臂却被利箭钉在了一起,穿过皮肉射进骨头里, 稍微晃动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四哥。”她控制不住,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明明说好出了事她会护着他的,可是一连两次,都是这个在她看来孱弱不堪的人用自己的身体将她保护下来。一次撞得吐了血,一次舍出手臂救了她的命 。白鹤染脑子有些发懵,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乱了心神,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连动都不敢动,因为一动就会牵到他的伤处。疼痛已经让面前这个人快要晕死过去,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惨白,生 机流失的速度似乎加快了。“别哭。”君慕息的视线开始模糊,一阵阵的眩晕感让他意识到钉在自己手臂上的长箭好像不大对劲,但是他却顾不得管自己,只是强撑着力气同怀里的小姑娘说:“你试着转转头,看看有没有受伤。这 箭的力道极大,我怕伤了你。”“我没事,没有受伤。”她赶紧开口,却一动都不敢动,因为他会疼。“四哥对不起,我不该同你置气,不该不给你好脸色看,都是阿染不好,是阿染任性,我心里是知道你有苦衷的,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四哥你千万不要有事,灵犀为了救我已经挨过一刀了,你若是再出事我可怎么跟父皇和母后交待啊!四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你是不是很疼?我给你找药,我给你施针,可是我我该怎么把你 的手臂移开啊!” 她一边说一边哭,眼泪贴着他的脸颊流到脖子里,温热的,就像他的血淌在她身上一样。君慕息到是有了一瞬间的清醒,脖子里的温度像是戏幕一般将他的记忆撕开了一个口子。于是从前过往幕幕回转,那些藏在心底深处最美好的岁月匆匆闪过,他却看不清楚在那样的岁月中陪在身边的 人究竟是谁,也听不清楚那个一次又一次唤他为“息”的人又是哪个。 有个声音告诉他,那是苏婳宛,礼部尚书家的嫡小姐,他的挚爱。 可是为何面容那样模糊?为何当从前过往呼啸而过后,再一次停落于当时此刻时,他的眼里心里就只容得下怀中这一个女子?只能记得住白鹤染这一个名字?那么多的美好如前世尘缘般轰然而散,苏婳宛往昔的笑容更加模糊,随之而来的,是这几日如十八层地狱般的痛苦,是罗夜苏妃狰狞的模样、仇恨的双眼,还有那些施于他身上的一遍又一遍的折磨与 羞辱。他想要从那个深渊中逃出来,却无能为力。 “四哥,你忍着点,我必须先退出来。放心,有我在,你就是一脚踏进地狱,我也有把握再把你给拉回来。醒一醒,忍着”话音刚落,突然之间一阵巨烈的疼痛将他从深渊中拉回现实。疼痛固然难忍,但是脱离痛苦记忆后的清明却让他松了口气,疼也不觉得有多疼了,好像是麻木,也好像是这两条胳膊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知从何处摸出七枚金针,围着利箭贯穿之处扎了下去,这一刻,唇角竟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可是眼中的落寞与痛苦却更加深邃。“箭上有毒。”白鹤染的脸上还挂着泪,牙齿紧咬着,恨意丝毫不加掩饰地迸发出来,蔓延了整个车厢。“四哥,我要把箭先拔出来,然后替你解毒。你放心,伤处我已经布下针阵,你不会感觉到疼,只 是手臂会麻上一阵,几个时辰后就会全好。” 她抬头看他,想听个回答,却意外地对上一个温柔至极、却也带着无限迷茫的目光。 她心头一紧,眉心皱了皱,也没有多想,只是又问了一次:“四哥,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君慕息点头,“听到了,拔箭吧,就算没有针阵也没关系,这点痛不算什么。” 她又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却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一只手握上箭柄,猛地发力,长箭脱骨而出。箭尖儿的倒刺带出模糊血肉,看得过来帮忙的马平川都捂上了眼睛,实在不忍。 “剧毒。”她只说了这么两个字,而后竟然将刚拔下来的箭尖对准了自己的手掌突然就划开了一道口子。 君慕息大惊,“你干什么?”下一刻,带血的小手捂上了他的嘴巴,鲜血流入口中,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钻入喉咙,进入体内。君慕息震惊之余就想别过头去,想将她的小手甩开。因为他不知她这样做是为什么,这一刻突然就让他想到苏婳宛这几日对他的羞辱,也是如此强迫,半点不容他反抗,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入罪恶的 深渊,爬都爬不上来。 他的眼中满是恳求,也带着愤怒,混乱的意识让他将眼前的女子错认成苏婳宛,愤恨之下竟一口照着她的小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白鹤染疼得一激灵,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疼!” 这声音总算是让咬人的牙齿松了一松,已经融入体内的血液也在这一瞬间与毒素产生碰撞,解毒的作用瞬间发挥,终于让眼前人的意识的再度清明起来。 君慕息只觉心念一晃,刚刚那一幕就像幻觉一样突然而来又突然消失,眼中苏婳宛的样子不见了,他终于又将面前的人看清,原来是白鹤染。“阿,阿染?”他一愣,终于把牙齿松开,她的手便也缩了回来。只是那两排牙齿印却清晰可见,正往外冒血,染得她一只袖子都是血色。他有些慌了,“阿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认错人 了,我以为你是”“以为我是苏婳宛了,对吗?”她一边说话一边开始撕自己的裙摆,然后将撕下来的布条缠在自己手上,缠紧了被他咬出来的伤口。“我不知道她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但却能猜得到她做的事对你造成了极 大的伤害。不只是身体上的,心里的伤害更大。对不起,都怪我,是我自作主张硬将她给要了回来。我以为那是为你好,却没想到竟将你害成如此这般。” 她缠完了自己的手又去给他拔针,动作干脆又利落。刚刚因剧毒引带起的泛黑的手臂已经恢复正常颜色,伤口也不再流血,甚至在针阵的作用下,骨头也在奇迹般地愈合生长。君慕息却顾不得自己,一直盯着她手上被自己咬出的伤口,急着问:“你的手怎么样?我没有关系,到是你这手对不起阿染,我方才脑子糊涂,分不出发生了什么,真不是故意的。你快同四哥说, 手要不要紧?”怎么会不要紧,流了这么多血,他若是再晚一刻清醒,怕是一块肉都得被咬下来。 莫名的,心,竟是疼得要命,堪比数年前得知苏婳宛被送出京城的消息时。 “没有大碍,隔天就好了。”她甩甩手,很想让这句没有大碍轻松起来,可是这一箭带给她的怒火已经熊熊而燃,眼瞅着就要冲上天际。她一把拉过马平川,“看好四殿下。” 眼瞅着白鹤染起了身,一身血染的长裙将她衬得如血刹阎罗,外面的厮杀声此起彼伏,似乎敌人越来越多,已经朝着他们的马车逼近了。 “阿染,不要硬拼。”君慕息想说要随她一起杀入战团,可是他两条手臂还在发麻,一点都使不上力气,连掉在地上的折扇都拿不起来。 白鹤染却是一弯腰将那扇子执在手中,还将地上散落的银针给拾了起来。 “四哥,借你扇子一用。这一箭,我让他们用命来偿!”这句话是从她牙齿缝里迸出来的,都等不及他答话,人就已如离弦之箭般飞出车厢。 天赐公主大开杀戒,手中数十枚银针飞射而出,同时折扇一抖,带着十成内力朝着银针飞去的方向狠狠扇了过去。银针借着折扇的力道迅速变得更快,几近无形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在白鹤染不断的扇动下刁钻地变换着方位,精准地避过了每一个自己人,最终扎中的目标,全部是隐藏在山道暗处、山顶上方、以及 吊挂在悬崖山体上的弓箭手。冲天怒火卷袭着一波又一波的银针如暴雨般不断落下,原本仗着人多又隐于暗处占尽上风的敌人开始呈现溃败,哀嚎遍野,无数尸体自山体滚落,有的砸到山路上血溅当场,有的摔下山崖尸骨无存。 局势似乎在这一刻发生了惊天逆转。然而,谁都想不到,一波敌人倒下,很快就又有另一波敌人补充上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67章 保护公主,死也值了 “小姐,你跟四殿下先走吧!”默语向白鹤染靠拢过来,急声道:“敌人有备而来,人太多了,不可能是刘家的打手,这事不对劲,小姐快走!” 落修这时也刚砍死了一个,赶紧也退到她身边,“默语说得对,王妃快走,回去通知十殿下派人支援,兴许还能保住这些东西。” 白鹤染本就一肚子火,听了这话更气了,“东西比人命还重要?我扔下你们自己跑去求援,就是为了保住这些东西?就是为了回来给你们收尸?” “王妃!”落修也急,“关键是你不能出事,你是殿下的命,你若出了事,殿下他” “你若出事,凛儿会把这江山都翻过来。”不知何时,四皇子君慕息竟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一愣,“四哥” “这只手没伤到骨头,还能动。”君慕息抬抬左臂,夺了一个敌人手中长剑,利落地划长对方喉咙。“听落修的,回去。” “绝不!”她发了狠,“要走一起走,生命都是平等的,我的命不比他们尊贵。” 她将折扇塞到君慕息手里,身上带着的上百根银针却已经打空了。她抬手往头上摸去,触及到的,是那枚千年寒冰打制的发簪。 长发在发簪拔出的那一刻披散开来,如飞流长瀑,看呆了一个冲至眼前的敌者。 “该死!”发簪向前一指,千年寒冰挥出一道寒霜,直奔那人的脑门就扎了过去。那人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冻住,明明发簪还没碰到皮肉,可是自己的身体却已经感受到了无尽冰寒,刺骨寒霜自周身上下蔓延开来,就是一息的工夫四肢就已经冻得发麻 ,再不能提剑,再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发簪入脑,命丧黄泉。“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四人背靠着背,各自对敌却从未分开,白鹤染肩并着君慕息,言语中尽是惊骇。“右相府已经没可能有这样的实力了,这么多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究竟是何人在距离上都城 这么近的地方养了这么多人马?你们竟从未发觉过吗?”君慕息应敌有些吃力,毕竟一条手臂还不能动,左臂虽能提剑,可挥出去的力道却是连默语都不如,十分辛苦。“的确从未发觉过,但京都四周三十里从来都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不曾失守过。至于 这些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斩一敌,这才道:“要么是今晚刚刚从外省调遣而来,要么就是叛变!”“怎么可能?谁有这个胆子?”这话是落修说的,君慕息的一句叛变把他给吓了一跳,可虽然嘴上这样说,心却还是随着这句话渐渐地沉了下去。他突然意识到,有胆子叛变的人,不是没有。不但有, 还有很多。 “会是郭家吗?”这是默语对叛变一事的第一反应,“郭家一直都不消停,每时每刻都在谋划着,郭老将军手里还握有兵权,难不成是将那部份兵马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这话说完自己都一哆嗦,若真是郭家的兵,眼下她们还有活路吗? “不要想得太悲观,本王只是说有可能。”四皇子说话有些喘,接连重伤又上阵迎敌,让他的身体开始透支,眼下基本就是在强撑着,挥扇的动作已经没了多少力道了。 可是人越来越多,好像四面八方天上地下都有人。白鹤染惊讶于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同时也对自己这次计划太过草率而深深的懊恼。 “小姐,四殿下,你们快走吧!”默语都带了哭腔,她也累了,快打不动了,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只想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能护着主子突出重围。再晚一点,她不敢想像会是什么后果。 落修也大声道:“对,快走,晚了真就来不及了!”“闭嘴!”白鹤染一双厉目瞪了过去,“我说过,你们是我带出来的,我就有责任再把你们都带回去,否则我不但没法跟你们的主子交代,我也没法跟自己的心交待。你们若想让我余生过得没有遗憾,就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围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话说到此,突然运足了内力放声大喊:“我们的人!全部过来!围到我身边!” 一呼百应,所有人迅速向她这处靠拢,渐渐地聚成一个圈。她不知道有没有死伤,已经没工夫细问了,见人过来得差不多,突然一把扯开先前缠好的伤口,千年寒冰簪毫不犹豫地又往伤处捅了去,发簪入肉,扎入半寸,狠狠地划过手掌,破开皮肉,鲜血淋漓 。“你干什么?”君慕息惊了,脑子里又闪过之前在车厢里她将手掌划开,强迫自己吸食她血液那一幕。直觉告诉她,这姑娘的一身血脉必有蹊跷,可也正因如此,他才不愿让她一用再用。“到底要干什么 ?你跟四哥说,就算要豁出命去也该豁四哥的命。阿染,你听话,听四哥的话,不要这样,绝对不行!”可是她摇头,眼中透出不要命的坚决,“我的命是命,四哥的命也是命,君慕凛派出来的这些兄弟也都是娘生爹养,谁也不比谁低微卑贱。放心,我死不了,当初我能从众多敌人手中将君慕凛给救出来 ,今日就也能保你们所有人平平安安。” 她话说完,人突然向上跃起,手臂向前伸出,整个人不停地旋转。 这是前世毒脉白家古武典籍中的一式,钻天纵。随着人纵跃半空,鲜血淋洒而出,于空中划出一个圆圈来。再渐渐落下,落入沙土地面,将自己这边的所有人都圈在了血圈里。奇怪的现象出现了,血圈刚一形成,所有在圈里的敌人竟在突然之间七窍流血毒发身亡,而所有在圈外的敌人只要靠近这个血圈三步距离之内,也立即毫无征兆地产生中毒的状态,口吐黑血,倒地毙 命。眨眼之间,数十人无缘无故地丢了性命,地面的尸体越垒越高,而后面的敌人却不明所以,还在义无反顾地冲锋陷阵。他们甚至还听到远处山谷间,有将领的命令声带着回响传过来,是在喊着“全 部剿杀,不留一个活口!” 可惜,原本以多欺少占了优势的一方却再没讨到一丁点便宜,白鹤染划出来的血圈成了他们的血池地狱,也成了自己这一方队伍暂时能喘一口气的美好人间。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后面的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有人发现了端倪,于是将血圈有毒的消息传递了开,终于,敌军停住了脚步,再无人上前。 而此时,白鹤染正穿梭在己方人群中,一个一个查看伤势,同时也一个一个地寻问,有没有人在刚刚的打斗中丢了性命。 令人欣慰的是,君慕凛派给她的这些人都是精兵,是尊王府和阎王殿的绝顶高手。面对百倍敌军,竟无一人身亡,重伤也没有,这让白鹤染狠狠地松了口气。 只是这个用白鹤染的鲜血围成的保护圈不只让敌人疑惑,就连自己人也是震惊非常,甚至已经有人在问她:“公主殿下,那个血圈究竟是什么?”她无从解释,却是四皇子君慕息开了口,替她给出了答案:“那是将毒药融到血液中,借着血腥之气更好地挥发毒性,以此来保护我们的身家性命。你们的天赐公主、未来的尊王妃,值得所有人尊敬和 感激。”她听着人们一句句感激的话,心情却一点都不轻松,“我不知道还能困他们多久,你们看”她伸手往圈外指去,“我们的敌人已经不再靠近了,我不知道之前的银针究竟解决了多少弓箭手,如果都死 了还好,倘若对方还有后招儿,我这毒阵要得了人的命,却要不了兵器的命。每一支射进来的箭对于我们来说,都将是致命的威胁。”刚刚振奋起来的人心又再度消沉下去,可是他们并没有对白鹤染失望,反而是挪动了位置,迅速地将白鹤染与君慕息二人围在了中间。里三层外三层,三十多个人,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搭建了最后的 保障。她听到有人说:“无论如何,公主和四殿下绝不能有事,否则我们也没办法向主子交代,也没办法向我们的心交代。公主,您一句生命平等,一句谁也不比谁低微卑贱,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激赏 。咱们兄弟这辈子能听到这样的话,死也值了!” “对!死也值了!” 人们毅然又坚决地站在外围,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白鹤染和君慕息冲到前面来。与此同时,落修和默语也在悄悄地琢磨起四周地形,急切地寻找着突围的出路。 终于,敌人又动了,不是远箭,而是先将他们手中刀剑抛掷过来。 武器蕴着内力划空而来,穿过血圈,没有任何阻力,直到快要刺到人时才被血圈内的高手们用自己的兵刃给抵挡回去。但是这已经足够让敌军欢呼震奋了,因为,死局已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69章 小祸害,给本王好好活着 外头赶车的人还是马平川,此时他是一边赶车一边哭,一边哭一道:“奴才不会武功,能活下来都是因为里头那位小哥替我挡了一刀。他一直在保护我,又要顾自己又顾着我的命,如此才被伤成这样。二小 姐,您一定要救救他,他要是死了奴才真的一辈子都无法安生。” 白鹤染皱着眉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肠子都流出来了,黑如墨汁。 君慕凛低声问她:“这是什么毒,真的这样厉害?”她点点头,“的确如我所说那般,令人全身发痒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它的传染性。而之所以刚中毒者除了伤处发黑之外不会有别的反应,就是为了使人轻敌,不将这种毒放在心上,从而将传播范 围不断扩大。” 她将金针取出,问君慕凛:“身上带火什子了吗?这些针之前给四哥用过,怎么也得烧一烧,消消毒。” “四哥?”他转过头看向沉睡的君慕息,“四哥怎么了?”她接过他递来的火什子,一边烤着金针一边将之前发生的事同他说了一遍,说完之际,七枚金针已经落在伤者的伤口四周,她还挤着自己手上伤口,赠送了几滴毒脉传人的血。很快地,那些墨黑的肠 子开始改变颜色,不一会儿工夫就恢复如初,毒全解了。 “得叫人赶紧回京城去将东宫元叫来,我能保住他的命,但要将这些肠子归位再缝合肚皮,这事儿得东宫元来干,我可不行。” 君慕凛点点头,掀了车帘子去吩咐手下回京叫人。再回来时,白鹤染已经用一块布将那人的肚子盖了起来,总算看着不太骇人。“染染。”他拉了她一把,“中毒的人很多,之前因为不知道这毒会过给旁人,所以没伤着的自然会扶受伤的一把。这一来二去的一个传一个,几乎一半的好人都剩不下了。这么多人,你怎么治?”他眼 中闪过担忧,“可别告诉我用你的血,你有多少血可放?” 说着,一把抓过她那只受伤的手。虽然血已经凝固,伤口也开始结枷,但是一连两次划开的伤痕还是清晰可见,看得他阵阵烦躁,剜心一般地疼。 “都怪我,痨病村风平浪静,有九哥忙活就够了,我跟着瞎掺合什么?你这头才是危机重重,我却不能陪在身边,让你一人只身犯险,染染,你说我这个未婚夫是不是该死?”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握着她的手低头认错。白鹤染看着他这模样就想笑,可是一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身边还两个伤员躺着,就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摇摇头道:“不怪你,我是图财,痨病村那头才是正经事,何况谁也没料到法门寺一行会出这 么大乱子,明明前一天过去还好好的,看来图财的不只我一个。”她说着,指了指四皇子,“我也不是一个人,你不是叫四哥来帮我了么。”她不说四皇子还好,一说四皇子,君慕凛就更是懊恼,“要早知道有这么一出,我说什么也不是撺掇四哥来给你添乱。你可知我和九哥将他请出礼王府费了多大的劲?那苏婳宛算了,不提也罢,待 你回京之后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就会发现,如今的礼王府,跟地狱没什么两样。”白鹤染的眉心又紧紧拧到了一处,“我早猜到了苏婳宛有问题,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问题居然会这么大。君慕凛,你说我是不是害了四哥?如果我不自作主张将苏婳宛给要回来,他就不会遭此一难,虽 然心里还存着对心上人的思念,可最多也不过就跟从前一样。有遗憾和悲伤,但至少还有活下去的目标和意义。现在呢?现在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他大手一挥,泛着紫光的双眼中闪过坚决之色,“什么都没有了才好,你不是总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么,他若不死在苏婳宛手里一次,又怎么能够彻底的得到新生?那个人已经祸害四哥太多年了,再不做 个了断,怕是四哥这一生真要废在她的手里。”她点头,“好,既然你们有如此信心,那便由着他的心一点点死去吧。只有死透了,才能活得更清明,只有忘记了所有的爱,才能开始新的生活。只是希望四哥能挺得过去,别一个悲伤过度活不过来,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她甩甩头,不想再谈这个事,各人有各人的命,世间之事也都是因果循环。她相信四皇子不傻,能甘愿被人如此折腾,那便是并不认为对方的手段有多过份。有些事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但当事人却 乐在其中。更何况,君家本来就欠那苏婳宛的,她一个深闺千金沦落至如今这般,是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因果循环到这里,老天爷判了君家的人来还,也不算错。“不说他了吧!”她将和从他手中抽了出来,甩了甩,“你看,血都不流了,没事。我体质特别,伤口愈合的能力很强,这点伤到明日一早就会消失不见,所以不必放在心上。你之前问我该如何救这些人 ,我也想了下,确实不能总依赖我的血液,毕竟这次还不同于汤州府。汤州府有自己的水源,但是我们现在没有。” 他点头,“所以呢?除了血,还有什么办法?” 她笑笑,笑容里有一丝狡黠,“如果我说给他们喝我的洗澡水,你有什么看法?”君慕凛都惊呆了,“染染,亏你想得出来,这是什么该死的鬼主意?这次用洗澡水,如果以后再发生更严重的类似事件,你是不是就要把自己扔锅里炖汤给人喝?再说,你的洗澡水,那是什么人都碰得 着的么?我可不干,这绝对不行。” 他话有些急,态度也不是很好,可是刚说完就意识到了,于是赶紧软下声来,“好染染,咱们再想个别的法子。” 她失笑,“不久前还战神一般叫嚣老子的兵从来没输过,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了小绵羊?” 他闷哼一声,“谁让我打不过你的,打不过就得认怂,怂了就得做羊。” “咦?”她不解,“你怎么就打不过我了?论身手,我可连你一半都及不上。” “架不住你动不动就能下个毒啊!谁受得了?好了染染,咱们再想个别的法子,我答应你,除了洗澡水,别的都行。”她也不再同他说笑了,只抬手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再摇摇脑袋,又扭扭脖子。手镯耳饰和颈坠在晃动间发出清脆的响声来。她告诉君慕凛:“到了刘府之后,将这些我随身带过的东西扔到锅里煮了,煮 一个滚开就够。一直煮到所有人都喝下一碗,毒就能解。” “就这么简单?”他几乎不敢相信,“有这样好的法子怎的不用在汤州府?非要放自己那么多血,你可知道当九哥把那些血带到汤州时,我是怎么个心情?”她握了握他的手,“我知道,但就像我们刚才说的,汤州府跟这次不一样。汤州府的人太多了,中毒也太深,当时这些东西我才戴了没有多久,就算拿过去也没什么效果。一座城池的人命,又怎是几样 首饰救得过来的。” 他不再说话,只将身边的小姑娘揽入怀里,阵阵后怕。 如果再晚到一会儿,就一会儿,这个丫头极有可能就遭了大难了,他只要一想到这个就控制不住地哆嗦。多年征战,他君慕凛从未怕过什么,却在这一刻怕得要死。她像是明白他的心境,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担心,我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掉。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我是个毒女,我的父亲总说我就是个祸害,所以我活该长命百岁,谁也奈何 不了我。” 他哈哈大笑,“好一个祸害遗千年,既如此,本王就不同那白兴言计较骂你是祸害这个事了。”他勾起她的下巴,“小祸害,给本王好好活着。” 她笑眼弯弯,“好,听你的,好好活着。”却不知,所谓的说她是祸害的父亲,并不是这一世的文国公文兴言,而是前世毒脉白家的白兴。 队伍在上都城西郊刘家的外宅处停了下来,为稳妥起见,落修让所有人都不得离开。 毒素的传播性他不得不谨慎,万一有漏算的人放进了城,将会造成更大范围的灾难。 刘家外宅早已被控制起来,此时天际已然放亮,但因人们都知右相府出了痨病之人,所以任何人都不愿往这边接近,甚至住得近的几户人家也是早早就搬走,到别处避难去了。 这到是叫他们十分省心,不会因为突然来了这么多军中将士而引起百姓的恐慌。外宅这边的结核病菌早就被控制住,用的是跟痨病村那边一样的药,默语过来做的。此时她也正在对跟随而来的将士们说起这个事,原本打算好好解释一番的,可谁知人们居然义无反顾地选择相信白 鹤染,根本就不需要默语多做解释。君慕凛一行最先进入府宅,直奔灶间。白鹤染亲自动手烧水煮玉,却趁着君慕凛出门跟将士说话的时候,悄悄地往锅里滴了一滴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70章 姓凤的皇后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什么煮随身器物,都是扯淡的,她只是不想让君慕凛担心才这样说。而事实上,这些金玉首饰她根本就不是常戴,平时就算戴首饰也会换着花样,谁会总盯着一样东西戴个没完? 她的体质是特殊,如果一件贴身之物戴满一整年是有这种功效的,可惜她身上并没有戴满一年之物,毕竟来到这东秦大地才多久时日? 所以,能救人的方法只有滴血,再不就是把她自己扔到锅里煮了。但是她没跟君慕凛说,怕他担心,也怕他心疼。其实将士中毒这个事白鹤染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自己能治,任何毒素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有些事情与毒无关。比如说此刻心里最大的一个疑惑:伏击她的那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 东宫元很快就赶了过来,直接到白鹤染跟前报道,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迎春。这到是白鹤染没想到的,于是问道:“你怎么来了?”迎春说:“这不是张罗着买铺子的事么,奴婢知道老夫人给过小姐一张地契,跟今生阁就隔了座茶楼。稍微打听了下就听说那间茶楼的主人还在城东有间铺子,但因为不擅经营生意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我们那张地契铺子比茶楼大,于是奴婢就想,是不是能跟茶楼的主人谈一谈,把茶楼跟我们的地契换一换,这样今生阁将来也方便扩张,另外多出来的那部份,最好他能用东街的铺子给抵了,我们也省 得再花银子去买店铺。小姐不知,东城西城的铺子可是不好买,很多人坐地起价,做生意赚的银子还没有租金来得多。”白鹤染听得直愣,这怎么说到换铺子的事了?不过迎春这个想法到还真是不错,她早听说茶楼的伙计抱怨挨着今生阁太近,生意不好做了。毕竟谁也不愿意在医馆边上喝茶,还是专治重症的医馆,空 气不好,看着那些病歪歪的人,心里也不会舒服。于是点点头,“到是个好办法,茶楼早就想离今生阁远一点。但就算换了将来势必也是要挨着,对他们的生意影响可不小。咱们开医馆是开医馆,可也不能挡了人家的财路。这样,你去找他换地契这事没问题,但是回头帮我带句话,就说是我说的,换了铺子之后就开家客栈,配合今生阁收留那些外地上京求医的病人家属。该收的银子还是要收,但价钱一定要放到最低,至于利润方面,回头我们一起商 讨一下,由今生阁这边补给他。” 迎春不由得感叹:“小姐真是太会替别人着想了,只是这样一来,今生阁的压力也就更重了,维持一家客栈可是需要不少银子。” “还好,不会很多,总比医馆每天的支出要小不少。”她摆摆手,“先不说这个,这都是后话,你还没说怎么跟着东宫先生到这里来了?”迎春这才道:“这不是琢磨起那个茶楼了嘛,心里有事就睡不着,早早的就过去想去见东家。可惜去太早了,人家没开门呢,所以就在今生阁坐了一会儿,正好东宫大人也在。后来有人来找他,说是小 姐这边需要帮忙,奴婢着急,便也跟着来了。”白鹤染点点头,“来了也好,正好需要人手帮忙。”她拉过迎春,“这一锅水开了之后盛出来,再煮新的。新煮的每一锅都要加两勺这一锅里的水,当汤底用,煮一个开就可以,然后叫外面的人进来端, 一人一碗,必须喝。明白吗?” “明白。”迎春对自家小姐的意图领会得很痛快,“现在这锅就是油,以后的每一锅都要挖两勺子油。小姐去忙吧,这些事情奴婢都会做好。” 白鹤染带着东宫元出去了,先是将这边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再去看那个重伤者。 她告诉东宫元:“毒已经清了,我用金针布阵封了血液的流通,你现在要做的是将肠道归位,然后皮肉缝合,能做到吗?”东宫元不是很确定,“弟子没做过这样的事,特别是缝合,以前只是在夏国医那处听说过这世上还有一种医术叫做缝合术,就像缝衣裳一样,穿针引线将人划开的皮肉再缝起来。可是用什么样的针什么 样的线弟子都没有头绪,如果师父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弟子建议您还是请夏国师过来,他研究过。”白鹤染一愣,似乎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缝合技术,对于这个年代来说都是罕见之事,甚至连东宫元这种太医院出身的医者都知之甚少。可是用什么针用什么线,让她说她也说不明白,后世有的东西 这个时代没有,而替代品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 “罢了,你先处理着,我叫人去找夏阳秋来。”她到门口叫了个将士把事情吩咐下去,这才回过头又问了东宫元一句:“夏阳秋怎么会的这种缝合手法?他跟谁学的?”东宫元想了想,说:“具体是跟谁学的弟子也不太清楚,甚至都没见他用过,只是年初那会儿听他提过一句,说无岸海的另一面有一片大陆,那片大陆上有个医术十分高明的皇后,据说是姓凤。她可以 把人的皮肉用针线缝合起来,还可以剖腹取子,甚至能将一个人身上的器官移植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去,且两个人都不会死,都能好好活着。”他说这些话时不住地摇头,“其实弟子直到今日都不相信这是真的,缝合皮肉或许可以接受,可剖腹取子那不是戏文中的鬼魅才会干的事么?还有换肝换肺换眼,这根本就不是人间所行之事。再说那无岸海,既然没有岸,又哪里来的另外一面?怕是国医老前辈话本子看多了,人上了岁数,便有了不切实际的臆想。不过缝合皮肉这种事他还真的一直在研究着,听说还在自己身上做过尝试,就是不知道成 功与否。他好面子,既然没说,弟子估计是没成。” 东宫元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竟让自己的师父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己,他看到白鹤染嘴唇颤抖眼眶通红,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足得他骨头都疼。 这感觉就好像多年散离的亲人突然有了下落一般,既欣喜,又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君慕凛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双手扶在她的肩上轻声问道:“染染,怎么了?” 白鹤染却顾不上理他,只急声问东宫元:“你可知道夏阳秋是听什么人说起的这些事,可知道那位姓凤的皇后叫什么名字?还有,无岸海在什么地方?”东宫元连连摇头,眼中有担忧透出来,“师父这是怎么了?这事夏国医提起说,说是在一本杂记中看到的,也不知道那本杂记是什么人写的。他看的时候似乎刚写成不久,他还说过那写杂记的人在书的最后说自己被当成疯子,所有人都说他写的是梦话,因为人人皆知无岸海没有岸,单凭这一点,就没人信他。但是他就是知道这些事,因为他救过一个神仙,只不过神仙讲了这些事情之后就羽化了,凭空 消失,再也没有见过。”东宫元的话把君慕凛都听笑了,“杂记果然是杂记,真是够扯的,也就那夏老头会当真,还到处说给人听。”他俯下身来轻轻劝解白鹤染,“我知道你对医术一向深有研究,但也不至于为了一本杂记上的 鬼话就激动成这样。夏老头不正常,但本王的媳妇儿可是正常得很。”白鹤染却不停地摇头,“什么不正常,他简直太正常了,因为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为医者,缝合皮肉这些只不过是基本功而已。至于剖腹取子,这叫剖腹产手术,换肝换肺这叫器官移植,这些都是真实 存在的,只不过这里的大夫都不会罢了。”东宫元都听傻了,他一直以为夏阳秋说的那些只是为医者不切实际的幻想,却没想到他敬仰着的师父也证实了这些手段的存在,那么“师父会吗?”他试探地将问题问出,然后颇有些紧张地等着答案 。如果白鹤染真会,他做为其座下大弟子,肯定会被传授吧?可惜,白鹤染摇了头,“我不会。我其实只会制毒,不会医人,后来是被一件又一件的事硬推着不得不接了大夫的活儿。好在毒医相通,我又通针阵,如此才有了今生阁,才被人称为神医。其实我根本 也不是什么神医,一定要跟医扯上关系的话,说是毒医还差不多。”她摆摆手,没再跟东宫元说下去,只告诉他:“一会儿夏阳秋来了,你们两个配合着将人治好吧,有什么事再来寻我。如果一切顺利不需要我帮忙,治好这个人后你就去看看那位右相大人。今生阁那边 主攻痨病村,宋石这头就交给你了。”她随手扔了个瓷瓶给东宫元,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君慕凛在她身后跟着,也不说话,就看着她若有所思地往外走,一直走出刘家外宅,绕过一片小林子,在刘宅后身不远处,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边停了下来。“姓凤的皇后。”她蹲下来,看着水中映出的自己,呢喃自语,“阿珩,会是你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71章 无岸海到底有没有岸 不能怪她胡乱联想,实在是目前给出的这些线索跟凤羽珩十分吻合。 那些在东宫元眼里是鬼魅才能做的事,在后世却是人人皆知的外科手术项目,而医脉凤家的凤羽珩正是一位中西医双料圣手。在白鹤染来到东秦之前,她曾怀疑过导致凤羽珩死亡那次直升机爆炸肯定有猫腻,但却从不曾想到过已死之人还会再有另一世生命。直到她来到这里,直到她以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再一次活了过来, 她便开始奢望,如果阿珩也有这般奇遇,现在会在哪? 会在无岸海的另一边吗?会是那个姓凤的皇后?然而,这一切都无从查起,因为写杂记的人不知道是谁,还说遇着个神仙听神仙说的,甚至说神仙消失不见羽化飞升。这种人肯定是要被当成疯子的,那么一个疯子的话又有几个会信?一个疯子在这 个时代该如何存活下去?或许她该找机会问问夏阳秋,说不定能问出更多线索来。只是这事急不得,她凭白无故的关心无岸海另一头的事,如果传扬出去就很容易落人口舌。到时候会有人疑惑,天赐公主要干什么?这片大陆 装不下她了?还想打无岸海的主意? 东秦的格局目前只仅于这片大陆,可至于无岸海到底有没有岸这个事,其实很多人都明白,海怎么可能没有岸,只是还没有人到达过那个地方罢了。 “君慕凛,无岸海在东秦的什么地方?”她随口问了句,却没有马上等到答案。于是抬起头去寻人,终于把人找到时,却是一脸的哭笑不得:“你干什么呢?”堂堂东秦十皇子,战无不胜的尊王殿下,此刻正卷了裤管子站在溪流中间,提着一把长剑不时地往水里插那么一下子。听她在叫他,立即笑着扬了扬手中那柄长剑:“染染你看,我在插鱼,一会儿带回 去给你炖汤喝。”还别说,插鱼的技术挺挺不错,只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七八条小鱼被穿了膛,在剑身上挂了一串儿。 她简直佩服这位殿下,她这头一脑门子官司,人家却还能下河摸鱼,这是心多大?天有多大心就有多大?她冲着水里的人招手,“你上来,我问你些事情。”君慕凛听话地走了回来,串着鱼的剑往地上一放,人自顾地坐到她身边,开始整理裤管鞋袜,还大言不惭地劝她:“别总是紧绷着神经,说到底也没多大个事,虽然昨夜凶险,但好在化险为夷,那就说明咱们福大命大,更应该好好活着。毕竟你愁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再怎么拧眉头案子也不会自己就破了,莫不如该怎样就怎样,按着既定好的计划一路走下去,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至于这一路上的崎 岖,你放心,我自会帮你斩个一干二净。” 她瞅了他一会儿,没接这个话茬儿,只是又把刚刚的问题问了一遍:“东宫元口中的那个无岸海,在东秦的什么地方?”君慕凛告诉她:“不是在东秦的什么地方,而是在这片大陆的西界。东秦往西还有小国,只是世人都说无岸海不详,所以没有哪个君王愿意将那一带并入自己管辖。所以那地方就是三不管,谁都可以去 ,也谁都不愿意去。” “那你说,无岸海有岸吗?”她继续问,丝毫不打算放弃这个话题。君慕凛干脆捡了树枝架在一起开始烤鱼,“看你这样子是打算详谈,那便不喝鱼汤了,烤着吃吧!至于无岸海有没有岸,当然有,不然东秦所在的这处大陆算什么?这不就是岸吗?既然有了这一个岸,就肯定还会有其它的岸,从前人们只说无岸海太大,海上又迷雾重重,根本没有岸。原因是所有出海寻找对岸的人要么无功而返,要么出去以后再也没有回来。可是他们都认为没有回来的是死在了海上,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那些人之所以不回来,是登上了另外的陆地,并且选择留在了那里。” 他将一条烤好的小鱼给白鹤染递过去,还贴心地抹了随身带的盐巴。 “我见你听到东宫元说起那个姓凤的皇后时,情绪有很大的起伏。怎么,有想法?要不要同我说说,或许可以帮你参谋一二。” 她沉思了片刻,往鱼上咬了一口,道:“我有一个朋友,我们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一直以为她死了,可今日听到东宫元说起这些,又觉得或许她还活着,就活在无岸海对面的国家。” 她看向君慕凛,“你知道吗?我的针灸之术很大一部份来自于她的传授,我的医理知识也多半都受益于她。甚至若没有她们凤家,我可能早就死了。”她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摆摆手,情绪中有一丝烦乱,“罢了,不提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有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太清。而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解释,只能说这世间的许多事情都十分奇 妙,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明明很简单的问题,却可能一生都说不清。” 她托着下巴看他仔细认真地在那烤鱼,不由得有些生气,“喂,我在同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的听?” 君慕凛把鱼翻了个面,这才道:“当然在好好的听,且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得真切。” “那你都没什么反应?不想问些什么?”他摇头,“我早就说过,不管你从哪里来,我也不管你到底是谁,只要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以后是我的媳妇儿就够了。其它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你把天捅个窟窿,也有我在下面给你顶着。 所以,染染你什么都不用怕,好好过日子就行。至于无岸海对面的朋友,将来寻个机会,我陪你去闯一闯。不就是个海阵么,老子还能怕了?” 她笑了起来,“我的男人果然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那是!”他直了直腰,“不会让你失望的还有很多,慢慢品吧!” “德行!说你胖还喘上了。”她翻了个白眼,“说正事,昨夜的敌袭到底怎么回事?你那头有线索吗?究竟什么人下的手?” 又一条鱼烤好了,君慕凛递给他,继续烤下一条。 “有线索,是法门寺的和尚。” 白鹤染一愣,“法门寺的和尚?怎么可能,法门寺有那么多和尚?昨夜的敌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法门寺养了那么多人?而且个个是能出得了佛堂上得了战场的双重身份?”君慕凛点点头,“不然你以为呢?求财为主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只要有钱,想养什么样的人养不到。法门寺很大,除去这一千人以外,至少还得有三百真正的出家人,是用来以真掩假,遮掩门 面的。” “你怎么知道是法门寺的和尚?”“因为那些人摘掉头盔之后,都个个都是光头。”他告诉白鹤染,“这些人到法门寺出家,只是一个掩饰身份的途径罢了,为的就是伺机而动,出其不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你已经入了他们的眼,之 所以选在昨夜动手,一来是为了抢回右相府那些财宝,二来”他没忍心往下说,眼里透出深深恨意。“二来是为了把我除掉,对吧?”她把话接了过来,“而且这样做还可以栽赃给右相府,毕竟我抢的是右相府的东西,只要我死,这件事右相府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当朝正一品右丞相,只要他想,就 有这个实力蓄养精兵,不会有人怀疑。但现在我没死,那我就要好好研究研究,法门寺背后真正的主子究竟是谁。”“不用研究了,我若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叶家那老太太。”君慕凛冷哼一声,“你知道郭家为何如此看重叶家吗?其实太后在宫中没什么权力,一直都是高高挂起,只是皇家用来维持其乐融融这一假象的 工具罢了。在这种情况下郭家还一直拽着叶家,为的就是这些年那叶老太太暗中在民间做的一个又一个部署。”他咬了一口鱼,连刺都一起嚼碎了,“像法门寺这样的地方,大江南北还不知道有多少个,都是叶老太太多年的积累。在我们还未出世时、甚至很有可能在先帝还在世时她就已经在悄悄的做这些事情。 等到我们出生、长大,她养私兵的手段已经十分成熟,潜藏在民间的私兵营也越来越多,而我们这些皇子错过了她丰满羽翼的过程,如今再想把那些地方都翻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她懂了,“法门寺就是其中一个,因为离京都最近,所以不敢下太大本钱,所以这个私兵营应该是规模比较小的一个。至于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怕是就会猖狂许多。”君慕凛点头,“是啊,我和九哥曾经猜测过,老太太这几十年的经营,手里握着的私兵应该不下十万。所以郭家才能一直跟叶家保持着友好,对她也十分忌惮。但其实郭问天做梦都想得到老太太后里那 些兵马,只是老太太也精得很,与之周旋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让郭家讨到半点便宜。”白鹤染听到这里,突然就笑了。她站起身抻了个懒腰,“看来我是真的碍了那老太太的眼,这已经要跟我不死不休了。君慕凛,你说我吃了这么个大亏,不把这场子找回来,能是我的性格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71章 无岸海到底有没有岸 不能怪她胡乱联想,实在是目前给出的这些线索跟凤羽珩十分吻合。 那些在东宫元眼里是鬼魅才能做的事,在后世却是人人皆知的外科手术项目,而医脉凤家的凤羽珩正是一位中西医双料圣手。在白鹤染来到东秦之前,她曾怀疑过导致凤羽珩死亡那次直升机爆炸肯定有猫腻,但却从不曾想到过已死之人还会再有另一世生命。直到她来到这里,直到她以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再一次活了过来, 她便开始奢望,如果阿珩也有这般奇遇,现在会在哪? 会在无岸海的另一边吗?会是那个姓凤的皇后?然而,这一切都无从查起,因为写杂记的人不知道是谁,还说遇着个神仙听神仙说的,甚至说神仙消失不见羽化飞升。这种人肯定是要被当成疯子的,那么一个疯子的话又有几个会信?一个疯子在这 个时代该如何存活下去?或许她该找机会问问夏阳秋,说不定能问出更多线索来。只是这事急不得,她凭白无故的关心无岸海另一头的事,如果传扬出去就很容易落人口舌。到时候会有人疑惑,天赐公主要干什么?这片大陆 装不下她了?还想打无岸海的主意? 东秦的格局目前只仅于这片大陆,可至于无岸海到底有没有岸这个事,其实很多人都明白,海怎么可能没有岸,只是还没有人到达过那个地方罢了。 “君慕凛,无岸海在东秦的什么地方?”她随口问了句,却没有马上等到答案。于是抬起头去寻人,终于把人找到时,却是一脸的哭笑不得:“你干什么呢?”堂堂东秦十皇子,战无不胜的尊王殿下,此刻正卷了裤管子站在溪流中间,提着一把长剑不时地往水里插那么一下子。听她在叫他,立即笑着扬了扬手中那柄长剑:“染染你看,我在插鱼,一会儿带回 去给你炖汤喝。”还别说,插鱼的技术挺挺不错,只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七八条小鱼被穿了膛,在剑身上挂了一串儿。 她简直佩服这位殿下,她这头一脑门子官司,人家却还能下河摸鱼,这是心多大?天有多大心就有多大?她冲着水里的人招手,“你上来,我问你些事情。”君慕凛听话地走了回来,串着鱼的剑往地上一放,人自顾地坐到她身边,开始整理裤管鞋袜,还大言不惭地劝她:“别总是紧绷着神经,说到底也没多大个事,虽然昨夜凶险,但好在化险为夷,那就说明咱们福大命大,更应该好好活着。毕竟你愁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再怎么拧眉头案子也不会自己就破了,莫不如该怎样就怎样,按着既定好的计划一路走下去,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至于这一路上的崎 岖,你放心,我自会帮你斩个一干二净。” 她瞅了他一会儿,没接这个话茬儿,只是又把刚刚的问题问了一遍:“东宫元口中的那个无岸海,在东秦的什么地方?”君慕凛告诉她:“不是在东秦的什么地方,而是在这片大陆的西界。东秦往西还有小国,只是世人都说无岸海不详,所以没有哪个君王愿意将那一带并入自己管辖。所以那地方就是三不管,谁都可以去 ,也谁都不愿意去。” “那你说,无岸海有岸吗?”她继续问,丝毫不打算放弃这个话题。君慕凛干脆捡了树枝架在一起开始烤鱼,“看你这样子是打算详谈,那便不喝鱼汤了,烤着吃吧!至于无岸海有没有岸,当然有,不然东秦所在的这处大陆算什么?这不就是岸吗?既然有了这一个岸,就肯定还会有其它的岸,从前人们只说无岸海太大,海上又迷雾重重,根本没有岸。原因是所有出海寻找对岸的人要么无功而返,要么出去以后再也没有回来。可是他们都认为没有回来的是死在了海上,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那些人之所以不回来,是登上了另外的陆地,并且选择留在了那里。” 他将一条烤好的小鱼给白鹤染递过去,还贴心地抹了随身带的盐巴。 “我见你听到东宫元说起那个姓凤的皇后时,情绪有很大的起伏。怎么,有想法?要不要同我说说,或许可以帮你参谋一二。” 她沉思了片刻,往鱼上咬了一口,道:“我有一个朋友,我们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一直以为她死了,可今日听到东宫元说起这些,又觉得或许她还活着,就活在无岸海对面的国家。” 她看向君慕凛,“你知道吗?我的针灸之术很大一部份来自于她的传授,我的医理知识也多半都受益于她。甚至若没有她们凤家,我可能早就死了。”她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摆摆手,情绪中有一丝烦乱,“罢了,不提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有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太清。而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解释,只能说这世间的许多事情都十分奇 妙,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明明很简单的问题,却可能一生都说不清。” 她托着下巴看他仔细认真地在那烤鱼,不由得有些生气,“喂,我在同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的听?” 君慕凛把鱼翻了个面,这才道:“当然在好好的听,且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得真切。” “那你都没什么反应?不想问些什么?”他摇头,“我早就说过,不管你从哪里来,我也不管你到底是谁,只要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以后是我的媳妇儿就够了。其它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你把天捅个窟窿,也有我在下面给你顶着。 所以,染染你什么都不用怕,好好过日子就行。至于无岸海对面的朋友,将来寻个机会,我陪你去闯一闯。不就是个海阵么,老子还能怕了?” 她笑了起来,“我的男人果然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那是!”他直了直腰,“不会让你失望的还有很多,慢慢品吧!” “德行!说你胖还喘上了。”她翻了个白眼,“说正事,昨夜的敌袭到底怎么回事?你那头有线索吗?究竟什么人下的手?” 又一条鱼烤好了,君慕凛递给他,继续烤下一条。 “有线索,是法门寺的和尚。” 白鹤染一愣,“法门寺的和尚?怎么可能,法门寺有那么多和尚?昨夜的敌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法门寺养了那么多人?而且个个是能出得了佛堂上得了战场的双重身份?”君慕凛点点头,“不然你以为呢?求财为主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只要有钱,想养什么样的人养不到。法门寺很大,除去这一千人以外,至少还得有三百真正的出家人,是用来以真掩假,遮掩门 面的。” “你怎么知道是法门寺的和尚?”“因为那些人摘掉头盔之后,都个个都是光头。”他告诉白鹤染,“这些人到法门寺出家,只是一个掩饰身份的途径罢了,为的就是伺机而动,出其不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你已经入了他们的眼,之 所以选在昨夜动手,一来是为了抢回右相府那些财宝,二来”他没忍心往下说,眼里透出深深恨意。“二来是为了把我除掉,对吧?”她把话接了过来,“而且这样做还可以栽赃给右相府,毕竟我抢的是右相府的东西,只要我死,这件事右相府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当朝正一品右丞相,只要他想,就 有这个实力蓄养精兵,不会有人怀疑。但现在我没死,那我就要好好研究研究,法门寺背后真正的主子究竟是谁。”“不用研究了,我若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叶家那老太太。”君慕凛冷哼一声,“你知道郭家为何如此看重叶家吗?其实太后在宫中没什么权力,一直都是高高挂起,只是皇家用来维持其乐融融这一假象的 工具罢了。在这种情况下郭家还一直拽着叶家,为的就是这些年那叶老太太暗中在民间做的一个又一个部署。”他咬了一口鱼,连刺都一起嚼碎了,“像法门寺这样的地方,大江南北还不知道有多少个,都是叶老太太多年的积累。在我们还未出世时、甚至很有可能在先帝还在世时她就已经在悄悄的做这些事情。 等到我们出生、长大,她养私兵的手段已经十分成熟,潜藏在民间的私兵营也越来越多,而我们这些皇子错过了她丰满羽翼的过程,如今再想把那些地方都翻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她懂了,“法门寺就是其中一个,因为离京都最近,所以不敢下太大本钱,所以这个私兵营应该是规模比较小的一个。至于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怕是就会猖狂许多。”君慕凛点头,“是啊,我和九哥曾经猜测过,老太太这几十年的经营,手里握着的私兵应该不下十万。所以郭家才能一直跟叶家保持着友好,对她也十分忌惮。但其实郭问天做梦都想得到老太太后里那 些兵马,只是老太太也精得很,与之周旋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让郭家讨到半点便宜。”白鹤染听到这里,突然就笑了。她站起身抻了个懒腰,“看来我是真的碍了那老太太的眼,这已经要跟我不死不休了。君慕凛,你说我吃了这么个大亏,不把这场子找回来,能是我的性格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72章 染染,我害怕了 君慕凛当然知道自家媳妇儿是个什么性子,于是也站起来,笑嘻嘻地说:“你怎么找场子我不管,反正你杀人我磨刀,你放火我浇油,保证专心走位冷静初刀,绝不拖你后腿。” 她点点头,“你有这个觉悟,我还是很满意的。” “是吗?”君慕凛很高兴,“那既然满意的话,有没有什么奖励?”“奖励?”她眨眨眼,面色不善,“你还想要奖励?没让你领罚就不错了,你可知道,昨晚要是没有四哥,我这条命可真就得交待了!”她想到昨晚遇袭,不由得磨了磨牙,将事情的整个经过给他讲了一 遍,最后还分析道:“对方应该是在路上撒了东西,吸引马匹啃食,借由此拖住我们的脚程,还想给我们来人人仰马翻。” 君慕凛听着她讲事件经过,面色愈发阴沉。有些人明里暗里给他下绊子,这没什么,见招拆招就是,可现在把绊子下到了白鹤染这里,且还是个死绊,这就触到了他的底线。这个小姑娘他自己都舍不得欺负,居然就让人这样暗算了一把,还差点丢了性命,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虽然人还好好的站在眼前,可是这事儿越想越后怕,就像白鹤染说的,如果没有四哥 ,后果将不堪设想。“是我不好。”他先承认错误,“我该自己过来,如果有我在,绝不会让你陷在这样的危难中。染染你放心,今后不管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完成,绝对不会再让你遇险了。这次的事绝不算完,这笔帐 回头咱们一起去算。”她点点头,“算帐是必须的,不过也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不至于以后什么事都要你陪着。这次也是我轻敌,不会再有下次了。不过说到四哥,他那个样子你还让他来干什么?虽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 不该这样说他,但是在法门寺刚看到他时,真以为他被鬼上身了。”说到四皇子,君慕凛也是接连摇头叹气,他告诉白鹤染:“我要不说让他来帮你一把,不给他找这么个理由,怕是他这辈子都走不出礼王府。我这是在救他,那苏婳宛快把他给吸干了。现在人出来了, 就绝对不能再让他回去,我就是绑也得把他绑在外面。”她听得直皱眉,“我给他把了脉,的确是精力亏损,且损及心脉,体内的生机被人在短时间内生生抽离,如果不加以阻止,怕是不出一个月就成了人干,再也活不成了。”她问君慕凛,“那苏婳宛到底是 要干什么?我绝不相信四哥是那种沉迷声色之人。” “我也不信。”他说,“没人会信,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从前苏婳宛还在京都时,两人都有了婚约,他都没动过苏婳宛一个手指头。所以这事儿在苏婳宛,我都怀疑那女人是不是给四哥下了药。”白鹤染越听越来气,“这事儿怪我,要不是我执意要把苏婳宛给要回来,四哥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好在我能治,只要四哥彻底放下,我保他回到从前。如果他实在放不下,大不了我给他下一剂忘情的毒 ,让他把苏婳宛彻彻底底给忘了。”他灭了烤鱼的火,摇摇头说:“不用自责,要回来才是好事,不然他一辈子不死心。事实证明你的直觉是对的,苏婳宛的确有问题。染染”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拉了她的手,“我不该让你冒这么大 的风险,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全,我心里也不好受。”她苦笑了下,“这不算什么,对我来说只能算做一次人生经历,谈不上风险。只是,君慕凛,如果注定我这一生要遭遇无数次危机,那么下一次,我希望与我并肩作战的人是你。对于其它人,我有的只 是道义上的帮助,他们取代不了你。”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走吧,我还要回去看看右相,不能因为一次遇袭就扰乱了原本的计划。眼下今生阁应该已经入驻痨病村了,我能治愈痨病的事会很快传出,江氏那边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 “九哥会宣布死讯,然后将人秘密扣押,慢慢审。”他始终拉着她的手,一直走到刘宅门前都不肯放开。 眼瞅着将士们看到他俩手拉手回来都憋着笑,白鹤染挣了几次没挣开,只得无奈地道:“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也好意思?”他坚决不放,“看就看,我拉自己媳妇儿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染染,我害怕了,不想放开你的手。”他将五指收紧,轻轻地打着颤。原来昨夜他差一点就失去这个小姑娘了,这事只要一想起就阵阵后 怕。曾经他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吓得住他。可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命里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打破原本的平衡,成了他的软肋。 右相刘德安已经病得极重,但因为白鹤染事先对这座外宅采取过措施,所以他的病得到了控制,虽不见好,但也不会继续恶化下去。包括府里其它被传染上的人,都一并被控制着。白鹤染到时,刘德安正靠在床榻上看书,府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不是不知道,包括他的大夫人江氏被送到痨病村去,这事儿他也知道,他甚至都能把江氏被送去痨病村的原因给猜个大概。可是那又 能如何呢?对于刘家的现状,他根本没有能力改变。“十殿下来了。”刘德安不认识白鹤染,但却认得君慕凛也认得跟在二人身后一起进来的东宫元。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君慕凛与白鹤染二人牵在一处的手时,便对这个小姑娘的身份有了几分了然。“原来是 天赐公主,微臣见过公主。” 他在床上微微欠身施礼,十分艰难,白鹤染赶紧快走两步虚扶了一把,“右相大人不必多礼,保重身子才是关键。”刘德安苦笑着摇头,“这个身子保不保重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原本我撑不到今日,但是有人不想让我太早死去,所以想尽了一切办法让我多活了数月。”他说着这话看向东宫元,“东宫老弟,对不住了 ,让阿瑶那孩子受委屈了。” 提起自己的妹妹,东宫元脸色不是很好,他反问刘德安:“相爷可知,阿瑶已经被过了病气,染上痨病了?” 刘德安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道:“在这座宅子里的,谁不会被过上病气呢?本相心里有数,只要进来,必死无疑。所以你们看,江氏她从来都不来。”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点得很透了,江氏没来过这里,所以江氏不可能被染上这个病。既然没病,那么将人送进痨病村的目的就不寻常了。君慕凛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二郎腿一翘,“还行,没把脑子病糊涂,都这时候了还知道拐弯抹角的将本王的军。不过刘德安,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那江氏她得不得病不是关键,关键是我们想要拿人。 你如今应该感谢朝廷,至少给你们刘家留了颜面,也给你刘德安留了后,否则若是按规矩审了,别说一个江氏,怕是你刘家满门都剩不下几个。”刘德安心里当然有数,眼下听君慕凛如此说,也只好点头应是,“多谢十殿下手下留情。”说罢,又看向东宫元,“阿瑶的事本相的确有心无力,但好在人已经没事了,不是吗?”他笑着摊摊手,“你们既 然都敢如此不加避讳地站到我的榻前,就说明根本不在乎我这个病。听闻天赐公主神医现世,想来这一句神医不是白白担当的。”他再看向白鹤染,忽然生出几多感慨来:“本相见过你,十几年前了,在你的满月那日。你父亲文国公为你摆了酒宴,当时你的母亲还在,本相有幸抱了你一下,你还冲本相笑过。没想到昔日襁褓中的 婴孩,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还封了公主,本相替你高兴。” 白鹤染扯了扯嘴角,“右相大人还真是念旧,那些过往之事连我父亲都不提了,没想到右相大人还记得。只是不知道您如此念旧,对自己的发妻是否也是顾念旧情呢?” 君慕凛也道:“父皇惜才,所以朝廷这些年对右相如何,你自己心里也该有数。可是反过来说,右相府又是如何回报朝廷的?莫就是凭一幅锦绣江山图?”刘德安长叹了一声,“自然不可能就凭一幅图,我说了,我也是无可奈何。放眼整个东秦,十殿下的耳目无处不在,殿下早该知道在府里我这个老爷是说了不算的。府上的一切都是江氏做主,说实话,我也不过是为她所利用的一个工具罢了。如今人你们该抓也抓了,我这个样子也没几天活头,我什么都不求,只求殿下放过我的儿孙。只要祸不连九族,我愿意将我唯一知道的一个江氏的秘密,告诉给殿下和公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73章 最讨厌被人威胁 刘德安这话听起来像是一个交易,可是他紧接着又问了句:“不知天赐公主能治痨病一事是真是假?公主别误会,本相只是可怜这一府的人,因为我一个,害得他们都要活不成了。”白鹤染原本打的主意是把右相治好,借由右相的影响力为自己的药丸做宣传,但是却没想到这位右相的病竟牵连出这么多事情来。眼下她已经没有要给刘德安治病的心思了,想推广药丸,一个痨病村 也算够用,既然有这么多麻烦事,那就没必要再扯上这个所谓的大人物。 更何况,这个大人物也不是那么好利用的,听着说话像是掏心掏肺,可实际上哪一句都不吃亏。这会儿又问自己是不是能治得好痨病,这是什么意思呢? 白鹤染觉得,这意思就是,如果我要死了,我为了保后代,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如果你们能治得好我,而且肯给我治,那我就得再考虑考虑了。 白鹤染想说自己治不了,眼下敢站在这里是因为能控制住不被传染上病气,也可以让已经被染上病的人不再继续恶化。但想将病入膏肓者治好,她无能为力。 本想着借由此来打消这位右丞相最后的一点希望,可一偏头,看到君慕凛正冲着她眨眼睛,那眼神儿要多坏有多坏,而她竟然瞬间就明白了这种坏是怎么个意思。 于是原本想说的话就改了内容,变成了:“是真的,的确能治,而且就管病到多重,哪怕像右相大人这般,我也能治好。”“真的?”刘德安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能看得出他尽力地想要掩饰,但这种兴奋又怎么能是轻易就掩饰得住的。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都开始交待后事了,然而,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 又一村,现在突然有人说他不用死,能活,这叫他如何能不惊喜?“公主此话可当真?真的能治得好痨病?” 白鹤染点头,“本公主从不说假话,再者,我都敢带着皇子来到你面前,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敢冒这个险?区区痨病,本公主还没有放在眼里。” 刘德安眼里的兴奋更加浓烈了,“若公主能出手治愈本相,本相愿意将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只求活命。还望公主成全!” 君慕凛都听笑了,“刚才还说只要放过你的子孙,你就说个秘密,怎么,这会和又改条件了?也行啊,治好你,但是你刘家的罪,将由你的子孙后代来承担,如何?” 白鹤染补充,“意思就是活了你一个,舍去全家人。” 刘德安一哆嗦,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还以为这天赐公主是个小姑娘,能好说话些,结果他漏算了一点,能跟十皇子凑合到一起去的,哪有善茬儿? “当真没得商量?”他不得不再为自己争取,“虽然江氏把持右相府,但这么些年了,我就算偷听也能听到一些消息,如此,不能换我一命吗?”君慕凛白了他一眼,“你爱说不说,反正江氏在阎王殿手里,你所谓的秘密我们若想知道,会有一百种方法撬开她的嘴。但至于你,出而反而与本王和公主讲条件,那便罢了,没什么可谈的。虽然你本 身没多大毛病,可惜,你那大夫人干的事却足够葬送你们刘家满门的性命,本王依法办了就是,还跟这儿和你废什么话。”他说到这站起身来,还拉了白鹤染一把,“走吧,本王难得善良一回,但是看来右相大人不太领情。你也别操这个心了,有这工夫不如回阎王殿去审审那江氏,毕竟人家才是主谋,主谋嘴里撬出来的东 西肯定比偷听来的要多得多。” 白鹤染点点头,“好吧,本来我还想治好右相大人,让他卖我一个人情,不过现在看来真是浪费感情。我最讨厌被人威胁,像这种不给他治病他就不说实话的交易,真是听着就烦。” 二人走至门口,白鹤染还回过头来补了一句:“右相大人好好歇着吧,想吃什么就让下人去做,我瞅着你最多也就两天,能吃点是点吧!”说完,房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东宫元自然也跟了出来,看着这二位,不得不道一声佩服。因为他知道白鹤染本来就是要给右相治病的,十皇子本来也是要放过右相家人子孙的,如果右相老老实实的配合,哪怕什么都不说,这条命 也能捡回来。 可惜,那刘德安偏偏就着急了,急着要用江氏的秘密去换自己的命。殊不知,这就让这二位十分的反感,从而导致原本定好的计划也临时有了变更。白鹤染知道,做为对刘德安的惩罚,君慕凛分明就是想气死他,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病能治,但我就是不给你治,不但不治,我现在还不想放过你的子孙后代了。刘德安,你不是在跟本王讲条件么? 本王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做条件。 三人谁也没说话,一步一步往院子外头走,可没走一会儿就被个小丫鬟给叫了回来。那丫鬟是一直侍候在刘德安身边的,这会儿正从里头拉开门往外跑,扑通一下就跪到了他们跟前:“十殿下,我家老爷说他知道错了,只求殿下放过刘家后人,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他自己的 命”小丫鬟抹了一把眼泪,“他说这都是天意,他亏欠朝廷的,就用这条命来还了。求求殿下、公主,宽恕我家老爷吧!”小丫鬟一边哭一边磕头,白鹤染看得一愣一愣的,“怪不得都说右相大人年轻的时候是位风流才子,我看这到老了也是情怀不减当年哪!这小姑娘才多大,刘德安能做她的爷爷吧?就这么跟了一个老头 子,若图钱图势图地位也就罢了,可眼下老头子都病成了这样,她却敢近身侍候,难不成是要跟着一起去死?”这话是跟身边两个人唠的,谁知那小丫鬟听了去,却主动给了她回答:“奴婢是自愿的,奴婢仰慕老爷,愿意读他作的诗,愿意看他画的画,不管他多大年岁,也不管他是生是死,只要奴婢还有一口气 在,就一定会陪在老爷身边。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白鹤染蹲下身来,十分好奇地问她:“那你到底看上他哪儿了?” 小丫鬟认真地想了想,说:“哪儿都看上了,在奴婢心里,老爷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她简直听不下去了,君慕凛拉了她一把,“走吧,听听这世上最好的男子要说些什么。”白鹤染被他拉着走,却看到那小丫鬟在起身的时候看到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东宫元,当时就是一哆嗦。随着东宫元追随她一起回了刘德安的卧房,她发现那小丫鬟的一双眼睛居然一直都挂在东宫元的 身上,而且目光里是满满的崇拜与景仰。 她又懵了,莫非是个花痴?就喜欢文人?就喜欢有书生气质的雅客?可是才刚刚表白了一通刘德安,这怎么转眼的工夫又看上东宫元了?不过眼下也没机会细琢磨这个,因为刘德安已经开始跟君慕凛请罪,说自己刚刚是病糊涂了,不该跟皇子和公主讲条件。如今也不指望自己能活下去了,他愿意把知道的那个秘密给说出来,只求十殿 下能看在他多年为官还算正值的份上,放过他的后人。 要说阎王殿带走了江氏,目的是挖出那些与右相府做钱财交易的官员,而眼下刘德安说的这个秘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个意外收获“这件事我也是数月前才知道的,江氏其实是在为叶太后做事,她手里的那些银子并不全都是用来自己花用,绝大部份都是受叶太后之命,送往东秦各地。但具体都送到哪里我不清楚,只知那一次是送 到了德镇。”他说话很费劲,但还是支撑着说下去,“德镇是什么地方想必你们也清楚,那是段家的地盘。如果我料得没错,段家也是太后的一个部署,就跟法门寺一样。至于那枚传国玉玺,谁知道是真是假呢?几百年了,段家是不是早就造了个假的出来,谁都不知道,朝廷也根本无法分辩。老臣总觉得段家没那么怂,不会乖乖的就将东西交给朝廷,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应该都是为了混淆视听,其实背地里还是在谋 划。”他看向君慕凛,“叶太后借段家之势,将段家培养成她的私兵之一,但段家就不会也反过来借太后的势吗?他们会眼睁睁看着未来这江山稳稳握在郭叶两家手里?”他一边说一边摇头,“肯定不会的。而 且,段家的根基也不在德镇,那段天和更不是段家这一代真正的家主。至于段家的根究竟在何处,谁都不知道,就只能靠殿下去查了。” 他的话就说到这里,人也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白鹤染看了看君慕凛,见君慕凛冲她微微点头,于是走上前,将一枚药丸塞到刘德安的嘴里,再扭头吩咐那丫鬟:“好好看着你家老爷,这几日多休息,不要见客。”谁知那丫鬟根本没听到她说了什么,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向东宫元,满眼尽是爱慕之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74章 王妃对那皇后感兴趣? 东宫元几乎是逃出来的,他也觉出不太对劲,亏他之前还以为那个小丫鬟对右相的一份情谊也是难能可贵,可眼下看来,分明是个花痴。 他眼下惊魂未定,虽然从前也曾有过不少女子为他侧目,但从来也没有人如此大胆。前一任还在榻上躺着呢,就那么明目张胆地对他投以这样的目光,简直刷新了他对女子的认识。 偏偏他的师父还在取笑他:“东宫元,你这桃花很旺啊!” 东宫元好生尴尬,只能匆匆行礼,说了句:“弟子去看看夏神医那头怎么样了,先行一步。”然后转身就走了,都顾不上去理十殿下。 白鹤染觉得甚是好笑,“男人皮相好还真是吃香,风流才子更是人见人爱,虽然我这徒弟并不风流,但绝对称得上是才子,才几个照面儿就俘获了一颗芳心,真真让人大开眼界。” “人见人爱?”某人琢磨起来,“莫非染染你收他为徒的动机也是看上了他的皮相?” “啧啧,吃醋了?”她笑着看他,“咱们英明神武的十殿下也有如此不自信的时候?”“切!本王才不会吃醋。他长得再好能有我好?不信你去问问天下人,本王是不是这东秦大地公认的第一美男子?”说到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笑嘻嘻地道:“其实也不用问,我们家小染染心里肯 定是承认的,否则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不会对着本王流口水。”“恩?”她一愣,拼命回忆,“我那时候流口水了?怎么可能!当初那个危急场面哪还顾得上流水口。再说,我是直接掉到水里的,一脸的水,你一定是眼花了。那不是口水,是温泉水。”话是这么说, 但底气却不怎么足。毕竟她心里明白,第一眼见着面前这个人时,的确是被那张盛世美颜给震惊了。那么震惊之余是不是有口水流出,她真不记得。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副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就不揭穿你的表情,伸手揽上她的肩往院子外头走。“刘德安这只老狐狸啊,为了活命还真是肯下功夫。”“你决定留他一命?”她想起刚刚在屋里时君慕凛冲她微微点头,她正是见他点头才塞了一枚药丸给刘德安。“我给他吃的药丸能让他再多挺上十天半月的,你若真决定饶他不死,回头我再给他吃真正能 治好痨病的药。”君慕凛想了想,说:“留下吧,老狐狸不只说了一个秘密,他还对这个秘密给出了自己的分析。他这是在告诉我们,他的脑子还好用,至少在江氏为太后做过的那些事情上,他身为江氏身边的人,所能 给出的分析和见解要比我们细致得多。”她点点头,“这么多年的丞相,也不是白做的。父皇是个英明的皇帝,他麾下的臣子哪一个也不是白给的,更何况是正一品大员。刘德安若没些本事,只知风月书画,那还不如给个大学士的位置让他去 编书,何苦弄到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烂鱼充数的肯定也有。”他说,“不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且人心难测,或许最初是好的,但用着用着就改了初心。偏偏有些烂鱼还没烂得太彻底,还能做事,所以这种时候就要有取舍,看他还好着的 部份足不足以将烂掉的部份抵了去。”白鹤染表示明白,“就跟江氏的案子一样,如何一查到底,就没有人干活了。只是万没想到,江氏的背后竟是叶太后,她敛财也并不全是为了自己逍遥快活,而是在帮着太后蓄养私兵。那她这样做是图 什么?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是有点想不通,本身就是正一品大员的正妻,权势地位都在手,刘德安也不穷,她就算不出来折腾也能过得极好。那为什么还要帮着太后做事?君慕凛想了想,道:“或许无利不起早,也或许有的人追求的就是至极的权力。德福宫那位牵动的是郭家,江氏为她做事,郭家自然也会为江氏说话,否则她买官卖官从何而来?刘德安这人虽然狡猾, 但这些年对朝廷到是忠心无二,绝不会跟着江氏一起胡作非为。”“也是,有郭家撑腰,有太后运筹帷幄,江氏在外面才混得风声水起。她享受这种感觉,自然而然的就会跟着叶太后把事情做下去,甚至最后还能分一杯羹。”她说到这里耸了耸肩,“可惜,这杯羹能不 能分得到还是两说,一旦他们的计谋得逞,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掩藏使过的手段,将知情人逐一抹杀。” “段家的事你怎么看?”“段家?”她想了想,说,“我认为右相说得有道理。我们家里也有曾经的段家人,我早就思量过,如果段天和真是这一任段家家主,那这段家也太不成气候了。所以,不是敌人不堪一击,而是我们根本 就找错了敌人。”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回暂时安置伤员的客院儿,夏阳秋已经将重伤员的肚子缝合,正在一边洗手一边跟东宫元说:“我也就能缝成这样了,这还是最近才琢磨明白的,要是早几个月你们让老朽来干这个 活还真是干不了。就是现在这样我也不敢保证他这肚子就一定能长好,除非这人一个月都一动不动。可是人怎么可能不动,他总要吃喝拉撒吧!” 东宫元看着已经缝好的肚子已经十分惊讶,“夏老不亏为国医,这一手放眼整个东秦,也无人能够匹及,您绝对是第一人。”夏阳秋听着这话其实挺高兴的,可也就骄傲了一下下就又叹了一声,“东秦第一人又有何用?老朽只要一想到那位皇后,就觉得这两下子实在是拿不出手,缝成这难看的样子若是被人家看到了,非得笑 掉大牙不可。” “看来夏老对那位皇后所知不少。”白鹤染这时进了屋,正好听到夏阳秋说起那位皇后,便追着问了句:“不知夏老参阅的杂记里,对那位皇后有多少描述?” 夏阳秋一见她来了,手都顾不上擦,赶紧就迎了上来,“描述不少,都是说她医术有多高明,做过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怎么,王妃对那位皇后很感兴趣?” 白鹤染没吱声,只是走到床榻前低头看向伤者的肚子,“伤口对合得不错,创面处理也够仔细。”说着,伸出手去往肚子上按压了一下,只轻轻一按就按出一丝血迹来。 夏阳秋有些着急,“哎哟,你可轻点儿,禁不起按啊!你看你看,出血了吧!”他急得直搓手,“一点儿都不能动,就这么养着,最好这人一直睡觉,保持一动不动才能长得上啊!”白鹤染却没那么紧张,从东宫元手里接过布巾将血擦掉,又道:“如果连按一下都禁不起,如何指望受伤的人一动不动?他又不是死人,根本不可能一动不动的。你选择用丝线是没有问题的,缝的虽然 不太好看但胜在规整,只是止血方面处理得不好。你知道为什么?” 夏阳秋摇头,“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也不用研究这么久了。”她指指伤处告诉他:“因为你缝的只是最外面一层皮肉,这样很容易在里面残留积液积血,更容易使伤口发生感染。”她让东宫元拿来一把剪刀,一边说一边动手将夏阳秋刚缝好的丝线又拆了下来,拆 得夏阳秋直心疼。这可是他第一次缝合这么大的伤口,缝完之后还挺有成就感的,没想到竟然被白鹤染给拆了。 但是他明白,白鹤染不是一般的大夫,敢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而十有**这种缝合术白鹤染就会。所以他很激动,知道今天自己真是来着了,又能学来一招。拆完了线,白鹤染取出金针又下了一圈针阵,血立即止住,她这才又道:“你看这里面,从表皮一直到腹腔,这里面其实分许多层,包括腹膜层、肌肉层、皮下层和皮肤层等。成功的缝合需要分层缝合 ,如此才算严密,不会因为伤者有一点小动作就导致前功尽弃,也不会轻轻一压就还会渗血。” 她站起来,换了夏阳秋坐下,“还用你的针,我来说,你来做。” 夏阳秋又紧张又兴奋,但还是问了句:“为什么你不自己上手?”白鹤染摇摇头,“我只是知道这些理论,但是我没缝过。你不要担心,我说得肯定没错,另外我再教给你一种应用最多也是最简单的针法,将来你可以用这种针法应对很多需要缝合的伤口。”她看着夏 阳秋,笑了笑,“放心吧,就算你缝得不好,我也可以用针阵助你一臂之力,所以你大胆操作就是。” 夏阳秋一咬牙,“行,那就来吧!你说,我该怎么做!”她指指伤口里面,“从腹膜层开始下针,每缝一针单独打结,注意张力,不能过紧,并不是针脚越密越紧才缝得更结实、更有利于伤口的愈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75章 阿珩,我该如何与你相遇? 白鹤染的这一翻指导简直是为夏阳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直到四层组织全部缝合完闭之后,看着完美的针脚、彻底对合的肚子,他都惊呆了,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出自自己之手。 他怔怔地看向白鹤染,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姓凤的皇后,这说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一直没说话的君慕凛实在听不下去了,“夏老头你胡说什么呢?这是本王的未婚妻,她姓白,不姓凤,她也不住在无岸海的另一头。” 夏阳秋挥挥手,“我知道,但王妃这一手实在让老朽太过震惊,怕就是那位皇后亲自过来缝这个伤口,也就缝成这样吧?”这话却引得白鹤染连连摇头,“你错了,如果是她来,根本不需要我下金针,而且针法要比你这个细腻得多。你我联手缝出来的这个伤口,虽然不需要受伤的人一动不动,但也至少要卧床养上半个月才 能下地。但如果是她来,十二个时辰后人就可以尝试翻身,二十四个时辰后就可以下地走动。最多十天,生活都恢复正常了。” “这怎么可能?”夏阳秋和东宫元齐齐摇头,这是他们知识范畴之外的事,无法理解。“天底下不可能的事多了,这是外科手术必备的手法,我也只是懂些皮毛,跟本无法同她相比。”她一边说一边将金针拔掉,“现在人就靠养了,半个月下地,三十天后可以自如行走。回头我开个方子, 抓了药一天喂一次,三个月后就又是一条英雄好汉。”缝合,她只看白鹤染做过,在第三世界国家的战场上,冒着战火抢回来的战士就是肚子开花,白鹤染就是这样缝的。她原本对这些医疗手法一窍不通,那段日子她眼看着白鹤染抢救了太多太多的人, 竟生生将一些最基本的手法给记住了。 “什么叫外科手术?”夏阳秋懵懵的,“王妃你会不会?” 她摇头,“我不会,那位皇后才会。” “那该上哪儿去找那位皇后啊!”夏阳秋十分无奈。 她却道:“自然是无岸海的另一边。你那本杂记上不是说了么,那人是住在另一边的。” “你相信有另一边?” “既然有这一边,自然就会有另一边。”白鹤染看着夏阳秋,道:“我很想看看那本杂记,如果夏老能将它借给我参阅一段时日,我就教你另外一种更好的缝合手法,如何?” “成交!”夏阳秋一跺脚,“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回去给你拿。” 夏阳秋一刻不停地走了,白鹤染写了药方给东宫元,“把这几味药弄齐,这几日你留在这边,右相那头我会陆续叫人送药过来,你一定要将我们这边受伤的弟兄照顾好了。” 东宫元抱拳行礼:“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尽全力。” 她点点头,“我将默语留下来给你打个下手,一会儿你再盯一盯外面喝解毒水的将士们,一定要确保所有人都喝上一碗,一个一个的确认,绝对不能有遗漏,记得了吗?” “弟子都记下了,这就去抓药。”他行了礼退出屋去,君慕凛这时抬眼看了看她,似有话要说,却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白鹤染很累,但为了等夏阳秋的杂记,还是在这边又撑了两个时辰。直到夏阳秋再次返回时,中毒的将士们也全部喝过解毒的水,由她检查过之后,君慕凛安排着返回营地。 偌大的刘宅又再次空旷下来。夏阳秋本想就这本杂记再跟白鹤染一起探讨一下,但她两天一夜没睡,又经了一场奋战,精神头实在不好,还穿着带血的衣裳呢。君慕凛坚持要送她回京歇着,夏阳秋便没再多留,只说过两日去国公 府拜访,自己回去了。 她上了君慕凛的马车,几乎是一路闭着眼回的上都城。君慕凛以为她睡着了,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将那本杂记慎重地抱在身前,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马车停到国公府门口时,天又黑了,她不急着下车,懒洋洋地睁开眼后,开口就问了他一句:“是什么话说不出口,让你从刘宅一直憋到现在?” 他有些尴尬,“被你看出来了?” “习惯了你同我一向无话不说,今日欲言又止就变得特别明显,如何看不出来?”她白了他一眼,“说吧,是不是跟我拿到这本杂记有关?” 他不再隐瞒,也的确是心里有话憋得不痛快,于是道:“是与这本杂记里记载的那位皇后有关。染染,如果无岸海真的有另一边,我会去吗?”她看着他,眨眨眼,“你是不是想问我会不会离开你?”然后不等他回答,又接着道:“不会,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说完竟自嘲般苦笑了下,“你以为我遇着你这个人很容易?你于我来说何止是翻山 越岭,为了遇见你,我走了这世间最难走过的路,经了一回生死,闯了一回阴曹地府,如今终于柳暗花明,又如何会轻易就放弃?”她主动握上他的手,前世今生种种过往在脑子里肆意冲撞着,她却笑了,“以前那么不容易,想想都有些佩服自己是如何熬过的那些岁月。我曾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风里雨里,刀山火海。可是君慕凛,自从遇了你,凡事就有了依靠,我虽然一再的强调自己要独立自主,要自力更生,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可以总是靠你来帮我完成。但是我却不得不承认,有你在我身后,我的心里踏实多了,做起事 来也更放得开手脚。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成与不成,都还有你,我不再是孤单一个人。”她说得有些感伤,或许是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情,鼻子竟微微发酸。轻轻抽了一下,他便以为她要哭了,可是吓坏了他,“别哭别哭,我没有怪你,只是担心你对那无岸海太过好奇怪,担心你哪一天心血来潮自己就去了。染染,我不怕你去探索那无岸海,只是想同你说,如果哪一天真的要去,不要自己去,叫上我。你都说了,这样辛苦才走到我的身边,那么就更不该轻易就将我扔下,总之上天入地, 我陪着你便是。”是啊,上天入地,他陪着便是。他不知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她说生死,她说阴曹地府,他便以为说的是过去十年在白家的生活。狭小的屋子,别人吃剩的饭食,不论冬夏常年不换的被褥,对主子张口 就骂伸手就打的下人这的确让人生不如死。而他的染染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直到被送往洛城,情况才稍有改观。而他一直认为,洛城三年必然是白鹤染整个人发生转变的关键之处,这三年中一定有一个契机,让她完成了如现在这般的华丽转变。只是他查不到,也不想再查,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从前过 往,只要眼前这个就好。 他送她下车,看她入府,再想想,对赶车的侍从说:“去痨病村看看吧!”他们家染染太累了,痨病村那头,他替她盯一盯就是。 夜晚的白府很安静,自从大叶氏倒台,小叶氏上位,这座一直喧嚣不停的文国公府似乎一下子就平稳下来。虽然白花颜偶尔还会吵闹一场,但好在小叶氏还管得住她,不会太离谱。但是白鹤染知道,这种平静只不过是暴雨来临之前短暂的压抑罢了,各怀鬼胎的一家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偃旗息鼓,她们只是在蓄势待发罢了,说不定哪一日就风雨侵城,各院之间又要斗个你死我 活。 今晚默语和迎春都没回来,被她留在刘宅那边帮忙了。毕竟还有九个伤员需要治疗,而今生阁的人大部份都被派去痨病村,人手实在是排不开。 她叫了院儿里的丫鬟备了沐浴的水,浸在水里的那一刻,困意来袭,几乎是一闭眼就睡了过去。可是辗转多梦,梦里全是白天东宫元说起那本杂记时的情景。 仿佛她就变成了那个撰写杂记的书生,仿佛她就遇到了一位仙人,凭空而来,消散而去,只留下关于无岸海的另一边,那位姓凤的皇后的消息。 缝合,剖宫产,器官移植,前世一幕幕记忆汹涌而来。她又看到凤羽珩穿着白褂子站在医院里,又看到她们姐妹几个穿梭于中东战场,又看到一个个孩子出生、一个个老人逝去。 梦境兜转,又回到东秦,回到这片不存在于历史时空的大陆上。好像正站在海边,海上重重迷雾,可见度连五十米都不到,有船只在边上打转,怎么都不敢再向前驶去。 她听到有船家说,如果无岸海上没有这些迷雾,他们就可以出海捕鱼捉蟹,他们的生活就会好起来,不再挨饿。可惜,无岸海里明明有取之不尽的资源,却根本不为人类所用。她就站在无岸海边,怀里抱着那本手写的杂记,一边思索着夏阳秋是如何得到这么件宝贝,一边开了口轻轻呢喃:“阿珩,如果真是你,我该如何与你相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76章 给我往死里打 这一觉睡得极沉,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长长的梦像是两世人生的回忆录般,不停地在脑中循环播放,也像是在提醒着她,上一世的林林种种并不会因为一场穿越而宣告结束,或许在某一天,某一个 结点,她们还会有所交集。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总之不是很愿意醒过来,但是院子里一个女子尖锐刻薄招人厌烦的话一句一句地传入她的耳朵,这就让她不得不放弃梦里冗长回忆和奢侈的期许,缓缓地睁开眼睛,回到现实 。谁成想这一睁眼可把自己给吓了一跳,一夜梦回,她居然是在水里睡着的。整个人就缩在古代供人沐浴的那种木桶,蜷着腿,半坐半蹲。这样的姿势洗澡还行,但睡觉就十分艰难,艰难到她的膝盖都 微微发酸了。因为她一向不喜欢有下人在沐浴的时候进屋侍候,平时除非有事要说,否则就连默语和迎春都是守在外面。所以下人们从来不会在她沐浴时进来打搅,偏偏她又插上了门,估计是下人晚上推门没推开 ,以为主子睡了,没想到睡是睡了,却睡在了水里。白鹤染十分无奈,正待起身,这时,院子里那个不中听的声音又扬了起来:“还以为二小姐这院儿里的丫鬟得是有多出色呢,没想到竟然是拿着府里的月例银子躲在这边好吃懒做。怎么,我说你们还说错了吗?一个个的什么眼神看我?告诉你们,我安秀现在可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呼之即来喝之即去的扫地丫鬟了,我如今也是嫡小姐的贴身侍女,是一等丫鬟,比你们高着身价儿呢,说你们自然是说得着 的。” 白鹤染擦干了身子,一边穿衣裳一边想着这个安秀,很快便想起来那日在锦荣院儿门口,跟迎春起了争执的那个丫鬟。院子里的喝骂声还在继续:“你们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巳时都过半了,二小姐却还没起床。主子贪睡,你们这些做下人的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该在什么时辰把主子叫起来吗?老夫人那边还等着二小 姐去问安,所有人都到齐了,结果这厢二小姐却还没起床,这事要是传出去还像什么话?谁家的小姐是这样不懂规则不重孝道的?你们这些奴才不是成心坏主子名声,给主子添乱吗?”白鹤染系好腰间的丝带,拧了布巾擦脸。文国公府还真是卧虎藏龙,区区一个扫地丫鬟都能这样伶牙俐齿,还张口闭口将规则礼数挂在嘴边,以堵人口舌。这样的丫鬟能让白花颜给捡到手,可见还真 是臭味相投,隔着老远都能互相吸引走到一起。这时,念昔院儿这边也有人说话了:“安秀姑娘,你说的这些都在理,咱们也不会同你争论。没有按时叫醒主子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对,但是给老夫人问安这个事,我家二小姐虽说不是每日都去,可但凡有事耽搁了,都会差人去给老夫人那边报备一声。所以这不懂规矩不重孝道的话,我们念昔院儿可不敢接,也接不住。另外,你方才说所有人都到齐了,这是什么意思?所有人是指什么人?都到齐了 是为了什么?”安秀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哟,说你们两句你们还有理了?一个个的不过是些粗使下人,也配在我们面前端架子?不明白所有人都到齐了是什么意思吗?那我告诉你,所有人,就是指这府里所有的夫 人、姨娘、少爷,以及小姐们,哦对,还有老爷。都到齐了,自然是都已经到了老夫人跟前行礼问安,就等二小姐一个了。”“等我家二小姐?”那个丫鬟更纳闷了,“等二小姐干什么?他们问过了安自行回去就是,难不成还要等所有人都到了,然后大家一起跪下来磕头行礼,齐声同祝?这是在自家府里,你当是皇宫里上早朝 呢?真要这么整,传出去那才是大罪,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添油加醋,到时候杀头都是有可能的。”边上另有下人也跟着一起道:“是啊是啊!安秀姑娘,你既然是五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那你可真得给五小姐提个醒。这个事儿不管是五小姐张罗的还是三夫人张罗的,可一定要把握好尺度啊!这万一 场面铺得大了让触点人知晓,咱们文国公府数代家业可就毁于一旦了。” “你,你们”安秀是真没想到念昔院儿的下人一个个的这么能说,一时间被堵在当场,憋得俏脸通红。白鹤染也挺意外的,一直以来她都是由迎春和默语近身服侍的,跟院子里其它的下人们接触并不多,虽然常听迎春说起大家都很机灵,但这还是她头一回见识到自己院儿里的丫鬟们机灵到了什么程度 。安秀的声音又来了,比之前更急更狠,也更猖狂,她说:“别得意,你们的伶牙俐齿救不了你们,迎春知道吧?她是你们的头头,可是她现在正跪在前院儿受罚,二十大板,这会儿应该已经屁股开花, 走不了路了。” 白鹤染的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那安秀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头发还湿漉漉披在脑后的白鹤染,心里的紧张就更甚了,甚到连问安都忘记。 到是念昔院儿的奴婢们一个个俯身下拜,道了声:“二小姐醒了?奴婢给小姐问安。”她看着自己这些人,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没丢我念昔院儿的脸。”说完,又看向那安秀,唇角微挑,冷声开口:“我院子里的奴才,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管教了?自己还是个奴才呢,就跑到我这里来 过管家的瘾了?咱们府里的管家是干什么吃的?”她说着,随口吩咐下人:“去跟白顺说,如果手底下的奴才管不好,他这个管家就别当了,赶紧给这位安秀姑娘腾地方,别耽误了人家前程。毕竟给个嫡小姐做婢女,哪里有自挑大旗做个文国公府女管 家来得痛快。” 一个小丫鬟利落地应了声,转身就往外跑了去。 安秀急了,“二小姐您不能这样对我,我现在也是嫡小姐身边的丫鬟了,您不给我脸面就是不给五小姐脸面,这事儿要是闹起来也是不好看的。”白鹤染几乎要被逗笑了,“还知道这个道理啊?那为何就不想想,你训斥我院儿里的人,是不是也在借此来打我的脸?我这人一向公平,别人如何对我,我便如何对她,礼尚往来嘛。更何况”她耸耸 肩,“五小姐?区区国公府的五小姐,在本公主面前有何脸面可言?”她抬步就往外走,完全无视那安秀,只是一边走着一边吩咐道:“身为奴才,在本公主面前以我自称,是为不敬。身为奴才,越级打怪到本公主的院子里来耀武扬威,是以下犯上。将人拿下,待白顺到 了,立即杖责五十。就在这院子里打,让她和她的主子都给我记住,这念昔院儿不是什么人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这话说完,人已经出了院子,走的是往前院儿的方向。安秀吓得腿肚子都哆嗦,没等跑呢就被一众丫鬟婆子给按到了地上。 要说安秀狂,那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小人得志的嘴脸。可念昔院儿这帮人却是被迎春一天一天教出来的强势护主,也是自家主子当真硬气,才能让她们也直起腰板,无所畏惧。 白鹤染的话对她们来说比圣旨都好使,别说先把安秀押下来,就是白鹤染说现在就把这安秀给姑奶奶剁了,她们也绝对不带有一点含糊的,立马就能冲进灶间去拿刀。 所以眼下的安秀是被扣得死死的,半张脸都贴在地上,挤得像个包子,话都说不出来。张狂劲儿终于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她怎么忘了,这位二小姐不光是府上的二小姐,还是天赐公主啊!原以为借五小姐新嫡女的名头来挫一挫二小姐这个老嫡女,结果没想到一脚踢到了钉 板上,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五十大板,五十大板打下来她还有命活吗?安秀突然意识到,刚刚那看似不恼不怒面色平常的二小姐,实际上却是对她下了死手,这是要打死她!恐惧在管家白顺带着几个家奴,提着长板凳拿着大棒子走进念昔院儿时,达到了极限,都不等白顺说话,这安秀居然吓得失了禁,恶心得押着她的丫鬟说:“赶紧去提水,咱们得把这地面好好刷刷,可 不能给二小姐添了晦气。”终于,人被按到长板凳上,跟着白顺一起来的这几位,那平日里都是最听白顺话的。他们心里都明白,别看这府里又是老爷又是当家主母的,但实际上真正说得算的,那绝对是这念昔院儿的二小姐。 所以当他们听说安秀这丫头居然胆子大到敢跑来找二小姐的麻烦,当下便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不但人按到了板凳上,还伸手就扯下了她的裤子。安秀吓得大叫,白顺冷声喝斥:“叫唤什么?这是打板子的规矩,公堂上都是这么打,你就是叫破天际,这事儿也没处说理去!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77章 人不狠站不稳 这厢,念昔院儿里在打着安秀,那头,前院儿门厅也在打着迎春。只是跟安秀那头已经打得血肉模糊不同的是,迎春不但衣衫完好,腰部以下还塞了两个厚棉垫子。两个打人的小厮只把板子落到棉垫子上,还只轻轻的落,只着个边儿,趴在凳子上的迎春一点儿被打 的感觉都没有。 白鹤染到时,打人的两个小厮正在跟迎春好说好商量:“迎春姐姐,你好歹做做样子喊两声疼啊!要不回头上面问起来,咱们哥俩也不好交差。” “就是就是,你嚎两嗓子,管它能不能传到锦荣院儿呢,至少前院儿侍候着的都能听见,到时候也能给咱们做个证。唱戏嘛,就唱得真一点儿。” 迎春想想也是,于是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疼啊!疼死我了!奴婢知道错了,别再打了,疼死我了啊啊啊啊啊!” 正嚎着呢,一抬头,白鹤染来了。迎春冲她挥手:“二小姐,这里,奴婢在这里。” 这一声可把那两个打人的给吓坏了,手里板子都拿不住,咣啷啷掉到地上,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哭丧着脸磕头:“奴才见过二小姐,见过二小姐。”这俩人这会儿真是哭的心都有了,这什么点子啊,刚跟迎春打好商量哭喊两声,谁知道二小姐就在这时候来了,这让二小姐看到自己的贴身侍女被打得鬼哭狼嚎的,还不得记恨在他们头上啊?真是点 子背,太背了! “干什么呢?”白鹤染看着迎春,强忍住笑,“几时回府的?不到院儿里见我,搁这儿趴着干什么?”一边说一边搓搓自己的头发,“你看我这头发都没人给梳。” 迎春干笑两声,“小姐没看出来么?奴婢正挨打呢!” 跪着的两个小厮可听不下去了,“我滴迎春姐姐哎,咱可不带这么坑人的,当着二小姐的面儿您就不能说句实话吗?什么叫正挨打呢?你这分明是正趴在板凳上歇着呢!” “二小姐英明,迎春姑娘是您身边的一等侍女,奴才们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她。”白鹤染点点头,“不用你们说,我看出来了。”她伸手抽出迎春腰上的两个垫子,往地上一扔,将人从板凳上扶了起来。“说说,这顿板子谁下令打的?白花颜?”她一转身坐到了板凳上,再对跪着的两 个小厮说:“起来吧,回头让你们的迎春姐姐给你们发赏钱,一人十两银子,可好?” 两个小厮一听这话可是乐坏了,又是一通磕头谢恩,然后识趣地退了下去。迎春这才告诉白鹤染:“是五小姐挑的事端,说奴婢擅自离府整夜不归,直接将奴婢堵在了前院儿。但她也只是骂几句难听的,还不至于打板子。谁成想正赶上老爷往前院儿来,听说奴婢一夜未归,直 接就赏下二十大板。好在吩咐下来人就走了,五小姐也跟着走了,管家悄悄嘱咐了手底下的人,奴婢这才没真正吃到亏。”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白鹤染的头发,“小姐这头发怎么还是潮的?早上洗过了?” 她摇头,“哪还有早上,我也是刚睡醒。昨晚困得狠了,坐在沐浴的桶里睡了一宿。” 迎春都震惊了,“桶里睡一宿,那不就是在水里泡了一宿么?这都没泡醒,小姐你真是”她无奈地摇头,“走吧,咱们先回去,奴婢帮您把头发梳起来。” 白鹤染摆摆手,“头发不急。”一边说一边从袖袋里将那根千年寒冰簪拿了出来,“你随便给我挽一下,用簪子固定起来就行,咱们还是说这个板子的事。”迎春一边给她挽头发,一边听白鹤染继续道:“既然是咱们的国公爷要打你,那这个事儿就好办了,这个仇也好报了。咱们也别费那个工夫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对那种人用不着按套路出牌,等到了晚上 ,他怎么叫人打的你,你就拎了棍子也怎么打他。记住,要在泡水之前打,这样打完再泡水会更疼。” 迎春噗嗤一下就笑了,“小姐这招儿可真够狠的。” 她点头,无奈地感叹:“不狠怎么办呢?这年头,人不狠,站不稳啊!” 迎春深以为然。头发梳好,白鹤染起了身,迎春以为她要回念昔院儿,可走了一会儿才发现是去锦荣院儿的路。白鹤染将这一早上的事讲给她听,听得迎春直咋舌,“那个扫地丫头才跟了五小姐几天,居然就敢干这事 儿了?上嫡公主的院子里去找存在感,这奴婢是该说她太嚣张还是该说她太愚蠢?这脑袋是让门挤了吧?” 白鹤染想了想,说:“可能是太把那白花颜当回事了。且先不说她们,刘宅那边怎么样?”“一切顺利。”迎春告诉她,“天刚亮那会儿十殿下从痨病村回来,说今生阁将药丸都发了下去,村子里所有人都吃了一颗,无一例外全部见效。十殿下说当时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跪到地上,对着上都城的 方向,远远地给您磕头谢恩。今生阁会在痨病村那边守上五日,直到全部根除,再听小姐吩咐行事。” 白鹤染点点头,“默语呢?没跟你一起回来?”迎春说:“回来了,但是路上遇着了四小姐,说今生阁那边缺人手,抓默语过去帮忙了。”她说到这里,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于是赶紧转了话题:“小姐,还有一件事。昨天夜里四殿下醒了,但因为十殿 下不在,他执意要走,没人敢拦。” 白鹤染的脚步顿了顿,眉心攒了一下,但也很快就恢复正常。“罢了,走就走吧,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们想尽办法想要救他,可是人家自己却并不想活,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她说得十分无奈,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到那个人时,又会是什么样一番景象。苏婳宛是要 他的命,还是能给他留一口气?锦荣院儿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白家的人也许久没这么齐整的一起到这里来过,以至于老夫人都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回到了一家人还能勉强维持平和、还都愿意做做表面功夫 的时候。今日的晨昏定省是小叶氏张罗的,她说:“从前府里在这方面松懈了,臣身不想评价上一任主母,如今老爷信任臣妾,让我坐到了当家主母这个位置上,那么臣妾就要为老爷分忧,把后宅的事情给打理 好,如此才能让老爷心无旁骛地去处理前朝的事。” 这话红氏听了就觉得好笑,“晨昏定省是应该的,但老爷都被停朝了,哪还有前朝的事。”小叶氏摇摇头,“红姐姐此言差矣,老爷虽被皇上停了朝,但也只是停朝半年,再过两个月还是会恢复的。老夫人是一家之长,咱们省了什么规矩也是不能省了每日给老夫人请安这一道,否则传扬出去 会让人笑话。白家是六代旺族,必须严于律己,不然这个口子一开,今后可就收不住了。”说完,还一脸恭谦地问向老夫人,“母亲,您说儿媳的话有些道理吗?” 她如今是主母,可以以儿媳自居,跟老夫人叫一声母亲。老夫人虽不喜这小叶氏,但这番话到也是挑不出什么错处来,虽说心里明白,小叶氏这是在新官上任三把火,在为自己烧威信呢,而自己也并不在意什么晨昏定省。可如果立威的同时也能将后宅给管 好,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于是老夫人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话。见老夫人点了头,坐在小叶氏边上的白花颜可就有话说了:“祖母都认同这个规矩,可是有些人却仗着自己背后有人撑腰,丝毫不将家里的规矩放在心上,更是丝毫不将祖母放在心上。这都什么时辰了 ?再耽搁下去就要用午膳了,可人家还是不来。我看这不是迟来,而是压根儿就没想来。毕竟如今人家位高权重,祖母在她眼里算得了什么呀!”这话很明显是在说白鹤染了,虽然白蓁蓁也没在这儿,但是红氏知道,白花颜是不屑跟个庶女计较的。如今她是嫡女,嫡女就要跟嫌女磕,今日摆了这么一出,看来是那对母女共同的主意,要跟二小 姐正面交锋了。红氏清了清嗓,发出一声讥讽的笑来,“挑别人理的同时也多想想自己,五小姐自己又是多久没往这锦荣院儿来过了?若是五小姐天天都到老夫人跟前尽孝,那今儿个挑二小姐的毛病没人能说得出什么 ,可如果自己都做不到,就别厚此薄彼,先把自己的事做好再说。”“放肆!”白花颜砰地一声拍了桌子,“红飘飘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妾罢了,居然敢跟本小姐顶嘴?这家里的规矩礼数还真是烂到了根儿里,一个一个都是什么样子,尊长不分,主仆无序,身为妾室, 居然越俎代庖教训起嫡小姐来。本小姐要怎样做自有母亲教导,轮得到你来说?有这本事你怎么不去教训白鹤染那个小贱人?欺软怕硬!”白花颜一语,令在场绝大部份人都联想到了一个词:泼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78章 父亲的人缘真差 红氏挺不愿意跟泼妇聊天儿的,因为掉价。但是她又发现这白花颜撒泼是没有下限的,激怒这么个没脑子的所谓嫡女是件很有趣的事,能让她的本性最大限度地暴露于人前,这买卖怎么想都划算。再者, 不给小叶氏母女添点儿堵,她能痛快么?于是莞尔一笑,稍微欠了欠身,“真是对不住,妾身忘了您现在已经是嫡小姐了,还以为是从前的庶女和姨娘呢!就想着怎么骂我是妾呢?你的生母不也是个妾吗?不过这会儿到是想起来了,叶姨娘已 经成了三夫人,那庶小姐自然也就成了嫡小姐。唉,时日太短,我这还没适应府里的变化,还请五小姐原谅则个。” 红氏听起来温言细语,可这话里一口一个叶姨娘,一口一个庶小姐,可是把白花颜给损得没了边儿。眼瞅着白花颜又要发作,没想到红氏的话却还没说完。 只听她感叹了一声,又道:“唉,今儿是怎么了,竟突然有些怀念起从前的大小姐来。” 人们一愣,大小姐?白惊鸿吗?这怎么突然又提起这茬儿了? 白兴言的脸一直沉着,这会儿听红氏说起大小姐三个字,脸就更难看了。这段日子以来,白惊鸿一直都是府里的禁忌话题,因为那是白兴言最没脸的一回。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继女,他寄予厚望的东秦第一美人,居然落得那般下场,直到现在都不知死活,这几乎是他这半 生最大的败笔。 他强迫自己把这事儿忘了,府里人也配合着谁也不提,就是不想打他的脸,不想让他太难堪。可是没想到今日红氏把这个事儿又给拿出来说,他觉得脸被打得生疼。红氏很满意这个效果,继续道:“以前不怎么喜欢大小姐,因为她总端架子,人又虚伪,还不是白家亲生的女儿,所以不太待见。可这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今日见识了咱们白家新一任嫡女的风 范,才知道原来大小姐还是不错的。至少知礼数,有涵养,说起话来不骄不躁不带脏字,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就算是装的也能一装就那么多年,着实不容易。”她一边说一边又看向白花颜,“五小姐没读过几天书吧?也是,从前府里请先生教学的时候,五小姐总是用这样那样的理由逃开,想必是没学到多少东西,更谈不上知书达理了。看来家里的教书先生该 请还是得请,万万不能耽误了少爷小姐们成材。”她扭过头跟身后站着的丫鬟说:“记着些,回头告诉帐房,这笔银子公中给出。”白花颜气得几乎冒烟,“红飘飘,你搁那儿骂谁呢?一个贱妾,居然也敢骂嫡小姐,咱们府上还有没有家法了?”她看向白兴言,“难道父亲就任由这个贱妾在此兴风作浪?咱们家的规则什么时候如此混 乱过?这如果不加以制止,难保有一天她也不再把父亲和祖母放在眼里,到时候再想管可就晚了!”小叶氏这时扯了白花颜一把,开口道:“就算是妾室,那也是你的长辈,花颜,你不可以如此无礼。红姨娘说得对,从前大小姐在的时候的确知礼数懂礼法,说话做事有规有矩,为人也和善亲切,红姨 娘对大小姐念念不忘是对的。如今府上的事自有你父亲和老夫人做主,你不该如此说话,快快给红姨娘道歉。”“母亲,你还要被她们欺负到什么时候?”白花颜一听她娘亲这样说,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说过了,再又一琢磨她娘亲提到红氏对白惊鸿念念不忘,便知这又是个坑。于是声音放低,话里带了委屈道 :“从前二夫人在时她们母女就欺负我们,我自幼就被她抱走,说是亲自抚养,可她教了我什么呢?”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竟真的冲着红氏俯了俯身,也冲着白兴言和老夫人都俯了俯身,“花颜给你们赔不是了,都是我说话难听,是我没有教养。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像从前的大姐姐那样好好说话 ,可是养我的人没教过我,她只教她自己的女儿,把自己的女儿教得人见人爱,甚至如今都给我们白家闯下了大祸,连爵位的世袭制都没有了,居然还有人想念她。” 她白了红氏一眼,“红姨娘,白家怎么说也是你的夫家,你可不能这样胳膊肘往外拐。”这番话到是说得有些水平了,七拐八拐地给红氏扣了个想念白惊鸿的帽子。就连白兴言也跟着借题发挥:“白惊鸿是我们白家的罪人,红飘飘,本国公也不明白,一个罪人你有什么可想念的?你是巴不 得她回来再把我们白家拖累死是吧?” 白花颜坐回椅子上,面上浮现出一丝得意。她就知道,如今她已经是嫡女了,父亲说什么都会维护她的面子。一个妾竟公然同她做对,怎么会有好下场。可是红氏对于白兴言的责问却一点都不在意,她只是提醒白兴言:“从前的大小姐是老爷您和二夫人精心教养出来的骄傲,这十多年您可一天都没断过念她的好,还让其它的小姐们都跟大小姐多学学,学学大小姐怎么做人,怎么做学问。甚至连大小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需要学习,因为您说,大小姐的作派才叫做大家闺秀千金之体,大小姐是珍珠。至于其它的小姐们,就跟珍珠旁边的沙子似的,不值 一提。老爷这话念叨了十多年,妾身如果还不说大小姐好,那不是打您的脸么?至于拖不拖累的,那是本事不精,跟教养没多大关系。”“你大胆!太大胆了!”白花颜都惊了,“父亲您看看她,这就是咱们家的妾?天哪,这要是让外人听到了,非得以为她才是主母不可。不对不对,主母都装不下她,应该是老夫人,这个贱妾是想当 老夫人啊!” 话说到这儿,就听门口有脚步声传了来,“咱们府上这是怎么个情况?父亲的人缘儿混到这么差了?连五妹妹都敢咒你死?” 这是白鹤染的声音,可这话是几个意思?什么叫咒白兴言死? 众人不解地看向她,白兴言大怒:“混账东西,说的这是什么话?” 白花颜也炸了,“我什么时候咒父亲死了?白鹤染你个小贱人,别在那信口胡绉。” 白鹤染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到是先规规矩矩地向老夫人行了礼,“孙女给祖母请安,愿祖母身康体健,看在孙女的面上多笑笑,不要被不懂事的人扰了心境,凭添忧烦。” 老夫人早就被白花颜气得心口发闷,深深地为白家教养出这样的孩子而感到羞愧,更是为这样的孩子居然被捧到了嫡女的位置上而觉得愤慨。 她不想偏帮谁,甚至话都不愿意说,就像个看客一样坐在主位上看着下头唱戏,心里想的却全都是十多年前淳于蓝嫁到白家的那几年,那是自老国公死后,她过得最好的一段日子。 “阿染不用替祖母担心,一看到你,祖母这心就敞亮了。”老夫人总算露了笑模样。 可有些人却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祖孙和睦,白花颜继续逼问:“白鹤染你给我说清楚,谁咒父亲死了?我什么时候咒父亲死了?”不等白鹤染说话,红氏到是先替她解了惑,“你刚刚不是一口咬定我要当老夫人么,爵位都不用世袭了,你父亲不死我怎么当老夫人?再者,现在的老夫人可还在呢,你就这样说话,是想干什么?你看 看谁家的嫡女是你这样的?”白鹤染点点头,“是啊!既然叶姨娘已经成了三夫人,那就也该尽尽当家主母的义务,首当其冲就是将自己生的孩子管教好,为其它小辈做个表率。否则自己的孩子都是这副模样,你还有何脸面管教别 人的子女?就是想管,人家也不敢听啊!”小叶氏有些发懵,本来说好今日借由晨昏定省一事立立规矩,树树威信,也敲打敲打府内众人,让这些人真正意识到她如今在府中的地位。可是没想到正事还没等办呢,白鹤染一进屋劈头盖脸就给她 一顿训,这脸面扫的实在是够彻底。白花颜更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都开始怀疑人生。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嫡女是府里地位最高的孩子吗?从前的白惊鸿几乎承载了她所有的希望和向往,终于有一天这个位置轮到她做了,却为什 么一切都变了?为什么原来的香饽饽现在变成了万人怼?为何白惊鸿在时地位坚不可催,轮到她时却连个妾都能指着她鼻子骂?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白花颜想不开,傻愣在一边,而白兴言此时也是气得呼哧呼哧直喘,原本想再纠结一下诅咒他死的这个事儿,可是红氏的话让他明白,耍嘴皮子他是耍不过女人的,于是明智地选择把那个事儿给忘了。他看着白鹤染找了最靠前的一张椅子坐下来,几乎就跟他是面对面的,可是,为何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79章 这是坑爹啊! 他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不对劲的地方不在白鹤染,而是在她身后站着的那个丫鬟。叫什么来着?对,迎春。就是这个迎春,之前不是在前院儿领了罚么?二十大板,这怎么可能二十大 板打完还跟没事人似的? 他心中疑惑,不由得仔细端详起迎春来,结果这一端详白鹤染就不干了,“父亲看什么呢?我这丫鬟入你的眼了?不应该啊,这一屋子美妾还不够,又琢磨上我的丫鬟了?” 白兴言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再看看红氏林氏以及小叶氏,一个个都向他看过来。很显然,刚刚他打量迎春有些太直白了,让人误会了。 他尴尬地轻咳了两声,黑着脸斥责白鹤染:“胡说八道!本国公没那个爱好,只是好奇一个刚挨了二十大板的人,为何完好无损地站在此处,你们是不是该给本国公一个解释?”这话一出,又有许多人疑惑起来,连老夫人都沉着脸问道:“迎春挨了二十个板子?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而挨?这丫头跟了老身多年,直到阿染从洛城回来才拨给了她,老身自认为自己屋里出来的人 不会做不得体之事,你是不是也要给老身一个解释,为何打她?”“因为她败坏我白家门风,彻夜不归,不知道是跟哪个男人鬼混去了。”白花颜抢着开了口,“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她的主子就经常三更半夜的进进出出,所以这养出来的丫鬟也就有样学样。当我们 白家是什么了?这样的还不该打吗?” 砰!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你是在跟老身说话?你责问谁呢?” 白花颜吓一哆嗦,赶紧就把嘴给闭上了,再一次陷入对嫡女这一职位深深的怀疑中。见她不再吱声,白兴言把话接了过来:“花颜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理还是在理的。我文国公府规矩森严,包括府里女眷在内,任何人出入都要经过老夫人或是当家主母的应允,在外留宿就更是了不得的大事。一个丫鬟,竟如此不守我白家家规,只打二十大板算是便宜的。但是本国公现在只想问问,你那二十板子挨到了哪?为何此时跟没事人一样?莫非是根本就没领这个罚?看来这府里的奴才是要好 好肃清肃清,连主子的话都不听,像什么样子?”白鹤染眨眨眼,“父亲这是什么话?迎春挨打满院子的奴才只要没瞎都看见了,至于板子都打到哪儿了,这话还用问吗?当然是打到了屁股上。父亲您如此质疑这个事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给自己找借 口,想亲自验一验迎春的伤?我的天哪!父亲你为了饱个眼福,可真是用尽了心思铺垫,套路挺深啊!”迎春站在后面,听着她家小姐的话就想笑,可又不好在这种时候笑,只能憋着,憋得满脸通红,差点儿憋出内伤来。可就是这种憋出来的红,看在其它人眼里那就是害羞的表现,是被白兴言的一番作 为羞得快要哭了。然而迎春没那么脆弱,或者说如今的迎春没那么脆弱。自从跟了白鹤染,那是脸皮也厚了,反应也快了,嘴皮子也利索了,怼人都不眨眼了。就眼前这档子事儿,那根本就够不上让她害羞的级别,而 且她非但不害羞,还在短时间内迅速地做出了应对“老爷怎么可以这样?您的年纪都能做奴婢的爹了,奴婢一直都是那么的敬重您,却没想到您居然居然存了如此龌龊的心思。”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演得那叫一个真。“怪不得不问青红皂白不听奴婢解释就要打奴婢,原来是这样。难怪呢,奴婢本来还纳闷,小姐的今生阁奉旨介入痨病村的治疗,吩咐奴婢过去帮忙,这有什么错?十殿下和四殿下都在那边一起忙活呢,为什么奴婢回府就要挨打?老 爷怎么专门跟朝廷过意不去,这是要干什么?” “住口!别说了!”白兴言都惊呆了,这怎么扯到他跟朝廷过意不去了?话是怎么唠到这上面的?只这一会儿工夫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可迎春一点都没有住口的意思,她还在说话:“至于老爷问奴婢为何挨了二十板子还跟没事人一样,那这个就得看个人的本事了。有的人打二十板子都没事,但有些人就是端个茶水都会喘,这都是常事 。奴婢皮实,这几下板子还是挨得起的,只是心里委屈,更对一向敬仰的老爷感到失望。”她长叹一声,旧话重提,“真没想到,老爷您竟是这样的人。” 红氏也跟了一句:“唉,老了,留不住男人的心了。还得是年轻漂亮的姑娘入得了老爷的眼,怕是再过两年咱们这些半老徐娘就得被赶出府去,自生自灭了。” 这时,林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跟着搭了句腔:“是啊,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想想还真是叫人忧心。”她说的自然就是十多年前淳于蓝被赶出府的那件事情,白鹤染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白兴言都懵了,其它人也懵了,此时他们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主题究竟是怎么跑偏的?到底是怎么从晨昏定省跑到白兴言的个人作风上去的?一时间,场面十分尴尬,就连白兴言都被堵得百口莫辩。不过好在还有白花颜这个二百五,也不管别人正在说什么,她这会儿还在纠结迎春挨打的问题,于是抢着喊了句:“打你怎么了?你给谁办事也 不能彻夜不归,坏我白家家风,就是朝廷也救不了你!”“你也给老子住口!”白兴言简直崩溃,“把你们的嘴都给我闭上!”他想说白花颜这个岔打得好,成功地将他从上一个话题里捞了出来。可是特么的这个女儿脑子有点儿问题,居然把他从迎春的坑里捞 出来之后,转头就又扔进了朝廷的坑里。 这简直就是坑爹啊! 白花颜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吱声。小叶氏却皱了眉,迎春的话让她起了思量。 奉旨治疗痨病村?痨病村存在那么多年了,怎么突然之间就要治疗?痨病能治吗? 她看向白鹤染,目光带着琢磨,但却小心翼翼,生怕又被借题发挥。 今日之所以弄这一出晨昏定省,之所以借由立规矩将人都聚到锦荣院儿来,其实说到底她是为了试探白鹤染的。她想知道,白鹤染出去了几日,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 特别是前天晚上,叶家昨日传来消息,京郊一处重要的布防被破坏,虽然她不知道那布防是什么,但是叶家的意思是让她从白鹤染这头着手,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一些消息来。 叶家大老爷在信里说,那处布防原本高稳无忧,但是自昨日起就被十皇子联手阎王殿的人严密控制起来,他们无法与之取得联系,所以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迎春说她们一直在痨病村那头忙活,难道叶家所谓的布防跟痨病村有关? 小叶氏有些乱,更有些懵,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必须做好。这是叶家支持她上位以来布置下来的第一个任务,如果自己连这点事都做不明白,肯定是会让叶家失望的。她沉了沉心思,开口打起圆场:“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就好,咱们都是一家人,只有开诚布公才能减少猜忌,让这个家和睦。花颜,你年纪小,又心直口快,虽然是你亲姐姐,但也不能这样说话,还 不快给你二姐姐道歉。”她说着,狠狠地瞪了白花颜一眼。白花颜知道这是小叶氏对她的警告,自己又冲动了,说好的学习以前的白惊鸿,在小叶氏上位之前她还是学得不错的,可是随着自己真正坐到嫡女的位置上,这个脾气就越来越压不住了。想想也是懊 恼,但愿没有坏了她娘亲的事。 于是她也不再闹,站起来像模像样地给白鹤染行了礼:“二姐姐对不起,都是花颜的错,花颜不该使小性子,请二姐姐不要怪我吧!” 白鹤染笑了笑,“不怪,我这人一向大度,区区小事而已,我还不至于跟你置气。何况你打了我的丫鬟,我也打了你的丫鬟,这笔帐就扯平了。” 白花颜一愣,下意识地就问了句:“你打了我的丫鬟?安秀吗?你凭什么打我的丫鬟?” 不等白鹤染说话,小叶氏的声音又传了来:“花颜,住口!一个丫鬟而已,打也就打了,她是你二姐姐,难道还没权处置一个丫鬟?你为了个丫鬟在这里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这话明着是骂白花颜,可谁都听得出是指桑骂槐,因为白鹤染之前就因为迎春这个丫鬟的事跟白兴言好好地算了笔帐。现在小叶氏借由白花颜来损白鹤染,摆明了是要替她家老爷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 。 不过白鹤染并不生气,而是学着小叶氏的模样对白花颜说:“是啊,你为了个死了的丫鬟在这里大呼小叫,的确不成样子。”这话一出,众人大惊。死了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80章 你跟我谈孝道? 白花颜瞪大了眼睛看向白鹤染,虽然心里一直在不停地提醒自己要冷静,可事实就是根本冷静不下来。于是大声质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死了?你把安秀怎么了?”白鹤染笑着道:“也没怎么,你那个丫鬟一大清早跑到我的院子里来大呼小叫,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这情景让我想到了很多年以前。那时我被关在一个偏远的小院落中,这种反仆为主的事几乎每天都在我的院子里发生,奴才把自己当成主人,对我这个嫡女百般苛待肆意辱骂。本以为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却没想到,今日你的丫鬟又把从前岁月给我上演了一遍。五妹妹,你说就凭我如今的 脾气,这种奴才还能留着?” 白花颜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安秀那丫头虽然跟着她的时日不多,但那丫头机灵,她很喜欢。今日的确是想让安秀过去挫挫念昔院儿的锐气,没想到白鹤染下手居然如此之狠。 “你杀了安秀?”白花颜声音都有点儿打哆嗦了,“你怎么这样狠?”白鹤染又笑了,“狠吗?我还真没觉得有多狠,比起那些年我所经历的生不如死,这种五十大板直接打死的命运,真是痛快极了。遥想当年我多希望有人直接把我给弄死了,我也就不用遭那个罪了,可 惜,白家施于我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折磨。” 她轻飘飘地说着,老夫人那边却抹起了眼泪,“兴言,你听听,你的女儿受了多少苦,你好好想想过去那些年你都做了什么!”白兴言一听老夫人说话就来气,那是他的亲娘,却从来不肯站在他这一边,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当下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就回道:“儿子只做了自己该做的,我是一家之主,我要考虑的是整 个家族,而不是某一个人。”说到这,又看了一眼白鹤染,在这张跟当年的淳于蓝像至七分的脸上,他仿佛看到了淳于蓝临死前那种绝望又不甘的样子。但是更多的,是淳于蓝死后,这个女儿对他愈发深埋的仇恨和疏远,以及每 天夜里那一场浸在水中无论如何都醒不一的梦。 “所谓百善孝为先。”他盯着白鹤染说,“身为子女,连孝之一字都做不到,还提什么白家施于你多少。如今你已是天赐公主,你又反过来给了白家什么?”这话出口,不只是老夫人,就连林氏都皱眉,红氏更是毫不加掩饰地将一脸鄙视投给了白兴言。总说白鹤染不讲理,实际上这位国公老爷不讲理才是真的。任何事都是有因才有果,想要子女知恩图报 ,那首先你得给了人家恩。你不但没给恩,反而结成了仇,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子女出人投地了,你却舔着脸指望人家回报家族。凭什么? 白浩轩实在忍不住了,扬起声纳闷地问了句:“二姐姐怎么不孝了?她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比起父亲对祖母来,二姐姐已经足够孝顺了呀!” 这话可谓是把白兴言给说得无地自容,他指责白鹤染不孝顺自己,可是他的小儿子立马就指出他也不孝顺老夫人。这个思维逻辑绝对的清晰到位,说得白兴言一时间没了话。 白燕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白浩宸身边,白浩宸一直都在,就在白兴言边上坐着,可是他也一直都没说话,只静静地听着看着,像个局外人。 白燕语瞅了他一会儿,继而眉目翻飞,语态婉转地开了口,轻声问道:“大哥,你给个意见,是觉得父亲说得对,还是老夫人讲得有理?这件事情你是站父亲还是站二姐姐呀?”白浩宸的眉梢微微动了下,对这个一身狐媚气的三妹妹有几分反感,但也不好不搭理,只得说了一番中立的话:“老夫人是一家之长,父亲是一家之主,他们各有各的立场,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不好评价 。至于二妹妹”他瞅了瞅白鹤染,心里翻腾着的却是这几日他的生母大叶氏同他说的那些话。 大叶氏告诉他,白鹤染答应治好她,还可以将她重新扶回当家主母的位置上去。所以如今的三夫人只不过是短暂的辉煌罢了,这座文国公府到头来还是他们娘俩的。对于白浩宸来说,虽然小叶氏上位暂时也撼动不了他在白兴言心中的地位,但这只是暂时,以后的事可就说不准了。万一小叶氏再添个儿子呢?自己本来就不是白兴言亲生的,这在位的主母如今也不 是亲娘,以后的事谁还能说得准? 所以他觉得生母大叶氏说得对,无论如何,眼下不能得罪白鹤染,得先顺着她,同时也利用她,直到把当家主母的位置拿回来,再从长计议。 于是白浩宸道:“我做过错事,是做过牢房的人,或许从前不能理解二妹妹受过的委屈,但是如今却是对二妹妹从前的生活感同身受。那些年,她真的是受苦了。” 白兴言显然没想到大儿子居然有了这么个话,一时间不明所以,但还是气恼地冷哼:“不孝之女,受苦也是活该。”白鹤染都气笑了,“好一个百善孝为先,且不说刚刚轩儿指你同样不孝顺祖母,咱们只说你我之间。既然你知道百善孝为先,那想必也该听说过养不教父之过。责备儿女的同时你也该多想想,为何别人家的孩子都那么好,偏偏自己家孩子不行呢?当然,养不教父之过也不能全怪你,因为你根本也没怎么养过我,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没饿死,还得多亏了那十几年间,祖母每天都将自己的饭菜省下来一 顿悄悄派人给我送去。也得多谢我那四妹妹隔三差多就到关着我的小院儿里抽打一顿那些以下犯上的奴才。” 她看着白兴言,眼中并没有仇恨,但是那种像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却让他更加心凉。“我记得有一回送饭的下人半路遇见了你,你听说是祖母是在偷着给我送吃的,气得直接将饭菜全部打翻。不但如此,还派人守在半路,就为了拦截从祖母那边过来给我送饭的奴才。且在那之后,原本 大厨房那边给我送的没几粒米的稀粥也都变成了馊的。我亲爱的父亲,就这种父女情,你还跟我谈孝道?”一番话,把个白兴言说得好生没脸。这些事他背地里做过一回事,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穿就又是另一回事。偏偏年纪最小的白浩轩又一了句:“父亲怎么可以这样,二姐姐可是你亲生的女儿呀! 不知道二姐姐什么地方得罪了父亲,还望父亲告知,往后咱们也好注意些,以免步了二姐姐的后尘。” 白兴言咬着牙斥了句:“胡说!” 红氏紧跟着就把话给他怼了回来:“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最有数。”“你什么意思?”白兴言总算是找到了突破点,红氏一说话,他立即就将苗头指了过去,想借由跟红氏吵架把白鹤染这头给躲过去。他再一次正视白鹤染的战斗力,也再一次为自己参与到这场战斗中来 而感到懊悔。“红飘飘,莫要仗着本国公宠你就无法无天。”红氏翻了个白眼,“你哪是宠我,你那是在宠着我们红家的银子。罢了罢了,我也是图一时口舌之快,今儿没我什么事,老爷有什么话还是得跟二小姐说。哎?今日原本是要说什么来着?”她问向林氏 ,“是要说孝道吗?”林氏阵阵头大,她想置身事外,更想借机捡个便宜,最好这些女人都把白兴言给得罪了,这样一来,后宅里就剩下她一个人最得宠,往后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可红氏已经把话问到了眼巴前儿,她不 吱声也不好,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回了句:“晨昏定省,原本是说晨昏定省。” 红氏点头,“哦,那就说回晨昏定省吧,反正孝不孝的在咱们家就是一笔糊涂帐。”白鹤染顺着这话往下唠:“是啊,晨昏定省。既然口口声声要弘扬晨昏定省这项美德,那便要做得淋漓尽致才好,否则有做样子糊弄事儿的嫌疑。”她问小叶氏,“知道晨昏定省到底是什么意思吗?那是 侍奉父母的日常礼节,是指早上省视问安,晚间服侍就寝。你就张罗个早起请安就整出这么大动静,晚上呢?晚上的戏你准备怎么唱?” 小叶氏一愣,还有晚上?白鹤染冷哼,“是不是很意外?从前只知道早上要请安,从没想过晚上也要尽孝这一说?也是,从前你只是个妾,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来做,只有正妻才有侍奉老夫人就寝的资格。不过现在好了,现在你 也是主母了,这个尽孝的活儿你可万万不能推拒和退缩,否则就是不孝。” 小叶氏被堵到了墙角里,再无路可退,只得咬着牙点头道:“是我忽略了,多谢二小姐提醒,今后我一定会记得这个规矩,从今日起就会到老夫人跟前尽孝。” 白鹤染点点头,“很好。那么接下来,咱们再说说今日你摆这一出戏的真正目的吧!”闻听此言,小叶氏心里咯噔一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81章 见一个打死一个 白鹤染一向都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因为她知道,即便是她饶了人,人家也绝对不会领情,且势必会在风头过了之后揭竿再起。所以对于这种人根本就不需要留任何情面,犯一次打一次,不服再打,一直 打到趴下起不来才能算完。她看向小叶氏,笑得一脸阴邪,“早不立规矩晚不立规矩,偏偏挑了今日立规矩。怎么着,我文国公府的规矩于你叶家人来说,就是你想哪一天开始请安就哪一天请安吗?昨天干什么来着?前天呢?大 前天呢?三夫人,挺会挑日子啊,看过黄历才来的?” 小叶氏脸色愈发的难看,心里恐惧也升腾起来。这个二小姐阴嗖嗖的样子一向都让她害怕,甚至这种恐惧比从前面对她的姐姐大叶氏时更甚。 “二小姐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只是只是”她有些语结,这话该怎么答呢? 这时,到是白兴言替她说了句话:“她只是刚刚适应了主母的身份。” 白鹤染当时就笑了,“身份还需要适应?那她从前从叶家的一个庶女向文国公府妾室转变时,适应了吗?父亲把人接进门后给了她几日适应?” 白兴言被问得满脸通红,“一个姑娘家,说这样的话简直不要脸!”白鹤染摇摇头,“这不算什么,我只是说说而已,但父亲一向都是直接做的。所以比起父亲来,我还算是要脸的。”她站起身来,“行了,我也陪着你们热闹了一上午,这会儿都该用午膳了,还不散了吗?”她又向小叶氏看了去,“提醒你一句,晨昏定省这种事要天天做,我父皇一向以仁孝治天下,可这个孝字在咱们家体现得实在是不明显。当然,我也不孝,怎奈上梁不正下梁歪,这都是有数的,我就是 想孝顺也孝顺不来。所以就希望三夫人能把这些个规矩好好抓一抓,以身作则,给府上树立个好的榜样。如此,也不枉你登一回主母之位。” 话是跟小叶氏说的,可是一句“父皇”,却把白兴言的脸打得啪啪响。他想骂两句,想说你亲爹还在这里坐着你,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称别人为父,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可是这话他没敢说,一来那所谓的别人是皇上,他没那个胆子,二来他也心知肚明,白鹤染眼里从 来都没有过他。 眼瞅着小叶氏被训,人们有些错乱,就觉得小叶氏还是从前的妾,根本就没当成主母。 白花颜也意识到了,一时间又恼羞成怒,“白鹤染,你怎么跟我母亲说话呢?她现在是主母,你凭什么教训主母?你还以为她是姨娘呢?”白鹤染失笑,“别闹,我对姨娘的态度可比对她要好得多。另外我再提醒你一次,本公主能同她这样说话已经算是屈尊,你若心有不满,大可以再派你的下人到念昔院儿撒泼。你放心,去一个我打死一 个,绝不手软。” 在众人的注视下,白鹤染向着老夫人走了去,轻轻扶起老夫人的手臂:“祖母,阿染扶您回去歇着吧!往后这样的场合您还是不参与比较好,没什么价值,还生一肚子气。” 老夫人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边往后堂走一边说:“好,祖母都听你的。的确是心烦了,一个个的心里都有小算盘,一演戏就拿我个老人家开搓磨,也不知道还能被搓磨几年。” “祖母放心,阿染都盯着呢,谁要是成心给祖母添堵,阿染也定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她留下这最后一句话,人拐进了后堂,再看不到了。 前厅里还坐着的人们愣了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些尴尬。到是林氏眼珠一转,起身走向白兴言,媚眼一翻,道:“老爷,妾身给您缝制了套里衣,您跟妾身过去看看?” 白兴言感激地看了林氏一眼,赶紧就跟着走了。只是经过红氏时没忍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然后扬长而去。 红氏很意外地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林氏腻腻歪歪地拉扯白兴言越走越远,心里不太好受。 她也是个女人,也希望得到男人的疼爱,她以前也把白兴言当成她的天,好生侍候着,尽力巴结着,无限欢好着。可是随着淳于蓝的死,一切就都变了。她已经不太能记得清上一次单纯的为了感情跟白兴言在一处是哪一年的事,总之这十来年每一次白兴言进她的门,她都会觉得恶心。虽然也是极力迎合,可那不过就是为了在这个府里生存下去,为了 自己的两个孩子,也为了她当初对淳于蓝的承诺。“看来父亲还是疼我姨娘多些。”白燕语娇滴滴的动静又扬了起来,然后冲着白浩宸抛了个媚眼,“大哥哥要不要随燕语一起走?方才说到要好好读书,燕语想跟大哥哥讨教讨教学问,要不然将来变得像 五妹妹一样,占着国公府小姐的名声,一张嘴说话就像个市井民妇,可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她说着,半掩起小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气得白花颜就想冲上去撕了她的嘴,好在被小叶氏拉住了,但还是打翻了小桌上的茶盏。 红氏撇了白花颜一眼,冷哼出声:“越是闹就越是应了人家说的,聪明人这种时候都会选择闭嘴,然后回屋去好好琢磨怎么改变。人是否高贵跟身份无关,还是得看自己。” 她说完,拉着白浩轩走了,就连白浩宸都借机跟着白燕语走了。一时间,屋里就剩下小叶氏母女两个人。 白花颜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小叶氏厉声低斥:“还不嫌丢人吗?你若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和脾气,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娘!”白花颜又急了,“连你也认为她们说得对?连你也嫌弃我是市井泼妇?”“那你觉得你是什么?”小叶氏也被气着了,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还这么笨,这让她感到特别的无力。她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上,可如果她有一个不争气的女儿,那么她的这一切努力又是为了什么?她看着白花颜,重重地叹息,“我让你学昔日的白惊鸿,是因为你父亲喜欢的就是那个样子,在他心里嫡女就应该是白惊鸿那样的。所以你只有学得像,才能让他看重你,你才能有将来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怎么不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白花颜也有自己的理,“就知道白惊鸿好,可是白惊鸿最后是个什么下场?你只记得白惊鸿端庄的模样,却忘了她把刀子插到嫡公主身上的事了?那就是憋的!她天 天装模作样,装到最后就是彻底的爆发,然后闯下大祸断送了自己的一切。难道你也想让我像白惊鸿一样吗?那明明就是个失败的先例,为什么还让我学?” 这话把小叶氏也给问懵了,想反驳,可是白花颜的话却也有道理。她只看到了白惊鸿的好,却忽略了白惊鸿的下场,明明是没有好结果的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去学? 小叶氏有点儿乱,又想到叶家吩咐做的事,就更乱。于是干脆什么也不再说,站起来匆匆走了。白花颜看了她一会儿,也无奈地跟了上去。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跟小叶氏必须站在一条战线上,今日出师不利,但下一次就一定要成功。她一定要把自己嫡女的地位给树立起来,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白花颜才是这府中最高贵的女儿。白 鹤染,终有一天她要把那个贱人踩在脚底下,狠狠地踩! 喧闹多时的锦荣院儿终于安静下来,可这会儿前院儿却又热闹着。安秀在五十大板才打到四十的时候就咽了气,白顺命人用一张草席子将尸体卷了起来抬到前院儿,没急着送出府,反到是站在院子里指着草席子说起话来:“这是五小姐院儿里的丫鬟,刚刚被打死了, 至于为什么打死,你们且先放下手里的活计,过来听听。” 这话自然是说给前院儿的下人听的,于是不管是小厮还是丫鬟都围了上来,还有机灵的立即小跑着去通知在附近做事的人。很快地,前院儿聚集了三四十个家仆。 白顺很满意,于是大声将发生在念昔院儿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扫了一眼各人的反应,问道:“怎么,你们是觉得处罚太重了?”立即有人接了话:“不重,二小姐做得对,管家做得也对,咱们府上就是规矩不明,所以让许多人钻了空子。这都有奴才敢到二小姐跟前叫嚣了,还得了?二小姐是什么人啊,那不但是府上的嫡小姐, 还是天赐公主,更是未来的尊王妃,如果这个事在自己家里不解决明白,等到皇家的人知道了找上门来算帐,那国公府可真的就是要天塌了。” 这人说完,所有人都跟着点头,表示赞同,甚至有人还下意识地一激灵,明显是想到了皇家的尊贵和手段,不受控制地害怕。而这时,躲在角落里的一个人也将这些话听了个真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82章 母亲的思念 白顺很满意这个效果,“你们明白就好,这个家里虽然变来变去,又多了新的主母和嫡小姐,但是咱们做奴才的必须得明白,谁才是第一位的,谁才是第二位的。” 他这样说,又扫视了一圈众人,立即又有人明白了:“管家说得是,二小姐那边绝对是第一位的,至于第二位,红姨娘和四小姐都是跟二小姐亲近的,咱们心里有数。” 白顺点点头,“还有老夫人,那是家中的尊长。”他看看地上的席子,伸脚踢了踢,“这种奴才还送一张草席已经算是府上仁慈,你们将人抬出城,扔到山里喂狼去吧!”于是下人们抬着安秀的尸体走了,其它人也都散了。白顺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个偷站在角落里的人,发出一声冷哼。看来红家说得没错,这座文国公府的确是妖魔鬼怪太多了,什么人都能登鼻子上脸, 简直不知好歹。那站在角落里的不是别人,正是白花颜。她从锦荣院出来后没有跟着小叶氏回竹笛院去,而是想趁着白鹤染在老夫人那里还没走,自己先到念昔院去把安秀给救出来。结果走到半路就看见白顺他们抬 着尸体往前院儿走,这才一路跟了过来。她早知这白顺出自红府,自然是跟红飘飘和白鹤染一条心,可是也没想到居然忠心到这种程度。不但把安秀给打死了,现在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替白鹤染宣示主权,这是要干什么?以后这座府里还有 没有她跟小叶氏的立足之地了?可悲的是,她纵然是恨,目前也没有办法将这个局势扭转过来,甚至只要一想到白鹤染的强势、以及那么多吓人的身份,她都有些气馁。连在这座府里经营了十多年的大叶氏都栽了,她跟小叶氏真的 能有好结果吗?白花颜失神地走了,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安秀那露在席子外头的半张脸。好不容易得了个机灵的丫头,没想到这么快就折在了白鹤染手里,她实在不甘。可是眼下已无人可用,身边除了那个没主意就会 哭的青草,再也没有得力的人。最主要的,这口气她该如何咽下去? 锦荣院的寝屋里,迎春刚从念昔院折返回来,手里拿了两个小瓷**子递到老夫人面前。白鹤染说:“这是我最新配制的药丸,最大的功效就是使人恢复年轻。祖母应该知道,人的年轻分两种,一是容貌上的年轻,二是内里的年轻。之前我将类似的药丸给过皇后娘娘一枚,那是让容貌和内 里同时呈逆生长状态的药,皇后娘娘服用之后效果非常好。” “哦?”老夫人听得十分惊奇,“天底下还有这样的药?你说皇后娘娘服用之后效果非常好,是怎么个好法?难不成还真的能变年轻?” 白鹤染点点头,“的确是变年轻了,变得跟二十多岁时没有差别。且不但容貌年轻,身体各项机能全部回复到年轻时的巅峰状态。”她的话只说到这里,剩下的就没再往下说。可是老夫人活到这个岁数,那也是个人精,白鹤染没说出来的话很快就被她想了个明白。身体回到二十多岁,那不就意味着生命又从二十多岁重新开始了么。所谓的回颜药其实就是长命丸,谁能得到 这东西,那可是终身受益。老太太开始为这个孙女担忧起来,“阿染,你太冒失了,虽说皇后娘娘收了你为义女,你将来也注定会成为她的儿媳,可是你将这样的药拿出来,那岂不是将你自己陷于极其危险的境地?这样的药无异 于仙丹,一旦让别人知道制药的方法握在你手里,你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就是皇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白鹤染笑看着老夫人,“还是祖母对阿染好,这样的好东西当前,您却始终都在考虑阿染的安危,这让阿染很感动。”“你是我的孙女,我不为你考虑还能为谁考虑?”老夫人无奈地叹着气,“总之个这个东西你拿出来实在是太冒失了,祖母实在是为你担心,真怕一旦传扬出去,你会被方争抢,甚至这天下也会因你而大 乱。这样的药丸,不适合出现在世间。”白鹤染点点头,“的确,有违天道命理之事,不可为。天道也绝对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天下大乱是早晚的事。不过祖母不必担心,这个东西虽然能让人的身体内外都回复到巅峰状态,但实 际上,命数还是那个命数,阎王让他三更死,他绝拖不到五更亡。这药丸的作用在于可以让人在有限的生命里活得更舒坦些,但想指望它长寿,那是不可能的。”老夫人恍然,“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不过阿染,你将这东西拿给我是何意?该不会是想让祖母也变成二十多岁的模样吧?”她吓得直摇手,“不了不了,祖母可不当那种老妖怪,出反常必有妖,就咱们府里这些个人要是看到我突然变了年轻,指不定要把我抓起来烧死。你的好意祖母心领了,这药丸你拿回去,用到该用的人身上,兴许将来能为自己换些好处,至少也是能用它跟有用的人做笔交易 。祖母老了,用它浪费。”白鹤染伸出去的手没有动,还是执意将**子递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她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也知道这个老太太是真心的为自己好。其实她现在也挺知足的,虽然家里有不省心的,但也有特别省心的。有 跟她唱擂台的,但也有始终跟她保持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谁都不能强求人人都念着你的好,有盟友就肯定会有敌军,总之她现在的处境比之前世要好得多的多,比之原主来更要好得多的多,她的确该知足。“祖母又多虑了。”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老夫人,“这里的药丸我做了些调整,您吃了之后身体内在会好,至少要有二十年以上的提升,但是在容貌上却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而且这样的药丸说起来神奇,但 是对于阿染来说,做它还真的不费劲。所以祖母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只管放心吃,不会有任何人对您起疑。” 老夫人很是惊讶,“真的?你真的做它不费劲?不需要好好留着?”她还是在为白鹤染的将来做打算。“阿染你可要知道,有这种东西在手,就算是皇家他们也要捧着你。” 白鹤染笑笑,“祖母就放心吃吧,我这里多得是。” 老夫人仔细瞅了她一会儿,见她不像是在说谎话,这才放松下来,乐呵呵地将瓷**接到了手里。“那我就拿着了,这东西该怎么吃?” 白鹤染告诉她:“睡前吃下,喝些温白水就好,正常睡觉,第二天一早就会有效果。” 老夫人点点头,“我记下了,好孩子,谢谢你。” “祖母跟阿染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要论感谢,这十几年我欠祖母的恩是无论如何都谢不完了。所以咱们还是不那样客套,阿染也是怕祖母被她们气着,这才将药丸拿来。”说起被气着,老夫人也是无奈了,“真不知道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老了老了还要遭这样的罪。不过这也算是权贵之家常常上演的戏码,我相信不只我们一家这样,别人家里也没好到哪去。所以有时候就这样宽慰自己,才能好受些。”她一边说一边叹气,突然又想起件事来,“最近可有你二叔那边的消息?你二婶怀了孩子,可是咱们府里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我都没顾得上过问过问,更不敢让他们到府 里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冲撞了你二婶的身子。”白鹤染这才想起来谈氏怀孕的事,老夫人要是不提她还真忘了,于是赶紧道:“我也没听说什么,不过祖母放心,回头我就差人过去打听。或者祖母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不如到二叔府上住一阵子也未 尝不可,二婶肚子里怀着孩子,一家子肯定是喜气着呢!”老夫人一听这话直接就摇了头,“不去,不能去。一来你二叔一家也未必就待见我,二来这时候要是去了那头,你父亲又该多想了。还是风平浪静的好,要闹也是关起门来自家闹,何况我也只是问问, 打听打听,到没有多惦记他们。我这心里”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情绪不是很稳定,“我这心里最挂念的,其实是你姑姑。”“康嫔娘娘?”这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话,比起儿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贴心的肯定还是女儿。更何况那个女儿年纪轻轻就进了宫,有时候几年才能见着一次面,当娘的不想才怪。“阿染明白 祖母的心思,这样吧,最近我抽空进宫一趟,去看看康嫔娘娘,也会把祖母的挂念传达过去。如果康嫔娘娘有心,便是同皇上请个恩旨回娘家一趟也未尝不可,到时候我帮着在皇后那里说几句好话。” 老夫人很高兴,白鹤染的放让她看到了希望,这些年来对女儿的思念已经熬得她心力交瘁,她到现在能想起来的,全都是白明珠小时候绕在膝头的模样。她很想知道,那个女儿是不是也同样思念着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83章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从锦荣院儿出来,迎春小声问道:“小姐真的要去找康嫔娘娘为老夫人说话吗?” 白鹤染听出迎春话里有话,但是她有些不解,“她们是母女,帮着带句话为何不可?你可是知道些什么?关于那康嫔和老夫人之间的?”迎春想了想,说:“其实也不算是知道什么,都是自己的感觉罢了。康嫔娘娘十几岁就入了宫,据说老夫人为此还哭了一场,她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但是当时的老国公和现在的老爷却挺高兴的,因 为家里有了一个女儿做娘娘,以后白家除了是侯爵之外,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老国公甚至还说过,如果康嫔将来能生下位皇子,白家的前程将无可限量。”白鹤染点点头,“那种时候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甚至应该说是所有送了女儿进宫的人家都会想到的事。只是很可惜,后来的康嫔只生了个女儿,且除了一个女儿之外,再无所出。想来老国公临 到死都是有遗憾的吧,就更别提如今的这位了。”“小姐猜得没错,的确是这样。”迎春将声音压低了些,道:“其实老夫人从前也动过进宫见康嫔娘娘的想法,就前些年还托人给宫里带过话。要说康嫔刚进宫那个年月的事奴婢都是听说的,但最近这几 年却是亲身经历,甚至那次帮老夫人送信的差事还是我去做的。”迎春回想着当年的事,“老夫人的确很疼爱那个女儿,据说康嫔小时候在家里比男孩子还要受宠,老夫人把她养成心肝宝贝,是疼到骨子里的。可是康嫔跟老夫人却并不是很亲近,奴婢那次送的信是亲 自交到康嫔手里的,但是康嫔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淡,过后也并没有宣老夫人进宫一叙,老夫人为此还哭了一场。” “有这样的事?”白鹤染还真有些意外,“那老夫人这些年就没见过康嫔?”“也算见过吧!宫宴的时候,远远看过一眼。”迎春说起康嫔来很是不待见,“所以小姐如果真要进宫去帮老夫人带话,还是事先有个心理准备,如果康嫔爱搭不理的,您就也别管这档子事了。老夫人其 实心里一直都明白,所以这两年她都放弃了再联系那个女儿。今日之所以再提起来,奴婢分析着,八成是想着小姐您如今身份不同,兴许能说得上话。”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经过一个小园子时,正看到白燕语将白浩宸拉到亭子里,手里捏着一块儿点心主动往白浩宸嘴里塞。白浩宸象征性地躲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敌过白燕语媚眼翻飞,就着她的手把 那块儿点心吃进去了。 迎春看得直皱眉,“这位三小姐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敢做,她姨娘在那头勾引着老爷,她居然跑来勾搭大少爷了。虽说不是亲兄妹,可好歹现在也算一家人,这成了什么样子?”白鹤染没说什么,她看得出白浩宸并不是自愿的,就算是后面吃了那点心,也是在白燕语的媚眼攻势之下不得不吃。而至于那白燕语,她知道,桃花班的班主没给过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什么东西,唯 一传授的就是一副狐媚功夫。这功夫被林氏用在了白兴言身上,只是没想到白燕语居然缠上了名义上的大哥,这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让她开了眼界了。 默语是天黑才回来的,白蓁蓁也跟着一起到了念昔院儿,一进了屋就嚷嚷开:“姐我跟你说,这一家子妖魔鬼怪就得你收拾他们,要没有你他们都能上天。” 白鹤染在搓药丸,听了白蓁蓁的话就笑了,“上天也不怕,再拽下来就完了,费点事而已。且不说他们,今生阁怎么样?忙得过来吗?”白蓁蓁坐下来,摇摇头说:“肯定是忙不过来的,人手都派到痨病村去了,坐诊大夫就剩下两位,外头来看病的却还是那么多,一点儿都不带减少的。”她叹了一声,有些郁闷,“按说我们这阵子治好了 不少人了,可这来看的怎么只见多不见少啊?”白鹤染想了想,说:“许是之前有一部份人还在观望,对我们不是很信服,后来见越来越多的人被治好之后才上了心,巴巴的来了。也或许是今生阁的名声日益渐增,墙内开花墙外也香,所以吸引了许 多外地的百姓前来求医。”她想到前世那些大医院的门庭若市,不由得苦笑,“这才哪到哪,往后的人会越来越多,医馆这种地方,任何时候都不会缺病人的。” “那痨病村那头多久才能结束?”白蓁蓁只关心这个,“那边一日不结束我这边就一日没有人手,要不是我对看病这些事一窍不通,我真要自己亲自上手去给人看病了。” “五日吧!”白鹤染告诉她,“今儿算一日,你数到第五日,痨病村那头就可以撤回人来,今生阁就不会那么忙碌了。对了,关于我们介入痨病村看诊一事,城里百姓有何反应?”听她这样问,默语把话接了过来:“上都城的百姓对这件事可谓是热议,赞扬的声音是主流,但忧虑也不少,甚至这几日除了排队看诊的重病人之外,百姓们基本都不敢往今生阁附近走动了,就连边上 的铺子都停了几家,生怕被今生阁的大夫过了病气。” 白蓁蓁一听到这个就来气,“出去的大夫又不会回来,真不知道他们怕个什么劲儿。我们都不怕死,他们的命怎么就那么值钱?” 白鹤染摇摇头,“不能怪别人,要怪就怪这个痨病对人类的影响太过深远,几乎可以与疫比肩,以至于人们谈痨色变。没事,五日之后自然会见分晓,咱们静观其变吧!” 次日,白鹤染带着默语,由马平川赶车,早早就出了城,直奔西郊刘家外宅。 守在那头的将士告诉白鹤染:“十殿下昨晚半夜回的京,去了阎王殿,临走时留了话,说王妃您要是过来了就在这边等等他,下晌他还会往这边来。” 白鹤染点点头,“刘相的情况如何了?”将士答:“似乎已经好转了,昨儿属下看到相爷在院子里散步,精神头儿很足,还吃了一大碗饭。据说这是这几个月来都没有过的,就连东宫先生见到他都是惊讶不已。”将士说着话看向白鹤染,犹豫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实话,王妃,您是仙女吧?不然怎么可能拿得出这样的灵丹妙药。要知道,痨病从来就没被治愈过,它甚至比时疫还要可怕。因为时疫就是一阵儿,熬过去了就 好了,但痨病这玩意,似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得上,简直可怕极了。” 他一边说一边摆手,“王妃不必搭理属下这个话,属下都明白,仙人下凡是不能道破真实身份的,这规矩属下都懂,都懂。您就默默的就行,咱们都站在您这一边。”默语听着这话直想笑,可是心里笑过一阵之后又觉得人家说得也没什么错,就她们家小姐是不是仙女这个事,她跟迎春私下里也讨论过,结果也是模棱两可的。都说仙女只在传说中,但如果不是仙女 ,她家小姐怎么可能会在三年之间就变得这么厉害?几人一路说着话走到了刘德安住的院子里,刘德安此时正坐在树下用早膳,喝的是粥,粥里还放了肉沫,香味儿离着老远都能闻着。陪着来的将士打了个哈哈:“刘相这一大清早的,吃得挺荤啊!这个 时辰就见肉味儿,晌午还能吃得下吗?”刘德安一抬头,目光直落到白鹤染那处,赶紧放下碗站了起来,也不理那将士,直接一撩长衫,冲着白鹤染就跪了下来:“老臣多谢公主活命之恩,从今往后,无论任何事,只要公主一句话,老臣赴汤 蹈火,在所不惜。” 那将士一看这情况,知趣地退了出去。这是主子们说话的时候,他在这里已经不合适了。 “右相大人不必多礼。”白鹤染只说这么一句,也没有上前去扶他起来。如今她是公主,他是朝臣,这一跪她还是当得起的,何况她还救了他的命。“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老臣明白这个理。”刘德安没有站起来,还是跪着说话,“公主和十殿下留老臣一命是为了什么,老臣心里都有数。请公主转告殿下,关于江氏、关于法门寺,也关于右相府这么多年的经营,老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殿下和公主认为老臣还有些用处,便留着老臣在朝中为二位尽职。若是老臣没有这个命也没关系,右相府经营之事虽说未经过我的手,但也是我治家无方,这 个罪老臣愿领。” “右相如果真想领这个罪,就不会力求自保了。”她淡淡地道,“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这可以理解,既然十殿下与我决定留你下来,自然是希望咱们能精诚合作。将来朝中之事,还都要仰仗右相呢!” 刘德安赶紧叩头谢恩,“多谢公主,多谢殿下。请二位放心,老臣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怎么来的,自不会让二位失望。”白鹤染点点头,“很好。”然后伸出手,将一枚药丸递了过去,“一连五日,我都会给你一枚药丸,五日后,还望刘相配合本公主演一出戏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84章 鹤染之名,流芳百世 刘德安不知道白鹤染所说的戏码是个什么戏,但白鹤染的又一枚药丸让他彻彻底底地臣服,再生不出半点异臣之心,死心塌地地归入十皇子与天赐公主的门下。 白鹤染没有在刘宅逗留太久,见过刘德安之后,又立即前往痨病村。 比起刘宅的安静,痨病村这头就显得有些混乱,因为人多,又因为这个村子自落成之日起是第一次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救治行动,以至于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异常的兴奋,甚至还有人想要趁乱逃跑。 不过村子四周全部都有兵将守着,别说是人,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以宋石为首的今生阁医者坐在村口,有将士提前给村子里所有病人都发放了号码牌,大夫们叫到哪个号哪个号的持有者就会上得前来接受诊治。而这个诊治也不只是给个药丸那么简单,而是从把脉开 始,到望闻问切,走完整套初诊流程。 这是东宫元建议的,一来不想将白鹤染的药丸树立得太过神奇,以免惹人耳目。二来也是防止这些人身上还带着其它的病菌,包括疫症,这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们诊得非常细,甚至有些人身上有外伤,都被安排着进行了细致的处理,其它头疼脑热伤风感冒包括脾胃不合等疾病,也都做出了相应的治疗。今生阁此番带了大量的草药过来,可依然是无法满足这边的需求,不得不临时回京征调。好在京中的药材铺都有东宫元提前打过招呼,也有白蓁蓁安排的人跟着随时入帐,钱一文不少,所以各家掌柜 还是非常配合的。目前为止痨病村这头进行得还算顺利,村子里的病人也过了最初的新鲜劲儿,不再闹腾,也不再有人往外跑。因为他们看到了经过诊治的人有了明显的好转,所以跑就成了最傻的行为,只有留下治病 才能保命,这是痨病村的人经过了前一天的混乱之后达成的共识。 东宫元见白鹤染来了,赶紧过来汇报这头的情况,同时也问道:“右相那边如何?”白鹤染和他说了一遍那边的情况,然后告诉他:“五日后,我会叫上十殿下一起陪同右相进京,宣布右相治愈。皇子和公主都不怕被过病气,人们至少就能相信到五分,而另外五分就要靠痨病村这头了。届时我会再邀请几个位高权重之人来村子里视查,当人们看到越来越多的达官贵人们都赶进到村子里,咱们对痨病的攻克就算落了实。痨病丸从第六日起在今生阁上架,从此以后,世人再不会被痨病困 扰。”东宫元听着这话就有些激动,痨症为害已经太过久远,如今终于有治,这是要载入史册的。天赐公主的名字将世世代代流传下去,而他做为天赐公主的大弟子,也将在这样的记载中占有一席之地,这 是他从前无法企及的高度。白鹤染往前走了几步,一直站到村子口,随着认识她的人向她行礼,村子里的病人也终于知道了这个小姑娘的真识身份。于是一个接一个地跪下来给她磕头,想说感谢的话,却激动得泣不成语,只能 不停地以额头点头,叩谢她的活命之恩。 白鹤染看着这些人,心里也是有很大触动的。就跟当初她在国公府开门问诊一样,以毒为医,为她的人生打开了一个新的领域,也为她的未来奠定了一条新的道路。 她让人们起来,自己也走进了村子,东宫元和默语在身后跟着,没有半点迟疑。 当她终于站到村子里时,那些跪地磕头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除了病人之外,这个村子里还从来没有健康的人主动走进来过,更何况白鹤染的身份还是如此尊贵,这让人们在感动的同时也有些惶恐不安。 有人劝她:“公主,我们的病还没有全治好,您还是别进来吧。您就是我们的全部希望,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奔头啊?” “是啊,公主千金贵体,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我们都是等死的人,就算治不好了没什么,最差也就是继续等死,情况总不会更糟糕。可是您不一样,您是公主,跟我们是不同的。”白鹤染却不听劝,还冲着说话那人摇了摇头,“我虽为公主,可那只是身份的不同而已。从生命的本质来说,我与你们没有任何不同。我明白你们替我担心,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痨病我既能治,就也能有效地切断它的传播,否则我也不会让外面那些将士近距离接触痨病村,更不会让我今生阁的医者们近距离地接触你们。我为你们负责,也为他们负责,更会为自己负责。所以无需担心,如今这座 村子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威胁。” 人们没太反应过来,因为村子被封存的岁月太长了,人类从来都是谈痨色变,突然有一天说能治了,这让他们都跟做梦一样。 白鹤染三人就在这些人还跪着等梦醒的时候,一步一步走进了村子里,偶尔驻足停留,逗逗年幼的孩童,也同年迈的老者说说话。最终,脚步在一个茅草屋前停了下来。 那里聚集了七八个半大孩子,小的有四五岁,大的也不过七八岁模样,正围坐在一对兄妹身边,很认真地听那对兄妹讲着故事。 那对兄妹也只十五六岁模样,身形瘦弱,脸色焦黄,说起话来声音不大,明显是气脉不足,但他们还是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能被这些孩子听见,只是偶尔会停下来咳嗽一会儿。白鹤染走近了些,蹲下身来,也跟着那些孩子一起听。这会儿主讲的是那位少年,他的妹妹在边上坐着,时不时地帮着哥哥顺顺背。看到白鹤染几人过来时有明显的惊讶,却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 有打断他哥哥。故事都是民间的故事,说的是一个商户人家的小公子看到有人用假的珍珠行骗,以假乱真,卖给了一位即将出嫁的姑娘。小公子家里就是做珍宝生意的,所以虽然年纪还小,但这珍珠是真是假他一眼 就能分辩出来。于是当场就拆穿了那个店家的欺骗行径,阻止了那位姑娘继续上当受骗。结果却因为搅了人家的生意,被抓起来打了一顿。 孩子们听得很认真,一听说小公子被打,一个个的都嚷着那个店家太坏了,不会有好报。东宫元小声感叹:“虽然生活在痨病村里,生命也是屈指可数的,但这些孩子还是没失了本性。从前只听说这村里的可悲,却没有亲眼见到过,如今见了心里真是不好受。好在他们命好,赶上了公主做 出痨症丸来,也算是福大命大。” 故事讲完了,孩子们还想再听,可是少年却摆摆手,“下晌再讲吧,我有些累了。” 有稍微大一些懂事了的孩子就劝道:“咱们别缠着泽哥哥了,泽哥哥的病比我们都重,没有那么快好起来,让他多歇歇,我们下晌再来。”孩子们于是点了头,跑跳着散了开。直到这时,那少年才转过头来看向白鹤染几人,看了半晌,主动问道:“听说有一位公主做出了能治痨病的药丸,这几日许多人都吃了,我和妹妹也吃了,的确有奇 效。姑娘不像是痨病村里的人,您身边这位先生我也见过,是个大夫,莫非你就是那位做出药丸的公主?” 听哥哥这样说,边上坐着的姑娘也睁大了眼睛看向白鹤染,眼里尽是惊讶。 “怎么,我不像?”白鹤染笑着问他们,“是不是跟你们想像中的不太一样?”“是不一样。”说话的是那位妹妹,她叫葛芳晓,今年十六岁。“我一直以为那位公主该是上些年岁的,没想到你这样年轻。”她站起身来,把手往衣服上抹了两把,有些无措,“是不是应该跪下磕头?我 们也没见过皇家的人,有失礼的地方,公主您千万别怪罪。”她的哥哥葛承泽也说:“是啊,我们在村子里关久了,都快忘了外面的事了。”一边说话一边站了起来,拉着妹妹给白鹤染行了叩头礼,然后也没站起来,就跪在原地问道,“听说连吃那药丸五日就能痊 愈,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村子,这是真的吗?” 两人都有些紧张,盯盯地看着白鹤染,生怕她摇头。好不容易有了活命的机会,这样的白日梦他们不希望这么快就醒来,好歹多做几天。好在白鹤染没让他们失望,认真地点了头,亲口证实了那少年的问话:“的确如你所说,五日痊愈。而且就是现在才过一日,你们身上的病也已经不会再传染给别人了。要不是为了方便统一治疗,你们 都可以随时离开村子,就像得了普通的病症一样,不影响生活。”兄妹二人喜极而泣,可是抹了几把眼泪之后却又叹起气来,那少年说:“如果我们的家人能再多挺两个月,就也能有活命的机会,我们也不至于因为一场病而家破人亡。现在,我们兄妹的命是有希望了,可是如果五日之后就要离开这里,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85章 捡到宝了 可以说,葛承泽的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一时间,葛家兄妹住的草房子门前聚了不少人,人们对于离开痨病村之后的生活都有着跟葛家兄妹一家的担忧。有人说:“我住进来小半年了,因为这病没得治,人人都知道进了痨病村就不可能再出去,所以媳妇改了嫁,我爹娘无依无靠又耳聋眼瞎,上个月也归了西。本想着再过个把月也就该下去陪他们,可是 现在突然又能够继续活下去,虽然高兴,可是该怎么活呢?爹娘没了,家也没了,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也有人说:“我全家都染了病,一个接一个的死,我是最后一个。其实我不想活,我想跟他们一起死,因为我一个人活下去一点希望都没有,我想我那没出世的孩子,可是他还在他娘肚子里就跟着他娘 一起没了,我想想就难受。”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可是被病痛折磨得模样看起来都奔四十了。说起自己的家人和孩子,他蹲到地上呜呜地哭,连带着许多人都跟着一起哭了起来。葛芳晓告诉白鹤染说:“村子里的每一家都有一部血泪史,每一家都是一个凄惨的故事。公主您看看那些小孩”她伸手去指,正是刚刚听她哥哥讲故事的那些,“这些孩子都来不及长大呢就被送进村 里来,有的是因为被家里大人过了病气,有的是自己本身发了病。以前治不好是等死,现在能治好,可是今后的生活却也十分尴尬。毕竟,就算治好,又有谁愿跟曾经得过痨症的人一起玩耍呢?” “是啊。”葛承泽说,“孩子找不到玩伴,男人娶不到媳妇,女子更是嫁不到好人家。虽然能活下去,可是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他看看自己的妹妹,目光里尽是怜惜。“我们家从前是做珍宝生意的,是正经的富贵人家,可就是因为这个病,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我们甚至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关进了村子,然后就看着一起进来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家乡的生 意根本都不用想,早就被人吞占了,我兄妹二人只要从这里走出去只有两条路,要么要饭,要么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和小厮。我到无所谓,就是可惜了我的妹妹。”刘承泽一边说一边叹气,还咳了几声,但是咳过之后却是为所有痨病村的人说了句话。他对白鹤染说:“或许公主会认为我是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可我真心的想求求公主,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 然活了我们的命,就再给我们指一条出路吧!”“是啊公主,活命只是一时,出路才能一世。”葛芳晓也道,“咱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能活下来就是从阎王手里捡回一条命,可以说这条活下来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而是公主您的。所以请公主为我们 谋一条出路,不管做什么,我们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对!请公主为我们谋一条出路,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人们呼呼啦啦跪了一片,白鹤染站起身扫视了一圈,默语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差不多有一半的人,还有一些人在村口接受治疗。”她明白默语的意思,差不多一半的人,是指跪在这里的人数差不多是全村的一半,其余还有在村口看诊的无法表态,至于剩下的,应该还有一部份是没往这边来,没听到这些话,但也有一些人肯定是 还有家人在,或是想要自己远走他乡开始新的生活。 总之,这一半的人数已经让她非常满意。之所以来这痨病村,除了查看治疗情况之外,最主要的,不就是收拢人心嘛!眼下刘家兄妹带头提出这样的请求,还真是遂了她的心愿。“你们说刀山火海,可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刀山上你们上,火海上你们淌?”白鹤染笑着说,“虽是天赐公主,但我这公主是怎么来的想必你们也都有所耳闻。我不是真正的皇家公主,只是 皇上和皇后收的义女而已。不过到是另有个身份是实打实的,那就是我与当朝十皇子订了婚约,是未来尊王府的正妃。”她这话一出到是有许多人颇为惊讶,毕竟外头来的人都称她为公主,还有人称她为今生阁的阁主,但却甚少听说她还是未来的尊王正妃。当然,也有一些最近一两个月才进来的人,生病之前对白鹤染 有所耳闻。但也只是耳闻,白鹤染于他们来说,太高不可攀了。 看着这些人惊讶之中又带着期盼的目光,白鹤染开了口:“虽然没有刀山火海,但如果你们愿意走出一条我指给你们的路,我自然也不会不管你们。” 听她这样说,人们立即欢呼起来,甚至还有人冲着西方磕头,口中念念叨叨的都是些让逝去的亲人放心、他们可以好好活下去了的话。白鹤染观察着这些人,一个一个的看,哪一个都没有放过。这些人的生命是她给续上的,既然决定要跟着她,那便是她培养势力之初的第一批人手,她得把这些人全都记住,若不出意外,第一批人手 在将来都会是最得力的。当然,这条路怎么走她也要回去想一想,不可能立即就能说出个一二来。不过她还是答应这些人:“既然无家可归,那便重新建设一个家园出来。待我回京之后会帮大家协调,以这个痨病村为中心,向 四周再扩些土地,为你们建一个新的村落,甚至是小镇。五日后你们便投入到新家园的建设中,一日三餐和临时住所我会一力安排,至于今后的事,容我回去好好想想,再与你们详谈。” 这样的安排对于这些捡回命的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于是人们再次谢过白鹤染,开开心心地去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更多的人。 可白鹤染却没急着走,而是在人们都走远之后又问那葛氏兄妹:“你二人可愿跟着我?” 葛家兄妹一愣,葛芳晓说:“自然是跟着公主的。”葛承泽也点头道:“我们没有亲人了,能跟着公主就是人生万幸。命都是公主给的,只要公主不嫌弃,我兄妹二人从今往后就是为公主而活。”他说到这里有些脸红,“只是我跟妹妹也没什么长处,大话 是说得漂亮,就是怕做不好事给公主添了麻烦。”白鹤染笑了笑,“不麻烦,你二人也不是完全没有长处。富商人家出身的孩子,生意上应该是不会怯场的吧?再者,刚刚听你给孩子们讲的小故事,若没料错,那故事里的小公子应该就是你。所以你除 了会做生意,应该对珠宝的鉴别也很有一套,对不对?”这对兄妹一听白鹤染说起生意场上的事,立即来了精神,纷纷点头。葛芳晓说:“做生意我跟哥哥都没得说,从前家里父亲跑外,本省的铺子都是由我和哥哥来管。后来爹爹说带我们到上都城长长见识 ,这才出了远门,却没想到却没想到这一趟竟成了死亡之行。”她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低了头,眼中含泪。 葛承泽拍拍妹妹的背,低声劝她:“不要哭了,昨天那位宋大夫不是同你说了么,你这双眼睛哭得太多,再哭下去就要瞎了。” 白鹤染听到这话也插了一句:“宋大夫说得没错,再哭下去的确要瞎。不过也没关系,回头我给你治治,治好了你随便怎么哭都不会有大碍。”葛芳晓知道这是句玩笑话,于是抹抹眼泪不再哭了,又接着方才的话道:“做生意一点问题都没有,包括打理铺子、记帐算帐,找货源、上货铺货,如何把好东西都吹出去,这些我们都门儿清。除此之 外,我哥哥在鉴赏珠宝方面十分擅长,一样珠宝只要他看过一眼,立即就能分辩出真假来,甚至还能看出品级。”葛承泽被他妹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赶紧也为妹妹说起好话:“芳晓也有些本事,她会画首饰图样,不管是手上戴的还是颈上戴的包括耳朵上头上戴的,她都能画出来。而且样式十分新鲜好看,以 前甚至还有京城里的贵妇特地派人到我们老家去找她画样子。”白鹤染听懂了,这是一个鉴宝高手一个大设计师啊!没想到她这一回还真捡到了宝,这两个人若能为她所用,回头开间首饰铺子可真是不错。珠宝首饰赚的都是富人的钱,利润空间很大,一旦做得好 收入将很可观。她如今需要大量的银子储备,未来不管是今生阁还是学堂,包括她养着自己的手下,还有痨病村这些人,都是需要钱的。 “如果我说可以开一店首饰铺,请你们二位过去帮忙,你们可愿意?”她开始进入正题。 葛家兄妹一听这话连连点头,“愿意,当然愿意,只要公主让我们做的,我们都愿意。何况这还是我们的老本行,我们会做得很好。”“可是我要如何相信你们呢?”她看着这两兄妹,认真地问道:“我要的不只是听话做事的奴仆,而是要并肩奋斗的伙伴,是绝对的信任和矢志不渝的忠诚。我要如何相信你们?”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86章 再送你们一份大礼 葛芳晓愣了愣,“我们的命都是公主救的,难道还会有人背弃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葛承泽想了想,道:“之前我们兄妹没想过卖身为奴,那是最下下策。但是如果公主要求我们签下卖身契,我们愿意。因为就像芳晓说的,命都是您的,一纸卖身契又算什么。”白鹤染没吱声,到是默语说了话:“你们卖身为奴,为的是达官权贵的奴。可是我家小姐如今是公主,将来是王妃,这个奴跟你们之前想像的,差别可就太大了。”她说着,指了指东宫元,“你们知道他 是什么身份吗?” 葛承泽说:“只知道是今生阁的大夫。” 东宫元摇了头,“严格来说我不是今生阁的大夫,我是朝廷的御医。但自从遇了公主,我拜她为师,便离开了太医院,从此只跟着师父行走。”葛承泽也是吃惊,没想到这位儒雅翩翩的大夫居然还是位御医,而为了能跟着天赐公主,他居然还请辞了御医的职务,这代价是不是有些大了?可是话又说回来,告诉自己这些事是什么意思呢?难不 成还要他兄妹二人拜公主为师?拜师是没问题,可是能学什么呀?看出葛承泽的迷茫,白鹤染笑了笑,告诉他二人:“不用想太多,我也没有广纳弟子的习惯。东宫先生跟着我是因为我精通医理,对你们二人却没什么可教的了。对于先前的话题,咱们不妨明说。我既留下来与你二人攀谈,便意味着在今生的接触中,你兄妹二人跟这村子里的其它人是不一样的,或者说得更直白些就是你们会与我走得更近。一个救命之恩不足以支撑起今后的并肩前行,所以我想”她 顿了顿,盯着对面二人道:“再送你们一份大礼。” 葛家兄妹听得糊涂,什么叫再送一份大礼?除了救命之恩,还能有什么大礼?白鹤染的话却已经说了出来:“葛家多年经营,绝不会在半年之间全烟消云散,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是什么人在你们家出事之后谋夺了你们的家产?什么人侵占了你们的商铺?包括你们的家宅里,现在又 是谁搬了进去?你们不想将这一切都拿回来吗?”此言一出,葛芳晓的眼睛瞬间就涌出来了,就连葛承泽都激动得直打颤。他们当然想知道,当然想夺回,可是仅凭他们兄妹两个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甚至他都想过,只要他和妹妹一回到老家,很 快就会有人得到消息,把他们赶走还是小事,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从来没想过回去,根本不敢想。可是没想到现在这个话题被白鹤染提了起来,这让他们原本已经寂灭的心思又燃起了一分希望。 白鹤染看得出这是一剂猛药,比起活命之恩,拿回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一扫前耻更容易引起他们的共鸣。而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想要培养身边人,一个活命之恩再加上报仇雪恨的机会,她相信通过这两点,可以将这对兄妹的忠心尽收麾下,今后往来不需要有任何顾及。“我可以帮着你们把曾经的一切都拿回来,包括你们的家宅和生意,甚至是生意场上的渠道关卡再次打通。”她问葛氏兄妹,“只是我不知,做完这些之后,你们是选择留在我身边,还是回到老家去继续 从前一样的生活?”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跪下,“我们从这一刻起,认公主为主,终此一生追随公主殿下,绝不背弃,绝不远离。”葛承泽更是代表妹妹做出了决定:“家乡那边所有的生意,包括宅地,我兄妹二人一概不要。只要公主能帮我们报了这个仇,赶走那些落井下石鸠占鹊巢之人,我们便将全部家产悉数奉上,绝不食言! ” “对!”葛芳晓也咬着牙道,“我们什么都不要,只想报了这个仇!”白鹤染点点头,“好,记住你们今日说的话。但是你们的宅地和生意离京都太远,我也操不过来那个心,拿回来之后会将地契和帐目都交给你们,想怎么处置还是你二人说了算。如果不想打理了,可以 卖掉,如果舍不得卖,便想想有没有可靠的亲戚,让他们代为打理,每隔段时日就将帐目上报到京都,我会让驿馆为你们行个方便。” 葛家兄妹很是激动,葛承泽说:“都听主子的,主子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至于我兄妹二人,主子随时可以将卖身契拿过来,我们定然二话不说立即画押。”可白鹤染却摇了头,“不急,待你们老家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再说这些。我要的是你们的真心,而不是一时激动做出的决定。”她吩咐默语,“去给他们找纸笔来,将老家那边的信息写好,该办的事就得抓 紧去办了。”葛芳晓激动之余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报仇的事她跟哥哥想过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除了愤怒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全家被扔到这痨病村之后,老家也曾有仆人寻来,站在村子外头隔 了老远冲他们喊话,告诉他们家里出事了,宅子被人占了,生意被人抢了,如果老爷还不回去,一切就都完了。 可是怎么回去呢?那时候他们的父亲已经病死了。 “公主真的能帮我们报仇?”葛芳晓怯生生地问了句,“他们可不是好对付之人。” 这话白鹤染没答,到是东宫元开了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公主代表皇家,皇家对抗那就是造反了,你以为他们敢?” 葛芳晓摇了摇头,终于意识到这回是真的有希望了。待默语将纸笔拿回之后,三人就不再逗留,白鹤染想着还要回刘宅去等君慕凛,便告诉东宫元:“你留在这边,等葛家那两兄妹写完之后将东西收着,明儿再给我。这几日也多留意下他们两个,全当是 考核吧,毕竟我要收两个人也不是小事,不了解清楚了真不行。” 默语也道:“是啊,人心多变,特别是将来还要他们管着生意,不看好了后患无穷。”东宫元回头往葛家的茅草屋看了一眼,点点头,“放心吧,弟子会看着他们俩。到是他们老家那边的生意,如果师父真想在上都城开珠宝铺子,到是可以自己将他们的生意收过来。至于那边的铺子和宅 院,其实也不急卖,毕竟师父要做的事不可能只局限于京城。” 白鹤染笑道:“怎么就不可能只局限于京城了?莫非在你眼里我的野心很大?”东宫元无奈地摇摇头,“不是野心大,而是格局大。毕竟有些事即便不是师父你想做,将来十殿下也要做。我是你的弟子,我了解我的师父,你要的不是依附在十殿下的羽翼下遮风避雨,而是要跟殿下 举案齐眉,并肩战斗。所以,十殿下想做的,您肯定也是要做。” 她听着这话,看了看东宫元,半晌才道:“你还真是了解我。” 东宫元认真地道:“一日为师”“行了行了。”她赶紧摆手打断他后面的话,“他们家的生意回头我再好好想想,也要看看他们家里的情况再做打算。捞出一个家族的生意不难,难在鞭长莫及,真要现在就埋下那个点,我要派什么人去 帮我打理?你看看眼下我们手里的这些人,我能把谁放出去?”东宫元知道她说的也是实情,想要做事,没有人手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他不再说话,到是在心里想着,盯着葛家兄妹的同时,也要再好好考量下痨病村里的其它人,争取借着这个机会多笼络些人手, 以备后用。 这一点到是跟默语想到一块儿去了,痨病村里这些人,坚决不能浪费。 就在三人快要走到村口时,不远处有群孩子嘻笑着往这边跑了过来。有将士看了他们手里的号牌,然后让这些孩子排成队准备领药丸。 有人说:“以前这些孩子们是不会这样高兴的,也没精神跑跑跳跳,毕竟都病得不轻。现在好了,孩子终于有了个孩子样儿,知道笑了。”白鹤染站下来看了一会儿,也没太放在心上,而这时,有一个跑在最后面的半大孩子到了她面前突然滑了一下,随着那孩子“啊”地一声惊叫,下一刻,整个人直接扑到了她的大腿上,要不是将她的大 腿紧紧抱住非得摔倒不可。 默语和东宫元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扶,孩子手忙脚乱间在白鹤染的腿上抓了几把,终于被默语给拉了开,还关切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扭到脚?” 那孩子摇摇头,“没有。”然后再仰头去看白鹤染,“这位姐姐好漂亮。”这话要是换了个成年男子说,默语怕是一巴掌就要拍过去了。可是眼前这孩子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大,比家里的小少爷还稚嫩些,从这样的孩子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任谁都只能当做是童言无忌,默语 也不例外。 可是白鹤染看着这个孩子,却发出“咦”地一声,然后嘟囔了一句别人听不懂的话。且在这时,就听边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哼着道:“色迷心窍,真是不要脸!”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87章 不老天圣 女子的话明显是对那个孩子说的,默语不解地向她看去,见那女子同她差不多年岁,一张脸没多少血色,一看就是久病不愈下熬伤了元气。不过纵是如此,也依然藏不住她眉语间那股不容忽视的英锐之气 。 默语见她抱着一柄剑依在树底下,便知这是身上带着功夫的人。而此时对方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身边的小孩,再看白鹤染的神情似乎也不大对劲,这才意识到怕是这孩子有问题。 于是赶紧拉了他一把,将人拉得离白鹤染更远了些。 只是她想不明白会有何问题,莫非是那位会武功的姑娘怕那小孩过了病气给公主?那也不对,色迷心窍,不要脸,这样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但一个小孩子家有什么可色迷心窍的? 她看向东宫元,目光是尽是寻问。可东宫元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到是白鹤染对这个孩子愈发的感兴趣,就听她开口问道:“今年多大岁数了?”默语一愣,就觉得这话问得不太对劲。跟一个小孩子能问多大岁数了?一般不都是“你几岁啦?你多大啦?”,不都是这样的么?多大岁数这种话分明是问上了年纪的老者的,她家小姐不该连这都分不 清。可既然是能分清,为什么还要这样问? 默语持续性蒙圈中,到是东宫元顺着白鹤染的目光仔细打量起那个孩子来,可惜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只好小声问了句:“师父,怎么了?” 白鹤染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只盯着那小孩不放:“我问你话呢,多大岁数了?说实话,否则你那两只已经废掉的手我是不会帮你解毒的。” 她这话一出,那个靠在树低下的姑娘一脸惊奇地跑了过来,到了近前一看,好么,那小孩的两只手已经焦黑如炭,还肿得老高,跟熊掌似的。“哈哈!哈哈哈哈!”那姑娘笑得一点儿形象都没有,好像看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她指着小孩说:“花飞花啊花飞花,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咱们两个在这村子里斗了两三年,你打不过我我也打不过 你,可没想到你这老色鬼马失前蹄,自己栽了跟头。” 默语和东宫元都听懵了?老色鬼?在村子里两三年?痨病还有能活这么久没死的? 被叫花飞花的孩子一听这话也气得咬牙,“冬天雪,你少在那里兴灾乐祸,我是折在别人手上,又不是栽到你的手里,你有什么可高兴的?”“我当然高兴。”冬天雪扯了扯嘴角,“我可不在乎你到底是栽到谁的手里,我只管看着你,不让你带着一身的痨病满天下乱跑,至于你最后是怎么死的,那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过你也是太心急了些,眼下痨病有得治,只要再挺个三四天你就自由了,我也用不着再盯着你。可是现在你看看,大意了吧?所以说,做人就要老实点儿,别总仗着自己长了一副孩子相就到处占便宜,自己多大岁数了心里 没数吗?真是叫人恶心。” “你给老子闭嘴吧!”花飞花也怒了,这一嗓子喊出来可是把默语和东宫元给吓了一跳。因为先前还是奶声奶气的小孩动静,这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个壮汉的声音,让默语直呼见鬼了。 还真是见鬼了,随着声音的转变,小孩子的面部表情也狰狞起来。虽然还是孩童的一张脸,但是那种狰狞绝非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能够做得出来的,那是属于成年人的情绪变化。 白鹤染到是不着急,也不气恼,只前双臂环在身前好整以暇地在那儿看戏。花飞花到是又惊又气又恼,看着自己这双手越来越黑,甚至手指关节都已经开始不好使了,他这才感到害怕。当下也没心思跟冬天雪逗嘴了,只瞪着白鹤染大声道:“好歹毒的心肠!我不过摸了你一把 ,你居然给我下毒?”白鹤染都听笑了,“自己敬师不到学艺不高,出来为非作歹吃了亏,还怪人歹毒?我要是真歹毒,现在就该叫人剁了你的双手。不过这也不能完全归功于我的心善,还是得感谢你得的这个病。高地人症 候群,我真的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见到过这种病症了。” 这话又把在场的人给说懵了,就连那位冬天雪姑娘都一脸不解,“什么高人什么群的?他不是不老天圣么?”听到这里默语一下就懂了,“原来大名鼎鼎的不老天圣就是你,真是久仰大名,只是万万没想到,不老天圣居然是个登徒子。还什么不过摸了你一把,你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摸的是谁,毒你双手是 我家小姐对你的惩罚,但是姑奶奶现在只想要你的命!” 默语是真急眼了,她就是为了保护主子而存在的,可是主子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占了便宜,这简直是打她的脸。 默语忍无可忍,拔剑就朝那花飞花刺了过去。吓得花飞花嗷地一声怪叫,正想也拿个什么武器,可是再一瞅自己这对黑熊掌,得,都这样了还能拿什么呢?于是只能赤手空拳迎战。 白鹤染到是没管,她很想看看那位不老天圣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于是只拉了一把东宫元,让他站得离自己近些,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她也好搭把手。 这时,那位冬天雪姑娘也凑近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问道:“你真的就是那位做出了治好痨病药丸的公主?” 白鹤染挑眉,“怎么,不像?”冬天雪点头,“是不像。你这小小年纪,就算从生下来就开始学医,那也才学几年?痨病这种东西古往今来都没人能治得好,你如今拿出了这种药丸来,这让那些号称医术高明的老家伙们可怎么活?他 们还能有脸吗?” 说这话时,东宫元的脸明显红了。他以前还是御医呢,但是不得不承认,的确没脸。 白鹤染也打量了一番冬天雪,学着她的语气说:“你也不像。” 冬天雪不解,“什么不像?”“你这小小年纪,就算从生下来就开始习武,那也才习几年?武功这种东西都是靠岁月积累的,你能在痨病村将不老天圣看得死死的,还看了两年多,这不是明摆着他打不过你么?至少也能算个势均力 敌吧?这让那些武林高手可怎么活?他们还能有脸吗?天圣更没脸。” 白鹤染这话说得动静可不小,被正在跟默语打架的花飞花听了个真真切切,当时就脸一红,又恼又羞,觉得这简直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于是动作跟着也顿了一下。 默语一点儿都不含糊,趁着他走神的这一刻,刷刷在他大腿上来了几剑,当时就见了血,疼得花飞花哇哇乱叫,脚下的步数就更加凌乱了。 冬天雪噗嗤一下就笑了,“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我刚刚说你的话转头你就回了过来,这仇报得,都不带隔夜的。” 白鹤染点点头,“是啊,我这人不喜欢隔夜仇,一般来说,有仇当场就报才是最解仇的手段。因为谁也不能保证睡过一夜之后仇恨还记不记得,更不能保证自己还有没有命在。” “哦?听你这意思,你的日子过得也不踏实?随时随地有人想要你的命?”白鹤染失笑,“仇家到是有不少,他们怎么想的我可管不着,但是想要我的命,你觉得有那么容易吗?我要是连点儿自保的手段都没有,我还混什么混。”她一边说一边朝着花飞花呶呶嘴,“就说他吧, 我敢保证他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中的毒。再说说你,我若说就咱们两个说话这会儿工夫,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中毒身亡,你信吗?” 冬天雪一愣,目光中生出警惕,但也很快就释然。“我信,但我也信你并没有给我下毒。” “何以见得?”“因为咱俩没仇没怨,而我是个姑娘家,我就是碰了你一下也跟那个老流氓不是一个性质,所以你没有动机向我下毒。再说了,你能做出痨病丸来解救百姓,就说明你是个好人,一个好人怎么可能无缘 无故就给人下毒呢?”白鹤染听着这样的解释笑了起来,“我还真是很少听到有人说我是个好人。不过这话我愿意听,也尽量的让这辈子的自己活出个好人的模样来,只是不知道对手们舍不舍得成全,否则我就只能像对付不 老天圣那样,继续做个毒女,让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时,默语跟花飞花的打斗也进入了白热化。不得不说,不老天圣别看只是孩童模样,但武功的确是奇高,即便手上中了毒,即便大腿也被默语开了口子,可当他发起狠来,默语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已经落了明显的下风。 冬天雪看得直摇头,还直乍巴嘴,“啧啧,你这个护卫不怎么样啊!就这身法还想保护公主,实在是勇气可嘉。” 白鹤染也跟着叹了一声,“唉,没办法啊,手底下没人,由不得我挑。”“你手底下还会没人?”冬天雪不停地摇头,“天赐公主,你实在是太谦虚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88章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冬天雪的道理很简单:“听闻你是十皇子的未婚妻,他还能少给你派人了?你想要什么帮手没有,对吧?更何况十皇子跟九皇子那关系,整个阎王殿还不是都让你随便用,而且阎王殿的势力本来十皇子就占 了一半,那地方培养出的暗哨可是天下最好,没有之一。” “没想到你虽然身在痨病村,对外界的事到是也掌握不少,连我是谁的未婚妻都知道。”“嗨,在这里能知道什么呀,还不就是这两天来的那些人说的。现在这事儿在痨病村都传开了,你还当是秘密呢?他们来第一天就替你显摆了,说药丸是你做的,你是公主,还是未来的尊王妃,但却能 设身处地的为百姓着想,让咱们都念你的恩。” 白鹤染眨眨眼,“那你念我的恩吗?”冬天雪没犹豫的就点了头,“念,怎么能不念。我接了一桩生意,追杀不老天圣,结果被这王八蛋给过了病气,我一气之下把他丢到这村子里来,自己也义无反顾地留下。这两年多我一直在用内力压制着这个病,心里想的就是至少我得先把花飞花给熬死,否则我若先死了,他轻轻松就能从这村子里逃走。他逃走不怕,怕的是他这个病,万一再过给更多的人该上怎么办?实不相瞒,你的药丸若再不来, 我可能就坚持不下去了。”冬天雪说这话时神色暗淡下来,面上是掩不住的伤悲,她告诉白鹤染:“我是个孤儿,师父说是在雪地里捡到的我,所以给我取了名字叫冬天雪。他说我从生下来就是习武奇才,别人五年功力我只需一年就能练成,所以我今年才十七岁,武功就已经压过六十多岁的花飞花一筹。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在疾病面前,多厉害多有权势的人都是没有尊严的。我不甘心这样死去,所以你来了,还带着救命的药丸 ,我怎么可能不念你的恩。”白鹤染点点头,“念也好,不念也好,于我来说都没什么所谓。实不相瞒,我在京中有一间专为穷人义诊的医馆,我每天为了维持这个医馆到处找钱。之所以研究出来这个痨病丸来,就是希望借助这个 药丸能在富人堆儿里卖出个高价。花钱买命,我要多少他们就得给我多少,有了这些银子,我的医馆就能维持下去,那些穷苦百姓就不至于没处看病只能等死。”“所以我说你是个好人。”冬天雪笑了起来,“还是之前那个问题,明明手里有阎王殿的资源,为什么你不用呢?你可知道,即便是在江湖上,阎王殿对暗哨的培养都令人闻之色变,江湖上顶尖的高手都 不愿对上阎王殿的人。” 白鹤染对此不置可否,“民不与官斗,害怕官家人是应该的。”“不不不。”冬天雪连连摇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一般来说江湖跟朝廷都是互不干涉的。之所以怕阎王殿,原因很简单,江湖中人崇尚暴力,就是因为他们培养出来的人厉害,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培 养暗哨的地方是圣地,是内心向往却又一生都企及不到之处。”“还有这样的说法?”白鹤染到真是头一次听说,不过这也侧面验证了阎王殿的实力。“我想用阎王殿的人自然可以用,可是我这个人就是比较别扭,我喜欢什么事先自己试着完成,而不是都没有自己努 力过就去向他人求助。想要与人并肩奋战,就要有让人高看一眼的实力,若是事事依附,那就失了获得尊重与尊言的机会。而我,不想那样。” 她这话说完,默与同花飞花的战局也分出了高低上来。不老天圣武功奇高,就算双手都用不上,默语依然不是人家的对手。 “够了,差不多得了。”她挥挥手,两道寒光抖出,直奔花飞花而去。花飞花不是一般的高手,虽然看起来像个孩子,可实际上人都已经年过六十了,是江湖上彻彻底底的老怪。白鹤染的暗器飞来时,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因为在白鹤染刚一挥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包括那两道银色寒光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那样的速度根本对他构不成任何伤害,在花飞花看来,自己只需轻轻一晃,轻易就可以将暗器避开。所以他见默语退了,飞身就去追,根本就没把暗不暗器的当回事。可也就是眨眼的工夫他就后悔了,脊梁骨阵阵寒意瞬间就渗了出来。因为他突然发现那两道暗器的速度居然发生了变化,速度越来越快,从肉眼可见变成了两道虚影,紧接着连虚影都没了。他也就是 愣了那么一息的工夫,再回过神来时,两条腿居然突然一抽抽,膝盖瞬间丧失支撑功能,整个人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这一跪不要紧,两枚银针直接整根没入,生生扎进了他的膝盖骨里。 花飞花嗷地一声怪叫,抱着两条腿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可偏偏手也麻了,没知觉了,腿抱不住,一会儿蜷起来一会儿又伸开,疼得他要死要活。 默语提着剑回来,脸色很不好看,到了白鹤染面前单膝往下一跪:“奴婢给小姐丢脸了。” 白鹤染扶了她一把,“起来吧,不丢人,你才多大,他都六十多岁了,你要是这小小年纪就打得过他,那他可就真不用活了。” 冬天雪轻扯了她一把,“我,我就是小小年纪能打得过他的。” 白鹤染斜了她一眼,“那也只能说是不分上下,势均力敌,否则生意早就完成了。” 默语不解地问白鹤染:“小姐是怎么瞧出他这外表与年纪极不相附的?” 白鹤染笑了笑,“一眼就看出来了。” 东宫元原本凑近了想听听窍门,结果白鹤染一句话把他整郁闷了。 一眼就看出来了,是啊,就一眼,没有任何窍门,就是这么简直粗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人要不是他师父,估计他怄气也得怄个半死。花飞花还在地上打滚呢,许多人围观过来,可白鹤染在这里,他们碍于身份又不敢太上前。但还是有人对此生出质疑:“那位公主不是好人么?可是好人为何要对个小孩子下这么狠的手?这是要把那孩 子给打死吗?” 边上有明白人说了话:“什么小孩子啊,没看到他刚才跟公主的丫鬟动了手么,公主的丫鬟居然没打过他。哪家的小孩子能那么厉害,上天入地的?” 村口有将士也注意着这边的情况,一听到村民们胡乱议论猜测,赶紧上前来将众人哄散。 直到现场再度安静下来,白鹤染才朝着花飞花走了几步,蹲下身来问题:“是谁给你取的不老天圣这个名号?不老天圣是什么意思?是说你是不老之身吗?”花飞花疼得脑门子都冒了青筋,不只是膝盖疼,中毒的双手也愈发难受,又疼又痒。此时听到白鹤染问他话,赶紧就道:“对对对,就是不老之身的意思,你快点把解药给我,有什么话等我吃了解药你 再问。” 白鹤染冷笑出声,“凭什么?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 花飞花急了,“那你到底想怎样?我都告诉你了,他们叫我不老天圣就是因为我不老,你听不明白吗?我是不老之身,我是这世间的奇迹,你不能这样对我!”“别自欺欺人了,还奇迹,要是没有我的痨病丸,你这会儿有没有力气说话还不一定呢!”白鹤染白了他一眼,“不老跟不死是两个概念,不老又如何?该死一样死。更何况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不老之身,你这就是一种病,在我的医学常识里,它叫做高地人症候群。模样是不老,个子也不长,但身体机能却是跟正常人一样在衰老,甚至如果你不是自幼习武,还会比平常人衰老得更快,这会儿应该已经躺在 棺材里了。” 冬天雪乐蒙了,乐得肚子都疼,“闹了半天是一种病,这些年让你装的,差点儿骗了整个武林。还以为你多牛逼能不老不死,原来是个冒牌货。”花飞花恨得牙都痒痒,真想把冬天雪给撕了。可是一来他眼下这个情况手已经不能用了,二来他也不得不承认,白鹤染说得是对的。这些年一直虚张声势,不老天圣的名号当一天算赚一天,实际上他 自己明白,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孩子,但是他的内里真的已经跟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无疑,不但体力不如从前,就连五脏六腹都不再似年轻时那样强健。 他很害怕有一天这个事实被人拆穿,那不只是没脸的事,而是会引来许多仇家痛打落水狗,甚至之前因为自己的不老之身而依附过来的所谓手下,也很有可能会翻脸无情。可是眼下,害怕了一辈子的事,居然被白鹤染就这样轻飘飘地给说了出来。花飞花看着白鹤染那双带着邪气的眼睛,再看看自己肿成球的双手,还有几乎废掉的膝盖,这一切都让他不寒而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89章 你能给我什么回报 “你到底想要怎样?”花飞花认命了,“要杀我就杀吧,反正六十多年也活够本了。空有一身武功,却连个男人都做不成,连个后代都没留下,我也是够了。都说一生不老要多好有多好,可是谁能理解我的苦 ?”他说完又看向冬天雪,“你接的那个悬赏生意应该还有效吧?至少只要我没死,对方的悬赏令就不会撤。你可以跟这位公主打个商量,把我的死算在你头上,好歹那也是一万两雪花白银呢,也不枉你这 么多年费的工夫。” 冬天雪冷哼,“你真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把你弄进了这个村子,你以为你能多活这两三年?人家不来是不想搭上性命,是避讳痨病村,你以为是不敢招惹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花飞花疼得满头冒汗,“你们爱咋咋地,爱说啥说啥,反正我现在是一心求死,两位能不能给个痛快的?难受死老子了!” 砰!他被默语狠踹了一脚,“跟谁老子老子的呢?你是谁的老子?”“我我是我自己的老子行了吧?”花飞花简直崩溃,“早听说女人不好惹,我今儿算是长见识了,这何止是不好惹,简直是在玩儿命啊!”他指指冬天雪,“你追了我好几年。”再指指白鹤染,“你把我打成狗。”然后又指了指默语,“你跟我打架专挑命根子下手。你们这几个女人简直丧心病狂,简直不给男人一点活路,我花飞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遇着人们几个啊!呜”谁也没想到,堂堂不老天圣 ,说着说着居然嚎啕大哭,还真像个孩子。 默语看不下去了,“小姐,要不把他剁了吧!太招人烦了,奴婢只要一想到他居然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就觉得恶心。这些年凭着这副样子不知道骗过多少人,不知道占过多少便宜,真是死不足惜。”冬天雪也大方地说:“剁吧剁吧,在这地方待了两年多,生死早就看淡了,还会在乎那一万两雪花白银?反正这老小子以前没少干坏事,也是死有余辜,只是可惜了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万贯家财,死了 就谁也拿不到了。” 默语一愣,“手里还有银子啊?那好办,告诉我们在哪,说完了再去死。” 冬天雪摇摇头,“那是你们对付贪官的手段,但是武林中人没那么怂,他们要是不想说,你就是把他们千刀万剐他们也会把牙关咬得死死的。” 默语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冬天雪说得对。 白鹤染却是看了冬天雪一眼,目光里带着探究和“原来如此”的神色。冬天雪在她这样的注视下渐渐别过头去,有些心虚。“真的一心求死?不想继续活着?”白鹤染收回目光,又问那花飞花,“如果我说我可以给你解毒,也可以将你膝盖里的银针拔出来并且医好受伤的骨头,甚至我还能将你这个不老的病都给治好了,你又 该如何回报于我?” 花飞花愣住了,连疼都顾不上了,“你真的能让我继续活下去?为什么?”白鹤染指指他,“为了你的回报呀!不是我有多好的心肠,这只是一笔交易而已,我救你,你给我回报,就是这么简单。”她见花飞花就要开口说话,赶紧又补了句:“想好再说,你该知道我的身份,我 不缺钱也不缺势,可以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该拿什么做为回报?” 花飞花好生纠结,原本想说把自己的钱财都给她,可人家是皇家公主,未来的王府正妃,他那点儿家产或许能让江湖中人眼红,可是对于京中贵户来说,还真不够换一条人命。 那么除了钱财,他还有什么呢? 此时此刻,花飞花多希望自己是个女人白鹤染是个男人,因为他如果是个女人大不了还可以献个身以求自保,可他现在这个德行连身都献不成,还能给白鹤染什么回报? 正迷茫的工夫,忽然就见白鹤染又开了口,轻飘飘地一句话传了来:“要是实在不知道该以何为报,不如就献个身吧!” 噗! 花飞花差点儿没让自己的口水给呛死,“献,献身?公主殿下还有这种嗜好?” 白鹤染点点头,“恩,既然你没什么可以给我的,不如就把你的余生献给我,自认为奴,奉我为主,一生为我所差遣。以此来换你活命的机会,如何?” 花飞花一愣,“你的意思是招揽我为手下?” “还不算太笨。”白鹤染勾起唇角,“不过有个条件要换换,我觉得你这小孩的模样也挺好的,病就先不治了,但我可以给你一种药,让你的身体恢复到二十年前的状态。” “此话当真?” “当真。” “那我”“不急答应我,反正还有几日治疗的时间,你慢慢想着。待痨病的治疗结束后我再来问你,到时候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行。”她说着话,突然出手,双掌在他双膝处猛击一下,两枚银针瞬间从膝盖骨中 窜了出来,掉到地上。而随着他这一下,花飞花黑球一样的双手也逐渐恢复了正常颜色。 他刚要欣喜,可随即就发现似乎有点不大对劲,不由得惊恐地看向白鹤染,“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何我眼下一点内力都使不出来?”白鹤染笑笑,“别怕,暂时封了你的内力而已,待我下次再来时自会为你恢复,到时候你是走是留我都不拦着。”她起了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哦对,认主也得有投名状的,便将你那万贯家财做为投名状献给我吧!虽然我不缺钱,但谁也不会嫌钱多。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投入我的麾下,你的银子我还是得要,就当是这场痨病的诊疗费了。至于给不给,那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将银 子给我送过来。” 花飞花这回可真知道自己是遇着硬茬儿了,都说民不与官斗,这话果然不假。要是官都是这种官,那特么真不是敢不敢斗的问题,是根本就斗不过啊!他欲哭无泪,坐在地上发呆,而白鹤染却已经带着默语和东宫元走了。只是身后还有一个人快步跟了上来,心虚地问她:“你是不是看出来我的把戏了?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的,要不然刚刚你也不 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白鹤染在村口的一棵枯树底下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冬天雪:“你听我说起过今生阁,知道我其实是缺银子的,或者说不管有多少银子,都填不起今生阁这个无底洞。所以故意透露那花飞花有大笔的财富 藏在外面,以此来为他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我说得对吧?” 冬天雪叹了一声,“没错,全对,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且还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白鹤染对此不置可否,“但我还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如果你之前同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你跟花飞花应该是死对头才对,你接了刺杀他的悬赏,应该一心希望他死,为什么还要替他争取这样的机会?我 将人毒死交给你,你去领悬赏不好吗?”冬天雪摇了摇头,“做人不能那样,我接悬赏是因为我师父死了,我一个人闯江湖没有靠山,银子也越花越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先小富起来。至于他做了多少坏事,到也没做什么对平民不利的 事,都是些江湖恩怨罢了。你该懂的,江湖恩怨这种东西,谁说得清哪边是好人哪边是坏人,哪些是好事哪些是坏事呢?” “就因为这些?”白鹤染并不认为事情就这样简单,“你是个洒脱的姑娘,应该也是个重情义之人。你说做人不能那样,指的绝非只是这些事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对你有恩,是吧?”冬天雪苦笑开来,“公主,我师父说过,女人聪明是好事,但是不能在男人面前表现得太明显,不然会让男人很没颜面。所以你在外面聪明聪明也就罢了,将来跟十皇子在一起时可千万别这样,他会不 喜欢的。”她看向白鹤染,目光中有真诚,也有恳求,“他的确对我有恩,虽然我这痨病是他过给我的,但是这两年多以来我的病情却恶化得比他更快。要是没有他多次出手用自己的内力帮我压制着,怕是我早被 人草席子一卷,扔到山里烧了。所以我想帮他一次,算是还他这两年相助的恩情。至于你能不能放了他,那就不是我该过问的事了。” 白鹤染点点头,“的确是个重情义的姑娘。那你说,刚刚我的提议他会答应吗?”冬天雪想了想,道:“应该会吧!你不知道,江湖中人虽然不羁,虽然都想要自由,但实际上我们心里也是想有个归属的。就是这个归属太难找,这才不得不一生漂泊。花飞花本性不坏,你于他来说是有大恩之人,他会报答。更何况他在江湖上仇家不少,一旦从这个村子里走出去,而且还是治好了痨病走出去的,那就是没日没夜的东躲西藏。他年纪大了,想要过几年安生日子,就只有投奔一个强大的靠山。而公主你,无疑最符合这个条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90章 皇子公主忒会玩儿了 白鹤染琢磨了一会儿冬天雪的话,越琢磨越觉得自己有点儿吃亏,“和着不是他回报我,反到是我成了他的保护伞。也好,不过既然这样,那我对他的筹码也要再加一加了 。” 冬天雪一愣,“什么意思?什么筹码?”白鹤染盯盯地看着她:“再加一个你如何?我不只是要花飞花归顺于我,你也一并过来,做我的手下,替我做事,同时还要签下卖身契约,自愿为奴,余生只听凭我的 差遣,如何?” “不如何!”冬天雪下意识地就要拒绝,因为卖身为奴是一件很耻辱的事,她是江湖中人,虽然也向往有一个稳妥的靠山,但是并不意味着就要成为供人差遣的奴才。可是白鹤染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她的意志不再那样坚定了,她听到白鹤染说:“很向往阎王殿是吧?阎王殿对暗哨的培养让所有江湖人都失了颜面是吧?那地方于你 来说是圣地?那么如果我说,只要你点了头,我就将你和花飞花都送到阎王殿去接受那样的培养,你要不要为自己争取这个机会呢?” 白鹤染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走了,默语和东宫元也紧随其后,只留下冬天雪一人愣在原地,反复地思量白鹤染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花飞花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她身后,小声同她商量:“要不咱们答应吧!”冬天雪吓了一跳,一转身见是花飞花,不由得又恼怒,“老流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是看那公主长得好看是吧?我可告诉你,那是十皇子的女人,人家 背后是一整个朝廷,是十皇子手里的几十万大军。你嫌命长可以无恶不作,我可还没活够呢,别拖累我。”“你可拉倒吧!”花飞花一听这话就郁闷了,“我承认我最初是有那么点儿想法,但是后来你也看到了,我这不但一点儿便宜没占着,还弄了一身伤,到现在连内力都被 封了。就这主儿的,我疯了还敢想歪门邪道?”他一边说一边朝着白鹤染远走的背影望了望,连声唉叹:“真是世道变了,这年头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个个都这么厉害,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可怎么活?那个什么公主,妖精变的吧?成精了都。我算是看出来了,对于这种人,要么你就选择归顺,要么就是一辈子逃亡。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到哪里算是个头儿呢?所以我说,答应她吧 ,这种人咱们惹不起,我是真不信如果我选择不归顺,她会只拿走我的家产。” 冬天雪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归顺,她会动手杀人?”花飞花白了她一眼,“杀人是肯定的,但用不着动手。那丫头我若没看错的话,浑身上下都是毒,且戾气极重。或许神医济世是真的,但心狠手辣也绝不是假的。所以 别指望她能轻易放我们走,不在我们这里扒层皮,你以为这事儿就算完?我好歹还有万贯家财来付药丸钱,可是你呢?总不能把你师父的玉棺挖出来卖了换钱给她吧?” “我呸!老不死的你讨打!”冬天雪翻脸了,竟敢对她师尊不敬,今不打死这个花飞花,都对不起她这一身武功。 这边二人打了起来,而白鹤染此时已经坐上马车,离开痨病村往刘宅方向去了。默语坐在边上问她:“如果那两个人不同意怎么办?小姐就将人放走了?”她一想到那个不老天圣就来气,“奴婢到是一点都没觉得那花飞花哪里好,那种人就应该剁了 他的手扔去喂狗,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东宫元想了想,接话道:“师父是不是想着他那副样子如果能收入麾下,以后做起事来就可以多一个突破点?毕竟一个孩童不会引人注意,将来有许多旁人办不到的事 ,或许让他去做能收奇效?”白鹤染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他那种特殊的身体条件有利也有弊,但对他自己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可对于我来讲却很需要这么一个人。暗哨再厉害也不是无孔不入 ,但一个小孩子就方便许多,甚至有许多地方他都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去,不会引人怀疑。” 默语也明白她家小姐的用意,只是为那花飞花的人品担忧。白鹤染知她心中所想,宽慰道:“放心吧,你家小姐还不至于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就凭那不老天圣的本事,他根本近不得我的身。更何况我不是说了,他二人只要点头 ,最先去的地方是阎王殿。我相信经过阎王殿的洗礼,再歪的小树也能给我打直了。” 刘宅那边,君慕凛已经到了,正坐在花厅里准备吃面条,见白鹤染回来赶紧冲她招手,“染染快来,还没吃饭吧,这碗你先吃,我叫他们再煮。”下人不等吩咐就又去煮面了,东宫元和默语识趣地没有跟进来。白鹤染也没客气,接过筷子就开始吃面条,而君慕凛坐在边上只有时不时帮她擦擦嘴角的份儿。对此 ,他也颇为不解:“按说我在人前也是个位高权重的皇子,在军中更是个八面威风的将军,可怎么到了你跟前就直不起腰板呢?”白鹤染还在认真吃面,一点都不惊讶地回答他:“因为人性中始终都是有奴性存在的,那跟你的身份地位无关,跟你自己有多大本事也没关系。之所以从前你身上的奴 性没有被激发出来,是因为你没遇着镇得住你的人。如今感觉到直不起腰板了?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君慕凛觉得她说的很道理,“是,我心甘情愿被我们家染染降。那个,主子您吃好了吗?您看要不要再来点膳后瓜果?” 她摇摇头,“不用了,挺撑的,不过下次别吃面了,这大热的天儿吃面,难受死了。”“哎,行,那小的下次注意,不吃这么热的东西了。”他站起身,“主子既然吃撑着了,那不如到园子里散散步溜溜食吧,正好瞧瞧这刘家的园子,比起皇宫的富丽堂皇 ,这里到是精美雅致别有一番风情。”白鹤染看了他一眼,“资质还真是不错,投生成皇子可惜了,要是专心去做侍候人的活儿,肯定也能做成奴才中的老大。不过本公主是舍不得让这样好看的人去做奴才 的,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待在本公主身边,本公主自然会好好待你。” 某人一脸感激相:“公主放心,小的一定尽心尽力侍候公主,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恩,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敢半路易主,别怪本公主翻脸无情。” “不会不会,这辈子就侍候公主一人了,绝对不换。” 她点点头,“那走吧,扶本公主逛园子去。” “遵命。”某人哈下腰扶了她的手臂,慢悠悠一步一步往外走,看呆了刘宅一众下人。这十皇子跟天赐公主也忒会玩儿了,这是主子奴才家家酒吗?真没想到混世魔王十皇子还有这么一面,天赐公主居然能把皇上最疼爱的小儿子给收拾得服服贴贴,可 见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如今刘家衰败就在眼前,她们这些下人还不知道要何去何从,不知道借着这几日光景,能不能巴结上一两位主子,给条明路?这是刘宅下人普便的想法,所谓树倒猢狲散,这眼瞅着刘家就要不行了,他们肯定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如果不能尽快攀上一位新主子,怕是将来就要被转卖出去了 。当然,下人们的这些想法白鹤染是不知道的,此刻她正跟着君慕凛绕到了后宅的一片园子里。入夏的闷热在小桥流水花红柳绿映衬下到是衰减许多,迎面扑来的是伴 着草木香的清凉夏风,十分舒适怡人。“这位右相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东秦国都偏北,气候不比江南,民风也是大开大合,很难见到这种小家子气作派的庭院花园。没想到他竟是喜欢这种调调,这跟他们 家那位大夫人江氏的性格也不像啊!”白鹤染偏着头琢磨了一会儿,问君慕凛:“刘德安祖籍是哪里的?都说他是个文人,该不是南边儿的吧?”君慕凛点点头,“你还真说对了,刘德安是江南人士,年轻的时候在家乡还流下了不少风流帐。没办法,他学问确实好,当初年轻,人又生得俊朗,几乎用不着他主动,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自己就往他怀里扑。他又不像本王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他们文人都有几分酸腐气,对这种露水情缘更是归结为灵智大开,所以一来二去的感情债就越 来越多。” “听说这处外宅就是用来养个美妾的,看这调子,八成美妾也是江南人士,可是咱们来了这几日为何连美妾的影子都没见着?”她对此颇为不解。 君慕凛摊摊手,“美妾命苦,染上了痨病,先刘德安一步去投胎了。”白鹤染不盛唏嘘,“没想到保护不成最后还害了人家,早知这样还不如接到右相府里呢!”她看向君慕凛,“不过,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还挺可怜她的?还命苦,你替 谁命苦呢?”君慕凛一哆嗦,暗道不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91章 送命题 “我就是随便一说,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染染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他赶紧解释。 “我想的哪个意思?”白鹤染凑上前,“娇妻美妾,是所有男人的统一梦想吧?”“不包括我!”他立即表态,“反正我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我肯定没有那种狗屁梦想,何况我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我有那种狗屁梦想。当然,身体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还是我没那个心思,我这人心眼小,装了你一个就装不下别人了。你也不用问我会不会把你扔出去再装别人,肯定不会的,我怕疼,你一进来就已经长我心里了,扔出 去是要剜心取肉的,弄不好会死人,我自认没有那个魄力。所以,综上所述,染染,我真的值得相信。” “哦。”她点点头,“别激动,我就是随便问问,瞧你紧张的,汗都冒出来了。”他简直欲哭无泪,“我不能不激动啊,染染你这个问题是直接要命的,我要是不立即表明态度小命可就不保了。媳妇儿咱下回能不能不开这种玩笑?你明知道我不可能 的。”她瞅瞅他,伸手去捏他的脸,“还行,表现还算不错。我知道你不可能,但知道是一回事,听你自己亲口说出一就又是另一回事。我也就是个俗人,俗人的那些个毛病我都有,所以你以后慢慢习惯吧!虽然都说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但信不信在我,说不说在你,如果连做做样子都懒得做,那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君慕凛深深地觉得这番话里也有题,也是道送命题,于是再次表态:“绝对不是做样子那么简直,我心里就是那么想的。你是俗是雅都没关系,我反正想到什么就说什 么,怎么听在你,怎么做在我,现在说出花来都白扯,今后你看我实际行动。”她点点头,“也好。”说完,犹自走到小木桥边,低头去看水里的锦鲤。边上的石墩子上放了些鱼食,她随手拿起来,一个一个往河塘里丢,引得一众锦鲤争相游挤过 来分抢,看得她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了。但其实看鱼喂鱼什么的,不过就是为了掩饰尴尬而已。她是相信君慕凛的,动不动就吃个小醋也不是她的性格。但女人么,有时候就是难以琢磨,连她自己都意识到 了这一点,因为有时候脾气一上来就是想找找茬儿,无缘无故,就是想对最亲近的人发个小火,撒个小娇。 其实说白了,真正的目的不是吵架,而且恰恰相反,是想得到对方更多的在乎。白鹤染从前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不屑玩儿这些儿女情长的小把戏的,可是就在刚才吃面的时候,面对君慕凛妻奴般的讨好,让她突然想起了在痨病村里,冬天雪说的一 番话。 女人聪明可以,但是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千万不能太聪明,否则会让男人很没面子。所以她在想,自己有那么多事不依附于君慕凛,又有那么多事都有自己的主见,这会不会让君慕凛没面子?现在的局面就是,自己太聪明,以至于很多时候让君慕凛 都没有发挥的余地,她到是保住了自己的骄傲,但是君慕凛呢?她似乎很少考虑到他是怎么想的。男人都是有控制欲和保护欲的,这一点即便她在感情上再没有经验也是懂得的,可是似乎自己现在没什么可以被君慕凛保护的,想控制就更不可能。那么如果这种情 况下,自己还不能偶尔吃个小醋撒个小娇,那跟爷们儿有啥区别?人家是找媳妇儿呢还是找兄弟呢?其实说到右相刘德安的那些事,她有些反感,因为后世的思想教育一直深刻的影响着她,即便从前的白家一直讲古训习古武,但她到底是呼吸着二十一世纪的氧气长 大的人,对于男人广结风流债这个事,她是很难接受的,甚至在自己这里还得必须保证杜绝。可是她管得了自己却管不了别人,更管不了这个时代。这不是一个小三要接受谴责的时代,男人只能娶一妻,但是可以纳无数的妾,都是合法的,甚至还可以有通房 丫头、红颜知己,这都是合理存在的。甚至在这个基础上,还衍变出了平妻这种东西,哦对,还有贵妾。谁听说过妻子还能有平起平坐的?谁听说过妾还分高低贵贱的?可是这就是时代不同造就的畸形现实。她如今就生活在这样的现实中,很多事情不接受也得接受。就 像刘德安,只从风流债这一事上来说,真的无法就判断对方是个渣男,毕竟在这个时代对于男人来说,有多少红颜知己娇妻美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只有管好自己,管好自己的男人,别人家的事只能顺应现实。 “干啥呢?你想把这些鱼撑死啊?”君慕凛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她身后,双手撑着桥身,弯着腰,把下巴抵到了她的肩膀上。 白鹤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边上放着的一大袋子鱼食已经全被她用光了,都倒进了池塘里。涌过来的锦鲤比先前更多,看起来密密麻麻,让人渗得慌。 她后退了两步不再去看,君慕凛拉着她的手轻声问道:“有心事?”她抬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了句:“你这样低声下气的对我,不会觉得很没面子吗?特别是刚刚咱们从花厅走出来时,那么多下人都看着呢,我都瞅见她们的眼神了 ,简直是惊呆了。怕是你十皇子威武霸气的形象从此要一落千丈,会被人说成是妻奴?”君慕凛嘿嘿一笑,坐到了桥栏上,“说就说呗,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在媳妇儿面前颜又值几个钱?染染你这是在为我着想吗?那你真的是想多了,以前没有你的时候, 外头都传我喜欢的是男人。跟那个名声比起来,妻奴已经算是夸我了。” 她抽抽嘴角,也是,跟喜欢男人比起来,至少现在他是正常的。“可是你都不觉得别人家都是女人对男人尽力巴结,极尽谄媚吗?别人家的女人会撒娇,会需要男人保护,这会不会让你们得到更大的满足感?认为自己是一个有用的 人,是被自己的女人依赖和信赖的人?跟那样的女子比起来,我似乎一点儿优势也没有。”这是一个很深奥的话题,君慕凛听过之后第一反应居然是在分析,这到底是他们家染染良心发现,还是又挖了个坑等着他跳呢?今儿这是怎么了,一道又一道送命题 摆在面前,他怎么觉着四周冷嗖嗖的,小媳妇儿今天是要干啥?君慕凛想了又想,冒险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你要是个小女子,我就护着你你要是个大女人,我就陪着你。反正只要咱俩能在一起,你想上天我给你搭梯子,你想娇滴滴我向你敞开怀抱。至于什么妻不妻奴的,我没那些个讲究,你不巴结我那我就巴结你呗,你不对我谄媚那我就对你谄媚。还是那句话,山不过来我过去,日子是 咱俩过的,只要咱俩乐在其中,你管别人怎么想。别人家的女子再好,我不稀罕,你就是有千万个缺点,我也就只中意你。染染,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白鹤染一哆嗦,下意识地抬起手搓了搓两条手臂,鸡皮疙瘩掉一地啊! 他有些拿不准了,这是什么反应?难不成这道题答错了?可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呀,难不成还有其它的通用标准答案? “明白了。”小媳妇儿终于让他松了口气,“你也别多想,我就是随便问问,怕你觉得在我这里施展不开手脚,再到别处去满足你们男人那种保护欲去。”君慕凛直摇头,“哪来那么多保护欲,那只是责任,不是一己私欲。再说,要论起个人**,其实我更期待有一天可以和我心爱的姑娘一起披甲上战场。但是很显然, 这个期待全天下也没有几个姑娘能做得到,因为她们的理想都是相父教子,在后宅中扬威立腕。”白鹤染终于乐了,“我能啊!这还不简单,只要你找着仗打,我现在就可以陪你冲锋陷阵去。”她一边说一边搓手,一脸的兴奋模样,“说得我都激动了!真的,什么时 候带我实现一次你的**吧,好久没痛痛快快的打一仗了,你还没见识过我的飒爽英姿,多遗憾。” 他看得有些呆了,“染染,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笑起来,有多好看?” 突然就转了话题,转得她猝不及防,“我以前也不是没笑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是,跟以前不一样。”君慕凛告诉她,“以前的笑只是单纯的笑,而现在的笑却有一种神采在里面,是充份的自信和骄傲。这样笑起来就好像万物复苏,到处都是生 机。”她也呆了,“你这是刘德安附体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一点不像个将军,到像个学士。”她撇撇嘴,“行了,不扯这些,反正你记着,我是那种出得了朝堂也上得去 战场的女人就对了,那些个庸脂俗粉跟我没法比。”君慕凛赶紧点头,“放心,我一直都知道我们家染染是最好的。”他很得意,虽然这死丫头脾气还是那么坏,嘴巴也还是那么毒,而且看起来他二人之间,也还是她占 据着主动姿态。但他就是知道,这丫头心虚了,也有危机感了,这就说明她是在乎他的。只要她在乎他,他就值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92章 要么嫁给他,要么杀了他 刘宅的园子很大,很有得逛。君慕凛拉着白鹤染的小手在园子里走着,同时也告诉她:“京里的右相府可没有这样好的景致,那边是江氏的天下,这座外宅才是刘德安说了 算。”他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挥挥手,“罢了,不说刘家,说点正经事。阎王殿那头的暗哨给你准备好了,五日后回京,到时候让他们到你跟前去磕头认主。染染你记着,阎 王殿的暗哨一当磕头认了主,那从此往后他们就只对自己的主子负责,哪怕主子下的命令是反过来与阎王殿为敌,他们都会义务反顾。” 她点点头,“如此用着才算安心,但你们的风险也会很大。” “怎么可能一点风险都不承担,那样也做不成事了。” “我也找了两个人。”她将头午在痨病村那边遇到花飞花和冬天雪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然后又问:“你从前可听说过这两个人?了解多少?”君慕凛想了想,说:“不老天圣听说过,也早知道他藏在痨病村里。原以为他就是再用内力压制病情,最多撑个三四年也就死定了,没想到那老东西运气这么好居然遇 了你,捡回一条命不说,还能有如此造化,这是他的福气。” “那冬天雪呢?”她隐约觉得,虽然君慕凛刚刚只提不老天圣,但是关于那个冬天雪,似乎知道得更多。“她自称是个习武奇才,练一年顶五年,还有这样的事?” 君慕凛点点头,“她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说起来,这个冬天雪与我们也算是有些渊源的,只是一直以来,有渊源的两个人都在刻意回避,所以也就没什么往来。” “恩?”这到是出乎白鹤染的意料了,“什么渊源?跟什么人有渊源?”君慕凛告诉她:“跟四哥。你该知道四哥是灵云先生的弟子吧?而那冬天雪的师父正是灵云先生的发妻,只不过在数十年前两人的缘份就尽了,不但尽了,甚至还结成 了仇。但其实所谓的仇只是冬天雪那师父自己以为的,灵云先生根本对此不屑一顾。” 白鹤染被他说得起了兴致,“女方自己以为的仇?难不成是跟情有关?灵云先生搞婚外情被妻子发现了?”说完又摇了摇头,“不该啊,这年头没有婚外恋这一说。”君慕凛头一回听说婚外情这个词,但好在字面意思好理解,也不难猜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摇了头:“跟婚外情没关系,说到底是灵云先生本人的问题。他是被逼婚的,只因为他对冬天雪的师父有救命之恩,又在救命时看了她的身子,所以被对方逼婚,不得不负这个责任。可是灵云先生对她丝毫没有感情,可想而知婚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据说是那女人忍了两三年实在忍不了了,愤然出走,从那以后再没见过灵云先生的面。可是她却收了冬天雪为徒,并且给这徒弟下的命令就是要么杀了灵云先生 的弟子,要么嫁给灵云先生的弟子。” 白鹤染听得瞠目结舌,“所以冬天雪的任务是杀死四哥?” “也可以选择嫁给四哥。” “嫁是不可能的,四哥也不会娶。”她摆摆手,“如果真的娶了,怕又会成为下一对灵云先生和她师父叫什么?” 君慕凛答:“莺歌娘子。因为她说话的声音十分好听,就像黄莺在唱歌,且她还可以将内力融汇于歌声之中,唱着唱着就让听歌的人丢了性命。”“没想到世上竟还有这般妙人。可如果不能嫁,那就要杀死他,冬天雪能杀得了四哥?”她想想见过的那个女子,摇了摇头,“别说是身染重疾,就是在她昔日全盛时期 ,都不会是我的对手,怎么可能打得过四哥。”君慕凛耸耸肩,“就是,所以这个事儿我们就只当成个笑话,再加上莺歌娘子早在数年前就离了世,什么杀不杀嫁不嫁的,也就不了了之了。其实所谓上一辈的恩怨说起来十分滑稽,且还是那莺歌娘子单方面在恨着灵云先生,对于灵云先生来说,那不过是一个女人任性的表现罢了。灵云先生不染世俗,是位世外高人,除了莺歌娘子之外再未有过任何女子,也算是对莺歌娘子的慰籍吧!而且四哥说过,他学成归来之前,灵云先生曾和他说起过冬天雪的事情,让他看在师娘的面子上,今后如果遇到了, 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这样啊!”白鹤染想了想,又问:“那她得了肺痨,又进了痨病村的事,四哥知道吗?”“知道。”君慕凛说:“怎么说也是师兄妹,就算冲着灵云先生那头,四哥也得多打听着那个小师妹的情况。可惜谁也没想到冬天雪追杀花飞花,居然还追出个痨病来。四哥去过痨病村,在村子口见过冬天雪,据说好像是想救她出来,然后送到极寒之地去找灵云先生,看看有没有办法救治。可是那冬天雪性子执拗,根本不肯跟他走,就 说要看紧了花飞花,怕花飞花逃脱,再将病气过给别人。四哥无奈,只能做罢。”白鹤染听到这里,原本想夸冬天雪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变成:“她真的不想杀四哥吗?人心难测,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向她抛出橄榄枝,但是 这会不会是引狼入室?又或者说,会不会原本就是她们设下的一个局,而我不幸落入其中?” 君慕凛没听明白,“什么叫橄榄枝?” “就是说看好她,有意向招揽合作的意思。”她跺跺脚,“那不是重点好吧,重点是我把她留在身边,会不会给四哥带来麻烦?”“什么麻烦?还怕冬天雪找机会下手杀人吗?”君慕凛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家媳妇儿,“我到真希望现在有人能捅他一刀,把他给捅个半死,然后你再给救回来。否则再这 样下去,人就要废掉了。”她沉默了,四皇子君慕息的模样又在眼前浮现出来,一会儿是温文而雅,一会儿是形如枯槁,叫人好生感慨。“你是想利用冬天雪来做一个突破口,希望能够叫醒四哥?”她一边说一边摇头,“怎么可能,没有人能够叫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他自己愿意睁开眼睛。”她不想再提四皇子的事,只问君慕凛,“你的意思是,冬天雪和花飞花可 用?”他点头,“如果他二人能够为你所用也是件好事,只是江湖中人不好约束,这一点你要有所准备。至于冬天雪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反正你已经揣着怀疑,那到不如把人 留在身边,日日盯着,总比放任自流的好。”“好,就听你的。”她做了决定,“待得到明确答复后,将他们送到阎王殿去洗洗脑,一个月不行就洗两个月,两个月不行就三个月,半年一年,总之如果一直洗不明白 ,就别出来了。”说完,又不放心地问他,“你知道洗脑是什么意思吗?”君慕凛还真是不知道,但他这个人理解能力还是比较强的,推举能力更是不错。综合前后语境,他将洗脑一词总结为:“是不是强行向他们灌输你的意图,以及你主他 仆的观念,让他们的认知与你保持一致,同时也对你有着绝对的忠诚?” 她不得不赞赏他:“总结得真好,就是这个意思。” “染染你这是在夸我吗?”他很高兴,“那是不是应该有点儿什么实质性的奖励?” 她翻了个白眼,展出一个狡黠的笑,“如果你能追得上我,我便陪你用一个月的晚膳。”“当真?”他可乐坏了,京中事多,两人总是没什么机会在一处说说话,如果能一连一整月都跟这丫头一起用晚膳,那可真是一个增进感情的大好时机。“染染,你可要 说话算” 话没说完,就见刚刚还站在身边的丫头突然就没了影子,一道拖尾在眼前一晃,人已经运起轻功窜出数丈开外。 “死丫头你作弊!”他怒喝一声追了过去 白鹤染君慕凛二人这也算是苦中作乐,在繁重的事务中挤中空闲来调剂一下心情。关于葛家兄妹的事她没有同他说,这无关隐瞒,只是觉得那些都是小事,没必要说出来分他的心。在商言商,葛家的事用不着朝廷人士出面,她只需要跟红家说一声 就可以轻松解决。她相信,没有什么人解决生意上的事能比红家做得更快,即便是君慕凛都不行。 白鹤染是傍晚时分回城的,守城的将士都知道她这几日在忙什么,也知道今生阁的大夫都去痨病村施以援手了,所以一见白鹤染回城都十分高兴。西城门守正田占特地迎上前,在马车外头向白鹤染跪下磕头,因为他的父亲就在痨病村里,已经关了一个多月了。这次天赐公主做出能治愈痨病的药丸,那就是他父 亲的救命恩人。 田占说:“属下不会说场面话,就给公主磕三个头吧,谢谢公主活命之恩。”田占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白鹤染的马车继续前行,她都还能听到车外将士和百姓们对她的声声称赞,却想不到,文国公府的家门竟将她拦在了外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93章 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迎春是在路过今生阁街口的时候上的马车,很开心的模样,她告诉白鹤染:“隔壁茶馆的事情谈妥了,东家同意跟咱们换地契,把他的茶楼换到隔壁去。小姐之前猜测的一点都没错,因为有了今生阁的存在,茶馆的生意变得不如以前了。毕竟茶馆不像饭馆,茶馆要的是谈事情的,需要一个好的环境,但饭馆不用。来看病的人也是要吃饭的,还可以而且边上那家饭馆的掌柜脑子实在够用,居然推出了不少低价菜品,说是提供给来今生阁看病或是陪同看病的人。这样一来虽然赚得少了些,但来吃饭的人却很 多,因为菜价便宜,所以吸引的就不只是来看病的人,还有其它手里不太宽裕的百姓。小姐您说,他们是不是特别聪明?” 迎春一口气说了一堆话,东宫元赶紧递了一盏茶过去,她笑嘻嘻地接过喝了,道了谢。 白鹤染到也认为那饭馆的掌柜的确会做买卖,走不了高端就走低端,赚不了富人的钱就赚不太富的人的钱,总之想尽办法都能把生意做下去。 不过迎春说的也对,茶馆是讲情调的地方,饭馆越热闹越好,眼下饭馆不但不用她操心,还能给到今生阁来的那些穷人们做一口吃得起的饭菜,这个情谊她得领。 “你再往那边去时,给那饭馆的掌柜带个话,就说等痨病村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到那边去一趟,谢谢他们对今生阁的包容和支持。”迎春赶紧答应下来,“奴婢明日就去,还得回来拿地契去交换呢!因为那茶馆比咱们的地契小不少,所以我提出让他找补些银子。起初那东家是不乐意的,因为就算是换到隔壁,依然是离今生阁太近,茶楼的生意也不会好。可是要是做其它生意,他又没什么把握。于是奴婢就把小姐的主意和他说了,让他开客栈,供给远道来看病的百 姓们。还说银子方面今生阁会适当的替那些百姓支付一部分,肯定不会让客栈赔钱,也不会让他没有银子可赚。” 话说到这,默语插了一句:“又要义诊,又要义那个客栈,这咱们得搭进去多少银子?”她看向白鹤染,“小姐,这个盘子可有点儿大啊!”白鹤染点点头,“的确,是铺得大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好人做到底吧,毕竟如果只有一个义诊的医馆立在那,边上没有衣食住行的辅助,这个好人好事也算是有 瑕疵。罢了,先这样做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迎春继续道:“那个东家一听说这个客栈的主意,立马就高兴了,奴婢让他找补银子他也乐意了。不过他说现银没有多少,到是在城东闹市街上有间铺子,是他前年故去的叔叔留给他的。因为东城那边生意做得都大,投入的银子也多,他折腾不起,所以铺子一直都是租着。恰好上个月对方要离开京城,不租了,他就准备拿那间铺子跟 咱们抵。不过那铺子也不少,这么一抵,到是变成了咱们要倒找他银子了。” “那间铺子有多大?东城那间。”默语突然想到了什么,抢着问了句。 迎春说:“我去看过,也是上下两层的,只比今生阁小一点点,还算气派。”“那还真不小了。”默语想着那个胭脂铺,但那么大的铺子开胭脂铺总觉得有点儿浪费,于是她跟白鹤染提议,“小姐,要不再另外买一间开胭脂铺,这间就用来做珠宝 生意吧!您不是想让那葛家兄妹把珠宝生意在京城做起来吗?” “葛家兄妹?”迎春不解,“谁呀?” 默语将痨病村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不但说了葛家兄妹,还说了冬天雪与花飞花两个人,听得迎春是啧啧称奇。“居然还有练一年顶五年的,还有一辈子开不大像个孩子的。从前自以为身在京城侯爵府,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可是没想到,这外面的世界才更精彩,真正的世 面是国公府内看不到的。”说话间,马车停了,迎春站起来往外头看了一眼,“小姐,到家了。”马平川将马停好,转过身来替他们掀帘子,“小姐慢着点儿,这府门口也不知道是扬了什么东西,一股子怪味道,马都打了好几个喷嚏。”说完,自己也跟着打了一个 。东宫元本来没想下车,因为他还要坐这车回家,可一听马平川说有怪味道,便起了身站在车厢边上闻了闻,然后眉心皱了起来。“石灰粉的味道。”他看向白鹤染,小 声道。 白鹤染点点头,她早就闻出来了,在马车还没停住的时候,刺鼻的石灰粉味道就已经扑面而来,同时她也猜到,今儿这个家门,怕是又进不去了。 “石灰粉?”迎春的脸也沉了下来,她走下车,在府门口转了一圈,再回来时脸色就更不好了。“小姐,国公府门口都撒了厚厚的一层石灰粉,这是防咱们呢?” 一句话,就连马平川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人们相信石灰粉能够隔绝疫病,白鹤染一行人这一整天都在痨病村,刚一回府就要脚踩石灰,这摆明了是嫌弃她们脏呢!马平川愤恨地哼了一声,很想骂上几句,可是瞅瞅白鹤染脸色不太好,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声。罢了,不能再给二小姐添堵,于是骂人的话就改成了劝慰:“小姐别太往 心里去,毕竟府里还有老夫人,年纪大的人身子弱,府上做些防范也是应该的,或许不是针对咱们。”默语几乎笑了,“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防范?还为了老夫人?他们什么时候真的替老夫人着想过。”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府门,突然纵身一跃跳下马车,直接落到 了府门口,然后抬手用力一推府门,果然,关得死死的。她回头看向白鹤染,“小姐,看来咱们要闯府了,您说这回是用放火的,还是换个别的招儿?” 上一次被拦在府门外,白鹤染直接放了一把火,默语的意思很直白,这次也得这么干。可白鹤染却不想再用那么极端的方式,她一直没说话就是在思考,这次事件非比寻常,如果用激烈的手段,入府肯定没问题,但那可就白白浪费了这一地的石灰粉, 也白白浪费了她那个爹的一番心意。 她得把这个局做圆满了,把这个事儿给办得轰轰烈烈,如此才对得起这一家人的冷血无情,也才对得起文国公薄情寡义的本性。 白鹤染眼珠一转,一个主意打上心来,“默语,敲门。”她下了马车,还对东宫元道:“你也留一留,一起唱一出戏吧!” 东宫元自然是什么都听她的,于是立即应了声,下了车站到她身后。 默语开始敲门了,可是敲了老半天里头都没有人应。 她回头看白鹤染,听到的是一句:“敲不开就给我砸!用力点儿,声势越大越好。”默语听话地开始砸门了,声音大得跟拆房子似的,渐渐地,国公府四周开始聚集起人来,且越聚越多,男女老少都有,还有不少刚用完晚膳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端子瓜 子盘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等着看国公府的热闹。 东宫元似乎渐渐明白了他师父的用意,当他想到他师父要做的事时第一反应是想笑,可是笑容没等出来却又变成了一股悲哀。这可是一家人啊,是血肉至亲,是父亲和女儿,可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却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较量,对垒,也是一次又一次的排挤和反抗。他的师父才十四岁,再坚强 也就是个孩子,当这个孩子面对这样的人家,会对她的心理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他看向白鹤染,从她的眼中看到的是讥讽,是嫌恶,是愤恨,更多的还是悲怆。 他知道,他师父对这一家人,失望透了。 终于,门被叫开了,探出头来的是个小厮。默语一把将人给薅出了府门,用力往台阶下头一推,大声道:“说!为何二小姐回府你们不给开门!”那小厮哭丧着脸看向白鹤染,无奈地道:“二小姐,我只是个奴才,我做不了主啊!要不是你们砸门砸得太狠,老爷是不会让奴才出来看看的。老爷说二小姐去了痨病 村,还走到村子里去了,你身上带着痨病的病气,是不能再回家的。这个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万一被过了病气谁都担待不起,他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小厮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围在四周的人,然后往前跪爬了几步,到了白鹤染脚边压低了声音道:“老爷将管家给锁在柴房里了,连红姨娘都出不了引霞院儿,因为老爷说如果她出来帮二小姐说话,老夫人那头就会遭殃。红姨娘打听到三夫人一直在锦荣院儿那边坐着,说是尽孝侍候老夫人,但实际上却是一种威胁。所以红姨娘不敢动了 ,她让奴才传话,请二小姐不要放过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奴才不懂,只将原话带到。” 他这话说完,匆匆往后退了去,一边退一边大声喊了一句:“老爷说了,二小姐绝不能回府,她身上有病气,会过给家里人的!”这一嗓子传出老远,紧跟着那小厮跑回府里,府门再一次关闭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94章 做戏做全套 随着小厮最后那一声大喊,来看热闹的人终于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文国公白兴言嫌弃自己的女儿去过痨病村,怕身上带了病气传给家里人,现在将女儿给拒之 门外了。人们对此真是大开眼界,有人为白鹤染愤愤不平:“他闺女是去痨病村救人的,是带着药去治病人的,要是没有把握怎么可能敢去。既然去了,就说明痨病已经被控制 住,能治好。” “就是,他闺女可是公主,还是未来的王妃,身份地位不比他白兴言尊贵!人家都不怕,他白兴言怕个屁啊!他怎么就那么怕死,金命啊?” “听说十殿下也去了痨病村,皇子都不怕过病气,白兴言这是觉得自己的命比皇子还要金贵,他要干啥?这是不是要上天啊?”人们七嘴八舌地指责着白兴言,可同时也有人提出不同的看法:“痨病这么多年都没得治了,天赐公主真的能治好吗?这几日往来于痨病村的人可不少,这万一出了纰 漏,或者万一到最后还是治不好,到时候上都城还能住人吗?”这话一出立即有人反驳:“你说的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仍然拿皇家的人当什么了?如果不是有十分的把握,皇上会把自己的儿子和干闺女扔出去?你看痨病村从前哪个大人物敢靠近的?你再看现在,听说知府大人明儿也要往那边去了。那么多大人物都敢上前,那就说明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依我看啊,从这一刻起,痨病无治这个事儿就 已经掀过去了。”人们激动起来,纷纷议论起关于痨病的话题。白鹤染听了一会儿,决定再给白兴言下一剂猛药。就见她突然上前几步,冲着国公府的大门大声喊道:“父亲!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女儿身上没有带病气,痨病村的人都快治好了,现在就是你直接走近村子里也不会再被传染了。世间不会再有痨病,都被女儿治好了呀父亲!求您开开门, 女儿不能露宿街头呀!” 白鹤染一边喊一边哭,眼泪哗哗流,那委屈的模样直让围观群众都跟着一起抹眼泪。迎春和默语两个丫鬟也是精着呢,一看她家小姐演了这么一出,立即跟着配合。只见她二人把裙摆一撩,齐唰唰往地上一跪,张口就开哭:“老爷,求求你开门吧!不 能让二小姐露宿街头啊老爷。痨病村那边真的没事了,之所以还聚在村里只是为了方便治疗,他们现在不会将病气过给别人了,再有三四天那痨病村就不存在了。” “是啊老爷,二小姐身上没病气,您用不着往府门口撒石灰粉,更没必要将小姐拦在门外,她不但是您的女儿,她还是天赐公主啊!您不能这样子对她!”“老爷,守城的将士见了二小姐都跪地谢恩,大街上的人见了咱们都笑脸相迎人人道一句感谢,为何回了自己家就什么都变了呢?所有人都不怕被过病气,老爷您到底 在怕什么?” 马平川也跟着凑热闹,跪在地上嚎得比谁都大声:“大夫人早逝,二小姐如今可就您这么一个爹了,老爷您可不能如此绝情,连亲生女儿都不顾啊!” 几人在府门口哭得凄惨无比,东宫元看着都有些尴尬了,特别是白鹤染唇角那个哭不哭笑不笑的表情,更是让他总有想笑的冲动。可是这种时候不能笑,不但不能笑,他还得帮着把这场戏给做足了。东宫元知道,文国公是他师父的父亲,但这父女二人之间基本是没有任何亲情存在的,关系比仇 人还不如。文国公先前作死,已经被皇上停朝半年,但显然这半年的停朝惩罚并没有让文国公接受教训,反而是变本加厉地迫害这个二女儿,这就实在说不过去了。东宫元想,他师父肯定是不会直接出手将文国公给弄死的,如果那么简单就能解决二人恩怨的话,依他师父的性格,下个毒就完事了。之所以留着文国公的命,这里 面肯定是还有什么事没了,而他师父打的主意就是,不错过任何一个能让文国公丢人现眼的机会。 不一棒子打死,就往死了寒碜你,恶心你,叫你作死。 东宫元心里憋着笑,开始跟看热闹的人攀谈起来,讲的都是这两日痨病村那头发生的事情,其中还说到了右相府。他告诉人们:“右相家的大夫人病得太重,刚送进痨病村人就没了,都来不及施救。这也是因为她之前讳疾忌医,隐瞒病情不报,耽误了最佳的问诊时期,最后丢了命 。不过好在右相那头救回来了,是天赐公主亲自去救的,再有个三四日就能回朝,这也算是件欣慰的事,毕竟右相大人对朝廷还是有功的。”住在西城区的都是贵人之家,每一户多多少少都沾着官亲,再加上来看热闹这些人自然是住得离文国公府不算远,身份地位不普通,即便出来看热闹的都是些姨娘庶 女,甚至还有丫鬟小厮,但人人都知道东宫远是谁,再从东宫元口中听说痨病村那头的事,自然是信服的。如此一来,人们对白鹤染从起初的同情转变成了深深的敬仰,毕竟肺痨此病必死无疑已经困扰了一代又一代人,他们做梦都害怕自己突然有一天得了这种病,那就只 能到痨病村里等死了,简直是一生的噩梦。现在痨病有治了,这拯救的可不仅仅是痨病村那些病人,对于城里这些健康人来说那也是大大的福音。于是有人激动得眼含热泪,大声道:“天赐公主是活菩萨,是救 苦救难的活菩萨呀!那不懂事的文国公居然将菩萨拦在门外,他早晚是会遭报应的。” 随着这话出口,人们纷纷出言感谢白鹤染,同时也咒骂白兴言,声音此起彼伏,听得此时就站在门里的白兴言简直要冒了青烟。白花颜陪着他一起站在前院儿,不停地在边上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父亲你听听,她这是仗着自己封了个公主就无法无天,丝毫没把咱们这家人放在眼里啊!这还没成 婚呢就不认娘家人了,实在太叫人心寒了。再怎么说您也是她的生父,就算她不承认养恩,那生恩总有吧?没有您哪来的她,她凭什么嚣张成这样?”白浩宸站在白兴言的另一头,此时听白花颜这样说话,便开口提醒了句:“毕竟之前的事总会有上面的人为她撑腰,这一来二去的,嚣张也就成了习惯。其实父亲,咱 们或许真没必要把她挡在外头,您想挫一挫她的锐气,现在也达到目的了,不如就将她放进来,也省得她们在外头胡说八道。您听听外面那些话,多难听啊!” 白花颜不干了,“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我怎么发现你从大牢里出来之后胆子越来越小了呢?这是在为那个小贱人说话吗?” 白浩宸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再吱声。他的确是在为白鹤染说话,但却不是真正的想要站在白鹤染那一边,只是因为他的生母大叶氏悄悄同他说起白鹤染的承诺,这让他看到了一线光明。毕竟现在府上有了三夫人,他虽跟三夫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可是姨母再怎么也不如生母,更何况这个姨娘跟自己的生母还不是一个娘生的,而且姨母还年轻,万一这两年再添个儿子 ,那他这个外来户在白家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当务之急,只有让他的生母重新回到主母的位置上去,他才有出头之日。只是这里面的水又深又浑,白浩宸一时还摸不准白鹤染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想套听德镇段家的消息吗?应该不是,她想打听段家的事直接找十皇子去查就 好了,这些年下来,朝廷也是把段家查了个底儿掉,想知道什么都能打听出来,用不着走大叶氏的路。那是因为讨厌小叶氏和白花颜吗?更不可能。小叶氏上位的时候白鹤染已经是公主了,可以说国公府的主母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更何况小叶氏在过去的那十多年里也没有直接迫害过白鹤染,可以说白鹤染跟她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就算跟白花颜总吵架,可以他对那个二妹妹的了解,那绝对不是一个会把白花颜这种成色放在心上 的人。 可如果这两点都不是,那白鹤染兜了个大圈子,到头来又要将他的母亲重新扶上位,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白浩宸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白鹤染之所以走这条回头路,目的就是将那个失踪的白惊鸿给引出来。就算一时半刻引不出来,可只要叶之南有权 在手,白惊鸿早晚有一天会找上门来。而一旦大叶氏完蛋了,怕是白惊鸿会走别的路,那就更不好掌握了。“父亲如果不想让她进来,那就回去歇吧,咱们犯不着听他们的骂。”白浩宸劝着白兴言,再瞅瞅白花颜,又道:“五妹妹说得对,您才是这府里的天,所以您凡事站在 后头即可,前头的事有小辈们来呢,不劳父亲烦心。” 他说着,看了白花颜一眼,心思一转,提议道:“不如五妹妹隔着门给她个话,也省得外头一帮人没完没了。” 白花颜轻哼一声,得意地朝前走了去,白浩宸则在嘴边勾起一个不着痕迹的笑来。白花颜,只有把你推出去,才能让她更厌恶你,如此才能加快你们娘俩倒台的脚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95章 换个地方继续唱戏 白花颜是那种典型的脾气坏还没脑子的人,平时有小叶氏在身边提点着还能知道收敛些,可眼下小叶氏在锦荣院儿坐着呢,她身边不但没有能压住茬儿的人,相反还有白 浩宸这种拱火的,事件的后续发展已经可以预见了。 偏偏白花颜还觉得这种时候由自己出面去怼白鹤染,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这说明家里人看中她,说明白浩宸这个嫡子也得把她这个嫡女放在眼里。于是,白花颜趾高气扬地站到了府门口,抬起头,砰地往门板上一拍,尖声喊了起来:“外头的都给我闭嘴!大呼小叫又哭又喊的,你们哭丧呢?要哭丧滚远了哭,这 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撒野?”这话简直就是泼妇骂街了,当尖锐的声音顺着门缝传到外头的时候,外头围观的人一个个听得懵了又懵。有人不解地问:“这是谁啊?奴才吗?不该啊,文国公府好歹 也是侯爵府,就算是奴才骂人那也都是不带脏字儿的,哪有骂得这么难听的?这也太丢主家脸面了。” 迎春眨眨眼,扭过头替人们解惑:“大家误会了,那声音不是奴才,是我们家的五小姐。” 默语跟着补充:“也就是如今文国公府的嫡小姐。”“什么?”人们大惊,“是白家的女儿?还是嫡小姐?我的天,文国公府真行啊,居然能把女儿养成这样,这要换了在我们家,这种德行的女儿就该剪了头发送到庙里当 姑子去,简直丢人现眼。” 这一次,人们七嘴八舌的责骂是针对白花颜的,她凭自己的本事,终于把她爹白兴言挨骂的形势给扭转了过来,将所有的火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白浩宸跟在白兴言的后面往内宅走,隐约能听到前院儿的动静,他心思动了动,开口道:“五妹妹真是玲珑心思,她还那么小,跟一大群人讲道理肯定是心有余而力不 足的,但她却会用自己的办法将父亲保全下来,一片孝心天地可鉴。”“可鉴个屁!”白兴言气得脸都青了,“她这是没脑子,是个浑人!你听听外头骂的那些话,今后本国公还有什么脸面出门,还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不会教养孩子? ” 白浩宸只能劝他:“父亲就先在府里躲几日,这阵风过去人们也就忘了。” “忘?忘得了吗?他日痨病一旦治愈,白鹤染就是大功臣,是立了比汤州那次还大的功劳。到时候,今日这个事一定会被人拿出来诟病,为父更是抬不起头来了。” 白兴言开始后悔,今儿怎么就又没长脑子,想要给白鹤染添添堵呢?他干这种事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是在白鹤染面前哪回讨到过便宜?怎么就没记性呢?然而他知道,这跟记性无关,准确一说应该是太高估自己的威望,也太低估白鹤染借题发挥的本事。他本以为府门一关,白鹤染看到那些石灰粉自然会明白是怎么个 意思,进不来家门灰溜溜走就得了。那样他还会出一口恶心,还会认为在双方较量中,他终于扳回来一局。而且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就算白鹤染如今是皇上的义女,皇上也不好意思就跟义女的生父过不去,那不是摆明了跟人抢女儿么。义女再怎么说也是干亲,而他是生 父,他在这个事上是占着理的。 可惜,他都想错了。且不说皇家什么时候讲过理,单说白鹤染,她怎么可能给白兴言扳局的机会,哪怕只是假象,她也是不允许这种假象存在的。 于是她演了一出戏,演得府门外那么多人都以为是他白兴言太霸道,白鹤染才是受气包。可是殊不知,受气包里头装着刀子做的馅儿,谁粘上谁就得见血。“浩宸。”白兴言的脚步停了下来,“你去,把府门打开,把你二妹妹接进来。就说这一切根本不是为父的主意,都是白花颜那个丫头年幼不懂事,被痨病给吓着了,这 才失了分寸。实际上我们家是绝对不会将天赐公主拦在外头的,我们家以天赐公主为骄傲。” 白浩宸点点头,“儿子都听父亲的,这就去府门口打开。”白浩宸说完转身走了,白兴言长叹一声,这一局他到底是先低头了,这会儿心里堵得难受,难受得想找人打一架出出气。自从白鹤染从洛城回来,他就没过着一天好 日子,这个女儿似乎生来就是为了克他的,跟她那个早死的娘一样,都是他的克星!“父亲!”正郁闷着,白浩宸跑回来了,神色不太好。“父亲,我们晚了一步,二妹妹她们已经走了。儿子想要往外追,可是府门口人太多,一见儿子出去纷纷上前想要替二妹妹讨公道,还有人不依不饶想要质问五妹妹方才是在骂谁。好像是五妹妹口不择言,骂了围观看热闹的人,所以他们火气比较大。儿子没敢再往外追了,回来问问 父亲怎么办。”“已经走了?”白兴言没理他五闺女骂人的事,只想着白鹤染走了是个什么意思,能走去哪儿呢?他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要走怎么早不走,非得闹过一场之后再走, 白鹤染是轻易就能咽下一口气的人吗?可如果这口气咽不下,又该如何发泄出来?他看向白浩宸,白浩宸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想不出来。但其实他心里到是有了些明悟,想想刚刚府门口发生的事,想想白鹤染和几个奴才说的话,她似乎猜到那 个二妹妹要干什么了。但是他不想告诉白兴言,在他母亲重新上位这件事没办妥之前,他选择暂时站到白鹤染这一边,就算不帮她的忙,也绝不会拆她的台。 听闻白鹤染已经走了,小叶氏从锦荣院走了出来。她一走,老夫人也得到了自由。老夫人是万万没想到,从前十来年都不声不响的小叶氏,如今一坐到主母的位置上,变化居然如此之快。从前她只觉得那叶秦是个依附叶之南而存在的叶家庶女,可 直到今日她才发现,这小叶氏才是这座府里最有心机、最能忍耐、也最阴毒很辣的一个人。“轩儿呢?回来了吗?”老夫人颤着声音问李嬷嬷。她之所以能被小叶氏困住,竟是因为小叶氏告诉她,如果不听她的,非要闯出这锦荣院儿的话,白浩轩就回不来了 。 她想知道她的亲孙子去了哪里,可是小叶氏不说,直到人走了才留了句话,说轩儿马上就可以回到锦荣院儿来,谢谢老夫人今日的配合。李嬷嬷往外迎了一段,见一个陌生的丫鬟牵着白浩轩走了回来,她瞅了那丫鬟一眼,一把将白浩轩扯到了自己手里,再着那丫鬟走远,这才带着白浩轩回到老夫人身 边。 而这时,红氏也到了。文国公府这一晚注定无法安宁,因为白鹤染的事,也因为白浩轩的事,老夫人气得跟白兴言大吵一架。令白兴言百思不解的是,老夫人似乎精神头儿更足了,吵起架 来生龙活虎,就像个年轻人,甚至都搬得动一把很重的椅子去砸他,这简直反常。 可是这些事不是眼下的白鹤染该考虑的,她这会儿正坐在马车里,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迎春说:“五小姐还真是会帮老爷的倒忙,原本人们只是鄙视老爷心胸狭隘不让小姐进门,这会儿可是连着五小姐一起骂了,奴婢听到有人说,就冲着五小姐那个泼妇 样,可见文国公也好不到哪去。怪不得不让二小姐进门,原来是格局不够觉悟不高。还有人说,皇上停他的朝就对了,他这样的也不配上朝堂,没资格参议国家大事。” 默语冷哼了一声,“他的觉悟都用在自己身上了,为了他自己好,什么事干不出来。” 东宫元给她倒了一盏茶,却发现茶水已经凉了,正想倒掉,白鹤染却接了过来,一仰脖全喝了下去。 东宫元赶紧道:“师父,茶凉了,小心喝坏了肚子。” 她摇头,“没事,还没什么东西能吃坏我的肚子。”一边说一边抹了把脸,“假哭也是累,这点子眼泪还是用内力逼出来的,我容易么。” 东宫元禁不住笑了,“师父这是想寒碜寒碜国公爷,让外人也看看这文国公的嘴脸。”她点头,“是啊,他怎么说也是我的生父,我纵是恨他但也不能毒死他,所以只能时不时给他添点儿堵。不过这回可怨不着我,是他自己挑的事,我不过借题发挥罢了 。” “小姐,那咱们这是去哪?”迎春问道,“天色晚了,咱们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实在不行就出城去刘宅吧,那边应该有客房备着。” 白鹤染摇头,“那咱们不就真成了落荒而逃,被白兴言欺负得无家可归了?” 迎春一愣,“小姐的意思是,一会儿趁夜再回去,翻墙入府?”白鹤染斜了她一眼,“你家小姐就那点儿出息?回自己家还要翻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今儿他不让我进门,来日可是要用请的才能将我再请回去。”她唇角溢出一丝 坏笑,“我问你们,刚刚那出戏是不是有些意犹未尽?是不是唱得不算过瘾?”几人不解,就听白鹤染贼兮兮地说:“既然意犹未尽,咱们就再找个地方补唱一出。”她的声音扬了开:“马平川,前头街头左转,去叶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96章 瘟神上门了 叶家自从被嫡公主君灵犀给砸了个稀巴烂之后,迁到城外庄子上住了一阵子,也低调了一阵子,日前才刚刚搬回来。经过修缮,之前的叶府已经焕然一新,虽然有些景观上不太好修复,但大体上已经能看得过去,至少住人是没有问题了。当然,因为财力不足,屋里的摆设肯定是不 能跟从前相比,甚至许多东西都买了假的,只为充充门面。从前盛极一时的叶府,如今变得这般寒酸,这让每一个叶家人都愤慨不已。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砸是嫡公主砸的,四皇子和十皇子是帮凶,他们叶家也算是皇亲 ,这么多年了还能不知道君家人的德行? 这天下若论护短儿,君家人称第二,没人敢言第一。 所以这口气也就只能这么咽了,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新一轮更惨痛的下场。 只是没想到,气咽了之后,不但没换来消停,对方反到是还变本加厉了。 法门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一夜之间就被端了老巢,他们甚至连这个老巢是谁端的都不知道。现在法门寺那头每天都有重兵把守,连官府的官差都没有用,直接上了军队,这明显是跟十皇子有关了,这也是让叶家忧心的地方。叶家大老爷叶成仁分析,既然跟 十殿下有关,那么这事儿十有**就也跟白鹤染有关,所以他曾找过小叶氏,让小叶氏那边打探下白鹤染那几日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往法门寺去过。但小叶氏给出的答案很模棱两可,她根本打听不出白鹤染的事情。念昔院儿铁板一块,找不到缺口,就连白花颜的丫鬟去挑衅都被人直接打死,她们连找白鹤染算帐 的勇气都没有。叶成仁对小叶氏的表现很失望,因为这照当年的大叶氏可差多了。但是他也明白,大叶氏嫁入白家时,白鹤染还是个孩子,可是如今不同了。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且 成长速度快到让他们措手不及,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叶成仁知道法门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的姑母、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娘娘曾告诉过他,法门寺有他们叶家起势的根基,有将来翻盘的东西。而且类似法门寺这种存在 ,天下不只一处,那是他姑母能稳坐太后之位的保障,是皇家人还留着她性命的原因。 皇家想将那些地方都找出来,前些年已经端掉了两处,如今距离京都最近、曾经他们认为是灯下黑最安全的地方,终于也被皇家人找到了。叶成仁一想到这里就不寒而栗,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地方究竟有多少处,更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处。但是他却明白,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叶家将会越来越被动,老 太后活下来的价值也就越来越少。 没有了太后,没有了那些藏在外头的巨额财富和私兵,一切布局就都变成了纸上谈兵,这么多年对所谓大业的操持,最终只能成为一个笑话。叶成仁坐在书房里想着这些事,无数个名字在脑子里在脑子里闪过。他下意识地执起笔,将一个又一个人名落到了纸上,最终,他的笔在一个名字上停留下来,狠狠 地划了一个圈。白鹤染,虽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但是他就是相信,这一切都是因为白鹤染的回归和改变才成了今日这种局面。想要回到从前,想要缓一口气,除了让白鹤染从 这世间消失,再没别的办法。 他咬咬牙,心底再一次兴起要灭掉白鹤染的念头,且这一次刻不容缓,不昔一切代价都要将之除掉。否则叶家在她的阴影之下,再也没有明天。 想通这些事,他站起身,将刚刚写了名字的那张纸撕了个粉碎,还扔到了笔洗里。宣纸和墨迹浸了水,很快就化成了一团,再也看不出来曾经在上面写过什么。 这时,书房外面有脚步声传了来,很快就落定在门口,一个小厮的声音扬了起来:“大老爷,快到前院儿看看吧,白家二小姐找上门来认亲了。” 恩?叶成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匆匆走到门口将房门拉开,“你说什么?谁来认亲?”下人又重复了一遍:“是文国公府的二小姐,找上门来认亲。奴才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说她刚从痨病村回来,白家怕她身上带着病气过给家里人,所以没让她进门,还 在府门口撒了石灰粉,以去晦气。那位二小姐没有地方可去,眼瞅着就要露宿街头,所以来求助咱们。”“胡闹!”叶成仁简直要气笑了,白鹤染没地方可去?白鹤染会露宿街头?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天赐公主,是未来的尊王府,她上哪儿住不了?白家不让进不是还有皇 宫么,再不济她还有个今生阁,凭什么找上他叶家?不对,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你说她从哪回来?” 下人道:“从痨病村。”“哈!”叶成仁这回是真笑了,“痨病村?从那种地方回来白家能让她进门才怪!自己家回不去,就带着一身病气想往咱们叶家来,她这个主意打得可真好。到时候我们 叶家染上几个痨病,那可是不用她动手,自己就完蛋了。” 怪不得不进宫找她干爹干娘,怪不得不去尊王府,也不去今生阁,闹了半天打的是这个主意。这个白鹤染,心思何其歹毒! “把她给我赶走,有多远赶多远,别把病气传进来。认什么狗屁亲,咱们家跟她没亲可认,让她滚蛋!”叶成仁挥挥手,带着一种赶苍蝇的心情。可是那小厮却一脸为难,“老爷还是到前院儿去看看吧,奴才往这边来时府门口就已经围了好多人,那位二小姐又哭又闹的,搞得半条街的人都过来看热闹,而且都是 替她说话的。” 叶成仁都震惊了,这是要干什么?那白鹤染是不是疯了?他隐约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以白鹤染的脑子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可是她的目的何在? 当然,无论目的何在,他们叶府是绝对不能把人给放进来的。就算没有仇,她也是从痨病村回来的,连白家都忌讳这个不让她进门,叶家凭什么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走吧,去前院儿看看。”叶成仁说着,抬步走出了书房。此时,白鹤染正站在叶府门口,望着叶家同样紧闭的大门,憋憋屈屈地道:“从小家里的规矩就是以嫡母为尊,只有嫡母的娘家才能算是外戚,才算是真正的亲戚,那 些妾室姨娘的娘家是不能被承认的。我的生母早年离世,之后文国公府一连两任主母都是叶家的女子,所以叶家就是我们的外祖家,这是白家孩子从小到大就知道的。”她说到这里抹了把眼泪,继续凄凄哀哀地说:“两位舅舅,阿染如今走投无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有来投奔你们。你们可是阿染的亲舅舅啊,我父亲一直都是这样 教导我的,两位舅舅可不要不管阿染,那样阿染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迎春默语和马平川三人也在一边帮腔,齐齐跪在地上大声哭喊,替他家小姐说话“大舅爷,二舅爷,我家小姐身上没带病气,如今痨病能治了,不会死人了,求求叶家的舅爷帮帮你们的外甥女吧!国公爷不认亲女儿,难道你们也不认亲外甥女吗? ”马平川说。“国公爷一直都在告诫国公府内所有人,这天底下只有叶家才是真正的亲家,没有比叶家跟白家更亲近的了,平日里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互相帮衬,绝对不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今天我家小姐遭此不公,还望叶家的舅爷能够施以援手,只要能让我家小姐不至于露宿街头就行,咱们这些奴才是无所谓的,绝不敢登门打扰。”这是默语的话 。迎春更狠:“大小姐和大少爷并非我家老爷亲生儿女,可还是在国公府里一住就是十来年,国公府从未亏待过他们。将心比心,现在白家的孩子有难,求到了亲舅舅家 里,就不能帮一帮吗?这人世间真的就这样无情无义吗?”这几个人把这戏唱得那叫一个真,挨个轮着说,声泪俱下,直把个叶府说得就是大祸当头独自飞的小人。且这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祸,只不过是没了危险的痨病而已。要说从前人们谈痨色变,可是这两日城里人人皆知,天赐公主已经攻破了痨病不治这座坚固堡垒,所以此时的痨病在人们看来那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虽然余威还在, 却也不至于怕得要死要活了。东宫元还是扮演煽动群众的角色,正好遇着几个熟人,于是叹着气大声唠起嗑来:“公主医术精伦,我宁愿辞去太医院的职位也要拜公主为师。按说师父遇着了难事,我这个做徒弟的首当其冲就应该帮她解决。可是奈何男女有别,我总不好将她们带到自己家里,好在公主说国公府不让她进门不怕,还有叶家呢,叶家是她的外祖家,这里住着她的两位亲舅舅,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露宿街头的。可是没想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97章 我不好,谁也别想好 东宫元一边看着紧闭的府门一边摇头,“没想到这里的情况跟国公府是一模一样。”有人就问了:“国公府那头是什么样啊?真的不让天赐公主进门?不可能吧,连咱们这些平头百姓都知道痨病能治了,痨病村出来进去的也没事了,堂堂文国公会不晓 得?况且就算不晓得,也不能大晚上的把自个儿女儿往外赶,女孩子家家的,出了事怎么办?” 迎春听了这话回过头来,说道:“这位老伯,把女儿往外赶这个事儿在国公府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我们家小姐算上这回,已经被赶三次了。”有人想起来国公府的“前世今生”,“可不么,当年白家大夫人带着个孩子被赶出来,那孩子就是现在的天赐公主。前阵子文国公不知道又抽的是什么风,又把这个女儿 和另外一个女儿一起拒之门外,也是大晚上的。结果天赐公主发了怒,一把火烧了府门。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又来一回。” “是啊,这次更过份,公主忧国忧民,却不能被家人理解,想想我都替她憋屈。” 东宫元借此机会,将刚刚在国公府门口发生的事又给众人讲了一遍,听得人们瞠目结舌。一时间,对白兴言这种奇葩行为表示强烈鄙视的人,又蔓延至叶府附近。但同时也有人给白鹤染出主意:“公主,这叶家估计也是不敢给你开门口了,真不知道他们的命怎么就那么金贵,咱们这么些人都站在公主身边儿,也没人觉得会被过病气啊!算了,谁让人家身份高贵呢!公主,您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对了,不是还有红家么? 也是国公府的外戚啊!” 白鹤染含着眼泪转过身来,跟刚刚说话那人道:“红家只是国公府上一个姨娘的娘家,我父亲说了,妾室姨娘的娘家是不会被国公府承认的。”这话也没什么毛病,毕竟家家户户都是这个规矩,所以当白鹤染说出这番话时,人们也没法再劝。可这也就更激怒人们的情绪,因为他们都认为如果是换了自家的孩 子,到外祖家里去借宿,是绝对不会发生被拒之门外的事的。更何况,人家公主的丫鬟说得对,文国公养着一双便宜儿女的事人人皆知,人家都能把你们叶家的外孙女当亲女儿养,转过头来亲女儿到你们叶家来了,连门都不让 进,什么逻辑? 外头的谩骂声此起彼伏,叶成仁在里头听着,气得也是火冒三丈。可他这会儿也想明白了,白兴言应该不是因为怕过病气才不让这个二女儿进门,肯定是想拿这个当理由挫挫白鹤染的锐气。可你们要挫就在自家门口挫,叶家招谁惹 谁了,干嘛跑这里来闹腾?这瓜烙儿吃的也是够远的,到底想干什么? 二老爷叶成铭此刻也走到了前院儿,连带着一众女眷,都被这头的声音吸引了来。 叶成铭小声问他哥:“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实在不行让她进来?”叶成仁缓缓摇头,“不行,不能进。且不说痨病有得治一事稳不稳妥,单单是那白鹤染,那就不是个善茬儿。把她放进咱们府里来,这一宿谁也不用睡了,那都未必能 把她看得住。”叶成铭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是啊,人绝对不能放进来,万一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府里乱窜,谁受得了。可是她在外头这么折腾,咱家也没脸啊!他 到底图啥?” 叶成仁想了想,说:“可能她什么都不图,就是吃饱了撑的,在自己家里受了气,跑咱们这里痛快痛快嘴。” “敢情这是拿咱们撒气来了!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叶成铭气得直蹦高,就想立即叫护院将外头的人都给赶走,赶不走就打走,反正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可是却被他哥给拦了下来:“不能搭这个茬儿。”叶成仁到底比他弟弟冷静,也更有心计,他告诉他二弟:“府门不开,咱们还能有说辞,万一她告到了宫里,咱们至少 还能一口咬定今晚府里没人。可这门若一开,再想把她拦在门外那可就不容易了,至少得翻脸才行。” “翻就翻,还怕了她?”这话一出,叶家在场的人看傻子一样看向他,他的正妻张氏气得上来就要拧他的耳朵,虽然被他躲过了,但一顿骂那是少不了的“你不怕吗?那白鹤染你不怕她吗?过去她是白家的女儿,现在她是皇上的女儿,就说那位十皇子,你惹得起?咱们这府可是才修好没几天,你再把她招来砸一遍,我看咱们一家就只能滚出京城,住到郊 外的庄子里了。”张氏骂叶成铭那是一点都不含糊,当时就把叶成铭给骂没声儿了。骂完,她还看了大老爷叶成仁一眼,冷哼道:“既然不打算开门,那在这里站着听人家骂咱们也没什 么意思。哼,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平时一个个装得跟个人物似的,害臊不害臊。” 她说完,转身走了。叶成仁一肚子火没处发,转过身照着一个奴才就踹了一脚,直把那奴才踹吐了血才算平静下来。叶成铭见他大爷真生气了,赶紧替自己媳妇儿解释:“大哥别生气,其实她以前挺尊重你的,但是她说过,上次白鹤染让咱们叶家在国公府门口磕死一个,你当时就看 向了她,这事儿她一直记恨着。” “那还不是为了救你的命!”叶成仁气得差点儿没升天,“她男人的命她不救,等谁救?”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生气啊!”叶成铭赶紧劝,“女人家,见识短心眼儿小,你跟她置什么气。再说,咱们眼下还有这么个难题呢,好歹先把题解了,再起内讧。” “解什么解?无解!”叶成仁一甩袖就往回走,同时也道:“任何人不得打开府门,外头愿意骂愿意哭是他们的事,谁敢开门谁就给我滚出叶家,再也别回来!” 大老爷这一发话,叶家人一个个都不吱声了,人们也打定了主意,今晚就装死,爱谁谁。 可惜,天总是不遂人愿的。这厢刚打好装死的主意,外头的情势就起了变化。 白鹤染一行人还在哭求叶府开门,求舅舅收留呢,就听街道另一头突然传来一声大喊:“阿染!我的好外甥女,让你受苦了呀!”这一大嗓门儿可是把人们给吓了一跳,于是纷纷转过头,就见两辆马车正朝这边疾驰而来。有一锦袍男子站在前面一辆车厢外,不停地朝着这边挥手:“阿染,舅舅来 接你回家了!” 有人将这人认了出来:“那不是红家大老爷么!”白鹤染这时也看到了来人,果然,正是红家大老爷红振海。她不由得在心里笑了开,只道这位红家的舅舅还真是会给自己创造机遇,这种时候过来将她接走,跟白家 叶家那绝对是鲜明的对比和反差。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让所有人都看看,什么叫一头冰一头火,什么是一边世态炎凉,一边待人如亲。红家帮了她许多,眼下有这么个机会,她自然是乐意把这个好卖 给红家人的。 思绪间,两辆马车已经到了近前,待车上一行人下来之后她这才发现,红家三位老爷居然全来了。不但老爷来了,连三位夫人也一起来了。 当然,跟着红振海的并不是他的正妻,而是他的妾室罗氏。罗氏,连氏,花氏,这三个女人一下了车直奔白鹤染就走了过来。因为罗氏是妾,所以这三人是以二夫人连氏为首的。连氏到了她跟前直接就握了她的手,面上是又 气愤又心疼的模样:“你那个爹不识好歹,这叶家人更不识好歹。阿染,你何苦到这里来被他们羞辱,直接到红府去多好,红府的大门永远是为你敞开的。”“就是。”三夫人花氏开了口,“咱们一听说这个事就出了家门,生怕你那个爹让你受委屈,可是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眼下看来,不只是你爹脑子有病,这叶家一个个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家女儿霸占文国公府正妻之位的时候,一个个笑逐颜开,等要你们行使外戚的义务时,你们又退缩了,合着好事儿都让你们家占了。既然没有担 当,不如就把位置让出来,那好歹也是侯爵府,你们叶家这样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罗氏此时已经走到叶府门口,看着叶府大门一言不发,可是眼中的怒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红振海一向以粗犷形象示人,此时也跟在罗氏后头一起看叶府,但是他可不能不吱声,他不但吱声,声音还挺大“叶成仁,叶成铭,来来你俩出来,我今儿就问问你俩,孩子是不是跟你们叫舅舅?你们叶家的女人是不是坐在文国公府当家主母的位置上?还有,咱们东秦是不是有 规矩,嫡母的娘家就是所有孩子的外祖家,不分嫡庶?怎么着,你们叶家不是东秦人啊?你们叶家不用守东秦的规矩啊?你们叶家是不是想自立门户自成一国啊?”众哗然,叶家院儿里还在好奇听墙角的那些人一口老血吐到了地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98章 装死?那是不可能的 红振海一句话,把墙里头的叶家人都给惊呆了。所有人都是一张问号脸,谁也想不明白怎么就扯出叶家要自成一国来了?那红振海到底是如何将话题向自成一国靠拢的?  叶成铭听得心头震惊,他太了解红振海那个性子了,那就是个大老粗,整天扯着老大个嗓门儿像头驴似的嗷嗷叫唤。偏偏他还贼有钱,是东秦首富。于是驴一样的人 就有了高贵的身份,说出来的话就也有了一定的份量。 可是这个份量如今全都压到叶家来了,这要是再不拦着,放任红振海继续发挥,那还指不定发挥出什么话来,叶家还要不要命了? 叶成铭觉得这个事儿自己做不了主了,于是赶紧吩咐下来:“快去,把大老爷再给请回来!”再想想,又补了句:“把二夫人也叫回来,多个人想办法总比干熬着强。”  下人赶紧去了,不多时,叶成仁黑着脸又回到前院儿,张氏不一会儿也跟着到了。而这时,门外的红振海还在那儿发挥:“看来以后讲到律法得分东秦律法和叶家律法 ,规则也得分东秦规则和叶家规则,你们看,明摆着叶家人跟咱们东秦人活法儿不一样嘛!” 围观的人跟着起哄:“哎哟,那以后我们见叶大老爷可怎么称呼啊?要不要下跪啊?”  叶成仁气得牙都哆嗦,他伸出手往府门方向指,一边指一边哆嗦,“这是要干什么?啊?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谁挑的头说这种话?红振海吗?你们就由着他在外头胡说 八道?” 其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吱声,但是心里却都在腹诽着:不是你让我们装死的么,还说这样可以在上面问责的时候谎称家里没人。  叶成仁也是被气糊涂了,对自家人发了一通火后也想明白过来,对方这是在激他呢,就是要这种方法将他的军,让他把府门打开。只要这个门一开,他们叶家就要接 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质疑,最主要的还是要接受白鹤染的挤兑。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白鹤染绝对就是成心跟叶家过意不去,她这纯属是来找茬儿的。在自己家跟自己爹闹了个不痛快,就也不想让他叶家人好,可是特么的今儿这 事儿跟叶家有什么关系?他叶家绝对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大哥,这个祸咱们怎么躲啊?”叶成铭适时地问了一句,气得他哥直翻白眼。  到是张氏又开口说话了:“还能怎么躲,继续装家里没人呗!只要把家里没人这个事给坐实了,他们在外头的胡闹就真成了胡闹。毕竟咱们只要没在家,将外甥女拒在 门外的事情就不成立,他们咋唬再欢也没用。” 叶成仁点点头,“就这么办。”话是这么说,可是这回说完却没走,他实在是想听听外头还能怎么折腾。 府门外,红家二老爷已经把话题又引导得深入了几分,他问迎春:“你是二小姐的丫鬟吧?哎我问你个事儿,你们家现任主母叫什么名?” 迎春说:“现任主母也是叶家人,从前是府中姨娘,最近才被抬到主母位上,名叫叶秦。” 二老爷一拍巴掌,“大家听听,东秦,叶秦,这叶家的巧合还真多。” 人们立即跟着点头,“看来叶家还真是不凡啊!” 边上有人提点他:“什么叶家,你说话注意点儿,那叫叶国。” 府门里,叶成仁抬手捂了捂心口,强压下去一口差点儿就吐出来的老血。  白鹤染瞅着这场面乱得也差不多了,再乱下去就下道儿了,于是扯了扯红振海的袖子:“红家舅舅,不好说,这种事不好说,总得给人留些脸面吧,谁还能没有点儿隐 私呢!不好当众说穿的,不然以后这亲戚怎么做呀!” 人们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不好当众说穿的,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红振海也摆摆手,不再提叶不叶国的事,只一脸心疼地对她说:“阿染啊,你真是太善良了,他们家都这样儿了,还能做亲戚吗?人家压根儿也没给跟你们白家结亲家 ,否则就不会紧闭府门,将白家的女儿挡在门外。”  “不会的。”白鹤染赶紧道:“肯定是想跟白家结亲家的,不然不会一连往白府送了两个女儿,还都做了主母。我还是相信叶家是看得上文国公府的,他们只是看不上我 罢了。” 她说着,低下头,抹了抹眼角,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于是,人们又开始替这位深明大义又忧国忧民的天赐公主悲哀起来。  红振海劝白鹤染:“孩子,让你受苦了,跟我回红家去吧!虽然红家没人做官,无权无势的,但绝对干不出将亲戚家的孩子拦在门外的事。不就是多添几双筷子的事么,叶家养不起咱们红家养。你那个爹也真够可以的,还怕过了病气,就他金贵,这满大街的人都没他命值钱是怎么着?走,回红府!别说你没病,就是你真有病,咱们红 家也不能眼瞅着孩子流落街头无依无靠。如果连孩子都保护不了,要钱要权是为了什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人们立即开始鼓掌,这种高度的配合几乎让东宫元以为这些人都是红家事先安排好的。可是他也知道,不可能有人安排,因为今晚的一 切都是事发突然,全都是临场发挥的。  如此可见,叶家的人缘儿实在是不怎么样,哪怕是有个太后在宫里给他们撑腰,街坊邻居依然是不待见叶家。但平时再不待见也不敢踩两脚,不过今日有天赐公主在 这里唱主角,他们跟着起起哄喝喝彩还是不成问题的。  白鹤染也是十分感动,“谢谢舅舅,我原本对亲情都已经绝望了,好在还有红家重情重义。只是我就这样跟着你们去了红府,会不会牵连到你们?如今国公府新主母刚 刚上位,这个时候我要是去了红家,父亲和三夫人会更不喜欢我。”  “新主母?你是说那个跟东秦齐名的叶秦啊?”红振海大声嚷嚷着,“她敢!仗着自己名字里有一个跟东秦齐名的字,她就了不得了?就不把堂堂皇家公主放在眼里了? ” 叶家人哭的心都有,什么叫跟东秦齐名,这红振海好好说话能死啊?  这时,外头红振海的声音又传了来:“不怕,有什么事到红府说去,咱不搁这儿受窝囊气。这叶家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死绝了,连个喘气儿的都没有,是死是活出来吱 个声啊!” 有人疑惑:“该不会是府中没人吧?叶家之前被公主给砸了,搬到外头住了一阵子,不过前些天到是回来了,难不成又被砸了一回?” 叶家人的心脏又抽了抽,谁知道接下来的一个声音,却让他们这个装死行为彻底破了功。  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来——“不会啊,今儿下晌我去查铺子时,还看到叶家二老爷带着一位年轻姑娘去买头面,然后两个人还一起进了个小院子。家里如果被砸, 他还能有这个闲心?”这是一直站在叶府门口没吱声的罗氏,怎知这一开口就是一记重磅。  这话一出,可把张氏给点炸了——“叶成铭!你给老娘说清楚,外头那个女人怎么回事?”说话间,一把拧住了叶二老爷的耳朵,而且是下了死手,整个左耳朵都翻了 过来。“家里这些还不够你用的,又跑到外面去包?还弄了个院子?你这是想再弄出一个叶家来?”  张氏这一炸叶成铭可倒了霉,可这种时候他除了咬紧牙关不承认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于是他大声反驳:“外头那些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她们干的都是挑拨离间的 活儿,你这头母猪居然信她不信我,你是不是傻?”  “我傻?我是母猪?好啊叶成铭,原来在你心里老娘就是头母猪!好,不承认是吧?那就跟老娘出去,跟她们当面锣对面鼓的对质,今天咱们就把这件事弄个清清楚楚 !”  于是,叶家眼瞅着就要成功的装死算是彻底破了破,彪悍的张氏直接拧着叶二老爷的耳朵出了府门,别人拦都拦不住,因为她说了,谁要是敢拦,她就把叶成铭的耳 朵全拧下来。 终于,叶家的府门开了,可是外头哪还有白鹤染一行人的影子,她早就坐着红家的马车走了,剩下的只有一群愤慨激昂的围观群众。  叶家大老爷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晕呢,外头那些人的指责声就传进了耳朵——“原来这里府有人啊!有人刚刚怎么不开门呢?亲戚在外头哭了那么 久都不搭理,现在跑出来干什么?哦,是因为自己的老底被人家给揭了。”  “一听说男人在外头包了小妾坐不住了,刚才干什么来着?叶家人果然是喂不熟的狼,人家白家对你们不错了,两个叶家女人都扶上了主母之位,还养着你们家两个便 宜孩子,可是人家的孩子上门借宿一晚你们都不给开门,要不要脸啊?” “要个屁脸,叶家跟白家一样恶心,真是鱼找鱼虾找虾,臭味相投!”  人们你一句我一语,叶家人也看不见到底是谁说的,总之,谩骂声从这一刻起,就再没停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99章 红飘飘你不能怂 这一夜,上都城的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着同一个故事,那就是天赐公主神医现世,救民于水火,却被自己家人拦在了门外,且理由就是白家不满她救治痨症病人。 故事传得有板有眼,说文国公白兴言心里只想着自己,根本就没有东秦百姓,不但不满自己女儿救苦救难,还要跟女儿断绝关系,家门都不让进了。  天赐公主何其凄惨,年纪轻轻就要流落街头,不得已求助到叶府,不成想叶家跟白家一个德行,仗着自己是太后的娘家,根本不把天赐公主放在眼里。叶家只认太后 ,皇上的干女儿在他们看来,狗屁都不是,死都不会看一眼。这说明什么?这哪是不把天赐公主放在眼里,这根本就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没把东秦放在眼里啊!  传闻叶家自成一国,只守自己的家规,完全无视东秦国法。还传闻叶家故意给一个女儿取名为叶秦,意指东秦,还嫁到了文国公府,蛰伏十年,终于爬到了主位上去 。 这样的故事从天黑讲到天亮,一夜之间竟让整个上都城的人全都知晓了。 有心思缜密的人意识到这件事看似偶然,但是偶然中还透着必然,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事态的发展,渐渐地发展成了他们想要的模样。  可是想到了又如何?操控的人又岂是他们能惹得起的?更何况,白家叶家的确做得过份,人家天赐公主劳累一天,晚上连家门都进不去,那是个什么心情?万一累病 了或是心寒了,以后再也不给人治医了,那些难解之症还能找谁治去?痨症难道还要再次成为人们心中的噩梦吗?痨病村还要继续存在下去吗?  一想到这儿,人们就觉阵阵后怕。这特么的,白家和叶家不是在跟天赐公主较劲儿,这分明是在拖东秦后腿呀!这件事情细思极恐,如此阻挠东秦发展,这白叶两家 究竟要干什么? 很多事情就是怕往深里想,因为一往深里想就容易想多。  白兴言不让女儿进门,其实说白了就是父女不和,今天你给我个下马威,明天我让你丢个小面子,就这么点儿事。可是经过这一夜外头添油加醋的传闻,然后人们再 你思量一番我猜测一番,待到天亮时,几乎就要将白叶两家推到通敌叛国的路上去。 白兴言做梦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有了如此惊人的发展,这就是人言的可怕。 等到白兴言意识到这件事情极有可能失控,让他白家陷入万劫不复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赶紧弥补,赶紧将白鹤染给请回来。  没错,是用请的,因为他知道,如果这种时候还不主动低头,还想着跟那个女儿较量,那他很有可能就保不住白家了。而这所谓白家,还有不少人跟白鹤染是一伙的 ,比如说老夫人,比如说红氏娘仨。那也就是说,一旦白家出事,倒霉的也就是他自己和小叶氏白花颜还有白浩宸,最多林氏母女跟着吃瓜烙,其它人是不会受牵连的。 这让他特别闹心。 可是闹心归闹心,该做的还得做,但愿现在还来得及补救。 于是他将管家白顺给放了出来,然后又从外面雇了一顶轿子,自己也换了身新衣裳,想了想,又带上白浩宸,就准备前往红府去请人。 老夫人和红氏远远看着他折腾这一出,对此嗤之以鼻。老夫人说:“有些人啊,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这话老夫人能说,但红氏不好当着她的面说,毕竟白兴言是老夫人的儿子,红氏要是说得太过了,或许眼下老夫人不觉如何,但万一哪一天合计过味儿来,心里就会 不痛快。 于是她斟酌着道:“也好,借此一事让老爷跟二小姐修复修复关系,毕竟这次是他主动低头,下回再想生事,他也得想想打不打脸。” 老夫人却冷哼道:“你觉得他会有那个记性?你帮他数数,脸都挨过几回打了,有用吗?”  红氏也无奈,只能劝道:“老夫人莫要生气了,事情摊上了也没办法,好在二小姐就算被拦在府外也不会挨欺负,您看,这个场子不是找回来了么。妾身知道老夫人是 心疼孙女,您放心,您的这个孙女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受气包了。” 老夫人长叹一声,“也就这样想想才能稍微有些安慰,但阿染是行了,轩儿呢?”她小声问红氏,“有没有打听到昨儿他们把轩儿弄到哪去了?”  一提这个话茬儿红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据说是被两个粗使婆子弄到了从前白惊鸿住的风华院儿里,轩儿的手臂上好几块青紫,一看就是被掐出来的。可那孩子太懂 事,不但不吵闹,还一直劝我说算了,不要为了他而生事。”  “那怎么能叫生事?”老夫人气得直哆嗦,“我们白家就轩儿这一根苗,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他懂事归他懂事,但是飘飘我可告诉你,这口气你不咽下去 。如今在这座府里,你比我有立场,他们吃的用的都是你的银子,你要再任他们欺负,我可看不起你。”  红氏点点头,“老夫人放心,如果是孩子他爹打孩子,我做妾的不会拦,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别的女人凭什么指使下人打我儿子?说什么主母,主母是撑家的,不是 拆家的。我到是要问问那叶泰,她身为主母,为这个家里做过什么。”  老夫人对此还算满意,“总之,外头的事阿染办得漂亮,家里这头你也不能拖她的后腿。该算的帐算,该收拾的人也得收拾。至于轩儿,如果放在家里咱们实在护不住,那不如跟四丫鬟头一声,送到慎王府去。再不行就跟阿染说一声,送进宫里住上几日,等家里消停了再接回来。她们都是轩儿的亲姐姐,可疼着咱们轩儿呢,一定会帮 这个忙。” 红氏觉得老夫人的话有道理,于是应了下来,“等四小姐回来我就跟她说,妾身先扶老夫人先回去歇着吧,让老爷自己折腾,等他把二小姐接回来再说。”  老夫人点点头,却拒绝了红氏扶着自己,“这几日阿染给我拿了药调理身子,我这精神头儿和身子骨都好多了,哪还用人扶,指不定你现在的腿脚都赶不上我呢!”说 完,迈开大步就往前走,连李嬷嬷都被甩在了后面。 红氏都看傻眼了,这走路带风的气势,哪里像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要是忽略花白的头发,只看这股子劲儿,那还真是比自己腿脚利索。 “莫非阿染给她吃的是仙凡妙药不成?这也太太让人想不通了。”红氏问李嬷嬷,“咱家老夫人这是不是要成精啊?”  李嬷嬷看着红氏愕然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姨娘还别说,老奴也觉得这兴许是要成精。据老太太自己所说,她现在的身子骨就好像是往回年轻了二三十年,全身都有一股子劲儿,是年轻时候的劲儿,使都使不完。从前那些什么腰酸背疼腿抽筋啊,这些毛病全没了,别说走路带风,就是围着国公府跑上几圈都一点儿问题没有。姨 娘您说,这可不就是仙丹么。” 红氏动心了,“回头我也得找二小姐说说,看这种仙丹能不能卖我一颗,多少钱都行。” 李嬷嬷苦笑,“姨娘财大气粗可真好,老奴就是再羡慕,也是不敢多想的。” 红氏心念一转,“如果二小姐真愿意卖,我多买一颗送给李嬷嬷吧,就算是谢谢嬷嬷这些年照顾老夫人,既有功劳也有苦劳。” 李嬷嬷一愣,赶紧摆手,“使不得,可使不得,老奴为主家做事那是应该的,可万万当不起姨娘这样贵重的赏赐。”  红氏笑了笑,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迎着老夫人走了去,一边走还一边喊:“老夫人等等我,您走得也太快了,妾身这腿脚还真是不太能追得上。”落在 最后的李嬷嬷却是越落越远,她看着红氏的背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开始发慌,就好像做了什么事被人抓到把柄一样。  可她做了什么事吗?李嬷嬷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件事值得推敲,就是前些日子她带着小少爷玩,随口问了那么一句:你姨娘是不是常往城外跑?是红家在那边有生意 吗? 说起来,这件事她是听自己的侄子李柱说的,因为李柱能接触到的都是些穷人,不少是做苦力工的,城里城外的跑,回来就会聚到一起唠唠闲嗑吹吹牛皮。 有一次李柱告诉她,有人看到白府的红姨娘经常往城外跑,目标是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子。  看到她几次的那个人是因为相中了村里的一个卖花姑娘,所以总去蹲那姑娘的墙角。没想到蹲墙角不但蹲来了姑娘,还经常看到一位绝美的少妇在一户人家出出入入。且巧就巧在,那人曾经给红家做过瓦工活儿,见过红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00章 皇上的表态 他将这事儿讲给李柱听,李柱又说给李嬷嬷,而李嬷嬷原本没多想什么,只以为红氏是在替红家办事,毕竟比起国公府来她跟娘家那头接触的更多。 但是后来再一琢磨,红家是大商户,生意固然多,但也不可能跟偏僻的村子有什么往来。于是那日一时兴起就跟白浩轩问了一嘴,可是她问什么白浩轩都是摇头。  事情过了不少日子,李嬷嬷几乎都快忘了,可就是刚刚红氏一个眼神,让她又把这件事情想了起来,且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到了点子上,一定是小少爷将自己打听的事 告诉了红氏。 李嬷嬷的汗冒了上来,眼下府里是多事之秋,红姨娘的火气可大着呢,这万一心火没处发,还不得拿她撒气啊?这可怎么办?  可人就是这么奇怪,许多事情你越是害怕就越是好奇。李嬷嬷现在就对红氏去那个村子的事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她特别想知道红氏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更想知道她 走进去的那户口人家里,住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白兴言已经出了府门,就准备带着白浩宸去红府将白鹤染给接回来。可接人的轿子才走了两步,就见一个先前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下人呼哧呼哧地跑了回来,一边跑还 一边大声喊着:“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呀!” 白兴言顾不上生气,更顾不上训斥这个死奴才大呼小叫不会说话,他的心里先是咯噔了一声,随即开口问道:“是不是红府那头又出了什么差子?” 那下人点头,“老爷,朝廷来人了,是一位公公,以前来过咱们府上的,奴才远远的见着过几回,他到红府去了。” 白兴言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可是那位到府上给二小姐送了几次圣旨的公公?” “对对对就是那位,特别不讲理的那个。”他形容的还很到位。 白兴言脑子开始嗡嗡了,“他到红府干什么去了?跟二小姐的事有关?” 那下人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不是废话么,要不是为了二小姐,宫里的人怎么可能跟商家打交道。就算要打,也不可能是这种有大势力的公公去打。 “奴才急着回来给老爷报信,没听着太多,只看到那位公公跪在二小姐面前,说了句,公主,让您受苦了!后面发生什么奴才就不知道了。”他实话实说。  白兴言懵了,很明显,江越这是出宫来给白鹤染撑腰的。这一句让您受苦了可不是江越代表自己说的,那是代表着皇上说的。连皇上都说白鹤染受苦了,那他这个当 父亲的都干了些什么?不但不觉得女儿辛苦,还嫌弃人家带了病气。  现在好了,江越到了白鹤染跟前了,那可是近身侍候皇上的人,这会儿站在白鹤染跟前,过不了多时就又要站到皇上跟前。连皇上都不怕被过病气,怎么着,你白家 人的命比皇上的命还金贵?你们文国公府比皇宫还重要? 他越想越心慌,冷汗都冒出来了。白浩宸在边上看着这一幕,心思也在不停地转悠着。 他在想,通过这件事情,他能得到什么好处?或者说,他的母亲能得到什么好处?  答案是没有,白鹤染跟白兴言斗他什么好处都捞不着,甚至还有可能让那小叶氏见缝插针,通过这次事件跟白兴言的感情再次巩固一番。若想从中捞一笔,唯有将这 场战火往小叶氏身上引,他的母亲才能有占便宜的机会。  “父亲,别去了吧!”白浩宸想了一会儿,开始劝白兴言,“这种时候再去就是往刀尖儿上撞,势必要被那江公公数落一番,且还指不定当着多少人的面呢!父亲怎么说 也是侯爵之位,不该受那样的屈辱。”他尽可能把话说得饱含亲情,一切都是为白兴言着想。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是开始给白兴言划道道了:“其实这件事情本也不是父亲的意思,二妹妹怎么说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哪有父亲会把亲生女儿往外推的。” “恩?”白兴言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浩宸往他身边靠了靠,“父亲要想清楚,这事儿宫里明显是在表态了,儿子若没猜错的话,一会儿红家那头跪完,就要往国公府这头来了。但来咱们这儿可不是江越 跪,而是咱们跪。跪什么?跪圣旨,或者说,口谕。” 白兴言一哆嗦,这怎么还整出圣旨来了?  “父亲还不明白吗?”白浩宸的样子有些急,“江越都在红府大门口给二妹妹下跪了,这摆明了是要把事情给闹大。这一宿京里有多热闹您不是不知道,外头都传言叶家要自成一国,说咱们白家就是叶国的开国功臣,还说您拖东秦的后腿,阻止二妹妹治疗痨病,不让二妹妹为国分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咱们府上的三夫人也是 众矢之的啊!”  白兴言瞬间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你是指东秦和叶秦?”是啊,东秦和叶秦,多扯蛋,可就是有人信,就是已经被传得有板有眼了。他心里再清楚这后面一定有人 在推波助澜那又如何?他是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啊,还是能跟整个上都城的百姓挨个去解释?  解释不清的,这种事就是假的传得多了就成了真的,就算不是真的,那皇上听着这样的话膈应不?再换个角度思考,你们叶家当初给孩子起名儿的时候就没长点儿脑 子?有这么起名儿的吗?用国之一字为名,你们到底想干啥?  白浩宸看着这位父亲面上风云变幻,唇角不着痕迹地轻抬了下,然后再道:“父亲想要脱身,只能扔出一个替罪羊去。在这座府里,任何人的脸面都没有您的脸面重要 ,任何人的性命都没有您的性命要紧。反正儿子是这样想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人,我只想要我的父亲好好的,所以不管出了什么事,父亲必须先摘出来” 这头,白家父子在商量着怎么为自己开罪,而红府那边,江越就一直站在府门口,不停地表达着皇宫里主子们的意思——  “皇上说了,公主是有大义之人,痨病困扰世间千百年,如今化解在公主手里,那您就是咱们东秦的大恩人。甚至往大了说,是整个天下的大恩人。今儿奴才在这里表 的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态,皇家不怕过病气,奴才现在见了公主,回去就会站到皇上跟前,皇上就要用这种方式让所有人都看看,痨病能治了!” 这话一出,震天的鼓掌声响了起来,久久不散。  白鹤染看着江越,心里却是在想着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要是早知道还有这么一出戏,她何苦拉上右相为自己证明痨病丸的有效?本来是打算几天之后叫上君慕凛,陪着康复的右相一起回到上都城来走一圈,让人们看看,得了痨病的右相又生龙活虎地跟公主和皇子站到一处了,公主和皇子都不怕了,那痨病不治的传闻自然是不攻自 破。 可是眼下似乎根本用不着右相这场戏了,皇上都表态了,江越都来了,还有什么比皇上的证明更有说服力的呢?  夸完了白鹤染,江越又开始夸红家:“昨晚上发生的事想必全上都城的人都听说了,红家有情有义,皇后娘娘十分感动。咱家临出宫时皇后娘娘还在说,要是没有红家,她的宝贝女儿就要流落街头了。文国公府十几年前扔过她一回,如今又扔了一回,公主的命实在是苦。只怪宫里得到消息太晚,不然一定会派人将公主接进宫去。白家 和叶家怕病气,皇家不怕!” 他说着,看向红振海:“红大老爷,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夸您呢,但说赏赐就不给了,因为红家比君家有钱。”  这一句话可是把红振海给吓坏了,“江公公,啥意思?”这怎么刚给了个甜枣转头就又打一巴掌呢?什么叫红家比君家有钱?虽然确实是那么回事,可也不好就这么直 白的说出来呀!心照不宣不好么?再说,红家的钱到最后会落到谁手里,你们皇家心里没数么?  江越知道他这是误会了,于是笑呵呵地说:“红大老爷莫急,皇上也没说错呀!实事求是嘛!意思就是你家有钱,不给赏赐了,就这么点儿事,其实就是为了给国库省 些银子。” 红振海还是不放心,“就这么点事?” “当然,光是口头上的赞扬似乎也不太好。”江越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可他越是笑红振海就越是害怕,白鹤染在边上看着,不由得摇着头劝他:“大舅舅快想点儿好的吧,别担心了,有阿染在,皇上不会为难你的。” 红振海点点头,“那江公公,除了口头上的,还有什么?”  江越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告诉他:“皇上让奴才跟大老爷说,就冲着红家维护天赐公主,就冲着红家这份有情有义,就冲着红家的立场如此坚定——九殿下跟四小姐的事儿,他老人家没有意见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01章 人若犯我,梦魇一生 江越的话差点儿没把红振海给说哭了。 九殿下跟四小姐,四小姐不就是白蓁蓁么,虽说是白家的孩子,但从小就跟红家亲。  白蓁蓁相中了九殿下的事红振海是知道的,是他的妹妹红飘飘告诉他的,还说九殿下也有这个心,不但送了定情信物,两人不说天天见面也差不多,她甚至还往慎王 府送了聘礼。  当时把红振海听得一愣一愣的,几乎怀疑他这妹子精神出了问题,差点儿没叫上自家两个兄弟一起打上门去找白兴言算帐。因为他们认为一定是白兴言对他妹子不好 ,所以才让红飘飘抑郁了。人一抑郁就容易胡思乱想,这都联想到自己女儿跟九殿下身上,病的有点儿重。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红飘飘说的都是真的,他的外甥女跟九殿下真有一腿。 呸,什么话,是真有情义。 见红振海站着发呆,江越很满意这个效果,于是也不再搭理他,只恭恭敬敬地对白鹤染说:“走吧公主,奴才送您回家。”  白鹤染点点头,转回身冲着一众红家人俯身行礼表示感谢,然后跟着江越上了宫车。默语和迎春也坐上了马平川的马车,直到一行人已经走出老远,红振海这才反应 过来。 下意识地往脸上抹了一把,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出息地哭了。  天赐公主回家,不但有江越以及一众宫人的陪同,就连那些围观的百姓也都自发地跟在队伍后面,一路跟到了文国公府。用他们的话来说,他们都是来送天赐公主回 家的,如果文国公再不让进门,他们就集体把国公府的大门给拆了。反正法不责众,谁也不怕。  此时的白兴言已经在白浩宸的劝说下冷静下来,可是对于要不要将小叶氏推出去背锅还是存在着犹豫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一旦把小叶氏推了出去,他就真的没法跟 叶家交待了。  叶家就这么一个女人在国公府了,如果小叶氏也倒了台,那他白家跟叶家的关系可就彻底没什么缓解的机会了。叶家也会恨死了白家,就是宫里那老太后都会要了他 的命。 可是难题也摆在眼前了,如果没有人出来背锅,他等不到叶家翻脸,皇上那关就过不去。  文国公苦不堪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日子变得这样艰难了呢?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十多年了,他一直顺风顺水,可是突然之间急转直下,这让他实在 难以接受。 白鹤染就在这个时候回到了白家,站在府门口,面对着大敞的府门,冷冷看着门里的一切,看着那个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父亲,心头全是冷意。  她明白,即便支持她的人再多,依然还是会有许多人认为她冷血无情,依然会有很多人说她六亲不认,依然会有很多人要在私下人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是个不孝的 女儿。 毕竟跟自己的父亲作对,手段残酷,丝毫情面不讲,这绝对不符合人伦常理。  但是她却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因为她穿越而来,不是这个时代的那个白鹤染。所以于她来说,白兴言根本也不是她的父亲,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她报起仇 来、反起抗来,一点犹豫都不带有的,一点情面都不会留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会成为你们一生的梦魇。  “国公爷,咱们奉皇命护送天赐公主回家,还有几句话要同国公爷说,但是你们白家的门槛太高,咱们迈不过去,所以还是请国公爷出来说话。”江越站在门外瞅了白 兴言一会儿,主动开了口,语气生硬得让白兴言头皮发麻。特别是那句奉皇命送天赐公主回家,更是让他明白,今儿这一关不付出些代价,是过不去的。  白兴言走了出来,当着府门外无数人的面,他实在很想端端他堂堂一等侯文国公的架子。可是他端不起来,那种魄力自白鹤染回京之后就已经渐渐退化,直到现在不 剩分毫。  “江公公,有劳了。”他主动拱了拱手,“家中小事竟劳烦江公公跑一趟,还惊动了皇上,本国公实在是愧疚不已。稍后就会进宫去向皇上请罪,届时还望江公公帮着本 国公说几句好话,替我解解围。” 江越都听乐了,“国公爷,咱家没听错吧?你让咱家为你说好话?替你解围?凭什么?” 白兴言脑门发胀,嘴边上一句话而已,用得着怼得这么直白么。  “公公说得对,在这件事情上,本国公的确不占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公公放心,今后家里的事我定会亲自过问,不会厚此薄彼,让自己家里的事沦为京中笑柄。 ” 江越翻了个白眼,“国公爷这意思是,关于昨儿晚上发生的事,都只是文国公府的家事,你是在骂咱家手伸得太长?是在怪皇上多管闲事?” 白兴言一哆嗦,“不是不是,不敢,公公误会了。”  江越可不管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当下冷哼一声,开口大声道:“没错,二小姐是你的女儿,是你们府上的嫡小姐,所以这件事情关起门来是白家的事没错。但是你也不要忘了,她可不只是你们白家的嫡小姐这样简单,她身上还挂着个天赐公主的名号呢,还是皇上皇后的干闺女呢,还是咱们东秦除了小公主之外的另外一位嫡公主呢!你 给咱家说说,这还是你们白家的家事吗?当你把一心为民救苦救难的女儿挡在门外头时,你可有想过她的干爹干娘?她的干爹干娘在你心里可还有地位可言?” 这个帽子扣得可就大了,这意思就是指他白兴言目中无君这可是大罪。 白兴言简直百口莫辩,他也无处可辩,因为这个事不管从哪方面论,他都不占理。 所以干脆低下头不吱声,面对江越的质疑,他深知多说多错,还不如闭口不接。 但江越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听说国公爷是嫌弃二小姐去过痨病村,怕带了病气?” 白兴言无奈点头,“本国公也是担心府上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老夫人一向最疼爱阿染,所以本国公以为阿染也会为她祖母多考虑,会懂事。”  “你这意思是说二小姐不懂事?”江越不干了,“她要是真不懂事就不会做这个痨病丸,更不会开个今生阁自己搭银子救治那些贫苦百姓。你的女儿在外头行善积德,你 却在家里一再的拖后腿,文国公,皇上让你停朝半年是在家反醒,你反醒出什么了?这怎么还变本加厉了呢?你这是养精蓄锐然后继续作死啊?”  白兴言的脸都被江越给说红了,这可不是像之前几次那样关起门来在府里说,这次是站在府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直接损,他就是再不要脸,眼下脸面也快挂不住 了。  偏偏这时老夫人也走了出来,刚一站定就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你用不着拿老身来说事,老身相信阿染的医术,别说她能治痨病,就算是不能治、就算是带了病气,老 身也不怕。”  白兴言跟江越发不出来的火这会儿全发到老夫人身上了,当时就大怒道:“你究竟是不是我亲娘?这种时候你不向着自己的儿子,反到是帮着外人说话,你安的什么心 ?” 这话一出,围观群众集体火了—— “卧槽,今儿可真是开了眼,天底下还有这么跟自己娘说话的?” “天赐公主不也是你亲生女儿么,什么叫反帮着外人?谁是外人?”  “一边儿怒骂自己亲娘,一边儿嫌弃自己亲闺女,文国公你不是中邪了吧?娘也看不上闺女也看不上,照这么看这祖孙三代不就多个你么?要没你的话这家里应该挺和 睦。” “公主,你也问问国公爷,问他是不是你亲爹。他怎么问老夫人的你就怎么问他!” 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白兴言一张脸是一阵红一阵白,好生难堪,也好生委屈。  老夫人看着他这个样儿却是冷哼一声,“道家说,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有施就有还。你不想在这里还,他日就要在那里还。所以,想想你曾经做过什么,再想想如 今别人在对你做着什么,结合因果,也应该心里有数了,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江越一脸赞同地点头,还冲着老夫人揖了个礼,“老夫人心明眼亮,说得句句都在理上,奴才受教。”说完,又看向白兴言,“国公爷,咱家今儿受皇命来此,替皇上问 你一句话,将当朝嫡公主拦在府门之外,是谁给你的胆子?” 白兴言心都哆嗦成了一团,“没有,本国公不是那样的初衷。” “这样说话可就没意思了。”江越实在是瞧不起这个文国公,敢做不敢当,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后来听说红家把人接走了,皇上都要亲自出宫来把公主殿下接回去,皇后娘娘听说这个事情之后也伤心了一个晚上,眼睛都哭肿了。敢问国公爷,对于此,你们白家打算怎么个赔法?皇上的担忧和皇后娘娘的眼泪,你们怎么赔才能赔得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02章 落井下石 白兴言觉得他怎么赔都赔不起,而且这话根本就没法接,人家是皇上皇后,你说你赔得起,那不就是说你比皇上皇后强?你说赔不起,那更简单,认罪吧! 认罪好说,但是认罪之后呢? 江越不依不饶,又扔出一句:“文国公,要不然咱们讲讲为臣之道?”  白兴言一哆嗦,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犹豫了,今儿这事白家要是不扔出一个人来肯定是不能善终的。他看看白浩宸,看到这个儿子在微微点头,于是也咬了咬牙,大声 道:“实在是冤枉,江公公,事到如今我国公府的脸面也丢得差不多了,那本国公就也不怕再丢一次脸。”  他说到这里,突然长叹一声,面上浮现一层悲色,然后指着白鹤染说:“我是她的生父,我怎么可能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挡在门外呢?所以说,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我的 本意,而是在有心之人的设计下被强迫这样做的。” 人们都听乐了,“你是文国公,谁敢在这府里头强迫你啊?骗谁呢?”  白兴言心里那个苦,他是文国公不错,可是这座府里他现在是真说了不算啊!一个白鹤染就能把他给折腾个半死,再加上个管着钱的红氏,他都想不明白自己过的这 算什么日子。  “是我府中规矩不严。”白兴言低下头,开始推卸责任了,“将阿染拦在门外并非我本意,而是现如今府上的当家主母的主意,且为了胁迫我同意,她还将我的小儿子扣 押。我不知道她会对我的小儿子怎么样,但是也不敢冒险放阿染进来,说到底还是我自己无能,这些年来一直都被叶家压制,年头多了就成了习惯,着实不敢忤逆。” 这一番话可谓是把自己的姿态放低到了脚底下,同时也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了小叶氏身上,而且还点出叶家跋扈,正应了昨儿疯传了一夜的故事。 于是在白兴言的“点拨”下,人们又想起来叶家那一档子事,又想起叶国和叶秦。  矛头一时间从白兴言这里转向了小叶氏那边,这把刚刚带着白花颜一起走出来的小叶氏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转身回去,却被白浩宸一句话就给叫了回来——“三夫 人您来了!”说完,还回过头来跟围观的人做以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国公府的现任主母。” 于是有人惊呼:“原来你就是叶秦,东秦的秦。” 一句话,让小叶氏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危机。  然而,以小叶氏的心机自然是能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也能明白这里头是怎么个转转绕绕,可是白花颜不懂啊!这会儿刚陪着母亲出来,才到门口就听着这么一句,白花颜当时就炸了——“刚才那话谁说的?谁那么大胆竟敢直呼文国公府当家主母的闺名?你不要脸我父亲还要脸呢,要不把你们家媳妇儿的闺名也让大街上其它男人喊上 一喊?”  白花颜那是典型的说话不走脑子,不管什么话,只要她想说那是张口就来。不过这回到也聪明了许多,知道光是自己强出头不行,得把她父亲也拉出来一起参与战斗 ,还捎带着将话题引向了一个道德的层面上,不说东秦与叶秦,只说男人该不该当街叫别人家媳妇的闺名。  白鹤染站在江越身边,听着白花颜这话不由得点了点头,很好,这个最小的妹妹也算是有所成长了,今后再跟其产生冲突,应该不至于拿跟傻子骂架一样,拉低档次 。 先前说叶秦东秦那个男的让白花颜给怼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自己一个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儿,张口就直呼国公夫人的大名,这事儿是有些不讲究。  但他也是个爽快人,白花颜往出一点,他立即就上前一步,冲着白兴言拱了拱手,大声道:“国公爷,这事儿是我错了,我在这里给国公爷陪个不是,是打是罚我都认 了。不过刚刚我提及的那件事情,却是上都城大街小巷都议论纷纷的,想必国公爷也该听说了吧?所以还是希望国公爷能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花颜继续冲着他发难:“凭什么给你解释?你是什么人啊,够得上让我父亲给你解释?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当我父亲是谁?质问一等侯爵的权力是谁给你的?”  那人皱了皱眉,一脸的厌烦,“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不想跟你个小孩子斤斤计较,但既然你要摆身份和官位来高人一等,那我便同你说说。”他指指四周无数围观者,大声道:“我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我只是跟今日到场的所有人一样,是东秦的一员,是上都城的一员。我们是来送天赐公主回来,也是来这里看看,文国公府是不是 跟传闻中说的一样,眼里心里只有叶家,没有国家,只有叶秦,没有东秦!” 这话就说得太重了,白兴言都听不下去了,再这么放任这帮人如此胡闹下去,怕是闹着闹着就在不知不觉间把他给闹成了大牢。 只有叶秦没有东秦,这是多大的罪名啊!  小叶氏的脸色也变了又变,一边朝着白花颜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一边也走上前一步,想替自己开开罪,也想替白家把这个场面给找回来。她甚至已经想好 怎么说了,甚至已经做好了要卖惨的打算,以自己只是叶家一个庶女为由,尽可能说得凄惨,以此来证明自己真的没有那些阴谋,她一个庶女也入不了叶家人的眼。 可以说,眼下只要能从这些事情中脱身出来,她甚至可以把叶家推出去顶一顶。  但是没想到还不等她开口说话呢,白浩宸突然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到了江越和白鹤染面前,一脸内疚地道:“都是大哥不好,没有保护好弟弟。二妹妹你别怪父亲不让你进门,你要怪就怪大哥吧!是大哥没有保护好轩儿,这才让三夫人钻了空子将轩儿绑走。一旦父亲要是不听她的话放你进来,她就会叫人毒打轩儿,甚至还扬言要把 轩儿送到叶家,给叶家的人去抚养。父亲也是舍不得咱们的小弟弟,这才委屈了你。”  白浩宸这一把是下定了决心要让小叶氏倒台,不但直指小叶氏扣押白浩轩,甚至还拿老夫人又添了一把柴:“非但如此,她还亲自坐阵锦荣院,同样以轩儿的安危去威胁老夫人。一旦老夫人为你做主替你求情,轩儿同样要跟着遭罪。二妹妹,祖母和父亲都支持你,心疼你,可是轩儿小小年纪,你让他们如何选择呢?你身边好歹有几个 下人陪着,好歹还有个公主的身份,没人敢真的把你怎么样,可是轩儿呢?” 白浩宸一边说一边回过头去瞅,正看到红飘飘带着白浩轩倚站在门边上,一直没出声。 他起了身,直接将白浩轩给抱了过来。  红氏没拦,虽然她还不明白这位大少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什么突然反水对付起了小叶氏,但是昨晚小叶氏的确是偷偷带走了她的儿子,还叫两个粗使婆子打了 她儿子一顿。直到现在白浩轩的小胳膊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那是让小下隔着衣裳给掐出来的。  她只要一想到儿子身上的伤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所以现在她管不了白浩宸想干什么,只一心要给儿子报仇。不管白浩宸带着什么样的最终目的,只要能给她儿子出 口气,她就乐意配合,甚至还会跟在他后头将那小叶氏狠狠踩上一脚。 白浩轩被抱走时回头看了他姨娘一眼,见红氏微微地点了点头,心里便有了主意。  这个人小鬼大的孩子在白浩宸将他衣袖掀起来的一刻,突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疼,看得白鹤染心里也是难受得紧。于是赶紧上前将弟弟揽住,然后低头问道:“ 轩儿,大哥哥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他说的可是真的?” 白浩轩用力点头,“是真的,都是真的。二姐姐,那两个婆子掐我,还说我就是多余的,等三夫人将来生了男孩,我在府里就一点用都没有了,死了也没人管。” 江越大怒:“文国公,你们家到底养着一群什么人?” 不等白兴言说话,白浩宸大声道:“一切都是三夫人搞的鬼,请公公明鉴!” 白兴言知道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于是也跟着说:“是我驭内不严,今日之事还望公公做主,替本国公讨个公道。”  江越笑了,“你是国公爷,咱家可没本事讨你的公道。不过,二小姐的公道却是要讨一讨的,这位小少爷的公道也是得说一说的。还有,在场这么多人,也是要为咱们 东秦讨个公道,为上都城讨个公道,而这个公道该从哪里讨”他看向小叶氏,“就先从这位三夫人处开始吧!听说三夫人名唤叶秦?”  小叶氏此时已经从混乱又懵比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白浩宸当头一棒险些将她给打迷糊了,可就算这会儿不懵了她也依然是想不明白,为何白浩宸会突然向自己发难? 难道就只是为了给白兴言脱罪吗?  绝对不是!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在酝酿着,只是她还没想到而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03章 居然扳回局面? 小叶氏也跪了下来,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这种时候她绝对不会大吵大嚷高呼自己冤枉,因为她明白,不管白浩宸什么目的,白兴言绝对只是在明哲保身。 这些事情由她一个女人来担住,罪名就会轻很多,说上天也不过就是家族内宅女人之间的争斗,嫡母和子女间不太和睦,如此而已,没多大个事儿。  更何况她也没多冤枉,虽然主意是白兴言说的,但白浩轩的确是她带走的,白浩轩也没有胡说,他身上的伤也的确是那两个粗使婆子给掐出来的。至于有没有说过那 些新少爷出生旧少爷就没用的话,她就不知道了,但想来应该是说了的,不管白浩轩小小年纪也编不出来,那两个粗婆也的确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将这个事情给抗下来,不但是要为白家抗,还要为叶家抗。一个白鹤染竟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一下子牵连了两座府邸,力量实在不可小觑。  她这样做也是冒险,若能抗得住,今后不管是白家还是叶家,都得记着她今日的牺牲,也都得高看她一眼。这么大的事都能抗下来,叶家也不是傻的,自然会明白她 的头脑要比她那个姐姐叶之南强得多。她要的是叶家坚定不移的支持,白家到是次要的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小叶氏跪在地上,甚至还以额点地冲着白鹤染和江越磕了个头。再抬起来时,就挂了满脸的泪。  她看向白鹤染,开口道:“二小姐,你要怪我怪我一个人吧!都是我的错,是我头发长见识短,是我被痨病必死给吓到了,根本没想过那种病真有得治,所以才不敢让你回家来。甚至为了能够阻止你进门,我丧心病狂地扣押了轩儿,以此来威胁老爷和老夫人都站在我这一边。但是那两个婆子居然敢打轩儿,这个真的不是我指使的,现 在就可以叫那两个婆子出来对质。至于如何惩治,我愿将她二人交给二小姐,听凭发落。” 白浩宸看着小叶氏,眉心微皱起来。虽然小叶氏是在认错,可是这个人太冷静了,冷静到让他产生一种这小叶氏还有后手能够翻盘的错觉。 可是眼下都这样了,还能翻盘吗?得多硬实的后手才能把这个局给反转过来?  白浩宸百思不得其解,而小叶氏这边还在继续说话:“至于叶家的态度,我是白家的主母,不好替叶家说话,所以就不加以评说了。不过我能做主的是我这个名字,虽 然名字都是爹娘取的,可既然它犯了忌讳,那便趁此机会将它改了去吧。相信爹娘的在天之灵也会体谅我的难处,不会跟我计较这些。” 江越冷哼,“你这话是说给谁听的?还不妨告诉你,这名字犯不犯忌讳,取名字的人心里也有数。所以他们谁也怪不着,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当初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小叶氏顺从地点点头,“公公说得是。” “你且说说看吧,为何就非得要将二小姐拦在门外?”江越也觉得这小叶氏话里有话,但这句不问还不行,他也想听听这个心眼很多的女人会说些什么。 可是他看不出,白浩宸看不出,白鹤染却在这时有了一丝明悟。 她低下头来仔细打量小叶氏,半晌,终于又开了口:“真是要恭喜三夫人,时隔十年,终于又要为我们白家添上子嗣了。” 此言一出,除了小叶氏本人之外,所有人都愣住了。老夫人甚至脱口就问:“你说什么?” 白鹤染冲着她笑了笑,“祖母,我是说,咱们家的三夫人怀了身孕了。” 老夫人闻言竟无一丝喜悦,反而是皱紧了眉,一脸防备地看向小叶氏,那样子仿佛是在看一个敌人。 不只是她,其它人也都是同样的反应,就只有白兴言一蹦三高,乐得嘴都合不拢。  他知道这个孩子来得多是时候,不但能为小叶氏和白家脱罪,还能免了自己跟叶家无法交待的为难和尴尬。可以说这个孩子就是个小福星,还没降世就帮着他的爹娘 渡过了一大难关,这是绝对的福星啊!  白兴言泪流满面,“怪不得你如此坚决不让阿染进门,原来是这样,原来都是为了孩子。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早说呢,阿染也是懂事的,她要知道你怀着身孕一定不会 为难你,一定会为你多考虑的呀!你看现在弄得,好事变成坏事,人家还以为我们国公府有多不讲理呢!”  小叶氏一脸的愧疚,“老爷,不是妾身不想说,实在是昨儿那会儿还没确定自己真的有孕,还没来得及找大夫来看过。只是毕竟从前生过五小姐,这几日又有了当初怀 着五小姐时的那种感觉,还想着这几日就叫大夫入府诊脉。没想到出了痨病村的事,五小姐昨晚回来时我一下就慌了,情急之下出了下策,这才酿出如此大祸来。”  她说到这里,又看向白鹤染,“阿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害怕这孩子。”她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肚子,“家里已经有些年头没添新丁了,所以我对这一胎十分谨慎,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就是个深宅妇人,平日里也不出府门,实在不知道外头对痨病一事是怎么说的,还一心就以为那病是治不好的呢!这真的都是误会,现在说开了,我 知道痨病能治了,绝对不会再拦着不让你进门。阿染,你看在这未出世的孩子份上,你原谅我吧!” 白鹤染看着这小叶氏,心里也不得不感叹命运对她的照顾。居然能巧到在这种时候怀了孩子,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  但是她能怎么办呢?小叶氏的确是有身孕了,虽然才一个多月,但她还是看了出来。而现在小叶氏用肚子里的孩子来解释为何将她拦在门外,这个理由似乎也说得过 去。  果然,人群里已经有人松了话口了:“原来是怀了身孕,虽然为了自己的孩子就将府上原来的嫡女拦在门外,怎么想都是不太道德。但是兴许就像这位夫人说的那样吧 ,孩子才刚刚怀上,她谨慎些也是应该的。再说怀孕的人都不讲理,我们家女人有孕时也是这样,脾气大着呢!唉,理解理解吧!” 白浩宸这时向白鹤染看了过来,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可是白鹤染并没搭理他。 事到如今,如果再坚持算帐治罪什么的,那就显得是她不尽人情了。这些日子树立起来的形象绝对不能因此打破,白鹤染不会做那种傻事。 于是她冲着小叶氏笑了笑,还亲自伸出手来扶了她一把,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当面说清楚的。我若早知三夫人怀了孩子,昨儿也不会冒然回府。你放心,痨病已经得到了控制,再过几日痨病村里的人就可以 痊愈。我的身上没有带着病气,不会传染给任何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  她耐心地跟小叶氏说着这些,然后想了想,又道:“如果三夫人还是不放心,一会儿请个大夫来看看。当然,我也懂医术,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希望你不要跟 我客气。”  老夫人看了看红氏,只见红氏是一脸无奈。她们都明白,白鹤染是要保小叶氏这一胎了,因为事情闹成这样,一旦小叶氏的肚子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就会被人往她 身上联想。就算人们不主动想,背地里也会有人悄悄地将话题往这个事上带。 所以白鹤染也是没有办法,小叶氏这一胎必须安安稳稳地生下来,不能出半点差错。 江越看着这一出剧目反转,也是无奈了。谁也没想到最后竟会来这么一出,皇家再不讲理,也不能跟个怀孕的女人计较这个事吧?  可是不计较归不计较,关于小叶氏这个名字的事还是要提一提的。不过不是在这里提,而是要到叶家去提。今儿走了红府和白府,还差个叶府没走呢,不能让叶府跟 没事儿人似的。 于是江越说了几句场面话,无外乎就是既然都是误会,那以后就好好的,别总让误会发生。还特地提点了小叶氏,虽然有孕,但也不能太欺负人。  临走时看了眼“大难不死”的白兴言,一脸的鄙视:“国公爷虽然靠着女人躲过这一劫,但咱家还是要将皇上的话全部带到。你听着,皇上说了,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 放过你,是因为将来公主出嫁还是有个像样的娘家才好看些。国公爷明白了么?” 白兴言一哆嗦,他当然明白,就是说他有没有好日子过,完全是取决于白鹤染。 虽然心里特别不舒服,但还是低声下气地表示自己明白了,一定好好待这个女儿。 江越走了,白兴言和小叶氏皆松了口气,今儿这一关总算是过了。结果就在江越上了马车之后他们听到江越跟赶车的宫人说了句:“走吧,去叶府。”  二人欲哭无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04章 早晚把这座府给拆了 围观的人渐渐散了,虽然小叶氏用肚子里才怀了一个多月的孩子扳回了这一局,但是人们也不是瞎子,他们都看见了白兴言回府的时候是亲自搀扶着小叶氏的,各种嘘寒 问暖。而反过来对白鹤染却是看都没看一眼,仿佛这个女儿根本不存在一样。 于是人们心里就明白了,虽然国公府摆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理由来,可是国公爷对天赐公主的确是不咋地,看来昨晚上流传出来的故事还是当得真的。  终于,人群散了,白兴言和小叶氏一行也早已入了后宅。白浩宸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了看白鹤染,见白鹤染冲着他微微点头,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二话不说也转身 离开。 虽然这事到最后到底还是没成,但是他还是做了事的,而且他做这个事不管是不是要帮着自己的母亲重新上位,总归还是对白鹤染有利。  白鹤染刚刚点的那一下头便是对他这做所做为的认可,这让白浩宸稍微放下心来。他现在指望着白鹤染拉大叶氏一把呢,不管从前两人闹成了什么样都无所谓,这世 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只要利益能将他们捆绑在一起,他就可以摒弃前嫌与之合作。 白浩轩还被她拉在手上,小孩子仰着头小声同她说:“今天的大哥哥很奇怪。”  白鹤染笑了笑,“是啊,可见从前的二夫人对这个儿子的培养是真下了工夫的,而这个儿子也确实比女儿更有培养的价值。至少脑子比他妹妹够用,懂变通,识时务。 ”  老夫人和红氏围上前来,红氏急着去看白浩轩身上的伤,不停地问道:“除了胳膊上,其它地方还有伤吗?那两个婆子长什么样可还记得?回头告诉我,这件事绝不能 这样算了。” 白浩轩赶紧摆手,“她们也是替主子办事,不能一遇到事就拿下人出事。”  红氏气得拍了他一把,“你懂什么。”她是个聪明人,同小叶氏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十多年,对方的性子她多少也是了解的。“要说是从前的二夫人这样做我是信的, 但如今的三夫人却绝无可能。她是个心思细腻且行事谨慎之人,她要的是大局,谋的是将来,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背地里向你下这种毒手。”  白鹤染听着红氏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也对白浩轩说:“你姨娘说得没错,指使下人做这种事是最低端的手段,只有傻子才会这样做,可是那三夫人明显不是傻子。轩儿,你心地善良这是好事,但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好,包括那些下人。二姐姐告诉你,当初我从洛回来,半路就是被两个下人推下山崖,还扎了我一身的针。我心 知肚明那事是白惊鸿主使的,可却也能分辨得出,那两个推我坠崖的下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将那次的经历如此直白地说给人听,白浩轩一脸惊讶,却也没表示出无法接受。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就算心地再单纯美好,该知道的事心里 也是有数的。 她拍拍小孩子的头,目光却投向一个角落。那是一条通往后宅的小径,林氏正拉着白燕语默默离开,脚步匆匆,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早就注意到那两个人了,只是对方明显不想参与到这一场闹剧中来,只远远站在角落进而看着,待闹剧结束就走,安静得好像不是这府中人一般。  红氏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而后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最近三小姐似乎在刻意的接近大少爷,一身媚气可是发挥得淋漓尽致。要说这种事她从前也做,似乎从小就 喜欢跟大少爷亲近,为此还被二夫人训斥过。只是最近几日好像目的性更强了些,也更急切了些。” 她这话说得声音很低,按说只该她跟白鹤染二人听到,老夫人年迈,耳朵早就没头些年好使了,这会儿还在心疼着白浩轩身上的伤,不可能听得到她这话的。 可是老夫人就是听到了,不但听到了,还一字不差听得清清楚楚。  “三丫头跟着那样的娘,能学出什么好来,除了那一身媚气之外,我看她什么都不会。”老夫人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点点怒火,“白家好好的孩子被养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对白家的惩罚。虽然那白浩宸不是白家的种,但也是拜过祖先入了祖谱的,你们可得盯着点儿,别让三丫头惹出事来,否则咱们家就更没脸面可言 了。” 老夫人说完这话就转过了身,牵着白浩轩一步一步往府里走,一边走一边说:“又要变天了,咱们家的天,变得可真够快的。”  一直看着老夫人走出老远,红氏这才拍拍自己的心口,压低了声音同白鹤染道:“多亏你是回来了,要不然我都不敢在这府上继续住下去。你看老夫人,吓不吓人,我 方才说话声音那样小她都听得到,再看看她走路这腿脚,这里还像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二小姐,我听说是你给了她强身健体的妙药,真的假的?真有如此神奇?” 白鹤染失笑,“我要说我没给过药,你是不是就要卷包袱逃回红府了?” 红氏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没错,我是得跑了,因为太邪性了,我会怀疑这府里闹鬼。”  她拍拍红氏的手背,“别怕,不是闹鬼,的确是我给祖母拿了药。但是那药你可用不着,你还年轻,用不着像祖母那样健体。不过你要是想把容貌保持保持,我到是可 以襄助一二。”  红氏连连摆手,“不用,就自然而然的生老病死就好。最多我平日里多注意些,好好保养着,药就不用了。我没有容颜永驻的野心,也不想再靠着这张脸在这个家里生 存下去。你爹最好嫌弃我老,然后一辈子也别进我的门,那才是我心头所愿。” 红氏的话越说越凄哀,最后也是摇摇手自顾地走了。白鹤染听得出,她的凄哀来自于对自己美好年华的悼念,以及所嫁非人的悲伤。  白鹤染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再次关起来的府门,虽然这一次她站在门里了,可是这个家能给她的归属感却日渐薄弱,就连原主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情感也都渐渐淡 去。 这扇门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挡在外面,还挡丢了淳于蓝的一条命,早晚有一天她要把这国公府都给拆了,府没了,到是要看看这扇门还有什么意义。 她带着迎春和默语回了念昔院儿,各自沐浴休息,晌午时一起用了午膳,然后一整个下午三人都关在了药屋里,不停地制作治疗痨病的药丸。  “今生阁行善,但这药丸却是要用来赚银子的。”她告诉两个丫鬟,“我们得靠着这个药丸养家糊口,供着今生阁花销。所以待痨病村的事情结束之后,药丸算是正式上 市,不但要在上都城内售卖,同时也要卖到外省去。记住,是卖,不是送,至于价钱,没有固定售价,不管来的是什么人,价钱都是那个人全部家当的十之一成。”  迎春一愣,“十之一成,那像来今生阁看诊的那些人,他们的十之一成跟达官贵人可差太多了。有可能有的人十之一成只是的捧土,而有的人十之一成却是一座金山。 ” 默语却接了话道:“这样才算公平。” 迎春不解,“这怎么能叫公平呢?这样一来,那些有钱人能愿意吗?不会闹事吗?”  默语耸耸肩,“药丸是我们的,管他们乐意不乐意。不乐意可以不来买药,等死就完了。不想死就乖乖交出银子,真有那么多钱,还差这一成?更何况,如果没有他们 这一成金山,我们又拿什么都养那么多捧土。”  迎春叹了一声,“我知道是这个理,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冒名顶替去买药,又该如何判断真伪?富人可以用几两银子就买通一个穷人去替他买药,这个关如 何把?” 默语想了想,没想出来,不由得看向白鹤染。  白鹤染道:“很简单,所有痨病丸概不外售,病人需到医馆来看病确诊交钱取药,也要在医馆将药吃完。痨药丸要服用五枚方可痊愈,也就是说,病人需要连续五日到医馆来,或者病重的可以干脆住在医馆。总之,任何人不可以将痨病丸带出医馆之外,否则一经发现,交由官府处置,并且记入今生阁的黑名单,从此以后,今生阁不会 救治他以及他的全族。” 迎春恍然,“原来还可以这样,这到是一个好办法。不过京都这边到是好控制,就是小姐说要把药售卖到外省,那可就鞭长莫及,不好管了。” 默语想了想,说:“小姐莫不是要将今生阁也开到外省去?”  白鹤染点点头,“是有这个打算,但不是现在,现在时机和条件都还不成熟。至于痨病丸,先从各地的痨病村入手,我会请十殿下配合运作这件事,操作起来应该不难 。”  她低下头,继续手搓药丸,心里一边想着将来药丸都靠自己手搓,会不会把她给累死?同时也在思量着小叶氏肚子里的孩子,想着那些人又要借着这个孩子兴起多大的风浪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05章 报仇的机会来了 小叶氏怀了身孕,不但为白兴言解了围,也给白兴言带来了新的希望。  他也是有私心的,虽然郭家看中白浩宸,一心扶植,可是叶家那头他也不想放弃。这么多年了,他不是不知道叶太后和叶家真正依仗的是什么,所以郭家的大腿得抱 ,叶家这根大树也不能倒。  但是只靠一个白浩宸是不够的,毕竟那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这样的桥梁实在太单薄。所以他希望小叶氏怀的是个男胎,因为只有这样,他跟叶家的关系才能更加稳定 。 打从前院儿回来,白兴言就一直陪在小叶氏身边,就连午膳都是他亲自喂着小叶氏吃的。  大夫也在用过午膳之后到了府,替小叶氏诊了脉,再一次确认了她已怀有身孕的事实。只是因为月份太小,是男是女还诊不出来,需要胎儿在母体里满了两个月之后 再来诊一次。 白兴言特别高兴,不但多付了诊金,还破例给了打赏,更是新自将那大夫送到了前院儿,再三谢过之后才又回来。  白花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头也是喜滋滋的。她希望她娘能给她生个弟弟,因为只有生了弟弟,她们在这个家里才算是真正的稳当下来。有了儿子在手,就是老夫 人也再说不出什么,以后再面对生下白家目前唯一一个儿子的红氏时,她娘也不至于抬不起头来。 只是小叶氏却没有多高兴,虽然表面上依然温婉贴心善解人意,甚至还在劝白兴言到念昔院儿看看,再给那个二女儿说几句好话。 可是在她的心里,却是对这个男人失望透顶,也心寒到了极点。  她今日是万万没有想到,当白兴言欺负白鹤染不成,反被江越代表着宫里当面质问时,居然把她给扔出来顶罪,居然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她的身上,把她说成了一个虐待子女的后娘,一个虚伪擅妒的主母。甚至在人们嚷着东秦叶秦的时候,是她的女儿替她出头说话,她的男人连个屁都没敢放,只站在那里低头听着,生生将她的罪 名给坐了实。 如此没有担当的男人就让她给摊上了,小叶氏觉得自己的命实在是苦。 白兴言在未日末终于离开了竹笛院儿,关上门的那一刻,小叶氏一直陪着的笑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到是把白花颜给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白花颜端了水给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要叫大夫吗?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可得多留意,一刻都马虎不得。”  小叶氏轻哼了一声,“没有那么夸张,当年我怀着你时可没有人对我这么照顾,就是你那位姨位,当年的二夫人对我也只是例行公事一样的问上几句,大夫都没怎么请 ,我还不是好好的把你给生下来了。”  “现在跟当初怎么能一样。”白花颜不赞同她的话,“当年府里虽然没有多照顾你的人,但也没有什么敌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白鹤染今儿带着宫里的太监回来,摆 明了就是要给父亲难堪的,结果被你用这个肚子给扳回了这一局,你就不怕她报复?”  小叶氏摇摇头,“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怕了,人人都知道天赐公主因为我这个肚子闹得挺没脸面的,所以一旦我这一胎有个三长两短,人们就会不自觉地联想到她。 所以,她要是不想背这个黑锅,就得乖乖的把这一胎给我护好了。到是你那父亲” 小叶氏的话说到这里顿住了,因为白花颜突然插了一句话:“母亲,你说大哥哥费尽心力的怂恿父亲把你推出去顶罪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小叶氏一愣,不解地看向白花颜,“你想说什么?”  “母亲难道没发现大哥哥今天很是反常吗?打从二夫人倒了台之后,他一直以来可都是巴结着咱们的,可是今天他上窜下跳那么积极的落井下石,这里面不可能没事。 ”  小叶氏当然知道白浩宸反常,只是她光顾着去想白兴言的冷血无情,还没顾得上去思考白浩宸那样做是出于什么原因。所以当白花颜提出这个事的时候她有些迷茫, 一时也给不出有价值的分析,只是猜测道:“或许是急于帮你父亲脱罪,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以你父亲为尊,没有你父亲的承认,他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是。”  “或许是吧!”白花颜不是很相信这个事,可是凭她的脑子她也想不出别的,但她却在无意中听到了一些话,此时说给小叶氏听:“父亲原本是没想过要把这个责任都推 到你身上的,这一切都是大哥哥的主意,我听到大哥哥跟父亲说的话了。”  白花颜把自己听到的事情说给小叶氏,正是白浩宸鼓动白兴言放弃小叶氏以此来保全自身的那一段,那是她无意间听到的,当时差点儿没冲过去跟白浩宸拼命。可是 长久以来家里一直都是把白浩宸树立成一个很有威望的大哥形象,以至于白花颜从心里上还是有点怕他。  当然,她也知道白浩宸跟三皇子关系莫逆,当初还是三皇子从大牢里把他给捞出来的。所以白花颜不敢冲过去抽白浩宸,但是一枚仇恨的种子却种了下去,一如对当 初的白惊鸿。  小叶氏听了她的话,立即意识到自己这是被白浩宸给设计了。这一招还真狠,简直是双重保障。一重是白兴言成功地把她给推出去顶罪,从此她就会被打回原型,再 无翻身之日。  而另一重则是像现在这样,她侥幸逃过一劫,但却会因此而记恨上白兴言。一个女人恨一个男人,虽然表面上会伪装得很好,可是往后一旦再出什么事,她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这一回。渐渐地,她跟白兴言就离了心,渐渐地,白兴言就会感觉到她的冷淡。到那时,她的下场还是好不到哪去,就算有叶家在背后给她依仗,但夫妻之情就 再没可能回复到从前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原本对白兴言存着的怨恨迅速消失,转而投到了白浩宸身上。 可就像白花颜问的那样,白浩宸这样做图的是什么?纵观国公府里这些个女人,也就只有自己上位了才对他有好处,换了其它人,谁还能给他白浩宸好脸色看? 她想不通,白花颜也想不通。但对于白花颜来说,却无所谓想不想得通白浩宸的心思,她只要劝住小叶氏不再去记恨白兴言就行了。 她脑子是不太够用,但是母女连心,她对这个亲娘可是十分了解的,甚至能通过小叶氏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就能猜出来对方在想什么。  虽然从前院儿回来之后父亲一直都在,还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小叶氏,而小叶氏也是面上带笑言语感激。可她就是能看得出,她亲娘的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 柔,更没有了往日一见到她父亲时的那种得意与期待。取而代之的,是掩藏的失望和隐匿的鄙夷。 她知道,这是因为在面对江公公时父亲的出卖伤透了母亲的心。  其实白花颜也瞧不起她那个父亲,虽然听到了白浩宸怂恿的那些话,但是她始终认为白兴言那么大个人了,面对事情时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和见解,而不是一味的只听 取别人的意见。 更何况还是被白浩宸一个小孩子牵着鼻子走,这简直太掉价了。  为了保自己,就将自己的女人推出去,这可是民间话本子里最招人烦的那种男人,是她一再告诫自己将来绝对不能嫁的那种男人。可是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就是那种 人,她用不着等出嫁,一出生就直接摊上了。  可是摊上也就摊上了,她没有办法,毕竟这个家还是要靠父亲支撑着,她的未来还得靠父亲给创造。如果没了父亲,让白浩宸上位,那才是真正的末日,她绝不会有 好果子吃。  所以白花颜很怕小叶氏跟白兴言闹翻,她要保障自己的利益,至少在自己成功嫁到一个满意的夫婿之前,她的母亲必须一直坐在主母的位置上,母亲跟父亲的感情也 得一直都和和睦睦。她绝不允许自己成为第二个白惊鸿,绝不!  “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不要说出去。”小叶氏很快地做了分析和决断,“以后见到白浩宸还是要客客气气,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眼下他还是郭家的红人,是郭老将 军必保的一个外侄孙,我们在这种时候跟他翻脸没有任何好处。” 白花颜点点头,“放心吧,我都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恩。”小叶氏喝了一口水,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其实这个孩子早就该来,可是当初每次跟你父亲同房,二夫人都会在第二天悄悄地赐下一碗避子的汤药。就算是生你,那都是我跪在她面前求了无数次才求来的恩典。我甚至同她说,我只求一个孩子陪伴,让我能不孤单,如果孩子怀上之后查出是男胎我马上打掉,绝无二话,她这才 同意。” 说起从前的事,小叶氏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拦我,我不但要生下这个孩子,我还要让我的女儿也过得更好。至于她的儿子,当初她是如何对我的,如今,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06章 叶家没那么大面子 白花颜很愿意看到小叶氏这种充满斗志的模样,之前的十年,她看到的只是一个跟在二夫人身后的姨娘,不管二夫人说什么都不会反抗,甚至有许多大叶氏自己不好动手 的事都让小叶氏去做,自己不好开口的话也让小叶氏去说。 那个时候,白花颜是嫌弃这个亲娘的,甚至觉得这个亲娘在拖自己的后腿。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什么叫做蛰伏,什么叫做会抓机遇。蛰伏十年,如今翻身做主,肚子里还怀了孩子,这让她看到了辉煌的未来。如果这一胎能生个男孩那就更好了 。  原本以为这一场闹剧到此就算完事了,就算白鹤染不甘心,就算那江公公也没脸面,但也不好再找上门来跟一个孕妇为难。所以白花颜心情很不错,但是小叶氏就没 那么没心没肺。  她很清楚,这事还没完,江越离开国公府之后是去了叶家,去叶家干什么呢?只是骂一顿了事吗?不可能的。那些在白家丢了的脸面怕是都要在叶家找回来,甚至很 有可能逼着叶家表个态。至于这个态该怎么表,她似乎已经能猜出一二。 傍晚时分,叶家人到了,是叶家大老爷叶成仁。 白兴言亲自将人迎进门来,但一见叶成仁面色不善,心里就打起了鼓。 白浩宸跟在白兴言身侧给叶成仁行礼,恭敬地叫着大舅舅。可是叶成仁却看都没看他,只管跟白兴言说话,完全把白浩宸当成了空气。  白浩宸闹了个没脸,正想着叶成仁如此对自己的原因,就听对方跟白兴言说道:“如今叶秦是你的正妻,可是我怎么觉得她在这府中的地位还跟小妾没什么两样?那一句三夫人可不只是嘴上叫叫就算,你得让你的家里人认清现实,得拿出对嫡母该有的尊重来,否则成了什么样子?你堂堂文国公,也不该连自己的正妻都保护不好,让她 随便被什么人都能给踩上一脚。那踩的可不只是她,也是你白兴言的脸面。”  白兴言皱皱眉,心里很不舒服。他是文国公,叶成仁可什么都不是,却总能端起架子来把他训得跟三孙子似的。但是他又无法反驳什么,因为人家说得都是对的,再 加上这些年被叶家压制惯了,都有奴性了,所以即便是心里不舒服,也没敢反抗,只点点头道:“大哥说得是,今后我一定会注意这些事。” 白浩宸明白了,这位大舅舅这是在给他话听呢,想来今早在国公府门口,他告发小叶氏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叶家,传到了叶成仁耳朵里,这是来给小叶氏撑腰了。  白浩宸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这种事情在从前是不曾有过的,别说他母亲还在位时叶家的态度了,就算是小叶氏上了位,叶家人依然对他是礼遇有加,这个大舅舅还 是向着他的。 可是今日却有了这样的转变,这让他不得不想到小叶氏的那个肚子。  是啊,以前是没办法,没了白惊鸿,就只剩下他才是白叶郭三家的纽带。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小叶氏有身孕了,万一这一胎生下的是个男孩,那他白浩宸就真的没 有什么价值了。  至于郭家,其实他心知肚明,郭家指望不上,就连三皇子都曾在私下里同他说过,他要靠的绝对不是郭家,而是叶家,是叶老太后在外面养了几十年的私兵。之所以 现在白叶郭三家看起来是以郭家为首,其实这一切不过是叶家故意做出的姿态罢了,目的就是掩人耳目。  看起来是郭家在为他们撑腰,实际上郭家只是一只出头鸟,替叶家抗了一道又一道劫。朝廷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叶太后布在外面的局,也端了几个,可惜,还有。不但 有,且有很多。  白浩宸越想越湛得慌,再这样下去他真的就没机会了,一旦小叶氏生了儿子,叶家是不会再支持他这个外人的。虽说文国公的世袭制没了,但是未来的事谁又说得清呢?更何况,白兴言虽然看起来窝囊无能,这些年一直被叶郭两家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可实际上真的是那样吗?狡兔还有三窟呢,叶郭两家一直不敢甩开白家单干,这就 说明了问题。  白浩宸心思极乱,这一刻他想见见自己的母亲叶之南,也想出府去见见三皇子。府里发生的这些事情他需要有个人同他一起分析分析,也给他的今后指一条明路。甚 至他还想到了水牢里的白惊鸿,因为从前那些年他们兄妹总是会品茶长谈,白惊鸿虽是女子,但是在计策谋划上很是有独到的见识,能为他开拓不少思路。 可是现在找谁都不合适,叶家人刚来,他还得想办法打听打听叶成仁究竟干什么来了。 不过这个事儿没用得着他刻意打听,因为叶成仁这次来的目的根本也瞒不住。不但瞒不住,还得特意把消息放出去,让越多的人知道越好。  他们叶家要给整个上都城的百姓一个交代,也要给朝廷一个交代,更要通过这件事将昨夜惹下的恶名声给消除一二。所以,今天叶成仁来到白府是代表叶家来宣布一 个消息的,那就是——给小叶氏叶秦改名字! 此时,叶成仁在白兴言的陪同下来到了竹笛院儿,为显正式,还特地派人到官府去请了户籍官。白家的人也悉数聚集过来,以老夫人为首,身后站了一众女眷。  小叶氏此时像个罪人一样被孤立出来,身边只一个白花颜陪伴着,其它人都或坐或站地在她对立的一面待着。白兴言有心过去陪陪,可是这种时候就是要做个姿态, 至少一会儿得给户籍官看看,让官府的人得知道,自己对一个叫着犯忌讳名字的女人也是不满的,之所以留下她,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  可惜,去请户籍官的下人却没能把户籍官给带回来,只带回了官府的回应:“老爷,叶家老爷,官府那头说了,要改户籍就到衙门去改,他们没有上门更改户籍的义务 。且这会儿已经不是办案时辰了,叶家老爷以为自己有多大面子,居然这个时辰上衙门来请人?”  这话把叶成仁给说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的,颜面都丢到了姥姥家。他当时就想破口大骂,可碍于这是在白家,还有老夫人在这儿坐着呢,他也不好太放肆。虽然心 里并没把老夫人当回事,但表面工夫该做也还得做的。 只是眼下事情僵在了这里,自己一进府门就自信满满地嚷嚷去请户籍官来,那架式拉得那么大,这会儿又让他带着一堆人都去到官府去,他叶家的脸还要不要? 叶成仁瞅瞅白兴言,白兴言直皱眉毛,心说你看我干什么,你没这个面子,难道我就有吗?怕是我如今还赶不上你呢! 老夫人坐在上首冷哼了一声,“改户籍去官府,这是天经地义之事,没什么去不得的。老身反正不介意走这一趟,怎么,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身子骨还不如我?” 叶成仁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心说自己可能还真不如她,这个白老太太这是吃什么大补之物了,怎么瞅着这精神头儿足得跟大姑娘小媳妇儿似的。  老夫人都这样说话了,叶成仁也不好再说别的,毕竟他也没别的话可说,因为户籍官请不来,要么这事儿不办,要么就得去官府公事公办,后门肯定是走不成了。于 是只好不要脸地说道:“既然老夫人想活动活动筋骨,我等小辈自然是要陪着的。那咱们这就往府衙去?”  这话一出,白鹤染噗嗤一下就笑了,“叶家人这个就坡下驴的工夫练得还真是不错,明明是自己请不来户籍官,闹了个没脸,这会儿却说成是为了配合我祖母出去散步。真逗,这大热的天儿你让我祖母亲往官府折腾,还让我们白家人都跟着一起去,我们白家人又凭什么给你这么大的脸面?”她盯盯地看着叶成仁,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 叶成仁差点儿没气迷糊了,他伸手指指外头的天,“夕阳快要落山,一天当中正凉快的时辰,你说大热的天?白鹤染你少在那里睁眼说瞎话。” “放肆!”迎春急眼了,“尔等庶民竟敢直呼天赐公主名讳,该当何罪!” 叶成仁就感觉自己一头撞到墙上,撞了一脑门子包,“就算她是公主,我也是她的长辈,叫她一声名字有何不可?难不成在家里还要端着公主的架子?”  迎春还要说话,白鹤染却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言,反到是自己开了口来,笑眯眯地问成仁:“你说是我的长辈?什么长辈?我怎么从来不记得自己还有你这么个长辈 ?我记得昨天晚上我去敲了叶家的门,希望长辈收留我一晚,结果呢?你们一个个装聋作哑,当自己死了,谁都不肯出来。”  她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我到是要问问叶大老爷,这个长辈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不是,是不是都你们叶家说了算?比如我有求于你的时候那你们就不认,你们招 惹我要被问罪的时候就又是了,是这么回事吧?这是哪国的律法?是东秦的吗?还是你们叶国的?”  一声叶国,又听得叶成仁晃了三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07章 要改朝换代了吗? 白鹤染搓了一天药丸,正枯燥乏力之际,没想到叶成仁这时候找上门来,不拿他解闷简直对不起老天善意的安排。  于是白鹤染面上含笑,坐在椅子里逗着叶成仁玩儿:“昨儿就听说叶家自成一国,看来还真是没错,连自己的条法律例都定制好了,还得让我们白家也跟着一起遵守。 怎么着,你这是想发展子民啊?”  红氏站了起来,两只手略显慌乱地往裙子上抹了两把,“怎么个情况?天下不是东秦的了吗?那我们怎么办?这种事一般都是怎么个程序,现在是不是该到逃跑的环节 了?我看话本子里讲到攻城逼宫的时候,百姓都是要逃命的,咱们呢?” 白兴言气得火冒三丈,“你们都给我住口!胡闹什么?” 叶成仁更是吓得心惊肉跳,这白家都是一群什么人?这一个个的要干什么? 然而,这才哪到哪,他没见识到的厉害还在后头呢!  当白鹤染一偏头,看到白蓁蓁穿着一身大红裙子风风火火往这边走来时,唇角笑意更甚开来,同时又道:“父亲怎么能说是胡闹呢?这叶国一事大街小巷可都传遍了,咱们府上的三夫人叫着个犯忌讳的名字,如今也是人尽皆知。叶家人嘴上说要改名字,可是却把架子端得老高,不但命令人家户籍官立即滚到这里来,还选了这种时辰让 人家做事。这不明摆着给东秦官府下马威么,不明摆着要煞掉东秦官府的威风么!” 她说这话时,声音扬得可不轻,为的就是保证已经走到院子里的白蓁蓁能听得清楚。 白蓁蓁听清楚了,不但听清楚了,就连昨晚上的事也都在街上听得详详细细。  于是,人们就看到一团红影诈诈唬唬地跑了进来,人还没站定就大声嚷嚷了开:“怎么了怎么了?什么煞掉东秦?什么意思?”嚷嚷的同时还看向了叶成仁,然后整个 人夸张地跳起老高:“这不是叶国人么?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是要改朝换代了吗?你是新国君吗?”  白蓁蓁这几句话说得叶成仁差点儿没昏死过去,不等出言反驳呢,就见其又拉住白鹤染的手,一脸焦急地问道:“姐,莫非外头的传闻都是真的?叶家真的要自立成国 了?” 白鹤染点点头,“看这架势,八九不离十啊!”  “哟,那这位就是新皇上了吧?”白蓁蓁瞅着叶成仁道,“那怎么个规矩,要不要跪拜新君?你说我这才从慎王府回来,没听说还有这么个事儿啊?说改朝换代就改朝换 代,就跟闹着玩儿似的,你们叶家还真是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红氏点点头,扯了自家女儿一把,“你说你从慎王府回来?谁送你回来的?”  白蓁蓁说:“九殿下啊!他刚送我到门口,这会儿可能还没走太远,要不我赶紧叫人把他给追回来?我新皇上都来了,怎么也得先混个脸熟再说。哎,叶家皇帝,依着 你们叶家的律法,这个新君上位之后,对上一任国君的子女们都是如何处理的呀?你看,我们家有个未来的尊王妃呢,这事儿可不能含糊了。” “你”叶成仁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他居然被堵得哑口无言。不但无言,还被这小丫头一脚给踹进了挖好的坑里。 没错,就是挖好的坑,这是白鹤染亲手挖的坑,自己好死不死地走到了坑边儿上,白蓁蓁一脚将他踹进坑里,这会儿姐妹俩应该是要商量着一起填土了。 然而他还是把结局想得太过美好,光填土怎么行,填土之前不得再扔块儿石头下去啊,不然怎么能体现这一下摔得痛惨狠?  于是,就听白鹤染长叹了一声,“依我看,是没什么好下场了,刚才还在骂我在自己家里端公主架子呢,摆明了是看我不顺眼。哎我就不明白了,我在我自己家里端不 端架子,关你什么事?你手得是伸得多长,管起我们白家人怎么过日子了?” 老夫人随之发难:“那是不是老身每顿吃什么也得跟你们叶家汇报一声?” 红氏扯扯自己的衣裳:“臣妾今儿这裙子的颜色,叶家还满意吗?”  白兴言把耳朵捂上了,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这红氏把臣妾二字都给说出来了,这是活生生的给叶家扣帽子啊!他实在不敢想像叶成仁此刻是个什么想法,怕是灭他满 门的心都有。  可是这都不算完,偏偏白浩宸也跟着凑热闹,上前冲着叶成仁深深施了一礼:“大舅舅,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小侄真心的希望您能悬崖勒马,可不能再这样错下去了 啊!” 叶成仁简直要崩溃,这特么是要把他渡成和尚吗?还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他怎么了他就回头,他怎么了就得勒马?照这么整,他今天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文国公府?  眼瞅着叶成仁愣在那里,汗流了一脸,两条腿都在哆嗦,老夫人有点儿着急了:“阿染,要不你给他把把脉看看,可别给吓死了。他就是要死也不能死在咱们白家,晦 气。” 白鹤染安慰她:“祖母放心,叶家大老爷心里素质好着呢,这才哪到哪,没那么容易死。”说完,还问了叶成仁一遍,“叶大老爷,我说的对吧?”  叶成仁想说对个屁,可是理智让他闭了嘴,没把这话给骂出来。他知道,现在可不能再激怒白鹤染了,这死丫头杀人不见血,光靠一张嘴就能把人送上绝路。照这个 形势再继续下去,他今儿可就真掉进坑里出不来了,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叶成仁定了定神,决定把这事儿给绕过去,生绕! “咱们还是说说改名字的事吧,我们叶家是诚心的。”他都打算好了,不管白鹤染怎么把话题往叶国上面引,他都不接那个茬儿。  好在白鹤染也没再提叶国,只是顺着他的话问道:“要改成什么呢?按说人已经嫁到我们文国公府了,也入了我们白家的族谱,这个名字要改成什么样也得我们白家说 了算才对。”  叶成仁心里很不痛快,名字是爹娘给的,就算现在爹娘不在了,叶家人也没死绝呢,嫁到白家也轮不到白家做这事儿。但是他现在不敢跟白鹤染叫板,生怕一句话说 不好再把白鹤染给惹毛了,再怼他一顿,他可真受不了。 于是叶成仁点了点头,转而对白兴言说:“那就你来拿个主意吧!”  结果白兴言没等说话呢,白蓁蓁又不干了,“怎么跟我父亲说话呢?我听着这是下命令的语气啊?你好歹叫一声文国公,你是庶民难不成也拿我父亲当庶民了?这天下 要是人人见了侯爵都如此放肆,要律法还有何用?还是说你们真不打算遵东秦的律法了?叶国” “行行行,别说了,你别说了!”叶成仁算是服了,白家这俩闺女真是见缝就能插进去针,一个比一个不好惹。“文国公,我叫文国公可以吧?” 白蓁蓁点头,“那是你应该叫的。”  叶成仁抚了抚心口,再次劝说自己要淡定,然后将语气放了平稳,重新跟白兴言说话:“国公爷,关于叶秦改名字这件事情,您怎么看?”不但叫了国公爷,还用了您 这样的称呼。 白蓁蓁笑嘻嘻地拉着她二姐姐坐下,“父亲,怎么样,头一回在叶家人面前享受着这样的待遇吧?不用感谢我,这都是女儿应该做的。” 白兴言那个火啊,“不知好歹的东西,这是你的大舅舅,你眼里还有没有个尊卑了?”  白鹤染用指关节往桌子上敲了敲,“这怎么还提亲戚的事呢?嗑要是这么唠,那可就又唠回去了,咱们还得再重头捋一次。我们到是无所谓,就当晚饭吃多了消化消化 食,就是不知道叶大老爷禁不禁得起折腾。”  叶成仁脑袋一阵发麻,赶紧扯了白兴言一把,“她说不是,天赐公主,天赐公主说得对,四小姐说得也对,国公爷您就别计较了,咱们还是赶紧说说改名字的事。” 一边说一边冲白兴言使眼色,那意思是别废话,赶紧办正事。  白兴言点点头,他也不想跟这俩丫头掰扯,刚刚那样说只不过是做样子给叶成仁看的。但说起小叶氏的名字,他想了想,决定把这个球给扔出去——“府上以老夫人为 尊,这又是后宅女眷的事,所以还是应该听听老夫人的意见。” 于是,人们又看向老夫人。 要说放在以前,这种事老夫人是不会跟着掺合的,她老了,精力体力都跟不上,光是叶成仁上门来闹这一出,气都能把她给气个半死。  不过现在不同了,她吃了白鹤染的药丸,精力体力全部恢复到了几十年以前。可以说她现在只是表面看起来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可内里却实实在在是个三十多岁 的中年女性。 老太太如今是身体倍儿棒吃饭喷儿香,一口气能围着国公府跑五圈儿。 所以,当白兴言将这个球踢到她这里来的时候,她还真是认真地琢磨了起来。  半晌,开口道:“老身觉得,有一个名字挺适合她的,就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08章 水越浑越好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直勾勾地看着老夫人。特别是小叶氏和白花颜,更是紧张得不行。  直觉告诉她们,老夫人给取的这个名字绝对好不到哪去,她们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比如说叶罪、叶悔、叶错,这些她都想过了。她甚至还想过白家为了羞辱她,很有可能给她改名叫叶庶,意在让她永远记住自己只是叶家的一个庶女。又或者是叶妾,意在让她永远记住自己只是文国公府的一个妾,就算坐到了主母位置上,依然 摆脱不了一个妾字。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老夫人说的是:“就叫叶三吧!意为我们文国公府的第三位夫人。名字而已,随便叫叫就完了,只要不犯忌讳就行,用不着多费心思。” 老夫人说得很随意,就像在给个奴才起名字,随便排个顺序就当做名字了。  小叶氏的脸色异常难看,一双眼直勾勾地瞪向了老夫人。这是她从前从未有过的态度,哪怕昨晚奉白兴言之命用白浩轩来威胁老夫人时,她都是尽可能把道理说清楚 ,尽可能将声音语态放得轻缓和蔼,总之就是绝对不愿跟老夫人翻脸。她不能才一上位就背上不敬尊长的骂名,她还想要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可是眼下却也控制不住了,叶三,这个名字跟阿猫阿狗张三李四有什么区别?这是莫大的耻辱,是比叶罪叶庶这样的名字更大的耻辱,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她死瞪着老夫人,可老夫人却理都不理她,只大声道:“名字已经取完了,既然今儿都聚到一块儿了,那就可着一天把事情办完。至于官府那头,叶家没有那么大的脸 面不怕,咱们白家有。”说完,目光投向了白鹤染。  白鹤染当然明白老夫人是什么意思,于是笑着点头:“祖母说得极是,都挺忙的,谁也没那个闲工夫天天接待不受欢迎的客人。”说完,转头吩咐迎春:“你往府衙走一 趟,去找孙师爷,就说是我说的,请孙师爷安排户籍官到国公府来一趟,为三夫人更名。” 迎春应声去了,叶成仁的脸色比之小叶氏也没好到哪去,特别是刚才白鹤染的揶揄,说他是不受欢迎的客人,更是把他气了个七窍升烟。  他看看小叶氏,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开口跟白兴言道:“国公爷,我妹妹肚子里还怀着你们白家的骨血,你就忍心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不三不四的名字冠到她头上 ?你让你将来的儿子怎么看待这个事?他要问起为何母亲要叫这么个名儿,你怎么答?” 白鹤染赶紧提醒:“哎哎,怎么说话呢,孩子才一个多月,看不出男女,凭什么就你上下嘴唇一碰就给我们白家的孩子定了性?我父亲可是很喜欢女孩子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女孩子了?”白兴言矢口否认。 结果这话一出,就听白鹤染、白蓁蓁以及白燕语集体发声:“原来父亲不喜欢我们啊!” “我”白兴言又被堵到死胡同了。  白燕语娇滴滴的抹起了眼泪,抽抽嗒嗒地说:“怪不得这些年父亲都不怎么爱搭理女儿,原来是不喜欢女儿,如果我是个男孩子,一定会得到父亲的疼爱吧?”说到这 ,哭得更惨了。 甚至就连林氏也跟着闹腾,媚眼一红,“都是臣妾不好,没能给老爷生个儿子。”  白兴言一个头两个大,想说你们两个跟着闹腾个什么劲儿?可是话到嘴边还是选择了沉默。因为他想明白了,多说多错,这种时候就应该别搭理白鹤染,否则沾上就 甩不掉。 见白兴言不吱声,其它人就也不说话了,林氏依然是一脸媚态地坐在那里,白燕语则蹭到白浩宸身边,紧紧挨着白浩宸站着。 这娘俩一直以来在国公府都是没有太多存在感的,包括白鹤染在内,对她们娘俩的印象都停留在那一身妖媚气质上。当然,现在还要再加上桃花班班主那一茬儿。  而实际上,林氏母女也的确是这样,没什么存在感,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活得没有目标,除了获得白兴言的宠爱之外,可能也就是希望能给白燕语找个好婆家了 。  但是这种日子过久了就会让人产生一种迷茫,会让人看不到未来。特别是在如今国公府这种混乱的状态下,许多人的身份地位都有了转变,林氏母女的心就也跟着活 跃起来。 只是活跃归活跃,她们还是找不到突破口,还是没有靠山没有门路,就算只单纯地想为白燕语找个好的婆家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这让林氏很是郁闷。  眼下这娘俩采取的策略就是混水摸鱼,希望在乱局中能够看到一丝光亮,能看清楚今后投靠的目标。但这一切的前题都是要把水先搅浑,所以她二人不遗余力地跟着 闹事,绝对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那伙的,家里越乱,对她们来说线索才愈发的清晰,才能让她们看清楚,这个家的发展路线,以及谁才是最值得依靠的那一个。  户籍官很快就到了,是孙师爷亲自带人来的,后头还跟了两名官差。四人像模像样地走进前厅,先给老夫人行礼问安,然后再转向白鹤染,呼呼啦啦地往白鹤染面前 一跪,齐声高呼:“叩见天赐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白鹤染点点头,“起吧,有劳各位这么晚了还跑一趟,待事情办妥,个个有赏。”  叶成仁看着这几个人一脸谄媚的笑就来气,妈的之前他派人去请,这帮人说他没那么大面子,不来。现在换了白鹤染的人去请,不但乖乖来了,还又是磕头又是问好 ,这不就是明摆着在打他脸么!他叶家何时被人这样子侮辱过?  “叶家小辈,你可是还有什么话说?”老夫人看向叶成仁,沉着脸问,“是对叶三这个名字不满意?还是对我们白家不满意?要是对我们白家不满意你就直说,儿女亲事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两边家里人都不看好,那也实在是不必强求一定要将他们俩绑在一起。我们白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不会明知道你们不乐意还非要留着这 门亲事,一纸和离书白家还是给得起的。”  “老夫人,这话可讲不得啊!”叶成仁差点儿没疯了,原本还在介意老太太一开口就说他是白家的小辈,这让他很没脸面,可是后面的话却让他根本就顾不得小辈不小 辈的了,因为老太太一开口就扔出来两个字:合离。  小叶氏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儿媳如今是白家的人,名字的事自然该由白家做主。不管母亲为儿媳改了什么名字,都由不得叶家跟着掺合,叶家没有资格在这件事情上 发表意见和看法,所以母亲无须考虑叶家。” 叶成仁也赶紧道:“对对,三夫人说得没错,这件事情叶家没资格参与。” 白蓁蓁撇了他一眼,“那你是干什么来了?既然没你什么事儿,那就回吧!天也不早了,这后宅都是女眷,你一个外人在这里实在不方便。”  叶成仁是被撵走的,灰溜溜的撵走了,撵得他都开始怀疑人生。这白家是怎么了?过去十来年都是很好拿捏的,这怎么突然之间不但孩子们崛起了,连那个老太太都 不再好对付?这还是以前的白家吗?再这样下去,叶家对白家的掌控还存在吗?  小叶氏的名字改好了,当户籍官将“叶三”这个名字写入户籍时,小叶氏心底的屈辱感再一次升腾起来。她知道,从今往后,自己将带着这样一个闹着玩儿似的名字走 完一生,这个名字也将成为她这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除了愤怒,完全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这一夜,小叶氏砸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这是她嫁入文国公府十多年来第一次发火,火气大到就连白花颜都不敢近她的身,只能站在院子里不停地跟白兴言解释:“母 亲是因为怀着身孕情绪不稳才这样闹的,她平时不是喜欢发脾气的人,父亲可千万不能怪她。” 白兴言点点头,深深地看了这个五女儿一眼,转身走了。 他不怪小叶氏,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他知道该把这笔帐算到谁的头上。  可事实上,算到白鹤染头上的帐已经太多太多了,多到他都数不过来,但是他又真正的算清过哪一笔?每次他想找麻烦最后不还是被白鹤染反过来拍一巴掌?就拿昨晚的事来说,本以为小叶氏怀了身孕,用这个做以反击算是扳回一局。可这还没等高兴完一天呢,刚扳回来的这一局就又输了回去。不但他输,还把叶成仁也给搭了进去 。 白兴言实在郁闷,完全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但他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小叶氏的肚子上,他希望小叶氏给他生个儿子,只要他跟小叶氏有了自己的儿子,白浩宸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09章 你究竟是谁的人? 多少年了,白兴言一直活在继承人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阴影中。虽然家里人不敢给他白眼,但是走在外面也不是那么能抬得起头来,因为他知道,总会有人在背后戳他的 脊梁骨,说他堂堂一代侯爵,却要靠着女人的娘家过活,连儿子也要替别人养。  大叶氏嫁给他的时候已经不能再生了,据说是因为当年生白惊鸿的时候九死一生,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他后来也不是没动过要把红氏扶上位的心思,毕竟曾经的红氏是他真动了心喜欢的女子,红氏那张漂亮的脸蛋现在想起来都能让他魂不守舍,甚至每次跟小叶氏在一起,他脑子里总能浮现出红氏那张脸来。更何况,红氏还给他生 了儿子。 可是不行,他还要靠着叶家谋成大业,所以国公府的主母和嫡子女只能是叶家人。 现在小叶氏有了身孕,这实在是太好了,只要能生下一个儿子,他就再也不需要白浩宸,再也不用被人戳脊梁骨。 唯一可惜的就是,白花颜没能长成白惊鸿那般倾国倾城。  小叶氏的打砸一直持续到次日清晨,天刚发白那一刻。当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竹笛院儿的下人们总算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谁也没敢这时候就进屋去收拾残局, 而是选择各自散去休息。却不知,她们的主子竟在这时候带着贴身丫鬟小鱼悄悄地离开,往福喜院儿去了。 小叶氏没白砸这一宿,她是在一边砸一边思考,主要是思考白浩宸的转变。  因为其它人的态度那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不管是白鹤染也好还是白蓁蓁也好,还有老夫人和红氏,这些人一直都不待见她,肯定是不能给她好脸色。但白浩宸就不一 样了,打从大叶氏失势之后,白浩宸可是一直拿她这个姨母当靠山的,在这个家里谁同她对立白浩宸也不该同她对立,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但是白浩宸的表现太让她意外了,她思来想去,能让白浩宸发生这种转变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在她的姐姐大叶氏那里。据说白鹤染去过福喜院儿两回,问题会不会就 出在那处? 小叶氏到时,叶之南已经醒了,正由梅果陪着坐在院子里纳凉。  入夏的季节,只有早晚才是最凉快的,她如今没了主母之位,在屋子里用冰的权力肯定是没有的了,但是多年养尊处优惯了,这会儿就热得睡不着,只能早早起来到 院子里坐着。  虽然眼睛还看不见,但叶之南的精神头儿到是好了许多。不管是白鹤染的药还是她所说的交易与承诺,都让叶之南心中升起了无限希望。她如今就是在等,等一个最 佳的机会来绝地翻身,重新拿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  昨晚白浩宸来了,跟她讲了府里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本以为这会成为自己的机会,可是没想到小叶氏居然怀孕,不但生生地将这个机会给破坏掉,还给她的反击设 置出一道障碍。 叶之南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这种大喜大悲一会儿生一会儿死的感觉,让她坐立难安。  梅果站在她的身边,虽是丫鬟,可是对待这位主子却表现不出半点敬意。这会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斥着叶之南:“如果不是二小姐吩咐一定要看好了你,我才不会陪着 你起来这么早。但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如果明天你再这么早就起来折腾,我就把你绑在屋子里。” 叶之南对梅果的态度早已经习惯,平时梅果不管如何挤兑她她都不会多说什么。一来是因为惧怕白鹤染,二来也是因为她有自己的骄傲。 她是叶家的金枝玉叶,是有身份的人,即便沦落至此也不会跟个丫鬟吵嘴。她奉行的是杀戮,这丫鬟敢这样对她,一旦她腾出手脚来,定会让这丫鬟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今日她的心有些烦乱,小叶氏怀孕的消息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她甚至都有些绝望。因为他知道白兴言对一个亲生的嫡子是多么的向往,更何况这个嫡子还是白 家的骨肉,白兴言就更没有理由将小叶氏赶下堂。 哪怕有白鹤染的帮助那也是难上加难,何况她还不确定自己透露出的关于德镇段家的消息,白鹤染是否满意。  叶之南的头偏了偏,偏到了梅果所在的方向。她也在思考一个问题,还把这个问题给问出了口:“当年侍候过大夫人和二小姐的奴才死的死散的散,你是怎么在这府中 活下来的?” 梅果正揉着没睡醒的眼睛,冷不丁听到叶之南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冷颤,“你说什么?” 叶之南没有再问,因为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你不是白鹤染的人,你是那叶秦的人,对吧?”说完,突然就笑了,“不对,不是叶秦,现在应该叫叶三。”  梅果的脸上瞬间布满警惕,她瞪向叶之南,冷声警告:“莫要胡说,我怎么可能是三夫人的人。我从小就侍候大夫人和小姐,是绝对不会背叛的。”说完,又不解盯着叶之南看了一会儿,问道:“如今的三夫人不是你的妹妹吗?你不是还指望着她照顾你的儿子,怎的我见你现在这样子,似乎对三夫人颇为不敬,你就不怕她知道了会给你 和大少爷小鞋穿?”  叶之南摇摇头,“只要你不说,她不会知道。但是我看你十有八九是会说的吧?毕竟叶三才是你真正的主子,这么多年你都能平平安安的活下来,就足以说明背后有人保你。我想来想去,这个人除了叶三之外,应该不会有别人。更何况,你来到我这里侍候,不也是叶三安排的吗?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还有这双重身份。也 没想到,那个一向对我惟命是从的妹妹,居然也会背着我藏了个心眼。” 叶之南越说越觉得自己是抓到了事情的关键,可是同时也泛起阵阵冷意。 如果她那庶妹是如此有心机之人,她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儿子交到对方手里?  这一个早上,叶之南坐在院子里将小叶氏嫁到白府这十多年从头到底想了一遍。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福喜院外面,小叶氏也远远地看着她,想的却是最近这些日子 梅果传过来的消息,以及她这位姐姐此时此刻的状态。  据梅果说,白鹤染来过两次,第一次到没什么,但是第二次来过之后,叶之南的身体就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梅果怀疑是白鹤染给了药,可是当她问起白鹤染都跟叶 之南说过什么的时候,梅果却摇了头,只说二小姐每次过来都会把她赶到院子里,还让默语看着,两人在屋里说话,她什么都听不见。 可是小叶氏却有一种感觉,梅果在骗她。 “夫人,不进去看看吗?”丫鬟小鱼压低了声音问道,“要不奴婢悄悄将梅果叫出来?”  小叶氏摇了摇头,“不必了,这条线当初埋下的时候就没报太大希望,毕竟当初只是一饭之恩,能指望她回报什么?笼络人心是需要银子的,可是你看看我,虽然坐到 了三夫人这个位置上,但是我手里哪有银子?我拿什么收卖人心?” 小鱼劝她:“当初让她到这里来侍候二夫人的时候,她不也是乐意的吧?不也答应了您一定把人给看好了,有什么事都会传个消息的?难道这不是在投诚?”  小叶氏苦笑,“这算什么投诚,二夫人说得没错,这么多年了,当初所有侍候过大夫人和二小姐的人都死了,就只有她还活着,要是没几分心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咱们觉得是在利用她,可是谁又能保证她不是在利用咱们?如今这座府里,我虽是三夫人,但比起二小姐之势来,还是差太多了。以那梅果的心机,这种时候她的选择一 定会是二小姐。”  小鱼不再说话了,她知道三夫人说得对,这种有两头选择的奴才,一定会挑一个最有利于自己的投靠。但是也得看二小姐敢不敢用这样的人,若是不敢用,梅果费尽 力气也是白搭。 小叶氏走了,梅果的目光顺着那二人走远的方向看了去,眼氏尽是冷意。她忽然开口问向叶之南:“如今的三夫人,从前没少替你办事吧?” 叶之南一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梅果又说:“既然你认为我是她的人,那从前她替你办过多少事不如就说来听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唠唠嗑。”  “你真是她的人?”叶之南还是有些意外,可还是摇了头,“以白鹤染的警觉,你若真是叶秦的人,她不会还留着你在我身边。上次白鹤染来找我,说了许多事情,并没 有避讳你。”  叶之南想起上次的事情,又觉得自己似乎想错了,“你若是叶秦的人,早该把这些事情告诉她的,她便不会再对我无动于衷,肯定有所警觉。可是眼下看来,她并不知道白鹤染与我的交易,所以她才没有动作,也所以你或许不是她的人。那么,你究竟是谁的人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10章 逃跑是门技术活 早膳后,白鹤染又带着默语去了痨病村。迎春依然留在城里去跑店铺的事,找茶楼老板一起去官府换地契、过户,还要再找个铺子留着葛家兄妹来了之后做珠宝生意。  今日白蓁蓁没去今生阁,因为家里有些事情需要她留下来处理。白鹤染临走时同她说了,轩儿身上那几把不能白掐,就算眼下不能跟怀着身孕的小叶氏去报仇,但这 事儿也不能无声无息就算了,至少那两个掐人的婆子是不能再留的。  红氏也是这个意思,别的她都可以让步,但是掐她儿子这个事儿必须没完!这要是她一声不响的就这么过去,以后还不得谁见了她儿子都敢掐一把,谁看她们娘仨不 顺眼都能踩一脚了?这府里本来就有了新的主母,往后很快就会形成一拨新的势力,她要是在最初就站不稳脚跟,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于是,在白鹤染离府之后,红氏和白蓁蓁伙同了管家白顺开始行动了。  第一步肯定是要人,但这个人不能跟小叶氏要,否则人家一捂肚子喊两声疼,她们就得理亏。所以白顺给她们出了个主意,去找五小姐白花颜。五小姐跟三夫人是一 伙的,要说她不知道那两个婆子是谁、长什么样、如今人在哪,谁信啊?  白蓁蓁也觉得这个路子可行,用她的话来说:“当初长辈们作死,抓了我们轩儿,那现在我们去找白花颜算帐也没什么不对。都是跟她们学的嘛,嫡母带头,咱们有样 学样。” 于是,一群人气势冲冲地往风华院儿去了。  风华院儿如今分给了白花颜,这是白花颜主动要求的,因为她是嫡女了,可以有自己的院子,不用再跟小叶氏挤在一处。虽然白兴言答应给她重新修整一处院落出来 ,可是对于她来说,这府里哪一处院落都不如风华院儿那样有代表性。 那是白惊鸿曾经住过的地方,人们早已经对那处根深蒂固,只要一提到嫡女,首先就会想到风华院儿去,其次才是白鹤染的念昔院。  而白花颜本人也对那个院子存着几分执念,始终认为自己只有住到了那个地方,才算是真正的翻了身,才算是将昔日的白惊鸿那一篇给翻过。从今往后,她要这府里 所有的人一提到风华院儿时,都只记得那里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她白花颜。  于是白花颜点了名要风华院,白兴言也没什么可说的,已经着人修缮,再有几日就可以完工入住了。白花颜心急,虽然晚上还住不进来,但是白天她却都会到那里去 ,就站在院子中间,学着昔日白惊鸿的样子,感受着从前梦寐以求的嫡女尊荣。 结果感着感着,把白蓁蓁和红氏给感来了。 兴许是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多,白花颜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有了进步,学会了动脑子,也懂得了审时度势,更拎清楚了自己到底是半斤还是八两。 所以当白蓁蓁和红氏刚一打照面儿那一瞬间,这丫头二话不说,嗖地一下就跑没影了。速度之快是空前绝后,看得白蓁蓁差点儿就以为她什么时候偷练了轻功。 就连管家白顺都不得不服:“五小姐这个逃跑的本事,真能算得上是一门绝技了。” 白蓁蓁就郁闷了,“人跑了,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追着她跑吧?那俩婆子上跟谁要去?”  正问着呢,一个下人匆匆跑了来,“四小姐,红姨娘,快去前院儿看看吧,大少爷抓了两个婆子,说是要给小少爷出气的,这会儿已经捆起来了,就等二位过去行刑呢 !” 红氏母女二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疑惑。  不过疑惑归疑惑,人既然已经找到了,她们自然是乐意吃这个现成的。于是一行人又匆匆赶回前院儿,果然看见白浩宸站在那里,地上还跪着两个婆子,正哭嚎着求 饶。  见她们来了,白浩宸赶紧上前打招呼:“四妹妹,红姨娘,这就是对轩儿不敬的那两个婆子,我已经把人找出来了,你们看是打还是罚?要不先把人拖到竹笛院儿去再 说?” 红氏听到这里就皱了眉,“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先拖到竹笛院儿?”  白浩宸说:“自然因为她们是受了三夫人的指使才对轩儿动的手,打的是奴才,但是也得让她们的主子看一看不是。否则始作俑者还逍遥法外,这奴才打了有什么意义 ?莫非红姨娘真的能咽得下这口气?”他直勾勾地看着红氏,挑拨之意再明显不过。 红氏摇摇头,反问他:“三夫人如今有孕在身,这一气之下再气出个三长两短,大少爷,这个责任是你担得起还是我担得起?”  “谁都担不起,她定会借题发挥,父亲也会因此大怒。”白浩宸实话实说,“但是她早知自己身怀有孕,还做这等损阴德之事,自己都不为腹中胎儿着想,咱们为何要顾 那么多?” “咱们?”红氏不解,“大少爷,恕我直言,那三夫人是你的亲姨母,你也一向都是同她站在一处,这次为何要如此行事?” 白浩宸笑了笑,“红姨娘这是怀疑我给你们下套呢?放心,这不是圈套,不信你们回头去问问二小姐,在这件事上,我同她是心照不宣的。”  红氏皱了皱眉,她想起昨天江越走了之后,白浩宸的确是看了白鹤染一眼,而白鹤染似乎也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莫非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可白鹤染为什么要跟白 浩宸一起谋事?他们两个有什么可商量的?  红氏不解,白蓁蓁更不解,但是收拾这两个婆子却是势在必行,借奴打主也是不能省略的环节,否则就真像白浩宸说的那样,只罚两个婆子却让小叶氏逍遥法外,一 点意思都没有。 “这事儿应该听大哥哥的。”白蓁蓁开了口,对红氏道:“我绝不相信这两个婆子要是没有主子的授意,敢动手掐府上的小少爷,她们还没这个胆子。” 她这话一出,跪着的两个婆子赶紧就道:“四小姐说得对,是三夫人让我们教训教训小少爷,她说要让红姨娘明白谁才是后宅之主,要让红姨娘今后懂得收敛。”  “姨娘你听听,这是在威胁咱们,以后再跟她作对,她就会对轩儿下手。多恶毒的一个女人啊!”白蓁蓁感叹开来,“这是一上位就烧了三把火,想把咱们都给烧服了。 ”  红氏一口银牙咬得咯咯响,拿她的儿子来立威,这要放在从前,以她的性子那必须是冲到竹笛院儿去把那小叶氏活活给撕了。可是眼下说到底还是那个顾虑,小叶氏 有了身孕,怕是现在就等着她们打上门,然后好碰瓷儿呢! 怎么办?这口气是咽还是不咽?  白蓁蓁眼珠子转了一圈,一个主意打上心来。就见她唇角弯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来,开口吩咐身边的丫鬟小娥:“你到今生阁去一趟,把那两个女医都给我请到家里来,让她们带齐了家伙,不管是针还是药,能带多少带多少,目的就只有一个,保胎!那叶三不是怀孕么,咱们该打打,该骂骂,她肚子疼就扎针,孩子保不住就吃药。 要是今生阁的大夫也治不了她,那就把二姐姐请回来。总之,我保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至于我们要怎样给轩儿报仇,那就不是她说得算了。”  这一计,就连白浩宸都不得不服。真没想到这个四妹妹居然有这样的心计,他从前一直都认为白蓁蓁就是个爱炫富的小孩儿,从来也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却不想,随 着白鹤染的回归,这座府里的人多多少少的都开始有了转变。 今生阁的女医到了,还带着各自的助手,一进了门二话不说,先把事先抓好的保胎药交到白蓁蓁手里,由白蓁蓁派人先拿去煎了,以备不时之需。 随即,一行人浩浩荡荡冲向了竹笛院儿,而当白兴言终于睡醒,听到了这个消息时,那两个婆子已经跪在小叶氏的房门口,开始互相对掐。  白兴言起得一向都晚,因为天天半夜有人折腾他,昨晚上还使出了新花样,不但泡水,好像泡的还是开水,烫得他浑身上下全是伤。但这伤都不在脸上,也没有太重 ,不会让他疼得起不来榻,只会让他在穿衣裳的时候磨得生疼。 他本不想起来,想好好歇歇,可是下人传来的消息还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红氏和白蓁蓁是有多大的胆子,居然敢去竹笛院儿闹?她们不知道小叶氏怀着身孕么?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白兴言不敢再往下想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又能怎么样 ?他是能把红氏杀了偿命还是能把白蓁蓁杀了偿命?最后认栽的还得是他自己。 他必须得去拦着,小叶氏肚子里指不定就是个儿子,可千万不能出了差子。  白兴言一瘸一拐地出了梧桐园,如今他身边已经没有暗卫可用了,白鹤染将他的身家洗劫一空,所有暗卫一个不剩。眼下他能用的人就只有丫鬟小厮,这让他感觉十 分无力。  可是无力的还在后头呢,就在他一脚踏入竹笛院儿的那一刻,小叶氏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让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11章 你闹够了没有? “如果你们掐得累了,可以申请吃东西。总之,要吃有吃要喝有喝,为的就是保证充足的体力,这样才能在掐人的时候下手更狠。”白蓁蓁蹲在那两个婆子边上,托着下巴不满地道:“当时掐小少爷那个劲头呢?都哪去了?怎么着,现在换成让你们互掐,就知道手下留情了?信不信姑奶奶把你们的手爪子都剁了,腌成咸菜送去给我爹下酒? ” 刚走进院儿的白兴言一听这话差点儿没吐了,但那两个婆子却在白蓁蓁的威胁下动了真格的,互相之间都下了死手,疼得二人一边掐一边哇哇地叫。  他俩在院子里叫,小叶氏在屋子里叫,竹笛院儿早就乱成了一团。红氏坐在一张藤椅上,有几个丫鬟在她面前跪着,还有个丫鬟正在与之抗理力争,正是小叶氏的贴 身婢女小鱼。  “红姨娘,就算我家三夫人有错,这个错也该由老爷或是老夫人来罚,您身为妾室,嘴跑到主母的院子里来撒泼,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我家三夫人如今怀着身孕,身 子可是娇贵着,这万一气出个好歹来,红姨娘担得起吗?”  红氏冷哼,“她让人掐我儿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还怀着孩子?怎么不知道为肚里的孩子积点德?她自己都不在意的,我为什么要替她在意?至于这事儿轮不轮得到 我——”她摊摊手,“你也看见了,是四小姐在罚那两个老东西,大少爷也在这儿站着呢,我就是个跟着来看热闹的,没说不说妾室看热闹吧?”  白浩宸的确是跟着来了,这会儿就在红氏身后站着,一听红氏这样说,赶紧也开了口:“小鱼,你是三夫人的近侍,平日里应该多劝解三夫人要平心静气,如此才能安 胎养神。可是你不但不劝着三夫人多为孩子着想,这会儿还来质问红姨娘。你可知道,这竹笛院儿在三夫人做了主母之后多的那些个添置,可都是花的红家的银子。”  红氏点点头:“我真是拿钱买肉包子喂了狗,回头狗还咬我儿子,真是没有天理。”说完,扭头看了一眼来势汹汹的白兴言,“正好老爷来了,老爷您给评评理,妾身这 话说得对不对?天底下有这么没良心的狗吗?”  不等白兴言说话,白蓁蓁也过来了,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向他:“父亲,轩儿曾经也是您疼爱的孩子,三夫人肚子里的是男是女都还不清楚呢,您现在就放弃轩 儿是不是早了点?何且您这放弃的不仅是轩儿,还有大哥哥,也被父亲放弃了吧?就为了赌一个未知?” 白浩宸被她说得更闹心,但这事儿他一直憋在心里,从来没在白兴言面前表露出来过,这会儿突然被白蓁蓁把这个盖子给揭开,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白兴言看向白浩宸,问他:“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白浩宸不敢像白蓁蓁那样说话,只是揖了礼道:“儿子不敢说父亲的不是,不管父亲是否放弃于我,我始终都会记着父亲的养育之恩,也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虽然口口声声叫着父亲,但是一句“养育之恩”还是狠狠地激了白兴言一下,让他意识到,小叶氏的身孕让这个大儿子产生危机感了,也让他们父子之间生出隔阂了。  “浩宸,为父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你。”话虽这样说,可是白兴言心里明白,他的确是想过放弃的。就在来到这里之前他还在想着,只要小叶氏怀的是个儿子,他就可以 不再背负替别人养孩子的骂名,不再被老夫人指着鼻子骂他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只要他有了自己亲生的嫡子,从此以后他就可以抬起头来做人。 可是白蓁蓁的话点醒了他,这一切都还只是未知,现在做这些打算还早了些,万一小叶氏怀的是个女儿呢?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你始终是我白家嫡子,嫡长子!为父不会放弃你。”他再一次强调了白浩宸的身份,只可惜,如今的白浩宸已经不再相信他了。  白兴言看了一眼已经扭打在一处的两个婆子,她们都给对方下了死手,互掐已经不过瘾了,开始升级成用牙咬。一边厮咬还一边嘟囔:“你个死老婆子,掐我下那么重 的手,三夫人让你掐小少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使劲儿呢?” “老不死的,你咋知道我没使劲儿?我没使劲儿小少爷背上那道血印子还是你打的不成?三夫人说论功行赏,你跟着我多拿了多少赏钱自己心里没数吗?” “呸!我才没沾才你的光,那一大锭银元宝是因为我用针扎了小少爷的脚心。”  红氏听不下去了,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指向小叶氏的房间——“老爷都听见了,这就是你的新夫人,你这娶的是位主母还是条毒蛇?好,我知道现如今说什么都没 用,你为了要一个叶家女人生的嫡子,一切都能豁得出去。我指望不上你帮轩儿,那就只能靠我自己。”  红氏一边说一边往屋子里走,“你放心,我把她打死之后也绝不会独活,大不了赔她一条命。但是我必须得让你知道,任何人想欺负我红飘飘的孩子,都是要付出代价 的!” 红飘飘气呼呼地要去跟小叶氏算帐了,白蓁蓁见她爹还在发愣,赶紧煽风点火:“爹,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救你那未出世的儿子啊!我姨娘要进屋去杀人了!” 白兴言这才反应过来,“红飘飘你给我站住!你要干什么!”  “哎哎哎,爹你先别急,别急!”白蓁蓁追了几步,拦住她爹道:“爹你可要想好了,今儿这事儿毫无疑问是你们家叶三理亏,所以我姨娘进去报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是她这仇一报,你可能就没儿子了,保不齐要一尸两命。可是她要不报,你可能就没银子了,保不齐就人财两空。所以你得想好,究竟该帮谁。”  白兴言都凌乱了,该帮谁?他哪知道该帮谁?小叶氏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红飘飘那也是他爱了十多年的女子,再加上轩儿也是他生的。一边是孩子一边是银子,手 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他也舍不下。 到是白浩宸出了个主意:“不如父亲想个择中的法子,既能平息红姨娘的怒火,又能保住胎儿平安,还能对三夫人施以惩罚,如此不是三全其美?” 白兴言看白痴一样看向他这个大儿子,妈的,说得到是轻巧,老子要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还用得着在这儿干着急?你有本事你想,想不出就别跟那儿瞎捣乱。 此时,红氏已经在屋里头开打了。但她没直接打小叶氏,而是带着自己的丫鬟桃花砸起了屋子,眨眼工夫就把这屋里值钱的物件儿摆设都给砸了个稀巴烂。  但其实也没多少可砸的,该砸的昨天晚上都被小叶氏给砸光了,不过小叶氏很聪明,砸的都是不怎么值钱又能听响的瓶瓶罐罐,对于一些相对值钱的东西,比如匣子 里的首饰、墙上挂着的字画什么的动都没动,一点儿元气都没给自己伤。  但红氏下手就没那么留情了,用她的话说:“这些东西都是花我红家的钱置办的,我就是都把它们撕了砸了也不给你留着,而且你也别指望还让公中出银子给你添置。 想用好东西,想摆主母的架子,让你们叶家给你送银子来,别吃我的喝我的回头还对我儿子痛下杀手。”  小叶氏气得直迷糊,但她知道白兴言就在外头,所以绝对不会跟红氏针锋相对,就只躺在床榻上捂着肚子叫唤,一边叫还一边掉眼泪,可怜巴巴地道:“孩子,娘对不 起你,娘怕是没有能力把你生下来了。娘和你爹盼了你这么多年,总算是把你盼来了,可惜我们还是有缘无份,孩子,你的命怎么跟娘一样苦啊!”  小叶氏呜呜的哭,哭得白兴言心里那叫一个乱。他想阻拦红氏,可话没等说呢红氏那头就已经砸完了,然后搓搓手就要朝着小叶氏那头走,白兴言吓得赶紧把人给拽 了回来。  “红飘飘,你闹够了没有?”他一脸的乞求,“算我求求你,看在咱们多年的夫妻情份上,你饶了她这一回,我让她给你赔罪还不行吗?她现在肚子里也怀着孩子,她的 孩子也遭到罪了,就算跟轩儿的罪抵了,行吗?”  红氏纠正他:“我只是你的妾,哪来的夫妻情份?”她说到这里,忽然鼻子有些泛酸。这个男人她爱过,为了爱这个男人,甚至动过心机挤兑过淳于夫人。可是最后得 到什么了呢?对方先后与三个女子有过所谓的夫妻情份,三个,都没轮到过她。  “我若早知道嫁给你之后的生活是这般模样,白兴言,当年我说什么都不会走进这文国公府”红氏看着面前这位中年男子,已经不再是曾经风流倜傥的模样,眼中不再有一见到她藏不住的爱意浓浓,眉宇间的贵气也被岁月渐渐磨光,剩下的,全是陌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12章 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红氏忽然就没了兴致,刚刚燃起的火气随着这股陌生恍然熄灭,再看那躺在榻上捂着肚子哭泣的小叶氏时,愤怒也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了。  “也怪我,还以为是在从前呢!”她面露苦涩,把刚刚砸东西时弄脏的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上好的衣料就染了一片油污,还有股子荤味儿,那是小叶氏早上没吃完的肉饼。“白兴言,你纳我为妾也有十几年了,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白家的地方。当然,你也帮过我们红家不少,给红家在生意场上疏通了关系,才能让红家的生 意越做越大。”  她仰起头,吸了吸鼻子,“做为回报,这些年红家没少往国公府里抬银子,抬各种值钱的物件儿。你用这些金银珠宝灌溉着你的仕途,也滋养着叶府、郭府。我说过什么吗?红家说过什么吗?我念着我们最初的欢好,这些年来孝敬你的母亲,尽可能地保护你亲生的孩子。多少次你在前方作恶,我在后头默默地为你收拾残局,为的就是 减轻你的罪恶,想着的,是或许将来有一天你可能后悔,那样我就可以在你想要回头时,还能给你一方乐土,让你有家可归,有头可回,可罪可赎。”  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甚至就在刚刚我还在想着,你只是一时昏了头脑,我只要闹一闹就会把你闹清醒,毕竟你曾经是那么的喜欢我们的轩儿。看来我想错了,有 心的人才会回头,无心之人根本不记得从前过往。”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再次向白兴言看去,“言哥,以后我不会再为你善后了,不管你做了什么,都要由你自己来承受因果。红家还完了白家的扶持之情,我红飘飘也还完了言哥的缘份之债,不管你再做什么天打雷劈之事,我也不会再帮你收拾战场。善恶终有报,我不会再心疼你,该报就报吧!言哥,从今往后,你不再欠我,我也不 再欠你,我虽还生活在这座府邸,可是你的一切,就都无我与关了。” 她说完,拉起白蓁蓁的手,抬步就往外走,却被白兴言叫了一声:“飘飘” 她脚步顿住,心里的难受无异于当年淳于蓝一头撞死在国公府门前之时。 红飘飘想,这种时候叫住她,多多少少也是有点舍不得吧?  都说她红飘飘是国公府第一美妾,甚至一直都有人说她比白惊鸿还要好看,年轻时的她也这样以为,甚至以为凭着自己这张脸就可以在这位文国公心里永远占着一席 之地。何况她还历尽九死一生,给文国公生了两个孩子。所以这种时候白兴言叫住她,也是念旧吧! 可惜,她想错了,白兴言叫住她只是问了一句:“你说为本国公善后,你善了什么后?” 红飘飘一愣,随即苦笑起来,“我忘了,你若真念旧情,当年蓝姐姐就不会死。” “你说什么?”白兴言没听清楚,但话语里已很是不耐烦。  “没什么。”红飘飘摇摇头,“不是问我都为你善了什么后吗?其实不该问我,该问问你自己。白兴言,你好好想想,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你自己都做过哪些丧尽天良之 事。你做了什么,我就做了什么。” 这是红飘飘留在竹笛院的最后一句话,却如一盆冷水把白兴言给浇了个透心凉。  他做过什么,他当然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可是他做了太多事,红飘飘每一件都参与了吗?这特么哪里是善后,这是在给他挖坑,那些他自以为已经除去的隐患,都被 这个女人偷偷地藏了起来。或者换句话说,他折腾了这么些年,很有可能都白折腾了。 “娘,你哭什么?”离了竹笛院儿,白蓁蓁不解地问红氏,“真为了我父亲哭?值得吗?”  红氏往脸上抹了一把,“肯定是不值得的,就是控制不住眼泪,它自己往下流。我不是哭他,我是在哭我这十几年眼瞎,是人是狗都没分清楚就嫁了。孩子,你可要把 眼睛擦亮了,宁愿做一辈子老姑娘,也千万不能走我的老路。咱们不是非嫁不可,女子也不是非得要靠着男人才能存活,你只要手里有钱,一个人照样过得舒坦。” 白蓁蓁点点头,“这话说得在理,不过我比你命好,我相中的男人比你相中的强。” “是啊!”红氏长叹一声,“有我这血淋淋的例子摆在眼前,你要是还看不清路,那你就是瞎子,算我白生养了。”  “放心吧,我会过得好的。”她挽紧了娘亲的胳膊,“你今后也得往好了过,不是都想开了嘛,有没有男人一样活,那就把你的男人给忘了,他爱咋咋地,跟咱没关系。 昨儿老夫人提到了和离二字,不如你试试,把我那个爹甩了算了。”  “我?”红氏一愣,随即摇头,“我已经晚了,除非扔下轩儿,否则我走不出这文国公府。更何况如今我也不想走,你没发现么,打从你二姐姐回来,这座国公府是越来 越热闹了。咱们被这府虐了十几年,如今也该反过来虐虐那些该虐的人。不是说要荣辱与共么,咱们得跟你父亲共患难啊,不能给人留下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话柄。” 白蓁蓁笑得一脸狡黠,“你这哪是共患难,是留下来等着落井下石吧?” “别说那么难听,我这也是为了帮帮你二姐姐。原本就是共同的战场,总不能因为她强大了就留下她一个人在战斗,那样不道义。” “也是。”白蓁蓁点头,“只有参与到战团之中,将来才有资格收获胜利的喜悦。”  红氏和白蓁蓁走了,今生阁的两位女医也没有多留,临走之前到是给白兴言吃了定心丸:“请国公爷放心,三夫人的胎象稳定,万无一失。还望国公爷和三夫人都能够 保持心平气和之态,不管多大仇多大恨,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去算计,都是最傻的。另外,恭喜国公爷,三夫人肚子里的这一胎,是个男胎。” “当真?”白兴言没听进去前头的话,到是把最后一句听清楚了,“是男胎,你说得可是真的?不是说还不足两个月,诊不出男女吗?” 女医笑笑:“各人医术高低不等,我二人来自今生阁,是阁主亲自甄选出的医者,国公爷若是不信,那便当我们没有说过吧!诊金四小姐已经付过了,告辞。” 直到这两个人都走没影了白兴言才回过神来,这一刻的喜悦是难以言喻的,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尝到一回梦想成真的滋味,这让他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小叶氏也高兴,这一高兴就把之前的不快都给忘了。什么叶三,什么红飘飘来找茬儿,什么外头那两个已经打得奄奄一息的婆子,她统统都不想理。现在肚子里有儿 子了,女医说得对,得心平气和,得临危不乱。为了肚子里的儿子,哪怕是外头天塌了她也要稳如泰山。 这厢,白兴言与小叶氏笑成一团,那处,白浩宸听着这样的笑声却觉得异常刺耳。 曾以何时,这样的欢乐他也拥有过,那时他的母亲还是主母,他的妹妹也好好地待在家里,这府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可是就只眨眼工夫,又都不见了。 他开始想念他的妹妹,他曾暗地里让三皇子帮着打听过,说是人还关在水牢,生命十分顽强,虽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却始终提着一口气不肯咽下。 白浩宸觉得这就是希望,他的妹妹都在坚持,他更没有理由放弃。  现在府里是小叶氏的天下了,肚子里一个男胎更是稳固了她主母的地位。但是还有一人能够将这稳固的地位撼动,那就是白鹤染。那个不遗余力跟白兴言找茬儿,不 放过一丝机会给白兴言填堵的二妹妹,他只有同她联手,才能把小叶氏从高高的台阶上给拉下来。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 两个婆子互相把对方打了个半死,被人抬下去了。白兴言高兴地亲自去吩咐厨下给小叶氏炖鸡汤喝,小叶氏却趁着这个工夫将一张名贴交给了自己的丫鬟小鱼。 “悄悄送进宫去,交给康嫔娘娘,就说老爷要有亲生的嫡子了,我进宫去是想当面给娘娘报个喜,也想让肚子里的孩子沾沾娘娘的福气。”  小鱼接了贴子小心放入怀中,匆匆走了。小叶氏却在想着宫宴那晚与康嫔在行云宫见面,原本说话说得好好的,可是中途进来个宫女,与康嫔耳语了几句之后康嫔就 变了脸色,随即将她打发走了。 她总觉得那晚上不太对劲,那个宫女究竟跟康嫔说了些什么?是否跟她有关?或者说,是否跟国公府有关? 白鹤染在痨病村待了一整天,没有再进村子里去找人说话,而是在村口搬了桌椅,坐到了宋石的边上,加入到诊治病人的行列中来。  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对天赐公主的印象又深刻了几分。不只是痨病村的病人,包括被君慕凛调过来维护秩序的将士们,都对白鹤染更加高看了一眼,甚至有人 小声说:“这样的姑娘,配得上咱们十爷。”  忙碌到日暮,却不想,这一晚,礼王府出了大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13章 礼王府酒宴 因为白鹤染来了,且亲自坐诊,故而人们的热情度极高,以至于这一日的问诊一直持续到酉时末才结束。  东宫元一边帮着白鹤染收拾诊案一边同她说:“有临省的官员已经闻讯而来,找到了知府韩大人那里。韩大人今儿下晌往这边来过,见师父您一直忙着便没好意思打扰 ,只托弟子跟您问问,京都的痨病村治好之后,外省的痨病村是不是也能帮一把?”  白鹤染对此应得很干脆:“帮,只要是东秦范围内的痨病村,我们都会负责到底。但不是以我个人名义做这个事,而是要打响今生阁的名号,另外这个事也不是白做的,毕竟今生阁也需要大量的开支才能够维持。你回头让韩天刚跟他们说,今生阁可以救治痨病村内的所有病人,但也不是完全无偿,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在每一个痨病村的原址,按着京城今生阁的规模给我就地起一座建筑,地契拟好之后交到我手里,算做报酬。在此之前,由官府立下欠据,今生阁见了欠据会立即派出医者,绝不耽 搁。”  东宫元点点头,“师父这个主意好,地方要来之后,无论我们是扩张今生阁还是另做它用都方便。只是,能在每个省府都有自己的驻地固然是好,但是人手方面的需求 也就更大了。”  一说到人手白鹤染就闹心,不由得叹了一声,“慢慢来吧,有人就用,没人就先空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最近一直忙着,也没腾出空来跟红府问问,不知道学堂的事 怎么样了。”  东宫元听她提及学堂,赶紧就道:“师父放心,已经差不多了。红家动作很快,这还不到一个月,原先那彭家就已经到了濒临倒产的境地。听说已经在京城待不下去了 ,准备卖了府宅田产回乡下去,但是京城的宅子却因为欠红家的银子太多,不得不抵给红家以做赔偿,同时赔给红家的还有京郊的两处田庄。” “这么快?”白鹤染一愣,据说那彭家也是京里数得上的富户,这些年多方经营,积累下的财富数不胜数,却没想到在红家的打压下,居然连一个月都没挺过去。 “彭家也是活该。”东宫元说,“这些年银子没少赚,恶事也没少做,算是报应吧!更何况这次是红家出手,他们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白鹤染点点头,没有再问。彭家的事情已经解决,她也算是对李嬷嬷和李柱以及那死去的孙小螺有了个交代。这事儿是红家办的,她也不用太操心,相信学堂应该会 很快改建完成,待忙完痨病村的事,也该顾一顾那头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准备回京,白鹤染落在最后,因为痨病村的人非常热情,都想多跟她说说话打打招呼,待她的马车终于启程时,天都黑了。 可是马车没走多远又停了下来,马平川掀了帘子同她就:“二小姐,好像是十殿下跟九殿下的侍卫来了。”话音刚落,就听外头有熟悉的声音扬起:“王妃可在车里?” 她听出这声音是落修,于是掀了车窗帘子。果然,除了落修,一同来的还有九皇子的近侍无言。二人骑着马,一脸焦急。 她心里咯噔一声,“你们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主子呢?” 落修跳下马跑到窗边:“王妃,主子和九殿下都去了礼王府,属下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劲,就跟无言商量了下,一致认为十分有必要跟王妃说一声。” “恩?”白鹤染有点儿懵,“去礼王府有什么不对劲的?那不是四殿下的官邸么?”  无言此时也下了马,边走过来边说:“就因为是四殿下的官邸才不对劲的,四殿下最近的情况公主应该也知晓一二吧,您觉得以四殿下如今的状态,他会有那个心思发 下贴子,请九爷和十爷入府喝酒么?”  “别说是现在,就以前也不可能啊!四殿下什么时候约人喝过酒?”落修的两道眉毛都拧到了一处,“如今的礼王府已经不是从前的礼王府了,十爷早就说过,礼王府里 有鬼。” 她摆摆手,“先上车,上车再说。”然后吩咐马平川,“将他们骑来的马绑到咱们车上,这车上多了两个人,光靠一匹马肯定是拉不动的,自己家的马还得自己心疼。” 默语往里挪了挪,给落修和无言让出位置来。无言低声问她:“你们家小姐连牲口都心疼,平时心不心疼你们这些当丫鬟的?” 默语白了他一眼,“我家小姐从未拿我和迎春当奴婢看待,你说心不心疼?” 白鹤染笑了笑,“默语,下次当着九爷你也问问无言,问问他九爷平日里是如何待他们这些侍卫的。”说罢,又看向无言,“怎么,如果我待她不好,你要替她做主?” 无言赶紧低头:“是属下失言了,请公主恕罪。”  她摇摇头,“没事,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又不是那种见风就起浪的主子。一句玩笑话罢了,要是真往心里去那才叫见外。”外头,马平川已经套好了马,马车再次启动 。“说说吧,怎么个情况?你们的主子入了礼王府吃酒,你们两个怎么不跟着?还能跑出来找我?”  落修一拍大腿,一脸的无奈,“咱们两个要是能跟着就好了,愁就愁在礼王府说了,贴子请的是九爷和十爷,没咱俩什么事儿。这不,属下跟无言是被人家给赶出来的 。” 白鹤染都听笑了,“把主子的近身侍卫给赶出来?以前从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吧?”  落修点点头,“从未有过。属下跟着十爷,无言跟着九爷,再加上跟着四爷的燕关,从来都是主子去哪里咱们就跟到哪里,不管是礼王府慎王府还是尊王府,从来没被 拦过。王妃您说,今儿这事儿是不是不对劲?”  无言跟着道:“不对劲的还不只这一处。”他说着,从怀中将一张贴子掏了出来,“公主请看,这就是礼王府送到九爷手上的请贴,您闻闻看,是不是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 称着白鹤染接过贴子之际,落修提醒无言:“叫王妃不行吗?公主哪有王妃显得亲近?” 无言想了想,“也是,那就跟着你一起叫王妃吧!反正一年以后也是要改口的。”  白鹤染失笑,“你一年以后改口,我还能给你几锭改口银子,现在就提前叫了,到时候可就没银子可收了。”说话间,将贴子随手翻开,“女子的笔迹,贴子不是四殿下 写的。你说的特别的味道是从墨汁里散出来的,墨汁里混了几味药,能让闻见这味道的人产生一种”她在心中选择用词,“一种伤心的情绪。” 身边几人听到这话连连点头,就连默语都深吸了一口气,哽咽着道:“小姐若不说我还奇怪呢,为何这贴子一打开我就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平时也不多愁善感啊?”  “是这墨水的效应。”她挥挥手,一股药香随着她这挥手的动作在车厢里弥漫了开,默语三人感受到的那种伤心欲绝的情绪瞬间就散了。“九殿下十殿下内力深厚,这种墨水虽然也会对他们产生影响,但不会有你们的反应这么强烈。只是再浅的影响也是影响,我若没料错,当他们打开贴子的一瞬间感受到的应该是应该是从小到大与四 殿下之间的兄弟情谊,让他们认为这场酒宴必须去赴,否则就辜负了他们的四哥。” 她说完,看向无言:“这道贴子是九殿下留下的?”  无言摇头,表情有些尴尬,“不是,是属下从九殿下身上顺出来的。当时入礼王府时十爷递了贴子,礼王府的侍卫就只收了十爷那一张,九爷的还揣在身上。属下就觉 得贴子有问题,再加上礼王府将我和落修二人拒之门外,当时脑子一热,就把这贴子给顺了出来。” 白鹤染都惊呆了,“你能从九殿下身上顺出东西来,无言,这事儿如果不是九殿下主动放水,那看来我实在是该重新认识你一下。”  无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王妃就别揶揄属下了,其实这事儿也不算什么秘密,属下跟了九爷之前,师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盗圣四十铃。我虽然没出息过师父,达不 到十八铃的高度,但十五铃还是能确保不响的。所以属下自信,顺这贴子的时候,九爷没放水。” “四十铃?”这个概念有些熟悉,她想起前世翻看白家积存下来的野史典籍时,曾看到过江湖中关于盗手的判定标准。  所谓多少铃,就是指在目标物体上悬挂铃铛,在盗手行偷盗所为时,最多能达到多少只铃铛不响,那个盗手就会被定义在多少只铃铛的阶品上。最低阶品是一铃,最 高没有上限。  她不会这种手艺,到是卜脉的风卿卿闲得无聊时练过一阵子。白家典籍所载的最高铃盗者为七十二铃,结果这个记录被风卿卿给破了,闹着玩儿一样练到了八十一铃 。 “真人不露相啊!”她感叹,“九殿下身边果然人才辈出,落修,你有什么特长?”  落修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祸从天降,躺着他都中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14章 就没有本公主进不去的门 从痨病村回京城的路不近,落修这会儿可郁闷了,就希望马车能跑得再快一点。 可惜拉车的马有三匹,其中两匹还是没拉过车的烈马,即便是马平川来驯依然难度不小,根本不可能跑出理想的速度来。 面对白鹤染的质问,落修低下了头,“属下没什么特长,除了武功比无言好一截之外,没什么能比得上他的了。” 无言都气笑了,“这种时候还不忘踏我一脚。也罢,你说的也是事实,我的功夫确实不如你,所以你也算是能在主子面前抬起头来了。” 落修嘿嘿笑了两声,“好兄弟讲义气,这种时候自然是要替兄弟撑撑脸面的。”  白鹤染无奈,“行了行了,别耍嘴皮子,咱们还是说说这份贴子。”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礼王府本没有女眷,除了一个苏婳宛。苏婳宛来自罗夜,罗夜供奉的是毒医 ,她跟着学上一两手再正常不过。你们来找我,是认为九殿下同十殿下在礼王府有危险?”  落修与无言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落修说:“不是属下信不过主子们,实在是那位苏夫人太不招人放心。她对四殿下干了什么咱们心里都有数,这样的人还能是好人 么?”  白鹤染摇头,“肯定不是好人了。这个祸说到底也是我惹出来的,要不是当初我执意要把那苏婳宛留下,四殿下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这事儿管肯定是要管,只是要 管也得先进去礼王府才行,如今你二人都被拦在府门外,我又没有帖子,我怎么进去?” 无言说:“不能光明正大的进,那就只能偷偷摸摸的进了。” “偷偷摸摸?”她笑了,“礼王府应该不是随随便便就进得去的地方吧?那地方的戒备跟尊王府慎王府肯定没差,你俩可别坑我。” “王妃您就别谦虚了,什么地方能拦得住您呢?”无言开始捧着她唠,“连阎王殿的暗哨都不是您的对手,出入个礼王府那还不跟走自家厨房似的。”  落修觉得无言有些过了,正想说两句,却听白鹤染悠哉哉地道:“无言,我是十殿下的未婚妻,我就算去了,救的肯定也是十殿下,跟你家主子可没什么关系。不过你 家主子也有个相好的,巧的是,那相好的还是我的四妹妹。你说,我往礼王府走这一趟,是带上我的四妹妹一起去,还是到时候我只管我家男人,对九殿下置之不理?” 无言懵了,“王妃,别这样啊!咱们都是正经亲戚,可不好开这种玩笑的。四小姐年纪还小,不懂事,也不会武功,禁不起这种折腾。” “瞧瞧,这么快就知道护着自家王妃了,落修你跟人家学学,人家是护自己家人,你呢?就知道坑我。” 落修一脸无奈,眼瞅着马车就要进入上都城的城门了,没想到却把自家王妃给得罪了,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王妃,属下也是没有办法,乱了心神。要说这种时候能管这事儿的,除了王妃您,也没有别的人可求了。咱们总不能进宫去告诉皇上,那到时候这事儿传扬了开,四 殿下的颜面可就丢尽了。说到底,如今那位苏夫人所行之事还没有多少外人知晓,属下们是想着,尽可能的帮着四殿下把事情压一压,能压一天算一天吧!”  白鹤染深吸了一口气,马车还在郊外时,她是有心思跟这两个侍卫开开玩笑,吓唬吓唬人玩儿的。可是随着马车进了上都城,气氛一下子就压抑下来,她也没了跟他 们斗嘴的心思。  “行了,跟你们说着玩儿的,我不会眼看着十殿下身陷险境,也不可能狠心扔下九爷不管。礼王府这一趟肯定是要走的,但不能才一上来就偷偷摸摸,该光明正大的还 得光明正大,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她将帖子交给默语,“一会儿你随我入礼王府,落修无言二人留在外头,万一有点儿什么事,也好做个接应。” “小姐认为能有什么事?”默语接过帖子揣到了怀里,“总不成还能打起来?那苏婳宛的胆子有那么大?”  “胆子大不大,就要看她的心大不大。一个被害得家破人亡,自己也历尽苦难九死一生之人,一旦性情反复决心报复,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她一边说话一边 在分析着那苏婳宛此刻的心境,思来想去,唯有报复二字,方能将她的所作所为解释得通。 只是这个报复,报的是谁?她要向谁讨这笔债呢? 马车直奔礼王府,马平川直接将车赶到了正门口,带了一片尘土。 “这可是王府门前,怎么这么些土呢?多少日子没人打扫了?”马平川一边勒马一边嘟囔着,声音不大,却也刚好被门口的两名侍卫听见。 那两名侍卫闻言大怒,正要喝斥,却看到马车帘子一掀,白鹤染带着个丫鬟从里头走了出来。于是,喝斥的嘴巴就闭了回去,转而躬身行礼:“属下见过公主。”  白鹤染点了点头,“好说。今日礼王府摆宴,本公主忙着痨病村的事来得晚了些,没想到礼王府的门这么早就关了。那便再开一次吧,待本公主入了席自会罚酒三杯, 向四哥请罪。”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没听说今晚的酒宴请了天赐公主啊?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属下斗胆,敢问公主可有请帖?” 白鹤染转头示意默语,默语从怀中将帖子拿了出来,递上前去,“这便是我家公主的请帖,请过目。” 侍卫接过帖子,打开一看就懵了,“公主,这帖子上邀请的人,是是九殿下。” “哦?”白鹤染眨眨眼,“九殿下的帖子?那九殿下可曾到了?” “九殿下已经到了,跟十殿下一起来的,这会儿早就在里头饮宴了。”  “你看,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九殿下既然已经到了,那我这张帖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呢?除非他没用帖子就进了府门。既然他可以不用帖子就进来,我怎么就不行?我 好歹也跟你们主子叫一声四哥,也是皇上皇后承认的女儿,莫非这身份到了你们礼王府就不认了?” 默语跟着道:“那这可是大罪,是要追责的,弄不好还要杀头。”  白鹤染赶紧拦了默语一下,“怎么说话呢?虽然理是这个理,但也不好如此吓唬我四哥府上的侍卫。本公主绝不相信礼王府敢跟父皇母后唱反调,否则那可成了忤逆朝廷了。至于这酒宴,哎,那肯定是人人都递了帖子才能进门的,九哥既然已经进去了,那就说明他已经递过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帖子,所以咱们拿来的这份不可能是他的, 就是给我的。”  这俩侍卫也不是傻子,白鹤染的话听着拗口,但实际上已经很明白了。不管帖子上写的是谁的名字,我说是我的那就是我的,不是也是。总之,今晚这礼王府我是进 定了,就凭你们两个侍卫,根本就拦不住。  的确是拦不住,这俩侍卫心里明镜似的,天赐公主既然来了,那就不可能轻易回去,府门是非进不可的。他二人其实也想把人给放进去,这段日子以来礼王府的人可是憋屈坏了,苏婳宛迷惑着四殿下,就像给四殿下下了药似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四殿下没有一句二话。非但如此,他还下令礼王府上上下下都 得听苏婳宛的,就算是苏婳宛让他们把礼王府给烧了,他们也得点火浇油,绝不许迟疑。  所有人心里都憋着气呢,可这气偏偏又不知道该往哪儿出,好不容易今晚十殿下和九殿下来了,他们私下里都在巴望着两位殿下能在酒宴上闹上一闹,给礼王府连日 来的阴霾开个口子。可惜,酒宴都开了一个多时辰,里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人们是干着急没办法。  现在好了,天赐公主来了。他们早听说这位天赐公主是个极不好惹的主,不但把文国公府给收拾得服服帖帖,就连叶家郭家都被她折腾得人仰马翻。宫宴那晚更牛逼 了,直接把兵部尚书家的嫡女从无名山顶上给扔了下去,当场摔死。  要是今晚天赐公主进了府门,那这场酒宴想不闹起来都不可能。所以,他们眼下还计较个屁帖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人先放进去才是正经事。至于那苏婳宛乐不 乐意那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事了,毕竟白鹤染是公主,是礼王府的亲戚,谁敢拦呢? 侍卫们想通了这一点,再也不废话,直接开了府门,恭恭敬敬地把人给请了进去。不但让白鹤染进了,就连默语都没人阻拦。 就在白鹤染与他二人擦肩而过之时,她听到其中一名侍卫压低了声音同她说:“请公主殿下救救礼王府,救救四殿下。” 她脚步未停,只淡淡地留下两个字:“好说。”  双手轻提裙摆,迈过门槛款款而入。目送她的,是身后不远处藏着的落修和无言二人崇拜的目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15章 跟女人喝酒?给我个解释 “不服不行啊!”无言由衷地感慨,“你们家王妃是真牛逼,一点儿不带吹的。” “那是。”落修一脸骄傲自豪,“我们家十爷相中的姑娘那能是一般人么!不过你们家九爷看上的也不错,据说是个帐目高手。”  无言用力点头,“对对对,没错,不但看帐目厉害,翻书的速度也惊人,而且翻过的全都能记住,特别可怕。哎你说,这白家的二小姐和四小姐都这么牛,那三小姐跟 五小姐呢?会不会也有过人之处?不知道会便宜给哪位爷。” “可拉倒吧,白兴言没那么好命。”落修摆摆手,“据我所知,三小姐和五小姐就是俩草包,特别是那五小姐,傻子一个。”  两名侍卫在府门外就白家的姑娘们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而此时,白鹤染已经带着默语走在礼王府的林荫小道上,脚下光洁的鹅卵石触感极佳,让她坐了一整天稍微有些浮肿的腿得到了些许放松。于是白鹤染跟默语提议:“回去在咱们府上也铺几条这样的路,特别是通往念昔院儿和锦荣院儿的几条路,都要重新修整一下。日子嘛,该享 受还是要享受的。”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无不惊讶,因为他们今日得到的吩咐是招待九殿下和十殿下,除这两位爷之外,再不接待任何客人。可是这两位又是怎么进来的?  下人中有想问问的,也有将白鹤染认了出来,选择视而不见的。总之一路走过来,不管是想说话的还是不想说话的,最后都没有任何言语,最多就是用眼睛多看了几 眼,然后就放任白鹤染带着默语从前院儿一路走至宴厅,甚至还有人悄悄为她们指路。 虽然四殿下有话,府里的一切苏夫人说了都算,但奴才也是人,也是有独立思维的个体,就算四皇子是主子,可他们也辨得出那苏婳宛是好是坏。  在他们看来,自家主子分明就是被那个苏婳宛给蛊惑了,虽然府里有许多老人都认得苏婳宛,甚至一度将她看成是未来的礼王妃。也正因为如此,当苏婳宛再次回到 东秦,再次走进礼王府时,府里颇有一部份人因此而高兴,也为四殿下高兴。  在他们看来,四皇子跟苏婳宛那就是天作之合,苏婳宛离开东秦的这些年,四皇子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可但凡仔细去看他的眼睛,无论任何时候,都能从那双眼 睛里看得见浓烈的哀伤,和绵长的思念。 所以,他们起初是接受苏婳宛的,甚至是拥护苏婳宛的。 可那也只是起初,且这个起初没持续多少日子,甚至连三天都不到就开始被人质疑。 一直到现在,原本人们对她存着的那些回忆和好感已经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强烈的愤怒。 一个不正常的苏婳宛,和一个被她惨害得半死不活四皇子,组成了现如今的礼王府。  下人们平时一个都不准出门,没有苏婳宛的允许,甚至连负责采办的奴才都走不出府去。很多时候府里一连好几顿都吃得十分清淡,没有肉腥,甚至连新鲜的蔬菜都 没有。  有下人对此提出质疑,但四皇子什么都不说,依然是让他们凡事都听苏婳宛的,就连他自己也听苏婳宛的。听到了包括什么时辰睡觉、一天睡几个时辰、在哪间屋子 里睡、怎么睡,这些都要听苏婳宛的。可以说,苏婳宛哪怕要求夏天盖棉被,四皇子都不会有意见。  更过份的是,苏婳宛已经完全颠覆了她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完全不是从前那个温婉怡人的苏家嫡女。用这些下人私底下交流的话来说,苏婳宛就是个魔鬼,她 的到来让圣洁如仙的礼王府充满了靡靡之气,更是将那个温润如玉和光同尘的四皇子变成了她的榻玩物,不论白天夜晚,只要她开口召唤,四皇子就必须配合她。 有时在屋里,有时在屋外,有时在花园,也有时在众目睽睽之下。 有人说,如今的四皇子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被苏婳宛完完全全的控制住,哪怕苏婳宛让他去死,他都能立即拔剑抹了自己的脖子。  可是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是宁肯看到四皇子死了,也不想看到四皇子在苏婳宛的蛊惑下纵欲无度的样子。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天上神仙生生被拉入凡尘,拉入七情六欲 的漩涡之中,一身淤泥,无法自清。 他们的四皇子,明明不该是那样的,那明明就是天底下最清淡如风最优雅谦谦的男子,怎么可以被苏婳宛那个妖精祸害成这般?谁能来救救他们的主子? 这是礼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心中无声的呐喊,而今日,先一步入了府的九皇子和十皇子也是这些奴才们隐忍至今终于看到的一次希望。  他们都决定了,哪怕今天晚上九十两位殿下要放把火把这礼王府给烧了,他们都必须帮着递火把,还得帮着烧油。最好能把苏婳宛给烧死,只有苏婳宛死了,他们的 主子才能恢复如初,才能回到从前那个人间仙骨的礼王殿下。 眼下,不但九殿下和十殿下来了,天赐公主也来了,人们一下子就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直觉告诉他们,今晚酒宴过后,苏婳宛的时代就结束了。梦一场,再睁开眼,一切如初。  “站住!”突然一声娇喝,一个面带娇媚之气的丫鬟拦在了白鹤染的面前,“你是什么人?今晚酒宴只请了两位宾客,其中也并没有女子,这位姑娘,还是从哪来回哪去 吧!” “滚一边儿去!什么东西!”用不着白鹤染开口,默语主动挥胳膊赶人了。那气势汹汹的妖媚丫鬟被默语一巴掌扇出老远,后背撞上了一块大石,撞得直接吐了口血。 “啧啧啧。”白鹤染摇摇头,批评默语,“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那被打的丫鬟听她如此说话,立即媚眼翻飞,那样子像极了一个花楼极尽所能地向一个出得起银子的冤大头献媚,要不是有伤在身,白鹤染真觉得对方能直接扑到她 怀里。 这不是普通的媚眼,是有内力在里面的,一般习这种功法之人称之为媚功。  可惜“奴婢对女人没兴趣,怜香惜玉这种事跟奴婢不挨着。”默语完全不为之所动,相反的,还一脸嫌弃地“呸”了一声。“好的不学,尽学些三俗的本事,有这道行 去花楼争个头牌多好,到王府中来掺和个什么劲儿。” 说完,还把前方被那丫鬟踩过的道路用脚踢了踢,像是能踢走晦气一般,这才对白鹤染道:“小姐请——”  白鹤染笑了笑,继续往前走,经过那丫鬟摔倒之处时脚步顿住,开口问对方:“从前你对自己这副媚态一定很有信心,使用起来甚少失手吧?哪怕是遇上江湖上内力深 厚的高手,也不至于一招都没过去就躺了,是不是?” 那丫鬟下意识地点头,随即一个激灵,继而收起媚相,一脸警惕地看向白鹤染。 “想知道我们为何不中你这招吗?”她挑挑唇角,不待对方发问,自行给了答案:“因为我们的身边,有两个论起媚功堪称你祖宗的人。从小到大,我们早就习惯了。” 白鹤染说着话,冷冷地看了那丫鬟一眼,只这一眼,竟让那丫鬟感觉到了彻骨的冰寒。 二人没有再停留,径直走进宴厅。默语小声问她:“小姐是不是也怀疑那丫鬟跟桃花班有关?她那套魅惑人的功夫像极了林姨娘和三小姐,极有可能师出同门。” 白鹤染点点头,“是有这种可能,所以想着点儿,咱们走的时候顺手把人给带上。”  说话间,二人已至宴厅。只是这宴厅光线昏暗,竟让白鹤染一下子想到后世的ktv包房。她实在想不明白这苏婳宛是哪里来的这些个恶趣味,酒宴就酒宴,整的这么 朦胧是想干什么?难不成祸害了一个四皇子,还想把九十两位也一起攻陷了? 她几乎笑出声来,“我说,苏妃娘娘,还真把礼王府当成自己家了?” 话是对苏婳宛说的,目光却看向坐在左手边方向的君慕凛。  此时的君慕凛正端着酒盏品酒,一边品还一边摇头,“真不怎么样,药下的太过了,一喝就一口药味儿。我先前没好意思说,忍着喝了几杯,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婳宛姐,你就不能大方点儿,上些好酒?”说完,冲着白鹤染招手,“染染来了,你快来看,也不知道哪个傻子在酒里下了药,你闻闻,这药味儿浓的,跟进医馆了似的。” 她抬步往前走,默语在后头默默地跟着,在白鹤染窝到君慕凛身边之后,她想了想,没敢站君慕凛太近,转而站到了两步距离之外的九皇子身后。  “我在痨病村忙活一天,你却有闲心接了个女人的帖子出来喝酒。君慕凛,别以为这里有四哥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数落你,背着我跟别的女人约会,就是到了父皇母后面前你也说不出理来。”她一边说着,突然又转看九皇子,“九哥,你也有份儿啊!怎么着,哥俩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姐俩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只要吩咐下去把蓁蓁给叫了,告诉她九哥你大晚上的跟个女人在女人的家里喝酒,她能一把火将这酒宴给点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16章 四哥,我得救你 人人都听得出,白鹤染这话是说给苏婳宛听的,她是在告诉苏婳宛,别跟姑奶奶玩儿阴的,惹了姑奶奶我不高兴我就点了你的房子,管你这里是什么王府。 此时的苏婳宛坐在上首主位,像条无骨鱼一样靠着四皇子,一手捏着刚剥开的葡萄,一手就那么明晃晃地搁在四皇子的大腿上,时不时还抚上几下。  而四皇子君慕息则像个半死之人一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色煞白,头发枯黄,目光空洞,就连一双手臂都瘦得像两根竹竿。就更别提那双原本白皙修长、好似一件没有半点瑕疵的艺术品般的手,此刻看来,那根本就不是手,而是两只鬼爪子。骨节病态般地突出,指甲凋零脱落,手背上还有无数划痕,只是已不见血,就像血早就流 干了一样。 白鹤染别开头,不想再看那个人,她丝毫不避讳自己心里针刺一样地疼,无关情爱,只是在悼念一份被亵渎的美好,还隐隐有一种想要为那美好报仇的冲动。 然而,眼下最不该的就是冲动。  苏婳宛也没想到白鹤染会来,她是了解这几位皇子的,知道这几位在东秦都是说一不二。特别是四皇子君慕息,他这两位弟弟虽然跋扈,但是对这个四哥的话还是很 听得进去。她借由四皇子之口告诉他们今日再不宴请其它人,就笃定了绝不会有人上门来捣乱。 可惜,她只想着从前是怎么样的,却忽略了现在多了个白鹤染。  所以,当白鹤染走进宴厅的那一刻,她在震惊之余也生了几分害怕,人甚至下意识地往四皇子的怀里又缩了缩。可惜,坐在身边的这个男人再也给不了她温暖,面对 她的一举一动,他甚至都不肯再给予半点该有的反应。不管她是挑逗还是灌酒,她做什么他都应,但却应得毫无情绪,木偶一般。 白鹤染拧了君慕凛一把,“兄弟两个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有出息,都学会吃花酒了。” “唉。”君慕凛低头扶额,“就这么一回,还让你给逮了个正着。我就说今儿这酒不但不好喝,还喝得我左眼皮子直跳,果然没好事。”  “九哥,需要我叫蓁蓁来么?”她依然不肯放过九皇子,“我们家蓁蓁那个脾气可是不太好,就算今日不来,回头你也得想想怎么才能把这关过去,毕竟这么大的事,我是不会替你藏着掖着不往外说的。唉,男人哪,干点儿什么不好,非得背着自己的女人赴些个乱七八糟的宴会。”她接过君慕凛手里的酒杯,“瞧瞧,喝酒就喝酒,搞什么 往酒里头加暖情的药。” “真加东西了?”君慕凛一下就惊了,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我适才是诈她的,我根本没喝出药味儿来,瞎说的。你这是几个意思?也是瞎说的,还是这酒里真有药?”  她挑眉,“我男人都快让人拐跑了,我还有工夫搁这儿瞎说胡话?这拐跑我男人还不够,连带着还要再拐跑我未来的妹夫,妈的这是想一顿酒撂倒俩,再加上个四殿下”她的目光凌厉起来,扬起小下巴又向那苏婳宛看去,“来来来苏妃娘娘,今儿咱们就把这个话好好唠唠。你这手里头勾着一个男人,又要用暖情的酒摞倒另外两个男人 ,你到底想干啥?” 白鹤染二郎腿一翘,手中酒杯借着内力猛地向前递了过去,直接递到了四皇子跟前。 “四殿下自己不想好没人拦着,但放任你女人勾搭我的男人,你说这笔帐我该不该算?”  四皇子君慕息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将桌上酒盏端了起来,浅尝一口,随即看向苏婳宛,“你要作贱我,我认了,为何还要对他们也使这种下作手段?今日之所以有这 酒宴,是因为你说你想念从前对酒当歌的日子,想念从前熟络的友人。我知你一向胡来,却也没想到竟会胡来到这种程度。婳宛,你做什么我都依,但是这个事,不行。” 不等苏婳宛说话,白鹤染又踹了君慕凛一脚,“怎么着,以前还有对酒当歌的时候啊?你不是说挨着女人就过敏吗?除了我之外还有例外?” “哪能呢!”某人十分配合他媳妇儿唱的这出戏,“是她跟四哥对酒当歌,我跟九哥是看热闹的,这事儿九哥可以证明。”  边上,九皇子刚要点头,话茬又被白鹤染给劫了去:“他能证明什么?他的证明我能信吗?你们俩现在是共犯,对我来说可信度为零。你们俩可知道,这酒里下的药十分讲究,不会让你们在刚一喝上就有感觉,而是小火慢炖,一点点的熬。熬上两个时辰,到时候你们聊天也聊透了,往事也回忆出滋味了,药效在这种时候发挥,能让你 们都不觉得是酒菜有问题,只以为是自然而然的心动情动,不能自已。”  君慕凛倒吸一口冷气,九皇子的两道剑眉也紧紧拧了起来。而此时的白鹤染也终于调转了话头,开始向苏婳宛发难:“我说苏妃娘娘,大晚上的勾搭我男人,是不是该 给我个交待?”  苏婳宛突然就笑了,“好一个天赐公主,不好好在你的国公府待着,跑到礼王府来撒泼,莫不是真以为我就怕了你?”这话说得语调悠转,再也不是宫宴上看到的那个 可怜女子。  可白鹤染是什么人啊,岂是什么人随口一句就能吓到的?她看着苏婳宛,一脸的冷笑,“你都不要脸了,我撒个泼还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不要脸的女子勾搭我家男人, 我自然是要打上门来讨回公道,否则将来传出去还以为我白鹤染好奇怪,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过来踩我一脚,那我在这上都城还怎么混?”  她身子向前探,从桌上拿起一只空杯,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仰头,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喝完还乍吧乍吧嘴,“酒是好酒,但我们家君慕凛说得没错, 药味儿重了些。且这药的成份还不只是暖情,情动之后十二个时辰必死无疑,我说得对吧?” 此言一出,到是四皇子先着了急,“那你还喝?”说罢,一把捏住苏婳宛的手腕,“把解药拿出来,莫要再胡闹,你若再闹下去我也保不住你!” “你还保她?”白鹤染急眼了,“真有意思,这女的勾搭我男人不说,还起了杀心想要我男人的命,你居然还当着我的面说要保她?四哥,你哪来的自信能保得住她?” “阿染,我”四皇子的声音依然嘶哑,比上次在法门寺见到时还哑得厉害,好像每一句话都要费很大力气才能说出来一般。  白鹤染必须承认,她听着这样的声音心里不太好受。但是眼下不是好受不受的时候,她这个四哥狠不下来的心她得替他狠,她这个四哥走不出来的困境,她得想尽一 切办法将他给拽出来。人们总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事实上很多时候,你只有咬着牙再进一步,才能够打开僵局,看到真正的天高地阔。  “苏婳宛,划条道出来吧!你究竟想干什么?如果说折磨你心爱的男人是你的乐趣,那如今又把另外两个与你不相干的男人也拽进来是几个意思?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要 集齐十二生肖。怎么着,去了一趟罗夜,多了这么多特殊的爱好么?”她一边说话一边吃菜,丝毫不在意这酒菜里都被下了无色无味亦无形的毒。 君慕凛见她吃得香,也想眼着尝一筷子,却被她瞪了一眼,伸出去的手就缩了回来。 “我就喝了两杯酒,还没怎么吃菜呢,饿。”他同她商量,“要不你分我半盘儿点心,我好歹掂掂肚子,万一一会儿打起来,那上阵也不能用饿兵啊!” “凛儿。”四皇子想起身,可站起来的时候明显迷糊了一下,以至于才起了一半就又坐了回去,跌到了苏婳宛的臂弯里。 “息,你看你,急个什么劲儿。你担心他们中毒,可是人家却并不领你的情,多年不见,你这两个弟弟跟你似乎已经不是一条心了呢!”  “哎哎哎!”白鹤染拿快子冲着苏婳宛的方向点了点,“这么玩儿可就没意思了,都什么时代了,还玩儿挑拨离间兄弟情谊这种事,俗不俗?苏妃娘娘,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就是我能把你从罗夜国君手里给要回来,那我有本事再把你给送回去。所以,不要仗着自己曾经受过的那点儿委屈没完没了的卖可怜,也别想着一杆子打翻一船 人,让所有人都给你的青春和你们苏家一起去陪葬!”  她终于急了眼,“苏婳宛,明人不说暗话,我给过你机会,问你为何如此折腾,但是你不说。那好,我来替你说,是要报仇对吧?是要让东秦皇族的鲜血去祭奠你们苏家的一条条人命对吧?是恨四殿下当初没能及时赶回京都救你,没能把你保住,让你在罗夜受了委屈和屈辱对吧?所以你要毁了他,要从根本上颠覆他的所有一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17章 谁欺负染染,我扒谁的皮 “你看他凡人仙姿,所以手段靡靡毁他清誉。你看他清贵高华,所以极尽侮辱摧他意志。”白鹤染的声音愈发冷寒,头上的千年寒冰簪随着她情绪的起伏散出缭缭白雾,瞬 间冷了宴厅。  四皇子面上再露痛苦之色,那种痛苦就像苏婳宛混在墨汁里的药一样,让人看上一眼就想流泪。可惜,四皇子的悲伤不是药,那是来自他心底深处的一种情绪。既复 杂,又深刻。 他当然悲伤,因为所有的原因他都知道啊!  他知道苏婳宛为何会变成这般,更知道苏婳宛在罗夜学到了一种邪术,能摄人心魄,也能吸食男子阳元。他本能地想要避开,可是苏婳宛就盯着他的眼睛问他:息, 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不是嫌我脏?我不是清白身子了,我配不上你,你这样看着我都会觉得恶心吧? 她开始寻死,开始歇斯底里,她咒怨他们毁了她的一生,这个他们包括太后,竟也包括东秦皇族,自然也包括他。  他不忍,到底还是任其摆布,只想着能让她放弃寻死的念头。可谁知,她变本加厉,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的旧情践踏他的自尊,摧残他的意志。他稍有反抗,她就会 自揭伤疤,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君家所造成,今日的苏婳宛是拜他们君家所赐,才成了这般模样。 她说:你是四皇子,理应为你的家族来背负这一切罪孽,否则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会生生世世缠着你们君家的后世子孙,让你们君家人永世不得安宁。  她还说:我在罗夜日日夜夜思念于你,这些思念总该偿还。我如今不奢望得到你的心,但至少要得到你的人。息,没有我的日子你是不是也生不如死?现在呢?活过 来了吗?  她威胁他:息,不要反抗,只要你乖乖听话,只听我一个人的话,我便老老实实待在你的礼王府中。而你若不从,除非将我杀死,否则我便去祸害旁人,你们君家的 其它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说,你是希望我成为你的母妃,还是你的嫂嫂?又或是你的弟妹? “阿染。”四皇子苦涩开口,“不要再说了,这是我君家欠她的,她心里有恨,便由我一人来还,不要让仇恨继续蔓延了。” 苏婳宛还是在笑,“听到了吗?他欠我的,他们君家都欠我的。白鹤染,他情我愿,你跟着掺合什么?难不成你得了慕凛这个未婚夫还不够,心里还想着他的四哥?”  白鹤染看着她,挑挑唇角,根本不在意这样的挑拨。她告诉苏婳宛:“如果我同我未婚夫之间的感情,是你这种人三言两语就能离间了去的,那如此弱薄的感情我也屑 去维持。早说了,别跟我耍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你的道行才几年,真要谋划,你差我太远。”  她问四皇子:“你说她心里有恨,你说这是君家欠她的,这意思就是说,她如今回来其实是为了报仇?”说到这里,又看向苏婳宛,“女人挨了欺负,报仇是应该的,别说这个仇你想报,你就是不想报,为了四哥,我们也会帮你报了。但是这个仇应该记在谁的头上一定要搞清楚,刀尖儿对准了仇家,不管是一刀穿心还是千刀万剐都随你 。可如果你不分敌我,把帐算在所有人头上,那就没人会可怜你。”  她又倒了一杯酒,一边自饮一边说:“东秦朝廷不欠你的,君家也不欠你的,四殿下更不欠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找那深宫中的老妖妇,却窝缩在礼王府里祸害 最关心惦记你的人。苏婳宛,你是脑子进水了?”  “你给我住口!”苏婳宛终于急了,呼地一下站起身,掀了面前酒桌,就连四皇子都在她这突然的爆发力下坐得不稳,险些栽倒。“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叶家那个老妖妇我自不会放过她,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没有朝廷附和,单凭叶家能治我苏家的罪?抄家的是朝廷官差,那也是叶家调得动的?砍下我苏家一百多颗头颅是狗皇帝下的旨,叶家还没那个权利!你说他关心我惦记我,可是我苏家一百多口人被送上断头台时他在哪里?我被送往罗夜时他在哪里?这些年我被那罗夜国君摧残凌辱时, 他又在哪里?他又在哪里?!” 苏婳宛几乎疯了,癫狂地咆哮,声音从这宴厅传出,环绕在整座礼王府中。 白鹤染揉揉耳朵,震得生疼。“吵吵什么?又不是谁说话声音大谁就是真理,那样的话驴早就统治天下了。多大个人了,这点道理都不懂。” 九皇子慕凛楚皱了皱眉,沉声警告:“若再辱骂父皇,本王不会再念故旧情谊,随时可以要了你的性命。”  君慕凛也点了点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虽然这些年我们兄弟三人一直都在懊恼当初没能救下你,可是对于苏家的灭门,我君家问心无愧。世上之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有的事能做而有的事绝不能做。或许当初叶家扣给苏家的那些罪名中,有许多都是无中生有栽赃陷害,但你可知为何朝廷明知如此还是下了杀心?那是因为,再多的 栽赃都抵不过你苏家叛国一罪,此罪名只要成立,哪怕没有其它那些附加的,依然难逃抄家灭族。”  “所以,人能活着就该知道感恩。”白鹤染冷冰冰地道,“你得感激四哥于你有情,否则当初那一场抄斩中,绝不会少了你这一颗头颅。你还得感激四哥待我们家君慕凛 兄弟情深,否则我不会给你这个重新回到东秦的机会。你更得感激我今日医好了不少病人,心情不错,否则就凭你给我男人下毒,姑奶奶早就一针要了你的性命。”  “苏婳宛。”她靠在椅背上,继续同她说,“我还是那句话,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你该找的人,我们不但不拦,还会帮你。可你如今不会敌我,把刀尖儿指向了我们这一 边,那么很抱歉,我也很难再好好跟你讲道理。”  她举起面前酒盏,“有来就有回,有因就有果。或许你躲在礼王府里祸害四哥我没有立场多管闲事,毕竟他自己也愿意嘛!然而实在不幸,你居然贪心不足,还不知廉 耻,招惹到十殿下头上,这可就给了我插手的理由。苏婳宛,你说你亏不亏,惹了谁不好,偏偏惹我。”  君慕凛点点头,“是啊,要说四哥同你有情,我跟九哥与你也算有谊,你再怎么折腾,只要四哥保你,我跟九哥都下不去那个手。但是我们家染染跟你可就一点儿关系 都没有了,所以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了我们家染染。”  九皇子跟着补充:“天赐公主不但与你不是故交,她更是什么都不欠你的,非但不欠,反过来你还欠了她一个人情。因为是她将你从罗夜人手中要了回来,否则你如今 还在那国夜国君手中,再过几个月就要为他生下你们共同的孩子。”  这些话实在致命,苏婳宛一哆嗦,无数回忆涌入脑海。她又想起了宫宴当晚一地的血,有呼兰蝶的血,也有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血。她也想起了那一晚的白鹤染, 面对罗夜境内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国师呼兰蝶时,冰霜傲骨,谈笑间就让一代毒医死于非命,也让一代国君沦为丧家之犬。 她知道,三位皇子都可控,唯独这个白鹤染,是个异数。而异数,往往致命。 “对啊,我跟你可没半点儿旧情,所以我什么都不会念。”白鹤染一句一句地说话,一口一口地喝酒,完全不在意这酒里有致命的毒。 她不在意,君慕凛也不在意,甚至就连默语都不在意。九皇子起初有些顾及,可随即想到她解汤州府危难时所用的方法,心便也安了下来。 他们都知道,何所谓毒?那是对普通人来说的。而白鹤染,她就不是普通人。 不但她自己无事,就连先喝了酒先中了毒的他们,也会跟着没事。  所以白鹤染喝酒,君慕凛君慕楚二人也跟着喝酒,不但喝着,还时不时举个杯,搞得真跟参加酒宴似的。君慕凛甚至还朝着他四哥举杯:“来,四哥,咱们喝咱们的。 女人的事女人们自己解决,咱们只管喝酒就对了。你放心,我们家染染不会挨欺负,若真有人不开眼欺负了她,回手我就扒了那人的皮。不管是谁,不分男女。” 四皇子面上苦涩更甚,他当然知道白鹤染不会挨欺负,他甚至也明白苏婳宛再留不得。可即便如此,让他对苏婳宛主动放弃,依然是难上加难。  然而,眼前局势却由不得他说一个不字。苏婳宛作死,踩了白鹤染的底线,如今白鹤染咬死了她不但勾引君慕凛,还下毒妄图致其于死地,就冲着这两点,他相信, 白鹤染活活撕了苏婳宛的心都有。 不但有心,还有胆,也有这个本事。  君慕息低下头,一滴泪掉落在手背上,泪中带了血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18章 愿公子安好,勿念过往 “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怪你,可是我也有底线。”君慕息看向苏婳宛,悲戚的声音中带着决绝,“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葬送了我的两个弟弟。婳宛,我曾经不只一次地 希望你能像阿染一样,杀伐果断,凌厉地立于你的敌人面前。我曾经想过,如果你能像她,或许我们之间会有一个不同的结局。可惜”  “可惜当我真的做到了,你又开始怀念曾经那个苏婳宛了吧?”她声音凄凄然,笑得一脸绝望。“人类就是这么贪心,一边希望我坚强,一边又害怕我坚强起来的样子。 息,我曾经以为你是不同的,可如今看来,你跟那些愚蠢的人类,没什么两样。” “我不是害怕你坚强起来的样子。”他缓缓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的坚强竟是要以舍弃心智为代价的。心智迷了,便不分敌我,心智迷了,就没有善恶。”  四皇子站起身,负手而立,虽依然形若枯槁,却有道骨脱颖而出,只一瞬间便看尽凡尘。那些她施之于他的屈辱和摧残已然被这种气质取代,人们能看到的,又是那 个道骨仙身和光同尘的礼王殿下。从前过往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场劫难,仅此而已。 “婳宛,难道你不想找回自己真正的样子吗?”他认真地问她,眼里已不再有纵容。  苏婳宛惊讶于他突然之间的变化,她的眼里心里都还留有这些日子的荒唐行径,可是那个与她在这府里无数角落荒唐过的人,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同眼前这一位重叠 起来。 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她好像抓住过什么,眼下又把那些抓住的东西给弄丢了。  苏婳宛开始发慌,一直以来她都坚信君慕息不会背弃她,不管她做了什么,以他的性格都只能是咬牙忍着。哪怕她用邪功吸干了他的阳元,他对她所能有的,都只是 纵容。 可是这一刻她怕了,因为她忽然感觉到君慕息的变化,这种变化是来自心理上的,好像把某种东西强行从他心里拿走了,扔掉了,再不存在了。 而那个被扔掉的东西,不巧,正是她。 “你我之间,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苏婳宛的唇边勾起一弯苦涩来,“我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你,却忽略了岁月的残酷。也是啊,我都变了,你又如何能不变呢?”  她说着话,忽然往他近前凑了去,两只手搭上他的肩,掂起脚,嘴唇凑近他耳边,用他的脸挡住其它几人的视线,让白鹤染等人即便是精通读唇术,也看不到该看的 动向。  她轻轻开口,用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悄声问他:“岁月改变的还有你的心,对吗?”一只手捂上他的心口,“从前这里面装着的都是我,可是如今,你的心里还 挤进了另外一个人。今晚她也在这里,对吗?” 她问着话,微微抬头,正对上他那一双眼。虽平淡无波,但她是那么的了解他,别人看不出的端倪又如何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苏婳宛突然就哭了,大滴大滴的泪落下来,一如当年走在去罗夜的路上。同一个人,她要告别两次,命运对她竟是如此残忍。  “息,如果一切能重来一次,我还是没有本事拒绝被送往罗夜。可是我却会选择不再回来,哪怕她赢了比毒,我就是咬了舌头,也不会再回到东秦,再回到你身边的。 或许只有那样,我才能活成你心底最初的样子。息,我后悔了,可惜,来不及了。” 她吸吸鼻子,突然收回捂在他心口的那只手,翻手成爪,指甲淬毒,狠狠掐住他的脖颈。 “我帮你试试,那个让你上了心的女子,值不值得你这样好的人。”苏婳宛转过头,直盯白鹤染,“这样,还要替你的男人报仇吗?” 她的手在颤抖,尖长的黑指甲陷入皮肉,瞬间黑了半条脖子。 君慕楚君慕凛二人齐齐向那处看去,眼中杀意迸射。就连默语都将一只手按向腰间,那里缠着才打制出没几天的软剑。  可白鹤染对此却无动于衷,只是挑了眉,淡淡地道:“威胁我?可惜选错了人质。”她指指君慕息,“虽然我叫他一声四哥,但是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后封的公主,跟这位四殿下一丁点儿的血缘关系都没有,自然也没什么情份在。甚至不但没有情份,他还是我家男人前程路上的绊脚石,是那个龙位的竞争者。所以你看,你用他来威胁我 ,有什么意思?” 苏婳宛冷哼,“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他?”  白鹤染耸耸肩,“我为什么要怕?大不了你杀了他,然后我再杀了你,那样也算是我为四皇子报了仇,我会成为东秦皇族的恩人。这笔买卖于我来说,怎么都是划算的 。” 苏婳宛看了一眼君慕息,眼中有悲哀一闪而过,似在替他悲戚,也似在讥讽自己。 到头来,竟输给了一个完全不在意他的女人。 “我不信你是如此无情无意之人。”她摇头,还想再试一试。  “不信吗?”白鹤染笑了,“不信你就动手呗!你那毒虽然气势吓人,沾血就黑了皮肉,但要真正致命怎么也得两三个时辰。你换个痛快的杀法,干脆利落,你杀着,我 看着,速战速决。但是我告诉你,在场三位皇子,你杀一个毒两个,这个仇我只取你一人首级是不够的。” 苏婳宛一愣,随即也笑了开,“不够你也只能认了,因为我们苏家如今只剩下我自己,你就是想灭我满门去泄愤,也没有那个机会。”  “不不不。”白鹤染连连摆手,“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认了这种事怎么可能是我能忍得了的。苏家没人不怕,死得了和尚死不了庙,到时候我会绑了你,让你亲眼看着 我刨了你们苏家祖坟,鞭骨晒尸,直到我折腾够了,再送你下去跟他们汇合。你看,我是那种‘认了’的人么?” 苏婳宛终于震惊了,失声惊呼:“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她敲敲桌子,“不信就试试,试试不就知道我敢不敢了。真逗,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世上还有我白鹤染不敢做的事?”  苏婳宛愣住了,她是真没想到这位天赐公主是这种性格的。刨祖坟的话都说得出来,而且她竟然相信对方绝不是说说而已。一旦她今日真的出手杀人,白鹤染绝对说 到做到。 只一瞬间,她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小姑娘能够走进君慕息的心里,能够在他的心门完全闭合的情况下,生生挤出一道缝隙来,站稳了根基。  原来所有人都是有一种向往的,那是一种对自己不敢为之事的希翼,是一种对“无所顾及”、“随心所欲”的憧憬。当他们触不及的一切被另外一个人轻易而为之时,那 个另外的人就会在他们心底扎根,从今往后,挥之不去。 她忽然发现,竟在不知不觉间,她的心里也被人扎了根。不是爱慕,而是一种精神上的神往,让她只要念及那种神往,身上的每一处神经都会开始雀跃。 恍惚间,她将所有一切不能企及之事都加注到白鹤染的身上,她好像看到白鹤染将长剑抵上叶太后的脖子,一挥之下人头落地; 她好像看到白鹤染化身罗刹,杀得叶府一片血海,寸草不生; 她好像看到白鹤染兵临罗夜,将那个载有她全部屈辱之地埋葬在黄沙之下; 她也好像看到白鹤染红衣喜帕,迈过礼王府的门槛,与那个仙姿道骨之人含情对望,金风玉露 她看到了那么那么多,好像自己的人生也跟着这一幕幕臆想功德圆满。 终于,戾气卸去,面上现出多年不曾有过的柔美平和。  她收回手,轻轻抚摸他颈上伤口,低声轻语:“我都明白了,也想开了。”一枚药丸被塞入他的口中,“息,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我不该把在敌人身上报不了的仇,都昧着良心加注到你的身上,不该把你对我的怜悯,都变成了我对你的肆无忌惮。息,把这段日子忘了吧,将这府里的下人全都换了,就不会再有人记得那些荒唐 事。你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四皇子,而我但愿你还能记得我从前的模样。” 她放下手,后退了两步,认认真真地朝着他行了个屈膝礼,“公子如玉,小女子芳心倾许,唯愿公子往后余生顺遂安好,勿念过往,步步晴空,无云万里。” 泪落至地面,吧嗒一声,好像时间随着泪落定格在了这一刻。 他看她款款俯下身姿,就像初次见面那般,面带娇羞,长睫闪烁,轻轻一语:原来真有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小女子苏婳宛向公子问安。 那一次,他笑着同她说:苏姑娘无需多礼,我是东秦四皇子,君慕息。 她起身,四目相对,彼此模样深入心底。  那一年,他还不到十岁,她也才刚刚知礼,说起话来奶声奶气,却成了他这一生之于她,最完美的记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19章 染染,我们走 突然之间,宴厅中银光乍现,从白鹤染那处而出,直奔苏婳宛那边而去。突出其来的变化打散了所有人恍若入梦的思绪,更是让四皇子君慕息大惊失色。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君慕息直冲向前,广袖一卷,白鹤染的银针在他衣袖卷起的漩涡中失了平衡,无声落地。与此同时,苏婳宛唇边溢血,软绵绵地瘫倒在他的怀 里。  白鹤染也愣住了,却不是因为苏婳宛的倒地,而是直愣愣地看着那枚掉落在地的银针,突然展出一个自嘲的笑来。“原来在四殿下眼里,我真是冷心冷血,杀人不眨眼 的存在。”  君慕息回头看她,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愧疚,可白鹤染却根本不接他这茬儿,只冷声开口,不带一丝情绪地告诉他:“我不是想杀人,我只是看出她要咬自己的舌头,所以才扔出银针想拦上一拦,没想到四殿下如此不信我。不过还是要感谢四殿下留了情面,否则那卷起的银针就不该落地,而是从哪来的回到哪去。而我自认为论武功身法 绝不是四殿下的对手,所以很有可能当场毙命。” “不会,阿染,我不是”他匆匆辩解,可是语言苍白,连自己都说得没有底气。偏偏苏婳宛眼下又一嘴的血,咬掉的半截舌头掉到地上,触目惊心。  “染染,咱们走。”君慕凛不想再待下去,他牵起自家媳妇儿的手,毫不犹豫地往门口走了去,边走边说:“不管是对婳宛姐还是对四哥你,我们家染染都做得够义气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从今往后我们都不会再多管闲事,四哥也请不要再因为这个来找我们。” 他二人走出宴厅,身后,九皇子同默语也跟了出来。四人谁都没说话,直到在门外不远处又看到那个一脸媚态的丫鬟时,白鹤染方才回过神来。 “等一下。”她站住脚,想了想,回头跟九皇子说,“阎王殿可否帮我审个人?” 九皇子点头,“可以。” 白鹤染指指那个丫鬟,“就是这个人,我怀疑她跟一位美人的失踪有关。”  她言语中强调美人,又提到失踪,两位皇子立即想到从水牢里被救的白惊鸿。虽然这个消息依然封锁着,虽然水牢里安排了一个假人关押以避耳目。可事实上,这件 事却早已成了他们心里的一根刺,一天找不到白惊鸿,他们就一天放不下心来。 默语上前将那丫鬟擒住,一个手刀砍向后脖劲,人直接打晕了过去。  有礼王府的下人看到了这一幕,但却没人吱声。九十两位皇子都在,天赐公主也在,这府里的事就轮不到他们这些下人过问。只是人们还都在想着,那位苏夫人是怎 么样了?眼下宴厅究竟是什么情况?这几位好不容易来了,如果现状没有改观,礼王府岂不是再难翻身?  可惜没人敢上前去问,毕竟九皇子十皇子同时阴沉个脸,天赐公主的人还打晕个丫鬟扛走了,这明摆着是不太愉快。这种时候还是有多远离多远最好,免得被主子们 的怒火给烧了。  直到四人走出礼王府的大门,落修和无言立即围上前来,落修低声问了句:“爷,情况如何?”然后又看看白鹤染,后退半步跪到地上,“属下擅自作主去请了王妃,请 爷责罚。” 无言也跪了下来,对他家九皇子说:“属下偷了主子的请帖,属下领罪。” 九皇子一声冷哼,“偷东西偷到了本王头上,真有出息。” 君慕凛也跟着训斥落修:“本王赴个酒宴,你扭头就告诉给王妃,你到底是哪伙的?”  落修心里苦,“主子说什么都对,这件事情的解是属下自作主张,主子不管怎么罚属下都领,只要不把我赶走就行。”说罢,可怜巴巴地看向白鹤染,那双眼睛里传递 出来的信息摆明了就是:王妃帮帮忙,下回十爷再出去喝花酒我还告诉你。  白鹤染觉得此交易十分划算,于是撇了君慕凛一眼,“怎么着,你还有理了?且不说他是哪伙的,我听你这个话的意思,你跟我肯定不是一伙的了。君慕凛你给我说说 ,是从什么时候起转换了阵营,眼下跟你一个营的都有些什么人?几男几女?” 君慕凛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深坑里,这坑还是自己挖的,真是损人不利己啊!  不过他这人就是有一点好,那就是在自家媳妇儿面前,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听了问话立即就道:“染染你误会了,我从未转换过阵营,始终跟你保持在一个战壕里。我 也从来没有生出过换阵营的心思,就算是有一天你想换了,那我也是紧随在后跟你一起走的。所以咱俩一直都是一伙的,从未拆过伙。” 他一边说话一边还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九哥,“九哥,你也表个态,省得回头四小姐知道了这个事儿不好交待。”  君慕楚当时就想说本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可是瞅瞅白鹤染斜立起来的眼睛,心里就打了鼓。毕竟这姐妹俩的性子是有几分像的,毕竟那 个白蓁蓁也确实不是什么讲理的姑娘,且点火就着,一着起来还不太好灭。可眼下要让他像老十这么说话,他肯定是说不出来的,那也忒忒不要脸了。  九皇子十分纠结,可是白鹤染却还有一记杀手锏,她告诉九皇子:“我今晚心情实在不是很好,君慕凛我可以慢慢收拾他,但我家那个四妹妹却是有点儿怕你,我真担 心她就算明知道你跟别的女人去喝酒了也不敢跟你闹。与其让我妹妹将来受苦,那不如九哥,你身上可还有毒没解呢,你看” 九皇子特别想告诉白鹤染,你那个妹妹没有你想的那么胆小,见着他就害怕那已经是从前的事了,你妹妹现在早就不再怕本王,相反的,本王好像还有点儿怕她。  可是这话还是没敢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现在他还有求于人,等着解毒救命,自然是她怎么说就怎么是。于是九皇子揖手躬身,“劳烦弟妹为本王解毒,至 于四小姐那里凛儿的意思就也是本王的意思,不管何时,本王都会同四小姐站在一处的。”  白鹤染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拿出两枚随身带着的药丸,一枚塞到了君慕凛嘴里,一枚递给了九皇子。“吃了吧,吃了就没事了。今儿幸亏是我来,否则你们两个真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这种毒可不是平常的春毒,就算你们内力深厚也没法将其逼出,且不管中毒之人意志力有多坚强,在它面前都是豆腐渣,保证把你们毒得看见个 活物就会眼红,不分公母。”  二人齐齐打了个哆嗦,君慕凛用力嚼了几口药丸,很快就咽了下去,这才道:“亏我跟九哥一口一个婳宛姐的叫着,哪怕她还没九哥大九哥也叫了,结果换来的却是一 壶毒酒,一桌子毒菜。幸好染染来了,不然今晚还真是要酿出大祸。”  他越说越后怕,到不是怕自己毒发之后丑态百出,而是只要一想到做了那样的事,他家染染很有可能就再也不会搭理他,这桩婚事也很有可能就此作废,他就心脏疼 。 马平川赶了马车过来,默语将昏迷的丫鬟扔进了马车,正想说小姐咱们先回去吧,这时,却见礼王府的大门再次打开,四皇子的近侍燕川从里头跑了出来。  燕川一到,都来不及跟两位皇子说话,冲着白鹤染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然后两手往地上一撑,砰砰地就开始给她磕头。那头磕得是一点儿都不含糊,才第四下就把前 额磕出了血,血淌了一脸,在这个没有月光的暗夜里,看起来有些骇人。 “你这是干什么?”白鹤染皱了眉,“有话好好说,什么都不说上来就磕头是什么意思?” 她最烦这种,明明有有所图,却不说图什么,先把礼给你送上。反正我头都磕了,还磕得血糊糊的,你好意思不应?  燕川也不是糊涂人,自然听得出白鹤染言语中的不快,于是停了下来仰头看她,“公主,求求公主救救我家四殿下吧!属下知道只有公主您能救得了他,只要您搭了这 把手,就是要了属下的命属下都绝无二话。我家殿下是个好人,他不能就这样” 燕川都说不下去了,酒宴之前,苏婳宛就已经下令把将他赶到外院儿去了,根本不让他靠近宴厅方圆五十步之内。他求过四皇子,只得一句:就听苏夫人的。 燕川没有办法,也赌着一口气,还真就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想理。  可是这气生了几个时辰也就过去了,他还是担心自家主子。适才悄悄潜回宴厅,却看到那苏婳宛半死不活地倒在地上,一身的血,边上还掉落着半截舌头。他家主子 就半跪半坐地守在她旁边,也不悲也不伤,却仿佛灵魂出窍,不管他怎么叫都叫不应。  燕川害怕了,如果说从前的四皇子是心中藏着浓烈的仇恨和悲伤,那么现在这个四皇子则根本就是个死人。苏婳宛的半截舌头将他的命也带走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20章 阿染,你相信四哥 燕关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白鹤染。他多希望白鹤染能回去宴厅,回到他家四殿下的身旁。哪怕救不了苏婳宛,只要她肯回去,至少四殿下就是有 希望的。 许多事,或许旁人看不穿,可他是四皇子的近侍,他又如何能看不穿?  他有一种感觉,总觉得四殿下这种状态兴许还真不是因为苏婳宛的半截舌头,而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具体是什么事他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事十有八九跟天赐 公主有关。  人人皆知四殿下因苏家嫡女被送往罗夜一事多年郁结,耿耿于怀。却鲜少有人知晓,打从四殿下认识了文国公府嫡女白鹤染之后,那种渗透到了骨子里的阴霾已经在 不知不觉间开始松动。那感觉就好像坚不可摧的堤坝自己破开了一个口子,这口子又在他与她一次次的相见后,明明已经开始炸裂,却又被他牢牢攒在一处,不肯松开。 燕关觉得四殿下心里头肯定还是深爱着苏婳宛的,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白鹤染的出现,已经将所有事打乱了规律,情之一事,也往了另外一条路上开始发展。  所以燕关希望白鹤染能回去,可是白鹤染却站着没动,也不说话,她只是转了头看向礼王府里。目光深远幽长,仿佛能透过院落房屋一直看向宴厅,看到那两个坐在 地上的人。  也不知道这样一直看了多久,好像耳边有人同她说话,她有些懵,终于回过神时才发现说话的是君慕凛,是在同她说:“回去看看吧!我太了解你,如果就这样走了,说不准半夜就改了主意,又趁夜回来。染染,你不喜我接其它女人的帖子赴酒宴,我同样也不愿看到你三更半夜进别的男人的家门。哪怕那个男人是我的哥哥,哪怕你是 为了苏婳宛。所以咱们现在就回去吧,趁还没走远,趁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一下就笑了,“你这是,吃醋?” 他点点头,“你说得没错。” “堂堂混世魔王也会吃醋?这事儿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惊掉下巴。” 落修在边上接了句:“事实上,十爷订了亲这事儿就已经让许多人的下巴不保了。” 九皇子可能是觉得报仇的机会来了,于是也沉着脸一本正经地跟着起哄:“若是四小姐三更半夜的却别人家府邸,本王也是会不太高兴的。” 燕关哭的心都有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几位主子你们能不能不闹?能不能等会儿再闹?  好在白鹤染还是有些人性的,她拍拍君慕凛的胳膊,“既然你都把我分析得那么透彻了,那咱们就回去看看吧!”说罢,还瞅了燕关一眼,“我这不是怜悯你家主子,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未婚夫担心。另外我还得给你提个醒,苏婳宛的舌头是她自己咬下来的,咬舌自尽这种事纯是扯淡,她死不了,但想再把那舌头给接回去,即便是我去了 ,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燕关一骨碌爬了起来,“只要公主能回去看看四殿下,治不治苏夫人都无所谓。您主要是看四殿下,苏婳宛她就是个搭的。” 她耸耸肩,“你们这侍从到是想得开,可惜啊,你家主子想不开。”她回身吩咐默语,“你留在外头,看好马车里的人,别再趁夜跑了。”  再入礼王府,再回宴厅,进去的那一刻,白鹤染几乎怀疑苏婳宛都这般模样了还能使毒,因为这空气中充斥着的悲戚浓郁得像是混了毒药,就连她都忍不住鼻子发酸 ,几欲掉泪。 门口的动静让四皇子回过头来,双眼通红,差一点就让人以为他跟君慕凛一样天生异瞳。 可还是不同的,十皇子的异瞳是眼珠呈紫色,可是如今的四皇子却是整双眼睛都鲜红如血。若不是他道风仍在,定会有人将他当做魔鬼。 “对不起。”忽然间他开了口,声音嘶哑,发出来十分艰难。与其说是听到他说话,到不如说是看他唇动,读出来的。  白鹤染指指自己,“四殿下在同我说话?”问完又自顾地摇头,“应该不是,因为你没什么可对不起我的地方,要非得论个对不对得起,那也是我对不起你。毕竟今晚我 若不来,礼王府也不会遭遇如此大的变故,你的心也不会又伤了一次。”  她说到这里,冲着四皇子款款俯身,行了个得体的礼,“四殿下,多有得罪,阿染在这里给殿下您赔礼了。还望四殿下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至于这位苏妃娘 呃,苏夫人,至于这位苏夫人的伤,我会尽全力救治,尽可能把舌头给她接上。至于说不说得了话,那就不是我管得了的了。” 她一边说一边扒拉扒拉君慕凛,“十爷,您说句话,帮我跟四殿下求求情。” 君慕凛赶紧道:“对,四哥,染染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她年纪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白鹤染又撺掇九皇子:“九哥,您也别干站着了,也帮我说两句话。” 九皇子点头,“四哥,她是咱们未来的弟妹,也是咱们的小妹,你就看在父皇母后的颜面上,放过她这一次。我看她也是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君慕息站起身,从不离手的折扇都掉到了地上也顾不得减,一双手端着也不是负起来也不是,从来淡泊如水的性子在这一刻也现了慌乱。 弟妹没错,可是小妹呢?她或许是他们的小妹,却不是他的。 她叫人九哥,却叫他四殿下,她与他们谈笑风生,却对他敬而远之。 可是她有什么错呢?错的是他。 “我没有怪你。”他话里带着浓浓苦涩,“我只是怪我自己,你好心救人,我却阿染,”他上前一步,却不想腿一酸,整个人都往前栽了去。  “四哥!”她再也执拗不下去了,身形掠起,飞纵上前将人稳稳接住,心里难过得不行。一只手握上他的腕脉,难过更甚,“人都被掏空了,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用惩 罚自己的方式去救赎别人?那个人当真值得你下如此大的本钱?” 他却并不在意什么掏空不掏空,反而松了一口气,面上难得的露出欣慰之色。  “终于不再是四殿下了,还以为就此便下定了决心与我生份。对不起,之前是我没有信你,我只是常听凛儿说你嫉恶如仇,怕你想要了她的命。我知道,只凭她给凛和慕楚下毒,你就有理由将她处死。我不是没有心里准备,我只是只是习惯了。”他开始剧烈地咳嗽,眼里飞出血红血红的泪,口中却没有血能吐出。亏空至此的人,连 吐血都做不到了。 可他还是在挣扎着说话,“不过阿染,你相信四哥,当时我就算拦不下那枚银针,我也绝不对反过来去伤害你,更不可能把银针打回去。阿染,你相信四哥。”  她点点头,“我知道你不会伤我,当时都是气话,被你气的。”她扶着他坐在地上,双膝跪着,“我本指望你死过去再活过来,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死也死不了,活也活 不下去,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我可以医治你,可是你有勇气好好活下去吗?我说的是好好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也不是像她没回来之前那般。”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了苏婳宛,“你们俩可真是一对儿,连这半死不活的状态都一模一样。”她低头看了看君慕息,轻轻叹了一声,“罢了,你纵然绝情绝爱,也做不到见 死不救。我纵然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到底还是认你这个四哥。”  她起身,将人交给君慕凛照顾,“认了四哥就得认四嫂,但这个四嫂是从前的四嫂,今后你别指望我再认她。还有”她顿了顿,又看向苏婳宛,“人我可以救,但救 活之后我要带走,这事没得商量。四哥你点头,我便救她,你若摇头,我转身就走。” 君慕息抬头看她,半晌,无声地将头点了点。  “好,我救。”她再不多话,抬步走向苏婳宛,金针翻出,仅用七枚围着咽喉处布下了一个小型针阵,然后又将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我知道你的舌头碰到这药丸会很 疼,但疼也得忍着,谁让你自己作死非得咬舌头呢!”  她的话里不带一丝感情,只是清清淡淡地在给苏婳宛讲述一个残忍的事实:“你后面两颗牙齿里明明镶着剧毒,可是你没有用,却选择了咬舌头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 是因为我在场的缘故吗?怕我极时解毒,你就死不成了?”  白鹤染一边说一边摇头,“到底还是失算了。你若真服了毒,当时我有可能救你,但也有可能不救你,毕竟四哥惹恼了我,正跟他生气呢。你牙齿里的毒太烈,除非我 三息之内出手,否则就是大罗神仙都拉不回你的性命来。”  她说到这里,伸出手捏住苏婳宛的下颌,看到药丸已经在她口中全部溶解,然后收回手,却从地上拾起了那半条被咬断的舌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21章 你究竟懂不懂什么是爱? 其实苏婳宛现在非常郁闷,为什么郁闷呢,因为她没死成。 都说咬舌自尽咬舌自尽,她明明咬了舌头,为什么命依然没尽?虽然气若游丝,可游丝也是丝,就生生拽着她的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看着白鹤染,目光中全是乞求,求她不要施救,求她干脆一针扎死她。  可白鹤染不但没有扎死她,反而还将那半截舌头塞回她口中,同时针阵变化,不但变了位置,其中三根还被拔了下来。然后那三根被拔下来的针,就在苏婳宛惊恐的 注视下插进了她咬剩下的那小半截舌头上 苏婳宛差点没疼死,可她这会儿已经顾不上疼了,因为疼已经被惊讶给取代,她发现那半截舌头居然随着三根针的扎入,开始跟嘴里剩下的肉进行融合。  这是在她认知范围之外的事情,不只是苏婳宛无法理解,就是在场的其它人也无法理解。特别是落修无言燕关这三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落修几乎脱口而出:“真 是见了鬼了。” 君慕凛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就不能是见了神仙了?有这么说自己家主子的?” 落修欲哭无泪,这种时候,鬼跟神仙有区别吗?意思不都是跟人类不挨边儿?  燕关看着白鹤染给苏婳宛接舌头,震惊之余却有些无奈。他其实不希望苏婳宛被治好,因为对这位苏夫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印象。虽然之前那些年也是当着未来的礼 王妃待着的,可是这次回来苏婳宛性情大变,跟从前完全就是判若两人。这才几日光景,就把他家殿下折磨得不人不鬼,这简直该死。  可是白鹤染已经出了手,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她看着苏婳宛瞪圆的眼睛,淡淡地道:“很震惊是吧?舌头自己能接上觉得很神奇?其实也没有多神奇,是我用金针刺激了伤处的神经,让那些已经被你牙齿切断的神经再生起来。所以看起来神奇,道理说通了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但我必须告诉你的是,咬舌自尽这种事当真不靠谱,下回 真想死,不如用刀抹脖子,脑袋一掉,一了百了。” 苏婳宛不能说话,只能看着白鹤染在她舌头上一会儿一针一会儿一针的扎。没用麻沸散,就这么生生的扎,疼得她浑身冒汗。  白鹤染却还在给她讲道理:“你看,只是用针扎你就疼成这样,咬的时候比这可疼千百倍呢!所以我告诉你,咬舌自尽不靠谱,单从这咬断舌头来说根本就要不了人命,而之所以还有那么多人因为咬断了舌头而死,那多半都是疼死的。当然,也有一部份当时只是疼晕了过去,过后失血过多而死,反正没一个是单纯的因为咬舌自成了尽 。” 大约过了一柱香工夫,苏婳宛舌头上切断的神经已经全部接好,虽然还是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但那也不过是熬些日子而已,日子久了自然会慢慢好起来。 落修又没忍住,问了句:“王妃,要是胳膊腿断了,也能接好吗?” 她瞅了落修一眼,“理论上是能的,不过也要实际情况实际处理。” “那头呢?被砍了头的人王妃能不能再给接上?”  “你真当我是鬼呢?”还砍头再接,她又不是孙猴子。“要不把你的头砍下来试试呗,这事儿以前我没干过,但按说道理都是相通的,所以保不齐也能接头。用你的 试试?” 落修吓得连连后退,以手护头,“不用不用,属下不好奇了,再也不好奇了。” 君慕凛白了他一眼,“是没什么可好奇的,当初染染也治好了灵犀的伤,异曲同工之妙。”  听他这样说,四皇子九皇子也都想起了昔日君灵犀被白惊鸿一刀插入后心时的危急。不但心被刀穿,还牵出了一直隐而不发的顽疾。当时就是白鹤染出手,不但治好 了要命的伤和病,甚至就连伤口都奇迹般地当场愈合。 心脏都能医好,何况舌头。如此一想,便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了。  金针收起,白鹤染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还坐在地上的苏婳宛,冷冰冰地道:“怎么,还等着本公主亲自扶你起来?之前我同四哥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我可以接上你 这条舌头,但接好之后我也要将你带走。至于带去哪里,做什么,那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了。” 苏婳宛下意识地看向君慕息,谁成想白鹤染挪了一步,将她的视线严严实实地挡了起来。 “别看了,看也没用,这本来就是救活你的条件,四哥点了头,就没理由反悔。” 苏婳宛特别不能理解,“你如此不待见我,何苦又要救我?就让我死去不是最好的结局吗?只要我死了,就一了百了,只要我死了,一切能能回到从前啊!”  “回到从前?”她几乎都听笑了,“苏婳宛,别以为自己很聪明,你糊弄不了我。想用死亡的方式让四哥记你一辈子,你的爱情就如此狭隘?自己过不好,就也不让别人 过得好,偏偏这个人曾经让你芳心倾许,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喜欢的人?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爱?” 她说着苏婳宛,但同时自己也在思考,究竟什么是爱?苏婳宛不懂,她难道就懂吗?  “我也不懂。”白鹤染实话实说,“除了君慕凛,我没有爱上过别的人。而我跟他一路顺遂,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甚至就连丁点坎坷都没有,所以我也没有机会太仔细的去研究到底什么才是爱。但是我却知道,不论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像你这样给他添堵,让他受伤害。爱一个人就得希望他好不是吗?哪有你这样的 ,想尽了一切办法把他也拉下深渊,让他比你更不好,这样你才会快乐?”  白鹤染一边说一边摇头,“你这根本不是爱,你只是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省得黄泉路上孤单。就算到最后他不能陪你一起下地狱,你也要让他带着愧疚活下去,直到 哪一天他把心神熬空了,人熬废了,咽下最后一口气,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她转过身,先看向了落修和无言,但最后却是跟燕关开了口:“燕关,帮我把人拖出去,扔进我的马车里。从今往后这位苏夫人跟你们礼王府再也没有关系,告诉礼王 府的所有人,从来没有一位苏夫人在礼王府住过,过去那几日只不过是他们做过的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就睁开眼睛往前看,谁也不许回头。” 燕关一点儿都不带犹豫地上前去拖拽苏婳宛,也没看自家主子,闷声闷气地把人拖到了府门外,在默语惊讶的目光中扔进了马平川赶着的车里。  白鹤染几人也走了出来,四皇子没送,无言从默语手里接过之前那个丫鬟,拎着坐上马往阎王殿方向去了。她小声问君慕凛:“你说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话说得也太 不客气了?四哥能承受得了不?可别想不开半夜自杀。”  君慕凛揉揉她的小脑袋,“放心吧,四哥没你想的那样脆弱。到是你,把个大活人弄自己身边儿,怎么养?这要是以前的苏婳宛,你同她在一处我绝无二话,可现在这 个,我是真放不下心了。要不这么的吧,我跟你一起回去,两个人盯着总比一个人稳妥。”  “给你脸了是吧?”她眼睛立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花花肠子,一口一个婳宛姐的,怎么着,对她还存着怜悯?还是从前就有好感,这会儿不忍心了?想跟 着我回家,然后趁我睡觉你好多看她两眼,两个人最好再叙叙旧,谈谈心” “你可拉倒吧!”君慕凛实在受不了她这张嘴,“我跟她有什么旧好叙的,有什么心好谈的,要谈也是跟你谈。我说染染,你是真不懂还是成心气我?”  “你说呢?”她眨眨眼,“我也问问你,你当真只是担心我?不觉得有点儿假吗?就凭一个苏婳宛,我还收拾不了她?用得着你来护驾?君慕凛,你是想去看着我吧?是 怕我借由她跟四哥走得过近,你醋坛子打翻了。” 九皇子实在看不下去这俩人搁这打情骂俏了,骑上自己的马,回了慎王府。  白鹤染跳上马车,冲着下方扬声道:“认识一个人再了解一个人到爱上一个人,没有那么容易,我这个人一向不喜麻烦,所以不会再自找麻烦。君慕凛,你该相信我。 ”  他笑了,“逗你的,我怎么会不信你。我说跟着你回去也不是为了看着你,不过就是想同你多待一会儿,多亲近亲近,就这点私心。好了,快回去吧,我不去就是。但 你还是要多加几分小心,苏婳宛虽不是你的对手,可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少了防范,被人钻了空子。”  她点点头,“放心吧,我自己会小心的。你早点儿回去,明天痨病村那头最后治一日,后儿就可以摘了牌子,自由出入了。到时候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可不能误了正 事。”  她说完回到了马车里,马平川打了马,车厢从他面前经过时,他听到他们家小丫头在车里吩咐默语:“把她那两颗灌了毒的后槽牙拔了,别一会儿再咬个毒,我还得费劲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22章 愚蠢 对默语来说,白鹤染的话那就是圣旨,说让她拔了苏婳宛的后槽牙,那她就必须拔了苏婳宛的后槽牙,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一点儿都不带手软的。 苏婳宛今儿算是遭了大罪,这是她平生第二次体验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感觉。那第一次,就是被送往罗夜,受尽了罗夜国君没日没夜的折磨和羞辱。 当初她是靠着一口复仇之气活下来的,可是现在她却什么气都没有了,根本就再没有半点半生的意识,却偏偏死不了。  回到文国公府,苏婳宛被安排在念昔院儿的一间厢房里。到也没有受到苛待,白鹤染还给了药丸止了她的牙疼,也不再流血。这一切都做完,就连默语都被赶去休息 了,白鹤染却没走,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床榻边上,双臂抱在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榻上的人。  苏婳宛真是十分无奈,她问白鹤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承认当时寻死是想在他心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可是我没有你说得那么龌龊,我没有想让他内疚,我只是 舍不得他,也舍不得他忘了我。那种感觉你不懂,白鹤染,你不会懂的。”  她点点头,“我的确不懂,口口声声说爱一个人,却又对他极尽凌辱,变着法儿的祸害他,将他羞辱到在下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这就是你所谓的舍不得?这就是你所 谓的感情?苏婳宛,你对感情这两个字是有多深的误解?你这样做又跟那罗夜国君有什么区别?”  “是没什么区别。”苏婳宛面上泛尽苦涩,舌头刚接上,还不是很好使,话能说明白,但发音有些不自然,好在也能把意思表达清楚。她告诉白鹤染,“我是恨过,那种恨就像是条虫子,不断的啃噬我的心,渐渐的,把这些年的爱和思念全都啃了个干净,剩下的就只是不公。对,不公,我落得那般下场,他却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礼王殿 下,这凭什么?”  苏婳宛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在发泄,不停地说着这些年自己在罗夜遭遇的一切,不停地说着从前她跟四皇子之间的情意绵绵,也不停地说着自己的愤恨和委屈,不停 地指责老天爷何其不公。可是说着说着,却停住,一度扭曲的面孔渐渐平复下来,戾气散尽,温婉怡人。  白鹤染看着她的样子,半晌才道:“这样的你才是当年那个让四哥动心的苏家大小姐吧?你知道吗?如果你不是被仇恨侵蚀了心神,在我把你从罗夜国君手里要出来的 那一刻,你就好好的跟着四哥,像现在这样,那么一切都会有不同的结局。”  她给苏婳宛讲着另外一种生活:“高山流水,琴瑟和鸣,四哥还是那个四哥,你也还是从前那个苏家大小姐。至于你的仇,四哥自会替你报,甚至九哥和君慕凛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而我不才,既然被父皇母后收为义女,自然就不会坐视不理。甚至事实上,我都已经为你报了一半的仇。你想想那罗夜毒医,想想那罗夜国君,我哪一步 不是在为你讨公道?不是在为你这些年的遭遇泄愤?可是你还了什么给我?苏婳宛,你后面这些所作所为,我只能送给你两个字。” 她看着她,淡淡地道:“愚蠢!”  苏婳宛放声大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只小手搭上了她的肩,“哭吧,把过去都哭出来,哭完了就把眼泪擦干,就像我在礼王府说的那样,不要回头,从前的一切,都与你再无干系了。我既救了你,就不会放弃你,但同时也会看着你。未来怎么活,想好还是不想好,都在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就去找我,想不好就继续想,有的 是时间。” 她从苏婳宛的屋子里出来,天上还是没有月,也看不见星,院子里没点灯,黑乎乎的。 但是她的夜目很好,这样的黑暗蒙不了她的眼睛,就像苏婳宛的心思,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一样。  她是不大懂得情爱之事,但是她会涉身处地的去思考,比如说将四皇子换作君慕凛,再将苏婳宛换作她自己。这样一换就很清明了,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落得苏婳 宛那般下场,经历过苏婳宛所经历的那一切,她也不会如此对待君慕凛,因为君慕凛并没有对不起她。  但是相反的,如果君慕凛在这一场阴谋里也担任了重要的角色,是刽子手之一,那么她也不会因情误仇,会用最凌厉的手段把自己的仇给报了。至于苏婳宛做的那些 事,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她要报仇,手段会残酷百倍。  这一夜折腾到现在已至寅时,再过半个多时辰天都要亮了。原本是想能眯一会儿是一会儿,可终究是放心不下,无奈只好起身去了药屋里,抓药磨粉,混成液状装进 瓷瓶。 正要将瓷瓶封口时,动作顿了顿,而后一声叹息,到底还是用金针扎了自己的手指肚,往那瓷瓶子里滴了十滴血进去。  她叫醒默语,吩咐其立即往礼王府去一趟,将这瓶子里的药水给四殿下送去。同时也嘱咐道:“一定让他当着你的面把药水喝了,并且咽下去,然后你看住他半个时辰 ,以防止他再用内力将药给逼出来。半个时辰后他就是想吐药也没用了,到时你再回来便是。” 默语点点头,二话不说,接了瓶子就走。  世间之事很有趣,有时候你明明想达到一种效果,但却不得不用反其道而行的方式,用相反的方式去将这种效果促进达成。就像她想救四皇子,想将那个人中之仙从 那样一种绝境中拉出来,不能直接拉,他不会出来的,她只能下手狠一点,再狠一点,狠到将他干脆打死。 死了就能重生,像她一样,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世间之事也有很多意想不到,就比如说她一个毒女,突然有一天要拿起金针救苦救难,成为别人口中的神医,成为那么多人心中的大恩人。这事若是让前世白家的族 人知道了,怕是要说她有辱门楣,对不起白家承袭的毒之一字。甚至肯定也会有人说,想行医救人,那你去医脉凤家好了,别站着白家家主的位置干凤家才会干的事情。  她到是想去凤家,如果不是她这一身返祖的血脉,她就不会被推为家主,不是家主,她就有了更多的自由,同时也要少面对许许多多的麻烦。也许不是家主,她真的 可以改头换面到凤家去生活,因为她向往那个家族,那里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毒到六亲不认的卑劣手段。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一切也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阿珩的飞机究竟为何会爆炸,直到现在都还是个谜。她们剩下的四个姐妹曾经那么执着地寻找阿珩出事的真相, 不管是凤家还是国家,她们都曾怀疑过,也都曾探查过,可惜直到她死,真相依然没有找到。  但阿珩绝不是单纯的意外,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因为飞机残骸里搜出了炸弹的痕迹,定时炸弹。那是事先被人放进去的,但是安全检测却并没有检测出来,这是为 什么? 她不想睡了,干脆坐在院子里,借着东方已经泛白的天色看起那本杂记。  那是从夏阳秋处得来的,写杂记的据说是个书生,已经中了举人,本来是想进京赶考的,却突发奇想去了趟无岸海边游玩。结果就在那里遇到了一位他口中的仙人, 听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写下了这本杂记。 从此以后,书生被当成是疯子,疯言疯语,再没人信,自然也不能去科考了。  的确是够荒诞,白鹤染想,如果告诉这世间之人重病不治可以换心换肺,脑袋可以用刀切开抽出淤血再缝合起来继续生活,如果让武将们知道有枪炮手雷,如果此时 的天空上有飞机飞过,地上有汽车在跑 是啊,所有人都会觉得那是戏文里才会有的事情,甚至戏文里都发挥不出这样的想像。 可是那个书生却信了,因为他看到了“神仙”,他相信那个人就是神仙,神仙说的肯定是对的。所以他将这些事情写成了杂记,还在结尾处发表了自己的一番感慨。 但他还是被当成了疯子,因为没有证人,没有任何人能证实他看到的就是神仙。  白鹤染很想把那个书生找到,杂记中提到了无岸海另一头还有一片大陆,这也是超出了人们认知之外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无岸海没有岸,那么突然有个人说无岸海 不但有岸,而且在岸的另一头还有一片大陆,还有跟东秦一样的国家,那不是疯子是什么? 其实这就是个悖论,如果没有岸,那东秦这片大陆又是什么?  当然,她在意的不是有没有岸,如果对面那片大陆仅仅是做为传说或风景那么一提,她不会一直惦记着。真正让她放不下的,是杂记中清清楚楚地记载着,那片大陆上有一个叫做姑墨的国家,那个叫姑墨的国家有一位姓凤的皇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23章 九皇子不淡定了 如果只像初次听到夏阳秋提起那位皇后时,她不会如此上心,甚至她还曾想过那有可能是凤家的祖辈人。 可是杂记中所记载的事却比夏阳秋说的直观多了,枪弹炮火,后世先进的外科手术,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她激动的是杂记中还提到了一个药房空间。  虽然描述不是很详细,因为仙人也并没有跟书生说得太具体,但是她注意到了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书生说,仙人进入到那空间是被那位皇后用意念送进去的,眼前一 暗一亮,人就换了个地方。药房里,门打不开,窗子出不去,隔窗往外看,看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这让她想到了两个事,一是凤羽珩生前曾开了一间两层的药房,中药西药都有,但最出名的还是她从部队里拿出来的那些特供药品,以及药房二楼的那间私人手术室 。  第二件事是跟风卿卿有关,五大家族中,只有卜之一脉传承着一个十分奇妙的芥子空间。这个空间说它是实质它也不是实质,说它是虚无的它又有迹可寻。它的传承 依靠的是一粒种子的转移,上一任家主会将一粒种子置于眉心,濒临死亡之际再取出,转移到下一任家主的眉心之中,稳固之后便可直接使用。  所以,风家每一任家主的眉心都会有一个米粒状的印记,只是因体质不同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她记得风卿卿的祖爷爷眉心是蓝色的印记,而传到风卿卿这里则是红 色,很是好看。  总之,卜脉风家自上古时期某一任家主掌握了那个空间以来,就代代传承,一直到今世,终于传到了风卿卿手里。而她们这几个姐妹对那方空间的了解,便多是来缘 于风卿卿。 风卿卿曾说说,进入那方空间靠的是意念,只要她意念一动,眉心处的传承之物就会自发启动,然后眼前一黑一亮,人就完成了挪移,置身于空间之内了。 那种过程,以及空间四周的虚无景象,跟杂记中描述的简直一模一样,以至于白鹤染都怀疑是不是阿珩跟卿卿一起来到了这个时代,药房跟芥子空间合二为一了。 可是很显然并不是那样的,因为阿珩的飞机爆炸之后,她跟风卿卿还见过面,两人还为了探寻阿珩的真正死因一起潜入过安全局的控制中心。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杂记中所说的药房又是怎么回事?特别是杂记里,书生还提到了一个词汇,杂记上写的是:皇后治病,会用到一种做叫“书页”的手段,我不知道 什么是“书页”,神仙说不明白,我也听不太懂。想来,无岸海对面的人们,过着跟我们不同的生活吧。  她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根据发音,这两个字应该是“输液”。古代是不可能有输液的,所以那个药房的主人,也就是那位姓凤的皇后应该是跟她一样,是一位来自后世 的穿越者。  白鹤染愈发的怀疑那个人就是凤羽珩,可是天高海阔,她该如何见到她?杂记中记载着的那位神仙什么时候还会降临呢?可不可以降临到她的面前,她一定要好好问 问,关于那个叫姑墨的国家,关于那位姓凤的皇后  白鹤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睡着时,那本杂记还紧紧握在手里,像是一件至宝,谁也不能与 她抢夺。 她这头到是睡得香,却不知,九皇子君慕楚从礼王府离开之后,却度过了一个极其煎熬熬的夜晚。原因只有一个——他回府之后,见到白蓁蓁了。  君慕楚是真没想到白蓁蓁居然没走,不但没走,还睡在了他的屋里、他的榻上,还盖着他的被子,抱着他的枕头。对,是抱着的,不是枕着的。不但抱着枕头,还骑 着被子,整个人是个趴着的状态,半张脸都挤扁了。  君慕楚看着这一幕,不得不感叹这丫头睡觉的造型还真是够别致,脖子这么拧巴着,不难受吗?他看不下去了,伸手将枕头从她怀里抽出来,强行塞回她脖子底下。 还想从她腿中间拽出被子给她盖一盖,结果这一拽没拽好,把小丫头整个人都给拽得翻了个面儿。  这下完蛋了,这个面儿翻的简直尴尬死,扣着趴在榻上瞅着还算完整的衣衫,谁成想这一翻过来后那简直是一片狼藉。所有的扣子都开了,所有的带子也都开了,半 截肩膀头儿就那么明晃晃地露在外头,里头桃红色的小肚兜都清晰可见。  九皇子有点儿不淡定了,刚在礼王府经历了那么一出,回到家又整了这么一场,这到底是要干啥?还让不让人活了?得亏白鹤染给了解毒的药丸,否则就这么个考验 法,他得是什么定力才能禁得起考验?如果禁不起怎么办?这死丫头才十二岁,开玩笑么? 他气得直跺脚,转了身就坐到床榻边上。可这才刚坐下,都没等喘口气呢,身后突然就伸过来一只脚,照着他的后腰狠狠地踹了过来。  九皇子平日里是十分机敏之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成功暗算过,所有想要暗算他、行刺他的人那是死的死抓的抓,连逃走的都没有。然而这一次却在自己屋里翻 了船,被白蓁蓁一脚给踹地上去了。  九皇子心里苦,这一下摔得到是不重,可是丢不起这个人啊,他就想不明白了,白蓁蓁你睡我的床榻抱我的枕头骑我的被子,我都没说什么,你到好,上来给我一脚 ,这是干什么?  然而,这话他只敢腹诽,却不敢直言。不但不敢直言,还得心平气和地对“凶手”表示出关心。他从地上爬起来,没敢再坐回去,只站在床榻边上弯着腰,一脸关切地 问向睡得迷迷瞪瞪的小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做梦了?”  本以为一句关心的话问出去,至少也得换来个笑脸吧,结果他们家这小姑娘就是不按套路出牌,不但不没冲着他笑,居然还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匕首,照着他的面 门就刺了过去!  君慕楚吓出一身冷汗,赶紧侧身躲开,好在这姑娘模样是挺凶的,但手底下的功夫实在是太差了,这一刀扎过来没扎着目标,到是自己劲儿使大了,差点儿没从床沿 上栽下去。 不过虽然没栽下去,模样却也挺狼狈的,大半个身子都冲到了床榻外头,要不是他扶了一把,非大头朝下磕着地不可。 “疼!”小姑娘差点儿没哭了,“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他懵了,“哪儿疼?磕着哪儿了?” “肚子,膈着肚子了。”白蓁蓁晃动着手里的匕首,一边喊疼还一边道:“大胆小贼,居然敢夜闯本小姐卧寝,今儿不扎死你我就不叫白蓁蓁。”  她还想扎呢,君慕楚十分无奈,“这哪里是你的卧寝,分明是我的卧寝。再说了,就算是你的卧寝,我来也就来了,你至于闹这么大动静么?还动了刀,你这匕首是哪 来的?睡觉身上还带着兵刃,也不怕一个翻身再伤着自己。”  白蓁蓁这会儿算是清醒点儿了,看清楚被自己行刺这人是谁了,可还是迷迷瞪瞪地问了句:“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怎么进来的?翻墙?我说你们兄弟俩怎么都好这一 口啊?十殿下来见我二姐姐也总是翻墙,搞得我二姐姐说他是属猴子的。”  九皇子抽了抽嘴角,“他本来就是属猴子的。”说话间,从榻上把被子拉了过来,果断将这小姑娘给裹了个严严实实。“睡懵了吧?不记得自己睡在哪儿了?你好好看看 ,这哪里是你的闺房,分明是我的慎王府。”  “恩?慎王府?”白蓁蓁一晃脑袋,终于彻底清醒了,“对哦,我是在慎王府。”说着话揉了揉眼睛,再瞅瞅刚刚睡过的床榻,不满地道:“你的床怎么那么硬?睡得一点都不舒服,你家里很穷吗?为什么不能多铺两层褥子?”一边说还一边捏了捏身上披着的薄被,“这是什么被?又薄又扎人,跟我平时惯用的蚕丝被面儿简直没法比。真不 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皇子,哪有皇子睡觉的地方这样寒酸的?”  他失笑,“床榻铺得太舒服就容易睡得沉,睡得沉就会丧失警惕。而我最不敢丧失的就是警惕,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睡得好不好跟有没有命睡觉比起来,太 微不足道了。” 她听得愣住,直勾勾地看着他。君慕楚心头泛起暖意,伸手揉上她的发,“不用担心,我的功夫很好,不会给人可乘之机的。”  怎知道这小姑娘根本就不是心疼他这种自虐般的习惯,而是在郁闷自己将来的生活:“我的天哪,难不成等我嫁给了你,搬到你的慎王府来,就要告别我软乎乎的床榻,告别我那蚕丝做成的被面,跟你一起睡这种硬板子?都说嫁鸡随鸡随狗随狗,可是你好歹给我搭个软乎的窝,我说我这腰怎么这么疼呢,你快给我看看,是不是都青了 ?” 她说完就转过身,掀了被子就掀衣裳,吓得君慕楚直接跳了起来。  “等会儿,你等会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24章 女追男,隔座山 君慕楚从来也没有像今晚这般尴尬过,这真是一个女人胜过万马千军啊!他面对再强悍的敌人都打过蹙,但是今晚面对白蓁蓁,他是真怂了。 “蓁蓁,咱们好好的,说话就说话,不带掀衣裳的。还有,你那衣裳原本也没怎么太穿好,姑娘家还是要注意形象,你好好穿穿,好了叫我,我再转过来。”  白蓁蓁这才想起来自己睡眠的姿势一向不太雅观,她娘已经说过她很多次了,可她就是改不了。本来她娘还想着等到临成亲之前,提前半年突击给她好好立立规矩, 没想到这离着那半年还有好几年呢,就提前露了馅,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想到这,她抬头瞅了瞅面前这个人的背景,越瞅越好看,越瞅越帅,越瞅越上瘾。结果瞅着瞅着,就把腰疼这个事儿给忘了,也把整理仪容仪表这个事儿给忘了。 君慕楚等了好长时间也没听着身后有什么动静,不由得问了句:“好了吗?” 白蓁蓁稀里糊涂地答道:“好了。”  结果他转过来时,看到的依然是跟之前一样的衣衫不整的小姑娘。唯一不同的就是刚才她将将睡醒,还懵懵的,但这会儿却是一脸的花痴相,嘴角还流着口水,时不 时地还舔一下嘴唇,像极了一只看到小羊羔的大灰狼。  他就纳了闷儿了,就想说这姑娘的神经是不是太大条了点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一般正常女子不都是该娇羞满面,慌慌张张地赶紧把自己给穿好吗?这怎么还有精神 头儿犯花痴?  他突然就想起从前那些个削尖了脑袋,想尽各种办法往他塌上爬的女人,好像就是这种神情,这种流口水的样子。他真是烦死了那些女人,见一个就要砍一个,从不 手软。  可是真就奇了怪了,别的女人试图爬到他榻上,没等沾边儿呢他就想杀人。却偏偏这个白蓁蓁,都在榻上睡一觉了,睡得一屋子都是她身上那股子还挺好闻的香味儿,几乎盖过了他惯用的檀香。可他却一点儿都不烦,不但不烦,竟还觉得十分安心,好像日子就该是这样的,好像这间屋子里有了这么一个精怪的小姑娘,突然变得充满 生机,连空气都活跃起来。  何况这个姑娘跟那些个庸脂俗粉并不一样,她犯花痴也只是对他,之所以对他,也不单单是冲着他这张脸,更不是冲着他皇子的身份。她赶当街拦他的马,也会偷偷 等在宫门口就为了看他一眼,这些他都记得。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这个二乎乎的小姑娘就被他记在了心里,并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妹妹,她就是她。  君慕楚走上前,一脸的宠溺,“我又不是好吃的,至于你馋成这样?口水都流出来了。”他拿了帕子给她擦擦嘴角,然后亲自动手帮她将衣裳一层层系好,扣好。虽故 作镇静,然而业务实在太过生疏,以至于好几个扣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扣,十分纠结。  白蓁蓁干脆自己动手,一边扣扣子一边问她:“是不是常干这种事?我看你挺淡定啊!听说想勾搭你的女人可多了,也有主动往榻上爬的,每一个你都帮她们穿衣裳? ” 君慕楚摇头,“本王没那个兴趣为她们穿衣裳,相反的,我会将她们的衣裳脱得更彻底些,恩,连皮一起脱掉,然后扔出去喂狗。” 她一哆嗦,差点儿扯掉了一粒扣子。  他赶紧又接了过来帮她扣,“傻姑娘,你怕什么,她们如何能跟你比。你是我认定的未婚妻子,慎王府就是你的家,你做什么我都是乐意的。何况你方才不是也说了,早晚会嫁过来,早晚是要与我睡到一张榻。放心,到时你嫁过来,我一定提前将这张床榻铺得软乎乎的,被面也换上蚕丝蜀绣,其它地方你看看喜欢什么样的,我叫人照 着你的心意改。” “褥子铺软一点就好了。”她笑嘻嘻地同他说,“别的不用改,不能因为我来了就把你这里改得跟我自己的闺房似的,下人们会笑话你。” “他们不敢。”终于最后一粒扣子扣完,他松了一口气,坐到了她的身边。  小姑娘也坐好,双腿蜷着,手肘支在膝盖上,两只手托着下巴,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他,就像在看一样喜欢已久的宝贝。虽然宝贝已经到了手,却还不相信这 一切都是真的。  他笑了:“看什么呢?”好像有了这个小姑娘之后他就经常笑,把前二十多年没露过的笑容在这短短日子里都给笑了回来。因为以前不笑,所以笑起来依然显得很生硬 ,但是眼睛却骗不得人,满满的真挚。  “看你啊!”她实话实说,“长得真好看,也没有以前那么吓人了。君慕楚,你还是要多笑笑,你一笑起来我就没有那么怕你。你不知道你从前多严肃,当初我们府上二 夫人做寿宴,你一出现的时候我差点儿没吓哭了,腿都软了。” “胡说。”他对这件事很有发言权,“当时你跟你二姐姐两个人可是在人堆儿里聊得热火朝天,你还说我会吃人,我没记错吧?”  她眼里忽然贼光迸现,整个人跪了起来,身子往前探,直接探到了他下巴底下,“隔了那么久的事还记得,居然把我说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说,是不是那时候就对我 动了心思?”  他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可是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坑,不能这么往里跳。这种时候如果说了不是,就依白蓁蓁这性子,还不得跟他打起来啊!可要说是呢?那就是说谎 了,当时他还真没想那么多。毕竟那时候去文国公府的目的是给白鹤染撑腰,这小姑娘能入了他的眼完全是因为二出了一定的境界,但话能这么说吗?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昧着良心选择点头,毕竟保命要紧。  谁成想,他点了头命也没保住,小姑娘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脾气,居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跟他算起帐来——“你都动心了你不早说,害得我跟个傻子似的日日夜夜猜你心思,又想你又怕你,难过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你知不知道当初我被我爹扔在皇宫门口不管时,我多希望你能突然出现,不指望你们给我撑腰,就让我看你一眼我都会多几分力气走回白家。还有,我为了能跟你多有些瓜葛,我大半夜的去挖阎王殿的墙根儿,我容易么我。你那阎王殿多阴森恐怖你自己心里没数么?我做了 那么多,结果闹了半天你早就看上了我,就是憋心里头不说,眼睁睁的折腾我,你安的是什么心啊?”  小姑娘委屈得都掉眼泪了,“我要是早知道那时候你心里就有我,我肯定直接就来慎王府找你了,哪里还要费那些个工夫,让自己遭那么多罪。君慕楚,你知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一个遥不可及的男子,是一件多悲哀的事?我那时候都觉得我可能是魔怔了,也太不要脸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呀?可惜道理都懂,就是管不住 自己。”  他心疼得不行,也开始懊恼,要是早知道这姑娘注定是自己的妻,一定早早的就将人揽到怀里,说什么也不能忍心让她遭那些个罪。他一个大男人坐享其成,却让个 小姑娘费尽千辛万苦的倒追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他开始诚心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那时候也没跟女孩子接触过,我甚至都不明白把一个姑娘记在心里代表着什么,又意味着什么,所以这一来二去的就耽 搁了。偏偏你又是个急性子,我这一耽搁的工夫你就做了那么多事,都是我的错。” 白蓁蓁用力点头,“可不都是你的错么。”  他给她擦眼泪,“不哭了,这不是都过去了么。你看,我堂堂九皇子,慎王殿下,人人都说我是冷面阎王没有七情六欲,曾经还有那么多不知廉耻妄图近我身的女子都 丧了命,结果我最后却栽到了你手里。你这样一想会不会很有成就感?心里会不会舒坦一点?”  白蓁蓁一琢磨,也是这么回事儿哈!于是立马就不委屈了,还笑了开,“你这么一说我就舒坦多了。也是,那么厉害的人物都栽到了我手里,足可见我是比你更厉害的 。”她将下巴抵到他的肩膀上,越看这个男人越觉得好看,唇角的笑越来越深,停都停不下来。 他却拾起了地上的匕首,仔细研究起来,“还是把好兵刃,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姐给我的。” “你姐?白鹤染?”  她点头,“对啊,我就这么一个姐。我之前一直缠着她想学功夫,但是她太忙了也顾不上教我,就说让默语教。可是后来默语跟她一起忙,再加上我又去了今生阁做事,比她还忙,这事儿就渐渐搁下了。不过我还是想有个防身的东西,她就给我挑了这把匕首。她说也不是很好,也就凑合着用,等以后我能学上个一招半式了,她再想办 法给我找件更称手的。” 她说话的工夫,眉心却皱了起来,小眼神儿里现了一丝警惕,人又往他身前凑了凑,小鼻子就开始在他身上闻起来了。 君慕楚懵了,“闻什么呢?” 白蓁蓁抬起头,眼睛瞪了起来,“你身上怎么有酒味儿?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君慕楚一哆嗦,白鹤染拿白蓁蓁吓唬他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回响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25章 不亏是亲姐俩啊! 对于身上有酒味儿这个事是好解释的,但要命的却是后面那一句。  奇怪的味道,白蓁蓁形容那种味道是奇怪的味道,她年纪小不明白,他还能不懂吗?什么奇怪的味道,那分明就是礼王府里靡靡合欢的情香味儿。可是这个话该怎么 跟白蓁蓁说?  他有些发愁,可是他越发愁白蓁蓁就越闹心,闹着心的工夫还自行把这种味道给猜解出来了:“合欢香!这是合欢香的味道!”小姑娘说到这里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直接在床榻上蹦起来了,“君慕楚!”嗷地一嗓子划破了夜晚的寂静,也不知道她这一声怎么就叫得那么尖锐,差点儿把整个慎王府给惊出地震来。“君慕楚!你给我解 释解释,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合欢香的味道?你这一晚上没回家,到底干什么去了?” 慎王府炸了!整座慎王府都炸了!连门房已经昏昏欲睡的侍卫都被这一嗓子给吓精神了。  睡觉的下人们扑腾一下惊坐起来,值夜的下人们原地张大了嘴巴,柯公公一路小跑地冲向君慕楚的院子,结果在院门口遇着了无言。两人眼神交汇,无言一脸震惊地 问他:“四小姐还在府里?”  柯公公点头,“四小姐查帐查了一晚上,本来说是要等殿下回来的,结果殿下一直没回,我到书房一瞅,她都趴桌子上睡着了。我怎么忍心让她在桌子上睡啊,干脆就 把她请到了殿下的卧寝里去休息。原以为过不多一会儿殿下就能回呢,谁成想你们回得这么晚。这是怎么个情况啊?刚刚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是殿下又砍人了?”  无言也害怕了,他觉得柯公公说的这个情况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们也不知道白蓁蓁在这儿,以往想近殿下身的女的都被砍了,这万一要是殿下没反应过来,以为府 中松懈,让哪个女人钻了空子进了他的屋,再一刀给砍了,那可就坏了事。  最可怕的是,这种时候无言突然就想到了白蓁蓁的那个姑娘,当时腿肚子都钻筋了。这事儿要是白鹤染知道了可怎么办?那不得大半夜就提着刀不对,应该是握着 一把毒药再夹着一手的针杀到慎王府来。  不是他不相信他家主子,主要是敌人太强悍,连十爷都自认不是天赐公主的对手,他凭什么相信他家九殿下就能打得过那个女魔头?或许要论打还是能打得过的,问 题是人家也不跟你好好打呀,回头一个毒药,扬手再来一把毒针,不管对面是谁,全干翻。  无言越想越渗得慌,他跟柯公公说:“这回这事儿可玩儿大了,这么着,咱俩一起进去,要真是殿下把四小姐给剁了,咱们最好还是先帮主子挖坑,啥也别说了先毁尸 灭迹要紧。到时候如果有人追问,打死也不能承认四小姐今晚是在慎王府睡的,否则一旦那位二小姐打上门来要人,咱们慎王府就得全军覆灭,连个全尸都剩不下。” 柯公公都听冒汗了,“真有那么邪乎吗?”  无言点点头,“绝对有!你知道我跟主子刚从哪儿回来吗?我们是从礼王府回来的,白家那位二小姐也在。她就当着九爷十爷还有四爷的面儿,把四爷的红颜知己给端了。虽然最后救了,但把人给绑走了,我去了趟阎王殿,回来的时候遇着了十爷,他说那位二小姐在马车里把红颜的两颗后槽牙全给掰下来了。你说,就这主的,谁惹得 起?”  柯公公一脸哭相,“惹不起惹不起,可是咱家爷现在偏偏就惹了,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四小姐到慎王府来,可不是一个两个的见着了的。最后住在这 儿没走也不是一个两个知道的,全府都知道啊!早晚得露馅儿啊!” “露馅儿再说露馅儿的,先把今晚这关过去再说。实在不行咱们劝主子先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先把这阵风混过去,回头再找十爷想想办法。”  柯公公无奈地点了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就是可惜了四小姐,多好的一位姑娘,难得咱家殿下喜欢,本以为府里就快有女主人了呢,谁成想出了这事儿。说起来都 是我的责任,回头老奴一定会在四小姐坟前自刎谢罪,下去侍候四小姐去。” “那都是后话,走吧,先进去帮主子善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院儿,一路走到寝屋门口,正准备推门进去呢,却听屋里突然又传来女子的叫喊声——“君慕楚!今儿这事儿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姑奶奶跟你没 完!” 无言和柯公公齐齐一哆嗦,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恐。 柯公公颤着嗓子小声问:“这是闹鬼了吗?还是手下得轻,没砍死?” 无言摇摇头,“听这中气十足的动静,不像挨了刀啊!” 这时,又有声音传了出来,是九皇子在说话:“蓁蓁你听我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绝不会对别的女人动歪心思。” 柯公公更懵了,“这怎么听这动静,挨刀的好像是咱们殿下?你听这有气无力的,难不成今儿砍反了?变成了四小姐砍九殿下?” “怎么可能。”无言绝不相信,“要说白家那位二小姐砍人我信,四小姐不可能,她根本不会功夫,杀鸡都费劲,更别提砍咱们九殿下了。” “那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柯公公各种迷茫,“咱们还用不用挖坑?” 无言想了想,道:“暂时先不挖,先听一会儿,听听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很快地,白蓁蓁的话又来了:“你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要说别的味道我可能闻差了,合欢香这种玩意我是绝对不会闻差的。我姨娘在房里都用了十多年了,我还能不知道它是什么味儿?我那个败家爹一闻着这种味道就走不动道,就算拿鞭子抽他他都不带从我姨娘屋里出去的,你说你沾了这么一身合欢香,你能干什么去?你别跟我说 你就是跟你的哥哥弟弟去喝了顿酒,哎,你可别骗我说这酒还是在你兄弟家喝的!” 九皇子简直百口莫辩,他真的是在他四哥家里喝的酒啊!这香这香特么的是苏婳宛用来蛊惑他四哥的! 君慕楚做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最后决定还是先不保他四哥的面子了,毕竟面子没有命重要,再为了保四哥的面子,他的命可就要没了,媳妇儿也得跑了。  于是举手投降:“我说,我说。这香味儿的确是在礼王府沾上的,你知道苏婳宛吧,她用了这种香蛊惑四哥,今晚就是她设宴请了我和十弟到府上去,所以我才沾着这 种香味儿。” “你再说一遍,谁请你们到礼王府去的?不是四殿下吗?” “不是。”他老老实实地答,“是苏婳宛。”  “我靠她大爷!”白蓁蓁炸了,“妈的,怪不得我姐说她就不是什么好人,还真不是好人啊!强占了一个四殿下还不够,这又想着勾搭九殿下和十殿下,她还有点儿脸吗 ?一个礼王府装不下她怎么着?还想着到慎王府和尊王府也插上一脚?真是蹬鼻子上脸,给她点儿阳光她就开花结果,还专结那种出墙的果。不行,我得走了!” 君慕楚吓了一跳,赶紧拉了她一把,“你干什么去?”  “咽不下这口气!今儿我不给她点儿颜色看看,她还当我们白家的姑娘好欺负呢!我姐一次又一次救她,她非但不知道感恩,这还恩将仇报了!这事儿我姐肯定还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绝对也咽不下这口气,就算给四殿下面子不当场把人给打死,至少也得掰她两颗牙。我今儿就替我姐出出气,我就一把火烧了那礼王府,我烧了她的窝 ,看她还上哪去得瑟!”  “你等会儿!”君慕楚将人死死抓住,他都听冒汗了。不亏是亲姐俩啊,彼此之间要不要了解得如此透彻?她姐在礼王府时就曾说过,这事儿要是让白蓁蓁知道了,非 一把火烧了礼王府不可。至于掰苏婳宛的牙,他回府后听无言说过,牙还真掰了,掰了两颗,生生掰的。  此时此刻,不只是九皇子感叹这姐妹俩,门口的无言也在感叹,“太彪悍了,实在是太彪悍了。真不知道白家到底是怎么养的女儿,这怎么不管会不会武功的都这么彪 悍?都这么霸道?放火烧礼王府,亏她想得出来。” 柯公公小声问:“你说,四小姐真敢那么干吗?”  “哪么干?你说放火啊?”无言认真地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我觉得她敢,她绝对敢!公公,你可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从小到大,除了小公主敢跟他叫板之外,你还见过谁如此大胆?这都不是叫板了,这根本就是完虐啊!咱们的冷血阎王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就算是小公主,她最多也就是撒娇不听话,也不敢用教训的语气跟殿下说 话啊!但是四小姐就敢!她连阎王都敢惹,你觉得她还能把礼王府放在眼里?说不定一急眼把慎王府也一起给烧了” 柯公公觉得此言有理,“那咱们既然不挖坑了,不如就去提水吧!先把水提着,防患于未然,你看如何?”  无言刚想说好,这时,屋里的动静又传了来。只一句话,就让他们放弃了去提水的打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26章 九殿下怕媳妇儿 “不对啊!”他正想着,白蓁蓁又说话了,“君慕楚,那合欢香是干什么用的咱们心里都有数,既然你闻了那么久的香味儿,还沾了一身,就没有点儿什么反应?”她对此十 分不解,“我可真不信这天底下还有坐怀不乱的男人,何况我知道这香的厉害,我爹闻了之后挺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会沦陷。” 九皇子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你才多大,怎么什么话都能往出说?” “你别给我打岔!”白蓁蓁瞪圆了眼睛盯着他,“说,是不是下手了?” “下什么手?我往哪儿下手?”  “谁请你喝的酒你往哪儿下手呗!说,在礼王府都干什么了?君慕楚,亏我那样相信你,都说男人是喜新厌旧,可明明跟那个苏婳宛比起来我才是新的,你这怎么还喜 旧厌新呢?你说不说?不说姑奶奶今儿就剁了你!” 随着白蓁蓁这一句“剁了你”,屋子里传出了九皇子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门口听两个人暗道不好,无言大步上前,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柯公公也跟着进来,二人齐声道:“殿下怎么了?奴才护驾来迟,奴”奴才什么都没看到。 两个人在床跟前站住了,双双捂住了眼睛,柯公公都怀疑自己可能是眼瞎了,不然怎么可能看到那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于是手指头缝移开了一点儿,又往榻上看了一眼,就看到他家九皇子正仰面躺在榻上,白家四小姐两腿叉开骑坐在九皇子的腰上,九皇子的两只手放在四小姐的大腿两侧。虽然四小姐手里拿着个枕头拼命地往九皇子身上捶,可那点儿力道怎么看都跟“剁了你”挨不上边儿,对于九皇子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 到更像是在打情骂俏。  于是二人深深地觉得他们悲剧了,这分明就是主子在跟未来的夫人在调情,你说人家小两口调调情,他们俩奴才冲进来干什么?还把主子跟主人都堵榻上了,这不是 等着被灭口呢么?这也太没有眼力见儿了!  无言反应最快,当场就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还抻了个懒腰,然后眼一闭,迷迷蹬蹬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嘟囔:“梦游症又犯了,这做的是个什么梦啊?怎么还看见柯 公公了?我家主子呢?今儿晚上阎王殿送去的人该怎么审,我得去找主子问问。”  说着说着就走出了门,整的真跟梦游似的,晃晃悠悠一会儿就没了影儿,只剩下个柯公公还愣在原地发呆。这个呆发的,手指头缝都忘了收回去,就那么一直看着君慕楚和白蓁蓁,一直看得白蓁蓁小脸儿通红通红的,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干脆身子往下一趴,整个人都钻到了君慕楚的怀里。还把他的衣裳扯了扯,挡住了自己的半边脸 。  君慕楚原本想生劈了无言和柯公公的心都有,可偏偏就被白蓁蓁这一个动作给打消了去。突然觉得就这样被人闯入,撞见这一幕也没有什么不好,虽然跟他从前冷面 阎王的形象有些不符,但他总得有娶妻生子的那一天,这一幕也是早晚的事,提前预演一下没什么不好。 只是误打误撞是好事,但你看完之后一直赖着不走就不对了。 君慕楚狠狠地瞪了柯公公一眼,“看够了就出去!” 柯公公一激灵,拔腿就跑,眨眼工夫就跑到了院儿里。结果九皇子一句话又把他给叫了回去:“把门给本王关上!” 柯公公心里那个苦,只得乖乖回来关好门,再继续拔腿跑路。 他们两个是跑了,可府里头还有不少下人正从各处往这边聚集而来,好在柯公公还算有良知,一顿解释之后终于把人都给劝散了。 就是他这个解释有点儿坑主子,他说的是:“都回吧,没事儿,是未来的王妃在立家法,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以后这种情况保不齐常有,习惯就好了。” 于是打从这天晚上起,慎王府所有下人都对他们的主子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怕媳妇。  但是眼下君慕楚还不知道这个悲催的现实,他正逗弄着趴在自己怀里、毛茸茸的小姑娘玩儿,“红家还真是有钱,你瞧你这头发,又细又软,怎么折腾都不打结,怕是 平日里洗头发用的东西比宫里妃嫔用得都好。” 怀里的毛茸茸点头:“我可是他们的亲外甥女,难道对我还不如对那些娘娘么?”  他想说人家娘娘好歹是主子,红家干的是皇商,肯定要把最好的给主子送去啊!可这话到了嘴边儿又极时的刹住了,随即心里头阵阵后怕。怎么就忘了此一时彼一时 呢!这话能说吗?那些后娘重要还是自家媳妇儿重要?那当然得是他媳妇儿用最好的。  别扯那些从前还不认识你的话,跟女人面前能讲从前吗?老十前阵子还教导过他,不能跟女人讲道理,你越有理就越吃亏,讲来讲去有理也成了没理,甚至那些所谓的道理还都能也你对她不好的罪证。总之要想活得舒坦,那就得顺着她来,她爱听什么你就说什么,她怎么高兴你就怎么哄。如果实在不会,那就记住一条准则:认准逻 辑之后,往反方向说。 他当时还笑话老十有了未婚妻之后愈发的不讲理,可经过了这一晚,他深深地觉得老十说得对啊!讲理还是要命?性命当前,傻子才去讲理。  于是他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换成了:“有道理,宫里的娘娘怎么能跟我们蓁蓁比,你那几位舅舅做得对,待这阵子忙完,本王亲自到红府去拜会番,当面感谢一 下他们。”  “你谢他们什么?”小姑娘翻了个白眼,“你可别去红府,我们外祖一家胆子都小,再把他们吓着可就麻烦了。至于感谢不感谢的,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这也就是看上我了,要不然知道红家送进宫里的东西还没有给外甥女好,还不得把红家给抄了。” “那不能那不能,绝对不能。” “不能什么?”她仰起头,挑挑眉,“什么不能?” 他冷汗又滴了两滴,“不能看不上你,没有那个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看不上你呢!所以你看,没有这种假设,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根本就不成立。” 她点点头,表示满意,“那咱们再来说说之前那个问题,说说你闻了那合欢香之后的事。” “之后真没什么事。”他苦口婆心地解释,“我跟凛儿一进了礼王府就发现不对劲,所以一直提着内力,不停地将吸入体内的毒素往外头逼。”  他拉着她的手,放任这个小姑娘骑在他的肚子上,虽然这是一个很考验自制力的姿势,但他宁愿自己忍得辛苦一些,也不想坏了小姑娘的兴致,何况这样的兴致他也 十分受用。  记忆中从未有过如此温馨的场面,哪怕是小的时候他牵着胞弟的手走在皇宫里,说出来的话也都是在告诫他的弟弟,有许多人不可信,有许多人不可近,更有许多人 不可不防。  人人都说他有着帝王般的冷酷和无情,却甚少有人知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与他一起失去母亲的弟弟。他想要让自己的弟弟活得快乐无忧,就只能强迫自己变成一 个人见人怕的冷面阎王,让所有人都敬他怕他,把所有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 只有这样,那些如豺狼虎豹般的兄长们才会因为畏惧于他,而不敢去欺负他的弟弟。 其实在他的心里,最不屑的就是皇权高位,最厌恶的就是永无休止的储位之争,最向往的,就是一位妻子,一双儿女,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岁月无忧。  他从来都知道,那样的生活离自己太远,几乎是这一生都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可是打从遇着了白蓁蓁,打从一次又一次被她虎了吧叽二了吧叽的小性子给吸住了心神 ,突然就又觉得那样的日子似乎也不是太奢侈。 就像现在,她在闹,他在笑,这不就是他祈盼的岁月静好流年无忧?  “净操些没用的心,生些多余的气。”他扯着她的手晃了晃,“这场酒宴的确出了些差子,苏婳宛瞒着四哥给我和老十下毒,不但空气中有合欢香的味道,就连酒菜里都下了靡毒。人饮食之,不但动情且还致命。”眼瞅着小姑娘又要炸,他赶紧把话往下说:“别急别急,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实际上有惊无险,因为关键时刻你二姐姐到了 。”  白蓁蓁这才松了口气,“我姐去了?那我就放心了。怪不得你们闻了合欢香会没事,中了毒也还好好的,原来是我姐去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大本事,毕竟在 洛城这三年她的变化太大了,但至少在用药和解毒上她还没失过手。有她保你们,自然无忧。” “所以你看,瞎操心吧!”他笑了起来,“你这性子跟你二姐姐还真是一模一样,你是不知道,你姐到了礼王府,一看那场面,一瞅那下了毒的酒,当时就急眼了”  他将酒宴上发生的事讲给她听,一字一句,事无巨细。起初小姑娘还一会儿笑一会儿恨的,可是后来渐渐地就没了声儿。软乎乎的小身子往榻上一歪,睡着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27章 有人来堵我们了 君慕楚长长地松了口气,总算是睡着了,再不睡他都要坚持不住了。 小心翼翼地将人从自己身子上移开,枕头给她枕好,被子给她盖好,还把散乱的发也捋了捋。可还是瞅着不太舒服,因为没有人会穿着外衣睡觉,这样睡不舒服。 可他却再没有勇气帮小姑娘脱衣裳,这种时候就发现,府里有个丫鬟是件多重要的事。  不过丫鬟没有,厨房里到是有个婆子,他想起来这个事,赶紧出去叫人,一开门才发现天都已经蒙蒙亮了。就这么折腾了一夜,竟也没觉出困意,要不是小姑娘一直 坐在他身上,他真愿意跟她一直聊天,再聊个一天一夜。  柯公公已经在院子外头等着侍候,一见人出来了,赶紧上前,未等说话就听九皇子吩咐道:“去把厨房里那个婆子请过来,让她侍候四小姐更衣,再烧了水备着,待四 小姐起了之后帮着沐浴。”说完转身就往另外方向走。 柯公公就不明白了,“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去书房休息。”  “这不就是卧寝吗?为什么还要去书房休息?”柯公公上前两步,还干笑了两声,“殿下这是脸皮子薄,不好意思吧?也是,天一亮,大家伙儿都起了,很快就会发现您 昨晚是跟四小姐睡在了一个屋里。这未婚男女同处一室尚且会让遭人诟病,何且还是同处了一夜。”  君慕楚皱皱眉,“你想说什么?本王还未问你,四小姐为什么这么晚了还留在府中?还睡到了本王的屋里,这是你安排的?也是,这府里除了你,怕也没人敢做这样的 安排。”  “哎哟!这可真是冤枉老奴了。”柯公公一脸苦相,“殿下您要说这事儿从前的确是没人敢安排,就算是老奴那也是不敢的。可是现在实不相瞒,殿下,咱们府里上 上下下可都是盼着您跟四小姐能早日共结连理呢!所以这事儿搁了谁,谁都敢。” “恩?”九皇子就不高兴了,“你的意思是,现在府里上上下下已经不听本王的话了?” “不,不是,不是。”柯公公连连摆手,“殿下息怒,殿下请务必息怒。这事儿是老奴做得欠考虑,下回再也不敢了,请殿下恕罪。”  “罢了。”君慕楚今儿心情不错,虽然这老太监自作主张把白蓁蓁给留下了,还劝到了他的房里,不过他相信,要不是那姑娘自己个儿愿意,这太监是怎么劝都劝不动 的。“去厨房里叫人吧,本王到书房去一趟,稍后便回。”  九皇子走了,柯公公心里很是高兴。主子没发怒,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四小姐是真心的。要不然就这种事,依着九殿下从前的性子,那还不得把爬上他床榻的人剁 成肉泥,再把整张床铺都给砍了当柴烧,说不定连那屋子都不要了。  可是这次殿下不但没生气,反而还十分受用的模样,看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他们家殿下被白家的四小姐给降住了。这一睡可就睡出了实锤,往后谁也反悔不得,如 今只等四小姐长大,到了岁数就娶回来,他这老胳膊老腿的这几年可得好好养着,还得帮殿下带孩子呢! 柯公公这样想着,正好边上过来个小厮,于是把去厨房里叫婆子来侍候四小姐的事就给交待了下去,自己则回了屋,又睡了个回笼觉。 他要养腿脚,养身体,为了未来的小世子。  白蓁蓁没睡多一会儿就醒了,是被人鼓捣醒的,一睁眼就看着一个黑脸的婆子在脱自己衣裳,吓得她嗷嗷惊叫以为见了鬼。习惯性地就去摸自己的匕首,结果摸了个 空,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君慕楚怕她伤着自己,把匕首给拿走了。 白蓁蓁欲哭无泪,“你,你是人是鬼?干嘛悄摸摸的过来脱我衣裳?”  那婆子十分尴尬,“四小姐您醒啦?老奴已经挺小心了,可还是弄醒了您,真是对不住。老奴是在王府厨房里干活的婆子,平日里干的都是粗活儿,这种近身侍候主子 的事从来没做过,所以动作重了,吵醒了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府上没有丫鬟,王爷心疼您,怕您穿着外衫睡不实称,这才让老奴过来侍候的。”  “哦,这样啊!”白蓁蓁懂了,原来是厨房里的婆子,天天烟熏火燎的,脸不黑才怪。“是我睡迷蹬了,不怪你。”她往窗口瞅了瞅,可惜窗子都关着,只能看出天是亮 着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婆子说:“辰时半了。” “都辰时半了?”她惊了,赶紧从榻上爬起来,“我得起了,今生阁那头还有事等着我呢!哎,你家王爷呢?去上朝了吗?”  婆子道:“听说没去。以往这个时辰王爷是应该在宫里的,但今儿好像说要直接到痨病村那头去,宫里也停了朝。进来之前遇着了无言侍卫,他说王爷歇在书房了,就 等四小姐睡醒了再过来看您呢!”黑脸婆子边说边笑,看白蓁蓁就跟看个花骨朵似的,就等着她在慎王府里开花结果呢!  白蓁蓁被这婆子盯得难受,赶紧起了床沐浴更衣。好在之前她娘红飘飘送了许多衣裳过来,她有得换。不但衣裳有得换,就连首饰都有得换,她也是在这时才发现, 那些东西就搁在君慕楚的房间里,从外头看到是没什么,但是几只大柜子一打开柜门儿就精彩了,一水儿的女子衣物,不是红的就是粉的,十分亮堂好看。 她乐呵呵地去挑衣裳,穿戴好了之后就往书房那边走,结果走到一半被无言给拦下了。 “四小姐。”无言有些着急,“属下方才正准备出府,可是你猜在府门口看见了谁?” 白蓁蓁不解,“谁啊?不管是谁,你得跟九殿下说啊,为何来问我?” 无言苦笑,“因为府门口那人是你娘。”  “我娘?”白蓁蓁一下反应过来,当时就傻了,“我娘来了,那肯定是来找我的,完了完了,要是我在慎王府过夜的事被她知道,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这可怎么办 ?”她瞅瞅无言,“你们王府有后门吧?快,赶紧的,从后门把我给送出去,直接送到今生阁,快!” 她说完就要走,可是又分不清东南西北,急得直转圈儿。 “你这是干什么呢?”君慕楚的声音从远处传了来,脚步越走越近,“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是不是床榻不舒服?回头我就叫人改了。” “不用不用,昨晚就是个意外,以后这种意外不会有了,你还是睡你自己的,我不占你的床榻。”白蓁蓁又开始转圈儿,“你们家后门在哪啊?哪个方向啊?”  “要走吗?要走也是从前门,找后门做什么?”他面上有些不快,过来牵了她的手往卧寝方向走回去,“既然醒了,就该用早膳,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至于什么意不意 外的,你若介意,以后不来就是。” “你生气了?”她不解,“你生什么气啊?为什么不让我来了?意外归意外,可意外之余不是还得看帐册吗?不是还得帮着你查案子吗?怎么就不让我来了?” 他看了她一眼,“不是我不让你来,是你自己说的,这种意外以后不会有了。”  “我说的是睡在你屋是个意外,又没说来这里是意外。”她显得有些焦急,想让无言再去门口看看,可是一回头,哪里还有无言的影子。“唉!我现在脑子有点儿乱,也 捋不清楚谁是谁非了,也想不明白你为何突然就生了气,但是我真没别的意思,我是愿意来这处的。” 他没再同她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下去,而是停下来问她:“你说你脑子乱,为何?” “还能为何。”她一跺脚,“我娘来了。无言说在府门口见着我娘了,你说她这大清早的上这儿来干什么?来了还不敲门不入府,就在外头待着,这是要干什么?” “你娘红夫人来了?”他也有点儿懵,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红氏能来干什么?那肯定是来堵人的啊?他拍拍额头,看来今儿又是不好过的一关啊!  “赶紧的,从后门把我送走,然后告诉府里人把嘴堵严实了,谁也不许说我昨天晚上住在这里。我立即回今生阁,我娘问起来,我就说是在今生阁过的夜。”白蓁蓁这 会儿脑子到是敏捷起来,几句话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可是君慕楚对她这个主意却并不赞同,“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种时候用你说的法子去糊弄未来的丈母娘,那不是本王该干的事。”  “那什么是你该干的呀?”她挠挠头,“这事儿也不是你一个人做的,我也有份。这样吧,你说该怎么办,我跟你一起当。我白蓁蓁也不能做缩头乌龟,把麻烦都推给了 你,那我成什么了?以后在你面前我哪能抬得起头来。”  他都听笑了,“小女子躲在男人身后,也是正常所为。不过我到是也喜欢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这才是堂堂白家四小姐,白蓁蓁该有的模样。走吧!跟着本王,咱们一起去把红夫人给接进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28章 你们这是有难同当? 红氏是阴沉着脸进的礼王府,别说是白蓁蓁,就是礼王府的侍卫和奴才们都害怕了。  为啥害怕?因为他们心虚,他们也觉得自家理亏。人家四小姐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被他们王爷留在府里过了一夜,还在自己屋里过了一夜,还是两个人一起过了 一夜,这事儿传出去肯定是要被人诟病的,现在人家四小姐的娘来了,怎么交待? 人们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心里都在想着万一一会儿红夫人发火,他们得帮着王爷跟人家道歉,实在不行就集体跪着,总之认错态度是必须得好的。 红氏被让进了前厅,坐到了主位上,有下人上茶,端茶的手直哆嗦。 红氏撇了那下人一眼,悠悠地道:“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啊,见了我吓成这样。” 下人一激灵,哭的心都有了。 终于寒暄结束,茶上完了,红氏端起来喝了一口,目光投向了下头并排站着的两个人。 瞅了一会儿,说了句:“恩,别说,还真有点儿两口子的模样。” 白蓁蓁眨眨眼,心说这事儿有戏?于是也开了口,试探性地道:“是吧?我也觉得挺像。”  “闭嘴!”红氏的脸立马又沉了,“待会儿我再跟你算帐!”说完,又转向了君慕楚,“九殿下,按说我今儿没资格坐在这里。您是皇子,是主子,不管做了什么都轮不到 咱们当奴才的说三道四。但事关我的女儿,我也就讨一回大脸,还望殿下恕罪。” 君慕楚赶紧施礼:“夫人言重了,在夫人面前,在下始终只是晚辈。”  “唉!”红氏长叹了一声,“晚辈,你这个晚辈也太不叫人省心了。是,你们两个的事是我同意的,我甚至还比较主动,往慎王府抬了聘礼。但你也不能就这么欺负了我 的女儿!”  红氏开始激动了,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你大聘未下,六礼未过,按说两人见面都应该有个度。可是你干了什么?你居然把我的女儿接到了慎王府来过夜, 这传出去可怎么办?我们蓁蓁还活不活?” 白蓁蓁吓了一跳,“干啥就不能活了啊?怎么就不能活了?这事儿跟我活不活挨着吗?” “你闭嘴!”红氏气得直咬牙,“你还小,我可以理解为你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可但凡是人都得要脸的,白家的脸可以不要,可红家的脸不能就这么没了!”  君慕楚听着就想笑,这位夫人还真是豁得出去,直接把夫家给撇一边儿去了。不过想想也是,白家的脸面早被白兴言自己就给丢了个一干二净,根本轮不到别人来替 他丢。 白蓁蓁还想辩驳辩驳,红氏却是真生了气,直接冲着她喝道:“你给我跪下!” 白蓁蓁扑通一下就跪那儿了。  虽然她心里琢磨着昨天夜里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可是她到底年纪小,也没太整明白到底什么是该发生的,什么是不该发生的,更搞不清楚真要发生些事 情应该是怎么个过程。虽说以前也偷看过白燕语拿出来的小册子,可毕竟都是些插图,画得还十分抽象,以至于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想着两人昨晚一起在榻上躺过,她也在他身上躺过,好像坐在他肚子上的姿势,跟画册上的一幅图还真的挺像的,那是不是就算了,还是先跪着吧,这事儿到底是 自己理亏。 于是她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脸上开始泛红,心里也有些害怕。因为她二姐姐说过,女孩子不可以太早嫁人,对身体不好。她昨晚那样到底算不算嫁过人了? 正琢磨着,身边忽然多了一个跪着的人。她偏头一看,是君慕楚也跪下了。 这下连红氏都有些坐不住了,皇子给她下跪,她会不会折寿啊?就是成了亲也没有皇子下跪的道理,何况现在还没成亲,万一让别人知道了  她下意识地往厅外头瞅了瞅,想看看府中下人的反应。结果十分出乎意料,下人们都往这边看了过来,但也只是看过来,却并没有特殊的表现,也没有人上前拦着, 更没有人觉得这是不应该。人们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甚至有人还松了口气。 这是几个意思? “你们这是有难同当?”红氏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来。  君慕楚想了想,点点头说:“算是吧!这是一个态度,是想对夫人您说,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事情是否与我有关,但只要是跟蓁蓁有关,那便是本王同她一起 担着。不论是多大的事,不管是涉及到谁,本王永远都会站在她这一边,不分对错。”  红氏有些激动了,女人果然都是听不得这些话的,哪怕不是对她说,可到底也是对她女儿说的,怎么能不激动。但激动归激动,还是要把气势给绷住了,今儿可是来 算帐的,目的还没达到呢,不能就这么服了软。 于是清咳两声,再道:“说得到是好听,可说来说去也没说到正题上。九殿下,我只问你,昨夜的事情,你要如何给我一个交待?”  君慕楚想都没想,立即就道:“近日都在忙着痨病村和法门寺的事情,宫里也一直在关注着,所以别的事就耽搁了。好在今天痨病村是最后一天治疗,明日就要摘掉闲 人勿近的牌子。待摘牌之后本王会立即进宫去请一道恩旨送进文国公府,做为给夫人的交待。”  红氏点点头,心情更加的激动了。她想起当初江越到国公府去向白鹤染下圣旨时的场面,也想起白鹤染拒婚那一刻的霸气,当时她就做过梦,想过什么时候这种场面 她女儿也能经历一回。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到了! “好,文国公府等你的圣旨。”红氏对这个交待很满意,但君慕楚却从她满意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狡黠之色。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怎么总觉得这是个坑呢? 红氏也不久留,得到了交待就站起身,盯着白蓁蓁说:“你,跟我回去!” 白蓁蓁有些害怕,他便轻揽她的肩,拍了两下,声音低低地说:“不要怕,我始终都会在你的身后,今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是你的靠山。” 从礼王府出来后,白蓁蓁上了红氏的马车,两人心里都是美滋滋的。白蓁蓁美的是君慕楚说会做她的靠山,她往后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而红氏美的则是另外一个打算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家女儿,“哎,我跟你说个事儿。” 白蓁蓁一愣,“什么事?”再瞅瞅娘亲那一脸得意样儿,当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我怎么觉得你在谋划着什么事呢?又有什么歪点子了?这次倒霉的是谁?” “去,有这么说话的吗?我让谁倒霉过?还不都是为了你。”红氏搓搓手,“不过我说的这个事还真是需要你来配合,而且你一定得给我配合好了。” “到底什么事?”白蓁蓁警惕愈发的重了。  红氏看了看她,说:“刚刚九殿下说会请一道恩旨送到文国公府,不用猜,那肯定就是赐婚的圣旨了。我听你大舅舅说了,因为红家收留了你二姐姐,所以皇上让江公 公给你大舅舅带了话,说是你跟九殿下的婚事,皇上皇后同意了。” “这事儿你说过,进入正题。”白蓁蓁催促,“要我配合的是什么事?” “我要你拒婚!”红氏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拒婚,把白蓁蓁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简直震惊,“没病吧?拒婚?这婚事成得多不容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还拒婚,不应该回去钻被窝里偷着乐?再说,哪来的胆子拒婚?是你有那个胆还是我有那个胆?那拒的是圣旨,你当闹着玩儿的?”她真是气得不轻,“怎么想的啊,还拒婚,你就不想想万一我这一拒,皇上生气了,再也不来送圣旨了怎么 办?你赔我?”  “我”红氏有点儿心塞,“我肯定是赔不起的,我就觉得你二姐姐当初一次次拒婚的时候,那股子气势是真足,看着都带劲儿。现在终于轮到你了,你就不能也硬气 一回?”  “硬不起来。”她实话实说,“能比吗?我觉得我这婚事要是没有二姐姐,怕是皇上皇后都不见得能同意。就算九殿下自己愿意,可为了这个事儿跟皇上闹翻了脸,咱们 谁能有好?这还没嫁呢就得罪了公婆,我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红家的生意还做不做?”  红氏叹了口气,“说的也是,真是多亏了二小姐,你也算是跟着沾光了。这个恩咱们得记着,回头一定想着把恩给报了,不能做知恩不报的人。”她说到这儿,脸沉了 下来,“白蓁蓁,拒婚的事儿就算了,但是在男人家住了一晚上这个事儿,咱们可没了呢!” 白蓁蓁又蔫了,“还没了啊?他不是已经给你交待了么?”  “他是他你是你,你俩还没成亲,不能算是一体的!”红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希望我女儿嫁得好,可是嫁得好不代表嫁得早,我也心疼自己的女儿,你还这么小,这么小就住到男人家,你这身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29章 九皇子是不是有毛病? “你等会儿!先等会儿再说!”白蓁蓁觉得有必要把这个事情给说清楚了,“我问你个经验性的问题。你说,一男一女两个人,如果他们只是躺在榻上说说话纯聊天,这算什 么?” “恩?”红氏有点儿懵,“什么意思?盖棉被纯聊天儿?” “对,就是盖棉被纯聊天儿,这样跟身体有关系吗?”白蓁蓁一脸的求知欲,“你给我讲讲,男女之间究竟要怎样才算上升到你说的那种地步?” “这”这怎么讲?红氏有些尴尬,“你这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我连衣裳都没脱,聊困了直接就睡了,他就去了书房,今早还是一个婆子来侍候我梳洗沐浴的。哦对了,他们家没有丫鬟,就那个婆子还是从厨房里调过 来用的,脸黑得跟炭似的,吓得我还以为是见了鬼。” “”红氏又不淡定了,“怎么会这样?按说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忍得了在一张榻上纯聊天儿啊?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女孩子。”她纠正她娘,“我还是个孩子,没上升到女人呢!”  “女孩子也不应该啊!”红氏的声音提高了,跟之前的状态完全不同了。之前是生气自己女儿这么小就犯了忌,虽然瞅着九皇子应该不是那种没轻没重不知道心疼人的 ,可她闺女到底还是太小了,所以她就算一百个愿意这门亲事,心里还是打了个疙瘩。 但那是刚才,现在听了白蓁蓁的话后算是解开了这个疙瘩,但却又拧上了另外一个疙瘩。  “心爱的姑娘就睡在旁边,整整一夜他居然无动于衷不行我得回去找他,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要真有毛病这个亲咱们可不能结,管他什么皇子不皇子的,有病 绝不能要。”  红氏说着就要起身去吩咐车夫往回走,白蓁蓁当时就急了,二话不说操起匕首就抵住了自己的脖子——“红飘飘!你要是敢回去我就死给你看!但凡你敢问他一句,你 信不信我立马抹脖子?我不是说着玩儿的,不信你就试试!” “这是干什么?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这男人万一要是” “没有万一!”白蓁蓁气得都直哆嗦,“他哪都好,没有万一。退一万步讲,他就算是个太监,我认准了这个人我也嫁!红飘飘,你别给我整妖娥子!” 这边,红氏母女在马车里就九皇子的身体健康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而此时的白鹤染却已经到了痨病村,亲手施针,治好了最后一个病人的并发症。  今生阁的大夫开始向所有村民发放最后一批痨病丸,人们早就没了治疗之前那种等死的状态,身体也已经恢复了八九成,就等着最后一枚药丸下肚,他们就可以彻底 的摆脱疾病困扰,可以告别这个村子回到亲人的身边去。  已经有不少家属前来探望了,因为白鹤染那天晚上在上都城里闹的那一出,人们现在都知道痨病已经不再具有传染性,不再用像避瘟疫一样避讳了。所以京城中有亲 人友人被关到痨病村的都结伴同行,前来探望,甚至有的人家还是赶着马车来的,就等着明日摘了痨病村的牌子后高高兴兴地将自己的亲人给接回去。  这边的场面可以说是十分温馨了,人们不仅是见了白鹤染三拜五叩的,今生阁的那些大夫也都成了他们的大恩人,甚至那些负责维护秩序的将士们也都受到了病人亲 属们的热烈拥戴。百姓们自发性地往这边送饭菜,送放了糖的凉茶,还有洗好的黄瓜,就为了给他们解暑。 白鹤染躲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看着这一幕幕,看着人们一张张笑脸,看着将士们端起百姓递过来的凉茶,也看着那些吃完了最后一枚药丸的人跟家人相拥而泣。 心底突然有一种荣誉感澎湃翻涌,就像前世眼着凤羽珩出入第三世界国家的战场时那般,因一个又一个被她救活的生命而感动。  东宫元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看了她一会儿,低声轻语:“师父是不是对这样的场面不太适应?否则怎么一个人躲到这边来?方才弟子见一个孩子给师父磕头,谢谢 师父您救活了她的妈妈,师父好像有些对济世救人再受人拜谢这种行为十分生疏。” 她失笑,“能不生疏么,我一个毒女,从来都只会杀人,救人这种事还真是不常干。”  东宫元摇头:“不管是毒还是医,都有它们的两面性。毒能杀人也能治人,医能治人亦能杀人,全看施术者想怎么用。师父如今以毒为医,以医活人命,谁也不能再说 您是个毒女。”  “是吗?”她看看东宫元,有些迷茫。就这么转了性质?那毒脉还不成医脉了?于是摇摇头,“也不尽然。医是要医的,既然开了这个口子就不可能再收回去。但我掌毒 ,并不掌医,这是定理,也是我的命数。我是怎么来的我心里清楚,毒之于我,与生俱来,世代相承,我不能弃了毒去抢医脉的饭碗,那阿珩就该找我算帐了。” 东宫元这就听不懂了,“阿珩?医脉?”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话,于是摆摆手,“没什么,想起一个朋友而已,你不认得。” 东宫元也没再问,到是往后退了半步,然后低声说:“师父,葛家兄妹来了。” 她抬头,果然看到葛承泽和葛芳晓兄妹再朝这边走来。  因为最后一枚药丸已经发放完成,所以痨病村已经不再设卡了。想走的人可以随时离开,如果不是很急,就留下来参加明日的摘牌仪式。毕竟这里已经存在了百年以上,对于得上痨病的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如今梦醒了,她希望人们能够留下来见证牌子摘下来的过程,用这样一个具有仪式感的行为,来宣告痨病的攻破,来刷新东秦 国的历史。 葛家兄妹已经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就连病得稍重新的葛承泽也都面色红润,走起路来步履如风,精气神十足。 二人到了白鹤染面前,二话不说,先跪下来认认真真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齐声道:“谢主子活命之恩。”是主子,不是公主。 白鹤染笑了笑:“这回真的想清楚了?愿意眼着我?”  葛承泽点点头,代表他妹妹说了话:“早就想清楚了,只是上一次主子说让我们不要一时冲动就认了主,又缓了几日。但我兄妹二人的心意是不会变的,活命之恩大过 天,我二人已无亲无故,自此以后愿跟在主子身边,任主子差遣。”  葛芳晓也开了口:“只要我们能做的,不管什么事,主子吩咐就是。我们虽也是富贵人家长大的,没做过侍候人的事,但这段日子住在痨病村,看着家人一个个死去, 也看着村里的人一个个死去,那点子富贵气早就磨没了。连死都准备好了的人,还怕活着吗?” “是啊,死都死过了,活成什么样也都比死了好。”  白鹤染有些无奈,“说得眼我要虐待你们似的,我又不缺奴才,也没有虐奴的爱好,用得揣着一颗赴死的心来投入我麾下么?”她一边说一边摆手,没让他二人说话, 自己继续道:“既然愿意跟着我,回头我会让衙门将你们的户籍办到上都城来,但卖身契一定要签,还要签死契,这个你们可愿意?” 二人一点儿都没犹豫的就点了头,“这是应该的,从前我们家的家奴也都签的死契,这是规矩,也是认主决心最实质性的表现,就算主子不说,我们也会这样做。”  她点点头,“很好,既如此,待明日摘牌之后便跟我走吧!还有个事我也和你们说一下,就是关于你们老家那边的事情。你们写的名单和资料已经拿在我手,且已经拜托十殿下安排人前往那处去详查。届时,该罚的罚,该封的封,该抓的也得抓。你们放心,关键的涉案人都会送至上都城,交由阎王殿审理。我会安排你们到堂,亲手拿 回属于你们的一切。” 二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葛芳晓甚至掩面痛哭,葛承泽也是眼中含泪。  白鹤染示意东宫元先将人送回去好生安抚,激动是好事,但是太过激动对病情的恢复就没有好处了。她要的是两个健康的手下,可不能是两个病秧子,就算她会治病 ,可人若总是哭哭啼啼,精神面貌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几日痨病村到处都是哭泣声,不是像从前那样因为死了人而哭,而是因为死里逃生,又捡了一条命而激动。她知道,这样的哭声到了明日摘牌的时候会达到一个最 高点,到时候还要多派重兵守着,可别乐极生悲,大喜之下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葛家兄妹已经跟着东宫元回到村里的临时住所了,白鹤染没有动,只是双臂环在身前,头微微向上仰起,开了口淡淡地道:“树上的人,下来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30章 师兄你好,师妹客气 枝叶沙沙,树影掠动,随着白鹤染一句话,一个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也不知为何心绪不宁,落地时差点儿拐了崴脖子。  白鹤染实在无语,“冬天雪,如果从这点高的树上跳下来都能崴脚,那我要你在身边也没什么用。不但没用,还有可能成为我的拖累。”她一边说一边指指在村口帮忙 的默语,“你看看她,虽然内力肯定不如你,但是基本功却比你扎实得多。”  树上下来的人的确是冬天雪,这会儿听到白鹤染如此说她,脸微微有些红,但还是努力为自己辩解:“我是没想到你会发现,所以你冷不丁的一喊就把我给惊着了。对 ,就是被你吓的。”她狡辩起来面不改色气不喘,内力也明显的比之前厚重,可见病已痊愈。  “怎么就你一个人?花飞花呢?”白鹤染往四周看看,并没见花飞花的影子。“难不成已经走了?不能啊,还欠着我银子呢,就这么走了可不仗义。堂堂不老天圣,如果 因为这点事被人追杀,传出去实在不好听。何况我的追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绝对会让他悔恨终生。”  “我信。”冬天雪活动活动腿脚,冲着她笑了笑,“他没跑,还在村里待着呢!那天被你封了内力,爬不得树,跟着我只有被嘲笑的份儿。不老天圣面子矮,不可能我在 树上他在树底下,那太掉价了,所以窝缩在村里煮饭呢!” “那你为什么要上树?”白鹤染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翘着二郎腿跟冬天雪说话。“是想偷听我说话吗?可是我说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偷听的价值。” 冬天雪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想偷听你说话,这都是巧了,而且是我先来的,我都在树上坐了有一会儿了你才到。” “哦,这样啊!”白鹤染点点头,然后站起身,“那行,地方还给你,你待着吧,我要走了。”她说完转身就走。  冬天雪就着急了,“别走啊!我还找你有事儿呢!”她想去拉白鹤染,可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她是江湖中人不假,但也不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懂的,在她面前的这 个人是公主,而且还是她即将要投靠的主子,她必须把性子收敛,再不能像从前那般散漫无拘了。 “说吧,什么事。”白鹤染停了下来,“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都说江湖中人性子爽快,我上次见着你的时候的确觉得你爽快,但今儿怎么就变了?”  “谁变了?我没变。”冬天雪急了,“我就是一时有些调整不好身份的变化,毕竟除了给我师父当徒弟之外,我还没认过别人为主。一想到以后凡事都得听你的,这日子就有点儿不太会过了。”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心里仿佛有事,也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把一句话给问出了口。她问白鹤染:“你有心收我入你麾下,这几日就没跟人 打听打听我的底细?” 白鹤染笑了,转回身又坐了下来,“那肯定是打听了的,而且还打听得很详细。”  “那你还要我吗?”冬天雪有些不确定,“不瞒你说,我这几日天天都在树上坐着,就是在等一个人来。我得问问他介不介意我跟在你身边,毕竟你们现在也算是兄 妹,如果他介意,那我跟在你身边也是尴尬。” “四殿下?”她挑挑眉,“你是我挑的人,为何还要问他介不介意?就算你与他有些故往,可那是你与他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冬天雪叹了口气,“我师父临终前逼我发了誓,这辈子要么嫁给他,要么杀了他,反正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这以前天高地阔,一个在朝廷一个在 江湖,隔得远见不着也就罢了。可往后就不同了,你跟他的关系那么近,我要是跟了你,以后同他肯定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我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她忽然觉得这件事情很有趣,“不如你做个选择,是要嫁给他还是要杀死他,我帮你,如何?” “你帮我?”冬天雪连连摆手,“不不,你帮不了我,因为我既不想杀了他也不想嫁给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谁也别搭理谁。”  “哦。”她点点头,“这样啊!那你就不能跟着我了,因为跟着我就不可能同他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而且也不是偶尔才能见上一面那么简单。你跟他之间”她说着话, 伸出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你看,你跟他之间见面的机率就大到如此地步——说见就见。”  冬天雪一愣,回头去看,正好看到一青衣男子手持折扇踩着斑驳树影往这边走来。有些像书生,温文而雅,却没有书生的酸腐;也有些道骨,却带着一身惆怅满眼哀 伤。  她许多年未见过他了,上一次还是八岁那年由她师父带着,远远地偷看过他一眼。那时就觉得这个师兄生得实在好看,不但好看,身上还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气质。 当他跟灵云先生一起站在冰川上时,竟好像整个人都与凛冽的冰川融在了一处,分不清虚实,天地一体,那是她有生之年感受过的最大一次震撼。  当时她的师父莺歌娘子指着那个人告诉她:“这辈子,你要么嫁给他,要么杀了他,总之你记住,你师父我同灵云有生仇死恨,你二人是我们的弟子,理应有所承担。 ”  她其实并不赞同这话,奈何不敢违背师命,只好点了头。后来到也许多年没再提起过,她还以为师父只是说着玩儿的,时日久了仇恨也就淡了,毕竟师父跟灵云先生 也是结发夫妻。谁知道师父临终前又把这个事给想了起来,还逼着她发了毒誓,一定要完成承诺,否则将凄苦一生,不得好死。  她就在那样的情况下发下誓言,之后这些年便尽可能地远远躲着,就怕见着那位师兄。好在对方是位皇子,不出入江湖,她躲得也算自在。谁成想命运就是这么喜欢 捉弄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到底还是没躲过去,而且还要以这种方式即将到他身边去生活。 冬天雪想,这怕不是她师父在天有灵,故意给了她这样的安排吧?  脑子乱糟糟的工夫,人已经走到近前了。随着白鹤染叫了声四哥,冬天雪这才回过神来,再仔细去看眼前这个人,可是一看之下却是吓了一跳,竟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你怎么变成这样儿了?”虽说刚刚也看出这人身上好像有股子伤情劲儿,但毕竟离得还远,感受没那么直观。可眼下如此近距离的瞧他,那种深入骨子里的悲戚竟 将她也带得难过起来。 君慕息看了看她,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惊讶,更不会有喜悦,只是平平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叫了声:“师妹。”  这一声师妹又把冬天雪给叫闹心了,“你知道我是你师妹啊?”既然知道是师妹,那肯定也是知道他们两位师父之间的爱恨情仇的,那莺歌娘子让她发的誓他晓不晓得 呢?  “师娘的徒弟,我自然是知晓的。”他语态平和,清清淡淡,看不出热情,更听不出亲切。虽然叫了师妹,可实际上这声师妹叫得就跟叫个街上的路人没什么区别,一 丝师兄对师妹该有的同门情谊都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他与她之间虽然尊称师兄师妹,可实际上却是两个仇人分别收下的弟子。虽然仇人曾经是夫妻,但那场婚事是怎么来的,莺歌娘子自己心里最是清楚 。所以人家肯叫她一声师妹已经算是不错了,否则她就是草民,他就是皇子,见了人家是要下跪磕头的。 只是既然知晓是师妹,那她在师父跟前发的那个誓可怎么办?万一他也知道,她跟在天赐公主身边岂不是更加尴尬? 冬天雪越想越犯愁,礼貌性地揖了揖手,叫了声:“师兄。”然后再不说话,只看向了白鹤染,希望她能给自己个建议,或是打打圆场。  可惜白鹤染并没那个打算,反而还把话往深里唠。就见她指着冬天雪跟君慕息说:“四哥,我在痨病村里相中了两人个江湖人,一个叫花飞花,人送绰号不老天圣。另 一个叫冬天雪,就是你这位师妹。我想把他们送到阎王殿去锻炼一阵子,然后再收回到身边帮帮我的忙,四哥觉得如何?帮我拿个主意吧!”  君慕息看向她,就见这丫头眉眼弯弯的,里面分明藏着笑意,还有一丝狡黠。他便了然,想来灵云先生同莺歌娘子那些个恩恩怨怨,凛儿已经讲给她听了。所以这是 在捉弄他? 他失笑,“你找暗哨,何以让我来拿主意。你相中了自然就好,谁又能阻拦你什么?”  白鹤染却不怎么爱听这话,当即皱了眉毛,“四哥这样说话是在怪我了?我知道昨儿我是过份了些,我也不想说什么都是为了你好这样的话,反正做都做了,我也不后 悔。你要埋怨我也由着你吧,大不了以后咱们少见面,省得给你添堵。”  这话说完,转身就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31章 打一架吧 君慕息也是无奈了,伸手拽住了她,“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鹤染眨眨眼,“那四哥是不怪我喽?” 他苦笑,“不怪你,我的意思只是让你自己拿主意,不管你选了谁,四哥都会点头。” 她终于笑了,看向冬天雪:“听到没,你师兄都不介意,你还纠结什么?”  冬天雪挠挠头,“他是不介意,因为被逼着发誓的人不是他,说白了他就是挨打的那个,他能介意什么啊!”说着话瞪了君慕息一眼,真是要了命,怎么就有长成这样 的人,长成这样要怎么下手嘛吗?得是多狠心之人才能把剑尖儿抵上这人的咽喉,再一剑刺进去?  她反正下不去那个手,但是她也不想嫁给他。当朝四皇子跟苏家嫡女的爱情故事,就算是在江湖中也是有传闻的。他心里已经有了爱得那么深的人,她可不想再成为 她师父第二。 师父单恋灵云先生,还用了卑劣的手段逼着灵云先生娶了她,可最后呢?强拧的瓜果然不甜,她可不想吃一辈子不甜的瓜。  “哎,冬天雪,你干什么呢?还吃不吃饭了?”有个声音由远及近,听起来就像个孩童,看起来也像个孩童。不是别的,正是不老天圣花飞花。“让我炖牛肉,我早上现 杀的牛,这会儿肉都炖烂了你还不回去吃,怎么着,累傻小子呢是吧?”  气氛完全被破坏掉了,冬天雪简直想掐死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滚蛋!这里一个主子一个师兄,没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一边儿去!再招惹我,小心姑奶奶绑了你去 领赏金!” 花飞花这次到是很意外地没有跟她争辩,而是扭头看向了君慕息,结果一呆一愣的工夫,冬天雪一脚踹上了他的后膝盖,不老天圣对着君慕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你踹我干什么?”花飞花怒了,“别以为我被封了内力你就可以为所为欲为,等我的内力恢复了,非打死你不可!”  冬天雪二话不说,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后脑勺,“想打死我?给了你好几年机会你也没实现啊!花飞花我告诉你,跪一跪不吃亏,这位是当朝四皇子,你一介庶民,跪皇 子有意见?”  花飞花又瞅了瞅君慕息,一颗想炸毛的心到是在这一眼之下忽然平息,甚至还为之前自己大声骂人而感到愧疚。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在面对严厉的长辈那般,也像 是个怀春少女在倾慕的男子面前坏了形象,总之是又懊恼又羞愧,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君慕息到是没说什么,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又去跟白鹤染说话:“人是你自己挑的,四哥相信你的眼光,但阎王殿的训练依然不可少,否则我绝不答应你留他二人 在身边。” “凭什么?”花飞花下意识地就问出这么一句,可是刚问完他就后悔了,因为冬天雪的拳头已经招呼到他头上,直接把脑门子打出一个筋包来。 “废话真多,就冲着你这么多废话,适合给人当奴才么?”冬天雪到是非常快的进入了角色,但是对于君慕息的存在依然是有所估计,毕竟这个关系有点儿太尴尬了。  花飞花没吱声,角色的转变让他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为所欲为了,身在江湖散慢惯了,这冷不丁儿的卖身为奴,还真是不太适应。就像刚刚他问的那句凭什么,确 实是问完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到不是因为冬天雪打了他,而是他想起来被自己质问的那个人是仅势的代表,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权势,那是当朝四皇子,是皇族。  “总是要慢慢来的,谁还能一下子就能适应从主子到奴才。”他有点儿不甘心,但再瞅瞅边上站着的白鹤染,就又甘心了。打不过就得服从,这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冬天雪跟这位四皇子的事他到是知道一些。“那你现在是准备跟着公主还是跟着皇子?”他问冬天雪,“你都见着师兄了,是不是就要转投到他门下?那公主可就是我一个人的 了。” “闭上你那张狗嘴!”冬天雪脸色不太好看,“谁救活我的命我就跟着谁。”  “那你还搁这儿纠结什么呢?”花飞花就想不明白了,“离老远就听着你们搁这块儿吵吵,什么师兄师妹的,不就那么点子事儿嘛!我说冬天雪,我就问你,你师父让你 杀你师兄,你杀得了吗?打得过不?” 冬天雪一愣,这个问题她到还真没想过,她又没跟师兄打过,她怎么知道打不打得过?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竟将目光投向了白鹤染,好像是希望白鹤染替她来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白鹤染却反过来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你打得过我不?” 冬天雪又一愣,但这个问题到是好回答,她说:“不知道,又没跟你打过。” “要不咱俩打一架?”白鹤染笑嘻嘻地看着她,“怎么样?五枚痨病丸下肚,你的内力应该至少恢复到了九成。我让你一些,你用兵器,我赤手空拳,如何?” 这个提议让君慕息也起了兴致,他是见过白鹤染身手的,就是从法门寺出来的那晚,二人身陷险境,是这个小姑娘一直护着他,也护着所有人,才不至于死伤惨重。  但是那晚上他身受重伤,很多时候都不是太清醒,又要顾及着敌兵,所以也没太看仔细。只知她武功极高,跟她的实际年龄并不相符,甚至他还听说白鹤染以前是不 会功夫的,这身手只是离京那三年所学而成。所以他实在好奇,白鹤染的身手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冬天雪也想跟白鹤染过过招儿,毕竟这是她今后要保护的主子,至少她得知道主子的底,这样保护起来才更有分寸。当然,她也确实是想给这位新主子一个下马威, 她想让白鹤染知道,她认她为主是因为感恩,但若论身手,她冬天雪绝对在其之上。  这是冬天雪的自信,因为莺歌娘子的功夫就跟灵云先生不相上下,她作为莺歌娘子的关门弟子,自然是得其师父真传的,甚至莺歌娘子还把得自灵云先生那处的一本 剑谱教给了她。  于是冬天雪拒绝了白鹤染不使兵器的好意,用她的话说:“我即便只恢复了九成内力,跟公主过招也没有输的可能。所以你还是用兵器吧,不然打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  白鹤染苦笑了下,“我其实是没什么称手的兵器,一直以来打架都是随便打的,从来也没使过正经东西。不过你到是提醒了我,没有兵器打起来是不太带劲儿,等回头 空闲下来时,我好好想想我喜欢使什么,也弄个兵器玩玩。”  冬天雪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但凡算得上个人物的,哪一个没有应手兵器的?就算是她那个师兄,也是以手中一把折扇为武器,舞出来的是灵云先生的看家扇谱。可 这位公主居然连兵器都没有,这不是跟闹着玩儿一样吗?哪有这么糊弄人的?  她都不想打了,可是眼下白鹤染已经后退了几步,退到旁边空地上,她也不好意思说你回来我不欺负空手之人。于是想了想,干脆也扔了剑,“罢了罢了,我就陪你玩 一下吧!” 她以为跟白鹤染这种半调子打架就是玩的,可惜她忘了,上一次见面时,白鹤染随手一挥,就制住了不老天圣。而她跟不老天圣相比,也堪堪就是个平手。  这一架几乎打掉了冬天雪全部的自信,她几乎看不清楚白鹤染是如何出手的,两人交手还不到五个回合她就感觉到了吃力,打到十个回合时,她都想不要脸地去把剑 给捡回来了。  可惜,打到第十五个回合时,她知道,就算剑在手也没什么用。她这头已经打得精疲力竭动作狼狈,白鹤染却还面带微笑身姿若舞,甚至还能一边打一边跟她说说话 。  她问冬天雪:“你到底是想选择杀人还是选择嫁人?要依我说,你杀他没戏,嫁给他到不是没有可能。你看我四哥长得多仙呀!能嫁给那样的人也是福份吧!你说呢? 哎你怎么不说话呀?打归打,咱们只是切磋,不至于连话都不想跟我说吧?又没仇没怨的。”  冬天雪哭的心都有了,她到是想说话,可她怕一开口就更打不下去了。不说话都得憋着劲儿咬着牙才能挺住,说话就得直接破功。可是她想不明白,她真的已经尽了 全力,白鹤染却为何显得如此轻松?甚至轻松得每一个招式都像在跳舞。 多大个小姑娘,居然就有这样的身手,这不合逻辑啊?  的确不合逻辑,君慕息也这样认为,还有花飞花,直接看傻了眼,都忘了自己还在跪着,直接就往君慕息脚边上跪爬了几步,语带惊恐地问道:“前辈,您跟我交个底 ,我也是要给天赐公主当暗卫的人了,可我跟的这个主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是人还是妖?”  君慕息皱眉:“你跟本王叫什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32章 你不好好活着,我会看不起你 花飞花坚信自己叫得没错,“叫您前辈。虽然按年龄算是我大,但是您看我的样子,再看看您的样子,我叫得有错吗?就您这个长像,要是不叫前辈我可能得叫仙师了。” 君慕息明白他的意思,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计较,左右叫什么他也不在意,于是没有再追问,只是告诉他:“你的主子就是个正常的人,不是妖,你不必多心。” 话刚说完,冬天雪已经退拜下来,一个跟头翻到君慕息的眼前,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 君慕息弯腰扶了她一把,冬天雪有些抗拒,谁知这一犹豫对方就松了手,她再想借力站起来却失了机会,只能继续在地上坐着。 白鹤染笑呵呵地走了回来,蹲到了冬天雪身边,托着腮帮子看她,“感觉如何?” 冬天雪一脸挫败,“感觉好极了。” “哦?怎么个好法。”  “至少我以后给你做奴婢不会心里不平衡了,因为你比我强太多。强者为王,给强者为奴,没有什么不对的。”冬天雪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那么之前的问题呢? 花飞花问我能不能打得过我师兄,你却问我能不能打得过你,什么意思?”  白鹤染摊摊手,“意思很明显了,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杀你师兄?就我这身手,你觉着还行吧?可惜,我却不是你师兄的对手,兴许我跟他打起来,场面就跟刚刚我 们过手一样。只不过你换成了我,我换成了你的师兄。” “真的假的?”冬天雪听得直皱眉,她跟君慕息能差那么多? 花飞花还跪着呢,根本都忘了要站起来,但也没耽误他说话:“能有假吗?你看看你师兄这长相,说他是神仙我都信,何且只是说武功高强了点儿。”  君慕息也是无奈,怎么总是跟他的长相较劲?人的皮相好坏,也跟武功高不高强有关系?不过对于白鹤染将他抬举得那样高,他觉得也不尽然。她打不过他是真的, 但也不至于差到那种程度。而至于他那个师妹真不知道这些年那位师娘是怎么教的徒弟,就这样的身手还想杀他?开什么玩笑。  “行了,回去吃牛肉吧!明天痨病村摘牌之后,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到阎王殿去。至于多久能回来,那就得看你们两个的悟性。”她说到这儿,看向了花飞花,“我的理解 没错吧?你应该是答应了的,对吧?”  花飞花苦着一张孩童脸,“我不答应能行吗?就你那功夫,我打不过你,何况你还会用毒。”他下意识看看自己的双手,想起那天碰了白鹤染一下就成了那个样子,到现在都心有余悸。“这个给你。”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这是我几十年积攒下来的财富,位置写得清清楚楚,如果破解机关之法也都写好了,你叫人照着上面写的去做, 就可以将这笔银子拿到手。算是算是我的投名状吧!” 白鹤染将纸张接过来,看了看,收入袖袋中。“好,我收了。”  二人没有再留的理由,告辞而去。临走时却都多看了四皇子几眼,冬天雪的目光比较复杂,花飞花就单纯多了,在白鹤染看来,那就是一种小学生看家长的目光。有 崇拜,有畏惧,好像还有一丝依赖。 这她就不懂了,“四哥你这是男女老少通杀啊!” 四皇子十分无奈,“阿染,我落到你手里,真是一天都不得好。” “我待君慕凛也这样,不信你问问他,在我这里可曾得着什么好话?”她又坐回石头上,两腿也屈起来,目光却投向痨病村的方向。 “我知道。”他踱步到她身边,轻轻靠在边上的树干上。“就是因为常听凛儿说起你总不给他好脸色,才知你的性子,才不与你计较。” “四哥是那种会跟个小姑娘计较的人?”她笑得很好看,“我还以为就只有君慕凛那样的人才会隔三差五就跑来与我斗嘴。”  “我不是与你斗嘴,只是忽然觉得偶尔这样说话也甚是有趣。许是在一种心境中停留得太久了,久到都不知道外界春华秋实,风霜雨雪。”他低下头来,眼里那种哀伤 的情绪还在,但却比之从前少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依然消瘦,却也不像昨晚那般形同枯槁。 “我让默语给你送去的药,吃了?” 他点头,“吃了,谢谢你,否则你就算将人带走,我想活过来也没那么容易。说起来,是你救了我一命。阿染,谢谢你。”  “没什么可谢的。”她托起下巴,“你不怨我我就烧了高香,哪里还敢当个谢字。其实昨晚我很怕你翻脸,一来我打不过你,也不想给你下毒。二来一旦那种场面闹僵了,君慕凛和九哥也会很尴尬。因为我的一意孤行造成你们兄弟间心有嫌隙,这事要是传到父皇那里,我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好在四哥比我能忍,我咄咄逼人,四哥却将一切都担了下来。你看着我带走苏婳宛,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所以你放心,我会看好她,不会再给她伤害自己的机会。同时也会帮助她,把她也从那种心境中带出来。如果 将来有一天她想通了,我会亲自将人送回礼王府。至于她的仇,我替她报,算是我给四哥赔的罪。” 他直起身子,皱眉看她,“你这是成心想让我难受?还是你当真不明白我?我若放不下她,绝不会让你将人带走。而她从离开礼王府的那一刻,就与我再无瓜葛了。”  “当真?”她不信,“我这双眼睛还从来没有错看过人,你若真放下了,眼里就不该还带着这种程度的哀伤。我知道,有些刻骨铭心的事是很难忘怀的,所以我也不笑话 你。但是四哥”她说到这儿,伸出手往痨病村那头指了指。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痊愈的病人们聚在一起,手拉着手又哭又笑。人们甚至还把几位今生阁的大夫给抬了起来,不断地抛向上空,喜悦无处不在。  白鹤染说:“你看看那些人,他们的生命里曾经只剩下了一个任务,那就是等死。可是当这种状态有希望改变之后,所有人都十分积极地配合治疗。可见人都是有求生欲的,谁也不想在生命还没到尽头的时候就被宣判死刑。所以当那天你出现在法门寺的时候,我特别生气,因为我觉得你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本能,生命就只剩下苟延残喘 。” “那昨夜你岂不是更生气。”他心里发苦,“你看到了礼王府的样子,知道了这些日子我同她都做了什么,那样的我在你眼里岂不是无药可救?” 白鹤染点头,“的确无药可救,所以我在给你的药里放了毒,以毒攻毒,兴许会有效果。” 他失笑,却不问她放了什么毒,有没有副作用。只轻轻一个字:“好。”  有阳光透过茂密枝叶照到她脸上,柔和又明媚,他看得不忍眨眼,最终却只是感叹:“凛儿好福气,你遇了他也是好运气。好好的,把四哥这一生没得到的和失去的, 都一并过回来。”  她却不愿,“一生还有很长,如若百岁,你连四分之一都没有走完,哪来的资格说这一生?自己过吧,我可不替你过,如果仅是这点挫折你就放弃未来岁月,那我会看 不起你。”  她说着话站起了身,“过了这一天,京郊的痨病村就要封存于历史了。为了给这一刻增加点仪式感,我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摘牌了的活动。这种场合该有几位大人物到场 ,我请了君慕凛和九哥,四哥你也来吧!” “好。”他痛快地答应。 “那四哥就自己随便转转,我再去把村民们都检查一遍。”她说完就要走,却又停了脚步,“你真的不问问我苏妃娘娘怎么样了?” 他摇头,“不用刻意强调苏妃娘娘,我即让她出了礼王府,就不会再让她回来。” 白鹤染是过了晌午离开的痨病村,午饭吃的是花飞花炖的牛肉,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马平川的车是往右相外宅的方向赶,默语坐在车里,手里拿着一张纸,“小姐为何要奴婢去取这些东西?奴婢走了您身边可就没有得力的人了。”  “同理,除了你之外,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差遣。”她摊摊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去吧,总也该把你放出去锻炼锻炼。十殿下说给我找了两个暗哨,也不知道什 么时候能到位,估计也快了。你早去早回,回来之后还得给新人立规矩。” 默语点点头,将纸张揣入怀中,又问道:“这些东西拿到以后怎么弄回京城呢?是换成银票,还是雇镖师押送回来?”  白鹤染想了想,告诉她:“都不用。我们只负责把东西找到,接收,但是先不取用,还在原处放着。不老天圣既然可以把财富藏了这么多年,可见那地方一定非常稳妥。既然有现成的稳妥藏宝地可用,我们为何还要费劲往回运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33章 染妹妹,本王约你逛庙会 狡兔尚且有三窟,何况白鹤染这种一向都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大活人。 这也是她在前世时就养成的习惯,虽然住在白家祖宅,但事实上,最不安全的也是那里。  她的父亲、她的几位叔伯从来都是对她虎视眈眈,一方面忌惮她一身毒性,一方面又觊觎她敛到的钱财。可以说在那个家里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完全相信的,没有一个 人不是心怀鬼胎各有算计。尤其是算计她,更是许多年来一直乐此不疲。 默语不知道这些前尘过往,但却也觉得自家小姐这个打算是对的,不能将果子都捡到一个篓里,否则一旦这个篓翻了,里面的果子也一个都剩不下。  于是她点点头,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小姐说得极是,这让奴婢想到了那叶太后。如果叶太后手里只有一个法门寺,怕是这次法门寺一出事,要么是她破釜沉舟与我们彻底翻脸清算,要么就是皇上再不容忍她,与她清算。而之所以法门寺被连窝端掉后双方都按兵不动,就跟没事人一样,就是因为那叶太后还有其它的后手。在其它诸 如法门寺这类的地方没有被端掉或是被朝廷掌握这前,叶太后还动不得。”  白鹤染越来越欣赏默语,从最开始的只会听命杀人,到现在遇到事情开始尝试主动分析,默语的进步可以称得上是神速。虽然这也归功于她一直有意将身边两个丫鬟 往独立思维的方向去引导,但也得看个人的悟性。悟性太差的,再引导也没什么用。  而很显然,默语和迎春是被引导得相当成功的,这让她感觉到欣慰。至少有这样的手下在身边她就不会太累,不用什么事都需要自己去思考,手下也能帮着分析分析 。  所以她又收下了冬天雪和花飞花,原本想着这二人身在江湖,脑筋应该比默语和迎春这种家奴灵活许多。可是今儿当她看到那二人见到四皇子时的样子,便开始对自 己这个判断产生了怀疑。或许那俩人的脑筋也可能不是那么好使  右相外宅依然有重兵把守,右相刘德安如今也已经大好了,听将士说都可以坐在案头,继续绘那副锦绣江山图,甚至还将之前病中绘制时不满意的地方重新修改。刘 德安誓要给皇上一副完美的大作,并以此来做为自己仕途的新起点。 没错,是新起点,不是终结。因为他答应了君慕凛,从今往后拜其麾下,鼎立相助。  白鹤染没进刘府去,因为她还没等进去呢江越就来了,一见了她就夸张地抹了一把汗,苦着脸道:“公主殿下,奴才从宫里出来,先到了痨病村,然后又从痨病村一路 追到这里,终于把您给追上了,您真是让奴才追得好苦啊!” 白鹤染一哆嗦,“你追我干什么?” 江越告诉她:“皇上宣您进宫呢,这不,明儿痨病村就要散了,皇上听说了公主您的打算,不但要举办个摘牌仪式,还要在原址就地起个村镇。是有这回事吧?” 白鹤染点点头,“的确是有这个打算。怎么,父皇不同意?”  江越赶紧摆手,“怎么可能会不同意,他老人家可愿意呢!这不,急着宣您进宫去商量商量这个村镇该怎么建,听听你的打算,也看看朝廷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公主为东秦做了这么大一件事,朝廷不能装作不知道一点表示都没有。痨病的解除可以说是千年功德,是要载入史册的,所以待明日早朝还请公主也进宫一趟,在满朝文武面前 论功行赏。”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说什么也要先进宫去谢恩了。虽然不想这么高调,但是江越说得对,痨病的解除是千年功德,朝廷必须要在这种时候表个态,给老百姓再吃一 颗定心丸。毕竟不管她怎么努力,可信度在上都城内再如何高,但东秦这么大,其它地方的人会真的信吗? 但是有朝廷出面就不一样了,而她也正需要这种正式的官方认可,这才可以为她这痨病丸的信誉和功效打下更稳固的基石,也为她的今生阁添加一份助力。 她重新坐上了马车,跟着江越一起赶回上都城,直接从玄武门入宫,奔着清明殿而去。  甚少有女眷能走玄武门的,就算是后宫妃嫔小主,包括嫡公主和皇后,平日里也只是出入百仪门。所以白鹤染从玄武门入宫一事很快就传遍了皇宫的大小角落,人们 都惊讶于这位天赐公主的魄力,同时也震惊于皇上对这位未来儿媳的看重。  清明殿未到,却迎面遇着了一身着玄色长袍的狐狸脸男子。那种阴柔的面相让人看着极不舒服,而且很容易让人往歪了想。就比如说白鹤染此时此刻的心境就是:长成这样的男子,真的会喜欢女人吗?天底下又有什么样的女子会嫁予这样的丈夫?半夜一睁眼能分得清是男是女吗?长得比自己还好看,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真的不会有 心理阴影吗?  胡思乱想的这会儿工夫,两人几乎已经走了个顶头碰了。江越有心提醒一下让她走边上点儿,可惜使了几次眼色白鹤染都没搭理,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 在想些什么。 “奴才给五殿下请安。”江越先向来人行礼,正是五皇子君慕丰。 白鹤染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后退了两步,俯了俯身,“阿染见过五哥,适才只顾着想痨病村那边的事情,有些走神,没留意是五哥来了,还请五哥见谅。”  五皇子睁着一双狐狸眼看着她,竟递给了她一个娇羞的笑,“原来是染妹妹,本王还当是谁呢。适才就瞅着宫门口走进来一位仙子,一步一动,明媚动人。还想着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好看,也如此有本事,居然能从玄武门走进来,怕不是父皇又新封了妃嫔?谁成想,竟是本王的义妹。阿染,咱们连走个路都能遇个顶头碰,你说这是不是 就叫缘份?”  江越顶不爱听五皇子说话,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一个意思说三分留七分,猜也猜不透。这会儿又把未来的尊王妃跟后宫妃嫔扯到一处,这是想干什么?成心羞辱 么? 他就不乐意了,“五殿下,您要是没什么正经事,奴才就先带公主殿下到清明殿去了,皇上那头还等着呢!九爷和十爷也在呢!”  “哦?老九老十也在?”五皇子眼眸婉转,笑得跟只狐狸没什么两样。“本王进宫来看母妃,没想到老九老十也进了宫,还被父皇召见去了清明殿。父皇还真是偏心,同 样都是儿子,我人都在宫里了,却对我理都不理,只见老九老十。染妹妹,你说这是不是不公平?”  白鹤染面上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对五皇子说:“挺公平呀!至少五哥还有母妃可看,但九殿下和十殿下却什么都没有。失去娘亲的孩子,做父亲偏疼一些也是应该的。 您是他们的哥哥,长兄如父,难道您不偏疼那两个没了母亲的弟弟?” 五皇子笑得愈发娇羞起来,“还是这般伶牙俐齿,虽然句句都堵着本王,但是你说怪不怪,偏偏是你这样的话,本王爱听。” 他身子往前探了探,白鹤染没躲,到是仰着头迎向了他,“五哥可是有话要同阿染说?” 五皇子点点头,“是有点事,想问问染妹妹,愿不愿意陪本王去逛个庙会?” “庙会?”她不解,“眼下不是初一也不遇十五,哪来的庙会可逛?”  君慕丰说:“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你解了痨病疾苦,为万民所景仰,城隍庙为了迎合你的功绩,特地开了法会,为天赐公主表功,也为天下黎民祈福。这有了法会自然 就有庙会,特别是城隍庙这种地方,庙会更是会被百姓自发性地举办起来,就在后日。”  “后日?”她开始算计后天都有些什么事?但她一向是这样,说有事,一脑门子都是事。说没事,好像除了明天的摘牌仪式之外,也没什么事是立即要办的。“五哥为何 会邀我逛庙会?是找不着伴了吗?不如我跟十殿下说说,让他陪你逛吧,他那人比我有趣。”  “老十?”五皇子一脸嫌弃,“他不行,他生得太好,同他走在一起,街上一半的目光都会被他吸引了去,那样对本王不公平。再说了,哪有两个大男人逛庙会的,叫人 瞧见了指不定会怎么说。” “五哥跟我去逛,就不怕遭人非议?” “你是本王的妹妹,有什么可非议的?”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也罢,那便陪你去逛一逛。但是咱们可事先说好,女人逛街很麻烦,看上什么东西就要买,走不了几步就会累,到时候五哥可 不能嫌我烦,将我扔在半路自己跑了。”  皇宫大道上扬起狡猾的笑声,“染妹妹还真是会开玩笑,本王看起来像是那么不会怜香惜玉的人吗?放心,你想买东西,本王自会带足银子。你想休息了,本王就包下 酒楼,让你歇个够。总之只要染妹妹开心,本王凡事都依你,如何?” 她挑眉,“好!”  江越心里头打了鼓,因为在他印象里,五皇子君慕丰还从未主动与女子往来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34章 父皇,十哥威胁我 “王妃,您不该答应他,他那个人太奇怪,连十殿下都说过,这些个哥哥里面,他最看不透的就是他五哥。”往清明殿去的路上,江越开始碎碎念。 白鹤染却在纠结另一个问题,“江公公,你说你一会儿叫我公主,一会儿又叫我王妃,你对我的定义到底是啥?” 江越一脸的愁,“哎哟,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琢磨这个?公主那是尊称,叫王妃不是显得更亲近嘛!这会儿又没旁的人,奴才还是觉得叫王妃比较顺口。” 白鹤染挑眉,“要说到亲近,你应该叫我十嫂。”  “呃”江越一愣,“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再想想,自顾地叹了声,“得,还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我那怕媳妇儿的哥把我的事儿跟他媳妇儿说了。”他到也豁达,白鹤染早晚要成为皇家的人,就冲着他十哥对媳妇儿那副痴心的模样,这事儿肯定是瞒不住的。“那行,十嫂,咱也别奴才王妃的了,我叫您十嫂行了吧?您跟小弟说说,为 何答应了老五啊?”  白鹤染笑笑,“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一来他是皇子,我如今又叫了他一声五哥,这哥哥想请妹妹逛个庙会,我也不好意思说不去吧!再者,你十哥都看不清的人,你 就不好奇?”  “好奇啊!所以这些年我也在观察他,可是观察来观察去,还是没观察明白,而且还越来越糊涂了。”江越特别闹心,“你说天底下哪有那样的男人,你说他到底是男是 女?” “是男啊!”这一点白鹤染十分明确,“我一眼就能看出他是男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您就更不该答应他了,他万一对你有什么企图呢?”  “那就看谁先把自己的企图给图到,谁先图到谁就是胜利,而没图到的那个,就只能闹个白玩儿了。”她饶有兴致地问江越,“你猜猜,如果我跟五哥耍心机,谁赢谁输 ?” 江越说不准,“反正十嫂你前途不是很乐观。”  她笑了,“不要这么悲观,或许我心机不如他,但是你忘了,我会下药啊!到时候一旦势头不对,至少我下个药逃个跑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事情还坏不到那个程度 ,至少在我看来,老五图不到他想图的,但是我却能把我想图的给图到手。” “十嫂想图什么?”  她想了想,说:“我最近财迷心窍,相中了府上红姨娘戴的那一胳膊镯子。但我是财迷嘛,肯定舍不得自己掏银子买。所以我就图他的钱,约我逛庙会一文钱不掏怎么 行,不榨他个底朝天,你看我是不是白鹤染!” 江越都听笑了,“嫂子,您太有追求了,费这么大劲就为图他那点儿银子?” “不然还能图什么?”白鹤染也是无奈,“他到底是皇子,我总不能真下个毒给毒死吧?”  江越点点头,“说得也是。虽然父皇也总说老五可能生错了性别,要是位公主肯定会很漂亮。不过,嫂子,我就不明白了,您总说自己贪财,也总想着敛财,可是您却 又把敛来的财富都用在了今生阁。银子每天如流水般的往外出,您心疼吗?”  “心疼啊!当然心疼。”她实话实说,“我这人就没干过多少好事,救活的人还没毒死的人多。所以我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鼓捣了一个今生阁出来 。就像你说的,每天大把的真金白银流出,流的可都是我的私房钱,我这又是图什么呢?”  江越想了想,道:“图的应该是本心,济世救民的本心。小十一不知道十嫂您说自己毒死的人很多是什么意思,我也没看着你真正毒死过谁。但是您救的人可都在那摆 着呢!这些人就是十嫂的功德,是要同解痨病之苦一起载入史册的。” 她淡淡地道:“载入史册又能如何呢?我也不求名垂青史,做这一切,只不过是想在有生之年过得舒坦一些罢了。”  话至此,人已走到了清明殿前。江越后退了半步,半弯下腰,又成了那个卑躬屈膝的太监模样。白鹤染微微偏头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其实自己也算不错,虽 然两世为人都没个像样的家,都感受不到父慈女孝。可至少她还是完整活着的,比起江越来,强上太多。 “将来有一日像若不想做太监了,悄悄来找我,既叫我一声十嫂,我这个嫂子就不能白当。”她留下这么一步,展开笑颜,款款走入清明殿内。 江越已然懵了,白鹤染的话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什么叫不想做太监了就去找她?找她有什么用?难道是想收他做家奴?可他身上挨了一刀,做家奴也是个阉人啊! 不对!江越的左眼皮子一直在跳,直觉告诉他,白鹤染让他去找她,绝不只是做个家奴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极有可能是让他真的不用再做太监了! 江越激动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等会儿再进去,你把话说清楚了,究竟怎么个意思?我是不是还有希望啊?哎公主!公主殿下!等会儿,等会儿!” 白鹤染正往殿里头走,结果被江越从后头一把拽住了裙子,整个儿人差点儿没翻过去。  君慕凛正在清明殿里坐着喝茶呢,江越这一嗓子差点儿没把他呛着,白鹤染这一咧斜又差点儿没把他给吓死。人当即就飞窜出去,一把将自家媳妇儿给接得稳稳当当 。 “疯了你?”他一眼瞪向江越,“干什么呢?” 天和帝也懵懵的,九皇子君慕楚更是跟着站起身来,但第一句话却是吩咐在场一众宫人:“你们先下去,将殿门关上。”  宫人们此刻是群雄无首,平时他们都是听江越的,可这会儿他们的头儿好像犯事儿了,这可怎么整?一时间,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动。他们是皇宫里的 奴才,就算要下去,也要皇上说句话,就这么听了九殿下的不合规矩。 君慕楚觉得挺没面子的,不过这场面虽让他难堪,却也令他感到欣慰。至少这些奴才心里头有皇上,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天和帝瞅了瞅在场这几位,三个亲儿子,一个干女儿,这闹的是哪一出呢? “听九殿下的,都下去,将殿门关起来。”天和帝挥挥手,退了一殿的宫人。待殿门关了起来,这才拍了拍桌子,一脸的愁,“你们都多大了?能不能让朕省点儿心?” 白鹤染觉得自己真无辜,“父皇,我好好的走进来,您瞅这江公公,拽我裙子。” 君慕凛也不高兴,“小十一你抽的什么风?你把手给我撒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十嫂招你惹你了?撒手撒手,没大没小的。” 九皇子也看不下去了,“小十一,你先把公主放开。” 天和帝也跟着一起嚷嚷:“放手放手!朕的脸都快被你给丢光了。” 江越喜极而泣,“不是,我不是抽风,我是激动的。父皇,九哥十哥,你们知不知道刚才十嫂跟我说什么?你们让她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就撒手!” 君慕凛不解,“染染,你跟他说啥了?”  白鹤染也是无奈,“我要早知道你能激动成这样儿我就不和你说了,至于嘛,不就是看个病,我都说了,你想好就去找我,可你也不用这么着急。今儿亏了是没有外人 在,这万一要是明日早朝时你跟我来这么一出,怎么收场?快撒开,再不撒开我不给你治了。” “你还没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呢!我不撒手。”江越的脾气也上来了,“反正我就不撒手,一撒手我后半生的幸福可就没了。”  “什么玩意?”这回君慕凛可真不答应了,一伸手,直接把白鹤染的裙子角给撕成了两半。江越被他这一扯给扯得坐了个屁墩儿,手里还抓着白鹤染湖蓝长裙的一块纱 料。“真是气死我了。”君慕凛气得直跺脚,“小十一你讨打就直说,小爷我成全你,保准打得你鼻青脸肿,爹都认不出你是谁!” 江越憋屈着嘴看向天和帝,“父皇,十哥威胁我,他说要打得你都认不出我。” 天和帝拍拍脑门子,这真是的,一个一个都不让他省心。  “打你也是活该!”老皇帝说了句公道话,“哪有小叔子拽嫂子裙角的?你懂不懂点儿规矩礼数啊?这些年在宫里也没少交你,这怎么关键时刻拖后腿?”说完,又看向 君慕凛,“老十啊,你别跟残疾人一般见识。”然后又问白鹤染,“阿染,你到底跟他说什么?” 白鹤染得以脱身,拍了拍心口,阵阵后怕,“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父皇,都说皇宫里头是步步惊心,看来还真不假啊!行刺无处不在。” 江越一脸鄙视,“拉倒吧!这里没外人,十嫂你就别装了。别说我就是拽了你一把,我就是真拿把刀要刺杀你,你觉得我能刺着吗?就你那身手,我能碰得着你?” 天和帝开始帮身残志坚的小儿子说话:“是啊是啊,阿染啊,你十一弟伤不着你的。”  白鹤染点头,“他是伤不着我,我后怕也不是因为他拽了我一把。我是后怕这幸好我记着这里是皇宫呢,万一要是忘了,习惯性的反击,十一殿下啊,您还有活路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35章 再造之恩 江越那个委屈,“多谢十嫂不杀之恩。” 白鹤染点点头,“好说。”  “就一句好说?”江越开始求助外援了,“父皇,九哥十哥,你们可得替我作主。刚才十嫂说了,如果哪一天我不想再做太监了,就让我去找她。你们给分析分析,这是 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天和帝的眼睛也直了。什么意思?这怎么听都像是能让江越重新变回正常男人的意思。可是这事儿靠谱吗?这可是前所未闻啊!  天和帝眼珠子瞪得老大,死死盯着白鹤染,“丫头,你的意思是能让小十一他他恢复男儿之身?”这事儿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一是未来公公跟未来儿媳讨 论这个事儿本身就不好听,二是因为江越这个身份还是比较尴尬的。  小十一三个字从他嘴里头说出来,那就意味着他承认了,可是皇帝的儿子成了太监,这实在是一件很打脸的事。这些年他一直觉得对不起这个儿子,也觉得这个事实 在是个耻辱,所以在江越的强烈要求下,他也就顺水推舟地将事情给瞒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今儿竟听到了这么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如果白鹤染真的能恢复江越的男儿之身,那他也就可以恢复江越的皇子地位,再也不用掖着藏着了。所以老皇帝很激动,几乎都想从龙椅上跳起来去抓白鹤染的手。 君慕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静些,你是皇帝,怎么总是这样沉不住气?”说完,这才看向白鹤染,低下头来轻声问她:“染染,你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白鹤染点头,“说过,也确实是父皇所想的那个意思。但这不可能是一下子就改变的,所以急不得。我以前也研究过太监这种事,虽然没实践过,但从理论上估计,三 个月吧,应该可以长得差不多。但要想彻底恢复功能,怎么也得半年。”  “半年也行啊!半年不慢了!”江越一蹦老高,扑通一下就给白鹤染嘴跪了,“十嫂,再造之恩无以为报,这辈子只要是十嫂的事,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江越都义不容辞 。” “起来,这还没治呢,等治好了你再谢我也不迟。”白鹤染将人扶起来,又冲着天和帝行了礼,“女儿见过父皇。”  天和帝激动地点点头,“好说好说,阿染,你坐。老十啊,还愣着干什么,扶你媳妇儿坐啊!咱们都是一家人,用不着那么客套,坐下说话坐下说话。那个,江越啊, 去给你十嫂上茶。阿染吃饭了吗?没吃朕这就让御膳房传膳。” 白鹤染赶紧道:“吃过了吃过了,在痨病村吃的。村民炖了牛肉,很香。”  “痨病村的人都能炖牛肉了?”说到这个,天和帝也是一脸的惊奇。“多少年了,那痨病村还是朕在做皇子的时候远远去看过一次,再想走近了侍卫就不让了。后来登基称帝,就更没有人敢让朕靠近那个地方。没办法,痨病真过病气啊,而且得了那个病之后再没有好的可能,只能躺着等死,谁敢去呢?所以阿染,你此举不仅仅是功绩,对于天下人来说那简直是功德,所以朕一说起这个事情就激动,眼下又听说江越的身子居然还有恢复的希望,就更激动了。”老皇帝一边说一边搓手,“阿染,你别笑话朕 。” 白鹤染已经坐了下来,江越带着个小太监端了红枣茶,还送来了点心和水果。 那小太监把东西放好后赶紧就退了出去,清明殿的大门再次关起。 这回江越也不见外了,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几人坐在大殿下,看着上首的皇帝,一边喝茶吃瓜果,一边闲话家常,到也是其乐融融。  九皇子君慕楚说:“今儿请染妹妹过来,原本是为了痨病村的事。但没想到小十一这头峰回路转竟有了希望,我看要是不把这个事说清楚了,父皇的心是静不下来了。 所以阿染,你不如就把这个事儿往细里说说,就当安了父皇的心。” 君慕凛的脸色却不太好,他问白鹤染:“你没事儿闲的研究太监干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白了他一眼,“我研究太监的时候还不认识你呢,我是在洛城研究的。” 她又提起洛城,天和帝的眼里迅速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不过很快就又褪了去。 对于自己的干女儿,同时又是儿子的未婚之妻,皇家不可能不查清楚这个儿媳的底细。  按说文国公府的嫡女对于皇家来说没什么可查的,毕竟都住在皇城根儿,而且皇家从来就没断过对侯爵府的监视。白家有几个媳妇几双儿女,皇家知道得一清二楚, 甚至哪个孩子是哪年生的都记录在案。如果白鹤染就是平平常常的文国公府嫡女,皇家没那个闲工夫去调查她,走个形容也就完事了。  可偏偏白鹤染她就不是个平常人,她不但不平常,而且还表现得十分反常,反常到连天和帝都认为她是个冒牌货。毕竟谁也没听说十四岁的小姑娘可以有如此出神入 化的医术,更是谁也没听说过十四岁的小姑娘能够有这样一身几乎可以跟几位皇子比肩的高强武功。 当然,如果白鹤染是生在郭家那也正常了,因为郭家是武将世家,郭家的孩子都是打从会走路就开始习武,练到十几岁也该学有所成了。  可是白鹤染就不一样了,她出身于文官之家,而且据朝廷所掌握的资料来看,她确实是从小就不受白兴言的待见,一直都被关在个小偏院儿里,谁都能欺负,连下人 都能踩她几脚。那些年要不是有家里的老夫人和那位红姨娘接济着,怕是活下来都成问题。  白鹤染十一岁以前是不会武功的,不但不会武功,身体还孱弱无比,更别提会医术了,她怕是连大字都认不得几个。可是这一切打她从洛城回来之后就变了,变得令 人惊奇,也叫人惊艳,甚至皇家一度认为,这位二小姐是个冒牌货,是假的。 所以皇家查过白鹤染,可惜查到的结果却是,这人真得不能再真,确确实实就是白家的二小姐,他们甚至把白鹤染被奴才扎了针推下山崖都查到了,没有一处失误。 可怪就怪在这里了,既然是真的,为什么一切又都那么反常? 天和帝又悄悄瞅了白鹤染几眼,白鹤染在剥果子,没注意,但君慕凛却看见了。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挪,挡住了天和帝的视线,同时也瞪过去一个警告的目光。 天和帝太了解他这个儿子了,这眼神就是在警告他,别打白鹤染的主意,不管她是谁,不管她反不反常,将来都必须得是你的儿媳妇。 老皇帝笑了起来,“老十就是小气,朕瞅你媳妇儿几眼你还不乐意了,她现在也是朕的闺女,朕瞅自己闺女还用得着你管?”  君慕凛哼哼了两声,没说话。到是白鹤染把话接了过来:“父皇说得对,我也是父皇的女儿,你不要总把我看成是皇家的儿媳妇。儿媳妇是外姓人,女儿才更亲近,我 愿跟父皇更亲近,因为这样才能好好感受什么才是父爱,什么才叫给人做女儿。”  她的笑容里有些苦涩,不愿再说这个话题,又主动说起江越的事:“太监净身的原理你们都清楚,我就不再重复了,这种不能算是病,但说是伤还算是准备定义的。我也是依着太监净身的过程推出其原理,然后再循着这个原理反推出治疗之法。简单来说,就是以金针布针,刺激伤处的穴位及神经系统,同时再配合药物,将已经死去的 神经唤醒,让它们重新复生起来,开穴、恢复血液流通,同时也恢复生长的功能。”  她已经尽量说得简单,好在听着的这几个人脑子都够用,虽然也挺费劲的,但最后还是明白了。君慕凛替她总结:“也就是说,通过你的法子治疗之后,被阉割之处可 以重新生长?”  白鹤染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三个月左右能完成整个生长过程,然后再过三个月,也就是加在一起半年的时间,可以完成功能的复苏。简单来说,就是从我 开始治疗之日起,半年之后,十一弟不但可以恢复男儿之身,甚至也可以直接成婚娶妻生子了。” “还能生子?”江越彻底傻眼了,“我还以为能恢复男儿身就已经是万幸,没想到连孩子都能生了?十嫂你确定不是在说胡话?” “住口!”老皇帝赶紧出言喝斥,“怎么跟你十嫂说话呢?” “我错了!”江越立即认错,态度十分端正,“是我一时着急说话没留意,十嫂您千万别怪我。那个,我再问一下,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白鹤染挑眉,“在治病救人这个事上,我什么时候打过诳语?” 人们听了都开始点头,的确,白鹤染治病救人这个的确是从不含糊,痨病都治好了,还有什么是她治不好的?  父子几人同时想到了当初君灵犀那颗忽然长好的心脏,还有迅速愈合的皮肉,不由得对江越这个男儿身的恢复问题又多了几分信心。甚至他们觉得只要有白鹤染在,活死人肉白骨都是有可能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36章 要地皮 天和帝越来越觉得这个儿媳妇贼靠谱,原本他还认为这门亲事是白家攀了高枝,因为毕竟当初说的是冥婚,后来老儿子回来之后生生把冥婚改成了阳配,他舍不得驳儿子 心意,虽然不太乐意,但想着儿子喜欢,也就同意了。  可是后来随着白鹤染施展的技能越来越多,他渐渐开始转变了思想。直到今天,这个思想彻底的转变完了,现在他反过来认为,他儿子能娶到白鹤染可真是三生修来 的福气啊! 这种逆天的儿媳妇上哪找去?别说她是白兴言的亲闺女,就算她是冒充的,现在老皇帝也决定要将错就错。这么好的儿媳妇,傻子才不要。 天和帝如今看白鹤染是越看越觉得好,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君慕凛真鄙视他爹,不过也为自家媳妇儿感到骄傲。印象中他爹还没服过谁,但眼下他看得出,他爹是真服白鹤染了。 “打算何时给小十一治伤?”君慕凛替他爹把问题给问了出来。  白鹤染想了想,说:“给我三日时间准备,痨病村那头明天摘牌,后续事情也需要再料理下。十一弟这边也得把宫里的锁事安排好,尽可能减轻操劳,虽然不需要卧榻静养,但三个月的生长期也不能太累着自己。侍候父皇端茶倒水,特别是守夜这类的事,还是交给别人去做吧!”她说到这,又想了想,道:“十一弟的事既然已经瞒了这 么多年,那也不差再多瞒半年。所以咱们都低调些,不要打草惊蛇,我也需避人耳目,不能天天往宫里跑,这个治病的地点”她看看君慕凛,“不如就在尊王府?” “我同意。”君慕凛举双手赞成,“我来当你的助手。” 她白了他一眼,“行吧,虽然资质差了些,但好在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天和帝跟江越对视了一眼,这一眼中充满了激动。特别是江越,这时候就是让他跟白鹤染叫娘他都愿意。毕竟让太监重新做回男人这种事,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江越抹了一把激动的泪水,看着他十哥说:“真不知道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神气,居然能找着这么好的媳妇儿。等我的伤好了我也得好好找,我”他说到这儿,顿了顿 ,目光又投向了九皇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九皇子皱了皱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看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江越吸了吸鼻子说,“你们俩一个拐了白家的二小姐,一个拐了白家的四小姐,这得是对文国公府有多深的研究啊?我就想问问,白家别的小姐还有靠谱 的吗?”  这事儿白鹤染最有发言权,于是当时就泼了江越一盆冷水:“没了,真没了。”不过说到这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语气有所缓和,“我们国公府上是没了,不过将 军府或许还有。十一弟要是有这个打算,不如等你的伤好了之后,我帮你牵牵线?” 江越一愣,“将军府?”他有点儿没反应过来,“郭家?” 天和帝也无奈了,“你脑子没伤着吧?怎么着,在你眼里我东秦就一座将军府?” 江越终于想起来了,“啊!镇北将军府!十嫂的三叔家!” “对嘛!”老皇帝点点头,“虽然郭家不靠谱,但是说起白老三,朕对这个人到是很器重的。所以小二一啊,如果白老三家有合适的,你真可以考虑一下。”  江越迷茫了,镇北将军家的女儿,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啊?镇北将军为人一向低调,家眷什么的也从来不出来招摇,好像宫宴那晚也有镇北将军府的小姐入宫,还 跟他十嫂在一块儿,但是他没注意过,以至于眼下想要回想,竟是连长相都回想不出来。  于是江越摇摇头,“到时候再说吧!我真没有什么印象,再说也不能耽误人家小姐。我这个身份还是挺尴尬的,做过太监,又实实在在是个阉人,就怕到时候治好了也 会有人说没治好,我总不能到处展示给人看。跟我这样的人成婚,女孩子家家的是要背负很大压力的,我不能害了镇北将军的女儿。”  白鹤染通过这个话,认为江越这人还是挺懂事的,也不自私,会为别人考虑。对方是她的堂姐,刚刚她也就是突发奇想,但是江越说得对,这事儿一旦成了,她堂姐 就要背负很大的压力,她不能将自己堂姐陷于这种两难的境地。 所以这个事儿还是得多考虑,不能冲动。 于是她不再提这茬儿,又把话头转向了痨病村:“明日痨病村摘牌,我请了四哥和九哥,还有十殿下。父皇对这个事还有什么嘱咐?女儿一并记下,明儿一起办了。” 老皇帝想了想,说:“嘱咐到是没有,只是朕听说你要在原址建一个小镇,让那些因为痨病而无家可归的人都有个落脚之地,是吧?” 她点头,“的确是这样。”  老皇帝对此十分赞同,“这样吧,朝廷出资,为那些百姓建个新家,也算是朕的一点心意,更是告诉他们,朝廷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们,只要他们愿意开始新的生活,朝 廷首先就会接纳和帮助。有了朝廷的表态,相信世人的疑虑也会更小一点。” 君慕凛说:“别光想着给别人表态,你对我们家染染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这么大的丰功伟绩,除了载入史册供后人景仰之外,就没有点儿实质性的奖赏?”  “赏!当然得赏!”老皇帝答得很痛快,但随即也发了愁,“赏什么呢?金银珠宝?会不会太俗了?可如果不赏这些东西,别的还有什么可赏的?她都已经是公主了,还 缺什么?” 白鹤染对这个赏赐到是动了心,于是主动开口:“如果父皇真有奖赏阿染的打算,不如听听阿染的建议?” 老皇帝立即点头:“阿染你说,只要父皇给得起,你要什么都行。”  白鹤染笑了笑,“父皇当然给得起,但是这个赏赐还需要各省府官员配合执行。”她顿了顿,看了看天和帝的脸色变化,没瞧出什么,于是继续道:“父皇一定要赏的话 ,就将呼地的痨病村赏给阿染,如何?” 老皇帝一愣,没太明白,“各地痨病村?什么意思?” “要地皮!”君慕凛抢先道,“就是把各地痨病村的地皮给了染染,她治好病人之后那地方就归她了,不再归各省府管辖。”  白鹤染也懵了一下,她其实没想要地皮,只想接手各地痨病村的后期建设,依着京郊痨病村的模式直接建成一个新的村镇。但君慕凛居然直接给她要了地皮,还说赏 过来之后再也不归省府官员管辖。那不就成了封地了?而且还不是局限于一处地方,是遍及东秦各地。  这就意味着将来她的势力将会渗透到东蓁的每一处角落,或许这在天和帝在位时没什么大毛病,可一旦将来新帝登基,谁会受得了在自己的国土上有她白鹤染这种存 在?  她看向天和帝,已经做好了老皇帝摇头的准备。可还没等老皇帝开口呢,九皇子君慕楚到是先表了态:“本王没有意见。染妹妹救万民于水火,那些被救治的人们理应记住他们的大恩人,同时我东秦所有臣民也应该记住天赐公主这个名号,即便是后世历代国君也不该忘记这历史性的一刻。所以本王认为,应该在各地设立天赐镇,以此 来纪念天赐公主的传奇事迹和精绝医术。”  江越亦跟着道:“九哥说得没错,而且就凭着十嫂的医术,我相信痨病也只是一个开端,今后还会源源不断地有各种疑难杂症被十嫂功克,咱们不如就在各地设立天赐 镇,也让百姓们求医有门,烧香有庙。待十嫂攻克痨病绝症的事迹一传来,只要有天赐镇在,对于百姓来说就是有了个心理寄托,更有利于国秦民安。” 君慕凛点点头,“你俩能有这个觉悟,本王十分欣慰。” 九皇子白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君慕凛脸皮厚啊,他一点儿都不在意,还一脸得意的模样问老皇帝:“父皇以为如何?” 天和帝哼哼两声,“你们把什么都打算好了,朕还能有什么以为?” 君慕凛点点头,“的确是没什么可以为的了,就剩下拟旨了。”  老皇帝叹了口气,“你们说得对,皇帝能不能坐得稳当,除了朝廷政局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天下民心是否得以安定。民心,说起来普普通通两个字,却不知有多少帝王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朕三生有幸得你们这样一群子女,不但能战场杀敌建功立业,还能惩治贪官污吏,为百姓头顶撑起一片朗朗晴天。如今就连干女儿都能助朕得民心 ,稳天下,朕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地皮就地皮,当是封地,赏给朕的干闺女,这是阿染建如此丰功伟绩应得的。” 白鹤染一听到这,赶紧站了起来,走到清明殿中间,直直跪下。  “女儿替天下万民谢父皇恩赏,请父皇放心,恩赏所得虽不归省府管辖,但依然接受东秦统治。将来不管哪一位兄长继皇帝位,女儿手里的全部封地都将悉数奉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37章 皇后在为白鹤染站台 白鹤染不傻,虽然天和帝答应将那些地皮给她,但其实真心也就一半。 她于东蓁的确是有大功之人,但功还没大到能让皇帝一口气拿出那么多封地来行赏。之所以老皇帝答应,那是因为君慕凛和九皇子都点了头,表了态。  依目前的形势来看,将来这皇帝位也就两位皇子可传,一个是九皇子,一个就是十皇子。十皇子不必说了,那是白鹤染的未婚夫婿,所以就算给了她地皮,将来她也 是带回皇家。而九皇子又当着皇上的面点了头,愿意将土地给她,这也算是给了皇上一个答应的理由。 眼下皇帝赏了,她也不能不知好歹,不懂进退。于是她也退了一步,表示将来新君继位,这些封地悉数归还,算是给皇帝吃了颗定心丸。 而至于到底还不还,怎么还,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考虑实在早了些。 对白鹤染的封赏今日只是几位当事人统一下口径,明日早朝才是真正颁布之时。白鹤染想,明日的朝会应该也是一场硬仗吧?至少郭家绝不会同意。 她谢过天恩后起了身,又想了想,开口道:“女儿已经备足了发往各省府痨病村的药品,但这个药不能下发至当地官府,以免有人从中谋取私利。” 天和帝对此早有应对:“老十派兵,由军队直接下发至各省府痨病村,官府不参与。” 对此,几人都认为是最好的办法。  从清明殿出来之前,天和帝叮嘱白鹤染去看看陈皇后,用他的话说就是:“皇后最近返老还童了,一天到晚跟二十岁大姑娘似的,吓人啊!阿染你能不能再配个药,把 她给变回来?” 他的三个儿子集体鄙视他,哪有嫌弃自己媳妇儿年轻貌美的,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昭仁宫是白鹤染自己去的,几位皇子没有陪同,依然留在清明殿同皇上商议国事。  默语随她一同去了昭仁宫,远远就瞧见昭仁宫前厅里十分热闹,皇后居首,下头分坐着各路妃嫔。而人们到了下晌都还聚在昭仁宫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跟皇后求还颜 的仙方。 她们称之为仙方,因为在她们看来能够让人真正达到返老还童的目的,除了仙方之外,世间真的没有任何药物能够实现。  虽然自古人类就在追求长生不老之术,可除了那些平地飞升的传说之外,真的再没听说过谁真的追求成功了。而且那些飞升的仙人不是老头就是老太太,对于宫里这 些妃嫔娘娘们来说,到老了之后飞升成仙,远远不如年轻的时候就容颜永驻来得实在。  她们没有那么高的追求,她们就想漂亮好看,哪怕皇帝早就对后宫没了兴致,除了皇后的昭仁宫之外,其它宫院去都不去,这些女人除了逢年过节能见一眼她们唯一 的男人,其它时候想见皇上,只能到昭仁宫来守着。 但即便这样,即便是独守空房没有了悦己者,女人依然抗拒不了容貌的诱惑。 而陈皇后如今的容貌,对她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诱惑。  “皇后娘娘可不能吃独食啊!咱们这些姐妹恩宠不如您,整日闲得都快长毛了,平时就靠摆弄这张脸为乐趣。所以皇后娘娘,您可得体恤体恤咱们,让咱们也尝尝返老 还童的乐趣。” 说话的是月贵人,算是后宫中相对年轻的女人。 陈皇后看着这月贵人,就想起来当年宫中最后一次选秀,月贵人就是那一批进宫来的,  那次选秀皇上都没露面,她也刚刚失了八皇子,整个后宫死气沉沉。还是太后提议应选秀女,目的是为了活跃一下宫中气氛。白家的那位也是那一年进的宫,人人都 说那一次太后主张选秀,这秀女里头一定有她中意之人,她在想在皇上的枕边布下一枚棋子,以留后用。  但是很遗憾的是,皇上那时候失了老九老十的生母,又没了八皇子,简直万念俱灰,哪里还有心思出入后宫。所以那一批秀女自入宫之后根本就没得到过宠幸,当然 ,除了白明珠。 白明珠毕竟是侯爵府出身的女儿,白家在前朝向皇帝施压,搞得朝臣们纷纷上表,说后宫不稳朝局就难安,请皇上还是要以皇嗣为重。 也正因为此,白明珠才有了怀上六公主的机会,也自此捞了个康嫔的位份。 至于她自己的灵犀,那是因为皇上心疼她没了儿子,给她留的一个念想。除此两位之外,皇家再无子嗣。 眼下月贵人笑盈盈地跟她讨还颜的仙方,陈皇后看着这张年轻的脸,一时间感慨颇多。  从前月贵人是很有优势的,虽然不得宠,但也因为没生育过子女,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朝气,不像是她们这些老女人,年老色衰没什么看头,月贵人还是挺招人爱 看的。  不过如今可就比不得陈皇后了,所以月贵人心里酸溜溜的,觉得自己最得意的容貌也不再拿得出手,陈皇后又有恩宠又有美貌,好像身体状态也跟着变年轻了,这让 她忍不住妒忌。  “本宫怎么会是那种吃独食的人。”陈皇后到是不藏私,很大方地跟这些后宫姐妹们分享起所谓的仙方。说是仙方,其实到了她这里也就只是一句话,她说:“这是天赐 公主给本宫的还颜丹,本宫就是吃了那还颜丹才得以重返二十岁时的容颜。来来来,你们仔细看看,本宫这脸上是不是一道皱纹都看不见了?面色也红润了吧?” 女人们谁能受得了这个话,一个个心里气得不行,可还是不想放弃近距离观察皇后的机会。于是忍着心中不快凑上前,凑近了一瞧,可不,当真是一道皱纹没有。  月贵人又郁闷了,“皇后娘娘再这么年轻下去,岂不是跟小公主都快能够以姐妹相称了?老天真是不公平,当真把好的东西都一股恼地给了皇后娘娘,可好歹皇后娘娘 您吃肉,也让咱们跟着喝口汤啊!眼下咱们可是连汤都没喝到,臣妾不依!”  月贵人佯装不快,但实际上也就是吃饱了撑的跟着一群人跑这儿来解闷。陈皇后又不是傻子,有这种好东西自己藏着多好,怎么可能分出来给其它的女人。且这些其 它女人还是跟她抢同一个男人的,傻子才会好东西共享。  不过最近陈皇后到是挺爱炫耀这张脸的,时不时就要召见这个召见那个。召见来之后正事儿是一概没有,就是谈自己这张脸,不停的给人讲最近每每照镜子时,看到 的是一个二十岁的自己,那种喜悦是无以言表的。  后宫这些女人都快被陈皇后给折磨疯了,她们是真想不明白陈皇后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大德,这是拯救全天下了怎么着?为啥好事儿都让她摊上了?有地位,有孩子, 有丈夫的恩宠,如今本来已经衰老的面容也恢复了年轻,为什么?老天爷是她干爹怎么着? 月贵人忍不住伸出手往陈皇后脸上戳了一下,陈皇后没生气,因为她看到了月贵人惊讶的神情。“不是假的吧?这不是人皮面具,当真就是本宫自己的脸。”  “天赐公主到底是哪路神仙?”有位与月贵人一起进宫的美人感叹地道,“臣妾怎么觉着她什么都会?宫宴那晚精彩绝伦的毒医之术咱们都还历历在目,如今又调配出这 还颜丹来,这也太神奇了!” 人们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太神奇了,天赐公主真是位奇才。” 陈皇后骄傲地听着人们对白鹤染的赞赏,一边说着“那是当然,本宫的干女儿,自然不同寻常”,一边将目光悄悄地往康嫔那处递了过去。  康嫔并没有上前去看陈皇后的脸,她甚至都没什么心思听这些女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她到昭仁宫来也只是因为其它人都来了,连品阶最低的美人都来了,她不过来显 得不合群。 事实上,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从白家递过来的一封信函。 信是小叶氏托人递进来的,是封拜贴,小叶氏要见她。  虽然信上打着的是老夫人思念女儿的旗号,说老夫人年纪大了不便进宫,她进来替老夫人跟康嫔话话家常。但是康嫔明白,老夫人就算是想她,也不会让小叶氏来当 这个中间人,这小叶氏进宫跟老夫人思不思念没有关系,对方只是奔着她来的。 可是她有什么可图的?一个既不受宠,也没有皇子在膝下的嫔位,小叶氏图她什么? 不知为何,康嫔突然想到了宫宴那晚得到的一个消息——白惊鸿跑了! 莫非小叶氏是为这事儿而来?可是这个消息她还一直握在手里,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她的亲哥哥白兴言她都没说,小叶氏又是怎么知道的?  康嫔心里头有事,所以自然也没心思去奉承皇后那张脸。而且她心里清楚,那所谓的还颜丹白鹤染既然给了皇后,其它妃嫔自然是没有觊觎的可能。至于皇后为何突然变得高调起来,开始不停地炫耀自己的脸,她得到的消息是,皇后可能是在为白鹤染站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38章 我家公主的东西,轮不到你来分 康嫔早得消息,白鹤染在让丫鬟寻找铺面,除了正在营业的今生阁之外,另外还又找了几间铺子。这说明什么?说明白鹤染在找钱了。 一个今生阁花费巨大,她若没有旁的银钱来源,很快就会支撑不下去。  所以康嫔以为,皇后是以用自己做个活生生的例子,来让人们看看这种还颜丹的奇效。这些后宫的女人们,你们不是想要吗?可以,出银子买。只要你有钱,皇后就 有药。 康嫔想得没错,陈皇后就是在帮白鹤染赚钱。可她此刻却瞧着康嫔那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里也另有所想。  白鹤染是她干女儿没错,可也是康嫔的亲侄女。康嫔从来都不是个善茬儿,平日里也三五不时地跟她顶顶嘴痛快痛快。但眼下却只顾着想心思,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 么。 陈皇后想,康嫔一定是心里有事,而且这事怕还是件大事。 人们依然围着陈皇后苦求仙方,这时,一位美人眼尖,终于发现了正款款走来的白鹤染。不由得惊呼一声:“哎呀,你们快看,天赐公主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殿外集中过来,全部在白鹤染身上。  陈皇后笑眯眯地看着白鹤染一步步走向自己,最先开口:“阿染你可来了,你瞧瞧这些人,都快把母后给围攻了,非让母后交出那仙方,都想像母后一样容颜回暖呢! ” 白鹤染带着默语笑意盈盈地跪下,“女儿给母后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 陈皇后赶紧抬手:“快起来,自家孩子做什么这样客气。来人,赐座。” 立即有宫人上前,将白鹤染引领到距离皇后左手边最近的一把椅子处坐了下来,芬芳的花茶也跟随着摆上,居然还端上来一盘荔枝。  康嫔白明珠终于回过神来,一双眼却是盯在那荔枝上,酸溜溜地道:“看来咱们姐妹还是比不上人家的干闺女,这荔枝何其珍贵,皇后居然端了这么一大盘子给天赐公 主吃。”  一听康嫔如此说话,也有不少人跟着酸了起来,“是啊,到底还是天赐公主面子大,咱们可没这个福份品尝荔枝。说起来,这荔枝还是南方八百里加急运送回来的呢! ”  皇后点点头,“是啊,八百里加急从江南地界送到京城,因为不好保存,途中还坏了不少,送到宫里后就只剩下这么大三盘子。本宫吃了一盘,给太后宫里送了一盘,这剩下的一盘就是给阿染留着的。原想着她今儿要是不进宫,晚点本宫就叫人给送到文国公府去。皇上说了,阿染攻克了痨症,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是有资格载入史册 的功绩。居功至伟之人难道还当不得区区一盘子荔枝?”  一番话,堵上了一众妃嫔的嘴,也把康嫔给堵了个严严实实。毕竟攻克痨症这个事儿太大了,就冲着这一点,天赐公主这个名号在整个东秦都将流芳千古,她们的确 没资格跟她比。 白鹤染闻听此言赶紧站了起来,端庄行礼:“女儿多谢母后惦记,不过我胃口小,吃不了这么多,尝个五六颗就够了,其余的还是”  “哎哟,天赐公主还真是会说话,这是体恤咱们吃不着荔枝,要从自己嘴里省出来分给咱们呢!”不等白鹤染把话说完,就有位嫔位的娘娘开了口,话说得酸溜溜的, 满满的挑拨之意。“康嫔妹妹,你说是不是啊?说起来你可是公主的亲姑母,她省下来肯定也是为了你,毕竟咱们跟她可是没有什么交情的。” 康嫔闷哼一声,瞪了说话之人一眼,“丽嫔真是太高看我了,什么姑母不姑母的,总共也没见过几回面,她就从来没跟我叫过一声姑母。”  “哟,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位丽嫔又说话了,“叫不叫只是一个形式,但血脉亲情那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你认不认她也是你的亲侄女。这亲侄女从嘴里将这么珍贵 的东西省下来,你该高兴才是,可不能不领情啊!”  康嫔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有什么可高兴的,如今你我二人都已混到需要靠小辈省下来才吃得到这荔枝的地步,我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才能做出高兴的样子。不如我将 这荔枝再分你一半,丽嫔姐姐高兴个给大家看看?”  康嫔的话引得众人发笑,丽嫔公然被怼,心里头不痛快,不由得尖声喝斥自己带来的宫女:“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那荔枝数出来五颗给公主留着,剩下的都端到 康嫔跟前去!” 那宫女赶紧应是,然后迈着小步子走到了白鹤染跟前。 陈皇后的脸色变了变,就想训斥两句,这丽嫔和康嫔不是明抢么?荔枝这样珍贵,她可舍不得给这些女人糟蹋。  白鹤染自然知其心意,何况她原本也没打算把荔枝省下来给康嫔,于是当那宫女走上前,手往荔枝盘子里一伸之时,她朝着默语示意一眼,默语迅速出手,一下就将 那宫女伸过来的手给拦住了,同时厉喝道:“大胆!谁让你动我家公主的荔枝?” 那宫女一愣,随即开口反问默语:“你没听到吗?是我家丽嫔娘娘吩咐的。” 默语冷哼一声,“听是听到了,就是不明白丽嫔娘娘有何资格做我家公主的主。我家公主的荔枝,什么时候轮到丽嫔娘娘来分了?”  陈皇后放心了,她就知道,白鹤染绝对不是个肯吃亏的主。这些女人平日里在自己宫中称王称霸的习惯了,还以为谁都要怕了她们。却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白鹤 染如今的身份地位,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能把她们活活压死。就是冲着她这神医的本事,东秦就是豁出去把丽嫔给砍了,也绝不会动白鹤染分毫。 默语的话可把丽嫔给撅懵了,当时就拍了桌子——“大胆奴才!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可知你是在同谁讲话?”  默语微微含首,“奴婢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非常清楚自己是在同这位宫女姐姐讲话,不知丽嫔娘娘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莫非以为奴婢在借由这位宫女姐姐来打 娘娘您的脸?娘娘真是多心了,奴婢只是就事论事,没那么多无聊的想法。”  丽嫔让默语给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那宫女退了回来,悄悄向她使眼色。意思是千万不要把战火往自己身上引,边上还一位康嫔呢,这种时候就该把康嫔推出去挡刀 。  丽嫔明白了,于是强挤出一个笑脸出来,“阿染身边的奴才还真是利齿伶牙能说会道的,也是,本宫没资格作你的主,这事儿说到底也只是为了帮你姑姑端一盘荔枝, 你看,让你的奴才误会了,是本宫的错,还望阿染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鹤染笑着点点头,“好说,丽嫔娘娘不必这样,我是不会同您计较的。”  一句话,又差点儿把丽嫔给气冒烟。不过她来不及冒烟,因为白鹤染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把她给问得呆在了当场,她听到白鹤染说:“不知丽嫔娘娘为何要将我的荔枝送给康嫔,是您私下里同康嫔娘娘私交甚好吗?既然是有私交的,那您将自己宫里的好东西多往康嫔处送一些也就是了,实在是没必要同小公主抢一盘子荔枝吃。您也挺 大个人了,同个小孩子抢吃的,传出去让人笑话。” 丽嫔就不明白了,什么叫跟小公主抢荔枝?白鹤染是在说她自己吗?可她明明不是小公主,君灵犀才是。等等,君灵犀?  眼看着丽嫔傻了眼,康嫔也面含怒色,白鹤染笑了笑说:“看来丽嫔娘娘跟康嫔娘娘应该是没有什么私交的,且非但没有私交,似乎关系还不是太好。否则丽嫔也不会 如此明显地给康嫔挖坑,让康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下不来台,丢尽了颜面。” “你此话是何意?什么叫我给她挖坑?我挖什么坑了?”丽嫔面显慌乱。  她一边说一边摆弄自己的荔枝,还剥了一颗慢慢品尝起来,“您挖的坑在座各位可都看着呢,我没污蔑你。”她说得言之凿凿,“适才我说只吃五六颗便好,其它的还是我只说到这里,娘娘您当时就截了我的话头没让我把话说完,然后生生把这些荔枝塞给了康嫔娘娘。但其实我是想说,其余的留给灵犀妹妹,她年纪小,最是嘴馋的时 候。可是你看,这个事儿弄的,多尴尬。不但康嫔尴尬,丽嫔您居然抢了小公主的东西,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丽嫔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一盘荔枝而已,怎么就上升到深仇大恨上了?  “天赐公主莫要危言耸听,本宫可没你那些花花肠子,想不到那么多。本宫只是想着康嫔是你的姑母,便以为你省下来的荔枝肯定是要给她吃的。谁知道你心里根本就 没有亲姑母,想着的都是干妹妹,本宫还真是替康嫔伤心。”  丽嫔一脸的刻薄挖苦,看得白鹤染眼中闪过一抹厌烦之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39章 没教养 都说后宫女人尔虞我诈,残酷程度不差于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们。  白鹤染从前甚少与后妃打交道,除了陈皇后和叶太后之外,其余人基本就没接触过。谁成想今日刚到,这丽嫔就给她上演了一场活宫斗,还是当着她的面儿直接给白 明珠挖坑。  这哪是白明珠一个人的坑,分明就是三个人的坑,白明珠算一个,她和陈皇后也被算了进去。这荔枝她要是给了白明珠,那陈皇后心里必然不痛快,哪有前脚刚送了 礼,还没等捂热乎呢,就被收礼人当着她的面转送给了康嫔。这不是当面打陈皇后的脸,告诉陈皇后你虽是我的干娘,但康嫔也是我的亲姑姑,我还是向着亲姑姑么。 而如果她不给,白明珠可就下不来台,亲姑姑的面子也就丢尽了。 但不管谁打脸,她白鹤染都落不着什么好。一语三雕,心思可谓恶毒之致。 白鹤染看着那丽嫔,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她虽没在后宫生活过,但前世白家那样的大家族却不比皇宫差多少。丽嫔想跟她玩儿,火候还差了些。  白鹤染笑了笑,又开口道:“每个人的格局都是不一样的,肚量就也会不一样。丽嫔以为我姑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而实际上我姑母自幼家教甚严,规矩礼数人情理短都有着极其严苛的衡量标准。在我姑母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导中,这盘荔枝那就应该是送给小公主的,毕竟它就得自小公主的母亲,我怎么可能当着赠送人的面再转赠 旁人?我姑母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伸手来要小公主的东西?姑母,阿染说得对吧?”  康嫔听着白鹤染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没错,自幼家母就教导我们,说什么做什么拿什么吃什么,都要分场合、懂规矩。就像这盘荔枝,我跟我的侄女都明白,这 东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到我这儿,所以我们想都没往这上面想。今儿别说我根本没想要,就是阿染她一定要给我,我也会训斥她不懂礼数,丢了白家的脸。” 虽不喜白鹤染,但是这种时候康嫔除了配合着白鹤染反将丽嫔一军之外,再无它法。可同时,她也算再一次见识了白鹤染那张厉害的嘴。  丽嫔此刻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姑侄二人是在拐转抹脚的骂她没教养呢!可是又把她给堵得无法反驳,因为确实是她截了白鹤染的话头儿,根本没让白鹤染把东 西要送给谁说出来。就算是当初想送给康嫔的,现在人家也不会承认了。而她呢?则又得罪了陈皇后。 丽嫔有些坐立难安,讪讪地说了句:“本宫没那个意思,说笑而已,东西当然是要留给小公主的,毕竟那是咱们宫里最小的孩子,我们这些人可都疼着呢。”  话虽这样说,但今日被白鹤染和康嫔联手怼,丽嫔心里实在是痛快不起来。特别是白鹤染怼她,就更让她生气。因为康嫔在宫中多年,两人你来我往的交手过不少次 ,早就习惯了。且二人位份相当,谁输谁赢也没多丢脸。  但白鹤染不同啊,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虽然叫了陈皇后一声母后,但那也不是亲闺女,也不是真正的公主,她凭什么要挨这么个小贱种的怼?文国公府有什么 可嚣张的? 陈皇后见丽嫔在那种憋着坏主意不说话,也懒得理她,只一脸慈爱地对白鹤染说:“你跟灵犀姐妹情谊重,母后都懂得,这荔枝就你姐妹二人一人一半,可好?” 白鹤染笑着点头:“阿染都听母后的。”  这时,就见丽嫔眼珠一转,肚子里的坏水儿终于冒了出来,“哎?之前在说什么来着?哦对,在说皇后娘娘这张脸。天赐公主,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给了皇后仙方, 对咱们这些母妃是不是也得意思意思?可不能让咱们光看着、馋着。”说完,还咯咯笑了几声,又问其它人:“姐妹们,你们说对不对?”  可惜,她的这些姐妹没一个搭这话茬儿的。毕竟大家刚经历了白鹤染怼人的经过,谁愿意在这个风口浪尖儿上附和丽嫔的话,万一惹白鹤染不痛快,那不是找挨骂么 。 于是人们选择了沉默,弄得丽嫔好没面子。 白鹤染到是说了话,只是这话又把丽嫔给撅得找不着北,她说的是:“给母后仙方是应该的,毕竟咱们东秦只有一位皇后呀!” 康嫔也跟着来了句:“是啊,依着我们家对孩子的教导”  “你们家的教导你们家的教导!就你们家的教导好行了吧?我们都是没教养!没家教!”丽嫔终于发了疯,再也忍不了这个气,呼地一下站起来,“皇后娘娘还是跟有教 养的人在一起吧,臣妾这种没教养的就先退下了。”说完,俯了俯身,甩袖离去。  才走两步就听康嫔又道:“姐妹们别怪丽嫔,她也是气急了才口不择言,什么叫你们就是没教养,自己不懂规则怎么还把其它人也算在内呢?其它姐妹可是一句话都没 说。”  丽嫔差点儿没气迷糊了,而这时,其它妃嫔也纷纷开了口:“就是就是,康嫔说得对,她是她,我们是我们。我们在这里好好地坐着,半句话都没说,这种没家教的事 算上我们干什么?我们可不跟着吃这个瓜烙。”  丽嫔脚步有些迟缓,在留下战斗装做没听见之间进行了快速却艰难的选择,最后决定装做没听见。因为她知道,有白鹤染和康嫔在她绝对讨不到好果子,更何况还有 个帮腔的皇后。  可就在她“忍气吞声”地走到了殿门口时,就在她一只脚已经迈出昭仁宫正殿的门槛时,就听到后面殿里坐着的白鹤染乐呵呵地来了句:“好了,诸位娘娘们,现在没有 人再半路截断话头打扰,咱们可以说说那个仙方的事情了。” 丽嫔的脸终于变了,猛地回过身来——“白鹤染,你什么意思?你再给本宫说一遍!”  白鹤染非常听话,又把刚才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重复完了又问丽嫔:“娘娘停下来喝斥阿染是为了什么呢?是想质问阿染说的那句没有人再半路截断话头打扰 ,还是听到阿染提到丹方一事,想留下来分一杯羹?”  丽嫔几乎把一口牙给咬碎了,她很想说自己其实是为了那仙方,只要能得到还颜丹,她可以不计较白鹤染前面那句话。可这怎么说?她哪好意思这样说?她就是生气自己前脚刚走白鹤染紧跟着就提这事儿,她都要气死了。而且只要一想到在座的这些人都能得到还颜丹,就自己得不到,那将来半个后宫的女人都又年轻又漂亮,她怎么 办?她还活不活? 一时间,丽嫔僵在当场,走也不甘心,留下来也不好意思,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鹤染的话。那感觉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她都想撞墙。  偏偏那月贵人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跟着起哄:“这做人哪,最是得有自知之明,你不能刚得罪了人家,转过身就又开始觊觎人家手里的好东西。既然惦记着那东西, 为何还要逞能去给人挖坑呢?痛快也痛快了,便宜也占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丽嫔更没脸了,当下再顾不得美丽漂亮,一咬牙一跺脚,转身而去。  昭仁宫里终于不再那么剑拔弩张,白鹤染站起身来,冲着在场妃嫔浅施一礼:“阿染多谢诸位娘娘帮衬,我平日里少来后宫,与那位丽嫔娘娘从未打过交道,实在不知 她为何如此针对于我。总之多谢各位帮着阿染说话,否则今日这局面阿染人微言轻,实在很难应服。”  人们赶紧笑着寒暄,虽然心里头都暗笑白鹤染实在是会扮猪吃虎,什么人微言轻,她可不微也不轻,就算没有她们帮衬,就凭白鹤染这张嘴,收拾个丽嫔也是不在话 下。  但人家天赐公主就是把这个好卖给了她们,所以这些人精也乐于接着,于是一个个开始捧着她唠,又是什么不客气,又是她们都是应该的,还有人说天赐公主是于东 秦有大功之人,帮着她就是帮着东秦,丽嫔这样做也是不给朝廷面子。 平平常常一出后宫争斗,让这些女人七嘴八舌地很快就跟朝堂联系了起来,竟把那丽嫔说得罪无可赦,不严加惩罚都对不起东秦天下。  陈皇后到是很满意这个效果,于是偏头跟身边站着的近侍若夕说:“若夕,你往奇华宫走一趟,看丽嫔回去了没有。如果回去了就传本宫口谕,说她德行不端,不顾全大局,为一己私欲竟挑起后宫争端,如若不罚,这后宫的规矩今后也就没人愿意守着了。念她也是初犯,便罚她禁足十日,抄宫规百遍,以示惩戒。如若再犯,责罚加倍 。” 若夕应了声,快步走出了昭仁宫,往奇华宫去了。  在场妃嫔听着皇后这话,在心里也把白鹤染的份量又加重了几分。就连康嫔都多看了她两眼,但是白鹤染却没有回应她这个亲姑母的目光,仿佛刚刚二人联手怼敌的 事根本就没发生过,态度依然是那样陌生,感受不到半点血脉亲情。  康嫔再一次告诫自己,这个侄女,同她不可能是一条心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40章 先要脸,别的再说 陈皇后这个活广告做了这么久,已经成功地把后宫女人的兴趣全都给调动了起来。  但其实后宫这些娘娘并不是白鹤染真正的目标客户,她看中的京城贵妃。毕竟后宫娘娘数量有限,但是京中各种太太、姨娘这些人的数量可是极其庞大的。可也正因 为庞大,所以不是很容易一下子抓住所有人的关注点,所以她从高端入手,借由后宫里这些主子的影响力,来引导京城女人的关注,从而引发一波消费热潮。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就冲着后妃们的热情劲儿,便可想而知京中贵妇们对颜值的渴望。  丽嫔走了,白鹤染开始向众人说起还颜丹的功效来,比如说能让人回复到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前的模样,且不但这张脸恢复了,身体机能也会跟着恢复。可以说整个 人是从里到外都年轻了,实实在在的返老还童。 人们听到这里直接沸腾了,真正的返老还童,这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也会疯抢啊!  所有人直勾勾地看着白鹤染,那种感觉好像是在看一个猎物,甚至有心之人已经在做打算,一旦得不到还颜丹,定会暗中找人将白鹤染给绑了,不交出药丸绝不放人 。  可这种念头也只是一瞬间,因为她们明白,与白鹤染为敌就意味着跟皇上皇后为敌,得罪了整个东秦最有势力的两方权贵,她们就算得到了还颜丹又能如何呢?还不 是一个死?  何况白鹤染还说了,还颜丹只是还颜,虽说也还了身体的衰老,但终究不是不死药,人还是会在命数到了尽头的时候感受生老病死。哪怕到那时你还维持着二十岁的 容貌和二十岁的体魄,该死还是要死的。生时再漂亮,死后也不过一副棺木,仅此而已。 所以,为了漂亮去跟白鹤染作对,实在是一个愚蠢的念头。 但是如果能不翻脸还能得到药丸,那便是皆大欢喜之事。于是人们祈盼的目光愈发的强烈起来,就连康嫔都忍不住看向她,心里也是对那种药丸有着强烈期待的。  可惜,白鹤染却摇了头,告诉所有人:“还颜丹只有一枚,已经给了母后,再无第二枚了。且这种丹药只能给女人服用,所以我就算有心让父皇也恢复年轻体貌,却实 在是无能为力。诸位娘娘,阿染也有心好事公摊,可惜还颜丹真的就只有一枚。”  人们傻眼了,只有一枚?只有一枚你陈皇后这些日子折腾这么热闹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显摆?只是为了眼馋她们?搞什么,她们的日子已经挺苦闷了, 皇后这种地位的人还要拿她们来寻开心,这也太不公平了?  人们一个个沮丧又颓废,陈皇后看在眼里,却也不急,只是笑着劝慰道:“你们也不要太失望,本宫不是那么闲的人,如果真的一点甜头都不给你们,就不会召集你们 来昭仁宫。” 陈皇后的话又给了人们一线希望,有人急着问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还颜丹还有?”  “怎么可能。”陈皇后摆摆手,“还颜丹肯定是没有了,你们就是把本宫的肚子给切开,也取不出药丸来。但没有了还颜丹不是还有别的丹么,你们急什么,阿染既然来 了,就不会让你们失望而归。阿染,母后说得对吧?”  白鹤染笑着点头,“母后说得极是,就算没有了还颜丹,女儿也为各位娘娘准备了其它替代品。只是今儿是从痨病村那头过来的,行走匆忙,东西没有带过来。不过大 家不要着急,待忙完了痨病村这几日,阿染必然会亲自将那些东西送到宫里来,交到你们的手上。” “有替代品?”月贵人激动了,“是什么替代品?也是药丸吗?” 白鹤染摇头,“不是药丸,而是一些胭脂。” “胭脂?”人们又不懂了,胭脂有什么稀奇的?胭脂怎么能跟还颜丹相提并论?  白鹤染瞅了一会儿人们疑惑的目光,然后开口解惑:“胭脂肯定不是普通的胭脂,跟诸位平时使用的也不太一样。有水状的、有膏状的、有粉状的、也有五颜六色的。 每一种用法都不同,每一种功效也都不同。比如说有用在脸上的,有用在身体上的,有洗脸的抹脸的,还有放在水里沐浴用的。总之各有千秋,各有功效。” “那都有些什么功效?”月贵人最积极,一边说还一边抚了抚眼角,虽然比之其它人年轻,但眼角却也有了细纹。对于女人来说,这是一件很苦恼的事。  白鹤染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于是继续道:“功效各有不同,虽不及还颜丹那样直接让人年轻个几十岁,但在现在基础上加以改变还是能达到的。比如说有些用来除皱、有些用来祛斑,有些用来美白,有些用来抗衰老。总之,诸位娘娘想要的功效都有。但既然是胭脂,肯定不会立即见效,需要长期使用才能维持效果。当然,我做的 胭脂也不会见效太慢,虽不至于立即见效,但最少三天,三天一到立竿见影。”  “真的?”人们再次沸腾起来。虽然没有还颜丹内外兼顾的效果,但如果仅做为胭脂就能有白鹤染所说的那些效果,那她们也就不介意只改变外貌不能改变内里的事了 。只要脸能漂亮,内里无所谓,毕竟就算内里好了也逃不过一死,而且该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有什么用呢?先顾脸吧,把面子上的事儿做好了比什么都强。 当人们再次得到白鹤染肯定的回答之后,这颗心算是放下来了,纷纷开始盼望着痨病村那头赶紧办利索,好让她们早一日貌美如花。  白鹤染又陪着这些妃嫔们唠了一阵子,起身告辞出宫。临走时给皇后递了个眼神,皇后明白,那意思就是让她再调动调动人们的热情,同时也要让这些后妃们将胭脂 推广出去,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个事,那样生意可就有得做了。 胭脂铺白鹤染是要跟皇后一起开的,但皇后在深宫中肯定是指望不上,所以铺子里的事都得她来操心。此时,迎春正在大街上找铺子,同时也监督着珠宝店的装修。 她知道自家小姐除了这个珠宝店之外还要再开家胭脂铺,但通过珠宝店的装修让她又多了不少经验,比如说这个装修的活儿,实在是太累了。  虽然包给了工头,但许多事情还是要她来定夺,而她也没干过这个活儿,总是被工头给问懵了。想去请示自家小姐吧,自家小姐又实在是太忙,因为这些事情再去烦 扰小姐,那还要她干什么?所以迎春尽可能的自己解决,实在解决不了的,再记下来留着请示。  不过工头到是给了她一个好的建议,就是说如果这间铺子原本就是做同类生意的,那就省事得多,只需要小范围的改一改加一加就好,不用像现在这样,整个店面里 里外外全都重新装修,这比盖幢房子工程量都要大了,而且还多花了不少银子。 所以迎春吸取了这个经验和教训,决定再找胭脂铺子时,不如就干脆兑下来一家,只要对方愿意卖,多花些银子也是值得的,总比现在这样省事。  帮着装修的人都是城北的苦工,工头也是出身城北,但因为常年干工头赚了不少银子,所以已经从城北的贫苦地带搬离,虽然还住不起城东和城西,但好歹在东北部 交汇的地方买了个院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但这人心眼儿还是好的,自己有钱了也没忘了手底下干活的人,只要他接到的活儿,全部都是从城北贫民区找人干,工钱上也绝不含糊,算不上给得最多的,但绝对 是不会拖欠。有时候主人家拖欠了他的银子,他也会从自己家拿来银子先把下面人的工钱给结了,所以城北的劳工都愿意跟着他干活。  这次听说是给天赐公主修铺子,人们更乐意了,也更积极了,甚至工头还表示分文不取,劳工的工钱也由他来付,就为了感谢天赐公主心怀苍生,为穷苦百姓做了太多好事。听闻天赐公主还要办学堂,还打算把彭家的宅子改成学堂,于是他主动把那边的活儿也给揽了下来,同样用城北的劳工来做,这样也算是自己建设自己的家园, 干得更起劲儿。 不过迎春可没同意不付银子,因为白鹤染说了,谁都不容易,不能因为有恩于人就求回报,穷人们赚钱不易,她好歹不缺钱,不能在这上面节省。 于是人们该拿银子还是拿银子,而且给得还比别家多些,工头和劳工们干得十分起劲。  迎春放心将珠宝铺子交给工头,自己在街上转悠了一个下午,就为了找间合适的胭脂铺。可是找来找去相中的几家都不愿意出兑,毕竟生意还好着呢,谁也不会傻到 卖给别人。  这其中有一家可谓是京城最大也最气派的胭脂铺,名叫芬芳阁,上下共三层,虽然每层货品摆得并不多,但就因为摆得不多,所以价格也十分昂贵,除了东城的富贵 人家,和西城的官宦人家之外,就是城南那些歌姬舞姬都买不起。可以说,这家铺子是专门为富人服务的。  可迎春却偏偏就看上了这芬芳阁,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41章 顾客不是傻子 对于穷人来说,买东西都会挑便宜的买,毕竟手里银子有限,每一文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可是有钱人家就正好相反,他们都有一种猎奇心和攀比心,以及对大招牌执着的追求。 越是便宜的东西他们越不会买,因为不差钱,也因为用便宜的东西会掉价,会被人耻笑。  在他们看来,东西就是越贵越好,他们要进的店面就是楼层越高越好,这家店的名气也是越大越好。甚至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东西是不是真值那个价,反正花多少 银子买的就意味着东西是什么样的档次,只要不掉价,多贵他们都愿意出手。  更奇怪的是,比如两家店都在卖同一种东西,从包装到内里都是一模一样的,小店里卖二十文钱,大店里卖二十两银子,那么他们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花二十两买下来 。  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在参加宴会或是亲朋友好友碰面时可以吹虚,我这个是在哪家哪家买的,他家的东西就是卖得贵。如果这时候有人说旁边小店里才卖二十文, 他们也会大手一挥,十分有优越感地来上一句:二十文肯定是假的。 但其实,二十文钱的那个不见得就是假,而二十两银子的却有可能不是真的。 迎春就发现了这家胭脂铺的一个秘密,那就是他们售卖假货! 这件事情是她下晌逛街时偶然听到的,起因是两个丫鬟踌躇在芬芳阁门口,手里握着银子,想进又不敢进的模样,还在一处窃窃私语。  迎春自打跟了白鹤染之后,白鹤染总会三五不时地给她和默语的伙食里加些自配的药材,算是药膳,虽然没有告诉她们具体功效,但时日一久她就发现自己竟愈发的 耳聪目明,就好像开了七窍一样,就算达不到习武之人那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程度,感观上却也比平常人灵敏了不只一点半点。 所以这两个丫鬟说话时虽然声音压得很低,就算靠得近的人也根本清不楚她们在说什么,但是迎春只稍微站得近了些,就把那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她们的主子买了芬芳阁的胭脂,结果没想到居然烂了脸。那小姐气得砸了屋子,可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找到芬芳阁来讨说法。因为女孩子的那张脸实在是太重要 了,一旦烂脸的事情传扬出去,就算以后养好了也没多少人信,将来可还怎么嫁人?  但是不讨说法呢,那位小姐又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她就想出一个主意来,就是让她的丫鬟再来买一次那种胭脂,用烂了脸之后让丫鬟来找,这样就会不损害她自己的 名声了。 这两个丫鬟是很愿意为自家小姐分忧的,毕竟小姐给了她二人一人五十两银子。为了这五十两银子,别说是烂脸,烂全身都干。  可是她们两个也挺聪明的,之所以没进去,就是忽然觉得自己穿的这身衣裳不太合适。像芬芳阁这种地方,一向都是贵妇小姐才有资格进来,里面的东西也只有主子们才用得起。她们两个这身装扮一看就是大府里的丫鬟,就算手里握了银子,芬芳阁的人也只会认为她们是买来给自家小姐用的。到后来就算她们也烂了脸,人们也会想 到是丫鬟偷用了小姐的胭脂,那么偷用的人烂了脸,小姐的脸怎么可能不烂?总之说来说去,小姐摘不出去。  所以她们商量了老半天,决定今儿先回去,回头让小姐为她们准备了像样的衣裳,再带几个下人、坐着马车大大方方的来,到时候芬芳阁就只会以为是京城新来的富 家千金。 两人商量好之后就离开了,迎春却站在原地,仰头看着面前的芬芳阁若有所思。  她是真相中这地方了,无论规模还是店面装修都非常不错,就算她们兑下来之后要改动也改不了多少,最多重新漆一下改改颜色,再换换桌椅柜面样式,其它的动都 不用动。 如果能把芬芳阁这铺子给兑下来,改头换面变成她们的生意,那是相当不错的。  她在京中长大,早听闻芬芳阁除了这间铺子之外,还有自己的手工匠人,专门制作胭脂的。所以这里的胭脂贵就贵在这,因为它不是上的货,而是匠人手工调制的, 工钱就不少。  但是如果调配出来的东西有问题,那就直得深究了。这个事儿如果是个偶尔事件,或许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有些人就是对某些胭脂会有不适的反应。可偏偏她还听到 那两个丫鬟说,其实京中被芬芳阁坑害过的人不只她们家小姐一个,还有不少人也中过招儿。  但是就很奇怪,比如说一起买了三盒胭脂,却偏偏只有一盒会出问题,其它两盒都是好的。而且那两盒确实也比别人家卖的同类胭脂要好得多,所以人们还是不愿意 舍弃芬芳阁,甚至有人干脆买回来之后先用家里的丫鬟做试验,不烂脸的自己用,烂脸的扔掉就是了。 于是,芬芳阁的生意就这么一直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做了很多年。 迎春以前是侍候老夫人的,接触不到这些,所以也从来没关注过。但今天那两个丫鬟的话可真是为她打开了新天地的大门,原来一间胭脂铺还有这么多门道。 她分析着,如果那两个丫鬟说得都是真的,那芬芳阁应该就是真货假货掺着卖。真货卖的是招牌,假货赚的是银子。  这就恶心了,东西卖那么贵,还耍这点小聪明,这就是典型的店大欺客。反正名气已经摆在那了,反正放眼整个上都城都再没有其它家铺子比它家的胭脂好,所以就 算明知道有假货,人们也得忍着,也得继续用着,反正做试验的奴才有的是。  至于像刚刚那俩丫鬟的主子,八成不是什么大门大户,平日里也不是经常买芬芳阁的胭脂,还没有摸清楚这里面的门路。所以买回去自己就用了,结果很不幸,第一 盒就烂了脸。 迎春想,其实要是能再开一家比芬芳阁还牛气的胭脂铺,把这边的生意都抢过去也挺过瘾的。可那样就要形成恶性竞争,她们开的铺子也必须卖得更贵才行。 坑百姓的事她家小姐肯定不会做,所以竞争不行,那就只能想办法把这家芬芳阁给掀了老底,然后扫地出门,最终取而代之。 她打定了主意,今晚回去之后就跟二小姐把这个事汇报一下,于是没再多留,转身走了。  痨病村摘牌仪式镇场子的参与者已经确定了下来,除了四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之外,小公主君灵犀也表示会到场。这一下子就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足可见朝廷对 这件事的重视,也是对这些捡回一条命的百姓的重视。 白鹤染听说这个消息时太阳都落山了,迎春早就回到府中,将芬芳阁的事情和她讲过,她也已经坐在念昔院儿的药屋里搓药丸,一脸的苦色。  怎么就给自己挖了那么多坑呢?给各省府痨药村的药丸就够她搓几天了,偏偏又要给后宫那些妃嫔们做化妆品,她就一个人一双手,这么多事怎么干得过来?看来不 光得培养会武功的手下,还得多点像葛家兄妹那种多才多艺的帮手才行。  她告诉迎春:“芬芳阁不是养了许多做胭脂的手艺人么?这几天打听打听,看看是这些手艺人做出来的胭脂本身就有问题,还是芬芳阁的老板自己偷梁换柱,鱼目混珠。如果手艺人没问题的话,将来就收过来,咱们自己也得用。但如果他们心术不正,说绝不留用。千万不能再让芬芳阁的败类混到咱们的队伍中间,免得一条鱼腥了一锅 汤。”  她一边说一边搓药丸,脑子也在不停的转着,“还有,除了手艺人之外,其它人一个都不能留,不管什么理由,坚决不留。否则人们会认为我们的铺子只是换汤不换药 ,折腾来折腾去还是从前的芬芳阁,那样就很难把人们心里对芬芳阁的印象给改观,咱们也落不着好。” “小姐也觉得兑下芬芳阁这事儿靠谱?”迎春很高兴自己的意见能够被采纳。 可她家小姐却摇了头,“靠谱是靠谱,但不能是兑,兑是要花银子的,你家小姐我是个穷人,没那么多银子浪费在兑铺子上。至于那芬芳阁,抢过来就是。” “啊?”迎春都懵了,直接用抢的?要不要这么暴力?抢得来吗?“小姐什么意思啊?”  白鹤染告诉她:“意思就是,如果他们凭良心做生意,我绝不会打它一丝一毫的念头。但如果做的是昧良心的买卖,那你说我为什么还要将白花花的银子送到那些人的 手上?回头再让他们拿着我给的银子东山再起,继续祸害人?” “那小姐的意思是”  白鹤染笑了笑,“丧良心,是要遭到报应的。不是卖假货吗?咱们就配合一下那位小姐,将这个罪行给揭发出来。我到是要看看,是什么人开了那么大一间铺子,得到了财富和名气之后就敢真假掺着卖,真拿顾客当傻子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42章 宫里捏碎的胭脂 跟了白鹤染这么久,自家主子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迎春是一清二楚,眼下听白鹤染如此说,便也不奇怪了。“好,那咱们就把那芬芳阁给抢过来,绝不再留着他为祸世人。 ” 默语在边上听着,也提了自己的建议:“与其用那些芬芳阁的老手艺人,不如将他们请到咱们新建的学堂去,将这门手艺传给学堂的学子。” 迎春听了到是吓一跳,“上学堂的可都是些小孩子,小孩子能学会这个?”  默语说:“学堂那么大,也可以不只收小孩子来读书学本事,如果有一些十五六岁,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想学些本事谋生,咱们能不能也一并收了?还有,除了那些胭脂匠人可以传授手艺之外,那葛家兄妹也不能太清闲,他二人手里都有本事,不如给他们也添些活计,让他二人在看铺子之余多往学堂走走,将做帐和鉴宝的本事教一教。 越多的人学了,咱们手里头就有越多的人可以用,就跟让东宫先生去教习医术是一个道理。”  白鹤染越听越感兴趣,“倒是个好主意,我以前也想过,学堂是不应该只有孩子,咱们也得开放多种教育方式,让更多年龄段的人都参与到学习中来,以此来弥补穷人 们没有读过书的遗憾。当然,学本事也并不代表就是读书,但总也算是多给了他们一条谋生的路。” 迎春主动请缨:“这件事就交给奴婢去办,奴婢保证办得妥妥的。不过,小姐,如果奴婢也烂了脸,您能帮奴婢治好吧?” 白鹤染都听笑了,“你打算自己去试试芬芳阁的胭脂?” 迎春一握拳,“舍不得自己,套不来芬芳阁。” 白鹤染点点头,“行,那就去做吧,我保你如花似玉。”  行云宫,宫女德林将一张拜贴递到康嫔白明珠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国公府的贴子又递进来了,还是三夫人的。前儿刚收过贴子,今儿又递进来,三夫人也不知道 有什么急事非要见娘娘,但奴婢想着,应该跟老夫人思念您无关。”  白明珠点点头,“肯定是没有关系的,母亲若是想我直接送家书就好,她就算是想进宫看看我这个女儿,依着她对她那个孙女的疼爱,这宫门也是说进就能进的,用不着费这个周张。何况母亲从来没待见过叶家人,要送贴子也不会让那小叶氏送。”她说到这儿,蹙了蹙眉心,将贴子接过来,又往半开的窗子上瞅了瞅,问德林:“现下什 么时辰了?” 德林说:“戌时过半了。”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将窗子关好,“虽是盛夏,但这几日几凉,咱们还是把窗子关了,也省得飞蚊虫。” 白明珠又问:“这个时辰,谁帮她递的贴子?” 德林答:“来送递子的是个太监,偷偷摸摸的。奴婢瞅着眼熟,好像是德福宫那头的人,想来三夫人走的是老太后的门路。”  “哼。”白明珠轻哼了声,“叶之南失了势,叶家的女儿又不能再往宫里头送,甚至皇子们也对叶家是敬而远之。因为他们知道,既然皇上已经有了话不让叶家女儿入宫 ,那也就是说,谁娶了叶家女儿,将来肯定是于皇位没有缘份了。所以叶家现在是紧紧巴着国公府,没了一个叶之南,如今又扶起叶秦来了。” 德林笑着说:“娘娘怎么忘了,那位三夫人现在已经不叫叶秦了,而是改名为叶三。” 白明珠也笑了起来,“是啊,改叫叶三,听说还是母亲给取的名字,可见母亲同她的关系恶劣到何种程度,怎么可能会让她帮着递贴子。”  “娘娘若是不喜那三夫人,就别见了,反正咱们人在深宫,外头的事想管也管不了。叶家始终不消停,这些年也没给老爷带来多少好,咱们犯不上跟她们掺合。”德林是白明珠的陪嫁,是从文国公府出来的婢女,同白明珠之间的主仆之情很是深厚。“如今二小姐跟叶家几乎是撕破了脸,咱们要是跟三夫人见了,怕是二小姐会记恨上娘娘 。” 白明珠的脸色很难看,“德林,你是不是也忌惮那白鹤染?” 德林摇摇头,“也说不上是忌惮,就是觉得二小姐如今的性子变化太大,有些摸不清。对于摸不清看不透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妙,免得给自己惹来麻烦。”  “是啊!”白明珠叹了一声,“的确摸不清看不透。就说今日在昭仁宫里发生的事,我起初以为她会就着丽嫔的坡给我难堪,结果没想到她却借力打力,逼着我跟她一起怼了丽嫔。我又以为通过这一次联手,姑侄之间的血脉亲情怎么也该起些作用,就算不马上热乎起来,至少也不该像从前那样冷漠。可结果呢?丽嫔走了之后,她却看都 没再看我一眼,就像之前的事根本没发生过,就像我只是后宫众多妃嫔之一,同她没有半点关系。”  德林是陪着康嫔一起去的昭仁宫,康嫔说的这些事她都是亲眼看见亲身经历,眼下听到主子这样说,也不由得叹起气来。“是啊,二小姐实在是变化太大了,虽说咱们之前跟她也没有往来,但国公府传过来的家书上偶尔也会提及那位嫡小姐。那时候所说的跟现在可是截然不同,要不是老爷说长得一模一样,奴婢真怀疑是不是被掉了包 。” 她说到这儿,又看了看那贴子,再问:“娘娘是准备见三夫人了?”  “见吧!”白明珠点点头,“她这没完没了的递贴子,到是勾起了本宫的好奇心,我也想听听看她究竟要说什么。宫宴那晚我召见过她一次,到底是妾位提拔上来的,没有从前的叶之南那股子跋扈和傲慢,知礼数懂进退,也能看出眉眼高低,算是有分寸的人。除了生的那个女儿不怎么样之外,其余还算是好的。何况她女儿被养成那副样 子也不怪她,那是叶之南作的孽,糟贱了我白家好好的一个孩子,本宫真是想想就生气。”  德林听她这样说,便也跟着道:“那就见见吧,娘娘选个日子,奴婢明儿就回信儿给那头。说到底不管三夫人如何,也不管老太后和叶家如何,咱们总还是得帮着老爷 的。”  “是啊!”白明珠坐在妆台前,示意德林帮她拆头饰,手里随意地拿起桌上一盒胭脂把玩起来。“本宫空有个嫔位的身份,背后却没多大的靠山。文国公府听起来名头响 亮,可实际上也就是只纸老虎,传到我哥哥这一代,已经没什么底子可以挥霍了。但我还是得靠着这个哥哥,否则白家若是真倒了,我就更没有指望了。” “娘娘快别这样说,白家不会倒的,何况咱们就算不靠着白家,不也还有六公主呢嘛!”  提起女儿君长宁,白明珠心里更加烦躁,同样都是女孩子,同样都有着白家血脉,君长宁甚至还比白鹤染大几岁,是表姐。可是跟白鹤染比起来,她的女儿实在是差 太多了。从懂事程度到所撑握的本事,那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法比。  “六公主早就到了订亲的年龄,虽然皇上还没指婚,但想来也不过这一年半载。东秦有那么多位已经嫁出去的公主,留在京城的就只有大公主一人,其它的全部远嫁。你觉得长宁有留在京城的可能吗?早晚都是和亲的命。都说投胎投得好就不该生在帝王家,帝家的孩子看起来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可实际上是苦是甜只有他们自己心里 清楚。儿子要面临残酷的夺嫡之争,女儿从懂事起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就开始担心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分离。”  德林见她神色不对,赶紧劝慰道:“娘娘也不要想得太悲观了,奴婢这些年看下来,觉得皇上跟以前也不太一样了。许是上了年纪,更加顾念感情,去年歌布国君有意求娶东秦公主,皇上不也没答应么。所以娘娘就往好了想,兴许皇上会为公主就近寻个良配,建立公主府,招个就在京城的驸马。那样娘娘想女儿了,公主随时都可以进 宫来看您。” 白明珠听着这话,想着去年皇上没把君长宁嫁到歌布去,心里也松了口气。  “但愿如此。”她说到这儿,又想起歌布国跟白家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又闹心起来。也不知道皇上是真如德林所说那般,人老了,心肠也软了,更念亲情了,所 以才没把君长宁远嫁。还是因为忌惮白家同歌布的关系,不敢将君长宁送到歌布去。 因为想着的事让心里不痛快了,手劲儿不自觉地就大了些,结果捏坏了正在把玩的胭脂,桃红的颜色染了一手,也溅得到处都是。 她郁闷又嫌弃地将胭脂盒子扔开,德林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拧了帕子帮她擦手。  白明珠却瞅着那盒捏碎了的胭脂若有所思,“德林,这盒胭脂是不是出自芬芳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43章 意想不到的人 德林瞅了一眼盒子,点点头,“娘娘认得没错,正是京中芬芳阁自制的胭脂。这种桃红的颜色据说只有芬芳阁做得最正,最是好看,咱们也用了小半年了,涂在脸蛋上的确美得跟花儿一样。不过说话心里话,从前红家采办来的胭脂也是极好的,虽然桃红色没有芬芳阁做得这般娇艳逼真,但胜在不容易脱落,抹在脸上一整天颜色也只是会浅 一点点。”  白明珠想起来以前用的胭脂,“是了,我就说么,以前用的胭脂一整天不用重新补妆,可现在这个,似乎除了颜色好一些,再没别的优点了。但再好看的颜色,连一个 时辰都挺不到,要了何用?扔了吧,以后别用这种东西,还是用红家采办的那些。”  “用不到了。”德林不无遗憾地说:“其实从前两年起红家就已经不为宫里采办胭脂了,咱们之前用的都是库存,勉强坚持到去年年根儿底下。虽说红家一直以来品质都 是上乘。但是他们到底也不好将宫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包揽,所以就有人钻了这个空子,到皇上那里诉一诉苦,哭一哭穷,就为娘家人把这份胭脂生意给求了去。” “谁啊?”白明珠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事儿,“还有人能从红家手里抢出生意来?”  印象中,红家在生意场上那绝对是当仁不让的,谁敢跟他们抢生意,他们能挤兑得你无路可走。何况这还是宫里的生意,后宫对胭脂的消耗可是极大的,每年光是这 些胭脂可就是一大笔支出,甚至皇后娘娘还表示过心疼。但是再心疼,这种关乎脸面的东西还是不能断的。 所以白明珠对这个抢了红家生意的人十分好奇,“可是叶家的或者郭家的人?”  德林摇头,“叶郭两家干别的行,做生意可真不是那块料。这些年来他们也没少折腾,哪次做生意不是赔个底朝天,后来干脆就放弃了。否则一旦那两家在财力上也雄厚起来,怕是国公府的日子还不如现在呢!”她说到这儿也不再卖关子,痛快地告诉白明珠:“是丽嫔娘娘,芬芳阁是她娘家弟弟开的,奴婢听说她到皇上跟前哭诉,说膝下无子无女,日子过得了无生趣。娘家弟弟不指望这个姐姐什么,自己开了个胭脂铺子谋生路养家糊口,她当姐姐的就是想帮一把,弟弟银子赚得多些,对爹娘也能更好 些,算是她给爹娘尽孝。” 白明珠听得直愣,“皇上就答应了?”  “可不就答应了么,没几天工夫就着内务府把这胭脂生意给了丽嫔的弟弟。这两年芬芳阁已然发展成上都城内胭脂第一家,所有高门大户的女眷们都以能用上芬芳阁的 胭脂为荣。说起来,这里面还有各位妃嫔小主们的功劳。” 白明珠皱了皱眉,“这些事本宫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德林笑道:“娘娘怎么忘了,当初胭脂刚换的时候奴婢就跟您说了呀!这事儿宫里都传开了,有不少娘娘都不高兴,也是因为芬芳阁的胭脂颜色虽好但不留色,没多一 会儿就要重新补。所以她们都想要以前红家采买来的那些,所以内务府的库房一度遭到了哄抢。奴婢为了抢胭脂,还跟安婕妤的侍女打了一架,额头都打破了。”  白明珠终于想起这件事来,的确是有这么一出,只是那一年六公主出疹子,她没日没夜地守在女儿身边,根本无瑕去顾及其它的事。德林打了一架后回来同她说了, 她也听了,但没记住,直到过了两年多,自己不小心捏碎了一盒胭脂,这才想起这一茬儿来。  “丽嫔还真是会钻空子,知道皇上自从死了贵妃之后,性格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所以就抓住了皇上无心后宫这个软肋,以此来要挟皇上,为她娘家抢了个生意。早 知道本宫也去跟皇上哭一场,没准儿也能给娘家抢点什么出来。”  “哎哟,娘娘您可别为国公府说话。”德林被她这句话吓得可不轻,赶紧提醒她,“眼下国公府是多事之秋,皇上虽然抬举二小姐,但是对咱家老爷可一点儿颜面都不给 ,直到现在都没复了他的朝会,更没复了爵位的世袭制。如果这种时候娘娘顶风上,指不定会让皇上误以为是白家求到了娘娘头上,让娘娘帮着娘家出面。”  白明珠一脸无奈,“我知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本宫来不了丽嫔那一套,就算让我站到皇上面前,我也装不出那个娇滴滴哭叽叽的样子,更别提开口要恩赏了。我但 凡能不要这张脸,也不会只有长宁这一个女儿。”她的心情又憋闷起来,目光再扫向桌上的胭脂,突然就起了一个主意,“或许咱们可以利用这胭脂做些文章。” 德林一愣,“娘娘想到了什么?怎么做文章?”  白明珠说:“今日丽嫔惹了白鹤染不高兴,虽然我跟那个侄女也没多少姑侄感情在,但比起丽嫔来,好歹我跟她也算是一家人,再不亲也比跟丽嫔亲。听闻白鹤染跟我 哥哥那个姓红的小妾关系非常好,你说如果让白鹤染知道是丽嫔的弟弟抢了红家的生意,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替红家把这口气给争回来,把这个生意给抢回来?” 德林想了想,道:“可是这么多年了,红家不是也没什么动静吗?”  红家是红家,白鹤染是白鹤染。白明珠觉得自己对这个侄女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红家没什么动静那是因为他们没靠山,或许可以通过哥哥来找我,但皇上亲自点头的事,我又能说什么?再者,红家生意太多了,小小胭脂,丽嫔的弟弟当成个宝,可是在那家财庞大的红家眼里,什么都不是。咱们以为红家丢了个宝,可红家说不定只 是当成根草。” “既然是草,二小姐会在意么?”德林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或许从银子上来讲她不会在意,但如果往颜面上引导呢?”白明珠笑着道,“生意被人抢了,这对红家来说绝对是经商途中的一次污点,更何况白鹤染今日又跟丽嫔起 了争执,虽然最后是白鹤染赢了,但对于给她挖坑下套的人,白鹤染又怎是赢一次就算的。”  德林点点头,“奴婢懂了,娘娘说得对,丢生意事小,但颜面事大,二小姐但凡知道了这个事就不会不管。那奴婢明日就想办法将消息递出去,将芬芳阁跟丽嫔娘娘的 关系讲给二小姐听,且看她要如何做。” 白明珠点点头,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些,再看坏了的胭脂,也就没有那么讨厌了。 皇上当年点了头又如何?我动不了你,但如今的天赐公主可是当仁不让一点儿亏都不吃。今日你丽嫔凭白无故给了她这样一份见面礼,她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 她双手握拳,情绪中有些小小的兴奋,但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听说白鹤染在家里也是怼天怼地谁都不服,有这么个女儿在身边,哥哥的日子能好过才怪。  白明珠只想到自己哥哥日子不过太好过,只看到朝廷对白家做出的惩罚,只知道叶郭两家也在白鹤染手中吃过大亏,叶府被砸,郭家更惨,不但失去一个后辈,还把 兵权弄丢了一半。她还知道大叶氏被赶下堂,小叶氏上位,白花颜一飞冲天成了嫡女,白惊鸿却 人人都知白惊鸿还在水牢里受罪,可却只有她知道,白惊鸿已经逃出升天了。 这些只是白明珠能看到的,但她不知道的是,小叶氏的信里写了一件事,关于白兴言的。 这一晚,白明珠一夜未眠,实在是睡不着了,因为小叶氏在信里说,之所以急着见她,是因为白兴言已经一连数月遭遇奇怪的事情,均在夜里。  信中将白兴言每晚都像是被水泡过事写得清清楚楚,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说不清,因为每每到那时,小叶氏自己也睡得特别沉。不只是她,就连白兴言在林氏那里 过夜,也都是同样的情况。白兴言称之为噩梦,但是小叶氏告诉白明珠,这里面一定有些不寻常的事。 可是不管有多么不寻常的事,如果长此以往这样下去,她哥哥的身子早得毁在这上头。 哥哥毁了,她还有什么指望?除了一个已经世袭了六代,到这一代几乎都没权没势了的文国公府之外,她还能依靠谁?  蚊子腿儿也是肉啊,如果没了这块肉,她就真的成了孤立无缘,在这座看人下菜碟的皇宫里,岂不是人人都能上前来踩她一脚?将来她的女儿出嫁,她哪有底气帮女 儿选户好人家?甚至都没有老本儿给女儿添妆。 公主出嫁没有丰厚的嫁妆,就算是嫁入京中朝臣的府里,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白明珠想了一晚,知道小叶氏不见是不行了,于是大清早就让德林赶紧去传信,召小叶氏立即入宫,打的依然是老夫人思念女儿的旗号。  这一日,白明珠在宫里等小叶氏,白鹤染却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因为痨病村的摘牌仪式迎来了两位意想不到的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44章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朝会 摘牌仪式安排在巳时半,白鹤染搓了一夜的药丸,总算在寅时搓够了发往各省的数量。  当然,光靠她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没这么快,到后来是迎春和默语都跟着一起搓,等白蓁蓁在慎王府看完了帐目回府家之后也到这边来,连带着她的侍女小娥也跟着一 起搓。子时那会儿,红氏带着桃花到了,再后来白浩轩睡不着也到了。甚至到了最后,老夫人也带着李嬷嬷一起加入了搓药丸的队伍。 只可惜,李嬷嬷年纪大了,没那么禁折腾,没多一会儿就歪在椅子上睡了过去。到是老夫人精神得不行,全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忙前忙后的一点儿都不知道累。 最让人意外的是,苏婳宛竟也主动过来帮忙,且她自称在罗夜也跟着大国师学了些制药的手艺,所以不只可以搓药丸,前面的几道工序她也能够帮着完成。 默语对她很是忌惮,曾示意白鹤染不要答应苏婳宛上手,怕万一其在药里动了手脚,那可真就是好事变坏事,到时候一旦出了问题,她们是有理也说不清。  不过白鹤染却并不在意这个,反正所有成品药丸到最后都要从她手中摸过一遍,不管苏婳宛往里头加什么,哪怕是加鹤顶红都不怕。经了她皮脂摸过之物,百毒避让 。 一屋子人折腾到寅时半,数量总算是够了,且也都已经分装入盒子里,堆满了半间药屋。 老夫人看着这些东西,不由得感叹:“要早知阿染你到洛城之后会有这般出息,祖母老早就把你送出去了,真是凭白的在这府里遭了那些年的罪。” 白鹤染见她又开始悲伤从前,赶紧将话题岔开:“祖母,日子要往前看,过去的事咱们不提了。大家这一晚都累坏了,我替那些患病的百姓谢谢大家。” 她说完,后退两步,正正经经地俯了身,朝着众人行了个端正的礼。 红氏赶紧上前将人扶了起来,“二小姐快别这样,咱们都是一家人,做何如何客气?搓几个药丸而已,比起你为百姓做的事,咱们这根本不值一提。”  白鹤染笑了笑,“再小的事也是事,何况这些都是等着救命的药,应该谢的。不过眼下我也实在是没有工夫多同你们寒暄,皇上命我今日参与朝会,就痨病村一事进行表奖。所以我还得赶紧梳洗换装,卯时不到就得出门了。劳烦红姨娘送祖母回去歇着,轩儿就让蓁蓁带着他在我这边睡吧!”她看向已经睡着了的白浩轩,弯腰伸手,捏了 捏他的小鼻子。  红氏见她疼爱自己的儿子,心里很是高兴,于是搀扶着老夫人,又让丫鬟搀扶李嬷嬷,一群人呼呼啦啦地走了。小娥主动背起白浩轩,跟着白蓁蓁到了念昔院儿的厢 房去歇息。 苏婳苑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白鹤染看都没往她那处看一眼,她也只得作罢。 待所有人都离开以后,白鹤染赶紧回屋沐浴梳妆,迎春则是把宫宴那日穿着的公主华服给找了出来,她看着那件为宴会准备的华服,开始犹豫着要不要穿成这样。 迎春的意见是:“得穿。这衣裳是皇后娘娘给做的,是合规制的。朝会是多正式的场合,所有大人们都穿朝服,小姐您自然也得穿这种能象征您公主身份的衣裳。”  可是默语却觉得不太妥,理由是:“这衣裳有些厚了,这个季节穿着会很热。而且颜色也有些艳,在宫宴上虽看不出什么,可穿成这样去朝会,会不会被人以为是不太严肃?听说皇上答应下来,小姐每治好一个痨病村,都会将那块地皮封赏给小姐,不再归于省府管辖,凭由小姐决定要做什么都行。奴婢觉得,这事虽说皇上同意了,但 就怕那些大臣们会有不同的意见,毕竟这个奖赏几乎相当于封地了。所以咱们今日必须谨慎些,不能让人在这些细节上挑出毛病来,坏了正事。”  白鹤染也觉得这衣裳不合适,她告诉两个丫鬟:“就拿平日穿的衣裳吧,一个朝会而已,没你们说得那么可怕。该重视是得重视,但太过小心就没必要了,凭白让人笑话。至于那些朝臣们同不同意”她勾起唇角,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这天下到底还是姓君的,身为人臣,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皇家 手里。”  这就是民主制和皇权制的不同,在这个皇权时代,皇家就是天,朝臣可以助天子立威,却绝不能生生就驳了天子已经打定的主意。更何况,她是皇家定下来的儿媳妇 ,将来这封地不还是要带到皇家去的,那些朝臣只要不傻,就不会有太多反对意见。  当然,一点都不反对也是不可能的,至少那些言官得说几句,至少站在郭家那头的人也得反对反对意思意思。至于其它人,多半就是哪边人多站哪边,墙头草而已, 不用理会。  因为散了朝之后要直接去痨病村,所以白鹤染穿得并不算朴素。一身凤仙色的纱缎长裙,腰封处绣着几只悠闲的小鹤,一只月白色的随身锦囊坠附在腰封上,里头分 了两个夹层,分别装着她随身必带的七枚金针,和无数的银针。  千年寒冰打制成的簪子插在发圈儿里,有淡淡冷霜在发间弥散,将白鹤染整个人都显得冰冷了几分。但也正是这种冰冷衬上了凤仙粉这种颜色,既不姣美也不冷凝, 将她的气质综合和得刚刚好。 迎春不由得感叹:“咱家小姐真好看,不同于上都城常见的那些年轻姑娘家,甚至不同于中土地界的女子,就跟记忆中的大夫人生得一样一样的。” 默语赶紧瞧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别提大夫人,省得勾起往事,惹小姐难过。  迎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正想认个错再将话给岔开,这时,却听白鹤染问道:“我同母亲生得很像吗?她撞死在府门口那年我还太小,还不是很能记得清楚她的样 子。但她既是歌布人,那跟东秦这边的人应该长得不是很像吧?”  迎春点点头,“是不太一样,歌布人比起东秦来,她们的人鼻梁更高,眼睛更大,而且不分男女全部都是双眼皮,好看极了。歌布人多数皮肤颜色发暗,不过咱们大夫 人可不一样,她白得都发光,就像二小姐您一样。奴婢当年也还小,只远远见过大夫人几次,但就是那几次也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姐,您跟大夫人真的能像到八成。”  白鹤染听着这话想到了前世的妈妈,妈妈是少数民族,全身上下都充满着异域风情的那种美,她每每看妈妈的照片都觉得自己的妈妈好看极了。虽然人们都说她遗 传了妈妈七成以上的长相,又结合了白家一向优异的基因,长得比她的妈妈还要美上数倍。 可是在她心里,妈妈始终是最美的那一个,无人能及。  她没有见过淳于蓝,但是在原主的记忆里,对那个母亲的印象是十分深刻的,每每有人提及淳于蓝时,这身体都会产生一种痛苦的感觉,来自于原生细胞,哪怕是她 的灵魂穿越过来,依然割舍不掉原生血脉的相牵相承。  “可惜我的母亲看不到我长大了的样子,如果她能活到现在,哪怕只是苟活着都好,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都能把她给救回来。可惜”她摆摆手,“罢了,上朝要紧 。”  东秦的朝会从未邀请过女子,就连天和门都甚少有女子迈入过。除了逢大年时帝皇二人共同入朝接受文武百官朝贺之外,在天和帝这一朝,白鹤染是除皇后之外第一个从天和门入宫,踏上了鸣銮殿的女子。以至于她刚到时,遇着的几位朝臣差点儿没把她从宫里给赶出去,直到江越赶到解围,这才恍然,天赐公主居然是皇上请进宫来 的。  这一场朝会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说是意料之外,是因为当天和帝宣布要将东秦范围内所有痨病村所处之地,以封地形势全部赠予白鹤染时,满朝文武居然 没有一个人反对的!甚至就连郭老将军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说是情理之中,是因为白鹤染看出来了,这些朝臣一个个的果然都是老奸巨猾。当四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齐齐站出来高呼“父皇英明”时,他们就已经明白了,这是三位皇子跟皇上达成的一致决定。那他们还反对个屁?人家老子儿子都乐意给,他们这些外姓人跟着瞎掺合什么呢?费力不讨好,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他们还把白鹤染 给得罪了,图啥?  有的人更想得长远,白鹤染连痨病都能治,是当之无愧的神医啊!得罪什么人都可以,就是千万不能得罪大夫。你可以小心翼翼不犯错,但你的身体却做不到小心翼 翼不生病。当有一天重病不治,或许能给他们一线生机的人只有白鹤染,那他们为什么要得罪这种人? 于是一殿的大臣齐声高呼:“臣等附议!”这就是同意了。 白鹤染看到君慕凛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她亦悄悄的冲着她比了个剪刀手。  合作愉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45章 天赐镇该怎么量? 白鹤染是先出的宫,跟着今生阁的队伍一起到了痨病村。  为了给痨病村的摘牌仪式撑场子,白鹤染请到了四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小公主君灵犀也跟着一起到场。这些人能来她昨晚就已经知道了,没有什么惊喜,但是半个 时辰后,二皇子和六皇子的到来就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了。  眼瞅着二皇子拖着条病腿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眼瞅着六皇子眯缝着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白鹤染心情就不是一般的差。她偏头小声问君慕凛:“谁让他们俩来 的?”  君慕凛也是闹心,“谁也没让他俩来,是他们自己来的。老六性子一向怪,整个人不阴不阳的,冒点子坏水儿也属正常,但老二这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明白了。”他瞅瞅 二皇子那条腿,“我记得你同我说过,那腿你给治好了,这怎么还瘸着?”  “装的。”白鹤染说得十分肯定,“真有病假有病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况我自己治的腿,我心里还能没数?除非他自己搬块大石头又给砸折了,否则这腿是不会旧疾复 发的。”  “那就有意思了。”他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老二从前是郭叶白三家内定的皇位继承人,连皇后都给他选好了,可惜皇后烂了脸,人也没了影儿,他如今也是尴尬。郭叶白三家捧了那么多年,要说轻易放弃应该是不会的,毕竟没有人比老二更适合当个傀儡。不过”他又往二皇子那条腿上瞅了一眼,“不过那是从前,如今这老二好人 装瘸子,十有八九是不想被人放弃,而郭叶白三家若是不放弃,将来培养出来的就不可能只是个傀儡。”  “是啊!”白鹤染亦感叹,“能忍得住多年顽疾一朝得治的喜悦,继续装瘸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做个傀儡。”她眉心微蹙,当初治二皇子时,明明她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本以为二皇子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再受郭家叶家还有白家的摆布。可是没想到,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原本的那条路。看来权力的诱惑,的确甚少有人能够抗 拒得了,就是不知将来有一天若是九皇子和君慕凛二人要面对那个皇位,他们又该会做如何选择? 不及她多想,二皇子和六皇子已经走到了近前,君慕凛主动开口打招呼:“二哥,六哥。” 九皇子也冲着那二人点点头,而四皇子则和君灵犀站到一处,离得远,不知道在说什么。 白鹤染虽然不待见这两个人不请自到,但人都来了,二皇子还主动说了句:“本王是来祝贺痨病得治,痨病村终于可以开门摘牌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也是好意上门来捧场,也自然也不能太给脸色看。于是俯了俯身道:“多谢二哥。”又看向了六皇子,叫了声六哥,算是打过招呼。虽 然嘴说上欢迎,也尽可能的不给其脸色,但嘴巴上该痛快的还是得痛快。于是她对二皇子说:“二哥能来捧场,阿染自然是欢迎,但其实二哥你来了也挺让我为难的。” “哦?”二皇子不解,“怎么个为难法?染妹妹不防有话直说。”  白鹤染一点儿都没客气:“父皇说我是神医现世,百姓们也都知道我医术高明,可是你看二哥你,拖着条病腿就来了,这不是打我脸么?我既然是神医,却连自己兄长 的腿都治不好,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我?” 她这话是笑着说的,不明就里的人只以为她是在跟二皇子开玩笑,可是此时的二皇子就有些尴尬了。因为他知道,白鹤染这是在损他,明明腿都好了,还要装。  可是没办法,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走到底。何况他也不是没想过退却,更是向白鹤染表达过善意和关注。可惜,她从未将心思放在他身上过, 仿佛治这条腿跟治一条狗腿没什么区别,他没有在她心里留下过半分与众不同。 这亦是他选择继续走那条老路的原因,至于她医好他的恩情,来日有机会定然会报。  “染妹妹说笑了,本王这腿是幼时患病所致,如今几十年过去,怎么可能治得好。妹妹只是神医不是神仙,相信百姓们一定能懂得这个道理。”他面带笑意,只是笑里 面却带着些许自卑和埋怨,说完这些话就别过头去,看向痨病村里等待参加仪式的人们。 到是六皇子一直笑眼弯弯地看着她,就好像君慕凛不存在一般,看得她有点儿发毛。  九皇子不着痕迹地往前站了两步,隔住了六皇子的视线,君慕凛小声同白鹤染说:“老六对姑娘家感兴趣可是头一回,传闻他府里养着好些个面首,去唯独没有女人。 不像老二府里,这些年叶家没少给他送侍妾,甚至连侧妃都有,却唯独没有孩子。”  白鹤染搓搓手,“肯定不能有孩子啊,孩子得等着特定的人选给他生。这个人选从前是白惊鸿,现在嘛,依我看,估计得是我那个五妹妹白花颜了。只是她还太小,二殿下至少要再等五年才能娶她过门儿,这个战线拉得有些长了。所谓夜长梦多,我是真不看好这条路。至于你那位六哥”她斜了一眼六皇子,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特 的想法,“你说,他如果养了面首在府里,那他应该是那个男性角色还是女性角色?” 君慕凛觉得他媳妇儿这个关注点实在是很刁钻,这个问题还真是把他给问住了,以前也没寻思过啊,谁知道他究竟是扮演什么角色?又或者是两种都会尝试? 他摇摇头,“不知道,要不我帮你问问?”  “不好不好。”她没同意,“这种当面打脸的话怎么好问得那么直接,人要脸树要皮,虽然他不怎么招人待见,但还是得留些面子的。何况今儿是我的场子,我不想在这 么重要的一个场合上发生任何不愉快。人既然来了咱们就以礼相待,至于他今儿为什么来,管他为什么来呢,来了就不能白来,雁过拔毛的事我还是比较擅长的。” 君慕凛对此十分认同,“行,那你去薅毛吧,可得多薅些,老六的底子厚着呢!” 说话间,小路上又传来一阵喧哗,众人看过去,原来是上都城知府韩天刚到了。这韩天刚还不是自己来的,同行的有孙师爷,还有两名户籍官,以及二十名官差。 韩天刚一下了车就带着孙师爷奔着白鹤染这头来,到了近前一个大礼行了去,面带惶恐地道:“臣上都府尹韩天刚见过诸位殿下,见过天赐公主!” 白鹤染笑了笑,“韩大人多礼了,本公主替这些百姓谢谢韩大人能来捧场。” 韩天刚赶紧道:“公主客气了,臣身为上都府尹,痨病村也属府衙管辖范围之内,这么重要的场面臣当然得到。” “哟,还知道这地儿是归自个儿管的啊!”六皇子阴阳怪气地开了口,“知道怎么才来?”  韩天刚赶紧道:“回禀六殿下,臣一早就想出来的,可是殿下也知道,今儿早朝时皇上有命,痨病村这块地方在摘了牌子之后就要立即从上都城管辖范围内分离出来, 设立天赐镇,一切政务事宜都交收由天赐公主接手。臣散了朝之后赶紧就去忙这个事儿,所以才来晚了。” 六皇子翻了个白眼,没再吱声,九皇子君慕楚问他:“分划天赐镇的事可都安排妥当了?”  韩天刚答:“回九皇下,都已经准备妥当,且微臣带了官差和户籍官一同前来,还带来了上都城的土地文书。一会儿让师爷带着官差去丈尺,量好之后呈报给公主,请 公主审议。” 君慕楚问白鹤染:“染妹妹觉得如何?” 白鹤染点点头,“一切全凭九哥做主。”  九皇子告诉韩天刚:“丈尺的时候手底下松着点儿,天赐公主的封地是要造福万民的,你若丈得太紧了,这天赐镇的作用可就发挥不出来了。到时候别说公主憋屈,就 是本王也不会答应,十殿下更是会同你好好理论理论。”  话刚说完,四皇子和君灵犀也走了过来,君灵犀拍拍韩天刚的肩膀,“上都府尹啊,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我四哥九哥十哥还有本公主我,都是站在染姐姐这一边的。所 以这个天赐镇怎么个丈量法,你自己心里也得有一把尺才行。哦对了,母后也惦记着这件事呢!” 君慕凛这时候已经走到官差们面前,拿过官差带着的尺子翻看起来。 四皇子君慕息看了看他,这才开了口,对韩天刚道:“这天赐镇若是量不好,怕是你首先过不了的就是十殿下这一关。”  韩天刚抹了一把汗,被这几位主子吓得直哆嗦,赶紧又哈了哈腰道:“请公主放心,殿下们放心,臣都明白,都明白。临退朝前皇上也说了,天赐镇既然是给天赐公主 的,就不能给得太寒酸,这丈量的尺度臣心里有数,一定让诸位满意。” 君灵犀点点头,“行,那你们就去量吧,量完了我们再一起商议。”  韩天刚赶紧吩咐师爷带着官差去量地皮了,但他自己没走,而是跟白鹤染说起了关于天赐村后续的打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46章 圣旨到 “天赐镇规划之后要重新建立户籍制,皇上说了,天赐公主是头一次统领封地,手底下也没多少人,所以这些琐事还是应该由微臣协助公主来完成。”韩天刚带着几分奉承相跟白鹤染说着他这头的打算。“另外这边丈了尺摘了牌就要开始重建了,皇上说了,建设天赐镇的费用由朝廷来出,该建多少房屋楼宇,公主规划好了着人跟微臣说一声 即可。”  白鹤染可真喜欢听这话,她手里虽然也有些钱,但今生阁那头的支出庞大,就算有先前捐赠的和四皇子在德福宫抄来的那些撑着,可早晚都有花完的那一天。建设一 个镇子的费用巨大,绝不是靠她一己之力能撑得起的。而她也不想再拿红家的钱,不想再动君慕凛的银子。  “回头我会当面感谢父皇,这于我来说可是一份大礼。”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韩天刚,“户籍的事就麻烦韩大人了,将来天赐镇的百姓都会感激韩大人,我会同他们说的。 ”  “哎哟,微臣不敢居功,万万不敢居功。”韩天刚赶紧摆手,“天赐镇能建成都是公主您的功劳,没有人敢争这个功的。公主,微臣还调集了大量的物资,包括吃的穿的用的都有,稍后就能运送过来。这个是微臣自己考虑的,微臣想着,痨病村这边能留下来的人,肯定都是无家可归的,这也就意味着在天赐镇建设期间他们没有地方住,更别提吃穿用了了。所以微臣想,咱们的镇可以一半一半建,百姓们就先挤一挤,在另一半没拆除的房屋里凑合凑合。吃的用的都有,青菜和肉蛋类每天送新鲜的过来, 保证不会委屈了百姓。” 白鹤染对此甚是满意,“稍后摘了牌子,这些事还要劳烦韩大人亲自跟百姓们再说一次。” 韩天刚一愣,“公主为何不自己说?”  她摇头,“正如父皇所说,我是第一次统领封地,所以我根本就是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懂。你说的这些事我听得一知半解,说肯定也是说不明白,不如由韩大人直接告诉他们直直接。另外,对于百姓来说,公主皇子纵然高贵,但却是遥不可及的。反之,一方父母官才是他们的天和地。你虽不管天赐镇,可毕竟是上都府尹,他们更愿 意听到你来说这些安排。” 韩天刚想反驳,可又觉得白鹤染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反驳的话就不太说得出口了。 定好的时辰就快到了,白鹤染走到村口,身后站着一众皇子公主,还有上都府衙的人。  痨病村的村民已经悉数痊愈,所有人都在村口站着,一脸的喜气。白鹤染这些日子早已经对痨病村了如指掌,知道这村里一共有病患三百一十七人,其中又有一百人 在今日摘牌之后会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其余两百一十七人则会留下来,成为天赐镇的第一任百姓。  今日这仪式,参加的不只是恶疾痊愈的病患,还有那可以回家的一百人的家眷。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妇人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来等孩子的爹,也有苍苍老者在 等自己的儿女。  百姓们自发地带着许多礼物,都是些鸡蛋青菜和肉类,虽然不是值钱的东西,但对于摘牌之后的痨病村来说却是最需要的。他们把这些东西放到村子里,留给那些要 继续生活在天赐镇的人,甚至还有个老太太问自己儿子在痨病村里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可以在临回家之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跟他回去,从此也算是有个家了。  这样的场样很搞笑,但也很温馨,白鹤染看着眼前的一切,轻轻地同君慕凛说:“其实之所以配出痨病丸救这些人,目的是为了推行这种药,然后从中获利。只有赚到更多的钱,我才可以把今生阁给维持下去。包括之前看病救人,也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形象在百姓中高大一些。可是每每完成救治之后,我都会选择性地忘掉最初的目的,反而享受起万民叩谢时的那种感觉。就像现在,这一张张真挚的脸让我觉得,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没有钱赚,我也该救他们于水火,好像是使命,等着我去完成 。” 他打趣她:“是不是到了这种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心肠还是挺好的?”  她点点头,“是啊,以前从来也不觉得救人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反而还很麻烦。不像毒死个人,简单极了。所以我一直都说自己是个毒女,可是你看,我现在就要变 成医女了。”  “医毒不分家,是药也有三分毒。所以不管是毒还是医都没有关系,全看你如何应用。”君慕凛轻揽她的肩,“染染,别给自己太多定义,有了定义就有了压力,你不该 是生活在条条框框里的人,你该自由自在的,想医就医,想毒就毒。有我在你身后,你怕什么?” 痨病村的摘牌仪式开始了,这个仪式是由东宫元主持的,代表今生阁,也代表白鹤染。  或许是东宫元这种儒雅的感觉正好映衬人们此时的心境,所以人们几乎是全程哭着听完东宫元讲话的。虽然他也只是介绍到场的皇子公主,让人们先行叩拜,然后又 讲了天赐公主和今生阁对痨病村的付出,以及这一连五日来,痨病村发生的变化。  从没有一点希望的等死,到今日大病痊愈可以走出村口拥抱村外的阳光,东宫元细细念叨着这几日发生的大事小情,说哭了所有村民和他们的家属,就连君灵犀眼眶 子都是红红的。  二皇子看着这一幕,就想到了当初白鹤染为他治腿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好好地走路,第一次不再一瘸一拐。那时的心情就跟现在这些村民一个样,也是泪流满 面,宛如新生。  四皇子依然沉默,但是白鹤染偏头去看他时,却看到他眼里也有异彩流过,即便不是感同身受,至少也被这种新生的喜悦牵动着情绪,不再是从前那般对任何事情都 无动于衷。  九皇子依然冰冷着眼,一惯的阎王相。或许这世上除了白蓁蓁,其它任何人和事都很难让他的情绪有太大的波动与起伏。与生俱来的谨慎与内敛,是他自我保护的一 种方式。 十皇子的表现就比较正常了,但见他将双臂环在身前,看着人们一遍又一遍地叩谢他家媳妇儿,他是一脸的骄傲,比自己从前打了胜仗班师回朝还要自豪的那种。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养大的白菜被人人称赞,不但是白菜的光荣,他这个种菜的人脸上也有光。只是一向厚脸皮的某人忘了,这白菜虽然订给了他,却真真儿不是他种 的。 不过在君慕凛看来,白菜是谁种的无所谓,只要现在和未来是属于他的,他就有资格分享这份喜悦,有资格共享这份骄傲。 比起这些人来,五皇子君慕丰就比较有趣了,他眯缝着眼看了那些人一会儿,竟是歪着脑袋跟正好站在他身边的韩天刚说:“韩天刚,你看他们像不像猴子?”  韩天刚一愣,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说像?哪儿像了?凭什么说人家是猴子?说不像?这话怎么好说呢,好歹人家也是皇子,这要是立即怼回去自己还不得把这位 阴不阴阳不阳的五皇子给得罪死啊!一时间,韩天刚十分纠结。  好在五皇子问完也就算了,也没指望韩天刚能回答,而且恰恰也在这时,东宫元的开场情绪已经煽动完了。接下来就是有请上都城府尹韩天刚韩大人,来为大家讲讲 痨病村以后的规划和打算,以及皇上要将这地方当做封地赐给白鹤染的决定。 韩天刚松了一口气,算是暂且逃过一劫,赶紧走上前,像模像样地从袖子里将一道圣旨给掏了出来,大喊一声:“圣旨到!痨病村全体村民接旨!” 他突然整这么一出,连白鹤染和几位皇子也是一愣,因为之前没听说韩天刚是带着圣旨来的,这突然掏出个圣旨,还怪吓人的。 不管人们心里怎么想,圣旨到就是圣旨到,所有人,包括一众皇子都是要跪地听旨的。 于是,人群呼呼啦啦地跪了下来,却一个个傻傻地跪在那儿发呆,因为谁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谁也不知道是跪下就算完事,还是得有个什么形式,喊点儿什么? 东宫元比较善解人意,开口提点到:“就说一句草民接旨吧!” 于是人们高呼:“草民接旨。”  韩天刚这才大声宣读起手中圣旨来,白鹤染这才知道,原来皇上将这痨病村要改为天赐镇的事情拟成了圣旨,今日在这个场合下被韩天刚宣读出来,更加定民心,也 振奋民心。 她想要的那种仪式感,在圣旨宣读出来的这一刻愈发的强烈了。 痨病村的村民们也没想到,皇上居然把这地方当做封地赐给了天赐公主,还要在这里建天赐镇,以后不归官府管辖,一切全听天赐公主做主。  这个消息可实在是太震撼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47章 造反都义无反顾 这些日子以来,白鹤染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已经高大到与仙女无异,因为没有白鹤染就没有他们的新生,没有白鹤染,今日在场的许多人怕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尸体,已经 被拉到荒山深入焚烧掩埋了。  他们视白鹤染为恩人,活命之恩永生永世都报答不尽的,所以在人们心中早就已经暗下决定,要一生都追随着天赐公主。哪怕一个是皇家公主,一边是卑微草民,哪 怕以后再难见到天赐公主一面,他们都要追随着天赐公主的脚步活下去。 天赐公主行医为善,他们就也为那些穷苦病人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天赐公主开办学堂,他们就也为那些终于能够读书习字的孩子做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哪怕是夏日里帮着孩子们提一桶井水,冬日里帮着书院拾几捆柴火;  如若天赐公主有难,那他们这些曾经被她救过性命之人,就是拼上自己的一条命,也要护天赐公主周全。到了那时,他们会从四面八方聚到一起,为天赐公主筑起坚 固的堡垒; 哪怕天赐公主有一天要造反,他们,都义无返顾。  白鹤染早就同他们说过,要将痨病村重新改造,改成村镇,让因病而无家可归的人们还留在这里生活。她还会在这里开医馆,办学堂,让他们的子孙后代都能有个好 的出路。  其实人们在心里一直都盼望着新建成的村镇能归白鹤染管,因为他们如今只相信白鹤染了,因为从前朝廷对他们采取的态度是放弃,是等死。就只有白鹤染没有放弃 他们,且力排众议,以公主之尊来到痨病村,冒着被染病会死亡的风险救活了他们。 虽说之前的等死也怨不得朝廷,毕竟这种病千百年不得治,不把他们集中隔离,会传染给更多的人,不比疫情好到哪去。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痨病村的那种凄凉,没有亲生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所以他们不相信朝廷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有许多人即便是选择留下来,心里也 是惶恐不安,对未来没有一点设想,完全想像不到自己今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可是韩天刚的圣旨宣读之后,好像从前那些理不出的头绪一下子全都理明白了,从前那些看不到的未来、不敢奢求的希望,一下子全都由虚变实,从远在天边,变成 了近在眼前。  当梦想成真的这一刻,人们竟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于是有人战战兢兢地问韩天刚:“府尹大人的圣旨是真的?皇上真的要把这块地方划为封地,赏赐给天赐公 主?” 也有人问:“圣旨的意思是,以后天赐公主就是我们的父母官,东秦朝廷管不着我们了?我们只听天赐公主一个人的?”  韩天刚赶紧把他这个奇怪的念头给打住:“本府可没说东秦朝廷都管不着你们,本府的意思是,上都城府衙管不着你们,但是朝廷还是能管的。不过既然是封地,那就 意味着朝廷就算要管,也得先问问天赐公主的意思。只要你们不起兵造反,那么其它的不论什么事,只要天赐公主摇头,朝廷也绝对不可以强制执行。”  “真的是这样?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老少爷们儿们,这回咱们是真的有自己的家了,这实在是太好了!”人们欢呼起来,纷纷磕头谢恩,齐声高呼:“皇上圣明,谢主 隆恩!”  韩天刚将圣旨交到白鹤染手里,同时道:“公主,从今往后,这块地方将从天都府的政区范围内划除去,它从即日起,就是您一个人的封地了。这圣旨请您收好,皇上说了,下圣旨意在告诉人们朝廷对这件事的重视,也是给您的一个惊喜。所以微臣之前没说,就是想把这份惊喜给做足了。皇上还说了,如果这件事儿只空口说出来,怕有人不信服,所以除了这道圣旨之外,此刻上都城内大街小巷也都张贴出了告示,发往外省的告示也会随着痨病丸的运送一并带到。很快地,整个东秦的人就都知道,天 赐公主您是有封地在手的公主,绝非只会讨帝后欢心的干女儿。您还是东秦的大恩人,是我们东秦百姓的希望。” 白鹤染跪在地上,将双手高举过头,大声道:“白鹤染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着白鹤染三呼万岁,百姓们也终于反应过来,于是跟着一起高呼,万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这偏远的村落、在四周连绵山脉中一声声回荡着,许久不曾散去。  君慕凛看着这一幕,偏头问九皇子道:“九哥,你有没有觉得,这是近年间百姓感激朝廷最真挚的一次。不管从前是减免赋税还是兴业安邦,哪怕是我打了胜仗回来, 我都觉得那时候人们对我这位常胜将军的感激,都比不过此时此刻。” 九皇子斜了他一眼,“怎么,吃人家的醋了?”  君慕凛扬扬下巴,“切,他们对我家染染好,那就也是对我好,我吃哪门子的醋。我只是感慨,其实边关是输是赢,对百姓们的影响并不是很大。或者说,边关太远,打仗也危及不到京城。对于京城的人来说,活下去,才是一切的源头。哪怕改朝换代,只要他们能活着,怨念就不会很大。反之,国家再好,他们没了性命,也享受不到 所谓的太平盛世。”  九皇子点点头,“我们凛儿长大了,除了战场杀敌,除了插科打诨,也能看到民情,也能体会到民意了。看来你这个媳妇儿定得还真是不错,比本王起初预想的要好得 多。”  白鹤染接过圣旨,人们接二连三地就起了身,君慕凛小声问他九哥,“九哥,说实话,当初我的丧报传到京都,白兴言巴巴地给我张罗了一出冥婚,你对这件事是不是 极不赞成?”  九皇子轻叹了声:“何止是不赞成,简直觉得荒谬至极。可是父皇点了头,他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在地下孤单受苦,我想着反正也只是冥婚而已,结也就结了,这才没有反对。再者”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当初听闻你的死讯,我已经无暇顾及其它,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只拼命地想着你是如何被害,是被谁害,当真是敌人 ?还是在我们身边有人泄漏了军情导致你的行踪被发现?脑子里全都是这些事,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冥婚。”  他说着,又看向白鹤染,“后来你活着回来了,她也活着回来了,我才有心思去考虑这场冥婚该如何善后。谁知你听说有了冥婚之后的第一件事竟是要弄假成真,改冥 成阳,真就把这场婚事给坐实了,我这才着了急。毕竟那文国公府是个什么德行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怎么可能让我的胞弟娶他们家的女儿。” “那现在呢?”君慕凛眨眨眼,“九哥,现在服没服?”  九皇子再点头,“服了,从打汤州府出事那时起,就已经服了。”不服也不服啊,白鹤染的本事,白鹤染的心性,还有白鹤染的与众不同,这些都是明晃晃摆在眼前的 。如今已经不是服不服的问题,而是他觉得,能娶到白鹤染,是他弟弟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们两个念叨什么呢?”白鹤染绕回他二人身边,眨巴着大眼睛问他们,“是不是说我坏话了?背后嚼舌根可不是君子所为。” “我们在夸你好。”君慕凛伸手往她头发上抚了两下,一脸的宠溺。“九哥说她服你了。” “那你呢?你服不服?”她扬着小下巴问他。 君慕凛实话实说:“从你在温泉里救了我的那次我就已经服了。” “那你是服了我的针法和医术。”她不满足于此,告诉君慕凛,“待他日你再入战场,带上我,咱们比一比谁的战术最高明,谁能杀敌更多。” 君慕凛一哆嗦,“九哥你瞅见没有,我们家染染这是文能行医济世,武能战场杀敌。” 白鹤染两只眼睛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九哥,要不回头我也教教蓁蓁,医术和武功都教一教,往后上个战场什么的,你们兄弟联手,我们姐妹并肩,如何?”  九皇子赶紧摇头,“算了算了,你那个妹妹不会武功就已经是一把惹事的好手,这要是再有了功夫”他想到那晚白蓁蓁坐在他肚子上唠了半宿嗑,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千万不能教她武功,你就当是造福万民吧!”九皇子抱拳施礼,真诚地乞求。 白鹤染抿嘴笑了开,“还以为九哥堂堂阎王殿主,不会惧内呢!”  九皇子好生尴尬,想反驳,又不好意思就这个事儿在这种场合跟个小姑娘计较,于是只好默默地认了。心里头却把个白蓁蓁给骂了个千百遍,想着今晚回府,一定好 好跟她聊聊,今后到底应该谁怕谁这个问题。  就在人们一轮又一轮的谢恩声中,孙师爷带着丈尺的官差回来了。韩天刚冲着他们招手,同时也大声对村民们说:“你们看,丈量封地的官差已经量完回来了,现在就让带队的孙师爷来告诉大家,未来的天赐镇占地几许——”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48章 诈诈唬唬,跟谁俩呢? 孙师爷像模像样地打开手里的一本册子,翻了几页,然后递到韩天刚面前,大声道:“痨病村土地已经全部丈量完毕,共有土地整三十亩!” “什么?多少亩?”人们全都惊了,这句话是二皇子问出来的,他几乎惊呆了,伸了手就往村子里指,“你们说这长条儿村子有多大?多少亩?”  痨病村是长条形的,从村头到村尾就只有一条路,两边是房屋,路很窄,仅够三人并行。房屋也盖得密集,挤挤压压的像些个鸟笼子。就这样的村子,往多了说也不 过占地五亩,那这三十亩是怎么来的?什么尺能量出三十亩来?  二皇子一脸震惊地盯着孙师爷,边上站着的五皇子冷不丁的听到量出的地皮是三十亩时,也吃了一惊。可是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他想到,孙师爷只不过是韩天刚身 边的一个幕僚,他哪来的胆子丈量出三十亩地来?就是韩天刚本人他也是不敢的。 所以这个事儿是谁干的?当然是皇上干的,只有皇上才敢、也才有权利这样做。 五皇子想明白了这些,即便是惊讶,也不吱声了。吃饱了撑的跟皇上叫板,皇上都乐意,他们跟着盐吃萝卜操什么淡心。 可是他想明白的理二皇子却不明白,这些年,二皇子几乎就是被叶家和郭家以及白家联手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再加上他本身有残疾,所以根本不上朝,不理朝政。  平日里大叶氏从白家掏银子给叶家和郭家,那两家再拿出一部分来养着这个残废皇子,目的就是想把他彻底给养废了,等到将来有一天他继位之后,就也不会有自己 的独立思维,只能由着叶郭两家摆布。 没错,是叶郭两家,因为到那时,白家已经是白浩宸的囊中之物了。 其实这个废物养得还是挺成功的,虽说现在废物腿好了,有了些自己的想法,但是他的脑子照着跟狐狸一样精的五皇子比起来,实在是太太多了。  五皇子能看出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却看不懂,所以直言指出丈量的尺寸不对,甚至还盯着那孙师爷说:“封地是何等严肃之事,你们竟如此胡来,说,谁授意你们 这样干的?”  孙师爷吓一跳,心说这二皇子怎么这么不通人情里短啊?谁授意的这事儿还用问吗?当然是上头授意的。他无奈地答道:“回二殿下的话,小民只负责丈量,至于是谁 授意的,您只看最后这个量出的地皮谁盖印赐封,那就是谁授意的了。” 二皇子一愣,谁盖印赐封?肯定是皇上盖印赐封,难不成 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他父皇给白鹤染的一份大礼,而且还是背着所有朝臣偷偷送出去的。  今日的早朝他也去参加了,因为他父皇说了,要有事要与群臣商议,所以所有在京皇子都要参加。他知道在朝堂上将痨病村做为封地赐给白鹤染的事已经通过了,但同时他也明白,之所以会通过得那么顺利,一是因为白鹤染功劳确实大,本事也是实打实的,许多人忌惮她高明的医术,生怕自己哪一天求到她头上。所以在这种皇上都 没意见的事情上,那些大臣们不愿意做那个费力不讨好的角色,封不封地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第二点是因为各地的痨病村都很小,上都城郊这个都算大的了,也才这么点地方,其它省府的还要更小一点,条件更差一些。就算当封地给出去,最多盖几间房子, 几套院子,也做不了多大的。何况白鹤染是皇家未来的媳妇儿,早晚还是要带回来的。 可是谁又能想到,点过头之后,老皇帝背地里居然还做了这样一番手脚。 三十亩地,那可真的是天赐镇了,它比一个正常的村落都要大,好好建设一下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小镇,这性质可就不同了! 二皇子断定,如果在朝堂上他父皇就将这打算说出来,满朝文武绝对不会点这个头的。 如果只一个小镇给了白鹤染也就罢了,问题她要的是整个东秦范围内所有的痨病村! 那将来得有多少个天赐镇啊?  还不归府衙管,那既然是封地,就得有驻军吧?那万一将来白鹤染起个义,朝廷如何应对?各地百姓在这种治病救人的神医振臂一挥之下,还不得蹦着高儿的跟着闹 事啊?  二皇子深深地觉得,这个事儿闹大了,他必须得马上跟郭叶两家商量一下,或者立即进宫去见太后。他是太后养大的孩子,关系亲近着,太后一定会给他支个招儿的 。  想到了这一点,他抬腿就要走,结果那孙师爷又说了一番话,差点儿没把他给吓死——“二殿下这是要走吗?如果不急的话就再等等,关于地皮的事在下还没说完呢! ” “还有?”二皇子站住脚,“说吧,还有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又把手里的册子翻一页,继续道:“上头还说了,除了丈量出来的土地之外,距离天赐镇头近的三座山头、包括三座山接连的山脉、山谷,也都一并赏赐 下去,算在天赐镇的封地范围之内。”  “什么?”二皇子再度震惊,而且这一次是彻底的震惊了。他不再跟孙师爷说话,而是转过身来问白鹤染,“天赐公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想要掏空我东秦?掏空 我皇家?”  白鹤染皱皱眉,心里生出无限厌烦来。虽然她对于天和帝的这种放水般的赏赐也十分意外,可再意外那也是皇上决定的,别人都没意见,五皇子都没意见,你二皇子 跟着掺合什么?你自己走的是哪条路自己心里没数么?  你特么给叶郭两家当傀儡,暗地里谋算着那个皇位,当初还到国公府来各种护着白惊鸿,不惜一个大男人亲自下场跟我们姐妹吵架。这些我都没跟你计较,还给你治 好了腿,让你有机会跟叶郭两家耍心机。结果你现在因为封地这个事儿诈诈唬唬不依不饶的,跟谁俩呢? 你自己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跟我在这儿炸刺,那就别怪我也不给你留情面。  二皇子眼瞅着白鹤染的脸沉了下来,心里也有些忐忑了。可话都已经问出去了,想收也收不回来,只好硬着头皮等回答。结果等来的却是白鹤染的一番反问:“二哥不如回去问问,父皇想要干什么?还有,什么叫我掏空你东秦?又什么叫我掏空你皇家?东秦什么时候成你一个人的了?皇家什么时候以你为代表了?你这样说话是什么意 思?眼下几位哥哥妹妹都还在呢,二哥这样说话未免不妥吧?你说话之前可有问过这几位哥哥答不答应?” 二皇子头破开始发麻,他知道,自己惹了白鹤染不痛快了。而这个女子一向睚眦必报,有仇都不带隔夜的,除非隔夜能憋个大招儿,否则非得当面就报回来不可。 眼下听白鹤染这样说,他实在是有些骑虎难下,同时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说得也是太不严谨了,以至于让白鹤染抓到小辫子刨根问底地追打。 偏偏他这几个弟弟妹妹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一听白鹤染这样说,马上表了态。 先是君灵犀说:“东秦是父皇的,皇家也是以父皇为尊,二哥的地位什么时候上升到能做国家的主,也能做皇家的主这种地步了?谁给的权力?”  五皇子眯缝着眼也道:“二哥呀二哥,我是该说你正值还是该说你木讷?但不管是什么,咱们暂且不提封地的事,就说说你的东秦和你的皇家。怎么着,当朝立太子了 ?”  二皇子脸色难看得厉害,狠狠地瞪了五皇子一眼,五皇子一缩脖,往九皇子身后躲了半步,“老九,你看看咱们这五哥,理亏就想打人啊?还真是有点儿当家做主的风 范。”  九皇子阴沉着脸对他二哥道:“封地也好,山头也好,既然朝堂上群臣点了头,就不该在事后反悔。何况染妹妹为国家为百姓做了多少事,二哥应该都看得见。比起她 小小年纪对东秦的供献来,你觉得你同她比,又对东秦贡献过什么?无功无绩之人又凭什么吃拿俸禄,让朝廷白养那么些年?二哥如今说出这样的话,都不觉得害臊么?”  君灵犀又道:“就是,我九哥创办阎王殿,为朝廷铲除贪官污吏。我十哥战场杀敌,保东秦边关定宁国泰民安。就是我五哥,他也在五年前的一场战役中披挂上阵,统 兵三万,为自己的人生添上了一笔战绩。可是你呢?你有什么?”  二皇子此时此刻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老九和灵犀的话简直是句句打脸,把他说成了个一无事处的废物。他想反驳,想大声喝斥对方污蔑于他,可这哪里是污蔑 ,人家说得句句都是在理的呀!他就是拖着一双病腿白拿了朝廷近三十年的俸禄,任何贡献都没有做过。 他站在原地,满脸通红,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本王腿脚不好,纵是想要建功立业也无能为力。”然后低下头,一脸惭愧地看着自己的腿。  谁知这一提到腿,白鹤染又急眼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49章 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本来不想说二哥这腿的,可既然二哥自己主动提起,那阿染也就没什么顾及了。”她撇了一眼二皇子的腿,“这条腿是什么个情况,二哥当真要我明说?” 二皇子猛地一愣,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白鹤染,满眼的怒火毫不掩饰,那目光里渗透出来的意思分明就是:没想到你竟是这种无耻小人!  白鹤染几乎都要笑了,“二哥呀二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能因为我说了实话就骂我无耻。我这人一向比较在意自己这手医术,谁要是说这病我医了,但我 没医好,那就是打我的脸。二哥,你若想公然打我的脸,那就也别怪我翻脸。”  她的眼神里迸射出狠厉来,二皇子对上那目光的一瞬间,竟想到了大叶氏寿宴那天的情景,同时也明白,自己跟白鹤染之间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也再度跌回冰点了 。  “老二。”一直没言语的君慕凛突然开口说话了,只见他翻着一双紫瞳,双臂环在身前,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二皇子君慕擎。“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想的?要说今儿这事儿五哥有意见,我还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这是父皇自己做的决定,没跟别人商量,就是我们几个包括染染本人,也都是这会儿才知道的。但是我们几个都没有意见,你一 个于朝政于国务于功勋都没有任何贡献的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质疑这件事情?” 君慕凛这话说得可是一点儿都没客气,因为他实在是有点儿恶心他这个二哥了。  从前还觉得二哥挺可怜的,因为瘸了腿,所以什么都做不了,还被叶郭白三家选中了去做个傀儡。可是后来渐渐地就觉得这人也没什么好可怜的,这些年傀儡当得也 不错嘛!有吃有喝还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花用,简直不要太舒服。 最招人膈应的是,他还惦记着美人为伴,还觊觎着九五之位,整天摆出一副可怜人的样子,实际上却做着最后成为大赢家的美梦。  看明白这一切后,君慕凛就对这个二哥再没好印象。本以为互不相干也就罢了,反正他是不会让叶郭两家谋成那所谓的大业的,所以二皇子的春秋大梦也做不到最终 。 可是没想到这家伙如今有了心眼儿,知道装瘸了,还敢在封地这件事上跟他们家染染叫板,那他可就不能再惯毛病了。  “这些年花的用的都是哪来的银子,自己心里没数么?”他质问二皇子,“某两个家族暗地里给你的银子是谁家的,真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么?”君慕凛说到这儿,扯了 扯他九哥的袖子,“九哥,这事儿你也有份儿,因为他花的银子都是从红家出来的。”  “哦?”九皇子双手负在身后,面色愈发阴沉,“本王到是十分好奇,二哥跟红家也有往来么?怎么没听红家人说起过呢?但既然能花着红家的银子,这里头一定有些门 道。不如让阎王殿来查一查,看看红家的银子是通过什么渠道进了燕王府的。” “你你们”二皇子几乎气疯了,“你们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查过了就知道。”九皇子冷着脸,一副誓要追查到底的样子。 于是二皇子心虚了,虽然还是一腔怒火,但却再也不敢发出来。 因为人家说得没错,他这些年之所以能做个富贵闲人,花的就是郭家叶家给的银子。而这些银子是从何而来,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别说是他,就是叶郭两家,包括宫里的老太后,这些年花的都是红家的钱,是大叶氏从白家帐上偷出来的。所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他吃了拿了,现在却翻脸 不认人,跟白鹤染理论这个封地的事,是不是冲动了?白鹤染跟白蓁蓁关系有多好他不是不知道,红家举着大旗挑明了自己是站在天赐公主这一头的,他也不是不知道。 甚至他还知道,老九跟白蓁蓁之间有着很亲密的关系,好像这个事还得到了父皇的同意。 所以说,现在老九算是半个红家人,这如果老九打定了主意要把红家“丢”的那些银子给找回来,他跑得了吗?阎王殿的手段哪一个他能顶得住?  二皇子再一次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懊恼,再看看对面那些村民,那些百姓,一个个竟像是看敌人一样的看着他。在场所有人都是站在白鹤染这一边的,唯独他一个成了众矢之的,如果再继续坚持的话,不但花红家银子这道坎儿他迈不过去,就是这些愤怒的百姓他也对付不了。万一民众情绪不稳定,再把他给打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  于是二皇子选择了闭嘴,同时也没脸再在这地方待下去,他要走,却在转身的那一刻狠狠地瞪了白鹤染一眼。就是这一眼,瞪没了他们之间因为治腿建立起来的微薄 关系,就是这一眼,直接将他自己和白鹤染之间,瞪成了永远的敌人。  眼看着二皇子走远,君慕凛咬咬牙说:“要不是今儿场合不对,真想揍他一顿。染染,你真是白给他治腿了。这种人当时就不该管,能贪图美貌任人摆布之人,不值得 同情。”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身子也是背对着五皇子的,五皇子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也没心思听,他只是看着二皇子那一瘸一拐的背影,突然念叨了一句:“按说一个大活人关 进水牢里,基本熬不过十日,就是内功高手也不过存活半月而已。二哥相中那个大美人怎么还没有死讯传出来呢?她还在不在水牢里?” 九皇子撇眼看他,“怎么,五哥对这事感兴趣?那要不要待会儿随我一起入宫,去看看那位曾经的京都第一美女还在不在?” 五皇子笑了起来,“本王对她没兴趣,九弟什么时候抓了京都第一美男,再邀五哥共赏。”  九皇子扯扯嘴角,没再接话。而白鹤染这时正对君慕凛说:“之所以给他治腿,是想看看叶郭两家发现养了那么多年的草包不再瘸了时,是个什么心情。可惜现在失算了,我苦口婆心同他讲过道理,他却要与我弄到这种局面。其实宫宴那晚我就猜到了他的选择,人各有志,他要那样做我也没办法,只是我绝不能放任他那条路走得太顺 利。” “那不如再给打瘸了?”君慕凛眨眨眼道,“或许这种人就适合做个瘸子。”  她点点头,“用不着刻意去打,从我给他治腿那日起,半年之后他就必须来找我再施一次针,否则好腿也会被打回原型。这个事我没告诉过他,就是防着这一手。现在 看来,是彻底不用告诉他了。路都是自己选的,他既然做了那样的选择,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君慕凛没再说话,将身位让出来,让白鹤染正面面对痨病村的村民百姓。  她看到白鹤染笑意盈盈地对那些村民们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叩谢圣恩。要是没有皇上点头,你们以为本公主真的敢联合官府糊弄朝廷,凭空从东秦土地上扣 出这么大块地方来啊?快快谢恩吧!谢恩之后,这块土地就是咱们的了!”  人们再次跪到地上,这一次比上一次的感谢更加真诚。因为他们知道,地方更大,发展就更好,有了这三十亩地和三座大山,他们可以做很多建设,他们的生活可以 有无限美好,甚至他们的后人可以世世代代地生活在这里,真正的扎下根来。 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冬天雪和花飞花这样的江湖人士,都被朝廷这样的决定所感动。  花飞花捏了捏发酸的鼻子跟冬天雪说:“以前江湖人总是骂朝廷,这不好那不好,他们还叫皇帝为狗皇帝,说狗皇帝就只知道宠幸六宫,腿肚子发软都上不了朝。可是 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他们说的那回事儿,似乎老皇帝也挺不错的。” 冬天雪白了他一眼,“你只是长得小,又不是真的年龄小,这种话你也信的?是不是小孩子装久了,思考事情也只会用小孩子的思维?那你这属不属于退化?”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花飞花气得想打人,“冬天雪,你别不识好歹,这些年要不是我没事儿拉你一把,你早死了。” “花飞花,你也别不懂好赖,前些年要不是我手下留情,还能给你逃出生天的机会?” 两人拌起嘴来互不相让,可看在其它不知情的人眼里,就是一个小孩子在跟姐姐斗嘴。  等到人们这一轮叩拜结束,白鹤染终于伸出手来,往痨病村村口一处牌匾上一指,大声道:“痨病得治,痨病村自此废除,这个困死过无数同胞的地方,从此刻起,再 也不存在了!” 人们放声欢呼,有笑有泪,有人将那块牌子摘了下来,抛向高空,再看着它重重落地摔成两瓣。这一刻,人们真正地意识到,痨病不治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白鹤染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50章 生来为凰 痨病村的牌子摘了,砸了,碎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扬起了从未有过的笑容,那是对新生的希望,那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可是这一切还远远不止摘下那块牌匾,她对她得到的第一块封地,对天底下第一个天赐镇还有着许多许多的畅想和规划,而这一切,又因今日孙师爷丈量出来的三十 亩地和三座大山而多出许多,也丰富了许多。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这些百姓们听:“我有意将天赐镇建设成一个药材输出地、花草种植地、胭脂制作地,我要将我们所拥有的三座大山全部开垦成药山,我教给你们辨别药材的本事,所种出的药材全部供给今生阁使用。我还要在山谷里则种满各式花草,再教给女子们制作胭脂的技能,将来你们做出的胭脂将销往向天下各地。天赐镇 上还要有自己的书院,你们自己、你们的孩子、后世子孙在家门口就可以上学。这里还要建出一个小的今生阁来,医我天赐镇的子民,也帮助往来经过的百姓。”  她怀着无限兴奋说着自己的打算:“除了这些,镇上还要有酒馆、茶楼、戏台、客栈,总之,城里有的我们这里都要有。所有人都要好好想想自己有什么手艺,种田地也算,养鸡养鸭也成,甚至你如果鱼养得好,我也可以着人挖个鱼塘出来。总之,这个镇子要靠我们自己来打造,以后的生活也要我们一起去创造,你们的手艺将决定你 们的生活是富裕还是贫穷,你们是勤劳还是懒惰,都将成为你们日后生活的真实写照。”  “我不指望你们多有出息,也不指望你们干出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给我争气,我只要求你们做个好人,只要记你们记住,你们的所作所为要对得起皇上今日的恩赏,对得起在场这几位皇子和公主顶着巨大压力为我们要来的这块地方。之前二皇子反对的声音你们也看到了,若是没有这几位殿下鼎力相助,你们觉得,这三十亩地三座山 头的天赐村,咱们能要得来吗?我上面所说的那些美好生活,咱们能过得上吗?” 白鹤染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人们也都不是傻子,当时就又跪了下来,向几位皇子谢恩,向嫡公主君灵犀谢恩。  白鹤染还在说着天赐村的打算,她说:“虽然朝廷出资建设,但是我们也不能闲着,我建议所有壮年男子都参与到建设中来,做一切力所能及之事。所有女子则负责洗衣烧饭,不光是给我们的村民吃,也要给朝廷以及来做工的工匠们吃。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是在为了建设我们自己的家园,所以咱们也把丑话说在前头,一旦让我发现有人好吃赖做投机取巧,又或是利用建设家园来发自己的财,那个人必将被驱逐出天赐镇,且进入天赐镇的黑名单中,天赐镇的大门永远不允许他的踏入。大家,都听清楚了 吗?” 这是恩威并施,有好言好语,也要有严厉的叮嘱和告诫。 人们纷纷点头,齐声道:“听清楚了!请公主放心,我等生是天赐镇的人,死是天赐镇的鬼,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将与我们福祸相依。” “对!公主为我们争取到的这一切,是值得我们世世代代都记在心里的。没有天赐公主,就没有我们这些人的活命,没有我们的天赐镇,没有我们的明天。”  “我们的命是天赐公主给的,我们的天赐镇是皇上天恩厚赏下来的,我们一定会用命去珍惜,用命去保卫我们的家园。请公主放心,我们会好好的生活,绝不会给公主 找麻烦,我们会严守东秦律法,永不背叛公主,永不背叛朝廷,永远记得今天在这痨病村口,几位殿下和公主对我们的维护之恩,会一生念着主子们的好。”  “公主,要不在咱们的天赐镇上建一座公主府吧!您肯定是要常来常往的,总得有个住的地方。咱们都知道您现在还住在家里,但既然是公主,又不住在皇宫里头,总 该有一座自己的府邸,不能总是做白家的二小姐。既然在上都城内不合适,那就建在咱们天赐镇吧!”  “对对!建在天赐镇!在天赐镇建一座公主府吧!”一有人挑了头,立即得到了全体附合,到最后竟成了全民请愿般,甚至还有人跑上前来,向君慕凛求助:“十殿下, 您跟公主说说,留座公主府在咱们天赐镇吧!殿下您也可以再建一座王府,咱们帮着您建,保证给您建得舒服又气派。您就帮咱们给公主说说吧!” 君慕凛失笑,“她都建了公主府,本王又建王府做什么?左右还有一年就要成为一家人了,到时候她的公主府不也由着本王住?” “对对!早晚都是一家人,就请十殿下和公主都搬到天赐镇来吧!” 君慕凛低下头问白鹤染:“染染,你意下如何?”  她想了想,反问他:“公主府不是随便建的吧?我要真在天赐镇建一座公主府,会不会遭人非议?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像二殿下那般,对此提出抗议?我不想让父皇难做 ,本来济世救民是好事,可如果做得太过了,就要落人话柄。” 君慕凛听得摇头,“瞻前顾后,这不是你的本性。什么落人话柄,我早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我呢么?”  已经沉默良久的四皇子这时终于说话了:“凛儿说得对,不要失了自己的本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毕竟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这样的自由的。阿染,趁着我们这些哥哥还有能力,你就尽情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们能护你多远就护你多远,等到有一天护不动了,那就是你真正的成长了,长得比我们还出息,立于这天地间, 比我们还有底气。” 君慕凛听着这话,唇角抿了一抹笑容,“四哥的意思是,终将有一天,连我也护不起她?”  四皇子笑了笑,“或许吧!生来为凰,即便落于地面,也迟早都会涅槃展翅的。凛儿,四哥等着看你们共同展翅高飞的那一天,只有到了那一天,才是属于你们最好的 时代。”  “四哥这是把自己繁花似锦的未来寄予在我们身上了。”君慕凛看得分明,也辩得分明,“可是我们是我们,四哥是四哥。如果我们将四哥未来都活了去,那四哥活什么 ?”  “就是。”白鹤染也闷闷不乐,“早就说过,四哥想要的未来自己去活,别指望我们。我们有我们的活法,跟四哥您期待的或许不同,别给我们划道道。”她口中虽不满,但眼里的笑意却还是在的。“又或者四哥想看到我和他繁花似锦,那就也要好好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一切,而不是躺在一个土馒头里,等着我把我 和他似锦流年写在纸上,再烧给你听。”她揉揉鼻子,“烧纸怪呛人的,我不想去。” 她说完这些,也不等四皇子应话,便朝前迈出一步,看向这些天赐镇的百姓,大声地道:“好!就建一座公主府!今后我跟你们一样,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噢!!”人们欢呼起来,开始围着白鹤染不停地转,连带着把几位皇子和小公主也给围了起来,就好像围着篝火在跳舞,高兴得简直不知今夕何夕。  君灵犀在人群中间笑着跳着,渐渐地就跳到了五皇子的身边,趁人不注意,伸手就往五皇子的腰上使劲儿拧了一把,疼得五皇子差点儿没喊出来。但掐人的是君灵犀 ,他又不好发火,只能咬牙切齿地问她:“你这死丫头,掐我作甚?” 君灵犀小嘴一撇,凑到他近前,“五哥今天表现得不错,总算是有点儿男人样了。”  “哦?这样就算个男人?”他勾唇微笑,“我只不过是被赶鸭子上,不得不帮她这一回。不过她这一出闹得可真是不小,三十亩地,再加上三座山头和山谷,就算本王今 日帮了她,待回京之后这事儿传了开,那些朝臣权贵也不会答应的。”  “那五哥就继续帮着呗!”君灵犀笑嘻嘻地同他说,“我的好五哥,妹妹我从小到大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回,算我求你,帮帮染姐姐守住这座天赐镇。今后如果有什么 我能帮得上五哥的,绝对义不容辞,如何?” “不如何。”五皇子的狐狸眼眯了起来,“为了一个白鹤染,得罪满朝文武,凭什么?我同她可没多少交情,我我又有什么理由这样帮着她?”  君灵犀“切”了一声,“行了五哥,我给你几句好话你就坡下驴也就得了,整这些没用的有意思吗?满朝文武也不是回京之后你才得罪的,就在刚才你反驳二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得罪了。与其当一棵两头倒的墙头草,不如选中一头紧紧的靠上去。再说了,五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约了染姐姐明日一起逛庙会,难道这不是投靠或拉拢 之意?”  五皇子一愣,“你怎么知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51章染染你很孤单吗 君灵犀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五皇子,“五哥,你当着江越的面儿说的话,还奇怪我怎么知道的?皇宫里的哪件事能瞒得过我啊!” “是吗?”五皇子的眼睛眯了起来,“那五哥问你,那关在水牢里的美人,如今是生是死?又或是是在,还是不在?” “恩?”君灵犀皱皱眉,“你这话是何意?没有传出死讯来,那就当然还是活着。至于在还是不在,以水牢守卫的森严程度,五哥是在怀疑什么?” “没什么。”他摆摆手,没有再说下去。 君灵犀也不在再他,又挤到了白鹤染身边,跟着一起说说笑笑。  痨病村的摘牌仪式一直闹腾到傍晚才结束,连午膳都是跟这些村民们一起用的。上都府尹韩天刚派人弄了几只羊来烤着吃,人们围着火堆憧憬着天赐镇的未来,之前 那些想要跟着家人一起回去的村民也后了悔,纷纷表示想要留下来,甚至他们的家人也想要加入天赐镇,成为天赐镇的一员,永远在这里安家。 白鹤染欣然接受。 傍晚回京时,白鹤染带走了葛氏兄妹,冬天雪与花飞花二人却是上了九皇子的宫车,准备一起回到阎王殿去,接受最严苛的暗哨训练。  临上车时,君灵犀凑到了冬天雪身边,小声劝慰:“你呀,不要一天到晚总是想着打打杀杀的,女孩子家,总是要娇柔一点才讨人喜欢。我都听说了你师父同我四哥师父之间的事,说起来那都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了,我也不是讲你师父坏笑,只是她临到死还给自己徒弟上了这么一道枷锁,可见她并没有为你着想过,一生都只是照着自己 的意愿去活,甚至在死后还要你继续为她的意愿去活。不过这种事你情她愿,也没什么,谁让你为徒,受过人家大恩呢!” 冬天雪被她说得稀里糊涂,“公主殿下究竟想说什么?” 君灵犀一脸坏笑,又凑近了些贼兮兮地同她说:“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总想着杀了我四哥,也可以考虑一下你师父的另外一个意见,嫁给他嘛!”  冬天雪脸色不太好看,“这件事情公主殿下就不要再提了,我尊您是公主,不会与你起争执,但说到底这些都是我同师兄以及两位长辈之间的恩怨,还望公主莫要插手 。”  君灵犀撇撇嘴,什么莫要插手,就是嫌她多管闲事呗!罢了罢了,好言相劝人家不领情,她也不想再讨人厌。至于这个冬天雪,不管是嫁给她四哥,还是能把师父临 终所托给忘了,都好。只要不是选择那条杀路,她都可以和睦相处。但如果执意要杀,她这个嫡公主也不是白混的,到时候总得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君灵犀是坐着四皇子的宫车离开的,白鹤染和君慕凛的车行在最后面,五皇子借口自己是跟着他二哥蹭车来的,这会儿他二哥已经把车带了回去,他没地方坐,所以 只好过来跟白鹤染这头挤挤。 然后君慕凛很爽快地借给他一匹马,坚决将人拦在了宫车之外。 白鹤染问他:“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五殿下那人奇怪,你不给他好脸色,万一背后玩儿个阴的害你怎么办?” 君慕凛失笑,“我活了这么大,老五他还少在背后动手动脚了?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阴的谁不会玩儿,那东西可不是谁年龄长谁玩得好,还得看悟性。”  她撇嘴,“夸自己聪明,悟性好呗?那不如这天赐镇你也帮着我规划规划,你看我一个人里里外外的那么多事要忙,如何顾得过来?且说昨晚吧,我是一夜没睡,带着府里人搓了一宿的药丸。眼下那些药丸都堆放在我的院子里,回去之后你尽快着人给取走,送往各省府,尽快治好痨病村里的病人。之后我们还要研究下一步的备案,比 如每个省府都要开间医馆,往后遇到痨症求医的,也能在当地就治疗。上都城太远了,这一来一回的,人拖也拖垮了。”  对此,君慕凛到是想好了主意:“这些事情我派人去做,先治痨病村,然后立即建设当地的天赐镇。医馆就开在天赐镇里,你只需要在每个天赐镇上安插人手帮你监管 即可。” 她叹了一声,“这就是最大的难题,我哪来的人手?对了,你之前说给我找两个暗哨,什么时候能到位?” “人已经在京城了,今晚我让他们到你那儿去报道。”  “明儿吧!明日一早让他们光明正大地从文国公府的大门进来,让名入档,省得我那个爹再找麻烦。”她面上现了烦躁,想起白兴言三番五次地跟她找麻烦,心情很是 不好。  君慕凛也知道国公府的情况,点点头,表示没意见。“外省府下发痨病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各地都有驻军,我这边派兵运送,直接送到驻军手中。北边就交给你三叔 的手下去做,一切都参照京城天赐镇的建设仿着来,不会出大问题。” 她一愣,“我三叔?你信他?” 君慕凛反问:“怎么,你不信?”  她摇摇头,“说不上不信,只是与那个三叔往来甚少,只记得从前我被关在府里时,他曾为我说过话,还因为我的事同我父亲据理力争过。可惜他是庶子,别说我父亲了,就是老夫人都不怎么待见,所以一来二去的他也就不怎么上门了。我回京之后也见过两回,他给我的印象极好,但还是那句话,接触不多,不好评价。这么重要的事 ,总得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君慕凛笑了,“放心吧,你三叔是我们的人,不然你以为他那个正二品的征北将军是怎么来的?就凭白家的底子,朝廷敢封一个将军给他吗?要知道,那可是握着兵权 的,且兵在北方,离京都更近。如果不是已经将人紧紧握在手里,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你们的人?”白鹤染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到是与我猜想的差不多,我也想过,白家这个复杂的情况,如果三叔也沉浸其中,朝廷是不会将兵将交到他手的。那既然 是你们的人我就放心了,今后也能多些往来,他们家里还有我一个堂姐一个堂弟,多走动走动我也不至于太孤单。”  “染染你很孤单吗?”他笑着捋了捋她鬓边的碎发,“再等一年,一年之后我娶你过门,你就不会再孤单了。到时候你喜欢跟姐妹们一起玩就去跟她们一起玩,不喜欢的话,便跟在我身边。我的大营里没有那么些忌讳,女人只要有本事一样照常出入,这是东秦的规矩。甚至在皇爷爷那一代还出过一位女将军,听说一杆长枪耍得出神入化 ,百人都近不了她的身。” “那好,将来你也给我个将军坐一坐,给我一支兵马,我跟你上阵杀敌去。” 他点头,“好,你想干什么都行。”  “也不是那样的。”她苦笑了下,“想干什么都行的只有婴孩子,人一旦长大了,就会被许许多多的规矩礼数禁锢起来,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成了傻子。比如说我那天赐镇,我还要同你说,既然算是封地,就要有封地的衙门,可是如果我公然在天赐镇里设立府衙,必定会落人口舌。不管是京城脚下还是在外地省府,都是行不通的。所 以还得另想办法。”  君慕凛想了想,说:“不如跟九哥合作,在各地的天赐镇里设立阎王殿分殿,这样朝廷也安心,还能堵住那些朝臣的嘴,你监管起来也不需要有什么顾虑。原本九哥不 就是给了你个帮阎王殿办差的身份么?不如再好好利用下。” 他指的是白浩宸回京时,带着洛城人来找她麻烦,质疑她的身份,质疑她一身武功和医术是从何而来。那时便是九皇子出手相助,将她的身份跟阎王殿挂上了钩。  白鹤染觉得这个主意甚妙,君慕凛还补充说:“你放心,虽是阎王殿分殿,但九哥一定会传令下去,所有分殿的监管权都会交到你手里。相当于分殿是你的,你完全可 以自己做主,他不会妨碍你做任何事情。” 两人的谈话一直持续到进了上都城的大门,同车而行的除了默语之外,还有葛家兄妹。 默语是早就对这两位主子之间的相处方式习以为常了,但葛氏兄妹却看得新奇。  他们是外乡人,十皇子这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如上都城本地人了解得那么直接。他们人知道这个人是个常胜将军,不管多难打的仗,只要他挂了帅就一定会胜利 。 将军这种职务在人们心里是十分硬朗的,他们从前总以为十皇子会是个一身戎装的铮铮硬汉,可是没想到硬汉在未婚妻面前居然如此温柔。 他们一路听着二人对天赐镇的打算,心里也在畅想着自己的将来。从前虚虚实实的设想突然变得更加实际起来,那些因不确定而生出的忐忑也随之消散。 突然觉得,或许这辈子能跟在白鹤染身边,是老天对他们兄妹的一种补偿与恩赐。 新的生活已经开始,进了这上都城的城门,往后就是不一样的人生了。  这一天,对于很多人来说都面临着人生的改变,其中就包括那芬芳阁的主人,丽嫔的弟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52章 要面子还是要前程? 今日上都府衙门本来是闭门的,因为人都去了痨病村,还特地在门口贴了告示,告知人们不伸冤告状的都等一等,待痨病村那头忙完,韩大人就会回来继续审理案子。 但迎春还是在晌午头那会儿,顶着当头烈日敲响了府衙门口的登闻鼓,同时也一声一声地大喊道:“请大老爷为我做主,请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啊!” 因为韩天刚不在,孙师爷也跟着一起走了,衙门里只有一位正六品通判留下看家。  原本这位通判对能够得到一次看家的机会是很珍惜的,心里还盼望着如果有等不及的案子,百姓非要今日告不可,那他就可以暂时行使一下韩知府授予的权力,过一 把审案的瘾。  所以迎春击鼓时他特别激动,以为终于可以一展身手了,结果外头的官差悄悄告诉他这事儿可不好随便管,因为那来击鼓的不是旁人,他瞅着很像天赐公主的贴身丫 鬟。  通判名叫明光远,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脑子很好使,有时候比韩天刚转得还快。只可惜家里清贫,无力专注地供他读书科考,当他摸爬滚打混入殿试时,都已经 三十五岁了。  前三甲自然是无望,最后落得个殿试第五,也算是个不错的成绩。可惜这个名次却不能外放成为一方父母官,但好在他命好,能够留在上都城,在这上都府衙里头领 了个通判的活。  明光远这人还是有些志向的,再加上人聪明,所以一直就琢磨着看什么时候能有机会显露一手,让韩知府看看自己的办案能力。好歹他在老家那边从小到大都被人称 做小青天,县里头大事小情县令办不了的,都会找他协助查办。 他喜欢办案破案,喜欢看到坏人被绳之以法那一刻的痛快,也喜欢听百姓沉冤得雪后的一声声感谢。只是这些在他离开家乡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了,他很怀念。 所以他珍惜这次韩天刚不在城里的机会,特别是当他听说来击鼓那人是天赐公主的贴身丫鬟时,就更兴奋了。 他问那来传话的官差:“天赐公主的丫鬟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能管?天赐公主是国之功臣,她的丫鬟来击鼓告状了,咱们更应该为人家做主啊!” 那官差赶紧给他说这里面的门道:“明通判,这事儿不是属下不让您管,您管可以,但管之前可一定要想好了,那被告之人你管不管得起。” 明光远一愣,“什么意思?你知道她要告什么人?”  那官差摇头,“属下不知道,但是通判您想啊,虽然来击鼓的是个丫鬟,可丫鬟背后那位身份可是太吓人了。不但是皇上的义女,还是十殿下未来的正妃,她有什么冤不能回家之后跟她家主子伸哪?要告什么人不能回去当着她家主子的面儿告啊?非得拐弯抹角的跑到咱们府衙来?上都府衙门再怎么说也比不过王府啊!她为什么还要来 ?” 明光远眼珠一转,立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她是想要把我们给拖下水?”  “没错。”官差再道:“而且属下敢保证,那丫鬟要告的人绝对不会是个普通人。因为普通人跟她们犯不着,堂堂天赐公主、哦不,堂堂天赐公主的贴身丫鬟,她哪有那 个工夫跟老百姓计较。所以属下猜想,她要告的要么是达官权贵,要么就是皇亲国戚,所以通判您还是不管的好,要管也得等韩大人回来之后再管。”  这官差也是好心,一来怕明光远这手里冷不丁儿有了点儿权力,就不知道自己多大本事了,什么案子都敢接,最后再给办砸了那可就得不偿失。其次他也是觉得这件 事依着明光远的身份是办不成的,既然办不成,不如他赶紧找个人到城外去请韩大人回府,或是讨个计策,总之绝不能让明光远逞能,再把天赐公主的事儿给耽误了。  他的确是好心了,可明光元却根本不领情,甚至在听说外头击鼓的人很有可能是要告皇亲国威时,差点儿没乐得蹦起来。这种对大案子的热情和渴望已经将他的脑子 冲昏了一半,以至于一时间光顾着高兴了,都没有思考下一步该干什么。 直到那官差又叫了他几声,他这才回过神来,随即站起身,不顾对方的劝阻,直接往府门外走了去,一直走到正在卖力击鼓的迎春身边。 迎春看到府门开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走了出来,心想这一定是来接自己入堂的。于是将鼓槌放下,主动迎上前去,“立即就升堂吗?走吧,我都准备好了。”  明光远正准备仔细打量下公主的贴身丫鬟长什么样,可万没想到突然这么一打量差点儿没把他给吓死。只见面前这位姑娘整张脸通红,无数冒着脓水儿的疙瘩长在脸 上,从脸蛋到额头,再从额头到下巴,没有一处皮肤不被这种狰狞的疙瘩覆盖,简直都看不出这张脸本来的模样。那种感觉是既恶心又恐怖,还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明光远就想不明白了,这种脸烂成连长相都看不清楚的程度,守门的官差是如何把人认出来的?他将此疑问问向那官差,官差答说:“就这脸,累死也看不出来啊!是 她自己说的,一边击鼓一边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天赐公主的贴身侍女。” 明光远点点头,强忍着不适感再次看向迎春,问了句:“你是来伸冤还是来告状的?” 迎春反问道:“伸冤和告状不是一回事吗?” 明光远告诉她:“不是一因事。伸冤基本上你是被告,但你认为你是被冤枉的,所以来申述。但告状呢,你肯定就是原告了,就要告诉我你想状告之人是谁。”  “这样啊!那你又是谁?我要见韩大人。”迎春抬手挡在头顶,太阳太毒,晒得脸生疼生疼的。也不知道这脸烂成这样小姐能不能治好,要是治不好她可真是亏大发了 。之前为了效果能明显一些,胭脂涂多了,这会儿疼得她都想流眼泪。  明光远将衙门里的情况给迎春说了一遍,也介绍了自己,然后才跟她提议道:“不如你和我说说你遇到了什么事,我帮你参谋参谋,要是好办呢,我就给你办了,要是 不好办,咱们就等韩大人回来,好不好?”他也没请人进衙门,就拉着人在门口的台阶处席地而坐。 迎春也不扭捏,打从跟了白鹤染,什么事没干过,像这种坐在大街上跟人唠嗑简直小菜一碟。于是当即就坐了下来,将自己的遭遇讲述给明光远听。 原来她今日到芬芳阁去买胭脂,挑中了三样,当场就全给打开在自己脸上试了起来。  用她的话说,就是当时芬芳阁的人是极力阻挠她当场打开涂抹的,理由是店里人来人往的,她一个姑娘家补妆被人瞧见了不了看。可迎春并不在意,一来她本来也就 是个丫鬟,又不是大家闺秀,没那些个忌讳。二来出入芬芳阁的全部都是女子,有什么可好不好的。 于是不顾芬芳阁的劝阻,当场就试了起来。  前两样还好,结果试到第三样的时候,才抹上不一会儿就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片刻不到的工夫这张脸就烂了。她怀疑芬芳阁的胭脂有问题,结果对方不但不承认, 还将她给赶了出来,说她蓄意败坏芬芳阁的名声,再不走就要将她送至官府。 迎春很生气,“我不用他们送,我自己来,我来告他们,告芬芳阁造假!” 明光远立即问她:“那盒胭脂你还留着吗?”  迎春立即从口袋里将几只小盒子拿了出来,“都在这儿呢,一共三盒,都留着。他们要抢回去,我没给,他们还派了人追,直到我跑到了衙门口儿对方才放弃。这位通判大人,我一个小姑娘家,也不懂得通判是个多大的官儿,但既然今儿个韩府尹不在,还把衙门留给了你,那这个事儿就应该由你来管。你也看到我这张脸了,我是绝对 等不到明天的,我必须今天就把这个公道给讨回来。如若不然,等晚上我家小姐回来了,那这事儿可真就大了。”  明光远点点头,“是啊,听闻天赐公主脾气不大好,还极其护短儿,这事儿要是被公主殿下知道,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他感叹道:“真羡慕你有一个护短儿的主子啊 !”  迎春没心情听他搁这儿感慨,只是很认真是提醒他:“这位通判大人,虽然你只是个小小通判,但既然今天你能坐在这里听我说话,而不是直接上了公堂,就说明一来你还是有上进心的,二来你也是很有想法的,并不是一味的只求功近利。毕竟芬芳阁能在短短几年内就在上都城里经营得红红火火,这种铺子的背后不可能没有人撑腰, 不可能没有后台。所以你没有直接开堂审案,应该也是担心自己架子拉大了,到最后不好收场吧?” 明光远有些尴尬,“姑娘,不好说得这么直接,你多少给我留点儿面子。”  “面子我可以给,但是明通判,你要面子还是要前程?”迎春盯住明光远,一张烂脸中,唯独那对眼睛尤其的明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53章 怕不是有病吧? 明光远心里砰砰直跳,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心动,而是对那所谓的前程的强烈追求让他忍不住兴奋。因为他听明白了迎春话里的意思,是在说,芬芳阁很可能有后台,不 管这个事确不确定,但能确定的是,我确实是有后台的,而且后台还不小。  明光远点点头,的确是后台不小,天赐公主,十皇子,再往大了说就是皇上和皇后。那么芬芳阁得是什么样的背景能大过这些人呢?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像胆小怕 事的官差说的那样避而远之,而是要积极主动地去帮忙。只要把这件事情办好了,那可不是在帮眼前这个丫鬟,而是帮了天赐公主。 明光远问她:“公主的脸没事吧?”说完又赶紧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窥探什么,真的只是关心,姑娘千万别误会。”  迎春摇摇头,“我家小姐当然没事,眼下人还在痨病村那边呢,真有事怎么可能去那里。再说了,我家小姐是什么人啊,芬芳阁这破玩意也就是我们这些丫鬟用用,小 姐根本不屑用。”  明光远有些尴尬,破玩意?破玩意还送进宫呢,还被那些主子娘娘们用呢,外头的高门贵户家的夫人小姐还抢着用呢!到了天赐公主这里就只配给个丫鬟用,真是一 山更有一山高。  “那姑娘觉得这个事儿应该怎么处理?”明光远问了一句后,不等迎春回答,紧接着就主动献上了自己的计策:“如果芬芳阁的胭脂真有问题,那肯定不只姑娘您一个人 烂了脸,应该还有很多人也是这种情况,姑娘能找到那些人吗?”  迎春伸出手,往一辆马车里指了指,说:“看到那辆马车了吗?那里面坐着两个人,也跟我一样是丫鬟,也烂了脸。但她们不只是自己烂脸,她们家小姐也烂了脸,只 不过小姐不好意思出来算帐,就打发了两个丫鬟前来。正好让我赶上了,所以我把她们一起带来,求知府大人帮我们讨个公道。”  “这样啊!”明光远一边点头一边思考,想了一会儿,对迎春说:“如果姑娘能把刚刚对在下说的那番关于前程的话,再跟那两位的小姐说一次,那位小姐应该会选择站上公堂,那样力度可比两个丫鬟大多了。我这边帮你将消息往外散一散,最好能聚集更多的人,将事情闹大。既然要打就得一棒子打死,绝对不能给对方死灰复燃的机会 。” 迎春眼睛一亮,“好,既然通判大人有这个决心,那咱们就联手干一票大的!”  迎春起了身,走回马车里跟那两个丫鬟通气儿去了,而明光远这头也找了几个自己的心腹之人去散布消息。而这个被散布出的消息就是:天赐公主的丫鬟用芬芳阁的胭脂烂了脸,一怒之下将芬芳阁告到了府衙,待天赐公主回来之后一定会为自己的侍女做主的。如果还有谁也被芬芳阁坑过,不如一起上,借天赐公主之势出口恶气,更 有可能因此而巴结上天赐公主。毕竟出现的人越多,公主的丫鬟才越有气势,到时候会为大家跟公主说句好话的。 如此消息一经传开,很快就得到了响应。  此时迎春已经被迎到衙门里,正坐在大堂上喝茶。就看到一个又一个或是蒙着面或是头戴斗笠的夫人小姐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来,大家都很有默契,谁也不说话,就往 迎春边上一站,无声无息地给予她最有力的支持。  明光远原本负责维持这些人的秩序,但后来发现这秩序根本不需要维持,人们都知道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也能找准自己的位置,不吵不闹,一个个就憋着劲儿等着跟 芬芳阁掐架。 那种愤怒的情绪透过她们的眼睛迸射出来,在这大堂上久久荡漾,越积越重。  迎春对此很满意,因为她知道,只有造势,才能将芬芳阁打击得更彻底。而且这种事真的不能只自己一家来做,那样难免会有小人说天赐公主仗势欺人,就是没人主动说,芬芳阁那帮王八蛋也会把这种话给放出去。她不能让自家小姐背这种骂名,所以明光远说得对,必须得大家一起上。只有让水里的鱼多起来,芬芳阁才不知道该抓 哪条。 一直到傍晚时分,府衙大堂里已经聚集了七十多人,堂内都站不下了,许多人被挤到了门口,那些夫人小姐带来的侍女们更是只能留在外头等候,里面根本没地方。  迎春也认不出来这些人都是谁,但看衣着肯定都不是普通人家的,毕竟普通人家也买不起芬芳阁的胭脂。她今儿买了三盒胭脂,一共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这特么哪 里是卖胭脂,这简直是在抢钱。一百二十两,都够买个小院子了。 人一多起来,安静就渐渐被打破了。人们时不时交头接耳说着自己的遭遇,也不时地向迎春投来目光,猜测着这位天赐公主的侍女能让芬芳阁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们都不缺钱,赔偿什么的是不可能惦记的,她们就想出口恶气,就想看到芬芳阁倒霉。最好能把芬芳阁给拆了,把里头的掌柜和卖胭脂做胭脂的人都抓出来打一顿 才能解气。  就在人们说话的工夫,门外又进来一人,是个年轻姑娘。但至于长成什么样就已经看不出来了,因为她也烂着个脸,顶了一脸的脓包上了公堂。而且她还没蒙面,就 跟迎春一样,把自己的烂脸堂而皇之地展现在众人面前,看得人们心里顿生佩服。  那姑娘一进来就开始四下寻找,直到目光落在迎春那处时,终于咧嘴笑了开。或许她平时一笑会很好看,但眼下这张脸再配上这样的笑容,就有点儿让人不忍直视了 。 不过却没有人笑话她,因为大家都这样儿,都一个德行,谁也别笑话谁。 她几步跑到迎春面前,一把将坐在迎春身边的明光远给扯了起来,“你靠边儿,给我坐会儿,我跟这位姑娘说说话。”  明光远一脸无奈,瞅了瞅眼前这位烂脸的姑娘,好像有点儿眼熟,但实在认不出是谁了,只好站起身退到一边。他一个小小的六品通判,这屋子里的人他一个都惹不 起。 “你叫迎春对吧?我知道,阿染身边的侍女一个叫迎春一个叫默语。那默语我远远见过一回,比你身量高些,所以你一定是迎春。” 迎春也好奇地看着说话这人,对方跟她家小姐叫阿染,莫非是熟识的? 来人大大咧咧地坐在明光远让出来的椅子上,抬手往迎春肩膀上一拍,“哈哈,一定是在猜想我是谁对吧?还在猜我跟你家小姐是个啥关系,听起来怪亲近的是不?” 迎春点点头,还不等开口问呢,来人已经自报家门:“我叫冷若南,户部尚书冷星成是我亲爹,我是尚书府的嫡小姐。” “原来是冷小姐。”迎春说着就要起身。不管已经在场的人里有没有更大的官家,但冷若南自报家门了,她怎么说也该行个礼。  结果刚站起来就被冷若南又给按回去了,“不用行礼,你坐你的,今儿咱们都是患难姐妹,不讲究那些虚的。我跟阿染可是好姐妹儿,所以姐妹儿的事就是我的事儿。 虽然烂脸的是你,但我知道你家主子一定会为你做主的,芬芳阁也一定会倒霉。所以我决定再帮你们加把劲儿,让芬芳阁倒霉得更彻底一点儿。”  她一边说一边指指自己的脸,“你看我这脸,烂得还可以吧?我刚才冲进芬芳阁,一口气买了十盒胭脂,全倒脸上了。果然没让我失望,不出一柱香的工夫就烂成这样 ,你说她们卖的到底是胭脂还是毒药?咱们现在就搁这儿坐着等看戏,看看芬芳阁该如何收这个场。” 冷若南的话一点儿都没避讳旁人,说得堂内众人也是义愤填膺,纷纷表示一定要抗争到底,纷纷指认芬芳卖的就是毒药,是想害了京城里所有的女子。  当然,听闻冷若南是尚书府的嫡小姐,她们的心里也就更加的有底气了。现在不止是天赐公主的人被害,连尚书府嫡小姐也成了这个样子,芬芳阁绝对是板上钉钉跑 不掉的。到是这位尚书府的嫡小姐可真豁得出去啊,为了帮好姐妹儿造势,竟不惜亲手毁了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精神?这可能是有病的精神。 她们这些人烂了脸是没有办法,是被害的,但这尚书小姐可是自己往脸上倒胭脂啊!这是要干什么?自杀吗?帮姐妹儿也没有这么个自取灭亡似的帮法吧? 于是人们开始琢磨了,她们都认为这位尚书家的千金绝不可能是个白痴,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是有底气的。难道这脸烂成这样还能治好? 人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皆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天赐公主的今生阁。  对啊!她们怎么忘了,天赐公主是神医啊!连千古不治的痨病都能给治好,区区烂脸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不是心里有底,如果不是早知脸不管烂到什么程度都能治好 ,她们绝不相信冷家小姐会自毁前程。  既然这脸能治好,莫不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54章 女人,对自己下手要狠一点 有位小姐最先摘掉了头上斗笠,露出一张片片泛红的脸来,她指着自己的脸问身边站着的人:“这位姐姐,你帮我看看,我这脸坏得是不是太含蓄了?如果仅是泛红能够对 芬芳阁造成震慑吗?我感觉力度似乎不太够。”  那位小姐揭下脸上的面纱,指着自己已经开始结伽的脸说:“你看我这儿,都结壳儿了,远没有刚烂的时候那般下来。不瞒妹妹,我也正担心伤势会不会太轻,对芬芳 阁打力度不够。”  “你们这样哪行,看我的脸。”边上的一位夫人凑上前来,将罩面的厚纱摘掉,一脸的疙瘩都冒着白尖儿,有几块地方的肉都掉了,整张脸看起来就跟鬼似的。也幸亏 这是白天,这要是夜里瞧见了,非得吓死不可。 先前那两位小姐倒吸一口冷气,“一定很疼吧?”  那位夫人叹了声,“疼都是次要的,关键这张脸一废,我在家里的地位也跟着玩完了。当家的别说到我屋里去,就是平时见着我都绕道走,不小心看着我的脸就吓得鬼哭狼嚎。如今府里小妾多了好几个,我纵是心里有气也没办法说,谁让咱们烂了脸呢!所以你们看我的脸,再看你们的脸,我觉得你俩还是回去吧,这么轻的伤,回去找 个好大夫仔细看看,再养上个小半年就能好了,犯不上跟着掺合这档子事。万一不好的名声传出去,得不偿失。”  “那可不行!”满脸泛红的小姐摇摇头,“来都来了,怎么还能有回去的道理。这辈子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是第一次、兴许也是最后一次为自己做主了,所以今天这个堂我必须亲自过,绝不离开。”她一边说一边翻起袖袋,“脸上的轻伤是吧?不要紧,毒胭脂我还有,本来是为了举证芬芳阁用的,但想来再用一些也没什么,用完 伤就重了。” 她说完这话,毫不犹豫地把那盒胭脂往脸上扣了去,看得那位夫人直咧嘴。 “这位妹妹说得没错,我也得为自己做主一回。”那位脸上结伽的小姐也下定了决心,当即效仿起前头一位,也拿了胭脂出来往脸上倒。  有了这两位小姐的带着,一时间,堂上众人就像被传染了似的,接二连三地,纷纷开始学着那二人的模样,将随身带着的毒胭脂拍到脸上。甚至有人还对自己的脖子 也下了手,半盒都倒脖子根儿底下了。  眼下这些人就跟不要命一般,明知是毒药还义不容辞,看得那位夫人都直打哆嗦,一个劲儿地感叹:“疯了,你们都疯了,对自己下手也忒狠了,你们这些小姑娘,对自己下手真是忒狠了!啧啧啧,我年轻的时候要是也有这股子狠劲儿,如今就不会因为烂了脸而在夫家受窝囊气,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嫌弃我。好,疯吧!都疯吧!今儿 要是讨不回公道,咱们就一起上街去把芬芳阁给砸了!爱谁谁,爱咋咋地,反正脸毁了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不如就狠狠地闹一场,给自己出口恶气!”  然而,她这话却并没有得到人们的回应,因为这些小姐们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傻,之所以敢对自己的脸下如此狠手,全是因为对白鹤染的信任。她们相信白鹤染一定能 把她们的脸给治好,所以才毫不犹豫地开始了自毁行为。什么爱咋咋地,她们可不会爱咋咋地,更不会没有指望,她们还指望好好活着,嫁个好人家呢! 明光远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感叹女人的疯狂,同时也对那户部尚书家的嫡小姐心生佩服。 要不是没有冷若南的带头,这些人是不会“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的。不下死手,又怎么可能咬死那芬芳阁?没错,要咬就得一口咬死,而不是让那地方死而不僵。  迎春也觉得这位尚书府的小姐太牛逼了,凭一己之力就将场面调动得如此激烈,这位小姐是街头卖艺出身的吗?还有,十盒胭脂全倒脸上,十盒啊!还是明知故倒, 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果然这张脸烂得比她还彻底,嘴唇都起了好几个大泡。  大堂上有人因为疼痛开始叫唤,但也有人在自己强忍疼痛的同时还在为其它人打气,她们说:“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现在咱们疼,一会儿就让芬芳阁哭!咱们不但 要让他们为做出的丧尽天良的事付出代价,还要把他们赶出上都城!让他们在整个东秦都无法立足!” “对!还得给我们赔偿,赔他们个倾家荡产!” 一时间,群情激愤。冷若南看着眼前这一幕幕颇为得意,她问迎春:“怎么样,服不服?” 迎春皱皱半毁的眉毛,不得不承认:“服了。”然后抬起手,不由自主地想要摸摸冷若南起满了水泡的嘴唇。 才一触上就疼得冷若南直打激灵,“别碰,疼,可疼着呢!你看我这头上,疼得直冒汗,汗一淌到脸上就蛰得更疼,这真不是人遭的罪。”  “那你还故意去毁脸?”迎春简直不能理解,“就算不闹这一出,芬芳阁的事情我们也能搞定。待我家小姐从痨病村回来,芬芳阁里的人就一个都跑不掉,你何苦还把自 己搭上?”  冷若南看傻子一样看着迎春,“跑不跑得掉是你们的事,但这里头不能没有我的功劳,否则我该怎么让阿染相信我是诚心想同她交往的?怎么能让阿染接受我这个朋友 呢?” 迎春嘴角抽了抽,敢情说了半天,你跟二小姐还不是朋友啊?这年头为了交个朋友都得下这么大本钱吗?这位尚书府的嫡小姐当真不是傻子?  见她搁这儿愣神儿,冷若南凑近了些,小声问迎春:“迎春,你给我交个实底儿,我这脸阿染能给治好不?你可别跟我说治不好,那我这辈子可就真毁了,我只能上你 们家吃喝拉撒,阿染她得养我一辈子。” 迎春开始觉得这位冷小姐可能是个无赖,“不是应该让芬芳阁养你一辈子吗?”  “哪里还能有芬芳阁。”冷若南哼哼一声,“你瞅瞅这些女人,若是让她们知道脸治不好了,还不得一把火将芬芳阁给烧了啊!法不责众,到时候官府总不能把这些夫人小姐全都给抓起来,那可热闹了。皇上一上朝,底下一堆夫人女儿被抓的大臣搁那儿哭叽叽,朝还上不上?政还议不议?所以也只能由着她们闹,所以指望芬芳阁养我根 本是不可能的。”  她盯着迎春看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其实我这话问得真是多余,你都把自己豁出来了,凭着你们之间的主仆情谊,要不是你主子给你托了底,你敢拿自己的脸拼命 吗?” 迎春挺了挺胸,“怎么不敢?只要我家小姐需要,别说是脸,命我都豁得出去。”  “可有时候豁命容易,舍出去脸面可就难了。”冷若南生了一句感慨,随后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阿染一定能治的,我心里有数。其实我之所以闹这么一出,也是为 了给你们壮势。但这个壮势不是因为忌惮芬芳阁,而是为了帮你们挡一挡那位站在芬芳阁背后的主子。”  “谁?”迎春一愣,虽然早想到芬芳阁背后肯定有靠山,但究竟是什么靠山竟能让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嫡小姐出面来挡?“难不成还能是哪位皇子殿下?”说完又摇了摇头 ,“那也不对啊,当朝九位皇子都是我家二小姐的义兄,就算有些人不是一路的,可面子上的事儿也总得说得过去。那还能有谁?” 一时间,迎春想到了许多种可能,包括叶家人、郭家人,甚至都想到了老太后。  可是冷若南却告诉她:“都不是,而是后宫中一位身居嫔位的娘娘,封号为丽,是为丽嫔娘娘。那芬芳阁就是丽嫔娘娘的亲兄弟开的,听说当初还是丽嫔娘娘去求了皇 上,皇上才下旨将红家采办胭脂的生意都给了芬芳阁,让芬芳阁也成为了皇商中的一员。” “丽嫔?”迎春皱着眉问,“她很厉害?”  “也不是很厉害,甚至膝下还没有子嗣,但是我听我父亲说,这些年皇上无心后宫之事,所以心里头对那些娘娘们还是会觉得有些亏欠的。也所以当年丽嫔帮着娘家兄 弟要这桩买卖,皇上没怎么犹豫便给了。要知道,在那之前,采办胭脂的活儿可都是由红家做的。”  迎春点点头,“明白了,所以这个事儿搞不好还要牵动后宫,到时候丽嫔娘娘小风一吹,指不定就把皇上的立场给吹走了。”看着冷若南点头,一副“这回知道我的功劳 了吧”的表情,迎春一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冷小姐觉得,是丽嫔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高,还是皇后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高?” “那当然是皇后,丽嫔跟皇后根本没法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冷若南张口就答。  迎春再点头,“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实话告诉冷小姐,今儿这一出戏,其实也算是皇后娘娘跟我家二小姐一起唱的。所以,那丽嫔她纵是有天大的本事,她也翻不过这个案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55章 请阎王殿作证 冷若南很想问问迎春,什么叫跟皇后娘娘联手唱的戏,但是不管她怎么问迎春都不再说,恰恰又在这时,知府大人韩天刚终于回来了。  韩天刚一回来立即就开堂审案,而且还是敞开大门公开审理。虽然天都已经晚了,但闻讯赶来的百姓依然很多,把公堂门口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甚至还有人直接端 着饭碗过来,一边吃饭一边看热闹,还得时不时腾出空来给小孙子扇个扇子,赶赶蚊子。  但是白鹤染没来,不过韩天刚一坐上公堂,官差们一声威武过后他就直说了:“天赐公主已经听闻芬芳阁发生的事情,为避免芬芳阁的人出逃,公主已经出面,请了阎 王殿的人将芬芳阁先行查封。待本府开堂审理之后,此案一定给你们一个说法!”  听闻白鹤染已经参与进来,人们就放了心。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将自己从芬芳买胭脂到用胭脂再到烂了脸的经过仔细讲了一遍,甚至还有人说到刚才为了证明她们 的脸真的是涂胭脂才烂的,就在这公堂之上,就当着通判大人的面,所有人又将胭脂给涂了一遍,是通判大人眼瞅着她们烂脸的,绝不会诬告。 韩天刚听到此,心头也是十分震撼。心说还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啊,这些女人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可是一旦真发起狠来,那是对自己都舍得下手的。 所有人都说了一遍之后,冷若南拉着迎春走上前来,小脖一扬:“韩大人,我是冷若南。” 韩天刚一愣,“你是何人?” “冷若南!”她再重复了一遍,还报上了老爹的名字:“我爹是户部尚书冷星成。”  韩天刚有点儿崩溃,冷家的嫡女?冷家嫡小姐他见过,虽不是大美人,但也是天生丽质,脸蛋很好。可眼下这唉,这一屋子究竟是人是鬼?怎么把冷家嫡小姐也给 扯进来了?  再瞅瞅边上站着的迎春,虽然脸已经烂得不像样子,但他一向留意天赐公主,自然对一直跟在其左右的迎春和默语十分熟悉。所以他一眼就分辩出那是迎春,也自然 看得到迎春那气定神闲的模样。韩天刚琢磨着,兴许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天赐公主的一个局,不然像迎春这种一向谨慎的丫鬟,怎么可能摊上这种事儿?还有  韩天刚越想越不对劲,天赐公主神医现世,就算迎春烂了脸,也应该及时去找她的主子医治,而不是急三火四地来府衙击鼓告状。所以这一切一定是个局,既然是个 局,那么,他就得帮着天赐公主把这个局给做下去,做足了,做到公主满意为止。  至于那芬芳阁,哼,他身为上都府尹,自然知道其背后撑腰的人是宫里的丽嫔娘娘。可是娘娘又如何呢?她敌不过白鹤染手里握着的王牌,一个十皇子,就足以让其 绝望。 想明白了这些,韩天刚开始紧锣密鼓地审理起这个案子来。 芬芳阁那头的人果然也做了准备,送走了几个准备推出来顶事的管事,本想来个金蝉脱壳,结果被十皇子的人在城外给拦住了,一个都没跑成,还送进了府衙大堂。 而那芬芳阁的东家孔尔槐,此刻正在皇宫门口,想尽一切办法想见到他的姐姐,丽嫔。 然而,禁军都是十皇子的人,如何能让他入宫?何况这个时辰宫门已经落了钥,即便十皇子不打招呼,他一个男人也绝对进不了皇宫一步。 芬芳阁眼下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瞅着官差查封了铺子,还抓了铺子里所有做工的人,到最后,连那丽嫔的弟弟孔尔槐也被送进来了。 不过他一进来就直指迎春的烂脸,质问迎春:“区区奴婢,哪来的银子买芬芳阁的胭脂?” 迎春都听笑了,答得也漂亮:“我是奴婢没错,但我是天赐公主的奴婢,例银多,主子赏赐多,区区芬芳阁的胭脂,有什么可用不起的。” 这话说得门外的下人们好一阵妒忌,果然是主子有本事丫鬟也跟着吃香啊,什么时候她们也能用上这么贵的胭脂就好了。  可是孔尔槐听到这话就笑了,“主子有钱?主子有钱也得分怎么用,你家主子有钱到什么程度,能让一个丫鬟都用得起一百两银子三盒的胭脂?咱们所有人都知道,天赐公主养着个今生阁,那今生阁当初可是接到了不少善款,可谓是大笔的捐赠了。会不会是你家主子动用了今生阁的善款,来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还可以大方打赏下 人?”  此言一出,许多人心里都琢磨了开,今生阁当初接到了许多捐赠,这个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现在芬芳阁怀疑天赐公主动了那笔银子,似乎也没什么错,不然她哪来的 钱让贴身侍女都过得这么好?且这还只是一个侍女,其它的呢?会不会也得了巨额的赏赐?  迎春看着这些人不信任的目光,心里冷哼了一声,“我家小姐行医济世的时候一个个的都知道夸她这好那好,眼下为了敌人一句恶意挑拨的话,竟这样轻意就开始怀疑起来了,人心还真是复杂。今生阁是我家小姐自己开的,就算有善款捐赠进来,那也是我家小姐答应了对方,但凡捐款的,以后家里有病患虽要求医,她都会亲自上门拖以援手。我就想问问你们,我家小姐用自己的医术换来的银子,怎么花怎么用,用得着你们来质疑吗?说是善款,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如果没有我家小姐的承诺,谁会认 捐?”  这话一出,人们立即红了脸。她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其中不少人的家里也给今生阁捐了银子,所以她们太明白为什么捐那笔钱了。迎春说得一点都没错,要 是没有白鹤染的承诺,要不是为了给家人预定下一位神医,他们是不会捐出这笔银子的。 所以说,其实那根本不叫善款,那是人家白鹤染用自己本事换来的,属于私银。 在堂的夫人小姐们不再怀疑,再一次坚定地站到迎春这一边。不管怎么说,这张脸还得指望白鹤染给治,总不能在这种时候反水吧?  孔尔槐也被怼了个语结,不过他很快就又想到了话题:“百姓捐的是她本事换来的?可我怎么记得这里头还有夏阳秋的份儿?如今只提天赐公主一人的本事,不妥吧? ” 有人点头,的确,当初说的是让夏阳秋给治,并不是白鹤染,差点儿把这一茬儿给忘了。  迎春觉得这个芬芳阁实在难缠,无理都要辨三分,于是叹了一声,“虽然我直到现在也没明白,今生阁的捐款跟我们这些人烂脸究竟有什么关系,但既然你们芬芳阁一定要追究这个,那我便告诉你。当初义诊募捐来的所有银两,包括红家送来的五百两银子,以及四殿下从宫里带出来的那些东西,全部都送进了阎王殿。我家小姐说了,银子是百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那是保穷苦人活命的本钱,任何人不允许私自挪用一个铜板。银子就记在阎王殿的帐上,今生阁每隔三日会将帐目送往阎王殿一次,由 阎王殿来审核督察,确认无误再记档,支取银两。如果有人对此心存疑惑,欢迎你们随时到阎王殿去申请查帐。”  说完,又看向韩天刚:“请知府大人派个人往阎王殿走一趟吧,让那边出个人来证明奴婢说的话,看是不是真的。我家小姐清誉最重要,绝对不能任由小心随意污蔑。 ”  韩天刚点点头,的确,天赐公主的名声太重要了,人家做了那么多好事才赢得如今的美名,要是砸在芬芳阁手里,他这个开堂审案的知府也就干到头了,于是立即命 人去请证人。  迎春的话还在继续:“至于说我家小姐为什么这么有钱,为什么打赏奴婢都出手大方,真没办法,谁让我们家有个东秦首富的亲戚呢?谁让红家的几位老爷将我家小姐视若己出,隔三岔五就给二小姐和四小姐还有小少爷大把大把的塞银子呢?还有尊王府那头,也总会有赏赐送过来,包括宫里头,皇后娘娘可是很疼爱自己的干闺女的, 生怕我家小姐委屈着,什么好东西都往府上送。所以说,为什么有钱花,这都是有正经原因的。”  人们纷纷感叹,有一个首富当亲戚是真好啊!就连那孔尔槐都不得不承认,他真妒忌白鹤染这个人际圈,他的姐姐只是嫔位,膝下还无子嗣。可白鹤染的干爹干娘是 皇上皇后,还有个未婚夫是最牛逼的皇子,这上哪说理去? 不多时人回来,是阎王殿那边的一位师爷。当时就为白鹤染做证,说的跟迎春一个意思。  人们终于解除了疑惑,那孔尔槐也无话可说,冷若南颇为不满地道:“今儿到底是干什么来了?正事儿没查上,到是扯起今生阁来。还能不能有人为我们的脸做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56章 端人家老巢啊! 韩天刚一拍惊堂木,终于开始细数芬芳阁的罪状。 有这么多证人在场,且每人手里都拿着没用完的胭脂,孙师爷出面,将刚刚从芬芳阁搜查出来的胭脂跟这些人手里拿着的进行对比,确认全部出自芬芳阁无误。 孔尔槐再想为自己开脱已经不可能了,于是只得带着几分威胁地对韩天刚道:“韩大人可要想好了,你一旦查封了芬芳阁,上头会有人不答应的。”  这话把韩天刚都听笑了,“你不说我到还忘了,芬芳阁做主的人做了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呢!放心,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明日早朝本府就会将这件事情上奏皇 上,所有参与胭脂造假,迫害百姓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孔尔槐心下一惊,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这个错误极有可能连累宫里的姐姐地位不保,也极有可能将他们孔家拖入一个再也爬不上来的深渊。 如果一切自己都认了,或许姐姐还可以在宫中周旋,大不了就是赔银子,又或者关他几天。他就不信大牢里的那些人还敢为难他堂堂皇亲? 可是眼下说什么都晚了,韩天刚是摆明了要给天赐公主找场子,立威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也不可能放过他们孔家。 孔尔槐有些哆嗦,扑通一声跪到大堂之上,腿肚子开始钻筋,而韩天刚那头到是先没考虑怎么治他的罪,而是先跟一众受害人谈起了赔偿的问题。 关于赔偿,人们众说纷纭,有说赔钱的,有说赔钱的,还有说干脆把这些毒胭脂都倒在涉案人员的脸上,让他们也尝尝烂脸的滋味。 冷若南偏了头,小声问迎春:“说说吧,闹这么大动静,你家小姐究竟想要什么赔偿?” 迎春看看她,实话实说:“我家小姐想要芬芳阁。” “咝!”冷若南抽了口气,“端人家老巢,阿染可够狠的啊!”  “是芬芳阁太不要脸,为了钱良心都丧了,这种地方留着干什么?下蛋啊?”迎春一点儿都没客气地跟冷若南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您既然一心惦记着让我家 小姐领您的情,那就得再有点儿更实际的作为。比如说帮我把那芬芳阁给要过来?” 冷若南摩拳擦掌,“我就是阿染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迎春你放心,看我的。”  说罢,突然扬起声音喊了句:“让他们烂脸是必须的,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往后他们要是再继续开芬芳阁可怎么办?依我看,就该把芬芳阁赔出来,帐上的银子当做 赔偿给我们分了,至于那家店铺,谁能治好我们的脸,就送给谁!姐妹们,诸位伯母婶婶们,你们说这样合理不合理?”  在冷若南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了这个观点,稍微有一些迟疑的也立即被其它人带动起情绪来。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脸能好最重要,为了这个最重要的事情,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何况一间铺子而已,就算地段再好,铺面再大再值钱,可是这么多人分,分到自己手里还剩下什么了?一人连一百两都摊不上,她们还差那区 区一百两? 莫不如将这点小钱聚集成大钱,当做礼物送出去,以此来换取自己容貌的恢复。  彼时,白鹤染正带着默语、白蓁蓁、白浩轩、红氏、老夫人,以及她们各自的下人,聚在念昔院儿的药屋里,碾药材的碾药材,拌粉末的拌粉末,白浩轩甚至还在小 心翼翼地往一只只小瓷瓶里灌水。只是他并不知道,这种所谓的美肤水,其实就是他二姐姐的洗脸水。  还有从各种花瓣、植物、药材里榨出汁来,调成的护肤膏、胭脂水粉里,都有白鹤染的皮脂掺杂在里面。其实说白了,就是所有的用料都从她手里过了一遍,经过她 的抚摸甚至亲手搓磨,之后才交给其它人拿去处理。  这个过程她是很小心的,虽说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与她最亲近的,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相信的一部份人。但她是神医兴许还能说得通,混身是宝这就有点儿过份了。一次两次兴许还会觉得新鲜,但久而久之,难免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一直将这句话铭记于心,所以自己自身带着的异象她从未想过让更多的人知晓 。 要不是宫里要这批胭脂水粉要得急,她也不会一口气动用这么多人到自己的药屋来帮忙,包括昨天夜里搓药丸也是一样,这有点太惹人耳目了。  可是白鹤染也一直在考虑解决办法,毕竟今生阁的生意越做越大,眼下京郊的天赐镇已经开始建设了,里面肯定是要归划出来一个属于天赐镇的今生阁的。那么将来 外省的天赐镇建起来之后,势必也要有一个今生阁存在。到那时,仅凭她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顾得过来?  她想到了一个主意,抽空要做一些高浓度的“药品”,当做她的秘方来使用。药丸按照方子正常做,只要在制做过程中添加一些她独特的秘方,就可以将药效发挥出几 十倍甚至百倍的效果,从而达到快速,且百分百的治愈。  至于这种秘方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可能她的血,有可能是她的皮脂,有可能是她的指甲,也有可能是她的头发。总之是由她身体而生的一切,天下仅此一家 ,独一无二。  今晚做的这些东西,准确来说已经不能单纯的叫做胭脂了,而是她参照了后世化妆品的种类制作生产出来的一系列皮肤保养品。当然,也没有时间做太复杂的,于是 就只挑了几样经典的制作出来,其中包括水、面霜、干粉、腮红、唇膏等。  只不过白鹤染的方子做出来的东西,跟后世人们惯用的那些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而这个不同主要还是体现在用料方面。后世那些化妆品中,化学物质比较多,许多都是勾兑而成,既便是纯天然的成品,为了延长保质期,也会有许许多多的添加剂加入进去,甚至很多东西里面还有激素,会让你最初用时感觉特别好。可用了一段时间之 后,自身细胞对激素产生了相应的抗体,化妆品的功效就没有那样明显了。 当然,失效那还算是好的,更有甚者就跟芬芳阁的产品一样,会让人用烂了脸。 而经白鹤染之手做出来的这些东西则完全无需担心以上烦忧,不但纯天然,而且功效显著,就连保持期也因为有了她自身因素的加入而变得天长地久。 按照前儿在昭仁宫里见着的那些人,白鹤染准备了三十份护肤品出来,但拿到宫里的只有二十份,其它几份是送给过来帮忙的这些人的。当然,不包括白浩轩。  她告诉白浩轩说:“不是因为你是男孩子就用不着这些东西,而是因为你还太小,用这些东西实在是过早了,就是给你姐的那份也跟送给祖母那份是功效不同的。不过二姐姐也给你准备了好东西,你一定用得上。”她拿出一只小瓶子来,是刚才趁人不注意自己调制的,“每天早中晚分三次,把这个东西滴一滴到眼睛里,直到把这只小瓶 子用完,你的眼睛会愈发的明亮,以后不管读书有多累,眼睛都不会酸痛,也不会看不清楚东西。” 这东西说白了就是眼药水,但经白鹤染之手做出的眼药水,就绝不普通。 她没有把功效全部说完,事实上何止看书不会眼睛疼,这一小瓶眼药水滴完,就是到白浩轩七老八十的那一天,他都不会眼花。 小孩子很高兴地收下了礼物,其它人也特别高兴今晚做的东西里能有自己的一份儿。但那些丫鬟们不敢拿,她们哪里敢用和主子一样的东西,那就是大不敬了。  于是一个个将东西推到自个儿主子面前,表示自己不能要,孝敬给主子了。李嬷嬷更是摆摆手说:“老奴都这个岁数了,还管什么好看不好看,这些还是留给老夫人用 。”  结果老夫人也不要,“我现在这身子骨已经是奇迹了,要是脸再变得年轻漂亮,还不得被人当怪物给抓了去?罢了罢了,都给飘飘她们用,你们这些小丫头也别推拒了 ,既然是二小姐赏的,你们主子也不会不让你们拿。拿着吧,记着二小姐的好,往后二小姐这头有需要帮忙的,可不好推三阻四。知道了吗?” 几个丫鬟立即眉开眼笑,“请老夫人放心,咱们一定会帮着二小姐的。”  白鹤染感激地看了老夫人一眼,然后才对几个丫鬟说:“我这头的确短人手,往后你们来帮忙我都不会亏待你们,但是也希望你们对所有发生在这间药屋里的事都守口 如瓶,任何一件事、一个细节都不可以透漏给其它人不知情的人,懂吗?” 下人们点点头,“二小姐放心,咱们都明白。”  来帮忙的人陆续回去,白蓁蓁似有话想说,但想想白鹤染昨儿就一夜没睡一定疲惫,于是忍了。到是人们才走没多一会儿,迎春回了家,身后还跟着个气乞白赖的冷若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57章 府门外隐藏的人 白鹤染起初没认出来冷若南是谁,她只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迎春。当然也不是看脸认出来的,而是闻味儿闻出来的。 这是迎春的味道,身上穿着的也是迎春的衣裳,只是这张脸就实在叫人不忍直视了,甚至默语都把眼睛给捂了起来,她还以为这大半夜的是活见了鬼。  白鹤染扶扶额跟迎春说:“你就不能对自己下手轻一点儿?你说你这脸整得跟猴屁股似的,就算我能治好,你自己前面也得先遭着罪啊!其实你就稍微涂一点,意思意 思也就得了,芬芳阁咱们只要有想法,弄到手还是不难的。”  “你看你看,我说吧!你家主子肯定是有想法,否则你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跑到芬芳阁去买胭脂,你们家里应该有红家送来的上好胭脂水粉,会看上芬芳阁那破玩意? ”  白鹤染一愣,抬眼看向跟在迎春身后的那个人。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院儿里的丫鬟,被迎春故动跟着一起出去闹事的,连这身一看就是上品料子的衣裳,也是为了闹 这场事现准备的。可对方这一开口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这绝不可能是念昔院儿的丫鬟,哪有丫鬟跟她叫阿染的?可是这人是谁啊?为什么声音听起来有那么点点熟悉?  “呃你不认得我啊?”冷若南有一点点伤心,更有一点点挫败。她日思夜想的想跟这位极对她脾气的天赐公主结交,想过无数种再次见面时的可能,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白鹤染居然已经不记得她了。冷若南好伤心,“阿染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心心念念想着你记着你,无时无刻不在设想着我们再一次相遇会是个怎样的场面,我想尽一切办法靠近你,帮着你,甚至为了帮你得到芬芳阁,不惜自毁容貌。可是阿染,你居然不记得我了,这叫我情何以堪啊!阿染你不能这样,你快好好想想,咱们是有过缘 份的。”  白鹤染瞬间就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如此肉麻的话,整的跟大姑娘小伙子谈恋爱似的,这人给她的印象太深了,这不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小姐吗?叫“你叫冷什么来着 ?”  冷若南乐得一蹦老高,“太好了,你终于把我想起来了,虽然还是记不住名字,不过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次之后就熟悉了。我叫冷若南,阿染我们交往吧! ” 白鹤染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做好朋友就做好朋友,扯什么交往,你知道交往是什么意思吗?那是用在男女之间互相情谊的词,跟我们两个不挨着。” “是吗?”冷若南有点儿懵,“那我还总听到我爹说大臣之间的交往,也用了交往这个词,大臣们也都是男的啊!” 白鹤染也觉得自己的形容不够准确,但她也找不准该怎么跟这冷若南解释才对,于是干脆不解释了,自动绕过这个话题,只问芬芳阁那边的事。 冷若南抢在迎春前头,绘声绘色地把发生在公堂上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原来官府查封了芬芳阁之后,发现帐上并没有多少银子,分到各人手里连一两都不到。那些夫人小姐们根本也不是图钱,于是一个个叫嚣着一定要让芬芳阁用铺子抵 债。 原本官府只是有权查封却无权转赠他人,但是那孔尔槐被那帮女人按地上给打了一顿,打到最后就不得不妥协,签字画押,当场就将芬芳阁给送了出去。 于是女人们兑现了最初的承诺,就是谁能治好她们的脸,这间铺子就白送给谁。 “阿染,这可是个好机会。韩知府说了,明日还会再开堂,只要你能治好一张张烂掉的脸,芬芳阁就是你的了,当场就更名过户!”  白鹤染看向迎春,迎春冲着她点了点头,但却补了一句:“小姐,芬芳阁背后有一位丽嫔娘娘,据说当年之所以换掉红家这个生意给芬芳阁去做,就是丽嫔给皇上吹了 耳边风。” “丽嫔?”默语开了口,“那不就是前儿在宫里被小姐怼了的那个么?” 冷若南一听这事儿就乐了,“嘿!看来还有新仇旧怨啊!来来来,给我讲讲,我可好奇着呢!”她一边说一边拉过默语,一定要让默语给她讲讲白鹤染怼丽嫔的事。  白鹤染也懒得理这个跳脱的小姐,只对迎春道:“明日我答应了六皇子一起逛庙会,你一早去跟韩知府说,开堂可以,但别太早,还是接近傍晚的时辰吧,那个时辰我 应该能回来了。”说完,又往迎春脸上看了去,“你这脸上是倒了多少粉啊?烂成这样。”  “还真没少倒。”迎春把冷若南鼓动众人加重烂脸的过程讲给她听,包括最后是怎么让人们同意将芬芳阁送给治好脸伤之人的,整个过程都说了出来。期间也确实为冷 若南说了好话,因为经过这一日相处,迎春觉得这位冷家小姐还是个挺不错的人。  白鹤染也确实是对冷若南有了新的认识:不只跳脱,还是有些头脑与伎俩的,煽动情绪的功底也不错。只是她为啥就赖上自己了呢?为啥下得了这么大的本钱来讨好 自己?  她早承认过自己是个阴谋论者,任何一件事,她白鹤染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事儿会不会是个阴谋,为何对方凭白无故的帮助自己,通过这个帮助,对方能从自己这里捞 到什么好处?  此时此刻她依然在这么想,可是一边想着一边看冷若南听默语讲故事听得眉飞色舞,又觉得或许阴谋论真的不能论在所有人身上,这姑娘就算有点儿头脑,那点儿头 脑也绝对达不到耍心机玩儿阴谋的程度。至于是否有所图,至今还没看出来对方到底图啥。  冷若南在国公府逗留了好一阵子才走,还是被白鹤染赶走的。直到人都出了府门了还在恋恋不舍地回头张望,惹得门房的人都说:“这要不是知道是来找二小姐的,真 以为是来见大少爷的呢!整个儿一怀春少女啊!” 迎春觉得这个定义太准备了,怀春少女,她小声问一起来送客的默语:“该不会是看上我们二小姐了吧?可她是个女的呀?” 默语说:“应该不会,我观察了她一阵,不像是在那方面有问题的人。应该就是”她想了想,选择了一个准备的用词:“仰慕!对,她应该是仰慕咱家小姐的。” 迎春点点头,“估且就算仰慕吧,也没别的解释了。不过这位冷家小姐性格还是挺好的,咱家小姐应该多交些朋友,就算不为了生意,平日里也能多个人说说话。” 默语也这样认为,但她此刻却没心思分析冷若南是好是坏,因为就在刚刚,送冷若南出府的时候,她忽然就生出一种感觉来:府门外有人! 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文国公府,又或者是两双,总之那种感觉特别奇怪,如芒刺在背,扎得她警惕四起,久久难安。 可是她偷偷向四周打量过,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夜依然安宁,除了阵阵蝉鸣和冷若南一句又一句的舍不得阿染之外,什么特殊的发现都没有。  可就是因为没有才让她愈发的警觉,因为这说明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个高手,绝不是凭她的实力能够发现的。就是能让她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都很有可能是对方故意的,兴许是在示威,也兴许是在捉弄嘲讽她。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得立即禀报给二小姐,因为她绝不相信外头的人是冲着白家其它人来的,还是感觉,她感觉那人的目标 一定是二小姐,绝无旁的。  默语当下打定主意,回了念昔院儿就把这件事禀报给白鹤染,可是没想到等她二人回去之后,白鹤染居然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睡得还没什么形象,衣裳都未脱,就 歪歪斜斜地趴在那儿,看起来一身疲惫。 迎春走上前,一边帮着脱去衣裳一边说:“小姐昨儿就一夜没睡,累坏了,你去打盆温水来,我帮小姐擦擦,让小姐先睡吧!” 默语想说的话就没说出来,于是只得去打水,直到给白鹤染收拾完也没见人睁眼。  她不放心,打发迎春去歇着之后,自己飞身上了房,就坐在白鹤染的屋顶上,仔细观察着院子四周的一切动向。直到天已大亮,也有下人起来干活,这才松了口气, 进屋瞅瞅白鹤染平安无事,然后悄悄回房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到辰时末,再起来时,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往白鹤染那屋跑。结果推门一看,床榻上空无一人。 默语脑袋当时就嗡地一声响,整个人都懵了,好在这时有个负责打扫的小丫鬟端着水盆进来,一看到她发愣的样子就问道:“默语姐姐这是怎么了?” 默语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那丫鬟急声道:“二小姐呢?你有没有看到二小姐?”  小丫头被她握得生疼,赶紧回答她:“看到了看到了,二小姐早就起了,之前管家派人来报,说门外来了人找二小姐,所以小姐这会儿应该是在前院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58章 丹凤眼的男人 这一夜,皇宫里也有两位主子不得安生。一位自然是得知娘家弟弟出事的丽嫔娘娘孔尔夏,一位就是在白天里跟小叶氏见过面的康嫔娘娘白明珠。  丽嫔简直是要气疯了,原本那天在昭仁宫就让白鹤染给气得够呛,还被皇后娘娘罚禁足十日,抄宫规百遍。虽然有宫女帮着抄,她只是做做样子抄两遍罢了,可平日 里养尊处优惯了,就是这两遍也几乎折了她的手腕。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事后也有些后悔,毕竟白鹤染是十皇子的未婚妻,听闻两人关系还很不错,她就这么傻乎乎的撞上去,万一把那老十给惹急眼了,可 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没想到她堂堂嫔位的主子都选择了忍气吞声,结果反到是白鹤染不依不饶。而且这一不饶还不饶得挺刁钻,直接把主意打到了芬芳阁去。  丽嫔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白鹤染会来这么一手,她刘家没什么根基,她的父亲也不过就是外省的一个小官儿。而她之所以能从一个美人一步步爬上嫔位,成为一宫之 主,那还是早年间巴结太后换来的。  她入宫虽早,也得过圣宠,可惜却无缘子嗣。按说这样的女人后宫里头太多了,能得个贵人位就已经不错了。但是她不甘心,恰逢有一回路遇太后不幸落水,当时身 边没有太监,都是些个不会水的宫女。她二话不说脱了鞋就往水里跳,最终把太后平安救起。 皇上感念她舍己救人,给了她一个嫔位坐坐。  起初她还挺得意,但是在宫里待得日子越久越觉得不大对劲,因为她发现,似乎皇上跟太后并不是十分和睦,甚至还可以说关系十分恶劣,不说有仇也差不太多了。 特别是那一年太后设计了苏家,设计了苏婳宛,她就更后悔救了太后。谁知道那次落水是不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万一安排那一出戏的是皇上,她岂不是帮了倒忙?  所以她很是低调了一阵子,可惜天性使然,再低调也没忍过半年,见风平浪静,就又开始诈唬起来。但也是知道轻重的,再诈唬也不敢跟太后那边走得过近,就怕出 事。 然而这事儿没从太后那边出起,到是出在了白鹤染手里。  丽嫔恨得心都哆嗦,芬芳阁是她主要的经济来源了,这些年都是靠着弟弟给了她一部份芬芳阁的分红,她才能在宫里过得自在。如今这笔银子就要断了档,她往后的 日子怎么过? 比起丽嫔这头急得团团转,白明珠到是不急,只是心有些发慌。  这心慌因为两件事,一是那芬芳阁的背景她这边还没等告诉白鹤染呢,白鹤染那头就已经动了手,这让她平白的失了一次跟白鹤染套关系的机会。虽然最后还是丽嫔 倒了霉,但因为这里面少了自己的参与,而让康嫔觉得兴致缺缺。  第二件事是因为白天同小叶氏的见面,小叶氏跟她说了两件事,一个是白浩宸的反常,还有一个就是她哥哥白兴言夜里的遭遇。这两件事真是无一不让她糟心,无一 不让她难安。  她没敢把水牢那边的事告诉小叶氏,因为不知道这里头究竟有什么门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为安排的。如果自己冒然的将事情透露出去,将来万一出了差子被小叶氏 这边把她给抖了出来,她地位不保还是小事,重要的是她怕连累自己的女儿。  君长宁到了出嫁的年龄了,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主动惹事,万一哪一步走不好,惹了圣怒,那么很有可能就会报应到她的女儿身上。不说别的,就是皇上一句远嫁、 一个和亲,就能让她们母女此生再难相见。  但其实白明珠心里明白,白浩宸的反常十有八九是跟白惊鸿有关,兴许就是他那边得知了消息,知道白惊鸿没死,所以有了底气。甚至有可能他们知道白惊鸿去了什 么地方,更有可能这一出根本就是他们那头干的,叶家,郭家,还有白家,都有可能参与其中。 既然那么多人都参与了,她就没必要再淌这趟浑水了。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白兴言的,小叶氏详细的讲起白兴言每天晚里的遭遇,但因为细节她也不知,她只是描述自己所看所想。  白兴言说是做噩梦,可小叶氏说,有好几次都看到白兴言的衣服上沾着水草,那分明就是被人扔到了湖底再捞起来。可惜每次白兴言到她房里来她都会睡得极沉,沉 得就像夜里已经死过去了,不到天大亮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她对此一直心存疑惑,曾偷偷地找大夫看过,大夫告诉她,根本就不是睡得沉,而是因为她中了迷药,而且是很厉害的迷药。除了一直睡着等药劲儿过了自然醒之外 ,别无他法。  这件事情就让白明珠十分费解了,虽然小叶氏一再提及怀疑是白鹤染所为,但她还是不敢相信。毕竟她哥哥是白鹤染的亲爹,就算平时不对付,白鹤染也不可能天天夜里如此折腾自己的父亲。小叶氏说这样的情况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不只是在她这边如此,就是到林姨娘的房里也是这样。什么仇什么恨能这么个折腾法?她实在想不通 。 但是不管想不想得通,小叶氏肚子里的孩子到是让她上了心。虽然现在还不知是男是女,但是通过小叶氏的种种反应,白明珠猜测这肚子里头十有八九会是个男婴。 小叶氏同她说,如果肚子里真怀的是个男婴,那就是白家第一位嫡子,而且也是叶家的外孙,这就跟白兴言秘密谋划的大业是没有半点冲突的。  从前拼了命的扶持白浩宸,不就是想要一个有叶家血脉的儿子嘛,不就是为了吊着叶家这棵大树嘛!所以就算不是自己的种,也要当成亲生的去养,最后还要把爵位 传给他。  白明珠一想到这些就闹心,她一向是支持自己哥哥的,却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她跟她的哥哥有着唯一的分歧。虽然现在爵位已经不能再世袭了,可是明日之事谁又能 说得准呢?一朝天上一朝地下,没准儿哪天皇上一高兴,又把这个世袭制给恢复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白明珠觉得小叶氏说得对,白家得有自己的子嗣,而且这个子嗣也对叶家有着很好的交待,应该得到全力的扶植。虽然郭家那头不太好说,可她身在皇宫,许多 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虽然明面上看起来是郭家在主持大局,但是对于郭叶白三家来说,最大的后台是叶太后手里那些分布在东秦各处的私兵。 她曾偷听皇上说过,一天找不到那些私兵,叶太后就一天不能死。直到把她的老底都挖透了,挖没了,皇家才能安心。  可这样做也是有弊端的,因为在挖的过程中,老太后也很有可能将兵权给交出去,交给别人。到时候皇家所做的努力反而成了为太后争取时间,待其百年之后,一切 又要重新开始。 所以双方都在赛跑,都在互相监视,只看最后谁能跑得更快一些。  白明珠在想,她得帮着小叶氏,一方面劝她哥哥看重有自己血脉的孩子,一方面也要留心大叶氏那头,千万不能让其有什么过份的举动。特别是小叶氏这个肚子,一 定得看住了。 文国公府这头,默语急三火四地跑到前院儿,正好看到白鹤染带着迎春从前厅里走出来。  这让她长长地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只要二小姐平安,就一切都好。她原本是打算痨病村摘牌之后,就连夜出发去处里花飞花的那些东西,可昨晚发生了芬芳阁的 事,再加上白鹤染这头做胭脂实在缺人手,她便多留一夜。待确定白鹤染平安无事,她也该尽快启程了。 迎春的脸已经不烂了,只几个时辰工夫就恢复得跟从前一般模样。这让她再一次惊叹自家小姐神奇的医术,又或者说,这已经不能做叫医术了,简直是仙术。  她迎上前去,走了两步才发现白鹤染身后还跟着个人,竟是名陌生的男子,十八九岁模样,生着一双丹凤眼,穿着绛紫色短衫,安静无声地跟在白鹤染身后两步远的 位置。 之所以说无声,是因为他的脚步极轻,即便是平常走路,竟也跟她提着内力掂脚走路时是一个状态,这让默语十分惊骇。 除此之外,那人也朝她看过来的一双丹凤眼也让默语阵阵心惊。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就好像被淬炼过一般,眼珠子里迸闪着金色精光,几乎可以媲美最锋利的兵刃,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如刀剜喉。  她一愣神儿的工夫,那人已经低下了头,默默地跟在白鹤染身后,将那双锋利的眼睛隐藏了起来。这让默语想到了几个时辰前在府门口察觉到的异样,她突然间就有 一种感觉,如果当时真有人在门窥视着这座府邸的话,那人一定就是带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只有这样的眼睛才能让她隔空感觉到危机。  可若真是这个人,这怎么眨眼工夫就堂而皇之地进了文国公府,还跟在二小姐身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59章 强人所难配痴心妄想 待到一行人经过她身边,默语给白鹤染行了礼,然后跟迎春并排走着,压低了声音问:“那人谁啊?”  不等迎春回答,到是白鹤染催促了句:“默语,你今日该出发了。十殿下有送药丸的队伍,你挑一支顺路的一起走,顺便熟悉一下途经的省府,看看那边的痨病村是个 什么情况。” “好,一切全听小姐吩咐。”默语说着话,又看了边上那人一眼,眉心始终深深皱着。 迎春见状赶紧给她介绍:“默语,他叫刀光,是十殿下那边送过来的暗卫,保护小姐的。” 默语恍然,“原来他就是十殿下说的暗卫。”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冲那个叫做刀光的人挥了挥手,“我叫默语,也是负责保护小姐的。” 那人没有回看她,只是摇了摇头,说:“你保护不了小姐,反到是遇了事小姐要保护你。”  一句话把默语说了个满面通红,是又气又恼,可同时也无可反驳。因为人家说得是对的,她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有数,虽说从前叶家也用心栽培过她,可是叶家的 栽培跟阎王殿对暗哨的培养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要不是先前白鹤染废了她一身内力,后又用药浴助她恢复和提高,她甚至还达不到现在这种程度。  所以对于刀光的不屑,她纵是气愤也只能忍了。到是迎春替她说了句公道话:“默语是女子,近身侍候小姐更加方便,所以每个人的分工都是不同的。刀光你是新来的 ,但不管是新来还是后到,咱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那就是侍候和保护二小姐。我们不会因为你是新来的而排挤和冷落你,也希望你不要嫌弃我们没有你厉害。”  处理人际关系,这是迎春最擅长的,念昔院儿的下人都归她一人管着,上上下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此一番话出口,就是刀光听了也觉得羞愧,当时就想起了受训时九殿下亲口对他们说下的话:只要跟了主子,不管主子是强是弱,保护主子都将是他们毕生的责任。但保护主子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表演,暗卫不仅要保证主子的生命安 全,也绝对不可能从主观上破坏主子的生存环境。可以有傲骨,但不能存傲气,要会学配合,而不是一味的个人表演。 这些话他都记得,可是刚刚却还是对默语表示出了轻视,这是他的错,也是他身为暗卫刚认了主就发生的一次重大的失误。  刀光看向迎春,诚恳地道:“是我错了,多谢姑娘提醒。其实默语姑娘武功虽然不及我,但是她的觉察力却是十分惊人,昨夜我潜在国公府门外,她出来送客时应该是感觉到我的存在了,这是一件很令人吃惊的事。要知道,我的潜藏能力在我们这一批暗哨营里排名第一,就是九殿下,他都未必能在那样短的时辰内就发觉有我的存在。 但是默语姑娘她做到了!” 他说到这里看向默语,面上已经没有丝毫轻视之意,而是冲着默语抱了抱拳,“在下刀光,往后还请默语姑娘多多照顾。”  默语有些不好意思,“没关系,我的武功的确是照小姐差得远,不过”她盯了刀光一会儿,“昨夜府门外的人真是你?我也只是有种感觉,但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 人,也没有丝毫异常的发现。刀光,你躲在府门外干什么?”  “不只是府门外,府里我也逛了一圈。”刀光实话实说,“既然要到这里来,就要知己知彼。虽然逛一圈远达不到这种程度,但至于少这府里的地形地势了解通透,以后 办起差来也不至于哪都找不到。昨晚你们出来时,我正躺在树枝上打盹,听到动响便偏过头来看了一眼。没想到就是这一眼竟令你有所察觉,说实话,我很意外。”  默语也很意外,但她却明白为何自己能感觉到有人待在外面,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她家小姐。一时当初恢复内力时泡的药浴和受的针灸,再就是平时吃的喝的里面,小 姐特殊加进去的药材,都让她跟迎春更加的耳聪目明,这些都是她能感觉到刀光存在的原因。  她没有将实情讲给刀光听,现在是走在路上,人多口杂,虽然她们说话已经很小心,但往来下人不少,总有些事是不好在这样的环境下提及的。于是几人不再说话, 安静地往念昔院儿的方向走,默语心里却还在想,当初十殿下不是说要送两个暗哨过来,怎就刀光一个? 正想着,就听身后有脚步声匆匆而来,还不及她回头,就听到白浩宸的声音传了来:“二妹妹,等一下。”随即声音越来越近,人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白鹤染停住脚,转过身看向来人,“大哥有事?”  “有事。”白浩宸点点头,瞅了瞅她身边的人,特别是看到那刀光时,眉心不由自主地突突了两下,竟有些恐惧的感觉。“二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他指指前头不远处 的一个亭子,“咱们到亭子里坐坐可好?大哥有话想跟二妹妹说。” 白鹤染点点头,“行。”话不说,就一个字,然后主动往那亭子里走了过去。 默语三人十分不自觉地跟着一起走,直到白鹤染都在亭子里坐下了,三人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让白浩宸好生尴尬。 他想说能不能让奴才都退下去,也想说自己都没带随从来,能不能公平一点。可这话到底是没说出口,因为他明白,在白鹤染面前,他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讲。 “二妹妹。”他轻咳两声,在心里组织了一会儿语言,这才开了口,“还是我母亲的那个事,二妹妹你看,都过去这么久了,是不是也该有个说法了?” 白鹤染翻翻眼皮子,“想要什么说法?她想讨说法,不是该找咱们那位父亲么?我一个继女能给她什么说法?”  白浩宸一听她这话就着了急,“二妹妹,你可不能不认帐啊!母亲都同我说了,当初是你答应了她,要将她重新扶上主母之位,可眼下眼下那小叶氏已经怀了身孕 ,咱们要是再没有行动,怕是一切都要晚了。”  “晚了吗?”白鹤染依然无动于衷,“晚不晚的,关我什么事?我是说过可以助她重新上位的话,可她给出的筹码我并不满意。”她摊摊手,“给不出合适的价钱,还想买 到好东西,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她曾经那样苛待于我,我却还是给她治了病保了命,已经算是天恩。如今还想到我这里来空手套白狼,凭什么?”  “筹码不满意?”白浩宸想了想,说:“母亲同我说过,当初是你提出要用德镇的消息来交换,母亲已经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他说到这里,见白鹤染的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不由得感觉头皮阵阵发麻。“二妹妹,你看我也没有用,那人虽是我的生父,可我打从孩童时期就到了白府来生活,对那位生父完全是陌生的,我甚至连他长 什么样子都忘了,我又能知道什么呢?” 白鹤染挑眉,“什么都不知道吗?不见得吧?虽说段家不会将自己的谋划告知于你,可有一件事你应该是知情的,或者说,你的母亲肯定是一清二楚的。” 白浩宸一愣,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什么事?”  “当年我母亲淳于蓝的嫁妆,你们给段家送去多少?又给叶家和郭家送去多少?还有宫里那个老太太,又拿了多少?叶之南拿我母亲的嫁妆去做自己的布施时,有没有 想过,将来有一天,我会让她将所有拿走的东西都给我一口一口吐回来?” 白浩宸惊了,“你要那些东西?”一句话说漏了嘴。  白鹤染笑了,“看吧,都知道吧?行了,我开的价就是这些,叶之南她只要将当年拿走的东西再给我还回来,我便将她重新推回主母位上。当然,我也知道那些财物都已经花用完了,但我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银子给我补回来,珠宝玉器给我折合成银子再补回来。我给你们三个月时间,三个月期限一到若是还不回那些银两,想复位,门 儿都没有。” “二妹妹,你这是强人所难!” “你们不也是痴心妄想么!”白鹤染笑着说,“强人所难配痴心妄想很合适。” “可关于德镇的要求当初是你自己提的。”白浩宸据理力争,“你为何说话不算话?”  “很意外吗?”白鹤染半点都不示弱,“你娘说话又算过几次?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张口一套闭口一套,我都还是跟着她学的,现在你却要用这个来质问我?再说了,当初我不过随口一提,她透露给我的那些消息我出了门随便一打听,不管是尊王府还是阎王殿,说得都比她详尽。针别儿大小的所谓诚意就想换我助她回到母之位,你们娘 俩脑袋被门挤了?”  白浩宸简直气得要冒烟,特别是白鹤染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更是让他想抡起拳头打她一顿。可惜眼下有求于人,根本不可能翻脸。再说,就算要打,他也打不过这个 二妹妹。  一时间场面僵持住,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白浩宸知道,再不下决心,今儿又要白谈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60章 少给我道德绑架 “此事我做不了主,待我回去问过母亲之后再来与二妹妹商量。”白浩宸快速地说着这些话,然后人向后退去。因为他看到远处来的人除了一个门房的下人外,还有白家那 位三小姐白燕语。他最近被白燕语纠缠得十分厌烦,已经到了惹不起靠躲的地步。白鹤染只点头,没说什么,直到白浩宸快速离开,门房下人和白燕语到了跟前,这才笑着对白燕语道:“三妹妹来得真不巧,大哥才刚走,你这会儿要是往那处追,走 得快些应该还能追得上。”她一边说一边朝着白浩宸离开的方向指了去。谁成想前几日还对白浩宸青睐有加的三小姐,突然之间竟转了性,居然看都没看她手指的方向,冷冷淡淡地说:“他爱往哪边走就往哪边走,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这话说完,脸上立即又复了媚态,竟是娇滴滴地走上前,往白鹤染面前一蹲,一双手覆上她的膝头,头一仰,脸上笑容绽放,到还真像是个讨姐姐欢喜的小丫头。刀光是新来的,虽然之前对白家的情况也做了一些了解,但毕竟没有实实在在跟这些人相处过,对于一些人和事的分析还都处在理论上。就比如说这白燕语,他只知这位三小姐跟她的生母一样会些媚功,只是道行还是浅了些,跟他家主子的关系说不上和睦,却也没有过大的冲突。总之比起那五小姐白花颜来说,白燕语在整个文国公 府里并不值得一提。 所以他也并没觉得对方此刻有多反常,到是迎春和默语实在受不了白燕语这个谄媚劲儿,特别是对方展露出的那种“无害”的笑容,笑得她俩头皮都发麻。 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这是两个丫鬟给白燕语的定义。果然,刚笑完,就见白燕语晃了晃她二姐姐的膝盖,扬起撒娇一般的声音说:“姐,你今日是不是要出门呀?我听说是要去逛庙会,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都好久没去 外头逛逛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带我出去玩玩吧!”白鹤染一脸懵比,按说这种死皮赖脸跟着蹭溜达的事儿白蓁蓁到是常干,但白燕语跑一跟她说这些到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白蓁蓁之所以敢跟她蹭,那时因为俩人 关系到那个份儿上了。但是她跟白燕语可没什么交情,这丫头抽的什么风来跟她撒娇?她不解地低头去看,就听白燕语又可怜巴巴地说:“姐,我也是你的妹妹,你不要老是想着蓁蓁就忘了我嘛!别人家的姐姐不都是带着妹妹一起出去玩的吗?你就带我 一次,好不好?”她将下巴垫在自己手背上,嘴巴嘟嘟着,媚态在女子面前变成一副遭人怜惜的模样,看得迎春都有点儿心软了。 白鹤染看了她一会儿,转而问那门房跟来的下人:“可是有人来找我?”下人赶紧答:“回二小姐,是有人来找,对方自称五皇子,说是来找二小姐一起逛庙会的。”说完,又瞅了白燕语一眼,再道:“五小姐适才正好赶上了,同五殿下说了 话。” “哦!”白鹤染点点头,她懂了。怪不得不再搭理白浩宸,原来是有了些的目标。也是,比起一位皇子来,白浩宸的身份实在太不中看了。要说从前还有个国公府嫡子、也是未来世子的名头顶着,现在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别说文国公的爵位不再世 袭,就算是还世袭着,如今小叶氏都怀了身孕,这万一要是生了儿子,还关那白浩宸什么事? “姐。”白燕语的声音越发娇媚,“带我去吧,求你了,姐!”她着实受不了这种动静,“别闹了,想去就一起去吧!你是先回屋去换身衣裳,还是就穿这样子走?”她低头瞅瞅白燕语这一身,衣裳好像小了两号,腰也勒得紧,领 口也提不上去,就连裙子都有点点露着脚踝,到是凉快。可放到后世是凉快,在这个时代就是不太检点,带着这么个造型的妹妹出门,她还真有点儿丢不起那个人。 谁知白燕语到是对自己这一身打扮很有自信,听白鹤染答应了乐得一蹦三高,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就这样就好,不需要刻意打扮。” 白鹤染十分无奈,“也罢,那就这样吧!”然后起了身,回头跟默语说:“去办你的事,让马平川给你备匹快马,立即出发。” 默语点点头,“奴婢明白,这就走。”说完,又看了刀光一眼,似有些不大放心,也像是有话要问,可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留,转身走了。其实昨晚在府门外她似乎感觉到有两个人,盯着文国公府的是四双眼睛,并不是只有刀光一个。可她没问出口,一来是有三小姐在这不方便说话,二来也是怕自己的 感觉有误,说出来凭白的让人觉得她怀疑对方。 既然是十殿下送来的人,那就一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一点她十分确定。 白燕语瞅瞅走得极快的默语,不解地问:“她这是要干什么去?”白鹤染冷冰冰地撇了她一眼,白燕语立即收声不敢再问,只带着丫鬟立春紧紧跟在白鹤染身后。而白鹤染边走着还边在吩咐迎春:“让刀光陪着我便好,你去一赶府衙,什么都不用说,只需把自己的这张脸给那些人看看,她们就明白应该怎么做了。告诉韩天刚,今日傍晚之前我会把药与好,到时候去送药,回来的时候务必给我把芬芳 阁的房契地契一并带回。”迎春立即道:“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做。”说完,又不客气地提醒起白燕语:“既然一定要跟着二小姐出门,就请三小姐管好自己,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做的事别做。若是平时你自己在外头,不管做什么奴婢都不会多这个嘴的,但这次是跟着二小姐一起,所以奴婢一定要将丑话说在前头。三小姐您若是有何不得体的行为,那丢的可 是我们二小姐的脸。”这话一出,不等白燕语有反应呢,那丫鬟立春先不干了:“迎春你什么意思?再怎么说你也就是个下人,凭什么这样的态度跟我家三小姐说话?我们三小姐可从来都不 给三小姐找麻烦,你别把我们当成五小姐那般对待,我们可受不起。” 迎春都听笑了,“从来不找麻烦吗?那你告诉我,现在是在干什么?” “现在”立春张了张嘴,顿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句:“现在是姐姐带着妹妹去逛庙会,你觉得这有问题吗?你去别家打听打听,哪家的姐姐不会带着妹妹出去玩?”迎春轻哼了声,“你的意思是在指责二小姐没有带妹妹去玩?可是我家二小姐明明带过了,都是带着四小姐去的。至于为何没带你家三小姐,你们自己心里没数?非得要我说得那么直接?”迎春翻翻眼睛,“有志气就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或者自己去跟长辈打招呼,自己出去逛,别死皮赖脸地赖着我家主子。还让我去别家打听,好啊, 我可以去打听,我到是想打听一下,谁家的女孩子一点儿都不懂得矜持,见着个男的就往上扑。”“你——”立春简直都惊呆了。她在国公府也有很多年了,跟迎春早就认识,甚至当初还是随着迎春那一批老人一起取了带春字的名字。但从前的迎春可没有今日气势 ,就是跟着老夫人那些年也不是很能抬得起头来,经常是被二夫人压得回到院儿里跟老夫人一起哭。 哪像如今,连三小姐都公然敢怼了,这简直是变了个人。 她想再为自家主子争争口,总不能让人丫鬟给数落一顿,那也太没脸了。谁成想还没等她再开口呢,白燕语那头到是抢着说了句:“没志气!我绝对没志气!所以我不能在府里待着,我就要跟着二姐姐,她走哪儿我跟哪儿。”说完,死死地搂住了白鹤染的胳膊,生怕人跑了一样,还扭头吩咐立春:“你,去找母亲给我告个假,省得回头又数落我的不是。咱们这位新母亲看起来弱了巴叽的,实则最喜欢告黑状 。这要是半夜在父亲枕边说我几句坏话,我可受不了。”立春憋了一肚子气,气鼓鼓地去找小叶氏告假了。白燕语则笑嘻嘻地跟迎春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早就同她说过别在意什么颜面不颜面的,不当吃不当喝,值几 个钱?这丫头就是不开窍。我替她给你赔不是,别往心里去啊!” 白燕语的话让迎春再也不好意思不给好脸色,只得连连道:“奴婢不敢当,都是奴婢脾气不好,还请三小姐原谅则个。” 白燕语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不在意这个。” 白鹤染瞅了她一眼,“你在意的是府门口那位五皇子吧?”她就不明白了,“那种长得像狐狸一样的人,你究竟是怎么看上眼的?” “像狐狸吗?”白燕语一愣,“我没看出来啊!我瞅着长得挺周正的啊!” 这是白鹤染头一回听说有人用周正这个词来形容五皇子,她都有点儿怀疑来的人到底是不是那只狐狸,该不会门房的人搞错了吧?然而门房并没有搞错,当她走到府门前,看到的正是那位眯缝着狐狸眼扬着狐狸笑,满脸都写着阴谋诡计的五皇子,君慕丰 ps:书友们,我是杨十六,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61章 我说新来的,别矫情 白燕语的眼睛都要直了,低浅的媚功发挥到了极致,眼珠子都要飞到五皇子身上了。五皇子到是也将目光向她投了过来,可惜也就落了一下就又疑了开,然后扫向刀光,又扫向行了个礼就走了的迎春,这才道:“染妹妹跟本王出门还带着个丫鬟和随从 ,人也太多了。其实这些都用不着,别说逛个庙会不会有什么事,就算真的有事,五哥也会管你的。” “我不是丫鬟!”白燕语撅起嘴巴提出抗议,就这一声,媚眼翻了五六回,把白鹤染都翻服了。“我是她妹妹,亲妹妹。”“妹妹?”五皇子表示不信,当场将白燕语上下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不像啊!那位我见过,虽没仔细瞧正脸,可那股子豪气劲儿你可是比不了,就说这双手吧,手 指头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那位却是戴满了宝石的。所以,你是哪个妹妹?” “我是三妹妹。”白燕语一点儿都不介意,“五殿下刚刚说的那位是四妹妹,四妹妹家里有钱,所以她穿戴好。我不行,我穷。” “哦?你跟那位四妹妹还不是一家的?” “是一家是一家。”白燕语赶紧解释,“我刚刚没说清楚,四妹妹是外祖家有钱,而我外祖是个唱戏的,跟红家没法比。” “哦。”五皇子点点头,“这样啊!说到唱戏,本王到是许久没听过戏了,不知可否请你们外祖到我凌王府上唱场堂会?放心,银子不会少给的。” 白燕语神色终于变了变,连媚态都随着提到自己外祖而收敛了几分,“我外祖不在京城。” “那可惜了。”五皇子也没再与她多说,只对白鹤染道:“染妹妹,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说完,又看向白燕语,“三小姐不必远送。” 白燕语一愣,赶紧解释,“我不是送,我是跟你们一起去的。” “同我们一起?”五皇子的狐狸相又摆了出来,“那三小姐这个脸皮可是够厚的。” 白燕语抬手往脸上搓了搓,“厚吗?还好吧!多谢五殿下夸奖,我坐五殿下的车吧!”说完,松开了白鹤染就要往凌王府的宫车上爬。 五皇子眨眨眼,也是有些看不懂了,只道国公府的小姐果然各有千秋。正想阻拦呢,却听到白鹤染终于开了口,道:“好啊!三妹妹就坐五殿下的宫车吧!”此时正好马平川也赶着马车过来了,她朝着那方向指了指,“我坐这辆就行,五哥 肯定不会有意见的,毕竟他说过要保护我,可是如果连我的妹妹都照顾不好,我如何能相信他会保护好我呢?”说完,看向五皇子,“五哥我说得对吧?” 五皇子还能说什么?狐狸眼一眯,点了头,“好。”白燕语终于如愿以偿,白鹤染也带着刀光一起上了马平川的车。眼瞅着前方宫车已经缓缓启动,刀光主动坐到车厢外头,要帮着马平川一起赶车。结果马平川不干了 ,“你可别抢我生意,赶紧坐里头去,陪小姐说说话。城隍庙可不近,坐外头风吹日晒的可不好。” 这话说完,还推了刀光一把,然后马鞭一甩,紧紧跟在宫车后头。 直到快走出巷子了,才听到后头有立春的声音在喊:“等等我!三小姐,奴婢还没上车呢!您等等我呀!”可惜,两辆车哪一辆都没停,渐渐地将人甩远了。 刀光被推进车厢,坐到了侧面靠窗的位置,十分拘束,“主子,这样于理不合。”马平川自从当了白鹤染的专属车夫,很是用心做事,这辆马车都是白鹤染专用的,只有白鹤染出门时才会带出来。车厢里打了张小桌子,上头摆了一壶茶水,还有瓜 果点心。 白鹤染此时正端着盘点心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早饭没吃,饿极了。刀光见她干吃点心,于是主动倒了茶水端过去。白鹤染接了,喝了,这才点点头道:“什么叫于理不合?你看,这不就有用了吗?没什么合不合的,我没有那么些讲究 。” 刀光还是不赞同这个观点,“主子是没有讲究,可是别人有。” “别人有是别人的事,我都不在意,你怕什么?” 这时,马平川的声音也从车厢外传了来:“我说新来的,别那么娇情,主子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做人奴才的,服从不应该是所有规矩中的第一位吗?” 这是刀光来到白鹤染身边之后,被上的第二课。 第一课是迎春给他上的,提醒他认了主子不只要保护主子,还要和睦主子身边的旧人。他是为了帮衬主子而来,绝不是为了扰乱主子的生活,一味的进行个人表演。第二课就是此时此刻,马平川给他上的。虽然马平川只是个车夫,但却说出了阎王殿殿主说完的话:暗哨对于主子,首要的态度就是服从,绝对的服从。哪怕有一天 他的主子让他回去刺杀阎王殿主,让他放把烧将阎王殿给烧了,他都要毫不犹豫地执行。学不会服从,就永远都不会成为一名合格的暗哨。 他之所以能从训练营里出来,就是因为合格了。之所以能被送到天赐公主身边,就是因为他足够优秀。可纵是这样,他在认主初期还是犯了最严重的错误。意识到这一点,刀光十分感激地冲着车厢外说了句:“我明白了,多谢。”然后回过身来,再不提规不规矩礼不礼数,只一边侍候着茶水一边跟白鹤染探讨起关于这次 出行的事。 “主子明明不喜欢三小姐,为何还要带上她一起出门?”问完,赶紧又补充道:“暗哨不该问这些,但属下刚到,对这里实在不够了解。”白鹤染点点头,“我明白,也乐意看到你们发表自己的意见和看法,更是鼓励你们能够与我一起面对问题分析问题,最后才是解决问题。我不管你从前在阎王殿受的是 什么样的训练,服从虽然是第一要素,但我也绝对不想要一把只晓得服从,而没有自己独立思维的刀。”她将另一只杯子装上茶递给刀锋,另一盘点心也往他近前推了推,“昨晚在外头待了一宿,肯定是没吃没喝了。吃吧,我这人真没那么些讲究,你们既跟了我,我就有 义务照顾你们。不只是你,迎春默语还有马平川他们也是一样。”她伸手指指马车外,“你别看马平川只是个车夫,但是他跟马匹的沟通能力十分强,是这天底下最好的驯马师。还有迎春和默语,迎春主内默语主外,迎春能把家里的 事料理的井井有条,而默语的武功虽不及你,但你也见识过了,她的感观敏锐过人。” 刀光点点头,的确,他昨晚已经领教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的融入进来。”她告诉刀光,“只有融入,才是对主子真正的保护,而不是一直站在外围。何况”她顿了顿,掀了帘子看向窗外,“何况外围已 经有人了,不是吗?各有各的分工,你在明,他在暗,这才是十殿下送你们到我身边来的初衷。” 她说话间,竟翻起随身带着的荷包,不紧不慢地从里面拿出三枚长短不一的金针来。刀光不解,一恍神的工夫白鹤已经抓上了他的手腕。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抽手,结果就听白鹤染轻飘飘地说了句:“服从。”然后再也没敢动了,眼睁睁地看着 白鹤染撸起他的袖子,将三枚金针毫不犹豫地扎入他的腕脉。疼痛与酸麻一起袭来,有些难受。“忍忍,等到了城隍庙再拔针出来,如此连续三日,你十年前错搭的经脉就会彻底疏通,不会再每月疼痛,武功也会日行千里。”她捏了捏金针附近的几处穴道,再道,“我若没料错,当年出事时你应该已经在走火入魔的边缘了,幸好有高手在身边及时出手相救,否则你这辈子也别想再习武。可纵是这样,你依然发挥不出自己最高实力 。” 白鹤染不得不感叹:“发挥不出最高实力都已经是暗哨营中的佼佼者,足见你天资之高。”刀光几乎是震惊了,“主子,这些事情是十殿下告诉你的?”他只能这样想,否则白鹤染怎么可能知道十年前发生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是阎王殿的大秘密,任何一名暗 哨的成长资料都是绝密的信息,除了两位殿下之外,根本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不过他如今是白鹤染的人了,十殿下将这些事如实告知也符合规矩。 可白鹤染却摇了头,“并没有人告诉我这些,而且对于十殿下来说,你这点小伤病根本算不得什么。”刀光不信,“当年之所以能渡过一劫,是碰巧遇到灵云先生带着四殿下到访,属下这才捡了条命。”他说到此,也现了迷茫之色,“不满主子,去年殿主还查验过我的经脉,当时还摇了头,说我的功力只能到此为止,不可能再有进步了。属下明白,说了那样的话,就意味着我不可能跟到好的主子,因为没有哪个主子愿意要一个经脉错搭、每月初九都会疼痛难忍内力全失的半废之人。好在阎王殿没有放弃我,虽然跟不到主子,但至少我可以留在殿内,为殿主做事。只是没想到” ps:书友们,我是杨十六,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62章 刀光剑影 刀光直到现在依然对自己能够来到白鹤染身边感到奇怪,“没想到十殿下挑中了我,更没想到殿主居然也说我是最合适的一个。”他说到这时,目光往车窗帘子处看了去,“ 或许是因为他的存在,就像主子你说的,一明一暗,各有分工吧!”  白鹤染失笑,“看来你还是对我不够了解,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没有告诉你。那么便由我来说吧!”她告诉刀光“十殿下是我的未婚夫,我与他的情份很重,如果你不是他认为最好的,纵然有暗处那位的存在,他依然不会将你送到我这里。而之所以你能来到我身边,之所以我说十殿下根本没把你错搭的经脉当回事,完全是因为你这错 搭的经脉我能医好。”  她指指那三枚金针,“我之前说的话并非诳语,而是事实。这样的针阵我给你连下三日,当然,明后天的针就不只三枚这样少,你感受到的疼痛也不会只有现在这般程 度。”  “你”刀光都听傻了,这才想起坊间传闻上都城里出了位神医,能解痨症。他知道那所谓的神医就是自家主子,可痨症跟错搭的经脉可不同,他从不认为自己的经脉 也能被治好。毕竟当年的灵云先生都对他束手无策,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他又想起还听说过一件诡异之事——据传闻,天赐公主活死人肉白骨,一刀扎进心窝子的必死之人,经了她的手,竟能让那伤口以肉眼可见之势迅速愈合,神话 一般。 他原本是不信的,世间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神奇之事,可眼下看着自己腕间的针,听着白鹤染说的话,也不怎么的,他竟信了。  刀光很想问问这些事,但白鹤染却已经不想再多说,话题又绕回了最初“你看出我不喜欢三小姐,可是没觉得我也不待见那五皇子吗?所以,既然都不是一路人,就 也无所谓谁跟着谁不跟着,反正我只是个受邀者,没得挑,演什么戏便看什么戏吧!” 车厢内安静下来,刀光听主子的话吃了两块点心,喝了一盏茶水,而他家主子则是将满满两荷包的银针都倒在桌子上,一个一个地摸索起来。  刀光不知道白鹤染在干什么,看起来像是在打发无聊的时间,可他却觉得自己这位主子不会干这种无趣的事。这一遍一遍看似寻常的抚摸,竟让他想起他的弟弟隐藏 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随时都有可能出鞘沾血的宝剑。 没错,他的弟弟,阎王殿三幕传奇之一,名为剑影,是他的影子。 阎王殿麾下暗哨无数,其中获封了十大高手、五锋利刃、三幕传奇。  十大高手已经是暗哨中的顶尖力量,轻易不会被卖给外主,通常都是阎王殿自己留用。除非送给极信任之人。比如说他就知道曾有一位高手被送到进了礼王府,跟在 四皇子身边,还有一位高手正在悉心培养中,准备着将来有一天随着嫡公主君灵犀一起出嫁。  而五锋利刃地位在十大高手之上,这五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卖出去的,但是他们也不在阎王殿内,因为他们全部潜伏在皇宫里,时刻保护天和帝与陈皇后的安全 。  封顶之作便是三幕传奇,刀光的双胞胎弟弟便挤身于三幕传奇之列,而另外两幕传奇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甚至有人猜测,那两幕其实就是九殿下和十殿下。也有人 猜测灵云先生也在其中,更有人猜测说十大高手去保护四皇子根本就是掩人耳目,事实上四皇子才是三幕传奇之一,因为九皇子曾经说过,他四哥的武功远在他之上。 然而这些都不过是猜测罢了,三幕传奇中的另外两位,就是连剑影都从未见过。 当然,对于其它人来说,剑影亦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在他来到白鹤染身边之前,这世上只有三个人知晓剑影,一是他这个同胞哥哥,一是阎王殿殿主九皇子,另一个则是暗哨营的训练官,十皇子。 刀光剑影,一个挥刀,一个舞剑;一个擅长近身攻击,绝学在身,以一敌百;一个轻功出神入化,剑随人动,如世间鬼魅。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身高一样,体重一样,就连走路的姿势、呼吸的频率都出奇的一致。 这是阎王殿培养出来的效果,目的是既能一分为二,又能合二为一。  多少次刀光和剑影交替出使任何,但却没有人发现其实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根本就是两个人。除了人们熟知的十大高手之一的刀光之外,还有个传奇般的人物串插其中 ,混淆着他们的视线,出奇不意,一击必杀。 没有人能分得出谁是刀光谁是剑影,当然,也没有人知道,在刀光的背后还跟随着一道影子,那是他的弟弟,是一个十几年来从未站到过阳光下的暗哨。 他叫剑影,阎王殿三幕传奇之一,武学天才,武功奇高,连十皇子君慕凛也才凛凛与之打了个平手。而九皇子君慕楚,则是甘败下风。  这是一个跟冬天雪有着同样天赋的奇才,内力外内兼修,练一年抵旁人五年,前途不可限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甘愿只做一道影子,甘愿将所有的名利都让给他的 哥哥。  没有人知道他曾救过他哥哥多少回,也没有人知道他哥哥这些年经脉错搭承受的苦难,全靠剑影帮着才能捱过。他们之前不分你我,不争对错,更不谈利弊。因为他 们是双生子,心意相通,有着割不断的绝对亲情。  刀光想起今早临进府门之前剑影同他说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主子,竟配得起你我兄弟二人共同扶持。若只因为她是十爷的未婚妻,我不服。但我又听说她心怀天 下,以一己之力解汤州之灾,又凭一人的本事攻克痨症之殇。哥,就凭此一点,我服气了。” 是啊,他们都该服气的,有这样胸怀的女子不该以谁的未婚妻来看待。她就是她,独一无二,无可取代。 “是不是对默语超常的感观很感兴趣?”白鹤染忽然又开了口,同刀光唠起嗑来。  刀光赶紧收回思绪,点了点头,“的确感兴趣。不瞒主子,默语姑娘临走前应该是还有话未说出口,她昨夜感觉到的人应该不只属下一个,若没料错的话,剑影也没逃 得出她的感观。这太奇怪了,因为就算是换了十殿下来,纵然发现了我,也绝无可能发现剑影。”  白鹤染笑了开,“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绝无可能,就是剑影那奇特的功力增长速度,就也不只他一人才有。”她说完这话,果不其然,看到了刀光的一脸震惊。于是也 不卖关子,直接告诉他“是名女子,也是我的人,你们从阎王殿出来,我将她和另一位又送了进去。大概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出山了吧!到时候你们就是同伙了。” 刀光被她这一句同伙给说得直想笑,心说这位主子说话实在有趣,到不是个难相处的。  “主子说的可是莺歌娘子的女弟子?”刀光想起来她说的是谁了,“如果是那位姑娘的话,的确,她跟剑影是一类的。只不过莺歌前辈对弟子的培养实在是属下不好 评说,只能说,一棵好苗子被养废了。”  “你这还叫不好评说?”白鹤染一脸苦笑,这是最重的批评了好吧!可再看刀光一副认真的模样,似乎他并不觉得这是批评,他心里实际想说的,可能比这句养废了还要重上许多。“的确是那位姑娘,之所以送到阎王殿去,其实也并不是让其再精练精练武功,毕竟几个月的光景也精不到哪儿去。只是她从前人在江湖,散慢惯了,怕是一时不适应角色的变化。所以送到阎王殿去洗洗脑,立立规矩。不过既然你提起这个武功的事,那往后不妨点拨点拨她,还有默语。冬天雪再不济,也是比默语要强上不少 的。” 刀光立即应下,“主子放心,这是属下份内之事,属下会做好的。”  白鹤染点点头,又说回默语的感观,“数月前,我曾废过一次默语的内力,因为那是她同我是敌对的。后来她跟了我,我便将内力再还给她,用了些特殊的药物,也下 了特别的针阵,刺激了她的六感,所以你会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感观十分敏锐。” 刀光再一次听懵圈了,废掉的内力还能再还回来?特殊的药物能刺激感观?还有,针阵又是个什么玩意?跟自己腕上扎着的这三根针一样吗?  白鹤染告诉他“你不必觉得奇怪,就像我刚刚说过的,如果把剑影的事情拿出去说,怕是大部份人的反应也同你现在一样。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许多事情不是不存在,只是你还不知道罢了。所以不要轻易的否认自己知识范畴之外的事情,要先试着接受,然后再去思考其存在的可能性。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不只默语,我还将日常饮食 中做了调整,如今就连不会武功的迎春,在五感上也远比常人要强上太多。” 刀光终于意识到,他之前说默语武功还不如主子,根本担不起保护一职。而眼下看来,怕是他也没比默语强到哪去。  这主子本身可能就是一个增益性的存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63章 只买贵的,不选对的 跟了一位能给下属做功力加成的主子,刀光此刻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笑,是因为跟着这种主子简直太有前途了。哭,则是因为他终究成为了跟默语一样的人。 这个主子,他和剑影都护不住,一旦遇事,怕是到头来还真得是主子保护他们。 刀光心中暗叹,殿主还真是给他们兄弟出了道难题,可同时也是给了他们一个大恩典。 这样的主子,天下难求,他们这是捡了便宜了。 “主子大恩,属下”  “行了,你不说这些话,我也相信阎王殿。”白鹤染摆摆手,“你是我未婚夫送来的,他能在阎王殿众多暗哨里选中了你们兄弟二人,足以证明他对你是百分百的信任。 所以客套的话咱们不必说,往后守望相助,比什么都重要。”  “守望相助”刀光猛然惊醒,站起身跪到白鹤染的面前,“一日为主,终身不弃,这是所有暗哨一脚踏入阎王殿那一刻,听到的第一句话。暗哨一生只有一位主子, 就是过去对九皇子也只称殿主。请主子放心,从今往后,守望相助。”  马车停了,停得十分突兀,白鹤染寻思着这会儿应该还没到城隍庙呢,怎么突然就停了车呢?正待问问,马平川的话就已经传了来“小姐,前头人多,都是赶庙会的 ,马车进不去了。五殿下和三小姐已经下了车,往咱们这边来了。” 刀光起身掀了帘子看,再回过头道“百姓的摊位已经摆到这边了,马车肯定是坐不得,要辛苦主子下去走走。” 白鹤染点点头,也起了身,却没急着下车,而是到了刀光近前,伸手将他腕间的三枚金针给拔了下来。“试着运运内力,看看可有不同?” 刀光领了命,暗自运起内力。这一运不要紧,可把他给吓了一跳。  虽说从前只要不逢每月十五,这错搭的经脉对他的武力值就造不成任何影响,可那也只是不影响发挥而已,想要再精进是不可能的了。就好像前方有一堵墙将他的路 全部堵死,他纵然比别人走得更快更远,却也无奈只能止步在这堵墙的跟前,。 他本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可是没想到才跟了主子不到半天,三枚金针扎下,他运行内力居然就畅通无阻了?这简直是奇迹!  不对,也不能说是畅通无阻,刀光很快便发现原来只是那堵阻拦他前进的墙往前移动了距离,变得离他更远,给了他更多的空间来。但始终还是存在的,如果长此以 往停滞在那处,他终有一天还是会走到墙的跟前,再次停下脚步。  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他想起白鹤染说的,要连续三天,如果每一天都像今日这般往前精进这么远,那么三日后,就算墙依然存在,那也跟不存在没有什么区别了 。因为到那时墙已经移动得太远,远到他就算苦练一生也根本到不了那样的地方。 这就相当于有算命的跟你说,你一百五十岁那年会有一大劫。那么这种劫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因为你压根儿也活不到一百五十岁。  惊喜让刀光有了一刹那的晃神儿,而这时,白鹤染却已经下了马车,正看着街边的一家玉器行跟五皇子说“现在就开始逛了吗?我还以为五哥只想带我逛逛庙会街市 上的小摊。”  君慕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但还是眯眯眼笑着说“染妹妹真会说笑,五哥是那样小气的人吗?今日你想逛哪里就逛哪里,五哥奉陪到 底。” “那好。”白鹤染上前两步,一把将白燕语揽了过来,“三妹妹,走,姐带你消费去!”  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君慕丰跟在二人身后,同时也向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会意地往怀里摸了下,摸到了一把银票,心里也是没底。虽然银票带得 足够多,可瞅着天赐公主这个架式是要狮子大开口?  白燕语到是满面惊喜,虽然不太明白消费是个什么意思,但猜也能猜到,这是要进玉器行买东西了。就是不知道买的东西里面会不会有她的份儿,如果能捎带也给她 买一样两样的,那可就是意外惊喜了。 这家玉器行不小,上下三层,一层卖些小饰物,二层三层都是大件玉石以及精美摆件。  白鹤染一行人刚一进来就有伙计上前招呼,几句话就将白燕语的兴致给勾了起来,开始围着那些镯子坠子看个不停。时不时还瞅瞅五皇子和白鹤染,心里猜测着如果 自己说喜欢哪一个,这两位会不会有人掏银子。如果有的话,会是五殿下,还是她二姐姐?  白燕语的小心思被那小伙计看得透透的,但小伙计也是聪明,不点透,只管更加热情的介绍。反正有男人在,就不怕没人掏银子,这种时候嘛,钱财不是最重要的, 脸面才重要。  五皇子无意理会白燕语,他只问白鹤染“染妹妹怎么不一起看看?有相中的五哥给你买。”一边说还一边往白鹤染身上打量打量,颇有些不满地道“染妹妹这打扮也 太素气了,头上的寒冰簪到是惹人,但总把这么冰的东西戴着脑袋顶上也不太好。本王记得宫宴那晚你还得了一块暖玉,怎么不一并带在身上?”  白鹤染摇摇头“我不喜欢太暖合,太暖合了人就容易倦怠,还是凉快凉快能让脑子更加清晰,思考问题也更通透。就比如今日来逛这庙会,我就不至于真以为五哥是 想给我买东西才把我叫出来。所以我得多冷静,好好想想这一逛五哥图的是什么。” 五狐狸不高兴了,“染妹妹你就是这样看五哥的?我是哥哥,哥哥带妹妹出门来玩,还非得图个什么吗?” “那五哥为何不把灵犀也带来?还有六公主,她们也是你的妹妹。” “以前带过的,所以这次只带你,全当是补了宫宴那晚的见面礼。” 这只狐狸理由充分,虽然她明知绝不可能平白无故纯逛街,但既然对方不肯说,而她又已经来了,那便不需要再客气。不就是买东西么,她很喜欢这个项目。 “三妹妹,挑好了没有,挑好了打包。”她不再理五皇子,径直朝着白燕语走了去。  此时的白燕语正对着一对耳坠子流口水,但其实她更喜欢边上那只镯子,黄玉的,跟这耳坠儿是一套。不过镯子太贵了,她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并不认为自己有那 么大的脸面把一套首饰都给要来。于是一听白鹤染问话,立即就道“挑好了,我喜欢这对耳坠子。” 白鹤染站住脚,瞅着她手里拿着的那玩意就皱眉头。  白燕语心里没底了,要贵了吗?好像是有点儿贵,一对黄玉耳坠子一百二十两,这么贵重的东西,除了府上为她准备的那套充门面的头面首饰之外,她还真没有别的 东西能比得起。 “那要不换那个”白燕语不舍地放下那对黄玉耳坠,然后指了指边上的另外一副。虽然也是黄玉的,但玉质明显不纯,价钱自然也要低了许多。 白鹤染还是摇头。 白燕语有些不高兴了,“那二姐姐认为我该挑什么样的?” “就不能挑点儿贵的?” “恩?什,什么意思?”白燕语都懵了,似乎跟她之前想的不太一样,挑贵的?难道她还挑便宜了不成?“怎么个挑贵的法?”  “就是让你放眼界放宽,挑贵的点,这都不会?”她指指之前说的那对黄玉耳坠,再指指边上那只配套的镯子,“都包上。”然后再小声提醒白燕语,“看到没有,照着我 这个方式来,只选贵的不管对不对。”  白燕语这下是真不会玩儿了,原来竟是她误会二姐姐,人家不是嫌她选的东西贵,人家是嫌她选的不贵。这下好了,不但耳坠子到手,连镯子也要了来,而且看这架 式还不算完,还得继续选。她有些激动,“真,真的还可以挑?” 白鹤染不置可否,“跟着五殿下出门,就选这么两样,你这不是成心骂人么。” “好,那我不骂人。”白燕语开始下手了,只见她点点这个,再点点那个,特别大气地跟店伙计说,“这些这些,统统都给我包起来,本小姐全要了。” 店伙计可高兴坏了,赶紧张罗人帮着打包,可白鹤染却看得闹了心。 她真后悔带错了人,干这种事就应该带白蓁蓁来,只有白蓁蓁那种从小到大奢侈惯了的孩子眼睛才毒,才知道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廉价。 瞅瞅白燕语点的那些破玩意,个个都长了个不值钱的样儿,这丫头到底有没有领会她的意图啊?还是压根儿就分不出来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 她又扯了扯白燕语,再次提醒“选贵的。”  “这些都贵啊!”白燕语拿起一只吊坠儿,“二姐姐你看,这可是金镶嵌玉,就这么小的一个东西都要上百两!还有这个,你看,这可是芙蓉玉,以前白惊鸿就有一只芙蓉玉的镯子,可是宝贝得不得了。”她说至此,干笑了两声,声音放得更低了些,“不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64章 白燕语你给我长点儿脑子 “不过芙蓉玉镯太贵了,我刚才问了那伙计,要上千两。这枚发簪就便宜多了,只要三百两。”白燕语笑得像是占了老大便宜。 然而,她二姐姐更郁闷了。 白鹤染此时此刻算是终于明白,为何白燕语选的这些个东西如此不提气,敢情不是因为她不认得哪个好哪个坏,也不是她没有领会自己所表达的意图。 之所以造成眼下这种局面,其根本原因是在于价值观的不同。  没错,就是价值观。这些一百多两到两三百两的东西,在她看来跟“值钱”两个字压根儿就不挨边儿。特别今儿是宰五皇子,就用这么点儿玩意宰岂不是要让那只狐狸 笑掉大牙? 可这些她看不上眼的东西对于白燕语来说就是难得的好物,东西只要超过百两,白燕语就觉得值钱,特别值钱。  这可怎么整?白鹤染都发愁了,悄悄回头瞅了一眼五狐狸,很明显地从那双狐狸眼里看出了不屑与嘲讽。虽然她知道这种嘲讽应该不是对她,而是对白燕语的,但是 不管关起门来在家里两人什么关系,如今人是她带出来的,那表现不好下的就只能是她的面子。  白鹤染不高兴了,眼瞅着白燕语还在那儿挑,气得一把将人给拽了回来,然后手一挥,告诉那伙计“刚才这位小姐说的那些,统统都不要。”然后在店伙计疑惑又惊 讶的目光中,再次语出惊人——“除了她点过的那些,其它的都给我包起来!”  伙计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当时乐得蹦起老高,赶紧叫所有人过来帮着装,自己也跟着一起忙活,一边忙活一边还问道“两位,要不要到楼上去看看,楼上有更好的东西。”说完,指指白燕语,“咱们还是老规矩,让这位小姐先筛选,选中什么不要什么,剩下的全部包起来。不劳您大驾,我们店送货上门,只要在 上都城内,您指哪儿我们就送到哪儿,损坏包赔。” 白燕语听得那个郁闷,什么叫选中什么不要什么?这是骂她不会挑东西吗?  不过她二姐姐买东西还真是称得上豪气,一口气把这一层都给包圆儿了,换了她是打死也不敢说这样的话的。就是白燕语特别闹心,因为她在想,照着白鹤染这种 买法,买回来的东西肯定是不能给她了,那她岂不是白挑老半天了?到头来什么实在好处都没得到。 一想到此,不禁闷闷不乐,看着伙计们热火朝天地装东西也失了兴致,更没心思上楼了。  白鹤染岂能瞧不出她这点儿小心思,于是随手指了一个伙计打完的包裹,“三妹妹,那一包东西都是你的了。出来一趟不容易,我这个当姐姐的总不能亏了你,虽然我 也没留意那一包里都装了些什么,但想来肯定比你之前挑的那些有价值。收着吧,全当是姐姐给你置办的嫁妆,留着以后嫁人时充门面。”  “嫁嫁妆?”白燕语差点儿没咬了自己的舌头,“二姐姐你想得也太长远了,我才十二岁。”话是这么说,可那高兴劲儿是怎么都掩不住的。她可是知道那一包东西意味着什么,那些东西绝对比她姨娘给她存了半辈子的嫁妆还要多得多。有了这些东西,她就有了底气,毕竟文国公府是不会拿出多少好东西给她的,她想要不太寒酸,就 只能靠这些。  “就算是个心意吧!”白鹤染看着这个妹妹,想起了那日在京城里看到她们娘俩去旧宅寻找桃花班的下落。当时白花颜指着那个院子讽刺林氏这种人他根本就没拿我们当过亲人,你还惦记他干什么?就是那个时候她发现,这个三妹妹脑子还是很清楚的,至少比那个浑犟的白花颜强得多。“算是我感谢你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没怎么给我下 绊子。” 白燕语微微脸红,“其实我也做过些不好的事的,我抢过你以前的首饰。”  白鹤染笑了笑,毫不在意,“比起将我的饭菜换成馊的,甚至干脆一天只让送一顿,你抢些个首饰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谁做过什么谁没做过什么 ,我心里都有一杆秤,一清二楚。” 她说到这,抬步跟着店伙计上了楼梯。白燕语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也跟了上去。  五皇子自然也是紧随其后,他的随侍品松凑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主子,咱们好像被人算计了。天赐公主这摆明了是想把咱们给掏空,再这样下去,属下实在怀 疑她很有可能要直接把这家玉器行都给买下来。” 五皇子斜眼看他,“你的意思是,本王买不起?” 品松赶紧摇头,“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是想说这天赐公主有点儿不见外了,毕竟您只是她的义兄,跟她又不熟,第一次出来怎么可以下手这么狠?” 五皇子挑挑唇,下手不狠那还是白鹤染吗?这姑娘他可是用心打听过,从前是只任人欺凌的小白兔,现在却是一只见谁咬谁的大灰狼,而且是咬上就不松口的那种。 “原本就是本王约她出来的,她肯出来已经不错了,花点银子应该的。”的确应该的,毕竟这是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这些银子全当是给她的补偿吧! 君慕丰看着已经站住脚的白鹤染,这句话说得有些耐人寻味。 “这次可瞅准了再下手。”白鹤染决定纠正一下白燕语的价值观,于是将声音扬大了些,“一会儿你挑中的第一件东西,依然送给你,三妹妹,你可不能给我丢脸。” 白燕语握了握拳,“二姐姐你放心,我算是摸清你的路数了,这次不会手软的。” 于是她终于涨脸了一回,伸手一指,挑中了这间玉器行二层楼供在最中间的一座七色玉塔——“二姐姐,我就要那个!” 五皇子阵阵肉痛。 店伙计听了这话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啊!” “怎么,不卖?”白燕语皱着眉表示不开心,好不容易挑着一样好东西,这还不卖了?  “卖!怎么不卖!只要姑娘出得起银子,别说镇店之宝,你就是想要我这家店,我都卖给你!”另一个声音传了个,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大腹便便,满头粉面。 听这话的意思,这应该是玉器行的老板。只是这人出来之后一双眼睛就直勾勾地落在白燕语身上,一刻都不肯移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白鹤染简直想不明白,这个年代的男人都有好这口儿吗?都喜欢这种十几岁没长开的小姑娘?不过再瞅瞅白燕语,瞬间就明白了。罢了,虽然只有十二岁,但白燕语 这个身段儿跟没长开还真不挨边儿,人家是该鼓的地方鼓,该翘的地方翘,该瘦的地方瘦,该细的地方细,比起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丝毫不逊色,甚至还要更压一筹。 她不得不感叹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这白燕语别的不行,到是有个好身材撑场子。 别说男人了,就是女人们也都羡慕好身材的,她白鹤染也不例外。要是白燕语这身段儿给了她,她真是每天都能多照几次镜子,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而此时,随着那胖店主的话音递过来,眼神也递过来,白燕语的独家本事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了,当下就媚眼翻飞,一记一记的勾魂摄魄眼往人家身上扔。 白鹤染眼瞅着这丫头张了嘴,突然就想到了她要干什么,当时就吓得一激灵,一把捂住了白燕语的嘴,“死丫头,你想干什么?” “呜”白燕语一句话没说出来,差点儿没呛死。白鹤染情急之下手劲儿又用得大了些,说出来的话也冷冰冰的,吓得白燕语还以为她要杀人灭口,当时就冒了汗。 “把你那套功夫给我收起来。”她提醒这个三妹妹,“别有点儿能耐见着谁都使,你那媚眼就这么不值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抛媚眼讲价吗?简直胡闹!”  白燕语惊恐地看着她二姐姐,媚功尽收,一眼的不解。不,不讲价吗?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不都是该进入讲价的阶段了吗?她本来想着那东西既然是镇店之宝,肯定是 便宜不了,偏偏那胖店主还对她青睐有加的样子,她就顺势小展媚功,想着能把这胖子给迷惑住,到时候价钱就好商量了。甚至她要是再努力,可能赔钱对方都能卖。 谁成想她二姐姐不让讲价,这特么到底是什么路子? 白鹤染狠狠瞪了她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是干什么来的心里没数吗?还讲价,讲下来的银子能揣你兜是怎么着?你给谁讲呢?” 白燕语努力顺着她手指头缝挤出一句话来“不是给你讲吗?”  “你给我讲个屁!”她真是要气死了,这白老三怎么这么笨?“我哪来的钱给你买这些玩意?你以为我是白蓁蓁啊?”说着话,冲着五皇子站着的方向呶了呶嘴,“有现成的冤大头在,你还想把你二姐姐推出去结帐,长没长脑子?我可告诉你,我现在把手放下来,你别再给我丢人,小心我把给你的东西全部收回,再将你送回国公府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65章 五殿下你是不是看上我姐了? 白燕语用力点头,“二姐姐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拖你后腿了。”她算是明白了,白鹤染今儿出门就是为了宰冤大头的。早说啊!宰冤大头这事儿她也擅长啊!只不过  她扭头看了看五皇子,心里有些不忍。多好看的一位皇子啊,是她打从记事起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人。哪怕是九皇子十皇子甚至是那位和光同尘的四皇子,在她眼中都 不及这只狐狸。 没错,就是狐狸,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喜欢狐狸这种动物。阴柔,狡黠,笑里藏刀,说话都半真半假半虚半实,更是任你怎么瞧都瞧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这样的人一接近就会让人觉得渗得慌,也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可是好奇怪啊,她一看到这只狐狸就产生了一种控制不住的喜欢,就好像会媚功的是这只狐狸,吸引 着她不知不觉的就要往前冲,往上扑。她想,或许是因为狐狸天生媚态,不需刻意施展就能淋漓尽致。 然而,她现在要开始坑这只狐狸了,好心疼啊! 白燕语拍拍心口,将那种对不起心上人的情绪给强压了下去,然后将一身媚态尽数收起,整个人随着媚态的消失瞬间就没了吸引力,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孩。 那胖店主都傻眼了,简直怀疑这是当着自己的面儿演了一出大变活人,刚才还让他瞬间心动的女子,这怎么一眨眼就变得平淡无奇,一点滋味都没有了?  “说吧,多少钱买!”白燕语板起脸,开始一本正经的引导那个胖子,“既然是镇店之宝,那它的价钱就应该配得它的身份。你可别整个千八百两银子的就跟我说是镇店 之宝,那你这店可太不值钱了。”  胖店主眯起眼睛,合计着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病。可再瞅瞅身后跟着的那两个男的,其中一个长得跟个狐狸似的,又媚气又好看,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好在他好色 是好色,但对男色却一点兴趣都不有,于是注意力就放在了对方那身衣服上。  他也算是见过世见的人,在上都城里也算得上个小富,好东西见得多了,好料子穿得也多了。可他依然认为,这狐狸脸男人穿着的一身锦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料 子明显是贡料,绣品的线里掺了金丝,那可是皇室才准许用的材料,平常百姓就算有钱成红家那样,也是万万用不得的。看来今日这个阵仗需要认真思考了  胖店主背着手来回踱步,脑子里有了无数设想,如果真的是皇家人,他是应该趁机坑一把大的,还是应该借机送个人情结交一番?这种时候到底是钱重要还是人脉重 要? 思来想去,他觉得钱可以慢慢赚,冤大头也不只遇着这一回,但皇子可是平生都少有机会见着的。保不齐他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如果错失了,那将是终生的遗憾。 罢了罢了,钱下次再赚,这次送人情吧!  于是,在白鹤染和白燕语的期待下,胖店主说出一句差点儿没让她俩吐血的话来“宝贝无价,只赠有缘人。姑娘能一眼就相中了它,说明它与姑娘有缘。眼缘也是缘 ,所以本店分文不取,愿将此物无偿送给姑娘,祝愿姑娘一生顺遂。” “靠!”白鹤染实在没忍住,暴了句粗口,然后扔下所有人转身就走。 白燕语已经无奈了,她好不容易要下决心跟她二姐姐联手坑一把人,结果是万万没想到,坑个人怎么也这么难呢?命运真是喜欢跟她开玩笑。  白燕语无奈地转过身,想跟五皇子说几句话,可眼瞅着白鹤染前脚刚走五皇子后脚就追了去,跟在后面不停地劝说“染妹妹别生气,你相中什么就拿走什么,至于银 子,他不要我都给你还不成吗?五哥不缺银子,你怎么花用都行。” 白鹤染心灰意冷,摆摆手,径自出了玉器行的大门。  那胖老板也懵,看这架势似乎是他马屁没拍成拍到马蹄子上了?他不甘心,再瞅瞅那位疑似皇族人追着前面那位姑娘走了,这才明白,原来那位姑娘才是千金大小姐 ,之前他神使鬼差看上的那个,兴许就是个丫鬟。可不管是小姐还是丫鬟,既然是商量好了要的东西,那肯定是经过小姐认同的,他拱手相送也没毛病啊?  胖店主想不通,一把将也要跟着走的白燕语给拽了回来,苦着一张大胖脸问道“姑娘,我这马屁到底哪拍错了?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这怎么说不要钱还不高兴了呢 ?”  白燕语气得都想咬人,她握了握拳,强忍住不动手抽人的冲动开了口“没明白错哪儿了吗?你错就错在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我们是来花钱的,我们想花你却不要, 我姐能不生气吗?这种有花钱不出去的痛苦你能理解吗?”  “我”胖店主一拍脑门子,“姑娘你要是这么说,那我还真是理解不了。还有这么玩儿的?再有钱也不至于这么个花法啊!”说到这儿,眼珠一转,忽然间就明白了什 么。  白燕语已经走了,伙计问一层那些东西是送还是卖,胖店主斩钉截铁地道“卖!所有东西价钱给我翻一倍的往外卖!他们不是愿意花钱么,让他们花个够!翻倍,不 ,翻两倍!” 伙计抽了抽嘴角,赶紧出去打算盘算银子了。  胖店主瞅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感叹,看来他能想到了人家也想到了。这是不肯收他这个人情啊!皇家人可不缺银子,比起花点银子来,人情债才是最难还的。人家 不想跟他这个市井小民打交道,所以根本就不给他送礼的机会。 这年头,真是千难万难,都没有行个贿更难。 他正搁这儿感叹着,这时,就见楼下那随从模样的年轻人又进了门来,开始指挥着店里伙计将买下的东西装好箱子抬到外头的马车上。  他的伙计战战兢兢报了个价,是原价的两倍。小伙计有点儿心虚,怕人家嫌贵或是发现这里头的猫腻翻。结果就见对方想都没想就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往那小伙 计面前一拍,十分大气地道“都给你了,只多不少。”然后转身走人。 小伙计赶紧把银票数了数,然后瞪圆了眼睛看向自己老板,“东家,咱们翻了两倍,结果人家又人翻了一倍,一共翻了三倍。咱们今儿可真是赚大发了啊!” 胖店主一咬牙,“也罢,人也好情也好,怎么着也得赚一个。”  店门外,五皇子还在劝白鹤染,“要不到别的店里再看看?这家店不会做生意,咱们就去别家。本王就不信了,这条街上就没有会做生意的铺子?要真是都不会做那就 别做了,把这些铺子都买下来,当是五哥送给你的礼物,如何?” 白燕语实在没忍住,问了句“五殿下,你是不是看上我二姐姐了?”  五狐狸一点儿都不避讳地点点头,“是啊,本王就是看上染妹妹了。回头得跟老十商量商量,看看他肯不肯忍痛割爱。只要能把染姐姐给我割下来,本王就是付出金山 银山也愿意。” 白燕语盯着这双狐狸眼,到是一点儿都没生气,因为她看得出来,五皇子说的不是真话。  别问她怎么看出来的,感觉,就是一种感觉。兴许是媚气之人也多少都有些相通之处吧,所以她能从他的那双眼睛里看出是真情还是假意。就好比刚刚对方说看上了 染妹妹时,眼睛里媚态十足,但却没有丝毫真情实意,假的不能再假。  白燕语能看出来的事,白鹤染又如何能瞧不懂?所以也不在意,只淡淡地说了句“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然后将正在悄悄摸摸不着痕迹地向五皇子那头靠拢的白 燕语,一把给扯了回来,“走,继续逛下一家。” 白燕语瘪了瘪嘴,可怜兮兮地看了五皇子一眼。可惜,对方却看都没看她,一双狐狸眼还是吊在白鹤染身上不肯放下来。  她真是郁闷够呛,用得着装这么像吗?明明眼睛里闪烁着的都是狡黠和精明,却非得做出个爱意浓浓的样子,白鹤染又不是瞎子,会看不出来?再说,你弟弟的未婚 妻,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示好,是不是有点儿找打?真要打起来,能打得过十皇子么? 白燕语觉得这只狐狸前途堪忧,毕竟十皇子乖张暴戾的性子早已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除了九皇子还能用来对比一下,其它人根本就是两个层次的,绝不是对手。 她胡乱想着,忽然觉得腰间一痛,反应过来才知道原来是她二姐姐掐了她一把。 白燕语简直欲哭无泪,这个二姐姐还真是心狠手辣啊! “那里有家布庄,咱们去挑料子吧!”这是白燕语给出的建议。 结果又被她二姐姐给鄙视了,腰间还一点儿都不意外地又挨了一下子。  白鹤染恶狠狠地瞪着她,恨铁不成钢地道“衣裳料子又沉又占地方不说,就算那衣裳是金子做的,还能贵到哪儿去?你的档次怎么还提不上来?眼界就这么丁点儿? ” “那应该提到什么程度呢?”白燕语依然很懵。 白鹤染伸出手来,指了指前头不远处的一家铺子,“去哪儿!”  白燕语再度震惊,因为她发现她二姐姐所指之处,居然是一间古董铺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66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如果说黄金有价玉无价,那古董就是乱要价。  且不说辨不辨得出古董的真假,就算是你看准真假了,你能了解这古董背后的故事吗?知道它生前究竟侍候过哪位主子,被什么人握在手里过,又被什么人把玩观赏 过? 这些都是古董涨身价的资本,而这些所谓的资本多半也都是后人添加,凭空猜测,或者干脆胡编乱造,只为了多赚取些银子罢了。 所以说,古董这玩意,想要多少钱就要多少钱,想说它价值几何,它就价值几何。  于是,当白鹤染大步流星地朝着古董铺走过去的时候,白燕语深深地为五皇子感到悲哀。就连五皇子自己都冒了汗,嘴角抽了几番,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把已经走在前 头的人给拽回来。  品松无奈地叹了口气,刚刚送出去五万两银子,今儿出门一共就带了十万两,本以为够多的了,就是买房买地也是花不完了。可谁成想天赐公主是这么个花法,看来 钱还是带少了。 这万一一会儿兜里钱不够不是要出丑吗?他悄悄看了眼自家主子,然后小声吩咐后头跟着的一个小厮“赶紧回王府取银子去,我身上钱不够了。” 那小厮问他“取多少啊?” 品松想了想,一咬牙“取个一百万两吧!” 小厮乍舌,“那么多?” “多吗?”品松摇摇头,“兴许还不够呢!罢了,你也别回去了,这一来一回的路可不近,肯定是来不及的。一会儿直接让店铺去王府拿吧!”  说着话,白鹤染已经带着白燕语进了古董店的大门,这一进一出小半个时辰,足足花进去白银三百万两,换来的东西却是些不起眼的瓶瓶罐罐。品松冷眼瞧着有好些 个都是下品古物,偏偏那些下品比上品还贵,这明摆着就是让人给骗了啊! 他想跟五皇子说说这个事儿,可是五皇子气定神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在劝白鹤染再到边上一家首饰铺去逛逛,白鹤染欣然同意。  三家铺子逛完,五皇子总共搭进去白银三百五十万两,买来的东西都抬上了白鹤染的马车。剩下实在拿不走的,就直接让店铺送货,送到文国公府,找姨娘红氏接货 。  白燕语直到最后才发现问题,除去第一家进的那个玉器行是随便进的之外,其余两家好像都是红家开的铺子啊!原本她还在心疼那些银子,觉得她二姐姐实在是太会 乱花钱了,几百万两银子随随便便就祸害出去,知道的是她在宰冤大头,不知道的只会当她才是冤大头。  可实际上,这哪里是祸害银子,这分明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红家的铺子,红家跟白鹤染是穿一条裤子的,这些银子前脚入了红家的帐,她敢保证,转过头红家就会 把银子一分不少的送进念昔院儿,交还到白鹤染的手里。  怪不得只有第一家要了好东西,后面两家都是用超高的价钱买特便宜的货品,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算起来,古董铺加首饰铺,红家损失的成本最多不超过一百两, 而白鹤染换回的却是三百多万。这买卖做的也太精了! 她很想问问五皇子知不知道这个事,可再一瞅五皇子笑眯眯的那张狐狸脸,她就放弃了。  看样子应该是知道的,而且还乐在其中。又或者说,他出来这一趟,其目的就是为了撒钱。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不是她白燕语该管的事。能跟着出来这一趟已经是十分难得了,而且没想到的是还有意外收获。她二姐姐给她的那些东西可是很值银子的,不管将来用做添妆也好,还是这几年先让自己过得舒坦些也好,反正是白来的 ,不要白不要。 遗憾的就是五皇子眼里只有白鹤染一人,虽然白鹤染根本就不怎么理他,但他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随左右,还时不时地问需不需要再买什么。 白燕语是逮着个机会就抛媚眼,可惜,人家连瞅都没瞅她。  庙会上,人头攒动,商贩们叫卖着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也有普通百姓挑了自家园子里的青菜和果子出来售卖,更有小姑娘将自己编绣的手工托给货郎卖些小钱补贴 家用。  白鹤染每每见到上了年纪的人在摆摊卖货都会买上一些,遇尔瞧见做得精致的女红也会挑几个就当照顾生意。后来见总有人往她们这边看,特别是五皇子最是招风, 这一路上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哪个不多瞅他几眼,甚至还有一些女的走着走着就岔了路,也不管自己原本是打算往哪个方向走了,反正就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五皇子身后。 还一些女的比较彪悍,竟是拼了命挤到前头,然后慢悠悠地一步三回头地往五皇子脸上瞅,一边瞅还一边“哇哇”的怪叫,叫得白燕语真想冲上去撕了她们的嘴。 白鹤染挑了三个面具,自己戴了一个,给了白燕语一个,还给了五狐狸一个。 她警告他“如果不戴,待会儿被女流氓撸走了我可不负责。” 五狐狸乖乖地把面具给戴上了,正好街边有个卖铜镜的,他偏头瞅了一眼,发现白鹤染给他的这只面具就是个狐狸型。 今天的庙会源自于城隍庙的一场法会,而这场法会则是源自白鹤染攻克痨症,让痨病村重见天日,也让今后千千万万患上痨病的人不用再睁眼等死。  法会是起大早办的,白鹤染来得晚没赶上,可这一路走过来到处都能听到老百姓们在讲着她的好,念着她的恩。从汤州府的毒灾到她在文国公府开门义诊,又说到她 开了今生阁,为穷人免费义诊。最后的重点当然还是落在痨病村,用人们的话来说,那就是“攻克痨症,解万民之苦,天赐公主功得无量啊!”  还有人说“今儿要早点卖完东西,然后到痨病村那边去帮忙。现在痨病村不叫痨病村了,叫天赐镇,是天赐公主的封地,官府都是独立的,只听天赐公主一个人的话 。那里边一切都要重新建设,我卖完了这些东西就过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咱们没别的本事,就出些力气吧,也算是给公主尽一份心意。” 有人听了这话就笑,“你尽的这个心意人家天赐公主能知道吗?你一个市井小民,蚂蚁丁点儿大,就算做再多事,公主能知道你是谁啊?”  之前那人立即反驳“你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我做事又不是为了让公主知道,就像今日城隍庙的法会,如果是为了奉承公主,城隍庙大可以大张旗鼓地将天赐公主给 请来,那岂不是更加威风?可是城隍庙悄悄就给办了,为什么?因为这不是做给谁看的,而是在尽自己的能力追随天赐公主的脚步,为天下,为万民。”  “对!”有人附和着他的话,“去天赐镇帮忙,只是为了追随公主的脚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是为了得到赏识,更不是为了让公主知道,我们甚至都不拿赏钱。帮别人就是帮自己,兴许今日做了一件好事,将来这份福报就会回报到我们自己身上。这才是因果,这才是人人都该遵循的果报循环。天赐公主为百姓做了这么多,咱们可不能 寒了她的心。” 五皇子凑近白鹤染,弯下身来,“染妹妹,可听说过那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她仰起头,一双精光透亮的眼睛穿过面具上的两个小窟窿看向他,“听说过,小时候就听说过。”她记得前世有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唱过这句话,当时她就在想,得是 什么人能当得起“得民心”这三个字?一千个人就有一千颗心,全国上下十几亿人,就有十几亿颗心。就算那个年代没有这么些人,可民心也不是说得就能得的。 “染妹妹如何看待这句话?”五皇子的脸被面具遮住,谁也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只看见面具上那只狐狸笑得狡黠。  白鹤染却皱了眉,心里不知怎的突然就揪了一下。因为她发现,五皇子是没笑的,不但没笑,而且把一张狐狸脸绷得死死的,连那双狐狸眼中都透出了狼一样的目光 。 狐狸成了狼,这就有趣了,也危险了。 她将手负于身后,冲着刀光结了个手势。刀光神经一凛,他知道,那手势是危机初显的意思,是主子在告诉他,今日出行的核心目的就要出现了。  五皇子费尽心思,搭了几百万两银子邀得天赐公主往这城隍庙来,绝不可能仅是单纯的逛街那样简单。只是刀光现在还想不出,这个狐狸一样的皇子会设下一个怎样 的局,会是温柔的陷阱还是干脆用最直接的强硬手段?接下来的局面是要斗智还是要斗勇? 这同样也是白鹤染心中在猜测着的事情,她觉得应该还是斗智,应该是设一出陷阱等着她往里钻。毕竟眼下这个场面,这么多的百姓,强硬手段根本采取不了。  如果是陷阱的话,这个陷阱又挖了多深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67章 城隍娘娘到了 一时间,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谁都不再说话,白鹤染甚至连最后那个问题都没有回答。  当然,那个问题也不好回答。怎么看待得民心者得天下?她怎么知道,她既不想得天下,也并不认为自己现在算是得了民心。况且就算是得了民心,她的目的也并非 这个天下,而只是想让自己再多一些底气,在面对文国公府那个混乱的大家族时,能够再硬气一些。 人人都说她如今翻了身,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连下人都能踩上两脚的二小姐。这样的白鹤染已经不需要再成长的,文国公府的天她已经翻过来了。 可却只有她自己知道,眼下这些还远远不够,还有很多事情她没查清楚。  比如说白兴言究竟为何要在十四年前亲手掐死自己的儿子,再比如说失了踪的白惊鸿究竟去了哪里,还比如说桃花班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还有叶家、郭家,这些都 是需要她一一抗对的。文国公府的水,远没有自己翻身不再受欺凌那么简单。  街上百姓还在就天赐公主功德无量这个事兴致盎然地评说着,走一路听了一路,就连站下来喝口街边的大碗茶都听到摆摊倒茶的人说“这茶是今早拿到城隍庙加持过 的,沾了佛祖和天赐公主的灵力,谁喝到就是谁的福气。” 有人笑话他“你就是揣着茶叶包到城隍庙门口走了两圈儿,可别给自己贴金了。”  那人立即反驳“走两圈怎么了?走两圈它也是沾了香火气,走两圈它也是感受过了法会的茶。哎呀,你就图个解渴,你一听我一说,乐呵乐呵就完了,那么较真儿干什么?今儿是天赐公主办的法会,咱们也是替公主高兴,更替大家伙儿高兴。公主连痨病都能治,那别的病自然也不在话下,而且还有今生阁为出不起银子的义诊送药, 那往后咱们还担心什么?” “是啊!”有不少喝茶的人跟着道“往后就好好凭本事赚钱,好好养老的小的,什么愁事儿都没有了。从来也没觉得日子这样踏实过,这些都是拜公主所赐。” 一时间,念及天赐公主好的话题又在这小茶摊展了开。 白鹤染到不觉怎样,毕竟这样的场面这样的话她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从她义诊到开了今生阁,再到痨病村,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同样的话。 可是这些对于白燕语来说就十分新鲜,甚至更确且地说,她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场面。  她是庶女,平日里出门的机会少,虽然外公来京城的那段日子她跟林氏被允许去探亲,一走就一两个月。可那也只是住在桃花班租赁的小院子里,从早到晚都被外公 看管着练习媚术,到是把个眉眼给练得翻飞自如,可要说出去转转,那是根本没有过的。  对于外界的事,她也只是听说,从来未曾亲自参与过。她一直都知道白鹤染开了个不花钱看病的医馆,却没想到那所谓的今生阁能在百姓心中地位如此之高,影响如 此之深。 她也听说了白鹤染攻克痨病,更没想到痨病村的焕然新生,让白鹤染瞬间就在上都城内脱颖而出,成为了一位功得无量的人物。  白燕语听着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听着人们说的那些话,忽然就觉得自己对这个二姐姐实在是所知甚少。她只看到从前白鹤染在家里是如何受辱,也看到白鹤染现在 在家里是如何翻身,可直到今日才知,这个身翻得有多么的漂亮。  忽然就有些恍惚,从前被打压到尘埃里的人一下子又再次跃居而上,而且已经上到了一个让人根本无法企及的高度。她跟白鹤染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应 了五皇子在国公府门前说的那句话,她就是白鹤染的丫鬟。 现在的国公府,白蓁蓁有钱,白鹤染有权,就连白花颜好歹也顶了个嫡女的名头。她呢?  白燕语转转手腕,腕上有一只镯子,是之前在玉器行挑中的,她心急,先戴了起来。可是她凭什么要来的这些东西?凭的是她这位做了天赐公主的二姐姐。一直以来 她都没有跟这个二姐姐站到一起过,甚至从前林氏还是帮着二夫人做事的,明里暗里也给白鹤染下过绊子。 然而她活至今日,得到的最贵重的礼物却是拜这个二姐姐所赐,当真讽刺。 白燕语收起眼中媚态,再也没有了随时随时抛个媚眼勾搭个男人的心思。她开始恨她的外公,恨那位桃花班的班主生生将她和她的姨娘教导成了这般模样。  弄了这么一身狐媚功夫,想靠着迷惑男人翻身上位,可是现在的男人哪个能像她爹那么傻,哪个能当真就被她几个媚眼给迷住了?就算当时心动多瞧了她几眼,那也 不过一时兴起图个新鲜,就像她爹,面对林氏时被迷得神魂颠倒,可转了身就还可以被其它女人吸引了去。 林氏再媚,也不及红氏那种惊艳的美;林氏再媚,也不及叶氏手里无尽的权势。 在女人和权势面前,她那个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而眼前这位五皇子更是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她的媚功在人家面前屁都不是。  别说她爹和五皇子了,就是白浩宸都有自己的理性,虽然好几次在她媚功施展的时候已经抵抗不住,甚至有几回都握了她的手。可是一旦她收了功,一旦她不同他在 一起,白浩宸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甚至还会懊恼之前所为,下一次就远远的避开她。 这跟她外公所说的、能让男人迷惑到任之驱使的效果,实在是差太多了。  她也说不清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她功夫没练到家,还是对方定力太强?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如今已经渐渐开始明悟,靠媚术吸引男人是根本行不通的,除非 她要吸引的就只是玉器行的胖子那种货色,否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这么多年了,自我感觉良好,可实际上,她跟她姨娘林氏二人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白燕语心情十分烦躁,脚步也慢了下来,不一会儿就落到了后头。刀光看了她一眼,看出人有些失神,随口提醒了句“三小姐快些跟上来,这里人多,小心走散了。 ” 白燕语一激灵,瞬间回过神,赶紧小跑两步跟了上去。可还不等她跟白鹤染说话,这时,突然有锣鼓唢呐的声音响起,原本就喧嚣拥挤的庙会更加热闹了。 有人说“快看哪,是城隍娘娘的花车到了!”  一句城隍娘娘的花车,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白鹤染都顺着吹打声看了过去,一眼就瞧见一辆铺满鲜花的车子上坐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也被打扮得像花仙子 一般,身上头上到处都插满了花,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面带微笑,还时不时地朝着人们挥手致意。  也不知道袖子里装了多少花瓣,每一次手臂挥动间都会有花瓣飘出,花香四溢,惹得男女老少都欢呼起来,甚至还有人不顾人群推搡拥挤,当街就跪了下来,给城隍 娘娘磕头。 随着花车越来越近,四周跟随的女子开始朝着人群里扬撒糖果和铜板,甚至偶尔还能撒出几块儿碎银子来。这一下就将现场气氛又推至了一个高潮! 不管男女老少,全部都朝着花车挤了过来,拼命地挣抢着铜板和糖果,特别是那夹带而出的碎银子,更成了人们争抢的重中之重。  可是这样一来就彻底乱了套,人们的活动范围也不只是在街道中间,还蔓延至了两边。一个又一个的地摊被踢翻,一筐又一筐的青菜瓜果被踩烂,上了年纪的人被撞 得东倒西歪,牙牙学语的幼童哇哇苦嚎,甚至还有人借机揩油,将不老实的手爪子伸向了无处躲避的女子。  白燕语都看傻了眼,正想跟她二姐姐说赶紧找个地方躲躲,谁知话还没出口,突然就被人从背后狠狠地撞了一下。这一下可撞得不轻,直接将她给撞得脚都离了地, 要不是街上太乱,人实在太多,她非得被撞飞了不可。 想回头咒骂一句,可头回过去才发现根本找不着是谁撞的,或者说就算找到了也怨不着人家,都是人挤人,一个撞一个,该着她倒霉被撞得狠了些。 白燕语觉得头有点儿晕,胸口也闷闷的,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听到白鹤染喊了她一声“燕语,小心点儿,快过来!” 她心里发慌,就想赶紧挤到她二姐姐身边去,甚至还幻想了一幕五皇子能冲过来英雄救美,将她腰身一揽,轻轻松松就带离这个拥挤混乱的街道。 可惜,英雄没来,她也注定不是英雄要救的那个美。她的英雄此刻正揽了她二姐姐的腰身,试图将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却被白鹤染给拒绝了,因为她看到有一个才两岁大的孩子被挤得摔倒在了地上,眼瞅着就要被人群淹没,眼瞅着一只只大脚就要踩到那孩子的头上身上。  白鹤染急了,一把扯过街边布料货架上的红绸子,直奔着那个孩子就甩了出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68章 剑影,救人! 红绸如鞭,精准地将那孩子缠住,白鹤染手腕一抖,下一刻孩子已经被卷到她的手里。  有个妇人哭着扑上前,将孩子接到怀里不停地哄。白鹤染赶紧提醒她“抱着孩子到店铺里去,快!”不等她说完,下一波人潮又涌了上来,妇人和孩子几乎是被推着 就进了边上的一家茶楼。虽然混乱,好在有惊无险。 白鹤染都不及松一口气,视线内又有好几个人被挤得倒在了地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眨眼工夫就被人潮淹没,生死不明。  她皱起眉,终于意识到这绝不仅仅是一场意外,因为就在她抬头往花车上看的那一瞬间,正好看到那个坐在花车上的城隍娘娘眼中有一道精光闪过,唇角甚至还弯起 了一抹笑意。 这是一起人为事件,又或者说,这很有可能就是刚刚她已经想到的所谓的陷阱。 白鹤染匆匆回头,五皇子早已经不在她身边,连带着一起跟来的随从也消失无踪。 白燕语被人群挤出老远,一脸的惊慌,正哭着大喊“二姐姐!二姐姐救我!”  可是她哪里还顾得上白花颜,手里的红绸救了一个又一个孩子、老人,就连刀光都在她的吩咐下参与救人,尽可能地将那些摔倒在地的人给拉起来,以免发生大量伤 亡。  但她的目光没敢离开白颜语太远,毕竟人是跟着她出来的,万一出了事她没法跟家里交待。这个三妹妹虽然不招人喜欢,可到底不至于像白惊鸿和白花颜那般可恶,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也没有给原主带来直接性的伤害,她做不到视而不见生死不理。 可是眼瞅着白燕语也被挤倒了,她却一手抱着个婴孩一手搀着个受伤的老太太,刀光也护着一大片被挤倒的人群,根本不可能腾出手再去救人。 她没了办法,只好仰起头,对着上空大声喊了句“剑影!救人!” 破空而来一道人影,快得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只觉眼一花,有清风抚过,丝毫其它异样都没有,剑影的任务就已经执行完了。  白鹤染看到了,看到白燕语被剑影平安带走,这才放下心来。可是她此时也被挤到了人最多的地方,身体根本不受控制,随着人流不由自主地朝着一个方向推动而去 。  手里的孩子和老人已经被他们的家人接走,刀光再也顾不得其它人,奋力挤到她身边,大声地道“主子,咱们得走,再这样下去场面会越来越不受控制。这根本不是意外,那个什么城隍娘娘的花车就是冲着咱们来的,你看——”他伸手往那花车指了去,前一刻还盛装花舞的娘娘座驾此刻却已空无一人,车上的花枝也被撞得七零八落, 那些跟随着撒糖撒铜板的人也早就不知去向,但人群中却依然会有碎银子出现,每每出现都会引得人们争抢。  “命都要没了,还顾着捡银子!”刀光实在想不明白那些人是个什么心理,“舍命不舍财,这样的人救了也不会感激咱们,反而还会怪咱们耽误了他们发财。”他一边护 着白鹤染一边说,“主子您可千万别为他们辩护,别说什么捡一块儿银子够活几个月的话。自己的命自己都不珍惜,咱们就没必要替他们珍惜。” 白鹤染点点头,“放心,我没那么圣母操那些没用的心,我救的是老人和孩子,至于那些想发笔横财的,只能自求多福了。”说着话,目光又向四周打量了去。 刀光说“别看了,那只狐狸早在你救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属下看到他们进了一家酒馆,直奔后堂,应该是从后门溜的。主子,咱们快走吧!”  场面虽然乱,但是在刀光看来也不过就是小打小闹。比起自身危机来,其实避免伤及无辜才最费心神。他跟白鹤染这一会儿的工夫没干别的,光救人了。老人和孩子 一个一个的救,可还是不停的有人被挤倒,甚至有人还是被故意推倒的。 白鹤染咬咬牙,终于下了决定“咱们走!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么也只有我走了才能解开这个混乱的局面。走吧,再迟就要伤及更多无辜。”  她率先有了动作,两只手臂平伸,推开了拥挤过来的人群,然后足尖儿点地,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手中红绸向前一抖,直接缠上了二十多米远的一处弯树杈,人就 像荡秋千一样的荡了出去,完成了一次华丽的逃离。 而刀光也随后跟上,二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这拥挤的人群中脱离了开,留下了整整一条街的混乱,也留下了一脸懵比的白燕语。  此时的白燕语正坐在来时的马车上,她是被人救出来的,准确的说,也是被人扔过来的。她完全没看清楚救她的那个人是谁,只记得自己就要摔倒了,就要被人踩死 了,这时,突然有一人从天而降,抓小鸡似的往她脖领子上一抓,她整个人就被提到了半空。 那一刻她简直要吓死了,这种飞一般的感觉曾经以为会很美好,可真正体验过才知道,所谓美好就是看起来很美但是好吓人啊! 她惊魂未定,站在马车边上的马平川更是惊魂未定,看妖怪一样看着白燕语,嗑嗑巴巴地问“三,三小姐,你,你是怎么过来的?”  白燕语拍拍心口,“我要是说飞过来的你信吗?”说完还认真地点了点头,“事实上我就是飞过来的,不过是有人带着我飞的。对了,你看见救我出来的那个人是谁了吗 ?”  马平川摇头,“奴才连三小姐您都是坐到车上之后才发现的,怎么可能还看到旁的人。不过,三小姐,您回来了,那二小姐呢?”他不再理白燕语是不是飞过来这个事 ,他站在车厢外头,焦急地望向前方已经进行不下去的庙会,试图在拥挤的人潮中找到白鹤染。 可惜,望来望去却什么都没望见。 “二小姐呢?”马平川变了脸,回过头来几乎是在质问白燕语了,“你跟二小姐在一起,现在你回来了,我们二小姐呢?她人呢?”  白燕语吓了一哆嗦,想说你家二小姐不见了你冲我来什么劲儿啊,我怎么知道她上哪儿了。可是今日白鹤染待她不薄,何况她心里清楚,这种时候能把她救出来的, 除了白鹤染身边的高手之外,根本不可能还有别人。至于那位五皇子,就呵呵了。  “我之前看到她在救人,现在真不知道去哪儿了。”白燕语也站了起来,跟马平川一起张望。抛开白鹤染送了她一大包子玉器不说,就今日出来这一上午,她还真觉得跟那个二姐姐相处起来挺融洽的,就是她二姐姐总管着她的那种感觉,也是挺舒坦的。白燕语没工夫去细想这些事,更没工夫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她这会儿是真 为白鹤染着急了。“你看见五殿下了吗?他之前一直跟二姐姐并排走路的,看到他没有?” 马平川摇头,“我守着马车给你们看管东西,根本进不去街道,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他急得直跺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庙会怎么突然就乱了?”  白燕语也没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能告诉马平川“来了城隍娘娘的花车,又扔钱又扔糖的,那帮人就哄抢,一抢就乱了。好多人摔倒,被踩,我看到二姐姐 和她的随从都在救人,可是后来我就被人撞了,再后来我就又被人救了,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哎——”她说到这里突然往前一指,“你看,好像没那么乱了,不抢了。”  马平川看过去,果然,街道上已经开始逐渐的恢复秩序,人们相互搀扶着,拾捡着掉在地上的东西。可是有太多人在这次事件中受伤,多半都是老人和孩子,他看到一个老妇人的腿已经被踩得血肉模糊,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亲人坐在他身边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然后被匆匆赶来的官兵架走送 到附近医馆。  类似事件太多了,白燕语看得有些发懵。原本好好的庙会,为何突然就会变成了这般模样?就因为哄抢花车撒过来的糖果和银钱?不应该啊!每每大年时,庙会上也 都会有这样的活动,也没听说乱成这样,人们虽然也会抢,但绝对不会疯狂至此。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拔腿就往城隍庙所在的方向奔了去。  马平川吓了一跳,“三小姐你干什么去?”白燕语没理他,还是在往前跑,他无奈,只好驾车在后头跟头。有官差见马车跑得快就要上前来拦,马平川离着老远就冲他 们喊道“文国公府二小姐的马车,不会伤人,莫要阻拦!” 听到这话的官差一怔,立即意识到文国公府二小姐不就是天赐公主么,于是不再阻拦。  马平川赶车不会伤到人,很快就追上了白燕语,可是他发现白燕语居然进了城隍庙,在庙门口抓着一个小道士大声地问“那辆花车是你们庙里安排的吗?就是城隍娘 娘的花车,撒糖撒钱的那个。” 那小道士匆匆摇头,“没有,我们庙里从来都没安排什么花车。”  白燕语回过头来看了马平川一眼,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一个讯息糟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69章 诡异的追击 不是城隍庙安排的花车,那就是有人别有用心了。 马平川拉了白燕语一把,“三小姐,我们快回去!” 白燕语一愣,“回去?不找二姐姐了?” “怎么找?上哪找?你看看这四周有二小姐的影子吗?”马平川一边说一边把人往车里拽,“赶紧上车,咱们回去搬救兵,二小姐肯定出事了。”  一听说白鹤染出事了,也不怎么的,白燕语竟打起哆嗦来。到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突然发现她不希望这个二姐姐有事,短短半日,她竟对这个二姐姐生出几分好感 来。多年不曾有过的姐妹情谊居然就在这半日间滋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些玉器。 “找谁呢?”她说话的声音都发抖了,“这一来一回的会不会给耽误了?” “不然怎么办?”马平川将马车赶得飞快,“我除了赶车什么都不会,三小姐你会什么?” 白燕语想说我会媚功,可又一想,媚功那种破玩意除了对付男人,干别的有用吗?  “所以咱们只能回去搬救兵!”马平川也是气够呛,跟小姐出来一趟,结果把人给跟丢了,眼下小姐生死未卜,这要真出了什么事他可怎么办?怎么跟府上交待?“这样 ,三小姐您听奴才的,咱们回去的路上肯定是先路过今生阁,奴才把您放下,你到今生阁去找四小姐,让她到阎王殿去请人帮忙。奴才再赶车去尊王府,直接找十殿下。” “好。”白燕语不再说话,坐回了马车里,默默祈祷白鹤染平安无事,可同时心里也对马平川刚刚的话颇为不解。 什么叫找四小姐,什么叫让四小姐去阎王殿请人帮忙?白蓁蓁跟阎王殿很熟吗? 对,她想起来了,她姨娘林氏说过,白蓁蓁跟九皇子的关系很不错,红氏甚至还多次往慎王府去过,就是去商量白蓁蓁的婚事。 这么说来,白蓁蓁也有主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主,是那个冷面阎王九殿下。  这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的?白燕语都郁闷了,以前没听说红家跟九皇子有瓜葛,更是听闻那位九皇子冷血冷面也冷心,对女人完全看都不看一眼。人人都说九十两位皇 子是不可能成亲的,一来是他们对女人丝毫不感兴趣,二来这样的人似乎也没什么女人能配得起。  别看四皇子才是所有皇子中最仙的一个,但是很奇怪,人们对四皇子的感觉并没那么强烈,反到是九十两位,一直都活在传说中,以至于传说到了现在,突然十皇子 有了未婚妻,很多要都还没反应过来。如今九皇子又跟白蓁蓁扯到了一起,白燕语发现这个世界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这日子过得是越来越迷糊了。 但她是个有脑子的人,不是白花颜那种白痴,惊讶过后沉下心思来仔细一想,到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道理。 为何白蓁蓁突然搭上了九皇子一条线?那还用问吗?肯定是通过白鹤染啊!  先是白鹤染搭上了十皇子,然后又把九皇子介绍给了白蓁蓁。或许白蓁蓁最初跟九皇子的接触就像她今日所为一样,死皮赖脸地凑到五皇子身边,不管不顾地先混个 脸熟再说。 只是白蓁蓁机会比她多,混着混着就混到了一起去。 白燕语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有些事情真是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下来才发现自己从前错得有多么离谱,自己从前努力的方向也完全岔了道儿。  什么白浩宸,她的眼界怎么可以只停留在那座文国公府里?跟皇子跟王府比,文国公府算个屁啊?人家白蓁蓁早就看明白的道理,她直到今日才顿悟,外公和姨娘从 小到大就告诉她要嫁就嫁个皇子,她却固执地认为选择白浩宸比皇子更稳妥,这就是眼界的问题了。 一时间,白燕语想了很多,甚至还想到了在玉器行挑东西时,白鹤染那嫌弃的眼神。她一开始以为人家嫌她选贵了,后来才知道人家嫌的是她选的太便宜了。  她所认为的贵,在白鹤染看来是便宜,她看中的白浩宸,在白鹤染、甚至白蓁蓁眼里什么都不是。现在姐姐和妹妹都有皇子做靠山,她呢?这些年她到底在干什么呀 ?一身媚术都用在白浩宸身上,是眼瞎了还是脑袋进水了? 白燕语开始深深的自责,深刻的反省,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白鹤染才是白家真正的大腿,要抱就该抱这种,而不是什么大叶氏小叶氏,更不是白浩宸。  想通了这一点,白燕语心里多少好受了些。毕竟自己醒悟的还不是太晚,而且她姨娘林氏也没跟白鹤染闹得特别僵,不至于不可回转。就是她有点儿闹心,皇子皇子,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五皇子,结果又闹了这么一出事来。五皇子逛请白鹤染逛庙会,现在庙会上出了事,白鹤染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要说跟五皇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她都不信。 可如果有关系,会是什么关系呢?是五皇子要害她二姐姐吗? 白燕语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这样啊!如果五皇子注定要跟她二姐姐站到对立面上,那她今日的选择岂不是又错了?又要面临再一次决择了吗?  其实这就是一个特别矛盾的命题,想要跟着白鹤染,可能就得彻底放弃五皇子。可如果不想放弃五皇子,那就得跟白鹤染继续像从前那样不生不疏,甚至还有可能站 到对立面上去。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没有了白鹤染,她可能连五皇子的面儿都再也见不着,那岂不是不想放弃也得放弃了? 白燕语这一路是迷迷茫茫好生矛盾,而此时的白鹤染却已经被刀光和剑影护着一路冲出城门,出了上都城,南郊的方向奔逃而去。 刀光剑影,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说是护着主子,其实就是一起跑,而且跑得漫无目的。  用白鹤染的话说,就是尽可能的将那些人从城里面带出来,不能再殃及无辜的百姓。她制药是为了救人,可如果在这场庙会上再有死伤,她那所谓的功德可就要大打 折扣。 人命不是一命换一命的,救活了这个人也不能因此再搭进去另外一个人。 再者,她也必须得这些人引出来,只有引出来才能让对方露出真实面目,她总不能白白被人算计一次,还不知道动手的是些个什么人。  只是出城之后不久她就发现这条逃跑的路似乎不大对劲,南郊她虽不是常来,但也绝非一次没走过。一条官道,两边树林,但树林绝非刚一出城就如此密集,而是要 走出里路才会看到山脉,继而枝繁叶茂,官道也渐渐有了弯曲。  可是她们这才跑出多远就已经入了林,而且官道不再是从前那条官道,道路更窄,却异常平整,两边怪石林立,树木也似有所不同,更高?树干更粗?枝叶更加茂盛 ? 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条路绝对不是以往走过的那一条。  白鹤染一边向前奔跑一边回头去看,身后四十五米远的距离跟着很多人,吵吵嚷嚷声势浩荡,她甚至还看到了花车上的那个扮做城隍娘娘的小女孩,一身花做的衣裳 还穿着,手里却提着一把长刀,凶神恶煞地朝着她们这边追赶而来。  她眉心紧锁,目光如炬,几个回头的工夫将身后那一群人扫了个大概,发现那些人追杀的动作十分整齐,就好像是听着号令的军队,一步一个脚印。最奇怪的是,所 有人迈出的脚步都是一致的,落地的声音也是一致的,再抬起来的动作还是一致的。  但是手臂动作不一样,或者说,手臂举起来的高度、姿态都不一样。有的人举着刀,有的人提着剑,还有的人拎着大锤子,什么姿势都有。但他们只维持这一个姿势 ,从未变过,不管身子如何动作,手臂都像是固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身体僵硬,表情狰狞,只会向前奔跑,这种感觉很诡异,让白鹤染一下子就想到了前世看到过的丧尸电影。现在追在她身后的这些人,竟跟那些丧尸十分的相像。 她奔跑的动作有些迟缓,刀光立即问她“主子,是不是可以反击了?现在距离上都城已经有五里地,人烟稀少,是反击的好时机。” “再跑一段。”她面冷愈发冷凝,“有些事情需要再观察观察。”  刀光也没有问她要观察什么,主子就是主子,对于主子说的话要绝对的服从,这是他的准则。何且他也觉得这一出追击似乎不大正常,身后那些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 太奇怪了。 “剑影,现身吧!”白鹤染一边跑着一边仰头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见空中人影一闪,一个跟刀光一模一样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的另一侧。 一样的身高体重,一样的呼吸频率,一样的落地步伐。要不是白鹤染知道这是他兄弟二人的训练有素,绝对会以为他们跟身后那群人是一个路子。  随着剑影现身,她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最后干脆站在了原地,再也不往前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70章 嘻皮笑脸勾肩搭背 “主子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剑影开了口道,“咱们可能被人算计了。” 白鹤染失笑,“哪里是可能,这摆明了就是被人算计,而且还是被一个高手给算计了。” 她说着话回过头来,迎面对向那群追击而来的怪人,面上渐渐浮起一丝明悟。 “那些人不正常。”刀光说,“有点像戏台上的布偶,被人用根线拽着,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迈步就迈步,完全是被人牵着走,没有自主的动作。” “他们可能不是人。”剑影说了这么一句,但同时也是一脸茫然。不是人,又是什么呢? “把你们的眼睛闭上。”白鹤染又说话了,她告诉身边这两兄弟,“闭上眼,忘了现在看到的一切,只用耳朵听,然后再告诉我你们听到的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二人闻言似有明悟,于是闭上眼睛,耳朵微动,很快就现了惊讶之色。 “是蝗虫?这怎么可能?”刀光实在震惊,“为何睁眼看着是人,闭上眼就能听出是蝗虫?这是障眼法?有如此厉害的障眼法?”  剑影说“自然是有的,殿主就曾说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们没见识过的不代表不存在,我们达不到的不代表别人不能达到。如果真有人使出如此厉害的障眼法,那只能说明我们学艺不精。”他们出师之前都做过应对障眼法的训练,他和刀光是测试成绩最高的,可是依然看不破眼前这个阵法,还需要靠白鹤染的指点。这让他觉得丢 人。 白鹤染摇头,“不是障眼法,而是一个部署精湛的蝗虫阵。” 是阵?刀光剑影对视一眼,二人皆是糊涂。障眼法可以让蝗虫被看做是人,但是阵法为何会有这种效果?白鹤染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然而这些容不得他们多想,那些蝗虫化做的人形生物已经到了近前,刀光长刀向前一横,做好了迎敌准备。却听白鹤染轻喝一声“用火!拿出你们随身的火什子,烧 死他们!” 蝗虫怕火,二人立即意识到白鹤染的用意,于是立即将火什子打了开。 刀光伸手去扯边上的树枝,准备借树枝起火势,却被白鹤染给拦了下来。 “树枝都是假的,用这个。”她将自己手里的红绸子凑了过去,瞬间起火,然后凌空往前一甩——但见火到之处,所有“人”凭空消失,一股烧烤的味道从地面传了来。 三人低头一看,满地烤焦的蝗虫。 白鹤染挑眉,“有盐巴的话撒上点儿,能直接吃了。” 剑影差点儿没吐了,鄙视地看了白鹤染一眼。这个主子真是没一会儿正经的,刚刚才对她刮目相看,结果眨眼工夫就原型毕露。  “主子如何看出这是一个阵法?”刀光瞪了弟弟一眼,转了话题,“莫非主子是对阵法也有研究?”说着,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腕,他记得白鹤染给他施针时曾说过, 这是个针阵,而且后续两日要行的针阵还会更加复杂。 白鹤染没有回答,因为她看出刀光已经猜到了。 没错,她是懂阵法,而且不只是懂,是精通。 她自创针阵,医毒双绝,靠的就是自上古而起的数十万大阵。她将大化小,把那些阵法都化到了她的针尖儿上,施在了身体穴道上,就成了她独一无二的针阵。  “障眼法是通过转移视线来达到了遮掩真相的目的,阵法则是通过合理的排兵布阵,让队伍发挥出最大功效,从而克敌制胜。听起来是不是我们经历的这一切更像是障眼法?”她指指地上这些蝗虫,“但其实它却是实实在在的阵法,而我若没猜错,这应该是演变自一种名为寸草不生的杀阵。蝗虫过境,寸草不生,吞噬一切。这阵做得像 是障眼法,就是要误导我们用对付障眼法的方式去破解它,然后破不开,就等着被吞没。”  刀光剑影一语不发,刀光心里难受,他是来保护主子的,结果却被主子所救。剑影也不自在,一向自视甚高的他,才第一天跟了主子就被主子甩了个下马威,这脸打 得生疼。  他丢不起这个脸,就想闪身躲回到暗处。可还不等他动呢,四周的一切意突然开始发生变化——树木消失,街道变宽,平坦得如镜面的路面也开始恢复正常,能听到 鸟鸣,能感受到夏风拂面,能嗅得到草木清香,看得到花繁叶茂。 这才是上都城南郊本来的模样。 可是三人谁都没想到,这是个阵法没错,但刀光剑影所熟悉的障眼法居然也混在其中。而且绝就绝在一招寸草不生之后,上都城的南郊依然不是眼前这般景象。 白鹤染这一次的确是失算了,也大意了。她看到道路恢复,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却不知,这一步竟是一脚踏空,跌入万丈深渊。  “主子!”刀光剑影齐声惊呼,也同时伸出手想要救人,可还是晚了。眼瞅着白鹤染惊呼一声掉下山崖,刀光剑影再不犹豫,一纵身就也跟着跳了下去,同时使出千金 坠,急追着白鹤染下落的速度,试图跌到山底之前将人给捞上来。  白鹤染也在做着自救的努力,可她的轻功照,照刀光剑影来说实在是差太多了,再加上手上也没有兵器,甩银针到山壁上借个力,然而她又离山壁有点儿远,够了几 次都没够着。 眼瞅着在下头不停地挥舞手臂,刀剑急了,“你别扑腾了,越扑腾坠得越快!” 白鹤染听话地不动了,只是仰起头往上看了去,一眼就看到刀光剑影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虽然哪哪儿都一样,但我还是能一下就分辨出来你们谁是谁。”  听着她这话,剑影简直崩溃,这位主子是一点儿要死的自觉性都没有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扯这些有的没的?要不是这山崖够高,怕这会儿工夫她早就 摔成肉饼了。 何况就算没有将死的自觉性,那在面对危机时是不是也应该保持一份对危机该有的尊重啊?她这个态度算什么?还唠上嗑儿了。 这是剑影的想法,可刀光却比较配合白鹤染,紧跟着就问了句“主子是如何分辨的?”  剑影气得直翻白眼,白鹤染则乐呵呵地跟刀光说“因为你们两个脾气秉性不一样,你比较实在,你弟弟就有些小性子,会闹小脾气。就比如现在,你一脸平和,他却 是气得在心里骂我是个白痴呢!” “你怎么知道?”剑影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了,赶紧闭了嘴。  刀光瞪了他一眼,然后道“主子别听他的,他胡说八道呢!”一边说一边又加速下沉,一个冲刺的坠速跃过了剑影半个身位,眼瞅着再有几寸距离就能够着白鹤染了 。  却在这时,身后山崖上,有利器破空的声音奔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呼啸而来,来势之猛,竟让刀光剑影二人同时感觉到了压力。身后来的应该是个人,且那人的武功绝 对在他们之上。 刀光剑影一脸惊讶,匆匆回头,却不及他们看清楚来人是谁,那人就已经与他兄弟二人擦肩而过,一把将下方的白鹤染给捞在了怀里。 有白鹤染咯咯的笑声传了开,刀光剑影瞬间松了口气。他们已然看清楚来人,不是别的,正是他们家主子的未婚夫,十皇子君慕凛。 “上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君慕凛衣袖一甩,竟是带着怀里的姑娘继续下坠,且速度奇快,比正常坠崖吓人多了。  刀光咧了咧嘴,心说还得是艺高人胆大,用这种速度掉山崖吓也吓死了,可他家主子却一点都不害怕,非但不害怕,好像还挺高兴的样子。两人有说有笑,跟逛庙会 似的,主子的小手还搭上了十殿下的腰,这有个让人算计的样儿么?  剑影抽了抽嘴角,嘟囔了句“嘻皮笑脸勾肩搭背,成何体统。”这话说是说了,但说的声音小到他自己都快听不着,就是这样还怕被前头的两个人听见,说完之后一 刻未停,提了气就向上窜去,生怕慢一步就要被一巴掌拍死。 剑影走了,刀光自然也不好多留,虽然他们是跟着主子的,但眼下主子有自家男人照拂,他们就不跟着碍眼了。 白鹤染抬头瞅了瞅两个已经没了影儿的暗卫,对君慕凛说“你给我找的这俩人还挺有意思,一个像个憨乎乎的闷葫芦,一个贼精八怪的有点儿看不起我。” “看不起你?”君慕凛不乐意了,“剑影这是不想混了。”  “别怪他,我了解,他这种人就那个性子,因为本事大,所以心气儿就高。他一定以为自己将来肯定是要为你跟九哥服务的,没想到最后跟了个女主子,多伤自尊。” 白鹤染一边说一边笑,“不过这才不到一天,估计他也伤得差不多了。”  说话间,下方山谷已经能看见底了。及目之处是一处湖泊,湖水清澈透明,还隔着几十米就能看见水里的各色小鱼在游来游去,配上湖边环绕的野花,景致十分美妙 。  可是白鹤染却闭上了眼睛,告诫自己忘记刚刚看到的一切,重新感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71章 你在水里的样子,很美 怪石林立,石峰上翘,就好像是一把把尖刀倒立在下方,就等着上头有人掉下来,掉在它们的尖锋上,扎成筛子。 白鹤染倒吸了一口冷气,终于收起剑影所谓的嬉皮笑脸,将身边人揽得更紧了些。 君慕凛得意地抿了抿嘴,小样儿,平时挺厉害,关键时刻还得靠着哥哥我。  一时间自信心爆棚,保护欲也爆棚,他将人紧紧揽在怀中,身子突然一个旋转,白鹤染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双脚已然落了地。再仔细一瞧,他二人居然没有落到 山崖下面,而是进到了一处山洞里。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山洞?”她一边问一边四处打量,这山洞不深,从洞口到最里面,十步不到的距离。也不像曾有人进来过的样子,地上一点人为的工程都没有,更 没有起过火的痕迹,看来应该是被偶然发现的。“你不是本事大么,怎么不干脆落到底下去?” “本事大也不是这么玩儿的。”他走上前,拉住一身蓝裙的小姑娘,“别转悠了,站下给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你动动胳膊腿试试看哪里疼不。”  “没事。”她失笑,“我哪有那么脆弱,再说,就这点鬼把戏我还真没放在心上。今日就算你没来,刀光剑影也能把我平安带上去。至于什么蝗虫阵法,你知道的,我不 怕那些。”  “你不怕我怕。”他的面色沉了下来,“我想到老五邀请你逛庙会不可能什么目的都没有,但也没想到他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你动手。我以为小打小闹的有刀光剑影在不会出差子,若早知会出这么大的事,我定然亲自跟过来,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拉着她的手,实在后怕,“染染,我若再晚到一步,可该怎么 办?”  她有点儿受不了这个肉麻的调调,“什么怎么办?不是都说了,你就算不来,刀光剑影也能把我给带上去。何况我自己也不是白给的,得是什么人能真真正正伤害到我 呢?”  “我知道你们能上去,但是上去之后呢?”君慕凛的脸色很难看,“染染你可知道,我这一路过来,及目之处看得见的阵法就数出来六个,还有其它隐藏的呢?加起来得 有多少?你破了一个阵两个阵,也能破了三个阵五个阵,可十个八个呢?二三十个呢?人总有疏忽的时候,而我,冒不起这个险。” “那么多?”她也是惊呆了,不怒反笑,“还真是看得起我。” “你还笑?”他伸手在她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随即就皱了眉。这都回京多少日子了,怎么还是胖不起来?文国公府的伙食是不是太差了?  “不笑又能怎么样?我还能哭吗?”她无奈地叹了一声,“这是摆明了要置我于死地,看来我的存在实在是堵了太多人的路,以至于他们拼尽一切所能也要将我这个障碍 彻底清楚。君慕凛,你说我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吗?”  她说着话,走到了山洞口,站在边上往下看去。下方湖面已然消失,只剩刀锋一样的怪石静静立着。“刚才我看下方是湖水,湖边是成片成片的野花,有鱼在水里游,有蝶在花间飞,好看极了。可是眼睛一闭,湖水就成了刀子一样的石头尖儿,看得见杀机,甚至闻得到血腥。就像你说的那么多阵法,一环扣着一环,布下天罗地网,碰 运气也该把我给弄死了。”  “别说那么渗人,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他负手踱至她身侧站下,也往下看去,继而冷哼一声,“什么破阵,装神弄鬼,以为自己很高明呢!实则雕虫小技而已,粗 陋。”  “粗陋你还这么紧张的跑来救我?”她勾起唇角,一点儿都没有大难临头的危机感,只要一看到这个有着一双紫色眸子的年轻人她就想逗他,就像初遇那次一样,说说 笑笑,打打闹闹,却情意滋生,无法自拔。  “对我来说是粗陋,但是我也说过,之于你,任何一点风险我都不敢去冒。”他将她的手拉起,脸色还是阴沉的,“下面一共是两个阵法,怪石阵,和一种开山类的阵, 皆属于杀阵中的一种,人只要一进入阵法就会启动。那些石头会变成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插进闯入者的心窝,一直到将人插成烂泥为止。”  他越说越气,“染染,不如你先留在此处,我一人上去,将上面那些破玩意毁了再说,如何?你那车夫说让你的三妹妹去找白老四了,她肯定能去找九哥,等到九哥来 了我们一起下来接你,好不好?” “白老四?”她的关注点有些奇特,“你就这么称呼蓁蓁?”  “要不然叫什么?一会儿三妹妹一会儿四妹妹,听的不糊涂我这说的还糊涂呢!叫白老四挺好,反正她也排行第四,没什么不对。主要我是觉着叫什么将来都尴尬,妹妹也不对,嫂子也不舒服,这个关系乱得也是叫人头疼。不是,染染,咱们现在说的不是这个,是说我先上去替你扫一扫障碍的事,行不行?你先自己留在这儿,只要不 出这个山洞就不会有事。”  白鹤染摇头,“想当年孙悟空划的一个圈儿都没能守住唐僧,你整个破山洞就想关住我?不可能的!要上去我们俩一起上去就好,我或许轻功不如你,但你只要轻轻拉 我一把我就能从这山底下跃上去,不会拖你后腿的。至于上头布下的那些阵你就更无需为我担心,在阵法的造诣上,君慕凛,你不见得强得过我。”  “这不是强不强得过的事。”他继续劝她,“不管你有多强大,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会时刻想着一定要保护好你,这样一来就会分心。所以你觉得不会拖我后腿,实 际上还是拖了,有你跟着,远不如我自己解决的痛快。你放心,最多一个时辰我就回来,好不好?”  “不好。”她拒绝得十分干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上面的阵法很厉害对吧?你自己心里根本就没底,所以不想我也上去冒那个险。至于为何不等着九哥到了 再说,是因为那些阵法强大到你都不确定九哥是不是能过得来,对吧?”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你的心思骗不着我,我都猜得到。你也不用说刚刚你能平安淌过那些阵法到我身边来,再上去破阵也不成问题。这话骗骗外行还行,骗我没用的 。淌阵不触动阵,跟破阵是两回来,何况那些阵法要困的是我,自然也会根据我的身体特点做了特殊的部署。它们困不住你,但是我想逃,就难了。”  她盯着他的那双紫色眼睛,虽然说着的话题挺严肃,但心里却并没那么紧张,反而很欢喜。“君慕凛,我们俩多久没安安静静的在一起过了?”似乎印象中他二人的相 聚总是匆匆忙忙,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到是这会儿因阵被困,却困出了一片闲暇。  “你这么一说,我到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君慕凛改了主意,拉着小媳妇儿坐了下来。两人并肩坐在山洞边沿上,四条腿都耷拉在下头,晃啊晃的,也不觉害怕。“似乎 只有刚回京都那阵子比较清闲,我夜里无事还能去你府上坐客。”  “你那叫做客吗?”她白了他一眼,“你那叫登门入室,叫夜闯民宅,叫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话是这样说,可小嘴巴却不由自主地向上翘起,整个人活脱脱像个跌入 凡间的精灵,灵动得将这一处山洞都衬出无限生机来。 “你不是也没把我赶出去么?”他那股子浑不吝的劲儿又窜了上来,“不赶就代表默许。” “我那是默许吗?我没赶你?”她气得直翻白眼,“我那是赶不走,跟没赶是两个概念。” “结果不都是一样的么。”他笑嘻嘻地偏头看她,“染染,其实如果下面真的是湖泊,我到是愿意与你再跳进去一回,你在水里的样子,很美。” “美么?”她绝对不信,“我不会游泳,你管那叫美?” 他想起她当初狗刨般的泳姿,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气得她一跃而起,将他直接扑倒在地。  “长本事了,敢笑话你的救命恩人了是吧?”她说着话挥了挥小拳头,“我还没笑话你呢,光溜溜地泡在水里,一身的毒,还被人追杀,那个狼狈呀!要不是遇着了我, 你不被毒死也得被死,还不知道珍惜性命。我可告诉你,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我救回来了自然就成了我的,别一天到晚不知道珍惜。” “我挺珍惜的。”他实话实说,“现在就算让我上战场,我都得琢磨琢磨重新打副更结实些的铠甲,省得被一箭穿了心,就不能回来跟你成亲了。”  “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她实在无奈了,“都说皇家忌讳多,可你这张嘴是随了谁?按说你跟九哥是亲兄弟,一个爹一个娘生的,性子应该很接近才是。可是你看看他,再看看你自己,我真怀疑是不是当年抱错了孩子。”她翻了个身,从他身上翻滚下来,仰面倒在地面上,“不过说起你们君家的儿子,还真是龙生九子各有所好,特别是那位五皇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72章 有所依仗,方能心安 白鹤染说到五皇子时,面上表情就很难看了。她跟君慕凛说“原来我以为那是一只狐狸,可后来才发现,其实是只狼。只是这只狼莫名奇妙地向我下口,我就有点搞不懂 了。” 她偏头去看身边的人,只见对方也在看着她,但似乎并没有仔细听她说话。 她推了他一把,“我跟你说话呢!分析分析,你五哥到底什么路子?哪条道上的?” 君慕凛给她提了个建议“他的路子可以分析,但是染染,我觉得你刚刚扑在我身上说话的样子真美,你能不能还扑在我身上同我说?我一定与你好好分析分析。” “有没有个正经啊?”她怒了,“生死攸关,他险些要了我的命,你却还有心思在这开玩笑?君慕凛,你是真担心我还是假担心我?” “自然是真担心,否则怎么可能一路快马加鞭往城外跑?但担心跟你是躺在地上还是扑在我身上不冲突啊!你上来,我们好好聊聊。” “聊你妹!” “灵犀?灵犀有什么好聊的?”他是真没听懂这句后世骂人话,“不是应该聊我哥吗?” 她简直被他打败了,“罢了罢了。”她坐了起来,“咱们还是上山去,破阵回城。至于你五哥那边,姑奶奶自会去找他算帐。” “怎么个算法?”他来了兴致,“要不要我帮你?” “你怎么帮?”她挑着眉问,“若我说要去杀了他,你帮我一起杀?”  “那就有点儿血腥了。”他实话实说,“都是兄弟,我若真动手杀他,跟父皇也没法交待。虽说他错在先,可毕竟是父皇的儿子,兄弟之间弄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会 上火的。”  “那你这话不是等于没说吗?”白鹤染不乐意了,“还问我要不要帮,我说了要帮你又下不了手,那还谈个屁!我就说么,男人靠不住,关键时刻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真 怀疑你这个混世魔王的称号是怎么来的。就这么个混法只能说是佛系,跟魔王不挨着。”  “染染你看不起我。”他一脸委屈,“我却然不能帮你去亲手杀他,但你若想杀我肯定不会拦,而且我可以帮你递刀啊!我所谓的不能动手,那只是说我不能去插那一刀罢了,至于其它的助攻,我还是可以完成得很好的。当然,我这说的是五哥,我只能参与助功,至于其它的人”他说到这,也坐了了起来,面上再没有之前的嘻皮笑脸 ,眼中凶光渐露,“其它的人不用你操心,我把他们的人头一个一个送到你面前,给你当球踢。” 白鹤染眯起眼睛来,“其它的人,你是怀疑还有帮凶?会是谁?”  “你说呢?”君慕凛道,“就向你分析的那样,老五是只狐狸,那为何狐狸会变成狼?还咬了你一口?你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急,他这一口咬得就是无缘无故。所以所谓 其它的,应该不是帮凶,真的算起来,那些人才是主谋。” “你怀疑他被人教唆?或者威胁?”白鹤染有些想不明白,“什么人能威胁得了他呢?”  君慕凛摇头,“不知道,而且没听说老五会阵法。所以眼下不确定这些阵是不是他布的,也不确定他在这起事件中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染染,老五这个人藏得很深,我和九哥对他的评价都是看不透。但之所以看不透,其实也是因为他从未有过动作,不管朝廷国事还是内宫家事,他从来都不参与,只管自己吃喝玩乐。这一度让我们很 头疼,因为你明知道这个人有问题,但是他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你也奈何他不得。” 白鹤染听着他这话,忽然就笑了,“照你这么说,他今日跟我来这么一出,到是好事了?”  他摇头,“肯定不是好事,我说过,我不敢用你去冒险。今日若不是有刀光剑影在你身边,我铁定亲自跟来的。即便是这样我也依然不放心,所以哪都没去,就一直留在府里,生怕你那头有事不知到哪处去寻我。不过也确实好在他有动作了,这样至少我们可以对症下药,可以彻底将他列在需要堤防的范围内,不会遗漏了他,日后酿出 大祸来。” 他说完这些话,抬手往她细绵的发上揉了揉,“得亏我们家染染本事大,否则若换了旁人,那寸草不生的杀阵,必死无疑。” “看出来了?”她问他,“确实是用寸草不生的阵法改的蝗虫阵吧?” 他点头,“通过那一地烤蝗虫就看出来了,只是不知是何人布下的这个阵法。”  她想了想,道“你们真的认为老五不懂阵法?我看不见得。”她说出自己的分析,“我今日仔细观察过他,我们去了一家玉器行,他被我坑了不少银子。但这些都是小事,主要是我在玉器行的时候发现他对几块原石似乎比较感兴趣,目光偶尔往那处撇上几眼,颇有些想要将东西搬回去的意思。或许这在别人看来没什么,毕竟原石那种 东西谁都喜欢,但你可知道,玉料的原石是做阵眼的好物,任何一个精通阵法的高手都会对之垂涎。” “确实。”君慕凛点点头,“我这些年也藏了不少石料,留在战场用的。不过我们确实未曾留意过他也有搜集这些东西,又或者他根本也没有亲自在搜集。”  “如果事实证明这些杀阵的确是他布下来要我命的,那我弄死他你会不会拦着我?”她必须得把这个搞清楚,他们是兄弟,如果君慕凛拦着,这个事她肯定是做不成的 。“我这个人一向睚眦必报,你让我对一个想致我于死地的人无动于衷,我做不到。”  他举手保证,“绝不拦着!我说了,你杀人,我递刀,你放火,我浇油,无论对方是谁。染染,你我一体,他动你就是动我,不只你要反击,我亦不能坐视不理。若老 五真是个阵法高手,那这么些年隐藏得可的确够深,这样的人不能不防。”  “是啊,不能不防。”她轻叹一声,颇有些无奈,“兄弟多了难免要离心,何况还不是一个娘生的。不过之前我说要你帮着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君慕凛,我亦不愿看到你们兄弟之间互相残杀,不管谁对谁错,于父皇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虽偏疼你一些,可其它的也是他的骨肉,你说得对,真要闹到那个局面,他会上火。而我们,都 不愿看到他上火。”  他想说话,被她打断了,“我其实是一个挺懒的人,做很多事情都是被赶鸭子上架,包括做痨病丸,起初也只是想多赚些钱,来养活今生阁。而之所以有今生阁,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是我想有自己的势力,自己的人脉,想要靠着自己站稳脚跟,与你势均力敌。但其实我心里明白,我做的每一件事,走过的每一步都有你的影子,若没有你这个靠山,那些事情我是做不成的。你总说让我为所欲为,你总说天塌下来都有你在后面撑着,所以我才可以无所顾忌地快速前行,才可以要来天赐镇,一举成为了 一个有无数块封地的公主。”  她看着他,表情认真又严肃,“君慕凛,人人都说你是混世魔王,但你若没有足够的底气,只是插科打诨,绝对撑不起来一个能从朝廷要出封地来的天赐公主。告诉我 ,除了皇子的身份之外,你真正的底气在哪里?”  混世魔王面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来,“我亲爱的小染染,我若不强大,如何保护你?如何托起你?又如何看着你笑,看着你闹,再回过头来为你收拾身后残局?不过我也不是一无所获,你强我才更强,你坐拥天赐镇,而我拥有你。所以你看,在这笔买卖中,我还是划算的那一个。”狡黠换成温柔,混世战神也能有这样一刻让人如沐春风。他将人揽入怀中,下颌抵在她的发间,轻轻地同她说“只要你需要,我这一生都将为成为你的撑天之柱而努力。纵是你要上天入海,我亦会长出翅膀化出鱼腮,陪你水 里天上,随心所欲。” 她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听的情话,可又觉这并非情话,而是他在向她描绘一个真实的未来。 她认识的君慕凛不是很会说情话的人,这个人甚至很多时候都有些孩子气,会同她说笑,打闹,甚至撒娇。她不只一次地在心里嘲笑他是个妻奴,笑他还没有长大。  但是更多时候,他会让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会让她明白,之所以可以在这个世界活得如此嚣张,之所以可以毫无顾及地为原主讨回那些失去的公道,其 中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为她的背后站着他,是因为她知道不管捅出多大的窟窿他都能能力为她补上。 有所依仗,方能心安。  “我们上去吧!”她晃晃他的手,“我想到报仇的法子了。用不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样血腥,咱们就给他来个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你看如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73章 好人得让公主做 不管如何,他都是依着她的。 爱情这个东西就是很奇怪,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它来时会是平淡如水还是猛烈如火,但都会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人人都说十皇子君慕凛这个人没有什么七寸,没有短板,他就是用一种张狂到令人法指的姿态打下一场又一场的胜仗,护着东秦一寸又一寸的国土。  纵然你再憎恨这样一个漏洞般的存在,你也拿他丝毫没有办法,所以当人们得知这样一个没有短板的人突然有一天相信爱情了,还有了未婚妻了。于是,越来越多的 人将主意打到他这个未婚妻的头上,那些多年累积下来的前仇旧恨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他们试图利用这个未婚妻来打压君慕凛的盛气凌人。  可是几番尝试后方才发现,这个未婚妻特么的好像比君慕凛还不好惹。这还没怎么着呢,人家已然把自己严严实实地武装了起来,从身份地位到辅助配置,都堪称完 美。 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再妄想通过天赐公主来打击君慕凛了,你敢动白鹤染一下试试?都用不着君慕凛上手,老百姓的吐沫星子就能把动手的人给淹个半死。  就说今日庙会上发生的事吧,好在白鹤染及时远离现场,将那些闹事之人给引到了城外去,及时解除了庙会上的危机。可即便这样,依然有许多人在这起事故中受了 重伤,甚至有一名幼童奄奄一息,送到医馆时已然出气多进气少了。 上都府职责所在,韩天刚必然要为此次事件负直接责任。 他来不及进宫请罪,直接赶赴事发地点亲自督导事件的处理。好在只有重伤没有死亡,这才让他在紧张之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但因为伤者过多,附近医馆都已经挤满了,而且许多平民百姓遭受此无妄之灾实属意外,轻伤还好说,上点药就回家了,但是重伤的那些人就比较麻烦,他们根本没 有能力支付这么大一笔费用。这就导致城隍庙附近的医馆哭嚎一片,远远听去就跟集体大丧一般。  城隍庙的老道长心善,他认为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城隍庙是有责任的,毕竟法会是他们办的,虽然并没有安排什么城隍娘娘,可这事儿既然发生了,寺庙就不能逃避。 于是拿出了不少香火钱送往各家医馆,请医馆无论如何先救了人再说,总不能眼看着断胳膊断腿的人躺在门口无钱医治,那不是道家人能看得下去的。 于是有了城隍庙这笔善银,各家医馆终于行动起来,开始为伤者诊治了。  只不过城隍庙毕竟不是法门寺那种大肆敛财之处,即便倾全寺之力也不可能医得起那么多的伤者,老道长甚至将这场法事得到的全部的香火钱都拿了出来,依然是杯 水车薪。  直到韩天刚到了,一看这个情况当即就决定上报朝廷,希望朝廷能拨下一部份银钱来。可是孙师爷同他说“上报朝廷是必须的,但要银子这个事儿大人就得再斟酌斟酌。毕竟这不是天灾,十有八九是人祸,虽然受伤的都是平民百姓,可这跟冰灾水难差太远了,户部会同意拿这笔钱么?就算户部点头,这事儿是不是得上个朝议一议? 到时候你一句我一句说什么的都有,即便最后还是能拿出钱来,可这时辰可耽误不得。更何况”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今天这场法会是为天赐公主办的,如果把这件事捅到上面去,会不会有人借题发挥,影响公主声誉?咱们可千万别好心办了坏事,眼下公 主不在城里,我听说几句殿下都在找人呢,咱们帮不上忙但也不能拖后腿。” 韩天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是不上奏朝廷,这笔银子从哪儿出?他自己掏腰包吧? 似乎也不是不行,等公主回来听说是他自己掏腰包办的这个事,应该不会亏待他吧?  孙师爷跟着韩天刚快十年了,一见韩天刚转着眼珠子合计事儿,当时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于是赶紧打消他这个念头“大人,这个好儿您可别想着自己占了,咱们得 给公主留着。到时候万一有人借题发挥,拿法会出事故这个理由挑公主的毛病,咱们至少得给公主留条后路。所以这个人情必须得由公主来做。” “你的意思是”韩天刚有所顿悟,“送到今生阁?”  孙师爷点头,“没错,但不是送,人太多了,重伤也太多了,今生阁离这处可不近,一折腾容易出事。咱们不如把今生阁的大夫给请过来,让这些医馆配合今生阁的大 夫诊治,银子自然也是由今生阁来出。反正今生阁也是义诊,义谁不是义呢?” 韩天刚点点头,“要不怎么说你就是做幕僚的料呢,这脑子转得就是快。成,那这个人情就留给天赐公主,咱们只管做好善后。”  孙师爷见他点了头,赶紧命人到今生阁去搬救兵,同时也安排人到这附近所有由治伤者的医馆去说明情况,先给受伤的人吃下一颗定心丸,告诉他们有今生阁在,什 么都不用担心。  人们一听说天赐公主的今生阁会管这个事儿了,心终于安了下来。虽然遭了罪,但好在不至于因为没钱医治而断送一生。一时间,天赐公主白鹤染的名声再次响亮起 来。  而孙师爷这头此刻又有了一个想法,他悄悄同韩天刚商量起一件事来“听说了吗?天赐公主今日就在这条街上,是受五殿下之邀来逛庙会的。但是谁也想不到中途出了事,五殿下扔下公主跑了,而公主为了引开那些作乱之人,带着自己的护卫不顾自身性命,奋力冲出城外,这才解了庙会上的危难。可惜,公主至今不知去向,几位殿 下先后出城,去寻人了。” 韩天刚听出他这话里有话,有许多层意思,“公主走了就能把作乱之人也引走,你这意思是说,那些人根本就是冲着公主来的?”  孙师爷点头,“肯定是了!京里办过多少次庙会,花钱撒糖撒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出事了?大年时的庙会比这人多不?怎么都没出事?可见这回分明是冲着公主 来的。” 韩天刚明了,“你说几位殿下都出了城寻人,是哪几位?十殿下肯定去了,还有哪位殿下?九殿下?五殿下?”  孙师爷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十殿下去是肯定的,他媳妇儿么!九殿下去也是肯定的,因为他跟十殿下向来一体,弟弟的事就是他的事,不可能不去。至于五殿下, 呵呵,一个先跑路的人,不是始作俑者就已经烧高香了,怎么可能还去寻人。” “这么说只有九十两位殿下去了?”韩天刚有些担心,“人手够不够啊?可别是个大局。” “四殿下也去了。”孙师爷说,“刚刚听说四殿下是和九殿下一块儿出的城。”  韩天刚心里还是没底,但他已经上了君慕凛白鹤染这条船,那是说什么也要一路一起走到底的,绝不能中途换船。所以他实在是为白鹤染担心,同时也在心里暗骂那 五皇子真不是个东西,不但动了他的靠山,而且还在他的地头上动了他的靠山,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咽不下这口气啊!”韩天刚感叹,“公主咽不下这口气,本府也同样咽不下这口气。五殿下这是要干什么?如果今日公主在本府地头上出了差子,本府非但这个官位保 不住,怕是这个脑袋也得搬了家。他这是一网要打多少鱼?以前没发现他这么阴狠呢?”  孙师爷苦笑,“那是大人您没发现,可事实上五殿下什么时候不阴狠过?不过咱们既然咽不下这口气,那不如反过来也给他添点儿堵。”孙师爷附耳上前,如此这般一 说,韩天刚顿时大乐,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今生阁的人很快就到了,是东宫元亲自带着今生阁一众医者过来的,而今生阁那边只留了宋石和一位女医坐镇,另一位女医则一并跟了过来。  今生阁的大夫办事利索,一下了马车立即分散开,一人入驻一家医馆,所有人统一口径,进了门就大声道“立即全力医治伤者,所有产生的费用全部由今生阁承担! 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让所有受伤之人恢复如初,绝不能留下残疾!” 一句话,那些伤者和其家属再次爆发出痛哭,但这一次却是因激动而哭。有人说“天赐公主真是救命的活菩萨呀!今生阁真是保命阁呀!”  但那些医馆的大夫们可苦了,“全力医治没问题,可是有些人伤得实在太重,那边有一个腿骨都断成三截了,怎么可能恢复如初?还有个孩子被人踩中了头,我们真不 敢保证能救得过来。”他们说得也是实情,这些医馆的医疗水平也就那样,打不起这个包票。  这头,医馆的人犯了愁,而另一边,孙师爷也悄悄地安排了一场“为天赐公主出气”的戏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74章 两位大婶你们够了 东宫元听了医馆那边的难处,亲自去查看了那个断腿的人,然后立即吩咐那家医馆“叫你们的人搭把手,将人抬到外面今生阁的马车上,送到今生阁去找大夫宋石,由他 来治。”  说完也不多停留,再去看那个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孩子。一看之下二话不说,立即下了三针在其头顶,“这个我来治,其余的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做不好,自会有人与你们说话。” 医馆的人吓得再不敢多话,立即张罗着治病救人去了。 今生阁的出现解除了受伤的百姓后顾之忧,在没有了后顾之忧后,人们就开始琢磨起来这次恶性踩踏事件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这时,孙师爷事先安排好的人就开始带节奏了“怎么发生的不知道,但我却听说了一件事。你们知道吗?这次庙会天赐公主也来了,是跟着五殿下一起来的。公主为 人低调,不想打扰大家伙逛庙会的好兴致,所以一进了街道就买了面具戴上。”  “对对,我也听说了,是听街口那家首饰铺的伙计说的。他们说天赐公主带着家里的一个庶妹一起来逛庙会,同行的还有五殿下。五殿下在首饰铺给两个小姑娘买了不 少东西,还是店里伙计帮着给送的货,就是送到文国公府的。千真万确!”  这样一引导,很多人就回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行人,戴面具的一共有三个人,一男两女,他们起初是没戴面具的,那男的长得特别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长得那 么好看的人。”  说话的是个大婶,连上另一位大婶就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从前十殿下打了胜仗回来,你站在街边儿也是这样说的,说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现在 又说五皇子好看,他俩到底谁好看?你还有没有个准主意了?”  之前说话那人也是有些迷茫,“就是都好看。”再想想,“还是十殿下更好看一些,毕竟这天下除了十殿下,还没听说有什么人是紫色眼睛的。不过十殿下大军回城时都是坐在高头大马上,高高在上,四周都是兵将围着,咱们也看不清楚。这次这位如果真是五殿下的话,那可是有点儿接地气了,毕竟还没见过就这样来逛庙会的皇子,离 得近,看得真切。” “说得也是,庙会上人多,当时我还被挤了一下,正好挤到他身边。啧啧,那滋味别提了,他身上的味儿闻着都能醉了人。这男人好看起来,可是比女人妖气百倍。”  一时间,这两位大婶沉醉在到底是五皇子好看还是十皇子更胜一筹的话题中无法自拔,那两个负责带节奏的人听得一脸懵比,心说两位大婶你们够了,关注点不是在 这里好吧? 于是赶紧努力将话题给拉回来“要不怎么说天赐公主心肠好呢!瞧着五皇子太招风就给了他一个面具,否则这庙会还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儿。” “哎哟。”一位大婶又说话了,“可这面具一戴就看不见脸啦!我们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是五殿下,现在想想,到是对后来那张狐狸面具记得更清楚一些。”  “光是脸好看有什么用?”带节奏的人又说话了,“脸能当饭吃吗?脸好能代表心肠也好吗?你们想想看,适才出事时那张狐狸面具在哪里?你们说得长得好看的人到哪 去了?可是却有那么多人看到天赐公主救起了一个又一个?要是没有天赐公主,指不定多少人都得在这次事件中没了性命。”  “这位小哥说得对。”有个老大爷说话了,“我这条老命就是被天赐公主救下来的,要不是有公主拉了我一把,我怕是就要被人给踩死了,哪会像现在就只是擦破了点皮 。”  “对啊对啊,公主救了我的孩子,我当时就想跪下来给公主磕头的,可是一转眼的工夫,公主就又去救旁的人了。真是个好心肠的姑娘,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却一 次又一次的冲进乱局中将老人和孩子往外救,这才是皇家公主该有的样子!”  两个带节奏的人对视一眼,人们总算是开始顺着他们的话往下唠了,这让他们十分高兴,于是继续引导“没错,天赐公主一心为民,心里头想着的全是大家伙。就是现在,你们看看这些医馆之前是个什么态度?那是不见银子不看病,就连城隍庙送出来的香油钱都敢要,也不怕神仙知道了怪罪。但是今生阁一来,人家立即就说全力医 治,所有银子算在今生阁帐上,这边治不了的还抬到今生阁去继续治,这才叫医者仁心嘛!” “可是那位五殿下呢?早没影儿了,你们见过他救一个人吗?你们谁受过他的恩吗?”  人们听了这话面面相觑,没有,没有人受过五皇子的恩,五皇子没有救过任何一个人。打从乱局发生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五皇子的影子,就只看到天赐公主和她 的侍卫在救人,还有公主的那个妹妹在不停地喊救命。  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了,“该死的,那位五殿下虽然长得好看,但心肠可不咋地啊!还是个胆小怕事的,一遇着危险自己先跑了,把他的义妹都扔在了危险之中,这也太 男人了。”  “听你们这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我看见天赐公主在救人,而那个时候五皇子却溜进了街边一家店铺里,随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想来要么是一直躲在里头避难,要么 就是从后门开溜了。这简直就是懦夫所为!”  “哎,你们说这里头是不是有猫腻?我怎么总觉得这次的事件不是偶然发生呢?城隍庙说了,根本就没安排什么城隍娘娘,也没有花车,什么多余的都没有,就只是个 单纯的庙会。那么那个城隍娘娘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她一出现场面就乱了?”  带节奏的人眼珠一转,一脸八卦样地说“城隍娘娘从哪来的我不清楚,但是我却真的看到有几个在花车下头扔铜板的人跟着五皇子一起进了那家店铺,进去之后同样 没再出来。” “什么意思?那几个人是去追杀五皇子的?” “你傻啊?追什么杀啊?要真是冲着五皇子来的,那五皇子人都跑了,他们还祸害百姓干什么?明显那是跟五皇子一伙的,随着主子去商量事儿去了。”  这番话可就拉动人们的智慧了,于是有人想起“到是天赐公主离开之后街上就不乱了,那照你这么分析,难不成那伙人是冲着天赐公主来的?然后他们跟五皇子又是 一伙的,也就是说,是五皇子要害天赐公主,然后被天赐公主识穿之后,为了不连累大家,只身将作乱之人引走,让咱们这些老百姓不再遭受踩踏?” “那天赐公主呢?现在人在哪里?” 终于有人问到点子上了,不远处,韩天刚和孙师爷正在竖着耳朵听声儿,当听到这句时韩天刚差点儿没乐得跳起来。 这就对了嘛!唠嗑得唠到话眼儿上,兜这么大一圈,目的就是引导人们想到这个关键啊!  当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不管真假,先一盆脏水泼五皇子身上再说,谁让他把天赐公主带出来还不管人家安危的?有没有点男人样了?再想想那只狐狸,算了,还真 没有个男人样。 孙师爷挺了挺身,走上前去,他觉得这时候该轮到自己出场了。  于是一路走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的那一堆儿里,一脸凝重地说“天赐公主为了护百姓不受踩踏,竟是不顾自己性命,只身将乱贼引到了上都城外,至今未有任何音讯 传回。十殿下九殿下还有四殿下已经出城去寻了,眼下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叹气,“天赐公主多好的人啊,女菩萨一般的心肠,却还有人要向她下手,可见此人心肠之歹毒,天理难容!”  有人将他认了出来,“这不是衙门里的师爷吗?哎哟,要说咱们大家伙儿之前还在猜测,现在师爷都这样说了,那这事儿真是没跑了。天赐公主就这么引人出城,那实 在是危险啊!”  “可不是。”孙师爷继续道“可怜一个小姑娘,明明做的全是好事,却多灾多难,老天真是不公,那些作乱之人更是死不足惜。就是不知道这起事件究竟是什么人主使 的,明知道天赐公主心系百姓,做出来的药丸都是救人性命的。可他偏偏还想要公主的性命,这不就是间接的想要了咱们百姓的性命吗?其心可诛啊!”  “对,其心可诛!不过师爷,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是谁在主使?这不明摆着吗?五皇子跟着天赐公主一起出来的,现在天赐公主出事了,他呢?我看回家睡 大觉去了吧?方才您也说了,三位殿下都出城去寻人,那跟着一起出来的五殿下为何不去?” 有人接话了“心虚呗!街坊们,咱们可不能再忍耐下去了,今天咱们自己、咱们的亲人友人都受了伤,咱们就算不为了天赐公主,那了得为自己讨个公道啊!” “对!为自己讨个公道!”可是这个公道怎么讨呢? 有人提议——“咱们上凌王府,跟五殿下要个说法去!” “对!上凌王府,跟五殿下讨说法!”  一时间,人群越聚越多,呼喝声愈发响亮。孙师爷的唇角抿了起来,事成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75章 打倒五皇子!还我天赐公主! 这就是白鹤染如今的影响力,虽然还需要有人带头煽动,但百姓也不是傻子,那不是什么人什么事想煽动就都能煽动得起来的。  首先得有事实依据,其次还得有情感支撑,最重要的还是得引发人们的共鸣。不管这个共鸣是欢愉的还是痛苦的,总归是要靠着这个共鸣将人们的身心聚至一处,让 大家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奋斗。 现在,人们就开始为了天赐公主的公道而奋斗了。  所有参与过法会庙会的人,不管受没受伤,不管是不是伤者家属,但凡经历过这次踩踏的人都参与了进来。通过之前一系列的分析,他们此刻是坚信这一场事故并非 偶然发生,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不但害了这么多平民百姓,还让他们敬之为神的天赐公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这是什么行为?这简直就是要杀尽天下的行为。 人人皆知天赐公主拯救苍生,他们还指望天赐公主做出更多的药丸将来保他们的命,他们还指望以后再也不用受痨病困扰,踏踏实实地生活。 可是就因为五皇子,这现在这一切都有可能要成为泡影了,刚刚好起来的生活一下子又要被打回原型了,这让他们如何甘心?如何能不愤怒?  于是人越聚越多,大家开始向凌王府进发,一边走还一边高喊着还我天赐公主的口号,更是有人走一路将庙会上发生的事情讲一路,让那些没来庙会、没经历过那场 踩踏的人们也知道这一系列事件,也跟着一起愤怒。  直到队伍站到凌王府门口时,已经聚集了上千人,人们高声叫着“五皇子出来!五皇子请把天赐公主还给我们!五皇子兴风作浪不顾百姓死伤,必须还我们一个公道 !” 韩天刚跟孙师爷也是跟着来的,这会儿装模作样地弄了一些官差在附近维持秩序,实际上一个人都没撵走,甚至还在不停地往里放人。 可惜,凌王府大门紧闭,就连守门的侍卫一看这架式都赶紧回到府里再也没出来过。 人们喊了半天都喊不出人来,不由得气愤非常,开始用各种称手的东西去砸门。 什么白菜帮子啊,什么臭鸡蛋啊,什么烂果子啊之类的,毕竟这是王府,也不能砸得太明目张胆,用手砸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只能用这些东西。 眼瞅着这些东西在凌王府的大门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但是里面的人依然稳若太山,别说出来了,连个应声的都没有,简直要急死个人。  韩天刚看得也着急,但这些都是普通百姓,他们能集体找到凌王府门口叫骂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不能指望他们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老百姓对皇子还是有天生的敬谓 感的,不可能做得太过份,而这么多人的队伍,他也不想闹得太过份,因为一旦出事,他这个上都府尹是有责任的。一千多人冲进去,还不得把五皇子给吃了?  韩天刚一想到这儿,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但心里依然是愤怒的。他可是站在白鹤染这一头的,而且事情还是发生在上都城境内,这五皇子摆明了是给他这个府尹上 眼药。要说以前他也就忍了,可打从他坚决表明站在白鹤染这一头,很快就得到了十殿下和九殿下的赏识,在仕途上可谓是顺风顺水,所以他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肯定是不能的,所以一计不成他必须得想第二计。好在这第二计也不难,他用胳膊肘撞了撞孙师爷,“叫人往户部尚书府里走一趟,找他们家那位嫡小姐,对,就是昨 儿告状烂的那位。就跟她说,现在天赐公主被五殿下给害的不知生死,她们的脸可能治不成了。” 孙师爷一拍大腿,“大人您这个主意好啊!就冲着那位冷小姐的性子,她不把凌王府给拆了都算在下输。” 韩天刚提醒他“不只是冷小姐,还有那么多达官显贵家里的夫人小姐呢,都一起叫来。本府就不信五殿下能一直不露面,这事儿总归得有个说法。” 孙师爷立即吩咐手下官差去做,不多一会儿,就听到一片女子的哭嚎声突然传了来,一声比一声大,哭的人也是越来越多,而且都是女的,没一个男的。 但是她们都在外围哭,因为实在挤不进来,试了几次都前进不了几步。 韩天刚看得着急,赶紧站上前来大声道“大家给让让路,让这些夫人小姐们先进来,听听她们怎么说。这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哭什么呢?”  他这是明知故问,但冷若南的声音很快就传了来——“我们被芬芳阁害得烂了脸,还等着天赐公主给咱们治脸呢,没想到五殿下居然设计陷害天赐公主,让公主生死不 明。那我们的脸可怎么办?我们这辈子岂不是就得毁了?五皇子这不只是害了公主,还害了我们大家,我们同他势不两立!” “对!势不两立!砸开凌王府的大门,叫五皇子出来把话说清楚!”  这些夫人小姐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什么皇子不皇子的,她们的脸要是治不好这辈子也就没指望了。一个已经毁了一辈子的人还怕什么呢?闹呗!反正脸都烂成这样 儿了,谁还能看出来她们是谁?这就跟杀手蒙面杀人没什么区别,她们这叫烂脸以下犯上,抓着了也没人能认出她们的本来面目。  百姓们给这些女人让了一条路出来,只见这些女人们来势汹汹,直奔着凌王府的大门就冲了过去,然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见凌王府的大们生生被 她们给打瓢了。 孙师爷感叹“谁说女子柔弱的,那是没被逼到这个份儿上。瞧瞧这战斗力,眼下哪怕是过来十名壮汉都能让她们给打趴下。” 今日的上都城注定是不平静的,上午庙会出事,晌午凌王府出事,且凌王府的大门终于在经了一个多时辰的打砸之后,砰地一声倒了下去。 百姓们开始欢呼,但却没有人敢闯,就是那些高门贵妇也犹豫了。 砸门是一回事,闯府又是一回事,她们还有家人,还有子女,还有爹娘,不能不多考虑。 但这都是寻常人的心理,可在场还有一个不寻常的呢,还有一个被白鹤染的脾气秉性深深吸引,立志一生追随矢志不渝的冷家大小姐冷若南呢! 于是人们就看到一个烂了脸的女怪物嗷地一声冲进了凌王府,一脚踹飞了要上前拦她的侍卫,一边跑还一边喊“打倒五皇子!还我天赐公主!还我美丽面容!” 这一下就把那些犹犹豫豫的夫人小姐们的情绪给调动起来了,于是有人说“还愣着干什么?往里冲啊!谁认得出我们是谁啊?” 于是人们一拥而上,如蝗虫过境般将凌王府里里外外碾压了一遍。 然而,五皇子却当真没在府里。 怡合宫里,五皇子坐在贤妃李氏的病榻边,手里拿着一个布做成的娃娃。 那娃娃有些年头了,布料都褪了颜色,洗得发白。但样子却保存得十分完好,有几处开线的地方也被人小心仔细地缝补起来,可见娃娃的主人很喜欢它。 但是这东西拿在五皇子手里就不见他有多待见,甚至还有几分嫌弃,几次想扔掉,都被半躺半靠在床榻上的李贤妃眼一瞪,给制止住了。  “你扔了它就是要本宫的命。”李贤声音有些苍老,五十岁的女人了,再如何保养也养不出那些年轻女子的精神头儿。听说今儿个天还没亮天赐公主的胭脂就送进了昭仁宫里,前几日聚到昭仁宫的那些女人,除了丽嫔之外个个有份。可是她病着,没过去,自然东西也不可能送到她的怡合宫来。“从前你不在本宫身边,本宫就是靠着它活 过来的,对于本宫来说,它就是你,你就是它,你不珍惜它,就是不珍爱自己的性命。”  五皇子君慕丰眉心紧紧皱着,面上有些不耐烦,“这套说辞儿子已经倒背如流,母妃就不能说些别的?”他晃晃手里的娃娃,“这个东西从前是陪过母妃,但是如今儿子 已经回到您的身边,您可以留着它当个念想,但总不至于糊涂到真的把它当成活人。”  “你懂什么?”李贤妃有些生气,儿子君慕丰的面相随了她,天生媚态,一双眼睛吊着稍,下巴尖尖,脸颊上翘,就像只狐狸。年轻的时候人人都说她是专门迷惑男人 的狐狸精,进宫之后也着实得宠了一阵子,还诞下皇嗣。可惜,自从有了后来的贵妃,也就是老九老十的生母之后,她得宠的日子嘎然而止。 嫉妒让人丑陋,何况宫里失宠的女人不只有嫉妒,她们还有永无止尽的孤独。 李贤妃就在这样的孤独里钻了牛角尖出不来,以至于行为反常,总会在夜深人静时对自己的儿子进行虐打,那些主子针扎奴才的手段都被她用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直到有一天这事被人发现,直到有一天她的儿子终于被皇上亲自从她身边抱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76章 所谓母爱 人人皆知九十两位皇子没了亲娘,在皇后跟前长大,再加上他们的亲娘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所以皇上对这两个儿子更偏疼一些。 可实际上,这两个儿子虽说偏疼,但因为他们机灵又懂事,从小到大也没让人操多大心。  可因为贤妃非但不贤,反而擅妒,更是在妒忌心的疯长中乱了神智祸害儿子。所以天和帝在这个五儿子身上没少花工夫,可即便如此,这个儿子的心性还是被他的亲 娘给带跑偏了。 人们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五皇子长得就越来越像李贤妃,那张狐狸样的眉眼五官让人打眼一看,竟还以为是看到了李贤妃年轻的时候。  可到底年轻是回不去的,李贤妃比常人老得都快,也丑得都快,虽说近两年兴许是因为年岁大了,也想开了,不再像过去那么疯癫,可心里头那些个歪理邪说却是一 点儿都没减少。  就比如此刻,她依然在用自己的所谓走过的经验来告诉她儿子“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依赖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今天对你好,明天就有可能会翻脸不认人。所 以你谁都不要相信,包括你将来的妻子、儿女,统统不要相信。他们都是来讨债的,你只有不关心,将来才不会让他们成为你的短板,被人抓住七寸。”  五皇子君慕丰看着病榻上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意识地往左臂上捏了一下。他左上臂外侧有一块巴掌大的疤痕,是四岁那年被眼前这个母亲用烙铁生生烙出来的,一辈 子都掉不了。  他至今都还记得母妃当时的模样,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眼珠子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整个人陷入到一种癫狂的状态。她手里拿着烧红的烙铁,一步一步走向他,一句一句告诉他丰儿,别怕,娘给你打上地狱的烙印,从此以后你就是阎王爷跟前的人,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你的那些哥哥弟弟们都会躲你远远的,将来也没有人敢 与你争皇位。因为谁沾上你都得死,死无葬身之地。来吧,让娘亲帮你把这个烙印烙上,以后你就有了大靠山。 当时宫里的下人都护着他跑,可是他不想跑,他就站在那里眼瞅着李贤妃将烙铁烙在了他的胳膊上。小小年纪的他,当时就疼得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人已经不在恰合宫里,他用这样一个终身除不掉的印记为代价,终于逃离了怡合宫,逃离了自己母亲的身边。带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带着一身的针眼 。 听说从那以后,李贤妃更加疯狂了,那些无法加注在儿子身上的虐打全部施于宫人身上,最后一个宫女不堪凌虐,投井自杀。  天和帝请了国医夏阳秋给李贤妃治病,足足治了一年,才算把她这个虐人的毛病给治回来。可治回来是治回来了,她却又想要回儿子。天和帝怎么敢把儿子还给她, 于是就叫人缝了个布娃娃送过去,就是现在被君慕丰拿在手里的这个,足足被李贤妃当成儿子养了二十年。  “没有爱就不会有恨,你若不是因为太在意,又何苦会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君慕丰淡淡地述说着一个事实,“进了宫门的女人,就该做好今日恩宠明日冷遇的心理准备,你若连这点承受力都没有,那只能说明你根本就不适合进宫。当朝没有强行入宫秀选的规矩,你想来就来,不想来不报名透选就是了,所以你怨不着别人,要怨就只 能怨把你送进宫的娘家,和当初那个想要出人投地嫁进皇宫来的自己。”  他对这个母亲的感情很复杂,儿时他怕她,因为没日没夜的毒打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可毒打之余也是有温暖的时刻,偶尔贤妃也会清醒,也会抱着他哭,会轻轻地仔 细地给他上药,一遍一遍地给他说对不起,说她是被他父皇气得脑袋出了问题才会打他。  每每那时,他便开始同情这个母妃,同时也憎恨他的父皇,因为父皇有那么多的女人,可真正顾得到的又有几个?所以他跟李贤妃一样憎恨自己的父亲,认为这一切 悲剧都是父亲造成的,是他亲手断送了母亲的一生,也断送了他的人生。  其实后来他懂了这里面的道理,也明白了皇家的无奈,知道了这些女人进宫来目的各有不同,也并非每个人都像他的父亲那样爱着他的父皇,甚至有些人根本是没有 爱的。她们追求的只是利益,她们存在的目的只是让自己的母族更加强大,让自己这一生享不尽荣华富贵。  就像她刚刚对李贤妃说的那些话,东秦没有强制要求秀女进宫的制度,所以这些女人之所以能进宫来,要么是她们本身愿意,要么就是家族有所需。那么既然原本的 目的就不单纯,为何又要埋怨后宫的种种不公待遇?为何还要对得宠失宠怨恨至此?  可惜,话是这么说,但是年少的阴影和李贤妃这么多年的“循循善诱”,已经让怨恨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即便他长大了,明白道理了,依然无法将这种恨意根除 。  “你懂什么!”李贤妃冷哼一声,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今天怎么回事?以往不是这样的。不过就让你解决一个小麻烦,怎的这么多话?这些年咱们母子的情份虽说不多,可我到底是你的生母,李家到底是你的母族,你不保母族保什么?保君家?哼,想保君家的人多了,还轮不到你头上!别跟我说当初为何进宫,你问问这宫里的女人,包括那陈皇后在内,哪个是自愿进来的?哪个不是跟我一样,承载着母族的希望,也带着成为皇上的女人、诞下皇嗣的梦想进了这座皇宫?我不过是她们中的一个 而已,我又有什么错?” 五皇子看了看面前的母妃,说了句实话“你错就错在爱上了他,而且一爱这么多年。” 李贤妃神情又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回到了她跟和天帝情意还在的岁月。  “所以本宫这些年始终走不出来。”她也承认自己的状态,“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看清了皇家是个什么德行,也明白了谁先爱上谁就先输的道理。丰儿,本宫从小就告诫 你,千万不要爱上什么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离他们远远的。玩玩可以,千万别动真情。一旦动了情,你离死期也就不远了。你晓得吗?” 君慕丰将手里的娃娃扔回床榻上,“母妃也知道这样的话已经说了二十几年,那儿臣自然是晓得的。母妃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 “不会吗?”李贤妃的一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儿子,“丰儿,你同本宫说说,今日你阴阳怪气地找到怡合宫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君慕丰站起身,不想与她谈这个话题,只是提醒她“不管你心里头埋了多少恨,你依然是君家的媳妇,是后宫里的妃嫔,我也依然是东秦的皇子。除非你不想活了, 也不想我活了,否则就得记得,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要想好好活下去,就不能由着外头的李家胡作非为,害了自己不说,还得让本王给他们擦屁股。”  “混账话!”李贤妃大怒,“本宫刚才同你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外头的李家是你的母族,是你将来要依靠的母族,你不帮着他们你帮着谁?现在他们遇了难处,咱 们不管谁能管?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李家就这么毁了?”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君慕凛的狐狸眼冷凝下来,第一次就李家的问题上同李贤妃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即便将来我要靠着他们,那也是将来,可是眼下他们就要靠着 我。没有今日的我,就没有将来的李家,这个因果关系母妃难道不明白吗?”  李贤妃还要说话,却被他打断,“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们,告诉李家,想要家族强大就别作死,本王脾气一向不好,没那个耐心一次次的为他们善后。也莫要再提什么将来依靠的话,就凭现在的李家,还真成为不了本王的依靠。如果需要本王一步步扶植壮大起他们,那本王扶谁不行?为何一定要扶李家?母族真的那么重要吗?母妃好 好想想,这么些年你为李家做过多少,李家又给予了你多少。好好算算这笔帐,再告诉本王,你亏不亏。”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同李贤妃说话,连边上的宫人都吓得不轻,眼瞅着李贤妃又哆哆嗦嗦地把那个娃娃抱在了怀里,近侍宫女不得不恳求君慕丰“殿下少说两句 吧,娘娘这几日因为李家的事心神不宁,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出事?”君慕丰摇摇头,“想要自绝吧?那母妃可要想好,自绝的嫔妃,将来是没有资格入皇陵,没有资格为父皇伴葬的。母妃若对父皇还心存爱意,就一定要仔细斟 酌。希望母妃将今日的话说给李家的人听,给他们提个醒,不要以为本王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李家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五皇子走了,李贤妃怔了老半天才呢喃出一句话来“他变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77章 镜花水月 变了吗?或许吧! 从前他觉得这种事情没所谓的,杀一个人,同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哪怕那个人是文国公府的嫡小姐,于他来说也跟平民一般。 可是这位嫡小姐是他未来的弟妹,还是东秦的天赐公主,这就让他多了几分顾忌。  但顾忌归顾忌,他还是做了,还是为白鹤染布下了天罗地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姑娘往里面跳。只是在白鹤染跳进去的那一刻,他的心不知为何竟有了一刹那的波 动,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感觉,但那种悄然滋生的悔意却是清晰明了。 没错,他后悔了,打从白鹤染离开庙会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可惜,悔之晚矣。 现在人应该已经死了吧?君慕丰站在怡合宫的门口,面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狐狸笑,只是这笑更像是一副面具,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面具后面的愁绪。  也或许没死,他忽然心生希望。听闻老十出城去救人了,也听闻老九和老四也随后追了出去。有那三位在,他的杀阵就有了被攻破的可能,虽然他始终认为这种可能 实在太过微小,即便是精通阵法的老十都几乎没有可能破得了他布下的阵。 可到底是有那么一丁点希望的,至少能多争取一些时辰,让他他让赶去救人! 对,就是救人!君慕丰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  人是他要杀的,现在他却又要把人给救出来,这简直矛盾,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而且他只要现身,这一切就都会被揭穿,他该如何面对他的兄弟,他该如何面对 她?  眼前有白鹤染敲诈他钱财的小模样一闪而过,他却将那个时候的小姑娘记得清清楚楚。扬着下巴的小模样,下狠手敲诈他时眼里兴奋的精光,一切都记得那样清楚, 清楚得心疼。  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救人的念头却在心底不断滋生,直到再挡不住,他大步向前走,几乎是在奔跑,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而去。他亦在心中祈祷,祈祷他的那几 位兄弟能争点气,就算破不了阵,至少也多拖延一段时辰,等着他的到来。 而就在此刻,也有一个人正在气势汹汹地朝着怡合宫的方向奔过来,五皇子在拐弯的地方撞到了那个人,两人砰地撞到一起,就听对方“啊”地一声被撞飞出老远。 他吓了一跳,“灵犀?你干什么?”  “我还要问你干什么?”君灵犀怒了,这一下把她撞得可不轻,屁股摔得生疼,可打从白鹤染为她换了血之后,似乎这一身筋骨和皮肉都结实了不少,比较抗摔。否则 这要换了从前,非得吐血不可。她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几步跑上前大声质问“五哥,你把染妹妹弄到哪去了?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人是你带出去的,你脱不了干系!” 他十分无奈,“我知道脱不了干系,也没想脱这个干系。灵犀,让开,我去救人。” “救人?”君灵犀一下就懵了,“你把染姐姐害了是不是?君慕丰你混蛋!” 小公主真急眼了,居然一个纵窜跳到她五哥身上,照着五皇子的脖子就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是真狠,生生咬掉了半块肉,血流了一脖子,一直流进衣裳里。 君慕丰想说你这丫头真是疯了,他甚至想抬手扇她一巴掌,可救人的念头再一次从脑中闪过,命悬一线的白鹤染好像正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喊着五哥。  其实他心里明白,白鹤染何时楚楚可怜过?但此刻却再顾不上多想,也顾不上同君灵犀计较,只用力将人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再抢了她身上的一条帕子去捂伤口, 匆匆走了。 君灵犀咬了一嘴的血,跟吃人了似的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风一样飘走的她五哥,懵了。 “茉莉。”她问身边的近侍宫女,“他刚刚说去救谁?” 茉莉琢磨着道“也没说去救谁,但那话儿听着像是去救天赐公主。”  “该死!”君灵犀气得直哆嗦,“现在想起来救了,早干什么来着?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就他干的?”君灵犀话刚说完,也不等茉莉回答,她扭头就往怡合宫的方向看了去。“李贤妃的宫院,他把染姐姐带出去逛庙会,出了事自己毫发无伤的回来,却把染姐姐给扔了。茉莉你说,这事儿会不会跟李贤有关联?老五那儿问不出来,本公主就找 李贤妃问问去。”  君灵犀向来都是皇宫里的一股“清流”,她想干的事儿那就没有干不成的,当初都能轮起大锤怒砸叶府,闯个怡合宫又算得了什么?左右四哥不在宫里,没人管得了她 。 城里闹,宫里闹,而此时此刻,上都城南郊,白鹤染正盘腿坐着,身边是十皇子君慕凛,还有与他二人面对面的刀光剑影两兄弟。 可是周遭的一切又发生了变化,已经不再是掉下山崖那会儿看到的景象,而是变成了一片湖泊,湖面是淡淡的绿色,能清晰地看到水下的水草和小鱼。  有趣的是,四人现在就坐在湖水上头,没有采取任何避水的水段,就像坐在土地面上一样。与他们直接接触的水面也并没有因为有人坐于上方而产生任何的波澜,一 切还是那么的平静,好像那根本不是水,而是一面大镜子,足以承受四个人坐在上面的重量。 刀光说“如果不是因为殿下到了,提前触发了上面的阵法,正好让我二人看到了地势的变化,怕是我们都要以为这湖是真的。” 剑影瞅了一会儿逼真的湖面,道“就算是真的也无碍,最多游水而已。” 君慕凛翻了个白眼,“若是那样简单,这镜花水月阵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白鹤染挑眉看他,“行啊,还知道是镜花水月阵?”  “那是!”他身子坐直了些,胸膛又挺了挺,“本王也是排兵布阵的高手,这点小伎俩还没能让本王放在眼里。否则刚带你上来的时候本王怎么没慌?还稳若泰山般落于 湖面?”  白鹤染“切”了一声,一点都不客气地道“那是因为你怀里揽着的是我,换个人你试试?我看你还敢不敢往这湖面上跳。既然知道是镜花水月阵,就也该知晓这种阵法 要命的地方在何处。”她说着,看了眼刀光剑影,“我若再晚上来一刻,你二人就得躺在这湖面上永远的睡大觉了。别不承认,刚才谁迷糊了谁心里知道。”  两兄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刀光比较实在,点点头说“确实,这湖面才一出现,我跟剑影就托到湖上之上,才站了一会儿就觉困倦,而且是那种忍不住的困。困到 当时即便有人拿刀抵着我们的脖子,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就想睡觉。” 剑影“恩。”半晌,终于憋出来一句“你俩上来就不困了。”  白鹤染指指身下的湖面,“很正常,因为这就是镜花水月阵所营造出来的效果。它会让人产生倦感,并在这种倦感下沉沉睡去,然后再送给你们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 ” 君慕凛接着她的话说“当美梦做完,你们就已经失去了醒过来的机会,一梦睡死。” 光刀倒吸一口冷气,“一个阵法而已,竟会这般神奇?这究竟是阵法还是术法?”  君慕凛告诉他“自然是阵法,也没你想得那样神奇。阵法的变幻掺杂了许多障眼法的因素在内,而障眼之法近些年已经在阵法一门中被广为运动。再加上阵法师利和地势和阵眼的相互作用,可以让大阵发生一系列的变化,所以看起来玄妙无比。这样的阵法变化确实可以搅乱人的视线,并且驱使入阵之人根据自己看到的一切做出反应 ,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最终落入圈套。但实际上真正致命的,却是一种令人至幻的东西,我们通常管它叫做毒!”  “毒?”刀光剑影一愣,随即反映过来了。对了,的确是毒,只有中了毒才会产生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可是这毒下得无形不行,解得也太随意了,什么时候解的?怎 么解的? 剑影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白鹤染,“你解的?” 她耸耸肩,“不然呢?难不成还会是他?”她指指君慕凛。  某人不干了,“哎,哎哎,怎么说话呢?怎么就不能是本王了?”但这话说得还是有些心虚,“染染,其实在没有你之前,本王真的挺厉害的。不信你问他俩,问问他俩 谁能打得过本王,不管是轻功武功还是阵法造诣,谁能跟本王比?” 刀光剑影齐齐摇头,“比不了比不了。”  某人很得意,“看吧,本王也是很厉害的。”话说到这儿,又有些怂了,再厉害又如何?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了。或许他轻功武功都不错,但是在阵法和解 毒的本事上,这天下白鹤染要是敢称第二,绝对无人自称第一。他也不行!  “贫嘴。”她翻了个白眼,随即站起身来,“别欣赏美景了,一切不过镜花水月虚无变幻而已,咱们还是琢磨一下该如何从这镜花水月里走出去才是正经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78章 给为夫留些面子 说是琢磨,但其实对于白鹤染来说,这种程度上的阵法也就是破解起来要多费些力气罢了,并不存在能不能破或是破解失败的可能。  有同样技术含量的人还有君慕凛,因为类似的阵法,他在几年前对敌的时候就曾使用过,当时就凭着一个镜花水月的大阵,以一阵之力攻克敌方十万大军。而事实上 当时他这头出城对敌的算上他自己在内,也不过才十个人,其余的将士该休息的休息,该吃饭的吃饭,根本没将那一场仗放在心上。 敌军大败,败于一阵之下,自此他君慕凛也成为一个神话。  所以今日他觉得不太对劲,人人皆知他精通阵法,更是人人皆知这镜花水月是他的成名大阵,老五是脑子有坑要这么干?这不是明摆着坐等被破么!就算在阵里加了 不一样的至幻毒药,可白鹤染素有神医之称,能凭一己之力解汤州毒灾,他凭什么自信这毒能毒得死她?  此刻二人分别走位,他在东侧,她在西边,两人说着一样的口决,一人一句;行着一样的步伐,一人半步。就这样行走于湖面之上,每走一步,走过之处都恢复原本 面貌,有的地方是土地,有的地方有沙石,有的地方泥泞,也有的地方横七竖八地停着放倒的树木。 刀光剑影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还是在湖面消失的那一刻被脚下的大石头给绊倒,摔得有些难看。 再观那人,好像破阵还破出意境来了,竟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视而笑,甜得发腻。 偏偏在这样甜美的笑容下,两人还在对着口诀,他说“烟雨楼阁。” 她接“七步一层。” 于是他朝着斜上方迈出七步,再回过身时,身后已然没了湖面波光。 她说“水中倒影人消瘦。” 他接“盛景留水不留鱼。” 于是她腾空而起,银针在手,对准下方湖面疾甩出去。视线范围内,所有水里的鱼在银针穿刺之下眨眼消失。环境再起变化,又是一片恢复如初的土地。  “还不赖!”他冲着她点头,一脸的骄傲,“我们家染染多才多艺,医毒双绝,连阵法一道都精通至此。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妄图暗害于你,就这两下子,不够丢 脸的。”  “不就是你五哥么,怎么,你对这个暗害我的人还有别的人选?”她挑眉问他,同时脚下步子不停,像在跳舞,又像在走迷宫,总之步履迷踪,所过之处湖面皆成土地 。  “就在刚刚,我心里生了一个疑惑。”他将之前想到的种种可能说给她听,“老五明知镜花水月是我的成名阵法,何以还要用他来害你?难道他就有把握能阻拦我不来救 人?”他摊摊手,“可是我已经来了,且来的路上并没有遭遇阻拦。”  “若不是他还会有谁?”白鹤染脑子里也是疾速飞转,君慕凛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谁也不可能用对方的长处去挖陷阱,就相当于把一条鱼扔到水里试图将于给淹死,那 淹得死吗?  她想来想去,再开口时也说了一种可能“或许他的任务只是将我引到庙会上。但又是谁用了什么理由促使他这样做的呢?毕竟我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哦对,逛 庙会之前坑了他不少银子,不过堂堂五皇子,总不可能因为个几百万两银子就要杀人灭口吧?”  君慕凛失笑,“为了银子杀人灭口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杀了你能得到大好处,那就值得试上一试。只是他向你动手,要承受的可不只是来自你一个人的反击,还有来自 我同九哥这边的压力。若这个好处小了,可不值当,若这个好处大,那得有多大?” 两人说话间,湖面已经完全消失,只剩狼藉土地。可白鹤染却是一脸愁容,看着前方突兀出现的一座小山,气得一把银针就甩了出去。  “这特么还有完没完?”一个阵接一个阵,就算对她来说没什么危险,可这破玩意没完没了也闹心啊!谁知道这山后头还有什么在等着她,她是多有工夫陪人家这样玩 ?白鹤染气得直磨牙,“不管是谁,该打打,该杀杀,但是在弄死之前必须得先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媳妇儿说了算。”他立场十分坚定,“要杀要打还是罚,都是媳妇儿说了算。” “如果摆阵之人真是你五哥呢?”她扬着下巴问他,面上带着不容回拒的倔强。  “那也是媳妇儿说了算!”君慕凛一点不含糊,“若真是他,那么他在动手之时就已经不再顾念这份兄弟之情。他都不顾我,我又为何要顾着他?染染,把你的心放到肚 子里去,我不是肆意残害手足的混账之人,但也不是任人宰割还满口道义的迂腐之辈。他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他欺我一尺,我必百倍奉还!” 她笑着点头,“很好,这才是我要的道德观。” 话音刚落,人再度腾空而起,手里又是一把银针飞了出去。 十八枚银针,奔的是那座小山的阵眼所在。 与此同时,君慕凛亦平地拔起,跟在她十八根银针后头甩出一道剑气,凌厉地削掉了那小山的山头。下一刻,周遭再变。由湖变山,又由山变成冰寒雪原。  白鹤染不得不感叹“如果不是遇了咱们俩,他这一手阵法也可谓出神入化了。且今日若不是你来了,全凭我一人之力来破连环大阵,怕还真是要费好大一番工夫。虽 不至于伤到我,但想要破阵而出,没有个两日光景是办不到的。别的不说,又饿又喝也且让人遭罪了。” “那待咱们回京之后,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一番。”他大言不惭道“我也算是你的恩人了,染染,有仇报仇,有恩也得报恩呀!”  “我于你有过两次救命之恩,怎么没见你报过?”她脚下步伐诡异,完全是遵循着阵法的规律在行走,他亦如此。“君慕凛,我施于你那么大的恩情,你打算什么时候报 ?” “恩?”他不解,“不是已经报了吗?我都答应娶你了,还不算报啊?”  她简直震惊,“人的脸皮怎么可以厚到这种程度?明明是我答应嫁给你了,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好像是我求着你娶我似的?君慕凛,你也不想想当初赐婚的圣旨我拒了多 少回,你又是几次三番半夜登门,死气白赖地求着我嫁给你的。难道这些都忘了?救命之恩到底报是没报,心里就没有个数吗?” “染染,给为夫留点面子。”他回头瞅了一眼刀光剑影,苦苦哀求。 她翻翻白眼,她也要面子的好吧?不过看在这人一路赶来救她,又助她破阵,还在五皇子害她这件事情上立场坚定,于是决定给他这个面子。  “行吧,是我求着你嫁的,救命之恩就也算报完了。至于你之于我的这番相助之恩”她想了想,轻哼了一声,“害我的人是你哥,是你们君家人,你还好意思跟我提 恩不恩的?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难道不是对你们君家人犯下的错误进行的弥补?”  君慕凛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心里更是把那老五咒骂了一百多遍。可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事情他一直不敢往深里想,如果这件事情是老五做的,那么他的目 的是什么?如果这事不是老五做的,那又会是谁做的? 白鹤染说老五只是个执行者,其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而且能让老五心甘情愿被指使的,除了大过天的好处之外,就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真相到底是什么呢?他该如何保护这个小姑娘?如何才能让她不再受到这样的伤害? 这阵是一阵接着一阵,别说破阵的两个人累够呛,就是边上旁观的刀光剑影都郁闷了。  “妈的,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剑影气得直哆嗦,刚才他主动请求一起帮忙,可惜当场就被君慕凛给怼回来了,说他根本帮不上忙,除非是倒忙。他就不服气,“我们在 阎王殿也是学过阵法的好吧?怎么就只能帮倒忙了?”  刀光安慰他弟弟“学是学过,可是谁也没学好。你最擅长的是剑法和轻功暗器还有隐匿,而我最擅长的是刀法和近身攻击,在阵法的造诣上,谁也赶不上十殿下。毕 竟十殿下常出入战场,有应对经验,咱们就算学了也都是纸上谈兵。” “那小主子呢?那小妮子上过战场吗?她就不是纸上谈兵吗?”  刀光又看了看自己被白鹤染下过针阵的手腕,叹了口气,“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她就是会在某一方面有出奇的天份。咱们这位小主子虽然武功不如咱们,轻功更不咋地,据说还不会游水,往后需要咱们照顾的地方可多着呢!但是她在阵法上的精通却是咱们骑马都赶不上的。”他说着指了指周遭不断变化的环境地势,“看看这些个,哪 个是你能叫上名字的?” 剑影不说话了,因为他被问住了,就这些个破阵的名字和路数,他一个也说不上来。 这时,连环大阵终于攻到了最后一个,当白鹤染同君慕凛连手打出一个攻击之后,四周终于平静下来,终于不再有任何变化。  可就有在这最后一道屏障被攻破的一瞬间,白鹤染收势不稳,整个人猛地往前跌去,猛地跌进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79章 确认过眼神 “君慕丰?”白鹤染抬头,看清楚了接住自己的这个人。依然是熟悉的狐狸脸狐狸眼,但却不再有那种狡黠的笑容,两只眼睛也不再弯弯眯着。脖子上不知道被什么咬了一 口,血流了一身,肉都掉了一块儿,十分可怖。 “现在连一声五哥都不肯叫了吗?”他话里有些无奈,再上下打量怀中这个女子,额上见汗,衣衫沾有尘土,可看起来也没受什么伤,这到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我同君慕凛尚未成亲,没道理叫你五哥。至于义兄义妹的什么的,我想认便认,不想认便不认。左右当初磕头认下的也只有父皇和母后,同旁人无关。何且有些人做 的那些个事,着实也不像是哥哥会对妹妹做得出来的。”她动动胳膊,“君慕丰,你还要抱我到何时?” 他一怔,双臂松了松,怀中女子便像条小鱼般抽身离去。 “你这脖子是怎么了?被狼咬了?”她勾起唇角,冷冰冰地道,“真是报应。” 五皇子君慕丰一向是个擅言语之人,同他在一处从来不用担心冷场的问题,而且一张嘴是又毒又滑,很少有人不会在他面前难堪。  可是这会儿面对白鹤染的问话,他却不会用他一惯的方式去回答了,嘴巴开了口合,老半天才发出声音,老老实实地道“是被灵犀咬的。”然后不等她再开口,紧接 着就同她说“染妹妹,对不起,是五哥的错。”  她却摇了头,丝毫未因这一声对不起有所动容,只是反问他“如果道歉有用的话,我们学这一身本事又要用来干什么?或者我用致命的手段对付于你,事后再同你说 一句对不起,你便可以原谅我?不再计较之前的生死危机?” 君慕丰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我可以。”  她失笑,“现在说你可以,害我的时候怎么想来着?君慕丰,你该不会是因为我花了你几个银子,心疼得就想把我给弄死吧?呵呵,应该不会,谁能小气到这般不堪的程度。那就是有其它的原因了。但是不管什么原因,在我这里都不存在原谅一说。我这人觉悟一向低,从不稀罕,你欺了我,我便凭本事再欺回来,这才是是非恩怨最好的解决办法。你说我冤冤相报也好,说我小肚鸡肠也罢,总之你摆阵困我,那我便也困你一困。这次换我来布阵,能逃得出来是你的本事,逃不出来是我的能耐。但不管逃不逃得出,我都会大度一些,与你恩怨一笔勾消。我也不会跟你问要杀我的原因,这不是因为我以德化怨,而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你会对我说实话。我想知道的我自 己去查,不劳烦凌王殿下了。” 她话说完,抬手一挥,衣袖摆动间,数枚银针脱手而出,竟还带着几枚小块的玉石。看似杂乱无章的甩出去,实则却各循轨迹,于挥手之间布下了一个生死大阵。  与之前困她那些阵法不同的事,此时所有人都还能看见五皇子,周遭的一切对他们来说也都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却触摸不到他,他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就好像隔着 一个错位的空间般,只能看到他站在那处嘴巴蠕动,无声地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白鹤染早就表了态,对不起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有仇报仇才是她的行事风格。  “这是时空错位阵。”她面对着五皇子所在的方向冷声直述,“阵法高手,你不用考虑这个名字自己有没有听说过,因为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亦是我自创阵法,你有七 七四十九个活命之日,四十九天之后若走不出,将成为这阵法中的一具枯骨,以命祭阵,算是你偿了害我这一桩所为。当然,能不能挺到第四十九天,还要看你的本事。” 她说完,又是一枚银针甩出,随后,那被困在阵中之人再听不到外界声音,一场生死较量,自此终于拉开序幕。  君慕凛此时才知,他们家染染这是真动了气了。二人之前破阵时她还能有说有笑,可是此时,面上再看不出丝毫退让,只有步步紧逼,将欲置她于死地之人彻底围困 。  同来的还有九皇子和四皇子,以及他们各自的随从。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白鹤染布阵困人,却谁都没有加以阻拦。一来老五咎由自取,二来天赐公主的怒火,那可 不是好沾的。 “阿染,你没事吧?”四皇子君慕息最先开口。 白鹤染摇摇头,“四哥,我没事。”说完,又看向九皇子,然后俯身施礼,“谢谢九哥能来寻我,给你添麻烦了。” 君慕楚摆摆手,“我们之间无需言谢。”顿了顿,反问一句“为何你不说也给四哥添麻烦了?本王同四哥一块儿来的,你却只谢本王一人?” 白鹤染愣了愣,当下也觉奇怪,她方才的确只想着对九皇子说谢谢,至于四皇子,他问她有没有事,她便答没事,像是闲话家常,从未想过对他言谢。 她将这种反应归结为“因为四哥也给我找了麻烦,那个麻烦现在还在我家里住着,所以两相抵了,我不用谢他。”  九皇子没再说什么,白鹤染抬头看看天色,再扯扯身边人的袖子,“天都黑了,君慕凛,咱们回京吧,上都城内还有那么多女人的脸等着我去治,还有一间铺子等着我 去收。我若再不回去,怕是那些夫人小姐们都要心慌,以为我出了事她们的脸再治不回来。这一心慌就容易闹事,保不齐现在已经闹起来了,我得赶紧回去摆平她们。”  怒火已然没有,随着五皇子被困于阵内,白鹤染又成了之前的白鹤染,有点小倔强,有点小性子,也有点小赖皮。从来不拿君慕凛当皇子将军,也从来不似一般大家 闺秀那般拘谨羞涩。她叫他君慕凛,她会扯他的袖子,也会主动挽起他的胳膊。管什么场合,管谁在不在场,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在意旁人目光。  这对于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男子来说都是接受不了的,女子要矜持,像白鹤染这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太少见,即便是白蓁蓁那样的,她也知道在外头做出一副大家闺秀 的样子来,她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去挽男人的手臂。 但是君慕凛就吃这一套,每每白鹤染主动表示亲近时,他都特别的骄傲,都恨不能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是他的女人,是他已经定下来的未婚妻。 什么世俗礼教,他一个混世魔王还在意那些?简直是笑话嘛! 于是两人手拉着手,笑嘻嘻地上了两位皇子带过来的宫车,剑影阴于暗处,刀光主动担了赶车之职,马鞭一甩,扬长而去。  九皇子是又好气又好笑,十分无奈地指指那越行越远的宫车同四皇子说“四哥你看看,这可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以前咱们觉着凛儿这个性子天下无双了,可现 在你再看看,那位弟妹活脱脱一个女版的凛儿,最要命的是他们俩个还凑到了一起。” 四皇子温温合合地笑着,什么都没说,眼里却尽是羡慕。 白鹤染猜得一点都没错,此时的上都城已经乱成一团,韩天刚都快要控制不住局面了。  主要是那些烂脸的夫人小姐们,她们之前可是笃定白鹤染能把她们给治好,所以才豁出去把毒胭脂可劲往脸上拍的。可谁成想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白鹤染直到天 黑都没回来,这可让她们着了急。 其实除了冷若南是真的担心白鹤染外,其它人都是在担心自己的脸,生怕白鹤染死了她们的脸治不回来。可这种事又不是她们能够改变的,眼下也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愤怒在心,不发泄出来肯定不行,于是她们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发泄途径砸凌王府。  没错,就是砸凌王府。这一出儿也是冷若南最先带头惹起来的,起因是她踹碎了凌王府一只花盆。然后就发现那花盘碎掉的声音可真好听了,还有那脚感,憋了一肚 子的怒火竟随着哗啦一声而得到了排解。  于是她踹上了瘾,不但自己踹,还煽动其它的夫人小姐们一起踹。虽然那些普通百姓不敢进来,但这些烂脸烂到相当于蒙着面具的女人们胆儿可大了,也过足了瘾, 不一会儿就把凌王府前院儿后院儿的花盘踹了个净光,完了之后还聚到一处商量起还能踹点儿什么。  当然,凌王府的人也不是草包,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砸而不采取半点措施。可无奈就无奈在,他们这边刚想采取措施,还没等动手呢,嫡公主君灵犀来了,皇上身 边的近侍太监总管江越也来了。两人来了之后也不吱声,就往院子里一站,身后一水儿的禁军跟随,把凌王府的人震得大气都不敢出。 冷若南跟君灵犀确认过眼神,知道遇上的是一路人之后,这才敢怂恿那些夫人小姐们继续出气,直到她们踹得累了为止。  而凌王府一众人等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好一座王府被折腾得不成样子,谁也不敢站出来多话。因为他们明白,江越和君灵犀,一个代表皇上,一个代表皇后,他们 家凌王殿下虽也是皇子,却是个母妃不受宠的皇子。跟君灵犀这种嫡出的公主,地位是没法比的。  终于,亥时三刻,白鹤染回京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80章 是该换一种活法了 天赐公主平安回京,几乎成为了一件盛事,甚至有人为此燃起了烟火以示庆祝。  凌王府上上下下看着城内燃起的烟花,就觉得脸颊阵阵发烫,虽然他们还没弄清楚天赐公主出事到底是不是他家王爷所为,但是嫡公主和江公公都来了,上都府尹也 一直在这里没走,看来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可是五殿下为什么要为难天赐公主?没听说两人有恩怨啊?  白鹤染回京,直奔上都府衙门。那些烂了脸的夫人小姐们一听说这个事儿,立即就跟了过去。而此时迎春也从家里拿了白鹤染出门之前就调配好的药,还将自己已经 完好的脸向众人展示了一番。这些夫人小姐们总算是松了口气,纷纷对白鹤染表达起由衷的关怀。  药已经分发给每个人,但却没有一个人肯当场用药,人们在关怀过白鹤染之后纷纷拿着自己的那份药回了家去,且回家之路都是七拐八拐,在上都城里绕了好几个大 圈子之后才回到自己府上。回府之后也是大门紧闭,每家每户都下了封口令,坚决不许下人透露今日去向。  冷若南跟白鹤染说“她们这是怕被凌王府的人报复,毕竟今儿在凌王府大闹了一场,这万一被人跟踪,查明身份之后记恨上了,一个皇子的报复可不是她们能承受得 起的。”  白鹤染此时刚跟韩天刚打听完受伤百姓的治疗情况,对于韩天刚选择由今生阁来出面,表示十分满意,并且也表示自己记下了这个人情,感谢韩知府能够选择站到她这一边,不昔同五皇子翻了脸。而这不仅仅是感激,她也知道,通过此事,韩天刚同九十两位皇子的关系势必更近了一步。这不,这会儿就在后堂跟君慕凛汇报今儿这一 天的情况呢!  她从府衙里走出来,马平川已然等在街边,一见了她差点儿没哭了,“二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您要再不回来奴才都想把府里所有的马都偷出来,让它们到城外去寻 人。” 她走到马车边,问马平川“三小姐怎么样?没事吧?”  马平川赶紧回话“您放心,三小姐没事,就是回府之后也不知道因为啥,跟老爷吵了一架,现在被老爷罚跪祠堂呢!九殿下那头是四小姐去请的人,之后四小姐就去 了城隍庙那边,说是帮忙料理救治受伤百姓。不过这会儿应该也回府了,太晚回去老爷会找麻烦。”  冷若南见白鹤染一直没搭理她也不气馁,继续主动找话题“你爹会找什么麻烦?这种救助百姓的事他至少应该亮出个姿态来,毕竟他是文国公,自己的声誉一点都不 要了么?” 白鹤染没吱声,到是马平川没忍住念叨了一句“脸都不要了,还管什么声誉不声誉的。”  白鹤染瞪了他一眼,他闭嘴不肯言语了。可冷若南来了劲儿“真不要脸了啊?阿染,以往我只是听说你爹这人不咋地,没想到还真不咋地,他会找什么麻烦?你回去 这么晚,他不会也怪罪下来吧?不行不行,阿染,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多一个人抗敌就多一份力量,咱们总不能让你爹给打倒了。”  白鹤染上马车的动作停了下来,她问冷若南“你是真打算跟我搅和到一起?你可别只看到我是未来的尊王妃,也别只看到我是现在的天赐公主,你还得看看我得罪了多少人,我惹出了多少事。就拿今日之事来说,我但凡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折在里面,再也回不来。而你的这张脸,也将因为我的回不来而永不得治,或是治好了也要留疤。冷若南,你得好好想想,这样值不值得。何况我至今仍不明白,你这样死心塌不是,你这样死皮赖脸地跟着我,到底图的是什么?我又不是权贵之臣,我帮不上你 们冷家。”  冷若南往她身边凑了凑,一张烂脸笑得比鬼还难看,“你就说死心塌地呗,还改什么口啊,我本来就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啊!阿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图这图那的啊? 咱们就说刚认识那会儿,我起初还欺负你们来着,后来见你收拾起吴家来干脆利落又爽快,说的话也句句对我胃口,所以我就决定一生追随,什么也不图,就图个痛快!” 白鹤染此刻有一种接待好汉上梁山的感觉,什么都不图,就图个痛快! 好个痛快!  “不怕好儿没落着,反被我连累?”她问冷若南,“不怕前朝有人因此打压你们冷家,给你父亲下绊脚石?也不怕自己有一天跟我一样,出门就被暗算,一算就算到性命 攸关?” 冷若南头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向她,收起一腔顽皮,也收起油腔滑调。虽然一张烂脸实在入不了目,但眼睛里透出来的坚定和友好却是深刻地映进了白鹤染的心里。  “不怕!”冷若南拍拍她的肩,“阿染,你比我小一些,是妹妹,妹妹都不怕的那些事,我这个当姐姐的又怎么会怕呢?再说我们冷家,我父亲也不是个孬种,冷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谁想生事就放马过来,正好观观人心,看看风向。阿染,我们总不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就畏首畏尾,就必须有选择地去结交他人,那样我们这一生都不会 有真正的朋友。那样的一生你不会觉得悲哀吗?那样的日子你不会过得心累吗?反正我这话就放在这儿,咱俩只要确定了关系,从今往后,下马看花,只谈感情!” 白鹤染“”这特么简直没法跟冷若南好好说话!前一秒一本正经,后一秒就开始下道儿,还确定关系,确定个鬼!她直接上了马车,马平川马鞭一甩,扬长而去。  冷若南站在街道上,看着越行越远的马车,嘴巴嘟了起来,“什么嘛!明明都动心了,明明眼睛里露出来的全都是愿意同我在一起的意思,偏偏嘴巴硬,打死都不愿意 说。唉,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她身边跟着贴身丫鬟锦霜,原本一直跟在自家小姐身后没有说话,这会儿见白鹤染已经走了,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说小姐啊,磨人的应该是您吧?奴婢都跟您说过多少回了,您这话说得把握分寸,有些字眼有些话它可不是跟什么人都适合说的。就您说的那些话,那都是相互爱慕倾心相许的男男女女之间才能说的,可您非得把它们都 用在跟天赐公主的交谈上,吓也把人家吓跑了呀!这知道的是您没学问,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方面有问题呢!”  “不是该对她说的吗?”冷若南十分不解,“这不都是好话,表示自己下定决心跟一个人在一起时才说的?那我就是下定决心要同阿染在一起啊!为什么不能说?还有, 锦霜,本小姐是不是平时对你太纵容,让你觉得我好欺负?什么叫我没学问?我怎么就没学问了?” 一主一仆差点儿没在大街上打起来  白鹤染的马车却已经行走老远,刀光已经不再抗拒同主子一起坐在车厢内,更不抗拒主动跟主子说话。他问白鹤染“主子明明对刚刚那位小姐很有赏识之色,为何还 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您像是在故意吓唬她,让她知难而退。”  她白了刀光一眼,“好好说话,什么叫拒人于千里之外?你可不要被她给传染了。何况我也不是故意吓唬她,我说的都是实话。通过今日之事,你还觉得跟在我身边很 稳妥吗?我能保护我自己,但却无法时刻保护我身边的人。就比如今日的白燕语,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不是有剑影在,后果将不堪设想。”  刀光点点头,对此也是十分认同,“主子说得没错,今日三小姐十分危险。可如果主子总是这样想,那岂不是要一生都小心翼翼?不敢结交友人,不敢同人亲近,从头到尾独来独往,这样的日子同我们这样的暗卫又有何区别?主子,您别怪属下多嘴,十殿下将我和剑影送到您身边,就是希望您能活得更轻松一些,就是希望您能把心放 下一些,将那些原本由自己来承担的东西交给我们来承担。若是您依然谨慎到孤独,那我们在不在又有什么区别?”  刀光的话她听了进去,她也明白这个道理。人不是独居动物,人需要有生活圈子,需要有交际往来,需要亲人,友人。如果她总是将自己封闭起来,瞻前顾后地冷落 旁人,那这一生又同前一世有什么区别? “或许是该换一种活法了。”她开口,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回答刀光的话。  其实刀光一直想问怎么才叫换一种活法,他们从阎王殿里出来时,已经拿到了阎王殿所能掌握的关于主子的所有消息。所以在他二人看来,白鹤染现在的状态已经是换一种活法了,因为从前那十几年过的日子与如今天壤之别。甚至他还记得剑影在看到白鹤染的资料时说的话这绝不可能是一个人,白家的二小姐早在回京之前或是在 回京途中,被人调换过了。 剑影甚至把这个反馈给了九皇子,当时九皇子怎么说来着?  哦对,说的是“是否被调换过我们不管,我们只认现在这一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81章 反常的文国公 今晚的国公府特别反常,白鹤染的马车停到门口时发现府门竟是大敞开着的。  因为在衙门那头耽搁得久,这会儿已经过了子时了。原本君慕凛想说送她回来,但因为她躲冷若南躲得急了些,韩天刚跟君慕凛汇报工作又汇报得太详尽了些,以至 于她走的时候他实在没赶上,连原本打算一起送她回家的九皇子和四皇子也没赶上。  剑影在马车停住之前传来消息,说几位殿下进宫去了。她知道这是必需要走的一道程序,被她困在南郊的那位到底是皇子,不管当时如何快意恩仇,回来之后还是得 跟皇上有个交待。  她从马车上走下来,马平川拽着缰绳纳闷地嘟囔“这又是在搞什么妖娥子?大半夜的不关府门,等贼呢?”说到这,立即意识到说错话了,因为府门没关很有可能是 在等白鹤染,他这一下把主子说成贼了,这还得了。  正准备改口呢,白鹤染却把话接了过来“可能就是在等贼呢,只不过在他们眼里,这个贼很有可能就是本小姐我。”她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府门里有下人慌乱地跑了 出来。 “呀!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回来了!”一见了她,下人立即兴奋得大叫,然后转身往里头跑,一边跑一边喊“老夫人!老爷!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平安回来了!” 她皱了皱眉,有些摸清楚这是个什么路子。  很快地,白府上上下下一大群人呼呼啦啦地往门口赶了来,走在最前头的居然是老夫人。那大步迈得,简直比紧随其后的白兴言还要利索,最后还小跑了两步。后面 的白兴言看得是一愣一愣的,那眼神,那表情,跟看妖怪一样。 “阿染你可回来了!”老夫人奔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真是急死个人,你快跟祖母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外头都传闻是五殿下设计陷害你,是这样吗?” 白鹤染笑着安慰她“祖母莫要听那些谣言,是庙会上出了乱子,我跟五殿下被人群冲散了,什么陷不陷害的,没有的事。”  白兴言这时也走了过来,直奔着白鹤染。白鹤染此时已经做好了大半夜再跟这位父亲怼一场的准备,甚至还在心里暗暗哀叹自己何其悲惨,在外头累了一整天,回来 还要跟父亲打架,这样的家庭当真不幸福。  然而她这回还真是猜错了,今儿的白兴言不但没像以往那般同她发火,甚至还摆出了一张慈父面容,殷殷切切地同她说“阿染,为父找了你一整天,府里能放出去的人都放出去了,城里城外的找,甚至都看到了同样出城去寻你的九殿下和四殿下,可就是找不见你的人影。阿染,你可知为父有多担心你?你可知你把家里人都给急坏了 ?阿染,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哪里?究竟是何人将你掳了去,你可知晓一二?”  白鹤染的眼睛眯了起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被人掳走,这在这个时代可谓是女子的大忌,一旦被冠以这个罪名,那女孩子的名声基本就毁了。不管有没有发生 实际的伤害,名声一毁,一生皆毁。 眼下白兴言居然这样问她,其心可诛。  老夫人首先不乐意了,狠狠地瞪了白兴言一眼,“阿染都说了什么事也没有,你莫要乱说。什么被掳了?根本没有那样的事,我们阿染只不过出城办事回来晚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是天赐公主,还要管着正在兴建的天赐镇,事情多是在所难免的。”她一边说一边把白鹤染往院儿里拽,想着不管有什么事先回府再说,总不能站在府门 口说这样的话,叫人听了什么样子,传扬出去就更不好了。  可是府门口站的人实在太多,全家的老老小小,再加上他们各自的下人,简直是把府门给堵得水泄不通。红氏娘仨到是立即让开了道,白浩宸也把路给让了出来,可 是其它人没动,这也就导致老夫人拉着白鹤染才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根本进不去。  “哎哟,母亲!”白兴言一跺脚,一脸的焦急和无奈,“母亲,咱们都可以自欺欺人,可是这事儿街上都传遍了,咱们瞒得了谁呢?为了找阿染,我们几乎把整个上都城都翻了过来,就连原来痨病村那地方都派人去找过了,根本没见阿染啊!而且这事儿它现在不是我乱说,是所有人都在乱说,那凌王府门口的闹剧您不是没看到,您可是 亲自去了凌王府,亲眼瞧见的呀!所有人都在说天赐公主被五皇子给出卖了,被坏人追出了城,您让我能怎么办?”  老夫人一时无力反驳,因为白兴言说的是实情。她有心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声的就给办了,可城里百姓却没想到这一层,居然大张旗鼓地跑到凌王府闹架 去了。这一下可真是把事儿给闹大了,不管她这边如何压制,眼下全城的人几乎都知道天赐公主出了事,白兴言就算什么也不说,这事儿也瞒不住。  老夫人气得都打了哆嗦,白鹤染有心安慰安慰,白兴言这时又把话茬儿给接了过来,竟是骂起了韩天刚“都怪那上都府尹,城隍庙那些人都是他给撺掇到凌王府去的 ,就是他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也不知道咱们白家究竟哪儿得罪了他,竟能让他如此所为,这让我们白家的脸往哪儿放啊!”他说得痛心疾首,就差抹眼泪了。  白鹤染看着这表演,再想想他说的话,一时也是怼不回去。因为白兴言分析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纵然她心里明白韩天刚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就是想为她出一口气,可毕 竟也是忽略了这件事情的影响力,忽略了她身为一个女孩子在回来之后,将面对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其实不只韩天刚忽略了,她自己也忽略了,忽略了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约束,也忽略了这件事情在有心之人的恶意揣测和散播下,会给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不过她却并不在意这些,也不会因为名声好坏而让生活有所改变。就算这个家里容不下她也没什么,她如今有今生阁,有在装饰着的首饰铺有,有即将到手的胭脂阁 ,还有城外偌大一个天赐镇。那镇上有已经在设计图纸的公主府,那里才是她今生常住的家。 除此之外,她相信君慕凛也会乐不得地把她接回凌王府去,再不济她还有那么多银子,买座宅子还是买得起的。  这样一想,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富有,除了这个家之外,还有那么多可去之处,还有那么多产业,甚至都有自己的封地了。白兴言在这蹦哒什么呢?这座文国公府啊, 要不是想着这是当年淳于蓝用一头撞死为代价给她换来的栖身之所,怕是她早就弃了,早就走了。  “父亲。”她看向白兴言,唇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有些事情发没发生过,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但你今夜打着国公府颜面无处安放的理由在这里痛心疾首,我也不好说什么。不如您划条道道出来,是让我现在转身就走,还是要把我送到尼姑庵之类的地方?又或是我得以死保全国公府的名声?您的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下,择 个最佳方案。”  白兴言回看着她,依然是一脸慈父般的模样。白鹤染敢笃定,就这个表情,就现在这张脸,换任何人瞧了都会动容,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好父亲,甚至都有可能为了不 给这个好父亲添麻烦,自己去选择一条对自己来说最残忍的道路。 可惜,她是白鹤染呀,她怎么会信。  不过今夜的白兴言的确反常,面对白鹤染这样的话,他既不生气也不就坡下驴收拾这个女儿,他反而挤出几滴眼泪,上前将白鹤染的手从老夫人手里接了过来,紧紧 握住。  “哪一条都不选!”他说得十分坚定,“你是我的长女,是我白家的嫡长女,为父如何舍得你那样做。何况今日这个事情根本怪不着你,你也是被人给设计,要怪就怪那 五皇子,一切都是他鼓捣出来的。阿染你放心,这事为父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即便他是皇子,他也不可以如此作贱臣子的女儿。”  他说得义愤填膺,一边说还一边把人往府门里拉,“走,阿染,跟父亲回家,这是你自己的家,你不回家你还能回哪儿?放心,不管出了多大的事,家里都是你最后的 退路,父亲也永远都会站到你这一边的。阿染,别怪,父亲会保护你。” 白鹤染都听懵了,几乎以为这白兴言也被穿越了,这身体里头住着的灵魂换人了吧?  白蓁蓁这时也在小声跟红氏讨论“你说咱们家这位国公爷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他老眼晕花把二姐姐看着了当初的白惊鸿?这场面对不劲啊,他什么时候对二姐有这 般好心?” 红氏戳她的头,“就不能往好了想?万一是大彻大悟改邪归正了呢?”  白蓁蓁都听笑了,“姨娘,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母猪能上树,他都不能顿悟。所以,千万不要抱有这种幻想,咱们还是想一想,他这伪善的面具后头,究竟藏了一副什么样的罪恶嘴脸”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82章 把傻子培养成大傻子 白鹤染在全家人的簇拥下顺利回府,老夫人一直拉着她的手走在前头,走得很快,连白兴言都要紧追着才能跟上。  小叶氏因为怀有身孕,还在孕吐最严重的阶段,所以早早就睡下了,但白花颜是在的。这会儿她正凑近了白浩宸小声同他说“没发现咱家老太太哪里不对劲么?你瞅 她那个精神头,我瞅着比母亲还精力旺盛,再这么下去,过几天该给咱们找后爷爷了。”  白浩宸撇了她一眼,目光里尽是嫌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不知道这都是跟谁学出来的教养。虽然白花颜是跟在他生母身边长大,可他的母亲纵然再不教她,也不至于就养成了这副德行。他思来想去,觉得这可能就是随了根儿,不是随白兴言,就是随小叶氏。当然,也可能是两者都学,专挑了那两个人的 短处学的,全身上下没一处好。  “五妹妹真性情,说话直爽,现下像妹妹这样性情的女子少之又少,实在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了。”白浩宸这番话说得是十分正经,那认真的样子让白花颜确信他真就是 这样想的,并且从这以后还真的以此为容,将自己的所谓真性情给贯穿到了底。  而实际上,白浩宸是想起当初陪着三皇子外出游学时,曾听三皇子这样说过,他说想要彻底毁掉一个人,不是你一棒子将其打倒,也不是你一刀将其捅死。而是你 挑准他的缺点,找到他最招人烦的根源,不断挖掘,不断吹捧,直到让他相信他的那些不足之处都是优点。  于是他就会变本加厉地发扬他的短处,直到千人烦,万人憎,直到把他培养成一个大傻子。这样就无需你动手,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毁了,而且这个摧毁的过程和结 果,绝对会比你一刀捅死她还解恨千万倍。因为到时候你就会从他身上获得乐趣,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出丑,被人看尽了笑话,自己却还颇为得意自豪。  白浩宸现在就是在用这种方法来摧毁白花颜,把小白痴培养成大白痴,那么将来再长大一些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白痴。他得让白花颜明白,虽嫡女之位可坐,但嫡女 之本却不是人人都有的。你白花颜就算坐上了嫡女之位又如何?你永远都没有当年白惊鸿的美貌与智慧,更不会有白惊鸿的心机和隐忍。  当然,这是白浩宸的想法,而白花颜虽然并没有意识到她是在被人刻意培养成一个大傻比,但是她却看得出白浩宸骨子里对她的排斥和不屑。特别是前几日这白浩宸 还跟白鹤染站到了一起,公然摆了小叶氏一道,这让白花颜同白浩宸之间的关系瞬间跌至冰点。 所以她现在在想,别以为白惊鸿有多高明,再高明又能如何呢?不还是让白鹤染给收拾得体无完肤,还不是让白鹤染给扔进了水牢,得瑟什么呀?  人们各怀心思地到了前厅门口,就准备进去“开堂过审”呢,因为她们都知道,白兴言绝不可以就这样放过白鹤染。就算是要演一出父慈女孝的戏,眼下这种程度也还 没进入最佳状态,总得再往深里演一演才能叫人信服。  可是老夫人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前厅是到了,却没迈进去,只站在门口跟白鹤染说“你忙了一整日,一定累坏了,这都过了子时,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赶紧回去歇着 。”  这话一出白花颜可就忍不住了“祖母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父亲刚刚也说了,她被人捋了去丢的是整个白家的脸面,虽然现在人回来了,但总也该把事情说个清楚,就 这样不明不白的回去睡觉,心也太大了吧?拿国公府当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客栈吗?”  白鹤染瞅了她一眼,没吱声,只是在心里琢磨着,最近几日没怎么同这白花颜打交道,似乎傻叉的程度更重了些。在场这么多长辈在呢,一个十岁小屁孩儿跟着瞎掺 合什么? 老夫人脸面也挂不住了,她活到这个岁数,都熬成了老夫人,儿子不听她的也就罢了,孙女居然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她的脸面,这个家到底还有没有规矩礼数?  “听说三妹妹在跪祠堂。”不等老夫人开口,白鹤染先说话了,“既然都有一个去跪着的了,那也不差多添一个。父亲,五妹妹公然对祖母无礼,去跪个祠堂也说得过去 吧?” 她挑眉看向白兴言,递过去的一个不容质疑的神色。  要按照以往,白兴言肯定是不能听她的,但是今晚白兴言也不怎么了,就是一门心思的维护白鹤染,简直到了对她言听计从的程度。眼下听白鹤染这样说了,赶紧就道“阿染说得没错,无规矩不成方圆,从前我们府上的规矩的确是太松散了些,以至于小辈居然敢如此同老夫人说话。来人,将五小姐送入祠堂,罚跪至明日此时再放出 来。记着,只准喝水,不许吃东西,本国公到是要看看,今后还有没有人敢不把府上规矩放在心上。”  白花颜一听这话就炸了,“父亲,你要罚我?我犯了什么错要挨罚?还不给吃的,你是想要饿死我吗?父亲,我母亲眼下还怀着身子,您这般对我,就不怕她动了胎气 ?”  “放心,动了胎气我给她治。”白鹤染挑唇笑看白花颜,“去跪吧,理由父亲已然说清楚了,你若没听明白我就再告诉你一遍。之所以让你跪,是因为你对老夫人不敬, 是因为在你心中毫无尊卑。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那才叫丢我们白家脸面,既然都是白家人,为了我不受你牵连跟着一起丢面子,这个罚你就必须得领着。”  说完,见白花颜又要炸刺,便接着道“五妹妹若想挑战一下我的好脾气,大可以继续你这种没有教养的表演。但是我必须提醒你,祖母是我在这个家里最敬重之人,你对她不敬,便是触及我的底限。若你觉得罚跪祠堂不能忍,那便依着我的规矩来,我身为天赐公主,想要降罪于一介臣女,不管是骂还是打,又或是使用更加凌厉的手 段,都是可以的。”  白花颜猛地打了个哆嗦,她想起来从前在锦荣院儿门口挨过白鹤染一巴掌,也想起白鹤染居然让人将她那个新收的侍女给活活打死,便相信白鹤染这话绝不是说说玩 而已。 她若再不知进追,真的惹怒了这个瘟神,怕是这一关就没那么好过了。 于是她再也不敢吱声,默默地跟着押送她去祠堂的下人走了。只是临走的时候狠狠地瞪了老夫人一眼,嘟囔了句“偏心至此,会遭报应。”  老夫人气得够呛,好在她如今身体好,总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被气得大病一场,但这种心情也是十分难受的。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养成这样,白家有这样的子孙后代,将 来还有何指望? 不过白鹤染却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同她说“祖母不要生气,五妹妹也是好意,她这是在提醒父亲呢,万万不要偏心,偏心会遭报应。”  白花颜差点儿没气死,想回过头来说她不是在说父亲,是在说祖母,可是脑子里又想起了小叶氏几乎天天在她耳边念叨着的话要端庄,要端庄,要学学昔日的白惊 鸿。 虽然她不明白学白惊鸿那个失败者有什么用,但是从前白惊鸿无论是走路还是说话的样子确实挺好看的,像个嫡女的模样,所以她尽可能的去学。 明明白天里都学得挺像样的,可是一见到白鹤染就破了功,都不是一回两回了。 她总结来总结去,认为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跟白鹤染的气场相克,就不适合生活在一个府宅之内。在这个家里,就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局面,无解! 白花颜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强忍着怒火往祠堂那头去了。  见白花颜走了,白兴言也是松了口气,继而一脸愧疚地对白鹤染道“阿染,从前的事都过去了,咱们不提那些了好不好?过去都是为父不对,是为父偏心苛待了你, 为父同你认错。但那些毕竟都过去了,咱们就算再往前追究也只能是徒增烦恼罢了,日子不是还得往前过么。所以阿染,你就原谅父亲,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白鹤染抽了抽嘴角,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后头站着的红氏娘仨差点儿没吐了,就连白浩宸都一脸懵比地看向这位父亲,心里不断地猜想着这唱的究竟是哪一出。  而林氏更是不解,只是她没心思去思考白兴言是不是真的醒悟了,眼下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先前跪祠堂也就跪了,最多遭点罪饿两顿。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 白花颜去了,她的女儿跟那位五小姐的关系一向不怎么样,她是真怕两人跪在一间屋里再出点儿什么事。 如果白燕语跟白花颜之间闹出事端了,那都不用想,府上肯定是要替嫡女说话的。 林氏越想越心急,好在这会儿白兴言表演完了,正跟白鹤染说早点回屋歇着。  于是她悄悄跟上了走回念昔院儿的白鹤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83章 练武不如嗑药啊! 林氏一直跟到了念昔院儿门口,可是并没有走进去,因为她发现在白鹤染身边自己真的是一丁点儿的位置都没有。眼下老夫人回去歇着了,红氏娘仨却跟了回来,正围着 白鹤染热热闹闹地说话聊天。她看到白鹤染给了白浩轩什么吃的,白浩轩直叫好吃,还听到红氏说白鹤染这里的茶都比别处的好喝,苦中带甜,喝下之后十分舒畅。 她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但心里也不是特别不好受的,因为她的女儿今日被罚是因为替白鹤染说了话,还拿回了一大堆据说是白鹤染送给她的礼物。  林氏想,白鹤染如今在府里如日中天,就冲着一个尊王正妃、一个天赐公主,这样的身份是永远都不可能再被踢下神坛了吧?所以白燕语如果有心投靠,也不是不可 以,就是家里这边还是不能太得罪,毕竟将来白鹤染出嫁不理娘家事,但白燕语的婚事却是要家里做主的。  林氏脑子里一团乱,想去祠堂那边看看,可是丫鬟花香提醒她“眼下五小姐也在那边,姨娘若是这会儿过去很容易激着五小姐。她那个性子,会不会闹出事端来还真不好说。所以姨娘还是忍一忍,别去了,三小姐到底是姐姐,两人只要不打起来就没事。再说二小姐如今是个什么性子咱们也都清楚,不知姨娘是如何想的,反正奴婢认为这个事儿二小姐不会不管,咱们就算不知道白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就冲着三小姐拿回来那些东西,又替二小姐说了话,两人至少应该是暂时和睦的。所以姨娘放心 ,二小姐会管咱们三小姐的。” 林氏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  念昔院儿这头,白鹤染好不容易把红氏娘仨给送走了,临走时白蓁蓁还告诉她“咱那个爹肯定是在憋大招儿,你可防着他点儿,别让他钻了空子。我瞅着今儿这一出 跟吃错药了似的,可得盯住了,别冷不丁的蹦出来咬人,挺渗人的。” 白鹤染点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医馆那头你多盯着点儿,明儿不出意外我应该要进宫一趟,老五被我困在南郊了,得跟皇上有个交待才行。” 白蓁蓁听得直咧嘴,“他到底干什么了?” 可是白鹤染没说,推了一把将人给推走了,院子里终于清静下来。  下人们已经备好了水给她沐浴,迎春一边收拾着她换下来的衣物一边说“从前默语在家的时候也没觉得怎样,可这冷不丁儿的出门了,还真有些不习惯。奴婢适才安 排刀光跟马平川一块儿住下了,咱们这毕竟是内院儿,不能留他住下来。” 白鹤染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在猜测剑影此刻是在哪里,长年隐藏于暗处,怎么睡觉?什么时候吃饭?去哪儿吃? 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她管不着,但既然跟了她,这些她就不能不替他考虑。  她想了想,跟迎春说“以后每晚睡前,都在我屋外间备几般点心,再备碗甜汤。我有时晚睡,或是夜里起来饿了就能吃两口。”她没将剑影的事情说出来,不是不相 信迎春,只是那剑影既然是她的秘密武器,自然就得是知道得人越少越好。有的时候消息的泄漏不需要有人背叛,只要一个梦话,就可以满盘皆输了。 迎春听她这样说也没有多想,毕竟这种事也是很平常的,有些主子就是喜欢半夜里吃东西,何况她们家小姐经常晚上做药,有时还练武,饿是正常的。  “小灶间最近做的羹汤都不错,以后奴婢叫人每天都准备一大碗备在屋里。”迎春利落地收拾好衣物放到了外间,再将洗干净的白棉底衣捧过来放在边上备着,然后轻 轻地叹了一声,站在浴桶边上无奈地道“这一天可真是担心死奴婢了,默语前脚刚走,小姐您这头就出了事,奴婢真怀疑那个新来的刀光究竟能不能保护好您。”  看着迎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白鹤染就觉得好笑,“这跟刀光的能力没有关系,今日就算是默语在,也得跟着我们一起栽进去。不但要栽进去,我还得再分出心来照 顾她。”  “奴婢明白。”迎春又叹了一声,“道理都懂,就是这事儿赶巧了,偏偏他第一天跟着小姐出门就出了这样的事,所以只要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别扭。小姐,实在不行您教 奴婢习武吧,实在是不放心把小姐交给旁人,必须得自己看着才好。” 迎春是实话实说,但是说完,忽然就听到空气里传来一个动静,好像是有人用十分不满的语气轻哼了一下,而且这种不满就是针对刚刚她说的话的。 迎春都惊呆了,“什么人?是不是有人哼了一声?小姐有没有听到?”说着话还往头顶指了指,“动静似乎是从上面传出来的,小姐,要不奴婢搬个梯子上去看看?”  白鹤染当然听到了,而且也知道是什么人,但她不能说,只好安慰迎春“可能就是只野猫野狗什么的,再不济就是耗子。如今咱们府上连护院都养不起,国公爷的暗 哨也全军覆没了,还有谁能大半夜探进咱们念昔院儿来?”  迎春还是不放心,“不对,自从吃惯了小姐放过药的茶饭,奴婢这个听力就出奇的好,有时候在院儿里站着,院子外头隔着十几步的地方有个什么动静都能听得见。刚 刚那一声离得很近,最多人就在屋顶的位置,小姐确定不要查看一下?” 白鹤染伸出胳膊来拍了拍她,“放心吧,我说没事就没事。” 此刻,坐在屋顶上的剑影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默语的五感都异于常人的好,可是万没想到一个不会武功的迎春都如此神奇。  就刚刚他轻哼的那个动静,他自信除了白鹤染之外绝对不会再有另外的人听到,可是人生就是处处都有惊喜,这样自信的一声轻哼,偏偏就落进了迎春的耳朵里,多 可怕。  剑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在这个主子面前,真是一丁点儿自信都找不着。人家迎春说得也没错,第一天跟了主子就出事,出的这个事他跟刀光还没帮上忙,最后能从 阵法里出来,还是借了主子的光。这到底是谁在保护谁? 屋子里,白鹤染已然岔开了话题,她问迎春“白燕语是因为什么被罚跪祠堂的?”  一说到这个迎春就更懵了,她问白鹤染“小姐是不是给三小姐下药了?今儿府上也不怎么了,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三小姐从外头回来就跟老爷吵了一架,说是三小姐公然指责老爷不关心小姐您,说老爷从前眼里只有白惊鸿,现在只有白花颜什么的,老爷一怒之下把她扔进了祠堂。这是头午的事,可奇怪的是过了晌午之后,老爷就突然转了风向,开始急切地寻找起您来,不但派出了所有家丁,自己还亲自骑马出去找了两趟,天黑了才回来。回来之后就把三小姐跪祠堂的理由给改了,改成因为她没 保护好二小姐,所以罚跪。”  迎春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估计不只是咱们懵,这会儿跪在祠堂里的三小姐也不知道怎么个懵法呢!不过小姐啊,您是不是真给三小姐吃药了?她怎么会突然站到了 我们这一边?还为了您这个事儿跟老爷吵架?” 白鹤染摇摇头,“没给她下药,就是送了些首饰玉器什么的给她。那孩子纯粹没见过世面的,可能是得了好东西,不为我说几句话不合适吧!”  “小姐要不要帮着三小姐说句话,把她从祠堂里放出来?五小姐只罚跪到明晚,可三小姐那头,老爷发的话可是要罚三天,同样不给吃的只给水喝。就三小姐那个样子 ,能坚持得住么?到时候万一出个什么事,别又推到小姐头上。” 白鹤染皱了皱眉,迎春说的对,那白燕语不管有没有事,最后这个德道的帽子都得扣到自己头上。因为白燕语是因为她才去罚跪的,她似乎没有道理不伸把手。  “罢了。”她扬扬手,“你叫上管家,让他带几个人跟你一起去祠堂,直接把人接出来。如果有人敢拦着,该打打,该骂骂,威风该树立的时候就得树立,不能惯着他们 那个毛病。至于那白花颜,让她继续跪着,别妄想跟出来。” 迎春应声去了,她听着人走远了,这才仰起头对着屋顶上方挑着唇,颇有些得意地道“怎么样,我手底下的人配得上与你们做同伴吧?”  刀剑没吱声,没脸吱声。他苦练十几年,到头来还不如人家一丫鬟嗑几个月药,没处说理去了。他躺在屋顶上,仰头望天,心里头不停地琢磨着得跟这位小主子搞好 关系,争取能把她给丫鬟们吃的那些药给他跟刀光也吃点儿。有时候只靠自己努力真没用,必须得来点儿辅助性的药品,效果才更佳呀!  迎春再回来时,白燕语也跟着一块儿到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84章 同行还是对立? 白鹤染已经穿好衣裳坐在妆台前,对着桌上的铜镜不知道在想什么。 迎春送了白燕语进来后就出了屋,说是到院子里守着,这边房门才一关,白燕语一下就扑到了她二姐姐跟前,扑通往地上一跪,抓着白鹤染的衣摆眼泪就掉了下来。 白鹤染吓一跳,“这是做什么?我把你从祠堂里接出来你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儿。”  “不是。”白燕语瘪着嘴说,“不是为这个事儿,这事儿回头我再谢你,我现在就是看到二姐姐平安回来,一时有些情绪激动,这才没把握好尺度。”她抹了一把眼泪, 到是不哭了,可还是跪着。  白鹤染问她“这是在祠堂里跪习惯了,走到哪儿都跪?你想要想同我说说话,你就站起来自己找椅子坐,你要不想同我说话,就赶紧回自己院儿里睡觉去。明儿一早 我还要进宫,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不困我还困呢!”  “你进宫?进宫干什么去?”白燕语明显开始紧张,“二姐姐,是因为五殿下的事情进宫吗?白天在城隍庙那里,是不是五殿下在加害于你?”她说这话时小心翼翼,声 音都打着颤,甚至说完了话还把眼睛紧紧地给闭了起来。  白鹤染都看乐了,“你这是有多不希望自己猜的是错的?你同那五殿下也不过才见一面,至于这样儿么?他是长得不错,但长得比他好看的人也有的是,何况你们看一 位男子好不好,值不值得芳心暗许,难道就只看长相的?”这个时代也有外貌协会? “也不是只看长相。”白燕语执执拗拗地说,“那不是还得看身份地位么。长得又好,身份地位又高,自然被人看上的机率就要更大一些。”  “合着是看上人家的皇子身份了。”她也是无奈,本想说皇子的身份有什么好?可再想想,就把这话给吞回去了。毕竟她跟皇子订了亲,白蓁蓁那头也马上要订亲,从 前的白惊鸿自不必提了,打小就是为嫁入皇家而培养的,至于白花颜,如果她嫡女的位置不被动摇,自然也不可能只嫁到一座普通的权贵府里去。 那既然一家子姐姐妹妹都跟皇家挨了边儿,她这时候要说不让白燕语动这个念头,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也是瞧不起人了。 于是她换了一种说法“长得好看的皇子也不是只有五皇子一个。” 白燕语一哆嗦,“二姐姐这个意思,是我猜着了?真的是五皇子要害你?”  她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我说是,那你要怎么办?”她问这话时,想到了白花颜,也想到了从前的白惊鸿,那是她在这座府里最讨厌的两个女孩子。凭心说 ,她不希望白燕语也成为那样的人,更不希望通过这件事情让白燕语彻底跟她站到对立面上去。到不是心疼那些白送的首饰,而是她始终都记得自己的初衷。 没有人的最终目的是想让自己家破人亡的,之所以反抗和争取,其实只是想将家里人扭曲的三观给掰正了,只是想将从前失去的重新讨要回来。 所以她不希望多一个像白惊鸿和白花颜那样的人,不希望在未来对垒中,又多一个跟这具身体同本同源的敌人。最终的目的是救赎,而不是赶尽杀绝。 “还能怎么办?”白燕语站起身来,随便拽了把椅子坐下,“你有好结果,我才会有好结果。你没有好结果,我连个开头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就谈不上结局了。”  她看着白鹤染,还能想起在庙会上听到的那些关于天赐公主救苦救难的话,还能想起人们在说起天赐公主时,那种由心欢喜和感激的神情。更能想起局面混乱时,是 白鹤染不顾自己安危,救了一个又一个的老人和孩子。 还有她命悬一线时,白鹤染将自己的侍卫分出来,救了她一命。 这些她都记得,所以她没有选择。  “二姐姐。”白燕语头一次跟人交流时没有习惯性地施展媚功,再加上在祠堂跪得久了,人也有些憔悴,脸上妆面已经掉没了,原本那一身艳俗的香味儿也被祠堂里面 檀香的味道掩了去,人到是显得清丽秀气了许多。  白鹤染看着她这模样不住地点头,“你还是这样好看,称得上是个淡妆美人。我实在是不明白,明明挺好看的一个小丫头,为什么总要将自己打扮得老气横秋,像个烟花女子?还有你穿的这衣裳,是,这样穿衣裳能凸显女性身体特征,很好看,很吸引人眼球。但问题是你看看现在大街上,除了城南那些站在门口揽客的烟花女子之外, 还有谁这么穿?你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自己告诉我哪种更好看?” 她说完,将自己面前的铜镜拿了过来,举在白燕语面有一种正前,“你看看。”  白燕语有一种正在被洗脑的感觉,但是她不明白什么叫洗脑,就是觉着自己的思路正在跟着白鹤染的话语走,且白鹤染说话就像有魔力一样,能让她不知不觉就被吸 引,就跟着走,就认为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都是正确的。  白燕语看着铜镜,有点儿不太认得镜子里的人了。别说是旁人,就是她自己都很少瞧见自己素面朝天的样子。因为林氏说女子不修容就很丑,外公林寒生也同她说过 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任何时候都不要在人前、特别是男人面前素颜以对,没有人愿意看那个鬼样。  可此时此刻她却发现这么多年似乎都错了,好像她就这样素面朝天也挺好看的,至少能看清楚眉眼,能看清楚鼻梁,也能看清楚整张脸的轮廓。还有未施粉黛的小嘴 巴,虽然有些发白,失了娇艳,但却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我见犹怜,说的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吧?  “二姐姐说得对,我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看。”白燕语把这句实话说出来,心里头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好像放下了背负已久的包袱,终于可以一身轻装重新上阵。“那以 后我不抹成那样儿了,衣裳也好好穿,总不能让人瞧了都说我像个烟花女子,给家里掉价。”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裳,自嘲地笑了起来,“二姐姐,你可真是个神奇的人,以前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能与你这样面对面的说话,更想不到我居然会听你的。可是 我现在却真心觉得你说的这些全对,而从前我外祖父和姨娘教给我的那些东西,真真不是个东西。”  白鹤染却摇摇头,“也不尽然,只能说你没有把本事用在正途上,而不能说那些本事就一点用处都没有。这世上没有什么技术是多余的,更没有好坏之分,不同的只是 用法,或许你换一种方式来使用它,它就会给你带来不一样的收获。”  白燕语是想不明白媚功还能怎么用了,眼下她也没工夫想那些,只一心惦记着五皇子那档子事。她甚至还在想白鹤染会用什么方式去报复五皇子,毕竟白鹤染报仇的 手段她是亲眼看见的,从洛城回来后,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哪一个有好下场了? “姐,你明白我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吗?”她见白鹤染一直不搭腔,心里愈发的没底。  白鹤染点点头,“明白。你的意思是说,五殿下若没害我,那我日后就还会同他有往来,你便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见到他,甚至接触他。而他若害我,那我势必与他成仇 ,不管你是同我站到一处,还是同我处在对立的位置,都不太可能跟他有任何交集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白燕语长出了一口气,“跟你说话真是痛快,你什么都能听懂,甚至我没说的你都懂。二姐姐,我有点明白为何白蓁蓁愿意跟你混在一起了 ,果然,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最开心的,是平时的生活中感受不到的。” “那你是要同我站到一处,还是要与我对立?”  “自然是要站到一处的。”白燕语这话到是答得坚决,“我又不傻,怎么才能让自己过得好我还是能想明白的。就说这一日吧,虽然半路出了差子,但于我来说却是得到 了真正的实惠,就你送给我的那些东西,我姨娘给不起,白府更是不可能给我。我有什么理由还要同你对立,我真的不傻。” “就只是为了那些东西?”白鹤染挑挑眉,这白老三觉悟不至于这么低吧?  “也不是。”白燕语有些不好意思,“也为了让自己能活得更像样一些,至少不能混成府里最差的那一个。二姐姐你放心,我不会为了自己更好就利用你,攀附你,我也 会用我的方式去支持你,不会只索取而不付出。虽然我人微言轻,但是大不了我就多跪几回祠堂,父亲总不可能打死我,毕竟我还是他亲生的,虎毒还不食子呢!” 白鹤染真想说你把咱们那位父亲想得太善良了,虎毒是不食子,但他可不是虎,他是一只贪得无厌,且永远都喂不饱的恶狼。  “那么,如果我注定不会放过那位五皇子呢?你又该如何?”她目光如炬,死死地盯住了白燕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85章 若活着,便成全你 白燕语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对这个问题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告诉白鹤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才见过一面的皇子就这么上心,但是你说奇不奇怪,我就是第一眼见到他心就有了一种心悸的感觉,那是从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我甚至在想,不管这个人是不是皇子,哪怕他穷困潦倒了我都愿意跟着他。不管是从此一蹶不振,还是陪他东山再起,我都愿意。姐,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是很奇怪,可是白鹤染想,如果换了是君慕凛,她也会这样做。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爱情,也或许这就是宿命,因为人总是会遇上另外一个人,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最终都会与一个人走到一起,两个半圆合成一个整圆,抱着团骨碌完这一生。 只是她没想到白燕语居然相中了五皇子,那只狐狸也能被女人看上?这也太不开眼了。 “燕语。”她语重心长地开口,“你也是我的妹妹,虽说是庶妹,但血脉还是相同的,所以我不得不劝一劝你。燕语啊,你还小,也不急着这么早就考虑终身大事吧?退一步讲,就算要考虑,总也该考虑个好的。天下好男儿一大把,为何偏偏相中一只狐狸?” “你也觉得他像狐狸?”白燕语的眼睛都放光了,“这样看来,他果然是一只狐狸!” “我没跟你讨论狐不狐狸的事。”她着实无奈,“我是在跟你说,你能不能换个人?非得君慕丰?” “非得是他!”白燕语答得十分坚决,“我从未心动过,唯他一个。我也从未嫌弃过自己这一身媚成,唯有站在他身边时,自惭形秽。所以,二姐姐,你说我还能再换人吗?” “也也不是不能换哈!”她说得有点儿底气不足,都这样了,怎么可能再换人呢? “不换了吧?”白燕语也是战战兢兢的,“姐,我好不容易相中一个人,不想换了。从前他们让我嫁皇子,但是我觉得大哥哥以后会继承家业,或许他才更合适。原本我想得可好了,都快把这一生都打算出来,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看到五殿下的那一刻都不复存在了。” 白燕语说着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流动着一种闪闪亮亮的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神采奕奕,再不同以往那个只以一身媚态示人的妖艳姑娘。 可是,白鹤染想,这个妹妹的心愿她能够成全吗?那只狐狸能挺得过她设下的七七四十九日之困?而她,又怎能不计前嫌的选择原谅?那不是她白鹤染的个性。 “确实是他害我。”她终于肯告诉白燕语,“确实是五殿下害我。他将我引至庙会中,又安排人大闹庙会,我怕伤及百姓不得不将那些人带到城外,可城外也被他事先设好埋伏。无数个连串阵法,阵阵都是杀阵。三妹,我今日能活着回来实属不易,要不是十殿下及时赶到,就凭我一人,即便是能活,也得过个好几天才能回京。而我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却对我下了死手。你说,这样的人,我如何能够原谅?若换了你,又如何原谅?” 白燕语的牙齿都在打哆嗦,她想到了最坏的结局,却没想到那只狐狸竟对她的二姐姐如此残忍,步步杀招。二姐姐说得对,这样的人,如何原谅? 白燕语摇摇头,“无法原谅,若换了我也是无法原谅,何况二姐姐你。”她站起身来,脚步有些打晃,许是在祠堂跪久了,膝盖生疼,还透着丝丝谅意。“夜深了,二姐姐早些睡吧,全当我刚刚的话没有说过。你放心,不管你原不原谅,我都不会同你站到对立一面的。我不是白花颜,我知好歹。” 她说完,冲着白鹤染浅施了一礼,“多谢二姐姐今日救命之恩,也多谢二姐姐赠礼于我,燕语告辞了。” 她不再多留,转身就走,白鹤染却轻叹一声,叫住了她“等等。” 白燕语回过头来,双目含泪。 她看着这个庶妹,从前过往还都能想得起来,只是在面对这个妹妹时,终究提不起像对白惊鸿那样的憎恨,和对白花颜的那种嫌恶。 “罢了,我布了个七七四十九日的困局给他。四十九天之后他若还能活着,我便成全你。” “当真?”白燕语说完这句,抬手捂住了嘴巴,有眼泪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 “回吧,我既答应了你,就不会失言。但若他走不出那困局,我就也帮不了你。” 白燕语疯狂地点头,冲着白鹤染深鞠了一躬,捂着嘴跑了。 白鹤染拍拍额头,走回床榻躺了上去,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白燕语诉说自己对五皇子感情时话。那些话和表情让她再一次感慨古代女子的早熟,同时也再一次质疑女孩子十五岁及笄就可以出嫁的现状。 十五岁,前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在读初中,可是在这个时代就可以穿上嫁衣家为人妇。可她们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如何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又如何处理好一个新的家庭上上下下的关系往来?她们在自己的娘家也才过了十五年,那样短暂,未等熟悉就又进入到一个新的家庭,这样真的合适么? 怪不得古代女子出嫁之后都以夫家为本,有的人甚至渐渐同娘家生疏起来,比如说白明珠。现在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短短十五年,不管女孩还是男孩,都处在一个青春叛逆和懵懂的年纪,她们不但与原生家庭没有充份的培养起来感情,甚至还会因为青春叛逆而有这样那样的不满和误会。带着这样的情绪出嫁,又有几个会一直惦记自己的母家? 当然,也有一心为娘家的,那是因为那样的孩子从小就被家族洗脑,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存在的意思就是为了娘家而服务,就算嫁出去了,也是为了给娘家谋取更多更大的利益。 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她想改变,却有心无力。偏偏自己也要及笄就出嫁,不能以身作则,如何说服旁人? 正胡乱想着,门外却有动静传入耳来,好像有人攀上了房顶。 她笑了笑,翻个身睡了。爬墙的动静不需要担心,因为听出来是迎春的脚步声。那丫头到底是惦记着屋顶上的动静,看来今晚不看个究竟是睡不着了。 她想着一会儿迎春看到剑影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想着想着,沉沉睡去。 此时,迎春正架了个梯子往屋顶上爬,动作轻缓,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屋顶上的小贼。 她始终不放心小姐沐浴时听到的动静,她是真的听到有人极其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就在头顶上,还是个男人。她必须得看个清楚仔细,就算人已经不在了,但屋顶上肯定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她要找出来告诉小姐,然后加强防范。 可是迎春是万万没想到屋顶上的人根本没走,不但没走,这会儿还趴在瓦片上两手托着腮帮子偏头看她。她才一露面就对上了一张笑眯眯的大脸,吓得迎春张开嘴巴就要惊叫,人也直挺挺地往后栽了去。 她这反应把剑影也吓一跳,赶紧伸出手一把将人给拉了回来,然后另只手捂上了迎春的嘴巴压低声音道“别叫!三更半夜的,你想把满院子人都吵醒吗?” 迎春此刻当真是火冒三丈,一把扯开剑影的手,想大声斥骂,但也是怕吵到旁人,只好强忍着愤怒低声对垒——“刀光,你也知道现在是三更半夜?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爬到小姐屋顶来是要做什么?”她把剑影当成是刀光了,“刚刚小姐沐浴时是不是你在上面偷听?亏我白天还替你说话来着,没想到你竟是这等无耻偷窥的小人,真不知道阎王殿是怎么选的,竟让你这个登徒子来保护小姐。你给我等着,天一亮我立即禀报小姐,让他把你给退回去!” 剑影瞅着她这愤怒的模样,也不生气,还觉得挺有意思。特别是迎春将他认成是刀光,他就觉得更加有趣。怎么说呢,有一种顶着别人的名头干坏事被抓,受损的还是对方名节,这种场面真刺激。 “不然呢?我应该在哪里?”他不再拽着迎春,又趴在瓦片上,还是两手托腮,像朵花。 “你问我?”要不是因为正站在梯子上,迎春简直要,“你应该在哪自己心里没数吗?我没给你安排住处吗?我真想不明白了,你们阎王殿到底是怎么训练暗哨的?就这副德行?教给你们的本事就是趴在小姐屋顶上偷窥?” “你给我住嘴!”剑影不乐意了,“别一口一个阎王殿怎么怎么样,阎王殿给予我们的是最严苛的训练,是这天底下最有道的素养。我知道自己该在什么地方,该干什么,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骂刀光行,但骂阎王殿就不能忍了。 迎春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她伸手指指屋顶,“就这,这叫最有道的素养?你们对素养这个词究竟下的是什么样的定义?究竟有着怎样的误解?你告诉我,你趴在这里多久了?在小姐沐浴时你都看到了什么?说!不说实话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86章 染染,我怕 剑影好害怕呀!迎春说要割了他的舌头,这小主子身边的丫头怎么都这么暴戾? “我什么都没看见。”他觉得有必要跟迎春普及一下暗哨的职责范围,他朝迎春伸手。 迎春不解,“干什么?”下意识地就又要往后仰,却忘了自己还站在梯子上,要不是剑影再次及时出手相助,她这一仰就又要栽到下面去。 剑影实在是佩服这丫头的脑子,“我是要拉你上来同你好好说话!你瞅瞅你笨的这个样儿,还爬梯子,要是没有我救你,你这一会儿都摔下去两回了。不领情也就罢了,还一副把我当贼的模样,怎么,我长得就那么像贼吗?” “像!”迎春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就是像贼。不但长得像,做出来的事儿也像。” “事怎么就像了?哎你上不上来?要么回去睡觉,要么就爬上来好好说话,再往后栽我可不救你了。”他往边上挪了挪,给迎春让了个位置出来。 迎春肯定是不能回去睡觉的,两次险些丧命也让她害了怕,于是想了想,干脆爬上屋顶。但因为屋顶是斜的,她总担心自己会滑下去,所以也不敢坐起来,只能形象全无地趴着,这让迎春觉得很没面子。 “我是能吃人还是怎么着?”剑影都气笑了,“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两人隔着近五步的距离,这让剑影很不爽。“明明就是一伙的,你防贼就防贼,我又不是贼,防我作甚?” 说完,往迎春那头挪了几下。迎春吓得脸都白了,“你轻点,万一滑下去咱们都得摔死。” “切。”他翻了个白眼,“摔死的是你,可别把我拉上。就这么点儿高度,我就是睡着了滚下去也摔不着。当然,我就算是睡着了,也绝不可能滚下去。” 迎春还趴在瓦片上,在害怕和生气之间艰难选择。最后终于决定先把害怕放在一边,念昔院儿的规矩是大事,必须得立起来,不然新来的人就这样随随便便,以后可就更不好管了。 “刀光,我和你说正经事。”她平静了情绪,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同剑影说话。“我之所以把你安排在马平川那边住下,是因为你终究是男子,咱们这是内院儿,男子夜里是不可以进入内院儿的。你是小姐的护卫没错,但你护好白天就行,夜里的事不需要你。” “你确定不需要我?”剑影盯着迎春,也是一脸认真地问她“你究竟懂不懂什么叫暗卫?不是说要跟阎王殿问问是如何培养暗哨的吗?去问好了,那里的人会告诉你暗哨究竟是做什么的,暗哨要不要睡觉,暗哨能不能离开主子的视线范围。另外我再告诉你,我没有偷窥的喜好,但我必须随时留意屋里的动静,所以我只用耳朵听,不用眼睛看。” “你这分明就是狡辩。”迎春闷哼一声,但心里却是信了八分的。她没接触过暗哨,但听还是听说过的,何况从前白兴言也用过暗哨,老夫人说过,那些人就算是睡觉也都是睡在屋顶、树上,以及各种能随时照顾到主子之处。 她想着这些,再想想刚刚骂刀光的话,就开始心虚了。当然,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在她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刀光,而是同刀光生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 “我是不是狡辩你自己心里清楚。”刀剑剜了她一眼,“不过我大人有大量,是不会同你个小女子计较的。但是你必须给我记住,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我的职责所在,这间院子需不需要我不是你说了算。不信你去问问主子,如果不需要我,那她拜托十殿下将我要过来是为了什么?别的不说,我只问你,如果就在此刻有人夜闯咱们念昔院儿,你们谁能护得了主子?又谁有那个本事能发现夜行之人?” “恩?”迎春一愣,随即道“我会守在门口,不管谁来了都会提醒主子的。” “切。”剑影都听笑了,“你守在门口有什么用?高手上门,无风无声,你根本看都看不见,谈何提醒?而且你真的能保证夜夜守在这里,夜夜不睡?又或者像我一样,就算是睡,也能清清楚楚地听得到周遭的动静?” 迎春老实摇头,“不能。不过你太危言耸听了,谁会夜闯念昔院儿呢?谁会害小姐?谁”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家小姐今日刚刚被人害了一场摆了一道,就是这念昔院儿里也不是没有敌人来过,且来的目的还都是为了杀人。 “哼。”剑影白了她一眼,知道这丫头一定是想到了以前曾经发生过的事,跟他狡辩不下去了。他也懒得再纠缠这个话题,只是指了指院儿门口的方向小声问她“如果我说现在就有人悄悄摸摸的往这院儿里来了,你信不信?” “现在?”迎春不信,侧耳仔细去听,还是摇头,“你别吓唬人了,我的听力不错,外头若真有人来,就这个距离我不会听不到。” 剑影真是一脸的鄙视,“你那点儿听力,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就跟聋子没什么区别。就比如眼下走进院儿来的这位,我敢保证他就是与你擦肩而过,你最多也就感觉到有一阵风吹过来,根本看不见人影,听不见脚步声。不信你再仔细听听看看,那人已经快到房门口了,你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迎春惊了,侧过身就往下面看,可真就如剑影所说那般,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风都没感觉到。“你别胡说八道了,根本就没有人。” “有人,我不骗你,只是人已经进了屋,速度太快你没察觉。”剑影说得认真。 迎春这回心里真没底了,“刀光,我知道之前说的话有点儿重了,你都说了不同我计较,那就千万别因为那些话耽误了保护小姐。现下你要是骗我的也就罢了,如果没骗我,你就不该再坐在这处,应该下去保护小姐。” 剑影摇头,“不去,男女授受不亲,你家小姐都换了衣裳睡觉了,我进去于礼不合。” “你这人怎么这样?”迎春真着急了,“你到这儿来是干什么的?保护小姐是你的职责所在,你要不去我去,但你留在这里就真的没有任何意义了!除了偷听小姐洗澡,你还有什么用?”迎春说完,也顾不上房顶多高,顺着梯子就要往下爬。 可她的身手实在太差,爬个梯子还差点踩秃噜了,于是剑影第三次救了险些栽下去的她。 “行了,别去招人烦了,来的人是十殿下。”他不再逗她实话实说,“我的功夫是很好,但是拦十爷我可拦不住,何况主子也不能让我拦。所以你现在要么在屋顶趴着睡觉,要么我送你下去你回屋去睡觉。至于屋里头的事,轮不到咱俩管。” 迎春一愣,“十,十殿下啊?”说完长出了一口气,“要是十殿下我就放心了。那你送我下去吧,我回屋去睡,明儿还要陪小姐进宫呢!”她想到芬芳阁还等着接收,想到珠宝铺子还在装饰,想到今生阁边上的茶楼也快要腾出来了,还得张罗扩建,顿时头都大了。“真是一脑门子官司,小姐身边实在是太缺人手了。” 剑影提醒她“也不必每件事你都要亲力亲为,主子养奴才,奴才也可以给自己找帮手。我相信你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主子不会心疼那几个月例银子的。” “问题不就是没人吗?”迎春说到这儿突然往额头上拍了一下,“不对啊!有人啊!”葛家兄妹不就是现成的可用之人么,就算芬芳阁那头帮不上忙,珠宝铺的事情就完全可以交给他们二人,自己也能轻松一些多顾顾小姐这头。毕竟现在默语在外头办差,她不能让小姐落了单,身边总跟着刀光这个男侍卫也不是那么回事。 她想着让葛家兄妹参与进来的可行性,也考虑着让他二人参与到什么程度。毕竟也是新来的人,还真达不到完全的信任,大方向自己还是要把关。 两人又在屋顶聊了这会儿,可是屋里的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听白鹤染的闺房里传来一声男人的怒吼——“给本王滚远点儿唠去!别在这儿吵吵!” 迎春被吓得第四次栽倒,这次是真栽了,还是大头朝下掉下去的。剑影也是一哆嗦,眼瞅着迎春头要着地了,赶紧飞身向下将人给接住,然后一刻不敢多留,把人往胳膊底下一夹,匆匆闪了。 君慕凛此刻正挤在白鹤染的小床边上,拧着眉毛低声咒骂“在阎王殿那时也没发现这小子这么爱唠磕,这怎么一放出来就转了性呢?刀光挺正经的一个人,按说孪生兄弟的性子应该差不多,这怎么俩人一点儿都不一样?这性子随谁了?” 床榻里面冲着墙的人迷迷糊糊地说“估计是一个随爹一个随娘。不过你这个夜闯民宅钻姑娘闺房挤姑娘被窝的性子是随谁了?” 君慕凛想了想,十分坚定地道“肯定是随了爹,我娘听说挺矜持的,就我那个爹不着调。不过宫里的规矩都是妃子送上门来,钻他的被窝,他不用自己去。” 白鹤染实在闹心,“好不容易睡着,你大半夜的又来折腾什么?” 他伸开手臂,连着被子将小姑娘紧紧揽入怀里,“染染,我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87章 听媳妇儿的话 她习惯性地就想揶揄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终究没能说出来。 身后人将她揽得更紧了,脸蹭上她的脖子,痒痒的,却无关风月,只觉窝心。 “怎么了?”她把手从被子里探出来,伸到脑后摸到了他的脸。“你怕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重叹,“每次危机化解我都会害怕,怕终有一天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你。染染,不只是怕你死,我也怕自己死,我从来没有这般惜命过,可是如今却觉这条性命比任何时候都要珍贵。因为没了命就不能守着你,只有好好活着才能与你长长久久,暮暮朝朝。” 她阵阵心悸,嘴巴却还是不饶人,“你很会说情话啊!” “不是情话。”他告诉她,“都是心里话。你不知道从上都府出来找不见你我有多担心,我怕你又被人算计了去,怕你再出意外。后来听说你是不堪被那冷家小姐骚扰匆匆回府,这才放了心。可还是追了你一段,直到看见你被家人接进府里,关上府门,方才算真正放心。” 她撇撇嘴,“放心怎么还三更半夜的又跑过来?” 拧了拧身子,想坐起,却听他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放弃了,只轻轻叹着说“有什么可怕的,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移千年,我父亲总说我是个祸害,所以我可能得活个千年万载的。” 他失笑,“那我到是要感谢白兴言了。不过千年万载太长,长命百岁就好。知道你有本事,可是也不能太大意,你为过去复仇,树敌太多,我这些年兵权在手气焰过盛,也没少得罪人。所以咱们都得多加小心,千万不能再像今日那般落入别人的套里,万一有个闪失,染染,我输不起。从前输不起国土江山,如今输不起你。” 她在他怀里转了个圈儿,把额头抵在他的心口,能听到他的心脏在强而有力的跳动。 “别怕。”她安慰他,“你很强大,我也不脆弱,你我二人联手,还有什么沟沟坎坎是过不去的?”她仰起头看他,“今夜你来之前我见了我那个三妹妹,你对她有印象吗?” 君慕凛努力回想,却还是摇头,“没有印象。别说她没有印象,就是你那个四妹妹,她若不同你在一起或是不同九哥在一起,只在大街上单独遇着,我十有八九也是认不出来的。” 白鹤染十分不解,“你记性那么差?那你当初记我这张脸记了几回?” “记你只要一眼,一眼就记住了。”他实话实说,“我的记性也挺好,但唯独对女人。到也不是没记住,实在是压根儿就没去记,我连她们正脸都没仔细瞅过。你说我没事儿闲的记她们长什么样作甚?我知道我媳妇儿长什么样就行了,别人是美是丑都不关我的事。” 不管怎么说,白鹤染对他这个回答真是服气的,对他这个人也真是服气的。堂堂十皇子,堂堂尊王,得皇上最多宠爱,握东秦最多兵权,别人眼中的铁血硬汉,却能在人前人后表现出完全两种状态。这种本领究竟是何人赐予的?也是随了爹吗?老皇帝还真是个宝藏。 “今晚那丫头到还真是让我刮相看。”她想起白燕语说的那些话,关于其爱慕五皇子的。于是说给君慕凛听,末了总结道“或许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就是这样,没有原因,甚至都不需要过程,只需看一眼,就能迈出芳心暗许那一步。真是奇妙。” 君慕凛想了想,点点头,“确实,哪里需要过程,只看一眼便已过万年,一眼就够定终身了。”他揉揉她细软的发,“你那三妹说得不错,但人却选错了。老五那个人你看他整日里弯着双狐狸眼笑眯眯的,可实际上那人的性格十分别扭,总会做出些极端的事情。我们小时候有一次进山狩猎,他为了吸引野兽,竟用刀子划开掌心不断地放血。小兽到是猎着不少,最后他却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可人却还是笑着的。那些我们认为的疼痛,在他看来却是享受一般,十分变态。” “这是典型的心理扭曲。”她告诉他,“一般来说如果从小就这样,那应该就是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经历过一些曲折,并且在这些曲折中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这种情况其实算是一种心理疾病,如果及时进行心理疏导一般可以减缓或治愈。但若不及时治疗,日积月累下性子就会发生不可逆的转变。对于这类人,往往我们能看到的并不是他的真正面孔,他会用另外一种生活方式来掩盖自己的真实心理。他的内心是外人不可窥及的,他会把自己真实那一面得很好,只在他认为安全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 她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躺着,他知她习性,便将手臂展开给她当枕头,但还是说了句“总枕得太高睡觉不好,第二天脖子疼。” 她摇摇头,“习惯了,枕低了睡不着,第二天眼睛肿。” “总是你有理。”他也拿她没办法,只好将肌肉放松,让她枕得柔软些。 “这种人通常都会有自虐倾向。”她给五皇子下了定义,“你说的放血引兽应该还是小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平日里应该会躲在一个地方,去做一些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自虐。” “如此了解他?”某人有些吃醋了,“才一起逛了多一会儿庙会,就这么了解了?” 她看傻子一样看他,“明明是根据你说的这些事情做的分析,怎么成了逛庙会了解的?” “是吗?”他表示不信,“老五那个人虽然像只狐狸,但是我们君家的孩子皮相都不错,就冲你那个三妹妹一眼就钟情于他便可以说明问题。染染,你可一定要意志坚定啊!” 她点点头,“你放心,我喜欢人类,对动物没什么兴趣。何况还是一只想要咬死我的动物,就更没兴趣了。或者如果一定要说有兴趣,那也是整死他的兴趣。” “你整死他我没意见,只是你既然提到了你那个三妹,我听着好像印象还不错,态度也较之从前有所转变。既然这样的话,老五那头你是怎么打算的?” 她偏头看他,“君慕凛,我相信你是坚决站在我这一边的,我也相信我就算是把老五给弄死,你也不会说一个不字。但是我也看出来了,其实你打从心里对你那个五哥并没有多少恨意,或者说,在出了我这个事儿之前,你同他之间是没有矛盾的。这个事儿出得突然,以至于你还没有从他的转变中回过神来,还没有做好与之为敌的准备。我说得对不对?” 他苦笑,“什么都能被你看穿,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染染,你是打从什么时候起对我这般了解了的?” 她想想,告诉他“可能是打从回京之后你再次上门找我解毒那一回吧!也可能是就在温泉里那次。说不清,反正总会猜到你在想什么,你不也一样吗?你也能猜得到我在想什么。” 他点点头,“的确,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心有灵犀吧!但是在老五这件事情上,我没有任何立场,我都听你的。我说过,他在选择与你为敌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顾念这份兄弟感情了。是他先背叛了我们,所以我们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问心无愧。不管他曾经遭遇过什么,也不管他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有心理疾病,总归事情是他做的,他就该承担后果。许他杀人,就也得许人家反过来报复于他,这是一个公平的游戏,就算是拿到父皇那里,他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你的思维总是很对我胃口。”白鹤染再一次服气于他的态度,“不过我答应了白燕语,只要老五能从那个困阵里面熬过七七四十九天,我就饶了他这一回。” “是吗?”他看向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眼睛里紫色的光闪了又闪,笑道“染染,咱们之间就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我怎么就不信你能为了一个从前并不交好的庶妹,就放过自己的生死仇人?真正饶老五一命的原因或许有几分白燕语的情份在,但这个情份怕是最多只占一成,另外还有父皇的情份也占了一成,其它八成,应该是你想通过他,将逼迫他这样做的人给引出来才是真吧?” 她的用意被拆穿,笑得有些尴尬,“你心里明白就好,何必说出来。” “我与你之间没什么是不能说的。”他伸手去捏她的脸,“怎么吃都不长肉,真是拿你没办法。许是从前那些年饿得狠了,没个三年五载是养不回来的。染染,杀不杀随你,查不查也是你说了算,我这辈子没真正听过谁的话,不管是父皇,还是四哥和九哥,我自己决定的事他们都拿我没有办法。但唯独你,你的话我是真听,一点都不掺假。” 她哧哧地笑起来,像个爬上灶台偷到油吃的小老鼠,“听我劝,吃饱饭。不听我的言,吃亏在眼前哦!” 他一脸宠溺,“听,全都听,只要你在我身边,说什么我都听。睡吧染染,醒了就是新的一天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88章 这钱谁掏? 再醒来时已过巳时,白鹤染闭着眼睛往身边摸摸,人果然已经走了。 她还能记得他最后说的那句话,睡吧染染,醒了就是新的一天了。 确实是新的一天了,同时也是忙碌的一天。 也记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把自己搞得这样忙碌,有做不完的药,忙不完的事,见不完的人,还有解决不完的麻烦。就拿今日来说,她困了五皇子在南郊,这个事儿总得跟皇上有个交待,那毕竟是人家儿子。虽然她觉得这事儿应该是皇上先给她交待才对,因为是他儿子先行不义之事,她也是合理反击正当防卫。 但总归案子还没审,是否是五皇子害她还没有定论,她却先下手将人给困了起来,现在就算开堂过审也没有对证之人,所以这个交代还必须是她先给老皇帝。 除此之外,上都府还有一桩案子等着结。她治好了被芬芳阁残害之人的脸,但芬芳阁的罪责逃不了,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她还等着那间现成的铺子拿来就用呢! 说到拿来就用,这就又是一桩事。 有了锅就得下米,有了铺子就得铺货。所以她除了每日抽出时间来搓药丸之外,还要亲手制作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那么大一间芬芳阁想要铺满货可不是容易事,她且有得忙一阵。 今生阁那头也几日没去了,如果还能挤出时间来应该往那边去一趟,就算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经常露个面,也是给自己的手下以及那些慕名来看诊的百姓吃一颗定心丸。 白鹤染越想头越大,这么多事情,眼下默语又不在,身边人手再次紧张起来。虽然有了刀光剑影,可剑影是影子,不宜在人前露面,而刀光也是个大男人,许多事情不方便去做。 她无奈地敲敲头,心中甚是烦躁。 “是小姐醒了吗?”在外间候着的迎春听到她敲头的动静,赶紧绕过屏风到了床榻边,“时辰还早,小姐再多睡会儿吧!殿下临走时说了,皇宫那头小姐您不用主动去,这件事情是他们君家对不起您,应该由他们君家来拿出一个态度来。在对错面前不分贵贱高低,也不分辈份大小,谁错谁先低头,不能惯着他们那个毛病,该谁错谁就得认。” 白鹤染在心中啧啧两声,听听这三观,多正。 “也罢,就听他的,也省了我往宫里跑一趟。不过起还是要起的,外头还有不少事呢,再睡下去这一天又过去了。”她坐起身,穿鞋下地,迎春赶紧侍候她洗漱。“今日若有空,你往天赐镇那头走一趟,看看进度如何。别的不打紧,先把规划出来的作坊那一块给建设起来。我总不能直在家里做药,也不能在家里做胭脂。铺子里售卖归售卖,天赐镇那头的各类作坊才是产出地,以后这些活儿都挪到那头去做。” 迎春连连点头,“不是还要建一座公主府嘛!不如就把作坊什么的建在公主府四周,毕竟那些都是您的独门手艺,不好离太远。另外奴婢从前看过一些话本子,上头总会提及哪个高手或是哪个庄主之类的都会在自己家里做条密道,就算不是坏事做多了随时准备逃跑,可也得以防万一,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小姐不如把公主府里也修上暗道,跟作坊连起来,如果可能,就通得再远一些。说实话,奴婢只要一想到昨日的事就后怕,小姐必须得多打算了。” 白鹤染刚擦完脸,停下动作看了迎春一会儿,由衷地赞叹“迎春啊迎春,你可真是当家做主的一把好手,将来谁娶了你都算他捡了个大便宜。” 迎春脸颊一红,“小姐一大清早就拿奴婢开心。奴婢现在没想着嫁人,能跟着小姐就好。待小姐明年出嫁,您要是愿意着我和迎春,就带上,我们俩保证不给您添麻烦,也绝对不会多看十殿下一眼。您要是不打算带着我俩,那奴婢就在外头帮小姐打理铺子。那么多家店铺,没个稳妥的人看着,奴婢实在不放心。不过刚刚奴婢的提议小姐还是考虑考虑,待公主府建成之后,或许小姐就不常回国公府这边了,就算将来嫁了人,有天赐镇在,您跟十殿下怕是也要王府和公主府两边住。所以一定要好好掂量,千万别含糊了。” 她点头,“你说得对,这座念昔院儿可以对付着住,但将来的公主府才是咱们的主场,必须做好万全的打算,每一个细节都不容错过。”她拍拍迎春的肩,“放心,你说的那些我们已经都考虑了。公主府的图纸十殿下那头正在画,密道也是必须要有的,还有那些作坊,确实得离我近一些,远了不好控制。” 她坐到妆台前,由着迎春替她梳头,心里却在琢磨着得趁着眼下外面还不是事事都离不了迎春,得赶紧让她为自己带几个新人。一旦外头的事脱离不开了,自己身边也不至于没有个得力的人手。 她想起已经建好,最近就可以投入使用的学堂,于是对迎春道“到城北物色两个姑娘,带回府里来先学着规矩,往后你们总在外头办事,我身边没有得利的人实在不行。至于我的陪嫁丫鬟,你跟默语肯定是跑不了的,我的目的是把你们从文国公府里头带出去,至于今后是主内还是主外,那就都是咱们自己的事。不过,如果您俩有了中意的男子,想要嫁人,可一定得及时跟我说。我不能做那种苛刻的主子,我还是希望你们都能良辰美景花好月圆的。” 迎春脸又红了,“小姐今儿是怎么了,怎的总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奴婢早就说过,不嫁人的,没什么人我能看得上。” “是吗?”她面上浮现出一丝贼笑来,“可是昨夜我分明听到你跟我的暗卫在屋顶上聊得很开心,要不是十殿下发了火,你俩怕是得聊到天亮吧?” 迎春脸更红了,“小姐误会了,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奴婢原本是要上去教训他的。”说到这儿,终于有了转移话题的理由,她问白鹤染“既然小姐都听到我们说话了,那奴婢请问小姐,刀光他说得都是真的吗?暗卫都是这样保护主子的?” 白鹤染笑了笑,点点头,“没错,是这样的。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尽最大能力去保护主子,主子在,他们才在,主子出事,他们也活不成。所以他们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时间,就连睡觉都不能让主子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必须得做到只要主子召唤,瞬间就得到达眼前,但凡主子有半点不对劲的动响,睁开眼就能查看究竟。这就是暗卫!” 迎春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刀光说得都是真的。那奴婢还是要去跟他道个歉,因为我误会他了,我以为他是那种不正经的登徒子,趴在屋顶上偷听主子洗澡。”她放下手里的梳子,“小姐,头发梳好了,奴婢去吩咐她们将早膳端进来。您先吃着,奴婢给刀光道歉去。” 她得了个机会赶紧就跑,白鹤染在后头笑“别一说到嫁人的话题就回避,你回避也是没用的,这样我会以为你是急着去见刀光。不过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的丫鬟嫁给我的暗卫,以后你们俩就还是我的人,我连给你们置宅子的银钱都会省下一笔呢!” 迎春跑到了院子里,脸红得像番外进贡来的提子,心却暖得如冬日里的温炉。 这就是白鹤染的个人魅力,平日里姐妹般相待,还默默地为她们这些下人的将来做好了打算。置宅子,这是高门大户里庶子才有的待遇,她不过小小奴婢,却有一个愿意为她置宅产的主子,如何能让她不全心全意相待? 下人们很快就将早膳送进屋来,有学自锦荣院儿那头的肉饼,她很爱吃。就是才吃了没几口就有人来蹭饭,大大咧咧来了就坐,拿起饼就吃,除了白蓁蓁也再没旁人。 她用筷子敲了敲碗,“想吃就让下人多添副筷,你好歹也是一大家闺秀,就不能学着矜持点儿?将来嫁入慎王府不得让人看笑话啊!” 白蓁蓁吃得满嘴是油,“平常是会注意的,这不是饿了么!昨儿为了找你,我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晚上又困了,点心也懒得吃,刚刚是被饿醒的。” “这到是怪我了?”她哭笑不得,赶紧招呼下人再送碗筷来,直到白蓁蓁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张饼喝了一碗粥,这才问道“城隍庙那头怎么样了?重伤的多吗?” 白蓁蓁告诉她“重伤不到十人,已经没事了,没有性命之忧,也不会缺胳膊少腿。其它都是轻伤,有咱们今生阁的大夫和药,基本两三天就可以痊愈。但是闹的这一场开销实在不少,我粗略算了下,至少得支出两万五千两左右的银子。这还只是治疗费用,不算后续安抚民心什么的。人家平白无故遭了这无妄之灾,法会又是为你办的,咱们要是不有所表示,就怕有心之人会用这个大做文章,坏你的名声。所以最后算下来,两万五千两银子肯定是不够的。姐,这笔银子谁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89章 三姐,你没病吧? 银子谁掏?反正白鹤染不想掏,瞅着白蓁蓁这意思应该也跟她是一样的想法。  但治病就得花钱,今生阁的药材也是花钱买来的,大夫也要给薪水,还有那些帮忙的医馆也有费用支出,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她不认栽,就必须得有人替她认这 个栽。 “找凌王府,让他们掏。”白鹤染一边喝粥一边说,“谁作的孽就得谁来承担,没有我一个受害人还要替他收拾烂摊子的道理。”  白蓁蓁拍拍桌子“好样的!我就知道你绝不会让我失望。谁作的孽就让谁来偿,就是这个道理,那五皇子他心术不正品行不端,居然对未来的弟妹痛下杀手,那咱们 就不应该再跟他客气。姐你说吧,这债怎么讨?是打上门直接要钱吗?带我一个!” 这话刚说完,就听门外突然扬起一个声音“不要这样!他欠的银子我来还,你们不要去凌王府要债。何况他如今人不在府里,就算是要也得等他回来再说。” 二人顺声看过去,来的人是白燕语,手里还提着一只食盒。 白蓁蓁一看到白燕语就皱眉头,“你来干什么?”再仔细瞅瞅这个三姐姐,就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怎么今日的白燕语瞅着有点儿不像白燕语呢?哪里不对劲呢?  “二姐姐,我把昨日你送给我的那些东西都还出来,替他还债好不好?”白燕语的确不像白燕语了,因为她今日穿了身白裙,不再勒紧腰身,不再袒胸露背,脸上淡施 素妆,就连走路时也不再故意摇摆腰身。端端正正,本本份份。 这哪里还是白燕语,看起来简直比白蓁蓁还要大家闺秀。 “最少三万两银子,你还得起?”白蓁蓁都听乐了,“三姐,没糊涂吧?真不是妹妹我看不起你,对你来说这些银子估计卖身凑不出来。” 白鹤染拿筷子杵了她一下,“好好说话。”  白蓁蓁点点头,可目光还是对着白燕语上下打量,这会儿终于看出来白燕语哪里不对劲了。是这身打扮,跟以往风格大相径庭,完全颠倒。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问了句“三姐,你这是从良了吗?”  白燕语也是一阵脸红,她想起昨晚上白鹤染对她说的话,说她从前的打扮看上去就像南城那些站街揽客的风尘女子。现在白蓁蓁也这样说,看来是真的了,可惜她以 前从来没感觉。  “四妹妹就不要揶揄我了,咱们先不说以前,只说说现在。我方才在门口听到你们的话,我知道那笔银子的确应该由凌王府来出的,但五殿下人都不在京里,这样闹上 门去是不是不太好?”她又看向白鹤染,目光中带着浓浓哀求,“二姐姐,我替他还好不好?求你了。”  白鹤染没着急说话,因为她知道白蓁蓁一定有话要说,果然,就见一脸不待见地白了白燕语一眼,还伸手往人家额头上摸了一下,“这也没发热啊!我说三姐,没病吧 ?替男人还钱的事你也能做得出来?且不说你还不还得起,我就问你,人家领你的情吗?人家乐意让你替他还这个钱吗?女人替男人还债那就是傻子!”  说完,立即长叹了一声,“奶奶的,我姨娘也是个傻子,从前没少干给咱爹还债的事儿。不过那好歹是已经进了门的,虽然只是个妾,但也算个名份,可你现在算什么 啊?我问你,那五殿下记住你叫什么名儿了么?记住你长什么样了么?除了二姐姐的庶妹这个身份以外,你在他跟前还有其它脸面?” 白燕语摇头,被白蓁蓁这些大实话说得阵阵绝望。  白蓁蓁又问她“我记着你以前不是一直相中的是白浩宸吗?我记得我还损过你,说他是咱们的大哥,你这样做是有悖伦理道德的。当时你怎么说来着?哦对,你说根 本无关伦理道德,因为白浩宸根本不是咱们的亲哥哥,一丁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可以嫁。当时多坚决啊!那怎么现在又改路线了呢?”  白燕语赶紧解释“我从未来相中过大哥,之所以从前会那般做为,不过就是权衡利弊罢了。我在你们面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们都知道我的情况,我不得不为自己打算。可即便是打算,多半也是一厢情愿,将来婚配还是要听家里人的话,不知道要被父亲送到哪个府上,甚至都有可能把我嫁给哪个老头子。他不会管我们今后的 人生过得好不好,顺不顺,我这样的女儿不过就是他角逐权势的棋子罢了。”  她说得声声哀凄,“四妹妹就莫要揶揄我了,我与你虽都为白家庶女,但是同人不同命,你有偌大一个红家做靠山,在背后为你撑腰,我却什么都没有。你没有换成过我,没有试过像我这样生活,所以你无法理解我的心情。四妹妹,过去是姐姐不好,若有对不住的地方,三姐今儿给你陪不是了。我知道你说我也是为了我好,但是这个 债,我一定要替他还。” 白燕语说完,还真的就着冲着白蓁蓁深深地施了个礼,吓得白蓁蓁赶紧跳起来换到白鹤染那头坐着,然后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这位三姐。 这可真是邪了门儿了,白燕语不但从良,思想觉悟似乎也提高了呢?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你可别拜我。”白蓁蓁回过神后连连摆手,“你从前虽然跟我没有多亲近,咱俩也总绊嘴,但认真说起来还真没多大仇怨,所以用不着给我赔不是。我也不是故意揶揄 你,就是要和你把这个厉害关系给说清楚了,省得你一时头昏脑热就办了傻事。”  白蓁蓁语重心长,像是个长者一样开始讲起大道理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兴许这一回还是权衡利弊,兴许你认为攀上个皇子以后家里就拿你的婚事没辙了。没 错,这是条对的路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位五殿下他绝对不是个好的人选。”  白燕语不明白,“怎么就不是好的人选了呢?”其实她真觉得白蓁蓁这会儿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她承认五皇子确实不能跟九皇子和十皇子比,那问题是你俩把好的都挑走了,我还有挑选的余地吗?到是还有几位皇子也缺正妃,也是怪了,东秦这一拨皇子似乎都晚婚晚育,侍妾到是不缺,可正妃的位置都有所保留,也不知道是给谁 留着的。  白燕语胡乱想着,就听白蓁蓁又说话了“三姐,你说你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你就是要奔着皇子努力,那好歹也该选个正常的人,而不是一只还不 知道是不是正常的狐狸。你瞧他长得多像狐狸,你跟狐狸能过到一块儿去吗?狐狸是什么啊?狐假虎威、狐朋狗友、豺狐之心、满腹狐疑” 她一口气说了十几个成狐狸有关的词语,把个白燕语都给听懵圈了。 “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说,你选了这样的人,别说人家不见得能娶你,就算是娶了,就凭你的心眼儿,能玩儿得过这种人?保不齐一辈子都活在人家的算计里。”  白蓁蓁说得是连拍桌子带拍大腿的,但白燕语就比较执着,“他若能哄骗我一辈子,我也认了。谁家不是算计着过的呢?咱们家难道不是吗?还不是都过来了,还个个 挤破头的想去坐那个正妻之位。既然家家都这样,那五殿下就也没什么不好。” 白蓁蓁“”说得好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白燕语见她不吱声了,赶紧又跟白鹤染说“二姐姐,你等等我,我这就回去把那些东西拿过来,你看看值多少银子,如果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她说完转身就跑了 。  白蓁蓁特别懵,“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白燕语居然也会动了真情。哎姐,你说她这是不是真情啊?她那种人真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所有男人?”说着,又吸了 吸鼻子,心中更加疑惑,“今儿是奇怪,不但衣裳布料多了,走路不拧巴了,就连那种她们娘俩惯用的香料好像都没使。你闻闻,是不没有那种香味儿?”  白鹤染用不着刻意闻,打从白燕语一进来她就知道,那丫头今日的确是十分安份老实。“是不是真情不知道,但至少应该不会是假意。”她告诉白蓁蓁,“你们俩同岁, 今年才十二岁,性格还没有养成呢!所以很有可能就会因为某件事、为了某个人突然就有了转变。好在一切都来得及,她若真是动的真情,我到是为她高兴。” “高什么兴啊?”白蓁蓁边说边摇头,“不过就是攀权附贵罢了,否则她怎么不挑个平民百姓动真情呢?还不是看中了人家皇子的身份。”  “你这话就不中听了。”白鹤染教育她,“我们生在这样的家族,注定了接触的就是这些权贵。她到是想接触平民,你让她上哪接触去?你见过哪家侯爵府的小姐是跟平民一起玩耍的?”她拿筷子点点白蓁蓁,“我说了,你们俩才十二岁,不要轻易给这个年龄段的人去定性,只要她肯接受引导,都有可能重新塑造人格,活成与以往完全不 同的模样。”  白蓁蓁笑了,“你今儿到是颇维护她,那照你这个意思,白花颜也并非真的讨人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90章 凭什么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白花颜?  白鹤染想着那个才十岁出头的女孩,想着那双歹毒的眼睛,也想着个副白痴一样的头脑,不由得摇了摇头,叹气道“她就没有什么引导的价值了,毕竟将她养大的人 下了十年的功夫才将白纸一样的孩子养成了这般模样,又怎么能是轻易就掰得回来的。何况人家也不给我们掰的机会,不待见我们的所做所为。” 白蓁蓁问她“你说白花颜跟白燕语两个有什么区别?”  她想了想,说“区别就在于,养着白燕语的人是林氏,林氏教给她的无外乎就是一身媚功,讲的全都是勾搭男人的本事。而养着白花颜的人,从前是大叶氏,现如今 是小叶氏,这两位叶氏一个努力把她养成了二傻子,一个又在努力想把二傻子变聪明。偏偏她自己还乐在其中,觉得如此甚好,那谁还能管得了?” 白蓁蓁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其实我明白,多个同盟总比多个敌人强,就算那白燕语够不上同盟的标准,至少今后她得记着你的好,不会再给你添堵。” 她撇了她一眼,“别光说别人的事,我还想问问你呢,九殿下何时上门来提亲?”  刚刚还大咧咧谈别人的小丫头这会儿就有些脸红,扭扭捏捏地道“说是等痨病村的事情结束之后会向皇上请道恩旨,为我们赐婚。我姨娘还说让我跟你学,拒婚来着 。” 白鹤染扶额,“就不能学我点儿好的?另外我提醒你啊,端端架子可以,但是别端大发劲儿了,再把皇上给得罪了可就得不偿失。” “我也是这样想来着,你给我拿个主意吧,这事儿我该怎么做才能既不得罪人,还能给我姨娘涨涨脸?”  “容我想想吧!”她也拿不定主意,“你知道的,你们家那位的性子跟我们家那位不太一样,我们家那位脸皮比较厚,禁搓磨,所以我折腾个几番他也不觉怎样。但你家 那样就不同了,太死板,太正经,你折腾狠了他再当真那可就不好哄了。”  白蓁蓁脸都白了,“我姨娘给我出的是啥主意啊!果然不能听她的。我就说么,她自己的婚事都如此失败,我听她的能听出什么好来?罢了罢了,等圣旨到了我乖乖接 下就是。”  “但估计可能要再等几天了。”白鹤染分析着,“老五出了这个事儿,皇上心情肯定不好,偏偏这个事儿又跟咱们家有关系,九殿下是个明白人,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触 皇上的霉头去提婚事。所以,说起来还是我耽误了你。”  白蓁蓁连连摆手,“不耽误不耽误,我反正不着急,他现在应该比我着急。我可是红家的外孙女,想娶我的人排长队都能排到城门口去。他虽然是个皇子,但是有个冷面阎王的名声在外,以前又动手打过爬床的女人,所以现在女孩子家家的对他都是避之不急。何况我这头还有个天天做梦都想往高爬的爹,保不齐他不早点下手我明儿就 被我爹订给别人。所以你看,我如此抢手,我急什么?该着急的是他。这种时候,谁先着急谁就输了!”  白蓁蓁笑嘻嘻地站起身,又抓了个肉饼一边吃一边往外走,“行了,我去看看三姐,既然她有心从良,那我这个当妹妹的总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拉她一把。不是要替 男人还债么,就她那点儿资产够干什么的,好不容易得几样好东西,转眼就往外拿,也太寒碜了。罢了罢了,左右没几个钱,我替她还了算了。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她。”  白蓁蓁走了,嚼着肉饼走的。白鹤染瞅着空空的盘子,一共四张肉饼,白蓁蓁吃了三张半,她这个主人才混了个半饱,这究竟啥世道?还有那些银子,怎么也就小几 万两,到了白蓁蓁口中就是“没几个钱”,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有的时候她就觉得,如果来一场砸银子比赛,怕是那几位皇子都砸不过白蓁蓁。典型的富二代啊!  她在屋里等了一会儿,见迎春还没回来,只好自己收拾了一番,然后自己出门,到锦荣院儿去看老夫人。自从吃了她给的药丸,老夫人现在是精神抖擞箭步如飞,虽 然在外人看起来实在有些怪异,但好在她如今不用再担心家里哪个不开眼的再到锦荣院儿去闹,再趁她不在的工夫把老夫人给气个好歹。 她不能时刻留在家里,不能时刻守在老夫人身旁,就只能给老夫人一颗年轻的心脏。但愿子子孙孙能让老人家省点儿心,安度一个晚年。 白鹤染推门出屋,院子里的下人都在各自忙碌着,有人见她像是要出去的样子,赶紧过来行礼“迎春姐姐去前院儿了,小姐是要出门吗?奴婢这就把她给叫回来。”  白鹤染摆摆手,“不用,我就是去老夫人那里问个安,她若回来就让她往锦荣院儿去寻我。”那丫鬟应声去了,她却站着没动,半晌,头稍微偏了偏,对着厢房的方向 道“你这是在等我呢?还是在等我呢?” 随着她这话,传来个女子轻笑的声音,“还真是耳聪目明。”  她转过身来,说话的人是一直住在念昔院儿厢房里的苏婳宛。这几日白鹤染故意冷着她,打从上回帮着搓了药丸之后,再做胭脂的时候就没叫她帮忙,也不知这苏婳 宛是个什么心情。  但她无意理会苏婳宛是什么心情,对于曾经让她心情不好的人,白鹤染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也不会生出丝毫怜悯。又或者说,对于苏婳宛这样的女子,本该有的怜 悯也在对方一次又一次的作死下消耗一空,消失殆尽。 “白鹤染。”苏婳宛朝着她走了过来,一身灰纱裙子,是念昔院儿为她准备的。  这裙子看起来淡雅素静,但却不是苏婳宛喜欢的颜色,她喜欢粉色红色黄色绿色这种艳丽的色彩。可是白鹤染说了,她的念昔院儿是清静之地,她可以纵容白蓁蓁一身大红在院里乱窜,但却绝不会允许苏婳宛在这里招摇分毫。这不是苛待,只是白鹤染在警告她,再多的委屈再大的仇恨,去找仇家折腾,别跟这儿朝着还愿意伸出手帮 她的人撒泼。 “你很会拉拢人心,我瞧着你那个三妹妹原本不是这般性子,却愿意在你面前俯首称臣,还提着点心上门讨你欢心。可是你似乎并没给她好脸色,人是急匆匆走的。”  白鹤染平静地看着她,平静地问道“那又如何?她是我的妹妹,我是嫡姐,我对她们有管教的责任和义务。这也不是拉拢人心,是她自己还算懂事,听得进我说的话 ,愿意按照我指引的方向去做,仅此而已。”  “是么?”苏婳宛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讽刺,“你可别告诉我你管教她们没有一点私心,我知道你也是在争取同盟,想要在这样一座府里扎根立足,一个人势单力薄,是行 不通的。”  她点点头,“没错,的确是在争取同盟,但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苏婳宛,我以为你这几日应该收了心,应该也能想明白一些道理。我还以为那日你在礼王府同四 哥最后说的那些话,至少有一半应该出自真心。可是现在看来,那一半真心你也不想留了。”  “我为什么要留?”苏婳宛的情绪有几分起伏,却被她努力压制下去。“我留真心给谁呢?你却问问他,他现在还愿意要我的真心吗?他现在心里装着别人了,白鹤染, 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个别人是谁。”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越来越不喜这个女子,越来越后悔那日宫宴救她回来。不如任其自生自灭,要祸害也是去祸害罗夜国,跟东秦没有任何关系。可惜, 一切都晚了。  “苏婳宛。”她情绪平缓,淡淡地道“不要总是用你短浅的目光来看待旁人,也莫要用你扭曲的内心来揣测我们。人与人不一样,事与事也不相同,你如今心里头装着 的究竟是你全家的仇,还是爱人不在的妒忌?没有人与你争抢,你连那样仙姿神身的男子都忍心侮辱亵渎,回过头来还好意思质问旁人?哪来的底气和勇气?”  “莫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白鹤染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我非善类,你若惹了我不高兴,我抬手就能扇你一巴掌。你躲都躲不开,打也打不过。如此悬殊的实力 差距,你凭什么在我的地盘上跟我扯这一套?”  她真是顶烦这苏婳宛反反复复,原本想着带她回来,冷静几日或许能想清楚,或许能捋明白自己究竟该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谁成想过了这几日后,这人非但没改好 ,反而变本加厉同她叫板,简直是个笑话!  苏婳宛也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可是她已经做了那么多贻笑天下之事,她怎么改?她能把过去做的一切都抹杀干净吗?能让所有的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91章 找抽是吧? 不可能的,从这几日君慕息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她改与不改又有什么意义?左右已经没有脸面了,也没有尊严了,捡不回丢失的,便不如一条路走到黑,兴许还能看见一丝光明。 “白鹤染。”她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小姑娘,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可是她如今是那样的憎恨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如同憎恨面前这个人一般。“白鹤染。”她说,“你就是个小人!自私自利的小人!用得着的时候就费尽心思去拉拢人心,用不着的时候就弃之不顾赶尽杀绝,亲姐妹都是如此,收留我又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一团红影突然冲到近前,红影一甩手,一条鞭子照着苏婳宛的脸就抽了过去。苏婳宛匆忙躲闪,却还是被刮着个边儿,脸颊被抽出半个小手指那么长的红印子。 “找抽是吧?给脸不要脸是吧?姓苏的你以为你是谁啊?能活着住进我们家来不知道感激,反而还指着我姐鼻子骂街,你想死就吱声,姑奶奶送你上西天。别跟这儿一不痛快就发疯,没人理所当然受你的气。”红影自然是白蓁蓁,在这个家里,除了白鹤染,也就白蓁蓁有这个痛快的性子,也就白蓁蓁有这个底气和胆子。 这一鞭子又让白鹤染想起了原主小的时候,在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她就是靠着白蓁蓁的鞭子才能在那些恶奴的手里活过一年又一年。只有白蓁蓁扬起鞭子抽人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四周的一切都是活着的,都是有生命和生机的。 有那么两年岁月,原主爱上了白蓁蓁抽人的声音,她也试图学着白蓁蓁的样子坚强起来。可惜,常年病弱的身体让她连根鞭子都提不动,气得白蓁蓁直骂她是废物。 就因为这句废物,原主曾憎恨过白蓁蓁,可是有一次她看到白蓁蓁骂过她之后出了门蹲在墙角哭,才明白那不是真的骂,而是恨她不争气,恨这座府里的冷漠残忍和不公。 “听到了吧!”她再开口,冰霜一样的声音同苏婳宛说话,“没有人理所当然受你的气,我是天赐公主,不是四皇子,这里是文国公府,也不是礼王府。我不该你的也不欠你的,相反到是你几次三番亏欠我救命之恩。知恩不图报也就罢了,竟还试图将我也拉下水,让我也掉入那陷住你的深渊中,图什么?是想我下去陪你?跟你一起难过,整日怨天尤人?我是小心还是君子又关你什么事呢?拉拢人心的目的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说着,忽然就笑了,“苏婳宛,该不会以为我收留你在我的念昔院儿,也是为了拉拢你吧?真是笑话,你有什么可拉拢的?你又能回报给我什么呢?我留着你,是想看住你,不给你机会再去祸害那个谪仙般的男子。至于拉拢什么的,不好意思,我还真没看上你。” 她接过白蓁蓁的鞭子,用手扯了几下,苏婳宛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两步,还以为白鹤染要抽她。可白鹤染的鞭子并没有落下,甚至都没搭理她,人家只是告诉白蓁蓁“你这个鞭子不行,鞭身太软,你没有内力使不开这种软鞭。回头我画个图纸,你拿给九殿下让他照着图纸给你重做一把,要上头带倒刺的那种。那样你再抽人时,就不会只是在脸颊上留下浅浅的一红印子,而是可以用鞭上的倒刺剜下对方一块肉来,那才叫过瘾。” 苏婳宛猛地打了个哆嗦,“白鹤染,你竟是如此残忍之人!” “头一天认识我么?”她耸耸肩,“还以为在我弄死罗夜大国师那一刻你就已经看清楚我的为人了呢!听着,我从不妄言自己是善良之人,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拉拢人心。你只看到我所谓的拉拢,只想到拉拢过来的人可以由着我肆无忌惮地去用。可是你却没有想过,她们为我所用的同时,我都将成为我推卸不掉的责任。同盟是需要保护的,就算是跟着我的奴才,我都得对他们负起应负的责任。” “但是你什么都不是。”白蓁蓁插了句嘴,“刚刚我姐就已经说过了,收留你就是为了看住你,不把你再放出去祸害人。你以为自己有多大价值,值得费心思拉拢?做梦!” 白鹤染点点头,“没错,对于你,我没有任何责任,但是我却对四哥有责任。苏婳宛,你千万不要把我看成什么好人,要不是为了四哥,你这样的女子,我随手一个毒甩出去就能让你从这世间永远消失。所以你最好给我老实些,别动歪心思,别打歪主意,否则我不保证哪天心情不好就弄死你。更别指望从这念昔院儿里逃出去,否则被我抓到,腿打折。” 她说完这番话,拉着白蓁蓁就走了,只留下一脸惊愕的苏婳宛。 只不过尝试一下,想看看从白鹤染这里有没有突破口。她想离开这里,去哪都好,就是不想在这一方小天地里窝着了。又或者能将白鹤染也拖下水,将其变成跟她一样的人。 可惜,白鹤染这个人活得太明白,哪来的突破口,除非人家主动开启大门,否则这根本就是一生都逃不出去的牢笼。 苏婳宛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默默回屋去了。念昔院儿的下人十分精明,相互递了个眼色,立即有两个丫鬟走到了厢房门口,一边一个将这间屋子看护起来。 此时,白鹤染同白蓁蓁二人已经走在去锦荣院儿的路上,白蓁蓁真是一肚子火,她问她二姐姐“那个姓苏的是脑子让门挤了吗?前几日一起搓药丸时我还以为她学好了,想开了,还想着再沉淀一段时日,咱们就可以多一个玩伴,她若有能耐,也可以帮着咱们分担一些事情。又或者真的改好了,将来同四殿下也不是没有重修旧好的可能。姐,你也是这样想的吧?留着她根本就不是为了看住她,而是想改变她,等改变好了以后,将一个全新的苏婳宛送还给四殿下,对不对?” 白鹤染撇了她一眼,“你觉得我有那个闲心和那个好心给别人养媳妇儿?” 白蓁蓁点点头,“我觉得你有!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一副不好亲近的样子,但其实你的心肠很好,谁只要稍微给你点好脸色,你就能给予十倍甚至更多的回报,白燕语就是个例子。所以给别人养媳妇儿这个事你真能做得出来,而且也正在做,只可惜那个媳妇儿忒不是个东西,不识好人心不说,还总试图造反。本以为养这阵子应该能养好了,谁成想到底还是养歪了。姐,你现在很郁闷,对吧?” 白鹤染简直无话可说,“话都说你说完了,还问我对不对的有什么用?我是郁闷,人养成了这个样子,回头我怎么跟四哥交待呢?” “自作孽不可活,你就实话实说,四殿下要是敢质疑你我就敢跟他干架!” 她失笑,“你这个性子是真的好,我有时候的确是心肠太软了,如果能再冷硬一点,当初就不该救活苏婳宛,不该接好她的舌头。亏我还给她讲怎么报仇,还给她描绘高山流水的平静生活,敢情这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啊!” 白鹤染是相当无奈,想想从礼王府回来的那一天,再想想刚刚,她突然觉得苏婳宛可能有精神病,或是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否则不该这么反复无常。就像那五皇子一样,因为特殊的成长经历导致心理发生扭曲,她不是心理医生,不会专业的疏导方式,所以不管怎么引导,就算当时已经安抚下来,可一旦放松警惕,对方很快就又恢复到那种疯狂失常的状态中去。 她在想,针阵中有没有哪种阵法是能疏导心理顽疾的? 锦荣院儿快到了,白蓁蓁的丫鬟小娥“咦”了一声,“前头好像是二老爷府上的人,是不是二老爷来了?奴婢先去看看。”她说着快走了几步先进了院子,很快就又折返回来,同二人道“还真是二老爷带着二夫人一块儿过来了,听说堂小姐也来了。” 小娥看向白蓁蓁,主仆二人相处年头多了也都通些心意,白蓁蓁明白,小娥这是在问她还要不要进去。 她没敢做主,小声询问白鹤染“二婶怀着身孕呢,这会儿算起来也该有五六个月了,之前一直都没上门,不知道今儿为啥就突然跑了过来。咱们要不要进去?” 白鹤染想了想,道“还是进去看看吧!都走到这儿了再回去,让人瞧见了回头说嘴也不好。再说二叔一家同咱们没什么仇怨,之前还一直都跟大叶氏不对付来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会儿人都到跟前了,没道理不见。”她说着,又对小娥道“你去找迎春,让她带你到药屋里,从我之前写好的药方中将安胎的方子拿出来,全当送给二夫人的孕礼。” 小娥咧咧嘴,“怀身孕还有礼啊?”然后笑呵呵地跑去找迎春了。 谁成想没跑两步呢,就被迎春跑过来的一名小厮撞了个跟头,小娥疼得直叫唤,就想扯住那小厮评理。谁知就听那小厮道“小娥姑娘,我待会儿再给你陪礼,堂小姐跟五小姐在祠堂那头打起来了,我得赶紧去禀报老夫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92章 我替你报仇 白蓁蓁上前把小娥给扶了起来,匆匆问那小厮“你是说,白千娇跟白花颜打起来了?” 那小厮赶紧给她二人行礼,“回四小姐,二小姐,确实是。五小姐不是跪在祠堂里么,堂小姐不知道怎么也逛到那地方去了,两人在祠堂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开始是吵,吵了没多一会儿就动了手。奴才往这头来时,牌位都撞倒了。” 白鹤染皱了眉,抬步就换了方向,直奔祠堂那头。 白蓁蓁赶紧跟上她,那小厮一见她们往祠堂去了,心里就是一哆嗦。两位小姐都打成一团,这再加两个还不得把祠堂给拆了啊!吓得他赶紧往锦荣院儿里跑,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快到祠堂去看看吧!要出大事了!” 白鹤染眼下没心思管那些,她只记得刚刚那小厮说到牌位都撞倒了时,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眼,她当时就想到了淳于蓝的牌位。 淳于蓝的牌位是摆在边上的,因为白兴言嫌弃,说她晦气,原本不让牌位进白家祠堂,当休妻处理。但是在老夫人的坚持下,最终没走出休妻那一步,牌位也被请了进来,只是摆到了边上,并没有在这一代文国公正妻该在的位置。 要打架选什么地方不好,换个地儿就是打死了她都不带多看一眼的。可如果是在祠堂,如果好巧不巧碰到了淳于蓝的牌位,那这个事儿她就不能不管。 虽非原主,虽不是她的母亲,但终究也是这具身体给了她穿越重生的机会,她就有义务替原主将属于她的一切都好好地保护起来。 “姐,出了什么事?”白蓁蓁看出她着急,却不明白是在急什么。“她俩愿意打就打呗,咱们管那个闲事干什么?你该不是当好人当上瘾了吧?” “我当个屁的好人!”她翻了个白眼,“没见刚刚那小仆说到牌位倒了时看了我一眼么?我怕那俩货撞倒的是我母亲的牌位,不得去看看啊!” 白蓁蓁一愣,“我还真没留意,那如果是这样咱们真得去,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真是将大夫人的牌位撞倒了,姐你放心,我就也把她俩给抽趴下。” 小娥没顾得上去找迎春,一直跟着她俩,这会儿实在听不下去了,“四小姐您可悠着点儿吧,别那么暴力。” “不暴力行吗?这家都成什么样子了?我娘辛辛苦苦拿银子养家,他们一个个的不知道珍惜每一口粮食的来之不易,还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惹事生非,不抽能行吗?”白蓁蓁说得理直气壮,“有本事自己出去赚钱去,别吃了我的还把手伸那么长。” 白鹤染一边疾走一边点头,“你说得太对了,这年头就是谁有钱谁是大爷。回头跟红姨娘说,断府上七天的粮,饿死一个算一个。同咱们亲近的,明日起姐带你们下馆子去,其它的人要么也自己出去觅食,要么就饿着。” 白蓁蓁点头,“就这么定了!这事儿我就能做主,今日晌午就开始执行。” 小娥提醒她们“三夫人可还怀着身孕呢,万一真饿出事来怎么办?” “你是不是傻?”白蓁蓁瞪了她一眼,“那人是三夫人,身为正室主母,连家里有没有米下锅的事都解决不了,她还当个屁的三夫人?想保住孩子就自己想办法,想不出来办法饿死就活该,没人可怜她,也没人听说哪家府上是靠着小妾的娘家施舍银子过日子的。” 几人一路说着话,终于到了祠堂。 这个一向清静的地方今日十分喧嚣,女子撕打叫骂的声音从里头传出,骂得是上下古今八辈祖宗全带,要多全面有多全面,简直为听着这些叫骂的人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白蓁蓁都服了,“以后谁再敢说我彪悍,我就介绍他们看看这两位打架的现场。跟她们比我哪里是彪悍,我简直是个文静女孩。”她一边说着一边跟着白鹤染往里面走。 祠堂这边原本并没安排多少下人,就有个扫地的哑仆默默地守着白家的祖宗牌位,每日燃香摆供,等着主人家逢年过节才能来走过场一样地祭拜一回。 可是今日却有许多人围观过来,因为里头打架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只是人们以为最先往这边来的要么是老爷,要么是老夫人,再不济也该是当家主母。却没想到,先露了头的竟是府里势头最盛的二小姐,和财富最多的四小姐。 白鹤染的到来让一众仆人退避三舍,可是里头正在打架的两位小姐,和正在拉架的两个丫鬟却完全没注意到又有人来了,叫骂依然,甚至那两个丫鬟也在帮着自家小姐骂对方。 白鹤染懒得管她们打得你死我活,只用目光在这间祠堂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摔在角落里的一块牌位上。 她走上前,将牌位拾起,上面果然刻着淳于蓝的名字。 怒火在这瞬间燃至极点,可她还是强压下来,用袖子仔细地将牌位上的灰尘擦拭干净,然后起身,再恭恭敬敬地摆回原处。只是看着放这牌位的角落心里就有气,明明是发妻,最终却只得这么一个小角落安放,不知道淳于蓝若是泉下有灵会怎么想。 她曾经想过让白兴言将这牌位请到该放的地方,可是又觉得淳于蓝也不见得愿意在死后还守着那个位置。用那样的方式结束生命的女子,对于那个丈夫,对于这场婚姻,应该是彻底绝忘了吧,怎么可能还想在死后再被绑在这个家族中。 “待我的公主府建成,就将你迁至那里。就算做不到每日祭拜,至少每逢初一十五三柱清香,我还是能做到的。给你一片清宁,愿你灵魂安息,不用再整日对面这些你根本不愿见到的人。淳于夫人,你且稍等,我这就将今日摔地之侮替你讨要回来。记住,今后无需再委屈自己,有我在,你想报的仇,我都替你报了。” 她说完最后一句,冲着淳于蓝的牌位鞠了一躬,身后跟来的白蓁蓁和小娥也随着她一起鞠躬。然后就见白鹤染迅速转身,一把夺过白蓁蓁还握在手里的鞭子,猛地往地上一甩—— 就听“啪”地一声鞭响,盖过了所有喧哗。 正扭打在一处的白花颜和白千娇二人也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同时停住了扭打的动作往这边看过来。这一看不要急,两人是齐齐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往后退去。 此刻的白鹤染在她二人眼里就像是个会吃人的恶刹,特别是她手里的那条鞭子,更是让先前还打得起劲的两个人阵阵胆颤。 白花颜跟白鹤染接触比较多,所以反应比白千娇要快。白千娇这会儿已经都懵了,完全被白鹤染的气势给吓住了,可当白花颜看到她这位二姐姐出现在这里时,脑子首先想到的是我是不是什么地方招惹到这位瘟神了? 随即拼命地想,到是很快就让她想到刚刚在跟白千娇打架时,为了解气,曾随手抄起个牌位往白千娇的脑袋上砸。那个牌位放的位置在最边上,正巧两人又打到了角落处,抓起来最顺手,当时她也没想太多。可是现在再想想白花颜的脑子轰地一声炸了起来,她意识到,那很有可能是淳于蓝的牌位。 她的目光偏了偏,去看白蓁蓁站的位置,是了,正是淳于蓝牌位所在之处。 怎么办?用淳于蓝的牌位当武器来打架,这事儿要是让白鹤染知道还不拆了她的骨头? 白花颜心念电转,很快做了一个决定。就见她伸手往白千娇指了去——“是她!二姐姐你要怪就怪她,是她用大夫人的牌位砸我,你看我的脑袋都被她砸出包来了!” 要不怎么说白花颜没脑子呢,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可就露了馅儿。因为谁都不是瞎子,更别说白鹤染的眼神儿还出奇地好使,就在白花颜说这话的时候,白千娇是一脸的懵,一脸的震惊,这根本就不是被人拆穿的反应,反到像是被诬陷后的惊讶。 还有白千娇额头上那一个大包,这到底是谁砸谁不是一目了然么。 要说白鹤染刚刚只是愤怒,那现在就是火气窜天了。要说是两人打架不经意撞倒了淳于蓝的牌位她还算可以接受,发通火气教训一番就算完了,即便挥了鞭子也只是抽了地面,并没打到人的身上。 可白花颜这话一出,白鹤染手里这鞭子就有了实际的落处,再不是地面,而是她的身上! “用我母亲的牌位打架,白花颜,你找死!”故意用牌位去砸人,这是什么行为?白鹤染觉得她今天要是不抽死这白花颜,都对不起皇上给她的这个天赐公主的封号。“或许我身为白家嫡女没有权力打罚于你,但是皇家公主却绝对有权利打罚臣女。就算打死也是活该!” 白鹤染的鞭子再次扬了起来,一点儿不带犹豫的,嗖地一下,带着凌厉的风声抽到了白花颜的身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93章 有意见皇宫提去 惨叫传来,撕心裂肺,却盖不过一声声鞭响,掩不住观“刑”众人满面惊恐。 就连白蓁蓁都震惊了,此时内心的唯一想法是白鹤染疯了! 的确是疯了,这换了谁谁都得疯。已去世的母亲非但得不到安宁,就连牌位都要被人当做武器用来打架砸人,如此屈辱何人能忍? 白蓁蓁气得握住双拳,要不是白鹤染的打罚已经太过凶猛,她也想冲上去泄泄满腔愤怒。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府里人几乎都知晓二老爷家的堂小姐在祠堂里跟五小姐打起来了,他们本是来看打架的,结果看到的竟是二小姐发威,鞭抽白花颜。 白燕语也跑来了,先前白蓁蓁追上她,什么也没说,十分随意地塞了一把银票就走了。她细数数,竟足足三万两,刚好够抵了五皇子的债。 她没想到白蓁蓁会突然给她银子,明明在念昔院儿时还骂她傻来着,还损她给男人还债是倒贴行为,不可取。可是一转头就把银票送了来,这让她当时就鼻子发酸,十二年没感受过的姐妹亲情在那一刻浓到了巅峰。再想想白鹤染昨晚对她说的话,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走上了一条正路,一路再也不用盲目献媚孤军奋战的正路。 她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林氏,她想劝劝自己的姨娘不要再考虑要不要投靠小叶氏,这座府里真正要投靠的人应该是白鹤染和白蓁蓁,这才是有前途的明路。 可还没等回自己院子呢,就听说祠堂这头打起来了,还听说二小姐和四小姐已经赶过去。 直觉告诉她,白鹤染绝对不是过去拉架的。能将其吸引过去,保不齐祠堂还出了别的事。 她这才匆匆跟来,看到的竟是这番景象。 “怎么回事?”伴着声声鞭响,白燕语小声问白蓁蓁,“二姐姐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白蓁蓁看向淳于蓝的牌位,“她俩打架,把大夫人的牌位都摔到地上了。白花颜居然用牌位当武器砸千娇的脑袋,你瞅瞅,脑门子都砸了个包。” 白燕语也没想到竟有如此过份之事,怪不得白鹤染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得急眼。 可是光急眼不行,鞭子抽完了总得善后的,一会儿长辈们就要赶来了,以她爹对她这个二姐姐的态度和对大夫人的态度,铁定是要偏心的,对二姐姐不利。 白燕语快速思考着该怎么办,不一会儿就有了主意,她趁所有人都被白鹤染那头吸引时,悄悄走到了白千娇身边,小声问道“千娇,你和花颜为什么打起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白千娇往日是不喜这个三堂姐的,可是此刻她已经被白鹤染吓傻了,那一声声鞭响虽没响在她身上,可听着依然刺耳。打架她也有份儿,万一抽完了白花颜再来抽她呢? 白家没有一个人过和同她说话,好不容易来了个白燕语,这会儿就也顾不上喜不喜的了,赶紧就道“我今日随父亲母亲来给祖母请安,他们在屋里说着小弟弟的事,我心里憋屈就想出来走走。许是失神,也没留意走到哪,一抬头就到了祠堂。我想着既然到了,不如就进来给先祖们上柱香,毕竟也不常来,谁成想一进来就看到白花颜在地上坐着,边上还有个丫鬟给她揉腿,她甚至还在吃香案上的供品。” 白千娇的话把一旁站着的白蓁蓁都给听傻了,偷懒不跪这个到是不意外,让丫鬟给揉腿也估且算是偷懒的一种,但吃供品是几个意思?还有这种玩法?不怕夜里祖先上门找你吗? 白燕语也是一脸惊愕,白千娇还在继续说“我当时说了她几句,大意就是坐在这里吃供品对先祖不敬,要吃也是上过香之后由长辈分发才可以吃,何况还掉得满地都是点心渣子。我说要去告诉大伯,她很生气,指着我就骂,骂得特别难听,还说我娘亲肚子里有了小弟弟,往后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就是赔钱货,早晚是要嫁出去换钱的。我很生气,就还了嘴,说如今三夫人肚子里也有了孩子,没准也是个弟弟,今后你还不是跟我一样,有什么好得意的。” “许是这番话刺激了她,她不但骂得更凶,还跳起来打我,还用牌位砸我的头。起初我不知,后来二堂姐来了才知道那竟是大夫人的牌位。”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看,就是砸的这里,疼得很,我会不会破相啊?” 白燕语往她脑门子上瞅了一眼,果然肿得不轻,都见血了。这牌位染血可不是好事,白花颜简直是作死! “你先别管破不破相了。”她告诉白千娇,“你是二叔的女儿,是住在外宅的,今日却跑到主宅的祠堂里跟嫡小姐打架,这就注定没有人会帮你,就算祖母也不会站在你这一边。你看看这一屋子乱的,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当是你们的小白府吗?这里可是侯爵府的祠堂,上头供奉的是历代文国公,你这个祸可闯大了。” 她有些危言耸听,但白千娇眼下早没了主意,句句都听在了心里,句句都信了。 “那我该怎么办?我也不想的啊,我真是不经意走到这边来的。”她以手掩面,呜呜地哭,一边哭一边还要小心不能碰到头上那个渗血的大包,一碰生疼。 白燕语将她的手扯了下来,“行了别哭了,二姐姐现在在抽白花颜,一会儿指不定就要过来抽你,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牌位受损的事你也有份。你看看二姐姐,你怕不怕?” 白千娇一哆嗦,还用看么,听这声儿都怕。 “害怕对吧?不想挨打对吧?”白燕语凑到她耳边,“不想挨打就听我的。” 说罢,在白千娇耳边小声耳语了一番,听得白千娇连连点头。 白燕语拍拍她,然后退回到白蓁蓁身边,白蓁蓁问她“你跟人家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她一会儿当着长辈要好好说话,要明白如何自保,也要明白怎样说才对二姐姐更有利。” “她能听你的?” 白燕语挑眉,“她当然得听我的,因为我跟她说,不想挨抽就使劲儿往白花颜身上赖,只有白花颜的罪足够大,才当得起这顿鞭子。” 白蓁蓁再次对这个三姐刮目相看,“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有道道儿。有这心计以前怎么不知道往正地方用呢?简直浪费。” 白燕语没吱声,以前?以前她要是用了,怕早就被大叶氏和白惊鸿给吃得骨头都不剩。 外面有人来了,最先进来的是二夫人谈氏。谈氏如今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挺起来了,人也显得有几分臃肿,还没等进屋就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我的女儿啊!你这是犯了什么错,好好的来看祖母怎么就被人给打了呢?这国公府也太欺负人了!” 结果刚进了祠堂就看到白鹤染在挥鞭子抽白花颜,当时就吓得“嗷”一声惊叫起来。 白蓁蓁赶紧开口“二婶当心身子,别跟着瞎激动,抽的不是你闺女,你闺女在这儿呢!” 谈氏这才看到白千娇正坐在地上,头发散乱着,衣裳领子都被扯坏了。于是又是吱哇乱叫地扑上前去,抓着白千娇大哭“女儿啊!我的女儿啊!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你爹虽然没承爵位,可咱们也是嫡出的,她们凭什么这样打你啊!” 这时,小叶氏也到了,孕不过三月显不出怀,但她还是劳了两个丫鬟一边一个搀扶着,生怕有个闪失。但再搀扶也架不住这个场面的震撼,当她看到白花颜被抽得一身是血,正抱着脑袋趴在地上时,差点儿没当场晕过去。 “这是在干什么?你们怎么还都愣着,还不快过去救人!再不救人五小姐就要被打死了!”小叶氏反应过来立即呼救,可是下人到是聚集了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救人。 特别是那些早到的人们,他们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个个把个五小姐给恨得牙痒痒,恨不能她被二小姐给抽死,怎么可能会救。 小叶氏叫了半天没得到任何回应,就只有她的贴身丫鬟冲上去象征性地拦了两下,可很快就被白鹤染的鞭子给吓退回来。 小叶氏慌了,眼瞅着白花颜脸都被抽开了花,她再顾不得其它,当即指着白鹤染就大声喝问“白鹤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毒打亲妹,你到底是要干什么?杀人偿命,你把她死了自己有什么好处?她是你的妹妹,她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下如此毒手?” 白鹤染撇了她一眼,“放心,死不了,我会算准她半死不活的时候就停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今日就算我把她给打死了,她也没资格让我去陪葬。” “凭什么?”小叶氏惊了,“你这是动用私刑!谁给你的权力?” “皇上给的,我父皇。”白鹤染的声音淡淡传来,却如一记重锤砸到了小叶氏身上。“怎么,你有意见吗?有意见上皇宫提去。” “我”小叶氏几乎都要崩溃了,“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94章 阿染,给我狠狠地打 小叶氏嚎啕大哭,整个人瘫坐到地上形象全无。 虽然这个女儿从小就不养在她身边,同她也并不亲近,但是女儿可以不跟娘亲,娘却不能不惦记自己的女儿。何况小叶氏一直觉得对这个孩子有所亏欠,再加上如今怀了身孕,女儿总觉得生了弟弟自己就没了地位。虽然她一再的用昔日的白惊鸿来讲这个道理,但白花颜毕竟还小,想不了那样深远,心里一直别扭着。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若换了以往,她一定会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白花颜。可是现在不行,现在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她不能不为这个胎儿着想。 白花颜这会儿也看到了小叶氏,立即大叫“母亲救我,母亲快救救我。白鹤染要打死我了,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可是小叶氏就只是哭,根本不敢上前,这就激怒了白花颜。这会儿她都顾不得恨白鹤染,就只是盯着小叶氏痛声叫骂“你还是不是个当娘的?就眼睁睁瞅着自己的女儿挨打?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送命?你只惦记你肚子里的那个,你就忘了我也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吗?怪不得刚生下来就把我送给别人去养,原来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没有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叶三,你真不是个东西!” 这话一出,下人们脸上都现了厌恶。哪有这样子骂自己亲娘的女儿?到底谁不是东西? 于是有人悄声细语“看来二小姐这鞭子抽得还是不够狠,这种姑娘就是该打。” 小叶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念叨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可是白花颜根本不听,她也没工夫听,因为白鹤染的鞭子又加重了,疼得她嗷嗷怪叫。 小叶氏再度朝白鹤染发难“就算你是公主,她不能这般目无王法!我的花颜是侯爵府的嫡女,容不得你说打就打说杀就杀!白鹤染,我要到官府去告你,我要到皇宫去告你!” 白蓁蓁在边上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行了,还皇宫,皇宫是你说进就进的?也别总把什么侯爵府不侯爵府的挂在嘴边儿上,咱们这座文国公府啊,也就是有个虚名,实际上父亲连上朝的资格都被皇上给停了,你说这侯爵府能值几个钱?还有,今儿这桩事的起因是你女儿用人家娘亲的牌位打架,我刚才瞧见牌位边上都坏了一个角,这种事谁能忍?没把她脑袋拧下来就算好的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弯下身盯住坐在地上的小叶氏,“站起来吧,地上凉,你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因为你自己折腾有个三长两短,倒霉的是你自己。” 小叶氏听得发懵,用人家娘亲的牌位去打架?谁娘亲? 再往边上瞅瞅,心里就慌了。因为她看到了淳于蓝的牌位,她似乎明白了白鹤染为何动这么大的火气。可是无论如何,挨打的是她的女儿,这一次她绝不相让。 小叶氏也发了恨,猛地回头,冷冷扫视在场一众奴仆,厉声道“给我上去将五小姐救回来,我乃国公府当家主母,我有权利决定你们的生死去留。但凡今日不上前者,杀!但凡今日救不下五小姐的,打!往死里打!” 她身边一个后赶过来的丫鬟也跟着开了口,大声道“都听到没有?还不上去救人,等什么呢?五小姐今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被打成什么样你们就要被打成什么样,老爷如今一切以三夫为重,你们该知道轻重!” 白蓁蓁瞅了一眼说话这位,轻咦了一声,偏头跟白燕语小声说“这不是从前跟在二夫人身边的那个么?叫什么来着?” 白燕语说“叫双环。自从二夫人失了势她已经很久没露面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还以为是回了叶家,没想到居然是在三夫人身边。” 当家主母发了狠话,下人们不得不听。毕竟小叶氏说得有道理,他们身为白家的奴才,有保护主子的责任,更有听主子话的义务。 于是有人壮着胆子上前,先是一个两个,随后成群,直到十个八个。 可白鹤染的鞭子轮成个圆,谁都靠近不了,有一个胆子大些的刚接近一点就被刮着一下,当时胳膊上就被抽了一道血印子出来。 “谁敢上前我就连着他一块儿抽,不想死的就来试试,看看是你们的当家主母说话管用,还是我这个天赐公主再有力道。” 奴仆们不吱声了,默默退后。这还用问么,在公主面前,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什么都不是。他们之所以上前也就是给当家主母一个面子,省得一会儿老爷来了没法交待。 白鹤染的鞭子还在响,到不再默默地抽人了,而是说了话来。她说“今日当着白家列祖列宗的面,就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我们文国公府的嫡小姐,这就是先后两任当家主母教养出来的好女儿!你爹让你到祠堂罚跪,你非但不好好思过,反而打架生事,这是对祖宗不敬!执先夫人牌位行凶,是对先夫人不敬!白花颜,这个家是不是容不下你了?” “住手!你给我住手!”外头终于传来了白兴言的声音,人们回头去看,就见白兴言脚步匆匆正往祠堂赶来。可老夫人却走在了他前头,先他一步进了祠堂。 “阿染,这是怎么了?”这场面把老夫人也吓得不轻,白花颜被抽得都不会动弹了,就静静地趴在那里,一身的血,不知生死。老夫人有些慌,她首先想到的是,万一阿染真把白燕语给抽死了,会不会惹上麻烦?可同时也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心疼,白燕语再不好,也是她的亲孙女,同从前的白惊鸿是不同的。如今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祖母。”不等白鹤染说话,白蓁蓁和白燕语一前一后地走了过去,伴在老夫人身侧。白蓁蓁说,“祖母不用担心,五妹妹是装的,其实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血出的多了些,看起来吓人而已。” 白燕语也宽着老太太的心“四妹妹说得对,只是看起来吓人,实际上还没有千娇堂妹额头上那个血包来得严重。” “闭嘴!”说话的是白兴言,这会儿人都气哆嗦了,他伸手指着白花颜,“都打成了这样,你说还没区区一个血包严重?你眼瞎了?” “你才瞎了!”祠堂里都乱了套,这句话是谈氏喊出来的,“文国公,你护自己的女儿我不管,但你也不能罔顾我的女儿!瞅瞅我女儿头上这个包,那是你那个败家女儿用牌位砸出来的!知道什么是牌位吗?”谈氏回手往供奉处指了去,“就是这些,白家的祖宗,逝去的亲人。祠堂是什么地方?牌位是多重要的物件?你女儿居然拿牌位打人,你这个当爹的是怎么教的?有这么作死的吗?文国公,今日你要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和你没完!” “没完又如何?”白兴言气坏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查清楚,怎能凭你的一面之词就栽赃嫁祸我国公府嫡女?” 白燕语一听这话,立即给白千娇递了个眼色,然后又悄悄指了指老夫人。白千娇马上会意过来,赶紧跪爬到老夫人脚边,痛哭道“祖母,祖母您可要给孙女做主啊!我今日只不过误入祠堂,看到花颜堂妹正坐在地上吃供品,边上还有个丫鬟给她捏腿,我觉得这样不妥,就提醒她要敬着先祖,不该在先祖面前如此所为。谁成想花颜堂妹当时就生气了,不但骂我,还用大夫人的牌位砸我的头。祖母您看,我这都破了相了。” 她说完这些,又觉得力道不够,于是再道“我本来想还手的,可是一来她是我的妹妹,我虽然只大她一岁,可是也知礼让。再者她是府上嫡女,我自知招惹不起。更何况她手里拿着大夫人的牌位呢,我要是还了手那就是对大夫人不敬。祖母,人人都知逝者为大,不管生前如何,死后都该得到安宁呀!花颜堂妹打起人来很厉害,专门照着脑袋往下拍,每一下都要置我于死地。祖母,千娇也是血肉之躯,虽身份不如主宅嫡女贵重,可是我也知道疼呀!祖母,您可一定要为千娇做主,不然千娇可就没法活了!呜” 白千娇说得有理有据,又十分可怜,谈氏听着这些话哭得更厉害了“这是造了什么孽,我们一家四口好好的来给老夫人问安,却要遭此毒手?这国公府是有多不待见我们,都直接动手打人了,还用牌位来打,这是要把我们打入地狱啊!老夫人,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老夫人听明白了,也终于理解了为何白鹤染为何动了这么大的火气。敢情是这白花颜居然动了淳于蓝的牌位,居然用人家的牌位去打架。 “阿染!”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扬了起来,“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95章 花颜再行凶 老夫人的话再次将小叶氏推入深渊,一个白鹤染都没拦住,现在又多了一个老夫人,她的花颜还能有命在? 小叶氏疯狂的去求白兴言“救救她,救救我们的女儿!老爷不能坐视不理啊!” 白兴言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步冲到白鹤身前“昨日你出了那样的事,我身为父亲非但没有与你为难,还处处维护于你,甚至你说把你的五妹妹关到祠堂罚跪我都听了你的话,可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今天你的鞭子要落,就落到我的身上吧,我到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个逆女是如何毒打亲生父亲的!再让天下人评评理,你这样的人,配不配做天赐公主!” 他这话一出,在边上哭的谈氏也急了眼,当时就扯开嗓子大声喊道“二爷呢?我们家二爷呢?这种时候他跑哪去了?” 有下人答“二爷先前就去了茅房,应该也快到了,二夫人千万别急,身子要紧。” “当家的再不来,我们娘俩就要被人欺负死了啊!就要被人打死了啊!”谈氏大嚎。 白鹤染看着白兴言,突然就笑了,“皇上封我为天赐公主,是因为我制药解救万民,跟打不打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到是想问问你,女儿打父亲不耻,父亲杀儿子就很光荣吗?”她往前逼近了半步,声音压得虽低,却如刀子般捅进白兴言心底最大的秘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亲爱的父亲,要不我现在就把你给抽趴下,然后你把这事儿抖出去,抖得全天下都知道才好。而我呢,也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同样也说给天下百姓听,请大家给评评理。我到是想看看,是打人的罪重,还是杀人的罪重。怎么样,你敢吗?” 白兴言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发了抖,不是刚刚因愤怒而发抖的样子,而是恐惧。 他早猜到白鹤染肯定是对当年那个孩子的事知晓一二了,也猜到消息定是从老夫人那边传出去的,他甚至因此对老夫人下过毒手,可惜并没成功。 但是说得这样清清楚楚,还是第一次。从前都是含含糊糊地说,这一次,算是摊牌吗? “你,你胡说八道!”他试图狡辩,可惜底气全无,语言是那么的苍白。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有数,要不咱们就找阎王殿给查查,看看我是不是胡说。白兴言,听着,之所以我到现在还没跟你清算总帐,是因为还有许多事情没搞清楚。除非你能将所有罪行掩盖得天衣无缝,否则总有一天,我要你去为我的哥哥陪葬!” 她在说话,可是这些话听在白兴言耳朵里就像是送葬曲,字字诛心,句句要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又开口了,“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我不问不带表我不查。人总要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不在今日就在明日,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明朗,所有你自以为可以蒙混过关的事实,都会水落石出。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唇角挑着阴森的笑,像来自地狱的收魂使者,“让开!我还没抽过瘾呢!” 白兴言下意识地就让开了,脚步挪走的那一刻小叶氏都震惊了,她还以为自己花了眼。揉了眼再仔细去看,没错,白兴言就是把身位让了出来,让白鹤染再一次正面对向她的女儿。 “老爷,你干什么?”她声音打着颤,完全不敢相信眼前事实。“她跟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不保护我们的女儿了?我是你的妻子,花颜是你的嫡女啊!” 白兴言在白鹤染那里受了一肚子气,憋了一脑门子惊吓,这会儿被小叶氏这般置问,总算找到了发泄口——“你给我闭嘴!”他伸手指向白鹤染,“她也是我的女儿,也是嫡女!她的母亲更是我的发妻,比你尊贵!你的女儿对先祖不敬,对先夫人不敬,该打!” “你疯了!”小叶氏失控尖叫,“你想送了她的命吗?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让我如此寒心?” 白兴言也觉无颜面对小叶氏,但他又不敢招惹白鹤染。这个刺头一样的女儿万一真把当年那桩事摆到台面上来说,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的。于是只好偏了头,选择对小叶氏的指责置之不理,只是吩咐下人“将三夫人扶回竹笛院儿去。” “我不走!”小叶氏甩开下人,爬起来几步冲到白鹤染近前,一把抓住她手里的鞭子,“你要打就打我吧!有本事你往我肚子上打,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看你今后如何立足!” 白鹤染皱了皱眉,想甩开她,想说只要我想保你的孩子,哪怕抽得你只剩一口气在,那孩子也能平平安安。可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一直趴着装死的白花颜突然就像只狸猫般窜了起来,还伴着“嗷”地一声怪叫。 她这一窜是窜向二夫人谈氏的,砰地一声用自己的头撞向了谈氏的肚子。 这个变化太快了,而白鹤染这头有小叶氏在撒泼一样地纠缠,根本无暇顾及。人们眼睁睁看到白花颜一头撞上去,谈氏在这猝不及防的撞击下步步倒退,撞上了供桌,撞番了香炉和供品,人也站不稳,直直地滑坐到地上。 一地的血很快就留了出来,谈氏疼得都翻了白眼,双手抱着肚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娘亲!”白千娇哭着扑了上去,却也是手足无措不知该上怎么办才好。 白鹤染一把甩开小叶氏,快步上前,手腕翻动间,七枚金针全部夹在指缝。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她掀开谈氏衣裙,果断又迅速地将七枚金针悉数扎到的肚子上。然后一扭头,刚好看到迎春往这边跑了来,立即吩咐“回去取我的药箱来。” 迎春没等进屋呢就听到这么一句,当时就转了身往回跑,白鹤染掐住谈氏一处穴位,开口同她说“二婶不要慌,保持现在这样大口吸气,我已经为你下了针阵,只要你配合我,孩子一定保得住。” 谈氏迷迷糊糊地听到这么一句,当时就有了精神头,也顾不上自己肚皮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掀了开,只管照着白鹤染说的去做。很快地,也就换了五口气的工夫,身下的血奇迹般地止住了,身体里那种拧着劲子的疼痛也消失了。虽还不至于像平常那样舒坦,但是她自己也有感觉,肚子里的孩子十有八九是没事的。 谈氏一头的汗,紧紧抓住白千娇的手,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而此时,那行凶之人也摔在地上,但却没停留,忍着一身的疼痛往边上爬了几步。血拖了一地,却没有人可怜她,因为她口中还在不停地叫骂着“我杀死你的儿子,你们家这辈子也别想再翻身!你们都该死,从上到下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该死!” 话说完,竟还觉不过瘾,居然又随手抄起个牌位狠狠地往谈氏的头上砸了去。 白鹤染怎么可能再给她一次行凶的机会,但见她袖子一挥,那快牌位被她袖口卷了一下,竟调转了方向,照着白花颜的额头砰地一声就砸了上去。 白花颜当时就被砸得两眼冒金星,歪歪扭扭地又往地上栽倒了去。 小叶氏扑上前将女儿抱住,可是心里也开始发慌了。因为她低头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被白花颜又拿起来行凶的牌位,竟是她的亲祖父,白家逝去的老太爷的灵牌。 白鹤染这头紧急抢救谈氏,已经无瑕管顾白花颜了,她只是冷冷地说了句“别的没学着,杀人的本事到是跟你爹学了个十成十。”就这一句,就把白兴言的冷汗给吓了出来。 当然,此时根本也用不着白鹤染发火,她报的是淳于蓝牌位的仇,至于谈氏挨的这一下自有二老爷跟其算帐,而此时老太爷那块被摔坏的牌位,老夫人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老夫人直接不干了!就见她几步走上前,弯腰从地上拾起被白鹤染丢下的鞭子,照着白花颜狠狠地抽了下去! “亏得老身刚刚还在心疼你,刚刚还在担心自己莫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刚刚还在想你再不好也是我的亲孙女。可眼下看来,这些真是多余的,你这个亲孙女都不如从前那个白惊鸿,我白家还要你何用?今日我就打死你这个孽障,再不能留你为祸家族!” 老夫人的鞭子一下一下往下落,连边上的小叶氏都顾不得避了。白兴言真怕老太太抽着小叶氏的肚子,于是赶紧上前将小叶氏给抢了出来,紧紧地按着她不让她再往前跑。 小叶氏疯了一样喊着白花颜的名字,疯了一样质问老夫人“你吃这个府里住这个府里,出了事却只会向着你另外一个儿子,你对得起这个家吗?你到底把你的大儿子当成什么了?你到底把你大儿子的孩子当成什么了?” 嗖! 一道银光飞来,直奔她的咽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96章 小畜生,反了你了 小叶氏说不出话来了,因为那枚银针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她的喉咙上。 针尖没入小半寸,喉咙微微一动就又酸又疼。 她怕极了,却根本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扎了她的喉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对她下手。 好在她还不笨,在场这些人里,能够用这样利落手法伤人的,白兴言或许算一个,但白兴言肯定不会这样对她。而另外一个人,就是白鹤染。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喉咙处扎着的是什么东西,再想到刚刚看见的银光,那哪里是银光,分明就是白鹤染手里的银针。 因金针随身带着的只有七枚,白鹤染不得不用银针来救急,小叶氏盯着她手里的银针,第一反应就是白鹤染下了黑手废了她的嗓子,她从今往后可能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恐惧一下子就侵袭上来,她开始不停地用手比划,像是在打哑语,可又根本不会哑语,只是乱七八糟地挥动手臂,谁也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什么。 白鹤染一边往谈氏的肚皮上捻着针一边提醒她“别乱动,一个不小心针走错了穴位,你可就真的永远都说不出话了。白家不会要一个哑子来做主母,到时你只能是去跟你的姐姐做伴,在一座废弃的院子里浑浑噩噩地渡过你的下半生。别说,一个瞎一个哑,还真是配。” 小叶氏害怕了,一动也不敢动,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那里。可杵了一会儿又觉得实在不甘心,于是双手又试着动了动,小心翼翼地捂上自己的肚子,并以眼神示意白兴言自己肚子疼,自己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肉在。 可是白兴言也不敢怎样,虽然打白花颜的人换成了老夫人,但白鹤染既然能随手给小叶氏一记针,就也有可能给他也来一下子,他可受不了。 “你且稍安勿躁。”虽不敢拦人,但却低头俯在小叶氏耳边,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告诉她“我会替咱们的孩子报仇,且让她嚣张着,报应很快就会来了。” 小叶氏眼一亮,终于重新燃起希望来,之前因为白兴言后退那一步而生出的怨恨,也随之烟消云散。她就知道,她的男人不会那么无情,他只是不想逞匹夫之勇,他只是另有谋划。 小叶氏安静了,老夫人那头抽了五鞭子,也停了下来。 虽然只是五鞭,但这五鞭抽得实在是狠,白花颜后背一处皮肉都开了花,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趴在地上半死不活不停地哼哼。 “你到底是我的孙女,我狠不下这个心真的把你给打死。”老夫人扔掉手中鞭子,之前因白鹤染施以药丸而变得年轻起来的身体,竟在这一刻随着这悲伤化散而去,又恢复了从前那般老态,甚至站都快站不住了。 白蓁蓁和白燕语二人赶紧上前去扶,李嬷嬷也在后头托住老夫人的背,为她做个依靠。 老夫人的声音亦苍老下来,不再有力,尽是沧桑和绝望,她说“虽然我舍不得把你给打死,但是这五鞭子也将咱们的祖孙情分抽得一干二净了。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叫我祖母,我也没有你这个孙女,你走正路也好,走歪路也罢,老身都不会再伤心,再生气。老身只当你是别人家的孩子,冷眼旁观,事不关己。白花颜,今日当着白家先祖,老身告诉你——你,不配为我白家后代!” 老夫人说完这个话,转过头看了看谈氏,再看看白鹤染捻着的银针,心里总算稍有了一些安稳。“当初老头子还在时就说过,老二虽然粗糙了点,但心眼儿还是实的。老大心思太过深沉,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若将来爵位传给老大,必然是家宅不宁,险象环生。” 她抹了把眼泪,继续说“可是爵位却必须传给老大,因为如果不传,老二就算坐上了文国公府的位置也肯定活不久长,老大不会顾念手足亲情的,他有一百种方法能让老二一家死无全尸。所以他只能传给老大,虽然家宅不宁,但至少不会手足相残,至少不会兄弟不睦。可是没想到,得了爵位之人还真是有一百种方法置人于死地啊!他自己不动手,他的儿女也会替他动手。后代如此青出于蓝,是为我白家之不幸。” 老夫人老泪纵横,再说不下去,也再看不得这个场面。她推开白蓁蓁和白燕语,只由李嬷嬷扶着她,步履蹒跚地走出祠堂,渐渐走没了影子。 白蓁蓁往外看时,正看到她姨娘红氏和林氏也往这边赶了来,于是示意丫鬟赶紧迎出去,把这头的事先跟她们说一声,别什么都不清楚再给惊着。 白兴言这时已经命下人将白花颜给扶了起来,并大声吩咐着“请大夫,快请大夫。” 一个大力的婆子上前去将白花颜背在背上,正准备往外走,谁成想就在这时,二爷白兴武黑着一张脸到了。 白兴言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要坏事,因为他不仅看到了白兴武,还看到正好跟白兴武碰到一起去的迎春。迎春正提着药箱一边走一边跟白兴武说话,走进了时正听到她说“堂小姐被打破了头,二夫人怕是要小产,二小姐正在努力施救” 白兴武一脚踏进祠堂,当即就扯开嗓门大喝一声“是谁伤了我妻女?是谁连我妻肚子里的胎儿都要谋害?是谁??” 这一喊子完全是吼的,声音大得连供案都跟着嗡嗡震动,大片牌位跟着这样的震动发出声响,听在白兴言和小叶氏耳朵里,这就像是列祖列宗在向他们发出讨伐。 小叶氏腿肚子直打哆嗦,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有人多嘴,谁也别吱声最好。 然而怎么可能呢,二老爷话音刚落白蓁蓁就开口了,还往前迎了几句,语带哭腔地道“二叔您可算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二婶和堂妹就得让人欺负死了。二叔对不起,都是我们家不好,是我们家出了逆女,是五妹妹先用大夫人的牌位砸破了千娇堂妹的头,后来又用自己的脑袋故意去撞二婶的肚子。二婶出了好多血,我姐正在全力抢救,二叔您可要节哀啊!” 一句节哀,再次将白兴武的怒火燃至。但见他一双厉目狠狠瞪向被婆子背着的白花颜,然后大步迈出,一把将白花颜从那婆子背上给扯了下来,一只大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将人直接提到了半空。 这还不算,他一肚子火怎么可能这样就发泄完,只见他扬起另只手,照着白花颜被抽得血淋淋的脸蛋啪啪啪地就扇了过去。也不知道扇了几个巴掌,再停下来时,白花颜的脸都被打成了猪头,模样都快认不出来了。 “小畜生,反了你了,敢欺负到老子头上。谁给你的胆子?” 白花颜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白兴武二话不说,啪啪又是两个耳光。 白兴言急了,赶紧上前去拦,“二弟,二弟你先别着急,先把人放下来,有话咱们好好说。阿染已经在救人了,她是神医,有她出手弟妹的孩子一定保得住。你先把人放下来,快放下来,花颜她才十岁,她还只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孩子?”白兴武这个粗人终于精明了一回,他也不跟他哥吵,只是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女儿——“娇娇,听到没有,你大伯说了,十岁的孩子大人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你也才大她一岁,你也才十一岁,也是个孩子呢!所以你应当是杀人放火都没关系,他不会同你计较的。去,听爹的话,把你大伯这个三媳妇儿给我打一顿!往死里削!她女儿打你娘,你就打她女儿的娘,一报还一报,公平!去,快去!” 白蓁蓁几乎都要为他二叔拍手叫好了,谁说她二叔是个大老粗的?这真是好逻辑啊! 白燕语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点头,对,这样才叫公平。 可是白千娇不敢,她始终记得她大伯是文国公,是侯爵,她不敢在这座府里造次。 白蓁蓁见她迟迟不动,不由得替她着急,“堂妹你干什么呢?你不听你爹的话了啊?” 白燕语也撺掇她“女子在家从父,不听爹爹的话是为不孝,堂妹也是念过书的,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你还是个孩子,没有人会怪你的。” 白千娇被她们这一说胆子也大了起来,再瞅瞅白鹤染,心下更有主意了。只是站起身来后,左右瞅瞅发现没有称手的家伙,她头上有个包,疼死了,可不想像白花颜一样用头去撞。 白蓁蓁转身跑到院子里,抄起扫地仆人的扫把塞到白千娇手里。于是白千娇将扫把头对准了小叶氏,大叫一声为自己打气,奔着小叶氏就冲了过去! 白小叶氏都吓傻了,她眼瞅着那扫把头奔着自己的肚子而来,下意识地就挪了一步躲到白兴言的身后。而白兴言这次为了小叶氏肚子里的儿子也是不能再后退了,只见他伸出手来,将白千娇手里的扫把死死握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97章 没义务养你们 “若是敢动你伯娘分毫,我会以文国公的身份将你处置!”这是白兴言对白千娇说的话。 可是紧跟着,就听白鹤染那头幽幽地飘来一句“千娇,既然你大伯这样说,那你就别打了。放心,待我稳住二婶的胎,我会以天赐公主的身份去处置白花颜。公然行凶,且造成了实际伤害,还是重伤,这是杀人未遂之罪,牢里头住个十几二十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白兴言气得咬牙,“白鹤染,你莫要胳膊肘往外拐。” “这怎么能是外呢?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家,你与二叔本就是同根生,怎么就成了外了?不处置她也行,那么我来处置你吧,我们来说说” “住口!”白兴言最怕一她又提起那条件,更怕府上其它人也听出究竟来,于是赶紧把话抢了过来,“好,你说得对,你说得全对!是否处置你五妹妹这事我们且回头再议,现下我同你二叔还有话说。”他不想跟白鹤染说话,又转向了白兴武,“这里到底是我国公府,你公然来国公府撒野是大罪!” 白兴武怒哼一声,“大罪?那你就置我的罪好了,但治罪之前我一定把你这闺女给掐死。另外,既然要治罪,那就算上官府,正好我也跟官老爷问问,这文国公的爵位到底该由谁做!” 白兴言对此嗤之以鼻,“这事问官府没用,爵位是父亲传下来的,你该去问父亲。” 白兴武气得一脑门子青筋,他哥这是在咒他死,让他到下面去问呢!他到底就是个粗人,打嘴皮子官司肯定打不过一肚子坏心眼的白兴言,这会儿就被这话堵住了口。 见他这头没了动静,到是白燕语眼珠一转,转身就扑向了老太爷的牌位。那牌位先前被白花颜拿起来砸人,溅了不少血,坏了一个角。白燕语抱着牌位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说着“祖父,没想到您故去多年依然得不到安宁,五妹妹居然拿您来砸人,祖父您好可怜啊!祖父,我是燕语,您都没有见过我,可是燕语常听祖母念叨起您,心里早就把您当成了亲近的人,祖父,您睁开眼睛看看吧,您的儿孙都在想您呢!” 白燕语一边哭一边给白蓁蓁和白千娇使眼色,那两位马上也反应过来,立即扑上前跟着一起哭,就连站在门口一直没说话也没上前的白浩宸都过来了,跪在地上抹眼泪。 一时间,祠堂还真像祠堂了,因为有人哭丧了。 白兴言气得大吼“混账东西!你们要将为父置于何地?” 白蓁蓁哭着回过头来,颇为不解,“祖父伤着了,我们哭一哭怎么了?这跟父亲又有什么关系?难道父亲不是祖父亲生的吗?对祖父竟这般没有感情,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白兴武这回有话了,“恩?你不是亲生的?那你凭什么承了这个爵位?” “放屁!”白兴言破口大骂,“本国公怎么就不是亲生的了?本国公就是真真正正的白家嫡子,不信你们去问老夫人!”说完,又瞪向白蓁蓁,“蠢货!你们这样闹是想闹出个什么结果?为父若失了文国公之位对你们又有何好处?也不想想你们如今的身份地位锦衣玉食都是何人给的,莫要不识好歹自掘坟墓!” 白蓁蓁这回可更有话了,“身份地位怎么了?我就是个庶女,我有什么身份地位可言?至于锦衣玉食,父亲难道认为锦衣玉食是你给我们的?开什么玩笑,那分明就是我舅舅给的,如今是红家在养着白家,父亲不会不承认吧?要是不承认我可得跟舅舅们说,把银子全撤了,可不能白当这个好人。至于您失不失文国公之位的,我还真不在意,只是您如果不做文国公了可得早点儿说,我好收拾包袱走人。” “混账!混账!”白兴言气冒烟了,他想反驳,他也知道此时只有反驳才能找回面子。可是他怎么反啊?人家说的句句是实情啊!如今的国公府就是靠红家来养着的啊! 于是人们就看到文国公在原地转圈儿,一张脸铁青铁青的。 白兴武将白花颜给放了下来,他觉得他哥真是报应,儿女们这样子对他,在这个家里他实际上已经众叛亲离了,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痛快的了。 他不想再理这些人,转而脱下外衫给谈氏盖了一下,然后蹲下来握住谈氏的手问道“让你受苦了,怎么样?哪里难受?” 谈氏一头的汗,但气色却好了许多,她对着他摇摇头,“不难受了,只要这肚子保住了,我就哪儿都不难受了。老爷,你可得好好谢谢阿染,要是没有她,不但你的女儿要被那个小畜生给打死,就连你这未出世的儿子也都保不住了。” 白兴武点点头,“对,该谢。”然后转向白鹤染,“阿染,大恩不言谢,你二叔我是个大老粗,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客气话。但今儿这个事我记下了,往后不管什么事,但凡你有用得着二叔我地方你尽管开口,二叔必义不容辞!” 白千娇在那头补充说“不只染堂姐帮忙,还有这两位堂姐也帮着咱们说话呢!”她指指白燕语和白蓁蓁。 白兴武冲着她俩点点头,“二叔都记下了,你们都是好孩子,跟你们那个爹不一样。” 白鹤染手里还捻着针,谈氏的孩子被白花颜那一撞几乎都给撞下来了,她这是强行用针阵将胎儿稳住,重新回到该回的位置去,十分困难。 但好在这会儿已经接近成功,她将金针依次拔出,又往谈氏嘴里塞了一枚药丸,这才道“都是自家人,二叔不需要客套。快将二婶扶回府去吧,静养两日就没事了。至于今日之事,我相信父亲也一定会给二叔和二婶一个说法。”她回过头,“对吧,父亲?” 白兴言点头,“是,是,一定会有个说法。”在他看来,当务之急是将老二一家先送走,只要人走了,说不说法的,那都是后话了。 白兴武也知道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掰扯,白花颜确实就是个孩子,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不能真给掐死。要白兴言赔钱呢,白兴言又没钱,他早听说主宅这边都是红家在养着的,他总不好跟红家要银子去。至于其它的,那就更不可能是在这种情况下商议的了。 眼下谈氏的身子最为要紧,白兴武站了起来,白兴言为表诚意,赶紧吩咐下人去备马车送二老爷回府,还将白花颜手上戴着的镯子撸了一只下来往白千娇手里塞,“你五妹妹脾气不好,二侄女多担待,回头大伯让她亲自上门给你赔罪去。” 白千娇没搭理她,默默地跟着自己的爹娘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出了祠堂,出府去了。 终于只剩下主宅这边的人,白兴言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好像在等什么人,时不时地往院子外头张望,连小叶氏指着自己喉咙向他求救的目光都没有接收到。 白花颜再次被那婆子扛在背上背了出去,这回是真请大夫去了,只是红氏说了句话,又让小叶氏的心凉到谷底。她说“真是让人心寒,我身为一个妾室,为了家族和睦安宁,为了维持文国公府和一家老小的颜面,宁愿从娘家要钱来支撑这一大家子人的开销。可是我养的这些所谓的家人们都做了些什么事啊?在祠堂偷吃供品,用牌位打砸他人,还公然行凶,妄图残害一条未出世的生命。这还是人吗?我养这样的人究竟有何用?” 白蓁蓁也跟着委屈地道“本来钱都是给我和轩儿花的,现在到好,要养这一大家子,还个个都是白眼狼,实在是太叫人伤心了。” “所以我决定不养了。”红氏说得十分明确,“从即日起,红家不会再往国公府送一两银子,国公府是饱是饥都不再跟红家有任何关系,我没有养你们的义务了。” 这话一出,小叶氏等人几乎都傻了,白兴言更是冲口就道“你为何不管?凭什么不管?” 红氏直接就笑出了声儿,“我为何要管?凭什么要管?我就是个妾,妾是什么你明白吗?是小老婆,上不去族谱入不了台面儿的,连亲生的孩子都只能管我叫姨娘不能叫母亲。你可知我听到我自己的儿女一声声叫我姨娘时,我心里是什么感受?但是没办法,这就是规矩,我不能坏了这个规矩,所以我只能承受。但既然是规矩,就不能只我一个人遵守,自古都没有妾室养家的说法,所以你让我这样的一个妾为白家付出什么?我已经付出了这么久,你们又回报过什么?不要将我的施舍认为是理所当然,施舍它就是施舍,而如今,我不想施了。” “飘飘。”白兴言心急,“你不要使性子,我知道你是一时气急才这样说的。但是今日之事是她们跟老二府上的矛盾,同你们娘仨没关系啊!” “怎么就没关系了。”白蓁蓁翻了个白眼,“刚才是谁拿刀子一样的眼睛剜我来着?再者,我不能养杀人凶手啊!这万一哪天一个不高兴再给我来一下子可怎么整?”她看了小叶氏一眼,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道“不过父亲,想要我们继续养着白府也行,有个条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98章 想太多了 白蓁蓁一提条件,首先紧张的是小叶氏,因为她突然想到之前红氏说的话,妾是没有义务养家的。那么想要红氏养家,是不是不做妾就可以了? 不做妾做什么呢?当然是主母。 小叶氏突然怨恨起白花颜来,因为很有可能因为那个不懂事的女儿,她就要失去文国公府主母的地位。这个位置她才坐了多久?屁股还没坐热呢,现在就要让位了吗?如何甘心? 小叶氏想替自己说话,可是喉咙上扎着的那根针让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且只要一有想要发声的行为喉咙就钻心地疼,从心疼到脑,根本不能忍受,这让她十分憋屈。 而白蓁蓁也没有让她失望,说出来的话果然就是“妾不能养家,但主母就能了。要么父亲请现在的当家主母把养家的担子给挑起来,要么就全家勒紧裤腰带,只靠父亲微薄的俸禄来活,再不然就只剩下一个出路了,那就是把我的姨娘扶成主母,这样我们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为父亲分忧,理所当然地养好这个家。父亲以为如何?” “不如何!”不等白兴言说话,红氏先有意见了,“我可不做主母,否则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变本加厉地挥霍我们的银子,到头来还要说一句,我们是应该的。这种傻子才会干的事我可不干,四小姐你出的这是什么破主意。” 白蓁蓁摊摊手,笑看着白兴言,“这就没办法了,我姨娘不同意。也是,这种女人倒贴的事谁愿意做呢,就是从前的二夫人也是不会这么做的,如今的三夫人就更是没有这个觉悟了。父亲也不想想,这些年除了我姨娘和当年的大夫人之外,咱们家的哪一任主母不是只知道从国公府索取,一个个都恨不能把帐面掏空,可是她们又给白家带来什么了呢?父亲究竟从她们那里得到了什么实际的好处?除了捡个便宜爹当,她们还给你什么了?” 她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也不管白浩宸是不是在场,一句便宜爹随口就来,把个白浩宸给气得脸都青了。 可是他不能发作,他只能忍着,因为他清楚白蓁蓁跟白鹤染的关系,他还要靠着白鹤染支持自己将他的母亲给重新扶回来,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走错一步。好在红氏不稀罕这个主母之位,所以在他看来,今儿可真是个好时机,白花颜作死,小叶氏必受牵连,白鹤染这帮人又把这个事儿做得这么大,二老爷那头还等着要说法。 那什么才是好说法?当然是小叶氏下台才是最好的说法。 所以他不在乎白蓁蓁说什么,虽然面子上不好看,但为成大业,这点颜面算不得什么。 不过不能让白蓁蓁将大叶氏说得一无是处,那样小叶氏得不到好,大叶氏也占不着便宜。 于是他开了口,为自己的母亲辩解道“二夫人在时还是做了些事情的,至少那些年父亲的名声不错,在朝中也累积了不少声望,结交了许多有用的人。到是如今的三夫人”他顿了顿,看向小叶氏,“不是浩宸看不起您,实在是您庶女出身,又为妾多年,格局已然摆在那里,交际的圈子也摆在那里,您就是想帮父亲,凭您的能力也是太吃力了。” 小叶氏气得肝儿疼,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就算能说出话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浩宸说得对,庶女和妾室出身的身份注定了她接触不到那些高门大户达官贵族,她所能给予白兴言的,除了一个叶家女婿的身份外,再不可能有其它。 但是她会生孩子啊,就见小叶氏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那意思是她肚子里有了孩子,且很可能是个男孩儿,白兴言就要有属于自己的嫡子了。 白浩宸却摇了摇头,“您的意思浩宸明白,您是想说我不是白家血脉,您肚子里的孩子在这个家里的身份要比我高贵得多。可是您怎么不想想,父亲亲生的儿子早就有了呀,红姨娘早就生出了白家儿子,只要她做主母,不但白家有源源不断的财富进门,小弟弟也直接就成了嫡子,可比您现生一个来得快得多。” 小叶氏阵阵绝望,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里,这些人说来说去听着毫无章法,但实际上却是有着同一个目的,那就是将她和她的女儿从主母和嫡女的位置上一脚踹下去。 即便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可是跟已经有一儿一女的红飘飘来比,还是逊色太多了。而如今白浩宸从中作祟,这让她从前仗着有叶家为靠山的底气也消沉了下去,因为她的姐姐还活着,人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啊!谁说下堂的主母不会再次被扶起来?只要白兴言选择原谅,大叶氏就可以一夜之间将她取代。 她想着这些,浑身阵阵发冷,心底对白花颜的怨恨再度加深。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总归今日这个事是白花颜挑起来的,如果没有那个不懂事的女儿,她怎么会陷入这种局面之中?那个女儿到底是在干什么?难不成也在帮着大叶氏? 人就是这样,什么事就怕联想,有些本来没有的事只要一往深了想,很容易就想到一条歪路上去。就像此时此刻的小叶氏,她原本是疼爱白花颜的,甚至是心疼白花颜的。她一度认为没能把这个女儿养在身边是自己的错,是她没有本事和能力,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以至于一出生就被人抱走。 所以她很宠惯白花颜,甚至从前白花颜骂她她都忍着,只会自己默默地哭。刚刚她甚至可以不顾肚子里的孩子,冲上去抓白鹤染的鞭子。 可是这一切,就在她想到白花颜有可能是在帮大叶氏做事时,全部消散一空了。 她想到白花颜有可能是在故意惹事,只为了将她牵连进来,继而让白鹤染白蓁蓁以及白浩宸等人有了赶她下堂的理由。而白兴言又是一定要靠着叶家的,所以他别无选择,他只能将大叶氏重新扶回来。这样一来,国公府就还是从前那个国公府,而白花颜的嫡女之位也不会因为她的下堂而有所改变。再加上帮助大叶氏有功 她越想越心凉,因为这样一来,所有人在这场变故中都没有变化,唯一改变了的就只有她一人。她成什么了?成了这些人角逐权利的垫脚石,成了一个笑话。 小叶氏觉得自己想到点子上了,生恩没肿养恩大,那个女儿只认大叶氏是母亲,根本就不承认她这个亲娘。自己折腾到这个份儿上,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就是胡思乱想的可怕之处,莫虚有的东西可以被想成真的,还越想越完美,想到最后,那想像之人自己都忘记了这一切原本只是自己的猜想,她已经完全认为这是真的了。 正如此时的小叶氏,她甚至都没有去分析一下,她那个被大叶氏养成无脑白痴的女儿有没有这个心眼儿,就凭白花颜那种没脑子的笨蛋,还能有跟人合谋的能耐?早穿帮了。 她不去想这些,她已经笃定她的女儿背叛她了。 小叶氏看向白兴言,眼里情绪十分复杂。可是白兴言却根本就看不懂,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到那些事,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去想,他只知道这些人都是在白鹤染的带动下来故意为难他的,此刻他想的是白鹤染究竟是用了何种手段,居然把白浩宸都给拉拢到她那一边了? 还有白燕语,这个三女儿似乎也反常,打从跟着白鹤染出了一趟门之后就开始反常了。 白鹤染是用了什么妖术吧?再这样下去,这座文国公府里的所有人还不得全部倒戈?还不得全都听白鹤染一人的话? 他看向白鹤染,又看向红氏,最终决定还是和红氏说话比较好,毕竟白鹤染这个人的不确定因素实在是太大了,冷不丁冒出一句话都能把他给吓死。所以尽量能少说就少与她说,还是跟红氏说话比较能说得通。 于是他问红氏“这事就没有回转的余地吗?我知道这些年你委屈,我也知道有些地方对不住你,可是飘飘,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是一个男人,我对这个家、对整个家族都有责任。有些选择不能用对错来衡量,只能看合不合适,只能权衡利弊,只能待价而沽。所以我必须要有取舍,这是我的无奈,也是我无力改变的。飘飘,我知道你也不稀罕这个主母之位,那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你。” 红氏苦笑,“我能要什么呢?没什么可要的。”她本想说不如你放了我,放我离开白家,解了我文国公府妾室的身份。我是妾,没有资格与你说和离,所以你只要放了我,给我一纸文书,咱们从此就形同陌路,再也不要有交集了便是最好。 可是这些话她终究是说不出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99章 恭送红夫人 之所以说不出口,不是因为还有爱,而是就像白兴言说的,有些选择不能只论对错,而是要权衡利弊后再言取舍。她自己到没什么,可是她的女儿却还要出嫁,眼看着九殿下就要下聘,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生出变故。 红氏到底还是妥协了,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想要的,但也不再提不养家的事。 白兴言顿时松了口气,小叶氏也跟着松了口气,白浩宸眼见一个好机会流失,心中颇感遗憾。他看了白鹤染一眼,心里想着白鹤染曾经说过的话。或许真要让她插手大叶氏复位之事,他们这边真得拿出些实际的好处来,白鹤染不见兔子是不会撒鹰的。 白蓁蓁心里有气,气白兴言的无赖,也气小叶氏的妥协。敢情这一出白闹了?说了半天还是什么好处没捞着,还是得养着这一家子白眼狼?她着实不甘。 白鹤染往前走了两步,沾了谈氏血的手在帕子上擦了又擦,总算是擦干净了。 她拍拍白蓁蓁,“别气馁,一条路不通不是还有另外的路么,总不可能一点都不回报就只一味的要求你们付出,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做这种没良心的事的。” 白兴言一听这个二女儿说话心里就打哆嗦,直觉告诉他,白鹤染又要出主意了,就是不知道这个主意他能不能承受得了。 果然,白鹤染的话说完就看向她爹开了口“红姨娘不愿做主母,你却还苦苦哀求她继续帮你来养这个家,那便圆了他们娘仨的另一桩心愿吧!” 白兴言战战兢兢地问“什,什么心愿?” 白鹤染说“简单,今后准许蓁蓁和浩轩二人称自己的姨娘为娘亲,既不动现有的主母之位,他们娘仨也不会太过委屈。另外,其它人既受着红家的恩,花着红家的银子吃着红家的饭,就也不该再称红氏为姨娘,而是该尊称一声红夫人。父亲觉得如何?” “行!行行行!”白兴言长长地松了口气,立即点头。“我同意。蓁蓁,以后你不用跟你娘叫姨娘了,就叫娘亲,叫母亲也行。回去跟轩儿也这样说,让他也改口。还有其它人也都要改口叫红夫人,谁再敢叫姨娘本国公定不轻饶。蓁蓁,父亲不能给你们真正的名份,但这个叫法却是可以改的,算是对你们的补偿,可好?” 白蓁蓁都听愣了,“真同意了?真的可以叫娘亲了?” 白兴言再点头,“真的,千真万确。你若不信,回头我写个文书给你们,算是证据可好?” “好。”红氏开了口,“你把这事儿写下来,盖文国公的印玺,再加按手印。” “行,就这么说定了!”白兴言很高兴,再指指小叶氏,然后同白鹤染商量,“把她喉咙上的银针拔下来好吗?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受不起这个惊吓。” 白鹤染冷哼,“你的女人肚子里有孩子你到是知道心疼,二婶肚子里也有孩子,却被你的女儿打得差点小产,这事儿你可要记得给二叔家一个交待。” “好,为父不会忘的,快拔针吧!” 白鹤染也无意再跟他们废话,走上前,伸手将小叶氏喉咙上的针拔了下来,随手扔了。 小叶氏长出了一口气,人都站不住了,好在下人们在边上搀扶着才没让她滑到地上。虽然对于红氏能被自己的孩子叫娘亲一事她也是有介怀的,对于旁人要称其为红夫人她也是不乐意的。但这些都是小事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不动她的主母之位,其它的统统都好说。 小叶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面向白鹤染,深施了一礼,“阿染,我替花颜向你道歉。她动了大夫人牌位是大错,等她能下地了,我一定让她到祠堂来给大夫人磕头赔罪。阿染你打了打了,就原谅她吧,她到底是你的亲妹妹,你要怪就怪我疏于管教才让她养成了这样的性子,今后我一定好好教,一定把她从小养出来的坏毛病给改了去。” 小叶氏很聪明,几句话就把责任全推到了大叶氏的身上,也算是对白浩宸刚刚那一番言论的反击。不过她反击得也算漂亮,因为白花颜的今天的确是大叶氏造成的,那个孩子在十岁以前没有跟在小叶氏身边一天过,所以说起来她如今这个德性还真的怪不着小叶氏。 白鹤染无意就从前的事情过多纠缠,只平静地点了点头,算是把这个事揭了过去。毕竟她不能真的打死白花颜,今日这些惩戒也算是够了,但日后若是再犯到她手里,她依然不会手下留情。但愿白花颜吃一堑长一智,学得聪明一些。 一出闹剧算是收了场,白鹤染走到淳于蓝的牌位前,又用袖子将牌位重新擦了一遍。 白兴言看到那牌位坏了一个角,于是讨好地道“回头为父着人重新做一块换上。”再想想,又补充说,“新做的牌位会放到这一代主母的位置,不会再委屈她了。” 小叶氏心里再度郁闷起来。 可是白鹤染却轻轻地哼了一声,断然拒绝他这所谓的好意,“别一再的推销什么主母之位了,没人稀罕。我母亲不过暂居此地,早晚有一天我会将她的牌位请走,无所谓你们把她放在什么地方。这座当初她用命换来的栖息身之地,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她说完这些,又冲着淳于蓝的牌位拜了拜,转身走了。 见白鹤染走了,白蓁蓁乐呵呵地挽住红氏的手臂,大声道“娘亲,咱们也走,轩儿这会儿也该读好书了,今儿咱们下馆子,吃点儿好的去。” 白浩宸在后头紧跟着就来了句“恭送红夫人!” 白燕语也俯了俯身,“恭送红夫人。”然后用胳膊肘捅捅身边的林氏,示意其赶紧表态。 林氏不愿表态,因为此时她觉得自己十分难堪。红飘飘虽然并没有被扶成主母或是平妻,但人家已经改了称呼,自己生的孩子可以管她叫娘亲,旁人都要尊其一声红夫人,这跟主母还有什么区别?何况红氏还管着公中的银子,实际上她比主母的权势都还要大啊! 这样一来,白家真正意义上的姨娘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她自然觉得没脸。于是狠狠地剜了白燕语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开这个口。 白燕语无奈地摇头,默默地看着白兴言亲自搀扶着小叶氏走远,这才小声同林氏道“你该高兴才是,干什么耷拉个脸?我让你表态你到是跟着表啊,怎么光张嘴不出动静?” 林氏轻哼,“我为什么要表这个态?叫她一声红夫人,那我成什么了?你就甘心看着我成为国公府最后一个妾?就是你乐意我还嫌丢人呢!” “你丢什么人?你付出什么了?”白燕语对林氏这种想法简直觉得好笑,“白蓁蓁的娘为了得到红夫人这个称呼,付出了多少银子,你算过没有?偌大一座文国公府每日开销是多少,你心里真就没数吗?你就当国公府里妻妾的名份是要用银子买的,人家出得起那个钱,你呢?你出得起吗?姨娘,说句良心话,但凡你出得起这笔钱,咱们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样。” 林氏想再辩驳几句,可又实在找不出理由。是啊,红氏的地位是用银子买的,她没钱,自然买不起。“我瞅着你今儿个的表现,你是死心塌地跟着二小姐了?”林氏有些担心,“可到底她跟四小姐那边走得更近一些,红家也能为她支持,那我们呢?我们能给她什么?你就这样投靠过去,那也只能跟着四小姐屁股后面捡剩,能得着什么好?” “捡剩就够了。”白燕语立场十分坚定,“白蓁蓁吃肉我喝汤,这个汤就管饱。至少汤是带着肉腥的,可是如果我不这样选择,那就只能自己吃糠咽菜,连口汤都喝不着。”她问林氏,“我拿回来的那些玉器和首饰你瞧见了吧?那就是我的汤,人家指头缝里随便漏出点汤都够我喝得玉润珠圆,我还有什么可挑的?” 林氏再次无法反驳,同时也感到阵阵悲哀。这个家里,只有她的孩子没有靠山,无权无势,她这个当娘的什么都给不了孩子,如今孩子自己寻着靠山了,她有什么道理还要捡着? “好,跟着她吧!”林氏终于也下了决心,“你也不小了,四小姐与你同岁,如今都能在外头独挡一面,你总不能一直在府里浑浑噩噩地混日子。我也是因为想到府里只剩下我一个姨娘,心里一时不痛快。你放心,一会儿我就往引霞院儿走一趟,给那红夫人赔个不是。” “我说了,你应该高兴才是。”白燕语再给她讲道理,“从前府里没开这个口子,所以你就是有想法它也肯定实现不了。但如今不同了,如今这红夫人的口子已经打了开,那么谁就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出个林夫人?有了这个开端,兴许你的机会就也不远了。” “真的?” “真的假的,全靠自己努力。” 白燕语说完这话,就拉着林氏要走,她们已经是落在最后离开祠堂的了。谁知刚走出院子,就听到一个赶过来打扫的小厮惊讶地道“三小姐怎么还在这里?前院儿出事了,主子们都赶过去了,三小姐也快过去看看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00章 白兴言的安排 白兴言心里头一直憋着个事,之所以从昨晚开始他就对白鹤染一再的忍让,是因为他有经验了,他知道只靠自己来对抗白鹤染那根本是赢不了的。 多少次最初他都认为自己十分有理,一定稳定,结果到最后都被白鹤染扳成负局。这样的经历太多了,以至于他如今对于亲自对抗白鹤染这种事,那是想都不敢想。 所以他憋了个坏的,借助了外援,自己这头则先把白鹤染给稳住,不跟她置气,只让她继续嚣张,然后等外援一到,打入深渊。 怎料外援还没等来呢,先是白花颜惹出了祠堂那一档子事,害得他不但跟老二一家闹翻了脸,白鹤染那头更是再次提起当年那个婴孩的事,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祠堂那头压下去了,谁成想老太太这头又搞出了事来。就在他们离开祠堂就要各回各院儿时,下人传来消息,说老夫人收拾包袱跟着二老爷走了,说这个家让她寒心,她去跟着二儿子一起住,再也不回来了。 白兴言简直是一脑门子官司,心里头把老夫人里里外外骂了一万遍。真是越忙越添乱,这都什么时候了,家里一团糟,挺大岁数个人了为什么就不能为了家族和睦多牺牲一些?为什么就不能为小辈们多着想着想?她都多大岁数了,还以为自己是如花年华可以使个小性子跟人邀宠呢?还以为是老太爷在世时候呢? 白兴言简直想不明白他这个娘,更想不明白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小的闹,大的闹,如今连老的也跟着闹,到底还想不想好了? 人们又集中到了前院儿正前,连小叶氏都顾不得休息,一定要跟着一起商议。白燕语和林氏到时,正听到小叶氏在同白兴言说“不管怎样,她终究还是咱们的母亲,是府里的老夫人,是这些孩子们的亲祖母,老爷无论如何也得把人给接回来,不然这事传出去,国公府的颜面可就丢尽了,老爷往后在外也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这话听着像是在劝白兴言去接人,可明白人都听得出来,小叶氏这是在指责老夫人呢! 身为亲娘,身为亲祖母,竟只顾自己解气,不管儿女颜面。她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曾想过儿子该怎么做人?可曾想过这座府还要不要脸? 白兴言气够呛,当即就驳了小叶氏的劝“不接!接了这一回她就还有第二回,说走就走,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走城门呢?本国公今儿就把话摞在这儿,你们谁要敢去接她,就跟她一起住在外头,再也不用回来了!” 这话说得声音洪亮,桌子都被拍得砰砰响,刚进来的林氏被这气势给吓了一哆嗦,当时就娇滴滴地来了句“哟,老爷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啊!快消消气,气大伤身。” 白兴言瞅了林氏一眼,怨气到是在林氏的媚眼之下消了些,可再一瞅边上的白燕语,刚消下去的火气就腾地一下又蹿了起来。 “你们两个给我滚回房里呆着去!这里没你们说话的份儿!”一张桌子都快被白兴言给拍烂了,“滚蛋!赶紧给我滚蛋!” 林氏委屈,今儿本一就委屈,这会儿再被白兴言一吼,心里就更难受了。“老爷,妾身是哪里做得不好了,竟惹得老爷如此动怒?我们娘俩一向安份守己,从来不给府上招灾惹祸,可您也不能什么锅都甩给我们,我们可不背这些没用的黑锅。” “哪那么多废话!”白兴言气得想用茶碗去砸林氏,可是手都摸到桌面上了才想起来根本就没有茶碗,下人压根儿就没上茶。 他觉得今日简直是哪哪都不顺,老太太这么一闹,老二一家就更有依仗了,这时候让他去接,老二还不得把他给损死?不行,坚决不能去接! “你们也说了,她是老夫人,既然是老夫人,那对于人情事故就应该更有把握和分寸。她认为愤然离家是对的,那便是对的吧,本国公尊重她,也愿意成全她。”白兴言打定了主意不给老夫人回府的机会,因为他始终认为家里有个老太太在,有点儿影响他的发挥。不管他做了什么决定,从礼节上都要先给老太太说一声,而老太太又不是回回都同意他的想法。 他已经是文国公了,却仍然在一些事情上施展不开,被老太太压制,这让他早就有了意见。更何况还有当初那件事 白兴言想到这处,脑子里突然一个激灵。对啊!老太太走得好啊!老二府上不比文国公府,国公府里有个白鹤染在,他就是想动老太太都动不得。上次就是个教训,不但失了手,还折损了自己一员大将。 但老二府上就不一样了,那里没有护卫,只有一些不中用的奴才,也没有白鹤染这尊瘟神,想下手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失手,那也是在老二家里出的事,是老二没有照顾好母亲,关不着他的事。 白兴言越想越觉得这实在是个好机会,面上竟不由自主地露出得意的笑来。 这笑落进白鹤染的眼里,惹得她轻轻哼声,“父亲想到什么了,竟如此高兴?瞧您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是不是觉得老夫人住到二叔家去也不错,从此您在这府里头就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再受个老母亲的压制?” 白兴言十分尴尬,“阿染你说什么呢!为父哪里是笑,为父那是苦笑。我就是觉得你祖母啊,虽然人上了年纪,但还是小孩子心性。这不,一生气就离家出走,要说我心里头不生气那是假的,但要说真生气也不尽然,毕竟你祖母能保持年轻的心性这也是好事。” 白鹤染耸耸肩,她知道这位父亲心里头在想什么,看来小白府那头也得加强防范,千万不能让老夫人落了单,着了道儿。 “父亲能这样想就最好,那大伙儿就也别在这儿聚着了,该干嘛干嘛吧!我还有事要出府一趟,就不陪大家用午膳了。” 她说完这话刚要起身,突然就听白兴言大喝一声“且慢!” 喊出这话时,白兴言的目光是往厅外看的,面上带着掩不住的欣喜,就好像多年夙愿终于达成那般,就差跳起来蹦高了。 管家走进前厅,带着一脸的疑惑,“老爷,这位自称钱嬷嬷,说是老爷您叫她过府的。” “没错,是本国公请来的客人。”白兴言挥了挥手令管家退下,然后站起身来,亲自迎上前,“钱嬷嬷您可到了,本国公等您多时了。” 来人是个五十左右岁的老太太,个子不高,面相凶厉,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 在场众人都不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怎么突然请了个婆子过来? 这婆子衣着算是考究,虽不像老夫人那样一看就是高门贵府里的主子,但也不似平常下人那般一看就是侍候人的奴才。她穿得不贵也不朴,衣料算贵重但却十分考究,走路四平八稳,步子迈得不大不小,每一步都像是量过一样,同前一步一模一样。她两走端在身前,不卑不亢,冲着白兴言微微行礼,“见过国公爷。” 白鹤染瞅着这婆子的架势有些眼熟,再细想想,便想起宫里见过的那些老宫女。只有经过专门训练的人才能端得出这样的姿态来,只有见过大场面的奴才,才能在一代侯爵面前宠辱不惊。她又想起昨晚白兴言说过的话,心下到是将这嬷嬷的来意猜了个七七八八。 “钱嬷嬷不必多礼,今日是本国公请您上门,该本国公谢您赏这个颜面。” “国公爷太客气了,老奴虽已出宫多年,但宫里头的规矩却是一日都不敢忘,皇家的规矩也是一日都不敢不尊。今日国公爷叫老奴入府要做的那件事,老奴认为十分有必要。皇家尊严不容践踏,女子不管是入宫参选还是要嫁给王爷皇亲,验身这一关都是必不可少的。国公爷如此重视皇家规矩,如此维护皇家尊严,实在是叫人钦佩。” 白兴言赶紧摆手,“嬷嬷过奖了,说来惭愧,本国公其实也是为家族着想,实在是怕出了个万一连牵了全族人,到时无颜面对白家的列祖列宗啊!” 钱嬷嬷笑着点头,“不管是因为什么,国公爷此举都是值得赞许的。老奴在宫里侍候了三十年,从打入宫那天起就一直做的是甄选秀女的活计,少时由师父带着学本事,出师之后便自己上手为皇家排除不贞之女。这样的活做了三十年,那不可以说是十拿九稳,而是有十成把握验得清楚明白的。不过因为文国公府是侯爵府,老奴必须得加以重视,所以老奴在来此之前往宫里去了一趟,去拜会了几位故人,又请教了一番宫里最近的规矩,保证万无一失。” 这钱嬷嬷说得肯定,可是白兴言也不知为何,就在其说到来这里之前进宫一趟时,心里头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01章 谁不要脸我骂谁 第501章 谁不要脸我骂谁 钱嬷嬷的话在场众人都听明白了,特别是小叶氏,听得那是明明白白。 她终于知道之前白兴言曾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安排了这么一出好戏。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场精心的安排,只要这个嬷嬷进了国公府的大门,那么验不验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外头肯定已经放出风去,因为昨日之事,国公府请了嬷嬷入府为天赐公主验身。只要这个消息一传开,一传十十传百,一百个人里就算谁都不信,但也总有那么一两个心生疑惑的。只要有疑惑,就会有风波。 小叶氏想着,今日之后,很有可能大街小巷就会传出天赐公主被人掳劫至城外,天黑才归,身子已不再清白的消息。哪怕只是传闻,但人言可畏,谁知道传来传去会成什么样呢? 她也相信白兴言还会安排人刻意引导,将这个传闻人坐了实,到时候就算那十皇子自己不在意,皇家也绝不会允许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嫁入尊王府成为正妃。 在祠堂郁结的一口怨气直到这会儿总算是透了出来,小叶氏面上平和,但心头却已是狂喜。白鹤染今日给她的耻辱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报应,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呢! 白鹤染坐在椅子上,盯着那位钱嬷嬷看了一会儿,不由得笑出了声儿。“宫里的奴才还真是敬业,即便是已放出宫多年,依然忘不了自己的老本行。” 那钱嬷嬷赶紧给她行礼,“老奴见过天赐公主。”膝盖微屈,很是有几分傲气在。 可是白鹤染就要挫一挫她这种傲气,你都上门来找我茬儿了,我还能给你好脸色? “哟,这刚说完敬业,怎么就不守规矩了呢?白在宫里混了那么多年,连见了主子该行什么礼都不懂?奴才遇了本公主是要行跪礼的,何况你如今已经不在宫里,就是一平头百姓,凭什么如此舍不下自己的膝盖?难不成还要让本公主着人敲了你的膝盖骨?” 钱嬷嬷一愣,她来之前只是听闻这天赐公主不好对付,但也没想到如此不好对付。要早知这样,跟文国公那边应该开价更高一些,否则还真对不起自己今日受的这番屈辱。 她心下合计着回头要找白兴言补银子,但还是听了白鹤染的话跪了下来,重新行礼问安。 白鹤染这才满意地点了头,“这才像宫里奴才的样子,否则本公主还以为你是假冒的呢。不过一个已经放出宫去的奴才,今日这又是领了谁的差事来我文国公府?” 她没叫起,钱嬷嬷也只能继续跪着同她说话“回公主,老奴是奉了文国公之命,前来为公主验查正身,以敬皇家威严。” 这话一出,白蓁蓁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上来了——“简直不要脸!” 白兴言一愣,“你骂谁呢?” “谁不要脸我骂谁!父亲紧张个什么劲儿?难不成以为我在骂你?你要脸吗?” 白兴言觉得她这话问得怎么答都是个坑,但又不能不答,难道承认不要脸?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道“为父自然是要脸的。” “那可就剩下这外来的老婆子了,父亲的意思是她不要脸?啧啧,人家替你办事,这事还没等办呢你就说人家不要脸,还让不让人活?有你这样的合伙人吗?” “你给我住口!”白兴言气得直翻白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刚才你说没有林姨娘说话的份儿,现在又没有我说话的份儿,敢情在这个家里我们都没说话的权利,就你自己有?父亲,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刚和解吧?翻脸就不认人了?” 白鹤染觉得这个话题非常有意思,于是她问那钱嬷嬷“你来这一趟,我父亲给了你多少银子?” 钱嬷嬷义正辞严地道“老奴为皇家做事,分文不取!” “好!”白鹤染大声道,“那便分文不取。这位嬷嬷真是正义之士,为正皇家威严,宁愿一点好处都没有的来得罪一位公主,这种精神实在可嘉。你放心,本公主定会将你树为典范,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美名。不过你可给我听清楚了,分文不取这话一说出口,倘若再让我知道你拿了白家的好处,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钱嬷嬷怔了怔,反问道“老奴只是来验公主之身,怎么就欺君了?” “当然是欺君!”白鹤染告诉她,“既然要正美名,这事儿肯定是要做大的,我会上奏朝廷,呈报父皇,所以若你根本不是分文不取,那自然就是欺君。” 钱嬷嬷心下开始打鼓了,她想反口“辛苦钱还是得的。” “哦,那说到底还是收费的啊!”白鹤染拍拍桌子,“既然要拿银子,刚刚为何还说分文不取?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当本公主是什么人?如此出尔反尔,这种品性的奴才也配来与本公主说话?” 白蓁蓁那头又把话接了过来“辛苦钱?谁给你辛苦钱?我爹现在手里的每一文钱都是我娘亲给的,我娘亲可不会出这笔银子。我到是想看看这辛苦钱怎么掏,从哪儿掏。”她说着话,乐呵呵地问白兴言,“父亲,这笔支出你打算计在什么帐上啊?府里的帐也有几日未查了,看来今儿得好好查一查,可不能如此随便乱花,想给谁就给谁。” 白兴言觉得好没面子,这还当着外人面呢,居然把府里的短儿都揭了出来,这让他以后在外头怎么做人?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啊? 他想训斥白蓁蓁,可再一瞅白鹤染那副当仁不让的表情,还有红氏那吃人般的目光,就又胆怯了。这万一再给惹火了,又不养家可怎么整?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刚想到万一不养家,白蓁蓁的话就又来了“反正现下祖母上二叔府上吃饭了,我二姐姐呢也有的是银子不需要我惦记,最近三姐同我关系还不错,看在三姐的面子上,我可以把林姨娘一起带上,再加上我娘亲和弟弟,咱们都到外头下馆子去。我们饿不着就行,至于府里其它人,那根本就不是我们该管的。所以父亲你就作吧,作来作去就是自己饿肚皮,谁都拯救不了你。” 白兴言白兴言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没钱就没地位,没权也没地位。可他现在既要靠着红家的钱,又要靠着叶家的权,夹在中间着实难受。 “终有一天要翻身”的信念在心里再一次坚定下来。 这时,小叶氏开了口,“老爷如此做也是为了家族着想,毕竟谁也说不准这件事情如果放任不理,将来万一真出了事,皇家会不会一个大罪扣到国公府头上。白家全族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除了京都三座府邸之外,还有洛城的旁系,那可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白兴言点点头,一副为难又无奈的模样,“是啊,此事必须得给皇家一个交待,必须得给十殿下一个交待。阿染,这起事件的重点不是给不给验身嬷嬷银子,而是要保全我白家全族人的性命。你别怪父亲,父亲也是迫不得已,要怪就怪你选择的夫家权势通天,我们不得不谨慎为之。阿染你放心,不管今日结果如何,你都还是本国公的女儿,是我白家嫡女,为父不会因此就亏待了你。” 白兴言说完,看了那钱嬷嬷一眼,心下想着不验就不验吧,正好省银子了,反天这老嬷嬷往府里走了一趟就够了,事后他悄悄派人把消息散布出去,效果也是一样的。 白鹤染看着这一幕幕一出出,也看着白兴言和小叶氏两副嘴脸,不解地道“都说十殿下是混世魔王,人人对他都是闻风丧胆,丝毫兴不起与之作对的念头。可我怎么瞅着不像?你们这是闻风丧胆的样子吧?你们分明就是顶着风往上爬,不把十殿下给得罪个透誓不罢休啊!”她搓搓手,“看来我回头得跟十殿下说一声,告诉他威望树立的有瑕疵,至少在这文国公府里是没人把他当回事的。” 白兴言只觉阵阵头大,谁说他们不怕十皇子的?他们就是因为太怕了,所以得想方设法跟其保持距离,摆脱关系。只要白鹤染没了十殿下这座靠山,他就不用这么怕她了。 “阿染,你看,验是不验?”白兴言没搭刚刚那话茬儿,追问了句。 可还不等白鹤染接话,就听厅外又有脚步声传来,而且还是很多人的脚步声。同时传来的,还有个尖细的声音“哟!人还真在这儿呢!国公爷,你这国公府还真行来,连贼都藏!” 白兴言一听这个动静,汗毛都立起来了,小叶氏也是一脸的紧张。 因为能发出这种不阴不阳的动静来的,那可都是宫里面的公公。太监这种存在他本身就很特殊,明明只是个奴才,还是没了根的男人,当归为人下人才是,可偏偏他们就侍候着这天底下权势最大的主子。 这都不算闹心的,最闹心的是,白兴言听出那声音的主人,不是旁的,正是老皇帝身边那位不可一世到都快被皇帝认为干儿子的总管太监江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02章 偷没偷,一搜便知 第502章 偷没偷,一搜便知 江越的到来让事情有了意想不到的转机,因为他不是自己来的,他还带了一群人,其中就包括首领太监于本,以及至今仍坚守在品秀宫的老宫女方容,还有罪奴司管事嬷嬷孙飞兰。 这还是为首的,其余还有一众禁军侍卫和罪奴司派出来的人也跟着一起来,因为人太多,暂时聚在前厅外,当然,还有一部份人留在了国公府门口,正在跟那些好信儿看热闹的围观群众“闲话家常。” 有人问“你们是宫里出来的吧?怎么来这么多人到国公府?是来给天赐公主请安的?” 还有人说“之前我见一老婆子也进了国公府,穿得挺体面,但一脸的奴才相,八成也是来给公主请安的。” “什么呀,那老婆子我也见着了,还问了两句。她可没说来请安,只说是文国公请她来为府上二小姐验身的,说什么二小姐涉嫌不洁?”说话的是个妇人,一边说还一边撇嘴,“文国公怕是有病吧?哪有这么糟贱自个儿女儿的。” “二小姐?二小姐不就是天赐公主么,怎么就扯上不洁了?还弄了个婆子来验身,这文国公到底是想干什么?他是故意的吧?毕竟咱们都知道,公主打小在这个家里就不受他待见,没想到如今身份贵重了,他竟还敢这么欺负人?” 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义愤填膺,但说来说去,根本就没有人相信所谓的天赐公主不洁,反到是骂起白兴言来。 但江越带来的这伙人也听明白了,敢情那死老婆子在入府之前就已经做好铺垫了,话就已经说出去了。眼下保不齐有多少人知道她入了文国公府,也不知这事儿传到了什么程度。 有位禁军侍卫站了出来,大声道“莫要妄议皇族公主!那婆子究竟是干什么来的我们不知道,但我们也不是来给公主请安的,我们是来拿人的!且拿的就是那婆子!” 人们的八卦心又上来了,“拿那婆子?那婆子犯了什么事儿?她真是宫里的嬷嬷吗?” 那位禁军侍卫又道“她早年就已经因手脚不干净被赶出宫去,今日竟又委托熟人混进宫来,不但私入皇宫,还涉嫌盗取宫中重宝。听闻她入了文国公府,所以我们特来拿人。至于你们说的为公主验身一事,纯属胡言!一个奴罪,她有何资格为公主验身?这根本就是她为掩盖自己的罪行胡编出来的理由!这件事情宫里一定会彻查,一个奴罪不但盗取皇宫财物,还胆敢污蔑公主,这等罪奴就该杀!” 人们听明白了,“敢情瞎编的啊?她为什么要这样编造啊?她偷完东西来国公府做何?” 那禁军早有准备,立即回了句“那罪奴从前曾侍候过太后。” “哦!”人们恍然大悟,“你要这么说我们就懂了。太后是叶家人,叶家人一向跟天赐公主不和,叶家嫁入白府的两个女儿先后都做了白家主母,偏偏咱们天赐公主还顶着个嫡女的名头,可能是让主母厌烦了。主母一厌烦,叶家肯定也厌烦,那太后就必须也跟着一起厌烦哪!所以那老婆子不但偷了东西私逃,还连带着给旧主出气,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这么打算盘行吗?文国公一向也不喜天赐公主,老奴才要想得到国公府的庇佑,不递上一份投名状怎么能行。还好意思说天赐公主不洁,不就想拿昨儿那个事做文章么!可真逗,人家昨儿是跟着十殿下一起回来的,同行的还有九殿下和四殿下,是出城练兵去了,怎么还搞出个不洁来?” “那不都是国公府搞出来的事端嘛!昨儿跟着起哄,大街小巷的找人,把个女儿失踪搞得人尽皆知。可实际上他们连女儿究竟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何谈失踪?”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里,渐渐地将舆论导向指向了白兴言从中作祟,还把那偷东西婆子的祖宗八代都给骂了出来。更有胆子大的,对老太后也是颇有微词。 禁军侍卫本来想说你们骂白兴言和那婆子可以,但不得妄议太后。可再又一想,议呗,反正太后也不是什么好鸟,天赐公主烦着她呢!这要是拦着不让议,万一公主不高兴,他可吃罪不起,今儿这番好表现可就白做了。 于是谁也不吱声,只偶尔说一两句引导一下舆论,并适时提醒人们,要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让更多的人看清楚文国公的嘴脸。 而此时,国公府前厅里,老宫女方容正指着那钱嬷嬷怒道“你在宫里时就是最下等的奴才,只不过在品秀宫待了两三年光景,现在居然也敢冒充验身嬷嬷,跑到侯爵府来行骗?我到是要问问你,你会验什么?当年让你验个秀女,结果你把人家个黄花大闺女验成重伤,为此被送进罪奴司整整三个月。最后要不是我说情,你就凭那半口气还能活着出来?怎么,宫里这些年的教训还没吃够,如今又来祸害天赐公主?你究竟存的什么心?又或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这件事情幕后的主谋究竟是谁?” 方容嬷嬷一连串的问话把个钱嬷嬷给问傻了眼,事实上,她在江越等人刚一进来时就已经傻了,就已经知道今日之事很难蒙混过关。可她依然没想到,江越来势竟这么猛,还把方容都给带来了。这让她怎么答? 眼见钱嬷嬷这头被堵了口,白兴言赶紧出面解围“这位嬷嬷想必是误会了,今日是本国公府钱嬷嬷到府上来的,也是本国公请她为我的二女儿验身。至于她是不是会验,这个兴许是本国公消息没打听准,只听说她是品秀宫出来的嬷嬷,却不知她根本就不会验。这还得多谢您及时提醒,让本国公还来得及再去换个人来。” 白兴言这是打定了主意要验白鹤染,他还说得振振有词“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全皇家体统和颜面。虽然你们叫她天赐公主,可她到底是本国公的女儿,本国公的女儿既然要嫁入皇家,那本国公就有义务针对这件事情给皇家一个交待。所以我并不认为这样做有错!” “哟!”江越乐了,“文国公这话说得真像是个大义灭亲的英雄人物,咱家都想为你拍手喝彩了。那行,您坚持您的,咱家也坚持咱家的。咱们先不说这个验不验的事儿,今日咱家带人过来,只冲这位钱嬷嬷。咱家身为大内总管,今日接到有人告发钱嬷嬷私入皇宫,还顺手了宫里一样宝贝,然后扭头就进了文国公府,所以咱家是来抓贼的。而且皇后娘娘说了,偷的那样东西十分珍贵,行窃者一经查处,可当场仗毙!” 这话一出那钱嬷嬷可就懵了,“偷东西?我没偷东西,我什么都没拿啊!” “那你进宫干什么?”江越问她,“可没听说已出宫的奴才还有权力随时进入皇宫。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我”钱嬷嬷语塞,她的确没权私入皇宫,之所以今日托关系走后门进去一趟,其实也只是她自己觉得那样能更涨脸,能镇得住国公府这群人,让他们都知道,自己在宫里头还是有些能力的,别小看了她。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事儿居然捅到了江越那里。 “你什么?”江越冷哼,“私入皇宫,盗取宫中财物,当死罪!” “我没偷东西!我什么都没偷!”钱嬷嬷着急了,“江公公请明查,入宫我认,但东西我真没拿呀!您可不能冤枉了我!” “偷没偷,一搜便知!”江越也不跟她废话,一挥手,罪奴司的人立即上前,不由纷说将钱嬷嬷按到地上就开始搜身。 这一搜很快就有了收获,一个小太监将一颗珠子托举到江越跟前,“公公请看,物证已经搜到了,正是品秀宫丢失之物。” 江越把那珠子拿到手里,问那钱嬷嬷“你可知这是何物?” 钱嬷嬷都懵了,只见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圆珠子在江越手里拿着,越看越眼熟。 她到底是在品秀宫待过的,很快就将那物认出,竟是先帝爷还在位时,亲自放到品秀宫的一颗夜明珠。寓意品秀宫出来的秀女都能如明珠一般璀璨,给宫里带来新鲜的气息,为皇家开枝散叶。 钱嬷嬷脑门子上的汗开始往下滴了,但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颗珠子会从自己身上搜出来,她真的没拿过宫里任何东西,她今日进宫都是小心翼翼的,为此还付出了十两银子的好处费。而此事办事,白兴言许给她的银子是一百两。 “赃物已搜出,按着皇后娘娘的意思,这人现在就该打死了。”于本乐呵呵地跟江越说,“江公公您看,是在这里打,还是拖到门口去打?” 江越想了想,“拖门口去打吧!让大家伙都瞧瞧,国公府这是要干什么呀?居然窝藏个贼。哼!还说是替国公爷办事,国公爷找个贼办事,真是别出心裁。哎国公爷,您也别泄气,不是要验身么,要不咱家从宫里头再给您调个真正的验身嬷嬷来?唉,现在这人哪可真是说不准,保不齐再调来一个,也是个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03章 送父亲上路! 第503章 送父亲上路! 江越说话时,目光是盯着那钱嬷嬷的。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那已经吓瘫了的钱嬷嬷似有所悟,先前因仗毙而受的惊吓也随着这顿悟平静了许多。 再来一个也是个贼,这意思已经没明白了,就是不管是谁,只要跟天赐公主做对,那就是贼。而且这个贼的事实也坐得十分牢靠,一颗珠子凭白无故就从她身上搜出来,偏偏她又不是走正路进的宫门,这根本就是百口莫辩的死案。 所以现在想要保命,已经不是洗刷那颗珠子的冤屈了,而是必须得把天赐公主这事儿给撇清楚。只要她反水,只要她把泼给天赐公主的脏水再给收回来,十有八九就能保命。 她这样想着,下意识地看了眼白兴言,心里把一百两银子和这条老命又做了番比较,最后还是觉得命更要紧。至于银子,有命再赚吧! 钱嬷嬷反水了,只见她扑通一声面向白鹤染跪了下来,哭嚎着说出了实情“公主明鉴,老奴是冤枉的,老奴根本就不想来,是文国公找到了老奴说给老奴一百两银子,一定要让老奴往国公府走这一趟。老奴当时也说了根本就不会验,因为当年压根儿也没在品秀宫待多久,从头到尾没见过几个秀女。可是国公爷说了,验不验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要来这一趟,而且还得在来的路上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到府之后如果公主让验,就随便走个过场,如果不让验,在府中周旋一番就可以回去领银子了。他只想坏公主您的名声,根本不在意结果怎样。公主您一定要明查啊,老奴也是被逼无奈呀!” 这钱嬷嬷一番话直接把江越给说急眼了——“文国公!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陷害天赐公主,还打着正皇家规矩的名号,你当皇家规矩是由着你这么胡来的?” 白兴言也急眼了“江公公,这件事情说到底,关起门来是我白家自己的事,您跟着着什么急?我自己的女儿自己还不能管教了?您一而再再而三插手我白家之事,是否不妥?” 江越眼一瞪“白家自己的事?”他偏头问身边的于本,“我管白家的事了吗?” 于本一脸茫然“没有啊!您管的一直都是皇家的事啊!”说完,又冲着白兴言道“国公爷,能不往自己脸上贴金吗?人江公公管的是皇家的事,你非得是你们白家的是,怎么着,你皇白不分啊?还是你有一颗挤进皇家的心啊?就是要挤,你也得是沾着公主殿下的光才能挤成个皇亲,现在还没怎么着呢就把皇家的事揽成你们白家的事了,你说这事儿回头咱们几个要是跟皇上一说,他老人家得多生气?” “就是。”江越翻了个白眼,“是,天赐公主是你的女儿,可她的另外一个家是在皇宫里呢!她也管皇上叫父皇管皇后叫母后呢,这事儿您怎么说?咱们退一步讲,就算是没有封公主这么一说,那人家也是订了亲的姑娘啊!订了亲可就是夫家的人了,没听说有夫家的女子还要听娘家的话。怎么着,难道你府里头的夫人们不听你的话,只听娘家的?娘家人还没事儿往你们国公府来指手划脚说三道四?简直不可理喻!” 白兴言被堵得都要上不来气儿了,他就想不明白了,皇宫里的太监是从什么年月起增加了练嘴皮子这一项?偏偏练得最好的这两位一个是总管一个是首领,还都向着白鹤染,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他好歹也是一代侯爵,这没事儿就让太监给怼一顿,说出去丢不丢人? 他想反驳,可是江越这头根本就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就听江越又道“罢了罢了,栽赃陷害抹黑皇家主子,这个事儿太大了,咱们这些当奴才的可管不了。来呀!先把这婆子给我扔到府门口去,让她把刚刚的话再跟外头的人一五一十地说一遍。至于文国公对皇族不敬这个事儿,待咱家回去呈报给皇上,听听皇上如何发落。” 他说完这话,脸一变,乐呵呵地冲着白鹤染行了个礼“公主,王妃,奴才这就回去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回话去了。您在府里头要实在被欺负得狠了就进宫去,皇后娘娘已经在给您收拾宫院,往后宫里也有您住的地方,您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白鹤染笑着点了点头,“江公公先代我跟父皇母后谢个恩,我晚点会进宫去陪父皇母后用晚膳,顺道给父皇送几枚强身健体的药丸。” 江越都要乐开了花,他就愿意让白鹤染进宫,因为他也等着被白鹤染妙手回春呢!只要一想到自己残缺的身子可以重新长好,一想到也能娶妻生子,脸上的笑就止都止不住。 “哎!公主您放心,奴才这就回去复命去,再告御膳房备上您爱吃的,晚上等着公主进宫用膳。”江越说完,带着一众手下,提着钱嬷嬷,走了。 前厅里又只剩下白府众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谁也不知道这时候是该找个话题继续唠,还是应该排队走人。 到是白鹤染先开了口,她问白兴言“父亲,您还有什么道道,不如都划出来,要走就一走走了。放心,你就是划出一条通往地狱的路,我也会义无返顾地踏上去。只是我会拉着父亲您一起走,什么小鬼阎王的,咱们父女应该共同面对,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白兴言气得全身都在哆嗦,白鹤染看着他这个样儿,却只是轻哼了一声,继续道“哆嗦什么呢?生气吗?那您可得悠着点儿,要坚强地活下去,千万别气死了,毕竟咱们还有一笔大帐没算呢!您就这样死了就没有任何意义,要死,也得是帐都算清,然后明明白白地去给那个孩子偿命!” “住口!”白兴言最怕她提这个话茬儿,那是他心中的秘密,居然就被白鹤染当众说了出来。什么那个孩子,这让听到的人怎么想? 他小心地观察在场众人,果然,人们脸上都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林氏还不知死活地问了句“什么孩子?哪个孩子?老爷你还有别的孩子?” “没有!”他气得肝儿疼,赶紧岔开话题,“白鹤染,我就不明白了,为何在你眼里我看不出一丝血脉亲情?你究竟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巧了!我也正想问呢,为何在你眼里我看不出一丝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你究竟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白兴言冷笑,“那就要问你的母亲了。”他有些得意,认为这个话把白鹤染给绕了进去。质疑是不是亲生的,那不就是说淳于蓝不贞吗?只要有这顶帽子扣下来,他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就算当年掐死那个孩子,也可以推到这个理由上。 白兴言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点,于是又道“怪不得这么些年对你都亲近不起来,原来根本就不是本国公的亲生女儿。本国公何其不幸,竟被你的母亲偏了这么多年,本国公真想问问她,我究竟是哪里对不住她,竟让她能如此待我?” 这话一出,红氏终于坐不住了,就见她腾地一下站起身伸手直指白兴言“你混账!大夫人是你的发妻,是你明媒正娶的歌布郡主,她为你生儿育女,还被你逼得惨死家门口。没想到时隔十数年,你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白蓁蓁也跟着道“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白燕语则低头抹起了眼泪,呜呜地一边哭一边说“大夫人,您真是个可怜人。” 小叶氏身边站着的双环忍不住插了句话“红夫人说话还是要谨慎,大夫人只育了女,并不有生儿,这话可不好乱说的。” “真的没生儿吗?”红氏目光幽幽,依然看着白兴言,“老爷,您说说,大夫人是否只育了女,没生儿?” “这”白兴言刚刚还一副得意的模样,眼下被红氏这么一问又懵圈了。难不成老夫人把当年那个事跟红飘飘说了?难道红飘飘也知道那个孩子? “不敢说了吗?”红氏冷笑,一脸的讥讽,“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心里可要有数的,并不是所有事都会被岁月掩埋,也并不是所有仇恨都会因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淡忘。我们不提,不代表我们忘了,而是记忆已经深入血脉,不再需要时刻提及才会记起。做人不能太不要脸,否则总有一天会有人把你的脸皮一层一层扒开,看看你的皮下究竟是人还是鬼。” “红飘飘,你莫要欺人太甚!”白兴言又是气愤又是恐惧,他想跟红氏大吵一架,可又要顾念着谁来养家的问题。当然,还有一直坐着没出声的白鹤染,他也得堤防。 然而,有些事它就是防不胜防,就在他跟红氏吵家的工夫,忽然就听白鹤染扬声一句“刀光!送他上路!” 只一句话,还不待白兴言有所反应,就觉脖子根儿突然发凉,紧接着,疼痛蔓延开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04章 吓尿了 第504章 吓尿了 “啊!” 随着一声惊叫,白府人皆傻了眼。因为白鹤染新来的侍卫居然拿着一把匕首,直接划向了文国公白兴言的脖子! 有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很快就将其衣襟染出一片红,足可见伤口之深,绝不是只伤皮肉那么简单,也足可见白鹤染那句“送他上路”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主子,是一刀利索还是小火慢炖?要是小火慢炖,那属下就换个钝点儿的刀,一下一下把他的脑袋给割下来。”她叫的是刀光,出来的却是剑影,因为只有剑影才能如影随形随叫随到。只是没有人能分得出他俩谁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剑影的存。她说是刀光,就是刀光。 死亡的威胁自脖子开始,在白兴言周身上下蔓延开来,虽然从前也没少在白鹤染手里吃亏,生死危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甚至每夜泡水的经历他都已经皮实了,习惯了。但却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如此直接地面对死亡,且一只脚已经踏到了通往地狱的路上。 他是真的害怕了,因为他相信白鹤染绝对是下得了杀他的手的。 刚刚一盆污水泼给淳于蓝时的兴奋和得意,瞬间烟消云散,他开始打哆嗦,身子如筛,腿肚子都抽筋要站不住了。可是匕首还抵在他的脖子上,身子稍微往下一滑就又割出半寸伤口,吓得他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我错了。”白兴言终于怂了,“阿染,我真的知道错了,刚刚是我口无遮拦说了猪狗不如的话,你原谅父亲,一定要原谅父亲啊!”他是真急了,猪狗不如都拿来形容自己,根本也不在意是不是要在妻妾面前维持颜面。此刻的白兴言只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平息白鹤染的怒火,至于颜面不颜面的事,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可是白鹤染对于他这种嘴脸又怎么可能动容,他听到他的二女儿冷冰冰的声音传了来“不是想问我母亲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不是想问问她,你到底哪里对不住她吗?父亲,我这是在成全你呀!你怕什么呢?我这就送你去见她,你当面问一问,好好的问,问个清清楚楚,回头给咱们大伙儿托个梦告诉一声就行。怎么,你不感激我?” “感,感激,阿染,你说什么为父都感激。但为父是真的知道错了,阿染啊,不,公主啊,你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这就去祠堂对着你母亲的牌位磕头,我给她赔罪。当年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那样对她,我也不该那样对你。阿染,我给你磕头也行,只求你饶了我,只要饶了我这一回,让我做什么都行!” 白蓁蓁觉得,她这个爹已经不要脸了。白燕语也小声同林氏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嫁的男人,你一天到晚巴结着他又有什么意义?保不齐哪天他就把你给卖了。” 林氏也心慌,但她心慌的不只是白兴言的没出息,事实上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没出息得很,为了达成目的那简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心慌的,是白鹤染手段的凌厉,心肠的冷硬。她很想跟自己的女儿说要离这样的人远一点,连亲生父亲都能杀,还有什么事是白鹤染做不出来的? 可是这话也就只能腹诽,她是不敢说的。她怕死,她绝不敢惹白鹤染。 “公主啊!”白兴言还在苦苦相求,“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是只要能活下来,做什么都行。你是不是不喜欢叶秦?不是,是叶三,你是不是不喜欢叶三?你要是不喜欢她,我现在就把她的主母之位下掉,你喜欢谁你点一个,你点谁就是谁,成吗?只要你不杀我,怎么着都行,真的,公主,饶了我这一回吧!” 白兴言都哭了,可他的眼泪连共鸣都引起不了,反而让更多的人对之加以鄙视。 小叶氏的恨意也随着他的话再次涌起,但她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换了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首先想到的肯定都是保命。她不怪白兴言,但却怪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她固执地认为,今日发生的所有事都是白花颜惹出来的,如果没有那个女儿,这一切都会不发生,她还是好好地在屋里安胎,她的男人也不会被逼成这个样子。 母女间的感情从这一刻起,自小叶氏心头烟消去散 白鹤染看着这位父亲的表演,只觉讽刺,同情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有下人给她端了茶来,她用茶碗的盖子一下一下地拨着碗里的茶叶,瓷器碰撞的声音让白兴言产生了幻听,他总觉着那是白鹤染在向他宣判死刑。 或许是恐惧太甚了,也或许是剑影手中的匕首又割了几寸,白兴言产生了一种脖子折了脑袋已经掉了的幻觉,以至于他看身边的人都是歪的,就像倒着在看一样。 人们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再一瞅,白兴言脚底下一片水渍,原来竟是吓尿了裤子。 堂堂文国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尿裤子,且这些人里还有自己的孩子,他但凡是有理智的都会觉得羞愧死了,没脸见人了。 然而他并没有理智,他早就被脖子上这把匕首给吓破了胆,偏偏持匕首的人还在说“恶心死了!主子,到底杀不杀?这简直太恶心人了!” 白鹤染终于给了准话儿——“杀!给我换钝刀,一点一点割下他的头,让他好好品尝一下死亡是个什么滋味,好好尝尝我娘亲当年是有多痛!” “好嘞!”剑影乐呵呵地从身上又变出一把上了锈的匕首出来,重新抵上了白兴言的脖子,顺着先前开的血口子毫不留情地就割了下去! 红氏捂上了白蓁蓁的眼睛,林氏也捂上了白燕语的眼睛,小叶氏想了想,默默地捂上了自己的肚子。一众下人们也吓得以手掩面,再也不敢看下去。 此时此刻,人们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文国公府,完了! 白兴言彻底崩溃,嚎啕大哭,“饶了我吧!我娘亲是撞死的,我也撞,我狠狠的撞!只要留我一口气,怎么都行。求求你了阿染,饶我一命吧!我再也不敢妄言了,我真知道错了!” 然而,白鹤染想要的并不是他的认错。 许是死亡的威胁崩塌了他心底最后一道防线,终于,白兴言说出了一句让众人惊讶、也是白鹤染最想听到的话来。他说——“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孩子的事吗?你饶了我我就告诉你,我都告诉你!快饶了我吧!” 白鹤染猛地抬手,剑影的动作也在这一刹停了下来。 “愿意说了?”她的声音如地狱幽冥,吓出了白兴言的三魂七魄。 “说,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说。” “很好!”她满意地点头,“既然还有价值,那便再留你几日。不过你刚刚说也要撞脑袋,那该撞就撞,把我娘亲当年的苦给我好好地受一次!” 白兴言一听活命有望,当时也顾不得脖子上渗人的血口子,猛地朝着前厅门口的柱子就业奔了过去。人们就听“砰”地一声,文国公府倒地,血流如柱。 “老爷!”小叶氏还以为人已经死了,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哭着扑上前去。 剑影却站在厅中间嘲讽地道“哭什么丧?死不了,最多昏个几日,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这位文国公可没有把自己撞死的骨气,你太高看他了。”说完,冲着白鹤染拱了拱手,身形一动,就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闪身消失了。 白鹤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踱步到白兴言身边,看了一会儿,随口吩咐一个下人“去端盆冷水来,把人给我泼醒。” 下人对她的吩咐都不带一点儿犹豫的,很快就把水端了来。人们仔细一瞅,那水估计是从小池塘里盛的,里头不但飘着水草,还带着一条小金鱼。 那小厮照着白兴言就把一盆水给泼了上去,白兴言猛地咳嗽了一下,下意识地张开嘴巴,金鱼正好钻进他嘴里,瞬间进肚。 白兴言都没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吃了什么,他还以为是白鹤染给他喂了毒药,当时就哭了,“阿染,我都愿意说了,你为何还给我喂毒?你就这样恨我?” 白鹤染失笑,“我恨你那是肯定的,但我可没给你喂毒,因为我的侍卫早就已经给你下完毒了,毒早就随着他的匕首进入你的体内,哪里用得着我再费工夫。” “你——”白兴言头皮阵阵发麻,“阿染,那解药” “不急,等你把我想知道的都说完了,我自会替你解毒。行了,起来吧,别整这副窝囊相,让女人们看了笑话。其实你本不该对我如此冷漠,父亲,在你的众多子女中,我是最像你的那一个,我将你的无情、你的狠毒继承了十成。您看我如今的表现,怎么样,我学你学得像吗?还有哪里需要改进吗?” 她冷声笑着,再吩咐下人“去请个大夫来,把他的脖子处理一下,我还等着父亲同我说话呢,可不能让他一个不小心再把脑袋给晃掉了。” 白兴言如掉进冰窟,冰寒侵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05章 对于那个孩子,你知道多少? 第505章 对于那个孩子,你知道多少? 白家的女人们都不傻,一场惊心动魄的戏看到现在,基本也都看明白个大概了。 白鹤染借由白兴言侮辱淳于蓝一事,对白兴言痛下杀手,但实际上她的目的应该是通过这次所谓的杀人,来摧毁白兴言的意志,从而逼迫他主动说出一个白鹤染在意的秘密来。 但那个秘密是什么呢?似乎跟一个孩子有关,是什么时候的事?哪来的孩子? 这个疑惑在人们心头久久不散,女人都是八卦的,眼下这些女人们已经顾不得管白兴言了,她们一个个都在那拧着眉毛想着这个疑问,就连最关心白兴言的小叶氏也在发呆。 到是白浩宸上了前来,将白兴言从地上扶起,虽然也没叫声爹,但白兴言这时候是感激他的。好歹有个人扶自己,不至于太没面子,太尴尬。 “一定会给我解药是吧?”他小心翼翼地问着白鹤染,捎带还替白花颜多问了一嘴,“你五妹妹会不会死?她身上脸上的伤” 白鹤染看着他,感叹道,“终于也算说了句当父亲的该说的话,我还以为所有子女在你心里都没什么位置呢!看来到底还是在这个新任嫡女身上倾注了心血。放心,你的嫡女不会死,更不会毁容,三日后找我来要伤药,用后我保她恢复如初。当然,如果她敢再犯到我手里,我还抽她,然后再治。千锤百炼嘛!” 小叶氏也犹豫着问了话“为何要三日后?不能现在就给药吗?” “现在?”白鹤染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开什么玩笑,我好不容易抽出来的伤,怎么舍得让她现在就好。鞭伤之后的腐烂、感染流脓时蚀骨的疼痛她还都没有尝到,我为什么要现在就把药给她?不知到底有多苦,又怎么会牢牢记住这次教训?三夫人,我这是在替你教导女儿,你该谢我。” 小叶氏心里有气,但奈何白花颜如今已经被她自己的心理暗示给建设成了敌人,刚刚也就随口一问罢了,白鹤染爱治不治,甚至不治才是她最想要的效果。 白花颜死在白鹤染手里,传出去就是天赐公主亲手打死了自己的妹妹。而对她来说,不过是失去一个从小就不跟自己亲、现在又倒戈到她姐姐大叶氏那一边的女儿。 权势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可以使人疯狂,也能让人六亲不认。 白兴言为了权势将整个家族都当成自己的铺路石,亲娘不管儿女不认,只要能在他追逐权势的路上便捷,他可以卖儿卖女杀妻弑母。 而如今的小叶氏仅仅为了一个国公府的主母之位,就能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怀疑至此。 可见在权利面前,人性是多么的薄弱,亲情又是多么的弹指即破。明明这小叶氏之前还是理智从容的,明明她还能暗挫挫地将自己的姐姐从主母之位上拉下来,自己再坐上去。可是现在,她已经被未来的所谓的光明大道冲晕了头脑,也被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喜晕了方向。 她甚至忘记了,光有一个儿子是没用的,儿子的格局只在文国公府,可女儿的格局才是深入皇族朝野,将来有一日一步冲天展翅高飞,母仪天下。 白浩宸搀扶着一身尿湿的白兴言,试探地问白鹤染“二妹妹说的事,打算什么时辰问?现在吗?” 白鹤染摇头,“先送他回房去吧,我可没兴趣跟个尿裤子的人说话。好好养养精神,待我今晚回府,再去与他问个明白。” 白浩宸点头,“那我先将他扶回房了。”他说完看了小叶氏一眼,就是这一眼,竟让他看到了小叶氏眼底闪过的一丝怨恨与狠厉。他也不怎么的,竟一下就想到了白花颜,于是随口说了句“五妹妹那边,也劳烦二妹妹了。” 白鹤染什么都没说,看着她将人扶走,渐渐走出视线之外。而就是这一句话,让小叶氏心里对白花颜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更加确定她的女儿是跟大叶氏联手了。 白兴言走后,小叶氏也没有多留,由下人搀扶着离开前厅,白燕语也打了招呼跟着林氏离开。渐渐地人都散了,就剩下红氏母女,红氏对白蓁蓁说“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跟你二姐姐说说话。记得去看看轩儿有没有下了学,嘱咐下人别跟他说今儿的事,他还小。” 白蓁蓁点点头,“行,放心吧,轩儿那边我会照顾好。那你们先聊着,我去看轩儿,他要是下了学没什么事,我带他一起到今生阁去。那小子最近都在认药材,也颇有成效的。” 红氏很高兴白浩轩能跟着他二姐姐学些药理知识,她一点儿都不指望儿子能把书读得多好,更不想让儿子将来去走仕途考状元。反正不差银子,将来能做个富贵闲人也不错,又或者能学一身医术药理,帮着他二姐姐打理医馆更好。 前厅只剩下白鹤染和红氏二人,下人们也知趣地避了出去。白鹤染看着红氏笑了笑,“恭喜红夫人,不管怎么说,今日咱们还是有收获的。” 红氏苦笑,“其实还是觉得二小姐叫我红姨娘更亲切些,一叫夫人反到显得生份了,像外人一样。我从前同蓝姐关系最亲近,她比我先有的孩子,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我这辈子不可能生孩子了,那就把蓝姐的孩子当成我亲生的来养。” 白鹤染很不解她这种想法,“你当初得宠,怎么可能没有孩子?” 红氏叹了口气,回忆起当年事,总是感伤。 “是啊,得宠,可是二小姐有没有想过,我既然得宠,为何四小姐还会晚了您两年出生?” 见白鹤染没吱声,只是用疑惑的目光看她,她又叹了声,继续道“当年的事有些你听说过,有些你却不知道。你知道我是在蓝姐之后入府的,因为长得好,颇得你爹宠爱。当时年轻气盛,一度将蓝姐压得很憋屈,而老夫人又是坚定地站在蓝姐那一边的,所以她厌恶我。这种厌恶不只是态度上的,还付诸了实际行动。她不允许我先蓝姐一步生下长子或长女,所以常年都给我喝一种避子的汤药,不管你爹睡不睡在我房里,都是每日一碗从不间断。” “竟是这样。”白鹤染想着老夫人慈眉善目的样子,也不敢想像当年竟也做出这种事来。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对淳于蓝的维护。 “后来我惹急了老夫人,她要打死我,蓝姐求情保了我一命,也彻底改变了我跋扈专宠的性子。”红氏说起淳于蓝,眼圈都是红的,“我从那时起就视蓝姐为我的救命恩人,我俩的关系一日比一日好,直到蓝姐生下了你,我便有了将你当成真生女儿对待的想法。因为那时在蓝姐的恳求下,老夫人给的避子汤药早就停了,可我却亏了身子,一直未能有孕。” 她说到这,颇有些烦躁地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年轻不懂事,好在改正及时,老夫人后来待我也是真心真意的,还给我请了大夫调于身子,所以我不恨她。我只是想说在我心里头,你跟蓁蓁是一样的,这冷不丁听你叫我红夫人,心里不太好受。” “那我叫你红姨吧!”白鹤染想到了这个折中的称呼,“既不是姨娘,也不是夫人,既然当年您同我亲娘以姐妹相称,那我叫一声红姨也算是亲近的。” “红姨”红氏眼一亮,“好啊!就叫红姨。”她很高兴,一高兴就有点儿激动,一激动就觉着既然孩子叫了姨,那当姨的就得有表示啊!可是这冷不丁儿的也没什么准备,拿什么表示呢?回去再准备吗?不行不行,就得立即给才痛快。 红氏想来想去想到个主意,于是开始动手往下撸戒指。 白鹤染都看傻了,眼瞅着红氏从十个手指头上撸下来八枚宝石戒指和两枚翡翠扳指,然后一鼓脑儿地塞到了她手里。“先拿着,还不算完,回头红姨还有好东西给你。” 白鹤染简直哭笑不得,“红姨你这个送礼的手法还真是豪迈啊!当初给我撸下来六个镯子,这又撸下来十个戒指,我这都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哦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还有镯子。”红氏说着话又把两只胳膊上套着的八个镯子也给撸了下来塞给白鹤染,“拿着,都拿着。这也不算完,红姨好东西有的是,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也千万别对我手下留情,要多少有多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想要你镯子” “哎呀我管你什么意思,反正这是我的意思。让你拿着就拿着,又不是多贵重的玩意。” 好吧不贵重,白鹤染看着手里这些东西,哪里不贵重了,就这几样,够文国公府吃三年。 “红姨说有话要同我说?”白鹤染招招手,把门口候着的迎春叫了进来,将这些镯子戒指都交给迎春拿着,这才又道,“可是与那个孩子的事情有关?” 红氏看了看她,点点头,“阿染,对于那个孩子,你知道多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06章 红姨,你有事瞒我 第506章 红姨,你有事瞒我 红氏这一句话白鹤染就明白了,对于那个孩子,或许她知道得不多,但红氏一定有所知。 她用岂盼的目光看向红氏,红氏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只是在说起那件事之前,依然是感慨万千。她告诉白鹤染“我等了这么多年都没等来为蓝姐报仇的机会,蓝姐死了,你又被软禁,府里二夫人掌权,将你那边把控得死死的,我和老夫人想给你送碗汤喝都跟做贼一样。可原本只想着保你,对你父亲虚与委蛇,谁成想后来又有了蓁蓁跟轩儿,我就更得谨慎。” “红姨见过那个孩子吗?”她问红氏,“那应该是个很漂亮的男孩,我娘亲是异族,长相不同于中原人士,与中原人士结合所出的孩子一定好看。” 红氏点点头,“是啊,很漂亮,你们生得很像,都是大眼睛高鼻梁,比中原的孩子好看不知多少。可惜,那么好看的孩子却”她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眶红红的,含着泪。 “我一直以为只有老夫人和李嬷嬷知道。”她想着李嬷嬷说过的话,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我看见了!”红氏有些激动,“凭我跟你娘亲的关系,她生产我怎么可能不在。是龙凤胎,当时所有人都高兴地说这是大喜,那些丫鬟婆子当时就跪下来向你娘亲讨赏,很是喜庆。你娘亲也很高兴,赏了屋里人一人一枚金珠子,可还没等发赏,就因为生产太累晕了过去。屋里的丫鬟婆子又是一阵忙碌,两个产婆中的一个跑到外面去要汤药,我看了看你娘亲,见没什么大事只是睡着了,便也高兴地就要去跟老夫人那头报喜。” “我娘亲知道她生了两个孩子?”她想着当时李嬷嬷的话,只说大夫人因难产晕了,却没想到淳于蓝对于这对龙凤胎是知晓的。现在想想,也是,要晕也是生完了才晕,怎会不知。 “知道。”红氏吸了吸鼻子,“只是后来她再也没提起过,我也不敢问,我以为她心里觉得那个孩子夭折了,所以府里人避而不谈。可后来我才发现,其实她似乎是知晓那孩子怎么没的,因为从那以后,她再也不肯让你父亲进她的房。” 白鹤染心里堵得难受,她知道,淳于蓝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她得保护自己仅剩的女儿。原主那时还太小,一旦因为那个孩子的事闹开了,她害怕白兴言连女儿也容不下。 红氏又接着之前的话口继续道“我想去给老夫人报喜,可是还不等出去呢,就见你父亲来了。当时我也不怎么想的,我就觉着你父亲的神色不太对劲,于是神使鬼差般躲了起来,就钻进了你娘亲屋里的一只大柜子里。” “当时那些下人觉得我甚是奇怪,可还不等她们反映过来,你爹就已经冲进了屋,下了杀手。”红氏说到这里,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时隔十多年,她依然会因为那个场面而恐惧,可见当时受到的惊吓是多么的巨大又难以忘怀。 白鹤染握住红氏的手,“红姨,别怕,都过去了。” 红氏用力地点头,“是,都过去了,可我只要一想到那一屋子血,只要一想到那个孩子,我这心里就堵得慌,夜里就会发噩梦。我从来也没见过那样残暴之人,可偏偏那个残暴之人又是我的男人,我还得跟他同榻共枕,我还得尽心伺候。我什么都看到了,我也看到你父亲走后李嬷嬷跑了进来,然后又惊慌地跑了出去。所以我知道,这件事情在老太太那里也是瞒不住的。可惜你父亲还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无人能知呢!” “他后来也知道祖母那头可能是得了风声,还对祖母下过杀手。”白鹤染问红氏,“还记得有一次父亲的一个暗哨不明不白死在老夫人屋里吗?就是那回,他居然派人去刺杀自己的亲生母亲。现在想想,亲生儿子能杀,亲生母亲自然也不在话下,跟畜生是没法讲情理的。” “没错。”红氏十分认同她的说法,“讲不了情理,我就只能更加小心谨慎。你娘亲经了那件事之后精神就总不大好,我护着她,护着你,后来又有了蓁蓁,再后来有了轩儿。一步一步,别提报仇了,连冷落你父亲都不敢,因为一个不小心,我护的这些人就都完蛋了。” 白鹤染特别能理解红氏,当初原主懦弱,淳于蓝又是那个状态,如果红氏再跟白兴言翻脸,她们谁都活不下来。何况红家那时还没有如今这么大的家业,她一个红家庶女,哪来的靠山?哪来的底气跟丈夫翻脸作对? 红氏两只拳头握得死死的,“不过现在好了,现在你起势了,红家也不是当年的红家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看他脸色,不用再虚与委蛇。阿染,我不怕了,甚至有时候真想一刀杀了他。但是你知道,有许多事情还没搞清楚,比如说,他为何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不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有内情吗?毕竟这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从哪方面都说不通。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想来想去只想到一点。” 她看着白鹤染,“我猜想,这件事情一定跟蓝姐的母族,歌布国有关系。” 白鹤染微微闭上眼,歌布国,同她想的一样。 “当年我曾看到过你父亲跟歌布国现任国君有信函往来,当时那人是王子,你的亲舅舅才是国君选定的王位继承人。可是你的同胞哥哥才遭毒手没多久,你舅舅就也跟着出了事,紧跟着,现任国君继位,蓝姐惨死” 这是事情真正的始末,李嬷嬷只知前半段,却不知白兴言跟歌布国的往来。白鹤染曾用催眠术试探过白兴言,可惜,关于歌布、关于那个孩子,即便是催眠术也问不出真正的内幕。 “白兴言跟淳于傲是同盟。”她将当时用催眠术问出来的结果告诉给红氏,“淳于傲就是你说的当时的王子如今的国君。我们分析,他之所以选择淳于傲,是因为我的亲舅舅淳于诺不会受他制约,而另外一位王子却可以与他结成同盟,互惠互助。这个同盟要结,他就不能有一个淳于蓝的儿子,因为这个儿子一出生就是嫡子,将来要继承文国公的爵位,相当于在未来,我的亲舅舅会有这么一位身为东秦侯爵的外甥。虽然我们知道一个文国公府没多少实际权利,可是对于歌布这样一个小国来说,东秦侯爵还是有一定震慑力的。” 红氏听明白了,“现任国君不能留这样的后患,你父亲又惦记着歌布小国的外援之力,所以他们结盟的条件就是除掉这个嫡子的后患。可是为了区区歌布小国,他至于吗?”她说到这里,又想了想,似乎也想明白了一点,“当时还没有叶家的关系,二夫人还没有嫁入府中,或许你父亲看重那个小国。” “他是被胁迫的。”白鹤染说出实情,“我以催眠术刨根问底,他却只说出自己是被胁迫,逼不得已才动手杀死自己的儿子。他有把柄握在淳于傲、也就是歌布现任国君手里,但那个把柄是什么,在我的催眠之下他依然不肯说。” “催眠都不说?”红氏虽然不知道催眠究竟是个什么概念,但是她相信白鹤染,她相信白鹤染使出的手段一定是最有效的。可即便这样都没用,白兴言究竟隐瞒了什么? “很纳闷是吧?”白鹤染苦笑,“我也纳闷。一个催眠术都问不出来的把柄,必定关乎其性命。所以,纵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没完没了地与我作对,包括今日辱我亡母,我都只能吓他一吓,并不能真的杀了他。毕竟我实在想知道他那个把柄是什么,不将真相彻底挖出来,就算杀了白兴言,哥哥的仇也不算真的报了。” 红氏看着白鹤染,无奈地苦笑了下,“所以即便他今日为了活命骗了你,你还是不会杀他。但这个不杀无关乎父女亲情,只是为了那个把柄。阿染”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曾问过蓁蓁,如果你的父亲做了禽兽不如的事,让你亲手杀了他,你下得去手吗?蓁蓁说下不去手,她可以大义灭亲,但这个灭仅仅是将她的父亲送到仇人跟前,又或是送入大牢,但是亲手杀了,她是做不到的。” 白鹤染点点头,“我明白,蓁蓁做不到并不是因为她没杀过人也不会杀人,而是因为毕竟血脉相连,她就算会杀人,也下不去手杀自己的父亲。红姨,你是想问我下不下得去手?” “是。”红氏目光中有些不确定似的疑惑,“我总有一种感觉,你是下得去手的。” “红姨的感觉没错。”她冲着红氏笑了开,“我当然下得去手,因为我与他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亲情。人世间既定下来的人物关系,早就随着他的作死烟消云散了。对于我来说,白兴言他只是这一代的文国公而已,不是我爹。” 这话在红氏听来,是白兴言将这个女儿给伤得透透的了,可实际上白鹤染的话却只是表面意思。白兴言根本不是她爹,所以她什么手都下得去,不会有任何道德上的负担。 “红姨,你还有事瞒我。”忽然,白鹤染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07章 原来你有病啊 这话说得红氏一愣,不过也很快就平静下来,她告诉白鹤染“是有一事,只是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阿染,不是红姨信不过你,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以咱们家现在的局面,一旦出了纰漏,我怕你顾全不了。不过你放心,最多再一年,等你及笄出嫁,红姨就告诉你。” 白鹤染没有追问红氏究竟是瞒了什么事,这是同盟和至亲好友之间对彼此的信任。她相信红氏对事情把握有度,说不是时机,那就真的不是时机。 终于从前厅走了出来,白鹤染站在国公府的院子里,仰面向天。 “这个家,越来越叫人心寒。” “小姐。”迎春也是一肚子火,“如不咱们去告他吧,上阎王殿告去。到时候在十八层地狱的酷刑下,那个把柄不怕他不说。” 白鹤染摇摇头,“怎么告?人证呢?物证呢?当年我刚出生,我的话根本就没有说服力。” “有老夫人和李嬷嬷啊!”迎春没有听到刚刚白鹤染跟红氏的对话,在她心里还是只有老夫人跟李嬷嬷这两个证人。 但是白鹤染却并不看好这俩人,“你觉得她们能做这个证人吗?道理我早说过,再不好也是她的亲儿子,没有母亲亲手葬送儿子的道理。到是那李嬷嬷可以争取一下,争取好了,兴许她这个证人能够成立。至于白兴言,阎王殿的十八层地狱,尝一尝也是不错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心里明白,证据不足,单凭一个李嬷嬷的话是很难立案的。何况真要闹到那个地步,她还真怕老夫人会反水,家里上怎么闹都是家里的人,真要送进阎王殿,当娘的下不下得了那个狠心?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儿?”迎春知道今日事多,但就因为事多,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先办哪一桩。“先前小姐说要进宫去陪皇上皇后用晚膳,眼下已是晌午了,咱们得先把午膳解决了。您看是在府里用还是出去吃?” 白鹤染想了想,“出去吃吧,但吃之前还是要先办正事。你去药屋将我的药箱拿上,再将我留在中间柜子第二层的两个药瓶子也拿上,我在府门口等你,咱们去三叔家。” 迎春匆匆回去取东西,白鹤染独自一人朝着府门口走。有下人主动上前问她“二小姐是要出门吗?奴才这就去知会马平川,让他备马套车。” 白鹤染却摆了摆手,“不用,已经有人去同他说了。” 那下人挠挠头,为自己的多此一举有些不好意思。白鹤染却冲着他笑了笑,说“还是挺有眼力见儿的,一会儿我跟管家说,让他升你的职。” 那小厮乐得直给她作揖,而管家白顺儿也早就恭候在府门口,听了这话赶紧就道“二小姐放心,今后奴才多带带他,管教好了也能为二小姐分忧。” 马平川已经等在府门口了,刀光也在,而白鹤染之所以说已经有人通知马平川备车,是因为她笃定剑影一定会把这些事在暗地里替她安排好,不需要她多操心。 身边有人就是这点好,少操心,有时候少操心真的比什么都强。 马平川上前行礼,问道“小姐要去哪儿?” 白鹤染说“去镇北将军府。” “哟,这是去三老爷府上!成,小姐咱们是这就走,还是等等迎春姑娘?” “等迎春,她回去取东西了。” 刀光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面上有一丝苦色闪过,虽然稍纵即逝,却还是落进了白鹤染眼里。她忍不住笑,“刀光,听我提到迎春你似乎有几分惧怕?” 不等刀光开口,马平川都快笑岔气儿了,“他能不怕么,迎春姑娘一大早就跑过来把他给骂了一顿。骂来骂去也没听出个缘由,反正看着到像是姑娘很生气,专门拿刀光兄弟出气来了。不过这也是好事——”他捅捅刀光,“这说明人家迎春姑娘心里头有你,不然她怎么不来骂我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刀光紧皱着眉,懒得跟马平川说话。什么心里头有他,分明就是剑影那个臭小子惹火了人家姑娘,结果迎春以为罪魁祸首是他,跑来算帐了。说到底,他就是个背锅的。 “是去骂你吗?”白鹤染也有些意外,“可是她跟我说是去给你道歉的。” 刀光抽了抽嘴角,“是来道歉的,但或许或许迎春姑娘道歉的方式比较特殊吧!” 他说得还是比较含蓄的,事实上哪里是特殊,分明就跟道歉半点关系都挨不上,那纯粹就是去骂人的。他是直到今日才知晓,原来姑娘家骂起人来也可以那么凶,简直可怕。 “丫头或许被我养得刁蛮了些,你刚到我这里来可能还不太习惯。”白鹤染安慰刀光,“没事,骂着骂着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不在意了。” 刀光一脸无奈,“都听主子的,属下不会同迎春姑娘计较的。”他只会同剑影计较。 此时刀光心里琢磨起收拾剑影的一百种方法,却忽然听到府门里那个让他头疼的声音又传了来——“刀光,你是不是说我坏话呢?我说你这人怎么如此小心眼?我都跟你道过歉了,结果你逮着个机会就跟小姐这儿告我的状,有意思吗?大家都是侍候同一个主子的,你这样窝里反好玩吗?我不过就是说了你几句,冤枉了你一回,你一个大男人,就如此没有风度?” 刀光那个崩溃啊!“迎春姑娘,我没告状,是主子先问的,我没说过你半句坏话。” “哼,谁信哪!白天装得像个人似的一本正经,晚上就油腔滑调油嘴滑舌。不过我就纳闷了,你折腾了一夜没睡,不困吗?我瞅你到是比早上那会儿还要更精神些。” 马平川都听傻了,“迎春姑娘,你这下手可是够快的啊!刀光兄弟昨儿才来,这怎么晚上你俩就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儿过啊?你仔细了解过他这个人吗?你知道他夜里睡觉不但不打呼噜,他甚至都不怎么喘气,还是睁着眼睛的,这些你都了解吗?你什么都不了解就跟人家是不是太草率了哎?” 马平川说着说着就感觉不大对劲了,“等等,你说他折腾一夜,到了晚上就油腔滑调油嘴滑舌?什么时候的事?你俩以前认识?” 迎春摇头,“从未见过。” “那就更不对了啊!”马平川都凌乱了,“人家刀光兄弟昨天晚上老老实实在屋里睡觉,我跟他一个屋,我亲眼看着的,他怎么折腾一宿啊?迎春姑娘你是不是做梦了?” “恩?”迎春也懵了,“不可能!马平川你跟他是一伙的吧?我就把你们俩安排在一起一晚上,你就被他给收买了?你还能不能有点儿立场了?” 马平川那个委屈,“我怎么就没立场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刀光扯扯他,“别说了,别跟女人计较。” “你什么意思?”迎春又不干了,“什么叫别跟女人计较?自己做错事还不让人说了?” 白鹤染眼瞅着场面有点儿要失控的危险,赶紧出言制止“行了,都别说了,府门口吵闹让不让人笑话?赶紧上车,耽误了正事我拿你们是问。” 主子一发话,三人立即闭嘴。马平川摆了踏凳给主子垫脚,迎春乖乖地陪着自家小姐上车,然后就看到刀光也跟着进到了车厢里,当时就不干了“你干什么?懂不懂规矩?小姐的车厢你一个男侍卫跟着进来作甚?还不赶紧出去!” 刀光为难地看了眼白鹤染,白鹤染只好宽慰迎春“是我叫他进来的,有事。” “哦,原来是这样。”迎春看了眼刀光,翻了个白眼,“那就进来坐吧,算你有福气。” 刀光也没明白就坐个马车怎么就成有福气了,但是他始终贯彻一点,就是真的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何况他也见识过女人的厉害了,除非动手,不然光靠吵架是不可能吵赢的。 他拿迎春没办法,只好在心里把个惹祸的剑影给骂上一万遍。 迎春掀了帘子跟马平川说“去三老爷府上。” 马平川应了一声,挥鞭打马。白鹤染则打开药箱,从里头取出五枚长短不一的金针来,然后拽过刀光的手腕,特别自然地将他的袖子给腕了起来。 “第二次针阵用时要比第一次长,从国公府到镇北将军府没多少路,肯定是来不及的,所以我要将这五枚针埋入你的皮下,在皮下结成针阵,傍晚进宫前再取出来。施针结针的时候会有些疼,但一旦针阵结成,金针流通脉穴,痛感就会减轻许多。虽然也是痛,但绝对会在人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她说着话,又从药箱里取出一枚药丸来,“吃了,能止些疼。” 刀光依言吃下药丸,迎春则瞪大了眼睛看着白鹤染顺着刀光的手腕往里面埋针,恍然大悟“原来你有病啊!怪不得性格分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08章 某些人根本不是君子 迎春对于白天的刀光和晚上的刀光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个事,总结为刀光有精神病。还对马平川为何坚持说刀光并没有离开过房间一事也有了自己的分析,她说“你会武功,是趁着马平川睡着了才悄悄溜出来的,以你的身手,他一个不会武功的车夫根本不可能发现。” 刀光对此百口莫辩,只能委屈地点头承认,白鹤染一路憋着笑,差点儿没憋出内伤来。 不过好歹这件事情算是用这样的理由揭了过去,刀光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打从他们进了阎王殿,以刀光剑影的组合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后,这还是遭遇到的最严重的一次打击和质疑。从前阎王殿的同伴们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还有个影子在,他们一直以为这件事情能瞒住一辈子,谁成想才跟了新主子一天,就被一个手无寸铁的丫鬟差点儿掀了老底。 大风大浪都踏过来了,结果却在阴沟里翻了船,对他们兄弟俩打击可是不小。 刀光一路上都陷在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不再说话,到是迎春问了白鹤染“小姐今儿怎么想起要去三老爷那边了?奴婢本以为您要往二爷那边去。” “白千娇和谈氏都出了事,老夫人又跟了过去,二叔家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我还巴巴的过去干什么?但是他们可以乱,我们却不行,有些事必须得很小人后君子,该防就得防着,何况某些人他根本就不是君子,就更得严防。” “小姐是说咱们家老爷?”迎春叹了一声,“老夫人这一趟走得还真叫人担心,在自家府里有小姐这边照应着,她也算能过上安稳日子。可到了二老爷府上就没这么踏实了,那府里连个护院都没有,万一咱家老爷起了歹心,不但可以轻而易举达成目的,甚至还能栽赃陷害二老爷一把,可谓一箭双雕。” “所以我要去三叔府上,他手里有兵权,府上有侍卫,保护老夫人的事交给他最好。” “小姐您这是想方设法的拉近老夫人跟三老爷之间的关系呢!” “不然怎么办?”白鹤染无奈地摇头,“大儿子一天到晚总想着杀人灭口,二儿子是个米虫也指望不上,就只有三儿子是个正经人,可惜还是庶子,隔着一层肚皮,根本不亲。而我这个孙女早晚也是要嫁出去的,但没听说女子出嫁还带着祖母,老夫人也不可能真的跟我走,啪啪打她儿子的脸面。所以我只能想办法为她寻靠山,万一将来这座文国公府住不下去了,至少还有个儿子可以依靠。”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镇北将军的府邸门前。她这头刚从马车下来,就看到将军府门打了开,白家三老爷白兴仓带着夫人关氏和女儿白瞳剪正从里面出来。有两辆马车也从侧门绕行过来,下人将手里提着的大包小裹的东西放到后头那辆车里,前面那辆三老爷正亲自扶着关氏准备上去。 白瞳剪往前头多看了两眼,随即“呀”了一声,赶紧提着裙子奔着白鹤染这头小跑过来,“染妹妹,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眼光了,居然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你了。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你看我们这” “堂姐这是在怪我平日不登门了。”白鹤染笑笑说,“今儿也是临时起意要来这边,这才没提前说,你们这是要去哪?”她一边说一边拉着白瞳剪往白三老爷那头迎去,“阿染给三叔三婶问安,三叔三婶这是要带着堂姐出门吗?浩风弟弟呢?怎么没见他同行?” 白兴仓见了白鹤染还是很亲切的,赶紧走过来把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才笑着道“也虽没见胖,但精神头儿却是照从前好了许多。上个月我就送你堂弟到津州府的书院去读书了,我的一位老部下在书院里任武师,风儿过去也能跟着他学点儿本事。” “去津州府了?”白鹤染一愣,“怎么没听提起过?三叔应该往国公府送个消息,我们也送送堂弟。毕竟是出远门儿,我这个做姐姐的别的管不了,好歹给他预备些常用的药品。” 关氏也笑意盈盈地道“阿染,我和你三叔都知你是真疼你堂弟,这就够了,三叔三婶心里领了,但平时还是尽量不给主宅找麻烦的好。”关氏上前来拉住白鹤染的手,“阿染,我和你三叔这是要往小白府那头去。适才接到老夫人那头差人送来的消息,说是以后打算在小白府那头跟着你二叔一起生活,我们一听这话赶紧就张罗着要过去看看。” 白瞳剪指指后面那辆马车,“阿染你看,这些都是临时备下的,有衣料,有被褥,有枕头,还有几套茶具和碗碟。东西都是新的,是咱们府上常年为祖母预备着的,每年都会更换,虽然她一次也没来过”白瞳剪说到这里有些落寞。 白鹤染能明白她的心情,也能理解她三叔的苦心。老太太一次没来过,但将军府上还是按着她随时会来,为她准备着一切日常用品。虽为庶子,但却做得比嫡子要好太多。 “祖母给我们送信,说二叔家什么都没有。”白瞳剪轻叹了声,“好在我们家这边一直都有准备,就直接收拾了带上,不至于太手忙脚乱。” 关氏扯了扯女儿,“你祖母她也有自己的主意,你父亲是庶子,如今两位嫡子都在,她若住到庶子家,会叫人笑话的。不过她遇了事还是首先想到我们,这就说明她心里有咱们,只是没表现在表面而已。” 白兴仓也很高兴,他跟白鹤染说“从前总觉得你祖母看不上我们家,因为我是庶子,我的生母在世时又同她多有不快,她给咱们脸色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没想到今日她派了个下人过来送口信儿,说是跟你父亲闹了不愉快,搬到你二叔家里住了,但你二叔家什么也没为她准备,你二婶又怀着身子,好像说娇丫头在国公府挨了打。总之小白府乱成一团,你祖母说国公府这会儿也正乱着,她只能找到我这里。所以阿染你看,你祖母心里头还是装着我这个儿子的,是吧?不管因为什么,至少她遇着事儿能想到来找我,这就是心里有我。” 因为白家早年分家,人们都习惯称二老爷住的宅子为小白府,而三老爷这边就只称将军府,所以甚至有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这镇北将军也是白家的人。 老夫人一向不喜这个庶子,但三老爷白兴仓却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他还很念旧情,总是记得年少时生母过世,嫡母虽然不待见自己,但却也一天都没有苛待过自己。无论吃穿住行,他没有半点短缺,生病了也会及时给请大夫,非但如此,当父亲提出为他请武师时,嫡母也没多不乐意,掏给武师的银子一两也没少过。 白兴仓总是跟妻子和儿女说,如果没有当年老夫人当年的外冷内热,就没有他今天这个正二品镇北将军。虽说这个将军是为皇上挡箭挡来的,但如果不是从小学功夫,他就只能陪着皇上一起死,哪还能有命回来?所以做人得懂得记恩,即便老夫人不求回报,他们至少也得做到不给主宅找麻烦,不给老夫人添堵,礼数该周到的都得周到。 白兴仓是个观念传统的人,所以他其实打从心里期待有一个美满和睦的家庭。如今他的小家是十分美满了,但人就是这样,总有一个对根源和向往,虽然父亲不在了,但嫡母还是在的,他还是惦记的,他还是觉得,只有被主宅认可,才算是真正的有根。 所以这次老夫人向他发出求助,白兴仓很高兴。 白鹤染也很高兴,她告诉白兴仓“祖母这个人其实就是嘴硬,脸皮子拉不下来,但她是个明白人,虽然上一辈妻妾之间相处并不融洽,但她也知上辈人的恩怨不能牵扯到小辈们身上。所以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心里对三叔您还是很记挂的。这些年主宅同将军府这边走动不多,其中原因表面上看起来是老夫人不待见庶子,但真正的缘由,相信我不说三叔也明白。” 白兴仓点点头,“明白,怎么能不明白。你爹那个样子,主宅也全被叶家人把控着,若是你祖母同我这头往来得多,怕是叶家的矛头就要对准我这将军府了。老太太不是不同我们往来,她是不敢同我们往来。不过那是从前,现在不一样了。阿染你如今有了能耐,你祖母她也觉得是有了依靠,所以说话也硬气了,腰杆子也能挺直了,你看,现在都会离家出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笑,“老太太这个脾气还真是不小,不过你别惦记,三叔这头都会安排好,将军府的侍卫已经先行一步往你二叔府上去了,一会儿我也会同你二叔好好打招呼,别让他多想。你二叔虽然性子粗糙,但也是个明白人,应该会理解我们的用心。”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道“阿染,我从军中摘了几个人出来,十殿下吩咐,这些人是给你用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09章 堂姐的婚事 第509章 堂姐的婚事 白鹤染想起君慕凛曾经对她说起过,白家三老爷白兴仓是他们的人,北部州府派发痨病丸的事也是交给白兴仓来做的。 于是她冲着白兴仓屈膝行礼“痨病村的事情给三叔添麻烦了,多谢三叔帮衬。” “哎,那都是应该的。”白兴仓大手一挥,“我说的几个人不是做这个的,是为了你的天赐镇准备的。十殿下说了,天赐公主只有一个,但是天赐镇却在东秦各地都要建立,势必需要人去打理。我军中抽调出的这几个人全部都是立过战功且为从妥贴可靠的,也是十殿下信得着的,回头阿染你抽空见见,待痨病村的事情解决完,就将这些人散布在各地帮你去建设天赐镇。他们从此往后也不再归我这个将军管,都归你了。” 这是在给她充壮队伍,为她建立无数个天赐镇做提前准备,纵是白鹤染也有些激动。“三叔将这些能将都给了我,你的军中怎么办?” 白兴仓笑了起来,“阿染你不用担心这个,将士也总归是一茬换一茬,我们每日都在练兵,每日都会有强将出头,没了这几个我还可以再培养新人。军中不缺人,但你身边就太缺人手了,当十殿下和我说起天赐镇的布局时,差点儿没把三叔给吓死。阿染,东秦各地有多少痨病村就有多少天赐镇,单凭你一人怎么看顾得了?” 白鹤染唉了一声,“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被逼得没办法。好在有三叔和十殿下帮衬着,我才不至于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将来每一个天赐镇都要成立府衙,每一个天赐镇都需要派兵把守,说起来,到是京郊这个最不让人操心,因为离上都城近,不会太乱。但是离得远的那些就鞭长莫及了,我很担心那些镇子的存在会不会起了反作用。” “这个你就放心吧!”白兴仓告诉她,“十殿下手里的兵和三叔手里的兵都为你所用,每建好一个镇子,我们的兵都会就近护城。另外我听说九殿下那头也在做阎王殿的内部调整,将来天赐镇的衙门都由阎王殿分殿来做,而这些分殿也全部都归你所管。” 白鹤染点点头,“我们是这样打算的,只有三叔和十殿下的兵能让我放心,也只有阎王殿来组建衙门,才能服众。说起来,我只是解了痨病之苦,真正安民的,是你们。” “快别这样说。”白兴仓不居这个功,“我已经跟九十两位殿下商议过了,天赐镇是属于你的,咱们只是协助你来做事,任何有关天赐镇的决议都由你来下,我们无条件服从。好了好了,咱们今儿不说这个,我这还赶着到你二叔那边去。阿染,你要不要一起去?” 白鹤染摇摇头,“我就不去了,虽然也是为了这个事儿才过来的,但看来三叔同阿染想到了一起去,我也就放心了。”她说到这里,冲着镇北将军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阿染平日也没往将军府走动,还请三叔不要生阿染的气。十殿下同我说起过三叔,所以阿染认为,咱们之间也不必拘着这个虚礼。上都城里耳目多,咱们凡事都得小心谨慎才好。” “就是这个道理。”白兴仓对此完全认同,“阿染你先跟你三婶说话,我到后面看看东西备齐了没。” 白兴仓摆摆手走了,关氏笑盈盈地说“你三叔就是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你别在意。” “三婶说哪里话,咱们都是一家人,谁也不挑谁。”她说着又问白瞳剪,“堂姐整日在府里做些什么?如果没什么事也可以多随我走动走动,别成天在家闷着。” 听她这样问,白瞳剪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头一低,脸都红了,这让白鹤染十分不解。 关氏瞧女儿这样,赶紧把话接了过来“刚好老夫人叫我们过去,我们也有个事想同她老人家商量商量。你堂姐这边有门亲事,我和你三叔都觉着不错。” “亲事?”白鹤染现了惊喜,“上次见面还没听说这事儿,怎么这么突然?是谁家的公子如此有福气?堂姐,你见过那人吗?”她不赞同包办婚姻,所以第一反应就是要问白瞳剪对那位公子是否见过,两人是否情投意合。 她这一问,白瞳剪的脸更红了,特别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白鹤染一见这样,便知亲事肯定是这位堂姐自个儿满意的,这才放了心。 关氏告诉她“是你三叔军中副将家的嫡子,今年刚满十九,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同你堂姐也认识许多年了,两人还一起跟着那位副将学过几回功夫。” 白瞳剪笑了笑说“我那哪能叫学功夫,就是学几招防身的本身罢了,我学不来功夫的。”说完,她又拉起白鹤染,颇有几分兴奋地说“阿染,我从前以为少时见过几次就是最多的缘份了,再加上他父亲是我爹爹的副将,而他如今也在军中历练,说起来都是我爹爹的部下。我以为缘份到此就尽了,毕竟副将向将军家提亲,这是会被人说指为高攀的。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亲自带着庚贴和聘礼上了门,更没想到我们少时在一起习武的事情他还都记得。阿染,我真的很开心,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白鹤染也开心,“原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我当然能明白。堂姐,恭喜你,待你大婚之日我定会备上厚礼为你添妆。往后堂姐夫要是敢欺负你,我也会为你撑腰的。” 白瞳剪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关氏赶提醒她“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然后才又对白鹤染说,“这门亲事我与你三叔也是认同的,毕竟那位副将跟了你三叔十几年了,知根知底。虽说官位不及我们家,但我们也从未想过要把女儿嫁入高门大户,到是这个婆家很实在,那位副将也是只有一位正妻,没有侍妾姨娘,也没有通房丫鬟。这样的人家我和你三叔都觉得好,将来不会亏待了我们家孩子。” 这算是近两日来最美好的一件事情吧!白鹤染想,成天浸在文国公府那个大染缸里,她都快忘了这世间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家庭。如今这位堂姐得了这样的福气,她打从心里为其高兴。 送走了镇北将军一家,白鹤染重新坐回马车里,她问马平川“我要去新修好的书院看看,你知道路吗?” 马平川立即道“知道路,不就是以前彭家的宅子么,那么张扬的人家怎会不知。小姐您坐稳了,咱们这就走。” 迎春却拦了他一把“等一下。小姐,去什么书院啊,您得用午膳了!” 她这才想起来中午还没吃饭,不提还好,这一提肚子到是先咕噜起来。 “书院你去过吗?”她问迎春,“那边有没有饭吃?” 迎春想了想,说“去过,但有没有饭吃还真说不准。这会儿已经过了晌午了,咱们错过了饭点儿,不过那头有烧饭的人,小姐要是想到书院吃现烧也是可以的。” 白鹤染点点头,“那就去书院吃吧,正好瞧瞧那边的伙食。咱们也别声张,就平常他们吃什么我们就跟着吃什么。” 马平川已经打了马,马车缓缓向前,迎春笑着说“小姐这是要微服私访呢!书院那头已经有不少了孩子在念书了,还有一些年轻人跟着学药理知识,甚至还有大姑娘小媳妇儿也来学些常识。东宫先生曾说,这些人将来会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可以帮到小姐很多。” 刀光也说出自己的见解“各地都要设立天赐镇,每个天赐镇肯定都要有标志性的今生阁医馆。这些在书院里学本事的人或者成不了一个出色的大夫,但是将来若有需要,到是可以将他们外放出去,做帐房、掌柜之类的活儿,帮主子看着医馆。所以他们学医术药理其实是次要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应该教他们识字、做帐本,还有打理铺子的本事。” 迎春轻哼了一声,“说得轻巧,人家在上都城住得好好的,谁愿意背井离乡啊?” 刀光对此完全不认同,“他们住得好好的?他们要真是住得好,就不会接受救济来到主子的天赐书院。可以说如果没有主子,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坐在学堂里学本事的机会,也不会有可能通过婚配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将来不管是嫁还是娶,也都是出入同他们一样的人家,过着跟从前没什么两样的日子。你管这叫好?” 刀光看向白鹤染,很是认真地说“主子,他们已经一穷二白一无所有了,所以他们不会在意是不是在上都城生活,他们只会在意生活得好与不好。属下相信,只要主子开口,给他们在其它的天赐镇安扎一个家,给他们一份稳定又正经的活计,他们必然乐意,而还得叩谢主子大恩。天赐镇越来越多,主子不可能到每一个地方去现培养人,所以现在有个很好的条件,就是通过我们的书院、医馆,甚至包括将来的珠宝铺子和胭脂铺子,通过名下这些产业来培养心腹,然后再将这些心腹分派到东秦各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10章 主子和家人,如何取舍? 第510章 主子和家人,如何取舍? 由从前的彭府改成的书院,被命名为天赐书院,已经在东宫元的操办下在上都府备案上档。因其志立于救济穷苦百姓、弘扬传统医学,而非赢利性质的学堂,所以朝廷特批准免了天赐书院的赋税。 原本天和帝还想拨些银子给书院这头的,但白鹤染之前就跟君慕凛说了,她做这个书院有一半也是为了自己,这些人才培养出来之后也是为她所用,所以减免赋税她可以接受,毕竟她也算是为东秦解决了一部份穷苦百姓的生活困难。但拨款就不必了,省得日后落人话柄。 天赐书院这个名字也是东宫元提议的,用他的话说,既然有了天赐镇,那么以后在天赐镇里就也要有书院,直接叫天赐书院比较有代表性。他更主张在今生阁前面也加上天赐二字,包括今后的珠宝铺胭脂铺,以及由白鹤染所主导的一切产业,最好都以天赐二字为招牌。 白鹤染觉得这样也不错,可以将“天赐”两个字做成固定的样式,用后世的话叫做lo,然后后面再加上各家铺子的名称,比如天赐——书院,天赐——今生阁,天赐——珠宝,天赐——胭脂。简单直接又明了,还能打出天赐公主的招牌。 刀光说的这些白鹤染上了心,其实这也一直都是她的目的,所以她才坚持不要朝廷的拨款,一定要自己来做。哪怕前期投入的成本大了些,但比起将来的回报还是值得的。 “刀光说得没错,所谓背井离乡,其实是不存在的。”白鹤染认同他的说法,“其实我们救助的那些人,他们也并非都是上都城本地的百姓。真是打从祖上几辈人就在京都扎了根的,不会到了如今这一代还这样贫穷。别的不说,一个像样的院子、一个正正经经的房子还是能存下的。那些接受救济的人,其实多半都是外省逃难来的百姓,就算是祖辈就已经到了京城,也不过就是摆脱了难民的身份,成为了贫民。” 迎春想了想,也承认他们说得是对的,“上次听府衙的人说起过,城北贫民巷里住着的那些人,多半都是没有户籍的。单靠朝廷的救济,也就只能保证他们不被饿死,却根本顾不得是否能吃饱。再加上上都城内寸土寸金,靠他们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改变现状的。所以有不少人家卖儿卖女,去大户人家为奴还是好的,有的甚至把儿子卖进宫里做太监,还有的将女儿卖给半大老头子,去做人家不知第多少房姨太太。” 刀光说“所以如今主子施予他们的这些,算得上是在改变他们的命运了。他们只要肯学、肯吃苦,就可以通过主子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后代人的命运。所以对于他们来说,生活在哪里并无所谓,他们要的只是一份安稳,只是吃饱穿暖,只是能像平常人家那样,能让孩子读得起书、能给孩子买得起糖。” 他说这些话时,神情有些落寞,“我是孤儿,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爹娘扔掉的还是卖掉的,又或是其它什么原因不得已才分开的。但是我想,如果当年我爹娘也能遇到一个像主子这样的人,或许我们一家就不会分开。我如今虽身怀绝技,但是比起家庭和亲情,我宁愿不要这一身本事,我也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刀光的话让迎春有些动容了,“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子女,到时候好好珍惜,好好待他们,他们就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刀光笑了笑,摇头说“做暗哨的不可以成婚,不可以有家眷。因为一旦有了家眷就会有所挂念,也就有了不可逆转的弱点。但凡有一日被敌人捏住这个七寸,并以此来威胁,你说我们是保护家人还是保护主子?若换了你,你又该保护谁?” 迎春沉默了,半晌才道“或许我会为了主子不顾自家男人,可一旦有了孩子” “这就是了。所以家之一字于我来说,这辈子是不用奢望之物。”刀光说得有些凄凄然。 白鹤染就实在不懂他俩了,“至于么?说得跟真事儿一样,你们现在是我的奴才,婚不婚配也是我说了算,我什么时候说过暗哨不可以成婚了?” 刀光赶紧道“主子,这是阎王殿的规矩。” “你出阎王殿的时候,九殿下十殿下怎么跟你说的?以后你听我的还是听阎王殿的?” 刀光愣了愣,“自然是听主子的,两位殿下说,一旦认主,从今往后就不再是阎王殿的人,哪怕主子让我们调过头去攻打阎王殿,我们也必须无条件的服从。” “打阎王殿都能干,成个婚就不行了?”白鹤染“切”了一声,“什么逻辑。我又不是那种认死理儿不拿奴才当人的主子,也不是那种弱到没了保护就不行的主子,至于活得那样小心谨慎么?或是人生连得一金玉良缘的资格都不允许有,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白鹤染的话把刀光说得直懵,但迎春对这话却是一点都不意外,她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于是也对刀光道“虽然你方才说得挺有道理,但其实跟在我们小姐身边,真的不需要想那么多。小姐不但不会反对你成婚,还会想方设法的帮你物色着合适的人选,甚至会给你置办宅子让你安家落户,将来你的妻儿也都会得到小姐的照拂。小姐说过,这是她给自己身边人的福利,咱们都可以享受这个福利。” 刀光有点儿懵,这哪里是跟主子,这感觉比找了个爹都实在。普通人家里,亲爹都做不到这么周全,迎春该不会是开玩笑吧? 白鹤染瞅瞅刀光,无奈地摇头,“这年头,做好事都没人会相信。你不愿成亲也行,到时候我把你看上的姑娘给旁人,你可别找我哭。”她说这话时,目光往上翻了翻,是在看天。 刀光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是在说,把他看上的姑娘给剑影,这可不行! “属下信!属下愿不是,属下的意思是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属下一定会对主子实话实说。但属下也有个不情之请,就是不管将来怎样,都请主子不要赶我们走。刀光既跟了主子就是要跟一辈子的,不管是否成婚,始终都是主子的奴才。” 白鹤染笑了笑,“那是自然,你最好给我找个能跟着我混的媳妇儿,工作生活两不误,才是最佳的状态。” 刀光有时候不是很能听明白这位主子说的话,但好在也不是很难猜,只要开动脑筋还是能明白得了的。他渐渐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不错,不但能治病,还能给娶媳妇儿,还能锻炼脑子,这简直是一举多得。 如今的彭府早已经没了当初盛极一时的嚣张气焰,但气派依然在,只不过这份气派跟彭家没有任何关系,而全是赖于府门口四个大字天赐书院。 这座书院是红家一力改建的,据说也是请了一位建筑设计的大家帮助设计。当然,这个年代不是这种叫法,但也是司此职的专业人士,书院改造得书香气氛浓郁,质朴得体,不张扬也不奢华。这从门口的这块匾额就能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白鹤染带着迎春和刀光往门里走,门口有两个年轻人守着,见有人来赶紧迎上前,瞅了瞅白鹤染,总觉得眼熟,似在哪里见过,但又不敢认。于是试探地问了句“请问这位姑娘,您是” 迎春一听这话就笑了,“小姐,你这一次没来过,自家人都不认得你呢!” 她这一样说,守门的年轻人立马就把人认出来了,当然,最主要是他们认出了迎春。 “哟,原来是迎春姑娘,那这位天,天赐公主?”说着话二人就要下跪。 白鹤染赶紧拦了一把,“快别拘礼,迎春说得对,你们既入了天赐书院,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若是一家人还整日拘着这些礼数,那就太见外了,也太繁琐了。” 那二人没跪成,但激动的情绪是掩不住的,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只顾着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傻笑,甚至都忘了将白鹤染迎进书院。 迎春看着他们就觉好笑,“今儿激动一回,下次再见着公主就不要这么激动了。我们今儿也是过来看看,往后就是要常来的,快把公主迎进去吧,东宫先生在吗?” “在在,在里面呢,小的这就去叫。”其中一人转身跑去找东宫元了,另一人赶紧将白鹤染迎进院儿里,然后回头又瞅瞅门口,一脸为难地说,“小的不能陪着公主,门口得有人守着,不能空门,这是书院的规矩。孩子们都还小,万一哪个贪玩儿跑出去了是要出事的。这是东宫先生给立的规矩,不管大门小门前门后门,都有人守着。” 白鹤染觉得这个规矩真是不错,于是点点头,“你去忙吧,我先转转,迎迎东宫先生。” “哎,那小的就去了。”那人行了礼,又跑回了门口,像模像样地在那处守着。 不多时,东宫元来了,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11章 调香美人 “染姐姐好!染姐姐我可想你啦!”一个团团乎乎的小姑娘风一样扑进白鹤染的怀里,肉嘟嘟的小脸蛋儿在她身上蹭啊蹭,可爱极了。 白鹤染的心一下就软了,之前在国公府生的那一肚子气瞬间烟消云散。 她排捧起小姑娘肉肉的脸蛋左看右看,“我们小瑶长胖了,也更好看了,还白净了不少。” 小姑娘正是东宫元的妹妹东宫瑶,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婴儿肥未褪,看起来萌萌的,就算是白鹤染这种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的人看了都抗拒不了。 “染姐姐你也越来越好看了,不过你没胖,还是有点瘦。染姐姐你要多吃哦,哥哥说,女孩子还是得身上有点肉才可爱。” 边上站着的东宫元很是无奈,他是在说小女孩好吧?就像东宫瑶这么小的。 “师父。”东宫元向着白鹤染恭敬地揖手施礼,“书院这边师父还是头一次来。” 白鹤染点点头,“最近事情多,实在也是顾不上。”她说着又捏捏东宫瑶的小脸蛋,“你怎么把小瑶也带来了?她这个年纪应该送去读书啊!” 东宫元一脸无奈,“她就是来读书的,非要跟着弟子到天赐书院来读。”  东宫瑶仰起小脸蛋,“染姐姐,我有交束修哦!哥哥说了,来读书可以,但是银子不能少。不但如此,我们还要帮助更多的人,所以我每天都会做一个时辰的小先生, 教女孩子们调香。还有些男孩也愿意跟我学呢!” “调香?”白鹤染真有些意外了,她问东宫瑶,“你会调香?调的是什么香?”  “什么香都会调。”东宫瑶说起自己所长来很是骄傲,她告诉白鹤染,“因为哥哥是大夫,家里医书甚是多我打从识字起就翻那些书,全当话本子看。其中就有几本写的都是调制安神香之类的书,我最是喜欢,后来便又央求哥哥买了许多调制香料的书籍来看,慢慢的就学会了。不过我不仅仅是会调制药用的香料,我还会调胭脂香粉,反 正各种香喷喷的东西我都会调。哥哥说我这本事可以教给大家,然后等天赐镇建好了,可以去染姐姐的胭脂坊帮忙。” 白鹤染微微吃惊,她看向东宫元向他求证,但见东宫元点了头,不由得心下欢喜起来。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本还想着到哪去寻可靠又手艺好的胭脂师傅,没想到我们小瑶就是个高手。”  东宫元赶紧给她泼冷水“她只是会调香,调出来的香料味道好,有些功效,但是跟师父您做出来的胭脂是绝对没法比的。如果胭脂坊全靠她,怕是跟平常的胭脂铺没 什么区别。” 白鹤染摆摆手,“没关系,小瑶出手艺,我出药方,两相结合才是最好。不过小瑶,你这个年纪还是应该多读书,不能因为调香就将书本上的学问给耽误了。”  “染姐姐放心,我不会耽误读书的,就像现在这样,我一边读书一边教给大家调香,以后天赐镇办了书院,我也可以到那边去读。反正离上都城也不远,哥哥想我了随 时可以去看我,染姐姐应该不差我一个住处吧?” “住到我的公主府去好不好?给我做个伴?”  “姐姐也要搬过去住?”东宫瑶欢乐了,“太好了,染姐姐,我可喜欢你啦!染姐姐,你今日是来参观书院的吗?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小药园好不好?我带着大家移栽了些 药苗和花苗,都是用来制香料的,这些都是用我这些年存下来的私房银子采买的,我们去看看。” 白鹤染很乐意去看她的小药园,东宫瑶乐呵呵地走在前面,时不时跟书院里的同窗打招呼,人缘很是不错。  东宫元说“从前在宫里,甚少有工夫陪这孩子,爹娘过世后,她其实是被丫鬟婆子带大的。对此我很愧疚,总想着多陪陪她,弥补一些兄妹情份。可是这孩子懂事, 从来不因为我少陪她而不开心,自己悟了香料这一行,每日也算过得充实。” 白鹤染点点头,“就是要这样,小孩子的孤单很好排解,给她们一个爱好,就可以琢磨很久。一但这个爱好为她所长,又可以钻研很多年。”  “师父刚刚说让小瑶住到公主府去,会不会打扰了您?”东宫元实在担心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许是从小没跟过父母在一处,所以这孩子懂事早,有时候总会有些莫名 奇妙的想法,弟子怕她住过去吵着师父。”  白鹤染赶紧摇头,“不会,我很喜欢她,就是喜欢这种肉肉的,软软糯糯的小孩。我们家里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虽然有个才十岁的妹妹,可那妹妹被教养得一言难 尽,早失了小孩子该有的天真可爱。难得有小瑶这样的小孩愿意同我亲近,你可别拖我后腿。” 东宫元苦笑,“师父不嫌她吵就好。”  东宫瑶的小药园没多大,目测十五六个平方的样子,里面果真如她所说,不但栽种了一些好成活且成活周期也短的药材,还移栽了不少很快就能开花的植物。她打眼 看去,那些花至少得有二十种,颜色各有不同,想来都是用来取植物色素的。  小姑娘很欢乐地把这小药园介绍了一番,很快就有不少年轻姑娘围过来,东宫瑶就顾不上炫耀自己的地盘了,忙不迭地给那些年轻姑娘讲制香的常识,其中就包括怎 么从这些花朵和绿叶中将制香所要用的颜色提取出来。  白鹤染后退了几步,笑意盈盈地看着东宫瑶有模有样地做起小先生,那些年轻女孩子也认认真真地听她讲,跟她学,不懂就问,丝毫不会因为东宫瑶还是个小孩儿就 觉得不好意思。  东宫元告诉她“她们学本事的欲望是很强烈的,许是因为从前苦惯了,吃饱穿暖都是奢侈之事,如何妄想学手艺和本事?做什么不需要花银子啊!如今有了这样的条件,这些年轻人不论男女,全部都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养分,有的人甚至夜里连觉都睡不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练习白天里学到的东西。那些小孩子们也是如此,经常是天 不亮就起来背书,因为他们的爹娘告诉他们,不好好读书,就只能回到城北的贫民巷子里,继续去过从前那般的生活。” 他轻轻地叹了一声,“天赐书院跟贫民巷,天地之差,谁还愿意回去呢?” “地方还够住吗?”白鹤染比较关心民生问题,“孩子们是不是都住在书院里?”  东宫元点头,“对,孩子们住书院,十二岁以上的每天都回到家里住。书院安排了几辆大马车,每天早晚各往返一次负责接送,安全没有问题。目前来看住的地方是够用的,留出了两个临时房间,像有一些课业重晚上走不了的,会临时住上两宿,但如果都留下住的话怕是不够用了。弟子曾想过将边上的宅子再买一座,跟书院连通,住 下的人能够多一些。但咱们现在不是有天赐镇了吗?都住在城里花费就太高了,不划算,到是可以考虑在镇上的书院建好之后,将一部份人分散到那边去。”  白鹤染想了想,道“让孩子和成年人都在一起学还是有些乱,将来上都城里的这座书院还是要留给孩子们,尽量将成年人的课业挪到天赐镇上去。如果是一家人都在 书院学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搬迁。天赐镇边上还有村落,往返比上都城近上许多,条件也比贫民巷也好。或者待天赐镇建成,如果地方足够的话,也可以住到镇上。”  东宫元对此十分认同,“师父这个主意好,上都城里还有许多不住在贫民巷,但生活也很困难的百姓,家里孩子同样上不起学。他们跟贫民巷不同的就是有个相对好一点的家,可实际上除了一个家之外,银钱上也是短缺得紧。这部份人肯定是不会搬迁,莫不如咱们搬了贫民巷,将书院腾出来给这些穷人的孩子读书。师父不能培养出来 的都是手艺人,将来还是该有些学子要走仕途的。” 白鹤染点点头,“就这么办。但也不能所有事都是你来做,你得培养下手,有人为你做事,你才能分出精力来管顾其它。”  “师父放心,咱们现下不缺人手。”东宫元指指书院里往来打扫的一些人说,“他们都是城北的百姓,包括门口守门的,都是弟子亲自筛选出来的人手。他们识字,一身正气,老实本份,虽然在学业上没什么兴趣,但可以司着护院等职。还有些不识字但是有把子力气的,自愿到后院儿去劈柴,也有到灶间去烧火,妇人则到厨房里烧饭菜 。至于洗衣,都是那些来学习药理和调香的女子们担着了。挑水浇菜这样的活儿,来学本事的年轻男子也都抢着做。”  东宫元说起书院这边的情况,十分骄傲,“孩子们自己也能做许多事,虽然劈柴烧火这种做不得,但是孩子们自己种了菜园,过上一两个月就可以吃了,不用再到外面 去采买。”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在书院各种行走,走到菜园时,白鹤染远远看到菜地里一个正在除草的中年男子。她与迎春对视了一眼,齐齐朝着那人走了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12章 人情都是债 要挖白兴言当年杀害那个孩子的事,靠老夫人肯定是不行的。白鹤染断言,如果她真要将事情揭穿了说,老夫人不会有那个决心亲手将儿子推向断头台。那么她还剩下两 个选择,一个是红氏,一个就是李嬷嬷。 单单一个红氏力道也不够,这个年代不可能有声音和影像证据留存,只凭红氏一张嘴很难服众。那么如果这时再有一个李嬷嬷出面指认,两个证人,力度就强多了。 她想从李嬷嬷这里再寻一个突破口,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个关健。 这人不是别的,正是李嬷嬷的侄子,李柱。  白鹤染曾想帮过李柱一次,可惜婚事促成,那孙小螺却遭了彭家抢亲,不堪受辱之下了结了自己的性命。白鹤染一直认为这是一次重大的失误,如果当初她能直接冲 进彭家,不理分彭家人在府门口的胡搅蛮缠,定能救下孙小螺一命。  然而世事无常,事情发生之前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虽有一身医术,可并不是真正的活死人肉白骨,若是当初孙小螺服毒,她兴许能从阎王那里抢条人命回 来,可这自尽身亡之人,她实在是无力回天。 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着李柱,一时间白鹤染也生出了几番感慨来。 “那个人来这儿多久了?”她小声问东宫元,“是怎么到咱们的书院来的?”  东宫元看了李柱一眼,说“这个人我知道,他是自己找来的,说是文国公府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的关系,还说师父您早前有过话,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到书院来做工。他自称有一手种菜的手艺,可以将菜园打理得比城外的农民还要好,书院就安排他试工,这段日子观察下来,的确没有虚言。师父您瞧——”东宫元往菜园里指了指 ,“那边种的是白菜,不但长得好,也不生虫,据说是因为在菜园四周种了一种驱虫的草。”  说话间,李柱也朝他们这头看过来,东宫元他见了多次早就熟悉,白鹤染的到来却是让他有些意外了,意外之余还有点不好意思。太阳底下劳作的汉子脸颊晒得黑红 黑红,远远地冲着白鹤染鞠了个躬。  李柱少了半条腿,站立全靠一根拐杖来支撑身体,但因为常年劳作,所以身体还算是灵活的。见白鹤染要往菜园里面走,赶紧远远地摆手,然后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她 们这头迎过来。  “二小姐。”他跟着他的姑母,称白鹤染为二小姐,“菜园里刚浇过水,有些泥泞,小姐就别进去了,省得脏了鞋面。”李柱人很实在,经了孙小螺一事后性子更为内向 ,但好在时过境迁,如今也有了正经事做,不用整日留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触景伤情。所以渐渐地就也能将过往之事放下,只在夜深人静之时怀念逝去之人。 他见了白鹤染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是心虚的,但他这人好就好在不会掖藏着事,有什么话一定会好好地如实地说出来,不会等着别人开口主动问。  就好比来到天赐书院这个事,他知道是姑母给讨的脸面,不然他一个残疾的人谁愿意用他来种园子,就算种得再好,也没有个健全的人做事那样利索。人家两三个时辰就能做完的活,他却要做上整整一天,晨起就做,日落才能收工。有时书院里的年轻人会帮着他一起打理打理,挑水的活儿也都是那些半大小子帮忙送到菜园边上,给 他省了不少的事。  所以他看着白鹤染,十分惭愧地说“当初我心灰意冷,几乎活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是姑母说二小姐并没有放弃我,如果我愿意,可以到上都城新开的书院里来讨个活做,总比自己在家伤心要强得多。后来我听闻书院开门了,就硬着头皮豁来这边讨脸面,当时是借着二小姐您的名头才能进得来的,所以一直想跟二小姐您说说这个事 ,给您磕个头谢恩。姑母说二小姐事情忙,让我别去打扰,但今儿个遇着了,我一定得把这个头给磕了。” 他说着话就要下跪,迎春知她家小姐脾气,当时就要伸手去拦,却被东宫元给挡住了。  “让他磕吧!受人之恩,就算无力回报,至少道个谢也是应该的。这个头你不让他磕,他的心里就会一直惦记着这个事,也是难安。反到是磕了才好,磕过了就算正正 经经地谢过了他的恩人,往后便一门心思好好做事,不再想着这个事了。” 迎春这才收回手,看着李柱放下拐杖跪到地上,认认真真地给白鹤染磕了三个头。  “多谢二小姐多次相助之恩,李柱没有本事,又是个残废,不能跟在小姐身边鞍前马后。但李柱永远记着小姐大恩,今后不管什么事,只要小姐用得着李柱的,哪怕是 去填人头,我都一点儿不含糊,说去就去!”  白鹤染都听乐了,“李柱,你谢我就谢我,扯什么填人头。我又不像十殿下他们要去战场杀敌,我一个深宅内院儿的嫡小姐,哪有什么填人头的事要你去做。李嬷嬷是 国公府的老人,过去那年里她没少帮着老夫人偷偷照顾我接济我,如今来照顾和帮拂她的侄子,这都是应该的。起来吧,我知你心意,希望你也能明白我的用心良苦。”  李柱很是有些激动,因为白鹤染同他说了这么多话,还提及了从前姑母对她的照拂,这听起来感觉就十分亲近,真的就像是自己人一样。他是个少了半条腿的瘸子,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姑母可以依靠。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姑母的累赘,所以尽可能地不给姑母找麻烦,日子再苦再累一个人也能熬过来,就算断腿犯了毛病,也是忍一忍 就算了。  可是打从这位二小姐回到京都,打从他第一次受恩于她,打从他进了天赐书院,日子似乎与以往再不相同了。就说这天赐书院,他是眼睁睁看着穷人们一个一个将孩子送进来,眼睁睁看着一个一个孩子在这个地方开始有了改变,而那些贫穷的人们也走进这里,学医术药理,学拳脚功夫。人们一边疯狂地汲取着养份,一边对天赐公主 怀着敬仰与感恩。  他的日子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他的菜园里每天都会有孩子们进进出出,帮忙浇水施肥。书院里的每一个人都如兄弟姐妹一般亲切,人与人之间没有隔阂,没有算计, 没有攀比,有的只是相互帮衬,共同进步。 生活似乎为他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让他原本暗淡无光的人生突然照进光芒万丈。 李柱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二小姐给的。 坚强的汉子突然鼻子发酸,转过头去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这才发现自己竟流了泪。  他说“我是个粗人,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二小姐,我只能好好地种园子,给孩子们种出可口的青菜萝卜,这样咱们书院的伙食除了肉以外都可以自己解决,一年下来能省不少银子。二小姐维持书院不容易,每天都在往里头搭钱,我只能尽微薄之力尽可能地帮您省一些,让您少些负担。等这块园子弄好了,我再把后院儿那块地也开了, 种些大白菜,秋季里腌了存着,冬日可以炖着吃。”  白鹤染点点头,“这就对了,你们将自己的本事展现出来,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回报。”她伸出手,往李柱手臂上拍了拍,“你是李嬷嬷的侄子,咱们的关系又亲近着一层,往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提,直接到国公府去找我也行,或者你跟东宫先生说,让他转达。总之你记着,既入了书院,我白鹤染对你们就都是有责任的。我有责任让 你们对这里产生归属感,也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全,更有责任带领着你们让你们的生活能过得更好。咱们互相帮衬,谁也不欠着谁,都是为了更好的将来。” 李柱用力地点头,眼泪都随着点头的动作甩了出来。自孙小螺过世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对生活燃起了无限热忱,对未来也充满了无尽的希望。  白鹤染对于天赐书院的一切那是相当满意的,她当初将书院交给红家来改建时,确实是没想到红家居然可以把事情办得这样好。就连东宫元都说“书院内部明显是请 了大家绘制图纸,再经过成熟的工匠改造才有了今日面貌。红家对此付出不少。” 她对此十分认同,“我知道红家办事靠谱,但也没想到居然如此靠谱。罢了,这个人情又做下了,人情都是债,将来是要还的。” 东宫元同她接触久了,多多少少也能猜明白她偶尔冒出来的几个生僻词汇和字眼,比如说“靠谱”二字,起初听着还懵,如今也能明白应该就是跟稳妥同义。  他本想告诉白鹤染,其实能够与她交好往来,能够为天赐公主做些事情,这就算是在十殿下和九殿下那里挂上了名号,红家高兴都还来不及,哪里还用得着她还人情 。要知道,有了最得势的两位皇子的支持,他红家的生意绝对要比背靠着文国公府还要顺利得多。  可话还没等说呢,就看到守门的年轻人匆匆往这边跑了来,见了白鹤染赶紧行礼,同时急着道“公主,门外来了位公公,说是有急事找您,好像是宫里出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13章 皇上不行了? 白鹤染特别怕宫里出事,因为宫里一出事就是大事,她又不是神仙,不是什么事都解决得了的。本来就说好晚上进宫去用晚膳的,谁成想这还没到晚上,就给她整了一出事来。 “你猜能是什么事?”白鹤染带着东宫元往书院门口走,边走边问。 东宫元想了想说“如果事关国运,应该传王爷和大臣们。这会儿派人来找师父您”他顿了顿,说出自己的猜测,“如果不是宫里有人患病太医院治不了,那就是您的那些胭脂水粉惹了麻烦。比如说,娘娘们因为分脏不均,打起来了?” 白鹤染对东宫元的脑洞表示叹服,可是书院门口来找她的人说出的话,还是刷新了她对这起事件的认识。 来人是于本,就见他一脸苦色地对白鹤染说“公主,快进宫看看吧,皇上皇后因为您送进宫的胭脂,打起来了!” 纵是东宫元都差点儿没笑出声,皇上皇后因为胭脂打起来,这话也得亏是跟白鹤染说,要是传扬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守门的两个年轻人已经听懵圈了,他们一度认为是自己的耳朵坏掉了,直到白鹤染跟着于本上了宫车这才回过神来,一脸震惊地问东宫元“东宫先生,这事儿真的假的?皇上皇后会因为胭脂打起来,这可能吗?那位公公是开玩笑的吧?” 东宫元沉了脸,“你们听说过有拿皇上和皇后开玩笑的么?”说完又觉得这样回答也不对,这不就是摆明了告诉这俩人,皇上皇后的确是因为胭脂打起来了?好像真相比扯个谎还丢人。于是他摆摆手,“宫里的事莫要妄议,这不但关乎书院兴衰,且稍有不堪就要关乎你们自己的脑袋。” 那二人打了个哆嗦,再也不问了。东宫元转回身走回书院里,却也是一边走一边无奈地摇头。因为胭脂水粉打起来,皇上和皇后的相处方式真是越来越让人搞不懂了。 此时,白鹤染正带着迎春一起坐在进宫的宫车上,刀光坐着马平川的马车跟在后头。 于本一脸无奈地同她说“许是皇后娘娘最近容光焕发,皇上瞧着实在新鲜,又觉着那些胭脂太过神奇,就起了试试的念头。于是趁着皇后娘娘去跟其它宫里的主子聊天的时机,偷偷溜进了昭仁宫,不但用了一种像水一样的东西涂在脸上,还把娘娘珍藏的一枚药丸给吃了。好巧不巧的是,药丸正在嘴里嚼着,还没来得及咽肚呢皇后娘娘就回来了,皇上偷嘴吃被逮了个正着。” 白鹤染扶着额角听于本说话,心里头对东秦这对极品皇后也是服得不要不要的。 于本还在继续说“皇后娘娘对那些胭脂看得极重,特别是那药丸,那简直比凤印管得都紧。昭仁宫几乎将那药丸当成宫宝护着,平时是除了皇后娘娘之外,谁都不能碰的。无奈这回来的是皇上,皇上要动,哪有宫人敢拦啊!结果皇后娘娘回来一看,皇上正嚼她的宝贝药丸呢,当时就急了眼。奴才出来的时候那两位正打得不可开交,江公公拦不住,叫了十殿下和九殿下进宫,可还是拦不住。这是实在没办法了,奴才只好出宫来请您了,谁成想您在书院呢,奴才是先到国公府后到今生阁,又找了正在改建的珠宝铺子,最后才寻到书院来。” 迎春听这于本寻人的经历如此周折,不由得着起急来“于公公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儿,宫里指不定都闹成什么样了,又或者架已经打完了,我们小姐现在进宫也就是等着用晚膳,劝架什么的肯定是不用了。” 于本连连摆手,“姑娘真是太不了解皇上和皇后娘娘了,这么一会儿哪能打完啊,据奴才的经验来看,这一场架最少也得三个时辰起步,再没有得力的人拦着,打到明儿早上也是很有可能的,反正这种事儿他们也不是没干过。” 迎春都惊呆了,“皇上皇后就闲成这样儿了?他们不应该挺忙的吗?那要按你这么说他俩总打架,也用不着急三火四地把我家小姐叫进宫里去吧?就让他俩打着呗,打正最多打到明儿早上也就打完了。有时候打架这个事儿你越拦着他们越来劲儿,越拦着打得越凶。” 于本点点头,“迎春姑娘说得在理,从前他俩打架,咱们宫里头也的确是这样处理的,但这回不一样了。十殿下说,皇上吃了皇后娘娘的那个药丸,万一明儿一早醒了变得跟皇后娘娘那样年轻,那满朝文武还不得吓疯了?所以这次请天赐公主进宫,主要也是为了国家稳定,为了不把那些大臣们都给吓死。” 迎春恍然大悟,“那是应该,那是应该。” 白鹤染听着他俩说话各种无语,“那药丸是针对女性有效的,父皇吃了不会变年轻。” “啊?”于本一愣,“真的?” “怕你作甚?”她告诉于本,“药丸跟胭脂水粉什么的不一样,那不是男男女女吃了都管用的。到是父皇抹过的那种水,有焕醒衰老肌肤的功效,明儿脸上皮肤看起来会比之前水嫩光滑,但也不至于就把满朝文武都吓疯,到不了那种程序。” 于本一听这话,长长地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早知如此,奴才就不急三火四地找公主您进宫了,就让他俩打去呗,反正打个架什么的都是常事儿。” “不行啊!该管还是要管的。”白鹤染叹了口气,“虽然父皇吃了药丸不会变年轻,但是他会拉肚子,而且这种药丸导致的拉肚子,太医院肯定是治不好的。当然,也就是多去几趟茅房,死不了人,但是折腾起来也挺难受。不出意外的话,我若不进宫,父皇跟母后这场架肯定是吵不到明日一早,指不定这会儿就在恭室里出不来了。” “这这么严重?”于本又慌了,可再瞅瞅白鹤染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下便又镇定下来。“好在奴才寻着公主了,只要您进了宫,万事皆安。” 的确是万事皆安,白鹤染到了昭仁宫时,陈皇后正在前殿坐着,九十两位殿下也在边上陪着,小公主君灵犀也在。她听到君灵犀正在说“要不我去找找染姐姐,让她快点儿来,父皇这么个拉法可别伤了身子。” 陈皇后一脸怒容地道“别管他,让他拉!不给他点儿教训他以后还偷!” 九皇子君慕楚劝她“母后消消气,父皇他也就是好奇,回头跟染妹妹说说,让她再给您制一枚药丸送来不就成了,您犯不着跟父皇置这个气。” 十皇子君慕凛也道“可不,你俩夫妻这么多年了,他什么样人母后还不了解么?什么东西你越是不让他碰,他就越是想整个明明白白。你要是大大方方的摆明面儿上,他兴许看都懒得看一眼。所以说大隐隐于市,下回您可别把那药丸供得跟尊菩萨似的了,瞅着就吓人。” “吓什么人?”陈皇后不干了,“那么多人都谁也没动,怎么偏偏就他动?什么越是不让碰他越碰,这是小孩子才干的事儿,他是小孩子么?他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连这点儿自制力都没有,自己都管不好,他怎么管这么大个国家?还有,女人的东西,他好奇什么劲儿?” 君慕凛也是无语,陈皇后的话无可反驳啊!细想想的确是这个理儿啊!你说你一老头子,好奇什么不好,你去好奇女人家的胭脂水粉美容药丸,这不吃饱了撑的么?说出去叫人笑话。 这下好了,药也吃了水也抹了,等着明儿一早变年轻吧!当满朝文武看到一个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的天和帝出现在朝堂上时,让老头子自己感受一下那种尴尬的场面。 君慕凛不想管了,人往椅背上一躺,一侧目,正好看到白鹤染正朝着这头款款走来。 他的心情瞬间好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然后乐呵呵地朝着自家媳妇儿迎了过去。 九皇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跟陈皇后说“母后您看看,凛儿打从定了亲,是越来越粘糊着媳妇儿,愈发的没个战神殿下的样儿了。” 陈皇后斜了他一眼,“有本事你也把媳妇儿给本宫带进来!自己不知道努力,还在这块儿损你弟弟,自己多大岁数了心里没数吗?以前没有看上眼的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心里头都有人了,怎么就不能抓紧着点儿?本宫可不是危言耸听,我可告诉你,现在的女孩子不愁嫁,特别是红家的外孙女,那就更不愁嫁了。别以为你是个皇子就有恃无恐,那姑娘本宫见过,那可真不是个能任人拿捏的主儿。你要是再不抓紧着点儿,小心人家从你手指头缝里溜了。” 九皇子听得阵阵头大,想说儿臣的事不劳母后操心,可又明白这话只要一出口,陈皇后回给他的肯定就是你劳不劳是你的心,本宫操不操心是本宫的事,你管不着我。 于是他闭嘴,想借由跟白鹤染寒暄来缓解这个尴尬的局面,谁成想这时江越急匆匆地从后殿绕了出来,哭唧唧地道“娘娘,二位殿下,皇上他不行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14章 帝后之战 第514章 帝后之战 陈皇后都惊呆了,“不过是痢症,怎么就不行了?咱家皇上竟如此体弱?” 跟着白鹤染一起进宫来的迎春也惊呆了,皇上都快不行了,这皇后在想什么啊?关注点完全不在正道儿上啊! 然而,这座大殿里不在正道儿上的绝对不只陈皇后一人,就听君慕凛紧跟着来了句“不能啊!他天天都打拳脚,阿染给的药也每日喝着,哪能这么弱的。” 九皇子坐在那处琢磨了一会儿,道“莫非不是痢症?” 君灵犀也跟着分析“那要不是痢症可以就是中毒了。” 迎春都快哭了,不管是不是痢症,不都是应该赶紧传太医来看吗?这怎么瞅着没一个人正经着急的?皇上的人缘竟如此之差? 之前还哭唧唧来传话的江越这会儿也不哭了,站在那处拧着眉毛也跟着纠结起来“应该是痢症没错,毕竟皇上打从坐在恭桶上就没正经起来过,每次刚要起身就又坐了回去,宫人都换过四次恭桶了,这会儿估摸着要换第五次。” 陈皇后捏了捏鼻子,恭桶恭桶的,隔着座大殿都快能恭出味道来了。 “皇上怎么就不行了?”陈皇后终于问到了点子上,“怎么个不行法?” 江越说“也不说好怎么个不行法,反正整个人看起来都虚脱无力,至于行不行的,是他自己说的,还说皇后娘娘您就是故意害他,整了枚拉肚子的药丸当宝贝一样供起来,引他上当受骗。他让奴才来问问,如果他因为这枚药丸真不行了,您担不担得起轼君之罪。” 江越说这话自己都觉得理亏,“拉个肚子怎么就跟轼君扯到一处去了呢?没听说哪个皇帝是拉肚子拉死的。再说了,这里是昭仁宫,是皇后娘娘的住处,娘娘当然是爱供什么就供什么,完全就是个人喜好,他自个儿愿偷嘴吃怪得了谁呢?” 陈皇后点点头,“你说得对!下次本宫就供一瓶鹤顶红,本宫看他还偷不偷。” 迎春真听不下去了,伸手扯了扯白鹤染的袖子,小声道“小姐,快去给皇上看看吧!可别真出了事,出了事咱们也是得担责任的。” 谁知君慕凛却不同意现在就给他爹治病,他告诉白鹤染“这会儿别去,等老头子再拉一拉的。反正有你在肯定出不了大事,最多受些罪,受了罪他下回才能知道分寸。真是,多大个人了还跑女人屋里偷嘴吃,说出去叫人笑话。另外,现在也不合适管,他俩正博弈呢!” 他说的自然是帝后二人,这场博弈就是皇上跟皇后的较量,最后谁赢,以后这个家自然就是听谁的。虽然这种博弈已经进行了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将近二十年,无奈老皇帝一回都没赢过,这就比较尴尬了。 陈皇后朝着白鹤染招了招手,“阿染,你来,母后问你点儿事。” 白鹤染笑着走上前,给陈皇后行了礼,先开口道“母后是不是想问问那药丸为何会让人有痢疾的症状?” 陈皇后点头,“是啊,我吃着没事,怎么你父皇吃完就坐恭桶上起不来了呢?虽说他这也是活该,但死也得让他死个明白不是?” 白鹤染看着陈皇后故作冷静、眼里却藏不住担忧焦虑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这夫妻俩的相处方式真的很好玩。都说欢喜冤家欢喜冤家的,其实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才是最不好的状态,反而这种看上去像是死对头,一天到晚总是拌嘴打闹,但两人又都乐在其中互相挂念,这才是最欢乐的夫妻生活。 老皇帝总标榜自己最爱的女人是九十两位皇子的母亲,包括他们的姨母、江越的生母。可实际上,他纵是最爱那些女人时,也从未动过废后的念头,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个后妃威胁到过陈皇后的位置。这么多年下来,他嘴上说着跟陈皇后不过是合作关系,他需要一个得体的皇后来维持后宫颜面。可实际上却只来这一个女人的宫院,只跟这一个女人斗嘴,还在他心爱的贵妃过世之后,将留下的两个孩子全都送到了皇后膝下抚养。 白鹤染想,其实在天和帝的心里,他是很喜欢这个皇后的。只不过陈皇后的性格不是那么温婉,脾气又有点儿暴躁,皇后这个身份压在她身上,又多了几分霸气和威严,以至于怎么都无法让老皇帝兴起男人对女人本能的保护欲。 陈皇后不会小鸟依人,老皇帝对她也就少了体贴关怀。可是也只是这些东西没有了,实际上老皇帝所给予陈皇后的,却是从始至终的信任,和二十来年独一无二的陪伴。 在这样一个不存在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年代,在这样一个以绵延子嗣为重的皇家,陈皇后能得夫如此,已经比很多女人幸运得多。 白鹤染拍拍陈皇后的手背,“母后放心,父皇没事的。那药丸是给女人吃的,男人吃下就会腹泄,这是常态。一会儿我让江公公给他送一枚药丸过去,不出半盏茶的工夫就能好了。” “真的?”陈皇后这才松了口气,“本宫就说么,那老头子不可能如此体弱,腹个泄就不行了,成心诳本宫。不过阿染啊,我可没担心他,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白鹤染点点头,“我懂,母后,我都懂。” “你懂什么呀?”陈皇后白了她一眼,然后跟江越说,“你去告诉你们家皇上,让他在恭桶上再多坐一会儿,等本宫同阿染说会儿话再给他送药去,反正死不了人。对吧阿染,死不了人吧?”到底还是嘴硬不是心硬。 白鹤染笑着说“真死不了人,放心就是。但是可能得遭点罪,您知道的,肚子很疼的。” “很,很疼吗?”陈皇后犹豫了,“有多疼?” “就像” “就像生孩子那么疼。”君慕凛补了一句。 这下陈皇后的防线崩溃了,“那不行,老头子怕疼,打从年轻那会儿就怕疼。阿染你还是把药先给他吧,别一会儿疼出毛病来出来又怪本宫轼君,本宫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九皇子无奈地说“母后不如就承认关心父皇,何苦这么别别扭扭的。” “谁关心他?本宫才不关心他!”陈皇后一下就炸了,“老九,你若再这样妄言,本宫就不同意你的婚事!到时候婚书加盖龙凤双印时,本宫的凤印除非你来偷,否则绝不给你盖。” 九皇子不吱声了,他就知道,一旦有了喜欢的女子,就相当于有了七寸。任何时候,不管什么人,只要捏住他的七寸,他就只剩下低头的份儿。 君灵犀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出言安慰道“九哥,你要真偷的话,我会帮你的。” 陈皇后眼一立,“没良心的小东西,白生你了!敢帮他我就让你父皇把你送到边疆小国去和亲,到时候本宫的凤印一定好好给你盖。” 君灵犀吐吐舌头,又冲着她九哥投去了一个无能为力的目光。 九皇子那是相当郁闷。 君慕凛却嘿嘿地笑了开,“九哥,往后你也别总笑话我粘乎我们家阿染,咱俩如今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谁也别笑话谁了。” 九皇子还是不言语,黑着脸坐在那处一声不吱。 白鹤染忍着笑走向迎春,从药箱里拿出一枚药丸来,用手搓了搓递给了江越。 “嚼着吃也行,用水顺服也行,半盏茶工夫见效。拿去给父皇吧!” 江越乐呵呵地去了,临走了还跟陈皇后说“奴才会记得告诉皇上,说皇后娘娘您十分担忧皇上的身子,特地请了天赐公主进宫,这才解了皇上的危难。” 陈皇后白了他一眼,“本宫才不稀罕管他。” 迎春看着白鹤染将瓷瓶又放回药箱里,心里合计着小姐的药丸可能是万能丸,什么病都能治。但好像治之前必须得用手搓一搓,也不知道是谁搓都行,还是只有小姐搓才管用。 终于,天和帝从后殿绕了出来。陈皇后瞅了他一眼,就悉落道“哟,还换了身衣裳,皇上就是讲究,出个恭都换衣裳。” 老皇帝气得当场就吹了胡子“老子不换衣裳,你们在这殿里都待不下去!真不知好歹,早知道朕就不换衣裳,熏死你!” “熏呗!”陈皇后耸耸肩,“反正你女人多,熏死我一个还有后来人。但今儿这大殿上可不光本宫一人,你儿子女儿干女儿可都在呢,你有本事连他们也一起熏死,没准儿能被史官们封为残暴第一君。” “你你你你,简直是个恶妇!”天和帝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骂陈皇后才好,左右看看,一眼看到大殿上摆着的一只花瓶,随手操起来就要往陈皇后那儿砸。 陈皇后气得也是跳脚,“你砸!对,你砸!那只花瓶是母后在世时赐下的,今儿你要敢砸了它,明儿我就带着碎片去跪皇陵,让父皇和母后都看看他们这个六亲不认的儿子!” “啊啊啊!真是气死朕了!”老皇帝气得嗷嗷叫,花瓶不能砸那就砸别的,反正大殿里东西这么多,总不能全是从前留下来的。 一时间,景仁宫大殿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帝后之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15章 我家媳妇儿不会吃亏 两位皇子两位公主再加上江越于本和迎春,这么多人一起拉架,居然还没能成功。 帝后二人是手脚并用,打得不可开交,君灵犀不小心挨了天和帝一巴掌,气得陈皇后又要跟他拼命。 最后江越实在无奈了,开始劝拉架的人“走吧,别管了,打累了他们自己就不打了。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谁还没个经验呢!” 众人想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儿,于是也不想再管了,齐齐退出大殿,还体贴地把殿门给关了起来,以免声音传到外头去招人笑话。 白鹤染原本是进宫来陪帝后用晚膳的,谁成想这俩人因为这点儿小事居然能打起来,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这晚膳肯定是用不成了,白鹤染告诉江越,“明儿你就跟母后说,让她别着急,我会派人把药丸再给她送进来,让她不用当个宝贝似的供着,断不了货。” 江越点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瞅着白鹤染,一脸期待。 白鹤染当然知道他在期待什么,“放心,你的事我也记着呢!明儿我派人给母后送药丸,顺便把你的药也带进来。你先吃着,连吃五日就可以施针了。” “哎!好!”江越眉开眼笑,美滋滋地把几人送出了昭仁宫,然后自己又回到大殿门口守着,继续听着里头的帝后大战。 皇宫里的晚膳是用不成了,君慕凛提议“不如去四哥那里。上回的酒宴没喝明白,今儿给找补回来,如何?” 白鹤染对此没什么意见,到是九皇子在听到“上回的酒宴”时脸色变了变,说“叫上蓁蓁吧!”上次就因为赴礼王府的酒宴,结果回去之后被白蓁蓁审了半宿,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再犯第二次。 白鹤染就笑了,“九哥,你这个求生欲比君慕凛可强多了。” 君慕凛不认同,“不能吧?我一直觉着我的求生欲也挺强的。哎染染,你说说我哪儿做得不好,我再继续努力。” 君灵犀一把将她十哥给扯到了一边去,然后紧紧抱住白鹤染的胳膊可怜兮兮地求她“带上我好不好?我保证不惹事,带我也一起去吧!” 白鹤染回头朝了朝大殿紧闭的殿门,点点头,“行,一起去吧,反正父皇母后这一场架指不定打到什么时候,应该顾不上过问你去了哪。不过用膳归用膳,你可不能饮酒,喝多了闹事我可不给你收拾残局。” 君灵犀跟她保证“绝对滴酒不沾!” 君慕凛听得直撇嘴,“拉倒吧,谁信哪?咱们都喝,你干瞅着?不过有四哥在,想你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咱们镇不住你,四哥的话你可是从小听到大的。” 几人走出昭仁宫,虽里头“战火纷飞”,但也不失热闹,帝后打得凶猛,但老皇帝摔出去的每样东西都没砸到陈皇后身上,不过就是落地听响,过过干瘾。 白鹤染留意到从昭仁宫出来后,一直有个小宫女在后头远远跟着,像是想要同她说话,可是又畏惧她身边的两位皇子,一直也不敢上前。 直到都快出了后宫范围了,白鹤染停住了脚,轻轻地叹了声,“你们先出宫去吧,我再多走些路一会还得折返回来,累得慌,不如就在这里等着人家来找,看看是去哪个宫院报道。” 君慕凛往后撇了一眼,冷哼,“恰合宫的人,李贤妃身边的。” 她在脑子里把这个人物关系给过了一下,很快就捋明白了,“原来是五殿下的生母,看来这是要找我寻仇的。这宫里头消息还真是灵通,我进宫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恰合宫去了。” 君灵犀叹了一声,“宫里人多,眼线自然也多,怕是打从你进了宫门那一刻起,就已经被人盯上了。染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那位李贤妃神叨叨的,脑子有点儿不正常,从小她就毒打儿子,要不是父皇拦着,她都能把她亲儿子给打死。这些年虽然也渐渐好了,但是跟正常人依然是有不同的。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九哥十哥是皇子,到后妃宫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我陪你去最合适了。” 白鹤染摇头,“你去了我还得顾着你,不如我一个人来去自如。” “染姐姐你这是嫌弃我。”君灵犀表示很受伤。 “哪有,我是怕屈了你嫡公主的身份。再说了,外头的事儿也得指望你呢,我们家那位四妹妹脾气可不好,上次因为苏婳宛设酒宴的事把她气够呛,我还真怕她闹出事情来。你人机灵,反应快,去帮我拦着点儿。” 君灵犀纠结了,她看向她十哥,“我该跟谁走啊?” 君慕凛没接她这话茬儿,到是看向了白鹤染,“真的要去?” 白鹤染点头。 他撇嘴,“也未必是来找你的,就算是来找你的,也未必是叫你到怡合宫。” 她失笑,“往往事实都跟这种美好的预想恰恰相反,你越不希望是什么,它就越是什么。” 君慕凛知她说得有道理,但心里又憋着气,不过再想想,便也支持他媳妇儿走这一趟。 “去吧,她儿子加害于你,这笔帐是该当面跟她算算。老五那人平日里嘻皮笑脸的像个狐狸,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做,但要说他平白无故的害你,他到也没那么清闲。这事儿我琢磨着保不齐跟那位贤妃娘娘也脱不了干系,正好你过去问问,她儿子加害于你,她有什么想法。” 君灵犀不赞同,“宫里的女人有的活成了精,有的活成了妖魔,那李贤妃绝对是活成妖魔的。十哥就这么让染姐姐自己去,万一被那老妖妇搓磨了怎么办?不怕你媳妇儿挨欺负?” 君慕凛拍了拍他妹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太天真了,灵犀,到底还是个孩子,你实在是太天真了。就你染姐姐,她会挨欺负?别说李贤妃,就是你五哥,他这会儿不也被你染姐姐困在南郊的大阵里呢么?你什么时候见你染姐姐吃过亏?现在你要考虑的不是你染姐姐会不会挨欺负的事,而是万一那李贤妃被你染姐姐给气死,咱们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君灵犀抽了抽嘴角,顿时觉得她十哥说得特别有道理,“也是。那染姐姐,你就去吧,放心,我跟九哥十哥专业收捡烂摊子十几年,绝对可以应服得了各种场面。你大胆的去怡合宫,身后有我们呢!” 白鹤染跟他们仨挥手告别,一直目送三人直到出了她的视线范围,这才回过头冲着远远跟着的那宫女招了招手。那宫女明显愣了下,但还是快步走到她面前,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迎春心里不痛快,冷声问道“你在后头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家公主做什么?” 那宫女赶紧道“姑娘误会了,奴婢是怡合宫的下人,贤妃娘娘听闻天赐公主进了宫,便派了奴婢过来邀请公主往怡合宫一叙。” “怡合宫?李贤妃?”迎春脸色依然不好看,“我们家公主同你家主子也没什么交情,有什么好叙的?该不会每一个进宫来的人都要往怡合宫去报个到吧?贤妃娘娘的排场真是比皇后娘娘还大。” 宫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千锤百炼出来的,说话办事滴水不漏,是这些宫人们的基本功。 对迎春来说已是十分刻薄的话,这些宫人却可以轻松化解,甚至还可以反将一军。 “这位姑娘真是说笑了,贤妃娘娘如何能同皇后娘娘比呢!我家贤妃娘娘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甚少出席宫中宴会等场合,公主受封那日也没能到场,总念叨着甚是遗憾。适才听闻公主进宫了,又赶巧今日贤妃娘娘精神头还好些,便紧着差了奴婢过来请人。” 迎春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白鹤染自然也是不屑同个宫女废话。她既然有了去怡合宫的心,便没道理在此地多生纠葛。于是只说了声“前头带路吧!”便不再多言。 那宫女依言走在前为她带路,时不时地还寒暄几句,白鹤染却理也不理。再说多了,迎春便随口怼她“公主身份尊贵,岂是你个宫人就能随意攀谈的?” 那宫女立即笑着赔礼“是奴婢逾越了,那奴婢闭嘴就是,公主这边请。” 终于,怡合宫到了,白鹤染迈过宫门槛,穿过院子,宫院里的下人皆停下手中活计看向她,却少有人向她行礼。直到白鹤染已经站到一宫主位的正屋门口时,这才见一个老宫女迎上前,皮笑肉不笑地问候了声“请天赐公主安。”说是请安,却只点了点头,身子都没弯下去。这让白鹤染十分不理解,一个不得宠的老贤妃,一个同样不得宠也不得势的皇子,手底下的奴才却不知从哪里来的这股子优越感,真是迷之自信。 白鹤染没理她,只撇了那领路的宫女一眼,淡淡地道“如果九十两位殿下并着灵犀公主都在时,你也能理直气壮地到我跟前请人,我到是会高看你一眼。可惜了,到底也就是个只能怼丫鬟的料,上不得台面。”她说完,伸手推门,径直走了进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16章 哥哥? 白鹤染推门的动静有点儿大,咣啷一声,把个老宫女和小宫女都给吓了一跳。 迎春轻哼,“就这点儿胆子?还以为有多大派头就有多大胆量呢,没想到这么怂。”说着话就要跟白鹤染一起进去,却被那宫女给拦了下来。 “姑娘留步,贤妃娘娘只见天赐公主一人,姑娘还没进去的资格。” 迎春扯了扯嘴角,“怡合宫的门槛也太高了,我刚从昭仁宫过来,皇后娘娘的地盘都没人拦着我,到这里却被你们给拦住了。得,回头我还得找人问问,后宫里到底谁最大?我这种土包子也没怎么进过皇宫,不懂规矩,难道这年头不是皇后当家作主了?改贤妃娘娘了?哎,这事儿九殿下和十殿下知道吗?灵犀公主知道吗?谁给你们的权利?皇上?” 迎春一句一句的话往外扔,听得怡合宫里的下人一激灵一激灵的,连那老嬷嬷都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早就听闻天赐公主不是个好对付的主,没想到身边的奴才也是牙尖嘴利。 “你跟咱们逞能没用。”老嬷嬷耷拉个脸说,“都是为人奴才的,自然是替自家主子办事,你也休在那处胡言乱语,咱们可谁都没说过皇后娘娘不当家的话。只是这里是怡合宫,不是昭仁宫,怡合宫有怡合宫的规矩,就是站到皇后娘娘跟前,咱们也是说得出理来的。” “是么?”迎春点点头,“行,那我便守你们怡合宫的规矩。反正进不进去都一样,里头说了些什么,我这一双耳朵就够听得清清楚楚了。” 年轻的宫女想再跟她争辩几句,老嬷嬷却给她使了眼色,让她别再说话。拦住迎春别让进就行了,至于听不听得见的,扯什么淡,主子们在内阁说话,这屋门口根本听不着的。再者,天赐公主是十皇子的未婚妻,万一这丫鬟什么时候见着十殿下时多一句嘴,那可是要人命的事。就十殿下那个混不吝的性子,把她们拉出去砍了都是有可能的。 见宫人们闭了嘴,迎春就也不再吱声,静静地往门口一站,仔细留意着里头的动静。 皇宫里刀光是进不来的,只能跟着马平川在宫门口等着,她这会儿心里也打鼓,万一李贤妃强势压人欺负她家小姐,这个局怎么破?小姐纵是身手不凡,却也不能公然跟妃嫔娘娘直接动手吧?怡合宫里这么多宫人,她瞅着几个太监还都是壮力的样子,保不齐身上就有功夫在,一会儿真闹起来她们会不会吃亏? 正想着,宫门口却又走进来一个人。迎春眼神儿好,打眼一瞅就乐了,那不是清明殿的首领太监于本么!刚刚还是跟着他进的宫呢! 后宫有制,白天的时候各宫各院都得是开着门的,直到天黑才能落钥,这叫正大光明。不然大白天的你就宫门紧闭,在里头干什么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连门都不敢开? 所以于本一点阻拦都没有地就走了进来,纵然守门的小太监想拦他也不敢,毕竟人家于本是太监首领,只比当总管的江越低一截儿,谁敢拦他呀! 于是于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那老嬷嬷和宫女当时就一愣,心说这位怎么来了?跟着添什么乱啊?之前打听着的消息明明是说于公公跟江公公都在昭仁宫里,皇上跟皇后娘娘不睦,他俩正劝架呢,没工夫干别的。可这怎么一转眼就又有工夫了?架打完了? 迎春可不管边上这俩人是不是变了脸色,乐呵呵地冲着于本招手,“于公公,这里!” 于本也乐呵呵地上了前儿,跟迎春问道“你家主子呢?怎么你一人在这儿站着啊!” “主子在屋里跟贤妃娘娘说话呢!她们不让我进,说我没资格站到贤妃娘娘跟前。哎于公公,您怎么得空过来了?昭仁宫那头没事了?” 于本摆摆手,“没事,有江公公在出不了什么大事儿。这不,十殿下派人传话,说公主殿下被贤妃娘娘请到了怡合宫来,让咱家赶紧跟过来看看,别让公主殿下受了委屈。” 这话一出,那老嬷嬷就不干了,“哟,于公公这说的什么话呢?公主殿下是我家娘娘请来的贵客,怎么可能受委屈,于公公这是不信任咱们怡合宫的人。” 于本斜了她一眼,“合着你是老宫女,咱家这个首领太监管不着你是吧?跟咱家叫板,你跟咱家叫得着吗?听清楚咱家说的话没?是十殿下怕天赐公主受委屈,要不你跟十殿下问问去?看他不棒子敲死你的!” 那老嬷嬷一哆嗦,不敢接话了。 于本也不爱跟她废话,便不再理,只问迎春“公主进去多会儿了?有没有什么动静?” 迎春摇头,“才进去,还没什么动静。公公就跟我一起在这儿等着吧,里头说什么我都能听见,一旦情况不对劲,咱们第一时间冲进去把公主给救出来。” 于本点头,“行,都听迎春姑娘的。” 于是二人一边一个守在门前,严阵以待,将老嬷嬷和宫女都挤到了一边,怡合宫院里开始有紧张的气氛寸寸蔓延。 而此时的白鹤染则是拉了把椅子坐到了李贤妃的床榻边,颇有些不耐烦地同她说“或许贤妃娘娘很闲,所以不管有病没病都终日卧在床榻上,也不管有事没事都将旁人叫到跟前来看你佯装生病的样子。但是娘娘,你闲归你闲,我却是忙得很。所以您有话就说,没话呢,我就得回去了。十殿下九殿下四殿下和灵犀公主还在等着我一起用晚膳,这万一去得晚了到时候他们找到怡合宫里,估计娘娘您也不怎么好交待。” 李贤妃咳嗽了两声,身上没什么力气,“本宫知你是神医,但本宫有病是众人皆知之事,且你看本宫如今这副样子,像是佯装吗?” 白鹤染点头,毫不犹豫地道“像!” “你一派胡言!”李贤妃生气了,咳得更重了。 门外那宫女听到咳嗽声想要进去,却被于本给拦了下来,“干什么干什么?贤妃娘娘同天赐公主在说话,轮得到你上跟前?里头有人叫你吗?没人叫你瞎蹦哒什么?” 白鹤染瞅瞅李贤妃咳嗽时捂在嘴边的帕子,“按说身子难受得都下不来榻,还这么个咳法,应该带血了才是。可是这帕子上只有唾沫腥子,没一点儿血色,贤妃娘娘这是什么病?太医院下了定论了么?” 李贤妃闷哼一声,“若是那群废物能下得了定论,本宫也不至于一病多年。” “若是太医院真下得出定论,那他们才真是废物!”白鹤染一点儿都不客气,“有一种病纯粹是病人自己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不停地告诉自己的身体有病有病,渐渐地身体就接受到了这种信号,也跟着做出了有病的反应。比如头晕,比如体乏,比如咳嗽。”她剜了一眼李贤妃,“其实自己根本没病,但是在常年的心理暗示下,你已经坚信自己有病,所以只能一直病着。娘娘信不信,您若是再这么暗示下去,哪一天突然暗示自己要死了,说不定真的就要死了。” “你竟敢诅咒本宫!”李贤妃气疯了,原本她已经想好了许多说词,她已经想好了怎么跟白鹤染算她儿子这笔帐,本来想先用沉默来铩一铩白鹤染的锐气。结果人家的锐气没铩成,到是把她自己铩得命都快保不住了。她问白鹤染,“你可知诅咒本宫是何罪?” 白鹤染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娘娘硬要说是诅咒我也没有办法。我也想请问娘娘,您可知诬陷本公主,又是何罪?” “公主?”李贤妃笑了起来,一脸讥讽,“你算哪门子公主?” “不算吗?”白鹤染偏头想了想,“不算也行,那就只能算是跟尊王殿下定了婚约的待嫁女子。不知这个身份贤妃娘娘是否看得上?” “白鹤染!”李贤妃斗不下去了,一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她就已经预见了要输的局面,这让她十分不甘。“本宫知你有十皇子做靠山,但本宫的儿子也是皇子,你可要同本宫解释解释,本宫的五皇子到哪里去了?为何他去了南郊之后一直都没回来?” “没回来吗?”白鹤染耸耸肩,突然就笑了,“没回来就对了。妄图加害于我之人,我若是还让他轻易回来,那我成什么了?任人宰割?随意搓磨?贤妃娘娘,您可能还是不了解我,我这人从小就饱受家族虐待,从而导致脾气实在不怎么好,规矩就更是不懂多少。所以贤妃娘娘,您可千万别跟我讲什么道理,我是听不懂的。我能懂的只有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如果不小心跌倒了,那在爬起来之前,一定要把绊倒自己的石头碾碎了才行。” 李贤妃听着这话不寒而栗,最坏的结局瞬间在脑子里转悠了无数次。可她还是盯着白鹤染,恶狠狠地警告她“你杀谁都行,但是绝不能杀他,因为他是你的哥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17章 说我毒是赞美我 第517章 说我毒是赞美我 李贤妃的话让白鹤染产生了一种很别扭的感觉,他是你的哥哥?什么哥哥?义兄吗? 她试探地回答“的确,他是我的义兄,我也叫他五哥。可是这样的哥哥我有很多,我有与兄长们和睦相处的觉悟但却绝对没有容忍他们加害于我却不加以还手的义务。如果贤妃娘娘用义兄这种关系来约束我,实在没什么意义。” 李贤妃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只是告诉白鹤染“他虽害过你,可到最后还是改了主意,又跑回去救你。你就不能看在他救你的份上,饶他一命?” 白鹤染摇头,“不能,因为他赶到时,我已经完成了自救,从他设下的重重全套与陷阱里走了了来。我没那么容易死,便也没那么容易就放过他。我叫他一声五哥是敬他,可他自己不要这个脸面,我便也没必要给他留着。贤妃娘娘,您会原谅一个妄图杀害于你的人吗?” 李贤妃根本不接她这个话,只是再一次提醒她“兄妹相残,是有悖天理的。” “娘娘为何总提兄妹?”她终于把这个话问出来,“在我看来所谓兄妹不过是父皇封我一个天赐公主的连带效应,但似乎贤妃娘娘口中的兄妹并不是这个意思。” 李贤妃摇了摇头,“不,本宫就是这个意思。你既承了天赐公主这份尊荣,就得认清楚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皇上许你称其为父皇,可是你反过头来却要杀害他的亲生儿子,你对得起皇上吗?对得起那一声公主的封号吗?” “娘娘真的是这个意思?”白鹤染不理她的话,仍然继续追问,可贤妃却不再说了,这让她很是失望。“是他先出手杀害于我,我还没去跟父皇问问,为何都成为了一家人,他的儿子却要杀我?这是什么道理?也请父皇评评理,我对不对得起这个公主的封号。” “没有道理。”李贤妃告她,“当亲生儿子同义女产生矛盾,你觉得身为父亲,他会向着谁?难不成你指望你那父皇会为了你一个义女,去杀了自己的儿子给你报仇?白鹤染,别做梦了。他是皇子,你只是个卑贱的臣女,即便身份抬得再高,也始终差着一层。” “我知道啊!”白鹤染耸耸肩,“我知道父皇不可能为了给我报仇出气,就打死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这种事我替他来做。娘娘放心,我可下得去手呢!他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必十倍百倍还之,不死不休!” 李贤妃开始冒冷汗了,“白鹤染,你敢?” “当然敢!” “你就不怕皇上置你的死罪?” “自己儿子连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都打不过,哪好意思治我的罪?这不是变相告诉世人他儿子不行,笨,学了这么年的阵法本自以为傲呢,结果在小姑娘面前连豆腐渣都不如,哪个当爹的好意思把这种丑事外扬?虽然心里会生气,但也就只能生闷气,置我的罪不存在的。” “你”李贤妃再次意识到自己真不是白鹤染的对手,她儿子打不过这个丫头,她也吵不过这个丫头,文国公府这些年不是把这丫头虐着养的么?这怎么跟传闻中相差那么大? “贤妃娘娘与其跟这儿和我斗嘴,不如想想有没有法子救自己的儿子。或者你再有本事点就在这怡合宫里绑架了我,然后跟十殿下去交换。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我真不是那么好绑的,动手之前得先掂掂自己的实力,掂掂你这一院子身上带功夫的宫奴,是不是我的对手。” 她说话间,头一撇,目光投向一处屏风。 就听那屏风后面似乎有些动静,好像有人藏在那里,且十分困倦,时不时拿脑袋磕一下屏风角,撞得屏风轻微摇晃。 李贤妃也听到这声音了,原本心里还在暗恼狗奴才不争气,说好隐藏,可这是藏得太久睡着了?喘气声重得她都听得见,白鹤染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可都不等她恼多久,就听屏风后头突然传来一个倒地的声音,而后重重的鼾声响起,竟真是有人睡着了。 白鹤染失笑,“贤妃娘娘真是个贴心的主子,竟允许宫奴在自己的寝殿里睡觉。不过那真的是宫奴吗?听这动静可不是女子,这该不会是” “白鹤染,你放肆!”眼瞅着白鹤染要站起来查看,李贤妃急了,整个人就要往前扑,结果一下没扑后,半个身子都扑到了床榻外头,差点儿栽到地上去。 白鹤染往后退了半步,提醒她“娘娘可小心着点儿,这描银的砖地面儿可硬着呢,很容易嗑出个好歹来。至于屏风后头的人,我并没有兴趣知道他是谁,是男还是女,因为那与我无关,我只关心他们出现在那处的目的。或许娘娘可以同我说说,一个身上带着杀气的人出现在我们谈话的屋子里,究竟是在干什么?” 她咄咄逼人,却又是一副并不怎么在意的模样,把个李贤妃给恨得牙都痒痒,就想一口咬上白鹤染磨磨牙。可她哪里敢咬,现在的李贤妃满脑子都在想那个人为什么会睡着,鼾声一下接着一下,在内殿里显得十分突兀。 李贤妃今日可不只安排了一个人,这二十几年来,她的性子一直都很极端,有时候很小的一件事,都能被她做出破釜沉舟的决定。 就像今日,其实本意是想跟白鹤染好好谈谈,让白鹤染把她儿子给放了。她甚至还想过自己低声下气一些,兴许白鹤染见她可怜就能答应。可是后来想着想着也不怎么着,居然就想到了与其卑微相求,不如亲自动手把她儿子没有做成的事给做了。反正只要除掉白鹤染,她李家就保得住富贵荣华,就不会再被人捏住把柄不停的要挟。 只要白鹤染死了,对方就不会再为难李家,一切就还跟从前一样。 这种念头在李贤妃心里扎了根,于是她找来李家安插在宫里的侍卫,调动了怡合宫会功夫的太监。这些都是李家给她的保护,为的就是这个疯癫的女人不会被人迫害至死,为的是李家全族的荣耀前程。 这些都被李贤妃用来杀人了,她想杀了白鹤染,就在刚刚她还动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个白鹤染简直太可恶了,居然要杀死她的儿子,凭什么? 可惜计划才实施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白鹤染就像个刺猬,一靠近就被扎,甚至把她的埋伏都给端了。 李贤妃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可惜,窗门紧闭,什么都看不见。 白鹤染却走到窗跟前,替她将窗子打开,然后往外瞅了一眼,“哟,外头院子里也睡着了好几个。贤妃娘娘要不要下地看看?您这怡合宫的宫务是有多繁重,累得宫奴大白天的在院子里就能睡着,实在太不人道了。” 李贤妃心都哆嗦了,她真想下去看看,可两条腿一直在发抖,根本不听使唤。 “你将他们怎么了?”她咬牙切齿地问白鹤染,“说!你将她们怎么了?” “没怎么。”白鹤染将窗子关好,“就是来的时候觉着宫院里气氛不大对劲,出于对自己本能的保护,我随手给他们下了一剂昏睡的药。这会儿也是晚膳时分了,全当他们今日早睡吧,到了明天早上自然就会醒来。当然,如果贤妃娘娘要将我留到明日,那他们就还会继续睡着。而娘娘你可就没那么好命了,我不睡,你也别睡,陪我说说话谈谈心,咱们来谈谈五殿下,谈谈那他要杀我的真正原因,如何?” “不如何!”李贤妃绝望地摇了头,“没有原因,就是你太招人厌烦了,这座上都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他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只是他到最后却反了悔,他回去救你,却没想到将自己给搭了进去。白鹤染,你怎么能如此恶毒?” “恶毒吗?恶毒就对了!”她笑得一脸灿烂,“多谢贤妃娘娘夸奖,您可能不知,毒之一字于我来说,是最大的赞美。” 李贤妃眼看着白鹤染朝着她这边走了回来,下意识就往床榻里缩了缩,一把搂过榻里面那只布娃娃,紧紧抱在怀里。 没有缘由的,她对这位天赐公主竟生出惧怕之意。特别是白鹤染的那双眼睛,她不敢与之对视,她觉得白鹤染的双眼能透过一切直入人心,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而她李氏,绝不可以被人看穿,因为在她心里,有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听说你从前虐待过自己的儿子。”白鹤染坐回到椅子上,淡淡地问她,“因为什么呢?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母亲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就因为皇上有了新宠?”她一边说一边摇头,“谁信呢?宫中女人得宠失宠如流水一般平常,谁还没有点儿心理准备?谁还能不明白风水流轮转的道理?贤妃娘娘出身高门,临进宫之前不可能没有受过这方面的教诲。那么,既然这些都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你为何还因为失个宠,就受刺激成那般?” 白鹤染说这话时,双眼微眯,看得李贤妃心里突突打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18章 朕没脸求情 第518章 朕没脸求情 “白鹤染,你究竟想说什么?”李贤妃弄不懂白鹤染的意图,可又莫名地紧张。 巧的是,白鹤染其实也想不清楚自己真正意图,她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然后被这种感觉驱使着不停地去刺激李贤妃。 她好奇李贤妃虐待亲子的原因,却又明白这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于是她摆摆手,没有再把这件事情追问下去。她只是告诉李贤妃“我没有对你的儿子做什么,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你放心,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若五殿下还活着,自然就会回来。” 李贤妃有点儿懵,“什么意思?难不成四十九天之后他会死?” 白鹤染挑眉,“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白鹤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呢?他都敢设下埋伏杀我,我为什么不可以反击?自己手艺不行,就别怪别人学艺太精,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吧!当然,也是给贤妃娘娘您一个教训。又或者,您告诉我他害我的真正原因,我听听值不值得我提前几天将他放出来?” 李贤妃很想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说。李家的把柄被郭家捏在手里,她若不能为郭家除掉白鹤染这个眼中钉,就没资格跟郭家谈条件。那是灭九族的大罪,她自己也参与其中,所以她没得选择,只能让儿子以身犯险。 李家也不是没想过自己除掉白鹤染,可他们实在是没有能力,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甚至那几次暗杀白鹤染连感觉都没感觉到,这让李家人实在挫败。 白鹤染要是那么轻易就能被除掉的,也不至于让郭家恨之入骨了。 五皇子出手,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白鹤染再不除,郭家就不会再替李家隐瞒了。不只郭家不会再替李家隐瞒,一向跟郭家同仇敌忾的叶家也会出手,德福宫那位也不会放过她。 可是保住李家,她的儿子就快要死了,虽然在这个儿子小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动过要将其杀死的念头,可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还生得越来越像她,她便再也下不去手了。 究竟是保母族还是保儿子?李贤妃也不知道自己思虑了多久,再抬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鹤染早就走了。那个老嬷嬷进了屋,指挥着两个太监将屏风后头的人抬了出去,还小心嘱咐他们一定要谨慎,不能让人看见。 可越是这样说就越是惹人疑惑,毕竟怡合宫的下人也不可能全部都是李贤妃的心腹,事实上心腹现在已经都睡着了,正横七竖八地倒在院子里。 但院子里的倒也就倒了,总不能再留个大活人在贤妃娘娘屋里打鼾。 两个小太监抬人时心里也在犯嘀咕,贤妃娘娘房门紧闭,嬷嬷和大宫女都守在外头不让进,这会儿又抬出个睡着了的壮年男子。看这样子不是太监,是侍卫,他们在屋里干什么了? 李贤妃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个充当杀手的侍卫,竟叫宫院里的下人生出了那样的误会。 当然,她也没心思想那些事情,她现在脑子又开始混乱了,但混乱中却又透着一丝诡异的清晰,清晰到她开始怀疑文国公府的动机。 文国公府一直以来给外界的印象就是国公爷不喜欢发妻生的嫡女,也就是白鹤染,不但在府中一直苛待着,让这个嫡女过得连个奴才都不如,甚至头些年还把人给送到外地去养着,可见白鹤染是有多么的不招待见。 根据这样的传闻,她自然没把白鹤染太当回事,甚至当有人告诉她白鹤染是神医,不但能医百病,还能解了痨症,更是因此被皇上封为了天赐公主时。李贤妃依然认为那肯定是十皇子给未婚妻脸上贴金,保不齐治病的人其实就是国医夏阳秋,只不过将功劳算在白鹤染身上罢了。反正夏阳秋跟十皇子的关系好,这是人人皆知的。 李贤妃到底这些年是浑浑噩噩过来的,虽然白鹤染明确地告诉了她她根本没病,但在她的那种强烈的心理暗示之下,身体已经形成了一种“我有病”的反应,脑子也不大够用。 关于白鹤染到底有几分真本事,她只想到了表面浅浅一层,就认为那丫头根本就是草包一个。李家连个草包都除不掉,根本就是草包都不如。 她也没想到自己儿子亲自出手,居然也没能将白鹤染拿下,反而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这样的一个白鹤染,能是文国公府多年苛待的结果? 李贤妃这会儿脑子到是清楚了,她回想去刚刚白鹤染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那根本就不是个什么都没学过的野丫头,而是个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更甚至,那根本就是一个悉心培养出来的厉害角色,甚至厉害到一旦长到快及笄的年岁,直接就拿下了东秦最得宠、也是权势最大的一位皇子,成为了他的未婚妻。 李贤妃往榻里面缩了缩,将那个布娃娃紧紧地抱在怀里,不住地呢喃着“被骗了,所有人都被骗了。所有人都以为文国公亲叶家,靠郭家,抛发妻,疏嫡女。可实际上,他竟是偷偷的将他与发妻生的嫡女培养得如此出类拔萃,一个转身的工夫就将最得势的皇子收入囊中。原来所谓的叶家和郭家不过是他的跳板,他真正要亲近的,是老十。” 李贤妃一边说一边打着哆嗦,“文国公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本宫都看不懂了。” 这些话如果要让白鹤染听到,一定会笑掉大牙,也一定会收回自己之前说李贤妃根本没有病的话。身体上是没有病,但心理上绝对有病,不然哪个正常人能把白兴言想得那么睿智? 但凡白兴言要是有那个脑子,他都不会落得如今下场,都不会在府里头混得没有一点威望,也不会在叶郭两家面前头都抬不起来,完全没有半点侯爵爷的气势。 这一日的晚膳,天和帝是跟陈皇后一起用的。虽然老皇帝只要没事儿就会跟皇后一起用膳,虽然像今日这样先大吵一架,然后又瞬间和好的戏码也是经常上演,可是今日的晚膳到底还是跟以往有些不同。 陈皇后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到碗里,往嘴时送了几次都没送进去,最后干脆把碗搁到桌上,开口问天和帝“老五的事你打算怎么办?眼下阿染都已经出宫了,你可是又错失了一个替儿子求情的好机会。别瞅本宫,更别指望本宫在这件事情上帮你,本宫早就说过,阿染救了灵犀的命,还保了灵犀一世安康,她就是本宫的亲生女儿,本宫这一生会像待灵犀一样待她。你的儿子要杀本宫的女儿,本宫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天和帝苦着一张脸不住地摆手,“放心放心,朕不会指望你去说好话,朕也不好意思开口去求阿染。虽说只是干闺女,可到底还是凛儿相中的媳妇儿呢,情份还是有的。何况唉!”老皇帝一跺脚,“老五一向自视甚高,结果栽给了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朕都没脸替他求情。再说,怎么求啊,他到底为了什么去害阿染?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本宫看不像。”陈皇后说,“真吃饱了撑着了,人就该躺着动不了,哪还有精神头儿出去瞎折腾?本宫可是听说他回来之后直奔怡合宫,待了没多一会儿又匆匆走了,随后才传回被阿染困在南郊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他是在为贤妃做事?” “他不是一向都在为贤妃做事么?”陈皇后白了老皇帝一眼,“或者说是在为李家做事。对于这些皇子来说,父族都是一样的,唯有母族不同,所以人人都在争取自己母族的支持。既然没有母族的,也拼命的想得到外戚的支持。总之,无论如何都比自己一个人拼搏要好。” “哼!一派胡言!”老皇帝不高兴了,但说完又赶紧解释,“朕是说他们,不是说你。老五可能是从小被他母妃打糊涂了,脑子不好使才要去害阿染。他也不想想,这是没害成,这万一要是害成了,他活不活得了?做事只顾头不顾腚,朕怎么就生了这种白痴儿子来?” “那就要问问皇上自己了。”陈皇后冷哼道,“怎么生的自己心里没数么?不过依着本宫看,老五兴许还真就不是白痴。这事儿做得漏洞百出,那么多人都知道天赐公主是跟着五皇子一起去逛的庙会,且一出事五皇子就先跑没影儿了,留下天赐公主一人面对敌袭。关键是傻子都看得出来那敌袭是冲着天赐公主的,这事儿他就是扒层皮都撇不清干系。你说老五一天到晚跟个狐狸似的,可滑得很,你觉得他若真想杀人,会把漏洞留得这样明显?” 天和帝斜眼看着陈皇后,半晌,嘿嘿笑了起来,“朕就知道,知我者,皇后也!朕也知道,朕那五儿子不会笨到那种程度。这事儿他若真想做,手脚必然干净利落,绝不会是如今这番模样。何况他心里也有数,开罪了一个染丫头,可就等于同时开罪了老九老十甚至老四,不管是为了什么,这笔买卖都太不划算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19章 欺负我男人绝对不行 天和帝同陈皇后想到的事情,白鹤染又如何会想不到? 她坐在马车里,回想着城隍庙那起事件的一幕一幕,越想越觉得其实这一切只不过是五皇子故意留出来的破绽,将一件原本可以悄悄进行的事做得大张旗鼓,又留出那许多线索与破绽,让帮忙她的人寻着这些个破绽很快就能将她找到。 虽也费了些周折,虽然那些阵法也个个下了死手,可是她最终还是化险为夷,每一个杀招都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都可以被她及时且完美的解决掉。 她渐渐明白,或许有些人对某些事不得不做,于是便在做事的过程中留下活口,给她一条生路,让她自己跑。 他做了,但她跑了,逼迫之人便再怨不得他。 也或许她布下的那时空错位之阵,他也并非真的就破解不了,并不是真的就躲避不开。 有可能他是不愿意躲,也不愿意尝试去破。因为只要他在阵里,逼迫他杀害她的人就束手无策,无法再强求他做任何事情。 白鹤染苦笑了下,其实也没有想得这般美好,但凡她在那些环环相扣的阵法里走错一步,又或是君慕凛没有及时赶来,由她一个人来面对那些杀阵,她就算不死,也几乎无法做到全身而退。费时不说,吃点亏也是肯定的。 所以这也是破釜沉舟的一次下手,成了,她就在这个世间永远消失。 白鹤染想,她下手无情并没有错,现实就是这样,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一次她要是不让对方看到她的强硬态度,那便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周而复始,没完没了,她不用干别的了。 刀光手腕里埋的针被她取了出来,针埋得久了,取的时候有些疼,她告诉刀光“明天还得再下一次针,你只要忍过明日,经脉就全通了,旧疾也全去了。” 刀光心下激动,在马车里就要给白鹤染跪下磕头,被她拦了,“我早说过,不喜欢这些跪来跪去的礼节,你给我道声谢,我回一句不客气,这事儿也就揭过了。咱们又不是一天两天往来,今后的日子可都要绑在一起共进退,总跪来跪去的就实在太生份,也太繁琐了。” 刀光点点头,“成,主子,那属下就也不跟您客气了。” 白鹤染的马车行在去礼王府的路上,而此时,礼王府的花厅里,晚膳已经布下,菜未动,酒先行。对于九皇子带了个姑娘一起来赴宴,礼王府的下人们都是惊讶不已,又听说这位姑娘便是九皇子选定的未来正妃,人们一个个更是几乎惊掉了下巴。 九皇子真是不找则已,一找惊人。这小姑娘也太小了吧?这有十二三岁?长得是真好看,可是要成亲也还得好几年呢,九皇子也老大不小的了,就这么干等着多急人啊! 不过白蓁蓁可没这个觉悟,她一直觉得自己差三年才及笄这样挺好。一来多在娘家留几年,陪陪她娘亲和弟弟,也收拾收拾那些臭不要脸的所谓家人。二来,她觉得这种订亲又未成亲的状态特别好,有点小暧昧,有点小害羞,有点小期待,也有点小放肆。 她有时候就在想,如果两个人成了亲,又在一起过了很多年,到时候还会不会是现在这种感觉?会不会像文国公府里她的父亲对那些女人一样,只剩下算计和利用? 如果会是那样,她宁愿未成亲的日子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眼下,白蓁蓁两杯酒下肚,瞅着这座礼王府就有点儿不顺眼了。 她今天早上刚抽过苏婳宛,这会儿想起来简直一肚子火。 有火就得发,白蓁蓁从来都不是善于把话藏在心里的性子。于是她对着这桌酒席,暗挫挫地开口了——“久闻礼王府大名啊!上回礼王妃宴请九殿下也在礼王府里,听说喝的酒还很特殊,里头加了不少料,不知道今儿这酒里加没加东西。” 一听这话,君慕凛首先就拍了拍脑门,“我说小姨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不开吗?”白蓁蓁摇摇头,“有什么可不开的,现在人都住我们家去了,好歹我也算房东,房东说几句上怎么了?再说,上回要不是我姐及时赶到,九殿下命都没了,一条命还不值得我说两句吗?”说完看向君慕凛,“姐夫,上回你也在吧?恩,那就是两条命。两条命被人家搓磨,过后还不让说了?四殿下,这是什么道理?” 九皇子在桌子下面一个劲儿地扯她的袖子,可四皇子君慕息却开了口,答了白蓁蓁的话“没有任何道理,四小姐说得对,在那件事情上本王理亏,该向四小姐赔礼。” 他说完,举起面前酒盏,隔着桌冲白蓁蓁示意,然后也不等对方回应,自顾地一饮而尽。 “四小姐请放心,这一次酒里什么都没加。” 白蓁蓁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若不让我说,晚上回去我就得找那苏婳宛再说道说道了,早上抽了她一鞭子也不知道长没长记性,再不老实我还抽她!” 君慕凛和君慕楚都惊呆了,“你干什么了?”君慕楚小心翼翼地问他相中的这小姑娘,“抽苏婳宛?怎么抽的?拿什么抽的?” “就这么抽的!”白蓁蓁做了一个抽人的动作,然后道,“自然是拿鞭子抽的,她骂我姐,对我姐不敬,我能惯着她那个毛病?在我们家地盘上撒野,还拿自己当王妃呢?简直不要脸!姐夫,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君慕凛一拍桌子,“小姨子,给姐夫好好说说,她骂你姐什么了?” 白蓁蓁把早上的事给说了一遍,听得君慕凛直咬牙,“对!抽得太对了!下回再有这事儿你还给我抽,抽完姐夫有赏!四哥——”他问四皇子,“这事儿你怎么看?” 四皇子摇摇头,“本王早就说过,人离了礼王府,便与本王再没有任何干系。路是她自己选的,也是她自己的走的,过去不论谁是谁非,我们都为那段岁月付出了应付的代价。今后的日子过成什么样,便是她自己的决断了。” “四殿下。”白蓁蓁又说话了,“其实你该感激我,我抽她一鞭子真算是轻的,不然把我姐惹急眼了,那可真不是只抽一鞭子那么简单。我了解我姐,她那人动起手来可是要命的。” 四皇子点点头,又举起酒盏,再次饮尽。 白蓁蓁看着他这连喝了两杯酒,不由得轻哼了声,小声同身边的君慕楚说“装着不在意,说什么人出了礼王府就不归他管了,实际上心里还是挂念着的。如果真是彻底放下了,他就不会是现在这种状态。你看这第二杯酒,算什么呢?谢我吗?既然没关系了,还谢我作甚?真是口不对心,这种人我看着就来气。” 君慕楚赶紧安慰“生气喝酒不好,多吃些菜吧!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给四哥留些颜面,他也不容易,摊上个变成这样的苏婳宛,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何况他受到的伤害不比我们少,甚至多过许多倍,也是受害者。” “他那是自找的!”白蓁蓁的嗓门又高了些,酒的后劲儿有点儿大,她不怎么胜酒力,这会儿舌头都有些打卷了。“苏婳宛有自己的选择,他既然配合了,那便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姐说过,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这话引了四皇子的思量,是啊,纵容苏婳宛,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而路,的确也是跪着走完的。那些不堪回首的一幕幕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甚至夜不能眠,噩梦缠身。 他一直都是个冷静的人,可是每每想到那些事时,便总有想要将这座礼王府全部摧毁的冲动。每一处角落,每一棵草木,都能引发他最耻辱的记忆。 心经念了一遍又一遍,若非念着清心的经文,怕是他已捱不过去心中魔念。 他曾想跟白鹤染问问,有没有可以抽离一段忘记的药丸。可是单单他自己忘了又能如何?那么多人都记得,奴仆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得。他能自欺,无法欺人,那些过往终究还是在他的生活里抹下了浓重的一笔,成为了他这一生最黑暗的回忆。 白蓁蓁瞅着这位四皇子,酒劲儿又上来了些,有点儿重影。 她见过四皇子从前的样子,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在其面前说话稍微大声些都会自惭形秽。 可那是从前,那是她没喝酒的时候,现在她喝了酒就完全顾不上那些个了。此时此刻她眼里就一个君慕楚,别人在她看来就跟大萝卜没什么两样。 大萝卜的女人曾毒害她的未婚夫,还下的是春毒,要行那等丑事,她只要一想到这些就火起。不过好在还存着一丝理智,知道不好在这里跟四皇子动手,于是心里头又暗挫挫地酝酿起回家之后再去找苏婳宛出气的念头。 经了白蓁蓁这一闹,花厅里就有些乱了,君慕楚忙着叫人备醒酒汤,君慕凛却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他看了看四皇子身边之前还坐着人,这会儿却空空的椅子,问了句“不对啊!灵犀哪儿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20章 敢欺负我四哥? 君灵犀不见了,这让几位皇子有些慌神,就连白蓁蓁也酒醒了一大半。不过她此刻想到的是“莫非苏婳宛从国公府里跑出来了?抓了小公主?” 九皇子实在无奈,“她又不是妖怪,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人抓走。” 四皇子叫了门外侍候着的下人进来,问道“可有留意公主殿下何时离开的花厅?” 那下人答“就是适才说到两条人命那会儿,奴才见到公主殿下一脸怒容地出了花厅,往府门口的方向去了。” 君慕息霍然起身,“不好,要出事。”留下这一句,人匆匆走了。 白蓁蓁不解,“什么意思?要出什么事?” 君慕凛分析说“那次酒宴的事灵犀并不知情,今儿是头一回听说。依着她的性子,这会儿十有八九是到国公府找苏婳宛寻仇去了。走吧,咱们赶紧跟过去看看。”他说完,紧随着他四哥的脚步也走出了花厅,走到门口还喊了声“九哥,小姨子,你俩也快点儿!” 君慕楚觉得这称呼甚是别扭,九哥就九哥,小姨子又是几个意思?难不成真各论各的了?那他往后见了白鹤染还不是得叫姐姐?这实在让他叫不出口。 白蓁蓁却没顾得上这些,她只是思量着君慕凛的话,由衷地赞叹道“公主殿下真是好性子。”赞叹完就顿了顿,脑子终于绕回到正路上,“我,我是不是惹祸了?我不该那样说四殿下,更不该当着他的面说苏婳宛,他一定很生气。”她看向九皇子,一脸的懊恼,“刚刚喝多了酒,一时没控制住火气,我姐姐早就同我说过,苏婳宛是苏婳宛,四殿下是四殿下,两人不能混为一谈。这个关系平时我是能掰扯清楚的,四殿下我也是敬重他的,都怪这酒” 九皇子失笑,“罢了,四哥不会同你一般计较,你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子。不过关于苏婳宛,她若直到今日仍不知悔改,那你抽她就是对的。”他拉了小姑娘的手,“走吧,我们也去看看,但愿灵犀现在还没到国公府,否则你们家这一晚上又不得安宁了。” “不得就不得,反正祖母不在家,安宁给谁看?”白蓁蓁嘟囔着跟着往前院儿走,才走一半就看到前头有几个人正拉扯在一起,还有四皇子和十皇子也在边上劝着。她眼尖,指着前头就道“是我姐姐,还有小公主,看来这是才走一半就被我姐姐遇上了。” 君灵犀的确是被白鹤染给拦回来的,白鹤染到时她正好气乎乎地走出礼王府,正跟门房的下人说要备车出去一趟。两人遇了个顶头碰,君灵犀怕被拦着,马车也不等了,拔腿就跑。 白鹤染被这丫头吓了一跳,虽不知她要去干什么,但拦肯定是得拦着的。 结果人拦下之后一打听,原来是要到国公府去找苏婳宛算帐,顿时弄得她是哭笑不得。 好说歹说把人劝了回去,可是君灵犀不甘心,一路反抗,说什么都要给苏婳宛些颜色看看。几位皇子并着白蓁蓁赶到时,正好听到她叫嚣着说“反了那苏婳宛了,枉我从前待她那样好,她居然害我九哥十哥?染姐姐,那我四哥呢?蓁蓁刚才没提四哥的事儿,苏婳宛她既然敢当着我四哥的面害人,那就说明我四哥也好不到哪儿去!” 君灵犀说着说着就哭了,“我四哥那么好,她都那样了四哥还收留她,她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母后都说过替四哥惋惜的话,我心里也是不乐意着,可是四哥喜欢她,我就也接纳她,可没想到她竟是个祸害!染姐姐,你同我说说,她都把我四哥怎么了?你看我四哥都瘦成什么样了,苏婳宛要是不作死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染姐姐你告诉我,你别瞒着我,也别拦我!姑奶奶今儿不把那苏婳宛给打死,我就不姓君!” 白鹤染一边努力地拉扯着君灵犀,一边问最先赶过来的四皇子“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你们几时开喝的?我也没在宫里待多久,怎么就醉成这样了?” 四皇子叹了口气,“她也就喝了一杯不到。”说完走上前,将君灵犀从白鹤染手里接了过来,“灵犀,四哥没事,你九哥十哥也没事,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 “你骗我!”君灵犀的确是酒上了头,借着股子酒劲儿就跟白蓁蓁一样不管不顾。不同的就是白蓁蓁比她理智,至少不喝酒时没这么大胆子,君灵犀则是喝不喝酒胆子都大。“四哥你告诉我,要是什么事都没有,你怎么就瘦成了这样?都脱了相了!还有,要是真没事,蓁蓁怎么可能急了眼?她又不傻,来坐客的,要不是真受了委屈,怎么可能会跟主人家翻脸!” 白鹤染渐渐听出门道来了,她走向白蓁蓁,捏捏这丫头的小脸蛋,“原来是你惹的祸啊!你到底干什么了把灵犀刺激成这样?她说你急眼了?怎么急的?” 白蓁蓁苦着一张脸去拉她姐姐的手,“我错了,我真错了。刚才喝多了,就想起来上次苏婳宛设酒宴害他们的事。”她说着指了指边上两位皇子,“我不知道姐夫是个什么情况,反正九殿下回府时一身的酒气,听说还被下了药。再加上今早那苏婳宛那样对你,你说我能受得了这个气吗?所以借着酒劲儿就多说了几句,对四殿下不太不太礼貌,没成想四殿下没怎么着,到是把小公主给刺激着了。” 君慕凛凑到白鹤染跟前,黑着一张脸问她“且不说别的,染染,你跟我说说,今儿早上在文国公府,那苏婳宛把你怎么着了?” 她斜了他一眼,“还嫌事儿小是吧?跟着添什么乱!” “这怎么能是添乱呢?她一个戴罪之人,非但不知悔改,居然还跟自己的救命恩人炸刺,她这纯属找抽!” “对!姐夫,我帮你抽了!” 九皇子赶紧拉了白蓁蓁一把,小声求她“姑奶奶,别添乱了。” 谁成想白蓁蓁确实不胜酒力,刚才让灵犀一惊,酒醒了大半,可这会儿适应了外头的小凉风,渐渐地就又迷糊起来,褪去的酒劲儿又重新找回来了。 “什么叫我添乱?”她急了眼,“君慕楚!你这就是吃里扒外!都被人往死里算计了,你还大度给谁看?我不管,谁爱大度谁大度去,反正我不大度,她惹我我就得抽她,不抽她对不起我这颗正义的心!” “对!对不起我们这两颗正义的心!”君灵犀那头好不容易被四皇子安抚下来,一听白蓁蓁的话又跟着一起炸了。“敢害我哥,我跟她拼命!四哥我告诉你,这世上好姑娘多得是,咱们不非得要那苏婳宛。她落得今日下场是咎由自取,跟咱们君家没关系!苍蝇还不盯无缝的蛋呢,他们苏家要真是干干净净,怎么可能被人家一祸端了?父皇也不是傻子,能凭白的就诛苏家九族?原本就是她苏家自己有问题,非得往你身上赖,她就是想缠着你,就是自己不好也不让别人好!什么爱不爱的,口口声声以爱为名,那怎么见不得爱的人过得好呢?” “哪来的爱啊!就苏婳宛现在的样儿,跟当初的罗夜人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些年她在罗夜早就叛变了,早就把自己变成罗夜人了!就咱们还傻乎乎的觉着她可怜,还帮她”她说到这儿,开始怼起白鹤染了,“姐,说来说去都是你惹的祸!当初要不是你逼着罗夜国君用苏婳宛当赌注,现在她就跟着罗夜人一起滚蛋了,哪还有后面这些个破事儿啊!姐,你有责任,你得对四殿下负责!” 君慕凛听着这话就一哆嗦,赶紧一把将自家媳妇儿给揽到了怀里,然后一脸警惕地看向白蓁蓁,“你姐对本王负责就行,其它人轮不着她去负责。” “那你也得对我姐负责啊!”白蓁蓁得理不饶人,“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保证不了,还要我姐赶去救你,这万一我姐去晚了,你们俩没了命,那我们怎么办呀?” “都是苏婳宛的锅,让她背!”这是君灵犀在吵吵。 白鹤染只觉阵阵头大,再瞅瞅九皇子,那张脸苦得也是跟个苦瓜似的。不但苦,还无奈,特无奈。只能学着君慕凛那样,将白蓁蓁也揽在怀里,然后再学着四皇子安慰君灵犀那般,轻言细语地安慰白蓁蓁“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我跟你保证。” 九皇子这一保证,可把礼王府的下人们给惊够呛。嫡公主脾气不好人人皆知,四殿下脾气好,这也是人人皆知。人们都还知道嫡公主就吃四殿下这一套,这个小魔头有时候九殿下和十殿下都镇不住她,偏偏四殿下的话她才听。所以四皇子好言好语地劝导小公主,这没什么稀奇。稀奇就稀奇在九皇子劝白家四小姐 这简直是颠覆这位阎王对外的形象,甚至有些人都以为自己可能是瞎了,不然怎么能看到这一幕呢?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听到九殿下这么软声细语地说话,还是跟一个姑娘家,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更难以置信的是那位姑娘似乎不怎么听劝,跟着嫡公主俩人一唱一和,很快就结成了反苏婳宛同盟,眼瞅着俩人就要拜把子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21章 所有人都有秘密 第521章 所有人都有秘密 君慕凛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最烦女人闹腾,何况这里头还没有他的女人。 于是他跟白鹤染商量“给她们来点儿药吧!吵得本王头疼。” 白鹤染点点头,回身问迎春“带药了吗?” “带了。”迎春赶紧翻袖子,不一会儿就抓了一把粉沫出来,“够吗?” 白鹤染拍拍额头,“用不了这么多,你这一把扬出去,她俩能睡到明天晚上。减半,减半就行,好歹明早天一亮就醒得了。” 迎春把手塞回袖子里重新抓,然后往前走了两步,挥手一扬,一把白色的粉末遇了空气居然化为无形,也无味,但是正在咋唬的白蓁蓁和君灵犀二人则缓缓地睡了过去,一个倒在了四皇子的臂弯上,一个睡到了九皇子的怀抱里。 两位皇子则是同时闭气,同时内力运转,却也是堪堪才抵过这种药粉的效力。 可能是头一次毒嫡公主这种大人物,迎春有些手抖了,扬粉末的时候力道没掌握好,以至于离得近的几个下人也跟着一起倒了下去,其中就包括白蓁蓁的侍女小娥。然而并没有人接住他们,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 迎春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上前将小娥给扶了起来,君慕凛冲着站得远的下人们招手“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将人抬下去。不用慌,睡一觉就好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九皇子抹了一把汗,向白鹤染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四皇子也是一脸无奈,冲着白鹤染点了点头。 这顿晚膳又吃不成了,白鹤染很郁闷,打了一天的架,到晚上用外晚膳都如此坎坷。 君慕凛深知媳妇儿肚子饿,于是开始吩咐礼王府的下人将还没怎么动筷子的晚膳打包了两只大食盒,然后提着装上了白鹤染的马车。 刀光将小娥扶到了马车上,白鹤染则被君慕凛拉着上了宫车。 宫车在前,马平川的车在后,一路往文国公府行了去。 君慕凛无心管别的,先开口问她“恰合宫那头什么情况?李贤妃叫你干什么?” 她叹了声,将怡合宫的事说了一遍,君慕凛当时就炸了,“敢在宫里设埋伏杀人?这还真是有什么儿子就有什么娘,他们娘俩是疯了不成?” 他是真动了气,老五那事儿还没完呢,怡合宫那位又不消停,这是看他们家染染好欺负。 可纵是染染好欺负,他也不是好欺负的,莫非是这些年他树立起来的威信真不怎么着,以至于人人都敢欺他媳妇儿? “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君慕凛话里带着歉意,“染染,很抱歉,我的家族总是给你带来麻烦。德福宫的帐都还没算完,这又出了个怡合宫,母后从前总说这十来年后宫里消停多了,毕竟人人都会圣宠一事死了心,皇子公主们也都长大了,也就没有什么可争可算计的。可如今看来事不尽然,之所以消停,是因为暂时没有利益纷争,一旦水花泛起,平静的湖面便很快就会兴起波澜。只是没想到,这波澜却是冲着我们来的。” “是冲着我自己来的。”白鹤染还是比较有自知之名的,但经过了跟李贤妃的交谈之后,她愈发的好奇一件事情,“你们说,李贤妃当时为何会虐待自己的儿子?真的只是因为失宠吗?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因素在里面?” 两位皇子对视了一眼,君慕凛道“同样的问题我们也曾想过,可是当年五哥被虐待时我们还没出生,等到我们出生再长到记事时,他已经被父皇接出怡合宫了。他从不对人说起这些,我们也是后来慢慢听宫里人说的。据说当年的李贤妃很疯狂,甚至一度想要毁了五哥那张脸,要不是宫人及时赶到,怕是就没有现在这只狐狸了。” “我觉得她虐待亲生儿子这事儿,里头肯定有内情。”白鹤染说得斩钉截铁,“你们若好奇,可以私下里查一查,当然,即便不查,真相也早晚都会浮出水面。世间之事,甚少有真能带到棺材里头去的,那些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是因为人们没有寻到真正的破解途径。” 她想起白兴言的那个秘密,也想起自己穿越而来的秘密,那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秘密? 她问君慕凛“你有秘密吗?” 君慕凛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有。但秘密并不是天知地知自己知才叫秘密,秘密也可以分很多种,也可以面向不同的人。比如说,有些事我绝不会跟其它人讲,那么对其它人来说它就是秘密。但是我会跟你说,那对你来说就不是秘密。” 他说着还指了指九皇子,“阎王殿也有很多秘密,但九哥并不瞒我,所以在我看来就没有秘密。可是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情,所以对你来说那就是秘密。” 白鹤染点点头,“就是不知李贤妃的秘密还有没有旁人知晓,而我今晚,也要跟我的父亲去问一个秘密。” 文国公府如今对于二小姐晚归已经习惯了,白兴言在经过了几次不自量力的对抗之后,也有了自知之明,不会再在这样的事情上跟这个女儿对着干。 进门时,白鹤染扶着白蓁蓁,迎春扶着小娥,九皇子告诉白鹤染“后天是个好日子,待四小姐醒了你同她说,后儿会有赐婚的圣旨送到国公府,本王的大聘之礼也会随着圣旨一并送到。只是按规矩本王无法亲自登门,届时会由母后那边出面,派得体的宫人走一趟。” 白鹤染笑着应下,心里却在琢磨着红氏让白蓁蓁抗旨拒婚一事,不知道九皇子若知此事心中会做何感想。 宫车走了,但某人脸皮厚,硬是将自己的侍卫赶走,自己留了下来。 白鹤染眼瞅着某人睁着双紫眼睛跟她往里府门里走,气得狠狠地跺了一脚,“有点儿自觉行不行?这三更半夜的堂而皇之进入他人府邸,你递拜贴了吗?” 某人琢磨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那要不我偷偷摸摸的进?等你们都回院儿了,我再摸过去找你。” “你怎么的都不能进!”她翻起眼睛瞪他,“真是平时太给你脸了,有事没事往我这跑一趟,你要真想见我你就在白天光明正大地来,也好在家里人跟前给我涨涨脸,让人知道我这位未婚夫心里头还是有我的。否则你总是三更半夜来谁知道?保不齐他们欺负我就是认为我跟你感情并不和睦,你也没怎么把我当一回事,不然怎么甚少见到咱们俩个在一起?” 君慕凛觉得她这话相当有理,“从前是我疏忽了,我就合计着夜里来,咱们俩能好好说会儿话,白天人多事也多,不是怼这个就是撕那个的,烦得慌,想同你亲近亲近都不成。不过染染你说得对,我是得在白日里多往这文国公府跑一跑,不然那白兴言还以为我们家染染失宠了呢,可着劲儿的欺负。成,那本王今儿就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再来看你。” 他说完,还冲着白鹤染挤了挤眼睛。直觉告诉白鹤染,所谓的明日一早再来看你,这里头绝对有更深的一层含义。 不过不管含义是什么,她心里头还是挺高兴的。这可能就是每个人的恋爱方式各有不同,她跟君慕凛在一处时多半时候都是在拌嘴,但是感情却在一来一往一字一句中不断递进。吵架都吵得喜滋滋的,怕就是他二人如今的状态。 将白蓁蓁和小娥都送了回去,刀光也不再跟着,但是剑影却出现了。只是唯有白鹤染知道身边的暗卫换了人,对于迎春来说,这人还是刀光。 “主子,文国公在梧桐园。”这是回府之后暗影在最段时辰内查到的。 白鹤染点了点头,对迎春道“你留在院儿里,我自己去梧桐园就行。” 迎春没说什么,要说从前她一定会担心二小姐的安危,甚至会觉得二小姐走在小路上都会被人暗害。可如今在这座文国公府里,没有人能动得了白鹤染,相反的,风水轮流转,她已经成为了许多人的噩梦。 白兴言今日谁的房里也没去,就在梧桐园窝着。但其实梧桐园才是他如今最不喜欢的地方,也是最有心理阴影的地方,同时也是目前文国公府里最破败的一个地方。 因为这里曾被君灵犀砸过,红氏不管修,便一直就荒废着扔在这里没有人管。 白兴言认为这里是他的耻辱之地,所以砸也就砸了,索性以此为借口再不踏入半步。 可是今夜他自知逃不过,且要面对的事情太过特殊,在哪里等着白鹤染都不合适。想来想去,只好回到梧桐园来。 书房的窗子都是破的,好在是夏夜,不至于太凉。可白兴言整个人还是在打着哆嗦,不是冻的,是只要一想到白天的时候白鹤染差点儿就把他给掐死,他就控制不住地感到恐惧。 可是关于那个秘密,他能说吗?白兴言知道,绝对不能说,白鹤染要杀就是杀他一个,可一旦说了,那就是灭族的下场。他纵然贪生怕死,却也还没畜生到不顾白家全族人死活的地步。何况他更明白,一旦他连累全族,他的死法绝对比让白鹤染掐死更加可怕。 夜风轻吹,房间外有一股淡淡的药香飘了来。白兴言知道,是白鹤染到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22章 父亲,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第522章 父亲,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白鹤染的出场有些出乎白兴言的意料,因为她是拎着酒来的,一人一坛,都是陈年佳酿。 白兴言看着她递过来的酒坛子,虽然接到了手里,但却实在想不明白这是几个意思。 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么?为什么还给酒喝?莫非是断头酒? 听说牢里的死囚在行刑之前都流行喝断头酒,意思就是临死之前最后一碗酒,意在送行。传说喝了断头酒之后,砍头不疼,黄泉路上的酒差也会因为那一身酒气而不愿意招惹。 不过这酒也不是官府衙门的义务,更不是每一个死刑犯都能喝得上的。想有断头酒喝,首先得有银子,其次还得有地位,否则你就是使了银子也没人管你这个闲事。 白兴言看着手里的酒坛子就想到了断头酒一说,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然而白鹤染却并没提白天里说的那个事儿,她只是将酒放到桌子上,自己也拽了椅子坐到桌面,跟白兴言面对着面,酒坛一举,率先喝了一口。 白兴言有点儿懵,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喝吧!”白鹤染说,“酒里没毒,我还不屑于用下毒的手段来解决你。” “那你想如何解决我?”白兴言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阿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阿染,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白家所有人。不只我们国公府,还有你二叔家,三叔家,所有九族之内的白姓人都得跟着掉脑袋。阿染你能明白吗?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不能葬送了全族人的性命!” 他说到这里竟掩面痛哭起来,“我也不想杀死自己的儿子,我也舍不得那个孩子,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们不会放过我,不会放过我们白家,我要是不听话,所有人全都得死。包括你,也包括你的生母。阿染,我是没有办法,牺牲那个孩子就可以保下全族,换了你你会怎么做?是留一个,还是留全家?” 白鹤染仿佛没听到这些话,她只是将酒坛子往白兴言面前又推了推,“喝酒。” 白兴言抬头看她,半晌一跺脚,抓起酒坛子往嘴里猛灌了一气。灌完之后胆子似乎大了些,至少身子不再发抖了。 “阿染,我也不想杀死自己的儿子,我是被逼的,当时的情况你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老夫人跟你说过多少,但那时候我要是不杀了那个孩子,白家就会大难临头。” 白鹤染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个父亲,到了这种时候还在套她的话。老夫人?这是在试探她这个消息是否真的从老夫人那里得知。如果她点头,就从实了老夫人的确知道当年他杀死了一个嫡子,如果她摇头,那就意味着知道这个秘密的不只老夫人一个。 当年还没有叶家人入府,能够告诉她这个秘密的,除了红氏没有旁人。 “我刚回府,是十殿下和九殿下送我回来的。”让白兴言意外的是,白鹤染居然没接他的话口,而是避过那件事情,唠起了家常。“九殿下有意求取你的四女儿,已经算好了下聘的日子,就在后天。父亲,恭喜,你又有一位女儿要跟尊贵的皇子订亲了。” 白兴言一哆嗦,九皇子那张阎王一样的冷脸立即浮现在眼前。这个消息让他很郁闷,已经有一个女儿许给十皇子那个魔头了,若再有个女儿许给九皇子那个阎王,他这辈子还能不能有出头之日?两位皇子正妃在家,还不得压得他永世不能翻身? 从前有白惊鸿在,他还不会觉得有太大压力,毕竟白惊鸿的美貌和才情都是万里挑一的,至少在上都城里无人能与之媲美。可如今白惊鸿不在了,单靠着个白花颜,他实在没有信心。 “为父原本是想给蓁蓁挑个好人家的。”白兴言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来。 白鹤染挑眉,“怎么,父亲认为君家不是好人家?” “不是,不是不是。”白兴言赶紧否认,他怎么敢说皇家不好,“我的意思是,皇家虽好,可是规矩也多,而且门弟太高,今后她要是受了委屈,哭都没处哭,娘家是无论如何也给她做不起主的。你那四妹妹的性子你也知道,野惯了,我是真怕她嫁入皇家会板不住脾气,给自己招来大祸。”他顿了顿,随后摆出慈父的模样看向白鹤染,“这个事儿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咱们不能害了你四妹妹呀!” 白鹤染都快听笑了,“若非我是你的女儿,怕是你刚刚那一番话我真就信了。可惜我偏偏就是你的女儿,偏偏就对你太过了解,所以父亲,你说我能信吗?你哪里是担心蓁蓁受委屈,你是担心你自己受委屈呢!毕竟九皇子手里握着阎王殿,那几乎是除了朝廷之外,东秦势力最大的权力机构。一旦蓁蓁成了阎王殿主的夫人,她之于你,可就不仅仅是红家的外孙女那样简单。同时,这座府里能够与叶家正面抗衡的人也就又多了几个。” 她喝了一口酒,再问白兴言“权力真的能让人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吗?为了能跟权利的巅峰更接近一些,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真的值得吗?其实你回头看看,你有两个女儿将要成为皇子正妃,且还是东秦皇族权势最大的两位皇子,这若是放在别人家,怕是做梦都会笑醒。成为九皇子和十皇子的丈人,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小看你文国公?你就是进了宫去,宫里的人都得看在两位皇子的面上多给你几分薄面。你若能一心为国事,若是能将你那满腹经纶都用在朝堂之上,就是皇上也会高看你一眼,你的奏折你的建议都会比旁人多听取几分。何为权力?这还不叫权力?有这样两位女婿,你想在上都城横着走路,都没人敢拦你,你还不知足?怎的非得奔着叶家画下的那张大饼走?” 白鹤染在说服白兴言,也是在试探白兴言,同时,更是在分析白兴言。 她说“如果当初白惊鸿的计划成功,有朝一日她坐在凤椅上,那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她是一半叶家人,又是一半段家人,却根本就不是白家人。你以为你从中捞到的好处又能有几分?就算不是白惊鸿,换了白花颜去做,你觉得白家和叶家,你那个女儿会做何选择?叶家那张大饼,到最后你能咬上几口?两相比较之下,你不觉得我跟蓁蓁手里的胜算更大?你亲近我与蓁蓁,得到的好处不是更多?” 白兴言一直在沉默,也喝了不少酒。他承认白鹤染说的都是事实,他也不是傻子,也知道如果反过来好好待这两个亲生女儿,那才叫前途无量,才叫让白家彻底的翻身。 可惜,一切都晚了,从十几年前他掐死嫡子的那一刻起,就都晚了。 “你不是不想,而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对吧?”白鹤染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父亲。“你已经没有了选择,因为你做了一件足以灭族的错事,偏偏这件错事还被人抓住了把柄,这就迫使你没有了回头路,只能在叶家铺出来的那条路上一条道跑到黑,哪怕前面是地狱深渊,你也没有回头的余地。我说得没错吧?” 她突然就明白了,其实白兴言不仅仅是在杀死嫡子那件事情上没有选择,在伙同叶家布下大局这件事情上,同样没有选择。或者换句话说,当初的那个把柄,知晓的人不只是歌布国现任国君,叶家也同样有人知晓。不但知晓,他们还一直在用那个把柄要挟着白兴言,一挟就是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 白兴言双手掩面,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真的因为白鹤染的话触动了心事,总之他是双肩抖动,竟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白鹤染便知道她是说中了,包括一直以来她都在疑惑的一个问题,终于也有了答案。 打从穿越过来她就一直在纳闷,一代文国公,凭着自己的能力让已经被抛弃于权力外围的国公府重新挤身朝堂,这就说明白兴言不是个蠢人。他有自己的理想报复,他有自己明确的奋斗目标,他想振兴祖宗家业,他想让白家重新回到鼎盛的巅峰时代,他想让没落的文国公府在他手里重新辉煌起来。 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小心经营,在迎娶淳于蓝的时候就已经在朝中拥有一席之地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后来越走越偏,甚至偏到要让别人的儿女来继承自己的家业,要将世袭的文国公爵位拱手让人。这简直是没有道理! 白兴言不是个傻子,就冲他能在这一代将没落的白家给盘活,就说明他这人是有脑子的。 可是有脑子的人为何会做出没脑子的事? 所有人都说他攀附叶家,说他不满足于只为人臣,不满足于在朝堂之上只能站个中间位置。他想更进一步,想要当国丈,还想跟叶家联手培养出一个傀儡皇帝,然后自己当那傀儡幕后的操控之人。 可还是那句话,白兴言不傻,他又如何能想不到,就算白惊鸿真的坐上后位,叶家人又如何能让他做这个掌舵者?到时文国公的爵位给了白浩宸,他还剩什么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23章 如果二夫人在,该多好 “如果叶家的计划成了,你信不信,到时候他们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白鹤染的声音幽幽而起,听得白兴言毛骨悚然,可他又不得不承认白鹤染说的都是事实。 “或许这样的结局你自己也曾想过,可惜你已经下不了船了。”她站起身,将自己没喝完的那坛子酒也推到了白兴言面前。“喝吧,我不会杀你,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原谅了你。白兴言,你之于我,没有原谅可言,从你掐死我同胞哥哥的那一天起,从你逼死我母亲的那一天起,从你囚禁我十年又对我祖母痛下杀手的那一天起,咱们父女二人就已经结下了仇,还是解不开的仇。但是或许这一生你认命,我却不认,我从洛城回来就是为了复仇的,所有从前加之于我的,我都要一笔一笔讨要回来。” 她告诉白兴言“虽然父女已成仇,但是我也会替你报仇。威胁你的,祸害白家的,一个一个,我都要收拾。或许我会赶在你的利用价值被他们搜刮完之前将他们拔除,那样你就不用再被他们胁迫着度日,也不会因为没有了利用价值而被他们杀死。但你还是得死,因为你欠下的人命,实在是太多了。” 白鹤染走了,带着一身药香,醒了白兴言的酒。 可白兴言还是在哭,这是他这二十几年来唯一一次为自己痛哭,哭自己一步一步将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 一个谎言扯下,这一生都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不断圆满。在这个圆满的过程中,他已经不是他自己,只是一个为了圆谎而存在的傀儡,即便那个谎言巨坑需要一具又一具亲人的尸体去填,他也别无选择。 这么多年来,他从不敢仔细去想这件事情,从来不敢认真去分析得失,他没有勇气去正视这一切,只能蒙着眼睛一步步往前走。可是前方道路上布满了刀子,刀尖儿向上,每走一步都扎脚,都带血,都剜心,他却不能停。因为一旦停了,已经踩在脚下的刀子就会整个刀身都没进肉里,废了他的脚,再要了他的命。 可是就这样走到最后也是死路一条啊! 白鹤染说得一点都没错,即便叶家的计划成了,叶家也绝对不会容忍他跟着一起享受胜利的果实,不会要他这个所谓的国丈活着碍眼。他只是一个工具,只是叶家想得到爵位的踏板,也是叶家这些年培养在外的钱庄。 没错,是钱庄,自从红家起了势有了钱,大叶氏就将红家送进门来的财富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叶家和郭家去,供叶郭两家人挥霍,也供老太后养在外头那些私兵所用。 他有时就想不明白,老太后一个女人,已经嫁进皇家还成了太后,是天下女人最高的地位了,她还折腾什么?为什么还要拼了命的扶植叶家? 可后来渐渐地就明白一些了,有些人骨子里就流着权力的血脉,如果只安稳于现在的生活,只满足于太后这个位置,那她就没有任何奔头了,女人的尊荣到那里就是巅峰,再也没有前进的路。这对于老太后这种性格的人来说,无疑于等死。 没有斗、没有继续向前的路,生命就没有了任何意义。所以即便她已经站在权力的巅峰,她也不想停下脚步,她还想给自己找事做,只有拼搏不止,生命才能不息。 巅峰又如何?这座山头是巅峰,那她便培养另一座山,把叶家从一个小土包开始扶植,一步一步扶成巍峨高山,这才是老太后的快乐所在。 白兴言很不幸,被拉到了一起开山的路上,这些年他一直都明白自己走的是一条死路,是在自掘坟墓。随着白惊鸿和白浩宸长大,他离坟墓就又近了一些。而他做得好不好,叶氏从白家拿走的财富多不多,于他来说也就仅仅是棺木能不能再华贵一点。 可是华贵又能如何?人躺到里面,闭了眼,还能知道什么? 他用力地嗅了嗅屋子里还散着的淡淡药香,那是他二女儿不对,是他大女儿来过的痕迹。他想起白鹤染刚才说九皇子也要来下聘了,求娶的是红氏生的孩子。 多好啊,两个女儿许给了两个最有权势的皇子,这才是他白家最该走的路,这才是他白家门弟最辉煌的时代。 然而,他已经没有资格享受这种辉煌了,一旦那第一个秘密被揭开,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白家全族都将葬送在那个秘密之下。包括那两个女儿,十有八九也是活不成的。 他害怕,不敢回头,泪痕还在脸上挂着,所有的道理他都懂,可是他却还得继续走自己的路。假装看不到真相,假装自己乐在其中,假装成一个为了滔天权势不要家族不认亲女的无心之人,忍受所有谩骂,继续在叶家这条大船上坐着。 四周都是海洋,他下不去船,他不会游泳 白花颜如今住在风华院儿,这一直都是她最向往的地方,甚至直到现在她都感觉像场梦似的,每每醒来都会为自己能住在这个院子里而感到荣耀。 即便现在的风华院没有从前那般华贵了,因为被君灵犀砸过之后,白家没有银子修复,这院子基本是她自己带着下人收拾的。屋子里值钱的摆件儿一样没有,从前白惊鸿留下的东西也没有一样是完好的,她只能将自己的东西搬过来。 庶女的东西比不得嫡女,而现在她这个嫡女又得不到白惊鸿当初那些好物,白花颜所能拥有的,就只是风华院这个空壳子而已。 眼下,白花颜正躺在床榻上,困,还睡不着,因为身上脸上都疼,那些被白鹤染抽出来的伤口似乎又开始流脓了,微微一动就疼得撕心裂肺。 “五妹妹千万别动,伤口越扯动越不爱好,特别是这张脸,你可千千万不能再把它伤着。”说话的人是白浩宸,自从白花颜被抬回来之后,他是唯一一人肯来看望她的人。不但来看她,还带了糖果。此时,白浩宸就将手里的一块糖掰成了小块儿,小心翼翼地送到白花颜嘴边,“来,吃糖,嘴里甜着脸上就不疼了。” 白花颜听话地张开口,吃了糖,甜甜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开,伤口似乎真的不怎么疼了。 虽然不明白这个大哥哥为何会来看她,但心里还是感激的。她一向没什么脑子,年龄又小,许多事情她根本就想不了多深远。就像眼下,她只觉得这个大哥哥还是有情有义的,她只想到对方来看她,是因为二人一起在大叶氏膝下长大,情份自然跟旁人不同。 白花颜鼻子有些酸,从前许多回忆都浮了上来,她想起小时候白浩宸带着她和白惊鸿一起玩耍,经常会给她们糖果,也并没有因为她是庶女就给得少给得差,她跟白惊鸿拿到的糖果是一模一样的,大哥哥对她们的笑也是一模一样的。 偶尔白惊鸿使小性子欺负她,也是这位大哥哥护着她,还对白惊鸿说要善待妹妹,妹妹是咱们的亲妹妹,咱们得对她好些。 白惊鸿很听大哥哥的话,白浩宸一这样说,她就过来哄她了。 “大哥哥。”白花颜开了口,声音哽咽,“我好想你,也想大姐姐和母亲。” 这话一出口,更多的回忆涌上心来。她想起小时候小叶氏待她是比较苛刻的,总是会告诉她不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好像她在小叶氏面前做什么都不对。而每每这时大叶氏都会护着她,会跟小叶氏说花颜还小,小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你不要总是对她这样严格。 小叶氏听大叶氏的话,大叶氏一这样说,她就不吱声了。 白花颜哭了起来,“大哥哥,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家里就只有母亲和大哥哥对我最好。大哥哥,为什么咱们家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姨娘会成为主母?咱们的母亲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再做主母了?大哥哥,如果母亲能够回来该有多好,大姐姐如果也能回来,该有多好。母亲绝对不会眼看着我挨打不管的,可是你看看我姨娘,她不管我,我在她眼皮子底下都能被人打成这样,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白浩宸点点头,“五妹妹,你心里的苦大哥都明白,母亲也明白。你说得对,如果今日换作母亲在场,如果母亲还是主母亲,她一定不会让你挨这个打,她就是自己拦在你身前自己挨了打,也绝对不会让那些鞭子抽在你的身上。可是你也不能怪三夫人,她怀着身孕,肚子里怀着父亲希望的嫡子呢,她不能为了你葬送了这个孩子呀!我听到大夫说,那很有可能是个男胎,你如何去跟一个男胎抗衡?” “所以白千娇说得没错。”白花颜紧紧地握住了拳,“她有了儿子就不在乎我这个女儿了,何且我又不是在她跟前长大,她对我根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叶三这个毒妇,为了一个还没成形的胎儿,连亲生女儿的命都不顾了,她的心怎么那么狠啊?这样的人怎么配为我国公府的主母?国公府的主母就应该是二夫人啊!就应该是我们的母亲啊!” 白花颜声声控诉,却不知,她的这些话,已然悉数落尽她生母的耳朵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24章 三夫人的打算 小叶氏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风华院儿,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一句话都不敢说。三夫人来时就不许她们通传,眼下五小姐的话她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三夫人更是全都听进了耳朵里,一定伤心透了。 其实对于这些下人来说,她们跟白花颜的心思一样,并不喜欢三夫人做主母。因为三夫人曾是一个妾,还是叶家的庶女,这样的主母实在不够气派。庶女的格局终究是不够大的,从前的二夫人即便也只是假模假样地做做样子,但也会把文国公府在表面上维护的很好,绝不会让人一眼就挑出错来。 可是小叶氏就不同了。 庶女做事小里小气,再加上管不了公中帐房,所以侍候三夫人和五小姐的这些下人们,除了每月的例银之外,几乎拿不到赏钱。谁愿意跟着没有钱的主子呢? 不只风华院儿的下人是这个心思,可以说眼下的文国公府里,除了二小姐的念昔院儿,红夫人和四小姐的引霞院儿,以及老夫人的锦荣院儿之外,其它院子里的奴才都过得十分清苦。例银是有限的,做人奴仆的其实就靠着主子的打赏存些家底儿,如今打赏是给不起了,他们哪有油水可捞,谁愿过没有油水的日子呢? 小叶氏一路捂着个肚子,心力交瘁地回到了自己屋里。跟着她一起往风华院去的丫鬟是双环,此时见主子这般模样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好言相劝“夫人想开些,五小姐还小,她还不懂事,许多事情她看不清楚,您得好好教她才行。” 小叶氏半靠在床榻上,有下人进端了一碗鸡汤进屋,双环将鸡汤接过来,喂了她几口,小叶氏就摆摆手不喝了。双环再劝“无论如何还是身子要紧,夫人就算生五小姐的气,也得多顾着腹中胎儿。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若五小姐真的不跟您一条心,您的将来不还是得拴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么!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他,其它的都是次要的。” 小叶氏看着眼前这碗汤,一脸的嫌弃“我记得红氏怀小少爷的时候,每日以血燕进补。就是我怀着花颜时,隔上十日八日也能用上一次白燕,三个月后便可进阿胶。可是你看看现在,他们居然只给我喝鸡汤,甚至连乌鸡都不是。我如今好歹也是一代侯爵府的主母,这样的事说出去岂不是要将人笑死,我的脸该往哪儿搁?” 她说着这事就来气,身子一起一伏的,吓得双环赶紧按住她的手急着道“夫人千万别动气,万一动气伤了这孩子,您今后可就连眼下这样的日子都过不上了。难道您还想过从前那样的日子吗?您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上,难不成还要因为一时动气被打回原型?” 小叶氏心里咯噔一声,是啊,她怎么忘了,她比不得她的姐姐,大叶氏是叶家的嫡女,更是老太后的亲侄女,那情份和地位都是不同的。她如今上位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叶家觉得她是个现成的人选,推上一把能直接用了。可若她自己不争气,叶家随时都可以换人,叶家女儿那么多,年轻貌美的也那么多,不是不能再送一个或是两个到白家来。 她能靠的是什么?母族的支持吗?夫君的宠爱吗?不,她能靠的只有肚子里这个孩子。若这一胎能拼出个男孩来,她才能真正的在这座府里站住脚,叶家也会觉得她更有用。用一个白家的孩子来取代段家的白浩宸,这样更能拿得住白兴言的心,也更加的名正言顺。 “双环。”小叶氏将鸡汤接过来,一饮而尽,“你说,叶家为什么一定要巴着白家?以前是为了文国公这个世袭的爵位,那现在呢?现在爵位虽然还在,可是已经不可能再世袭了,叶家还图白家什么?他们为什么依然看中文国公?” 这是她一直以来都疑惑的一件事情,就像她说的,以前为了爵位世袭,这还能说得通。可是现在呢?为了白兴言这个人吗?怎么可能,叶家又不是傻子,他们难道看不出白兴言半斤八两?白兴言如今这个样子,能为叶家做什么? 对此双环也是摇头,“奴婢到底就是个婢女,又能有多少见识呢?三夫人您都看不透的事情,奴婢又如何能够看透。不过奴婢想,既然叶家在明知白家已经失了爵位世袭制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放弃,那就说明文国公府肯定还是有用的。只是这个用处叶家知道,咱们不知道罢了。所以如今咱们能做的,就是配合家族将国公府紧紧握在手里,至于其它的,那就不是咱们能操心得了的了。” 小叶氏点点头,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也是,我就是叶家一个庶女,叶家虽为我母族,可我哪里有资格却问母族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只能按着他们的要求按部就班地走下去,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不让我做的我一样也不能做。这些我都无所谓,真的,我不在意这些。我在意的是我的亲生女儿竟跟别人一条心,认人为母,反过来却将我满心的关爱全部践踏。” 提到白花颜,小叶氏气得又开始哆嗦,双环叹了一声,“夫人您又激动了。” 小叶氏摆摆手,没用她再多说,自己就调整好了情绪。她不能动怒,不能伤了肚子里这个孩子,双环说得没错,这个孩子才是她真正的指望。至于白花颜,没用的,从小不养在身边,都谈不上离心,因为心根本就没有合过。 “其实夫人也不必将五小姐想得那样不堪,她就是那个脾气,一生起气来什么话都往外说,但实际上有口无心,兴许明日一早就忘了,五小姐没有那么多心机的。” 可小叶氏却摇头,“人都是会隐藏的,你怎么就能断定早上那一出不是她故意演出来的苦肉计?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将我拖下水,踹下主母之位,然后将她心心念念的母亲给请回来。双环,这就是她隐藏的一面,用平日里那副没有心机的模样,藏住了她叵测。人都是这样的,就像你”她突然瞪向双环,声音阴沉起来,“你跟了我姐姐那么多年,她可曾会想到有一天你会背叛?可曾会想到你在她失势之后立即倒戈,还帮着我让她失势的速度加了快?” 面对这样的责问,双环并没有生气,她甚至一点儿都不意外。她只是告诉小叶氏“三夫人是个聪明人,奴婢从来没想过您会一点不藏私的接纳我,也从来不奢望您对我推心置腹。是,我是在二夫人失势之后做了选择,来到了您的身边,成为了您的奴婢。但是我没有背叛,因为我从来就不是她的奴婢,我是叶家的奴婢,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叶家。您也是叶家的人,我听从主家意愿重新做了选择,这又有什么错?” 小叶氏沉了沉心,点头道“的确,你没有背叛,你对叶家忠心耿耿。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也失势了呢?你是不是也会对我落井下石?只是到了那时,你还有谁可以选择?” 双环笑了,“三夫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自然是会听从叶家的吩咐,再去服侍下一任主子。而那下一任主子,我相信一定还会是叶家的人。” 小叶氏不再说话了,是啊,她刚刚还想着这个事呢,这会儿怎么又忘了。 叶家还有备选的人,她这一代没有了还会有下一代,无数新鲜血液输送进来,源源不断。直到他们达成目的,直到榨干白家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利用价值到底是什么,可是她却明白,依如今的形势来看,保住白兴言才能保住她自己,至于叶家,一味的听话不是聪明人所为,她没有得到她姐姐大叶氏那么些好处,她也没有太后做靠山,所以她的命运也并不是只能紧紧跟叶家捆绑在一起。 相反的,如果能够摆脱叶家控制,凭她自己的心智和手段以及肚子里这个孩子,她是可以将这个主母的位置一直坐下去的。叶家庶女和文国公府主母之间,毫无疑问她得选择后者。 小叶氏想,如今后宅妾室稀薄,是时候为白兴言再充盈些家室了。只是新的妾室,绝对不能再跟叶家和郭家有半点关系。最主要的,新人必须得掌握在她的手里。 这一晚,白鹤染睡得并不好,也不怎么的,竟是十分想念君慕凛。明明才分开没几个时辰,却开始后悔自己将人赶走,不让他再夜半入宅,搅她好梦。 她也替白偿言感到惋惜,明明是好好的一生,却活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明明是好好的一家人,却过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她不知道当年白兴言究竟犯了什么错,但如果没有当初那个错误,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次日清晨,白鹤染接到了一张宴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25章 百花会 宴贴是冷若南送来的,邀请她参加五日后的京城百花会。 白鹤染有点儿不太明白百花会是个什么东西,迎春告诉她“百花会每年都办,是京中贵族家里的小姐们自发举办的,大约都在花开得最美的盛夏,也有选在初秋的,地点在京郊的山林里。其实百花会也不是什么宴会,只是大家一起出城赏花,再选摘一些花枝采回来,各自烹花茶。但这个烹茶就有些讲究,还会排出名次来,一二三名都有相应的奖赏。” 白鹤染听着就皱眉,“赏花就赏花,烹茶作甚?还排名次,这不是变相的比试么。不过比出名次来又有什么意义?就为了奖赏?既是京中贵族千金小姐,不差这些个奖赏吧?” 迎春笑着说“奖赏自然是不差的,但她们差这个名头。哪年的百花会除了女子参加之外,也会吸引许多贵公子的关注,名次在前的自然是能够得到更多公子少爷们的青睐,名声也好听些。不过小姐您都是跟十殿下订了亲的人,不差这个。” “就是。不去了,这种聚会没意思,且都是些女孩子,很容易发生口角。”白鹤染将贴子放到一旁,不想再理会。不过又想了想,忽然兴起一个念头来,她问迎春“参加百花会的一定得是每家的嫡女吗?庶女行不行?” 迎春点点头,“也行的,这个聚会到没什么嫡庶之分,只要受到邀请的都可以参加。” “受到邀请?受谁的邀请?”她再看了看贴子,确定邀请人是冷若南,“受她的邀请?” “既然今年的贴子是冷家小姐下的,那肯定是这一年的主办者就是她了。百花会没有固定的主办人,是京中小姐们轮流举办的,今年想必轮到冷家小姐了。” 白鹤染点点头,“那就好办了,回头跟冷若南说一声,让她给燕语也送一张贴子来。” 迎春一愣,“三小姐?您的意思是让三小姐去?” “她去才是最合适的,若能拔得头筹,兴许就会有优秀的公子关注到她。接触的人多了,她兴许就不会一门心思吊在那五殿下身上。说实话,她如果亲近于我这我很高兴,可是她对五殿下的那番心思又让我很为难。与其为难,莫不如多给她一些选择的机会,小孩子嘛,兴许见识的人多了,就把那只狐狸给忘了。” 迎春觉得她这个想法有些过于美好了,“三小姐虽是庶女,可她的婚事还得老爷做主。如今咱们家能由着他做主的也就只剩下三小姐和五小姐了,老爷是不会撒手的。” 白鹤染耸耸肩,“事在人为,撤不撤手也由不得他。” 迎春想想也是,老爷在这府里越来越没有发言权了,还理他作甚。于是道“那行,奴婢回头往冷府去一趟,跟冷小姐再讨一张宴贴。小姐您今日什么打算?” 结果还不等白鹤染琢磨自己的打算呢,就有下人乐呵呵地来报“小姐,十殿下到了,在前院儿等着您呢!” 白鹤染心头一动,想起昨夜思念,也想起离分开时君慕凛说起今日会光明正大地过来看她,一时间竟有些小小期待。她太了解那个魔头的性子了,此番到府,应该不只是看望那么简单,说不定会有惊喜。 事实证明,她的确了解君慕凛,惊喜那是一定的,且这个惊喜还替她解决了一件大事。 此时国公府的前院甚是热闹,十皇子亲自登门,白兴言自然是亲自相迎。哪怕他昨夜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还哭得到现在眼睛都跟个桃儿似的,他依然没有忘了礼数,带着一众妻妾子女赶到前院跪拜相迎。 只是迎归迎,许多人心里都是忐忑的,特别是小叶氏,昨日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眼下她真怀疑这十皇子是来给白鹤染出气的。 白兴言也紧张,昨天晚上白鹤染在他这儿什么都没问出来,那会不会十皇子是来帮着继续问的?一旦真的是冲着这事儿来的,面对这个混世魔王的审问,他说是不说?如果不说会不会被带到阎王殿去?面对阎王殿的十八层地域,他受得住吗? 白兴言的脑门子冒汗了,君慕凛这会儿正坐在前院儿枣树底下的藤椅上,二郎腿翘着,一双眼直盯着白兴言,眼睛里紫色的光忽深忽浅地闪烁着,面上似笑非笑,盯得白兴言心里头阵阵发慌。偏偏他还纳闷地问了句“文国公,你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怎的见了本王吓成这样?说说,是杀人了还是叛国了,本王看在染染的面子上,或许可以从轻发落。” 白兴言身子都发抖,他这个文国公当得实在太窝囊,好像在所有人面前都直不起腰来。 “十殿下说笑了,微臣没有害怕,只是昨夜喝多了酒,身子有些不适。”他避重就轻,想将杀人叛国的话题给岔过去,说完还吩咐身边下人,“有没有去叫二小姐?赶紧再去催催。” 看着下人一路小跑又去请人,君慕凛笑了笑,“国公爷用不着催染染,天气热,她走得急了就会出汗,一出汗就难受,而本王不愿让她难受。所以她就慢慢的来,反正本王今日不需要去营里练兵,闲得很,等上一天也是行的。” 白兴言又是一哆嗦,心说你等一天,我这个心就得提着一天。你这尊瘟神还是赶紧走吧! 可是君慕凛就是打定了主意跟这儿耗着,不但自己耗着,还让白家一众人也跟着一起耗。 不过他还是有分寸的,也是有选择的,比如说他看到红氏也在人群里跪着,于是赶紧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虽然也没到跟前,但是对于一向生人勿近的十皇子来说,这已经是很难得的礼遇了。何况人家还难得地和颜悦色,甚至身子还微微低了些,正正经经、认认真真地跟红氏说“红夫人快快请起,咱们今后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行如此大礼。” 红氏也是受宠若惊啊!想说我还是跪吧,但又觉得这样太驳十皇子的面子,人家这是给她脸面,她要是不承这个情也不好。再者,她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本来就是给自己和女儿涨脸的事,娇情给谁看呢? 于是她冲着君慕凛弯了弯身,“臣妇谢十殿下。”然后利落大方地站了起来。 小叶氏看着这一幕,暗里咬了咬牙,心里极不是滋味。她听说了一些白蓁蓁跟九皇子的事,当初郭家的大小姐杀上门来的时候,她也是眼睁睁看着九皇子将白蓁蓁给救下来的。只是没有想到,那个传闻中阎王一般的皇子,居然真的选择了白蓁蓁。 君慕凛见红氏已经起了身,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又回到枣树底下坐着。只是坐着归坐着,一双紫眼睛却一点儿都不闲着,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瞅得白家上下心惊胆战。 白兴言多希望白鹤染能来得快一点,然后你们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让全家人都跟这儿提着心跪着。可白鹤染她来得就是慢,先前那个去催请的下人都回来了,白鹤染却没跟着一起来,白兴言听到那下人说“回禀老爷,二小姐说了,要沐浴更衣后再过来,让您先招待着十殿下。二小姐还说了,十殿下往常也不怎么登门,这好不容易来一趟,老爷可千万别怠慢了。二小姐又说,十殿下脾气不是太好,老爷您说话做事得讲究分寸,要是把平日里对她的那个态度拿出来对待十殿下,怕是要,要倒霉。” 白兴言听得脑子嗡嗡的,什么叫要倒霉?什么叫平时对她的那个态度?他平时对白鹤染是个什么态度? 他仔细回想,阵阵绝望。似乎还真的没有过好态度 这话君慕凛也听着了,正阴阳怪气地问他“白兴言,你平时都是怎么待我们家染染的?本王将媳妇儿留在你文国公府,你就是这么给我侍候的?人怎么也胖不起来这个事儿本王还没跟你好好清算呢,眼下又整出个态度问题,你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多毛病?” 白兴言一脑门子冷汗,赶紧解释“回十殿下,阿染她就是那个体质,怎么吃都不长肉。不信您可以问问她院子里的下人,她那边有小灶间,还有厨子,连老夫人院儿里常做的肉饼都叫她的厨子学了去,她真的亏不着嘴。至于不长肉,其实女孩子都不怎么喜欢长肉,她们认为清瘦一些更好看。对,更好看。” “更好看吗?”君慕凛摇摇头,“本王真不觉得好看。姑娘家嘛,还是身上有点儿肉才可爱,本王就喜欢身上有点儿肉的,怎么,白兴言你这是在质疑本王的眼光?” “不不不,微臣不敢,万万不敢。” “恩,不敢就好。”他冷哼,“别跟本王扯那些没用的,阿染为何吃不胖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有数。要不是在家里被苛虐了十多年,她的身子至于孱弱到今日这般?至于不管怎么补都补不回血色来?你看看她那张小脸,终日煞白,你看着都不觉心里有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26章 二小姐的战斗力升级了 白兴言特别想知道这十殿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究竟是怎么练的,他也特别想问问对方到底是哪只眼睛看见白鹤染小脸煞白了?究竟是如何感受到的白鹤染身子孱弱? 那丫头明明面色红润有光泽!明明身子壮得能以一敌十! 这叫孱弱? 白兴言心里苦,可是他又知道跟这位十皇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于是只好点头应合着“微臣知道错了,从前都是鬼迷了心窍,今后一定待阿染好,请十殿下放心。” 君慕凛还是冷哼,“放心?本王如何能放心?白兴言,本王问你,你们府上的老夫人呢?今儿怎么没见她出来见见本王?我们阿染总是说过去那些年多亏了老夫人帮衬,否则小命难保。你且跟本王说说,你将自己的亲娘弄到哪儿去了?” 白兴言抬手抹了一把脑门子上已经流下来的汗,答道“回十殿下,老夫人去了微臣胞弟的府中小住。因为弟妹怀了身子,老夫人心中挂念,所以住几日关照关照。” “哦。”君慕凛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几日究竟是几日啊?你打算在第几日头上把老夫人给接回府里来?” “这”白兴言懵了,接回来?他根本就没打算接回来,他甚至还在想,少了一个老太太,这府里头就没有人再能明正言顺地压他一头了。他也不用一天两遍请安,做出一副孝子的模样。他甚至还想过最好老太太在小白府里能出点儿什么事,从此之后就再也不用回来。 他恨凶的母亲,因为他的母亲将当年的事告诉给了白鹤染,这才让他如今变得如此被动,不但每晚都要承受浸水的酷刑,还要时不时被白鹤染恐吓一番。再这样下去他就要疯了! 可是眼下十皇子问了,他又不能不答,也不能如实答,于是只能无奈地说起违心的话来“再过个十几日吧,微臣那弟弟也是老夫人所出,老夫人自然疼爱。微臣便想着让老夫人多住些时日,全当散散心。” 君慕凛点点头,“也对,是该散心,不然在你这府里常住着,好人都能给住疯。不过你可得记着去接,接回来之后本王会过来探望。” “是,微臣遵命。”白兴言真是一点儿辄都没有,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小叶氏,见小叶氏也是冲着他微微摇头,便知小叶氏也是没什么主意。 终于,白鹤染到了。在她从后院儿走出来的那一刻,白兴言差点就热泪盈眶。 这可真是千呼万唤使出来啊!再不出来他这双膝盖都要跪肿了。 再看君慕凛,好么,歪靠在藤椅里都睡了一觉了,这会儿听到脚步声才睁开眼,抬手揉了揉,竟是一改之前威风凛凛又阴阳怪气的样子,懵乎乎地说了句“染染,你可来了。” 白鹤染剜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跪了一地的白家人,这才开口道“我们家现在可是有孕妇在的,你这么让他们跪着,万一跪久了肚子不舒服,谁负责?” 君慕凛往下瞅了瞅,“谁啊?谁是孕妇啊?本王可得跟你们说好了,不带讹人的。是你们自己要跪的,本王从来也没说过不让你们起来,你们自己不敢起来能愿得了谁呢?”他一边说一边拉了白鹤染一把,“染染,不是还有你呢嘛,只要你有在,就算肚子不舒服也没事。” 小叶氏听着这话心就是一抽抽,原本她还真打算演一场戏来着,原本白鹤染再不来她真要说肚子疼来着。可眼下十皇子这话一说,她装不装也没什么意思了。反正白鹤染能治,昨日那谈氏都下了红,那么严重都让白鹤染给治回来,她再装这一场,除了多挨几针多遭点子罪,还有什么用么? “行了,都起吧!十殿下也没让你们一直跪着。”白鹤染淡淡地开口,算是免了白家人的跪礼。但就是话说得不太好听,特别是随后对白兴言说的话——“父亲,你好歹也是一代侯爵,怎么的就般没有骨气,一跪就跪个没完没了?白家的脸真是让您丢尽了。” 白兴言那个憋屈,想说你家男人什么性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他方才要是敢起来,这十皇子都敢一脚再把他给踹趴下。骨气是该有,但也不是这么个用法的。再者,皇子为上,侯爵跪皇子,那不挺正常的么! 但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说,明面上却是不敢有半点表现的,只恭敬地站在原地,等着十皇子开口让他们都退下去。 然而君慕凛并没有开这个口,他只是扯着白鹤染的袖子,笑眯眯地同她说“阿染,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保准你喜欢。” 她也将眼睛眯起来,仰着小下巴道“什么好东西?”说话间,还撇了撇眼,君慕凛明白,小丫头这是在告诉他,不管什么好东西,总得让这些人先散了,这么围着瞅算怎么回事? 不过他还真不打算让这些人散,他告诉白鹤染“你一直都缺一样称手的兵器,以前不是用针就是用簪子,总归都是短兵刃、暗器类的,打斗起来是要吃亏些。所以我特地让大营里最好的制器师傅为你造了一副好物,今日特地给你送来瞧瞧。” 他说着话,抬手打了个响指,府门外立即有人走了进来。白鹤染偏头去看,是落修。 “主子,王妃。”落修到了近前给二人行礼,然后双手向前一举。 白鹤染看到落修手里端着个木托盘,上头放着两条珍珠白色的长绫,好像长绫里头还藏着东西,她伸手去摸,触感冰凉,绫上竟还缝着暗袋,里面装着数不清的银针。 她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想起在城隍庙遇险那日,她随手扯了红绸子做武器,当时便觉得两条长绸很是得心应手。过后便一直在琢磨着该如何将绸子跟银针合为一体,制出称手的武器来,这样她今后出门在外也不至于总觉得断缺些什么。 没想到,她还没等说,他便想到了,还将东西做了出来。 “这两条长绫取自蜀地贡缎,里面加了用千年寒冰镇过十年以上的蚕丝,经过烘炼打磨,韧性极强,刀削不断。”君慕凛说着,突然抽出随身佩剑,剑尖将两条长绫挑起,抛向高空,而后整个人也跟着腾空而起。 长剑对准散开的长绫砍了下去,人们听到砰地一声,好像剑身砍到了硬物上发出的声音。 人人皆知十皇子君慕凛有一把神光宝剑,此剑陪着他上阵杀敌出生入死,剑锋是用敌人的血骨打磨出来的,上头泛着一层血红血红的光,锋利无比。 可就是这样一把剑,居然没能斩断这两条长绫! 这一刻别说是白家的一众人,就是白鹤染自己也都惊呆了。 当然,她知道之前那砰地一声不过是因为剑正好斩到了银针上,想来银针也是特制的,太阳光的照射下能看到已经弯曲,却并没有断。可纵是剑砍到了针上,长绫也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毕竟针是藏在绫里的,剑身最先接触的也是长绫表面啊! 看着白鹤染惊讶的神情,君慕凛觉得特别有成就感。这两条长绫他只做了简单描述,但实际上却是下了很大的工夫来打制,甚至他从数月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只是一直憋着没说,想给他的小染染一个惊喜。 的确是惊喜,白鹤染双手向上举起,托住下落的长绫,那种跟发间寒冰簪一样的冰寒立即侵袭而来。她内力运转,将寒气抵消,缎料的丝滑和细密的银针便有了更直观的接触,她简直爱不释手。 “你还真是知我心意。”她一点都不吝啬地赞扬他,“我早就想要一样称手的武器,但总是想不好该以何物为器。刀剑之类的带着不方便,曾经相中四哥的折扇,可是自己偷摸试了几回又觉得耍不好,再者女子持折扇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到是你这两条长绫实在出乎意料,特别是里头还藏了针,简直是再合心意不过。君慕凛——”她仰头看他,满眼的小星星,“你是怎么想到用长绫做兵器的?这个创意简直不要太妙!” 君慕凛被她夸得都有些飘飘然了,当时便得意地道“我们家染染是仙女,仙女就该用这种有仙气的东西。我就觉着这两条长绫你平日缠在腕间,再系个结,又好看又实用。而且这东西冬日里保暖夏天里解暑,绝对是难得的好物。还有还有,染染你看啊,这些银针都藏在暗袋里,暗袋做得也很讲究,平时用不会扎人,缠在腕上也绝对不会让你感觉到里面有针。” 白鹤染越听越是高兴,再反观白家那些人,则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上火,越听越觉得这白鹤染他们是不可能再算计得了的了,更不可能将之除掉了。 从前还觉得白鹤染只是凭着有了靠山,后来才发现其实她自己本身的战斗力也是十分惊人的,加之还有医毒技能辅助,这简直是个无敌的存在。 现在好了,战斗力再度升级,人家有武器了,这往后还怎么对垒?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好吧? 白兴言的心沉了又沉,他有一种感觉,那个他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怕是要藏不住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27章 四小姐,大喜啊! 次日,冷若南的宴贴又递了过来,一共两份,一份是给白燕语的,一份是给白蓁蓁的。 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封手书,上头先是表达了一番歉意,因为之前把白蓁蓁给忘了,真的不是故意的。然后又表达了疑惑,因为她实在没想到白鹤染会替白燕语要宴贴,印象中她都没见过那位白家三小姐,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当然,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白鹤染必须同行,如果白鹤染不去,她会把白燕语给赶回来,绝不手软。 白鹤染拿着这封冷若南的手书就想笑,她问今天赖在家里没去今生阁的白蓁蓁“这算威胁吗?我若不去,她真的能把燕语给撵回来?” 白蓁蓁“切”了一声,“绝不可能!她也就是吓唬吓唬你,想让你同去罢了。不过,姐,你真的打算把三姐也带去?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她给你丢脸,就她那一身媚态,到时候万一见着个男的再跟人家抛媚眼,保准你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鹤染摆摆手,“我到巴不得她跟别人抛媚眼,抛着抛着兴许就淡了对那只狐狸的念想,我也就不用跟着多操那些心了。” “到也是。”白蓁蓁喝了碗粥,随后感慨,“不过我瞅着这回兴许三姐还真是从良了,就她对五殿下那个劲头,我感觉我对君慕楚都没那样上心过。” “恩?”白鹤染这就不信了,“以前是谁敢当街拦马?是谁敢不梳头不洗脸就往外跑的?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啊?白蓁蓁啊白蓁蓁,你这是人到手了就不认帐了,可你这还没到手呢,这么不认帐真的好么?” 白蓁蓁的小脸红了,“好好的说三姐的事,你揭我短儿干什么?你要是打着在百花会上给她找个如意郎君,我看这个算盘真的是白打了。白燕语我太了解了,她既然能把自己的全部家当拿出来替男人还债,那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就是下了血本儿的。那天我说我替她出银子,她都没干,最后好说歹说把那些东西折价卖给了我,才算是凑齐了诊费。所以我说,这个主意你是打差了,三姐不会忘了五殿下的。” 白鹤染无奈地叹了声,“罢了罢了,忘不了就忘不了吧,就当一起出去玩玩,我也去就是了。百花会,我还没参加过,不过烹花茶到是在行,回头我教给你们俩个,争取一人给我拔个头筹。” 二人说话时,迎春走了进来,“三小姐拔个头筹还有点意思,四小姐就实在是没必要了。一会儿为您和九殿下赐婚的圣旨就要到了,人都许出去了,还要那个头筹有什么用呢?那些公子少爷的,怎么能跟九殿下比。四小姐您说是不是?” 白蓁蓁罕见地脸红了,翻了个白眼斥迎春“就你话多。” 白鹤染也笑了起来“她说得也没错,你今儿个没到今生阁去,不就是在等着那圣旨。” 白蓁蓁坐不下去了,“主仆两个没一个正经的。”说着起身就要走。 门外,白燕语风风火火地跑了来,后头还跟着管家白顺。两人在门口就冲着白蓁蓁大喊了起来——“四妹妹,快,快到前院儿去,为你赐婚的圣旨到了!” 白顺则是跪了下来,一脸兴奋地道“四小姐大喜,皇上为您和九殿下赐婚了。” 这一幕白蓁蓁想过很多次,她今天没有到今生阁去,也的确是在等着这道圣旨。刚刚还在想等圣旨到了她该有多高兴,可是这会儿只听白燕语和管家来报信,她竟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白燕语吓了一跳,“哟,这怎么还哭了?”说着赶紧上前帮她擦眼泪,“好妹妹,这是天大的好事,快别哭了,一会儿眼睛哭红了可就不好看了,你还得到前院儿去接旨呢!” 白顺也是高兴得都忘了起身,还在地上跪着呢,这会儿也跟着一起劝“是啊,四小姐,快去接旨吧,红夫人那头奴才也派人去通传了,应该会比您先到。” 白鹤染带着迎春走出屋子,一边走一边笑,“原本以为你会高兴得跳起来,没想到竟是喜极而泣。快把眼泪擦擦,准备应服圣旨。” 她用了应服二字,没说接,因为她记得红氏似乎是想让白蓁蓁效仿她,也拒一拒婚,感受一下抗旨的刺激。 可是这会儿白蓁蓁似乎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光顾着高兴,一个劲儿地问她“姐,你看我这一身还行吗?是不是不够严肃认真?要不我回去换身衣裳吧!红色太活泼了。” 跪着的白顺赶紧把话接了过来“四小姐,要什么严肃认真啊!被赐婚这可是大喜事,就应该这样喜庆活泼的。” 白鹤染也点点头,“确实应该喜庆着,况且你就算换,你换得出别的颜色的衣裳吗?”印象中白蓁蓁衣柜子里全都是红色, 白蓁蓁也想到这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那成,就这身吧,咱们走,接旨去!” 她当真是把红氏让她拒婚的事情给忘了,一直到了前院儿,看到了红氏正领着白浩轩热络地同前来传旨的于本说话,这才把这一马事给想起来。 可也由不得她多想,因为于本一见她来了赶紧上前,先是给白鹤染行了礼,然后便又冲着白蓁蓁行了大礼,道“四小姐大喜,奴才先给您道喜了!” 白蓁蓁乐开了花,赶紧从袖袋里往外掏银票,“多谢公公,这是点心意,您别嫌弃。” 于本也乐了,“四小姐,先接旨,接完旨再给赏。这是喜赏奴才一定接着。” “接完旨才能给赏啊?”白蓁蓁不太懂这个程序,“没事,你先拿着,一会儿接完旨还有,所有来的人都有。”说着还跟红氏道,“娘亲,多备些银子,今儿来的人都有赏。” 红氏这会儿也是乐开了花,就连白浩轩都跟着激动,连连表示“姐姐不用惦记,娘亲早就备下了,银子银票都有,还有金瓜子和金葫芦呢!” 白家人听得眼睛都快红了,特别是小叶氏,红氏出手如此阔绰,这让她这个不当家的主母脸实在没地方放。可再没地方放也得端着笑着陪着,她是主母,这点气度是必须要有的。 白浩轩的话让一众宫人都跟着乐,谁不愿意拿赏钱呢,何况还是这么丰厚的赏。 于本也乐呵呵地把白蓁蓁递过来的银票给接了过来,喜赏嘛,给了就得接的。 赏过之后就该宣旨了,于本将手中圣旨往上一托,高唱一声“圣旨到!文国公府四小姐白蓁蓁接旨!” 白家一众人等呼呼啦啦跪了一地,白蓁蓁跪在最前头,白兴言并着红氏紧随其后,再后面是身为天赐公主的白鹤染,到是如今已身为正室的小叶氏被挤到了后面,跟林氏一起跪在第四排。这让小叶氏十分憋屈,但这种憋屈也只能闷在心里,宣泄不得。 赐婚的圣旨都大同小异,“兹闻文国公之四女白蓁蓁,性情温良,品貌出众,朕与皇后甚喜之。今赐婚于皇九子君慕楚,是为慎王正妃,待女子及笄后择日迎娶,钦此!” 下方众人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本将圣旨一合,递到白蓁蓁跟前,等着她说“臣女接旨”。 可白蓁蓁没说,也没伸手接旨,而是回头去看身后的红氏。因为她突然想起来红氏让她抗旨这档子事儿了,故以眼神询问,接,还是不接啊? 红氏激动得都掉眼泪了,先前想着也学一把白鹤染,找找抗旨的感觉。可眼下圣旨真的到了,她哪里还顾得上那些。这是她女儿的终身大事,她身为娘亲的哪里能为了自己的面子让女儿冒这个险。这会儿看到白蓁蓁瞅着她,赶紧道“快快接旨,女儿家得一门好亲事不容易,这是你的福气,快别犹豫了。” 白蓁蓁笑了,笑得像个小傻子,却笑出了小姑娘全部的娇羞,笑出了芳心暗许后得偿所愿的甜蜜幸福。她伸出手来,高举过头,大声地道“臣女接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于本将圣旨郑重地放在她的手上,白蓁蓁两只小手立即握紧,生怕掉了她一生的幸运和福气,生怕掉了心上人给予她的最贵重的礼物。 眼泪有点控制不住,竟哗啦啦地往下流。不只白蓁蓁的眼泪流,后头跪着的白燕语也跟着一起抹眼泪,甚至许多丫鬟都被感动到了,也是又哭又笑的。 小叶氏跪在那里,反反复复地琢磨着圣旨中的那句话是为慎王府正妃。 是正妃啊!一个庶女竟得了皇子正妃之位,这在东秦怕还是头一份。看来这个家的风向真是跑得越来越偏,她甚至都看不到还能被再拉回来的希望了。 文国公府已经脱离了主母的管制,脱离了文国公本人的控制,至于叶家,如今更是完全插不上手了。这样的一座府邸,叶家还要继续争取吗?这还有什么意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28章 许你一世独宠 小叶氏对自己的未来越来越迷茫,白兴言也好不到哪去。 他又想起白鹤染昨天晚上说的话,如今两个女儿都得了皇子正妃之位,一时间,东秦势力最鼎盛的两位皇子都成了他的未来女婿,如果没有当初那个错误,如今他的日子该有多好?放眼整个东秦,谁还敢瞧不起他?谁见了他不是自动就矮上三分?他就是进了宫,那也是有几分颜面的,什么江越,什么于本,哪一个不是得对他笑脸相迎? 可惜了,路是他自己走歪的,且在歪的最初就已经再也正不回来。他除了一直歪下去,再也没有别的出路。 如果不歪,该有多好。 “蓁蓁,接了圣旨,今后就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白兴言站起身,总算是说了一句身为父亲该说的话,“有婚约在身,以后就不是小姑娘了,不可以再任性,不可以再没规矩。从前你招灾惹祸,别人只当你是文国公府的四小姐,可今后就要多了一层未来慎王正妃的身份,再惹祸,丢的就是九殿下的脸。所以你要谨言慎行,要担得起性情温良四个字,那不仅仅是皇上对你的赞美,同时也是皇家对你的期许。做皇家的媳妇儿有很多规矩,也有很多约束,你尊享荣耀的同时,也得为这份荣耀有所付出。为父说的这些,你可能明白?” 这是白蓁蓁印象中,这位父亲第一次如此正式、如此语重心长地同她说话,难得的是说得还这样有道理。这让她有了几分触动,一直以来对这位父亲的抵触情绪也消减了许多,也有了做女儿的样子,真心真意地向自己的父亲屈膝行礼,“多谢父亲教诲,女儿都记住了,女儿一定不负父亲所望,严于律己,不给文国公府丢脸,也不给慎王府丢脸。” 她说到这,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白兴言。 这好像是她近几年来头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自己的父亲,这才发现原来父亲的鬓角也生了白发,父亲的额间也起了皱纹。不管平日里有多少算计和彼此厌烦,但是这一刻,她竟在父亲的眼里看到了许多真诚之意,她能够感受得到,刚刚那一番话,她父亲是真心对她说的。 她吸了吸鼻子,冲着白兴言展了一个灿烂的笑,“父亲放心,女儿会做一个好妻子,也会做一个好王妃。也希望父亲能做一个好父亲,能够让我在出嫁之后每每提起母族时,能够有一个足够骄傲的谈资。您已经是两位皇子未来的岳丈了,希望咱们都能好好的。” 白兴言转过身,迅速抬起手往脸上抹了一把,再回过头来,便又恢复了往日模样。 白蓁蓁得皇子正妃之位,小叶氏知道自己身为主母,这种时候若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显得太小气了。她如今是主母了,什么事必须得想在前头,不能再像从前一样缩于人后,什么事都不需要她操心。不管府里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管叶家是不是还重视文国公府,她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也不容易。日子是自己的,有没有叶家都得过下去。 于是她走上前,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对着白蓁蓁说“四姑娘,恭喜你能得这样一门好亲事。你父亲说得对,往后一言一行不只关乎白家,也关乎着慎王府的声誉,咱们一定得考虑周全些,但是也没有必要因为他是皇子就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你是侯爵府的四小姐,虽为庶女,但如今你的娘亲被尊为红夫人,你即便不是嫡女也当得起一个贵女,咱们配得起皇子,也做得起正妃。所以,四姑娘,即便许给皇子,也不能丢了自己的骄傲,记住了吗?” 她这番话说得到是真诚,也很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白蓁蓁无错可挑,虽明知小叶氏这就是在于本面前做样子,但也只能行礼致谢“多谢三夫人教诲。” 小叶氏脸色沉了沉,三夫人?连母亲都不叫了。 不管怎么说,今日场面到是说得过去,于本看着这一幕幕,看着众人向白蓁蓁道喜,乐呵呵地凑近了白鹤染说“公主,这可比您当初被赐婚时痛快多了。” 白鹤染想起自己接那赐婚圣旨的一波多折,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当初她几次三番拒接圣旨,也不知道那时君慕凛是个什么想法。 “得,圣旨接了,那咱们往下进行吧!”于本提高了嗓门,又说了这么一句。 白家人就是一愣,还往下进行?还有下一环节? 于本看着人们疑惑不解的目光,很是得意,“九殿下的大聘是跟着圣旨一起来的,就等着四小姐先接了圣旨,这边就抬聘进门呢!” 他说完,冲着府门口拍了三下手,等着门外的人们便开始一箱一箱地往国公府里抬聘礼。 有小太监对着名册唱礼,慎王府的柯公公也跟着到了,一进了门就给白蓁蓁行了跪了礼,大声道“奴才叩见王妃,恭喜王妃贺喜王妃,九殿下让奴才给您送聘礼来了!” 白蓁蓁赶紧上前去扶,“柯公公快快请起,多谢柯公公帮忙操劳,不过您可别这会儿就叫我王妃,实在听不惯啊!”她想起白鹤染被叫王妃时,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柯公公乐呵呵地站了起来,对白蓁蓁说“叫着叫着就习惯了,不管别人怎么称呼,九殿下说了,慎王府里的人都要尊您一声王妃的。”他说到这儿,趁着下人们抬聘礼的工夫,又转过身来大声地道“九殿下还说了,他不好女色,也没那么些闲工夫搭理其它的女子,所以四小姐不但为正妃,也将是我慎王府中唯一的女主子。除四小姐外,再不会有其它女人能进得了慎王府大门,入得了慎王府后院儿。什么侧妃,什么妾室通房,统统都没有,慎王府只要四小姐一人,一人足矣!” 于本特别会配合烘托气氛,柯公公这话刚喊完,他立即就接了过来,也跟着大声道“奴才再次恭喜四小姐,恭喜慎王妃一世独宠!” 白蓁蓁笑得像朵花,红氏那头又忍不住激动的泪水了,就连白兴言都觉得甚是震撼。 他今日的慈父是打算扮到底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昨夜那顿酒而心有感触,还是不敢招惹阎王殿只做做样子,总之今儿他的表现是真不错,于本恭喜完他立即就开了口“承蒙九殿下厚爱,白家不胜感激。” 柯公公看了他一眼,一点儿都没客气地说“国公爷,这几年咱们家王妃还得劳您多费心照顾,九殿下说了,待王妃及笄立即迎娶,绝不给国公府多添麻烦。如今王妃岁数还小,性子也难免活跃些,如果这几年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希望国公爷别再像从前那般将她关在外头不让进门,也用不着非打即骂的。您只要差个人往慎王府或者是阎王殿去说一声,九殿下会立即亲自过来将四小姐接走,绝对不给国公府添麻烦。” 白兴言觉得脸臊得慌,曾经将女人拒之门外的事简直成了他的人生污点。不过他的污点太多,那点小事今日这柯公公要是不提,他几乎都忘了。 “柯公公说得哪里话,本国公之前也只是待子女严柯些,也都是为了他们好。如今她已有婚约在身,本国公自会多考虑一层,还请九殿下放心。” 柯公公轻哼,“怎么可能放得了心啊!天赐公主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还是手握东秦大半兵权的十殿下。可是您在她得了婚约之后都干了些什么事儿,您自己心里有数,咱们这些人心里也有数。您说说,这能放得了心么?唉,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两位王妃就摊上您这么个爹了呢,凑合住着吧,好歹再也没几年光景,将来及笄成亲就好了。” 白兴言真是窝了一肚子火,他今日已经很慈父了,没想到这些个阉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他这个文国公做得如此窝囊,这实在是让他咽不一这口气。 可惜,咽不下也得咽,事已至此,既然回不了头,就只能把那条道一直走下去。叶家想在摘取果实之后除掉他?哼,哪有那么容易。白花颜也好,小叶氏肚子里的孩子也罢,那都是他亲生的,可不是白惊鸿和白浩宸的时代了。就是这文国公世袭的爵位,将来也必须重新改立回来,继续世袭。他要传给他的儿子,他要让他的女儿母仪天下,只有这样,他才能翻身,他才不会被这些阉人瞧不起! 白兴言在心里暗暗打了一番主意,原本挂着慈爱的一张脸也沉了下来。 本来也不是真的慈爱,做做样子罢了,还是现在这副脸面最适合自己。 九皇子的聘礼遵了皇家最高标准,一百零八口紫檀木箱抬进府门,再次震撼了白家众人。 但这些也不过就是个形式,白蓁蓁见惯了钱财,也不太在意这些,到是刚刚柯公公说的今后慎王府只有她一个女主子最让她得意。虽然同样的话以前君慕楚也同她说起过,可是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大声的说,那就相当于是对外公开,也是对她的公然承诺,态度是不一样的。她只要一想起以后慎王府的后院儿只有她一人,不会像文国公府这样乌烟瘴气,心里头就美得不行。 却不知,此时此刻,在一个角落里,正有一人看着这一幕幕、看着白蓁蓁笑颜如花的样子,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29章 如果小叶氏没有孩子呢? 第529章 如果小叶氏没有孩子呢? 白鹤染笑这个四妹妹“至于乐成这样么?” 白蓁蓁得意地道“当然至于。姐,你不觉得一座府里只有一位女主人很过瘾么?你的尊王府也是这般,以后我的慎王府也是这样,看来天底下的男人还是有靠谱的。” 白鹤染点头,“从这件事情上来看,他们两个的确是靠谱。” 前院儿一团喜气,站在角落里的那一位却已经气到几近扭曲。 那位不是别的,正是被白鹤染抽了一顿鞭子,这会儿要靠两个丫鬟搀扶着才能勉强站得住的白花颜。 丫鬟青草劝她“五小姐,咱们还是回吧,大夫说您的脸怕见风,风一吹就好得更慢了。二小姐眼尖,万一一会儿发现您在这里又要发怒,那可怎么办啊?” 白花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你胆小怕事,要不是本小姐现在身边没有得力的人,要不是安秀死了,你以为你会回到我身边来侍候?我就该继续留你替安秀扫院子,简直晦气!” 当初白花颜得了安秀,便是让青草替了那安秀的差,留在园子里扫地,安秀则被提拔到到了她身边去。后来是安秀到白鹤染跟前作死,被管家白顺杖毙了,白花颜身边一时无人可用,只好又把青草给找了回来。 青草被骂得不敢吱声了,另一个新来的丫鬟得水赶紧把话接了过来“青草,五小姐如今正在气头上,你总这样压着不让干这个不让干那个,万一把小姐给气闷坏了,谁负得了这个责任?咱们小姐是嫡女,是老爷今后的指望,就算三夫人生了儿子又如何?儿子最多也就是继承个家产,女儿才是真正有出息的,才是能飞上枝头做凤凰的!” 得水说这些话时,注意留意着白花颜的神情,见白花颜并没有反驳,便知道这位五小姐是听进去了的,也是对她的说法十分认同的。于是她更得意了,“四小姐这就是一时风光,估且就让她先风光着,后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的。别以为说什么慎王府里就一位女主子这样的话很让人感动,感动值几个钱呢?谁见过只有一位皇后的后宫?皇家子嗣不要绵延的吗?她白蓁蓁就算不停地生,一辈子又能生几个?看看当今皇上又有多少位皇子和公主?所以啊,九殿下说出了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跟皇位基本就已经无缘了。嫁给一个跟皇位无缘的皇子,有什么好风光的,咱们就更不需要嫉妒了。” 青草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但也不得不承认得水说得还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再看白花颜,却有些琢磨不透这位五小姐的心思了。 这是个什么表情啊?也不像刚刚的怨恨,更不像听了得水分析之后的释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之后突然悲伤起来,悲伤中还带着隐隐的不甘。 但是这种不甘很快就褪了去,神情又恢复正常。她赞扬得水“是个长脑子的丫头,这番道理分析得极好。从前我还一直介怀母亲肚子里那个孩子,总是担心怕是个男胎。可是你说得对,男胎又如何?不过也就是继承文国公府罢了,难道他还能继承皇位去?哼,区区一座文国公府有什么好稀罕的,真不知道他们盼着男胎有什么用。” 话是这样说,可是一提到小叶氏,白花颜还是一脸的恨意。再瞅瞅院子里红氏又哭笑的样子,她就更恨。 “别人的娘都能给自己的孩子带来富贵荣华,我的娘给我带来的却只是十年的庶女生涯。如今可算是翻身了,结果我这个嫡女却做得跟从前的白惊鸿截然不同。你们想想从前的大小姐,再看看现在的我,哪里有嫡女的样子?白家对我公平吗?” 青草想说大小姐当初之所以过得好,那是因为二小姐还没翻身,后来二小姐翻了身怎么样了?大小姐还不是被送进了水牢。也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 可得这话她没说,因为得水抢着开了口道“错不在五小姐,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的三夫人就及不上从前二夫人的那种魄力,也没有二夫人那么硬的底气,就是人往那儿一站,二夫人雍容华贵,三夫人却又瘦又矮。虽然人年轻些,可是因为肤色没有二夫人白,气势也是提不起来的。生母不提气,五小姐如何努力也始终是矮了半截儿。说到底,是三夫人拖了五小姐的后腿,这才导致五小姐如今在嫡女位子上坐得这般吃力。” 青草皱了皱眉,“得水,怎么说三夫人也是当今的主母,更是五小姐的生母,咱们做下人的不好这样说的。” “那你觉得应该怎样说?”白花颜一眼瞪向了她,“青草,三夫人给你灌迷魂汤了?还是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能让你如此替她说话?” 青草吓一哆嗦,“没有,没有啊小姐,奴婢没有替她说话,奴婢只是” “只是什么?我看你就是在替三夫人说话!”得水一见白花颜帮着她,立即得理不饶人,“我也知道她是主母,我也知道自己是做下人的不该讲究主子。可我是五小姐的下人,我不是三夫人的奴婢,我得事事处处都为着咱们五小姐着想。那你呢?你为谁着想?” 青草都快哭了,“我自然也是要为五小姐着想的。” “那可真不见得。”得水冷哼一声,“昨儿个五小姐挨了打,我拼了命的护着,自己都挨了二小姐好几道鞭子。”她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果然,胳膊上好几道鞭痕,触目惊心。“你呢?你为何不护着五小姐?” 青草都懵了,“我也护了呀!可是我二小姐没打我”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解释真无力,她还想说昨儿个明明得水你比谁躲得都远,根本就没敢上前,胳膊上的鞭痕哪来的? 可是白花颜当时被打傻了,根本就不记得谁护了自己谁没护自己。眼下看到得水身上有鞭伤,而青草又吱吱唔唔的,便认为一定是青草撒谎。 她心里头本就有气,干脆伸手去掐青草的胳膊,一下一下专往上臂里头的嫩肉处掐。青草疼得掉眼泪,却又不敢大声叫,每一个都是煎熬。 终于,白花颜掐完了,青草已经蹲到地上疼得起不来。白花颜也不理她,整个人都趴在得水身上,由得水背着她往回走。 这得水今年十七岁,算是个大丫鬟了,身材比白花颜高出不少。干脆就将白花颜背到背上往风华院儿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五小姐真是受了太多委屈了,有些话奴婢知道不该说,可是奴婢实在是替小姐您不值。您说您一个嫡女,生生过成了现在这副样子,真的,说句不好听的,这日子过的还不如从前做庶女的时候。从前您在二夫人膝下的日子多好,虽名为庶女,可是二夫人不但是您的嫡母,还是您的姨母,谁敢欺负您?就是大小姐和大少爷也是当您是亲妹妹对待。再看看如今,您真是被三夫人拖累惨了。” 白花颜听着这些话,又想起昨天晚上白浩宸来看她时说的那些话。 是啊,这嫡女的日子还不如从前做庶女的时候,自己的亲娘当嫡母,还不如姨母当嫡母的时候,这上哪说理去?归根结底还是她的亲娘不行,一个庶女出身,没有气度,没有本事,关键待她还不好。这样的嫡母要了还有何用?这样的嫡女做了还有什么意思? 得水偏偏头,似感觉到白花颜心中所想,于是继续刺激她“小姐,您认为大小姐关在宫中水牢这么久,真的还有命活吗?” 白花颜一愣,“你的意思是说,她已经死了?”白惊鸿死了?也不知为什么,一说起这个事她就有些心慌,她怕那人死不了,只要死不了,早晚是会回来跟她争嫡女这个位置的。 “现在应该还没死,因为如果死了的话宫里一定会有消息传过来。但人扔到那种地方,死不死那都是早晚的事,指不定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臭虫,身无寸缕苟延残喘。总之,她肯定是回不来了,所以现在就算是二夫人还是嫡母,她唯一的指望也就只能是小姐您。所以奴婢才说真是可惜,如果二夫人还是嫡母时大小姐出事,没准儿五小姐您现在已经熬出头了。” “现在也不晚啊!”白花颜终于把这个话给说了出来,“白惊鸿死了,大叶氏不是还在么。只要大叶氏重新坐了嫡母,我的日子就绝不会如现在这般难熬。得水,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你帮我想想法子,看有什么法子能让二夫人重新上位。如今的这位三夫人,还是回去做她的姨娘才是适合的。” 风华院儿到了,得水将白花颜放到床榻上,自己也累得直喘粗气。“想要三夫人再回去做姨娘,这谈何容易啊!如今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很有可能是个男婴,若真给老爷生了儿子,那可就是嫡子,老爷是不可能再改主母的。” 白花颜听了这话心思一动,因为孩子?那如果没有了这个孩子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30章 可怕的可能 第530章 可怕的可能 前院儿热闹了近一个时辰才算完,白兴言亲自将于本和柯公公等人送出府门,红氏准备了丰厚的打赏,不但于本和柯公公有,所有来帮忙的人全部都有。 这一趟,所有人都乐乐呵呵的,柯公公临走时还问了白蓁蓁晚上想吃什么,他回去就预备下,等着王妃晚上过去审帐目。 终于把人都送走了,小叶氏面上带笑地问了句“四姑娘还要到慎王府去审帐目啊?没想到这人还未嫁,王府公中就已经交到你的手里了,九殿下还真是宠着你。” 白蓁蓁撇了她一眼,“我审的可不是慎王府公中的帐目,而是那些送报到阎王殿的贪赃枉法之人的帐目。三夫人对这些感兴趣吗?那倘若哪天我查到了叶家或是郭家的帐目时,一定吱会你一声,让你也有些参与感。” 小叶氏实在尴尬,“四姑娘说笑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九殿下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予你是对你的信任,你既然接了这样的活计,就也有一份责任在。还望你小心仔细,万万不要出差错才好。至于吱会我一声,那是万万没有必要的,阎王殿只查官不管民,叶家无人在朝中做官,自是不归阎王殿来管。而郭家不管有错无错,那都与我无关。” “是嘛!”白蓁蓁笑了笑,“叶家的确无人在朝中为官,但是三夫人别忘了,你们叶家还有一位老太后在宫里享福呢!再者,阎王殿也并非只纠官不管民,毕竟有些人他们虽为民,但却与官员勾结,净干些黑暗中的龌龊事。这些也是必须得管的。” 小叶氏心下突突起来,但面上却还是平和一片,却也只对白蓁蓁笑了笑,什么都没再说。 白兴言开口打散这个尴尬的局面,他对红氏说“这些聘礼是给蓁蓁的,你着人都抬回引霞院儿去吧!其实按理说应该由公中支配的,但如今公中也是归你管着,便也无需走那个形式了。都抬回去吧,跟当初阿染的一样,由你们自己做主。” 红氏点点头,“妾身会安排好这些东西的。其实聘礼嘛,出嫁的时候都是要用来添妆再抬回去的,充不充入公中也没什么两样,就是充进去也得再取出来。不过我们四小姐不占府里的便宜,出嫁时嫁妆都由红家那头出,咱们绝对不拿文国公府一针一线。” 听她这样说话,白兴言的脸面就有些挂不住了,小叶氏一看当家的变了脸,赶紧把话接了过来“红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四小姐到底是白家的女儿,红家可以为其添妆,但要说不拿国公府一针一线,所有都由红家出,那你将我们白家置于何地啊?这话传出去,叫我们老爷的脸面该往哪里放?” 红氏都听乐了,“三夫人这个意思是还是由白家来操办?那好啊,你告诉我白家能拿出什么来?如今整座文国公府都是由我红家在养着,你们有一针一线让我们四小姐拿么?你是主母,府里女眷最尊容的地位给了你,可是你为这个家做了什么?” 小叶氏脸颊臊得慌,红氏句句话都在揭她的短儿,这让她实在没脸。 她看了看白兴言,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但其实她肚子一点儿都不疼,她只是借由这个来提醒白兴言救场。 白兴言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对白蓁蓁说“回去收拾收拾,用过午膳后随为父进宫,你接了赐婚的圣旨,按规矩该进宫去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磕头谢恩,为父也得去谢恩。” 白蓁蓁点点头,这个局算是散了。 红氏张罗人将那些聘礼抬回引霞院儿,白蓁蓁则拉住了白鹤染,苦苦哀求“姐,下晌你陪我一起进宫好不好?跟父亲一起去总觉心里不踏实,鬼知道他会不会乱说话,我瞅着他今日状态不大对劲,虽说这样才算是像一个当父亲的样子了,可是你觉得这是真实的他么?这该不会是只做表面工夫,心里头却打着别样算盘吧?” 白鹤染到不觉得白兴言今儿这一出是装的,小叶氏肯定是装的,但白兴言未见得。 不过对于白蓁蓁的请求她也点了头,因为她也想进宫一趟,特别是跟着白兴言一起进宫。这是一个好机会,有件事上她琢磨了两宿,竟琢磨出一个十分可怕的可能来,她想验证下。 白燕语跟着林氏回了香园,林氏问她“如今四小姐也得了这样好的归宿,你怎么想?” 白燕语今天很是高兴,白蓁蓁的婚约让她看到了一线希望,她对林氏说“我没有别的想法,我肯定是要紧跟着二姐姐,一条路跟到黑,绝不会中途改主意。今天四妹妹这事儿你也看到了,你觉得要不是因为她跟二姐姐往来密切,她有接触九殿下的机会吗?就算有,你觉得就凭她自己,有可能跟九殿下走得越来越近,最后近到让人家求娶了她?所以我的选择是没错的,想谋前程,靠我自己肯定不行,靠着白家也不稳妥,还是靠着二姐姐最保准。” 林氏这回也真是无话可说,实实在在的例子摆在眼前,她亲眼看见的。于是也点点头“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好好的把路走下去。只是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跟二小姐同路,就意味着要跟你父亲和如今的嫡母势不两立。如今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动四小姐的,但是你就没那么好命了。什么靠山都没有,没钱也没势,他们极有可能将打击报复转移到你这边来。” 白燕语笑了笑,“姨娘放心,我有这个心理准备。其实若真是凭我一人之力就能为二姐姐和四妹妹挡住那些报复,我到真是放了心了。我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四妹妹那满腹生意经,凭什么靠向人家呢?凭什么寻求人家的帮助?我必须得让自己成为对她们有用的人,如此才能在她们身边站住脚,才能真正融入她们之中。姨娘,我们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以后不管外公还出不出现,你都别理他。咱们不听他的话了,都听二姐姐的。” 因为下晌要进宫,白鹤染也是抓紧时间对自己这边的事情做起安排来。 芬芳阁的房契昨儿下午已经送过来了,韩天刚将更名手续全部办好,官府也上了档,那铺子如今是她一个人的。听说为避免纠纷,皇后娘娘还过问了此事,她算是接手得名正言顺。 今生阁那头基本已经不用她操心,眼下就是新的胭脂铺和正在整修的珠宝铺子还要顾着些。她将这些事都交给迎春去做,并特别嘱咐迎春“珠宝铺子你尽可以放手给葛家兄妹,你的精力不要全搭到那里面去,胭脂铺才是重点。毕竟那里头有着皇后娘娘的份儿呢,我早先就答应了她,胭脂铺子的盈利分给她一半,所以一定得好好经营着。” 迎春建议道“最近同葛家兄妹接触得多,越来越发现葛芳晓跟四小姐很像,不但说起生意来头头是道,而且在帐目上也特别精明。她算起帐来都不用打算盘,在心里稍微那么一琢磨就能把数目琢磨清楚,您说厉不厉害?所以奴婢觉得,不如让芳晓将珠宝铺和胭脂铺都给担起来,奴婢这边带着她一直做到两个铺子开张那日,然后就将所有事情都交给她,由她负责外头的事,奴婢还得回来侍候小姐呢!” 白鹤染听着迎春的话,也想起来当初葛承泽曾同她说过,他们兄妹二人一个有珠宝鉴定的天赋,一个是最好的帐房先生。迎春这个主意到真是不错,她的确需要一个像白蓁蓁那样的人帮她打理生意上的事。 “不只珠宝和胭脂铺,今生阁那头也得让芳晓多参与着。如今四小姐得了慎王府的婚约,她手里还担着阎王殿那头的事,精力有限,我们不能多分她的心。比起做生意,我到更是希望她能对阎王殿多上点心,毕竟那是九殿下一手创办的,她若能参与进去,也算是夫妻同心。” 迎春点点头,“那奴婢去跟芳晓说,四小姐这头就由您来说吧!”她说着也是松了口气,“奴婢总算是把这些事情给捋顺了,再忙一阵子就能踏踏实实地回来侍候小姐了。” 白鹤染失笑,“我原本还在想着,你做事条理清晰又思虑周全,把外头的事情做得有模有样,不如就将你放出去施展,别总捆在我身边了。” 迎春吓得赶紧摆手,“小姐您可千万别有这样的想法,奴婢不想做外面的事,只想跟着小姐您。默语总在外头跑,奴婢若是再走了,小姐您身边换了谁奴婢都不放心。如今奴婢就指望芳晓能尽快上手,好将奴婢给换出来。好了,这个事儿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奴婢这就去看铺子,小姐您下晌入宫就跟四小姐互相照应下,奴婢回头还得跟小娥说一声,让她机灵些,照顾好你们。”迎春如今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完转身就走了。 白鹤染起身去了药室,带了些之前做好存在那里的化妆品,还有给陈皇后回颜的药丸。再想想,又配了几份给江越喝的药材,这才往引霞院儿走,去找白蓁蓁。 而在她背后,有一双眼睛正远远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31章 进宫谢恩 “苏夫人,您不能出念昔院儿。”进宫谢恩的马车已经走了,念昔院儿的下人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婳宛,伸开的手臂也将她拦在了原地。 苏婳宛看着眼前的丫鬟,面上泛起冷笑,“我若想出去,你拦不住我。” 那丫鬟点点头,“奴婢是拦不住,但二小姐设在院门口的迷障却是能留住的。奴婢也是为了您好,不信您就再往前迈一步试试,这香障伤不到别人,但却能伤得到你,至于伤成什么样儿,就只能由苏夫人试一试才知道了。” 苏婳宛皱了眉,香障?好像空气中是有那么点儿不同寻常的香味儿。她在罗夜也曾跟着呼元蝶学了一些东西,普通的药材毒物耐何不了她,可若是白鹤染出手,她却真的奈何不了。 是曾听白鹤染提起过对她的出入早有布防,没想到竟是真的。 见苏婳宛犹豫,那丫鬟也将手臂收回“苏夫人自己思量吧,奴婢还要去做事。” 人说完话就走了,苏婳宛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这座院子真的出不去吗?她要被困到什么时候呢?本以为住上几日那人必会来寻她,本以为她与他多年的情份坚不可摧,无论她做下多么过份之事,他都不会舍弃于她。 却没想到,今非昔比,她再也等不到那个白衣公子,再也找不回曾经过往,甚至都再也出不去这座院落。白鹤染不是在救她,而是生生地囚禁了她。 “苏夫人?”苏婳宛开口呢喃,“原来你是在提醒着我,提醒我曾嫁予过人,曾经历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我已不是当年的苏家大小姐,残花败柳之身,与你们格格不入。” 可是白鹤染,你又能高尚到哪儿去呢?她心头泛起酸意,“你那四妹妹,一个庶女,今后就要跟你平起平坐了。别装做不在意的模样,谁不想当个出挑的呢?嘴上说着恭喜,心里头怕是早已恨断了肠子。白鹤染,你的面具下面,其实也是一副肮脏不堪的面孔,只是你自己不想承认罢了。人都是这样,谁也不比谁高尚到哪去。白鹤染,我就等着看你被揭开面具的那一天,面具下面的嘴脸一定非常精彩,到那时,君慕息,你还会看重这个女子吗?” 有下人看到苏婳宛在那里自言自语,也有人偶尔听到那么一句两句,无一例外,人们都认为苏婳宛是个疯子,是个受了二小姐搭救却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的疯子。 其实这就是人性,或许曾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幡然醒悟,可是当现实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醒悟而达到自己的预期,她心里头始终装着的那个人并没有因此而怜惜她疼爱她,她说放下,他就真的放下了,这就让她开始不平衡,开始心生怨恨,开始摒弃曾经的醒悟,重新变成最让人厌恶的样子。 这种人不但看不得别人好,还会将人性最阴暗的一面按加在所有人的身上,她看所有人都是坏的,都是跟她一样的,她不想着自己变得更好,而是要将其它人拉下水,让其它人变得跟她一样坏。 白鹤染看得透人性,也看得苏婳宛,甚至她都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苏婳宛就躲在后头偷偷地看着她。但是她哪有工夫理那些闲事,此番陪同白蓁蓁进宫,她也有自己的一个计划,也想证实自己的一个疑惑。 国公府的马车在皇宫门前停住,白兴言同两个女儿分坐两辆马车里,原本他想叫红氏也一起来的,可是红氏说了,她只是个妾,妾是没有资格跟老爷一起出入皇宫的。 白兴言也觉得如果让红氏一起进宫,小叶氏就会很没面子,可若让小叶氏进宫,这到底是给白蓁蓁的恩旨,皇上皇后也不能待见小叶氏。再加上小叶氏怀着孩子,万一在宫里冲撞了对胎儿也不好,便干脆谁也没带,自己领着两个女儿来谢恩。 白兴言从前头的马车里下来,走到白鹤染的马车前,掀了帘子同她说“阿染,咱们现在是在玄武门,按说这个门是男臣走的,女眷该走百仪门。但此番我们进宫是要向皇上谢恩,为父一时也拿不准主意是一起从玄武门走,还是你二人往百仪门去。” 白鹤染说“虽然是来谢恩的,但宫里的规矩还是得尊。父亲从玄武门进,我带着四妹妹从百仪门走,咱们进宫后各自打听皇上在哪个殿里,然后到那殿外汇合吧!” 白兴言对此没有意见,独自从玄武门入了宫,马平川继续赶车,绕了小半个皇宫,终于到了百仪门门口。 白鹤染带着白蓁蓁下来,到了宫门前。白蓁蓁有点儿紧张,毕竟皇宫这种地方对她来说还是很有距离感的,而且此番说是谢恩,但并没有让她进宫的旨意,也不知道宫门能不能进。 不过她紧张,白鹤染可不紧张,也根本不需要考虑让不让进的问题。她是天赐公主,帝后早有过话,天赐公主随时随地可以进宫,任何人不许阻拦。 守宫的禁军基本也都认得这位未来的尊王妃,所以当白鹤染往宫门口一站时,禁军立即向她行礼,同时也让出进宫的路来。 白蓁蓁就这样跟着白鹤染一起进了宫,一路上遇了不少宫人,十有八九都认得白鹤染,都会停下来向她行礼问安。白蓁蓁看得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再过几年自己同君慕楚成了亲,再进宫来也会是这般盛景吧? 她顾着做自己的美梦,也没怎么留意白鹤染带着她走了些什么路线。当然,原本她就不熟悉宫里的路,留意了也没多大用处。只是她若是能再用心一些就会发现,虽然路线看不明白,但是白鹤染进宫之后却并没有急着打听皇上这会儿是在哪座殿里,也没急着去跟白兴言汇合,到像是闲逛一样在宫里走来走去。 一直逛了几条巷子,白鹤染这才做起正事,见人就问“父皇这会儿正在哪里?我随父亲一起进宫,准备去父皇那里汇合的。” 有人同她说“回公主殿下,皇上这会儿正在昭仁宫陪皇后娘娘说话。” 白鹤染点点头,开始往昭仁宫的方向走,只是在走的过程中她还是在不停地问,特别是问那些宫女,都是同样的问题“父皇这会儿正在哪里?我随父亲一起进宫来见父皇。” 她问话时着重强调了“父亲”,清清楚楚地告诉这些后宫里的宫人们,她是跟着白兴言一起来的,正要去见皇上。 白蓁蓁一直沉浸在又紧张又兴奋的情绪中,根本顾不得她姐姐说了什么强调了什么,直到她们人都在昭仁宫门口了,她这才回过神来,感叹了句“皇宫还真大,从百仪门到昭仁宫居然走了这么久。”再抬头,发现白兴言在前头等她们,好像等的有些久了,急得团团转。 “怎么才到?”白兴言迎上来问她们,“从百仪门到昭仁宫,你们该比我快才对。” 白蓁蓁一脸懵比,白鹤染则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淡淡地道“宫里头熟人多,遇着了就聊几句,让父亲久等了。进去吧,正好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也省得咱们跑两趟。” 白兴言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并着两个女儿一道进了昭仁宫。 有宫人事先禀报过,这会儿天和帝跟陈皇后二人在前殿端端坐着,乐呵呵地看着走进来的这三个人。当然,主要乐的是两位姑娘,对于白兴言,他们是乐不起来的。 三人到了殿上齐齐跪地,白鹤染说的是“女儿给父皇母后问安。” 白蓁蓁说的是“臣女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白兴言则是行了臣礼“微臣叩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安,娘娘金安。”说完,又主动提起此番进宫的目的——“今日头午接到了皇上为臣膝下四女赐婚的圣旨,臣带小女进宫,叩谢皇上和皇后娘娘大恩。”说完,又是一个头磕了下去。 白蓁蓁也跟着道“谢皇上皇后娘娘大恩,臣女定不负皇上和皇后娘娘所望,严守品行,洁爱自身,绝不辱没皇家清誉,也定会与九殿下相扶相助,相知相守。” 天和帝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陈皇后也是连连点头,“好,好,相扶相助,相知相守,看来本宫给慕楚选的王妃一点都没错。好孩子,抬起头,让本宫和皇上再好好瞧瞧。” 白蓁蓁一脸娇羞地抬了头,但也只是头抬起来了,眼睛却根本不敢直视,依然是向下看着的。这是宫里规矩,皇上皇后让抬头,可不是说让你连着眼睛一起抬起来。 这些礼数来是进宫的路上白鹤染现教她的,虽说上一次宫宴时白蓁蓁也入了后宫,也见过皇后。但宫宴之日毕竟气氛会欢愉些,进宫的人也多,就没多么严谨。 但这次不同,这次只有她们三人,白蓁蓁这也属于“丑媳妇儿”见公婆,不能不拘着礼。 天和帝跟陈皇后瞅着白蓁蓁的小模样,皆是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赞着这姑娘长得真好之类的话,天和帝甚至还问了白蓁蓁对他的九儿子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如果有就提出来,他会让老九改。 却在这时,其乐融融的气氛突然被殿外突然传来的一声大喊给打断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32章 请父亲跟贤妃对质 “皇上,救救我们的儿子吧皇上!臣妾求您了!”不出所料,正是李贤妃的声音。 白鹤染头微偏,目光撇向白兴言,看到白兴言微微打了个哆嗦,整个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心思一动,一种不好的预感打心底升起,这一刻她竟有些害怕,怕那件事情被自己不幸猜中,若真猜中,她该愤然揭发,还是替白兴言继续隐瞒?她该如何是好? “皇上,贤妃娘娘跪在外头,说是来替五殿下求情的。”来通传的人是江越,这话说完他一脸为难地看向了白鹤染,见白鹤染正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天和帝面上有些挂不住了,这件事情他一直都没好意思跟白鹤染提,因为白鹤染对他那五儿子做的事并非暗算,而是光明正大面对面交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儿子输了,输给了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这让他怎么有脸提。 没想到他不好意思提,这个贤妃却赶在这个时候来闹腾。眼下白兴言还在呢,这不是让白兴言看笑话么!这不是当着面儿承认他儿子不如白兴言的女儿么?虽然这女儿如今也是他的干女儿,还是他未来的儿媳妇儿,可老皇帝还是觉得这张脸没有地方放。 “简直胡闹!”天和帝拍了桌子,“把她给朕赶回怡合宫去,这里岂是她撒泼的地方?” 江越得了话就要出去赶人,这时,李贤妃的声音又传了来“皇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的儿子被人害死啊!不管他犯了什么错,该罚罚该打打,但是不能就这样扔在郊外生死不理啊皇上!他也是你的儿子呀!” 白兴言的眉头皱了起来,越拧越深。 外头江越的声音也扬起“贤妃娘娘,这件事情皇上自会裁断,您还是先回吧!这会儿文国公正带着四小姐在里头跟皇上和皇后娘娘说话,您在这儿哭闹实在不合适,会让外人看笑话的。先回吧!” “本宫不回!”李贤妃态度很坚决,病了这么多年,今日还是头一次这样有力气地说话。“文国公来了正好,就是他的女儿将五皇子困在了郊外,如今五皇子生死未卜,文国公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交待?”说着说着,话冲着白兴言来了,“文国公!你出来与本宫说话!本宫就是要问问你,你的女儿谋害皇子,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白兴言跪在大殿下,脸色愈发阴沉,但也没吱声,毕竟责问他的人是皇妃,上头还有皇上和皇后坐着呢,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说话。 白蓁蓁有些忧心,今日是进宫来谢赐婚之恩的,谁成想竟出了这档子事,那李贤妃是有毛病吧?诈诈唬唬干什么呢?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她怎么不说自己儿子杀人在先呢? 白蓁蓁对此愤愤不平,忍了半天没忍住,开口说了句“五殿下谋害天赐公主,请皇上皇后娘娘为天赐公主作主!这件事情我们家一直都没追究,但既然今日贤妃娘娘找上门来了,那不妨咱们就一起说道说道,论论这个事儿究竟谁对谁错!” 陈皇后瞅着白蓁蓁那副气鼓鼓的样子,是越看越喜欢。她就稀罕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嫉恶如仇,不会因为身份高低而向对方低头,无论在什么场合下都要争取自己这一方的利益。她们家老九娶了这么个媳妇儿绝对不会吃亏,听说这丫头还做得一手好帐,想来今后夫妻同心,一定能把日子过得比现在更好。 陈皇后有点儿走神,外头李贤妃还在那哭闹,她这头却已经在想九皇子和白家四小姐今后的生活。天和帝则是跟白兴言一样黑着脸,拧着眉毛思考着这个事儿应该怎么处理。 白鹤染看了眼白蓁蓁,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这个事儿她并不是想逼着皇上给个态度,她今日进宫,又在后宫告诉了许多人她是跟白兴言一起来的,其目的就是要试试李贤妃会不会找到昭仁宫来。她前几日是见过李贤妃的,若只是她一人进宫,她相信李贤妃不会自讨其辱再跟她为难,所以李贤妃今日若是来,冲着的肯定不是她,而是她的父亲。 这几日白鹤染一直在反复地思量着一句话,那话是李贤妃说的,她说你不能杀了五皇子,他是你的哥哥,你不能杀他。 她一度认为所谓的哥哥一说,是从皇上认她为义女说起的,又或是从她是君慕凛未来的妻子而说起来。要那样论的话,五皇子的确是她的哥哥。 可是她这两日越琢磨这句话越觉得有问题,特别是配上贤妃当时的神态,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义兄,到像是在说五皇子是她的亲哥哥,妹妹不能杀哥哥,天理不容。 她真是越想越认为是这个意思,可这样就更说不通了,五皇子怎么可能是她的亲哥哥? “父皇。”白鹤染终于开口了,“这件事情女儿的确是该给您一个交待的。” 不等天和帝说话,陈皇后先开口了“阿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谁先下的手谁先给对方交待,你父皇到现在都没给你个交待,你跟他交待什么?”说完,狠狠地剜了天和帝一眼,“皇上,本宫说得对吗?” 天和帝老脸一红,想说对,但当着白兴言的面又不好意思。想说不对,却又了解这位皇后的脾气,他但凡敢说个不字,陈皇后当场就能跟他翻脸,那样他就更丢人了。 于是老皇帝闷呼呼地不吱声,白鹤染赶紧给老皇帝找坡下“这件事情也不怪父皇,儿女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他们做了什么也不会跟爹娘说,反到是出了事却要爹娘来帮着收场,这样是不对的。我们都大了,不该让父母操这样的心,所以我起先是想着尽可能我们私下里就把事情给了了,不给父母找麻烦。不瞒父皇母后,阿染本没想取五殿下的性命,毕竟他也害我未遂。将他困于南郊,也就是给他个教训罢了,可是如今贤妃娘娘不依不饶,一定要跟我要个交待。那么女儿想,她是五殿下的母亲,以她的身份肯定是不屑于跟女儿说话的。今日正好我父亲也来了,便让我父亲出去同她交涉一番,看看事情应该怎么了吧!” 这话一出,天和帝连连点头,“好,好,白爱卿,阿染说得在理,那么就由你去跟贤妃说说这个事吧!朕也累了,今儿你们是来谢恩的,眼下恩也谢了,朕就先回去歇着,你们处理完再出宫。”说着话他就站了起来,还拉了陈皇后一把,“皇后也别在这儿坐着了,随朕去后殿,朕相信阿染和白爱卿,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解决好的。” 陈皇后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目光,天和帝却跟没看见一样,还是乐呵呵地拉着她离席。 白鹤染带着白蓁蓁磕头送帝后,直到帝后都已经走了,白兴言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气恼起白鹤染来,“你这出的是什么主意?我同她有什么好说的?” 白鹤染看着她这个父亲,目光中尽是探究,但是她却没接话,而是同白蓁蓁说“恩也谢过了,你也该去跟九殿下说说话。我叫人先送你出宫,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 白蓁蓁不想走,“姐,我在这儿给你壮壮势,那个李贤妃一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明明是她儿子害人在先,她居然还有脸来整这么一出,我要是走了你吃亏可怎么办?” “我能吃什么亏?”白鹤染都听笑了,“宫里宫外的,你什么时候见我吃亏过?到是咱们眼下一家三个人,万一被李贤妃指一个全家人合伙欺负她的罪,这就好说不好听了。” 白蓁蓁皱皱眉,“真就差我一个?” 白鹤染点头,“我是当事人,他是我爹,我俩肯定是不能走的。” 白蓁蓁叹了口气,“罢了,我走,本来想着我已经是跟九皇子有婚约之人,今后跟在你身边好歹也能给你壮壮势,你就不用那么辛苦,走到哪里都得一个人担事情了。看来今儿是不成,下次吧,下次再遇着什么事你可不能再把我赶走了。” 白鹤染向她保证“一定会有你替我出头的那一天的,就算没有,姐创造条件也让你过一把瘾,成吧?” “成!”蓁蓁终于被说通,“那我先走了,去阎王殿看看,晚上回家再去找你说话。” 白鹤染赶紧找了个宫人送她出宫,白蓁蓁走出昭仁宫大殿时,一眼就看到跪在殿门口的李贤妃,还在那喊着求皇上给做主呢!她心里记着她二姐姐说的话,不能一家子欺负人一个呀,于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跟李贤妃擦身而过。 结果擦身的那一瞬间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扔出一句“您这么大岁数了,我不想落得个欺负老人家的名声,但是您儿子蓄意杀害我姐姐,可见您这个做母亲的也没给他多好的教导。我要是您,就算来也是来跟我姐道歉,绝对不会又哭又闹的兴师问罪。真丢人!” 她扔下这么一句,头也没回就走了,李贤妃愣在当场,一时都忘了发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33章 真相浮出水面 第533章 真相浮出水面 白家的孩子都如此跋扈吗? 李贤妃实在想不明白,白鹤染跋扈也就罢了,至于被封了公主,还有封地在手。 但这个红裙小姑娘是什么情况?她只听说白家两个女儿跟着白兴言进宫来谢恩,却没顾得上问谢的是什么恩,可不管是什么恩,总归只是个臣女,居然也敢如此同她说话? 她这些年一直抱恙不问宫中事,却并不代表她的妃位不在。她是老了,却并不代表她可以任什么人都捏一把,踩一脚,也并不代表她就没有了脾气。 特别是文国公府的人,她怎么可以被白兴言的女儿如此羞辱? 李贤妃深吸了一口气,就想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随着她一起来的宫女砚如太了解这位娘娘了,几乎是李贤妃一开口她就猜到自要娘娘要干什么,当时就吓得她一头冷汗。 “娘娘,不可!”砚如压低了声音同她说,“奴婢听闻国公爷家的女儿进宫是为了谢皇上赐婚之恩,就是刚刚那位四小姐,皇上今儿头午才下的旨,将她赐婚给了九殿下。” “你说什么?”李贤妃惊了,“九殿下?” 砚如点头,“没错,就是九殿下。娘娘,她之所以敢如此对您,想来是因为心中有了底气,背后有九殿下为她撑腰。咱们今儿是来救五殿下的,可千万别再节外生枝了。万一惹恼了九殿下,宫外的李家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李贤妃心头也忐忑起来,九皇子手握阎王殿,那阎王殿是干什么的她再清楚不过了,李家都干了些什么,她也再清楚不过了。之所以让她的儿子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得除掉白鹤染,不就是想堵住知情人的口,不把那件事情说出去么。若是她再惹恼了那老九的未婚妻,阎王殿真查起来,李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她儿子做的那些事也白做了。 “该死!”李贤妃狠得牙都痒,老十的未婚妻就够难缠了,这下又来个老九的未婚妻,这文国公府究竟要干什么?他们不是叶家一党么?怎么突然改头换面开始亲向老九老十了?“白兴言!”她突然一声大喝,“你给本宫一个解释!” 白兴言还在殿内呢,听到这一声喊,当时就吓得他打了个哆嗦。 白鹤染看着这个父亲的样子,开口问道“父亲为何如此恐惧?她是宫中妃嫔不错,可这件事情她不占理,连皇后娘娘都站在我们这一边,你怕她做何?” 白兴言额上都冒汗了,“话是那样说,可是阿染,那到底是个皇子,你怎么就能保证他真的不会出事?你是如何将他困在南郊的?他怎么就回不来了呢?你说不取他性命,他就真的没事吗?这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万一有个好歹,那就是他自己命不好,是他自己本事不够,关我什么事?我被他害的时候谁管过我万一有什么好歹的?” “他是皇子” “皇子怎么了?人命不分贵贱!”这是她的坚持,“父亲,现在皇子的娘在外头闹着你,你做为我的父亲,是不是得出去跟她对质一番?父皇刚才也是有过话的,这个事让您跟贤妃娘娘做主解决,走吧,咱们去解决解决。” 白鹤染说着就要去拉白兴言,却被对方躲了,她眉心一皱,“父亲这是何意?” “我不去!”白兴言很坚决,但又给不出个不去的理由,想来想去只好软下声来苦苦哀求,“阿染,咱们别跟她计较,怎么说也是一宫主位,你真要同她争一时之气,早晚有吃亏的时候。皇后娘娘是向着你,但是皇上呢?那是皇上的妃子和儿子,咱们同她置气能得着好吗?阿染,听父亲的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如今这个脾气再不改改,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 白鹤染都听笑了,“我现在的脾气不好,以前就好了?父亲,我若不变成现在这样,早就死了。”她凑近白兴言,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他,“我若不变成现在这样,从洛城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死了。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白兴言忽然泛起深深寒意来,白鹤染的这双眼睛让他害怕了,这好像是死人的眼睛,好像已经死过的人重新复活站到他的面前,阴气森森地问他,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他又打起哆嗦来,“什么死不死的,你如今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么。” 白鹤染冷哼,点了点头,“的确,没死成,却换了一种活法。父亲,你若真不想出去,那我就去外面将贤妃娘娘请进来,我就是想听听她想跟你说什么,也想听听你跟她都要说些什么。父亲还不知道吧?日前贤妃娘娘曾召见过我,她直指我不能杀了五皇子,因为五皇子是我的哥哥。父亲你说,他算是我的哥哥吗?” 这句话白鹤染是压着说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竟也不敢大声地问出来。白兴言说得没错,有些事一旦捅破,关乎的是白氏全族的命运。 白兴言赔不起,她白鹤染同样也赔不起。 但赔不赔得起是一回事,搞不搞得清楚又是另一回事。白鹤染十分确定自己想要知道什么,她就是想要一个真相,白兴言究竟是受了什么样的威胁才必须杀死自己亲生的嫡子,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以至于他要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将当实的事实给掩盖。 还有,她心里那个可怕的想法,究竟是不是真的。 “父亲。”她又逼问了一句,“您怎么不说话了?五殿下算是我的哥哥吗?” “当然不算!”白兴言冲口而出,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他算什么哥哥?最多就是个义兄而已,或是等到你跟十殿下成了亲之后,他才算是个哥哥。而现在,他什么都不是!” 白兴言说得斩钉截铁,咬牙切齿,言语间对那五皇子没有丝毫尊重之意,甚至情绪里还带着几分厌烦。那架式看上去就像是和五皇子有着深仇大恨,恨不能除之后快。 “阿染你别听贤妃胡说八道,你同那五皇子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再次强调了一次,说完之后似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激动了,也太刻意提及此事了,于是闭了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圆满这个话题。 白鹤染的心渐渐沉了,似乎已经预见了最坏的结果。她费尽力气追求的真相已经摆在眼前,只要再前进一步就能彻底揭开。可是她却胆怯了 她知道,只要让白兴言和李贤妃对质,她想知道的事情就会有个答案,当年白兴言被叶家握住的把柄就会揭晓,困扰她许久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然而,这一刻她是真的犹豫了。因为真相一旦揭开,她就要面临一个选择,是继续替白兴言瞒着,还是做一个正义之士将事情摊开?是选择保全白家,还是选择破釜沉舟? 白鹤染在犹豫,可是白兴言却很急,因为殿外的李贤妃越来越激动了,已经开始骂他了。他听到李贤妃正在一声一声地向他控诉——“白兴言!你给本宫一个解释!为什么你的女儿要杀了我的儿子?为什么你儿女成群,本宫却连一个儿子你都不肯留给我?白兴言,本宫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你竟要迫害本宫到如此地步?白兴言!你别在里面装傻,如若本宫的儿子留不住,你也别想捞到半点好处!本宫大不了与你同归于尽,也绝不会让你独活在世。” 江越还在努力劝着“贤妃娘娘,您要骂文国公这没人拦着,毕竟您是主子。可这里是昭仁宫,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您在皇后娘娘的宫里哭闹,这不成体统啊!” 李贤妃更恼火了,“体统?何为何统?一个臣女敢杀皇子,这就是体统吗?你进去问问那位文国公,他自己又干了些什么不成体统的事情?白兴言!你给我滚出来!是你自己说还是本宫替你说?反正本宫的儿子死了,本宫也不想活了!咱们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白兴言简直焦头烂额,他盯着白鹤染,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问她“阿染,真要我出去见她吗?她就是个疯子,你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万一你失去了对这件事情的控制能力,你可有想过该如何收场?我为了白家全族忍了几十年,你难道真要一手毁了这个家?你可别忘了,你还未嫁,蓁蓁亦未婚,若灭九族,你们也在九族之内!” 最后一句话他是用唇语说的,没有声音,白鹤染是通过读唇读出的内容。她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她从前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糟糕到这种地步,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白兴言的把柄居然当真是一个灭九族的大罪! “白兴言,我真想杀了你!”她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你说如果我杀了你,再杀了南郊那位,这件事情是不是就死无对证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34章 当年的事 第534章 当年的事 白兴言的冷汗已经湿透了整个后背,他突然意识到白鹤染说的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死了,南郊那位也死了,这一切就死无对证,白家安全了,当年那个嫡子的仇也报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绝对相信白鹤染干得出来这种事,弑父,对旁人来说十罪不赦之事,对白鹤染来说似乎不会产生任何心理负担。这个孩子打从洛城回来之后就全变了,而他与这个孩子之间的亲情,也在这十几年的岁月里消磨殆尽。 是亲无情,唯恨无期。 “阿染,你”白兴言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才一恍神的工夫,却发现原本站在面前的女儿居然不见了,整座大殿再没有白鹤染的身影,就只剩下远远站着的几个宫人。 他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起来,拔腿就往殿外跑,才出了殿门就看到白鹤染跟李贤妃正面对面站着。李贤妃老了,曾经的如狐媚态如今也只能勉强辨出三分来。 白兴言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了,传闻二十多年前,天和帝独宠贵妃,以至宫中众多妃嫔遭到冷遇,就连当今的皇后娘娘亦是如此。 可唯有李贤妃反应最为强烈,她因爱生恨,因为失宠,而将这份怒意全部都发泄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她毒打五皇子,鞭抽、针刺、炮烙,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后来若不是皇上将这个儿子从怡合宫里救了出来,怕是早晚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的亲娘给打死。 人人都说李贤妃疯了,也有人说李贤妃病了,这一病就是二十几年,很快就从一个媚态一身的艳美宠妃变成了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太婆。 虽然仔细看去,眉眼间年轻的样子还在,可谁又会那样仔细去看她呢?所有人对于过去那位媚艳惊人的李贤妃的怀念,都集中在了五皇子身上。因为那五皇子的样子像足了他的母亲,就像一只狐狸,勾魂摄魄,让男男女女都逃不过狐狸灿然一笑。 当年的李贤妃不是最好看的,但却是最让人难以拒绝的,有人说,贤妃娘娘不管笑与不笑,只要她往那儿一站,你的魂儿就会不自觉地被勾了去。那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任何人都逃不过狐狸精的迷惑。 他白兴言,也没能逃得过去。 白兴言记得很清楚,那次宫宴是大年的宫宴,当时他还不是文国公,但因父亲抱恙,所以许多事情都是由他来做。而他阄是凭着自己的学识才干硬生生挤入朝堂,成为了朝堂之上的中坚力量。也正是这样的本事和魄力,让他的父亲在最后的时刻不得不把这个爵位传给他。 那一年他也才二十多岁,正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之时。 大年宫宴父亲依然没来,来的是他白兴言。 文国公府从他祖父那一辈起就不问朝政了,甚至太祖父那会儿就已经在朝堂的边缘徘徊,直到他父亲那一代彻底跟朝廷划清了关系,朝中再没有他白家的地位。 但是白家还是有野心的,还是力求上进的,他的父亲不只一次表示过,如果有一天白家出了好儿郎,定要复了文国公府的鼎盛辉煌,定要让文国公府像祖辈奠定基业时那样,成为东泰大地无人敢小觑的存在。 白兴言就是为着这个目标一直在努力着,他学识出众,他甚至在十九岁那年下场参加了科考。没走任何门路,没需要任何帮助,只因为父亲顶着个文国公的爵位给他免了童生试。他就带着个书童背着个书篓,从老家洛城一路考起,经过乡试、会试,最后考进京城参加殿试,最后竟让他闯入一甲,摘取了探花。 这一下可谓是在上都城内出了大名气,毕竟侯爵府的后代从来都没有参加科考的,特别是白家这种世袭制的侯爵府。爵位代代承袭,后代子孙根本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可以锦衣玉食,谁还愿意费这个劲吃这个苦? 可是白兴言偏就没走那个寻常路,他去科考了,还拿下了探花,后又因老国公爷身子不太好,故而皇上直接召他入宫,虽没担职,但文国公在朝堂之上也是仅排在左右丞相后面的,地位可见一斑。 那些年的白兴言盛及一时,上都城内人人提直这位探花郎都是赞不绝口,再加上白家的基因好,女儿美貌男儿俊郎,一时间,媒婆都踏破了门槛,就为了给白兴言说一门好亲事。 可是白兴言当初眼光极高,谁都看不上,自认为要娶就娶最好的,还得娶对自己、对白家最有用的,否则娶了就是白娶,相当于浪费了一个正妻之位。 至于娶进门来的这个人是否真心喜欢,那并不是关键。不喜欢正妻还有小妾,正妻只是用来巩固门楣,小妾才该是娇美动人与他情真意切的女子。 他就抱着这样的想法来选妻,可惜还没等他选到呢,就在那一年的宫宴上,他就遇着了一个狐狸精般摄人魂魄的女人,竟是让他只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目光,心随着眼珠子一起掉在了那个狐狸精的身上。 他看到的人正是李贤妃,李贤妃大他几岁,又已入宫为人妇,在男女之事上自然更加通透。而她当初也是有一颗不安份的心,因为得了宠幸,尝到了美妙滋味,可是后宫妃嫔实在太多,天和帝又不是那种贪恋女色的君主。政务繁多,有时还需御驾亲征,这就让这位美艳的狐狸精女人愈发的不满起来。 这种不满起初只是藏在心里,毕竟后宫森严,她能看到的男人不多,除了侍卫就是太医,都是皇帝跟前的人,她不敢动手。可直到那一晚她看到白兴言,活跃的心思就再也藏不住了。 白兴言当时年轻,相貌堂堂,又意气风发,还是上都城内的风云人物。她曾几次偷听到宫女们的谈话,人人都对这位文国公府的大少爷爱慕不已,甚至还有宫女对其芳心暗许,暗暗发誓非他不嫁,哪怕做个奴婢也成。 李贤妃那时候还不是妃位,只是个贵人,她的妃位是生下五皇子之后晋封的。 白兴言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毕竟李贤妃那种狐狸精似的样貌真不是谁说避开就能避得开的。再加上当晚宫宴喝了点酒,竟稀里糊涂地在那双狐狸眼的勾摄之下就跟着人家走了。 几度云雨终于清醒,他当时吓得差点儿昏死过去,但恐惧的同时又对适才种种觉得回味无穷。再看当时的李贤妃,是那么的美艳动人,那么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曾有很长一段时间,白兴言都对李贤妃有着一种几近于崇拜般的爱慕,他甚至懊恼怎么没早点认识那个女人,怎么能让那个女人进了皇宫。如果她不进宫,该有多好,他一定将人娶回府里,什么正妻小妾,要什么给什么,把最好的都给他。 那晚之后,他一直期待着再一次跟李贤妃见面,甚至每日进宫都幻想着能在哪一处角落跟她偶遇。然后她再将自己领回她的宫里,美梦再续。 可惜,再也没有偶遇,反到是听到了李贤妃很得圣宠的消息,甚至皇上一连数日都召她侍寝,以至于皇后娘娘都奉劝皇上要保重龙体要紧了。 白兴言好生失落,也好生妒忌,那段日子是他过得最灰暗的。 后来由夏入秋,再到初冬,他听到了李贵人诞下皇五子,皇上高兴,晋为妃位,还赐封号为贤。白兴言当时也不怎么的,竟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遍体生寒。 因为李贤妃是早产,比预计的产期提前了整整一个月。而若按照如今这个产期,不是早产的话,那个孩子怀上的日子竟是跟宫宴那一晚十分吻合。 这个念头让白兴言惊恐万分,那几日他加倍留意宫里的动静,不出十日,为李贤妃接生的太医抱病卸职,回老家安度余生。他当时就觉事情不对劲了,于是派配悄悄去追那位太医,结果发现太医才出京城就被人刺杀。 据说李贤妃之所以早产,是因为宫女打碎了一个盘子,给惊着了。 白兴言很长一段日子里都活着深深的恐惧中,都活在对这个孩子的无数猜想中。 不过还好,一连数年,都平安无事,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位五皇子一天天长大,据说生得十分像李贤妃,都有着一双狐狸眼,好看极了。 但后来贵妃专宠,李贤妃虽得了儿子却也失了宠爱,于是发了失心疯,不但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还经常虐打亲生儿子,将小小的五皇子折磨得不成人型。 再后来,他娶妻淳于蓝,纳美妾红氏,接文国公爵位,日子过得是风生水起,好不快活。 于是渐渐地就把那个事儿给忘了,甚至自欺欺人地以为太医的死只是个意外,许是被人谋财害命。毕竟当了一辈子太医的人回乡时一定会带许多钱财。 那些年他也是逍遥快活,娇妻美妾,娇妻又是番国郡主,其兄长又是国君一早就允诺的皇位继承者,相当于给了他一整个小国做靠山。他不但是东秦的文国公,还将是未来歌布国君的妹夫,这样的身世背景足以称得上一句显赫了,是他们白家上几代都没有过的辉煌。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叶家人找上门来的那一刻,嘎然而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35章 白兴言,本宫不会放过你 白兴言至今都还能记得那是一个雨夜,雷雨交加,打得房梁都跟着震动。 那时淳于蓝已近临盆,白天里大夫还说过,再过日孩子就该落地了。 整个白府对此都十分期待,他虽然对淳于蓝没有对红氏那样喜欢,他娶淳于蓝为正妻也不过是为了歌布国在番外的势力,都是权衡利弊之举。 也虽然红氏初期跟淳于蓝争宠争得厉害,甚至都闹到了老夫人那里。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家的妻妾不争宠呢,谁家的后院儿不打架呢?男人么,管好前朝的事就行了,后宅女人们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左右翻不了天去。且如今与人个女人已经和好,不但和好,还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这到是也让他安心不少。 那晚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许也是有所感应,好像许多年前的那种恐惧与担忧又都回了来。可是没有道理啊,事情都过去十年出头,不可能再出差子。 门外有下人的声音响起老爷,朝中急报。 红氏不知道那所谓的急报是什么,当时她还年轻,想不到那些事情,且白兴言日日上朝,朝廷有事急报找他也是正常的。 却不知,就是那一晚,就是那一封所谓的急报,却自此葬送了文国公府所有的好时光。 白兴言站在昭仁宫殿门前,看着面前这位李贤妃,往事一幕幕回想起来,一时间愤恨交加,竟有冲上前掐死这个老妇的冲动。 李贤妃此刻也看到了白兴言,这些年她一直神情恍惚,没跟这位文国公再往来过。虽然偶尔借宫宴也远远地看过他几眼,可却没有一次像如今这般近在咫尺,连眉目都看得清楚。 可就是这样的清楚也让她更加害怕,因为她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儿子像极了这位文国公。 这是她这么多年一直藏在心中的恐惧,她不敢跟任何人说起,不敢向任何人求证。只能在这样的恐惧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生将自己从个柔媚一身的美人,折腾成了现在这般白鬓老妇。可是白兴言却依然俊朗,身形挺拔,头上虽也现了白丝,可是跟她的满头白发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她开始不甘,为什么岁月只璀璨她一人?为什么是两个人一起犯下的过失,惩罚却只加注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为什么她毁了一生,到头来他的女儿还要毁掉她唯一的儿子? 人人都说她疯了,说她因为妒忌贵妃而失了心性,疯狂地虐打自己的儿子。 可是只有她知道,那不是疯,她只是害怕这个儿子生得像父亲。她想杀了这个儿子,重新再生一位真正的皇子,可是那时皇上专宠贵妃,根本就无心其它妃嫔了,她怎么生? 好在那个孩子越长越像她,眼带媚态,人人都说像是一只小狐狸,她这才渐渐放了心。可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儿子的胳膊上生出一块淡淡的胎记,那胎记跟白兴言胳膊上的几乎一模一样,才放下没多久的心便又再度提了起来。 于是她更加疯狂了,她要毁尸灭迹,她开始用烧红的烙铁去烙那块胎记。 终于,皇上将孩子从她身边带走了,说是救走的,因为李贤妃彻底疯了 二人对视,前情旧恨一幕幕翻涌而过,心思也在各自心中翻腾起来。 “我只要他活着。”良久,李贤妃终于冲着白兴言说了这么一句话,“文国公,本宫只要自己的孩子继续活着。你已经得到了那么多,你两个女儿都许了皇子,为何不能给本宫留一条血脉呢?你的心怎么如此恨辣?” 她朝着白兴言一步步走近,终于仅一步之差,她想要伸手去抓白兴言的衣领,却被白兴言躲了。这让李贤妃没有站稳,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宫人们赶紧过来搀扶,却听到李贤妃一声大喝“滚开!谁也别碰本宫!”然后仰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文国公,咬牙切齿地道“你的女儿若敢伤他半分,本宫绝不放过你。白兴言,你自己做过什么,该不会忘了吧?” 白兴言的紧张与恐惧已经到达了一个最高点,这些年虽然也一直都担心着,可毕竟那种担心不如面对面的跟李贤妃说话这样直接。如今的李贤妃就是个疯婆子,根本没有理智,他完全相信只要五皇子出事,李贤妃会将一切都给抖出来。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左右得了白鹤染吗? “你的儿子,要杀我的女儿。”终于,白兴言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多少底气。可这种没底气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又有了转变。“贤妃娘娘,本国公也是东秦一等侯爵,我的女儿更是神医济世的天赐公主,同时她还是与十殿下订了婚约的尊王正妃。本国公也想问问贤妃娘娘,为何五殿下要对我的女儿下手?他跟我的女儿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要置她于死地?贤妃娘娘你又哪来的底气在事情败露之后来跟本国公兴师问罪?” 白兴言突然就火了,到是把李贤妃给惊够呛,她几乎不敢相信白兴言敢这样同她说话,因为这些年她深知白兴言心里有数发生了什么,也跟她一样一直生活在恐惧和担心中,小心谨慎地过活,辛辛苦苦地保着全家性命。 她以为面对她的质问和威胁,白兴言是不敢反抗的,可惜她错了,白兴言不但反抗,而且还反抗得如此激烈。 面对几近暴怒的白兴言,李贤妃恍惚质疑“你怎么敢?白兴言,你怎么敢?你就不怕本宫” “本国公怕什么?”白兴言打断了她的话,“怕你孤注一掷不顾后果地要与我同归于尽吗?”他笑了,声音压得极低,“贤妃娘娘,这么多年了,本国公豁出去的已经够多了。或许我是怕被人威胁,是怕这个秘密被揭穿,但我怕的不是你,你不敢。” “你怎知本宫不敢?”李贤妃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白兴言的衣领子,“本宫的儿子都快死了,本宫还有什么可顾及的?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只管儿子吗?”白兴言问她,“你只管儿子,不管你们李家了?很好,如果你豁得出去李家,那本国公就也豁得出去白家。咱们就闹个鱼死网破,你看如何?” 李贤妃惊住了。 李家,是啊,还有李家,她不能只管一个儿子,在她的背后还有一整个家族啊! 这些年母族兴旺,她的兄弟为了那个家族努力了大半辈子,她的子侄甚至孙辈们也都个个争气,骄傲地生活着。虽然也没少给她惹麻烦,可也正因为有了李家,她和她的儿子才可以踏踏实实地过了这么多年,她也才可以在这个妃位上安安稳稳地坐了这么多年。 不是后宫没有争斗她们就是安全的,后宫与朝堂密不可分,牵一发动全身,她就是为了保全李家,才让她的儿子冒险弄死白鹤染。倘若她真不顾及李家,怎么会有这些事情? 李贤妃呆住了,白兴言捏住了她的七寸,他说得对,她不能只管自己,她还要管李家全族。那个秘密不只白家危险,李家同样危险,一旦秘密被揭穿,李家全族一个都活不了。 “想起自己的负担了?”白兴言冷声问李贤妃,“明白自己闹到这里有多么愚蠢了?闲妃娘娘,你可知这一切给本国公带来了怎样的灾难?你可知这些年本国公为了这一件事情付出了多少代价?你只管住在后宫逍遥自在,只管你们李家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你可看到我白家风雨飘摇?可看到本国公为了曾经那一次错误付出了多少代价?李贤妃,当初是你勾引我的,不要逼我,否则我立即让我的女儿杀死你的儿子。” 这是很严重的警告和威胁了,李贤妃从未见过这样的白兴言,一时间也是心生惧意。 白兴言却并不打算这么完了,他憋屈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面对面地与这个女人好好说道说道,虽然地点场合都不对,可是眼下他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心头憋闷不吐不快! 空中有惊雷乍起,突然之间响起来的,没有一点征兆。很快地,凉风起,阴云布,之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就下起雨来。 白鹤染仰头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突然就笑了。 真好,下雨了,真好。她原本还想拦一拦她的父亲,提醒对方别光顾着自己痛快,在这种地方就算再小声说话,也有可能被人进耳朵里,也琢磨到心里。 一个宫人,一个侍卫,都有可能让他这些年为守住秘密而付出的代价成为泡影。 不过现在不用了,下雨了,她可以借着这场雨布一种无形无色无味的毒,封住周围人大半的听觉,给白兴言一个发泄的机会,也给李贤妃一个看清事实的过程。 文国公和贤妃娘娘是在屋檐底下交谈的,雨淋不着,可是有人看到天赐公主走进雨里,伸出手来不停地弹着雨水,像个孩子一样顽皮,小模样煞是好看。 却不知,看似俏皮玩耍的人,实际上却是在借雨之势散出封闭听力的毒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36章 我白家恕不奉陪 江越想上前给白鹤染打把伞,被她拒了,她将一只小瓶子递给江越“我给你带了药,再吃上五日,可保万无一失。待京中百花会结束之后我便为你施针,你的康复指日可待了。” 雷声轰鸣,震得江越耳朵嗡嗡响,都听不太清楚外界的声音了。 江越拍拍耳朵,接了药进了大殿,剩下的宫人也只怪雷声太大,震鸣了他们的耳朵。 而白兴言却借着雨势雷声终于将自己说话的声音扬起来了,他告诉李贤妃“这些年本国公一直在寻找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本国公也不想再一直被人威胁下去。现在,这个方法终于找到了!那就是杀了那个孽种,毁尸灭迹,从此以后查无可查。人都死了,再多的人说他是本国公的儿子,可是谁又能证实呢?” 李贤妃终于害怕了,她瞪着白兴言,面前这个已过中年却依然相貌堂堂的男子她好像是第一天认识一样,终于看到了对方可怕的一面。 可是她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不信白兴言会如此狠心,“那是你的骨肉啊!你怎么舍得?白兴言,你就算没养过他,可他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亲生骨肉又如何呢?本国公又不是没有杀死过自己的亲生孩子。”他说着,指向了白鹤染,“你看看她,她出生时并非只她一个,她还有一个龙凤胎的哥哥。可就是因为你那个儿子的存在,就是因为那件事情被人知晓了,他们威胁本国公,让本国公亲手将自己的嫡子溺死。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白家全族,只有这样他们才肯不将秘密公之于众。贤妃娘娘,你可知本国公溺死自己儿子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你怎么还有脸来让本国公放了你的儿子?”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本宫不知道啊!”李贤妃都懵了,“谁威胁你?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本宫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当年的太医都被作掉了,人人都知本宫只是早产,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其实是足月生的。谁会威胁你?” “叶家!”白兴言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叶家,太后,他们知道。所以本国公这些年不得不在他们的打压下苟且偷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违背自己意愿做事。不得不娶一个再嫁的女人,也不得不养两个根本不是我血脉的孩子。我甚至必须得把爵位传给别人的儿子,你可知每当祭祀祖先,我都不敢抬头去面对祖先牌位,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白兴言往边上挪了两步,将白鹤染拉到自己身边来,指着她说“你看看我的女儿,这才是我的大女儿,我文国公府真正的嫡女。她如今是天赐公主了,还许了十殿下为正妃。还有我的三女儿,她也许了九殿下为正妃。如果你当初不勾引本国公,如果没有这些年的威逼利诱,本国公的日子过得该有多好!可是现在,我的大女儿要被人称为二小姐,三女儿成了四小姐,你可知每次人们这样称呼她们,对本国公来说都是耻辱?这些你都承受过吗?” 李贤妃已经不想去听白兴言在说什么了,叶家用五皇子的事来威胁白兴言,这件事情她居然直到今日才知道。她还一直以为那天事情天知地知她知白兴言知,从来没想过竟还有旁人知晓,且已经用此来进行威胁。 她这些年浑浑噩噩的脑子这一刻竟清醒了不少,她突然意识到,知道的不只是叶家,李家也定有所耳闻,所以这些年才不敢跟叶家叫板,所以这一次也才被叶家死死咬住一定要让李家参与进来,参与到对白鹤染的灭杀计划中。 这番醒悟令她遍体生寒,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几次三番跟白鹤染叫板是有多么的愚蠢。 她谁都威胁不了,白兴言被祸害了这么多年,早就破罐子破摔了,她要跟他鱼死网破根本就是个笑话。她是鱼,还活着,可是人家的网早就破了,人家怕她什么呢? 反到是她,这件事情一旦闹大,就算她不说,白兴言不说,也总会有蛛丝马迹透露出去。只要对方想,早晚有一天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灭九诛的不只是白家,她们李家也将为她犯下的这个错误而全族尽毁,她的兄弟子侄无一能活,那几个襁褓中的婴孩也再看不到四海天下。 一切都会因她而毁,她哪来的勇气这般闹腾呢? 李贤妃步步后退,不再哭闹了,她也不再看白兴言,只是看着白鹤染,目光里尽是哀求。 白鹤染迎向她,站到她面前,面上带笑。“贤妃娘娘,其实今日我容你和我父亲见面,不过是因为我想知道事实真相而已。至于你说的什么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人人皆知你是一个疯子,而一个疯子的话,又有谁会信呢?” 李贤妃狠狠地打了个哆嗦,白鹤染的话几乎一棒子将她打死。 是啊,一个疯子的话谁会信呢,她能威胁人家白兴言什么呢?事到如今是她儿子的命握在人家手里,她有什么资格在人家跟前耀武扬威以旧事威胁?人家只要说一句她是疯子,她的那些所谓事实真相,一文都不值。 可是李贤妃到底还有些脑子,那问白鹤染“就算我是疯子,可我的儿子还没死,万一皇上要查,你能不将他从南郊放回来?到时候只要滴血验亲,真相自然大白于天下。” 白鹤染恍然,“对啊,还有这么法子,我怎么给忘了呢!不过说了你或许不信,其实所谓的滴血验亲真的没有一丁点儿的道理,纯粹都是扯蛋的。不过既然你们如此相信,我也可以陪你们玩一场啊!只要你敢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我就可以把你的儿子从南郊放回来,让他当着皇上的面同我的父亲滴血验亲。” “真的?”李贤妃眼睛一亮,看到了希望。可是这希望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又发现这根本就是个悖论,“验了亲,我们就是死罪,李家白家都是诛九族的大罪。白鹤染,你真的舍得出你白氏全族?” 白鹤染眨眨眼,“我舍了白氏全族干什么?我只要舍了你们李家就行了。贤妃娘娘您忘了?我可是位神医,我至少有一万种方法让五殿下的血跟我父亲的血融不到一起去的,你根本就害不着我们。” “你”李贤妃想说你卑鄙,可是突然又发现白鹤染似乎被她给绕腾进来了,白鹤染的逻辑似乎已经乱了。 血不融,血不融这不是她最盼见到的结果吗?到时候就让大家以为她是个疯子好了,就当她冤枉白兴言,谁又会跟个疯子计较呢? 重要的是她的儿子能够回来,只要儿子能够回来,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呀!还说什么舍了她们李家,白鹤染哪有本事舍她们李家呢? 李贤妃笑了起来,“好,那本宫这就跟皇上说去!到时候只要他们的血不相融,一切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了。什么叶家,什么太后,统统都是污蔑!” 看着李贤妃眼里生出的狂喜,看着李贤妃大步朝着昭仁宫大殿里走去,白鹤染觉得这个女人的智商真是低得可怕。于是她不得不提醒对方“我有本事让五殿下我父亲的血不相融,自然也有本事让他跟皇上的血也不相融。贤妃娘娘,你说,在这一场博弈中,我是不是只要舍了你们李家就行了呢?不贞的是你,血统不纯的是五殿下,可是这一切都跟我们白家没有半点关系。进去吧,去跟父皇把真相捅开,从此以后你们自己玩,我白家恕不奉陪了!” 她说着,还朝着李贤妃做了个请的手势,甚至白兴言在听了这话后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李贤妃却傻了,这次是真傻了,她突然发现折腾了半天,其实最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 她生出了一个不是皇上血脉的孩子,孩子生父却已找到可以不认亲的方法。她此刻就好像是一叶孤舟,飘在海上,四面八方没有任何依靠。 “走吧!”白鹤染扯了白兴言一把,雨只下了一小阵,已经停了。太阳破云而出,空气格外清新。“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咱们该回家了。” 白兴言现在是特别听这个女儿的话,她说回家就回家,绝不多留一刻。 李贤妃就眼睁睁看着白兴言步步走远,再也没有叫住他的勇气了。 雨停了,雷声也停了,宫人们的听力恢复,一个个都用力地拍着耳朵,互相抱怨着说“这雷打得可真吓人,耳朵都要震聋了。按说从前也打过这样的雷,也没觉着震耳朵啊?刚刚几道雷下来,震得我都听不见声音了。” “是啊,我也是,耳朵嗡嗡的,什么都听不到。” 李贤妃惊出一身冷汗,方才意识到刚刚她跟白兴言那样争吵,但凡被人听去一句半句,上了心,那可就是要命的事情。而且要的不只是她的命,还有李家全族,以及她的儿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37章 一个大阴谋 “阿染,你觉得为父刚刚的主意怎么样?”出宫的路上,白兴言小声同白鹤染说话。 他现在觉得自己跟这个女儿的关系终于贴近了,而且一直以来他一个人守着的秘密,如今终于有一个亲近之人与他一起分享,这种感觉是无法言喻的,能让他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而且他觉得白鹤染刚才就帮了他,那样同李贤妃说话就已经表明了要跟他站到同一条战线上,他终于可以不用再被这个女儿欺压了,晚上也终于不用泡水了,日子终于好过了。 白兴言有些兴奋,不等白鹤染回答就继续道“阿染,你想知道的如今也都知道了,为父真的是没有办法,真的是被人威胁的?而且当初也真的是那李贤妃勾引我的,我完全是被动的,是被害的一方啊!我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怎么的就被叶家给知道了,他们用这个把柄威胁了为父那么多年,为父为了保全白家全族,这些年真是吃尽了苦头。还有你那同胞哥哥,为父也不想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啊,都是被他们逼的!” 白鹤染斜了他一眼,却是问题前面那个问题,“你出的什么主意?” 白兴言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就是杀了五皇子的主意。他现在不是被你困在南郊吗?这不是什么秘密,为父已经听说了,据说他用阵法害你,最后反而被你布下的阵法反困在里面。他府上也出动了阵法高手,都集中在南郊折腾呢,可惜一点儿成效都没有。为父认为,不如就借此机会将他除掉,这样可就死无对证了,也比你在滴血验亲的水里动手脚要好得多。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真闹到滴血验亲的地位,就算为父的血跟他不相融,可是被栽赃一场,皇上心里肯定也会结个疙瘩,这样对你和蓁蓁都不好。” 白鹤染都听笑了,“还知道为我和蓁蓁着想了?” “当然,我是你们的父亲,我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都好好的,出嫁之后能幸福和乐,可不能因为这个事让婆家生了嫌隙啊!” 白鹤染的目光凌厉起来,“你已经杀死了一个儿子,如今还想再杀死另外一个吗?白兴言,你是真不怕死后下地狱啊!” 白兴言手一挥,“活都还没活明白,如何管得了死后之事。” “你管不了我可得管。”她狠狠地剜了这个父亲一眼,“你要杀人我不拦着,只要不杀我的人,其它的爱怎么折腾那是你自己的事。但就是要杀那也是你自己杀,别拉上我做你的刽子手。还有,你可别以为今日之事可以就这样算了,我能唬住李贤妃,那是因为她蠢,也是因为她这些年已经把自己折腾得快傻掉了。所以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可是叶家呢?你有没有想过,当年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有没有想过叶家是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如一盆冷水,将白兴言从头到脚都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叶家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是叶太后在怡合宫里布了眼线?”他思来想去也就这么一个理由了,“这些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应该就是怡合宫里有太后的眼线,那天晚上我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实际上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中。”白兴言越说越绝望。 白鹤染点点头,“很有可能。除非李贤妃是个傻子,否则她是不可能自己往外说的。而把柄之所以落到叶家手上,除了一个老太后之外,叶家也没别的人有这个本事。”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扭头看向白兴言,突然就笑了,“父亲,还有个问题。当年威胁你杀死我哥哥的人应该不是叶家吧?你说过的,是歌布国现任国君。” 白兴言一愣,他说过吗?什么时候说的?脑子有些糊涂了,或许是那晚喝酒时说的吧,那天晚上说了好多话,后来又喝了好多酒,以至于许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自己曾说过什么也记不太清了。或许就是那晚说的,可是说了又如何?莫非 他又是一个激灵,“阿染,你是不是想说,为何明明只有叶家知道,后来威胁我的人却变成了歌布国君?” “是啊,为什么后来又变成歌布国君在威胁你?其实这事儿也好解释,无外乎就是叶家同那歌布现任国君也有往来,而你是夹在中间的一个被索取者。他们两家联起手来向你施压,从你身上不停地榨取有价值的东西,包括财富、包括爵位,也包括这些年你在朝堂上的表现。父亲,这些年在朝堂上,没少为叶家和歌布国说话吧?” 白兴言点点头,“是,我不瞒你,当年歌布内乱,现任国君上位,就是我在朝中替他说了好话,东秦才没有出兵镇压。他能顺利上位,我从中起了很关键的作用。其实现在想想,当初东秦之所以纵容了他的弑君篡位,是因为北寒之地冰雪融化,生了天灾,那边的难民大量涌向东秦,甚至几个小国联合起来想要占领东秦城池。朝廷一心顾着已经蠢蠢欲动的北寒小国,根本顾不上歌布,索性就由了他们。” 白鹤染想着那个年代,那应该是十多年以前,君慕凛也才是个幼童。郭老将军也已是暮年,或许还打得了仗,却也绝不可能像年轻时那样勇猛。 听闻那时天和帝偶尔还要御驾亲征,可见当年的东秦武将之匮乏,也难怪郭家根基得以壮大至此,毕竟除了郭问天,朝廷几乎没有得力的将才。 至于君慕凛和镇北将军的崛起,那已经是后面的事了。 白鹤染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抛出来,“叶家之所以看中你,是因为你跟淳于傲结了盟,在你的背后有歌布国这个势力?可是你就没想过叶家跟歌布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吗?淳于傲知道你那个秘密,能是他自己打听出来的?如果我说根本就是叶家先你一步跟淳于傲勾搭到了一处,然后将这个秘密共享,共同压榨于你,你能够反驳吗?” 白兴言无可反驳,因为这个可能他这些年也已经想过了。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上了当,叶家跟歌布是一伙的,一起逼他杀了自己跟淳于蓝的嫡子,后来又逼死了淳于蓝,从此彻底的切断了歌布那位二皇子淳于诺同东秦的联系。就是剩下个白鹤染,这些年也一直关禁着,遏制着她的发展。 可是他同时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有多少可榨取之处,以至于歌布和叶家都相中了他? 他想跟白鹤染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可是没想到白鹤染却是抢先一步扔出了一个更让他惊心的问题来——“父亲,或许我们可以更阴谋论一些,我们来分析一下当年你跟李贤妃是怎么鬼混到一起的?是你勾搭她还是她勾搭你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皇宫这种地方,又是宫宴那样的场合,究竟是谁给了你们私通幽会的机会?外臣跟后妃居然有了私情还能瞒天过海这么多年,你真以为自己就那么幸运?” 白兴言已经懵了,要说前面的问题他以前都思量过,而且是反复思量了许多次。但是白鹤染说的这番话却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跟李贤妃的私通,莫非也是一场阴谋? “不会的,当时我喝多了,她也喝了酒,所以才” “两个喝多了的人,都能把事情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甚至连孩子都生出来的,你俩是神仙啊?”白鹤染都气乐了,“酒是能壮英雄胆,但酒更能误英雄事,喝的迷迷糊糊的还能不被人发现,我反正是不信。” “可是他们花这些心思这样做是,究竟为了什么?文国公府不过就是有个闲散的爵位,他们为了这个爵位值得费这么大力气?” 这也是白鹤染一直以来疑惑的事情,她实在有些郁闷,本以为揭开了哥哥的真正死因,这件事情也就算了了。是亲还是仇,该打打,该杀杀,她绝对不会手软。 可是当真相揭开,她却发现自己掉进了另外一个更大的谜团之中。 就像白兴言说的,他们图什么呢?为了一个世袭的文国公的爵位,下这么大力气至于吗?叶家上头有个太后,歌布那头更是手握一个国家,至于看得上区区一个一等侯爵之位? 这里面还有内情,白鹤染断定,当年白兴言跟李贤妃的苟合绝对不是喝多了酒那么简单。 或许对两位当事人来说就是寂寞空虚你情我愿,可是如果真有背后操控之人,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图什么。”白鹤染实话实说,“但不管图什么,现在肯定还没图到手,或是还没图完,否则叶家就不会再拥立上位一个小叶氏,也不会在你的爵位已经失了世袭制的情况下,依然对你不放手。” 白兴言又冒冷汗了,他特么的究竟是掉进了一个怎样的陷阱里啊?这陷阱究竟有多深,他还爬不爬得上去? “我该怎么办?”白兴言腿肚子都要抽筋了,“阿染,我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她斜眼看他,冷笑出声,“父亲,你听我的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38章 你可真是我亲爹 白兴言拼命地点头,“听,阿染,为父一定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 “好,既然听我的,那就继续好好过你的日子,从前怎么过,现在还怎么过,从前怎么跟叶家打交道,现在就还怎么跟叶家打交道。只是你心里可得给我有点儿数,过去是真屈服,如今是假迎合,如何做到既不让他们看出异样,还能把尺度拿捏好,你自己心里得有数才行。” 白兴言赶紧道“好,我明白了,你放心吧,以后叶家那边再有什么动静,我都会悄悄跟你说。就是为了把戏做得更真些,有时怕是还得找茬儿与你为难,阿染你可不能真跟为父生气,为父只是不想被人看出来。你不知道,我们府上叶家的眼线,多着呢!” 白鹤染当然知道叶家没少往国公府安插人,她的默语不就是叶家放出来的的暗哨么,只不过如今那是个转变的暗哨。但是其它暗哨都藏在什么地方,她还真是不知道。 “阿染”白兴言吱吱唔唔地,终于把自己心里最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你看,如今我们也算是一路的,你能不能每晚不要将我泡进水里了?还有,当年的事我是被胁迫的,我也是为了一家老小,你那哥哥他确实可怜,但是你也可怜可怜我,这笔帐就不要同我算了吧!”他说到这里举起手来,“我发誓,只要你肯饶了我,今后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也会对你们好,对老夫人好,再或者你要实在是出不去这口气,等小叶氏,等她的孩子一落地,不论男女,我都给溺死,就当为当年那个孩子陪葬,你看如何?” 白鹤染都惊呆了,她能理解白兴言向她求饶,能理解他不想每晚泡水的心情。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父亲居然还要弄死小叶氏肚子里的孩子! “你可真是我亲爹!”白鹤染由衷地感叹出这么一句,因为她想起了前世的爸爸白兴。 这俩人还真是像,名字只相差一个字,性格人品却是一般无二。白兴能干得出来的事,白兴言一样都没有落过。当初她大刀阔斧地砍除了所有绊脚石,终于砍到她父亲跟前时,那白兴就跟她说,只要你饶了我,大不了我将外头那些女人生的孩子抱过来给你泄愤。 她当时就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个人,甚至畜生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可白兴说起让她杀死他的孩子时,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甚至她在其眼中都看不出半点心疼和不舍。 “白兴言,你十几年前掐死自己的嫡子,十几年后又要弄死自己偷情生下的第一个孩子,这会儿又来算计你那未出世的孩子的命,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变的?是人吗?” “不是,我,我就是想给你出出气。”白兴言想要辩解,却发现辩解当真无力。他刚刚想的确实就是只想保命,只要白鹤染说不跟他算那笔帐了,他真的愿意把小叶氏肚子里那个孩子舍出去。毕竟现在已经谈到要跟叶家对着干了,他还要那个孩子干什么?生下来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我没有用人命出气的爱好。”白鹤染开口,声音愈发的冰冷。“白兴言你给我听着,我可以饶了你性命,不与你算当初我那哥哥的帐。但是你得记着,我的条件是从今往后你对我的绝对服从,而不是要杀了谁抵你的罪。只要你乖乖听话,乖乖按我说的去做,我就饶你不死。否则,我杀了你就跟拍死一只蚊子没什么两样。” 白兴言一哆嗦,连连点头,“是是,我明白,阿染你放心,我今后一定都听你的。” 白鹤染却并不怎么放心,她太了解这个父亲了,虽然这些年听命于叶家,看似受气又可怜,但谁又能说他不是也乐在其中呢?叶家给他画的那个大饼他就一点儿没信?不可能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她的确需要白兴言的配合,或者说不是配合,只是要他按兵不动,将一直维持原状。只要能把现状给维持住,她就可以争取出时间了。 叶家郭家甚至歌布国君到底看上了白兴言什么,这件事情她非得搞清楚不可。甚至若有必要,她远赴歌布也不是不可以。 白鹤染的哥哥,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暂时不能杀了你的父亲替你报仇了。但是你不要着急,这位父亲他装不了多久,与我也结不成几日同盟。这二十几年已经把他的劣根性给培养出来了,不是那么好转变的。而我,也没那个闲工夫去归劝于他。 咱们且再等等,等我把这一切都弄清楚了,一定让该偿命的人都下去给你偿命。 二人是从皇后娘娘的中宫出来,自然是得走百仪门出宫了。这一路都是在后宫范围内行走,有不少宫人都瞧见天赐公主,远远就向她行礼,同时也对这位文国公大人陪在天赐公主身边感到奇怪。特别是当人们看到这父女俩还一路说着话,就更奇怪。 都知道天赐公主跟国公府不睦,更是听闻这父女二人碰到一起不是打架就是吵架,没想到今日竟这般平静,真是太难得了。 康嫔坐在轿撵上,远远就看到她的哥哥从前头走过来,心下也犯起合计。 怎么看这样子,她的哥哥对白鹤染竟有些惧色呢?说话时还哈着腰,像个奴才跟主子说话一样,这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她的两道眉越拧越深,终于忍不住小声问身边的宫女桥月“文国公什么时候进的宫?怎么还进后宫了?他是来见谁的?” 那宫女告诉她“奴婢听说皇上给国公府的四小姐下了赐婚的圣旨,将四小姐赐给了九殿下做正妃。想来是进宫来跟皇上和皇后娘娘谢恩的吧!不过谢恩应该是带着四小姐才对,这怎么带着天赐公主呢?” 边上的近侍太监良策赶紧把话接了过来“四小姐也进宫了,但是提前走了,奴才适才去御膳房提茶点时还远远地瞧见了一眼。听说是贤妃娘娘听说文国公带着女儿去昭仁宫谢恩,于是就也跟着闹了过去,说什么也要为五殿下的事跟白家讨个说法。” 康嫔听后冷哼一声,面上露了不快。 良策看了眼自家主子,猜测着说“贤妃娘娘真是触霉头,国公爷带着女儿来谢恩本是好事,结果被她这么一搅和都乱了套,听说皇后娘娘很生气。” 宫女桥月听罢瞪了他一眼,皱着眉说“这天赐公主还真是个惹事精,国公爷府里事情够多了,她还在外头惹事。五殿下是皇子,她就这样将皇子困于南郊,虽说眼下皇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头肯定也是有气的。她有十殿下护着可以为所欲为,可万一五殿下那头真出个什么事,皇上这口气没地方撒,还不是国公爷跟着倒霉。” 太监良策心里一惊,看来自己这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李贤妃固然招康嫔不喜,但康嫔更不喜的还是白家那位公主,谁让天赐公主总是一门心思地跟国公爷对着干呢! 说话间,已经跟白兴言走至顶头碰,康嫔的轿撵停了下来。 白兴言光顾着跟白鹤染说话,一时间也没留意到前头来了人,毕竟之前遇着的人都是主动给他们让路,这还是头一份儿没让路的。 他躲避不及,一下子撞到个抬轿撵的宫人身上,那宫人被撞得歪了身子,康嫔娇撵晃动,人险些从上头栽了下来。 宫人们一阵急呼,白兴言这才回过神来,当时心里就是一紧,心说坏了事,这别是撞着了哪位主子又要跟他闹腾。这头事情刚有个缓合,要是再得罪了谁,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正想着,一抬头,见那险些栽下来的主子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这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娘娘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白兴言往前走了几步,看向白明珠一脸的关怀。 白明珠真是一肚子火,可也不好跟自己的亲哥哥发,毕竟在她入宫之前,兄妹二人的关系是极好的,她的哥哥也是从小就照顾着她,比亲爹照顾得还要多。 “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只顾着说话,也不看着点儿走路。今儿你是撞着了我,这要是换了旁人,岂不是又要闹出事端来!” 白兴言连连点头,“是是,都是我不好,真没看见。娘娘没事吧?有没有磕着?” 白明珠摆摆手,“没事。哥哥,听说皇上将蓁蓁许配给了九殿下?真有此事?” “确有此事。”白兴言脸上终于露了笑容,“你的侄女争气,竟得了这样一门好亲事,还是正妃,真给咱们白家涨脸。” 白明珠却没他这般好心情,她很想问问她哥哥,现在为这门亲事高兴,可有想过将来如何面对叶家?这些年白家跟叶家紧紧绑在一起,上都城内是个人都知道文国公是太后那一派忠实的拥护者。可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这是要脚踩几条船?就不怕一个站不稳,船翻了? 可这话她没敢说出来,她只是看向了白鹤染,心里头琢磨起一件事情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39章 出尔反尔的父亲 水牢里没了白惊鸿,这事儿白鹤染早该知道的吧?可是至今也未见到她有什么动作,甚至水牢那边还严防死守着这个秘密,他们究竟有何打算?白惊鸿就这么跑了,不找吗? 康嫔虽不喜白鹤染,但她也不喜白惊鸿。虽然一直以来她都坚定不移地站在她哥哥这一边,对她哥哥的一切决定都是绝对的赞同和配合。可是如果小叶氏能为白家生下嫡子,她还是愿意让小叶氏稳坐白家主母之位的。 毕竟她也是白家的女儿,她也希望白家的家业由自家血脉来继承,而不是便宜了白浩宸和白惊鸿这对外姓兄妹。 再者,她其实宁愿小叶氏坐在祖母的位置上,至少小叶氏只是叶家一个庶女,面对她这位康嫔时还知道俯首,还懂得尊卑。可从前的大叶氏就没这么好相与了,二人每次见面,她这个宫里的主子好像还得看对方脸色,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每每都能让她气上半日。 可话又说回来,自打大叶氏失势,白家竟也跟着衰落了。她的哥哥被停朝,白惊鸿被打入水牢,白浩宸也是在大牢里头走了一遭,再想翻身怕也难了。怎么办呢?难道就眼瞅着母族衰败,她什么都做不了吗? 白明珠心里很矛盾,可她也明白,自己还真就什么都做不了。如今白蓁蓁也有了婚约在身,国公府里又多了一个谁也管不了的女儿,局势越来越难懂了。 见白明珠若有所思不吱声,白兴言也能猜到些她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眼下实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于是只能岔开话题。好在这个新话题就在嘴边上,他看着自己的妹妹,问出心中疑惑“我看你这张脸似乎比以往年轻了许多,不但皱纹少了,连肤色也更加红润。刚刚在昭仁宫见皇后娘娘的时候我差点儿吓死,那位真的是从前的皇后娘娘吗?怎么怎么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年不,是二十年,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明珠听闻她哥哥这样说,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脸,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 她看向白鹤染,笑着道“说起来,这些都是阿染的功劳,是她进献了上好的胭脂水粉,才使得我们这些后宫的妃嫔们驻颜有术。至于皇后娘娘皇后是中宫,自然该得最好的。” 白兴言今日有些飘飘然,因为他觉得自己也算是跟这个女儿站到同一条战线上了,往后他凡事都会听这个女儿的,那么当女儿的也该在其它方面给他这个父亲几分脸面。 就好比现在,听着康嫔的话连连摇头,“皇后是中宫,是该得最好的,这没错。可你也是她的姑母,自家姑母自然也是得跟别人不同的。阿染啊!”他回头看向白鹤染,“明儿将你进献给皇后的东西给你姑母也进献一份,这可是你的亲姑母。” 白鹤染看傻子一样看向白兴言,她此刻特别想再穿越一把,穿回白兴言最得志的那个年代,看看就这种脑子的人是怎么让白家重新挤身于朝堂之上的,看看就这种脑子的人是怎么一步步成为朝廷中坚力量的。 或许是这些年被叶家搓磨得脑子也坏掉了?又或许是岁数大了脑子没以前那么好使了?她偏头琢磨起这位父亲来,一时间也没顾上回这个话。 白兴言以为她不说话就是默许了,他很高兴,乐呵呵地跟康嫔说“明儿东西就会送进来,虽说现在皇上也无心后宫了,但脸上好看些自己也看得舒坦不是。” 白明珠到是有几分期待,毕竟女人对于自己的脸都是十分在意的。皇后那张脸对她们这些女人来说诱惑太大,如果也能重返年轻,就是让她散尽所有财富她都是乐意的。 可是她到底比白兴言多少能理智一些,只看白鹤染这个态度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再想想那日在昭仁宫,白鹤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毫不客气地怼了丽嫔,心里就更是拔凉。 “不用了,本宫这样就挺好。”她劝她哥哥,“再年轻又有什么用,皇上心里头是没有我们这些人的,他从前眼里只有贵妃,如今眼里只有皇后,我们不过是陪衬罢了。” “哎!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是她的姑母,她理应以你为先。” 白鹤染听不下去了,“父亲,该出宫了。”说完,冲着康嫔行了行礼,“天色不早了,父亲是外臣,不好总逗留在后宫,还望康嫔娘娘见谅。” “阿染,你” “我什么?”她皱起了眉,“什么都想跟皇后娘娘一样,你这是想坑死姑母?是不是白家的日子不好过,也想祸害祸害宫里的亲眷?这叫有难同当?” 白兴言一怔,再看白鹤染目光中渗透出来的厌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招人烦了。 可是这太让他没面子了,当着妹妹的面被女儿给损了一顿,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他是说往后什么都听她的,可当女儿的却连这点脸面都不给,难不成以后都是这种局面?他走到哪里都要受制于她?那是不是回家吃个饭也得请示一下应该有几个菜? 白兴言心里不舒服起来,就算是叶家,也没如此不给他脸过,就算是从前的大叶氏,至少在人前也是以他为尊的。这白鹤染居然不分人前人后都不给他脸,这种女儿他就是听了她的,今后又能得着什么好?如果说叶家到最后会容不下他,那白鹤染就肯定能容得了他吗? 他到底杀了她的亲哥哥,那会不会这个女儿如今对他只是一种利用,利用完了就也除之后快?就会丝毫不手软地为她的胞兄报仇? 白兴言越想心越凉,渐渐地,看这个女儿的眼神也不对劲了。 白明珠看出了些苗头,但她毕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只是看她哥哥跟这个侄女之间的交流不正常,心中起疑,却也不好多问什么。 哥哥尴尬,她便只好自己给哥哥找台阶下,于是道“本宫回去还有事,天色不早了,哥哥赶快出宫吧!回家了替本宫问母亲好,就说本宫很想念她。” 白兴言也没听清楚康嫔说了些什么,只含糊地点了头,目送康嫔的轿撵走远。 “走吧,出宫。”白鹤染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自顾走在前头,再不理身后的人。 白兴言跟在后面,脑子里在不停地转悠着,越转悠越觉得刚刚自己实在是有些心急了。 他这个心急指的不是给白明珠要胭脂水粉的事,他所谓的心急指的是自己居然头脑一热,这么快就表示了要向白鹤染靠拢,从而背叛这么多年的同盟。 当然,白鹤染说的也有道理,当年之事很有可能是对方做的一个局。 可即便是局,除了让他杀死了一个嫡子之外,于他来说又有什么其它坏处呢?他白兴言这十几年过得依然风声水起,依然意气风发。大叶氏这样的正妻给他挣足了脸面,让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高看一眼,甚至还能在郭将军府也有一席之地。 而后来之所以这一切都变了,那可不是叶家的错,而是因为白鹤染回来了! 所有的噩梦都是从白鹤染的回归开始,关其它人什么事呢?叶家也没有对不起他啊! 他越想越不对劲,甚至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一点点推翻之前跟白鹤染探讨的那些事情。 人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怕开口子,一但口子开了,那便如泄洪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先前白兴言在白鹤染的分析之下,对叶家生出了强烈的质疑和反抗。可这会儿却又仅仅因为在白明珠面前被打了脸,就又开始摒弃先前的种种猜想和决定,又开始懊恼自己答应白鹤染答应得太快了。 他这点小心思白鹤染都看在眼里,心里对这个父亲也实在是愈发的失去信心。 出而反而,心志如此不坚,这根本就是三岁小孩儿才得出来的事情。四十多岁的人了,跟三岁孩子一个智商?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这种智商当初到底是怎么重回朝堂的啊?难不成东秦朝中官员的整体智商都不怎么样? 她想到熟悉的那几位皇子,又觉得也不尽然,至少四皇子九皇子十皇子还是挺有脑子的。还有冷若南的父亲智商应该也不低,否则那日宫宴上就也不会将事情处理得那么好,推了吴家一把,再将自家闺女摘得一干二净。 她来越看不透了,白鹤染坐上自己的马车,没理会外头跟她寒暄的白兴言,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歪靠在车厢里养神。 白蓁蓁一直坐在车里等着她,这会儿见她回来,状态却不怎么好,心里头一琢磨,认为一定是她爹在跟李贤妃对质的时候,没向着自家女儿,让她姐伤心了。 她心里有气,一掀车帘子,冲着正往自己马车那头去的白兴言就喊了一声“你是不是欺负我姐了?是不是跟着那位贤妃娘娘合了伙,胳膊肘往外拐了?父亲,那五殿下可是想要你女儿的命,你若是这种时候立场不坚定,可是要叫人笑话的。” 白兴言脸色也不好,但就这个话题,他还是有得答的——“恰恰相反,为父主张以命抵命,血债血偿。为此还跟贤妃娘娘大吵了一架,不信你问你姐!” 白蓁蓁眉毛一拧,有点儿懵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40章 白家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为了自己的女儿敢跟娘娘吵架?她爹能干得出这么漂亮的事? 白蓁蓁表示不信,可白鹤染却点了头,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幽幽地道“真是越来越像我亲爹了。” 白蓁蓁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白兴言也是稀里糊涂,但他却知道这一定是白鹤染在奚落他。于是也不再言语,闷头回了自己的马车。 他先前是从前宫门入宫的,入宫后马夫将车赶到百仪门这边来跟白鹤染的马车会合。这会儿两辆车一起离开,却是白鹤染在前,白兴言在后。 刀光陪着马平川在外头赶车,听着马平川同他炫耀“你看,我驯出来的这两匹马还不错吧?听听这蹄子落地的声音,多一致整齐,我敢说就是宫里的驯马师也比不上我。” 对此刀光却是认同,的确,别说宫里,就是阎王殿的驯马师也达不到马平川对马匹的熟悉度,以及跟马匹沟通的能力。如果一定要比,兴许十殿下大营里的马师应该可以跟其较量一番,就是不知马平川驯几匹马没问题,驯营里的千军万马会不会也如此优秀。 白鹤染坐在马车里轻轻叹息,白蓁蓁问她“宫里到底什么情况?咱那爹好像不太正常呢?他怎么能说出要杀了五殿下给你报仇这么霸气的话来?没吃错药吧?” 白鹤染轻哼,“这个父亲啊,我之前还报有一丝幻想,觉得他兴许会是块儿璞玉,可雕,可琢,雕琢好了没准儿还能成器。谁成想那就是个土灰渣子,除了扔掉,再没别的用处。真是枉费了我那么些口舌,要早知他如此立场不坚出尔反尔,我真是一句话都懒得同他说。” “到底说什么了?”白蓁蓁实在好奇,“真跟贤妃娘娘吵架了?他真的敢?” 白鹤染闭目不语,任白蓁蓁再如何问都一句话也不说。渐渐地白蓁蓁也放弃了,索性不再问,自己搁那儿琢磨,也想着从她姐这里问不出究竟,一会儿回去就去问白兴言。这个爹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再不敲打敲打,怕是整个家族都得被赔进去。 白蓁蓁在琢磨,白鹤染其实也在琢磨,她是在琢磨如果白兴言跟李贤妃那档子事就是个阴谋,那么是什么人促成了这个阴谋?叶家吗?若是叶家的话,那么大叶氏小叶氏这姐妹俩嫁入白府就肯定不会是偶然,必是也早有安排。 叶家如此处心积虑,算计了二十多年,几乎是盯准了文国公这个爵位,盯准了白家,究竟是为了什么?白家有什么值得他们图的东西? 她思绪翻转,想起大叶氏曾经同她说起过,当初叶家将她嫁给段天和,为的是那枚传说中这片大陆最初连成土地时,孕育出来的传国玉玺。大叶氏一嫁为了玉玺,那么二嫁呢?在段家没图到的东西,自然就得到别处去图,段家说进献给了皇家,真的就献了?又或者说,献的根本就是假的,而真正的传国玉玺 她有点儿不敢往下想了,如果东西真在白家,那这一家子人装得可就太像了,连她都没有看出丝毫破绽来。 如果玉玺不在白家,她就想不出其它的理由来解释叶家做的这些事情。 真是费心思费脑子啊!白鹤染默默感叹,白家,究竟在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今日费心思的人很多,且不说那李贤妃回宫之后又搂着娃娃打哆嗦,就是见过自家哥哥一面的康嫔也是心中一直思量。她总觉得她哥哥今天很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特别难受,搞得她晚膳都没用几口就搁在那儿再吃不下了。 六公主君长宁看着康嫔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母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听闻下晌那会儿,大舅舅和李贤妃在昭仁宫大殿外吵了起来,李贤妃很是歇斯底里,大舅舅情绪也很是激动,母妃是被这件事扰了心绪?” 康嫔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到是问了刚进屋来的宫女霜英“打听到什么没有?” 霜英摇摇头“奴婢打听到的消息跟六公主说的差不多,再具体的就没人知晓了。” 君长宁不解,“都没打听着他们吵架的内容?不应该啊!昭仁宫那么多宫人,总也该听到一句两句的,你就一句有价值的内容都没打听出来?” 霜英也是无奈,“能打听到的无外乎就是贤妃娘娘因为五殿下的事闹到了昭仁宫,想来应该是听闻国公爷入宫来谢恩,她不死心,又想去碰碰运气。结果国公爷并没给她面子,两人吵得很凶,但下晌不是下起雷雨么,他们吵架那会儿正好在打惊雷,雷声盖过了吵架的声音,当真就是没有人听到他们都吵了些什么。” 君长宁听得直皱眉,“就这么巧?罢了罢了,想来就是听到了也不过就是那李贤妃为五哥的事要个说法而已,还能有什么多余的。母妃,你说那白鹤染哪来那么大的底气,竟敢对五哥下手,她疯了不成?就不怕连累整个白家都遭殃?五哥可是皇子啊!” 康嫔轻哼一声,“皇子又如何?每个皇子在你父皇心里头的份量都是不一样的。你那位表妹背后站着的是老十,她当然可以为所欲为。只是”只是总觉得李贤妃跟白兴言吵的这一架里头另有隐情,这是一种直觉,没凭没据,所以也不好多说。 康嫔闭了嘴,任君长宁再多问她也不再说话。她太大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君长宁不是个能守得住秘密的人,也不是个顶聪明的姑娘,事情说得太多,怕是一个不小心就坏在她手里,所以不如不说。 霜英主动转了话题,不再提及李贤妃,到是说起她打听到的另一件事“奴婢听说白老夫人去了二老爷家里住,似乎是在府邸跟国公爷闹翻了。有下人透过来消息,说五小姐大闹祠堂,不但砸坏了当年大夫人淳于氏的牌位,还怒砸了老太爷的牌位。这一下就将老夫人给惹火了,连带着将国公爷也记恨上,干脆跟着二老爷一起回了小白府。” 霜英说着,将得自白府那头的消息都跟康嫔和君长宁说了一遍,包括二爷一家在主宅受辱之事,一字不差地讲了出来。 白明珠虽已入宫多年,但娘家总还有那么几个相熟的下人,平日里施点儿小恩小惠,就能将府里的事情知道个一清二楚。 这些年这样的事情都是霜英在做,从前不过就是大夫人多风光,大小姐和大少爷多得宠这些事情。可自打白鹤染从洛城回来之后,得自白府的消息那真是一次比一次精彩。 君长宁极不喜白花颜,听了霜英的话她马上就把眉毛拧了起来,一脸的嫌恶,“庶女就是庶女,一辈子上不去台面儿!真不明白大舅舅是怎么想的,居然能将二夫人赶下堂,将那小叶氏给扶了上来,还让白花颜这种贱胚子当了嫡女,简直是贻笑大方。” 康嫔看了她一眼,提醒道“你也只是个庶女。” “我怎么能跟她一样。”君长宁哼了哼,“我就算是庶,也是庶公主,跟臣子家的庶女如何能一样?我知道母妃喜欢小叶氏更盛过大叶氏,因为她能在您面前低声下气俯首称臣,从前的大叶氏可是没给过咱们这样大的脸面。不过她也是因为自己没本事,所以才肯低头,要一个没本事的主母,就算再听话又有何用?想要听话养奴才就行了,主母是得能成事的。” “你怎就知道她不能成事?”康嫔有些烦躁,“你大舅舅既然这样做,便是有他的一番安排。长宁你记住,咱们除了白家没有别的靠山,只有你大舅舅好了,咱们才能跟着一起好。” “咱们能得着什么好?”君长宁今日火气也是有点儿大,“我已经十七岁了,母妃以为我还能在您身边留几年?从小您就告诉我,说只有母族强大了我的婚事才有人做主,否则就只有和亲一条路可选。如今我在宫里挨到十七岁,我觉得已经挨不住了。咱们的母族不但没有越来越强,反而越来越衰。母妃,您觉得我还能撑到几时?” 康嫔眼里流露出悲光,她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从前就想着只要白家能为她们母女说上话,将来她就可以将女儿留在身边,嫁在京都,不必走上和亲这条路。 这些年皇上一直在观望,一直没有给君长宁指婚,她总以为是皇上也舍不得嫁女儿。可是她提了几门京中的亲事,皇上也没有同意过,如今君长宁已经十七岁,她也觉得这事儿怕是拖不下去了,保不齐哪一天就突然一道婚旨赐下来,且绝对不会是京城。 君长宁有些失落地走了,霜英也没再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她本就是专门帮着白明珠盯稍做事的,侍候的活儿她基本不管。 霜英离开后,近侍宫女德林走了进来,俯在康嫔耳边小声地说“方才奴婢去提糕点,听到几个大太监说,二公主怕是要不好了。” 康嫔一愣,“你说什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41章 不是还有一个公主么 东秦皇族一共七位公主,其中大公主嫁在京都,有自己的公主府,六公主七公主待嫁,其余几位都为了和亲被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这是皇室公主的悲哀,她们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要走上一条跟母族越来越远的路,和亲几乎是她们统一的命运,如大公主那般能嫁在京都,那是极个别的。 东秦的二公主君无瑕远嫁寒甘,那已是差不多二十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是东秦第一个远嫁的公主,虽然时隔多年,可是每每提起这位二公主来,人们还是能够想起那一日天和帝嫁女,德妃娘娘哭得整个皇宫都听得见。可即便是这样哭,依然改变不了女儿远嫁的命运。 那一日,德妃亲手为二公主盖上了喜帕,目送二公主出宫,自此一病不起,一直拖到二公主平安到了寒甘,成婚之后第一封手书寄回京都,方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天和帝感怀德妃,死后追封其为贵妃。可是再高的位份,再多的荣耀又有什么用呢?女儿远嫁,就像割掉了母亲心头的一块儿肉,特别是当寒甘来迎亲之人将一块猪肉掉在钩子上递给德妃时,人人都记得德妃当时的样子。堂堂一宫主位,竟抱着那块生猪肉哭得撕心裂肺。 那叫离娘肉,是寒甘之地成婚的传统,寓意将娘亲的心头肉带走,再用一块猪肉去填补割下心头肉时留下的那块疤。 可是猪肉怎么能跟心头肉比?德妃明白,她的心头肉是再也回不来的了。 二公主出嫁那年,白明珠刚刚进宫,才入宫不到三个月就经历了这么一场公主和亲。 那次二公主的出嫁,给了白明珠这一生中最大的震撼,特别是德妃的一句话,更是让她坚定了只有母族兴旺,她将来在这宫里才有一席之地的信念。 德妃说为什么只嫁我的女儿?还不是因为我的背后没有母族撑腰!不然那么多成年的公主,为何单挑我的无瑕? 白明珠记住了这个话,所以她一门心思希望哥哥上进,希望将来哥哥能为她和她的孩子撑腰。直到四年后她真的生下女儿,这种依赖之心就更加强烈。 “二公主怎么不好了?”白明珠的声音有些颤抖,也不知为何,这个消息让她有些害怕。 德林说“奴婢听那几个老太监言语,说是寒甘的书信刚到,说是二公主自打生下小王子后身子一直就不好,数月前染了风寒,拖到现在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白明珠心里突突地打起哆嗦来,刚刚还在想君长宁的婚事,这转眼就听到了二公主油尽灯枯的消息,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吗?失了一个二公主,那寒甘会不会又生了再度和亲之想? “从北寒之地传书信入京需要多少时日?”白明珠算计着这个脚程,“八百里加急,也得走上两个月吧?” 德林知她心意,轻叹了声“不止。寒甘跟东秦之间还隔着一座雪山,极难翻,据说当年二公主下嫁时,马车就差点儿翻在雪山上。如此算来,就算八百里加急,最快也得三个多月,更何况还不是八百里加急。娘娘,奴婢说句犯上的话,写书信时油尽灯枯,书信今日才到,怕是人已经” “肯定是没了。”白明珠站起身来,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又将霜英叫了进来,“快去打听一下寒甘的书信上都写了些什么,除了二公主的事之外还说什么没有。” 霜英点头去了,德林问她“娘娘是不是在担心六公主?” 白明珠重叹了一声,“是啊,长宁十七岁了,已经过了许嫁的年龄,你说那寒甘会不会不知足,会不会继续再要一位东秦的公主?” 德林赶紧安慰“娘娘别想太多了,应该不会的,寒甘国君都快六十了,还有什么脸要娶咱们东秦的公主。就算为了国事,皇上也不会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老头子,那样岂不是要被天下人嗤笑?咱们皇上是很要面子的。” 白明珠觉得这话也有道理,提着的心总算是微微放下一些,可到底还没全放下来,“那位小王子还不满两岁吧?快六十了还能让二公主生下小王子,想来那寒甘国君也是个不服老的人。更何况就算他自己不娶,他不是还有儿子呢么,万一要替储君求娶我们又该如何?” 再晚些时候,霜英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是“寒甘的书信是跟着东秦线人的密报一直进的京,奴婢打听了殿前的个小太监,据那小太监说皇上大怒,因为线报传来的消息上说,二公主根本就不是因为生下小王子亏损了身子,而是因为年初那会儿经历了一次小产,身子是在那次小产中亏下的。好像说那次小产是被寒甘国君施暴毒打所致,具体的那小太监也没听见太多,总之皇上这会儿正在发怒,扬言要灭了寒甘,连陈皇后都劝不住。” 白明珠急了,“这有什么可劝的,要打就打啊!那小国多年生事,东秦已经搭进去了一个二公主,如今人被祸害成这样难不成还留着他们?” 下人们都没有说话,渐渐地白明珠也冷静了下来。 仗不是说打就能打的,皇上也就是盛怒之下才能这样说话。那寒甘跟东秦隔着座雪山呢,哪是那么容易说打就打的,单是东秦将士翻过那雪山就得折损不少,再到北寒之地作战,就算是十皇子手底下的精兵,怕也很难有所发挥。 到是寒甘人翻越东秦更容易些,因为他们习惯了在雪地里往来行走,那座雪山对东秦来说是难以翻越的屏障,可是对于寒甘人来说也就是个平常山脉而已,想过来太容易了。 所以东秦多年以来一直派重兵驻守北疆,防的就是寒甘人觊觎中原大地,起兵作乱。 “不能打就还得和。”白明珠的心又沉了下去,“国君太老,还可以用储君来和,总之他们若是有这个心思,总会想出办法来。如今在家的公主就只剩下长宁和嫡公主了,可是嫡公主才十三岁,还没及笄,自然是嫁不得的,那就只有我的长宁了” 白明珠越想越闹心,再联想起刚刚的白兴言,就更是郁闷了。她等了这么多年,她这个哥哥怎的这样不争气,这么多年了都还没有壮大起势力,到头来她们母女还是无依无靠。 德林见自家主子这副样子,试探地提了句“也不见得一定就要和亲,毕竟二公主还给那寒甘国君留下了两位王子和一位公主呢!再说,就算要和亲,咱们东蓁也不是只有六公主和嫡公主,不是还有一个天赐公主吗?” 白明珠停住了一直打转的脚步,眼睛也随之一亮。 是啊,还有一个天赐公主呢!那白鹤染也是跟皇上叫一声父皇,跟皇后叫一声母后的。若真要和亲,凭什么她不能为东秦尽一份力? 霜英听了这话却皱起眉来,“天赐公主已经被赐婚给了十殿下,那十殿下可不是好说话的主,要是真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万一惹恼了他们,怕是不好收场了。” 德林听后也不吱声了,十殿下身后是千军万马,是东秦三分之二的兵权。他还有个亲哥哥九殿下,手握阎王殿,断官家生死。还有个一向都跟他们亲近的四殿下,看似什么都没有,可那是灵云先生的关门弟子,灵云先生威震整个江湖啊! 哪一个是她们惹得起的? 白明珠脸色愈发难看了。 相比起这些人的多思多虑,去了小白府的老夫人日子过得到是不错。谈氏在经了白鹤染的调理之后,原本被白花颜撞得差点儿滑掉的胎更稳了许多,胎位还比原来更正了,这让谈氏和二老爷白兴武都是万分惊喜,每日里都将白鹤染挂在嘴边,赞个不停。 白千娇虽然性子别扭了些,对主宅那边的诚见极大,对她娘肚子里又怀了个男胎更不是个滋味,一天到晚就担心着弟弟出生自己失宠。但不管怎么说,别人让她不喜,这次白鹤染却相当于她的恩人,不但救了她,还给她出了气,她只要一想到白鹤染把白花颜抽得跟个血人似的,心里就特别的痛快。 于是她爹娘夸白鹤染,她就也跟着夸,老夫人还就爱听他们夸白鹤染,这下子搞得小白府一天到晚是其乐融融,日子过得别提多顺心。 谈氏这人心不坏,就是嘴不好,也总得理不饶人。虽然白鹤染救了她,但她却是把个小叶氏和白花颜给记恨在心里了,一到不骂三遍都跟没过似的,还偏就爱在老夫人耳边念叨。 不但念叨小叶氏母女,还念叨白兴言,话里话外就是当初不该将爵位传给他,现在遭罪了吧,搞得一府的老夫人都要到分了家的二儿子府上过日子。 老夫人虽然觉得谈氏说话难听,但也无法反驳,毕竟人家说得都是事实。但她还是告诉谈氏“爵位是老头子传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但我却知道,如果爵位传给了老二,怕是你们两口子都活不到今天。” 谈氏想想主宅那边一出出的事儿,也知道老夫人不是危言耸听,这种话便也不怎么提了。 不过该八卦还是得八卦的,不然她挺着个大肚子实在太无聊。于是婆媳二人开始就白蓁蓁的婚事美滋滋地谈论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42章 专业人士 回府之后白鹤染直接进了药屋,白蓁蓁从皇宫里出来后原本是要去找九皇子的,却因实在放心不下她爹跟李贤妃对质,干脆哪儿也没去,就坐在马车里等消息。 眼下消息也等到了,慎王府也去不成了,因为天都要黑了。 红氏告诉她“如今是有了婚约的人,再大晚上的往男人家里跑,就显得太不矜持。” 她觉得也是这个理,便干脆哪都没去,留在家里翻看那些送过来的聘礼。 到是红氏听说了白鹤染在药屋,便赶了白浩轩过去跟着学习。 白浩轩自从下决心跟着他二姐姐学医,每日几乎是一有空闲就会翻阅医书,有时还会让白蓁蓁带上他一块儿到今生阁去,就是天赐书院也去了几回,从东宫元那里获取了不少经验。 专注医理药理,平常的功课自然就会落下一些,红氏对此到是不怎么在意,毕竟在文国公府的这些年,早已看惯了官场诸事,她绝不想儿子将来走仕途,混入那个大染缸。 至于教书先生那头,白浩轩是庶子,白兴言从来只看重府里的大少爷,对这位小少爷的功课不说不闻不问吧,也是甚少打听。所以他也懒得多说,每日教完该教的,每月领银子,其它的他也不管。 白浩轩到时,白鹤染正在按方抓药。见他来了便招招手“来得正好,二姐姐还愁没帮手呢!”说着将手里的药方递给白浩轩,“按照方子抓药,抓二十份,然后研磨。” 白浩轩很开心,乐呵呵地去抓药了。 白鹤染则坐到了桌前,继续调制已经研磨好的那些药材。但其实这些东西不是当药用的,而是她为即将开张的胭脂铺准备的第一批胭脂。 经过宫里那些妃嫔们的试用之后,白鹤染的胭脂算是在京都上流圈子里一炮打响了。 毕竟那些妃嫔们都有亲眷,偶有入宫请安的,都会明显地看出自家娘娘那张脸的变化。 就算不是碰巧要入宫请安,娘娘们为了炫耀自己的脸,也会主动向娘家女眷发出邀请。 这一来二去的,人们很快就得知是天赐公主研制出了新的胭脂水粉,且很快就会取代原先的芬芳阁,正式对外售卖了。 人们很高兴,一来以前的芬芳阁是真坑人,二来是白鹤染这个天赐公主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口碑实在是太好了。再加上有以皇后为首的宫中妃嫔的试用,谁能不相信这些胭脂水粉的功效呢! 于是不等开张,订单就一笔接一笔的送到府上,眼前这一摞子订单就是今日回府时管家白顺拿给她的,据说都是这一天送到的,还问她接不接,不接的话明儿退回去。 白鹤染当然要接,开胭脂铺就是为了赚钱,让后妃们试用也就是为了获取上流资源。如今资源已经送上门,哪有再拒之门外的道理。 只是订单实在有点儿多,就算有白浩轩帮忙依然进度很慢。 迎春还在外头忙活没回来呢,天都黑了也不好将小厮叫进来做事,于是白鹤染想了想,出门叫了个院儿里的丫鬟“你往香园去一趟,将三小姐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白浩轩听到她如此吩咐,就知道一定是叫人帮忙,于是也张罗着要去叫把白蓁蓁叫来。却被白鹤染拦了,“我若没猜错的话,你姐这会儿肯定是在清点聘礼,做她的待嫁美梦,咱们就别去打扰。何况她明早还要去今生阁,咱们这边要是要忙大半宿呢!” 白浩轩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回屋去继续挑捡药材。 外头还有个小丫鬟挎着个篮子在摘捡花朵,白鹤染头些日子就命人在药屋外头开了几块地,移栽了不少花草,就是为了做胭脂用的。 药材有商家供货,但做胭脂用的却需得是新鲜的花木,除了就进种植,也没别的更好方法。当然,现种肯定是来不及,所以这些花草都是从山间移栽过来的,好就好在这个季节山里姹紫嫣红,是花开得最好的时节。 摘捡花枝的丫鬟名唤山茶,是念昔院儿初立时买进府来的那一批,因擅长伺弄花草,便自荐过来这边帮忙。白鹤染对最初那一批人还是比较信任的,这边的花园便交给山茶来管着。 这会儿听说小姐需要人手帮忙,山茶便将院儿里的丫鬟也叫了几个过来。 很快地,白燕语也到了。一见白鹤染这架式便知是被抓壮丁,于是二话不说,带着自己的丫鬟立春投入到了胭脂的制作中。 但其实她们这些人也不会什么手艺,甚至都不如已经能识得大半药材的白浩轩。所以她们做得最多的就是研磨,将白浩轩挑配出来的药材研磨成粉,再按着白鹤染的吩咐将山茶摘回来的花朵榨成花汁,然后分门别类放置好,等待白鹤染取用。 当然,除了这些,研磨好的药粉有些需要熬成浓汤,于是还有两个丫鬟专门负责熬制。 有了这些人的帮忙,白鹤染这边的进度就很快了。 白燕语眼瞅着她将各种材料按着一定的比例混配,手法娴熟,动作极快,几乎是一气呵成,一瓶瓶做好的液状胭脂很快就封了瓶,宣告完成。 当然还有更多非液状的,有的调制好之后要烘干,然后二次三次研磨,直到磨成白面一般的细粉。还有的做成膏状,半干半湿装在半个巴掌大的小瓷盒子里,各种颜色都有。 她对这些到是感兴趣,于是将手里的活交给立春,主动过来跟白鹤染说“二姐姐或许听说过我那个唱戏的外公,不但会唱戏,还做得一手好香料,我以前眼他学过做香粉,不如二姐姐你再指点我一下,我做着你一起来做吧!” 白鹤染一拍额头,“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呢!你跟林姨娘身上总带着各种香味儿,想来不是去外头采买回来的,肯定是自己做的,这手艺你该比我强才是。” 白燕语赶紧摆手,“跟别人比肯定要强些,但跟二姐姐比就不行了。我适才看你做这些东西,怕是上都城里最好的制香师都及不上你。最主要的是,二姐姐你做出来的这许多胭脂种类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这个跟手艺熟练程度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见识短。” 白鹤染拍拍她的肩,“多学多看就有见识了,你坐到我身边来,我先将比例教给你,至于手法你肯定都懂,无外乎就是装在什么样的容器里罢了。” 白燕语点点头,的确,无论是制粉、制膏还是制水,手艺她都会,欠缺的是比例的掌握。 有了白燕语的加入,效率就非常高了,偏偏这丫头还上瘾,到了后半夜,其它人都被白鹤染打发去休息了,偏偏白燕语不走,干脆从研磨到熬制都自己来,最后她把白鹤染都给熬困了,自己还精神的不行。 白鹤染直接就在药屋里睡下,从天蒙蒙亮时开始睡,一直睡到巳时半才醒来。结果一睁眼,白燕语还在那儿搅和香膏呢! 她不得不佩服这人的精神头儿,也不得不感叹还真是得多发掘每个人的长处,白燕语这调香的手艺绝对称得上是专业了,再加上她有药方比例,这一瓶瓶胭脂水粉做出来,简直堪称完美,甚至做到后来比她先前做出的那些还要漂亮。 她起身,拿起白燕语做出的成品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连连点头,“真不错。” 白燕语很高兴,“我没给二姐姐拖后腿就行。姐,还有别的方子吗?我多学一些,往后我就帮你做胭脂吧!我听说你以后要把作坊都搬到天赐镇那边去,那胭脂作坊带我一个行吗?我也搬到镇上去住,天天帮你做胭脂。” 她说这话时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白鹤染看得出,这是真喜欢这一行。再想想,其实也不难理解,女孩子家家的,对于化妆品这种东西原本就是难以抗拒的。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就没有女人不研究化妆品,甚少有女人会对香粉香水之类的东西抗拒。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白燕语从小就被那林寒生往媚之一态上培养着,在这方面肯定下了不少功夫。 “你帮我做胭脂我肯定是欢迎的,但不能把你搬到天赐镇去。”白鹤染告诉她,“不只是你,蓁蓁、浩轩,一个我都不能带走。这座国公府里,我能带走的也就只是我这念昔院儿里的人,其它人若是跟着我走了,那无异于分家。到时不只是父亲,祖母那头肯定也不干的。” 白燕语有些泄气,“真的不能去吗?二姐姐,我不喜欢这个家,相比起整日在这府里闷着,我到是更喜欢外公来的时候,我跟姨娘能住在戏班子里,至少有自由。” 白鹤染想了想,说“虽然不能去天赐镇长住,但偶尔往返还是可以的,府上原本也没有不让你们出去逛逛的规矩。再者,我住在天赐镇,你们打着探亲的名号偶尔小住,祖母也不会说什么。不过,燕语,若你愿意留在上都城,我可以给你个事情做一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43章 二皇姐已经够可怜了 白鹤染说的事自然是关于胭脂铺的,原本想将铺子交给葛芳晓来打理,但既然白燕语有这个潜质,不如给她找点事做也不错。何况葛家的生意也要慢慢接过来,葛家兄妹二人精力也有限,不如就专注最熟悉的珠宝生意。 葛芳晓擅长帐面上的事,胭脂铺却需要一个懂胭脂的人来操持,日后就算作坊都设立在天赐镇,铺子里也需要有一个懂行的掌柜。眼下看来,白燕语比葛芳晓更合适。 她将这个打算跟白燕语说起,白燕语惊得张大了嘴巴,“这是真的?二姐姐真的让我打理胭脂铺子?”这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白鹤染点点头,“家里这边你放心,由我开口,就不会有人拦着,单看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白燕语几乎乐疯了,“二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事,一定把胭脂铺打理得妥妥当当,绝不会坏了你的名声,也绝不会干坑人的事,从前芬芳阁干的那些个事儿今后绝对不会发生。” 白鹤染很满意,“你能有这个觉悟就好,记着,我开铺子自然是为了赚钱,但这个钱赚得必须干干净净。我的方子天下无双,只要好好打理,赚钱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歪门邪道不要想,你若是有心,可以跟那些富贵闲人们多聊聊天,探讨一下她们还需要哪一类的胭脂。咱们卖的东西不能一直都是这些,至少每月都要有新品,但这些新品又不能一下子全都上齐,总是要一点点抻着来,如此才能更吸引客人。” 白燕语用力点头,“二姐姐放心,这些我都懂,物以少为珍,如果一窝蜂地全都摆上,客人们挑花了眼不说,也少了许多期待。慢慢来,一点一点的上,会让她们总有新鲜感,花费的银两也太多了。毕竟咱们不能只做那些贵妃人的生意,总还要照顾一下平常人家的姑娘。”她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我这样的,虽然是文国公府的小姐,可是能到庶小姐手里的银子又有多少呢?从前的芬芳阁我就是用不起的,只能望而兴叹。所以我建议咱们的胭脂铺不要只开给贵族人家,可以在一层卖些价钱低的胭脂,给平常人家的姑娘用。” 白鹤染觉得白燕语还真是不错,不只是主意不错,最主要是她肯去思考,并且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来。由此可见,将胭脂铺交给白燕语来打理,没选错人。 “你是掌柜,一切都依着你的想法来做。”她给了白燕语最大限度的发挥空间,“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这间胭脂铺我只是半个东家,还有半个东家是我那义母,咱们东秦的皇后娘娘,所以你记着,赚钱要紧,名声更要紧。” 白燕语有些紧张,“皇后娘娘的铺子,我,我能管好吗?” 白鹤染点头,“只要有心,就能管好。至于酬劳方面” “随便给,我没有任何要求。”白燕语抢着表态,“能有个事情做我就已经很感激二姐姐了,绝不多求酬劳。”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很快就听到迎春的声音“小姐,您在里面吗?” 白燕语主动过去开门,迎春给她行了礼,然后快步走进来,“小姐,宫中出事了。” 白鹤染一愣,“出事?出了什么事?” 白燕语见她这头有正事说,赶紧借口回去牢背胭脂方子,然后退出药屋,关好门,带着她的丫鬟立春离开了念昔院儿。 迎春这才道“昨日小姐您出宫之后,北寒之地传来消息,说是二十年前远嫁寒甘国的二公主得了重疾,危在旦夕。落修奉十殿下之命过来跟您问问,看有没有应的法子。”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寒甘?可是在东秦北部跟咱们隔着一座雪山的那个国家?” 迎春点头,“就是那个寒甘,咱们东秦有一位公主和亲到那边去,已经二十多年了。落修说昨晚上急报入宫,皇上一听说这个事就上了火,一夜没睡,今日早朝还和朝臣商议此事。” 白鹤染一边听她说一边往外走,回了上自己屋里洗漱换衣,然后叫了马平川和刀光,跟门口的落修会回,一并往皇宫里赶。 落修坐了白鹤染的马车,一路上跟她说着关于二公主和寒甘的事情,包括那封密报也没瞒着,如实讲了出来。 白鹤染一点都不乐观,“寒甘离东秦这么远,急报传到这里怕也得几个月过去,几个月前二公主就病危,能挺到现在?” 落修叹了口气,“十爷也是这样说的,都知道二公主这会儿怕是已经没了。但为了宽慰皇上吧,还是得请您进宫一趟,不管能不能赶得上,咱们总得试试,万一人还在呢?” 白鹤染长叹一声,“也好,就算是个心理安慰。药我可以给,且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保证药到病除。可打从寒甘写下书信送到东秦,我们再拿了药往回送,一来一回可就是半年,甚至半年都要多,既是病危,又如何撑得过这么久?”她问落修,“那寒甘国可有名医?” 落修也是叹气摇头,“有名医就好了,适才十殿下还在说,哪怕寒甘有一位罗夜那样的大国师,二公主都有可能拖上一拖,留一口气等王妃您的药。可惜,北寒之地贫瘠,即便是王室,得用的人也并不多,远不能与罗夜这样的国家相比。那个地方除了民风彪悍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了。” 白鹤染失笑,“什么时候民风彪悍也成可取之处了?” 落修告诉她“因为实在是太过彪悍,又或者说是强悍。寒甘人十分抗寒,东秦人过去都能冻死的地方,寒甘人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且他们不但抗寒,他们还力大,打起仗来更是不要命,兵器都不用,抱住敌人就用脑袋磕脑代。敌人被他们磕得脑浆迸射,他们却什么事儿都没有,还能立即再去磕下一个。但寒甘人也不愿意一直生活在寸草不生的北寒之地,他们也想让后人换一片土地生活,故而百年来一直觊觎东秦大地。” “所以东秦为保边境平安,送公主过去和亲,换了二十年的太平?”她问落修,“那和亲之前呢?战事不断?” 落修点头,“确实战事不断,那会儿十殿下还没出生,东秦武将凋零,几乎除了一位郭老将军外,再无人可用。且公主和亲也是历朝历代的传统,所以当寒甘提出要求娶一位东秦的公主时,并没有人认为不妥。” 白鹤染没再说话,一直到马车到了玄武门前,都没再言语。 迎春提着药箱想跟她一道入宫,被白鹤染拦了,只从药箱里拿了一只小瓷瓶出来带在身上,然后随着落修一道进了玄武门。 刀光顺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问迎春“主子这是怎么了?” 迎春轻叹了一声,“出了这样的事,难免悲伤吧!连我听着都觉得那二公主甚是可怜。那样苦寒的地方,一国公主之尊却被送去和亲,要嫁给有着那样彪悍民风的国君,这些年的日子可想而知。偏偏和亲又被视为极正常之事,小姐这样的性子如何能接受得了。” 刀光却并不这样认为,“如果送一位公主去和亲,能代替一场又一场的战役,为什么不接受呢?公主的命是命,边关将士们的命也是命,一场战役要死太多太多人,所以自古以来人们都愿意用和亲这样的方式来免除战争,虽然听起来无奈,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迎春摇摇头,没说什么。她只是个丫鬟,这种事不好评说,想说委屈了那些皇家公主,但就像刀光说的,边关将士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保家卫国不是他们毕生的始命,而是所有东秦人都该有的始命,只是有些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担子就压在了那些能上战场之人的身上。迎春知道,她亦是其中一个,所以她没有资格说谁对谁不对。 白鹤染入宫,直奔清明殿。 此时,天和帝与陈皇后都在,所有在京的皇子也都在,就连六公主君长宁和嫡公主君灵犀都在。清明殿的气氛很不好,白鹤染才进外殿时就听到大皇子在说“父皇也别太伤心了,佛光殿那头已经供奉了牌位,清远大师也已经去请了,很快就会入宫。我们安排最好的法会来为二皇姐超度,以此来告慰她的亡灵。” 君长宁拧着眉,最不爱听这个话,“大哥就如此断定二皇姐已经不在了?信上只说重病,却没说人已经没了,咱们身为她的母族,如果连我们都放弃了,那二皇姐还有什么希望?她万一还活着,我们这样做岂不是要逼死她吗?二皇姐远嫁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收到死讯我们就要给她供牌位?呜”说着说着,她竟哭了起来。 天和帝看向他膝下这个六女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44章 若打寒甘,算上我们 三皇子说“二皇姐的遭遇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可事已至此谁又能有别的办法?从寒甘到上都城,信传了三个月,病成那样的人能挺过三个月吗?听说寒甘冷得滴水成冰,中原人很难度日,何况是一个重病不起的中原人。” 他说到此,重叹了一声,“供牌位做法事,这也是没有办法了,二皇姐如今是生是死咱们心里其实都有数,所以才要做这些事。本来就已经晚了,如果再不做岂不是更晚?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么远的地方,我们要是再不能及时在家乡给她做场法事,按照佛家的说法,二皇姐再世也是难安宁的。” “可是” “别可是了。”君长宁还想说什么,却被天和帝打断,“长宁,朕知你是心疼你二皇姐。女孩子家心思细腻,遇着这样的事总会比男儿更难过些。但你的哥哥们说得对,三个多月了,你二皇姐她挺不过去。” 老皇帝心里难过,那是他第一个被送去和亲的女儿,去的还是那等苦寒之地,二十年了,嫁出去的女儿在这二十年间从未回来过,甚至都没给他写过一封家书。他所得到的消息全部来自于安排在寒甘的探子,他只能从探子的密报中知道那个女儿过得好与不好,这一年生过几回病,手脚上是不是已经生了冻疮,寒甘国君有没有苛待她,这一年又生下了一位小王子。 他知道,那个女儿恨他,因为这次和亲不但葬送了她的一生,甚至还赔上了母妃的命。 他还记得女儿临出嫁时说过的话,她说父皇有很多女儿,今后还会有很多儿子,没有了我,他们都可以缠绕膝头,让您享受天伦。可我却只有一个父皇一个母妃,我失去了你们就等于失去了全部。我曾经那么害怕你们会将我抛弃,然而终有这么一天,我从一位高贵的公主,变得一无所有。父皇,如果有来世,我再也不想做您的女儿,再也不想做皇家公主了。 这些话梦魇了他许多年,直到后来一个又一个女儿相继送去和亲,儿子也接连出生,他便真如二女儿所说,渐渐地麻木了,渐渐地只顾着眼前这些孩子缠绕膝头,甚少再想起曾经那个让他伤心了许多年的二公主,甚至连寒甘的密报也接连许多年不再去看。 没想到多年以后再有书信传来,却是这样的消息。 “长宁啊!”天和帝声音苍老,在白鹤染听起来,就像那一日离开国公府时的老夫人,即便是用着她给的药,也抵不住内心的沧桑。“别哭了,你二皇姐虽然都没有见过你这个妹妹,但是她会记得你的,会记得娘家还有个妹妹在这种时候为她哭过、求过。” 君长宁哭得更凶了,可她不是在哭君无瑕,她是在哭她自己。因为她已经打听到在那寒甘国君的信函中,已经提及再求娶一位东秦公主,且还不是为他的儿子们求,而是为他自己求。打着的名义是过去抚养君无瑕留下的两个孩子,说是只有亲妹妹才能照顾好亲外甥。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快崩溃了,如今的东秦除了她,哪里还有适嫁的公主?别说嫡公主君灵犀才十三岁,就算人已及笄,有陈皇后稳坐中宫,谁又敢将皇后的女儿送去寒甘? 她哭自己悲惨的命运,却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借由哭二皇姐的理由发泄心中情绪。 白鹤染站在外殿拐弯处,能看到殿内的这些人,也能看到君长宁哭。她并不喜君长宁这个表姐,可是这一刻却也心生同情。毕竟在这种时候,女子都处于弱势,不管君长宁是懂事还是跋扈,面对这样的命运,都是要叫人悲伤的。 “染姐姐,你来了。”君灵犀最先看到了她,赶紧跑过来拉她的手,眼眶子也是红红的。她央求白鹤染,“染姐姐,你能不能救救二皇姐?二皇姐太可怜了,咱们能不能想想法子?” 三皇子还想再说人不可能还活着的话,可是这回开口的人是君灵犀,陈皇后还坐在那里呢,他想了想,还是把嘴闭了起来,什么都没说。 白鹤染拉着君灵犀走进清明殿,向天和帝同陈皇后行礼,然后主动开口道“就算人已经不在了,咱们东秦也得派个人过去协助治丧吧?” 天和帝看向她,眼里也是有期待的,虽说刚刚认同了女儿已经离世的事实,可是这会儿再看到白鹤染,也不怎么的,心里头竟又升起了希望。 “阿染,你怎么来了?” 白鹤染无奈地道“父皇既封了我为天赐公主,那我便也是皇家的一员,也要尊那位公主一声二皇姐。我这个当妹妹的别的做不了,但若这边有人到寒甘去协理治丧,我便托他带一样东西。”她说着,将手里握着的药瓶托举起来,“若二皇姐人已不在,我无能为力,可但凡她还有一口气吊着,凭此药丸,我保她性命无忧。” “当真?”天和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就连一直没说话的陈皇后也跟着按捺不住情绪,跟着瞪大了眼睛。“阿染,你说得可当真?” 白鹤染点头,“父皇母后面前,不敢打诳语。阿染还是那句话,我别的本事没有,治病救人还是行的。请父皇速派人往寒甘,将此药带上,万一还能赶得及,二皇姐便还有命在。” 君慕凛上前一步,“父皇,儿臣这边立即安排人过寒甘去。” 天和帝连连点头,君灵犀在边上插了一句“如果二皇姐还活着,咱们把她救回来吧!寒甘那种地方太苦了,二皇姐能病一次就还能再病第二次第三次,咱们不能每次都赶得上。” 这话一出,君长宁狠狠地打了个哆嗦,随后一脸惊恐地看向君灵犀,惊声质问“你要干什么?她回来了我们东秦怎么办?边关怎么办?难道还要打仗吗?如果这时候开战,那二皇姐这些年岂不是白嫁了?既然早晚都要一战,我们为什么还要搭进去一位公主?” 君灵犀被她喝斥,心里虽不痛快,但想想君长宁说得也在理,便低下头再不出声。 白鹤染伸出手拍拍她,安慰道“别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既不能让咱们东秦的公主再受委屈,也不能纵着那寒甘国得寸进尺。不管这次二皇姐能不能救回来,咱们都不能再坐以待毙任人索取了。” 君慕凛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阿染说得没错,有些宿怨,也是到了该解决的时候。” 三皇子却是一声冷哼,“说得到轻巧,老十,我知你手底下兵强马壮,可那寒甘在雪山的背面,你的兵马再精,翻那雪山也是夺命的坎儿。何况北寒之地寒冷无比,你受得了,你的兵受得了,可是马呢?马受得了吗?怕是咱们东秦的马在北寒之地跑都跑不起来吧?” 天和帝听着这些话,心里头也在思索。思索来思索去,他不得不承认,三儿子说得是对的。这些年之所以东秦不动寒甘,寒甘也只是和亲,却并不对东秦俯首称臣,仗着的就是东秦拿人家根本没办法。 可就是这个没办法,是他为这一任国君心里头最大的憋屈。 白鹤染看了看三皇子,再看看天和帝,然后扭过头又看向君慕凛。 二人相视而笑,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彼此的心意。 她看到君慕凛眼中骄傲,也明白君慕凛是在说本王的兵马,不畏雪山冰川,二十年前之所以嫁了皇姐,是因为小爷还没出生。如今小爷在世,寒甘休想再作怪。 而他也看得到这丫头眼中主意君慕凛,你若打寒甘,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陈皇后也笑了,“皇上,不管无瑕在或不在,咱们可能真的不用再顾念那座雪山,再顾念那个寒甘了。你看,有如此优秀的两个孩子在,你再无需为此烦忧。” 九皇子君慕楚也站了过来,“若打寒甘,算本王一个。” 四皇子君慕息亦微笑上前,“吾师灵云子生于冰川,长于雪原,吾师从于他,修于千年寒冻,练于千里冰封。此一战,又如何能缺我?” 天和帝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孩子长大了,这真是孩子长大了,终于长成了他的骄傲! “可是,谁去治丧呢?只派个军中将士过去,会不会太寒碜了?”六皇子君慕泽琢磨着说了这么一句,“寒甘人性子生,将士过去怕镇不住他们。虽说是治丧,可寒甘人能不能领这个情还不一定呢!何况他们还有意再求娶一位公主,若是要答复,一个将士该如何说?说了又叫寒甘人如何信?” 这话也有道理,可不由君慕凛这边派将士过去,还能由谁去? 一时间,人们将目光投向了天和帝。 可是天和帝也没什么主意,他满脑子都是对不住自己的二女儿,心绪早就乱了。 这时,一直没怎么言语的七皇子突然开口说了句话“不如,请染妹妹将五哥放回来,让他戴罪立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45章 挑衅我? 投向天和帝的那些目光又投向了白鹤染,二皇子也跟着开了口“是啊,染妹妹,就算老五不去寒甘,如今咱们为二皇姐做法事,他总也该回来在皇姐灵位前上柱香的。” 君慕凛扫了二皇子一眼,“要不二哥你跟他换换?你先去佛光殿给二皇姐上了香,然后我送你去南郊把五哥给换回来,如何?” 二皇子的脸色就很难看了,“老十,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私人恩怨能否先放一放,寒甘的事刻不容缓,咱们不只要顾念着二皇姐有可能还活着,还要应对那寒甘国君的第二次求娶。难不成你还想看着我东秦再送去一位公主?” 君慕凛挑眉,“放不放五哥,跟送不送公主有什么关系?谁说就一定得让五哥去寒甘?要不二哥你去吧!你看啊——”君慕凛拉着白鹤染撤到边上坐了下来,开始细数这些年二皇子对朝廷的贡献。可惜,才开始数就卡了壳儿,“啧啧,二哥,你还真是没为咱们东秦做过什么。确实,腿脚不好什么都做不了,所以这回不如由二哥来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就由你来出使东秦,本王可以派几名高手随侍左右,必保你平安。就是那座雪山本王都可以叫人把你完好无损地抬上去,如何?” “你——”二皇子没想到他竟出了这么个主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 九皇子瞅了瞅他二哥,也附和道“是啊二哥,同为东秦皇子,都是皇家兄弟,总不能因为坏了一条腿就什么都不做。你看看今日在场这些人,两位妹妹就不说了,女孩子家家的,自然是管不得前朝之事。但其它兄弟们哪一个不是日日为国事奔走,就连五哥都治过南涝北旱,二哥做过什么呢?” “或许二哥根本不屑于做这些事情,毕竟二哥的日后是有保障的,即便什么都不做,想要的也都会有人拱手送到你面前。”君慕凛阴嗖嗖地看向二皇子,“不过叶家的美人还关在水牢里,二哥今后有什么打算吗?白府还有位五小姐,听说脾气不太好,长得也不如从前那位倾国倾城,二哥可能看得上?” 这兄弟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直说得二皇子满面通红,都快在这大殿里坐不下去了。 白鹤染抬眼看了看天和帝,只见老皇帝黑着个脸狠狠瞪着他的二儿子。这怒火并不是因为这种时候儿子们还在打嘴架,而是因为这个二儿子被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点子主意和野心都被摊在明面儿上了,这让他有些不能忍。 她轻扯了扯君慕凛的袖子,开口道“寒甘的事情要紧,兄弟之间就别说这个事了。二哥从前是因为腿脚不好才不理国事,现在他的腿不是好了么,相信今后会将荒废半生的国事也操持起来的,也会跟着其它哥哥们一起为父皇忧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天和帝跟陈皇后也是一脸错愕,二皇子就更惶恐不安。 他原本还以为白鹤染是出来打圆场的,可是万没想到白鹤染不说话则已,一说话简直比老九老十还要命。老九老十好歹只是揶揄挤兑,白鹤染则是直戳要害。 他的腿早就好了,还是被白鹤染治好的,可是他不想被人知道,他还有自己的打算,他是怕叶家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放弃他,另择他选。 可眼下这事儿怕是要瞒不住了。 也怪他,怎么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把柄握在她手里,怎么就多嘴掺合老五这件事呢? 二皇子简直懊恼不已,再看看所有人都投向他的疑惑目光,脑子就嗡嗡地响。 “染妹妹真会说笑。”二皇子硬着头皮想将这事搪塞过去,“本王的腿是治不好的,连国医夏阳秋都说了没有办法,怎么可能好得了。罢了罢了,老五之事本王不提就是。” 白鹤染翻了个白眼,不干了,“我的医术在夏国医之上,你就是将他叫来对质他也是要承认的。他治不好很正常,我能治好也很正常。” 这话就有点意思了,六皇子眯缝着眼问了句“染妹妹的意思是,你给二哥治过腿了?” 白鹤染点头,“治过了呀,很早之前就治过了,而且还治好了。怎么,二哥没跟你们说过?”她站起身,冲着天和帝俯了俯身,“父皇,女儿一直对几位哥哥很尊重的,就算当初父皇还没认下我这个干女儿,但因为二哥跟文国公府常来常往,又对我家里原先那位姐姐情有独钟,我就想着,万一他们以后要是在一处了,我总不能眼瞅着我姐姐嫁给一个瘸子,更不能眼瞅着未来的姐夫因为腿脚不好总是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所以我就主动为他治过腿了。” 天和帝面上有惊讶,但更多的确是愤怒。他冲着白鹤染点了点头,“好孩子,朕明白你的一片苦心。”说完又转看二皇子,“老二,站起来走几步给朕看看。” 二皇子害怕了,他从来就不是个多有底气之人,否则叶家也不会想着找他当那个傀儡。眼下被老皇帝一问,当时就打起了哆嗦。想再狡辩几句,可白鹤染就那么盯盯地看着他,一脸冷漠,老九老十也是一副今儿就跟他杠到底的样子,他哪还敢再不说实话。 于是站起身,却脚发软,走不得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儿臣有罪,请父皇恕罪。” 此言一出,相当于承认了腿已治好,且这一跪也跪得利索,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根本不是一个瘸子的跪法。 所有人都不开心了,大皇子首先发难“简直太过份了!你的腿已经好了,却还要装成一个瘸子,老二,你这是在骗谁?又想通过装瘸图个什么?” 六皇子想起那日大叶氏寿宴,这老二救了落水的白惊鸿,还当场提过亲,便觉得这个事情很有意思。怕是就是那时把白鹤染给得罪了吧?可是既然已经得罪了,白鹤染又为何给他治腿?莫非这治腿根本不是为了让他好,而是想要断了叶家鬼心思? 有意思,真有意思。小小姑娘竟有如此心机,更要命的是竟还真有如此医术,能把老二这从胎里带来的残疾都治得利利索索,老十真是捡了块宝啊! 天和帝气得一只茶碗砸了过来,二皇子没敢躲,生生用脑袋接了,前额当时就被砸出血。 二皇子什么都不敢说,就只是一味的求饶。白鹤染看着这场面,默默地叹了口气,再对天和帝道“父皇息怒,今日是为商议寒甘之事,至于二哥的腿,姑且放一放,过后父皇想怎么处置再怎么处置吧!眼下咱们还是说派人出使寒甘之事。” 老皇帝还是生气,陈皇后见状赶紧把话接了过来“阿染说得对,正事要紧。至于君擎的腿为何一直瞒着,待佛光殿的法事做完,你再来跟你父皇有个交待吧!”说完,又对白鹤染道“阿染,你七哥出的这个主意也是不错。那老五心起歹意敢谋害于你,惩罚是必不可少的,你将他困于南郊,我同你父皇也从未替他求过情。不是我们不心疼儿子,而是这个事情没办法开这个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也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总得一碗水端平。但如今既然出了寒甘这个事,不如你就听母后一句,将你五哥放出来,让他出使寒甘。是福是祸都由他一人担心,你看可好?” 白鹤染笑着点了点头,“阿染都听母后的。阿染还是那句话,本也没打算将五哥困至死,只是他害我性命,我总得让他吃点苦头,否则万一以后还有第二次,阿染就不知道能不能像上回那样福大命大,能活着回来了。” 天和帝听了这话重叹了一声,“阿染啊,是父皇对不住你,回头朕一定让他给你赔不是。” 白鹤染点点头,“一切但凭父皇母后做主,女儿现在想去佛光殿为二皇姐上一柱香,之后就去南郊把五哥放出来。这枚药丸让江公公先收着吧,回头定下启程的日子,再交给五哥。” 她说完,将手里的药瓶交给江越,然后看向君慕凛,“咱们一道去吧!” 君慕凛点点头,带着她帝后行礼告辞,出了清明殿。 只是在临走之前经了二皇子身边,白鹤染弯下身来低声同他说“二哥,即便认命去做一个傀儡,也不能真就将自己的脑子给锈住了。连我治好了你的腿这种事都忘记,你这样怕是连傀儡都做不成,小心叫人夺了江山。” 二皇子一哆嗦,什么都没敢应。 二人出了清明殿,白鹤染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君慕凛低头问她“是不想放老五,还是被老二气着了?” 她握握拳,“是被你那个二哥给气着了。以前我以为他是为了自保才瞒住自己那条腿的事,今日才算真看明白,他那哪里是为自保,根本就是还惦记着叶家给他画下的那块大饼。”她说着,又想起李贤妃和白兴言那档子事,心头更加纠结。 一个不忠的妃子,出轨了她的父亲,这件事情要不要同他说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46章 谁也不能让我女儿受委屈 “君慕凛。”她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惆怅,“你知道吗?打从洛城回来,我就总想为我母亲报仇,为我过去那十几年的人生讨个公道。可是最近我突然发现,纵是我父亲混账,我似乎也是选错了主要攻击对象。我的目光不应该只对准身边的白家,最让人恶心膈应的,应该是叶氏一族。包括许多事情的始作俑者,也是叶氏一族。” “你才明白?”君慕凛笑着看她,“本王一直在等着我们家聪明睿智的染染发现其中玄机呢!”一只大手揉上了她细软的发,言语间尽是宠溺,“不过现在明白也不晚,之前你也没有报错仇,你那个父亲确实该敲打,甚至本王都觉得你下手是太轻了。” 白鹤染点点头,“下手是不重,因为有时会顾念着老夫人。虽然老夫人不只一次地表示过不认那个儿子,甚至还说过让我干脆除掉他的话。但那也只是说说罢了,我跟老夫人走得近,她心里是否真的不认那个儿子了,我比谁都看得清楚。天底下哪有真恨得下心肠的母亲啊,毕竟那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我这是没下手,真要是下手了,怕是这些年的祖孙情份也就算尽了。” 她叹了一声,再道“叶家在下一盘很大的棋的,从老太后到我们府里的两位叶家的女人,都参与到了这个棋局之中。我能感觉到这盘棋涉及到方方面面的许多事情,也能猜到叶家为了这盘棋的胜利做了多少部署,可到底还是有些事情没有弄清楚的。从前没有专门针对叶家研究过,不过今后却是要腾出手来好好参一参他们这盘棋,也参一参我们白家在这盘棋中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她说着抬头看向君慕凛,“我不相信白家只是颗棋子这么简单,你认为呢?” 君慕凛眼中紫光忽闪,有一些邪气渗透出来,“我也不信!”他告诉白鹤染,“德福宫那位囤的私兵一直是我跟九哥想要捞到手的,所以也不急去动她,总要一点一点的挖才能挖得出来。否则一旦下手重了,很容易把这座大矿直接给挖塌了,得不偿失。她为祸多年,若是不为东秦贡献点什么,咱们岂不是陪她白玩了一场?至于其它的,谋位,布局,这都是很明显之事,也就你那个傻爹才认为皇家一无所知,才认为叶家瞒天过海。”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白鹤染问他,“叶家同德镇段家的关系你们研究过没有?还有那枚玉玺,据说段家早就献给朝廷了,可当真?” “是献了。”君慕凛说,“不过四哥曾说过那枚玉玺是假的,我跟九哥也认为四哥不会看错。这事儿我们暗里查过段家,可惜却查不出什么眉目来,至少从目前来看,所有的调查都显然段家献上来的玉玺是真的。” “但从叶家的种种行为来看,又像是假的,对吧?”她有些烦躁,“真是一场大阴谋,有的时候喜欢把许多事情都阴谋化,可当事情真就往预想的阴谋方向去发展了,又开始痛恨人性阴暗。真是矛盾!”她说到这里摆了摆手,“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日子还长,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不妨就再等等,兴许能钓到大鱼。”说完,她问君慕凛,“给我讲讲那位二皇姐吧?你对她知道得多吗?” 君慕凛想了想,道“也算不上多,我出生的时候二皇姐已经离开东秦远嫁寒甘了,就连她的生母德妃娘娘也过世了。我们君家的男孩都出生得晚,父皇早期的五个孩子都是女儿,几位皇姐都大我许多,以至于那些事情我都是懂事之后听人说起,自己拼凑出来的始末。” 他说到这里也叹了口气,言语中有些无奈,“公主和亲是最悲哀的事情,但又是两国之间最常用的手段。不管是臣附还是并立,想要维持一段相对较长时期的稳定,通常都会用到联姻这种方式。不只我们东秦的公主送往各国,各国的公主也送往东秦后宫。东秦的后宫里也有过寒甘公主,可惜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那位公主早已病故,说起来到是跟二皇姐的遭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她纯粹是病死的,并没有遭人迫害过。” 白鹤染苦笑了下,“有没有遭遇过迫害,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与后宫的娘娘们接触不多,但仅接触过的几位,品性也是参差不齐,所以我不太相信她真是病故的。” 君慕凛点点头,“或许是吧,年头太多,谁又能记得清呢!她病故那年我好像六岁还是七岁,太早了,她又不得宠,没人去研究她究竟怎么死的。不过对那位寒甘公主我到是还有几分印象,小时候见过几次,总觉得那个女人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就连她带来的寒甘侍女也很不懂东秦的规矩,见了人只行她们寒甘的礼。” 他说着,学了一个寒甘的礼仪,是将双手置于前额,交叉叠放,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然后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微微躬身。“就是这样,寒甘的礼。你可知他们为何只这样行礼?” 白鹤染想起前世在白家收藏的古书中似乎见过这样的礼,说的也是冰寒之地的一个小国,只行这种礼,从不跪拜。理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太寒冷了,膝盖早已经被冻住,根本跪不下来。如果中原皇帝想要让他们行跪礼,只能将中原的城池让给他们住,并依然准他们自立为王,这样日久天长一代一代的,或许冻住的膝盖还能缓合过来。 当时她觉得十分有趣,却没想到如今时空交错,竟真的遇着有这样礼仪的小国。 她将这个原因跟君慕凛说起,君慕凛到是有些惊讶,“我的染染真是什么都懂。” 她笑笑,没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只是道“世间之事总归是一报还一报,不是我说丧气话,二皇姐怕是救不回来了。就算让五殿下到寒甘去,人怕也早就已经入了土,他连尸骨都带不回来。”寒甘失了一位公主,东秦也折了一个皇女,老天是多么公平。 “尸骨还是能带得回来的。”君慕凛告诉她,“寒甘人只入冰棺,不入土,他们将故去之人放在冰棺里,然后集中存放于雪山脚下。因天气寒冷,冰棺终年不化,算是一种特别的丧葬习俗。至于你说的一报还一报,或许是吧,让人带药过去只不过是给父皇一个心理安慰罢了,一会儿咱们到佛光殿上香心诚一些,算是告慰二皇姐的亡灵。” 白鹤染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佛光殿是供皇家牌位、做大型法事之地,故而较为偏远,需走些时辰。沉默总也无聊,她便问君慕凛,“如果当年寒甘求娶时你已成年,可会眼睁睁看着她去那种地方受苦?” 君慕凛摇头,“绝对不会!” “那如果以后我们有个女儿呢?你可会为了一些原因将她远嫁?” “更加不会!”他答得十分干脆,“若今后我们有了女儿,我必得留她在身国这,我得日日都能看着她,即便要嫁也是嫁在京都,嫁了人也得天天都给我进宫来让我瞅一眼。我得知道她到底过得好不好,不是表面上的好,需得是真的好。如若我们女儿不幸福,我管他什么颜面不颜面的,立即将她接回来自己养。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凭什么叫别人欺负?我都视若明珠的女儿凭什么叫别人给脸色看?儿子可以受点委屈,女儿绝对不行!” 白鹤染都听笑了,“还真是小情人。” 君慕凛没听明白,“什么小情人?” 她给他解释“在我们那边有个传说,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辈子托生成女儿,就是为了讨前世的情债。所以父女之间的感情一向都是极好的,父亲可以打骂儿子,可以对儿子严苛一些,但对女儿一般都是极尽宠爱” 她说到这里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不管是前世的白兴还是今生的白兴言,哪一个都跟前世情人不挨着,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罢了。”她摆摆手,“有我那个爹为例,可见传说果然都是扯淡的。” 君慕凛却抓住了另一个关键处,“你们那边?你们哪边?我怎么没听过这样的传说?” “那是你孤陋寡闻。”她翻了个白眼,“还有,我们那边就是我们那边,不懂别瞎问。” 君慕凛撇了撇嘴,“染染你总是同我搞神秘,话说一半又不往下说了,这不是诚心叫我着急?你这样吊着我,夜里我是会睡不着觉的,我睡不着觉可是会去叨扰你的。咦?染染,或许你是故意这样吊我胃口,就是想让我睡不着觉过去找你?哎呀你这样就不好了,想我过去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她抬起脚,狠狠地往他脚背上踩了一下,“敢来我就给你下药!” 说话间,二人已至佛光殿殿前广场。君慕凛有心喊疼,再与自家媳妇儿打趣一番。可到了此地也不好说闹了,于是只好闭了嘴,面上严肃起来。 而此时,大殿里有个老和尚走了出来,在看到白鹤染时明显愣了一下,竟是问了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47章 两世之魂? “姑娘来自何处?”老和尚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白鹤染阵阵心惊。 见她愣神,老和尚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眼力和猜测,于是不死心地又说了句“姑娘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敢问姑娘来自何处?” 白鹤染心思沉了沉,反问他“大师看我像来自何处?” 老和尚摇了摇头,“看不出,只看到一片虚无,无根无源。” “那我便是来自虚无吧!”她面色平淡,“大师是得道高僧,明悟通透。我要到佛光殿去给二公主上香,就此别过。”她说完,扯了扯君慕凛的衣袖,“走吧!” 君慕凛小声问她“刚刚你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来自虚无?” 白鹤染摇头,“我也不清楚,大师们说话都是高深莫测,岂是我们这等平凡人能够参悟得透的。我也是不懂装懂,想着别丢了你的脸,让人家以为我没文化。” 看着她二人往佛光殿内走,老和尚的目光中现了隐隐的忧虑,苍老的双掌慢慢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呢喃道“两世之魂现于世间,究竟是喜还是悲啊?” 跟在他身边的小僧人不解地问“师父,什么叫做两世之魂?” 老和尚摇摇头,“不可说,不能说,说不透,看不穿。”他问小僧人,“你可知刚刚那位姑娘是何人?她为何要去给二公主上香?” 小僧人也看向白鹤染,看了一会儿道“刚刚听宫人们说起,外界盛传的那位天赐公主进宫了,就是为了二公主的事情而来。师父您看她身边跟着的那位男子,紫色的眼睛,肯定就是十殿下了。能同十殿下在一起的女子必然就是他的未婚妻,天赐公主白鹤染。” 老和尚听了这话突然就笑了,“阿弥陀佛,看来是喜,是我多虑了。” 佛光殿的法事还在准备中,明日一早才正式开始。白鹤染燃了三柱香,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再回过来站到君慕凛身边。 “刚刚那位大师是哪里的僧人?真是高寿了,年纪至少也有一百二十岁。” 君慕凛点点头,“真是慧眼,那是光明寺的高僧,法号清远,今年正好一百二十高龄。清远大师一向不出世,这一次还是父皇亲自写了手书相邀,才进宫来为二皇姐主持法会。” 她没再说什么,默默走出佛光殿。 一位高僧看出她来历,虽看不透,却也直接点出她来自虚无,这让白鹤染隐隐忧心。 如果说这次是巧合,那么会不会还有下一次?这次是清远大师,下一次会不会还有别的大师这样问她?她含糊过这一次,那么下一次呢?能不能还继续含糊过去? 之前从未想过有一日身份会被揭穿或是质疑,清远大师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她不得不起了警惕。白鹤染想,怕这就是所谓的心虚吧!心里头藏着秘密,到底不够坦荡。如果哪一天君慕凛究根问底,她该如何答?是扯谎掩盖,还是据实全招? 当一个谎言说下,后面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满,一个接一个,就像白兴言那般,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难不成她的将来也要过上那样的日子?若真是那般,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她的父亲,她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活得正大光明? 见她神色不太对劲,君慕凛低下头小声问道“怎么了?心里有事?” 她苦笑,“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如今活得越来越不像我自己。” “哦?”他不解,“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自己?过去十年的白鹤染才是你真实模样吗?” 她摇头,“也不是。真实的我应该是没有这些所谓心事的吧?”管它什么正大光明,她一个毒女,要什么正大光明呢?毒之一脉何时竟会有要活得正大光明的想法了?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她?是时空的变幻?还是好事做多了,几乎都忘了毒之一脉该有的本性? “我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你跟我问起一些事情,我该怎么和你解释。我的解释你是会接受,还是会把我当成一个怪物去浸了猪笼。” 君慕凛都听笑了,“染染,我为何要将你浸猪笼?你是十恶不赦之人?还是怪物?” “你看我像什么?” 他琢磨了一会儿,说“十恶不赦肯定不是了,你开今生阁医济贫民,制痨病丸解救痨病村,还有汤州府一事,还有天赐书院。你做了这么多,是为大善。” “那就是怪物喽?”她揉揉自己的脸,“很像怪物吗?” 他无奈,“染染,你是多希望自己是个怪物?你这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你我虽还未成亲,但亲事已定便是夫妻一体,就算你是个怪物,那大不了我陪着你一起做个怪物就是了。再不济就是被人说我娶了个怪物为妻,那又如何呢?我君慕凛怎么就胆小到会不敢娶个怪物,不敢面对个怪物?染染,你未免也想得太多了,也未免将我想得太狭隘了。浸什么猪笼,我一个混世魔王,要真能娶个怪物那才叫顺应天意。” “真这么想的?” “你还要我说多少次?” 她笑了开,“最后一次,今后再不问了,我就踏踏实实做我的怪物,你就继续做你的魔王。咱俩这样才叫配,比什么十皇子和二小姐搭配多了。” 他满意地点了头,“这才像话。行了,我送你出宫,早点回去歇着,我看你眼睛里有血丝,想来昨晚没怎么睡好。” 她想起昨晚白燕语那个兴奋劲儿,也是无奈,“是没睡好,在为快要开张的胭脂铺子做准备。宫里的娘娘们力度还真是大,我这铺子还没开张呢,半个京城的贵妃人和千金大小姐都下了订单,我做了一晚上还没做出一半来。未来几日还要继续努力,努力完就得准备去赴那个什么百花会了。不过这会儿也不急着回府,君慕凛,你陪我去趟南郊吧!” 他听了这话,脸色有些不好看,“染染,你要是不想把他给放出来,就不用听那些人的话,就算母后发了话你也不用听。老五对你下了死手,就这么把他给放了,别说是你,我都是不乐意的。好歹也让他撑到第四十九天,是生是死全看天命。” “看什么天命啊!”她叹了口气,“他是皇子,这就是他的命。之前我虽没说,但心里也是清楚的,那个人不能真的弄死,否则母后那里还好说,毕竟不是她生的孩子,但父皇跟前我真的就没办法交待了。如今有这么个事儿也好,也算是给了我一个台阶下,咱们将他放过来,让他去寒甘,那也不是份轻松的差事,不说九死一生也有着极大的危险。能不能活着回来也得看他的本事,想来我也不亏。” 君慕凛没再说什么,默默拉起她的手往宫外走去。 打从白鹤染布下时空阵法那一日起,南郊的天气就没好过,整日里不是刮风就是下雨,要么就是阴云密布,就没再见过太阳。 为避免百姓误闯,君慕凛在南郊下了重兵,对外宣称兵防,日夜交替把守。别说是人了,就是鸟都飞不过去一只。 白鹤染到时,南郊正在下雨,细细绵绵的,浇得人腻烦。 有将士来报“南郊除了天气变幻之外,没有别的不妥,阵中之人也未见出来过,就是大阵也没有异响,也不知里头的人是死是活。” 君慕凛点点头,吩咐下去“撤吧,不用再守着了。” 那将士一愣,“不守了?殿下是要放人?” 君慕凛苦笑,“人岂是本王说放就能放的,是你们王妃要放人了。” 那将士冲着白鹤染行了个礼,再没说什么,利落地退了下去。 很快地,南郊兵防全部撤离,只用了两柱香的工夫就撤得干干净净。 白鹤染不得不赞“你这兵真是训练有素,不亏是战将,我就做不到统领这么多兵马。” 君慕凛揶揄她“是谁说的要陪我上阵杀敌来着?这会儿又承认自己带不了兵了?” “我说能上阵杀敌,又没说能统领兵马。将就是将,兵就是兵,我是一个好兵,却做不了一员贤将。” “你那些千奇百怪的阵法也不是我都会的,到是可以用在兵防上,以后再上阵杀敌会增色许多。”他看着眼前大阵由衷地道,“染染,若能以阵助我,就是拿下那寒甘也不在话下。” “那是后话,若你想战,我便随你去战好了。”她往前走了几步,注视起面前这个阵法。 其实这也不是多高明的阵法,为了达到效果,她还给困阵之人下了一种毒,一种能让人在感观和心理上都产生幻觉的毒。 这种毒不需要解药,只要人能挺过七七四十九天,一切幻象自然消失。 她将双手交叠,从缠在腕上的纱绫中取出银针八枚,内力一运,八针齐出,分别落在了不同方位。一时间,眼前景物变幻交替,困阵之人在过了数日之后,终于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48章 阿染,我知道一件事情 如今再看这位五皇子,白鹤染的心理就有些复杂。 这不再是东秦的五皇子,不再是她的义兄,也不再是她未婚夫婿的哥哥。 这个人其实同东秦皇族没有半点关系,而真正与之有着血亲关联的人,却是她。 这是她的哥哥,同父异母,一脉相承。 可是她并不愿意认这位兄长,她心里惦记着的始终是那个在十四年前被白兴言溺水而死的胞兄,始终是淳于蓝的血脉。 可是有些事它却并不由着人们的意愿去发展,你想得到的偏偏不能得到,不想得到的又一门心思的往眼前凑合。白家的烂事够多了,如今又加上这么一笔,也让她深陷矛盾之中。 白鹤染明白,这个秘密是不能说的,纵是她再不愿,也必须替白兴言将这个秘密继续藏下去。白家的族人太多了,有她认得的,也有她不认得的,有跟她有仇的,还有跟她有恩的。 她不能不顾及这些人的死活,不能因一时之气堵上这些人的性命。 白兴言终究是将她置于两难之中,终究是用自己龌龊的一生把她也困在其内。即便是她心里有着滔天怒火,也不得暂时压下,直到有一天她有把握保下那些她所在意的人。 “君慕丰。”她幽幽开口,唤起这个名字,如今是连一声五哥都不愿叫了。 阵内之人迷茫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却始终辩不得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出。 狐狸一样的五皇子,眼下却是让人快认不得了。至少君慕凛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他再怎么努力,也再难从阵里面的那个人身上找到从前五皇子的风采。 数日消磨,已经让这只狐狸天性尽失。两眼无神,目光空洞,就更别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君慕凛忍不住问她“破阵而已,至于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你这阵法里究竟有什么?” 白鹤染告诉他“阵法中其实什么都没有,所有问题都出在他自己身上。这些日子他应该看到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不是别的,全部都是他自己的心魔。可以说这么多年他最怕什么,这些日子他就看到了什么,他最怕什么人,这些日子阵法里就出现了什么人。” 君慕凛想了想,说“他最怕的人,应该就是他的母妃,而他心底最恐怖的记忆,应该就是幼时被他的生母终日折磨毒打的那段岁月。原来所谓的七七四十九日,是要他熬过四十九天心魔之扰,只要能走出心魔便是生路,反之就只有死路一条。” “没错。”白鹤染告诉他,“所为时空交错,就是要让他看到不存于现今的人,让他再经历一次不存于眼前的事。那些他自以为已经永远走出来的过往,全部重新再来,磨其心,苦其身,也摧其志。七七四十九日,我还没见过谁能在自己的心魔中熬过这么些天。” “那你呢?”君慕凛问她,“若换做是你,能熬过去吗?染染,你有心魔吗?” 白鹤染偏头想了想,点头,“有,也在幼年时期。虽没他那般残酷,但那时候发生的每一个件事,出生在我生命里的每一个人,都给我幼年记忆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当初我也曾一度认为自己熬不过来,也曾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数次,那样的经历我绝不想再重来一次。” 他伸出手,揽上她的肩头,“都过去了,放心,我绝不会再让你重来一次。” 她笑了笑,知他所指是白家二小姐早年的那些经历。但实际上她说的却并不是原主的曾经过往,而是她自己的前世人生。 “你也放心,这世上还没什么人能有本事让我堕入心魔。”她伸出手,向前拍了拍,像是在拍一道无形的幕墙。可是里面的人却有了反应,但依然是在寻找,明明距离很近,却又像是隔着万水千山,怎样都寻不到声音的源头。 白鹤染又掷出银针五枚,阵法再次变幻,阵中之人在经了一阵迷茫后终于复现清明。 他看到了白鹤染,瞬间有惊喜自眼中闪过,却又马上转为悲伤。眼中苦色愈发浓烈,人也在向后退着,像是不想见到她。 只可惜,他退不了几步,因为阵法所随,他的自主活动空间变得极小。 “这些天,你看到了什么?”她终于再开口,问向君慕丰。 “阿染。”他也说了话,声音沙哑,一如在沙漠中行走数日之人,“阿染,你何苦再问,何苦非要我再说,又何苦要来?就让我这样捱着,用不了七七四十九日我也就能去了。其实去了也好,我曾经那么想要活下来,那么想要从地狱一般的怡合宫里逃出去,可如今想想,逃了又如何呢?逃到哪里都逃不过自己的心魔。” 他手捂心口,像是那里有巨痛,面上表情愈发痛苦。 “阿染,你看看我如今的样子,是不是你所希望见到的?我害你一场,你亦用如此手段待我,气也该消了吧?阿染,我不求你放过我,只求你离开,不要看我现在的样子,给我留最后一丝尊严吧!是我对不住你,我死了,你就当是为自己报了仇,不要再记恨了,好不好?而我,亦不用再承亲恩,不用再艰难渡日,死了也是轻松痛快。” 白鹤染笑了,“轻松痛快?你想得美。世上哪有那么多痛快之事,在你的事情上,有人给我出了难题,只我一个人受着实在太不公平。莫不如你也活下去,一起来受,如何?” “难题?什么难题?”君慕丰不解,“我又有什么事呢?是有人逼迫你必须放了我?”他想起自己的母妃,也想起自己的父皇,可再看白鹤染,却感觉她说的应该不是这个事。 可不是这个事又是什么事呢? 白鹤染却没有再说,只是一甩手,又是数枚银针飞出,与布下这大阵时下去的银针方位相反,利索地解了阵法。 阵法一散,云走天晴。 五皇子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像是一直支撑他的支柱不在,整个人都瘫倒下来,极其狼狈。 却没有人扶他,连之前一直守在这里的他的守卫都被驻军赶走,如今他就是孤零一人。 君慕凛往前走了两步,到他面前蹲下身来,“五哥,当初害阿染时,可有想过还有一个我?莫不是你认为本王管不起这件事情?还是你觉得这一个小女子不值得我与你寻仇?”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狐狸通常都是精明的,看事情也看得透彻的,怎么你这只狐狸脑子有点不太够用呢?五哥,你该庆幸是阿染自己出手给了你报应,若换了是我,我的手段会较她凌厉百倍千倍。同时我也不会给任何人面子,谁让我放人都是不行的。” 君慕丰一怔,还真是有人给他求情了?所以这就是白鹤染说的难题吗? 他所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却不知白鹤染所说的难题,却是他这一身血脉、他的真实身世,那才是叫她最为难最闹心的事情。 “寒甘部发来国书,二皇姐病重。”君慕凛告诉他,“我们算过日子,重病熬不过三月,收到国书时二皇姐怕是已经不在了。宫里备下法事为二皇姐超度,但还需一人往寒甘去治丧,再将二皇姐带回故乡来。有人推举了你,让你戴罪立功,父皇母后应允了。” “寒甘?二皇姐?”君慕丰努力回想,却想不起关于那位皇姐的任何记忆。“她出嫁时我已经七岁,可惜那是我一生当中最灰暗的幼年岁月。我也记不清楚那时我正在遭受着什么了,总之我记得有一位姐姐出嫁,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样子来。如今,她已经不在了吗?” “大抵是不在了吧!”君慕凛说,“还不确定,所以需要你往北寒之地走一趟。怎么样,我的五哥,敢走这一趟吗?” 君慕丰苦笑,“我还有何可不敢的,我都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有选择的余地吗?” “当然有。”说话的是白鹤染,“我若选择不去,我便将你继续困于阵中,然后进宫回禀了父皇母后便可。” “我去!”人到底还是有求生的欲望,之前声称死了也是轻松痛快,如今却立即将此行应了下来。“我去寒甘,你不要再将我困在心魔之内了。” 白鹤染面上泛起一丝冷笑,“狐狸就是狐狸,你永远都没有老虎那样的勇气。”她示意刀光,“将五皇子背起来,放到马车里,送回他的凛王府。” 刀光点头,上前要去背人,君慕丰却无论如何也不让人背着,只肯将刀光做为支撑,扶着他起来。 “这也是最后的尊严吗?”白鹤染冷哼着问他,“如此顾及尊严,怎的为恶之时不想想后果?君慕丰,且去寒甘走一趟吧,我与你的帐,这都不算完呢!” 艰难行走之人停了下来,无奈地看向她,“如果挖苦与羞辱能让你心里好受些,阿染,我愿意承受。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你如何待我都是应该的。只是阿染,我之所以答应去往寒甘,并不是因为我怕死求生,而是我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阿染,它与你有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49章 你我的帐,一笔勾销 白鹤染有些烦躁,怎的最近许多事情都与她有关?这位五皇子要说的,又是什么事? 她皱着眉不说话,君慕丰却也不再往下说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只是告诉她“我知道一件事情,也知道一个人,我还知道用什么东西能治得了他的病症。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要为他的事情奔走,但如今既欠下你一笔债,便用这个还了吧!那东西就生长在北寒之地,我若能从寒甘回来,将东西也顺利带回,你便用那东西治好他。至于你我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你看如何?” 白鹤染简直无语,她想说你怎么就断定那件事那个人一定与我有关?又怎么就如此自信我愿意管这档子事?愿意把这事儿揽到自己身上?还有,等你带回来的北寒东西治病?开什么玩笑,我什么病治不了,需要你去为我寻药材? 这话到了嘴边,几番打转,她却终究是没能说得出口。 罢了,虽害她一场,到底也就是个未遂。至于身世给她惹来的麻烦,那也该是李贤妃和白兴言的锅,又或者说是幕后黑手的锅,后代是无辜的,不该算到这便宜哥哥头上。 说到底这位也是个受害人,她何苦将帐都算到这一人头上? 于是她点了头,“好,你若能从寒甘平安归来,你我的帐,便一笔勾销了。” 君慕丰明显的松了口气,又看了眼君慕凛,点点头,什么也没再说,跟着刀光上了马车。 君慕凛也是被这老五弄得糊涂,“什么事竟能让老五甘愿走一趟北寒?该不会是扯蛋的,就是想逃过你的阵法,不用再受心魔困扰吧?” 她耸耸肩,“谁知道呢!总之人已经放出来了,我也算对父皇母后有了个交待。至于他寻不寻得着那物,跟我都没多大关系。我认识的人不多,关系近的也没几个,跟我有关个屁。” 她心情不是很好,“我同你骑马回吧,你的兵将留了马吧?分我一匹。” 君慕凛扯扯嘴角,“留是留了,只不过马太高,你如今这身量怕是连马蹬都够不着。我驮着你吧,咱俩共乘一骑。” 她也没拒绝,点头应了。 次日,二公主的法事她带着白蓁蓁一起进宫去走了个过场,之后又去以书院和几个铺子以及今生阁转了转,还往正在兴建的天赐镇走了一圈。 那头有君慕凛在操持着,营建得很快,就连公主府的图纸也看过并做了修改,近日就可以奠基石动工。红家送了一笔银子给天赐镇,算是为她应急,她这头也拨了不少银子做建设用。要住在镇上的人做活是不要报酬的,城里自愿来帮忙的人也只管吃喝不求回报,故而天赐镇的建设可谓是热火朝天,进殿奇快。 阎王殿设了分堂在天赐镇,充当府衙之职,衙门的营造由阎王殿自己负责,打造得虽不至于像上都城的总衙那般夸张,但也区别于普通的州府衙门,算是别具一格。 之后的几天,白鹤染一直没有出家门,外面的事全都交给了迎春和葛氏兄妹去做,而她则是带着白燕语和白浩轩窝在药屋里做胭脂水粉。 前世的毒脉一族因为有太多祖传古方在手,所以从来不屑于化妆品一类的东西,白鹤染上一世也从来没买过化妆品,甚至连卖化妆品的专柜都很少去逛。最多就是买衣服的时候随便看上一眼,所以她对那些品类并没有多少研究。 不过好在也不是一窍不通,因为卜脉的小姑娘风卿卿对这些东西十分热衷,虽然她跟凤羽珩都给过风卿卿请多古方制成的护肤品,但风卿卿毕竟年纪小她们许多,小孩子都喜欢新鲜玩意,白鹤染记得风卿卿的梳妆台上光是各种水就有几十种。 什么爽肤水柔肤水紧肤水保湿水,种类多得她数都数不清楚。还有各种牌子各种味道的香水,简直多到让她怀疑人生。几乎每次见到风卿卿时,对方身上都带着不一样的味道,还会乐此不疲地跟她们介绍今天这款香水背后的品牌故事,听得她是云里雾里。 不像她跟凤羽珩,两人身上一个常年带着药香,一个则是总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用风卿卿的话来说,她跟凤羽珩是不懂得承受人生。 可人生是什么?人生对于她来说,就是白家人永无止境的阴谋自计,对于凤羽珩来说,应该就是手术室里治都治不完的重症病人。 后来她也尝试着调制香料,可或许是毒脉一族自然而然的习惯,她制出来的香料都带着毒药的功效,除了能让人闻着有淡淡馨香之外,也能造成不同程度的中毒效果。 当然,这些都是从前事,到是这些从前事如今也能用上一番,至少她能通过对风卿卿那个梳妆台的回忆,给白燕语拉出一系列胭脂水粉的单子。 当白燕语看到她写下的什么水、乳液、精华、眼霜、面霜、粉底、隔离、蜜粉等等一大堆所谓的新型胭脂时,眼珠子差点儿没惊掉下来。就更别提还有什么洁面皂,洗面奶,以及洗发水护发膏之类的东西。 这几日算是给白燕语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再加上白鹤染为每一样东西都写下了专门的方子,还有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制作方法与使用方法,白燕语觉得,就是一辈子让她不出这间药屋,她都死而无憾了。 这么些日子以来,这还是头一回让她因为外界事物而暂时忘记了对五皇子的想念。 但她忘归她忘,该说的白鹤染还是得说的。她告诉白燕语“五殿下我已经放出来了,因为二公主过世,我答应皇上和皇后娘娘放他出来为皇姐上香。但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他人是从阵中出来,但还是要立即离开东秦。二公主是在寒甘过世的,所以他得往寒甘走一趟,将二公主带回故乡来安葬。东秦有祖制,远嫁的公主一旦故去,就一定要将人接回,哪怕是接回骨灰也可以。公主必须葬在东秦的土地上,不可以留在外乡。” 白燕语听到这些话时,正在专心地制作一瓶保湿水,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手一哆嗦,差点儿把刚装好的一只瓷瓶子给打翻了。 “二姐姐放了他?可当真?” 白鹤染点头,“我既同你说了,必然是当真的,且这事说起来也算半个国事,玩笑不得。” 白燕语的动作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瓶子放到桌上,这才认真地道“可是他害过姐姐你,还是那种想要你性命的害,就因为二公主的丧事姐你就放了他?” 白鹤染失笑,“怎么,你不是一直盼着我放了他,如今我真的把他给放了,你反到没那么高兴,我瞧你这样子像是不希望他被放出来?” 白燕语点点头,“确实不希望他因为这个事被放出来,我所希望的是他能撑过七七四十九日,赎清自己的罪孽,这样对二姐姐你才算公平。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而我不过是国公府里一个小小的庶女,哪有权利决定一个皇子的命运。我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想在今后的日子里多努力努力,万一他能多看我一眼呢?但是我惦记的人必须是清清正正的,至少不能在我的姐姐面前有没赎清的罪,否则我都会觉得抬不起头来。” 白鹤染看着这个妹妹,心里也不太好受。她该怎么同她说呢?就说那个人跟你不合适,你不要再惦记了?显然是不行的,毕竟这样的话从前也不是没说过,白燕语根本不听。 可她更不能实话实说,那就乱了套。 这又是一个难题,白鹤染想,这辈子摊上个比前世的白兴还能惹事的爹,真是人生一大败笔。偏偏这些祸还要她来善后,她这是前几世欠了白兴言多少债,这辈子要这么艰难地还? “姐,你怎么不说话?”白燕语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了?” 白鹤染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你说得句句在理,而我也为我的妹妹能够这样明事理而感到骄傲。” “那姐姐在犹豫什么?”白燕语不解,“姐姐说为我而骄傲,可是我在你面上却没看出丝毫高兴的神色,反而你微蹙着眉,像是有浓浓心事。姐,你是不是还是不希望我的心挂念在他身上?还是不希望我将来要同他在一处?” 白鹤染看向她,露了个苦笑,“我该怎么同你说呢?我要说坚决的不让你为了那个目标而努力,你一定会不高兴,也一定不会听我的。可是你若坚持要问我在犹豫什么,我还是得说,姐姐是真的不希望你总想着那位五皇子。” “二姐姐能给我个理由吗?”白燕语说,“既然你说我明事理,我便不会让姐姐你失望。只要你能给我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我愿意听姐姐的。” “真的?”她问完就无奈了,“可惜,我就是给不了你一个理由,一个普通的理由都没有,又何谈说服呢?但你既真心实意地叫我一声姐姐,我还是不能不告诉你,你同那五皇子之间,必然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与其日后徒增悲伤,不如趁早断了这份念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50章 赚这么多钱干什么? 白燕语自然是想不通这个道理的,不过她也不想太过于纠结这个问题。她始终认得清自己只是个庶女的事实,以一个庶女的身份硬要去够一位皇子,这本身就是件不太有可能的事。 虽然她一直都被外公和姨娘告诫要嫁个皇子,可当她真的看上一位皇子时,又开始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卑。所以她有时候会想,即便不能做正妃,那么做个侧室也是不错。庶女做妾,这是她从小就有过心理准备的。 白燕语没有再问白鹤染原因,只是默默地又将瓷瓶子拿起来,继续鼓捣这些胭脂水粉。 白鹤染看她这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说到底这件事情她自己也没寻到更好的解决途径,好在这个三妹妹懂事些,没有过多的纠缠。那便顺其自然吧,兴许有一天会知难而退,也兴许在两日后的百花会上能又相中了旁人,那也是不错。 又做了一整日胭脂,药屋里已经堆满了两个架子,却还没满足已经接到的订单。迎春这几日又陆续的带了新的订单回来,白鹤染算了算,感觉这些订单够卖半年的了。 她的胭脂定价不低,虽也采纳了白燕语的意见,做了许多平民能够接受的种类出来,可到底已经接到的订单都是高门府邸送过来的,不但有订单,还有订金。 她是真没想到一间胭脂铺竟会如此赚钱,怪不得前世每家商场里都会有那么多化妆品的柜台,可见女人对自己这张脸是真舍得下血本。 百花会前的最后一晚,白鹤染将白蓁蓁和白燕语聚到一处,教给她们烹制花草茶的方子。 白蓁蓁本是不愿学的,毕竟这个环节主要就是为了打响名号从而更加吸引优秀男子的注意。可她都名花有主了,还扯这些做什么呢? 但是白鹤染事先偷偷和她讲过,如果她不学,只让白燕语学,这就太明显了。白燕语也会说自己已经心有所属,没必要再去吸引其它男子。可她之所以接下这个百花会的贴子,其目的就是为了能让白燕语见见世面,多听听多看看,也展示自己优秀的一面让京中那些优秀的男子见到。万一能有适合的姻缘让白燕语放下五皇子,也是一桩好事。 白蓁蓁这才同意跟着一起学。 说起来,越是接触得多白鹤染越是发现,其实白燕语在这些相对倾向于女孩子的技艺方面,真的很有天赋。且不说做胭脂的手艺和领会方子的速度,单说这烹茶之技,就比白蓁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白蓁蓁做生意称得上是一流,但烹茶这种事却完全做不来。明明是一样的方子,明明她帮着准备了一样的材料,可两人烹出来的茶在味道上却有着天壤之别。 白燕语的茶里有花香,有淡淡的青草气,还完美地隐去了几味可做药材用的植物本身的药香味儿。且花茶色泽艳丽,花朵的颜色能恰到好处地融合到水里,还能跟其它配料调配出更顺眼的颜色出来。 连白蓁蓁看了她烹出的茶都连连感叹“以前只知道三姐你媚眼抛得不错,如今才发现你可真是多才多艺,这些年可是让抛媚眼给耽误坏了。” 白燕语对她这种夸赞着实无语,“合着从前你光看到我抛媚眼了。” “这也不能怪我。”白蓁蓁实话实说,“主要是你那个媚眼抛得太凶狠,有时候冲着我也来那么几下,想不注意都不行。不过咱们今儿不说这个抛媚眼的话题,只说明日的百花会。三姐,你这一手烹茶的技术,再加上咱二姐的方子,花魁一定大量你莫属。” 白燕语扶额,“是叫花魁么?这怎么听着像花楼艺馆里对那些红姑娘的叫法?” 白鹤染想了想,说“好像不是叫花魁,就是分出个一二三名,也没有什么确切的叫法。眼下我瞧着你们俩这个技术,蓁蓁想拿个名次是不可能的,纵是有我的方子衬着你也别想,到是燕语你可以争取一下。我琢磨着,只要你不发挥失常,第一名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燕语被她说得也是心痒痒,“我真的可以?” “除非你质疑我的方子。”白鹤染告诉她,“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不是总惦记着那五殿下吗?那便多努力努力,给自己挣几个拿得出手的名头,也好过今后一提,就只是文国公府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要好听得多。” 白燕语也是懵,“二姐姐不是一向不喜我惦记那五殿下?如今为何又要做这番打算?” 白鹤染叹着气道“我只是与你讲道理,即便我不看好你这暗许的芳心,总也不能让你一点儿盼头都没有。将来就算是要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白燕语眼里蓄起朦朦雾气,用力点头,又继续默默地练起烹茶之技来。 白鹤染看了一会儿,示意白蓁蓁陪她出去走走。 两人转到园子里时,天都已经全黑了,白蓁蓁问她“你这是乐意让三姐惦记着五殿下还是不乐意让她惦记着?我记得你可是一直都不看好的,怎的今儿这么大方,还帮她?” 白鹤染无奈,点点白蓁蓁的脑袋,“是不是傻了?我这哪是帮她顾着五殿下,我是帮着她被更多人发现闪光点,没准儿会有更好的姻缘。” 白蓁蓁点点头,“我想着也这么个意思,其实嫁个普通人家便好,那五皇子我怎么想都不稳妥,既能害你一回,可见就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三姐将来要是嫁过去,肯定被拿捏得死死的,怕是一辈子都好过不得。对了,姐,你把胭脂铺子给她打理着,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她问白蓁蓁,“难不成她还卷了我的铺子跑路?” “她到是不能跑路,不过她那个外公要是回来,见有那么间铺子,指不定就又要出什么主意。还有林姨娘,一辈子没见过钱物,咱们那爹虽然宠着她,但给的东西就没一样正经值钱的,银子更是落不着她手。从前也听她抱怨过,我是想着,可别她女儿管着胭脂铺子,她这边再有索取,两人在帐上做手脚可就麻烦了。” 白鹤染不认为会这样,“林姨娘什么人我没怎么打过交道,但这些日子瞧着你三姐还是不错的。何况她只是管铺子,又不是管帐面儿。我前些日子同你说让你看看那葛芳晓,你看得如何了?我让她撑起胭脂铺和珠宝铺子的帐房,你认为能撑得起来吗?” 一说起葛芳晓来,白蓁蓁脸上总算见了笑模样,“能,指定能。姐,那葛芳晓可真是一把做帐的好手,要不是你这头有生意给她管着,我都有心介绍她去红家做事了。你要说让葛芳晓管帐这我就放心了,到时候我再把上都城这边的规矩同她交待一下,很快就能上手。” 白鹤染点点头,“如此就好,有人操持着事,我也能轻松许多。原本合计都让你来做,可是现在不成了,你同九殿下的婚约已经订下,不好总将你栓在生意上。再者等以后天赐镇建成了,阎王殿在那头还设立分堂,你少不得要跟着我管镇上跑,那头可也有生意呢!” 白蓁蓁高兴起来,“我愿意到天赐镇去,到时候把你的公主府里分间屋子给我,我搬过去住算了,真是不愿意住这府里。” 她笑她,“还用我给你留屋子?都说了阎王殿分堂在那边,你一个当家主母自然是得管着的。不过这府里也不是说离开就彻底离开,红姨和轩儿都还在这边,你走了他们怎么办?你真放心把他们两个留在府上?” 白蓁蓁想起娘亲和弟弟,叹了一声,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不过白鹤染却是又给她出了主意“浩轩年纪不小了,不能总是在家里请先生教,得上他去正经的学堂。我是这么打算着,等天赐镇一建成,那头肯定还是要开设天赐书院的,就让轩儿跟着我去那边念书。至于红姨,她是怎么也走不掉的,咱们多回来看看,总归别让她受了欺负才是。” 白蓁蓁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娘亲如今是受不着欺负了,她早同我说过,咱爹要是再浑,或是后院儿这些女人再跟她找麻烦,她就干脆回娘家去。她自己手里也是有要打理的生意的,红家又不会苛刻回娘家的女儿,我那些舅舅和舅母们巴不得她回去管生意。到是你说让轩儿跟着你去天赐镇,这个我觉着甚好。进书院到是次要,主要他能跟着你学医了,我娘亲可是一直希望他长大了能当个大夫,而不是去参加什么科考。” 白鹤染点点头,不再安排什么。 到是白蓁蓁比较有话说,她再问白鹤染“我瞅着你屋里那些东西可是不少,送订单来的人也都送了订银,订银就有数千两,这要是交足了岂不是更多?姐,你这胭脂铺大赚啊!可是你赚那么些银子干啥?就为了维持今生阁?我跟你说,今生阁如今也不是光花不赚,有不少有钱人家也来看病的,有时还请大夫去出诊,都是付银子的,而且付得还不少,有时候一天下来支出和收付都能持个平。今生阁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你自己也不是个缺钱的人,你赚这么多钱干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51章 不能再让自己陷入困境 白鹤染都听笑了,“谁还会赚银子多的?红家都是东秦首富了,不也没见他们停止过赚钱?银子自然是越多越好,多了才有底气。” 白蓁蓁吐吐舌头,“红家的人就有这个喜好,他们乐意赚银子,简直把赚银子当成一种乐趣来。可是我瞅着你可这没种喜好,将来是要嫁入王府的,银子还不是可着你用。” 白鹤染摇摇头,还是那套理论:“银子多了,说话做事都有底气。”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为了钱受过什么样的苦,前世她接手白家时,偌大家族已经被挥霍一空,她爹后来更是将存款一锅端,一分钱都没给她留下。看似祖产都给了她,可祖产非但不是钱,还是个吃钱的无底洞。 房子需要维护,佣人需要工资,就是院子里的花草也需要人栽培养护。还有汽车油钱保养钱保险钱,哪一样不是大笔大笔的支出。 一幢地上三屋地下三层的大型独幢别墅,一个月光是维护费用就是天价,就更别提人员的工资和吃穿用行。她有一段日子捉襟见肘,几乎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前世是科技发达的时代,毒之一脉一直没有很彻底的入世,家里除了个别人悄悄做起生意来,她本人是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些个的。以至于家里人一空,她一个人对着那么些留下来的佣人直接陷入了两难。 辞退吧,那些人为白家服务多年,甚至有的人还是几代人都在为白家工作,总有几分人情在,她做不到开口一句就将人给辞了。可是不辞吧,到了月底发工资时,她除了变卖家产,几乎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后来被逼得没了办法,只能开口跟其它四脉的姐妹们借钱渡日。 那虽算不上她前一世最难熬的日子,却也是一想起来就甚觉难堪,深深汲取了教训的。 所以,这一世她控制不住地想要赚钱,即便没有今生阁要养,也不停地告诫自己手里银子一定要多一些,更多一些,一直多到她无论陷入何等境地,都不会跟人开口借钱的程度。 这是一种骨子里带来的习惯,忘不掉,也改不了。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府里走着,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白蓁蓁扯了她一把,“姐,大哥哥来了,好像是来寻你的。” 白鹤染将回忆收回来,一抬头,果然见到白浩宸正迎着她们这边走来,走来的方向不是韬光阁,到像是如今被白花颜住着的风华院儿。 “没想到在这里碰着二妹妹,我本来打算差个丫鬟到你院儿里寻你说话呢!”白浩宸态度很好,竟也冲着白蓁蓁点了点头,很是有一副兄长的样子同她说话:“四妹妹也在,你得了九殿下的姻缘,大哥都还没来得及当面跟你说声恭喜。回头你有什么喜欢的就同大哥说,这种喜事大哥理当送份贺礼才是。” 白蓁蓁都听笑了,“大哥这是发财了?给我送贺礼可不太好送,我这人从小见银子见得多了,你送的东西要不是稀罕的,我可是半眼都瞧不上。可你哪来的银子给我置办稀罕物件儿呢?别是光公中的银子,那就成了我自己掏钱给自己买礼,跟你不挨着。” 这是很打脸的话了,白浩宸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好跟这位四妹妹硬碰着来。一来如今还真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他平日花钱的银子都是公中给的。二来这个妹妹刚得了九殿下的婚约,正是风头正盛时,虽说九殿下在外的风评比十殿下好些,也没十殿下那么不讲理,这四妹妹也是除了嘴巴不饶人,真本事到没白鹤染那样能耐。..co到底这张利嘴也能剜得人掉了肉,所以他实在不想争一时之快。 于是他讪讪一笑,“妹妹说得有理,那便礼轻情义重,回头我捡几样女孩子家用得上的送给你,寒酸了你也别嫌弃。往后大哥若是能凭本事得着好物,一定会记得将这份礼重新补一补,你看如何?” 这白浩宸自打从大牢里出来就转了性子,不但说话做事都是客客气气的,礼数上也通常让人挑不出错来,还总是面带微笑一副和气的样子。这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样说话,白蓁蓁也不好再抬杠,于是也勉强挤了个笑出来,“行吧,那你们说着话,我回去看看轩儿。”她跟白鹤染点点头,转身走了。 白鹤染身边没跟着下人,迎春在外头忙着还没回来,白浩宸也将自己身边的随侍赶走,这才压低了声音同白鹤染说:“二妹妹,咱们借一步,到亭子里说话可好?” 白鹤染没说什么,先一步往一间亭子里走了去,到是白浩宸又主动开了口:“我刚从五妹妹那里回来,父亲和三夫人也在,我听他们念叨着三日期限已过,你还没送伤药过去,三夫人有些着急,父亲一直在安慰她,说是明日一早就来跟你提这个事。” 白鹤染方才想起还有个白花颜等着她的药治脸。 不过这都是小事,她药屋里备出来的药不少,捡几样就能给白花颜拿去用。但她没接这个话茬儿,只是问白浩宸:“怎么,如今你对五妹妹到是关照得多,听说已经去看过几回了。” 白浩宸点点头,“毕竟是从小养在我母亲身边长大的,再加上同我母亲同三夫人也是姐妹,关系自然亲近些。不过我也就是去看看,出于礼数而已,并没别的什么打算。” 白鹤染笑了笑,“你看不看她跟我没多大关系,我也没工夫管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不管却不代表别人不管,我可是听说因为你经常去探望,已经让三夫人跟自己的亲生女儿之间生了嫌隙,认为白花颜心里一直想着养自己长大的嫡母,跟她这个生母不亲。” “这没有的事,二妹妹是听谁说的?” 白鹤染不语,白浩宸也有些尴尬,人家这是摆明了不愿同他多说,他何必多此一问呢? 但这事儿也不是能再继续往下唠,于是他琢磨着又道:“其实我就是出于关心才去探望,至于三夫人怎么想,那是她的事。可是话说过来,阿染,如果身为兄长的我多去看妹妹几次就要被人多想,那咱们家这位三夫人的心思可是太多了。花颜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再怎么不养在身边那也是日日都能见着面的,难不成就因为这点小事去怀疑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怎么可以这样子,这哪里是一个嫡母该有的姿态。” 白鹤染觉得他说得也是有道理的,小叶氏是庶女出身,许多事做起来格局都忒小,上不了台面儿。但这白浩宸也不是个干净老实的人,她听剑影说起过,白浩宸总是挑着小叶氏去看白花颜时,先一步到了风华院儿,每每都跟白花颜说起当初大叶氏待她的好,同时也不忘揶揄小叶氏几句,话里话外提醒白花颜生母与她不亲。 而那白花颜就是个脑子少根筋的蠢蛋,几番挑拨下来,如今也是对自己的生母厌恶至极,更是憎恨起她肚里的孩子来。以至于跟白浩宸交谈间,话总会说得过激。 过激的话被心思精细的小叶氏听了去,心里又怎么能有好滋味?所以一来二去的,这对母女的仇可就结下了,听说白花颜还偷偷叫人扎了个小人儿,写了小叶氏的名字,然后没日没夜地扎那小人儿的肚子,其目的可见一般。 “你寻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她问白浩宸,“如果只是说这些,那我可就回去了。” 白浩宸赶紧又道:“不是不是,不只这些,这些只是感慨而已。其实我寻你也不是我有事,而是二夫人她想见你一见。”他没敢再一口一个母亲的叫,怕惹白鹤染腻。毕竟大叶氏是下堂之妻,如今府里都叫她叶姨娘,真真儿是跟从前的小叶氏换了身份地位。 白鹤染挑挑眉,“见我作甚?” 白浩宸一脸苦色,“二妹妹,咱们就别这样拐弯抹角地说话了,你去见她一见,有什么话你们当面说,总比我这样传着的好。其实无外乎就是你曾经同她提过的,可助她重回嫡母之位的事。这事也过了有一阵子了,她有些着急了。二妹妹,你就看在之前几次家中闹事情时,我多多少少也是帮了你说话的份儿上,去见见她,可好?” 白鹤染本想再揶揄他几句,可近日发生的这许多事情,让她有点儿顾不上跟白浩宸多废话。她到是也有让大叶氏迅速归位的心思,引出失踪的白惊鸿,这件事她一直都没有忘记,且如今甚至还有点儿迫在眉睫。 她总得让叶家翻出更大的水花来,做的事越多出的错才会越多,漏洞也才更容易被发现。而不是让他们继续眯着装死,继续暗中做手脚,那样她得何年何月能猜穿叶家的阴谋阳谋? “罢了,左右这会儿不忙,便随你去看一看她。”白鹤染应承下来,同时也说了一句让白浩宸更加激动的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52章 主母计划 “二夫人的眼睛也该治一治了,总这么瞎着也不中看,毕竟没有哪家的主母是个瞎子。” 白浩宸差点儿没哭了,他知道,这就是有门儿,这就是白鹤染准备出手了。 虽然他还想不出白鹤染有什么法子能让他的母亲重新回到主母之位,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很莫名地,他就是相信白鹤染,就是相信只要有白鹤染出手,再难的事都会成功。 “且先去福喜院儿等着吧,我回去拿些药,一部份给二夫人治脸,另一部份明日一早你拿给白花颜,就说”她想了想,“就说是你来跟我替她求的药,希望她快快好起来。” 白浩宸乐了,这意思太明显了,不但是认同他离间小叶氏母女的计划,甚至还参与了进来,这或许也是将他母亲重新扶上位的第一步计划。 他这样想着,辞别了白鹤染,快步朝着福喜院儿走了去。 白鹤染到也没让他们等多久,不一会儿就带着两只小瓷瓶子到了。 一进院,先看到的是丫鬟梅果。 一见了她,梅果远远就俯身行礼,待她到了近前便道:“叶姨娘让奴婢在这里恭迎二小姐。”说罢,又往主屋瞅了瞅,见两位主子都在屋里,这才又压低了声音问了句:“听说二小姐要治好她的眼睛,您是真的打算让她重新回到主母位上吗?” 白鹤染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有其它想法?” 梅果摇摇头,“奴婢不敢,只是一想到她曾经让二小姐您遭的那些个罪,心里就有点不舒服。这些年府中下人私下里也会有些议论,有不少人认为这位曾经的二夫人并不是为了给老爷续弦才进的府门,而是叶家一早就有谋划,甚至咱们大夫人的死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白鹤染心里起了好奇,她问梅果:“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 梅果想了一会儿,小声道:“也是道听途说,只是有些事关乎大夫人,便上了心。..co人猜测,当年叶家就是相中了文国公府主母的位置,想方设法让大叶氏嫁进来,于是就暗中捣鬼,逼得咱们夫人被赶出府,最后还撞了门柱。他们就是想让大夫人给她腾地方呢!” “可母亲之所以落得那般下场,有一部份原因是歌布那头出了事,让咱们家这位老爷生了嫌弃和厌恶,这才有后续的那一系列事情。这又跟叶家有什么关系?” 梅果轻轻摇了摇头,“奴婢也猜不透有什么关系,但如果叶家当年参与了歌布内乱,并且从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逼得小姐您的二舅舅丢了储位呢?还有歌布老国君之死,如果里面也有叶家人的影子,那咱们大夫人的失势就跟他们脱不了干系了。” 梅果看着白鹤染,将一番猜测说得有条有理。 白鹤染也看着她,目光中渐渐有了些神采,“梅果,你究竟是谁的人?” 梅果一愣,“奴婢自然是向着二小姐您的,奴婢是跟在大夫人身边长大的呀!小姐您不信奴婢?”她说着话,眼圈红了,眼里迅速布满了红血丝,泪中带血。 白鹤染却摇了头,“我信你是向着我的,也知你是跟在我母亲身边长大,是被我母亲从人伢子手里买回来的。可是梅果,当年那么多人都被处理掉了,没道理偏就剩下你一个。且我也问过红姨娘和四小姐,她们想不起来曾经保过你。”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给梅果擦眼泪,“你这眼睛再哭就瞎了,我不是叫默语给你送了药,你是不敢吃?怕我害你?” 梅果连连摆手,“怎么可能,小姐怎么可能会害奴婢。” “那为何不吃?”她不解,“我给你的是药丸,也不用现熬,吃着很方便。” 梅果叹了一声,一脸的无奈,“原本是想吃的,可是要吃的时候撞上了五小姐,摆明了是刚做上嫡女来找里头那位挑衅的,结果不巧看到我正准备吃药丸。许是瞧着奴婢侍候着大叶氏,以为是一伙的,于是抢了那药丸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捻碎了。” 白鹤染简直无语,真是什么事撞着白花颜都没个好。 “罢了,回头再给你拿一颗。只是方才我问你的问题,你是想想再答我,还是这会儿就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梅果怔了怔,低下头,“奴婢真的是向着小姐的,只是有些事说来话长,眼下不是个好时机。请二小姐放心,待时机成熟,奴婢一定会说的,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鹤染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抬步进了院子。 白浩宸为她打开门,态度很恭敬,只是在看到院子里站着的梅果时,眼神里就带了琢磨。 自从他回府,时常来探望母亲,这个叫梅果的丫头竟对他频频示好,且对他母亲的态度也一改从前,变得柔顺许多。他起初以为这丫头是因为看上了自己,所以即便从前是侍候大夫人的,可如今也开始爱屋及乌。 但是刚刚他看到梅果在院儿门口跟白鹤染说了好一会儿话,白鹤染还给她擦眼泪,可见这主仆情谊还是挺重的。那么问题来了,这么重的主仆情谊,梅果为何坐看上他?应该敬而远之,又或者该不给好脸色才对,频频示好是怎么个说法? 白浩宸不解,但眼下也不是琢磨的时候,于是将白鹤染迎进屋后立即关上了房门。 大叶氏坐在椅子上正摸索着起身,一边扶着桌子一边说:“阿染,你来了。”言语间早已没了当年一府主母的气势,不但显了老态,还带着很刻意的奉承。 白鹤染将手里拿着的两只瓷瓶子递给白浩宸:“小的这瓶里面有药丸三枚,连续三日给二夫人服下。记着,是临睡前服用,三日之后眼睛就可以完好如初了。” 白浩宸接过药瓶子连连道歉,大叶氏也很激动,但她除了激动自己的眼睛,还激动白鹤染居然叫了她二夫人。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白鹤染重新承认自己二夫人的身份了? “大的那一瓶给白花颜,明儿个一早你去送,怎么送、送到之后怎么说,相信不用我教你你也是会的。”她看着白浩宸,眯起眼睛来。 白浩宸再点头,“二妹妹请放心,我都晓得,明儿个我会先将药拿到父亲跟前,跟父亲说明这是我特意为五妹妹求来的,在你面前说尽了好话。” 白鹤染没说什么,找个椅子坐了下来,看向大叶氏:“二夫人想回主母之位不容易,但说难也没有多大难处。当初你是怎么从那位置上跌下来的,如法炮制就对了,只要让那位三夫人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谁家还能要那样一位主母呢?” 大叶氏也知是这个道理,只是她也有犯难之处:“如今她怀着身孕,犯什么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难不成要等她生下孩子?可孩子一生下,就什么都晚了。” 白浩宸在边上闷哼一声,插嘴道:“母亲,那咱们就让他生不下来这个孩子。” “恩?”白鹤染皱着眉看他,“你们怎么斗我不管,但是你给我记着,若是使这种下作手段去害一个无辜的胎儿,我第一个就要了你的命!” 白浩宸一哆嗦,不解地道:“难不成二妹妹还真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可一旦孩子出生,父亲有了嫡子,怎么可能还会让我母亲重新上位?就是我这个大少爷的地位到时也是岌岌可危,一文钱都不值了。” “哪来的嫡子。”白鹤染笑了,“她肚子里头怀着的分明是个女婴。” “女婴?”二人面上露出惊喜,白浩宸再道:“可是听闻有极会诊脉的大夫已经诊出来,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个男孩儿啊?” “再会诊脉的大夫还能诊得过我?你是信他们的医术还是信我的医术?” 大叶氏赶紧道:“信你的,自然是信你的。既然阿染你说是个女婴,那我就放心了,一个女婴成不了气候,咱们也就犯不着跟她的肚子较劲。到是你说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件事情我再好好琢磨琢磨,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鹤染点头,“行,你们琢磨着吧,一旦小叶氏失势,我会立即主动为你们开口,不会让父亲选新人,会扶你重新上位。只是你们给我记着,我能把你们拉下来,还能再把你们于扶上去,将来若是你们不顺我的心,再踹一次也只是抬抬脚的事。” 大叶氏立即道:“阿染你放心,今后我们一定都听你的,一定会待你好。这个家名义上是我做主母,但实际里却是你说得算,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白鹤染站起身,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吧!”然后便什么都没说,抬步走了。 白浩宸侍候着大叶氏躺下,不多时,梅果进来侍候,送了刚温好的开水。大叶氏就着水将第一天的药丸吃了,然后赶紧闭上眼睛睡觉。 梅果侍候完便退了出来,白浩宸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也跟着出了屋,然后跟着梅果走到过廊的转弯处,一伸手,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53章 那丫头身上带功夫的 梅果下巴撞在白浩宸的心口上,有点疼,但这个姿势也算是掩住了视线,白浩宸并没看见梅果眼中露出的嫌恶与厌烦,还一副得意样地问她:“怎么样,多日来的心愿这会儿也该了了吧?终于撞进本少爷怀里,这是你梦寐以求的吧?” 梅果收起阵阵恶心,假意推搡了几把,“大少爷别这样,省得叫人瞧见不好。”可见推也推不开,这白浩宸到底是从小跟着白兴言练过武的,也是跟着三皇子外出历练过的,一把子力气到是大得很。梅果见推搡无效,便由着他了。 “谁能看见?这院子里就你一个下人,我母亲的眼睛也是瞎着的,想看也想不见。”白浩宸松了手臂微微放开些梅果,却腾出一只手来挑了她的下巴,“虽说年岁大了些,比不得那些十二三的嫩芽子,不过这年龄大也有年龄大的味道,本少爷这会儿搂着,到是觉着比嫩芽儿更有肉些。”说着,手下开始不老实,往梅果身前摸索了去。 梅果心里头恶心更甚,但却没躲,反而一副娇羞模样,惹得白浩宸更是大胆。 不过他了就动了几下手便停了,今儿搂住梅果可不是单单为了摸索,当然,能占的便宜也还是得先占着。他将梅果推在一棵大树底下,脸凑得极近,压低了声音问她:“刚刚在院子门口,我那二妹妹同你说什么了?我瞧着你好像是哭过,她给你擦了眼泪。” 梅果心下懊恼,不想到天都黑了,还是被人瞧见。但她也习惯了以防万一,早准备好说词:“大少爷,奴婢从前是大夫人屋里的人,也侍候过二小姐的,适才二小姐说起一些从前的事,奴婢一时感怀,便掉了眼泪。不过大少爷您可别误会,不是奴婢念旧才哭,而是因为心里头想着一定要帮帮大少爷和二夫人,这才挤出几滴眼泪。..co “哦?”白浩宸不解,“你帮我?你要怎么帮我?我可是听说你一心想着你的旧主,对我母亲万般不恭,言语挤兑是常事,就差上手打两下了。” 梅果赶紧解释:“那是从前,谁不为自己打算呢?从前奴婢实在是吃苦吃多了,总想着今后能过些好日子,也以为侍候二夫人没什么前程,想回去侍候二小姐,所以这说话做事自然得可着二小姐的心思来。可是没想到大少爷回来了,奴婢真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见到您,真真儿是一眼就欢喜上,一眼都再移不开。奴婢从前错了,选错了主子,若大少爷不嫌弃,奴婢愿意同二小姐周旋,为大少爷和二夫人说好话,听着消息。” 白浩宸眼一亮,“此话可当真?” 梅果举起手做誓言状,“绝对当真!只是,大少爷也不能负了奴婢,奴婢拼着背弃旧主的骂名,图的就是大少爷垂怜。” 白浩宸寻思了一会儿,又问她:“你想要本少爷如何垂怜?” 梅果想了想,说:“正室不敢求,但求个贵妾的名份,且要大少爷真当奴婢是屋里人待着的,让奴婢在所有人面前都抬得起头来。” 白浩宸点点头,有要求就好,有一定目的性的人他才敢用。如果这梅果说什么都不求,他到是真要好好考量一番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对于自己风流倜傥的外貌到还是自信的,想当初白惊鸿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同样都是一个爹娘生的,他又能差到哪去?就是君家那些个皇子也不是个个都比得了他,他白浩宸的这张脸,在上都城的名号可不是一般的响。 当然,白浩宸也不是傻子,这突然一个美人投怀送抱,还是这样的身份背景,他怎么可能不多想。于是他问梅果:“你说你一见到我就心生爱慕,可是你在国公府都多少年了?可是侍候着大夫人的老人儿,总不成是头一回见着过本少爷。” 梅果自有应答:“却是头一回,大少爷您是后进府的,您来时奴婢都已经被打发到下房去做粗杂之事了,后来更是一再的被踩到最底下,十年了,连前院儿都不曾踏入过,又怎么可能见过大少爷您?奴婢说句不中听的,当初一步一步压着奴婢往下走的,正是屋里的二夫人,所以大少爷您若是有疑惑,大可以跟二夫人问上一问。奴婢是一片真心不愿错付,所以也是盼着大少爷您能多追些底细,多往前看几年,把奴婢这个人一次看清楚。待看清之后,咱们之间就不要有什么嫌隙了吧?” 白浩宸点点头,对这个梅果到是愈发的信任起来。能让自己追着去查,可见光明正大,到是回头也跟母亲多问几句,若真的可靠,收个贵妾也不是难事。 他太了解这些丫鬟底子出身的姑娘家了,一门心思的只想往上走,最常干的事就是钻老爷少爷的被窝。这种人也有好处,她的眼界窄,攀附上之后便一门心思地以男人为重,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做什么,生怕失了宠又被打回原形。 何况这梅果还有白鹤染这层关系,将来他还可以此来奉承白鹤染,彼此拉近关系,再让梅果当个内探,三五不时听些消息,如此方是最好的打算。 白浩宸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是真不错,于是又跟梅果腻歪了一番,心满意足地走了。 梅果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赶紧冲回自己的屋子,褪了衣衫钻进木桶,将被白浩宸轻薄过的地方狠命地刷洗了一遍。 她是真的刷,用刷子刷的,好几处皮都刷掉了。可纵是这样,依然还能感觉到白浩宸身上那股子让人恶心的味道,于是又爬出浴桶吐了一起子,方才算了事。 回了院儿里的白鹤染也是一肚子心事,复立大叶氏为主母这事儿是计划之中的,到没多少可想。但今晚大叶氏同白浩宸的话却给了她警醒,她还真得防着那娘俩害了小叶氏的孩子。 虽只是个胎儿,但总归也是条生命,前世的白家做多了这种叫人堕胎流产的阴损事。 玄之一脉的夜温言曾与她说过,这世上每一个生命的到来都是命数安排好的,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托生在哪家,是男还是女,这都是命。若有人借助外力影响命数便为阴损,阴损的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 她相信夜温言,也不想遭报应,更何况也对个未出世的孩子下不了手。上一辈的恩怨是大人们的事,除非小孩子像白花颜那样自己主动参与进来,否则她不会将上一辈的恩怨算到下一辈人头上。就像如今对白燕语,就并不有因为她是白兴言的女儿而有看法。 所以再厌烦小叶氏,她肚子里这一胎也得护着。至于跟大叶氏说的是个女婴,其实纯瞎扯的,大夫诊得没错,的确是个男孩儿。只不过这个男孩儿能否在小叶氏还在主母位时生下来,成为白家新一任嫡子,这个就得看大叶氏那边的速度了。 她回到屋里叫了剑影出来,吩咐道:“留意两件事,一是不能叫福喜院儿那位向三夫人的肚子下手,二是那个丫鬟梅果,也给我多看着些,我怎么总觉着那丫头神神叨叨的。” 剑影笑了,“神神叨叨就对了,不用主子吩咐,那人我早就盯过,结果你猜怎么着?不但是个练家子,而且还跟府上那位大少爷有了腿?” “白浩宸?”她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刚。”剑影笑嘻嘻地说,“主子去了福喜院儿,我也得跟着不是,结果您前脚走了,我多留一会儿,就看到了那么一幕。”他将福喜院儿里白浩宸搂住梅果的事说了一遍,还将那二人的对话也重复了一遍,简直是一字不差,甚至表情都模仿得绘声绘色。 白鹤染直怀疑这剑影是个唱戏的,不然怎么还有这般功夫? 只是剑影说完之后还加了自己的看法:“虽说有了这么一出,不过属下并不认为那个丫头就真的是从了大少爷,到像是有什么目的的,至少大少爷走了之后她在用刷子刷身子,凡是被碰过的地方都刷,都刷秃撸皮了。所以到真像您说的那样,神神叨叨,属下自会留意着。”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你偷窥人家姑娘洗澡?” 剑影不羞不臊地道:“不是偷窥,是监视,谁让她身上有疑点。不过我也没看着什么实质的内容,有水挡着的。再说,我也是个正人君子,不屑于看那些。” 白鹤染实在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位爷,只好无奈地道:“罢了,随你折腾,事情办好了就成。记着,尤其是三夫人那个肚子,一定给我看住了。” “那万一动手的不是福喜院儿那位呢?”剑影问她,“属下大多数时辰还是要多顾及着您这头的,盯得了福喜院儿可再分不出神来盯着旁人,万一别人有手脚可怎么整?” 白鹤染想了想,叹了口气道:“那便是她的命,只能算是她自己作孽太多。” 剑影点了头,“有主子这句话属下就明白了,属下告退。”一闪身,人不见了。 次日,终于到了百花会的日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54章 败家的十殿下 网 ,♂网 , 上都城的这些个富贵千金们每年都办百花会,文国公府也有人参加,只不过往年去参加的人都是白惊鸿,因为只有她是嫡女。 名门贵族中,对嫡庶的区分还是很严苛的,正室同嫡出子女们普遍认为妾室这种东西是最上不得台面的,甚至连奴婢都不如。庶子庶女更是下颜面的存在,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更没有资格跟他们玩在一处。 所以很多年以来,百花会只邀请嫡女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每一届都这样遵守着。 但近两年到是有些人家的庶女也有参加,无非就是因为那些庶女同主办者平日里玩到了一处,便也受到了邀请。虽说被人不喜,但人们通常也都给主办人面子,没拦着不让去。 但虽说如此,庶女终究也只是陪衬,别说烹茶了,就是对花卉的了解和认识也是跟嫡小姐们比不了的,所以自然也出不着半点风头,只能当个看客。 今年白家有三位小姐都受了邀请,白燕语是起得最早的一个,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洗漱完毕之后便开始比量衣裳。小心翼翼地将新衣裳穿好,还时不时地问上丫鬟一句:“好不好看?合不合身?我穿这种颜色会不会显得太高调了?那些嫡小姐们会不会不喜?” 她心里很是担忧,这衣裳是蜜桃色的,很是艳丽,也选了上好的纱绸,还请了有名的裁缝给剪裁,短短时日就出了成品。 白燕语喜欢得不得了,这是她所拥有的最好看的衣裳了,且这种样式这种料子都是从前白惊鸿才穿得起的,虽说不及白蓁蓁的衣裳上总坠着珍珠宝石之类的奢华,可是气韵也是十足,让人打眼一看就是哪家的贵气嫡小姐,怎么都不像一个庶女能穿的。 当然,这样的用料和剪裁她置办不起,这是白蓁蓁作主帮她弄的,也是白蓁蓁出的银子。..co说这点银子白蓁蓁完不放在心上,可是白燕语却记下了这份恩情,想着来日一定得回报。 丫鬟立春见自家小姐又是喜欢又是不安,于是赶紧道:“既然是四小姐帮您备下的,您放心穿就是。这衣裳二小姐也看过了,不是也说好看来着?可见没什么不能穿得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从来没穿过这样好的衣裳,就是以往过年的时候家里也没给准备了这么好的衣料来,我这冷不丁儿的穿着都有些不会走路了。” 可不是不会走路么,鞋都是新的,鞋面上的绣花都加了银丝,很是奢华。 “小姐多练练就好了,往后您跟二小姐和四小姐往来,好东西肯定越来越多。” “那到是。”白燕语点点头,“不过咱们也得守好立场和本份,人家待咱们好,咱们不但要懂得知足,也得知恩图报。立春你记着,今后对二小姐和四小姐一定要真心实意,可不兴起些歪心思。咱们也不能跟人家攀比,人家给是情份,人家不给是本份,给咱们就拿着,不给也不能要,知道吗?” 立春赶紧表态:“小姐放心,奴婢都懂。” 白燕语这头紧张得半宿没睡,白蓁蓁那边到是一觉睡到天大亮,要不是红氏进屋去叫她,还搁那儿睡呢,丫鬟叫都叫不醒。 红氏也是拿自己这个女儿没了办法,“你是头回参加百花会,就算没个激动劲儿,好歹也得早起些预备着,这穿啊戴啊的别给你二姐姐丢脸。我瞧着你新衣裳也没做一套,穿什么去啊?总不成还穿平时那身,那怎么穿得出去?” 白蓁蓁都无奈了,“娘啊,要不是我还在长身量,我柜子里没上身的衣裳都够我穿十年的了,还有什么可做的?我平时那身又怎么了?上头光是珍珠就几十颗,怎么就穿不出去了?再说,那百花会是干什么的你心里没数啊?我如今都订了亲了,我要是穿成一朵花儿似的出去招摇,回头把再那位阎王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整?” 红氏到是没想到这点,听女儿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自己糊涂了,于是也不叫起了,干脆就说:“你乐意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吧!”然后抬腿走人了。..cop> 不过白蓁蓁还是撑着睡意起了来,百花会还是得去的,不但要陪着白燕语出风头,她自己也想去凑凑热闹,看看这名满京都的贵族千金百花会是个什么场面。 今日白蓁蓁没穿红,只穿了条淡黄色的长裙,不过上头依然坠着珍珠玛瑙之类的啰嗦。没办法,她的衣裳里不是红色的少,不镶嵌这些啰嗦的更是一件没有,谁让有钱呢! 不过这身衣裳穿到念昔院儿时就被白鹤染给否了,“去山里裳花敢穿黄色,你怕不是疯了?这些日子在今生阁白学了?你颜色进了山得招多少虫子啊?” 白蓁蓁确实没这个常识,不过她有后招儿啊,“你不是给我过防蚊虫的香包吗?我整日都带着的,难不成到了大山里不好使?” 白鹤染摸摸鼻子,“是哦,我给忘了,那便穿着吧!” 说完,再一扭头,白燕语也来了。一身蜜桃色的长裙把她的小脸衬得更加娇艳,白鹤染不得不感叹这白家的基因是真的好,孩子个个生得漂亮,虽说林氏本也好看,但如果爹的基因差了也是会有影响的。她不由得思索起白兴言刮了胡子后的长相,想来年轻时是个小白脸。 两个妹妹自是不知她心里头在想着什么,一个个围上来又问了好些个百花会的事。可白鹤染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于是三人一头雾水地出了门。 马平川近日着人打制了新的马车厢,拿着白鹤染给的银子选了上好的黄花梨木,打了一个很大的车厢,里头如果不计拥挤的话,足足能坐得下十几个个人。就算是图个宽敞,坐上七八个也是没问题的。 车厢里头的布置更是精细,桌案什么的自是不必说了,有心的是四个角落都里打了角柜,角柜还分了多层。挨着门口的两个柜里一个放着两套茶壶茶碗还有茶叶罐子,以及每次出门备下的点心瓜果。另一个角柜里放着几把油纸伞和雨披。 里头的两个柜子一个装了女孩子用的梳妆盒,还有一个则是放着两套崭新的衣裳。 衣裳自然是白鹤染的,是马车川打好了这车之后和迎春说了用途,迎春便觉得这新车厢真是实用,万一遇到突发情况需要换衣裳,这不是正好就可以在车里换了么。于是赶紧从屋里选了两套备用的衣裳搁着,以备不时之需,甚至就连妆盒都给装满了,首饰也搁了几件。 就是这样一来,这车就极贵重了,可得看好。不过再想想如今有刀光在,便也觉踏实。 另外车厢的窗子也很考究,不是像从前只挂了帘子完事,这次是装了小窗子的,可以向外推开,帘子则在里头,跟住人的屋子一样。 座位下头也放了暗格,可以存放许多东西,迎春甚至还放了个崭新的夜香桶在里头。 这样的车厢有一定的重量,再想拉多些人,一匹马指定是不够的。 马平川这次套了三匹马,都是他驯出来的良驹,连马鞍都换了新的。三匹大马毛色锃亮,一黑一棕一白,漂亮极了。有三匹马来拉车,便是几千斤的重量都不在话下,且一日还能行个几百里地,马平川很是骄傲。 白鹤染到时,从外头看这辆车也很满意,虽说用了黄花梨木,但也没有漆得很亮,不亮就不晃眼,不晃眼就不招风,除了这三匹马显眼些外,其它的也算得上是低调的奢华了。 只是这一上了车就懵了,车厢顶上吊着脸大一颗夜明珠不说,这四壁也嵌了不少宝石,看起来竟跟白蓁蓁的衣裳有点儿像。 她将怀疑的目光向白蓁蓁投了去,白蓁蓁赶紧举手发誓:“真不是我干的,我并不知道你们打了新车厢,况且若是我干的,宝石镶得一定比现在还多。这车虽有些我的风格,但也不完是我的眼光,我可能会把里头用珠子铺满的。” 白鹤染抚额,跟土豪真的没法玩儿。 马平川很得意,“小姐贤名在外,太奢侈了怕被人说道,所以这车从外头看不出门道来,只有进了车厢里面才能瞧见这些。” 白鹤染坐定下来,摸着玉石做的桌案问马平川:“我只给了你三百两银子做新车厢,你是怎么把三百两花出这种效果来的?” 马平川干笑了两声,“三百两哪里够这些,其实三百两一文都没花,还在奴才兜里揣着呢!是去寻人打车厢的时候见着了十殿下,一听说奴才是要给小姐打车厢,十殿下就把奴才给撵回来了。他说他那头早就准备下了,只是还没出工,这才没跟小姐您说。这不,昨儿终于出工了,就赶紧差人送了过来。” 白鹤染听得阵阵无奈,行吧,那个倒霉催的,居然默默干了这么大件事。这车厢,这用料,这些个珍珠宝石加翡翠,这得花多少银子啊?败家玩意! 白燕语更是十分新奇,左看看右看看,嘴巴都合不拢。 殊不知,她三人在研究着新车厢,这文国公府内,也有人正酸溜溜地看着这一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55章 妒忌女儿的东西? 刚刚几个孩子上车时,白兴言顺着掀起的车帘子往里头看了一眼,虽只是冰山一角,但还是让他看到了几颗耀眼夺目的宝石。..cop> 他心里开始不平衡起来,他一家之主都在靠红家养活,他出行的马车都是平常的木料,里头就更谈不上装饰,可他这个女儿到是一天比一天招摇了。 东秦不是一向以仁孝治天下,长幼尊卑不是家家都分得很清明么?没听说谁家孩子过得比爹娘还宽裕,爹娘用不起的东西她却能用得起。 再想想那日在宫里当着白明珠被下了面子一事,心里就更加的不痛快,更加认定这个二女儿不但嚣张跋扈,更是个目无尊长吃独食的人。 小叶氏在边上伴着他,看出他面上的不痛快,但她却并没有看到白鹤染马车内部的情况,自然也是不知道那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还以为白兴言只是习惯性地不喜欢那个二女儿。 于是小声劝慰:“老爷,一切都会好的。都说女儿出嫁了才知生养恩,妾身相信待今后二小姐出嫁,一定会孝顺您。” 一提到孝顺,白兴言更来气了,他指着门外还没走远的马车,手都哆嗦,“我还能指望她孝顺?你是没瞧见她那辆新马车,车厢里头都是镶着宝石的!本国公尚且坐不起那样的马车,凭白的要她来我面前显摆?” 小叶氏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敢情这是妒忌女儿有好马车,虽然这个风度挺招人鄙视的,但不管怎么说,只要白兴言不待见那个女儿,小叶氏心里就舒坦。 “老爷。”她去握白兴言的手,“妾身明白您心里的苦,妾身也苦,可再苦不还是得撑着过下去么?眼下妾身肚里还怀着咱们的嫡子,老爷您就多看些好的,少去看烦心的事吧!” 白兴言觉也是这个理,也知道再气不过也不能把白鹤染怎么样了,毕竟李贤妃的那个事还要靠白鹤染替他瞒着。那丫头太生性,跟亲人都不怎么亲的,万一到时候来个六亲不认大义灭亲什么的可怎么整?她自己是个王妃,还是公主,又有那个魔头十皇子护着,就算是诛九族也不可能把她给诛了。如今四丫头也成了未来的王妃,许的又是九皇子,这一旦东窗事发,白鹤染想保的人还是能保得住的,却唯有他们这些不受她待见的 白兴言越想心越凉,越想越觉得就算有了共同的秘密,自己跟白鹤染的关系也不可能亲近到哪去,反而还让白鹤染也握了他的把柄。他从今往后将不只是受着叶家和歌布国的要挟,还得受着这个女儿的胁迫,日子何其苦? 小叶氏自是不知这些事,她还以为白兴言在惦记那辆马车,便算计着自己屋里有多少东西,不行变卖一些也弄差不多的一辆,只管哄着男人乐呵。毕竟她这些日子也是走背运,女儿不争气给她惹了不少事,她起初打算学着从前的大叶氏在面上做尽贤良淑德,结果被白花颜闹了这么几回,想来也是贤不成了。 她直怀疑自己是脑子有病,白花颜早就被大叶氏养歪了,怎么可能学出白惊鸿的样子。学来学去学得四不像,一下子松懈下来还造成了极度的反弹。 她这个主母才上位没多久,家里就出了这许多事,也得亏这个肚子争气,赶在这时候有了身孕。可有身孕也有弊端,譬如有了身子的人是不能服侍夫君的,这个也相当致命。 所以她便想着在其它地方下些工夫,不就是想要一辆马车么,她是没银子,可她屋里却是有东西的,大不了连着那张拔步床也给卖了,如此才显真诚。 小叶氏心里这样打着主意,转一转眼,看到白浩宸正朝这头走来,心里头便是一阵厌烦。可她更厌烦的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只要一想到白颜语跟白浩宸的对话,小叶氏就觉得心脏都疼。那种亲生女儿跟别人一条心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 听着她幽幽地叹了一声,白兴言问了句:“你怎么了?” 小叶氏吸了吸鼻子,一脸的委屈,“花颜还一身的伤,脸上都没见好,还在流脓。二小姐说三天给伤药,可如今三天早就过了也没见拿出来。我日前去看她,发现那孩子对我这个亲娘很是有几分意见,或许是因为我从前无能,不能把她养在身边吧,她跟我不亲。” 白兴言听得直皱眉,“真是糊涂,你还要如何争气?如今她也是托了你的福才成为我白家嫡女,非但不知感恩,难不成还要与你为难?叶秦”他还是习惯叫叶泰这个名字,叶三什么的,简直太闹着玩儿了。“你同我说说她怎么个与你不亲法。” 小叶氏做恐惧状,更加委屈地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是妾身说了不该说的话,老爷您千万别生气。不管她怎么与二夫人亲近,她始终是我的孩子,老爷您就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别与她计较了吧!” “什么二夫人,她如今只是国公府的一个妾!”白兴言冷哼,心里却对那个五女儿也忌惮起来。因为他想到了大叶氏当初在梧桐园说要给他找条狗,心里这个憋气,怎么想都觉得那个女人太强势,简直就像一只母熊,根本没拿他当相公,而是当她叶家的奴隶。 不像如今的小叶氏,温柔体贴,小鸟依人,会哭,会撒娇,什么事都以他为先,什么事都由着他拿主意。若不去计较府上没银子、和白鹤染总他压一头这些事情,现在的日子过得不要太爽。娶妻就该如此,如此才能让他找到做男人的感觉。 他伸手去摸小叶氏的肚子,“你可一定要给我生个儿子,本国公就缺一位嫡子了。” 说这话时,白浩宸正好走到跟前,这话清清楚楚地听到耳朵里,心里也是窝着火。 可他现在不能反抗,更不敢翻脸,他必须扮演好孝顺儿子的角色,必须明白自己如今的尴尬处境。虽然他很想提醒白兴言当初可是在郭家做过保证的,保证不管大叶氏如何,他身为白家嫡子的身份绝不会变。可如今看来,怕是这位父亲要不遵守诺言了。 “儿子见过父亲,三夫人。”白浩宸恭敬行礼,然后将手里的一只瓷瓶子递上前去,“这是二妹妹临走之前留下的药,是治五妹妹身上伤的。” 小叶氏不解,“她的伤药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白浩宸一脸真诚地道:“五妹妹伤成那样,我这个做哥哥的实在忧心,叶姨娘也同我提起过,让我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帮帮五妹妹。毕竟她不但是我嫡嫡亲的妹子,还是我正儿八经的表妹,更是从小跟在我身边一起长大的,我怎么能眼看着她伤成那样不管?这是昨儿我苦求二妹妹,受尽了奚落和白眼才求来的伤药,父亲,三夫人,快快拿去给五妹妹用上吧,别让她在受苦了,五妹妹实在太可怜了。” 小叶氏心里恨得要命,可面上却不能有任何不对劲的表现,还得一脸感激地说:“大少爷待花颜真是兄妹情深,我正愁这伤药拿不到呢,没想到大少爷竟求了来。妾身谢过大少爷,也谢过二夫人惦记着花颜,更是要谢谢二夫人这么多年对花颜的养育之恩。” 说着就要下拜,却被白兴言一把给拦了住,“你干什么?你如今是嫡母,他是你的儿子,没听说有嫡母给儿子行礼的道理。还有,本国公说了多少次,德福院儿那位是妾室姨娘,不是什么二夫人,你还要本国公说多少次才能记得住!” “父亲息怒,父亲请息怒呀!”白浩宸赶紧跪了下来,“儿子不敢受嫡母的礼,儿子也不敢尊德福院儿那位为母亲,儿子只是惦记五妹妹,请父亲无论如何先治了五妹妹的伤。” 白兴言皱了眉,看来小叶氏说得不错,如今他那五闺女的确跟大叶氏母子走得比较近。 他看着白浩宸,却也不想太下这个大儿子的面子,毕竟是在郭家那头有过话的。现在小叶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出来,是男是女不明,就算生了,能不能养得活也不一定,所以眼下不是跟白浩宸翻脸的时候。 于是他压下火气点了点头,“为父不是冲着你,宸儿,你不要多心。这药也会立即给花颜用下,你就不必再挂怀着了。” 白浩宸成心再添一把火:“叶姨娘也挂怀着五妹妹,想去探望,还请父亲通容。” 白兴言自然是不允的,“她有什么好探望的,眼睛都是瞎的,看也看不见。” 如此算是打发了这事儿,可小叶氏心里却又闹心起来。大叶氏还要去探望?难不成还想着花颜是她的女儿?还想着端主母的架子? 府里人心各异,白鹤染虽不知详细,但也猜得到几分的,毕竟那药是她告诉白浩宸今早送过去,也是她默许了白浩宸表现出来同白花颜的亲近。 不是她心恨对白花颜个小孩子不依不饶,实在是这小孩子太能作妖,她又不是什么大善的圣母,一个毒女,哪来那么多好心肠去一再放过一个处处与自己为难的人? 终于,马车停了,今年百花会的举办之地到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56章 刚到就干一架 百花会办在西郊的山谷,原本是定于南郊的,但因为连日来南郊天气变幻无常,不是起风就是下雨,再不就是打雷,虽说这两天好多了,可冷若南还是不想冒险将小姐们约在那处。..cop> 因为是盛夏,西郊的花也开得不错,虽然总归是照南郊差一些,可胜在这西郊的山谷下面有一条小河流,也能平添不少乐趣。再加上冷家在西郊还有一处庄子,这赏花之后的烹茶比试及宴席便开在庄子上,也是方便。 白鹤染到时,还未走出车厢便能听到下头一众大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女孩子凑到一处总是会有许多话题的,白鹤染听到她们在谈论哪家的公子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哪家的小姐中意了谁家的少爷,以及某家的嫡女出落得真不怎么样,还没小时候一半的清秀真真是长歪了,看哪个男人愿意娶这样的丑子。 她再次觉得这古代的女孩子甚是早熟,一个个的都才多大啊,竟开口闭口就是男男女女的话题,心里头就不能有点儿别的? 可再想想自己这十四岁的小身子也许了人家,白蓁蓁更狠,十二岁就让人给订下了,便收起鄙视之心,估且认为这就是时代风貌吧,怨不得这些小姑娘。 古时每家的马车上都会挂一块牌子,在车厢外左上角,通常都是写个家族的姓氏,比如说写个“许”字,便代表着是许家的马车。 按说白鹤染这车外头应该挂一个白字,不过马平川自己做主,牌子上写着的是“天赐”二字,代表着这是天赐公主的车驾,跟白家没一文钱关系。 外头说话的声音渐渐止了,有人看出这驾马车料子不是一般的木料,竟是上品的黄花梨。再者是三匹马拉着的,每匹马还都毛色不同,威风凛凛,便在心里猜测起来这是谁家的。..cop> 于是都向那块牌子上看,当看到上头写着天赐二字时,各人便又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今儿这种场合,刀光肯定是不方便随行了,于是被打发去帮着迎春看铺子,只有马平川驾着车来,待主子下车之后他也要从外面绕过山谷,跟着各家的车夫一起到那处庄子外候着。 他将车帘子掀开,最先出来的是迎春立春和小娥三个丫头,紧接着便是白鹤染白蓁蓁和白燕语三姐妹。马平川拿出同样是黄花梨木的踩脚凳,三人下了马车。 人们看傻了,好家伙,一辆马车里钻出来六个人,可见这车厢大还真是有好处。不过天赐公主的到来她们是一早就有所耳闻的,可另外两个却把这些小姑娘给看懵了。 有人认出白蓁蓁,不由得惊讶道:“那不是白家的庶女吗?庶女怎么也来了百花会?” 有人提醒她:“头两年也会有庶女来的,不必大惊小怪,一会儿咱们玩儿咱们的,不理她就是了。一个庶女而已,没资格跟我们一处说话。” 之前说话的小姐点了点头,想想也对,于是往后退了退,一副很嫌弃庶女的样子。 白鹤染对此到也没什么疑义,毕竟这要是搁在从前,白蓁蓁和白燕语这两位属于爸爸养的小三生出的孩子,她也是不待见的。如今这时代三妻四妾成为了平常事,她也是说服了自己好长一段日子,才算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过眼下看来,庶女和妾这种存在还是被嫡出的所不耻,她也不知道是该怪对方不懂事好,还是该夸对方三观正是好。 可有人就没有只是“不搭理”这种觉悟了,白鹤染看到一位十五岁六,身穿紫色纱裙的大小姐说:“庶女也得分是什么庶女,你们怕还不知道吧,这会儿来的这个庶女,可就是那位跟九殿下订了亲的白家四小姐呢!还是咱们东秦首富红皇商家的外孙女,身份可是贵重着。..co后要是成了亲,便是慎王府正妃,咱们见了人家就得磕头行礼。” 嘶! 倒抽气的声音传来,有惊讶,但更多的却是不甘。 “九殿下这是着了什么道,竟能看上这般低贱之女?一个庶女怎么可以做正妃,怕是糊涂了吧?”说话这人身穿绿裙,跟前头那位岁数差不多,也是十五六模样。却生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裙子绿得也不正,像韭菜。 白鹤染撇了她一眼,然后示意迎春说话。跟这种脸没把门的人,她是不屑先开口的。 迎春如今很是能领会自家小姐的心意了,于是上前一步,直对上那位韭菜绿小姐,先俯身行了行礼,然后大声道:“敢问您是哪家小姐?您方才所说的怕是糊涂了,是说谁呢?我家四小姐的婚事是皇上订的,赐婚的圣旨伴着尊王府的聘礼光明正大到了文国公府的,您的意思是不是说,皇上糊涂了?” 韭菜绿吓了一哆嗦,别别扭扭地说了句:“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然后退到人群后面,再也不敢吱声了。 到是那紫纱裙装的大小姐没被吓住,冷哼一声顶着迎春道:“一个贱婢,少在这里给我们耀武扬威,今日在场的人里哪一个都不是你惹得起的。” 迎春再俯了俯身,“敢问您又是哪家的小姐?你说得对,我就是个奴才,的确谁都惹不起。可是这天下人对于皇上来说可都是奴才,对皇上的敬意应该都是一样的,这皇上做的决定咱们只有遵从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做奴才的指责圣意,还怪起皇上的不是来了?” “少跟本小姐抬杠!”紫纱裙急眼了,“一个庶女,想争脸也得等自己彻底翻了身那天再发威,现在咋唬个什么劲儿?至于本小姐是谁,哼,本小姐是京城孔家的嫡小姐,我姑母是当今圣上的丽嫔娘娘,说起来我是皇亲,皇亲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迎春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孔家是哪门哪户,可这一说起丽嫔她立即就明白了,于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丽嫔娘娘的娘家侄女。”那孔小姐正准备得意,却听迎春又道:“那算哪门子皇亲呢?奴婢记得东秦有律,只有皇后娘娘的娘家才敢称皇亲啊!”她一脸的疑惑,“莫非东秦改制了?还是说丽嫔娘娘如今已经不在嫔位,而是高升?” “你” 孔小姐被怼了个无语,一时气不过,冲着自家丫鬟就发难:“你还在那儿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别人家的奴才欺负你的主子吗?还不过去给我掌嘴!” 那丫鬟也是个不饶人的,竟真的冲上来就要掌掴迎春。 这时,白鹤染终于说话了:“这一巴掌若是敢落,本公主便可以把你拉出去砍了。” 那丫鬟一哆嗦,一句公主把她吓住了。 孔小姐终于得着机会跟白鹤染理论,于是冷笑道:“拉出去砍了?天赐公主真是好本事。” 白鹤染点点头,“多谢夸奖。” 孔小姐气懵了,“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小姐是在夸你吗?” “那就是在骂我了?”白鹤染声音平淡,面无表情,“还有不知好歹这话,是说谁呢?” “说你又怎样?你就是不知好歹!一个巴掌敢砍了我的丫鬟,谁给你的权力?” “我自己给的。”白鹤染笑了,“如果还要再深究,便是父皇给的母后给的,还有”她顿了顿,笑容更加深了,“还有十殿下给的。不信等我砍完了人你去问问,有谁会因为我砍了个奴才来治我的罪?” 孔小姐有点语塞,一个奴才而已,就算被砍了,也还真不会有人因为奴才去治公主的罪,就是她孔家也不会为个丫鬟出山头,哪怕这不是个真正的公主。 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刚在这处,绝不是她孔曼蓉的脾气。于是她向自己的丫鬟施压:“打啊!你还愣着干什么,本小姐又不是让你打天赐公主,只让你打个跟你一样的奴才,你有什么不敢下手的?给我打!” 人们心明眼亮,这是要拿自己的下人出气了,哪怕这个下人被砍了她也是不在意的,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面子。手已经抬起来了,不打就是打她的脸。 可那丫鬟却真不敢打了,天赐公主她不了解,可是关于十殿下的传说可是听得太多。别说是个奴才,就是天王老子,只要惹怒了十殿下,那也是敢提着刀拼命的人。这种人的未婚妻能是个好相与的吗?从方才白鹤染的话她就听出来了,怕不是个跟十殿下一个路子的人? 见这丫鬟不敢打,孔曼蓉就更生气,但她也想到了个法子。于是问白鹤染:“敢砍我的丫鬟,但本小姐是可高门嫡女,我出手教训个丫鬟,你就没有砍我的道理了吧?” 白鹤染点点头,“确实。但我这个人一向护短儿,我的丫鬟我从来没拿她们当奴才,你若敢动她一下,怎么动的她,我就怎么动你。所以还请孔小姐三思,别一会儿你打我丫鬟一巴掌,我再打你一巴掌,这可就不好看了。丫鬟嘛,被主子打一下也没多丢人的,但你堂堂孔家嫡小姐要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被扇了耳朵,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她说着话,动了动手腕,“来吧!开始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57章 咒我主子? 白鹤染说话声音淡淡的,神色也是平平常常的,也听不出是有多生气,更看不出是有多恼怒,就像在说一条很平常的事情。 可这个平常的事情却把个孔曼蓉给气够呛,打吧,她还真怕白鹤染报复回来,不打吧,眼下实在是下不来台了。这可怎么办呢? 孔曼蓉实在没了辙,不过好在身边还有个丫鬟,这不能拿别人的丫鬟出气,她打自己的丫鬟总没人管什么了吧?于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到底我是主子还你是主子?你看看人家的丫鬟,出了事只管冲在前头替主子挡着灾,你呢?你就会往后躲,我让你打个人你都不敢。好,你不敢打人,那便自己挨打,我今儿打死你也是个痛快!” 于是,孔曼蓉开始了对自己丫鬟的殴打行为。 这个白鹤染可是管不了的,也懒得管,反正你自己的丫鬟,打死打活都你自己家的事,我又没吃饱了撑的我管你干什么。 于是她冲着身边两位妹妹招了招手,“走吧,咱们往前站站,将位置给这位孔家嫡小姐让出来,别妨碍了人家教训家奴。” 几人很默契地跟着白鹤染往前走,很快就站到了人群里,白蓁蓁甚至见着了相熟的小姐妹,热络地说起话来。 没办法,她虽然是庶女,可背后立着个红家,虽说士农工商中商排在最后,但这可是皇商,还是东秦首富,谁敢小瞧?所以白蓁蓁平日里也是没少跟这些眼高于顶的嫡小姐一起玩。 那孔曼蓉打着自己的丫鬟出气,却见白鹤染那头已经不再搭理她,自顾着跟人说话去了,甚至还看到到有人冲着白鹤染行礼,然后一脸感激地说:“我外公上月得了恶疾之症,得亏有今生阁的大夫出面诊治方才医好,听说是公主您亲手拟的方子入药,还亲传了宋大夫针法,我们家真是不知该怎么感激您才好。..co生阁的大夫说了,治病救人是他们的职责,还说我家给了银子,用不着谢。可是对于我外公一家来说这仍是大恩,所谓大恩不言谢,还请公主您先受明月一拜,待今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还请公主一定开口。” 白鹤染是想起有这么个事儿,当时是宋石让白蓁蓁给带了话,她听了之后判断是脑血栓,于是教了宋石一套应急的针法,生生将脑中的血栓给冲开了。 孔曼蓉简直要气死了,当即放弃毒打自己的丫鬟,又开始挤兑起白鹤染来:“不过就是白家一个弃女,有什么好威风的。你的父亲宁愿养别人家的女儿也不愿意养你,这要换了我,早就抬不起头来了,还好意思出来这里招摇?” 不等白鹤染接话,白蓁蓁紧跟着就开口了:“哎哟孔家小姐,这话可不好话,这话可是不好乱说的呀!你家里爹娘尚在,怎么好打这种比方,这可是对爹娘的大不敬。” 孔曼蓉差点儿没气晕过去,“闭上你的嘴!区区一个庶女,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白蓁蓁一哆嗦,面上一副害怕的模样。但她却不是在为自己害怕,而是在替这位孔家嫡小姐感到害怕。她提醒对方:“这话就更不能说了,且不说我如今握着九殿下的婚约在身,慎王府里上上下下已经把我当半个主子看,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如此挤兑于我,说不准得找你的家里人好好说道说道。咱们就单说那日宫宴上,不知这位孔小姐可也参加了?当时也是有位吴家的小姐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跟你这架式也差不太多。结果怎么样?我这个护短儿的姐姐吧,直接把她从山崖上扔下去,给摔死了。” 她说着,还抬头往山上面看了看,有些遗憾,“今儿还算好,咱们已经在谷底,摔不死。” 孔曼蓉一哆嗦,也想起来宫宴那晚发生的事,不由得有点儿心颤。 可再心颤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跟她也没关系,眼下这桩却是让她很没脸面。这么多人看着呢,她要是不把场子给找回来,往后可怎么在这些姐妹面前立足? 于是她硬着头皮又怼起白鹤染来:“没人要的贱丫头,真不明白十殿下怎么看上了你。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是因为你那个爱养别人家孩子的爹,恬不知耻的去跟皇上给你和十殿下求了个冥婚。听闻后来赐婚的圣旨上也说了,既然已经在阎王面前打了报道,就不好再悔婚。大家说说,这是不是就叫逼婚啊?” 白鹤染有点记不清了,圣旨上有说这条吗? 人群里,有同那孔曼蓉交好的人跟着附和了句:“这哪里是逼婚,分明就是骗婚。” 孔曼蓉也立即大声道:“对,就是骗婚!” 白鹤染噗嗤一下就笑了,她乐呵呵地看着孔曼蓉,“不然你也骗一个?” 孔曼蓉被她这种表情气够呛,“我们孔家才不屑玩你白家的那种手段,简直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吗?呵呵!”她还在笑,“那又如何?我这个人做事情,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所以,能骗得来才是本事。” “你”孔曼蓉简直要被气得七窍生烟,“白鹤染你脸皮真厚!” 白鹤染点点头,“彼此彼此,我瞧着这位孔小姐的脸蛋上,应该是涂了至少四层粉吧?你可别动太大胆火,也别有太多表情,更别闹别笑,粉末都在往下掉呢!” 孔曼蓉下意识地就伸手到下巴底下去接,同时还喊了句:“你胡说,我才涂了三粉!” 人们哄然而笑,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再想同白鹤染理论,却见人家已经带着妹妹们转身走了,且就在前头不远处,今日这场百花宴的主办人冷若南也正微笑着走过来,直接迎向了白鹤染。 孔曼蓉气得直跺脚,有几位小姐围了过来安慰她:“算了,一个曾经的弃女,咱们犯不上同她一般见识,跌份儿。” “就是,谁都知道她那亲事怎么得来的,用冥婚换阳婚,这种龌龊事都做得出来,这以后成了亲还不得日日见鬼?阎王爷都饶不过她呢!” 这话说得就狠了,孔曼蓉觉得很解气。对,就是鬼都不放过她,让她日日见鬼,最好死在鬼手里。等到死那天,她一定会放挂炮仗庆贺,让那白鹤染到了地底下都直不起腰来。 只没想到,偏生这样的话让藏在暗处还没走的剑影给听了去。原本就是打算听听看这些个姑娘家会不会背地里说主子坏话,这一听可了得,这何止是说坏话,这分明就是诅咒了。 剑影能让这种人好过? 于是一阵清风抚过,几位小姐只觉这阵风吹得脸上生疼,下人只管说许是山谷口的风太硬,让往里走走,赶紧进谷去就好了。 于是几人收了咒骂的话,赶紧的跟着队伍往里头走,一直走到前头立着一块界碑的地方才停下来。这里人多,风也没那么大了,可这脸怎么还是疼呢? 剑影看着几人,脸上扯了个坏笑出来。小主子给的药还真是好用,他只借着内力催起来的风小小地洒了那么一丁点,无色无味,混在风里连粉末都看不到,这几个坏东西立即就着了道,这简直是杀人越货的好东西。 剑影心里默默地算计着,这样的好药可不能轻易用了,得多留着点。 石碑是冷若南提前着人立着的,上头写着三个大家:百花谷。下面还用小字记下了今日是哪年哪月哪日,甚至连天气晴朗都写下了。 有人好奇,以前办百花会也没见着还有这么个东西。于是冷若南笑着说:“今年轮到我来办这百花会,总要有点儿新奇的东西做个念想,便想着村里会有碑界,上头写上哪个哪个村,不如咱们也做这么个石碑,以纪念咱们今年选在这里办这一场盛事。” 有得玩闹自然人人乐意,这些个小姐都是没嫁人的黄花大闺女,自然年纪都不大,所以看这东西也觉新奇,甚至有人告诉自己的丫鬟,回去之后照着这样子画下来,绣在帕子上。 见众人都集中到谷口了,冷若南便开始讲起这一届百花会的程序来。 其实程序也不过就是往年那些,先入谷赏花,然后赏花的同时也要采下自己认为有用的花,留待后面用这些花来烹茶。然后因为谷中有溪水,便加了一项可以尝溪水,也可以将溪水装走,留着用这溪水煮茶。至于装走溪水的工具,冷家这头已经备好了水囊和竹筒,早就放到了溪边,等走到那处就可以看到。 除此之外,这片山谷在她着人打理的时候,还发现了猴子,非常可爱,也不伤人,又会跟人讨要吃食。于是便又多了看猴子这一项,以及一会儿可以拿上冷家准备的点心带上,留着喂猴子用。 最后就是入山庄烹茶了,这山庄就是冷家的山庄,刚好在这山谷外头,也不用上山,从谷里出来就能看到。当初冷家买这个庄子是为了避暑,毕竟山里要比外头凉快多了。 白鹤染感叹,古人真是会享受。思绪间,目光瞥过,队伍中几道十分不友善的目光被她成功捕捉了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59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遇见叶娇美,让白燕语想到了三叔家的堂姐白瞳剪,心里想着既然叶家二房的女儿都能来,那三叔家的堂姐应该也来才是。..co说三叔是庶子,可人家却是二品镇北将军,身份贵重着,家里只得一位妻室,子女都是嫡出。 可她眼下却并没有看到白瞳剪的影子。 但这到是个好的借口,她拉了立春一把,“我们去找找看三叔家的瞳剪堂姐有没有来。”说完扯了立春就要走,谁知却被那叶娇美提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不是燕语表妹吗?我特地寻了你来说话,怎的见了我就要走,总不成是不愿见到我,特地躲着的吧?”叶娇美说话时一直是笑着的,到也如她的名字一般笑得娇美,看起来也无害,这便让白燕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不是躲,我是想寻寻我家堂姐有没有过来。” 叶娇美还是笑容满面,“不是躲我就好,你说的堂姐是白将军府上的瞳剪表妹吗?她今日没来,我听说原本贴子是送过去了的,可是听说瞳剪堂姐也说了亲,便不想来这百花宴了。”她说这话时,目光往白鹤染处撇了下,又扫了一眼白蓁蓁,白燕语从她的目光里看出不屑。 “原来是堂姐说了亲,我还不知道呢!”白燕语不想白鹤染同白蓁蓁被扯进来,不想那俩人被说什么订了亲还要来百花会的话,于是主动找话转移了话题,“堂姐说了门什么亲?” 叶娇美没接这话,却是笑盈盈地问起她:“表妹可还认得姐姐我?” 白燕语赶紧点头,“自然是记得的。”然后停下来冲着叶娇美施礼:“燕语见过叶小姐。” 叶娇美赶紧伸手扶人,“表妹快别这样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样客气可就生份了。..co有,我是你表姐你是我表妹,做什么要叫叶小姐?你应该叫我表姐才对。” 白燕语简直郁闷,这叫什么一家人,你姓叶我姓白,我跟你算哪门子的一家人?还说什么生不生份,咱俩本来就是生份的,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说过一句话,这冷不丁儿的就过来拉手叫表妹,谁能不生份呢? 可这话她只敢腹诽,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从小到大,叶家之威一直在她心头缠绕,都快绕出心理阴影了。以前她不敢在叶家人跟前乍刺,现在就更不敢了,因为她时刻都记着是二姐姐带她来的,以她一个庶女的身份是没资格参加这样的聚会,所以自己的一举一动看在别人眼里代表的就不光是她自己,还有她的二姐姐。 故而纵是再受不了也再不解这叶娇美的故意攀亲,面上还是得笑着迎合,“燕语实在不敢当,我只是白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而已,当不起叶小姐这一声表妹。” 叶娇美此刻正拉着白燕语的手,听她这样说就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庶女怎么了?都是姑父的女儿,就该一视同仁,你在我心里跟惊鸿她们是一样的。燕语,我们从前见过,只是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儿,才这么高。”她说着比量了一下,“没想到一晃几年,如今竟也出落得这般水灵。”她看着白燕语,眼里尽是笑。 白燕语想,要不是先前看到了这位表姐眼里的不屑,或是换做从前的自己,此刻一定会很高兴能攀上这样一门亲。可是现在她就理智多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一个素来没有接触的叶家嫡小姐,为何突然跑来认亲? 叶娇美却不知她心思,还在不停地说着话:“过去咱们少来少往,没想到今儿竟遇着了。我是表姐,年长你些岁数,便怎么说也不能连个见面礼都没有。”她想了想,自头上摘下一朵珠花来,几乎是强行的插到了白燕语头上,“表妹戴着这个真好看,当是我送给表妹的见面礼吧,表妹可千万不要嫌弃。” 白燕语就有点儿懵了,这冷不丁儿的冒出来认亲也就罢了,怎么还带送礼的?还根本不容拒绝,直接就插到自己头上了,这算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地就要把那珠花往下摘,却被高了她半个头还多的叶娇美一把给按住了。这一下许是劲儿使大了,按得她手指头生疼,不由得“唉哟”一声。 有几个离得近的人就扭过头来看,正看到叶娇美在小心翼翼地帮着白燕语将珠花戴正了,一脸慈姐模样地说:“这珠花上面的珠子是北海产的珍珠,一共八十八颗,是去年生日时母亲送给我的礼物。你是我的表妹,表姐心里头一直惦记着你呢,给你东西自然要给最好的。乖,好好戴着,你若拒不收可就是看不起表姐我了。又或者是你嫌这珠花不够贵重?那我便拿回去,待回头我寻了更好的物件儿再给你送到府上去。” 白燕语真是不要都不行了,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她不要就是嫌弃这珠花不贵,又得落人话把儿。无奈之下只能先戴着,想着回府之后寻了二姐姐说说这个事,看怎么处理。 于是白燕语不再抗拒,只是又冲着叶娇美俯了俯身,“多谢表姐厚爱,如此我就戴着了,回头定寻了回礼送到叶府上。” 叶娇美乐呵呵地点头,“对嘛,这才是我的好妹子。好好戴着,表姐要去摘花了,你也多采些花,一会儿好好烹茶。” 眼看着叶娇美离开,白燕语想,今儿这人是吃错了什么药? 她不知道叶娇美吃错了什么药,白蓁蓁也不知道,只是看到叶娇美给白燕语插了个珠就走了,于是心里纳闷,撇了一众姐妹朝白燕语走了过来。 一见她来了,白燕语心里总算落了地,赶紧拉着白蓁蓁把刚才的经过小声说了一遍,然后苦着一张脸道:“你快给我分析分析,那叶家的小姐究竟什么意思?咱们同她真没有往来呀,且叶家一向看不起我们国公府,这会儿怎么又巴巴的跑来认亲?还给东西,这完不是叶家的风格嘛!这珠花她形容得那样贵重,光是珍珠就有八十八颗,怎么就给了我?” 说来也怪,白燕语同白蓁蓁二人,明明她才是姐姐,虽只大了几个月,还算是同年的,且过去的那些年里她一直是以姐姐自居,也没觉得怎么不对。但如今自从跟了白鹤染,同白蓁蓁接触也多了,这才发现这个四妹妹别看平常没个正经的样子,只知道花银子买东西炫富,可实际做起事来却也慢有板有眼。不说比二姐姐强,比她这个三姐姐可是强多了。 所以一来二去的,白燕语就收了自己装姐的一颗心,甚至都想跟白蓁蓁叫姐了。 今儿出了这事也是希望白蓁蓁给拿主意,一见人过来她才松了口气。 白蓁蓁见她又要去扯珠花,赶紧把她的手给按了下来,还示意她别停脚步,一边走一边说,而走的方向也是奔着白鹤染去的。 “且不管她怎么想的,这珠花既然戴在了你头上,你就万万不能这会儿就往下摘。没看刚才那叶娇美说了一番话,其它人都是一副看出你俩姐妹情深的样子么?你要是这会儿就摘下来那就是你的不是了,会有人说你娇情,说你不承表妹的一份情谊。” 白燕语点点头,“我不摘,可心里始终不托底。” “不托底就对了。”白蓁蓁往那珠花上瞅了一眼,还凑近了些用鼻子去闻。自从她管着今生阁,整日里闻着药材味儿,似乎这鼻子还比以前灵了。再加上她整日往念昔院儿跑,二姐姐调配的药膳她总跟着吃,感观上真的是比先前进步了不只一小截,这一闻就闻出问题来。“好像这珠花有一股子甜味儿,闻着像是蜜。” 白燕语却不太懂,“她刚摘下来的时候我也闻着挺香,但想着女孩子家家戴着的东西,沾点儿香味儿也是正常的吧?以前我姨娘也总鼓捣些子香料,弄得满身满头都是。” “得了别提你姨娘。”白蓁蓁顶烦林姨娘整的那些香,红氏说过,那可不是什么好香,是为了吸引男人注意的东西。“这珠花上的香不一样,不是香,是甜。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咱们去问问二姐姐,万一有什么事也好让二姐姐拿个主意。”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奔白鹤染去了,而此时白鹤染正在用指甲小心地掐着一截花枝。冷若南在边上看着劝着:“这些事情让丫鬟做不行吗?人人都知道好生护着指甲,偏偏就你是个不在意的,非要自己弄。我跟你说,女孩子的指甲要不护好了可不好看。” 白鹤染斜了她一眼,“我又不指着这个找男人,好不好看能怎样?” 冷若南是服了,“行了行了,知道你得了好亲事,用不着像我们这样每年折腾个百花会来展示自己,再得些个好名气抬抬身价。你这种已经被人订下来的啊,最是有恃无恐。不过你那个三妹妹到是挺抢手的,白家和叶家小辈之间的关系何时处得这般好了?” 白鹤染冷哼,“好么?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说完,转头去看走过来的两个妹妹,目光盯在白燕语的珠花上,愈发冷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60章 山谷深处蜜蜂来 “二姐姐。..co两人终于走到这边,却没直接说珠花的事,白蓁蓁乐呵呵地说,“我来帮你摘花,你也帮帮我,我是赏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摘哪朵。” 说着便凑近了去,一边装模作样地摘花一边小声道:“姐,看到三姐头上带的那串珠花没?我闻着有一股子甜味儿,像是蜜的味道。” 白鹤染点点头,人刚一走近她就借着风闻着了,却也不急,只招呼白燕语过来,一边翻看立春篮子里提着的花,一边将自己摘出来的几样又给添了进去,这才道:“表姐给的便安心戴着,我瞅着这串珠花用的是上好的珍珠,不比蓁蓁衣裳上坠着的那些差。” 白蓁蓁切了一声,“那叶娇美说是去年生辰收到的贺礼,很是当宝贝一样,也不过就是跟我坠衣裳的珠子一样,当谁稀罕。” 白燕语听得乍舌,“你是不稀罕,可这些珠子我别说戴了,从小到大除非你经过我身边碰着了,否则我却是连摸都没摸过的。” 白蓁蓁切了声:“想摸回去送你一匣子让你摸个够,不过你脑袋上现在不是也有了嘛!既然二姐姐说让你好好戴着,你便安心戴着就是,我瞧着那些珠子成色真不错,大小也匀称,应该能值个千八百两。” 白燕语张大了嘴巴,“值那么多?” 白蓁蓁又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眼神递过去,“这算什么,我屋里的珠花哪个不是几千上万的,就这种千八百两的东西那叶娇美也好意思说是生辰礼,她娘就给她这种玩意当生辰礼?这摆明了就是特地准备出来送人的。”顿了顿,又道,“或者说,是准备出来害人的。” 白燕语的心又提了起来,“戴着真没事儿吗?害人是怎么个害法?该不会下毒吧?” 白鹤染实在听不下去这俩人说话,开口道:“放心,没有毒,只不过浸了花蜜。咱们现在是在山谷里,越往深处走花开越盛,这种浸过蜜的东西说不定能引来蜂子。” 白燕语一哆嗦,引来蜂子?东西又在她头上,那岂不是要被蛰个满脸包? 白鹤染问她:“我之前给你的荷包一直带着的吗?” 白燕语用力点头,“带着的,一直随身带着,就是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 “那就好。”她又开始往前走,“那便安心吧,不管引来什么,都伤不到你。” 只一句话,白燕语便真的安下心来。至于有没有蜜引不引蜂子的,她反正是完相信二姐姐,就算蜂子真来了也不怕。 人群又继续前行,其间还有不少小姐们一边走一边吟诗,还有捧场叫好的。更有人说这片山谷让她有提笔作画的冲动,冷若南怕她真要在这里现场画起来,那得耽误多少工夫,于是赶紧劝说先用眼睛看,待到了庄子里再画不迟。 说话间就走到了山谷里花开最繁盛之地,一直贯穿整个山谷的溪水也在这一段最宽最深,冷若南告诉大家可以在这处装水,但一定要注意安,在溪边装就行,里头最深的地方快有半个人高,实在是有些危险了。 然而,还不等人们去装水,便有人“咦”了一声,扬声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人们安静下来,很快就听到有嗡嗡声不知在何处环绕着。有的小姐开始害怕,“这听着像是蜂子的声音,这山谷里怎么会有蜂子?” 冷若南简直佩服她能讲出这样的话,“山谷里怎么可能没有蜂子?”这人该不是傻的吧? 这话一出,一众娇滴滴的大小姐更恐惧了,“有蜂子怎么不早说!有蜂子为什么还安排在这里?我们要是被蜂子蛰了可怎么办?” 冷若南都无语了,“哪一年的百花会都安排在郊外的山地,都是百花盛开的地方,有花就有蜂,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还用说吗?难道去年你们没见?前年你们没见?” 那位小姐许是真害怕了,竟是道:“去年前年我都没来,我是今年被退了婚才来的。..co 这句话算是稍微解了紧张的气氛,有不少人都忍不住笑出声儿来,可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她们看到竟是有一大群蜜蜂正飞向白燕语,正在白燕语的头顶上方不停地盘旋。 “哎呀!在那里,你们看!”有人指向白燕语,果然,蜂子都集中在那一处,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 一时间,人们纷纷退后,是能离白燕语多远就离白燕语多远,甚至有人恨不能跳到溪水里去自保,因为她听说蜂子蛰不到浸在水里的人。 白燕语这会儿也很紧张,她早就发现了这群蜂子是奔着自己来的,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一下子就涌了过来,然后就在脑袋顶上转啊转的。 她也紧张,也害怕,更知道这些蜂子为什么要来。因为那朵珠花上浸过蜜,蜂子是闻着甜味儿了,当下不由得将那叶娇美咒骂了一万遍。 好在白鹤染提前给了她保证,只要她站着不动,蜂子就伤不到她。 果然,她站着不动,蜂子也只是绕着飞,却没有一只敢落下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头上的珠花对这群蜂子的诱惑力极大,但又像有什么东西是这些蜂子害怕忌惮的,所以即便面对如此大的诱惑力,它们仍然不敢落下来,更不敢伤她半分。 于是她的心便放了下来,只安安静静地在原地站着,但面上却也做出害怕的样子,是做给旁人看的。 这群蜂子围着白燕语转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于是各自散开,却也没飞走,只是围着这些娇小姐们开始转悠,像是在寻找新的目标。 很快地它们的目标就找到了,不是别的,正是那给了白燕语珠花的叶娇美。 因为她也戴过那珠花,只不过刚入谷时花少蜂少,才没有吸引过来。且她不但戴了,还亲手摘下来送给白燕语,所以手上自然也沾了蜜的味道。 这群蜂子可开心了,终于有一个人身上甜滋滋的,还没有那种让它们胆怯的药味儿。于是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窝蜂冲向了叶娇美,逮着头和手没了命的叮。 人们起初还能听到叶娇美哇哇乱叫,还能看到她不停地挥舞手臂试图驱赶。可叫着叫着就没了动静,最后人瘫坐在地上,手肿得都看不出还有五个手指头了,头脸更是没得看,远看近看这玩意都跟脸不挨着,到像是猴子的红屁股,还得是那种胖猴。 有人看了叶娇美这个样子想笑,但更多的却是惊恐,眼瞅着那些蜂子叮够了飞走了,一直飞到再也听不到嗡嗡声,小姐们才回过神来。有人哆哆嗦嗦地:“叶小姐还活着吗?” 叶娇美当然还活着,可活得也忒不像个样子,眼下就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嘴肿了,肿得上下连成一体,根本张不开。 做为这次百花会的组织者,冷若南不得不站出来处理这起事故,可她也是纳了闷,就算是叶娇美头上手上都沾了蜜,可白燕语却是直接把珠花戴在头上的,怎么蜂子却像是遇了天敌一般躲着她走,然后改路退而求其次去叮叶娇美?这个有太后撑腰的叶家一向目中无人,纵是左右丞相也不被叶家放在眼里,眼下出了这个事,叶家不会讹上她吧? 她哀怨地看了白鹤染一眼,好阿染亲阿染,一会儿闹腾起来你可不能不管我。 冷若南无奈地走出来,走到了叶娇美面前看了一会儿,然后吩咐自家下人:“快,去庄子通传一声,就说这边有人被蜂子蛰了,让大夫们准备着,一出了谷立即救治。”说完又问叶娇美,“叶小姐还能走路吗?” 叶娇美自然是说不出话了,她身边的丫鬟柳絮此时也是气得一肚子火,眼瞅着自家小姐伤成这样她却连碰都不敢碰,因为一碰小姐就疼,不碰还疼,就只能听着小姐在那里不停地哼哼,哭都哭不出的样子真是急坏了她。 眼下听得冷若南如此问,柳絮瞬间就炸了:“走路?这还怎么走路?这样明显的事还用得着问吗?冷小姐,今年这百花会可是您挑头办的,年年都有百花会,可是哪年也没出这么大的事,你可得给我们叶家一个说法!” 冷若南就不高兴了,脸也沉了下来,原本近距离体贴关怀着叶娇美这会儿也不愿意多管闲事了,于是直起腰往后退了几步,冷眼看着那柳絮,“就算要个说法那也是叶家人来同我要,你算个什么东西?百花会是年年办,但也没听说有人敢拿着浸了花蜜的珠花进山谷,看你这样子是叶小姐的贴身丫鬟?那你家小姐今儿这个打扮也该是你的功劳吧?你是有何居心,居然敢将浸过花蜜的珠花戴在你家小姐头上?” 柳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居然是珠花之事穿帮了,可这是怎么穿的? 她瞪了一会儿冷若南,又看向白燕语,咬咬牙道:“冷小姐在说什么恕奴婢听不懂,如果是说那朵送给了白家三小姐的珠花,那可真真是冤枉死我们。这珠花明明是戴在了白家三小姐的头上,可是她却毫发无损,可见说什么珠花浸了蜜,是完占不住脚的。” 白燕语听着这话,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她二姐姐,只见白鹤染冲着她点了点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61章 准备捞笔偏财 白燕语心里有底了,自然也是明白了二姐姐的意思,于是鼓起勇气站上前几步,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珠花“这便是你家小姐送我的珠花,你别上手,咱们让大家品鉴品鉴。..co 柳絮一看白燕语将珠花摘下来了,当时就有些急,忙上前一步就想抢,同时嘴里头还道:“真是好大的胆子!那珠花是我家小姐生辰时夫人送的生辰礼,今日能送给你那是你的福份,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来品鉴的。” 这话一出其它小姐们就不干了,“什么意思?你家小姐的东西我们看都不能看了?有这样瞧不起人的吗?我们也是上都城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儿,你拿我们当什么了?” 白燕语自然也是不能让她把珠花抢走的,于是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身子也往边上侧了一步,让那柳絮扑了个空。 “既然是送给我的东西,自然我想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我说让什么人看就让什么人看。”她盯着那柳絮说,“你家小姐不也是得了别人的礼再转送给我吗?这便是一个道理。何况你一个下人,有何资格这样同我说话?我也是侯爵府里的小姐,虽为庶出,身份却也不知比你一个奴才高出多少,你说话之前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白蓁蓁听着这话就连连点头,白老三可真是硬气了一回,刚刚她还思量着怕白老三太面,给自己和二姐姐丢人呢!眼下看这样子是不会丢人了,也用不着自己出面了。 于是她挽起白鹤染的手臂,两人准备抄手看热闹。 柳絮没抢着珠花,心里头别提有多急了。那珠花上有什么门道她可是再清楚不过,这要是揭穿了她家小姐的脸面何在?于是她极力跟白燕语掰扯,“别以为侯爵府是多大个门面,要是没有我们叶家,没准儿现在文国公府都上街要饭去了。..co恩不报也就罢了,没想到如今还倒打一耙,竟敢与我叶府叫板,我说你都是轻的!” 柳絮这是打定了主意,借由跟白燕语掰扯这些家族之事来分散众人精力,尽可能的把焦点转移,最好是最后只记着吵架,把这个珠花的事儿给忘了。至于自家小姐的伤,看样子也只能自认倒霉,待日后寻着机会收拾白家。叶家收拾白家,这机会还怕寻不到么? 于是柳絮几乎是撒泼打滚的咒骂起白燕语,连带着文国公府一起骂,说得那叫一个难听。什么文国公不做为,起家是靠女人,能有今日之崛起靠叶家帮扶,白家人得记着叶家的恩,是叶家给了你们这样好的生活,是叶家给了你们能参加百花会的资格。 一时间,到还真是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了,于是有人说起文国公吃白饭,有人说起文国公养异姓儿女,还有人说文国公后面两房妻室都是叶家女儿,可见是贪足了叶家的权势和财富。 这些话把个白蓁蓁听得这个闹心,她用胳膊肘捅捅她二姐姐,小声道:“叶家人都这么不要脸的么?上到主子下到奴才,一个个的睁眼说瞎话啊!叶家什么时候养过白家?叶家只会从白家掏银子好吧?掏空了整座文国公府,最后还不是要红家来补上这个缺,这些人怎么能胡说八道呢?咱们就这样纵着她胡扯?” 白鹤染笑着摇头,“自然是不能任由她们胡来的。” “可是你看看现在,这么多人听着,我瞅这样子就算不信,似乎也是信了八成啊?” 白鹤染安慰她:“别急,这不是才刚刚开始么,事情总得一件一件解决。..co们看着你三姐先解决了那朵珠花,至于文国公府到底是谁养家的事,既然今儿有人提了出来,那回头咱们便深究一下,说不定也能捞一笔偏财呢!” 白蓁蓁来了兴致,“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来来来,说说,这偏财怎么个捞法?” 白鹤染却不想这时候说,只是告诉这个四妹妹:“稍安勿躁,先把这场戏看完的。” 白燕语那里也是被这柳絮给气得够呛,不过她却十分清醒自己该解决的是什么。她手里只得这枚珠花,要解决的便就是这枚珠花,至于文国公府到底承谁的恩情被谁养着花谁家银钱的事,这可不是她一个庶女能管得了的。叶家人在这如此叫嚣,自然有人要她们好看。 于是白燕语根本就不理叫骂的柳絮,只捧着手里的珠花挨个找人去“品鉴”,还不停地提醒人们:“要闻一闻,一闻便能闻出有香蜜的味道,十分浓郁。” 这些小姐们果然凑近了去闻,果然,蜜香味儿很浓,甚至有人伸手去摸,这一摸不要紧,当时就惊了:“这还粘着呢!这么多蜜浸在上头不招来蜂子才怪。叶家小姐,你这存的是什么心?你们叶家同白家有什么恩恩怨怨你们私下里去解决,怎么可以在百花会上拉着我们一起受这等惊吓?这蜂子可不长眼,万一一个没叮准叮到了旁人你该如何给人家一个交待?” 这话刚说完,远处就有哭声传来了,人们顺声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竟真的有人被叮。 冷若南赶紧过去查看,又赶紧吩咐人再去庄子里传话,然后再验看其它人,待确定就这两个被叮的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可看着另外一人被叮在眼皮子上,心里头也着了慌。 那是上都府尹韩天刚的嫡亲侄女,这要是毁了容可该如何交待?父亲跟韩知府关系还不错来着,可万万别因为自己办这一场百花会再把关系给整疏远了。 于是她走过去跟白鹤染说好话去了。 白燕语这头还在把珠花给人看,待所有人都看过这后便有人提出了质疑:“既然蜜浸在珠花上,为何你没事,有事的却是叶家小姐?”说话的人是郭天香,语气中也带着不屑,“说谎也说得像点样子,这珠花跟这场蜂子叮人根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话却也是有道理的,于是人们又看向白燕语,只听白燕语说:“我既然让各位看这珠花,便也会让各位看另一样东西。”她将自己随身的荷包拿了出来,“这是我二姐姐给我的香囊,防蚊虫防蜂蛇,所以那些蜂子先是在我头顶盘旋,却并不敢伤我。我说这话兴许有人不信,也会怀疑这香囊的真实性与功效,没关系,咱们大可以现在就请一位大夫过来当场验一验,看我说得是不是对的。至于功效有没有我说的这样神奇,这个我觉得真不用怀疑,因为外界人人都知我二姐姐是神医,就连皇上都公开认了她神医的身份,她能制出有如此奇效的香囊又有何可不信的呢?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问得可真有水平,说不信吧,人家可是皇上都认下的神医,你想说不信那不是在质疑皇上?至于香囊里面是不是装着药,这时有位小姐走上前,笑着对白燕语说:“我是太医院院首郑铎的女儿,自幼便跟着父亲学了常理,也算晓通医理,不如就由我来辨认一番吧!” 太医院因为管着人们的命脉,所以人们少不得给郑家人一些颜面,于是纷纷点头。 郑玉琳便走上前,接了白燕语手里的荷包直接拆开了来,再凑近闻闻,不由得现出惊讶:“确实是难得的方子,没想到天赐公主连如此古方都有!大家来看看吧,白家三小姐说得没错,有这荷包在身,别说是蜂子,就是蛇到了跟前也得退避三舍。” 有了郑玉琳的作证,人们更相信白燕语说的是实情了,何况郑玉琳还说:“之所以蜂子不敢蛰白家小姐之后又去蛰叶家小姐,想必是因为这支珠花之前是戴在叶小姐的头上,她还亲自动手摘下来送给了白小姐。留有余香,这才引蜂而至吧!” 人们彻底明白了,敢情这都是自找的,害人不成反害己,叶家这回真是赔了珠花又折女。 人群中有几道恨意的目光投向了叶娇美,却是郭天香和孔曼蓉等人。郭天香更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道:“没用的东西,害个人都不会,真是活该。” 而孔曼蓉则也是跟她一样的想法,只是她除了想法之外还在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脸。也不怎么了,这脸痒得紧,她都恨不能用指甲去挠。 而一直跟她在一起的几位小姐也是同样的感觉,一个个都在那儿搓脸。 叶娇美的丫鬟柳絮此时也有些没底气了,明显的计谋被猜穿,她再说什么都是狡辩,可心里头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的。 于是她一边陪在叶娇美身边一边咒骂着:“没良心的东西,吃着叶家的用着叶家的,到头来却还要如此陷害我叶家人,良心真是被狗吃了。也不知道是一天到晚在我叶家人面前卑躬屈膝,没想到一转头就让他的女儿来祸害叶家的嫡小姐。这人真是两面三刀,狼子野心!” 白燕语不再说话,默默退回白鹤染身边。白鹤染到是被那柳絮的话给逗笑了,于是开了口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62章 要算就算总帐 “你这一口一个我叶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叶家的哪位主子在说话。不过你是主子还是奴才这与我无关,只要叶家认,你就是做个当家主母也是你自己的造化。但我身为白家嫡女,有件事却是要弄清楚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柳絮同叶娇美的面前,“说白家是靠叶家在养,说我们白家人花着你叶家的银子,这个事儿我却是闻所未闻。但有一件事情我却是听说了的,今儿既提起,便借着这百花会一并与你们说上一说。” 白鹤染说着这话时,冲着一小姐点头示意,“打扰大家的雅兴了,为表歉意,今日为我这三妹妹出头说了话的,回却之后我每人送一个同样的荷包为礼,算是谢今日相助之恩。” 这话一出,那郑院首的女儿首先就高兴起来,“真有如此好事,那玉琳就谢谢公主了,要知道这荷包的配法实在是妙,今后带着这样的荷包走到哪里都不怕。” 其它人也跟着高兴起来,纷纷谢过白鹤染。 眼瞅着之前跟孔曼蓉在一处的那几位也跟着行礼,白蓁蓁立即伸手指过去:“你,你,还有你,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我姐说只给为我三姐姐说话的,可没你们几个的份儿。别挤兑人的时候一蹦三高,回过头来还要占便宜拿好处,好事都让你们占了呢?” 那几位也是有点不好意思,什么话都没说,又往后退了几步。关键不是不想开口辩驳,实在是脸太痒,有几处都被抓破了。 白鹤染又笑了笑,又对向叶娇美。她是不屑同柳絮说话的,一个下人,她没必要自降身价。于是只对叶娇美道:“你们家的人说我白府吃用叶家,什么都靠着叶家,说我们都是白眼狼。本公主对此却有不同看法,包括这个银子的花用,更是知道一些。自我从洛城回京之后,家里帐目也验过几次,所有帐目均显示是你们叶家之女、也就是我白府的二夫人如耗子搬家一样,将白家的银钱源源不断地送往叶家” 她顿了顿,又看向郭天香,“还有郭家。当然,还有宫里的太后娘娘。这些银钱除了红府孝敬过来的之外,竟有许多还是我那早逝的母亲留下来的嫁妆,也都被你们叶家人花用一空,甚至还往她的前夫段家送了好多。对此,本公主十分不解。” 白蓁蓁也跟着道:“没错,就是现在,叶家的庶女成了我国公府的三夫人,不但没有为国公府带了一两银子,反而还要靠我外祖红家养着这个家。我也一直觉得没有这个道理,哪有小妾的娘家管吃用的?可见当家主母是有多不作为。” 白鹤染接着道:“不过没关系,今儿你们叶家主动挑了这个事,那么我也不能让你们白挑,这些混乱了多年的钱财官司也是该打一打了。便这样,百花会后,我这边会理好账目,这些年叶家一共从白家搬走多少银子,郭家又搬走多少,还有德镇的段家还搬走多少,我一笔一笔都给你们列举出来。该还的还了,还吐的吐出来,还有我母亲的娘妆,吃进去多少就给我吐了来多少,少一文,我都跟你们叶家不死不休。文国公府也不能养着你们这些白眼狼,非但不知恩图报,还蓄意陷害我国公府的孩子,这也是罪,我们回头是要靠官的。” 她说着话,转过身看向白燕语,“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白燕语赶紧道:“听到了,请二姐姐放心,待百花会结束之后我必会去府衙门口击鼓鸣冤,状告叶家小姐叶娇美蓄意陷害,请府尹大人为我等小民作主!” 白鹤染满意地点了头,“那便这样吧,咱们也别再耽搁大家赏花,回头该告状的告状,该清算的清算,叶家偷了国公府那么多银子,也是时候该还了。..co 此时的叶娇美已经不只是气愤,而是带着害怕了。她只是叶家二房的嫡女,可府里当家的却是大房,也就是她的大伯一家。叶家花了白花多少银子她不知道具体的数目,但前阵子却听到父亲亲口说起过,说如今国公府不比从前了,小叶氏虽当家却不能做主,银子再也不能往出头,他们这头花用也得算计着些,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没有章法。 看来白鹤染说的是对的,这事儿真要闹上去叶家理亏。 眼瞅着叶娇美坐在那里不吱声,都不哼哼着喊疼了,柳絮心里也没底,知道小姐这是生气了,也知道这个祸是自己惹出来的。她想办法为自己开脱,于是小声劝慰:“小姐放心,她们没有证据,且就算有证据又如何?亲戚之间还不能孝敬吗?” 叶娇美听这话到也是有几分道理,心下安了几分。可这还没等大安呢,白鹤染的声音就又传了来:“你怎么知道没有证据呢?大叶氏掏走的每一笔银子可都记着暗帐呢!至于是不是亲威之间的孝敬,这也好分辩。孝敬是好事,是光明正大的,暗地里动的手脚却为偷。何况东秦有制,继室不得取用先夫人嫁妆,若是将先夫人嫁妆在未经其子女许可的情况下送往继室母族,即为盗!此事一经查明,叶家不但要退回所有不义之财,还要受东秦律法的制裁。” 她说到这儿,又问白蓁蓁:“这个制裁是怎么个制裁法?律法里怎么说的?” 白蓁蓁因为一直在办着阎王殿审帐目,所以对于律法方面九皇子也对她进行了突击培训。好在这丫头记性好,条条框框讲上一遍再通读一遍,基本也就能默下来了。 此时听白鹤染问了,赶紧清了清嗓道:“东秦有律,凡继室、平妻、侧室擅自挪动府邸原配夫人留下的嫁妆、财物,或贩卖原配夫人所出子女者,一经查处,以十日为期,立即退回所挪动的财物、立即寻回所贩卖的子女,且受杖刑五十以儆效尤。若财物无法交还,或已对被贩卖子女造成不可逆转之伤害、包括误其终身者,即发往北荒之地充为官奴,不得赎身。” 这话把叶娇美吓了一哆嗦,偏偏白鹤染还有下文:“当然,这一切你们都可以矢口否认,都可以不认帐。没有关系,咱们也不用自己掰扯,只要将证据提交官府,官府自会去查。你们若觉得上都府衙门不够气派,那咱们就递交阎王殿,只是叶家一定要清楚明白,上都府衙门行的是东秦律法,或打五十大棍或充为官奴。可一旦进了阎王殿,那就是要入十八层地狱,连油锅都要下一下的。” 叶娇美这下真害怕了,虽说下地狱什么的轮不着她,她就算用珠花害人也用不着受那么大的阵仗。可是她却连累了整个叶家啊!这万一真把事情闹大了叶家该怎么办? 叶娇美的脑子有些乱,再加上一头一脸的伤,生疼。一着急一上火,人忽悠一下就晕了过去。临晕之前还死死瞪着身边的柳絮,真恨不能把个柳絮给掐死。 柳絮也哆嗦了,今日之祸说起来都是她惹的,她家小姐甚至什么都没说,所有关于谁养谁,谁花谁家银子的话部都是出自她口。这事一旦追究起来,白家同叶家怎么打不说,叶家第一个肯定就是杀了她泄愤。 她只是个奴才,生如蝼蚁,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死活。她是在叶家跟着嫡小姐嚣张惯了,万没想到今日碰上了白鹤染这种硬茬子,这一头撞到钉板上,撞得满头包,可怎么办?难道就由着白鹤染将这个事给闹大,她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柳絮哆嗦了一阵子,也算能屈能伸,想明白厉害之后立即冲着白鹤染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求情,只求白鹤染莫要再追究这个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事。 白鹤染是没说什么,但其它人算是看明白也听明白了,原来叶家真的是贪了白家的钱,原来白家的二夫人真的将大夫人的嫁妆都倒贴给了自己的娘家,还是偷着贴的。 这是什么行为?你上位了就坑前任留下的子女,人家还是嫡女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就不提了,凭什么把人家娘亲的嫁妆都给了你的娘家? 人们的愤恨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因为也有人家里父亲娶了继室,继室待她们怎么可能跟自己亲生的一般。于是感同身受,一时间都开始对着叶娇美指责起来。更是有人对白鹤染说:“千万不能就这样算了,这是触犯律法之事,若这样算了那置东秦律法于何地?” 那个被蜂子咬了眼皮子的韩天赐的侄女韩靖荷,这时也开了口,大声道:“不能放过她!绝不能放过她!她们叶家仗势欺人多少年了,去年百花会这个叶娇美就故意将我的花篮子打翻,没想到今年又出了新花样。几位白家小姐,今儿这事儿你们要是不去告,那我就去告,我叔父要是为了做不了主,那我就宁可滚钉板告御状。总之我今儿豁出去了,势要同你们叶家不死不休,任谁都拦不住我!” 冷若南一看这个形势,心下便有了主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63章 逃奴得斩 冷若南看着叶娇美,冷冷地道:“今年的百花宴是由我来主持,可你却在我的宴会上对我的客人动手脚,蓄意谋害。..co娇美,此事我亦是当事人,所以我也要告。”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冷若南的话音还未落定时,突然就听到孔曼蓉的声音也传了来,竟也是指控叶娇美“还有我!我也告她!”孔曼蓉往前跑了几步,指着自己的脸,“我的脸也被蜂子给蛰了,痒得快不行了。叶娇美,你们爱怎么打架就怎么打,我管不着,但你却要拉上这么多垫背的,置这么多人的安危于不顾,你安的是什么心 ?”“对,你安的是什么心?我们都要告你!”随着孔曼蓉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个姑娘,也是红肿着脸正难受得不行。“我们都被蛰了,你们看看我们的脸,又疼又痒,简直想 死的心都有了。我这都抓破了,少不得要去几分相貌,今儿不管叶家有多厚的家底多深的根基,我们都不怕,我们都要告这个状!” 有一位小姑娘居然都哭了,“我的脸成了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还怕什么叶家。”柳絮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祸真的闯大了,可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她左右看看,此处是山谷,来的都是些个小姐丫鬟,连个男丁护卫都没有,心里不由得升起了 想跑的念头。 白鹤染却看出她这起子心思,于是开口问冷若南:“你安排这百花会,不会一点儿防卫的措施都没预备吧?这万一山里出个什么事,遇着个坏人什么的怎么办?” 冷若南笑了,“怎么可能没有防备,我今日带来的丫鬟手底下可都是有功夫在的,且绝对不比男子差,一般的歹徒山匪什么的,十个八个都近不了她们的身。” 白鹤染点点头,“那就好。”说完,抬手指了指那柳絮,“把这人给我盯紧着,我瞧着怎么像要跑的意思呢?可别让人给跑了。..co 柳絮一听这话,心彻底死了,整个人再没有一点精气神儿,一下就瘫倒在地,再没起来。很快地,有冷家庄园的下人带着马车入了山谷,冷若南指挥着人将受伤的几位都送上马车,并嘱咐着部都带到庄子里,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离开,也任何人不 能将她们带走。 下人立即应了话:“小姐放心,庄子里有护卫五十人,必保万无一失。”终于,人都被送走了,一场闹剧算是暂时收场。人们到是有些期待一会儿离了山谷进了庄子后,那些人会不会又起些个妖蛾子。这蜂子都用上了,还有什么招儿没有 ? 且说那跟着一起坐马车离开的孔曼蓉几人,她们其实是知道自己的脸跟叶娇美无关的,因为在蜂子来之前她们脸上就已经不对劲了。不过这个亏可不能白吃,案也不能断成无头案,眼下有一个能赖得上的自然是先赖上再说,管他到底些怎么回事,反正先让叶娇美背着锅。这坏了脸可是大事,家里 要是问罪下来,叶娇美也正好出来顶这个罪。 孔曼蓉一边挠脸一边小声嘱咐自己这边的人:“把话都给我咬死了,咱们这脸就是被蜂子给咬的,蜂子就是叶家小姐招来的,记住了吗?” 有人担心:“万一大夫查出来不是蜂子咬的怎么办?” “那就再咬死就是蜂子出现之后开始痒的,没准儿是蜂子过敏,总之这一切都跟蜂子有关,都是被叶娇美给害的,明白吗?” 几人点了头,可还是不解,“曼蓉,你这是在帮着那天赐公主吗?你不是跟她有仇的,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帮着叶娇美才对?”孔曼蓉用力抓了两把脸,简直恨铁不成钢,“我是在帮白鹤染吗?你是不是傻的?我这是在带着你们明哲保身!叶娇美今天到了这个份儿上,就算咱们再帮忙她也翻不了身了?别说她翻不了身,保不齐这回连带着叶家都得跟着一起栽。..co种时候就是要离这样的人和家族都远一些,免得刀宰她们再溅咱们一身血,最好再补两脚,如此才 显得跟其它人同仇敌忾,不会成为异类。记住,为了一个已经看不到光明的人,是不值得多说一句话的。”几个姑娘听了这话都一致表示认同,于是一个个愤愤地看着昏迷的叶娇美,露出仇恨的目光来。至于柳絮,这时候正被捆了双手拖在马车后面,一个下人,是不配上 冷家的车的。因为出了这个事儿,百花会也失了几分兴致,眼瞅着人们都再没什么兴趣的神态,冷若南更是把那叶娇美给恨到了骨子里。她小声同白鹤染说:“这次要闹就闹一把大 的,我回去也让我爹搜罗些叶家做歹事的证据,不告死他们叶家我就不姓冷!敢到我的宴会上撒野,真是反了她了!” 白蓁蓁对冷若南的这个脾气那是相当的喜欢,当时就跟冷若南玩到一起去了。 白燕语则跟在白鹤染的身边,小声问着:“二姐姐,真要这样做吗?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白鹤染反问:“会出什么问题呢?”白燕语想了想,说:“十多年过去了,自从叶家的人进了国公府的大门,我们就一直都生活在叶家的威仪之下。这冷不丁的要翻案,得翻出多少事来?大夫人的嫁妆,这些年被二夫人掏空的帐房,还有她身为嫡母迫害苛虐先夫人留下的孩子,也就是二姐姐你。这一桩桩的事要算起来,怕真是要把二夫人连同叶家都推进深渊里。当然, 看他们下地狱我可乐意极了,但叶家肯定不会束手就擒,万一反击呢?还有宫里的太后,咱们不能不考虑。”白鹤染拍了拍她,“比咱们家老四细心多了,没白疼你一场。放心,我既打了这个主意,势必就要同那叶家闹上一闹。掏空的银子得还,我母亲的嫁妆也得还。一笔一 笔的银子,他们叶家别想再赖着。如果还不上,那便卖房卖地,或卖身为奴吧!”白燕语没再吱声,她知道,这一回怕是叶家在劫难逃了。大夫人嫁妆的这笔帐怕是二姐姐早就在心里头憋着,就等着一个适合的机会发作呢!叶家人作,自己将这个 机会送上了门,那就真的怪不着别人。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这般。 赏花是没了兴致,好在众人已经将要用的花瓣摘得差不多了,于是下人们开始为自家主子装水,装够了烹茶用的水后便又继续前行,往山谷的出口。 当然,为了避免再生事端,原本准备的喂猴子的节目也取消了,用冷若南的话说,就是真怕哪个不要命的又在猴子堆里落下埋伏,万一再有人被伤着就太不好了。 人们对此都没有疑议,但却在心里把个叶娇美给骂了个千千万万遍,连同叶家一起,祖宗八代都快给骂完了。 终于出了山谷,众人都出了口气,特别是冷若南,对她来说总算是把各位都平安带出来了,除了那几个没事找事的,其它人平安就好。 冷家的下人上前来汇报,已经差人回上都城请了大夫,这会儿还没到呢,那叶家的小姐疼醒过几回又晕了过去,丫鬟逃跑过几回又给抓了回来,别人到算是安生。 冷若南也不是个没主意的,一听了这话脑子就转了转,然后问自家下人:“逃是往哪个方向逃的?可是往上都城的方向?那有可能就不是逃是想回叶家去报个信儿。” 下人摇摇头,“回小姐的话,真不是往京城方向跑的,而是往前反方向,走的还是小路。这根本就不是要回叶府报信,而是成心要去逃命了。” 冷若南嘿嘿笑了开,转头问白蓁蓁:“妹子,你是个熟读律法的,咱们东秦律法里有没有关于逃奴是怎么处罚的条例?” 白蓁蓁点点头,“必须有,而且很简单,逃奴一律处斩。” 冷若南对下人说:“先看管起来,兴许人还有用,待用完了直接扔到衙门里斩了。” 下人得了令,退了下去。 这次的百花会,冷若南其实是做了精心准备的,就连这冷家庄园上都移栽了不少鲜花。她头一回办百花宴,原本一心想搏个彩头,没成想被搅合成这般,真是憋着一肚子火。所以冷若南这会儿一点儿烹茶煮花的心思都没有了,她就憋着劲儿想跟叶家干 仗。 白鹤染瞅着她这个样儿,不得不提醒一句:“你最好跟你爹打个招呼,叶家我是不怕,但他们万一剑走偏峰去祸害你们冷家,我们也是猝不及防啊!”冷若南一把挽起白鹤染的胳膊,“打个招呼是一定的,已经叫人去了,不过阿染啊,这个万一真动起手来,你可得多多少少帮衬着点儿我们冷家。我爹官儿小,万一那 老太后从中作祟,我们冷家怕是接不住招儿。”白鹤染笑笑,“后宫不问前朝之事,这是规矩,她就是要出招儿也是对着女眷,还威胁不着冷大人。不过我到是挺期待她威胁冷大人一下的,毕竟她出了招儿我们才能 拆招儿,她先触了祖宗规矩过问前朝,我们可就更有话说了。” 冷若南点点头,“是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这舍不出爹也是套不出老妖妇啊!” 白燕语在边上听得直抽嘴角,太后的人缘当真如此之差么?烹茶比艺总算是打开了帷幕,众人却不知,这次百花会,竟还有客等在这冷家庄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64章 食物和人,只能选一个 来的人有些意想不到,竟是大皇子与六皇子。 虽说对这两位到访有些稀奇,但有皇子捧场,特别是还有一位玉树临风正妃之位空缺的六皇子到场,姑娘们的兴奋劲儿那就别提了。一时间都忘记了先前的不快,在客房里换过衣裙之后,便开始认真地烹起茶来。 为了配合这一环节,冷家庄园把这片园子中间的空地也好好地布置了一番,竟是垒砌了许多小炉台,所有参与烹茶的姑娘们都能一人分得一个。除此之外,所有烹荣的器具也都是崭新的,是冷家为了这次百花会新买来的。 冷若南也要参加烹茶,虽然她自认为手艺不怎么样,也不太喜欢参与这种比试,但她是组织人,自己不参加实在也说不过去,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场。 只是临上去之前告诉白鹤染:“冷若南小声告诉白鹤染两姐妹,以往也会有皇子来助阵,算是给撑个场面。尤其是那大皇子,最是个嘴馋好吃的,为了喝一口最香的花茶,几乎是年年都来,到是六皇子这还是头一次。” 白鹤染今日不上场,白蓁蓁便也决定不去了,毕竟两人都订了亲,赏个花还行,煮茶比艺再拔头彩以求争个好亲事这种事,就跟她实在不挨着。 于是两姐妹并坐在上首位置,到是跟大皇子和六皇子坐到一处。 这到也没人非议什么,白鹤染是公主,跟这两位兄妹相称,哥哥来了妹妹自然是陪着说话的。而白蓁蓁是陪着自己姐姐,又是两位皇子未来的弟妹,说起来都是一家人。 白鹤染看着这两位乐呵呵地坐在那里,乐呵呵地看着一众嫡小姐烹茶,还时不时点评猜测一番谁最有希望夺魁。这时间一长,白鹤染就有点儿纳闷了,于是开了口,小声问身边两位:“大哥六哥就这么一直看着?” 六皇子挑挑眉,“不然呢?” 她“切”了一声,“莫非不是为了叶家女儿来的?我还以为你们是听说了叶家女儿出事,这才巴巴地赶了过来为其撑场子。..co哥我不知道同叶家交情如何,六哥当初可是去过国公府,为当时的二夫人贺寿的。” 六皇子赶紧摆手,“寿宴那是给你爹面子,去也是冲着文国公去的,关叶家什么事?至于这回,还真不是听说了叶家女儿出事才来,准确的说,应该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听说叶家女儿出事。不过出不出事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大哥想来喝口好茶,本王便跟着来凑个热闹。” 东秦的大皇子素有天下第一贪吃之人的美称,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吃,他只吃好的,吃新鲜的,吃有趣的,谁要是能给他吃一道满意的菜,金山银山都可拱手相让。 白鹤染自是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喜好,但她却知道,这大皇子是个喜欢搅混水的人。什么事都能插上一脚,什么事儿又不管彻底,什么人都能说得上话,却又什么人都不肯深交。 搅浑水这一点主要体现于当初大叶氏的那场寿宴。 你说你身为皇子中的老大,着了火是不是应该先救火呀!可是他不,他添柴,那边一说是冥寿,他这头赶紧就命人把喜礼给退了,换成了丧礼。当时白鹤染就看出来这个大皇子的定位,绝对是个和稀泥的,就是不知道今日是不是也有他相中的稀泥要和。 白鹤染冲着大皇子点了点头,“今日谁能夺魁我不知道,但想必这么多盏茶中选出来的一二三名,味道肯定是不错的。”她说完,又看向六皇子,“六哥当真只是坐陪?” 六皇子点头,“当真。” 她便不再说话了,坐陪,坐陪个屁,她怎么不信身为皇子一天到晚的就这么闲,什么事都没有还跑来看姑娘等茶喝?不过再想想冷若南说过的,往年也有皇子来捧场,便又觉得他俩可能真是来等茶喝的。..cop> 茶未好时,迎春走到白鹤染身边,附耳小声道:“小姐,大夫来了,说是伤势棘手,需要运送到京城,在这里是处理不好的。” 白鹤染点点头,“不急,冷小姐还在烹茶,这是走还是留得让主人家点头,咱们跟着操什么心。等烹茶结束吧!” 六皇子把这话听了去,笑着道:“也是,急什么呢,被蜂子蜇了又死不了人。” 白鹤染却摇了头,“非也非也,蜇成那样,要是处理不及时,很容易出事的。” “那你还不赶紧让大夫将人带回京都?” “关我什么事?”白鹤染耸耸肩,“我一不是这冷家庄园的主人,二不是我害她们被蜂子蜇的,就算要回京城也不该我发话,得找主人家!” 大皇子在边上插了一句:“阿染说得没错,谁作的孽谁自己受着,关咱们什么事。你俩别说话了,影响本王看烹茶。” 六皇子失笑,“你是看烹茶?你是在看姑娘吧?” “看姑娘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准儿本王相中了哪个,就是她们天大的造化。” 白鹤染简直无语,你一个有了正妃的皇子,怎么娶也是侧。这今儿到场的除了白燕语和白蓁蓁之外,可都是名门大户的嫡女,谁家会把嫡女嫁给你做侧室啊?就算是皇子也不成的。 她想到这,心里咯噔一声,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升腾起来。再顺着大皇子的目光去瞅尼玛,这一直盯盯看着的可不就是白燕语所在的位置。 白鹤染在心里头把个大皇子咒骂了无数遍,她培养白燕语是想给找个好人家,也是想打消她对五皇子的念想,可这种给别的皇子做侧室的事是万万不能的。 虽说以白燕语的庶女身份,做皇子侧室是正正好好的,可那也不能给大皇子做侧室啊,年龄差的有点儿大,不合适不合适。 于是她开始想办法,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问六皇子:“六哥有没有吃过一种烤鸭?整只的烤,烤完之后用刀子将鸭皮和鸭肉一片一片的片下来,蘸着甜味儿的酱,配上切成丝的大葱,卷着蒸得薄薄的小饼吃?那烤鸭妙就妙在皮上,皮竟是酥的,一咬滋滋冒油,极香。” 六皇子没等说话,大皇子这头可听不下去了,“阿染,染妹妹,你说的这种烤鸭在哪能吃到?没听说上都城里有这种吃食啊?怕是东秦各地也是没有的。” 她眨眨眼,“外头自是没有,但是我会。” “你会?”大皇子眼睛眯了起来,“好妹妹,做给大哥吃如何?” 白鹤染笑了,“大哥,你这吃的也要,人也要,可是有点儿贪心啊!” 大皇子装傻,“什么人也要?本王要什么人了?” 她也不说破,只是告诉对方:“吃的和人,只能要一样,大哥自己选吧!” 大皇子又往白燕语处看了一会儿,方才道:“罢了,本王平生就好一口吃的,这有了吃的自是什么都顾不上的。染妹妹便为本王做一道烤鸭,本王便也息了纳侧妃的念头,如何?” 白鹤染点头,“一言为定。但你得容我几日去做烤炉,做好了立即请大哥品尝。” 大皇子哈哈大笑,“既如此,那本王便等着染妹妹的烤鸭了,至于这百花会,不看也罢,毕竟一口好茶可比不上一只好鸭子。” 他也是干脆,说完这话后竟起身走了。 在场一众嫡小姐见大皇子走了,一个个有些纳闷,不过再看六皇子还稳稳坐着,便放了心。毕竟她们对大皇子可没一点兴趣,到是这六皇子实在是入眼。 “染妹妹可是看穿了大哥的心思?”六皇子低声问她,“这老大这一出有点儿难琢磨啊!” 白鹤染笑了笑,“他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但动我的人肯定是不行。” “一个庶女,何必如此看重?” “那是我的妹妹。”白鹤染认真地告诉他,“我认了这个妹妹,便与嫡庶无关。” 这一场烹茶比试,最终让白燕语拔得头筹,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不过在白燕语将自己烹出的花茶为每人都倒了一盏之后,她们便也都服气了,的确好喝。 第二名是郑院首家的嫡女郑玉琳,第三名是李家的嫡次女李月茹。 至于冷若南嘛,排在了最后一位。 她也并不在意,一来她本就不喜这些,二来她是主办者,总不好让别人垫了底不高兴,唯有自己最后一名,才能给其它人留够面子。 白鹤染想,这冷若南平时没个正经,总是不怎么着调的样子,可真办起事来还是有几分算计的。 六皇子也不怎么想的,竟是将随身的一块玉佩摘下来,送给了白燕语,说是做为夺魁之礼,让白燕语不要多想,安心收下就是。 冷若南告诉白燕语,往年来的皇子也会给第一名送礼物,白燕语这才放心接下。 一场百花宴的重头戏这就算完了,剩下的便是吃吃喝喝。 冷家庄园席开十桌,小姐们却吃得都很矜持,结束之后桌上大半的菜都动也没动,只有白鹤染这桌吃得最干净。没办法,她不肯亏了自己的肚子,白蓁蓁和冷若南两人更是不肯亏了这一桌好酒好菜,于是一筷子一筷子的吃下去,最后竟是撑着了。 人们吃完就告辞离去,都急着想把山谷里发生的事情讲给自己的家人听。白鹤染是最后走的,还没等出庄园大门,就看到京都方向,有一辆马车正朝着这头疾驰而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65章 这一鞭子可不能白挨 马车来势汹汹,尘飞扬了漫天,白燕语几乎都怀疑它不会停下而是直接撞上来。..co由得拉了她二姐姐一把,让她往后站站。 好在马车还是停住了,但马车上面坐着的人却停不住,白燕语刚看清楚车厢外挂着的牌子上头写着一个叶字,就听车里冲下来的人一声怒吼:“白鹤染,你敢伤我女,老子今儿抽死你!”说话间,一道马鞭就甩了过来,直甩白鹤染的面门。 这说来就来说打就打,也是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而白蓁蓁原本正在和冷若南说话道别,两人还约好明儿再在一起喝酒。谁知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以至于她什么都顾不上,只能喊了一声:“二姐姐快躲!” 到是白燕语离着近,可也来不及拦,拦也拦不住。当下心一横,一个箭步站到了白鹤染身前,眼一闭,打算自己挡这一鞭子。 可白鹤染哪能让她挡鞭,直接就把人给扯到了一边去,然后自己也侧了侧身,躲过了脸,却没能躲过手臂。 夏日里的衣料本就薄,这一鞭子直接将袖子给抽出一个豁口来。白鹤染只觉一阵火辣辣地疼,再一瞅自己的胳膊,一道鞭痕,皮肉也翻开了些,正往外冒血呢,看起来十分恐怖。 很好,她在心里默默点头,如此,便又能送进去一位叶家人。要问送哪去,自然是牢里。 “二姐姐!”白燕语和白蓁蓁都傻了眼,今儿这是怎么了,祸事一件接着一件,以至于白蓁蓁都有些怀疑冷若南是不是丧门星,怎么你办个百花会这么不消停呢? 冷若南心里也是苦,且不说这百花会,刚刚她明明看到白鹤染能躲的,怎么就没躲呢?这鞭子抽下去得多疼啊,冒着血,整条袖子都染红了。 白鹤染也是疼,但不能白疼,戏得做足。..cop> 于是干脆半抱着自己的胳膊挤出几滴眼泪来,“好痛,六哥,好痛!” 人们这才想起,六殿下也没走呢!再扭头去看,果然正在快步往这边赶,一边走还一边说:“本王才一会儿工夫没照顾到这头就出了事,阿染,你怎么样?” 白鹤染眼泪汪汪地看向他,“六哥,有人打我!” 六皇子点点头,再看看那还拿着鞭子的人,心里知道今儿这一遭肯定是躲不过去了。不由得有些后悔被老大硬拽到这里来,要早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来趟这个浑水的。到是老大那个最爱搅局之人先走一步,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有这个好命。 “叶成铭。”六皇子盯向来人,“你给本王解释解释,鞭抽本王皇妹是几个意思?” 来人正是叶家二老爷叶成铭,早有消息传到京里,他的女儿害白鹤染不成,自己反被蜂子蜇了,还蜇得人不人鬼不鬼,能不能活都两说。这位爷头脑一热,直接就叫了马车奔着冷家庄园来。所幸紧赶慢赶,将白鹤染给堵到了这块儿。 不过他显然是没想到六皇子也在这块儿,这是意料之外的,不过六皇子一向不是个多事的,想来也就是随便问问,做做样子就得了。 于是叶成铭怒声道:“六殿下,这白鹤染放蜂子害了我的闺女,我自然是要来找她讨要说法的。说起来她也算是我的外甥女,这是我家的家事,请六殿下某要多管了吧!” 他心里有气,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客气,这个态度实在是不好。 六皇子听着这话也不高兴了,“叶成铭,你这意思是让本王别多管闲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可这不是闲事啊!有人当着本王的面鞭抽本王皇妹,鞭抽父皇母后的女儿,这怎么叫闲事?这怎么又成了你的家事?往高了说她是天赐公主,是握着琉璃印的正儿八经的嫡公主。..co低了说她是文国公府的嫡女,姓白,跟你叶家可没一文钱关系。外甥女?她的母亲是淳于氏,我朝可没有规定让先夫人留下的儿女认继室亲眷为亲的。” 叶二老爷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六皇子一向不是爱管事的人,今儿怎么当这个出头鸟? 他完没意识到是因为他自己的跋扈,因为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把个皇子放在眼里,皇子于是急眼了。再加上如今白鹤染正以一股强势的力量逐渐崛起着,手握封地,背后还是他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十弟,遇着这样的事儿他要是不管,十弟怕是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怎么,没话说?”六皇子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叶家,真是好大的气势。” 叶成铭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大哥曾说过一句话,朝局瞬息万变,任何一位皇子都不可被忽视,否则很容易落入一个圈套,等幡然醒悟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六皇子叶成铭在心里衡量着,这六皇子是黎妃娘娘安氏所出,虽黎妃早故,但其母族安家势力却也不容小觑,故然不是京官却也是一方大员。其外公任安州府知府,舅舅则是镇北将军麾下一呗骁勇善战的副将。 叶家大老爷叶成仁就曾说过,安家那位国舅爷等的就是一个在战功,一但这个大战功捞到手,怕是镇北将军就要镇不住他 叶成铭忍住心中怒气,冲着六皇子行了礼,“是我冲动了,还望六皇上息怒。” 六皇子却摇了头,“叶成铭,本王怒不怒的不要紧,要紧的是本王的皇妹怒不怒,还有,皇妹胳膊上这一道鞭痕,老十怒不怒。”说罢,不再理那叶成铭,只转过来问白鹤染,“还留这儿吗?若没什么要紧事,六哥送你回京。你这胳膊上的伤可不轻,不及时医治怕会留疤。” 白鹤染点点头,“是要尽快回去,否则这伤口一结痂看起来可就没有这么触目惊心了。六哥,今儿这事你可是亲眼看到的,回头到了父皇母后面前可得为我说句公道话。” “那是自然。”六皇子点头,再看看那叶成铭,正想说话,后头却又来了一辆马车。 这马车来得也快,尘土飞扬地就到了近前,一掀车帘子,来的人却是上都府尹韩天刚。 冷若南小声跟白鹤染说:“韩知府的侄女不是被蜂子蛰了么,先前看到那韩靖荷吩咐下人速回京送信,估计就是送信给她叔父了。” 比起叶成铭来,韩天刚就很知礼数了,下了马车首先就给六皇子行礼问安,然后又给白鹤染行礼问安。再瞅到白鹤染手臂上的伤,当时就火了:“什么人竟敢行刺皇家公主?有刺客!来人,快把这处给本府围起来!”说完,一双大眼睛怒瞪向那叶成铭,“这人手里还拿着凶器,上头还沾着血呢,速速给本府拿下!” 叶成铭心头怒火又蹿了上来,当时就大骂:“韩天刚,你敢!” “本府有什么不敢的?”韩天刚如今可是九十两位殿下跟前的红人,连从前一向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的阎王殿,如今都得给他三分颜面,毕竟也算是自己人了。所以什么叶家不叶家,你们惹别人我兴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想太不给太后她老人家面子。但这鞭抽天赐公主,叶家你们就纯粹是找抽了。韩天刚冷哼一声,冲着随行而来的官差道:“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本府的话吗?还不将凶手给我拿下!” 官差再不迟疑,呼啦一下围上前,三下五除下就把叶成铭给押了起来,手上还缠了铁链子,就连那根马鞭都被缴获,规规矩矩地放到一个盒子里,以做证据。 “王妃,赶紧回京吧,这胳膊上的伤耽误不得。”韩天刚上前来劝白鹤染,“回京之后要么直接进宫,要么去尊王府,这一鞭子可不能白挨。” 这话被叶成铭听了去,差点儿没气死。进宫?去尊王府?哪一样都是要把事情闹大的节奏,这韩天刚真是活腻歪了。 可他也知道如今韩天刚背后有大靠山,他奈何不得,但大皇子不是来了么?大皇子呢? 叶成铭开始四下张望,同时也不停地挣扎,试图挣开官差的押解,嘴里头也叫着:“大皇子!我要求见大皇子!”可惜,大皇子没看到,手上的铁链子也挣不开,甚至他还听到有官差说:“再不听话脚也给你拷上!” 白鹤染看了叶成铭一眼,只淡淡地留了句:“庶民怎可以皇子和父母官面前以我自称?”然后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平川那头也放好了脚凳,迎上前来一脸心疼地看向自家主子的胳膊,“早知道就不要来这什么百花会,这得多疼啊!”娘的,他手里也有马鞭,真想抽那叶二老爷一顿。什么东西,挺大个老爷们儿动手打个小姑娘,还要不要脸了。 六皇子自然是自告奋勇送白鹤染回京,而白燕语在临上马车之前又紧赶慢走进地添了一把柴:“知府大人,臣女也要告状,状告叶家二老爷、也就是眼前这位行刺天赐公主的刺客的女儿。她用浸了蜜的珠花害我,我二姐姐说了,这属于蓄意谋害,是可以治罪的,请知府大人为臣女做主。”说完,还将手里的珠花呈了上去。 韩天刚心头大喜,他知道,收拾叶家人,眼前就是个大好的机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66章 告诉你家殿下,我被人打了 一提起这个珠花的事,韩天刚的气就不打一处来。..co接到冷家庄园这边送来的消息,说侄女韩靖荷就是受这珠花之害被蜂子蛰了眼皮子,还说眼皮子肿得老高,保不齐就要毁容。这可把他吓得不轻,带了人匆匆就赶了过来。 可他到底是府尹,虽说自家侄女个事也是人证物证俱在,但就因为有这一层亲戚关系,所以不管他怎么办,肯定都会有人扯到这层关系上。特别是叶家,他敢保证叶家必会以此来做文章,给他韩天刚扣一顶徇私枉法的帽子。 现在好了,白家人出来告状了,先告为主告,他侄女就是个陪衬的,这下他不管怎么办这个案都没人能说出什么来。 韩天刚开始摩拳擦掌,奶奶的,叶家,这回老子不整死你们老子不性韩! 于是韩天刚爽快地接下了这桩案子,当时就挥了手要将叶娇美和丫鬟柳絮给带走。 白鹤染这头先行一步,白燕语也说到衙门去等着他,韩天刚刚把她们给送走了,却发现又有几位小姐从冷家庄园里,跑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孔曼蓉等四位,因为脸上有伤,所以并没有跟着那些小姐们先走,而是老老实实地在这儿等着家人来接。但是家人没等到,却把韩天刚给等来了。几人一商量,这事必须采取主动,不管怎么说先咬住一个负责的,不然一会儿家里人来了就真没法交待了。 女孩子家一旦毁了脸有可能毁了一辈子,她们现在还想不到一辈子那么长远,只想到不能让家里人把火气都发在自己身上,实在承受不起。特别是孔曼蓉,孔家最近本就因为芬芳阁的事情火气冲天,如果再加上自己这一桩,她实在不敢想像后果。 于是她带着三个小姐妹冲了出来,直接就给韩天刚跪下了,“韩大人,我要告状,叶娇美用浸了密的珠宝引来蜂子,您看我们的脸,都被蜂子给咬了!” 韩天刚大乐这可真是愁什么来什么,有这几位打掩护,他的侄女就更不显眼了。..co这几位的脸怎么瞅着好像不太像蜂子蛰的呢?不过管它的,反正冷不丁一瞅挺像就行,给叶家扣罪名还嫌多么? 于是他大手一挥,“几位放心,本府一定秉公执法。但是你们谁先来同本府说说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于是孔曼蓉等人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冷若南还在边上添油加醋,说得韩天刚简直是怒火冲天。想找人发发火,却发现叶娇美怎么还没绑出来呢? 一问才知,叶娇美伤得太重,都晕过去了,绑是绑不了,得抬。 于是韩天刚又命人去抬叶娇美,抬出来后叶成铭都没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女儿,还以为抬出来的是一头猪。待他再三确认这真的是自己的女儿之后,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当下哇哇大叫:“白鹤染你个小畜生!老子今儿跟你没完!” 那柳絮一听他说这话,赶紧跪上前去哭着道:“老爷作主啊!天赐公主可把咱们家小姐给害惨了呀!” 冷若南却直接笑出了声儿,“一个逃奴,还敢告这样的状?你怎么不说说你都给叶家惹来了什么祸事?”她笑着看那叶成铭,“叶伯伯,你们家这个小奴婢可真是个惹事精啊!好好的丫鬟不好好当,脾气简直比嫡小姐还要暴躁,胆子也是大得很,居然指着天赐公主姐妹仨个大骂白家是吃软饭的。是,就算是白家是吃软饭的,可吃的也不是你们叶家的饭吧?” 叶成铭有点儿迷糊,这是怎么个话儿? 冷若南再道:“你家养的好丫鬟,不但说白家吃叶家的软饭,还说白家花了叶家的银子,更是说白家这些年都是靠着叶家才有的今天。这下可把人家天赐公主给惹火了,于是当场就拍了板,说待回京之后就把这事儿给详查,该告状告状,该找证据找证据,反正一定得把这些年谁养谁的问题给弄清楚了。还有,你们叶家私吞了白家大夫人的嫁妆,这可是犯法的事,天赐公主说既然这个话头是叶家人先提起来的,她不配合着也不好,便就一并把丢失的东西找回来吧!我想着,少不得要先报个失窃的案,然后查到你们叶家,再报个盗抢的安案。” 叶成铭听得心都哆嗦,死瞪着那柳絮完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这么坑主子的下人。 那柳絮想狡辩,却听冷家庄园的下人又补充道:“之所以叫她逃奴,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犯了错后就想跑,跑的还是跟上都城相反的方向。还请韩大人定断,逃奴按律可是当斩的。” 韩天刚点头,“确实当斩。来呀,把人给本府押走,扔进府衙大牢,待此案审理完毕之后立即处斩!” 柳絮眼一翻,吓晕过去。 终于,冷家庄园安静下来。韩天刚押着叶成铭等人走了,孔曼蓉等人也因为要去衙门填供词跟着一起走了。冷若南命下人关好庄园大门,加强防守,以免有人捣乱,然后自己也坐上马车回了上都城。 阿染受伤了,她不去看看这心里实在放不下,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明明能躲过去的,为什么要生生接一下子呢?抽在胳膊上得有多疼。 想着这些,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又催着车夫加快了脚程。 话说白鹤染的马车回了上都城后,直奔尊王府的方向而去。六皇子一看这架式就阵阵心惊,“染妹妹这是不打算进宫?” “谁说我不打算进宫。”白鹤染淡淡地道,“皇宫肯定是要进的,但进宫之前我得跟我的未婚夫说一声,万一这胳膊留了疤去不掉,可是跟他有大关系的事。” 六皇子抽了抽嘴角,“本王敢保证你说完这一声,老十能抽遍整座叶府。” 白鹤染摇头,“不能,不能那么暴力,至少老人和孩子肯定是不会动的。不过”她看看六皇子,“六哥和大哥今日往冷家庄园走一趟,走得挺急的吧?庄园外头并没有你们的马车,看来是骑马来的,怪不得比叶二老爷快了不少。” 六皇子有些尴尬,有心周旋几句,可白鹤染的话都明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再扯别的也不好,于是只好承认:“的确是得了消息赶来的,也的确是受了叶家人所托。但托的人是大哥,与本王却是无关的,本王只是赶上了。是大哥欠叶家一个人情,想借机还了,所以我们快马先到,结果没想到一个人情还抵不过一只鸭子,老大被你用一只鸭子给支走了。” 白鹤染面上有些不快,却也没再说什么。六皇子却觉得这个事儿有些不托底,于是再进一步同她解释:“阿染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既然一只鸭子就能给哄走,那说明大哥根本也没打算管。反正叶家只说他人到了就行,也没说别的,这人情也就算还完了。至于还得满不满意到不到位,那可就跟大哥无关,这一点我还是相信大哥能拎得清的,何况不是还有鸭子么。” “他就当真如此贪吃?”这话是白蓁蓁问的,还是有些不信。 六皇子笑着说:“四小姐也不是外人,将来也是本王的九弟妹,本王也就不瞒你们。要说老大他对吃之一字痴迷到何种程度,本王就这么打个比方吧,如果他是一国之君,你只要给吃的给到位了,他能把国土都拱手相让。那么他不是一国之君呢,你同样只要把吃的给到位了,你拉着他同你一起叛变都行。” 白蓁蓁简直震惊,“这种人也太不靠谱了,难道朝廷还得时刻防着他因为吃食而叛变?” 六皇子点头,“就是防着的,所以老大手里什么权都没有,甚至上朝也只是听个热闹,完没有理政的资格。不过他也不在意,只要御膳房的厨子隔三天去给他做顿好饭菜就行。” 说话间,马车已行至尊王府门口。守门的将士一看是未来王妃驾到,赶紧跪地请安,还热情地要往府里头迎。 可白鹤染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进去,只问那侍卫:“十殿下在家吗?” 侍卫点头,“殿下练兵才回,这会儿正在府里呢!” “那去叫他一下,就跟他说天赐公主被人打了,打得满身是血。” 侍卫吓了一跳,这才敢往她身上去看,一看才知竟真是受了重伤。于是一路小跑着去叫了十皇子出来,而那位魔王一出来看到自家媳妇儿被打成这个样子,当时就要叫人点兵。 六皇子赶紧把这气火给往下压,同时给他出主意:“人是叶家老二伤的,已经让韩天刚给带走了。不如你去叶府讨个说法,六哥我陪着弟妹往宫里走一趟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让父皇母后知道了不好,他们该以为染妹妹同他们见外了。” 君慕凛没理他,只是心疼地托着自家媳妇儿受伤的胳膊,低声问道:“染染,你是想我陪你进宫去,还是想我给你报仇去?” 白鹤染说:“自然得去给我报仇,但这个报仇也得讲求策略,你这样这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67章 给媳妇儿报仇去 叶家的事情闹得太大了,白燕语带着一众人等在衙门告状,白鹤染进宫哭诉,十皇子君慕凛送走了未婚妻后,二话不说直接去了上都府衙门。 韩天刚知道,这位爷是来给未来媳妇儿报仇来了,他不敢拦,也没想拦,就看着十皇子走进大牢,将已经关在那里的叶家二老爷叶成铭揪着衣领子就拖了出来。 混世魔王急了眼,那燃起的怒火就算是神水也无法浇熄的。一众衙役看着十皇子将那叶成铭拎到刑房,亲自往架子上一绑,自己则去摘了挂在墙上的刑具。 那是一根带着倒刺的鞭子,十皇子把那它在辣椒水里涮了涮,照着叶成铭就抽了起来。 牢头儿给数着呢,一共抽了五十鞭,抽完之后叶家二老爷基本就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牢头心惊,硬着头皮问了句:“这人万一要是死了,怎么报?” 十皇子一双紫眸瞪了过去,“怎么死的就怎么报!小爷我连打死个人的权力都没有了?” 牢头再不敢言语,干脆也不管叶成铭的死活,还把涮鞭子剩下的辣椒水往他身上一泼,该死的叶老二,疼死你算了!居然敢对天赐公主动手,落到他手里也是命。 原来这牢头同白鹤染也是有些渊源的,前些日子亲娘病重,他一个小小牢头,平日里连府尹大人的面都见不着,就是这么小的官儿能指望他有多少俸禄?大夫说想治好这病且得费银子了,没个百八十两都挡不住,保不齐还得用参,那就更贵了。 牢头无奈之下带着家里所有的银两去了今生阁,结果人家今生阁只收了三两银子的诊金就把这病给看好了。今早上他出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在院儿里给花剪枝呢,啥毛病也没有了。 他念着今生阁的好,自然也就打心眼儿里将天赐公主视为恩人,如今打他恩人的王八蛋落他手里了,那还能有好? 反正是死是活有十殿下担着,他也不必对这叶老二客气。..cop> 于是,还留着几口气的叶成铭在十皇子走了之后,又遭到了第二轮殴打,直把他给打得就剩下最后半口气了牢头才罢休。 其实白鹤染不是这么告诉君慕凛的,她是说让君慕凛直接去叶家,可君慕凛纵是再听媳妇儿的,这种时候也得先把这口气给出了,不然还不得憋屈死。 当他到了叶府坐进叶府厅堂时,叶家在场众人就觉着这位十皇子身上带着一股子血腥气,十分冲鼻子,像是刚大开杀戒一般。再瞅瞅袍子角,可不还沾着血迹么! 大老爷叶成仁头上冒了汗,这一进门就带着血,可不是好兆头啊! “叶家,说说吧,鞭抽本王未婚妻,这事儿怎么算?” 叶成仁一哆嗦,他也是刚得到消息,说二老爷在南郊冷家庄门口情绪失控,一鞭子把天赐公主的胳膊给抽开了花。这正琢磨如何补救呢,没想到十殿下就找上门儿来了。 “殿下,这兴许是是误会。”叶成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只好先扯了这么一句用来延缓时间,待他再好好想想该怎么答。 然而他忘了自己面对着的是什么人了,这是混世魔王十皇子,一个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还喜怒无常的可怕人物。一句“是误会”才刚出口,突然就感觉眼前那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可再瞅瞅,厅堂里任何事物都未变,人也未变,十殿下还好端端坐在椅子上呢! 莫非是眼花了?可是为何手臂这么疼呢? 他偏过头去,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脸都白了。原来自己的胳膊上不知何时开了一道血口子,有手腕到指尖那么长,像是被利器所划,划得极深,胳膊稍微动动就疼,这不像是皮外伤,分明是一刀划到了骨头上。 血不停地往下淌,叶成仁疼得冒汗,嘴唇也发白,这种时候就算没看到行凶之人他也猜到肯定是十皇子动的手了,不由得问了句:“殿下这是何意?” 君慕凛答得很干脆:“啊,这都是误会,误会。” 叶成仁知道这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不敢多说话,真怕这位爷一急眼把他给剁了。 但是不说又不行,人家还等着回话呢! 此时的叶成仁是又疼又生气,他用手紧紧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整个叶家没一个人敢上前来给他包扎的。他是万没想到自己的二弟竟会如此冲动,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人,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谁先动手谁就输的道理不懂吗?还有叶娇美,府里养到十七岁,就养成这个德行?老二一家到底是怎么教的? 他不想管他二弟的死活了,眼下这种情况十皇子分明是发了怒,再保怕是他自己都得搭进去。于是叶成仁开口道:“庶民打公主是大罪,殿下要打要罚都行,我叶家都认。” 君慕凛点点头,“如此甚好,想来本王抽了他一顿你们叶家也是没有疑议的。那咱们就来说说另一桩事,说说你们从白家盗走多少银子,再说说你们如何私吞了本王未来丈母娘的嫁妆。叶家啊叶家,你们是不是当我东秦律法是摆着好看的?当本王也是摆着好看的?本王的正妃连同她一家就随便你们揉搓欺负?” 这个叶成仁可不敢认了,于是赶紧道:“十殿下明查,叶家从未偷过白家的东西,那些都是白家主动送过来的,毕竟两家是亲戚,有个往来走动也是正常。” “正常?”君慕凛挑眉,“正常怎么还把帐目做成两种呢?一种明帐一种暗帐,暗帐上记着这些年抬到叶家多少银子,明帐上则是把这些银子寻了别的出处洗得个干干净净。叶成仁,你当本王是傻子吗?你们家亲威之间正常往来是这个样的?” 叶成仁哑口无言,心里头又把大叶氏给骂了一万遍。这怎么他的弟弟妹妹们都这样没脑子,做帐还做两种,还留个暗帐,给谁看的?难不成真打算将来拿着那本暗帐来跟叶家要钱?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大叶氏也并不是无条件向着叶家的,人家也留了后手。 “小人真不知竟还有这事,从前是花用白家不少银两,但因小人的妹妹是白家的主母,所以小人一直以为那些银两是妹妹和妹夫孝敬过来的,方才拿着。若早知妹妹在背后还需要为这些银两做帐洗白,小人一家是万万不会要一两银子的呀!” 君慕凛都听笑了,这果然是弃车保帅啊!左右那大叶氏也是下堂之妻,没什么用了,所以连娘家人都落井下石,准备把所有罪过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 “那本王未来丈母娘的嫁妆又如何说?”他的一双紫眼睛眯了又眯,“本王看过帐册,那上头清清楚楚写着某年某月某日,送淳于氏嫁妆某物某物到叶府,由叶家的谁谁谁接收,当时还赞那物中原难见,也就是在淳于氏的嫁妆里才得见一二,实在难得。叶成仁,那上头可写着了你的名字,就是说你们叶家明明白白地知道那是淳于氏的嫁妆,却还是伸出爪子接着了,这叫什么?这叫知法犯法。” 叶成仁脑门上冒的汗滴答一下掉到了地上,他实在想不明白大叶氏记这些东西到底有何用,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不是等着被人发现留下证据吗? 眼下怎么办?人家来要了,还是十皇子亲自来的,难道要还?早都用光了,拿什么还啊? 君慕凛坐在上首,看着这叶成仁的情绪变化,不由得冷哼,“不如,由本王来给你们出个主意?” 叶成仁点点头,“请十殿下帮帮叶家。” “银子肯定是要还的,本王的主意便是,当初收了多少既然有帐那就好办,回头该多少银子给你叶家送个数目来,你们叶家按个数目给我往上翻两倍做赔,这事儿咱们就算完。” 叶成仁一哆嗦,“两,两倍?”别说两倍,如数还也还不起啊! “三倍!”某人轻飘飘地扔了这么一句出来,可把叶成仁吓死了。 “不不,不少不少,就两倍,我们叶家赔两倍!” “三倍。”君慕凛冷笑,“爷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叶成仁心都哆嗦,却完不敢再反驳了,“好,三倍!”他咬牙。 君慕凛这才满意地点了头,然后站起身要走,却在临走时又道:“至于鞭抽天赐公主的事,本王报的是别人打我媳妇儿的仇,属于私事。但从天赐公主的身份来讲,这事儿还得公事公办。染染眼下已经进宫了,少不得还得父皇跟你们叶家要个说法,你且等着消息就成。” 叶成仁都哭了,皇上?居然闹到了皇上跟前?也是,他们家老二不也是为女儿出头么。可白鹤染挨了打你找你爹白兴言啊,为啥要去找干爹啊? 叶成仁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头更是有一团怒火在蓄势烧着,眼瞅着就要烧到顶点。 君慕凛瞅着他这模样,笑得更加阴森。染染说过,别把叶家逼急了,免得他们狗急跳墙要起兵造反。 可是造反,叶家敢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68章 要你一个藏金窟 离京城最大的私兵营法门寺已经被捣毁,外头还有几处也被君慕凛的军队控制着,至于剩下的那些个没有暴露出来的,他相信叶家自己也不敢相易联系。..co竟只要叶家动了,那几处就相当于也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君慕凛笑得一脸邪性,论博弈?他还没输过。 文国公府,早上出门时是三位小姐一起走的,下晌回来却只有四小姐白蓁蓁自己回来。 回府后的白蓁蓁直奔福喜院儿,她要去见大叶氏,因为白鹤染在进宫之前交待给她一个任务,便是借由这次叶家挑起的事端,逼大叶氏同她们联手,交出叶太后的一个藏金窟。 白蓁蓁并不明白叶太后的藏金窟是什么意思,白鹤染也没有工夫同她细讲,只是让她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那位曾经的二夫人讲一遍,然后告诉对方想保叶家和自己,只能跟她们合作,否则这事儿便会成为她的噩梦。 当然,也有其它的一些话,比如白蓁蓁眼下正在同大叶氏说的:“二姐姐说了,请叶姨娘想想,是要一个靠不住的叶家还是要你自己的一世富贵荣华。你已经搭进去了一个女儿,叶家可是一点儿都没有什么表示的,反过来还任由父亲赶你下堂,扶了叶家另外一个女儿上位。可见对于叶家来说,你跟如今的三夫人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他们在乎的只是家族利益,而不是你这个人。如果你的牺牲能够为叶家争取更大的利益,叶家会毫不犹豫地将你送上断头台。就拿这次的事来说,若不信你就看着,叶家一定会将一切过失都推到你的身上,说是你拿了白家的钱贴补娘家,而叶家,什么都不知道。” 大叶氏的眼睛已经看得见了,白鹤染给的药丸之神奇已经让她一连感叹了数日,心里头也更加坚定了要与白鹤染合作的信心。..cop> 可是白蓁蓁带回来的消息还是让她太意外了,她二哥到底怎么回事,居然敢拿鞭子去抽白鹤染,疯了不成?长没长脑子啊? 虽说从前她也对白鹤染下过手,可那时白鹤染还不是天赐公主,她还没有皇家这个大靠山。但现在不同了,她是皇上皇后的干女儿,叶成这样的人都敢动,这不是找死吗? 还有那个叶娇美,十七岁了还不嫁人,留在家里就知道生事。她可是知道,当初她二哥打的主意是让叶娇美代替白惊鸿,甚至还跟她大哥说过,叶娇美是叶家的根,白惊鸿却是个跟着娘走了两家的小杂种,将来就算成了势也是孝敬段家或白家,跟叶家不亲的。 怎奈叶娇美长得照白惊鸿实在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生性还傲慢,不只一次地得罪了二皇子。叶成仁觉得此女实在不是那块料,就算硬扶上去也是早晚要坏事的主,所以没有同意。 可这种注定要坏事的人就算不上位她也会坏事,而且一坏就是大事。 大叶氏简直想掐死那叶娇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银子都给叶家花了,现在追责的时候却要她来担着,凭什么? 她心里极不平衡。 白蓁蓁却没再多说什么,只告诉她:“叶姨娘好好想想,二姐姐晚点就会回府,到时候记得给她回个话。别怪我没提醒你,能早做决定就早做决定,免得夜长梦多。今儿那些蜂子把我也吓了够呛,叶二老爷那一鞭子也差点儿捎带着我,我可还没跟九殿下那头告状呢!你这个决定做得晚了,少不得我一个不高兴把事情捅到阎王殿去,到时候可就不只是一个藏金窟窿这么简单了。” 眼瞅着白蓁蓁出了门,屋里的大叶氏同儿子白浩宸面面相觑,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白浩宸问大叶氏:“太后真有藏金窟吗?” 大叶氏点点头,“有。” 白浩宸沉默了,一直以来他都生活在叶家画下的一个大饼里,他知道叶家有个大谋划,要将他的妹妹嫁给一个能够继承皇位的皇子,再将他培养成第七代文国公的接班人。而这个能继承皇位的皇子也是由叶家精挑细选出来,绝对听话,绝对忠于叶家。 这个大饼曾经是多么的美味,白浩宸别说还没吃到,就是闻着都香。 可是随着白惊鸿的沦陷,随着白鹤染的起势,大饼已经渐渐馊掉了。 但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太后的什么藏金窟,更不知道这所谓的藏金窟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自己这边再不做些什么,很可能就要被白鹤染连锅端了。 他恨叶家,因为他同母亲这边好不容易跟白鹤染达成了同盟,眼看失去的主母之位就要重新回到手里,却想不到竟出了这么一场意外。叶家,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母亲有何打算?”他问大叶氏,同时也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太后的藏金窟她为何跟咱们要?应该进宫去找太后才对。” 大叶氏长叹了一声,“她这是在逼我们做出选择,也是逼我们表明态度。藏金窟虽不是我的,但我却知道其中一个的下落。姑母身在深宫里,许多事情都不方便做,所以她在外的母族必须替她完成。据我所知,藏金窟不只一个,我知道一个,你大舅舅也知道一个,二舅舅应该也有一些掌握。白鹤染既然开了口,我知道的这个怕是她已经势在必得了。” 白浩宸心有些慌,“咱们怎么办呢?好像已经别无选择了。” “是啊,别无选择。”大叶氏道,“白蓁蓁说得对,这种时候,叶家绝对不会承认是他们与我联手掏空了文国公府,更不会承认淳于蓝的那些嫁妆也是他们出主意助我拿走的。叶家肯定要自保,这种时候能牺牲的就只有我这个下堂妇,毕竟我如今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废子一枚,没有任何用处了。” “母亲绝对不能做这个被牺牲之人。”白浩宸这个话说得到是很坚定,“叶家不仁在先,就怪不得我们不义。毕竟是他们先不忠诚的,母亲才刚失势他们就扶了那个庶女上位,我们成什么了?只是他们争权夺势的工具?既然只是个工具,那凭什么还要替他们背这个锅?” 大叶氏没有接话,她在思考,也在回忆。把她失势的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之后便觉得不是心思,她为叶家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却被叶家给弃了。弃了一次不说,眼下还要再弃第二次。如果她不尽快做出个决断,一旦让叶家走在前头先咬她一口,事情就会更不好收场。 白浩宸也有自己的想法:“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们跟叶家翻脸也是早晚的事。母亲想想,如今您要重新拿回主母之位,那势必就要将那个庶女先给赶下来,叶家能高兴么?” 大叶氏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一旦我将那个庶女拉下来,肯定是要得罪叶家了。毕竟她手里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可为叶家所用,而我的惊鸿你大舅舅膝下没有女儿,他想要走那步棋就必须要把一个女儿嫁出去。叶娇美肯定是完了,就算不死,那张脸肯定也是毁了的,所以他只能将希望放在白花颜身上。看来这个脸不翻也得翻了。” 只是她的心也不落地,“浩宸,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跟叶家翻了脸,我们还能依仗谁?郭家吗?郭家子孙兴旺,不会在意我的。” 白浩宸咬咬牙,“那便剑走偏锋,去依仗白鹤染。” “白鹤染?”大叶氏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她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我们与她本是仇人,如今却要依靠她,这事行得通么?” “怎么行不通?”白浩宸想得很明白,“没有了叶家同郭家,咱们还有白家呢!您是白家主母,文国公正妻,您堂堂正正做白家后宅的掌舵者多好!论起来,叶家是庶民,无官无职,郭家是武将,说句不该说的,一旦老将军哪天两眼一闭,郭家还有什么?而文国公府如今虽然没了世袭制,但这一代文国公府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品侯,地位可高贵着呢!且今后您若是能跟白鹤染联手,哄得白鹤染开了心,这个爵位的世袭制能不能回来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母亲,没了有妹妹您还有我,我是白家嫡长子,这个爵位若要承袭,便理所应当是我的!” 大叶氏又看到希望了,儿子说得对啊!她只是不再为叶家谋划,却还得为自己的儿子打算,她的儿子才是她最该依仗之人。 白浩宸还在劝她:“母亲,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朋友,同样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就像咱们同叶家,过去有利益捆绑着,叶家为您撑腰一向是不加迟疑。可自从您失了势,您看看叶家都做了什么?就连那个丫鬟双环都听了叶家的话,去侍候她的新主子去了,可见利益是多么的重要。所以咱们跟白鹤染也不是不能讲和,反正已经这样了,她要什么便给什么吧,我相信只要将从前那位大夫人的嫁妆处理得当,她就会放我们一马。” 大叶氏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既如此,咱们的将来就要重新打算一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69章 你这是要捉鳖啊! 第569章你这是要捉鳖啊! 大叶氏所说的重新打算,是对以后没有叶家撑腰的生活的打算,同时也要打算好交出这个藏金窟之后,该如何将自己撇清,毕竟太后那里一旦动怒,她也是担不起的。..cop> 她问白浩宸:“你说那白鹤染能保得住我们娘俩吗?那处藏金窟一旦被掀,我的嫌疑最大,太后首先就会想到是我出卖了她。你是不知道你那位姑姥姥的手段,藏金窟是她的命脉,谁动了她的命脉,必须用命来偿。” 白浩宸也怕太后,但没有大叶氏那么怕,毕竟他跟太后接触不多,也不知道所谓的藏金窟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他说起话来就相对轻松,可以告诉大叶氏:“肯定能的,自然白鹤染回来,姑姥姥在她手里就没得过好。” 可大叶氏还是担心,销毁藏金窟,就相当于在挖太后的根基。这个根基不但是太后手里无数私兵的依仗,更是太后乃至整个叶家活命的基础。 她太明白了,朝廷之所以放任太后和叶家,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动手,根本不是顾念什么情份,叶家跟朝廷也没有情份。朝廷只不过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一步步捣毁太后的藏金窟,一步步控制私兵营。而她这次若是交了自己手里这个,便是彻底的跟太后和叶家决裂了。 大叶氏咬咬牙,“罢了,你不仁,就也别怪我不义,是你叶家对不起我在先,我如此所为,也是为求自保。受了叶家半辈子摆布,如今也是够了!” 她告诉白浩宸:“你留意着些,看到白鹤染回来就去寻她,告诉白鹤染,只要能扶我重新坐回主母之位,只要能在这次事件中保了我们母子,我便可以将那藏金窟交出来。同时我也会作证,是叶家威胁我搬空白家的财富,就是律法规定的五十板子我也愿挨。..co白鹤染必须得保我不死,这是一切的基础。” 白浩宸点点头,“母亲放心,儿子一定办妥。我这就去前院儿盯着,她一回来就同她说。” 其实白浩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叶家这样反感,今儿又如此坚定地怂恿大叶氏跟叶家翻脸,从而投入白鹤染的羽翼之下,这些都是梅果的功劳。 一连几日了,梅果一直在他耳边洗脑,到也不直接劝他们“叛变”,她只是从一个“儿媳妇”的角度替二夫人不值,只是在替白浩宸回忆这段日子以来二夫人遭的罪,以及三夫人得的好。字里行间从未提过叶家,但却让白浩宸对叶家越来越有意见,越来越有看法,越来越觉得是叶家对不起他们,利用完了就随手扔掉。 他并不知道,正是梅果潜移默化的影响,导致他今日借由这个事端彻底放弃了跟叶家继续合作,并且拉着他的母亲想要投靠白鹤染。 当然,不管投靠谁,他为的是保命,为的是自己今后的富贵荣华和文国公的地位。 彼时,白鹤染正坐在清明殿上陪天和帝下棋。 本着医着不能自医的原则,她胳膊上的伤是太医院院首郑铎亲自来给医治的,当然,用的是她自己配的药。皇后娘娘刚也过来哭了一场,将叶家大骂一顿,然后在白鹤染的劝说下先回昭仁宫去休息了。 这盘棋下得很辛苦,白鹤染不通棋道,基本就是懵着下,下得老皇帝直皱眉,一个劲儿地同她说:“你这步不应该这么下,你说你把子落到这处,明着看上去是赢了,可实际上却是满盘皆输,因为朕这头还有不少后手啊!” 白鹤染陪着苦笑,“父皇,女儿本就不怎么会下棋,要不咱们换个别的玩法吧,不如将这棋子都换成一个个名字,再来走一盘如何?” 老皇帝觉得这玩法实在新鲜,于是照着白鹤染说的命宫人取来一堆木头方块儿,再看着白鹤染执笔蘸墨,在一个个木头方子上写下一个个名字。..cop> 好么,有叶家人,有太后,有她自己,还有君慕凛。 老皇帝乐了,“你这是要捉鳖啊!” 白鹤染点点头,将两方子摆好,将写有叶家人及太后的棋子推到天和帝面前。“父皇来走他们的棋,女儿来走咱们的棋。” 这一场棋局下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老皇帝输了。 不过他输得很开心,因为他输便意味着叶家输,意味着太后输,而白鹤染的赢便是东秦赢,这是他一直以来所盼望的最好的结局。 可这终究只是棋啊,若放到现实中,他是否还会输? 棋局还摆在面前,老皇帝看了又看,再开口,却是对白鹤染道:“羽毛要一根一根的拔,那些东西既然存在,就不能拔了老巢就拉倒,否则一旦老巢倾覆,那些散落在外的棋子很有可能会为旁人所用,那是朕最不希望看到的。” 白鹤染点头,“是啊,十殿下同我说过,还有许多私兵囤积之处没有找到,而如果这时候动了叶家和太后,那些私兵保不齐就会被旁人拉走,或是自成一派,为祸东秦。” “你们是如何打算的?”天和帝摆摆手,“朕已不问兵事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凛儿操持的。如今朕瞧着你这个未来的尊王妃还真不是白当的,有许多事瞧得比凛儿还要明白。” 白鹤染失笑,“女儿怎么能同十殿下比,也根本无心那些兵将之事,之所以掺合进来,只是因为家里有叶家的人,还不只一个,所以这也算是被动的被拉进局中来吧!” 天和帝点点头,“是啊,说起来,你们白家也是够乱套的。” 这话说得很含糊,白鹤染知道,对于文国公府,老皇帝肯定早就不满了,甚至很有可能将来一旦到了叶家算总帐的那一天,白家也无法幸免于难。 可那是从前,如今她来了,她就不能看着已经被叶家拖下水的白家越陷越深。白兴言她不在意,但是那座府里还是有她想要保护的人。 “乱些也好。”她平淡地道,“乱中才能出错。如果他们一个比一个冷静,日子过得毫无波澜,那才是最为棘手的。”她将桌上走完的棋局推开,再用墨汁将那些名字一个个抹去。“父皇放心,女儿懂得这其中厉害,不会操之过急。但我这条胳膊也不能白伤,总要从叶家敲出些东西才算完事。” 老皇再点头,“你想敲出多少来?” 白鹤染将所有抹好的棋子拢到一起,“就打算敲出来这么多。”说话间,再将棋子分成两堆,是一堆大,一堆小。她指着小的那一堆说:“这是我娘亲的嫁妆,当年十里红妆风光远嫁东秦,可如今我却连她的一点影子都寻不见了。那么多嫁妆在这十几年间不翼而飞,我肯定是要寻回来的。” “这是应该的。”老皇帝也不糊涂,人家总得为自己图点什么,不能太大公无私。人若太无私,那就有问题了。“另一堆呢?” “这是为我未来夫君谋的军饷。”她说得理所当然。 老皇帝听得直咂巴嘴,“这还没嫁呢,胳膊肘就先往外拐了。有这等好事儿不说先想着干爹干娘,却惦记着什么未来夫君,真是女大不中留。” 白鹤染失笑,“父皇,打江山的将士们喂饱了,才能提得起刀枪啊!” “朕知道,朕就是那么一说。”老皇帝有些脸红,“不过这一份儿一份儿的到底是多少数目?丫头,别怪朕没提醒你,老十手里的兵可不少,你这要是敲少了可喂不饱啊!” “叶太后手里的一个藏金窟,父皇觉得可够用?” “嘶!”老皇帝倒吸一口冷气,“她手里还有藏金窟?” 白鹤染点头,“十殿下说,至少有五处这样的地方,每一处都敌可富国。其实若真算起来,叶太后才是东秦首富,而不是红家。只是她这个钱财却有很大一部份是来源于红家,因为前些年叶家跟国公府上的二夫人里应外合,将红家送来国公府的孝敬银子都搬了个空,甚至将我娘亲的长铺十里的嫁妆都给窃得个一干二净。” “真是反了他们叶家了!”老皇帝心里也有气,可是有些事情他也没有办法,因为叶太后布的这个局是在他继皇帝位之前就已经开始的。那时他不主政,自然也无从发觉,待到后来先帝年迈逐渐放权时,他想对叶氏下手已经晚了。 叶氏在外已经有了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想造反还不太够,但同时朝廷想将其一举掀翻也不太够。这也是为何后来他上位之后将叶氏封为太后的原因,就是想将这个人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狼养在身边,才是最安的。 当然,这狼也在这种圈养之中不断的壮大,这些年大量的钱财流动是天和帝始料未及的,可却也是他有心给老太太这个机会。因为他家老十曾对他说过,对于一只圈养起来的狼,不管它怎么胖,它始终都是在咱们的笼子里。就让它尽情的长肉吧,长到不能再长时,再一刀宰了才是最划算的。 他们父子将这称为养狼计划,当然,这个计划后来交给了老十自己去盯着,他便只安心做个帝王,把控大局。所以对于白鹤染所说的藏金窟,老皇帝并不知道。 不过,要老太太一个藏金窟天和帝知道,这是自家儿子开始宰狼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70章 儿子娶得到底是谁? 第570章儿子娶得到底是谁? 的确是开始宰狼了,君慕凛同白鹤染说过,狼已经够肥够壮,且已到迟暮之年,再不宰怕哪天狼自己一闭眼一蹬腿,他们这些年可就白养了。..cop> 于是白鹤染配合他的宰狼行动,这一刀,就割向了老太后的一个藏金窟。至于为何要找大叶氏去找,这也都是懵的。是因为她觉得大叶氏带着白惊鸿和白浩宸配合叶家做这一个局,也算是一个核心人物,对于这等核心人物,就算是为了拉拢或是稳固她们的忠心,主子也应该将一些重要的消息告知,如此才能更加紧密联系,更加让她们认为自己同主子是一伙的。 当然,她也猜到老太后不可能把所有秘密都一个人担着,都这把年纪了,保养再好、再有从罗夜那里弄来的好药也驳不过天命。保不齐哪天突然就长睡不起,而她这辈子为之奋斗的东西却绝对不可以随着她的闭眼而不受她的掌控。 所以白鹤染想,她必须得给自己留后手,以便真有那一天来临时,叶家不会乱,她囤的私兵营也不会乱。依然有人可以供他们吃喝,依然有人可以给他们导向。 这也算是瞎猫碰着死耗子吧,白鹤染眼下还不知道,大叶氏真的就完掌握着一处藏金窟的地点,以及机关解破的方法。 “开始吧,一根根拔毛,一刀刀割口,一点点放血。”老皇帝的目光深邃起来,叶家,也是时候开始坍塌了。“你们国公府里那两个叶氏,你想如何处置?”他问白鹤染,“朕可是知道她们对你不怎么样,别说苛待,下死手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白鹤染笑了,“是啊,我从洛城回来那一日可不就是被她们所害被推上山崖,这才遇着了十殿下。女儿眼下对这两位也有些打算,却不是父皇想的那样。..co肯定是要动的,但却不是致命的动,而是要把她们的位置再给换回来。” 她跟老皇帝说起自己的计划,眼见老皇帝发懵,这才为其解惑:“水牢里的那位不出现,我这心就始终不落地,天南海北去找吧,又太惹有眼目。所以我就想,不如让她自己出现吧!给她一个希望,让她看到自己的母亲重新站了起来,重新回到从前那种盛气凌人的模样,兴许就能觉得日子有盼头,肯定会主动联系的。” 老皇帝听得连连点头,“你这主意甚好。”这个干女儿也甚好,未来儿媳妇更是甚好。 天和帝如今对白鹤染是愈发的满意,这个姑娘,不但有一手高明的医术,竟还如此通谋略之道。最难得的是,这谋略部施予敌对之人,跟他们家老十简直是天作之合。 白鹤染离开始,天和帝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看着那个胳膊上被抽出那么那么深的一道血印子,却连眉毛也不皱一下的小姑娘,不由得想起那日白兴言哭啼啼地跪在大殿上,说自己的女儿也没了,不如就跟十殿下凑个冥婚,不图别的,就为了让十殿下在下面不孤单,身边有个人侍候。 他当时心知肚明这白兴言是在拐着弯儿的跟皇家套亲戚呢,可最疼爱的儿子突然没了,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那个战神一般的儿子一向都是他最为倚重的,他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会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一乱,也就顾不上去思考白兴言这个亲戚套成之后会如何,只想着确实是不能让儿子太孤单了,这才点了头。 可没想到他儿子居然还活着,更没想到这个白家的丫头居然也还活着,且就在他打算叫人去退了这门亲事时,他的儿子居然告诉他,不许退,这个丫头必须娶。 这让天和帝很是诧异,且直到今日都弄不明白,一向对女子有些过份敏感的老十,怎么就对这个丫头丝毫没有戒备?一点都不会有不适反应? 到底是神医啊!老皇帝想,这兴许是把病给治好了,且还专门针对她自己制的。以至于老十现在除了对她之外,对其它不相干的女子还是会起敏症。 老皇帝为儿子的转变找着理由,一挥叫,一道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躬身,没有说话。 老皇帝想了想,问道:“十殿下山林遇险那日,推天赐公主坠崖的人,去找找。找到了带进宫里来,朕有话要问。记着,此事暗中进行,任何人不许惊动,包括十殿下。” “遵令。”那人只得这两个字,然后又一闪身,不见了影子。 都说白家嫡女白鹤染自洛城回京之后性情大变,他还听说有洛城白家的旁枝进京指认过,说如今这位二小姐并不是真正的二小姐,而是被人冒名顶替的。 据说真正的白鹤染已经香消玉殒了,究竟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 他不知传闻是真是假,但这个丫头的改变却是知晓一二的。 短短三年,如此大的变化,这哪里是受了世外高人点化,这分明是被神仙收为弟子了。可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他反正是不怎么信的,就算宫里设着佛光殿,供着大菩萨,他也是不怎么信真有神明一说的。 这有可能是这个时代唯一一人不信神明之人,老皇帝只是在想,纵是他再喜欢那个丫头,有些事也是不能不合计的。 当然,他合计的不是什么如果冒名顶替算不算欺君之类,更不是如果冒名顶替要不要取消婚约。他只是在想,不管那丫头是不是白家的闺女,她总是自己的干女儿,总也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所以她是白鹤染最好,不是的话,好歹也得知道究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这将来老十继位,皇后的家谱也是要入宗的,总得给那孩子真正的家一个公道吧? 老皇帝是好心,然而后来怎么查都显示现在这位天赐公主,她的的确确就是当年白兴言同淳于蓝所生之女,如假包换的。这个结果直接导致不信奉神明的天和帝也开始相信有神明的存在,更是固执地认为白鹤染那一身医术武功还有头脑,都来自于神明的馈赠。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白鹤染出宫时,天都已经黑下来了。马平川的马车等在宫门口,刀光也来了,一见她带着迎春出了宫赶紧迎上前,面色焦急地问:“主子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白鹤染笑着摇头,“没事,早好了。” 迎春却急得直跺脚,“怎么可能好了?那么长的一道血印子,衣裳都破了,太医鼓捣几下就能好了?什么医者不能自医,奴婢就不信!小姐,您回去之后可得记得给自己配一副那种一抹就好的药,咱的胳膊上绝不能留疤。” 她点点头,“那是肯定的,叶家人还没资格在我身上留下疤痕。” 几人上了马车,马平川一声鞭响,马车向着文国公府疾驰而去。 对于白鹤染的受伤,刀光一直很懊恼,如果今日他坚持跟着一起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当然他更懊恼剑影,在白鹤染出来之前他就已经背着马平川训斥那个弟弟一顿了。 可是弟弟也无辜,“你别这么激动好不好?那个猪一样的人怎么可能抽中咱们主子,分明就是主子故意给他抽的,这叫苦肉计,懂不懂?” 刀光不懂,但他不懂的是苦肉计,对于自家主子的本事还是很懂的。于是也认同了剑影说的话,不再训斥。 且说白鹤染回府,白兴言已经在前院儿摩拳擦掌地等了一下午了。这一下午他把这个女儿回来之后的各种可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包括白鹤染大怒要查帐房,也包括白鹤染指着大叶氏鼻子让其还嫁妆,还包括白鹤染威胁他让他赶紧将府里的两个叶氏给赶回娘家去,更包括白鹤染翻脸无情,直接连他这个父亲也不要了,部都扫地出门,她一人独占文国公府。 总之,这一下午在白兴言的心里,简直是上演了一幕嫡女归来报仇雪恨的大戏。以至于想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有点儿分不清楚哪些是幻想哪些是现实了,以至于白鹤染才一进门就看到她父亲伸手指着她,不停地咒骂:“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我都说了什么都听你的,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冤有头债有主,谁拿了你的东西你找谁要去,你至于连你的亲生父亲也一起收拾吗?我是对不起你娘,可那是因为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以为我们已经可以讲和了,没想到你竟还是这般无情无义!” 白鹤染都听懵了,这是什么情况?这爹今儿是不又被驴踢了? 眼瞅着白鹤染一脸的迷茫,白兴言猛地一下清醒过来,不由得暗骂自己真是个白痴。 “阿染,都是为父不好,是为父冲动了,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过,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没往心里去,因为她知道,这爹是被害妄想症犯了,同时也说明这件事情给他的冲击力极大,以至于他都开始错乱,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现实。 这是很正常,因为这件事情事发突然,别说是白兴言,怕就是皇上也万没想到她今日进宫会带来这样一个消息。 其实她不是进宫去告状的,她没那个哭爹喊娘告状找家长的习惯。叶成铭抽了她一鞭子,她大可以再抽回去,或者根本就不让对方抽到自己。 可是这事儿必须要有个由头,再借着这个由头拉开序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71章 白兴言,我同你没有父女情份 白鹤染进宫其实是去给老皇帝吃定心丸的,她必须得让老皇帝放心,这件事情必然成功,绝不会失败。..co时也让老皇帝有个心里准备,盛夏一过就要入秋,收割的季节到了 “若想安稳度日,这件事情你便不要掺合进来。”她冷声警告白兴言,“你不掺合,兴许他们还想不到你头上,但凡你蹦哒得欢,保不齐谁咬你一口,疼还是小事,关键是膈应人。” 白兴言一脸苦色,他走近白鹤染,小声问道:“这么大的事,真的不需要我出面?会不会出事啊?阿染,你可千万别跟叶家来硬的,万一他们把当年的事那可是灭门的罪啊!” “现在知道怕了?”她轻轻哼了一声,“可是怕有什么用,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莫不是你以为真就能像缩头乌龟一样缩一辈子?唉,我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摊上你这么个不叫人省心的爹。白兴言,要不是因为你那档子龌龊事,你以为我愿意现在就跟叶家翻脸?你把我的计划都打断了,如今你能做的,就是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什么事都别管,更什么事都别做,如此,我保你有命在。但凡你不听我的话背地里再给我惹祸,就别怪我不顾父女情份了。” 她伸出食指,往白兴言的心口处戳了戳,“其实,我与你之间本也没什么父女情份,你从未将我当成亲生女儿,而我也从未把你看成是我的父亲。白兴言,咱们只不过是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的邻居罢了,所以你给我有点儿自知之名,别没事儿找事儿。” 她说完,再不理白兴言,抬步就往念昔院儿走。 叶家始终是个祸患,虽然现在还不能连根拔除,但割肉也是个艰巨的任务。白惊鸿还没找到,老太后的私兵到底有多少也还未知,还有歌布,不知道叶家跟歌布勾结到什么地步,一旦让歌布知道这个消息,歌布会不会生事? 李贤妃那桩事除了叶家和歌布之我,还有什么人知道真相?老太后这次被逼急了,会不会把这个事情给说出来? 她还没神到能有那种专门清除他人某一段记忆的本事,否则她一定会夜探德福宫,把关于李贤妃和五皇子的事从老太后的记忆里彻底抹去。但问题是就算她有这个本事,关抹这一个人也远远不够,还有叶家人,还有歌布人。 白鹤染再一次闹心白兴言给她出的这些个难题,她如今只能尽可能的补救,尽可能的把自己想保的人给保住。如果到最后依然是徒劳,那便只能是白家人的命了。 她穿越一场,也对得起原主,对得起那些曾经对原主好过的亲人们。 “二妹妹,二妹妹。”路才走至一半就听到有人叫她,她站住脚看向来人,白浩宸。 “二妹妹可是让我等得好苦,你怎么才回来。”白浩宸是真着急,见着白鹤染下意识就要去拉她的手腕,被白鹤染给躲了。 “我与你可并没有血缘关系,大哥还是稳重一些的好。” 白浩宸有些尴尬,只看了看迎春,然后小声问:“二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鹤染摇头,“有事便说,不需要避讳什么,眼下你我方圆五十步内没有其它人。” 白浩宸还是不放心,又四下瞅瞅,这才无奈地道:“那好,那为兄就说了。二妹妹,这是怎么一回事?咱们不已经是同盟了吗?你为何还要” “为何还要说起那些嫁妆和钱财之事?”白鹤染冷哼,“叶家先提的,这便怪不得我。再者,同盟也不妨碍我拿回属于我母亲的东西,何况你不觉得什么都不付出,干干坐在那里等着我的支持重回主母之位?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白浩宸有这个心理个准备,他本也不是来劝白鹤染收回决定的,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为了探探白鹤染的态度,以及如此做的真正动机。 眼下看来,到是他跟大叶氏两人有些坐享其成了,想要投靠一方,的确需要拿出诚意。 “白浩宸。”见面前这位眼珠直转却没马上说话,白鹤染告诉他,“其实于我来说,我并不在意这座文国公府的主母是谁,反正不管是谁她都管不了我。而我也在这里住不多久了,公主府快要建成了。所以你看,扶不扶你的母亲,与我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这件事情我既然做了,就得捞回成本来,当初问你们德镇之事,你母亲的回答我并不满意,那么如今便按着我说的来做,用一个藏金窟来换她一世地位吧!” 白浩宸一跺脚,“也罢!拿回地位也是跟叶家翻脸,不如就翻脸翻到位。只是二妹妹,角母亲交出你要的东西,你可得答应保我们性命,一旦对方报复起来我们娘俩没有活路,到时候就算得到再高的地位也无福消受。” 白鹤染点头,“这是自然。” “此话当真?” “不信你就别说!” “我信!”白浩宸伸手入怀,将一只信函从怀里掏了出来,“这是母亲写的,你先看着,有看不懂的再去问她。这个事只有她知道,我也是一点都不晓得的,但是二妹妹,此番劝说母亲同意为兄我也是费劲口舌,你可得记着些我的好。” 白鹤染笑了,“要我如何记你的好?你都已经收了我一个丫鬟入房,这还不算我记你的好?白浩宸,我若不是看在你替我说话办事的份上,早在你祸害梅果的那一天,就让你身首异处了。如今,你便好自为知吧!那丫头从前侍候过我母亲,算起来也是有几分情份在的,你既已将她收房,便多少也付几分真心出来,别太亏了她。” 白浩宸一听她说的是这个事儿,也算是松了口气,“二妹妹不怪我就好,之前还一直担心你会因此发怒,但我跟梅果的事真的是她主动的,这一点二妹妹你一定要相信大哥,可不是大哥我为了什么故意亲近于她。不过就像二妹妹说的,我既已将她收了房,就不能太亏待她的,只是她身份低微,做正妻肯定是不行,不过将来许个贵妾还是可以的。所以请二妹妹放心,梅果在我这里一切都好。” 白鹤染点点头,再扬扬手中信函,“回去告诉二夫人,她的诚意我收到了,她的命我会保,但前提是这个诚意是真实的。” 离了白浩宸,白鹤染终于回了念昔院儿,却看到白蓁蓁跟白燕语正坐在院子里吃着点心。 见她回来了,二人齐齐上前,二话不说就去掀她袖子。 白鹤染赶紧把这四只爪子给扒拉下来,“干什么干什么?还有没有个女孩子样了?” “没有了。”白蓁蓁答得极其干脆,“赶紧的,让我看看你的伤,叶家那个老王八蛋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非抽死他不可。” 白燕语一边帮着她撸二姐姐的袖子一边道:“用不着你抽死他,十殿下已经把人抽得快没气儿了。”她是从衙门回来的,自然听说了十皇子为媳妇儿报仇,鞭抽叶二老爷的事。且托韩天刚的后门儿,她还去大牢里看了一眼,用白燕语的话说就是:“还剩下最后一口气,韩大人说了,这是留着让他回家去死的,不能死在大牢里,晦气。” 白蓁蓁深以为然。 白鹤染手臂上的伤还剩下浅浅的一道子,对,没错,这俩姐妹儿已经把胳膊上缠着的绷带都给解下来了。白鹤染实在是很无语,这真的是对待伤者的态度吗?谁见过问候伤者还要把人家绷带也给解开的? “这怎么还有一道子呢?”白蓁蓁就不高兴了,“你不是有药能治吗?就是治得完看不出来的那种药,赶紧抹上,这留一道子多难看。”不过才说完又后悔了,“不行,再等几天,伤口好了证据就不存在了,咱们俩什么制衡叶家。罢了罢了,再留几日吧!” 白鹤染简直无语。 “衙门那头怎么样?”她决定不理白蓁蓁,只问了白燕语,“叶家有没有人过去?” 白燕语摇头,“我回来之前没听说叶家有人去处理这个事,不过韩大人了说了,十殿下抽完叶二老爷之后,肯定是要去叶府的。想来叶府也不敢露面,就连叶娇美都没有人去认领,应该是叶家打算咽下这个哑巴亏了。” “这哪里是吃亏,这叫活该。”白蓁蓁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白燕语对此到也是认同,“确实是自作孽,那个丫鬟柳絮被定为逃奴,判了三日后问斩。叶二老爷如今还在牢里,韩大人托我回来跟二姐姐问问,这人打算怎么处理?还有那叶娇美,被蜂子蛰得挺重的,下晌已经开始发热了,怕是不及时医治也要丧命。” 白鹤染扭头对迎春说:“你叫上刀光往衙门走一趟,告诉韩大人,就说叶二老爷既然已经被十殿下惩罚过了,本公主便开一面,再不有另外的惩罚,叫他把人给放了吧!不过放了叶老二爷的同时,叫韩大人带上官差去将叶大老爷给抓回牢里,罪名就是本公主告他盗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72章 死了一个 迎春乐呵呵地领了任务,又问道:“那叶家那位嫡小姐呢?” 白鹤染想了想,说:“至于那叶娇美,既然不想好好的当叶家的嫡小姐,那么喜欢鼓捣花蜜,便送到京郊的养蜂场,专门负责采蜜的活儿。..co 说到这,又想起件事来,于是叫住立即要走的迎春,去药屋里取了一盒药膏还临时抓了一包药材。 “把这个拿给韩大人,药材放三倍的水熬成一小碗浓汁给韩小姐服下,药膏涂在被蜂子蛰过的地方,连涂两日既可部消肿,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迎春俯了俯身,“小姐想得实在周,奴婢这就去了。” 白蓁蓁同白燕语二人都对她将叶娇美送到养蜂场一事感到特别痛快,不过叶家大老爷偷盗这个事怎么论呢?势必要带走福喜院儿那位吧? 二人问出疑问,白鹤染却不答,只告诉她们:“且看明日,不出意料应该会有一出叶家内讧的好戏看。” 这一晚,叶家无人安眠。 首先是叶二老爷叶成铭被送回来了,可这人送回来跟没送有什么区别呢?才到家不出两个时辰就咽了气,临死前一句话都没留下。 人们看着他被抽得皮开肉绽的样子,看着这具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的尸体,便知十殿下这是在抽的时候就下了死手,连男人的器物都给抽得只连着一小截儿皮了。 二夫人张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地喊着一定要为她们家二爷报仇。 可是这个仇谁给报呢?二老爷送回来,大老爷又被带走了,且还不是韩天刚带来的官差给领走的,而是阎王殿那头过来提的人。连一向威严跋扈的大夫人田氏都没敢吱声,实在是阎王殿的名头太响,她生怕多说了一句话再为叶家招来祸事。 不过张氏那头不依不饶的,一定要叶家为二老爷出头,甚至还说:“这打死的不只是二爷,这打的是我们叶家的脸面啊!堂堂二老爷都能被人打死,这往后叶家还有什么脸在外走动,还不得成为整个东秦的笑柄?你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叶家被人欺负?” 田氏这会儿也是一肚子火,本来就闹心,张氏这一闹她就更闹心,眼瞅着张氏已经扑到她面前,伸出爪子来抓她的裙角,大夫人火了“你叫唤什么?你还委屈了?今日之事都是你们二房惹出来的,我还没找你算帐,你竟还有脸来质问我?你养的好女儿,叶家白给她叶了十七年的饭,就吃出这么点本事来?要害人都能把证据留下,就这个脑子还敢做这种事?还有你的女儿养的好丫鬟,居然有胆子去跟那白鹤染叫板,她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一个奴才,去跟公主硬嗑,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奴才?是你们告诉她白家这些年告叶家的银子养活的?是你们教给她用这个事儿去跟白鹤染掰扯的?” 大老爷的妾室江氏也说了话:“二夫人,这些年叶家可没亏过二房,大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是可着最好的来,就连大少爷都比不过她。可是您瞧瞧这大小姐做的都是什么事啊?二老爷又为何要那么冲动,竟敢去抽白家那位公主,你们就是再瞧不起白家,可那也得看着那位背后的十殿下不是?您说让叶家给二老爷报仇,可是这仇怎么报?人是十殿下打死了,难不成咱们再一人拎把菜刀去把十殿下给剁了?谁敢?反正我是不敢。再说了,如今大老爷都被带走了,大夫人,咱们也应该跟二房的问问,他们惹出来的祸连累到咱们大房,这个怎么算?” 大夫人田氏一边听一边点头,“就是,我也想跟弟妹你问问,你们家老爷和女儿惹出来的祸,却让我们大房跟着吃了瓜烙儿,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二夫人懵了,“说法?什么说法?想要说法找男人要去,别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是落井下石,看到二爷死了就什么都往他头上赖,难不成我们二爷从前为叶家做过多少事你们都忘了吗?好,你们忘了,我可没忘!今日你们要是不为二爷讨个说法,就别怪我翻脸无情,把你们做的那些个龌龊事抖露出来。二爷死了,大爷也别想活!” “混账话!”田氏真急眼了,“我念在你丧夫,不愿同你做过多计较,可是张氏,你也要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别忘了,你也是叶家人,叶家完了你也得不着好!” “我?哈哈!”张氏笑了,有些癫狂,“我还要什么好?我男人都死了,难不成你们还能把我供起来好好安养晚年?就冲着你们一个个这副嘴脸,连个妾都赶指着我鼻子说话了,我还能有什么指望?横竖都是这个命,不如闹个痛快,大不了我带着孩子回娘家,我父亲也是一府的府尹,不在乎多养我们几口人!” “回娘家?”田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弟妹,且不说你这所谓的闹个痛快能不能真的痛快,你这一脚能不能踢得翻叶家。就算你踢翻了,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娘家?你以为你父亲还能在那个知府的位置上安安稳稳地坐下去?我今儿就把话给你摞在这儿,张氏,你听着,打从你嫁入叶家的那一刻起,你张氏就是要与叶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但凡对叶家做了什么不利之事,都会有人千百倍地还给你们张家。等到了你爹也被阎王殿带走的那一天,你可别又跪到我面前哭求。” 边上,江氏也又劝道:“是啊,二夫人,您就算不为娘家想,好歹也为大小姐想想。她如今可是被送到养蜂场去了,谁也没说什么时候能送回来。难不成你不想看着她平安回来了?你就这么恨心置她于不顾?还说带着大小姐回娘家,我的二夫人哟,大小姐可还得指望叶家去救呢!这二老爷没了,您不能把二小姐也豁出去吧?” 张氏一激灵,是啊,她怎么把娇美给忘了。 一边是已死的丈夫,一边是还活着的孩子,张氏也算是个人物,当时就做出了判断。 于是冲着大夫人跪了下来,二话不说先磕了三个头,这才开口道:“大嫂,是我糊涂了,我是被二爷突然没了这事儿给惊着了,一时胡言乱语说了胡话,大嫂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知道错了,我心里头真不是这样想的,你放心,关于叶家的事,我必然绝口不提,所有的一切将来都会带进棺材里。二爷的仇也不报了,我如今只求大嫂在力所能及之时帮我拉娇美一把,只要孩子能活下来就好,我别无所求。” 田氏冷哼一声,“早这么明白该多好,平白的生了我们妯娌间的情份。行了,你快起来吧,就算二叔没了你也还是这府里的二夫人,没有人会因为二叔不在了就排挤你。至于二叔这个事,你也别怪我,府里事一向是男人拿主意,可现在大爷也被带到了阎王殿,剩下咱们一群女人,你让我给二叔报仇,我拿什么去报呢?” 张氏赶紧陪着唠:“是,是,都是我太糊涂,这事儿要说也得等大哥回来再说。” “唉!”田氏长叹,脸上也现了忧色,“可是那阎王是个什么地方咱们都清楚,进去那里的人又有几个是能完好无损地出来的呢?”她说着,又往边上那屋撇了一眼,那屋里还停着二老爷的尸体。意思很明显了,她是怕大老爷回来时,也是这般模样。 叶家慌了一夜,孔家也没好到哪去,因为他们家的女儿孔曼蓉在这一日的表现也是十分精彩,还带有剧戏性的转折。 府里已经先后请了五拨大夫来给孔曼蓉治脸,可是这几位大夫看了这个脸后都一致认为是中毒所致,根本就不是被蜂子蛰的,且这种毒他们从未见过,不可能有解毒之法。 不过其中一位也说了:“虽然毒不能解,但是这毒也并不致命,只是会痒上一阵子,大概五六天左右,自己就会褪去,只要忍住别抓就不会留疤。当然,要实在是忍不住也没办法,只能等毒性自己褪了之后再治脸伤。” 孔家人听得直皱眉,中毒?去参加个百花会怎么会中毒? 他们问孔曼蓉,但孔曼蓉这头是咬死了话,就是被蜂子蛰的,还说这伤府衙的人都验过,确认是蜂子蛰的无误。至于那些大夫为何说是中毒,肯定是他们医术不高明治不好怕怪罪,所以才说谎。 孔家人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一咬牙,豁出去脸面,去请今生阁的大夫了。 今生阁那头白鹤染早就吩咐人去递了话,对那几位中毒的姑娘众口一词,就是被蜂子蛰的。该开药开药,该收诊金收诊金。至于送去的药,她也给了方子,自是解那种奇痒之毒。 于是眼瞅着今生阁的大夫认定是蜂子蛰出来的伤,还给开了药,一副药喝下去后孔曼蓉说已经没有那么痒了,甚至已经能忍住不再像之前那么不停地挠,他们便信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73章 五皇子到 对于自家女儿受了叶家牵连遭这么大的罪,还不知道未来脸上会不会留疤,孔家也是把叶家给恨上了。..co说之前他们还真不敢跟叶家对着干,真要吃了亏多半也就是吃个哑巴亏。 但这次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派人打听了叶家那头的动向,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差点儿没吓死,叶老二居然死了!叶老大还给抓到阎王殿去了!就是那个叶娇美也送到了养蜂场。 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叶家要玩儿完了? 不管是不是玩儿完,倒大霉是肯定的,毕竟惹上的是十殿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于是孔家决定暂时先放下跟白鹤染的“夺铺”之仇,选择跟她站在一条战线上,何况今生阁还治好了孔曼蓉的脸,也算是半个恩人了,不好跟恩人对着干。 孔大老爷孔尔胜告诉府上:“前仇估且抹去,芬芳阁就当是咱们送给天赐公主了。今生阁治好了蓉儿的伤,明日咱们递一张贴子去国公府,向天赐公主表示感谢。待三日后蓉儿伤好利索了,再亲自上门去致谢。” 孔家人对此没什么意见,就是孔大老爷的弟弟、当初丢了芬芳阁的孔尔槐如今也老实多了,毕竟在白鹤染手里吃过大亏,早就知道知道白鹤染的厉害。眼下一看连叶家都栽了,他还哪来的胆子继续记仇。 再说了,他只是丢了个铺子,叶家都死了人了,吃的亏可比他大,往后说出去也有个给他垫底的,他的面子就没那么不好放。 孔曼蓉一听说家里这个打算,起初是不乐意的,毕竟她在百花会开始时还跟白鹤染干了一架。可再想想那叶娇美和叶二老爷的下场,她便熄了继续跟白鹤染作对的念头。 打不过,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怎么打?罢了罢了,就当是谢她治好了自己的脸,毕竟这脸是怎么回事她心里清楚,根本就不是蜂子蛰的。..co要是没有今生阁,怕是脸要废。 见孔曼蓉点了头,孔大老爷继续耳提面命:“不光是去谢恩,你最好给我想办法跟天赐公主把关系交好了,就是宫里你姑姑那头爹也得去封家书说一说。放着这么大一个靠山不好好相处,偏生要搞得仇人一样,简直是傻子。” 孔曼蓉听得乍舌,“跟天赐公主交好?还让姑姑也去巴结她?这可能吗?姑姑那性子”她不敢往下说了,毕竟姑姑是嫔妃,不好背后议论的。可姑姑的脾气实在不怎么好,让她去跟白鹤染讲和,怕是比登天还难。 “你姑姑那头自有为父去说,你只管做好你的事。那天赐公主收拾叶家的手段咱们也知晓了,咱们家要是不想成为第二个叶家,就绝对不能再继续树立这个仇敌。我听说天赐镇也建得很快,公主府都快落成了,这样的人物咱拿什么跟她对着干?怕着做个仇人人家都会觉得咱们不够格。所以你给我清醒着些,千万别学你姑姑。” 孔大老爷是个识实务的,胆子也有些小,叶家出了这么大风波也把他给吓着了,当时就在庆幸自家二弟在衙门大堂上忍下一口气实在是明理,这要是继续僵持,保不齐孔家就是今日的叶家。他们家靠着一个丽嫔娘娘才有今天的好日子,这好日子还没过够呢,千万不能走上一条不归路啊! 孔家算是想清楚了,而同样听说叶家之事的还有李家。 李家不比孔家,丽嫔只是嫔位,且膝下无子,孔家也只是个商户人家,无官无职。 但李家就不同了,李家的李贤妃是妃位,生了五皇子,李老爷还是个从二品的内阁大学士,孔家跟李家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cop> 所以孔家能咽下这口气准备跟白鹤染讲和,李家却有另外的思量。 李广年听着下人回报,想着叶家种种,心绪也是十分复杂。 今年逢大考,内阁参与其中,他一是心存侥幸二也是想借此机会捞上一笔,便悄悄泄了几道考题。却不想,这事让神通广大的叶家给发现了,并以此来威胁他李家,若不做一件足够让叶家网开一面的事,叶家必然会将此事捅出去。 李广年最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事情暴露自己被送上断头台的场面。 在东秦,泄露考题是重罪,是要判斩刑的,他如今真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要干这么一桩买卖。这下好了,银子是拿到了,但自己的行为却被叶家握在手里。有人证有物证,自己将得来的银子都给了叶家人家也不松口,一定要求李家做一件事情。 李广年起初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后来有人提点他,叶家同那位天赐公主是死敌。他这才知道,原来叶家是想借自己之手除掉天赐公主。 可他哪有那个能耐?他总不能提着刀当街杀人吧?再说,就算杀了,他也得不着好啊!泄考题是自己问斩,杀了天赐公主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于是又有人提点了,“你自己做不成,难道不会借他人之手么?叶家可是知道五殿下的厉害,那是东秦第一阵法高手。” 李广年如此才算明白,敢情叶家打的是五皇子的主意。 他是被逼到死胡同里了,不得不求助李贤妃,不得不动用五皇子。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更没想到此番叶家居然遭受到如此灭顶之灾。 按说叶家倒霉他应该高兴,最好叶家都死绝了,那他泄露考题之事就会成为永远的秘密,再也不会有人用这件事情来威胁他。 可闹心的就是叶家只是倒霉,却没死绝,最可怕的是那叶成仁还被阎王殿的人给带走了。 李广年这一晚上煎熬的,心脏病差点儿没犯了,就怕叶成仁在阎王殿把他的事给说出来。他派了无数拨人出去打听消息,自己满心焦虑地坐在府里等。可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到是把五皇子给等来了。 对于自己这个外甥,李广年实在是有点儿没脸见他,要不是为了替他擦屁股,人家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跟天赐公主为难。结果事情没做成,反到被对方关了那么些日子。 李广年看着已经走进正厅的五皇子,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眼睛虽然还是弯弯的眯缝着,但却失去了以往那似狐狸般狡黠的精光。 “微臣见过五殿下。”李广年起了身,迎上前几步,冲着五皇子深施一礼。 按说以往见到这外甥,除去在宫里之外,虽说他也行礼,但外甥肯定也会扶一把,不会让他真把这大礼给行下去,还会客客气气地说一声:舅舅无需多礼。 可是这次五皇子站那儿没动,更没说话,就眼睁睁瞅着他把大礼行完,这才道了句:“大学士,平身吧!” 李广年眉稍抽了抽,这气氛是不太对了。 侧身将五皇子让到主位上去,这才问了句:“殿下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外面天都黑了,过了亥时了。 “叶家的事都听说了吧?”五皇子没答他的话,到是反问了句,“舅舅对叶家的遭遇做何感想?”说罢,手抬了抬,示意他坐下。 李广年如此才敢落座,之后便道:“都听说了,自是胆颤心惊。早知十殿下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是这些年他也没把叶家怎么着,还以为是多少要顾着宫里老太后的颜面。没想到叶家二老爷只不过是抽了天赐公主一鞭子,他居然就把人给打死了。这是不是有点儿过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向五皇子,也不知道这外甥是个什么态度。 “过?”五皇子冷哼,“过吗?也是,舅舅虽身为内阁大学士,但对我们东秦的律法实在是不怎么通透的,毕竟透通之人不会干那种买卖考题之事。” 李广年一哆嗦,“五殿下这是何意?” “何意?”君慕丰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他指指自己这一身,“事到如今,舅舅还是要同本王装傻充愣,那本王这罪可就白遭了。你能有本事求到我母妃跟前,能有本事让我母妃逼得本王不得不去做那个事,怎么,眼下连个真相都不愿承认吗?本王还真是帮了个白眼狼。” 李广年哆嗦得更甚了,“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有些事还是不要污了殿下的耳比较好。” 君慕丰想,如果不是他自己是个傻子,就是这位舅舅把他当成一个傻子,否则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偏傻子的话来?“你都敢威逼利诱我母妃,让她再来逼迫本王必须帮着你们去杀人,还提什么不要污了本王的耳朵?李广年,你是不是以为本王是个好拿捏的,随便你们怎么搓磨,我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不是不是,殿下误会了。” “误会?母妃说本王今后还要仰仗李家,所以现在必须得为李家卖命。本王到是想问问你,这话是你告诉母妃的?那你便当着本王的面再说一次,本王仰仗你李家什么?日后如何那是日后的事,可时至今日本王可是没有依仗你李家半分,反到是你李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烦扰本王,没完没了地让本替你们擦屁股。李广年,你跟本王说说,你们李家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如此威胁得了母妃吃定本王,凭的究竟是什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74章 大不了车船两翻,本王何俱? 这是五皇子一直以来都疑惑的事情,李贤妃每次面对李家的事都很积极主动,甚至还会用各种方式逼迫他去为李家做事。..co中不乏自虐自残,甚至连以死相逼都有过。 而他这人,虽说从小受尽生母虐待,后来又被带离恰合宫,生母于他来说并没有太好的回忆。可他还是挺心疼李贤妃的,因为他一直以为李贤妃是有病,是受了刺激才会变成这样,如果一直是好好的,没有精神失常,他就也会有一个相对美好和乐的童年。 从前他问过李贤妃几次,每次问李贤妃都会发疯,寻死觅活说他不孝,要么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他母族的重要。 可是这么些年了,他真没看出母族的重要来,一切都还是要靠自己。非但如此,母族还隔三差五就给他找事儿,善后的事他这些年都记不清做了多少。 不过从前他也真没什么所谓,只是偶尔惦记起来就跟李贤妃问问,为何非得帮着李家,明明李家对他娘俩不怎么好。不过也就是问问而已,李贤妃哭闹了,他也就拉倒了。 好像他从小到大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多执着过,也没有很在意过,帮李家善后,人也杀过,财也劫过,债也抵过,却没有哪一次如这次这般,在他心底掀起如此大的波澜。以至于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能浮现出白鹤染站在城隍庙的前街上,一脸的愤恨,一脸的迷茫,还有那四处寻找他的眼睛,都成了他摆脱不掉的梦魇。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也是活到二十五岁,第一次遇着白鹤染这种无亲无故接触不多,却在每一次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之人。 他从未想到过,对于一个摆明了算计他坑他银子的小姑娘,他可以笑着纵容,可以欺骗自己就当是付给她的人命费。 可是越到后来越欺骗不了自己了,毕竟每每听到那丫头叫他五哥,他都会产生一种窝心般的难受,直到她将他困于阵法之内,他甚至都不想出来。哪怕面对那样的噩梦一遍遍重演,他依然想永远困在阵中只做个缩头乌龟。 因为他没脸见她。 “舅舅。”君慕丰收起思绪,重新看回眼前,“本王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李广年也有些火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五殿下这声舅舅微臣也担当不起。” “是吗?”君慕丰点点头,“那便只叫你李大学士吧!不过李大学士可别忘了,如今那叶成仁可还在阎王殿里呢!你说若是本王去提醒他一声,让他不用替李家守秘密呢?” 李广年的眼睛也眯了起来,李家人,都有这么一双狐狸似的眼睛。 “殿下这是在威胁我。” “算是吧!就像你一直以来都在威胁我们母子一样。” “我威胁你们母子?哼,真是笑话。你们一个是嫔位,一个是皇子,我哪来的胆子威胁你们?至于你母妃为什么要无条件地帮助李家,你大可以去问问她自己,问问她当年做过什么,给我们李家丢了多大的脸面,又是让我们李家这些年如何战战兢兢地活着的。” 李广年真的怒了,手掌砰地一声拍到桌子上,“要不是因为你们俩个,我李家这些年可以活得更加坦荡!要不是因为你们俩个,我李家如今的地位何止区区从二品?你还有脸来质问于我,不如省省精神回去问你的母妃,问问她当年都做了什么好事!” 君慕丰看着面前这个舅舅,觉得他说得都是真的。..co定是母妃有把柄握在李家手里,所以不得不无条件地帮助和听从,甚至要拉上他这个儿子一起来服从李家的命令。 到底是多大的事,能让一宫妃位畏惧到如此地步? 君慕丰站了起来,看了一会儿李广年,突然就笑了,“舅舅还是不了解我,从小到大本王怕过什么呢?你又以为我对我的母妃有多深厚的感情?若真的有,她也不至于终日抱着个布娃娃说话了。所以,你听着,帮李家做事,上一次是最后一次,你们再没有下一次的机会。威胁又如何?把握又怎样呢?如今你们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大不了车船两翻,本王何俱?” 那种狐狸一样的笑容又浮上面来,带着警告和轻蔑,看得李广年下意识地发了抖。 是啊,他又何俱?那件事情一旦说穿,可就不只是李贤妃和白兴言两人的事,白家和李家族也得跟着陪葬。可是如今白家出了个天赐公主,背后还有个十皇子,就凭着天赐公主如日中天之势,说她能保下白家也是有可能的。而天赐公主跟她那个爹本就不亲,关系早就随着生母的一头撞死而分崩瓦解了,到时候只扔出一个白兴言来了事,倒霉的就只有李家。 在这场困局中,只有李家才是输家啊! 李广年面色惨白,跌坐回椅子上,连五皇子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注意,只在那控制不住地想着李家所有人被送上断头台,冷汗浸湿身。 君慕丰走出学士府,竟带着几分轻松。 撕破脸了也好,从今往后,李家就算是作上天,他也不会再插手任何一件事了。一个打从他出生起就在虐待他的母妃,他顾念了这么多年,也还了生他一场的人情债。 都说他像狐狸,可狐狸一向狡猾,哪有活成他这般憋屈的狐狸? 不过也不尽然,从前不认得白鹤染,也没觉哪里就憋屈了。随便拉扯李家一把,也没觉得费多大的事。甚至这一次如果要杀的是别人,他兴许也不会有多大的心理负担,毕竟杀人而已,又不是没有杀过,比起亲戚一场,比起所谓母族,那些生命不值一提。 可是偏偏就遇着了白鹤染,就像是老天爷故意同他开的一场玩笑,竟就将他这个人吊在那个丫头的身上,甚至于走这一场就为了同李家翻脸,更甚至甘愿待在那大阵之中,陷在从前过往的痛苦里面,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再也不想出来。 君慕丰想,这或许就是命吧!许是前世就欠了那姑娘,这辈子注定是要还债的。 “咳咳!”他咳了几声,随从品松赶紧上前来搀扶。那座大阵已经将他家主子折磨得不成样子,太医说想要养好身子,怎么也得个一年半载的。可再过不了几天就要往北寒之地去了,这样消瘦孱弱的身体如何受得了? “表哥!”有人叫他,是个女子的声音。君慕丰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只觉来人有些面熟,像是他舅舅的女儿,可这是哪个女儿来着? 见自家主子有些迷茫,品松赶紧提醒:“是舅老爷的嫡次女,月茹小姐。” “哦。”他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人,好像逢年过节总能见着过,每次也都主动与他说话,可再多的印象却没有了。“你叫本王有事?”君慕丰神色淡淡,对这个表妹生疏得很。 李月茹有些尴尬,但还是走上前,俯了俯身,“月茹见过表哥。” “恩。”他点点头,等着对方的下文。 李月茹心里有话,一时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好像这种局面也是常态,因为她每次见着这位表哥都很有想同他多说几句的冲动,可每每站到他面前,除了问好就都不知该说什么。 品松见这位小姐拧着手指头着搓着裙边子,脸通红通红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再瞧自家主子,面上已经现了不耐烦,怕是再多留一会儿就要翻脸了。于是赶紧开口缓解尴尬的气氛:“那个,二小姐,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您如果没事咱们可要回府去了。殿下近日身子不大好,也不能总站在这里吹夜风。” 李月茹这才“呀”地一声回过神来,然后赶紧开了口:“不不不,我有事,我有事要说,我”她又纠结了一会儿,然后一跺脚,“我是想说,在百花会上,我看到天赐公主了。” 君慕丰这才有了些反应,却也只是道:“你们都去参加百花会,见着了也是正常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觉得天赐公主人很好,她将表哥困于阵法之内,应该是有原因的吧?”话题一打开,李月茹也没有那么别扭了,语次终于顺畅了些,“表哥,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我也偷听到过父亲的说话。大人的事情我不好评说,只是想同表哥说,那天赐公主医术真的很好,她既已将你放出来,你为何不找她医治?如果表哥不方便去求她,我去也行,只要表哥你能好起来,月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找她瞧病?”君慕丰失笑,“她整治了我,再自己动手把我给治好,那岂不是白整治了?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和逻辑。月茹,这种奇怪的念头你不要有,更不要去求她,否则一旦让本王知道绝不会轻饶了你。” 李月茹有些害怕,但又觉得表哥叫自己“月茹”这很亲切,一时间心潮澎湃,脸颊就更红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75章 你们为何在谈论五殿下? “听说表哥要去北寒之地。”李月茹面上带着急色,“可是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去那种地方?我听说中原人出入北寒九死一生,你现在这样子过去不是去送死吗?” 君慕丰皱了皱眉,面上现了烦躁之色,“本王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况且如今这般也是拜你父亲所赐,你们父女这是在给本王唱戏吗?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一个害完了我,一个又来关怀我?” “不是,我没有” “行了,回吧!”君慕丰无意再与她多说,印象中这个表妹似乎没什么心机和坏心眼,好像母妃还曾提过什么要亲上加亲。可他怎么会对李家的小孩感兴趣。李家,他不想同这个家族有任何牵扯。“回去告诉你父亲,多参读为臣之道,为官之法,今后莫要再把主意打到本王头上,否则本王不介意削了他头上那顶大学士的帽子。” 他这话说完,转身就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月茹愣在原地,一遍一遍地想着表哥刚刚的话,终于明白竟是自己的父亲将人害成这般,她竟还有脸来关怀人家的身体,这不是活该找骂么。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两家明明是亲戚,明明从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说将来要把她许配给五皇子,她从那时候起就已经认定了那个人是自己的未来夫婿呀!五皇子直到现在都没娶正妃,难道不是在等她? 父亲害人家,那就不关天赐公主的事,可是明明又是天赐公主将人关起来的。莫非她猜想的都是真的?莫非真的是父亲想要杀了天赐公主,而表哥正是去执行的那个人,如此才触了天赐公主的怒火?如果真是那个不行,她得去问问父亲。 李月茹转身就往府门里跑,她的丫鬟却吓坏了,一把将她给拉了住:“小姐要干什么?是不是要去问老爷为何害五殿下?小姐可万万不能去啊!这种事不是咱们该管的,您就这么去了不但帮不了五殿下,反而还会激怒老爷,结果只能是让他二人的关系更加不好,您这不就成了帮倒忙吗?小姐您听奴婢一句劝,什么也别问了,事到如今,您的心也该收一收了。..co 李月茹以手抵住心口,只觉那地方特别的痛,她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真的就要因为家族之事放弃了吗?这叫她如何甘心?有谁知道她夜里梦的都是那只狐狸,又有谁知道她早就芳心暗许,早就迷恋那只狐狸迷恋到非其不嫁的地步了? 以后她该怎么办? 跟李月茹一样闹心的人还有白燕语,她对五皇子的感情其实并没有李月茹那种积年累月刻骨铭心,但所谓动情就是那么奇妙,不管才认识多久,只要心一动,一眼就是万年。 现在五皇子对于白燕语来说就是一眼万年,在她心里好像同那个人已经认识了许久,哪怕是第一次见着他就倍觉亲切,无形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让她不受控制地一步步朝着那个人靠近。一些就发生得那么突然,又那么自然,自然到她现在都开始亲自动手为五皇子逢制去往北寒之地的衣裳了。 可惜她没有什么好料子,手里仅有的更是女儿家的图案花色,好在白蓁蓁借了银两给她,她几日前便上街去买了一些回来。 但光是这些还不够,她缝的是件斗篷,带着大帽子的,斗篷里面还要加上棉花,领子和帽子边儿最好还要缝上长毛,这样才更保暖些。 她手里的银子买棉花够,但要买长毛怕是就拮据了。总不能买不好的,那人是皇子,就该用最好的东西。她记得以前白浩宸有一件斗篷,据说领子都是貂皮制成的,但是貂皮太贵了,还没地方淘弄,这真是个叫人为难的事。..cop> 林氏实在看不懂这个孩子了,她告诉白燕语:“我以前听你外公说过,天家皇族人用的斗篷都是整张皮子做的,哪里还会有人穿你这种布里絮棉花的东西?你快别缝了,缝了人家也不会穿,平白的浪费好料子不说,还会遭人嫌弃。” 白燕语有些吃惊,“整张皮子的呀?那也太贵重了。” “你以为呢?”林氏白了她一眼,“人家是皇子,天子的儿子,当然是捡着贵重的穿。” 可白燕语还是舍不得已经缝了一多半的棉花斗篷,“那就不当斗篷用,只在马车里当个搭脚的被子盖盖也成。”她的心态到是挺好的,“反正不管怎么用,只要他肯收我就心满意足了。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不送些东西给他,心里总归不落忍。” 她的话没说仔细,其实是想说,那么远的地方,不一定回不回得来呢,万一真遇了不测,身边有一件她缝制的东西,也算是她陪了他一场。 林氏却把她这心思直接道了出来:“你不如说是给他陪葬的物件儿。你以为北寒之地是那么好去的?这几日我都悄悄打听了,那五皇子被你二姐姐折磨得不成人形,这样的身子去北寒之地,那不就是去送死么?亏你还天天将二姐姐挂在嘴边,可她明知你心里对五皇子有意,却还下手那么重,可见她根本没将你这个妹子放在心上。” 林氏一直不太明白为何女儿突然就转了性,要去跟白鹤染交好,就算得了人家的东西也不至于把整个人心都赔进去。眼下就更不能理解了,都交好了还把妹妹的心上**害成那般,那位二小姐存的是什么心? 听她这样说,白燕语赶紧给她进行内心疏导:“是因为五殿下他先起了歪心思,要谋害二姐姐,所以二姐姐才反击。姨娘,我同蓁蓁都认为这是极正确的人生态度,所以你也不要再对二姐姐有非议。我喜欢五殿下是我的事,二姐姐能拉拔我一把更好,不拉拔也是应该的。自己的幸福就该自己去争取,别人是帮不上忙的。姨娘,二姐姐已经帮了我挺多了,咱们得知足,而且我是真心同她交好,你便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这种情绪,知道吗?” 林氏叹了一声,“知道,我又不傻,如今这府里头谁软谁硬还看不出来么?都说风水轮流转,这还转得真快,都有些跟不上节奏了。主母一个个轮着坐,连红氏都成了红夫人,如今整个府上就我一个姨娘,咱俩这脸面也是被人踩到脚底下去了。” “所以今后才要看清形势好好过活,再不能像从前那般稀里糊涂的。姨娘也不要羡慕主母不主母的,白家的主母没有一个得着了好下场,包括当年的大夫人。所以您踏踏实实的做个妾室也未偿不是好事,至少不用去当那个出头鸟。” 林氏并不赞同女儿的这个说法,在她看来,主母之位再没有好下场,那也是值得为之一拼的。因为一旦她坐到主母的位置上去,她的女儿就成了府中嫡女。她将这道理同白燕语说了,还提醒道:“嫡女跟庶女可是完不同的,就拿你惦记五殿下的事来说,你若是嫡女,以文国公府的名头去许一位皇子为正妻,也是够得上的。可如今你只为庶,就算人家要你,也不过就是个侧室。” “侧室就够了。”白燕语到是一点儿都不贪,“我从未想过做他的正妃,他若肯要我,收我做个侧室我也高兴得做梦都会笑。可惜今儿个百花宴他没来,来的是大殿下和六殿下。” 一提起百花宴,林氏又想起件事来。到不是白鹤染同叶家的纠葛,那种事还轮不到她这样身份的人来操心,她是想到了那六皇子。 于是伸手扯了扯女儿,急着道:“六殿下给你的那块玉佩呢?快,拿出来再给你看看。” 白燕语也没迟疑,直接让立春把那东西从匣里取了出来,递给林氏。 林氏剜了她一眼,“怎么还收起来了?六殿下既赏了你,你就该随身带着,放到妆匣里岂不是浪费了这上好的玉料?”她一边说一边对着烛光来回翻看,赞叹不绝,“真是好东西,我从前跟前你外公也学会几成鉴赏玉料手艺,这样的玉也就只有皇族人才用得起,先前二小姐送你的那些,虽也是好物,但是跟这块比起来,可就实在不够看了。” 白燕语点点头,“听说是一直随身佩戴之物,想来肯定是要用好料子了。这东西一看就是男子配饰,我怎么戴。再说,皇子的赏赐,好好收着供着最好,做何天天带着招摇。” 林氏眼眸间有一些光亮忽闪开来,“你说这是六殿下随身佩戴之物?他竟然将这样贵重的东西给了你,难不成他对你有兴趣?” 白燕语实在无奈了,“我的好姨娘啊,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每年百花会都会有皇子来捧场,每次来捧场的皇子都会赏给头一名好东西,这就是个惯赏,没什么稀罕的。” “那可不一样。”林氏不断摇头,“随身的玉佩是何等重要之物,怎么会随便出来赏人的?除非被赏的那个人在她心里有所不同,如此才会把这样的东西赏出。燕语,听姨娘一句话,天底下不是只有一个五殿下,如果这六殿对你有意,你何不再多一份考虑?” 白燕语皱了眉,“姨娘不要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考虑五殿下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的。”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五殿下?”突然,外头有男子的声音响起,二人听出,是白兴言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76章 你见了本王哭什么? 虽然白兴言对自己这个三女儿亲近白鹤染一事,颇有些微词,但这并不妨碍他依然同林氏这边常来常往。..co为小叶氏有了身孕不能服侍他,红氏那头又太过凌厉,直接将他拒之门外,大叶氏一个下堂之妻,他厌烦都厌烦不过来,怎么可能找过去。 所以他算来算去,也就剩下林氏这头能过来了。当然,府中这样的情况到也是让他生出些别的心思来,比如说,再寻几房小妾? 这会儿林氏是坐在白燕语屋里的,白兴言不方便这三更半夜的闯进女儿房间,于是只在房门外住了脚,沉声喝道:“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林氏一哆嗦,可马上就调整好状态,眉目流转,瞬间就换上那种摄人心魄的千娇百媚之态。她起身往门外走去,走路的姿势都是摇摇摆摆,看得白燕语微微摇头。 曾几何时,她同她的姨娘一样,也是这样走路,带着一身媚气一脸媚态,身上的布料越少越好,衣裳的腰枝更是掐得越细越好。从小林氏就告诉她这是女人的本钱,她以前也从来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过。 可自从同白鹤染接触越来越多,她的心态竟也在这种接触中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变化。她开始厌烦从前的自己,开始看不惯林氏扭动的腰臀,更受不了林氏在面对白兴言时,那种酥到骨子里的说话声音。何况,人家男人还并不因此而给她好脸色。 她听到房门外传来父亲的低喝:“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女儿房间嚼舌根子,我怎么听到你们在说五殿下?说他什么?” 白燕语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可真怕林氏把她喜欢五殿下的事给说出来,她一个小小庶女,如果让父亲知道她居然暗自觊觎皇子,还不知道要如何羞辱于她。..cop> 好在林氏还知道轻重,知道保护自己的女儿,听得白兴言问了,就开口道:“老爷说什么呢?什么五殿下?您听错了,我们是在说六殿下。今日百花会上三小姐夺了个头名,六殿下赏了块玉佩给她,我们正在鉴赏呢!” 林氏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受,因为她发现,在自己说出是在谈论六殿下时,白兴言竟明显的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松口气的,她之所以没提五皇子,那是因为有白燕语那个事,她心虚。可是对于白兴言来讲,五皇子和六皇子还有什么不同吗? 林氏十分不解,不过也顾不上那么多,反正六皇子送东西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开头的,这没什么好隐瞒,说了也就说了,兴许老爷心思一动,还真能就此事做做文章,为她的燕语求一门好姻缘。 可白兴言的表现却让她失望了,人家直接大手的挥,闷声道:“有什么好鉴赏的,一个庶女,少想那些没用的事。她的将来家里自会有安排,你这个当姨娘的就别操那个闲心。” 林氏有点儿不乐意,但还是娇滴滴地去哄白兴言开心了。毕竟如今这种局势下,只要笼络住老爷的心,她才能站得住脚,至于其它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急不得。 白燕语心里很不好受,她已经听到了父亲的话,她的亲事家里会有安排,那会是什么安排呢?父亲始终记得自己是庶女,那庶女肯定就是为嫡女铺路的,白家的嫡女是白鹤染和白花颜,二姐姐自是不需要旁人铺路的,以父亲同二姐姐的关系,他也不可能会为那个女儿铺路,那么就剩下白花颜了。 难不成要她为白花颜去铺路?凭什么?她绝对不干。 白燕语放下手中缝了一多半的斗篷,告诉立春好好藏起来,别放在明面。 立春按着前几日的藏法继续藏好,一转头,竟发现自家小姐已经出了屋子。她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前去,“小姐,都这个时辰了,您这是要上哪儿去?” “我到院子外头走走。”白燕语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虚声的动作,再指指林氏的屋子,示意立春小声些,别让父亲听见。 可实际上那屋的人根本听不见,因为每次白兴言到这边来,林氏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其进入状态。两人从来都不避讳下人,甚至也不避讳自己的女儿,就像现在,那屋子里的动静听得守夜的下人都脸通红,这让白燕语的脚步更加快了些。 “小姐这是往哪儿走啊?”立春瞧着她越走越远,不由得担心起来。 白燕语脚步依然很快,边走边说:“到府门外去,放心我不走远,我就在府门口坐一会儿。这府里憋得透不过气来,闻着味儿都觉得恶心。” 她是受不了她爹和她姨娘的那股子劲儿了,从前不觉得如何,现在是越听越恶心。 立春见实在劝不住,便也只能跟着一起去,本想着反正府门这时候也不会开,大不了到了前院儿再回来吧! 可是真没想到,才一到前院儿就看到文国公府的大门正敞开着,还有一个身影坐在府门外头,正居中间,看起来有几分落寞。 立春看到站在往前几步的迎春,赶紧跑了过去,“迎春姐姐,你怎么站在这里?”说着指了指外头坐着的人,“二小姐干嘛呢?” 迎春到是不像她这么大惊小怪的,她对自家小姐的各种行为,早就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半夜出来坐着算什么,有时候还上房坐着呢!更有时候还在院儿里的树枝上倒吊着呢! “散心呗。”迎春笑笑,“小姐说这叫呼吸新鲜空气。”说着话,冲着随后过来的白燕语行了礼,“奴婢给三小姐问安。” 白燕语赶紧摆手,“迎春你不必同我这样客气,我也是睡不着,想出来转转。既然二姐姐在那,我就过去同她说说话,你们便在这里等等吧!” 她留下立春,自个儿走出了府门。 今晚守门的门房实在郁闷,一个二小姐搁这儿坐老半天了还没回去呢,这又来了个三小姐。这府里的小姐都什么毛病,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外头坐着? “二姐姐。”白燕语走到近前,“我同你一起坐一会儿行吗?” 白鹤染冲她笑笑,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白燕语便挨着她坐了下来。 但白鹤染不说话,一直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白燕语忍不住了,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却见巷子口转过来一辆马车,车轮滚动,声音在夜幕下显得十分突兀。 白燕语有些担心,“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人?二姐姐,咱们还是回去吧?” 白鹤染拍拍她的手背,“不怕,在自己家门口你怕什么呢?不管是什么人,这个时辰往这边来一定有他的道理,咱们估且看看,听听,当解闷。” 白燕语叹气,“有这样解闷的么?二姐姐你胆子真是大。” 她确实是胆子大,但之所以没动,也是因为眼神好使,看到了那马车的车厢外头挂着的牌子上,赫然写着一个凌字。 上都城敢用这个字的只有一家,那使是凌王府。这是五皇子到了。 果不其然,马车停住,赶车的人正是五皇子的随侍,品松。 品松也是不懂了,之前在学士府门口时,自家主子还拒绝了李家小姐的提议,说不会来找天赐公主治病。结果到了王府门口却不下车,反到让他将马车往国公府这边赶。 真是,主子的心思猜不得,猜也猜不透。 “这是五殿下?”白燕语几乎傻了,她还以为自己眼瞎了,又或是心中执念太重,产生了幻觉。可待她揉揉眼睛再去看时,却真真地看到五皇子正在品松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还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不,不是朝着她走的,是朝着她二姐姐。可白燕语还是激动,自上次城隍庙一事过后,她还没有见过五皇子,只是听说他在阵法中被困数日,生机耗损,情况不是太好,可也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不好。 面色苍白,走路无力,就下马车都要下人的支撑才行。 这还是她一眼就相中的那只狐狸吗? 白燕语站起身来,一手捂住嘴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到是把五皇子给弄得一愣。 他看着这个对着自己捂嘴哭的小姑娘,想了老半天,终于恍然:“你是那日跟着一起去逛庙会的白家三小姐?”见白燕语还在哭,他微蹙了眉,“你见了本王哭什么?” 到是很奇怪,这个小姑娘虽然在哭,一双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心里到也生不出厌烦。不像是对着那李月茹,三句话不到头他就觉得烦躁。 白鹤染还坐在府门口的台阶上,伸手扯了扯白燕语的袖子,“哎,他问你话呢!” 白燕语这才回过神来,也知自己失态,可心里的难受劲儿却压不下去。便只能冲着五皇子俯了俯身,问安的话却是说不出了。 五皇子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到距离白鹤染小两步远的位置,低头看她,“阿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77章 看一眼少一眼 白鹤染站起身来,将白燕语挡在自己身后,“不好意思,我这三妹妹近日多愁善感,让五殿下看笑话了。..co她回过头,冲着院子里的立春招手,“来,送你家小姐回屋去。” 白燕语向她投去恳求的目光,她不想走,心心念念的人好不容易出现了,还离得这么近,还跟自己说了话,她怎么舍得走。 但白鹤染却很坚决,“立春,我说话没听见吗?带你家小姐回去。” 白燕语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直到走出老远才停下,寻了棵大树躲在后头,脸上还挂着泪。 立春心疼自家小姐,小声埋怨:“二小姐也真是的,让小姐多待一会儿能怎样嘛,这样急吼吼地赶人。她又不是不知道小姐喜欢五殿下,连这点小事都不肯成。” 白燕语瞪了她一眼,“不可以在背后这样议论二姐姐,她不让我留一定有她的道理,五殿下这个时辰过来一定是有正事要说,许是咱们在那儿不方便。” 立春瘪了瘪嘴,还是没忍住说话:“有什么不方便的,小姐您又不多说话。再者,二小姐都是已经订了亲的人了,这大半夜的私会男子,就不怕被人说道吗?” 其实白燕语也觉得这么时辰不太好,可看到迎春也走了过去,五殿下也没赶走自己的随从,便不做多想,只告诉立春:“他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兴许说的都是宫里的事,宫里的事怎么可能是你我能听的?立春你懂点事,也要学会考虑周。” 立春听她这么说,到也反应过来,“小姐说得对,真有可能是宫里的事。听说五殿下要去寒甘了,你说会不会是这个事儿?” 白燕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听不见,我就站这里多看他几眼,你别再出声了。” 其实白鹤染知道白燕语没走,但她也不好再去赶人了,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很过份,那个三妹妹若是心里想不开,怕是会记恨上。 但是她也顾不得记不记恨的事,白燕语心里这颗感情的苗子她必须给掐断,否则一旦继续茁壮成长,到最后就真的不好收场了。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同父异母的亲兄妹真走到一起,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不由得更恨起那白兴言,还有她一直怀疑的叶家,一时间恨得牙痒痒,拳头都握了起来。 五皇子君慕丰看着她这小模样,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突然上来的脾气,刚刚还好好的,这怎么一下子就气成这样了?他往前挪了半步,开口问道:“阿染,你这是怎么了?” 白鹤染皱了皱眉,“五殿下可以叫我二小姐,别总阿染阿染的,我跟你很熟吗?” 君慕丰被堵了回来,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听了她的话,“好,便只叫你二小姐。”如今染妹妹更不敢叫了,只怕一哥哥妹妹的,这丫头立马就得同他翻脸。 “我三日后就要出发,去寒甘了。”他看着白鹤染,说出自己的出行计划。“从上都城到寒甘,若是从前我去,一路快马,不用两个月也就到了。可如今怎么也得三个月往上。再加上那座雪上,恐怕时日还要更久一些。” 白鹤染点点头,“那你就多带些干粮,省得路上饿。” 君慕丰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只有这些吗?” 白鹤染挑眉:“不然呢?你还想有什么?难不成我再送你件棉衣送你床被子?也成,回头我给你拿些银两,你自己去买,就当是我送你上路了。” 君慕丰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还送他上路,这是要把他给送走啊? “上次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他还是想在临走前再跟她道一次歉。 白鹤染再点头,“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对不起了,没必要再说。” “就说最后一次。”君慕丰笑得有些勉强,“我此番往寒地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道歉的话虽然说过,心里却还是觉得欠你太多。毕竟你我当初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突然有此一举是为不义,你如何待我都是我罪有应得的。” “哟。”白鹤染笑了,“我还以为做皇子的都不会把这样的事放在心上,毕竟一条人命对于你们来说也没多重要。我只是个义妹,又不是亲妹,更何况不是都说皇家无亲情嘛,怕就是亲妹妹,当你有了足够的理由时,也会出手杀之吧?” “不会。”君慕丰觉得跟白鹤染说话很无力,自己怎么都说不过她。身子还没恢复好,在李家折腾了一阵子,这会儿又跑到这里来,已经很疲累了。 品松见他站得艰难,便赶过来搀扶。他想甩开品松,可摇晃的身子却又让他放下了这个念头。只好借着品松的手劲儿支持着自己的身体,很是无奈地看向白鹤染。 品松为自家主子叫屈:“公主,您何苦如此得理不饶人呢?你现在不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反到是我家殿下成了这副模样。不管有多大的仇怨,这报复的也够本儿了吧?” 白鹤染脸色很不好看,有点儿要急眼,“是他自己吃饱了撑的跑来我家门口卖惨,你有在这里跟我叫嚣的本事,怎么不把你们家殿下给拉回去?站这儿我还嫌碍眼呢!” 君慕丰瞪了品松一眼,“你住口,本王同天赐公主说话,什么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儿了?” 品松委屈地闭了嘴,却还是哀怨地看了白鹤染一眼。 其实白鹤染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也曾想到这五皇子最多也就是个杀人未遂,事后又深刻反省,她但凡大度一些,是该考虑原谅的。 可谁叫她天生就不是那种大度的人呢!更何况这中间还有白兴言跟李贤妃那档子事搅和着,她的心情就跟大度什么的彻底挨不上边儿了。真是看着这人就能想起白兴言给她带来的麻烦,心情差得要命。 “究竟有没有正经事?没有就赶紧走。”她再一次开口赶人。 君慕丰不想走,他还想跟她再说说话。毕竟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此一去,能平安归来的希望十分渺茫,就他现在这个身体,怕是连那座雪上都上不去了。眼前这人这几日总出现在梦里,一梦着她,就是一副娇笑的小模样,甜甜地跟他叫哥哥。 他知她是未来的弟妹,故而也不愿再做多想,只盼着能与她冰释前嫌,再听她叫一声五哥,便足矣。 可惜没等来五哥,她却让他称她为二小姐,这是越走越远了。 还有三日就要启程,这人是看一眼就少一眼,他脑子里拼命想着还能与她说什么。想着想着,到还真是想出一件正经事来。 “有事。”他见白鹤染转身就要走,伸手就扯住了他的袖子,“你别走,我有正事。” 白鹤染转回来,利落地把袖子给抽了回来,“有事就说。” “是这样,母后将救命的药给了我,让我到了寒甘若看到二皇姐还有一口气,便立即给她服下。可这万一人已经落葬了呢?虽说寒甘人都以冰棺下葬,尸身不腐烂,可那冰棺一离开寒地就会融化。若换也木棺也不成,尸身一入中原,再经数月行走,待到上都城时也存不住了。所以我想来跟你问问,有没有法子能保住尸体不腐的?” 白鹤染其实很想说,你一把火烧了,然后将骨灰带回来不就完了,何苦拖着尸体走。 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古人没有火化的规矩,特别是皇族,更注重土葬,火化对于他们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罢了,“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回去给你拿药来。”她说完,转身进了院儿。 白燕语还在树后头躲着呢,这冷不丁的见着她二姐姐突然回府了,五殿下也没再拦,不由得有些慌乱,拉着立春就想走。 没想到白鹤染脚步更快,眨眼工夫就把她给追上了。 白燕语有些尴尬,也受了些惊吓,“二姐姐你怎么走这么快?” 白鹤染翻了她一眼,“我是飞过来的。”她真是飞的,用轻功飞的。 白燕语却觉得她是逗她玩,只尴尬地笑笑,没再追问,但自己趴墙角这个事就不是很光明了,想解释,却发现怎么解释都不好听,只能作罢。 白鹤染却没问她为何听墙根儿,只拉了她一把,“既然没走,陪我回去取东西吧!” 她拉着白燕语往念昔院儿的方向走,一路走也一路思考着。 对于刚刚赶人的事,她觉得还是得跟这个三妹妹有个解释,好不容易策反过来的人,可别因为这个事再生了嫌隙。好在也有现成的理由,于是在走进念昔院时,她开口道:“之所以不让你留下,是我知道五殿下这个时候来一定是有要事,你知道,皇家的事总是比较隐秘。” 白燕语点点头,“我明白。” “你明白我也得说说。不好让你当面听,过后说说也无妨。寒甘那二公主的事你都知道了,五殿下是要去寒甘将二公主带回来的。但是又怕数月颠簸尸体腐坏,所以来找我求个存尸身不腐的药丸。” 白燕语都惊呆了,“还有这样的药丸?” “有呀!”她答得很轻巧,“我什么药都有。对了,你要不要试试一种忘情的药?只要吃下去,就能忘了你最钟情的那个人,从此擦肩不识,各自为生。” 她说这话时,目光却不是看着白燕语,而是看向了黑暗里的某一处角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78章 到底谁被驴踢了? 那角落有一个人影,她知道是苏婳宛,所以才故意说了这样的话。..co在告诉苏婳宛,如果愿意,她可以很大方的把这种药水免费赠送。 可惜,角落里的人影听她这样说完,转个身就进屋了。 白燕语自是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只当二姐姐是在说给她听,赶紧的就摇了头,“不要不要,我好不容易打心底里喜欢上一个人,就算没有好结果,我也不想把他给忘了。人这一生能真心喜欢过几次呢?也许除了这一次外就再也没有下一个了,所以要格外珍惜。” 白鹤染点点头,“也好,便记在心里吧!”她没再多说什么,伸手推开了药屋的门,自顾地找了一阵,然后将一只瓶子里的药丸倒在手心里,搓上一搓,再放回瓶子,封了口,将瓶子拿在手中。“走吧!” 她带上白燕语就要离开,却在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 白燕语不解,“怎么了二姐姐?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她轻轻叹息,“我的心肠还是不够硬。”说完这句,转身又走了回去,在药屋里转一圈,手里便又多了几只瓶子。“这回走吧!” 白燕语也不知道她又拿的是什么,只是跟着她走,一直走出念昔院儿,走到一个叉路口,她停了下来,同白鹤染说:“二姐姐,我就不去了,先回了。” 白鹤染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最后只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的,听话,将眼界放宽些,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可不只他一个。” 白燕语笑得有些苦涩,挥挥手,走了。 再次来到府门外,五皇子已经没在原地站着,而是倚在了马车边上,看起来十分疲累。 看到白鹤染出来,他起身就想迎上前,可这一下起猛了,脑子一阵眩晕,即便睁大了眼睛眼前都是黑乎乎一片,要好一会儿才能缓过这个劲儿来。 白鹤染脚步快了些,走到了他的面前,“才关了你几日,至于弱成这般模样?” 君慕丰的眩晕劲儿过去,面上泛起苦涩,“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本事有多大,你那阵的厉害之处在什么地方,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哼。”她一声冷哼,“我自然是有数,但反过来,你送给我的那些阵法有多高明,你难道也没数吗?若是换了我被困阵内没有出来,今日这般模样的人就是我。所以我对你没有任何同情,你也引不起我丝毫半点的怜悯。五皇子,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是咎由自取。” “我知道。”君慕丰再一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和悲哀,“是我活该。” “知道就好。”她伸出手,将左手的瓶子先递过去,“到了寒甘,启棺之后将这里面的药丸塞到二公主口中,可保尸身不腐。也不用担心会掉出来,药丸入口既化,哪怕是入了死人的口也是一样。放心,不但尸体不会腐坏,更不会诈尸。还有这个” 见五皇子接了,她又将右手掐着的三只瓶子也递上前,“红色瓶子里是调理你身体的药丸,一共三枚,一天一次,睡前服用,三天之后你就会恢复得跟从前一样。蓝色瓶子里是抗寒的药,到了北寒地带含在口中,能保你周身常暖。” 她将药瓶塞到五皇子手里,“你也别多想,我给你药完是为了二皇姐,也是为了安父皇的心。总不能让你千里迢迢去了,结果折在雪山上,到时我人这边就还得再派个人过去,来来回回的又耽误了几个月。你好自为知吧,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先去带回来再说。” 她说完,剜了品松一眼,“你刚刚对本公主出言不逊,且是非不分三观不正,所以这药丸没你的份。当然,如果你这次不跟着五殿下一起去,就当本公主的话没说。” 品松见她给了自家主子药,心头狂喜,哪还顾得上自己,赶紧跪下给白鹤染磕头:“公主大恩,品松给公主磕头了!” 白鹤染懒得理他磕不磕头,她甚至都不想再多看五皇子一眼,药给完,立即就转了身,带着迎春头也不回地走进国公府。随后,府门咣啷一声关了起来,周遭又恢复了平静。 君慕丰看着紧闭的府门,眼前晃悠着的却还是刚刚那个小姑娘给自己拿药的场景。 真是个倔强的丫头,他想,这丫头明明就是心软了,嘴上却还说得那样冠冕堂皇。有时候,越是看起来身都是刺的人,内心里就越是柔软。而有些看起来柔弱不堪弱不经风者,其承受能力往往又很大,之所以柔弱,只不过是做为博取同情和帮忙的一种手段罢了。 “咱们走吧!”君慕丰踢了踢口松,“回府。” “哎!”品松抹了把眼泪,扶着自家主子上车。 君慕丰失笑:“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个白家三小姐见了本王就哭,你这会儿也开始哭,这大晚上的,你们都给本王哭丧呢?” 品松吸了吸鼻子道:“要不是公主给了药,可不真得准备着给您哭丧么。先前属还不知主子为何大半夜的还要往国公府来,这会儿明白了,还真是没白来,主子您真厉害。” 君慕丰耸耸肩,没有说话,坐进了马车里。 他也没想找白鹤染要治病的药,甚至也没想到给二皇姐要保存尸身的药,他只是想来看看她,兴许是看最后一眼。 原本以为没有希望的生活如今又透进阳光来,这让他上场的唇角都放不下来。一只翩翩狐狸又回了来,无神的双眸中都漾起神彩。 阿染,谢谢你。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白鹤染回了屋,沐浴时还一直在琢磨自己究竟是出于何等原因要给五皇子拿药的呢? 想来想去,最后得出的结局是自己脑子有包,心软得像面条。 这实在不像她毒脉传人白鹤染的性格,若放了前世,她肯定就甩手一个毒过去,管他什么兄不兄妹,管他多高身份,总统的儿子要害她,她也一样毒他丫的。 可是这一世她确实是变了,毒用得越来越少,医却用得愈发的多。随心所欲越来越少,条条框框越来越多。还开了义诊的今生阁,开了给穷人家的书院,虽说胭脂铺和珠宝铺是用来赚钱的,可至少也是不坑人的,同从前的芬芳阁来比,也算是做好事了。 明明是个毒女,结果穿越一场,跑到古代来做好事了? 白鹤染啊白鹤染,可能脑子被驴踢的那个人不是白兴言,而是你自己。 她再次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然后起身穿衣,再用一条大布巾把湿漉漉的头发给包了起来。 现在她沐浴后的水不需要再叫人一桶一桶舀出去倒掉了,她前些日子命人在沐浴的小屏风后面挖了条地沟,还把浴桶底部开了个活塞。就像前世的浴缸那样,洗完之后可以直接将活塞拔掉,水就会顺着地沟流下去。 说起来,这条地沟挖得其实也很讲究,看起来中介一条普通的地沟,但实际上却四通八达。放下来的水不但会流向外头的小花园里,还有分支,会流进她栽种在房前屋后的药田里。 她的洗澡水那可不是一般的水,说是灵液也不为过,用来浇灌药田和花园其实是很浪费的,可是比起直接倒掉总也是利用起来要好得多。 只是念昔院儿的下人们不明白这其中原因,只当自己侍弄的园子得了二小姐教给的方法,果然生长得比普通园子要好得多。花开得更艳,花期更长,开完一期还能再继续开一期。药园这头就更是妙了,三个月一周期的药材只要一个月就能长成熟,简直是神田。 她沐浴过后却很难睡着,坐在妆台前一遍遍想着,该怎样将白燕语对五皇子的爱慕之情给压制下去,也一遍遍想着那丫头如果不能理解,她该如何解释才好。 其实白鹤染很在意朋友和姐妹,像她这种前世今生都缺少亲情陪伴的人,很看重每一个向自己示好的人。看起来冰冷冷的人,但只要有人给了她一分的真心,她都会用十分去回报。 所以她很在意白燕语这个不断向自己靠拢过来的妹妹,也所以关于五皇子的这个事,让她实在有些闹心。 “主子,主子睡没?”后窗有声音传了来,是剑影。 白鹤染应了句,“进来吧,没睡。” 窗子开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剑影跟个鬼似的飘到了白鹤染的面前。 “主子,跟您报告一下,属下最近盯着梅果那丫头,发现她每天晚上侍候完白大少之后,都会跪在院子里,冲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嘴里念叨着属下听不懂的东西,像是经文一类的。手里还握着一串珠子手串,不像女子之物,该是男子戴的。”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她早知梅果同白浩宸的事,不但知道梅果故意勾引,还知道白浩宸在数日前将那梅果给收了房。而如今梅果也不在福喜院儿侍候大叶氏,被白浩宸带去了韬光阁,当成个通房丫鬟养着。 “手串呢?”她问剑影,“既然都跑到我跟前说这事儿了,想必那串珠子肯定到手了吧?” 剑影嘿嘿一笑,伸手将一条手串递上前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79章 到底是什么? 是一条黄玉手串,珠子挺大颗,一看就是男子才会戴的那种风格。 手串上坠着的福结已经褪了色,但依然能看出原本该是明堂堂的黄。 这样的颜色让白鹤染想到了东秦的皇宫,据说只有皇族才有资格使用明黄这种色彩,普通百姓是不可以的,甚至权臣贵族都不行。 珠子上还有些符文,她看不懂,但似乎原主的记忆里头有这些东西。她仔细回想,便想起在原主很小很小的时候,初初记事,曾看到过生母淳于蓝的物件中,也有过这种印记之物。 “我若没猜错,这东西是属于歌布国的。梅果是我母亲从街上救回来的丫头很有可能是她留了我母亲之物,以做思念。至于为何是男子物件”她有些琢磨不透,“可能是母族那边的亲戚给的?比如说我的舅舅?母亲远嫁他乡,思念故土,若是舅舅给的东西她定是倍加珍惜的。如此说来,落到梅果手上也有几分道理可讲。” 她觉得自己这个推理没什么错,剑影也觉得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他又告诉白鹤染:“那梅果虽说委身于白大少,平日里看起来也很是恭顺,但实际上,每天夜里她都会给白大少灌一种药,而且很奇怪的是,他们两个行房之后白大少都会晕倒,梅果的药就灌得神不知鬼不觉。这都好几日了,白大少根本不知道每晚还有这么一出戏码。” 白鹤染都惊呆了,“你还去听房了?” 剑影有些尴尬,“主子,咱们在说正事儿。”关注点偏了好吧? “这算是你的恶趣味吗?”她还是想探讨这个,“做为一个大龄单身青年,你这每天晚上跑去听房,不怕上火啊?”她是比较关心下属的私生活的,“剑影,你总这样可不行,其实上次你跟迎春吵吵闹闹我觉着挺好的,要不我帮你跟迎春探探口风,问问她乐不乐意?你看啊,你俩要是成了,你就还是我的暗卫,她也还是我的奴婢,你们俩个又能天天见面,两不耽误嘛!” 剑影觉得跟这个主子简直没法沟通,“做为一个未及笄未出阁的小姑娘,主子你说这话都不害臊的?”他提出抗议,“再说又不是我纯心想听,我这不也是为了完主子您交待下来的任务么!您看,不听,怎么知道梅果有问题,怎么知道她天天晚上还给大少爷下药。..co “也是。”白鹤染点点头,心里有些不爽快,“我刚刚还在想,梅果是我娘亲的婢女,这手串兴许是我娘亲的遗物。可这会儿才又想起来她有功夫在身,便又在想,兴许当初的婢女身份也是假的。从我娘亲救下她的那一刻起,就遂了她的随,成功跟在了我娘亲身边。” “主子怀疑她是别有用心?” “确实别有用心,但出发点兴许是好的。我若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歌布人,是我亲舅舅派过来保护娘亲的。只是有一点很矛盾,初次见面她才七岁,七岁的孩子就算会武功,应该也只是简单的招式,那么这些年她功夫的进步又是从何而来?总不能是自己琢磨着练的。” 剑影听了这话,再看向她便是一脸的鄙夷,“七岁怎么就不能有内力了?七岁就练出内力来很正常啊!有些人习武二十年,都抵不过一个六七岁孩子的成就。” “恩?”她真愣了,“还有这事?你们习武都这么猛的?” “猛吗?”很正常好不好,“主子,您也才十四,而且据阎王殿的资料显示,您的这一身功夫可是三年之内就练出来的,您都不觉得自己也是个神话吗?” 这到是让白鹤染哑口无言,不过对于梅果却又多了一层想法,“若我早知是这样,绝对不会让她吃这个亏,便宜了白浩宸。” “她给白大少下的药属下看过,日久天长,能让人越来越听话,怕是再过个把月,梅果说什么白大少就得听什么,比从小养大的狗还听话呢!” 白鹤染的眉皱得更深了,她叹了一声,将手里的珠子递给剑影,“知道了,把这个还回去,悄悄的,别让她发现。他们那头你多看着点儿,已经搭进去了身子,就别再把命也搭进去。白浩宸不是白花颜,他有脑子,” 剑影点点头,把珠子接了过来,一闪身不见了。 白鹤染这回是彻底闹心了,梅果这是要报仇,不出意外,她十有**是舅舅的人了。 她想起原主年幼时,经常听淳于蓝念叨起远在歌布的舅舅。夜里睡不着,淳于蓝就给她讲歌布的故事,会说起自己出嫁时,舅舅给备了很多很多的嫁妆,还告诉她一个人远在他乡,能靠得住的只有手中的银两。只有银子多了,今后才有依仗,还说等将来她有了孩子,就把这些嫁妆留给孩子们,而他这个当舅舅的,到时候也会为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女撑腰。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 淳于诺的倾倒连累到远在异乡的妹妹,以及他还没来得及见过面的外甥女。 白鹤染觉得自己对梅果的猜测没有错,那个丫头应该是舅舅怕妹妹在国公府受气,送过来的贴身侍女。至于为何安排成那样遇然的方式赠送,想来是不想惹得国公府多心吧! 只可惜,他没想到变故会来得那么突然又那么快,快到梅果还来不及成长,快到他再没有能力顾及妹妹这一边。 七岁的梅果护不住淳于蓝,也保护不了小小的白鹤染,她应该也暗中做过反抗,可惜都没成功。只能眼睁睁看着淳于蓝撞死在国公府门口,眼睁睁看着小主子被虐待了这么多年。 而她自己,其实这些年想跑肯定是很容易的,可是又能跑到哪去呢?歌布不敢回,要在东秦流浪吗?所以梅果选择留下,用一种无声无息的方式来等待时机。 如今时机到了,她这是要利用一切机会和手段开始为她的主子报仇了。 白鹤染有些心酸,七年的蛰伏谈何容易,让一个七岁的孩子把仇恨一记就记了这么多年,这到底是对权势的忠诚还是对自己的残忍? 是太大意了,她在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如何早注意到梅果的异样,她肯定不会让梅果走出这一步。祸害一个白浩宸何苦还要把自己搭进去呢?虽说在这个时代忠奴都是为主而活,为主子贡献一生,可她还是觉得这样太过残忍。 叶家,欠她的帐又多了一笔。 她睡了两个时辰便起了身,迎春进屋侍候时发现自家小姐已经不在屋里,便一路寻到药室。果然,白鹤染正坐在药屋里搓药丸,边上还放着已经洗漱过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水。 一个个药丸被装进不同颜色的瓶子里,小石磨上还有没研磨完的药材搁着,迎春赶紧走上前,先把水拿出去让下人倒掉,然后自己动手去转动石磨,很快就磨出不少药粉来。 “小姐近日药丸做得越来越多了。”不只药丸做得多,还要做胭脂水粉,迎春觉得她家小姐实在太辛苦。“天赐镇那头,奴婢已经通知加快进度,胭脂作坊已经造建得差不多,再过三五日就可以使用了。” 白鹤染有些惊喜,“这么快?那便好,那边投入使用,我也能轻松不少。回头你得空带上三小姐去镇上选人,挑些稳妥的姑娘们入坊,让三小姐把制胭脂的手艺教给她们。” 迎春点头,“小姐放心,这些事情奴婢会去做,咱们的胭脂铺子订单都接到了半年之后,京里的有钱人还真多。另外珠宝铺子近两日也会开张,小姐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去了,让葛家兄妹管着就行。虽说挂了天赐的名头,但外界对于我的印象主要还是医馆和书院,经营方面的事我能少露面便少露面吧!” “小姐说得是,奴婢这几日也将外面的事多交待给了芳晓去做,如此便能抽出身来陪着小姐。说起来,默语也走了有一阵子了,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 白鹤染算计着日子,叹了气,“怎么也还得个把月。”古代这个交通真是叫人无奈,办个事走得稍远一些,就得十天半个月,再远些就得两三个月。这一来一回,小半年都出去了。 “等默语回来,再等送到阎王殿去那两位也回来,咱们念昔院儿就热闹了。”迎春说完又摇摇头,“不对,等到那时候,咱们应该也不用住在这个院子里,应该要搬到公主府去了。” 一提起要搬家她就兴奋,“小姐,公主府建得可好了,奴婢听匠人说,整个公主府就是一座大花园,每间院子屋子都是座落在花园里,屋门前都有小桥流水,屋后面还都留了花园和药田,方便小姐您小范围的开垦栽种。等到搬了家,咱们还得再买些下人,不然那么大的一座府邸光靠咱们几个,可真是侍候不了。” 白鹤染听着迎春的话,想着那座即将落成的新府邸,终于也笑了起来。 比起国公府来,那才算是她真正的地盘吧?有一个完属于自己的家的感觉,真好。 两人又搓了一阵子药丸,便起身去花厅用早膳。最后一口汤刚喝下肚,就有小丫鬟笑呵呵地过来通报:“小姐,外头来人给您送东西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80章 众人的问候 这次送东西的队伍可谓十分庞大,领头的是江越和于本,后头跟着几十个宫女太监,有抬着箱子的,有手里捧着托盘的,还有十几辆大马车跟着,每一辆都装得满满腾腾的,甚至车厢里装不下,要掀了帘子搁在外头,挤得赶车人都快没地方坐了。..cop> 而往仔细了瞧,这些马车还各有千秋,每一辆都有各自的特点,绝对不是一家门户里头出来的,就连车厢外挂着的牌子都是不一样的风格。当然,上面的字就更不一样了。 白鹤染到了前院儿时,一眼就瞧见几乎把门给堵爆了的送礼队伍,以及队伍前头已经走进院子里的两个人,江越和于本。 她被搞得莫名奇妙,“这好好的,又送的是什么礼?” 迎春对她家小姐实在是很服气,“这还叫好好的?小姐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昨儿你才受了重伤啊?为此还到皇宫里去哭诉了一场。” 白鹤染一拍额头,“对哦,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说完,抬手往伤处抚了抚,得,昨晚上擦了自己的药,这会儿已经好了,一点受过伤的感觉都没有了,怕是这衣裳掀开来,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看来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要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是个伤病患呢!”她拍拍自己的胳膊,身迎春身上歪了歪,“搀着我,我是病人。” 迎春抿嘴笑,还是把自家小姐搀扶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江越和于本离老远就看到她来了,这会儿正迎上前,一前一后往地上一跪:“奴才叩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让您受苦了!”说着,于本还哭叽两声,唬得白鹤染一愣一愣的。 “起来吧,我虽受了伤,但好在没有性命危险,不用整得如此悲观。..co她说着,往后看了看,问道:“带来的都是些什么呀?” 二人起身,江越往前走了两步,笑嘻嘻地说:“那些是大家对公主殿下您的亲切关怀和诚挚的慰问。”他说着,也往后瞅了一眼,见带来的人还在门口堵着的,就不高兴了,“国公爷,这是您府上,您好歹张罗张罗把人往里让让,都堵在门口算什么事儿啊?可别怪咱家没提醒你,那里头可还有皇上送来的慰问品呢,您可不能如此不重视。” 白兴言真是一脑门子官司,一边赶紧张罗着下人把送礼的人往院儿里请,一边在心里头胡乱念叨着,都是关于白鹤染总给家里惹事什么的。他如今是一点儿都不对这些皇家赏赐能送到国公府而感到荣耀,反而他还觉得这些东西是累赘。 何况东西又不是给他的,他也只能干看着眼馋,自己却什么都得不到,心里实在不平衡。 直到现在他都还在惦记着白鹤染的那辆马车,再想想他如今过得这个寒酸,就更是闹心。 他今日原本是要带着小叶氏和白浩宸去一趟叶府的,且不管叶大老爷在阎王殿如何,二老爷却是已经过世了的,叶家正张罗着治丧,做为亲戚,他们理当过去祭奠。 他撇了小叶氏一眼,小叶氏今日穿了一身素服,头上还掐了朵白花,脸上有泪痕,眼睛也是红肿的,明显是刚哭过。她是为叶家哭,但白鹤染却是被叶家人打伤的,这会儿皇家送来慰问礼,这让小叶氏感到万分尴尬。 此时,于本已经开始唱礼了,一道道礼唱出来,人们这才知道,之所以来了这么多人这么多车,送了这么多礼,原来是很多家集中在一起送的。除了皇上皇后对干闺女的慰问之外,还有十皇子对媳妇儿的一份关怀,九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也送上了对义妹的安慰,包括小公主君灵犀也表达了对皇姐的问候。 当然,无论是慰问还是关怀安慰问候什么的,都是落在实物上的,甚至落实在了银两上的。于本唱的礼单中不但有各种名贵物件儿,还有银子和黄金。 白兴言听着这些个礼单和钱财的数目,眼睛都要红成兔子了。这些钱要是都给了他,他得能干多少大事啊!可惜,没有一样是给他的,是给他的二女儿的。 白兴言眼睁睁地看着白鹤染把东西都收下,再眼睁睁地看着下人们一趟一趟地往念昔院儿搬,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要忍耐,不能生气,这些都是御赐之物,再不济也是皇子公主给的,生气没有好果子吃。 如此,才算勉强把这个火气给压了下去。 可是他这头是压下去了,小叶氏也比较有心机,自然也忍得了这个,可还有一个人却忍不了了。那就是伤势刚有些好转,就已经在床榻上躺不下去了的白花颜。 昨天才拿到的伤药,涂了一次今日明显见好,虽然身上的口子还在,但已经不流脓也不出血了,甚至有很多地方都开始结疤。她在屋里躺着总想着去抓挠,为了分散注意力,丫鬟提议她出来走走,如此才走到了前院儿,刚好碰上这一幕。 白花颜简直要气疯了,从前一直以为府上嫡女有着最尊贵的地位,甚至比主母还有有前途。因为主母只是国公府的主母,嫡女却是有着无限的希望和可能,将来富贵滔天。 谁成想等轮到她做嫡女的时候,文国公府却穷得要靠一名妾室来养家,别说对嫡女额外的照顾了,就是每月例银也比她从前做庶女的时候还要少。吃穿用度都跟过去不在一个档次上,就连每日膳食都由六个菜减到了三个菜,而她从前做庶女的时候还是四个菜来着。 这种情况一度让白花颜产生一种恍忽,觉得自己不是升任了嫡女,而是被贬为了奴婢。毕竟搁谁家也没听说嫡女的日子还不如庶女的。 对此,她也提出过抗议,而红氏的说法是:节约。 可是节个屁的约,她分明就看到引霞院儿里每天都开小灶,白蓁蓁整日不是鱼就是肉的,白浩轩也是紧着自己爱吃的可劲儿造,哪里跟节约挨得上边儿了。 再说衣裳,她如今穿的很多都是白惊鸿几年前的旧衣,因为她发现府里给她新做的衣裳还没有白惊鸿当年留下的旧衣好。红氏总哭穷,说偌大一个文国公府,要靠她一个女儿的娘家来养,如果还过得那般奢侈,她的娘家也会不乐意。毕竟养着这一家子人,对于红家来说可是得不着半点好处。 可这穷都是给别人哭的,白蓁蓁可一点儿都不穷,哪件衣裳上不坠着珍珠宝石,哪件衣裳不加着金丝银线。胳膊袖子往起一撸,通常都是六只镯子打底。就这也叫节约? 白花颜愤恨地看着送进府里来的这些东西,恨得咬牙切齿,“我也是嫡女,可是为何却过成了这般模样?”她说着还扯了小叶氏一把,“同样都是主母,看看二夫人在时是多么的风光,为何轮到你做主母,我们就活得如此悲惨?你到底会不会做主母?” 小叶氏被她骂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可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火,只好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能生气,千万不能生气。也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这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能真的把自己的女儿给恨上。 可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就是那么微妙,从前她将白花颜当做是唯一的依靠和指望,甚至对这个女儿的谩骂也都能忍受下来,还用自己的智谋来为女儿出主意,让女儿能够成为第二个白惊鸿,飞黄腾达。 可是这一切,随着她肚子里另一个孩子的孕育,随着白花颜一次又一次地表达对这个未出世孩子的厌恶,以及对二夫人的怀念,早已经消失殆尽了。 “我会不会做主母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小叶氏冷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警告道:“记住自己吃的亏才是正经事,吃一堑长一智才是你该考虑的。不管曾经的二夫人有多么风光,现在她都是福喜院儿里一个人见人烦的弃妇,你若想她,便搬过去与她同住吧!” “你说什么?”白花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还是我娘么?果然是有了儿子就不要女儿,你这儿子还没生出来呢你就想甩了我了?”她都气笑了,“叶三啊叶三,你给我记住了,早晚有一天你要为你今日对我的态度而后悔,等到我有出头之日那天,我也不会再认你这个亲娘!” 白花颜狠狠地哼了一声,由下人搀扶着走了。 小叶氏气得直掉眼泪,而白兴言也听到了刚刚她们的对话,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他小声同小叶氏说:“花颜还别跟她一般见识。你要记住,就算生了儿子,女儿也是大有用处的。府上已经没了惊鸿,就绝不能再没有花颜,未来的路还需要她去铺一铺呢!” 小叶氏点点头,“妾身都明白,妾身只是心里难过。她到底是我生的,却无奈从小没养在身边,大了同我也不亲。不过老爷放心,妾身相信慢慢会好起来的。” 两人正窃窃私语着,这时,就见门房有人跑到了白鹤染跟前:“二小姐,孔家的人也来送东西了,还有韩府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81章 咱家还有主母? 第581章咱家还有主母? 白兴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孔家?韩府? 小叶氏在边上扯了扯他,“老爷,咱们要不要先去叶府吊唁?您别误会,妾身不是急着去叶家,只是觉得老爷看着这些比较尴尬,妾身不想老爷尴尬。” 白兴言顿时觉得小叶氏真是懂事,可是他并不想让小叶氏跟着去叶府,“你如今怀着身孕,吊唁逝者这种事怕不合适,再冲撞了孩子可不好,你还是在府里歇着吧!” 小叶氏摇摇头,“妾身想陪老爷一起去,再说,妾身自从做了主母,还没有回过叶府。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不露面,怕叶家那边会有看法。再说”她为难地往白鹤染那头看了一眼,“这件事情毕竟是因二小姐而起,妾身实在是怕叶家为难老爷,毕竟这些年叶家对老爷的施压太大了,妾身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所以妾身跟着去,万一那头怒火太盛,也能替老爷挡上一挡。” 白兴言心里的感动劲儿就别提了,这就是小叶氏和大叶氏的区别。大叶氏一向仗着叶家和郭家做靠山,从未真正把他放在眼里过,甚至很多时候他都是害怕那个女人的。 可是小叶氏就不同了,她是个小女子,会以夫君为重,哪怕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她也会首先认为自己是他的妻,其次才是叶家的女儿。就像这种时候,她首先想到的是叶家的怒火会烧到他的身上,她哪怕怀着身孕也要替他去挡灾,这样才是妻子啊! 如果此番换作大叶氏,白兴言想,怕是别说叶家的怒火,大叶氏自己也该烧起怒火了吧! “还是你贴心。”白兴言说出心里话,同时又把那大叶氏给恨上一遍,甚至还对下人说:“福喜院儿今日不可以送任何吃食,让那人饿上一天。” 小叶氏唇角漾起微不可查的笑起,“老爷,那咱们走吧,悄悄的走。..co 她想劝白兴言离开,可白兴言却有点不想走,因为他还没想起来孔家是哪家,也没想明白韩家又是哪家。再说,他还想看看那两家给送的是什么东西呢! “再等等。”他拍拍小叶氏,“不急,再看看。” 此时,孔韩两家的人已经走进院子,到没像是江越这头隆重盛大,但手里也捧了小盒子。 那是两个管家模样的仆人,一前一后到了白鹤染跟前,跪地行礼。 白鹤染是天赐公主,身为下人,他们是要见大礼的。 孔家的人先开了口:“奴才是孔府的管家,承蒙公主殿下大恩,今生阁的大夫已将药膏带到孔府,我家小姐已经无恙。老爷和小姐都感念公主大恩,特命奴才送上谢贴和一份心意,同时还有我家小姐诚挚的道歉。希望公主殿下海涵并笑纳,待小姐好之后,会亲自上门向公主殿下赔罪。” 白兴言终于想起来,丽嫔娘娘的母家人。 白鹤染自然是知道孔家是何人的,于是笑着点了点头,“你家小姐在百花宴上的所为确实令本公主很生气,不过念在她肯出面指认叶娇美的份上,本公主便不再多做计较。东西本公主收下,你回去就跟她说,她的脸是怎么伤的她自己心里有数,下一次若还敢说那样的话,伤的就不是脸,而是命了!”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孔家管家听得头皮发麻,心里更是纳闷他家小姐到底说了什么。不过肯定不是好话就是了,自家小姐的性子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当下也不敢在说什么,领了吩咐搁下东西就走了。 接下来是韩府的人,这个白鹤染就比较亲切了,还主动问道:“韩小姐的伤怎么样了?” 那下人笑呵呵地说:“承蒙公主殿下赐药,小姐已经好了。..co白鹤染给韩家小姐的药可比给孔曼蓉的好多了,用过一次之后就能好,不用遭罪。 于是她点点头,“这次让韩小姐跟着受苦了,你回去同她说,往后可以常来常往,她叔父帮过我不少的忙,咱们也算是自己人。” 韩管家乐得嘴都咧到耳朵根子了,“嗳,多谢公主,多谢公主,我家小姐听了一定得高兴坏了,奴才这就去回话。”韩家人搁下礼也走了。 白兴言也反应过来,韩家,便是上都府尹韩天刚的家,韩天刚自己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那位小姐是韩天刚的侄女。 小叶氏又催促他:“老爷,咱们走吧!” 结果话音刚落,又有人来了。这回来的人没用通报,因为原本就是自家府里的人,可以自由出入。 白鹤染抬头一瞅,是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到了。 她主动迎上前两步,不等李嬷嬷行礼便开口道:“嬷嬷,祖母近日可好?我一直没腾出空去二叔府上看看,祖母没怪我吧?” 李嬷嬷赶紧给她行礼,但也不是大礼,自家人用不着那些个,“二小姐说哪里的话,老夫人怎么会怪您呢!老夫人只是想孙女,整日的念叨。前些日子听闻四小姐得了好亲事,老夫人急够呛,可人又在外头,也说不上亲切话儿。昨晚上又听说二小姐您被叶家的人给打了,老夫人真坐不住了,一大早就把老奴赶回来瞧瞧。二小姐,您伤得如何?有没有事?” 白鹤染心里暖和和的,老夫人是这府里为数不多能给她带来温暖的人,只可惜 她扭头瞪向白兴言,“我的伤到是能忍,但对祖母的思念却不太忍得了了。也不知道当儿子的是怎么想的,难不成就打算装傻充楞,让自己的母亲在外头一直住下去?” 白兴言脸上挂不住了,正想说话,小叶氏却抢在前头开了口:“阿染,你父亲也常念叨着老夫人,昨儿还在说得空要去请回来呢!” 李嬷嬷给白兴言也行了礼,看了看小叶氏,却没什么表示,这让小叶氏很没脸。 白鹤染到是看了她一眼,面上稍有惊讶,“哟,咱们家还有位主母呢,瞧我这记性,你不说话我都给忘了。实在是你这位主母也太没有存在感了,想当初府上还是二夫人当家时,虽也不怎么样,但场面上的事做得还是挺漂亮的。就比如说家里的女儿受了伤,她不管平时待不待见,主母该有的风度她还是会有,一定会亲切关怀,再送些东西安慰一番。这怎么轮到你做主母,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却连个动静都没有?这叫什么主母?” 听她一说这话,边上站着的江越就不干了,“什么?身为嫡母都不关怀子女的?这像什么话?公主殿下受伤,皇后娘娘都还哭了一场,皇上也是心疼够呛,今儿一大早就命奴才过来送东西。这怎么轮到你们自己家了,一个个都跟死人似的,连句好话都不会说?” 小叶氏一哆嗦,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下来。是啊,她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于是赶紧道:“阿染,你别怪我,我这怀着身孕,脑子实在不好使。昨日身子难受,一直在屋里歇着,实在是没听说这个事。”说完还看了一眼刚走到这边来的林氏,“对,昨晚老爷是在林妹妹房里歇下的,并没有到我这边来,所以我真的是才知道这件事情。” “才知道吗?”白鹤染都听笑了,“这种打脸的话你也不过过脑子再说,你这一身素服头戴白花,分明就是一身儿上坟的装扮。你可别告诉我你今天就喜欢这副扮相,咱们白家可没人给你上坟。” 小叶氏这个懊恼啊,她当真是怀孕怀糊涂了吗?身上穿着丧服还说刚知道这件事,这不是自我打脸么?她把头底了下去,身子往白兴言身后挪了半步求保护,小女人姿态尽现。 白兴言就喜欢小叶氏处处拿他当男人的感觉,于是挺了挺胸膛大声道:“三夫人怀着身孕,如何做得面面俱到?阿染,你别太挑她的理。” 白鹤染点点头,“父亲还真是能逞英雄,不过您这位正室夫人的表现,真是跟以前那位差太多了。身为主母,遇事往男人身后躲,要是什么事都由老爷出头,那还要你这个主母干什么?也是,原本也不是什么主母,还是习惯做妾室时的模样。” 林氏那头也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三夫人别什么事都往妾身这里赖,昨晚老爷是留在妾身屋里,可是他也同妾身说了,三夫人您因为听说了娘家二哥身故的事,心情不好。所以您是早就知道这事的,却只顾着哭娘家娘哥哥,根本顾不上白家的女儿。” 李嬷嬷听了这话脸也沉了下来,“老奴回去会禀报老夫人,如今府上的主母简直不成样子,根本没把我们文国公府放在眼里,只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的娘家。” 小叶氏的脸色更难看了,白兴言有心维护,可是这么多人跟他对着干,他也干不过呀! “阿染。”他向白鹤染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目光,“你看在为父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 白鹤染耸耸肩,“父亲真是好大的脸面,你都不怕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你的脸面给下了?自己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你自己心里有数,凡事别做得太过,否则我一旦心情不好,有些事可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另外,某人既然是主母,就该有个主母的样子,如果实在不会当这个主母,那不如就把位置给腾出来。” 小叶氏心下一惊,腾位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82章 你敢诅咒我爹? 第582章你敢诅咒我爹? 给谁腾位置? 小叶氏面对白鹤染这句话,首先想到的就是白兴言要择妻另娶,其次想到的是叶家二老爷的死给了叶家一次波动,大老爷被关进阎王殿,又是对叶家的一次重大打击。..cop> 兴许白兴言就是因为这两件事,生出了要跟叶家撇清关系的想法,毕竟这种事他从前也不是没干过,先夫人淳于蓝不就是个例子么。 当年她还没嫁到国公府来,只听闻文国公同夫人淳于氏很是恩爱,歌布对这个女婿很满意,东秦的皇族也因为这次联姻更加重视文国公。 可是万万没想到,歌布国的一场政变,不但让淳于蓝的胞兄淳于诺失去了太子之位,甚至还沦为了监下囚。淳于傲的上位,让淳于蓝这位远嫁他乡的郡主彻底失了靠山,同时也让白兴言看到了危机。 相传他为了怕歌布报复,为了怕影响两国交情,毅然地将夫人淳于氏和嫡长女白鹤染赶出家门。而淳于氏在流浪数月后,为了能让女儿活下来,不惜一头撞死在国公府门口,如此才换来白鹤染能在国公府平安长大。 当然,平安什么的也就那么一说,这些年死过多少次都不知道了,只能说白鹤染命大。 小叶氏胡乱想着这些事情,想着白兴言有可能要故伎重演,也要和她划清界限,将她也像从前的淳于蓝那样抛弃。她忙活一场,最终成也叶家,败也叶家。 这时,白浩宸来了,到了近前先给白兴言问安,然后向小叶氏行礼,之后便走向白鹤染,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住脚,然后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二妹妹,我是替福喜院儿的叶姨娘来向你赔罪的。叶姨娘说了,虽然她是叶家出嫁的女人,早就已经是白家的人。可是打伤你的人到底还是她娘家的二哥,所以她一定得替自己的二哥替你陪罪,同时也跟二妹妹问问,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他说着,看了看这还在一趟趟往念昔院儿搬的礼物,轻叹了声,“叶姨娘如今除了一句赔罪,也没有其它可赔的了,还望二妹妹不要怪罪。..co于叶家二老爷的死,殴打公主就是死罪,这个没什么可说的。” 白鹤染点点头,很是让人们意外地回了句:“叶姨娘有心了,大哥哥回头跟她说,我的伤已无大碍,还请她不用惦记,也请她节哀。虽然她已经从主母变成了姨娘,但我刚刚还在说,如今的主母可真没有个主母样,都不如林姨娘有担当,就更别提跟从前的二夫人比了。” 小叶氏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脸都白了。难不成根本不是划清界限,这白鹤染是存了想将大叶氏重新扶上位的心思吗?她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念头? 这念头对小叶氏来说是很可怕,但是对白浩宸来说可就太惊喜了,可以说,这是白鹤染答应助他母亲重新上位之后,头一次如此明确的提及这件事情。 虽说也只是提一提,但只要白鹤染肯提,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白兴言也没想到他这个二女儿竟会有如此说法,白鹤染不是应该最恨大叶氏的吗?这怎么突然一下子竟又向着大叶氏说话? 他向白鹤染投去疑惑的目光,白鹤染到是没躲,不但迎着与之对视,甚至还开口道:“父亲是奇怪我为何说这样的话吗?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毕竟男人都是要脸面的,我们国公府更是有头有脸的家族。百年旺族,六代文国公,这样的府邸难道不应该有一位撑得起事来的主母坐镇后方吗?难道不应该有一位能压得住气势的主母光耀门庭吗?” 她真是语重心长地替白兴言分析:“父亲您想想,待到宫宴或是其它宴会时,朝臣权贵门领着的正妻一个个都是傲视群芳,就只有咱们家,主母是个十多年的妾,小里小气的一副模样不说,长相也上不得台面,人情里短也不周。..co势就更别提了,别人家的主母往那一站,气势天成,咱们家这位,遇着事只会往男人身后躲,还是一副小妾作派,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当然,我知道父亲您就喜欢这种小鸟依人的调调,但喜欢可以收房,主母这种位置是要拿出去撑场面的,跟您喜不喜欢真是两回事。” 白兴言被她说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他是听明白了,白鹤染不喜欢小叶氏。 可是不喜欢小叶氏他能理解,毕竟是叶家的人,可眼下似乎她又很喜欢大叶氏,这就叫人琢磨不透了。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见人懵着,白鹤染也不再多说,只笑着道:“父亲回头好好想想,看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说完,又转向小叶氏,“三夫人回去也想想,看自己到底适合的是什么位置。另外,今天你头上戴着的这朵花,本公主看着不是很顺眼。来人” 她随口一声喊,刀光立即站到了近前,“主子!” “恩。去将三夫人头上戴着的白花给我取下来,咱们白家没丧事可办,她这打扮不合适。” “属下遵命。”刀光应了话,随即身形掠动,小叶氏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更没看清楚刀光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己面前的。只觉头皮一紧,一绺头发被扯散了开,那朵为娘家二哥而戴的白花也到了白鹤染的手里。而白鹤染则是很随意的捏了几下,白绢花立即就被捏成碎片,散落到地上。 她又惊又吓,还疼,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很想扯着白兴言的袖子哭,博取几分同情。可再又想到刚才白鹤染的那番话,到了嘴边的委屈就没诉出来,反而还把眼泪给憋了回去,只是憋得有点难看。 “想要祭奠,也该到了叶府再戴这东西,我们白家一没办丧二不上坟,三夫人戴着这东种东西四处招摇是要干什么?你这是咒谁呢?”她看看小叶氏,再看看白兴言,突然现出一副恍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原来你竟是在诅咒父亲!” “没有,我诅咒的不是他!” “那你在诅咒谁?” 小叶氏被带沟里去了,连白兴言都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了她,这让她心慌得厉害。 “我没有,我谁都没有诅咒,我只是心里难过,毕竟死的人是我二哥。”她极力地为自己辩解,“老爷你相信我,也请理解我,那是我的哥哥呀!” 听她这样说话,江越和于本都不干了,首先是于本发了难:“你这叫什么话?你二哥是伤人的凶手,是鞭抽当朝嫡公主的罪犯,要不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这叶家都够诛九族了,你居然还在这儿为他哭丧?” “没错!”江越翻了个白眼,“你要真难过,也是该为府里的女儿被抽伤了而难过。可是你如今对自己家孩子受伤不闻不问,反过来还要去哭伤人的凶手,你存的是什么心啊?公主说得可真没错,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做一府主母?”他说着,转向了白兴言,“国公爷啊国公爷,你说你们家要是个小门小户也就罢了,您这可是侯爵府啊!侯爵府的主母怎么能是这个水准的,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白兴言让这俩人说得脸那个臊得慌,偏偏于本还又补了句:“国公爷,方才咱家说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是皇上的原话。皇上说了,既然是十殿下亲自行了刑,那就罢了,再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免了叶家诛灭九族之罪,只将大老爷叶成仁扣到阎王殿去审问。可是如今你府上的主母居然在哭鞭抽公主的罪人,这事儿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您可没法交待啊!” 白兴言冷汗哗哗往下淌,再看向小叶氏的眼神也愈发的冰冷。他甚至开口问她:“你是想要害死我们白家吗?” 小叶氏慌得直哭,“没有,老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规矩。” “你都是主母了,居然连国法家规都不学的吗?”红氏适才忙着帮白鹤染张罗那些收来的东西,这会儿终于腾出空来,就见她走上前,一脸诧异地问小叶氏:“难不成你就领了个主母的命,其它的什么都不管了?你该不会连主母应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小叶氏有点儿懵,她是真的不知道。可这正好又应了这些人的话,她坐上了主母的位置,却连主母该干什么都不清楚,这叫什么事儿? 于本嘴巴忒毒,用胳膊肘撞了撞江越:“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占着茅坑不拉屎?” 小叶氏差点儿没气背过去。 白兴言脸上实在挂不住了,江越他不敢怼,于本他还没那么在意,于是怒声道:“于公公,这里是文国公府,不是你的一亩三分地!我国公府的夫人纵是再有错,那也是我白家的事,还轮不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你如此污言秽语辱我国公府的夫人,这事儿本国公就是告到皇上那里去,也是占得住理的!” 于本一愣,“哟,国公爷生气了。”他也不害怕,却问了白鹤染一句,“公主,奴才能拒理力争吗?如果公主说不能,奴才马上闭嘴。如果公主没意见,那奴才可就不客气了。” 白鹤染笑了笑,“我这人一向不护亲,何况还是个从小就不疼爱我,甚至抛弃过我好几次的爹。于公公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相信我这个爹没那么足的底气一再还口。” 白兴言和小叶氏打了个哆嗦,看着于本那一脸的贼笑,隐约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83章 叶家的表示呢? 于本受了白兴言的训斥,到是认错态度挺好的,当即来到小叶氏面前,扑通一跪:“奴才错了,奴才主看了自己的身份,口出恶言辱了国公夫人,还请国公夫人责罚。..co 小叶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看向白兴言,那意思是问他,这该怎么办啊? 白兴言此时也有些恼怒小叶氏,你身为一个主母,怎么一点儿主意没有,什么都问我呢?当初大叶氏失势时,明明这小叶氏表现得不错的,许多事情都能为他拿主意,人又表现得识大体、有见识、有主见。可这一做了三夫人,怎么原来那些个闪光点一个都没了? 他现在感觉小叶氏又回到了当妾室的时候,什么事都要缩在她姐姐的后头,什么主意都不敢拿也不会拿,甚至许多规则礼数都不明白,完没有存在感。 他心里有气,便也没给小叶氏好脸色看,冷声道:“你是主母,不必事事都向本国公请示,本国公已经替你出过头,剩下的你自己解决。” 小叶氏也知自己是太弱了,但她也是没办法,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所以她尽可能的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好谁也别注意到她,她也什么都不管。不管,就不会错,也不会树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等到她把这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再说。 可惜事情总不遂人愿,有时候你越是躲,事情就越是找上门来。 见于本还跪着,小叶氏也没了办法,只得挺挺身,伸手虚扶了一把,“于公公快快请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您当真不必如此。” 于本点点头,站了起来,“多谢国公夫人,还是夫人您大度,您都没有怪咱家,国公爷到是先急了眼,看来国公爷的气量还不如您呢!”刚才还自称奴才,这会儿又变成咱家了,还把白兴言说得不如个女人。..cop> 这把白兴言给气的,眼睛直往上翻。 于本却扯扯了嘴角,冷笑道:“国公府也不必翻瞪咱家,是,这里是国公府,是您的地盘儿。咱家也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咱家在宫里侍候皇上,宫里的地都是皇上的。既然国公爷不待见咱家,那咱家也就不在这儿凑趣了,待江公公该办的事情都办完,咱们立马就走。不过做为皇上的奴才,咱家的责职就是把看到的听到的都说给皇上听,所以这三夫人戴白花给鞭抽天赐公主的凶手奔丧啊、身为嫡母对家里女儿受伤一事没有半点问候啊,哎呀反正林林种种吧,都会跟皇上说个明白。” 江越在边上补刀:“哎哟,这一说可怎么得了,皇上本来说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饶了叶家,这么一说皇上不得生气啊!这一生气叶家可就倒霉了,好不容易逃过的诛九族的大劫,保不齐就白逃了,还得被抓回来。啧啧,好在三夫人已经出嫁,是白家的人了,这九族诛不着您。” 于本一跺脚,“就算诛不着,可她到底是姓叶的,皇上往后每每看到国公爷,就都会想到他府上还有个姓叶的主母,那心里头火气得多大啊!” “皇上不可能受那个气。”江越一副很了解皇上的样子,“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到时候继续给国公爷停朝,不见他不就得了。” 两人这一唱一和把白兴言给听得阵阵心惊,小叶氏的心更是沉到谷底。就知道那于本不会如此好说话,国公爷一急眼就道歉。这哪里是道歉,这分明就是威胁。 可是威胁又能如何?他们能把人家怎么样?这都要去皇上那儿告状了,再说下去怕是白家都得跟着受牵连。 白兴言不吱声了,却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叶氏,事情接二连三地闹出来,他现在对这个第三任妻子也生了些厌烦。..cop> 白鹤染瞅着她爹这个样就想笑,揶揄得差不多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如今国公府里的这些人她都不怎么爱搭理的,战斗力太差,不配做她的对手。 到是那叶家挺有意思,还有个老太后在后头顶着,看起来还是有几分挑战的。 于是她清清嗓,开口说了句:“今儿收了这么多礼,怎么唯独没见叶家有所表示呢?” 白兴言和小叶氏犹如遭到一记重击,差点儿没晕过去。人家都死人,还让怎么表示? 可白鹤染不这样以为,她说:“连孔家都知道过来跟我道个歉,就因为他们家的闺女对我言语不敬。可叶家人却是扬鞭子抽得我皮开肉绽,这么大的事,他们连些表示都没有吗?” 白浩宸一听这话,赶紧附和道:“二妹妹说得对,叶家犯下如此大错,竟以为人死了就一了百了,其它人就不需要担责了,世上哪有这种道理。叶家虽无人做官,但也是名门旺族,没想到办起事来竟如此不妥帖,可见根本也没把我们国公府放在心上。”他说着,瞅了一眼白兴言,“父亲,过去这些年叶家给了您多少气受,您总不想一辈子受叶家胁迫吧?” 他的话把白兴言都听懵了,别说白兴言,就是江越和于本都有点儿懵,就更别提红氏林氏等人。小叶氏就更是面色苍白,她实在想不明白,白浩宸这是中了什么邪?如此踩低叶家对他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他忘记了,自己身上也流着叶家一半的血脉吗? 不怪小叶氏这么想,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甚至白兴言都已经脱口而出“浩宸!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父亲,儿子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儿子是白家的人,自然要替白家说话。”他说得一本正经,丝毫都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他还问白鹤染,“二妹妹觉得我说得对吗?” 白鹤染点头,“对!” 白浩宸的腰板挺得更直了,几乎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正气在流动。 小叶氏咬着牙提醒他:“别忘了,叶家是你的母族!” 白浩宸矢口否认,“非也非也,我的生母自下堂那一日起,就已经跟叶家断绝了关系。我的妹妹自从被关进水牢那一日起,叶家就已经视我们为废弃的棋子,给予的关怀还不如郭家。对于已经断绝关系的母族,我是不会认的,我的生母也不会认的,包括我那在水牢里的妹妹阿染,你若再进宫,便帮大哥带个话给惊鸿,告诉她以后别再惦记叶家了,咱们跟叶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白鹤染再点头,“好,请大哥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 白宸浩笑了起来,“那我就放心了。”然后往后退了几步,站回人群里,不再说话。 他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态已经表完,立场也已经表明,向白鹤染示好也示过了,跟叶家撇清关系也撇了,剩下的就只能看着白鹤染把控局。 他深深地觉得自己今日表现得极好,刚刚临来之前也同梅果又分析了一遍家里的局势,具体过程已经记不清了,就知道越分析越是发现原来这么多年,他跟他的母亲大叶氏都被叶家给利用了。明明是段家的人,却被叶家又撺掇进了文国公府,改了姓,认了后爹。 现在二夫人失势,叶家又急吼吼地捧了个三夫人上位,还是个庶女,这对于他们娘仨来说简直就是侮辱。梅果说得没错,叶家就是在利用他们,从来没有真正为他们考虑过。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马上扔掉,丝毫没有一点留恋。 这样的母族,不值得他为之赴汤蹈火。 或许白浩宸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短短数日,他已经愈发的信任梅果,也愈发的依赖梅果。梅果说得每一句话他都不会怀疑,都会认为是对的。 白兴言很无奈,也很无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叶氏让他生气,白浩宸直接把他整懵了,而这头的白鹤染还不依不饶着,江越和于本也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样子。 这到底该如何收场? 江越说:“叶家不表示肯定是不对的,既然三夫人已经都穿戴好要去奔丧了,那不如就请三夫人去给叶家带个话,提点一下叶家,不能那么不懂得人情里短,做了错事光挨打那是不行的,还得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更得主动承认这个错误,不然这顿打不是白挨了?” 小叶氏一万个不乐意,可是江越一句不道歉打就白挨了,还是触了她的神经。何止是打白挨了,她大哥现在可还在阎王殿里关着呢,这万一有个什么差错,叶家可就真的完了。而叶家完了她就完了,她,不想完。 “我去说,我这就去说。”小叶氏也顾不上白兴言走不走了,带着丫鬟双环,二话不说就往府门外。待白兴言回过神来时,人已经没了影子。 江越轻哼了一声,“且看叶家识不识时务吧!公主殿下您放心,叶家要是拒不表达关怀,又或是表达的关怀不够份量,咱们就跟他们没完!” 白浩宸听着这些话,其实心里头也有点儿糊涂。他突然想到白鹤染跟大叶氏要了一个藏金窟,难道那个藏金窟不算是为叶家赎罪吗?一个藏金窟再加上叶成铭一条命,都堵不满白鹤染挨的那一鞭子,她的胃口到底是有多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84章 我怎么这么有钱? 胃口到底有多大,人们很快就清楚了,因为白鹤染又开了口,不但开了口,还从袖子里头抽出一张纸来递给江越:“这是前十年文国公府的一本暗帐,上头记载了国公府每一笔钱财的真实去处,其中也包括我生母淳于氏从歌布国带来的价值连城的嫁妆。..co些东西流向何方,无一不跟叶家有关。你把这东西送到阎王殿,让九哥给那叶家的大老爷念念,请九哥为我讨个公道,让叶大老爷把吃进去的银子都给我吐出来!” 江越赶紧把东西接过来,看了一眼,不由得乍舌,“哟!这么多?这叶家可真够贪的。” 白鹤染点头,“是够贪的,简直就是个无底洞,是只喂不饱的狼。我已经查过了,文国公府平日里进项并不多,白家没有生意,只在城外有两处庄子,每年的产值也不足白银万两。这些被叶家吃进去的钱财其实都是红家送上门来的,为了让红夫人在白府不受委屈,红家每隔两三个月都要往白府送一批银子过来,且一年比一年多。” 她示意江越把单子再给红氏看看,“红姨,怕是你都没算过红家这些年一共给国公府送了多少银两吧?数目都在上头呢,你自己看吧!除了红家送的银子之外,还有我母亲的嫁妆也被偷偷运送出了国公府,但流向却不只叶家,还有郭家,还有宫里的太后,甚至还有德镇段府。”她说着,看了眼白兴言,“可真逗,偷现任丈夫的钱去接济前夫,父亲,你这算不算被人绿了?” 白兴言没听明白什么叫被人绿了,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他这会儿到是不生白鹤染的气,而是咬牙切齿地恨起大叶氏来。 给叶家悄悄送银子他知道,给郭家他也知道,给太后他更是阻拦不了,但用他家里的钱去给段家?这特么是个什么情况?他替段家养孩子还不够,难道还要给段家钱? 白兴言不淡定了,这是个男人也淡定不了啊!于是他问白鹤染:“段家那头给了多少?” 白鹤染挑眉,“父亲只在意给了段家多少,却不问给了叶家郭家和太后多少吗?” 红氏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从前她只知道娘家总往国公府抬银子,起初说是国公爷帮他们打开了生意通路,银子是给国公爷的报酬。..cop> 可是后来她也听几位哥哥说起过,红家生意越做越大,除了前两年白兴言能帮得上忙以外,后面完已经超出了文国公的势力范围,他就是有心也无力了。 所以后面那些年送进来的银子,其实就是为了换她们母子三人能过得好,能不被人欺负。 也确实,有了这些银子,就是大叶氏想跟她面前立威风,也得掂量掂量,毕竟花着红家的钱呢,万一把她红飘飘给惹毛了,让红家给国公府断粮,首先饿死的就是叶家。 红飘飘知道娘家给了不少钱,可这也是头一回知道,居然给了这么多。 纵是一向视金钱如粪土,胳膊上随时随地都能撸下来六个以上镯子的人,此刻也傻了眼。 “老爷确实应该都了解一下,不只是段家,你应该知道这十年来,国公府损失了多少钱财,你自己降损了多少身价。”红氏将手里的单子扬了扬,“国公爷,五千八百万两,整整五千八百万两!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本是这么的有钱吧?” 白兴言脑子嗡地一声,差点儿被这个数目给拍迷糊了。 “多,多少?”他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红氏又说了一遍,“五千八百万两?”顿了顿,“不是白银,是黄金。..co 嘎! 白兴言抽过去了。 国公府陷入了短时间的混乱,下人们乱作一团,有大声呼叫老爷的,有哭哭啼啼像是要给白兴言送丧的,总算有稍微理智点儿的就张罗着要请大夫。 结果折腾来折腾去才想起来,请什么大夫啊,二不就是最好的大夫么!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往白鹤染这边集中过来。 白鹤染也不含糊,当下便从缠在腕间的纱绫上摸出一枚银针来,走到白兴言跟前,照着他的脑门子猛地一扎。 人们眼瞅着大半的针身都没入文国公的双眉之间,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就连江越和于本都互相对视了一眼,满脸的惊愕。 这么个扎法,不得直接把文国公给扎没了啊? 然而文国公并没那么容易死,随着白鹤染手起针落,他的眼睛唰地一下就睁开了,同时一句话冲口而出:“叶之南!我要杀了你!” 白浩宸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他特别不能理解白鹤染,怎么性子转得这么快?刚刚还一副要帮着他母亲的样子,结果说翻脸就翻脸,现在要怎么收场?就冲着白兴言气得这个样,还不得把大叶氏从福喜院儿里拖出来鞭尸啊? 他一脸震惊地看向白鹤染,同时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那些东西,明明已经用一个藏金窟还了的,怎么还揪着不放呢?如果此时再拿出来说一遍,那他娘亲送出去的那个藏金窟又算什么?难不成他们都被白鹤染给耍了? 白鹤染感受到身后投过来的复杂的目光,于是她将银针从白兴言的脑门子上抽出来,顾不得白兴言疼得哇哇大叫,只是说了句:“你要杀二夫人?这关二夫人什么事?父亲,你该不会是晕了这一下子,把脑子给晕糊涂了吧?” 白兴言愣住了,白浩宸也愣住了。这怎么还有后续剧情?带反转的? 白兴言喘着粗气说:“怎么不关她的事?从前她是主母,银子可都是从她手里流出去的,更别提那段家同她的关系,我不找她算帐能找谁?” “不对不对。”白鹤染一边听一边摇头,“父亲完搞错了,这件事情跟二夫人没什么关系,要一定说有关系,那就是她有失职之罪。毕竟在自己身为主母时,没有管好家里的财富,被有心之人像个耗子搬家似的一点点给掏了个空,她竟无从察觉,这就是她的错。” 白兴言又懵了,“谁,你说的有心之人是谁?” 白浩宸瞬间就明白这个二妹妹是什么意思了,他是府里大少爷,是大叶氏的儿子,有许多事情他当然也知道。就算知道得没那么清楚,比如说帐目上的数字到底是多少,但至少白鹤染眼下说近个事,他是完知情的。 于是抢着道:“谁送的银子谁就是有心之人!父亲,您该不会以为那些银子都是我娘亲送走的吧?父亲,那您可就大错特错了。二妹妹说得没错,我娘亲只是失职,她只是太相信自己的妹妹,所以将很多事情都交给如今的三夫人去做。父亲仔细想想,从前,三夫人是不是整日跟在我娘亲身后?是不是家里许多事情都不是娘亲亲力亲为,而是三夫人出面去做?那么父亲想想,她一天做十件事,您怎么就能保证这十件事都是娘亲吩咐的呢?” 白浩宸越说越有理,“别的我不知道,但从公中拿银子这个事儿我却是晓得的,因为娘亲有一次说过,说公中的帐目不对劲,她还问过帐房,帐房那边却说是叶姨娘打着二夫人的旗号支走大量的银两,甚至连钱庄里的银子都取出来了。可是我娘亲说她的确让叶姨娘取过银子,只是数目都很少,都是用来家用的,最多的一次就是给惊鸿做衣裳,支了一千两。因为那次是要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二皇子也在” 他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白兴言就想起来了,是有一次太后召白惊鸿进宫,同时也召了二皇子。因为二皇子从小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情份自然不同,所以太后的意思是借着这个机会让俩人见见,留个好感。 所以大叶氏同他说,得给惊鸿做件好衣裳,这是大事。 白浩宸看他的样子便知是想起来了,于是继续道:“就那次最多,其余的也不过就是几十两,几百两,用在府里开支。这些也不只是娘亲一人做主,老夫人也是过了目点了头的。可是帐房那边说,叶姨娘几十万几十万的拿,有时甚至上百两,还说是二夫人让拿的。可是我娘亲真的没让她拿呀!父亲您想,就算是要巴结叶家和郭家,那也该由我娘亲去巴结,她去算怎么回事?我娘亲也不会傻到自己出银子,然后让别人去当好人?” 白兴言有些乱了,不是大叶氏?是小叶氏? 再仔细回想,似乎大叶氏也从来没有明确的和他提过给叶家银子,就是偶尔拿一些去孝敬太后,但也都不太多,几百两吧!他没有在意过。 但是帐房少了钱他知道,也跟大叶氏提过,只是大叶氏当时没有明确给他回应,他就也当做是两人心照不宣。毕竟共谋那样的大业,不花钱是不可能的。这些事情由女人来做,他乐不得清闲,也省去了那些人情里短的寒暄。 只是没想到,原来竟不是大叶氏拿的银子,竟是小叶氏偷着干的?可是不对! 他眼睛一亮,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那段家呢?你可别告诉我段家也是那叶三送的,她跟段家可是没有半点关系!” 白浩宸摇摇头,“父亲,姐夫跟小姨子,怎么可能没关系”15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93章 救命的药 “同叶家作对,你又能捞到什么?”田氏反问小叶氏,“别忘了自己的根,也别忘了自己这个主母是怎么爬上去的。..co秦,做人不能忘本,不信你就看看,一旦叶家没了,你这个主母还做不做得成!” 小叶氏还想说什么,双环在她胳膊上狠捏了一下,没让她再说下去,而是起身用力想要将小叶氏拉起来,一边拽一边说:“夫人撑一撑,她们不给讲大夫咱们就自己去,去今生阁,二小姐不会不管咱们的。你这肚子里怀的是白家的孩子,如果在叶家被打掉了,二小姐脸上也不好看。您是叶家的女儿,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不顾念娘家,要是让二小姐知道您的孩子被叶家二夫人给打掉了,她一定会怪罪叶家的。二老爷没了,可大老爷还在阎王殿里关着呀,夫人您不能不为自己的大哥着想。” 小叶氏知道双环是故意说这番话的,这是在用白鹤染来震慑叶家。她觉得十分讽刺,明明跟白鹤染的关系已经恶化到了快要动手的地步,如今生死关头,却还是要靠人家来活命。权势,能力,靠山,这些可真是好东西。只可惜,她没有,白鹤染却有。 “好,我们去今生阁,阿染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被叶家人给害死!”小叶氏挣扎着站起来,下身已经染了一片血,这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双环也好生绝望,可还是要给小叶氏打气,她附在小叶氏耳边小声说:“想想当日小白府的二夫人,情况比您可危急多了,不是也治回来了吗?夫人您千万不能放弃。” 小叶氏也想起那日谈氏的危急,不由得苦笑,“报应,都是报应啊!” 她其实是说自己是报应,因为在不久前她的女儿差点儿把谈氏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可是这两句报应听在张氏耳朵里,却成了是在骂她。..cop> 于是张氏又急了,“你在说谁?报应?竟敢笑我叶家遭报应?叶秦,老娘今日跟你拼了!” 张氏咆哮着又要上前,大夫人田氏这会儿却已经回过神来,不由得暗怪自己怎么也跟着冲昏头脑呢?她跟张氏可不一样,她的男人还没死,还在大牢里关着呢,可以说生死存亡都在白鹤染的一念之间。她这种时候跟着张氏掺合什么劲儿啊? 于是看着张氏的新一轮发疯,田氏大步走上前,抬起手,啪地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打张氏了,用的力气比第一回还大,“你给我把嘴闭上!再胆敢口出恶言就给我滚出叶家,莫要连累我叶家跟着你一起倒霉!” 张氏都被打懵了,“大嫂,你为何要打我?你到底是向着谁的?” “我是向着叶家的。”田氏闷哼一声,吩咐下人,“将二夫人带回屋里好生看着,二爷发丧期间不许她离开屋子半步,看不住我就把你们都砍了!” 下人一听大夫人发了狠话,哪里还肯松懈,当时抓着张氏的手就更用力了。 田氏又去叫人快请大夫,同时也安抚小叶氏:“你再等等,大夫很快就来。双环,快扶你家夫人到里屋去躺着,千万别再站着了,快去。你们几个,赶紧过来搭把手。” 叶府的丫鬟婆子呼呼啦啦地上前招呼,很快就将小叶氏扶到了里屋榻上,田氏跟了进来,一边看着婆子们把小叶氏用被子捂好,又端了热水擦身,一边站在榻边上好言好语地劝了起来:“叶秦,你别怪大嫂先前说话重了,最近家里头事情多,大嫂也是急昏了头。你别害怕,已经去请大夫了,你的孩子” 她想说你的孩子一定能保住,可是眼瞅着婆子们一盆盆血水端了出去,她到了嘴边的话就没能说出来。..cop> 都这样了,能保住吗?田氏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其实并不在意小叶氏的,小叶氏的孩子保不保得住她更不在意,男人们的那些算计她不懂,虽然自家男人一再的说小叶氏这个孩子对叶家来说也很重要,稳固叶家对白家的掌握,都得靠这个孩子。可她到底就是个女人,男人的谋略她听了,却并没太放在心上。 但是如今小叶氏是伤在了叶家,她的男人还在大牢里,她知道绝不能让人在这里出事。 “快!快去取宫里送出来的参丸!”田氏一咬牙,终于喊出了这句话。 那是一种救命的药,是老太后前些年从宫里送出来的,据说危机时刻能够保人性命。 先前叶成铭从府衙里抬回来的时候还存着一口气,当时她就想过这个药,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终究是没把话说出来。而二夫人张氏当时都懵了,也没有想到那么多。 田氏其实是有私心的,那个药丸叶家只有一枚,据说是老太后从罗夜国师手里得到的,一共也没几个,她私心里是想把这个留给自家男人的。 再者,一个府上两位老爷,张氏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外省府尹,又因为田氏的儿子就在那个省府求学,张氏认为田氏算是有求于他,经常不把这个大嫂放在眼里。所以她当时心念一动,想的都是老二若没了,张氏的气焰就燃不起来了,这个家也真正的归由自己这一房做主。 所以,那参丸叶成铭没吃成就咽了气。 但是她现在却不得不拿出来了,她必须得保住小叶氏这个孩子,否则她男人很有可能在阎王殿里头再也出不来。这一点她相信小叶氏和双环没有骗她,毕竟白鹤染对阎王殿的影响力在那摆着呢,原本那死丫头就总找叶家的茬儿,这要是再出乱子,肯定又给她提供了借口。 参丸送来了,田氏不由纷说,亲自塞到了小叶氏的嘴里,急着道:“妹妹你且含着,别咽,就在口中含就便好。这是你姑母从宫里送出来的参丸,能救命的,你一定要体谅大嫂的苦心,大嫂是真心疼你,才把这好东西都拿出来给你吃。”说着,身子又往下俯了俯,声音压低了道:“你二哥到死都没吃上,你可千万别跟你二嫂提。” 小叶氏含着药丸,听着这位大嫂的话,心中感慨更加丰富。 能救命的药丸,连二哥死了都没舍得拿出来,如今却给了她。她明白,这不是冲着她的面子,也不是冲着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面子,这是这位大嫂怕了白鹤染了。 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却活成这般骄傲模样,实在是让人羡慕又嫉妒。 小叶氏没说什么,她含着药也说不出什么,身上的难受让她连闭开眼都有些勉强,要不是有个婆子告诉她一定要撑着千万不能睡过去,她此刻一定会把眼睛闭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田氏见小叶氏对她非但没有感激,还爱搭不理的样子,心里有些气愤,但嘴上又不好说,只能求着这药丸能管用,别浪费了好药孩子还没保回来。 药丸含了一会儿,有丫鬟查看了下说:“好像已经不出血了,还真是好药。” 田氏的心这才放下来。 可这头心刚放下来,就听屋外又有喧哗声起,是个女人的声音,还有婴孩的啼哭。 她皱了皱眉,让身边丫鬟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丫鬟走了一圈回来,无奈地道:“夫人,是童姨娘抱着谨书少爷在外头哭呢!” 田氏听得直皱眉,“童氏?” 童氏是叶二老爷叶成铭的宠妾,白鹤染刚回京那会儿,童氏刚给叶成铭生下一个胖儿子,是叶的小少爷,叶谨书。 这叶谨书才半岁刚过,不宜入灵堂,更不能给逝者守丧。童姨娘一直陪着小少爷在后院儿待着,田氏原本是不想让她们娘俩出面的。毕竟张氏跟童姨也不对付,她也是怕她们二人在丧礼上再闹腾起来,又乱又不好看。 可没想到童氏不老老实实在后院儿待着,居然跑到这里哭丧来了,这是要干什么? “童氏发的是什么疯?还抱着谨书,那么小的孩子抱出来干什么?”田氏气得鼓鼓的,“赶紧叫人送回去,别一会儿二夫人又闹起来,这一出一出的还有完没完了?” 丫鬟一脸为难,“夫人,许是咱们取参丸的事走漏了风声,童姨娘也不听谁说的您将参丸给了白家夫人,这会儿就是为这事儿哭呢,直说要问问夫人您,为何将那样贵重的药丸给了外人,为何二老爷奄奄一息时您不拿出来。” 田氏恨得咬牙,“一个妾,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赶回去,她若不听话,就将谨书从她身边抱走。问问她是想为二爷争这口气,还是想安安生生养大这个孩子。” 丫鬟俯了俯身,去了。不多时,屋外的哭喊声止住,很显然,在男人和孩子之间,童氏选择了自己的孩子。 田氏也松了口气,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小叶氏,夸张地叹了一声,“你也看到了,我没骗你,这药丸真的是非常珍贵。不求你能念着我的恩,只求你能帮帮你大哥,叶家需要他,你也需要他,咱们是一体的,应该共存亡。” 小叶氏还是没什么反应,眼瞅着田氏面上现了不痛快,双环赶紧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大夫人,我家主子今日过来,名义上是祭拜二老爷,实则是有要事要跟您通个口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94章 谁惹的祸谁就得背锅 叶府去请的大夫终于到了,田氏一边嘱咐匆匆赶来的两位大夫,一定要保住小叶氏的孩子,一边递给双环一个眼色,二人退出里屋,到了外间的小厅里。..cop> “说吧,你们今日过来究竟所为何事?”田氏对着双环就没多少好脸色了,一个丫鬟,还是叶家出去的丫鬟,如今竟也敢用白家来威胁她。要不是想着自家男人还在阎王殿里关着,她纵是不能拿小叶氏出气,也一定打死这个奴才。 双环自然知道此刻的田氏极度不待见自己,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退路绝对是没了。于是双环沉了沉心思,这才对田氏道:“大夫人难道没瞧出什么不对劲么?今日是我家主子自己来的,文国公并没有跟来。按说依着国公爷和叶家的关系与交情,今日这种场合他肯定是得到场的,但他就是没来,大夫人觉得这正常么?” 经双环这么一提,田氏方才想起还真的是没见着白兴言,不由得皱了眉,“你便直说吧!近日府里事情多,我哪来的精神头儿跟你猜这等哑谜。” 双环点点头,将发生在文国公府的事情认认真真地对田氏说了一遍。说罢,还补充道:“这些只是在奴婢陪着主子往叶府来之前,至于我们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主子的意思是,叶家一则要做好准备,二小姐这一次来势汹汹,怕死了一个二老爷很难平息她的怒气。二则夫人您还真得考虑考虑道歉的事情,不管银子拿不拿得出,至少脸面上得过得去,否则就按着十殿下敢打死二老爷这个架势,阎王殿里关着的大老爷也得不着好。” “他敢?”田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可说完就蔫了。 不敢吗?怎么可能,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那混世魔王不敢的。..cop> “大夫人。”双环又说话了,“不管这次的事情叶家多丢面子,不管叶老二的死有多憋屈,这都不是大夫您眼下该考虑的事情。您别怪奴婢多嘴,这也是我家主子的意思,眼下最重要的是大老爷的安危,已经死去的人肯定是回不来了,但还活着的人不能被放弃啊!大夫人,我家主子心里是向着您的,她跟二爷一家不亲。” 田氏深吸了一口气,头一次在一个下人面前认了怂,“你说得对,活着的人对叶家来说才更有意义。那是我的夫君,我绝对不能放弃他。”她咬咬牙,像是下了决心,“这个罪得赔,心意也得表,你帮着我想想,叶家该怎么表这个态度?” 双环摇摇头,“这个还得夫人您自己拿主意,奴婢如今不在叶府上,实在不好说话。” 田氏身边带着的近侍丫鬟这时开了口:“夫人,表心意也是要用银子的,咱们府上自从被嫡公主砸了一次之后,存银部都用来修缮了,公中已经捉襟见肘,连主子们平日的开销都减了半,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了呀!” 田氏当然知道这个情况,说起来还都是拜白鹤染所赐。可这事儿要细追究起来,她也怨死了宫里那个老太太。 从前,白家的银子是一箱一箱往叶府里抬,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看着就叫人欢喜。 可这欢喜劲儿还没等过呢,抬进来的银子还没等花呢,宫里的老太太一封密信过来,银子就又原封不动地被秘密送到了别的地方。 送去哪儿她不知道,因为她家老爷说了,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掺合。可如今却要她这个女人往外掏银子,她从哪儿掏?府上哪有钱啊? “难不成要卖了谨言的宅子和庄子?还是要动用我的嫁妆?”田氏不乐意,也不甘心。..cop> 眼见田氏面露焦烦之色,她的丫鬟赶紧提醒道:“夫人,奴婢说句逾越的话,祸是二老爷祸出来的,为什么锅却要咱们来背?就算是善后,就算是道歉和表心意,也应该让二夫人出面。说到底,这件事情跟夫人您没关系,就连咱们大老爷那也是被二爷连累的呀!” 双环看了看这个丫鬟,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位姐姐说得对,大夫人,您如今是叶家的主事人,就该赏罚分明。身为叶家主母,您表个态是应该的,但也就仅止于表态吧!至于其它的,应该去同二夫人理论。奴婢虽不在叶府,但这些年两边递着消息的事也一直是奴婢来做的,奴婢听说二老爷其实很有钱,不但在外头为娇美小姐置办了田产,也悄悄存下了不少嫁妆。除此之外,二老爷好像还有几桩生意,都是私下里做的,并没有报给叶府。” “恩?”田氏一愣,她到还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你这话当真?从何处听说的?” 双环道:“是听白家从前的二夫人说的,具体她从何而知奴婢就不清楚了。但想来应该不是无的放矢,既然她说了,二老爷这些事十有**就是有的。” 田氏的丫鬟赶紧道:“有就最好了,虽然二爷没了,但二夫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钱财的流动。所以夫人您得跟她去要,即便是要不来,这种时候该考虑的也不是您的嫁妆,而是二夫人的嫁妆。哦对了,还有童姨娘,二爷在时那样宠她,她屋子里好东西可是不少。当初嫡公主砸叶府时,因为谨书少爷还小,所以并没有砸到童姨娘那里去。想来童姨娘屋里的东西都是留下了的,这种时候可就得派上用场了。” 田氏点点头,心里头终于敞亮了些。 “你们说得对,谁惹出来的祸,就该由谁去背。只是问那张氏要银子,她肯定是不给的。”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不过给不给的,也由不得她说了算。双环,待你家主子胎象稳定了,你们便回府去,就跟那白鹤染说,这个态叶家一定会表,让她别急,最迟明日,该表的态就都会送到文国公府去。” 双环点点头,“如此便好,奴婢也一定会记得在二小姐面前,多替大夫人您美言几句,望二小姐能念着您的好,对阎王殿里的大老爷高抬贵手。眼下就只有大老爷这个事儿是最重要的了,至于其它的,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田氏听出她话里还有话,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 “奴婢的意思是,既然没有那么重要,那么又何苦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二小姐不痛快呢?二老爷抽了人家一鞭子,人家正记恨着,叶府这头却又大肆操办丧事,这万一哪处办不好再触怒了二小姐,又或者是二小姐一个不高兴,又揪着这个事儿拿叶府出气,咱们不还是吃亏吗?大夫人,事到如今,再论憋不憋屈已经没有意义了,千事万事您都不要想,您只要念着一句话:大老爷的命要紧。便什么事都能看得开了。” 田氏懂了,立即吩咐身边丫鬟:“去,告诉前院儿的人,撒了灵堂,任何人不许再为二老爷服丧,也不许哭,不能再穿丧服。总之,一切都要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丫鬟点点头,立即去办了。 田氏又看回双环,面色沉了下来,“莫要以为你为本夫人出了主意,就可以抵了你用白家来威胁本夫人的罪过。双环,如今你是文国公府的人,本夫人不动你。可是你也别忘了,你是叶家送出去的奴才,你的身契还在叶府案上押着,白家可不是你的归宿。” 双环心里一紧,赶紧又跪了下来,“奴婢知错,奴婢也是急昏了头,实在是府上二夫人太凶悍了,还请大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不敢了。” 田氏瞪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这时,屋里有下人出来回报,说小叶氏的孩子保住了,只是现在不宜挪动,至少要两天之后才能离开床榻。 田氏和双环皆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孩子保住就好,至于不能挪动的事“双环。”田氏开口道:“还是你先回去,将本夫人的意思同那白鹤染说一说,叶秦就先留在府上养着。你放心,我一定会护好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双环有点儿不放心,但回去报个信儿也是着急的事,于是只得道:“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回去传话。如果国公府那头要派下人来照顾我家主子,还望大夫人通容通容。” 田氏点头,“那是自然,她身边是得有国公府的人侍候着,你快去吧,听听白鹤染上怎么说。至于张氏这边,本夫人一定会撬开她的嘴巴,拿到她们二房的银子。只是那五千多万两黄金的事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二房也不可能有那么多。” 双环赶紧道:“那件事情夫人您再思量吧,奴婢先把前头的事办好。对了,我家主子如今改了名叫叶三,在家里就罢了,回头在外人面前,大夫人您可千万千万不能再叫她叶秦了。” 田氏一激灵,瞬间想起当初闹的那一场事,说什么叶家有意谋反,这才给女儿起了名字叫叶秦。她怎么给忘了! 看着双环离开,田氏紧皱的眉一直没能舒展,她在思量那五千多万两黄金。 那么多钱,上哪儿去弄? 这时,有下人匆匆走进来,到了她跟前说出一个消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95章 跟白鹤染较量,又输了 万嬷嬷进宫去了! 这个消息听得田氏猝不及防。..cop> 万嬷嬷是叶家的老人,从前在宫里侍候过太后的,后来年纪大了,便被太后打发出来送到叶家。名为奴才,可实际上叶府里几乎没人敢把她当奴婢看,到像是太后安插在娘家的一个眼线,谁都避让,也谁都想巴结几分。 大爷叶成仁一直以来对万嬷嬷尊敬有加,但却亲近极少,甚至很多时候是刻意避开她的。 万嬷嬷也理解大老爷的这个心理,毕竟她的存在代表着太后,她在府上一天,大老爷就没有办法真正的成为叶家的主人,老太后也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叶家。 所以大老爷不愿见她,她便也有自知之明的不往跟前凑合,后来便干脆主动请命,去侍候二房那边。毕竟二房那头主事不多,对叶家的底子知道得就更少了。 叶成仁深知这是万嬷嬷在照顾他的感受,也是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会做一个招人烦的眼线,是跟他叶成仁一条心的。对此,叶大老爷很是欣慰,对万嬷嬷也亲切了不少。 这些年,田氏都快忘了万嬷嬷还是太后的人了,却没想到老太太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进了宫,这是要干什么?这趟宫进的,是要救叶家,还是要毁叶家? 田氏不知那万嬷嬷是去干什么了,但万嬷嬷自己却清楚自己的想法。 她此刻正站在德福宫里,一字一句地跟老太后汇报着叶府的情况,包括二老爷的死,和大老爷的被抓。更是说了小叶氏回府吊唁二哥,被张氏殴打一事,还说了小叶氏肚子里的孩子不保,她出门前已经流了一地的血,怕是要毁了。 叶太后这会儿已经摔了十六只茶碗,十二只玉镯,八支玉簪,就连一颗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夜明珠都给砸成了两半。..cop> 她久居深宫,外头的一切动向都要靠打听,原本打听得也算及时,可是近来皇帝对她愈发的小心,德福宫四周的部署越来越厚密,这里的每一位宫人出入都被人紧紧盯着,以至于她的消息来源变得很困难,也很慢。 就比如说她的二侄子叶成铭的死亡,她就是直到现在才知晓。 那可是她的侄子啊!她从小疼到大的侄子,就这么死了? 老太太颤抖着问万嬷嬷:“你说得可是真的?成铭真的死了?” 万嬷嬷苦着脸点头,“老奴说的句句属实,府上已经在办丧了,二老爷的尸身就在灵堂里停着,是在大牢里头被活活抽死的啊!主子,叶家这次可是受了大委屈,大老爷也被阎王殿的人带走了。府上这会儿乱作一团,老奴是偷偷溜出来的,想着先跟主子您透个话。主子,叶家的事不能不管,可是也不能管,毕竟您这头也不轻松。” 叶太后点了点头,“要不怎么说,奴才还是老的好,也就只有老的才懂得哀家的心思,才知道为哀家着想。那些小的”她往窗外看了看,“整日里就知道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招风引蝶,哪里顾得上主子。” 万嬷嬷太懂这位老主子了,越是老了,就越是看不惯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因为小姑娘年轻漂亮,谁见了都愿意多瞅几眼。可是她呢,却已经垂垂老矣,大半个身子都埋进土里了,谁还乐意看她?所以她妒忌这些年轻的面孔,平日里不高兴了还会揪进来扎上几针泄愤。 德福宫里的宫女没有几个没被她扎过的,甚至从前还有个宫女不堪受辱投井身亡。..co那以后,叶太后再不喝这宫院里的井水,平日吃用都要宫人们从老远的地方挑水回来。 “要不是主子让老奴守着叶家,老奴真不愿意离开主子身边。”万嬷嬷表着心意,“老奴跟着主子年头最多,是最愿意侍候主子您的,也是最懂主子心意的。主子,老奴以为,二老爷人已经没了,再说什么都晚了。而且人是十殿下打死的,就十殿下那个脾气,只怕咱们就是讨个说法都讨不成。那不如就先放一放,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两件事,一个是那个庶女的肚子,还有一个,便是关在阎王殿里的大老爷。” 那个庶女便是指小叶氏,叶家一向看不起庶出的子女,所以小叶氏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大叶氏的附属品,甚至只是个玩意儿,随便扔到哪里,只要有用就行。 所以老太后在听说那个庶女的肚子时,直接就摆了手,“一个庶女的肚子,理她作甚。要依着哀家说,老二媳妇儿踹得好,再不踹几脚,文国公府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哀家冷眼观着那白兴言,怕也是生了活跃心思,想借着他那个女儿的势翻一翻身。而这一翻,很有可能就要翻出咱们的手掌心,再不收一收,怕是这颗棋子就要握不住了。” 万嬷嬷知道叶太后这些年一直握着白兴言,一直打着文国公府的主意。但是她并不明白老太后为何要这样做,毕竟在她看来,文国公府除了有一个红家的女儿能拿出银子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用处了。虽说有个世袭的爵位在,可若以后江山都在叶家的掌控之中,什么爵位封不了,为何一定要是白家? 但是她并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在深宫中生活过多年的人,都有一套自保的手段,万嬷嬷的手段就是从不打听,主子说了便说了,主子不说绝对不问,如此才能活得长久。 所以她不管叶太后总握着白兴言干什么,她只尽自己的职责,替老太后分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主子,那个庶女是不打紧,国公爷也绝对不敢忤逆您,可坏事就坏在白家那位二。她是摆明了在找叶府的茬儿,或许她平时不待见那个庶女,可这种时候如果让其在叶府出了事,白二可就更有理由对叶府下手了。主子,大爷还在阎王殿呢,而阎王殿的主子可是九殿下,九殿下跟十殿下他们” 这会儿万嬷嬷的说法,竟是同双环跟田氏说的那番话不约而同。她们所忌惮的都是白鹤染,都是怕白鹤染借着小叶氏这个事儿再把叶家大老爷也给弄死。 可叶太后不信,“她敢!她已经弄死了哀家一个侄子,还想再弄死另外一个?” 可惜,这话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摇了头。 “她确实敢,那个小n没有什么不敢的。何况进了阎王殿的人,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出来,又怎么可能身家干净到让人什么都查不出来?叶家这些年做了什么,哀家心里有数。” 万嬷嬷不好再往下接话了,那进宫来就是传个话,把话传到,其它的事情还要看太后娘娘如何决断。一直以来,太后都是叶家唯一的依靠,如今叶家面临生死危机,叶家谁都指望不上,还是得指望着这位祖宗,那便只看太后娘娘伸不伸这个手了。 伸,那是意味着叶家还有用处。 不伸,就是叶家已经被这位祖宗放弃,从今往后,生死由命。 叶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挥挥手,让万嬷嬷退了。临走只给带了一番话:“告诉田氏,能拖一日是一日,既然已经死了一个,那就不能白死,姑且就让他再为叶家做最后一点贡献吧!” 万嬷嬷明白,这是要把小叶氏的事都推在死去的二老爷身上,再把其它本该大老爷包揽的事也推到二老爷身上。反正死无对证,只要咬死了说很多事情都是叶成铭做的,阎王殿也拿他没有办法。 至于白鹤染要赔偿的事,老太后一句话也没给,万嬷嬷也猜不透主子的心思,索性什么也不再说,跪了头退出殿外,匆匆离宫。 没有人再敢进老太后的屋子,权烟曾尝试进去收拾一下摔碎的东西,结果被赶了出来。 叶太后坐在屋子里,前前后后将万嬷嬷带来的消息想了三四遍,直到想到第五遍时,终于无奈地叹了气。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一轮同白鹤染的较量中,她又输了。 不仅她输了,还把叶家一并给输了进去。 叶家,怕是不行了,已经不中用了。就算都推到死去的人身上,那又能推多少呢?阎王殿的人一个个猴精猴精的,那不是推了人家就信的。十八层地狱下,不吐真言的人一个都还没出现过,叶成仁自然也不可能熬过去。 进了阎王殿,还有什么是吐不出来的,何况白鹤染已经给指了路,挑明了说,要的就是钱财。可是那么多钱财叶家上哪儿去弄?就是把整个叶家都卖了,也差之千里。 唯一的可能,就是叶成仁把自己知道的那个藏金窟拱手相送。 叶太后想到这里,突然就打了个激灵。她想到了!白鹤染根本不是想拿回白家的钱财,她的主意就打在藏金窟上!她要的,就是自己手里的藏金窟啊! 好厉害的丫头!叶太后终于懂了,原来,她还没等收,白鹤染那头就已经开始了行动。 捣毁了一个法门寺还不够,如今又把手伸到了她的藏金窟上,这是在逼她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96章 哀家等不了了 太后叶氏,一生追逐权势,一门心思只想踏上权力的巅峰。..cop> 从她入宫那一日起,她就将目光放到了最高的那个位置上。只可惜她是个女人,女人做不了皇帝,但是她却可以做皇帝背后那个真正的掌舵者。 她其实也没有多在乎自己的娘家,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培养叶家。叶家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个工具,是一群可以任她差遣吩咐的奴才,也是她的爪子,她的刀。 她喜欢这种主宰的感觉,享受叶家将她奉为神明,奉为家族的信仰。 几十年来,她一点一点丰满自己的羽翼,一笔一笔勾划着自己心中的雄伟蓝图。她做着一个掌控天下的梦,做着一个将所有君家人都踩在脚底下的梦。 这个梦不好做,她用了几十年的时候才做成了如今这般。原本这个梦都快要成为现实了,可是没想到,君家的孩子成长到这一代,竟出了老九老十这两个异数。 一个手握天下兵马,一个创立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王殿,这让她在这几年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做事,也不得不将原本已经部署好的计划一次次变更。 她也曾设下埋伏想要取了老十的性命,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白鹤染,竟把她几乎已经到手的猎物给放跑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白鹤染竟是在短短数月,就一跃成为了比老九老十更难缠的异数。 以至于她如今的精力,竟一多半都要用来对付这个小n。纵是这样,依然还是节节败退,退到如今,都已经快无路可退了。她的权势之路走到今日,愈发的艰难。 藏金窟一共有五个,法门寺算一个,已经没了。当初为了笼络人心,还交给叶之南和叶成仁一人一个,另还有两个都掌握在她一人手里。 叶太后算计着,叶成仁手里那个想来也是保不住的,至于叶之南手里的那个,她觉着也是十分危险。 刚刚万嬷嬷进宫来还透露了一个讯息,那就是白鹤染竟毫无征兆地,开始拿那个庶女同叶之南做比较,还比出了叶之南的好来。 这是要干什么?要把叶之南重新扶回白家主母之位吗?这样做对白鹤染有什么好处? 叶太后越想越发冷,除非叶之南为此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否则白鹤染没有理由这样做。 这样一算,五个藏金窟,五个足够她养活数十万精兵的藏金窟,居然就这么没了三个。 最后剩下的这两个已经不够私兵的日常消耗了,一旦大叶氏和叶成仁都交代了,她的私兵营很快就会乱,坏消息将一个又一个接踵而来,让她应接不暇。 “暗卫。”苍老的声音闷声而起,一道影子瞬间闪现到眼前。 “主子。”来人一身墨衣,身形消瘦,面色苍白,像个死人一样。 “你都听到了?”她指的是万嬷嬷的话,“现在去转移那两处地方,来不来得及?” 暗卫摇头,“来不及了。德福宫四周的禁军被十殿下换过,部是高手,我现在就是想混出宫去都难,何谈转移?” “你出宫都难?”叶太后的眉皱得更深了,“你都出不去,旁人就更出不去了。” “就算能出去,那两处地方也来不及转移。我若预料不错,十殿下的人这会儿已经开始行动了,我即便立即出宫,也赶不到他们前头。” 听着这话的人阵阵绝望,“可是你一定要出去!”老太后咬了咬牙,“至少另外两个,咱们必须得保下来。去吧,想尽一切办法出宫,哀家相信你的实力。哀家用尽一辈子去谋划的事,也到了该收的时候了。..co出去之后立即前往歌布,但不能一个人去,兵分十路,往十个不同的方向走。” 那暗卫皱了眉,“从上都城到歌布,快马也要一个半月,一来一回就是三月。若兵分十路绕路走,便要小半年的时日。主子可要想好,这小半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哀家明白,可是哀家也没有办法了。” “不能再等等吗?” 老太后摇头,“等不了了,哀家太老了,真的等不了了。” 暗卫没再说话,只点了头,一闪身,又没了影子。 叶太后起身,站到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苍老的面容,突然咳了起来。 帕子摊开时,上头带了一口血。 她的身子愈发的虚弱了,没了呼元蝶的药,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远不如从前,一日不如一日。当初呼元蝶说会保她活到一百二十岁,她是深信不疑的,毕竟自己能活到如今这个岁数,身子骨都还算硬朗,都倚赖呼元蝶给的那种药丸。 可惜,现在药断了,她也快油尽灯枯了,她的权势之梦就再等不得。 她谋划了这么多年,扔了那么多石子进去,总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水花吧? 哪怕是失败,至少她也看到了事情的结局,至少她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疯狂了一回。 君家人都知道她跟罗夜联系紧密,却不知,她真正的布署,其实是在歌布那头。 她要将这边的形势变化通知歌布国君,里应外合,一旦成功,她愿让出五个省府给歌布。而若失败,那她也要拉着歌布一起去死。 同盟么,就应该同生共死,如此才算是合格的合作伙伴。 只是歌布太远,她不知道君家的收行动有多快,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跟君家抢时辰,看谁的动作更快,谁的心更狠。只要她派出去的人能顺利到达歌布,甚至都不用回来,只要将消息带到,歌布国君就会明白,她现在非动不可了。 没有人知道,另外那两处藏金窟根本就不在东秦国土范围之人,而是藏在歌布国。包括她的私兵,一部份也分落在歌布境内,所以她此番派人出去,不只是给歌布国君送消息,还要将那些私兵集结。养兵千日,用兵的时候到了。 老太后突然发觉自己要部署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可是能用的手段却又太少了。 两年前她还可以用飞鹰传信,可如今,她那些传信的飞鹰已经被射得一只都没剩下,甚至有两只还被老十抓来扔给军里的将士烤了吃。 行动已经开始,就没有收手的道理,她等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拉出来练练兵了。 只是她还在想,一旦事成,东秦这个皇位该由谁来做? 这个问题她一直想到傍晚时分,一直到权烟鼓起勇气来问她是否传膳时才算有了眉目。她吩咐权烟:“去通知二殿下,就说哀家近日身子不好,很是想念他,让他进宫来看看。” 权烟应了话,也不多问,退出去办事了。 叶太后从地上将摔得只剩下半只的玉镯捡了起来,这只镯子还是当年她刚进宫时,前太后赏的。那么,她也该为未来的小皇孙媳也准备些礼物。 只是,这个小皇孙媳选谁呢? 老太后在宫里纠结着这些事,而此时,白鹤染已经从阎王殿里走了出来,同江越约好了明日到尊王府去,那针阵还是在尊王府施行比较好,之后也更方便修养。 虽说宫里才算是江越的主场,可是这种让太监重新生长成正常男人的事,还是太过骇人听闻,传出去怕乱了人心。何况万一被其它太监知晓世间还有这种奇事,只怕人人心思都得跟着活跃起来。到那时,皇宫如何安生? 至于江越医好之后的安排,君慕凛也已经想好了,对外就宣称江公公出了意外,不幸身亡。然后再将新的江越改头换面,到宫里来一出认祖归宗的戏码。到时候是滴血验亲也好,还是让夏阳秋配合着白鹤染演一场戏也罢,总之就用这种方法把这事儿给圆过去,让江越以后能堂堂正正地做人,堂堂正正地叫自己的爹为父皇。 江越特别激动,临走时表示这就回宫去收拾包袱,今晚就搬到尊王府去住。 君慕凛对此到是没有什么疑义,眼下他心里头一直惦记着白鹤染那种能抽人生机的茶。 他送她回家,路上问道:“你那种茶能不能再做一些?我叫人送到歌布去,给那歌布国君也尝上一尝,省得他一天到晚总是惦记着跟德福宫那老太太里应外合,吃了我们东秦。” 白鹤染却不赞同,“如果两国真交恶到那种程度,你送去的茶他肯定是不会喝的。人家乃一国之君,硬灌肯定是不行了,偷偷当毒药下呢,想必国君身连布署也绝对不松,你真的确定你的人能成功?” 他很诚实地摇了头,“确定不了。” “那不就得了,既然确定不了,就别去冒那个险。君慕凛,你说我们这边的事情什么时候能有个头儿呢?叶家,郭家,白家,也包括德镇那边的段家,我很希望快点把这些事情都理顺了,然后我便要动身,亲自去一趟歌布。” 他一愣,“你要去歌布?” 她点头,“恩,我舅舅还关在歌布的大牢里呢!那是我娘亲唯一的胞兄,我娘亲到死都还惦记着那个人,我总得去看看。如果能帮,还得帮他一把。君慕凛”她突然叫了他,“如果有一天我要动身去歌布,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8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97章 你在我眼中是最好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某位战神王爷,从小到大预想过关于人生的很多种可能,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成为一个妻奴。 未来小媳妇儿问他愿不愿意陪着去歌布,他想说,何止是歌布,他都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挂在媳妇儿身上,走哪跟哪,上天入地,上山下河。 看着他眼中深浓的紫光泛出,白鹤染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愿意的。” “知道还问。”他翻了她一眼,“往后你只管说要干什么,不需要问我同不同意,陪不陪,反正都是听你的就对了。” “那你不练兵了?”她偏着头问他,“我知道你很忙,所以即使是在上都城里我都很少能与你碰面。我听三叔说过,兵营的兵马每日都要操练,就算不用将军每次都在,但每隔几日还是要露个面的。去歌布,一来一回时日可不短,你确定真能陪着我?” “当然确定。小染染,你该不会以为练兵就只是在兵营里练吧?昨夜我同右相说话,他说那种敌伤一千我损八百的战役是最愚蠢的,有些战争其实并不需要打,只要能使其内部分崩瓦解,便可以兵不血刃将其控在掌心。就像现在的罗夜,我们要扶一个听话的新国君上位,但前国君却还在进行垂死挣扎,所以我们就得助那个新人一臂之力。所以四哥的人已经渗透到罗夜内部,开始瓮中捉鳖的计划了。” “已经开始了?”她有些跃跃欲试,“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他捉了小姑娘扔进马车,催了马平川往国公府的方向走,连迎春和刀光都被赶到外头跟马平川一起坐着了。“我看你这模样,还想去罗夜啊?好好一个姑娘家,一天到晚哪有热闹往哪凑,就那么喜欢打架?” 她老老实实地点了头,“是有些手痒了,上都城里都是阴谋算计,家里家外都是阴谋阳谋,远不如打一架来得过瘾。我喜欢打架,不喜欢耍心机玩心计,那样会很累。”她顿了顿,告诉君慕凛,“我要把家里的二夫人重新扶上位,以此来引出白惊鸿。你那边有没有消息?白惊鸿有没有到罗夜去?” “没有。”君慕凛答得很肯定,“罗夜没有发现白惊鸿的行踪,我们的人已经渗透到歌布那边继续查访,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你怀疑她有可能去了歌布?”她想想,点头,“也是,万事皆有可能。” 她这句话说得含糊,是因为她想到了叶家同歌布的关系。既然能够分享当初白兴言跟李贤妃之间的秘事,其中必要外人不知的紧密联系。那么白惊鸿就很有可能被林寒生带到了歌布,那么…… 她那个阴谋论的毛病又开始了,林寒生带走了白惊鸿,如果是去歌布的话,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认为,林寒生跟歌布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再如果林寒生真的同歌布关系密切,那国公府里的林氏和白燕语又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个脑洞一开,思绪就停不下来,甚至都想到了白燕语为什么突然同她亲近起来。 君慕凛看着身边的小姑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撅嘴,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都把他给看乐了。“你想什么呢?”他伸手去扯她的头发,“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些心事?染染,有时候少想一些事情,人会觉得轻松很多。我生在皇家,已经避免不了操心家国天下,所以我希望你能活得比我快乐。你少想一些,我多想一些,把你的操劳给我来分担,你就会过得好。” 她将思绪收回来,对上他那双深紫色的眼睛,越看越觉得这个人生得可真是好看。偏偏这样好看的人心里头是装着她的,这让她倍觉欣慰,甚至在想穿越来这一趟,就冲着这么一个人,应该也是值回票价的。 “傻了?”他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我说了那么多,你到底听到没有?” “听到了。”她将他伸到眼前的手给拍了下来,“我是什么都不想操心,什么也都不愿意管,我其实更向往山间田园,更喜欢在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地方搭两间小屋,住两亩菜田,栽几棵果树,再养上一只猫一只狗。每天就那样抱猫逗狗,想吃果子就去树上摘,想吃菜就到田里采,悠闲田园,自由自在。可是君慕凛,我有那么好命么?” 他眼里闪过心疼,“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保证。” “那,那我便等着你带我去过那样的日子。”她嘴角上扬,笑颜如花,只是也就一刹那,很快便又把那样甜美的笑隐藏起来,话题重回严肃。“京都里的事情也要紧着些了,叶家一个死一个活捉,太后娘娘怕是会坐不住。按你们的说法,她手里的私兵和藏金窟并没有被完全捣毁,那么就得赶在她同剩下的那些人联络之前,我们先抢在她的前头。就算不能一锅端了,至少也得断了她消息的递送途径。” 君慕凛点头,“放心,看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德福宫去。” 到了国公府时,他舍不得放她下车,小手一拉,苦苦哀求:“去我那里坐坐吧,我叫人给你做好吃的。阎王殿里的东西我见你也没吃几口,是不是不爱吃?” 她摇头,“不是不爱吃,是我原本胃口就小。再说阎王殿那个环境氛围,吃得下去才怪。” 他表示不理解,“怎么就吃不下去了?我觉得挺下饭的,你看你们家那个四妹妹,她不是吃得挺香的,还跟九哥要了两回鸡腿。” 白鹤染也想起来白蓁蓁那个吃相,不由得咧了咧嘴,“丢人啊!红家的外孙女,山珍海味什么没吃过,居然还能吃成几辈子没吃过饱饭的模样,这让九哥怎么想?” “怎么想?我看九哥挺乐呵的。这事儿要搁以前我肯定不能理解,不过现在我特别理解九哥,因为他看你那四妹妹,就跟我看你一样。不管你什么吃相坐相睡相,只要你还是你,在我眼里始终就是最好的,无人能及,也无人能够取代。” 她被他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差不多得了,嘴上是摸了蜜怎么着?好听的话也不能一次都说完,你留着些,明儿再说,后儿也能说,或者你隔三差五就来找我说一次,我就会很开心。”她起身,从马车上跳下来,“行了,让马平川送你回王府,我要回家睡觉去了。明早进宫,是你来接我还是我们到宫里汇合?还有,叶家既然把藏金窟已经供出来了,是你派人去取还是我这边派人过去?那些银子可是我的,你们可别给吞了。” “谁稀罕吞你那点儿。”他都气乐了,“本王的大营还不缺军饷,不需要用女人的银子供兄弟们吃喝。” 她也很大气,“没事儿,什么时候缺了你就说话,我不是小气的人。不过今日到是自蓁蓁那里受到了启发,君慕凛,明儿咱们也谈笔生意,你手底下的人都是要上战场打仗的,受伤肯定是家常便饭。你看,你有伤,我有药,咱们正好合作一番。” 君慕凛咧嘴笑了起来,“就知道你早晚会把主意打到我的大营里,没问题,回头我派人和今生阁那头联系。这等小事,不需要尊王妃亲自出面。” 她点点头,冲他挥手,“回吧,明儿见。” 目送小媳妇儿回府,某人脸上的笑容褪都褪不去。马平川看着这位从前一直觉得是天神一样的人物如此接地气,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殿下,您是回王府吗?还是去别的地方?” 君慕凛撇了他一眼,“当然是回王府,不然你以为爷会去干什么?” 马平川嘿嘿笑了几声,没说话。男人么,特别是有权有势的男人,一般到了这个时辰不都是要出去找乐子的?从前国公府里的大少爷可没少往那些地方去过,他甚至还听过大少爷说,男人不去那种地方,那就不是男人。 不过如果真男人的标准是要以那种事情去评判的,他还是觉得当个太监好,他们家二小姐必须得配天底下最好的男子,而这个最好的男子绝对不能去找乐子。 以君慕凛对男女之事的了解程度,他是绝对想不到马平川这么多的,什么找乐子,什么那种地方,他一个对女人过敏的人,从前是打听都没打听过的。 文国公府里,白兴言在阎王殿自抽了一顿嘴巴后,很快就回来了。 他一直在等白鹤染,因为名单他没拿到,叶成仁将他好一顿羞辱,最后却食了言,什么都没告诉他。似乎他往阎王殿走这一趟就是为了抽自己一顿嘴巴,简直是自取其辱。 但是他知道阎王殿给叶成仁灌了一盏茶,还听说那茶水是天赐公主赏的,他就想问问白鹤染,那茶是什么茶,喝了有什么用。还有,知晓当初那件事情的名单,白鹤染可拿到了? 白兴言派了下人等在前院儿,可是白鹤染才一进府门,就被另一件事情另一个人给绊住了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98章 晚归的红氏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红氏今夜晚归,马车拐进巷子的时候,正好马平川驾着车刚走。 她不知马平川送的是君慕凛,还以为是白鹤染有事出去了,心里松了口气,吩咐车夫赶紧回府。可是没想到,前脚刚进府门,一抬头,却见白鹤染正站在院子里同管家说话。 她听到白鹤染在问管家:“四小姐回来了吗?” 管家说:“回来了,酉时那会儿就回来了,到是红夫人,下晌离了府,直到现在还未归。”正说着,一偏头,就看到红氏带着个丫鬟刚迈过府门。“哟,二小姐您瞧,这说着说着,红夫人就回来了。” 白鹤染转过身,往红氏那头迎了几步,“红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 红氏笑了笑,“下晌去看了生意,又回了红家一趟,聊着聊着天就晚了。阿染,你怎么也才回来?阎王殿那头的事情都解决了?” 她点头,“解决了,红姨放心,咱们丢的银子很快就能收回来。叶家吃进去多少就得吐出来多少,还要算上这些年的利息。” 红氏也有些激动,“真的都能吐出来?那可是一大笔银子。要不是你算了个数出来,我其实都不知道这些年红家一共往国公府送了多少钱。其实这些钱要是都花用在自己府上,我是不心疼的,可都被叶家一点点搬走,越想心里就越不舒坦。阿染,回多亏了你,回头等那些钱要回来,就都交给你来管,红姨不缺钱,到是你用钱的地方多,手里宽裕了心里才更有底气。蓁蓁她舅舅们常说,女孩子家家的就是要富着养,富着才能养出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来。” 白鹤染笑了笑,摇了头,“我如今也不怎么缺银子,今生阁看似每日义诊,但还是有不少人是花钱看病的,而且看好了之后还会多给许多赏银。蓁蓁帮我算着的,如今也算是收支平衡,我搭不进去多少。就是书院那头要花些钱,却也没有想像的那样多,足够支撑。待那些钱要了回来,红姨要是执意不要,那我便做主给蓁蓁留着当嫁妆了。” 红氏往她胳膊上轻拧了一下,“你这个丫头,我给你的钱,你拐着弯儿的又送还给了我。给蓁蓁和给我又有什么区别?她也不缺那个。” “她不缺是她的事,可待有一日出嫁,总不能什么都伸手跟红家要。”她苦笑了下,“红姨,到底咱们也姓着白,爹不要脸,祖母的颜面多少还是要顾念着的。” 红氏听她这样说,便也不再推拒了,只点点头道:“罢了,都听你的,左右不过是些金银,你要用钱的时候只管和红姨说就是,要多少都有。天色不早了,阿染你早些休息,我也回去了,有点儿累得慌。” “好,红姨快去休息吧!”她推着红氏离开,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对方离去的背影上。 红氏的鞋子上沾了泥,长裙虽然是干净的,可是这一走一动间偶尔露出鞋跟,还是让她瞧出端倪来。 红家的铺子都开在上都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就是红氏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手里,也握着几间上好地段的铺子。如果只是看生意和回娘家,鞋上怎么可能沾上湿泥?这明显是去了郊外。 可是红氏去郊外干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不得究竟,便也不再去理会。兴许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人家总不可能把每一件事都说给她听。白鹤染想,她有时候真是想得太多了,君慕凛说得没错,想得太多人就会累,而她如今这个年龄,不应该这样累的。 可惜,有些人就是操心没够,屡教不改,再加上体内三十多岁的灵魂,两世为人,怎么可能真的做到用一个十四岁孩子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 她要往念昔院儿走,白兴言派来等她的下人赶紧迎上前来,表达了白兴言要见她的想法,还特地强调:“老爷说了,不管多晚,他都要见二小姐一面,请二小姐无论如何往梧桐园走一趟。二小姐,您别为难奴才了,奴才是真没办法,不听谁的都是错。您就去见见老爷吧!” 白鹤染听得闹心,奴才说得没错,他在其位谋其政,白兴言跟她发不着火,就只能把那股子邪火都发在这些奴才身上。 “没本事的人才拿下人出气。”她闷哼了一声,跟管家白顺说,“我困了,你跟他往老爷那儿走一趟吧!就跟老爷说,他自己没种就别指望我替他办事,我这人一向没多少耐心同讨厌的人周旋。所以,我给了那人一个最彻底的了断。你就这样同他说,他自然会懂。另外你再告诉他,不想让我太瞧不起他,就放弃折腾下人的想法,那是没出息的人才干的事。” 她说完,摆摆手,走了。 那个一直等在前院的下人哭丧着脸问白顺:“白管家,这是什么意思啊?” 白顺摇了摇头,“这都不懂?这意思就是二小姐在替你在老爷那里说情,让老爷别怪罪你。走吧,咱们一起去见老爷,至于二小姐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总之咱们就是原封不动的去传话,至于老爷能不能听明白,那就不是咱俩的事了。” 次日,白浩宸在福喜院儿里跟大叶氏说着外面的事情,当说起叶成仁已经回了府,并且阎王殿那边已经有消息递到国公府,说叶家的钱已经还上了,阎王殿经手了所有钱财,过几日就会送到国公府上,交给天赐公主时,大叶氏直接就笑出了声。 “这分明就是动用了他手里的那个藏金窟,否则叶家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大一笔钱财来。我原本对自己出卖姑母背叛叶家还有一丝愧疚,可是如今看来,大家不过是半斤对八两,关乎到自身生死利益时,又有几个人能想到家族荣耀?我辛苦藏着的秘密,他不到一日就吐了出来,这就是叶家家主,真是讽刺。” 大叶氏说起这些事依然有恨意,但恨她那大哥的同时,自己也松了口气。 叶成仁都吐口了,她还有什么负担呢?姑母的藏金窟,果然是他们的一道保命符。 她问白浩宸:“你说,那白鹤染助我重回主母之位,真的靠得住么?” 白浩宸想了想,道:“儿子以为,可以信她。毕竟这事儿她已经跟父亲提了,这些日子角冷眼瞧着,父亲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些改观,好像有惧怕之意,也表现得很是听从。所以白鹤染发了现,他应该不会置之不理。更何况,咱们那位小叶姨娘可是去了叶府至今未归,给府里带回的消息是为二舅舅守丧,可是白鹤染又如何能纵着她去给叶家人守丧?看着吧,明日十有八九会因这个事再闹一场。母亲,咱们只管等着,再闹一场那小叶姨娘也就完了。” 小叶氏一去不归,这件事情白兴言也是气在心里,更是怪那小叶氏不懂事,明知白鹤染盯上了叶家,也盯上了国公府的主母位置,甚至还多次提及大叶氏重新复位之事。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还能留在叶家不回来呢? 但是他没有派人去打听,今日在阎王殿发生的事,也让他对叶家的忌恨再度升级,连带着把自己府里这两个叶家的女人也一起恨上了。 他其实很想果断地把大小叶氏都给休掉,从今往后跟叶家恩断义绝。可惜,他没有那个魄力,也没有那个胆子。他实在是很希望白鹤染能把那个所谓的名单给问出来,然后再一个一个地将名单上的人除掉。然而,管家带来的话却让他很是失望。 失望的同时还有恐惧,因为白鹤染说给了叶成仁一个彻底的了断。 他又想起那盏茶,当时叶成仁说什么都不肯喝,是阎王殿的人硬灌进去的,且为了防止他吐出来,有个人还用内力把茶水硬逼了进去。 他当时吓得腿肚子都打了哆嗦,也对那种茶做了无数番猜测,只是没想到,白鹤染居然如此极端,做了最痛快的了断。 这是要干什么呢?白兴言心里有些打鼓。 短短几日工夫,叶家打死一个,又要毒死一个,这岂不是要端了叶家老巢?偌大一个座叶府,从前再怎么闹腾,他也从来没想过竟会有一日面临这样的下场,偏偏这个下场还是他的女儿给的。 白兴言突然觉得这个天下都混乱了,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他那个女儿却一步一步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儿。一旦叶家倒了,他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呢?宫里那位主子会不会一气之下把他也给端了?当年那桩事,宫里那位也是知晓的呀! 这一夜,白兴言是带着莫大的恐惧入睡的。午夜梦回,又被拖入水里,泡得骨头都发凉。 他在梦里挣扎着想要醒来,想要问问白鹤染,为何他都已经老实交待了,还要每晚这么个折腾法?这还有完没完了? 可都不等他问,就听到那个女儿的声音自梦里幽幽而来:“有些事,不是你交待了就算完的,有些人,也不是你三言两句就可以忘记的。我会记得时刻提醒你,莫要忘了当初那条小小的生命,莫要忘了自己真正的嫡子究竟是谁。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吃,这世上没有人会怜悯你,我不会,老夫人也不会。白兴言,在你走上那条路的时候,在你掐死那个孩子的时候,你就该知道,因果轮回,终有一天,众叛亲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99章 老爷没病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兴言一夜噩梦,次日醒来,一身湿漉。 他便知道昨晚那不是梦,跟从前一样,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的噩梦到也是做习惯了,可是叶家人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这天一早,叶成仁被送回了叶府,看起来毫发无损,只是因为在牢里关着,精神有些差。  叶家人烧香拜佛地感谢神明,总算是他们叶家的希望又回来了。田氏前前后后地围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总算放下心来,可是也颇为奇怪,这看起来并没有用刑?难道 阎王殿就这样轻易放过了叶家?这跟她想得似乎不太一样。 叶成仁看着家里这个样子,心头阵阵烦躁,“灵堂呢?灵堂怎么不摆了?”他问田氏,“难不成我不在家,这个主你都不肯做?” 田氏急得一跺脚,“哪里是妾身不做这个主,老爷,这灵堂可摆不得。”  她将人拉到前厅坐着,再小叶氏到府上来吊唁的事情,仔仔细细说给叶成仁听。包括双环和小叶氏的话,以及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分析和看法全都说了出来,然后才又 道:“老爷您说,这个灵堂咱们能摆吗?” 叶成仁听着田氏的话,也是惊了又惊,没想到他一日不在,府上居然会闹出这种事端来。老二的媳妇简直是只猪,居然敢在府上将叶秦打得险些掉了孩子。 他的怒火烧了又烧,也压了又压,最后才道:“也罢,不摆就不摆吧。只是人得落葬,总停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 田氏点头,“妾身也是想等等老爷,看老爷回来怎么个说法。既如此,那我便去安排人落葬。老爷您看,是送到京郊葬入祖坟吗?”  叶成仁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头,“你说得对,叶家如今摇摇欲坠,不能再得罪那个小贱人了,更不能激怒她。罢了,别送进祖坟,在外头找块空地埋了算了。记得立 块牌子,方便日后找得到,我到底与他兄弟一场,等过几年风头过去了,还是要再迁回祖坟。” “行,那妾身这就去办了。老爷您先歇着,我叫江氏进来服侍您。”  江氏是叶成仁的妾,给他生过一个女儿。从前叶成仁是很宠爱这个妾室的,可田氏擅妒,几番折腾下,江氏的容貌早已不复从前,叶成仁再看她便觉索然无味,慢慢 的也就搁下了。  其实他还有几个通房丫鬟,这种时候叶成仁更希望让那些年轻的女子环绕在自己身边,如此才显得生命是富有朝气的。可惜,田氏不可能让那些莺莺燕燕靠近他,只 肯把一个年老色衰的江氏扔过来,他看了就觉厌烦。 “出去!”叶成仁见江氏要偎到自己身边,一瞧她那满脸的皱纹就觉恶心。 江氏愣了愣,心里尽是委屈,但还是听话地走了。临出门时还抹了把眼泪,却没能得到叶成仁半分的心疼。 叶成仁捏了捏脑门子,头生疼,再看江氏那个老样子,头更疼。  也不怎么了,自从在阎王殿喝了那盏茶之后,他的心里就总会有一种自己已经垂暮的感觉。就像已经经历了人间沧桑,生命已经走至终点时的那种哀伤,和对世间的 留恋。 可明明他才四十多岁,虽然也不年轻,却也没老到那种程度,为何会这样呢? 他不愿意看江氏,只想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只有小姑娘才会给他带来那种朝气蓬勃之感,才能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还在喘气。  于是,他也顾不得田氏是不是还在家里,起身就往自己书房那边头,路上还吩咐下人,叫府上那四个通房丫鬟全部到书房里去等着他,一个都不许少。另外还要再挑 几名年轻漂亮的丫鬟也一并送过去,他就要年轻的,越年轻越好。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田氏耳朵里,田氏可是气得够呛,但却不敢找叶成仁去打骂发泄。但这口气总还得出,于是就把那不中用的江氏给臭骂了一顿。 她告诉下人不许再送新人去给老爷,只将那四个已经收过的通房送到书房里去。 叶成仁此刻已经顾不上跟田氏置气了,四个通房一进屋他便立即召幸,就像在抢时辰一样,生怕一个动作慢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四个通房丫鬟也被他这架势给吓住了,但又不敢说什么,毕竟这是她们的职责,通房做的就是这种事情。可她们心里也都在想,为何老爷这种表现就像是过了这村没 这店一样?她们四个又不走,都是叶府的丫鬟,犯得着如此焦急吗?  叶成仁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只是有一种感觉,如果此该再不抓紧行此事,怕是今后都再没有机会了。不只要宠幸女人,他还要吃好吃的,吃虎,吃熊,吃一 切最好的东西。 生命在脑子里不停地流逝,他必须行动起来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自己还是壮年之人。 他甚至问这几个丫鬟,自己表现得好不好,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才稍稍安了心。 可是那种不好的感觉依然在,他开始怀疑那盏茶,莫非是茶水里被动了手脚? 一想到这,叶成仁又着急了,丫鬟还在榻上呢,他便扯开嗓子冲着外头大喊:“来人!请大夫!去给爷请个大夫入府!” 外头的人不明所以,听大老爷如此急三火四地要请大夫,还以为屋里头出了什么事。 可是一冲进来却发现根本什么事都没有,老爷还生龙活虎着,于是赶紧退了出去。 大夫请来之后,在外头足足等了白兴言半个时辰,直到四个通房丫鬟退出来之后才进去。 一进里屋,叶成仁还坐在榻上,也不顾形象,见着大夫就伸了胳膊,“给我把把脉,看看我体内可有不对劲的地方,或者看看是否中了毒。”  大夫一听这话也不敢怠慢,立即上前查看。这脉象把了几次,得出的结果都是没有任何问题。于是大夫安慰他:“大老爷身子康健得很,不需要担心,更没有中毒的迹 象。即便稍微有些虚弱之感,也是因为近两日饮食不规导致的,大老爷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最好是煮些汤面,煮软烂一点,吃两顿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此话当真?”叶成仁紧皱着眉,“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也没有中毒?” 大夫点头,“老朽给人看了大半辈子病,这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 叶成仁烦躁地挥挥手,让他下去了,同时也又吩咐下人:“再去找大夫,从不同的医馆多找几个,我就不信什么都查不出来。” 下人们心里也是疑惑不解,人都盼着自己没病,怎么这大老爷从阎王殿回来之后,就断定自己有病呢?作何非得查出个一二三来,什么事都没有不好吗?  下人哪懂得主子的心思,叶成仁在阎王殿经历过什么,他自己心里有数。他绝不相信白鹤染会凭白无故的给他送来一盏茶,更不相信让阎王殿费那么大力气给他灌下 去的东西,就只是一盏普通的茶。 白鹤染那丫头邪性,想当初那罗夜毒医都能被她给弄死,他实在做不到不小心谨慎。 那盏茶一定有问题,这是叶成仁心里头已经断定的事。 可惜,大夫一连传了七八个,每一个在仔细把过脉之后,都满口保证他什么事都没有。  叶成仁更加不淡定了,以至于整整这一天,除了最初宠了几个丫鬟之我,其余时间就没干别的,光折腾大夫把脉玩儿,甚至到最后他还想叫人去请今生阁的大夫过来 。 怎奈人家今生阁不接他这活儿,话也说得很明白:我们东家不待见你们叶府,所以我们是绝对不会为叶家人看病的,你们爱死不死,跟咱们没关系。 叶成仁气得掀了桌子,却也拿今生阁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而这一天,白鹤染则依诺去了尊王府,带着东宫元一起,为江越施那起死回生的针阵。 对于未来王妃莅临王府一事,尊王府上上下下皆严阵以待,从白鹤染入府那一刻起,围绕在她的四周,展开了超七星级的服务。  白鹤染就觉得自己在尊王府都快被侍候成残疾人了,走路用软轿抬,进屋就改换软椅。君慕凛家的屋子也不怎么就那么大,四个人抬着软椅在屋里走,一点儿都不觉 得拥挤。 总管太监魏然五十多岁,古时人老得快,五十多岁已经是个老头儿了。 这老头今儿也不怎么的就那么激动,从白鹤染入府他就开始哭,一路陪着走一路抹眼泪,还时不时的冲着东方拜上一拜,嘴里头念念叨叨的都是些经文之类的话。 这会儿见白鹤染从软椅上走了下来,赶紧就哈着腰过去搀扶,见白鹤染要坐,赶紧用袖子往椅子上抹了几把,然后恭恭敬敬地扶着她坐了下来。 有下人送了茶来,他亲自给倒上,还夸张地拿根银针往茶水里戳了一下,意为试毒。等了一会儿见银针未变色,这才告诉她:“王妃,可以喝了。”  白鹤染实在有些无奈,“这位老公公,您不用这样紧张,这里是尊王府,我相信这里是比皇宫还要安全的地方。再者,就算有问题,您拿根银针去试,也没有什么用。 高手下的毒,银针是试不出来的。”  魏公公一愣,人就有点儿慌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00章 未来女主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银针试不出吗?那可怎么办?要不老奴替王妃来试毒,我先喝一遍。”  他说着话,端起茶碗来就要喝,可是还不等放到嘴边又觉不妥,“不行,万一是慢性的毒,这一时半刻也看不出什么,试毒是没用的。那要不王妃您别喝了,这万一有 个什么事儿,老奴非得哭死不可。”  君慕凛在边上陪着,见着魏老头这个样都气乐了,“我说魏然,你侍候小爷这些年也没见你如此上过心,这怎么着,王妃一入府,你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是尊王府的大管 家了?”  魏太监长叹一声,叹出浓浓的沧桑感来,“老奴到也是想上心,可是殿下从来就没给过咱们上心的机会。从你小时到如今长大,府里每次出了状况都是你最先发现,饭菜里每次有毒都是你提醒的咱们。还有那些入府行刺的刺客,你说你一剑划过去能一起砍死仨,想说留个活口问问都来不及。老奴真想对您上心,但是殿下,您说这种情 况老奴怎么个上心法?老奴老了,真侍候不动小主子了,不如就跟过来侍候王妃,王妃挺好的。” 君慕凛又笑了,“魏然,你确定你要侍候王妃?你确定侍候王妃挺好的?”  魏太监不明就里,只知点头,“当然,老奴确定。”一个女娃子,就算坊间传闻再厉害,她终究也就是个女娃子,再强也强不过十殿下。侍候这样的主子,当奴才的才 能有成就感。于是魏太监再次肯定自己的话:“奴才就是觉得侍候王妃更好。”  跟进来的落修在边上可真是听不下去了,好心提醒魏太监:“刺客殿下一剑能摞倒仨,可是咱家王妃挥手之间就能灭了全部。不管多少,三十五十都是可以的。公公真 的确定侍候这样的主子更有成就感?” 魏然懵了,“多,多少?一挥手能灭了多少?” 落修说:“三五十个吧!”  “我滴个乖乖,不带这样开老奴玩笑的,你们这群小娃子,好的不学偏偏学那些个打打杀杀,好好的女孩子作甚搞得那么厉害?”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白鹤染,还是不想 放弃,“王妃,您给老奴一句实话,往后这府里头侍候的活儿,该怎么个干法?”  白鹤染想了想,告诉他:“我也不需要额外关照,你们平时怎么对十殿下的,今后便怎么对我就好。”她说着话,还指了指抬她进来的软椅,“我其实更喜欢自己走路, 这样能够锻炼体魄,也更容易增强人的敏锐度。至于他们说的什么一挥手能放倒三五十个,公公快别听他们上面瞎扯,那绝对是没有的事。” 魏然松了口气,“老奴就说嘛,女孩子家家的,还是文静一些的好。那既然这样,老奴往后还是侍候王妃,老奴一定会好好保护王妃,绝对不让您受到伤害的。” 然而,白鹤染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彻底将他这种积极性给打击没了。她说:“三五十个实在是太夸张了,但二三十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魏然暴走!  还让不让他们这群奴才活了?这主子就够厉害了,结果找了个媳妇儿比他还厉害。这主子们都这么彪悍,做奴才的没有用武之地啊!再这样下去,他就得跟着那些毛 头小子一起去扫院子了,反正也没别的什么事儿。 江越躺在床榻上,正在接受东宫元的检查,就听外头叽叽喳喳没完没了,那老魏头子居然在抱怨主子不给自己表现的机会,这可把他给力得够呛。  “我说老魏头儿,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长这么大还头一回听说还有人嫌活儿少的。你要真怕闲得长毛,你跟我换换,你回宫侍候皇上去,我到这尊王府来当管事, 你看如何?”  “不如何!”魏然闷哼一声,“我要想留在宫里,当初十殿下分宅立府时我就不会跟着出来。行了江越,你也别跟这儿卖乖了,谁不知道你啊!名为大内太监总管,实则你这个总管当得比我还轻松自在呢!去年我可看见你跟皇上坐一桌吃饭了,你说太监要都跟你这样儿,宫里岂不是得乱了套了!这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这个身份可得给天 下太监做个表率,不能把这股子歪风邪气给发扬光大喽!” 江越听得脑袋都疼,他可真是佩服他十哥,就这么个话痨,他是怎么容忍其在尊王府待了这么多年的?就这一天到晚说话跟念经似的絮叨,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白鹤染也觉得这位尊王府的总管有些出乎她的预料,还以为堂堂尊王府,用的总管怎么也得高大上一些,性格高傲一些,毕竟宰相门前三品官嘛! 结果没成想居然是这样的,她还真是惊讶,看来今后有必要对这座尊王府好好了解一番。  某人知她心思,赶紧凑过来道:“用不着等今后,今天就行。等一会儿金针施完,我带你在咱们家好好转转,每一个房间是做什么用的我都给你讲霁。你是这儿的女主 人,应该比角对自己的家更要了解才行。” 她斜了他一眼,“未来女主人。” 他不在意这个,“反正咱们是一定要在一起的,管它未来还是现在呢,你只要记得尊王府是你的就行。”  魏然在边上帮腔,“没错,王妃,奴才这就去把所有钥匙、包括库房钥匙,都给您备上一把。您往后一定要常来常往,如果十殿下要是惹您不高兴了,您就可尽儿的花 他的银子。奴才消消告诉您,他库房里可多钱了,奴才这些年就烦一件事,那就是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女人,替殿下把这些金银都给花完啊!”  江越又插嘴道:“这个是实话,从前,尊王府的王妃,几乎已经快要成为东秦一件老大难的事情。从上到下给十皇子介绍的好姑娘可不少,那是遍布天南海北天涯海角。可他谁都看不上啊!急得皇上哦,多少青丝变白发,都是跟他操心操的。就这老魏,还曾经用上吊自杀的方式向殿下逼婚。可惜,殿下递了他一根面条,最终他也没吊 成。” 说完一回头,魏然已经不在屋里了,再过一会儿,魏然又回来了,手里抓了两大把钥匙。 “王妃,给,全府库房的钥匙都在这儿呢!”  白鹤染觉得,尊王妃的人忒实在,“都不怕我是个骗子?这么快就把库房钥匙都上交了,万一我俩最后不成,这些年的库房我岂不是白管了?库房里的银子我岂不是也 白花了?”  君慕凛都没来得及说话,魏太监又把话接了过去:“王妃,要是您库房也管了,银子也花了,最后还是没能当成咱们的尊王妃,那就只能怪殿下他活该。连个媳妇儿都 留不住,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君慕凛点点头,“所以染染,为了不让我被人笑话,你可千万不能中途跑路。” 她抽了抽嘴角,一把抓过魏然手里的两大串钥匙,“估息看你表现吧!” 话是这么说,可当君慕凛看到她接过那两串钥匙时,眼里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的。 小样儿,接了本王库房的钥匙,那这辈子就都是本王的人了。你还想跑了?天涯海角也得再把你给追回来!  白鹤染自是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但她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这种极品男人可是天下难寻,别看她死鸭子嘴硬总说他这不好那不好,可实际上,这么好看又听话的男 人,还真是过了这村没这店,她也怕被人给拐跑了。  且先把他的家给控制起来,把他库房的银子先花着,一直花到他心疼,最后不得不娶她为止。至于这期间男人会不会被拐跑,大不了来一个毒死一个,她杀起小三来 手脚还是挺利索的,也不带一丁点儿犹豫的。 瞅着小姑娘那个得意劲儿,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君慕凛就觉十分有趣。  如果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其实也不错的,今后成了家,没事儿逗逗小媳妇儿玩,这才叫人生。可惜,从前他没遇着这姑娘,不知道什么才是人生。而现在,除了这 个小姑娘,他也不愿意在别人身上懂得什么叫人生。 可能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他想,这辈子就被这丫头降着吧,反正人家确实也挺厉害的,一把毒使过来,他还真招架不住。 魏然乐得满脸都开了花,他们也是有女主子的人了,这真是得感谢老天爷,也真是没白等这么多年。老天爷原来是要把最好的留给他们殿下呢! 闹哄了一阵子,魏然最后是被江越给赶出去的。他是来治病的,这老太监跟着捣什么乱? 白鹤染也收回心思,将钥匙交给迎春收着,然后打开自己的药箱,将金针悉数拿了出来。 君慕凛喝退了屋里所有下人,连东宫元带来的药童都打发了,只留了迎春在边上给东宫元打下手,而白鹤染这头,则是他亲自上手帮忙。  迎春拽了一扇屏风挡在江越床榻前,屏风临挡起之前,江越最后一眼看向白鹤染这头,正看到她一针刺破自己的指尖,一滴一滴地往一只小碟子里放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01章 丫鬟得水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文国公府,风华院儿。 丫鬟青草将今日份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白花颜的脸上,那种清凉的感觉很舒服,白花颜恨不能把剩下的全都用掉。 可惜不行,这里头还有几日的份儿,要是一下子都用了,她的脸就好不了了。 她恨得咬牙切齿,咒骂的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迸出来的,她说:“白鹤染,早晚有一天我要压过你的风头,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伏在我的脚下。莫要太得意,先胖的可不算胖。” 青草见她情绪激动,赶紧小气劝慰道:“五小姐快别动了,伤口好不容易结咖,万一再扯开可就不好了。咱们再忍两天,再忍两天就全好了。” 白花颜气得直喘粗气,“忍忍忍,都要我忍,我得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气愤之余又想起小叶氏说的话,便更来气,“如今连我亲娘都开始厌烦我了,居然要我搬到福喜院儿去住,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还是说他有了儿子就不想再要我这个女儿了。” 青草赶紧劝慰,“小姐可千万别这样想,儿子是儿子,女儿是女儿,当母亲的都会一碗水端平的。您想想过去的二夫人,不也是对大小姐和大少爷一样的照顾吗?也没偏了向了谁。所以小姐,您千万别往那上头去想,三夫人肯定是记挂着您的。” 白花颜都听笑了,“她记挂我?别闹了,她从始至终记挂的就只是她那主母的地位,如今又多了一个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何时记挂过我?那孩子还没出生呢,她就想着要我今后为那孩子铺路,还要我去巴结二皇子那个瘸子,我可不乐意。” 青草没话说了,主子思量的这些事她不是不知道,可是能怎么办呢?别说是五小姐,就是从前的大小姐,不也一样要走上这条路的吗?凭大小姐的姿色都逃不过嫁给二皇子的下场,五小姐有什么可委屈的? 可是这话她只敢腹诽,可不敢说出来,只能继续给白花颜擦药,就盼着这药赶紧擦完。她如今是越来越不敢侍候五小姐了,主子太过喜怒无常,挨打挨饿都是家常便饭,近日五小姐也不跟谁学的,居然开始用针扎人了。她手臂上背上都是被针扎过的痕迹,一碰就疼。 可是奴才不吱声,主子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白花颜的手在床榻上摸了摸,很快就摸出一根针来,二话不说就往青草身上戳。 青草疼得嗷嗷叫,却又不敢躲,更不敢打翻了手里的药膏,只能硬挺着,让白花颜扎个过瘾。可挺了才没一会儿,衣裳上就已经见血了,她只能哭着求饶:“五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但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白花颜发泄子一阵子,总算了停了下来,看了看眼前这个被扎得几乎瘫倒在地上的丫鬟,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阵痛快。 她如今终于理解了,为何从前的白惊鸿愿意躲在屋里作贱奴婢,原来竟是这般过瘾之事。不管心里有多大的不痛快,收拾一通这些死丫头,马上就能舒坦许多。 她开了口对青草说:“回去吧,好好养一养,别扎几下就血呼拉的,简直扫兴。回去歇着,明儿再来,本小姐还没扎够呢!” 青草哭着褪下去了,今日份的伤药也算是涂完了。白花颜坐起身,想要下地走走,丫鬟得水见青草走了,便赶紧推门进来侍候。 她扶着白花颜下了地,因为刚涂了药没敢出屋,就在地上转了两圈。 得水瞅了瞅白花颜,面带巴结地道:“奴婢刚刚瞧见青草哭着跑出去的,背上还带了血,小姐又扎她了吧?这丫头也是不懂事,能用自己的身体让小姐出口气,这可是她的荣耀,怎么还哭呢?应该高兴才是。” 白花颜就乐了,“听你这个意思,你还觉得这是好事?那要不好事你来?我正瞅青草不禁折腾,没过够瘾呢!” “奴婢愿意!”得水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就转了身,把自己的后背给了白花颜。“五小姐尽管扎,奴婢保证不叫出声来。奴婢是一心向着五小姐您的,只要五小姐开心,让奴婢做什么都行。只是小姐您下手轻点儿,奴婢不怕伤也不怕死,只怕您下手太重了,奴婢就没法侍候小姐了。不过,小姐,奴婢有件事情想跟您禀报,是关于六殿下的,您能否听奴婢把事情说完?” 白花颜的针都拿起来了,一听说六殿下,马上又放了下去。 “你说,六殿下怎么了?”已经有很久没有六殿下的消息,自从上次大叶氏寿宴之后,她再也没见过那位皇子,可是那皇子却一直都在她心里头,从来没放下过。这冷不丁听得水提到六殿下三个字,她的小心脏扑腾扑腾地就跳了两下,竟有点儿紧张。 得水转过身来,声音压低了几分,开口道:“奴婢今早听说了一件事情,是发生在百花会上的。按说这件事应该早就有消息传出来了,可百花会发生了太多事,人们大都被叶家的事情吸引了去,就没人再去理会旁边的了。所以,这件事情是今早才有人在传,奴婢听得仔细,绝对不是说瞎话。何况百花会上那么多人看着呢,瞎话的可能性太小了。” 白花颜都要急眼了,“到底什么事?你到是快说!” 得水不再兜圈子,赶紧道:“今年的百花会,六殿下去捧场了。偏偏今年烹茶的头名是咱们府上的三小姐,所以,当时也不知道六殿下是怎么想的,居然把随身的一块玉佩给了三小姐。据说那玉佩是六殿下带了许多年的,意义很是不同。小姐您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此话当真?”白花颜都惊呆了,她不过伤了几日病了几天,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她本以为叶家的事就是最大的意外,没想到竟还藏着这么一档子事。 跟六殿下的事比起来,叶家算个屁啊? 白花颜急了,“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消息准确吗?” 得水点点头,“肯定准确,三小姐那头口风很紧,但架不住外头的人已经开始传了呀!咱们府上的丫鬟出去采办针线时,就听说了这个事,是那些参加了百花会的小姐们传出来的,甚至还有人跟咱们府上的丫鬟说什么恭喜恭喜,说三小姐今后可就是六殿下眼中的红人了。” “我呸!做她的梦去吧!白燕语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庶女,岂能配得上六殿下那等尊贵之人?”白花颜快要气疯了,“她岂什么拿六殿下的玉佩?她算个什么东西?” 眼瞅着白花颜要炸,得水赶紧劝她:“五小姐千万不要激动,您的伤还没好呢,要是因为这个事儿再扯动了伤口,那奴婢罪过可就大了,三夫人非得打死奴婢不可。小姐可得疼着奴婢,奴婢还得留着这条小命帮小姐您打听消息呢!” 这不提三夫人还好,一提三夫人,白花颜火气更旺了。 “什么三夫人,她叫叶三!她也不会打死你,她巴不得我这伤永远都好不了呢!她现在可是有自己肚子里的宝贝疙瘩了,哪里还要我这种赔钱货,我是死是活她根本就不在意。”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三夫人还是疼着您的。” “她疼我?你哪只眼睛看着她疼我了?她明知道我是个什么心思,明知道我心里头装着谁,可是你见她帮过我吗?从前她是怎么帮白惊鸿的,我可是都看着的。如今轮到她自己的女儿做嫡女了,她反到什么都不管。不,不止什么都不管,她还学会落井下石了。她要是真疼我,早就该为我谋划,早就该帮着我得到六殿下。” 得水最会顺应这位五小姐的心意,一听这个话口,立即就应和道:“小姐说得也是,且不提二小姐,咱们只说那四小姐。她可就是个庶女,还是半个商户的背景,这样的身份都能得到九殿下的婚约。小姐您可是嫡女,您比她差哪儿啊?怎么就能如此坎坷?” 白花颜心里更痛了,“是啊,人家都能得偿所愿,唯有我这个嫡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得水,你说我该不会不是那叶三生的吧?跟她比起来,从前的二夫人待我真的比她待我好太多了。” “小姐的意思是……”得水顺着她的话往下唠,“二夫人的确是待您更好,就是现在,大少爷不也是每天都来的么,每次都会带来二夫人的问候,可见二夫人心里头是真想着您。奴婢瞅着,您跟二夫人生得也是真像,不过她原本就是小姐您的姨母,有几分脸相也应该。” “应该什么应该?连父亲都说过我跟大姐姐像足了七成,就算是表姐妹也没有这么像的。”白花颜越说越不淡定,“这个事儿我一定得弄明白,叶三可能真不是我娘。” 得水眼底露了笑,“五小姐别多想了,好在二夫人如今也还在,您不愁问不明白。到是六殿下这个事,小姐您看,咱们是不是要多用点心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02章 叶家的下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多用心思,那是肯定的。 白花颜咬咬牙,已然将白燕语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更是将这丫鬟得水当成了自己的心腹。至于得水眼底的泛起的一丝得逞般的笑意,却是丝毫都没有感受得到。 这夜,大叶氏有些咳嗽,梅果留下照顾。而白浩宸的韬光阁里,却留宿了得水。 剑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白鹤染时,白鹤染并没有太过意外。那白浩宸好歹也是跟着皇子外出游历过的,若是如此轻易就被梅果给控制了去,也就白瞎这些年白兴言对他的培养了。 不过这应该也不完全是白浩宸的心思,在她看来,这里头有大叶氏部署的痕迹在。 “看来这位前二夫人野心还是在的,却也知道我这里不好下手,要将主意打在燕语头上了。”她轻哼了一声,告诉剑影,“关注下燕语那边,别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另外,也得在适当的时候给褔喜院儿那位提个醒,既然要与我合作,就给我专心一点,也安份一点。再这么个折腾法,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剑影点了头,“小姐放心,回头属下给她点儿教训,让她知道大小王。”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三天,这三天,白兴言是提心吊胆过的,白花颜是整日沉沦在如何弄死白燕语中度过的。而这三天对于叶家人来说,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所有大夫都诊不出毛病的叶成仁,在第三日醒来时,把叶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昨晚还好好的一个人,却在一觉醒来之后突然衰老,整个人好像老了二三十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就连眼窝都塌陷了进去。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连身上手上都皱皱巴巴,甚至牙齿还掉了两颗。 当叶成仁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模样时,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他就知道,阎王殿那盏茶是有问题的,白鹤染那个小贱人,果然是在茶水里动了手脚。 强烈的恐惧笼罩了叶家大老爷,也笼罩了整个叶府。 为了给叶成仁治病,叶家请遍了全城的名医,甚至都进宫去向太后求救。 可惜,即便是太后又给了一枚参丸,吃下之后依然是没有任何效果。 叶家大老爷就在这深深的恐惧中愈发的衰老,衰老的速度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连侍候的下人都吓得再不敢进他屋去,就更别提田氏江氏这些女人了。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田氏知道,一旦她的男人也完了,那叶家就是真的完了。叶家都完了,她这个叶家的媳妇儿又成了什么?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于是她也顾不得脸面了,开始吩咐下人去向今生阁求救,也向国医馆求救,甚至都叫人到文国公府门口去跪着,以求白鹤染高抬贵手,放叶成仁一马。 可惜,今生阁还是那个态度,叶家的人不管给多少银子,一概不治。 国医馆的态度也同样明确,今生阁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今生阁不治我也不治。 至于白鹤染,那就更不可能高抬什么贵手了,她甚至连搭理都没搭理叶家的人,一连三天,每天都悠哉哉地到今生阁去坐诊。以至于近几日今生阁门口把三百队求医的人多了几倍,还有不少人就为了远远见天赐公主一面,一大早就到外头排队等着。 叶府的气氛愈发的奇怪了,许多下人嗅觉灵敏,已经开始为自己另做打算,甚至有的人已经趁乱去偷自己的身契。可惜没成功,被发现之后打死了两个。 但死了两个并没有打击人们的积极性,随着大老爷生机越来越少,偷身契的人也愈发的多起来。最后连那些护院都不再守护叶家,也跟着一起偷身契。 田氏实在没有能力管这个家了,因为下人们已经拧成了一股绳开始造反,她若再拦,那些人就要打她。 当然,她也试过报官,可惜,官府一听说是叶家人报官,管都不管,完全跟今生阁是一样的态度。甚至那韩天刚韩大人还派了人来质问叶家,百花会上伤了他侄女这笔帐,应该怎么算?打算什么时候算?该不会以为他就这么算了吧? 田氏吓得再不敢跟官府打交道,左思右想,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也得跟着玩儿完,于是趁夜打了包袱,逃也似的离了叶家。 剩下的人一见大夫人都跑了,谁还能留得住呢?于是妾室江氏、几个通房丫鬟,连同已经没人看守的二夫人张氏,和二老爷叶成铭的那个贵妾,一个都不剩,全都跑了个干干净净。 不但人跑了,还把自己屋子里能带走的东西全都给带走了。 当然,她们也不是没想到去扫荡别的屋里的好东西,不过她们更着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生怕自己跑晚了就会被眼瞅着就要倾覆的叶家给连累。所以也就顾不上再去打荡别的屋子,只夹带了自己的财物匆匆逃跑。 几乎也就是一夜之间,原本还门庭若市的叶家,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座鬼宅。 除了还在屋子里苟延残喘的叶大老爷之外,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谁也不曾想到偌大一个叶家,在老太后羽翼的庇佑下,不可一世的叶家,居然是以这种结局凄惨收场。这让许多打听到消息的人们,对于天赐公主,又生出了几许畏惧。 不过天赐公主白鹤染却并没有这种被人畏惧的觉悟,她依然坐在今生阁里亲自义诊,举手之间治好了一个又一个病人。那些病人敬重白鹤染如同敬重神明一般,但凡听到有人说天赐公主不好,直接就能上去拼命的。 当然,叶家人根本没能跑得远,上都府衙派出官差搜捕叶家逃奴,包括主子,一个接一个地抓了回来。堂都没开,直接发配到了边关,给下等人为奴。 同样产生恐慌的,还有白府的几个人,首当其冲就是文国公白兴言。 他在叶家的压制下过了那么多年卑躬屈膝的日子,这突然一下叶家没了,他还有点儿不适应呢?一下子就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了。 小叶氏早就跑了回来,如今正躺在床榻上养胎。他很想去问问小叶氏接下来该怎么办,可是小叶氏已然被叶成仁衰老的样子给吓到,更被叶家的凄凉结局给惊到,哪里还能给别人出什么主意。再加上她胎象不稳,如今只一心想着把这个孩子给稳定住,根本管不了别人。 白兴言此刻终于体会到那日白鹤染她们说的话,身为一府主母,一遇到事情不是想着怎么去解决,而只是一味地往老爷身后去躲,难不成一点儿主母的担当都不会有的吗?这种主母究竟要来有何用?连个丫鬟都不如,就更别提跟从前的大叶氏比了。 白兴言开始怀念从前大叶氏在的日子,至少那时他不用操心后宅之事,至少那时要是有什么人敢找上门来胡闹,大叶氏都会以一种凌厉的架势挡在他前面,用自己太后亲侄女的身份庇佑于他,真是又贴心又省心。 他开始惦记白鹤染出的主意,让大叶氏回来,把小叶氏赶下去。他开始觉得如此甚好,更有些想不明白,当初是怎么相中了小叶氏的? 除了白兴言和小叶氏恐慌之外,此时的国公府里,大叶氏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就有昨天夜里,有人潜到了她的屋里,剃光了她的头发。 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只是在醒来时看到枕边放着一把头发,一只剃刀。刀尖儿冲里,直对着她的脸。 她吓得惊叫一起,再摸自己的头,空空如也。 梅果表示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是大叶氏心里却打起突突来,因为她想到了最近自己的一番安排,想到了她替她儿子选中了一个侍妾,是五小姐白花颜身边的丫鬟。 她知白浩宸最近同梅果在一起,更是发现自己的儿子似乎被这个梅果给迷住了。 她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因为梅果是白鹤染的人,更因为白浩宸自从收了梅果之后,每次在她面前都是替白鹤染说话,都在说白鹤染的好,甚至有几次还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叶家同歌布的关系,好像是想从她这里打听到什么消息似的。 这让她生出警惕,于是借着白花颜让得水来向她表示感谢的时候,哄着白浩宸把得水收了房,还给得水灌输了不少要笼络五小姐的话。 这也是大叶氏的一个心思,她的女儿已经废了,虽然至今没有死讯传来,可是关在水牢那种地方,就算不死,也得弄得跟个怪物一样。所以她必须培养另外一个白家的女儿,用来接替白惊鸿。以目前的形势看,非白花颜莫属。 可是这一颗光头把她的计划全打乱了,她本是想借由得水的挑唆,让白花颜那边出手,先干掉一下跟白鹤染亲近的白燕语最好。 虽然白浩宸一再的让她亲近白鹤染,可她始终心里没底。那个丫头的心思太重了,也太深了,就冲着收拾叶家这样干脆利落的手段,她如何能相信白鹤染会帮着她一个叶家残余? 可是,事情还没等做呢,白花颜还没出手呢,她就被一夜之间替了光头。 这是谁做的,白鹤染吗?大叶氏百思不解,恐慌加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03章 两颗大光头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同他一样心思的,还有得水这个丫头。 她昨夜依然宿在韬光院儿,这几日她是用尽了浑身解来侍候大少爷,一心想着将来有一日二夫人重新得势,大少爷能够把她收了房。她没野心,当个小妾也比做侍候人的丫头强。 然而,这一切幻想都终止于这个早上。她跟大叶氏一样,一觉醒来就被剃光了头发。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人自然是白浩宸,早上一睁眼,就看到一颗大光头躺在身边,吓得白浩宸一声鬼叫,一把就将得水抓起来扔到了地上。 得水是被摔醒的,白浩宸惊吓之余使了大力,这一下差点儿没把她的魂儿给摔出来。 可当她照了镜子看到自己这颗光头时,魂儿就真的出来了。 一夜之间,国公府两颗光头,人们知道,这样的事除了二小姐,没有人做得到。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二小姐白鹤染在所有人心里都成了神一般的存在。任何从前绝对想不到的事情,在二小姐这里似乎都不算什么难事。任何对其它人来说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在二小姐这里都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像大叶氏和丫鬟得水的一夜光头,下人们私下里传闻说,是因为大叶氏在背后算计二小姐,二小姐生气了,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在警告她。也有人说,二小姐真的是很心慈手软了,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剃光两个人的头发,那当然就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砍了那两个人的脑袋。所以大叶氏和得水是幸运的,又或者说,二小姐可能是心情好,没起杀念。 人类的记忆其实并不怎么好,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刻意去想都想不太起来。特别是日子越过越久,对于从前就很少再去回忆了。但这种并不算是遗忘,只能说是暂时性的没有去想,可一旦有什么人什么事触发了这种记忆,那就会有无数事情接踵想起,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的白府中人,想到的就是过去那么多年,大叶氏对二小姐的苛待,想到的就是过去那么多年,文国公对这个女儿的不闻不问,和冷漠无情。 甚至还有人想到了大夫人的死,想到了那一年国公府的门柱上,撞开的一片血光。 人们都说,二小姐太可怜了,心地也太善良了。以她如今的本事和地位,完全可以为前十年的日子去讨个公道,可以为死去的大夫人报仇。但是二小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了那些可恶之人,以德报怨,实乃天下大善。 这些话传到了白兴言耳朵里,听得他差点儿没哭了。 白鹤染以德报怨?白鹤染天下大善?这些人是傻子还是瞎子啊!这个女儿打从洛城回来之后,所作所为哪一点能让人看出是以德报怨了?她简直无时不刻不在报仇好吧? 他太知道白鹤染报仇的手段了,那何止是明面上的生骂硬怼,还有背后那魔鬼一般的报复每晚都笼罩着他啊!他现在每一天都是强打起精神,大夫都说了,他的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体内寒气驱散不尽,几乎就是沾风就寒,遇热就暑。说白了,就是天气稍微有一点变化,他就要生病。身边但凡有人病了,他接触着了,立即就会跟着一起病。 白鹤染的报复手段简直恐怖得令人发指,可是这些旁人看不到啊!这些他自己也不能说啊!所以如今人们看到的就只是她的行善积德,就只是自己受了那么多年委屈,如今也只是小惩大诫,并不伤人性命。 他们说白鹤染以德报怨,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这是白兴言内心的想法,可是他不能说,如今他的身家性命也握在那个女儿手里的。那个在他看来是要命的秘密,对于那个女儿来说,不过就是增添了些烦恼和麻烦,却根本危及不到她自己的性命。 因为白鹤染早就说过,就算这件事情揭露出来,她也有能力保住她想要保住的人,更何况如今还有了白蓁蓁跟九皇子的事。只要这姐妹俩联手,让九皇子和十皇子在背后撑着,想要保几个想保的人那还不容易么! 所以人家根本就不在乎,真正惧怕的,依然只有他一个。 不过这件事情如今也算是有了转机,随着叶家的覆灭,白兴言也在想,这个秘密的知晓者,是不是又少了几个? 但同时也更加的担心,因为他怕宫里的老太后发怒,怕老太后盛怒之下把那件事情给说出来,让他们白家全族为叶家去陪葬。 还有,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在叶家的管控下过日子。外人看来是郭家更强势,可只有他自己明白,真正强势的是叶家,就算是郭老将军,在面对叶太后时,也要不自觉地矮上几分。可如今叶家没了,是真的没了,整个叶府都空了,那他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突然一下子没有人管他了,他好像都不太会过日子了。这些年跟着叶家一起谋划的大计,还要继续施行下去吧?领头人又会是谁?老太后? 白兴言不禁又要想了,老太后这个岁数了,还能活多久?虽说东秦人都长寿,可依然是七八十岁的居多,超过一百的也没见几个。这万一跟着老太后,过不了两年太后也挂了,他还能跟谁去?这种突然间迷失了方向感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一连数日,白兴言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大叶氏就更是浑浑噩噩了。而丫鬟得水则直接疯了,被白浩宸扔出国公府去,任其自生自灭。 白燕语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天赐镇的胭脂作坊里。 这个作坊几天前就投入使用了,她在白鹤染的鼓励下将这个摊子给撑了起来,所有能进入作坊来做工的人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全部都是天赐镇上的年轻姑娘。 其实也不是没有男人会这种手艺,甚至许多胭脂铺里的匠师都是老头儿,是老手艺人了,调出的胭脂又香又好用。 可是白燕语却很想打造一个,全部都是女孩子上工的作坊,一来这样做起事来会更方便些,二来她也是通过自己出来做事这前前后后,总结出一个道理来。 那就是,这世上并不是只有男人可以出来做事,也并不是女孩子抛头露面就是天理不容之事。女孩子们也应该有自己的小天地,有自己赖以生存的手段和本事,能通过自己的劳动赚取财富,从而在家庭地位上达到跟男人的平等。 当然,这些道理有一多半都是白鹤染讲给她听的,可是白燕语听得很仔细,也真的听进了心里,更是觉得她二姐姐说得对极了,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生活状态。像从前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存些私房钱也只能靠每月府里发下来的月例银子,日子过得一点奔头都没有。 可自从她听了白鹤染的话,接下这个胭脂作坊,这简直是为她开启了一片新的天地,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生活可以如此美妙,原来日子还可以这么美好。 她将学自白鹤染那里的调制胭脂的手艺,教给这些女孩子们,然后还一起研究更多的花样,更多的颜色和香味,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充实。这些来上工的女孩子也跟她有一样的热情,都觉得生命随着这些五颜六色的胭脂,也跟着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直到她听说了丫鬟带来的消息,听说了叶家的覆灭,也听说了大叶氏和丫鬟得水的遭遇之后,方才反应过来,“呀,我有几日没有回家了?” 丫鬟立春无奈地道:“小姐,都三天三夜了,您是白天晚上都在这作坊里,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是国公府的三小姐了?” 白燕语老实点头,“还真是忘了。不过如果可以让我选择,我如今是宁愿用文国公府三小姐的身份,来换取我的自由,换取我在这间作坊里继续做事。哪怕晚上睡得简陋些,哪怕白天调香辛苦些我也乐意。立春,你没觉得这几日咱们过得比从前快活许多吗?” 立春点点头,她不得不承认,这几日绝对是她在国公府侍候主子这么多年来,最快乐的日子。她也跟着三小姐学调制胭脂,虽然粗笨了些,可如今也能识得十几种花香,也学会了将那些花瓣捣碎成汁,再将那些汁液筛滤出来,留做备用。 虽然都是做事,但是做这样的事,可比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有趣多了。 “小姐,你说,如果咱们能脱离了国公府,一辈子生活在天赐镇该有多好。” 白燕语有些失神,“脱离国公府啊!想想都是件美好的事,可惜,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从前我不知道国公府外还会有这样的生活,如今知道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能脱离的命。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就打上了国公府的烙印,一辈子都去除不掉。即便是将来成了婚,国公府也是我的母族,母族一句话,我一个庶女,岂有不听的资格。” 她的神色黯淡下来,瞬间就失了这几日蓄积出来的光彩。 心里头有一个人的样子映象出来,那么好看的笑,就像一只狐狸。 她心里泛疼,下意识地以手抵住了心口。却在这时,有在作坊帮忙的人匆匆跑了进来,“燕语姑娘,外头有人来找你,他说他是五皇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04章 本王要出发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燕语是冲出去的,起身的时候把刚调好的一盒香粉给打翻了。立春看着都觉可惜,因为她家小姐说过,那是她迄今为止,调制出的最好闻的一盒香粉,本来是打算明日教给作工的姑娘们的,可是现在却翻了一地。 白燕语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五皇子找她,这种只在梦里出现过的事情居然在现实中发生了,如何能让她不激动。 她不管不顾地冲出作坊门外,一眼就看到了正倚在马车边上的那个人。 不,是那只狐狸。几日不见,他似乎已经没了上次见面时的那种虚弱和颓然,虽然距离状态最盛之时还是差了火候,但至少现在的这只狐狸是健康的,再也不是病恹恹的样子。 她当时就松了口气,心底一块石头落地,扑通一声,又溅起阵阵涟漪。 “五殿下。”白燕语的声音有些打颤,两只手也不知该放在哪儿好,还是后追上来的立春提醒她得给殿下见礼,她这才俯身下拜,“臣女见过五殿下,问殿下安。” 五皇子君慕丰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抬了手,“三小姐不必如此多礼,你姐姐和妹妹以后都是要嫁入皇族的,要这么算起来,咱们也是亲戚。” 白燕语的小心脏又扑腾扑腾跳了开,真是,只要听到他说话,她就会很开心很开心。 这种开心是藏不住的,于是她起身时,脸上的笑就映进了五皇子的眼里,很是清晰。 白家的孩子长得都不赖,算得上是很好看的,白鹤染承了几分淳于蓝的异族之感,五官立体;白蓁蓁承了红氏的如花美颜,精怪俏皮;而白燕语更是自小就练了一身媚功,即便是不主动施展,那种娇媚之态也是浑然天成,自然而然地就能透过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表露出来; 君慕丰瞧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不由得由衷地赞美了句:“生得也真是好看。” 白燕语都惊呆了,这是在赞美她吗?五殿下终于肯正眼瞧她了? 这也不怪她激动,因为在她印象里,这位殿下从来就没正眼瞧过她。每一次见面,五皇子的目光都只肯停留在她二姐姐身上,而她只不过是个陪衬的,人家看都不看她。 一个从未仔细瞧过她的人,却已经对人家芳心暗许。这个中滋味,没有暗暗爱慕过谁的人,是不可能体会得到的。 可是这一次不但看了,还夸她长得好看,白燕语下意识地抬手去掐自己的脸,用力有些猛了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但人却还是笑着的,不但笑,还笑得掉了眼泪。 她这一掉眼泪五皇子就无奈了,“刚刚本王还想说,你上一次见着本王就哭,总算这回不哭了改笑了,可这怎么笑着笑着又哭了?” 白燕语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眼泪抹掉,也不管脸上的胭脂有没有花掉,赶紧就开口同他说话:“不哭了不哭了,五殿下您千万不要怪我。” 君慕丰失笑,“小姑娘家家的,怪你作甚,本王还没无聊到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生气。”他指指白燕语,“你眼角的胭脂都被你抹掉了,现在的样子有些好笑。你要是再一直流眼泪,本王就叫人抬面镜子过来,你自己瞅瞅自己的样子,怕是也会笑出来的。” 白燕语有些尴尬,胭脂糊掉了吗?真是丢脸。她应该给他看到自己最好看的样子,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也不能再跑回去补妆,就这么跟心上人面对面地说话,自己却是这么个丑八怪模样,实在是糟透了。他会不会把她最丑的样子给记了进去?往后只要一想到她就这么丑? 白燕语的思绪有些飘,飘到连那只狐狸已经走到她面前了还没发现。 君慕丰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你们白家的孩子还真是特别,居然说着说着话还带走神的。喂,白家三小姐,你还要不要听本王说话?” 白燕语瞬间回过神来,再一抬头,心上人已经走到跟前,离她仅半步距离,近得她都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料味道了。 她的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礼仪规矩告诉她,这种时候应该后退两步,跟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方才显得出女儿家的矜持。可事实上,心上人近在咫尺,谁舍得后退?她都恨不能再往前挪挪好吧?这种时候还能退得出去那两步的,一定是心里的喜欢还没有多深的程度,所以她们舍得退,退了也不会心疼。 白燕语自认舍不得,于是一步也没挪,只是头没好意思抬,低着头看着他干干净净的云纹薄靴,脸颊滚烫。 君慕丰实在是见惯了女孩子这样的姿态,毕竟看上他的人太多了,那些姑娘家家的一见了他都是这副样子。起初他会觉得新鲜,后来习惯了也就不觉多出奇了。再后来,这样表现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多到他心生厌烦,看着这种脉脉含情的姑娘家,就想直接丢出去。 不过很奇怪的,白燕语这样他到没生出厌烦,还有那么点儿淡淡的感慨。 “才多大个姑娘,就学别人做这种害羞的模样。”他居然伸出手,往她脑袋上揉了一把,这不但吓着了白燕语,就是君慕丰自己也吓了一跳。 印象中,这样子揉女孩子的头,他似乎只揉过君灵犀的,因为那是他的皇妹,有着同一条血脉,是一家人。 可今日为何对一个别人家的姑娘也会这般?这只手好像是自己抬起来的,完全非他愿。 君慕丰感觉有些尴尬,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本王今日过来是有事找你,你抬起头,好好的同本王说话,别做这般样子。”他冷了脸,可说话的声音却并不似冷脸那般无情,有点儿像偶尔哄胡闹的君灵犀,虽是斥责,却也没多少严厉。 白燕语已然混乱了,她觉得面前的这位五皇子可能是假的,不然怎么会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又怎么会伸手揉她的头?记忆中,就是亲爹白兴言,也从来没对她做过这种宠溺的动作。到是她看到过十殿下这样子摸她二姐姐,眼里还透着满满的爱意。 很显然,五皇子的眼中是不可能有什么爱意的,但却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白燕语觉得这种感觉有点熟悉,仔细想想,便想起还曾经常看到白蓁蓁伸手去揉白浩轩,也想起白蓁蓁偶尔训斥白浩轩时,听起来像是在骂人,可实际上白浩轩却笑得十分温暖。 那是姐姐对亲弟的疼爱,真心真意,一点儿都不掺假。 这下白燕语更凌乱了,这怎么还整出兄妹的疼爱来了?她一定是脑子糊涂了,凭白想什么白蓁蓁和白浩轩啊!真是要命。 五皇子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一副懊恼模样,也不知她是想到了什么,就觉得这也挺有意思。人生喜怒哀乐,一切都很真实,没有虚假的做作,也没有利益熏心下故意的引逗。 于是他将声音放得轻缓了些,轻轻地同她说:“本王这就要出发了,本想同阿染道个别,又怕她见了本王烦得慌。可不道别吧,心里总归会有些惦记,便想着不如就来找你。你是叫白燕语吧?燕语,替本王同阿染说一声,我走了,去寒甘,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如果回来了,我会给她带一样东西,她今后肯定用得上。如果回不来,你也替本王同她说说,叫她不要再记恨本王,忘了本王曾经害她一场,好好的过完这一生。” 白燕语愣住了,“你,这就要走了?” 君慕丰点头,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这就走了,同你说了话后便一路往北。此一去,少则半年,多则……多则一生,实在也有些辛苦。请三小姐全当帮本王这个忙,替本王同阿染道个别,若本王来日能够平安回来,一定会记得给你带北寒之地的礼物。” “我不要礼物,你平安回来就行。”白燕语脱口而出,鼻子又开始发酸了。她用力吸了吸,有些自嘲地说:“我不能再哭了,再哭你该烦了,一定有过许多女子在你面前哭鼻子,我不能做她们中的一个。五殿下请放心,话我一定跟二姐姐带到,只是殿下,燕语希望你能平安回来,无关礼物,单单是希望你能平安回来而已。” 君慕丰笑了开,又是一脸的狐狸相,“好,本王尽力。”他说完,冲她挥了挥手,“行了,本王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多谢你替本王带话,回吧,本王这就走了。” 白燕语有些着急,“你能不能等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我进去取个东西。”话说完,还怕君慕丰跑了,赶紧扯了一把身边的立春,“你在这里看着,我马上就回来。”说完,转身就往作坊里冲。 立春好生尴尬,这可是皇子,皇子若存心想走,哪是她能拦得住的?小姐真是好想法。 君慕丰到是站着没动,他有点好奇那小姑娘回去取什么。直到白燕语捧着东西出来,这才发现竟是一件类似于披风之类的东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05章 阿染根本不稀罕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是她这些日子夜里不睡缝出来的斗篷,白燕语将这东西递给五皇子时,脸有些红,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卑微。 她对五皇子说:“我姨娘说皇子们的斗篷都是用整张皮子做的,从不屑用棉花。我是白家庶女,没什么钱,就是买这些好布料的银子都是问家里四妹妹借的。也亏得她肯借给我,不然我怕是连这么件东西都缝不出来。” 她鼓起勇气将手里捧着的东西又往前递了递,“原本是想缝一件带大帽子的斗篷,因为我听说北寒之地极冷,可是针线慢,实在赶不上在殿下走之前缝出来。再说……”她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无奈,“再说我也没有银子买帽子上的皮毛。所以这东西看起来斗篷也不像,披风也不像,殿下若不嫌弃,便只当是个小被子,路上拿来盖盖腿脚,或是垫在车厢里当个褥子吧!”她有些紧张,不知道五皇子会不会接。 好在是接了,东西从手里离开的那一刻,白燕语长出了一口气。至少东西送出去,她就心安,若是人家拒不肯收,她这些日子熬夜费的工夫也就白搭了。 君慕丰将披风拿在手里,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这样的料子对普通人家来说是极好的,可对于他一个皇子来讲,怕是这辈子也没穿过这样差的衣料。何况针脚还很别扭,可见缝制的人女红做工实在不怎么样。 一般来说,东秦女子的女红都是很不错的,因为每个姑娘家过了十二三岁都要开始为自己缝制嫁衣。东秦女子的嫁衣不兴买来现成的,也不兴让别人代劳,都得新娘子自己来缝。成婚那天嫁衣好不好看,全靠自己努力。 所以,为了能让成婚那天不被人笑话,甚至是光彩夺目吸引更多的目光,女孩子打从会拿针线起,就要被家里人催着学习女红。特别是侯爵府里的小姐们,就更是不能在这方面丢人现眼,那样也会让家里没颜面。 但白燕语的这个女红就有点儿看不过去了,君慕丰想起有一次跟六弟说话,听他六弟当笑话说起来过,说国公府里的庶小姐都是散养的,白兴言根本不去教导,那位五小姐的手工简直没法看,偏偏还要用自己缝的东西出来送人,真是遭人厌烦。 说完,还当着他的面甩出个荷包,那荷包上的针脚的确是让人笑掉大牙,别别扭扭,叫人笑掉大牙,偏偏这就是白家五小姐的手工。 他想到当初那个荷包,再看着手里拎着的披风,下意识地就皱了眉。 白燕语抬头时,正好看到他这个皱眉的动作,当时心就凉了半截。 她伸出手,想要把披风拿回来,“燕语女红做得不好,小时候没怎么学过,污了殿下的眼了。算了,殿下还是还给我,您肯定也不缺个压脚的被子。” 她去拿披风,一只角都捏在手里了,却又被他一把给抽了回去。 “是不好看,连街上穷人家穿用的都不如,真不知道国公府是怎么养闺女的,居然能让女儿家的女红差成这样。”他一张嘴,毫不犹豫的损讽起来,但手里的披风却握得更紧了些。“不过既然是送给本王的,便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北寒之地终年寒冰,本王带的厚衣裳也不知够不够用,刚好你这披风可以拿来御寒。多谢。” 他说完,一个浅浅的狐狸笑溢了起来,映在白燕语眼里,便成了她这一生最深刻的记忆。 “本王要走了,别忘了托你带的话。你……你也保重,下回若能再见着本王,别再哭鼻子,再要给本王送东西,也好好练练针脚,别总这么难看,本王穿起来会很丢人。行了,回去吧,再不走就要耽搁脚程了。” 他再不犹豫,转身就上了马车。白燕语看着他行动利落,心里总算安慰了些。 马车走了,她往前追了两步,就在车厢窗子低下大声地道:“殿下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燕语会每日都拜在佛前为殿下祈求平安。殿下多保重,燕语会听殿下的话好好练女红,等殿下再回来,一定给殿下缝一件像样的斗篷。” 车厢里的人没回话,只是伸出手,冲着她挥了挥,算是别过。 马车行得快了,白燕语跟不上,不得不停下来。只是心里那种难受怎么都控制不住,那种五皇子有可能会一去不回的恐惧愈发强烈。 她蹲下来,将头埋在膝盖里,呜呜地哭。 远行的马车里,笑面狐狸从车窗探出头来,刚好看到白燕语抱膝哭泣的模样,心里便有些不太好受。再看看手里抓着的披风,就更不好受。 他收回头来,问外头赶车的品松:“你说阿染知道本王走了,会不会哭?” 品松都气笑了,“主子,咱们放弃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好不好?且不说人家天赐公主的心都挂在十殿下身上,咱们只说您先前干的那些事儿,她不烧香拜佛让北寒之地的大雪山把你永远留下,那就是万幸了,怎么可能会哭呢?要说真哭,那肯定也是喜极而泣。” 君慕丰听得直皱眉,“她给了本王药丸,本王私以为是得到了原谅的。” “主子,如果有人要杀您,就因为旗差一招儿反被您算计了,过后您会原谅他吗?”品松是不遗余力的打击他家主子,他也是没有办法,毕竟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主子对天赐公主那点小心思他还能看不明白?可就是因为看得太明白了,所以才不得不把这个念头给压一压,否则再让十殿下那个魔头给看出端倪来,怕是后果比刺杀天赐公主还要严重。 “如果是她要杀本王,本王不会怪她。”君慕丰实话实话,“可惜,她偏就留了本王一条命,你说这命该怎么还?” 品松不吱声了,人家根本不稀罕你还好吧? “罢了,债多不压身。”五皇子很会为自己找安慰,再低头看看手里的披风,想呛白送披风的人几句,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不入他的眼。可呛白的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来,反到是换了一声叹息,“到了前头驿馆,找人送个消息回去,让府上去给那位三小姐送些银子。如果再给本王缝斗篷,就用这种破料子可不行,本王穿不惯。” 话刚说完就又后悔了,“罢了,能不能回来还两说,想什么披不披风的。” 品松不能再不说话了,“主子,您可千万别总存着这样的想法。那北寒之地虽说冷了点儿,但咱们总也不至于说真回不来,人家寒甘的人还不是来来往往的一趟又一趟。当年二公主嫁到那边去,不也平平安安到了么,还在那头生活了那么多年。可见寒地也没有咱们想得那么可怕,如今主子身子调养得差不多,路上咱们再继续养养,翻雪山没什么大碍。” 白燕语被立春扶回作坊里休息,这小作坊后面是个二进的院子,白鹤染说了,这里就给白燕语住着、管着,算是除了国公府之外,白燕语的另一个家。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在出嫁之前能够有另外一处住所,是天大的恩赐。白燕语很看重这个小院儿,这几日也费了心思收拾。她住在第二进院儿的正房里,前面一进就够给作坊的姑娘们,怕有时赶工回家麻烦,便可以留在这里休息一晚。 立春给她倒了茶,轻声劝着:“小姐不要哭了,奴婢瞧着五殿下气色不错,想来身子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不过是走一趟寒甘而已,当年二公主都能去,五殿下也不会有事的。”她的这个劝说方式到是跟品松不谋而合。 可白燕语就是不放心,“看起来气色是不错,但总归是没有从前的风采。我见他连笑都不似从前那般灿烂,便知他心里头是苦的。这人啊,就怕心里苦,心里一苦,很多事就会想不明白,二姐姐还说过,人一苦一绝望,就容易产生轻生的念头。立春你说,五殿下该不会是自己不想活了吧?你瞧他刚刚,一丁点儿生气都没有。” “呸呸呸!”立春急了,“小姐快别说了,什么想不想活,五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会好好的去再好好的回,您就只管好好做胭脂赚钱子,赚到了银子就去买布料。殿下不是说了么,等他回来,还要穿你给缝的斗篷。奴婢算着,这一来一回若不耽搁,大年的时候小姐就又能见着殿下了,正好新缝出来的斗篷可以送给殿下大年时穿,图个喜气。” 白燕语眼中也生了期待,可是很快却又暗淡下来,“人家是皇子,大过年的哪能穿我缝的斗篷。不过你说得对,我在这里哭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好好的做工赚钱,手里有了钱,才好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到是咱们家里那边……” 她想起今日才听说的事情,便有些着急,“从前以为叶家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就像二夫人在我们白府,说一不二。见惯了父亲对叶家言听计从卑躬屈膝,你说这冷不丁的,叶家怎么说没就没了?” 好像这件事情还是因她而起,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这种卑微的小庶女竟也能挤身于白家的漩涡之中?竟也能站到了风口浪尖儿之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06章 这次剃头,下次就是人头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对于白燕语的疑惑,立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小姐问了,做丫鬟的总得有个说法。于是立春想了想,道:“以前有老话说,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家族,兴旺到一定程度就会往相反的方向走,就像一堵墙砌得太高会坍塌一样。想来,叶家便是如此吧?” 白燕语思量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叶家是兴旺过了,就像我们白家,也是卑微得太过了。二姐姐的回归兴许会成为白家的一个转折点,兴叶垮了,可能我们白家的机会也就到了。” “小姐说得是,如今国公府已经有两位未来王妃了,这绝对是兴旺的好兆头。只是二小姐一向跟老爷不合,四小姐也不待见老爷,只怕这二位嫁出去之后,是不可能顾着娘家的,所以这兴不兴旺的也是说不准的事。依奴婢看,如今咱们还是各人顾各人,小姐得称着二小姐还没出嫁,求她多帮衬帮衬您。哪怕嫁不成五殿下,也得寻个其它的好婆家。总归不能让您的婚事握在老爷手里,那可就完了。” 白燕语觉得立春说得极是,可是除了五殿下,如今她的心里还能装得下谁呢? “你回府里一趟。”她对立春说,“近几日不太平,叶家这一出事,指不定还会牵扯出什么来。咱们府上还有两位叶家人在,保不齐还要掀一些风浪。你去跟我姨娘说,叫她千万不要掺合到这里面来,也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没完没了地争宠。不管遇着什么事,能躲就躲,好好过自己的清静日子。告诉她一定要听我的话,真有争事就叫人到这里来找我,实在有着急或是遇上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二姐姐,再不济找红夫人或蓁蓁也行。总之,就是一定要管住了自己,绝对不能搅到这个局里来。” 立春也知这是要紧的事,答应下来之后赶紧就回去传话了。 白燕语静了静心,又来到作坊前头,开始闷头制作胭脂。 而此时的文国公府里,白浩宸正跟梅果面对面坐在屋子里,中间的桌子上放着茶水,梅果倒了茶给自己,理都没理白浩宸。 白浩宸有些心慌,要说大叶氏被剃光头发,他的恐慌还不至于那么强烈。但是睡在枕边的得水被剃光了头,这就让他感到害怕了。 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收拾了自己的枕边人,而当时他可就睡在旁边的,这哪里是收拾梅果,这分明就是在警告他。人家是在告诉他,想要他的命,是易如反掌之事,随时随地都可以取他的脑袋,他只需要睡一觉,第二天就能再也醒不过来。 他看着梅果坐在对面一口一口地喝茶,很想让她给自己也倒一碗,可话到嘴边却没敢说出来。甚至想自己去拿茶壶,却碰巧梅果也伸了手,他一哆嗦,下意识地就把手给缩了回来。 白浩宸感觉很奇怪,明明梅果才是丫鬟,梅果才是巴结他的那一个,甚至起初他要了梅果时,这丫鬟对他还是小心翼翼感恩戴得的。 可是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他二人之间的关系竟开始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不知不觉间,似乎梅果已经成为了主子,他反到像个奴才,就像现在这样,奴才见了主子会畏惧,甚至畏惧到主子不发话,他连盏茶都不敢给自己倒。 白浩宸实在不明白,他二人的关系是如何发展成这般的,他只知道,梅果经常给他灌输要向白鹤染靠拢的讯息,也经常警告他,如果不听二小姐的话,早晚会有他的苦头吃。 他其实是挺听话的,梅果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虽然就是个被自己收了房的丫鬟,可梅果如今却活得像他白浩宸的正室夫人,以至于他后来又将得水收房,在潜意识里竟是害怕被梅果知道,甚至他还想过如果梅果发现了,向他问起,他该如何解释? 可是他又不想错过送上门来的得水,一来这个人是他的母亲悄悄安排的,二来,他也觉得跟得水在一起时会很放松,不像跟梅果在一起那样紧张。 所以每一次他叫得水过来,都会支梅果去福喜院儿值夜,大叶氏配合着,给他跟梅果争取时间。可是没想到,原本是兴致盎然的偷情,最后却闹成这样的结局。 梅果又喝了一口茶,终于抬眼看向对面这位大少爷,唇角挑了挑,轻轻哼了一声道:“大少爷真是有本事,这府里的丫头怕也没剩下多少了吧?您可得悠着点儿,别过上半个月一个月的,所有国公府的丫鬟都成了光头,那可真得叫人笑话死!” 白浩宸一哆嗦,突然起了个可怕的念头:“是你做的?你剃了得水的头发?” 梅果都听笑了,“我可没那个闲工夫,也没那个剃头的手艺。别说您还没给我任何名份,就算是将来给了,难不成我还敢拦着你去收个通房丫鬟?” 白浩宸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真的不在意我将得水收房?” 梅果挑眉,“我应该在意吗?大少爷,您是我的谁?我又是您的谁?这种事儿我在意得着吗?不过少爷也真是的,既然都宠幸了人家,怎么又不保护好人家的安全呢?这还好只是被剃了头,万一要是被砍了脑袋,可怎么办才好?当然,我不是担心得水那丫头,我只是担心少爷您,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床榻的血,还有一颗滚落下来的人头,那该有多可怕。” “别说了!”白浩宸实在听不下去了,“梅果,我知道这事儿不是你做的,但我也知道是谁做的。是白鹤染,对不对?全府的人都在传,是二小姐剃了她们的头,也只有二小姐有这个本事做到来去自如神出鬼没。你从前是侍候过她的,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究竟要怎样?她要的东西我们已经都给了,这什么还要行这种手段?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梅果冷哼一声,摇了摇头,“我可帮您问不着,二小姐如今忙得很,可没工夫搭理你这等小事。不过我可以提醒提醒你,如果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不如去问问你的母亲,你问问她都做了什么。大少爷,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是剃光了你枕边人的头发,若再有下一次,怕就不只是剃头发这么简单了。” 她说完这些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出了韬光院儿,只留下白浩宸一人坐在屋里,一遍一遍地想着梅果刚刚的话。 是啊,这一次是剃头,下一次可就是砍头了。 他霍然起身,匆匆往福喜院儿赶了去。 大叶氏此时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上裹了条彩色绸巾,将一颗大光头紧紧裹在里头。 看到白浩宸来了,大叶氏总算是有了些生机,赶紧将儿子抓过来,慌慌张张地问:“听说你大舅舅的病症了没有?他就是老死的,从掉头发开始的。你说我会不会跟你大舅舅得了一样的病?浩宸,我还能活几天?你帮我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白浩宸气得跺脚,“你这个头发跟舅舅的病症没半点关系,舅舅是什么病我不知道,但你这个分明就是人家给你的警告。母亲,您这头发是跟得水一起被剃的,这是因为什么,您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大叶氏一怔,摇了摇头,“我心里能有什么数?” “有什么数母亲真得好好想想。”白浩宸有些生气,“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不要再跟白鹤染作对,你偏生不信。这个好了,好不容易治好了眼睛,头发又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您觉得这正常吗?这难道不是她在向你发出警告吗?” 白浩宸气得几乎是在咆哮,“这一次是头发,下一次就是人头。母亲在她跟前碰了多少回钉子,怎么就不知道避让呢?非得和她硬碰硬?对您有什么好处?” 大叶氏有些心虚,因为这样的话白浩宸以前就讲过,可她却没听。如今出了事,还连累了儿子,她也是后悔的。 “我没想到她如此警觉。”大叶氏说,“我只是瞧不准梅果那丫头,总觉得她不对劲,甚至怀疑过她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我将得水给你,是想把梅果从你身边淡离出来,你有了得水,慢慢的也就放下梅果了。” 大叶氏太了解自己的儿子,虽没多少时日,但她却看得出,儿子已经完全被梅果给迷住。现在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颠倒,到像梅果是主子。 她不希望这样,这才急吼吼地将得水塞了过去。 白浩宸摇头,“如果只是女人争宠,白鹤染不会插手来管。母亲,她在乎的是白燕语,一定是你想要得水挑拨花颜,再让花颜去对付白燕语的事情被人家知道了。母亲,我早说过,这府里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白鹤染,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同盟又散了架,母亲觉得,出了这样的事,她还会助你重回主母之位吗?” 大叶氏的心也沉了下去,白浩宸的话说得她愈发的绝望,也深深地感到了后悔。 可惜,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 只是白鹤染却并没有像他们想像的那般,太过在意这件事情。她反到没把这一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每日不是去坐诊就是去江越,一连数日,直到江越已经可以自如地行走,也不必再每天施针,这才点了点头,告诉身边那个紫眸男人:“江越的身子,成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07章 以后犯错就种地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江越的身子成了,听了这个消息后,最激动的人便是天和帝。 当时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也顾不上都谁在场,一听说成了马上就抹了眼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大鼻涕都冒泡了。 君慕凛小声同身边的小姑娘说:“你别笑话他,人上了年纪就是爱激动。” 白鹤染笑了笑,“人之常情,不会笑话的。就是等江越全好了之后,这个身份问题可得解释好,母后那一关是不是也得过啊?” 这话老皇帝听着了,不由得叹了一声,“阿染说得对,母老虎那关朕是得去过。唉,其实这些年吧,她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朕也没成心想要瞒着她,只不过没有细说而已。这次玩儿大了,凭空少了个太监,还是个总管太监,这个谎还得你们母后去圆。” 老皇帝说到这里又有些激动,站起来搓搓手说:“阿染你先回去,让凛儿带你吃些好的,父皇就不留你在宫里吃饭了。一会儿你母后指不定要发火,朕得赶紧灭火去,怕你们留下会烧着,所以还是赶紧走吧!” 君慕凛对此特别赞同,“对,赶紧走,不走还得给他们拉架。老头子搞出这么大事来,母后不生气才怪。让他们自己打吧,咱们管不了。走,快走!” 白鹤染是被他拉出宫门的,临出门前还看到江越一脸苦相地走到大殿这边,说是也要跟老皇帝一起去跪皇后,求得皇后娘娘宽恕原谅。 她有些惊讶,都坐上了马车还在琢磨这件事情:“父皇见了母后是要跪的?” 君慕凛摆摆手,“不跪,家教没那么严,但是一顿数落肯定是少不了的。至于体罚,昭仁宫的花园里有一片小花田,是母后自己伺弄的,里头不但种了花,还种了不少白菜萝卜。以往父皇只要一犯错,母后就罚他到田里干活儿,什么浇水除虫摘菜洗菜,这都是轻的,有时还会罚他挑来牛粪鸡粪去肥地。” 白鹤染抽抽嘴角,实在是没忍住,感叹了句:“母后这真是活上了人生的巅峰啊!” 某人赶紧讨好媳妇儿:“往后我也这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要是表现不好,你也罚我去种地。你不是有很多药田花田吗?以后就都交给我琮伺弄,不用再额外雇人了。” 她挑眉,“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你就天天犯错,然后天天为了乞求原谅去种田?那你直接娶个农妇多好,然后倒插门到乡下去,保管你天天有田种。” “不不不不不!”他一连串儿的不字说出来,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谁都不要,本王只要你就够了。染染放心,父皇这样的错误我是不会犯的,我这辈子除了你之外,其它女人都近不了我的身,所以这种错误跟我不挨着。” “那你会犯哪种错?”她有些好奇,“男女之事也算是从根儿上就断绝了,其它的错还能犯出什么花儿来?难不成你不搞混乱的男女关系,你喜欢玩的是男~男关系?” 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对了,不由得大惊:“君慕凛,不会吧?你真有那种嗜好?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碰男人,姑奶奶一巴掌抽你上西天!” 君慕凛一哆嗦,赶紧摇手,“别恶心我了,我碰男人干什么?没那个嗜好。我的意思是其它方面,比如母后很讨厌父皇喝酒,因为他酒量不行,不喝正好,一喝就倒,每次还都要倒去昭仁宫,所以母后很烦。基本上第一天喝了,第二天就要下地干活,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父皇现在就变得比较主动了,锄头都拿得像模像样的。” 她懂了,“喝酒啊!没关系,男人么,喝酒应酬也是正常的。不过你喝完就自己找地方睡,别进我的房就好。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大度了?” 君慕凛抽抽嘴角,“大什么度,我不进你的房我上哪儿睡去?小染染,你可不能这么不讲究,我这人认床,我不能换地方睡觉的。” 她表示不信,“忘了你半夜钻到国公府,趴我榻上的事了?” “那不是有你吗?染染,我认床是一个,认人更要命。反正只要有你在,天南海北都可以是家,但如果没你,我必须只睡一张榻。” 她还是觉得这人说话有漏洞,“行军打仗怎么整?难不成你以前出征都不睡觉的?” “出征不算,出征就没那么些讲究了。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染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赶我出房门。我不怕丢人,就怕丢了你。” 她打了个哆嗦,这人说话愈发的肉麻了,要不是知道他真有那个过敏的毛病,她绝对会以为这是个情场高手。这小情话说的,一句接一句的,句句都能说到点子上。 他送媳妇儿回国公府,自然又是一番恋恋不舍,而此时的国公府里,一个小厮正站在白花颜面前,向她汇报说:“得水那丫头被大少爷派人扔到了郊外,据说是被几个男人给抢了,好像是抢到了附近的村子里,给好几个穷男人一起做媳妇儿。” 那小厮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花颜,再道:“奴才不敢往下说了,怕污了五小姐的耳。小姐也别听了,后头真不是什么好话。总之得水那丫头是废了,疯疯癫癫的,小姐您就别惦记她了。要是您身边缺人手,可以跟红夫人说,请红夫人再拨个丫鬟过来侍候。” 白花颜听得有点儿打哆嗦,她摆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我这里也不缺人手,用不着什么红夫人不红夫人的给拨。” 那小厮退了,白花颜身子抖得更厉害。她问身边的青草:“你说得水为什么疯啊?就算被剃了头,那就等着再长出来就是了,也不至于就疯了呀!” 青草叹了一声,“小姐,怕不是得水自己愿意疯,兴许是被人做了手脚。您想啊,能在不知不觉间就剃光了她的头发,那么再下手做点别的,是不是也是易如反掌?小姐,您可别再听得水从前的蛊惑了,那丫头是存心挑拨您去跟三小姐翻脸,没存好心呀!如今她得了这般下场,小姐您可不能再听信她的话去跟三小姐做对了。” 白花颜不愿意相信,“她这般下场,跟我和白燕语做不做对有什么关系?” 青草急得都快哭了,“小姐您上怎么不信呢?那得水平日里也没做别的,所以一直以来咱们这头也算安生。可自从她鼓动您去跟三小姐闹,这不就出事了吗?再加上二夫人也出了事,奴婢猜想,这件事情一定跟二夫人有关。得水是听了二夫人的话,故意回来挑拨的,就冲着她是在大少爷房里出的事,您就应该有所警觉呀!” 白花颜听得皱眉,“得水同我讲白燕语的事情,这并没有错,她错就错在不该背着我又跟了别的主子,还一跟就跟到了人家房里去。哼,我那位大哥可不是什么好鸟,从前栽在他手里的丫鬟还少么?她偏偏又要凑上去,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活该!” 她越说越是愤恨,“白燕语,别以为没了得水本小姐就不能拿她怎么样。她凭什么拿六殿下的东西?就冲着这一件事,本小姐势不罢休,该是我的东西,我必须得抢回来!” 丫鬟青草看着自家小姐这副癫狂的样子,心里头只剩下默默叹气的份儿。她也为自己悲哀,主子做事奴才背锅,跟了这样的主子,她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了。 “小姐不要再惦记立刻六殿下了吧!”青草在做最后的挣扎,“或者说也别把六殿下和三小姐想得那么亲密。奴婢听说,三小姐心里头惦记的是五殿下,她根本就没把六殿下放在心上,咱们就不要再计较那块玉佩了好吗?” “五殿下?”白花颜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白燕语还惦记五殿下?” “是。”青草如实道,“奴婢也是听说的,说三小姐自从跟着二小姐和五殿下去了一趟庙会之后,就对五殿下芳心暗许,就连城隍庙那些受伤百姓的伤药钱,都是三小姐替五殿下出的。除此之外,她还为五殿下缝了一件披风,只是最近她一直都在天赐镇那边住着,所以下人们也不知道有没有送出去。” 这就是深宅大院儿,这里没有秘密,每一个院落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经由一个个奴才的口很快便传扬了出去。白燕语自以为披风缝得够小心仔细,这个消息却还是在不经意间流走,很快就在小范围内传扬开来。 只是这些奴才们也懂得如何小心谨慎,他们知道,有些事可以说给主子听,比如对大叶氏和得水被剃头的猜测。但有些事就只能是坊间相传,比如说白燕语给五皇子缝披风。 但也有些人会在特定的时间告诉给自家主子,比如说此刻的青草。 其实她本意是想借由这个事儿,打消白花颜对三小姐白燕语的怨恨。可是万没想到,白花颜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竟又在心里打起了一个鬼主意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08章 亲爹莅临天赐镇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其实说起来,白花颜就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心智再怎么成熟,年龄也是在那儿摆着的。 她考虑的那些事儿,她想到的那些个点子,其实都还只限于小孩子家家小打小闹的程度。计谋什么的根本谈不上,压根儿就入不了白鹤染的眼。 所以,白鹤染也就是在她闹事儿的时候直接动手打她一顿,却从来不屑跟她玩什么心机,动什么脑筋。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来说,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论阴谋算计,实在是有点儿掉价。 但这始终是白鹤染的想法,白花颜却并不觉得自己是小打小闹,她甚至对于自己的心机和谋划都很有自信。就比如说她现在想要琢磨白燕语,她就想了一个招儿。 你白燕语不是对五皇子有想法吗?那我就把你这个想法给散布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你这点小心思,让所有上都城的夫人小姐们都看看,白家有一个不自量力的庶女,竟妄想着要嫁给五皇子,还偷偷的在家里给一个男人缝披风。就这样的女子,以后谁愿意娶?五皇子就更不可能娶了。 这只是其一,其二呢,就是正好也让六皇子知道知道这个事。她不主动去告状,会显得很没水准,她就在暗地里动手脚,悄悄的去散布白燕语喜欢五皇子的消息。六皇子对那个贱丫头没想法最好,万一有想法,正好趁此机会恶心恶心他,让他收收心,别把心思放在白燕语身上。只不过一个卑贱的庶女罢了,如何配得上她心尖尖上的六殿下呢? 白花颜做这些事情时,丝毫都没有想过,当初她暗恋人家六皇子时,也只是个庶女来着。 流言总是传得最快,都没有半天的工夫,半个上都城都听说这个事了。 文国公府的四小姐看上了五皇子,还偷偷在家里给五皇子缝了披风。更有延伸的留言传扬着,说白燕语为了五皇子又上吊又自杀的,还曾经跑到凌王府去主动爬五皇子的榻,结果被五皇子一脚给踹了下来。 传这些事的人一个个传得头头是道,他们说起白燕语时,还着重描述了白燕语的亲娘林氏,说那林氏本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是个戏班班主不知道跟什么人厮混生出的孩子。那孩子从小跟着她那个爹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了一身媚态,浑身上下尽是勾引男人的本事。 文国公就是这么被勾搭上的,然后就生了白燕语。而白燕语则也是跟她那个娘一样,会走路了就会扭腰身,会认人了就会抛媚眼。在国公府里也是一刻都不闲着,今儿勾搭勾搭这个,明儿又勾搭勾搭那个,说府里的小厮被她勾了个遍,就连家里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也是白燕语勾搭的目标。 现在白燕语又看上五皇子,真是可怜了五皇子,好好的一个人,竟被这种不检点的姑娘给盯上,真是想想都觉得恶心。如今这些高门大户是不是都不注重嫡庶尊卑了?一个庶女都有这么大胆子,实在太丢国公府的脸面了。 白花颜在屋里坐着,听着下人回报外头的情况,人一直是笑着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进屋来汇报的这个小厮从前曾受过二夫人的提携,暗地里为二夫人做了不少事。不过掩藏的好,事情都是背地里悄悄做的,除了大叶氏和白惊鸿以外,谁都不知道,就连白浩宸都不知道。所以,那小叶氏就更不知道,既不知道,便也没有在成为主母之后将其除去。 如今大叶氏把这个人透露给了白花颜,让白花颜有事可以求助于他,于是白花颜就利用这个权利,让这个小厮为自己做了这么一件事。 她听着小厮传回来的话实在是得意,心里头狠狠地把自己给夸了一把。想着从前的白惊鸿也是个耍心机的高手,一度让她十分的崇拜。如今她也是嫡女了,没想到做了嫡女之后,竟也有了这样的机会。更是没想到,她自己耍起心机来,一点也不比当年的白惊鸿差嘛! 白花颜对此沾沾自喜。 说起来这也是巧合,也算是歪打正着。 白花颜因为六皇子送了一块玉佩而心生妒恨,狠狠地整治了白燕语一把,其结果到还真的达到了预期效果,甚至比预期效果还要出彩。 原因就在于,白兴言怒了。 白花颜并不知道当年白兴言跟李贤妃那一档子事,所以她万万没想到,坊间对于白燕语的传闻传到了白兴言耳朵里之后,白兴言盛怒。 这对于白花颜来说是个意外之喜,而对于白燕语来说,却是个滔天大祸。 听说了这个消息的白兴言,几乎是一刻都坐不住,天一亮就坐了马车,直奔天赐镇。 他昨晚是问过林氏的,得知白燕语已经在天赐镇住了好几晚,当时就更火了。 如今国公府当真一丁点规矩都没有了吗?一个白鹤染不听话也就算了,白蓁蓁得了九皇子的婚约,不听话他也没办法。可白燕语这个什么后台靠山都没有的庶女,他可是必须得掌握在手里的。一个大家族,如果没有几个庶女来垫脚铺路,想要联姻发展,是难上加难。 他原本是打算让白燕语给白花颜淌淌水,或者给自己的仕途铺铺路,再不济也是强强联姻,让白家的未来更壮大一些。 可是万没想到,这个死丫头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更没想到白燕语看上的居然是五皇子。 白兴言的心都慌了,这要换了别的谁,他还真不怕,哪怕是另外哪位皇子,他都不会这般在意。最多训斥一番,再罚上几日不让出门也就罢了。可偏偏就是五皇子,这怎么行?他心里头比谁都清楚,那两个孩子可是兄妹啊! 白兴言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天赐镇,这地方他从前来过,在还是痨村病的时候远远看过几眼,走近都没敢走近,生怕被传上病气。 他也听说这地方正在修建天赐镇,是他女儿白鹤染的专属封地。这封地曾让他惦记了很久很久,甚至还曾想过待天赐镇落成,自己会以多隆重的方式前来参观。 身为天赐公主的爹,他走在这大街上肯定得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爱戴吧?这要搁在前朝,他这种就应该叫封地小国的太上皇,地位可是尊贵着呢! 可是没想到他今日却是以这种方式、因为这样的理由来到的天赐镇,甚至刚一进镇子前门时,还被一个守门的人给拦了下来,说什么都要搜查他的马车。 虽然他一再的解释自己是天赐公主的父亲,但是很无奈,人家根本就不信。 于是他只得跳下马车,由着那些人检查,直到什么都没查出来之后才放了行。但所谓放行也不是完全的放他自由出入,而是有两个人一直陪着他,问他要去哪里,要去见什么人。 听说是要找白家三小姐,陪着的其中一人便道:“三小姐这几日都在作坊里,可是忙得很,国公爷一会儿到了,有事就快说,没事就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三小姐做事。” 白兴言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他府上这些个女儿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走的是什么运?这怎么一个比一个架子还大呢? 还有这天赐镇,他看着也是极不舒服,因为这镇上居然还建了公主府,还有人同他说:“这是天赐公主今后的住处,是十殿下亲自画的图纸,经过公主改进,现在已经在建设了,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公主就可以搬过来,往后咱们镇上也有公主殿下坐镇了。” 白兴言气得闷哼一声:“哼!姑娘家,只要未出阁,就得住在自己家里,哪有开府另过的道理?简直不成体统。” 那个为他领路的人不高兴了,“什么叫不成体统?咱们公主哪里就不成体统了?她可是公主,自然要住进公主府里,这怎么能是开府另过呢?这就是她的家啊!这府还是皇上同意给建的呢!怎么,国公爷您敢质疑皇上?敢说皇上的不是?” 白兴言被堵了个无语,想开口再争辩几句,但人家把皇上抬出来搁这儿堵着他,他还敢说什么?只能闷闷地吃个哑巴亏,心里一再地告诫自己,今儿是为了白燕语的事情来的,可千万不能招惹白鹤染,对于涉及到白鹤染的话题,也绝对不再开口参与讨论。 于是接下来相安无事,那个镇上的人见他不吱声了,便也不再说下去,只一路领着他往作坊走。同时也看着白兴言东瞅瞅西望望的模样,不由得心底冷哼,面上又多了几分不屑。 很快地,胭脂肪便到了,白燕语昨晚上熬了夜,这会儿才起来,都没来得及洗潄呢,就听到外头有人来传话:“三小姐,来了位穿得体体面面的大老爷,说是您的亲爹,是来找您问话的。”说完,还又凑近了小声道:“您父亲的脸色不大好看,看样子是来找麻烦的,三小姐还是做好心里准备,别太受气。” 白燕语叹了一声,该来的终是要来,躲都躲不过。看来今早刚刚听说的有关自己的传闻,怕是瞒不住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09章 姐妹们,给我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609章 姐妹们,给我挠! “小姐要不躲一躲?”立春急劝着白燕语,“老爷欺负不了二小姐和四小姐,早就积了一肚子怨气,奴婢真怕老爷把这怨气都发在小姐身上。” 白燕语苦笑了下,“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我总不成一辈子不回国公府,父亲想找我麻烦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只是我给五殿下缝斗篷的事,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立春想了想,道:“您缝斗篷的时候虽说小心,但咱们院儿里的下人还是有不少看到了的。那些下人都是国公府的,虽然一直侍候着小姐,但也难免被其它人利用了去。依奴婢所见,小姐只要想想在国公府里,谁同您有仇怨,那八成就是谁了。” 白燕语听得直皱眉,“我从前没跟谁有过仇怨,但也跟谁都不算亲近。如今我亲近着二姐姐,怕就是因为这个仇怨变得多起来了吧?” 立春也叹了一声,“是啊,跟老爷一样,那些人对付不了二小姐,就把怨气都转向了您。可是老爷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直接冲到天赐镇来吧?”立春实在搞不明白,“就算要训斥小姐,或者惩罚小姐,大可以派个下人来招呼一声,让咱们回府就好了,自己找上门算怎么回事?这种事情至于气成这样吗?” 白燕语也想不明白,虽说女孩子家家的,芳心暗许是一件挺羞人的事,却也不至于让她爹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教训她。她还是了解这位父亲的,虽然文国公府在这一代势弱人单,可白兴言的骄傲一直都在。他可以在家里对叶家郭家卑躬屈膝,但是只要一出了门,那必须是把额头高高仰起,把一代侯爵的气派给做得足足的。 所以若是听说了她倾慕五殿下的事,最多也就是把她叫回去,关起门来骂一顿打一顿罢了,怎么可能亲自冲到天赐镇来闹腾?难道父亲不记得天赐镇是什么地方了吗?这万一激怒了她二姐姐,怕是父女俩在这镇上就得打起来。 白燕语心里头胡乱想着这些,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但她也想到了许是父亲被气得冲昏了头,这才不管不顾地找上门来。但话又说回来,就她一个小小庶女暗恋五皇子那档子事,至于气得冲昏了头? 思索间,白兴言已经冲进了作坊,许是太着争太生气了,一进屋的时候险些被门槛给绊倒。那些在作坊作工的女子见突然冲进来个男子,还差点儿摔了,起初的惊讶就变成了想笑,有几个人更是没憋住,直接笑出声儿来。 白兴言老脸一红,顿时大怒:“放肆!一群没有教养的丫头,竟敢看本国公的笑话?” 突然就被人骂了,这些女孩子心里有些不爽。可又听到一句“本国公”,先前的不爽便立即压了下去。她们再不懂事也知道国公爷是个大官儿,绝不是她们这等庶民能惹得起的。 于是谁也不敢笑了,但心里却是在质疑着,不知道这位大官儿为何要跑到这作坊来?买胭脂吗?买胭脂也该到京里的胭脂铺去,跑作坊来干什么? 白燕语坐不下去了,带着立春迎上前去,到了白兴言跟前俯身施礼:“女儿见过父亲。” 人们恍然,原来是三小姐的爹啊! 可还不等人们恍然完,更不等白燕语这一礼起身,白兴言的耳刮子嗖地一下,带着风声就甩了过去,狠狠地甩到了白燕语的脸上。 白燕语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飞出去,身子撞到刚做好的一堆胭脂上,不但人摔了,那些胭脂也摔了。几十只瓷瓶子打瓶在地,噼里啪啦的,摔得这些女孩子心都疼。 人们呼呼啦啦地围上去,有扶白燕语的,有去查看还有没有没损坏的胭脂的。可是一看之下,不但白燕语一边的脸肿了起来,嘴角也被打出血,就连那些胭脂也是悉数尽毁,没有一个完好的保留下来。 有人喃喃地道:“我们这几日的工夫,白费了。” 白燕语顾不上自己脸上身上的疼痛,也跟着回头去看,看到之后心瞬间凉了半截儿。 可惜了这些胭脂,这可是她们做了几天几夜的,是她掌管胭脂作坊以来,做出的第一批成品胭脂,可就这么被白兴言给毁了。 白燕语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父亲不父亲了,她就是心疼这些胭脂,心疼这些跟着她一起熬夜赶制胭脂的姑娘们。 于是她站了起来,嘴角还在淌血呢,面上却没再有丝毫畏惧。她仰着头大声质问白兴言:“父亲打我也就罢了,可为何要毁了我们的胭脂?这些东西是属于作坊的,不属于我个人,父亲您有什么权力毁了作坊的东西?” 经了白燕语的提醒,其它姑娘们也反应了过来,个个都将愤怒的目光投向白兴言,那股子气势丝毫不输此刻白兴言的震怒,甚至还有人往前走了两步,一副要跟白兴言对垒的架式。 白兴言气得肺都要炸了,他伸手怒指白燕语,大声喝骂:“不知廉耻的东西!身为一个女孩子家,居然藏在私下里为男人缝制披风,我们白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他这一句把人们都给骂懵了,给男子缝披风?三小姐吗?给谁缝了? 她们都住在天赐镇上,自从来到痨病村之后,一直到如今天赐镇已经快要建成,她们就从来没进过上都城,自然也听不到上都城里的传言。就是白燕语听到的话,也是林氏昨晚趁夜派人来通知她的。 但是白燕语那天那五皇子送披风,到是被许多人给看见了。可是人们并不觉得怎么样,反而都在背地里夸三小姐勇敢,还有惊叹五皇子生得好看的。 此时见白兴言竟是因为这个事儿打上门来,一个个都愤怒不已。 有人开了口,大声替白燕语说话:“三小姐给五皇子缝件披风怎么了?这有什么可丢脸的?再说,那披风五皇子都收下了,我们都看见了的。五皇子对三小姐很好,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您这当父亲的难道不应该为女儿感到高兴吗?” “就是,要是我能交往到这么优秀的男子,我爹娘怕是得跪地上烧高香了。” “这绝对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怎么到了你们白家就成了丢人现眼呢?” “就算是文国公府也不能跟皇族比吧?你们白家就这么看不上皇族?” 一时间,白兴言被怼得眼冒金星,满头是包。这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个不行,一个个横眉冷对的,就差没动手挠他了。这让白兴言感到十分的羞愤,火气也随之更大了些。 白燕语也是不理解她爹为何发这么大火,于是开口问道:“父亲,就算您觉得我败坏门风,这种事情也该是把我叫回家里,关起门来教诲。可是您这口口声声说我有辱家门,却还大张旗鼓地闹到这里来发火,这不是在故意散播吗?这不是在故意让更多的人知晓吗?您究竟是不是在为家族着想?你大老远的跑来打我,究竟因为什么?” 白兴言被问得哑口无言。 因为什么?因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还不是因为那五皇子根本不是皇家孩子,而是他的亲生骨肉吗?还不是因为五皇子跟白燕语他们本就是亲兄妹吗? 其实他从前也知道这个三女儿跟她姨娘是一个性子,一身媚骨,见谁勾搭谁,甚至还勾搭过白浩宸。但是他从来没想管过,一来对这种媚骨之人他很是受用,二来白浩宸本来也不是他亲生的,就算两人发生了点什么也无所谓,从道义伦理上一讲,都不是大错。 甚至他更想过,如果白浩宸以后娶了白燕语,那么至少这个文国公的爵位也不算是自己拱手让人,至少这里头还有一半白家的血脉。 可是换了五皇子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可是亲哥和亲妹啊,他怎么能不着急? 但这话怎么说呢?他总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可不说真相的话,今天自己确实师出无名啊! 一时间,白兴言愣在当场,很是尴尬。 到是有反应快的姑娘说了句:“难道三小姐和五皇子的事就是个幌子?国公爷其实是冲着我们的胭脂作坊来的?”这姑娘说得有理有据,“早就听闻国公爷跟天赐公主并不和睦,虽说是亲爹,但国公爷当年可是逼死了公主的亲娘,还一连十多年都不给公主饭吃。非但如此,还对亲生的女儿不管不顾,最后干脆打发到洛城去。国公爷,难不成您的本意其实是想要捣毁我们的胭脂作坊,其实是为了给天赐公主添堵吗?” 这话一出,姑娘们瞬间反应过来。 是啊,冲过来责骂三小姐理由不足,到是给天赐公主添堵的理由挺充分的。 人们再看看坏了一地的胭脂,那可是她们几天几夜的辛苦啊! 有人想起胭脂作坊落成那日发的誓言,“我们说过,要与作坊共存亡,有谁想捣毁我们的作坊,我们就和谁拼命!” “对,这是公主的恩赐,这是公主给我们的谋生之路,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本。谁毁了我们的作坊,我们就和谁拼命!姐妹们,现在拼命的时候到了!” “拼命的时候到了!姐妹们!挠他!” 一群小姑娘愤怒之下嗷嗷叫着,呼拉一下朝着白兴言这个罪魁祸首冲了过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0章 国公爷被打哭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兴言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一群小姑娘给挠了,还是那种专门挠脸的挠。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胭脂作坊里跑出来的,只记得自己出来之后根本顾不得上马车,那群小姑娘追着他一直追出了二里地。 这是白兴言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落荒而逃,还逃得如此狼狈。他明明是有功夫在身之人,可当他面对十几个小姑娘的追打讨伐时,一身功夫根本就屁用没有。那些小姑娘跟不怕死一样,管你施不施展拳脚,我就是冲上去往你脸上挠,但凡让她们近了身,那必然是一出的就是一道血印子。 待白兴言终于甩开身后追兵时,正好跑到一条小溪边,他就着溪低头去照自己的脸,好么,差点儿没把他给吓死。 这哪里是人脸,跟个鬼脸差不多,一道道血印子把本来的容貌都给盖住了,血还淌到了脖子根儿。这样子就像是死里逃生的小贼,任谁看了都得嘲笑他一番。 白兴言气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越想越是憋气。想他堂堂文国公,怎么就能混得如此狼狈,连一群小丫头都敢欺负到他头上了?他是一品侯爵啊,那群人居然敢挠一品侯爵,他的面子还要不要了?他白家的颜面又何处去存? 还有白燕语,那个三女儿刚才居然不帮着他,也不拉着那帮疯丫头,就眼睁睁看着他被人追打撕挠,还往后退了几步。这是要干什么?他白家已经有两个女儿他掌控不住了,难不成还要发展到这个三女儿也归不了他管吗? 这怎么可以!哪个大家族的女儿不是用来联姻的,哪个大家族的庶女不是用来给嫡女铺路的,在别人家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怎么到了他文国公府,就如此坎坷?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来? 白兴言坐在地上愤愤不平,再想想刚刚被一群女孩子追着挠,越想越委屈,最后竟抹起眼泪来。他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哭,反正就是觉得自己这个爹当得憋屈,这个文国公做得更是憋屈。从前被叶家压着,如今叶家完蛋了,他本来是想借此翻身的,却发现如今竟连个女儿都管不住了。一个一个的跟他对着干,这是要上天啊? 不过相比起女儿上天,女儿爱上儿子才是最要命的事。 他真不怕女儿暗恋别的皇子,他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少男少女的时候,心里头惦记个人是很正常的事。可是白燕语惦记谁不好,偏偏惦记上君慕丰,天知道他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头有多恐惧。他甚至都预见了最坏的一种结局,更预见了白鹤染因为这个事气恼他,提着把剑一剑穿心把他给杀了。 这些设想让他根本就睡不着也从不住,这一大清早的就跑到天赐镇想来棒打鸳鸯,结果鸳鸯没打成,到让一群野鸭子把自己给挠了。 车夫找到白兴言时,就看到堂堂文国公坐在小溪边哭呢,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他也不敢上前啊,这看到老爷最丢人的时刻,回去还能有自己的小命在?哪家的大老爷愿意在自己最丢人的时候被个下人看到?自己这绝对是要被灭口的节奏。 于是那车夫只稍做停留,便毫不犹豫地调头离去,一路做着寻找自家老爷的样子,一直寻回了文国公府,再也没有回去找过。 白兴言于是坐着车去的天赐镇,又自己徒步走回的家,到家时累得腿都快折了。 白花颜原本听说父亲因为白燕语的事盛怒,已经冲到天赐镇去打人了,乐得一整天都处在极度的兴奋中,就像已经看到了白燕语挨打,开始为自己计谋的成功而庆祝。 可是等到白兴言回府之后,她就乐不起来了,因为她看到白兴言受了伤,脸都花了,全是血印子,还一边走一边骂白燕语如今长了本事,不听他的管束,更是扬言再不想认那个女儿,还要把林氏也给赶出府去。 白花颜其实很愿意白燕语和林氏被扫地出门,因为没了文国公府三小姐这个身份,她就更别想跟自己争六殿下。可是她又很在意她父亲的话,在意她父亲说白燕语长了本事,不听管束了。她就在想,白燕语是怎么个长本事法?难不成父亲脸上的血印子是被白燕语挠的? 白花颜很郁闷,如果白燕语如今也这般彪悍,那在这座文国公府里,最弱势的岂不就是她自己了?她如今可是嫡女,难不成嫡女还要被庶女给比下去? 她胡乱地想着这些时,又听到白兴言气急败坏地跟下人吩咐:“去查!去给本国公查清楚,三小姐的事是怎么传扬出去的!一旦查出散布谣言之人,绝不轻饶!” 白花颜一哆嗦,赶紧拉着丫鬟回了屋,然后将房门紧闭,一再的嘱咐丫鬟绝对不可以说出去,谁要敢说是她做的,她就割了谁的舌头。 文国公府这头白兴言怒气不消,天赐镇那边也好不到哪去。胭脂作坊里的小姑娘们把白兴言从上午一直骂到晚上,天都黑了还在那儿骂呢,白燕语拦都拦不住。 当然她也没打算使劲儿拦,毕竟她自己也生气。多大个事儿,至于大老远的跑到天赐镇来骂她么?人家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可到好,找上门儿来骂,生怕别人不知道怎么着? 这下好了,以前只是上都城在传,天赐镇这头并无人知晓。结果被她爹这么一闹,整个天赐镇也变得无人不知了。就连扫大街的老伯见了她,都要一脸八卦地问上几句,搞得她一整天都不愿意出门。 姑娘们将打碎的胭脂都拾了起来,发现还能用的不过两三瓶,当时就恨不得冲到文国公府去把那位国公爷给剁吧了。更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白燕语,还叹着气道:“三小姐真是可怜,居然有这么个爹。以前说文国公虐待天赐公主,我还不怎么信,总想着怎么着也是亲爹,不知道那样。这回我可信了,这亲爹当的,还不如后的呢!” 白燕语也觉得她这个爹还不如后的呢,可是她没办法改变这个现实,除了就这么忍着,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好在如今人已经在天赐镇了,这间作坊的后院儿是她第二个家,有二姐姐庇佑着,她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到这边来。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她现在有躲的地方了,那座文国公府,能不回就不回吧! 今日白鹤染依然在今生阁坐诊,傍晚时分才坐马车回府,结果才一回府就听说白兴言去天赐镇揍白燕语,结果白燕语没揍着,反到把作坊里一大堆做好的胭脂给揍了。 她当时就火了,这特么的,白天葛芳晓刚跑到今生阁去和她说,胭脂阁里的胭脂都不够卖了,那些贵夫人大小姐们都快把店给抢光了,正急着等补货呢!本想着作坊里这几日能出一批胭脂,就算不多好歹也能应应急。这下好了,都让白兴言给掀了,她拿什么给铺里补货? 白鹤染的怒火熊熊而燃,听说白兴言此刻正在书房里,于是气呼呼地就奔着书房去了。 下人们一见二小姐这个架式,便知老爷今儿又要没好果子吃,不由得摇摇头,心道这个老爷还真是蠢,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都不懂,也是活该被二小姐修理。 不过白兴言也有自己的道理,当他看到白鹤染怒气冲天地找上门来时,立即主动说起这件事情:“阿染你可回来了,为父就等你回来呢,这事儿可真急死我了,你可一定要替为父想想办法。”说完,便将上都城里关于白燕语的传闻说了一遍,然后又道,“我也不想闹成这样,但我今儿是真着急了,原因你知道的。你说这万一你三妹妹真的看上了那个人,可怎么办?他们是……”他将声音压得极低,“他们可是亲兄妹啊!” 白鹤染看着这个虚伪到了极点的男人,眼中尽是嫌恶。 “现在知道麻烦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早干什么来着?”她冷哼着道,“白兴言,这就是报应!你自己作下的孽,如今报应到你自己头上了,都不知道好好反省自己,还好意思打上我的天赐镇。谁给你的勇气到我的天赐镇去闹事的?你是不是觉得叶家没了,你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她一步步上前,死死盯着面前这位父亲,“别想美事,叶家是叶家,你是你。我收拾完了外头的人,自然就能腾出空来处理家里面的事。所以你给我小心着点儿,再给我惹麻烦,我不介意提前收拾了你!” 白兴言听得一激灵一激灵的,“我,我当初也是被人害的。” “人家怎么不害别人呢?”白鹤染真觉得这个爹怕是个傻子,“苍蝇可不叮无缝的蛋,你自己给了人可乘之机,如今还装上可怜了?哪来的厚脸皮?” 她越说越生气,特别是一想到自己损失的那些胭脂就更生气。于是她握了握拳,恶狠狠地对白兴言说:“毁了我的东西就得再赔给我,白兴言,女儿家芳心萌动什么的,咱们回头再说。我眼看下只问你,毁了我那么多胭脂,你打算怎么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1章 买断你五年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兴言此刻是真想问问白鹤染,你怎么就这么抠呢?一堆胭脂而已,多大个事儿,难不成还能比他这边的事情重要? 可是这话只敢在心里说,嘴上是一句也不敢说出来的,毕竟这个女儿太虎了,但凡一句话惹她不痛快,她马上就翻脸不认人,连骂带打,一点儿都不含糊。 这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性子了?白兴言十分纳闷,可面上却再也不敢东扯西扯,只能讨好地问白鹤染:“为父也不知道该怎么赔,不如你说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照做。” 白鹤染给了他一个嘲讽的笑,“也好,那便赔吧!毁了什么就赔什么,明日你就到天赐镇去,跟着那些姑娘们一起做胭脂,把被你毁掉的胭脂全部都给我重新做出来。” “做胭脂?”白兴言一愣,“我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做胭脂?” “不会可以学。”白鹤染告诉他,“一天学不会就两天,两天学不会就十天。总之要一直到学会,才能够回到上都城来。记得,你做出来的胭脂,必须得跟被你打坏的那些品质相同,但凡有丝毫偏差都要倒掉重做。另外,你练习做胭脂也是要产生消耗的,重新做出来也无法弥补先前的损失。所以你还得赔钱,不但要赔被打坏的那些胭脂的钱,还要把接下来的练习和制做费用都先交了,否则我是不会让你去祸害我的胭脂作坊的。” 白兴言都惊呆了,这敛财手段真是棒棒的,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银子的机会啊! 他一脸的无奈,“阿染你知道的,我没银子,如今家里是蓁蓁她娘在养着。” 白鹤染点头,“但是你有俸禄啊!朝廷虽然停了你的朝,但是你身为文国公,侯爵的俸禄每月还是要给的,便用你这些俸禄抵了吧!当然,你的俸禄实在是少了些,我那些胭脂价格极高,想必你也能有所耳闻,所以你的俸禄根本就不够赔的。那便这样,我收取你未来五年所有的俸禄,这五年你就不要经手了,我会跟发俸禄的大人去说,让他在未来五年之内,将你所有的俸禄都送到我手上,相信户部尚书冷大人会给我这个面子。” 白兴言听得直抽抽,这是要干什么?一下子买断了他五年?五年之内他拿不到任何俸禄?户部会将银子直接送到白鹤染手里?这不闹呢吗?还能有这种操作? 可当他再看白鹤染那一脸淡然时,便知道只要这个女儿想操作,还真的就没什么问题。 听说那户部尚书家的女儿跟白鹤染关系匪浅,两人算是挚交好友,就算不利用这层关系,任她天赐公主的身份,和未来尊王妃的身份,她说什么户部还不都得听着。更何况,户部一缺钱还得指望上红家去化缘呢!那红家如今可是把白鹤染供到了天上,指哪打哪。 白兴言心中发出阵阵哀嚎,几乎已经预见了未来五年惨淡无光的岁月,可这才哪到哪,白鹤染接下来的话那才叫让人绝望。他听到白鹤染说:“当然,这样做我也挺吃亏的,因为我实在不确定你能活过五年。这万一中途死了,我就得认赔了。” 白兴言心里一阵绞痛,好在反应也总算是快了一把,赶紧就接了话:“你要是能保证我活下去,我愿意把未来五十年的俸禄全都给你!”这可是个好买卖,俸禄才能有多少,哪个官员也没听说是靠俸禄银子活着的。白鹤染要愿意要,他就也愿全都拿出来,只要她保证自己活下去,一直活到老死。 他自认为这是一笔好买卖,不由得有些得意,于是又重复强调了一遍:“阿染,只要你能保证我活到老死,为父的俸禄全都给你。” 白鹤染听着这话突然就笑了,“父亲确定选择老死?” 她这一说,白兴言突然又不确定了。明明老死就是一个人最大的追求,可怎么这话从白鹤染嘴里说出来之后,就显得那么不靠谱呢? 再看看这个女儿那一脸的讥讽,白兴言凭着经验立即确定,老死,在白鹤染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好死法。可这到底什么意思?老死还不好?那可是意味着能一活到老啊! 看着白兴言眼中的迷茫,白鹤染的笑意更甚,“老死,有很多种老法,比如你明天就残疾了,躺在榻上被人照顾着,一直到逐渐老去。再比如你就像我从前一样,整日被禁在一间暗不见光,又潮湿得空气都飘着腐烂味道的小屋里,一直到自然死亡。你觉得这样的老死很好吗?如果觉得好,那我立即就可以成全你。” 白兴言一哆嗦,脑袋跟波浪鼓似的摇晃起来,“不不不,绝不是那样,我说的是无病无灾的老死,不是你说的那样身残不能自理,也不是那种被禁锢的活法。” “要求还不少呢!”她唇角又挑起一个讥讽的笑来,“自己都知道那样活着才舒服,那么为何之前那十年却让我活得那么悲哀?”她眼中泛起凌厉和愤恨,“白兴言,做人得讲良心,你就算没良心,至少得要脸。可是你也太不要脸了!” 这根本就是面对面的骂人了,白兴言被骂得耳根子都红了,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女儿,可惜他没那个本事,到是这个女儿一巴掌拍死他更容易一些。 “阿染,为父对不住你。”终于他低了头,为自己曾经的所为开始道歉。 但这个歉道得并不真诚,白鹤染听得出来。于是她又给他举了个例子:“想无痛无灾老死也行,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呀!想知道叶家大老爷的情况吗?父亲不坊明儿去看看,我可是听说他已经咽气了,咽气时人已经呈现了九十岁的老状,一身都是褶子,连身高都萎缩了。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他就是老死的,没有病,也不疼,就只是感受衰老,不怎么痛苦。” 白兴言双手掩面,再也听不下去了。 “别说了,我什么也不求了,你说五年就五年,你说几年就几年,我什么都不求了。”他是真怕了,叶成仁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还到叶府去亲眼见证过。 那种像是生机突然剥离的感觉特别恐怖,一个人在短短几日内就完成从壮年到暮年的过程,虽说身体上没有痛苦,可是心里上要承受的却太多太多了。 白兴言一想到那叶成仁的样子,只觉得那样眼见衰老还不如死了好,他自认为没有勇气去承受面临那种绝境,可是也没有勇气在遭遇绝境时自杀,这就尴尬了。 “俸禄给你可以,或者我给你十年的,你别让我去作坊了好吗?”白兴言不再纠结活多久和损失几年俸禄的事,反而是担心起另一桩事情来。“阿染,为父不能跟那些村姑在一起,她们简直不可理礼,简直是一群野人!” 他想起自己被挠得满脸花,再想起自己被一群姑娘追出好几里地,心就又哆嗦起来。 可白鹤染却一点都不体谅他,“那些姑娘们都很温柔,只有温柔的人才能够做出美丽的胭脂来,所以父亲对她们一定是有误会。哦对了,我必须得提醒你,那些姑娘什么都好,你只要不动她们的胭脂,她们绝对会送给你天底下最灿烂的笑容。可一旦你要是动了她们的胭脂,她们绝对会化身洪水猛兽,打你打到地老天荒,不死不休。” 白兴言一哆嗦,就见白鹤染往前走了几句,探究着看向他的脸。 “哟,这是挠的吧?该不会是被那群姑娘们挠的吧?呵呵,活该!”她冷冰冰地扔出这么一句,听得白兴言万分崩溃。 他怎么就混得这么惨了?难道真的躲不过去,一定要去作坊吗?他可是堂堂文国公,如今却沦落到去做胭脂,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活不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有心再跟白鹤染商量,可瞅着这个女儿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算了,别说了,再多说也是自取其辱,这个女儿是不会给他半点颜面的。 于是白兴言沉默了,也算是默认了。 白鹤染很满意这个效果,点了点头道:“那么便从明日起,到作坊去上工吧!每天要工作多久你自己来安排,反正那些损毁的胭脂不做完你是不能回来的,时间上你自己看着办。” 白兴言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恩,那咱们再来说说正事。”她翻起眼皮子看他,“你贪图快活作下了孽,如今报应到自己女儿身上,白兴言,你可真是好样的。” 白兴言抽抽嘴角,“你想说什么?” 她冷哼,“不想说什么,就是只要一想到燕语思慕五殿下这个事,我特么的就想打死你。” 白兴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甚至手都挡在脸前头了。他还真怕白鹤染打他,因为打过,所以有心理阴影了。 “放心,现在没心思打你。”白鹤染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咱们家里还有一个存心散布燕语和五皇子谣言之人,你可不要轻易放过了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2章 作死我就收拾她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的话提醒了白兴言,是啊,如果没有人刻意去散布,一个躲在深闺中缝披风的事,怎么可能突然之间传得满城皆知?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的意思是说,是我们府上有人刻意生事?” 白鹤染撇了他一眼,“还不算太笨。” “会是谁呢?”刚夸完他不算太笨,白兴言就又将一个问题抛给了白鹤染。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十分依赖这个女儿,甚至都不再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想听听这个女儿的想法。 白鹤染对此十分无奈,但还是得提点着她爹:“你的小女儿,听说燕语在百花会上得了六殿下的一枚玉佩,便心生怨恨,拼了命的造了这个谣,存心恶心六殿下的。”她说完耸了耸肩,“要不怎么说你那小女儿没脑子呢,百花会上送东西,不过就是个奖励物件罢了,人家六殿下做何对你们家一个庶女上心?何况还是个没什么根基背景的庶女,也就只有白花颜那个傻子才会往歪了想。” “花颜?”白兴言听到这个消息到是没有太过惊讶,因为有另外一个讯息吸引了他,“花颜为何在意这个?难不成她对六殿下……” “你这不是废话吗?”白鹤染实在是郁闷,“你这爵位还真是承袭下来的,也就只有这种不用费脑子不用科考就能拿到的爵位,会落到你的头上。否则就凭你这个心智,想坐上文国公的位置还真是难。” 她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地剜损白兴言,白兴言被她说得老脸通红,心里也是有气。 他就想不明白了,“我是你爹,你这样同自己的父亲说话,真的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心理负担?我就算待你再不好,我也是你的长辈,你出门去问问,谁家的孩子这么跟爹说话?” 白鹤染都听笑了,“你是我爹?真是抱歉,在我心里你根本就不是我爹。你的女儿在从洛城回京的路上已经死了,被你亲爱的养女派了两个婆子用毒针给扎死的。不但用毒针扎,还推落了悬崖,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你以为她还能有活路?” 白兴言头都大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再一次提醒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也别跟我这儿摆父亲的架子。我叫你一声父亲是出于礼貌,我若是不想,你之于我,也不过就只能得到一个国公爷的称呼。白兴言,我福大命大,那个悬崖下面是一眼温泉,十殿下正在温泉里面疗伤。我得遇贵人,获得新生,但是新生之后的我,再也不想认你们白家为亲,更不会再认你这个父亲。” 她往前走了两步,冷冷地看着白兴言,“听着,同样的话我从前对你说过,现在又再重复一次,你就给我记清楚了。别再扯什么父亲女儿的亲情道义,你在我心里眼里,狗屁不是,如果一定要把我与你扯上关系,那么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便是杀母凶手,弑兄仇人,我没把你剁碎了拌饺子陷儿你就烧高香去吧!别再自诩长辈,也别再跟我说什么心理负担,我心里一点儿负担都没有,到是每时每刻都有弄死你的冲动。” 白兴言蹬蹬后退,此刻只想离白鹤染越远越好,因为他觉得白鹤染就是个魔鬼,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一心只想为母亲为兄报仇的魔鬼。 他脸色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子从额头上冒了出来,突然又想起大叶氏那颗大光头。 他是听下人说的这件事情,也曾跑到福喜院儿远远地看了大叶氏一眼。那颗大光头差点儿没把他给看吐了,只觉那个女人愈发的丑陋,像个怪物。 也不怎么的,他突然开口问白鹤染:“叶之南的光头真的是你剔的?” 他多想白鹤染说不是,那样他还可以稍微松一口气,因为一旦白鹤染认了,那就说明这个女儿真的有随时随地取人性命的本事。 但其实他根本就无需问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每天晚上都要经历一次可怕的梦魇,那泡水的滋味可比单单剔光头发难受多了,何况还是无止境的每日循环。 白鹤染又如何能遂他的愿,听他这样问了,当时便咧开嘴露了个渗人的笑容,脆声声的回答:“是啊!就是我剃的。怎么样,父亲是不是觉得她那个发型不错?要不要今晚我给你也来一个?放心,免费赠送,不收你钱哦!” 她说这话时,突然又变得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笑得灿烂,说得也轻松。只是这孩童看在白兴言眼里,是那么的恐怖。 “不,我不要,你不要再作贱我。”白兴言还想再后退,可是后背已经抵到多宝格上,再退就要把多宝格给撞翻了。“阿染,你为何要这么做?她又怎么招惹你了?对了,还有那个丫鬟,听说是伺候花颜的,你一夜之间剃了两个人的头,究竟为了什么?” 白鹤染眨眨眼,“因为她们算计我啊!她们见燕语同我亲近,便想借由打击燕语来打击我的气焰。你说,这是不是很讨厌?我只剃了她们的头发,是不是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白兴言点头,点得很勉强。可是他还有一事不明白:“既然她算计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她?还是说你现在改主意了,不再想让叶之南重新坐回主母之位?” “不不不。”白鹤染摆摆手,“我的意思并没有变,文国公府的主母还得是她。” “她算计你你还帮她?” “那不挨着。”白鹤染耸耸肩,“有第一回警告就会再有第二回提醒,从今往后,她再作死我就收拾她,作死一次收拾一次,一直到收拾服了为止。亲爱的父亲,您说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公平的人?” 这话白兴言都没法接了,这特么哪叫公平,这叫可怕好吧? 然而白鹤染却不这样认为,“我一向是个记仇的人,过去十多年的仇,我可都记着呢,总得一点一点都报回来。”她说完这句,主动后退了几步,一身气焰也熄了下来,“行了,我们之间没那么多话可说,是谁在造你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的谣,我也给你指了明路。接下来要如何做,就看你自己的发挥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大小叶氏的事迫在眉睫,你再给我拖拖拉拉的,就别怪我没有耐心,自己去动手。到那时,你的三夫人和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了。” 她说完这话,冷哼一声,离开了书房。 白兴言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额头上依然在呼呼冒汗,刚刚若是白鹤染再在这里待一会儿,他怕是得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也起不来。 这个二女儿怎么如何可怕?这是白兴言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至于白鹤染说的大小叶氏之事,他已经没什么打算了,人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吧,形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有他犹豫的份儿。 只是白花颜陷害白燕语这个事,实在是惹恼了他。要说白花颜换个别的方法,兴许他还不会这么生气,甚至还会觉出几分痛快。可偏偏事情牵扯到了五皇子,这让他在心虚之余也生出了无限愤怒。这种愤怒在经过白鹤染对他的一顿损骂之后,就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正愁无处发泄心里的憋屈,白花颜的出现可算是为他提供了一个发泄口。 如今这府里的孩子除了白花颜之外,似乎再没谁是他能管得了的了。那么他就得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五女儿,竟敢在这种时候又折腾出来五皇子和白燕语的谣言,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这一夜,白燕语在天赐镇的作坊里加紧赶制胭脂,白鹤染在国公府的药屋里搓了半宿药丸,白蓁蓁在为今生阁拢帐,白浩宸在午夜梦回时,又稀里糊涂地被梅果喂下了一枚药丸。 而白花颜,则在自己的院子里,遭到了她爹白兴言的好一顿毒打。 白花颜都被打懵了,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爹为何生这么大气?就算她计策失败,最多训一顿罢了,她是收拾跟白鹤染亲近的人,又不是同她爹作对,她爹打她干什么? 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小叶氏,自从叶家出事之后,她愈发感觉到白兴言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甚至她用肚子里的孩子都笼络不回白兴言的心。而对于这座文国公府来说,也根本就不需要她这样一位这位没什么见识,更没什么主意的主母。 她问双环:“我们是不是完了?” 双环的心也如死水一潭,再也出不起主意来。 她一向坚称自己是叶家的奴婢,所以不管是侍候大叶氏还是小叶氏,她都认为这是在为叶家服务,并没有背叛一说。甚至在看出大叶氏失势后立即投靠了小叶氏,她也觉得这是在为叶家着想,是一个忠奴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如今她也慌了,叶家都没了,她还能服务于谁?小叶氏这个德性,地位岌岌可危,眼瞅着是有今天没明天,那么她呢?她该怎么办? 文国公府的人各怀心事,各自不安。 偏偏在次日头午,府上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3章 皇子搬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613章 皇子搬家 白鹤染也是没想到,君慕凛会在这个上午出现在国公府的前院儿,身后还带着一堆尊王府的下人,每个人都大包小裹地提着东西。东西各不相同,有的是衣物,有的是铠甲,有的是脸盆,她甚至还看到后面有侍卫拉着板车,板车上面放着一张大床。 白鹤染的脸色就有些古怪了,这是要干什么?搬家吗? 她脸色古怪,白家人脸色更古怪,特别是白兴言,当他看到君慕凛把床都抬来的时候,心里想的竟是:难道皇上要收回这座国公府,把这府邸送给十殿下使用? 然而人家十殿下并不稀罕这座破文国公府,他只是走上前,无视白家众人的跪拜行礼,旁若无人地拉起白鹤染的双手,还摇了两下,这才道:“染染,尊王府府邸整修,本王没地方住了,故而来投奔于你,还望染染一定要接纳本王。” 白鹤染都听懵了,整修府邸?是说他家里装修吗?尊王府已经够气派了,还装什么修? 再说了,“你家里装修跑我家来住什么?没听说皇子上臣子家来蹭吃蹭喝蹭住的。我就不信你在上都城只有一座宅子,再不济不是还有慎王府礼王府让你住吗?就算那两家也不行,你是不是还可以住回宫里?怎么着也轮不上我们家吧?” 白兴言听了这话在心里默默点头,就是就是,哪儿不能住非得跑我家来,我家这小庙哪留得下你这尊神,你说你成天在府里住着晃着,我们可怎么过日子?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他心里想着这些,目光又投向白鹤染,焦急地盼着白鹤染能把神送走。 可惜,神不请自来,又怎么可能被轻易送走。 神还抓着白鹤染的手昵,脸上带着讨好的表情,“染染,你是我的未婚妻,咱们是一体的,所以本王第一个想法肯定是要投奔你家里。至于九哥和四哥府上,唉!住在别人屋檐下,总归是不方便嘛!宫里都是后妃,就更不行了。” 白鹤染听得嘴角都直抽抽,“住在你哥家你说不方便,住我家你就方便了?我们家女眷也不少,你一个大男人住进来,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啊!”某人一点儿都不觉不妥,一本正经地同她说:“夫妻之间,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之间的关系,是父子啊兄弟啊都比不了的。所以本王觉得,住进国公府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染染,难道你不想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本王吗?” 白鹤染有些崩溃,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我为什么要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你这是要住我家还是……”她将声音压低,低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程度,这才继续道:“你这是要住我家还是要睡我屋?太明目张胆了吧?” 君慕凛并不觉得,“之前不是你说的,让我想你了就光明正大的来看你,不要三更半夜偷偷摸摸。这不,我光明正大地来,再光明正大地住进来,染染,你不喜欢吗?” “喜欢个屁!”她简直无语,“君慕凛,你还有没有点儿自觉性了?你们这个年代不是男人女人都挺矜持的吗?不是都很讲礼数的吗?你到底是跟谁家的礼数学的,还没成亲就往未婚妻家里跑?还要住下来,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啊?” 这话的音量就提高上来了,白兴言听得连连点头,“是啊,十殿下,您就这样住进来,对小女的声名也不好啊!臣也是为小女考虑,还望殿下三思。” 白兴言这会儿也学聪明了,他知道,跟这位神讲什么大道理都没用,他就不是个讲理的人。只有把话往白鹤染身上唠才能有效,才能让其生也顾及,也不会降罪于他。 可惜,他实在高估了十皇子的脸皮,和不讲理的功理。想要降罪于他,理由还不多的是 于是就听君慕凛闷哼一声,怒道:“你给我闭嘴!爷在跟染染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儿?” 白兴言立马就闭嘴了,惹不起,惹不起。 白鹤染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君慕凛,别怪我没提醒你,要再这么胡闹我就进宫去告状。父皇管不了你还有母后呢,我一定让母后来评评理。” 某人嘿嘿一笑,“本王来这里与你同住,父皇母后都知道,父皇甚至还表扬了我,说我在这种情况下首先能想到求助于未婚妻,这是好事,说明我长大了,成熟了。” 她挑眉,“那母后呢?母后怎么说?” “母后也说了,她说我脾气不好,就该让你多管管我,还说我应该隔段时日就来你这儿住上一阵子,这样才能更有助于被媳妇儿管束。” 这特么的都是什么爹什么娘啊? 白鹤染心里哀嚎,皇上皇后,你俩这不是坑我吗? 白兴言心里也在哀嚎,皇上皇后,你俩这是想玩儿死我啊! 她同他好说好商量:“要不你到天赐镇去住吧?虽说公主府还没完全落成,但也只差园艺。我去看过,院儿早都建好了,工匠们如今在种花种树,搭亭子引河流,不耽误晚上住人的。你到公主府去,我亲自帮你收拾个院子出来,再亲自帮你把房间给布置好,里头的东西我都亲自去给你买新的,你看如何?” 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他身后一个端着脸盆的太监,“你说说你,还把脸盆都端出来了,你怎么不干脆把碗都带着呢?筷子也拿上多好。” 某人又嘿嘿笑了起来,“还是染染了解本王,你说的这些,本王都带了。” 这话一出,身后立即有个小太监上了前,将手里托着的木盒子往起一掀。 白家人好奇地都递过目光去,好么,这碗筷还真拿来了。不但有碗筷,还有碟子杯子,茶壶茶碗就更不用提了,就连剔牙的木签子都带了许多。 白鹤染气得直翻白眼,“你几岁了?两岁还是三岁啊?出个门还带这些东西,简直太丢人了!行了行了快走吧,出去可别说认识我,我跟你丢不起这个人。” “不走。”君慕凛头一甩,“就不走。染染你看,我这才打个照面你就发现了我这么多缺点,果然母后说得不错,染染你就是比我懂事,我该跟你多多学习。” 白家人算是听出来了,为了能蹭到这个住,这十皇子是不要脸了。 白鹤染也是阵阵无语,不但无语,她还觉得很丢脸。在自己家人面前,这家伙居然表现得这么没有水准,这个脸真是丢到家了。 她旧话重提:“你去公主府住吧!” “让我去也行。”君慕凛到是意外地答应得很痛快,不过后面紧跟着来了句:“你也去。” “我去个屁!”她气得冒烟,我要是跟你去公主府了,那跟你留在国公府有什么区别?我一黄花大闺女,现在就打包跟你去外面住,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染染。”某人又开始使出磨功,“染染,你就答应了吧!我肯定乖乖听话,你说一我绝对不二,你说往南我绝不往北,总之我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 她皱眉,“你还真是混世磨王,磨人的磨。” “你说什么都对。” “……”她还能说什么?无奈之下,将目光投向了红氏。 白兴言心里又叹了一声,只道自己在这座国公府里是越来越没地位了,这么大的事,人家居然只问红氏,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嘛! 再想想,罢了,白鹤染什么时候把他放在眼里过?不打他一顿就不错了。 一想到这,他又下意识地去看小叶氏,不由得心头火气又起。 都是这个小叶氏镇不住场面啊,这种时候,当主母的居然一句话都没有,只管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站在他身后,这跟从前做妾的时候有什么不同?从前他只觉得大叶氏太强悍,什么事都能出头,完全不把他这个国公爷放在眼里。 可是如今跟小叶氏一对比,他到宁愿让大叶氏来当这个家,至少这种时候大叶氏一定会主动表个态,把场面给圆下来,不需要他在这处不尴不尬地站着。 不管白兴言心里怎么想,此时红氏到是把这个事给揽了下来,她见白鹤染看向她,便主动上前一步,先是给君慕凛行了礼,然后便开口道:“既然我们府上跟十殿下是已订下的姻亲,那么如今尊王府整修,十殿下来投奔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至少这证明在十殿下心里,对二小姐是十分重视的。” 君慕凛连连点头,“红夫人说得对。” 白鹤染却苦着张脸,心中哀嚎,红姨你也坑我! 红氏笑了笑,继续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无规矩不成方圆,殿下是冲着二小姐来的没错,但如果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搬进念昔院儿,那二小姐的名声可就真的好说不好听了。” 白鹤染赶紧把话接了过来:“烦请红姨给想个两全的法子。”最好把这磨人的给整走。 红氏想了一会儿,笑着说:“法子到还真有一个,不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4章 君慕凛,我们要发家啦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614章 君慕凛,我们要发家啦 红氏这一句拖着长声的“不如”,可把白兴言给听得心惊胆战,因为他发现红氏说这句不如时,目光竟是投向了他的。 他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红氏说:“十殿下住到国公府来,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从前三殿下不也在府里住过么,当时的理由是,同大少爷一起探讨兵法。”红氏说到这里咯咯地笑了起来,“说来也真是逗,三殿下又不带兵打仗,咱们府上的大少爷更不懂战事,他们俩个有什么兵法好探讨呢?还不是为了住到府上来找个借口。当然,三殿下是住在大少爷院里的。” 红氏这样说着,笑着对白兴言道:“既然十殿下想来住,便住吧,对外只说要来同国公爷探讨国事,平日里就住到梧桐园去好了,正好府里也借此将梧桐园好好修缮一番。老爷这也算沾了十殿下的光,不然还只能在已成废墟的梧桐园里凑合着。” 白兴言听得心都抽抽,当初梧桐园被砸,红氏说什么银两有限,不能完全修缮,只给他理了个书房出来。再加上他对那地方有阴暗,也不常过去,这才没多理。 可如今十皇子要住进来,红氏马上就要修,这可真是银子又不紧张了啊! 白兴言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敢说,只好点点头,硬着头皮同意了红氏的安排。再想想今后一段日子里要跟十殿下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还都住在梧桐园,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是太灰暗了,这根本就是暗无天日,苦矣,苦矣。 白鹤染见红氏有了这番安排,便也点了头,表示同意。而君慕凛则一脸满足,反正他只要留下来,至于住不住在一起也不是那么重要,他要想去还有谁能拦得住不成?大不了每天夜里辛苦一点儿,勤往念昔院儿跑跑。 白兴言见事已成定局,更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配合着红氏,张罗着修缮梧桐园。 首先要做的是给君慕凛准备一间睡房出来,可现盖肯定是来不及,只好把他的书房先给收拾出来,里里外外都换新的,让十殿下先住着。另一头还是请了人加盖新屋,等新屋一落成,就立即请十殿下搬进去。 白兴言算计着盖一间屋子的时日,又想到既然是皇子住,肯定不能只是一间屋子那么简单,就算只有一间屋子,那屋子也得足够大,至少书房和会客厅得带出来。 这么一算,这样的屋子盖下来,没个二十天往上肯定是不行的。就算请来大量的工匠没日没夜地赶进度,最少也要十日。 也就是说,十皇子要在白家住很久很久了,这难道是想长期驻扎? 他一想到这个,内心就更加昏暗。 红氏带着众人去忙活了,白兴言也不想在这儿待着,总觉得这个喜怒无常的十殿下每次一抬手都像是要打他似的,吓得他心里一颤一颤的。 白浩宸想上前跟君慕凛说说话,套个近乎,可尝试了几次对方都没理他,他也不好意思再往前凑合了,于是行了礼告退。 不多一会儿,白家的人都识趣地离开了,连下人都退避三舍,君慕凛带来的人更是将东西都放下,然后主动退到府门外头等着主子吩咐。 白鹤染瞅瞅地上放着的那些东西,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她伸手指了指,皱着眉道:“衣裳,脸盆,夜壶,外头还有床,你怎么不干脆把尊王府都给搬过来?你到底是干什么来了?跑国公府来当大爷了?”她一边数落一边走上前,去翻地上那些东西,同时一脸的嫌弃,“啧啧,铠甲上还镶着宝石,你穿着这东西是去打仗还是走秀?” 某人不懂,“什么叫走秀?” “就是穿得漂漂亮亮的在人前走来走去,就为了显摆自己身材好相貌好还穿得好。”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君慕凛,你是有毛病吧?你给我讲讲,铠甲上镶这些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它们是能助你多杀几个敌人啊,还是能在你受伤的时候为你疗伤啊?” 某人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她面前低头拧手指,“什么都不能,就是觉着怪好看的。” “什么审美啊?这种玩意放在女孩子家的衣裙上那叫好看,放到你的铠甲上就叫不伦不类好吧?你见过谁家将军上阵杀敌还镶一身红蓝宝石的?你是生怕敌方认不出你是将军啊?你这是成心用特殊的装束,来提高自己在敌人面前的注意力啊?君慕凛啊君慕凛,你还有没有点儿战争常识了?战场上需要这种注意力吗?生怕敌人的箭尖儿对准你是怎么着?” 他阵阵心虚,“染染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别生气好不好?要不这样,你现在就把这些东西给扣下去,往后本王的铠甲上再也不会出现这些东西了。不不不,往后本王的铠甲都由你一手把关,由你监督打制,或者你亲手打制也成。反正本王穿成什么样你说了算,你说好就行,本王绝对不挑。” 白鹤染点点头,“这还差不多,那眼下这些宝石……” “也全都交由你来处理。” “行。”白鹤染冲着迎春招手,“去咱们的珠宝铺子里请两名工匠过来,叫他们带上工具来扣石头,扣完了再带回铺子里去,重新加工,该卖多钱卖多钱。” 迎春应着话,一路小跑就去了。 君慕凛听得头皮发麻,“染染,那可是本王战袍上的宝石,曾陪着本王出生入死,本王也曾在战后仔仔细细地擦拭它们。你确定就要这样处理它们?” 她皱着眉想了想,“也是,如此一说,这些宝石本身的价值并没有多高,真正有意义的是,它是从尊王殿下的铠甲上扣下来了。” 君慕凛觉得这丫头终于开窍了,正想出主意说,不如打磨之后镶在她的物件儿上,如此方显两人夫妻同心,更加亲近。 谁知白鹤染琢磨了一会儿却是道:“这样一来,就不能按照普通宝石的价钱去卖,得翻个几倍才行。哎,这样一想,经过战争洗礼的宝石,真是赚钱啊!特别是十殿下战袍上的宝石,就更值钱了!”她眼中精光闪烁,“君慕凛,要不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不反对你以后继续往铠甲上镶宝石了。反之,以后这些宝石由我来提供,再有战事,我给你备上百八十件铠甲,上头都镶满宝石,你一天换一件。等你得胜归来我就开始扣,做成戒指扳扳指项坠耳坠还有步摇发簪,个个都能卖大价钱。君慕凛,我们要发家啦!” 他阵阵崩溃,“就,就这么用?染染,你确定要把本王的东西都给卖了?” “不然呢?”她挑眉,“不然你还想怎么着?难不成我打板钉钉把它们都给供起来?君慕凛,没有战争常识这个事我就不同你计较了,你还不知足?还不知道将功补过?” “染染,真不考虑一下自己留着用?以后我再也不在铠甲上镶宝石了,咱不闹了好不?” 她冷哼,“知道错了就好,我可告诉你君慕凛,打仗就打仗,别给我整得那么惹眼,你给谁看呢?一个大男人还镶宝石在铠甲上,你是打个仗还想娶门媳妇儿是怎么着?给我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让我发现,别怪我把赐婚的圣旨给撕了。” 他吓一哆嗦,“不敢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狠狠剜他一眼,总算是把这件事放了下来。但手里这件铠甲上的宝石还是要扣的,好在不再提卖掉的事,让君慕凛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 不过对于他私自搬到国公府来住的事,白鹤染还是采取了一系列的打压措施:“听好了,要住下可以,但这里是国公府,不是你的尊王府,把你这些个王爷作派都给我收起来,把你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拿回去。我白家不少你吃不少你穿,也不少你脸盆和夜壶,床更是会给你换新的。你别整的跟要搬家似的,我们得给你腾出多大的院子才够你住?” 君慕凛琢磨了一会儿,很是认真地道:“染染,如果本王身边有你,就是睡柴房也是乐意的。但若是没有你,就算把整座国公府都给了我,我也不稀罕。” 白鹤染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别跟我耍嘴皮子,听着,我可没你那么闲,就算你住了进来我也不可能整天都陪着你。我还要做药丸,还要调配合种药品,还要去今生阁,去书院,去天赐镇。总之,我很忙,没工夫陪你。” “不用你陪我。”他赶紧表态,“我陪着你就是了。最近军务不忙,染染,我得好好陪陪你,咱们俩个在一处的时日太少了,少得都不如九哥和你们家白老四。” “少么?”她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心里便软了下来。“罢了,住下吧,平日里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务忙,就帮我搓搓药丸,我也能多与你说说话。” 他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笑得一脸灿烂。那双紫色的眼睛闪着夺目光华,将她深深映入眼底心里,再不肯释放出来。 自此,十皇子开始了在国公府借宿的日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5章 爱她,就要撑起她的骄傲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染染,起来练功了。”清晨,还差两刻才到卯时,白鹤染还做梦呢,就听到有人趴在她耳边催魂儿似的叫她的名字,“白鹤染,白鹤染,小懒猫,起床练功夫了。” 她好生烦躁,抬手就打,手却被人家抓了住,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她好生烦躁,一把拉起被子将头蒙了起来,“滚一边儿去,别烦我。”  某人不滚,“习武之人就是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至于早起晚睡这种事,就更是家常便饭。染染,你可不能仗着自己有功夫底子就不加紧练习,功夫不常练是会荒废的。染染,这都快到卯时了,不算早了,平日这个时辰我都打完了两套拳法,你怎么还在睡呢?染染,这人哪,越睡越懒,越懒就越退步,咱们可不能越活越回去了。染染 ,起来吧,本王今儿个教你一套剑法,如何?或是陪你练练长绫,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使,可别生疏了。” 白鹤染要疯,“你特么的是唐僧啊!把嘴给我闭啊!再废话打死你!” 被子还蒙在头上呢,发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但愤怒的情绪还是宣泄的十分到位。  某人往后退了退,生怕这丫头突然跳起来揍人。虽然论拳脚兵器他肯定是不输她的,但是架不住这死丫头撇暗器啊!这万一扎他一针,给他扎出个隐疾什么的,那可 坑人了。 耳边吵人的声音终于暂停,白鹤染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睡觉。 可君慕凛却并不想就这么放弃,却也不敢再赖在这里吵人,于是他眼珠一转,又想出一个主意来。 念昔院儿,二小姐的卧寝门前,一阵阵呼喝声扬了开来,正是那十皇子君慕凛在练功。  呼喝声夹杂着剑气凌空斩霹,气势不次于在耳边说话,至少刚迷迷糊糊入睡的白鹤染又被吵醒了。而且这一次吵得更加让她烦躁,因为对方在院子里折腾,她够不着 打不着,叫两声人家也听不见,除了忍着,似乎也没别的办法。  她简直要气冒了烟,昨夜搓了半宿的药丸,本来想好好补个眠,偏偏这神经病一大清早就来闹腾。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往后只要他在国公府,都要这个时辰就来吵 醒她吗? 什么都能忍,就是吵她睡觉不能忍!绝不能忍! 白鹤染怒了,起身,穿衣,房门一开,整个人箭一般冲了出去。腕间长绫向前一甩,二话不说,直接同君慕凛战到了一处。  念昔院儿早起的下人们见到这一幕,无一不瞠目结舌。二小姐跟十殿下打起来了,一个用剑,一个使长绫。那长绫里头藏着针,在晨光中一闪一闪的,看得人们的心 一惊一惊的。  这算什么?这是两口子打架么?十殿下也真是的,二小姐够辛苦了,每晚都要搓药丸,怎么就不能让二小姐多睡一会儿。从前总以为十殿下挺疼二小姐的,可今日这 么一看,也不尽其然。男人呀,真不是个东西,就是不知道疼女人。  一时间,念昔院儿的下人们,对十皇子君慕凛都升起一股浓浓的鄙视,甚至已经有胆大的人开了口,很是不满地道:“我家小姐这样辛苦,还要一大早就被闹醒,简直 是虐待。”  “就是,这跟从前二夫人苛待小姐时有什么不同?还以为从今往后日子就好过了,没想到又要受这种折磨。可怜二小姐以后还要嫁到尊王府,难不成一辈子都要这样过 下去?” “不行不行,咱们二小姐绝不能受这样的气,大不了不嫁了,一个男人而已,怎么能比睡觉事大?小姐,咱别嫁了,这种不知道心疼媳妇儿的人,不值得嫁!” “对,小姐不嫁了!小姐不嫁了!”  也不知道是谁挑的这个头,总之没几句话的工夫,整个念昔院儿都扬起了同样的声音。就连迎春都跟着一起愤恨地喊着,同时看向君慕凛的目光中也充斥着强烈的不 满。 君慕凛头都大了,这是几个意思?自己不过是想媳妇儿了,想把媳妇儿早点叫起来陪他说话练功,这怎么媳妇儿身边的丫头一个比一个不讲理?还扯上不让嫁他了? 不嫁怎么行,白鹤染不嫁他君慕凛还能嫁给谁?他君慕凛不娶白鹤染还能去娶谁?  他一边跟媳妇儿过招一边渗出了冷汗,太可怕了,根本不敢往深里想啊!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没接触这个小姑娘也就罢了,如今接触上了,爱上了,再让他放弃他怎 么做得到? 君慕凛的脸都垮了下来,一边拆着媳妇儿的招一边开口问道:“染染,本王真的没有睡觉重要吗?真的吗?你宁愿睡觉也不肯见本王?”  白鹤染黑着脸狠狠瞪他,“你凭什么跟睡觉比?又凭什么认为自己比睡觉重要?我不睡觉会头疼会眼睛疼会没精神,不见你又不会这么难受,你怎么可能比睡觉重要。 ” “我……”这说得好有道理,竟无言以对。  “再说,平时我也不常见你,一连数日都见不着一面都是平常事,但觉却是天天要睡的。”白鹤染继续说着她的道理,“不见你我都已经习惯了,但不睡觉我还没习惯。所以,如果你打的是每天早上都来吵我睡觉的主意,那你现在就可以给我滚蛋了!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再也别上我们国公府来。还有,听到我的丫鬟们说什么了吗?不懂 得疼惜我的人,配不上我!” 君慕凛心里那个苦,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这一院子的丫鬟让他媳妇儿给养得,一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都敢蹬鼻子上脸跟他叫板了。  可是他也不敢说什么,因为媳妇儿老大会发飙,一发飙就要把他给赶出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到府里整修这个理由的,也是好不容易才挤到国公府来小住的,要是 这么快就被赶出去,那可太没面子了,就是尊王府那帮死小子也会笑话死他。 尊王殿下决定不要脸了,说什么也要把媳妇儿哄好,说什么也要继续留在这里。反正他在媳妇儿面前也从来没要过脸,不在乎这一回。 想通了这点,某人不再战了,但是撤招儿之前却突然伸手一抓,拽着长绫就把对面剑拔弩张的小姑娘给扯到了跟前。 “睡觉比本王重要吗?很好,染染,那你就选择睡觉吧!不过……”他唇角勾起一抹邪乎乎的笑容,“本王陪你一起睡,如此才两全其美。” 白鹤染真是发现这个男的越来越不要脸了,她试图反抗,却反抗无效,直接被他抱进卧寝扔到床榻上。好在这家伙扔人的时候还知道轻重,没把她给摔疼了。 就待白鹤染想要再次发作时,某人居然更不要脸地褪了鞋袜,一骨碌钻进被窝,再伸出手臂将她一揽,眼一闭,“睡觉。” 说完,就真的睡起觉来,没多一会儿呼吸就均匀了。 白鹤染愣愣地看着这个人,不由得惊叹,这就睡着了?这特么睡得也太快了好吧?跟吃了安眠药似的,真是让人羡慕啊! 再想想自己,三五不时地失眠,小小年纪就失眠,心里总是想着这样那样的事,烦得有时候都想给自己整点儿补睡眠的药吃,心里便极度不平衡。 这种不平衡促使她越看这个睡得正香的人越来气,小手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就想恶作剧地去捏他的鼻子。可手都伸到鼻尖了,却又停了下来。  一个皇子,还统领着八方军队,如此都能睡个好觉,怎么她就能整出那么多的心事,最终扰了自己好眠呢?难不成她一个国公府的二小姐,身上压着的担子还能比一 国皇子重?还能比一个大将军重? 白鹤染收回要捏人家鼻子的手,闷闷地闭上眼睛,努力睡觉,心里面更有点儿自嘲。 她的事情虽多,却都是小格局,家长里短,男争女斗。再往大了说也就是今生阁,天赐镇,可无论哪一个,都没法跟家国天下比。  皇子的格局在四方,她的格局却还仅限于这一方小小空间之内。白鹤染想,她没有称霸四方的志向,但如果她的男人注定要站到更高的角度去俯视天下,那么她也不想被落在后面只能抬头仰视。她要的是并肩而行,要的是平起平坐,毒脉白家的传人绝不可以被人统治,被人束缚。她也有她的骄傲和自尊,也有她的才华和梦想,只有 齐头并进,才能在今后的生活中谈及公平。女子的尊严是靠自己来争取的,从来都不是靠男人。 终于再次入眠,听着身边女子均匀的呼吸,看着这小丫头面上还未褪去的坚定,君慕凛面上泛起一个无奈的表情来。 十四岁的小姑娘,哪来的那么多心思,一天到晚简直比皇帝操的心还多。 他知她不想落在他的身后,所以一直都在努力,可是他又心疼她小不年纪就劳心费神,总想把自己最好的都给她,让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别再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可是他也知道,她有她的骄傲,而他的任务不是让她不劳而获,而是用自己的能力去撑起她的骄傲来,如此,方为最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6章 殿下你怎么还不走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十皇子就这样在文国公府住了下来,一连三日,每天清晨都去搅媳妇儿清梦,俩人打一架,然后他再把媳妇儿扛回房一起睡个回笼觉。  这一觉基本要睡到日上三竿,然后起来一起用早膳,喝一碗白鹤染配制的药膳粥,吃一碟可用作药材的食材拌制的小菜,再嚼两张浸了花汁的肉饼,便是一整天神清 气爽。  君慕凛觉得,这样的日子跟神仙没什么区别,早知道跟着媳妇儿能过得这么好,他就应该早点儿搬到国公府来。没想到自家媳妇儿不但医术高明,调制药膳也如此拿 手。 这一头,十皇子对这几日逍遥生活很是满意,可是另一头,对于白家人来说,这尊神住在自己家,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红氏还好一点,白蓁蓁也无所谓,白浩轩更是年少胆大,竟还跟君慕凛比赛搓起了药丸。 但是再观白兴言等人,日子过得就没那么自在了。  君慕凛是每晚都宿在梧桐园的,他的书房已经彻底整改成十皇子的临时居寝,连原先的床都拆了换成新的。至于拆掉的床,红氏直接命人把木料劈了拿到厨房去烧火 ,还说这种破木材在她眼里也就只够烧火用,根本睡不了人,气得白兴言好一阵叫骂。 床都拆了,屋子也被占了,白兴言这几日只好搬到别处去住。  可是往哪处呢?他到是先考虑了一下几方妻妾,小叶氏肯定是不行了,挺着个肚子不方便侍候不说,因为叶家的事,他现在看小叶氏也没以前那么顺眼。再加主白花 颜作死,还偏偏作死到五皇子头上,这就让白兴言对小叶氏生出更多不满。  心里头想着,一个女儿都管教不好,以后就算儿子生出来了,也不见得就有多优秀。不管养不养在她身边,只要是她生的,总会有那么点儿遗传吧,这万一生出来一 个男版的白花颜,他一天到晚还不得气死?  当然,他不待见小叶氏,这里面也有白鹤染的成份在。因为白鹤染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踹了小叶氏,扶大叶氏重新上位。虽然他不明白这到底啥意思,可如今的情 势,白鹤染说话他不能不听,所以这小叶氏的房,他是万万不能进的。 那大叶氏呢?更不行了,别说两人还没和解,就算和解了,就冲着那颗大光头,他半夜醒来不得吓死啊! 林氏也不行,他一看到林氏就想起白燕语,一想起白燕语,就想起自己在天赐镇被一群疯丫头给挠了,火气就得腾腾往上蹿。  红氏就更不行了,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人家根本就不可能让他进门。如今的红氏再不像以前了,以前那是他府上的第一美妾,只很会迎合他喜好的,每天变着法儿的 哄着他。 可是自打红氏跟白鹤染越走越近,自打红氏开始挑起担子养这个家,自打白蓁蓁得了九皇子的亲事,这夫妻之间的事几乎就缘尽了。 这样一来,白兴言就没地方可去,无奈之下,只好又去了和合园。 跟白兴言一样闹心的,还有两位叶氏,以及白花颜、白浩宸这兄妹二人。  总之,这几文国公府就是一半欢乐一半忧愁,忧愁的那一头就差烧香拜佛祈求君慕凛快走,反观欢乐这一头,白鹤染是愈发的觉得有这么一个劳动力,自己可是轻松 多了。  别的不说,就说干活儿这件事,这位十皇子还是很有眼力见儿的。虽然晚上宿在梧桐园,但基本天一见亮他就来念昔院儿报道,搂媳妇儿睡上两个时辰,就开始忙起 这一整天的活计。 念昔院儿的活挺多的,但也很有序,挑水扫地这种事自然不用他去做,他的任务就是配合白鹤染制药,同时还负责给药屋门口的小药园浇水。  君慕凛对于浇水这种事并不陌生,可是对于用白鹤染的洗澡水来浇水这件事,就有点儿懵比了。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文国公府的水源不够用,都要张罗着给念 昔院打井了。  当然,白鹤染是不可能让他打井的,只好把人拉到药屋里,大道理小秘密透露了一番,君慕凛这才恍然,他还真的是找了个神仙媳妇儿。以前只在故事里当说过仙女 的洗澡水是神水,有妙用,没想到他媳妇儿的洗澡水竟也能够滋养作物。 他动起各种心思来,“染染,你说如果把本王的兵器用你的洗澡水泡上一泡,会不会更加锋利?会不会杀敌的时候更猛勇一些?” 白鹤染从前没往这上想过,此时冷不丁听他一说,到也不得不佩服起这位皇子的脑洞来。 不过仔细一想,到也不是不可行,可是更加锋利肯定不会,到是能有些其它的功效。  “淬毒你喜欢吗?”她问他,“我可以把你的兵刃淬上毒液,恩,不是见血封喉那种小儿科的东西,是那种不需要见血,你只要打出剑气来,被剑气波及到的人不管有没 有外伤,都会被毒障所侵,除你我之外,没有解药。” 君慕凛眼一亮,“这么牛?” “恩。”她认真是点头,“就是这么牛。” “那来吧!”他扔下手里搓了一半的药丸就要往外走。 白鹤染懵了个懵,“哎,干什么去?你的药丸才搓一半,能不能专心一些?”她无奈,只得把他没搓成型的药拿了过来,继续搓。 君慕凛却已经等不及了,“先别搓了,听话,咱先洗澡,我这就给你备洗澡水去。” “有病吧你?”她都气笑了,“大白天的我洗什么澡?你又不是现在就带兵打仗去,着什么急?给我坐下,把今日份的活儿都给我干完了再说。”  某人苦哈哈地一张脸看着她,“把晚上的澡挪到白天先洗了不行吗?剑气就带毒的兵刃啊,我这听着心里就痒痒。染染,你说你给我画了个肉饼在前头,还不让我吃, 这不是要急死人么?乖,先洗了吧,我多备几件兵刃去,你洗澡就着木桶就泡了。”  她听得想揍他,“我洗澡的木桶,你要用来泡那些不知道沾过多少血伤过多少人命的兵刃?君慕凛,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你泡完了那桶我还怎么用?那可是我改造过 的桶。” “那就把水倒出来,换别的容器里泡。反正染染你现在就得洗澡,要不今日份的药丸我就不搓了。”堂堂十皇子,噘着嘴巴跟媳妇儿闹起脾气。 白鹤染都惊呆了,“你真的是能上阵杀敌,战无不胜的那位十皇子吗?如假包换吗?你几岁了?我怎么瞅着我们家浩轩都比你懂事一些。” “二十了。”他答得干脆。 “二十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不懂事?你这根本就是小孩子要糖吃要不到、女人求宠爱求不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节奏啊!我说大将军,你至于么?”  “女人爱胭脂,男人爱兵器,你说我至不至于?”某人幽怨的小眼神儿又递了过来,“染染,洗吧,求你了,就洗个澡而已。你看,天气这么热,就应该一天洗三次才对 。”  十皇子的磨功真的是一流的,白鹤染最终还是没禁得住他的软磨硬泡,到底还是在晌午时分泡了个澡。然后就见这位十殿下又拿了只大木桶,亲自一盆盆地把洗澡水 都淘了过去,然后再将一堆刀剑都扔进了水里。 她轻叹了一声,开始动手将那些兵器分散开,保证每一件都能完全浸到水。 君慕凛问她:“需要泡多久?” 她想了想,“大概两三个时辰就行了,怎么,你打算一直在这里坐着瞅这些东西?” “不然呢?”他不解,“如此贵重之物,不亲自看着,万一出了差子怎么整?” “青天白日的,在我的院子里会出什么差子?”她向他投去浓浓的鄙视,“没见过世面!” 他到接受得一点不含糊,“确实,跟媳妇儿你比起来,为夫的确是没见过世面。” “知道就好,那就好好看着吧,但是今日份的药丸数量要加倍,少一颗我就把你赶出国公府去,这些刀剑也统统都给你没收!” “媳妇儿放心,为夫一定超额完成任务。” 她点点头,满意地走了,继续到药屋去搓药丸。  其实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白兴言正研究着怎么踹了小叶氏扶回大叶氏,比如叶成仁咽了气之后那座叶府该怎么处理,叶家留下的一些庄子和外宅又该怎么处理。再 比如天赐镇上的天赐书院也开始建造,珠宝加工作坊和药材加工作坊也即将落成。 每一天都有很多事情,被迎春和葛芳晓以及白燕语派的人汇报过来。 但是白鹤染只将这些事交给了迎春去处理,自己则全身心地投入在药屋这头。恩,准确地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谈恋爱这项事业中来。 这种暂时放下锁事,暂时放空心情,每日跟喜欢的人一起提水浇田,一起碾磨药材,一起浸泡兵器,一起探讨战事兵法,也一起研究了好几个全新的大型阵法。 日子可谓过得欢愉又充实,甚至白鹤染都在想,如果岁月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可惜,世事又如何能如她所愿,就在君慕凛在国公府住的第八天清晨,府里传来消息:小叶氏把大叶氏给杀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7章 染染,你喜欢我四哥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是一愣,她真的是清闲太过了么?居然会出现这种失误? 可是不应该啊!就算她闲着,剑影还在暗处,不可能不替她留意着这府中动向。至少昨天晚上剑影还跟她汇报过,梅果把白浩宸给迷瞪得都快傻掉了,基本白浩宸现在喝口水都要看梅果一眼,梅果点头了他才敢喝。 还汇报说小叶氏安安份份地养胎,就想着这一胎生个男孩儿,期待白兴言能够回心转意。 这怎么一夜工夫就去杀人了? 见她愣神,君慕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忧这个心作甚,杀害杀害,也不一定就非得杀死了。我瞅着你们府里这个气氛,不像是死了人,到像是重伤。” 白鹤染站起身,“不管死了还是伤了,总得去看看,我到是比较好奇,那小叶氏哪来的胆子去杀人?用什么杀的?直接拿刀捅吗?” 迎春去打听消息还没回来,白鹤染同君慕凛二人先行往福喜院儿去了。念昔院儿的下人很懂事,知道十殿下不喜欢女子在身边围绕,所以一个个都躲得老远,谁也不上前去讨那个嫌。可偏偏就有一个人不肯清闲,也见不得旁人清闲,就在白鹤染同君慕凛刚走到院门口时,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你都关了我这么久,今天有这样的热闹,能不能带我一起去看看?十殿下,劝劝你媳妇儿,让她放我一马。” 是个女子的声音,君慕凛听得直皱眉,立即回过头来,果然,就见苏婳宛一身黑裙,歪歪斜斜地靠在廊柱上。那姿势,那模样,怎么瞅都是一股子风尘气。 君慕凛都惊呆了,这还是那个从小便定情于他四哥的婳宛姐么?如果不是她出现在白鹤染的院子里,他几乎以为自己见着的是个南城的风尘女子。他想不明白,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苏婳宛到底图什么?不想活了就一头撞死,这么作贱自己是给谁看呢?指望谁怜悯呢? 反正他是怜悯不起来,反而眼底还泛起一层厌恶之色。自幼相识的情谊,一直当着未来四嫂给予的敬重,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指指苏婳宛,同白鹤染说:“你留这么个人在院子里,简直拉低身份。你的念昔院儿药香浓郁,清贵高华,岂容得这等轻贱之人坏了气氛?染染,要么杀了她,要么拎着衣领子扔到外头去。用不着顾及从前的情份,也更不用顾念四哥,她跟咱们的情份早在她从礼王府出来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如今咱们君家不找她算祸害四哥那笔帐,她就应该烧高香,哪还容得她在这里卖弄风情。至于四哥,染染你放心,她之于四哥,早就言不及任何感情,四哥欠她的,在礼王府的那几日,便已经彻底还清了。” 白鹤染听着他这话,笑了起来,“是啊,起初留着她,也是想着好歹跟四哥情重一场。可是如今,所有的情份都已经被她消耗一空,我确实是没有义务再替谁照顾着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人。”她甩给苏婳宛一个轻蔑的笑,“到此为止吧,我也不杀你,算是相识一场最后的好心肠。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是你给我记着,若再试图染指礼王殿下,我会毫不犹豫地拧断你的脖子。苏婳宛,不信你就试试,看是你的心恨恶毒,还是我的手段狠辣。” 她说这话时,声音冰冷如坠深窟,那苏婳宛不受控制地就打了个哆嗦。可一个哆嗦之后却突然笑了起来,同时也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君慕凛,“自己的媳妇儿都被人惦记上了,你却还能如此淡定地为你那四哥着想,君慕凛,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么多年不近女色,突然一下子相中一名女子,难道不管她做了什么,你都不介意吗?包括她看上另外的男人?” 君慕凛狠狠皱了下眉,愤怒之绪在一瞬间升至顶点。可却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很快便又平静下来,就好像刚刚的愤怒并不是来自于他,也好像一场冲天怒火突然被一场瓢泼大雨给熄灭了去。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得白鹤染都轻“咦”了一声。 愤怒过后,君慕凛笑了,他一把抓住白鹤染的手,问那苏婳宛:“你可是要说染染与四哥?可是要说四哥之所以放得下你,是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旁的人?那个人便是染染?” 苏婳宛反问:“难道不是吗?君慕凛,莫要再自欺欺人,莫要在为你的四哥找理由。他那人看上去谪仙一般,可到底他也是个男人,也有七情六欲。我跟他有过很长的一段过往,更有过身心相融的生活经历,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他,那个人无疑就是我。他爱谁,他不爱谁,我的眼里心里都一清二楚。念在你我自幼相识的份上,我提醒你,看好你的媳妇儿,别叫人惦记上。君慕息那个人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他那种魅力只要一散发出来,即便是你,也不能与你的四哥一争高下。这一点,单凭你这未来媳妇儿如此看重他帮着他,就可见一二。” 苏婳宛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笑得千娇百魅,“白鹤染,问问你自己的心,为何要如此偏帮着那位四皇子?你真的只把他当成哥哥吗?还是在你心里头也觉得那个人与众不同?你每次见到他,同他站在一起时,就没有任何其它的想法吗?白鹤染,别跟我摇头,我太了解那个人的魅力了,我绝不相信这世上除了至亲之外,还能有女子能敌得过那谪仙的一言一语。就像我自己,这一生都走不出他的魔障。” 苏婳宛说到这里时,又开始陷入到一种癫狂的状态中去,她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头发,不停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的始终是那么一句:“我走不出他的梦魇,这世上再也没有他那么好的人,他怎么可以喜欢你白鹤染?他怎么可以背叛我?白鹤染,你这个贱人,你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苏婳宛的歇斯底里换来的是十皇子的盛怒,这一次是真的怒了。他从不打女人,不是有什么我一个大男人不打女人的觉悟,他以前只是觉得女人恶心,有味儿,过敏,所以从不接触女子,但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容忍有人骂他媳妇儿。 白鹤染都没看清楚身边人是何时冲出去的,只听到嗖地一声,一阵风从身边刮过,面前的苏婳宛突然腾空而起,抛得比树都高,然后伴着惊叫再重重落向地面。 砰! 地面白砖被砸碎了好几块,再看苏婳宛,嘴角渗血,直翻白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抽了抽嘴角,这特么的,是要给摔死啊! 扭头看看已经回到自己身边的君慕凛,想说点儿什么,却被他抢了先:“背地里本王看不到也就算了,今儿居然敢当着本王的面儿骂本王媳妇,苏婳宛,我管你从前同我们有什么情份,我管你是不是我未来四嫂,别说你不是,就算你是,我也照打不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打女人,那是不打我自己的女人,别人家女人都欺负到头上了,不打就是孬种!” 苏婳宛已然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管躺在那里吐血,翻白眼,抽搐。 有下人壮着胆子围了过来,起初是害怕,毕竟这场面无疑于杀人,都是些姑娘家家的,哪有不害怕的道理。不过看了一会儿和之后就觉得过瘾,特别过瘾。 因为刚刚苏婳宛骂白鹤染的话她们都听到了,在她们眼里心里圣洁如神的二小姐,居然被人如此喝骂,摔死也活该! 于是有人朝着苏婳宛吐口水,有人更是走上前去补了两脚,还有人提议:“小姐,把她扔出去吧,别留着祸害人了。咱们念昔院儿多好,就她格格不入。” “是啊小姐,别留着了,看着就烦。整天一股子风尘样,耷拉着个脸跟谁欠她银子似的,阴阳怪气的给谁看呢?咱们就把她扔出城去,让她自生自灭。” 君慕凛冷哼一声,“自生自灭?还留着她生?直接弄死得了。”说着就要上前去补刀。 白鹤染拉了他一把,摇了摇头,然后吩咐下人:“拿着我的名贴到礼王府去,请他们派个下人过来。这人要如何处置还得礼王府说了算,咱们不掺合,只管把人交给礼王府就好。” 君慕凛急得直跺脚,“就四哥那个软心肠,你把人交给他,那还不得又给弄回府去?” 白鹤染挑眉,“他要是再将人接回府里养着,以后咱们就再也不要理他好了。” 他这才勉强同意,“好吧,就听你的。咱们快走吧,去看热闹。” 两人终于出了院子,可走了没多一会儿白鹤染就感觉身边人不对劲,这怎么一边走一边搓手?一边走一这没完没了地挠身子,这都抓到脸上了,是要干什么?主动毁容吗? 她把他的手爪子给扒拉下来,“挠什么挠?没洗澡啊?” “不是,痒,刚才碰着那苏婳宛了。” 她恍然,这是过敏了。 “该,谁让你冲动了?冲动是魔鬼,现在遭报应了吧?”说着话,手里取出一枚金针,就要给他扎一针。 可手腕却被他拽了去,“染染,你喜欢我四哥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8章 你四哥,让人无法抗拒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在这一瞬间勃然大怒,“你怀疑我?” 这一瞬间,愤怒冲天,内力都跟着运起来了。 眼瞅着身边呼呼生风,枝摇叶落,君慕凛吓得一激灵,赶紧表态:“没有没有,我没有怀疑过你,我就是问问,我……”他又往脸上抓了两把,急得都要跳脚,“染染,我真没怀疑你,我知道你不会的,但我也知道我四哥他有那个想法,不过我也相信我四哥。” “谁都相信你为何还要问我?”她眉毛都竖起来了,“君慕凛,我承认对你那四哥多偏帮了一些,但那也是因为他是你哥。”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长叹了一声,“要说还有别的原因,可能真就像苏婳宛说的那样,那个人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和气场,谪仙难拒,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会自弱三分,尊崇三分,也会自然而然地靠近三分。他是你哥,你该明白这种感觉。” 君慕凛不得不点了头,“确实,别说是旁人,就是我们一众兄弟,在面对他时,都会不自觉地生出敬意。当然,四哥这些年也的确做到了让人尊敬。”他又拉起她的手,“染染,敬就敬,靠近也未偿不可,但是别靠得太近好吗?他虽然是我四哥,但也是个男人,我……” “你这个脑子里究竟想什么呢?”白鹤染实在无奈,“君慕凛,我郑重地告诉你,我白鹤染不是那种爱心泛滥的人,也不是那种见一个就稀罕一个的人。一个你就已经够让我伤脑筋了,我可没有那个闲心再去操另外一个人的心。你那四哥虽好,但之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个温和儒雅的兄长,我可以尊他敬他,但你若说喜欢,若说爱意,那是丝毫都没有的。” “之所以多操心他一些,多半也是让那苏婳宛给气的,再加上他本性温良,容易接近,所以看起来关系自然就亲近许多。君慕凛,就像这上都城内有那么多女子爱慕你,你却均不动声色一样,我也理会不了别人如何看待于我,我只能守着自己的本心,至于别人的,得他们自己去守。不过你说四哥对我如何,我却是不怎么信的,说到底,他很难走出苏婳宛的阴霾来,不只是现在走不出,怕是这一生都难。” 她轻叹一声,将金针刺向他耳后一穴,轻轻捻动三下,然后再拔出来。 “怎么样,不痒了吧?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还动手,男人打女人,终究是不好听的。” “小爷我管它好不好听!”身上不痒,他立马来了精神,再又听到白鹤染如何评说他四哥,他的精神头儿就更好。“谁也别跟我扯男人不打女人是什么狗屁风度,小爷说过,不打女人是指不打我自己的女人,至于其它的,在小爷我眼里男女都一样。要不是因为还有四哥那层面子,我刚刚就直接掐死她。惯的她那个毛病,还敢骂我媳妇儿,她当她自己是谁?”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话还是挺受用的,白鹤染点点头表示认同。 的确,前世也总听说什么男人不打女人,要有风度。可是去特么的风度,人人平等,作死就该打,难道自己被一个女的指着鼻子骂,她的男人就因为一个风度问题只能无动于衷站边上看着?她绝对容忍不了。 就像君慕凛说的,不打自己的女人就行了,至于别的,别拿男人女人说事,一视同仁。 小女子满意地点了头,主动挽了他的胳膊,“走吧,看热闹去。但愿别真的给弄死了,我还指望这条长线来钓大鱼呢!” 某人被媳妇儿挽着,很得意,一路昂首挺胸,一直走至福喜院儿门口,才见迎春匆匆迎了过来。“小姐,人还活着。” 虽然很贪恋媳妇儿的小手,但君慕凛还是松开了她,往后退了两步。没办法,迎春站得太近了,那股子味儿可真难闻。 白鹤染听说人还活着,不由得松了口气,可再闻院子里冲鼻而来的血腥味,却又皱了眉。 “活是活着,伤得也不轻吧?”她自顾猜测,“这味儿,得是流了多少血。” 迎春点头道:“小姐猜得没错,是流了很多很多血,三夫人把叶姨娘的一条胳膊给剁了。” “恩?”白鹤染一愣,这么猛?“怎么剁的?” “拿菜刀剁的。”迎春一边引着她往院儿里走一边小声说,“听说是受了老爷和五小姐的双重刺激,一时没忍住愤怒,把菜刀藏在袖子里就来了。叶姨娘没防备,好像还损了她几句,她当时就动了手。一条胳膊全砍了下来,可吓人了。” 迎春说到这里还咧了咧嘴,刺鼻的血腥味儿闻得她好生难受。 不过白鹤染到不怎么在意这种味道,常年出入战场的君慕凛对此就更无视了。二人大步迈向前,很快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惨嚎着的大叶氏,和被人按在椅子上还在不停叫骂的小叶氏。 他俩因为苏婳宛闹事,耽搁了时辰,这会儿白家的人已经都聚到这边了。 林氏正用手捏着帕子一下下干呕,一脸的媚态都吐没了,惨白惨白的。 纵是白兴言和白浩宸看着这场面也皱了眉,白浩宸身为儿子,此时都不知该如何对身受重伤的母亲做出安慰,只能一遍遍地催促着下人:“大夫呢?怎么还不来,快去请大夫!” 下人们一拨接一拨地往外跑,有人看到白鹤染来了就是一愣,然后回过头去再看白浩宸,那意思是:咱家现成的大夫来了,大少爷您敢不敢请? 白浩宸此时也看到了白鹤染,心下一喜,赶紧跑过来相求:“二妹妹,你来了可太好了,你快看看,这手臂还能接得上吗?” 白鹤染眉一皱,再瞅了眼那地上的断肢,摇了摇头,“砍都砍下来了,如何能再接上?” 君慕凛听了这话就想笑,江越那玩意都能让重新长出来,他真不信断了的胳膊他媳妇儿接不上。不过能不能接上是一回事,他媳妇儿愿不愿意伸这个手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鹤染也的确是这个心思,断臂而已,且还是刚砍下来的,还热乎着。若是她出手,将断肢接上缝合,再以金针刺穴,促进细胞和经脉再生,这条断掉的手臂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复生。然后再好生养着,等待伤口愈合,她敢保证不出半年,这条手臂就跟没断过一样。 可是这种高超手段她怎么会给大叶氏用,如果大叶氏这会儿是被一刀捅了心窝子,她兴许还能妙手回春一把,毕竟她不想让这个人死,留着还有用呢!可既然人还活着,那她就没什么心思出手相助了,反正断臂又死不了人,人活着就行,别的她可不管。 “真,真的不能?”白浩宸好生失望,不过再想想,手臂都砍下来了,再接回去确实也不太可能,便退而求其次,“好歹你给止止血,再这样下去她会疼死的。” 其实白浩宸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他的母亲眼瞅着就要重回主母之位了,却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颗光头就已经够难看了,这又断了一条手臂,谁家的主母会是这个样子的?文国公府如今没有叶家压着了,宫里的太后也迟迟没有做出反击,再加上白家两个女儿都得了皇子正妃的亲事,这国公府眼瞅着就要一飞冲天,正是好时候,能要这样的主母吗? 如果白鹤染放弃了他的母亲,怕是就不会给治了。不给治,不止他的母亲完了,他也跟着完了。这叫他如何甘心? 白浩宸眼里蓄起滔天恨意,狠狠地瞪向那小叶氏。小叶氏这会儿还在叫骂,扭头间对上白浩宸的眼,到是惊得一下子闭住了嘴巴。可是已近疯狂之人哪里这么容易就被镇住,她的安静连一息都没挺住,立即就又开了口来,直接喝问白浩宸:“你瞪我作甚?这个家里哪有你瞪我的份儿?段浩宸,别以为披上白家的皮就没有人记得你真实的身份,你是姓段的,你不是姓白的!在这座白府里,谁说话都行,偏偏只有你,没这个资格!” 白浩宸被她骂得脑子嗡地一声响,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段浩宸,段浩宸,那是他才几岁的时候叫的名字。自从跟着娘亲到了文国公府,她就改名叫了白浩宸,段姓已经随着母亲的改嫁尘封了去。如今再被提起,还是用这种方式提起来的,白浩宸心里开始没底,开始小心翼翼地看向白兴言,试图从这个继父的情绪中寻找应对的方法。 可白兴言却没有任何情绪表露出来,他只是一会儿看看大叶氏,一会儿看看小叶氏,一会儿又看看白鹤染,心里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白浩宸有些心虚,也顾不上跟小叶氏对骂了,又将乞求的目光投向了白鹤染。 半晌,终于听白鹤染又开口说了话,是在吩咐一个下人道:“去今生阁,就说是我说的,请宋石大夫往这边走一趟。” 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出手,但听白鹤染叫了今生阁的大夫人,白浩宸还是松了口气。 而此时,大叶氏已经疼得昏迷过去,那小叶氏的尖叫却又扬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救她?你为什么要管她?二小姐,难道你忘了,过去那十年她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不知道你生母的死跟她有脱不掉的干系吗?” 一句话,白鹤染的目光幽幽探了过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19章 陷害歌布的主意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早在她知道白兴言同李贤妃的风流债被叶家捏着把柄时,就猜测过大叶氏嫁进白家来的真正目的。也想到当时既然有淳于蓝在,大叶氏想要嫁进来势必要做些什么。 她甚至想到,很有可能淳于蓝的死也跟叶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时她心里堵着一口气,再加上白兴言跟李贤妃的事给她带来了不少困扰,她心绪烦躁,毫不手软地把叶家给灭了,只想着剩下的帐有待来日去跟歌布国君再清算一笔。 她也不是没想过大叶氏也参与其中,也对淳于蓝的死起了一定的推动作用。可她从来没想到小叶氏竟知道这一切,看来这个叶家庶女这些年蛰伏在她姐姐的背后,看似势弱无能,可实际上,不知声不知气的人,信息到是没少掌握。 她走到小叶氏跟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小叶氏此刻心里头有着无尽的恐惧,她从白鹤染的目光中看到了杀意,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说,这位二小姐会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给杀死。 可是说了呢?她又会有何下场? “不要拿走我的主母之位,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小叶氏忍着恐惧,开始跟白鹤染讲条件。“我跟着我的姐姐去过段家,又跟着她嫁入白家,她的许多事情别人不知,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二小姐,我只是要一个国公府主母的位置,你能成全我吗?” 不等白鹤染说话,边上的白花颜先不干了,因为先前遭了白兴言一顿毒打,原本勉强能下地的人这会儿又得要两个丫鬟架着才能站得住。可这并不妨碍她动口,并不妨碍她骂自己的母亲,只听白花颜恶狠狠地对小叶氏道:“你哪来的脸还想做主母?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像个主母?谁家的主母会提菜刀杀人的?你连杀人都找不到最好的方法,这种脑子你还想做主母?我呸!叶三,赶紧带着你肚子里的孩子,给二夫人腾地方!” 小叶氏差点儿没气昏过去,她今日之所以冲动到提到砍人,一来是白兴言亲口告诉她,让她把主母的位置给让出来。再者就是这个亲生女儿,一大早就找到了她,冷嘲热讽,句句都说她不如大叶氏,从长相到计谋,没有一样比得上她的姐姐,根本不配坐在这个主母的位置上。甚至还指着她的肚子,诅咒她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她气急了,根本未加思考就拎了菜刀。眼下酿成这样的后果,她也是追悔末及。 可是为什么她的女儿还在骂她?那是她亲生的啊! 小叶氏看着白花颜,眼底的泪汹涌而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孩子,你也是我的孩子,我虽没有从小就养着你,可你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对我来说你跟他是一样的呀!” “我跟他一样?”白花颜一下就笑了,“我跟他怎么可能一样。他生下来就是嫡子,我却被生母抛弃,从小就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做一个没脸没皮的庶女。你那时可有想过我的感受?当我像个丫鬟似的跟在白惊鸿身后时,你在干什么?你也像个丫鬟似的跟在你姐姐身后。叶三,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生下我?我永远都会记得你带给我的耻辱,活该你有今日的下场!” 小叶氏听着这些话,情绪开始涣散,目光也开始迷茫,整个人好像都在崩溃的边缘。这种时候只要有人再刺激她一下,她就疯了。 白鹤染看着这样的小叶氏,轻轻地摇了摇头,将随身带着的一枚药丸倒在掌心,揉搓两下塞进了小叶氏的嘴里。再一捏下颌,都不等咀嚼就咽了下去。 小叶氏惊恐地看向她,“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不是毒药。”她淡淡地道,“不过是让你神智清醒一些的药丸罢了。叶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要疯,也得等问题回答完了再疯。” 小叶氏愣了下,随即阴笑起来,“我也说过,保住我的主母之位,我就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否则一切免谈。二小姐,你也不用威胁我,我如今都落得这般下场,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死罢了,大不了我就带着那个秘密一死了之,而你却失去了一个知晓当年事的机会。” 她说到这,又看向白兴言,笑得更邪恶,“老爷,您也没想到吧?看似叶家之女嫁你为妻,门当户对,除了带着两个拖油瓶,别的也没什么不好。可是这一切都是叶家的阴谋,你取叶之南,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叶家的一个大阴谋。” 白兴言身子一颤,大惊之后便是深深的恐惧。 这一刻,他突然希望白鹤染直接杀了小叶氏,因为他害怕,他怕小叶氏也知晓那个秘密,他更怕小叶氏把那个秘密给说出来。十皇子还在呢啊,万一当年之事揭晓,他哪有活路? 眼见白兴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白鹤染却缓缓摇头。 她不相信小叶氏会知晓那么多,因为她知道,那个秘密就是大叶氏也是不知道的。真正握着那个秘密的人,怕只有叶家的叶成仁,和宫里那位老太后。 如今叶成仁已经把秘密带进了棺材里,她也想过,不怕叶成仁之前就说出去,因为他根本不敢。秘密,只有它不被人知时才是秘密,一旦哪一方主动说了出去,它便不再是秘密。 当秘密不再是秘密时,它也将不再有任何震慑作用。 叶家只要还想对白兴言、乃至文国公府有所控制,那叶成仁就绝对不会傻到把秘密往外说。就算是死,他也得咬紧牙关,因为宫里还有一个太后呢!因为他还有一个儿子呢! 所以她无惧小叶氏,她只想知道当年淳于蓝的死,叶家参与到什么程度。 她的手又捏到小叶氏的下巴上,声音愈发冰冷:“别跟我谈条件,你没那个资格,就算你死了,这还有你的姐姐活着,我用主母的位置同她交换也是一样的。叶三,其实你说与不说,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叶家设计我母亲,终至我母亲身死,可是你难道忘了?我已经为我的母亲报过仇了呀!你们所依仗的叶家,已经没了,下手的人,就是我。” 小叶氏猛地一颤,身体瞬间冰寒。 是啊,人家已经报了仇了,不管当年有什么阴谋,白鹤染已经把叶家给灭了,什么仇都报完了。她说与不说,还有什么意义? 小叶氏凄凄然闭上眼睛,“罢了,我说,我也不要什么主母之位,只求你看在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的份上,给我留一条生路。” 白鹤染没吱声,白花颜却发出了一声冷哼,然后君慕凛也听不下去了:“说了没资格谈条件,你聋啊?染染,跟这种废什么话,杀了便是。若一定要保孩子,便圈禁起来,孩子一落地立即去母留子,多大个事儿。” 众人一愣,许多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个十皇子呢! 再回头一瞅君慕凛,好么,正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看热闹。只是一只手始终捂着鼻子,眉心也紧皱着,一脸的厌恶。 白鹤染点了点头,“有道理,那便这样办吧!”她说干就干,立即吩咐迎春,“找根绳子把三夫人绑了,扔到柴房里去。每日三餐……恩,就照着从前我在国公府受虐的时候一样的标准,她爱吃不吃。” 小叶氏吓坏了,“白鹤染,你为何如此对我?当年苛待你也不是我做的,是叶之南啊!明明是她对不住你,你为何要将这笔帐算到我的头上?” 白鹤染晃晃手指,“你错了,我不是单单算到你的头上,我是算到你们叶氏一族的头上。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放心,有我在,你就是想把它堕下来都没有可能。你吃不饱,孩子一定吃得饱,就是喂药我也能把他给喂活了。” 小叶氏抖得更甚了,因为她知道,白鹤染说得都是真的。 “我说,我都告诉你!”小叶氏终于绷不住了,“当年叶家看中了国公府爵位的世袭,一心想把这个世袭的爵位握在自己手里,这才让和离的叶之南带着一双儿女嫁过来。可是你的母亲已经是正室主母了,叶之南不可能做妾,所以叶家找到了当时有意夺位的歌布国大皇子,联合了他,发动了一场歌布国的政~变。你的舅舅失了势,成了监下囚,叶家便将这个消息渗透给你的父亲,让他相信他也会跟着吃瓜烙。不信你问问你父亲,是不是这么回事?” 白鹤染不用问,她当然明白,就冲白兴言的胆子,他肯定害怕歌布的这一场政~变波及到千里之外的他。这并不是她想听的,她想知道的是——“你说这一切,跟叶之南有何关系?” 小叶氏又笑了起来,“如果只是叶家所为,身为女子的叶之南当然可以说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也是被家族逼的。但是我却知道,根本不是这样,因为联合歌布打压你舅舅的主意,就是叶之南出的!” 此言一出,白鹤染的目光终于凛冽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0章 白兴言,我心可狠着呢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二妹妹,这事一定有误会,你可千万不要听她的一面之词。”小叶氏的话一出,白浩宸首先绷不住了,竟是扑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到白鹤染身侧,一把抱住白鹤染的大腿苦苦相求,“她这样说完全是为了保命,不是真的,二妹妹你可一定要明辩。” 话说到这,还不等白鹤染有反应,突然一道劲风袭来,呼地一声,快得都不等白浩宸做出应对,整个人就直直地飞了出去,一下子撞到屋里的柜子上。 人们只听得咣当一声,柜子的门都撞折了,白浩宸半个身子嵌入到那柜门里,一张嘴,哇地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来。 “爪子若是不知道该放到什么地方,本王不介意替你砍下来。”这是君慕凛的声音,一双紫眸眯缝着,射出来的寒光让一屋子人都跟着打颤。 白鹤染抽了抽嘴角,想起刚刚白浩宸情急之下抱她大腿来着,不由得更是笑出了声儿。 结果她这一笑把正在发怒的尊王殿下给笑破了功,媳妇儿一笑挺千斤,他便也跟着笑起来,冷厉的表情一下子就有了变化不说,就连声音都跟着温柔下来。 “染染,他不是你的亲哥哥,所以他的爪子不能落在你的身上。本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看,平时浩轩小弟同你多亲近,本王不是也没说什么嘛!亲的跟后的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说得有理有拒,白鹤染也点了点头,想起今日红氏没来凑热闹,想来是带着白浩轩呢!这种场面小孩子是不适应闯进来,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去把人给扣出来,别卡死了。”白鹤染吩咐下人。 屋里下人赶紧跑过去将白浩宸从柜子里头拽出来,白浩宸虽然吐了口血,但神智还算清醒,也听到了十皇子说的话。于是出来之后直接就跪了下来,给君慕凛磕头陪罪。 君慕凛哪有工夫理他,白眼一翻,椅背上一靠,不再说话。 白浩宸一见他不说话,也不敢再同白鹤染说什么,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又惹怒这尊神。 可是一肚子火往哪儿发呢? 终于,他的目光投向了小叶氏,面上狠厉之色迸现,人从地上爬起来,几步就冲到小叶氏身前,一只大手狠狠地掐上了小叶氏的脖子。 “你这个毒妇,砍了我母亲一条手臂不说,竟还编造如此瞎话落井下石,你该死!” 他的手指猛然收紧,小叶氏被掐得当场就翻了白眼,脸也胀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兴言急了,大喝一声:“住手!”同时人也冲上前去,抬起一腿,狠狠地踹向白浩宸。 白浩宸刚挨了一道掌风,吐了口血,身子虚弱着呢。这会儿突然又挨白兴言一脚,哪里还受得住,于是人再一次斜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又镶到了老位置上。 白花颜适才见小叶氏就快要被掐死了,心里也是有些波动,人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想要拉一把。毕竟那是她亲娘,打架骂架她都不在意,可要眼睁睁看着亲娘被别人掐死,她还是不太能承受得了。 可还不等她上前,白兴言就出手了,这一出手就把白浩宸给打飞出去,白花颜就不干了。 十皇子动手她不敢吱声,但白兴言动手她还是敢说两句的,于是就听她道:“父亲为何要打大哥?叶三这个毒妇污蔑二夫人,难道她不该死吗?” 小叶氏缓过来点儿,一听到这个话,当时就一口血喷了出去。随即小腹传来阵痛,几番折腾下,这个孩子终于是挺不住了。 眼瞅着小叶氏裙子底下流了血,白花颜莫名地就有些激动,甚至手指着流血的地方兴奋地大叫:“看!快看!她流血了!她的孩子保不住了!她的孩子终于要保不住了!” 砰! 又是一声响,随着白浩宸被镶到柜子里还没出来,白花颜也跟着一起钻了进去。 没错,是钻进去的,跟白浩宸屁股扎进去不一样,她是头先进去的,只留了下半身在外头,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动作。下人过去一看,得,昏过去了。 白兴言是真急了,不管白鹤染什么态度,是扶回大叶氏也好,还是关押小叶氏也好,他不在乎女人,他在乎的只是小叶氏肚子里这个孩子。 其实他很想把重立主母的事情拖一拖,拖到这个孩子出生,先把嫡子的位置给占下来,然后小叶氏用不着下堂,他会直接把人弄死。这样这个孩子嫡子的位置就保住了,不用跟着他亲娘一起沦为妾庶。 可惜,白鹤染逼得紧,他不得不依了她的意紧赶慢赶地把这个事儿给提了,却没想到小叶氏的反应会这么大,居然直接提刀杀人。 这下好了,人没杀成,到是把肚子里的孩子给连累了,这可是他的骨肉啊! 他看向白鹤染,苦苦哀求:“阿染,你救救这孩子,他再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也是咱们白家的血脉啊!阿染,母过不及儿,他还没出生,千错万错都不该他背啊!” 白鹤染的脑子嗡地一声响,是恨意冲天几近失控之感,以至于她的身子都摇了两下。 君慕凛目光一直都不离他媳妇儿,这会儿眼见媳妇儿状态不对劲,他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双臂一揽,就把人搂进怀里。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快急死了,这丫头怎么突然一下子脸都白了呢? 白鹤染却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大惊小怪,“没事,我就是气的,因为刚刚听到了这世上最不要脸的人说出了最不要脸的话。”她狠狠地瞪向白兴言,“一条生命?白家血脉?母过不及儿?千错万错都不该他来背?”她突然仰头大笑,“白兴言啊白兴言,你跟我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吗?” 白兴言也是猛地一震,一下子就想起十多年前,他也曾亲手溺死亲生骨肉的事,偏偏那个骨肉,还是白鹤染的双胞胎哥哥。 “我……”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憋了半天,只得一句:“我只是岁数大了,心软了。” “心软了吗?”白鹤染冷哼一声,“没关系,你岁数大了,我年纪还小。你心肠软,我心肠可硬着呢!父亲,我是你的女儿,身体里留着你一半的血,所以我多像你几分也是应该的。就比如这心肠,我直到今日才发现,自己真是像足了你,这股子六亲不认的劲儿,也都是跟你学的。拜你所赐,青出于蓝胜于蓝了,你放心,等叶家的帐算完,对你们白家我也绝不会手软!你就给我等着,当年那个孩子是怎么死的,将来有一天,你也必会怎么身亡!” 她说这些话时狠狠地咬着牙,一口银牙都差点儿没咬碎了。一个十多年前亲手屠了亲生儿子的父亲,今天又用他另外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在这里跟她讲亲情?真特么的可笑! 白鹤染转回头,一双厉目瞪向小叶氏,“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你生在了叶家,要怨就怨你嫁给了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叶三,昨日因今日果,你只说当年的主意是你的姐姐出的,那你敢说这十几年在白家的生活,你没帮着你的姐姐做对我白家不利的事?” 她越说越是激愤,“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八岁那年,你的女儿白花颜冲到我房里,不由纷说,把我从病榻上揪起来就打。原因只是她看中了白惊鸿的一条裙子,而她自己得不到,她不敢同白惊鸿争,便跑过来拿我泄愤。那一次,我被她打得三天没起来榻。” 她一边说一边又走近了几步,弯下身来直盯着一脸痛苦的小叶氏,“你知得这一切之后又做了什么呢?为了讨好你的女儿,你不但不加以管教,反而撤了我三日的饭食,让我重病挨打,还没有饭吃。拜你二人所赐,我那次的伤,直到去了洛城一年之后才见好转。叶三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你伙同大叶氏偷拿了我生母多少东西,我心里也有一笔帐。过不了多久,叶家赔偿的东西就要送过来了,到时候我会好好清点,但凡数目不够,差一两,我就剁你女儿一根手指头当赔偿,差十两就是一条腿。如果差得更多,那我就把她剁成肉泥,包成饺子,端给你们叶家的人尝一尝。” 白鹤染说着,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再道:“是不是以为叶成仁死了,叶家空了,叶家剩下的那些人就都平安无事了?做你的春秋大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个都跑不了。” 君慕凛在边上开始溜缝儿:“没错,老的少的都紧紧看着呢,就连叶家跑出去的那些奴才也被阎王殿抓了回来。叶府没了没关系,回头本王给他们建一个叶牢,把你们叶家人都扔进去,恩,就上顿下顿吃饺子,包完这个包那个,你看如何?” 君慕凛这话一出,小叶氏吓得魂都没了。不只她的魂没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心惊肉跳。偏偏这时候,白花颜还来了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1章 殿下和公主都怒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凭什么少银子要剁我的手指头?那些银子又不是我送出去的!白鹤染,谁送的银子你找谁去,不管大叶氏还是小叶氏,你爱剁谁剁谁,就是别剁我!我不背这个锅!” 半个身子都扎在柜子里的人,原本已经昏了过去,却不知何时竟又转醒过来。结果刚醒过来就听到白鹤染说要剁了她的话,吓得在柜子里哇哇就开喊。 白花颜这一喊,直接把两个叶氏都扔了出去,娘亲如何?性命当前,谁也没她的命重要。 小叶氏的面部开始扭曲,一方面因为白花颜的话感到心寒,一方面也是小腹拧劲子的疼,疼得她就快受不住了。 君慕凛不是没调查过白鹤染从前那十几年的生活,虽然打听到的也不少,可当这样的事情从白鹤染口中说出来时,还是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白兴言,“一个庶女都能殴打嫡女,你们白家行,真行。” 他急眼了,一把扯过白鹤染缠在手腕上的长绫,奔着白花颜那处就走了过去。 白兴言下意识地想拦一把,却被林氏迅速将他伸出去的手臂又给扯了回来,同时小声道:“十殿下拦不得啊!” 白兴言一激灵,知道刚刚是自己冲动之下失态了,幸好有林氏,否则又得跟着吃瓜烙。 随着白兴言感激地看了林氏一眼,那头的君慕凛也有了动作。只见他挥动白鹤染的长绫,嗖地一下捆上了白花颜的腰,然后大力一使,一下就把白花颜从柜子里给拽了出来。 扯拽的过程中,坏掉的木头划伤了白花颜的脸、脖子、胳膊、手,整个人的上半身都血淋淋的,刚刚还醒过来有精神说那一番话的人,这会儿被这么一折腾,又晕了过去。 君慕凛可不管她晕不晕,他甚至连死活都不管,他就知道这个恶毒的女的殴打过他媳妇儿,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只要他知道了,这事儿就过不去。 左右今天都打了个苏婳宛了,不差这一个白花颜,想他混世魔王般的人物,想干什么还用得着管那些迂腐的规矩? 于是长绫再一甩,白花颜整个人就被抛向了半空,紧接着再一扯,砰地一声砸到地上。 人们就看着白花颜被人绑在长绫上,上下翻飞,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地,入地时每一下都狠狠地砸在青砖地面上。没多一会儿工夫,地面青砖开始碎裂,又没多一会儿工夫,白花颜七窍都开始流血。 等到君慕凛的动作终于停下时,白花颜整个人都已经看不出是个人形了,就跟个面条似的趴在地上,只余一丝气息,怕是用不了片刻,这口气就得咽下去。 白兴言一屁股坐到地上,恐惧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想到叶家,想到叶成铭跟叶成仁在几天之内全都死了,难道这么快就轮到白家了吗?这个女儿终于要向白家下手了吗? 整个屋里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头也不敢抬,甚至眼睛都不敢睁开了。比起大叶氏断了一条胳膊,眼下的白花颜情况可是凄惨太多。就连下人们都在想,难道十殿下是要灭了国公府? “别一副死了人的模样。”君慕凛收回长绫,没给白鹤染,却是替给了屋里一个下人,“拿去洗了,就在这院儿里洗,洗干净了还给二小姐。”然后才又走回白鹤染身边,沉着脸道,“死不了,给她治治,就这么死了可惜了。死亡是对一个人最大的宽恕,作恶多端之人,如何能配得上痛痛快快的死?染染,救活她,让她活着,就这么半死不活地睁着眼,看看她曾经造下的孽,给她自己带来了多大的报应。” 他说完,不等白鹤染接话,又走向白兴言,弯了腰,将一双紫眸凑到他近前,阴嗖嗖地说:“吓着了?胆子还真是小,这才哪到哪啊!白兴言,你的报应还在后头呢!别着急,慢慢等,等的过程中,把我们染染让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兴许报应来时还能稍微的轻松一些。” 他回手指向大叶氏:“这个人,染染让她做主母,她就是主母。你不需要知道原因,只要将她扶上主母之位便可。白兴言,你可有话说?” 白兴言哪敢有话说,只能不住地点头,甚至一点儿勉强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 此时,白鹤染的心绪也调整回来,心头怒火收敛了些,却还是对白兴言这个人失望到了极点。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做到这个份儿上,这辈子真是白活了。 她走上前,盯盯看着白兴言,半晌,道:“人这一生,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世人总说儿伤父母,天理难容,却对父母伤及子女宽容许多。可是在我看来,这两者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天道好轮回,白兴言,死在你手里的人,终有一天会重新回到这个世上向你讨债。欠了人家的,不是在这里还,就是在那里还,看看如今的你,便想想是在还债,兴许心里还会通透一些。只是你欠下的债太多了,好好的一个人生被你活成这样,也是一种本事。” 她说完,突然猛地发起狠来,单手一扬,手掌狂风般往下拍,直接拍到了小叶氏的头上。 叶家之人,她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出手屠杀。小叶氏在她蕴足了内力的手掌下,连个声音都没发出来,直接就一命呜呼。 倒地的那一刻,血顺着七窍流了出来,很快便跟大叶氏和白花颜的血混到了一处。 她主动拉了君慕凛的手,“我们走吧,这里再待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至于那白花颜,一会儿宋石会到,随便治治,留口气就行了。” 君慕凛点点头,反手将她握紧,两人并肩出了屋子。 屋里的人一点动静都不敢有,直到过了快一柱香的时辰,林氏方才颤微微地问了句:“二小姐和十殿下应该已经走远了吧?” 有下人壮着胆子出去查看,回来禀报说已经走远了,林氏终于忍不住,转头到了脸盆边上,哇哇吐了起来。 一连三重刺激,一个大叶氏的断臂,一个被摔得血淋淋软如面条的白花颜,再一个是七窍流血而亡的白花颜。哪一个都是触目惊心,入鼻的血腥气让她的胃如江河般翻腾着。 林氏起了个头,其它的丫鬟婆子一个个也都忍不住了,纷纷冲到外头吐了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还能正常喘气的,就剩下白兴言,和那已经在柜子里清醒过来的白浩宸。 白兴言确定是吓尿了的,白浩宸却在惊恐之余突然发现,虽然闹了这么一场,虽然他母亲损失了一条手臂,虽然这场面看起来吓人,但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坏处。 恩,不但没有坏处,还有很大的好处。至少十皇子发话了,他的母亲必须得是国公府的正室主母,就是白兴言也违背不得。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主母的位置已经拿回来了!不但拿回来了,那当初推波助澜,设计陷害他母亲的小叶氏,也被白鹤染一巴掌给拍死了。连同小叶氏肚子里那个已经流掉一半的孩子,全部消失于世间。 从今往后,文国公府的嫡子依然只有他一个,且他的母亲还是十殿下钦点的,还有谁能撼动他的位置?这简直就是神转折。 当然,白浩宸也不傻,他知道,在白鹤染知道了大叶氏当年陷害歌布皇子的计谋后,依然要把大叶氏扶上来,这其中一定有原因,甚至还有可能是白鹤染的一个阴谋。 可是他眼下已经顾不得什么阴谋了,哪怕是个陷阱他也得跳进去。至少人还活着,地位还在,只要这两样东西还在,一切就有希望。何况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劝着自己的母亲投靠白鹤染,尽一切努力修复关系,尽一切可能补偿过去的亏欠。 只有跟着白鹤染才有出头之日,只有听白鹤染的话,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终于,宋石到了,进来之后一看这场面也是吓了一跳,但好在是迎春到府门口去接的他,一路上已经把这边的情况大致交待了一遍。所以他即便吃惊,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很快就选择了先救治白花颜,先把白花颜的命稳住,然后才去处理大叶氏的胳膊。 此时的白鹤染已经回到念昔院儿,正站在水盆前一遍一遍地搓洗自己的手。 君慕凛看着心疼,“别搓了,再搓就搓吐鲁皮了。不就是打死个人么,以后打死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习惯了。” 她剜了他一眼,闷哼了两声:“我不是恶心死人,我只是恶心那小叶氏。她是大叶氏的爪牙,从前许多事情都是她替大叶氏去做的,包括虐待我。”她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再道:“其实我并不习惯用这种方式杀人,我更喜欢喂她一颗毒药,或是给她一盏毒茶,再或者用刀,用剑,总之不管用什么,都比直接用自己的手来得好。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人,你不用最直接的方式去解决,就是不够解气。” “君慕凛。”她终于停下来,不再搓自己的手,却是一脸茫然地问他:“你说,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2章 染染,需要搓背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她解释着这个残忍的定义:“那小叶氏还怀着孩子呢!我原本并不打算伤着她的孩子,甚至还想着,不管她自己怎么作死,我都会尽力保住这个孩子,可是白兴言的话到底还是激怒了我。”她一边说一边摇头,感叹到,“我如今真是越来越忍不住脾气了。” “为什么要忍?”君慕凛就想不明白了,“染染,你是我君慕凛的未婚妻,你就是把天捅出个窟窿,我都能给你撑着天不塌,你为什么要忍?” 她愣了下,随即笑了起来,“是啊,我为什么要忍?你说得对,我是你的未婚妻,就得配上你的气势。何况那小叶氏自作孽不可活,能给她做几日主母,又多活了这么些时日,已经算是恩赐了。否则要依着我的本性,冲着她过去十年跟她的姐姐做的那些事,我早该在回到上都城那一日就灭杀了她。” 的确是她穿越之后顾忌更多了,想想从前,她蓄势多年,终于融会贯通了白家传承下来的所有本事,立即展开了复仇计划。可到了今生,却一再的拖延,一再的原谅,直到忍无可忍才痛下杀手,确实有些妇人之仁。 “你今天打了两个女人了。”想开了之后,她便不再提及自己,而是面上含笑打趣着身边这位。“虽然你说的道理无可反驳,可是对于其它人来说,男人打女人还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所以采访你一下,一个早上打两个女人,有何感想?” 君慕凛没整明白什么叫采访,但想来前后语境一结合,应该是问问的意思。 于是他摊摊手,“没有什么感想,很普通平常的一件事。染染我问你,如果在战场上,对方杀上来一个女将军,我打是不打?” “当然要打。” “这不就结了!女将军也是女人,还是女敌人,如果我总想着不能打女人,那这仗还要不要打了?所以对于我来说,人不能分男人和女人,应该分友人和敌人。是友人,不论男女都要以善待之,是敌人,同样不论男人女人,都要毫不留情。染染,这道理你也记着。” 白鹤染用力点头,确实是个好理论,不分男人女人,只会友人和敌人,人生就应该这样。 二人回了念昔院儿,君慕凛立即像主人一般,吩咐丫鬟们给二小姐备水沐浴,再瞅瞅之前摔过苏婳宛的地方,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人也早就抬走了,这才点点头,表示满意。 迎春赶回来时,正见到十皇子对着空地点头,便知他在想什么,于是赶紧往前走了两步,主动开口道:“奴婢已经让马平川和刀光把人送到礼王府去了,至于礼王府如何处置,小姐说了,那是四殿下的事,咱们不管。” 君慕凛点点头,“四哥也该有个决断了,这种坏了心性的女人,再留着就是个祸害。” 话是这么说,可凭他对自己四哥的了解,他知道,四哥绝对是下不去手杀了苏婳宛的。 他之所以将人打成重伤,就是要让他四哥看到他们的态度,也要让他四哥从这个伤势上推判出苏婳宛又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让他四哥好好想想,自己一再的心慈手软,给其它人带来了多大的烦扰。 迎春进屋去侍候白鹤染沐浴,白鹤染坐在浴桶里想了想,开口问迎春:“家里还有没用过的新木桶吗?最好比我这个大一些,我这个实在太小了。” 迎春想了想,点头,“有,还有两个大的没有用过,小姐是要换个浴桶吗?” “不是我要换,是如果有的话,一会儿你去找两个小厮过来,挑个大的清洗一下,再放好水在厢房,让十殿下也泡一泡。” 迎春一愣,“在咱们的厢房?小姐您可别闹了,那厢房四小姐住过,三小姐也住过,十殿下是进都不会进去的,他肯定说有味儿。如果殿下想沐浴,就让他回梧桐园那边吧!那边都有现成的,都是全新的,也有小厮侍候,在咱们这儿确实不方便。” 白鹤染想了想,也是,厢房她一直当客房用的,白蓁蓁住过,白燕语之前做胭脂太晚了,也去住过。要是让君慕凛进那屋儿,以他那个过敏的毛病,他得恶心死。 可是这大白天的要把人赶回梧桐园,那家伙能干吗? “罢了。”她退败,“送浴桶到药屋去吧,让他在那里洗。” 迎春还是想劝:“小姐,到底是个男人,白天来咱们这儿也就罢了,大清早搂您一会儿也没外人看见,可这大白天的要是沐个浴,万一这会儿有人来了,咱们可就说不清了呀!” 听着迎春的话,白鹤染也轻轻地发出了一声感叹。是啊,说不清了,可是她跟君慕凛之间不是早就说不清了吗?早在她来到这世间的那一刻,两人就已经说不清了。 她毕竟是个来自未来世界的灵魂,虽然很努力地融合到这个时代中,但是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早这时代一步渗透给了她,所以她对于这种事并不是十分在意。何况没有外人能够接近她的药屋,她在药屋里的一切,都是不会被外人所见的。 “没事,照我吩咐去做吧!如果找小厮怕不方便,就看看刀光有没有回来。” 迎春知道自家小姐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于是也不再说什么,赶紧出去做事了。 迎春这一走,守在外头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很快她就听到有人挠门的声音,“染染,迎春走了,你一个人能洗好吗?需不需要本王替你搓背?” 屋里的人听得直翻白眼,“用不着,迎春走之前已经替我搓完了。” “那你需不需要本王替你洗头发?” “迎春走之前也替我洗好了,不劳您大驾。” “哦,那你看陪聊呢?需不需要本王进去陪你聊天?染染,一个人独处很寂寞的,泡在水里更寂寞,本王就进去陪你说说话,行吗?” “不行!”她坚决反对,“君慕凛,老实在外头待着,别一天到晚想着占我便宜,再废话小心我赶你回尊王府去!” “不要啊染染,尊王府还在整修呢,我现在就算回去了也没地儿住。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嘛,一个人洗澡,万一有个什么事可怎么整?” 她简直无语,“洗个澡能有什么事?你以为这是深潭,我还能淹死啊?行了,老实在外头等着,一会儿迎春叫了人回来你也洗洗,打打杀杀一上午,你都不觉得身上血腥味重么?” “重吗?”他不觉得,“战场上血袍子我都穿过,这点血不算什么。” “可那都是女人的血啊!”她坏心眼地提醒他,“君慕凛今日流血的可都是女人,你看看你的鞋面,再看看你的鞋底子,上头是不是都沾了女人的血?还有你闻闻你的衣袖子,上头是不是也沾着女人的味道?恶心吗?” “呕!”外头传来这样一个声音,然后就是声声哀嚎,“行了你可别说了,再说我都要吐了,太恶心了。谁给本王备水沐浴了?怎么还不回来?快点快点,太恶心了!” 白鹤染躲在木桶里,笑得开怀。小样儿,跟我斗?有治你的招儿。 下晌,福喜院儿那头有人将白鹤染的长绫送了回来。迎春觉得不干净,又拿走重新洗了一遍,还用白鹤染亲手调配的草药香薰薰了好一会儿,这才放心地拿到她面前。 君慕凛闻着长绫上头淡淡的药香,这才满意地点了头,“还是这个味儿最舒服。” 某人在念昔院儿赖到天黑才走,晚上吃的是肉饼,小灶间自己做的,很是美味。 不过君慕凛对厨子也是有要求的,那就,所有菜品,从洗菜到切菜再到下锅烧菜,都不能经了女人的手。也就是说,厨子必须是男的,如果说灶间里还有女人,那也勉强能接受烧火的是个女的。 为此白鹤染这几日还从大厨房那头调派了人手,换了男厨子来做菜,就连做点心的面点师都换成了男的。至于君慕凛平时在这边喝个水吃个点心什么的,那肯定是得她自己亲自动手,人家是不会接丫鬟递过来的茶水的。 送走了君慕凛,白蓁蓁也从慎王府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已经有些日子没回家的白燕语。 白燕语是偷偷摸摸回来的,一见到她赶紧就开口乞求:“二姐姐,我今晚在你这儿借宿一下好不好?父亲在作坊里让一群姑娘给挠了,他现在一定恨死我了,要让他知道我回了家,非得打死我不可。” 白蓁蓁听了就笑,“也就你还怕着他,你看看咱们府上谁还怕那个爹?三姐,今时不同往日,你也该看明白咱们这个爹的德行了,典型欺软怕硬的主。你但凡对他强势三分,他都不敢把你怎么样,总是这副弱样子,他不欺负你欺负谁?” 白燕语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我跟你们不一样,一没钱二没势,你让我拿什么强势?你以为只要瞪瞪眼睛他就会怕了?说到底,他怕的是二姐姐的权,和四妹妹你的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3章 要不,请九殿下也来府上小住?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话说得有道理,白蓁蓁也无可反驳,只得跟着重重地叹了一声。  那到底是她的爹,她到底不像如今的白鹤染,是从芯子里换了个人,对白兴言根本不当爹看。她还是知道自己是人家亲生的,所以也说不出来让白燕语去打她爹一顿 的话。  姐妹三人坐在一处,先由白燕语说了天赐镇那头的情况,也说了他爹找上门,结果被暴揍一顿。她有些担心,“二姐姐,你说往后会不会一有个什么事,父亲就要闹到 天赐镇去?他打我到没什么,只是这隔三差五闹一场,叫人看着实在难堪。”  白鹤染点点头,“是太难看了,有件事我还忘了和你说,原本今日就要让父亲到作坊去做胭脂,但没想到家里出了事,就没顾得上。你其实也不用躲着他,反正明早也 是要相见的,明儿你回去时想着把他带上,到了那头找人教他一些简单易上手的活,让他干着,一直到他的工作量足够赔偿那些损坏的胭脂,才能把人放回来。” 白燕语都惊呆了,“父亲?他去做胭脂?他怎么能做胭脂?”  白鹤染耸耸肩,“怎么就不能呢?都有本事砸了我的胭脂,就得有这个心理准备再给我赔回来。他如今要钱没钱,要啥没啥,不自己动手去给我赔偿,我还能白搭了那些东西?咱们的胭脂卖得可是贵着呢,而且这里头还有皇后娘娘的份子,他砸丢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银子。就按我说的,明儿你把他带走,他要是不听话,你就把我这话 重复给他,他要是再不听,你就叫人绑了他进宫,让他跟皇后娘娘说说,自己是如何砸坏了娘娘的胭脂的。”  白燕语都听笑了,“父亲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如此一来,他就是想反抗也没这个胆子了。二姐姐,你这个主意可真是好,不过我可舍不得让他拿我的胭脂开玩笑,便只让他做些最基础的、粗糙的活计好了。只是这样一来日子就会长久一些,父亲停朝的日子也差不多齐了,就怕损失还没赔偿完,他就以上朝为理由要跑 。”  “上朝啊?”白鹤染摇摇头,“没有那么快,就算停朝的日子到了,皇上那头不发话,他也上不去那个朝。何况皇后娘娘的胭脂没赔偿完,他哪来那么多想法呢?放心, 你只管看着他好好干活就是,其它的不用管。”  白燕语高兴起来,“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今晚也不在这儿借宿了,就回我姨娘那里去。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回来了,怪想她的,有些话还是要当面再嘱咐一次。唉, 如今真是别的不怕,就怕我姨娘脑子糊涂,再拖咱们后腿。她到底是我亲娘,我做不出白花颜那样的事。”  国公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她自然一回府就听说了,心里一直担心,“二姐姐,三夫人都除了,为何还要留个二夫人?说实话,过去那些年主要兴风作浪的,还是那 位二夫人。” 白鹤染苦笑了下,“我知道。” “那为何还留下她?还又让她成了主母?”白燕语不理解,白蓁蓁同样不理解。  “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娘亲不愿当主母,林姨娘又实在不适合当主母,然后主母之位空悬也不好,这才把那叶之南又给扶上去的?”白蓁蓁一边说一边摇头,“你要如此 打算,这招棋还真是走得不妙。” “怎么说?”白鹤染偏头看她。  白蓁蓁道:“因为阎王殿的人已经将叶家上上下下逃亡出去的人都给控制住了,你知道吗?抓人的时候,叶家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在外头联络势力,还想着让叶家东山再起。毕竟那叶大老爷还有个嫡子,叶二老爷也有个庶子留下,那两个女人都以为凭着自己的孩子,一定能让叶家再度辉煌起来。三夫人没了,到是能打击她们一下,可这 二夫人再一上位,叶家余孽不是更有信心了?”  白鹤染一愣,“怎么个有信心法?不是都控制住了么?再有信心还能如何?”说完,不等白蓁蓁答话,又自顾地道:“有信心也好,说不得还得请九哥配合下,不要将叶家的人都抓起来,留一部分大外头,甚至要留一些重要的人物在外头。我给他们提供足够的信心,如此才能让所有人都相信,国公府里的这位大叶氏是真的死而不僵,在 经了下堂剃头和断臂之后,依然又坐上了文国公府主母的位置。给他们希望,只有他们相信了,其它人才真的会信。” “你到底想让什么人信?”这是白蓁蓁和白燕语共同的疑问。 可是白鹤染却只是笑着摇头,什么都不说。 白蓁蓁翻了个白眼,噘着嘴站了起来,“不说拉倒!今儿从慎王府带了几盘子点心回来,一会儿我拿给娘亲和轩儿吃,不给你吃了。” 白蓁蓁说完,蹦蹦跳跳地走了,临出门时还不忘回过头来嘲笑她:“听说某人的情郎住到了府上来,这下可好了,两人日日相见,可是浓情蜜意呢!”  白鹤染也不示弱:“这是羡慕嫉妒了?不如明天我让君慕凛给九哥发个贴子,让他也到府上一叙?反正梧桐园大着呢,你娘亲也不缺银子,白家留一个未来女婿借宿也 是留,留两个也是留,便干脆一起都来吧,也热闹不是?” 白蓁蓁吓一哆嗦,什么话都没再留下,连滚带爬地跑了。  白燕语笑岔了气儿,“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四妹妹这个性子,也就九殿下那样的才镇得住她。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跟九殿下就相熟了的?这似乎是一件 没有过程的事情,直到现在我还恍惚着。二姐姐,她真成了未来的慎王妃吗?”  白鹤染点头,“如假包换。”说完自己也是摇头感叹,“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跟九殿下混熟了,还熟到了让对方决心把她给娶了的程度。这死丫头看起来嘻嘻哈 哈,可是一遇着自己的终身大事,还真是下手又快又准又狠,一点儿都不迟疑,不含糊啊!” 说罢,又看向了白燕语,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她:“你怎么就不能学学蓁蓁,挑个靠谱的?你瞅瞅你挑的人,真是……”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了。  其实凭心说,五皇子不差,一点儿都不差,虽然长得像狐狸,可狐狸好看啊!君家的孩子没有难看的,五皇子的长相虽不及老四老九老十,可在这三位之后,也没人 再及得上他。白燕语会一眼就相中了五皇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偏偏哪一个皇子都可以爱,就是这个五皇子不行。最无奈的是,这个不行的理由,白鹤染目前还不能说给白燕语听。  “燕语,换个人不行吗?”她语重心长地同白燕语商量,“东秦的皇子册立正妃都晚,你无论相中了哪一个,姐姐都可以帮你一把。虽然你是庶女,但你是我白鹤染的妹 妹,我不会让我看重的妹妹去给人做侧妃。你想要个皇子正妃的位置不难,可你为何一定要选老五?” 白燕语听了这话也是无奈,“二姐姐,我要是能说得清楚为何一定选他,我也就不愁了。” 她说到这里叹了一声,“二姐姐,正好说到五殿下,我还有个事要和你说。” 白鹤染看了她一会儿,也叹了一声,“老五走了是吧?走之前去见过你了。”  白燕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还真是笨,天赐镇是你的,虽然你人没去,但是镇上发生的大小事情,想必都会有人同你说。没错,五殿下往北寒之地出发了,临走时去找了我。可他不是去找我的,他只是想跟你告别,又怕你不愿见他,所以才想起我,想托我给你带个话,告个别。”白燕语盯盯地看着面前的二姐姐,有一个藏在心底 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二姐姐,你说五殿下他,他是不是喜欢你?”  “开什么玩笑!”白鹤染当场就黑了脸,“你见过喜欢一个人还要置那个人于死地的?他要是这么个喜欢法,我还真是承受不起。别胡思乱想了,他那哪里是喜欢我,分 明就是心里有愧,怕我见了他又要损白他,这才借你的口传个话。”  白燕语点了点头,明显的松了口气,“是啊,他和你之间是生死对头,又怎么会喜欢。其实他就是真的喜欢我也能理解,二姐姐你如此优秀,谁不喜欢你谁才是傻子。 ”  白鹤染听得那个无奈啊,“可别有谁再喜欢我,受不起。何况我这个人浑身都是刺,就连十殿下平时都被我这身刺不停地扎着,又有谁愿意受这个苦。行了,你别胡思 乱想,他托你带的话你也带到了,如果能不对他有过多牵挂,就不要再去牵挂。燕语,你跟他终究不会有结果的,相信我。”  白燕语神情黯淡下来,头也低了下去,这一瞬间,白鹤染竟感觉到有一丝枯萎之气从白燕语周身蔓延开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4章 君慕凛你听墙角?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难道连争取一下都不行了吗?二姐姐,我姨娘教了我一身媚功,从小到大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她和外公都对我说,将来有一日,遇着了自己相中的男子,就用这身媚功 将那人迷惑住。不管合不合适,先惑住了再说。” 白燕语抬起头,目光中透着迷茫。  “初次听到这样的话时,我年纪还小,只觉得很好玩。后来长大一些,便开始为自己有这一身本事而高兴,心心念念想着以后要对我喜欢的男子施展。再后来,我的媚功大成,开始不再满足于只等心仪的男子出现,我希望无时无刻不展现自己的魅力。所以我学着姨娘的样子,穿紧身的衣裳,开最大的领口,我甚至还对大哥施展过媚功 。”  她说到这里有些脸红,但还是继续道:“大哥有几次都进了我的房,被我姨娘赶了出去,因为她一定要我勾到一位皇子,白浩宸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当时我是怨 恨姨娘的,可现在想想,多亏了她,否则我可真是悔之晚矣。”  白燕语顿了顿,目光清明了些,看向白鹤染,“可是二姐姐,你知道吗,当有一天我真的遇着了自己心怡的男子时,一身媚功却是一点都使不用,甚至不屑于使,只想 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他,打动他。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命?从小就练的本事,该使的时候使不出来了,这就是命。命里该有,就有,命里没有,就是没有。” 她不再说下去,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默默地走了。  白鹤染一个人坐在屋里,心里也不太好受。她其实挺心疼这个三妹妹的,林氏给予白燕语的教育是一种扭曲的、偏激的教育,以至于在过去那些年月,白燕语走的路 一直都是偏的。  白燕语一个小孩子,从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她根本不知道是对是错,只知道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教的,一定要学。更何况还被林氏和那林寒生告知那么多好处,如何 抗拒?  其实叫醒白燕语的人不是她白鹤染,而是五皇子才对。就像白燕语说的,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才知道一身媚功是多么无用,因为在心上人的面前,她露出本态, 想要给对方最真实的自己。一但本态显现出来,心境便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可惜,她这个当姐姐的,什么都能成全亲近的妹妹,唯独这件事,不可为。  白鹤染也是闹心,摊上这么个爹真是要命,啥啥忙帮不上自己的孩子,还一天到晚的为孩子找麻烦。干什么不好,非得睡皇妃,现在好了,他女儿看上他儿子了,这 可该如何收场? 她突然生出一丝心绪来,突然希望那五皇子寒甘一行再也不能回来。  斩断情丝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其中一人死去,白燕语才十二岁,她不相信十二岁的孩子会将一个人刻骨铭心地记上一生,兴许过几年她就忘了,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 可是有这样的想法真的好吗?她一边想一边摇头,终究还是狠不下这个心,何况她答应过那人,待他从寒甘回来,他们之间的帐,就一笔勾消了。 白鹤染推开门往外走去,迎春赶紧迎了上来,“小姐去哪儿?” “去给白兴言泡今日份的水。” “奴婢去吧,小姐歇着,原本再过半个时辰奴婢就打算去的。” “不用,你歇着,我自己去,不用跟着我。”她心情不好,身形一掠,眨眼就没了影子。 迎春摇摇头,也不去追,当然追也追不上,只道不知道四小姐三小姐在时都说了些什么,怎么两人前后一走,自家小姐就不开心了呢? 白鹤染没掠出多远就停了下来,因为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身法极好,肯定不是迎春。 但也不是剑影,因为剑影的跟随她是没有感觉的,都是无声无息的远远跟着。但这个人却并不在意暴露自己,跟得很近。 她心念一动,转而失笑,“君慕凛,你听墙角听了多久了?一个大男人听小姑娘家家的闺房闲话,害不害臊?” 终于,身后跟着的人又有了动作,却是突然自黑夜中飞扑过来,双臂一展,从背后将她紧紧环住。下眉抵在她的头顶,微微晃动着,蹭着她细软的发。  她被蹭得浑身不自在,“干什么?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不回梧桐园睡觉去,你跑我这儿来干嘛?每天清晨来闹腾还不够,战线拉长了?”话虽是埋怨,语气听起来却 更像撒娇,听得身后抱着他的人骨头都酥了。 “染染。”某人终于开口说话,声音中带着些许委屈,“我又听到有人喜欢你。” 她一愣,“有人喜欢我?谁?”紧跟着便反应过来,“你是说五殿下?” “恩。” “胡闹!”她大怒,一下子挣开了他,“君慕凛我告诉你,谁的玩笑都可以开,你提四哥我都不急眼,但唯独你们君老五不行!别拿那人出来恶心我!” 君慕凛吓了一跳,“怎的发这么大火。染染,我错了还不成,以后不提了。” 她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大,渐渐冷静下来,“我不是跟你发火,只是讨厌那个人,你知道的,他要杀我。”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只好拿出这个理由。 君慕凛点点头,“我懂我懂,你别生气。” 她叹了一声,“不说这个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快回去睡觉吧,我还有事。” “什么事?”他凑上前一步去拉她的手,“我同你一起去办。” “泡爹。”她只扔出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他便在后头跟着,好在这丫头没有再说让他离开的事,他便放松下来,乐呵呵地跟在她身后,像个小跟班儿。 想他堂堂十皇子,尊王殿下,从前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有这么一天,会心甘情愿地跟在一个小姑娘身后,任凭对方冷脸,也热乎乎地跟着,脸上还挂着笑。 君慕凛想,这兴许就叫宿命,他命里就该归着她管,就该听她的。 白鹤染直奔合和园,将昏睡的白兴言从床榻上拖一来,一路拽着衣领子去了水井边。 人被倒吊在井里,脚上绑着绳子,她就拽着绳子一上一下地不停折腾,也不管白兴言是不是在她粗鲁的动作下撞到了井沿上,磕得鼻青脸肿。 君慕凛在边上看得直咧嘴,纵然他也不是什么善类,此刻也觉得场面实在有些暴力。 他小声提醒白鹤染:“轻着点儿,可别给磕死了,留着他还有用呢!” “放心,我有经验,死不了。”她话语冷冰,却不是跟君慕凛来气,而是气白兴言。 原本这种泡水的任务她已经不用亲自来做了,全都交给了迎春,迎春每晚也是折腾这老爷折腾得乐此不彼。可今晚不一样,今晚白燕语的话又再次激怒了她。  如果不是这个爹管不住自己,哪来的这么些破事儿?她们家的女儿爱看上哪个皇子看上哪个皇子,喜欢谁各凭本事,她有能力的情况下,也乐意成全自己的妹妹,会 拉拨一把。 可偏偏就这五皇子的事,她是有口难言,又不能说实话,还得棒打鸳鸯,何其苦也。  特别今晚还扯到那五皇子喜欢她,喜欢她个鬼啊?一个白家的女儿跟他扯上关系还不行,还得再拉一个她吗?她真是不怕被任何人喜欢,哪怕心里也有那么点点觉得 四皇子对她有些特殊的情绪,她都没有多大心理压力。  偏偏这个君老五不行,她只要一想到往后很有可能会发展成,白燕语喜欢君老五,君老五心里装着她,偏偏他们三个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这特么就让她烦得不行 。 该死的白兴言,都是他惹出来的祸,要是没有当年那一档子事,哪来现今的烦扰? 越想越烦躁,越烦躁就越下死手,眼瞅着白兴言鼻子都快被磨掉了,君慕凛不得不上前将人给拉住,“染染,停下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白鹤染偏头看他,紧皱着眉,“能有什么事?泡爹啊!难道你不知道我每天夜里都要把这个爹泡一泡么?这场面你应该不是第一回见吧?”她说完,自己还认真回想了 一下,再一次确定这件事情君慕凛是知道的,以前也曾被他撞见过,她也跟他提起过这样做的原因。  君慕凛还是紧拽着她的手,“我当然知道你在泡爹,也知道你为何折腾他。染染,你就是把他给弄死了我也管不着,我还会帮你挖个坑将他给埋了。可是今天晚上你情绪不大对劲,好像在发泄火气,白兴言不偏不倚就成了你的发泄口。你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什么事还是什么人让你心情不爽?之前你跟你两个妹妹聊天的时候, 没见不开心啊?” 白鹤染长叹一声,手里的绳子松了松,君慕凛赶紧把人给拽了下来。到也不多管,就扔在一边,然后耐心地等着小媳妇儿的回答。  可小媳妇儿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回答,她只是对他说:“我的父亲做了一桩很让我心烦的事,君慕凛,你知道吗?之所以心烦,就是因为那件事情,我现下还不能同你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5章 被亲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所向披靡的神勇大将军、混世魔王十皇子,他此刻很郁闷。他出征过很多场战役,无一不是全胜而归,除了初次遇着白鹤染的那一次以外,其余受伤都很少。 人人都称他为常胜将军,可他却始终攻不下自家媳妇儿这座堡垒。 这不,看似二人敞开心扉无话不谈,可转眼的工夫他就又被关在门外了。 明知她被不好的事情烦扰着,甚至烦的要用白兴言来出气,可这个事情她偏偏就不说,偏偏就不告诉他,这岂不是要急死个人? 君慕凛有点儿忍不了,“染染,你这样会让我睡不着觉的。咱们俩个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一个人这样烦着,我看了着急。” 白鹤染却还是摇头,“如果是我自己的事,只关系到我一个人,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可是这件事情却不只关系到我,还关系到许多许多人,我能做自己的主,却不能做人家的主。君慕凛,你别怪我,我真的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别人的事,终究不好说。但是早晚有一天你会知晓,希望到了那时,你别连带着对我有什么想法。”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如果到时真的对我有想法,也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了心理障碍,便将实情告知于我,我不是那种赌输了就抱桌角的人,不会缠着你不放。” 这下完了,真把君慕凛给惹毛了,刚刚还好说好商量的人,瞬间就暴发出一股强大的怒气,怒气中还夹杂着怨气,扑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 白鹤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一脸谨慎,“你想干什么?” 某人磨牙,“想揍你!揍死你!”他气得呼呼直喘,双手握成拳,紫色的眼睛都泛了红光。“白鹤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掏心挖肺地对你好,就恨不能把自己所能有的最好的全都给你。我图什么?就图个咱俩欢欢乐乐长长久久。你呢?你说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还赌输了不抱桌角,你跟我搁这儿赌呢?咱俩之间这场婚约就是场赌注?” 白鹤染被他问得有点儿心虚,再想想白兴言干出的那档子事,就愈发的心虚。 心虚之余,就想起自己所谓的赌注一说,其实是受前世观念的影响才说出来的。 在前世,有毒鸡汤总说婚姻其实就是一场赌注,谁也不知道自己选择的这个人究竟是对是错,两个人其实都在赌,赌赢了,这一生就幸福美满,赌输了,便是半路妻离子散。 所以她刚刚随口就说了这么一句出来,没怎么经大脑,结果惹火了这个混世魔王。 但其实在她心里,赌肯定是赌,但赌的却不是君慕凛这个人,而是白兴言干的这件事。 她绝不相信一件事情可以瞒天过海永远不为人知,任何事情都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何况白兴言干的这个事还留着把柄在敌对之人的手里,就算她把叶家人都除掉了,宫里依然还有一位太后,遥远的歌布依然还有一位国君。 这些都是知情者,偏偏她现在还动不了手。 这就像是埋着无数颗定时炸弹,你不知道炸弹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在还没有能力把所有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好之前,她绝对不想主动引爆那些炸弹。 她在赌这件事情会在她和君慕凛之间造成多大的影响,她的父亲睡了他父亲的女人,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却让他父亲一直当成亲生儿子养到成年。这典型的喜当爹,典型的绿帽事件,君慕凛能一点都没有心理障碍吗? 一旦产生了心理障碍,对她和他之间的关系,能一点都影响不到吗? 绝不可能的。 白鹤染的目光再度坚定下来,“总有那么一天,你会明白我此时的苦衷,你也会明白我所谓的赌注,赌的究竟是什么。”她仰头看他,正对上那双紫里泛红的眼,突然开口相问,“君慕凛,你对一夫多妻制有什么看法?” 正在盛怒中的人突然就是一懵,这怎么又拐弯儿了?话题怎么突然就拐到这上面来了? “白鹤染,你确定现在要同本王讲一夫多妻?你真就不想解释一下所谓的赌注?本王不介意你抱桌角,但却十分介意你不缠着本王。染染,天大的事,只要你肯拽一拽我的衣角,我都会拉住你的手,绝不放开。你为何就不能相信我?” 她鼻子有些发酸,主动把刚刚退的那半步又走了回来,然后把两只小爪子搭在他胸前,一下一下地扯着他的衣裳,像足了一只撒娇的小猫。 “我自然是信你的,就是偶尔会患得患失,偶尔会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何况我这还有一个不叫人省心的爹,我就怕他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影响到你我之间的关系。” 君慕凛不解,“他得犯多大的事儿,才能影响到你和我?难不成他还敢灭我君家全族?就算他有那个胆子,他有那本事么?好了就算他什么都有,染染,他是他你是你,他做的事为什么要你跟着吃瓜烙?你与他之间的关系,不是早在你离开京都前往洛城的那一刻起,就一拍两散了么?”他指指白兴言,“否则你也不会这样折腾他。” 她有些动容,可还是无奈,“灭你君家全族,你保下了我,可是我的亲人呢?我保得下白家族人吗?那是灭九族的大罪,我凭什么在面对天下人指责的同时,还好意思保了这个再保那个?君慕凛,我这个爹干不起灭皇族之事,但偷鸡摸狗他还是干得的。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吧,到时候你看看,豁出去我这张脸皮,能保住白家多少人。” 她也想开了些,既然白兴言灭君家满门他都不会放开她的手,想来睡他爹一个女人他也不会有太多心理障碍。可到底还有个五皇子留下呢,脸面也是要得的。 故而老话重提:“你究竟对一夫一妻制这个事怎么看?” 他心头好生烦躁,“染染,你今晚说话总是前一句后一句,我都快跟不上你的节奏了。什么一夫一妻?这件事咱们不是讨论过吗?我当然是支持与你一夫一妻的,有什么问题?” “那你对拥有很多妻子和孩子的人,又是怎么看?”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他纠正她,“什么叫拥有很多妻子?妻子只能有一个,是为正妻,其它的都为妾。”他说起这个丝毫不避讳,“我和九哥的母亲也是妾,四哥的母亲也是妾,虽然身在皇家,不用这个妾字,都为这个妃那个妃。可是我们心里清楚,妾就是妾,不管叫得多好听,实际都是那个意思。 很小的时候四哥就同我们说过,我们的母亲都是割在母后心上的一把又一把刀子,我们这些孩子,是那些刀子割出的一滴又一滴心头之血。妾不被正妻所喜,这是很正常之事,谁让她们花枝招展地分抢了人家的丈夫,谁让她们积年累月地分享着本该人家得到的恩宠。 所以总能听说谁家谁家的正妻虐妾,谁家谁家的正妻苛待庶出的孩子。我们虽不推崇这种苛虐的手段,但也不该发扬妾室之威,不该让这种风气理所应当地蔓延下去。 四哥那时候就告诫过我和九哥,将来若遇着心怡的姑娘,便好好待人家,不要将自己的心划分成许多瓣,那样对谁都不公平。” 他说着这些话,抬手去捋她的头发,“所以我和九哥都很敬重母后,不只是因为她是正宫主位,还因为她在忍着心被刀割的同时,还不计前嫌地将我和九哥好好养大,待我们如亲生。这是母后的伟大,也是我与九哥之幸。” “所以你是不喜那些后宫妃嫔的吧?”她大胆在猜测着,“皇子中与你感情至深的,也就是胞兄九殿下,以及四殿下,对吧?” 君慕凛点头,再想想,又补了句:“其实五哥和七哥也不坏。” 她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君慕凛不傻,如何还能看不出她今晚的情绪变化,跟老五有脱不开的关系,可他又实在猜不透这关系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他是绝不相信他们家染染会移情别恋的,眼下摆在明面上的解释就是,白家三小姐看上君家老五了,而白鹤染不同意,因为君家老五杀过她,她绝不让自己的妹妹嫁给自己的仇人。 应该是这样的原因吧?君慕凛实在想不明白,只能暂且相信这个理由。 可是这又跟那所谓的赌注有什么关系呢? 他觉得头疼,越来越复杂了。 到是白鹤染主动缓解了这个严肃的气氛,小爪子又在他心口抓了两下,小声说:“不讲这个事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我拽一拽你的衣角,你就会牵起我的手不放开。大不了到时候我把你的手拉紧一些,脸皮也再厚一些,求求你多保几个人。” 他实在想问她到底是什么事,可是白鹤染封住了他的口,用的是自己的双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6章 男人就该主动点儿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有点儿懵。 刚刚还冷言冷语的死丫头,这会儿竟突然主动献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一懵之下,这个吻就非常被动了,占据着主攻角色的是白鹤染,甚至一直都是白鹤染,哪怕已经攻破牙关占领口舌,白鹤染依然是那种霸凌之势。 这种感觉让君慕凛觉得,有那么一点儿自己才是小媳妇儿的感觉,而且还是被欺负的那种小媳妇儿。甚至这死丫头因为身高不够,两条腿不知何时也盘到了他的腰间,一双手死死环住他的脖子,小嘴巴更是不示弱,用力再用力,直到用力到将他逼到了一棵大树底下,后背砰地一下抵在树干上,方才将懵着的某人撞得清醒了些。 这一清醒他可不干了,女强男弱啊!还是在这种事情上,这种事情怎么能把主动权交给女人?那他君慕凛以后在媳妇儿面前还怎么混?岂不是要有人生污点了? 于是他开始反击,开始变被动为主动,白鹤染只觉得原本放在自己背后、没什么力道的两只大手开始用力了。自己的身子不停地向他贴近,喘息更重,气息更温热,甚至一转身,抵在树干上的人变成了她,而他则是用一种霸凌之势回吻过来,将她软舌逼退,继而他的舌攻占过来,带着淡淡的沉香气息,迷醉了人。 这个吻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得寸进尺,两只大手愈发不老实起来。 良久,夜风吹过,丝丝凉意直侵肌肤,她方才发觉自己竟一身狼狈,更是猛然惊醒这一个长吻竟持续了这么久! “唔……”她慌乱地推了他一把,终于把人推开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赶紧裹紧衣裳,怒目圆瞪,恶狠狠地骂了句:“流氓!” 他好生委屈,“怎么是我流氓呢?染染,明明是你主动的,是你先亲我的。” “亲跟摸是一回事吗?”她据理力争,“我亲你,是因为你的态度让我挺感动的,这个吻是有感而发,是纯洁的,是高尚的,是一个感激之吻。但是你呢?你对我干了什么?” 她低头又瞅了眼自己凌乱的衣衫,小脸涨得通红。纵然她是活了两世的人,可这种事情前世没经验啊!说起来这还是前世今生头一回。 君慕凛瞅着她红通通的小脸儿,是越瞅越觉得好看,越瞅越觉得这丫头简直可爱死了。再回味一下刚刚的感觉,真是意犹未尽。 “染染,我也是情不自禁,不是我有意冒犯,是这双手它们不听我的使唤,是它们自己的行为,不关我的事。”他极力狡辩,“染染,我亲你也是有感而亲,我感觉到了你的热情,感觉到了你在意我,喜欢我,心里有我,也需要我。所以控制不住自己亲你,是真的喜欢你。” 他说得十分真诚,让原本想发大火的人也不得不熄了火。 说起来她也没被侵犯太重,里衣还在呢,这厮肯定是个新手,连女子的里衣都没搞明白怎么解,摸索了半天不得要领。 一想到这儿,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笑得君慕凛一脸懵比。 “记住,你既然都对我做出这样的事了,那从今往后你就真的只能是我的人了。”她认真地同他说,“不管贫穷富裕,不管健康还是疾病,也不管什么沟沟坎坎世俗伦理,甚至不管山崩地裂山河倒流,你都不能离开我,不能背弃我,更不能三心二意动其它女子。君慕凛,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白鹤染的人了,因为你……你触过我的身子。” 她说到这儿有点儿脸红,但还是坚持着说下去,“我们之间既然有了这样的接触,那你就是要对我负责的,这是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责任与义务,我这样说你能懂吗?” 他不懂,“染染,我对你负责那是肯定的,就算没有今天这个事儿,我也一定会对你负责,因为你是我未过门儿的媳妇啊!可是你要说亲了摸了就得负责,那似乎该负责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他神态有些扭捏,脸有些红,“染染,难道你忘了,先动手的人是你。” “我……”她刚刚脑子一热还真忘了。这厮说得对啊,先动手的人是她啊! 某人还在继续说:“其实我动的都是假手,染染,我啥也没摸着。不信你瞅瞅你的衣裳,外头一层看着是乱套的,但里头那层可还是好好的呢!染染,我真的没占着你什么便宜。” “恩?”她一皱眉,“你这意思是说,既然没占着什么便宜,就不用负责了?” “不不不,负责,当然负责!”他赶紧解释,“从咱俩第一次见面那时起,我就注定是要为你负责的。染染你放心,这辈子我绝不会碰别的女子,也不管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一直同你在一起,一直不会放开你的手。还包括你先前说的,不管你这个破爹干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他牵连到你的头上,同时我也保证,你这府里头,你想保的人,全部都能保得住。染染,你信我吧!” 她点点头,面上有些得意,“罢了,估且信你这一回。”其实也是有点儿心虚的,毕竟这个吻是她主动的,眼下这般刁难,不过是为了掩饰心虚在强词夺理罢了。 好在这人傻,强词夺理他也听不出来,还配合得不错。 她开始动手整理衣衫,他主动把手接过来,替她扣好扣子。 其实他怎么会傻呢?君慕凛看着这小姑娘得意的模样,心里头就是一阵苦笑。只道自家这小媳妇儿啊,有时候是机灵得能上天,有时候也是傻得够接地气。 他哪里是傻,他只是对她有着满满的疼爱,不管她是强词夺理还是有感而发,他都乐意配合,也会真心包容。反正这小姑娘在他眼里就是千好万好哪里都好,他乐意看她笑,看她撒娇,看她狡辩,也看她惹祸。甚至就是她欺负他,他也觉得是极好极好的。 “染染,你真的不用为那些外锁事烦忧,真的,你也不必因为家族而背负太多太重的包袱。你得相信我,这一世除非你主动抛弃了我,否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何况就算是你要抛弃我,我这人不是脸皮厚么,我也会紧紧跟在你身后,你骂也骂不走,打也打不跑,你就是把我杀了,做鬼我都跟着你。” 她听得就是一哆嗦,“你这也太执着了。” “没办法,谁让当初一眼就相中了你。你是从天而降的仙女,是老天爷送给我的小娘子,天注定的缘份,谁也拆不散。” 他将她衣裳扣子全都扣好,也捋平了褶皱,又伸手去整理她有些散乱的发。 “你这头发比那时候好多了,刚见到你时你头发就跟枯草似的,被水一浸,就都贴在脑皮了,总共也没几根,看着都有点儿吓人。我当时就想,这是谁家的小姑娘,怎么小小年纪脱发就这么严重,再掉下去头发就要掉光了,爹娘也不说管管。现在好了,现在浓密了许多,也有光亮,想来是自己调理的好。” 她点头,“是啊,从前吃得比狗还不如,身高和肉都不长,如何能长头发。”她搜索起原主的记忆,“我记得从前白花颜打我,一扯就是一大片头发掉下来,她还以为是自己力气大拽掉了我的头发,好生高兴,扯得就更欢了。可实际上她力气虽大,可我的头发若是健康的,也不至于就被扯掉一片,主要原因还是发质本身就不行,别说是她用力扯,就是我自己轻轻梳,都能梳下一把一把来。” 君慕凛听了就更生气了,“从前这府上的人是不是都打你?” 她摇头,“蓁蓁不打,红姨不打,祖母不打。恩,林姨娘和燕语虽说也不亲近,也不帮衬,但也从来没打过。其余的应该都动过手吧?太多年了,我记不太清了。那种三天两头就要挨打的日子,谁还能记得都被谁打过。” 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来,白家这群王八蛋,他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 “其实洛城三年算是好的。”她今晚不困,到是很有兴致回想从前,那些属于原主的记忆一下子被她想起来很多,感慨也很多。“虽然我到了洛城之后身体愈发的不好了,可好在洛城的族亲没人打我,他们只是不爱搭理我。一天也管不了三餐,但两餐还是能保证的。送来的两餐饭食虽然也是他们吃剩下的,但好在是刚吃完剩下的,不会像国府里那样,特意给我馊掉的东西吃。” 她走到水井边,在井沿上坐了下来。他亦跟在后头,与她并肩而坐。二人面前的地上躺着昏迷的白兴言,药物的控制下他醒不过来,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的伤痛还是有感知,正难受地哼哼着。 白鹤染看着这个爹,脸色愈发阴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7章 跟不要脸的人讲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做他的儿女,真是这世间最艰难的事。”白鹤染冰霜般的声音说道,“我们躲得过勾心斗角阴谋暗算,却还要面对来自亲生父亲的绞杀。你听说过亲爹掐死亲生儿子的么? 听说过亲爹派暗卫刺杀亲生女儿的么?”她顿了顿,又道,“何止刺杀亲生女儿,他甚至还对自己的亲娘动过手。若非我早有部署,祖母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脚踢了踢那白兴言,“我其实没拿他当过爹,他也没资格做我爹。我只知道,他若能好好待我,我自然会尽一个女儿该有的孝心。可他偏偏兴风作浪胡 作非为,就也怪不得我手段残酷六亲不认。”  君慕凛对此十分赞同,“我后来调查过国公府过去那十多年的日子,调查完只剩下惊叹,一个爹能当成这样也是不服不行。别人家的孩子好好养着,自己家的孩子却苛 待如此,他可能缺心眼吧!”他说得极认真,“一般只有缺心眼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白鹤染失笑,“他要真缺心眼就好了,可惜,他只是心眼太多,又都不用到正地方,如此才让白家这十年过成这般模样。只是可惜了我那双胞胎的兄长,还没来得及看 一眼这个世界,就被亲生父亲无情地溺杀了。这个仇,终有一天我会报。” 她在心里暗暗地说,不只是向白兴言报,也要向叶家报,向歌布报。当年一切与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两世为人,她若再憋屈地活,那可就真白瞎了老天爷这一场安排了。 回念昔院儿时,天都快亮了,两人不知不觉在井边上坐了一宿,最后送白兴言回房里,药劲儿都过了,君慕凛把人往床榻上扔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可是醒了的人眼刚一睁开,马上就又闭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君慕凛,也看到了白鹤染。 白兴言觉得自己还是继续晕着的好,否则很容易惹怒这俩人,再挨一次泡。 白鹤染很困,回了屋就想倒头便睡,可偏偏某人很自然地跟了进来,还边走边脱外衫,又很自然地将外衫挂在榻前的屏风处,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 她就不干了,“你能不能自觉一点儿?回你自己屋睡去不行吗?” 他很无辜,“天亮了,每天天亮的时候我都是过来陪你睡的。” “……”算了。她一脸挫败,跟不要脸的人讲理是讲不赢的,何况这人本来就不讲理。 她褪了鞋袜,上榻睡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晌去,但白兴言就没那么好命了,刚吃过早膳就有下来传话,说三小姐在前院儿等着他,让他赶紧收拾收拾跟她走。还得快着点儿,因为三小姐赶 时间。  白兴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甚至都不知道白燕语回府了,当时就想到白燕语跟五皇子的事儿,但又想到白鹤染说了,这个事儿是白花颜编造出来的,当时就一肚子火 ,想揍白花颜。 可是现在的白花颜已经用不着他动手揍了,昨儿君慕凛那顿摔,已经把人摔得半死,到现在都没清醒过来,要不是有今生阁的大夫给用了药,怕是命都没了。 他这口气出不来,也只能暂时先咽下去,可是心里对白燕语也是气着的,特别是一想到自己被一群村姑给挠了,火气就更压不住。 他怒气冲冲的去了前院儿,一眼就看到白燕语正站在院子里跟管家说话。管家白顺对着白燕语一副恭敬的样子,远远看去,就像在跟白鹤染说话差不多。 白兴言就更不高兴了,一个庶女,哪来的家族地位?这座府里何时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他一脸怒气地走上前,还隔着有段距离嗓门就亮了开,“深闺女子,谁准许你一天到晚往外跑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白燕语听得直皱眉,潜意识里她是怕父亲的,因为她没根基没背景,她的姨娘也没有强大的母族在背后支撑,所以她的一切荣辱都要依仗文国公府,都要依仗她的父 亲。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有了白鹤染的存在,白兴言已经不再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也通过一件又一件事情,愈发的看出这个父亲对家里这些子女并没有多少亲情存在。 不管儿子还是女儿,对于这位父亲来说,都是一个一个被利用的工具。有利用价值的,他还能给个好脸色,没有利用价值的,便跟阿猫阿狗差不太多。 她对父亲已经太过失望,再也没心思去想什么父慈女孝那一套了。  于是听得白兴言如此说话,白燕语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板道:“女儿记得自己的身份,始终记得自己只是国公府一个庶出的女儿。但女儿往外跑也不是做不好的事情,女儿是去天赐镇的作坊里做事情,为皇后娘娘做事情。二姐姐已经把女儿打理胭脂作坊的事情同皇后娘娘说了,皇后娘娘还夸了女儿心灵手巧,托二姐姐带话,让女儿 一定把作坊打理好,一定把胭脂制作好。怎么,父亲您对皇后娘娘嘱咐下来的事有意见?” 她一上来直接就把皇后娘娘给扔出来了,听得白兴言一个头两个大。 这怎么又扯上皇后了?这是怎么扯上的?皇后娘娘会理这种小事?  “哼!休得胡言!小小年纪胡言乱语,你可知随意编排皇后娘娘可是大罪?你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白兴言的火气更甚了,他坚信白燕语是胡说八道的,是想学着白 鹤染那样,借助大人物的权势来打压自己,让自己知难而退。 可白鹤染是白鹤染,白燕语是白燕语,一个庶女和一位公主,那能一样么? 谁知白燕语却一脸惊讶的模样看向他,“父亲,我没有胡言乱语啊!我也没有编排皇后娘娘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二姐姐也不会骗我。”  “你还说!”白兴言真怒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会在意你一个小小庶女去做什么?会去关心一个民间的胭脂作坊?就算那作坊是她的义女开的,娘娘她也不至于关心 到你头上。”  “娘娘她还真的关心了。”白燕语没有像他一样愤怒得大喊大叫,语气依然平平淡淡,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白兴言阵阵惊心。她说:“因为上都城里的天赐胭脂正是皇后娘娘和二姐姐合伙开的,那胭脂铺里头有皇后娘娘的份子呢!所以我们的作坊说起来也是属于皇后娘娘的,娘娘她自然要关心自己的生意呀!女儿说是在为胭脂坊做事, 说是在替二姐姐做事,但实际上却是在为皇后娘娘做事。”  她苦口婆心地劝白兴言:“父亲,您如今还被停着朝呢,怎么还不知反省呢?为何就一门心思的跟皇家作对?如今连皇后娘娘这点小生意您都要阻挠,父亲,女儿实在 是不明白您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到底是想置我们白家于何地啊?”  白兴言都被训懵了,话题怎么会上升到如此高度?明明是他在训女儿,这怎么反过来成了女儿在教训他,还教训他为何要跟皇家作对?他什么时候跟皇家作对了?那 胭脂铺怎么还有皇后娘娘的份儿?皇后娘娘守着偌大一个后宫还不够,这又出来做生意了?  他是一脸的不信,白燕语看出崃了,轻叹了声,“父亲如果实在不信的话,那便进宫去跟皇后娘娘问问看吧!看来也只有皇后娘娘亲口告诉您您才会信。只是父亲,您可得想好,您毁坏了那么多胭脂,这件事皇后娘娘已经知晓,还动了怒,女儿听说皇后娘娘扬言要跟您讨个说法,二姐姐好说歹说才把这件事给压下来的,您可千万别自 己送上门去。”  白兴言一哆嗦,突然想起皇后娘娘那张年轻脸,想起了白鹤染给了皇后那么好用的胭脂却不给白明珠。如此一想,便又觉得白燕语说的或许是真的,就凭那胭脂的功 效,和皇后对白鹤染的疼爱,合伙开个铺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他打翻的那些东西,可就不是白鹤染一个人的了,这里头还有皇后的份儿呢!  他脑门子开始冒汗了,白燕语还在说话:“父亲如果不想进宫去问,那便随我到天赐镇去吧!二姐姐都同您说了赔偿方式吧?走吧,跟我去作坊做工,女儿会给您派些 轻松的活,您辛苦点儿,每天多干一些,争取早日把该赔的都赔完,也好安安生生过日子。” 他更没话说了,因为想起来白鹤染也跟他说过这个赔偿方式。别说现在还有皇后压着,就算没有皇后,这个赔偿他也是推脱不掉的,毕竟白鹤染他也惹不起啊! 白兴言何其悲哀,何其沮丧,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无奈地跟着白燕语离开,坐上马车,直奔天赐镇的方向。 白家这几日并不安生,小叶氏的死让白府下人也着实忙碌了两日。这个死法注定了她是不能做为正室主母葬入白家祖坟的,甚至牌位都不能入白府祠堂。  下人们对她很难安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8章 白家真正的大少爷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府的下人不敢因为小叶氏的事去请示白兴言,因为白兴言一听这个事就要发火。 毕竟一尸两命,搁谁谁都上火。  最后还是红氏派了人,带上小叶氏的尸体送到叶家祖坟去,希望叶家能够接收。可惜给叶家守坟的人说了,外嫁的女儿是不能葬回祖坟的,也不接收。没办法,最后 只能在叶家祖坟边上找块位置挖坑给埋了。 碍于小叶氏肚子里有一个没出生的胎儿,红氏觉得不吉利,于是在下葬之后又请了高僧超度。一连三天三夜,才算是将婴灵的怨气给消散送走。  这件事情是红氏一手操办的,没有去烦扰白鹤染,因为她知道白鹤染那日为何突然发那么大火。好在那日她并不在场,若是她也在场,红氏想,自己的愤怒绝对不会 少于白鹤染。 上都城郊外的一个小村子里,红氏的马车远远停住,然后一个人下了马车,悄无声息地进了那个村落。顺着村中土路,一直走进一个偏僻的小院子。 这会儿正值清晨,红氏因为处理小叶氏的事情,已经在外逗留数日,白兴言知道她是在为小叶氏的事奔波,便也无心理会她几日不回国公府。  小院儿里有个老婆子刚起身,正从水井里提水。这小院儿虽然不起眼,但院中却是有一口独立水井的,只是婆子年岁大了,提不起整桶的水,甚至连半桶都提不起来 ,只能提起水桶三分之一的水量,如此已经把她累得直喘粗气。 红氏赶紧上前去帮忙,那婆子一愣,见是红氏来了,赶忙就要行礼,却被红氏拦住了。 “元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跟我这样客气?”  那元婆看着红氏时,眼里永远都充满着感激,可是感激的话也说了十几年,再多说就是娇情了。于是她只是笑笑,也不坚持行礼,只将红氏手里的水桶接过来,这才 道:“大少爷还没起,老奴提了水去淘米熬粥,夫人这么早过来一定还没用早膳,一起用些吧!” 红氏点点头,又将手里提着的两个油纸包递过去,“路上买了两只熏鸡,撕些鸡丝下来放到粥里一起熬,剩下的留着晌午你跟大少爷一起吃。” 元婆笑道:“还是都给大少爷留着,我一个老婆子吃不了这么荤。夫人到屋里坐会儿,老奴去熬粥。” 红氏点点头,看着元婆离开的背景,心里长叹了一声。  元婆越来越老了,不知道还能侍候大少爷几年,这个小院子住到今年也是第三个年头了,要不要再搬呢?如果搬,搬去哪里?更远的地方?如果不搬,会不会叫人发 现? 她走到屋里,村里的房子不能跟上都城的府宅比,这里十分简陋,也很小,一进屋就能看见炕。炕下放了张桌子,是平时元婆和这里的大少爷吃饭的地方。  红氏坐在炕沿上,看着炕上熟瞅的一位公子。这公子十四五岁模样,五官棱角分明,眉浓唇红,脸颊亦如刀削,纵然是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样貌俊朗,足以叫人移不 开眼睛。 此时他穿着白净的里衣,盖着干净的薄被子,一头黑发随意散在脑后,并没有因睡了一夜而有丝毫散乱。 红氏想,就这个样子,哪家待字闺中的女子见了,都要惊叹一声自此芳心暗许吧? 她偷偷地养着他十几年,就连自己都为这个孩子的样貌感到骄傲,怕是放到君家那些皇子堆里,这样的样貌也是要排在前头的。 可惜,十四年了,她都不敢让这孩子走出所住的小院儿,就是每次为了安全而搬家,也要想方设法把这孩子的脸给涂黑,然后送到马车里,一动也不让动。 红氏看着熟睡的公子,思绪不由自主地就回到了十四年前,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夜。 那一年,她正值女子最好的年华,艳美如花,让她的男人日夜流连。 她也曾骄傲过,也曾膨胀过,也曾动过让自己成为国公府第一人的心思。甚至挤兑过大夫人淳于氏,妄图自己坐上那个主母之位。 可后来惹恼了老夫人,要将她处死。生死关头,是大夫人跪地求情,才救回她一条命来。 她红飘飘最是重义气,也最是知恩图报之人。从那一刻意,她就认定一生追随淳于蓝,再也不争宠,再也不斗气,只乖乖地做个妾室,听正室夫人的话。 可是淳于蓝哪有什么话,那个来自异域的美人秉性温良,脾气好又识大体,两人姐妹般相处,更是姐妹般相称,甚是愉快。 后来她的淳于姐姐有孕,她乐得比自己得了孩子还要开心,光是孩子的小衣裳就做了十几套。更别提小鞋袜、小坎肩儿,就连尿片她都备下了。  大夫悄悄和她说,大夫人很有可能怀的是双胞胎,她更开心,东西更是加倍地做,就等着小闺女小儿子出生,就能穿上她红飘飘做的好看的小红袄。那段日子,每天 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高兴,她将除了侍候白兴言之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陪淳于蓝安胎,给快出世的大少爷和大小姐做衣裳。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的出生会是那样一个悲剧。 那晚,她悄悄跟在处理尸体的下人身后,眼看着那些下人将小小的婴孩子随意丢在林子里,眼看着两条恶犬已经开始向那婴孩逼近,想要把那婴孩当成口粮分食。 她当时就疯了,抱着根粗壮的木棍拼命打狗,竟凭着一股子狠劲儿把恶犬击退,从恶犬口中将小小的婴孩给救了出来。 其实她只是想把孩子好好安葬,因为她看到了白兴方溺死了这孩子,只知这孩子早就断了气息。却万没想到,这孩子福大命大,居然还活着。  当她发现孩子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后,简直欣喜若狂。但她也知道绝不能把孩子抱回去,因为回去就是个死,白兴言一旦知道孩子没死,指不定还要用什么残忍的手 段。  她只能抱着孩子没命地奔跑,往上都城相反的方向跑,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跑得越远越好,绝对不能让白家人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她甚至做好了要离开白家的 打算,要远远地找个地方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等过些年再找机会见淳于蓝,告诉淳于蓝这个孩子的存在。 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跑多远呢?之前打恶犬时力气都用光了,就算没命地跑,也就跑出十几里路,到了一个小村口时就再也跑不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怀里的婴孩子气脉很弱,若不立即请大夫根本就活不长,她思来想去,决定去红家在前方镇上的一个驿馆。 当时的红家已经开始做生意,生意没有现在这么大,刚刚起步,但好在红家人天生都有经商的头脑,几批货跑下来,也有了些底子。 于是在各地建了驿馆,便于往来南北跑商的家仆交货和歇息。  红氏到时,正好红家大老爷红振海刚卸了一批货在驿馆,一看到嫁进国公府的妹子抱了个婴孩子、像个疯子似的往这边跑,就知一定是出了事。于是带着红飘飘从驿 馆的后门进去,这才在红飘飘哭哭啼啼的叙述中,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红振海当时都惊呆了,他是万没想到一代文国公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同时他也想不通白兴言为何要这样做,这可是他的嫡子啊! 可是也没工夫再想了,孩子需要马上救治,于是他着人请大夫,又不能说实话,于是只说自己感了风寒,要请最好的大夫。  后来那个大夫治好了婴孩,也被红振海留在身边,做了他的随行医者,再也没让其离开自己半步。就是到了现在,那大夫依然整日跟在红振海身边,从来没离开过红 家。  红氏自那时起便开始偷偷抚养这个孩子,一个一个小村庄住下来,有的离上都城近些,有的离上都城远些,总之为了安全,隔两一年就换一次地方,终于将那孩子养 到了十四岁。 红氏想着这些事,看着面前英俊的少年,鼻子就发酸。 谁能想到,这么好看的一个孩子,如此英俊的一位公子,他……他竟是个傻子。 大夫说了,能抢回一条命已经是奇迹,实在治不了他的痴呆。红振海说,这是因为一出生就遭遇暴力,伤了脑子,所以这辈子想好起来基本是没希望了。 但红家人都心肠好,红振海更是告诉他妹子,就算是傻子也得好好养着,好歹是条生命,咱们不能跟那白兴言一样,那还叫人么? 可是红氏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给淳于蓝,她怕淳于蓝一冲动就跟白兴言要人,更怕白兴言知道之后查找这个孩子的下落,甚至把她红飘飘也给灭了口。 她心惊胆战地活了许多年,后来歌布出事,淳于蓝死了,就连白鹤染也在府中遭遇那样的困境,她就更不敢说了。 起初她原本是想,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在自己有生之年把这孩子护好,也算是对得起同淳于蓝的一场姐妹之情,报了淳于蓝对自己的相护之恩。  住在村子里也不错,自己得空就来看看,平时花用是不会缺的,日子可以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可是没想到,她算盘打得好,却禁不起外界那些从来没放弃过寻找这个孩子的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29章 被人发现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因为白兴言当初溺死这个孩子,也是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一来那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亲手溺死亲生儿子,这不是一般人能下得去手的。 白兴言被逼无奈之下下了这个手,之后哪里还敢再多看那孩子一眼,匆匆就叫人丢到郊外去了,别说一副薄棺,就是一张席子都没给那孩子卷上。 谁知后来歌布和叶家要求验尸,可他上哪去找尸?早就不知道被野狗野狼叨哪去了。 可这是白兴言的说法,那两个抛尸的下人也一口咬定,当时扔的时候,有两只恶犬在那儿等着,只要他们一走,恶犬会立即冲上去分食。 但这毕竟是一面之词,对于叶家和歌布的淳于傲来说,这件事情到头来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根本就是一宗悬案。 于是报着追求真相赶尽杀绝的信念,叶家暗地里派出了许多人寻找那个孩子,同时也向四周村镇扩散,每一个同那孩子年龄差不多的小孩,都会在暗中加以调查。 有一段日子红氏没了办法,上都城附近实在藏不住了,只好央求自己的大哥红振海将那孩子带到远点的地方。红振海正好要出去办货,便干脆把孩子带在身边,甚至为了掩人耳目,还找了个丫鬟扮侍妾,做成是他背着夫人在外头私生下的孩子。 下人也不敢言说老爷的私事,再者大夫人一直无所出,人们便觉得有个丫鬟给老爷留个后,也是好事。后来办货回京,红振海把那些下人都留在了外省,管着外省的生意,再也没让他们回过京都。 红氏就这样,带着这个孩子东躲西藏,总算近三年外头的动静小了些,想来是叶家瞧着寻找无望,又这么多年过去了,对白兴言的观察也是没什么毛病,如此才算放了心。 但也不是完全放心,依然有小股势力偶尔搜寻,但好在没有以前查得那么严了。 红氏想着从前的事,再看着炕上熟睡的少年,心里又开始泛酸,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儿。 元婆端了碗清粥进来,小声对红氏说:“夫人先喝一碗,暖暖身子。虽是夏日里,但清早的天还是挺凉的。瞧夫人这样子应该是连夜赶路,身子一定冷。” 红氏点点头,也没客气,端过来轻轻吹两下,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元婆在炕沿边也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那少年的头,明显的松了口气。 红氏心里就一咯噔,“大少爷昨晚又烧了?” 元婆点头,“是,昨晚又热了起来,稀里糊涂地喊着胡话,也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好在这会儿已经不热了,咱们又熬过去一回。” 红氏轻叹,“这都是第几回了?” 元婆失笑,“这哪里算得轻呢?大少爷每个月都要发热个两三次,咱们又不敢请大夫,都是用土方子自己侍候着。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这孩子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她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红氏看出她心里有话,于是道:“元婆你是淳于姐姐从歌布带来的婆子,我从来没拿你当过外人,有什么话你说吧!” 元婆的确不是中原东秦人,她是歌布人,但因其母亲是中原人士,而她又在长相上随了母亲多些,所以从样貌上并看不出端倪来。 当年淳于蓝十里红妆下嫁白兴言,除了一抬又一抬的嫁妆之外,还从歌布带了许多心腹,这元婆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随着歌布二皇子失势,随着淳于蓝在国公府生活得日渐凄惨,那些从歌布跟随来的下人基本都被白兴言处理光了。就是剩下几个没处理的,也在淳于蓝死后被大小叶氏作掉。 这个婆子到是个例外,她能活到今日也算多亏了红氏。 红氏人机灵,比心性淳厚的淳于蓝要鬼主意多些。且红家经商,消息更灵通,所以她几乎是跟白兴言同一时间知道歌布出了事。 她当时不敢告诉淳于蓝,但又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有可能会闹大,如果不暗中做些部署,怕是一旦出了大事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可一个深闺妇人,她再有远见还能有多大的远见?她所想的保存实力,也不过是想给淳于蓝留一些歌布那边随嫁过来的人,万一真有个什么事,至少这些人比白家的忠心。 于是她开始转移那些歌布的奴才,可惜白兴言的动作太快了,她这边刚找借口把元婆转移走,白兴言那边就已经展开了下堂计划,而那些歌布奴才也遭遇了灭顶之灾。 唯一的一个婆子,她派过来照顾这个孩子,当元婆听说她家小姐当初生下的竟是龙凤胎,还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的时候,当场失声痛哭。当她再听到是白兴言亲手溺杀这个孩子的事情,更是气得要冲回去跟白兴言拼命。 但终究还是没拼得成这个命,因为她知道去了也是送死,自己若是死了,谁照顾这个孩子呢?这个孩子的命多苦啊! 当年五十多岁的元婆,如今已经快七十了,一身老态。红氏几次想要派个丫鬟来照顾他们,可是元婆总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虽老了,但照顾一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一照顾,便是十四年多。 “夫人。”元婆开口了,“老奴虽一直带着大少爷躲着藏着,但平时听村里人说话,偶尔也能听到些关于上都城的事情。老奴听说大小姐已经从洛城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是学了一身本事回来的。如今她被皇上收为义女,成了天赐公主,自己还握着一块封地,名为天赐镇。非但如此,大小姐还成了神医,一身医术无人能及,就连大国医都甘拜下风。夫人,这些事可都是真的?” 元婆盯盯地看着红氏,老态的眼中透着希望的光。 红氏如何还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既然大小姐已经这么出息了,为何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小姐,让大小姐来保护她的哥哥,也让大小姐给她哥哥治治病?” 元婆点头,“是啊夫人,咱们总这么藏着也不是个事儿。老奴总不甘心大少爷就这么傻一辈子,更不甘心他明明是文国公府嫡长子,却只能过这般忍辱偷生的日子。” 红氏叹了一声,“我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可是如今小姐弄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盯着她的人比盯着文国公的人还多,我多少次都想告诉她这个事,可又怕她来见大少爷被人盯上。我其实也想过让小姐把大少爷接到天赐镇去,可现在真不是时候,小姐不可以时刻跟在大少爷身边,一旦小姐不在,敌人就太多了。” 她将手里的粥碗放下,劝着元婆道:“咱们再等等,等小姐把脚跟站得更稳当些,等小姐把敌人清得更干净些,兄妹早晚会相认的。你放心,小姐一定疼她的哥哥,你可记得我同你说过,小姐知道了大少爷的事,为了给大少爷报仇,每晚都将国公爷扔到水里去泡着。国公爷如今不说身子如何,精神是已经在崩溃边缘的。” 元婆点点头,老泪纵横,“老奴真想小姐啊!当年老奴离开的时候,小姐还是个只能抱在怀里的婴孩,老奴在府里每晚都要看小姐睡得安了才敢离开,真是想她。” 红氏眼眶也一直是红的,“就快了,叶家完了,下一个就要轮到歌布了。” 她抹了把眼泪,再看看炕上还熟睡着的少年,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果然不烫了,也松了口气。然后将随身带来的一个小纸包放下,告诉元婆:“这是我让蓁蓁从今生阁带出来的药丸,是描述着大少爷的病情请大夫给开的。药丸每天服两次,早晚各一次,早膳后,晚上是临睡前,捏成小块嚼了吃就行。我试过了,不苦。” 元婆赶紧把药接过来,有点儿激动,手都在打颤。 “这是大小姐的那个今生阁拿出来的药丸?”她还是坚持叫白鹤染大小姐,因为在她心里,只有白鹤染和炕上睡觉的那个少年才是白家的嫡出子女,是真正的大少爷和大小姐。 红氏见她如此激动也能理解,点头道:“不仅是今生阁拿出来的,还是小姐亲手制作的。小姐如今医术精湛,还使得一手好毒,连那罗夜毒医都死在她手里。” “那大少爷吃了这个药丸就会好了吧?”元婆一脸期待地看着红氏。 但红氏这一次却让她失望了,“怎么可能会好,看病得望闻问切,只是听我描述拿出来的药丸,是不可能医得好的。不过就算医不好,也能让病情得到控制,至少不再恶化,比如这发热之症,我相信服用一段时日之后,应该会有所好转。” 元婆面上现出失望之色,可也只是一瞬,很快就又高兴起来,“这也不错了,只要先将发热之症控制住,咱们就有信心熬到大小姐来见她哥哥的那一天,大少爷今后也少受点罪。” 她是真心疼这个少年,十四年了,这孩子遭了多少罪她心里最清楚,每次都跟着流眼泪。 红氏拍拍元婆,“放心吧,现在已经有希望了,小姐已经开始复仇计划了。叶家的覆灭是第一步,早晚有一天她会跟那淳于傲讨个公道。” 二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异响,红氏当即大惊——“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0章 小姐跟十殿下成亲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那是木桶倒地的声音,红氏冲出屋子的时候,果然看到水井旁边的木桶正倒着,原本有的半桶水也洒到了地上。 她当即就害怕起来,那种恐惧瞬间笼罩过来,压得她差点儿没坐到地上。 好在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愣了一会儿之后,也不怎么的,就想到了一个词:调虎离山。 一想到这,马上就转回身去看元婆和那孩子,因为直觉告诉她,对方兴许是在用这个声响把她给引出来,然后在屋子里头对元婆和那少年动手。 此刻看到元婆正一脸紧张地坐在炕上,少年依然睡得实,她这才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整个人都垮了,直接坐到了地上,身子如筛抖。 “夫人,这是怎么了?”元婆也紧张,她虽然老了,但是耳不聋眼不花,那个声音她也听到了,她也害怕得不行。眼下看到红氏坐到了地上,一脸的恐惧,元婆的心一下就慌了,“是不是被人发现了?夫人,咱们怎么办?” 红氏坐在那里呆了好一会儿,终于一咬牙,道:“搬家!” 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多少次搬家了,都已经搬出经验来。元婆利落地收拾东西,将刚熬好的粥用食盒装着,又拿了几件换洗衣裳。红氏在屋里赶紧把那少年给叫起来,在那少年茫然的目光和混沌的意识下,三个人悄悄离开了村子…… 此刻,一名女子正骑着快马往上都城的方向飞奔,竟是许久未见的默语。 她被白鹤染派去寻找和接收花飞花的产业,今日终于快要回到上都城了。却没想到清晨时分,天还没怎么亮的时候居然看到了红氏。 她实在惊讶为何这个时辰会看到府中的红姨娘,而且还是一个人在徒步行走,别说没坐马车,身边连个下人都没跟,这是要干什么?这红姨娘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这个时辰一个人走小路都不害怕吗?这万一要是出个劫匪或是野兽什么的,命还不得交待了? 默语实在疑惑,但很快便想到可能是出了事,比如先遇着了劫匪,其它人都被杀了,只有红氏跑出来。她想到这点立即就要上前相认,想着自己赶紧把红氏带上回家。 可就在这时候,她发现红氏并不是要回上都城,这左拐右拐的居然进了个村子。 那村子很小,人口也不多,许多房屋都已经倒塌了,想来是因为长久没人住,经不起风吹雨打,在没有修缮的情况下已经损毁。 红氏在进了这村子之后,一直往村子里头走,直走到最后一家才停了下来,然后进了院。 默语这才知道,红氏并不是遇着了危险,她是有目的的到这里来的,而且看样子还不是第一次来,因为她跟院子里那个老婆子很熟。 默语忍不住好奇,找个角落躲起来,听着红氏和那婆子说话。 这一听不要紧,差点儿没把她给吓死。原来当年那个龙凤胎的男孩还活着,小姐的哥哥还活着!红姨娘居然瞒了这么久!可为什么要瞒啊? 屋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默语继续往下听,渐渐地明白了红氏的为难之处。也知道了这些年红氏为了保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头。更知道了小姐的哥哥是个傻子,每个月还要发热两三回,情况非常不好。 默语震惊之余也知道自己绝不能把这件事跟小姐隐瞒,她必须得告诉小姐,因为她无条件地相信小姐。她更相信只要少爷回到小姐身边,病一定能治好。 白兴言不要这个孩子没关系,他可以住到公主府啊!她刚刚路过天赐镇,看到公主府已经快要落成了,就差里面的园艺了,再有个十天八天园艺也能完全做好,小姐就可以搬家了。 到时候兄妹二人都住天公主府里,日子过得该有多好。 默语想着这些事,一心急着回去报信,又因为所见所闻实在太过震撼,所以才一不小心碰倒了水桶,惊了屋子里正在说话的两个人。 默语想着这些事,愈发的着急,好在马也给力,跑得不慢,半个时辰就到了上都城门口。 守门的兵将刚把门给打开,就看到一人一马嗖地一下窜了进去,可把他们给吓了一跳。 正想呼喝着拦贼人,就听前方冲过去的人回过头来对他们大声喊道:“不要紧张,我是文国公府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急着回去见小姐!” 兵将一愣,文国公府二小姐?文国公府二小姐就能如此嚣张吗?文国公府二小姐是个什么鬼,这大清早的闯进来个人,万一出事怎么办?于是就张喽着要去拿人。 身边一个小头头赶紧把他给拦下来,“你疯了?文国公府二小姐你也敢去招惹?咱们在京的兵归谁管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那人一愣,“咱们归谁管我当然有数,是归十殿下管,可这跟国公府二小姐有什么关系?” 话刚说到这,就看那小头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再往深里一琢磨,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擦,什么文国公府二小姐,那不就是天赐公主吗?天赐公主是谁?那是十殿下的未婚妻,尊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也就是他们这群兵的女主子。 我滴个老天,差点儿自家人不认自家人,这要真找上门去,十殿下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那人惊得一头冷汗,不由得吐槽起默语:“那个丫鬟也真是的,就直接说天赐公主的人就完了呗,还整个文国公府二小姐,我这一下没反应过来,险些酿成大祸。” 此时,默语已经穿梭在上都城的大街小巷,寻着最近、最好骑马的街道穿行,终于到了文国公府门前。 因为时辰还早,国公府的大门没开,她也懒得叫门了,直接把马绳往门口的柱子上一栓,轻功一运,直接飞到了府门里头。 门房的小厮被她给吓了一跳,正想大喊,默语一把捂了他的嘴,“别叫,我是默语。” 那人也看出是默语了,赶紧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喊,默语这才把手放开。 那人松了口气,“默语姐姐你可吓死我了,这大清早的,我还以为进刺客了。” 默语挥挥手,“哪那么多刺客,二小姐在家吗?” “应该在家,反正没见出去。”他也不知道二小姐到底在不在,二小姐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出入也不用跟谁打招呼,有的时候翻个墙就跑了,他们看都看不着。 默语也不再理会他,迅速朝着念昔院儿的方向奔了去。 默语的回归让迎春很高兴,终于有人可以替她分担一下,这些日子她可是紧张得不行。又要忙着外头的事,又要操心小姐安危,操心操得觉都睡不着。 好在默语回来了,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可再瞧默语一脸慎重的样子,不由得心下就是一惊,赶紧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外面的事办得不顺利?” 默语摇头,“事情办得很顺利,该拿的都拿到了,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带回来。”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迎春一愣,“有好消息你怎么还一副愁样子?我还以为差事没办好你在发愁呢。” 默语轻叹一声,“虽然是好消息,可是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了,不瞒你说,我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劲儿。小姐起了吗?我得尽快把这个消息说给小姐听。” “没起呢,不过你的事要是真的很急,咱们就把小姐叫起来。也是巧了,昨儿军中急报,十殿下回去处理军务了,否则你今儿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进不了小姐的屋子。” 默语都懵了,“我才走不到两个月,小姐跟殿下已经……成亲了?”要不要这么快?“可是咱家小姐还没及笄吧,十殿下也太不是……太着急了。”她一着急,差点儿说出十殿下也太不是东西了。好在关键时刻反应过来,赶紧改了口,纵是这样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迎春拍拍心口,“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默语你真是要吓死我,这要是十殿下在这儿,就凭你这半句没说出来的话,小命可能就得丢了。” “迎春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小姐跟十殿下是真的成亲了吗?不过你长话短说,我真有急事。” 迎春想了想,说得简短又明白:“没成亲,十殿下是来借宿的,因觊觎小姐美色,所以每日清晨都要来小姐房里蹭个回笼觉。” 默语抽了抽嘴角,心里又再次将那十皇子鄙视了一番。这时,就听屋子里有白鹤染的声音懒洋洋地传了来:“有事就进来说,站在外头说主子的闲话,你俩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迎春一吐舌头,推了默语一把,快去吧,小姐醒了。 默语赶紧走进屋,迎春也跟着一起。二人向白鹤染行过礼后,默语也来不及禀报发掘花飞花宝藏的收获,先将在郊外村落里的见闻说给了白鹤染听。 “小姐,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您只要跟红姨娘问一下,便知真假。” 默语的消息让白鹤染和迎春全都愣在了当场,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终于,白鹤染有了反应,却是突然急声道:“不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1章 被掳劫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随着一声不好,白鹤染翻身就起,迅速地开始把衣裳往身上套。 迎春见着她急,赶紧过来帮忙,却还是不解小姐为何突然这般着急。 “人既然是红夫人藏起来的,咱们就不用急了呀!等红夫人回府后问一下不就行了?”迎春劝白鹤染,“小姐千万不要太激动,十四年了,红夫人能把大少爷藏得那么好,咱们应该放心,肯定没事的。等晚些时辰红夫人回来了,咱们就去告诉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红夫人一定会安排您跟大少爷见面的。” 默语也道:“是啊,红夫人跟那位元婆待大少爷都特别好,奴婢捅破了窗纸往里瞧了,大少爷穿的盖的都是好被子,好料子,头发也是整齐的,脸庞也是干干净净的,可见这些年虽然流落在外,但照顾他的人一直都把他照顾得很好。小姐真的不用着急,等红姨娘回来您就可以跟大少爷见面了。” 说完还问了迎春:“你为何管红姨娘叫红夫人?”她从红氏跟元婆的对话中,已经知道了自家小姐灭了叶家的事,但却没听说红氏升为红夫人这一说,“难道如今府上的正室主母是红姨娘?” 迎春顾不上解释,只能简单地告诉她:“主母是以前的二夫人,红姨娘之所以是红夫人,是因为国公府现在都靠红家养着。这里头的事不少,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白鹤染的衣裳已经穿完了,二人见劝不住,只好跟着一起往外走。 白鹤染却在房门口停了下来,她告诉两个丫鬟:“我之所以着急,是怕红姨听到默语弄出来的响动后,以为是住处暴露,急着带哥哥和元婆逃跑。这些年她们东躲西藏,早就如惊弓之鸟一般,这一逃指不定又逃到什么地方去。我到是不怕他们搬家,就怕在逃跑的路上会出危险。既然红姨至今都不敢告诉我实情,就说明在暗处调查这件事的人,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如果默语不弄出响动被红姨发现,我甚至可以忍住先不去看哥哥。可如今这般,红姨势必要跑的,我就不能不追,我不能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默语好愧疚,“都怪奴婢不好,奴婢跟小姐一起去。” 白鹤染没拦着,只说了句:“此事千万保密。”然后率先冲出了屋子。 默语赶紧把随身带着的包袱塞给迎春:“里面全都是银票,你收好,等我们回来再给小姐。”说完,也风一样地飞窜出去,追着白鹤染就走了。 迎春此时好生羡慕默语,如果她也会武功该多好,这种时候就可以陪在小姐身边了。她实在很想看到小姐和大少爷兄妹相见的场面,一定非常感人吧? 可很快就想到默语说过,大少爷当初被亲爹溺水,溺坏了脑子,如今并不是个正常的人,不由得被色又黯淡下来。 不知道老夫人听说这个事会有多伤心,那么大年纪了,能受得住吗? 且不说迎春在家里胡思乱想,只说白鹤染那边,都没来得及叫马平川套车,只牵了匹马就出了府。默语的马还栓在府门口,有个小厮在给那马喂草料,一边喂还一边说:“饿坏了吧?骑你的人就知道骑,也不知道给你饭吃。吃吧,吃完了牵你进去休息。” 谁成想这话刚说完,就听到默语的声音传了来:“不用休息了,咱们这就走。”然后一阵风掠过,还没吃完草料的马匹又被牵走,眨眼就没了影子。 随着白鹤染和默语冲出府去,刀光也随后跟上,暗处,剑影也如影子一般跟随。 默语是领路的,只有她知道那个村子在什么地方。这会儿她也担心红氏着急将人转移,路上再出问题,于是快马加鞭,几乎是冲着就出了城。 那个守城的士兵再一次懵了,只见先是看见才进城没多久的默语又出城了,之后就发现后头还跟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不认识,女的好生眼熟。 他这回也学聪明了,没多问,只在脑子里刚刚那个眼熟的女的仔细想了一遍,终于想起来那就是天赐公主白鹤染。于是放了心,老老实实继续守城门。 白鹤染一行到那个村落时,三匹快马同时闯入,惊了村子里的一众村民。 只是村民们胆子小,一看到这个架式还以为是来了强盗,一个个都不敢露头,只躲在自己家里瑟瑟发抖。 如此就显得这个小村子更加的荒凉,白鹤染的心里就更不好受。 双胞胎哥哥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就算有红氏的照拂,日子又能好过到哪去? 不过再想想自己这身子的原主,在过去十年经历的一切,便又觉得这个孩子其实还算命好的。在外面虽然日子苦些,但总好过在国公府里倍受迫害,兴许生活在府内,经了这十年搓磨,小命都得磨没了。 “小姐,人不在了。”几人进了院子,默语立即冲进屋里,很快就又出来了,“真让小姐猜着了,红夫人果然带着大少爷搬了家。都怪奴婢,如果奴婢不弄出声响,此时小姐跟兄长已经可以相见了。” 白鹤染摇摇头,“不怪你,红姨这些年带着哥哥四处躲藏,已经如惊弓之鸟般。何况这么大的事,你慌乱也是有情可原的。” “主子,追吗?”刀光问道,“是寻着痕迹追,还是回府等着红夫人的消息?” 白鹤染果断选择追,“搬家不怕,我就怕如此匆忙之下搬的家,半路会出意外。追吧,你在追踪这方面应该有经验吧?” 刀光点头,“在营里训练过,也实践过。红夫人她们都是普通人,也不懂得掩去踪迹之类的,想来追踪起来应该不难。” 默语却不认同,“或许原本不懂,但这躲躲藏藏都十四年了,从来没有让人发现过,想来红夫人就是练也练出一手逃跑的本事,所以咱们真别太乐观。” 还真让默语说着了,一出了村子刀光就发现,这逃跑的方式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妇人干得出来的,一路上不仅丝毫痕迹都没留下,甚至连车马印和脚印都寻不出来。 白鹤染不由得苦笑,心里对这些年红氏受的苦也是再一次怀了感激之情。 她想到那一晚看到红氏半夜回府,脚面沾了泥,想来那次应该就是悄悄的来看自己的兄长。再想到红氏到现在都不敢跟自己说那个少年的事,肯定是暗里盯着的人没有松口,红氏不敢大意,生怕让敌人抢了先。 她叹了一声,告诉刀光不用找了,“还是我来吧!”她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如此重复三次,方才指着一个方向说:“往那边去了,咱们追。” 刀光很诧异他家主子怎么几个深呼吸间就知道方向,白鹤染也不瞒着,一边催马一边道:“是靠闻的,我闻得出红姨身上的香味,虽然在空气中已经散得很淡,可我还是能闻得出来。” 刀光听得都直了眼,这也行?这鼻子得是多灵? 他强压着自己放弃狗鼻子的想法,但依然对白鹤染的这个技能惊叹不已。 这一路追踪并不快,时不时就要停下来闻上一闻。红氏走的是小路,这个季节花繁叶茂,气味多数时候都被花香掩盖了,白鹤染要很努力才能嗅出一丝。 她想起前世卜脉的姐妹风卿卿,想着若是风卿卿此刻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就可以请她为自己卜上一卦,算出红氏究竟去了哪里? 可惜,她没有那样强悍的帮手,只能自己追着去寻。她也不敢回京向君慕凛求助,因为一旦追踪的人多了,红氏三人更不安全。 如此,追了整整一天,直到天蒙蒙黑时,三人追进了一片山谷。 默语有些忧心,“红夫人会把大少爷和元婆带到这种地方来么?山谷里不但蚊虫多,还容易碰上野兽,她带着一个懵懂的大少爷,和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婆子,怎么往这种地方跑啊?这路也太不好走了,咱们都得弃马步行,他们能有这体力?” 白鹤染也觉得默语说得有道理,可通过她的嗅觉分辩,红氏几人却是真真切切到了这边。至少红氏肯定是往这边来的,因为她站在山谷口,依然能够闻得出红氏的味道。 只是这味道有些混杂,这一路跟红氏的味道混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固定的味道。一个带着膏药的味道,一个则是有淡淡的松香味儿。 松香一般是有身份的男子才会用的香料,虽然松树遍地都是,但是要提炼制成松香,这松香的价值可就高了许多,平常人家是用不起的。 她分析那松香味道应该是她那位兄长身上的,毕竟是红氏罩着的人,用个松香对红氏这种土豪来说不算什么事。 至于那个膏药味,肯定是元婆。老太太年纪大了,想来是腿脚不好,身上一直用着药。 三种味道都直奔这个山谷,她便可以肯定那三人是进到这里来了。 可是除了这三种味道之外,在半路上她就发现还有其它的味道混杂过来,也是男子的气息,不只一人,是很多人。 白鹤染的脸色愈发阴沉,她已经可以确定,红氏三人不是自己闯进这山谷来的。 要么是被人一路追杀至此,要么,就是被人掳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2章 她的哥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刀光和默语二人看出了白鹤染神色有变,略微一想便想到了红氏三人很有可能是被人逼到这处的,一时间也愤恨不已,默语更是深深地自责。 若不是她太过震惊之下弄出声响,也不会吓得红氏急忙出逃,不这么匆忙,也就不会被有心之人盯上。毕竟红氏把大少爷藏了十四年都好好的,偏偏这一回出了事,她难辞其咎。 但现在也不是论责任的时候,默语心中暗暗发誓,今日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把大少爷给救出来,否则就对不起小姐对自己的器重和栽培。 三人各自想着心事,小心翼翼地往山谷里推进。 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停了下来,因为她们都感觉到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人,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刀光小声说了声:“人数不少于十个。” 白鹤染点点头,给了一个确切的数字:“二十五个。” 刀光不知她怎么会如此肯定,但跟着白鹤染的时日越久他就越是相信白鹤染。不只是他信白鹤染,就是此刻藏在暗中没有现身的剑影也暗自点头,二十五个,他刚刚也觉察到人数应该在二十人左右,但却不像白鹤染说得这么肯定。 “小姐要用毒吗?”默语知道自家小姐的本事,二十五个人,用毒的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何况今夜有风,还是西风,正好吹向前方。 白鹤染点点头,再又摇摇头,这才道:“用毒肯定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在用毒之前,咱们要先知道那伙人究竟是谁的手下。潜藏这么多年的一股势力,绝对不会小了,不可以轻敌。我若用迷药,下不准份量,轻了很有可能对方不着道,重了就怕他们迷倒之后再也醒不来,得不偿失。再往前走走,听听。” 三人再次向前,这一次走得更加小心,几人都使出了潜行的本事,夜幕下几乎一点声响都没有,就是气息都收敛了八分。此时除非是绝顶高手,否则绝不会被发现。 很快就看到了前方一块开阔地,果然,红氏三人正被一群黑衣人围在中间。那群黑衣人应该是行走一天需要休息,这会儿正坐在地上,吃着随身带的干粮。 白鹤染看到红氏此刻十分狼狈,似乎在泥里滚过,一身衣裙都看不出本色来,脸上也抹了几道泥巴。左胳膊有伤,血迹混合着泥水浸泡过衣料,成了暗红的颜色。 红氏脸色状态很不好,虽在泥土的遮掩下看不出面色,但嘴唇苍白无血色,眼神也无光。人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正虚弱地喘着气。 可就是这么虚弱了,她也没有放开身边一个少年手,死死地握着,生怕少年离开她半步。 在她的另一侧栽歪着一个年迈的婆子,白鹤染一眼就看出来那婆子已经死了,但身上却没有伤,只是口吐白沫,两腿僵直。 默语有些惊,看着白鹤染,无声地做了一个“毒”的口型,意思是在问,被毒死的? 白鹤染却摇了头,不是毒,毒死的人不是那样的,那婆子分明是累死的。 想想这么远的路,先是逃跑,后又被掳劫,劫匪能有什么好态度?又如何会去照顾一个本来也没什么用的婆子?这一路跑下来,近七十的高龄,生生累死了。 白鹤染眼中生出无限愤恨,她与那婆子没有渊源,也不认得对方,当年那婆子离开白家时,她才是个刚出生的婴孩。甚至再退一步来说,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白鹤染,就是淳于蓝之于她,也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可人性是相通的,一个忠心为主,鞠躬尽瘁之人,如何能不让人心生敬畏? 她这具身体还留有原主的一丝本能,正是这一丝本能让她承袭了不少原主的心理状态。包括对母亲,对这个哥哥。 是的,这个哥哥,她将目光投向红氏一直握着的那个少年。许是血脉太近之故,几乎是一眼就让她生出了一种同根同宗之感。 这种感觉不同于白蓁蓁和白燕语,虽然那也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妹妹,虽然那两个妹妹遇到危险,她同样会奋不顾身去救。 但同父异母到底不比同父同母,那种从血脉到心神的联系是不可忽视的。虽然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哥哥,可就是一眼,她便认出那绝对是她的双胞胎兄长。 别的不说,单单是二人像至七成的样貌,就足以确定身份了。 默语和刀光都下意识地看了白鹤染一眼,两人心头都是同一个想法:这兄妹二人生得可真像啊!虽然一男一女,但是五官的相近近到了七成,甚至还要往上,这不是亲生的是什么? 那少年此时的状态比红氏好上一些,但是他非常的害怕,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不时地看向那个婆子,不明白一直侍候自己的元婆为何会倒在地上,还口吐白沫。很想上前去把元婆给扶起来,可是红氏一直死死握着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 何况边上还有这么多蒙面的黑衣人,这样的场面都快把一个傻子给吓醒了。 红氏一直闭着眼,也不说话,整个人其实正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白鹤染知道,之所以红氏还撑着没有彻底昏迷,就是因为身边还有要保护的这个少年。可红氏到底就是个深闺妇人,这样硬撑也撑不了多久,怕是再过片刻就要坚持不住了。 这时,那些休整的黑衣人里,为首的一位说了话:“大家快点吃,吃完了继续赶路。” 人群里,有人回应了他,“头儿,现在已经死一个了,不如我们把那个娘们儿也杀了算了,反正主子只说要那一个。真没想到竟会是个傻子,怪不得这么多年咱们都寻不着踪迹,谁能想到堂堂文国公府的大少爷,居然是个傻子?” 边上又有人说话了,“其实这傻子主仆我们早就见过,可就像老八说的,谁也没想到他会是个傻子,这才没有注意。要早知道他就是要找的那个人,这任务七八年前就该结束了。” “这次也得亏看到红家那个娘们儿,不然我们还要蒙在鼓里。” 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说话,红氏身边的少年突然喊了一声:“你们这些坏人,我要和你们拼命!”说完,竟一下子挣开了红氏的拉扯,整个人照着其中一个就冲了过去。 红氏吓了一跳,终于睁开眼睛,此时那少年已经把其中一名黑衣人扑倒在地。 那黑衣人也是没想到一个傻子突然冲出来,力气还这么大,一时没有防备,后脑勺好巧不巧地撞到石头尖儿上,当时就没了呼吸。 那少年也懵了,看着一地的血,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二十五个黑衣人眨眼只剩下二十四个,瞬间激怒了他的同伙。 白鹤染眼看黑衣人一个个站起来向着那少年走去,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于是单手一挥,缠绕在腕间的长绫嗖地一下飞射出去,同时,长绫里的毒针飞出去十几枚,分别射向不同方位,眨眼之间又有十人倒地。 默语和刀光二人也不再多等,呼啸着冲入战团。 白鹤染看出这些黑衣人都是高手,但是她并不放在心上,她长绫飞出时已经带了毒性,别说被银针刺中的人当场毙命,就是其它人闻到了长绫上的毒药,战斗力也锐减。 默语和刀光也不是白给的,根本都没用暗中的剑影出手,片刻工夫就杀倒了一片人。 刀光比默语有经验,眼瞅着就剩下一个了,赶紧大喝了一声:“留活口!” 默语的剑便停了下来,只以剑尖儿抵在那人的咽喉处,冷目直视。 剩下的这个人也是震惊了,二十多个兄弟啊,在一起十多年了,眼瞅着任务就要完成,他们可以拿了赏金逍遥自在去。谁成想临到头了翻了船,不但任务保不住,命也丢在了这里。 他看着一地的尸体,再看看那个已经扑到红氏面前的少女,脑子嗡了一声。 “你是,天赐公主?” 白鹤染没理他,只掏出一颗药丸塞到红氏的嘴里:“红姨,快吃了。” 红氏机械般地咀嚼药丸,也顾不上苦不苦了,拼命地往下咽。刚咽下去就去看那个已经呆坐到地上的少年,然后挣扎着起身要去看他。可她的腿已经走不了路,又累又怕,两条腿都在打哆嗦。于是干脆用爬的直接爬到那人身边,拉住那少年的手轻轻地问:“忘儿,你怎么样?告诉红姨你怎么样?” 那少年呆呆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红氏一下就哭了,“忘儿,忘儿你说句话,你可别吓红姨。红姨护了你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见着你妹妹了,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什么事啊!” “红姨。”白鹤染鼻子发酸,一方面是来自这身体本能的反应,一方面是因红氏带给她的感动。就因淳于蓝一次相护,她用了半生来保护淳于蓝的孩子,如此重情重义之人,真是……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嫁给白兴言真是白瞎了。 “阿染!”红氏终于回过头来,却是跪在了她的面前,一个头磕下去。“阿染,红姨对不起你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3章 红氏激动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赶紧去搀扶红氏,可红氏却拒不肯起来,只是一手握着白鹤染,一手拉着身边那个叫做忘儿的少年,泪流满面。 “阿染,红姨瞒了你十四年,当初你那被白兴言溺水的哥哥并没有死,我把他救回来了!” 时隔十四年,红氏终于将当年之事详细道来,这一讲就从天黑讲到天亮,又从天亮讲到天黑。从她看到白兴言要杀那个孩子开始,一直讲到她跟踪抛尸的人到了郊外,再讲这十四年东躲西藏,一直讲到白鹤染从洛城回归变了性子,她是如何矛盾,如何拼命地抑制住想要告诉白鹤染真相的想法。 她告诉白鹤染:“有多少次我都不想再瞒了,可是如今你也看到了,暗处的人一直都没有松手,我真怕你知道后急着出来见他,再着了那些人的道。阿染,如今你也知道了,红姨也算是能松一口气,这十四年的使命我也完成了。只是阿染,你可一定要护好忘儿,这孩子的命太苦了,他……他的脑子被你父亲给溺坏了呀!” 听着红氏哭诉,听着红氏讲到最后嗓子都哑了,白鹤染也不知在何时起开始流了眼泪。 她转向那少年,少年已经睡去,懵懂的脑子根本就不知道红氏在说什么。起初内心还有恐惧,还有在这一场屠杀中受的惊吓,后来红氏讲得实在太久,他受不住,便沉沉睡了去。 白鹤染的手伸了出去,将那少年的手紧紧握住,轻轻地唤了声:“哥哥。” 熟睡的少年突然震了一下,像是有所感应,可眼睛还是没有睁开,依然熟睡。 白鹤染苦笑了下,“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你,就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这些年间,所有加注在你身上的苦难,我都会帮你一笔一笔地讨要回来。” 红氏听着这样的话,又哭了起来,但也只哭了一会儿,便又想起一件关键之事:“阿染你快看看,他的病能不能治。这些年我问便了大夫,也给他吃了不少药,却始终治不好。我又不敢把他带给大夫看,没办法,就只能由着他一直傻下去。这孩子每个月都要发热几次,每一次都很吓人,但好在最后都挺过来了。阿染,你是神医,你一定能治好他的对不对?” 白鹤染没说话,握住少年的手改为探向他的腕脉,只一会儿就皱了眉。 红氏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你也治不了?” 白鹤染摇头,“能治,但因为耽搁了太多年,所以治起来有些复杂。” 红氏松了口气,“能治就好,能治就好。这么多年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他给治好,如此将来我死后再见到淳于姐姐,我也能有脸面对她了。” 白鹤染劝着红氏:“我娘亲只帮了红姨一回,红姨却用小半生来护她的儿女,这恩情早就抵过当年的相护之恩了。说起来,是我们亏欠着红姨您,所以红姨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红氏叹了声,“阿染,你不懂,大家族的残酷不是说着玩的。虽然只是一次相护,但那也是救命之恩。当年我们红家才开始做生意,无根无势,我可以说一点靠山都没有。非但没有靠山,我当年那个性子也不像如今,要不是淳于姐姐心胸宽广,我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且我为了争宠,也没少挤兑她,甚至还当面挖苦,抢她的东西,让她在家宴上出丑。” 红氏回想起当年的事,好生惭愧,“不怕你笑话,我那时候的所为,就算及不上如今的大小叶氏,也差不去多少了。除了杀人害命的事我没做过,其它的手段我都使了。这就是小家族的悲哀,我为了能在白家站稳脚跟,为了拉拔红家也是拼了脸面的。后来终于惹恼了老夫人,她要处死我。 当时你父亲是我在府上唯一的依靠,老夫人却偏挑他不在京中的机会要将我处死,我真的是走投无路生死一线。没想到是淳于姐姐站了出来,不计前嫌为我求情,说我还年轻不懂事,请老夫人网开一面饶了我一回。当时我是真的没想到淳于姐姐能做到以德报怨,我看到她眼中的纯净,从那时起我就发了誓,这辈子要把淳于姐姐当成我的亲姐姐看待,把她将来的孩子当成我的亲生孩子来疼。 我救下忘儿时,还想着偷偷养忘儿几年,兴许过几年你父亲就会回心转意,最好是你舅舅登上了歌布国君之位,这样淳于姐姐母族的势力就会更加强大,你父亲不会不顾的。这个孩子早晚会光明正大地回到文公国府。可是我没想到歌布会出那样的事,我才跟姐姐合好没几年她就走了。阿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就是那种你拼了命的想报恩,可是你的恩人却等不及你将恩情报完她就死了的感受。” 白鹤染听着红氏的话,思绪也跟着飘回了那个年月。她没有亲眼见过当年文国公府的盛况,但想来偌大一个家族,后宅争斗无可避免,两个女人能从敌对变成明盟,甚至变成姐妹,这在大家族的历史中,简直可以传为佳话了。 要知道,别说不是亲姐妹,就算是亲的,也有可能为了利益和恩宠反目成仇,就像大叶氏和小叶氏,最后闹得个你死我活。 而红氏和淳于蓝却能交好这般,可见无论是淳于蓝还是红氏,她们的内心都是纯净的,是善良的。就算红氏当初做了争宠的事,但是淳于蓝看得懂,那怕真的是她年少无知,冷不丁进入一个大家族来,有些不会儿操作了。 “红姨,我都懂。”她看向红氏的目光中充满着感激,“安心吧,你的恩已经报完了,我替我娘亲和哥哥谢谢你。” 白鹤染说完,也冲着红氏磕了个头,算是还了红氏先前那一礼,并且道:“红姨没有对不起我,反而于我来说,你是我和哥哥的大恩人。不只哥哥的命是红姨给的,我这十来年在国公府能活下来,也全靠红姨暗中相助,阿染懂得感恩。” 见红氏还要争辩,她赶紧摆手,“咱们都是一家人,再这样谢来谢去的就见外了。所谓大恩不言谢,阿染和哥哥已经没有了娘亲,今后会将红姨当成亲娘一般看待。” 说完,又看看身边熟睡的少年,笑道:“这么多年了,哥哥怕是早就把红姨当成了亲娘,所以您就不要推拒了,只当多了一子一女,今后我们兄妹二人还要红姨多照顾。” 红氏又哭了,这一次是激动的,“哎,好,红姨一定把你们当蓁蓁和轩儿一样疼。蓁蓁和轩儿要是知道大哥哥还活着,指不定多高兴呢!等阿染你治好了忘儿的病,咱们一家就再没有遗憾了。虽然他开智晚些,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很聪明,将来一定能帮着你的。” 说到这儿,红氏顿了顿,又道:“阿染,你哥哥他没有真正的名字。他还小的时候我只叫他大少爷,还想着有一天他能认祖归宗。可是后来你娘亲和舅舅都出了事,我就知道认祖归宗是不可能了,非但不可能,这个祖和宗还是致命的。所以我就叫他忘儿,是希望他能忘了所有苦难,从今往后快乐地生活。现在你们兄妹相见了,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白鹤染想了想,却摇摇头,“她是我的哥哥,我没有为他取名字的资格。名字应该由长辈来取的,如此才算得上正统。” 红氏眼一亮,“那要不……请老夫人取?”说完却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行,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知道得人越少越好。特别是在大少爷的病治好之前,最好不要再有人知道。” 白鹤染也赞同这个想法,“祖母年纪大了,怕是也禁不起这个刺激。” “那还能有谁是长辈呢?”红氏叹了一声,“白家的长辈,哼,哪里有长辈的样子。” 白鹤染笑了起来,“红姨,你就是长辈,不管于公还是于私,你都是我们的长辈呀!所以这个取名字的人不必舍近求远,你来给哥哥取名字就是最好。” 红氏一愣,“我?”随即也反应过来,“是啊,当初我就跟淳于姐姐私下里说过,以后我们的孩子出生,就由对方来给取名字。可是阿染你的名字是你父亲娶的,因为你是嫡女,也因为当年出了你哥哥的事,我已经顾不上给你取名字了。” 白鹤染点点头,“那么红姨就给哥哥取个正经的名字吧!” 红氏有些为难,“叫什么呢?姓什么呢?还姓白吗?白家给了他那么多痛苦和屈辱,真不甘心还让他姓白。” “那就姓红好了。”白鹤染说得坚决,“他的命是红姨和大舅舅捡回来的,理应姓红。大舅舅一生无子,不如就算做大舅舅的儿子,将来也多一个人在大舅舅膝前尽孝。至于红家的财富,红姨给大舅舅带个话,我白鹤染的哥哥,我绝对不会亏待于他,他的身家必配得上红家大老爷之子的身份!” 红氏激动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4章 什么是哥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众所周知,红家大老爷红振海没有孩子,连正妻都没有,只有一个妾室,偏偏那妾室也没给他生出孩子来。 所以红家大老爷至今都没有子嗣,别说是儿子,就是连个女儿都没有。红家富可敌国的财富,将来也只能是传给二老爷或是三老爷的后代。 当然这也没什么,本来家业就不是一个人挣下来的,红大老爷也看得开,当二弟三弟的孩子像亲生的一样对待,且早就有了话,家业将来要平分数份,除了老二老三各得一份之外,他自己的那份就留给红氏和白蓁蓁白浩轩娘仨。 但不要财产,不代表不想有个人给自己养老送终,等到老得走不动路的那一天,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侍候得肯定是不一样的。 所以红大老爷多次都表示过想要收养一个孩子的想法,但因为红家家大业大,所以收养一个孩子就需要特别的慎重,否则养了白眼狼那算好的,养了真正吞噬红家的狼就糟了。 于是这个收养孩子的事一拖再拖,一直拖到如今也没收养成。 今日借了这个机会,白鹤染提出让红大老爷收养这个孩子,并且还能把这孩子给治好,红氏激动得瞬间就飙泪了。 她握着白鹤染的手,颤抖着说:“阿染,你不会明白这对你大舅舅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别笑话我激动,怕就是到了你大舅舅面前,他也得激动。当初我就生过这样的想法,打算把这个孩子交给哥哥养着,可是又不放心,因为红家跟白家的关系近,那些人盯上了白家就不可能不盯着红家,所以想来想去也没敢。但如今你说话了,红姨相信你,一定会保护好这个孩子,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白鹤染点点头,“红姨放心,哥哥既然回到了我身边,就断没有再遭遇那些危机的道理。我会尽全力保护他,也会保护红家,绝对不会给那些人可乘之机。只是红家的几位舅舅,还请红姨好好同他们说,这个孩子就算是过继过去,也不会继承大舅舅的家业,我只想给他一个有爹娘的家,弥补他这些年的缺失。” “这个你不用操心。”红氏很爽快的摆摆手,“你大舅舅的那一份,将来都是给我和蓁蓁还有浩轩的。我一个妇道人家要那些钱干什么,何况我在外头还有生意,所以那些肯定是要留给孩子们。你也不用和我争,这件事情我做主,将来我的那一份分三份,加上忘儿这一份。至于阿染你,红姨就不给你了,你别挑理。” 白鹤染笑了,“我挑什么理啊,我又不缺银子。” “蓁蓁也是这么说的。”红氏抹了把眼泪,“她说她将来是要嫁入慎王府的,哪里会缺银子用。所以她的那份要留给轩儿,她说轩儿跟着你学医,将来要是想发展医途,肯定少不了要银子。咱们先不说这个,反正忘儿去了红家,谁也不会亏待他,这点你放心。至于这名字……”红氏想了想,“不如这个忘字还留着吧,红家年轻一代,只有女儿犯着一个若字,男孩只有一个,叫红飞。那咱们忘儿就叫红忘,也是兴旺的意思。阿染你看如何?” 白鹤染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虽然因为谐音,听起来有点俗气,但写出来就很好看。 于是她点了头,“就叫红忘,哥哥有名字了!” 默语和刀光跟着听了一天一夜的故事,这会儿终于得了空开口劝主子:“小姐,红夫人,咱们还是赶紧回吧,再不回去又要在郊外待一宿,就算是夏日里,也生了火,可夜寒还是有的。再说,这地方这么多死人,也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二人方才醒悟,是啊,怎么就在死人堆儿里说了一天一夜的话?真是大意了。 可再看看那位元婆,还是叹了一声,“刀光,在附近寻个地方,挖个深坑起个坟头,将元婆葬了吧!这些杀手可以不管,但元婆照顾哥哥这么多年,不能不管。坟暂时起着,待回京之后着人重修,今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带着哥哥来祭拜。” 红氏一听提起元婆,又哭了起来。 默语赶紧上前搀扶,“夫人别哭了,咱们还是先走吧!这伙人虽然死了,可万一还有其它的敌人呢?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红氏点点头,用力抹了把眼泪,然后转过身冲着元婆的尸体鞠了三个躬,这才不再去看。 白鹤染也学着红氏的样子向元婆鞠躬,前世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其实古时也一样。主子辉煌时,奴仆尽心侍候。可待主子落魄时,又有多少人能跟着主子一起过苦日子? 如此忠奴,已是亲人般了。 “忘儿。”红氏轻轻唤着红忘的名字,“忘儿醒醒,红姨带你回家。” 白鹤染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她的哥哥也跟红氏叫红姨,怪不得当初她提出要叫红姨时,红氏会那么激动和高兴。 熟睡的少年醒了来,因为智力有问题,所以他一向睡得沉,红氏说:“以往在村子里,这样是叫不醒的,非得他自己睡够才会醒来。现在他也知道不是在家里,心里警惕着。” 白鹤染见人醒过来,也凑上前,轻轻地唤了声:“哥哥。” 红忘好生迷茫,他只认得红氏,不认识白鹤染,他也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面前这个好看的姑娘,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亲切和熟悉感。 在这种感觉的驱使下,他伸出手来,跟白鹤染的手握到了一起,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就好像他们两个的手本就该紧紧相握一样。 白鹤染也觉得这种感觉十分神奇,因为两人紧紧相握,她能感觉到自己这身体发出的欢愉,那种本是一体心灵相通的感觉很明显,虽然她是外来的灵魂,却也敌不过本能的反应。 白鹤染明白,这是双胞胎的奇妙之处,在前世甚至听说,有的双胎胞之间,一个人受了伤,另一个人也会感到疼痛。 她到不疼,但她心疼,因为这一握,让她更深切地感受到这个少年这些年来受的苦难。 心里对白兴言的憎恨,便更重了。 “你明白什么是哥哥吗?”白鹤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面上也带着笑,“哥哥的意思就是我们是亲人,你比我大一些,所以我叫你哥哥,而你应该叫我妹妹。” “妹,妹……”红忘学着她的话叫了一声,有些囫囵,有点生硬。但音还是能发出来的,也能听出是妹妹二字,红氏一下子又哭了。 “红姨。”这一声红姨叫得到是好,因为这些年已经叫习惯了。他问红氏,“妹,妹,妹是干什么的?能吃吗?” 红姨苦笑,“傻孩子,妹妹又不是食物,怎么可以吃。你们是亲人,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你是哥哥,以后就要照顾妹妹,懂吗?” 红忘想了一会儿,重重地点头,“懂了,照,顾妹,妹妹。照顾红姨,忘儿懂。” “好忘儿,走,咱们回家。” “元婆,元婆也回家。”红忘突然看向不远处歪在地上的元婆,竟挣开白鹤染和红氏的手冲上前去,一把将元婆给扛到了背上,“元婆睡了,忘儿背元婆回家。” 红氏就又哭了,她看向白鹤染,目光中带着求助,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红忘解释。 什么叫生?什么叫死?哪是一句两句解释清楚了的。再说,红忘是元婆一手带大的,冷不丁告诉他元婆死了,他能受得了吗? 白鹤染也是无奈,只好挥了挥手,送出一缕微风。那微风扑入红忘鼻子间,人在一阵迷茫后,便又陷入了沉睡。 默语赶紧上前将人扶住,再把元婆的尸体从他背上扶下来。刀光此时也将临时的坟墓挖好,几人索性一起将元婆葬了,这才由刀光背着红忘,默语拖着那个早就昏迷的活口,一起离开了山谷。 默语实在纳闷,刀光这坑挖得也太快了,身上也没有工具,就靠手里的剑,一个人能在这么一会儿工夫挖那么深一个坑? 对此,红氏到是没什么疑惑,她只知道白鹤染身边都是高手,高手嘛,挖个坑还不是小事,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 可默语也是高手,她知道武功好跟挖坑这种事没什么关系,一个人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坑挖完的,除非有人帮他。 如此想着,目光就投向了刀光,心里就犯了合计。 白鹤染也在合计事情,她问红氏:“你们躲藏了这么多年,可知道一直追踪这件事的究竟是什么人?还有刚刚那伙黑衣人,哪来的?” 红氏将声音压低,小声道:“你不问我也打算和你说呢,这些年追查忘儿的势力主要是叶家的和歌布的。但歌布的势数年前就退了,毕竟他们不好在中原待太久,容易暴露。所以的来剩下的人,多半都是叶家派出来追查的。哦对,这个叶家也包括宫里那个老太后,因为有一次逃亡时,我看到了对方人群里有一个太监。但是这次的人……” 红氏面上现出疑惑,“他们不是叶家人,也不是歌布人,而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5章 你怎么会来这里?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他们是三皇子的人。” “恩?”白鹤染一愣,三皇子的人?“红姨如何断定他们是三皇子的人?” “我听到的。”红氏咬着牙,一脸的愤恨,“元婆死了,忘儿懵懂不知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在他们眼里也跟一个死人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他们说话根本就没避讳我。我听到他们说起三皇子付了八年的雇银,如今只剩下最后半年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忘儿,这八年的雇银他们不但要尽数归还,且还要翻倍补偿。” 红氏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白鹤染,“阿染,你说为何三皇子参与到了这件事情中来?忘儿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白鹤染也不知道跟那三皇子有什么关系,不过好在还有一个活口,她原本打算把这活口带回去好好审问的,至于山谷里那些尸体,却不是她这几个人能处理得了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回去,再让想办法派人过来毁尸灭迹。 但是她现在改主意了,她不想再派人回去毁尸了。如果这些人真是三皇子派出来的,那么她就亲自把这些人都带回上都城,带到那三皇子的平王府门口,好好同那三皇子说道说道。 主意打定,回手一个巴掌抽上那个活口的脸。指缝夹着银针,直接在那人的脸上开出三条血道子,那人一下就疼醒了。 默语有些紧张,生怕那人一醒来立即发难,却发现那人虽醒了,可是浑身上下软棉棉的,跟个面条似的,哪里能使得出力气来。默语这才放了心,不再过份警惕。 那人醒来之后到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再看向对面站着的白鹤染,不由得阵阵惊恐。 “你是……天赐公主?”那人颤着声音问了句,随后心便沉了下来。 这还用问么,追踪这么多年了,凡是跟那个孩子有关的人,他们都查了个遍。这个在近半年来异军突起的天赐公主,更是早已被他们列为危险人物,千防万防着不要跟天赐公主对上照面。却没想到,今日好不容易把人给找到了,结果天赐公主也把他们给找到了。 “是死是活,公主给句痛快话吧!”他到也不含糊,杀手么,干的都是杀人拿钱的买卖,是脑袋别在裤腰带里做生意,早已经把生死看得很淡。或者说他们心里明白,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厄运来得如此突然。 白鹤染冷眼看着这人,心里也在思考。 这些人求什么呢?求财吗?应该是求财的,否则也不可能为了钱财这么多年一直做同一件事,想来那三皇子给他们的回报一定十分丰厚。 她没回答对方的问题,到是反问那人:“是生还是想死,你也给我一句痛快话。” “哦?如何个痛快法?”那人听出些门道来,“莫非我还有活命的机会?” “不只有活命的机会,还有赚钱的机会。”白鹤染告诉他,“如果你肯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我让你活着,还出给你三倍的价钱,你觉得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划算。”那人老实地点头,“可是你觉得我会信吗?三倍的价钱?怕是我只要将你想知道的说了出来,你立即就会杀死我。” 刀光听不下去了,“说不说你也是个死,说了还能拼一半活命的机会,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至于你那主子,你又不是从小卖身为奴跟着他的,一个受人雇佣的杀手而已,有奶就是娘,哪里来的那些个忠义良心?这三更半夜的没人愿意跟你废话,你要说就赶紧说,不说就挨一刀,趁着你那些兄弟还没走远,你紧着点儿还能追得上。” 白鹤染点头,“非常有道理,那就这样办吧!”话说完,突然手中长绫抖出,转了个圈儿就缠到了那人的脖子上。勒是一方面,关键是上头还有针,那人只觉得数枚银针刺入脖子,好像整根都扎了进去,就连喉咙都没放过。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偏偏又一下子死不了,这种折磨才是最痛苦的,也是最煎熬的。 “我说!我全说!”威胁之下终于吐了口,“是当朝三殿下,是他一年给我们一百万两黄金,让我们追查当年被白兴言掐死的那个孩子。” “三殿下为何要追查那个孩子?查到之后如何处置?” “不知道,原因不是我们这行该问的,至于要如何处置同样不知道,只知道人找到之后送往德镇段府,到了之后就说三殿下要的货来了,之后便会有人接应。” 白鹤染眉心微皱,德镇,又是德镇,她一直知道叶家跟德镇段家有关系,却不知三皇子何时搅了进去。最关键的是,那三皇子在这一系列的关系里,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信物呢?”她将手伸向那个活口,“不能只凭一句话人家就信你们是什么人吧?三皇子差遣你们这么多年,总该留个什么信物之类的。” “没,没有。”那人犹豫了下,话说得有些嗑巴。 白鹤染就不明白了,“既然都当了杀手,肯定身边是无亲无挂的,想来那三皇子也没什么能威胁得了你们。不过就是金钱的买卖关系,你这犹犹豫豫的到底图什么?图杀手的信誉?杀手没什么信誉,谁给的银子多谁就是爷。” “你真的能出三倍佣金给我?那可是一年三百万两黄金,连续八年。天赐公主,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白鹤染都听笑了,“我舅舅是红家大老爷,我未婚夫是当朝十皇子,你说我哪来的那么多钱?这钱还需要我亲自去挣么?” 活口没话说了,单单一个红家,一年三百万两黄金都抵不上九牛一毛。 “也罢。”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耳朵,“没有信物,但我们这些人的耳后都有一个烙印,是八年多以前烙上去的,是一个平字。公主可能不知道,三殿下在外头所有得力的人,耳后都会烙上这么一个平字的印记,示意自己的身份。他们将这个字当成荣耀,因为能被赐烙平字,就意味着已经成了三殿下的心腹。心腹跟普通奴才,身份地位是不一样的。” 白鹤染听得直翻白眼,这是在过家家么?一个皇子竟如此幼稚,竟还将幼稚当成如此正经之事,真不知道这脑子都是怎么想的。 她示意默语翻过那人的耳朵,果然,耳后烙着一个平字,她便更是无语。 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这些人跟他君老三有关啊!平,怎么不干脆刻一个易呢?君慕易,平王殿下,多直观的身份象征。 “就是这些了吗?” 那人点点头,“就是这些了,这七年多来我们没干过别的事,就这一件,但也因为一直没成功,所以跟三皇子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其实我们是不屑烙什么字的,我们是杀手,又不是他的奴才,他有什么权力让我们刻字?不过老大说了,人家是皇子,当然什么权力都有,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烙就烙吧!” 他一边说一边叹气,“没想到干了八年的买卖,临到最后功亏一篑。公主,您那些黄金是什么时候付?是一年一年付还是一次性一起付?我建议公主还是一起付的好,毕竟您也不愿意每年都看着我一回,您说是吧?要不这样,您一起付,我给您打个八折,您……” 噗! 一道剑光闪过,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默语抹了脖子,干脆利索,抹完还把人转了半圈,变成背对着她们。因为割断的脖子会喷血,总不能喷他们一身。 红氏以手掩面,不愿去看这样的场面,但也没怎么害怕,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该受的惊吓都已经受过了。那么多人都死完了,哪还差这一个。何况她早在白鹤染跟那人谈条件时就有了心理准备,以白鹤染的狠厉手段,除非那人还有大用,否则是不可能再留着的。 刀光冲着默语竖起大拇指,“默语姑娘,杀得好。” 默语没理他,只是冲着白鹤染俯了身,“小姐,奴婢自作主张,请小姐责罚。” 白鹤染摇头,“没什么可责罚的,原本也没想留着他。我不是圣母光芒照四方的那种人,什么人该留什么人该杀,我心里有数。”她看了一眼已经倒在地上的尸体,正想同刀光说话,这时,却听见通往山谷口的道路上有马车的声音传来。 默语警惕心起,可很快便放了下来,“是马平川?”松了口气后又是一愣,“马平川怎么会来?他是怎么找到的这里?” 说话间,马平川已经到了进前,先是跟白鹤染和红氏行礼,然后看了一眼刀光背着的红忘,赶紧走上前,就要把红忘给接过来。 默语却在这时突然有了行动,但见她上前一步,还沾着血的长剑嗖地一声又亮了出来,这一回竟是直指马平川的咽喉——“把手给我放下!” 马平川吓了一跳,“默,默语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我是马平川啊!” “我知道我是马平川,可就是因为你是马平川才最可疑。马平川,你同我说说,你怎么来了这里?谁告诉你这个地方出了事的?” 马平川当时就愣住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6章 把这些尸体都带回京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马平川额间见了汗,因为他看出默语是认真的,此刻但凡他说出不对劲的话来,默语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尸体,马平川就更害怕了,“小姐,不是您让刀光兄弟通知小的赶紧到这边来接应的吗?小的接到消息后立即就赶了过来,默语姑娘这是为什么啊?” “胡说八道!”默语怒了,“刀光这一天两夜从来就没离开过我和小姐身边,何时回去通知的你?马平川,我以为你是小姐身边得力的人,是信得过的,没想到你隐藏的竟如此之深。这么多年了,居然甘于待在国公府的马棚里喂马。怪不得有一手驯马的本事,原来竟是别人培养出来的暗哨。马平川,你可真是对得起二小姐!” 她剑尖向前,冰凉的寒剑已经刺进马平川的肉里,吓得马平川大呼小叫:“等一下等一下,等会儿再杀我,让我再说一句话!”喊完,也不等默语回答,赶紧就冲着刀光道:“刀光兄弟你到是说话啊!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你回去通知我来的吗?这怎么到了默语这里就成了你一天两夜都没离开过?那我见着的是谁?鬼啊?你们可不能这么坑我,我对小姐可是忠心不二的,从来没生过二心,我也不是谁的暗哨,我当不了那玩意。” “你还说谎!”默语是认定了这马平川有鬼,不依不饶。 眼瞅着马平川小命不保,白鹤染赶紧把默语那颗斩杀内奸的心给拦了下来,“默语,你错怪马平川了,的确是我派人回去将他叫来接应的。不然我们怎么把红姨和哥哥都带回去?” 默语一脸懵比,“可是小姐,刀光真的没离开过我们的视线啊!不对,他离开过,去挖坑的时候,可是那才多一会儿?怎么可能就回了一趟上都城?小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白鹤染叹了一声,将默语指着刀平川的剑给拨了下来,见马平川的脖子虽然出了点血,但也只是割伤了一道小口子,并不碍事。于是随手扔了一只小药瓶给他,吩咐道:“先将人扶上马车。”马平川点点头,郁闷地剜了默语一眼,去跟刀光合力把红忘抬上了马车。 红氏不放心,自然也跟上去照顾,待马平川再回到她面前时,便发现又有一个刀光正在白鹤染身边站着,跟自己身边这个刀光从头到脚一模一样,连衣裳都是穿得一样的。 默语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那个惊讶的程度不亚于马平川。 再看那个跟刀光一模一样的人,其实仔细看去也不是完全一样,虽然衣着一样长相一样发型一样身高也一样,但是气质还是不同的。 马平川身边那个刀光一身正气,白鹤染身边的那个却带了一丝玩世不恭的感觉。可这也就是两个人同时站在这里让别人做对比,如果是单独出现,绝对不会有人看出这是两个人。 默语跟马平川同时震惊了,就连掀了帘子往外看的红氏也震惊了。但红氏知道这是白鹤染的底牌,是白鹤染的小秘密,所以她选择不闻不问,将车帘子放下来,一心照顾红忘。 但默语跟马平川就忍不住了,先是马平川发了问:“我滴个老天,我这段日子到底是跟谁睡的?你们两个是谁进了我的屋?还是两个都睡过?” 默语也跟着道:“这是练的分身术么?对面那个,你动一个我看看,你是真人还是假人?” 剑影简直哭笑不得,“哥当然是活的。”再看了一眼马平川,“跟你睡的人是刀光,我叫剑影,我可从来没进过你的房,有事儿别赖我。不过刚刚回去通知你驾了马车来接应的人确实是我,因为刀光他要忙着听故事,忙着挖坑埋人,走不开。” 马平川和默语同时松了口气,默语懂了,“你们是双生子,平时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马平川也懂了,“这样万一遇到事情时可以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 剑影点头,“还行,不算太笨。”说完又看了眼默语,“机灵有余,但是对同伴却不够信任。这不是你同伴的问题,是你自己的问题,之所以会不信任,是因为你不相信自己看人的能力,所以才会怀疑马平川。如果你对自己看人的准头有把握的话,遇到这种事就不该是拿剑指着马平川的脖子,而是用脑子去思考,然后悄悄的跟主子去说去问。你要知道,直接把剑指向了自己的同伴,会寒了同伴的心。” 默语想反驳,可是话到了嘴边上却又没说出来,因为她突然发现这个双生的刀光说的都是对的。她如此鲁莽伤了马平川,自认为有理,可结果却是一个乌龙。不但寒了马平川的心,还坏了小姐一张底牌,她岂不是做了大错特错之事? 一想到这里,默语的心就有些慌了,她赶紧转向马平川,深深地施了个礼,带着满满的愧疚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弄清楚状况就怀疑自家兄弟,还用剑伤了你。马平川,我跟你道歉,请你千万千万原谅我,不要记恨我,或者你就算要记恨,也只记恨我一个人吧,千万不要牵连到小姐头上,小姐是很信任你的。” 马平川原本心里头是有些怨气的,毕竟这种事儿换了谁谁心里都不舒服。可眼下再看一向高傲的默语做到了这个份儿上,再看着默语这一身的血,想来是跟着主子杀了不少敌人,心里的怨气便也跟着消了。 于是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没那么小心眼儿,只要默语姑娘你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小姐好,那我就什么说的都没有。咱们终究都是为了一个主子,所以只要主子没事就一切都没事。何况这件事情也真的怪不得你,要是换了我是你,估计也得这么做,谁能想到刀光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兄弟啊!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真的不怪我?也不会生气?” 马平川点头,“我是男人,不会跟女人生气的。” 默语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才又转回来,冲着剑影也施了一礼,“多谢指点,默语受教了。” 说完,半转身,扑通一下就给白鹤染跪了。 “都是奴婢不好,坏了小姐的底牌,请小姐责罚。” 可是白鹤染能说什么呢?她想说的剑影都替她说了,如果此时她再过份责备默语,也是会寒了默语的心。 “其实这件事情并没有谁对谁错,至少我能看出来你们待我都是真心的,这就够了。”她轻扶了一把,将默语给扶了起来,再想想,还是道:“剑影说得没错,不管到何时,信任都是人与人之间往来的第一要素。当然我也不是让你们谁都去信任,只是我们身边的人,我们自认为是自己人的人,那便将这种无条件的信任给予他。” 她告诉默语:“我之所以没有将刀光剑影的事告诉你们,并不是不信任,而是想着有这样一对双生子在我们身边,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我们最得力的助手。不过既然今日公开了说,也没有什么,毕竟眼下只有我们几个人,而我对于你们又是绝对信任的。所以我相信你们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所以暗处的剑影就还是剑影,不会有所改变。” 剑影展了个笑,“记住了,哥叫剑影,放心,以后遇到事情有哥罩着你们。”说完,身影一闪,再度消失于夜幕之中。 这一次默语真的服了,因为剑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她明明眼睁睁看着,却没有看到剑影消失的过程。轻功身法的差异让她有些羞愧,但同时也升起了动力。 “多谢小姐不罚之恩,奴婢会好好反省。” 白鹤染点点头,“行了,马车里应该有绳子吧?马平川,去将绳子找来,你们几个回趟山谷,将那些死人捆成一串拖到这边,咱们回京。” 马平川吓了一跳,“多少人啊?” 刀光告诉他:“二十多个。” “二十多个?”他声音都抖了,“全死了?那应该赶紧挖坑埋了呀,怎么还栓一起往京里拖呢?这咱们要是拖着二十多个死人进城,还不得把韩知府给吓死!” 刀光也觉得这个声势有点儿过于浩大了,可他也知道主子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于是只点点头,什么也没问,转身就往山谷走了去。 默语也什么都不说,只是催促马平川快去找绳子。 马平川无奈,只能到马车里取了绳子来,直到三人都进入山谷,红氏这才掀了车厢帘子轻轻唤她,有些焦急地问:“阿染,你是想去找三殿下吗?红姨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咱们到了平王府要怎么说?总不能把忘儿的身世给说出来,国公府会乱套的。” 白鹤染点点头,“肯定是不能直接说哥哥的身份,所以这件事情,还得红姨你帮个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7章 怒砸平王府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待刀光剑影默语和马平川四人回来时,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刀光拽着根绳子,绳子后头是一长串的死人。所有尸体都被穿透了锁骨,像穿糖葫芦一样串到了一起。 他拖着有点儿吃力,所以剑影和默语偶尔会搭一把手,马平川却已经完全被吓住。 二十四具尸体啊!恩,到了马车边上,又加上了之前死的那一位,整整二十五具尸体。 马平川哆哆嗦嗦地问白鹤染:“小姐这是要干什么?烤肉吗?” 白鹤染冷笑,“烤肉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咱们得到平王府门口去烤。马平川,跟着本小姐可不能如此胆小,杀人的事你也不是没见过,拿出你的胆子来,把绳子给我栓在马车后面,咱们回上都城,直奔平王府!” 马平川听到此也来了精神,是啊,跟着二小姐混,胆子不能小,人不能怂,否则容易跟不上脚步。而跟不上脚步容易被淘汰,他不想被淘汰。 于是壮起胆子接过刀光手里的绳子头,结结实实地绑到了马车后面。 一行人终于回程,但红氏却被剑影带着,骑了马,先走了一步。 马车里,默语皱着眉问白鹤染:“小姐觉得耳朵后面一个平字,这件事情靠谱吗?那三皇子到底也是个皇子,他的脑子能笨到这种程度,主动给人留下如此重要的线索?” 默语的话一出,白鹤染到是跟刀光对视了一眼,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阵阵笑意。 默语便有些着急,“你们还笑,我怀疑这是一个阴谋,否则三皇子这些年早就被仇家打死了,哪还能活到现在?谁的脑子能进水到这种程度,在杀手身上刻自己的封号!” 对于默语的担忧,白鹤染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对刀光说:“你来讲讲你所了解的三皇子。你们是阎王殿培养出来的人,应该对君家的几位皇子有着很深的了解吧?” 刀光点头,“没错,阎王殿早就给出了君家这一代皇子的所有资料,包括他们的喜好与擅长,甚至详尽到他们平时爱吃什么爱玩什么,和爱到哪里去玩都罗列过。而那位三皇子,从资料上判断,他就是一个喜欢装大、不自量力、头脑简单、还易怒易暴之人。将自己的封号烙印在奴仆的耳后就是他的一个喜好,这件事情起因是他在少年时曾看过许多江湖杂记,而江湖中的各方势力,则很喜欢用烙记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身份,特别是杀手组织。据说三皇子少年看过的一本杂记写到,闻名江湖的梅花帮便是以梅花为烙印,不但帮内所有成员的耳后都有一朵梅花印之外,每次他们杀人行凶之后,都会留下一朵梅花以示身份。当被人之人被人发现后,只要一看到那朵梅花,便知道事情是梅花帮做的。偏偏梅花帮又全都是高手,所以即便是知道了也没有人敢向梅花帮寻仇,于是梅花帮的名气就越来越大,出手所需的筹码也越来越高。” 默语听得都想笑了,“那些江湖帮派是傻子吗?这种幼稚的游戏居然玩得如此兴起。” 刀光摇摇头,“他们不是傻子,而是江湖中人需要这种行为来树立门派威信。江湖生活与官家不一样,许多适合江湖的生存方式在官家并不合适,而官家的手段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又是权势大过天,他们根本效仿不了,所以慢慢的就有了自己的一套作风。其实在我们笑话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笑话我们,就比如说权势斗争阴谋阳谋,在江湖中人看来,明明是能一刀一剑就解决的纷争,我们却要用那样笨拙的方法耗费许多年,他们认为这样很傻。” 默语有些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那三皇子其实是个身在官家却向往江湖的傻子?” 刀光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白鹤染这时也开了口道:“我与那三皇子有过一次对垒,只觉那人勇猛有加,智谋却不足。这种耳后烙字的行为,应该是他那样的人干得出来的。” 默语不再说什么,既然主子和刀光都这么说了,她便也不再怀疑。 一行人继续赶路,一串尸体拖在马车后头,拖出了长长一条血迹。 红氏因为是坐在马上,所以进城很快,天还没亮就已经到了城门口。剑影出示了阎王殿的玉牌,顺利进城,直奔红府。 红家的下人见红氏突然这时候回来,便知一定是出了事,于是赶紧前往大老爷处通报。 红振海是在自己的书房里见红氏的,红氏没工夫再做铺垫了,着急忙慌地就把这件事情给讲了一遍,听得红振海阵阵脑怒。 “三皇子好大的胆子!他怎么也掺合到这件事情中来了?”不过这答案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有的,他便说过不再多想,只为白鹤染说的那个让红忘做他儿子的决定阵阵开心。 “没想到我红振海活到这把年纪,居然能得了这么大一个乖儿子,真是老天怜我,老天怜我啊!”红振海激动得都快给老天爷跪下了。 红氏急够呛,“大哥你别光顾着乐,阿染说的事你得配合啊!估计要不了一个时辰她就要回京了,到时候可是要直接杀向平王府的!” 红振海大手一挥,“妹妹放心,这事儿大哥一定给你们办利索了。敢劫持我红振海的儿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跟他杠到底!你等着,我这就把老二老三叫出来好生嘱咐,咱们红家不能拖阿染的后腿,都给她办妥妥的。” 红氏这才放了心,安心等着白鹤染回京。 白鹤染行得也快,虽然拖着那么多尸体,但马平川驯出来的马非同凡响。用他的话说,马吃的草料都是他自己配的,马吃了之后长得壮,力气也大,跑得更快。 上都城的城门刚开,马平川一声吆喝就进了城。白鹤染有点儿没听明白他吆喝的是什么,刀光解释了一遍:“他喊的是,天赐公主回京!” 白鹤染扶额,“好大的声势。” 默语一脸无奈,“小姐,就是马平川不喊这一嗓子,咱们的声势也够大的了。”说着,指了指马车后头,“二十五具尸体,用这种方式运回城,就算城门的兵将不敢拦,怕是很快就会惊动上都府衙门,韩大人估计得亲自来了。” “来就来吧!”白鹤染面色淡淡的,一点儿都没有即将打上平王府的紧张气氛,“官府出面也好,省得我们再派人去请。平王殿下试图杀害红家大少爷,这事儿可不小。红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何况如今又多了蓁蓁跟九殿下的一门亲事,这事儿可就更大了。” “小姐说得没错。”刀光道,“不只韩知府那头要来,阎王殿的人应该也很快就到了。” 几人说着话,马车跑过了半座城,渐渐向城西方向而去。 上都府衙门已经接到消息,说天赐公主的马车拖着二十多具尸体闯进了上都城,不知道是要干什么。甚至更有人说,天赐公主这个架势有点儿像是要造反啊! 韩天刚听到了造反一说,当时就气笑了,只道开什么玩笑,这天下只要十殿下说一句想要,皇上可是乐不得的传位呢!人家天赐公主是未来的尊王正妃,明年及笄就可以出嫁,这天下早晚都是她的,她还用造反? 但这事儿也不是小事,二十多具尸体被拖进来,听说马车还跑得很快,韩天刚断定白鹤染肯定是在盛怒之下有此所为,那么他就必须得出面。不管是什么人惹了白鹤染不高兴,他都必须坚定不移地跟白鹤染站在一条战线上。恩,不管什么人! 但他也没想到白鹤染一跑就跑到了平王府门口,当韩天刚带着一众官差赶到时,二十五具尸体已经堆放在平王府门口,白鹤染衣裙带血,正如罗刹般站在王府门前的台阶上。 清晨的风吹动她那紫色长裙,脸上也瞧不出多大怒意,却隐隐地能让人感觉到一种王者般的气息,以至于韩天刚和他的官差们都在一瞬间屏住气息,生怕喘气重了惹怒王者。 阎王殿的人也来了,相比起韩天刚能稍微好上一点,但也没有人敢上前跟白鹤染问话。 人人都看出白鹤染生气了,虽然面上云淡风轻,可是那种怒意却在空气中迅速地蔓延开来,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白鹤染的面前,除了一地的尸体外,还站着几个人,竟是红家的三位老爷。 红振海,红振江,红振河,居然全部到场,且一个个都是满面愤怒,那红振海更是气得脸通红,手里拿着一把大斧子,疯了一般去砍平王府的大门。 平王府门口的侍卫也不是白给的,自然不能由着红振海如此胡闹,于是他们上前阻拦,甚至扬言红家不过一介商户,竟敢砸皇子府,简直不想活了,再不离开就要将红家满门抄斩。 这话一出,韩天刚就是一惊,职业习惯让他立即想到,如果红振海真跟三皇子闹起来,那可是民与官斗啊!红家讨不到便宜啊! 正纠结这事儿该怎么管,这时,阎王殿的人不干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8章 报仇的时候到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呼啦一下子,二十多个阎王殿的官差一拥上前,将平王府那群侍卫团团围住。 平王府的人吓了一跳,别说平王府的人,就是红家几位老爷也吓了一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围上前的是什么人,还以为是来围攻他们的。 可当红振海终于认出那些人穿的是阎王殿的衣裳时,一颗提起来的心瞬间就放了回去。 自从白鹤染回到上都城,红家跟朝廷的关系已经缓合得不能再缓合了,特别是九皇子和十皇子,不但对红家十分宽容,而且还最大限度地对红家在各地的商行都给予了支持。 特别是在白蓁蓁跟九皇子的亲事订了之后,那红家更是一跃成为皇亲,同九皇子以及阎王殿打成了一片,宛如一家人般。 此时见阎王的人站了出来,便知道这是阎王殿要为红家出头了,再加上一个白鹤染,红振海心中就更有底气。何况他还知道,这件事说起来是红家在为白鹤染出头,讨的是白鹤染亲哥哥的公道,所以他们再怎么演都不过份。 于是红振海更加爆怒了,手里的斧子抢圆了往平王府门上砍,而那些先前相拦的护卫也不敢再拦,因为他们但凡上前一步,阎王殿的人马上就会出手,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 红振江红振河兄弟俩见自家大哥如此卖命,便也不闲着,一眼瞄到韩天刚,红振江眼珠一转,大步走到韩天刚面前,扑通往地上一跪,大声道:“韩大人!草民要告状!告平王殿下草菅人命,无缘无故残杀我大哥的儿子。韩大人,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我大哥可就这么一个孩子啊!我们红家还指望着他出息呢!” 韩天刚一愣,红振海的儿子?红振海哪来的儿子?这东秦首富红家的大老爷无子无女,是全东秦人尽皆知的事情啊,这怎么突然整出一个儿子来?还跟三皇子扯上关系? 韩天刚苦着一张脸看向红振江,心说红二老爷您可别坑我,这话我该怎么接啊?好歹您先把红家大少爷这个说法给圆过去,后面的嗑我好看着往唠。 眼见韩天刚懵比,红振江也明白是怎么个意思,他也不让韩天刚为难,立即就给出了解释——“韩大人一定奇怪我大哥什么时候有个儿子的吧?其实这也不用奇怪,家里女人不能生,外头的女人还不能生么?我大哥十几年前就有儿子了,只不过当初有个算命的说,这个儿子硬浅,不能富养着,得放到外头过苦日子方能长大。当然也不用一辈子在外面,只要在外头养到十五岁就可以回来了。所以我大哥一直就没说这个事儿,只低调地在村子里养儿子,对外只说自己无子无女。说起来,这是我们红家的家事,韩大人,这不犯律法吧?” 韩天刚赶紧摆手,“二老爷说笑了,这跟律法挨不上。别说红大老爷养一个儿子,他就是有钱养上一百个儿子,律法也管不着这种事情。这完全是你们红家的家事,家事。” 红振江点点头,继续道:“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也没怎么当回事。可是万万没想到啊,三殿下居然暗地里派了杀手去杀害我那可怜的侄子,这一杀还杀了十多年。我们红家完全想不明白三殿下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韩大人,您给评评理,我们红家老老实实做生意,招他惹他了,他凭什么派这么多杀手去杀我侄子?” 他说这话时,手指向地上的二十五具尸体,“就是这些人,被三皇子雇佣了十来年,一直不停地找我那侄子的麻烦。虽然我们之前也有查觉,但因为不知道是谁做的,也只好吃个哑巴亏,为此还给侄子搬了好几回家。可是就在两天前,这伙人又找到了我侄子的下落,这一次下了死手,不但把我那侄子给绑到了山谷,居然还把他身边侍候的婆子给杀了。” 红振江说到这里抹起了眼泪,“我们红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眼瞅着孩子再有半年多就满十五岁,可以接回红府了。谁成想竟出了这样的事,这三皇子到底想干什么啊?我们红家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是往死里整我们啊!” 三老爷红振河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跟韩天刚道:“韩知府,这次的事正好被我们的外甥女给赶上了,拼了命才把我那侄子给救下来。您看看,我那外甥女都杀成什么样儿了?一个小姑娘家一身的血,一个人对付二十五个杀手啊!那战况得是多么惨烈,我只要一想都阵阵后怕。这得亏是打赢了,这万一打输了,韩大人,后果不堪设想啊!” 韩天刚一哆嗦,不堪设想,那简直是太不堪设想了。万一白鹤染打输了,那十殿下还不得把天都给捅个窟窿出来!不敢想不敢想,太可怕。 红振河再问韩天刚:“韩大人您说,那三皇子究竟为何要如此欺负我们红家?他是不是为了我们红家的钱啊?青天大老爷啊!您可一定明查啊!” 韩天刚知道该自己出面的时候了,于是上前几步,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问红家几位:“如何证明这些人就是平王府的?” “大人请看!”红振河走到尸体前,蹲下来挨个扒拉那些人的耳朵,只见每个人的耳后都烙着一个平字,跟眼前这座平王府呼映着,那么的刺眼。 韩天刚点点头,也蹲下来仔细查看,一眼就认出那是三皇子惯用的手法没错。 三皇子爱用这一手来彰显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虽然也不至于人尽皆知,但是像韩天刚这个位置上的官,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何况过去他也办过三皇子相关的案子,这样的平王府奴才,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只是没想到,三皇子这次居然一口气派了二十五个平奴出去,就为了追杀一个红府的大少爷,这图的是什么?真是图钱吗? 不过不管图什么,这事儿既然白鹤染参与了,他就得管。何况如今就算白鹤染不参与,只要事关红家,他就不能旁观。红家现在也不是单纯的商户了,那可是跟九殿下有亲戚的,就九殿下这种万年古树突然开了花,只不定多疼媳妇儿呢,能让媳妇儿的娘家受欺负? 于是韩天刚清了清嗓,冲着平王府门口的侍卫道:“进去传话吧,就说本府接手一桩命案,与三殿下有关,还请三殿下随本府走一趟。” 府门口的侍卫本想喝斥说你韩天刚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平王府门口大呼小叫的。 可这话终究没说出来,因为身边阎王殿的人正在开口提醒:“如果三殿下觉得上都府衙门太寒酸,那便随我们往阎王殿走一趟也好。阎王殿会准备好一百零八种刑罚,会敞开十八层地狱的大门,好好招待三殿下。” 侍卫们一哆嗦,再不敢多说半句,赶紧进府去通禀。 白鹤染等人耐着性子在府门口等,结果等了小半个时辰,那三皇子就像死在了府里一样,根本没有出来。不但他没有出来,先前那些进去通传的侍卫也没有出来。平王府的大门虽然开着,可是此刻大门口已经没有府内的人,不管主人还是下人,都躲着府门远远的, 红家三位一见这场面可就不干了,“韩大人,这三殿下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这可是大事儿,堂堂一个皇子,敢做不敢当,他把老百姓当什么了?” 正说着,又一辆马车驶了过来,红氏哭哭啼啼地从马车上下来,抓着红振海就道:“大哥,你快回家看看吧,忘儿傻了,忘儿被救回来之后就傻了呀!现在他谁都不认识,见着什么都害怕,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就不停地喊着元婆元婆,他是只记得元婆被杀的样子啊!大哥,你们有没有为忘儿讨回公道?那该天杀的三皇子有没有给我们红家一个说法?” 红氏的话让白鹤染眼一亮,瞬间就明白了,红氏这是把红忘的傻推到了三皇子头上,这是默默的又给三皇子补了一刀啊! 她很高兴,这样很好,一刀接着一刀的捅吧,她这次绝不要善了。 “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乱,身边如亲人般的嬷嬷变成了刀下鬼魂,如何能不害怕?”白鹤染终于开了口,“平王殿下欠下的债越来越多了,这债我们怎么讨呢?” 听白鹤染问了,韩天刚马上表态:“公主您说怎么讨就怎么讨,上都府衙无条件配合公主殿下,哪怕皇上问罪,本府豁出去这颗脑袋也顶着。” 阎王殿那头见韩天刚都表态了,赶紧也表了态:“九爷有命,阎王殿上上下下听凭公主调遣,就算公主您说要踏平这平王府,属下也绝没有半点犹豫。” 跟白鹤染表完态,马上就又跟红氏行礼:“属下见过红夫人。夫人请放心,既然是大老爷的儿子,那就是四小姐的表哥,也就是九爷的亲戚,阎王殿不会袖手旁观的。” 红氏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多一份助力就多一重保障,有阎王殿在背后相助,再加上十殿下那头的力量,相信就算这件事表闹到了皇上跟前,皇上看着这两个儿子的份上,也会给白鹤染一个说法。 只是她依然担心,毕竟三皇子也是皇上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旦这件事情闹大,皇上真的会为了这两个儿子而舍弃另一个儿子吗? 今日白鹤染敢拖着二十五具尸体来到平王府门口,就是摆明了不想将这件事情善了。那么事情到最后究竟会如何收场?皇上的立场究竟会是如何,她心里真是没底。 她看向自己的大哥,但见红振海也正朝着她望来,还在轻轻摇头,目光透着坚定。 红氏一咬牙,杠到底!拼上命也得干到底,如果今天怂了,忘儿将一辈子都活着一个阴影中,一辈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 当年之事透着蹊跷,她一直奇怪白兴言为何要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便借着这件事将当年的事情彻底揭晓吧!淳于姐姐泉下有知,也该保佑自己的孩儿,也该惩罚当年行凶作恶之人。不管是白兴言还是三皇子,恶有恶报,时候已经到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39章 我白鹤染与你不死不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眼见韩天刚跟阎王殿都表了态,人们以为白鹤染应该立即联合两方势力,对平王府进行无情的打击,至少也要冲进平王府去抓人。 可白鹤染却并没提大家联手之事,只是问阎王殿的人:“你们有没有在平王府四周部署?咱们的三殿下不会从偏门后门跑了吧?” 阎王殿的人立即答:“平王府几个小门都留人了,不会跑的。” “那跳墙跑呢?” “也不会,都围着呢!” “好。”白鹤染点点头,却仍不提冲进去抓人之事,只是对阎王殿和韩天刚两方说,“多谢你们来帮忙,但是我不能让上都府衙陷入两难之中,更不能让九哥为难,我甚至不想给十殿下找麻烦。这里毕竟是三皇子的府邸,你们谁出面都不合适。” 韩天刚当时就急了,“公主,您可不能自己去啊,平王府不好对付啊!” 阎王殿的人也道:“公主,我们不为难,虽然三殿下是九爷的哥哥,但他的黑料也握在阎王殿手里不少。阎王殿的存在本就是对付皇亲国戚,以及权势滔天之人,就算我们真的抓了三殿下,证据足够,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白鹤染还是摇头,“是不会说什么,可当他们兄弟之间并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时,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造成他们兄弟之间互相残杀,何况这件事情我也有我自己的解决办法。” 人们一愣,自己的解决办法?怎么解决?难不成是单枪匹马冲进去找人打架? 人们正合计着,白鹤染那边已经开始有行动了,只见她突然腾空掠起,一纵之下就站到了平王府的府门顶上。 今日风往北吹,正好吹进平王府里,白鹤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了一瓶药粉,然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指甲直接划开了自己的手掌心。 血液混进药粉,人也再次腾空而起,这一次竟是用轻功身法纵跃在整座平王府里。 耳朵尖的人能听到平王府里有人呼喝,想冲进去帮忙,却被红氏拦了下来。红氏说:“你们不要去,阿染有她自己的打算,你们去了反而会成为她的累赘,让她不得施展” 人们方才停住脚步,一脸担忧地留在府外侧耳细听。 白鹤染没来过平王府,她不知道这平王府的构造是怎么样的,但她也不必穿行于院落,她只盯着所有生长在平王府里的树木。 混着血迹的药粉被她抹在一棵又一棵的树上,偶尔有不怕死的侍卫上前阻拦,却在她一挥手间立即昏迷,根本都靠不上近前来。 这个过程对于平王府里的人来说是漫长的,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白鹤染的行动,却又摸不清楚她这行动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甚至都看不清白鹤染在干嘛,只知道她不停地穿梭于草木之间,一会儿这里抚一下,一会儿那里抹一把。 有人觉得天赐公主可能是个疯子,怎么对草木如此多情?也有人觉得天赐公主可能是在造一种声势,用这样不停穿梭的方式来给平王府造成一种恐惧。 但是也有人心里产生了危机感,因为他们想到了天赐公主除了神医这个名头之外,还是一名毒师,一名能够在挥手间毒死罗夜毒医的大毒师! 那三皇子没有露面,一直躲在书房里。他不承认自己是惧怕了白鹤染,他一直在告诉自己,好男不跟女斗,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亲自出面跟女人打架? 但实际上他的心里是恐惧的,不为别的,只因他想到了老五。 老五当初要杀白鹤染,结果被白鹤染反手困在大阵之中,数日未出。甚至后来要不是白鹤染出面将人给放了,怕是老五就得死在那大阵里。就是放出来之后,老五那副萎靡的样子也让他触目惊心,他当时甚至都没认出来那是精得跟狐狸一样的老五。 君慕易不想自己也变成那副样子,所以他不敢跟白鹤染碰面,但是当他发现白鹤染也并没有刻意的寻找他时,一种不好的感觉便又升腾起来。 人就是这样,当你的敌人当面锣对面鼓的与你较量时,只要实力相差不是天地般悬殊,就不会有多恐惧。可是当敌人并不与你正面交锋,但她却又在你眼前晃悠,还做着一些你看不懂的行为时,你内心的恐惧那就是加倍的。 三皇子君慕易此时就是这样一种感觉,白鹤染在他的府里已经转悠好一会儿了,起初他还能听到侍卫们的反抗声音,可是很快地声音就不见了,再接着所有人都不敢吱声,就好像白鹤染是多恐怖之人,避之不及。 君慕易在书房里来来回回地转悠,几次都想推门而出,因为他感觉到白鹤染都转悠到他的书房门口了。可是脚步终究是没敢迈出去,只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好男不跟女斗。 然而,没有人认为他是一个好难,不但白鹤染不这样认为,就是此刻围在平王府门口的那些人也不这样认为。 天赐公主的仇都报到这个份儿上了,三皇子居然还没个动静,这男人是孬种么? 终于,白鹤染出来了,默语递上一条缎带,白鹤染云淡风轻地将手掌的伤口给缠了起来,然后吩咐刀光等人:“将尸体给我扔到平王府里去,再把府门关起来,给我从外头上一把锁。” 刀光自然照办,韩天刚的官差和阎王殿的人也一起上前帮忙。 白鹤染面向着平王府的方向站着,清脆的声音扬起,蕴着内力,一传传出老远。 她说:“平王府的人听着,既然你们的主子没种出来见我,那便永远都不要走出这座王府了。缩头乌龟做到底,方才符合你们家主子的风格。如今整座平王府都被我布下毒障,你们缩在府里不出来,最少能活半年,最多还有一年的命。但若是敢走出王府一步,立即毙命。不信的就走出来试试,我白鹤染若是做不到我所说,我便散去今生阁,从此再不提医,再不提毒。就连我兄长的仇,我也一并不提。三皇子,做人要有担当,那些事情既然做了,那么从开始的那一刻起,就该预见失败的那一刻是个什么样子。” 她往后退了几步,冷哼一声,“报复才刚刚开始!君慕易,我白鹤染与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这四个字如同有回响一般,竟在平王府这一方天地内震荡了无数次,久久不散。 几乎半个上都城的人都听到了这一句不死不休,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往平王府这边聚拢过来,都想看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人的怨念竟如此之重,内力也如此深厚,居然一声大喝,震荡了半个上都城。 终于,人们将目标锁定在了平王府,而此刻的平王府已经是一片雾气缭绕,雾气中带着黑灰之色,竟有死亡的气息在雾气里蔓延盘旋着。 那种气息十分悲怆,以至于站在平王府门前的人们都跟着感到了悲伤起来。 但是这种悲伤却不是因三皇子而起,反到是因为这片雾障,他们似乎能够感觉到布出这雾障之人十分的悲戚,有着无尽的深仇大恨要跟平王府里的人清算。 有人反应过来,“刚刚那一声不死不休,听着是个女子的声音,怎么像是天赐公主啊?” “还真是像。”越来越多的人跟着附和,“可是天赐公主怎么跟三殿下结仇了呢?这是什么样的仇恨啊,竟能喊出如此悲戚的话来?这片雾障是天赐公主布出来的吗?这是怎么弄的呀?也太厉害了,这简直是神仙手段,天赐公主是神仙吗?这雾障有什么效果?” 外头的人哪里会知道有什么效果,因为白鹤染将毒雾范围控制在了平王府之内。一门一墙之隔,恍若两个世界。 此时的白鹤染一行已经离去,而平王府里的人,日子就不好过了。 三皇子君慕易人坐在书房内,房门紧闭,可那种毒雾却依然能够通过门缝渗透进来。不出半刻,整个书房都被毒雾弥漫,君慕易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了。 “来人!来人!”他放声大叫,可惜,门外没有一个人回应,好像整座平王府都已经死了一般,静得让人生寒。 他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脚底下好像踩着棉花,那种感觉就跟喝醉了酒无异。虽说眼下除了迷糊之外还没有其它感觉,但是君慕易知道,这只是暂时,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其它症状出现,他不敢保证几天之后自己还有命在。 书房的门被他拉开,又喊了两声,依旧无人。他也是这时才发现,外面的雾气是越来越浓,浓得都快看不见五指了。 君慕易开始恐慌,他想逃跑,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平王府。 可是他哪里跑得动,发软的双脚连书房所在的小院都没跑出去,人就扑通一声摔到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没走两步再次摔倒。 他是真的害怕了,突然明白,白鹤染这是要杀了他,自己追杀那个白家的少年,已经触犯了白鹤染的底线,白鹤染开始反击了! 这日晌午,响晴的天打起闷雷,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 白鹤染散了所有人,独自坐着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默语原本想跟着,可是白鹤染没让跟,红氏想跟着,白鹤染也没让跟。 韩天刚和阎王殿那头见白鹤染意见坚决,便也没有坚持,双方一商量,由韩天刚先派人将平王府给围起来,不管里头有什么动静,都要立即跟阎王殿通个气。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一个上都府尹能够解决得了的了,更不是他韩天刚能够罩得住的了,阎王殿会立即回去通知九皇子,同时也会派人前往大营,去跟十殿下说一声。 之后再有什么需要,将由两位殿下直接吩咐,他们等着配合行动就好。 韩天刚便守在平王府门口,阎王殿那边也分头行动,一边回去见九爷,一边出城找十爷。 而此时的白鹤染已经跪在清明殿门口,一脸的倔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0章 你是白兴言亲生的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清明殿内,一名黑衣人正站在天和帝面前。 老皇帝一脸倦容,看着那人道:“说吧,朕有心理准备。” 那人方才道:“国公府十四年前失踪的孩子找到了,原来竟是被白家那位红夫人藏在了民间。天赐公主的婢女在回京路上得知此事,回京之后禀报了天赐公主,巧的是,三殿下的人找了近十年,竟也在同一天把人给找到了。他们劫持了那个孩子和红夫人,以及侍候那孩子的老嬷嬷。非但如此,劫持期间还把那个老嬷嬷给杀了,而那个孩子也因为这事儿被吓傻了。属下往红府查探过,的确已经成了个傻子。” 老皇帝气得阵阵大喘,猛地砸碎了面前搁着的茶碗,吓得殿下守着的人都是一激灵。 白鹤染也听到了,但是她没有害怕,在这件事情里她是占着理的,她就是要跟天和帝讨个说法,你的五儿子追杀我,你的三儿子又追杀我的哥哥,我们白家跟你们君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说是当年李贤妃的事败露了,那么好,冤有头债有主,你找白兴言算帐去,别拿我们兄妹出气。就算是要灭九诛,也请你光明正大的来,别搞暗杀这一套。 当然,她绝不认为事情跟李贤妃有关,因为三皇子是要把她的哥哥送往德镇段家,她有这个把柄在手,就不怕跟老皇帝当面谈判。 “不争气的东西!”天和帝破口大骂,“朕生养他们,栽培他们,可是他们一天到晚都干了什么?追查一个孩子追查了近十年,他为什么要插手这种事情?国公府一个被害的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说——”他指着面前的黑衣人,“把你们查出来的结果都告诉朕,老三究竟为何要这个孩子?这孩子一旦找到对他会有什么好处?” 那黑衣人面无波澜,说话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在冷静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三殿下这些年来一直跟德镇那边有往来,据属下等探查,三殿下此番劫持那个孩子,也是准备送往德镇段家。至于究竟有何所图,请恕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毕竟近十年了都没有找到那个少年,所以怕是这桩事就是要谈也是十年前谈过的事,这几年三殿下虽与德镇有来往,却从未提及过关于那个孩子的事。” “一问三不知,朕要你们间殿还有何用?”天和帝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这会儿一股脑地发泄到那个黑衣人身上,“十四年前就告诉朕,白兴言亲手掐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后来又告诉朕那个婴儿死不见尸,多方势力都在查找。可是关于那些势力为何要查一个婴孩的下落,你们却始终没能查出个究竟来。如今人找到了,又告诉朕老三居然是在跟段家合作,为什么跟段家合作你们还是不知道。你告诉朕,间殿是干什么的?你们还能知道些什么?” 那黑衣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属下无能,请皇上息怒。” “息怒?朕息得了吗?”天和帝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向门外,“现在那丫头就跪在外面,朕难道就一直躲着不见?朕躲得了一时,躲得了永远吗?要不了多一会儿老十就得来,老十来了老九也得来,他们来了朕怎么说?朕的五儿子杀过她,朕已经厚着脸皮求她放了老五一次,现在朕的三儿子又去杀她的哥哥,朕还怎么开这个口?” 黑衣人跪在地上,虽然面上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但是额上明显也见了汗。 “属下以为,三殿下追杀是不假,但终究不是没杀成么?只是死了一个婆子,只要能拿出相应的补偿,相信天赐公主也不会太同皇家为难。至于那个孩子傻了,这个也好办,公主殿下是神医,她一定有办法治医自己的哥哥。而且,眼下平王府已经被天赐公主用毒雾障给封住了,三殿下就算不死也要褪层皮,她这个仇算是自己报过了的。” “这就算完了?”老皇帝气得直哆嗦,“你们是间殿,考虑事情竟如此肤浅。若这事儿真像你说的那般已经算完了,那丫头就不会跪在清明殿门口,一跪就是一个时辰。” 老皇帝靠在椅背上,微闭双目,心里头不停地合计这件事情。 白兴言掐死那个孩子的事,他在十四年前就知道。皇家间殿,直接由当朝国君接受,不受其它任何人管制。可以说,整个间殿就是为国君一人服务的。 所以他虽然住在深宫,宫外之事却件件都瞒不过他的耳目。可知道归知道,他只是知道事情发生了,却不知事情究竟为何发生,又究竟为何演变成如今这般。 他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白兴言为何要把一个好好的嫡子扼杀在摇篮里? 他也依然不明白,老三为何要与那德镇段家联手,不惜用近十年的时间去查找一个不知生死的少年。 白兴言的儿子,有那么重要吗? “当年查找那个孩子的势力都有哪些来着?”半晌,老皇帝终于又开了口,问那黑衣人,“你再跟朕说一遍,朕老了,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了。” 那人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面上浮现一丝忧色,“皇上正值盛年,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属下再说一次就是。当年追查那个死不见尸的孩子,起初是叶家和歌布两股势力,后来太后又单独派出一股势力出去,再后来郭家也加入进来。三年之后歌布撤了,叶家的人到是一直没撤,太后那边也没撤。只是谁也没想到,就在那少年出事后的第六年,三殿下突然加入进来,不但雇了一群江湖杀手,还付了大量的黄金。” “德镇呢?德镇没有单独派人过去?” 黑衣人摇头,“没有,段家这些年一点动作都没有,那段天德过着公子哥一样的日子,府里养了众多美妾,但也只是花天酒地,并没有出格的动向。” 天和帝点点头,挥了手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来人。”天和帝沉闷的一声喊,于本从殿下快步进来,“去将天赐公主请进来。” 于本立即到殿外去请人,白鹤染是被他搀着进来的。 天和帝一看到白鹤染,心里就是一紧,“丫头,你怎么如此狼狈?” 此时的白鹤染,一身衣裳穿了两三日,上头还带着那些杀手溅出来的血。而且这两天她在外头一直也没吃东西,此时可谓是又累又饿,偏偏还在殿外跪了一个多时辰,膝盖疼得够呛,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十分狼狈。 听见天和帝问自己,她也不急着答,只是放开了于本搀扶的手,然后又冲着天和帝跪了下来,“女儿叩见父皇,父皇万岁。” 天和帝一愣,赶紧吩咐于本:“快把公主扶起来,赐座。” 于本连拉带拽地把白鹤染给扶了起来,可白鹤染却坚持不坐,只是站在大殿上看着天和帝道:“阿染是来请罪的,阿染用毒雾障封了整座平王府。” 老皇帝看着殿下站着的这个小姑娘,一脸的倔强,一脸的委屈,但也是一脸的坚强。 他就知道,这个孩子说是来请罪,但其实是来问罪的,她是要问他这个当爹的,为什么你那么多儿子都要跟我为难,为什么我和我的亲人要没完没了的被你的儿子追杀。 他其实真不知道白鹤染是哪来的勇气,就凭着他的小儿子钟情于她吗?显然不是。 他虽然跟这个小姑娘接触并不多,但通过间殿的调查,这半年多以来白鹤染的所作所为没有一样能避得过他的耳目。通过那些事情他知道,这个姑娘是不屑于用那种关系来做为自己的倚仗的,她有她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她也有她自己保命求生的本事。 “阿染,这件事情不怪你。”天和帝的声音尽现苍老,“是父皇于你有愧,是朕的儿子给你带来了麻烦和伤害。要说罪也是朕的罪,要说错也是朕的错。” 这话一出,站在边上的于本就是一愣。皇上自称有罪?自认有错?他耳朵是不是聋了?怎么可能会听到这样的话?皇上是什么身份啊?那是一国国君啊,国君怎么可能有错,什么人敢跟国君问罪啊? 可偏偏这位天赐公主她就敢,这简直是……胆子太大了! 于本很想退出去,他觉得这样的场合特别不适合他这种下人站在这里。可是皇上没发话,殿上也没有别人侍候,江越不在,他只能硬着头皮挺着了。 “女儿不敢。”白鹤染再一次跪了下来,“父皇没错,是儿女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主意。” “阿染。”天和帝突然就有点儿想哭,怎么人家的孩子这么懂事呢?他的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呢?那白兴言怎么配生出这么好的孩子来?这丫头是白兴言亲生的吗? 心里有了这样的念头,竟也脱口而出:“阿染,父皇问你个事儿,你真的是白兴言亲生的吗?你对自己的身世有没有调查了解过?他当初能将你那双生哥哥溺到水里,会不会这里面另有隐情?你们俩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劲。哪有这样说话的,这不是暗指人家的娘亲不忠贞吗? 于是赶紧改口:“朕不是那个意思,没有说你生母坏话的意思,朕只是觉得你这性子跟白兴言也差太多了。他那种人怎么可能生出你这么好的女儿来?阿染,说真的,这事儿你没有调查过吗?要不要父皇派人帮你查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1章 父皇,赏罚请分明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真是一脸黑线,搞什么?老皇子要查她家底?那怎么行,她自己到是不怕查,她就怕老皇帝一认真起来打破砂锅的查,最后没准儿把李贤妃和白兴言的事儿给查出来了,那她们白家可就没理了,她也不可能再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跟老皇帝喊冤了。 到那时,只要人家皇子一句“为报父皇绿帽之仇”,那杀她全家都是应该的。毕竟在这种时代,敢给皇上戴绿帽子,那就是找死,而且是带着全家全族一起找死。 白鹤染赶紧摇头,“不用查了父皇,阿染已经查过了,我确实就是文国公白兴言的亲生女儿。虽然我对这件事情也觉得不太能接受,但我合计我可能是像我母亲多一些,再不就是像我外祖一家多一些,反正确定是不像我父亲的。” 老皇帝点点头,没再坚持,毕竟白鹤染的长相虽然更偏向于歌布人,但眉眼间跟白兴言还是有几分相似的,这肯定是亲生的没错。 他看了看白鹤染,面上又现为难,“阿染,你看这个事儿,父皇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你。朕听说那个少年是红家的孩子,要不这样,你帮父皇跟红家问问,看他们需要什么做补偿,只要提出来,父皇一定满足他们。” 白鹤染也抬起头,看向这位老皇帝,心里却在合计着,红家的孩子?她绝不相信皇上会不知道当年关于那个孩子的事。要说白兴言和李贤妃的事比较隐蔽,但她哥哥被弃尸的事情却是一点儿都不隐蔽的,何况这些年还有那么多势力在暗中追查,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这时却说是红家的孩子,她琢磨来琢磨去,只琢磨出一个道理,那就是,老皇帝不好意思提那孩子是她的亲哥哥。因为一旦提了,那不就是说我明明知道,但我这十几年还是放任我的儿子以及其它势力去围追堵截吗? 知道和不知道之间,相差太多了。 可是她不想让老皇帝就这样把头缩回去装傻,于是坚决地开口道:“父皇,那不是红家的孩子,那是我的亲哥哥,我们是龙凤胎双生子。” 天和帝抽了一口气,既然失笑,“阿染,你何苦要说出来?给朕留些脸面不好吗?” 于本也在边上急得直跺脚,心说这天赐公主脾气真是太倔了,怎么能跟皇上这样呢?皇上明明已经低声下气的了,就给皇上留点儿面子嘛! 于是拼命地给白鹤染递眼色,天和帝就不高兴了,“于本,你眼睛是不是抽筋了?” 于本一哆嗦,不敢再有动作了。 白鹤染却叹了一声,“父皇,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总不能一直不认那是我的亲哥哥,我也不想在父皇面前扯谎。对于父亲这个角色来说,父皇您做得比我的亲爹要好,所以阿染不想欺瞒于您,只想像个小女儿一般,跟父亲说实话。” 天和帝阵阵感动,“好,好,阿染,真是个好孩子。唉,你那哥哥命苦,摊上那么个爹,好不容易捡条命吧,又摊上朕的那个三儿子。阿染你说吧,要怎么处他,朕应你就是。” 白鹤染摇摇头,把话又说回刚进殿时说的那一句:“阿染是进宫来请罪的,阿染用毒雾障封了平王府,里头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毒雾障?”天和帝再次听到这个词,不由得好奇,“毒雾障是什么?” 白鹤染答:“就是在平王府内布下一个毒阵,阵以薄雾的形式体现,被困阵内之人都会被毒雾入侵,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中毒。” “中毒……”天和帝脑子里晃了一下三皇子的样子,却不是成年之后的三皇子,而是那个孩子在幼年期间整日绕在他膝头的样子。 这个三儿子也是被他喜欢过的,因为这孩子胆子大,擅骑射,在当初那些少年皇子中,老三的功夫是最好的,也是最敢拼的,甚至将将六岁就跟着他一起上过战场。 虽然只是在大营里留守,看着大人们打仗,但那孩子表现出来的勇敢还是让他觉得骄傲。 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孩子就没有小时候那种积极向上的劲头了,功夫也被后面的弟弟们赶超。三皇子开始追名逐利,开始圈养小妾,开始拉帮结派,开始走上一条跟他父亲的喜好完全相反的路。 渐渐地,天和帝对那个儿子就没那么喜欢的,渐渐地,三皇子也失去了小时候敢上战场的勇敢。一身优点就只剩下敢闯敢拼。 可成年以后的敢闯敢拼就没有小时候那么招人喜欢,反而显得有些傻,不动脑子只想着硬打硬拼,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他却一直在干,于是就给人留下了不动脑子的粗人印象。 天和帝想着那个儿子,发现也只能想起儿子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对于这些年,他对那个儿子是不喜的,通常不愿见到,故而都有些想不起来那儿子到底长什么样。 只是冷不丁一听说中毒,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不是当了皇帝就要做孤家寡人,所以他心中有爱,不仅爱天下万民,也爱自己的骨肉。 “阿染,你跟父皇交个实底,这个毒中起来会很严重吗?” 白鹤染实话实说:“不会立即死亡,但是会一点点抽取中毒之人的生机,如此半年,中毒之人生机断尽而亡。” 天和帝又吸了一口冷气,他在最初听到白鹤染说不会立即死亡时,还小小地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松出去的气,马上就又被提了回来。 半年之内一点点的耗尽生机而亡?那还不如一瓶鹤顶红直接毒死了呢!他可是记得老五从困阵里出来之后的样子,在他看来,受这样的折磨真的不如干脆死了算了。男子汉大丈夫,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便不如伸出头去来得痛快,至少让人敬一声汉子。 老皇帝纠结了,他既不想儿子受折磨,又不想儿子直接死,实在是为难。 白鹤染自然也看明白这老皇帝的心思,当时脸就沉了下来。你不想你儿子受罪,又不想你儿子早死,那你想干什么?你儿子在外头追杀我哥哥的时候你干什么来着? 不出事时不知道好好管教,出了事又在这里跟我打感情牌,我白鹤染成什么了?你们皇家一个个的能不能要点儿脸?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出手,没完没了是吧? “父皇。”她的声音冷清下来,“想必父皇一定是认为,我那哥哥早在十四年前就死了,否则不可能三殿下的杀手行动了这么些年,父皇都无动于衷。父皇应该是在想,愿意查就查去吧,反正人都是死人,再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父皇根本就没在意这个事。” 老皇帝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因为他听出了白鹤染话里的讽刺,人家是在说,你儿子追杀我哥哥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加以阻拦,现在翻车了又想来抢救,脸呢? 老皇帝也觉得自己这张脸都快被他的儿子们给丢尽了,他是一国之君啊,却让个小姑娘给问得没了话说,这叫什么事儿? “阿染,都是父皇不好。”他一咬牙,再次向白鹤染认错,“阿染是父皇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儿子,这一次又一次的,父皇都觉得这张老脸没地方搁了。” “父皇严重了。”白鹤染只这一句,便又杵在那里不说话。 气氛愈发的尴尬了,于本脑门子各种冒汗,这时候他真希望能进来个人,打破一下这个尴尬的局面,缓合一下这个紧张的气氛。可惜,偏偏没有人来。 “阿染。”天和帝长叹一声,到底还是开了口,“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了结?父皇……父皇实在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了,但父皇跟你保证,不管你要如何了解此事,父皇都不会亏待你那哥哥。不管他今后姓红还是姓白,你们文国公府的世袭爵位都一定会传到他的头上。” 白鹤染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天和帝又想了想,一咬牙:“你是朕的干闺女,朕也认他做干儿子,如何?还要封王,对,还得封王!朕就封个王位给他坐,再建一座王府,在京都建也行,在你的天赐镇建也行,今后他就跟老三平起平坐,谁也不能再欺负他。” 说完,见白鹤染还是不动,天和帝的脸就苦了,“阿染,还有什么要求,你提。只要你提,不管是什么要求,朕都答应你。” 白鹤染终于有了反应,她盯盯地看着天和帝,不解地问:“父皇,只有赏,没有罚吗?” 老皇帝一愣,“罚?你哥哥什么错都没犯,罚什么?哦,阿染说的是你封了平王府的事?不罚不罚,那是他应该受的,父皇怎么可能会罚你。” “哦。”白鹤染的脸愈发沉冷,“应该受的,既然是应该受的,那便受着吧!”说完,又跪了下来,一个头磕到地上,“阿染多谢父皇对哥哥的赏赐,阿染替哥哥给父皇磕头。” 老皇帝终于觉出不对劲了,赏赐收了,人却不放,莫非……他想到这里终于想明白事情的关键,不由得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子。 真是蠢啊!人家说的罚是指罚他的三儿子啊!他给扯到哪儿去了? 人家说得没错啊,光有对受害者的赏,那害人者的罚呢?哪去了?被他给吃了? “阿染你说,你说该怎么罚?父皇都听你的。”老皇帝也想明白,既然白鹤染接了赏,那就是说这个事儿还可以商量,还有继续研究的余地。他不怕白鹤染接赏,就怕白鹤染不接啊,眼下接了,他心里就有底了。 白鹤染想了想,终于道:“虽然父皇给了哥哥脸面,但哥哥毕竟是异姓封王,跟实实在在的皇子还是有差距的。阿染实在相信不了三皇子以后能把哥哥当兄弟对待,哥哥没有自保的能力,我又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保护着他。所以父皇,阿染认为,只有让三殿下没有了继续迫害我哥哥的能力,阿染这颗心才能放得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2章 白蓁蓁你千万别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没有继续迫害的能力,天和帝明白了,这是白鹤染要夺走老三的一切。 只有被夺走了一切之人,方才可以消除隐患,而这一切,也包括日后东山再起的资本。 他的心有些痛,那是他的儿子,是他曾经疼爱过、赋予过希望的儿子。虽然这个儿子已经越走越偏,已经与他最初的希望完全背道而驰,可他依然不愿看到儿子命悬一线,依然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落寞寒酸。 无关君臣,只言父子,没有一个父亲愿意亲手毁掉自己的儿子。 当然,白兴言除外。 他想问问白鹤染有没有另外的选择,可话到嘴边终究是没说出来。他是皇帝没错,可他知认为不是个不讲道理的皇帝,在讲道理这方面,他比他的十儿子可高尚多了。 正因为这份高尚,让天和帝在面对白鹤染时万分的愧疚,因为有老五在前,白鹤染已经让过一次步了。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怎么有脸让人家再让一步? “阿染,朕是一个父亲,朕首先得努力让我的孩子活下去。朕可以废除他所有的封号,可以收回和围剿他手里的所有产业和势力。可是当他失去了这一切,他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你能跟朕保证让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吗?你知道的,终有那么一日,朕会将这个皇位传给老十,或是老九,你能保证在你母仪天下之后,还不对曾经的敌人痛下杀手吗?” 白鹤染歪着头看着天和帝,反问他:“如果父皇担心,可以不对他加以处罚,反正我自己已经罚过了的。我白鹤染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我哥哥的命更是捡回来的,我相信哥哥同我一样,对自己的这条性命并不会太在意。在这样一个时代,在我们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已经不是性命了,而是尊严。尊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包括我同十殿下之间,我也在努力维护着自己的尊严,与他并肩而行,而不是落在后面,成为他的拖累,或是成为要他保护之人。” 她顿了顿,继续道:“包括今日之事,我进宫来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封了平王府也没借助任何人之力,就连想要维护于我的阎王殿,我都让他们的人留在了外面。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不靠男人,我不能站在清明殿上时,让父皇您在心里面想着,我不过是仗着您的儿子才有如今地位,才有了与你当面说话的资格。” 白鹤染再一次跪了下来,“父皇,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如果我今日放弃对三殿下的还击,这件事将永远烙印在我的心里,成为我成长旅途中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那么将来,我就真的不能保证会不会再一次对三殿下进行打击报复了。但就目前来说,如果父皇愿意给阿染一个公道,阿染就可以跟父皇保证,只要三殿下不再犯我,那么我就还认他这个三哥。将来不但不会迫害于他,还会尽到一个妹妹应尽的责任与义务,给兄长一个相对好的生活。” 她深吸了一口气,跟一国之君说话,也不是没有压力的。可压力归压力,一任国君,还不能够在气势上碾压于她,毕竟她是前世毒脉白家的传人,是家主,她也曾统管一整个家族,身上也曾拥有过上位者的气息与气势。 所以,即便是面对圣颜,即便是在跟皇上讨价还价,她依然不落下风。 天和帝知道这个小姑娘厉害,但是他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是如此想法。 她要的是尊严和骄傲,而他的确曾想过,白鹤染所拥有的一切,是因为君慕凛的存在才能够顺理成章的。若她只是一个国公府的嫡女,她入不了君家人的法眼。 可事实呢? 事实上,白鹤染根本就一点君慕凛的光都没沾,不但没沾,她还倒贴了许多,而且是从最开始就在倒贴,且一直贴到了现在。 初次相遇,她救了君慕凛,那一次若不是偶遇从洛城归来的白鹤染,他最疼爱的十儿子就死在那个山窝窝里了; 第二次,君慕凛又中了不解之毒,事后调查,是那小子半夜闯进了人家白鹤染的闺房,厚着脸皮求白鹤染救命,之后白鹤染救治了他; 第三次,白鹤染解汤州府之危,以一己之力扛下了整座汤州的毒灾,救了一城的百姓; 第四次,他的小女儿被捅了一刀,眼瞅着命都没了,是白鹤染施殿神奇医术将人救了回来。后来更是发现君灵犀竟然有着跟她早逝的哥哥一样的病,白鹤染不惜将自己的血灌给君灵犀,改了君灵犀的体质,让她彻底摆脱了病痛; 第五次,东秦宫宴,罗夜大国师试图灭东秦威风,白鹤染轻描淡写般,便将那大国师永远地留在了东秦。罗夜自此爆发内乱,东秦趁机扶了一个听话的国君上位,如此,算平番; 第六次,白鹤染神医现世,解这一方天下万千年不治之苦,让痨病不治彻底成为过去,更是让他捞回了右相这个朝廷栋梁,将朝政的损失降到了最低点; 第七次,白鹤染面对叶太后一次又一次挑衅,单枪匹马正面迎敌,直把个德福宫给搅得人仰马翻,把那个老太太气得差点儿魂归西天; 第八次,白鹤染带队,夜挑法门寺,掠光了叶太后离京最近也是最大的一个藏金窟。更是在那一晚,在面对大量敌袭时,保住了他的四儿子; 第九次,还是那个四儿子,白鹤染在礼王府坚决地打击了苏婳宛,并将人带走,自此他的四儿子终于摆脱了心魔,开始重新思考人生; 第十次,白鹤染灭了叶家; 第十一次…… 天和帝数到这里眼泪都掉了下来,第十一次,白鹤染施恩江越,活生生让江越残缺的身子又复了生机。他这些日子每天都接到来自尊王府的消息,在那里养伤的江越如今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残缺的身体已经见了涨势,相信不出半年,江越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这是数的大方向的事件,天和帝知道,还有许多事情白鹤染也在默默的在付出。 比如成立今生阁,解万民疾苦; 比如成立天赐书院,给了穷苦人家的孩子一个成长的希望; 再比如成立各类作坊,培养各种能力的人才,让那些从前只知道伸手跟朝廷要救济的人、让那些一有个大灾小难就得吃朝廷米面的人、让那些穷得完全没有了做人的尊严,连自己老婆孩子都可以贩卖的人、让那些为了一口饭吃要上街抢劫的人,都有了正经的营生,都有了一技之长,都有了对生活无限美好的向往。 这何止是造福于民,这完全是在为朝廷分忧解难,那些数代国君都没有办法完全根除的隐患,居然在一个白鹤染手里就不复存在了。 现在那些从前的流民、贫民、甚至是乱民,一个个的都变成了彬彬有礼的学问人,就算有的还是没学问,但也都有了自己拿手的本事。 他曾听间殿的人说过,以前有一个隔三差五就要到府衙去报道的小混混,如今在天赐镇的首饰作坊里学做银器,原因是大师父发现他手巧,便给招揽了来。于是曾经的小混混再也不当小混混了,已经是一个很有几手的银匠师,正式扎根在天赐镇了。 如此类似事件还有很多,数都数不过来。所以他心里明镜似的,人家白鹤染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根本不是靠君慕凛的颜面,就包括这门亲事,那也是她于君慕凛有两次命救之恩,那是恩人下嫁,可不是臣女高攀。 包括这个公主的名号,包括天赐镇的封地,那都是人家用自己的真本事换来的,他君家给了人什么啊?不但什么都没给,君家的孩子还没完没了地找人家晦气,这别说是白鹤染,换了谁谁都不能干。这不是恩将仇报么?这不是狼心狗肺么? 天和帝深吸了一口气,如今人家白鹤染只是提出,要他的儿子不再有本事参与权力斗争,又不是要命,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想通了这一点头,赶紧就点了头,“阿染,父皇答应你,父皇全都答应你。也不会强求你以后保他周全,就按你说的,只要他不与你找麻烦,怎么都好。若是他不知悔改,还像从前那般行事,那阿染你就是杀了他,父皇也不会说个不字!” 白鹤染一挑眉,“当真?” 天和帝重重点头,“朕是皇帝,说的话自然当真!” “那好,阿染说过的话也当真。只要三殿下以后不再与我为难,我依然视之为兄长。至于平王府的毒障,父皇放心,一个月内我保他性命无忧,但苦头也是要吃一些的,否则我哥哥的苦难也就白受了。父皇,您应该知道,这次追杀的过程中,受了苦的不只我那哥哥,还有我们国公府的红夫人吧?我那四妹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虽然红夫人是女子,被掳劫这种事好说不好听,但私下里,想来我那四妹妹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老皇帝一听这话就又一哆嗦,一张好不容易阴转晴的脸,瞬间就又多云了。 因为他想起来,白鹤染的四妹妹是老九未来的媳妇儿,还是他一道圣旨亲自赐的婚。这未来儿媳妇儿的娘,被自己的儿子派的人给劫了,这关系听着怎么这么乱啊? 再听白鹤染这个意思,那位四小姐也不好相与啊! 老皇帝在心里回想起白蓁蓁的模样,越想越发现白鹤染说得都是真的,那个爱穿一身红的小姑娘怎么看都不是个老实戚(音同且),眼下白鹤染这头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可是白蓁蓁呢?万一小姑娘也跑到清明殿下哭鼻子,责问他儿子为什么掳劫她娘亲,这话他应该怎么接?他又有何脸面接啊? 老皇帝心里开始不停祷告,只求白蓁蓁别来,千万别来。 然而,事情总是与愿相违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3章 未来亲家母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蓁蓁进宫了。 做为九皇子的未婚妻,天赐公主的亲妹妹,白蓁蓁想进宫还是没人敢拦的。毕竟守着宫门的禁军是归君慕凛管的,而君慕凛和君慕楚二人一就是一体,禁军谁不知道这位白家四小姐是未来的九王妃啊!所以白蓁蓁顺顺利利地就进了宫门,又顺顺利利地到了清明殿门口。 当天和帝听说白蓁蓁已经到了门外时,整个头都要炸了。 他一脸乞求之色望向白鹤染,可白鹤染却半偏了头,摆明了这事儿自己管不了。 真的管不了,红氏只是她的红姨,两人甚至没有半点血源关系,她怎么管? 好好的一位夫人,却被杀手捋劫到荒郊野外,这件事也就是白兴言不知道,一旦要是知道了,那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就红氏那长相,就红氏那一身豪气的打扮,说杀手没对她下手,谁信啊? 当然,白鹤染知道,那二十五个杀手还是比较有职业操守的,虽然捋劫了红氏三人,虽然杀害了元婆,但真的没有对红氏做过什么。她是毒医,自然能分辩出红氏有没有受过侵犯。 但虽然没有被侵犯,光是吓也把红氏吓了个够呛,而且人身虽然没有问题,一身财物却是损失不少。至少在她见到了红氏之时,红氏一惯戴在胳膊上的一堆镯子是一个都没有了。 别说让她帮着老皇帝说话,就是白蓁蓁今日不来,她都得拿鞭子抽着白蓁蓁来。 你娘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当女儿的不出头,等什么呢?不是遭人鄙视吗? 很显然,白蓁蓁绝对不是当缩头乌龟的性格,在她的人生里,那就没有“咽下这口气”的说法。任何人,任何人欺负到她头上,她都能凭着一股子虎劲儿跟对方拼到底。哪怕对方是东秦国君,她也绝对不会退缩。 所以,白鹤染不搭理天和帝,而天和帝见白鹤染偏了头,便也知道自己又得寸进尺了。 人家刚刚原谅你儿子好吧,你这转过头来又跟人求情,又请人帮忙,要点儿脸不? 于是老皇帝轻咳了一声,缓解了一下尴尬,这才开口道:“请四小姐进来。” 这话说得可谓是有点儿低声下气了,连于本都抽了抽眼角。你是皇帝啊,来人还是个小辈,你直接叫名字就完了呗,还整个四小姐,有皇帝这么称呼人的么? 但是他能说什么呢?在大殿上站了这么久,他算是看明白了,老皇帝面对天赐公主,那完全是理亏的一方。不止理亏,那简直是理贼亏。人家一次又一次地帮皇家,结果你儿子一次又一次地对人家下杀手,哪有这么恩将仇报的? 不过这话他只敢腹诽,却不敢说出来,于是只默默地到殿外去请了白蓁蓁。 在返回清明殿时,于本想起之前的尴尬,想起白鹤染跟老皇帝对话时,他总会产生那种“你知道得太多了”的危机感。看到了皇上如此低声下气,如此挫败的一面,自己会被灭口的吧?所以当时他一直在提醒自己,但凡有机会出去,一定不要再进清明殿。 可是这会儿他却犹豫了,原本可以借着接白蓁蓁的机会留在殿外的他,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劲,居然又神使鬼差般跟了进来。 直到站到了老位置时,番然醒悟,当时就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那么八卦呢?为了听墙角,命都不要了? 但是再想出去也晚了,再加上那颗八卦的一直蠢蠢欲动,他再也没能走出清明殿,就站在老位置上等着吃瓜看戏,同时心里也分析着,这回老皇帝又要拿什么来赔? 白蓁蓁已经走进清明殿,就站到了白鹤染身边。她习惯性地先跟白鹤染对视了一眼,看到白鹤染递给她的一道鼓励的目光,心下大定。 于是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当场就抹起了眼泪。 白蓁蓁哭了,从最开始因为紧张有点儿放不开,一直到慢慢地打开了紧张的局面,开始由啜泣变成大哭,最后干脆变成了嚎啕大哭。 不但哭,她还一边哭一边陈述着一个让老皇帝脸都没地方放的事实。 她说:“都说媳妇儿不好当,都说一下婆家深似海,从此娘家是路人。可是,未来的父皇,我这还没嫁呢,婆家就要把我娘家给灭了啊!未来的父皇,我娘亲跟您好歹也算是未来的亲家,可是您的儿子为什么要对您未来的亲家下杀手?这到底是个什么逻辑啊?未来的父皇,臣女我才十二岁,我弄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但我就知道我娘亲被您儿子给捋劫了,不但吓得失了魂一般,身上的八只镯子、六根簪子、八枚戒指、两枚扳指,还有项链耳坠挂坠脚链什么的,全都给洗劫一空,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白蓁蓁哭得那叫一个惨,“未来的父皇,您儿子要是缺银子,大可以跟我们说一声儿,看在是未来亲戚的份上,要别的没有,要点零用钱花我们还是给得起的,犯得着大张旗鼓地把人给捋劫了吗?我娘是个妇道人家,这身为人妇却被男人捋劫,您说要我娘亲怎么活?我娘亲现在就在红家寻死上吊呢,我拦都拦不住,这可怎么办啊?呜……”她又哭了开。 老皇帝都要听崩溃了,这真是,白家的丫头一个比一个狠啊!先来一个走文的,完全是官场路子,上来就讲自尊与骄傲,引得他不得不想起对方的丰功伟绩,从而在这些丰功伟绩面前抬不起头来,尽数答应要求。 这还没等缓口气呢,又来了个武的,一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嚎,一边嚎还一边未来父皇未来亲家母的套亲戚。 套亲戚就套亲戚吧,反正也确实是亲戚,可接下来又开始跟他讲逻辑。什么一入婆家深似海,从此娘家是路人这话都扯出来了。 偏偏一讲逻辑他就懵,确实啊,他的儿子去捋劫他未来的亲家母,这是什么逻辑啊? 这还不算完,讲完了逻辑又开始谈损失,这一谈损失就把他谈得更没脸的。 这特么的,老三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你抓白兴言的儿子就抓白兴言的儿子,你特么的抢人家女人的首饰干什么?还能不能有点儿职业道德了? 那红氏也是,出门戴那么多首饰干什么?还八个镯子,六根簪子,不沉吗?哪有人这么戴的,这不明摆着等人抢吗?还八枚戒指两枚扳指,那不就是把十个手指头全戴上了吗?那手指头还能拿筷子吃饭了吗? 天和帝真想跟白蓁蓁求证一下,红氏平时是怎么拿筷子的?胳膊上八个镯子是怎么驾驭的?这简直是天下奇观啊! 可这话到底没问出来,一来眼下真不是问这事儿的时候,他要是问了,这小姑娘就得翻脸。人家才十二岁,到时候什么都不用干,就坐在皇宫里哭,传出去就是他堂堂东秦国君欺负个小女孩儿,他简直里外不是人。 再者,也不用问了,因为他观察过了,别说红氏,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也豪气得很。虽然胳膊上有没有那么多镯子暂时看不出来,但一身红裙上镶了不下一百块各式宝石,这可是明晃晃入了眼的。 妈呀,简直开启他对炫富这一技能的新认知。从前后宫里也有爱炫富的,但也没谁能炫到这种程度。就这一身宝石,都够买下一座小城池了吧? 老皇帝努力把心火压了又压,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这都是红家的银子。而红家从前是被当成东秦的小国库,现在用不着了,直接变成亲戚了,只要老九跟这小姑娘的亲事一成,他就不信东秦有大量用银子的那一天,红家会不给钱。 突然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点儿像联姻,是用自己的儿子去跟红家的女儿联姻,怎么有点儿在卖儿子的感觉呢?刚刚白鹤染就让他觉得人家不是高攀,而是恩人下嫁了,这下好了,商户之女,变成了自己巴巴地用自己优秀的儿子去联姻,这特么的又是什么逻辑? 他的思维有点儿跑偏,好在白蓁蓁的哭声很快又把他的心思给拉了回来,让他再一次面对逃避不了的现实,于是老皇帝继续闹心。 逻辑之后是谈损失,谈完损失谈缺银子,谈完缺银子之后,就直接上升到人品和人命了。 人品自然是他那个三儿子的人品,这不用说了,绝对不怎么样,就是他这个当爹的此刻也认为,自家三儿子的人品太渣了,渣到他都跟着丢脸。 而人命自然是红氏的人命,据说现在正在红府寻死上吊呢!这就让老皇帝想到红氏是根本不敢回国公府,白兴言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事儿。 他就有点着急了,这万一白兴言知道了,一怒之下也冲进宫来找他讨公道,他可怎么办? 他以前一直都看不上白兴言,除了十几二十年前看好过白兴言几年之后,这些年白兴言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以至于到后来他把文国公的世袭制都给取消了。 可是突然之间他又开始理亏,因为他儿子捋劫了人家媳妇儿啊! 试想一下,一位臣子冲进皇宫,指着他鼻子骂他教子无方,质问他为何纵容他儿子捋劫人家媳妇儿,这话他可怎么接? 说自己不知道吗?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丢脸啊! 虽然他不相信白兴言敢进宫骂他,可万一白兴言那个怂货选择跟他女儿一样,就坐在大殿上哭呢?要知道,有时候哭比骂致命得多啊! 就好比现在,他就对眼前这个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白家四小姐一点办法都没有。 “四小姐,你先起来,起来说话好不好?”天和帝尽量让自己显得和颜悦色,尽可能的做出一副慈祥的模样。同时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这位是未来的儿媳妇,老九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他可一定得把儿媳妇儿劝住了,不然老九一急眼进宫来一起声讨,他这个当老子的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此,老皇帝猛地打了个激灵,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更恐怖的存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4章 阎王殿的?认识本姑娘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陈皇后,陈皇后还没出马呢! 天和帝一想到自己这位皇后,脑子更是乱如浆糊,一张脸都能苦出水儿来了。 白蓁蓁还在哭,而且明显因为老皇帝一直坐在那里发呆,没有搭理她而不高兴了。 她把头一仰,看了看老皇帝,又看了看白鹤染,见俩人都不吱声,于是把目光投向于本。 于本就一哆嗦,心说你瞅我干什么呀?我在这屋里我算什么呀? 紧接着就听到白蓁蓁的声音:“于公公,我口渴,能给我倒杯水喝吗?” 于本差点儿没哭出来,你这是哭渴了吧?但白蓁蓁要水喝也不能不给啊,这会儿皇上还搁那儿发呆呢,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于是默默退出殿外,让小太监去准备茶水,又想想,又让另外的小太监去端了两盘点心来,再想想,干脆亲自去寻了两盘水果。 当这些东西摆到白蓁蓁面前时,白鹤染都气笑了。这算是在补充能量吧?吃完了才有力气继续战斗啊! 果然,白蓁蓁喝了几口茶水后,抓起点心就开吃,水果也没放过,还勒令于本给她剥皮。 于本心里苦啊,又不敢不听话,只得上了前,委屈巴巴地往白蓁蓁面前一蹲,动手开始剥水果皮。时不时还要受白蓁蓁的指点:“剥得狠一点儿,挨着皮的地方肉是苦的,我不喜欢吃苦的。你们皇宫里怎么如此节俭啊?是不是银子真的不够花,所以才起了打劫的心思?” 老皇帝一哆嗦,终于回过神来,再一瞅,好么,底下都吃上了,要不要说御膳房给摆一桌啊,吃完了再慢慢研究呗! 不过白蓁蓁不想吃大餐,她觉得以自己彪悍的战斗力,吃点儿水果点心再喝两口水就够了,于是又抹了把眼泪继续哭诉:“未来的父皇,您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啊?我现在是有家都不敢回,不然回去之后我爹问我娘去哪儿了,我可怎么说呢?我说回娘家了?那万一我爹要是过去找呢?到那儿一看,得,我娘在上吊,这可怎么整?” 天和帝真是要崩溃了,他给白蓁蓁提议:“要不你先回红府,把你娘亲给劝下来?” 白蓁蓁摇头,“劝不下来的,要是能劝下来我就不进宫了。我娘亲是个烈性子,虽然出嫁前在红家只是个小小庶女,可红家却从来没让她受过委屈呀!虽然在国公府的日子过得不咋样,但好在有娘家的支持,银子还是管够花的。结果这下好了,不但受了天大的委屈,连财物都被歹人给抢了,您让我娘亲如何接受得了啊!” 她又喝了一口水,眨巴眨巴眼睛问天和帝:“未来的父皇,我人小不懂大人的事,您能不能告诉我,您儿子究竟为什么要杀我娘亲啊?” 得!老皇帝白眼一翻,这话题又绕腾回来了。 他怎么答呀?他儿子为什么要杀她娘亲,他怎么知道?作死呗! 如此,天和帝也是气得够呛,但不是气白蓁蓁,而是气他那个三儿子。 好好的皇子不当,非得鼓捣出这么一桩事来,不但让他在白鹤染面前没了脸面,现在面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也如此没脸,这样的儿子要了有何用? 于是,老皇帝怒了,一只大手砰砰的往桌子上拍,指着白鹤染道:“阿染,你快,你快给你这妹妹服上解药,让她能进平王府去。朕给她提供兵器,见着老三就给朕打!打死了朕也没有一句话说!真是气死朕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儿子?老子怎么会生出这种儿子来?” 老皇帝暴怒,到是把白蓁蓁给吓了一跳,但再害怕也抵不过内心里给娘亲报仇的坚决。 于是她冲白鹤染伸出手:“姐,解药给我,今儿我不打死他我就不叫白蓁蓁!反了他了,见谁捋谁,他以为他是谁啊?我白蓁蓁今儿要是咽下了这口气,往后我都不好意思出门。自己娘亲受了气儿女不去报仇的,那就是孬种!快把解药给我,我带轩儿一起去。” 说完,还冲着老皇帝十分江湖气地拱了拱手,“多谢未来父皇大义灭亲,兵器就不用您帮我准备了,我一会儿在路上随手买把菜刀就行了。告辞!” 话说完,接过白鹤染递过来的一只小瓶子,转身就走了,风一样地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一地的瓜果茶点,和依然蹲在那里剥果子的于本。 老皇帝哭丧着脸坐回椅子里,琢磨着问白鹤染:“你们家孩子都是这个脾气吗?” 白鹤染摇摇头,“并不,大概只有我和蓁蓁这样吧?”再想想,又摇头,“也不是,浩轩还小,不太能看得出脾气,我那三妹妹到是性子柔顺些,不过也不尽然,听说前几天我父亲到天赐镇的胭脂作坊去闹事,最后是被作坊里的姑娘们给打出来的。恩,我三妹妹是主力。” 老皇帝听得一头瀑布汗,白兴言被他闺女带人给打出来了?真是个怂货。 “父皇,要不我到平王府看看去吧,别真闹出什么事儿来。”白鹤染对天和帝进行着善意的提醒,“我那四妹妹的胆子确实有点儿大,当初都敢当街拦九哥的马,我真怕她把三殿下给砍死了。” 老皇帝一哆嗦,但还是咬着牙道:“不用管,砍死就砍死,他活该。” 白鹤染便不再说什么,行了礼,退离清明殿。 于本开始吩咐小太监们收拾地上的东西,然后自己走上前,小声提醒天和帝:“皇上,还是先去跟皇后娘娘打个招呼吧!主动说总比娘娘过来兴师问罪的好。” 老皇帝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对,坦白跟问罪的性质是不一样的。走吧,摆驾昭仁宫,但愿她能讲理些,毕竟这事儿也不是朕愿意发生的。” 且不说昭仁宫里,陈皇后又跟老皇帝打了一架,只说白鹤染出宫之后直奔平王府。 虽然老皇帝说打死活该,但是她知道,如果白蓁蓁真把三皇子给砍死了,老皇帝心里还是会记恨的。毕竟那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打得骂得杀得,别人要是动了手他肯定不干。 此时的平王府门口可谓相当热闹,白蓁蓁先回国公府接上了白浩轩,又从厨房里顺出来两把菜刀,姐弟二人一人一把,气势汹汹地杀上了平王府。 平王府外面,阎王殿的人已经将这座府邸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围了起来,正门口更是多留了不少人守着,一来查看都有些什么人会到平王府这里来打探消息,二来也是怕看热闹的百姓误闯入这座已经变成毒障的府邸。 当阎王殿的人看到白蓁蓁拉着白浩轩的手,一人提着一把菜刀,带着满腔怒火来到平王府门口时,他们的热血都跟着沸腾了。此时此刻,所有阎王殿的人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夫人太霸气了! 的确够霸气,才十二岁的小姑娘,一身血衣,如玉面罗刹一般杀向了平王府,一把菜刀咣当一声砍到了平王府的大门上,同时高声喝道:“平王府里的人,你们给姑奶奶听着,姑奶奶刚从皇宫里出来,皇上说了,今儿姑奶奶就是把你家主子砍死在这里,那也是他活该!所以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一会儿有多远就给我躲多远,谁特么的敢上前拦姑奶奶一下,姑奶奶连着你们一起砍!我就不信我今儿砍不死那个君老三,我不砍死他我就不叫白蓁蓁!” 一口气吆喝完,抬起脚就往府门上踹,结果府门因为被阎王殿从外头给锁上了,这一脚没踹开,还把她的腿给震得生疼。 白浩轩一脸关心,“姐,没事儿吧?” “没事儿。”她挥挥手,问身边站着的一名官差,“我瞅着你怪眼熟的,阎王殿的吧?” 那人忍住笑,赶紧答:“回四小姐的话,属下的确是阎王殿的人,奉命慎王殿下之命在这里守着,不许任何人出入。” “哦。”她点点头,又指指自己,“既然是阎王殿的,又知道跟我叫四小姐,那你应该知道我跟你们家慎王殿下是什么关系吧?所以你们说的不许任何人出入,包括我吗?” 那官差赶紧道:“四小姐多虑了,怎么可能包括您呢!临来之前殿下就说了,这事儿四小姐这头是吃了亏的,依着四小姐您的脾气,那势必是要来找三殿下清算。而这毒障既然是您的姐姐天赐公主布下的,那么公主殿下就一定会给你解药。属下等在此,只要确定四小姐已经服过解药,立即就会开门放行。且四小姐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属下等必尽全力。” 白蓁蓁对此表示很满意,“我和我弟已经服过解药了,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至于帮忙,你们应该没吃过解药吧?那就不用跟着我进去了,只要告诉我那君老三大概会在什么地方就好,我们自己进去找。反正已经让我姐毒成这样儿了,他们就是案板上的肉,没危险。” 官差点点头,“四小姐说得是。依属下分析,三殿下此刻会在书房,书房的方位是……” 白蓁蓁得了一个详细的方位,随着官差打开了平王府的大门,拉着白浩轩就冲进去了。 白浩轩到底是年纪小,还有点害怕,何况平王府此刻的氛围确实有几分恐怖,四处都是浓雾,走路都快看不清楚脚底下是土地还是河流了。 他声音有些打颤,小声问白蓁蓁:“姐,咱们真要砍死那个人吗?你确定当皇上知道他儿子死了之后不会反悔?你今年可是要做人家儿媳妇的,如果这时候杀了你未来公公另外的儿子,这个梁子可就算结下了,今后一家人见面得多尴尬呀?” 白蓁蓁眼一立,“怎么,害怕了?刚才在府里的时候是谁叫嚣着非要跟我一起来的?是谁乍乍唬唬说一定要剁了那个三皇子的?怎么这会儿怂了呢?轩儿,姐可得跟你说好,咱们是来出气的,而且机会就这么一次,这会儿你要是怂了,往后再想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可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我们这是为娘亲报仇,我们的娘亲差一点儿就死在三皇子的手里,你想想这个事儿,就一点儿都不后怕吗?如果娘亲死了,我们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你难道都没有想过吗?” 白浩轩心里一紧,是啊,娘亲差一点就死了。他何止是后怕,他简直快要吓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5章 欺负我娘,我就剁死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姐,我没怂。”白浩轩一边走一边对他姐姐说,“我只是怕皇上反悔,也怕影响你跟未来姐夫的亲事。如果你确定杀了那个王八蛋真的没有事,那咱们就去杀,有什么啊?二姐姐说过,杀人就跟杀猪没什么区别,都是用刀剁肉。要实在说有区别,那就是那些被我们决定要杀掉的人,连猪都不如。” 白蓁蓁一哆嗦,都是用刀剁肉?真是好比喻啊! “所以轩儿,你一向最听二姐姐的话了,咱们一定不能怂,该剁就得剁。不过……”她顿了顿,咬咬牙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咱们要是真把三皇子给砍死了,虽然皇上表面上不好说什么,但内心里肯定不痛快,说不定以后就要寻个机会找咱们麻烦。” 白浩轩点点头,“是啊,姐,现在是皇家欠咱们一个人情,但如果咱要是把三皇子给砍死了,不但这个人情没了,十有八九还得结仇。” 白蓁蓁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啊!身上背着皇家的仇恨,这可不是好玩的事,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进他们挖的坑里,跑都跑不出来。所以轩儿,姐决定换个路子,咱们砍还是得砍,但是不要把他砍死,先胡乱砍一顿出出气,只伤皮肉和筋骨,多重都行,反正二姐姐能治,只要给他留一口气就完了。当然光是砍过瘾了还不行,咱们还得给他留下一些永久的回忆,让他这辈子不管是什么时候看到那个回忆,都能想起来今日我们的报复,从而不敢再对我们兴起丝毫歹意,否则我们的报复会来得更猛烈。” 白浩轩用力地点头,“没错,一定要让他记住,我们是很残暴的,非常残暴!” 可是应该给他留下什么回忆呢?两人寻思了一会儿,终于在寻到三皇子书房前有了决定——“断他四根手指,每只手断两根,只有这样才能记他永远记住!” 此决定二人一拍即合,随即,白蓁蓁抬起一腿踹开了三皇子书房的门。 此时的君慕易正趴在地上,且就在书房门口,因为他之前是想跑出书房求救的,可惜才到门口就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跟喝醉了一样,腿脚都是软的,一步也迈不出去。 不但出不了书房,他甚至摔到地上之后就一直没能起来,以至于白蓁蓁姐弟二人踹开房门后,一脚就踩到了他的脑袋上。 白蓁蓁当时就吓了一跳,嗷地一声就蹦了起来,“什么东西?” 她还以为踩着耗子了,可这耗子有点儿大,也有点儿硬。 好在书房里头雾气淡一些,她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踩着的竟然是个人。这个人不是别的,正是他们要找的仇人,三皇子君慕易。 白蓁蓁握了握手里的菜刀,问身边的白浩轩:“轩儿,准备好了吗?” 白浩轩点点头,虽然手脚都在打哆嗦,声音也是打着颤的,但还是大声道:“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还等什么?砍啊!” 随着白蓁蓁一声令下,姐弟二人坐地上就开始一顿狂砍,一边喊还一边细数三皇子的罪行。从他追杀红忘,到他捋劫红飘飘,再到杀了元婆,一桩桩一件件说得那叫一个细啊!说一件砍一刀,再说一件又多砍一刀。 起初俩人因为还没什么经验,又对砍人这种事有点儿心理负担,所以砍得比较含蓄。但是到了后来,越是说着这些仇恨,越是觉得趴在地上被砍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他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对待畜生还有什么好手软的,当然是提刀剁肉,绝不留情。 于是接下来,一刀比一刀准,一刀比一刀狠,刀刀入肉,刀刀见血,渐渐地终于砍到了筋骨,疼得那三皇子是满地打滚。 君慕易整个人都是懵的,起初他只是感觉到有人踩了他的脑袋,但是他没有生气,因为这证明有人来了,只要有人来他就能得救了。 于是满心期待来人能把他给扶起来,再扶出这座满布毒障的平王府去。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进来的是两个人,好像还是两个孩子,这俩孩子非但不是救他的,好像还是来杀他的。这简直就是两个魔鬼,什么也不说,进来就开砍。 他是皇子,这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伤害?就是年少时出入战场,父皇也没让他受到过半点伤害。可是今日非但被那白从鹤染封在了王府里,眼下还要被两个毛孩子狂砍,这算怎么回事?难道今天他就要死在这两个孩子手里?他堂堂东秦三皇子,居然落得这种下场? 君慕易完全想不通,关键是也没有时间给他想,白蓁蓁跟白浩轩的菜刀一刀一刀剁下来,从头剁到脚,他感觉再剁一会儿就要剁到骨头了。 他终于开始害怕,他想逃,可是除了勉强能够小范围地翻滚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站不起来,喊不出声,甚至连睁开眼睛都费劲。 但是他还是听出来这俩孩子是谁了,他们是那红氏的儿女,是来给娘亲报仇的。 君慕易再一次深深地懊悔,为何没有告诫那些杀手只抓白兴言的儿子一个人,不要招惹其它人。这下好了,偏偏把红氏也一起抓了去,结果惹来了人家的一双儿女如此凶残的报复。 这是要砍死他吗?为什么就没有人管一管呢?他府里的人不行,外头的人也死了吗?难道他的父皇就如此放任这俩孩子跑到这里杀人? 此时的白蓁蓁和白浩轩已经砍出了经验来,虽然溅了自己一身血,但俩人到是不再像起初那么害怕了。甚至非但不再害怕,反而还开始了互相鼓励。 就听白蓁蓁道:“轩儿,你累不累?是不是剁人比剁肉累多了?没关系,再忍一忍,我们再剁一会儿,现在剁下来的肉还不够,血都没流到门外呢!” 白浩轩也对他姐姐:“放心,我能挺住,累到是不累,就是有点儿恶心。不过只要一想到娘亲的遭遇,恶心什么的就不算什么了。姐,我跟二姐姐学过医,也看过很多医书,我懂得人身体上的结构,知道砍什么地方又不会致人死亡,又能给对方造成最大的痛苦。来,我教给你,你照着我说的地方去砍,保证比现在这样乱砍要过瘾得多。” 白蓁蓁一听这话就乐了,“你怎么不早说?来来来,快告诉我,咱们换一种方式砍。” 三皇子君慕易迎来了新一轮的砍伐,菜刀一下一下落到他身上,偏偏又精准地避开了要害,一刀一刀看似砍的都是不致命的地方,可是天知道那些地方个个都让他疼痛无比。那种疼痛让他难以忍受,挑筋断骨的伤害让他几次晕厥过去,又几次在新的疼痛到来时清醒过来。 他开始期待被这两个孩子快点砍死算了,这样无尽的折磨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真是宁愿立即就死了,也不想再遭这个罪。他的父皇,他的兄弟,为什么不来救救他? 好像白蓁蓁能听到他心中纳喊一样,就在这时候接了话:“是不是琢磨为什么没人来救你呢?是不是在合计为什么你身为一国皇子,你的父亲却放任我们打上门来砍他的儿子?呵呵,君老三,我告诉你,这些我比你想得早,所以来之前我先进过宫了,我就跪在宫里跟你爹哭,问他为什么放任自己的儿子谋杀他未来的亲家母。你爹现在觉得你真是让他丢尽了脸,让他从此在朝臣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所以你爹说了,让我来砍你,砍死也是你活该!” 君慕易的精神世界瞬间崩塌了,他知道,他已经被自己的父皇嫌弃了,抛弃了。怪不得这姐弟俩如此胆大敢砍上门来,原来是得到了他父皇的首肯。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位白家四小姐是老九的未婚妻啊!老九是什么人?那是阎王殿的缔造者,是十八层地狱的掌管者,这样的人相中的媳妇儿那能是善茬子么? 可是真的,他想到了这位未来的九弟妹不是善茬,却也万万没想到居然不善到这种地步。 君慕易已经被砍得没剩几口气了,可他依然记得白浩轩说的话,只是让他疼痛加倍,却不会让他死亡。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俩孩子根本不敢砍死他。 是了,不敢砍死,只是砍皮肉筋骨来泄愤的。自己只要把这个疼痛忍住,将来寻名医医治,一定能够治好。 有了这个信念支撑,君慕易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终于又看到了美好的明天,也终于知道,自己的父皇并没有放弃自己,他还是皇家的孩子。 于是白蓁蓁姐弟俩的菜刀再剁下来时,他也不剁了,有那个力气不如咬牙忍着疼,心里只求这姐弟俩的气能消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可是他也没想到,这姐弟俩虽然不干致命的买卖,可是这不致命也太严重了点儿。 他现在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全身上下的骨头也几乎断了一半,要不是白浩轩时刻提醒着,白蓁蓁的菜刀有好几回都挥到了他的脑袋上。 君慕君开始怀疑之前的预想了,这么重的伤,就算他侥幸挺了过来,得寻多有名的大夫才能给治好啊?就他府里养着的那几个客卿大夫,有那个手艺吗? 要不求国医夏阳秋吗?不行,那夏阳秋如今跟白鹤染就是一个鼻子孔出气的,怎么可能给他治,不再井下石扎他几针就不错了。 响誉京都的今生阁吗?更不行,那是白鹤染的地盘,人家是不会给他治的。 太医院就更没戏了,虽然太医院听他父皇的话,可太医院那个水平他太了解了,那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风格,他也太了解了,指望太医院,这么重的伤能治得好吗? 刚刚提起来的精神瞬间就又蔫了下去,生的希望瞬间萎靡。 就在这个时候,白蓁蓁说了句:“行了,砍得差不多了。” 君慕易激动了,完了?终于完了?他挺过来了? 结果就听白蓁蓁又来了句:“接下来,该剁手指头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6章 这白蓁蓁是疯了吧?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一日,可谓是三皇子君慕易的浩劫,也是近十年来最轰轰烈烈的一次大起大落。 原本他都得到消息,说找到白家的那个孩子了,他高兴得在府里直转圈儿。 可是万万没想到啊,还不出几个时辰,白鹤染就打上门来,不但拖着二十五具尸体,还放毒障封了他的平王府。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白蓁蓁这姐弟俩又打上门来,将他给砍成重伤。 重伤就重伤吧,他都认了,就算治不好都认了,只要人还能活着,毕竟人活着就有希望。 可是现在白蓁蓁在说什么?剁他四根手指头?一手剁两根? 那他岂不是要变成一个残疾人了?他岂不是要带着残疾的身体过一辈子? 君慕易心头大骇,拼了老命想要开口说话,想要阻拦。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这具身体就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样,除了给他带来无尽的疼痛之外,什么都不听使唤。 但眼睛却睁开了,在他拼了老命的挣扎下,终于能看见面前杀红了眼的这两个孩子了。 可是这睁开还不如不睁开呢,他几乎是在刚睁开眼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因为他正好亲眼看到了自己手指头被剁下来的过程。 砰砰砰砰!四声刀菜,他就跟案板上的肉没什么区别,就这样任人宰割,任人手起刀落。 四根手指头就像四根胡萝卜一样滚落在地,他听到白蓁蓁跟她弟弟说:“快去翻翻,看这屋里有没有盒子之类的东西,咱们把这四根手指头装起来,拿到宫里去给皇上看。我得告诉未来的父皇,他让我杀了他的三儿子,但是我这人心地善良,不喜欢做那么血腥残忍之事,所以我只是剁了三殿下的四根手指头,留了三殿下的命了,父皇他得感谢我。” 君慕易脑子嗡地一声,差点儿又晕了过去。 就这,还要父皇感激?这白蓁蓁是疯了吧? 不对,刚刚白蓁蓁说什么?父皇让她来杀自己?父皇要杀了他! 君慕易害怕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位父皇是个极其要面子的老头儿。这白蓁蓁既然跑到皇宫里,扯什么儿子杀未来亲家母的事,老头子面上肯定是挂不住啊!这一挂不住脸面那肯定也就不管不顾了,说出来要杀了他的话,也不是奇怪的事。 君慕易阵阵绝望,如今失了四个手指头,不但指望不上父皇为自己报仇,居然还因为白蓁蓁留了他一命,皇家要欠她一个人情,这特么的究竟算什么事? 他快要气死了,气愤已经盖过了疼痛,他只想冲飞而起,将眼前这两个孩子亲手掐死,抽筋剥皮,将天下极刑悉数用在他们身上。 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把眼睛瞪得像只青蛙一样,就只能在地上趴着。 大量的血从身体里头流出来,流得他生机都快断了,意识都快要模糊了。要不是仇恨支撑着意志,恐怕人马上就得彻底昏迷过去,再也不愿醒来。 “轩儿。”白蓁蓁有点儿担心,“他流了好多血,你说他会不会等不到二姐姐来,人就死了?就这么死了咱俩可就赔了啊!这死一个废人没意义啊,只有他活着,皇家才能欠咱们。” 白浩轩已经把盒子找出来了,竟是书房桌案上放着的、放平王印玺的盒子。 印玺就被他随竟地扔到了地上,然后把那四根剁下来的手指头整整齐齐地给摆了进去。 “没事儿,姐,你就放心吧!这都是小伤,死不了人的。” 君慕易气得发出了“嘎”地一声,这还叫小伤?谁家能管这叫小伤? 正在心里痛骂着,白浩轩已经开始检查他的身体了,左摸摸,右摸摸,一会儿脖子底下按按,一会儿腕脉上掐掐,弄得就好像是一个大夫在给病人瞧病一样。 经过了这一场砍剁,白浩轩对于砍人这种事已经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别说是砍人,就算是真的去杀一个人,他也绝对敢动手。 当然,这也是因为红氏的仇恨在支撑着,如果让他平白无故去砍人,他绝对干不出来。 他只是更加坚信他二姐姐说过的话,对于敌人,对于恶人,绝对不可以心慈手软,只有一出手就对他进行强有力的打压,一直把他打趴下,打到再也爬不起来,如此才能将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 但这一次他们是马后炮了,他们是受到了伤害之后才开始报仇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定要勇敢起来,为自己的娘亲和姐姐撑起一方天地,让任何试图伤害他们的恶人,在未出手之前就趴到地上。 “你觉得四根手指头够不够?”白蓁蓁突然又问了句,“万一他这种人穷凶极恶,不但不记着这次遭的罪,反而一看到断了的手指头就想起你我二人,那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他记恨?万一他还有什么后招,再派人追杀咱俩呢?或者他的子孙后代要给他报仇呢?” 白浩轩一时没反应过来,“姐,那你说怎么办?要不再砍四根?再砍四根就是八断了,只剩下两根也没意思,干脆都砍了算了。” 君慕易心里咯噔一声,额上又开始冒汗。 “都砍了肯定不行,有点儿太残暴了,而且我觉得光是断手指头,也造不成他太大的心里压力。不如我们再断他点儿别的?”她说着话,目光顺着君慕易的身体就往下面移了去。 白浩轩一瞬间就明白了,“姐,你这是想把他变成太监啊?” “这主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白浩轩摇头,“我在医书上看到过,阉割太监需要很专业的手法,他们有一套独特的规矩和过程,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会的。至少现在我就不会,所以这事我干不了。” “你不会啊?”白蓁蓁好生失望,“那算了,不会咱们就不要做了,万一没割好再给割死了,皇家这份人情债我们就讨不成了。罢了罢了,就这样吧!我们去叫二姐姐。万一治得快的话,兴许咱们还能再砍几回。砍完治,治完再砍,只要二姐姐保他不死,这人以后就给咱们姐弟俩练手了,顺便练练胆。” 白浩轩对此表示十分赞同。 而此时的三皇子君慕易,却已经陷入了对这姐弟俩深深的恐惧中。 彼时,白鹤染正好也到了平王府门口,见有两个阎王殿的官差一直探头探脑里往府门里看,吓得她赶紧从马车里跳下来,快步上前去提醒那二人:“不要命了吗?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靠近府门,不可以进到府门里头,你们这是干啥呢?闻毒雾呢?好闻吗?” 那俩官差吓了一跳,一见是白鹤染来了,赶紧凑过来行礼,然后一脸八卦相地道:“公主殿下,我们正在听动静,听四小姐和小少爷在里头虐三殿下的动静。” 白鹤染抽了抽嘴角,“我们家蓁蓁和轩儿还没出来呢?进去多久了?” 那俩官差算了算,其中一人道:“回公主殿下,进去快两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啊?”白鹤染也是小吃了一惊,不过也很快就平静下来,还点了点头,赞扬道:“恩,是我们家蓁蓁的风格,真是好样的。” 官差听得直乐,“四小姐和小少爷是一人提了把菜刀进去的,咱们都在猜三殿下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死了。公主殿下您要不要也下一注?您是赌三殿下活着,还是赌他死了?” 白鹤染好生无语,杀皇子啊,这种事非但不拦着,还在外头下赌注,这帮人还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不过……她撇了一眼两边下注的银子,居然都是在押三殿下已经死了。 她不解:“为何都押这边?你们就这么相信两个半大孩子就能把皇子给砍死?” “当然相信!”官差们道:“那可是咱们九爷未来的媳妇儿,九爷的媳妇儿怕谁啊?” 白鹤染愣了愣,“你们要是这么说,那也是有道理的。不过我还是要押三殿下还活着。” 说完,从身上随便抽出一张银票,押到了三皇子还活着那边。 官差们就不解了,“公主殿下这么不相信咱们未来王妃的魄力啊?” 白鹤染摇头,“不是不相信你家王妃的魄力,而是太相信你家王妃也是个有脑子的姑娘。要砍的毕竟是个皇子,你说她今日要是把皇子给砍死了,以后再嫁入皇家成为皇家的儿媳妇儿,这得多尴尬啊!你们让皇上怎么想?所以我相信我妹妹会找到更好的办法。何况……” 她顿了一下,看着这些官差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补了句:“就算是真砍死了,我也会把人给救活的。总不能这么快就一死了之,人间疾苦他还没感受得透彻呢,不能死,绝不能死。” 一番话,说得那些官差就是一哆嗦,再一看白鹤染手里提着药箱,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来干什么的。敢情也是怕自个儿妹妹把人伤得太重,这是赶着治疗来了。 “公主殿下,其实不治也行,就那么伤着呗,伤着才能记住永远的痛。” 白鹤染不同意这种说法,“伤一次,不治,只能成为永远的恨。而我,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一辈子被人记恨。所以我去治他,治好了之后还会把蓁蓁和轩儿送过来,再继续给我砍,砍完了我再治。就如此周而复始,千锤百炼,一直炼到他服,一直砍到他吓破了胆,一直吓到他一听到白蓁蓁和白浩轩的名字,就要从精神上发出恐惧,恐惧到完全没有胆量反击为止。只有这样彻底摧毁他的心神,方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否则只是小打小闹,那不是在树立千古仇敌么。” 白鹤染的话把阎王殿的人都惊呆了,一个个心道,我去,这还是女人么?这真的是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吗?这简直太恐怖了,谁跟她为敌,那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人们正发出感慨,这时,就听府门里头突然有两个声音传来,喊的却是同一句话:“快来人啊!快去请我二姐姐,里头出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7章 两位王爷找的媳妇儿真好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声喊可把门外的官差给吓了一跳,他们听出是白浩轩的声音,当时就是一激灵。 但他们不是害怕白蓁蓁把三皇子怎么了,他们只是怕毒障的功效还没彻底发挥出来,三皇子还有反抗的力气,这万一伤着白蓁蓁,回去他们可怎么跟主子交差啊? 白鹤染也是一愣,但却并没有太担心白蓁蓁姐弟,因为她对自己的毒障有信心,那三皇子是不可能从毒障中爬起来伤到他们的。 她到是有些担心那三皇子,该不是白蓁蓁愤怒之下真给弄死了吧?那老皇帝可是要心疼死了,怎么说也是亲儿子,自己打得骂得,可要是死在了别人手里,那绝对是要拼命的。 白蓁蓁以后还要嫁进皇家,要是这时候结了这么个仇,这大局不乐观啊! 她不再犹豫,一步踏入府门,同时也随手扔了个瓶子给外头的官差,瓶子里是五颗解药。 白鹤染以及身后跟上来的五名阎王殿官差快步进了平王府,很快就见到跑出来报信的白浩轩,她开口就问:“你姐姐把三皇子怎么了?” 而那些官差也在同一时间开口,问的却是:“三殿下把四小姐怎么了?” 白浩轩鄙视地看了一眼后面几个官差,这才扯了白鹤染的袖子,“二姐姐,你快去看看吧,我们似乎把三殿下砍得太重了,他八成快要死了。” 身后官差集体松了口气,“吓死我们了,原来是三殿下要死了,还以你姐姐出了什么事呢!不怕不怕,小少爷,三殿下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只要你姐姐痛快就成。” 白浩轩点头,“我们起初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觉得还是不能把人彻底砍死,因为我姐还要嫁给姐夫,这人还没出嫁呢,就把夫家的哥哥给砍死了,这算什么事儿啊?所以,几位大哥,你们看事做事还是欠考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要多想想,可不能再这般随意了。” 几位官差愣了愣,这是什么情况,被小孩子教训了吗?可似乎这小孩子教训得还挺有道理,如果三皇子真的死了,白蓁蓁的确比较尴尬呀! 于是一个个低了头,不好意思地说:“小少爷教训得是。” 白浩轩不再理他们,只顾着跟白鹤染说:“二姐姐,快进去看看吧,千万别说三殿下死了。我姐说了,我们把他给砍个半死不活,二姐姐你再把他给治好,等他养好了伤我们再过来砍,砍完了你再治。如此周而复始,彻底从精神上把他给击垮,让他以后一见着我们姐弟俩就哆嗦,只有那样我们才安全。” 五名官差再一次石化,这特么的,可真是一家人啊,可真是亲姐俩啊,这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一样的,白家的孩子也太妖孽了吧? 白鹤染到是一脸的赞许,“就是要这样,否则这顿砍也就白砍了。轩儿放心,就算咽了气,只要没咽透,二姐姐都能把人给你们抢回来。恶人只死一次怎么够呢?” 前方,姐弟俩已经手拉着手走进了浓雾,后面,五名阎王殿官差屁颠颠儿地跟了过去。 他们现在对平王府内的情况那是相当好奇,对于三皇子的情况是更加的好奇,实在是想看看未来的慎王妃将三皇子给虐成了什么样儿。这都请天赐公主来治了,怕是伤得不轻吧? 然而,饶是这五人已经对三皇子的状况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却还是在看到三皇子的那一刻,彻底惊呆了。 这还是人吗?这是被千刀万剐过的吧?身上这是被砍了多少刀啊?不仅皮肉外翻,许多地方肉眼可见森森白骨。衣裳什么的早就已经破烂不堪了,勉强遮体的程度都算不上,就是一根根的破布条子搭在上面,该露的和不该露的都在外头露着呢。 再看那一双手,好么,十个手指头没了四个,也不知道给砍哪儿去了。 书房屋里,一地的血,要不是门槛高了些,血都得流到外面。 而此时的白蓁蓁正坐在三皇子的身边,手里拎着菜刀,一下一下地往三皇子身上捅,一边捅还一边扬着清脆的小动静问道:“喂,你死了没?没死就出个动静,别跟个死猪似的。就你这一身肉,不去当猪还真是可惜了。不过因为你品相不怎么好,所以当猪可能都没人卖,屠夫杀完之后就要砸手里,毕竟我们人类是不吃臭猪肉的。你说说你,好好的人不当,非得要当畜生,畜生有什么好呢?不落到人类手里的时候,还能嚣张嚣张,可一旦落入到人类手里,你就是这案板上的肉,人类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没有你反抗的资格。” 人们抽了抽嘴角,就听白蓁蓁继续道:“你祸害别人我不管,你就是起兵造反那也不是我该管的事,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手伸向我们国公府,伸向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你堂堂大男人,居然向女人下手,今日我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踩也要把你给踩死。皇子是吧?皇子算个屁!别以为你出身高贵就一生高贵,姑奶奶偏不信那个邪。今日你犯到我手里,我就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疾苦,什么叫做恶有恶报。” 手里的菜刀往三皇子的脸上拍了拍,人也凑近了些,问道:“喂,说话,还活着吗?我跟你说,你用不着装死,我有一位神医二姐姐,你就是死了她也能让你再活回来。但是你千万不要因为还能活回来就高兴哦!我之所以让你活,就是为了在你活过来之后再砍你一次,不,两次三次,反正你活一回我就砍一回,一直到我砍过瘾了为止。” 五名官差又是集体一哆嗦,他们突然在白蓁蓁身上看到了他们九爷的影子。 这哪里是白家四小姐,这分明就是个女版九皇子啊! 五名官差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九爷十爷果然都是好眼光,这媳妇儿找的,这四小姐和天赐公主简直就是为他俩量身订做的,连带着白浩轩这个小舅子也这么招人稀罕。 白鹤染走上前,打开药箱,开始给三皇子治伤。 药丸金针齐出,没多一会儿血就止住了,白蓁蓁看着就乐,“看吧看吧,我二姐姐是神医,她能把你治好吧!三殿下啊三殿下,人这一辈子会犯很多错,可惜你这个错犯到了我们手里,那我们就不能给你继续犯错的机会。你可得给我记住了,我白蓁蓁不是哑巴吃黄边的性子,我的性子是别人捅我一刀我就得捅回去一百刀,你今日招惹了我,我就会变成你这辈子的噩梦。放心吧,这辈子你是摆脱不掉的,我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千锤百炼。” 白鹤染十分配合她这四妹妹,给三皇子治伤也用了真本事,她告诉白蓁蓁:“让他养上三天,三天之后你再来,到时候是砍是抽随你的便。只要留一口气,姐就能再治回来。如此三天一个循环,直到你砍累了,直到你气消了为止。当然,如果咱们这位三殿下还不知悔改,那么就继续砍,我相信总有一天能把他给砍服。” 意识已经清醒的三皇子,此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有苦说不说。毒障的作用下,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身子也动弹不得。白鹤染和白蓁蓁的话一句一句听进耳朵里,吓得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踢到了一块铁板上,不但踢伤了脚,还踢废了自己这一生。 终于,白鹤染带着弟弟妹妹从平王府里走出来,然后在官差们崇拜的目光中上了马车。 三皇子被砍下来的四根手指头,她已经命人送进宫里,并且带了话,说白家四小姐人慈心善,虽然有着深仇大恨,但是却不忍杀死三皇子,只取他四根手指,小惩大诫。 果然,天和帝感动万分,本以为三儿子的命肯定没了,可眼下人家只取了上根手指头,把命给留了下来,这让老皇帝深深地以为,白蓁蓁绝对是个心善的好姑娘,他九儿子将来娶了这样的媳妇儿一定会过得和和美美,心里对这个未来儿媳妇是更加的满意, 白鹤染的马车没回文国公府,而是到了红家。 此时天已经黑了,红家却大摆宴席,是为了庆祝大老爷的儿子回归。 白鹤染不知道红氏和红振海怎么跟家里人说的,总之红家上上下下对于红忘的到来,那是打心底里高兴,就连红家的那些孩子也都围着红忘笑嘻嘻地说着话,哪怕红忘根本听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但却能感受到少男少女们说话时眼底藏不住的笑意,于是也跟着笑起来。 红老夫人王氏从前身子不好,总是在清心院儿养着,甚少出门。后来经过白鹤染的医治和调理,如今身子骨愈发的硬朗起来,不但能走出清心院儿跟儿孙们一起吃饭,甚至还能追着孩子们跑一会儿闹一会儿。 白鹤染进来时,正听到红振海扯着大嗓门儿跟家里人说:“憋屈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我红振海终于有儿子了!老二老三,以后不用你们的儿女替我养老了,大哥有儿子了,有人给大哥养老了,哈哈哈哈!” 二老爷红振江的儿子红飞赶紧接话道:“大伯,就算您有了儿子,咱们也会一起给您养老了。咱们几个早都商量过了,红家不分家,宅子不够住就往大了盖,反正咱们老的小的一直都要在一起。家里所有的长辈都是一个待遇,咱们小辈都管,都会像亲爹亲娘一样对待。我们相信红忘弟弟也会同我们一样,不只养大伯您,也会养我爹跟三叔。二弟,你说对吗?” 孩子们先长辈一步,已经把哥哥弟弟都给排好了。红飞比红忘大两个月,自然是大哥,红飞这会儿已经成了二弟。 此时见红飞问他话,他也听不明白,目光还有些呆滞。 可是红家的氛围深深地影响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就跟着这些人一起笑,一起乐。对于红飞的话也是一起点头,用力地点头。 这一刻被白鹤染看在眼里,瞬间湿了眼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8章 红家大恩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白鹤染都没怎么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前世的白家就不用说了,从里到外没有一点人情味,一整个家族都被阴谋和暗算笼罩着。 今生的白家虽然有老夫人这样的祖母,但同时也有白兴言这样的父亲。一个连亲生儿女都要杀,一个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要杀的人,指望从他那里得到温暖?他只会让这个家族坠入冰窟,家里人能体会到的只有彻骨的冰寒。 可是红家不同,这个这族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独立成国,是一方桃源般的乐土。 红家的人有血性,有人性,有亲情,也会心怀感激。这个家族有一种独特又强大的凝聚力,可以把家族中所有人都凝聚在一起,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不管家族有多大的财富,谁也不多贪,谁也不多占,彼此互相帮衬着,互相照应着。 白鹤染不得不承认,人活两世,她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家,即便是前世的凤家也没有如此和谐过。特别是当一个家族的财富积累已经到了滔天的程度时,还能够一直保持初衷,这是十分难得的一件事。 她站在红家宴厅门前,看着里面的一幕幕,看着红忘笑得像个孩子,看着红忘的手被身边的兄弟姐们紧紧攥着,便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三位老爷都喝得有点多了,并没注意宴厅门口的白鹤染,就连红氏也是只顾着跟老夫人说话,没有留意到这边。到是红振海的贵妾罗氏最先发现白鹤染,随即“呀”了一声,起了身就朝着白鹤染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你们别光顾着喝酒,快看是谁来了!” 人们一愣,这才发现现在门口的白鹤染白蓁蓁还有白浩轩。 红振海第一个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几乎是蹦起来的,然后大步朝着白鹤染奔过来,伸出大手将白鹤染一握,激动万分。“阿染,大舅舅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说着就要给白鹤染鞠躬,身子都弯了一半。 白鹤染赶紧把人扶住,少不得还用了一分内力,这才能止得住红振海下拜的动作。 “大舅舅快别这样,怎么能是你谢我,应该是我谢谢大舅舅,也谢谢其它两位舅舅,还有红家所有人才对。你们能收留我哥哥,还能把他当成一家人,阿染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 她怎么说就怎么做,当时就后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跪下来,坚决地把三个头磕下。 “红家大恩,阿染和哥哥没齿不忘。” 红振海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儿喝多了,因为眼泪都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不都说喝多了的表现是男人哭女人唱,他现在就在哭,肯定是喝多了。 赶紧上前把白鹤染给扶起来,又拉进宴厅,两手往脸上抹了一把,这才道:“阿染你放心,忘儿今后就是我红振海的儿子,我红振海绝对不会亏待了他。” 红振江也表态:“我们的儿女有的东西,忘了也必须得有一份,不管阿染你要不要,我们红家都得给。因为忘儿从今日起就是我红家的子孙,这是红家子孙应得的。” 红振河接着道:“母亲已经发了话,明天是个好日子,今儿吃过团圆饭,明日红家就会开祠堂,给忘儿入宗谱,正式归记在大哥名下。” 白鹤染又是一阵感动,当即过去向红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满脸都是笑,拉着她的手同她说:“阿染你真的不用这样客气,你也知道你大舅舅这辈子就想有个孩子,如今这么好的忘儿送到了面前,咱们可都高兴坏了。我们两家是实在亲戚,你又同蓁蓁感情如此要好,忘儿在红家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谁也不会欺负他。” “是呀染姐姐,以后我们除了一个大哥就又有一个二哥了,家族添人进口,兴旺发达,这是好势头,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这是二老爷的女儿红若美在说话。 她刚说完,三老爷的女儿红若琪便又把话接了过来:“就是就是,二哥哥长得这么好看,每天只要看到二哥哥我们心情都会跟着好起来。染姐姐,谢谢你把二哥哥送到咱们家,今后他就是咱们的亲哥哥,只要我们有的,他必须都得有,我们一定会敬着爱着二哥哥的。” 红飞也笑呵呵地说:“染妹妹,其实说实话,我们巴不得你也离开国公府,跟二弟一起来红家得了。国公府那地方……啧啧,不提也罢。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跟两位妹妹一样,二弟就是二弟,今天进了红家门,那么从今往后就是红家人,谁要是再敢跟他过不去,我红飞拼了这条小命也要保二弟周全。” 红家人齐齐点头,几位夫人都开始抹起眼泪了,一个个看着红忘的眼神儿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一点儿都不掺假。 红忘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着,整个人傻乎乎的,但傻得却也可爱,也好看。 白鹤染知道再说感谢的话就是见外了,于是干脆自己倒了一杯酒,冲着在场的人举了举,一仰脖,一口把酒干了。 众人哈哈大笑,也随之干了杯中酒,再看白蓁蓁和白浩轩,已经凑到了孩子堆儿里,围着红忘左拉拉右扯扯,别提多亲近了。 红氏是看着红忘从小长到大的,要说她对红忘的感情实在是比白鹤染深上太多了。所以此刻感触最深的就是红氏,白鹤染看到她一直在那里激动地抹眼泪,连话都说不出来,心下也是为红氏对淳于蓝的这份姐妹情而感动。 老夫人让白鹤染坐在自己身边,感慨着道:“以前家里吃团圆饭啊,什么都好,就是瞅着老大那一房太孤单。都这个岁数了也没个孩子,眼下还看不出什么,可等他上了岁数,膝下无子的孤单可不是好承受的。我是做娘的,我是真心疼我这儿子。现在好了,老大终于有儿子了,我也能放心享福了。” 白鹤染真诚地看着红老夫人,告诉她:“老夫人,阿染跟您保证,我哥哥的这个病虽然不好治,但凭我的医术却也一定能够治好。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哥哥就会像正常人一样,到时候可以上学堂,可以学做生意,将来可以侍候大舅舅,绝对不会比亲生儿子做得差。老夫人,请您相信我,哥哥不会一直傻下去,有我在,我一定会给大舅舅一个健康的儿子。” 这话一出,红老夫人就更激动了。 她原本想着傻也没事,有个傻儿子也总好过没有儿子强,至少能给红振海做个伴,父子两个一起吃个饭喝个茶什么的也好。 可这会儿听白鹤染说还能治好,这可是大大的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以至于把个老夫人给惊得张大了嘴巴,老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红飘飘终于止住了哭,凑到老夫人身边来,“母亲,阿染的医术连夏国医都甘败下风,她什么病治不好啊?忘儿不是天生就傻的,他是在出生那会儿被他爹浸了水,伤了脑子,这才傻掉了。好在老天有眼,让他的妹妹有了这么大出息,等将来忘儿的病好了,大哥得多高兴啊,咱们红家的人口总算是全乎了。” 红老夫人乐得都合不拢嘴巴,一个劲儿地跟红飘飘说这真是桩大好事,是天大的好事。 白鹤染看着这对母女,心下也是感慨。 红飘飘是红家的庶女,并不是红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可庶女与嫡母之间却能处出这样的感情来,宛如亲生的一般,就冲着红氏跟老夫人这个亲近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这不是亲娘俩,实在是难得。 再想想白家,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一座府邸乌烟瘴气,事儿都出成花了,真是人跟人没法比,家跟家也没法拼。 心里胡乱想着,这时,却发现三老爷的夫人花氏神情间似乎有些落寞,看向红忘的目光里虽也是满满的慈爱,却杂夹了几分落寞。 她在心里一转悠,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刚刚红飘飘说大哥也有儿子了,红家的人口全乎了,应该是这句话刺激到了三夫人。 毕竟大老爷有儿子了,二老爷早就有儿子了,却只有三房这边只有一个女儿。 在这个时代,女儿跟儿子是不一样的,女儿哪怕再好,将来也是要嫁到别人家里去,要在自己的姓氏前面再冠上夫家的姓氏,将来生的孩子也只能随夫姓。 红家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家,虽然这么多年来三夫人一直没生下儿子,但三老爷红振河也丝毫没有动过要纳妾的念头,红老夫人也从来没有给过三夫人花氏任何压力。 但是花氏自己却有压力,她想给自家男人生个儿子,想让自家男人这一支将来能有个传承。她可以不在乎家产,哪怕生个儿子不分红家的钱财都行,就是想有个传承。 可惜,这个传承一直都没有。 从前有大老爷无儿无女在前头顶着,还不觉压力有多大,但现在有红忘了,大老爷有儿子了,她这压力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白鹤染想,这个因果是从自己这里来的,便也只能从自己这里解。 三老爷家里的情况不一样,不像大老爷红振海。红振海是一直没孩子,是他自己本身有问题,而且她之前也让红飘飘给带过话,试着问过红振海还想不想要孩子,如果想的话,她可以出手医治。 但当时红振海明确地表示过,自己已经这个岁数了,都奔五十了,再要孩子的话,等孩子长大他都是老头儿了,不能让孩子才长到十几岁就要担起他已经老了的负担。 所以红振海的事便做了罢,但是三老爷不一样了。三老爷本身比红振海就小不少,而且他身体没毛病,生出过女儿,只是一直没儿子。许是这些年三夫人心理压力过大,中途怀过一胎,六个月头上小了产,伤了元气,所以一直也没能再有身孕。 但是三夫人是一直有再生孩子的心思的,这个就好办多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49章 红忘得有母亲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三夫人。”白鹤染借着红飘飘跟老夫人说话的工夫,挪到了三夫人花氏身边坐着。 花氏因为一直在想着心事,有些出神,冷不丁被这么一叫还下了一跳。扭头一看是白鹤染,赶紧就笑了开,“阿染,你就别那么见外了,叫什么三夫人啊,叫三舅母,我爱听。” 白鹤染很喜欢红家人的性格,不管是红家本族人,还是这些后进门的媳妇,性格都是一样的好。于是很开心地叫了声:“三舅母!” 花氏乐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好孩子,舅母爱听。”一边说一边从手指头上撸下来四个戒指,“拿着,这声舅母不能白叫,得有表示。” 白鹤染真是哭笑不得,当初红氏一见面撸下来六个镯子,这跟花氏叫一声舅母对方又撸下来四个戒指,红家人是真有钱啊! “既然是舅母给的,那阿染就拿着了,反正舅母不差钱。” “说得没错,舅母就是不差钱,以后要用银子只管找舅母来说,别的没有,银子管够。” 白鹤染笑得肚子都要痛了,笑着笑着又凑近了花氏,低声说:“阿染也有礼物送给舅母,” 花氏一愣,“还有回礼啊?” 白鹤染点头,“不过这个礼物我没带在身上,待回府之后我会叫人给舅母送来。” “是什么东西呀?”花氏有些好奇,“可别送首饰,不缺那个。” “那是自然。”白鹤染笑颜如花,“舅母不差钱,所以送了阿染好多值钱的物件儿,那么同样阿染也有不差的东西,那便是药。我不差药,所以我要送给舅母一种药,一种吃了之后会很快受孕,且必中男胎的药。” “什么?”花氏嗷地一声惊叫开来,“阿染,你说的是真的?” 白鹤染被她这声惊叫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也是一脸无奈,“三舅母,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们还是含蓄点儿,含蓄点儿。” 花氏连连摆手,“含蓄不了,真含蓄不了,阿染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困扰我不是一年两年了,我都快被折磨疯了。我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可如今还是这个样子。唉,也是我笨,我这个脑子真是转得慢,阿染你是神医啊,我怎么没早点想到去找找你想办法呢?” 白鹤染笑着道:“三舅母,现在也不晚啊!你还年轻,正是好时候。” 花氏虽然兴奋,但好在还有些理智,没让白鹤染一句你还年轻给夸晕了。她再次摆手,“不年轻了,三十出头了,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就是在走下坡路,已经不是好时候了。” “怎么不是?”白鹤染对此特别不赞同,“就女人生孩子这件事情来说,二十岁之前才是最不好的年龄,反而是二十五到三十出头这个岁数才是最佳孕龄。我也不同你们细说其中原因,但我是医者,我对我所说的话负全部责任。或许你们现在不信,但终有一天你们会信的,而且我相信,那一天的到来也不会太晚。” 花氏不解,“此话怎讲?”这一天会到来?还不会太晚?这怎么可能啊?女子十五及笄后就可以出嫁,多少女孩子都是十六七岁就当了娘,千百年来没觉得不对劲啊? 白鹤染告诉她:“天赐镇就快要落成了,我会在我的天赐镇推行独立的律法,其实就会有这方面的规定。从男女成婚年纪,到一夫一妻制的推行,我都会在天赐镇做一个试点。能接受的,留下来,不能接受的,天赐镇的大门就开在那里,慢走不送。” 她说得坚决,眼里泛着微光,很快就感染了一屋子的人。 有些人还没听明白,有些人喝多了酒更是没听清楚,但有孕有孕的还是听了一两句。 二夫人连氏急着问了句:“阿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不等白鹤染答话,三夫人花氏主动就把事情给说了出来:“是阿染要送给我药丸,让我能生儿子的药丸!” “真的?天底还真的有这种药丸?”一屋子人都沸腾了,一个个的一脸的惊奇,但更多的还是在为花氏高兴。不管是哪一房的,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生出其它心思,一个个的都是用最真诚的态度恭喜花氏,就连大老爷的贵妾罗氏都满面笑容地说着恭喜。 花氏拉着罗氏的手问她:“你要不要也让阿染给想想办法?给忘儿再添个弟弟妹妹啊!” 她说这话一点儿都没有顾忌,根本就没有想这样说话会不会引起白鹤染的不适,毕竟人家红忘刚来,你这就要让人家生亲儿子,有了亲儿子红忘怎么办啊? 花氏没有想这些,因为她是红家人,是跟三老爷红振河自由恋爱情投意合走到一起去的,所以她的生活理念跟红家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她不会觉得老大家有了亲生的就会亏待红忘,因为这不是红家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不管老大有几个儿子,红忘都是哥哥,都是跟亲生的一样的对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根本不需要怀疑。所以她敢这样说话,只是真心的觉得人多才热闹。 白鹤染也明白红家人这个脾气秉性,根本也不生气,反而还跟花氏一起劝罗氏:“对呀对呀,我早就跟红姨提过,如果大舅舅这边有需要,阿染必定出手相助,阿染有信心让你们有自己的孩子,甚至男女双全,这都没有问题。” 一番话,说得红家人又激动起来,人们纷纷劝罗氏和红振海,甚至红忘都傻乎乎地跟着一起喊:“要弟弟,要妹妹。” 罗氏的脸红了又红,可还坚决地摇了头,她告诉白鹤染:“真的不想生了,以前还会觉得心里不得劲儿,会觉得亏欠了老爷,亏欠了红家。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又有了忘了,我是真的没了那个心思。我跟老爷岁数都不小了,我们有的人在我们这个岁数都抱上孙子了,我们却还在生儿子,想想都觉得别扭。阿染,谢谢你,但我们是真的没了那个心思,只想好好培养忘红。你要是有那个给我们治病配药的工夫,就好好治忘儿吧!你看他长得多好,治好了之后一定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我跟你大舅舅将来就指望他了。” 红振海也在那头笑了起来,“没错,将来就指望着忘儿了,阿染你可一定把忘儿给我治好了,大舅舅对这个儿子可是喜欢得紧。” 白鹤染如此便知大老爷一家是真的没有再生孩子的心思,便也不再劝,只又答应了一番一定治好红忘,便又跟三夫人说起那枚药丸一定能让她生儿子的事。 这时,红家老夫人说话了,话头是红飘飘提起来的,就听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喊了句:“大家静一静,母亲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现场一下就安静下来,人们纷纷向老夫人看去,就连红忘也跟着一起看老夫人。 老夫人的目光也落在红忘身上,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是觉得这个孙子实在是太好看了,将来孙子结婚生子,生下来的孩子得有多漂亮呀! 她这样想着,目光就又转向了红飘飘,把红飘飘看得直毛。 “母亲看我干嘛?” 老夫人笑了,“我看到你就能想起你的生母,你的容貌像极了她,好看得晃人眼。原来这好样貌真是会遗传的,所以我就想啊,将来忘儿娶妻生子,如果也生出一个像他这样好看的孩子来,得多招人喜欢呀!” 一听老夫人打的是这个主意,一屋子人哄堂而笑,白鹤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听老夫人又道:“现在我们红家齐整了,忘儿回来了,老三家的明年也要再生个儿子,红府是越来越热闹。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圆满,今日老身就想把这件事也圆满了去。” 人们不解,“还有什么事没有圆满?” 老夫人指了指红忘,“忘儿有了爹爹,可却还没有娘亲。罗氏是贵妾,按规矩,少爷是不能管贵妾叫母亲的。可是这个苦命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家,怎么可以没有母亲呢?” 人们一听这话就愣住了,给红忘找母亲?难不成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大老爷娶正妻?那罗氏怎么办?这些年罗氏虽然只是贵妾,但是因为红家这一代已经明令禁止儿子纳妾,所以罗氏虽名义上是妾,但府里一直把她当大夫人看的。 不过东秦有律,妾就是妾,贵妾也是妾,妾是不能上宗谱的,真正说起来,不算红家人。 人们的目光投向罗氏,眼里流露出的不是同情,而是焦急。 大家都在替罗氏着急,因为他们跟罗氏相处得都很好,罗氏的人品也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所以实在是不想罗氏受委屈。 不过罗氏不急,反而还笑意盈盈的告诉大家:“不要担心,老夫人不会委屈我。” 红老夫人点了点头,“还是罗氏最知老身心意,你们这些小混账,把老身想成什么人了?” 人们一听这话纷纷脸红,因为刚刚他们都在想,老夫人可能是要让大老爷娶正妻,而罗氏只能永远都是个妾了。可若不是这样,那老夫人的意思是…… 二夫人连氏眼一亮:“母亲可是想将大嫂扶正?” 在一起的年头多了,妯娌之间早就不在乎妾不妾的,连氏和花氏称罗氏为大嫂。 花氏也是一阵惊喜,却没急着去问老夫人,而是起身就奔着罗氏走了去,一把抓住罗氏的手:“大嫂,这回你可不能再推辞了,因为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有了忘儿,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忘儿的将来考虑。总不能让忘儿只有爹没有娘吧?” 罗氏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她望向老夫人,只见红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老身正有此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0章 一个完整的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罗氏本名罗书珍,是红家家仆所生,是个家生子,生下来就是奴才。 她的生母从前侍候过老夫人十几年,算得上是老夫人年轻时的心腹,后来嫁给了红家当年的一个管事,两人成婚生下了罗书珍。 因为老夫人很喜欢罗氏的母亲在身边侍候,再加上他的父亲也是红家家仆,所以这并不影响成婚之后继续留在自己身边,故而罗氏可以说是老夫人看着出生长大的,更是跟同她年龄相信的大少爷整天在一起玩,可谓是青梅竹马。 红振海少年时期就相中了罗氏,为此还跟父亲吵过一架。毕竟红家老太爷当年还是有几分传统老思想的,不然他也不能纳妾,正是因为这种老思想,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儿子不能娶一个奴才为妻啊,那多让人笑话啊! 当时的红家还没有现在家大业大,甚至连上都城里中型商户都算不上,红家的家业是红振海这一辈人打下来的,契机还是在红氏嫁入白家之后。 但红老太爷依然要把自己放在有身份的层次里,对于儿子娶家里奴才为妻,坚决不同意。 所以后来罗氏就想了个办法,她不做正妻,只为妾,且当时还不是贵妾,就是普通的妾。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留在红振海身边就行,别的身份地位啥的,都不求。 红振海的想法就更简单了,他觉得反正自己也不会再娶正妻,那么罗氏就是自己唯一的女人。既然是唯一,那么是妻是妾也就没什么所谓了,还不是两口子过日子。 就这样,两人成了婚。当然,纳妾并不能叫成婚,但他们还是很开心。 后来红老太爷身体不好,早早过了世,罗氏的爹在一次跑商中遇到了劫匪,被打死了。罗氏生母受不了这个打击,意志消沉,没多久也过世了。 红家老夫人没有丈夫那种传统观念,在她看来,什么奴才不奴才的,只要人好心好,能跟她儿子好好过日子就行。所以在老太爷过世之后,老夫人提过几次要把罗氏扶正的意思,但罗氏跟红振海两个都是不喜欢麻烦的人,反正日子怎么过都是过,就不愿意费这个劲。 再者,红振海天天在外头忙生意,实在是忙,罗氏又因为一直没能给红家生出个一儿半女,没脸当正室夫人,这件事情便就搁下了。 没想到老夫人今日重新提起这件事,罗氏一下子就想到当初老太爷的反对,想到两人顶着压力在一起,再想到这些年相扶相携过日子,心里也是万分感慨。 她虽然不在意正室夫人这个位置,但是花氏说得对,如今有了红忘了,她就不能只为自己想,还得为红忘想。红忘得有娘啊,得有一个完整的家啊! 而且她也不想给红忘从懵懂时就树立起一个妻和妾的观念,他不想让红忘生活在一个有妾室的家族里。她早就想好了,以后红忘不管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只要人好心好,身份地位什么的无所谓,她都会支持红忘的。 所以老夫人此次再提将她扶正之事,罗氏没有拒绝。 红老夫人很高兴,一个劲儿地说这都是红忘给带来的福气,红忘是红家的福星。 红家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白鹤染等人离开的时候,白浩轩撑得都快走不动路了。 红氏实在是很无语,“平时在国公府吃得也不算差啊,怎么你就跟从来没吃过饱饭一样?搞得你舅舅舅母们还以为你过得多苦,临走时塞了那么多银票过来,真是给我丢人。” 白蓁蓁也撑够呛,听红氏问白浩轩,赶紧就把话接了过来:“在国公府是吃得不差,但就是没有在红家吃饭香。国公府的饭菜里没有人情味,国公府的空气更是没有人情味,就着那样的空气吃着再好的饭菜,也不会觉得香的。” 对此白鹤染到是很赞同,“吃饭的确要讲究心情,在一个好心境下,就算吃的只是窝头,也会觉得很幸福。可是在一个冷漠如国公府那样的环境里,吃山珍海味也如嚼蜡。” 红氏已经换过衣裳,经过这一日的修养神色也好了不少,只是这几日几乎没睡觉,眼底还是能看出明显的黑眼圈儿。不过她不在意这个,反正去处理小叶氏的尸体也是个劳心劳神的差事,她大可以用这个理由将此事给掩盖过去。 反正二十五个杀手已经死了,平王府也被封了,没有人会把她也在红忘队伍里的事情说出来。虽然她其实不怎么在意名不名声的,反正人都嫁给白兴言了,还能有什么好名声。但人言可畏这话她还是懂,何况她还有一儿一女,不能不为子女着想。 “阿染。”红氏还有一个担心,“你说你爹会不会怀疑红忘的身份?这么些年了,那么多势力在寻找忘儿,我真不信你爹会不知道。虽然当年他肯定是认为忘儿已经死了,因为是他亲手溺死的,但毕竟抛尸的不是他。再加上有太多人在找,又有太多人说死不见尸,他会不会也有所怀疑,怀疑忘儿并没有死?” 这话其实白蓁蓁和白浩轩听得是云里雾里,他们以前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一个大哥哥的存在,就是今儿这出事,也是她去了红家之后听说的。但也只是听说三皇子捋劫了她的娘亲,当时脑子一热就打进宫里去了,根本没来得及往细了想。 白浩轩就更是不明所以了,他是被他姐姐从国公府里拉出来的,只说娘亲被三皇子打了,俩人拎着菜刀就去报仇了。 后来再回红家,见到红忘,也没顾得上细问,只知道红忘是大舅舅流落在外多年的孩子。 可这会儿却越听越不对劲了,于是她问白鹤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鹤染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便挑了最直接最简洁的主线,将整个事情讲了一遍。当然,她没有提及任何有关白兴言和李贤妃的事,只说当年歌布内乱,淳于傲威胁白兴言这样做的。 白蓁蓁听得大惊失色,白浩轩却听出了关键:“歌布国的大皇子如何威胁得了父亲?他得是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父亲狠心溺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呀?红忘哥哥可是他的嫡子啊!” 红氏皱着眉看向白鹤染,这也是她存在心头十多年的疑惑,她虽救了红忘,可直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白兴言要杀死那个孩子的理由。 究竟是什么原因和力量,能让一个父亲去杀死自己刚出生的嫡子? 白鹤染沉默下来,只微微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几人只当是她也想不明白,便也没有再问。一行人心情沉重地回了国公府,此时已过亥时半了,白兴言都从天赐镇回来了。 文国公府的大门是紧闭的,但一看她们回来立即就打了来,她们这才发现,前院儿居然聚集许多人,几乎是所有在家的人都或坐或站地在院子里。 当然,如今国公府里也没有多少人,老夫人不在,白燕语不在,小叶氏死了,红氏一家跟在白鹤染身边,大叶氏和白花颜全部重伤不能下地。所以院子里站着的也就是白兴言,带着个林氏,以及身上同样带伤的白浩宸。 白兴言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心里真是憋屈得不行。好好的一个家,怎么人丁竟衰败成了这般模样?不说以前,只说年初的时候,白家还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跟如今天地之差。 白兴言越想越恨,这都是因为白鹤染,一切罪孽都是白鹤染造成的,如果不是白鹤染从洛城归来性情大变,还学了一身本事,现在的白家就还是从前的白家,他白兴言每日还能上朝堂,大叶氏也还是雍容华贵地坐在家里主事。惊鸿没有死,浩宸还是他最骄傲的嫡子。 都怪白鹤染,如果没有白鹤染回来,这个家该有多好啊! 白兴言再一次将这一切都归罪于白鹤染,然而却也只能是在心里暗恨,如今把柄握在白鹤染手里,他在明面上是再也没有跟白鹤染算帐的勇气。 白浩宸就坐在他身边,感觉到这位父亲情绪极度不稳,心里一转悠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他如今也被白鹤染给吓怕了,更被那天暴怒的十皇子给吓怕了,再加上梅果孜孜不倦地对他洗脑,他是一点儿都兴不起跟白鹤染作对的念头。 但不作对并不代表他就不想别的门路,也不影响他依然想要讨好白兴言。毕竟他的母亲又成为主母了,虽然一身重伤,胳膊也少了一条,但只要休养一段时日,除了胳膊长不回来之外,人还是能好好活下去的。 所以他得讨好白兴言,他得在这个家里生存下去,只有生存下去才有机会,他绝对不相信自己的一生就这样一直低迷下去,他觉得自己还会翻身,哪怕不靠叶家,他还有郭家的支持,郭家不会不管他的。 带着这样的心思,白浩宸小声跟白兴言说:“父亲不要难过,待母亲的伤势养好一些,先前咱们说的那件事就可以张罗起来。母亲一定会为父亲选一位温柔体贴,还绝对听话的新人,咱们文国公府也该添人进口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1章 白兴言,我鄙视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兴言精神大振,他知道白浩宸说的是什么,因为就在昨天,大叶氏特地请了他过去,跟他提起自己想为国公府添新人的想法。白兴言明白,添新人的意思就是为自己纳妾,再想想现如今府里这些女人,他真的是一个都不想见到,哪一个的房里都不想进去。 但他还是个男人啊,他也有需求啊,他不能放任家里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啊! 于是当场就同意了大叶氏的想法,心情也随之敞亮了一些,不再像前几日那么消沉了。 白浩宸自然看得出父亲眼里的欢愉,于是继续道:“母亲说了,现如今家里的这几位她不好评说什么,但新选进来的人一定不能是这般强势有脾气的,哪怕身份低微一点儿都好,最主要是贴心、懂得疼人,还得听话。所以咱们不挑高门贵户的女子,到不如提拔几个父亲看得过眼的丫鬟,如此他们既能记着父亲的大恩,又能贴心服侍,最为妥当。” 白兴言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你母亲说得对,就按她说的办吧。回头你去同她说,就说为父相信她的眼光,一切都由她做主。” “是,儿子和母亲一定把这个事儿办好。” 说话间,白鹤染一行人已经进了院儿,白浩宸马上把嘴闭上,跟着白兴言一并站起来,朝着白鹤染和红氏娘仨迎了过去。 如今的白兴言在面对这个二女儿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这要搁在从前,白鹤染封了平王府,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他一定会大做文章,想尽一切办法去打压。可是现在他不敢,不但不敢,他心中还万分忐忑,因为他听说了红忘的事,心里极度怀疑那个红忘就是当年那个被他扔到野外的孩子。 但是这事儿怎么问呢? 他看看白浩宸,沉声道:“你先回去屋去吧,我有事同你二妹妹说。” 白浩宸很听话,只是跟白鹤染等人客气地说了句:“二妹妹辛苦了,红夫人也辛苦了,你们也早点休息。”然后点点头走了。 白兴言真是气得不行,还辛苦了?封了平王府叫辛苦了?那叫不知天高地厚好吧? 白浩宸走了,林氏却还愣愣地坐在那里,白兴言心里的火气没地方发泄,正好都发到了林氏头上,当场就大骂过去:“你坐在那里干什么?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家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妾室掺合了?还不给我从哪来滚哪去!别再让我再看见你!” 林氏当时就被骂哭了,心里也憋着气,不想跟白兴言说话,站起身扭头就走。但还是一边走一边气不留地扔了句:“不是你让家里人都出来等着二小姐吗?” 白鹤染看着林氏离去的背景,笑问白兴言:“父亲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等我干什么?” 白兴言强压住心底的火气,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话,“阿染,听说你把平王府给封了?” 白鹤染点头,“是啊,怎么,父亲有意见?什么时候平王府的事也归父亲管了?人家平王殿下的爹都不管这个事,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白兴言被怼得一愣一愣的,“皇上不管?怎么可能不管?那是皇子啊!是他的儿子啊!” 这话一出,白蓁蓁当时就忍不住,一脸鄙视地看向白兴言,“父亲,这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啊?你也是当爹的,你也有过儿子啊!” 白兴言心里咯噔一声,面上瞬间布满警惕。但他没有看向白蓁蓁,却是看向了白鹤染,那意思很明显是在问她,白蓁蓁这话什么意思?她知道什么?知道多少? 白鹤染没搭理他,只淡淡地说了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白兴言又想起红家认回来的那个孩子,一颗心扑通一声坠入了冰窟。 他白天在天赐镇那头做胭脂,京里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这几天红氏没回,但他知道红氏是去处理小叶氏的事,便也没太多想。 直到今日刚回城,整个上都城都在相传三皇子杀害红家少爷未遂,天赐公主怒封平王府的事情。他当时就有点儿懵,起初以为红家少爷指的是红飞,可是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越听越不是红飞。直到他下车去打听,这才得知原来红大老爷红振海早年还有个私生子,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养在外头,却不知为何被三皇子的人追杀。 如今这位少爷认祖归宗,天赐公主因为跟红家关系好,所以主动为红家去讨了公道,直接用毒障把平王府给封了。 这个消息对白兴言来说太过震惊了,他真没想到红振海是有儿子的,居然瞒了这么多年。 他更没想到白鹤染居然为了帮红家,敢跟三皇子正面起冲突,还把平王府给封了。 他感到十分恐惧,那可是皇子,皇子府是随随便便就能封的吗?还是用毒封,白鹤染难道是想毒死三皇子?红家的人值得她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去报复? 这是他起初的想法,可是眼下他却突然生出了另外一种可怕的念头。 那个孩子!红家那个新认回来的孩子!那真的是红振海的孩子吗? 这个念头一起,白兴言整个人都懵在了当场,明明是夏日里,整个人却像浸在冬日的封门大雪中一般,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三皇子要杀那个孩子,可是他并没有听说三皇子跟红家有多大的仇怨,怎么报复也报复不到一个孩子身上。但是他这些年却是得知,三皇子也在暗地里寻找当年他扔掉的那个嫡子,跟叶家和歌布的态度一样,三皇子也认为那个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很有可能没死。 但是白兴言坚决认定那孩子已经死了,所以对于多方寻找那孩子的势力,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那些人是吃饱了没事做,再者反正有钱有闲,为图个心安就找去吧。难道死人还能复生不成?所以他并不害怕。 可眼下他的心底却是瞬间就没底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事,莫非当年那个孩子真的没有死?莫非三皇子要杀的那个,就是他的儿子?莫非那孩子这些年一直被红家人养着,直到今天被三皇子找到,才不得不公开了来? 一个不能生孩子的红振海,突然多了一个大儿子,这事儿细想想的确不对劲啊! 白兴言愣愣地看着白鹤染,再瞅瞅红氏三人看着他的那个眼神,心越来越沉。 “阿染……”他很想问问白鹤染那个红忘究竟怎么回事,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问呢?如果红忘真的是当年那个孩子,那此时红氏娘仨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否则白鹤染是怎么把人塞给红家的?这么多年那个孩子是在红家保护下活着的吗? 白兴言发现自己有好多问题想问,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跟白鹤染相求:“为父想和你单独谈谈,你,你可否抽出空来?” 白鹤染摇头,“没空,我很困,追到城外几十里,还亲手杀了二十五个人,真的很累。” 白兴言一哆嗦,二十五个人,他听说了,那是二十五名顶尖杀手,被白鹤染拖在马车后面拖进上都城,一直拖到了平王府门口。后来毒障布下之后,她又亲手将尸体也扔了进去。 眼下平王府里的人就是跟那些尸体一起过活的,想想就恐怖。 “我只问你几句话,一盏茶的工夫都不用。”白兴言都快给白鹤染跪下了,“阿染,为父求求你,你知道我着急的,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会出大事的。” 白鹤染还是摇头,“要么在这儿问,要么就别问。对你来说是大事的事,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所以我根本不在乎。如今我在乎的人我全都能保得下,至于那些保不下的,随你们自生自灭,同我没有半点关系。” “你……”白兴言惊呆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放弃他了吗?白鹤染不愿意替他守那个秘密了吗?可是他一直以为白鹤染出手灭了叶家,就是为了消除隐患啊!他一直以为白鹤染的动作不会停止,下一个被她灭掉的有可能就是宫里那位太后。 可是白鹤染的行动调转方向了,且这个方向他根本摸不着头脑。 愣神的工夫,白鹤染已经从他身边飘然而过,他再想把人叫住已经晚了。 到是白蓁蓁和白浩轩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看到自己的小儿子仰起头,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半晌,开口道:“我很庆幸自己生得晚,也很庆幸我的外祖家只是个商户。能活着看到如今的日月,多谢父亲不杀之恩。”话说完,转身就走。 红氏赶紧追了上去,还叫了白蓁蓁快点回屋睡觉。 白蓁蓁却不急,她还想再好好看看这位父亲,看看这是怎么样一个狼蛇心肠的爹。 都说虎毒还食子呢,这个爹连畜生都不如啊! “害怕二姐姐布在平王府的毒障牵连到白家吗?”白蓁蓁一脸的讥讽,“不对,应该不是害怕白家被牵连,你只是害怕自己受到连累。从头到尾你最在乎的都只有你自己,在你的眼里根本没有父母儿女,为了自己的命,为了自己的前程,你随时随地可以大义灭亲,随时随地可以把我们扔出去替你淌河。白兴言,我鄙视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2章 白兴言,我第一个跟你翻脸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啪! 一个耳刮子抽到了白蓁蓁脸上。 这个耳光白兴言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把对白鹤染的恨,对白浩轩刚刚那番话的恨,以及对红家插手他文国公府的恨,都打在了白蓁蓁脸上。 白蓁蓁不像白鹤染,她不会武功,没有功夫底子,面对白兴言的耳刮子她是躲也躲不及时,承也承受不住。一个耳光扇得她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然后飞出去老远,扑通一声摔到地上,眼冒金星,满嘴的血。 白兴言还不解气,愤怒已经让他失去理智,他现在急需找一个人出了这口恶气。 正好白蓁蓁撞到了枪口上,一下子就激怒了他,在白蓁蓁摔到地上之后,他甚至抄起院子里的藤椅,照着这个四女儿就砸了下去。 管家白顺正好关了府门来到前院儿,一看这架势当时就吓傻了,赶紧跑上前一把将那张藤椅给抱了住,同时大声道:“老爷息怒,老爷千万息怒啊!您是急糊涂了吧?这是四小姐,是未来的慎王妃,您要是把她给打坏了可了不得啊!” “别拦他!让他打!”白蓁蓁也急眼了,干脆坐地上不起来,“白顺,把手放下让他打。多有本事,对外像只过街老鼠一样,回到家里逞能一个顶俩。有本事今天就让他把我给打死,我到是要看看,我未来的公婆对我都千好万好,怎么回到家里我自己的亲爹对我抬手就打。白兴言,除非今儿你打死我,只要你打不死,明天一早我就找地方说理去,咱们把你为什么打我的前因后果都说个一清二楚,把你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都讲出来听听!” “白兴言,别跟我搁这儿吹胡子瞪眼睛的,从前我还敬你是我爹,但打从你把我从国公府门口赶走的那一天,我对你就再没有丝毫敬畏!今日你这一巴掌更是打尽了我们的父女缘份。反正你也不在乎你的儿女,你的儿女随便你杀随便你打,杀儿子,虐女儿,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当然不差我一个。只是你可给我想清楚,我还是那句话,除非今晚你打死我,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但凡你让我走出国公府的门,我保证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我保证让你的光辉事迹传遍大街小巷!怎么样,你打是不打?” “你……”白兴言气得几乎都要爆炸了,手里的椅子几次下落被白顺几次拦住,杀人的心几次提起又几次落下,牙关咬了又咬,终究还是没敢挣开白顺的阻拦。 他是有点子功夫在身的人,想要挣脱白顺易如反掌,可是白兴言明白,白顺是一个台阶,他要是就着这个台阶下了,这件事就是关起门来的自家事。可一旦他不就着这个坡往下走,这个四女儿绝对能闹他个人仰马翻。 从前只一个白鹤染闹,如今又多了个白蓁蓁一起闹,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他狠狠地瞪着白蓁蓁,咬牙切齿地说着,心里却明白,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有他,当年杀害那个孩子的事,这个女儿肯定是知道了。 “没有!”果然,白蓁蓁想都没想就扔了这么一句出来,说完还笑了,带着嘴角的血迹笑着说:“白兴言,你很害怕吧?怕我把你干的那些好事给说出去?也害怕二姐姐的毒障惹恼了皇上,牵连到你吧?那我告诉你,毒障是二姐姐下的,我跟轩儿也没闲着,我俩一人一把菜刀,把那位三殿下给剁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一身红裙映在月光下,再配着唇角的血迹,怎么看怎么吓人。 “你知道剁成什么样了吗?我告诉你,剁得血肉分离,筋骨寸断,剁得我敢保证就是他娘站在面前也认不出他是谁来。我还砍了他四根手指,装到了他平王印玺的盒子里,着人送进了皇宫。此刻想必已经送到皇上眼前了,你猜,皇上看到那四根手指头,会做何感想?” 白兴言一哆嗦,“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你聋吗?”白蓁蓁瞪圆了眼睛,一步步逼向她的父亲。“别跟我讲什么父不父,女不女的,你都能弄死自己的亲生儿子,我还在乎个屁的亲生父亲,指不定哪天半夜我父亲就掐着我的脖子给我扔到水里溺死了。不过你放心,在你溺死我之前我一定先把你给收拾了,要么我砍死你,要么我揭了你干的那些事,让阎王殿收拾你。我就是死也得拉上你半条命,绝不会放弃你这个亲生父亲。” 白蓁蓁说到这儿,一把拉下白顺的手,“别拦他,就让他砸,我到是要看看他这张椅子敢不敢落到我的头上。咱们的国公府最惜命了,要命的事他是没胆子干的,比如说砸我,我敢保证,你砸我一下,阎王殿会用十倍百倍的代价跟你来讨公道。不信你就试试,试试看你的四女儿在阎王殿说得算不算,在慎王府有没有一席之地。白兴言,你敢吗?” 白兴言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藤椅了,他踉跄后退,生怕一个拿不稳,这把椅子就掉到了白蓁蓁头上。到时候哪怕他不是故意的,这个女儿也绝对会把事故推到他的身上。 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一个十皇子,一个九皇子,就好像两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他是一个也说不得,一个也打不得,说一句打一下人家就要搬出皇子来压着他,他这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这座府邸究竟还是不是他说了算啊? 见白兴言不敢砸了,白顺也不再劝,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白蓁蓁面上的讥讽之意更甚,她告诉白兴言:“是个男人就要敢作敢当,别一天到晚活的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打别人之前先抹抹良心问问自己,问问自己曾经干过什么事,然后再衡量一下自己有没有打人的底气和立场。我不跟你翻脸是念在你是我亲爹的份儿上,但你若得寸进尺,到时候用不着二姐姐收拾你,我白蓁蓁第一个就跟你翻脸。” 她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冷冰冰地挤了个笑出来,“把我的脸打肿了,这很好,明儿我就顶着这么一张脸去今生阁,晚上也顶着这么一张脸去阎王殿做事。你最好给我祈祷没有人发现我这张肿脸,也没有人问起我这张肿脸。否则,白兴言,我不会再客气,我会一五一十地将挨打的过程和原因给说出来,你吃不了就给我兜着走。哼!” 她冷哼一声,广袖一拂,“还有,我大舅舅今儿认回了儿子,做为亲戚,也做为一直被红家圈养着的累赘,你在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哪怕送去诚挚的问候,也不枉红家养你一场。若是一点表示没有,可就真的寒了红家的心了,怕是红家再也不会出银子养你。” 她一边说一边往引霞院儿的方向走,“我只说这么多,你看着办吧!” 白兴言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院子里站了有多久,只知道站到最后脚都麻了,一挪腿差点儿没坐地上。得亏白顺扶了他一把,可这扶一把还不如不扶呢,因为白顺扶他时还说了句:“老爷,多想想四小姐说的话吧,您别怪老奴多言,如今二小姐的气还没消呢,保不齐明儿十殿下就要闹上门来。若真是再惹恼了四小姐,到时候九殿下和十殿下一起来,咱们这座国公府还不得让那二位给拆了啊?关键拆了是小事,咱没银子再往起盖才是大事,红夫人是不会因为这个事拿银子出来修缮府邸的。所以老爷,您可一定要三思啊!” 白顺的话说得白兴言头都大了,九皇子,十皇子,这两位如今对他来说就跟瘟神无异。他现在真是对打白蓁蓁的那一巴掌追悔莫及,如果能够时光倒流,他就是气死也不敢出这个手,因为只要一想到那九阎王凶残的表情,他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老爷,回吧,早点歇着,明日早起还要去天赐镇做工呢!”白顺恭恭敬敬地冲着他行了个礼,然后也转身走了。 这一刻,白兴言真的觉得国公府的一个奴才都比自己的日子过得要好。 他现在成什么了?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只白鹤染跟白蓁蓁,就连白浩轩都敢那样说他了,白燕语也要在作坊里管着他,他这个爹当得究竟有何意义? 白兴言苦着一张脸坐在了刚刚被举过的藤椅上,他在想,明儿一定叫人把这藤椅给烧了,否则一见到这张椅子他就能想起这一刻的耻辱。当爹的椅子都举起来了,却对着自己的女儿没敢落下去,说出去真叫人笑话。 可是如果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依然是会做这样的选择。不为别的,只因他心虚,只因他早就被九皇子和十皇子吓破了胆子,根本就不敢跟这两位对上。 皇宫里,天和帝的面前摆着一只盒子。盒子原本是装平王大印的,可是当老皇帝将盒子打开,却赫然发现,里面竟是装着根手指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3章 绝断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盒子里的手指头是齐根砍断的,上面全是血,一共四根,分别是食指和中指。 天和帝看着这四根手指头,几乎一眼就认出那是属于他三儿子的,心里瞬间翻腾,眼也紧紧地闭了起来。 清明殿上站着间殿的人,见皇帝这般,便轻开了口道:“平王府里具体的情况属下探查不到,天赐公主的毒障十分霸道,属下才一进去就被封住了经脉,使不出内力,甚至连行走都十分困难。属下只得在外疗伤,直到三个时辰后才缓合过来。据说白家四小姐带着她的弟弟是提前菜刀进去的,想必三殿下是要在她二人手里吃些苦头。” 老皇帝长叹一声,“罢了,吃些苦头,取他四根手指,也算是白家手下留情。朕只是有点难受……”他指指桌上的盒子,“这毕竟是朕的儿子,他犯了再大的错也是朕的儿子,叫朕如何不心疼。只是长大成年,他就得为他自己做过的事负上责任和代价,没本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只能承受事情被揭穿之后的后果。都说皇家优胜劣汰,的确,皇家需要最好的孩子来坐到这个皇位上,如老三这般笨拙的手段,是不可能有任何出息的。” 他说完,又看向间殿那人,问道:“说说吧,你们查到什么?” “是。”那人一躬身,“间殿消息,法门寺藏金窟破灭那一晚,四殿下和天赐公主的人,正是三殿下的部署,意在抢夺钱财,并将四殿下与天赐公主一网打尽。” 天和帝两道立眉紧紧皱到了一起,“老三的人?你是说,他那晚的本意是想要老四和阿染两人的性命?不只是阿染一个?” “正是。属下分析,因为四殿下从来都是同九十两位殿下走得近,故而想要消弱九十两位殿下的势力,四殿下非除不可。偏偏那晚四殿下又去帮忙,所以便落下了三殿下的埋伏。至于天赐公主,她应该是从发现法门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三殿下的眼中,成为了必须拔掉的一根利刺。但是他肯定也是没想到,天赐公主的战力竟那般强悍,精密部署下,居然没能将人擒住,反而损兵折将,最后落荒而逃。” 天和帝听得闷哼一声,“自不量力!连自己半斤八两都没掂量清楚,就学人家出兵围剿,剿的还是自己的亲弟弟。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砍了也好。” 他随手一扒拉,面前的盒子应声落地,四根手指头也散在地上,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但是老皇帝此时已经不想再去看那手指了,这个三儿子干的一件又一件事已经让他心凉,特别是听说居然还要伏杀老四,就更是让他心里难过。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皇子之间互相残杀,所以他直到这个岁数都不立太子。这些年虽然都在盛传他最中意的继承人是老十,但是他也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虽然心里的确是那么想的,但是为了老十的安危,他并不敢像培养接班人那样大肆地培养老十。 人人都说皇家无情,人人都说皇家只有君臣没有父子,只有国,没有家。 但是他从来都不想这样,他从来都是希望在后宫能是一个真正的家的感觉。所以他宁愿陈皇后脾气差,他也愿意往昭仁宫去,哪怕是天天吵架,他也愿意陪着陈皇后吵。 因为他觉得那样最能吵出民间那种烟火气息,最像普通的两口子日常绊嘴。当然,除了砸坏的东西贵了点儿之外,没别的不好。 这也是天和帝老了之后性子变了,才生出的想法,这如果倒退二十年,他还不是如今这般心性,还是会流连后宫宠妃,还是会在花丛间挑挑捡捡。 他总在想,兴许就是老九老十的生母去世之后,让他有了转变,后来又遇上江越的娘,更是让他沉了心。其实他对江越的娘并没有多少感情的,只因为那个女子跟他的心上人是姐妹,两人不但有着亲近的血源,还有着像到了七成以上的脸。 所以他当初下意识地把对已故宠妃的思想和亏欠,都加注到江越母亲的身上。 老皇帝一直都认为自己是重感情的,不管是对后妃还是对儿子,不管摊上了什么事,他都尽可能地先从家庭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他首先想的都是如何能保住自己的儿子,如何能让自己的这个所谓的家不残缺,不破碎。 所以当初老五暗算白鹤染,他豁出去老脸替老五求情,如今老三又对白鹤染的亲哥哥下手,他还是豁出去老脸替老三求情,让白鹤染饶老三一条命。 可是求来求去,他的那个三儿子竟还在算计他的四儿子,竟以自己的私兵去伏杀他的四儿子。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这不是在毁他的家吗? “老三的私兵有多少?”他问间殿的人,“你们这几年掌握了多少?” 那人答:“三殿下私兵六万,离上都城最近的一个私兵营有兵三万,其余三万分别在德镇和歌布边境。经间殿探查,三殿下这几年与歌布走得极近,我们曾拦截过一次平王府给歌布国君的飞鹰传书,虽然没有涉及实质内容,但也不得不防。” 天和帝大怒,“混帐东西!朕就该让阿染毒死这个孽障,让蓁蓁砍死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残害手足,勾结外敌,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怕是伏击老四那一次,也是为了抢了法门寺的藏金,以壮大他的私兵。私兵私兵,这些年朕的宽容和信任,就换来他们一个个的在外蓄养私兵,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造反啊!” “皇上息怒。”间殿那人再道:“其实那晚也不只三殿下的私兵出击,太后那方的人马也参与了进去。只是跟三殿下并没有联手,而是各自为伍,齐齐向四殿下和天赐公主发起攻击。那晚的确险象环生,若不是最后十殿下到了,怕是……” “怕是老四和阿染都得折在那里。”老皇帝疲惫地说出这句话,之后心里涌起阵阵后怕。 他不能不怕,老四跟老九老十的感情自不必说,阿染是老十认定的未婚妻,若这两人折在老三手里,他都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 老十会杀了老三,这是一定的,那杀了之后呢?老十不会夺位,不会造反,因为这个皇位早晚都是他的,这个天下早晚也都是他的。 所以他不怕老十造反,但是他怕老十走了老四的路,他怕老十在白鹤染死后会变成老四那般模样。看着是活的,会说话,会笑,可实际上却是死的,心死了,灵魂也灭了,剩下的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阎王殿知道这个消息吗?”老皇帝问道,“法门寺的真凶,阎王殿查出来了吗?” 间殿那人点头,“阎王殿先我们一步查了出来,但是没有动手,只是将证据握在了手里。” “为何不早动手?”老皇帝皱着眉,“以阎王殿的行事,一旦掌握了证据,是一定会动手拿人的。囤积私兵是死罪,他为何放过这个处死老三的机会?” 那人面上泛起一丝苦笑来,“皇上,依属下分析,阎王殿是不想撕破脸面,毕竟那是九殿下的三哥,所以九殿下那边只是封死了那个私兵营,让整个大营再没有行动能力。至于三殿下这边,兴许是九十两位殿下也是想给他们的三哥一次机会吧!没想到……” “没想到那个老三给脸不要脸,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老皇帝长叹一声,“怕是凛儿知道了这个事后,阎王殿压下来的囤积私兵一事,就再也压不住了!” 他到底还是要杀了这个儿子,他可以豁出去老脸跟白鹤染求情,可是当这个儿子囤积了私兵,时刻为造反和篡位做准备,他就不能再留了。 他能只考虑自己是个父,他还得想着自己是个皇帝。在家国天下前,先有君臣,才有父子,他想守家之前,必先守国,任何危及君威国土的势力,都不得不除。 他的目光又看向地上的四根手指,间殿那人知他心意,默默上前将手指拾了起来,重新装回盒子里,送到了老皇帝的桌案前。 老皇帝伸出手,轻轻在那四根手指上来回摸索,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闪过那个三儿子年幼时的模样。想到他亲自教他拉弓射箭,亲自将他扶到一匹小马驹上,也想到他握着那孩子的小手,一笔一划地教其写字,想到那孩子生病无助之时,他坐到病榻前一遍遍拭他的额头。 可惜,他能想到的全都是那个孩子儿时的模样和事情,甚至就连少年时期都很少能想得起来。最好的记忆都留在了幼时,那么长大后呢? 老皇帝面上泛起浓浓的苦涩,他很想做个好父亲,他也在尽力的去做一个好父亲,可是他的儿子回报给他的是什么? 是囤积私兵,谋夺他的皇位,是想把他从皇帝位上赶下来,甚至杀死。 老皇帝阵阵后怕,不寒而栗。 “你去吧!”他声音疲惫,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做得利索些,别让他太痛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4章 寒极草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654章 寒极草 这一晚,许多人无眠。 天和帝派出去的人悄悄潜进平王府,虽然毒障让他们瞬间就失了功力,甚至双脚发软如喝醉了一般。但是现在的三皇子情况还不如他们,所以,当一个虚弱无力的人寻到书房时,躺在床榻上的重伤者根本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一枚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不出三息,七窍流血,人,无声无息地死了。 平王府墙根儿底下,阎王殿两名暗卫隐在角落里,看着间殿那人喝醉了一样翻出墙头,还摔了个跟头,艰难地离开了平王府地界,去了皇宫的方向。 直到走出很远,其中一个方才压低了声音道:“我们也走吧,我去跟九爷回禀,你去跟十爷复命。今儿这事儿完成得也算圆满,两位爷也该满意了。” 另外一人点点头,两个人瞬间消失于夜色。 京郊,神策营。 十皇子君慕凛坐于帅帐内,面前的桌面上摊放着的,正是右相完成的那幅锦绣江山图。 下方站着的,正是从平王府回来的那名暗卫。 “这么说,老头子下狠心了?” 暗卫点头,“正是。属下白天吃过王妃给的解药,所以出入毒障完全无碍,但那位间殿使者可就没属下这般待遇,怕是前前后后折腾这两回,他的一身功夫也得废去一半。” 君慕凛面上现出一丝得意之色,“那是,染染使毒的手段可不是吹出来的。老爷子这些年视间殿为命,总以为有间殿在手,天下事尽在掌握,可事实上呢?若不是阎王殿放出风声,指望间殿的人自己查出伏击法门寺的私兵是从哪里来的,怕还得个一年半载,甚至这事儿最后指不定还要落在叶老太太头上。虽然我们最初也以为是叶老太太的兵,可真是万没想到,老三居然也不老实,偷偷摸摸干了这么大一出事来。” 他说着话,以手点着桌上的江山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老三至少有两万兵马分藏在这几处地方。传令下去,阎王殿分殿就近捣毁,命各属地官员全面配合。” “是,属下遵命,这就去办!主子可还有其它吩咐?” 君慕凛摆手,“没有了,你去吧!” 那人一闪人,消失不见。 君慕凛靠坐在椅子里,唇角勾起一弯邪乎乎的笑来。 他是重亲情,重手足,但不是所有手足都是值得看重的。就比如说这老三,干什么不好,大半夜出兵伏击他的媳妇儿。又干什么不好,雇佣杀手寻杀媳妇儿亲哥,一杀就是十年八年。 别说白鹤染出手了,就是不出手,这口气他也咽不下去。 但是这个手他不能动,他得让老爷子自己看清楚那老三是个什么心思,得让老爷子自己将这个父子缘份给斩断。只有这样才能斩得彻底,只有这样才不会留下后遗症。 他的染染,谁也不能欺负,谁让他的染染不痛快,那就只能用命来抵。 何况老三意图谋反,此时不斩,待有一日机缘成熟羽翼丰满,那便是一场浩劫。 他做为神武大将军,绝不允许东秦境内发生这样的浩劫。 目光又聚到那锦绣江山图上,右相在绘制这副图时,除了绘齐了整个东秦江山,还将周边属国也绘制在内,包括已知的山川河流,和那片一望无际的无岸海。 北丽国边境,乌天府如一根刺一样扎在那里,右相刘德安选择用了血红的颜色绘那片土地,因为那是东秦的耻辱,是在郭问天手里输掉的一片家园。 君慕凛知道,终有一天他的大军会打到那里,将失去的国土一寸一寸收复回来,所有给予东秦耻辱的侵占者,他会一个一个将他们扔出东秦。包括那个北丽国,终有一天,他要将东秦的大旗插到北丽国的国土之上,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许多年前被郭问天丢失的尊严,他君慕凛全部都给找要回来。 只是…… 目光流转,又望向那片无尽汪~洋。 无岸海真的没有岸吗?这是他从小想到大的一个问题。 所有人都说无岸海没有岸,可东秦明明就是一道海岸,若说无岸,那东蓁秦又算什么? 可若说有岸,那么,在无岸海的另外几面,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记得四哥曾经说过,他们所想过的这些问题,无岸海其它几面海岸的人也都在想。只是那片海域太大,大到迄今为止都无人无船能够开到其它沿岸。所以人们都说无岸海无岸,渐渐地,传说就成了真理。 他从前只是好奇,却并没有太过在意,总不至于不理军务,不理国事,只弄一艘大船去无岸海中四方探索,那怕是穷其一生都无法探出个究竟来。 可是如今不在意不行了,因为他的染染在查,他的染染就是想要知道那片海的对面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还想去找对面的一个人,一个姓凤的皇后,一个只存在于一本游杂闲记中的凤姓皇后。她说,那很有可能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妹。 他有时候很想问问他的染染,所谓失散多年,究竟是多少年?白家嫡女白鹤染是在何年何月认识了一位姓凤的皇后?那位皇后既然是在无岸海的另一边,她又是如何跟他们家染染相识?他们家染染……究竟是谁? 念昔院儿 白鹤染一个人坐在药屋里,面前的药材分捡了六份,却都不够满意。 红忘的傻拖了太多年,除了当年刚出生时伤了脑子,这些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又伤了元气,只靠这些药材已经治不得了,哪怕是经了她的手碰触过,疗效依然不够。 她不是没想过用金针,可是有危险,金针刺脑是强行治疗,虽然能好,但因为人类脑部结构十分复杂,即便这个针由她来施,依然存在千分之一的风险。 虽然千分之一概率已经很小了,可病人是原主的哥哥,是她如今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亲人,也是承载了两世对亲情的渴望。所以她不敢冒这个险,她想尽最大的可能将红忘治得最好,不但要清醒,还要聪明,她要让红忘未来的人生活得精彩纷呈,将过去十四年的昏暗全部找补回来。 借人身体,穿越重生,便承了原主一生因果,她躲不开,也不能躲。 六份药材配好了,又打散了,白鹤染知道,之所以药不成,之所以不能配出结合针阵最佳的辅药,是因为这些药里头少了一味寒极草。 传说,寒极草生在北寒之地最陡峭的峭壁上,兽不得取之,人亦不得取之。 那是绝壁,即便是天上飞鸟想要摘取,也会被无尽的冰寒冻硬了翅膀,飞至一半就掉下山崖,一摔两半。 寒极草最能提人神智,非但能提,还能固。她需要一味寒极草入药,如此才能在金针做阵之后,将红忘的神精彻底巩固住。 可是寒极草…… 白鹤染突然一怔,她想起一件事情来。 五皇子君慕丰前往北寒之地前,曾去找过白燕语,托白燕语给她带了一番话。其中有一句便是说,若他能够活着从寒甘回来,就会给她带一样东西,她今后肯定用得上。 当初白燕语同她说起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想不出那人会从寒地带什么东西给她,更想不到自己想要寒地的什么东西。 这件事情几乎已经被她遗忘,却在这时突然想了起来。 北寒之地,她需要的东西,莫非是那寒极草?可是那五皇子是如何知道她终有一天会需要这一物的?难不成红忘的事,五皇子早就知道? 白鹤染皱了眉,但又很快舒展了开。不管怎么说,哪怕那位五皇子曾经想要杀她,可她还是在最后那一刻给了对方保命的药丸。 说是为了让他平安将二公主带回来,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希望那个人死掉,不希望那个人永远将自己留在寒甘。 那个人杀过她,却也真心地跟她说了对不起。她从来都认为杀人偿命,道歉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可是偏偏心里就接受了那个人的道歉,哪怕她并不愿承认,却还是接受了。 所以,对于五皇子得知红忘的存在,她并没有产生危机感。可是如果那人想采寒极草,却注定是九死一生,她竟开始有些心慌。 想要收起来的草药被她反复地搓磨,再回过神来时,竟搓成碎屑,再不能用。 白鹤染苦笑摇头,将草药扔到一边,再重新挑捡出红忘能用到的药材,想着既然暂时不能彻底治疗,便只好先从缓解开始,为早晚要一始的治疗打下一个好的基础。 有寒极草更好,若没有,便只能冒那千分之一的险,只以金针布阵。 如此,又是一个时辰,起身时有些眩晕,方才想起自己竟熬了几夜没睡,低血糖的毛病又有些犯了。 随手抓了块糖放到嘴里含着,脑子里想的却全部都是有关那寒极草相关的信息。 寒极草不好采摘,白家自古以来为了采那寒极草,也有无数族人丧命在寒极之地。 如果那人熬过了北地的严寒,最终却为了一棵寒极草命丧黄泉,她是否会后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5章 莲藕臂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一晚没睡多久,天亮得很快,白鹤染感觉自己好像还没有睡着就已经醒来。 她是被一阵歌声给吵醒的,那歌声时而凄哀,时而决绝,时而悲怆,时而妩媚。就好像一个十分矛盾之人在进行自己的演说,说着她的一生,说出悲欢离合。 如果歌声就一直这样下去,她会觉得也很不错,虽然吵醒了她,但多听一会儿也能在歌声中继续入睡。 可偏偏那歌声越唱越离谱,悲怆的意境全无不说,妩媚也变成了轻拂,最后听着就像是青楼歌妓在唱曲儿,更像过了气的老鸨站在花楼门口当街拉客。 她听到这里就心生厌烦,偏偏那歌词里唱的还是跟她有关,跟四皇子有关,说什么四皇子看上了自己的弟妹,宁愿抛弃青梅竹马的爱侣也要维护自己弟妹。 这些乱七八糟的词一出,白鹤染就已经怒了,这时,迎春和默语的对话声也传入耳来。 迎春说:“这样不行,再这么唱下去小姐要被她唱成什么了?也不知道咱们药屋里有没有哑药,喂她一剂,把她毒哑得了。” 默语说:“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去剪了她的舌头,我看她还拿什么唱。反正她那条破舌头也是后接上的,自己不知道珍惜就怪不着我了。” 说完转身就走,迎春也没拦,白鹤染也没拦。 唱歌的人正是那苏婳宛,默语说得对,那条舌头原本就是她自己咬断,又被白鹤染给接上的。好心好意接上了她的舌头,她却拿那条舌头唱这种污言秽语,白鹤染想,既如此,便将那条舌头收回来,也没有错。 一个人,如果自己都不懂得珍惜自己,那别人为什么要替她珍惜?她又不是圣母,更从来都不是善类,这一世虽然做了不少好事,可她始终都记得自己的身份,她是毒女。 苏婳宛凄厉的惨叫传了来,却一个字实质的内容都没有,因为默语做事干脆利落,一个照面就取了她的舌头,疼得苏婳宛当场就昏了过去。 不多时,默语回来了,迎春的声音又扬了起来:“快拿走快拿走,你拎着那东西回来干什么?恶心死了,快拿走!” 默语却没走,只是对她说:“找个东西包起来吧,也不知道小姐还有没有用,万一得留个证据或是纪念呢?再有,得请个大夫来,那苏婳宛被剪了舌头可别再死咱们府里。” 迎春也觉得这是个大事儿,苏婳宛挨打不怕,但万一要是死了,会不会给自家小姐惹麻烦?毕竟这是四皇子从前的心上人,谁知道四皇子对她还有没有情谊。 “我还是进去跟小姐说一声吧,小姐一向浅眠,那女的这一番折腾,怕是早把小姐给吵醒了,进去问问吧!”说完,吱呀一声,迎春推门进了屋,往榻上一看,果然,她家小姐正睁着双大眼睛瞅她呢。于是赶紧迎上去,“小姐也被吵到了吧?那苏婳宛实在是太过份了,默语气不过,去割了她的舌头。小姐您看,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总不能让她死在这儿。” 白鹤染一脸烦躁,“请什么大夫,既然她自己都不想好好活着,我们便成全她。只是我养了她这么久,她不付银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没完没了的跟我找麻烦,看来十殿下摔她的那一回,摔得还是轻了。去通知马平川和刀光,让他们把人直接送到今生阁去,今后试药试针什么的,就用苏婳宛试,什么时候试死了什么时候算完。” 迎春觉得这个主意极好,乐呵呵地出去办事了。 白鹤染却怎么也再睡不着,心底对苏婳宛的厌烦便更甚。好在两个丫鬟手脚麻利,很快就把苏婳宛给抬出了念昔院儿,也算还了她一片清静。 迎春回来时告诉她:“四小姐正好要往今生阁去,就带着那苏婳宛一起走了。只是四小姐的脸肿了,说是昨天晚上被老爷给打的,一半边脸上都挂着手指印子,嘴角也渗着血。”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但再一想,以白蓁蓁的性子不可能白挨打,既然她没闹,也没来找她治伤,就说明这脸上的红印子还有用。 “没事,四小姐吃不了亏,但咱们府上的老爷估计要倒霉了。” 迎春抿着嘴就笑,“敢打九殿下的未来的王妃,怕是九殿下一定不会饶了老爷。”说完,又看向白鹤染,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她起了身,下地洗漱。 迎春这才道:“少爷的事奴婢都听默语说了,小姐什么时候还到红府去看大少爷,能不能把奴婢也一并带去?奴婢想去看看大少爷。咱们折腾老爷这么久,天天晚上给他泡水,为的就是给大少爷报仇。如今大少爷活着回来了,奴婢高兴死了,小姐一定要带奴婢去见见,奴婢去给大少爷磕头。” 白鹤染点头,“好,下次去红府时一定带你。”再想想,“明日吧,明日我去给哥哥送药,你同我一起去。对了,府里这几日可还消停?那大叶氏有没有什么动静?” 迎春说:“还算平静,如今她又成了二夫人了,到是没摆从前那般架子,想来也是因为刚被砍了胳膊还在将养,顾不上在府里收复失地呢!谁知道胳膊上的伤养好了之后会怎样。不过现在的文国公府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她的女儿也不在了,爵位的世袭制也被取消,大少爷也就掀不起风浪,想来二夫人也没什么好折腾的。” 白鹤染轻笑,“那可不见得。有些人啊,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失势的时候想着只要翻身,让她干什么都愿意。可一旦这个身真的翻了过来,那从前立下的誓言便也都不做数了,只会想着如何能扬威立腕,如何能把自己的形象再次建立起来。不过这样也好!”她勾勾唇角,“要的就是她这位二夫人在国公府重新起势,只有她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只有让所有人都相信二夫人又是二夫人了,该出来的人才会放心出来。” 迎春有些担心,“小姐不会放任二夫人再像从前一样吧?” “怎么可能。”白鹤染失笑,“今非昔比,她想蹦哒可以,但只能在咱们划出的圈里蹦。” 她想了想,吩咐迎春:“一会儿你去买些莲藕来,要那种大的,长的,我有用。” 迎春不解,“买莲藕做什么?小姐想吃吗?我让厨房做就好了,应该有备的。” 白鹤染摇头,“我不吃,只是有用。”她告诉迎春:“放出话去,就说叶家虽然没了,但国公府从前的二夫人却是跟国公爷夫妻情深。三夫人行刺二夫人,令其断了一臂,国公爷一怒之下将三夫人处死,扶二夫人重新回到主母之位来。如今天赐公主也同二夫人握手言和,从前仇怨一笔勾消,天赐公主还给二夫人做了条莲藕臂,让二夫人不至于那么难看。” 迎春都听愣了,“买莲藕是给二夫人做手臂啊?那东西能做手臂吗?” “试试呗,反正就是个装饰,做做样子而已,又不是真的。” “那要怎么接到胳膊上?”迎春实在不解,“粘上吗?莲藕那么沉,粘不住啊!” 白鹤染都听笑了,“粘什么粘,缝上不就得了。” 迎春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儿,“那二夫人可有得罪受了,莲藕是会烂的,怕是一条手臂缝上去没有几天就得换新的,最多挺不过十日。这样算算,每隔十日她就要受一次罪,这种应该叫针刑吧?” 白鹤染点头,“你这个名字取得贴切,就是针刑。她总不能白回到这个位置上来,总要为此付出代价。而且这种代价得是持续性的,否则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得意忘形。” 迎春笑着应了差事,乐呵呵地出去想办法散布谣言了。 要说古时候谣言散布得也快,虽然不像后世那般网络发达,不出家门就可以得知天下新闻。但古代也有古代的好处,那就是口口相传,更容易让人信服。 迎春只需要联系几间平时接触多的、可靠的茶馆,不出半日,有关于文国公府二夫人重新得势的消息,就传遍了上都城的大街小巷。 只是白鹤染没想到,随着这个消息一起传了开的,却是三皇子平王殿下自问罪孽深重,以手书的形式承认了自己的一众罪行之后,自行了断的消息。 据说三皇子承认的罪有很多,包括囤积私兵,包括手足相残,包括谋权篡位,还有十年间不间断地买凶杀人。 因天赐公主将三皇子困在府中,到是让三皇子在冷静之余产生了顿悟,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觉无颜面见自己的父皇兄弟,一刀抹了脖子。 这个消息是韩天刚亲自上门来告知白鹤染的,同时也表达了皇上的意思:“王妃,皇上的意思是想请您将毒障撤去,既然人已经死了,就得派人进去将尸体运出来。好歹也是皇子,活着的时候没活明白,死后给他个体面,但愿来世能够重新做人。” 白鹤染听着这样的话,表面上没什么毛病,但是她心里明白,三皇子绝对不是自杀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6章 三殿下之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你可有进宫见到皇上?他老人家可还好?”白鹤染问韩天刚。 韩天刚立即道:“回王妃的话,臣早起上朝去了,皇上一切都好。三皇子过世的消息传开之后,也并未见皇上情绪有太大起伏,只是在说起但愿来世能重新做人时,微臣远远看着皇上的样子有些苦涩,想来也是心酸吧!” 白鹤染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随你往平王府走一趟。” 默语跟着白鹤染出门,坐的是马平川的车,韩天刚坐的是官轿,慢悠悠地跟在白鹤染的马车后头。默语掀了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会儿,这才回过头来小声问白鹤染:“小姐,三皇子真的是自杀的吗?奴婢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他那种人怎么可能自杀。” 白鹤染扯了个无奈的笑,“当然不可能是自杀,我的毒障我自己清楚,要说四殿下九殿下或是十殿下中毒之后还能挣扎一下,这有可能,但是那位三殿下绝对没有那样的本事,他甚至连自杀的能力都不会有。所以你说,他怎么可能是自杀。” “难道是阎王殿那边出手的?”默语也只能给出这样的分析了,“阎王殿一向是两位殿下都说了算,十殿下为给主子出气,九殿下为给四小姐出气,完全有理由把他给做了。” 白鹤染还是摇头,“不会,嗜杀手足是皇上最不能忍受之事,两位殿下都不会这么做。” “那还会有什么人有这个本事和能力?”默语想不通了,“莫非还有另外的高手潜入平王府,将三殿下给杀了?可这是为了什么呀?还有,皇上为什么不追究,就这么轻易认了三皇子自杀的事?这……”默语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再看看白鹤染一脸好笑的样子看着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小姐,莫非是皇上自己……” “除了这个,你觉得还有谁敢在平王府里杀了平王?杀完之后还能让皇上忍气吞声地认了?我觉得就算是九十两位殿下出手,皇上不见得就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为什么啊?”默语不理解,“小姐昨儿还说,皇上为了保住儿子的命,一张老脸都豁出去了,即便是二小姐砍了三皇子的手指头,在皇上看来只要命能保住,他都认。如此维护儿子的一位父亲,如何会自己又悄悄下了黑手,将三皇子杀死?” 白鹤染想了想,说:“除非是三皇子动了他的蛋糕。” “什么?”默语没听明白,“蛋……糕?” “就是动了他利益的意思。”她给默语讲,“他们是父子没错,皇上也真心疼爱他的儿子更没错,甚至在我看来,他很多时候是希望自己能够摒弃君臣之间的这种身份,全心全意去享受天伦之乐,享受家庭的温暖。所以他尽可能地去帮助自己的儿子,去维护自己的儿子,甚至豁得出去那张老脸,来求我和蓁蓁饶了他儿子的命。” “但这一切仅限于他儿子动了我利益的情况下,一旦他儿子动了他这个皇帝的利益,那所谓的天伦之乐家庭温暖,就显得非常的渺小和可笑了。” 默语听得阵阵心惊,“得是动了多大的利益,方能让皇上亲自出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她想到了红忘,想到了当年红忘也是被自己的父亲溺在水里试图杀害,便生出一种十分庆幸的想法来。“以前总觉得失去父母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可想想大少爷的事,想想小姐您过去那十几年过的日子,便又觉得自己无父无母也不错。” 同样的话默语从前也曾说过,甚至不只一次,白鹤染没法说劝,因为她有时候也会认同默语的想法。毕竟她活了两世,在亲情一途却始终没能求得一个圆满。 可再想想红家,便又认为可能是自己时运不济,两世都摊不上靠谱的爹和长寿的娘。但却不能因此否认天下所有的亲情,因为毕竟还是有人家过得和乐美满的。 “自古皇家亲情凉薄。”白鹤染感叹着道,“就像我刚刚说的,亲情是建立在不互动利益的基础上的,可一旦有一方越了线违了规,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情就得打破。皇子之间就不必说了,本来就不是从一个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能有多深的兄弟情份?父子之间呢?皇上或许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做一个好父亲,可是你想想韩天刚透露出的那些信息,囤积私兵,谋权篡位,就凭这两点,皇上就不能再留这个儿子。就算不为他自己,也得为天下。” 默语如此才反应过来,“是啊,动了皇权,生了反逆之心,皇上若再不采取措施,怕是就来不及了。只是没想到这个措施采取得如此激烈和彻底,虽然我们也巴不得那三皇子死掉,可是当他死在自己父亲的手里时,还是感觉有那么点儿不得劲儿。” “习惯就好了。”白鹤染说,“很多事情都是从不习惯变成习惯的,我们也不能一味的只讲皇上心恨,换个角度想想,这样的儿子要了何用?他是皇帝,他考虑的永远都不能只有自己,他要考虑的天下太平,是国泰民安。所以当这种事情发生时,他必须得有取舍。都说做皇帝的要爱民如子,所以民也是他的子,他不能让一个儿子毁了千千万万个儿子,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一天三皇子带着数万精兵闯进上都城,一路踩踏杀戮,最终杀向东秦皇宫。他要保护万民,就得舍这一子。” 默语点点头,“小姐,奴婢明白了,皇上这是大义,他心里也难过,但是他却不得不为之。他跟咱们家老爷是不一样的,老爷考虑的是他自己,而皇上考虑的,是国泰民安。” 平王府到了,白鹤染的车帘子刚掀开,就看到白蓁蓁肿着半张脸扑到了马车跟前,把她给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去今生阁了吗?这脸怎么肿成这样了,让他们给你上点药啊!你就是留证据也不用留得这么彻底,就这么走在街上多可怕。” 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白蓁蓁拉着她的手都快哭了,根本顾不上什么脸不脸的,只着急地问道:“姐,你说三殿下为什么突然就死了?难道是我跟轩儿昨儿下手太重,把他给砍死了?他们说三殿下是自杀,这怎么可能!他那种人有自杀的勇气吗?姐,你说万一真是我把他给砍死的,皇上会不会发大火啊?这万一气大发了,再把我跟九殿下的婚事给取消了,我得多亏啊!姐,怎么办,你快帮我分析分析,我都快急死了。” 边上,阎王殿的官差也无奈地劝:“四小姐,这事儿真跟您没关系,他真是自杀的。” “他要是能自杀,母猪都得上树!”白蓁蓁想都不想就扔过去一句,结果头扭得急了,扯得脸生疼。 见她龇牙咧嘴的,白鹤染只得好言安慰他:“不管是不是自杀,人肯定不是你砍死的就对了。你俩下手虽然也不轻,但砍完之后我是亲自出手救治过的,你就算不相信自己手里菜刀的准头,也该相信你姐我的医术。我说治活了的人,他就不可能再死。” 她拉着白蓁蓁的手,将头凑近其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既然皇上都认了他是自杀,那他就是自杀,不管怎么死的,都只能是畏罪自尽。所以一会儿你随我进去,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也不要过多思虑,这是他们皇家的事,我们俩还没嫁进君家呢,不要多管。” 白蓁蓁点点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但看她姐姐如此淡定,一颗心便也放下了许多。 韩天刚的官差已经等在平王府外了,见白鹤染撤了毒障,立即抬了事先准备好的棺木走了进去。不多时,棺木里就装着三皇子的尸体又抬了出来。 白鹤染带着白蓁蓁一起进去看了,那三皇子印堂发青,七窍流血,分明就是中毒死的。 白蓁蓁又开始担心会不会是她姐姐的毒障把人家给毒死了,弄得白鹤染是哭笑不得,“你是铁了心要把他这死安在咱们自己头上是吧?我看你是魔怔了。不过是一个谋逆之人,怎么死又能如何?只是这样的人还轮不着我们来收,他谋谁的逆,谁就会让他死。” 白蓁蓁睁大了眼睛,好像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只是白鹤染将食指竖于唇边,做了一个虚声的动作,白蓁蓁到了嘴边的问话就没问得出来。 三皇子被装棺抬走,平王府虽撤了毒障,却还是遭遇查封。东秦的皇子都晚婚晚育,三皇子到死没能留下后人,对于天和帝来说,既是一个遗憾,但同时也让他微微一松了口气。 因为他始终认为,如果三儿子留下孙子或孙女的话,将来孩子大了,问起来父亲去了哪里,他该怎么答?或者是下一任东秦国君该怎么答?告诉孩子你的父亲因为谋逆,死了? 所以,对于天和帝来说,这个儿子没有后人,便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府中妾室仆人,皆发配边疆为奴,世世代代再入不得上都城。 从平王府出来,白蓁蓁决定回今生阁去治脸,突然就觉得跟白兴言置这个气真没意思。 可还不等她跟白鹤染分手,又有一个消息传了过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7章 我去砍了他全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在白鹤染还没离开平王府门口时,就见白家又有一辆马车奔着这边来了。待车停稳,竟是迎春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默语一愣,最先发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事?迎春姐怎么来了?” 迎春快步上前,冲着白鹤染俯了俯身,这才道:“的确是家里出了事,但不是咱们家出事,而是镇北将军府那边,是三老爷府上出事了。” “恩?”白鹤染也是惊讶了下,“三叔府上能出什么事?”一边说一边招手,让迎春上自己的马车,然后又问白蓁蓁,“你是回今生阁还是跟我走?” “去三叔家吗?”白蓁蓁想了想,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白鹤染很是无奈,为了八卦,都放弃治脸了,这哪还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人家小姑娘都是把一张脸摆在第一位,不管发生什么事,脸都要保护好的。却偏偏她们家这位,八卦第一。 “走吧!”白鹤染挥挥手,招呼众人上了马平川的车。 迎春这才说起将军府的事情,原来是跟白瞳剪有关。 “奴婢之所以急着赶来,是因为三老爷派人找到咱们府上,点名要请小姐您过去。说是堂小姐她……她服毒了。” “什么?”白鹤染这回真吓了一跳,刚见了一具服毒而亡的尸体,这会儿又说白瞳剪也服了毒,如何能不吃惊。问题是,白瞳剪为什么要服毒啊?“她不是才订了亲事,应该正是喜盈盈准备嫁妆的时候,怎么会服毒?原因怎么说?” 迎春道:“就是因为这门亲事,原本都是好好的,堂小姐眼那位未来的姑爷也算是青梅竹马,就连老夫人都认为这是一门好亲事。可也不怎么的,就在今日一早,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找上门来,告诉堂小姐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未来姑爷的,就算姑爷要娶正妻,她也得一同进门,哪怕做妾都行,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跟爹爹在一起。” 白鹤染都惊呆了,这简直是后世电视里演的那种伦理剧啊!小三找上门,挺着肚子跟正室耀武扬威,通常都是把正室气得当场晕倒,然后默默离开,给小三让了地方。 其实也不光是电视剧里这样演,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事也有不少,她们白家就是个例子,她的母亲虽然没有默默离开给小三腾地方,但却一命呜呼,比离开还不如。 没想到这样的事被白瞳剪给摊上了,还走了服毒这条路,真是叫人唏嘘。 她在感叹间,听到白蓁蓁跟迎春问:“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啊?不是说瞳堂姐跟未来的堂姐夫感情很好吗?那户人家也是知根知底,对方的爹还是三叔营里的副将,说起来,瞳堂姐这算是下嫁啊!他们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三叔难道都没提前了解一下,那位姑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就稀里糊涂地把亲事给订了?” 迎春也糊涂,“说得就是呢,奴婢也纳闷。按说那副将跟随三老爷那么多年,是什么样的人三老爷心里应该有数啊!家里的儿子肯定也都见过许多次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反正将军府的人只说堂小姐气得服了毒,府上请了大夫,大夫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去今生阁请人吗?”白鹤染问完这句话就立即摇了头,“自家侄女就在京里,还去请什么今生阁,是我糊涂了。马平川,将马再赶得快一点,往三老爷府上去。” 马平川择了人少的小路,马已经跑得要飞起来。白鹤染却一直在想,白瞳剪手里头怎么会有毒药?她哪来的毒药?这怎么说服毒就服毒,一个正常的家庭,不应该把毒服随时随刻放在明面上的啊!白瞳剪吃的到底是什么? 这话问迎春,迎春也不知道,因为将军府的人没说,只说让白鹤染快去。 白蓁蓁也是着急,白瞳剪是个好性子的姑娘,她很喜欢这位堂姐的,本来还打算着等白瞳剪出嫁时,拿一份大额的添妆银子,也好让堂姐嫁到婆家之后手头宽裕点儿。可是没想到亲还没成呢,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白蓁蓁开始为白瞳剪打抱不平,“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从小一起长的也是靠不住。区区副将,能攀上将军家的亲事还不知足,居然还没成亲就开始花天酒地,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这样的男人要了有什么用?多亏还没成亲,这要是成了亲,指不定后院儿里得有多少个妾呢!就瞳堂姐这种遇上点儿事就自尽的性子,如何能应服得了?” 默语也听得一肚子气,“真是人善被人欺,堂小姐自己服什么毒呢?应该一脚就把那女的踢出门去。姑娘家不学好,偏偏学着勾搭男人,肚子都大了,怎么好意思?” 迎春叹了一声,“这分明就是成心给堂小姐添堵去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敢上将军府去折腾,三老爷这个镇北将军当得,真是太善良了。” 白鹤染也觉得她三叔是有点儿太善良了,她来到这里半年多了,还没见她三叔发飙过。即便在白家一直是挨欺负的角色,三叔也没发飙过。但记忆里却有这位甚少发飙的三叔,因为原主被欺负得太狠了的事,跟白兴言争取的场面。 所以她一直愿意亲近这位三叔,当然,除了这方面的原因之外,最重要的是君慕凛告诉过她,她三叔是自己这边的人,可靠。 将军府很快就到了,有下人特地站在府门口迎着白鹤染,一见国公府的马车来了,赶紧跑上前,一看白鹤染下了车,一颗心当时就放下了一半。 “二小姐您终于来了,快快随奴婢进府吧,小姐她等着您救命呢!” 白鹤染被个丫鬟拉着就往将军府里跑,白蓁蓁则带着迎春默语还有自己的丫鬟小娥一路在后头追,一边追一边抓了个将军府的丫鬟问:“瞳堂姐到底服的是什么毒?” 那个小丫鬟哇地一声就哭了,“我家小姐没有服毒,她是吞金!” “什么?吞金?”白鹤染都惊了,这白瞳剪是疯了不成?“吞的什么金?多大一块?” 小丫鬟用手比划了下,“就这么大,是个金疙瘩。” 白鹤染简直要气死了,她真想不明白古代人这个脑回路,抹脖子上吊这种她都能理解,吞金是个什么行为?那玩意是怎么咽下去的?人得有多大的意志,才能把那么大一块儿金子给吞咽下去?不得卡死啊? 对,她想起来了,古代许多吞金行为,最后都是卡死的。 白鹤染带着这样的怨念来到了白瞳剪的房间,此时将军夫人关氏已经哭晕过去,镇北将军白兴仓一手托着妻子,一手抓着女儿,嘴里头不知道呢喃着什么,神智也不是太好。 白浩风看样子是从学堂刚赶回来,正扑在床沿哭。 屋里站着两个大夫,正在一脸无奈地说:“金块儿已经过了咽喉,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除非天赐公主来,否则上都城里没有人能够救下白小姐的命。” 白兴仓身子不住地颤抖,他握着白瞳剪的手,口中呢喃终于能够听清,这时人们才发现他一直在说着的竟是:“阿染你快来,阿染,你快些来。” 白鹤染心头一紧,赶紧加快了脚步,“三叔,我来了,不用担心,我能救堂姐的命。” 这话说完也不多等,更顾不上再看任何人,直接拿出随身带着的七枚金针,大步走到床榻边,手起针落,从白瞳剪的咽喉处一直扎到胃部上方一寸位置。 被金块儿卡得痛苦异常的白瞳剪又开始产生剧烈的反应,但这次跟之前的窒息不同,这次是她感觉到自胸腔处突然有一股力量袭来,将她的五脏六腹都在往上顶。那块卡在喉咙底下的金块儿就在这股力量下也涌了上来,只两息工夫,就过了咽喉。 她忍不住与阵干呕,才呕了两下就把那金块儿吐了出来。 金块儿出来的一瞬间,白瞳剪憋得通红的脸终于有所缓解,血脉重新流通,呼吸变得顺畅,除了喉咙有被划伤的地方还在疼痛之外,性命是无忧了。 白鹤染将七枚金针拔下来收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我再晚到一刻,金块儿就要入胃了。虽然也能取出,但堂姐势必要遭很大的罪,日后恢复起来也会慢上许多。堂姐啊堂姐,你干什么不好,非得用这么强硬的手段,你都不知道疼吗?” 白瞳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肝肠寸断。 听着女儿哭,白兴仓心里难受极了,但此刻再怎么难过,他也觉得女儿的哭声特别好听。 因为会哭就说明没事了,之前别说是哭,喘气都费劲了,他甚至都要放弃希望,以为要失去自己的宝贝女儿。 夫人关氏也在白瞳剪的哭声中醒了过来,一见女儿躺在床榻上哭着,再看白鹤染手里正握着取出来的金块儿,心一下子放了下来,竟是眼一黑,又再一次昏了过去。 白鹤染实在无奈,只得吩咐下人赶紧扶关氏去休息,又安慰她白兴仓:“三叔放心,三婶就是伤心过度,睡一觉就没事了。堂姐也没什么大碍,喉咙里的划伤因头我写个方子,照方子抓药吃上两天就行了。” 白兴仓都要给白鹤染跪下了,白鹤染好一顿拦才把人拦住,这时,就听白蓁蓁的声音传了来:“那个副将的儿子呢?他家在哪,告诉我,我去砍了他全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8章 这个未婚夫不靠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现在别说白蓁蓁想砍了那全家,白鹤染也想砍。但冲动归冲动,该有的理智还是要有。 她不认为一个跟随白兴仓从军多年的副将,真的就管不好自己的儿子,更不认为白兴仓选女婿的眼光真的就差到这种地步。于是她没问那对父子在哪,只问:“那个女人在哪?” 白兴仓告诉她:“扣押在前厅,有人看守着。”说这话时,他是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白鹤染相信,如果不是这位三叔修养很好,怕是在得知女儿吞金那一刻,就要了那女人的命。 白鹤染点点头,“三叔,叫人把她带过来吧,我问她几句话。” “阿染……”白兴仓有些为难,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这才道:“我怕瞳剪她又想不开。” 白瞳剪的话音也随之而来:“阿染,我不想见到她,你让她走吧!替我告诉她,她想进仲家,那去找仲家人就是,与我无关。我会让父亲把亲事退掉,从此我跟那仲凌昭再没有任何关系,他愿意娶谁就娶谁,我肯定是不嫁的。” 白鹤染微微摇头,轻拍了拍白瞳剪的手,“堂姐,事情不能只听人一面之言,她挺着个肚子来你这儿认亲,你就信了?她说这孩子是仲家的,那就是仲家的了?那仲家人跟随三叔多年,若真是这种品性的,我不相信会不露破绽,也不相信三叔明知他们是什么人家,还要把自己的女儿给嫁过去。我不是替仲家说话,我只是希望我的堂姐能够清明一点,不要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你要知道,三叔手握重兵,想打压他的人可不少。” 白瞳剪已经哭肿的眼睛里终于流现出一丝希望之色,她问白鹤染:“真的有这种可能吗?真的会是遭人暗算?” 白鹤染说:“是不是真的,只有问过才知道。放心,有我在,没人欺负得了你。” 白兴仓听了白鹤染的话也十分认同,当即就派人去将那女人给押来,然后回过头对自己的女儿说:“咱们是当事人,一棒子就被打乱了分寸,到是阿染旁观者清,能够看到事情的关键。瞳剪,你就听阿染的,这件事情或许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白瞳剪闭上了眼睛,她不太想听,更不想见到那个挺着肚子的女人。 可是再不想见,那人也来了,白鹤染坐在床榻边,看着走进来的女子,十七八岁模样,长得也算是清丽,虽算不上很好看,但也绝对不招人烦。 再看她那肚子,这得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算起来,这还是白瞳剪这门亲事没议时的风流债。只是不管债是什么时候欠下的,它终究是债,如果孩子真的是仲家的,白鹤染也不会赞同自己的堂姐就这么嫁过去。 不指望任何人家都跟红家似的,一夫一妻,可至少别人刚嫁进门就当后娘,更不能妻妾同时入府,那将军府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那女子脸色不太好,有些发白,走进来时腿都在打哆嗦。她想跪下去,可身子不利索,正费劲地往下跪呢,白鹤染却示意默语将人拎起来,拎到椅子上坐着去。 那女子突然被人往起一拎,吓得惊叫一声,下一瞬却已经坐在椅子上,稳当得很。 她这才松了口气,却是主动开口说:“我知道我让你们厌烦了,可是你们也不能如此对我。我肚子里还怀着凌昭的孩子,要是这孩子在将军府出了事,你们也不好跟仲家交待。我和凌昭千错万错那是我们的事,孩子是无辜的。” 一番话,说得白瞳剪又气得不行,白鹤染握紧了她的手,以此表示自己会一直在她身边,给她力量,白瞳剪的情绪这才算是稳定下来。 安抚好了白瞳剪,白鹤染这才又看向那女子,随口问了句:“你这孩子有几个月了?” 那女子立即回答:“有七个月了,是凌昭有一次受了伤,我将他救下,他在我家里养了两个月的伤,就是,就是那时候怀上的。”她说到这里脸色微红,头也低了下去。 白鹤染不解,“受伤?他受的什么伤?” 那女子说:“凌昭说是去替父亲送一封密报,回来的时候遇到歹人堵截,他左心口上方被人刺了一剑,伤得极重。” 白兴仓把话接了过来:“是有这么回事,他送的是军报。” 白鹤染再问那女子:“既然你跟那仲凌昭有夫妻之实,为何当初不跟着他一起回到仲家?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何以会一直流落在外,直到现在才来寻他?” 那女子神色黯然,“当初他与我一夜夫妻后,第二天就离开了,我睁开眼时人已经不在,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上哪去寻?直到后来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爹娘觉得这是耻辱,将我赶了出来,让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让他负责。我无奈之下到了上都城,借宿在亲戚家,也是近日才知道那个人是仲家的少爷,马上就要跟镇北将军的女儿成亲了。我想,不管怎么说,白小姐是嫡妻,这种时候我不能去求凌昭了,我只能来找白小姐,只有白小姐点了头,我的孩子才能认回父亲。没想到……” 她看向白瞳剪,面上露出歉意,“白小姐,我不是有意来气你的,我也没想到你会如此决绝。我们都是女人,我这也是没了办法,希望白小姐能给我一条生路。” 她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跪到地上,“我叫徐天晴,求白小姐收留,天晴会安份守己,不会跟您争宠,我只想安安份份的把孩子抚养长大,让他有个父亲,有个家。” 白瞳剪的眼睛哗哗地流,她很想把这个女人赶出去,可是听着这女人的话,心里又生出一种莫名的同情来,这让她好生矛盾。 白鹤染听着这个事,却听出些不对劲来,“你说仲凌昭在你醒来之前就走了,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既要了你的身子,却又做了如此无情无意之事,如此说来,这仲凌昭也不怎么样。”她看向自己的三叔,“三叔给堂姐选的这个男人,实在不妥帖。” 白兴仓皱着眉思量了半晌,最后竟是摇了头,“不对,凌昭那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他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人。再说当初仲家与我将军府并没有议亲,他根本没必要瞒着这个事,就是收到府里做个小妾,或是娶为正妻,这是光明正大的。仲副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位既然是凌昭的救命恩人,仲家就不会亏待了她。如此,凌昭就更没有必要一走了之,再也不见。” 白兴仓的话说得那女人也是阵阵糊涂,也跟着回忆起来,“当时我不知道他姓什么,他只告诉我他叫凌昭,我还以为他姓凌,便一直以凌公子相称。两个月来他对我一直很客气,对我家人也十分礼貌,连我娘都说他真是一个好人。那天……” 她的脸又红了红,但还是继续道:“那天他跟我说他要走了,可能吃完晚饭就走,我挺舍不得他的,他说一定会回来看我,会记得这份恩情,也会带来他的谢礼。我心里难过,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晚饭也没吃。直到天都黑了,我以为他已经走了,便也睡下。可是没想到他又回来,不但回来,还上了我的榻,要了我的人。” 她说到这里哭了起来,“我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我想挣扎的,可是他力气很大,再加上我确实对他心有向往,便从了他。想着今后不管他是贫穷还是富裕,我都好好的同他一直生活,如此这一生也算是得了个圆满。可是没想到天没亮他就走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徐天晴说到这心里也十分难受,捂着脸一直在哭。 白瞳剪也哭,屋子里两个女人一起哭,很是混乱。 白鹤染告诉白兴仓:“把仲家的人请来吧,他们不能总是躲着。” 白兴仓苦叹,“不是他们躲着,是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个事情。瞳剪恨极了凌昭,我们根本不敢去通知仲家,就怕仲家人来了更气到瞳剪。我这就派人到仲家去,这件事情必须说清楚,还有这个婚事,也是必须得退掉的。” 白兴仓出去了,白鹤染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徐天晴,半晌,问了一个很叫徐天晴伤心的问题:“那一晚,我是说你跟仲凌昭发生夫妻之实的那一晚,你可看清楚了,上了你床榻的人,确实是仲凌昭?” 徐天晴一愣,“不是他还会有谁?我家里除了我爹娘,就只有我和他啊?” 这话一出,别说白鹤染跟白蓁蓁听出不对劲了,就是躲在床上哭的白瞳剪也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那徐天晴,“你的意思是说,只是你以为是仲凌昭?实际上根本就没看清楚那人到底是谁?” 徐天晴懵了,“还用看吗?肯定是他,我家里只有他一个外人。” “那你们在过程中,可有过对话?”白鹤染再问,“他可与你有过交谈?” 徐天晴摇头,“没有,我当时很……很慌张,他也很激动,所以并没有交谈。”她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直勾勾地看向白鹤染,“你的意思是说,那晚的人,不是凌昭?” (苏婳宛的事,后面会有交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59章 仲家公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样一个推断,让徐天晴几乎失了常,原本跪着的人一下子跌坐到地上,不停地摇头,不停地呢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了他没有别人,不会再有别人。” 可是白鹤染等人却已经把事情分析了十之七八,她跟白瞳剪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摇了头。 白瞳剪说:“看来我是冤枉凌昭了。” 白鹤染说:“这件事很有可能是个阴谋。” 她习惯性地把所有事情都阴谋化,没有办法,前世的生存经历已经把她变成了一个阴谋论的人,甚至她不只一次地想过,自己的死亡、凤羽珩的死亡,都是有一个强大的势力在实行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或许她和凤羽珩的死只是一个开端,其余三支上古血脉传人都会陆续地面临一样的困境,只是不知道其它人会不会有她这般好运,在一个全新的时空开始全新的生命,让原本已经消亡的灵魂重新来过。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想到无岸海对面的那片大陆,想到那个姓凤的皇后。 白鹤染甩甩头,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得先分析出针对白瞳剪而来近次阴谋。或者说,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冲着白瞳剪来的,而是冲着她的三叔,镇北将军白兴仓。 “就算你与仲家的亲事才订下没多久,但先前肯定还是能看出些眉目的。”她跟白瞳剪分析,“想必镇北将军有意将自己的女儿下嫁给副将之子这个消息,早在军中传了开,人人都知你同那仲凌昭是青梅竹马的姻缘,也人人都知三叔看重自己的一双儿女,知道你和浩风是他的心头肉。想打击镇北将军不容易,但是想打击他的女儿就轻松多了。所以,堂姐,这真的有可能是个阴谋,而你和未来的堂姐夫双双陷入了阴谋之中。” 白瞳剪听得阵阵心惊,“阿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要打击我的父亲,但是又苦于寻不到机会,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可是我一个小女子,平日里又不常出门,所以打击我也不容易。后来他们算准了我一定会嫁入仲家,所以提前埋下了这棵种子,就等着我一旦跟凌昭谈婚论嫁,就让这棵种子生根发芽?” 白鹤染点点头,“堂姐聪慧,分析得不错。” “究竟是何人竟会如此阴险?”白瞳剪脸都白了,再看那徐天晴,又皱起眉来,“虽然我们有怀疑,但是也不能断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凌昭的。阿染,我很矛盾,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昭。万一孩子真的是凌昭的,我……” “就算真的是,你也给我断了再次吞金的念头。”白鹤染赶紧提醒这位堂姐,“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幸运赶上我在京里,万一我今日出城去了天赐镇上,你岂还会有命在?你可知刚刚我只要再晚半刻,你的命就真的没了?” 她抓起白瞳剪的手,认真地同她说:“记住了,你的命是爹娘给的,不是仲凌昭给的,你就是要把这条命丢了,也得丢在爹娘身上,否则你对不起三叔三婶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更不对起三叔三婶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养你长大。你的爹娘与我不同,所以你该珍惜,该懂得感恩,而不是遇着点儿磕磕碰碰就寻死觅活。” 白瞳剪被她说得脸红,头也低了下去,这一刻她真的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也真的因自己的行为而感到羞愧。 白鹤染说得对,身体发肤受于父母,父母还在,她凭什么为了一个男人去吞金? 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可是今日却做了如此自私之事,这让她羞愧不已。 “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她跟白鹤染保证,“阿染你放心,我真的是头一次遇着这样的事,一时想不通。以后不会了,我会像你一样,坚强起来,自立起来,不管遇着什么事,先试着去分析,待看清楚事情真相再做决定。” 白鹤染点点头,“堂姐想明白就好,咱们且等等,想必那仲家的人也快到了。” 这姐妹二人说着话,白蓁蓁和白浩风在边上听着,也跟着不住地点头,不时开导白瞳剪。 到是那徐天晴越来越发懵,整个人傻傻地坐到地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一遍又一遍地呢喃:“不可能,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孩子的父亲一定是凌昭,不可能还有别人,我记得他身上的味道,那是草药的味道,我照顾他两个月,不会不认得那种味道。” 白瞳剪的心又咯噔一下,但好在有白鹤染的提醒,她如今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至少不会像之前吞金时那般崩溃。 于是她也开始分析,一样的草药味道也没什么,如果真的是个阴谋,那人完全可以拿了凌昭平日用的药材,让自己身上也沾上那种味道。徐天晴只是个普通女子,看样子还是生长在农家,不会有太高的警惕之心。而农户人家基本夜不闭户,很容易让歹人得到可乘之机。 如此来说,依然不能就此断定孩子就是凌昭的。 白鹤染的问题又问了来:“堂姐对自己的未婚夫了解多少?他可是那种四处留情,在男女之事上不严谨之人?他府中可有通房丫鬟一类的存在?” 白瞳剪摇摇头,“肯定是没有的。我跟他从小姐的时候就认识了,虽然往来不多,但对他的品行我还是有所了解的。凌昭非但没有通房丫鬟,就是连许多人家在男子成年之后安排小事人的规矩,也是没有的。也是因为知道他在这方面是个自律性很强的人,所以我才答应嫁给他。而且仲家也保证过,将来我与凌昭成婚后,绝不会纳妾。” “那便好,如此便有可能查出这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白鹤染心里有了打算。 可是那徐天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孩子是凌昭的肯定没错,因为在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凌昭还送过银子给我。不但送了银子,还送了一枚婴孩才戴得的小金锁。如果不是他的孩子,他又如何会送这种东西?” 白瞳剪心里又咯噔一下,虽然她已经为仲凌昭想了许多理由,可这种事她毕竟是一半的当事人,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白鹤染却已经问对方:“你如何得知东西是凌昭送的?你们见面了?” 徐天晴摇头,“没有见面,自从他走之后,我们再没见过。但是有个人去找过我,说是他的随从,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还有那枚小金锁。我当时想跟那个问问凌昭在哪里,可是对方不说,还会武功,一闪身就不见了。你们说,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为何会送金锁?” 话是这样问,可是问来问去把她自己也问得不确定起来,“如果孩子是他的,他又为何只送金锁?为何不来见我?为何不把我接走?” 徐天晴越想越慌乱,白瞳剪却越听越冷静。此时她已经有八成的确定,孩子十有八九跟仲凌昭没有关系。 终于,仲家人来了。 许是路上听说了这边发生的事,仲凌昭一进屋直奔着白瞳剪就跑了来,面上的焦急不是作假的,这一点白鹤染一眼就能看出来。 于是她起了身,将位置让给仲凌昭,拉着白蓁蓁和白浩风往边上退了两步。 只见仲凌昭扑到床榻边,一把就白瞳剪的手给握了住,急道:“你怎么这么傻?瞳剪,平时挺聪明的一个姑娘,这次怎么这么傻?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总得先问问我,你说你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吞了金,我又该如何?瞳剪啊瞳剪,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仲凌昭是个什么性情你怎会不知?我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吗?” 他说完,呼地一下站起身来,白瞳剪还以为他要向那徐天晴发难,却见仲凌昭扑通一声跪到了白鹤染面前,二话不说,砰砰砰就磕了三个头。 白鹤染都被他这个架式给吓了一跳,赶紧把他给扶了起来,“仲公子,我们初次见面,你可千万别行这般大礼。” 仲凌昭摇头道:“公主客气了,凌昭是谢您救了瞳剪的大恩。不管你与她是什么关系,从我这里论,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公主救了凌昭的未婚妻,凌昭这三个头就该磕。何况您是天赐公主,凌昭给公主殿下磕头,天经地义。” 白鹤染看着面前这人,心里暗暗点了头,从相貌上来论,这凌昭是中等偏上的长相,既不似玉面书生那般弱不禁风,也不似军中将士那种强壮威猛,他好像就是介于两者之间,钢中带柔,柔中带钢,即便是在这种被质疑的境况下,依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她面上表情便缓合了些,伸手指向徐天晴,“仲公子还是先看看这个人吧!” 仲凌昭终于将目光转向徐天晴,只是眼里那种面对白瞳剪时火一样的热情,瞬间褪却,转而换上了一种浓烈的厌恶和鄙夷。 “徐姑娘,为何如此陷害在下?请给在下一个合理的解释!” 徐天晴一听这话,如五雷轰顶,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0章 晴天大乌龙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仲凌昭的到来让徐天晴陷入了恐慌,那不是因为谎言被拆穿的恐慌,而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凌昭的,可同时她也绝对想像不到这个孩子为何就不是凌昭的。 她说:“我为何要陷害你?我根本就没有陷害你,这孩子原本就是你的呀!” 仲凌昭皱着眉,眼中有怒火燃烧着,已是气愤到了极点。他的父亲仲安堂更是恼羞成怒,恨不能上去踹那徐天晴一脚。 “胡言乱语!”仲安堂气得心都哆嗦,“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就算你于他有恩,他有恩报恩就完了,怎么可能占你的身子?他若是心里真有了你,就更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做出那种事情,我们仲家的家教没有那么宽松,他要是干了那不要脸的事,我就是打也把他打死。” 仲凌昭也接着说:“徐姑娘,凌昭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因为我当时递的是军报,身份敏感,怕惹来歹人连累了你们一家,故而在伤好之后悄悄走了。本想回京之后立即派人去寻了你们送些银两,但当时却发现暗地里有人监视和跟踪,这才没敢再回去。直到几个月后我再派人出城寻你们,手下回来告诉我说你身怀有孕,我还以为你嫁了人,心里着实为你欢喜,还找金匠打了小金锁想送给你的孩子,可是万没想到你居然将这事赖到我的头上。” 仲安堂又把话接了过来:“我家的儿子要是喜欢谁,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家里来说,不管是我的顶头上司,还是如你这等山村女子,我仲家都会一视同仁,绝不在意身份上的差距。所以只要他心里有你,想要娶你,仲家一定会派人上门提亲,凌昭他根本用不着和你偷偷摸摸的。何况凌昭跟白家小姐青梅竹马的感情,哪是你这等妇人栽赃陷害就拆散得的?今日你不管说不说实情,我都要将你送官,告你诬陷之罪!” 徐天晴被仲家父子的气势吓着了,也对仲凌昭的薄情心凉了,但是她却不怕送官,甚至希望能被送官,因为只有送官才能查出真相,才能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认祖归宗。 于是她大声道:“那就送官!我不怕送官,我只要一个真相!我照顾你两个月,对你日渐生情,你临走之前要了我的身子,给了我这个孩子,结果回头却不认,你让我一个女子怎么活?我爹娘都嫌弃我丢人,把我赶了出来。再有两个多月我就要生了,凌昭,你若不认,我和孩子就得死在外面,你难道真的忍心让我和孩子就这么死了吗?” 仲凌昭两只拳头紧紧握着,都能听到关节的响声,他大声告诉徐天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有难,我仲凌昭尽一切可能去帮助你,帮助你全家。可是你若是用这样的事情来诬陷我,我就必须给我自己证一个清白。” 他说到这里,突然转向白鹤染,问道:“公主,若是男子还是童子之身,医者可有办法验证得出?” 仲安堂也跟着道:“没错,这是个好主意。我们仲家连个晓事人都没有给凌昭安排过,他从未近过女色,就是对白家小姐也是有规有矩,如果能验证出来,是最好的办法。” 徐天晴听着就有点儿懵,仲凌昭还是童子身?这怎么可能?她的肚子都大了,对方怎么可能还是童子身?可若验出来真的是,那说明什么? 徐天晴脑子嗡了一声,一种强烈的恐惧瞬间侵袭而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错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不是凌昭的。可如果不是凌昭的又会是谁的?她成什么人了? 仲凌昭一脸期待地看着白鹤染,直到看见白鹤染点了头,方才松了口气。 白鹤染告诉他:“或是童子之身,可以验证得出,你将左腕给我。” 仲凌昭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袖子挽起,将左腕递到白鹤染跟前。 白鹤染伸出手向他腕脉按去,不多时,给了白瞳剪一个放心的笑。白瞳剪提着的气一下子放松下来,人晃了晃,差点儿摔倒。 仲凌昭赶紧去扶,人们听到白鹤染说:“没错,仲公子的确还是童子身。徐天晴,我叫白鹤染,是城外天赐镇的主人,天赐公主。你若听说过我,应该知道我精通医术,当然,我是仲公子未婚妻的堂妹,在这件事情里面我是需要回避的。所以你若想要再次验证,可以叫人多请一些大夫来。这不是什么难事,只需一探脉息便可知真假。” 徐天晴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已经傻掉了。她听见了白鹤染的话,知道了这个人是天赐公主,又如何能不信? 白鹤染的名气太大了,上都城周边谁不知天赐公主的事迹?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可质疑的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是仲凌昭的。那一晚与自己行周公之礼的人,也不是仲凌昭。 可是她想不通,“如果不是凌昭,还能有谁?那人身上明明有着眼凌昭一样的药味,我还摸到了他身上未全好的伤口,跟凌昭的一模一样。不是他,还能有谁?” 徐天晴不想活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出路了。一个女子不但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而且还怀了对方的孩子,如今这孩子的身世却成了谜,她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如此一来,她就有罪,各种道德礼法压下来,她就可以被浸猪笼。 可怜她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是仲凌昭的,对这孩子百般欢喜,对仲凌昭每日思念,思念到如今她都已经在心里将仲凌昭视为自己的夫婿。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她还差一点儿就逼死了仲凌昭的未婚妻。这未婚妻是什么人啊?是天赐公主的堂姐,人家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呵呵。”徐天晴突然笑了起来,为自己的愚蠢,也为自己的悲哀。“不用再验了,我相信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是我自己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是我自己毁了我的一生,也毁了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可怜我的孩子,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要跟着他的娘亲一起下地狱了。” 她重新跪下来,冲着白瞳剪磕了个头,又给仲凌昭也磕了头。 两个头磕完之后,人突然就使大力撞向桌角,必死的决心在这间屋子里瞬间蔓延开来,所有人都明白了她是个什么心思。 白鹤染叫了声“默语”,默语身形一动,眨眼移动到了徐天晴眼前,一把将马上就要撞到桌角的人给制住,同时冷声开口:“这里是将军府,你有什么资格在将军府里撞死?” 徐天晴愣愣地听着这话,面上又泛起苦涩。 是啊,有什么资格在将军府里死?自己要不是凭着肚子里的孩子,连将军府的大门都进不来。如今这孩子已经证明不是仲凌昭的,那她就更没有资格留在这里了。她不过是个山野村姑,跟眼前这些大人物边都沾不上,有什么资格死在这里? 可是徐天晴已经没有出路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死又死不成,活也活不下去,她该怎么办啊? 一想到这些,徐天晴再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声叹息,徐天晴闹出了一个乌龙,可悲。可这件事情就只有可悲吗?绝对不是!还有阴谋! 白鹤染告诉仲凌昭:“那人在你走之后侵占了徐天晴,但是一切迹象都表明那人是在仿着你的样子,造成侵占之人是你的假象,甚至连身上的伤口都模仿到了。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按照乌龙来定,否则这次构陷不成,就还会有下一次。我不希望我的堂姐再吞一次金,所以你有责任将事情真相查明,给你的救命恩人徐天晴一个交待,也让我堂姐安心。” 仲凌昭点头,“这是必须要做的,请公主放心,凌昭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说完,又给白兴仓行礼,“白叔,都是凌昭不好,惹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当初再小心一些,不受重伤,今日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但是千错万错凌昭都承着,只是希望白叔千万不要解除我跟瞳剪的婚约。凌昭从小到大心里就没有过别人,就是小时候也没有牵过其它姑娘家的手。唯有一个瞳剪,凌昭是一心一意要娶她为妻的,请白叔成全。” 白瞳剪又哭了起来,这次是感动的。眼下已经充分证明这件事情是个乌龙,她也为自己冲动之下吞金自杀而感到羞愧,心里阵阵后怕。 白兴仓能说什么?从白鹤染验出仲凌昭是童子的那一刻,他就原谅了仲凌昭。何况说起来这件事情如果真是被人陷害,对方也是冲着他将军府来的,凌昭也是被他牵连。 于是赶紧拉过仲安堂,语重心长地说:“放心吧,我镇北将军府认定的女婿,永远都只有凌昭一个,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这时,白蓁蓁突然开口问了句:“徐天晴,那个人除了身上有跟仲凌昭一样的伤口外,还有哪些特征?你总不会一点都没有留意到吧?” 徐天晴听着这话,到是也认真回想起来,半晌,终于有些眉目:“我想起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1章 我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那一晚的一幕幕再一次在徐天晴的脑子里回想起来,很快地她便想起一个以前被忽略的细节,她说:“凌昭……不是,是那个人,那个人右腿大腿里侧,好像有一个肉疙瘩。” 她说着话向仲凌昭望过去,目光中充满了迷茫。 “当初凌昭伤在心口往上的位置,我和我爹娘都给他上过药,所以我记得他伤口的模样。现在想起来,那一晚,那个人似乎在躲避我的视线,不让我看到他的脸。而我因为实在紧张,眼睛也基本没睁开几下。但因为伤口的位置就在表面,所以我的手触碰到时,发现那个人跟凌昭有一样的伤口,再加上他身上那股药味儿,便认定是凌昭。可是现在想想,我确实是从来没见过那个人的脸,而我也同样没有机会知道,凌昭的腿上有没有那个肉疙瘩。” 徐天晴越说越绝望,因为她已经听到仲凌昭在说:“随时可以验,如果徐姑娘不相信旁人,自己亲自验查也可。我相信我的未婚妻不会介意,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徐天晴面上泛起苦涩,“不验了,还有什么可验的?你是处子之身,这就足以证明你跟这个孩子没有关系。是我想多了,冤枉了你,也害了我自己。”她说到这,再度掩面而泣。 一时间,屋里气氛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这徐天晴是仲凌昭的救命恩人,单从这一点一讲,她遇到困难,仲凌昭理应帮一把手。再者,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冲着仲家和将军府来的,否则怎么可能有人刻意模仿仲凌昭的伤口,挑在凌昭刚离开的节骨眼上占有了徐天晴? 白瞳剪开始同情徐天晴,因为这件事情如今已经说清楚了,仲凌昭没有错,她也不能怪徐天晴找上门来。因为对于徐天晴来说,她确实是认为那个人是仲凌昭。 而且白瞳剪此刻清醒了不少,也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既然这件事是人为处心积虑下进行的,那么当时很有可能已经给徐天香下了轻微的迷药。既让她睁不开眼睛,又让她保持一定程度上的清醒,如此将来有一天,就可以指认仲凌昭。 仲副将的儿子喜欢白将军的女儿,这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都认为白仲两家结亲是早晚的事。所以白瞳剪想,如此构陷一番仲凌昭,这就是一步暗棋,有一天能用上更好,用不上,对方也没有多少损失。不过就是搭进去一个徐天晴罢了,可一个村姑,对于那些人来说又算什么呢?她的生死从来都不会在那些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徐姑娘。”白瞳剪开口,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找不到那个人,你以后怎么办?你的家里还能回去吗?你父母愿不愿收留你和这个孩子?” 徐天晴愣了一会儿,无奈地道:“不能回去,他们也不会收留。我是逃出来的,我的父母觉得我是个耻辱,是我让他们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走路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所以我不能回去,他们也说了,我只要回去,就要送我去浸猪笼,这是对不贞之女的惩罚。” 她再看看默语,恳求道:“你放开我吧,让我一头撞死,我真的活不下去了。这个孩子我曾经那么喜爱,可现在我只要一想到他的父亲不知道是哪个畜生,我就觉得恶心,我一刻也不想他再待在我的身体里。你说我不配脏了将军府,不配死在这里,那你就把我送出府门去,我死得远一些就好了。”说完,又苦笑了下,“其实什么配不配的,你们说的话我也听明白了,分明就是有人要对付将军,也对付凌昭的父亲。这本就是你们的恩怨,我好心救人,却被你们连累成这般模样。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救他。” 默语闻听此言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再说什么配不配死在这里的话已经说不出口,因为徐天晴没有错,这事儿说起来,是将军府理亏。 “徐姑娘。”又是白瞳剪开口,“如果你真的无处可去,不如就留在我家里,我认你为义妹,我的爹娘也会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你受我们牵连有些遭遇,我们就会尽一切可能去补偿你。这个孩子我们白家也会把他养大,将来你若想嫁人,我们会帮你觅一门好亲事。” 徐天晴茫然地看向白瞳剪,“你要收留我?你可知我的心里头一直想着凌昭,你还敢收留我?你就不怕……” “我不怕。”白瞳剪很坚决,“经此一事,我更加相信他。我也相信你是个好姑娘,否则你不会冒着风险将来路不明的重伤者救回自己的家里。你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待时日久一些,自然会明白日子该怎么过。当然,追查孩子生父的事情,将军府责无旁贷。不管你将来要如何打算,我们只要找到那人,就一定会带到你的面前,任凭你处置。你看如何?” 徐天晴的情绪出现了一丝波动,可她在意的不是能留在将军府,而是能够在有一天手刃仇人,她一定要宰了那个毁了她一生的人。 徐天晴想点头,可是这时,白蓁蓁却突然说了话:“不能留在将军府。” 此言一出,连白瞳剪都愣了下,“蓁蓁,你说什么?” 白蓁蓁拧着眉,有些急,“堂姐就要出嫁了,三叔还要去军营,家里三婶要照顾浩风,哪有工夫再照顾一个孕妇啊?而且将军府太显眼了,如果对方打的就是祸害将军府的主意,那她住进来不是正中人家下怀吗?这不是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将来再耍什么手段不是更容易?所以她不能住在这儿,得另外安排地方。” 话说到此,自己立即就有了主意:“住到天赐镇去,天赐镇有的是地方,而且原本那里的人就来自四面八方,冷不丁出现一个新来的也不算突兀。反正大家都不认识,就说是死了丈夫的年轻寡妇,不会被人嘲笑的,还正好可以开始新生活。” 徐天晴又是一愣,天赐镇? 她也听说过天赐镇那个地方,人人都是说是一片乐土,是不归东秦朝廷管,只听天赐公主话的乐土。虽然公主府还没有建成,天赐公主还没有搬进去,但是那个镇子里面的人却把日子过得井然有序,每一座房子都盖得有模有样。 徐天晴心里升起向往,比起留在将军府日日伤心,莫不如到天赐镇上去开始新的生活。 于是她立即道:“我愿意,我愿意到天赐镇去。” 白鹤染感觉到站在身边的白蓁蓁正在用小手捏她胳膊,她撇了白蓁蓁一眼,看到的是白蓁蓁皱着眉悄悄冲她使眼色的模样。 她心头一动,便对那徐天晴点了头,“好,那便去天赐镇吧!”她看向默语,“你陪她往镇上走一趟,就在作坊附近安排个住处,留些银两,再找个婆子侍候着。她现在怀着身子不方便,你告诉燕语一声,平时多照顾些。”说完,又对徐天晴道:“我家里的三妹妹在那边负责一间胭脂作坊,一会儿我说默语带你去见见她,往后在镇上有什么事你找她就好。” 徐天晴跟着默语走了,这出乌龙看似结束,可是对于将军府以及仲家人来说,这才只是刚刚开始。一天找不到那孩子的父亲,他们的心就一天都不落地。 只是,究竟是什么人设计了这一出好戏呢? 在白蓁蓁催促下,白鹤染没有在将军府继续逗留,很快就出了门。 临出门前给白瞳剪留了养喉咙的方子,看到仲凌昭正轻声细语地跟白瞳剪说话,便也安了心。她不会看错,这个未来的堂姐夫是个靠谱的,白瞳剪命好,遇着了一个好男人。 一行人上了马车,却不知该去哪里。 白鹤染想起那苏婳宛的事,她已经将人送去今生阁,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彻底送出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将苏婳宛送走了,上一次十皇子君慕凛将苏婳宛给摔了个半残,她就已经让刀光把人往礼王府送过一回。 可惜那次四皇子不在,礼王府的下人一见了苏婳宛,一个个都跟见了瘟疫一样,避都避不及,怎么敢放她入府。 据刀光讲,当时礼王府的侍卫和仆人跪了一地,苦苦哀求他们千万不要把苏婳宛送回礼王府来,哪怕扔到城外去也不要再往礼王府送。他们求天赐公主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不想要了,就扔到城外得了,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就是千万别送回来。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到是没什么,可是他们实在看不下去主子受苦遭罪,那苏婳宛干的简直不是人事儿。 刀光没办法,他又不能把人真的给扔了,最后跟马平川一合计,只得又把人给送了回来。 白鹤染此番是第二次送走苏婳宛了,也不知道顺不顺利,于是便提议到今生阁去,她要去看看苏婳宛。 白蓁蓁是没所谓的,去哪都行,她只是想跟她二姐姐说一件事情,一件她直到这会儿都还想不太明白,但却隐隐有些后怕的事。 “姐,我好像知道徐天晴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2章 阿染,你相信四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早看出白蓁蓁是有话要说,但却没想到说的竟是这么个事。 好像知道孩子是谁的?什么叫好像?白蓁蓁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将疑惑的目光投过去,白蓁蓁皱着眉正在回想,很快便坚定地道:“或者不应该说知道孩子是谁的,应该说,我知道有一个人右腿大腿里侧长了一个肉疙瘩,有这么大——”她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一下,“差不多平时吃的药丸一样大小吧!” 听着这话,白鹤染觉得,自己已经把那个人猜出十之七八了,但还是问了句:“是谁?” 白蓁蓁说:“是三皇子!我跟轩儿去砍他的时候亲眼看见的,当时轩儿还说那个肉疙瘩好丑,怪不得娶不到王妃,” 这一次,轮到白鹤染的眉深深地皱了起来。 三皇子,怎么会这样。 她并不意外那件事是三皇子做的,三皇子一直以来都是站在君慕凛的对立面,自然也就站在镇北将军的对立面。虽然君慕凛同白兴仓在明面上把关系撇得很清,但有心之人细细寻查,还是能发现他二人早已联手的事实。 当然,就算不联手,只凭一个镇北将军,也足够让那三皇子悉心算计。 而三皇子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个谋士,据说他的府中也不养谋士,虽然从前也曾养过,但因为他本人性格的原因,从来跟谋士说话都是三句不到头,甚至还打过架,更是斩杀过谋士。 一来二去的,干脆不养了,什么事都由自己说了算,自己去解决。 所以白鹤染并不意外当初仲凌昭遇到的埋伏是三皇子的人干的,也不意外三皇子自己也参与了进去,就是对那个人亲自向徐天晴施暴,她都觉得很有可能。 那本来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比起他的其它兄弟来,真是勇猛有加,智谋全无。 所以他做出来的事不能以常理去思考,有很多你认为不该是皇子亲自做的事,他都能干得出来。白鹤染虽然跟他接触不多,但仅仅几次,便已经将他的性格摸了个透。何况还有君慕凛偶尔提及一些,讲些老三干出来的白痴事件,她就更加明白那是个胸不大但也无脑的人。 所以,此时白蓁蓁说起三皇子腿上也有个肉疙瘩,白鹤染几乎一下子就认定那个孩子十有八九就是三皇子的。至于进一步的确认,只要等到孩子出生,她通过白家秘法测试一下血脉就行了。虽然三皇子已经死了,但是老皇帝还在,那么多兄弟也都还在,只要测出是亲戚关系,这事儿就跑不了。 她闹心的是这个孩子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能不能告诉徐天晴。 三皇子那个死法,真是不好说也不好听,如果让那孩子在皇家的环境下长大,他长大了会不会因为父亲的死亡而记恨一些人?包括自己,包括白蓁蓁,也包括他的皇爷爷? 另外还有徐天晴,如今不知那孩子生父是谁,她处于弱势。可一旦让她知道自己竟是被一个皇子强占,而这个皇子又死了,膝下又没有孩子,那么她肚子里的那个,就成了三皇子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后人,她的地位也将随着这个孩子的认祖归宗而有所不同。 虽然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但是白鹤染知道,这绝对是一个麻烦。 白蓁蓁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我在三叔家没敢说,总觉得那徐天晴不是个善茬儿。她能独自找到将军府,能把瞳堂姐逼得吞金自杀,这个女人就不简单。如果再让她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是个小皇孙,可就更不得了。即便是个女娃,那也是皇家的女娃,三皇子死了,皇上保不齐就会对这个小孙女特别的疼爱。” 白鹤染点点头,“所以这件事情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告诉她实情,我们来承一切因果。二是永远都不要告诉她实情,让她在天赐镇过完平凡的一生。” 白蓁蓁看着面前的二姐姐,半晌才道:“我提议用第二个方法,永远都不告诉她实情。”说完还自顾地解释道,“不是我怕承那因果,原本就是三皇子欠我们的,就算有因果,也是那对母子去承三皇子剩下的债。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挺复杂的事,三皇子为了陷害仲家和三叔家,整了这么一出事,又跟一个村姑有了孩子。如果这孩子认祖归宗,跟皇上怎么说?实话实说?皇上估计一气之下能把徐天晴娘俩给砍了。毕竟太丢人了,这种事一般正常的逻辑都是派个手下去做,可是他儿子偏偏自己做,这说明什么?这是没脑子啊,也是饥不择食啊!皇上还不得气死,徐天晴还能有好?” 白鹤染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有这么个儿子是太丢人了,一切都是命数,那便不说了。”她耸耸肩,“原本也没想说,即便皇上认了,不生儿子的气,我也没打算让那母子去享三皇子留下的尊荣。她害瞳堂姐吞金一场险些丧命,夺她一世富贵,却保了她母子平安,如此也算是两清。否则真算起来她的罪孽,仅仅迫害将军之女这一条,也够一个死了。” 白鹤染摆摆手,不愿再提这事,但心里却在合计着也不能让徐天晴在作坊附近住太久,白燕语没有义务一直照顾着,她也没有义务给徐天晴雇一辈子使唤婆子。 只待孩子生下来,再照顾前三月,后面的生活就要告诉她自己去挣。包括天赐镇的房屋,想继续住着,就要交租金,或是出银子买下来。天赐镇不养闲人,所有镇子里的人都必须劳作,除了老人和孩子以外,天赐镇不留一个好吃懒做者。 今生阁到了,白蓁蓁最先跳下车往里走,白鹤染提醒她:“赶紧去上药,顶着半张大肿张四处走,难看死了。” 立即有女医将白蓁蓁拉走,而这时,宋石也迎了过来,先是跟白鹤染行了礼,这才小声道:“殿主,四殿下来了,正在后堂呢!” 白鹤染一皱眉,只道这人来得好快,而且自己并没有派人去礼王府通知,怎的他就知道苏婳宛被送到了这里?莫不是一直派了人在监视自己这边? 一时间心头火起,大步往后堂走去。宋石想了想,没敢跟着。 今生阁的后堂指的就是后院儿,四面都是房屋,已经全部被今生阁买下来使用。 苏婳宛被安置在正对前堂的那幢小二楼上。 白鹤染到时,有个今生阁的小丫鬟在屋外守着,一见白鹤染来了明显的松了口气。 她挥挥手让那小丫鬟离开,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青衫男子负手而立,苏婳宛就躺在他面前的床榻上,正在阴阳怪气地说着什么。 白鹤染的到来让苏婳宛瞳孔一缩,嘴也跟着闭了起来,再不敢多说一句。 到是四皇子君慕息半转过身来,目光迎向她,唤了句:“阿染,你来了。” 白鹤染面色不善,听他说话也只是冷哼一声,怒色还挂着,到是让君慕息有些无措。 “阿染,你这是在同我生气?我……我只是过来看看,并不是要将人接走。” “我到是希望你能把她给接走,也省得脏了我今生阁的地方。”她的火气很盛,狠狠地剜了四皇子一眼,凌厉的目光却还是在他那浓烈的悲伤之意下有所缓合,但话语还是不相让,“四哥,人我给你送回去过一次,但是你不在家,礼王府的人不让她进门,我的人便又给我抬了回来。但是如今我实在不想收留她了,只是她吃我的喝我的又一天到晚气着我,我总得收些利息回来。所以我把她送到今生阁,本意是让她做个试针试药的工具,但既然人前脚到四哥后脚就跟了来,那便还是交由你处置吧!也省得你一天到晚盯着我的念昔院儿,我也想过回安生日子,被人监视的感觉并不好。” 君慕息愣在那里,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好像是想跟白鹤染说话,嘴巴张到一半也顿了住,渐渐地,面上悲伤之意更甚。 “阿染。”终于能说出话来,白鹤染发现面前这位青衣男子在轻轻地颤抖着,有种浓烈的情绪在屋子里蔓延开,除了悲伤还有哀痛,就像无数无数人正在她面前掩面而泣,那种情绪感染着她,将她一脸怨气逐渐化解,终于复了平静。 “阿染,我没有。”他只这一句,神色黯淡下来,头也微微低了去。 白鹤染几乎在这一瞬间就已经相信他了,可是嘴巴还是倔强,“你说没有就没有?那我问你,为何人才送到今生阁你就来了?你甚至比我来得还早。” 说完,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因为想到人是早上送来的,而她之后又去了平王府,再之后又去了将军府,还解决了徐天晴这一档麻烦事。如此一来,就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 “我是刚到的。”他轻叹了一声,迎着她走上了两步,在她面前站定。“阿染,四哥没有监视过你,你相信四哥。” 她心里有些不好受,没有任何原因地,她就因为这一句话,便已经相信了他。 “我只是路过这里,听说了,才上来看看。阿染,你若生气,我立即就走。” 说完,竟真的抬步走向门外,一点都不迟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3章 悲伤欲绝之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你走吧,你要走就走,我也不拦,有本事你就真走。 事实证明,四皇子没这个本事。他只是走到房门口就停住了脚,然后转过头,一脸无奈地看向白鹤染,“阿染,我拗不过你。” “一直都是你在拗我,拗不过的那个该是我才对。”白鹤染长叹一声,“四哥,就苏婳宛这个事,从来都是我对你让步,否则我不会接她的舌头,也不会把她带回我自己家里养着,更不会一次又一次容忍她在我面前肆无忌惮。还有,上一次人都送到礼王府门口了,我若是拗得过你,大可以让我的人把她扔在你府邸门口转身就走。可是我没那么做,因为怕你为难,怕你伤心难过,因为心里一直想着四哥不容易,我能多担待些就多担待些。如今你却说你拗不过我,四哥,太不公平了。” “阿染,最后一次。”他眼中悲伤之意更甚,以至于白鹤染都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不点头答应,这个人马上就会被这股悲伤之意给化散了去,整个人都会消失在这种悲境之中,再也不存在于天地间,静静的来,静静的走。 她的心又软了,同时心头也升起一股烦躁,“我是上辈子欠了你,还是欠了你们君家全家?”这是她头一次对着君慕息发火,这火气源于苏婳宛,可是一旦燃烧起来,却又烧起了许许多多新仇旧帐。“打从我认识你们君家人,就不停的在给你们打扫战场,今天救这个,明天救那人,今天救个人,别人救座城。反过头呢?是,给了我天赐公主的头衔,可是我特么的要个虚头衔有个屁用?我要那座天赐镇又有个屁用?我一个姑娘家,我就想安安生生过日子,可是你们君家呢?没完没了地刺杀我,还要杀我哥哥,我吃饱了撑的管了你这闲事,结果你们还赖上我了,难不成你打算让我像供个祖宗一样供着你的老情人?四殿下,我白鹤染不是活菩萨,非但不是菩萨,我还是会要人命的毒女。你确定还要求我最后一次?” 君慕息不说话了,一双眼看向她,尽是凄苦,可是凄苦中却又带了那么一点点宠溺。 “阿染,不要生气,只要你不再生气,我什么都不求。” 白鹤染皱了眉,一颗心没来由地紧了一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习惯。”她极力想摆脱君慕息带给她的那种若有似无的情绪渲染,尽可能地大声说话,“我叫你一声四哥也是因为我是君慕凛的未婚妻,若非如此,你我之间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你好好看人,别用那么复杂的眼神,我这人神经大条,容易误解。” 屋子里,悲伤之意更浓重了些,他往回走来,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有一股子好闻的松香味道扑鼻子而来,让白鹤染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就算没有凛儿,你也是天赐公主,也是本王的皇妹。” 她都听笑了,“好歹也是个皇子,别告诉我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若不是有君慕凛这一层关系在,你们皇家愿意舍出一个公主的名位?你们皇家敢在每个州省都划出一个天赐镇给我?所以,别谈皇妹不皇妹的,我与你之间的关系,不过一个弟妹而已。” 君慕息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可是在他的眼里永远看不出恼怒之色,有的,只是比之前更加浓烈的悲伤。 白鹤染突然就有一种感觉,这如果是一个修仙问道的世界,眼前这个人绝对可以以悲伤入道,成为世间唯一一个将悲伤之意感悟到大圆满境界之人。 她有些走神,因为想起前世玄脉的夜温言曾经说过,这个世间是有道念存在的,积满道念形成道心,而只有修满一颗道心,方能成正果。 夜温言还说,想要修出道念来,有许许多多种形式,有人以医入道,有人以毒入道,有人以武入道,有人以茶入道,还有人专注于悲伤意境,以悲入道。 真想让夜温言来看看这位四皇子,这就是传说中的有机会以悲伤入道之人吧? 不知不觉就走了神,君皇息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想着想着就不知道想什么去了,不由得苦笑起来,“阿染。”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该回神了。” 她一激灵,思绪也被拉了回来。“说到哪儿了?”愣愣地问着面前的人,“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说我不是你的皇妹,只是你的弟妹。对,我只是你的弟妹,所以我对你没有那么多的义务。所以这个苏婳宛,你要么留在这里给我当药人,要么自己带走,从今往后你俩是死是活都不再关我的事。同样的,你也莫要再因为她的事情来打扰我。我白鹤染在这里发誓,我再吃饱了撑的管你俩的事,我出门让马车撞死。” 她说这话就有些赌气,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那么大的气,总之一看到这个四皇子站在苏婳宛面前悲伤得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就来气,快气死了。 “别说胡话!”他终于变了脸色,“阿染,你明知道我是真心当你是妹妹,何必要说这样的话来伤我?你明知我如今对这个人没有半点多余的心思,你又何苦一再拿她来说事?我今日之所以到这里来,就是想问问她为何又被送到这里试药。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有此一问,完全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是想着她若做得太过份,四哥说什么也要给你出了这口气。阿染,我不会再多维护她一句,只要你好好的,你别因为这个事情烦心,四哥为你做什么都行。”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而床榻上一直躺着看戏的苏婳宛突然就笑了起来,那笑声跟个鬼魅一样,凄厉又惨人。 “君慕息,人人都说你谦谦君子,谪仙一般的存在,甚至从前我曾看到有人真的就跪在你面前顶礼膜拜。可是你要记住,你终究不是真的神仙,你也不过就是个凡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移情别恋,也能背着自己的亲弟弟,偷偷地喜欢着他的未婚妻。君慕息,别总自诩正人君子,你算什么君子?过去保护不好自己的女人,如今依然追求不到自己的爱人,你这种人,就该永远都活在悲伤自责里,永远都别走出来。我苏婳宛从前就是眼瞎,居然会认为你是这天底下最好最完美的男人。君慕息,你真不配。” “你给我闭嘴!”白鹤染就不爱听了,“他要真不配,你就不至于像个神经病似的整天念念叨叨。为了一个不配之人把自己搞成这个德性,你以为你自己好到哪去吗?他配不配,他好不好,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当初选择跟了他,后来选择毁了他,如今又选择没完没了地诋毁他,苏婳宛,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你心里有他,你忘不了他。否则你就该潇潇洒洒地过自己的日子,抬起头往前看,去认识新的人,永远都不回头去看过去的事。一直走不出来的是你,你还指望拖谁下水呢?” 她走到苏婳宛床榻边,语气愈发冰寒,“想必刚刚我同四殿下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所以我的态度你也应该很明白,我不管四殿下怎么想,反正于我来说,他这个四哥不过就是我未婚夫的哥哥,仅此而已。所以我对他没什么该做不该做的,当初我救你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今日断没有再继续忍受你的道理。所以我把你送来当个药人,给我试针,试药,四殿下他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他没得选择。你信不信,就是动手,他也打不过我,我可以无声无息地送他上西天,去见阎王,不信就试试。” 她转过头问君慕息:“四殿下,丑话说在前头,苏婳宛这个人如今是我今生阁的药人。之所以送她这里试药,是因为她在国公府住着的时候给我造成了困扰,吃了我的粮食喝了我的水,就得给我做出贡献。我不是没给过你将人带走的机会,可惜,你的礼王府不收,人我怎么抬去的又怎么抬了回来。所以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就是个药人,你没得选择,就是想将她带走都晚了,除非跟我打一架,打得过我,人你带走,打不过我,那么无论我将她祸害成什么样,都跟你再没有一文钱关系。” 她说话时,下巴上扬着,一双眼凌厉地直视过去,丝毫不畏惧他那双悲伤的眼睛。 君慕息看着面前这小姑娘,想着她说的话,再看看床榻上的苏婳宛。半晌,点了点头,“都依你。阿染,终究是我欠你的,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我不该再有所求。缘起缘灭,因果轮回,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是婳宛的命,也是我的命。我不会跟你要人,阿染,随你吧!” 他转身,默默地往门外走去。 白鹤染看着那个萧瑟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份,说这么重的话,将这个一身悲意的人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到底是在干什么?她都帮了他那么多次,还差这一回吗?一个苏婳宛,真的能气到她不顾兄妹情谊,将这个本就悲伤欲绝之人再次逼到角落里? “四哥!”她心里不忍,追了出去。 却见刚出门的四皇子突然顿住,头微向上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4章 四哥,真正的白鹤染已经死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四哥!”白鹤染这回真害怕了,一步冲上前将已经瘫倒在地的四皇子给扶住,也管不了形象不形象了,拽了四皇子的衣领子将长衫扯开,一枚金针照着心口的位置就扎了下去。 随着手起针落,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头也是无限懊悔,也无限郁闷。 这个人的郁结实在是太深了,与苏婳宛之间的纠葛也实在是太深了,虽然他一再的表示自己已经不再顾念苏婳宛,可当苏婳宛真的要被当成一个药人,当她白鹤染对此事真的不松口,甚至不惜放弃与他之间的兄妹情谊时,这个人终究还是没挺过去。 白鹤染就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被祸害成如今这般,居然就陷在悲伤里出不来,图什么?她自认为自己做不到这种程度,就是将来有一天君慕凛待她如此,她也绝对会把悲伤化为力量,狠狠地反击回去。 在她的世界里,不存在独自颓废,不存在将自己摧毁,所以她不能理解这位四皇子,也不能理解那个作死的苏婳宛。只是她知道,当自己对面一个因郁结难解而吐血倒在这里的四皇子时,心里是很难受。可是她也帮了他一次又一次,也因为苏婳宛的事同他谈了一次又一次,却总是收效甚微,这让白鹤染又丧气又生气。 “你为了一个苏婳宛,到底值不值?”她低头,问向被自己托在手臂里的人,“你堂堂一国皇子,要被她祸害到什么时候?你就这样终日沉浸在你与她的世界里,始终走不出来,你对得起自己皇子的身份吗?你看看你的兄弟姐妹都在做什么,你又在做什么?当他们心怀家国天下之时,你的心里却只有一个苏婳宛,你不觉得愧疚吗?四哥,我与你说了一次又一次,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再能跟你说什么了。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苏婳宛你能留,你就是恨我,我也不能再留她。” 手臂里的人又颤动了一下,她看到他的眼里悲伤翻滚,生机也在做斗争一般,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好在最终生机停留,让她看到了一线希望。 “四哥,人从来都不是只为自己而活,人打从生下来那一天起,就要承这世间因果,就与很多很多人有了连带关系。我们每走一步都会牵动着很多人,不只你不自由,我也一样。” 她挥挥手,散了边上的小丫鬟,这才将金针拔去,然后扶他起来。 却没回苏婳宛的那间屋子,而是换了隔壁的一间。 “四哥你是在椅子上坐坐,还是我扶你到床榻上去?”她实在不放心他的这个状态,身体是没事的,虽然吐了血,但是她以小阵封闭心脉,并不是让他受到进一步的伤害。 君慕息苦笑,“我怎的就弱成那样?阿染,我坐椅子就好。” “那就坐椅子吧!”她扶着他坐下来,倒了温水,没放茶叶,也没劝他喝,只是让他握在手里,这才又道:“四哥,你总觉得你难过,你悲伤,你失去了苏婳宛你很不幸。可其实这世间比你更不幸的人很多很多,但却并不是很一个都如你这般,将所有悲伤都压抑在自己身上,不停地折磨自己,为难自己。真的,你有这个为难自己的劲头,你不如去对付你的敌人,对付曾经让你所有好梦破碎的敌人。敌人尚安好,你却已将自己击倒,这逻辑不对呀?” 她皱着眉同他讲道理,“真的,其实在我看来,你所经历的这些真的不是多大个事。人世间的情感不只有男女之情,亲情,友情,爱情,这都是情。你总不能因为失去了一个爱情,就泯灭了亲情和友情的存在。你其实算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你所失去的不过爱情而已,你看看我,最基本的亲情都没了。我爹一天到晚就想杀我,他还在十四年前杀了我的亲哥哥。” 她顿了顿,“我哥回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君慕息愣了愣,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她转了话题,然后点头,“听说了,红家大老爷认走的孩子,其实是你的亲哥哥,你与他是双生子。” “对,但是他傻了,从被我父亲溺到水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傻了。红夫人在十四年前将他从恶狗口中救了出来,偷偷养到现在,终于与我相认,我却不敢把他带回白家。” “四哥,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我曾经过得猪狗不如,曾经连续五六天都没有东西吃,饿得都想吃人。我曾经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一头撞死在我的面前,而我的父亲还在对死去的发妻发出冷笑。四哥,你想想我,我若如你这般,我该怎么活?” 她一边说一边苦笑,“同样的话我不是第一次对你说了,说得我都已经不爱说了。我不是总把自己有多惨挂在嘴边上的人,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个世上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可是如果大家都如你这般陷在悲伤里始终走不出来,那日子还怎么过?我们总不能都一头撞死不活了吧?活还是得活下去的,日子也得一点点往下过,所以我们想的都是尽可能的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你想的却是尽可能的让自己在悲伤里多活一天。四哥,这是自私。” 白鹤染毫不留情地抨击着四皇子这种悲伤的情绪,此时此刻她就在想,即便是他修成悲伤之意境,她也要凭一己之力将这种意境给击碎。她绝不允许好好的一个人被悲伤吞噬,绝不允许好好的一个人在苏婳宛的打击下再也活不出本来模样。 她告诉君慕息:“我从来都没有不认你这个四哥,其实在我心里你的位置从来都是很重要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见了你会很安心,哪怕在法门寺那次身陷重围,四哥你也会给我一种很安全的感觉,很踏实的信念。所以对我来说,虽然九哥才是君慕凛的亲兄长,但是你的份量从来都是在他之上的。四哥,我说的是心里话。” 小姑娘的话一句一句道出来,君慕息不得不承认,其它在他的心里,苏婳宛早就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之所以还在悲伤里走不出来,是他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存方式,已经忘了除悲伤之外自己还能再有别的什么情绪。 他忘了该怎么哭,也忘了该怎么笑,甚至有的时候都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和心跳。 整个人就飘在悲伤混沌之中,往前走也不行,往后退更不行。 何况,苏婳宛带给他的已经不再是从前那种单纯的悲伤了,她住在礼王府的那段日子,带给他的,是毁灭性的打击。 “阿染。”他终于开了口,“你原谅四哥,四哥不是走不出悲伤困境,四哥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活下去。阿染,你不知道礼王府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你不知道那是一段怎样的荒唐岁月。我就像是被魔鬼驱使的奴隶,做尽了一切我所不耻之事,终于把自己活成了最龌龊的模样。没有人能够理解那段岁月带给我的摧残,那不是悲伤,那是绝望。” 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只要一想到苏婳宛住在礼王府的那些日子,他就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肮脏之人,做过这世间最肮脏之事。他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他还有什么勇气面对自己一片废墟的人生? 他告诉白鹤染:“我之所以来,之所以见她,不是因为放不下她。我只是恨,我只是想要试试自己有没有亲手杀了她的勇气。我也只是想问问她,事到如今,她究竟当我是个什么?如果曾经真有情有爱,为何今日要如此摧残?” “那你问了吗?”她想起刚进屋时,见那苏婳宛正在说话。 君慕息点点头,“问了。她说,她对我的感情,打从她离开东秦国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她活着就是为了报仇,给苏家报仇,也给她自己报仇。她要毁了我,如此她的心里才能痛快,她说这是我该受的劫,一如已经被摧毁的她。她的人生完了,没有道理我还好好活着。”君慕息苦苦一笑,“阿染,你觉得我活得很好吗?” 白鹤染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位四皇子时,那种悲间意就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 “也不知道你过得算不算好,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其实都过得差不多。”她长叹一声,“至少你还活着,可是曾经的白鹤染却已经死过一次了。” 她说着这话,看见他,果然看出不解的神色,于是笑了起来,“还行,也不是悲伤绝望到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说得太玄乎了,你也未必会信。我只能告诉你,在白家至亲之人的迫害下,从前的白鹤染已经死了,就在我遇见君慕凛的那一晚,两个下人用毒针扎进她的背,再将她狠狠地推下万丈高崖。四哥,文国公府的嫡女白鹤染已经死了,而我,只是代替她而活,承她之因果,完她未完之事。” 她将手往前探,探到他的指尖,“四哥,我有大仇未报,如果我求你帮我,你愿不愿意暂时放下你的悲境,从里面走出来,帮我一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5章 小染染,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二人对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慕凛手里的茶都凉了,这才换了他一个如沐春风的笑。 “四哥帮你,只要你说,四哥一定帮你。” 她也笑了开来,“你帮我就好,只是你得想好了,我要报的仇可不是平常之仇,我要面对的敌人也不是平常的敌人。有可能对上一个家族,也有可能对上一个国家。” “那又如何?”他说,“阿染,那又如何?只要你想,只要你说,上天入地,随你便是。” “既如此,那便斩了过去,哪怕只是暂时的斩。待我筹谋好之后,便随我远征一场。”她神采飞扬,也心生希望,“四哥,我想去歌布。” 君慕息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她微怔,“你如何知道?” 他失笑,“你说你要报仇,可是白家的仇该报也都报的差不多了,再剩下的就是你那个父亲。而在我看来,你应该不会亲自动手斩杀他,至少现在不会。除了上都城的仇,你还有一个仇,就是在歌布。你的舅舅被困于歌布囚牢,没有自由,却还留着一条性命。你和你母亲的悲哀源头就是歌布,所以这个仇你一定会报,那个舅舅你也一定会把他给救出来。” 白鹤染点头,“是啊,归根结底,造成我母亲这一世悲剧的,是歌布的内乱。那歌布国君逍遥十几载,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白鹤染死了又活,也做梦都不会想到,我复仇的手掌已经快要伸到他的眼前。四哥,阿染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就求你这一回。打起精神来,帮帮我。” “好。”他的目中终于复了光彩,悲伤之意也在渐渐散去,虽还是能让人感到悲悲之意,但是比之刚刚却也实在是强了许多。 “那苏婳宛呢?她的去留和生死,你还要掺合吗?” 他摇头,“随你就好。我不再管,心里多少还能留下丁点回忆。我若再管,怕是管到最后我都忍不住想要杀了她。阿染,不是四哥懦弱胆小,我只是不敢想像当有一天她死在我的手上,这一生我该如何走出这片阴霾。四哥不是真正的神仙,苏婳宛说得对,我也是个平常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所以,我也会有迈不过去的坎,也会有解不开的结,所以我也会躲避,也会陷入一个循环里走不出来。” 她托起腮,拄在桌上看他,“所以人和人真是不一样的,别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同样的事换了我,我断不会如你这般,将自己困在走不出去的悲伤里。我只会认清悲伤的来源,该斩的斩,该杀的杀,我就是难受我也不会光我自己难受,我就是闹心我也得拉着始作俑者一起闹心。四哥,你这个性子太亏了,把自己弄得悲伤欲绝,你的仇人却还在自在逍遥。你说你想想这些,你都不生气的吗?” 她摆摆手,“罢了罢了,人的性子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得了的。罗夜的仇我已经帮你报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大不了等解决了歌布之后,我们再去解决一番。至于德福宫那位,等到君慕凛他们将所有私兵营都握在手里,她也就没了再活下去的意义。不过那老太太可真能活,多大岁数了这都?八十多了吧?长寿啊!” 君慕息想了想,“没有八十吧?她是先帝的宠妃,原本年龄就比先帝要小上很多。虽然跟父皇是两辈人,但实际年龄上却并没相差太多。我估摸着,七十左右,也有可能不到七十。” “恩?”白鹤染一愣,“她都老成那样了,还没到七十?” 君慕息说:“记不清了,这些年她跟罗夜人走的近,偶尔能拿到罗夜奇药,所以忽而年轻,忽而年迈。慢慢的我们也都习惯了,也没有人太在意她的年龄。” 白鹤染想想,也是,古代人成婚都早,虽然已经坐到太后的位置上,但那老太太也不见得就真的十分年迈。不过这个时代的人长寿的少,六七十岁已是暮年,是不能前生岁月比的。 “四哥如果不愿意住在礼王府,不如到天赐镇去挑块地方?”她跟君慕息提议,“我的公主府快要落成了,你可以选个位置再建一座礼王府,换一批下人好不好?” 白鹤染说完这话有些恍惚,“我以前是不是跟你提议过换一处府邸?也换一批下人?我最近事情多,记性就也不太好,总感觉这样的话以前说过。” 君慕息点点头,“的确是说过,我也拒绝了你的好意。阿染,你说有些事情是靠躲就能躲得过去的吗?我换一个住处,换一批下人,曾经的那些事就能都当做没发生过吗?” 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我对你走出困局的能力实在是持怀疑态度。四哥,你若能走出来,就不至于今天还吐了一口血。你那是心头血,我若不在,你这一口血吐出来,怕是耗损心力,十年都补养不回来。”她想想那个场面,现在都后怕。 “最后一次。”他对她说,“最后一次吧!我试试,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若成了,我帮你报仇。若不成……阿染,你也别再管我,好好过你的日子,全当没有我这个四哥。” 她皱眉,心里不痛快,“最不负责任的就是说这种话的人,全当没有你这个四哥,你的父母也全当没有你这个儿子。可是我们已经付出感情了,你却用一句话就全部抹杀,你真的抹杀得掉吗?我算是好脾气的,不信这话你跟君慕凛去说,你看他跟不跟你打架。” 她了解君慕凛的脾气,更明白君慕凛对这个四哥的感情,所以她敢确定,若是君慕凛听了这样的话,一定会动手。 “我只是说若不成,你就不能往好的一面去想?”他苦笑着看她,“阿染,你想我点好。” “你好不好不是我去想就行的,得你自己想。”她站起身,面上还是闷闷的表情,“你如果一天到晚没有别的事,总想着苏婳宛,总想着她对你造成的伤害,也总想着你对她造成的伤害,那么你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他亦站起身,有些吃力,晃了两晃,好歹最终是站得稳了。 他说:“那我便不再去想那些,左右现在有事干了,偌大一个歌布,总有得我忙。你只管做上都城没有完成的事,只管建你的天赐镇,放心,歌布那边交给四哥,在你能腾出手之前,四哥一定为你铺好路,等着你去走。” “四哥若能扶着我去走才最好。”她说得真诚,“阿染才十四岁,对这个世界还不够了解,连歌布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如果有个哥哥能扶我一把,我的路会走得更顺。” 他笑了起来,春风拂面,“那四哥便做那个扶你之人,直到将你扶上花轿,再扶上东秦凤位,看你母仪天下,看凛儿君临四方。如此,也不枉兄妹一场,兄弟一遭,不枉活这一世。” “好。”她伸出手,勾了小指,“那便说好了,你扶我上花轿,送我出嫁。” 再从今生阁出来时,四皇子君慕凛身上的悲意已经褪去不少,虽然整个人看起来依然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悲伤气息,但比之那个站在苏婳宛榻前、将悲意蔓延了整个房间的时候,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有阳光照射下来,白鹤染抬手在额前挡了一下,头微微仰起,正好今生阁的门前站了一人。一身邪气,一脸邪笑,一双紫眸映着阳光,好看得有些晃眼。 “君慕凛!”她开心地笑了起来,两眼弯弯,看得对面的紫眸男子笑意更甚。 “小染染,快过来,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扑上前,笑嘻嘻地扯他的耳朵,“你是谁的爷?要是喜欢变成老爷爷,姐可以成全你。” 他伸手去揪她的小辫子,“你是谁的姐?在哥面前装姐,你还懒了点儿。” “要带我去吃什么?你可是几天都没回家了,没审你呢!上哪儿去了?” 他举手做发誓状,“去军营,边关异动,没有本帅在他们谁都摆不平。” “需要打架吗?”她跃跃欲试,“需要打架的话能不能带上我?哦对,还有四哥。”她回过头,冲着身后一身青衫的君慕息招招手,“四哥,有架打,要不要一起去?” “女孩子不可以这么暴力。”君慕凛那双紫眸闪了又闪,“染染,就你这个脾气,除了我,怕是真没人镇得住你。”说完,冲着他四哥挑挑下巴,“四哥,你说对不对?” 青衫四殿下走上前,笑得一脸无奈,“凛儿说得对,女孩子家家,还是文静一些的好。不过就凛儿这个性子,阿染,你若是不强势一些,怕是也镇不住他。放心,四哥给你撑腰,你只管做你喜欢的,凛儿他若欺负你,你就告诉四哥。” “这才叫胳膊肘往外拐。”君慕凛直瞪眼,“你是我哥,说起话来却是向着她,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都到哪去了?” “四哥是帮着理。”她亦挑眉,“君慕凛你就是太霸道,我身后若是没有个后援团,往后你欺负我可怎么办?如今四哥向着我了,回头我还得跟蓁蓁说一说,九哥也必须站到我这一边,如此我才敢嫁。唉,谁让我学艺不精,打不过你,就只能在后援团上多下功夫。” 她挽上他的手臂,一张笑脸映着夕阳,“我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要带我去哪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6章 白蓁蓁,你好好说话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说的好地方,原来是小六子又在城西开了个大的馄饨摊。 当白鹤染、君慕凛和君慕息都坐在馄饨摊上时,九皇子君慕楚也到了,白蓁蓁也到了。只是白蓁蓁的半边脸还肿着,根本就没上药,这让白鹤染十分无奈。 “你这顶着个大肿脸还顶上瘾了?九哥是君子,他总不能提了刀剑上门去砍白兴言一顿,你以为他是十殿下呢?”说完,撇了君慕凛一眼,“那种不顾身份的事,就他干得出来。” 君慕凛不干了,“什么叫只有我干得出来?事情干不干,跟君不君子没关系,关键还得看这口气能不能咽得下去。这种打了媳妇儿的事要是能咽下去,九哥他就不是个男人。” 九皇子君慕楚瞪了他一眼,闷哼一声,又看了看白鹤染道:“本王自是不会亲自上门,但是本王派了手下到国公府里,盯着白兴言自己抽了自己五十个耳刮子。” 白鹤染扶额,“行了,你们两个果然是亲的。”她扯了扯四皇子的袖子,“四哥,你可别跟他们学,你是斯文人,解决事情就要用斯文的方法。” 四皇子不解,“如何才算斯文的方法?” 白鹤染想了想,说:“想要脸肿也不一定非得上手去抽,下个药就完了。恩,我还是比较提畅下药,而且下药可以延长伤势的持续性,以及可操作性。抽出来的红肿过几天就消下去了,多没意思。但是毒出来的就不一样了啊!你想让它肿几天它就肿几天,一个不高兴,这辈子肿都褪不下去,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说对吧?” 几人恍然,纷纷点头,君慕凛忍不住夸赞:“还是我们家染染的法子聪明。” 白蓁蓁笑嘻嘻地问她:“姐,那种药能不能给我备点儿?我带身上,下回他再打我,我把药就糊他脸上。我跟你们说,对我那个爹绝对不需要手软,他就不是个人。” 说这话时,白蓁蓁明显是想到了红忘,不但气愤,还有隐隐的恐惧流露出来。 “能活到这么大,还真得感谢那个爹的不杀之恩。”白蓁蓁说,“现在想想都后怕,如果我出生那会儿被那个爹看不顺眼,一把把我给掐死,现在可就没有我,也没有我弟了。又或者没掐死,把我掐成了傻子,也就没有今儿坐在这里吃馄饨的福份了。”她说着,看向九皇子,“君慕楚,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父亲,能订下我这么个活泼可爱又聪慧凌厉的媳妇儿,全仗着我父亲当年大恩。你要知道,白家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太不容易了。” 白蓁蓁的话到是说进了四皇子的心里,他的目光朝着白鹤染递了去,想起在今生阁时,这个小姑娘说,真正的白鹤染已经死了,是在遇到凛儿那一晚,被人用毒针扎死的,还把尸体推到了悬崖底下。她说白鹤染死了,她来了,那么,她是谁? 目光中的探究之意被白鹤染捕捉到,还给他的却是神秘一笑。 “是啊,白家的孩子能活下来不容易,所以你们要珍惜。”这是白鹤染的话,“不过既然活了下来,就要好好地继续活下去。那些曾经加注在我们身上的苦难,总有一天要送还给那些始作俑者。不管是苦难还是人命,都得有人来偿,而我,绝不会任由仇恨随风飘远。在我的人生观里,就没有恕罪这个概念。宽恕是美德,但是也要分人对事,过份宽恕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死去的人们的不敬。所以我不会宽恕,我自己的仇,我母亲的仇,我兄长的,我会一点一点的都报回来。” 她淡淡地说着这些话,语态平和,没有丝毫波澜,就像在讲别人家的故事,与自己无关。 君慕息总觉得在这些事情里,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更像是一个旁边者,而不是切身参与进来的白家二小姐。也正因为她旁观,所以她才更清醒,才更冷静,所以她不像他,整个人的心神全部都陷入到苏婳宛那一桩事情里,很难自拔。 原来是旁观,所以才能不深陷。 君慕息心里泛起一个苦涩的笑,怪不得她能跟自己讲出那些大道理,怪不得她能够在经历了那样苦难的岁月、能在看到自己母亲撞死在自己眼前还如此冷静,还能按部就班地谋划着报仇。原来她是旁观,这一切都因为她只是旁观。 “四哥,你走神了。”白鹤染突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四皇子一愣,随即展了个无奈的笑,“你们说的我都听着呢,就算走神也都能听得清楚。” “但是走神却是对我们的不尊重。”她沉下脸来,“四哥你看看,九哥为了给蓁蓁出气,都能让自己的手下去国公府盯着国公爷抽耳刮子,你呢?不做点什么吗?” 君慕息有些不懂了,“我?我要做什么?” 白蓁蓁开始怂恿他:“四殿下,谁给你气受你就找谁报仇去呀!人生不就应该是这样吗?何况你不是没有能力,你是有能力,那为什么还非得自己憋屈着?心里的怨气只有发泄出来,才能狠狠地打击那些跟你使坏的人。但如果只是憋在心里,非但对敌人没有任何打击,反而还要伤了自己,敌人会更加开心。你这一来二去的,却是让敌人过得更痛快,图什么?” 白鹤染也叹了一声,“是啊,图什么?人生在世,唯有自己痛快才是真的痛快。任何不让我们痛快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君慕息失笑,“阿染,你也说过,人活在世上不是只为了自己而活。” “对呀,没错!”白鹤染也笑了起来,愿意交流就好,有交流才有希望。“四哥,人是不能只为了自己而活,但你所为了的那些人,都是你的亲人和朋友,而做为你的亲人和朋友,自然是看到你开心痛快,他们才能开心痛快呀!所以说到底,人生在世还是要奉行两个字,那就是痛快!而你,这些上就一直都不痛快。” 四皇子长叹,他确实是不痛快,可是他的这个仇,要找谁去报? 君慕凛把话接了过来,“四哥,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但苏家的事到说到底也是他们苏家自己不干净,这个怨不得别人。就是当初把事情交给我和九哥去做,苏家最后也得不着好结局。唯一的不同,就是能把婳宛姐给你留下罢了。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心性是需要通过改变去激发的,就比如苏婳宛,经此一事,她的本性被激发出来,而这个本性是你能接受的吗?她还是你理想中的苏婳宛吗?” 九皇子君慕楚也接了话道:“就算不经历罗夜一事,当初由我和凛儿来办苏家一案,最后留下了苏婳宛。四哥你觉得,她是会承认自己的家族背叛了东秦,还是会把灭族之罪归到我们君家人头上?”他一边一边摇头,“或许多年以前我们相信她,但是现在,四哥,我告诉你,她绝对会把这个灭族的仇恨记在我们君家人头上,你同她在一起,换来的就是永无止境的疯狂羞辱和报复,你的日子会跟现在一样,甚至比现在还不如。” 白鹤染说:“难道四哥明知苏家通敌叛国,会因为一个苏婳宛,而纵容苏家吗?” 白蓁蓁想了想,也道:“这样算起来,这个仇是没处可报的,因为根源在苏家。但是我最近帮着阎王殿分析卷宗,也了解过苏家当年的案子,案子里还是有疑点可寻的。比如苏家当初为何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去干通敌叛国的事?而这个疑点这些年几位殿下应该也查得差不多了,那就是叶家以及老太后在背后作祟,在不停地给苏家挖坑,等着苏家往里跳。” 她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君慕凛和君慕楚,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你们也有责任,因为老太后联合叶家给苏家挖坑,说到底是为了能过摧毁苏家来打击四殿下。但四殿下这个性子,一不争权二不夺势的,他们打击他没有用啊?所以再归根结底,他们真正要打击的是你们二位。”白蓁蓁深吸了一口气,“通过摧毁苏家来毁了苏婳宛,再通过毁了苏婳宛来打击四殿下,然后通过打击四殿下来打击九殿下和十殿下……这尼玛,叶老太太是个傻B啊!” 九皇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好好说话。” 白蓁蓁握拳,“好好说话已经无法准确表达我的情绪了!那老太太她绝对就是个傻B啊!她折腾这么大一起子事,最后她真正想打击的人打击到了吗?非但没打击到,还促使你们一气之下建立了阎王殿,然后一步一步捣毁她的藏金窟,现在连叶家都让她给折腾没了。当然,叶家没了是我姐干的,但我姐之所以这么干,她也不全是为了给自己报仇,她是也纵观全局之后才下的手啊!所以这叶老太太除了一个傻B,你们说说,还能用什么词来形容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7章 我想杀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蓁蓁的发问让这些人直接无语,想来想去,好像还真是,除了一个傻B,任何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这些年干的事。 “四殿下。”白蓁蓁继续道,“真不是我说你,你看因为一个苏家,所有人都在做着努力,虽然补救是不可能了,但至少大家也在尽自己所能去把这一局给扳回来啊!你呢?你干啥了?一天到晚愁眉苦脸,除了悲伤还是悲伤。真的,就你这副样子,我看你一眼我都想哭,你说你得把自己整得多难受,才能让我这么活泼开朗的人都被你给感染了?” 她说着,还往脸上眼睛上抹了一把,还吸了吸鼻子,看得白鹤染直竖大拇指,“影后啊!” “什么叫影后?” “意思就是说你演得像,这一抹泪一吸鼻子,还真是悲伤。”说着,自己也吸了吸鼻子,却怎么也沉浸不到那种情绪当中去。“罢了罢了,我注定不是演戏的料,悲伤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否则就我这十几年的生活,我早就把自己给苦死了。四哥,蓁蓁说得句句在理,你不能只顾着自己难受,你得看看你的至亲兄弟为了你做出了什么样的努力。” 君慕凛往前凑了凑,“四哥,再给你透个消息,老太后的私兵营又发现了一个,弟弟我最近就准备带一队兵马秘密潜过去,一窝都给他们端了!” 四皇子身上浓郁的悲伤之气终于现了松动,猛然觉得白蓁蓁说得真对,这么多年了,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去扳回曾经落败的那一局,老九建立了阎王殿,老十盯紧了老太后伏在各地的私兵,白鹤染更是后来者居上,不但掏了法门寺的老窝,更是直接把偌大一个叶家直接折腾到消失。就连老九的未婚妻,这个才十二岁的白蓁蓁,她都在为阎王殿服务,用自己擅长的本事查阅管理着一卷卷案宗,细心地寻找着一个又一个案件的蛛丝马迹。 可是他呢?他除了悲伤,他还干了什么啊? 眼下老十又确定了一处私兵营,而他还在悲伤,甚至就在一个时辰前还站在苏婳宛的床榻前,想着曾经过往,想着那段屈辱的岁月。 跟这些兄弟和妹妹们比起来,他这个四哥,实在是愧对这一句称呼。 君慕息站起身,看了看在坐四人,两手相揖,真诚地施了个礼,“原是我迷住了。” 君慕楚摇摇头,却是看向白蓁蓁,“或许从前不理解四哥缘何走不出苏婳宛的梦魇,如今才知,那是因我不曾拥有过。一旦拥有,如何再谈失去?四哥——”他转向君慕息,“我理解你,也终于明白了你。” 君慕凛也跟着道:“四哥,不瞒你说,以前埋怨过你。因为你终日沉浸在悲伤里,虽然看似不怎么耽误事,但做为兄弟,见你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现在却不怎么会埋怨了,因为如果有一天有人设计陷害我跟染染,我也不知道我终究会变成什么模样。” 白鹤染扯了扯四皇子的袖子,“四哥你坐,都是亲兄弟,用不着这样。九哥我不敢说,但君慕凛当弟弟的,他理应为兄长分忧。” “九哥也理应分忧。”这话是白蓁蓁接的,说完又觉得不对劲,“错了,应该是九弟。” 九弟很无奈,他媳妇儿实在是太活泼了。 “弟弟是应该的,但如果哥哥能跟我们同甘苦共进退,而不是终日陷入悲伤之中,那才更好。”君慕凛问他四哥,“去捣毁老太太的私兵营,四哥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君慕息眼一亮,毫不迟疑,“好。” 白鹤染跃跃欲试,“我呢?你为什么不问我?” “你去不了。”君慕凛也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你的哥哥刚回京,你放心就这么走了?” 白鹤染失语,罢了,她还真不放心。虽然解决了三皇子,但其它势力呢?叶家没了,但太后还在,还有歌布,他们的势力真的就退出东秦了?又或者是一直隐在暗处,蛰伏多年,只等机会送到眼前,一击必杀? 她还是不能离开上都城,至少在红忘的智力恢复之前,她是绝对不能走的。 三位皇子已经凑到一起,谈起关于那个私兵营的事,小六子的馄饨也煮好端了上来,一人一大碗,都是猪肉馅儿的,香得很。 白蓁蓁一边搅着馄饨一边同她说:“我真是很少有机会能吃到这样的东西,姐,你说是这小摊子上的馄饨香,还是我们家里的肉饼香?” 白鹤染想了想,摇头,“没法比,毕竟肉饼是牛肉馅儿的。” 白蓁蓁刚喝了口馄饨汤,差点儿没喷出来,呛得直咳嗽,九皇子放下正在议的事,起身给她顺背。“慢点儿,刚端上来的,还热着呢,你急什么?” 白蓁蓁摆摆手,“没事儿,我是让我姐给噎着了,你们说你们的,我慢些吃就是。” 九皇子好奇地看了一眼白鹤染,然后默默地回到了座位上。君慕凛伸手帮着自家媳妇儿搅了搅馄饨,提醒了句:“你也慢点儿,太烫了。” 白鹤染下意识地瞅了眼四皇子,不出意外地,那双悲伤的眼睛正向着她看过来,然后又看了看白蓁蓁,面上泛了个苦笑。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虽然笑里有苦涩,但是眼睛里的悲伤却是比之前又少了一些。 这是一个好现象,白鹤染很开心。那种终年累月的悲伤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全部散去的,总得有一个过程,而现在就是个良好的开端。她知道,凭着老太后的一个私兵营,还有自己请求对方帮忙处理歌布的事情,这两件事已经将四皇子的精力牵扯了十之七八,而剩下的那两三分,她相信,只要苏婳宛死了,悲伤也就变成怀念,渐渐淡了。 她第一次对苏婳宛这个人兴起杀意,且杀意在心中愈来愈甚,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许是太过专注,连白蓁蓁都觉得她不大对劲,在下面轻轻扯了她一下,小声问:“姐,你在想什么?你的眼神很吓人。” 她一怔,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道:“没想什么,只是在想老太后的私兵,想跟两位殿下一起去大战一场,痛快痛快。你知道的,你姐我在这上都城里,都快憋屈死了。” 白蓁蓁点头,“我明白,也理解,毕竟你以前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别人不知道我可最清楚。你要说不憋屈,那才真是叫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得鄙视你。” 白鹤染笑笑,“不会,疼痛是放在心里的,忘是不可能了。不过别人施于过我什么,我就也会同样的还回去什么。恩要报,仇亦如此。” 她吃了个馄饨,又说回老话题,“就像这小摊上的馄饨和家里的肉饼,其实食物真没什么可比性,你要比的只是小摊上和家里,比的是这两处地方而已。就比如你说馄饨好吃,那把这馄饨端回家里,你还爱吃吗?肉饼不好吃,但如果把肉饼放到小摊上来卖,是不是就又是另外一种风味?说到底,还是吃东西的环境,还有陪着你一起吃东西的人。” 白蓁蓁吐吐舌头,目光撇向四皇子,“姐,说真的,四殿下给人的感觉可真好。虽然总是悲伤忧郁,可还是能够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想要亲近之意。我都有点庆幸他是我未来夫君的哥哥,这样我就也能叫他一声四哥,有这样一个哥哥,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白鹤染也看向四皇子,半晌,轻叹了一声,“是啊,这样的哥哥确实拿得出手,他若是能走出苏婳宛的阴影,那就更好了。” “上次他说让我也叫他四哥的。”白蓁蓁小声说,“只是他总给人一种距离感,不是那么容易接近,今儿也就是有你在,不然我还真不敢跟他那样说话。” “习惯就好了。”她跟白蓁蓁传授经验,“就像你以前对九殿下,不也是紧张害怕吗?这就是个熟悉的过程,等以后接触多了,距离感就没了。” “也不见得。”白蓁蓁摇头,“他跟君慕楚不一样,君慕楚好歹还有点儿人气儿,这位上殿下是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用那些穷酸书生的话讲,这种人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白鹤染的心狠狠地一揪,又控制不住地想到苏婳宛,想到苏婳宛带给礼王府的那一段乌烟瘴气的日子,想到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只可远观的谪仙之人,却被她璀璨成那般模样。 眼中杀气再一次蓄积起来,渐渐地,整个人都变得凌厉,杀意掩都掩不住。 白蓁蓁一哆嗦,下意识地抱着馄饨碗往边上躲了躲,却正好躲到了四皇子身边。 君慕息也吓了一跳,扶了一把险些跌倒的白蓁蓁,这才顺着她惊恐的目光看向白鹤染。 君慕凛都懵了,“染染,染染,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白鹤染微闭了眼,半晌睁开,摇头,“没怎么了,就是突然心情不好,有想杀人的冲动。” 君慕凛反应也是快,当时就问了身边他九哥:“阎王殿里有没有死囚?弄几个给染染解气。瞅把你弟妹气的,这口气要是出不来,还不得揍我啊!”媳妇儿面前他就没要过脸。 九皇子瞪了他一眼,到也是点了头,“有,需要吗?” “不需要!”白鹤染站起身,馄饨碗往君慕凛面前一推,“你吃,不许浪费,我去去就回!”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8章 苏婳宛,死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走了,坐马车走的,急得连默语都没顾得上带,搞得默语好生尴尬。 君慕凛看着面前的两碗馄饨,无奈地问他的两位哥哥:“你们给分析分析,你们这个弟妹到底是个什么脾气啊?这是要去杀谁啊?当然,杀谁都不要紧,问题这两碗馄饨我也吃不下去啊?”想了想,把自己原先那碗推给了九皇子,“九哥你替我吃。” 九皇子表示也吃不下去,又推给了四皇子。 这时,却见四皇子君慕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却被白蓁蓁一把给拽了住。 “你上哪儿去?哪也不准去!吃馄饨!”突然而来的一声厉喝把四皇子给吓了一跳,怔怔地看了眼白蓁蓁,再看看抓拽着自己衣袖的那只小手,眉心就皱了一下。 白蓁蓁自然是看到他皱眉头了,不过她这人的性子就是,你跟我好说好商量,这事儿还有得办,你要是跟我强硬,那我只能比你更强硬。何况这世上除了九皇子君慕楚,她还没真正地怕过谁,就更别提最怕的君慕楚已经被她给收编了,现在变成君慕楚怕她了。 于是白蓁蓁也一皱眉,比君慕息皱得更深,“四殿下,四哥,我姐去干什么了,咱们心里都有数。你要是现在冲出去了,那可就真的伤了我姐的心。她一个姑娘家,为你做的已经不少了,你一个大男人不能总是让小姑娘操心,何况那小姑娘还不是你媳妇儿,只是你妹妹。所以你就让人省省心吧,也别毁了你在我姐心目当中最后那么一点儿形象。” 君慕息的脚步不再动了,白蓁蓁的话提醒了他。 是啊,经了这么多事,他一次又一次让白鹤染失望,他的形象在白鹤染心中还能剩下多少?怕是什么都没剩下了,剩下的只是失望和轻视。如果这一次他再跟过去,白鹤染绝对会跟他翻脸,绝对不会留任何余地。 而他,不想跟白鹤染翻脸。 “四哥。”君慕楚开口了,“任何事情都该有一个结局,纠缠这么多年,她心里即便再有怨气,如今她也是报过仇了的。至于她口口声声要跟我们君家全族报仇,那只是她的痴心妄想,事实上,该报仇的应该是我们,因为她们苏家的通敌叛国,我们东秦折损了两万大军。如此重罪在前,她苏婳宛还有什么权力指责君家?” 君慕凛亦冷哼一声,道:“过去总想着不能太伤了四哥的心,阿染也是为了四哥好,才将她从那罗夜国君手里给要了回来。但若早知她是这种知恩不报的心态,别说不把她要回来,直接就让她跟着罗夜毒医一起死就完了。她们苏家的命是命,那两万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也别都怪被太后陷害,若非自己意志不坚,何以落入人家的圈套?这些年叶家害的人还少吗?怎么别人都没傻到去通敌叛国,就他们苏家干了呢?说到底,是心里头已经有了不忠的种子,人家稍微的浇个水施个肥,那种子就发芽了。” “快坐下吧!”白蓁蓁又扯了他一把,“刚刚我还在跟我姐说,四殿下真是个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存在,但越是想要亲近,却又不得靠近,因为你的样子虽然如春风一般,却也是把人用春风吹了千里远。那种与生俱来的距离感,让我们都靠近不了。真想不明白那苏婳宛是怎么下得去手,可见这种人已经被仇恨迷了心智,就算有那么一瞬间的醒悟,也很快也会重新混乱起来。所以你别再惦记她了,她真不值得,你这么好的人,什么样的姑娘寻不到呢?” 君慕息坐了下来,也说不上是被白蓁蓁拽着坐下的,还是自己主动坐下的,总之在坐下的这一瞬间,心里一直以来都坠着的一块大石头轰然坍塌,随之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是他执迷不悟了吗?是他将自己困在僵局里太多年,以至于如今僵局已经开了一个口子,他都不敢走出来?是什么促使他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是苏婳宛?是苏家一案?是叶太后?还是他自己? 好像他心中所想被人看透了般,君慕凛眼中紫光闪了又闪,终化了一声叹息:“四哥,阿染也不容易……” 白鹤染的确不容易,就吃了顿早饭,然后一直饿到现在,好不容易馄饨都端到面前了,结果还是没吃上。 站在今生阁门口,白鹤染的肚子首先发出抗议,咕噜咕噜叫了两声,让她有些尴尬。 于是顺手在街边买了两个包子,那个卖包子的把她给认了出来,说什么也不要钱,白鹤染也没有坚持,毕竟两个包子摊主还送得起,而且有时候人情比钱更重要。 白鹤染走进今生阁,直奔后院儿,上了二楼。手里拎着的包子还不等打开,就看到东宫元从苏婳宛的房间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宋石。 此时的宋石是一脸忧色,不时地回头往屋里看,然后小声问东宫元:“东宫先生,真的没事吗?这个女的我可是知道,她是从礼王府里出来的。殿主先是把她带到国公府去,她一直闹腾,闹得殿主也没了办法。后来送回过礼王府,但礼王府没收,这才又送到今生阁来。虽然说是当药人试药,但是殿主没说把她给往死里试啊!你这……殿主会不会怪罪?” 东宫元站在门口沉思了一会儿,方才摇头,“不管会不会,这个罪都由我一力承担。既然是药人,就得有做为一个药人的觉悟。药人是干什么的?就是试药的,试的还是新药,是那种不确定能不能治好病又吃不死人的新药。医者要发展,药品也要不断地推陈出新,故而试药本来就是有风险的,师父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很不幸,这个药人刚送来就赶上我研制出新的药丸,更不幸,这个药丸没研制成功,直接把她给吃死了,这是她的命。” 说完话,一步迈过门槛,再一抬头,赫然发现他的师父正一脸笑意地站在外面。 东宫元和宋石二人赶紧上前行礼,然后东宫元主动向白鹤染承认错误:“弟子学艺不精,刚研制出的新药丸失败了,师父今早送过来的试药人已经死亡,弟子有错。” 他说完,直接跪到了地上。 白鹤染伸手将人扶起,“你有何错?既然送过来就是为了试药的,她就必须承受医者的成功与失败,生死早就由不得她。”她走进屋,“我去看看。” 东宫元二人没有跟着,只是站在门外,还将门轻轻给带了起来。 宋石长出了一口气,之前的担忧也褪了去,然后冲着东宫元点了点头。 对于苏婳宛的到来,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就是宋石他也明白,白鹤染绝对不希望苏婳宛再继续活下去。只是他没有东宫元那么果断,人送过来还没到一天就给弄死了。 白鹤染看着床榻上已经断了生息的苏婳宛,心里也是轻轻一叹。 她想起当初在皇宫门前第一次见到苏婳宛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对苏婳宛是很心疼的,因为她见到了四皇子的悲伤,也见到了当时那个苏婳宛的无奈和绝望。也正是在这种情绪的促使下,她毅然地从罗夜国君从里把苏婳宛给夺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苏婳宛的心情已经彻底崩溃,脱离了罗夜之后竟从未想过要好好生活,而是选择了用一种残忍的手段去展开疯狂的报复。偏偏这种报复落到了四皇子的头上,这是四皇子身边的人不能容忍的,也是她白鹤染所不能容忍的。 白鹤染想,如果整个事件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将苏婳宛给要回来。因为有些人,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些事,不亲眼看着它发生,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会发展成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就像苏婳宛,如果不回来,如果不作出这么多事,她这个人在四皇子的心里永远都是一个亏欠,永远都是个迈不过去的坎。 不过,现在这个坎没有了,不只是因为苏婳宛的死,也因为四皇子还清了他的债。 伤心是难免的,但是她相信,只要苏婳宛死了,四皇子绝对可以走出那个牢笼。就算他出不来,她生拉硬拽也要把他给拽回来。 苏婳宛是被毒死的,白鹤染知道,东宫元不是在试药,他就是在杀人。当然,东宫元一定会说,是药三分毒,既是不成功的药,毒死人也是正常的。否则为什么还要找药人来试药呢?直接拿去给病人吃不就完了? 但是她不会怪东宫元,反而还要感谢对方。因为她知道,这是一个徒弟在尽自己所能,为她这个师父分忧。东宫元不想看到她的手沾了苏婳宛的血,不想将来四皇子一看到她,就想到她是最终杀死苏婳宛的那一个。 所以这事儿东宫元做了,将她白鹤染给摘了出来。 一想到这,白鹤染心思一动,突然转身就往屋外走。 到了屋外一看,果然,门口只剩下了宋石一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69章 几碗馄饨就能解决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669章 几碗馄饨就能解决 “靠!”白鹤染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脚步不停,直接就往外走。 宋石跟在后头急着道:“阁主,东宫先生临走时说了,如果您出来得太快,就让我拦一拦,好歹给他争取些时辰,虽然我也不知道争取的是什么时辰。” 白鹤染叹了口气,脚步还是没停,毕竟宋石也不怎么敢拦她。只是在出了今生阁大门,站到马平川的马车前时,回过身嘱咐了宋石一句:“去买一副好棺木,将苏婳宛装棺,就葬在天赐镇十里外的山坡上吧!对外就说苏夫人是为了给东秦的百姓试药而亡,实乃大义。回头我会叫迎春过来帮忙处理,你们先去将棺木准备好,别怕花银子,买好一些的。” 宋石连连答应,随口问了句:“阁主这是要去哪里?” “去把锅给抢回来,我总不能让我的徒弟替我去背这个锅。”话说完,人也上了马车,马平川马鞭一扬,马车绝尘而去。 宋石没太明白什么背锅不背锅的,却也知道此事定跟那苏婳宛有关,不由得也长叹了一声,默默回到了后院儿,张罗起苏婳宛的后事来。 白鹤染猜得没错,东宫元就是替她背锅去了,他之所以抢在白鹤染前头将苏婳宛给药死,为的就是不让白鹤染的手沾上苏婳宛的血。他是徒弟,师父于他有授业之恩,更是从右相府里救出了他唯一的妹妹,这样的恩情不能不报。 东宫元也是做过太医的人,对于四皇子和苏家小姐的事情自然有所耳闻,所以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四皇子那样的人,这一生都是很难走出苏婳宛这个阴影的。如果苏婳宛最终死在白鹤染手里,这关系会变得很难处理,白鹤染将来嫁入皇家,再与四皇子见面也会尴尬。 所以他听说苏婳宛到了今生阁做药人之后,毫不犹豫地也跟了过去,终于在白鹤染跟四皇子离开之后,不顾宋石的劝阻,一颗药丸毒死了苏婳宛。 他还记得苏婳宛临死前说的话,她说:“白鹤染真是好福气,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为她做事,有那么多人为了让她过得好,可以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东宫元,别以为我不明白,你们在想什么我都懂。我只是不懂为何那么多人喜欢她,为何那么多人为了她可以去做很多本不该自己做的事。东宫元,为了白鹤染跟四皇子之间不至于尴尬,更不至于反目成仇,你情愿自己做这个恶人将我毒死,你的小心思瞒不过我。别口口声声师父师父的,你敢说自己对她没有动心过?可是你这么做值得吗?你可知道,人人都以为一心系在我身上的四殿下,实际上他早就不再眷顾于我,他的心里装着的,跟你是一个人。” 苏婳宛死时,七窍流血,眼睛瞪得老大。东宫元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有太多不甘,也有太多遗憾。可是不甘又如何?遗憾又能有什么用?老天爷不是没有给她机会,她一个原本只能陷在罗夜的深渊里直到死亡的人,老天爷给了她机缘让她遇到白鹤染,再被白鹤染给救出深渊,可是这个机会却被她给用得如此龌龊。 东宫元很想告诉苏婳宛,今日后果纯粹就是你自己活该,再来一次你的下场依然如此。 可他没说出来,苏婳宛死得太快了。 此刻,东宫元的马车停到了小六子的馄饨摊前。这个地方是马平川告诉他的,他骗马平川说白鹤染让他去找默语,马平川不疑有他,便把地点给说了出来。 东宫元下了马车直奔三位皇子那一桌,二话不说,冲着四皇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君慕息心里狠狠一揪,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东宫元跪到他面前时,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有那么一小会儿是停跳了的,他整个人有那么一瞬间,是窒息了的。 他知道东宫元跪在这里意味着什么,这个结局他也不只一次地在心里头设想过。可是设想归设想,等到这一刻真的到来,他还是觉得从前种种心理建设、防线筑垒,还是太薄弱了,薄弱到他此刻已经是在强撑着,才没让他的精神世界产生崩塌。 “四殿下,臣设新药失败,苏夫人她……去了。”东宫元很坚决地把这话给说了出来,同时也点明,是他的新药失败,这个手,是他下的。 君慕息微怔,半晌,也不怎的,竟是在心里头狠狠地松了口气。那种窒息的感觉渐渐消退,整个人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白蓁蓁今日很合这四皇子的心意,竟是跟着问了句:“我姐呢?你见到我姐了吗?她是不是也去了今生阁?你的药失败不要紧,只要我姐及时赶到,她会救苏夫人一命的。” 东宫元摇头,“师父是去了今生阁,可惜晚了一步,师父到时,苏夫人已经咽气多时,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他说完,冲着四皇子磕了个头,“是臣有罪,请四殿下责罚。” 君慕凛就不爱听了,“你有何罪?苏夫人既已经送到今生阁去做药人,她就得有这个生死由命的觉悟。再说,四殿下也不是不知道苏夫人在那里,不是也没把人给接出来么。所以啊东宫元,你的药吃死了药人,你只需要跟今生阁交待就行了,没必要跑到这里来打扰四殿下。行了,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了,你回吧!” 白蓁蓁也跟着道:“今生阁如今也算是我在打理着的,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东宫先生请回吧!回头我会着人厚办苏夫人的丧事,毕竟她也是以身试药,为我东秦百姓贡献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可歌可颂,百姓会记住她的。”说完,又看了眼四皇子,“四哥觉得呢?如此流芳百世,是不是要比她活着受万人唾弃要好得多?” 君慕息能说什么?所有的一切事情他们都替他做好了。 他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是在心里一直在合计一件事情:为何苏婳宛的死讯给他带来的悲痛,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般难以承受?为何当东宫元跪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竟在心里庆幸,来跟他说这件事的人,不是白鹤染? 他究竟在害怕什么?是怕苏婳宛的死亡带走他生命里最值得怀念的一个人、一段情? 还是害怕那个终他一生不能忘的女子,最终会死在白鹤染手里,让他想恨都无从恨起? 何以如此矛盾?是他跟苏婳宛的那一段感情,终于随着礼王府的一段荒唐之后,渐渐淡了?还是真就像苏婳宛所说,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心里已经走进了另外一个人? 君慕息面上泛起苦涩,何以如此矛盾?其实他很清楚何以,其实他很明白自己的心。 欠苏婳宛的情债已经还了,经了礼王府的那段日子,他再也不欠苏婳宛任何。 只是天不怜他,那个在不经意间走进心里的女子,却也是……求不得。 “起来吧!”君慕息的声音淡淡而起,也听不出恼,也听不出悲,就是淡淡的,淡得快要消散,不仔细去听根本就听不清楚。 东宫元站了起来,却依然不敢抬头去看四皇子的神情。他太清楚这位皇子的悲伤之气有多浓重,他真怕一眼陷在那股子悲伤里,拔都拔不出来。 他在等四皇子说话,不管是让自己离开,还是有所责罚,又或者跟他问问苏婳宛临死前的情况也好,总比这么不尴不尬地站着强。 可君慕息就是什么都没问,他只是任由东宫元在那里站着,自己则拿起勺子,一口一口,认真地吃起馄饨来。 几个人中,也就他的馄饨一直都没吃完,其它三位已经把白鹤染那一碗给分着吃了。 小六子本来以为四皇子不打算吃了,可这会儿见他又在吃,便寻思着给换碗热乎的。可当他走近了这一桌,立时就发现这个气氛似乎有点儿尴尬,而且尴尬得连他最熟悉的十爷都没了话说,这会儿正冲着他挤眼睛呢。 小六子心说,你跟我挤什么眼睛啊,你都摆不平的事指望我?那不扯蛋吗? 可十爷还在挤眼睛,小六子就不淡定了,这是眼睛有毛病了咋地?再瞅瞅桌了,除了四皇子那一碗馄饨还在细嚼慢咽地吃着,其它人的碗都空了。 于是小六子默默地走了开,过了不多会儿,暗挫挫地又给每人重新上了一大碗馄饨。 白蓁蓁当时就抗议了:“你想把我们撑死啊?”手一推,直接把馄饨碗推到了一边,然后指指东宫元,“你,把它给我吃了!” 君慕凛立即跟随:“东宫元,爷这碗也由你来吃。” 九皇子亦是效仿,“还有本王这碗。” 东宫元差点儿没哭了,这家馄饨摊给的份量也忒实惠,这大碗,一碗都能吃顶着,别说三碗了,他还不得吃吐了啊? 正合计着,小六子又端了两碗上来,是给默语和东宫元的,“您二位也别光站着,吃吧!” 东宫元欲哭无泪,这时,却听低着头吃馄饨的四皇子突然说了句:“吃吧,把这些馄饨吃完,本王就原谅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0章 要撑死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下了马车走过来时,刚到听到君慕息说出这么一句,当时她就愣住了。  在今生阁就意识到东宫元会来找君慕息请罪,于是赶紧就追了过来,结果还是慢了一步。本是想着替东宫元求情,把这个责任自己给扛下来,没想到四皇子最终选择 用几碗馄饨把这件事情给揭了过去,这着实让她有些诧异,也有些惊喜。 见白鹤染愣在那里,君慕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又喊了一嗓子:“小六子,再来一碗馄饨,你家王妃回来了!” 很快桌上就又多了一碗馄饨,而此时的东宫元已经坐下来开始吃。  要说之前觉得这么多碗馄饨是打死也吃不完的,但当他听四皇子说吃完了馄饨就原谅他,便又觉得这四殿下真是宽宏大量,于是这几碗馄饨瞅着也就不是那么可怕了 。 然而,再不可怕也是好几大碗,东宫元终于在吃第四碗的时候面上现了艰难之色。  说起来,东宫元也是个斯斯文文的人,也是个有着儒雅学士文的男子,也是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儿犯花痴的对象。要搁在平时,恐怕他都不会坐在街边小摊上吃馄饨,哪怕如今小六子的这个摊子已经很大,甚至隐隐抢了隔壁酒楼的生意。但它到底还是个摊子啊,像东宫元这种要身份有身份,有气度有气度,要涵养有涵养的人,怎么会 来这里吃饭。 所以他此时大口吃馄饨的场面,白鹤染也是头一次见,再加上一手托肚子,一手时不时抹把汗,还有上艰难的表情,到也真是有点儿斯文扫地的感觉。  她想替东宫元求求情,可当她看向君慕息时,又觉得这么个谪仙一样的人坐在街边吃馄饨,是比东宫元还要奇特的一处景致。心神便被吸引了去,立即就忘了求情一 事。  君慕凛瞅着自家媳妇儿盯着他四哥看,就差流口水了,当时就觉得特别丢人。但又不敢打扰他媳妇儿欣赏他四哥的仙姿,于是只好半捂了脸跟他九哥小声抱怨:“咋整 ,我觉着我长得也还行啊?怎么在四哥面前就总能被他抢了风头呢?你瞅瞅你那弟妹,太不含蓄了,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九皇子也是一脸无奈,他劝君慕凛:“认清现实吧,咱们俩个在四哥面前从来就没赢过。不过你也得往好了想,欣赏是一回事,投入感情就又是另一回事。欣赏是人人 都会去做的,但投入感情却不尽然,你该知足。更何况,你瞅瞅她们姐妹,真是一个爹生的,表情都一样一样的,瞅瞅那小眼神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君慕凛经他一提醒,这才向白蓁蓁看去。果然,他四哥吃个馄饨,把个白蓁蓁也给迷得神魂颠倒。他觉得这个世界混乱了,觉得有必要跟这位四哥划清界线了。可是 这种想法刚产生就又被他自己给否决掉,不行,如果就这么划清界线,那不是明摆着承认自己害怕了?被他四哥的颜值给打败了?他君慕凛什么时候打过败仗? 这个念头瞬间放弃,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坚持,只有努力在这场对垒中扳回一局。 好在他寻了半天终于寻到了自己比他四哥强的一个地方,他脸皮厚啊!  脸皮厚的人把凳子往自家媳妇儿跟前挪了挪,轻轻扯了扯媳妇儿的袖子,“内个,染染啊,你看看你这徒弟,他能吃得完这么多碗吗?你要不要备些药?我看这么吃下 去,最后容易把胃给撑爆了。你瞅瞅,他都开始解腰封了。” 白鹤染这才回神,成功地将目光从吃馄饨的四皇子处收了回来,投向了东宫元。 可不么,这都开始解腰封了,再这么撑下去胃真有可能爆掉。  “徒弟啊,要不要为师给你弄颗药丸吃吃?”她有点心疼东宫元,怎么说也是替她背锅,要真是给撑出个好歹来,虽然能抢救,可也遭罪不是。于是她苦口婆心地劝,“要不你就吃慢一些,四殿下只说让你把这几碗馄饨都吃完,可没说让你一口气就吃完。你慢着点儿吃,分成几顿吃,反正这个季节晚上也不冷,大不了吃一宿,明早热热 还能当早膳。” 这话一出口,吃馄饨的四皇子动作就停了下来,抬头看她,面上泛起苦笑。 “阿染,你这心偏得也太明显了。”  白鹤染摸摸鼻子,好像是有点儿不太地道啊,于是嘿嘿一笑,“四哥宽宏大量,怎么会跟我一个小徒弟计较,是吧四哥?”脸上一副谄媚之相,君慕凛不由得捂住了眼 睛。  君慕息看了她一会儿,轻叹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明明也吃了一碗馄饨,可这个人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个刚吃完饭的,嘴角没有一丝痕迹,动作依然如谪仙般行 云流水。 “罢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他说了这句话,再看东宫元。  东宫元先是一愣,再瞅瞅自己面前还有两碗馄饨呢,一咬牙:“四殿下请稍等,臣还是能吃完这两碗的。”虽然已经不是太医,但面对几位皇子时,他还是习惯了用臣 这个称呼。 于是几个眼睁睁地看着东宫元把腰封放桌上一搁,抱起碗几乎是往嘴里倒一样,很快就把剩下的两碗馄饨给倒完了。 但倒是倒完了,人也快倒废了,白鹤染就看到东宫元身子一歪,人一下从凳子上栽歪下来,要不是她扶了一把,肯定就要趴到地上。 默语赶紧上前替她将东宫元扶住,东宫元挣扎着站起身,还要跟四皇子行礼。君慕息却摆摆手,“去吧,没有你的事了。” 东宫元一怔,很快说了声:“多谢四殿下。”然后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默语有些担心,白鹤染赶紧道:“跟过去看看,叫马平川送他到今生阁找宋石,怕是得吐一阵子才好消化。”说完,又看向四皇子,“四哥,我就这么一个得力的弟子, 要是把他给撑死了你可得赔我。” “阿染。”君慕息笑着摇头,“我赔不出来一个好徒弟,但你若不介意,我可以做你徒弟。”  白鹤染抽了抽嘴角,“不用了,比起做徒弟,四哥你还是琢磨着帮我报仇才正为得力。”说完,也站起了身,学着东宫元之前的样子,冲着四皇子深深地施了个礼,“多 谢四哥,那这件事,是不是就算完了?” 他知她说的是苏婳宛之事,却也不犹豫,当即便点头道:“算完了。”  白鹤染如此才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凳子上,“人各有命,她的命数是前十几年好,后面的岁月就相对艰难。而我的命运是前十几年艰难,后面的岁月得靠我自己争 取。所以其实老天爷也是挺公平的,没有人能一路顺风顺水,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谁也别怨谁。” 君慕凛也点了头,“阿染说得没错,这都是命,躲也躲不掉。那么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揭了过去,四哥,你也该换一种活法。” 君慕息想了想,问道:“阎王殿如今有多少关于歌布的消息?” 君慕凛眼一亮,“四哥真的要参与到歌布的事情中来?”  君慕息点头,“自然,我既答应帮着阿染报仇,断没有反悔的道理。左右无事,不如就替你们先往歌布走一趟,我想用不了多久,待京中事了,阿染也该计划着去歌布 了吧?”  众人的目光投向白鹤染,到是白蓁蓁最先有了反应:“姐,你真的要离开上都城,甚至离开东秦?可是你觉得咱们家现在这个样子,算是稳当了吗?你这一走,家里会 不会出事?”  不知不觉间,白鹤染俨然成了国公府的主心骨,就对白蓁蓁来说,她几乎不敢想像没有白鹤染的日子该怎么个过法。就像她所说:“从前你被困在府里整日被虐,十几年也就这么过来了。可如今你突然起了势,这种感觉就像一夜暴富,且带动得身边人也跟着一起富。你知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你这又把二夫人给扶了起来,我 真怕你一旦离开,国公府的日子就又会回到从前,如深渊一般。”  这话听得白鹤染都笑了,“蓁蓁,你这么说话可是得把九哥给气个半死,你当九哥是什么啊?如今的国公府就算没有我,难道你撑不起来一片天?难道他们作死的时候 就不会想一想,没有了一个尊王妃,府里可还有一个慎王妃呢!谁敢招惹?” 白蓁蓁砸砸嘴,看了君慕楚一眼,可不,那人正跟她瞪眼睛呢!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姐,其实我明白,你在府里之所以站得住脚,并不完全是靠着未来尊王妃这个名头,你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而我没有你那些本事,所以我才担心今后的日子。不过再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祖母都去二叔家了,他们再作死,难不成还能上二叔府上作去?二叔那爆脾气,还不得把他们都给扔出来。至 于我们,大不了过不下去我们就回红府,三姐如今人也在天赐镇扎了根,没有要事回都不回。所以说起来,家里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你想走就走吧!”  白蓁蓁分析得算是很全面,可白鹤染却摇了头,“不行,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不能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1章 都在迷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的确是不能走,别说扔下这些人她还不怎么放心,即使是真的放心,可她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呢! 为什么将大叶氏重新扶到主母的位置上?为什么要不停地对外散布出天赐公主跟二夫人握手言合的消息?她费这么大的劲,不就是为了将失踪的白惊鸿给引出来么。 而且除了一个白惊鸿外,还有林寒生,林氏的父亲,白燕语的外公。一个能把白惊鸿神不知鬼不觉从东秦皇宫的水牢里给救走,一个能让叶老太后像个神经病一样在后宫里夜夜唱戏,这个人她不能不重视。 只是比起白惊鸿,林寒生更加的神秘,因为白惊鸿到底是在白家长大,根底她都清楚。但那林寒生却完全是条野路子,别说她不了解那人的底细,就是林氏和白燕语也同样不了解。 她如今还不能断定林寒生所服务的主子是哪一个,罗夜?还是歌布?段家?又或是其它地方?这一切都有待发掘,且在发掘出这些潜在的危机之前,她不能离开上都城。 “风未平,浪不止,我这时候离开,很多部署就都白费了。”她轻叹了声,看向君慕息,“四哥,听你的意思是想先去歌布?”她隐隐有些担忧,“怎么去呢?能藏住行踪吗?” 君慕息淡淡笑了开,“为何要藏行踪?那歌布本就是东秦属国,虽然是最大的一个,但是与东秦比起来,也不过巴掌寸地。我乃东秦四皇子,摆了礼王驾往属国游历一番,他们还能不接待于我?阿染,不要总跟着慕楚和凛儿学那些个暗哨的道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在暗中解决,有些事情光明正大的去进行,反而收效更佳。” 君慕凛听得直撇嘴,“四哥,你这可就不厚道了。” 君慕楚却在点头,“四哥说得一点都没错,过份的迷信暗哨,往往会将一些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搞得无比复杂。我们的确需要在合适的时机采取明面上的行动,换一种方式试探和打击敌人,兴许就会收获更好的成果。” 君慕凛还是摇头,“你也说了,是合适的时机,可是你们觉得,眼下是合适的时机吗?那歌布虽为东秦属国,可已经有连续五年的岁贡达不到属国的岁贡要求,他们给的解释是歌布年景不好,天灾不断,百姓收成锐减,甚至牛羊亦成群死亡,从而导致凑不齐岁贡。非但凑不齐岁贡,东秦还要倒贴,因为属国有难,东秦无论如何也是要搭把手的。但事实上,他们真的是天灾不断?真的是颗粒无收到需要靠东秦救济?” 白鹤染是第一次听到他们如此正面谈论歌布,不禁好奇地问了句:“歌布最盛产的东西是什么?属国进贡,总该有些拿手好货吧?据说罗夜是大漠奇珍,宝石和香料都很受追捧,还有他们酿制的酒也十分香甜醉人。那么歌布呢?歌布有什么?” 这话经由白鹤染的口中问出,在座众人心里都很不是个滋味。 君慕凛伸出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紫色的眼眸里闪动起宠溺和疼惜的光。 就是君慕楚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同情,四皇子君慕息虽然带了几分探究地看过来,最终却还是化为一眼悲意,轻轻叹息。 白鹤染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们为何这样看我?我有说错什么话吗?” 白蓁蓁开了口,“姐,不是你说错了什么,而是我们都觉得这老天爷真是不公,明明你才应该是最了解歌布的那一个,因为你的身体里流着一半歌布的血。可是到头来你却要跟我们来打听关于歌布的事情,这不是造化弄人是什么?如果大夫人还在的话,姐,你也是歌布的公主,歌布的好东西也该有你一份。” 白鹤染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还当是什么事。”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刚刚劝四哥的时候我还在说,人各有命,这就是我娘亲的命,也是我的命。命里该着我跟那个小国的缘份就是这么浅薄,我求不得,也没想过去求。外争内斗是时代发展不可避免的,那场内斗既然存在,就有它存在的道理。当然,我要报的复也一定会去报,而我报成功了,那便也有我成功的道理,这依然是世事轮回,谁也逃不掉。” 她又转看君慕凛,“还没有告诉我,歌布的岁贡里,你们最看中的是什么?”她一边问自己也一边在思考,“歌布地势特殊,一半是草原,一半是大漠,国土是罗夜的两倍,两个小国紧临着,算是邻居了。那么罗夜有的歌布应该也有,但是歌布另一半的草原城池里,却有着罗夜所没有的东西。草原……”她眼一亮,“莫非是羊毛?羊绒?” 君慕凛回了她一个“你很聪明”的目光,然后才道:“这些都有,除此之外,他们的人还会用羊毛纺出一种料子,用那种料子做衣裳又暖合又舒服。羊毛不稀奇,但羊绒的就十分稀罕,就是歌布岁贡最盛之时,东秦一年也不过能得五件羊绒制品而已。” 白鹤染懂了,歌布人已经会制作羊绒衫之类的东西,虽然此时羊绒衫跟后世的肯定没法比,但也应该是早期羊绒衫的一个雏形。羊绒这种东西虽然跟贵族常用的狐皮貂皮什么的没法比,但它盛在稀少,是进贡得来的,而且可以贴身穿在里面,所以在东秦皇宫肯定很受欢迎。如此,歌布一旦断了这种岁贡,不满意的声音就会有很多。 “很多年没得到了吧?”她轻叹了声,“看来现在这位歌布国君是不想在东秦的羽翼下好好过活,他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不排除他想要摆脱东秦。” 君慕凛失笑,“摆脱东秦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歌布大出罗布差不多一半,但跟东秦比起来还是太小了。而且歌布所处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他必须要寻得一个大国做依附,否则一旦周边小国和部落联手,他也有随时被吞并的危机。但是道理我们都懂,那歌布国君也死心塌地地跟随东秦,只是他所选择的东秦却并不是我们君家,而是德福宫那位太后。” 白鹤染点点头,“是啊,他们选择了太后,也一定做了一笔国土交易。一旦太后的谋划成功,下一任东秦皇帝成了他们顺利扶上位的傀儡,怕是立即就会有一块国土被分割出去。” 白蓁蓁听得直皱眉,“分国土?我怎么觉得太后一定会反悔呢?她的傀儡都坐上皇位了,这个天下就是她说了算,或者说即便她不在了,也是她培养的下一供说得算。到那时候,他们对歌布的利用已经完成,还会履行承诺吗?他们是那种信守承诺的人吗?” 白鹤染冲着白蓁蓁竖了大拇指,“我们家蓁蓁如今也肯动脑子思考这样的问题了。” 白蓁蓁扬扬头,颇有些得意。可是很快地,四皇子的话就打击了她的自信心,四皇子说:“她不敢反悔,因为歌布于她来说,不只是被利用的关系,她有大量的私兵就养在歌布境内,可以说如今的歌布之所以壮大,有一半的原因是老太后选择在那里蓄养私兵。但是这些私兵说是老太后的,但是谁又能保证歌布国君不近水楼台,掏了她的老本?” 白蓁蓁恍然,“原来老太后是担心自己的私兵背叛自己投靠歌布,那这么说她的私兵营力量还是很雄厚的,雄厚到连她自己都要忌惮。想来她应该十分后悔将私兵养在那里,现在可能连收回来都不是那么容易了。” “收还是能收回来的,只不过收回来的人还是不是跟她一条心,那就不一定了。”白鹤染说着就说着就笑了,“当初插手歌布内乱,助那位大王子囚禁了我的舅舅,害死了我的外祖公,借此跟歌布结下了所谓的友谊。之后借歌布地盘蓄养自己的私兵,以图来日一声号令,那些私兵从歌布冲出,为也打下东秦江土。这老太后的梦,做得可真是够美的。” 君慕凛也笑了起来,“是啊,是够美的,只是万万没想到,中途出了传世玉玺的事,又有了阎王殿紧盯着她们叶氏一族。如今更好了,叶家直接就没了,老太太折腾来折腾去,到最后只剩下孤身一人,和外头那些她可能都不太能联系得上的私兵,还真是个大笑话。” 他说完,看向他九哥和四哥,“两位哥哥,咱们兄弟三人来一次比试如何?” “哦?比什么?” “就比比在接下来的年月里,谁能捣毁更多的叶氏私兵。” “好!”三人点头,相视而笑。 这一刻,白鹤染从四皇子的眼中看出新的希望,看到有一股隐隐的生机在复苏着,虽然很慢,却还是一点点地压过了原有的悲意。 她终于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也笑出了一种解脱,笑去了苏婳宛所带给他们的最后一点悲戚。 渐渐地,苏婳宛给她带来的烦躁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苏婳宛当初在礼王府盈盈下拜之时说的那一句:公子如玉,小女子芳心倾许,唯愿公子往后余生顺遂安好,勿念过往,步步晴空,无云万里。 她想,她终于理解苏婳宛,终于明白了在这一场情仇中,始终走不出去的不只四皇子一个,那苏婳宛也在迷失,一次又一次,终于将自己这条命葬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2章 四嫂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苏家之女,闺名婳宛,小字无筝。 古代女子一般没有小字,但大户人家若对女儿十分重视,也会在其年满十五行及笄礼时,由其父母取下一个小字。无筝二字就是苏婳宛的父亲在她行及笄礼那年为她取下的,取谐音无争,意为与世无争,一生忧畅。 只可惜世事无常,到底还是没能遂了苏父心愿。 苏婳宛的葬礼算得上是厚葬,因为白鹤染给了她一个最好的厚葬理由:为百姓试药而亡。 如此,最大程度地全了苏婳宛身后之仪,也全了四皇子的脸面。 苏婳宛下葬时,四、九、十,三位皇子都到了场,就连六皇子和七皇子也到了。更是有不知真相的百姓自发前来,以谢苏婳宛试药之大义。 葬礼隆重,也平静顺利,前前后后两个多时辰,终于宣告结束。 六皇子七皇子在葬礼结束后就回了上都城,百姓也悉数散去,一时间,墓前就剩下十皇子九皇子白鹤染白蓁蓁,以及独自一人站在最前面的四皇子君慕息。 白鹤染看到君慕息用自己的双手一遍一遍地摸索着墓碑,口中似呢喃着,但是声音太小了,根本听不清楚。又看到君慕息取了一截断发,混在未烧尽的纸钱中,很快燃烧成灰。 她心里不是很好受,因为她发现自己之前指责这位四哥走不出困境,摆脱不了苏婳宛带给他的悲伤时,有许多话说的其实是很不公平的。 比如她用自己的人生比拟苏婳宛,比如她说起自己这一生也很凄苦,亲眼看到母亲撞死在自己面前,又历经十数年囚虐之苦,她说自己都能从这样的悲伤中走出来,为何他不能? 可如今想想,哪里是她走了出来,分明是根本就没走出来,以至原主身死魂消,她这个异世的灵魂才能穿越至此。 何止这一世的原主,就是上一世的她自己,不也是在白家的无情和父亲的无爱下,一点点意志消沉,悲伤一天浓过一天。以至于到最后一心求死,不停地尝试用各种方法毒死自己,最后给了偷袭者可乘之机,一枪毙命? 说起来,她还不如这位四皇子终日沉浸悲伤,至少人家命还在,而她呢?前世死,今世原主死,如此狼狈结局,哪来的底气去评述旁人? 虽然现在活得明白,但是她心里清楚,那是因为她对于这个时代来讲根本就是个闯入者,她身边的所有亲人根本就不是她真正的亲人。所以她能够肆无忌惮地报复,哪怕面对亲生父亲,依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所以,她究竟是哪来的底气去指责四皇子身陷悲伤? 一想到这儿,不由得苦笑起来。 君慕凛在边上伴着,看着小姑娘突然泛起苦笑,心中也是不解,小声问了句:“什么事?” 白鹤染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之前骂四哥骂得太狠了,怕他哪天回过神来跟我算帐。” 君慕凛失笑,“四哥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他在苏婳宛墓前烧了一截发,那便是在心里默认了苏婳宛就是他的结发之妻。不管今后如何,在他心里,是已经娶过苏婳宛了,不会再有遗憾。” 君慕楚也注视着前方,默默地道:“不只四哥没有遗憾,苏婳宛也不该再有遗憾。归根到底,她之所以落得今日下场,不是她本性如此,她只是在过于苦难的人生经历中迷失了自己,始终走不出那个困住她的心魔罢了。” 白蓁蓁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心魔真可怕,我们没有经历过她所经历的那些事,我们更不知道她在罗夜到底经历过什么,所以永远都不会懂她为何临死都走不出那个魔障。” 白鹤染有些犹豫,“或许当初礼王府酒宴,到后来,她是已经走出来了的。如果当时我不出手相救,让她就那么死了,她会不会死得心里更好受些?”我可能又多管闲事了。” 君慕凛摇头,“她是好受了,但当时若不救,四哥就完了。所以阿染,那不叫多管闲事,是她命就该如此。你不是说过吗?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数,每个人都会经历不同的苦难和劫数。有的人先经历了,有的人经历得晚些,总之老天爷是很公平的,不会让谁偏得,也不会让谁少给。我们今日看到的这些,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会经历一次,所以,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凛儿说得没错。”晃眼间,四皇子已经走了回来,就站在他们面前,一身白衫,清逸出尘。“既是命定如此,便谁也逃不开,谁都躲不过。我既认定她是我之发妻,从今往后便不会再有任何遗憾,也不会再身陷悲伤无路可走。我会带着她未走完的路好好活下去,只是从今往后,你们再提起她,就要叫一声四嫂了。” 对于跟苏婳宛叫四嫂,几人到是没有任何抵触。别说要承四皇子的情面,就是原本他们跟苏婳宛之间也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何况除了白鹤染和白蓁蓁外,其它几位还跟苏婳宛有着一起长大的情谊,可以说若不是苏家出事,苏婳宛早就成了他们的四嫂。 所以此时听到四皇子如此说,便彻底放下了这段时日的介怀,重新走到苏婳宛墓前,重新对着这位四嫂行了礼,还郑重地叫了声:“四嫂。” 白鹤染最先转过身,看到四皇子眼里有晶莹一闪而过,好在很快便风清云淡,又恢复了轻逸出尘的模样。只是从前那股浓烈的悲伤已经褪去,就像破茧重生,匆匆数年的悲意全部在他结发之妻的墓前化散开来,化成了心底思念。 再回上都城,坊间已经多了苏婳宛的故事,酒馆茶楼最会拿捏商机,已经将苏婳宛的故事做为热门话题轰轰烈烈地谈论着,说书先生也迅速地整理好一个又一个有关苏婳宛段子,开始有模有样地讲述起来。 好在苏婳宛的龌龊外界并无人知,人们所知道的只是她跟四殿下青梅竹马,神仙眷侣。 于是便讲二人如何琴瑟和鸣,讲那人中之仙般的四殿下如何珍爱苏家大小姐,也讲苏家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走向覆灭,苏婳宛同四殿下也被生生拆散,送到罗夜,成为罗夜王妃。 再讲苏婳宛随罗夜国君往东秦朝贡,天赐公主不忍四殿下终日悲郁,生生以一身神医之能将苏婳宛从罗夜国君手里给赢了回来,还将人接到国公府,慢慢治愈苏婳宛一身伤病。 但那苏婳宛也是个烈性女子,自知已嫁过罗夜国医,再与不上东秦四殿下,更因苏家大罪而有愧于东秦。于是毅然地决定将自己化身为一个药人,尝百苦,解百苦,用自己的一生来弥补苏家之罪,来偿东秦之情。 然而,是药三分毒,终于这一日试药,苏婳宛再没能醒过来,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故事都是美好的,哪怕少数知情人也不愿意去破坏这种美好。对于苏婳宛,人们给予了最宽厚的理解和支持,人们都愿意记住这个美丽的女子,记住她为东秦试药死亡。 渐渐地,再提起苏家之时,便也没有当初那般通敌叛国的恨意。 如此数日,苏婳宛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上都城,人们茶余饭后都会论上几句,但是慢慢地,热度也逐渐褪去,再谈几日,便也没什么人主动提及了。 茶馆换了新的故事,说书先生又说起民间话本子。可是又过几天,人们发现故事说着说着竟又回到了苏婳宛这里,又回到了苏家。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最先提起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何处放出来的风声,竟是说当年苏家叛国也有内情,盛极一时苏家为何叛国?他们好好的东秦权贵不做,好好的未来皇亲国戚不当,吃饱了撑的要去叛国?要去通敌? 原来这一切都是个大阴谋,是叶太后联手叶家和郭家,围绕四皇子展开的一次疯狂打击。 他们合谋给苏家挖坑,做下一个又一个陷井,然后推着苏家往坑里跳。可怜苏家被叶郭两家以及叶太后耍得团团转,转着转着也不怎么的就转进了通敌叛国的圈套中,然后叶太后再奋起揭发,自此才有了苏家叛国,满门抄斩。 有人回忆当年的事,便想起苏家在行刑当日还在喊冤,还在咒骂叶家和郭家,还在骂叶太后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所有苏家人都在说这是叶太后做的一个局,苏家老爷更是大声地喊,今日有苏家,明日就还会有王家李家。妖婆一日不除,东秦一日不安。 更有人说起这些年四皇子的悲伤忧郁,说起那个谪仙一般的皇子每次露面,都是被浓浓的悲伤笼罩着,想想就叫人心疼。 于是人们开始为苏家翻案,开始将矛头愈发有针对性指向叶家、郭家,以及叶老太后。 当然,叶家已经没了,所以顶着这个炮火的,只能是郭家和太后。 渐渐地,这两方也开始坐不住了。 念昔院儿里,默语和迎春笑盈盈地带着两个人来到了白鹤染的面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3章 学成归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两个人的到来,还真是给了白鹤染一个大大的惊喜。 当二人跪在白鹤染面前,齐齐叫了一声:“主子。”白鹤染的笑容终于蔓延开来。 “你们回来啦!比我想像中要快不少。”她亲手将面前二人扶起,再瞅瞅这两位,恩,江湖野性少了许多,眼神里添了稳重,和一种呼之欲出的责任感。 这二位不是别人,正是被白鹤染从痨病村里收服,然后送到阎王殿的暗哨营去训练的江湖高手,四皇子的师妹冬天雪,以及不老天圣花飞花。 阎王殿的训练让他们体验到了一种完全不同以往的生活,在那里,没有个人主义,没有江湖规矩,没有帮派师门,也没有快意恩仇。有的只是严明的纪律,系统的训练,天赋的发掘和培养,以及对于“忠诚”二字的三令五申。 对于江湖中人来说,这些东西他们其实是很抵触的,虽然有很跟随了白鹤染在先,可阎王殿的气氛依然让冬天雪和花飞花很难适应。不说别的,就说他们从前身在江湖,独来独往习惯了,就算是也有许多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过是短暂行为,或是为了一次武林大会,也或是为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更多时候他们喜欢独来独往,所以江湖中会有许多独行侠。 当然,独行侠奇遇也多,总能听说江湖传闻,某某某在某个山洞里得到了武功秘籍,但却甚少听说某某某个团体在某个山洞里得到武功秘籍。 如此便造就了江湖中人越来越喜欢独行的这个习惯,所以,当冬天雪和花飞花进了阎王殿之后,他二人突然发现这里的生活简直比痨病村这几年还不如。 用花飞花的话说,就是不如死了算了,破规矩那么多,还要跟一群不认识的人一起生活,甚至睡觉都要在一块儿,这根本不符合他不老天圣的性格。 然而,阎王殿很快就给他上了一课,主题就是:抛弃从前,忘记过往。 对于阎王殿来说,一进入这里,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天王老子也好,街头要饭的也行,总之一进入这里,所有人的身份就都是平等的。人们要在平等的条件下接受统一的培训,当然这个培训也有一个很重要的洗脑环节。很重要,相当重要! 阎王殿的暗哨营是干什么的?那是天下暗哨的祖宗,是天下暗哨最正统的传承所在。招牌已经立在那里,所以他们对暗哨的培养一切都在围绕着一个宗旨,那就是:不能砸了招牌。 有这么个前题立在那儿,洗脑那就是必须的。 因为暗哨最首要的一点是什么?那就是忠诚,绝对的忠诚。 所以阎王殿的洗脑从始至终都是围绕着忠诚来进行的。 冬天雪花飞花二人自认为意志坚定,而且是半路出家,不像其它暗哨都是从小培养。他俩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已经有明断是非的能力,不是你整天跟我说忠诚,我就真的能把你说的当真理的。你说你的,我听我的,但我该怎么做还是有我自己的一套标准。 然而,这种自信连十天都没建立住,在第八天头上,防线就全然崩溃,完全认同了阎王殿的观点。不但认同,而且还颇为自己从前的混沌人生而感到遗憾,也为自己走了偏路而感到深深地自责。 特别是一想到自己的命都是白鹤染给的,就更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救命之恩,就得用命来报,什么暗哨,他们的目标就是成为白鹤染身边的死士,时刻为主子准备着送命的。 当然,除了洗脑,阎王殿给予他们的真本事才是更多,而后来花飞花也明白了,语言的洗脑都是苍白的,用技能洗脑才是最牛逼的。 说一百句废话,也没有教给一样正本事来得管用。他就是被阎王殿的真本事深深地打动了,彻底地折服了,因为他在那里学到了太多江湖上学不到的东西,也遇着了江湖上难遇见的高手。一身本就不俗的武功,在短短数月间有了质的飞跃,以至于在他离开暗哨营时,他觉得他都有信心去挑战武林盟主。 当然,那只是一个比喻,如今的花飞花已经看不上武林盟主了。他的眼界已经从江湖上升到皇族权贵,从今往后他要接触的人,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些江湖大侠了。 白鹤染已经坐回椅子里,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人,不住地点头,“看来阎王殿的日子有些难过,你俩都瘦了。冬天雪,你还黑了。” 冬天雪摸摸自己的脸,笑了起来,“其实这才是正常的肤色,头几年在痨病村里闷着,有时候在屋子里一坐就是好几天都不出门,晒不到太阳,自然就会显得苍白。现在好,九殿下说这样才有个人样儿,比原来好看。” 花飞花也不好意思地扯扯自己的衣裳,“我也不是瘦,我以前就这样,之前胖了也是在痨病村里养的,属于虚胖。现在正常了,不虚胖了,动作也更加灵活。” 两人的精神面貌非常好,人也比刚从痨病村里出来时更有朝气,而且态度十分积极,看向白鹤染的目光都不是从前那种懒散模样,而是带着一种对新生活的向往。 哪怕他们还不知道主子会把什么差事派给他们,但阎王殿的规矩就是,只要是主子分配的任务,哪怕是让他们上街去要饭,他们也必须把这个饭给要好了。 所以两人现在不“挑食”,只是希望能有个事做,如此才能更快地融入到白鹤染身边。 白鹤染对于他们的心意也猜到几分,但却并不急着分配任务,而是先告诉花飞花:“你的家底我已经让默语全部取出,东西折成了银两,暂时在我这里存放。我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我并不打算将这笔财富完全占有。谁的钱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从前虽干过打家劫舍的买卖,但是我也着人查过,被你选中下手的人家,无一不是作恶多端,哪一个也不冤枉。” 花飞花兴奋地点头,“没错没错,主人您真是太了解属下了。” 冬天雪白了他一眼,想呛白几句,到底还是没说出来什么。 毕竟她知道,白鹤染查的都是对的,花飞花是个有原则的不老天圣。 “所以那笔钱财我吞不得,也吞不下。我只取五成,用在天赐书院和医馆,剩下的归还于你,毕竟你也是要生活的。” 花飞花一愣,“我?要生活?呃,主子,是不是暗哨都是一锤子买卖,就是主子给了阎王殿一笔银子之后,以后就不用给我们发工钱了?”这花飞花是个童子模样,说起话来即便故作老成,可是外表看起来依然是虎头虎脑的样子。 此时花飞花一脸认真地歪着头发问,白鹤染直接就听笑了,连迎春和默语都笑了,默语一边笑一边告诉他:“别把我家小姐想得那样小气,小姐不但给咱们工钱,而且给得还不少。除了每月的例银之外,逢年过节还会有赏,赏的可不都是银子,会有不少好东西。” 默语想起前两日白鹤染闲着无事翻箱子,随手给了她一枚水晶发簪,可是把她欣喜够呛。原本想每天都戴在头上,可是又怕不小心碰坏了,毕竟水晶易碎,不像金银那么好养活,于是干脆收在盒子里,每晚睡觉都放在枕头边儿。 她想告诉花飞花,炫耀一番,可随即想到花飞花之前的身家可谓万贯,那些宝库可是她亲自去取来的,里头的好东西琳琅满目,于是显摆的心思瞬间就消沉了去。 不过她还是郑重地告诉花飞花:“你从来抢来的那些东西固然是好,但是那跟得到主子赏是不一样的感受。得赏是因为主子觉得你好,觉得你得用,这个赏赐是有意义的。可是你抢来的那些东西有什么意义?没错你是劫富,但是你没济贫呀!光劫富不济贫,那你就跟强盗没什么区别,不但没有正义感,而且还要终日面对各方势力的报复和追杀。所以你想想,你从前来得的那些东西烫不烫手?从今往后光明正大拿主子的赏畅,开不开心?” 冬天雪也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理,我当初就是接了追杀你的任务,才被你过了病气的。你仗着自己一身武功高强,又仗着自己是个童子模样许多人对你不设防备,劫起富来屡屡得手。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至少你在我的追杀下就逃无可逃,最终还是被人追进了痨病村。花飞花,好好想想吧,以前过的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如今才是光明正道。” 花飞花还真是很认真地思考起来,不一会儿就目中清明:“没错,你们说得对,从前是我糊涂了。不过主子要把银子还我一半这个事就不必了,我反正是要跟着主子混日子的,主子还给开工钱,还管饭吃,那我要银子也没地方花,不如就捐了吧!”他笑嘻嘻地挠头,“都捐给天赐镇吧,我在那里住了几年,对那地方和那地方的人都有了感情,就送给他们重建家园,如果能有余份儿的,我就也在镇上买个宅子,算是安了家!” 花飞花此言一出,到是说得冬天雪和默语也是眼睛一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4章 成亲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置办个宅子,安个家,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即便是默语这样为人奴仆的,也不例外。 但是默语也就激动了一下,很快就冷静下来,不但自己冷静了,她还提醒花飞花跟冬天雪:“你们如今已经不是过去的身份了,主子在哪,你们就在哪,有主子的地方就是你们的家。所以什么在天赐镇买宅子安家什么的,就别想了。” 花飞花闻言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冬天雪也反应过来了。好在两人也没有懊恼,只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赶紧跟白鹤染道歉。 白鹤染却不在意这些,反而到是花飞花的话给了她提醒。于是她想了一会儿,道:“是该给你们先把家安好,先成家后立业嘛,虽然成家这个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但是安家还是没有问题。”她说着看向迎春,“回头你就往天赐镇去一趟,先扣下几处宅子,恩,扣下十处吧,最好是能挨着的。” 迎春笑着道:“天赐镇的空宅子很多,人们就是把镇子建设起来了,但是因为没有那么多人口,所以很多宅院都空闲着。阎王殿的分堂已经搬过去了,就设在距离公主府不远的位置,所有宅田地契都送到了分堂,奴婢到阎王殿去查一下就好。只是要选什么位置的呢?要不要离公主府近一些?还有,选多大的?小姐一下扣十处,是给什么人用的?” 花飞花看白痴一样看了迎春一眼,敢情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听明白啊?主子不都说了先安家后立业么,当然是给我们留的。 不过想是这么想,他也没太敢相信白鹤染真是给他们安的家。毕竟默语说得对啊,都为人奴仆了,自然是主子到哪儿他们就到哪儿,哪有有事时跟着主子,没事就回家休息的?再说,他回家干什么啊?孤家寡人一个,看着四面墙发呆啊?还不如跟在主子身边,好歹热闹。 白鹤染也无奈地对迎春道:“都说了是要给你们安家,自然是给你们住。位置自己选,大小也自己看,反正你说空宅子很多,那你们就自己安排吧!你再算算十个够不够,如今我们身边的人也挺多的,有你们四个,有葛家兄妹,恩,还有东宫元兄妹,再加上刀光……十个可能还真的不够,那就二十个吧,省得以后再添。” 迎春就不干了,“小姐,不能这么做,咱们都是下人,谁家听说主子还要给下人置办宅地的?下人就是要随时随地跟在主子身边,即便是歇工的日子,也要在主子的地盘上休息。” “整个天赐镇都是我的地盘呀!”白鹤染摊手,“迎春,你又搞不清楚势力范围。” “哎呀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咱们真的不用置办宅子,咱们……”她说不清楚,但却想到了这个馊主意是花飞花提出来的,于是气得抬腿就往花飞花屁股上踹了去。 花飞花没防备,直接被迎春给踹扒了,当时还挺委屈:“你踹我干什么?” 迎春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我踹你干什么?我还没揍你呢!你自己干什么的心里没数吗?今儿才刚刚来到主子面前,就在这里跟主子要房要地,你成心捣乱是不是?你要不爱跟着主子你就给我滚蛋,别跟这儿扰乱军心。” 花飞花听明白了,也知道确实是自己的错,于是不敢吭声,也没敢站起来,干脆就跪到地上,还不停认错:“主子,我错了,我不该提那茬儿。那什么,我都捐了,一文钱也不要。” 白鹤染无奈地摇头,“我说是给你的就是给你的,就像我说的宅子,说是给你们的也就是给你们的。”她问迎春,“忘了我从前曾跟你和默语说过的话了?我从来也没想让你们一辈子都做我的奴婢,等将来有一天你们遇着了心怡的人,都可以成婚嫁人,我还会为你们准备丰富的嫁妆。但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在成婚之前有一座属于自己的私人宅院,这都是很必须的。这是你们的身家,我白鹤染的人身家若是薄了,那也是打我的脸。” 迎春急得直跺脚,“我才不嫁,奴婢一辈子跟着小姐。”再看看默语,“你也不许嫁,也给我跟着小姐。”默语连连头。 最后再看向冬天雪,冬天雪赶紧跟着一起表态:“我也不嫁,我也是要跟着主子的。” 然后几人一起看向花飞花,花飞花哭的心都有了,“你们不用看我,我这个样子就是想成婚也成不了啊!这简直比宫里的太监成亲都难。”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双眼放光一般看向白鹤染,“主子,您之前是不是说过,如果我从阎王殿学成归来,您会为我治好这个病?能让我像一个正常人一个长大?” 白鹤染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事儿,于是点点头,“对,是可以治好。但是……小花啊!” 一声小花,屋里三个丫鬟差点没笑岔了气儿。花飞花也扶扶额,半晌却是应了一声,“在。” 白鹤染笑呵呵地问他:“小花啊,你真的确定想要治这个病?” 花飞花愣了,“为啥不治啊?”这是他一生的梦魇啊!他做梦都想长大啊,都想成亲娶媳妇儿啊!就是不成亲,纯逛花楼也是一种乐趣啊!为啥不治啊? 白鹤染笑得就有些尴尬了,“那个,小花,之前我确实想过把你给治好,让你能够过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但是后来再想想,又发现这里面有两个BUG。” 一屋子人就听愣了,什么叫“巴哥”? 白鹤染也反应过来自己随口秃噜出一句后世话,于是赶紧改正:“我的意思是,这里面发现了两处漏洞,小花,我可以将这两处漏洞与你说说,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治。” 花飞花啄米般点了头,然后就听白鹤染道:“首先第一个,小花,你如今多大岁数?” 对着一个孩童模样的人问多大岁数,这个感觉还是有些怪异,哪怕人们都知道花飞花只是长不大,年龄已经不小了,但还是感觉挺搞笑的。 不过白鹤染这个问题一抛出,人们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花飞花也明白了。于是整个人像只泄了气的皮球,长叹了一声道:“我今年已经快七十了,但到底六十几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就总是这个模样,渐渐地我也就不愿意去记自己的岁数。” 白鹤染点点头,“六七十岁了,我就是治好了你长不大的这个病,你这个六七十岁的人还要娶妻生子吗?你是想娶个小姑娘,还是想娶个老太太?” 花飞花哭的心都有了,老太太肯定不能娶,小姑娘人家也不能嫁啊! “当然,我也不是不能把你治成中年模样。”白鹤染的话又把花飞花给惊了一回,然后又想起似乎白鹤染从前也说过,可以让他年轻起来,于是眼中又升起希望。 不过白鹤染很快又给了他一个选择:“人有定数,命有定理,就算我将你的身体恢复成三十岁的模样,但你的寿命是固定不变的。当然,习武之人一旦会比平常人更长寿一些,但也是有限度的,即便你能活到百岁,也是从快七十的年龄再活到百岁。满打满算三十年出头吧,当然,也不排除你能活到一百二。” 花飞花赶紧摆手,“别介,主子,我可没那个信心活到一百二,那不成妖怪了。我能长命百岁就不错了。”再想想,似乎明白了白鹤染的意思,“主子是想说,即便我看起来像三十岁,但实际上还是快七十,如果我只有八十岁的寿命,我也就能再活十来年,九十岁也就二十来年,百岁就三十来年……呃,当然,八十多岁是人的正常寿命,那我……” 屋子里的人沉默了,一时间都不好意思开口接这个话。不过冬天雪因为跟花飞花最熟悉,所以说起话来也没多少遮拦,所以她很快便开了口:“你要是娶妻生子,最多也就再陪你的妻子三十年,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还有一种情况是,你有可能寿命只有八十,就只能陪人家十年。花飞花,我看你就别费那个劲了,娶个大姑娘,过十多年你没了,你让人家怎么活?” 花飞花也知道这个理,虽然心里也怀着那么点点自己能长命百岁的希望,可是再想想,百岁又如何?他一个近七十的老怪要去娶个姑娘为妻,想想都觉得别扭。 他现在已经不是江湖中人了,他的心里是有责任感的,也是有正义感的,更是有使命感的。他有正经事要做,他还得保护主子,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总幻想自己病好了长大了可以祸害小姑娘了,他得有一个正常老头子的心理了。 这样一想,便也释然,于是小手一挥,“罢了罢了,大半辈子都一个人过来的,我还总惦记什么娶妻。何况以后我也不孤单了,我有主子,有这么多同伴,就算有一天我老了,走不动了,你们也不会把我扫地出门让我孤独老死。所以我不治了,我就这样挺好。” 江湖中人也有一点好处,就是什么事儿只要一想开了马上就揭过去,于是花飞花又恢复了爽利的样子,褪了一脸阴霾。 几人正说着话,这时,管家白顺正在一个丫鬟的引领下,匆匆朝着白鹤染这边小跑而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5章 天赐公主进宫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顺如此匆忙而来的,白鹤染便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在红家的红忘,毕竟近日来最让她挂心的就是红忘的安危了。而此时多多少少也有些后怕,因为苏婳宛的死牵扯出了许多关于当年的传闻,她更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番。 眼下想来,她是过了瘾了,可一旦激怒了德福宫那位,难免会想旁门左道来与她抗衡。 红忘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当她将红忘带回上都城的那一刻,各方势力应该就能猜到红忘的真实身份了。只不过如今白家不认,他们也不会多提,任由红忘留在红家,做红家的孩子。 只是犯膈应是肯定的了,而此时此刻,白鹤染看着白顺一脸忧色地站到自己面前,一颗心便也跟着提了起来。几乎是不等白顺开口,她就先问了句:“是不是红家出事了?” 白顺一愣,赶紧道:“二小姐明慧,刚刚红府那边来人传话,说德福宫的太后派人到了红府,以要看看红大老爷新认回来的儿子为红,将红大老爷和少爷都给请进宫去了。” 白鹤染的心火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就连迎春和默语都急了。 冬天雪和花飞花不明所以,但也知道白鹤染跟红家的关系,更知道白蓁蓁跟九皇子的关系。他们是刚从阎王殿出来的,殿主的未婚妻的舅舅和表哥都被太后的人带走了,这叫什么事儿?于是冬天雪和花飞花也跟着急了起来。 白顺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问白鹤染道:“二小姐您看这件事情怎么办?红家的人等在府门口,也是急得不行。听闻大老爷和红忘少爷前脚刚进宫,大夫人后脚就也跟着到了宫里,据说是去求见月贵人了。”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月贵人?一个贵人能解决什么问题?想来那罗氏也是病急乱投医。 她站起身,想了想,叫了默语和冬天雪:“你们两个随我往宫里走一趟。” 迎春急得直跺脚,“小姐,把奴婢也带上吧!” 白鹤染摇头,“你还是到天赐镇去,去办宅子的事,就按我先前说的办。宫里的事不是人多就能解决得了的,何况我们要骑马,你又骑不得。” 迎春没话了,也是,赶时间就能坐马车,骑马才更快,而她,不会骑马。 眼瞅着白鹤染三人离开国公府,迎春心里是干着急也使不上劲,没办法,只好先往天赐镇去。没想到她这边刚上了马车,白鹤染却突然又绕了回来,掀了她的车帘子同她跟赶车的马平川道:“你们脚程快一些,到了天赐镇后把三小姐接上,给我送到皇宫里,就说我找她有急事,让她到了宫门口就叫侍卫带着她去找我。” 话说完,一打马,又走了。 迎春不明白自家小姐让白燕语进宫干什么,但小姐说话做事一向都是很有道理的,于是不敢耽搁,立即催着马平川往天赐镇去。 百仪门前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从前的样子。白鹤染三人踏马而来,一直冲到百仪门口,禁军们一度紧张戒备,可待看清楚来人是天赐公主时,心马上就放了回去。 有一位禁军统领守在门前,一见白鹤染到了,立即上得前来,一边吩咐手下为公主牵马,一边压低了声音同她说:“红家大老爷一个时辰前进的宫,属下看清楚了,带着他们进宫的人是德福宫的。公主可是也听到了信儿,要往德福宫去要人?” 白鹤染点头,“自然是得去要人,红家一介商户,咱们尊贵的皇太后娘娘把商户叫进宫里来干什么?你可看清楚红大老爷进宫时可有什么不妥?带他进宫的人对他可还客气?那位红家少爷气色如何?可有受到德福宫宫人的虐打?” 统领摇摇头,“那到没有,但是少爷的脸色不太好看,一直嚷着不到这里来要回家。德福宫的太监想打他,被红大老爷拦了。”说完,不等白鹤染问,马上就主动道:“那个要打人的太监属下认得,是德福宫新到的总管太监刘让,深受太后信任。”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她千辛万苦寻回来的哥哥,红氏担惊受怕藏了十几年的少年,居然德福宫的太监想要打他? 默语气得直握拳,“小姐,一会儿您别拦着,我非打死那个太监不可。” 冬天雪也从不知什么叫怕,便跟着道:“没错,别以为是在皇宫里,有太后做靠山他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想要他的命,大罗神仙都拦不住。” 白鹤染挥手退了那禁宫统领,快步往德福宫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连提醒身边这两位:“进了皇宫就不能再用野蛮的方式解决问题,如果那太监出现在皇宫外头,你们就是把他给拆了我都不管,但是在宫里,就算要打,那也是我这个天赐公主打。否则一旦你们动手,就给了那叶老太太反驳的理由,而我们,绝对不能给她任何理由。” 白鹤染一路沉着脸往德福宫走,路上遇着不少宫人,宫女太监离着老远就给她行礼问安,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天赐公主的怒火中烧。虽然没冲着他们烧,但是余温依然还是烫人的。 许多人不明白为何天赐公主匆匆进宫,但却有人想起来之前看到德福宫的刘让押了两个人进宫,据说那两个人是红家的人。于是人们想起红家跟天赐公主颇有渊源,而太后似乎跟天赐公主不怎么对付,那天赐公主含怒进宫,是为了红家那两个人? 人们开始追寻白鹤染行走的轨迹,当看到她真的带着两个丫鬟往德福宫去了后,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后宫里传了开,一直传到了陈皇后的耳朵里。 陈皇后这会儿正预备了点心等着天和帝下朝,两人说好今儿要一起用午膳,昭仁宫特地备了皇上爱吃的菜,连小公主君灵犀都被陈皇后叫来,等着跟她父皇一起用午膳。 君灵犀觉着今日气氛有些特别,因为她父皇到昭仁宫用个午膳又不是新鲜事,十天里有九天半都是到这边来的,她母后应该早就习惯了。 可今日陈皇后表现得就很不一样了,不但显得有些激动,还特地给天和帝备了酒。 君灵犀看着那壶酒就直皱眉,“还敢给父皇喝酒?这闻着挺烈啊,多少度的?这大晌午的就喝,您就不怕他喝多了撒酒疯?” 陈皇后笑得神秘,“今儿个特殊,今儿个有个好事情,你父皇高兴,咱们就陪着他高兴高兴。”说完,又收起笑容叹了一声,“他到是高兴了,一个又一个,却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君灵犀听不懂她母后的话,“什么一个又一个的?后宫又添新人了?不应该啊,父皇都多大岁数了,还来这一套?”她完全没把这当回事,但是说着说着,却是也想起另一件事情来:“说起来,父皇身边那个江越怎么好些日子不见了?他上哪儿去了?我有一回听于本说江越生了怪病,治不好,快死了。真的假的?” 正问着,宫女若夕从外头快步进来,面色忧急,“娘娘,小公主,德福宫那头又闹事了。” 陈皇后和君慕凛二人皆是一皱眉,君灵犀抢先开了口:“又闹什么事?那老太太一天到晚不好好的养尊处优,又折腾什么妖娥子?这些日子外头传的那些话,她都不上火吗?” 若夕叹了口气,赶紧回话:“这事儿怕是要闹大,太后听说了红家新认回来一个少爷,也不怎么想的,居然说要关怀小辈,派人将红家大老爷和那位少爷都给请进了德福宫。” 君灵犀都惊呆了,“她有病吧?红家是商户,她要关怀小辈也该去关怀那些朝臣家里的小辈,吃饱了撑的关怀一个商户家的孩子干什么?”说完,转头看向陈皇后,“母后,是不是说那位少爷其实不是红家的,而是白家的?是染姐姐从小就失散的双生亲哥哥?” 陈皇后琢磨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说法,可是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父皇,这阵子也没见着阿染。到是她的丫鬟往宫里送过胭脂铺的银子,可也没说起过阿染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咱们不能不管。”君灵犀把关系摆得很清楚,“这事别说还有染姐姐这层关系在,就算是不关染姐姐什么事,还有一个未来九嫂呢!红家跟咱们已经脱不开关系了,老太太这么个作法,分明就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陈皇后对此到是十分认同,“是啊,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以前不放在眼里是因为外头还有个叶家,她也有自己的谋划。可如今叶家都没了,她自己的那点势力也正在被你九哥和十哥一点点拔除,她却依然在后宫里兴风作浪,这就不太好了。” “我往德福宫走了趟吧!”君灵犀挽挽袖子,“不能让红家人吃了亏。那老太太整天琢磨些歪门邪道,谁晓得她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陈皇后不放心,“本宫随你一起去吧!” 宫女若夕看着两位主子跃跃欲试的模样,不得不提醒这二位:“奴婢的话还没说完呢!娘娘,小公主,天赐公主已经进宫了,直奔着德福宫去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6章 哪来的一群假太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德福宫 白鹤染到时,德福宫的大门是紧闭着的,似乎还从里面落了锁,因为默语伸手推了几下,根本就没推开。 白鹤染心里的怒火又蹿了蹿,大白天的锁宫门,这老太太是要干什么? “主子,让属下来吧,属下力气更大一些。”冬天雪握了握拳,跃跃欲试。 她的力气的确更大一些,或者说更大很多。虽然年龄跟默语差不太多,但是别忘了,这冬天雪是个练武奇才,她练一年能顶别人好几年,如今二十不到的岁数,就能力压花飞花一头,可见她的武功已经高强到何种程度。 所以默语对于她说自己力气更大一些,并没有疑议,而且她相信,只要冬天雪挥挥拳头,这扇宫门就得塌。但她还是开口提醒冬天雪:“这里是皇宫,有些事情还是得按规矩来。不过……”她说着看向了白鹤染,“小姐,如果不把门轰塌,只把里头的锁给弄断呢?” 白鹤染点了点头,“甚好。” 于是冬天雪不客气了,默语也不客气了,两人同时把手放到了德福宫的宫门上,一左一右,同时运力,只听“砰”地一声,宫门大开,门锁落地。 德福宫的人吓了一跳,纷纷往宫门这头看了过来,只见天赐公主破门而入,身后跟着两个一脸厉色的丫鬟,那气势一看就是来打架的。 的确是来打架的,因为白鹤染才一进宫院就看到红忘正跪在正殿门口。因为心中恐惧,因为神智不是很清楚,所以此时的红忘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甚至不知道什么叫跪,因为从前从来也没有人让他跪过,所以他就觉得膝盖着地的这个动作特别的难受,不但膝盖疼,而且还有着一种莫名的屈辱感,让他忍不住挣扎。 但是挣扎是无效的,因为在他的身连站着两个大力太监,一人押着他一只胳膊,将红忘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动都动弹不得。白鹤染只听到红忘含含糊糊一声一声地喊着:“爹,爹!” 她脚步加快,奔着红忘就要冲过去,却在这时,突然一道人影闪至她身前,一个不阴不了的声音扬了起来:“站住!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在德福宫撒野!” 白鹤染停住脚向这人看去,一个太监,三十多岁模样,身高中等,身形却精瘦精瘦,特别是那张脸,瘦得像一只骷髅。因为脸瘦,所以显得眼睛就特别突兀,眼里闪着精光,也带着讥讽与轻视,更有掩饰不住的挑衅之意。 “德福宫新来的太监?”白鹤染一挑眉,怒哼一声,“让开!” “滚出去!”那太监气势也是凌厉,当时就冲着白鹤染反喝回来,“这里是德福宫,容不得你放肆!再不离开,休怪咱家不客气!” 白鹤染都气笑了,“你这是在维护德福宫的尊严?真是笑话,宫门的锁都被撞断了,德福宫早就颜面扫地,你却还在这里跟我计较出不出去。做为一个忠奴,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直接动手将我抓起来?德福宫的奴才还真是没骨气,也没血性。” “哼!”那太监也是一声阴笑,“天赐公主,用不着在这里跟咱家耍嘴皮子。咱家不与你动手是给你面子,你若不识好歹,那可就怪不得咱家手下无情!” 他说着话,竟是退后一步,打开了动武的架势。 白鹤染眯起眼看向这人,唇角泛起冷意,“果然是个练家子,看起来武功应该不弱,只是不知道如此高手混入德福宫,还做太监的扮相,你完成阉割了吗?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个假太监私闯内宫,那可是霍乱宫廷的大罪。” “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今儿个能不能活着走出德福宫去!” 那太监说话间,竟是突然一扬手,当即便有数道人影从四面八方一闪而出,将白鹤染三人团团围了起来。 德福宫的宫女太监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纷纷尖叫,谁也顾不得手里正在做的活计,一个个调头就跑。好在也没有人拦,毕竟他们怎么跑也跑不出宫院,因为德福宫的宫门已经又关了起来。那些宫女太监惊慌之下只能跑回自己休息的屋子,所有人缩到一起,谁也不敢出去。 白鹤染数了下,围住自己的一共十个人,皆是太监扮相。然而,无论是自己面前这位,还是后出来的这九位,哪一个也不是真正的太监。 她是毒医,一个男人究竟是真正的男人,还是身体残缺的太监,在气脉上是绝对不一样的。哪怕自己面前这位说话不阴不阳,可气脉虚实还是摆在那里,她只需听其一呼一吸,便能断出这太监的真假。 于是她开始琢磨起来:“好好的男人不做,非得要穿上这身太监服,既然你们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太监梦,那今日本公主便成全你们,如何?” 默语赶紧开口:“这等脏事无需小姐动手,交给奴婢就行,保证给他们断得干干净净。” 冬天雪也跃跃欲试:“还有属下呢!属下也愿为主子效劳。” 以三对十,这三人却根本没有半点紧张,不但不紧张,反而还因为突然想到的这个点子而兴奋起来。十个太监即将诞生在她们手里,这的确是一次很难得的人生体验。 白鹤染提醒这两个丫头:“该让你们动手的时候我自会招呼你们,但是现在,冬天雪,你去保护红忘少爷。默语,你去找红大老爷,务必确保他的平安。” “是!”二人齐声应道,同时,两道身影也飞速掠开,一个奔向红忘,一个直奔正殿。 围着的十个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们三个,讥讽的声音很快就传了来:“真是不知死活,三个小丫头片子对上我们,居然想的不是逃,还想从我们手中救人,不自量力!” 说话间,十道身形齐动,五个奔着白鹤染来,另外五个却是奔向了冬天雪和默语。 白鹤染根本没管两个手下,因为她相信冬天雪和默语的实力,即便是默语稍微差上一点,但是有冬天雪在,那五个假太监绝对不会讨到半点便宜。 果然,一见五个人扑向自己,冬天雪最先就有了反应。虽然出入皇宫不可以佩戴兵刃,可对于冬天雪来说,兵器只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真正的高手根本不需要兵器,她自己本身就是一种兵器。不但可以把自己当兵器,甚至在她眼里能看到的一切物体,都可以当做兵器。 就比如说现在,冬天雪腾空掠起之时,已经从树上扯两条树枝下来,一手一个,树枝立刻在她手中化为利剑,呼啸着向那五个人抽了过去。 默语也不含糊,到是没取树叶,而是随手抄起一个宫人扔到地上的扫把,呼呼轮了起来。 白鹤染这头到是文明了许多,随着她动,剩下的五人也动了,但她却只是动了手臂,人还站在原地,一步未挪。 那五人早就将这位天赐公主的底细查了个清清楚楚,当然知道白鹤染使得一手好毒,好到可以在平王府直接布出一个毒障来。所以在白鹤染一有动作时,他们二话不说,直接扯了衣领子掩住口鼻,防的就是毒气入体,还没动手就直接输了。 但是他们所谓对白鹤染的了解,那只是他们自己认为的了解,可实际上,那算什么了解啊?白鹤染会的只是毒吗? 好吧,她最拿手的还真的只是毒,但是她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带一大把毒药在身上,简直累赘。更何况她毒脉传人的毒根本无需炼制,如果说冬天雪是化人为刃,她便是化人为毒。她的整个人都是毒的,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都可以化为各种各样的毒。 她的毒随她心意,随着她内力散发的强弱,可以发挥出成千上万种功效,那是一种近乎于外挂的神奇本领,是她毒脉白家传承到她这一代终于出现的一个返祖现象。 所以,白鹤染的毒怎么可能是掩住口鼻就能挡得住的,白鹤染的毒又怎么可能是有形的。 毒丸?毒粉?毒液?这些她统统不需要,她就是毒,见风就起的毒。 五个打一个,对于那五个假太监来说,这根本就是十成十的把握,哪怕白鹤染再厉害,也绝无可能是五个高手的对手。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不但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因为白鹤染始终就没移动过脚步,她只是借着风势不停地挥舞手臂,眨眼工夫,以她为中心,五步范围内竟然连空气都变了质量。 无色,无味,但是五名高手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空气质量的不同,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冲进了白鹤染的控制范围之内。 他们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他们的内力根本就使不出来,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们原本正在向前冲,他们手中的长剑还对着白鹤染直指着。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一步距离,只差一步,只要能再往前冲一步,他们就可以将白鹤染绞杀在当场。然后功成身退,一切后续事宜都留给老太后处理,他们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惜,就是这一步,成了他们终这一生都迈不过去的沟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7章 红振海,废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废了 五个人从头到尾不明白自己的身体是如何被禁锢住,又如何渐渐地失去了控制。 不只身体,只几个呼吸间,竟然连神智都有些不太清楚了。有一种强烈的愤怒感在他们心底蹿腾起来,而且这种愤怒感不是来自白鹤染,而是来自正殿里的那位老太后。 他们想起老太后把他们当奴隶一样使用,想起老太后每晚都不让他们睡觉,只让他们潜伏在德福宫四周保护她的安全,想起老太后那张刻薄的嘴脸,也想起老太后同他们说,如果杀不死白鹤染,你们就提头来见哀家。 凭什么啊?他们是那老太太暗中培养出来的杀手不错,可他们也是人,是人就有尊严,凭什么你一个老不死的要这样对待他们?还让穿上太监的衣裳,这不是咒他们是太监么! 平日里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一刻成为了这些杀手的心魔,怎么想都觉得老太后太可恶了,这种时候不冲进去将那老太太碎尸万段简直消解不了心中仇恨。 白鹤染看着这些人情绪的变化,唇角轻轻挑起,讥讽的笑毫不掩饰地挂上了唇角。 那些人看到白鹤染这样笑他们,心里更加羞愤,一致认为是白鹤染在笑他们没骨气,沦为了一个老太太可以随意搓磨的工具。这让他们不能忍受,这让他们羞愤欲死。 于是他们开始尝试转身,想要冲到主殿去打死那老太太。原本被禁锢住的身体不知何时竟可以动了,能走路,虽然走不快,但步子也能艰难地迈出来。 内力也使不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五个大男人围殴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他们眼下唯一担心的就是白鹤染不放他们离开,不让他们出气。 但是白鹤染怎么可能不放他们走,这可是要去殴打叶太后,她都恨不能给这五人恢复一点内力让他们揍得更爽利一点。 但是不行,有了内力之后很容易就把人一下给打死,而打死叶太后不是她的真正目的。死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干脆的解脱,她如何能让那老太太就这么轻易得到了解脱?更何况,还不知道有几个私兵营没有被君慕凛掌握,一旦叶太后死了,私兵营就有可能成为一盘散沙。 当然,成为散沙是最好的结果,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其它势力利用,比如歌布。叶太后藏在歌布的私兵营很有可能被歌布国君直接接手,那无疑是在壮大歌布的力量,而东秦周边数国,她最不希望壮大的,就是歌布。 歌布可以强大,但绝对不是现在,绝对不能够在淳于傲的手里强大起来,那将成为她的威胁,成为东秦的威胁。歌布想要强大,除非她的亲舅舅坐到那个国君位置上。 白鹤染心里想着这些,也没有拦那五个气势汹汹之人,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满腔愤怒地往正殿走去,还看到他们想尝试捡起掉在地上的兵刃,可惜太重,没提起来。于是他们捡扫把的捡扫把,拿脸盆的拿脸盆,提水桶的提水桶。 总之,每个人手里都拿了样东西,冲到大殿里找老太后算帐去了。 而此时的默语和冬天雪还在跟另外五个假太监交手,冬天雪对付的那三个已经解决掉,挑了手筋脚筋在地上疼得直抽抽,她正在帮着默语打另外两个。 默语一边打一边还提醒冬天雪:“不用管我,照顾少爷,这两个人一会儿我就打趴下。” 于是冬天雪退了下来,一把将红忘拽到自己身边,这时才发现白鹤染对付的那五个人居然往主殿走去,而她的主子拦都没拦。 只是这五个人好奇怪啊,手里拎的都是些什么?这是要干啥? 终于,默语那两个对手也解决完了,她也学着冬天雪的手段,将二人挑了手脚筋扔到地上,然后看了一眼那五个奇怪的家伙,开口为冬天雪解惑:“中毒了,小姐根本不需要动手打架,挥挥手放个毒,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 冬天雪听得乍舌,她当然对白鹤染也有所了解,因为在阎王殿的训练里,像她们这种已经有针对性要送到哪个主子身边的暗哨,阎王殿都会特殊关怀。殿里会为她们取来关于主子的尽可能详细的资料,让他们对主子有充份的了解,这样以后合作起来才会更加愉快。 所以她知道白鹤染医毒双绝,知道白鹤染身手不凡,也知道白鹤染胳膊上缠着两道长绫,绫里还藏着不知道有多少枚的银针。 但是她即便知道这些,她也不知道白鹤染放毒都是采用什么手段,是撤药粉,还是投喂药丸?这些都是未知的,是阎王殿也无从知晓的。 因为白鹤染每次使毒的手段都不一样,阎王殿只说天赐公主驭毒无影无形,但到底怎么个无影无形法,阎王殿也不知道。 所以冬天雪此时是很震惊的,因为她真没看到白鹤染动手,真的只是手臂随便挥了几下,这些人就站那儿不动了。现在更惊悚,非但那些人不再攻击白鹤染,看这架式怎么好像还反过来了,这拎水桶拿脸盆的是去干什么?肯定不是去给老太后洗脸啊,这是要打架啊! 冬天雪看得一脸惊悚,默语却是嘿嘿直笑,“老太后要倒霉了,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此时,五个假太监已经进了正殿,里面传来叶太后近侍宫女权烟的声音:“你们干什么?出去!你们是不是疯了?站住!住手!” 声音由愤怒转为惊恐,紧接着,里头传来了拳打脚踢的声音,也传来了叶太后的哀嚎。 冬天雪当时就震惊了,白鹤染已经走到红忘跟前,拉起红忘的手,轻轻地唤他:“哥哥。” 红忘吓着了,整个人都在哆嗦,一双透亮的眼睛里布满了恐惧,完全不理会白鹤染叫他哥哥,口中只是不停地念叨着:“爹爹,爹爹。” 白鹤染眼中厉芒闪过,一把将之前押着红忘的太监拽了过来,“叶大老爷在哪里?” 那太监早就被眼前景象吓傻了,听闻白鹤染问,想都没想,冲口就到:“在刑堂!” “带路。”白鹤染将红忘交给默语,跟着那太监直奔偏殿走了去。 偏殿里,有一间屋子被叶太后设成了刑堂。自从叶太后搬进了德福宫,不知道有多少条性命丧在这刑堂之中。那太监为了讨好白鹤染,一边走一边同她说:“请公主一定饶命,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身在德福宫,不听太后娘娘的话是不行的,请公主一定饶命。” 白鹤染面上现了不耐,她知道这些宫奴是没有权利向主子说不的,便也没心思太跟他们计较,但并不意味着她就愿意听这些人絮絮叨叨。 见白鹤染不耐烦了,那个太监赶紧闭嘴,再也不敢为自己多说一句求情的话。但是对于刑堂里即将被白鹤染看到的一幕,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提前给白鹤染一个心理准备。 于是壮了壮胆子又说道:“叶大老爷情况不是很好,太后娘娘以红家进贡来的东西有瑕疵为由,将叶大老爷给打了,而且打得还不轻。但这个真不是咱们这些奴才行的刑,而是太后娘娘请来的那些假太监动的手。奴才先前曾远远看过一眼,叶大老爷身上全是血。” 他没机会再说下去,因为此时白鹤染已经推开了那间刑堂的门,一只脚也迈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白鹤染快步走进去,一眼就看到红振海趴在一条宽凳子上,两条腿无力地耷拉着,腰身位置血肉模糊,血已经流了一地,人也早就昏死过去。 地上扔着一条染着血的长板子,无声地诉说着不久之前发生的惨案。 白鹤染的眼睛都红了,从红忘受辱,一直到红振海被打折了腰生死不知,今日的德福宫已经让她恨到忍无可忍,只想将那个老太太揪出来吊在院子里,活活打死。 引路的太监一见这场面也吓够呛,且不说白鹤染这位天赐公主有多可怕,单单是这红大老爷,他也不是个能被随便打死的人物啊! 商户是上不得台面,哪怕你财富大过天,依然不是真正的贵族。在真正的贵族面前,红家这种就是个暴发户,高贵的血统注定了让他们不会正眼瞧红家。 可是这商户他已经不是普通的商户了呀,他们家出了一个未来的慎王妃啊!这个太监实在是想不明白老太后怎么就铁了心跟九皇子和十皇子对着干,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惊恐之下,这太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公主明鉴,这真的不关奴才们的事,奴才先前看到红大老爷时人还没有这么惨,奴才以为也就是打一顿板子了事,没想到太后她老人家下了死手啊!公主殿下饶命,真的不关奴才的事啊!” “闭嘴!”要不是还需要他搭把手帮忙,白鹤染拍死这个聒噪太监的心都有。“去将红大老爷扶下来,放到……”她四下看看,皱起了眉。这里也没个床榻,到处都是各种刑具,这人扶下来也就只能放地上了。“先放到地上吧!” 那太监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想将红振海给推起来,可是刚一上手他就哭了。 此时的红振海腰全断了,一根完好的骨头都没有,他就是力气再大,此时也没办法把人给托起来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8章 请父皇为女儿作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德福宫正殿,在五个假太监群殴下,叶太后已经被打成了猪头。 权烟早吓傻了,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哆嗦着,完全不敢阻拦,也不敢跑出去求助。就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后被那群人从内殿打到外殿,再从外殿被拖到院子里,继续拳打脚踢。 默语和冬天雪二人一直在安慰红忘,冬天雪不清楚红忘到底是什么情况,但默语可太了解了,于是一边安慰着一边不停地对红忘说:“少爷,你不要害怕,有你的妹妹在,任何人都不敢再欺负你。你受了多少苦,她都会为你讨回来,谁欺负你,那个人一准没有好下场。” 正说着,叶太后被扔了出来,红忘当即伸出手指了过去:“她欺负我,她打我爹!” 默语咬咬牙,“等着,奴婢去给少爷和红大老爷报仇!”于是默语加入殴打战团。 冬天雪看他们打得热火朝天,心里也很是激动。这可是殴打太后啊,没想到回到白鹤染身边的第一天就经历了这么刺激的事,这要是回去讲给花飞花听,还不得羡慕死他。 不行,光是说别人的丰功伟绩可没什么意思,她必须得亲自参与进去,只有参与了,回去才能有在花飞花面前炫耀的资本。 那老小子一向自傲,虽然武功不如她,但却总是摆出前辈的架子来,总是说她空有一身武功却完全没有江湖经验,也没有丝毫足够炫耀的资本,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看不起的。 冬天雪今天就要结束自己没有炫耀资本这个历史,她回去就会告诉花飞花她揍了当朝太后,从今往后只凭这一次经历,就可以将花飞花给压得死死的。 冬天雪怀着这样的心情将红忘扶到了边上坐着,然后撸胳膊挽袖子的冲过去揍人了。 叶太后自认这一生顺风顺水,从入宫为妃到坐上太后之位,除了膝下无子以外,几乎没有不顺之事。特别是自先帝过世之后,她对于权势的追求愈发强烈,每晚睡觉做梦都在谋划着有朝一日垂帘听政。这已经成为了她的执念,而不是为了什么,不为家族,也不为子孙后代,只为她自己,只为圆她自己一个权势滔天的梦。 原本这个梦做得很好,且因为她有这么个执念,连带着她背后的叶家也跟着起了势,包括有姻亲的郭家,郭问天那么高傲的人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 叶太后一度认为,自己这个梦终究是会成功的,哪怕她已经垂垂老矣,哪怕她最终成功后已经没有多少寿命,她还是活得劲头十足。她甚至想过,即便自己只能垂帘听政,做一个真正的女王一天,那也算是活出了人生最巅峰,即便马上死了也值得。 然而,这样的一个美梦,随着白鹤染从洛城的回归,嘎然而止。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一群人围殴,还是在自己的德福宫内,以高贵的太后身份被人揍成了一只猪头。偏偏这些人还是她自己的手下,还是她亲自挑选的最顶尖的高手。 她还指望这些人杀死白鹤染,哪怕冒着被那十皇子抽筋扒皮的风险,她也要杀了白鹤染。 她再也容忍不了白鹤染了,这位天赐公主的存在已经让她有了极度的危机感,她已经深刻地意识到,白鹤染再不死,她的梦就完成不成了,白鹤染再不死,她就要死了。 随着叶家的覆灭,这种危机感越来越强烈,直到苏婳宛的死牵扯出多年以前苏家的那桩事情,叶太后知道,她或再不动手,一切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她是聪明的,她知道想要弄死白鹤染在外面肯定不行,外面变数太大,局面她无法掌握。只有将白鹤染围困在她这座德福宫,她的胜算才更大一些。 当然,杀死白鹤染也不解狠,她还要羞辱白鹤染最亲近之人,她要让白鹤染眼睁睁看着她所在意的人在她面前死去,如此才能解她叶氏一族被灭族之恨。 今日这一出,她从知道红忘出现的那一日起,就已经在谋划了。 什么红家的少爷,她知道,那根本就是白兴言十四年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个儿子。 如今人回来了,却没有进文国公府,她知道,那是白鹤染在保护红忘,白鹤染对这个双生哥哥,是十分在意的。 于是她将目标放在了红忘身上,今日就是要打废了红振海,再当着白鹤染的面好好羞辱红忘一番,再将红忘杀掉,将白鹤染也杀掉。 这是她的部署,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随着白鹤染的到来,她自己的人生也终于迎来了最昏暗的一刻。她有一种感觉,今日就是末日,她沉浮数十载,今日就到了头了。 五个假太监以及默语和冬天雪的拳脚一刻不停,老太后即便拼命护着头也无济于事。 渐渐地,神精都恍惚了,死亡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恐惧也随之越来越甚。 她不甘心啊!她还有雄心壮志,还有数个私兵营部署在外,还有送往歌布的信函没有回音,还有…… 迷迷糊糊地,脑海里又出现一个身影,一身戏服,玉面小生,眉目含情,唇角带笑。 她还记得那人离开之前曾说过,待有一天她大业谋成,他必来到宫中伴随左右。 她一直惦记着那个人,一直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可惜,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绝望了。 叶太后也不知道这场殴打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她已经麻木了,已经快要死掉了,打与不打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分别,因为打也是疼,不打还是疼。 她的身子根本动不了,就躺在德福宫的院子里,让奴才们看到了她最屈辱的一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打到失聪的双耳重新恢复听觉,她听到许多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到了自己跟前。她也听到许多人的说话声、哭声,各种声音交叠在一起,烦乱复杂。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惜,努力了半天,肿胀的眼睛也只能勉强张开一条缝,小得只能看见头顶一线天。 这时,耳根处传来一阵刺痛感,好像是有人在用针扎她。她想躲,却根本没有力气,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别说是动,就是不动,她都快要忍受不住疼痛。 不过那针扎的感觉到是没有持续多久,她渐渐地感觉到好像是有人在为她施针,因为随着针起针落,很快地她的听力就又恢复了许多,终于能听得清楚周围的说话声了。 首先入耳的是一个女子声音,正在说:“父皇请放心,女儿一定尽全力保住太后娘娘的性命,哪怕太后娘娘耳聋眼瞎四肢尽废,女儿也一定把太后娘娘这口气给保住。” 紧接着是一个男子的动静:“染染说得对,太后身份尊贵,东秦以仁孝治天下,定国安邦少不了太后娘娘凤仪。所以,太后娘娘绝对不可以出事,哪怕就是躺着,也得留一口气躺着。儿臣相信染染的医术,留一口气肯定没问题的。是吧染染?” 先前女声又道:“是,留一口气绝对没问题。”顿了顿,又补了句:“但也只是一口气哦!” 男声再说:“发生这样的事儿臣也有罪过,没想到皇宫里居然混进这么多刺客,禁军对此事当负全责。儿臣已经吩咐下去,德福宫所有侍卫宫人全部更换,禁军也会对德福宫重点保护,确保类似事件绝不会再发生。” 叶太后听明白了,这说话的不是别人,就是白鹤染跟君慕凛。 可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救活她吗?可是这个救活怎么让她听得毛骨悚然?躺在榻上?只留一口气?如此那跟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还要换掉德福宫所有的宫人,换掉所有侍卫,从此对德福宫重点关照。 她岂不是要活成君家的傀儡?一个只活给天下人看的摆设?只用来体现君家仁孝治天下的物品?她往后跟屋子里摆着的一只花瓶又有什么两样? 老太后心底升起浓浓的绝望,但是她此时还有一个期待,那就是之前送往歌布的密函。 她一定要活着,哪怕只留一口气也一定要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她才能等来翻身的机会,只有活下去,她养在外头的私兵才不会群龙无守。只要她一日不死,只要东秦一日不公开宣布她的死亡,她的私兵就只会听她一个人的调遣。 她一定要等到那一天,私兵临城,与她里应外合,将君家这个天下彻底颠覆,彻底握到自己的手中。至于这一身伤,没关系,天下医那么多,她只要寻到机会,就会派出人前往罗夜,向呼元家族求助。她相信只要自己开口,呼元家族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毕竟那费不了什么事,而一旦治好了她,却是可以给呼元家族在遥远的东秦,结下一个善缘。 白鹤染的声音又在叶太后的头顶响起,“父皇,也不知道德福宫为何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假太监,不但伤了太后娘娘,也伤了女儿的表哥和大舅舅。请父皇为女儿作主,严惩凶手!” 老太后心里一哆嗦,凶手?如何严惩?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79章 有人被沉了井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叶太后十分紧张,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杀了这些假太监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不杀。 死人不会说话,但如果半死不活地就那么折磨着,那可不敢保证会把什么说出来。 这些人其实是她培养的死士,死士是不畏生死的,所以她一向对这些死士很放心,许多话也会跟他们说。当然,不是十个人都说,而是只跟一人说,那人是这十人的首领。 包括她的孤独寂寞,包括她的数十万私兵,包括她藏在歌布的部署,也包括她对林寒生的无尽思念。这些她都会说,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这些年下来,不知道说过多少事情。 偏偏那个人还活着,没有被杀死,却参与了对她的围殴。 叶太后此时也想明白了,不是死士背叛了她,死士是不会背叛的,哪怕被人抓住,为了守住主子的秘密,他们都会选择自杀。每一个死士的后槽牙里都放着毒药,只要觉得自己的存在会对主子有威胁,他们就会选择自杀。 这是没办法的事,死士不是孤儿,死士都有家,有爹娘父母,甚至有的还有妻儿。 之所以要用这样的人成为死士,就是为了有所牵制,只有牵制住他,他才会心甘情愿地为主子献出生命。因为一旦被敌人撬开了口,主子会死,他们的家人也不会活。 人就是之样,有的时候自己的命不重要,但是家人的命却成了他们的死穴。 老太后深知这一点,所以她才敢把话对死士说,可是现在她害怕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那就是这些死士已经失去了本性,已经被白鹤染给控制住了。不但忘记了自己的主子是谁,而且还会冲上来殴打她。 这哪里还是她的死士,这分明就是任白鹤染随意驱使的傀儡。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了来,老太后一下就听出来,那是皇帝的声音。 天和帝说:“确实要严惩,阿染你说,该如何严惩?” 白鹤染道:“依女儿之见,既然他们喜欢扮太监,那不如就让他们真的成为太监吧!” 天和帝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依朕看,这些人不过是刺客罢了,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这事可得好好查查。太后何等尊贵,竟被打成这样,朕看了实在心痛。凛儿,待这些人净身阉割之后,你将人带到阎王殿去吧,好好审审,务必将背后主使之人给审出来。” 君慕凛立即道:“遵命。父皇放心,有染染在,他们一定乖乖听话。哦对了,儿臣得将他们后槽牙里藏着的毒药取出来,这万一净身时痛疼难忍,再给咬碎了,那可就没意思了。” 叶太后心里阵阵绝望,天知道她也是做的这个打算啊!刚刚听到要把这些人送去净身时心里还升起希望,但愿那些人能在净身的过程中因疼痛而触发毒药,一了百了。 难道这就是宿命吗?叶太后迷茫了,这就是她的命?争了一辈子,到最后落得一场空。 “带走吧!”天和帝的声音又起,他挥了挥手,“奴才都到哪去了?把这院子打扫打扫,该扔的扔出去。死的那几个,也给净了身,省得扔出去的时候遭人非议。一群假太监混进了后宫里,这会叫人怎么想?堂堂东秦太后娘娘成什么了?咱们皇家丢不起这个人。” 立即有无数宫人开始打扫战场,天和帝低头瞅了一眼被揍得跟个肿猪似的叶太后,轻哼了声,“朕还真是期待那些假太监招认出背后的故事来,想来故事一定十分精彩。” 叶太后又是一哆嗦。 好在天和帝没有再与她纠缠,而是转过身,奔着红忘走了去。 红忘还坐在廊下,有些紧张,眼瞅着一个身着黄袍的老头朝自己走来,那种紧张感就更加强烈。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甚至都想逃跑了。 红忘腾地一下站起来,直接跑向白鹤染,嘴里不停念叨着:“妹妹,妹妹,我怕。” 白鹤染拉住红忘,轻言细语地同他说:“哥哥不怕,这位老伯他是好人,我们叫他皇上。来哥哥,咱们一起给皇上行个礼。” 红忘很懵,他不明白皇上是个什么意思,但好在还知道照着白鹤染的样子做。虽然动作不到位,甚至还有些滑稽,但一个礼还是行完了的,也学着白鹤染说了声:“皇上万安。” 老皇帝心里十分不好受,他看着红忘,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长得真是好看,不比他那几个优秀的儿子逊色。可就是这样一个好孩子他偏偏是个傻子,就是这样一个好孩子,他偏偏在一出生就要被人溺死。白兴言何其狠心啊!虎毒还不食子呢,他连畜生都不如啊! “好孩子,快起来。”天和帝弯了腰,亲手将红忘扶了起来。红忘怕他,想躲,却被天和帝牢牢抓住了手腕。“不怕,朕跟他们不一样,朕不会伤害你。” 红忘看向白鹤染,他谁也不相信,但是却相信这个也才认得不久的妹妹。此时见白鹤染冲着他点头,他这才对天和帝咧开嘴笑了一下,笑得天和帝眼泪差点儿没飞出来。 “阿染,怎么不给他治治?”天和帝问白鹤染,“你的医术朕了解,有你出手他会好呀!” 白鹤染却是叹息一声,摇了头,“缺一味药,目前手里没有。虽然不用那味药也能治,但总不及用了那药后治得更加彻底。” “什么药?”天和帝一愣,“有没有去太医院找找?” 白鹤染笑笑,“都找过了,没有的。不过父皇也不必太担心,那药生长在北寒之地,我已经派人快马去追五哥,请他返程时帮我捎回来。” 老皇帝一愣,白鹤染这番话透露出一个讯息来,那就是她相信老五一定会从北寒之地回来,因为她将救治亲哥哥的希望放到了老五身上。 再想想,便想起间殿的人说过,老五在临行之前曾经去找过白鹤染,还从白鹤染手里拿到了一些药丸,想必那是白鹤染送给老五的保命药丸。 一时间,老皇帝热泪盈眶。因为他心里明白,老五可是曾经要杀白鹤染的,两人可以说是死敌。但是白鹤染还是给了他保命的药,而且那个时候白鹤染还不知道红忘的存在。 这等品质真是难能可贵,让他不感动都不行。 白鹤染却有些心虚,她能感受到老皇帝对儿子的疼爱,可是她却知道,那位五皇子根本就不是老皇帝的亲生儿子。实在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真相被揭穿,老皇帝的愤怒要如何发泄。 她低下头,看向叶太后。这个秘密叶太后一定是知道的,这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遥控器还不在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了。如今她将老太后整得这么惨,又要把那五个人送到阎王殿去审讯,万一阎王殿那头刚审出些眉目,这边的炸弹炸了呢? 一定得想个办法才行,白家不可能总是留个把柄在别人手里。她既已有了去歌布的心思,那上都城这边就必须得做到万无一失,否则她如何能放心? 思绪间,天和帝已经拉着红忘问他想吃什么,今天一定要留在宫里用膳。而红忘却始终惦记着红振海,一个劲儿地要把老皇帝往刑堂那边拽。 君慕凛在边上劝他:“你父亲没事了,有你妹妹在,多重的伤都能治好。” 白鹤染回过神来,冲着红忘笑笑,“放心吧,会好的。” 红忘就在她的笑容里放下心来,没有缘由地,就是相信这个妹妹说的话。 她看向君慕凛:“你先陪父皇和哥哥去用膳好不好?我在这边留一会儿,太后娘娘伤得重,别再出什么意外。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君慕凛瞅瞅地上的老太太,也知白鹤染说的是实情。打成这样,这个岁数,万一再给打死了可怎么整?还得留着这老太太去稳定那些没有被发现的私兵呢! 于是他点了头,哄着红忘和老皇帝一起走了。 不多时,德福宫安静下来,一众宫人站在四周,等着白鹤染的吩咐。 白鹤染想了想,先是吩咐人抬了担架,将红振海送到今生阁去。然后才指指地上的叶太后道:“你们将太后也抬回寝殿吧!” 下人们又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而先前那个领着白鹤染却刑堂的太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于是又跑到白鹤染跟前,压低了声音说:“公主殿下,还有个麻烦事,奴才之前忘了,后来虽然想起来了,可又见着皇上和十殿下来了,就吓得没敢说。”他一脸的焦急,“想必一会儿总管就会带人来换差,咱们这些人都得离开德福宫,这事儿要是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白鹤染一愣,“什么事?” 那太监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就在公主到来之前,有一位贵人主子先到了,结果正撞上太后娘娘安排的那些假太监。太后怕她走露了风声,也是看出她根本就是来为红家人求情的,于是便发了恨,直接把那位贵人主子和她的随侍宫女给沉了井。” 白鹤染一愣,方才想起之前听说红振海的夫人进了宫,去见月贵人了。 莫非……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80章 井里的人 “沉的是哪口井?快带我去!”白鹤染也急了,她是真没想到那月贵人居然先她一步进了德福宫,更没想到一个小小贵人,居然真有胆子跑到德福宫来。 当然,最让她意外的是,红振海的夫人罗氏居然真的能说动月贵人帮忙,这得是份多大的人情?那罗氏跟月贵人交情很深吗? 带着种种疑问,她跟着那太监绕到了德福宫后院儿,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口井边。 那是一口枯井,据那太监说:“人是那群假太监沉下去的,德福宫的宫人都上不了手,但却是有不少人亲眼看见。先沉下去的是贵人娘娘的宫女,后来才把贵人娘娘也沉了下去。奴才后来壮着胆子往里瞅了一眼,发现是月贵人。当时人还活着,可是奴才不敢救。” 白鹤染表示理解,有老太后在,还有那十个假太监,他们想生二心绝对是傻子。 她快步走上前,扶着井沿往里面看去。枯井很深,黑洞洞的,一眼看不到底,月贵人主仆已经不知道被沉到多少米以下,只站在井外往里看,根本看不到什么。 白鹤染皱眉想了一会儿,问身边的太监:“月贵人被沉井之前可受了伤?” 那太监摇头,“没有,虽然也发生了争执,但并没有听说受过刑。公主,月贵人还有救吗?这事儿皇上还不知道,要不要先禀报皇上?” 白鹤染想了想,道:“你去把于本给我叫到这里来,让他带两个手下。” 那太监有些失落,他原本以为白鹤染会让他去叫皇上,那就是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他方才已经看出来了,皇上压根就不在意老太后的死活,明知这就是天赐公主演的一出戏,却还是配合着天赐公主把这出戏给演下去,将老太后被打成猪头一事完全推给那些假太监。 他知道皇上本就不是太后所出,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母子感情,再加上这些年太后也确实没干什么好事,皇上对太后冷冷淡淡也是正常的。 他很想到皇上面前表表忠心,言明自己不是跟太后一伙的,自己都是被逼的,现在有心悔改,请皇上一定给个机会。 他相信如今德福宫用人之计,只要自己这忠心表得彻底,没准儿就是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可惜,白鹤染并没有让他去见皇上,只是让他去找于本,这就让他有些失落。 不过失落归失落,他也明白这天赐公主可不是好糊弄的,千万不能表示出一丝不乐意,否则绝对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何况找于本也不错,如今江越已经许久都没有出现过了,人们都传说他得了恶疾已经死了,那么于本就是后宫的太监总管。自己想要升官发财,还是得于本点头,跟于本处好关系也是正经事。 于是屁颠颠地去请于本了。 白鹤染实在想不到一个小小太监居然也有这么多心理活动,她此时只是一直在关注这口枯井,心里琢磨着把月贵人救上来的可能。 直到那太监走了,她这才回过头来看向冬天雪和默语,想了想,还是吩咐了冬天雪:“你下去,将井下的人救出来。”一边说一边拽了井边的绳子,“我和默语在上头拉着你,一旦井里有危险,你就用力扯绳子,我们会把你拉上来。” 再想想,还是不放心,干脆取了自己随身的一只帕子递给冬天雪,“用这个掩住口鼻。也不知道这口井多少年没用过了,里面的空气质量无法保证,更不知道会不会有毒。用我的帕子掩着,如此方才万无一失。” 冬天雪也不问原因,反正知道她家主子是使毒的祖宗,既然给了她手帕,那就说明不管里头有什么毒,都可迎刃而解。于是点点头,伸手抓了绳子轻轻握在手中,然后纵身跃下。 白鹤染和默语二人眼瞅着一盘绳子越来越少,很快就只剩下短短一截。白鹤染赶紧伸手抓住,而与此同时,井下,冬天雪下坠的势头也停了下来。她们听到井底下传来冬天雪的声音:“主子,我已经到底了,看到了两个人,都还有气。” 白鹤染长出了一口气,有气就好,有气就能救活。不管怎么说,月贵人是为了救红忘才被害的,这要是人死了,她这个人情可如何去还。 “主子!”井底,冬天雪的声音又传了来,“主子把绳子收回去吧!站远一点,我把这两个人一个一个背上去!” 白鹤染没有迟疑,迅速将绳子收回,然后拉着默语往远站了站。 不多时,就看到冬天雪背着一位宫装美妇从井底直蹿上来。 “主子看看,这位是不是月贵人?井底下很黑,什么都看不见,我摸着她头上手上首饰不少,就把她先给背上来了。主子你们先看着,我再下去背另外一人。” 默语想说让冬天雪歇歇,她下去背另一人。可冬天雪的动作也忒快了,一纵一跃,人就又没了影儿,再等一会儿,又是两条人影冲了出来。 “看来没背错,后面这个是宫女。”她将人跟先救上来的月贵人并排放下,白鹤染已经动手在为月贵人施针。 她此时有点儿懊恼出门之前忘了带药箱,随身的金针只有五枚,不太够用。她将腕间长绫松了两圈,从里面又取了十几枚银针跟金针搭配着使用。 默语说:“不如小姐请夏神医再给多打制一套金针,平时就分放在我们几个身上,这样遇到紧急事情也得用一些。” 白鹤染觉着这也是个好办法,于是点头道:“回头提醒着我些,这事儿出宫就办。” 月贵人在白鹤染的金针刺进去第六枚的时候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后救上来的那个宫女也在第十八枚银针的作用下转醒过来。 月贵人脑子还停留在被叶太后身边的人强行扣押,捆绑起来压入枯井的那个过程中,一醒过来下意识地就起了一声尖叫,然后手足拼命舞动,口中不停地叫喊着:“放开我!你们这群王八蛋,把我给放开!太后,你就不怕九殿下跟你拼命吗?那可是红家的人!” 她身边的宫女到是清醒得比她更彻底,银针拔出之后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然后四下里张望了一圈,随即打起哆嗦,“我这是死了还是没死?这里怎么还是德福宫?”一偏头,看到还躺在地上的月贵人,这宫女急了,赶紧弯腰去扶,“主子快起来,你怎么躺在地上?主子您快看看,咱们这是在哪儿啊?奴婢怎么瞅着还是在德福宫啊?咱们是不是死了?” 月贵人这才反应过来,挥舞的手臂终于停住了,一双大眼睛死死瞪着,一圈又一圈,终于瞪向了白鹤染“你是,天赐公主?”她有些不确定,抬手往眼睛上揉了揉,“真是天赐公主!”认出了白鹤染,月贵人一下就乐了,“太好了,你来了就太好了,这说明我没死。” 白鹤染也不急着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只是告诉她:“我为贵人施了针,贵人性命无忧,只是不急着起来,坐一会儿,稳一稳才好。” 月贵人点头,可还是马上焦急地询问道:“红家的人呢?你都救出来了吧?你那个大舅母急火火地求到了我,说是你大舅舅和表哥都被太后请到德福宫来了。哼,那老妖婆子,说是请,可谁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我估摸着准没好事,赶紧就过来看看,为了怕她怀疑,还给她带了不少好东西。谁成想正看到她的人将你大舅舅拖到偏殿去,还让你表哥在外头跪着。哎对了,你那表哥怎么回事?好像有点不对劲,是不是这里出了问题?是被老妖婆吓的吗?” 月贵人指指自己的脑袋,意思很明了,她看出红忘的神智不是很清楚了。 不过白鹤染也是感叹这位月贵人的思维还真是跳跃,本来说着自己来给太后送礼,她还等着听这月贵人是如何被太后沉井的,还等着对方向自己诉苦。谁知道说着说着就说到红忘的脑子了,这让白鹤染十分无奈。 “哥哥这些年在外面过得不好,被人追杀,脑子伤着了。”她随便说了个理由,到也让人无从怀疑,何况月贵人多少也听说了三皇子的事,当即便联想到了三皇子。但也只是联想,具体发生了什么她还真是不知道。毕竟只是个贵人,也没有强势的母族,在宫里混日子罢了。 “我只是个小贵人,又无所出,所以不是很关注那些个事。就是你那表哥我也是才听说的,今儿还是第一次见,长得真好。”她讪讪地笑了笑,以此来掩饰自己消息不灵通的尴尬。 “哥哥命苦,本来想着认祖归宗了,总该能过上好日子。谁成想这才几天工夫,就被折腾到德福宫来。”她真诚地看向月贵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激之意,“今日贵人舍身相助,这个情阿染领了,日后但凡贵人有用得着阿染的地方,只要贵人一句话,阿染能办的绝不失拒。就是办不到的,也会替贵人想办法。” 月贵人闻听此言,当时就眼睛一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81章 猪头说话了 “能把你给皇后的那种变年轻的药给我一颗吗?我就想年轻漂亮,别无所求。”月贵人眼巴巴地看着白鹤染,一双眼睛都快汪出水来了。 白鹤染实在是很想笑,这月贵人都被叶太后搓磨成这样了也没见哭,这怎么一说起年轻漂亮都要哭了呢?但也不好当面就笑话她,只点点头道:“贵人为了我的舅舅和哥哥受了如此苦难,阿染送些药丸又有何不可。只是那药丸不能只吃一颗,而是每隔一段时日就要重新服用一颗的。贵人放心,阿染会不间断地为您送来。” “谢谢谢谢,太感谢了!”月贵人一高兴直接站了起来,“没想到老了这么多年,还有重新变年轻的机会,真是老天垂怜。” 白鹤染笑了笑,“一些药丸不算什么,阿染于贵人的承诺依然有效。” 月贵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都是我偏得了,这件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原本就是我要还你大舅母一个人情的。”见白鹤染面露不解,月贵人笑着为她解惑:“数年前我跟宫里的妃嫔们赌气,互相比起来谁会在大年夜当晚穿上最珍奇的皮袄。结果那些人招数尽出,纷纷让娘家满天下的猎奇。可惜我娘家不行,没实力没财力,连多余的人都没有,我这口赌眼瞅着就要赌输了。结果没想到你大舅母亲自带着的一支商队竟采办到紫狐的皮子,还有一种叫七彩雀的羽毛。”月贵人说起这些事情,直到现在都神采奕奕。 “你不知道,要说那紫狐皮子运气好时一年还得得个两三张,但七彩雀的羽毛却是从未见过。按说那年南部突然出现一只鸟,长得像鸽子,但是比鸽子大,尤其尾巴最大。而且尾巴还能张开,张开之后五彩六色好看极了。南部的人管它叫七彩雀,原本是圣物,但不怎么的,没养几天就死了。正好你大舅母的商队经过那里,高价买下了那七彩雀的羽毛。” 月贵人一边说一边比划着:“那羽毛可真是漂亮啊,红家将紫狐皮子做成披风,用七彩雀的羽毛镶了边儿,好看极了,所有人都想得到。后来你大舅母听说了我们赌约的事,很爽快地选择了把那件披风卖给我。但是我是个穷贵人,手里没有多少现银,她便与我约定三年之内还清就好,如此才让我在那年的大年夜压了其它人的气势,赢了赌约。” 白鹤染听得啧啧称奇,到不是因为赌约称奇,因为宫里这些妃嫔没事儿干,互相比比好看的衣裳这是很平常的事。她奇的是大舅母罗氏居然在面对那么大的压力下,依然剑走偏锋,将那件披风给了月贵人。更奇的是,紫狐皮子配七彩的毛,这种奇葩造型也要被宫妃们称为好看,实在是让她不敢苟同。 “你一定奇怪为何罗氏会把那件披风给我吧?”月贵人还讲上了瘾,“唉,要不怎么人家红家人做生意厉害呢,罗氏当年还是个妾,她都知道锦上添花没意思,雪中送炭才来得更珍贵。其它妃嫔好东西多得是,她给了也就给了,最多得些赏,不会结下善缘。但是我不同啊,我膝下无子无女,也没有娘家做靠山,后宫如今都见不着皇上几面,我这是真正的冰原雪原啊,冷死了!她把东西给了我,又答应我可以分三年付银子,这对我来说无疑就是雪中送炭了。所以这个善缘我记着,所以她今日来找我时,我想都没想就决定帮她。” 月贵人说到这里有些无奈,“可惜我也没帮上,在那老妖婆子面前,我何止是人微言轻,你也看到了,她这是想无声无息地把我给弄死。要不是你来了,这会儿我已经死了。” 白鹤染点点头,的确,红家人做生意的脑子是特别够用的。不管月贵人救没救得成红振海和红忘,最起码她肯来,而且来闹一场,也给红振海他们争取了时间。 “贵人心善,当得深交。”这是白鹤染很真诚的话。或许从前还没怎么注意到这位贵人,但是通过此事,她已经将月贵人列为自己的善缘。“阿染还是那句话,日后贵人有所求,阿染定不负贵人今日之恩。” 她抓了月贵人的腕脉又查了下,然后又抓过那个宫女也查了下,“没事了,只是有些外伤,回头我让今生阁送药膏过来,不会留疤痕。” 月贵人又乐了,“不留疤好,不留疤好,虽然现在皇上已经不稀罕看我们了,但是自己照镜子时也得赏心悦目不是。好了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在这德福宫一定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我就不在这里闹腾了。天赐公主,你可千万别轻饶了那老妖婆子,她最坏了。” 说话间,于本带着四个小太监匆匆赶了来,白燕语竟也跟他们一起到了。还不及行礼,就听白鹤染说:“正好于公公来了,就让于公公派人送贵人一程。默语,你也跟着,务必保证贵人平安回到宫院。” 默语点头应是,于本也立即分了两个小太监一起送走了月贵人。 白鹤染这才重新绕回前院儿,白燕语一头雾水地小声问她:“姐,你怎么把我叫到这里来了?我在皇宫门口费了好大的劲才进来,这还是因为禁军换岗时有人认出了我,听说我是来找你的,便请了于公公接我进宫,否则我都进不来。” 白鹤染敲敲头,“是我疏忽了,忘了嘱咐宫门守卫放你进来。今日事出突然,我也是着了急才叫人去找你,你且跟着我吧,见招拆招。” 白燕语实在不明白什么叫见招拆招,要拆什么招儿? 不过于本却是知道德福宫出了事,虽然之前没赶上跟天和帝一起过来,不过还是把这边的事打听了周全。眼下见白鹤染要进正殿,赶紧开口道:“王妃,奴才这就张罗着把德福宫的宫奴都给换了,不管太监还是宫女统统换掉,回头请王妃给看看人品,要是有不行的就再换。总之从今往后,德福宫的宫人除了日常洒扫外,绝对不会再有人听太后的话。” 白鹤染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了句:“可有会拳脚功夫的太监?” 于本立即道:“有!王妃可是要送几个过来?” “恩,送两个过来就行,把这座宫院给我看紧了。什么人要出什么人要进,包括太后又要从宫里宫外叫什么人来见,都一层层将关把好,类似今日这种事情,绝对不可再发生。” 于本也知今日事大了,赶紧跪了下来,“都是奴才失职,宫里混进了假太监,这绝对是掉脑袋的事。奴才晚些时辰就到皇上跟前请罪去,但请罪之前一定把王妃吩咐的事情办好。” 白鹤染再点头,“十殿下已经请过罪了,那些不是假太监,而是刺客杀手,与你无关。换宫人也不急,你们且先在殿外守一守,我与太后还有话要说。” 于本老老实实地守在殿外,冬天雪也被留在外头,白鹤染则是带着白燕语一并走进寝殿,一直到了老太后的病榻前。 屋里没有宫人,宫女权烟也早被清了出去,此刻正跟德福宫其它的宫人站到一起,等着于本将他们与其它宫院调换。 当然,怎么可能只是调换,在调换之前,他们肯定是要被送去罪奴司拷打责问。但凡他们其中的哪一个参与到老太后的恶行之中,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太后留着还有用,但奴才宫里可不缺。权烟知道,身为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她这一死是肯定逃不过的了。 “这就是太后?”叶太后床榻前,白燕语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姐,你确定这就是太后?这是被谁给打了,怎么跟个猪头一样?” 猪头? 老太后怒了,努力让眼睛睁开一条缝,直接就朝着白燕语瞪了过来:“放肆!” 白燕语吓一跳,“猪头说话了!” 猪头气得差点吐血,躺在榻上一遍一遍地喊着:“来人!来人!把这两个小贱人给哀家拖出去,哀家不想看到她们!” 可惜,哪里会来人,整座德福宫的下人已经都被集中起来,等着送往罪奴司,哪里还会有人听叶太后的召唤。人们就听着寝殿里叶太后一声声凄厉的厮喊,心里都在猜测着这件事情最后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天赐公主会杀了老太后吗?还是会把老太后永远地囚禁起来? “没有人会来帮你的,你不要再喊了。”话是白燕语说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太后这种身份的大人物,原本应该紧张,但没想到大人物变成了猪头,该有的紧张也没了。她只是好奇这老太后到底做了什么,居然把她二姐姐惹到这个份儿上。心里也有隐隐的担忧,这里到底是皇宫,这样闹,真的没事吗? “姐。”她扯扯白鹤染的袖子,小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鹤染看了她一会儿,拉着她往前又挪了半步,这才半弯下腰下凑到叶太后跟前。 叶太后眯缝着眼,听到白鹤染清冷的声音传来,是在问她:“太后,你知道她是谁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82章 你可是对我外公有非份之想? 白鹤染的问话让老太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谁?哪个她? 目光移动,终于从白鹤染看向了白燕语,却是一阵疑惑,“她是谁?她是什么人?” “她是我的三妹妹。”白鹤染话语平淡,在陈述着一个事实,“她的生母是我父亲的妾室,姓林,我们称为林姨娘。或许我这样说还不够直观,你这个岁数了,脑子也不如年轻人好使,记性再差,我只是这样说你肯定是反应不过来她是谁。那我跟你提个人,看你记不记得。” 白鹤染勾起唇角,一字一句地道:“林寒生,你还记得吗?” 这句话一出,别说叶太后大惊,就连白燕语也是一颤,随即一脸震惊地看向她二姐姐。 白燕语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皇宫里,当着太后的面,她二姐姐居然提起了她外公的名字。这是为什么?这深宫内院的,跟她外公有什么关系? 白燕语拧起眉,也不怎么的,就想起外公这些年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够进到皇宫里去唱戏,为此,还让她的姨娘去求二夫人,希望二夫人能走走太后这边的关系,圆了他的梦。 她原本只以为外公这是想到宫里去镀层金,好歹也是唱过宫戏见过大人物的,出来之后再唱堂会的价钱就能涨上来不少。可是忽然之间,当她听见外公的名字从白鹤染口中说出来时,她终于开始怀疑当初林寒生进宫的真正目的,终于又再一次想起林寒生的不告而别,想起那个人去楼空的小院儿,也想起她跟林氏的寒心和迷茫。 “林寒生。”继白鹤染之后,这个名字又被叶太后念叨了一遍,随即猛地看向白燕语,满面惊容。“你是他的外孙女?” 这一刻,白燕语觉得老太后肿如桃的眼睛也睁得大一些了,只是她很奇怪,为何一提到自己的外公,老太后竟会如此激动?她外公不过一个戏班班主,怎么就跟深宫内院的太后扯上了关系?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根本就不挨着啊? 但白燕语还是点了头,“林寒生确实是臣女的外公,太后娘娘可是认得他?” 叶太后没答,可心里却已经开了锅。她想起上次见到林寒生时,她二人还说起了林寒生的女儿和外孙女。她当时还惊讶于那林氏居然就是文国公府的妾,而自己这些年也没少关注文国公府,可却无论如何也关注不到一个没有丝毫母族背景的妾室身上。 她当时是又震惊又感慨,同时也有些高兴。因为林寒生的女儿和外孙女在上都城,那么他也就多了两份牵挂在上都城,如此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来,成为她这一阵营的人? 当初她跟林寒生谈了条件,她要林寒生周旋在京都贵妇的温柔乡上,成为她埋伏在外的密探。不但要为她留意权贵门的动向,更要适时地让那些贵妇们吹吹枕边风,将越来越多的人拉入叶家和郭家的阵营之中。 做为交换,她答应一定会帮林寒生的外孙女,也就是文国公府的三小姐寻一门好人家。 但是说心里话,她是有些怨恨林寒生的。这种怨恨说起来很没缘由,只是听闻林寒生有了女儿,单纯是这个消息就让她很生气。 她是太后没错,但是却在心里已经将林寒生看做是自己的人,甚至是自己的男人。自己的男人在外头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还以此做为条件让自己照顾他的外孙女,她如何不气? 但是为了大业,为了她的谋划,为了她对权力的渴望,她生生地把这股子怨气给忍了下来,好好地跟林寒生谈了条件,然后满心欢喜地想着林寒生从今往后留在上都城,为她做事,两人甚至还可以经常见面。只要一想到能够跟林寒生经常见面,一想到那个人握着她的手,她这颗苍老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打起兴奋的哆嗦。 然而,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林寒生居然跑了,而且跑得无影无踪。她曾派出很多人去寻找,却是一点消息都寻找不到。那个人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瞬间淹没于茫茫人海,再一次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不见。 叶太后当初也急过,找不到林寒生,她就调查林氏,调查林寒生当年生下女儿的真相。 这到是让她查到了,可查到也没什么用,因为查到的真相居然是林寒生跟一个有钱的寡妇一夜,寡妇偷偷生下孩子,直接就扔给了他。过了这么多年,那个寡妇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世上就只剩下林氏和林氏的女儿,也就是白家的白燕语。 这让叶太后十分的憋闷,她甚至都想过弄死林氏和白燕语来泄愤,但最终还是没动手。 不是她不敢,也不是她做不到,以她的势力,想弄死林氏和白燕语太容易了,几乎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是白鹤染也想不到她会突然向林氏和白燕语出手。 之所以没有做,是因为这老太后心里头一直存着一个幻想,那就是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跟林寒生相见的,她不想到了相见之时,林寒生当面质问她为何杀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哪怕不知道是她杀的,至少林寒生也会埋怨她,怨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她不想跟林寒生闹翻,不想让林寒生埋怨自己,毕竟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可是她没想到,有一天白燕语会自己跑到她面前,而且还是跟白鹤染一起来的,还是在她如此狼狈之时,对她也没有半点尊敬。 这是她不能忍的,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输了阵仗,却绝对不愿在林寒生的后代面前没有颜面。然而,越是不想的事情越是发生了,她还听到白燕语又补了一句:“太后怎么会认得我外公呢?您的年纪跟我外公差不少呢!” 老太后那个气啊!这是在说她老了?还有刚刚,她喊什么?猪头? “哼!”重重地一个怒哼,叶太后看向白燕语的目光中满布讥讽,“一个恬不知耻的寡妇跟戏子一夜,生下来的女儿居然嫁进了文国公府,真是折损侯爵颜面。你这个小贱种,居然也配站到哀家面前,跟哀家说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突如其来的谩骂让白燕语万般不解,她一脸惊容地看向面前这位太后,实在想不明白她这种小小身份的庶女,怎么还能轮到她挨太后这种大人物的骂。她也好,她外公也好,还有她姨娘也好,她们不过是市井小民,跟你太后这种身份的挨得上吗?你骂得着我吗? 白燕语急眼了,“什么意思?太后娘娘,你看不上白家我理解,你看我不顺眼我也理解。毕竟叶家没了,你把这股子邪火发我们身上也是正常的。这些我都可以不同你计较,但我外公外婆招你惹你了?他们两个不过是市井小民,跟皇家尊贵的太后娘娘完全不挨边儿啊?您这是哪来的邪火要往我外公外婆身上发?我姨娘又跟您挨着什么了你逮着谁骂谁?” 白燕语今日心情原本就不好,白鹤染在天赐镇的胭脂作坊里又做坏了一盒胭脂,她正心疼着那些材料呢,没想到被叫进皇宫,却劈头盖脸挨了老太后一顿骂,这让她越想越来气。 “您是太后,多尊贵的身份啊,我不过就是文国公府里一个小小庶女,咱俩八杆子打不着的距离,你有什么火也发不到我这里吧?还骂上我外公外婆了,怎么着,你是不是见我外公长得好看,对我外公有意思啊?是不是妒忌我外婆嫁给了我外公,还给他生了孩子,心里窝火啊?你要点儿脸行吧?你是太后,是先帝的女人,你有自己的男人,这怎么还惦记一个唱戏的呢?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的脸面可以不要,皇家还得要脸呢!你说你也这么大岁数了,干点儿什么不好,非得干这种不守妇道的事,这是一个太后应该做的吗?” 白燕语也是豁出去了,她本来对她外公就有看法,心里一想到那个外公就来气,结果今儿又凭白无故挨太后一顿骂。这明显就是太后跟她外公有渊源,逮不着她外公,拿她撒气呢! 可问题是凭什么拿她撒气?从小到大,那个破外公一点儿好的没交过她,如今反到让她因为外公挨骂,她才不要受这个气。 当然,白燕语也不傻,这要是搁在从前,太后别说是骂她,就是要杀了她她也不敢如此跟太后说话。别说跟太后说话,更别说跟太后对骂,就是站在这里她腿肚子都得打哆嗦,就是进这皇宫也是不敢想的事情。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眼下的老太后已经被打成了猪头,而且看这个形势,似乎还是她二姐姐动的手。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二姐姐都直接动手了,她动动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有本事这猪头你跳起来打我呀!你跳得起来么? 白燕语又想到了白鹤染跟于本说的话,于是越想底气越足,底气越足就瞅这老猪头越来气,于是胆子越来越大,最后干脆伸手捏住老太后肿得高高的嘴巴子,使劲儿一掐,喝问道:“说!你可是对我外公有非份之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82章 你可是对我外公有非份之想? 白鹤染的问话让老太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谁?哪个她? 目光移动,终于从白鹤染看向了白燕语,却是一阵疑惑,“她是谁?她是什么人?” “她是我的三妹妹。”白鹤染话语平淡,在陈述着一个事实,“她的生母是我父亲的妾室,姓林,我们称为林姨娘。或许我这样说还不够直观,你这个岁数了,脑子也不如年轻人好使,记性再差,我只是这样说你肯定是反应不过来她是谁。那我跟你提个人,看你记不记得。” 白鹤染勾起唇角,一字一句地道:“林寒生,你还记得吗?” 这句话一出,别说叶太后大惊,就连白燕语也是一颤,随即一脸震惊地看向她二姐姐。 白燕语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皇宫里,当着太后的面,她二姐姐居然提起了她外公的名字。这是为什么?这深宫内院的,跟她外公有什么关系? 白燕语拧起眉,也不怎么的,就想起外公这些年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够进到皇宫里去唱戏,为此,还让她的姨娘去求二夫人,希望二夫人能走走太后这边的关系,圆了他的梦。 她原本只以为外公这是想到宫里去镀层金,好歹也是唱过宫戏见过大人物的,出来之后再唱堂会的价钱就能涨上来不少。可是忽然之间,当她听见外公的名字从白鹤染口中说出来时,她终于开始怀疑当初林寒生进宫的真正目的,终于又再一次想起林寒生的不告而别,想起那个人去楼空的小院儿,也想起她跟林氏的寒心和迷茫。 “林寒生。”继白鹤染之后,这个名字又被叶太后念叨了一遍,随即猛地看向白燕语,满面惊容。“你是他的外孙女?” 这一刻,白燕语觉得老太后肿如桃的眼睛也睁得大一些了,只是她很奇怪,为何一提到自己的外公,老太后竟会如此激动?她外公不过一个戏班班主,怎么就跟深宫内院的太后扯上了关系?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根本就不挨着啊? 但白燕语还是点了头,“林寒生确实是臣女的外公,太后娘娘可是认得他?” 叶太后没答,可心里却已经开了锅。她想起上次见到林寒生时,她二人还说起了林寒生的女儿和外孙女。她当时还惊讶于那林氏居然就是文国公府的妾,而自己这些年也没少关注文国公府,可却无论如何也关注不到一个没有丝毫母族背景的妾室身上。 她当时是又震惊又感慨,同时也有些高兴。因为林寒生的女儿和外孙女在上都城,那么他也就多了两份牵挂在上都城,如此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来,成为她这一阵营的人? 当初她跟林寒生谈了条件,她要林寒生周旋在京都贵妇的温柔乡上,成为她埋伏在外的密探。不但要为她留意权贵门的动向,更要适时地让那些贵妇们吹吹枕边风,将越来越多的人拉入叶家和郭家的阵营之中。 做为交换,她答应一定会帮林寒生的外孙女,也就是文国公府的三小姐寻一门好人家。 但是说心里话,她是有些怨恨林寒生的。这种怨恨说起来很没缘由,只是听闻林寒生有了女儿,单纯是这个消息就让她很生气。 她是太后没错,但是却在心里已经将林寒生看做是自己的人,甚至是自己的男人。自己的男人在外头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还以此做为条件让自己照顾他的外孙女,她如何不气? 但是为了大业,为了她的谋划,为了她对权力的渴望,她生生地把这股子怨气给忍了下来,好好地跟林寒生谈了条件,然后满心欢喜地想着林寒生从今往后留在上都城,为她做事,两人甚至还可以经常见面。只要一想到能够跟林寒生经常见面,一想到那个人握着她的手,她这颗苍老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打起兴奋的哆嗦。 然而,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林寒生居然跑了,而且跑得无影无踪。她曾派出很多人去寻找,却是一点消息都寻找不到。那个人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瞬间淹没于茫茫人海,再一次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不见。 叶太后当初也急过,找不到林寒生,她就调查林氏,调查林寒生当年生下女儿的真相。 这到是让她查到了,可查到也没什么用,因为查到的真相居然是林寒生跟一个有钱的寡妇一夜,寡妇偷偷生下孩子,直接就扔给了他。过了这么多年,那个寡妇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世上就只剩下林氏和林氏的女儿,也就是白家的白燕语。 这让叶太后十分的憋闷,她甚至都想过弄死林氏和白燕语来泄愤,但最终还是没动手。 不是她不敢,也不是她做不到,以她的势力,想弄死林氏和白燕语太容易了,几乎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是白鹤染也想不到她会突然向林氏和白燕语出手。 之所以没有做,是因为这老太后心里头一直存着一个幻想,那就是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跟林寒生相见的,她不想到了相见之时,林寒生当面质问她为何杀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哪怕不知道是她杀的,至少林寒生也会埋怨她,怨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她不想跟林寒生闹翻,不想让林寒生埋怨自己,毕竟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可是她没想到,有一天白燕语会自己跑到她面前,而且还是跟白鹤染一起来的,还是在她如此狼狈之时,对她也没有半点尊敬。 这是她不能忍的,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输了阵仗,却绝对不愿在林寒生的后代面前没有颜面。然而,越是不想的事情越是发生了,她还听到白燕语又补了一句:“太后怎么会认得我外公呢?您的年纪跟我外公差不少呢!” 老太后那个气啊!这是在说她老了?还有刚刚,她喊什么?猪头? “哼!”重重地一个怒哼,叶太后看向白燕语的目光中满布讥讽,“一个恬不知耻的寡妇跟戏子一夜,生下来的女儿居然嫁进了文国公府,真是折损侯爵颜面。你这个小贱种,居然也配站到哀家面前,跟哀家说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突如其来的谩骂让白燕语万般不解,她一脸惊容地看向面前这位太后,实在想不明白她这种小小身份的庶女,怎么还能轮到她挨太后这种大人物的骂。她也好,她外公也好,还有她姨娘也好,她们不过是市井小民,跟你太后这种身份的挨得上吗?你骂得着我吗? 白燕语急眼了,“什么意思?太后娘娘,你看不上白家我理解,你看我不顺眼我也理解。毕竟叶家没了,你把这股子邪火发我们身上也是正常的。这些我都可以不同你计较,但我外公外婆招你惹你了?他们两个不过是市井小民,跟皇家尊贵的太后娘娘完全不挨边儿啊?您这是哪来的邪火要往我外公外婆身上发?我姨娘又跟您挨着什么了你逮着谁骂谁?” 白燕语今日心情原本就不好,白鹤染在天赐镇的胭脂作坊里又做坏了一盒胭脂,她正心疼着那些材料呢,没想到被叫进皇宫,却劈头盖脸挨了老太后一顿骂,这让她越想越来气。 “您是太后,多尊贵的身份啊,我不过就是文国公府里一个小小庶女,咱俩八杆子打不着的距离,你有什么火也发不到我这里吧?还骂上我外公外婆了,怎么着,你是不是见我外公长得好看,对我外公有意思啊?是不是妒忌我外婆嫁给了我外公,还给他生了孩子,心里窝火啊?你要点儿脸行吧?你是太后,是先帝的女人,你有自己的男人,这怎么还惦记一个唱戏的呢?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的脸面可以不要,皇家还得要脸呢!你说你也这么大岁数了,干点儿什么不好,非得干这种不守妇道的事,这是一个太后应该做的吗?” 白燕语也是豁出去了,她本来对她外公就有看法,心里一想到那个外公就来气,结果今儿又凭白无故挨太后一顿骂。这明显就是太后跟她外公有渊源,逮不着她外公,拿她撒气呢! 可问题是凭什么拿她撒气?从小到大,那个破外公一点儿好的没交过她,如今反到让她因为外公挨骂,她才不要受这个气。 当然,白燕语也不傻,这要是搁在从前,太后别说是骂她,就是要杀了她她也不敢如此跟太后说话。别说跟太后说话,更别说跟太后对骂,就是站在这里她腿肚子都得打哆嗦,就是进这皇宫也是不敢想的事情。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眼下的老太后已经被打成了猪头,而且看这个形势,似乎还是她二姐姐动的手。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二姐姐都直接动手了,她动动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有本事这猪头你跳起来打我呀!你跳得起来么? 白燕语又想到了白鹤染跟于本说的话,于是越想底气越足,底气越足就瞅这老猪头越来气,于是胆子越来越大,最后干脆伸手捏住老太后肿得高高的嘴巴子,使劲儿一掐,喝问道:“说!你可是对我外公有非份之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83章 气吐血了 叶老太后都懵了,已经顾不上脸被白燕语掐得生疼了,心里头就只存着一个念头:这林寒生的外孙女c白家三小姐怕不是个傻子吧? 她再落魄她也是太后,要说白鹤染同她叫板还有点资格,这白燕语算什么?区区庶女,妾生的庶女,这算是个什么东西?上得了台面么? 可是偏偏白燕语说的话让她的一颗心扑腾扑腾乱跳,跳得她都得张开口来喘气。 她跟林寒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偷偷摸摸的,从来都没被摆上台面过,即便是上次林寒生进宫唱戏,她跟林寒生单独会面已经引起了权烟的怀疑,可权烟是她的近侍,自然是不会说。 但是眼下,这种关系却被白燕语如此直白地道了出来,还是用这种质问的语气,问的话直接到她是不是对林寒生有非份之想。这让老太后在愤怒的同时,心底竟升起了一种小女儿般的娇羞,就好像待嫁的姑娘被家人问是不是喜欢某个公子。 叶太后心里的矛盾大了,脸色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白燕语,却是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因为她实在是怕自己一开口,会情不自禁地说出一声:是。 但是她的沉默却愈发地加剧了白燕语的愤怒,这种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叶太后而生,也来自于她的外祖父林寒生。 她现在是把叶太后跟林寒生都给恨上了,捎带着还恨上了她那从未见过面的外婆。你说你勾搭戏子就勾搭戏子吧,生完孩子你自己养不行吗?非得送出来给林寒生,就林寒生那一身媚功,什么孩子到他手能养出好来? 此时的白燕语已经看出来了,这老太太就是跟她外公有腿,虽然年龄相差的多了些,但是她不了解太后,却了解她外公啊!那林寒生什么事干不出来?那一身媚功上至七老八十的老妇,下至五六岁懵懂无知的孩童,只要使出来了,就没人能躲得过。 只是她万没想到林寒生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敢招惹太后这种级别的存在,这不是寿星老上吊,找死吗?那人是不是疯了?是不是见着女的就走不动路? 白燕语从未像这一刻这样憎恨过林寒生,也从未像这一刻这样恶心自己也学到的一手媚功。她真想把所学全部还给林寒生,狠狠地甩到林寒生脸上。祸害了那么多女人还不够,居然还想着祸害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这特么的是外公么?简直是老鸨子。 白燕语恨哪,可是林寒生又没在跟前,她这种恨意无处消散,正好报在了老太后头上。 于是她指着面前这颗猪头,一股脑地把满腔怒火发泄了出来,给予了叶老太后这一生都未曾有过的痛骂“臭不要脸的老婆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岁数了,你勾搭一个小辈,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啊?你这张老脸是怎么好意思在我外公面前招摇的?你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有多少褶子吗?你站到我外公面前,就不会自惭形秽吗?他都能当你儿子了,你个老娘好意思勾引自己的儿子吗?你老成这样,脖子下面都埋土里了,还惦记着勾搭男人,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这脸皮到底有多厚?是不是比这宫墙还厚啊?” 她说着,又伸了手往叶太后脸上掐,这一下可是用了力,直接把肿成猪头的脸给拎起了半寸,疼得老太后嗷嗷叫。 门外,于本听不清楚白燕语在说什么,但老太后嗷嗷叫的这几声他到是听得清清楚楚。 身边的小太监也听见了,吓得直咧嘴,一个劲儿地冲他使眼色,意思是问这样真的没事吗?太后明显是在被虐,咱们真的站在这里什么都不管吗?会不会出事啊? 于本撇了他一眼,又看看边上另两个小太监,压低了声音说:“记住,你们是鸣銮殿的人,不是德福宫的。德福宫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与你们无关,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把嘴闭严实了,这才是生存之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有些话说多了是会掉脑袋的。” 几个小太监立即点头应是,再不敢理会殿内的叫喊之声。 白燕语的心头火可不是掐这老太太一把就能压得下去的,她现在就想知道这老太太跟她外公到哪一步了,于是又拧着叶太后的耳朵问道:“说,你把我外公怎么样了?你们两个都做了什么?你是不是也为我外公生过孩子?” 这话一出,别说叶太后惊呆了,就连白鹤染都惊呆了。 这三妹妹的脑洞可以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也是一个可利用的点啊! 于是她也凑近了些,八卦的火焰在眼中熊熊而燃。 叶太后看着面前这两个人,心头没来由地就升起一种恐慌,她下意识地开了口问白燕语:“你什么意思?怎么可以说这等胡话?到底是谁教给你如此胡说八道的?” 白燕语也很干脆:“没有人交给我,是我自己分析的。你要是跟我外公没有一腿,为何你如此仇视我外婆?又为何一提到我外公你就脸红心跳的?大姑娘上轿也没见你这么娇羞过,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个什么样?真是看一眼都叫人恶心!” 叶太后有点失措,刚刚她脸红了吗?心跳了吗?她一说起林寒生,真的露怯了吗? 白鹤染的脸也凑了过来,“太后,春心荡漾啊!真没想到咱们东秦的太后娘娘,居然还怀着这种小女儿般的心思。你说,我是该夸你心态年轻,还是该骂你恬不知耻?又或者我把这件事情公布出去,你说,皇上会如何处置你?后宫会如何处置你?还有那些朝臣,他们会给皇上上什么样的折子?是继续保你,还是纷纷请求杀了你?” 她一边说一边琢磨,“光杀了你还是不够的,如此大罪,怎么可能只杀一人就能泄群臣之愤?要知道,你丢的可是整个君家c整个东秦的脸啊!可是叶家已经没了,还能再拉谁给你陪葬呢?哦,对了,还是叶家,叶家也不是全都灭了,灭的只是叶府,叶家还有挺多人都活着呢!不过他们也活不长了,只要你这个事儿一被揭露出来,势必要将叶家灭族的。” 叶太后听闻此言,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她是不怎么在乎叶家,但也没心狠到眼睁睁看着叶家全体覆灭的程度,特别是叶家还有一个很小的孩子,那是个男孩儿,只要活下来就可以为叶家延续香火。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就让叶家的香火断了,那样她将来死后,也没脸面对叶家的列祖列宗。 一想到这,她又打起了精神,一双怒目一会儿看看白鹤染,一会儿看看白燕语,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哀家同那林寒生没有关系,你们莫要将如此罪名生生扣在哀家的头上!” 一听老太后否认,不等白鹤染说话,白燕语就先急了:“我呸!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刚才一说到我外公时,你那个娇滴滴的样儿是骗谁呢?你当我们瞎啊?这么大岁数了还做一副小女儿态,看了都叫人想吐!还污蔑我外公外婆寡妇勾搭戏子,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外婆就算是寡妇再嫁,那也是天经地义!东秦律法没规定寡妇不能再嫁人,他们是合法的!” 她拧耳朵的手酸了,于是换了另一只手继续拧,“何况我告诉你,我外公对我外婆好着呢!这些年桃花班唱戏的银子,我外公一文不少地都交给了我外婆保管,而且每到一个地方,我外公都会给我外婆买礼物,一直到我外婆都老了,我外公依然把他宠在心头。” 她越说越起劲儿,虽然这些都是无中生有的,但是这样的家庭环境却是白燕语心中的梦想。她做梦都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和睦如红家那般的外祖家,可惜她没有,所以只能在心中幻想。没想到今儿这老太后到是给了她一个把幻想说出来的机会,于是白燕语一股脑地,把自己心里想过无数遍的美事,都当真事一样说给了老太后听,听得老太后肝儿颤。 “当然,男人三妻四妾这没什么关系。”白燕语继续道,“像我外公那般风流倜傥之人,怎么可能没几个红颜知己。所以我外婆也不强求他只娶一人,也不只一次地跟他说过,让他把红颜知己们娶回家,她身为主母定会好生对待。可是我外公说了,外头的都是逢场作戏,在他心里就只认定我外婆一人,这一生也只肯取我外婆一人,就是纳妾那都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不允许自己的家里住进除我外婆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哦,当然,我跟我姨娘除外,我们是真真正正的一家子,是血脉之亲。” 她说到这儿,好奇地问向身边的二姐姐:“姐,你说像这种连妾都做不成的c还被人睡过的女人,她算什么呀?都说一妻二妾三小四奴婢,可她这种,是不是连奴婢都不算?” 不等白鹤染说话,叶太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83章 气吐血了 叶老太后都懵了,已经顾不上脸被白燕语掐得生疼了,心里头就只存着一个念头:这林寒生的外孙女c白家三小姐怕不是个傻子吧? 她再落魄她也是太后,要说白鹤染同她叫板还有点资格,这白燕语算什么?区区庶女,妾生的庶女,这算是个什么东西?上得了台面么? 可是偏偏白燕语说的话让她的一颗心扑腾扑腾乱跳,跳得她都得张开口来喘气。 她跟林寒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偷偷摸摸的,从来都没被摆上台面过,即便是上次林寒生进宫唱戏,她跟林寒生单独会面已经引起了权烟的怀疑,可权烟是她的近侍,自然是不会说。 但是眼下,这种关系却被白燕语如此直白地道了出来,还是用这种质问的语气,问的话直接到她是不是对林寒生有非份之想。这让老太后在愤怒的同时,心底竟升起了一种小女儿般的娇羞,就好像待嫁的姑娘被家人问是不是喜欢某个公子。 叶太后心里的矛盾大了,脸色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白燕语,却是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因为她实在是怕自己一开口,会情不自禁地说出一声:是。 但是她的沉默却愈发地加剧了白燕语的愤怒,这种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叶太后而生,也来自于她的外祖父林寒生。 她现在是把叶太后跟林寒生都给恨上了,捎带着还恨上了她那从未见过面的外婆。你说你勾搭戏子就勾搭戏子吧,生完孩子你自己养不行吗?非得送出来给林寒生,就林寒生那一身媚功,什么孩子到他手能养出好来? 此时的白燕语已经看出来了,这老太太就是跟她外公有腿,虽然年龄相差的多了些,但是她不了解太后,却了解她外公啊!那林寒生什么事干不出来?那一身媚功上至七老八十的老妇,下至五六岁懵懂无知的孩童,只要使出来了,就没人能躲得过。 只是她万没想到林寒生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敢招惹太后这种级别的存在,这不是寿星老上吊,找死吗?那人是不是疯了?是不是见着女的就走不动路? 白燕语从未像这一刻这样憎恨过林寒生,也从未像这一刻这样恶心自己也学到的一手媚功。她真想把所学全部还给林寒生,狠狠地甩到林寒生脸上。祸害了那么多女人还不够,居然还想着祸害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这特么的是外公么?简直是老鸨子。 白燕语恨哪,可是林寒生又没在跟前,她这种恨意无处消散,正好报在了老太后头上。 于是她指着面前这颗猪头,一股脑地把满腔怒火发泄了出来,给予了叶老太后这一生都未曾有过的痛骂“臭不要脸的老婆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岁数了,你勾搭一个小辈,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啊?你这张老脸是怎么好意思在我外公面前招摇的?你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有多少褶子吗?你站到我外公面前,就不会自惭形秽吗?他都能当你儿子了,你个老娘好意思勾引自己的儿子吗?你老成这样,脖子下面都埋土里了,还惦记着勾搭男人,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这脸皮到底有多厚?是不是比这宫墙还厚啊?” 她说着,又伸了手往叶太后脸上掐,这一下可是用了力,直接把肿成猪头的脸给拎起了半寸,疼得老太后嗷嗷叫。 门外,于本听不清楚白燕语在说什么,但老太后嗷嗷叫的这几声他到是听得清清楚楚。 身边的小太监也听见了,吓得直咧嘴,一个劲儿地冲他使眼色,意思是问这样真的没事吗?太后明显是在被虐,咱们真的站在这里什么都不管吗?会不会出事啊? 于本撇了他一眼,又看看边上另两个小太监,压低了声音说:“记住,你们是鸣銮殿的人,不是德福宫的。德福宫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与你们无关,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把嘴闭严实了,这才是生存之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有些话说多了是会掉脑袋的。” 几个小太监立即点头应是,再不敢理会殿内的叫喊之声。 白燕语的心头火可不是掐这老太太一把就能压得下去的,她现在就想知道这老太太跟她外公到哪一步了,于是又拧着叶太后的耳朵问道:“说,你把我外公怎么样了?你们两个都做了什么?你是不是也为我外公生过孩子?” 这话一出,别说叶太后惊呆了,就连白鹤染都惊呆了。 这三妹妹的脑洞可以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也是一个可利用的点啊! 于是她也凑近了些,八卦的火焰在眼中熊熊而燃。 叶太后看着面前这两个人,心头没来由地就升起一种恐慌,她下意识地开了口问白燕语:“你什么意思?怎么可以说这等胡话?到底是谁教给你如此胡说八道的?” 白燕语也很干脆:“没有人交给我,是我自己分析的。你要是跟我外公没有一腿,为何你如此仇视我外婆?又为何一提到我外公你就脸红心跳的?大姑娘上轿也没见你这么娇羞过,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个什么样?真是看一眼都叫人恶心!” 叶太后有点失措,刚刚她脸红了吗?心跳了吗?她一说起林寒生,真的露怯了吗? 白鹤染的脸也凑了过来,“太后,春心荡漾啊!真没想到咱们东秦的太后娘娘,居然还怀着这种小女儿般的心思。你说,我是该夸你心态年轻,还是该骂你恬不知耻?又或者我把这件事情公布出去,你说,皇上会如何处置你?后宫会如何处置你?还有那些朝臣,他们会给皇上上什么样的折子?是继续保你,还是纷纷请求杀了你?” 她一边说一边琢磨,“光杀了你还是不够的,如此大罪,怎么可能只杀一人就能泄群臣之愤?要知道,你丢的可是整个君家c整个东秦的脸啊!可是叶家已经没了,还能再拉谁给你陪葬呢?哦,对了,还是叶家,叶家也不是全都灭了,灭的只是叶府,叶家还有挺多人都活着呢!不过他们也活不长了,只要你这个事儿一被揭露出来,势必要将叶家灭族的。” 叶太后听闻此言,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她是不怎么在乎叶家,但也没心狠到眼睁睁看着叶家全体覆灭的程度,特别是叶家还有一个很小的孩子,那是个男孩儿,只要活下来就可以为叶家延续香火。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就让叶家的香火断了,那样她将来死后,也没脸面对叶家的列祖列宗。 一想到这,她又打起了精神,一双怒目一会儿看看白鹤染,一会儿看看白燕语,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哀家同那林寒生没有关系,你们莫要将如此罪名生生扣在哀家的头上!” 一听老太后否认,不等白鹤染说话,白燕语就先急了:“我呸!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刚才一说到我外公时,你那个娇滴滴的样儿是骗谁呢?你当我们瞎啊?这么大岁数了还做一副小女儿态,看了都叫人想吐!还污蔑我外公外婆寡妇勾搭戏子,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外婆就算是寡妇再嫁,那也是天经地义!东秦律法没规定寡妇不能再嫁人,他们是合法的!” 她拧耳朵的手酸了,于是换了另一只手继续拧,“何况我告诉你,我外公对我外婆好着呢!这些年桃花班唱戏的银子,我外公一文不少地都交给了我外婆保管,而且每到一个地方,我外公都会给我外婆买礼物,一直到我外婆都老了,我外公依然把他宠在心头。” 她越说越起劲儿,虽然这些都是无中生有的,但是这样的家庭环境却是白燕语心中的梦想。她做梦都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和睦如红家那般的外祖家,可惜她没有,所以只能在心中幻想。没想到今儿这老太后到是给了她一个把幻想说出来的机会,于是白燕语一股脑地,把自己心里想过无数遍的美事,都当真事一样说给了老太后听,听得老太后肝儿颤。 “当然,男人三妻四妾这没什么关系。”白燕语继续道,“像我外公那般风流倜傥之人,怎么可能没几个红颜知己。所以我外婆也不强求他只娶一人,也不只一次地跟他说过,让他把红颜知己们娶回家,她身为主母定会好生对待。可是我外公说了,外头的都是逢场作戏,在他心里就只认定我外婆一人,这一生也只肯取我外婆一人,就是纳妾那都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不允许自己的家里住进除我外婆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哦,当然,我跟我姨娘除外,我们是真真正正的一家子,是血脉之亲。” 她说到这儿,好奇地问向身边的二姐姐:“姐,你说像这种连妾都做不成的c还被人睡过的女人,她算什么呀?都说一妻二妾三小四奴婢,可她这种,是不是连奴婢都不算?” 不等白鹤染说话,叶太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84章 哀家告诉你五皇子的事 白鹤染也是服了这个三妹妹,真能说啊!这得是憋屈多久了,看样子在国公府这十几年的委屈全都发泄到老太后身上了,也是活该这老太后倒霉。 不过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先前让迎春通知白燕语进宫,为的就是用白燕语是林寒生外孙女的身份气死这老太太。不过她之前并不能确定老太后真的跟林寒生有那层关系,但此刻见这老太太的反应,好么,还真是让白燕语给说着了。 心中不由得感叹之老太太实在是作死无极限,不但想要拥有滔天权势,居然还内心怀春,想情场权场双丰收,这得是多大的心?果真是天有多大心就有多大。 老太后一口老血吐出来,恨不能掐死白燕语。可惜,她已经被那五个假太监打得动不得,别说掐人了,就是抬手都费劲。反到是白燕语一直掐着她,一会儿拧耳朵,一会儿掐嘴巴,满腔怒火在这一刻烧得淋漓尽致。 但是这还不够,白燕语今儿是铁了心要羞辱这老太后,于是又继续道:“其实这些年外公也不是没提过你,恩,之前是我忘了,现在想想,有几年前外公就提过你一回。” 老太后眼一亮,林寒生提过她?虽然已经料定白燕语不会说什么好话,但好奇心还是驱使她开口问了句:“他说哀家什么?” “他说你就是个跳蚤,一个老跳蚤,一个老得跳不起来的跳蚤!”白燕语狠狠地道,“我外公说了,宫里有一个老太太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居然存了想要与他一度的心。可是他怎么能让那老太太得逞,老太太都老成那样了,脸上的褶子里灌上水都够养鱼了,他只要看那老太太一眼都会觉得恶心,怎么下得去手?偏偏那老太太也以为自己是十八怀春如花美眷,一心想要勾引他。所以他这些年都不敢回上都城,不敢进宫,就怕那老太太再缠上来。以前我以为那可能是个老宫女,但如今看来还真不是,不是宫女,是你这个老妖婆子!” 叶太后的心理防线再度崩溃,跳蚤?脸上的褶子能养鱼?林寒生居然这样说她?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下意识地,她开始呢喃出声,“寒生不会这样说哀家,哀家虽然老了,可是他说过,哀家在他眼里依然是年轻的模样。而且他也老了,对,他也老了,我们都老了,就谁也别嫌弃谁。” 白燕语都气笑了,“我呸!还年轻的模样,你年轻时候是个什么模样我外公也没见着过呀!他是你的小辈,你俩差着一辈人呢,他见着你的时候你都已经半老徐娘了,还好意思提自己年轻时的模样。你年轻时候是宫妃,是先帝的妾,对,还是妾,你这辈子也就是个妾的命,因为根本不会有人娶你为正妻,没有人会要你。先帝不要你,我外公也不要你,你也就只能守着一座空空的宫院,一辈子惦记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孤独终老。” “你住口!”叶太后真气疯了,挣扎着就要起来,可惜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她死死瞪着白燕语,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白燕语此时此刻已经被她杀死无数次了。 然而,目光并不能杀人,甚至她那一双肿成桃的眼睛射出来的目光也失去了凌厉。 白燕语还在威胁她:“再瞪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叶太后看懂了,这林寒生的外孙女就是个疯子,跟她是讲不明白道理的。于是她转看白鹤染,希望能够从白鹤染这里寻求个突破口,将这个话题制止住。 好在虽然被打,但脑子还没大乱,很快就让她抓到一个关键。 于是她盯着白鹤染说:“你就不怕我将你们白家的秘密抖落出来?你就不怕你们白家被抄家灭门?白鹤染,别太得意,你们白家握在我手里的把柄,足够葬送白氏一族所有人的性命。不信你就试试!” 白鹤染眯起眼,她知道这老太太指的是什么,除了白兴言和李贤妃那一档子事,还有什么能威胁白家到灭门的地步? 要说之前她还很在意这个把柄握在老太后手里,还觉得这就是一枚定时炸弹,老太后什么时候想按钮,白家就得炸了。 不过经过了白燕语的启发,如今她到觉得那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解的难题。比如说:“我若是把你和林寒生的奸情先一步说出去呢?哦对,还有你们的私生子,皇家应该会在意这个孩子的存在吧?那么到哪里去找这么个孩子呢?好找,我们家就有个现成的,我可以说我们家那位二夫人就是你跟林寒生的孩子。别跟我瞪眼睛,是不是想说滴血验亲啊?哈哈,真是笑话,你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我是毒医,想让两滴血相融,多么简单的事情。” 白鹤染笑眯眯地说着这些事情,白燕语却还在思考老太后说的什么白家的秘密,白家究竟有什么秘密竟能让白家有被灭族的危机? 但是此刻的叶太后却是已经慌了,因为白鹤染的话分明在向她透露一个讯息,那就是,当年白兴言和李贤妃的事情,并没有证人。当然,虽然她算是一个证人,可她这个证人有说服力吗?如果白鹤染指她是在说谎呢?她又能如何来证明? 还有歌布国君,淳于傲也知道这个秘密,但是同样的跟她面临着同一个阻碍,那就是,白家可以说他们在说谎,因为他们跟白家都有仇。 五皇子是他们最大的底牌,原本老太后以为,只要有五皇子在,白兴言就抵赖不过。滴血验亲,只要一验,真真假假即刻得知。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白家出了个白鹤染,这个从前被虐得都快要死了的孩子,居然学了一身高超的医术又回来了。而且现在还在告诉她,滴血验亲已经没用了,人家既然能让她跟叶之南的血融合,就也能让五皇子跟皇上的血融合,当然也能让五皇子跟白兴言的血不融合。 叶太后迅速地分析出这个因果,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刚才挨打的时候她都没有如此绝望过,但是现在她却深深地意识到,这个局势真的已经开始失控了,她精心布设了几十年的大业,已经开始崩塌,只要白鹤染再动一动手,大厦就会立即倾倒。 叶太后的心乱了,她开始迷茫,开始去思考一旦自己的大业覆灭,她该如何自处?死了还是好的,可万一死不了呢?君家留着她一是为了她的私兵,二是为了维护这个天下的稳定,他们需要一个太后来保持皇族三代和谐。这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一个假象,虽然当事人明知这是一个假象,却都愿意一直维持下去,直到有一天她寿终正寝。 不对,不是寿终正寝,君家人如今是不愿意让她轻易去死。死是最好的解脱,而他们,不想让她解脱。 “你真的认为那件事情一点都不会对白家造成影响吗?”老太后盯着白鹤染,突然又觉得这似乎也不完全是一个死局。她问白鹤染,“你真的以为那件事情说出来之后,君家一点都不怀疑吗?皇家从来都是多疑的,哪怕你用你的方式证明了,可终究会有一丝疑虑存在皇帝的心里。而这一丝疑虑,足以令你们白家覆灭。” 白鹤染笑了,“是吗?那灭就灭吧!我相信凭我一己之力,能够保住我想保住之人,而至于白兴言,呵呵,他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你该不会以为我对那个父亲还会有所顾念吧?真是笑话,我巴不得他死在别人手里,也省得脏了我自己的手,还留下个杀父之名。” 她看着老太后,勾勾唇角,“如果你能动手将白兴言给杀了,我会感激你。” 白鹤染与叶太后的对话说到这里,白燕语终于回过神来,怔怔地问了句:“你们在说什么?白家的什么秘密?父亲做了什么竟能导致白家覆灭?” 她有些害怕,心里愈发的没底。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与她有些关系,可却怎么也捋不明白,这层关系究竟在哪里。她不过白家庶女,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白燕语当然想不到,所谓的关系,竟是牵扯到那五皇子,而五皇子偏偏又是她心心念念之人。一个白家庶女,就因为对一个不该付诸感情的人许下芳心,硬生生扯到这件事情中来。 “呵呵,想知道吗?”叶太后突然笑了起来,因为她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情。坊间传闻,白家三小姐看中了五皇子,还亲手为五皇子缝制了一件披风。这件事情在上都城里一度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也瞒不过老太后的耳目。 今日一直被白燕语压着骂,她心里憋屈得死的心都有。特别是白燕语专挑捅心窝子的事情损她,直损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世间之事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这才多一会儿工夫,她突然想到了白家三小姐爱慕五皇子的事情。叶太后几乎要笑疯了,她就一连笑一边看着白燕语,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捅哀家的心窝子很舒爽是不是?那么,礼尚往来,就让哀家也告诉你一件事情,关于你们白家,关于你的父亲,也关于你心尖尖儿上的那位五皇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85章 五皇子他抵不过我的二姐姐 五皇子君慕丰是白燕语的逆鳞,当五皇子三个字从叶太后口中说出之后,她感觉自己先前建立的自信正在一点点地崩溃,甚至双脚都开始微微发软,打起了哆嗦。 其实先前有什么自信呢?她外公看不上老太后吗?她外公只疼爱外婆一个吗? 怎么可能,这根本就是她自己凭着自己的幻想编造出来的一种谎言。而事实上,她太了解她外公了,面对太后这种势力的存在,那绝对是会不管不顾地扑上来。七老八十又如何?只要可以利用,林寒生那种人都会下得去口。 至于她的外婆,呵呵,她哪里有什么外婆,她根本就从来都没见过自己的外婆。而且她知道,老太后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她姨娘林氏的出来,确实就是一个恬不知耻的寡妇跟一个风流戏子私通,然后寡妇产女,直接抱给了戏子去养。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外婆是死是活,因为据说将林氏抱给林寒生之后,外婆直接搬了家,再也没有露面,也没有再派人去寻找过林寒生和她的女儿。 她一直都不明白,何以做母亲的会这般狠心,真的舍得下自己的孩子。如今想想,能跟林寒生私通,之后还生下一女的人,能有多少良心? 她编造了一个天大的谎言去打压太后,这一点她没有多少心里压力,这些年在文国公府成长,别的没学会,打架到是不蹙的。何况只是动动嘴皮子,并没上手,她可以打得很精彩。 可是当老太后提起五皇子,白燕语先前鼓起的气焰便瞬间消失一空,整个人也萎靡下来。 白鹤染自然看出白燕语的这种变化,不过她没有开口,也没有阻拦老太后将真相说出来。 这件事情早晚是要穿帮的,与其一直瞒着,让白燕语对五皇子的感情一天天加深下去,莫不如直接一点,把真相说出来,好彻底断了这姑娘的念想。 今日是个好时机,而且不用自己开口,通过老太后的嘴来说,她也小了不少压力。 所以,白鹤染是打定了主意今日要跟白燕语摊牌的,她甚至已经在想,白燕语知道真相之后会是个什么状态,自己该怎么劝,如果反应实在太强烈,要不要先把人打晕了,回头再慢慢想办法。又或者干脆给白燕语调配一种能忘情的药,让她忘了五皇子这个人。 然而,白燕语的反应却并没如她所想那般,老太后甚至都没来得及把事实真相给说出来,白燕语的气息就又有了变化。刚刚还是颓然衰败的气势,竟开始渐渐复苏,那种喝骂和打压老太后的劲儿,竟在不知不觉间又悄悄转了回来。 白鹤染心里“咦”了一声,老太后却是直接发出声音来:“恩?” 白燕语眼一瞪,“你恩什么?别以为故弄玄虚地说几句话,就能翻身了,就可以打击我了。老妖婆子,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对形势的分析能力也太差劲了,真不知道就凭你这种脑子是怎么当上太后的。听说当初选你当太后,是因为你没有孩子,不会想着帮自己的孩子争皇位,所以才有机会成为太后。但是皇家也是疏忽了,没好好查查你的根儿,你这不是没孩子,你是有孩子呀!哦对,你这个孩子不是在当太后之前生的,而是在当太后之后才生下的,皇家自然不知道。哎玛,高龄产子啊,真是豁得出命去。” 老太后白眼一翻,差点儿没气晕过去,白鹤染吓得赶紧给她扎了一针,晕她不怕,她就怕这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再直接气死了,那可就亏大了。 白燕语抽了抽嘴角,在白鹤染的针拔出来之后,又讥讽道:“真是的,就这点儿心里承受能力?看来你不只是脑子不好使,心脏也不怎么样。如此病歪歪的体格,还一天到晚想着算计别人,你心可真大。刚刚说什么来着?五皇子是吧?对,没错,我是喜欢五皇子,因为他长得好看,长得像狐狸,而我刚好喜欢狐狸这种小动物,所以捎带着也比较喜欢他。” 白燕语说累了,干脆在老太后的床榻边坐了下来,然后还挤了挤老太后的腿,“你,往里挪挪,挪挪,坐下说。” 老太后不能动,很无奈地被白燕语给挤到了床里边,她狠得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你真就不在意哀家想说什么?真的就不在意自己同那五皇子的姻缘?真的就不想知道那五皇子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哀家可是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白燕语又还了她一个讥讽的笑,“要不怎么说你不会分析形势呢!你以为我是什么身份啊?还皇子,我一个庶女,我有什么资格惦记皇子?我只是说我喜欢五皇子,我又没说我非得嫁给她。我一个庶女,我能嫁给皇子吗?嫁过去干什么?做妾啊?那我也得选个更有权势的皇子做妾啊!否则我这个妾当得还有什么意思?对家族又有什么帮助?” 白燕语很有耐心地给老太后分析:“还有啊,你觉得我这种喜欢,又有几分是真心的呢?”她说话间,媚态流转,一身媚功透过一双眼睛,发挥得淋漓尽致。 叶太后也看愣了,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林寒生站在自己面前,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柔情似水,脉脉含情。虽然面前的只是个小姑娘,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冲着这小姑娘伸出手去,想要让自己的手被其握住,悉心安抚。 不过,传情眉目很快便褪了去,叶太后手都伸出去了,却触到白燕语一张冰冷还带着讥讽的,以及从她口中发出的一声轻哼。 “哼,有趣吧?”白燕语笑道,“我是谁的外孙女难道你忘记了?我外公别的没教会我,到是传给了我一身媚功。身怀媚功之人,随时随地对任何人都可以施展出这样的媚态,那么你觉得坊间传闻又会有几分是真的呢?怕也就是有那么几个人看到了我对五皇子流露媚态,便开始传说我仰慕五皇子,对他心有所属之类的话语。而事实上,这样的媚态我对谁都会流露,别说是五皇子,我在家里对我那位大哥哥,哦对,也是你的侄孙,我对他也会用这样的媚态相见,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也看上了那白浩宸?” 白燕语面上的讥讽更甚,但同时也流露出一种坚决来,“更何况,就算我真心喜欢那五皇子又如何?老妖婆子,我告诉你,十个心怡之人,也抵不上我一个二姐姐。别说我不喜欢五皇子,就算真的喜欢,当他的利益与我二姐姐的利益发生冲突时,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我二姐姐的这一边。所以,你所谓的秘密我根本不在乎,那所谓的姻缘我更不在乎。还有什么真相的关系,是什么关系又能怎样呢?就算他是我的亲哥哥,对于我的生活依然没有任何改变。时值今日,能影响我生活的人就只有我二姐姐一个,你想要打击我,那便先去打击我二姐姐好了,我不妨告诉你,只要我二姐姐倒了,我白燕语自然也会跟着倾倒。可惜” 她看着面前的这张猪头,又伸手去掐了一把猪脸,“可惜,你有那个本事动我二姐姐吗?你看看你自己都被打成什么样儿了,跟我二姐姐斗一次你就伤一次,我相信,这要不是我二姐姐有心留着你的命,怕是你这条老命早就去见阎王了。所以,别跟这儿故弄玄虚了,你的那点儿小伎量,在我们姐妹眼里什么都不是。在我们看来,你不过就是个大笑话,一个藏在深宫内院的大笑话。等将来你死的那一天,我一定会记得把你的这些大笑话写在纸钱上,然后一张一张烧给你,省得你在地下闲得无聊发慌。” 她说到这里,终于站起身来,却不再理太后,只对白鹤染说:“姐,我知道你还有事情跟这老妖婆子谈,那我就先到外头去等你。来得匆忙,挺饿的,我去跟外面的公公问问,看他们能不能给我弄些点心吃。” 白鹤染点头,伸手在这个三妹妹的头上揉了两下,“去吧,去跟于本说,他会听你的。” 白燕语笑了笑,又回过身冲着叶太后挥了挥拳头,这才转身离开内殿。不多会儿,便听到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白鹤染知道,白燕语说得痛快走得潇洒,但实际上她这是逃了。她知道,只要白燕语再多待一刻就会露馅,只要再多待一刻,就会忍不住去问老太后,那个跟五皇子有关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白燕语这是在强撑着呢,强撑着不输阵仗,强撑着不在叶太后面前露怯。 可实际上,怕是心里防线已经溃败,叶太后一声五皇子,就已经将她的心神搅得大乱了。 白鹤染想得没错,白燕语的确大乱,而且比她所想像的还要乱。在寝殿里转身的那一刹那,眼泪就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她不敢抹,也不敢抽泣,直到殿门关起,直到走至院落中间,终于再撑不住,腿一软,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86章 白燕语懵了 哪有那样轻松?一个身怀媚功c原本打算魅惑人生的女子,突然之间爱上了一个人,爱到愿意为了他摒弃一身媚态,换掉妙曼衣裙,好好的做一个良家女子。 让这样的人说她不在乎,哪有那么轻松? 可是白燕语说了,用尽她所有的力气,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在剜心一般,她还是说了。 因为她看出来了,这是她二姐姐在跟老太后博弈,而她绝不能拖二姐姐的后腿。 她就是个小小庶女,她的姐姐不计前嫌帮助她,接受她,她本就无以为报,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拖姐姐的后腿? 其实很多事情她是在意的,在意五皇子,在意老太后口中的白家的秘密。因为她心里清楚,那个秘密一定跟五皇子有关,而且对她来说,绝对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可是她必须装做不在意的模样,不只对老太后装,也得对她的姐姐装。因为她看出姐姐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个秘密,似乎一旦她知道这个秘密,会让她的姐姐很难做。 何况她也不敢去问,甚至哪怕白鹤染要告诉她,她都不想去听。维持现状就好,毕竟维持现状还能让她保持在一个芳心暗许的状态上。她不愿放弃,更不想忘记,她喜欢那个人,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喜欢那个人。 所以她必须把今日所见所闻统统忘了,只要记得自己说的话,只要记得自己无论任何时候,都要站在姐姐这一边就好。 只是心却乱了,整个人就像一叶孤舟飘浮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一个浪就可以将她打翻,她却必须勇敢向前。芳心已许,就再也没有退路,路是她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三小姐,您没事吧?”不知何时,于本已经到了白燕语跟前,正蹲在地上扶着她。“三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才请个太医来给你瞧瞧?” 于本跟白燕语一点都不熟,他从前甚至对这位三小姐没有半点印象。文国公府如今只得两位主子让他记在心上,一位是天赐公主,一位是未来的慎王妃。至于白燕语,其实于本也只觉得她就是个小小庶女,没什么身份地位,更没什么权势,这样的存在实在太多了。 但是今日天赐公主召这位三小姐进宫,两人还在一起在太后的寝殿里待了这么久。他在外头虽然听不清楚,但偶尔还是能听到那么一两句话,那不是白鹤染的声音,是这位三小姐。 白家三小姐在骂老太后,这可是让于本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什么时候文国公府一个庶女都这么火爆了?是文国公府崛起太快,还是老太后如今真的已经混到人人喊打? 不过不管是哪个原因,他都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他可是九殿下十殿下以及老皇帝的忠实追随者,他这一身脾气秉性那可是江越给培养出来的。如今江越不在宫里了,皇上把江越的位置给了他,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继续向着皇上和两位皇上,这是没跑的。 至于江越,有人传说江越生了重病快死了,也有人传闻说江越做错了事得罪了皇上,被秘密处死了。但于本绝不相信,两种可能都不信。 他太了解皇上了,皇上那是拿江越当干儿子对待的,哪那么容易做错个事就处死。 所以他的立场是十分坚定的,如此坚定的立场驱使下,便让他对白燕语这位三小姐也生出了几分好感。此刻见白燕语出来之后突然就跌倒,一张小脸儿惨白惨白的,可把他吓够呛。 “三小姐,您这究竟是怎么了?”他声音压得很低,不想让里头的人听见。毕竟刚刚白燕语还在里头装爆脾气来着,这要是让老太后知道人一出来就吓傻了,还不得笑话死。 对,于本就是觉得白燕语吓傻了,怎么说那也是太后,敢骂太后,兴许当时是冲动,可是一出来就腿软,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来,奴才扶您先起来,咱们先坐一会儿,稳一稳情绪。”于本一边扶着白燕语一边劝她,“三小姐啊,其实您真的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虽然骂了太后,但骂也就骂了。奴才说句犯上的话,老太后的生死如今都握在九十两位殿下的手里,这两位殿下一个是您未来姐夫,一个是您未来妹夫,有他们撑着腰,真的,骂也就骂了,太后不敢把您怎么样。” 白燕语心中苦笑,怪不得人人都想要争权夺势,原来这有权有势真的好,权势滔天之后,即便是骂了太后也没人敢把她怎么样。 白燕语做了个深呼吸,心情恢复了一些。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过着瘾了,这辈子连在文国公府里她都不敢造次,从前面对父亲和二夫人,更是要低三分头。没想到今儿直接翻了身,把老太后给骂了一顿。虽然五皇子和白家的什么秘密让她有些郁闷,不过有骂太后这件事垫底,心里多少也能舒服一些。 心思通达,白燕语这才反应过来是于本一直在边上劝她,于是赶紧就要起身说话。 于本一哆嗦,赶紧把人给按了住:“三小姐您要干什么?” 白燕语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于公公,你别紧张,我就是想站起来跟你见个礼。” “不用!您可千万别跟奴才见礼,哎哟,您这不是要折煞奴才么,哪有当主子的跟奴才见礼的呀!您可快坐吧!”他可不敢招惹白燕语,这暴脾气,太后都敢骂,万一侍候不好再骂他一顿可受不了。“那什么,您口渴吗?要不要奴才给您倒水?奴才这就叫人去沏茶吧,想来王妃还要在里头待一阵子,您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她,可好?” 白燕语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有些口渴了,还有点儿饿,来得匆忙,就早上吃了一顿饭,于公公能不能给我弄几块点心来?我稍微垫垫,万一一会儿我姐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得把力气攒足了再进去。于公公您是不知道,如今跟那老妖婆不是,跟太后,太后,跟太后说话可费劲了,她年纪大了耳朵背,不大声一点她也听不清楚。有时候神智还不太清,我少不得还得伸手拧几下她的脸,才能让她好好听我说话,可累呢!” 于本又一哆嗦,白家的女儿真是彪悍啊!这文国公到底是怎么生的闺女啊?这怎么一个比一个脾气暴?闹了半天刚才不仅仅是骂了太后,这还动上手了。 不过一想到白燕语拧太后的场面,于本就觉得很过瘾。他是奴才,这辈子肯定是没那个机会了,但是现在让他看到白燕语有这个机会,他也是跟着开心的。 “三小姐您等着,奴才这就给您传膳去。您都爱吃些什么?哎呀算了,各种各样荤的素的都来点儿,您爱吃什么就吃什么。您稍等,奴才就这去。” 于本一溜烟的跑了,不多时,先是有宫人往这边送了茶水,白燕语喝了两盏茶后,便又陆续有宫人进了德福宫,变戏法一样在白燕语面前变出一个大桌面来。 白燕语愣愣地看着一道道菜肴被摆上这张大桌面,果然如于本所说,有荤有素。 但是这菜也太多了吧?足足十六道,不但有菜还有酒,于本甚至还亲自给她满上了。 这是要干什么?她先前是怎么说的来着?她只要几块点心和一壶茶,这是摆宴呢? 白燕语看向于本,声音都打着颤,“于公公,这,这是给谁吃的?谁这么好的胃口?” 于本笑呵呵地道:“这都是给三小姐您预备的,匆忙之下稍显简陋,还请三小姐不要见怪。下回您再来时提前打个招呼,奴才一定让御膳房给您备一桌像样的菜肴。” 白燕语都无语了,就这席面儿还叫简陋?你们皇宫里的人不装能死啊?这种程度叫简陋,你们平时吃啥啊?就这饭菜,国公府过年的时候才吃得上啊! 其实她还真是误会于本了,于本真没装,这个席面儿在皇宫里的确算是简陋的。当然,这个也是相对于皇上皇后以及小公主这种身份的主子来说,至于其它没受过宠也没有子嗣更没有靠山的妃嫔来讲,平日里也就吃吃这些。 但是白燕语不知道啊,她就是觉得这实在太夸张了,于是她小声问于本:“为何搞这么大阵仗?我就是想垫垫肚子而已,你这弄这么大一桌子,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啊?” 于本乐呵呵地跟她解释:“三小姐,您不用吃完,您就捡喜欢的吃,能吃多少是多少,剩了也就剩了。宫里主子都是有份例的,不管吃不吃得完,这叫排面。” “太浪费了。”白燕语由衷地说,“实在是太浪费了,这些东西要是拿到天赐书院去,够那些孩子们改善好几次伙食。要不这样吧,我吃不完可以打包吗?我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白燕语常来常往天赐镇,对于镇上的情况很熟悉,开在天赐镇上的天赐书院她也常去,所以更直观地了解那些苦孩子们对知识的渴望,也更直接地看到了那些孩子们的勤俭节约。 所以她想着,这些菜如果打包起来,自己一会儿出宫后走快一点,兴许能赶上给孩子当晚饭。这可是很好的一次改善伙食的机会,还不用花银子,孩子们一定高兴。 两人正说着,却在这时,突然听到寝殿里头传来老太后的一声惊叫“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87章 把宫门给姑奶奶打开 此时的老太后已经没有躺在床榻上了,白鹤染把她弄到了一张桌子上,老太后正屁股朝上地趴在那里。而白鹤染就站在她身边,手里握着一块板子。 那块板子是白鹤染拆了老太后的床板得到的,她拎着床板再一次告诉老太后:“打断了我大舅舅的腰,你该不会以为不用还了吧?五个假太监打你,那是你咎由自取,何况他们是你的人,你挨的那顿打只能算做你们自己人之间的内讧,跟我大舅舅的腰没有关系。而我现在就要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你把我大舅舅打成什么样,我就把你打成什么样。” 叶太后是真害怕了,她都要哭了,她很想从桌子上滚下来,可是她没劲儿,她身上本就有伤,而且很重,好像骨头都有断掉的地方,她起不来。 恐惧疯狂地蔓延着,一下比一下强烈地充斥着她的神经,人们听到叶太后一声又一声的疯狂叫喊:“白鹤染,你敢?哀家是东秦太后,是天底下最高贵的女人,就是皇上他也没有资格动哀家分毫,你敢打哀家就是大敬,是死罪!死罪!” 院子里的人听得都瞪大了眼睛,天赐公主要打太后?然后就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呗,那老妖婆子就是欠打。甚至白燕语已经不愿意听她叫唤,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了。 老太后的话把白鹤染都听笑了,“死罪?真逗,你怎么还搞不清楚自己的价值呢?你真的以为我打了你之后,皇上会治我的罪?你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白鹤染!皇上向着你,可是天下人可都看着呢!老天爷也看着呢!” “别闹了,我在德福宫的寝殿里打你,天下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至于老天爷,老天爷从来都是最公正的,你有打我大舅舅的因在先,所以才结下我现在要打你的果,老天爷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样?他也是会为我鼓掌喝采的。” 她说完,象征性地仰了头,冲着上方喊了一声:“老天爷,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说来也是巧了,白鹤染这话刚喊完,头顶突然响了一声晴天霹雳,就好像在回应她的问话一般,直把叶太后吓了个半死。 院子里的人也吃了一惊,白鹤染的话说得声音不他们可都听见了。没想到老天爷居然真的回应了,这怎么能让人不吃惊。 所有人都把头抬了起来,白燕语想的是会不会下雨啊?她这可是露天吃饭呢! 但看了半天也没有下雨的意思,到像是刚刚那一声霹雳真的是在回答白鹤染的话。 白鹤染又笑了,“怎么样,老天爷也回答了,你还要搬哪路救兵?” 叶太后还能有什么救兵,老天爷都不管用了,她直觉得自己今天这顿打是躲不过去的。 但她还是不想挨打,因为红振海被打成什么样她心里太有数了,当初下的命令可是将人给打废,腰必须打折,只要留一口气就好。而留这一口气也不是为了让红振海活命,她是为了羞辱红家,为了气死白鹤染,为了让红振海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所以,她真的不敢想像红振海会伤成什么样,同时也知道,那种程度的伤,自己挺不住。 “白鹤染,你会把哀家打死的。”她说话时,牙齿都在打哆嗦,“皇家不会让哀家死,他们还留着哀家有用处,如果你就这样把哀家给打死,君家人不会放过你!” 白鹤染弯腰看她,“你傻了吧?我只说要打断你的腰,什么时候说要把你给打死了?你打断了我大舅舅的腰,我大舅舅不是也没死吗?” “哀家跟他不一样,哀家老了,哀家禁不起那样的打,你会把哀家打死的。” “不会不会。”白鹤染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是神医,怎么可能会让你死掉呢?我会在打到你只剩一口气的时候给你治稍微一下,然后再继续打,再打到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再治一下,然后再继续打。一直打到你身上的伤跟我大舅舅一样为止。” 她说到这,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只是一样还不够,得比我大舅舅更重一些才好。因为这是对你的惩罚,必须要更重一些。那么要重到什么程度呢?” 白鹤染拧起眉,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 老太后的心肝都开始打颤,她突然也想起来白鹤染医术高明这件事了,那不就是说自己会在白鹤染手底下死了又活活了再死?巨大的恐惧再一次笼罩全身,老太后哇地一声哭了。 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老太后的哭声,守门的小太监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一个个憋得脸通红,肩膀也在一下一下地抖动着。 于本给白燕语盛了一碗汤,笑着端到她跟前,“三小姐全当没听见吧,别坏了三小姐用膳的心情。太后这次是彻底栽了,估计王妃报仇也得报一阵子呢!” 白燕语其实是迷茫的,她还不知道老太后到底怎么得罪了她二姐姐,只听到二姐姐一口一个大舅舅大舅舅的,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点儿都不清楚。 于是她问于本:“我姐为啥发这么大火?那老妖婆子她干什么了?” 于本想了想,说:“其实奴才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这么的吧!德福宫原来的宫人都被送到罪奴司去了,奴才派人叫一个回来,给咱们好好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直守在院子里没吱声的冬天雪开口了:“用不着那么麻烦,事件经过我都知道,就由我来说吧!”她走到白燕语跟前,见白燕语对她还是有些陌生的样子,于是自己先介绍了一下:“三小姐好,我是跟着天赐公主的人,近日才从阎王殿暗哨营出来。今日和默语二人一起跟随主子进宫,默语去送月贵人了。” 白燕语一听说是阎王殿暗哨营出来的,便知道这冬天雪是什么身份了,于是赶紧起身客气了一番,然后又问:“默语去送月贵人了?月贵人又是哪位?默语为何要去送她?” “这事儿说来话长。”冬天雪示意白燕语先坐下,“三小姐一边吃一边听我讲,就像听书一样,也挺有意思的。这事儿的始末是这样” 冬天雪在外头给白燕语讲故事,而此时的白鹤染已经开始动手了,手里的床板子一下一下地拍在老太后的腰上,砰砰的声音在寝殿里回荡着,不一会儿老太后的腰部就见了血。 太后的哀嚎一声接着一声,但是也一声小过一声,很快就没了力气,只剩下轻轻地哼哼。 白鹤染却是一点都不手软,木板子轮得都轮出虚影来,手底下一下比一下力道大,直打得老太后血肉纷飞。终于,老太后一口气没上来,头一歪,晕死过去。 冬天雪的故事才讲一半,就听里头没动静了,老太后也不哼哼了,白鹤染的板子也不往下落了,白燕语吓了一跳,“这该不会给打死了吧?” 于本赶紧把话接了过来:“三小姐不必担心,王妃心里有数的,虽然没动静了,但肯定会留着一口气。王妃是神医,只要有一口气人就能活。” 然而,于本只是猜中了一半,他以为白鹤染把人打个半死,然后再救回一就拉倒了。却万万没想到,白鹤染是把人打到半死,也是又救了回来,但是她还要继续打。 只打飞了皮肉算什么?红振海的腰可是全断了的,骨头筋都断了的。就算有她出手救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得好。这么重的伤怎么也得半个月,也得她每日亲自出手才能恢复,少不得还要用上她的血去调合。 所以,她怎么可能只打飞叶太后的皮肉,她盯上的是筋骨,只有跟红振海一样筋骨寸断,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金针落,人救活,新一轮的板子又落了下来。 院子里,人们又听到老太后嚎叫的声音,白燕语点点头,透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冬天雪继续讲下半段故事,从发现月贵人被沉了井,一直讲到于本和白燕语的到来。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冬天雪也就不讲了,只是前面这些事还是把白燕语跟于本给听得一脸震惊。白燕语气得都站了起来,“早知道那老妖婆子干出如此恶劣之事,刚刚我就该多掐她几把,再踹上几脚,如此方能解恨。” 于本到是想得比她更长远一些,他想的是:老太后打了红家的人,尊王妃已经来了,那么慎王妃还会远吗?要知道,慎王妃可是真正的红家人啊!就那个脾气,敢上皇上跟前坐着哭的主儿,遇着这样的事能轻易就算了?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白蓁蓁绝对不会轻易算了,之所以还没到,那是因为还不知道信儿,这会儿怕是已经知道了吧?那人 思绪间,目光飘向了德福宫的宫门,也就是在他望过去的这会儿工夫,德福宫的宫门被人从外头砰砰拍起,同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开门!把宫门给姑奶奶打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88章 太恶心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随着德福宫宫门被拉开,一道红影风一样冲了进来,开宫门的小太监吓得差点坐地上。 那团红影冲到了院子里,在院子中间停了下来,然后左右看看,在看到白燕语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三姐,你怎么在这儿?” 白燕语也没想到白蓁蓁突然来了,也冲口问了句:“蓁蓁你怎么也来了?”说完就反应过来了,对哦,红家人挨了打,白蓁蓁能不急眼么。于是赶紧起身上前,一把将白蓁蓁拉到桌子边上,还按坐到一张椅子上,“蓁蓁你先别急,先听姐跟你说。” “我怎么不急吗?”白蓁蓁都要跳了起来,“我大舅舅被抬到了今生阁,打得人都废了,今生阁的大夫说他腰部骨头全断,筋也折了,就剩一层皮肉连着。如果再打得重一些,人就会被拦腰打断,简直比腰斩之刑还要残酷。三姐,你知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老王八蛋她为何把我大舅舅和红忘表哥叫到宫里来折腾?我舅舅都被打成那样了,红忘表哥呢?” 白燕语赶紧道:“表哥没事,已经跟着十殿下和皇上走了,这事儿是这样的……” 寝殿里,白鹤染把老太后又打晕两回,但是依然没有停手。 寝殿外,白蓁蓁总算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当时就怒了。 “三姐你先吃,我进去一趟。”白蓁蓁站了起来,一张脸阴云密布,看着吓人。 “你进去干什么?”白燕语有些担心,“你可别冲动,那老妖婆子现在不能死,二姐姐说过,留着她还有用,就是皇上也不想她现在就死。所以你可去可以,就是一定要拿捏好分寸,就是上手打,也得控制在二姐姐能治好的范围内,知道吗?” “放心吧!她死不了。”白蓁蓁扔下这么一句话后,抬步就往寝殿走了进去。 冬天雪看着那个火红的背影,想到这位白家四小姐是九皇子的未婚妻,而九皇子是阎王殿殿主,她又是刚刚才从阎王殿的暗哨营回来,不由得对白蓁蓁生出几分崇拜之意。 这白家的两位小姐,一位能把阎王殿殿主拿下,一位居然拿下了东秦战神,真是姐姐妹妹齐头并进,耀眼得让人羡慕。 砰,寝殿的门被推开了,然后又“咣啷”一声,被反手关上。 白鹤染早就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不用看也知道是白蓁蓁进了屋,于是将手里的板子往老太后身上一扔,“来吧,你继续。” 白蓁蓁也不多话,走上前抄起床板子,轮起来就往老太后身上砸。 没错,是砸,不是打,也不是拍,就是砸,而且还是不管不顾逮哪儿砸哪儿。 她可没有白鹤染那样的准头,经常是板子轮起来了,眼睛瞅着的也是腰,但板子一落下下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有的打在屁股上,有的砸在后背上,有的拍到小腿上,还有的直接糊上了后脑勺。老太后在白蓁蓁这一轮狂风暴雨下,都没挺过五个回合就再度晕死过去。 白蓁蓁皱着眉瞅了一会儿,不满地道:“这是死了还是晕了?这么不禁打?” 白鹤染点点头,“岁数有点儿大了,是不太禁打。不过没关系,我给她扎几针,醒了你再继续。”说完便抬步上前,金针落下,不多一会儿,昏迷的人悠悠转醒。 “好了,继续打吧!打准着点儿。你打她哪里都不要紧,但是脑袋就不要打了,万一再给打开花,我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白蓁蓁一脸狠厉之色,“姐,这老王八蛋真不能打死?我特么现在就想把她给剁了。你不知道,大舅舅伤得特别重,上半身几乎所有骨头全断了,筋也断了,就剩皮肉连着。宋石说凭他的医术,就算能救活,这辈子这人也是废的,只能在床榻上躺着,动都不能动。姐,大舅舅多好一个人,居然被祸害成这样,你说我要不剁了他该如何解恨?” 白蓁蓁说完,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到叶太后的头上,“老妖婆子,你简直就不是个人!” 趴在桌子上的叶太后突然笑了起来,桀桀的声音,像一只老鬼。 “有本事你就剁,哀家反正已经这样了,活着到不如死了好。可是你敢剁哀家么?哀家一死,那藏在外头的数十万私兵,君家就再也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但是他们也不会各自散去,他们会成部落,也有可能投靠别家,总之,他们将终其一生跟东蓁作对。你们敢冒这个险么?” 白蓁蓁拧着眉看向白鹤染,见白鹤染冲着她点了头,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你活着还有如此大的用处,那便留你一条狗命。不过想活着可以,却妄想好好地活,今儿个姑奶奶不把你打成残废,姑奶奶就不叫白蓁蓁!” 新一轮的暴虐开始了,白蓁蓁的愤怒比白鹤染来得还要猛烈,打法比白鹤染还要疯狂。 于是白鹤染彻底沦为了辅助,就负责在老太后快不行了的时候施救,不停地扎针。 一个打手,一个医生,简单是一个完美的组合。 从晌午到傍晚,老太后一直就在死去活来中千锤百炼,一只脚就不停地在生死路上不停徘徊。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晕死过去多少次了,只知道刚死一会儿就又活了,然后再死,再活,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院子里,白燕语已经又吃了一顿晚膳,还喝了甜品,用了水果。直到实在没什么可吃的,只好站起身走到了寝殿门口,“那什么,姐,蓁蓁,你俩累不累?要不我替你们打一会儿?” 不多时,门开了,白蓁蓁一把将她给拽进屋去,然后把床榻子往她手里一塞:“你打!” 白燕语点点头,轮起板子就要往下拍。可还没等拍下去呢就惊呆了,大惊之下还叫了一嗓子:“这是什么玩意?你俩剁饺子馅儿呢?”说完,竟是扔了床板子扭头就往外跑。 于本和冬天雪几人见白燕语进去了又出来了,然后跑到墙角哇哇开吐。 于本不明所以,不知道白燕语为什么突然就吐了,难不成白家三小姐怀孕了? 他摇摇头,怎么可能,还是个小孩子。可既然不是怀孕为什么要吐?这不是糟贱了那些好吃的吗?晚膳可是比午膳要精品得多呀! 于本对白燕语突然就吐了这件事十分好奇,于是把头探了进去,试探着问道:“两位王妃,奴才可以进去看看吗?” “进来吧!”是白鹤染的声音,于本跟冬天雪对视了一眼,一齐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于本也冲了出来,冲到离白燕语不远的墙根儿底下扶墙开吐。 太恶心了! 到是冬天雪比较淡定,她看了看外头吐着的两个人,再回过头瞅了瞅桌子上像摊肉泥一样的老太后,只抽了抽嘴角问白鹤染:“主子,您真的确定打成这样还能活?” 白鹤染点点头,“当然能活啊!我非常确定。”一边说一边又去给老太后扎了几针,不多一会儿,冬天雪就听到老太后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哼哼声。 她信了,信外界对于白鹤染的传闻了。这还真是神医,都打得没个人样儿了,人却还没有死,还能恢复神智,这简直比死了要痛苦一百倍。 不过她一点都不同情老太后,没有理由,她的主子看不上的人,就是天上神仙,她也绝对会跟主子站在同一站线上,一起对立。 “主子,四小姐,你们还打吗?不打的话属下先把她处理处理,骨头肉渣什么的拼一拼,总这么散着也不好。于公公他们不用指望了,三小姐也帮不上忙,他俩已经吐得不行了。” 白鹤染表示理由,“先拼一拼吧,默语回来了吗?” 冬天雪说:“回来了,但又听说红家少爷那头情绪不是很稳定,她就又赶过去稳定少爷的情绪去了。小姐可是有事要找人办?” 白鹤染点头,“你先拾掇着吧,不过是回家取一趟我的药箱,这事儿谁办都行。”她说完,拉了白蓁蓁往外走,“出去吸呼一下新鲜空气,这屋里太臭。” 白蓁蓁还是没怎么解气,但老太后已经这样了,她也实在不能再打下去。 说实话,今天也就是有白鹤染在场,否则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下这么重的手。 她是九皇子的未婚妻,又参与整理了阎王殿的卷宗,可以说她对老太后干的那些事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她知道这老太太现在不能死,在她蓄养在外的私兵没有被捞干净之前,她绝对不能死。甚至如果是老太后自己不行了,大家还得想办法救治。 总之,人活着,那些私兵才会被叶太后紧紧握在手上。叶太后握着私兵,君家握着叶太后,这是一个死循环,老太后操持半生,终究是算计不过皇家。 冬天雪处理着老太后残破的身体,她虽然不恶心,但心里压力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 却不是因为老太后伤太重,而是因为伤得这么重,她的主子居然还能保证人不死。她主子是神仙吗?这绝对是只有神仙才会有的手段呀! 白鹤染走出寝殿,外面的空气果然新鲜许多,只是白燕语跟于本一下接一下的呕吐声,让人听着不是那么舒服。 但是她此时也顾不上这些,因为就在刚刚,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89章 白兴言藏得太深了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说起这件事情,其实白鹤染当初就分析过。 大叶氏叶之南嫁到行镇段家,为的是段家那枚传国玉玺,后来听闻传国玉玺被段天德进献给了朝廷,大叶氏丝毫不犹豫地跟段天德和离,甚至带走了一双儿女。 然后又匆匆忙忙地嫁入文国公府,将两个孩子改了姓,姓了白。 她曾经怀疑过,能够让大叶氏豁出去和离,豁出去两个孩子改姓也要改嫁,其实只有可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传国玉玺也到了白家。 可以说,大叶氏这一生就是为了传国玉玺而活,整个叶家,最像叶太后的一个人不是叶成仁叶成铭兄弟二人,而是叶太后的侄女叶之南。 为了权力不惜一切,这才是叶太后的精神意志所在,而大叶氏完美地承袭了她姑母的这种意志,也是一个为了权力地位不择手段之人。 她当初不敢想像传国玉玺在白家,甚至她都不相信段家交给朝廷的那枚玉玺是真的。可是现在想想,就算段家交上去的那枚玉玺不是真的,那枚玉玺应该也不在段氏一族了。 毕竟那段天德也是个男人,段家也是要脸的,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自己的妻子和离改嫁?失去一个妻子还好,但是他真的能够舍得下自己的一双儿女吗? 白浩宸和白惊鸿她看不上眼,但对于其它家族来说,那绝对是一双优秀的儿女,对于段家也不例外。所以,段天德绝无可能轻易将一双儿女放走。 还有,大叶氏这么多年在白家敛财,可是有不少钱财都流入了德镇段家,这就说明这两个人还是有联系的。再阴谋论一点,大叶氏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在为叶家服务,她的人虽然改嫁了,但是她的心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她心里中意的人依然是段天德。 之所以离开段家嫁入白府,其实为的就是那枚传国玉玺。她要打听玉玺的下落,因为段家心里有数,外界虽然盛传段家手里有玉玺,但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那枚玉玺不知道从何时起就已经偷了,已经不在段家了。 至于玉玺为何会在白家,白鹤染也想不明白段天德跟大叶氏是怎么分析的,但总归还是分析出来,并且付诸了行动。同时,叶家也承认了他们的这种分析,支持了大叶氏的改嫁。 只是叶家万万没想到,大叶氏改嫁是改嫁了,找传国玉玺也找了,但却不是在为他们找,而是在为段天德找。一旦东西让她找到,一定会秘密送往德镇,然后文国公府在她眼里便失去利用价值,她也会用尽各种手段跟白兴言和离,带着自己的儿女逃回段家。 这么多年朝廷一直在找老太后的私兵,但实际上,私兵最多的人很有可能不是老太后,更不是已经死去的三皇子,而是远在德镇的那个段家。 白鹤染确信了自己的分析,她坚信自己这个分析已经八九不离十。 心底泛起一片冰寒,如果白家真的卷入到传国玉玺的事情中,那就不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样简单了。她对待白家的策略也要变上一变,至少她还是清楚自己所在的阵营的。 就算不是为朝廷,她也得为君慕凛,既然天下人都知道关于传国玉玺的传说,那么那种东西就不能够落在旁人手里,特别是不能落到段家手里。 一颗阴谋论的心又开始活跃起来,那枚玉玺真的在白家吗?究竟是白兴言藏得太深,还是他自己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白兴言什么都不知道,那么那枚玉玺究竟是谁在藏着? 看到白鹤染脚步顿住,白蓁蓁不解地问道:“姐,怎么了?” 白鹤染皱着眉,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她看向白蓁蓁,想了想说,“这几日还是要跟两位殿下聚一下,有些事情需要他们帮忙分析。” 白蓁蓁赶紧接话:“我也去。” 白鹤染没拒绝,点点头同意了。白蓁蓁是九皇子未来的正妃,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与其稀里糊涂地什么都瞒着她,不如早一点将真相说出来,也省得这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再配合错了,误了事情。何况白蓁蓁古灵精怪,在很多事情上都分析得很刁钻,是个好帮手。 见白鹤染同意,白蓁蓁很高兴,“活了这么多年,直到这一年才体会出自己真正的价值。”她跟白鹤染说,“以前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挺多本事,还以为女孩子家的日子就是琴棋书画绣绣女红。如今才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精彩。姐,咱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说话间,白燕语和于本那头已经吐得差不多了,已经有小太监侍候他们漱了口。 见白鹤染已经出来,二人赶紧迎上前,于本先开了口,战战兢兢地问:“王妃,太后她,她还活着吗?” 白鹤染点头,“当然还活着。” 于本狠狠地打了个哆嗦,都那样了还活着,这岂不是比死了还遭罪?这尊王妃实在是太狠了,还有慎王妃,这九皇子十皇子是按什么标准找的媳妇儿啊,这性格,一样一样的。 “活着好。”于本震惊过后,却是十分赞同两位王妃的手段,“这样的人就不配死去。王妃您看,需要传太医吗?您给治到了什么程度?如果不管的话,还有没有死去的可能?” 白鹤染翻了个白眼,“当然得传太医,我也就是吊着她一口气脉,如果不继续医治的话,怕是熬不过今儿这一宿。不过太医肯定是治不了这个伤的,就是太医院院首亲自治也不行。” 于本有些为难,“那可怎么办?王妃您给支个招儿,怎么才能把太后的命给留住?” 白鹤染想了想,道:“派人去请东宫元吧!他人应该是在尊王府,你派个人往尊王府走一趟,就说是我说的,让东宫元进宫,为太后治伤。至于治到什么程度,反正我只要保她的命,其它的让东宫元自己看着办。” 于本立即应下来,然后再问:“那王妃,您眼下是往哪边去?” “我去看红忘表哥,于公公知道皇上将他带到哪里去了吗?” 于本赶紧点头,“知道,红忘少爷去了皇后娘娘宫里,小公主也在呢!” “那便去昭仁宫吧!”她回头问白蓁蓁,“你去不去?”说完,又想起来什么,便又问向于本,“九殿下是不是也在?” 于本想了想,摇头道:“奴才还真不清楚,九殿下是跟十殿下一起进的宫,但这会儿走没走就不知道了。不过……”她看向白蓁蓁,“王妃,依奴才所见,您应该先往红府去一趟。这一下午红家都派了好几拨人来打听消息了,听说大夫人去了今生阁,红大老爷也被打得不轻,这会儿红家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 白蓁蓁想了想,点头道:“那我就不去昭仁宫了,我赶紧回红府一趟,好歹把宫里的情况报个信儿。还得去今生阁看看,不知道大舅舅那头怎么样呢。姐,晚上你过去吗? “当然得过去。”白鹤染叹了一声,“我若不过去,大舅舅能不能挺过这一晚都不一定。所以说,我们今儿对凶手的惩罚还是轻的,只是碍于她的身体状态实在承受不住更多惩罚。不过没关系,伤口总有好的那一天,就请于公公多给留意着些,一旦咱们亲爱的太后娘娘身体见好,便通知我们姐妹一声,我们还得再来几趟。” 于本立即应了下来,然后就见白鹤染和白蓁蓁笑眯眯地一人递过来一张银票。 他有点儿纠结,要不要呢?以前也没少得赏,可赏的都是银子,十两二十两的,拿也就拿了。可这一旦动用上银票,那可就是大额的,拿了会不会让两位王妃以为他只是图财? “恩?”白鹤染见他迟迟不接,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便劝着道:“接着吧,不算收卖你,只是一点心意罢了。今后这皇宫里可就都仰仗于公公了,少不得还要多麻烦你。何况你也不是一个人,总得给手下人一些甜头才行,不然如何立威?” 于本心里一颤,“王妃,您可别吓唬奴才,江公公呢?他到底怎么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打哪儿起的谣言,都说江公公生了重疾,已经快不行了。王妃,您刚刚的话是个啥意思?怎么这皇宫里就仰仗奴才我了?难不成江公公真的病了?” 白鹤染当然知道江越没病,但她同时也知道这个话是怎么传起来的。 江越想要摆脱太监的身份,那么就必须得让那个太监江越消失,而最好的消失办法自然是死亡。所以他们需要编造一个江越生了重病的谎言,然后再慢慢的传递江越身亡的消息。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江越能以一个新身份再出现做铺垫。 但是她不能说,只能含糊地道:“于公公是内宫最合适的统管者。” 于本便不再问了,默默地把银票接了过来,“王妃请放心,奴才从来都是站在九殿下十殿下这一边的,不管这后宫是谁统管,奴才的心都不会变。奴才这就派人去请东宫大人到德福宫来,王妃您认得去昭仁宫的路吧?” 白鹤染点头,“认得,我自己过去就好,你送送慎王妃。” 天已经黑了下来,昭仁宫里却是一片热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90章 招驸马?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690章 招驸马? “这个东西叫做步摇,是女孩子戴在头上的一种装饰,你不要看着它好看就要戴到自己头上,你是男孩子,男孩子是不能戴步摇的,会被人笑话。” 昭仁宫的院子里,君灵犀正坐在红忘的对面,耐心地讲解红忘拿着的那支步摇的用法。 红忘还不是很明白,他甚至不明白什么叫男孩子什么叫女孩子,他只是单纯地觉得那只步摇好看,因为先前是看到君灵犀插在头上的,便伸手给拔了下来,然后就往自己脑袋上插。 君灵犀当然不会生他的气,但是也不可能让红忘真的把步摇插到自己头上。在她看来,红忘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看的少年,即便心智是不成熟的,但是在这种相貌的镇压下,气质也完全不输给她的任何一个哥哥。 只是这种不输只局限于红忘不说话的情况下,只要红忘不说话,只安静地坐在那里,完全就是一个贵族公子,任谁见了都想多看几眼。 君灵犀特别心疼红忘,当红忘摘下她的步摇要往自己头上戴时,君灵犀是心疼的。 好好的一个少年,居然被祸害成这般,这简直是作孽。 红忘认真地哪着君灵犀的话,虽然听不太懂,但也知道这东西不能自己戴,只能给君灵犀戴。于是便又将步摇戴回到君灵犀头上,半晌,还说出一句:“好看,真好看。” 君灵犀美滋滋地晃了晃,然后回过头去扬声跟陈皇后喊道:“母后,红忘哥哥说我好看。” 陈皇后笑着揶揄她:“人家是在说步摇好看,可没有说你好看。” “哪有!”君灵犀不干了,“就是在说我好看,只有我好看了,才能衬托出步摇的美。” 红忘不明所以,但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步摇好看。” 君灵犀很不开心,“红忘哥哥,不是步摇好看,是我好看,我要是不好看了,这支步摇也不会好看。不信你把步摇戴到那老太后的头上,你看看还能不能说出好看二字?” 红忘在昭仁宫待了大半天,已经能捋明白太后是谁,此时一听君灵犀又提起那个老妇,情绪便又有些激动:“她不好,她是坏人,她打我父亲。父亲,我父亲呢?我父亲去哪了?” 君灵犀赶紧安慰他:“你父亲回家去了,他没有事,染姐姐一定会把他给治好的。对了红忘哥哥,你知道染姐姐是谁吗?” 红忘想了想,说:“妹妹。” 君灵犀点头,“对,你叫妹妹,我叫姐姐,我比她小,所以我跟你也叫哥哥。红忘哥哥,以后你就管我叫灵犀妹妹吧,好不好?” 红忘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头,“好,灵犀妹妹。” 君灵犀很开心,又将头上的步摇摘了下来,“我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见面礼送给你,既然红忘哥哥喜欢这支步摇,那我就把他送给你吧!将来你要是遇着了心怡的女子,你就把它送出去,好歹这也是嫡公主的步摇,是有几分价值的,不管是什么人接了这样的步摇,你都不跌份儿。”她乐呵呵地把步摇塞到红忘手里,还嘱咐道:“小心收好喽,可别弄坏了。” 红忘却皱了眉,盯着君灵犀看了半天,抬手又把那步摇插到了灵犀头上,“你戴最好看,谁也不给,就给你。” 君灵犀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想摘下来,手都抬起来了,纠结了半天却还是没舍得。 君慕凛看着了这一幕,一脸邪笑地开了口道:“看来在红忘的心里,他是想送给你的。” 君灵犀的脸更红了,“母后,你管管十哥,瞧瞧他说的是什么话啊?” 君慕凛摊手,“我说的是实话,红忘也是这样说的。” “你还说!”君灵犀急了,“母后,你管不管你儿子?还有父皇,你们俩不能眼瞅着儿子欺负女儿吧?都说女儿是小棉袄,我不仅是女儿,我还是幺女,你们不该最疼我吗?” 天和帝有点儿喝多了,故作生气地喝斥君慕凛:“凛儿,不许胡闹。” 陈皇后却是一直盯着红忘,渐渐地动起了别的心思。她小声问身边的老皇帝:“你说,红忘这个病还有没有得治?阿染是神医,只要她出手,不应该治不好的吧?” 老皇帝一怔,随即一脸惊讶地问陈皇后:“怎么,你还有点儿别的想法?” “有怎么了?你看看红忘,一表人才,不比你那些个儿子长得差。这要是能治得好,我招个近在眼前的女婿多好。” “可他什么都不会呀!”老皇帝一语道出关键,“朕也相信阿染能治得好,可是就算治好了又如何?他已经十四岁了,前面十四年却是一片空白,甚至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就算治好了,他补得回来前面十四年的空缺么?总不能把女儿嫁给一个空有一副好相貌,实际上却是个目不识丁的无为之人。何况也不知他的品性,阿染是好的没错,可到底还有一半的可能会随了白兴言,你想想这些,心里能有底吗?” 陈皇后也犹豫了,是啊,还有一半的可能会随了白兴言。不过她也不是很担心,“我到是觉得随了白兴言的可能性不大,你想啊,白家的这几个孩子,阿染和蓁蓁都是咱们的儿媳妇,这俩孩子的品性咱们是了解的。如今听说那位三小姐也跟阿染走得很近,是阿染信得过的人,那么品性就应该也不差。蓁蓁还有个弟弟,那更是个懂事明理的好孩子。唯独那位五小姐差了些,可再想想她的生母是叶家人,这也就不怪了。通过这些个例子也不难发现,白家的孩子其实都是不随爹的,她们随的都是娘。” 老皇帝听着陈皇后的分析,再想想白家的那些人,便觉得也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 可他还是纠结红忘空白的这十上年,“朕总不能把女儿嫁给一个不识字的人,空有一副好相貌有什么用呢?他什么都不会,女儿嫁过去喝西北风?还是靠我们皇家养着?那不成吃软饭的驸马了?灵犀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会有什么快乐?怕是话都说不到一起去吧?” “什么都不会可以学啊!”陈皇后到是对红忘很有信心,“红忘只是傻,他不是笨。他傻也是因为小时候被伤了脑子,是外在因素引起的傻,跟他本人没什么关第。本宫相信,只要阿染能把他给治好,只要他用心去学,不出两年他就一定能把前面落下的全都学明白。”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斜眼看向天和帝,“老家伙,说了半天你这理由那理由的,其实根本不是嫌弃红忘,你只是单纯的不想把灵犀嫁到自己身边吧?是不是还想着将来送灵犀出去和亲?是不是还想着把灵犀嫁到一个偏远的小部族或是小番国,用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去换你的太平盛世?老家伙,我告诉你,这事儿你想都别想!” 陈皇后狠狠地把筷子搁到桌上,“我不管你送哪个女儿去和亲,总之你要是敢把本宫的女儿给送出去,本宫就跟你和离!” 天和帝一口酒差点儿没喷出来,和离?皇后跟皇上提和离?这皇后没病吧?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向陈皇后,半晌,伸出手探向了她的额头。“没烧啊,说什么糊话呢?” “不是糊话,是正经话!”陈皇后十分坚决,“反正本宫的女儿绝对不可以远嫁,我宁愿她一辈子不嫁,我也不会同意把她送去和亲。你想想你的二公主,你的心里都不痛吗?我就只剩下灵犀这一个孩子了,谁也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我就看红忘不错,将来给他们建一座公主府,就建在上都城,这样灵犀随时随地都可以回宫来跟我们团圆,这才叫生活。” 老皇帝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建公主府?那红忘可就是驸马,要一辈子以这个身份过活。公主府一建,那红忘可就一辈子都要被灵犀压着一头,你觉得就以阿染那么骄傲的性子,她能乐意她哥哥过那种日子么?怕是这事儿就算真成了,也不是红忘进公主府,而是咱们的灵犀嫁进白家。你再想想,白家啊,那是什么好地方吗?阿染以前遭的罪你都不知道吗?” 陈皇后不以为然,“那是以前,现在阿染已经不遭罪了,轮到那白兴言遭罪了。何况咱们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她那性格,她能吃亏上当吗?怕是十个白兴言捆在一起,都不够一个灵犀折腾的,你还担心她吃亏?她不给白兴言亏吃就不错了。” “白家还有主母呢!” “那主母坐不了几天,随时随地看阿染心情定胜负,更不用搭理。”陈皇后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呀!差点儿被你带沟里去。什么白家不白家的,人家红忘姓红,将来灵犀就是要嫁也是嫁进红府,跟他白兴言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你扯什么白家?” 老皇帝也反应过来,随即就开始思索红家,结果越思索越觉得陈皇后这个主意似乎也不错。红家,红家那个家族氛围,多么令人神往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91章 灵犀妹妹谁也不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到昭仁宫时,没惊动宫院里的下人,只带着冬天雪和白燕语慢悠悠地踱了进去。结果才一进去就听到老皇帝跟陈皇后俩人在打着红忘和君灵犀的主意,当即就是一阵恶寒。 这俩人想得是不是太多了?特别是陈皇后,似乎把一切都给计划好了,可她到底有没有想过红忘和君灵犀的感受? 再瞅瞅红忘跟君灵犀,好吧,这俩人感受似乎也不错,君灵犀想把头上的步摇摘下来,红忘不让,两人你来我往拉拉扯扯,到是把君灵犀的脸给拉扯红了。 白燕语跟在她二姐姐身后,一脸的震惊。真的假的?这到底是啥体质?怎么一个两个的吸引皇子还不够,又来一位少爷居然能吸引公主了?她也是白家小姐啊,怎么这体质到了她这里就拐弯了?然后轮到白蓁蓁出生时,又拐回来了?要不要这样不公平? 郁闷的工夫,白鹤染已经往里走了去,冬天雪在后头扯了白燕语一把,然后赶紧跟上。 人们这才发现白鹤染来了,君慕凛首先就冲她招手:“染染快来,坐到我身边来。” 白鹤杂没搭理他,先走过去向皇上皇后行礼,白燕语自然也跟着一起行礼。只是相比起白鹤染来,白燕语就要拘束得多,甚至跪下的时候还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老皇帝一见白鹤染来了,自然是开心的,虽然老三的死也让他伤心,但那毕竟是他自己下的令,是老三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这人啊,一上了年纪就得学会自己劝自己,他身上的担子可不是一个家族,而是整个天下。他不能太感情用事,不能明知道那个儿子已经无可救药,还一味地顾念着父子之情。那不是仁慈,那是残忍,也是对天下臣民的不负责任。 身居高位,就要面对很多取舍,虽然这种取舍通常都会很痛,割肉一般,但是他摆脱不掉,而且必须承受。亲情已经不能只单纯地以血脉来衡量了,许多时候需要的是权衡利弊。 “阿染,你从德福宫来吗?”老皇帝问她,“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白鹤染点点头,平静地道:“一切安好,太后娘娘长命百岁。” 老皇帝很满意这个结果,你怎么发泄报仇我不管,但命必须得保住,这是规则。 “快起来吧,朕同你母后正在说红忘的事。”说完,往后看了一眼,想说这位是谁?随即想到是听说白家三小姐也进宫了,白鹤染给叫进来的。于是便没问,毕竟白燕语是庶女,哪有当皇帝的上赶子跟个庶女说话的。当然,白蓁蓁是个例外。 白鹤染起了身,还不等说话,君慕凛那头先有了反应:“我不同意!” 这话一出,陈皇后首先就急了:“你是哪伙儿的?跟着割掺合什么?重说!同不同意?” 君慕凛一脸苦色,“重说也是不同意。母后,你就不能换个别的打算?上都城那么多大好俊杰,你把目光放长远一点,不能见着一个盯上一个呀?” “本宫怎么就见一个盯一个了?本宫见了这么多年所谓的京中俊杰,这不是哪个也没看上眼吗?红忘他是后来的,是本宫最新发现的,本宫就觉得他很好。不就是有十几年的空白么,这也好弥补啊,正好可以按照我们喜欢的样子重新塑造,有咱们这些人在边上看着,他总不至于学偏了。凛儿,你该不会是跟你父皇一样的想法,惦记着把灵犀远嫁吧?” “不不不,绝对没有那个想法。”君慕凛赶紧摆手,“在这一点上我跟母后是统一的。” “楚儿,你呢?”陈皇后又问向一直没说话的九皇子。 九皇子赶紧道:“儿臣在这一点上也是跟母后统一的。” 天和帝瞅了陈皇后一眼,“你什么意思?怎么就成了朕要将灵犀远嫁呢?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将灵犀远嫁了?说得就好像只有你是灵犀的亲娘,朕不是她亲爹一样。” “你真没动过远嫁灵犀的心思?”陈皇后一脸讥讽,“哼,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本宫还不知道你?之所以现在没动,那是因为灵犀还没有及笄,一旦灵犀年满十五,本宫就不信你不会动歪脑筋。否则你前面那些女儿都哪去了?” 老皇帝哑口无言,前面的女儿,前面的女儿自然是下嫁各个番国和亲。特别是二女儿,如今生死不明,东秦这边甚至连法事都给她做了。 “可是朕真的没打过灵犀的主意。”老皇帝长叹了一声,又想起了生死未知的二女儿。“皇子承位,公主和亲,这是东秦自建都以来的规矩,每一任国君也没想过去改变,也无力去改变。将士们出入沙场祭献生命,凭什么皇族的人就可以坐享其成不付出代价?如果一场战争能够用一次和亲而便成握手言和,可以省去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如果皇家不那样做,日久天长必会失去民心,那是任何一代王朝都不愿意看到的后果。” 天和帝看向陈皇后,“身在皇家不是只稳坐深宫号令天下,更多的时候我们是无奈,是付出和割舍。为了国泰民安,我们不得不割舍掉我们的骨肉。什么都不怨,只怨她们生在皇族,她们有责任和义务为天下众生奉献自己。” 他又指指君慕凛,“不是只有公主会奉献,皇子也一样。别人只看到凛儿战无不胜,只看到他一次又一次凯旋而归。但是谁又能去仔细思考这种胜利的代价是什么?谁又能设身处地去体会凛儿的安危?谁又能想到凛儿每一次出征,朕就没有一夜睡得好过?” 天和帝酒有点喝多了,话也多了起来,君灵犀此时也拉着红忘坐到了天和帝的身边,认真地听他说话,还把桌前的酒给她父皇又满了起来。 老皇帝一仰脖,把酒干了。然后看向自己的女儿,满眼爱怜。 “上次凛儿出征,最后传回来的是死讯,没有人能体会当时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朕最疼爱的小儿子死了,从今往后朕再也看不到这个儿子了,朕当时死的心都有。可是朕能死吗?非但不能死,朕还得坐在朝堂上,亲自主持凛儿的大丧。朕不能倒下,因为朕是主心骨,只要有朕在,朝堂才不会乱,下天才能安。” 老皇帝又叹了一声,想起了很多事情,“所以当初文国公提出要给凛儿结个冥婚,朕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朕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补偿朕的凛儿,他打从会走路就开始习武,打从识了字就开始读兵,打从能骑马就开始上战场。人们只看到他一次又一次打了胜仗,只有朕看到他满身的伤。” 君慕凛有点不太适应老头子煽情,摆摆手道:“小伤而已,男人没几道伤疤算什么男人。” “屁话!”老皇帝大怒,“你朕的儿子,你可以不把伤疤当回事,可是朕心疼。你忘了你累得坐在浴桶里睡着了的事?你忘了你一场大仗打下来,一连睡了七天七夜那一回了?你不在意的朕都在意,因为你是朕的骨血,朕舍不得你出生入死。” 老皇帝往脸上抹了一把,“可还是那句话,再不舍得也得舍得,凭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能去打仗,皇家的孩子就娇贵了?那样的王朝是长久不了的,朕不能做个亡国之君,所以朕再舍不得也得让你去,再舍不得,也得把一个又一个女儿嫁到番邦属国。朕的苦,你们不懂。” 陈皇后默然,她知道,老皇帝说得都是对的。 她身为皇后,当然得跟皇帝共进退,当然得舍小我顾大我,当然不能只考虑自己,而不考虑全局。她不是只有君灵犀一个女儿,天下万民都是她的臣民,她不能只为君灵犀这一个女儿负责,她得为东秦国土上数以百万计的女儿负责。 如果一个女儿的远嫁能够保得数百万女儿和乐安康,她为什么不能舍得?虽然这种舍得比割肉还疼,比剜心还痛。但是她身为皇后,责无旁贷。 “本宫也只是说说,大主意还是你自己拿。”陈皇后叹了一声,算是让步。 君灵犀终于听明白了她父皇这场感慨的缘由,不由得心里一惊,“莫非是有番国提出和亲之意?而且还是指名道姓要的是我?” 老皇帝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只是你母后杞人忧天,在担心父皇将来把你嫁远了去。” “那父皇您会把我嫁远吗?”问完这句,自己也苦笑摇头,“我是东秦公主,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我们的子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退缩。二皇姐都可以做的事,我也可以。” “灵犀,别说胡话。”陈皇后到底是沉不住气,斥了君灵犀一句。 “不是胡话。”君灵犀挺固执的,“这是我打从懂事起就预见的结局,身为皇家公主,我的命运就是这样的,逃不过,便不逃了,反正我有这个心理准备。” 谁成想,就在这时,一直坐着不说话的红忘突然开了口,说了句:“不行,灵犀妹妹谁也不嫁!”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92章 无岸海异变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692章 无岸海异变 红忘这话把白鹤染给吓了一跳,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唯独陈皇后最兴奋。 “忘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红忘还真是认真地又说了一遍:“灵犀妹妹谁也不嫁。” “为什么呀?”陈皇后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你灵犀妹妹?” 红忘就有点儿懵,“什么叫喜欢?” 陈皇后好生尴尬,君灵犀好生无奈,她劝自己的母后:“能不能想点儿正经事?您这一天到晚的都想什么呢?我今日才第一次见着红忘哥哥,你能不能帮我留个好印象?” 陈皇后瞪了她一眼,“怎么就没留好印象了?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别乱说话,以后你就知道母后用心良苦了。再说,你红忘哥哥怎么了?就他这长相,除了你这些哥哥,你在京城还能找出比他更好的?近水楼台,都不知道先去得月,我看你是傻了。” 君灵犀实在是不想再跟这位母后说话,于是扯了红忘了一把,“走,红忘哥哥,我带你到宫里转转,别跟这儿听他们胡言乱语。” 红忘被君灵犀扯得不得不站起来,但还是一边走一边解释了为何刚刚会那样说:“灵犀妹妹嫁远了,我以后就见不着她了。” 这是红忘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人就被君灵犀拉着跑了,到是听到君灵犀的声音,是以埋怨红忘:“你跟他们瞎说什么呀?那群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以后少跟他们接触。” 白鹤染摸摸鼻子,这是把她也算里面了? 陈皇后十分得意,挑衅一般看向天和帝:“你大道理说得一串一串的,我就不信你的小女儿真正心有所属了,你还舍得把她送去和亲?” 天和帝一瞪眼,“朕什么时候说要送她去和亲了?这不是也没有小国提出和亲的要求吗?是你自己杞人忧天,别到时候搓合不成,还伤了和气。”他说到这里,看向了白鹤染,“阿染,你说是不是?” 白鹤染点点头,“灵犀是我疼爱的小妹妹,我只希望她过得好。我会尽全力治好哥哥的病,但是也有可能真的就治不太好。不过如果真的有一天灵犀要走上和亲这条路,只要她有一丁点不愿意……父皇,阿染愿亲自统兵,平了那痴心妄想的番邦小国。” “好!”天和帝猛地一拍桌子,“这才是朕的女儿!这才是皇家的魄力!阿染,朕答应你,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朕就把朕的亲兵交给你,由你统领,去告诉天下人,东秦的女儿不是什么人都娶得起的!” 大家都知道,老皇帝这是喝多了,刚刚还在讲着大义,这会儿却又赞成如此强硬的手段。 但是同时他们也清楚,老皇帝也是心疼闺女,只是天下和亲情总难平衡,让他别无选择。 君慕凛送白鹤染出宫时,红忘还没回来,不知道被君灵犀带到哪去了。九皇子君慕楚答应在宫里多留一会儿,等红忘回来后亲自将人送回红府。 白鹤染好心提醒他去红府时千万别空手,这亲事订了,就也是姻亲关系,红家可还有位老夫人呢,你这小辈上门,哪怕提几包点心呢,也是心意不是。 九皇子当即后悔自己的决定,他实在是不太擅长这个,便想着跟他们一起出宫,让宫里人去送红忘。 结果被天和帝跟陈皇后二人一起给拦了下来,说什么也要他亲自去送。 九皇子相信了君灵犀的话,这二位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白鹤染是坐君慕凛的宫车走的,白燕语跟冬天雪上了马平川的车,默语则留下来等着红忘。马平川急着打听宫里的事,三人到也是一直有着话说。 只是临出宫时,白燕语回过头往后看了去,眼中闪过失落,心里亦轻轻叹息。 这是五皇子出生的地方,如今她也能进得来皇宫里面了,可是那个人又在哪里? 离开了昭仁宫,话题便不再停留在红忘那里。因为不管是白鹤染也好还是君慕凛也好,他们都并不认为红忘跟君灵犀会有可能。特别是君慕凛,他只要一想到红忘跟君灵犀成了一对,他就感觉自己的人生实在是太悲催了。 红忘是白鹤染的亲哥,那将来他们成了亲,红忘就是他的大舅哥,而白蓁蓁又跟他九哥订了亲。这媳妇儿的妹妹成了他的嫂子,他的妹妹要是再成他的嫂子,他的人生可怎么过? 哪有这样的?这也太欺负人了! 所以从这一点上,他就决定不赞成这门婚事。 而对于白鹤染来说,她则是完完全全没有把君灵犀跟红忘往一处想过,陈皇后的想法太让人意外了,脑洞实在是太大了。 于是二人都刻意地避开了这个话题,白鹤染戳了戳身边一脸郁闷的君慕凛,问他:“你说父皇对老太后是不是真的没有半点母子之情?今儿个我和蓁蓁可是没手下留情,老太后被我俩打得都没有人样了,身子都快成两截儿了,这万一父皇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君慕凛一愣,随即失笑,“你想什么呢?还母子之情,那算哪门子母子之情啊?他们两个原本就不是母子啊!父皇又不是叶老太太生的,那老太太不过是先帝爷的一个妃子,你把她收拾得再惨,父皇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放心吧!” 白鹤染点头,“恩,那行,那我就放心了。我已经让于本派人去找东宫元了,让他在太医院留上几日,专门看护老太后的伤势。一旦养得差不多了,我还得再来几回。” 君慕凛对此表示赞同,“如此千锤百炼,才能让她记住教训,染染,我支持你。” 宫车往今生阁的方向行驶而去,君慕凛斟酌了半晌,还是将一件事情如实讲了出来——“染染,这几日得到了一些消息,是关于无岸海的,你想不想听?” 白鹤染心里一紧,无岸海?“想听,当然想听。”她抓向君慕凛的腕,“你快跟我说说,无岸海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海的对岸那片大陆有了消息?” 君慕凛摇头,“没有,海的对岸是不是真的有大陆都是未知,千百年来都没有过消息的地方,怎么可能突然就有了动静。我们只是得到消息,说无岸海最近很不平静,风浪大到足有两人多高,还在两个多月前出现了成片的死鱼。东秦在无岸海沿线的布防不得不退后了五十里,因为据推测,很可能会有大啸的可能。” “大啸?海啸吗?怎么会这样?”白鹤染拧紧了眉,心底泛起深深的担忧。 “无岸海虽说没有岸,但也从未有啸情发生过。那一直是片宁静的海域,所以才吸引了无数敢冒险之人大胆驶入,去探索它究竟有没有岸。所以,这次征兆来得非常突然,东秦人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未免有些无措。我跟九哥分析,应该是海中发生了一些特殊的变故,才会引发出如此异象来,你觉得呢?你给分析分析。无岸海会有发生大啸的可能吗?” 白鹤染的眉皱得更深了,心中忧虑也更甚,因为她突然发现,对于海啸她一点都不了解,且一旦海啸来临,她竟然没有丝毫的自保能力。自保都不行,更别提去保护别人,脑子里一切关于海啸的信息,全部来自于后世的那些灾难电影。 见白鹤染这种状态,君慕凛如何不知她也是没有办法,不由得叹了一声。看来还得将防线再退后,若无岸海的这种情况更严重一些,少不得就要豁出去一座城池。 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大啸,哪一次不是天灾临世死难无数,哪一次不是夺城掠池,毁灭性的打击。比起人祸,天灾才是最让人们无力的。 更可怕的是,历史上的大啸都不是发生在无岸海,无岸海一直风平浪静,所以他心里才没底。一直平静的无岸海突然不平静了,这意味着什么? “你说……”白鹤染终于又开了口,“如果无岸海真的发生大啸,那么大啸过后,无岸海还会是从前的模样吗?” 君慕凛一心,继而摇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因为无岸海从来没有发生过大啸。” 白鹤染长叹,“未知是最可怕的,偏偏我们又无力改变。除了躲避,我们甚至连防守都做不了,因为任何防守在海啸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让将士们退后吧,沿线所有城池也要做好撤离的准备。向天灾低头,东秦不丢人。” 君慕凛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面对海啸,神仙也没有办法。 气氛变得沉闷下来,直到宫车行到今生阁门前,白鹤染这才又说:“我这几日怕是都要留在今生阁,你若有事就到这里来寻我。如果有无岸海的消息就派人来告诉我一声,即便挡不住天灾,我们还得考虑天灾之后如何面对那片海域。我总有一种感觉,无岸海没有岸这件事,会随着这次大啸有所改变,整片海域的格局也将发生变化。不能抵抗是一方向,但是也必须去面对,一旦发生改变,东秦必须先一步做出打算,不能让其它势力抢了先。” 君慕凛明白她的意思,无岸海太大,沿线可不只有东秦一个国家。大啸引发海域变动,那么大陆上呢?格局会不会也随之有所改变?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93章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693章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白燕语随着白鹤染去了今生阁,她原本在上都城里也没有什么事,这个时辰城门都关了,她也回不去天赐镇,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回国公府。所以干脆一直跟在白鹤染身边,想着大不了在今生阁住上一宿,明日一早便回天赐镇了。 红振海的伤势十分的重,虽然不至于像老太后那样凄惨,但也没有乐观多少。宋石一边捻动着手底下的银针,一边跟身边另一位今生阁的坐堂大夫蒙术说:“这种情况下其实应该先接骨,但又因为许多筋都断了,就得先把筋接起来。也不知道阁主什么时辰能回,我的能力有限,实在是怕耽误了红大老爷。” 蒙术说:“阁主在宫里已经将最主要的几条筋脉都重新接好了,剩下的我们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如果什么都依赖阁主,会不会显得我们太没用?” 宋石失笑,“我反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要不你试试?” 蒙术赶紧摇头,“我也没辙,如果阁主再不回来,咱们就得到国医堂去搬救兵,兴许大国医应该会有办法。就算没办法,他的医术水平也比我们强,有他在便有几分保障。” 宋石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但愿阁主能早些回来,总归是她亲自治疗比较好。” 正说话间,身后传来推门的声音,两人回头,正看到白鹤染带着白燕语和冬天雪走了进来。二人面上一喜,宋石拔出手下银针,赶紧走上前道:“阁主您可回来了,在下无能,红大老爷这个伤在下治不好。剩下的几条筋脉在下试了许多次都接不上,还请阁主亲自出手。” 白鹤染往床榻上看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声,“我来吧!” 这时,外头又有一阵脚步声传了来,紧接着是迎春的声音:“小姐您可出宫了,奴婢取来了您的药箱,一直在这儿候着您呢!” 白鹤染接过药箱,将自己的所有金针全部取了出来,然后对三个姑娘家说:“你们先到外面休息,有宋石和蒙术协助我就行了。” 冬天雪点点头,跟着迎春和白燕语一起离开房间。到是宋石和蒙术二人面上现了欣喜,因为他们知道,能亲眼看到白鹤染出手救治重伤病患的机会并不多,但每一次都会给他们许多启迪,不但开了眼界,也会让他们有所明悟。 于是二人一脸郑重地关注着白鹤染的每一个动作,从白鹤染开始给金针消毒起,一直到白鹤染开始在红振海的后腰处布下针阵,每一步都看得仔仔细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白鹤染当然也明白他们对于医术的渴望,于是一边结着针阵一边给他们讲道:“这个针阵名为催筋固骨阵,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催生筋脉巩固骨骼。可以说,催筋和固骨是同时进行的,这样就省去了先生筋再接骨的麻烦。但是这个针阵也有弊端,就是效果会十分缓慢。” 宋石不由得问道:“需要多久?” 白鹤染算了算,“每日行一次针阵,如此要连续十日。然后改为每三日行一次针阵,如此还需要再进行十次。这样加起来大概四十天吧,病患才算是真正好起来。不过在前十次针阵结完之后,就不用一直卧在床榻,可以下地尝试行走。” 宋石和蒙术二人都惊呆了,四十天就算是真正的好起来? 蒙术声音有些打颤:“阁主,真正的好起来是接好到什么程度?” 白鹤染告诉他:“自然是同没有受伤之前一样。” “四十天就可以跟没受伤之前一样?”蒙术差点儿没惊叫出声,这太假了吧?他也是大夫,而且还是医术算是高超的大夫,可他也绝对不敢说伤成这样的人还有治好的可能。这种伤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以后不是躺着就是坐着,怎么也不可能站起来啊! 最关键的是,阁主居然还在说这四十天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四十天什么时候都成缓慢了?这简直就是神速了好不好? 蒙术看向白鹤染的眼里充满了震惊,就连宋石也是一样,但也只是震惊,却没有不信。 今生阁的人对于白鹤染已经生成了一种盲目的自信,别说白鹤染只是说能治好红振海的伤,就是白鹤染说她现在已经掌握了长生不老的方法,他们都不带有一丝怀疑的。 白鹤染自然也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是四十天对于宋石他们来说是太快了,对于她来说却实在是太久了。而且不只是因为时间久,还要她自己亲自行针,这就相当于把她在上都城内束缚四十天,她至少得有十天不能离开上都城,剩下的三十天也最多只能到天赐镇去,再远却是不敢多走的,因为万一有事耽搁了,前面的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 要说平时她还不太在乎这四十天,左右也没有什么事非得离开上都城。可是就在刚刚,君慕凛在宫车里和她说起了无岸海的变化,她便隐隐地生出了一种担心。 实在是怕无岸海在这四十天内生出变故,一旦天灾降临,必是生灵涂炭,她不可能在上都城里坐得住的,今生阁也必须派出医者前往灾区参与救治灾民。 所以她的时间很紧迫,四十天,实在是太久了。 “这个针阵不难掌握,你们这几日就跟在我身边,我会在施针的过程中详细同你们讲解,但愿十日之后,你们能够将这种针阵融会贯通,后面的施针可以让我放心交给你们来进行。” 这是白鹤染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今生阁的医者虽然不像东宫元那样正式地拜了师,但对于她来说也相当于弟子。 如今她不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有今生阁在,那么她就有义务将自己毕生所学尽可能地传授下去。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教给他们,她也不见得就能一下子把自己会的所有针阵都想起来。但至少遇着了一个案例就讲一个案例,这样在她实在抽不出时间时,也好有人能将她的患者接手。 医治江越的时候,她授针阵给东宫元,那么如今医治红振海,她就也可以将这套针阵授给宋石和蒙术。阁主是一回事,亲传弟子就又是一回事,如此也更近一步地接进了她跟今生阁这些医者之间的距离。 一有了这样的想法,她便又道:“从今日起,往后再遇到重症病患,我都会将治疗的方法传授给你们,不只是你们两个,还有今生阁其它的坐堂大夫。今生阁不能只依靠我一个人,你们才是今生阁发展的关键力量。” 宋石和蒙术瞬间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许多,但同时也激动起来,因为他们太知道白鹤染针阵的价值了,哪怕只学会一阵,对于他们今生行医生涯的帮忙也是巨大的。 于是二人郑重地点了头,再一次全身心投入到对红振海的治疗中。 白鹤染的针阵施了一夜,一直持续到寅时末才停下来,而这时,天已经蒙蒙开始见亮了。 “不要急着去理解,你们通过这一夜的观察,只要能将行针顺序和涉及到的几处隐穴记下来就可以。哪怕是死记硬背都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十天的时间足够你们掌握了。” 白鹤染一边说着一边吩咐蒙术去打一盆温水来,然后她就当着二人的面将自己的食指刺破,滴了三滴血在那盆温水中。 “取一块布巾,蘸着这盆水在伤处轻轻擦拭,擦完一遍就将布巾扔掉换新的,直到这盆水全部用完为止。”她一边说一边亲手示范了一遍,宋石和蒙术二人立即点头表示看懂。 算算那盆水应该也就半时辰就能用完,宋石和蒙术也能很快回去休息,于是她又嘱咐二人几句,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这一出去才发现,默语回来了,于是赶紧问道:“哥哥呢?可是送回红府了?” 默语摇头,“灵犀公主说,红府如今肯定都是人心惶惶的,红忘少爷也一直惦记着找父亲,这种情况下回到红府对少爷没什么好处。于是小公主做主,将少爷送到礼王府去了。” 白鹤染愣了愣,没想到关键时刻君灵犀的心还是挺细的。又想到陈皇后对二人的搓合,不由得摇头轻叹。只道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见明天之事,虽然她也觉得君灵犀跟红忘是不靠谱的,但万一两人真的就被促成了呢?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也不会阻拦,但是一定会对红忘的治疗更加慎重,更加尽心。 不管红忘的良配是谁,她都必须给红忘一个健康的人生,让他在良缘到来之时,能够欣然面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懵懂无知。 “去礼王府也好,有四殿下在我也安心。”只是不知道四殿下筹划去歌布的事情怎么样了,不过眼下又出了无岸海的事,她不想再让四殿下在这种时候往歌布去。 大难面前,个人恩仇什么都算不上。她上一世只为自己而活,这一世虽也没有心怀大义,却终究不再像前世那般狭隘。 大陆以西,无岸海边,一群人面向海面跪着,口中念念词。 一个落魄生被捆在最前方,一半身子已经浸在海水里……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94章 无岸海之神 大陆的最西方就是无岸海,东秦并不是紧挨着无岸海的国家,在无岸海沿线有许多小国,甚至还有许多不成国的部落。 都说无岸海不详,所以没有人愿意靠近无岸海去居住和生活,东秦更是将国土圈划得远了一些,生生在东秦与无岸海之间留了一条无人地带。 但也只是最初无人,世代变迁下来,还是有许多部落选择到那块地方谋生。因为在那里没有大国管制,又因为有他们的存在,让无岸海跟东秦不再相连,所以东秦也不要求那些小国和部落臣服,给了他们相对的自由。 不过那些人生活得还是十分艰难,因为虽然守着大海,但是他们却不敢利用那片大海去谋生。无岸海上常年都有浓浓迷雾,任多大的风都吹不散。人们也尝试过让渔船出海,可惜渔船根本就走不出多远就会陷到迷雾里,不但什么鱼都捕不到,还折进去不少人。 渐渐地,他们就放弃了出海捕渔的念头,改为种地。好在土地还是能长庄稼的,人就不至于饿死,再偶尔跟东秦做些小生意,如此一代代繁衍生息,硬是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东秦最西边c最靠近无岸海的一座城池名为莎图,隶属于青州府。而连接莎图与无岸海之间,有一个名为兰唐的小国。 这一日,唐兰国全体皇族全部集结到无岸海边,面向无岸海跪了下来,口中念起唐兰国特有的祷告,用自己最虔诚的心乞求海神,求海神息怒,求海神继续庇佑唐兰万民。 是的,他们一直以来都信奉海神,每一位唐兰国民的家里都供奉着海神神像。他们认为无岸海是有神灵的,而海面上的重重迷雾就是神灵撒下的一片幻境。他们更是坚信只要穿过那片迷雾,就能到达海神的领地,从而脱凡化神,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 每逢年节,唐兰国民都会祭献海神,会把他们家里最好的吃食都拿出来,供奉在海神神像前。然后烧香祈祷,祈求未来风调雨顺,能够吃饱穿暖,国泰民安。 除此之外,当唐兰人遇到困难之事,或是心里有挥解不开的心结,又或是有强烈的心愿需要借助神明之力庇佑达成时,也会选择去拜海神神像。就像中土人士烧香拜佛一般。 所以,当无岸海生出异变,海浪凶猛翻涌时,唐兰皇族决定来到海边祭神。 除了摆设香案之外,他们还抓到了一个人,一个在他们认为是诋毁神明,对神明极度不敬之人疯书生,孟黎。 一切起源于孟黎写的一本杂记,他在杂记中曾写到,自己在无岸海边遇到了一位仙人,凭空而来,消散而去,只留下关于无岸海的另一边,那位姓凤的皇后的消息。 唐兰人不管什么姓凤的皇后,更不管那孟黎在杂记中所记载的,关于姓凤的皇后有多少惊世之举,他们在乎的只是“无岸海的另一边”这个说法。 无岸海既然被叫做无岸海,那就是没有岸的,没有岸哪来的另一边? 孟黎的这个说法显然是犯了海神的忌讳,而他更是将这种说法写成了一本杂记,这就是在公然挑衅海神的权威了。所以海神怒了,所以无岸海不平静了。 已经连着几个月了,无岸海的波涛一日比一日凶猛,如今海浪已经高过五丈,就是对无岸海最熟悉的唐兰人也感觉到了压力,城池领地不断地退后,巨浪拍下来的威势已经让他们失去了两座城池。唐兰本就是小国,城池加一起也才区区十座,再这样下去,唐兰就没了。 他们如今跪着的这块地方,原本不是沙滩,而是唐兰国的一个城,可是这座城已经成为了一座死城,再没有一个人住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搬空,只剩下空空的房屋。 而他们之所以跪在这里就可以面向无岸海,是因为无岸海已经将前面两座城完全吞没,海岸线蔓延到了这座城的边缘,原本繁华的城池,如今竟成了海边。 唐兰人将孟黎绑在一棵大树上,大树根已经没入海水里,孟黎绑在上面,一半的身子也浸在海水里,巨浪拍过来时海水会没至他的脖颈处,偶尔还会灌进他的嘴里,呼吸都困难。 唐兰人不停地念着祷告的经文,不停地祈求着海神能够停止怒火,也不停地诉说着希望海神将孟黎吞没,所有的一切罪孽都由孟黎一个人来承受。 可惜,海神好像完全听不到他们的祷告,浪涛还是一日高过一日。 孟黎的神经都有点不太正常了,他不停地疯喊着:“根本没有海神,你们这些愚蠢的唐兰人,你们什么都不懂,根本就没有海神,你们在祷告什么啊?这是大啸来临的征兆,这是一场天灾,你们不回去疏散子民,居然跪在这里念经,你们是不是傻了?” 可惜,没有人听他的,人们还是在不停地念经,这是唐兰人的执着,也是他们的信念。 又是一口海水进了孟黎的嘴,他却还在不停地叫喊着:“这世间没有神明,海里更没有神明。无岸海上的迷雾只是一种海阵,只要能破开这个海阵,你们就可以出海捕鱼,就可以通过这片海域获取海里的资源。与其在这里念经,不如躲得远远的,只要躲过这场天灾,你们就去寻找能破海阵之人,如此,你们的后世子孙才能够活得更好!” 有唐兰人听不下去了,大声质问他:“没有神明?那你为何还要在杂记里写到你见到了一位神仙?为何还要说他凭空而来,又消散而去?如果不是神明,什么人能做到凭空而来消散而去?还是说,你的那本杂记根本就是假的?” “是真的,绝对是真的!”孟黎立即为自己辩解,可也正是因为这种辩解,让他陷入了自相矛盾中,以至于这话说完,孟黎自己都迷茫了。 是啊,如果没有神明,那自己看到的那个人又是个什么存在?他真的是眼睁睁地看到那个人凭空出现的,也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消散于天地间的。他一直坚信自己看到的就是神仙,可既然他能看到神仙,为什么唐兰人就不能也看到呢?明明他就相信这世上有神仙,也亲眼看到过,那么现在又为何要否认唐兰人对海神的信仰呢? 孟黎彻底混乱了,而这时,唐兰人又有了新的推测:“疯书生,如果你的杂记中写的都是真的,如果你见到过神仙的事情不是在说谎,那么有没有可能你见到的那位,就是海神?” 此言一出,孟黎也是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说不是,可是又如何证明这个不是? 唐兰人继续在分析着:“你说那位神仙知晓无岸海对面之事,你还说他和你讲了许多这个世间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那么他是如何知道的?他怎么对无岸海的对面了解得那样清楚?只有他是海神,他才能知道一切啊!疯书生,你见到的就是海神!” 孟黎无从反驳,甚至他也开始顺着唐兰人的思路,开始对那个神仙的身份有了推测。 海神,这的确是一个方向啊!那位神仙是海神的机率的确是很大的。 莫非,无岸海真的有神明? “那你们还不放了我!”孟黎突然又大叫起来,“我是见过海神的人,你们还不放了我!” “不能放!”唐兰国君公孙安大声道:“海神之所以发怒,就是因为你将他对你说的事情公布于世。海神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没想到你居然把海神的秘密写成了杂记,弄得天下皆知。所以海神怒了,这一切都是源于你,都是源于你这个守不住秘密之人!我们一定要将你觐献给海神,如此才能够平息海神的怒火,如此才能够告慰那些在海神威怒中丧失生命的唐兰国民。疯书生,你该死,谁都救不了你!” “对!你该死,谁都救不了你!” 唐兰皇族撕心裂肺地高喊着,一双双眼睛里喷出无尽怒火,狠不能烧死孟黎。 孟黎也有些慌了,海水的浸泡已经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可是他不想死,他还想再见到那位神仙一次,他还幻着着有一天能够横渡无岸海,到达另一边的那片大陆上。 他想过一过神仙所说的那种生活,他甚至还想见一见那位姓凤的皇后。 他有太多的心愿没有完成,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你们快放了我,再不放了我,海神会更加生气的!现在唐兰已经损失了两座城池了,你们该不会是想把整个唐兰国都搭进去吧?”孟黎大声喊着,“你们想一想,起初无岸海只是波涛比以往凶猛了些,是你们沉不住气,到处去抓捕于我。结果呢?你们把我抓到了,也把我梆在了海水里,还一天到晚没完没了地跪在海这念经,可是海神的怒火消了吗?” 面对唐兰皇族的恍惚,孟黎的声音再度传来:“海神非但没有消了怒火,反而海浪一日比一日更加猛烈。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才是罪魁祸首,你们抓了我才是真正触犯了神明!你们有罪!你们全体唐兰人都有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95章 写下杂记的疯书生 孟黎的话产生了效果,唐兰国君公孙安拧着眉问他:“何出此言?” 孟黎赶紧道:“因为我是海神的使者,是这片大陆之上海神最信任之人,你们杀了我会引来海神的滔天怒火,会将你们唐兰人全部淹没!” 公孙安一愣,海神使者?随即面上现出了不信的神色。“你说你是海神使者,可有证据?” “你还想要什么证据?在这个世上就只有我见过海神,你们整日膜拜海神,可是你们见过海神吗?你们唐兰有人见过海神吗?” 公孙安摇头,到是实话实说:“没有,唐兰没有人真正见过海神,我们只是在梦里见过。” “那是你们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孟黎鼻子差点儿气歪了,梦里见过?梦里那也算见过?分明就是白天拜多了,心有所想,晚上才会做那个的梦。“海神要是想见你们,早就出来相见了。他是神仙,是可以上岸来见人类的,怎么可能只出现在你们梦里。” 公孙安犹豫了,其它皇族人也迷茫了。是啊,如果海神真想见他们,会只出现在梦里吗? 唐兰人不会怀疑海神的存在,他们世世代代都信奉海神,海神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根深蒂固,是毋庸置疑之事。所以当孟黎承认了他见到的就是海神之后,唐兰人几乎是立刻就相信了那真的是海神,否则那样的一位神仙,为何会出现在无岸海边上? 孟黎见他们神色有松动,知道这事儿有门儿,于是继续道:“海神把关于无岸海和无岸海对面的事情告知于我,而且并没有要求我守口如瓶,那就说明他希望我将事情传播出去,希望这片大陆上的人们能够更加了解无岸海。其实这也是你们唐兰人的功劳,是你们世世代代的信奉和祷告终于感动了海神,他想要帮助你们摆脱困境,他想要让你们更加了解这片海域,并且去探索这片海域,从而改变唐兰人的生活。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 唐兰皇族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这种迷茫还带着隐隐的恐慌。 因为他们发现,似乎孟黎说的都是真的。 多少岁月了,唐兰人一直在向海神祈祷,希望海神保佑唐兰子民,让唐兰子民能够有更好的生活,能够摆脱贫穷的困境,甚至能够开放海域让唐兰子民谋生。 可是数百年岁月过去,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任何海神显灵的事件,更是从来都没有敢称自己见过海神。但是他们仍然不放弃,仍然在祭拜海神,直到如今,疯书生出现了,言称自己见过神仙,而且还把神仙是什么样子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带来了无岸海对面的消息。 却偏偏唐兰人不信,把他给抓了起来,然后无岸海的波涛就一日比一日凶猛了。 孙公安身子一震,当时就吓得冒了汗,因为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 他们错了,他们一直都错了。人家海神不是没有显灵,是已经显了灵,可是他们不信啊!非但不信,还把海神的使者给抓起来绑在海上,这不是在打海神的脸吗? “你们这就是在打海神的脸!海神不要脸的吗?”孟黎的话又传了来,“好不容易显灵了,你们这些平时口口声声说信奉海神的唐兰人,居然都不相信海神说的话,还把我绑了起来,你们想要干什么?是在挑战海神的权威,还是想造海神的反?你们看看现在的巨浪,这就是对你们的惩罚!唐兰已经失了两座城池,再这样下去,你们一定会失掉第三座城池。更是终将有那么一天,这块大陆再也没有唐兰国的存在!” “放人!快放人!”公孙安带着哭腔大声喊了起来,同时一个头磕到了地上,“海神大人,我们错了,都是我们错了呀!我们不该不信使者,更不该把使者绑在海上。海神大人,我们不是有意的,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的啊!海神大人,请您万万息怒,饶了唐兰这一次吧!” 孟黎很快被解了绑,救回地面上,当下也是松了口气。心道还好唐兰人信海神已经信傻了,这才被自己忽悠住,否则自己怕是真要死在这片海里了。 不过此时的孟黎也对自己遇到的那位神仙有了猜测,莫非那个神仙真的是海神?不然他何以会出现在无岸海边?又何以对无岸海的对岸那样了解?这似乎只有海神才能知道呀! 再说,唐兰人只是信海神信傻了,他们并不是真的傻,否则怎么可能在东秦以外建立一个国家。要知道,无岸海沿线的人虽然很多,但是多数都是部落,或者小部落闹着玩一样自立成国。而对于东秦来说,那些闹着玩的国家真的看不上眼,又需要他们防守着无岸海沿线,所以才没有出兵镇压。 所以说,在无岸海沿线真正建立成国c又有着一定规模的,就只有唐兰国一家。 这样的一个唐兰国,他们怎么可能是傻子,又或者说,他们的祖先怎么可能是傻子。 一群不是傻子的人,会凭白无故去信奉一个莫须有的神明吗?如果海神真的不存在,那唐兰国世世代代关于海神的传说是怎么来的? 孟黎也迷茫了,明明刚刚都是谎言,说自己是海神使者,说海神发怒是因为唐兰人绑了自己。明明这些都是为了保命才撒下的谎,可是此刻他却陷在自己的这个谎言中无法自拔。 因为他发现,除了相信那个神仙就是海神之外,已经没有更好的解释。如果说那个神仙不是海神,他似乎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了。 唐兰人恭敬地将孟黎请回国都,说是国都,却也只是一座小城,还没有上都城的十分之一大。但这也是唐兰国最大也是最繁华的一座城池了。 唐兰皇族在城里就给孟黎买了新的衣物,孟黎的全身都是湿的,有宫女红着脸侍候他将里里外外的湿衣物换下来,又将崭新的衣裳重新穿好。 在这过种中,两名宫女借着脱换衣物的机会,手指状似不经意地划过孟黎的肌肤,心里期盼着孟黎能够心有所感,将她们收入房中,从此成为近身侍候之人。 这是唐兰国君的吩咐,也是她们心中热切的期待。因为孟黎是海神的使者,就凭唐兰人对海神的信奉,孟黎海神使者这个身份便可以让他跟国君平起平坐了,甚至他的地位会凌驾于国君之上。所有唐兰人对海神的膜拜都会汇聚到孟黎一人身上,毕竟数百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与海神有了如此之近的接触。 能够成为海神使者的房中人,是这两位宫女的荣幸。 可惜,此时的孟黎对于这两位宫女的蓄意接触并没有任何反应,他全身心都投入到对那位神仙的回忆和继续猜测中。从遇到神仙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神仙就在他的面前逐渐消散,他越想越是觉得那位神仙很有可能就是海神。 他也想起神仙对于无岸海对面那片大陆的描述,心中更是猜测起海神肯定是先眷顾了那块大陆上的人们,给了人们高深的传承,帮助他们建设更好的生活。 特别是那位姓凤的皇后,她应该跟自己是一样的,也是机缘巧合下遇到了海神,然后海神将传承给了她,她便一步一步将传承发扬光大,最终成为了那片大陆上的精神领袖。 孟黎开始懊恼,同样都是使者,瞧瞧人家混的,都成皇后了。反观自己呢?非但地位没有提升,反到还越混越惨,混到现在都被人绑到海上淹死了。 这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孟黎越想越郁闷,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大好的机缘就这么被自己轻意地浪费掉了,这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真是对不起海神大人千年难得的一次显身。 他靠在宫车里,郁闷得都不想睁开眼睛,两名宫女正在为他系腰间的带子,宫女带着一阵馨香环了手臂在他腰间,往前探身时,身子软软地贴在他的身上,终于把孟黎给贴醒了。 “你们干什么?”孟黎一愣,再瞅瞅自己这一身新衣裳,又看看地上扔着的已经换下来的湿漉漉的旧衣,瞬间就红了脸。“我的衣裳是谁帮我换的?” 两名宫女一脸娇羞,齐齐答道:“是奴婢二人在侍候使者大人更衣。” “你们”孟黎懵了,下意识地去检查自己的身体,当他终于发现真的是里里外外全都换过,连里裤和鞋袜都是崭新干爽时,他的脸更红了。“荒唐!简直荒唐!” 他往后退了退,一把将两名宫女推开,心里头愈发的惶恐起来。 这叫什么事啊?自己居然被两名女子给看光了,这简直犹如斯文,简直无颜面对圣贤。 他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他还有举人的功名在啊,怎么可以做了这样的事情来? 两名宫女也看出孟黎神色不对,也跟着一起惶恐。不过她们惶恐的方向跟孟黎刚好背道而驰,她们是在惶恐使者大人不喜欢自己,是在惶恐自己没那个福份侍候在使者大人身边。 二人都快哭了,对视一眼后扑通扑通跪到地上,跪到了孟黎面前,一边磕头一边齐声道:“求使者大人收下奴婢吧!求使者大人收下奴婢吧?” 孟黎回过神来,“收下你们?为何?” 却不知,他这一问,自此让他走上了一条与从前完全不同的道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96章 阎王殿密函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为红振海施了一次针后,又同宋石蒙术二人约定好当天傍晚再来施针一次。以后就每天酉时到今生阁来连续十天,之后的施针就交给他们二人进行了。 她也没回国公府,直接陪着白燕语往天赐镇去,只让冬天雪随从,迎春和默语则被打发到礼王府,去时刻关注红忘的情况。 白燕语告诉她:“公主府基本上也快完工了,我每天只要一有空就会过去看看,听那边的工头说,最多再有半个月就可以全部交工,二姐姐可以考虑下搬家。” 白鹤染点点头,“也好,待公主府落成之后我便搬到天赐镇去住。回头我叫人留出一个院子给你,你也搬过去吧!” 白燕语却摇了头,“我现在在作坊那边住得挺好的,出入也更方便些,不想搬家了,二姐姐不用给我专门留院子。不过到是可以在客院儿给我留出一间房,我偶尔过去几日,陪姐姐说说话。”她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后面明显有话就没说出来。 白鹤染明白她的心意,便主动道:“林姨娘若是在府里待得烦闷,也可以过来小住几日。但她到底是国公府的姨娘,小住几日可以,像你一样长久留下却是不行的。” 白燕语一听这话可乐坏了,“能小住就已经是天恩了,绝不长留。每个月我只接姨娘过来住两天,只当散心,燕语谢谢二姐姐。” “不谢,我们姐妹之间不必说谢谢。昨儿你在宫里也算是帮了我的忙,我不也没同你说谢谢么。”她笑看着白燕语,“燕语,你是不是很惊讶那叶太后同你外公之间的事?” 白燕语愣了愣,半晌点了头,“是惊讶,但也不是太惊讶,我自己的外公自己了解,别说是太后了,只要对他有好处,哪怕是只母猫他都不会放过。不是我做小辈的说话不好听,事实上就是如此,何况那老妖婆子还有个太后的身份,能勾搭上太后,他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他以前在你们面前有提及过这件事吗?” “没有。”白燕语说,“我一年到头见不着他几次,多数时候都是过年时他会回京一趟,唱几场堂会,住几天就走,有的时候甚至两三年都不回来。所以他对我来说,其实跟个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听姨娘说得多了,才会觉得那是我的外公。如此祖孙之情,他能跟我说多少话呢?他告诉我最多的,就是教给我如何去练媚术,如何勾引男人,如何嫁一位皇子,将来成为人上人,不再受一个庶女身份的束缚。” 白燕语一边说一边叹气,“他哪里是希望我出人投地,他分明就是自己想出人投地,是自己的希望太渺茫了,所以才想从我这里下手,让我去走这条路。上回他来京城,跟我姨娘说要进宫去唱戏,让我姨娘一定要帮他。我姨娘没办法,只好去求了二夫人,走了老太后的关系。却没想到他想进宫唱戏只是个借口,他是想要去会自己的老情人。”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歪着头拧着眉沉思起来。不多时,突然眼睛一亮:“姐,你说我外公跟那个老太后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俩该不会真的有孩子了吧?那孩子如今在什么地方?男孩女孩?该不会……该不会我姨娘其实是外公跟老太后的女儿吧?” 白鹤染不得不佩服这个三妹妹的脑洞,这脑洞实在太大了。 “放心吧,林姨娘跟那老太后长得一点都不像。何况你以为深宫里的女人说生个孩子就生个孩子的?整个皇宫的人都在盯着,满朝文武都在盯着,她想悄无声息地生个孩子,再送到外头去给那孩子的爹抚养,你当东秦皇宫是她们家厨房呢?” “就只是有私情,没有子嗣?”白燕语有些失望,“如果有就好了,咱们就可以把那个孩子拿捏住,然后将那老妖婆子紧紧地握在手里,让她以后不敢不听我们的话。” 白鹤染突然想起李贤妃,这么多年,李贤妃不就是白燕语口中的叶太后吗?被人拿住了把柄,一次又一次地威胁,以至于她不得不疯傻起来,只有疯了傻了,才能活下去。 可最终到底还是搭进去了自己的儿子,若不是她手下留情,那五皇子早在困阵中耗尽体力,成个人干儿了。 “不是那么好握住的,要真的能握住,这些年皇家早就握住了。”她叹了一声,再问白燕语,“你想不想知道太后要说的那件事情?关于白家的,关于五殿下的?” 白燕语怔了怔,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可很快就又展了个灿烂的笑出来:“姐姐别开玩笑了,她那都是吓唬人的,是被我气得没着儿了才口不择言,故意搬出五殿下来气我。可我怎么会上她的当,我是不会当真的。”她笑嘻嘻地,一副没所谓的模样,“再说,咱们白家能有什么秘密?就咱们那个爹,他哪有承受秘密的本事。二姐姐别多想了,天赐镇快到了,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公主府,再到作坊里去看看咱爹劳动的样子。最近他可没少祸害作坊里的材料,我都给他记着呢,回头让他照价赔偿。” 白燕语开始扯起天赐镇上的事情,比如张家的新屋落成,放了两挂炮仗;比如李家在院子里开了菜园,引得许多邻里都跟着效仿;比如说开在天赐镇上的天赐院已经开始招收学员,几乎有孩子的人家都把孩子送到了院去上学,就是没有孩子的人家也在打听着,想知道天赐镇上的院会不会跟上都城里的一样,除了教孩子也教大人;再比如说,用来开今生阁分阁的房子也造好了,上下两层,因为地方够用,建得比上都城里的还要大上一些。 白鹤染听着这些话,一方面为天赐镇有条不紊地发展而高兴,一方面也知这三妹妹是在故意引开话题,对五皇子和白家辛密之事避而不谈。 她很想告诉白燕语,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许多事情只有直接面对,才能够迎刃而解。 但是这话她说不出口,前世她从不碰触爱情,所以不能理解在爱情中受到伤害是怎么个痛苦法。可如今她亦心有所属,若是谁突然告诉她君慕凛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她不必保证自己一定能接受得了那个现实。 所以她说不出口,只能任由白燕语将话题完美地岔开,却在白燕语的眼中读出无尽苦涩。 白鹤染在天赐镇待了一整天,先是参观了公主府,又去了新落成的今生阁,再去了天赐院,然后还在每个作坊分别了转了一圈。 最后,她还是走进了阎王殿设立在天赐镇的分殿。 分殿这头的布局比较接近上都府尹衙门,不像阎王殿总殿那般阴森恐怖,刑罚上也没有那么复杂,像十八层地狱这种东西,天赐镇是没有的。但一些专属于阎王殿用的酷刑还是保留了下来,毕竟如果没有那些东西,阎王殿也就不是阎王殿了。 有副官在这边坐镇,将天赐镇协理得井井有条,白鹤染无意参与阎王殿对天赐镇的管理,她只是走访性的过来看一下,毕竟她是这儿的主人,分殿的人也是为她服务的。 只是没想到,一个简单的走访,才走到阎王殿门口,正好撞见总殿那边过来报信的官差,她听到那官差说:“有急报,来自无岸海的消息,听闻天赐公主往这边来了,殿下让赶紧送过来一份。你们见到公主殿下了吗?她是在分殿这边还是去了公主府?” 分殿守卫先是一愣,然后往报信那人的身后指了指:“你回头,公主殿下就在你后面。” 那人赶紧回过头来,一见果然是白鹤染,于是立即迎上前,将手里的一封密函递了上去:“公主,八百里加急,无岸海那边有了新消息,殿下知道您惦记,让属下赶紧给您送过来。” 白鹤染心中咯噔一声,无岸海,难不成海啸已经发生了? 她将密函接过来立即打开,面上神色愈发的阴沉。 “谢谢。”她只留下这么一句,转身便上了马车,匆匆往上都城的方向而去。 分殿门口的守卫不明所以,便问那个来报信的人:“这是怎么了?无岸海出了什么事?” 那人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只是听闻一向平静的无岸海突然起了大浪,是特别大的那种。沿线的唐兰国已经连失两座城池,九殿下也下令让东秦布防后撤五十里。” 守卫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也不安了起来。 无岸海不只对于唐兰人有着非凡意义,对于东秦来说也是一个大忌讳,甚至对于这整块大陆都是一个不详之地。 之所以不详,是因为没有人能够了解它,终年的迷雾将整个无岸海都笼罩起来,无数冒险者在无岸海中丢失了性命,更有无数冒险者在无岸海中下落不明。 所有人都说无岸海不详,如今又起了大浪,这是要将不详传闻给坐实了啊! 唐兰失了两座城,会不会有一天整个唐兰国都没了?大浪会不会拍上东秦的国土? 白鹤染坐在马车里,不停地催促马平川将车赶得快点,再快一点。手里的密函已经握成了一团,唐兰连失两城的消失让她愈发的担忧这场天灾,而与此同时,更让她如此急迫的一件事,是密函中说,唐兰人找到了那个撰写杂记的疯生……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97章 我媳妇儿厉害吧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君慕楚二人都在阎王殿,桌前摆着一张无岸海周边的疆域图,九皇子君慕楚正指着唐兰国的位置说:“如今唐兰人已经退到第三城,整个唐兰有城十座,但其中有几座是并行的。也就是说,无岸海的大浪一旦继续下去,最多只剩下四座唐兰城池可以淹没,然后就要蔓延到东秦的国土上来。算算时日,最多不到五个月。” 君慕凛也拧着眉道:“这还是最好的打算,是无岸海的大浪不再起变化的情况下,一旦浪袭更强,怕是这四座城池会很快被淹没,留给我们的时日就更少了。到时候不但东秦边境城池要受灾,唐兰难民也会蜂拥而至。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最可怕的是唐兰也好,东秦也好,经了这一场大啸后必定死伤无数。治疗是一方面,还要防着生出疫。一旦疫情蔓延,对于两国来说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二人正说着,有官差进来禀报:“两位殿下,天赐公主到了。” “快请!”九皇子的视线终于从疆域图上移开,再看君慕凛,已经冲下去接他媳妇儿了。 “晚点我还要去今生阁为大舅舅施针,我们长话短说。”白鹤染一边走进大殿一边开了口,同时扬了扬手中密函,“这封密函传到京都,用了多少时日。” 君慕凛闻听她这样问,不由得叹了声,“用了将近两个月,这还是加急。” “如此就是说,无岸海距离京都很远,快马加急将近两个月,若是乘坐马车,最少也得三个月往上吧?” 九皇子把话接了过来,“怕不止,四个月出头都是有可能的。” 这话说完,三人都沉默了。特别是两位皇子,他们突然想到刚刚还在分析唐兰国能坚持多久,这一下就近两个月过去了。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两个月无岸海的大浪到是挺给面子,并没有大肆蔓延,在吞没了唐兰两座城之后也紧紧向前又推进了十里,还没有淹到第三座城池。也就是有了这个机会,才发生唐兰人绑了疯书生孟黎,要祭献给海神之事。 “如此我们就没有多少时间用来准备了。”白鹤染走上前去,看了眼那副疆域图,然后指着东秦最后一座城池道:“我们东秦的城池很大,几乎可以抵得过唐兰两个半到三个城的大小,所以我们目前只要空出来一座城,就能暂时缓合一下。我建议还是先空出来一座城,以防万一。”她说着,抬头看向两位皇子,“不是我危言耸听,海啸一旦真正来袭,小小唐兰国被吞没也就是瞬间的事,东秦这一座城空出来够不够都是两说。所以我的意见是,不要再犹豫了,赶紧迁移百姓,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君慕凛点头,“没错,以防万一才是最要紧之事,而且就算大啸冲不到空出来的城池,还可以用来阻隔一下唐兰灾民。我们不可能将灾民完全抵挡在东秦防线之外,那不是东秦大国会做的事情,但是我们也不可能让那些灾民肆无忌惮地冲进东秦领土,所以就需要一个地方来容纳和整顿那些灾民。至于尸体,则一定要挡在东秦领土之外,一具都不能放进来。” “凛儿说得没错。”九皇子也道,“如此,空出来的城池就可以缓解这方面的需求。但是我们还是要做进一步的准备,一旦一座城池不够,立即就要迁移另一座城的百姓。总之,要尽可能地降低东秦损失,尽可能地确保东秦百姓的生命。”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白鹤染听着二人的分析,也在心里默默地算计着,越算越郁闷。 “原本我可以立即动身先行前往西方城池,可是现在却不行了,我最少还得在上都城逗留九日,再亲手为大舅舅施九次针。后续的治疗可以交给今生阁的大夫,这还是他们能通过这九次学会了我针阵的情况下。一旦学不会,我就还要多留。”她越说越烦躁,“真想宰了那老太太,要是没有她弄出的这一桩事,就还能再抢出些时间来。” “我先走,你九日后跟来。”这是君慕凛的打算,“但是不要直接冲到边境,一定要看准形势,一旦发现大啸有蔓延的趋势你务必要停下来,然后派人去寻我,知道吗?” 君慕凛很矛盾,他其实不想让白鹤染去,那不是战场,打不过还可以跑,那是天灾,在天灾面前,人类是渺小的。就连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在大啸来袭时保住性命,何况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染染,但凡有别的办法,我都不愿你去冒这个险。”一种无力感泛上心来,他说,“别人家的姑娘都在闺阁中描红绣绿,我们家染染却要直面风浪,甚至要冲到最危险的地带去,我这心里怎么想都不好受。” 他是真的不好受,他的染染跟了他,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从府里到宫里没有一天消停过。他这个未婚夫非但没能给她一个太平盛世,反而他的家族还不只一次地为她造成困扰,带来灾祸和负担。他有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皇子,遮天蔽日的似乎总是他媳妇儿,而他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总觉得愧对他们家小姑娘。 九皇子也沉默了,因为不只是君慕凛觉得愧对白鹤染,他在面对白鹤染的时候也会感觉到不太好意思。 保家卫国是男人的事,天灾来临时,就算要用人头去填,也要男人去填,把老人女人和孩子紧紧保护在后面。他是东秦皇子,他是阎王殿殿主,他有责任护一方平安,保国泰民强。 可是当大难临头,却发现他能做的实在是少之又少,除了提起刀剑去拼命,除了坐镇阎王殿听着四面八方汇集来的消息,他还能干什么? 偏偏白鹤染不同,人家不但能妙手回春,人家也能提刀上战场,这小姑娘简直是全能的。 多少回了,汤州府毒灾是人家解的,罗夜毒医挑衅是人家给镇压的,如今无岸海有大啸爆发的趋势,还是要人家冲上前线……跟白鹤染一比,他们这些东秦皇子简直不够看的。 “我媳妇儿厉害吧!”君慕凛干笑两声,强挤了这么一句出来,然后去握了他媳妇儿的手,握得紧紧的。“染染,你要是不会那么多就好了,安安心心地留在上都城里等我,外面的一切事情都由我来替你摆平。你只管做你的天赐公主,只管做你的白家二小姐,只管穿漂亮的衣裳,吃好吃的茶点……不用这样累。” 白鹤染知道他这是心疼自己,可还是被他的话给逗笑了,“我要真的只会穿漂亮衣裙吃好吃的茶点,怕这个天赐公主的封号也落不到我的头上,而我也失去了吸引你的地方,否则你为何头些年看不上国公府的二小姐?” 君慕凛哑言。 “人与人之间相互吸引,是需要有闪光点的,只有对方的闪光点达到了能够吸引你的标准,才会引起你的注意。君慕凛,如果我变回从前的样子,或许一日两日你不厌,一月两月你也不烦,但是一年两年呢?我不想变回从前的样子,我的人生也不会只局限于一座上都城。所以,君慕凛,你不必担忧我奔波辛苦,没有人生来就可以坐享其成的,你们皇子不是也一样为黎民操劳吗?这个天下我既然有份参与,便再全情投入一些,多做一些事吧!” 她淡淡地笑着,平静地讲着所谓的互相吸引之道,同时也做着自己的安排:“就按你的法子来,你先走,我九日后跟上。与我随行的还有今生阁的医者,东宫元也得一起跟着,另外还要跟京都其它的医馆协商,让他们增派人手与我们同行。一旦无岸海出事,不是一个今生阁就能解决得了的,需要的人手太多了。我们可能会组成一个医队一起往西去,但是这样一来速度上肯定又要降下来。” 她说到这里无奈地叹了气,“说到底还是路太远,实在不行医队交给东宫元带着,我带着默语和冬天雪快马先行。早一天到你身边,也好早一天一起想办法,一起面对。” 君慕凛紧拧着眉,老半天都没出声。九皇子看了看他,心里也跟着叹了一声。 他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二十来年从未对女子动心过,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认死理,真动了心的那一日起,白鹤染在他心里就已经比他自己还要重要了。他是宁愿自己舍命,也得让这个小姑娘活下去。所以当他听说白鹤染要快马先行时,心里肯定是在为她的安危担忧。 的确是该担忧,毕竟敌对的势力太多,又太复杂。 老太后虽然被打了个半死,叶家虽然已经覆灭,可他们在外培养多年的势力却并没有连根拔除。还有郭家,郭问天失了一部份兵马后一直没有任何举措,除了进宫闹一场,再也没见别的动静。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放不下心,时刻都要提防着。 还有歌布,还有罗夜,甚至还有老三的余党…… 如此一算,白鹤染要面对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阎王殿派一支暗哨暗中跟随保护。”九皇子做出了决定,“另外再组一支明队,用慎王府和尊王府的亲兵,一直送你们到西部与凛儿汇合。” 白鹤染愣住,“用得着如此隆重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98章 让四哥陪你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难道不是人越少目标越小?难道不是人越少越好隐藏?非得轰轰烈烈弄一堆人同行,那岂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我天赐公主要出门了吗? 她一脸疑惑地看向九皇子,“九哥,你确定要那么多人?” 九皇子知道她什么想法,于是同她解释:“人多的确目标大,但也得分是什么人。本王跟凛儿的亲兵,在东秦范围内还是有一定的震慑力的,至少太后和郭家的人不敢轻易对我们的亲兵出手。至于其它方面的势力,不管歌布也好罗夜也罢,这里到底不是他们的地盘,见到人多他们也该收敛一些。所以说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就是让心怀不轨之人受到制约。” 她点了头,“九哥说得是,可是只我们三个人就要出洞这么多亲兵和暗哨保护,我觉得实在是有些太浪费了。到是落在后面的医队需要这样的保护力度,毕竟他们才是最需要保护之人。我想不管是哪方势力,一旦发现我这里下不了手,很有可能会去为难后面的医队。医队出了岔子,直接关系到无岸海沿线的局势,一旦灾情不可控制,受灾的就是整个东秦。” 君慕凛听得直皱眉,“你这意思是拿自己去当活靶子,为后面的医队保平安?”他简直气极,“本王绝不同意!” “他们又打不中我,你怕什么?”白鹤染笑着问他,“你就对我的本事那么没有自信?君慕凛,虽然打架我打不过你,但并不代表我打不过暗地里的那些人。当初二十几人顶尖高手掳劫我哥哥,还不是被我全都灭了。你该对我有些信心,我可不是好招惹的。” “那我也看不下去你冲在前面。” “只有我冲在前面,让他们觉得我人单势薄,如此才能一直引着他们只冲着我来。”她坚决地道:“这也是战略部署,就是要让他们既抓不到我,又觉得自己能抓到我,如此一直吊着,吊到我接近西方接近你,他们也就知难而退了。至于后方医队,有那么多亲兵和暗哨保护,敌方就是想下手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本事够不够。” “大不了派两拨人,把你们分别保护起来就是了。”君慕凛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白鹤染只带两个丫鬟上路,他在想办法,甚至他都想自己晚走几日,等一等她。 可是这明显是行不通的,西方局势容刻不容缓,他甚至计划好了今夜就动身。 既然他不能陪着,这死丫头又不要亲兵陪着,如何保证他们家染染的安全? 想到这,突然心思一动,一个人选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四哥!对,让四哥与你同行!”君慕凛想到了好主意,随即问他九哥:“四哥是不是也有往西去的计划?” 九皇子点头,“确实,四哥原本打算去歌布的,就是因为无岸海的事才耽误了下来。你这个主意到是不错,你先行,本王留在京都,让四哥同弟妹九日之后出发。如此,便是最好的安排,你也该放心了。” “染染,你看呢?”君慕凛征求他家媳妇儿的意见,“你拒绝太多人跟着,可若只有四哥和他的随从,你同意吗?多两个人不算多,你若再不同意,那我只好让你跟医队一起走。” 白鹤染叹了口气,“罢了,我同意,就这么办吧!你呢?你什么时候走?” “今晚。”他看着她,郁闷又无奈,“总是来来走走,也没多少工夫和你说说话。”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她冲他笑了笑,“你走之前往今生阁去一趟,我给你带些东西。” “我现在就同你一起去。”君慕凛坐不住了,晚上就要离开上都城,这会儿是能多跟媳妇儿腻歪一会儿就多腻歪一会儿。 九皇子也表示理解,毕竟他如今也有了牵挂的人,换位思考,如果今晚要走的人是他,他也舍不得那个古精灵怪的红裙小姑娘。 “去吧!四哥那边我去同他说,正好蓁蓁也央求我带她到礼王府去看红家少爷,便一块儿办了这事。你路上小心,一路平安。” 从阎王殿出来时,天已经渐黑了,白鹤染上了君慕凛的宫车,马平川的车里坐着的是冬天雪。他是一边赶车一边叹气:“有十殿下在,我这车是坐不上咱家小姐了。” 冬天雪翻了他一眼,“怎么的,你这意思是拉着本姑娘你还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儿失落,毕竟小姐不在车里,总感觉没有主心骨。” “放心吧,过几日有你拉着小姐的,让你拉个够。” “恩?”马平川一愣,“这怎么个话儿?听你这意思,小姐是要远行?” “恩,九日之后就走,去西方。你也别问我去干什么,到时候小姐自会同你说,你只要做好远行的准备就可以。不过……”冬天雪顿了顿,不好意思地掀了车帘子看向马平川,“虽然是出远门,但是你还得做好只拉着我和默语的准备,因为小姐很可能还是不会坐这辆车。” “呃……”马平川郁闷了,“怎么的呢?不坐这辆坐哪辆?难道还有别的车同行?是不是十殿下也跟小姐一起去?小姐是要坐宫车吧?” “不是十殿下,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马平川叹了一声,“这辆马车的车厢就是十殿下特地为小姐定做的,功能十分齐全,也足够大,什么都能放下。我原本还以为它会成为小姐居家旅行的必备马车,没成想总共也没坐过几回,真是太浪费了。” 冬天雪干笑两声,也不知如何安慰。 君慕凛的宫车行在前头,打从上了车起,他的手就没松开过白鹤染的手,一直握着,还握得挺紧,握得白鹤染手心都出了汗。 她动了动,想把手抽出来,却被身边的人狠狠瞪了一眼。 她就不干了,“你瞪我干什么?” “哼。”某人轻哼一声,“我就要走了,你也不说跟我唠唠知心嗑儿,白疼你。” 她都气笑了,“你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就算今晚就走,咱们最多两个月也就能再见面。呃,好吧,两个月其实也挺久的,不过这是为国事,咱们谁都没有选择不是。你放心吧,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只要我足够小心,是不会被轻易算计进去的。何况就算被算计了,你也知道我的本事,凭我的本事我会逃不出来吗?” 君慕凛叹了声,“我知道你本事大,也知道你能下毒于无形。可是染染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跟罗夜国师比试的那一晚,你擅使毒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一旦对方对此小心谨慎,他们就不会给你可乘之机,甚至他们都不会近你的身。你试想下,如果刺客在你熟睡之时,站到距离你几十步远的地方,以箭射向你,你如何应对?”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箭,她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不过这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不是还有刀光剑影么?我说是只带着冬天雪和默语出行,但事实上至少还有一个赶车的马平川,再加上刀光肯定也是不离左右,又有剑影在暗处,以箭射杀我,哪那么容易?” “那若是在车行过程中,被许多人围攻呢?”他不敢漏算任何一丝危险,“染染,你想想法门寺那次,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吧?若是同样的事情重来一次呢?你要知道,叶太后的私兵我们并没有完全找到,不知道还有几处隐藏在东秦境内。” “危险肯定会有,但也不能因为有危险就退缩,甚至停滞不前。难不成因为有危险,日子就不过了?难不成因为路上会有人盯着,这一趟就不走了?如果真有箭队围攻,君慕凛,你必须得承认,就算是我带着你跟九哥的亲兵,又用着阎王殿大量的暗哨,我们依然会在箭雨中受到伤害,甚至丢失性命。敌在暗我在明,永远都不是一件好事。” 她盯着他那双紫色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有可能遭遇的这些危机,同样你也会遭遇到。所以,君慕凛,比起你担心我来,我对你的担心一点都不少,甚至更多。你武艺高强我知道,我更知道你的武功高到我同你都不在一个档次上。但是我至少还有底牌,你呢?想要平安到达无岸海不是简单的事,一会儿我为你准备药物,医人的毒人的都带上一些,给你的随从也带上些。我总得先保证你平平安安到了地方,才能安心去规避这一路上的风险。” 她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何况还有四哥呢,我不会有事的。” 君慕凛盯了她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她说得都是对的。人不能因为前面有危机就停下前进的脚步,路总是要走下去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前进的过程中不断地将绊脚石踢走,如此才能顺畅心境,不至于在今后的人生中留下阴影。 “也罢,我说不过你。”他甘败下风,“我最多再逗留一个时辰就要启程,你也不必为我准备太多,不至于有人那么不开眼敢行刺小爷我。” 她听得直撇嘴,“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被下了巨毒,要泡在泡泉里活命。” 他低下头,“染染,你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只觉好笑,“问题你偏偏就那次落到了我的手里,你说这还怪我提这壶吗?行了,我们不说这个,我到是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去做,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你一定得帮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99章 我不是真正的白家二小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一开口,君慕凛马上就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了,“你说的是那个疯书生?” 白鹤染点头,“没错。虽然他被唐兰人抓了起来,但是我相信只要你想要把人弄出来,一定会有办法,哪怕是用偷。” 君慕凛一下就乐了,“哟,我媳妇儿要偷汉子了?” 她气得直翻白眼,“一天到晚你能不能有个正经?我同你说严肃的事,那个疯书生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必须要验证他那本杂记的真实性,另外,我相信他一定还有事情没有写到杂记得,我必须得问清楚。” “还是关于无岸海另一边的事?”君慕凛就有些不懂了,“染染,你何以对另一边的事情那么感兴趣?你要知道,即便对面真的有一片大陆,可两者之间也隔着无岸海,想要横渡无岸海哪有那么容易,从古至今还没有人成功过。” 白鹤染摇头,“不,有人成功过,就是那疯书生口中的神仙。” “你也说了他是神仙,人类怎么能跟神仙比。” “我没说他是神仙,是疯书生说的。”白鹤染认真地道,“在我看来他就是人类,而且是从无岸海对面来的人类,也许是机缘巧合下让他来到了我们这片大陆,遇着了疯书生。他一定还跟疯书生讲了许多事情,但是疯书生没有完全写到杂记里。但是我要知道,必须知道。” “为何?”君慕凛第一次开口追问她,“染染,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你总得给我些安全感,否则我做梦都会梦到你突然有一天飘然远去,飘过了无岸海,再也不会回来。染染,这种滋味并不好,我虽然不会将你牢牢禁锢在身边,可是我也绝对没想到与你之间隔着偌大一片海域。我想知道原因,哪怕你说出来后依然决定要去对面,大不了我陪着你就是。” 白鹤染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就算我知道了对面的事,就算对面的事真的与我猜想的一样,我也不可能轻易就兴起要到对面去的念头。对面有对面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既然来到我们这片大陆,就要将全部的心血倾注在这片大陆上。这里才是我的大本营,而至于对面,其实不过是一个想要去历练游玩的地方而已。君慕凛,如果有一天我们具备了到对面去的条件,我想去游历一番,你陪我好不好?” 他立即点头,“当然好,一片未知的大陆,不只你向往,我也同样向往。” 他微微放下心来,如果只是游历,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何况如果对面真的有片大陆,而且无岸海又能够通行,别说是他想去,他的那些哥哥们甚至父皇母后都会想去。不过…… “染染,你似乎并不只是因为好奇才打听对面的事吧?” “确实。”有些东西她也不想隐瞒太多,只要守住穿越而来的底线,其它的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之所以关注那里,是因为在那个疯书生撰写的杂记中,看到了我可能熟悉的人。就是他提到的那位姓凤的皇后,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那位皇后应该是我的好姐妹,她的名字叫做凤羽珩。”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止住了君慕凛的发问,继续道:“不要问我何以认得对面的人,我只能说,机缘巧合下,我跟她都大难不死,却也被分散到两块不同的大陆上。如今我在寻找她,却不知她是不是也在寻找我,毕竟我来到这里的时日尚短,还没有在这片大陆上闯荡出多大的名声来。不像她,已经成为对面人人皆知的皇后。所以我得努力了!” 君慕凛有些听不懂,但有一层意思却是明白了:“染染,我不知道多大的名气算名气,但如果只是皇后的话,只要你想,这个皇位我就要了!”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在乎那些虚名,只是很想念我的朋友,想要见一见她,叙一叙旧。我也不会离开东秦,根在这里,哪都不去。” 他得意地笑起来,“应该说我在这里,你才哪都不去。不过染染,你怎么会有对面的姐妹?还有,为何说你来到这里的时日尚短?”他说到这里突然压低了声音,“染染,我一直怀疑你并不是真正的白家嫡女,你是冒充的吧?只是长得一模一样,对不对?” 他一脸八卦,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同时也带着期盼苦苦哀求:“跟我说说好不好?你知道的,我不会外传,也不会在意你究竟是不是白家女儿。其实不是更好,谁稀罕白兴言给自己当爹。染染,说说,急死我了。” 她偏着头看他,半晌,终于开了口:“怎么说呢?差不多是你说的那个意思吧!不过我认得真正的白鹤染,她算是我的恩人,给了我她的身份,让我能够用现在这个身份继续活下去。而白兴言说起来也算是你我的媒人,毕竟是他向父皇提出了冥婚的请求,更何况,我既用了这个身份,就要承这个身份的因果,所以不能说白家与我没有关系,反而我实实在在是跟白家一体的。至少直到现在,我丝毫没有脱离白家的打算,而且一辈子也不可能脱离。” 见君慕凛还想发问,她打断了他,自己却是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想问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我真的就叫白鹤染,所以你叫我染染我没有丝毫别扭。这便是机缘巧合吧!长得一样,名字一样,就更没有道理脱离。至于我到底是谁,我想谜底总有揭晓的那一天,或许见到阿珩,我们可以一起告诉你,那样会说得更清楚明白一些,你也能了解得更多一些。” 君慕凛被她说得也有些向往了,“这么说,无岸海的对面我们是非去不可?” 她点头,“非去不可。不过我相信如果阿珩知道我在这里,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横渡那片海域过来寻我,就看我们谁先闯过这片海。君慕凛,其实你应该高兴,一旦无岸海可以通行,东秦很有可能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这对东秦来说是好事。” “恩。”他也觉得是好事,不过也有压力,“从那本杂记上来看,对面的那片大陆已经发展成我们不敢想像的样子,如此一来,我们就是落后的一方了。” 白鹤染亦皱起眉,是啊,落后的一方。可是她不想落后,她不想输给阿珩。 “也不见得太落后。”她握握拳,“待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完,我也要着手开始发展我的天赐镇了。便用天赐镇来做个试验吧!看看我们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兴许到了两岸通达的那一天,东秦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宫车停了下来,今生阁到了。 宋石蒙术才人已经等在门口,一见白鹤染到了赶紧迎上前,先是给君慕凛行了礼,然后才对白鹤染说:“红大老爷的伤好得很快,筋骨已经在生长了。” 二人是十分激动的,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没听说断了的筋和骨头一天就能开始生长,而且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这简直太骇人听闻了。也就是他们亲眼所见,否则任是听什么人说起都是不可能相信的。 不过他们也明白,跟着天赐公主,那就是一次又一次地见证奇迹,这便是天赐公主的神奇,也是今生阁的仰仗。 白鹤染没有立即去给红振海施针,而是带站君慕凛先去了药室。 今生阁也有药室,今生阁的大夫也会自己调配药丸。只是有许多药丸制好之后会送到国公府,送到白鹤染那里,请白鹤染再搓上一遍,如此才能发挥神奇的功效。 却也不是所有药丸都要经白鹤染的手,白鹤染只治顽疾,但凡今生阁凭自己的医术能够治好的病,她绝不会插手,如此才能给这里的医者最大的发挥和成长空间。 君慕凛远行,白鹤染感觉自己比他还要紧张,什么药都想给他带一些,什么药丸都想自己搓上几遍。最后收拾了两大盒子,还是觉得不够。 君慕凛都无奈了,“染染,我骑马的,不乘马车,你整这么多东西我不好带呀!” “不好带也得带着,谁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事。何况不只是路上用,这一个多月不知道无岸海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先到那边,一旦边境失控,这些药也能顶上一阵子。” 说到这里,又取了十只小瓷瓶,五个瓶子上是红色的花纹,五个瓶子上是绿色的花纹,她把它们全都塞到了一个包袱里,再告诉他:“这些瓶子里面是毒药和解药,红色的是毒药入口三息既毙命。绿色瓶子是解药,不只能解红瓶子的毒,而且还能解全天下所有的毒。鉴于你这种爱中毒的体质,你走之前最好先服下一颗,省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毒了。吃一颗能保两个月百毒不侵,两个月后也应该能见到我了。” “哦对了,还有,你等一下,我给你扎几只荷包……” 君慕凛头一次觉得他们家染染真像个老妈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00章 王妃的药不能浪费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不过,这种感觉真幸福啊! 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更从未想过真的有了这么一天的时候,自己居然一点都不厌烦,甚至还在希望对方能再多说几句。 可惜,再怎么多说,他终归是要走的。 西部的局势刻不容缓,已经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了。君慕凛甚至都在怀疑,会不会此时又有急报正走在路上,带来的是西方青州府已经被大啸淹没的消息。 终于带着白鹤染的嘱托上了路,马背上尽是白鹤染给他带的各种药品,而他跟随从落修身上,还各挂着一只药包,说是能避蛇虫,也不会染病。 大包小裹地都挂在落修的马上,落修看着这些东西就想笑,一直憋到出城终于憋不住了,到底还是笑出声来。 君慕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就是多带了些东西,你至于笑成这样?” 落修强忍住笑,开口解释:“主子,不是东西多少的问题,是属下还从来没见过您如此听话。王妃让您带什么您就带什么,根本不考虑能不能用得上。” “就算本王用不上,青州府的百姓也用得上。”君慕凛对白鹤染为他准备的这些东西十分自信,何况除了救人的药,还有害人的药。他告诉落修,“赶路自然要紧,但是赶路的同时也得打打猎,不能让你家王妃的这些好药没处使去。” 落修明白,这就是让他盯着点儿那些不开眼的人,一旦发现了就别客气,直接投毒。 他兴奋地点了头,“主子您就瞧好吧!王妃的药一点儿都不带浪费的!” 今生阁里,白鹤染一边为红振海施针,一边仔细地给宋石和蒙术讲解着这个针阵的每一处细节要点。同时她也告诉宋石:“你这几日的主要任务就是辅助蒙术,帮助他将这套针阵彻底掌握。你们二人一起学,我不在的时候就共同探讨,但是一切要以蒙术为主,一定要让他在我前十次针阵都施过之后,彻底的把治疗红大老爷的任务给接过来,而且要保证后续治疗万无一失。” 宋石一愣,“阁主是不是另有任务分派给在下?” 白鹤染点头,“九日后你随我往西部青州府去,无岸海最近不太平,似有大啸来临的征兆。十殿下已经往西去了,九日后我也启程。除你之外东宫元也要同行,另外再在今生阁里挑选一人,还要再带一名女医。且只是我们今生阁的人肯定不够,明日你去一趟国医堂,请夏神医派两个人与我们同行。再走访一下上都城内的医馆,恩,就选十家与我们走得最近的医馆吧,请他们也增派人手。” 宋石心头一凛,知道白鹤染既然有如此部署,就意味着西方的事情出得不小。大啸啊,大啸若真来临,死亡也就是眨眼之事,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病患,这个任务太重了。 “药材也得增调吧?”宋石说,“咱们在外面的药山还没有产量,怎么也得明年,如果需要大量的药材调派,还是要靠红家。”说到这,又看了一眼红振海,无奈地叹了声,“可怜了红大老爷,多好的一个生意人啊,从来与我们今生阁做生意都是分文不赚的,对我们的帮助特别大。没想到却被害成这样,真是老天不开眼。” “别感慨了,好在能救得回来。”白鹤染摆摆手,又对蒙术道:“我们离开之后,今生阁主医方面的大小事宜都由你来操持。另外天赐镇那头的今生阁也落成了,你近日还得往那边跑几趟,把人手也得选派起来。我们的人手够用吗?” 蒙术也感到了压力,他精通医术,却并不是很擅长与人周旋,通常都是只会聊些医术相关的话题,对于其它的就实在是不上手了。 见她一脸为难的,白鹤染笑了笑,“你也不必有太大压力,你只管本职相关的事情,就是天赐镇那边你也只需要算计好需要多少人手,再算计一下这些人手我们现成的够不够。这些其实也不是很难,基本上照着现在今生阁的布局来安排就好了。只是那边的地方更大一些,大夫方面需要多几个。你回头合计一下,然后将数目写下来,再将你推荐的人选也写下来,然后统一都报给四小姐,这些事情就让四小姐来处理,你还是只管看诊。” 蒙术这才松了口气,“这些事情我能做,一点问题都没有,请阁主放心吧!”说完也不由得感叹道,“有四小姐在可真好,没想到四小姐小小年岁,做起事来滴水不漏,今生阁里里外外全靠有她,不然只凭我们这些人的脑子实在是不够用。” 白鹤染点点头,“是啊,红家的遗传基因,在这方面她也胜过我许多。不过我们也不能完全依靠四小姐,你们也知道,她跟九殿下已经订了婚约了,怕是再过两年就要回到府中待嫁,阁里的事就还要靠我们自己。所以我建议你们从现在起就开始培养人才,不管是你们的徒弟还是你们的助手都好,或是再发现其它有这方面天赋的苗子,都可以招揽起来。” 蒙术立即点头,宋石亦郑重地承诺下来:“请阁主放心,我们在这方面一定会多加留意。” 白鹤染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就这个针阵给他二人讲了一遍,然后就起身离开。 白蓁蓁在外头等她,见她出来了赶紧就拉着问:“我听说你要去青州府,几时走?” 白鹤染道:“九日后就动身,我也正要寻你,我离开的这段日子,今生阁可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得给我看好了。” “这个没有问题,如今今生阁大势已成,没有人会来这里捣乱。何况阎王殿和府尹衙门的官差每天都交替在这边巡守,万无一失。”白蓁蓁跟她保证着,“就是大舅舅这头,你可得安排好,你走了之后有人给他治病吗?姐,你可不能不管他。” 白鹤染都气乐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管大舅舅,之所以要九日后再走,就是为了大舅舅的伤。放心吧,都安排好了,我走了之后由蒙术继续为他施针,然后再三十天,大舅舅就可以完全恢复,跟从前一样了。” 白蓁蓁松了口气,“如此我就放心了,你是不知道,昨儿我回红府,红家的人都乱成了一团。孙祖母把自己关在佛堂不出来,大舅母哭得眼睛都肿了。二舅舅和三舅舅蹦着高的要进宫去救人,好在我去得及时,好说歹说给拦下了。” “红家乱是想得到的,你今儿再过去把我这边的情况和他们说一说,让他们放心就是。白天的时候可以过来看一看,但是最多探视一个时辰,再多就不行了,得保证大舅舅的休息。” 她说到这,又顿了顿,然后提醒白蓁蓁,“其实我并不建议他们这两天就来看大舅舅,你也知道那伤重得吓人,再把红家人吓到就不好了。好歹过些日子吧,过个五六天再来,到那时大舅舅就可以翻身了,也可以换新衣裳,人看起来就会好上许多。” 白蓁蓁点了点头,“对,不能马上就把他们带过来,那么重的伤还不得把他们吓死。过几日吧!好在还有忘表哥,我今晚要到礼王府去看看忘表哥,你去不去?” 白鹤染想了想,“去吧!此番西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四哥也会与我同去,到时候正好将哥哥接回红家。”她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转过身跟冬天雪说,“你立即回趟国公府,把花飞花给我接来,然后随我一起到礼王府。” 冬天雪心头一动,也没有说什么,只点了头快步离去。 此番西行,一去最少也要半年,更有可以半年都回不来。白鹤染绝对不放心红忘在上都城,哪怕有阎王殿的势力重点保护,她依然不放心。所以她决定把花飞花送到红忘身边,一个童子模样的人是最好的隐藏,关键时刻可以出其不意。 不过想到宫里那个老太后,她还是提醒了白蓁蓁:“你在京里也别闲着,随时留意着德福宫的动向。我会将东宫元带走,但也会再安排别的大夫驻扎在那里,一旦那老太后的身子骨好上一些,就进宫去敲打敲打。不过你别自己去,让九哥陪着你一起去。”再想想,还是不放心,“你跟九哥提提,让他给你选两个女卫跟在身边,出来进去也安全许多。” 白蓁蓁点点头,“一会儿他也去礼王府,我正好跟他提一提。以前到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你这突然要离开,我心里还真是没底。如今想想,其实这段日子之所以胆子大,跟君慕楚还没多大关系,主要是你在,我就有了主心骨。你这一要走,我的主心骨就又没了。” “那我让你练功夫你还不乐意。”她翻了白蓁蓁一眼,“别跟我说什么功夫都是童子功之类的,你若是能吃得了那份苦,我可以配药为你改变体质。问题是你真的吃得了那份苦吗?” 白蓁蓁摇头,“吃不了,这事儿就别提了吧!我是没有你那么妖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练成一身绝世武功,我这辈子也就会做个生意,武功就不想了。走吧,我们先去礼王府。” 白鹤染点头,“去礼王府吃饭,饿死我了。” 礼王府内,四皇子君慕息正认真地问着红忘:“你想不想学功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01章 少爷,我们下河摸鱼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红忘哪里懂得功夫是什么,于是四皇子开始现身说法,竟是亲自在红忘面前舞起扇来。 他舞扇可不是跳扇子舞,四皇子手中一柄折扇子那就是他的兵器,不打仗的时候用来扇风,打仗的时候用来扇人,而且一扇一个准。 当然他不可能扇红忘,他的舞扇也不是带有攻击性的,而是更多的趋向于表演形式。 不过这种表演就太可怕了,即便是懵懂的红忘,他也能从四皇子的表演中看出一丝不同。 那一丝不同牵动着他的心,懵懂的人居然在这样的表演中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竟还在这样的表演中抓住了一丝力量。 红忘不明白这种力量地什么,但是这一刻,身体和精神双重的澎湃感还是不受控制地产生,他不知不觉就站了起来,紧盯着舞扇的四皇子,面上现出向往之色。 同样向往的还有陪在他身边的迎春和默语,迎春跟红忘一样看热闹,默语却是看门道。 渐渐地她发现,四皇子的表演中带着一丝规则,那种规则来自于功夫本身,从无到有,从有到精,然后是融合,是汇聚。似乎在诠释功夫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似乎她在看着的不是表演和展示,而是在探究功夫的源头,探究功夫形成的方式,以及要表达的根本。 白鹤染一行就在这种时候到来,面对一个舞扇的四皇子,白蓁蓁所能有的只是跟红忘和迎春一样的惊叹与吸引,但是对于白鹤染、冬天雪还有花飞花来讲,意义就大不同了。 花飞花直接看傻了眼,口中呢喃轻语:“为何他明明是在舞扇,却又让人感觉他舞的不是扇?而是这天地间的规则?还有道理,他似乎是在讲述‘武’之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冬天雪恍然明悟:“这是灵云先生的意志,以武生智,以智生慧,慧通天道,天道轮回!这是灵云先生的意志,师兄舞的是灵云先生的意志!”她有些激动,甚至有点语无伦次。 但花飞花还是听懂了,同时也不由得感叹:“传说中的灵云先生真是天下第一奇人,竟能通晓天地法则。其实不只是武之一道,这天底下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样,包括人。我们在天道之下生长,最后归于尘土,气运便又在那一刻回归天道,然后等待轮回。” 冬天雪点头,“没错,我听我师父说过,灵云先生他已经不单纯是一位武功高手,他以武入道,将武学与道统相结合,已经进入了另外的一个境界。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灵云先生的脚步,甚至被他越落越远,最终成了两个世界的人。我师父曾经对此觉得十分痛苦,因为她后来发现,灵云先生不是无情无爱,他只是大情大爱。他可以将爱施予天地间每一个生灵,却不能只单纯地施予给一个人。灵云先生已经入道了,不能再以世俗去绊扰他。” “你师父说得是对的。”花飞花继续感叹,“我虽然没有见过灵云先生,也没有听说过那么多关于灵云先生的事情。可是就冲着他培养出这样的徒弟来,就知你说得都是真的。” 冬天雪没有再理花飞花,而是轻声问了白鹤染:“主子,你怎么看师兄的舞扇?” 白鹤染的目光依然死死盯着前方的君慕息,半晌才道:“他舞的是本源,是武之一道的本源。我们所掌握的只是内力和技巧,只是应用和化解,却不知本源何在,却不知武功这种东西是如何形成,何以会发展到如今境界。我们只是跟着师父学,师父也是跟着师父学,一代一代传下来,那么,第一代在哪里呢?第一代是如何习武的呢?” 二人不太明白,“本源?” “恩,你们仔细看他的招式,并不是始终保持在一个水准,而是由浅入深,层层递进。那是武学的发展,从第一代武者开始,代代相传,代代发展。你们看,前面是单纯的招式,现在起,加入内力了。”她伸手指向君慕息,“从这一刻起,天下武者开始由外修进入内练,开始不单纯地满足于练体,他们开始修炼内力,也就是丹田。你们再看,四殿下开始用轻功了。从这个时代起,人们发现了内力可以支撑人在一定范围内短暂飞纵。看,又有变化了,运用内力可以互相疗伤,这是人类对于内力的一个重大探索和发现。” 白鹤染兴奋地看着君慕息舞扇,其它人兴奋地听着白鹤染的推衍,渐渐地,推衍跟上了舞扇的进度,渐渐地,竟是白鹤染走在前面,通常是她先将自己的推衍说出来,君慕息才进行到她刚刚说出的步骤。 终于,君慕息停了下来,一袭青衫随风轻动,竟不见一丝疲惫之色。 “阿染,我输给你了。”君慕息轻叹了一声,一点都不掩饰对白鹤染的赞许之意。 白鹤染却摇摇头,“我不如四哥,我这是理论基础,不如四哥已经运用到了实际。我能说出来,我却舞不出来,如果让我像四哥刚刚那样,我绝对做不到。” 君慕息笑了笑,“总有一天会做到的。”然后便不再看她,而是又去问红忘,“愿不愿意跟着我学功夫?” 红忘下意识地点头,“愿意。” “那便留在礼王府吧!”他向红忘发出了邀请,“留在礼王府,随我练功夫。” 红忘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了白鹤染。 白鹤染却现了无奈之色,看了看红忘,又看了看四皇子,微微地摇了头。 君慕息一愣,“阿染,你不同意?” “不是。”她轻叹道,“哥哥能随四哥学功夫,我当然同意,也十分高兴。可是四哥,现在不行,我们可能要出一趟远门,最少也要半年才能才能回来。” 君慕息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可是要往西去?” 白鹤染点头,“是,九日后出发。” 正说着话,九皇子到了。 君慕息赶紧发问:“你来得正好,说说青州那边的情况,阎王殿可是有了最新的消息?” 九皇子点头,待众人落座后,便将今日接到的密函仔细说了一遍。然后看向四皇子,“四哥,凛儿已经先行了,我得留在京中,只能劳烦四哥走一趟。” 君慕息摆摆手,“谈不上劳烦,份内之事。”然后问向白鹤染,“何时发出?” 白鹤染说:“九日后。” 君慕息点头,“好,九日后我随你一起出发。”说完,又看向红忘,“等我半年可好?” 红忘哪里明白半年是个什么概念,他整个人还渲染在刚刚的舞扇中,听得四皇子问了,便下意识地点头,“我等,我要学。” 君慕息笑笑,“那便等我回来,四哥教你功夫。” 白鹤染推了花飞花一把,花飞花已经知晓自己的任务了,虽然他很想跟在白鹤染身边,但也知道红忘对白鹤染来说意味着什么。京中也不是铁板一块,红忘一个人并不安全,他身为暗哨就是要服从主子的一切安排,为主子分忧。 于是花飞花立即走到红忘身边,咧开嘴一笑,“红忘哥哥,以后我陪你玩。” 一句红忘哥哥,差点儿没把在场众人给叫吐了。白鹤染揉揉脑门,无奈地看着红忘捏捏花飞花的脸蛋,又扯扯花飞花的头发,还点了头说:“好。” 她觉得实在搞笑,不由得笑出声来。 她这一笑,其它人也都不憋着了,纷纷笑了开。白蓁蓁还说:“他们两个这个组合还真是好,一个人是长大的,心智是长不大的,一个是心智长大的,人却是长不大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互补,如果能互补一下就更好了。” 不多一会儿,花飞花就跟红忘玩到了一块儿,两人跑到一边去蹲地上挖蚯蚓去了。 白鹤染有点儿后悔,“这花飞花不会把我哥带偏了吧?虽然我哥人是傻了点,但好歹玩些高端的,这怎么就去挖蚯蚓了?”她提醒白蓁蓁,“回头跟红家人嘱咐下,别让他俩玩的太出格,我是真怕花飞花带着哥哥下河摸鱼去。” 白蓁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放心吧!等回了红府,我让那边给他们俩请个先生授业,有个事做就不至于下河摸鱼了。” 君慕息想了想,道:“其实下河摸鱼也没什么不好,总要从无到有,循序渐进。” 白鹤染明白了,就像刚刚的舞扇,就是从本源开始,一点点发展起来。 红忘没有童年,甚至也没有少年,他以往的岁月是在逃避和躲藏中渡过的。他心智不全,照顾他的一直是个老婆子,不能陪他玩耍,也不会教他识字。那么莫不如从现在起,将他少时没有做过的事情一点点找补回来。直到有一天五皇子回京,带回她要的东西,一朝回智,总不至于对过往一片空白。 “四哥说得对。”她感激地看向君慕息,“我终于知道如何帮助哥哥了。” 这时,就听花飞花十分儿童化的声音传过来:“少爷,咱们明天下河摸鱼去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02章 阿染,不要胡闹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顿晚膳也算是宾主尽欢,有花飞花陪着,红忘也开朗了许多。 虽然别人都知道花飞花只是童子模样,实际上却已经是个老怪物。但红忘不知道呀!何况他心智未开,本就是个孩子心态,于是在花飞花卖萌般地引导下,两人玩得是不亦乐乎。 席间,九皇子又将西方的形势详细讲了一下,四皇子也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但基本上跟白鹤染的分析无异,两个人都把重点放在了迁移百姓,以及灾后重建上。 毕竟天灾不可挡,能逃是最好的,还有很大可能逃都逃不掉。谁也不知道灾难何时会到来,更是谁也不知道这个灾难的范围有多大。有可能唐兰国十座城池就可以将大啸挡住,有可能东秦也要有所损失,甚至整个青州府都有被淹没的可能。 他们无力阻挡天灾,能做的就只是灾后的善后。 从礼王府出来,除了红忘之外,每个人的神色都很沉重,白鹤染的眉尤其拧得紧。 九皇子带着白蓁蓁还有红忘花飞花等人上了宫车,他们决定还是把红忘送回红家,因为四皇子要为九日后的远行做准备,不可能做天都在府里看着红忘了。 而白鹤染也说,总是躲着不是办法,红忘需要面对,需要跟红家人一起承担起家族的责任来。何况有花飞花陪着,情况也会好上一些。 九皇子的宫车先行,白鹤染慢走了一会儿,与四皇子并肩站在礼王府前。 四皇子问她:“有把握吗?我是说西面的事,要知道,我们面对的不只是东秦的青州府,还会有大量的唐兰人。我们不可能将唐兰难民挡在池墙之外,可一旦这个口子打开,大量的唐兰难民涌入东秦境内,局面很有可能会失控。即便是不失控,我们也有足够的粮草养着这些难民,可是一旦有恶疾传播呢?我们就算带了医者过去又能带多少?够用吗?” “肯定不够。”她面上泛起苦涩,“在那样的大灾难面前,有多少医者都是不够用的,我们如今能祈祷的只能是这场大啸来得不要太猛烈,只要受灾面缩小,我们就可以应服过来。至于四哥担心的恶疾,放心,只要我过去,不会有事。” 四皇子皱了眉,突然想起当初在法门寺归途中遇袭,他身中剧毒,这丫头居然划开了自己的掌心,让她的血流进他他的嘴里。偏偏血一入口,剧毒即解。 他又想起汤州之灾,据说是这个丫头以一己之力解了全城的毒,莫非…… “阿染,你不要胡闹,那不是一个两个人,甚至都不是一座城。有可能是一整个州府,而且还要加上唐兰人。你有多少血够放?”他死盯着面前这个小姑娘,坚决地道:“你若真存了这个的心思,这一趟你就不要去了,本王会带上太医院和今生阁的医者一起西行,你就留在上都城里,哪都别去。” “四哥。”她亦无奈,“我不会笨到放尽了一身的血去救别人,救人不是以命换命,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何况当初汤州的毒我也没放多少血,就十只小瓶子,然后滴到了水井里,就够解除全城毒灾了。” “十只瓶子还少?”君慕息都气坏了,“凛儿知不知道你打算这么干?” 她想了想,“应该知道吧。” “知道还同意你去?”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阿染,除了这个法子,就没有其它的办法?同样功效的药物可以调配出来吗?” 她摇头,“如果局势真到了不得不由我亲自出手的程度,那就绝对不是药物能够解决得了的。所以我才着急快马先行,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全力,把局势控制在可操作的范围内,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用那样的方法。四哥说得对,我只有一个人,放干了血也救不完。” 她说到这里又郁闷起来,“要不是宫里出了这档子事,我今晚就可以跟君慕凛一起走了。偏偏还要再耽搁九天,我就担心急报传回来的过程中无岸海已经发生了变化,怕是现在走都已经晚了。”她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马车前,“四哥回吧,这几日我正好安排下手头的事情,我们家也不太平,多留九日也好,省得突然一起,许多原本计划好的事又都乱了套。” 君慕息点头,“去吧,有需要四哥的地方就叫人来吱会一声。明日一早我就进宫,太医院也要抽调人手跟医队一起西行。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四哥会处理好。” 白鹤染没再说什么,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到是冬天雪落在了最后一个,临上车时回头看了一眼,想说点什么,可又一想反正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去,便什么都没说,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回了国公府,马平川把冬天雪给叫了住,一脸郁闷地道:“你这消息有误啊,我方才听着四殿下的意思是他也要一起去,小姐还说要快马先行,那还能带马车吗?马车跑得再快也没有单人单马迅速,我这不但拉不上小姐,怕是小姐这一趟都不能带我。” 冬天雪有些不好意思,“我给忽略了,小姐的确说过要快马先行,那马车肯定是不能带了。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是小姐的专用车夫,小姐走到哪一定会把你带到哪,但这回是我疏忽了。不过你也别太沮丧,后面还有医队,你还是可以跟着医队一起出发。” “那也没有拉着小姐好。”马平川很是沮丧,“这副车厢是专门为小姐做的,坐你们几个还好,怎么说也是自家人,但要是坐别人的话我就有点舍不得。不行,回头我得换一副车箱,把小姐专用的这副给留起来。” 马平川回去鼓捣他的马车去了,冬天雪赶紧跟上白鹤染的脚步回了念昔院儿。 她已经两天一夜没睡,这会儿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干别的,于是让迎春赶紧备水沐浴,之后直接进入了梦乡。 剑影睡不着,昨晚上白鹤染给红振海施针时他眯了半宿,这会儿却是不怎么困。想着这几日没有去盯那梅果,便悄悄溜下房檐,往韬光阁的方向去了。 梅果表现得越来越不正常了,剑影看到梅果时,她正在白浩宸的卧寝里,但是今晚的气氛十分的诡异,因为梅果居然将白浩宸绑在了一张椅子上。 这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那白浩宸身上从上到下居然一块布都没有,整个人就跟一块猪肉似的坐在那里。偏偏绑人的绳子还有点儿紧,白浩宸身上不少皮肤已经被勒得见了血。 白浩宸疼的满头是汗,但是却不敢叫出声,梅果甚至连他的嘴都没堵,但他却依然不敢喊出来。反而汗如雨下,抖成个筛子。 剑影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梅果手里拿了一把绣花针,时不时地在白浩宸身上戳那么一下。白浩宸身上已经有无数的针眼,从脸到脚都有,哪一处都没有被放过。 剑影都要看乐了,这可太有意思了,梅果这丫头是牛人啊!主动投入白浩宸的怀抱,然后便是日复一日地给白浩宸洗脑,把个白浩宸给洗得跟大叶氏之间的母子情份都快要分化了。他以为这就是最终目的了,没想到今儿又看到了这么一出。 看来这梅果也是恩威并施,并不是完全是给白浩宸甜头,时不时的还要虐上一把。 偏偏白浩宸不敢反抗,从他的表情中就能看出,如今的白浩宸对梅果已经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那种恐惧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剑影不知道原因,到是对二人之间的关系十分感兴趣。 卧寝外头没有下人守着,这是白浩宸的命令,当然也是梅果要求他这样做的。用梅果的话说,睡觉的时候外头还守着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白浩宸起初是不听梅果话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梅果总会把一句话或是一件事情没完没了地说,就好像是念经一样在他耳边念叨,往往是念着念着他就听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听了,总之就是听了,而且渐渐地还把梅果的话当成真理。 甚至当梅果告诉他,他的母亲大叶氏是坏人时,他居然也信了。然后他开始刻意地疏远他的母亲,哪怕大叶氏已经重新回到主母位上,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惟母命是从。 白浩宸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而且他控制不了跟梅果亲近,更是控制不了对梅果的喜欢。梅果对他的吸引力一日比一日强,强到他已经跟大叶氏说明自己要娶梅果为正妻。 他知道每每缠绵过后梅果都会给他吃一种药,很甜,梅果说是他,他就真觉得那是糖。但是潜意识里还是知道那是一种药的,而且他还知道,正是因为有了那种药的存在,他才会那么听梅果的话,完全生不起一丝反抗心理。 可他还是会吃,甚至吃上了瘾,哪怕梅果不给他都会自己去要,甚至他为了那种药都给梅果跪下过。结果虽然是遭到梅果狠狠地踹上一脚,但是他吃到糖了,踹一脚也没什么。 今晚梅果把他绑了起来,他心里很害怕,但是梅果又说只要他乖乖听话,绑完之后就给糖吃,白浩宸就再一次臣服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03章 你是主子,我是奴才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今天你去见了二夫人,她都同你说了什么?我让你问的事情你问了吗?” 梅果手里的针划过白浩宸的胸膛,留下了一道血印子。 白浩宸一激灵,赶紧开口答她的话:“我问了,我问了。” “哦,你怎么问的?” “我就问她,当年为何歌布大王子突然就异军突起,逼宫夺位,他哪来的那么大势力。” 梅果眼睛一亮,“二夫人怎么说?” “她说自古皇家子嗣夺嫡争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那大王子为长,怎么可能一直甘心被自己的弟弟压过一头,所以争位是正常的事。至于哪来的势力,母亲说她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梅果眼中现出一丝狠厉,“白浩宸,她说不知道你就信?我是怎么教你的?难道她一句不知道,你就知难而退了?” “没有!我没退!”白浩宸赶紧为自己争辩,“我又问了,我说那大王子只是庶子,虽为长,但只要有嫡子在,君位就没他的份儿。而且庶子又能有多大的权力,他怎么可能逼宫成功,这明显是有外援。我问她知不知道那大王子的外援是哪方面的,可是她……”白浩宸面上现了苦涩,“她叫我不要管太多,还怀疑地问我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话题。”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我就是好奇,还说毕竟白家跟歌布有渊源,我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实在好奇。然后她就说让我别对什么都好奇,有些事情知道太多了不是好事,还说那大王子既然能坐上君位,自然就有他坐上君位的道理。她说这是天命的安排,活该那二王子没这个命。” 梅果的闭上眼,只片刻,眼里又有血泪了流了出来。 剑影看得心惊,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流出血一样的眼泪。 “你母亲嫁到白家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梅果手里的针戳向白浩宸的小肚子,只一寸就要扎到他的命根子上。吓得白浩宸失声惊叫,可也只是叫了一下就立即闭上了嘴巴。 外头已经有下人听到声音匆匆赶到,隔着门焦急地问:“大少爷,您怎么了?有没有事?” 梅果一皱眉,声音缠绵:“你们说他怎么了?多管闲事!” 外头的人一听这样的声音,便知自己真是多事了,少爷在屋里宠幸女人,激烈了点儿,弄出些动静,这也很正常,他们跟着瞎掺合什么呀! 于是来人立即走了,韬光阁正院儿又复了平静。 “回答我的问题。”梅果的针又往里扎了半寸,“大小叶氏嫁到白家来,究竟所图什么?” 白浩宸都快哭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当年我还小,他们就算真有什么所图,也不会跟我一个小孩子说呀!梅果,快把针拔出来,疼死我了,太疼了。” 梅果眼中的血泪汹涌流淌,“疼?你也知道疼?白浩宸,你这算什么疼啊?你还没有尝试过抽筋扒皮的苦,你这点疼算得了什么?白浩宸,我再给你一个任务,明天,你再去一趟福喜院儿,去问那叶之南到底为何嫁到白家来。也问问她当年大夫人的死,背后有没有她的推动。还有,我不相信她会对当年歌布夺嫡之事一无所知。你是她的儿子,你得好好地给我问,问好了我就给你吃糖,问不好,你这辈子就再也别想得到一颗糖果。” “不!不可以!”白浩宸急了,“梅果,不要这样,给我糖吃,快给我糖吃。我一定给你问,不管你要知道什么我都给你问。求求你给我吃糖,我现在就想吃糖!梅果,你打我吧!你打我一顿心里就能好受些,打完了就给我一颗糖吃好不好?我就想要一颗糖,随便你打。” 梅果眼中尽是轻蔑和讥讽,“堂堂白家大少爷,居然也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 “对,我就是不要脸。梅果,在你面前我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主子我就是奴才。请主子赐糖,请主子赐给我一颗糖吧!” 梅果笑了起来,只是这种笑怎么看怎么渗得慌,特别是配上脸上的血泪痕,看起来就像一只厉鬼,在这样的黑夜十分的恐怖。 剑影看到她将一枚药丸塞到了白浩宸的嘴里,白浩宸迫不及待地嚼了起来。不一会儿脸上就露出了享受的神色,就好像人入仙境,四周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梅果不再理会他,只是将人解绑,然后随意地丢弃在地上。她推开门,站到院子中间,以手掩面,轻轻啜泣。 剑影绕到前院儿,看到顺着梅果指缝里流出来的血泪,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声。 临走时,剑影顺走了梅果的一颗糖,梅果却并没有发现。 白浩宸在清晨时分醒了过来,这一夜好梦,梦到自己成了神仙,身边尽是仙子陪伴。不但梅果在梦里十分听话,他还看到就是他的母亲大叶氏也都匍匐在他的脚下。他说什么都没有人敢反抗,他就是仙界的王。 他还梦到了白惊鸿,梦到了白鹤染,也梦到了东秦的几位皇子。 无一例外,在梦里,所有人都臣服于他,他真正地走上了权力的巅峰。 可是梦醒了,又是空空如也。 于是他开始期待,期待到了夜里梅果再给他糖吃,为了这样一颗糖,让他做什么都乐意。 头偏过去,发现梅果已经不在身边,他匆匆起身,这才发现身上多了好多针眼,很疼,一动都疼。但白浩宸还是忍着疼痛穿好衣裳鞋袜下了地来,因为他看到梅果正在梳头,一下一下地,动作轻柔,十分好看。 他赶紧走了过去,将梅果手里的梳子接了过来,“我来替你梳。” 梅果没有拒绝,只是对冷冷地看着铜镜,看白浩宸小心翼翼地梳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今天我不出去了好吗?在屋里陪你。”白浩宸哈着腰,苦苦哀求梅果,“咱们有好些时日没有亲热过了,你就宠幸我一回,好不好?就一回,我给你跪下了。”说着,还真跪下了。 梅果面上现出讥讽,“白家大少爷还会缺房中人?从前有个得水,最近就没有得别的?” “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白浩宸指天发誓,“那得水是母亲硬塞给我的,我没有办法。但是梅果,你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我真的再也不敢亲近别的女子了。” 此时的白浩宸哪里还像个大少爷,他甚至都不再像个男人,连这种事的主动权都紧紧握在梅果手里,可以说,他现在跟梅果的奴隶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 梅果挑唇笑了起来,然后起身,拎着白浩宸的衣领子往床榻走了去…… 念昔院儿,剑影将得自梅果那里的药丸递到白鹤染跟前,又将昨夜看到的事情跟白鹤染说了一遍,然后也给出了分析:“属下认为,这种药丸应该是类似于逍遥散的东西,吃了会让人上瘾,为了能继续吃,人可以失去理智,可以做任何事情。” 白鹤染将药丸捏在手里,凑近鼻下闻了闻,随即苦笑摇头,“功效差不多,只是这种药比逍遥散还要厉害一点,它不但会让人上瘾,而且还可以产生强烈的幻觉。关键是在幻觉中,所有平生所未达之事都会圆满达成,给人极大的满足感。” 她看向剑影,“上次你就说梅果会给白浩宸灌药,就是这种药?” 剑影摇头,“不是,换药了。之前灌的是药水,那种药水只是能让人听话,但却没到如今这种程度。如今白大少可不只是听话,他对梅果简直就是惧怕,甚至为了得到这种药,脸都不要了,让在地上学狗爬他都会干,这药丸可比那药水厉害多了。” 白鹤染将药丸递给他,“送回去吧,悄悄的。虽然不知道她这药是从哪儿弄到的,但这药丸珍贵,梅果手里应该也不多,突然少了一个她会警觉的。平时你还是要多留意着那边,我不担心别的,我就怕那大叶氏发现不对劲会向梅果下手。” 剑影笑了开,“估计她没那个机会,梅果那丫头也有功夫底子的,如今这位二夫人可不像以前了,以前她身边可是有叶家送来的暗哨保护着,如今她就孤家寡人一个,梅果想收拾她还是易如反掌的。就是这种药,如果也给二夫人来一颗,那这座国公府怕是就轮到梅果说得算了。不过……”他摸摸鼻子,“就像主子说的,这种药丸不好得,梅果手里也没有多少,根本不够控制两个人,所以她才选了白浩宸。” 剑影说到这里颇有些不解,“她为何不直接控制二夫人?一个白浩宸能知道多少?” 白鹤染摇头,“不知道,或许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或许她觉得直接控制了二夫人太过显眼。毕竟白浩宸听她的话还可以被说成是沉迷女色,但二夫人过份听她的,就会惹人怀疑了。” 剑影没再说什么,拿了药丸又送回到韬光阁,白鹤染却还在琢磨着梅果。 她有一种感觉,梅果之所以选择了朝白浩宸下手,除了她上述的分析之外,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可是那原因是什么,她却想不明白。 再有八天就要暂时离开上都城了,看来临走之前得去见梅果一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04章 我过不好,谁也别想好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韬光阁 白浩宸悠悠转醒,梅果却坐了起来,看着身边的白浩宸发出冷哼。 这是白浩宸难得清醒的时刻,可神智是清醒的,却并不意味着他不怕梅果。或者说,他怕的是梅果以后不给他那种糖吃了。那是一种他抗拒不了的糖,他明明知道是那种糖控制了自己,可是却摆脱不掉,也不敢摆脱。 可是心里的疑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梅果,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是白鹤染的人吗?可是我已经决定不再跟她做对,你为何还要这样害我?” 梅果都听笑了,“我哪里害你了?我将我的身子都给了你,将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也给了你,我怎么会害你呢?” “可是那种糖……” “那种糖不好吃吗?”她伸出手,在白浩宸的脸蛋上拍了几下,“你要是觉得那种糖不好吃,那我以后就不给你了,我也会搬出韬光阁,你说好不好?” “不好!”白浩宸不带一点犹豫地就拒绝了,“我要糖,哪怕你是害我,我也要糖。” “呵呵。”梅果又笑了开,“白浩宸,你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啊?叶家的人你也不是,段家的人你也不是,白家的人你还不是,但是你却又跟这三家都有关系。这算不算三姓家奴?不,你连三姓家奴都当不上,因为叶家没了,段家不要你,就只有白家肯收留你。可是你这种东西,真的能够完全融入白家吗?现在文国公爵位的世袭制都丢了,你还有什么意义?” 她的手向下划,划向了白浩宸的胸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绣花针夹在了手中,一下一下地往他肉里戳着,疼得白浩宸直冒汗。 “梅果,不管你是谁的人,也不管你想给谁报仇,可是你都不该针对我啊!仇恨是上一代的事,我来到白家的时候还只是个孩子,我能干什么?你要报仇也不该找上我。” “不该吗?”梅果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没有什么该不该的,上一代的仇怨已经向下一代蔓延,从叶家逼迫白家杀掉一个孩子那一刻起,这仇怨就不仅仅是上一代的事了。更何况,父债子还,母仇女报,本就天经地义。凭什么我们都在受苦,你就要以下一代的身份好好活着?白浩宸,要受苦就一起受,也许只有下一代苦了,才能让上一代更苦。你说,等到有一天我把你大卸八块送到二夫人面前,她会不会痛苦?会不会崩溃?” 白浩宸全身都在哆嗦,“大,大卸八块?不,梅果,不会的,你不会那样的。” “会。白浩宸,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你们就给我等着吧!我过不好,她叶之南的儿子也别想过得好,叶家的子子孙孙都别想过得好!” 白鹤染一大早就进了宫,直奔德福宫的方向。 有宫人见到她急匆匆往德福宫去,纷纷猜测是老太后不行了,急召天赐公主进宫救命? 可也有人猜测可能是老太后又招惹了天赐公主,她这是赶去报仇的。 那一日德福宫惨案没有传扬开,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家丑还不能外扬呢!但白鹤染跟叶太后不合这件事却是人尽皆知,所以在宫人们看来,天赐公主去德福宫准没好事。 可实际上,白鹤染如今是真懒得搭理那老太太,她进宫只是去找东宫元的。 原本留了东宫元在这里为老太后治伤,可是如今出了无岸海的事,她得把东宫元带走,不能再留在宫里了。 可是东宫元走了,老太后的伤还是得治的,只是今生阁如今也无力再抽调人手,何况这里到底是皇宫,东宫元以前是太医,常进宫还不算显眼,但要换了其它人,就不太好了。 于是东宫元提议:“不如叫了太医院院首郑铎来,师父将治疗太后的针阵传授给他,他一定会感激师父能够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白鹤染觉得这也是条路子,于是请了郑铎到德福宫,将前后原因一讲,郑铎果然开心。 针阵东宫元是会的,也用不着白鹤染亲自教,只给了东宫元几天时间让他把郑铎给交会,然后就要准备西行之事。东宫元点头应下,只说要安排下书院的事宜,其它的都不成问题。 白鹤染离了德福宫后,随手拦了个小宫女,请她带自己去见月贵人。 既然要走,就得把走之前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她没有忘记给月贵人药丸的事,那药丸她也带在身上,而且还没少带,足足带了十颗。 月贵人是一个没有什么大追求的人,以如今皇宫里这个情况,宠是根本不用争的,因为所有人都无宠。娘家也根本是不用拼的,因为她没有强势的娘家。她的娘家从她这一代起就没有男儿出生,她爹娶了几个小妾生的都是女儿,所以娘家也不指望她什么。 那么,当一个妃子在失去了争宠这个最大的乐趣后,再不需要为娘家谋划,她一天到晚就真的没什么事情可做。除了吃香的喝辣的之外,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保养这张漂亮的脸蛋了。 毕竟脸蛋是每个女人都在意的事,保养和装扮也是每个女人都喜欢做的事。哪怕不为悦己者容,她们也想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心情能好一些。 所以当初白鹤染承诺欠她一个人情,月贵人毫不犹豫地就跟她要了陈皇后那种药丸。 当十颗药丸送到时,月贵人都乐开了花,一个劲地跟白鹤染表示着感谢。 白鹤染在经了德福宫一事之后,对这位月贵人到也是很有好感的。毕竟人家为了当年一个恩情,一直记到现在,而且不管多难的事,只要施恩一方求到她头上,她都义无反顾地去帮助,甚至差一点儿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 白鹤染以前没接触过月贵人,只在宫宴上还有后宫见过那么两三回,并没有留下太深印象。不过通过这次事情,到是觉得这月贵人也是一个可交之人,心里也是诚心实意地结交。 从月贵人那里出来,白鹤染匆匆赶往百仪门。她没有那么多工夫在皇宫逗留,原本想去拜见皇后,可又听说皇后在准备祭天祈福,想来也是忙,便没有去打扰。 无岸海出事,皇宫虽然鞭长莫及,后宫中人虽然更指望不上,但祭个天祈个福还是必须要有的形式。古人都信这个,帝后也是一样。 白鹤染走在宫道上,脑子里算计着临走之前还有多少事要办,想着抽空还是要去一趟尊王府,毕竟江越还在那儿养着呢!这她一走,东宫元也走,江越那头也得安排个人照顾。 事情真是不少,虽不至于焦头烂额,但是因为发生得突然,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她早有打算离开上都城往歌布走一趟,但那也绝不是在如此匆忙的情况下出行的。 无岸海的事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以至于有许多事情都得暂时搁下来。 比如说大叶氏重新上位,她还没套出白惊鸿的下落来; 比如说叶家没啊,她还没腾出空留意郭家的动向; 比如说红忘已经回京,那么这些年寻找他的几方势力会不会善罢甘休? 再比如说天赐镇刚刚落成,她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治镇理念执行下去。 没做完的事情一大把,却不得不暂时搁下,天灾是大事,在天灾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 哪怕是有国仇家恨,也不得不先以天灾为主,总得先保住家园,总得先有安身立命的根本,才能谈得上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月贵人住的顺意宫相对偏远一些,如此她就要先穿过宫中巷道,经过许多宫院的门口才能到达那里。白鹤染只顾着想事情,却没注意走到了什么地方,还是默语最先看到了,小声提醒她:“小姐,前面是行云宫,康嫔娘娘的地盘,咱们要不要绕个路?” 默语对康嫔白明珠的印象十分不好,虽然不至于怕了,但也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节外生枝跟她吵上一架。再有八日就要出发了,事情多得每一天都恨不能当成两天过,谁有工夫在这种时候惹一肚子气。所以默语首先想到的就是避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冬天雪一听说康嫔娘娘,立即在脑子里翻找起阎王殿受训时,背下的那些关于白家的人际关系,很快就想起来那康嫔娘娘正是她家主子的亲姑姑,白老夫人的亲生女儿。 可是因为这位姑姑进宫早,平日里跟白家往来也不多,所以阎王殿并没有将白明珠当成重点给他们分析。她所知道的无外乎就是这么一层关系,其它的没有一点了解。 所以冬天雪不明白,“为何要绕路?那位康嫔娘娘很难缠吗?” 默语说:“不是难缠,而是咱们现在很忙,没工夫搭理她。” 二人不再说话,等着白鹤染决定。 很快地,白鹤染的脚步停了下来,面上泛起一丝无奈,“我到是也想绕路,但是目前看来这个路是绕不成了。”她下巴往前呶呶,“你们瞧,遇着熟人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05章 这么没教养的公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熟人是刚从宫院里头出来的,一偏头就把白鹤染给看了个正着,然后就乐了,“哟,我当是谁,这不是咱们的天赐公主么!天赐公主这是去哪儿了?我瞅着这也不是给你母后请安的路啊!难不成咱们的天赐公主又认了别的亲戚?呵呵,在这宫里,你的亲戚还真多。” 熟人不是别的,正是白鹤染的表姐,皇家的六公主君长宁。 君长宁这番话一出,白鹤染主仆三人的眉心就齐齐皱了起来。默语对这位六公主还算是有了解的,冬天雪就实在是有点儿惊讶了。 这皇家的公主没有一点儿教养的吗?长得如花似玉的,怎么说起话来如此尖酸刻薄? “白鹤染!”君长宁沉下脸来,“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不是我叫你一声天赐公主,你就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吧?在别人面前装高贵,可是你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一个假的而已,居然见了本公主也不行礼问安,你当皇家规矩是什么?” 白鹤染看着对面那位表妹,心下无奈地叹息。想着家里老夫人最惦记的就是那个早嫁的女儿,连带着也思念君长宁这个外孙女。 可惜,不管是女儿还是外孙女,跟她都不亲,以至于再怎么思念,这个思念也没个着落。 白鹤染无意同君长宁计较,她也没工夫跟君长宁计较,就像默语说的,眼下事情多,能少一事就还是少一事,哪怕一天省出一个时辰呢,也能回家去搓一个时辰的药丸。 于是她什么都没说,转了身就要往回走,记得刚才经过一个叉路,可以从那里绕一下。 可是她有心回避,对方却铁了心要跟她别扭一番。见白鹤染要走,君长宁气得一跺脚,直接指使身边宫人:“将她给我拦下来!简直是放肆!” 立即有两个太监冲上前去,伸出手拦住了白鹤染,还有个宫女也快步上前,冲着白鹤染俯了俯身:“请天赐公主留步。”说是拦人,可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是打着哆嗦的。 他们是君长宁身边的人,自然知道君长宁的跋扈,但他们更知道白鹤染的暴戾。这两位公主没一个好惹的,当下人的也是头疼。 “你们还真有胆啊!”冬天雪发出了一声感叹,然后问向白鹤染,“主子,咱们是继续走,还是回去跟后面那人理论理论?不过那人是谁啊?这宫院里的宫女吗?这宫院住的又是什么人,怎么身边一个宫女都如此跋扈?”说完,又自顾地摇了头,“这也不叫跋扈,这根本就是没教养。也不知道这样的宫女是怎么被选进宫的,甄选宫女的时候都不问家世教养吗?” 默语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冬天雪的嘴可真损啊!她知道明知道那是六公主君长宁吧?而且光看衣着那也不是宫女的打扮啊!可偏偏就硬是往宫女上唠,这下估计把六公主气得不轻。 不过气就气吧,反正六公主都开口拦人了,今儿这番纠缠是想躲也躲不掉。 既然躲不掉,那就接着好了,谁怕谁呀!反正闹到最后哭的肯定不是她家小姐。 于是默语也开了口,是说给冬天雪听:“那可不是宫女,你啥眼神儿啊!哪有宫女穿得那么好的。那位是六公主,是皇上膝下排位第六的女儿。” “公主啊?”冬天雪更惊了,“默语你别闹,哪有公主是这种德行的?皇上和皇后娘娘怎么可能教导出这样的女儿来?不信不信,说什么我也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她都是公主。”默语无奈地摇摇头,又补了句:“可能六公主没随着皇上跟皇后娘娘的姓子吧!真是可惜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搁这儿说,白鹤染也不搭茬,更不阻拦,把上前拦着她们的三位宫人给听得直打哆嗦,后面站着的君长宁也在打哆嗦。 当然,宫人是吓的哆嗦,君长宁是气的哆嗦。 “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你家主子都被骂成这样了你们就干看着?给我掌嘴!掌嘴!” 君长宁疯了似的在后面喊,可两个太监一个宫女却怎么也不敢去掌默语和冬天雪的嘴。 因为白鹤染此时已经开了口,是在告诉他们三个:“管好自己的手脚,本公主的侍女不但嘴皮子厉害,身上功夫也很厉害,一旦你们先动了手,那本公主可不敢保证她俩下手轻重。” 三个宫人动都不敢动了,可君长宁的话也不能不听,左右为难下只好跪到了地上,一个个呜呜地哭,不停地求着饶。 君长宁快要气疯了,今儿个本来她气就不顺,刚刚在康嫔那儿又说到了她的婚事,她如今是一提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就生气,而且是完全控制不了的那种生气。 她已经十七岁了,十七岁还没出嫁,皇上在等什么已经不用人说了。 这就是留着和亲的,这就是留着给君灵犀顶风头的。只要她还没嫁,那么一旦有番国求娶东秦公主,就轮不到君灵犀,因为上头还有一个她,有姐姐在,断没有先嫁妹妹的道理。 当然,也不用理什么嫡公主庶公主的,东秦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那些前来求和亲的都是番属小国,小国有什么资格求娶嫡公主?嫁个庶公主过去已经不错了。 君长宁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也明白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那其实就是没有地位,否则也不会任由她长到十七岁还不为她议亲,甚至她的母妃提了几次都没有用。 女子十七不嫁,已经是大龄了,她君长宁虽然不想和亲,但也丢不起这个人。因为宫里已经有传闻,说之所以六公主还没嫁出去,是因为那些番属小国都觉得她长得丑,不喜欢她,所以宁愿不和亲,也绝不提求娶六公主一事。 这让君长宁很没面子,不想嫁跟没人要,那可是两回事啊! 而她将这一切罪过都归于她的母妃没有一个强大的母族,可是偏偏她从前认为自己的母族也是很强大的。怎么说那也是文国公府,也是世袭的爵位,更何况她的大舅舅娶了叶家的女儿,那个叶家的女儿还有一半郭家的血脉。 君长宁一度认为自己是走运的,之所以这么大了还没被送去和亲,完全是因为白家的强大,让她的父皇不能轻易把她嫁到远的地方去。皇家也忌惮白家叶家和郭家的联手,这就让她的亲事有了缓合的余地,让她有了留在京里的机会。 可是这种优越感已经随着白鹤染的归来完全丧失了,君长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中,她觉得除非白鹤染死,否则白家是翻不了身的。白家翻不了身,她就也翻不了身。 所以她恨死了白鹤染,她恨不得冲上前去把白鹤染给掐死。 可是不行,白鹤染会功武,她不会,怎么都是吃亏的。 那么,光逞嘴皮子功夫吗?似乎也逞不过。 君长宁气得都快爆炸了,却偏偏拿白鹤染没办法,到是那三个宫人跪在地上哭得她心烦。 不过好在有这三个宫人,让她暴怒的情绪有了发泄之处。于是她冲上前去,对着那三个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甚至用拳头和脚都不解气,还抢了一个路过的小太监手里提着的水桶,高举起来,照着那宫女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白鹤染眼睛一眯,这个年代用的可是木桶,那木桶的自重可不轻,这要是砸下去那宫女还不得被砸个半死?不过一个下人,虽然迫于无奈拦了她,可也没说不好听的话,也没有不礼貌,白鹤染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却视而不见。 于是她无奈地开了口:“默语,救人。” 默语一步上前,抬脚就把君长宁手里的木桶给踹出老远。 君长宁没收住势,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那被砸的宫女赶紧跪爬过去要扶她,却又被君长宁一把推开:“滚!没用的东西,我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的?你家主子被人骂,被人打,你们干什么呢?到底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没用的东西,吃里扒外,本公主定将你们打入罪奴司,让你们受尽罪奴司的极刑!” 说完,又猛地抬头看向白鹤染,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扫把星!你怎么没有死在洛城?怎么没跟着你那个短命的娘一起撞死?白家养了你这么多年,就养出你这个白眼狼?你们母女果然是一路货色,赔钱的东西,一身贱种,我……” 砰! 君长宁的狠话还没放完,整个人突然一下就飞了出去,后背砰地一声撞到宫墙上,再落向地面时,噗地就吐出一口血。 “公主!”下人们都惊了,想上前去搀扶,可是再瞅瞅白鹤染那绝厉的眼神,硬是谁也没敢动。只能远远地看着君长宁试了几次想爬起来,却都失了败。 白鹤染的一双拳头握得咯咯响,她真是打死君长宁的心都有,可是她不能。君长宁不是叶太后,她是天和帝的亲生女儿,她还是白老夫人日夜思念的外孙女。如果人死在自己手里,别说老夫人那关过不去,怕是天和帝也不会再轻易妥协。 可是不打死,这口气如何能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06章 我可不认你这个姑母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冬天雪看不下去了,“主子,让属下来吧,属下把这个作死的公主给打死,然后主子把我交给皇上,随皇上怎么处置吧!”说着话冬天雪就要冲上去。 君长宁都吓傻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触到了白鹤染的逆鳞,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被当面侮辱了生母之后还无动于衷的,何况是白鹤染这种暴戾的人。 她终于怕了,吓得抱住头大声地喊起来:“救命!母妃救我!” 冬天雪的拳头已经到了君长宁的脑门子上,这时,行云宫门中终于传来一声急喝:“住手!阿染,快让你的人住手!” 冬天雪还是打了君长宁一拳,只是这一拳不太重罢了,但也打得君长宁倒飞出去,脑门子冒血,疼得她差点昏过去。 白鹤染回头,看到了急匆匆小跑过来的康嫔娘娘,一张脸阴得发寒。 “阿染!”康嫔到是会审时度势,她知道她女儿的性子,能惹得白鹤染发这么大的火,一定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不能在这种时候跟着君长宁一起强硬,因为她知道这个侄女脾气不好,做起事来更是从不手软,这一点从她用毒障围了平王府就能看出来了。她如果再强硬,惹脑了白鹤染,那实在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 所以,康嫔选择低头,“阿染,不管长宁做了什么,本宫替她跟你道歉,请你原谅她这一回。刚刚也是因为她在我那动了气,这才一时没压住火。你相信姑母,她不是冲着你,她是冲着我的。阿染这事儿是长宁做差了,你们俩个好歹也是表姐妹,就原谅你表姐这一回吧!” 白鹤染眯着眼睛看向白明珠,“表姐妹?”她一边说一边摇头,“她骂我的母亲短命,骂我的母亲是贱种,是赔钱货。别说是表姐妹,就是国公府里我那些亲妹妹感说这样的话,我都会把她们打到爹娘都不认识。你若不信就去打听下,看看如今那白花颜是个什么下场,然后再来想想你自己的女儿该不该原谅。” 康嫔倒吸了一口冷气,狠狠地瞪了君长宁一眼。此时她已经顾不得君长宁流的那一脸血了,只要命还在,受这么点伤算什么?她只是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骂白鹤染的娘,还是当着人家的面骂,这不是找死么?过去不了解白鹤染,现在还不了解吗?还敢这么干? 可是没办法,那是她的女儿,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打死。 康嫔也算是豁出去了老脸,苦苦哀求:“阿染,姑母替她跟你道歉,你原谅她这一回好不好?”说罢,又看向君长宁,“还不快过来向阿染道歉!不要以为自己是公主就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谩骂,你骂的人那是你的舅母,是你的长辈,就算你是公主,那也不是该你骂的人。” 白鹤染的眼睛又眯起来了,根本也没看君长宁晃晃悠悠地走过来道歉,她只是在思量康嫔刚刚那一番话。 这是说给君长宁听呢,还是说给她白鹤染听呢?长辈?舅母?还是长辈,姑母?就算她是公主,在姑母的面前也不能造次? 白鹤染突然就笑了,“请康嫔娘娘慎言,娘娘就是娘娘,可不是姑母。” 康嫔的脸一下就沉了,“阿染,本宫确实是你的姑母。” “是吗?”白鹤染摇摇头,“可是在家中甚少听到还有个姑母的话,也从未见过逢年过节姑母对老夫人有所表示。按说姑母这个身份,应该是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吗?天底下哪有女儿不孝敬娘的,哪怕是出了嫁的女儿,至少一年到头了也该送些东西问候一下。哪怕只是些瓜果点心,也能体现出做女儿的心意。可是老夫人从来没收到过您这个女儿的孝敬,家里人也从来不敢在老夫人面前提起她还有个女儿。所以阿染实在不知,您是姑母?” 康嫔有点儿挂不住了,“阿染,先前在皇后那里,你可是还叫过本宫姑母的。” “叫过吗?”她想了想,然后淡淡地道,“那可能是叫错了。” 康嫔差点儿没被气死,叫错了?还有这种理由?她堂堂一宫主位,居然在一个小辈面前低声下气,偏偏小辈还不领情,还给她脸色看,她成什么了?她嫔位的尊严何在? 眼瞅着康嫔就要翻脸,白鹤染却已经不再理她,而是转过身后,猛地轮起手臂,啪啪甩了君长宁两个耳光。 这两个耳光打得君长宁耳朵根子都发麻,嘴里的牙都活动了,有几颗牙还垫到了嘴唇上,很快就有血迹从嘴角渗了出来。人更是站不稳,要不是有宫人扶着,又要摔到地上。 康嫔当时就一哆嗦,正要开口喝斥,就听冬天雪又说了话:“主子我来,打死了算我的。” “不要!等等!等等!”康嫔这回是真害怕了,白鹤染已经动手了,她的丫鬟就更不会留情。眼下绝不是跟白鹤染翻脸的好时机,保住君长宁才是要紧的。否则白鹤染大不了豁出去一个奴才,身后还有个十皇子在顶着,皇上是不可能为了君长宁真的治白鹤染的罪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君长宁挨打也白挨打,甚至死也是白死,白鹤染只要扔出来奴才来顶罪,就一切都结了。 可是她的女儿就值一个奴才命?凭什么? “阿染。”康嫔的态度再度软了下来,这回是真的软了,她主动握了白鹤染的手同她说,“阿染,你祖母那边的事是姑母做差了,姑母这些年没照顾到自己的母亲,都是姑母不好。姑母也不是为自己辩解,实在是国公府那个情况很让人为难……唉,咱们别站在这儿说,你到姑母那里坐坐,姑母正好得了些御膳房新做出来的点心,里头掺了鲜果子做的馅儿,你尝尝好不好吃,好吃的话一会儿带出宫一些,给你祖母也尝尝,可好?” 白鹤染心里叹了声,她知道老夫人对这个女儿的思念和渴望,哪怕只是得到一丁点儿关于白明珠的消息,都够老夫人激动好几天。如果再得了女儿送的东西,即便只是些糕点,老太太也会吃得比什么都香。 罢了,为了老夫人,她便饶了君长宁这一回。 “小雪,算了。”她摆摆手,再对康嫔道,“那阿染便恭敬不如从命。” 康嫔松了一口气,赶紧吩咐人把君长宁给送回自己宫院去,再传太医诊治,然后才亲亲热热地把白鹤染让进了行云宫。 宫人们立即过来侍候,很快就上了茶点,康嫔让着她吃了一些,这才又继续之前的话题。 她说:“阿染哪,真不是姑母不孝敬亲娘,不挂念娘家,实在是咱们白家那个情况容不得我插上一脚。就像你说的,逢年过节表达下心意,本宫不是没有表达过,可是结果怎么样呢?结果是本宫这边的东西刚送到国公府,你祖母还没等高兴完呢,太后的东西紧跟着就到了。府上二夫人对于太后的赏那是高调得很,更是明确地提醒你祖母不要光顾着本宫送的东西,要明白太后跟宫嫔谁的地位更高。这就迫使你的祖母不得不把本宫的东西给放下,还得乐呵呵地跟着她去接太后的赏。” 这些到是真实发生过的,白明珠越说越来气,“一连几次都是这样,后来便有传闻说本宫跟太后争风头,每到年节都是提前往国公府里送东西,就是想压过太后一头。可是天地良心,本宫那是给自己的亲娘送东西,我压她干什么?可是传闻都传了,本宫还能怎么样?所以后来慢慢的,干脆也就不送了,就怕二夫人见了本宫的东西心烦,在家里再给你祖母脸色看,那你祖母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白明珠是一边说一边叹气,“阿染,你真的不能怪姑母,国公府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说在那种情况下,姑母这东西还敢再送吗?我是嫁出去的女儿,虽说捞了个嫔位,看起来是能为娘家做主撑腰了,可实际上呢?实际上你爹他娶了个太后的侄女,我是真怕她在府里对你祖母不好,我又远水解不了近渴,到时候遭罪的只能是你祖母。” 白鹤染听着这些话,心头也是无奈。虽然她明知道白明珠这些话有夸张的成份在,可也正像她说的,事实上国公府的情况也确实是这样的。大叶氏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侄女,在府里头一向眼高于顶,又怎么可能让老夫人还能有女儿这个依仗? 再说,就算依仗,一个宫嫔依仗得过太后么? “难为姑母了。”她还能再说什么?只能跟着感叹一番,说到底还是她那个破爹造的孽。 “阿染。”白明珠又开了口,“长宁她脾气不好,今儿这事儿真的是做差了,你就看在你祖母的面上,饶了她这一回吧!你祖母她也惦记着长宁呢,毕竟是她的外孙女,可是有叶氏在府,我们回不去,我们也探望不了。” 她说到这儿还抹起了眼泪,“阿染,刚刚你表姐她是带着火气出门的,所以才口不择言,她真不是有意同你做对,她只是对自己的命,绝望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07章 我帮不了你的忙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她很忙,如果康嫔同她说说老夫人,她还可以听一听,可这唠一唠就唠到了君长宁身上,她就有点儿不爱听了。 “西方水患,阿染不日后也将离京西行,姑母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阿染这就要回去了。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实在腾不出空陪姑母闲话。姑母可将为老夫人带的点心装起来交给阿染,阿染出宫后立即送到二叔府上,相信祖母一定会很高兴的。待阿染日后从青州归来,再进宫来跟姑母赔罪吧!” 她说到这儿,直接就站起了身,摆明了不想再听下去的意思。 康嫔的心沉了沉,就有些不高兴了。什么叫陪她闲话?她现在是在说闲话吗?她是在说她的女儿,因为刚刚突然想到,如果君长宁的事跟白鹤染说说,兴许白鹤染还能帮帮忙。 “阿染,你再坐坐,本宫已经让人去备新的点心了。咱们现在吃的都是晨起那会儿做的,有些硬了,本宫叫人新做些,你祖母吃着也舒坦。她年纪大了,牙口肯定不好,还是应该吃新做的。你就再坐坐,只一会儿就好。” 白鹤染无奈又坐了回来,便想着左右离京之事也要去跟老夫人说一声,今儿一起办了吧! 见白鹤染坐下,康嫔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也不管白鹤染爱不爱听,又自顾地说起君长宁来:“刚才本宫说长宁口不择言并非有意为之,她也是心里难受,这话不是作假的。阿染你不知道,皇家的公主没有自己择婿的命,她们生来就是要为家国天下做出奉献的,而且奉献的还是自己如花似玉的年龄,和原本可以幸福美满的人生。” 康嫔长叹一声,“你表姐她已经十七岁了,皇上一直都没把她嫁出去,再加上咱们东秦近些年愈发的强大,十殿下出征屡屡得胜,原本我想着这一劫兴许可以躲过去了。可是没想到,该来的还是要来,担心了十七年的事,终于到临头了。” 白鹤染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康嫔的意思竟是说君长宁要和亲了。可是跟谁和?没听说哪个番国跟东秦提出和亲的想法啊? 想到这里,突然心头一动,不对,和亲的消息不是没有,而是早就有了。就在二公主的消息传回来时,寒甘就提出了一旦二公主身故,他们就想要再求娶一位东秦公主的要求。 难不成是要把君长宁嫁到寒甘? “阿染,是寒甘。”不等她问,康嫔主动说了,“是那个都不知道有没有命能走得过去的北寒之地。”康嫔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当年二公主出嫁,嫁没了德妃的一条命,如今轮到长宁,那也是在要我的命啊!”她将期盼的目光投向白鹤染,“阿染,姑母知道长宁她不懂事,她乱说话,可是姑母求求你,就当看在你祖母的份上,你帮帮我们好不好?只要你跟皇上去求个情,不管成与不成,这份恩情姑母一定都记在心里。阿染,北寒之地九死一生,就算少到了,又能活上几年?没了长宁,我在宫里又该怎么活下去?一旦我们都死了,那也是要了你祖母的命啊!阿染,你就当心疼你祖母,帮帮我们吧!” 康嫔声泪俱下,白鹤染知道,康嫔此刻的情绪是真实的,她也不怀疑皇上在这种时候提出让君长宁准备和亲之事,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当初议二公主之事时,她一力主张不能断二公主生死,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要把人给救回来。而君慕凛则是主战的,用他的话说就是以如今东秦的强盛,并不再需要用和亲这样的方式来维护番国和平。虽说如果用一位公主就能解决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发动战争。可一再的退让,也会让天下人觉得东秦太软面,对外一点都强势不起来,这会让百姓不安。 再说,养兵千日,历练是需要到战场上来完成的,而不是窝在兵营里自己人跟自己人对练,那能练出来什么好兵?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那寒甘仗着自己建都在北寒之地,跟东秦之间隔着一座险要的雪山,东秦人想要来一趟寒甘简直是九死一生。所以一直都不肯向东秦俯首称臣,可以说寒甘并不是东秦的属国,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盟国。 所以东秦一直对寒甘也不是很友好,就连老皇帝也都憋着一股子劲儿,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将寒甘拿下,将那块国土划归东秦所有。 故而,继续派人往寒甘和亲的事,在当时来说,算是放下了的。 可还是那句话,今时不同往日,无岸海的海啸之兆让东秦不敢冒然跟寒甘翻脸,否则一旦在这种时候再暴发战乱,东秦将腹背受敌。 寒甘人骁勇善战,而且心思很快,很会掐准时机。若是他们觉得这场海啸是一个机会,找准了这个机会向东秦出兵,就会给东秦带来很大的影响。 虽说也不至于战败丢城什么的,但打乱现有节奏是肯定的。 无岸海的海啸还不知道会爆发成什么样子,小范围还好,万一范围扩大呢?是顾天灾还是顾人祸?将士们是要参与救灾,还是集结到战场上去打仗? 当然可以兵分两路,东秦的将领也不是只有君慕凛一人。可即便这样,东秦也不愿意在天灾来临的时候再迎来一场战争。 皇族不怕,但是百姓怕啊!一下子北方和西方全都陷入混乱,对国家安稳是极其不利的。 所以,天和帝应该就是考虑到这些问题,最终决定了让君长宁和亲一事。 当然,这也只是在做准备,是在做二公主已经身故的准备。如果二公主能挺到五皇子到时还活着,君长宁也就不用去了。 白鹤染看向康嫔,将局势讲给她听,同时也告诉康嫔:“如果二公主真的身故,别说我不能向父皇开这个口,就是我真的开口了,父亲也绝对不会同意。姑母太高看我了,阿染只是个外姓公主,国家大义面前,阿染什么都不是,没有人会听我的话。” 康嫔还是不放弃希望,“这些本宫都清楚,本宫只是想你试一试,万一成呢?何况就是不成,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你就帮你表姐争取争取,可好?” 白鹤染摇摇头,“我真的争取不了。而且我还要劝姑母,父皇考虑的是对的,国难面前,必须舍小义顾大义,哪怕皇家做出牺牲,也要保住百姓的家园。皇族不是荣誉,而是责任。” 康嫔不说话了,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情绪。只是白鹤染却知道,自己得罪了这位姑母,因为她从康嫔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憎恨。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实话总是不招人爱听的,她却不会说谎,而且也不愿意因为一个君长宁跟皇上开这个口。 做公主就要有做公主的觉悟,平时仗着自己的身份嚣张跋扈,那种时候记得自己是公主,怎么轮到需要你奉献的时候,就开始嫌弃公主这个身份了呢?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权利就是双刃剑,它能给你无上尊荣,也要赋予你推卸不掉的责任。 “阿染你说得都对,是本宫肤浅了。”康嫔站了起来,脸色沉了许多,“你先坐,本宫去看看点心做好了没有,好了你就赶紧带出去。” 康嫔走了,步子有些踉跄。白鹤染轻轻叹息,决定不跟一个将要失去女儿的母亲计较。 却不知那白明珠才一出屋,面上的憎恨就掩都掩不住,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咒怨,身子都是微微打着哆嗦的。 她恨极了白鹤染,特别是一想到刚刚白鹤染还打了君长宁,她的心就不是一般的疼。 那可是她的女儿啊!她都舍不得打一下,却被白鹤染狠狠扇了两个耳朵,嘴都扇出血了。 还有那个奴才,那只是个贱奴才,却挥起拳头打了她女儿,还打得那么重,流了一脸的血。是把头打破了吗?会不会伤到骨头?她的长宁会不会有事? 白明珠的心都要碎了,偏偏不能为女儿报仇,还要把仇人请进门来低声下气地相求。 她是真的希望白鹤染能帮她的女儿求个情的,而且她相信只要白鹤染开口,皇上会考虑,就算真的不考虑,那么也会因为白鹤染的这个求情,而更多重视几分君长宁跟白鹤染的关系。 这样即便是嫁,也能嫁得风光些,嫁妆更多一些,或是再给六公主的头衔前面加封个封号,让那寒甘更重视这位和亲的公主。 可是白鹤染断然拒绝,甚至连口都不肯替君长宁开,这让白明珠心头愤恨几乎达到顶点。 她的长宁说得没错,就是因为白鹤染的归来,才扰乱了白家的正常秩序,否则白家蒸蒸日上,还有叶家郭家的双重联合,皇上是不会考虑将她的长宁远嫁的。就算还是考虑,也有更多的人会替长宁说话,机会总是会多一些。 可是随着白鹤染的归来,这些同盟全部被打散,不但打散,还都结成了仇。 如今事到临头,她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唯一能指望的只有白鹤染,可是当她豁出去老脸苦苦哀求后,却又在白鹤染这里遭到了羞辱。 没错,白明珠将白鹤染的态度视为在羞辱她,这让她忍无可忍。 “给白老夫人准备的点心可都备好了?”白明珠盯着一个宫人,阴森森地发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08章 二叔二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康嫔给老夫人备下的点心只有一盒,还是小盒,白鹤染打开看了下,里头只有六块儿。 冬天雪看得嘴角直抽抽,“这是闺女对娘的表示?她难道天天跟她娘在一起?” 默语轻哼了声:“嫁出去的女儿怎么可能天天跟娘在一起,她都多少年没见过她娘了。” “那怎么给个点心还就给六块儿?这数量明显就是天天跟娘在一起,天天见面的,才能给得出手啊!这要是好几年不见一次面就拿六块儿点心,那还不如不拿,娘得伤心死。” 默语劝白鹤染:“小姐,要不咱别去送了,扔了得了。这哪里是讨老夫人欢心,这分明是给老夫人添堵。老夫人这些年最思念的就是那康嫔,可是她这做法,太不近人情了。” 白鹤染也是无奈,“祖母不是糊涂人啊,这怎么生出来的孩子都这样儿?难道是随爹?” 白老太爷去得早,她也不知道老太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总归白兴言眼白明珠是不像老夫人的,分析来分析去,只有随爹这一种可能了。 “去还是要去的,东西都拿了,扔了也不是个事儿。”她长叹一声,掀了车窗帘子往外头瞅,瞅了一会儿便喊马平川停车,然后对默语和冬天雪说,“你们两个下车去再买一些东西,买精致些的,别让人一眼就瞧出是街边买的。咱们就当哄祖母开心吧,反正过些日子就要走了,我也是得置办些东西去看望祖母。” 默语和冬天雪下车去买东西了,白鹤染到是想起还在怀着孩子的二夫人谈氏。 这上门一趟也不能光给老夫人带东西,老夫人在小白府上算是坐客,她去看老夫人也得给二叔两口子带点什么。可是带什么呢? 白鹤染一向对送礼这种事不是很在行,到是默语回来之后听了她的顾虑,便出主意说:“二爷和二夫人的礼其实最好办,他俩活得比较现实,小姐什么都不用准备,到时候给一张银票就比什么都强。” 白鹤染一想也是,便不再纠结,催着马平川往小白府去了。 白鹤染的到来让二老爷和二夫人很开心,要知道,白鹤染现在身份可是不同的,不但是未来的尊王妃,还是天赐公主,这天赐公主往小白府门口一站,街坊邻居便都知道小白府跟天赐公主的关系是很好的,就是投过来的那种羡慕的目光都有得谈氏美一阵子。 于是谈氏拉着白鹤染在府门口唠了好久,直到最大范围地让街坊都瞧见了白鹤染,这才拉着她的手乐呵呵地进了门。 白鹤染对这位二婶是又无奈又觉好笑,很是配合她演了一阵子戏,这才奔了厅堂去。 老夫人已经坐在厅堂里等着了,如今的老夫人那是满面红光,身体棒棒的,气色看起来比淡氏和宫里的康嫔都好。当然,这都得益于白鹤染的药,虽说不能延年增寿,但却能保证老夫人在有生之年无病无痛,自在康键。 小白府虽然不如文国公府那么大,使唤的下人也不如文国公府那么多,但老太太在这里过得还是挺滋润的。虽然谈氏这儿媳妇有时说话是刻薄了些,也有事没事就念叨几句文国公的爵位应该给她们家二爷。但总体来说,谈氏是那种比较接地气的儿媳妇,能跟婆婆坐在一处吃瓜说话,也能跟婆婆好好地同桌吃饭。 婆媳二人经常是捧着爪果点心坐在院子里,东扯西扯一气,哈哈大笑一阵,就过了一天。 总的来说,小白府没有国公府那么大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多看不顺眼的人。所以如今的老夫人无论从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得到了极大的享受,她甚至都住在这里不想走了。 今儿见到白鹤染来,她还有些紧张,白鹤染给她行了礼后她赶紧就问:“阿染,你今儿怎么想起到这边来了?是不是来接我回去的?阿染,我不想回去,你让我再住一阵,好歹住到你二婶生产,我帮他们带带孩子。” 二老爷白兴武也大声地道:“就是,回去干什么?你那个爹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我听说还把以前的二夫人又给扶回来了。他这是要干啥?还嫌家里闹不够啊?” 说到二夫人扶回来的事,谈氏一脸八卦地问白鹤染:“阿染,你给咱们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小叶氏也死了,叶家也没了,叶之南还有什么价值吗?为什么还要扶回来?按说她这些年也没给国公府生下过一儿半女,根本就不配坐在当家主母的位置啊!以前是依仗叶家,现在依仗什么?莫非是宫里那位?” 老太太也担忧起来,“是啊,宫里那位还在,还有郭家,你爹这是考虑那两边呢!可是我怎么听说你跟那叶之南关系还缓合了?还有传闻说是你帮助叶之南重新成为主母的,阿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鹤染笑了笑,也不想把自己的计划说破,只是对他们说:“家里实在是没什么人更合适做主母了,小叶氏死了,红姨不愿做主母,林姨娘更不是那块料。但主母的位置也不好一直缺着,难道我们还能再给父亲娶一位进门吗?不说能不能娶着合适的,就算是娶着了,咱们能放心?这万一又是一个叶之南,咱们还活不活?所以我就想啊,不如让叶之南顶了,反正就是个叫法而已,家里大事小情还是红姨说了算,轮不着她做主。” 谈氏有些担心,“那郭家呢?郭家会不会再插手进来?还有宫里的太后。” “郭家自顾不暇。”白鹤染笑着说,“西部青州有大患,十殿下已经先行前往,几个大营的将士也会征调过去镇灾,郭老将军手里的兵马也在征调范围内。他手里本也没有多少人了,这下都征调到西部,却偏偏不让他跟着,他整日忧虑自己的兵马都忧虑不过来,哪有闲工夫再管我们府上的事。再说,之前也不是没管过,但从我回来之后折手过几回,他们心里也是有数的。如今就算我也要准备西行,但家里还有蓁蓁,有她在,郭家同样不敢。” 谈氏恍然,“是啊,我怎么把蓁蓁给忘了,她可是未来的慎王妃。有她坐镇,想来那叶之南也不敢有过份的举动。更何况她如今独立无援,就算要求助太后,她也是进不得宫的。” 听到这里,默语实在是没忍住,插了句嘴:“二夫人就放心吧!我们府上那位二夫人如今可惨了,不但被剃成了大光头,一条胳膊还被以前的叶姨娘砍了去。短期内她也就只能躺在床榻上养伤,什么都干不了。还有宫里的太后,呵呵,比她还惨。” 一说起大叶氏光头缺胳膊,谈氏放声大笑,“对,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哎哟可真是笑死我了,等我生完了一定过去看看她,没了胳膊的叶之南是个什么德行。” 老夫人想的就比较多,她问白鹤染:“太后那头是怎么了?我听说她召了红家老大进宫,还给打了,有没有这事儿?还有……”她说到这里,死盯盯地看向白鹤染,“阿染,那个红家认回来的孩子,究竟是谁?” 不等白鹤染答话,二老爷先抢了句:“还能是谁?肯定是红振海年轻时候落在外头的风流债,现在找上门儿来了,他不认也得认。真逗,这些年总说红振海不能生不能生,敢情人家是不能在家里生,要在外头生。不过不管家里外头,好歹是留了条根,总比没有的好。只是可惜了,那孩子是个傻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 白兴武说话不好听,但心肠不坏,说到最后也是叹了口气,为红振海遗憾起来。 老夫人的心一直砰砰跳得厉害,她心里有一种猜测,但又不好当着老二一家的见问出来。但是她看向白鹤染的眼里还是带着期盼,偏偏白鹤染又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老夫人一下就激动了,再也憋不住,竟是掩起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可把白兴武跟谈氏给吓够呛,谈氏赶紧起身上前,“这好好的怎么还哭了呢?老太太,你这是怎么了?想起来啥闹心的事儿了?” 老夫人是忍不住才哭的,但她心里明白,这一哭可哭坏了,要怎么解释呀?总不能把白兴言当年干的事情给说出来。 她无助地看向白鹤染,希望白鹤染帮助圆圆场,白鹤染知道老夫人为什么哭,但是她也不能说,于是只好开口劝道:“阿染知道祖母是在替红忘表哥伤心,也知道祖母是念着红家的好,毕竟咱们国公府如今依然是靠红家养着的。这次红家少爷能找回来,红家都挺高兴的。虽然人是出了点问题,但是阿染一定会把红忘表哥给治好。祖母就放心吧!” 老夫人终于不哭了,因为她想起来阿染是神医,阿染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 见老太太不哭了,谈氏和白兴武也松了口气,白鹤染赶紧把话题引开:“祖母,阿染今儿过来是康嫔娘娘托我给祖母送东西的。” 老夫人眼睛一亮,“明珠?你见到明珠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09章 老夫人不行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点头,从冬天雪手里把那盒点心接了过来,然后端到老夫人跟前,“我进宫去请安,正好遇着康嫔娘娘,她宫里在试御膳房的新点心,说是用果子做的馅儿,很好吃,就托阿染带几块儿给祖母尝尝。” 她将盒子打开,谈氏也凑了过来,一见盒子里只有六块儿点心,当时就黑了脸。 “这小姑子也太抠了,给亲娘送点心,就送这么点儿?这够干什么?够吃一顿吗?” 白鹤染心里也是狠狠鄙视了康嫔一把,但面上还是得把场面圆回来,毕竟不想老夫人伤心啊!于是赶紧道:“二婶,是御膳房做的,送到行云宫总共也没几块,我见姑母就吃了几口,剩下的全都给祖母拿来了。” 老夫人连连点头,“宫里规矩大,人家给了可以拿,但人家不给你再去要,那就不好要了。唉,明珠她也不容易,总共才得这么几块儿还想着我。”说到这儿,老夫人抹起了眼泪,“可怜我的明珠早早的进了宫,一进了宫就没有自由,她出不来,我进不去,母女俩个生生就分离了。好在现在有阿染,阿染啊,往后你多去看看你姑母。” 白鹤染心里又把白明珠骂了个八百遍,但面上还得点头应下来,“祖母放心,阿染会的。” 老夫人点点头,伸手捏了块儿点心放到嘴里,“好吃,真好吃,这新鲜果子做成馅儿一点儿都不腻,酸酸甜甜的,让人吃一口就放不下来呢!”她说着又把盒子推给谈氏,“你也吃。” 谈氏摇头,“我就不吃了,一共就这么点儿,是小姑子的一片心意,母亲自己留着吃吧!” 白鹤染此时已经在吩咐默语把其它的东西都放下,然后再道:“姑母还拿了不少礼,但都不是可以现成吃的,回头祖母慢慢看。”说罢,又对谈氏说:“今儿过来得急,也没有什么准备。本来想着过两日再来看祖母和二婶的,没想到遇着了姑母,赶上了,就来了。二婶身子重,想来胃口也特殊,阿染不知道二婶爱吃什么,掂量许久最后却是什么也没买。” 谈氏到是不在意这个,毕竟白鹤染算是她和肚子里这孩子的救命恩人,当初在国公府祠堂里闹腾那一出,要是没有白鹤染,她这个孩子都保不住了,怎么可以计较礼不礼的。 于是连连摆手,“阿染你不用跟二婶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用不着整那些个虚的。” 白兴武也粗声粗气地道:“你二婶说得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阿染你甚少登门,今儿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在这儿吃了饭再回去,二叔这就叫人备午膳去。” 白鹤染赶紧拦他:“二叔别忙,我是真的有事,不能留着用午膳。”她一边拦着白兴武,一边将西边无岸海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表明了自己再过几日就要动身去青州,这几天都要为出行做准备,忙得不可开交。 白兴武也无奈了,这是真有事儿,不是不愿意留下来吃饭,便也不多让,只嘱咐她出门在外万事小心,多带些随从。到了青州府更得警醒着,大啸不是闹着玩儿的,可不能为了救人再把自己也搭进去,自己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一时间,老夫人跟谈氏也一起叮嘱她,谈氏甚至都要给她预备干粮了。 白鹤染赶紧起身告辞,她是实在招架不住这个,只在临走前将一张银票塞给了谈氏,告诉她:“小堂弟出生时我估计是赶不回来了,这个算是我给小堂弟贺喜的礼金,二婶先替小堂弟收着。待我从青州府回来,这一路上一定多买些好玩的玩意给小堂弟留着玩。” 谈氏没顾得上银票,因为白鹤染一口一个小堂弟把她给惊呆了,“阿染,你说我这肚子里怀着的是个男孩儿?真是个男孩儿?” 白鹤染笑着点头,“二婶放心,不会错。” “太好了!”谈氏简直乐开了花,“先前有大夫说过是男孩儿,我没敢信,但这回阿染你说了,那我就信了。太好了,终于能有个儿子了。” 谈氏说这话时,下意识地往厅堂外头瞅了瞅,声音也压低了下来。这让白鹤染想起白千娇,当初似乎就是因为谈氏肚子里这个孩子,被白花颜挑拨,两人才打了起来。 如果谈氏真的生下个儿子,怕是那白千娇的心情会更不好吧?这种情况应该及时疏导,否则很容易让那个女孩的心里产生扭曲。 于是她善意提醒:“二婶,儿子是好,但女儿也是贴心的小棉袄。” 谈氏连连道:“我明白,都明白。” 乐呵呵地被送出小白府,见马车行远,谈氏这才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票,眼睛瞬间瞪大。 一千两,这出手还真是阔绰,不过她也明白,只是生个孩子人家不可能送这么大的礼,主要还是因为老太太住在这边,是谢她们照顾老太太的。 白鹤染下了马车后,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默语问她:“小姐是不是觉得替康嫔办这一趟事情,挺有压力的?” 白鹤染点头,“是啊,睁着眼说瞎话,怎么可能没有压力。帮她送六块点心,我自己还得搭进去点儿,怎么想都亏本。不过好在也没送给外人,给祖母的,多少都不算多。” 车厢外,马平川扬声问道:“小姐,咱们去哪儿?” 她想了想,“先回家一趟,我取点东西,然后咱们再到尊王府去。”她要去看看江越,也有些日子没去看了,至少在走之前得留下足够的药。 只是谁也没成想,就在白鹤染回府拿了药再出来时,小白府的马车却急匆匆地赶到了国公府。赶车的人一见了她立即就冲了过来,面色焦急地道:“二小姐,您快去看看吧,老夫人似乎是中了毒,怕是……不太好了。” “什么?”白鹤染大惊,“老夫人怎么会中毒?” “奴才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只吩咐奴才过来请您,好像说是那点心吃的。” 白鹤染的眉心立即就皱了起来,当下也顾不得多想,带着默语和冬天雪就上了马车,同时吩咐送她出来的迎春道:“去通知老爷立即到二爷府上,就说老夫人出事了。” 迎春转身就往府里跑,白鹤染却又吩咐默语:“你别跟着我了,快马去今生阁,请四小姐送你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就说家里老夫人出了事,请皇后娘娘同意康嫔出宫探望。” 默语亦立即下了车,直奔马厩。 好在因为要去看江越,药箱是带着的,一行人上了马平川的车,小白府的车在后头远远跟着,但跟了没多一会儿就跟丢了,因为马平川的车赶得实在是太快了。 刀光跟马平川一起坐在车厢外头,半路上就忍不住掀了帘子跟里面说:“属下怎么想都觉得那康嫔的点心有问题。不过属下没随主子进宫,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也不了解,主子好好想想,那位康嫔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冬天雪却是问道:“小姐既然叫默语进宫去请康嫔,是不是也觉得那点心有问题?” 白鹤染摇头,“不好说。现在没见着祖母,也不好妄下定论。不过如果真是中毒,我也不排除康嫔的嫌疑,只是……”她拧紧了眉,“点心是我带出宫的,也是我给老夫人吃的,这中间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就是点心经了我的手。如果康嫔否认,那么嫌疑就在我身上。” “卑鄙!”冬天雪气得直翻白眼,“老夫人可是她亲娘,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就说么,怎么可能女儿给娘送礼只送六块点心,敢情就是这六块点心也有猫腻。可是她这是为什么?就算母女感情不深,也不至于下这种黑手啊?还是说,她是冲着主子来的?” 冬天雪觉得自己猜对了,白鹤染也觉得她猜对了,不由得叹了一声,“看来我在宫里拒绝帮六公主说话,是得罪了那位姑母。”说到这里,眼中无奈收敛,渐渐换成凌厉之色,“但是不管为什么,她都不该把手伸向老夫人。这件事情不是她做的也就罢了,若真是她做的,我不会放过她。栽赃陷害于我,不可活,毒害我的祖母,更不可活。” 冬天雪看出自家主子眼中的厉色,知道主子这是真动了气了。可是就算动气,真的能让康嫔不可活吗?她心里轻叹,并不看好白鹤染真的能把康嫔怎么样。毕竟还有个老夫人在呢,经过刚刚在小白府里见到的白老夫人,听到白老夫人对女儿的维护和思念,她觉得就算是白明珠下的手,老夫人也不会同意白鹤染替自己报仇,甚至还会替康嫔求情。 她能想到的问题,白鹤染又如何想不到?说心里话,但凡能够帮着康嫔把这份母女情份给保护下去,她都会帮一把手。不是为了康嫔,只是为了老夫人能够得一个心宽的晚年。 可惜,光是她有心维护又有什么用?做女儿的都把黑手下到亲娘身上了,这份亲情还要她如何去圆?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她看到李嬷嬷正等在府门口,一见到来了当时就眼圈儿一红,快步上前急道:“二小姐终于来了,快进去看看吧,老夫人怕是……不行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10章 毒是怎么下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话不多说,匆匆进去,心里却在深深地自责,因为她之前没有留意那盒点心。 如果她早留意,老夫人是不会中毒的,点心里只要有毒,只要她留意了,还是可以发现的。但她就是明明看了,却根本没往有毒上面想。 不过眼下回想起来,却是自己前后两次看那点心,一次是在马车里,一次是在老夫人跟前,却都没有一眼瞧出有毒的征兆。这除了她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之外,也说明毒藏得极深。 只是她心里也有些疑问,按说不管毒藏得多深,她都应该一眼就瞧出来才是。论起使毒,她才是行家,她是毒脉传人,任何毒物在她面前都会表露出疑,没道理东西都端到眼前了,自己却没有看出来的。莫非老夫人中毒跟点心无关?而是吃了或碰了别的东西? 可是小白府能有什么会让老夫人中毒?她百思不解。 一路拧着眉到了老夫人院子里,白兴武和谈氏都围在老夫人榻前,就连白千娇都来了。 只是白千娇对白鹤染不是很友善,一见了她立刻就道:“你到底给祖母吃了什么?祖母在我家住得好好的,怎么你一来一走,她就中毒了?祖母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至于你这样算计?简直是比你们府里的二夫人还要恶毒,至少人家还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白兴武气得在白千娇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闭嘴!别胡说!” 白千娇在争辩,白鹤染却没有心思搭理她,只冲到老夫人病榻前认真观察着。 老夫人的确是中毒,口鼻耳都在流黑血,眼睛一翻一翻的,人也在不由自主地抽搐。 冬天雪打开药箱,将她的金针取了出来,金针都是事先消毒过的,白鹤染立即捻了两长两短四根金针,对着老夫人几处穴道扎了进去。 人们盯盯看着,只见金针入穴,不出五个呼吸间,老夫人的抽搐就止住了,口鼻也不再流黑血了,只有嘴里的黑血还在不停地往上涌,不过也比先前好多了。 她扭头问谈氏:“祖母之前都吃过什么?” 谈氏仔细想了下,然后摇摇头,“除了那盒点心,什么都没吃,就连你二叔说用午膳她都没用,说吃这几块儿点心就能吃饱了。还说闺女送出点心来不容易,不能放久了,放久了就不好吃,白瞎了闺女的一番心意。我跟你二叔也不好劝别的,想着反正就这一顿,吃点心就吃点心吧,大不了晚膳早些做,也饿不着她。然后我们就去吃饭了,谁知道饭碗子刚端起来,李嬷嬷就跑过来说老夫人中了毒。” 不等白鹤染问,李嬷嬷立即就接着道:“除了点心,真的没吃别的,老夫人一连吃了三块儿,就在咬第四块儿的工夫,突然整个人就哆嗦起来,很快就缩成了团。二小姐,老夫人这还有治吗?您会把她给治好的吧?” 白鹤染点点头,“治药不用担心,只是这个中毒的根源必须弄明白了。”她吩咐李嬷嬷,“去将剩下的点心给我拿过来。” 李嬷嬷很快就把点心取回来递到了她跟前,白鹤染伸手拿了一块儿,凑到鼻子下面去闻,却是闻得直皱眉。 是毒物的味道,这种毒不会立即发作,从吃了点心之后的第一口起,半个时辰后才会有反应。然后口耳鼻流出黑血,人抽搐不停。如此再两个时辰,人一命呜呼。 她将点心放下,再拿起,再放下,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之前没有发现这种毒物。 是因为这种毒几乎就是没有味道的,除非你凑到鼻子底下仔细去闻。当然,它会呈现一点点的红色,可是这种红色却跟点心上的红色点缀色一般无二,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当点心放在盒子里时,因为离得远,闻不出味道,何况那毒也并不是下在点心表面。 白鹤染将几块点心全部拿开,再细瞧装点心的盒子,渐渐地,目光森寒起来,手里的点心在心情的驱使下被捏成了碎渣,一种难平的气愤涌上心来,让她直有一种冲进宫里掐死那白明珠的冲动。 怪不得她瞧不出这点心的问题,原来问题出在盒子底。点心平摊铺在盒子底,将毒物成功地掩盖住,任谁都注意不到。就算老夫人拿起来吃,人们也只会以为蹭上的那点红色是做点心的师傅故意放上的,毕竟在点心上点红缀绿是平常之事。 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手里把有毒的点心送到了老夫人嘴里,白鹤染郁闷不已,几乎都怀疑自己使毒的本事已经褪化了,怎么可以犯这种错误? 谈氏战战兢兢地问她:“阿染,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白鹤染点点头,将自己的分析说给他们听,吓得一屋子人都失了神色。 把毒药铺在盒子底,再把点心放上去,如此表面上就完全看不出点心有异样。除非白鹤染亲自尝一口,否则很难发现问题。 可是白鹤染会尝吗?一共就这么六块儿,老夫人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谁能贪这个嘴? 谈氏都惊呆了,“小姑子是要干什么?这……这是她亲娘啊!” 白兴武闷哼一声,“亲娘?她眼里什么时候有过这个亲娘?早些年母亲进宫几次去见她,她摆起嫔妃的架子,居然还要母亲给她跪下请安。后来她生女儿,母亲送了金锁给外孙女,可据说六公主从来就没戴过那只金锁,后来怎么样?你生千娇的时候,她居然把那金锁送到咱们府上来。我看她要么是忘了那金锁哪里来的,要么就是成心恶心人。” 听他提起这个,谈氏心里也有气,“康嫔娘娘给送金锁,好大个脸面,可是又有几个人知道那金锁原本就是从咱们白家出去的?阿染,这事儿我从来都没跟你祖母提过,就怕她听了伤心,那金锁也藏了起来,没敢给千娇戴。你是不知道,金锁的背面印着长宁两个字呢,她居然把刻着自己女儿名字的东西当礼给送出来,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康嫔脑子有没有病白鹤染不知道,但是估计成心想恶心一下白家到是真的。也不知道白家哪点对不起她,能让她把女儿做到这个份儿上。 “可是母亲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算计到这种程度?这分明是要毒死老太太。”白兴武拧着眉毛,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逻辑。“关系淡,不往来也就算了,置之死地是为何?老太太就这么碍她的眼了?咱们好好活在宫外,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时,白兴言也到了,身后还跟着红氏。白兴武和谈氏你一句我一句地把事情的原委同他们讲了一遍,白兴言也是惊得够呛。 但他并没有白兴武那种强烈的愤怒,人到是相对平静,只说:“有阿染在,老夫人性命无忧。明珠没有道理害自己的亲娘,这里头一定是有误会。” 谈氏当时就听明白了,这白老大是要维护康嫔啊!也是,那是他的亲妹妹,两人感情一向要好,别看白明珠对老太太不怎么样,但对这个哥哥还是很亲近的,也很看重的。 这里面的门道她一清二楚,无外乎就是白明珠觉得哥哥还是个有用的,特别是娶了叶家的女儿为正妻,有叶家郭家给他撑腰,前途一片光明。她自己是没什么指望了,但她还有个女儿啊!白家兴盛了,她女儿的婚事皇上就不能不好好考虑,这就是白明珠的算计。 谈氏越想越来气,当即就阴阳怪气地开口:“大哥说得是,老太太有阿染保着,活命肯定是没问题。但你是没看着她先前遭的那些罪啊!你看看那床榻上,看看枕头和褥子上,那么多黑血都是老太太流出来的。你这当儿子的就不心疼?还说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什么误会能让她把下了毒的点心送到老太太跟前,给老太太吃?这是我没吃,要是老太太给的时候我也嘴馋吃一口,那我……” 谈氏说到这里一下就顿住了,半晌才喃喃地道:“我怎么那么傻,我怎么会以为那白明珠只想毒死老太太一个人?她这分明是要毒死我们全家啊!”她死抓着白兴武,手不停地哆嗦,“老爷,她是要毒死我和我肚子里的儿子啊!刚刚就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我就吃了,老太太都递到我嘴边了,差一点儿我就吃了啊!” 白兴武也是阵阵后怕,太危险了,差一点儿他的媳妇跟儿子就都没了。 白兴言看不惯这两口子诈唬,阴着脸喝道:“吵吵什么?这不是好好的吗?” 谈氏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吵吵什么?这是我们府上,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想装大瓣蒜回你文国公府装去,上我们府上逞什么能?” “你……”白兴言也怒了,“你们府?你们府还不是靠我国公府养着?” “你国公府又是靠谁养的?”谈氏当仁不让,“还真当自己顶天立地能养家糊口呢?我们就是讨饭也是跟红夫人讨,跟你有一文钱关系吗?” 一时间,屋里乱作一团,谈氏逮着白兴言向着白明珠说话这事儿,不依不饶。 而一另头,白鹤染则是俯下身,凑到了老夫人耳边,轻轻地说了句:“祖母,配合阿染做一出戏,可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11章 要不咱们断亲?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此时的老夫人内心很乱,从来都没有这样乱过,哪怕在国公府面对白兴言这种儿子时,她也没有像今日这样无措。 她早对大儿子绝望了,打从白兴言溺死嫡子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儿子已经没救了。所以她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想着在儿子这里得不到亲情,从女儿那里能有所弥补。 女儿嫁进了宫里,这没关系,她是老国公府的夫人,她是可以进宫的,女儿出不来,她就常进去看看。不指望女儿补贴家里,她会把自己有的都给女儿。 可是没想到,进宫看望女儿,女儿高高在上,让她行臣妇之礼。她给已经成为宫嫔的女儿下跪行礼,这没什么,这是朝廷规矩,她懂。可是她的女儿为什么都不扶她一把?为什么一副坦然得像是本就该这样的模样? 女儿坐在上首,她在下头连个座位都不赐,只能站着,眼巴巴地瞅着女儿。白明珠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到了晌午连顿饭都不留,直接开口送客。 外孙女出生了,她打了小金锁送进宫去,上头还刻了长宁的名字。直到刚刚听谈氏说起,她才知道,原来那金锁居然被转送给千娇。一个刻了名字的金锁还拿出来转送人,这何止是在打老二家的脸,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以前总觉得二儿媳妇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一张嘴还得理不饶人无理辨三分,特别是总计较这个国公爷的位置,让她心里很是喜欢不起来。 可是如今这些事都摊开了说,她突然发现,其实一直被她不喜的二儿媳妇,才是个面硬心软的人,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这谈氏了。 老太太其实也心知肚明女儿对自己冷淡,母女感情已经没剩下多少。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她还在为白明珠找借口,什么一入宫门深似海之类的。 直到今日,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女儿跟她的大儿子一样狼心狗肺,根本就没把她这个娘放在心上。可是白兴言对她下手,是因为怕她把当年那个嫡子的事说出去,那白明珠这一番举动又是为了什么呀?毒死她到底有什么好处?她就是不死,又对那个女儿有什么影响? 老太太怎么也想不明白,心里乱得很,但好在毒已经是解了的,所以,屋里人说话她听得一清二楚,白鹤染的话她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当白鹤染让她配合着演出一戏时,她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她信这个孙女,没有理由地信。 “父亲,不要再吵了。”白鹤染直起身,冷冰冰地开了口。也没见她用多大力气说话,但这一句话就是带着回音,让屋里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白兴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反驳道:“哼,怎么说是本国公在吵?分明是这个不讲理的妇人在与我为难。”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你口中那个不讲理的妇人是你的弟妹,她就是千错万错也是二叔关起门来教训,你当大伯哥的教训自己弟妹,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希望父亲能顾及国公府的脸面,别总在外头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来!一个大老爷们跟女人吵架,亏你吵得出。” 白兴言被她训得一声没有,一张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憋了半天,突然一跺脚,“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没有事不要再叫我!”说完就要走。 白鹤染冲冬天雪使了个眼色,“把人给我拦下!” 冬天雪二话不说,腾地一下蹿到白兴言身前,两手一伸,“国公爷,且慢。” 白兴言怒了,“你敢拦我?” “有何不敢?”冬天雪都听笑了,“我是二小姐的人,别说是拦人,就是二小姐让我杀人,我也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不信您就试试。” “你……”白兴言对他二女儿培养出来的属下实在头疼,不得已,只好回头问白鹤染,“拦我作甚?不管这毒是谁下的,总归不是我下的,跟我没关系。” 都不用白鹤染说话,白兴武首先就听不下去了,“跟你没关系?你特么的好意思说跟你没关系?那榻上躺着的不是你娘?是我自己的娘?你老娘被人下了毒躺在那儿生死未卜,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你要上哪儿去?白老大,做人得要脸,你至少得有最起码的孝心!” 白兴言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见白鹤染点了头,“二叔说得没错,之所以叫父亲来,就因为你是老夫人的儿子,亲娘出了事,你做儿子的理应到场。当然,你可以选择离开,但是你要想好了,今儿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进宫去求一道圣旨,让祖母同你彻底断绝母子关系,彻底断了亲。从今往后你是你她是她,彼此就是出了天大的事,也用不着对方掺合。” 白兴言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不在意跟老太太断亲,反正这老太太也不向着他。就连他妹妹白明珠都同他说过,母亲心里最疼的其实是老二,爵位原本也是中意老二的。之所以传给大哥,是因为父亲选了大哥,母亲只能认了。 所以他不喜欢自己的母亲,特别是他一直怀疑当年嫡子的事老太太知道,心里不只一次地兴起了要除掉这老太太的念头,甚至还付诸过行动。可惜,被白鹤染救了。 如今听到能断亲,他其实是乐意的,但是他又很害怕,因为他能听出白鹤染话里的意思,那可不是要他跟老太太断亲,那意思是说,白鹤染也能随时随地跟他断了亲。 可是他绝对不能跟白鹤染断亲,他还需要白鹤染的保护,还需要白鹤染将当年李贤妃和五皇子那一档子事给他摆平。他的命就系在白鹤染手里,他不敢忤逆这个女儿。 “阿染,你话说重了。”白兴言不得不低下头来,“刚刚是被你二叔二婶气的,为父并非不关心你祖母。她是我亲娘,血脉之亲,岂是说断就能断的?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说完,还往前走了几步,凑到老太太跟前,用体贴的语气问道:“母亲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母亲可千万不能有事,一大家子事都等着您主持呢!” 老太太紧皱着眉躺在床榻上,一声不吱,动也没动。 白鹤染告诉他:“祖母的毒虽然解了,人还在昏迷着,估计到了晚上才会醒。就是危险期也没有完全过去,只能等到什么时候人醒了,才算是彻底的没事。也不知道一会儿姑母来了,看到老夫人这个样子,会是个什么心情。父亲跟姑母向来关系不错,不如父亲猜猜,对于老夫人中毒这件事,姑母会下怎样的定论?” 白兴言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你姑母要来?她怎么可能出宫?”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已经派人去跟皇后娘娘说了。毕竟老夫人是吃了姑母送来的点心才中的毒,这件事情姑母说什么也应该到场。” 白兴言听得直皱眉,“阿染,你姑母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白鹤染叹了一声,“唉,我也觉得姑母不可能会做那样的事,她就是再恨我,也不该把这种恨意转嫁到老夫人身上,毕竟老夫人是她的亲娘。” 这话一出,在场除了冬天雪之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谈氏嘴快,立即就问道:“阿染,她跟你有什么仇?” 白鹤染又叹道:“说起来,这个仇还是刚刚才结下的。”她便将宫里发生的事情说给众人听,从君长宁辱骂淳于蓝起,一直说到她拒绝帮君长宁说情。 白兴言听完就急了,“白鹤染,我知道你一向冷心冷血,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冷。那可是你亲表姐啊!你不帮她还能帮谁?你姑母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就张了这一回口,你居然拒绝了,你还有人性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小畜生!” 这一顿骂把白兴武和谈氏都给骂傻了,二人惊讶地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谈氏甚至惊讶呼:“这是什么逻辑?”不过再想想白兴言这些年是怎么当的爹,便也不奇怪了,只是提醒道,“大哥光急着替小姑子说话,怎么不想想是你那外甥女先骂了阿染的娘?都被骂娘了,反过头来还要替她求情,你当你女儿是傻子吗?” 谈氏说完还觉不解恨,一扭头冲着身边站着的白千娇又吼道:“死丫头你给我听好了,以后要是有人敢当着你的面骂你老娘,不管是谁,你就给我打回去,打到死为止!被骂娘了还指望人家替求情,你家供菩萨呢?” 白千娇特别配合地点了头,“娘你放心吧,这种原则性的事我还是晓得的。” 白兴言看着谈氏指着白千娇骂他,心里的火气那就别提了,可有之前的经验在先,他也不敢再跟谈氏对骂,生怕白鹤染再怼他,再跟他提什么断亲的事。 可他对白鹤染也还是有话说的,因为他刚刚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怎么就说那点心里的毒是你姑母下的呢?点心可并不是你姑母亲自交到老太太手上的。” 白鹤染唇角一挑,说到重点了,很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12章 康嫔到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712章 康嫔到 “白鹤染,你毒害本宫的母亲,本宫绝不轻饶!”随着白兴言的话落,门外一声大声突然扬了起来,正是那康嫔白明珠的声音。 可是随着这声音之后,又传来一个动静:“康嫔娘娘慎言,点心是你送的,你凭什么指认染姐姐?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是最大的嫌疑人,少把罪责往别人身上转。” 白鹤染一听就乐了,这是君灵犀的声音。 白明珠君灵犀脚前脚后进了屋,身后呼呼啦啦跟了一群下人,白家的下人都来不及通传。 康嫔的架式摆得很足,身后宫女太监带了七八个,一身大紫宫装,气势压人。 可惜,这屋里的都是白家人,没有人能被她这气势压住,就是谈氏也不怕她,更不行礼,甚至还跟君灵犀是一个调调:“你不轻饶谁呀?不该轻饶的是你!毒自己亲娘,这种事儿亏你干得出来!白明珠啊白明珠,老太太真是白疼你了,你就是个白眼狼!” “住口!”这都不用白明珠说话,后头跟着的太监和大宫女立即就上了前,冲着谈氏厉声道,“大胆,你可知辱骂宫嫔娘娘是什么罪?立即自我掌嘴,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哟!还想掌我的嘴?”谈氏都气乐了,“白明珠你真是长本事啊,一万年不回一次家,好不容易回来一回,进屋就掌嫂子的嘴,你这六亲不认的性子是像了谁?”说罢,目光又投向白兴言,虽然没说什么,但那意思很明显,你们兄妹俩真是一样一样的。 白兴言脸憋得通红,想说你看我干什么?但白鹤染在那儿坐着呢,他什么都不敢说。 到是康嫔带来的宫人不管那个,就见那个大宫女当时就轮起胳膊,照着谈氏就打了过去。 谈氏没想到对方真敢动手,下意识地替自己挡了一下,可那个巴掌还是有一半落在她脸上,疼得谈氏嗷地一声怪叫。 白兴武怒了,“敢打我媳妇儿?老子打死你!”随着这话一出,整个人咆哮着就向那宫女打了去。不但宫女挨打,就连那个站在一起的太监也没躲过。 这一顿打直接把白明珠给打懵了,虽然拳头没落在她身上,可是眼瞅着自己的人被打成两个猪头,她还是觉得跟打在自己脸上一样。 白明珠气得直哆嗦,“白兴武!你居然敢打宫里的人,你可知这是何罪?” “老子管你何罪,打我媳妇儿就不行!” 白千娇也急眼了,刚才她还被谈氏教育,说只要有人敢当着她的面骂她娘,她就得打回去,打死拉倒。可这转眼就来了这么一出,这不只是骂,这是直接就打啊!她怎么可以看着! 于是白千娇也嗷地一声冲了上去,照着那个大宫女的脸上就开挠。 “我让你打我娘,我让你打我娘,我今儿不挠死你我就不叫白千娇!一群侍候人的狗奴才,居然也敢出来招摇打人,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当着我的面打我娘,你就该死!” 白兴武是用拳头打,白千娇是用手指甲挠,白兴武主攻那个太监,白千娇对付那个宫女。 父女二人真是一点儿都没留手,不一会儿的工夫那大宫女的脸上就开了花,大太监也被打得趴到了地上直哼哼,站都站不起来。 白明珠吓得脸都白了,根本就不敢上前拦,甚至还后退了几步,生怕再打着她。 君灵犀一看这场面就乐了,笑嘻嘻地招呼自己的人往右边站站,可别溅一身血,然后还扬着嗓子跟白兴武说:“白家二叔,还有那位小姐,站到右边的这些是我带来的人,帮染姐姐的,你俩别打错了。左边这些都是康嫔带来的,随便打,打坏了本公主给你们兜着。” 白兴武自然知道这君灵犀是谁,一听有了这话,手底下力道就更足了,白千娇也是挠完了一个再去挠另一个。遇着对方好几个人一起上的,她就招呼小白府的下人:“都愣着干什么?没见着你们家主子都挨了打吗?还不把他们都给我按住!” 白明珠气得魂儿都要没了,这一来到小白府,还没等逞威风呢,居然就让人家先给了个下马威,这叫什么事儿?她可是娘娘啊! 于是又大声道:“放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宫?你们拿本宫当什么?” 君灵犀冷笑着道:“行了,别喊了,当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说他们能把你当什么?你在人家眼里就是一个冲进门来打人的土匪,没连着你一块儿打你就偷着乐吧!”说完,也不理白明珠,直奔着谈氏就走了去。“白家二婶,你没事吧?挺着个大肚子还挨了一巴掌,某些人真是太跋扈了。不过你家男人和孩子真是好样的,这仇就该这么报。” 谈氏紧着就要给君灵犀行礼,君灵犀摆摆手,“不用客套,有染姐姐在,咱们就也算是一家人。二婶先坐,我去瞧瞧老夫人怎么样了。” 谈氏心里那个激动啊,嫡公主啊!这可是嫡公主啊!嫡公主跟她叫二婶,这人生可是太圆满了!当即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白兴武跟白千娇原本已经打完了,结果一回头,见谈氏在那抹眼泪,还以为是脸太疼了疼哭的。于是刚熄下去点的火气又腾地一下窜了上来,二人对视一眼,冲上去又打了一轮。 君灵犀走到白鹤染身边,冲着她挤挤眼睛,“姐,我来得够及时吧?老夫人怎么样?” 白鹤染轻笑着摇摇头,“不太好,人还昏迷着,不知道能不能醒得过来。” “这么严重?你都治不好?”君灵犀下意识地喊出这么一声,随即就看到白鹤染冲着她微眯了一下眼睛,心里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白鹤染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要作戏的,于是她继续大声道:“染姐姐你的意思是,老夫人如果醒不过来,这毒就解不成了?什么毒如此霸道?康嫔的心也太狠了,居然把亲娘给毒成这样,这是往死里毒啊?” “君灵犀你休得胡言!”白明珠怒了,“本宫有什么理由毒死自己的母亲?本宫好心好意送点心,结果到了那白鹤染的手里就成了毒物,毒是谁下的还不明了吗?白鹤染,你好狠的心,你祖母这些年是如何待你的,你都不念她的恩吗?如此恩将仇报,你良心何在?” 白兴言也跟着道:“就是,阿染,这件事情你得给你姑母一个交待。你不帮着你表姐说话也就算了,如今又毒害老夫人,阿染,白家是对不住你,过去那些年你是过得差了些,可是千错万错都不是老夫人的错,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君灵犀瞪大了眼睛看向白兴言,不得不赞:“文国公,极品啊!你真是个极品啊!” 白鹤染也不解,“父亲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如此帮着康嫔说话,她许了你什么好处?如此迫不及待地将我拖下水,你又能得到什么?” “我……”白兴言也不知道他能得到什么,甚至他还知道一旦白鹤染倒了台,他也没好日子过,保不齐这丫头就破罐子破摔,把当年的事也给都来抖出来。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跟这丫头做对,几乎就是下意识地就去帮白明珠说话,好像打压白鹤染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不说几句他就浑身难受。 不过此刻白鹤染点醒了他,他也不敢再吱声了,只能默默地退到一边,静看事态发展。 白明珠见他哥哥被吓唬住,心里更憋气了,“白鹤染,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做女儿的?哪有你这样跟你的父亲说话的?东秦以孝为先,你这样是有违国制,是重罪!” 白鹤染轻哼一声,“康嫔娘娘,现在说的是老夫人的事,还有什么事比你的母亲中了剧毒还重要吗?你有那个闲心不如过来看看你的母亲,进门这么半天了,都不说表示一下关怀,你这个女儿当得也是不错呀!东秦的孝之一字,在你身上也体现得别有一番风味。” 白明珠被她堵得没了话,只得走上前来站到老夫人床榻边,看着榻上躺着的人,看着那些流出来的黑血,她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这是她的亲娘没错,她们母女的感情在她出嫁之前也非常好,这也没错。 可是自从嫁入宫里,母女情份就淡了,她开始只为自己想,只希望哥哥能家大业大给她支持和保护。渐渐地,这个母亲也可有可无了。她甚至还有点儿怨恨自己的母亲,因为老太太跟白兴言关系越来越不好,这让她觉得老太太不识时务,托她后腿。 “白鹤染,全天下都知道你是个使毒的高手,这样的剧毒除了你,还有谁能下得出来?” “那就要问康嫔自己了,点心是你给的。” “可是本宫哪来的毒药?本宫有什么理由毒死自己的母亲?”康嫔说得义正辞严,“点心是本宫给的不错,可本宫是交到了你手里,谁知道你又做了什么手脚,谁知道你又在里头放了什么?这明显就是你做的事,你居然栽赃本宫?你安的是什么心?” “我安的是良心。”白鹤染淡淡地看着面前这人,“康嫔娘娘怎么站得那么远?走近一些,握握老夫人的手,她可是日夜都思念着自己的女儿。如今她中了毒,不知还能不能醒得过来,你就不伤心难过吗?为何一滴眼泪也没见你掉落?在你心里,究竟当不当她是你的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13章 你们君家人可真行啊!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713章 你们君家人可真行啊! 面对白鹤染的责问,康嫔脸色变了又变,脚步却始终没有往前挪。 她不是不想,她是不敢,她是心虚。 床榻上躺着的是她的生母,可是只要一看到老夫人那张脸,她就能想起来这些年与生母日渐疏远的过程,就能想起来她让生母跪在她身前,像个奴才一样磕头行礼的场面。 还有幼年母亲亲手给她扎小辫子,给她做桂花糕,下大雪的天她贪玩冻伤了脚,母亲心疼得捧着她的小脚丫掉眼泪。 这些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可是却都敌不过曾经白兴言给她勾画的美好蓝图。 她指望白兴言成功,指望白兴言把国公府带上巅峰,然后自己好跟着沾光,她的长宁也能有个好靠山,不管嫁还是未嫁,都不至于被人轻视。 可是这老太太一直就是个拖后脚的,不但看不上自己的儿媳妇,也看不上自己的儿子,就一心一意想着念着那个短命的淳于蓝。 她讨厌这样的母亲,厌恶这样的母亲,所以她不愿意走上前去看,也不敢走上前去看。她怕老太太突然坐起来掐死她,因为她知道,那毒,是她亲手下的。 “白鹤染,你莫要转移话题,本宫在与你说下毒的事,你莫要拐到本宫站得远近。你是白家嫡女,白家上上下下都对你寄予厚望,可是万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白鹤染,从前只知你六亲不认,如今才知道你何止六亲不认,你根本就是狼心狗肺。” “康嫔娘娘污蔑我。”白鹤染一脸无辜地看向她,“我没有理由加害于祖母。” “那本宫就有理由吗?”康嫔好像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她是你的祖母,是本宫的亲娘,本宫有什么理由毒害亲娘?本宫疯了不成?” “你没疯。”白鹤染笑了,“康嫔娘娘可千万别把话题往疯子上扯,否则阿染会怀疑你是在为自己找退路,是在等着真相揭露的那一刻,用自己疯了为借口,躲过这一场大罪。” 康嫔失笑,“本宫没有罪,本宫躲什么?人是你下毒害的,关本宫什么事?” “是啊,不关你的事,你跟我父亲还真是亲兄妹,说的话都是一样的。”白鹤染指了指白兴言,“刚刚他也说跟他有什么关系,现在你又说关你什么事,那我就把问过国公爷的话再跟康嫔娘娘问一遍,康嫔娘娘,这病榻上躺着的不是你的亲娘吗?真的就不关你的事?” “本宫是说下毒不关本宫的事!”康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再被白鹤染这么绕下去,她很容易被绕进沟里。这个死丫头邪性得很,指不定在哪给她下套呢! “白鹤染,你认不认罪?只要你认罪,念在你是白家嫡女的份儿上,本宫可以饶了你这一次。可你若不认罪,那就只好请你父亲动用家法,打到你招认为止!” 红氏听得直皱眉,“家法不是这样用的,如今阿染有公主的封号在身,就算真的犯了大罪,那也该交由阎王殿或是直接送到皇上皇后面前,白家的家法已经打不了她了。” “放肆!本宫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白明珠又怒了,“红飘飘,一个国公府的妾,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如今国公府都乱到妾室姨娘也可以出来说话做主了吗?” 红氏被她吼得直皱眉,但白明珠到底是宫嫔,硬要这么说,她也没有反驳的道理。 不过白鹤染却不同意这种说法,她问白明珠:“什么叫什么东西?红姨是九殿下未来的丈母娘,你说她是个什么东西?我若是把这句话和你的态度转述给九殿下,你觉得如何?” 白明珠火气蹿天,“少拿九殿下吓唬本宫,什么丈母娘?没听到妾能给人当丈母娘的。别说是皇子,就是她女儿嫁给普通人家,能做丈母娘的也只能是国公府的正室主母!” “不不不。”白鹤染摇头,“红姨这个丈母娘是九殿下自己认的,你要是有意见,那就把九殿下叫过来,你自己同他说。或者我叫人送你去阎王殿还是慎王府,都行,你自己选,就说你不同意他管红姨叫丈母娘。不过,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康嫔,你也只是个嫔,也是皇上的妾,什么时候皇家的事轮到一个妾室做主了?” 君灵犀也听笑了,“还真是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九哥跟谁叫丈母娘,关你什么事?白明珠,你以为你是谁啊?一无子,二无宠,你的骄傲是从哪里来的?” 白明珠的脸挂不住了,别人说到无所谓,是关起门来自家吵架,但君灵犀却句句说到她的痛处,这就让她有点儿受不了。可是怎么反驳呢? 白鹤染无奈地摇头,“别纠结如何逞嘴皮子上的工夫了,既然老夫人这个毒说不清楚是谁下的,那就报官,走正常的程序查就行了。这事儿府尹衙门怕是管不了,还是报阎王殿吧!小雪,你跑一趟,到阎王殿去将这里的事情说一说,请九殿下派官差来一趟,把案子立了。” “且慢!”白明珠脸色变了变,高声喝住就要离开的冬天雪,“白鹤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定要闹得人尽皆知才肯罢休吗?你放心,再怎么样你都是本宫的侄女,只要你认了,本宫保证不会追究你的罪。你只要给你祖母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了。当然,你若心里有愧,也可以想想别的方式来补偿。” “哦?”白鹤染挑眉,“别的方式?莫非康嫔娘娘指的是让我去给六公主说情的事?” 白明珠脸又沉了沉,“本宫可没说,你若是自己想到了,也算是将功补过。” 一屋子人都听笑了,谈氏大声道:“好啊!闹了半天你拐弯抹角的就是为了这个事儿!白明珠你可真行,为了自己的女儿,居然用你亲娘的命来做赌注,居然用你亲娘的命来逼阿染就范。你的心肠怎么那么恶毒啊?” “我没有!”康嫔大吼,“毒明明就是她下的,不是我!是她在宫里跟长宁吵了架,又见我思念母亲,所以才想出了用母亲出气的法子。真正恶毒的人是她白鹤染,不是我!” “灵犀。”听着康嫔的叫喊,白鹤染理都不想理她,但却叫了君灵犀一声,然后问道,“咱们抛开她是我姑母这事儿不说,只说这嫁出去的女儿就该随夫姓,虽然只是当个妾,也得随夫姓。所以说,这康嫔娘娘严格来讲,应该是你们君家人吧?” 君灵犀重重地叹了声,“唉,虽然实在是不愿承认,但染姐姐你说的也是事实。没错,这康嫔算是我们君家人,是我爹纳的一个妾。” 她再一次说到妾,康嫔脸更挂不住了。 白鹤染的脸色也愈发的不好看,甚至跟君灵犀也发起火来:“你们家的妾?你们家的妾真是好大的胆子!无岸海大啸将至,我没白天没黑夜地配制药材,数日后就要出发准备救治难民,为帝后分忧。可是你们君家人呢?你们君家人干什么了?我这边想着救国救民,你们君家人到好,一个诬蔑我下毒,一个辱骂我亡母。就这样还要我替君家着想?行,你们君家做得够绝,你回去告诉皇上皇后,就说青州府这一行,我不去了!” 君灵犀知道她这是做戏,不过戏既然做了,就一定得做足,而且她十分乐意配合。 于是君灵犀一脸苦色,甚至带着哭腔道:“染姐姐,你不能这样啊,大啸将至,数十万难民都等着你呢,整个青州府,整个唐兰国都在等着你,你不能置天下于不顾啊!” “是你们君家逼我的!你们君家人污蔑我!” “没有,我们君家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都是这个妾她胡言乱语。染姐姐你别生气,我这就回宫去跟父皇母后说,让他们休了这个妾,把她打入冷宫。皇宫里妾多的是,一抓一大把,但是东秦神医却只有染姐姐你一个。白明珠这种妾跟染姐姐你比起来,那简直就什么都不是,你放心,只要你答应继续筹备往青州府去,白明珠的事保证给你办得利利索索的。” 君灵犀的话把白明珠给听得脸都白了,“君灵犀你不要胡言乱语!本宫是嫔位,是一宫主位,本宫又没犯错,岂是说打入冷宫就打入冷宫的?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我危言耸听?”君灵犀像看傻子一样看向她,“你到底搞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对,一宫主位是不错,可是一宫主位又怎么了?跟天下大义比起来,一宫主位算个屁啊?你一宫主位,能抵下得天下万民?要不你给我上青州治病去?只要你说能治,这事儿我立马不管了,怎么样,你去吗?” “我……”康嫔被堵得都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白鹤染却又开了口:“光是打入冷宫还不行,我一向是个注重名声的人,我开医馆,开学堂,解痨病,斗毒医,我做了那么多好事,不能到最后背上个毒害祖母的罪名。我没有做过的事就是没有做过,那既然康嫔娘娘也不承认自己做过,这事儿就有得查了。” 她说着,又问君灵犀:“蓁蓁呢?怎么你跟过来了,蓁蓁没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14章 本公主有个好法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灵犀赶紧道:“未来九嫂说光请康嫔出宫还不够,老夫人平日里很是思念外孙女,这中了毒就更需要亲情的感召。所以她去请六公主了,希望六公主也能出宫,给老夫人力量。” 一听说白蓁蓁去请了君长宁,康嫔急了:“你们叫长宁干什么?叫她来干什么?” 白鹤染眼一瞪,“怎么,没听明白刚才灵犀说的话?中毒的人是六公主的外祖母,不说会不会有亲情的感召,单从伦理孝道上来讲,她是不是也应该也来看看她的外祖母?” 康嫔面上怒色更浓,还带了藏不住的恐惧,“长宁从小到大没见过她外祖母几次,能有什么亲情感召?她是皇家公主,身份贵重,就算生病的是她外祖母,也没有让皇家公主出宫探望的道理。白鹤染,你们不要胡来!” “胡来?”君灵犀就笑了,“她只是个庶公主,虽然贵重的确贵重,但是如今我这个嫡公主都来了,你在我面前说她贵重?康嫔娘娘,你也是宫里的老人,这点规矩都不懂吗?怎么,我能来的地方,我能来看的人,你的女儿却不能来?那你置我于何地?又置我母后于何地?是不是说你们贵重,而我和我母后就不如你们?哼,回宫之后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跟母后讲,让母后评评理,皇宫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贵重。” “你……”康嫔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急切地向门外看。 这一看正好看到白蓁蓁进门,身后不出意外地跟着一脸不情愿的君长宁,同时还跟着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于本,以及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若夕。 君长宁头上脸上还带着伤呢,是让白鹤染和冬天雪给打的,脸都肿了,头上伤头贴着布,用一块头饰挡着,但不太能挡得上,很难看。 君长宁一进了屋就直奔康嫔过去,一边走一边说:“母妃,她们到底什么意思?老太太病了就病了,叫我来干什么?一个国公府的老夫人而已,有什么好探望的?” 这话一出,别说其它人,就是白兴言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于是轻咳了两声,以示不满。 君长宁却也回了他一声冷哼,然后再开口道:“大舅舅,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家里的事处理不好,把我母妃折腾了出来,现在又把我折腾出来,这是要干什么?还有,你看看我这脸和头,这都是拜你的宝贝女儿所赐,你是不是得为我做主?” 白兴言一脸苦色,做主?他哪里做得了白鹤染的主。挨了白鹤染的打,那挨了也就挨了,跟白鹤染说不出道理来。何况他如今也知道,是君长宁骂了淳于蓝,那就相当于触了白鹤染的逆鳞,只打一顿真的已经是下手很轻了。 见白兴言不说话,君长宁更生气了,“哼,看来当爹的也管不了自己的女儿,怪不得你们白家乱,闹了半天是从根儿上就开始乱了。大舅舅,管不好你的二女儿,那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四女儿?居然敢请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强迫我出宫,你们白家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哪那么多废话!”白蓁蓁急眼了,“君长宁我告诉你,客客气气地把你请出来是给你面子,再搁这儿没大没小的说话信不信我抽你?” “你还敢抽我?你抽个我看看?你以为你是白鹤染,你……” “啪!”白蓁蓁毫不留情,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都跟你说了别废话,自己不听!” 君长宁都被打懵了,她是真没想到白蓁蓁也敢打她,白鹤染仗着自己是天赐公主,这白蓁蓁算什么东西啊?一个庶女而已,庶女也敢打公主? 她真了,扬手就想回打过去,白兴言哪里敢让她真动了手,赶紧冲上前拦住,同时小声提醒君长宁:“别冲动,真惹了阎王殿可不是好事。你母妃涉嫌毒害你外祖母,万一阎王殿发了怒真要查,谁也说不准会查出个什么究竟来。” 君长宁一愣,她母妃涉嫌毒害外祖母?这怎么可能?那是亲娘啊! 她一脸震惊地看向康嫔,康嫔目光闪烁,明显的心虚,但嘴上还是强硬道:“是他们污蔑本宫,本宫没有做过,毒是白鹤染下的。” 君长宁恍然大悟,“白鹤染,你给老太太下毒还反过来污蔑角母妃,你当皇家是什么?皇家人是随随便便被你诬陷的吗?老太太是我母妃的亲娘,你会毒自己的亲娘吗?真是可笑。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害人不是这么害的,以为把我和母妃诳出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她一边说一边指向于本和若夕,“你看到了吧,这两位是父皇和母后身边最得力的宫人,原本我还真不知道他们跟出来干什么,但如今却是明白了,原来他们跟着一起出宫就是为了给我母妃评个公道,这盆脏水你别想往我母妃身上泼!” 白蓁蓁此时已经走到老夫人榻边,轻轻坐在榻沿上,一脸担忧地看着老夫人。 红氏也走到她跟前,小声说:“不怕,有你二姐姐在,一定会没事的。” 君长宁的声音又传了来,是在对于本和若夕说:“你们两个也别光杵着,赶紧评评理。” 于本上前一步,躬了躬身向众人行礼,然后尖着嗓子大声道:“咱家是奉皇上之命出宫办差,皇上口谕,东秦以孝为先,历代先祖均以仁孝治天下,朕亦如此。故而今日之事,无论是女儿毒害亲娘,还是孙女毒害祖母,一经查明,朕必严惩!若毒是天赐公主下的,朕绝不再认这个儿媳。若毒是康嫔下的,必将康嫔打入冷宫,六公主亦过继到其它妃嫔名下。” 康嫔听到这话突地就打了个哆嗦,但是君长宁没看到她母妃的反常,反而还大声地道:“听到了吧?白鹤染,你很快就不再是皇家的儿媳了。” 白鹤染点点头,“听到了,如此甚好,六公主过继到其它妃嫔名下,名声总也会好一些。回头嫁往北地,也不用因为母妃是毒害老夫人的凶手一事,叫寒甘人看不起。” “你……”一听她提起寒甘,君长宁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儿。突然觉得这些破事很没意思,她的人生都没有指望了,哪还有心思去掺合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情? 见君长宁不再吱声,白鹤染却又琢磨出一个法子来,于是又开了口道:“原本是想将事情交给阎王殿来处理的,毕竟阎王殿的办案手法刁钻凌厉,我相信他们会很快查明真相。但既然六公主来了,那就不用那么麻烦了,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解决方式。” 于本一听这话眼就一亮,乐呵呵地问白鹤染:“王妃有何好法子?” 白鹤染指指君长宁,“很简单,我这里还有剩余的点心,就请六公主也吃上几口。我相信康嫔娘娘是不会忍心看着自己女儿七窍流血,最后还一命呜呼的,一定会把解药拿出来。” 君长宁心一惊,失声尖叫:“你做梦!白鹤染,你这个歹毒的小贱人,你怎么不自己吃!” 白鹤染摇摇头,“我吃没用,且不说这种毒根本毒不到我,就是我吃了也拿不到解药,因为你的母妃不会在意我的死活。她连自己的母亲都不在意,何况是我呢?不过她应该在意自己的女儿吧?当然,如果真的连女儿的死活也不管,那你被毒死了也是活该,全当做为你辱骂我亡母的报应,相信真理论起来,皇上也说不出来什么。” “你……”君长宁都哆嗦了,她是真的害怕了,白鹤染这是想要她死啊! 康嫔也急了,“白鹤染,既然都是试毒,为何你这连没有人试?只喂长宁不公平,你的人也得吃点心,本宫到是要看看你会不会救。” 白鹤染点头,“这是自然,这样才叫公平。既然康嫔娘娘都豁出去自己的女儿了,我自然也得豁出去与我血脉最亲之人,那就让父亲来吧,这里就父亲同我最亲。” 一句话,把白兴言也给吓傻了,别说身子哆嗦,他心都哆嗦。 血脉是最亲,可是他心里明白,这个女儿对他没有一丝父女之情啊!非但没有亲情,还全都是恨意,她分明就是恨自己不早点死了。一旦自己中毒,她怎么可能会救? 康嫔当场就否决:“不行,你父亲不行,换一个,就让你的妹妹来吧!”她说着话,把目光投向了白蓁蓁,“白鹤染,如果你敢跟我堵,就用白蓁蓁试毒。” 不等白鹤染说话,白蓁蓁先笑了,“姑母,你可真是我的好姑母。行,我不怕,试毒就试毒。只要今儿能把你这个毒妇给挖出来,我遭点罪又算得了什么?” 红氏心下担忧,眉深深地皱到了一起。不过她也是相信白鹤染的,虽然担心,但也没觉得自己女儿一定会有危险,最多就是遭罪而已,所以她没说什么。 白鹤染见康嫔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并不意外,她只是告诉康嫔:“我的人我救,你的人你救。我是神医,我自有高超医术能解了我妹妹的毒,但是你可别告诉我你也是神医,你也能解毒。当然,就是你说了也是没有人信的。何况我不会用药治,我只施针,康嫔娘娘如果也会施针,那就算我输。但如果你拿出解毒的药丸,那我就要问问了,毒不是你下的,你哪来的解毒丸?” 她笑得一脸阴邪,“来吧,别磨蹭了,开始试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15章 白明珠败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随着白鹤染一声“开始试毒”,冬天雪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把君长宁给按住了,两只胳膊往后一押,任凭君长宁怎么挣扎都没用。 白明珠想冲上去解围,跟着白蓁蓁一起回来的默语却嗖地一下站到了她面前。 有毒的点心已经端到君长宁跟前了,于本亲自端的,冬天雪腾出一只手捏开了君长宁的嘴巴,于本速度地将一大口点心给君长宁塞进了嘴里。塞完之后还不忘喂一口水,以便那点心顺利咽到肚子里,省得再被君长宁给吐了。 白蓁蓁这头也不含糊,主动地吃了一大块儿,然后跟君长宁面对面站着,面上尽是冷笑。 “六公主,现在咱们俩都吃了点心,跟祖母先前吃的一样。别着急,等等看,看看会有什么反应。我相信我的二姐姐一定会把我给治好,但就是不知道你的母妃愿不愿意救你。其实我挺替你担心的,因为你的母妃连自己亲娘都能下死手,万一为了不暴露自己,真的就把你给豁出去了呢?中毒这种事不是生病,这个大夫不行就换个大夫,中毒只能求解药,而最好的解药自然是在下毒人的手里。六公主,你猜,你的母妃会救你吗?” 君长宁的脸都吓白了,她顾不得跟白蓁蓁争辩,巨大的恐惧已经让她乱了方寸。 她看向白明珠,哆哆嗦嗦地问:“母妃,外祖母的毒究竟是不是你下的?如果是你下的你就认了吧,你不能把我的命也搭上啊!” “闭嘴!”白明珠厉喝一声,心里也是一团乱麻。白鹤染逼到这个份儿上,几乎就是把她给逼上了绝路。解毒,就相当于认了毒害亲娘,不解毒,就要搭进去女儿的命。 她太了解那种毒了,那是她去年悄悄跟罗夜毒医呼元蝶要的,很是霸道,而且非常遭罪。人服食了之后,会在半个时辰左右开始出现中毒反应,七窍流血,五脏绞痛,不管是吐出来的还是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 这还是先期,到后面,中毒之人会把自己的五脏六腹都给吐出来,然后才会咽气。 她原本不想给老夫人下这么霸道的毒,那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娘,她不是不记得幼时跟在娘亲身边的那些岁月,她不是真的没有一丁点的感情。 只是她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她已经恨白鹤染恨到不择手段,她只要白鹤染死,哪怕搭进去亲娘的命,只要能拖白鹤染下水,她都是开心的。 何况,除了这种毒,她手里也没有别的毒。这还是她花了大价钱跟呼元钱买的,是留着以防万一,留着到了关键时刻跟人拼命的。 只是没想到,宫里的日子平静如水,根本也没什么万一发生,到是今日,让她神使鬼差般用在了白老夫人的身上,如今又让自己的女儿也尝了恶果。 白明珠心里矛盾极了,对白鹤染的恨意更是升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她很想冲上前去劈了白鹤染,可她没那个本事,别说还有默语拦着,就算没有默语,她也不是白鹤染的对手。 屋子里开始陷入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白蓁蓁和君长宁二人,都在等着毒症发作,同时也在等着康嫔最终的决定。 其实这屋子里除了白兴言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确信了那毒是白明珠下的,包括君长宁。因为她从自己的母妃眼里看到了一丝挣扎,还有一丝恐慌。 这种恐慌绝不是因为她中毒而恐慌,而是两难之际无从选择给她带来的恐惧和慌乱。 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所以她开始绝望,开始憎恨,也开始替自己悲哀。 原本就有了让她做准备嫁往寒甘一事,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恼了白鹤染,恐怕人家不只不会为她说话,还会落井下石吧! 她还是怨恨康嫔招惹白鹤染,却忘了原本就是她自己最先辱骂人家亡母。她跟她的母亲,半斤对八两,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 但是君长宁不敢把心里怨恨表露出来,因为她害怕康嫔会彻底抛弃她,她还不想死,哪怕是嫁去寒甘,好歹也有活命的机会,也比就这么死了强啊! 终于,毒性开始发作了,先是君长宁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来,然后鼻子耳朵也开始流黑血。 渐渐地肚子也开始巨痛,五脏六腹都搅了起来,疼得她直不起腰。 白蓁蓁那头也有了反应,状态与君长宁一般无二。 白鹤染立即冲上前将白蓁蓁扶住,同时开口对白明珠说:“毒性开始发作了,我没你那么狠的心肠,我的亲妹妹我必须得救。你们都看好了,我就用金针解毒。” 众目睽睽之下,白鹤染以十四枚金针刺穴,大约一柱香的工夫,白蓁蓁口鼻的血就止了住,脸色也渐渐缓合过来。 但反观君长宁就没那么好命了,毒发作得愈发凶猛,以至于她整个人都已经倒在地上,身体蜷缩着,不停地打着哆嗦,黑血流了一地。渐渐地,脸色苍白,人一下子失了一半生机。 若夕盯着白明珠,大声道:“康嫔娘娘,您真的想害死六公主吗?真的不打算把解药拿出来吗?别怪奴婢没提醒您,让公主少遭些罪,今后她还能记得你这个亲娘,否则最后你就算救活了她,她也不会再对你这个亲娘存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当然,您也别想着既然女儿跟你不亲了,干脆就不要了的打算。因为一旦您那样做了,您也活不成。” 于本在边上嘿嘿一笑,“如果康嫔娘娘自己不想活了,那这点事还真就难不倒您。” 白明珠心下更乱了,她不想活吗?不,她想活,她还想着有朝一日借着哥哥的光飞黄腾达,还想着有朝一日哥哥当上国丈,自己也能混个一等太妃,或是干脆成为下一任太后。 她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走完,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她的长宁是她的心头肉,她害了谁也不能害了自己的女儿。 正想着这些,君长宁也刚好翻滚到她脚边,一把将她的脚抱住,呜呜地哭。 白明珠终于败了,突然大叫一声——“快去取解药!就在本宫枕头下面的暗格里!快去!” 于本一听这话,立即扬声吩咐跟随而来的两个小太监:“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宫去取啊!” 君灵犀不放心,“我跟你们一起去,万一行云宫不让进呢!我跟着一起去更保险一些。” 一行人匆匆走了,小半个时辰后,又匆匆赶了回来。 其中一个小太监手里拿着一只瓷瓶子递到于本面前,请示于本是不是给六公主喂下去。 于本也没主意,于是看向白鹤染,见白鹤染点了头,这才又将药丸给了若夕,让若夕亲手给君长宁喂了下去,然后静静地等着起作用。 解药入口,小半柱香的时辰,终于起了效果。 君长宁的七窍流血止住了,五脏六腹也不再拧劲的疼了,身子也不再哆嗦了,只是整个人依然没什么精神。这场毒耗损了她大半元气,即便毒已经解了,人还是无力地趴在地上。 白蓁蓁就比她强多了,甚至跟君长宁比起来,她根本就不像中毒的样子。这会儿正坐在边上喝茶水吃葡萄,谈氏还在同她说:“这葡萄是你二舅舅前些日子派人送过来的,孝敬老太太的,我挺着个肚子跟着沾了光,没少吃。但因为送得多,所以吃不完,就放在冰窑里存着,正好你来了,多吃点,你刚解了毒,身子还弱着呢,该吃点好的。” 白明珠咬牙,“白鹤染,你明明能解这毒,却为何还要让你的祖母拖上这么久,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你这也叫孝道?你这也佩在本宫面前称孝道?” 白鹤染摇摇头,“我当然比你孝顺,因为我是在知道祖母中毒之后,立刻就赶过来施救了。可惜当时我在国公府里,来回这么一折腾,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解毒时机。不像刚才为蓁蓁解毒,她就在我面前,我可以第一时间施针。所以,康嫔娘娘,要怪就怪你下的毒太阴损,如果立即就能显现毒症,老夫人也不会拖成这般。”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容不得康嫔再抵赖,她也赖不掉什么了。于本和若夕走上前,对康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面还有一众小太监也围了上来,分明是将康嫔包围的架式。 白鹤染告诉默语:“你跟着往宫里送一趟,也省得路上出了差子。” “你是怕本宫跑了?”康嫔恨白鹤染恨到了骨子里,“真恨我哥哥当初娶了你那个短命的娘,要是不娶她,就生不出你来,要是不娶她,就不会有今日之事。白鹤染,你该死,你们母女都该死。老天还是开眼的,先收了那个贱妇,接下来就是你了!” 白鹤染无谓诅咒,但是当着她的面骂淳于蓝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她对于本和若夕说:“麻烦二位,待康嫔娘娘打入冷宫之后,一定帮我好好照看着。” 于本和若夕对视一眼,都明白了白鹤染这所谓的好好照看是个什么意思,于是笑着点头,“王妃放心,奴才一定会把人给照顾好了。” 白鹤染点头,目光移向君长宁,“还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16章 老夫人的心酸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长宁眼瞅着白鹤染目光不善地向她看过来,心下就是一哆嗦,暗道不好。 果然,就听白鹤染道:“既然康嫔娘娘临到最后还要逞口舌之快,辱我亡母,那就也怪不得我了。我一定会记得跟父皇母后说说,不管二公主是否还活着,再送一位公主去寒甘,也是十分必要的。如今无岸海肆虐,东秦够不上再跟北部开战,只能委屈咱们的六公主去走和亲这条路了。康嫔娘娘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让六公主踏上去往寒甘的旅程。” 康嫔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还不等说话,就听君长宁嗷地一声叫了起来,却不是对白鹤染叫的,而是冲着她的亲娘——“你个毒妇!白明珠,你这个毒妇!你怎么这么恶毒啊?居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喂了毒药,你还要犹豫那么久才将解药拿出来。人家白鹤染一见白蓁蓁毒发立即就施救,你呢?你居然忍心让我受了那么久的折磨,居然能眼看着我差点被活活疼死,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君长宁对白明珠的恨已经到了顶点,这种恨也不是刚刚才开始的,而是在她中毒的过程中就已经一点点地开始蔓延了。因为她看到了白明珠眼中的犹豫,也看到了白鹤染救白蓁蓁的痛快。两相对比,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不是白明珠亲生的,否则哪有亲娘对女儿这样的? 不过再想想……“也是,你连自己的亲生母都舍得下手,亲生女儿又能算得了什么呢?白明珠我毒发时恨不得杀死你,可是我不能,我还得匍匐在你的脚下,求你,求你救救我。可是你呢?你犹豫了那么久,明知道回宫取药还得耽搁时辰,这一来一回我受了多大的罪,你根本就是想都不想。白明珠,有你这样当娘的吗?有你这样当女儿的吗?” 君长宁声声控诉,“也罢,这些我都不怪你,我都可以原谅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到了这种地步还要痛快自己那张嘴,还要去骂人家的娘。你都是要被打入冷宫的了,你还有什么?这摆明了就是在往我身上推祸!你是自己得不着好也不想看着我好,非得自己死还要拉上我去陪葬吗?现在好了,这一趟寒甘之行我是无论如何都推不掉了,你满意了?” 君长宁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句句戳白明珠的心窝子。 可是她能如何反驳?她反驳不了,因为君长宁说的都是对的,她之前确实是在犹豫,确实是看着女儿痛苦万分的模样,还在想着自己到底该不该拿出解药来。 只是她万没想到一时嘴快去骂淳于蓝,白鹤染居然要把这笔帐算到君长宁头上,这是她始料未及的。而君长宁的反应,更是她始料未及的。 白明珠都听傻了,君长宁却还在那里不停地说着,她说:“我怎么可以相信你这种人,我怎么可相信一个连自己亲娘都要毒死的毒妇?人人都说我君长宁跋扈,可是我再跋扈,我再怨恨,再陷入绝境,我也绝对不会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手,那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可是你却给我做出了一个好样子,原来这世上所有的亲情都是可以为利益让步的,哪怕我是你的女儿,哪怕她是你的母亲!”她伸手指向老太太,突然发现老太太居然坐了起来,正盯盯地看着她们这一边,看着那个已经被宫人围住的康嫔。 君长宁愣了,“外祖母,你……” “长宁,外祖母跟你一样,在鬼门关爬了一圈,又回来了。只不过我是被阿染拉回来的,那颗解药,临到最后我的女儿都没有给我!” 老夫人绝望地看向白明珠,眼里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日思夜想的女儿啊!我抱在怀里呵护到大的女儿啊!你刚生下来时就像只小猫似的,也不哭,喘气都费劲。接生婆说你气脉弱,得精心养着,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给养没了。我就抱着你呀,一刻都不敢撒手,生怕一撤手你就没了气,恨不能一夜一夜不睡就那么抱着你。 后来你大了些,气血终于找补回来,我就没那么累了。可还是什么事都紧着你,每日晨起,最先想到的就是你睡得好不好,夜里有没有做噩梦。每天都要变着法儿的想你爱吃什么早膳,然后叫厨子变着花样给你做。直到现在我的院子里还留着会做肉饼的厨子,就是因为那肉饼是你最爱吃的,我只要一吃到肉饼,就感觉像是你还在府里那会儿,咱们坐在一处用早膳,我将饼里的肉馅儿都夹给你,你将不爱吃的面饼都扔给我。” 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抹眼泪,“你出嫁那天,我笑着把你送出府,人人都说我女儿有出息,一进宫就是嫔位,直接就成了主子娘娘。可是没有人知道,就为了这个事儿,我的眼睛都差点儿哭瞎了。我没那么大的野心,不想我的女儿嫁进皇宫里,因为那样我就不能常常见到你,我会想你。后来皇上开恩,准许我每月进宫探望,我开心得一到快可以去见你时,连着几夜都睡不着觉。怕你在宫里吃不惯,头天晚上我都会叫人连夜烙肉饼,第二天送进宫去给你留着慢慢吃。可是明珠,为娘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很快就不爱吃府里的肉饼了,不但不爱吃肉饼,你甚至……甚至连我这个娘,也快要不认了。” 老夫人咳了一阵,不顾身边人的劝阻,还是在说话:“我记得清楚,打从我进宫第十一次起,你就开始表现出厌烦。那时你进宫还没有一年,就已经变得让我快要认不出来。你对我说,进了宫就要守宫里的规矩,虽然我是你娘,但你是主子,是皇上的女人,臣妇见了娘娘必须得跪。我没有意见,守规矩是一定的,所以我跪了。可是你却不让我起来,就让我跪在那里和你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我的膝盖都开始疼了,你才准许我起来。” 老夫人说到这里时,伸出手往自己的膝盖上揉了揉,然后含着泪苦笑了下,“已经不疼了,阿染回来之后,把我身上的病都治得差不多了,这两条腿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疼了。明珠啊!或许你会说,宫里的奴才哪一个不是一天到晚没事就跪一跪的,怎么我就那么娇贵?是啊,我是稍微的娇贵些,因为毕竟我生长的环境不需要我跪来跪去。我不习惯,也没有准备。但是我只要站起来,你就下逐客令,我就得出宫。后来为了能多跟你说说话,多看你几眼,我就尽量多跪,甚至跪到腿都麻了也不想起来。” 白蓁蓁听不下去了,带着哭腔质问白明珠:“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母亲为了多看你一眼,为了多跟你待一会儿,宁愿在你面前跪着,宁愿豁出去自己的膝盖。白明珠,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怎么做到眼看着自己母亲跪在面前,还能装得跟没事人似的?” 白明珠不说话,有些失神,显然也是在想着从前的事。 老夫人却把话接了过来,“明珠,我知道你怨为娘没本事,不能给你撑腰,不能成为你有力的靠山,不能让你坐上妃位。可是明珠啊!你不能总想着爬到顶尖上,你回过头去往后看看,有多少人还不如你?有多少人还要从小小的秀女一点点往上爬?你进宫就是嫔位,这已经是皇上给文国公府的恩典了,莫非你以为你若不出生在文国公府,会得到这样的尊荣?人不能太贪心,要懂得适可而止,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性子,可为何进宫之后就变了呢?” 白明珠也不知道为何进宫之后就变了,也许是因为宫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太多了,她见得多了听得多了,就自然而然的想要变成她们那样。 可也有可能是因为宫里虽然姹紫嫣红,但热闹到极致的下场就是寂寞。所有人都戴着面具,没有一个可以真心说话的,所有人都相互算计,没有一个可以真诚相托的。 她知道自己对母亲过份,可是她更知道想要让自己过得好,母亲已经帮不了她了,真正能帮她的是她的大哥。只有大哥飞黄腾达,她在宫里的地位才能保得住,甚至更进一步。 所以她愿意跟白兴言走动,又总听白兴言说起老太太不向着他,向着老二。 后来渐渐地,她对老太太,也就淡了。 可这到底是她的亲娘,白明珠想,如今自己已经落得这般下场了,就要被打入冷宫了,这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可眼前却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老太太能够帮她说句话,说不准白鹤染会听,只要白鹤染听了,她就还有希望。 于是,白明珠转向老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母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成心想要毒害您,我只是被长宁的事情冲昏了脑子。您不知道,皇上要把长宁嫁到寒甘去了,我不想我的女儿被送到那种地方啊!所以我就求阿染,我求她帮忙,可是她不帮,她的心根本就不在我们白家。我怀恨在心,想要嫁祸于她,这才犯下大错。母亲,我真的不是诚心害您,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17章 阿染,我再求你一次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康嫔求饶,这是白鹤染意料之中的事,她甚至也想到了老夫人有可能会心软。 但是她万没想到,在康嫔求饶的话出口之后,最先有反应的,却是君长宁。 只见君长宁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康嫔面前,低下头,一脸鄙夷地看她,半晌,冷冰冰地道:“你也好意思求原谅?毒妇,你也好意思求外祖母原谅?你这种人哪里还值得原谅,把你打入冷宫都是轻的。你就该被送到罪奴司去,同样的毒药给你自己也尝一尝,让你体会一下我的痛苦!白明珠,你不值得原谅,你该死!你该死!” 君长宁疯了一下叫骂着,甚至还要去抢剩下的点心,要往康嫔的嘴里塞。 康嫔一边躲着一边喊:“长宁,不要这样,你快把点心放下。解药只有一颗,千万不要再沾上那个毒了!长宁,快放下,我是你的母亲啊!” 君长宁都听笑了,“母亲?母亲算个什么东西啊?外祖母也是你的母亲啊,你不是该毒一样毒,该冷落一样冷落?白明珠,你知足吧,你只是被打入冷宫,还不用死。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以寒甘王妃的身份,让你跪在我面前,给我磕头,叫我主子!” 谈氏被白兴武扶着站在一边围观,听到这话不由得冷笑出声,“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康嫔几近崩溃,也顾不得管君长宁了,只又跪到了地上,一步一步向老夫人爬了去。 “母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母亲您就原谅我吧!您跟他们说说,不要把我关到冷宫里,我不想进冷宫,那里见不到阳光,那里到处都是老鼠和蟑螂。那里还有很多疯女人,有本朝的,也有前朝的,她们比老鼠还可怕,我会被她们吃掉的。母亲,救救我吧!” 白蓁蓁生怕老夫人真的原谅了白明珠,急得直跺脚,一个劲儿地提醒老夫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祖母三思,染姐姐就要去青州府了,下次再遇着这样的事情,可就没有神医如此及时地施救了。” 君长宁也跟着喊:“对,不能饶过她,不然下一次指不定她还要毒死谁!” “你给我闭嘴!本宫刚刚就不该救你!”白明珠都快疯了,“君长宁,要不是为了你,本宫何苦加害自己的母亲?偏偏你这没良心的东西还不领情,坏我好事还要落井下石!” 君长宁听着更来气了,但也顾不上跟白明珠对质,只是冲着老夫人道:“祖母,你都听到了,她根本就没有悔改之意,她只是怪我坏她的好事。祖母,您可不能原谅她,您可千万不能心软,否则我们早晚有一天都得死在她手里啊!” 屋子里一团乱,白明珠在求情,君长宁在拆台。 白鹤染坐到老夫人跟前,握住她的手轻轻地说:“祖母,到了您这个年纪,心里想的事情就该少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自己活成什么样是他们自己的事,是好是坏都是他们的业报。您已经把他们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就是最大的恩惠,之后便无需再施恩于他们了。祖母,有些事情有些人,该放手就放手,路是自己走的,就该自己去承受。” 老夫人看向白鹤染,半晌,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是好是坏都是他们自己的因果。” 她说着,看向了白明珠,“你是嫁出去的女儿,白家不能为你做主,你就是想求情也该回宫去跟皇上求,老身护得了你前半生,却保不下你后半生。明珠,咱们之间的母女缘份也就到这儿了,至于你的女儿……”她说着,看了看君长宁,终究还是没恨得下心。“我便把与你的母女情份送给这孩子,也算是全了我做母亲的一份心意。” 老夫人抹了把眼泪,“阿染,祖母再求你一次……” 白鹤染点头,“祖母莫要再说了,阿染明白。” 终于,白明珠被带走了,默语跟着回去的,君灵犀和君长宁也跟着一起回宫。 白兴言见人都走了,自己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干脆喝着红氏跟他一起走。 红氏没同意,说要陪陪老夫人,白兴言只好自己回家。只是他忽略了,打从老夫人醒来,到他离开,他都没跟他娘说上一句话。 那白明珠临走时还在撕心裂肺地叫喊,还在诅咒,说如果白鹤染失信不帮君长宁,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一定会化为厉鬼回来找白鹤染寻仇。 白鹤染却并不在意这些,虽然答应了老夫人,但那也是在君长宁懂事听话的基础上。如果那君长宁依然改不了张口就骂见面就打的性子,她就没那个义务上赶子去帮一个讨厌她的人。相信老夫人也能理解,毕竟一个人一直在骂你娘,你却还要帮助她,那是脑子有病。 更何况,她会怕白明珠变成厉鬼回来报仇吗?真逗,她自己就是个附身在别人身上的后世之魂,鬼于她来说又有何惧?到时候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这一折腾就是一大天,终于安静下来之后,都已经是傍晚时分。 经过这一桩事,老夫人的心更寒了,晚膳也没用,只由红氏陪着回了房,然后让李嬷嬷端了一碗清粥到房里,喝过之后就早早歇下。但她还是让红氏给白鹤染带了话,让她离京之前再来一趟,祖孙俩得好好唠唠嗑。 白鹤染推不掉二叔二婶的盛情,只好留下来用晚膳。她让默语把给江越的药送到尊王府去,也将自己要离京的消息带给江越,并嘱咐江越不要担心,她会让今生阁的大夫照顾他。 晚膳时,白兴武悄悄问白鹤染:“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过了?你祖母真的对明珠挺上心的,这万一经不住这个打击可如何是好?” 白鹤染叹了一声,同他讲道理:“早晚都要走出这一步的,这么多年下来,祖母其实心里早就明白那个女儿同她没什么感情了。如果是在姑母刚出嫁时咱们就这么干,祖母肯定受不了,但现在这种时候,伤害已经降到了最低。更何况,她白明珠都使出了那样的手段,我们还能怎么替她瞒?那点心除了白明珠就是我接触,能瞒得住吗?二叔觉得,如果这个事我担下来,老夫人心里会好受?” 白兴武摇头,“如果是你干的,你祖母会比现在更难过。” “这就是了。我们的所做所为别无选择,更何况蓁蓁说得对,我就要离开上都城了,这也是我没有耐心再跟姑母周旋的原因。一旦我离开了上都城,她安份还好,万一不安份,万一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二叔,我不知道祖母还能不能挺过一劫又一劫,我必须得在我走之前,将我在意的人被害的可能,降到最低点。” 白兴武沉默了,脸色不太好看,谈氏不满地问了句:“怎么着,心里难受了?” 白兴武哼了一声,“换了你,你心里会好受?我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过的,但咱们家这些个事儿真是说出去都丢人。以前我只觉得白老大那人手黑,没想到明珠比他手更黑。白老大不管怎么说,还没黑到对亲娘动手的程度,明珠却能做出这样的事,真是白瞎了老太太十月怀胎生下她,还小心翼翼把她给养大。什么玩意?狼心狗肺。” 谈氏都听笑了,“你跟老太太一样,心里比谁都明白,但就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白明珠跟他大哥那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为了利益什么事儿不敢干?再说,你怎么就知道白老大没对老太太下过手?”谈氏说到这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但也没多说。 不过白鹤染还是看出来了,一定是老太太平时跟谈氏唠嗑唠得多了,偶尔透露出来一些事情,让谈氏对白兴言更加不满。 白兴武猛地一拍桌子,“老大他要敢干这种事,老子砍了他!” 谈氏又揶揄他几句,白蓁蓁跟红氏为了缓解气氛还跟着起哄,最后弄得白兴武被媳妇和侄女一起数落,说他是大老粗,弄得他很不开心,一顿晚饭吃得也不是很痛快。 到是白千娇一直没说话,只闷头吃饭,吃完了也没走,就在桌上坐着,时不时往白鹤染这边看上两眼。但都是偷偷的,一但白鹤染的目光跟她有接触,她就会马上收回去。 晚膳过后,白鹤染给谈氏把了脉,胎儿一切都好,便嘱咐她按时休息就行,平日里也要多走动。白兴武觉得今儿一天下来戾气有些重,又是打架又是骂人的,对孩子不好。于是扶着谈氏早早就去休息了,临走还提醒白鹤染别忘了去青州之前再来一趟。 白鹤染一行人走时,是白千娇出来送的,白鹤染见她似乎有话要说,便让红氏和白蓁蓁先上了马车,自己则慢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问白千娇:“你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说?” 白千娇有些犹豫,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问了句:“我就是想问问,我娘肚子里怀着的,真的是个男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18章 你不是我爹,我为什么孝顺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718章 你不是我爹,我为什么孝顺你? 白鹤染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回想着刚刚白千娇问自己的话,渐渐地,眉心拧到了一处。 红氏看出不对劲,便问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为老夫人担心?还说白明珠已经被打入冷宫,冷宫那种地方进去了就没听说还能再出来的,让她放心。 白鹤染却摇了头,“我不是担心老夫人,我是在想刚刚白千娇问我的话。她问二婶肚子里怀的是不是真是个男胎,我见她神情紧张,似乎很在意这个男胎。” 红氏轻叹了一声,“她确实是很在意,因为她不希望你二婶生出一个男孩来,认为那样会动摇她在家里的地位,会让你二叔二婶只顾着疼自己的儿子,而冷落了她。” 白蓁蓁在边上都听笑了,“都是自己亲生的,怎么可能只顾一个而冷落了另一个,又不是一个嫡一个庶,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呀,哪来那么大竞争。就像我们家,你也没因为有了轩儿就不喜欢我呀!” 红氏摇摇头,“他们家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你二叔二婶这么多年了,一直就盼男孩,可一直就没有。这好不容易有了,自然是要倾注大心血的,所以因此而冷落了千娇也是有可能。而且,兴许现在就已经只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对女儿不如从前了。不过你说得也对,女孩跟男孩的确没有多少竞争,儿子继承的是家业,女儿早晚是要嫁出去的,要争也该是留着精力以后去争夫家的,娘家有什么好争的呢?” 蓁蓁问白鹤染:“姐,她只问你是不是男孩,没问别的?” 白鹤染点头,“没问别的。不过她因为这个男胎情绪不稳,那是肯定的,否则先前也不会跟白燕语在祠堂就能打起来。我过几日就要离开了,二叔一家你们就多留意些,隔几日就过去看看,全当是去看老夫人。我也会让今生阁的女医多跑跑,好歹得保着这一胎平安生下。” 二人皆是点头,又问了些无岸海那边的事,马车不多时就到了文国公府门前。 红氏带着白蓁蓁回了院子,白鹤染却被下人拦下,说老爷在书房等她,请她一回来就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她皱皱眉,还是往白兴言书房去了。心里想着兴许是问问老夫人的情况吧,当时走得急,场面又乱,白兴言基本就没顾得上看老夫人几眼。 白兴言找她的确是有事,但却不是询问老夫人。他等了白鹤染一晚上,终于把白鹤染给等回来了,当时就急着迎上前,冲口就道:“阿染,你救救你姑母吧!宫里的妃嫔一旦被打入冷宫,那可就完了,再也没有可能出来了。阿染,她是你的亲姑母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白鹤染一愣,然后突然就笑了,却是笑得带着几分自嘲。 白兴言不理解,“你笑什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情笑?” 白鹤染摆摆手,“我为什么不能笑?家里出多大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白明珠是嫁出去的女儿,她已经是君家人了,她就算出再大的事,那也是君家的事,你跟着掺合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白兴言急了,“她是你的姑母,她是姓白的。” “姓白又如何?别说是她被打入冷宫,亲爱的父亲,就是你被打入冷宫,我也是不会救的。别以为自己有多大脸面,你有什么资格来求我?你自己在我这里还欠着无数笔帐没清算完,哪来的脸面替别人求情?还有,我之所以笑,是在笑我自己,笑我自己太高估了你,我还以为你大晚上的叫我到书房来,是想关心一下老夫人,问问看老夫人怎么样了。没想到你是一点儿心不惦记自己的亲娘,你跟白明珠还真是亲兄妹。” 白兴言被她损得好生没脸,这才想起自己的确是没有关怀过老太太,这种行为让白鹤染挑理了。于是赶紧承认错误:“是我错了,是我疏忽了,我也是想着有你在,你祖母一定会没事,这才忘了问。可是你姑母身边没人啊,没有人替她说话,没有人替她求情,她除了在冷宫里老死一生,再没有别的出路了。阿染,你帮帮她吧!” 白鹤染还是摇头,“也不是没有别的出路,怎么可能只会老死一生呢!父亲别忘了,她还有可能根本就活不到老,中途就冷宫生涯给折磨死了呀!” 白兴言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惊恐地看向白鹤染。 “太可怕了,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太可怕了!阿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然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像从前那样任你们搓磨?白兴言,梦醒了,别再活在梦里了。从前的岁月已经一去不返,从前的白鹤染也已经死得透透的了。我不是从前那个,所以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生活。其实你也不用替白明珠喊冤,更不用替白明珠可怜,她这都是咎由自取,且看看君长宁是怎么对她的,就明白了。” 她告诉白兴言:“你看到君长宁对她母妃的态度了吧?这就是一报还一报,老天公平得很。白明珠她不孝顺自己的爹娘,到头来她就也指望不上她的女儿孝顺她。这是因果轮回,所有的下场都是她自找的,谁也怨不得谁,也谁也帮不上谁。” “那你呢?”白兴言指着她问道,“那你呢?按照你的说话,你也一天都没有孝顺过我这个爹,你就不怕将来遭报应?就不怕你以后的儿女也反过来这样对待你?” “我不怕啊!”白鹤染都听笑了,“我从来都不认为你是我爹,为什么要孝敬你?” “你……”白兴言愣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底那种白鹤染被掉过包的感觉又袭了上来,而且愈发的强烈,愈发的认为这个女儿根本不是从前的白鹤染。 可是真正的白鹤染在哪里呢?如果这个真不是,为何又能生得一模一样?就连脖子后面的一颗梅花痣都一样,世间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吗? 再回过神来,白鹤染已经走了,他不知道白鹤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好像无声无息就消失在书房里,又好像从来都不曾来过。 白兴言突地打了个哆嗦,一股子冷寒袭来,让他下意识地裹了裹衣裳。 突然很庆幸无岸海起了大啸,因为这样白鹤染就可以离开上都城,至少半年都不会回来。 他在想,也许可以利用白鹤染离开的这段日子,让国公府恢复从前的景象。如今叶家已经没了,宫里的太后听说被打了一顿,已经被监管起来,想来也只能顾得上自己。 如此,当年李贤妃一事对他就不会再有太大的威胁,何况五皇子已经去了北地,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成问题。虽然还有歌布这么个隐患,但歌布那么远,鞭长莫及,兴许那淳于傲只顾着稳定江山,都忘了他这档子事。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很安全了,不需要再怕白鹤染,也不需要再指望白鹤染帮他渡过难关,他的难关在他意识里已经过去了,没有事了。 不得不说,白兴言真是一把自欺欺人的好手,居然就这样劝着劝着,真的就豁然开朗,甚至已经开始畅想起来国公府恢复从前的辉煌。 只是他忘了,从前的辉煌不过是叶郭两家树立起来的假象,如今叶家都没了,他拿什么辉煌?郭家和里的兵权少得可怜,还能给他多少帮助? 有下人在门外报了一声,“老爷,二夫人请您到福喜院去,说有事相商。” 白兴言乐呵呵就去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国公府回到了过去的样子,回到了白鹤染没有从洛城回来的样子。大叶氏是一个很好的主母,正是因为有了她,才把国公府带向了前所未有的辉煌。他很怀念那个时候,他很迫切地想要见到大叶氏,两人一起重划一番,看看如何利用白鹤染离开的日子,让国公府恢复从前。 白兴言是带着无尽的希望去的,结果一到了福喜院儿,一进了大叶氏的房门,心就凉了半截儿。再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大叶氏的榻边,一颗心就全凉了。 刚刚兴起的幻想瞬间破灭,眼前就只剩下大叶氏顶着一颗硕大的光头,还托着一只莲藕臂的模样,恶心得他差点儿没当场吐出来。 大叶氏也知道自己形象不好,吓着白兴言了,于是赶紧扯了一块纱布罩在头上,总算看起来比之前好上一些。 白兴言目光中带着嫌恶,特别是那条手臂,更是让他提不起一丝兴趣。 头发没了可以再长,胳膊没了怎么长?难道他注定只能拥立一个断臂的主母? “老爷。”大叶氏试探地叫了他一声,再道:“妾身今晚唤您来,是有正经事相商,老爷请坐吧!”她身子往榻里挪了挪,给白兴言让了一块地方。 白兴言却没有坐到榻沿上,而是拽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有事就说吧!” 大叶氏努力平复心情,这才道:“妾身叫老爷来,是想商量一下关于老夫人的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19章 大叶氏的打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719章 大叶氏的打算 这是大叶氏回归主母位后,第一次操心府里的事。 当然,之前光顾着养伤了,也是这会儿才算腾出精力来。 她对白兴言说:“之前府上事情多,也没有个撑得起场面的人。叶三虽然做着主母,可是咱们凭心说,都知道她不是那块料。她是个庶女,格局和眼界都摆在那里呢,府中的事情指望不上她。还有红氏,她能撑得起来的也就只有钱财了,可许多事情光有钱还是不够的。更何况红氏她太感情用事,在大局的决断上,实在是欠缺。” 白兴言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大叶氏说得是对的,而且这样的话也只有大叶氏能说出来。 “就说老夫人到小白府去这件事吧!虽说那也是儿子家,可她到底是文国公府的老夫人,外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就这么搬离了国公府,给咱们白家带来的影响一定很大。虽然我一直在府里没出去过,但想也知道外头的人都快把咱们脊梁骨戳断了。” 白兴言叹了一声,“你说得没错,她们只顾着自己解气,却从来不肯为白家的脸面着想。” “所以我请老爷来就是想说说老夫人的事,老爷,咱们不能再拖着了,得尽快把老夫人请回来。这个家不能乱,更不能散,只有老夫人回来坐镇,家才更像个家。妾身从前有许多事情做得不够好,有时也是将自己的出身看得太重了,在老夫人面前也没少端架子。经了这么多事,妾身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今后一定会努力修复与老夫人之间的关系,一起将这座国公府再撑起来。老爷,咱们白家得重新辉煌,绝对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继续下去了。” 不得不说,今晚大叶氏的话真是句句说到点子上,句句戳进白兴言的心窝子里。说到后来,他看大叶氏的眼神都变了。虽然不至于像从前那般夫妻和睦,但至少不再是恶心和厌恶,反而多了点点器重和希望。 不过他对请回老太太并不看好,“老太太倔强得很,当时走得决绝,不是说请回来就请回来的。你不知道,今日明珠那边又出了事情。”他将白天在小白府发生的事同大叶氏讲了一遍,也说了白明珠被打入冷宫一事,还说了白鹤染的冷血冷心,句句愤慨。 大叶氏却告诉他:“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得罪白鹤染,她待不了几天就要离京了,老爷何苦在这个时候同她过不去。有时候物极必反,你越是求她,她越是要同你做对。反而你要是不搭理这个事,兴许过段时日她自己就心软了。至于今后的日子,她这一走最少半年,半年的时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情了。” “你指的很多事情都是什么事情?”白兴言不解,“你要做什么?” 大叶氏苦笑了下,“其实老爷心里想的是,你还能做什么,对吧?妾身知道,叶家没了,姑母那头也靠不上了,但不是还有郭家么。外公看上去是丢了一部份兵权,可到底还握着一些在手里。而且这么多年下来,外公怎么可能只靠着朝廷给的那点兵马。我了解外公,他还没到揭不开锅的时候,咱们不是没有靠山。只是……” 她说到这里,长叹了声,“只是可惜了惊鸿。” 白兴言也闹心起来,靠山就算有,又能怎样?没有了白惊鸿,就算有再强大的靠山又能如何?还能起兵造反吗?何况就算造了反,皇位也不是他的。他只想当未来皇帝的老丈人,可惜,最优秀的女儿已经没了,家里剩下的这些,没一个中用。 “走一步看一步吧!”大叶氏也是看得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兴许到了那时候就又有了新的出路。再说,花颜的伤也不是不能治,她才十岁,性子过两年还会变的,回头我一定好好培养她,老爷就不用操心这些了。” 白兴言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老太太什么时候去接?她要是不回来呢?” “不回来就跪下求,一天不回就两天,两天不回就三天,反正咱们天天去,总有一天她会回的。而且咱们去接人,也得让外头的人都看着,都知道咱们是干什么去了。这也算是施压,我们如此诚心,老夫人再不回来,就是她不通情理。何况老二家的还怀着身孕呢,她应该也不会太难为我们,毕竟天天去求,老二家的也休养不好。” 白兴言再点头,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还是等阿染走了之后再去请吧,我怕她多心。” “老爷说得对。”大叶氏很赞同他的话,“其实不是多心,我们确实也是另有打算。老夫人接回来不但是保持国公府的颜面,最主要的是咱们得把老夫人控制在国公府的范围之内,不管是和睦还是吵闹,都关起门来是自家的事,不能再闹得沸沸扬扬了。” 白兴言明白了她的意思,说是接回老夫人,实则也是把老夫人监视起来。毕竟人在外头就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说跟谁接触他们控制不了,比如说谁给出了什么主意他们还是控制不了。特别是老二白兴武,这么多年一直都对这个文国公的爵位耿耿于怀,绝不能让他在老太太耳边天天念叨,以免老太太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你做得对。”白兴言重叹了一声,“只是这件事情不要做得太明显,阿染那孩子戾气很重,一旦让她看出我们接回老太太的真正目的,怕是又要闹事。” 大叶氏连连点头,“老爷放心,妾身一定做个孝顺儿媳,绝对不会给老爷惹麻烦。请老爷相信妾身,毕竟过去没有阿染捣乱的那些年,妾身做主母的能力老爷是认可的。” 白兴言对此没得说,心里也愈发地希望国公府真的能回到那个时候。 “还有一件事。”大叶氏抬起仅剩的一只手,想去够白兴言,却没够着。“如今府里看似兴旺,但实际上人丁已经凋零,妾身既然做回这个主母位上,就得各方各面都为老爷着想着。老爷,咱们再选两个新人入府吧!老爷身边实在是需要贴心的人侍候着,府里的老人已经不适合侍候老爷了。” 白兴言激动起来,“你有好的人选?” 大叶氏点头,“有几个人选,但现在不急,咱们等阿染离京之后再议,老爷就再忍几日,只要几日就好。到时候您挑几个都成,妾身一定替您操办,办得漂漂亮亮的。” 白兴言连连称是,他也知道这事儿必须得等白鹤染走之后再议,还得等她走远了再议。 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招惹白鹤染,就想着赶紧把人送走得了,最好走了之后就不要再回来,最后这往青州府去的路上,能够成功被人伏击。 只要白鹤染一死,他的一切就都可以恢复从前了。 “这次给老爷选几个年轻听话的。”大叶氏很懂白兴言的心思,“年轻人的心好笼络,年轻的面容看着也叫人心头欢愉,老爷一定会喜欢。” 白兴言当然喜欢,以前小叶氏也提过给他纳新妾,可是还没等实施人就死了,这让他郁闷不已。他也不是不想自己找,问题是家里银子都被红氏控制着,泡妞不需要花钱的啊? 所以他这也是属于有心无力,好在今日大叶氏又提起这个事来,他相信大叶氏一定能把这个事给办成了,他只安静地等着做新郎官儿就好。 文国公府这么多年了,也该添添新人了。 说完了这个事,大叶氏也再没什么话好说。白兴言见她没话了,便起身准备走。 大叶氏有些急,“老爷,今晚能留下来吗?妾身……妾身对老爷,十分思念。” 白兴言眼中的厌恶又闪了一下,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毕竟人家刚提出给你纳妾,你立即就烦人家,那实在不太好。但他也是绝对不能留下的,他打死也不想跟个秃头断臂一起睡。 于是白兴言找了个借口:“我今儿被老二那边的事给耽误了,没去成天赐镇。那头已经派人传回口信,让我明儿一早天刚亮就出发,我就不留了。”说完,还重重地叹了一声,“咱们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孩子都不听我的,我很疼头。”就完,转身就走。 大叶氏是个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白兴言是为了逃避她。可是她能说什么呢?现在这副样子,别说是白兴言,就是她自己都不敢照镜子看自己。 罢了,靠她这个身子是挽不回男人的心了,唯一的指望就是新纳的小妾,她必须得把新人牢牢地掌握在手里,如此才能把这个正室主母的位置给坐稳了。 这一夜,皇宫里也不安宁。 康嫔被打入冷宫一事很快就在后宫传了开,妃嫔们无一不感到意外和震惊。 因为皇上无心后宫,所以这十来年后宫已经基本都消停了,也没有争宠的了,也没有宫斗的了,女人们一天到晚除了吃瓜子串门子再时不时听几场戏之外,也没有别的事情做。 打入冷宫这种事更是许多年都没有发生过的了,毕竟人人都不得宠,后宫跟冷宫都没多大区别,哪里还需要刻意打入冷宫的。 但白明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人从行云宫里请了出来,直接扔到了皇宫中最冰冷阴寒的一个角落,成为了近十几年唯一一个被送进冷宫的宫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20章 准备出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几日,白鹤染异常忙碌。 去看了江越,亲自给江越吃了定心丸,告诉他最多养上半年,就可以和正常人无异。 去了趟红家,亲口告诉红家人红振海可以恢复,不必担忧。还跟红家二老爷三老爷谈了向西方征调药材的事情,两位红家老爷立即应承下来。 但是白鹤染心里总对红家有愧,因为红忘的事让老太后起了杀心,这才有了红振海重伤一事。这件事情怎么论都是因她而起,所以她总想着怎么才能给红家有所补偿。 红家人看出她的心思,纷纷劝她说:“咱们都是实在亲戚,来日方长,阿染你不必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何况也不只是你跟那老太后有仇,咱们红家跟叶家那也是多少年都不对付,就是这些钱财都足够老太后眼红,她早晚是要对红家下手的。你若真想补偿,那就等你回来之后把红忘给治好了,这就是对我们红家最大的恩惠了。” 白鹤染很感动,再一次感叹红家的家族氛围是真好,如果白家也能如此,她真要感谢命运,这一世没有白活一场。可惜,人总不随人意啊! 每日傍晚去给红振海施针,蒙术已经把针阵牢牢掌握,白鹤染还让他当着她的面施了一回,虽然手法及不上她这么快,但一套针阵下来,也是十分精准的完成,让她很满意。 红家人白天会到今生阁去看望红振海,罗氏晚上说什么也不肯走,就留下来照顾。 白鹤染这几日只要一腾出工夫来,就会躲到药室里去准备药丸。各种各样功效的药丸都准备了不少,只要她能想到的、灾区能用得上的都搓了。当然也备了一些暂时没有任何功效的药丸,那些就是迎春她们几个丫鬟以及白浩轩帮着搓的,装在了有记号的瓶子里。 因为白鹤染一个人精力实在有限,就是不吃不喝不睡能搓出来的药丸也是有数的。所以只能让他们帮着来做,没有功效也没关系,因为这都是暂时的,只要到时候她根据病人的病情再次经手捻动一番,让药丸沾上她的皮脂,药效立显。 白鹤染临走的前一天,白蓁蓁将白浩轩送到了慎王府,说是跟九殿下学功夫去了。 但实际上白鹤染和红氏都明白,这是为了保护白浩轩,是因为白鹤染要走了,她们实在放心不下留白浩轩在府里,生怕出个意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其实要按白蓁蓁的说法,红氏也应该躲出去,就算不去慎王府,去天赐镇住着也比在国公府强。这座国公府实在是太不安全了,她只要一想到没有白鹤染坐镇,就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危机,连夜里睡觉都会不踏实。 可是红氏拒绝了,用她的话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同样的日子以前能过,不至于现在就过不了。咱们就正常过日子,从前怎么样今后还怎么样,他们还能翻了天去?” 白蓁蓁一点都不乐观,“翻天到不至于,但暗里使坏是肯定的。”她看看白鹤染,轻叹了声,“那大叶氏又成了二夫人,我这心里就没有一天落地的,就怕她又暗里使手段。” 白鹤染也叹道:“使手段是一定的,但这也是一个机会,有时候把敌人架在高处,放在明面上,总比撤手不管,让她们在暗地里使坏要强得多。何况如今府里的帐房是红姨管着的,叶家也没了,她又进不去皇宫,就算要使手段,也没那么多指望和帮手。” 白蓁蓁想起白浩宸来,“她儿子最近也不怎么了,对一个丫鬟特别好,我前几日还听说要把那丫鬟给扶成正室夫人。这样一来,咱们国公府可就要办喜事了。毕竟大少爷娶妻,怎么说也得风光大办的。就是不明白他怎么就看上了一个丫鬟,据说二夫人很不喜。” 听了白蓁蓁的话,红氏担忧地问白鹤染:“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事?那丫头当年可是跟着你们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不明白为何突然就跟了大少爷。” 白鹤染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梅果要干什么,但是我却知道她应该对我是无害的。我走之后,红姨力所能及时,也照顾她一二,千万别让叶之南把人给吃了。” 红氏点头表示明白,又说了会儿话,这才先行离开,只留了白蓁蓁还在念昔院儿。 白蓁蓁坐了一会儿,跟白鹤染说起白惊鸿的事:“我知道九殿下一直在查那个白惊鸿究竟在哪里,阎王殿的卷宗有很多都是我看的,这件事情瞒不住我。但是他也嘱咐我千万不能在二夫人面前露出破绽,以免节外生枝。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她都伤成那样了,还能从皇宫里逃走,这得是什么人接应的她?如果是叶太后的人接应的,二夫人会不会已经知道了白惊鸿没死?姐,你这一走半年多,万一白惊鸿在这期间回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白鹤染拧着眉,看来白蓁蓁并不知道是林寒生接走了白惊鸿。如此也好,省得让这丫头觉得国公府更乱了,连一个庶女的外公都掺合进来,太过复杂。 但是对于白蓁蓁的担心,她也没有太好的主意,“我之所以将大叶氏重新扶回主母之位,还故意对外放出我与她已经合好的消息,其目的就是为了将白惊鸿给引出来。可是没想到,无岸海的大啸来得这么突然,我撒出去的还没有收,人就要暂时离开上都城。说实话,我也担心那白惊鸿在这段日子突然回来,因为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查明白,究竟是哪方势力弄走了白惊鸿,以及弄走她是为什么?所以未来都是未知的,这也是我最不放心的地方。” 白蓁蓁也担心,可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只好劝着她姐姐:“没事,就算她回来,日子最多也不过是从前那样。娘亲说得对,那么多年都过来了,还挺不过几个月?等你回来就好了。” 白鹤染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你将轩儿送出去是对的,这段日子你也不要整天早出晚归,多回来陪陪红姨。她一个人担着整个国公府,压力挺大的,你多陪她说说话。也是订了亲的大姑娘了,得懂得心疼亲娘,也得珍惜所剩不多的能陪着亲娘的时光。” 白蓁蓁眼圈儿发红,“姐,我想想姑母的事心里就难受,你说嫁出去的女儿真的是泼出去的水吗?明明生在府里长在府里,怎么可以一出嫁之后就忘了本?” “那些都是个例。”她告诉白蓁蓁,“是因为姑母她本身心肠就不好,再加上早年妃嫔争宠,后宫终日勾心斗角,难免让她的性子产生扭曲。这跟出不出嫁没关系,主要还是得看自己的本心,姑母她本心就不亲近老夫人,自然婚后就不惦记亲娘。” “我以后可绝对不要变成姑母那样。”白蓁蓁认真地道,“就算是出嫁了,我至少隔三差五也要回来看看,我相信君慕楚一定会同意的。” 白鹤染忽然就很感伤,白蓁蓁隔三差五就可以回来看看亲娘,她呢?她相信就算成了亲,君慕凛也不会限制她的行动,她想回娘家是随时随地可以回的。但是她回来看谁?她的母亲早就不在了,这座府邸对她来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她能回来看谁呢?看老夫人吗? 那也只能是看老夫人,再看看红氏,不过她也曾想过,待自己出嫁之后,就让老夫人搬到公主府去住,以后她就是探亲也到公主府去探,这座国公府,她是真的不想回了。 “以后的事先别想那么多,先把眼前对付过去。”她拉着白蓁蓁去了药屋,拿了一些药丸递给她,“明天我就要出发了,这是我之前准备出来的药丸,每一瓶药丸是管什么的,我都写得清楚。你好生收着,万一遇着今生阁解决不了的麻烦,这些药丸就能救命。特别是解毒丸,我备得最多,你一定随时随地在身上都带一瓶,给红姨身边也留一瓶,以防万一。” 次日,白鹤染起大早去见了老夫人,陪老夫人用过早膳后正式离京,前往青州府。 随行的有刀光、默语、冬天雪,当然,还有暗中的剑影。几人牵了从尊王府送过来的快马,马平川也随她们一起出发,但是到了西城门口就停了下来。 马平川驾着马车跟已经等候在城门外的医队汇合,医队由东宫元和宋石二人带队,除了今生阁的大夫之外,国医堂也送了两位大夫过来,再就是其它与今生阁有合作的医馆,每家都送了一个大夫随行。白鹤染数了数,一共二十位大夫,再一人带了一个药童兼助手,不算上赶车的人,医队一共四十人,分乘在九辆大马车里。 马平川的加入让车队多了一辆马车,东宫元和宋石以及他们各自的助手坐到了这辆车上,如此,正好一辆车里坐四个人,不松不挤。 拉车的马都是两匹,这是四皇子君慕息特地安排的,毕竟四个人一辆车,再加上车夫就是五个人,再加上每位大夫都带了不少药材,如此一来一辆车的份量着食不轻。 虽然医队不跟白鹤染一起走,但也是要赶时间的,也要争取尽可能早些到达青州府。所以君慕息决定用两匹马来拉车,这样可以避免一匹马承受的份量过重,导致跑不快。 见白鹤染到了,君慕息打马迎了过来,“阿染,我们要出发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21章 生死不离,荣辱与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四哥!”白鹤染也迎了上去,“多谢四哥帮忙集结医院,也得亏有四哥帮忙,否则我一个人还真是忙不过来。”她一边说一边指指自己马背上驮着的两只大包袱,“这些日子一得空就得准备药品,如果再由我来组织医队,怕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君慕息冲她摆摆手,“我也没操多少心,你的徒弟做得很好,上都城内的医馆也都很积极地配合。另外父皇说了,随行医队的赏银宫里已经备下了,每人三百两,就是药童也有一百两,回京之后就发放下去。如果有医者不幸在大啸中丧生,赏银会翻三倍发放给他们的家人,为他们免除一切后顾之忧。” 白鹤染点点头,“多谢父皇思虑周全,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些。想来有了这些重赏,大家更会没有后顾之忧,会更加尽心尽力救济难民。” “染丫头!”二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一声喊,白鹤染立即听出是东秦国医夏阳秋的声音,顺声望过去,见果然是夏阳秋来了。 她翻身下马,快步迎上前,“夏老前辈,您怎么来了?” “老朽过来看看,顺便嘱咐你几句。”夏阳秋一脸严肃地告诉白鹤染,“你的医术老朽并不担心,且有你在,老朽也不担心灾后疫情。但是染丫头,你可一定要知道,对于你来说,最危险的不是灾难过后的大疫小情,而是灾难正在进行的过程,那才是最危险的。大啸不比其它灾难,它比地龙翻身还要可怕,有时候你明明看着海浪不大,可是等到了眼前就变得数丈之高,眨眼间就能把人给拍到水里去。” 夏阳秋很重视这次大啸,本来他也想去的,但是年纪大了,腿脚没有年轻时那么利索, 大啸灾区有时候不只要靠医术,还得时刻准备逃跑的,他实在是怕自己的身子骨拖累了医队。 再者,白鹤染离京了,他在这种时候就必须坐镇京城,以防万一。 “染丫头,你听着。”夏阳秋继续传授经验,“大啸来临的时候,不管你会不会游水,水性好不好,都没有用。因为被拍到水里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会撞上水里的其它东西。你要知道,被大啸卷进去的可不只是人,还有一棵棵大树,一幢幢房子,砖头瓦块,桌椅板凳,包括菜刀。这些才是最致命的,一旦人在水里遭遇了这些玩意,那就离死不远了。” 白鹤染问夏阳秋:“夏老经历过大啸?” 夏阳秋摇头,“我没经历过,但我的师父经历过,他曾经给我讲过大啸的恐怖。我现在把这些告诉给你,希望你能平安回来,千万别把命搭在青州。” 白鹤染郑重地点了头,“夏老请放心,这些我都会牢牢记着,不但自己要保住性命,我也会把所有带走的人全部平安带回来。只是上都城这边就交给夏老您了,您多费心。” 夏阳秋摆手,“京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以前没有你的时候不也好好的,你只管处理好西边的事。”他说着,将一只布卷成的筒递给白鹤染,“我新给你打制的一套金针,备着,万一丢了缺了,也有个替换的。” 白鹤染十分感动,将布卷接在手里,好好的放进了自己的药箱。 这时,东宫元和宋石也走了过来,东宫元说:“师父,走之前您还是跟大家说两句吧!他们有些人还没见过天赐公主,也是怀着一腔热情参与到医队中来的。” 白鹤染点点头,她明白,这种大规模的行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集体向心力。得所有人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队伍才不至于带散了。何况这还是一次带有危险性的任务,大啸面前,人类是渺小的,就连她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在大啸中活下来,何况是这些医者。 她走向医队,所有医者都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一个个目光带着企盼地看向她。 白鹤染笑了笑,寻了处高坡站了上去,又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这才开口说话。 她说:“我很高兴能够看到这么多的同行参与到这次救灾的行动中,我看到这里面有我今生阁的人,也有国医堂的人,还有平日里与今生阁合作密切的医馆送来的人。当然,这是你们从前的身份,不管你们从前服务于哪一家医馆,从这一刻起,你们都将由我白鹤染直接负责。我对你们会一视同仁,绝对不分亲疏,所以我也希望你们与我也能够真诚相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才能更专业地体现出我们的医疗水平。你们愿意吗?” 下方众人集体高呼:“愿意!我们愿意!” 有人提议:“不如给我们医队取个名字吧!以后我们只要集结在一起,就用这个名字。” 白鹤染眼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君慕息问她:“就叫天赐医队,如何?今后不管去哪里,只要由天赐公主带队,只要大家集结,就以天赐医队的名义出发。生死不离,荣辱与共。” “好主意!生死不离,荣辱与共!” 人们的积极性很快就被调动起来,白鹤染都不得不佩服君慕息,不愧是皇子,哪怕是个最不愿染政事的皇子,当他认真起来,依然很快就会进入角色。 她没这个本事,她也甚少经历这种场面,她上一世都用来跟白家人斗智斗勇了,都用来研究怎么才能把自己给毒死了。可以说,白活了三十年,正事儿一样没干。 这一到关键时刻就见出高低了,在聚拢民心和号令三军这种事情上,她跟这东秦王朝的皇子们,差得真不是一星半点。哪怕不是三军,只是四十个人的医队。 君慕息见她失神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偏头同她说:“不需要沮丧,每个人扮演的角色不同,肩膀上担负的责任就也不一样。我是皇子,有这么一层身份压着,对他们来说是皇家足够重视,是一种荣誉。而你却是他们的精神领袖,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存在。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表达太多语言,你只要往这里一站,只要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你都会一直和他们在一起,这就够了。阿染,这就是精神的力量,是比任何言语都要厚重的表达。” 白鹤染还在回味这些话,君慕息已经将皇上的赏赐宣布出去,医队众人纷纷叩谢皇恩,自此也对自己往西边走这一趟,彻底地放了心,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医队的积极性都被调动了起来,就像君慕息说的那样,白鹤染就是一个精神领袖,她只要站在那里,就能汇聚所有的目光。人们感谢着皇恩浩荡,但目光却是纷纷投向她的,连她都看得出来那一双双眼里带着的景仰与崇拜,肩上的责任感便又重了许多。 这一番动员做得很成功,最后由东宫元说了此行的安排,也说了白鹤染与四殿下要快马先行,他们紧随其后。 人们开始担心白鹤染,开始挨个嘱咐白鹤染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挥手送白鹤染先行。直到白鹤染一行人已经绝尘而去再看不到影子,东宫元这才催促着人们赶紧上车,他们也得立即赶路了。 白鹤染的队伍中除了她和四皇子君慕息之外,还有默语、冬天雪、刀光、剑影,以及四皇子的随从燕关。如此一算人也不少,足足七人。不过明面上只有六个,剑影没有跟他们并行,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离他们不太远的路,悄悄跟随保护。 君慕息告诉她:“昨天夜里,镇北将军悄悄离京了,带走了郭问天的兵符。” 白鹤染一愣,“为什么?”随即想起来,君慕凛临走时和她说过,这次无岸海大啸,肯定是需要军队赈灾的。他不打算用自己的兵,而是征调了郭问天手里那部份。 君慕凛的理由是,他的兵距离西边太远,征调不方便,且太跨区域的征调兵马,会引起百姓恐慌。镇北将军手里的兵马也是一样的情况,所以只能征调郭问天的兵。 对此,郭问天只能吃个哑巴亏,毕竟他不能拒绝赈灾,这是为国为民的事。 可白鹤染还是不解:“郭老将军为何不要求亲自带兵?真的就放心把兵符交给我三叔?” 四皇子笑了,“他是不想交,他也的确想亲自带兵,甚至为此还一派大义地当着满朝文武说,保家卫国人人有责,他绝不懈怠,就算要死也要死在自己的队伍里,死在保家卫国的第一线。当时父皇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亲自带兵前往西方参与赈灾。可惜他自己不争气,两日前突然就病了,且病得还挺重,躺在床榻上起不来。没办法,赈灾是不能等的,所以不得已之下,只得将兵符交给镇北将军,由镇北将军领着他的兵马往青州府去了。” 白鹤染听得直发笑,“天底下还有如此巧合之事?四哥,你别告诉我那郭问天真是自己病的。那位老将军我见过,高寿不说,身子骨硬朗得很,嗓门洪亮,走路带风。虽说大半辈子都出入沙场,可是身上并没留下多少隐疾,这样的人轻易是不会生重病的,除非是外伤。” 四皇子点点头,“你猜对了,的确不是他自己病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22章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对于郭问天的事表示好,“难不成还有人给他下毒?可毒和病根本是两回事,郭家人又不傻,如果被人下了毒,应该立即就会想到调兵的事。” “自然不会是下毒。”君慕息笑笑说,“是夏阳秋出手,买通郭家下人,将一瓶混着极重传染性病菌的药液倒在了郭问天的食物里。他吃了之后不出半日就发了病症,还请了夏阳秋前去诊治,结果当然是越治越重,最后直接告诉他,没有两三个月,郭老将军是下不了榻的。” 白鹤染服了,这真是为了害人什么招儿都能想得出来。不过这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了,把郭问天留在京中,再把他手里的兵符要走,无疑对郭家来说是最大的打击。 一行人快马加鞭,一路疾行,而跟在后面的医队也是急速赶路,从天蒙蒙亮,一直跑到傍晚时分,才听到有一路护送的暗哨说:“前方五里有个庄子,咱们再坚持一下,到了庄子就休息,明早再继续赶路。” 有大夫说:“咱们再往前走走吧!这天还没太黑,还能走一个多时辰。晚饭就跟晌午一样,我们在车里用干粮对付吃一口就行。西边形势急迫,咱们不能把工夫都耽误在休息上。” 那暗哨没同意:“人可以吃干粮,但马不能再跑了。何况四殿下和天赐公主都说了,咱们医队是要以安全为上,绝不能为了抢时辰而把安危丢在一边。夜里赶路太危险,咱们冒不起那个险,所以还是按原计划,到前面的庄子上休息一晚。” 人们没了意见,因为他们也反应过来,从早到晚马车就没停过,他们是坐在车里有吃有喝还能唠嗑,但赶车的马就太辛苦了,都没吃上一口草料喝上一口水,太可怜了。 马平川的马车在最前头,听了暗哨的话,他把身子往后挪了挪,跟车厢里头的人说:“其实我的马就算再跑一宿也行,我的马跟他们的不一样,我这是宝马。不过,二位先生,你们这是带了多少东西啊?这也太沉了。看着车里是坐着四个人,算上我才五个,可是这车的份量最少也得有七个人那么重。好在我这是宝马,否则这个重量虽然不至于拉不动,可是掉队那是必须的。毕竟人家的马虽然不如咱的好,却也不是差的,都是为出行特别挑选的。” 东宫元和宋石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有些茫然。半晌,还是东宫元开了口,跟马平川说:“我二人是带了不少东西,但都是些药材,还有药粉药丸之类的。虽然是不少,但也不至于有两个人那么重。是不是马太累了?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宋石也说:“是啊,我们才跑了一天,离京都还不算太远,前面的庄子应该提前都安排好了,草料和水肯定充足,到时候给马多喂点,也实在是辛苦了它俩。” 马平川在外头又嘟囔了一阵子,说什么根本不是累,就是份量重了,我能感觉得到,只坐四个人不会是这种感觉,类似这些话。车厢里的人也没太当回事,只以为他是在发牢骚。 东宫元二人带的小徒弟都是十五六岁模样,很老实听话的那种,一路上除了偶尔看看医,要么就是跟师父请教些问题,要么就是互相分析无岸海的大啸。 可就在马平川的牢骚发得差不多停下时,他俩突然齐齐皱了眉头,然后还不时地扭动身子,还直往座位下面瞅。就好像座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咬他俩似的,一刻不安宁。 白鹤染的马车车厢是订制的,里面的格局很棒,到处都是能放东西的空间。就比如说这座位低下吧,是那种能拉开门的柜子,里面很大,一个座位底下差不多都能塞进去个人。 见两个徒弟如坐针毡的模样,宋石不高兴了:“你们扭来扭去的,是在干什么?” 他的小徒弟说:“师父,不是我们想扭动,而是,而是座位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一直在往上顶着座垫子。那种感觉很怪,好像底下有什么活物似的,很吓人。” 宋石疑惑地“恩”了一声,然后低头往下面瞅,也没瞧出什么,就伸手去拉柜门。 这一拉不要紧,差点儿没把宋石给吓死,甚至他都忘了惊叫,只盯着座低下的柜箱里张大了嘴巴,惊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东宫元见他这样,也弯下腰去看,结果这一看也跟宋石一个反应,甚至比宋石惊得更甚。 座低下的柜箱里有两个人,准确的说是有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宋石不怎么认识,但东宫元眼熟啊!特别是其中一个,那简直太眼熟了。 他是做过太医的人,所以他一眼就把其中一个给看了出来,不是别的,正是东秦七公主,皇后娘娘嫡出的君灵犀。 至于另一个……眼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可当两个人从柜箱里钻出来时,东宫元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不是冷家的嫡小姐吗?他做太医时曾被冷大人请到冷家去过,给冷夫人诊病,这位嫡小姐还当面谢过他。就是后来这位冷小姐跟白鹤染在一起,他也见过两回。 东宫元都懵了,“你们俩怎么会在我们的马车里?”居然还躲在座位下面,不怕憋死吗? 事实证明,俩人的确是憋够呛,要不是实在太憋屈了,她俩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原本是打算到了休息的地方再偷偷溜下车的,然后再悄眯眯溜进东宫元的房间,同他好说好商量一番。毕竟那样比较保险,不像现在,暴露之后,知道她俩存在的,就又多了两个药童。 “东宫大人,好巧啊,你们也在啊!”冷若南尴尬地打着招呼,再瞅瞅宋石,“这位就是今生阁的宋大夫吧?我听阿染说过,也见过你,不过你可能把我给忘了。” 宋石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二位谁啊?这怎么好好的马车厢里,突然出现俩女的? 他想问问马平川,却被君灵犀给拦住了:“最好别声张,否则后果自负。” 宋石一哆嗦,后果?还能有什么后果? 东宫元不得已,开始给宋石介绍这二位的身份。宋石都听懵了,特别是懵君灵犀。 嫡公主啊,你说你堂堂嫡公主你钻什么马车啊?你有什么事儿不能堂堂正正办啊?这么整有意思吗?这是想吓死谁啊?你说这突然之间马车里出现俩大活人,还一个比一个有身份,这是要干什么?大变活人也没有这么玩儿的啊! 看着宋石变幻的眼神,冷若南就不高兴了,“喂,你什么脸色啊?我们俩又不是猛虎野兽,至于把你吓成那样吗?还是个男人呢,胆子那么小,真不知道阿染怎么会收了你当徒弟。” 东宫元赶紧把话接过来:“冷小姐,您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情是不是您二位先有个解释?为何躲在马车里?这是要上哪儿去?” 问题是君灵犀回答的,她说:“你们上哪去,我们就上哪去。至于为何要躲在马车里,这很简单,因为不躲在马车里,我们就出不了城,更不可能跟着你们走这么远。” 东宫元惊了,“我们是要去青州府赈灾,你们怎么可以跟着?” “我们怎么就不可以跟着?”君灵犀告诉他,“别小看我们,除了看病诊脉我们不会,其它的事情,你们男人能做什么,我们女人就也能做什么,而且绝不会比你们做得差。” 东宫元急得直跺脚,“那不是差不差的问题好吧?那是能不能去的问题!公主殿下,您就行行好吧,别难为咱们了。您是公主,金枝玉叶,不好好在皇宫里头享福,跟着去青州折腾什么呀?您就这么跑出来,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吗?您这属不属于逃宫啊?” 君灵犀点点头,“自然是当属于逃宫的。不过东宫大人你也别太把逃宫当回事,你应该知道的,从小到大我逃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父皇和母后都已经习惯了。” “那能一样吗?能是一种逃法吗?”东宫元苦着一张脸说,“从前您是从皇宫里逃到上都城里,而且不是去礼王府就是去慎王府要么就是去尊王府,都是去你的哥哥家,回头哥哥派人进宫告诉皇上皇后一声,他们也就放心了。再者,上都城内谁敢招惹您啊?在上都城里跟在现在这种荒郊野外它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了?”君灵犀不服,“都是离开皇宫,有什么不同?东宫大人,您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反正我出都出来了,是不可能回去的。您且看看,给我们个什么身份,让我们跟着你就行。”说着又看向宋石,“哦,你也得一起帮我们打个马虎眼,就把我俩给你们分分吧,你俩一人管一个,谁也别多贪多占。” 二人都快哭了,这种事儿有愿意多贪多占的吧?他们恨不得一个都不要好吧? 什么叫一人管一个,怎么管啊?拿什么管啊?四十人的医队凭空多出两个人来,这让他们如何解释?解释了会有人信吗? 怎么就摊上了这么档子事儿,他们的命也忒苦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23章 你是甩不掉我们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东宫元不停地摇头,“不行不行,这件事情太大了,您不但是公主,而且还是嫡公主,万一出了差子,于我等来说就是杀头的大罪,在下担当不起。” 宋石也连连点头,跟东宫元说着一样的话,全部是担当不起。 那两个小徒弟就更是拘谨了,坐也不是站不直不起腰,差点儿都想直接给君灵犀跪了。毕竟没如此近距离地见过这么大的人物,虽然天赐公主也是公主,但跟嫡公主还是不一样的。 君灵犀不喜欢这种气氛,“你们都随便一些,用不着过于拘谨,难道我看起来特别的不平易近人吗?现在不是在宫里,也不是在上都城,而且你们看我这样儿,我是偷跑出来的,身份什么的都已经留在上都城里了。所以你们就把我当成个普通人就好,不用当公主。” 她一边说一边又去开导东宫元和宋石:“您二位也是,暂时把我是嫡公主的身份给忘了成吗?你们放心吧!只要你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我会混在西行的医队里,我父皇母后只会以为我去皇兄家里小住了,不会急着找的。等日子久了,他们真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咱们都已经走远了,更不用搭理他们。” 东宫元都惊呆了,“公主殿下,那是不搭理就行了的吗?公主失踪是大事,且不说皇上皇后有多心急,只说如果这件事情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很有可能会发生动摇国本的大事。” 君灵犀觉得他危言耸听,“一个公主失踪,怎么可能就动摇国本了?别说公主,就是皇子失踪也动摇不了啊!除非是太子。不过咱们家没太子,所以这国本轻易动不了。” 东宫元也有自己的道理:“公主殿下有没有想过,一旦有人借机威胁东秦呢?以你在他们手中为由,威胁东秦做出不得不做的妥协?” “谁会那么蠢?再说,我父皇母后也不会笨到把我失踪的事大肆宣扬,这又不是好事,肯定是要控制一定范围内的。所以东宫先生,你说的这种可能是不会出现的,你也不用再想方设法给我扣大罪,我是不会走的,除非你把我晕了送回去。” 冷若南在边上帮腔:“但那也没什么大用,不管是打晕的还是毒晕的,哪怕是晕了之后被送回皇宫,我们能跑得了一回我们就能跑得了两回。与其让我们再次陷入未知的危险,不如你就把我们好好保护起来,到了青州府之后交给阿染,之后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东宫元那个闹心哪!这怎么就赖上他了呢?他咋这么倒霉遇着这俩祖宗? “你们也别指望偷偷派人回京报信。”君灵犀是打定了主意堵住东宫元和宋石所有的路,她说,“一旦让我们知道有人回去报信,那我们立即就会跑,会不昔一切代价地跑。你们可得想好了,从京城跑出来,有多大事我们自己担心,可一旦我们是从你们手里丢的,出什么事就得你们自己担着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那时我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事。东宫先生你要知道,只有在你的医院里,我们才是最安全的,你必须带上我们。” 冷若南补充:“我牙齿里咬了毒,你们要是赶我走,我就自杀给你们看。” 东宫元简直想喊救命,但还是得苦口婆心地劝:“你们跟着医队干什么呀?我们是去赈灾,不是去游玩,无岸海起了大啸,青州府有多危险你们应该都听家里大人说过吧?那是随时随地会死人的地方,除非你们一心想要去送死,否则还是回上都城吧!” 二人坚决不回去,君灵犀说:“我们不是去送死的,就像你们这些人,也不是报着送死的目的去的。你们是去赈灾,我们也是去赈灾,我身为东秦的嫡公主,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我有义务站到他们跟前,在灾难面前给予他们活下去的力量。我不想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公主,不想被人说我是靠着父皇母后才有这么好的命,染姐姐能做的我也能做,虽然不会诊脉治病,但我可以帮忙做打杂的事。帮助有困难的人,出的力不分大心,都是一份心意。这是我身为嫡公主为自己谋求福报,你们没有理由拦着我。” 冷若南也说:“反正路上还要走两三个月,两位先生可以从今儿起就教给我们一些最基本的药理常识,可着简单的来,我们能学多少算多少,到时候也能多帮上一些。” 君灵犀用力点头,“对对,这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东宫元阵阵绝望,就这么定了?谁定的?分明就是你俩自己定的,他们可还没同意。 宋石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一共四十人的医队,突然多出来两个人,太惹眼了。” “不惹眼。”君灵犀把对策都想好了,“一会儿到了休息的地方,你们先下车,我俩还在车里躲着。你们准备两套男衫给我们送到车里来,然后把这两个药童打发回京城。我们俩就以你们徒弟的身份出现,一直跟到青州府,直到见到阿染为止。” 东宫元还能再说什么?人家把什么都打算好了。关键他说话也没人听啊!这位嫡公主是铁了心要赖上医队,看来他不接着是不行了。 报信?报信有风险,万一真把人给逼得逃跑,那可就是他们的责任了。 不多时,马车速度慢下来,外头传来马平川的声音:“到庄子了!” 宋石没了主意,只能求助东宫元看这事儿怎么办。东宫元叹了一声,“还能怎么办?跟着吧,一直到见了阁主再说。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他看向君灵犀和冷若南,“这一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听我的,既然你们一个是当朝嫡公主,一个是户部尚的嫡女,但既然加入了医队,就只能听医队的安排,不可以使性子,不可以耍公主小姐脾气。” 二人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东宫元便不再说话,因为马车已经停下来了,马平川正转了身隔着帘子压低声音问他们:“东宫先生,宋先生,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为何我听见了女子说话的动静?而且还是两个不同的女子?你们可别说是女医,女医没坐咱们这辆车。” 东宫元知道瞒不住马平川了,只好往车厢口挪了挪,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看好咱们的马车,任何人不得接近。如果有人问,你就说这是天赐公主的马车,里头装了公主让带的贵重物品,还有公主殿下的私人物品,未经允许不得靠近和查看。” 马平川有点儿郁闷:“你们真藏了姑娘在车上?我可跟你们说,这是我家二小姐的车,虽然你们是她徒弟,但是也不能胡来。只听说军营里头有红帐,没听说这出门在外还随行带女人的,你俩这样做太过份了,请恕小的不能帮你们隐瞒。” 东宫元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马平川,你想得实在是太多了。车里的人是嫡公主和冷家嫡小姐,藏在车里准备一起到青州府去投奔你家二小姐的。我同宋先生费劲口舌也劝不回去,如果你有好办法能把她俩劝回去,让我二人如何致谢都行。” “什么?”马平川大惊,伸手一掀车帘子,直接就对上了君灵犀那张笑嘻嘻的脸。 君灵犀他太熟了啊,跟着二小姐出来进去的,已经见过无数次了,自然是一眼就认出。 这一认出不要紧,马平川也没了脾气,冷若南到是好说了,可他是真没胆子把嫡公主给赶走。于是只能乖乖听东宫元的话,紧守着马车,任何人都不让靠近。 好在大家都知道这是天赐公主的马车,又听说里头放了天赐公主的私人物品,所以人家车夫看紧一点也是正常的,就是暗哨们也说不出什么。 就这样,东宫元和宋石带着两个徒弟先下了车,不一会儿又说回车里去送东西取东西。就这么的来回折腾了好向趟,终于把换好衣裳的君灵犀和冷若南给换了出来。 可怜了两个徒弟就得睡在车厢里,第二天一早又趁着人多时溜下马车,将自己关在屋里。直到车队整装出发,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敢从庄子里出来,用东宫元给的银子雇佣了庄子里的马车,远远地跟在医队后面。 他们不能回上都城,还是要去青州的。别看君灵犀说得好,什么都能干,可等真到了救灾的时候,娇滴滴的小公主可是什么都干不了。所以他们不能回去,只能远远跟着,还不能被暗哨发现,中途还在一个地方住了两天才继续赶路。 嫡公主君灵犀这一番折腾,把自己成功地折腾出了上都城。 就像她说的那样,皇上皇后在发现她出宫之后,根本也没怎么着急,一心以为她是去了那几位哥哥府上小住,连找都没找。甚至老皇帝还在想着,如果灵犀去了尊王府,那他要不要派个人过去把江越的事先说一下,让灵犀有个心里准备? 陈皇后却说君灵犀不能去尊王府,也不能去礼王府,因为她四哥和十哥都不在京里。唯一的可能就是去了慎王府,所以江越的事还是等等再说。 帝后不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已经离开京都很远了,更不知道,就在这几日,六公主君长宁也没闲着,也干了一件大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24章 君长宁的目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长宁在白鹤染离京的第二天,就去了文国公府。 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到访,访得白兴言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不过君长宁的到来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白兴言想,这定是因为白明珠被打入冷宫,这位六公主没有了依靠,于是想起白家,想要表示一番亲近了。再者,估计也是不想再被皇上说她们母女都是不顾念亲情的,所以才主动来到白家。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白兴言对这个外甥女都没太多好感。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妹妹,在意的是康嫔这个位份,对于君长宁这种又没脑子又嚣张跋扈的公主,他是半点都不喜的。他甚至觉得君长宁的性子有点儿像白花颜,但白花颜才多大,君长宁都十七了,能跟十岁的白花颜比吗?所以这位六公主的到来,并没有得到白家多热烈的欢迎。 但不欢迎也不代表没人招待,毕竟人家还是公主呢,于是白兴言亲自陪着她坐在前厅说了好一会儿话,家长里短的乱扯了一阵子。 不多时,管家进来问是否备午膳,六公主留下用午膳吗? 白兴言当场就替君长宁做了决定:“公主出宫一趟不容易,是不会在宫外过多逗留的,说一会儿话也就该回宫了,午膳就算我们想留,公主也肯定是留不下。” 谁知君长宁马上就把话给接了过来:“不不不,我可以留下用午膳。出宫之前我去跟父皇母后告了假,说我要出宫到文国公府来探亲。其实我一直都记着这门亲戚,只是从前碍于母妃跟娘家不亲近,所以我也不方便跟这边多接触。但今后不会了,我会常常出宫探望外祖母和大舅舅,会连带着我母妃的孝道一起尽了。父皇母后听了很高兴,立即放我出宫。” 白兴言恨得牙都痒痒,同时也惊讶于这个外甥女似乎并不是像他之前想的那般,不是完全没脑子,这都学会踩着自己母亲的尸体往上爬,至少比白花颜肯定是强多了。 午膳不留是不行了,于是白兴言吩咐管家备膳,还请了大叶氏、红氏还有白浩宸白浩轩都坐陪,甚至连林氏都给请出来了。国公府眼下就这么点儿人,看起来有些稀薄。 席间,大叶氏头上罩着纱巾,看起来总比光头的形像强些。穿的也是广袖袍子,能很好地遮住那条莲藕臂。除去这两样外在因素,大叶氏看起来还是富贵优雅,端庄雍容的。 林氏却显得有些拘谨,只动了两下筷子,然后就放下来专门陪笑,也不说话。 白浩轩还小,吃了一会儿就离了席,说是还要去温。 君长宁还热络地说了句:“听闻轩表弟的功课一向很好,想必再过几年可以参加童生试了。”说完还叹了声,“唉,可惜白家的爵位不能再世袭了,否则表弟也不用从童生试考起。” 白浩轩看了她一会儿,摇摇头道:“公主殿下一定是听差了,我的功课虽然不差,但跟很好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因为我就没怎么读那些科考的本,我说的温是去温医,二姐姐布置给我看的医。至于公主您说的什么童生试,轩儿也是不会去参加的,毕竟志不在此。” 君长宁撞了个大红脸,这是拍马屁也没拍到正地方。可她也万没想到白浩轩居然不走仕途,要跟白鹤染学医去,这叫什么事儿? 见君长宁尴尬,白兴言也不好光看着,于是挥挥手让白浩轩先走了,这才又对君长宁道:“你表弟还小,今后的路要怎么走,哪容得他自己说了算。” 君长宁点点头,“舅舅说得是,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舅舅做主的,轩儿是太不懂事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红氏听到这里开了口,却不提白浩轩,只对君长宁说:“公主拿来的礼物府里都清点出来了,我叫管家留了一半出来,一会儿公主去小白府的时候带上吧!许是您带来的宫人也糊涂了,礼原本就该留下一半的,怎么能都给了国公府。” 君长宁一愣,“礼确实是都给国公府的呀!全都是我孝敬大舅舅的。”说完,又看了大叶氏一眼,然后补了句,“还有大舅母。”说完,又问小叶氏,“我到小白府去干什么?你是想让我去看二舅舅吗?”她一边说一边摇头,“虽然二舅母怀着身孕,但也不至于让我一个公主屈尊去看她。在我心里,大舅舅和大舅母才是第一位的。” 大叶氏笑了笑,没说什么,白兴言却是听出了门道,本想替君长宁打个圆场把话圆一圆,结果没抢过红氏——“不去小白府?那这不是欺君吗?” 君长宁都听懵了,怎么扯出欺君来了?她什么时候欺她父皇了? “红夫人不要乱说话。”君长宁的脸沉了,“你所谓的君,那是我的父亲,我欺我的父亲干什么?”她特地强调父亲二字,那是给红氏下马威,提醒红氏自己跟君之间的关系。 红氏可不怕这个,翻了个白眼道:“你刚刚还说跟皇上皇后告假,是为了探望外祖母和大舅舅,现在大舅舅探着了,那外祖母呢?外祖母可还在小白府里住着呢,难道连点儿礼都不往小白府送吗?六公主还是没忘了把礼数尽到,毕竟康嫔娘娘就是因为这个栽的跟头。” 一提起白明珠,君长宁的火气就更盛,但再想想红氏说得也对,如果不给老太太表示一下,这件事很有可能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她不想落得她母妃那样的下场,更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坏了她的大计。她今日来国公府可不单单是为了吃饭的,她是要给自己找靠山,是带着投名状来见她的大舅舅和大舅母的,约不能让一个小小红氏给坏了事。 于是转身吩咐跟随来的宫人:“去把东西送到小白府去,就说是我孝敬老夫人的。”说完,又转回来冲着红氏笑了笑,“红夫人多虑了,东西本来就有外祖母一份,许是白府下人手快都接过去了,现在能把那份分出来就更好。” 红氏也笑了:“六公主说好就好,我没所谓的,反正国公府不缺那些。” 君长宁脸又沉了,她明白红氏的意思,是嫌她送的东西不好。 这一顿饭吃得一点都不开心,人们各怀心事,好不容易挨到散席,红氏和林氏迅速就离了花厅,走得那个快,都不等白兴言说句话就没影儿了。 君长宁冷哼一声,虽然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到是白浩宸在大叶氏的示意下留了下来,毕竟他是国公府的大少爷,怎么也得留下来待客。 但白浩宸神精有些恍惚,一点儿都没有了从前气宇轩昂的样子,整个人就跟没睡醒似的,让他留他就留,然后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时不时的揉揉眼睛,喝口茶,强打精神。 君长宁实在想不明白这位大表哥怎么变成了这样,她从前见过白浩宸几次,有时是在宫宴上,有时是大叶氏带着白浩宸进宫去给太后请安。但每次见这位大表哥都是玉树临风的模样,离着老远就能让人感受到那种不凡的气度。 可现在完全不同了,眼睛也睁不开,人也没精神,眼窝深陷,眼圈发黑,还不时地打哈欠。她都想问问这位大表哥,这是几宿没睡觉了,至于困成这样? 大叶氏也看出白浩宸的不对劲,但白浩宸这个状态已经有好一阵子了,她隐约觉得跟那个梅果有关,但又拿不到确切的证据。再加上白浩宸护着梅果,她几次想干涉都没能成功。 白兴言却不知白浩宸跟梅果那档子事,只当白浩宸可能是好几天没睡觉,但又不知为什么不睡。于是沉了脸喝斥几句,便打发白浩宸离开了。 终于,花厅只剩下上三位主子,白兴言,大叶氏,还有君长宁。 大叶氏是什么人啊,那是最会察言观色的,打从君长宁来,她就看出君长宁今儿绝对不只是为了吃顿饭而来,她肯定是有事。 但她也不认为君长宁会有什么大事,无外乎就是母妃没指望了,又回过头来跟白家谈同盟了。她心里甚至是不屑这位六公主的,毕竟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公主,不但不能给予白家帮助,还有可能会拖累了白家,所以她并不看好什么结盟。 正因为不看好,所以态度也是淡淡的,当君长宁提出有要事相商,希望能换个地方说话时,大叶氏就说:“不需要换地方吧?这里就挺不错的,不知六公主是想要说什么?” 这意思很明为了,太私密的话你也别说,说了我们也不爱听。就在这种地方,你能说什么就说什么,咱们一听一过也就算了。亲戚是亲戚,但我们真的给不了你什么帮助。 君长宁看向白兴言,白兴言自然也是跟大叶氏一个意思,于是也点了头:“你大舅母说得对,长宁啊,有话你就说吧!你母亲到底是我的亲妹妹,咱们亲戚该做还是得做的。” 君长宁却摇摇头,“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在这里说。”她说完,站起身,从袖袋里摸出一张字条递到了大叶氏和白兴言跟前,“二位看看这字条上的内容,再决定与我在哪里说话。” 白兴言同大叶氏疑惑地将字条展下,当时就愣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25章 白惊鸿还有希望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大舅舅,大舅母,你们看,咱们是不是还要在这里继续谈下去?”君长宁十分自信她今天带来的这个消息,那可是她接手了白明珠从前的宫女霜英之后才知道的事情。 那霜英是个暗哨,是白明珠放在身边的眼睛,看得更远,知道得更多。这个消息她也是今早才听说的,当时就吓了一跳,几乎是完全不敢相信的。但霜英说得肯定,而且告诉她,康嫔也是知道的。君长宁相信,只要自己一说出此事,百分百会引起大叶氏和白兴言的重视。 果然,白兴言当即就站起身来,握着字条的手还在发抖,眼里的振奋却是藏也藏不住。 “长宁,快随舅舅到梧桐园去。”然后一把拉起大叶氏,“一起去。” 三人匆匆去了梧桐园,进了白兴言的房,任何一个下人都没让跟着,甚至连门口都没有留人。只让几个下人在梧桐园的院儿门处守着,还吩咐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不是天塌,都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打扰他们。 终于到了适合说话的地方,大叶氏再也忍不住,眼里含泪地问君长宁:“这字条上说我们惊鸿跑了,这是真的吗?长宁,你快告诉舅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兴言也着急,但还是提醒大叶氏:“说话声音小一点,小心隔墙有耳。”说完还松了口气,“得亏是阿染离京了长宁才把这个消息带过来,否则她若是还在府中,这件事情本国公都不知道该在什么地方谈。长宁你不知道,这座国公府啊,早就被你那个表妹给霸占了。” 一说起白鹤染,君长宁也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为了拖白鹤染下水,她的母妃也不至于给自己亲娘下毒。要是没有下毒这事,也就不至于被打入冷宫。白鹤染是她的仇人,不共戴天! “就是知道她走了,我才敢到国公府来。”君长宁收起愤恨的心情,继续道:“不过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命,该着这个时候被我知晓。”她将字条收了回来,揉巴揉巴,又塞回袖袋里。 字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白惊鸿跑了。 但就是这一句话就足够白兴言和大叶氏震惊了,就是这一句话就足够他们期待了。 君长宁问白兴言:“舅舅是不是因为母妃的事,对长君有些看法?我知道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很好,这些年我母妃也一直都愿意同舅舅和舅母亲近,所以我那天指认她是下毒凶手,今儿又踩着她的罪过出宫探亲,大舅舅一定觉得我很不近人情吧?” 白兴言哪有心情说这些,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白惊鸿跑了这件事上,他就想问问君长宁这话是从何说起,是怎么知道白惊鸿跑了的。还有,既然跑了,是跑到哪了? 可是如今君长宁握着主动权,既然能拿着这样的消息来与他们谈,肯定不能是白谈的。 于是他稳住心绪,对君长宁道:“我的确是替你的母妃惋惜,也的确珍惜这些年的兄妹情谊。但是长宁,你说舅舅心里不痛快那是肯定的,毕竟事情刚发生,还没缓过这个劲儿来。但说到底你也是我的亲外甥女,你母妃出事也是为了帮你谋划,我怎么能不向着你?你母妃已经没指望了,舅舅没本事,救不了她,但至少我和你舅母能护着她唯一的女儿。” 大叶氏也跟着道:“是啊,长宁,你是明珠唯一的孩子,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帮衬你。” 君长宁仔细看着面前这两个人的眼神,仔细分辨着这眼神中有多少真诚的成份。可惜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白兴言和大叶氏一个比一个会装,一个比一个狡猾,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让她看出虚情假意之态。所以君长宁没看出什么收获,当然,她也没有条件再去怀疑和选择。因为除了文国公府,她真的再没有任何靠山。 哪怕明知道这二人眼里的真诚都是假的,帮她也是假的,都是为了套出关于白惊鸿的消息。但她还是得选择合作,毕竟只有合作了才有机会,即便改变不了她嫁往寒甘的命运,至少也能在后台上再硬气几分。甚至一旦将来白家起势,她还有可能再回来。 “我相信你们。”君长宁终于松了口,“除了舅舅舅母,长宁再没有别的依靠了。” “长宁,舅母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的,你相信舅母。”大叶氏更会演。 君长宁点点头,不再扯别的,终于说起关于白惊鸿的事—— “这件事情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一听说就立即出宫来见你们。不知大舅舅有没有留意过,以前我母妃身边有一个宫女,名叫霜英,不常出现,长相也很普通,属于混在人群里就找不着的那种长相。但却一直留在我母妃身边,差不多有十年了。” 她这么一说,白兴言还真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但最终却摇了头:“我不常去行云宫看你母妃,毕竟那是后宫,外臣不方便去,所以并没有什么印象。” 到是大叶氏知道这个人:“她是你母妃身边的暗哨,当初你母妃说后宫不太平,身边没有个可靠的人帮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算计了。她需要一个得力的人,能帮她做事,帮她留意各宫院的动向,甚至是整个后宫的动向。当初她跟我提过,我说这样的人是暗哨,价钱不低,如果她需要,我可以帮着她找,只要出得起银子,就可以买下一个得力的暗哨来。” “霜英是舅母替母妃买的?”君长宁很意外,同时也很担心。如果那暗哨真是大叶氏从中周旋帮着买下的,那她岂不是很危险,很容易被人甩出局?大叶氏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霜英就好了,反正是老相识,何必还要经过她。 她想着这些,目光就有些闪烁,大叶氏是什么人啊,自然看出了她的担忧。于是赶紧道:“长宁,你不明白暗哨的规矩,他们一旦被买下,那就生是那位主子的人,死是那位主子的鬼,除非主子再把他们转手送人,否则他们一辈子也不会背叛主子。别说我只是帮她联系把人买到手,哪怕我是那霜英的亲娘,她也不会听我的。” 君长宁一愣,“那她为何在我母妃被打入冷宫之后,转身就投靠了我?” 大叶氏想了想,说:“只有一个原因,这是你母妃吩咐她这样做的,是你母妃在自己失势之后,把曾经身边最得力的人留给了你。” “留给了我?”君长宁有些难过,想起当日在小白府她直指康嫔是个毒妇,想起康嫔被押送冷宫时一脸不舍地看向她,可是她却只还了一个嫌恶的目光。 她的母妃在那一刻有千万个不好,母女之间的感情已经恶化到了再难挽回的程度。却没想到,到头来,母妃还是把最好的最得力的留给了她。 君长宁吸了吸鼻子,心里发酸。 “养暗哨要花很多钱吧?”她问大叶氏,“是买来的时候一次性付银子吗?” 大叶氏说:“这个哨暗是走江湖上的关系买来的,开价三万两银子。你母妃当年一次性付清的,不但人买到手,身契也一起买到了。”她说到这里,看了眼白兴言,“老爷当年的暗哨,也是走一个渠道买来的,当初国公府还借了你母妃一笔银子,后来断断续续她还了三年。” 白兴言想了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十多年前的事了,你不提我还忘了。” 君长宁深吸了口气,叹了声,“那就是了。母妃被送到冷宫之后,霜英很快就找到了我,说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为我做事,什么都听我的。关于惊鸿的事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她悄悄告诉我,上一次宫宴,有人从皇宫的水牢里救走了惊鸿。” 大叶氏和白兴言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二人对视之下,满眼的惊恐。 “什么人会救走惊鸿?为何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大叶氏完全不能理解,“不可能是叶家人,郭家人也不可能,更不会是姑母。因为要是他们出的手,一定会告诉我的。可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白兴言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可能:“段家。” 大叶氏立即摇头,“于情于理段家是会救,可他们有那个本事吗?那可不是官府的牢房,那是皇宫水牢啊!段家多大的本事能从皇宫里把人给救走?” 白兴言问君长宁:“这事儿那霜英是如何知道的?” 君长宁说:“霜英常年帮着母妃暗中打探宫中事情,这事儿被她给撞见了。可她也只知道惊鸿被人救走,却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又或者……”君长宁多了个心眼儿,“又或者她还知道些什么,但因为跟着我的时日尚短,没有一下子对我说。反正这个事儿我一知道就立即来告诉舅舅和舅母了,不管怎么说,只要惊鸿还活着,你们就有希望。虽然我听说她的嗓子被毒哑了,绝世容貌也被毁了,但这世上什么都不是绝对的,兴许就还有救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26章 新妾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726章 新妾 大叶氏都快乐疯了,她一直以为她的惊鸿已经死了,虽然宫里从来没放出过消息,可那是水牢啊,关在水牢里怎么可能活下去? 她一直都在计较白家不给白惊鸿办丧,更计较她的宝贝女儿死都不让她见尸,为此还做了好几次噩梦。每次梦里都会看到白惊鸿一身的水奔向她,脸是模糊的,嗓子也是说不出话的,就只能站在她面前不停地哭,哭得她肝肠寸断。 可是没有想到,今日君长宁的到来,居然带给她如此震撼的一个消息。 她不知道是怎么把君长宁送出门去的,只知道临走的时候真是掏心挖肺地感激君长宁把这个消息带给她,她跟白兴言两个人一再保证无论如何都会帮着君长宁,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文国公府永远都是君长宁的靠山。只希望君长宁跟那霜英处好关系,让霜英尽量多回忆当天都看到了什么,只要多一点点线索,就多了一点把惊鸿找回来的希望。 君长宁很满意这个结果,乐呵呵地带着白家的回礼走了。 白兴言和大叶氏激动得都要哭了,送走了君长宁后,两人立即回了福喜院儿,那急不可待的样子看在林氏眼里,就跟新郎官儿入洞房似的。可就大叶氏如今的姿色,白兴言至于么? 林氏一解地去问红氏,红氏也不解,只隐隐觉得他们似乎跟君长宁达成了什么协议,而君长宁也给了他们足够的好处。但究竟是什么好处能让他们激动成这样? 福喜院儿,大叶氏的卧寝里,所有下人都被潜出去了,甚至院子里都不让留人。 两个人热络地坐在榻沿上,不停地交流着君长宁带回来的这个消息,越交流越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这是白家要复兴的兆头。在经历了白鹤染回来的这半年岁月,白家终于又要回到从前了,他们的惊鸿也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白兴言兴奋地说:“你看,如今你已经重新坐回到主母的位置上,今儿又得到消息说惊鸿还活着,而且被人救走了,再加上白鹤染已经离开上都城。这些事情说明什么?说明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阿染折腾了半年多,到头来怎么了?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等她从青州府回来,会发现文国公府跟她从洛城回来时一模一样,她这几个月的努力全白废了。” 大叶氏也跟着点头,“老爷说得对,什么人什么命,任她再怎么折腾,也逃不过运命的束缚。只是,老爷,咱们的惊鸿在哪里啊?到底是什么人把她给救走了的?” 白兴言拧着眉想了一会儿,说出了一种可能:“当初宫宴上,只有罗夜一方是外来的势力,而且罗夜还有一位厉害的毒医,如果是她出手从水牢里捞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惊鸿能够秘密离开皇宫,除非藏在罗夜人的车队里,才不会遭遇太过严苛的盘查。” “老爷的意思是,惊鸿被带到罗夜去了?”大叶氏有些忧心,“罗夜山高路远,如果人真的在那里,我们该怎么把她接回来?还有那罗夜人把惊鸿救走,是为了什么?” 白兴言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总归是救了人,总比关于水牢里等死强。于是他劝大叶氏:“总有一天惊鸿会回来的,想来那罗夜国君有可能是看中了惊鸿的美貌,这才把人救走。至于惊鸿的伤,罗夜既然有呼元家族相互,想把惊鸿的伤治好就不是难事。你就放心吧,惊鸿不是那苏婳宛,她就算到了罗夜,也会尽快的闯出一片自己的天下。” “那我们的计划……”大叶氏还是遗憾,“我们最终的目的可不是把惊鸿嫁给罗夜人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白兴言安慰她,“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何况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万一不是被罗夜人救走了呢?反正只要惊鸿还活着,咱们就要随时做好她随时能回来的准备。你最好跟郭家通个信,跟他们借人去打听消息,我相信郭老将军在罗夜应该有部署。” 大叶氏点点头,“我明白,老爷放心,我们现在没有得力的人手,明日我亲自往郭家走一趟,请外公一定帮忙寻出惊鸿的下落来。毕竟只要惊鸿还活着,郭家也有希望。” 白兴言点点头,眼里心里还在兴奋着,仿佛已经看到白惊鸿盛装归来,还是从前模样。 “老爷,妾身给您看样东西。”大叶氏说着话,将两张画像递到了白兴言跟前,画像上画的都是女子,一个个不过二八年华,清丽可人。 白兴言眼睛都看直了,但还是得故作矜持,“这是……” “这是妾身前阵子托三舅母帮着寻到的两位美人,老爷看看可还满意?” “这……是不是太小了些?”白兴言有些犹豫,“看像上这模样,还不到二十吧?我已经四十出头了,纳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进门,岂不是要让人笑话?” “怎么会?”叶氏震惊,“老爷,这样的想法可万万要不得,您是纳妾,不是娶妻。这老话说得好,娶妻当娶贤,纳妾当纳美,您看谁家的妾室不是娇滴滴的,年轻漂亮的?哪像咱们家的妾,她们都多大岁数了?不知道帮着老人寻新人,居然还有心思争风吃醋。争风吃醋那是小姑娘干的事,咱府里这事儿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白兴言对此很是受用,频频点头,“你说得是,纳妾当纳美,本国公已经有了你这等贤妻,如今缺的就是美妾。叶柔,还是你想得周全。” “老爷喜欢就好。”大叶氏很高兴,“年轻有年轻的好处,涉世未深,听话,老爷怎么说她们怎么听,任凭老爷调教。而且舅母说了,这两位姑娘没什么家世,爹娘也都不在了,入了府就完完全全是老爷的人,不会跟娘家有任何牵扯。老爷,这才是最好的妾啊!” 白兴言也感叹:“是啊,这才是最好的妾。一个妾,要什么娘家,那是正妻才该有的!” 说这话时,他完全忘了,要不是因为他的妾室红飘飘有个不差钱的娘家,他们文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得饿死。就一心想着没有娘家碍眼,没有娘家指手划脚,那两个女子才能完完全全归属于他,这才是真正的舒心和踏实。 “你打算何时安排她们入府?”白兴言问大叶氏,“人在上都城了吗?” 大叶氏点头,“已经接到上都城内了,随时可以入府。老爷您看,还需要办个仪式吗?” 白兴言犹豫,“不用了吧?纳妾而已,不需要那么隆重。” 大叶氏却有不同的想法:“老爷,妾身还是主张办一个。一来是咱们府上已经十多年没添新人了,老爷已经足够念旧,这时候纳妾是人之常情,不丢人。二来也算是给家里人提个醒,得让她们知道,文国公府不是一成不变的,不是她们为老爷生过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咱们得让她们知道谁才是这座文国公府的主人,谁才是真正能够决定她们命运的。” 白兴言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是要借此敲打一番,把规则重新立一立。” “恩。”大叶氏再道,“另外,也可以趁此机会从红氏那里敲出一笔银子来。老爷纳妾要花用,这是必须的,新人入府要添置,这也是必须的。老爷您做为男人,总不能对新人太寒酸吧?所以她得给您一笔银子,让您用来周旋。这个银子咱们光明正大的要,由我这个当家主母来跟她提,她必须得给,否则就是善妒,那可是犯七出的,可以被休掉的。” 白兴言觉得这叶之南真是当主母的料,太有想法了,这一招一招的,把红氏的路都给堵死了,不给银子都不行,真是太妙了!这才叫主母啊,主母就是该有这样的魄力,要能为男人寻美妾,还得为男人把家里这些妾都管得服服贴贴的,让男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大叶氏把这些事做得太完美了,太漂亮了,白兴言简直都要为她拍手叫好。 两人约定,明日先去郭府探亲,后天去小白府接老夫人,纳妾的事这两日时同进行,时刻准备着,等老夫人回府之后就可以张罗办喜事。 毕竟是纳妾,不是娶亲,也不用大操大办,只备两顶小轿,叫人从侧门抬进府里就行了。 但新院子要收拾,新房要布置,还有新人入府当天要有宴席,就不请外人了,把沾亲的都请一请,比如小白府、将军府,还有郭家,请这些人来热闹热闹就够了。 大叶氏把这些都包揽下来,告诉白兴言什么都不用操心,安心等着做新郎官就好。 至于老夫人那里更不用担心,亲娘也不能拦着儿子纳妾,儿子纳妾也是为了传宗接代,谁家不是希望多子多孙多福气?你难道还能跟你儿子说不许亲近新人,不许再生孩子? 白兴言乐得清闲,满脸满眼都是笑意,再看大叶氏的模样,也没有那么恶心了。 大叶氏看出白兴言眼里变化,心头一喜,趁机轻声开口,试探着问了句:“老爷,今晚到福喜院儿来,可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27章 郭家的混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727章 郭家的混乱 此时的大叶氏头上是戴了纱巾的,看起来还挺好看,手臂也被宽大的广袖挡着,没有多恐怖。白兴言因为白惊鸿和这两个小妾的事心情极好,也知道纳妾是大叶氏的功劳,再加上白惊鸿要是回来了,大叶氏的地位就更不可动摇。 这样一想,便觉得也是时候跟大叶氏恢复一下夫妻之实了。毕竟惊鸿已经有消息了,如果想要未来好好合作,夫妻情感是必须要维持住的。何况他真的不认为还有谁更适合白家主母这个位置,特别是在小叶氏短暂当过一段时日主母之后,他更觉大叶氏的珍贵。 于是白兴言点了头,“好,今晚本国公会到这里来,你准备一下吧!”说完,转身走了,只是临走时还顺手拿走了那两张画像,准备回房好好再看看。 大叶氏乐开了花,也不在乎白兴言的心思都在那两个新人小妾身上。那原本就是她给白兴言找的美人,而且这美人一入府,自然是投靠在她的麾下,是她的臂膀和助力,三人是一体的。她绝对希望那两位能把白兴言的心紧紧笼络住,如此对她们仨都好。 因为老爷晚上要留宿,大叶氏立即着人将卧寝重新布置了一番。 她也不怎么想的,居然把屋里整得跟喜房一样,不但摆了大红烛,还换上红帐,就连茶壶茶碗都换了全套的红瓷,更别指枕头被褥,反正能换的都换过了。 这一下午把院儿里的下人给忙的,几乎脚不沾地,总算在天快黑时全部布置完毕。 有下人背地里都在悄悄议论,说二夫不要脸,这么大岁数了还整新婚燕尔这一套。明明就是老夫老妻,整得跟新婚之夜似的有什么意思?笼络男人那得靠自己的美貌和手段,整这些外在的能有什么用?只会让人觉着恶心。 这些话当然不能让大叶氏听到,不过她叶之南也不傻,把房间布置成这样,她可不是为了让自己挽回男人的心。她很有自知之名,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已经不可能让白兴言心动了,就算头发能长出来,可这条断了的手臂也绝对没有恢复的可能。所以她不指望自己留住男人,她现在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那两个还没入府的小妾身上。就是今儿这一番布置,也是别有用意。 听闻白兴言今晚要去大叶氏房里,林氏和红氏都觉得十分好笑,都在猜测白兴言是怎么想的,难道口味突然就变了?就喜欢那种光头的美了? 两人还就这个事谈论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白兴言这是饥不择食。 红氏已经很久都不让他进引霞院儿了,就连林氏的香园也因为白燕语跟白鹤染亲近,让白兴言开始有意识地不愿意靠近。可他到底是个男人啊,有正常的需求啊,家里不行就只能上外面找,却偏偏手里没有多少活动银子。如此一来,也只能去福喜院儿凑合一下。 林氏一边分析一边笑,“以前一门心思都在老爷身上,总觉得他是这辈子唯一的依靠,不把他给侍候好了,别说我日子不好过,就是我的女儿将来也不会有好出路。所以那时候真是使尽浑身解数去侍候他,连带着还要听二夫人的话,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红氏也叹了口气,“我不也是一样么,从前的日子真是一言难尽。我们都是为了活下去,都是为了能给自己的儿女挣出一席之地来,就是怕以后成了别人的掂脚石。好在现在苦尽甘来,再回过头来看二夫人折腾,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真是天道好轮回。” “你说她这么折腾能挽回老爷吗?”林氏一边说一边摇头,“我们都了解老爷,他喜欢的是年轻貌美的,要不是我们两个容貌保持得好,人显得年轻,怕是早早就失宠了。可那二夫人都成什么样了,就算满足了老爷一时之需,还真能挽回老爷的心?” “挽回心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总觉得她这番折腾不是什么好兆头,保不齐里头还有什么幺蛾子,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当晚,白兴言依诺去了福喜院儿。 白惊鸿没死的惊喜还在心中没有散去,对两位新妾的期待也还记在心里,所以他对大叶氏也没有太多的抵触。大不了吹了蜡烛闭上眼,女人么,还不是一个样。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到了福喜院儿,一进屋就懵了。他是听说二夫人把卧寝布置得像新房,但万没想到这新房的床榻上还坐着个穿着大红嫁衣、盖着喜帕的女人。 叶之南这是抽的什么风? 这是白兴言的第一念头,他觉得这女人真是有病,装饰房间也就罢了,他可以理解一个等待已久的女人的心情。可都这个岁数了,还把自己给打扮成新娘子是几个意思? 这不是成心恶心人吗?带不带这么玩儿的? 白兴言的脸色很不好看,赶走了下人之后,正想喝斥大叶氏几句,却在这时,坐在床上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说话了:“老爷,您过几天就要纳新人了,您看这新房布置的可还满意?到时两位美妾也会像妾身这样,穿着大红喜服,盖着大红喜帕,安安静静地坐在榻沿等着您。” 她这么一说白兴言就明白了,这是要他把此情此景想像成过几日迎娶美妾时的场面。 别说,这么一想,白兴言这心里到是欢喜了不少,对大叶氏的厌恶也减去了几分。甚至有点儿把她也想像成新人美妾,很想有冲上前去把盖头掀开来的冲动。 大叶氏适时提醒他:“老爷,吹了红烛吧!” 他明白了,红烛一吹,黑灯瞎火的就看不出来谁是谁,如此就真跟新婚之夜差不多了。 白兴言很满意大叶氏这一番安排,当即吹了所有烛火,急吼吼地就扑了过去。 这一夜自然快活,特别是次日醒来后,大叶氏又一次提起,过几日会将两位美妾送入同一间喜房的想法,这让白兴言更加的欢喜,以至于大清早的还又来了一回晨春。 叶之南喜滋滋地去郭家探亲了,整个人容光焕发,与头些日子半死不活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以至于进了郭家的门,郭家人都倍感惊讶,没想到叶家没了,这叶之南看起来到是混得比以前还更好了,真是让人百思不解。 叶之南是郭老将军的外孙女,她的母亲郭世珍是郭老将军的嫡长女,嫁给了叶家老太爷,成为了叶家主母,生下叶之南。可惜郭世珍早逝,大叶氏出嫁不长时间她就不在了。 郭老将军成亲晚,四十多岁才娶妻生子,前面生的几个都是女儿,后期才有的儿子。 说起来,郭家只有大叶氏的母亲郭世珍,和如今的郭家大老爷郭闻宇是正经的嫡出子女,其它许多都是庶出。当然,如今的二老爷郭闻右、三老爷郭闻以及四老爷郭闻台算不上庶出,但也是续弦之妻生的,跟发妻所出的嫡子嫡女还是不一样,至少老大郭闻宇就不太看得上几个弟弟,嫌弃他们的母亲是续弦的,在他眼里不算主母。 郭大老爷郭闻宇跟叶之南的母亲是一辈的,是亲姐弟,按辈份算,叶之南应该管郭闻宇叫大舅舅。但郭闻宇比郭世珍晚出生十多年,以至于他的年龄跟叶之南差不多,只比叶之南大三岁,他膝下的孩子更是跟白惊鸿白浩宸这些小辈差不多一边大, 不只郭闻宇这个年龄和辈份尴尬,往下数其它的三位老爷,那就更尴尬了,因为他们还没叶之南大呢,最小的四老爷比叶之南还小五岁,是郭老太爷的老来子,他们的孩子比白惊鸿还小,按辈份却是叶之南的表弟妹,是白惊鸿和白浩宸的表舅。 就像当初的郭碧玉和郭天香,实际上那是叶之南的表妹,郭旗是她的表弟。 这种辈份真的很尴尬,而且也给郭家的孩子造成许多困扰。比如交友方面,跟谁在一起玩儿呢?大一辈人家都有家庭,小一辈见了面人家都觉得他们是长辈。 这还不算什么,最闹心的是在婚姻嫁娶方面,他们是找平辈的人,还是找小辈的人?找平辈的,自己不甘心,因为对方岁数太大了。那么大岁数的人,男的都成家立业有正妻了,女的也早就嫁人生子生女,谁能等他们? 找小辈的吧,这个辈份就容易让对方不舒服,你说这在家里怎么论啊?跟郭家走亲戚又该怎么论啊?怎么论怎么都是乱套的。 所以郭家人很郁闷,不管是郭闻宇这一代,还是郭碧玉郭天香这一代,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辈份大,跟叶之南论交时,郭天香甚至都管叶之南叫姑姑。 郭家那几位老爷也不愿意让叶之南叫自己舅舅,干脆就自己合计着,让她跟他们叫哥,不管比她还是比她小,都叫表哥,就大表哥二表哥那么叫。 大叶氏对此十分无奈,对郭家这个乱套的辈份也十分无奈。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互相之间其实都是乱叫的,就像她跟白兴言说新的小妾是三舅母给找的,那三舅母其实就是郭家三老爷的夫人夏氏。可是当着夏氏的面她可不敢叫三舅母,得叫三表嫂。 这不,今儿才一进门,离着老远就见夏氏迎了过来,热络地打着招呼:“叶柔表妹来啦!”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29章 冷若南逃婚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从郭家出来时,大叶氏是带着笑的,因为她所求之事,郭问天答应了。 这虽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她还是高兴。因为生活已经回到了正轨,她已经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一切都将回到从前,回到白鹤染没从洛城回来的时候。 只是,她的惊鸿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白家?她的惊鸿到底去了哪里?是被罗夜人偷出宫去当成王妃养了吗?就像从前的苏婳宛? 大叶氏恨得咬牙,罗夜人,若真的那样糟蹋她的惊鸿,她定与之不共戴天。 西行的医队里,没有人知道东宫元和宋石身边的两个小徒弟已经换了人。这事儿做得隐蔽,连随行护送的暗哨都瞒了过去。 宋石对此还有些微词,偷偷跟东宫元说:“传闻阎王殿的暗哨多么多么厉害,可依我看实在是有些夸张了,否则怎么连我们的小徒弟换了人都没人发现?” 东宫元也很无奈,但他知道这也怨不得暗哨,“随行保护我们的暗哨并不多,只有四个,其它的都是尊王府的亲兵。亲兵只负责队伍的安全,我们只要没有遇袭,就没有什么事。至于换人之所以换得这么隐蔽,许是谁都没料到天赐公主的马车会出问题。这么多人的队伍,他们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认全了,我们自己又没声张,谁能想得到呢?” “那真就只能把她们带到青州府去?”宋石这几日一直在发愁,“阁主要是知道我们把嫡公主带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会不会把我俩给活劈了?” 东宫元打了个哆嗦,但还是强做镇静道:“应该不会,师父还是能讲理的。那冷小姐也就罢了,就嫡公主那个性子,她决定的事谁能改变得了?” “东宫先生,你说那冷小姐为什么要跑出京城?嫡公主是为了她的黎民苍生,冷小姐为了什么?”这是宋石一直疑惑的,“这几日我见她神色不太对,一直往后面张望,看样子很怕有人追来。一开始以为是怕皇家人在寻找嫡公主,可后来发现嫡公主反到一点都不急。” 东宫元摇头,表示不知,他只是指了指宋石身后,告诉他:“你的徒弟来了。” 宋石一哆嗦,他的徒弟,他的徒弟不就是冷若南么?她们两个自己给自己做了分配,君灵犀叫了东宫元一声师父,冷若南则是站到了他这一边,成为他的弟子。 “背后说人坏话,是一件不道德的行为。”冷若南凑到宋石身边,压低了声音表示自己的不满。“师父,您要是想多了解徒儿一番,大可以直接开口跟徒儿来问,没必要躲在背后议论。你是今生阁的大夫,是阿染手底下的兵,你的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阿染呢!” 宋石被训得没脾气,也赖得跟冷若南争论,好在医队已经开始集合,要继续赶路了。 马平川的马车依然行在最前头,君灵犀捧着一本医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跟东宫元请教一些问题,到真有点小弟子的样子。反观冷若南就静不下心了,一会儿掀帘子往外看看,一会儿又告诉马平川一定多留意外头的动静,一旦发现有不对劲的,要立即告诉她。 终于,君灵犀受不了了,砰地一声把手里的医往腿上一摔,瞪着眼问冷若南:“你还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了?这都走出来多少天天,要抓你的人早就出来抓了,还能让你跑出这么远?反到是你没完没了地掀帘子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可提醒过你,我九哥派出来的暗哨可都不是花架子,就你这小动作,指不定早就入了他们的眼,早就怀疑上我们这辆车。你被抓回去不要紧,要是连累我也被抓回去,我保证跟你没完!” “哎呀我知道,我这不是担心吗?你被抓回去顶多就是让皇上皇后骂一顿,再大不了就是在宫里关你几天,他们还能把你怎么样?可是我就不同了,我被抓回去就意味着要落入魔窟,我爹娘不但救不起我,还得跟着我一块儿倒霉。” “那你跑出来你爹娘就不倒霉了?”君灵犀白了她一眼,“你是跑了,你爹娘怎么办?到时候郭家找不到你的人,不得跟你爹娘急眼啊?” 冷若南急得直跺脚,“我担心的也是这样,但我爹非得让我跑,我娘也是,说我要是不跑就把我扔到深山里去,再把腿打折,让我回都回不来。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我爹说我跑了也就跑了,郭家找不到人最多闹一闹,也不敢把我们冷家如何。我爹好歹也是户部尚,也不是他们郭家说拿捏就能拿捏得了的。可如果我不走,被郭家把这个事儿给办成了,那冷家可就真的被郭家拿捏住了。” 她说着话又看向君灵犀,可怜巴巴地问她:“灵犀啊,就冲着这些日子咱俩之间的交情,你能不能帮我一把?至少帮我跟你爹说说,别答应郭家提出的该死的赐婚的请求,我不想嫁到郭家去,也不可能嫁到郭家去。如果皇上真的同意了,赐婚的圣旨真的下来了,那我也就只有自杀这一条路可走了。” 君灵犀听得直皱眉,“有这么严重?” 东宫元和宋石的兴致也被挑了起来,宋石问她:“你跑出京城是为了逃婚?” 东宫元问的是:“郭家向冷家提亲了?提的是哪位少爷?” 冷若南叹了气,“提的是郭家二房长子,郭箭。妈的,郭箭郭箭,这名字听着就贱,我怎么可能嫁给这种人?”她如今是一提到郭家气就不打一处来,“再说,我是跟着阿染混的,也是从小在上都城内长大的,郭家跟白家是个什么关系我怎么会不知道?就冲着这层关系,我要是嫁到郭家去我成什么了?往后我跟阿染还怎么处?阿染不得恨我一辈子啊?” 君灵犀听得连连点头,“你说这话我爱听,是不能为了一个郭家背叛染姐姐。” “那是!”冷若南仰起下巴,“我跟阿染是发过誓的,不管贫穷还是富有,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更不在乎健康还是疾病,只要我们还活着,都是要在一起的。区区一个郭家,怎么可能拆散我跟阿染,那我与她之间的感情也太禁不起考验了。” 她一边说一边又开始求君灵犀:“灵犀啊灵犀,这些日子咱们俩形影不离,感情与日俱增,就算不是莫逆之交,至少也算一见钟情,你就不能帮帮我吗?帮我跟你父皇说说。” 君灵犀听得阵阵发笑,“冷若南,以前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说起话来很怪。就按你形容的你跟我染姐姐的关系,我要不知道你是个女的,我很容易把你想象成染姐姐的奸夫。当然,这样说染姐姐不太好,可是那些话真的只适用于染姐姐跟我十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就是怪怪的,怪的不能再怪了。” 她将手里的医放到一边,认真地分析冷若南,“还有我们俩的关系,什么叫一见钟情?冷若南,那是男女之间才该说的话,我不是你的良人,你也不是我的绝配,所以你得斟酌用词。还有,我没有办法帮助你,对于你的这桩婚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冷若南不解,“你怎么会无能为力?你是嫡公主啊!皇上是你爹啊!” 君灵犀看傻子一样看着冷若南,“他是我爹没错,可是你别忘了,我现在跟你一样在逃跑,我在逃跑呢我怎么替你跟我父皇求情?你是不是傻了?” “对哦!”冷若南瞬间又郁闷了,“求你也没有用,那我该怎么办呢?还有谁能帮助我?灵犀,你说我爹娘会不会出事?郭家会不会丧心病狂到对我爹娘下手?特别是我爹,他在户部,跟郭家原本就有过节,这一回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我们冷家。但愿……” 一向大大咧咧的冷若南终于沉了下来,“但愿别整成从前的苏家那样,否则就算是我逃了出来也是白逃,因为再回去时很有可能无家可归。” “那你现在就下马车,跟暗哨说一声你的身份,他们自会分出人手把你送回上都城。” “不行,我不能回去。”冷若南十分坚决,“我爹说得对,我只要人在京城,这门亲事就推不掉。一旦我嫁进郭家,那就等于是给郭家送去一个人质,郭家可以用我来威胁我爹一辈子。我爹还说,郭家狼子野心,虽没本事造反作乱,但这些年也没少跟叶家和白家勾结谋划。这样的家族早晚自己把自己给玩死,我嫁进郭家就相当于走进了坟墓,早晚要跟着郭家一起被灭九族。若想保冷家,就绝不能跟郭家有任何牵扯,所以我必须逃,必须把郭家那个贱人要娶我的念头给彻底打消,否则我们冷家的下场会比当年的苏家还要不堪。” 君灵犀皱着眉不说话,到是东宫元说了句:“那就跑吧!” 冷若南的心更沉了,“东宫先生,你也觉得我爹说的是对的?” 东宫元点头,“冷大人掌管户部多年,要会看不穿郭家的心思?确实不能嫁,否则冷家会被郭家拖进深源地狱,万劫不复。” 深夜山涧,白鹤染一行终于停了下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30章 凛儿不会放你一去多年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山路虽然不好走,但好在我们只是在下面峡谷里穿过,这样走会节省最少三天的脚程,还是值得的。”燕关拾柴回来,一边升起火堆一边说。 默语往四周瞅瞅,扯了扯冬天雪:“咱俩去转转,看能不能打到些野味,不能总让小姐吃干粮。正好生了火,打到野味随手就烤了。” 冬天雪表示赞同,刀光和燕关一听要去打猎,便也张罗着一起去。 白鹤染没说什么,想打猎也就由着他们,她只是寻了个能借着月亮的地方坐下来,随手翻开那本疯生的杂记,翻到第一页,又要把这本杂记从头再看一遍。 君慕息取了水囊递给她,白鹤染喝了一口转头问道:“四哥,你有没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说算卦之类的?能不能算算无岸海的大啸现在有没有起?咱们这么赶来不来得及?” 君慕息苦笑,“我哪有那样的本事,我只是功夫稍微好上一些,仅此而已。” “哦。”她显然有些失望,不过也是正常,如果人人都会算卦,那卜脉哪里还算得上隐世家族,早就被现实世界盖过风头了。如果风卿卿在就好了,那丫头可以卜算出海啸是否来临,甚至可以卜算出这一劫能不能撑得过去,会损失多少。 可惜,谁也没在,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她一个人,带着一身医毒独闯世间。 她低下头,又投入到杂记中,心里却不停地幻想着那位姓凤的皇后就是阿珩。哪怕隔着无岸海见不着面,但至少她知道阿珩也没死,也来到了这里,同她之间就隔着一片海。 这样就不孤单,这样就不会再觉得自己是另类的一个。这样就有了重逢的希望,这样就有了相见的目标,这样,日子就好过多了。 “在想这杂记里所载的事情?”君慕息问她,“相信无岸海的对面真的有一片大陆?有一个国家?又或者……你在意的只是那个姓凤的皇后?” “四哥如何做出这样的判断?”她偏头问他,“为何说我在意那个皇后?” 君慕息失笑,“你这一路上问过我很多次关于无岸海对岸的事情,每一次都会提到那位皇后。阿染,傻子也看得出你惦记这个事,这根本就不用判断。” 她脸有些红,“这样明显吗?那好吧,我的确是很在意那个皇后,因为我特别想知道她是不是真实的,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四哥,你说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去揭开这个谜底吗?无岸海的对面,我有机会过去看看吗?” 君慕息笑了,“阿染,你若真想去,那待东秦四方安稳,待歌布之行结束,四哥陪你走一趟也好。不去看看便总是惦记,惦记来惦记去就成了执念,对你不好,对凛儿也不好。” “你陪我走一趟?你能穿过无岸海去?我听君慕凛说,从来没有过任何关于有人能穿越无岸海的消息,所有深入无岸海的船只,基本都是在不知不觉间绕了好大一圈,最后却怪地又回到了原点,就好像从来也没有出去过一样。当然也有回不来的,只是那些船只最后也都会被人发现,无一不是支离破碎,船毁人亡。” 君慕息点头,“确实是这样,因为无岸海面终年都被浓雾笼罩着,千百年了,雾从来就没散过。其实那也不是浓雾,是被很久很久以前的大能之士布下的海阵,那些稀里糊涂返航回到原点的船只,就是在阵法的作用下才兜兜转转又回了来。所以,想穿过无岸海,光靠船只不行,得靠阵法。” 他看向白鹤染,“你擅行针阵,或许融会贯通下,对无岸海的海阵也能有所了解,甚至掌握。而我之所以说可以陪你走一趟,是因为我的师尊灵云先生也是一位阵法高手。不过……”他顿了顿,看向白鹤染,“我们东秦的第一阵师其实是你未来的夫君,他才是布阵的天才。之所以他是常胜将军,就是因为他的阵法千百变随时随刻都会发生变化,无人能破得了他的攻防,所以他从来不打败仗。” 君慕息一边说话一边回忆,“我的师尊灵云先生曾经说过,凛儿是个结阵的天材,他不需要刻意去学,许多阵法他不但无师自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我虽在阵法上也有深厚造诣,但比起凛儿的天赋,到底还是差上一筹。只不过凛儿肩上担子重,想穿过无岸海,一来一回,怕是要按年来算。他离不开东秦的,父皇也不会允许他离开。” “那你呢?我呢?”白鹤染听到这里也苦笑起来,“他走不了,你我就走得了了?” “或许我能,但你不能。”君慕息实话实说,“我从来都不是管政务的皇子,我的心思也不在皇权政事上,与其把我绑在朝堂,到不如放我周游天下,兴许会为东秦带回不一样的机遇。这一点父皇知道,母后知道,凛儿他们也知道。但你……凛儿不会放你一去多年的。” 白鹤染也知道这个道理,试想下如果换做君慕凛要去无岸海的对面,一走多年,她会愿意吗?也不会的,这是人之常情。她也不能自私到要让君慕凛放下国事,陪着他一起穿过无岸海去。东秦如今的条件不允许,而以后……以后的事又有谁说得准呢? 她重叹了声,把手里的放了下来。 不知道阿珩过得好不好,如果那姓凤的皇后真的是阿珩的话,那是不是阿珩也被紧紧地捆绑在后位上,像她如今这般,身不由己了?是不是阿珩也早知道无岸海的对面还有大陆,但却没有机会去探究,每日都要陷在繁重的事务中无法抽身? 如果阿珩就是那位皇后,那她的后宫是什么样子?有多少妃嫔? 不对,以阿珩的性格,怎么可能容忍同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可是,一个国家的皇宫,后宫可能只设一位皇后,再没有其它妃嫔吗? 她有点儿乱了,难道一切都只是巧合?那不是阿珩?是她想错了? 可是这志记上明明透露出那么多后世穿越者的讯息,什么高楼大厦,抽水马桶。再加上骇人的医术,什么换肝换肺,那分明就是后世西方的医疗手段。 阿珩是中西医双料圣手,她会这些简直太正常不过了,那姓凤的皇后不是阿珩又是谁? “在想什么?”君慕息问她,“是在想自己要不要去,还是在想能不能说服凛儿同你一起去?”他帮她分析,“其实父皇也透露过,皇位传给老九还是老十,都是一样的。他们俩个本就是一休,谁坐到皇位上都可以治理好这个国家,而另一个也会全力辅佐,不掺半点多余心思。所以最后如何在他们中间来选择,只能是看他们选定的正妃是什么样的。” 他说着笑了起来,“如今看来,这个皇位凛儿是逃不掉的,因为你是他的正妃。未来的东秦需要的是你这样的皇后,而不是你那个四妹妹那种。” 白鹤染并没有细听他在说什么,她脑子里一直在分析自己的判断,也一直在想阿珩的后宫究竟有没有其它妃嫔。到是君慕息后面说的她都听见了,可关注点还是不同的。 她突然发问:“四哥,是不是做了皇帝之后一定要纳无数妃嫔?那种只有一皇一后,六宫无妃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吧?比如说君慕凛以后做了皇帝,他是不是也要纳很多很多女人到后宫?我是不是也要像现在的皇后那样,整日同那些女子周旋?”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不,我不想那样,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如果一定要把我推到那个位置上,一定要让我面对那些我不喜欢的事和我不喜欢的人,那这个后位,我不要也罢。” 白鹤染站起身,将手里的杂记塞回包袱里,“看来对面那位姓凤的皇后应该不是我认识的人,我猜错了。我认识的人不会愿意跟众多女子一起分享丈夫的。如果一定要她身居高位,那么她会选择自立为亡,也绝不会以那种形容成为别人的附属。” 她告诉君慕息:“我还是想要亲自到对面去看一看,就算为了东秦,也应该去探索未知的版图。一旦无岸海航线开通,至少两片大陆可以建立贸易往来,如果这本杂记上说得都是真的,那对面就有许多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的地方,多多交流,对东秦来说是好事。” 她不再说什么,因为默语一行已经回来,手里拎了不少猎物。 白鹤染去烤山鸡吃了,君慕息原本想说君慕凛可能是个例外,那小子从小到大就没按常理出过牌,他想干什么从来就没管过规不规矩。如果是做凛儿的皇后,那还真的不敢保证就不会发生六宫无妃的事,所以白鹤染无需太过悲观。 不过后来又听她说起自立为王,突然就生出一种向往。他开始设想白鹤染有一天揭竿而起,划出一片空地点石成金,自立为王,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场面? 他身为东秦皇子,却对此怀着无限期待……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31章 小白府出事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到了白家要接老夫人回府的日子,白兴言终于向府里人宣布要亲自前往小白府,将老夫人给接回来。为此,还特地让红氏林氏全部同行,甚至将在天赐镇的白燕语、要去今生产中的白蓁蓁,以及已经去慎王府住了好几天的白浩轩都给叫了回来。 白鹤染离京之后,就不再让白兴言到天赐镇去做胭脂了,这也是白燕语的意思。因为她觉得少了白鹤染的震慑,作坊这边怕控制不住白兴言。与其让他在这捣乱,不如让他回府老实待着去,研制作坊禁不起他的折腾和浪费。 听说是要接老夫人回来,红氏的眉毛一直就皱巴着,从昨晚到现在就没舒展开。 白蓁蓁小声问她:“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要把祖母给接回来?人家在二叔那儿住得好好的,回来干什么?回来看那二夫人脸色?” 红氏听得直叹气,“要是只看脸色也就罢了,忍忍也就过去,就怕他们还有别的心思。” “还能有什么心思?”白蓁蓁想不出,“就算二姐姐不在府里,可如今咱们国公府也不是从前那样了,那二夫人胳膊都没了一条,叶家也垮台了,她还能翻过天去?” “不知道。”红氏摇摇头,“你说的全对,但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叶家是没了,可还有郭家呢!昨儿二夫人去了郭家,回来的时候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这几日你父亲似乎也很高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好像自从你二姐姐回来,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样高兴过。” 听到这里,白蓁蓁心里咯噔一声,白兴言跟大叶氏没理由突然变得高兴,就算白鹤染走了,他们也不至于就这样欢喜起来。毕竟许多事情已成定局,比如大叶氏的残疾,叶家的覆灭,老太后的败落,还有这座文国公府的改变。无论哪一件事都不可能让他们高兴,更何况家里还有她这个九皇子未来的正妃在,白兴言和大叶氏又不是傻子,这种局面何来高兴? 除非白惊鸿被人救走的事走漏了风声,只有这件事才值得让白兴言两口子兴奋。 “娘,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她问红氏,“我爹跟二夫人那边有没有传出风声?” 红氏一愣,“什么风声?没听说有什么风声,就是你爹这几日都是去了二夫人房里,两人夫妻和睦,握手言和了。别的没听说,就是要接老夫人回府这个事,也是昨晚才来各院儿通传的,我跟林姨娘都是快睡了才得知。怎么,你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白蓁蓁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咱们家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二姐姐不在府里,也不至于让那俩人乐成这样。他们就算想重掌大权也没有那么容易,所以我分析,这里面一定有事。” 白蓁蓁没把白惊鸿已经逃走的事情说出来,一来不确定是不是白兴言知道了这个事才高兴,二来,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二姐临走之前特地嘱咐过的。 “一起去这么多人,这哪时是请老夫人回来,这分明就是逼老夫人回来。”红氏轻哼着道,“这是做给外人看的,这么多小辈集体去请,老夫人要是再不回来,那就是她成心给小辈们难堪,给这个家族难堪,是为老不善,是不好相处的婆婆了。” “可是一旦回来,老夫人也就成了被他们握在手里的一个人质。”这话是林氏说的,“看着吧,老夫人回来之后,二夫人就要立主母之威了。咱们国公府很快就会恢复到从前,恢复到二小姐没有从洛城回来时的样子。”她一边说一边叹气,“其实以前也没觉得有多不好,还想着哪家其实都这样,后院儿嘛,不都是争来斗去的。可这过了半年多不一样的日子,再想想以前,就怎么都不愿意再回去。人都是往前走的,哪有再折回头的?” 人们各怀心思,心上面上都挂着担忧,白燕语也在想着自己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大部份时间都住在天赐镇上,隔十天八天回来看看就行了。白浩轩也担心二夫人会不让他去慎王府,他还想跟未来的姐夫学功夫呢! 到是白浩宸没怎么在意这个事,老夫人回不回来跟他都没关系,他现在反正什么事都听梅果的,所以干脆也懒得动脑子,梅果让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好了。 往小白府去的车队浩浩荡荡,文国公府可谓全员出动,一路慢行,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到了小白府门口。到了之后还不进去,又停在那里跟街坊邻居唠了老半天的嗑。 其实从国公府到小白府,正常马车都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到,白兴言一行却偏偏走了一个半时辰,这都是为了招摇。 白家来接老夫人了,老夫人闹脾气离家出走,闹了这么久了,现在儿孙齐出动来接,再不回去就说不过去了。街上已经有人在说:“这白老夫人也是的,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做这种事,这不是下儿女的脸面么?谁家能没点事儿啊?谁家内院儿没有争斗啊?可没听说谁家老夫人居然闹离家出走,从大儿子家跑到二儿子家的,她大儿子脸不要了啊?” 白兴言和大叶氏很满意这种效果,这一路敲锣打鼓的去接人,直把他跟大叶氏给树立成了受害者,到是老太太成了不懂事的那个。 白蓁蓁和白燕语气得不行,白浩轩也想冲出去把真相给说出来,但红氏没让。她告诉几个孩子:“我们知道当初国公府发生了什么,但外人不知,我们总不能站在街上,把家里的丑闻一桩桩一件件都讲出来吧?而且说起来,搬到小白府去住这件事,老夫人做得是有些不留余地了。这上都城里老夫人一怒之下就搬家的事,咱家还真是头一份儿。” 终于,一行人被迎进了小白府,白兴武和谈氏的脸沉得都快下雨了,招呼都没跟白兴言和大叶氏打,直接给领进前厅。也不让座,也不上茶,两口子往上首一座,白兴武直接就问了:“拖家带口子的,干什么来了?我这府上可是过得清贫,管不起你们饭。” 白兴言也不高兴,闷哼一声道:“你就是留我们我们也不吃你家的饭,我们是来接老夫人回家的。在你们小白府住了这么些日子,也该回去了,探亲都没有探这么久的。她到底是家里老夫人,总在外头住着成什么了?当然,我是当儿子的,不好说亲娘不好,所以她堵气搬到你这里来,虽然给国公府带来了极坏的影响,让我们主宅那头所有人都被戳着脊梁骨,人人都抬不起头来。可我还是不会说亲娘半句不是,千错万错都是我当儿子的错。” 白兴武气窜火,“你们家都干什么了自己心里没数吗?还好意思说老太太堵气走了,你怎么不把这气是怎么堵的都跟外人说说,让大家伙给评评理,你那破国公府还能住下去吗?老太太这是躲了,再不躲怕是命都得交待在你那儿。” “你……”白兴言还想与白兴武争辩,却被大叶氏给拦了下来。 大叶氏看向白兴武,也看了看谈氏,面上含笑,说出来的话却是直戳这二位的痛处。 她说:“老夫人在我们家是受了委屈,但谁家不是吵吵闹闹过日子呢?哪一家能保证永远风平浪静,不起一点波澜?或者说,那天的事如果没有你们小白府的人擅自进了祠堂,也闹不起来。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不提,咱们只说近日发生的事。二叔,弟妹,要说老夫人在我们国公府是偶有争吵,可不至于丢命啊!但是她在你们这边住着,差点儿把病都住没了,还要我们国公府的女儿上门来医治,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大叶氏这话一出,白兴武跟谈氏就傻眼了,想反驳回去,可嘴巴一张一合好几次,都不知道该怎么个反驳法。 老太太在小白府中毒,差点儿把命给丢了,最后还是到国公府去请的白鹤染来治,这是事实啊!下毒的人是白明珠,这也不关国公府的事,虽然点心是白鹤染带来的,可归根究底是在小白府吃的,他们无论如何难辞其咎。 见这二位被大叶氏堵住了嘴,白兴言真是痛快极了。大叶氏真是当主母的料,这反击得多漂亮,这是脑子,是从前的小叶氏骑马都追不上的呀!他那会儿真是犯糊涂,居然会让小叶氏做主母,脑子估计是让驴踢了。 白兴言一边合计着这边,一边冷着脸开口:“你们还有何话可说?在你们这里连命都差点丢了,还好意思数落我?最起码国公府能让老夫人好好活着。行了,赶紧把老夫人送出来,她的家在国公府的锦荣院儿,不在你们这小白府里。” 白兴武无话可说,只得到后院去请老太太。老太太虽然不愿意回去,但也知道不能再给二儿子和二儿媳添麻烦了。她再留下去,被戳脊梁骨的就是她自己,和二儿子一家了。 老太太一步一步往前厅走,心里盘算着回去的日子怎么过。却没想到,就在这时,留在前厅待客的谈氏突然口味白沫倒地不起……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32章 大叶氏下毒?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老夫人来的时候就拎了一个包,走的时候却带出来一大堆包。 本来她在这里住着,谈氏就已经给她做了几套新衣裳,后来白鹤染又拿了一张银票过来,说是给谈氏的,但谈氏也不好意思光自己花,于是又里里外外给老太太买了不少东西。 再加上小白府给带的点心啊,瓜果蜜饯之类的,大大小小抬出来一大堆。 白兴武一边走一边说:“也不知道老大抽的是什么风,非得让您回去,您回去可得小心着点儿,如今阿染不在府里,可别再让那叶之南给算计了去。” 老夫人点点头,“放心,没有阿染不是还有蓁蓁嘛,她也护得住白家。” 白兴武却不看好白蓁蓁,“那丫头性子太野,哪有阿染胆大心细,您还是自个儿注意些。” 正说着,有下人急吼吼地跑过来,离着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开喊:“老爷,快到前厅看看去吧,夫人晕倒了!” 这话可把白兴武和老太太给吓够呛,谈氏晕倒?谈氏是孕妇啊,她晕倒那还了得? 当下也顾不得多问,白武兴撒开丫子就往前厅跑,一边跑一边回头跟老夫人说:“娘,您慢着点儿,我先去去看看,你慢点走。” 可是老夫人哪里能慢着走,她恨不能也像白兴武那样跑,可惜跑不快。但不快也是跑啊,一会儿工夫就把李嬷嬷甩得远远的,跑得小白府一众下人也是大吃一惊。 这老夫人不像老夫人啊?跑得也忒快了。 她们追不上老夫人,只好落在后头跟着李嬷嬷跑,但李嬷嬷其实也不算慢了,把个小丫鬟们惊的呀,连连问道:“嬷嬷,老夫人身子骨怎么练的?能跑那么快?就是嬷嬷您也不错啊!再快一点儿我们都要追不上了,可我们才多大呀?我今年十七,居然都跑不过您老人家,说出去不说让人笑话死,而是根本就没人信呀!” 李嬷嬷颇有几分自豪,这都是我们家二小姐的功劳,是二小姐给配的药,老夫人吃了之后身子骨硬朗了不少,连我也跟着沾光享了福。 一番话,把小白府的下人说得那个羡慕,同时对白鹤染也更加崇拜起来。 终于进了前厅,白兴武冲到谈氏身边急得直吼。谈氏已经摔倒在地,口吐白沫,整个人神志不清,身子不停地抽搐。两只手下意识地护在肚子上,下身已经有血流出来,染了衣裙。 屋里人也都吓傻了,特别是白家来的那些人,一个个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全然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是红氏也懵了,好好的人,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白燕语扯了扯白蓁蓁,提醒她:“赶紧派人到今生阁去请大夫吧!不是有千金科的女医吗?我看二婶这个情况,怕是孩子要有危险。” 白蓁蓁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吩咐自己的丫鬟:“快到今生阁去把女医请来,要快!” 小娥一阵风似的跑了,白蓁蓁这才上前跟白兴武说:“二叔先别急,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咱们先把二婶扶起来吧,或者您要是有力气,就抱二婶到屋里先躺下。” 白兴武点点头,用力将大肚子的谈氏给抱了起来,人们又呼呼啦啦地跟着他们往后院儿去。谈氏终于躺到了床榻上,可白兴武再一看,自己两条胳膊都染满了血。 他都快急哭了,大吼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也急,她凑到谈氏跟前,看着难受到不行的二儿媳妇,再看看一床的血,心当时就凉了半截。她知道,这个孩子十有八九是要保不住了,除非白鹤染在京里。 “嫂子,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兴武突然叫了一声嫂子,但这声嫂子却不是叫大叶氏,而是冲着红氏叫的。在白兴武心里,除了当年的淳于蓝之外,他现在也就愿意叫红氏一声嫂子。“别人的话我不信,你来告诉我。” 红氏赶紧开口,将之前发生在前厅的事情告诉他。但实际上前厅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就是很平常的:“弟妹好好的坐在那儿跟咱们说话,说着说着突然就说肚子疼,还不等咱们有反应她就已经摔到了地上,嘴里也吐起白沫。我们都吓坏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红氏一边说一边回忆,然后又想起来一个细节:“她喝了甜汤,对,她喝了甜。可甜是府里下人端来的,按说不会有问题啊!” 一说起这个,白千娇突然就像发了疯似的大喊:“汤里有毒!一定是汤里有毒!”然后竟直指大叶氏,“是她,是她下毒害我娘亲!叶之南你这个毒妇,害你们文国公府的人还不够,如今又跑我们小白府来下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想我们白家断子绝孙吗?” “满口胡言!”白兴言急眼了,不等大叶氏开口他就吼了起来:“水是你们小白府备下的,关我们什么事?叶之南三个字也是你能叫的?你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我呸!我娘和我弟都要死了,你还跟我谈什么教养?”白千娇疯了似的大叫,“你们这群恶霸,不好好在国公府待着,非得跑到我们小白府来,来了就害我娘中毒,你们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我娘在家里好好的养胎,都眼瞅着要生了,结果你们一来就出了事,我娘喝的水除了你这个光头媳妇儿接触过,还有谁碰过?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白千娇这话一出口,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大叶氏,红氏也又想起来这个细节:“二夫人是接触过,因为弟妹怀着身孕不能喝茶,所以下人给她备的是甜汤。但许是人多,上错了,把甜汤上到了二夫人那里,把茶水端到了弟妹跟前。弟妹开了碗盖一瞅是茶水,赶紧就叫人换,这时二夫人就说,我这里的不是茶,是不是上错了?说着,她就亲自把那碗甜汤端到了弟妹跟前,弟妹看了后就点头说是错了,这是她平常喝的甜汤。然后二夫人就把茶端走了,然后弟妹喝了几口甜汤,突然就……” 红氏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再看向大叶氏的目光也充满了怀疑。 的确是像白千娇说的那般,这屋里除了侍候的下人之外,就只有大叶氏接触过那碗甜汤。 你说下人心怀不轨吧,那根本不可能,小白府又不是国公府,白家二爷就一位夫人,没有妾,这府里没有后院儿争宠嫡女庶女的,下人都是侍候谈氏的,谁没事闲的毒害自己主子? 再者,自己人要害早就害了,还能容谈氏这胎怀这么久?还非得挑今天? 红氏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大叶氏有可疑,不只红氏,林氏、白燕语、白蓁蓁、白浩轩都跟红氏一个想法。就更别提白兴言和白浩宸了,他们太了解大叶氏了,知道这大叶氏本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随手下个毒害了谈氏和肚里的孩子,这绝对是大叶氏能干得出来的事。 只是白兴言头皮有些发麻,因为他不知道大叶氏什么时候弄到的毒药,但没想到大叶氏能把毒下得这么顺手,就端个茶的工夫就给下了,这完全就可以用神不知鬼不觉来形容。 这万一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再随手也给他来这么一下子,他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大叶氏从白兴言的眼中读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得大惊:“老爷,您可千万不要多想,我是冤枉的,我从来没给人下过毒,我身上也没有毒药,我根本就不会使毒药啊!老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冤枉的,我怎么会傻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弟妹下毒,还在弟妹自己家里,我怎么可能傻到那种程度?老爷,您一定好好想想,我没有理由害弟妹啊!” 经她这一提醒,白兴言也反应过来,是啊,大叶氏没有理由下这个毒啊!他们刚有了惊鸿的消息,刚得到了郭家的支持,郭家也答应帮着他们暗中查访罗夜,寻找白惊鸿。 如今正是他们重兴文国公府的关键时刻,他们只一心想把老夫人给接回去,一心想着早一日让国公府恢复到从前的模样,完全没有必要节外生枝,再惹出谈氏这种事端。 谈氏生不生这个孩子,对于文国公府来说丝毫没有任何影响,她生的是小白府的孩子,关国公府什么事啊?何况如今爵位都不让再世袭了,白老二有没有儿子也威胁不到他的爵位,大叶氏为什么要下这个毒手? 想清楚之后,白兴言立即打消了对大叶氏的怀疑,然后看向白千娇,再看看白兴武,怒哼一声道:“简直一派胡言,我们有何理由害你们家的孩子?分明就是那碗甜汤本就有毒,是你们故意陷害,故意把这盆脏水泼到我们身上!白兴武,你小白府吃我的喝我的,不知感激也就罢,如今还要诬陷我们下毒行凶,你们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大叶氏也恢复了冷静,开口道:“将那个端茶的下人叫过来吧,这事儿当好好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33章 没救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小白府的下人不多,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人,之前还在端茶倒水,这会儿已经侍候在谈氏跟前,正不停地给谈氏擦拭头上冒出来的汗。 一听说叫她,她赶紧就小跑上前,往众人面前一跪,大声道:“奴婢没有做手脚,奴婢只是像平常一样给夫人端甜汤。只是今儿来的人多,小姐说也不能让大家干坐着,显得我们小白府没有礼貌,就让奴婢给每位主子都端一碗茶。没想到忙中出错,把给夫人的甜汤错上给国公府的二夫人了,发现之后二夫人亲自给咱家夫人换了回去,没想到夫人喝了两口就出了事。这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请老爷明查。” 她一个头嗑到地上,声音语气里满带着倔强,也不给自己喊冤,只是陈述事实。 只是这个事实对大叶氏太不利了,怎么听都是换茶的时候出了问题。至于是不是下人动的手脚,那丫鬟也有自己的话说:“奴婢在府上侍候快十年了,偶尔也摔过盘子打过碗,但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主子的事。别说奴婢没有理由害主子,就算要害,我近水楼台,什么时候害不行,非得等今天?” 大叶氏张口就想说法,没想到这丫鬟嘴忒快,当时就给怼了回去:“二夫人您是不是想说今儿正巧你们来了,趁这时候下手正好可以栽赃于您?” “难道不是吗?”大叶氏终于有机会说话了,“栽赃给我,你就可以洗刷嫌疑。” “二夫人,您实在是想太多了。”那丫鬟当仁不让,“这里是小白府,不是文国公府,请二夫人您不要把在国公府的那一套拿到我们小白府来。您有什么可值得栽赃的?栽赃陷害了您,对奴婢有什么好处?我是能升官还是能发财啊?当然,您也可以说奴婢是为了保命,栽赃给别人我就可以把命保住。那话就又说回来了,想用栽赃的方式来保命,那下手的机会可多着去了,能栽赃的人也多了去了,何苦非得等到今儿国公府的人都来了我才干?” 她说着话看向了白兴武:“请老爷明查,奴婢不干害主子的事,但奴婢也绝不会放过害我家主子的人。一旦查明真相,老爷您不方便动手没事,奴婢一定跟她拼个同归于尽。” 大叶氏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冷颤,这小白府的丫鬟戾气实在是太重了。 可是她冤枉啊,她真的没给谈氏下毒,她犯不上下这个毒啊? 大叶氏一脸惊恐地也向白兴武看了过去,同时伸手扯了白兴言一下,“老爷,毒不是妾身下的,老爷得帮妾身讨个说法。咱们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扯进小白府的纷争里面。”说完,她又看向已经吓得直打哆嗦的老夫人,声音扬了扬,再道:“母亲,儿媳是个敢做敢当的,这事儿要是我做的我绝不抵赖,可不是我做的也不能硬扣到我头上。我吃点亏是小事,但小白府的隐患却是大事,一但这个事儿我认了,那就意味着小白府今后会有一个无形的杀手一直隐藏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手,一个一个地把这府里人全杀掉。” 大叶氏的话说得老夫人直激灵,直觉告诉她,大叶氏说的是对的。 白兴武的眉毛也紧紧地皱了起来,他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大叶氏可不是傻子,这么多年把白家玩得提溜乱转,要不是白鹤染回来,国公府还牢牢握在了人家手里呢!这样手腕的人,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地跑到这里来毒他媳妇儿,这太明显了,而且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大叶氏继续提点他:“二叔,这里不是文国公府,你的夫人与我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我就是再吃饱了撑的,也不至于跑到你们府上来害你媳妇儿。” 白兴武心头烦躁,大喝一声:“你给我闭嘴!”然后再问白蓁蓁,“大夫何时会到?” 白蓁蓁也着急,“从这里到今生阁,一来一回得小半个时辰,二叔再等等,我这就叫人到府门口迎着,一旦来了马上带过来。”说完赶紧又吩咐人到府门外候着。 此时谈氏的榻上已经一滩血了,老夫人的心早就凉透了,她跌坐在椅子里不停地摇头,最后忍不住哭出声来:“我可怜的孙子啊!祖母都还没看着你一眼,你怎么就……” “娘!”白兴武不爱听了,“您孙子还没死呢,您说点儿好听的!” 老夫人闭了嘴,不敢再说话,可眼泪却止不住。她儿子不愿承认,可她是女人,是生过好几个孩子的女人,她如何能看不出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谈氏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今生阁的人来了也没用,除非是阿染回来。可阿染能回来么? 谈氏的嘴唇越来越黑,印堂也黑,身下流出来的血也由暗红变成黑红,明显是中毒的样子。红氏已经把白浩轩的眼睛给捂了起来不让他看,林氏也拉着白燕语往后退了几步,小声告诉她没出阁的女孩子不该看这些。 到是白蓁蓁不在意这些个,红氏也拦不住她,就看着她凑到前头去,一边看着谈氏一边跟白兴武商量:“如果大夫也保不住孩子,二叔就得早做打算。二婶已经到了这个月份,这孩子怎么也得生下来,且得遭回罪呢!” 白兴言听了她的立即就黑了脸,“一个姑娘家,居然当众言论这些,你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你还有没有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的样子?你这样让未来的夫家脸往哪儿搁?” 白蓁蓁猛地回过头,狠狠瞪向了她的父亲,“我未来夫家的脸搁在哪,轮不着你来考虑。我如今管着今生阁,每日接触的不是医就是患,比这还出阁的话我都天天说,我未来夫君都支持的事,你为什么管?你若真觉得不妥,那就去同我未来夫君理论一番,你要能赢,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但如果你输了,我那夫君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到时候受了罪可别来找我。” 白兴言不吱声了,他疯了才会去跟九皇子理论。 老夫人终于不再哭,沉声开了口:“眼下只有两件要紧事,一是二媳妇的身子,不管孩子保不保得住,大人必须得保住。二是这个下毒的人究竟是谁,必须得查个清楚明白。如果家里查不出,那就报官,让官家来查。小白府绝对不可以留这么个隐患在家,还有你们——”她将目光投向大叶氏和白兴言,“在官府没有定论之前,你们的嫌疑也摆脱不掉。” “母亲可莫要太偏心了。”白兴言的脸阴沉着,脸色难看极了,“这才在小白府住几天工夫,张口闭口就都是在替老二说话,在您眼里心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儿子?可别忘了,您过去几十年可都是在文国公府过活的。如果今日反过来中毒的是我们,不知道母亲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反过头来帮着我们说话。还有,今日这事儿如果查出真不是我们做的,而是小白府有内鬼,母亲又该如何还我们一个公道?” “哼!”老太太狠狠瞪着他,“如果真不是你们做的,老身给你磕头赔罪,如何?” 白兴言摇摇头,“磕头就算了,您是长,我为小,我受不起您的头。至于赔罪,那也不该让母亲来赔,而是应该让二弟一家向我们赔罪。我们好好的带着礼上门,是为了接回母亲,结果一口茶水都没喝呢,就被扣上一顶给主人家下毒的帽子,这简直欺人太甚。” “好,如果不是你们做的,我给你磕头!”白兴武大声道,“白老大你给你听着,如果不是你们,我给你磕头赔罪,但如果是你们做的,你们就给我做好以命抵命的准备。我白兴武就算咬也把你给咬死,尸体都丢出去喂狗!” 老夫人半闭了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都开始怀疑是她自己肚子有问题,否则她生出来的孩子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她究竟做了什么孽,竟让她生养出这样的孩子来? 争吵间,今生阁的女医终于来了。 白蓁蓁赶紧把这边发生的情况快速讲给女医听,女医赶走了除白兴武之外的所有男人,一边听一边上前诊脉,又伸手去摸了谈氏的肚子,还取出银针布了白鹤染传授给她的最有针对性的针阵。 可惜,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头,“不行,救不回来了,孩子在我来之前的半个时辰就已经没了。是母体毒素导致的,再加上窒息,几乎是在母体刚刚中毒的时候就起了连带作用,如今就是我们阁主在,也是无力回天。这样的情况除非刚中毒时我就在场,否则根本救不了。” 白兴武抱着头蹲到地上,呜呜地哭。老夫人抓着红氏的手不停地说:“都怪我,我要是不住到这边来,老二家的也不会出这样的事,都是我的错。” 白蓁蓁问那女医:“你能查出这中的是什么毒吗?知道中的是什么毒,我们也好有个方向去查下毒的人。” 这话一出,屋子里有一个人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当时就变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34章 死了就好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女医手指蘸血,捻了一下凑近鼻子尖儿,反复几次,这才告诉白蓁蓁:“这种毒没有具体的名字,是好多种能致人滑胎的毒药混合而成。应该是使毒之人并不懂药理,只一心想要害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所以寻了许多种药材统统都用了上。这是一种十分拙劣也十分恶毒的手段,不但孩子会落,就是对大人也十分危险。何况这个月份落胎本就容易一尸两命,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下毒之人跟这小白府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女医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她将银针取了下来,又换了一套针,重新落了几处针阵,同时道:“我先给夫人止血,再用针阵将毒素逼出,大人肯定能保住。但孩子太大了,就算已经胎死腹中,还是要引生下来,就跟生孩子一样痛苦。且看夫人这个样子,生这个死胎怕是九死一生,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白兴武都要疯了,蹲在地上嗷嗷怪叫,不停地喊着:“是谁?是谁害我妻儿?是谁跟我小白府有深仇大恨?有本事冲着我孩子,对女人和孩子下手算什么本事?算什么本事?” 老夫人也跟着哭,一边哭一边哀求那女医:“求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儿媳妇,孩子没了就没了吧,大人可一定得活着呀!求求你了!”说着就要下跪。 那女医吓得赶紧把老夫人给扶了起来,“您可千万别这样啊老夫人,我是今生阁的大夫,我们阁主是您的亲孙女,您家里的事就是今生阁的事,我使尽浑身解数也会保这位夫人平安的。老人家,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尽力。” 白蓁蓁和白燕语也走过来扶着老夫人,红氏则是忙着劝白兴武,好歹给劝到旁边一点坐着,别在床榻前耽误了大夫治病。 大叶氏不愿意在这里待着,早就主动出去陪白兴言了,这会儿俩人正在外头合计要不要趁机先离开。这老二府上出了这样的事,老夫人怕是一时半会儿接不回去了,肯定要找借口说留下来照顾谈氏啊,那他们再多留也没有什么意义。 大不了以后每天早上就带着全府人过来小白府,向老太太晨昏定省,多来几趟估计老太太就受不住了,小白府也嫌烦了,到时候人自然就得跟回国公府。 两人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也是个好招数,只是如果这时候走,会不会被小白府认为他们是逃走的?本来大叶氏就有嫌疑,再逃走的话,就更说不清了。 大叶氏对此十分气愤,压低了声音道:“老爷,我真的犯不上干这么一出。她有没有孩子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吃饱了撑的害她的孩子?再说,咱们有咱们的大事要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能节外生枝,这些道理我是懂的呀!” 白兴言点点头,“我知道,我也都明白,我更是相信你。可今儿这事真是怪了,这小白府一向都平平静静的,怎么突然闹起这么一出?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实在不行就报官吧!”大叶氏也是闹心,“咱们家自己的事还一摊子搁在那儿,哪有心思陪他们小白府闹。不行就报官,让官府好好查,查到谁算谁,咱可不能一直跟他们折腾着。” 白兴言想了想,觉得这事儿想办好也只能是报官,于是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只等屋里女医出来,他就要跟白兴武打个招呼,先把官报了再说。 屋子里,女医已经开始施针引产,谈氏的毒是解了,但身子还是虚弱,很难承受生产的痛苦。好在有针阵辅助,死胎开始下坠,到是不用她使太多力气。 老太太也不喊哭了,白兴武也暂时放下了失去儿子的悲痛,一群人都抻着脖子仔细去瞧谈氏,一个个也在心里为谈氏鼓劲儿。 林氏站得远了些,挨着窗口,时不时地顺着窗缝往外头瞅,看白兴言和大叶氏在那儿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她如今也是受冷落那一伙的了,尽管每次见着白兴言的面都下意识地施展媚功,可兴许是这些年白兴言看她的媚功看多了,已经产生了免疫,无论她怎么施,人家都不为所动。 她现在也放弃了,也赖得再对那个男人上心了,白燕语说得对,女人真不一定非得靠着男人过活,没有男人来闹腾,日子过得还能更消停。 她以前巴结白兴言,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争个好前程。可现在白燕语跟着白鹤染,前程什么的自然是有白鹤染给做主,也用不着她这个姨娘费力气了。所以她到也乐得自在,每日跟红氏扯扯闲话,或是在花园子里摆弄摆弄花草,有时干脆到天赐镇上去住两天。 仔细一琢磨,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比从前一门心思巴结男人时好多了。 林氏一边想着,嘴角一边扬了起来,就觉得自家女儿挺有出息的,以后跟着白鹤染好好处姐妹情,没准儿也能捞个皇子嫁一嫁。哪怕不是正妃呢,侧妃也是好姻缘呀! 正想着这些事,眉目一转,忽然就看到屋里有一个人好生怪,不但没有凑上前去关怀谈氏,反而还在悄悄的往后退,这会儿工夫都快退到门口了。 她不理解,这是要干什么?要出去吗?可是为什么要出去?正遭着罪的人是她的母亲呀!你白千娇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反而要离开这里? 没错,退到门口的人就是白千娇,此时的白千娇整个人都在打哆嗦,是那种因为恐惧而起的哆嗦,以至于她想伸手去拉门,但因为哆嗦得太利害,拉了几次都没拉动。 林氏想,这孩子可能是吓着了,于是赶紧走过去将人扶住,口中还劝着:“没事没事,不怕,有今生阁的女医在,你娘一定会挺过去这一关的。只是可惜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月份了,即便是早产也有机会成活了,没想到却遇着了这种事。那下毒的人真是该天杀的,逮到了可不能轻饶,必须千刀万剐方能解恨!” 白千娇抖得更厉害了,她想跑出去,可是林氏紧紧拽着她不让她跑,还跟她说:“外头全是国公府的人,你别跟他们说话,容易气着。乖,我带你去看看你娘亲,咱们给她加把劲儿,不管死胎活胎,生下来就好了,生下来人就能活了。” “还能是活胎吗?”白千娇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那胎还能活着?” 林氏不解,“不能活啊?你为何在意这个?我就是打个比方,就是那么一说。” 白千娇松了口气,“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恩?”林氏没听明白,“堂小姐,你说什么?什么死了就好?谁?”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林姨娘听差了。”白千娇矢口否认,好在人已经朝着谈氏走了走,只是林氏看着白千娇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有点怪。这堂小姐怎么瞅着还有那么点儿大仇得报的感觉呢?这感觉不对劲啊,跟别人不一样啊? 终于,死胎引出来了。谈氏在孩子落地的那一刻昏了过去,女医赶紧把一枚药丸塞入她口中,又在下腹处落了几针,血崩终于止住了。 引产出来的胎儿是个成了形的男胎,女医说要是能再怀一个月就可以成活,白兴武听了之后嚎啕大哭,老太太也哭得几乎晕倒。 林氏告诉白燕语和白蓁蓁不要去看那死胎,说她们未出阁的大姑娘瞧了不好。 白千娇却死盯着那个胎儿,目光都不移一下,甚至她还伸出手去往那个孩子身上戳了戳,吓得红氏一惊一惊的,赶紧拉了白千娇一把,小声劝道:“救不活了,别难过。” 白千娇点点头,面上却不见难过的模样,只是站在那里发愣,身子还在轻微地颤抖。 人们只以为她是吓傻了,谁也没多想,到是那个之前被怀疑的端茶丫鬟,多往白千娇那处看了两眼,然后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哭归哭,后面的事还得料理,眼瞅着白兴武已经没有精神干正事儿,红氏和林氏也光顾着老夫人了,白蓁蓁和白燕语不得不把这个担子给挑起来。 白蓁蓁问女医:“我二婶有没有事?多久能醒过来?” 女医说:“我一会儿把针拔了,很快就会醒,人没事,就是以后再想要孩子,基本是没希望了。小姐还是先安排下人把夫人的衣裳给换一换吧!床上的被褥也都得换新的。至于这孩子,这就要看白家怎么处理了,一般来说夭折的婴儿都不能入祖坟,引产的死胎就更不能入了。但至少一副小棺还是该准备的,小姐还是赶紧着人去买,然后把孩子装棺后送到城外埋了。这些事最好在夫人醒来之前办好,省得夫人看到这孩子还要再伤心,对身子不好。” 白蓁蓁点头,那孩子已经被下人找了块白布给包了起来,她赶紧让丫鬟去通知小白府的管家,立即到棺材铺去买小棺,买现成的,尽量往好了卖,不要考虑银子。如果小棺实在买不到,就买大棺,反正有什么买什么,要快。 一个小丫鬟立即跑了出去,找管家办差去了。 白燕语想了想,走到了白千娇面前,还不等她说话,就见白千娇惊恐地瞪大双眼,“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你给我站住!” 人们被她吼得一愣,皆不明白这白千娇到底是怎么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35章 奇怪的白千娇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燕语也被白千娇给吓了一跳,她真是完全没想到白千娇竟会有这种反应,不由得愣愣地说:“我没要干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说先把孩子把抱到别的屋里去等棺木,省得一会儿二婶醒了之后还要伤心难过。堂妹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了?” 白千娇脸色愈发的难看,嫌恶地看了那个死胎一眼,然后对白燕语说:“我不抱,你姨娘刚才都不让你看,说什么未来出阁的姑娘家看了死胎不好。我也未出阁,我比你还小,为什么要我抱?就不怕我不好?” 白燕语好生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着他是你的亲弟弟,你来抱最合适。” “什么亲弟弟?我哪来的亲弟弟?他是死着出来的,根本连个人都不算,怎么能算我的亲弟弟?我没有亲弟弟,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没有弟弟!” 白千娇疯狂地大叫起来,叫得白兴武和老夫人都停止了哭嚎,怔怔地盯着她看。 后来因为闹得太欢,女医没办法,只得在白蓁蓁的授意下给白千娇扎了一针,这才让人冷静下来。只是冷静下来的白千娇就坐在椅子上发呆,嘴里还在不停地呢喃:“我没有弟弟,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没有弟弟,我娘没有生下来这个儿子。” 场面有些诡异了,女医看了谈氏一会儿,对众人说:“针可以拔出来了,夫人很快就会醒,你们还要不要把孩子抱走?” 白燕语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向李嬷嬷求助地望了一眼。李嬷嬷点点头,嘱咐红氏和林氏一定把老夫人照看好,然后走到床榻边,将那个被白布包起来的孩子抱在了怀里。 白兴武舍不得,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眼睁睁地看着李嬷嬷把孩子抱走。 白千娇还是坐在那里,精神恍惚,胡言乱语。甚至当女医把针全部拔下来,当谈氏已经转醒时,她还说了句:“叫你不要生男孩,你偏不听,男孩有什么好?我将来就是嫁了人也是会养你的呀!为什么一定要生男孩?为什么一定要一个男孩?” 谈氏醒来时,迷迷糊糊地就听到白千娇在说话,待终于听明白说的是什么时候,手下意识地就去摸自己的肚子,晕倒之前的记忆也接踵而至,打得她差点再度晕倒。 外头已经闹了起来,大叶氏和白兴言要走,但屋里的主人家一个也不出来,他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没办法,只好由白兴言在外头高声喊喝:“老二!这事儿你们到底要怎么样,赶紧给个说法!我府里也一大堆事情,没工夫跟你在这儿干耗,我和你大嫂已经决定要报官,这虽是你们家的事,但毕竟冤枉的是我们,我们不背这个锅,这事儿必须告官!” 白兴武听着外头的叫喊,气得当时就要冲出去跟他哥干架,却被他媳妇儿给拦了下来。 谈氏一只手无力地抓着白兴武,冲着他缓缓摇头,“不要报官,这件事情跟主宅没有任何关系,毒也不是大嫂下的,让他们走吧!” 白兴武不干,“怎么就跟他们没关系了?我们都问过了,那碗甜汤除了咱家丫鬟之外,就只有那叶之南端过。咱家丫鬟咱们了解,那叶之南咱们也了解,谁的嫌疑更大,长眼睛的都看着呢!绝对不能让他们走,不是要报官吗?那咱们就报官,我到是要看看,叶之南她杀死了我的儿子,这事儿她还有没有本事掩过去!” “不能报!”谈氏死死抓着白兴武,眼中尽是哀求之色,“老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她下毒。是我自己不小心,之前就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就是没有那碗甜汤,这毒也已经入了体的,我逃不掉。老爷,这孩子跟咱们没缘份,咱们就不要强求了。我求求你,真的不能报官。” “为什么?”白兴武都要崩溃了,他想不明白一向不让份儿的谈氏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怎么可以吃下这么大一个亏,这完全不是谈氏的性格啊!“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谈氏摇摇头,“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中毒的是我,没有人比我更明白我是怎么中的毒。这件事情咱们真的冤枉大哥和大嫂了,老爷,咱们得跟人家道歉。” “不可能!”白兴武说什么也不信,“让我跟他道歉?门儿都没有!” “你听我的!”谈氏急了,“我们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老爷你应该了解我,如果这事儿真是他们做的,我就是咬也把他们都给咬死!敢害我的儿子,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他们。可事实是,真的不是他们做的,咱们不能胡乱攀扯,不能冤枉人。” 白兴武听着谈氏的话,渐渐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分析,很快便觉得谈氏说得是对的。 虽然他想不明白不是那叶之南还能有谁,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家里那个丫鬟?但他相信谈氏,他相信自己这个媳妇儿绝对是那种有仇报仇的性子。这事儿若真是叶之南干的,别说一个叶之南,谈氏她肯定会连带着白兴言一起都给弄死,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但既然谈氏选择放他们走,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事情真的不是国公府做的。 白兴武有些迷茫,不是他们还能是谁?他这个儿子到底是谁给害死的? 白兴武出去跟白兴言道歉去了,屋里的气氛也不尴不尬的,人们纷纷看向谈氏,等着她解释。既然如此坚定地相信不是大叶氏做的,那谈氏应该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吧? 可惜,谈氏对此却只字不提,只是看着老夫人,虚弱地开口道:“母亲,跟大哥大嫂回去吧!我们府上不安全。” 老夫人舍不得走,“我留下来照顾你一阵子,你这也算生下了孩子,且得好好坐月子,我在这儿也能照顾得好些。” 谈氏却摇摇头,很坚决,“请母亲回去,我们府上也有事情要处理,母亲在这儿不方便。”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老夫人还能说什么?只好点了头,又宽慰了谈氏几句,这才由红氏和林氏陪着,三步一回头地出了屋。 白蓁蓁和白燕语也不好再多留,女医开了方子,留了药,便跟着一起走了。 院子里,白兴言气得正在蹦高,指着白兴武破口大骂:“我是你大哥,你把我当什么了?上你们家来一趟,水也不给饭也不管,好不容易上茶了,居然还诬陷我们害你媳妇儿。好啊,说我们害你媳妇儿可以,我们报官,让官府来断。可你刚刚又说什么?不报官?坚决不报官?怎么,心虚了是不是?查出来了下毒的人是你们自己人是不是?白兴武,你们小白府血口喷人,还知不知好歹?你还知不知道你们小白府是靠谁活着?简直是恩将仇报!” 白兴武被他哥骂得也急了眼,当时就怒道:“谁养着的?我当然知道是谁养着的,是红家养的,我们小白府花的是红家的银子,就连你们国公府花的也是红家的银子。” “我呸!”白兴言大怒,“你们跟红家是什么关系?红家凭什么给你银子花?之所以你能花着红家的钱,那是因为红家跟国公府的姻亲,是你哥哥我纳了红家的女儿,所以你才跟着沾光。否则你跟红家不沾亲不带故的,你花得着红家的银子吗?你自己说说,每月的银子是从红家直接拨给你的,还是从文国公府的帐上拨给你的?” 白兴武没了底气,因为他哥说得没错,银子的确是文国公府帐面儿上划过来的,红家也的确是因为跟文国公府有姻亲,所以才支援。真论起来,小白府跟人红家半点关系都没有。 “整日不学无术,三十好几了还没有个正经营生,我给你找了多少事你要么不做要么做不好,就当啃米虫你能当好。”白兴言对这个弟弟也是恨到骨子里,“你爹当初留下来多少家底,你心里不是没数,就那点儿银子够干什么的?禁得起你二十多年的啃吗?你之所以能什么事都不用做,还活得这么痛快,那都是因为我的经营,都是因为我在忙碌,在做事,你花的那是我的银子,这么多年是我一直在养着你这个废物!” 白兴言破口大骂,骂出来的话难听又伤人,老夫人想替二儿子反驳,可反驳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白兴言说得是对的,这些年的确是靠白兴言在养着这个弟弟,而做为弟弟,白兴武不但没有为国公府做任何贡献,反而就像一个米虫一样,心安理得地伸手要吃要喝要银子,还时不时地跟他哥哥吵上一架。 老夫人知道二儿子心里有气,因为起初老太爷中意的是他,这个爵位要传的也是他。只是后来迫不得已换成了白兴言,因为老太爷说过,如果不把爵位给老大,怕是这一家都没有活路。以老大的性子,他一定会报复,而且是那种毁灭性的报复。 老二的脑子,到底是不如他哥哥。 外头乱成一团,屋子里也没消停到哪去,就听“啪”地一声响,不知道是谁打了谁一巴掌……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36章 小畜生! 老夫人做主,劝散了白兴言白兴武两兄弟。至于下毒的人,只有推给小白府那个丫鬟。 大叶氏也不愿再多生枝节,毕竟她如今根本没有心思和小白府纠缠,有这个工夫,她还不如多想想她的惊鸿,多想想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多想想怎么让她的儿子跟那个梅果分开,也多想想老夫人回府之后,府里的规矩怎么复立起来。 于是,国公府的人走了,今生阁的女医也走了,呼呼啦地来,又呼呼啦啦地离开,只一会儿的工夫,院子里就又只剩下了小白府的人。 白兴武惦记着谈氏,也惦记着刚刚那一声巴掌是怎么回事,匆匆就进了屋。 这一进屋不要紧,正看到白千娇捂着脸站在谈氏榻前,谈氏撑着身子坐在榻上,伸手指着白千娇,气得全身都在打哆嗦。 白兴武不明所以,却也看出来应该是谈氏打了白千娇。他不明白谈氏为何在这种时候打白千娇,但直觉告诉他,怕是要出事。 于是立即遣走了屋里所有的丫鬟婆子,还勒令她们退出院子,一步不得靠近。终于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时,白兴武才走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谈氏泪如雨下,又指了指白千娇,嘶声喝道:“你问她!问她!我千防万防,没想到家贼难防。白千娇,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竟至于你下如此毒手?那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那是你的亲弟弟啊!我也是你的亲娘啊!你如何舍得?” 白兴武已经懵了,愣愣地看向白千娇,下意识地呢喃:“千娇,你” “对,是我,是我干的没错,我干的我认!”白千娇到也不抵赖,干脆地把罪给认了下来。“你们没有对不起我,但你们也没有对得起我,你们要真是一心待我,就不可能总想着要儿子。我每天都在想着将来如何孝敬你们,哪怕是我出嫁了也要同夫家说,要把你们接去同住,因为我知道家里就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对你们有责任。可是你们呢?你们心心念念都是要儿子要儿子,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女儿放在眼里过。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得要儿子?这里是小白府,不是文国公府,这里没有爵位要继承!为什么非得要儿子?” 白兴武终于听明白了,闹了半天他冤枉人家老大一家,到最后凶手居然是自己的女儿! “小畜生,我打死你!”白兴武急眼了,随手抄起一条凳子,举起来就要往白千娇脑袋上砸。白千娇躲了一下,凳子砸到她肩膀上,疼得她直冒冷汗。 “你打死我吧!反正你们俩早就不待见我,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打死了,往后就一了百了,再也没有我在你们面前碍眼,你们的日子过得就舒坦了。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们,那女医可是说了,你们以后别想再有孩子了,打死我可就成了绝户。当然,如果父亲再娶,那就另当别论。不过只要正妻还在,你再娶多少也都是妾,生出来的孩子也都是庶出。” 白兴武简直气得不行,“就算绝户,我也要打死你!残害生母,毒杀亲弟弟,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保不齐往后看我和你娘一个不顺眼,就要把我们也给毒死。妄我还冤枉你大伯一家,这叫我的这张脸往哪儿放?你个冤孽!我打死你!” 白兴武手里的凳子轮圆了,疯狂地砸向白千娇。谈氏见他真要打死女儿,又不忍心,哭着喊着劝他住手,一遍一遍地说自己刚没了儿子不能再没有女儿了。 白兴武听着她这话,心里也是难受,下手这才轻了些。但白千娇还是挨了几下,正趴在地上哼哼,胳膊上手上都有伤,还流了血。 谈氏想下地看看白千娇,这时,却听外头突然传来叫门的声音,是一个老嬷嬷,正在说:“二老爷,您在屋里吗?请您出来一下,老奴有事请示。” 白兴武一怔,随即想起来这是李嬷嬷的声音,先前李嬷嬷抱着那个孩子去了别的屋等棺,并没有跟着白家人一起走。 他跟谈氏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无奈。这件事情是小白府的家丑,他们不想外扬出去,就是连老太太那头也得瞒着,否则白千娇以后不用做人了,总不能真打死她。 可眼下李嬷嬷突然出现,也不知道她听没听着刚才屋里说的话,听着了又听进多少? 白兴武扔下手里的凳子,独自出了屋,随手又把房门紧紧关起。 “李嬷嬷还在啊?差点儿把你给忘了,嬷嬷何时到的?”白兴武问得有些紧张。 李嬷嬷叹了一口气,“刚到,就听到屋里头有摔东西的声音,二老爷,是还没缓过神儿来吗?节哀吧,这孩子跟您没缘份,之前二小姐救回来过一次了,没想到这次又出事,可见他就该着不是你们家的人。二老爷您节哀,也别让夫人太上火,棺木已经买回来了,老奴就是来请示一下,家里是不是要跟个人一起到城外落葬?还有,咱这落葬的地儿选在哪儿啊?” 白兴武想了想,说:“嬷嬷先到前厅等我,我安排一下屋里就来,我跟着到城外去。” 目送李嬷嬷出了院子,白兴武这才又进了屋,一进屋就把白千娇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别搁那儿装死,你给我起来,随我一起到城外去给你弟弟落葬。” 白千娇不愿,“我没有弟弟,他只是个死胎,活都没活,算什么弟弟?” 谈氏一听这话又嚎啕大哭,白兴武气得照着白千娇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混账东西,你的目的达到了,你的弟弟已经没了,这府里又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了,这下你满意了?怎么,连送送死人都不愿?我告诉你,今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一来要你跪到你弟弟的坟头前忏悔,二来我也绝不放心你留在家里,万一再害你的母亲怎么办?跟我走!这事没得商量!” 白千娇被她爹扯着走了,谈氏趴在床榻上再次哭晕了过去。好在很快就有下人进来侍候,又给请了大夫来瞧着,这才没出大事。 给死胎落葬,白兴武带了府里下人一起出城,并没让李嬷嬷跟着,打发她回国公府了。 李嬷嬷心惊肉跳地回去,一路上是手也哆嗦脚也哆嗦,之前她当着白兴武的面没敢承认,可事实上,那屋里的话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居然是白千娇下的毒杀了那个孩子,这白千娇的手怎么这么黑啊?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不只是一个胎儿,还有谈氏,要不是今生阁的女医来得及时,怕是谈氏的命也跟着没了。这是多大的事啊,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家,怎么能干这么大的事? 不但如此,她还试图栽赃给大叶氏,看来这是早就准备好了毒药,一直没有好机会下手。正好今儿个国公府去人了,她这便安排了一出。 大叶氏亲自给谈氏端甜汤应该是个意外,但甜汤错上,应该是事先有安排的。没想到白千娇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思,这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李嬷嬷怀着恐惧的心情回到了文国公府,她想赶紧见到老夫人,赶紧把这个事儿跟老夫人说说,听听看老夫人如何打算。 可越是着急越是不成,她到了锦荣院儿时,发现府里所有女眷都在锦荣院儿的正厅里,正在大叶氏的带领下,向老夫人行礼问安。 大叶氏说:“每日晨昏定省是做晚辈必须的礼节,虽然今日晚了,但也必须得补上,咱们府里规矩松散了半年多,实在不成样子,今后必须得改正过来。咱们还是要像从前一样,每天都要到这里来给老夫人请安,一来是晚辈对长辈的尊重,二来,这也是侯爵府上必须遵守的礼仪规矩。否则一旦这事传出去,说文国公府规矩松散,会让人笑话咱们白家的。” 对此,人们没有异议,毕竟这的确是大宅门弟应该遵守的,而且给老太太请安又不是给二夫人请安,她们还是没有任何抵触的,都愿意。 老夫人如今显然是不喜欢这么麻烦,但她又无可反驳,也只好点头应着。 大叶氏面带微笑,接过下人端到面前的茶,往前走了几步,双膝跪地,将茶高举过头顶。 老夫人看得直皱眉,“你这又是做什么?” 大叶氏道:“我本为下堂之妻,蒙老夫人庇佑,蒙夫君不弃,又将我重新扶回正妻之位,理应把这奉茶礼重新再来一遍。”说着,又俯了俯身,大声道:“儿媳叶氏,给母亲奉茶!” 下头林氏瞧了,不由得轻哼一声,小声跟红氏道:“这整的,跟新媳妇儿进门似的。” 老夫人心里也不快,但还是不好说什么,因为叶氏做得合规合矩,单从这方面来挑,是挑不出人家错处来的。反之如果她不接,那就成了成心找儿媳妇别扭的恶婆婆了。 老夫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茶接了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搁在桌上。 这时,就听大叶氏又道 (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37章 重立规矩 重立规矩 “这几日老爷常与我说起之前叶三的事情,也说起如今府里头气氛消沉,人丁不旺,似是叶三一事带来的晦气未过,也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冲散开。”大叶氏一边说一边叹气,“说起来,叶三她是我的庶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是既然遗憾又愧疚,便想着一定得有个办法将这晦气冲开,让咱们文国公府重新喜气起来。” 老夫人皱起眉,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这会儿也实在是懒得动脑子,谈氏的事让她难过极了,满心都是那个已经成了形的男胎,哪有心思搁这儿配合大叶氏。 于是老太太干脆地道:“你有事就直说,没有事就让大家都散了。老身刚没了个孙子,心里头正难受着,没工夫跟你长聊。至于你们在小白府提的什么报官不报官的,我也不主张,毕竟这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别说是官府,就是将军府那头也得给我瞒着。” 大叶氏连连点头,“母亲说得是,之前是儿媳和老爷想差了,只一心想替小白府追出真凶来,这才主张报官。眼下闻听母亲一席话恍然明了,要不怎么说还是得听老人言呢,有母亲在就是好,凡事都能替咱们小辈把关,省得咱们一个不留神就做错了事。母亲放心,这个官咱们国公府肯定是不会报的,但至于小白府那头怎么做,还得看二叔跟弟妹的想法了。” 老夫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大叶氏又道:“方才说的去晦气一事,媳妇儿是这么想的,咱们国公府人丁一直不是很旺,如今更是凋零了些,老爷身为一代侯爵,身边只一妻两妾侍候着,也是不成样子。咱们国公府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办过喜事了,老爷更是只有轩儿一个亲生儿子,这对于咱们这种门第来说,实在是有些稀薄。母亲,您觉得呢?” 老太太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她有些听明白了,大叶氏这是要给白兴言纳妾啊!这女人真是变了,从前死盯着后宅,每一个妾室都是她的眼中钉,这些年要不是因为有她把持着后院儿,白兴言也不至于只有这几个孩子。 纳妾的事她早就想过,毕竟这个府里头除了红氏之外,其它的她都看不上,包括林氏在内,都不是她中意的媳妇子。老太太早就想过让白兴言再纳几个妾室,至少可以分一分大叶氏的风头,可大叶氏看得实在太紧,再加上有叶家和太后压着,妾根本就不敢纳。 没想到下堂过一次的大叶氏转了性子,居然主动张罗给白兴言纳妾了。 老夫人皱了眉,总觉得这里不大对劲。再细想想,忽然明了,原来纳妾只是个形式,纳进来的人才是重点。这个人选肯定是这叶之南她自己选的,她自己没了头发没了一条胳膊,已经不可能再得宠了,所以她需要新人来稳定自己的后院儿。 妾纳进来,也是跟叶之南一条心,也是壮大叶之南的队伍,跟她的本意南辕北辙。 老夫人的脸沉了,“老身到并不觉得人丁稀薄。” 大叶氏笑了笑,显然对这个回答早有准备,“可是母亲,夫君是有这个打算的。” 一句话,堵住了老太太的嘴。 她是老夫人没错,但从来都是老一辈的希望小一辈越兴旺越好,子嗣越多越好。没听说哪家的老太太老太爷拦着儿子不让娶妻纳妾,不让多生孩子的。 所以这话她说不出口,特别是这纳妾的事是人家正室主母提出来的,人家正妻都没意见,都帮着张罗,你当娘的有什么可拦的?是何居心啊? 老夫人心里不痛快,以眼神示意红氏和林氏说话,但红氏和林氏也不好开这个口啊! 一来她俩现在对白兴言没什么心思了,白兴言爱纳几个纳几个,跟她俩都没关系。二来她们只是妾,人家正妻都没意见,妾跟着掺合什么?妾有那个权力拦着老爷再纳新人吗?后宅争宠也不是这么个争法,那得悄悄的来,得暗地里进行,你可以给老爷吹枕边风,说自己不想再有竞争者,但当着主母的面说不让老爷再纳新妾,那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见红氏跟林氏都低下了头不说话,老夫人也没了指望,不过还是提了一句:“国公府现下不如从前,银钱紧缺,怕担不起大事。”意思是纳妾得花银子,咱们没钱。 大叶氏立即又道:“这个就得请红妹妹多费心了,毕竟为家里添新人是好事,也是喜事,新人进来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也是为了给家里开枝散叶,所以红妹妹你得支持老爷。银钱方面还希望红妹妹能表个态,让老爷手头宽裕宽裕。” 红氏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却还是不得不点点头,违心地说:“二夫人放心吧,这也是为了家里好,我是明白这个理的。” 大叶氏表示很满意,“如此,就多谢红妹妹了。你如今也被称一声红夫人,今后这家里还需要妹妹跟着姐姐一起把持着,妹妹可千万别嫌麻烦,多帮姐姐分忧才是。” 红氏淡淡地道:“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也没那么多精力,我还得帮四小姐准备嫁妆呢!” “红妹妹说笑了,四姑娘才十二,就算及笄就出嫁,那也还有三年,没那么急。” “急是不怎么急,但二夫人也知道,四小姐要嫁的是慎王府,还是正妻,所以这嫁妆可不是随便糊弄一下就能糊弄过去的。当然,二夫人您就不用操我这份心了,反正您膝下也没闺女,自然是不用操心嫁妆这个事的。” 红氏这话说得算是十分毒了,直戳大叶氏的心窝子。林氏那头都提了口气,心里想着二夫人肯定是要急眼的,毕竟那白惊鸿可是她的心头宝,结果因为跟白鹤染对作,最后闹了个打入水牢的下场,现在指不定人都死了。谁敢拿白惊鸿说事,那不是当面打脸么? 可奇怪的是,大叶氏并没有反应得很激烈,反而是相当平静,还笑了笑,对红氏说:“红妹妹话不能这样说,虽然我膝下没有闺女了,但我到底是嫡母,可以说这国公府里的姑娘们都是我的女儿,将来我要操心的事还多着呢!既然红妹妹手里事忙,那家里这一摊子姐姐就多担着了,至于老爷纳妾的银钱,红妹妹还是尽早预备下才好。”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似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事情,再开口道:“还有,到底是府里添新人嘛,老爷手头也不能太寒酸。往日你们入府时老爷也都送了东西的,没道理新人入府老爷一点表示都没有。所以,红妹妹,这个也得你操办着,如果没工夫寻物件儿,不如就也给银子吧,让老爷自己去选。你们知道的,这新人入府头一遭一定要做得漂亮,只有把心笼络住了,往后她才能真的把这里当家,把老爷当她的男人和靠山。” 红氏无奈地点了点头,也应下了。 大叶氏见该办的事都办利索了,脸上笑得便更开了些,“多谢红妹妹体恤老爷,老爷听了一定会夸妹妹识大体,懂礼数。咱们再说回这个规矩上,之前这半年多发生的事咱们就不提了,咱们只说半年多以前,那时的国公府可是礼数周全,有规有矩的人家。上尊长,下爱幼,每日晨昏定省,哪一样都不失大家风范。可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这些个规则就乱了套了,再加上我有一阵子没操执府中事务,以至于到后来连老夫人都搬了家。” 她说到这里,又冲着老夫人俯身拜了拜,“儿媳说这话没别的意思,母亲千万别往多里想,儿媳只是自责没把这个家给管好,让母亲您受了大委屈。儿媳更自责那叶三是我的庶妹,五小姐也是从小养在我身边的,论起这些,那件事情无论如何我都脱不掉干系。所以儿媳自请罚,即日起会抄经十卷,送入祠堂供给先祖,以示孝道。请母亲原谅儿媳,也请诸位能够理解并配合我,将咱们府里的规矩重新树立起来。” 话都说到这份儿了,别人还能说什么?今日大叶氏真是有备而来,说的事情件件在理,句句让人无法反驳。无论是白兴言要纳妾,还是府里重新树立规矩,这似乎都是大宅官邸内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谁也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虽然她们明知道大叶氏所谓的纳妾,实际是在给自己壮大势力,可郁闷就郁闷在明知如此,还只能点头应下。不然怎么办呢?她们给白兴言找妾吗?她们可没那个心情。 红氏如今是只管着银子,然后再一点点地给白蓁蓁置办嫁妆。她都想好了,等白蓁蓁顺利出嫁之后,她就得想尽一切办法离开国公府。实在不行就诈死,相信白鹤染会帮她的。 至于她的儿子白浩轩,她也想过了,有九殿下那么个好姐夫,儿子要什么前程没有? 再说,轩儿跟白鹤染学医呢,将来用不着国公府撑腰,他的两个姐姐哪一个都能帮他。 林氏更光棍了,人家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白兴言最好把她给休了,她立马就搬天赐镇住去,她闺女也用不着国公府做主,有二小姐在,什么都不用愁。 所以她们懒得管这些破事,白兴言和大叶氏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只是今日这事也有奇怪之处 (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38章 国公府的主你做不了 国公府的主你做不了 红氏一直盯着看大叶氏,在大叶氏脸上看到了无限风光和得意,完全不似当初没了白惊鸿也没了主母之位时的颓败。 按说这样一个人,头发没了,胳膊少一条,娘家覆灭了,唯一的天仙般的女儿也毁了,她就算重新坐回主母位置上,又如何得意得起来?她拿什么得意?只凭一个主母的位置吗? 可是如今文国公府的主母那就是个空壳子,帐上没钱,家里一个两个的也管不住,大叶氏得意什么?刚刚她故意提起白惊鸿,直戳大叶氏痛处,可似乎并没有戳痛人家。这是为何? 红氏百思不解,大叶氏又在那处重申了好一阵子后宅规矩,终于,老夫人坐不住了,挥挥手说:“都散了吧,我今日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另外,老二家的刚没了孩子,那也是咱们白家的孩子,也算是丧事,你们就算不难过,至少也别乐开了花,瞧着就招人烦。” 这话明显是说给大叶氏听的,大叶氏脸沉了沉,低低地应道:“母亲教训得是。” 老夫人走了,众人也陆续离开了锦荣院儿,白蓁蓁一手拉着白浩轩,一边跟红氏说这就把轩儿送回慎王府去,白燕语也拉着林氏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到天赐镇住几天。 结果这话让大叶氏给听见了,她立即站住了脚,回过头来问她们:“刚立完的规矩,几位这就忘了?你们也别怪我事多,咱们家是侯爵府,这样的门第规矩那可是大得很。其实以前一直都做得很好的,只是这半年多懈怠了。如今我回来,规矩上也得重新抓起来,小桃妹妹,你做为妾室,照理是不可能擅自离府的。就是要出门,也得是经过老爷、主母,以及老夫人的同意。否则私自离府,那是大罪,更何况还夜不归宿。” 林氏闺名林小桃,平时白兴言私下里也会小桃小桃的叫,可这声小桃妹妹从大叶氏口中叫出来,让林氏怎么听怎么恶心。 “当不起二夫人一声妹妹,既然不让去,那我便不去好了。”林氏也知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理亏,妾室随便出去住,说到哪都说不通的。 见林氏被困住,白燕语就不高兴了,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问了大叶氏:“那按嫡母的意思,我身为庶女,还是未出阁的庶女,就更加不能随意出府,还在府外居住了。” 大叶氏笑着点了头,“正是。所以三姑娘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抛头露面的事少做为好。实在想出山去,就再等几年,回头母亲帮你谋一门好亲事,待你出嫁之后,如果夫家准许,你还是可以随时出府的。” “不劳二夫人费心,我的亲事自有二姐姐做主。”白燕语的心提了起来,最怕大叶氏插手她的亲事,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可这话大叶氏就不爱听了,“自古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从来没听说有父母在世,亲事却需要姐姐操心做主的。三姑娘,这不合规矩。” “有正室主母在,却让妾室从娘家要银子来养家,这就是你的规矩?”白蓁蓁急眼了,“二夫人,你要孝顺媳妇儿,这很好,我们都乐意配合。你要立国公府的规矩,这也很好,我们也愿意遵守。但如果你所谓的规矩扰乱了我们的正常生活,你用你所谓的规矩将我们束缚在国公府里,那你的如意算盘可打得大错特错了。” 她指了指白燕语:“三姐是去天赐镇打理胭脂作坊,你知道作坊里出产的胭脂是送到什么地方的吗?你知道是给谁用的吗?那是给宫里的主子们用的,是给皇后娘娘用的。而且那胭脂铺不只是我二姐姐一个人的产业,那是她跟皇后娘娘合伙的生意,你如今拦着三姐不让她出门,这是宣布要跟皇后娘娘对着干了吗?很好,二夫人你有种,我回头会进宫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就说我们家的二夫人看不惯胭脂铺的生意,要拆台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叶氏有些慌,刚刚只顾着用规矩把人给栓住,却忘了那白燕语打理的胭脂作坊有皇后娘娘一半。这事儿白兴言同她说起过,特地提醒她说话做事的时候考虑全面一些,千万别掉沟里。结果一转头她就给忘了,到底还是掉到了沟里。 她赶紧跟白蓁蓁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不让她去,我的意思是说,往后三小姐再出门的时候,要跟府里打个招呼,省得你爹回头问起来,我不知道你去了哪儿。” 白蓁蓁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好。那我每日到今生阁去呢?到阎王殿去呢?是不是也要每天都跟二夫人您打招呼?这规矩实在繁琐,我娘亲如今也被称一声红夫人,而且还肩负着养家的重任,我想我跟我娘亲打招呼就可以了,二夫人,您说是不是?” 大叶氏脸色又沉了沉,最终还是点了头,“自然是的。” “那我弟弟去慎王府呢?”白蓁蓁好笑地看着她,“这可是九殿下喜欢他才让他去的,之前是因为要接祖母回家,我们这才把轩儿给叫回来,现在祖母也接回来了,九殿下估计就快派人来催了。二夫人,这事儿你管不管?” 大叶氏气得肝儿都疼,她折腾半天,敢情这府里除了一个林氏之外,谁她也管不了。就是那林小桃之所以能管住,也是因为白燕语的态度没有太强硬,她相信只要白燕语也强硬起来,她连林小桃也是管不住的。人家大可以再打着皇后娘娘的旗号,说是胭脂作坊需要林小桃帮忙,怎么,你还能进宫跟皇后对质去? 大叶氏发现,她所谓的立规矩,在这些人面前就是个笑话。除了每日到锦荣院儿晨昏定省之外,什么规矩她也立不成。白鹤染从洛城回来才半年多,她居然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就把文国公府从根本上就给改变了,还把叶家连锅都给端了。 这白鹤染究竟是什么变的?她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斗得过白鹤染? 大叶氏灰溜溜地走了,在锦荣院儿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自信,转眼工夫就被白蓁蓁给打击得一干二净。好在纳妾的事她已经成功争取下来,红氏也答应给银子,想想红氏憋闷的样子,大叶氏觉得也算是稍有些心理安慰。 她确实应该安慰,因为红氏的确是挺憋屈的,见大叶氏走远,红氏狠狠跺脚,咬着牙道:“我出银子养家还不够,还得出银子给他纳妾,哪家的妾室姨娘能做成我这样的?” 白蓁蓁也郁闷,“多大岁数了还纳妾,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要我说,这个家咱们别养了,现在家里这些人养着还不够,还要再多养小妾,指不定小妾再生孩子,还要替他养孩子,该他欠他的?凭什么让他这么欺负啊?不养了,娘亲,咱不养了。” 红氏连连叹气,“不养了这话我说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甚至上次都下定了决心说不再养,可到最后不还是得妥协?说到底是我自己也有私心,我就想着好歹撑到你出嫁,让你风风光光从文国公府嫁出去,外头人看着也好看不是。等你嫁出去了我就再也不管了,到时候我也带着轩儿搬出去,这破文国公府,爱怎样就怎样吧!” 说完,突然想起白燕语和林氏还在边上呢,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白燕语冲着她笑笑,“红夫人不必挂怀我,我对这个家也没多少留恋的。” 林氏叹了一声,颇有些感慨:“曾经觉得这里就是一辈子的依靠,为了能在这座侯爵府里好好地生活下去,我不昔亲近那大叶氏,不昔使尽浑身解数去讨好国公爷。现在回头看看,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就像一个个笑话,简直就是人生污点。” 白燕语笑她,“咱们现在觉悟也不晚,只是这府里要添新人了,往后的日子怕是会更热闹。但愿我们在二姐姐回来之前,能守得住她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可别等二姐姐回来了,国公府却又恢复成从前的样子,那样就显得我们太蠢笨了。” 白蓁蓁点点头,“没错,守住这一切才是正经事,不管什么人进来,都得按着咱们划的道道走,不能让那二夫人给带偏了去。她还真以为这个家她能做得了主了?林姨娘,你也别着急,回头我给你也寻个由头,让你住到天赐镇那边去。”说着,拉了一把白浩轩,“轩儿,走,姐送你回慎王府,今日回来是为了接祖母,现在祖母已经接回来了,你就回慎王府去待着,没事儿别往这个家回,没什么意思。” 白浩轩心情不是很好,“真希望二姐姐早点回来,就算这个家不好,但它到底还是我的家。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一遇着事儿就躲,那我成什么了?” 啪! 白蓁蓁一巴掌拍到白浩轩头上,“你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小孩子家家的做什么搞得那么老成?再说这也不叫躲,你是去跟九殿下学功夫,难道你不想学功夫?是谁天天嚷嚷着以后要跟着二姐姐混?二姐姐武功可是很好的,难不成你想拖二姐姐后腿?” 白浩轩摇头,“不,我一定会好好学功夫,姐你快点把我送回去吧!” 白蓁蓁满意地拉着弟弟走了,红氏等人也散了开,到是先走一步的大叶氏这会儿郁闷了起来 (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39章 白鹤染坠马 “你确定大少爷又去找那梅果了?”大叶氏阴沉着脸站在一个岔路口,一边是通往韬光阁的路,一边是通往福喜院儿的路。 “奴婢看得清楚,是往韬光阁去了,梅果姑娘在院子门口迎出来一段路,奴婢瞧见了。”说话的是丫鬟芸香,是大叶氏身边新添用的丫鬟,那日从郭家跟回来的。 大叶氏如今信不着国公府上的人,觉得所有下人不是白鹤染的人就是红氏的人,根本不可能一心一意侍候她,替她做事。郭家想必也是知道她这个情况,于是临她回来前,塞了个十八岁的大丫头过来,给她做近侍用。 大叶氏听着芸香的话,气得呼呼直喘,“什么梅香姑娘,她也配称一声姑娘?她就是个贱婢,是个勾引大少爷的妖精。芸香你记着,一定要盯紧韬光阁那边,留意那梅果的一举一动,绝对不能让梅果把大少爷害了去。” 芸香点点头,“夫人放心,回头奴婢想办法在韬光阁买通个下人,也好随时打听大少爷的消息。咱们手里也有些银子,夫人不必过得太节缩。” 大叶氏叹了口气,“外公是给了些银两,可那些银两对于整个文国公府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想要撑起这么大一座侯爵府,非得红家那样的财力不可,郭家不行的。” “夫人为何要撑起整座文国公府?咱们只管撑起咱们自己的小日子就可以了,养文国公府的事自有那红氏去做。”芸香小声劝着大叶氏,“夫人,别忘了咱们要的是什么。” 大叶氏猛然惊醒,是啊,别忘了她要的是什么,别忘了她嫁到国公府来为的是什么。 她可不是要当什么国公夫人,她是带着任务嫁过来的,如今叶家已经在这个任务执行的过程中覆灭了,可她还要继续前行。她还活着,她的惊鸿也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除了叶着韬光阁,还要盯着那个五小姐。”她吩咐芸香,“在惊鸿没回来之前,五小姐的病必须要好起来,我留着她还有用处。如今白府的几位姑娘都管不住了,白鹤染白燕语白蓁蓁,没有一个会听我们的话,但是我的惊鸿不能一块垫脚石都没有。” 锦荣院儿里,李嬷嬷将在小白府听到的事情跟老夫人说了。原本就因为那个孩子的事情伤心难过的老夫人,在听了这个事后更是堵心,连哭都顾不上了,直呼冤孽。 她问李嬷嬷:“你说是不是我的问题,我一共生了三个孩子,老大抛妻弃子几欲弑母,老二是个混不吝,破罐破摔只知道伸手跟主宅要银子。唯一的女儿出嫁之后立马不认我这个娘,后来更是向我下毒。如今老二家的女儿竟把她大伯和她姑母的下作手段全学了去,连她的亲娘和亲弟弟都害。你说我这个肚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生出来的都是这样祸害?” 李嬷嬷赶紧劝:“老夫人可千万别这么想,这儿孙自有儿孙福,您都是一样养着的,他们长成什么样那是他们自己的主张,您想拦也拦不住不是?” 老夫人摆摆手,“不是那样的,我是有错的,错在打小对他们太溺爱,什么事都由着他们,明知道孩子都养歪了,却没有本事纠正。你再看看兴仓,他是庶子,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他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我甚至很少正眼瞧他,因为只要一瞧他,就能想到他那个娘。” 李嬷嬷再劝:“当年的确是他娘勾引老太爷,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夫人您不待见他们娘俩也是正当的。就算现在三爷当了将军,他也不能否认当初他娘趁老太爷醉酒,爬到老太爷榻上的事。何况您虽然不待见他,但也没有多苛待他,该给他的也给了,至少可比如今二夫人待府里其它几位小姐少爷要好多了,可没把他像从前的二小姐那样,一关就关十年。” 老夫人点点头,“你要这么说,我心里也好受些。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事,我要说的是,她虽然爬床,但儿子确实是养得好。人家养出来的儿子是征北大将军,是皇上和十殿下都看重的人,是能为国杀敌镇守边关的大将。可是我养出来的儿女呢?你看看我养出来的,不但他们自己不行,他们的孩子也学得跟他们一样,我到底怎么生养的啊?” “哎哟,老夫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李嬷嬷急得直跺脚,“二爷家的那位是个意外,您膝下可是还有好孙女的。您多想想二小姐,四小姐,还有如今三小姐也跟从前不一样了,她都不穿以前那些又紧又露的衣裳了,整日在天赐镇的作坊里替二小姐做事,本份着呢!” 老夫人点点头,心里头稍许安慰了些,李嬷嬷也跟着松了口气。可说实在的,李嬷嬷也怀疑是不是老夫人的肚子有问题,怎么她生出来的孩子都这样儿呢?一个不如一个呢? 未来几日,白兴言开心地等着当新郎官儿,大叶氏从红氏那儿拿到一百万两银票,用来给白兴言操办亲事。红氏为此怄得两宿睡不着觉,白兴言却还觉得红氏太抠了,才给了一百万两,一百万两银子够干什么的?连幅好点的字画都买不起,红氏一定是嫉妒了。 一想到红氏因为他要纳新妾而嫉妒,白兴言还有点儿小兴奋。 大叶氏开始大张旗鼓地着手将白家在外的庄子和铺子都操持起来,也不自己经营,全部出租,只吃租子,哪怕租金低一点,也比闲着强。 红氏对此一概不理会,只让大叶氏自己折腾去。她管着白家这些日子也不是没想过那些庄子铺子,可国公府名下就没有多少铺面,庄子也只有一个,铺子满打满算才三个,还有两个特别小,最多只能外卖点心。 这样的铺子红氏是看不上的,租吧租不上价,自己经营吧,赚的还不够累的。她手里攒着红家的不少买卖,都是红家分出来给她经营的,哪一个都能顶上白家所有铺面总价值的数十倍,有那个工夫她还不如好好干自己的事,凭什么搭精力管白家? 所以这些东西红氏没理过,如今大叶氏操持起来,她也没在意。只是不知,正是这种不理和放任,为日后埋下了隐患,当然这是后话。 京城往西九百里,丑时三刻,白鹤染一行依然疾驰在官道上。 四皇子紧跟着白鹤染的马跑在最前面,身后默语等人已经被甩开一段距离。 君慕息回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提醒白鹤染:“歇一歇吧,不能再这么赶下去,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咱们两个骑的马脚程快一些,但速度也降了下来,何况他们的马。咱们只是赶路,不是逃命,不必赶得这么急。” 白鹤染一脸忧色,她当然也知道只是赶路不是逃命,可这马一跑起来就跑得她愈发心慌。 “四哥。”她偏头看他,“我这心里发慌,总觉得无岸海那头要出大乱子。这场大啸淹了唐兰,如果再蔓延下去,我们东秦又能挡住几座城?我只是个大夫,我只能救人,我阻止不了大啸。可是救人能救多少?大啸又要吞没多少?”她无奈地摇头,“其实我这个大夫也是个半吊子,救人也是半路出家,我不过就是个毒女,与其把我扔到灾区去救人,不如把我扔到敌军里去下毒,我保准能下个惊天动地。” 君慕息失笑,“医毒不分家,你能把毒使好,医自然也能医得好。再者,你别当自己是去医人的,只当是去陪凛儿,这样想会不会好些?” 她细细思量,点头,“确实,这样是能好些。不过早知道嫁个皇子这么麻烦,当初在山中温泉里,我就该把他给拐了,也省得日后淌这些个混水。我吁!吁!” 正说着话,突然就勒了马,因为她发现前面路上居然晃晃悠悠撞过来一个人。 夜里天黑,今晚又阴云遮月,官道上黑得就差伸手不见五指了。几人骑马赶路基本也是靠个人经验和常识以及马的辨识能力去认路,目视距离勉强也就能达到五步开外。 这突然就出现一个人,惊得白鹤染措手不及,下意识地勒马,又因马跑得太快勒不住。她下手恨了些,马前蹄抬起,一声嘶鸣,好不容易躲过去了那个撞上来的人,却把白鹤染给掀翻出马背,眼瞅着就要摔到地上。 后面赶来的默语等人听到前头有动静,但还看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四皇子惊呼了一声:“阿染!”她们便知怕是白鹤染出了事,一个个立即打马,冬天雪甚至已经飞身而起,离开马背,运起轻功直冲了出去。 君慕息吓坏了,好在反应也快,几乎是在白鹤染被马掀翻的同时就也离了马,终于赶在她落地前将人给接了住,而这时,冬天雪也到了。 “主子!”冬天雪直奔白鹤染就冲了过来,见白鹤染没事,这才略放了心,“师兄,发生了什么事?主子为何会坠马?” 君慕息扭头去看那人,同时吩咐已经到了近前的燕关:“将人擒住!” (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40章 求你们,救救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官道上有人这不怪,大半夜的有人赶路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如果只有一个人,手里也没拿包袱,晃晃悠悠横冲直撞,连前方有马疾驰而来都听不见,还要往上撞,这就不对劲了。 燕关很轻易地就将人控制住了,那人并没有反抗,也没有叫喊,但这并不是因为他配合,而是因为他实在太虚弱。早在白鹤染的马勒住的那一刻他就摔倒在地上,燕关到了近前时,几乎没费任何周折就将人拎了起来。 只是这不拎不要紧,一拎可真是吓了他一跳,以至于刚拎起来的人立即脱手,又重新扔回地上,同时口中还怪叫了一声:“什么东西?” 默语跟过去看了一眼,转身就去旁边干呕,冬天雪硬着头皮去瞧,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主子,这人好像生了怪病,满脸都是脓包,手也烂得少了好几根指头。”冬天雪到底是经过阎王殿训练过的,比默语的承受力是强太多了。此时她正蹲在那人身边,跟刀光一起仔细检查,一边检查一边汇报,“是个男人,像是中毒,身体溃烂,手部尤其严重,已经烂掉四指。因为面部溃烂太严重,也看不出是多大岁数,但应该不会太老。” 君慕息将白鹤染放到地上,低声问她:“有没有事?” 白鹤染摇头,“没事,是我自己大意了,否则这点小事惊不到我。”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路看,她骑的那匹马因为受惊,掀她下地之后就往前冲了去,但好在兜了一圈又转了回来。 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本来赶路就急,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少一匹马。” 君慕息无奈地摇头,“其实少一匹马也好,这样赶路的速度就可以放慢下来。这些日子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再这样下去,我真怕青州府还没到,你自己就先倒了下去。”他知劝白鹤染也没用,这话说是说了,白鹤染却是不会听的。他也不执着于劝她,只是扯了扯她的袖子,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那个摔倒的人跟前。 那人还有意识,看着刀光和冬天雪,又看看围在四周的众人。虽然也不知这些都是什么人,但总归见着了人就算有希望。他强撑着坐起来,刚刚还能勉强走路,可人就是这样,一根弦绷着的时候咬牙也得坚持,可一旦松懈下来,别说是走路,就是坐起来都十分艰难。 “你是什么人?”冬天雪率先发问,“为何撞我家主子的马?” 白鹤染听了这问话就摇了头,主动开口说:“不是他撞我的马,是我的马撞到了他。夜路太黑,我只顾着跟四哥说话,没太注意看前头,也是没想到这个时辰了还会有人走夜路。” 冬天雪想了想,换了一种问法:“你为何这么晚了还在官道上晃悠?” 四皇子失笑,这个小师妹,脑子还挺灵活。 那人听了她的问话,突然就失声痛哭起来。看样子是想掩面而泣,但残缺的双手伸到眼前时,却想起自己脸上已经没有地方可以捂。整张脸都是脓包,不碰都疼,一碰就更烂了。 “你别哭,有事就说,如果不想说就让开,我们还要赶路。”冬天雪皱着眉催促,人也往后退了几步,因为这人身上的味道实在难闻,是那种人肉腐烂的味道。 刀光多问了句:“你是要去哪里?” 那人终于止住了哭,但却换成了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求道:“几位侠士,求求你们救救我吧,也救救我们全村的人吧!我们都要死了,整个村子都要死了,求你们救命啊!” 人们都愣住了,一个村子都要没了? “想要求救,就要把事情说仔细,说清楚,包括你是怎么中的毒,你所谓的村子在哪里,村里人又是为何都要死了,这些都要讲出来。”说话的是四皇子,他告诉那人,“你别着急,慢慢说,正好我们赶了两天一夜的路也要休息,不妨坐下来把你的遭遇讲一讲,如此我们才好分辨是否可以施救,以及该如何施救。” “你们,真的能救?”磕头的人停了下来,愣愣地看向君慕息,这才发现这位青衫公子仪态实在出众,清新俊逸,淡定优雅,说是赶了两天一夜的路,可是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长途跋涉风尘苦旅的疲累之相。手执折扇端端站在那里,就像刚从高门贵室里走出来的谦谦公子,只让人看一眼就自惭形秽,不得不别开眼睛。 他心里难过,因为如果不是中了这一遭剧毒,他就算没有面前这青衫公子探扇浅笑的温雅之仪,至少也该到州府省城准备参加乡试了。 可是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十年寒窗,只要中了乡士就是举人老爷,他才二十二岁啊,是爹娘唯一的骄傲和指望,本来都已经离开村子了,谁成想回来探个亲,居然遇上了这等倒霉事,这叫他如何甘心?他还能见到他的爹娘吗? “呜呜……”他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把人抬到路边。”四皇子开口吩咐,然后扶着白鹤染也往路边退去。 白鹤染觉得好笑,“四哥,别说我没摔着,我就是真摔了,这么点高度也摔不伤我。何况我这人体质挺不错的,就算身上有伤也能很快愈合,伤筋动骨亦是如此。所以四哥,你真的不用太紧张我,我没事的。” 君慕息不放心地又瞅了她几眼,待确定她真的无事后,这才放开手,点点头不再说话。 那人已经被燕关和刀光合力抬到了官道旁边的草丛里,其它人也将马匹牵过来,寻了草多的地方放它们休息。默语对那匹马差点摔了白鹤染的事比较在意,揪了几把马毛,语气颇凶狠地警告它:“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给炖了。” 那匹大马很是委屈,不甘地叫了两声,然后闷头吃草。 默语又拍了拍它,“也是辛苦你了,跑了这么久都没休息,这次就饶了你,不过你真得反省一下自己,为何驮着四殿下的马没有受惊,唯有你惊了?想来这马和马之间还是有差距的,你得努力了,做为天赐公主的坐骑,不能被落在后头。” 燕关和刀光去边上的小河洗手了,实在是不洗不行,那人身上没一处好地方,虽然隔着衣裳,可是用手一碰,里面的脓包就爆了。 天上阴云散了开,露出月光来,视线终于明朗。 白鹤染走上前,伸手去抓那人的手腕,那人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战战兢兢地说:“这位姑娘,您看看就好,可别碰,千万别脏了贵手。” 冬天雪也劝她:“主子,别碰了,实在太恶心了。” 白鹤染摇摇头,没说什么,手底下到是十分坚决,一把将那人的腕抓了起来。 但她不是为了把脉,而是借着月光仔细看他溃烂的皮肤,甚至还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那人想把手再缩回来,可是白鹤染的举动却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位小姑娘许是懂医的,所以他没有动,却也没报什么希望,他还告诉白鹤染:“没有用的,所有大夫都说治不好。这是毒,不是生病,毒只能用解药来解,可是我们没有解药,下毒的人也不会给我们解药。” 白鹤染怪地问他,“你一边求我们救命,一边又说我的验看没有用,那你到底需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之前说过了,我们正在赶路,有急事要去很远的地方,路上是没做任何耽搁的打算的。你若真不需要我们帮忙,我们这就要走了。” “不不不,需要,需要帮忙。”那人慌了,他知道白鹤染说的是对的,他逃出村子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求救吗?“是我的错,请姑娘救命,请诸位侠士救命。不只救我的命,也请救救我们全村人的命,我们都快被这种毒给害死了。” 白鹤染不理会他又开始痛哭,只一心看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又从腕间长绫上摸出一根银针,挑了一处脓包横着刺进去,再用劲儿一挑。 脓包挑开,里头竟翻出一只白色的肉虫子来。 默语又忍不住想吐了,这回连冬天雪也吓得够呛,就是四皇后都皱了眉,脸色微变。 “这是毒吗?”冬天雪不确定了,“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的毒,竟能让人从皮肉里翻出虫子来。是不是所有脓包下面都有一只虫子?” 四皇子君慕息也又凑近了去看,甚至还把那只虫子捏在手里,然后往冬天雪跟前递了递,问她:“你确定没听说过这样的毒?确定没见过这样的虫子?你再看看,我记得有一年师母托人来找师父救命,送来的一只盒子里就装着这样的虫子。” “恩?”冬天雪愣住了,“有么?我,我怎么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但被君慕息这么一提,到是想起来有一次师父明明病着,却执意让她外出历练,一去就是半年多,不得传召不得回山。 她总觉那次被硬赶出山门事有蹊跷,莫非就是此刻四殿下说的这个原因? “或者是吧,我真不知道。”冬天雪一边说一边摇头,“不过师兄既然认得出这虫子,是不是也知道解毒的办法?当年我师父的毒是怎么解的?是师公解的吗?” 二人的对话给了那个中毒人无限希望,然而……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41章 桃花班的消息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息摇了头,“我解不了,我师父也解不了,因为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毒,而是一种叫做蛊的东西。虽然也有人称之为蛊毒,但蛊跟毒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我师父……” “师母之所以能好,是因为下蛊的人死了,师尊出手给杀死的。除非下蛊之人能出手解蛊,否则想要救人,只能将下蛊的人,和他手中的母虫杀死。” 冬天雪听不明白,但那中毒的人却听明白了,当时就激动起来:“你们果然知道,你们果然能救命!太好了,真是苍天怜我,真是苍天怜我本河村啊!” 君慕息看着这人,继续摇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一来不确定你们村里人中的蛊毒跟当初我师娘的是不是一样,二来,就算是一样,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得到下蛊之人,我们……” “能找到,他就在村里,只要到了本河村就能找到他。他天天在村里唱戏,逼着全村人听,清早也唱,半夜也唱,我今晚逃出来时他还在唱。只要有人听他唱戏,他就可以给听戏的人一枚暂时的解药,那解药时效不长,只够坚持到他一场戏唱完。可村民们还是得吃,因为毒性发作极其难忍,许多人都疼得拿头去撞墙,生生把自己给撞死了。只要能有片刻缓解,别说是听戏,就是杀人我们也得干。” “唱戏?”白鹤染忽然开口问道,“唱什么戏?下蛊之人怎么还会唱戏的?” “他就是个戏子,他,他是……”话刚说到这,那人突然瞪大双眼,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一样,两只眼睛都快从眼眶子里崩出来了。 脸上脓包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爆裂,一只又一只的白虫子从里面爬出来,他用残缺的双手去抓脸,可脸上手上的皮肤寸寸掉落,就像已经气绝多年的尸体。 “是毒发了,看来下蛊之人的这场戏是唱完了。”白鹤染,淡淡地开口,既没有因为这人突然毒发而惊恐,也没有因为毒发时的场面而感到恶心,反而利落地取针落针,几抬几降下,二十几枚银针就扎到了那人身上。前一刻还濒临崩溃的人,下一刻就安静下来。 “主子能解这毒?”冬天雪都惊呆了,“主子你可真神,好像天底下就没有你不会的事。” “我不会水,最多能使几下狗刨,要是一个不小心沉下水面,那就再也浮不起来了。”白鹤染一边说着一边变幻了几次针法,然后偏头同君慕息说,“四哥,我可以暂时控制毒发,也可以干脆解了他全身毒性。可我能解的只是毒的部份,蛊的那部份我却无能为力,除非找到母虫。”她说话时,微微冲着四皇子眨了下眼睛,四皇子明了。 “救一个人容易,救一村的人可就费些周折了。青州府那头是大事,按说我们不该在路上耽搁。”君慕息征求白鹤染的意见,“不然你们先行,我一个人进村看看,问问看那个人为何给一整个村子下蛊。能谈通最好,实在谈不通的话,也只能效仿师尊当初的作法了。” “我同你一起去。”白鹤染将那人身上的银针全部拔下来,又塞了一颗药丸给他,然后问道:“你说的村子离这里有多远?” “前方五里就是。”那人精神好多了,白鹤染压制住了他的毒性,这让他感觉到了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轻松,就连吃那人唱戏时给的解药都没有这样好受过。“姑娘大恩,在下愿做牛做马来报答,待村子的事解决完之后,在下就是姑娘的人了。” 默语听得不高兴了,“我家小姐要你做什么?你不用是谁的人,也不用做牛做马,到时候带着你们村里的人道声谢也就得了,可莫要再提是谁的人这话。” 那人也发觉自己是失言了,大户人家的姑娘规矩很大的,自己刚刚说的叫什么话呀! 于是连连道歉,起身要在前头带路,刀光却一把抓了他扔到自己的马背上,吓得那人一声惊呼。“大半夜的,别叫,骑马快一些,你赶紧指路。” 那人长出了一口气,“我以前赶考只骑过驴,骑马还是头一回。壮士,咱们顺着这条官道一直往西,再走大概二里路就能看到一个岔路口,往右拐,一直走到深处就是。” 刀光打马走在前头,燕关在后头小声说:“看来刀光兄弟这匹马是要换了,那身衣裳也得换,那人身上的味儿真是……真是恶心极了。” 马跑了起来,默语和冬天雪跟燕关说着话,四皇子君慕息则压低了声音问白鹤染:“我见你方才冲我眨眼,就知这蛊毒你其实是解得了的,那为何又说毒能解蛊不能解?还有,你如何解蛊?那东西不是一般的毒,是被养蛊之人用一只母虫控制着,让那母虫子能够在被下蛊之人的体内不断繁衍,不除掉母虫子就不可能切断蛊源。” 白鹤染摇摇头,“也不是完全不能切断,如果中蛊之人只有他一个,我肯定毫不犹豫地就会将他的蛊毒彻底解掉。但是他说他们一整个村子的人全都中了蛊,这就不可以那样做了。因为一旦我切断蛊源,那养蛊人和他手里的母虫就会死。当然,他们死了是小事,可是用这种方式暴力解蛊,会连带着其它中蛊人也一并死亡。所以我说我解不了这个蛊,原因就在此。” “会让其它人一并死亡?”君慕息叹了一声,“那也只能往那村子走一趟,寻到根源了。只是你没必要跟着一起,最多等我一日,甚至都用不了那么久,我一个人走一趟就行了。” “不行。”白鹤染摇头,“蛊师的手段是出不意的,甚至在人们心中是出神入化的,你根本不会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下了蛊,更不会知道他是以什么方式下的蛊。如果我不去,四哥你不小心着了他的道怎么办?另外,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去亲眼看看,那个人说蛊师是个唱戏的,我总觉得跟我心里的一个猜测有关,我要去证实一下。” 她也没隐瞒,将白惊鸿的事情和林寒生的事情都说给四皇子听。 白惊鸿被救走瞒不住他,但是被白家小妾的父亲给救走,这到是让君慕息小吃了一惊。 只是他跟白鹤染一样,都想不明白那林寒生为何要救走白惊鸿,又救到了哪里去。 不过那村里唱戏的蛊师会跟桃花班有关系吗?君慕息不敢报太大幻想。 说是五里路,但后面两里路十分难走,人们几乎就是在草丛里穿梭,路仅够一人通过。 终于快到村子时,一股跟那个中毒人身上一样的腐烂味道远远传了来,人们实在受不了,纷纷用帕子捂住鼻子,默语和冬天雪两个姑娘家更是几欲作呕。 白鹤染想了想,从随身的包袱里摸出几枚药丸来,拿在手中运了内力搓动几下,然后分发给每个人。“吃掉,会让你们暂时失去嗅觉,闻不到那股味儿了。”说完,自己先吃了一颗。 人们一听说还有这样的药,纷纷来取,只有那个中毒人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用,因为他身上也是那股味儿,这些日子都已经习惯了。 白鹤染也没有强求,将剩下的一颗药丸塞回包袱里,几人很快就到了村口。 村口立了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本河村三个字,四周长满杂草,看上去有些荒凉。 中毒人说:“以往村口都会有人把守的,可是现在谁都顾不上了,全村人都中了毒,谁……”正说着,就见村子里走出几个人来,抬着副单架,单架上躺着个刚死之人。 中毒人赶紧跑上前去看,一看就哭了,“赵姑姑,你怎么就死了?你怎么不再多等等?我已经把神医请回来了,我们就快有救了呀,你怎么就死了?” 抬担架的村民看看白鹤染等人,这才对那中毒人说:“没用的,没有神医救得了我们,我们没有生病,我们是受到了诅咒。赵家姑姑是自己撞死的,太疼了,锁子,我们也快忍不住了,下一次发病时我也想撞死,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不会的,有用,这次真的有用,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几个抬担架的人还是摇头,“别害了人家,只要进了咱们这个村子就会受到诅咒,别再请大夫来了,之前那几个还在村子里撞墙呢,再叫人来不是祸害人家吗?” “这……”锁子为难地看向白鹤染,叹气道,“他说的是对的,之前的大夫就因为来了我们的村子,也中了跟我们一样的毒,每日痛苦万分。恩人,你们还是……” “我们必须进去看看。”话是白鹤染说的,“放心,这不是诅咒,我会想办法救你们。” 这一行人想要进村,是没人拦得住的,那几人匆匆把担架上的死人抬到村外掩埋,然后又匆匆回村,一路跟着白鹤染往里走。可是也没走几步就掉了队,因为他们病发了,一个个蹲到地上抱着头哀嚎,脸上手上的脓包开始爆裂,虫子又开始从身体里往外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42章 林寒生的消息 锁子告诉白鹤染:“那个唱戏的住在村子中间的一户人家,除了唱戏的时候会给解药之外,每当有人死掉需要抬出去掩埋的时候,也会给几颗解药,如此才会有人去抬担架。” 白鹤染一直在观察,观察中蛊毒的村民,她看到有人撞墙,有人不停地撕扯自己有,有人去咬磨盘,还有人在井沿上用力磨蹭自己的身体。 锁子说:“发起病来也不单单是疼,有时候不疼,但却奇痒。那些在墙上井边蹭身子的就是发痒的,我之前也发过,简直比疼还难忍。有些人身上烂也不全是因为毒性所致,而是他们自己抓破的。”他说着伸出双手,“我这些手指头有两根是我自己砍掉的,因为太痒了。” 说到这时,他忍不住,嘴一瘪又哭了起来,“要是没有这场灾祸,我上秋就要去参加乡试了。我十五岁过了童生试,先生说我文章很好,过乡试没有问题,可是现在” 他说不下去了,只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现在所有希望全没了,手指头都没了,连笔都握不住,如何参加科考?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村子里的毒能解开,然后把爹娘接回来,重新过活庄稼地里的日子,再也不做中举的梦。 蛊师门口聚集着很多人,人们不停地磕头求救,希望他能发发慈悲放他们一条生路。 可惜,那扇大门从来没有开过。 锁子说:“除非他想唱戏了,否则是不会见咱们这些村民的,咱们的死活他根本不在意,除了唱戏,好像再没有别的事情能够让他提起兴趣来。” 君慕息提出疑问:“他为何到你们的村子来?又为何要给你们下蛊?” 锁子叹了一声,道:“村里老人做寿,请了一个戏班子唱戏,谁知道戏唱完了戏班子走了,其中一个戏子却留了下来。他说不想再跟着戏班子走,想留在村里过日子,娶房媳妇儿,种两亩菜田,过庄户人家的日子。村里有姑娘喜欢这戏子,便同意他留下来,两人成了亲。原本一切都很好,可是没想到那姑娘不检点,竟是跟戏子成婚之前就怀了别人的孩子。戏子发现她肚子不对劲,把了脉后发现月份也不对劲,从此就恨上了我们村,说村里人合起伙来骗他。也就是一夜之间,村里人就集体中了这样的毒,村民们说,这是戏子的报复。” 君慕息点点头,的确是报复,可这报复手段使得太凶猛了。因一人祸及一村,不该。 “水源有问题。”白鹤染告诉他,“能给全村人一夜之间全部下蛊,只能是从水源入手,我不会料错,你们村所有的井水都被做了手脚。我问你,那个戏班子是从哪儿请来的?” 锁子说:“是从半路上截的,说是叫桃花班,班主是个很俊秀的男人,看不出多大年纪。” 白鹤染同君慕息对视了一眼,果然是桃花班。三个多月前,那应该就是林寒生救走白惊鸿后,一直往西逃了。只是不知道为何逃到一半突然又到这村里来唱戏,难不成是缺银子了? “那桃花班进村之后要的报酬如何?”她问锁子,“可是要了你们许多银子?” 锁子摇头,“我在县里读书,当时是不在村里的,只是后来详细打听这个事时听村里人说,桃花班不要银子,只让大家每日空闲时进山去为他们采一种草药,我们这儿的人管那种草叫地龙草,没什么用的,也不知道他要那种东西干什么。不过能用地龙草抵银子,还有戏听,村里人都很高兴,每天都会采来大量的地龙草。终于用了三个月,将附近山上的地龙草全都采光了,桃花班也在没有了地龙草之后离开了这里。” “地龙草?”白鹤染听得直皱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草,应该是村里人自己给起的名。不过看样子林寒生很需要那种东西,而且是大量的,不知跟白惊鸿有没有关系。 “要不要进去看看?”君慕息低声问他,“我同你一起去。” 白鹤染点头,“好。”然后回过头来吩咐默语等人,“你们在这等着我,不要离开。” 锁子着了急,“恩人,你不能就这么进去,太危险了。之前也有人冲进去过,可是进去就没了命,也不知道是被打死的还是被毒死的。总之里面太迎合,你们不能进去。” 白鹤染二人没理会他,径自进了院子,一直走到那蛊师的房门前。 跪在外头的村民都安静下来,一个个充满疑惑又带着满心期待地看向白鹤染和君慕息。 夜幕下,这一刻显得十分诡异,白鹤染一身白裙配上君慕息的青衫,让他二人在全中蛊毒的村子里看起来是那么的突兀,就好像天上下凡的神仙,承载着一整个村子的希望。 房门是没上锁的,因为根本不用上,没有人敢闯进来。所以当白鹤染同君慕息二人推开房门站到屋里时,那个躺在榻上浅眠的人还吓了一跳,匆匆坐起身向他们看过来,一脸迷茫。 “不用去翻你那只母虫,对我没用的。”白鹤染看着对方伸向枕头下面的手,面露讥讽,“想来也是个半吊子蛊师,如此大范围给别人下蛊,怕不是第一次吧?” “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紧张啊,你的手在抖。”她指了指他,“如果是一位成熟的蛊师,这种程度的虫蛊下起来绝对可以做到出手无形,不会让我们发现。当然——”她耸耸肩,“发不发现也没什么区别,这种东西害不了我,就是外头那些人,只要我想,解了他们的蛊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但那样你就会死,我还不想你死。” 那人变了脸色,但明显不信白鹤染说的话,“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世上没有人能抵抗和了蛊毒,除非你也是一位蛊师,但也不能说我的虫蛊对你没用,只能说你中了蛊后有办法将蛊解来。”说到这里,他自己却摇了头,“不对,母虫在我手里,想解开我的虫蛊,必须要得到我的母虫才行。你可以说你来抢走母虫,或是将我杀死,但绝不可以说虫蛊对你无用。” 白鹤染耸耸肩,“实话总是不招人爱听,事实上这东西就是对我无效的,而我也不需要得到你的母虫就可以将村民们的蛊毒解开。我也不用先杀死你,但我解了蛊之后你一定会死,因为蛊毒反噬,你心里一清二楚。” 那人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蛊毒是可以反噬,我也确实听说过不需要母虫就将虫蛊解开的,可那是蛊师才会的手段,还不是一般的蛊师会使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呢?你是什么人?”白鹤染拽了两把椅子到那人床榻边,与他面对面坐了下来。她问对方,“听说你是桃花班里出来的,可是林寒生班主的那个桃花班?” 那人一怔,继而大惊,“你们,你们是林班主的人?是林班主让你们回来找我的?怪不得,怪不得你们会解蛊,一定是林班主教你们的对不对?” 果然是林寒生,白鹤染同君慕息对视了一眼,然后就见君慕息摇了头,“我们不是林寒生的人,我们只是路过,或者你可以把我们看做是林寒生的仇人。对,是仇人,因为林寒生手里有我们想要的人。” “有你们想要的人?”他人思量半晌,恍然大悟,“是那个女人,你们是京里的人。” “是。”君慕息也不隐瞒,“我们不但是京里的人,还是宫里的人。林寒生手里那个女子是从宫里偷出去的,我们要将她再寻回来。” 白鹤染问他:“你为何要离开桃花班?你没跟着班主一起走,林寒生没发现吗?也没有回来寻你吗?还有,你为什么要给村民下蛊?” 那人看着白鹤染,又看看君慕息,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了句:“据说当朝四皇子常穿青衫,一年四季手里都握着一柄折扇,相貌生得跟画里神仙似的,莫非就是你?” 说完,又琢磨起白鹤染来:“你是天赐公主对吗?我在京城待的时日不长,但关于天赐公主的传说还是听说过的。特别是那次宫宴上你当场毒死了罗夜国的毒医呼元蝶,林班主说你就是个妖孽,因为呼元蝶百毒不侵,还能以蛊解蛊,是呼元家族的灵魂人物,被呼元家族称为根本不可能被毒死之人,没想到最终却死在你的手里。” 白鹤染笑了,“知道得还真不少,既如此,是不是也该相信我能解了你下的虫蛊?” 那人摇头,“我还是不信,因为母虫在我手里。你才多大,你怎么可能会解蛊。” “我确实不会解蛊。”白鹤染告诉对方,“我所谓的解蛊,是用我自己的方式,而不是你们蛊师所遵循的方式。我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切断母虫与寄生体之间的关联,隔绝母虫与寄生体之间的一切感应。对于你的母虫来说,感应中断即是下蛊失败,它会死。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根本不算是解蛊,如果一定要给一个定义,那应该叫做以毒攻毒。” 那人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43章 村子的真相 白鹤染告诉他:“意思就是,我会再下一种毒在受害人体内,用我的毒,毒死你的蛊。” 那人都惊呆了,“你在开玩笑吗?毒怎么可能毒死蛊?” “所以我说这就是个意思,是为了能让你听懂。至于为何我采取的手段会让你的蛊失效,那是我说了你也听不明白的道理。总之,你若不信,便叫进来一个人试试,可一旦试了,你将面临死亡。所以你得想好,试一试有没有意义。” “你想知道什么?”那人泄了气,他是不敢赌,他还不想死,否则就不会从桃花班逃出来。“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你们可以放过我吗?” “前提是你要解了外面那些村民的蛊毒。”君慕息说,“或者你解,或者我们解。” “我解。”那人恨得咬牙,“你们用命逼我,偏偏我还惜着命,能怎么样?自然是你们说解我就解,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十分出料意料的,他竟哭了。 白鹤染同君慕息二人面面相觑,这怎么就哭了呢?还哭得跟个孩子似的那么委屈,这是堂堂蛊师好吧?虽然看起来就是个新手蛊师,可那也是跟蛊沾边儿的。就这点儿承受能力,他还玩儿蛊?开什么玩笑? “你哭什么?”白鹤染实在不能理解,“男子汉大丈夫,要么同意,要么不同意,或者我们逼迫你解蛊你可以怨恨于我们,至于哭天抹泪的么?” “怎么不至于?”那个干脆站起来,但没站到地上,而是站到了床榻上,显得十分高。“我不想给他们解蛊,因为他们活该,他们不但心眼坏欺骗于我,他们还祸害自己人。我好不容易逃离了桃花班,我想过安稳日子,想娶个媳妇儿生孩子。结果媳妇儿刚成婚就有了身孕,一查都快两个月了,不知道是什么人的野种。我这委屈跟谁说去?” 他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还说什么要么我解要么你们解,咋不干脆说要么解蛊要么就让我去死呢?你们解了我不就得跟着母虫一起死吗?为了活命,我不得不答应你们,可是我心里憋屈,我心里委屈,我替我自己冤得慌!我就会这一种手段,我没有别的能耐,我偷偷学了这么些年,我容易么我?解了他们的蛊,你们是高兴了,他们也高兴了,可是我更憋屈了,我跟谁说去?谁能替我想想?”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只管呜呜哭泣。 白鹤染瞅着这人长相稍显女气,说话声音也细细柔柔的,跳起来时动作还有点娘,便跟四皇子探讨,“这人是唱旦角儿的吧?” 都不等四皇子说话,那人又叫喊起来:“我唱旦角儿的怎么了?我演女人怎么了?那是在台上,在台下我可是纯爷们儿,是可以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 白鹤染赶紧解释:“没有瞧不起你,就是分析一下你的戏曲事业。那什么,你能不能先不要哭了,咱们好好谈谈。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你就算把村子里的人全都杀了,你该委屈也还是委屈。何况村里已经死了不少人,你报那女人给你戴绿帽子的仇我不管,但是你残害其它无辜村民,那就不只是你委屈的是,你这是触犯了东秦律法,逃不掉的。” “那我为什么还要解蛊?”那人急了,“左右我是落到了你们手里,解不解我都是一个死,我为什么还要解?就因为你们想从我口中得到消息?我人都要死了,我还管什么消息不消息,我肯定不会告诉你们任何有关于桃花班的事情的。” 君慕息轻轻叹息,“怕是唱戏唱得久了,只想着戏本子里的道道,脑子都坏掉了。你尚且懂得以蛊毒控制他人,我们如何能不知?说不说,不在你,在我们。” “你,你说什么?” “他说我们可以用类似的手段控制了你,让你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然后我给外头的人解蛊毒。蛊毒解了,你即刻就死了,然后村民们过他们自己的日子,从前怎么过,往后还怎么过。你折腾这一出,到头来除了把自己给折腾死,也没别的成效。” “怎么没有别的成效?”那人急了,“你不能给他们解蛊,他们都是活该的,所有因为蛊毒而死去的人,所有因为蛊毒而伤残的人,没有一个是冤枉的。你们跟我讲东秦律法,那就跟他们也算算东秦律法,你去问问那些所谓的村民,问问他们是如何将年迈的老母背到山里丢弃,如何将怀着女胎的妻子扔到水里活活溺死,如何把病重的孩子煎煮烹炸,如何为了一吊钱就把隔壁邻里一刀捅死!你去问问,问问他们是不是人,问问他们遭这些罪应不应该!” 那人一边说一边笑,一会儿坐一会儿站,有时还要在床榻上跳那么几下,却怎么都表达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问白鹤染和君慕息:“你们明不明白?我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我素来也没有以折磨人为乐的喜好,我为何给这一整个村子下蛊?我被那个恶妇给骗了,我收拾她一人多好,我为何要蛊了这一整个村子?你们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 “不管为什么,你都只是个唱戏的。”比起蛊师的急躁,白鹤染同君慕息二人却是十分淡然。白鹤染说,“即便你所言属实,那也是官府该操心的事,你若看不下去,大可以报官,却没有动用私刑的权力。他们妄杀生是一回事,你下蛊毒又是另一回事,两者不可混为一谈,所以说到底,你还是错的。” “那官府要是肯管,我至于自己动手?你瞧着这村子从官道上走走就到了,却不知从官道往这村子拐进来的路上尽是毒物。蚊虫且不说了,只说那蛇,都是剧毒的三角头,咬一口死一个,就是这村子里的村民来来回回,出去十个也得留在半路两个,哪家官差会愿意来?” “是么?”白鹤染回想了一下,“我们来时也没遇着什么毒物哦,也可能是因为我在,那些毒物都回避了。” “你以为你是谁?”那人气得都要冒烟了,“还毒物回避,你以为你是谁?还官府,你以为这里是上都城吗?你以为普天之下所有王土的官府都跟上都城一个样吗?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那里是京都,天子脚下,丁点大小事都可以闹大,官府不敢不管,因为很容易就心动了皇上,一旦惊动了皇上,他地方官儿就是有责任的。可是这里不同,天高皇帝远,谁出管不着,出了什么差子都能压得住。那些所谓的父母官他们只顾着自己快活,只管着眼巴前儿的那点儿事,稍微路走远了些,艰难了些,人家就不来了。” 他越说越丧气,又一屁股坐到床榻上,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也别怪人家不来,这里何止是艰难,这里是凶险,人家好不容易当了官,怎么舍得为了几个村民把命都搭进去。所以我告官无门,只能自己动手,那些杀妻弑母灭子的畜生,一个都别想活。” “那其它人呢?”君慕息问他,“其它人为何跟着一起受罪?” “因为他们冷漠啊!”那人说得理所当然,“他们明知道村里人都干了什么,却选择视而不见。视而不见就相当于帮凶,正是因为他们不理会,所以才助长了村子里的邪恶风气。所以虽罪不致死,却也得受点儿活罪。” “那那位在县城求学的秀才呢?”君慕息又问,“他何罪之有?” “那个叫锁子的?哼,那日他回来探亲,见一位年轻村民要出村去给老父亲买药,你猜他说什么?他跟那年轻人说,你父亲这么老了,又不能下地干活儿,还得每日吃药,简直是浪费银子。不如背到山里扔掉,也给自己减轻些负担。” 白鹤染同君慕息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亏她之前还对那个锁子报以同情,还替对方可惜不能再参加科举,甚至她都想过要不要帮锁子一把,重新给他生活的希望。 可如今看来,若这蛊师说得都是真的,自己的好心真是白费了。 “还没有告诉我们,你为何离开桃花班,为何林寒生没有找你。”白鹤染问他,“以林寒生的为人,你既知道桃花班的秘密,他就不会留你在外头,掘地三尺也是要将你找出来的。” “他如今哪有工夫找我,他得回罗夜去见呼元家族的人,再耽搁那个女的就活不下去了。”蛊师叹了一声,“我之所以离开他,是因为那林寒生的手伸得太长了,他若只是唱戏,若只是跟听戏的女人们勾勾搭搭也就罢了,毕竟都是自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他不该把手伸到皇宫里,不该把那个女人从皇宫里救出来。他这是要跟东秦皇族翻脸,他这是要走谋反的路,我可不敢再跟着他了,我是东秦人,我不想谋反,我不想死,你们懂吗?” (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45章 师兄你是不是喜欢我家主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一行离开了本河村,将这里的一些都交给了府尹衙门。 这是君慕息的意思,用他的话说:“府衙就要起到府衙的作用,我们已经做了开头,也走完了过程,只剩下收尾。如果他们连收尾都做不好,那这个府尹他也不用再做下去了。” 出村路上,白鹤染悄悄滴了一滴血在必经之路上,从此这条出入本河村的路将不再被毒物侵扰,这是她最后能为本河村做的。 晌午时分,一行人继续赶路,刀光把那蛊师给带上了,二人共乘一匹马,落在了最末位。 君慕息问白鹤染:“你不开心?” 白鹤染点头,“确实不太开心,因为人性复杂,我有的时候总想往好处去想,可到头来现实总是泼我一盆冷水。所以我就想啊,是不是我这辈子活得太佛了,总奢望天下太平,总想多看到人性光辉的一面。可事实上哪有那么多闪光点,干净的外表下面,掩藏着的多半是肮脏和龌龊。这些我原本懂得的,可是活着活着就给活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以至于忘了去思考人性,忘了人性本恶。” “说什么胡话。”君慕息皱眉看她,“你才多大,哪来的这些个心思?还这辈子活得太……太什么来着?” “太佛。”她老老实实地答,“太佛,意思就是总想着尽人事听天命,可事实上,人事是尽了,天命却总不遂我意。四哥我跟你说,我以前真不是这样的,我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好人,更从来不奢望那些坏了良心的畜生能有一天真心悔改。这要搁我以前,我报什么官啊,我跟着那养蛊的一起把他们全村儿都给毒死。可我如今却想着让官府只把该杀的杀了,其它不该杀的抓起来,然后改造他们,等他们刑满出狱的那一天,就可以开始全新的人生。四哥你说我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我怎么会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赶紧的,打醒我。” 君慕息对她简直是无奈,“阿染,你是有多不相信我们的地方官员?他们怎么就不能让那些入了牢狱的人有一个全新的人生呢?” “四哥你信吗?” “我……罢了,我也不信。或许你说得对,可是该做的还得做,总不能真把他们都给毒死。还有你,什么这辈子上辈子,难不成你真有上辈子?” “我说有,你信吗?”她挑眉看他,“四哥,我若说我有上辈子,你信不信?” “……信。”他展了一个和煦的笑,“只要你说,四哥就信。” “那就信吧,信着信着,就成真的了。”她低下头,看着下方的路,脑子里关于前世的记忆匆匆闪过,竟有一些已经淡得快要忘记。可是她才来了多久?半年多,从初春到入秋,一个四季都没走完,就已经开始渐忘上一世的记忆,这不是好现象。 “阿染。”俊马疾驰,却从她身侧伸过一只手来,“阿染。” “啊?”她微怔,偏头看他,半晌,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四哥,别担心我,我不怕。” “我何时说你怕了?”他问她,“阿染,你真的怕么?你在怕什么?” “我在怕……”她说不出,“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可能是怕迷失,怕活来活去,忘记了真实的自己。怕绕来绕去,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生都耗费在家族内斗之中,今生还是前世的重复,那就枉费老天爷待我好一场了。”她抽了抽手,没抽回来,“四哥,真没事。” 他终于将手松开,面色隐忧,“阿染,如果真不快乐,那就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过活,没有人会阻拦你,凛儿也会帮着你,我同老九也会站在你这一边。就像那本河村发生的事,若你觉得那蛊师做得痛快,便跟着他毒上一场,也未偿不可。” “未偿不可吗?”她笑着看他,“你可是东秦皇子,却在教唆我罔顾人命?” 他亦回了个笑来,“阿染,你纠烦于人性,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性情所致,活不出精彩纷呈,若是你和凛儿能,四哥愿拼上一切,给你们托出个锦绣江山来。” 她低头骑马,许久不再说话,心里想着这是何苦呢?可却开口劝不出来。 对于君慕息,她该说的该劝的已经做过太多了,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状态,她该知足。 “四哥你说,那白惊鸿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罗夜国,见到呼元家族的人了?那她的伤是不是已经好了?嗓子是不是也好了?”她岔开话题,不想再说人性,也不愿再想从前。不管是记得还是忘记,想来都是宿命。既来之则安之,人都到了东秦,心便也在东秦吧! 听她说起白惊鸿的事,君慕息想了想,还回头看了那蛊师一眼,方才道:“算着应该是到了,那林寒生既然将人救了出来,应该是有把握把她治好的。不过单从林寒生来论,他救白惊鸿说不出道理来,既然救了,那应该就是替别人救的。所以你不如往这方面想一想,是什么人拜托了林寒生冒险救人,这人救出来之后,又有什么打算。” “这问题我想过。”白鹤染说,“但是怎么想都想不出白鹤染对谁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段家。她是段家的孩子,这世上唯一没有理由想保下她的,除了国公府里的二夫人之外,就只有她那个生父了。所以我怀疑是段天德跟林寒生合谋的结果,但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 她说到这里,又无奈地长叹了一下,“这一天天,真是够够的了。小小一个文国公府就能乱成这样,你说我怎么就生在了这种人家?” 君慕息失笑,摇了摇头,“小小文国公府?世代侯爵,文国公府不小了。” “不小吗?”其实跟上一世毒脉白家来比,并不算大。世代侯爵又如何?毒脉白家数千年传承,那才真正叫做家大业大。“上都城里一块板子掉下来砸死十个,得有九个是王公贵族,什么镇国公府,铺国公府,武国公府,赵国公府,一堆一堆的,文国公府算什么呀?何况如今连爵位的世袭制都没了,更不招人待见。” “如果文国公能选个稳妥的世子,这爵位还是要袭的。”他催了催马,看向白鹤染,“我若没记错,这爵位的世袭制是你给折腾没的,怎么,后悔了?” “不后悔。”她态度坚决,“与其爵位落在那白浩宸的手里,不如干脆扔了不要,也省得看着恶心,还得费心再抢回来。何况我对白家没感情,对不对重起祖宗什么的,我不想。” “那你家老夫人呢?” “老夫人如今也该看开了吧?”白鹤染说,“家里大儿子没人性,宫里的小女儿也没人性,她对文国公府还能有什么指望?包括家里的两位姨娘和弟妹,我敢说她们对白家都没多少指望了。如果有一天家族分崩瓦解,惋惜肯定会有,但眼泪绝不会掉。” 君慕息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她就是活得太明白,太清晰,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对许多事情了就失了兴趣。他不想再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想着或许到了青州府,见了老十,她的心情才会好上一些。而他,终究不是那个能令她开心的人。 “主子!”冬天雪追了上来,“主子,那个养蛊的不老实,跟刀光打起来了。” “恩?”白鹤染回头去看,果然,那人似乎在跟刀光争论着什么,说得很是激动,刀光正在威胁他再闹腾就把他推下马自生自灭。“怎么回事?”她问冬天雪。 冬天雪道:“刀光跟他说到了前面岔路口就把他给放下来,让他自己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然后他就急了眼,说什么是我们把他从村子里带出来的,我们就得对他负责到底。他现在没家没业没老婆,孩子也不是自己的,还跟林寒生的戏班子绝裂了,如果我们不管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或者再找个别的村子继续害人。” 白鹤染都听乐了,“这是威胁我?” “谁说不是呢!留他一命就已经是大恩了,他不但不知道感恩,还想赖上我们,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要脸皮的人?主子给句话,让奴婢去把他给收拾了吧!手里那么多条人命,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又是个会使蛊的,这样的人放到哪里都不叫人放心。” 白鹤染摇摇头,“收拾了到不至于,我也还有些事情要问他。至于使蛊,如果真能把蛊之一术用在正地方,到也是一门好手艺。我且去看看,你不用跟着。”说罢,马速放慢下来,很快就被后面的人赶上,而她的马则到了跟刀光并行的位置。 冬天雪回过头来,看了看君慕凛,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咬咬牙问了句:“师兄,你是不是喜欢我家主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46章 朕要认儿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冬天雪这个问题只得了一句答,君慕息说:“我有王妃。”然后马鞭一甩,马奔得更快了,冬天雪追了一会儿没追上,只好放弃。 听到了他二人的对话,心里一紧,赶紧追上来提醒冬天雪:“不管你跟四殿下是什么关系,但主子就是主子,主子的事不是咱们该过问的。你若想长长久久待在主子身边,以后像这种不该问的话,就千万别再问了。” 刀光的马行得更慢了些,因为马背上那个蛊师实在是不老实,一会儿跟刀光吵架,一会儿叫嚣着要下马,直到白鹤染到了近前才算稍微安静一些,但还是不停地表达着自己的诉求:“请天赐公主收留我,做徒弟也行做随从也行,反正只要能让我跟着你,干什么我都愿意。” 白鹤染不解,“为何一定要跟着我?就因为我们把你从村子里带了出来?你要实在不爱离开那个村子,我可以派人把你再送回去。当然,你离开之前还是要把我想知道的、关于桃花班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讲。” “我讲,你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把我从小到大知道的桃花班的情况全都说给你听。但是我不想回村子,我就想跟在你身边,只要让我跟在你身边,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到是说说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因为你比我厉害,因为你身上有人味儿,也因为你能与蛊术抗衡,跟着你我才能命长,跟着你我才能在关键时刻保住这条性命。实不相瞒,我离开桃花班,虽然林班主现在没有找我,但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把我找出来,然后用残忍的手段将我除掉。我是一个惜命的人,我不想死,所以我必须得找到一个稳妥的靠山,好好地活。” “那我又为什么要当你的靠山?除了你知无不言以外,你还能给予我什么?” “我……我可以帮你做事啊!我会使蛊,你要知道,身边有一位蛊师助力,那可是很牛的事,你去问问有多少人重金相求这样的待遇都求不来,我上赶子投靠你,你居然不待见?” 白鹤染白了他一眼,“还真是有点儿不太待见。我原本是打算到前头就把你放下来,可既然你执意跟随,那我也不好太驳你的面子。不如这样,我们这一行是要往青州府去,等到了青州府后,你到官府衙门去填个死契单子,从此以后卖身为奴,生死都由我说了算。” “死契啊?”那人开始犹豫,“活契行不行?我是一个惜命之人,如果签了死契,那岂不是你说什么时候让我死,我就得什么时候死吗?那我怎么惜我的命?” “可就算你不签死契,只要你在我眼前晃悠着,我依然是想让你什么时候死,你就得什么时候死。我可以保证我给你下个毒,你连察觉都不会察觉到,稀里糊涂地就没了命。” “不不不,你不能,我不是说你没这个本事,我是说你不会这么做,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不会随便就杀人的。” “那不就得了。”白鹤染耸耸肩,“既然知道我是个有原则的人,那么你即便是签了死契,我也不会随便就让你去死的。你不用急着答我,从这里到青州府还得走上月余,你有的是工夫思考。我会一直将你带到青州,到时候你若不愿意,自行离去便可。但如果同意了,到时我也会与你约法三章,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跟着我白鹤染的,你可明白?” 那人点头,“我明白,谢谢公主。” “那好,把你知道的桃花班,讲给我听。特别是林寒生从宫里救走那个女子的事,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莫要隐瞒。” “是……” 秋叶渐落,早晚寒凉,天和帝早朝之后就去了昭仁宫,因为行得匆忙,经过一方台阶时还绊了一下,差点儿栽下去。吓得于本赶紧命人把这处台阶给平了,以免老皇帝再摔着。 天和帝想说不怪这台阶的事,可又不愿承认是自己上了年纪腿脚不好,更不想承认自己是心里有事走路着急忙慌,只好看着宫人们小跑着去张罗把台阶给平掉,心里头还默默为那处台阶念叨了一番,无外乎就是我不是故意的,被平了也不要来找我之类的,很是幼稚。 昭仁宫里,陈皇后跟君灵犀母女二人刚从佛光殿回来,正坐在一处低头说着什么。 天和帝进来时,有宫人报了,但陈皇后没在意,以至于老皇帝都走到跟前了,这母女二人也没一个站起身来迎接,更别提行礼了。 老皇帝有些郁闷,“虽说朕平时不是太在意这些规矩礼数,特别是在自家人面前,从不愿意太拘着你们。可你们也得差不多点儿啊!不行礼也就罢了,总该打个招呼吧?” 君灵犀吓了一跳,“父亲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就是。”陈皇后也翻了个白眼,“自己悄么么的走进来,还怪别人不招呼,谁知道你来了?哪有皇帝当得跟个贼似的,走个路都没动静。” “我……”老皇帝在心里默默地劝着自己不生气不生气,陈皇后这个脾气他都受了几十年了,早就习惯了。就这么劝着,还真就不生气了,甚至还换上了一副笑脸,“听说你们俩到佛光殿去了,怎么不是年不是节的,到那去干什么?” 君灵犀起身,拉着她爹坐了下来,“我同母后是去祭拜先祖的,因为那件事情。”她冲着天和帝眨了眨眼,“父皇,你可要想好了,认个干儿子简单,就像认下染姐姐那样,只是一个称呼,再给一个位份,如此而已。可是要入皇家族谱,开君家宗祠,那可不是小事,且不说皇室宗亲如何想,怕是朝中那些大臣们也会横加阻拦。毕竟一旦入了族谱,那就是跟亲生的无异了,将来是可以继承皇位的。” “江越他原本就是朕的亲生儿子!” “知道知道。”君灵犀赶紧伸手给她爹顺背,“但问题是光我们知道不行啊,你得让别人也知道啊!可是这事怎么说呢?父皇您好意思说吗?” “我……”他还真不好意思说。你把给你宠妃守陵的人给睡了,虽说那也是你的妃子吧,可毕竟人家是出了宫的,还是在给姐姐守陵。你说你在宫里该睡人家的时候不睡,到了外头却来了兴致,这叫什么事儿?问题江越他不只身世复杂,他身份也复杂,他当过太监。 皇子成了太监,这话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虽说白鹤染妙手回春给整回春了,但谁信啊?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太监还能再长出来,开玩笑呢,还是讲神话呢? 老皇帝闷闷不乐,“那你们说怎么办?朕总不能不认这个儿子,他的命已经够苦的了。” “你跟谁急眼呢?”陈皇后不干了,“苦是谁造成的?还不是你自己干的好事?如今儿女都大了,这种事你知道我是怎么跟灵犀讲才讲明白的?你知道我是怎么开的这个口?你到好,只管做好事生儿子,别的什么都不管,为难的事都让女人去做,真是天子啊!” 天和帝被她训得脸通红,却又不敢反驳,毕竟能不能顺利认回儿子,正宫皇后可是关键人物。万一惹她个不高兴,死活不让认,他也拿皇后没有办法。 “你们帮朕想想主意。”他苦求陈皇后,也求君灵犀,“你十一哥命是真的苦,要不是有阿染,怕是他一辈子都只能在朕身边儿当个太监。灵犀你是好孩子,你帮父皇想想办法。” 君灵犀噘了一会儿嘴,到底还是心软,叹了一声同他说:“我跟九哥商量过了,十哥临走之前也给留了主意,他们说父皇不可以直接却认一个太监为子,这会惹人非议。所以十一哥想要回朝,就必须用一个新的身份,同时江公公这个身份,必须得死掉。” 江公公死掉,这个老皇帝能理解,之前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一直都对外宣称江越病重,命在旦夕。但新的身份回朝,这个怎么弄? 他问君灵犀:“你觉得你十一哥该用什么样的新身份?” 君灵犀说:“十哥临走前想好了,就说江公公死了,您十分伤心,机缘巧合下寻到一位长得跟江公公十分相似之人,觉得很有缘份,想认其为亲,是为皇十一子。” “这叫什么理由?”老皇帝都生气了,“这不胡闹吗?因为长得像就认儿子,然后还入皇室宗谱?不行不行,那帮老臣一定会闹上鸣銮殿,誓不罢休的。” “那父皇觉得什么理由更好?”君灵犀摊摊手,“莫非你要承认那是你年轻时候在外头留下的风流债?你不嫌丢人还得给我母后留些脸面呢!” “什么风流债,一个姑娘家你怎么说话呢?”老皇帝急了,“再说,他生母原本就是朕的后妃,这怎么能算风流债?” “那您就这么跟朝臣们说吧,看他们干不干。”君灵犀坐到椅子里,也是气呼呼的,“守陵期间怀上孩子,这叫什么事儿?传出去多难听?您就不能为十一哥想想?” 老皇帝蔫了,陈皇后却在这时候开了口:“想堵住朝臣的口,也不是没有办法……”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47章 别在本宫面前装朕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什么办法?”老皇帝一把抓住陈皇后的手,“你快说,什么办法?” “立太子啊!朝臣们之所以会阻拦,就是怕认来的这个儿子会谋君家皇位。现在这几位皇子之间闹成什么样,他们可以当做是正常的夺嫡之争,可是到时候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小子,也要参与夺嫡呢?他们能干吗?别说他们不知道是亲儿子,就算是知道,你以为这个时候认回来的亲儿子,无根无势,谁能帮他?不但不能帮,还得踩他一脚,你那些儿子们的帮凶都得一拥而上,你那十一子,悬喽!” “所以你的意思是,朕早立太子,先将未来的君位定下来,这样也就安生了,谁也别争谁也别抢,多一个儿子少一个儿子,都跟皇位没多大关系了?” “圣上英明。”陈皇后点点头,“不过这个储君的人选,本宫也得跟着一起参详参详。” “这还有什么可参详的,君位自然是老十的。”天和帝对此十分坚决,“原本觉得老九老十都好,但是朕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老十更合适。反正就是老十好,君位是他的。” 陈皇后满意地点了头,“既然你选了老十,那本宫就没什么可参详的了。” “难不成你还以为朕会选旁的?”天和帝看傻子一样看着陈皇后,“和着这些年朕的心思你一点儿都没猜透?朕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呢!” “我是知道,但我也怕你一时间脑子糊涂,合计合计就给了旁人。你也别怪我这做母后的偏心,实在是有老九老十在,你其它那些儿子都黯然失色,没什么看头了。” “母后这话就不对了。”君灵犀的眼睛当时就瞪了起来,“别的不说,四哥还是好的呀!” 陈皇后点头,“老四是不错,可惜,让那苏婳宛给害了。” “应该说是让德福宫那位给害了。”君灵犀一提这事儿就来气,“我好好一个四哥,活生生让她们折磨成这样,真是杀人的心都有。” 天和帝拍拍最疼爱的小女儿,叹着气道:“你四哥是让人害了,可就算没这档子事,他也不是皇位最好的人选。你四哥他……” “我知道,四哥太善良了,没有九哥杀伐果断,也没有十哥战神之威。”君灵犀叹了一声,“我只是可怜我四哥,白白托生到君家一场,到头来什么都得到,也什么都没剩下。” “你就不惦记你九哥十哥?”陈皇后问她,“小时候跟你九哥十哥混的最久,怎么长大了到是跟你四哥亲近起来?” “我当然惦记九哥十哥,可他们一个拥有阎王殿,一个手握重兵,如今连媳妇儿也都说定了。他们什么都有,可我四哥什么也没有。小时候是跟九哥十哥混得最久,也是跟着九哥十哥一起长大的,九哥十哥会带我爬树掏鸟蛋,也会带我下河摸鱼。可是只有四哥会教我读习字给我讲道理,也只有他会站在树下接着我,生怕我摔下来伤了。所以我亲近九哥十哥,也心疼四哥。这不是长不长大,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陈皇后点点头,又教训起老皇帝来:“多好的女儿,多好的儿子,兄弟齐心,兄妹友爱,这才叫一家人。再看看其它那几个,听说昨儿老二又去郭家了,不知道在筹谋什么。我看他现在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的,腿脚利索得很,说起来这还是我们阿染的功劳,却也没见他提一个谢字,真真没良心。还有老六,前几天又喝了场花酒,又新纳了两房小妾。” “好好的你提这些做什么?”老皇帝听得不耐烦,“说小十一的事呢!” “怎么着,不爱听了?都是你生的你凭什么不爱听啊?不好还不让人说啊?小十一是小十一,他只要跟老九老十似的懂事,我照样把他当亲生的疼。”陈皇后拉过君灵犀,瞪了老皇帝一眼,这才又道,“灵犀啊,你听着,将来你十一哥认祖归宗,你一定提醒着他,让他把眼睛长正道了,多看看你九哥十哥还有四哥,离其它那些个远一点。” 君灵犀听得直笑,“母后,您如今一心想着他是我的十一哥,反到是忘了他原本的身份。他是什么人啊?他父皇身边最得势的小太监,是内宫总管,最是玲珑心思。跟着父皇这么多年,您可曾听说过江公公立场不坚定过?可曾听说过他跟其它皇兄或是哪位大臣走得近过?再说,九哥十哥原本就知道他的身份,他们仨都厮混多少年了,还用得着我提醒?” 陈皇后点点头,“你说得是,那江越确实是个好样的。既如此,那本宫便安安心心的收了这个儿子,把他也养在身边,同你九哥十哥一般对待了。” 天和帝老泪纵横,“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行了别酸了。”陈皇后又剜了老皇帝一眼,“你都多大岁数了,还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 “这怎么了?这就是句感慨。”老皇帝简直哭笑不得。 陈皇后懒得跟他扯这些个,干脆把话题又绕了回来:“你认回小十一的事,我同灵犀已经商量过了。待小十一彻底康复,等凛儿和阿染回来,咱们就借着给凛儿和阿染庆功办一场宫宴,在宫宴上把太子之事给定了。那些老臣们见天儿的嚷嚷着让你立太子立太子,生怕你哪一天两眼一闭撒手不管,这皇位没有着落,东秦王朝也跟着乱了套。到时一听说你要立太子了,他们一定高兴,然后咱们就借着他们这个高兴劲儿把江越的事给提了,想必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再不行,就言明这个儿子虽然记入宗谱,但排除在承袭皇位之外。如何?” 天和帝想了想,点点头,“好,就这么定了。” 君灵犀咧嘴笑了起来,“恭喜父皇,十一哥终于能够认祖归宗,如今十一哥在尊王府里养着呢,父皇要是无事,不如咱们往尊王府走一趟,去看看十一哥?” “好啊!朕……” “朕什么朕?”陈皇后眼一立,“你是皇帝,你出宫是多大的事啊?如今凛儿和息儿都不在京里,就只有楚儿坐镇京都。你少给他添乱行不行?消消停停给我在宫里待着,哪儿也别想去!实在不放心小儿子,就让灵犀过去看看,楚儿也会给你递消息进宫的。” 天和帝表示很无奈,他管得了天下,却管不了这个皇后,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 不过今日也算是把江越这个事给商量出了眉目,他还是很高兴的,乐呵呵地在昭仁宫用了午膳,还小憩了一个时辰,然后才回清明殿去看折子。 老皇帝这边即将得回一个儿子,整日乐呵呵的,可是上都城内的小白府里,却是终日阴云。因为二夫人谈氏失去了一个儿子,偏偏这个儿子还是死在她亲生的女儿手里。 白兴武想尽了各种方法要处置了白千娇,包括给她一壶毒酒、给她一条白绫,也想过直接一刀捅死拉倒。可到底还是亲生女儿,他下不去手,谈氏也下不去手。 所以,如今这夫妻俩每日只剩下两件事,上午悼念儿子,下午咒骂女儿。 整个小白府死气沉沉,下人们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惹恼主人家。 可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有些人该来还是得来,这日,将军府的夫人关氏来了,带着重礼亲自登门,特地没带孩子,怕谈氏触景伤情。 谈氏掉了孩子这事关氏是近日才知道的,因为小白府认为这是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对外一直地封锁着消息,对儿女双全的将军府亦如此。 关氏是去文国公府给老夫人问安,这才听老夫人说起这桩事,赶忙备了礼就往小白府去。 可惜,谈氏不见她,下人为难地同她说:“三夫人,您千万别怪我家夫人,实在是这些日子什么人都不见,国公府的二夫人也被赶出去过。” 关氏点点头表示理解,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都留下,嘱咐下人好好照看着,里头的补品一定要炖给谈氏喝,这才不放心地离开。 下人将关氏带来的东西拿给谈氏和白兴武看,都是补品,全是好东西,光血燕就有两盒。 谈氏又抹起眼泪,“老三家的命好,谁能想到一个庶子居然当了大将军,她也跟着享福了。想想人家,儿女又全,女儿也订了亲,听说等老三回来就要成亲了。怎么人家家里都能过得和和满满,偏生我们家要出这样的事?我们到底是得罪了哪方神明,为何如此待我?” 白兴武挥挥手让下人将东西拿下去,还嘱咐把血燕给炖一碗来,这才劝谈氏:“你也别难受,等阿染回来再让她给你瞧瞧,她是神医,没准儿能给你瞧好,往后咱们还能再生。” “你们还想生?”突然一声惊喝,房门咣啷一声被推了开,白千娇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执意要生儿子?难道只有我一个不行吗?我会对你们好呀!” “冤孽!冤孽!”谈氏直指白千娇,大骂开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48章 这笔帐跟白花颜去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你早晚要出嫁,我为什么就不能有个儿子傍身?谁家不是子女成群,偏偏我们家不行,凭什么?我生儿子与你何干?”要不是白兴武按着,谈氏都能从床榻上跳起来。 “与我何干?”白千娇凑上前来,狠狠盯着谈氏和白兴武,“当然与我有关系,你们有了儿子就不会再疼我了,这个家里的东西就会有个弟弟来跟我争,跟我分,你们会把最好的最值钱的都留给他。而我呢?我是要出嫁的女儿,是赔钱货,到时候我的嫁妆都会被弟弟抢走,你们怎么能说跟我没关系?爹,娘,只有我一个不好吗?我也是会孝敬你们的呀!” “你孝敬个屁!”白兴武气得狠狠踹向白千娇,却让对方躲开了,他这一脚踹了个空,差点儿闪了腰。“你这个不孝女,你就是这么孝敬我们的?” “自然是比这要好,就像从前一样,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怎么就不行呢?为什么一定要生个儿子出来?我就算将来出嫁,我一样也可以照顾你们,我可以把你们接到夫家,跟我未来的夫君一起伺候你们到终老。” “简直胡闹!”白兴武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把他们接到夫家?他这女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谁听说新娘子成婚还把娘家夫母也一起带走的?当他们是陪嫁丫鬟和小厮呢? “娇儿。”谈氏泪眼婆娑,“你这是什么蠢念头?哪有女子成婚还带着爹娘的?什么样的夫家能允许你这样做?何况我们自己有府邸,我们为何要住到别人家里去?” “那就是你们的选择了。”白千娇沉了脸,“我接你们也不行,不接你们也不行,说到底还是想要儿子。我就不明白,儿子有什么好?家里孩子多了到底有什么好?你们看看文国公府,那府里的孩子多吧?可是他们互相算计,互相谋害,彼此之间隔三差五就要为了一件小事争个你死我活。你们也不要拿白惊鸿和白浩宸说事,不要说他们不是大伯亲生的,所以才跟白家子女不亲。就算不说他俩,那大伯亲生的白花颜,她又比我好到哪去?” 白千娇觉得自己很有理,她质问白兴武夫妇:“跟文国公府比,我们小白府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好多了?虽然子嗣少,但没有争斗,不会终日都拼个你死我活。你们怎么还看不明白 ?还有,祖母那一辈也是一样,她生了那么多孩子,结果呢?她的亲生女儿都要毒死她!这些你们难道都看不见吗?为何还执意要多生孩子?” 谈氏气得直咳嗽,“你怎么就不能看看好的?你看看你三叔家,一儿一女日子多好!” “那也都是表面的,实际上好不好,人家也不会来告诉你们。”白千娇态度十分坚决,“反正我会孝敬你们的,不会让你们过得比有儿子差。如果寻不到能允许我婚后继续孝敬的夫君,我宁愿一辈子不嫁,就在家里侍候你们到终老。” 扔下这些话,白千娇摔门走了。白兴武夫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泪眼婆娑摇头叹气之外,也再没别的办法。只是谈氏心有不甘,她不相信自己生出的女儿会是这个样子,于是就问白兴武:“是不是你们白家祖传的缘故?不然怎么白家的子女一个个的都想着害人?” 白兴武气得直跺脚,“你想什么呢?那我也是白家的孩子,我何时害过人?还有阿染和蓁蓁,还有轩儿,还有老三家的那两个,那都是白家的孩子,养得多好?” “那就是咱们俩个的问题,咱们没养好。” 白兴武不说话了,可他也不愿承认是自己没把孩子养好,于是又给自己找理由:“老大那个德行,不也养出了好孩子?这事儿谁也不怪,要怪就怪当初在主宅祠堂,那白花颜当着咱们娇儿的面挑拨离间,这才让娇儿对那未出世的弟弟有那么大的抗拒。对,都怪白花颜。” 这夫妇二人总算是找到了发泄口,于是开始商量着这个仇得找白花颜去报。 傍晚,文国公府里,躺在榻上养伤的白花颜右眼皮子莫名地连跳了几下,跳得她心发慌。 丫鬟青草见她躺得不安稳,赶紧上前轻声问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想要如厕?” 白花颜摇头,“我这右眼皮子直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莫非还有灾祸等着我?” 青草赶紧劝她:“小姐千万别多想,您每日多半都是在榻上躺着,哪还能有什么灾祸呀!” 白花颜不放心,“不对,肯定是要有什么事儿,一会儿你去外头打听打听,看看近日府里有没有大事发生。”说完,还重叹了一声,又道,“就算没有大事,我这身子也是个灾祸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大好,再这么躺下去人都要躺废了。你有没有问过大夫,我何时才能好利索?还要躺多久才能下地走动?” 青草说:“问过了,大夫说是伤了筋骨,原本不用这么久的,可是之前小姐着急下地,在府里走过几趟,又给抻着了,这才让伤更严重了些。不过应该也快了,只要小姐配合吃药敷药,奴婢估摸着再有个月余也就能全好。” “还要月余?”白花颜听得直皱眉,“府里是不是压根儿就没给我请好大夫?要是能把今生阁或是国医堂的大夫请来,我早就好了。” 青草无奈地叹了一声,“小姐,那今生阁是二小姐开的,国医堂是夏神医开的,夏神医又跟二小姐是忘年之交,别说府里不敢去请,就算去了,人家怎么可能来给您医治?小姐,如今请的大夫也是不错的了,您就安心养着,一定会好起来的。” “哼!”白花颜冷哼,“这种大夫也算不错?我看根本就是个骗子。不行,我要见父亲,要见二夫人,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治坏了,他们必须得给我换个好大夫来!” 见白花颜挣扎着要起身,青草吓得赶紧伸手去按,“小姐您可千万别动,好不容易养得差不多的伤,可不能再抻着了呀!” “那你就去给我请父亲!请二夫人过来!” 青草更加为难,“小姐,已经请过几次了,可是老爷他说不想见您,二夫人也整日都在忙碌着,没工夫到咱们竹笛院儿来。就连老夫人也借口身子不爽,不愿出锦荣院儿。” 白花颜绝望了,终于老老实实躺回床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他们都不见我,他们是希望我死了才好啊!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也是父亲的女儿,我也是文国公府的嫡女呀!” 青草想说现在可别再提嫡女了,老爷早就说过三夫人小叶氏是被下堂之妻,其女不记为嫡女。可这话她不敢说,她怕白花颜再激动,甚至急眼。 她也不想侍候这位五小姐,这是家里最不招人待见,也最不明事理的一位了。 可是她哪里能有选择,她只是个下人,从来都是主子选择下人,哪有下人选择主子的。 “我还能有什么指望?”白花颜看向青草,再问她,“大少爷呢?他见不见我?” 青草摇头,“大少爷怕也不得空见您,听闻大少爷想要娶一个叫梅果的丫头,还是做正室,为此整日同二夫人闹。二夫人气坏了,昨日还打了他。” 白花颜听得直皱眉,“大哥哥居然要娶一个丫鬟做正室,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唉,谁都顾不上我,我还能指望谁呢?难不成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不甘心!” 青草劝她:“小姐,您改改吧,别再像从前那样了。如今的文国公府跟过去不同了,您若再像从前那样,咱们都活不好,甚至都活不成。” “我从前哪样了?”白花颜盯盯地看向青草,“你说我从前哪样了?别以为如今我身边就只剩下你一个下人我就不敢处死你,我到底还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他绝不会眼看着我没人管,不会眼看着我饿死。你是我的丫鬟,你不向着我说话反而还威胁我,真是活腻歪了!” “不是,小姐饶命,奴婢不是那个意思。”青草都急哭了,“奴婢没有威胁小姐,奴婢只是劝您收收性子。如今二夫人重回主母之位,她都懂得每日向老夫人卑躬屈膝地问安了,咱们为什么不能效仿呢?您就让一步,服个软,特别是跟二小姐和四小姐她们,只要您服个软,姐妹就还是姐妹,她们就会对您好的呀!” “你给我闭嘴!”白花颜急眼了,“让我跟她们服软?简直做梦!她白鹤染当着我的面打死了我的亲娘,我要是还当没事一样向她服软,那我就是个畜生!我绝不服软,我一定要报仇,这辈子我跟她白鹤染不死不休!” 青草不想说话了,这五小姐从来都不是个听劝的,越劝越来劲,她怎么就不长记性,一再劝说呢?跟二小姐报仇?开什么玩笑,纵然她青草就是个丫鬟她也看得出来,五小姐想跟二小姐报仇,这辈子是不可能有指望了。 青草走出白花颜的屋子,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一坐就坐到了天黑。正准备进屋去给白花颜擦擦身子,这时,却听院子外头有嘈杂的声音传来,整个文国公府乱作一团……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49章 文国公府之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青草!青草!”白花颜在屋子里声嘶力竭地喊起来,青草赶紧跑进去,就听白花颜问道,“外头是什么声音?我怎么听到好像有人在叫喊?是不是府里出了事?是不是又有人死了?太好了,又出事了,文国公府终于又出事了!” 青草简直不明白这五小姐是个什么脑子,家里出事怎么把她给乐成这样? “奴婢也听到了声音,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小姐您稍安勿躁,奴婢去外头看看。” 青草扔下白花颜,转身就往外跑,出了屋还能听到白花颜在大叫:“出事了好,都出事了才好,这样就显不出我来了。” 文国公府大乱,一个方向火光冲天,竟是起了大火。 青草跑出竹笛院,冲着着火的地方跑去,半路劫住一个小厮问道:“哪里起火了?” 那小厮告诉她:“是大少爷的韬光阁,那里起了火。” 青草心头一惊,也不怎么的,一听到韬光阁就想到了大少爷要娶的那个梅果。 她见过梅果两次,那梅果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人冷冰冰的,像是所有人都欠了她钱一样,终日耷拉个脸,很不容易接近。 她下意识地就认为这场火跟梅果有关,可问了那小厮,对方也不知道火是怎么起来的。 小厮忙着去救火,青草又往前跑了一段,终于看清楚的确是韬光阁起火。 有不少下人跑了出来,一脸的灰,还有的受了伤,不是烧掉了头发就是烧坏了手臂,一个个疼得直哭。有没受伤的大丫鬟就大声地喝斥那些人:“哭什么哭?起了火不赶紧救火,还有脸在这儿哭?主子养你们是干什么的?不是让你们一遇了事就知道哭的,赶紧去救火!” 青草被一个小丫鬟撞了一下,她趁机把那小丫鬟拉到边上,还塞了一小块儿碎银子,这才小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韬光阁好好的怎么会起火?” 那小丫鬟看了看手里的碎银子,一咬牙道:“原本大少爷不让外传的,但我平日城存下来的私银都烧在火里了,就算火灭了也什么都剩不下,所以看在你这块碎银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这场火是意外而起的,原因是梅果在院儿里烧纸钱,烧着烧着突然就起了风,风将没燃尽的纸钱给刮了起来,刮得到处都是,刮着刮着就起了火。现在火越烧越大,整个韬光阁都没了不说,都快把府里的园子给烧光一半了。” “这么严重?”青草吓坏了,哆哆嗦嗦地往回跑,半路遇上诈诈唬唬栽歪着膀子赶来的二夫人,见她空着两只手往回跑,气得骂她是蠢货,让她赶紧端了盆子去打水救火。 青草就这么被征用,没能赶回去给白花颜报信,气得白花颜躺在屋里骂了一宿。 这场火起得蹊跷,韬光阁上上下下口风忒紧,谁也不肯说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只说莫名妙地就起了火,她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叶氏气得大骂白浩宸是个混账东西,只知道宠梅果那个小贱人,连自己的院子都看护不住。梅果却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大叶氏:“二夫人您怎么能这样?院子起了火,大少爷险些被烧死,您不说关怀也就罢了,怎么还要骂他?他难道愿意自己院子着火吗?他难道愿意冒这样的生命危险吗?二夫人,他是您的亲儿子,是文国公府的大少爷啊!” 白浩宸也跟着道:“就是,我从来没有对不起母亲您,当初那三夫人砍你的手臂,我拼着被父亲打死的危险也要冲上去掐死她,结果被父亲打进柜子里,伤得好些日子都起不来。结果我换来了什么?母亲您重回主母之位,却对我再不同往昔,昨夜我院中失火,险些命丧火场,您非但对我的安危不闻不问,居然还斥我看护不住院子。敢问母亲,是院子重要还是儿子重要?在您眼里角难道还不如那区区韬光阁?” “你……你们……”大叶氏被堵得简直没了话说,她儿子什么时候如此会说摆了? 林氏捏着帕子捂在鼻子下头,两道秀眉一直皱皱着,听着这娘俩互怼,她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跟了一句:“二夫人是跟从前不同了,从前大小姐和大少爷可是您的心头肉,别说险些被火烧死,就是出门崴了一下脚都够您念叨好几天。如今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大小姐没了,您连大少爷也不想要了?看来这回真是一心一意想着自己是白家媳妇儿,不再牵扯那德镇段家了。唉,好好的院子烧成这样儿,火都灭了还能闻着烟味儿,真是可惜了那好地方。” “林姨娘请自重。”白浩宸沉下脸来看向林氏,“我是府里大少爷,为主,你只是我父亲的妾室,为婢。我母亲说我也就罢了,以你的身份,有何资格对我冷嘲热讽?” “哟!大少爷生气了?”林氏笑了起来,“我可没对大少爷您冷嘲热讽,我只是附和咱们府上当家主母的心意。您说的对,我只是个妾,所以我得跟二夫人站在一条战线上呀!” “你——”白浩宸被林氏气够呛,想怼回去几句,可见梅果低眉顺眼的样子,明显是没有跟林氏对怼的心思,他便也不再搭理林氏,又看向他的母亲。 大叶氏气得直翻白眼,她真想把这儿子的脑子给劈开看看,这脑袋里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这怎么越活越不像她的儿子?梅果那个小贱人到底给她儿子下了什么药? “白顺。”大叶氏放弃跟白浩宸说话,转而叫了管家,“可有查出起火原因?” 管家白顺上前一步,施礼,然后摇头道:“回禀二夫人,未曾查到。但家里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起火,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请问二夫人,此事要不要报官?或许让官府来查才能查明真相,毕竟官府查案最有经验。” 大叶氏下意识就摇了头,“不行,绝不能报官!为这等小事就报官,咱们文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万一最后查出只是灶炭未熄灭,或是灯烛倒了,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这话红氏就不爱听了,“二夫人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整个院子都烧没了,你说这是小事?那好,既然是小事,就由二夫人自己处理好了,你来修缮院子,反正也是你儿子的院儿,我就不管了。” “红妹妹,话可不能这么说。”一听说红氏要不管,大叶氏就着急了,“他可不只是我的儿子,他是文国公府的大少爷,再说,那韬光阁也是文国公府的地介不是。” “那也轮不着我管。”红氏是铁了心不想出这笔钱,“我只管府里的人不被饿死,如果是大少爷没饭吃了,那我肯定管的,但这种烧了院子再来找我修,我可不当那个大头鬼。” 这时,梅果开口了:“红夫人说得对,修复那么大一个院子不是一笔小开销,绝不应该让红夫人一力承担。”她可怜巴巴地看向白浩宸,“大少爷,咱们不该为难红夫人,国公府这么大,也不是非得要住在韬光阁不可吧?” 白浩宸不明白梅果是什么意思,但他已经越来越听梅果的话了,他知道梅果既如此说,那一定是有她的道理。于是点点头,“你说得对,确实没必要非得住在韬光阁。” 大叶氏一听这话就愣了,“浩宸,你不要胡闹,韬光阁是你的院子,你不住在韬光阁你要住到哪?这府里哪里还有空闲的院子?”说到这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国公府如今不是没有空院子啊,白鹤染不在家,她的念昔院儿不就空着呢么,难不成她儿子和梅果打的是这个主意?他们想霸占白鹤染的院子? 大叶氏突然意识到她儿子不是真傻,这是在布局啊!白鹤染的院子虽然不大,还偏远,但她住了那么久,一定有很多东西留下来。只要霸占了去,那里面的东西还不都是她儿子的。 一这样想,心里就舒坦了,再看向梅果也不觉得特别讨厌了。于是大叶氏缓了缓情绪,换了脸色,笑着问道:“你们的意思是……搬屋子?” 白浩宸看看梅果,得到了肯定的目光后点了头,“对,搬屋子,不住韬光阁了。” “也好。”大叶氏点点头,“修缮韬光阁实在太费银子,何况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修完的,你怎么说也得有个临时的住处。如今府里空着的、能马上就住人的院子,也就是阿染的念昔院儿了,不如你就先带着你院儿里的人搬到念昔院儿去,凑合住着。你父亲去衙门报备了,因为昨晚的火烧到了隔壁宅子,等他回来我再同他商量商量,看这个事儿怎么办好。” “你说什么?让他住哪儿?”白蓁蓁当场就翻了脸,“你们娘俩也忒不要脸了些,居然惦记上了我二姐姐的院子,你们怎么想的?谁给你们的胆子要去住念昔院儿的?” 红氏和林氏也一致对外,“打念昔院儿的主意?就是老爷同意了,老夫人也不会同意的。” 大叶氏脸又沉了下来,场面一时僵持住,谁也不肯让步。 到是梅果又开了口,是对白浩宸说:“大少爷,咱们可不去住念昔院儿,那里太远了,平日里给老夫人和二夫人请个安什么的都不方便。您是二夫人的亲生儿子,这种时候理应是投靠母亲。所以依奴婢看,少爷咱们就搬到福喜院儿去住吧!” 大叶氏一愣,“你说什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50章 挑拨离间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奴婢说,让大少爷投靠母亲。”梅果脆声声地答话,“相比住到不是亲生的妹妹屋子里,儿子投靠母亲,这才是天经地义之事。怎么,二夫人觉得不妥吗?” “我……” “母亲如今同我不亲了。”白浩宸很是有几分失落,“出了事非但不关怀于我,还斥责我烧了院子。现在我无处可栖,又要赶我到二妹妹的屋子。母亲,梅果说得对,二妹妹她不是我的亲妹子呀,我们不是一个爹,更不是一个娘,我怎么能去睡她的屋子,这传出去成什么样子了?母亲,如果您不收留我,那儿子就带着院儿里的丫鬟小厮去睡大街。逢人问起,我就说是被母亲赶出来的,看看母亲所谓的脸面还要不要。” “你……” 大叶氏这会儿是除了你啊我啊的,都不会说别的了,别说是大叶氏,就是其它人也被白浩宸给惊够呛,谁也没想到有一天跟大叶氏对怼的,居然是她的宝贝儿子。 白蓁蓁拉着红氏往后退了两步,顺手还拉了林氏一把,眼下已经没她们什么事儿了,只管看戏就好,她相信大叶氏和白浩宸会把这出戏演得很精彩的。 大叶氏的脸色千变万化,手里的帕子捏得都快碎了。也是难为她只有一只手,只能捏捏帕子出气,这要是有两只手就可以拧了,拧得可比捏得过瘾得多。 “福喜院儿里没你睡的地方。”她冷冷地告诉白浩宸,“除非你要把我赶出去。” “那怎么行,哪有儿子赶娘的道理?”梅果一脸的为难,“大少爷,要不咱们还是走吧,睡大街是有点儿不太好,毕竟白家还是要脸面的,咱们去住客栈。” 白浩宸更加为难,“我手头哪有银子?上都城的客栈都是很贵的。” “同红夫人借一些吧!这点银子相信红夫人还是会借的。”梅果说完,自顾地走到红氏跟前,屈膝行礼,“奴婢斗胆,跟红夫人借些银子给我家少爷,日后少爷谋得差事,定当双倍奉还。”说完,还悄悄地冲着红氏眨了眨眼,眨得红氏一脸懵。 白蓁蓁也看到梅果眨眼了,她突然想起她二姐姐曾说过,梅果以前是侍候过大夫人的,难不成……“那就借给你们吧!”想到这里,白蓁蓁把话接了过来,“需要多少你们说个数,回头我取了银票来。住客栈也是要住好点的,我大哥哥是国公府的大少爷,可不能委屈了。虽然二夫人不待见大哥哥了,可我做妹妹的还是很尊敬大哥的。” 梅果一脸感激,“多谢四小姐,四小姐真是人美心好。” 白浩宸也赶紧走过来,在梅果的示意下向白蓁蓁行礼,“多谢四妹妹,为兄一定记得这份恩情,也一定会双倍奉还。”说完,又转身看了一眼大叶氏,广袖一挥,“哼!” 大叶氏气得肝儿疼,儿子就这么同她不亲了?怎么可以这样?她到底哪步棋走错了? 身边的丫鬟芸香悄悄扯了几下她的袖子,凑到近前低声说:“夫人不可以把大少爷赶出去,更不能让他拿四小姐的银子,否则母子情份就更淡了。” 大叶氏深深吸了口气,也问芸香:“难不成咱们给银子?” “不,让大少爷住到福喜院儿来,住厢房,看在眼皮子底下。” 大叶氏点点头,“也好。”她看向白浩宸,“当哥哥的向妹妹伸手要银子,你也不嫌臊得慌。罢了,你们就搬到福喜院儿来吧,但只能住厢房。” “多谢二夫人,多谢二夫人!”梅果突然跪下来给大叶氏磕头,口中不停道谢。 白浩宸气得一把将她给拉了起来,“不要给她磕头,她是自己脸面挂不住了才肯收留我们的,真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梅果赶紧劝他:“大少爷,您少说两句吧!如今文国公的爵位不再世袭,您将来……唉,国公府给口饭吃就不错了,今日要不是有四小姐帮衬,咱们差一点就要被赶出去睡大街了。少爷您消消气,快给二夫人陪个不是,今后咱们还得在这个家里活下去呀!” “你……”大叶氏又不会说话了,气得脸都青了。 偏偏白浩宸特别听梅果的话,当时就给大叶氏行了礼,“多谢母亲收留之恩,多谢母亲赏口饭吃没让儿子饿死,儿子一定记得母亲大恩大德,今后会夹起尾巴做人的。” 芸香扶着大叶氏走了,不走不行了,人已经翻白眼,要晕过去了。 一场风波算是平息,只是府里烟熏火燎的味道还没散去,闻着有点儿呛人。 白浩宸没什么可搬的,东西都烧没了,就一个人带着一群丫鬟小厮去了福喜院儿。又因为福喜院儿是内院儿,小厮用不上,就连丫鬟也安排不下那么多。最后干脆只收留了白浩宸跟梅果,给他们分了厢房住下。 如今梅果已是大少爷的屋里人,自然是一起住的,芸香说起这个事时,大叶氏又气得差点断气,只好躺在榻上休养。 另一头,红氏等人将前院儿发生的事跟老夫人说了,老夫人听了也是疑惑不解,想不通白浩宸跟大叶氏的关系怎么就差到了这种地步。只隐隐约约觉得是那梅果从中作祟,但又不明白梅果为何会这么干。 到是白蓁蓁给出了一个说法:“兴许是二姐姐安排的,反正那梅果怎么看都是在挑拨二夫人跟白浩宸之间的关系,对咱们没坏处,咱们能帮就帮一把吧!” 老夫人点头,“没错,那梅果从前是侍候过她们娘俩的,看来这是要给旧主报仇了。” 是夜,福喜院儿主屋里,白兴言沉沉入睡,大叶氏却瞪着双大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她刚刚特别想把白浩宸白天的所为说给白兴言听,可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白浩宸是她的儿子,并不是白兴言亲生的,这要是说了,万一白兴言一急眼真把人给赶了出去,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她不是真的怨恨儿子,她只是恨那梅果,都是梅果把她儿子给带成了这样,如今搬来一个院儿里也好,在她眼皮子底下气着,她就不信还能掀起风浪来。 福喜院儿厢房,白浩宸跟梅果也没睡,白浩宸正跪在榻上给梅果跪头,一口一个主子地叫着,然后顺利从梅果手中接到了一枚“糖果”。 这一枚糖果让他的美梦做了一夜,次日清晨神清气爽,对梅果更是感恩戴德。 只是他也有些想问梅果,于是小声问道:“你那晚是在给谁烧纸钱?” 梅果撇了他一眼,也不隐瞒,诚实地道:“给我娘,那天是我娘的祭日。” “啊!”白浩宸一愣,随即道,“那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跟你一块儿烧啊!咱娘的祭日,我这个做姑爷的怎么能不烧点纸钱给岳母。” 梅果白了他一眼,“用不着你烧,我娘也不会承认你这个姑爷的。” “为什么?”白浩宸不解,“岳母大人怎么不承认我呢?梅果,我是真心要娶你为妻的。” “那你娶了吗?你我现在这算什么?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你的通房丫鬟,身份低贱着呢!还有你那个娘,口口声声不让我进门,防我跟防贼似的,就你这样的还想给我娘亲烧纸?你不怕我娘亲半夜抽你巴掌啊?” 白浩宸一哆嗦,继而开始表起决心:“梅果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我说娶你就一定会娶你,我母亲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求父亲。” “那你父亲要是也不同意呢?”梅果问他,“父亲如果也不同意,你还能求谁?” “我……”白浩宸也不知道还能求谁了,叶家没了,老太后在深宫里,据说也被打压得不行,他已经没有靠山了,还能求谁呢? “要不你去求郭家吧!”梅果给他出主意,“现在叶家没了,二夫人能指望的也就是她那个外公,你只要能求得郭家的支持,咱们俩个就还有希望。” “郭家啊?”白浩宸有些犹豫,“郭家人都很高傲的,他们未必会帮着我。” “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人家不帮?”梅果眼一立,“白浩宸我可告诉你,虽然我只是个丫鬟,但我跟了你的时候也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要是连个名份都给不了我,那我同你之间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一拍两散,从此以后你再也别找我要糖吃。” “不不不,不行,绝对不行。”白浩宸急了,“我去,我去郭家求情,梅果你千万不要离开我,我一定会娶你为妻的,正妻,而且绝不纳妾。” 梅果挑挑唇,“你纳不纳妾我不管,先把我娶进门再说。至于到郭家去求情,你带我一起去,我们两个一起求郭家,成算还能更大一些。” 白浩宸点头,“都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 大叶氏是做梦也没想到白浩宸居然为了一个梅果,能闹到郭家去。然而,等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白浩宸跟梅果已经从郭家回来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郭家大乱……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51章 这个君灵犀不对劲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郭家大老爷郭闻宇突生恶疾,就在白浩宸从郭家回来的第二天,郭家那头就传来消息,说是郭闻宇发烧不退,全身都起了疹子,与疫症无异。 大叶氏吓坏了,一下就想到了白浩宸跟梅果。郭闻宇生病她不担心,她就担心再把白浩宸跟梅果给过了病气,那文国公府可就完了。 一想到文国公府有可能完,她就又想到郭家也有可能完,她如今就剩下郭家一个靠山了,郭家可不能完啊! 大叶氏急得火上了房,可偏偏又不敢到郭家去探望,怕过病气。就这么生生急了好几日,这几日也把白浩宸跟梅果给关在屋子里一步都不让外出,就连吃的喝的都是下人放在门口,由里面侍候的丫鬟自己取进去的。 如此五日,总算白浩宸跟梅果还活得好好的,郭家那头也又派人来报,说大老爷见好了,也请了国医堂的大夫来诊,说不是疫症,只是普通的疹子,大叶氏这才放了心。 虽说是虚惊一场,但也够吓人的了,五天的工夫,大叶氏足足瘦了一圈儿,眼窝都塌下去了。由此可见郭家对她的重要,也可见郭家但凡出事,对她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白浩宸和梅果过得也不好,活是活着,但活得不舒坦,原因就是梅果不开心。梅果一不开心,白浩宸就不开心,所以他得琢磨梅果为什么不开心。琢磨琢磨着,就觉得梅果之所以不开心,还是因为母亲祭日刚过的原因。 他于是问梅果:“你爹呢?从未听你提起过爹娘,你爹还在吗?” 梅果看傻子一样看他,“我爹娘都不在了,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被领进的文国公府,你不知道?我就是因为没爹没娘身世凄惨,所以才被大夫人买下来,带进国公府的呀!” 白浩宸有些尴尬,“你看,你也说了,是大夫人在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我还没进府呢,哪里会知道这些。再者,就算进了府,我那时也就是个孩子。” 梅果点点头,“哦”了一声,到也没有隐瞒,开口跟他说起自己的身世:“我娘早亡,我是跟着爹爹长大的,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浅淡了,只记得她很爱笑,笑起来也特别好看。她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所有人都告诉我是病死的,但我不信。至于我爹,我爹突然有一天就被我大伯关了起来,我祖父也被大伯杀死了。我现在也不知道爹爹是否还活着,如果还活着,就是十数年不见天日。如果已经不在了,那我总有一天是要为他报仇的。” 白浩宸十分意外,“你们是什么人家?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情?” 梅果笑笑,“我家在西北向,原本也是大户人家,可是经了十几年前那场风波,如今已经算不得我的家了。我是一个流落在外的孤女,今后的人生可就靠着大少爷您了。” 一股子使命感在白浩宸心中油然而生,梅果凄惨的身世让他升起了强烈的保护欲,当时就千万般保证,一定会给她名份,一定会给她好的生活。 梅果挑唇而笑,笑里藏刀…… 阎王殿二堂内,九皇子君慕楚正接过白蓁蓁递过来的卷宗,白蓁蓁说:“这是状告青州府尹甄永正的案子,告状的人是青州通判曹和顺。状子写得文绉绉的,看着别扭,但附过来的帐册到是看明白了。如果这帐册是真的,那青州府尹甄永正还真是跑不了干系。” 二人正说着,外头有人来报:“殿下,嫡公主到了。” 君慕楚点点头,“快请。” 官差退下,不多会儿,君灵犀大大咧咧地从外头走了进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一边走还一边跟已经退到门外的官差说:“把门关起来,本公主有事要跟我九哥九嫂说。” 外头的官差立即将门关好,还往院子里站了站,离门口有一段距离。 君慕楚看向来人,还不等问话,白蓁蓁到是蹦蹦跳跳地迎了上去,把面前的君灵犀两手一抓,笑着道:“灵犀,你来啦!不急着回宫好不好?今儿我们到留仙楼去吃饭好不好?他们那边新请了北边儿来的厨子,烤肉做得特别好,我想去吃。” 自二堂外门关起来的那一刻,君灵犀的表情就没有刚刚那么自然了,特别是白蓁蓁抓起她的手后,她更是添了几分为难,目光还频频看向九皇子,像是在等九皇子替她拿主意。 白蓁蓁就不懂了,“你看他干什么?他还能管你去哪儿吃饭?” “不是,四小姐,我……” “你叫我什么?”白蓁蓁都听糊涂了,伸手往君灵犀的额头探了去,“没病吧?怎么突然跟我叫起四小姐来了?那我是不是得跟你行礼问安,叫你嫡公主?” “不是,不用,四小姐我……九殿下,您说句话吧!”君灵犀实在没辙,开口求助。 九皇子君慕楚绕过桌案走了过来,伸手将白蓁蓁拉到自己身边,声音稍稍压低了些道:“蓁蓁,她不是灵犀,她只是我安排在灵犀身边的暗哨。” “暗,暗哨?”白蓁蓁都惊呆了,“开什么玩笑,暗哨怎么可能跟灵犀长得一样。”一边说一边又上下打量面前这人,“还是一模一样,高矮胖瘦都没差,你偏谁呢?” 面前的君灵犀跪了下来,“属下叩见王爷、叩见四小姐。”说话间,已然是另外一种声音。 白蓁蓁吓得一蹦三高,“还真不是灵犀?这,这怎么回事?灵犀呢?为什么弄个假的?” 君慕楚示意那暗哨站起来,然后拉着白蓁蓁又绕回案头,这才将君灵犀失踪的消息告诉她。同时也告诉她已经查明君灵犀混进西行的医队里,连带着那位冷家大小姐一起,认了东宫元和宋石为师父,准备要去青州府找白鹤染了。 白蓁蓁都听傻了,“公主出逃,还逃到那么远的地方,还是个要生大啸的地方。君慕楚,你们家的公主还真不是盖的,这胆子也忒大了。我自认为我胆子也不小了,但这种事儿我可干不出来,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 “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儿。”君慕楚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我布了暗哨在她身边,就是保她在宫里平安的。结果也是巧了,那天我将人叫出来询问这段时日宫里有没有什么动向,偏偏就这一回放跑了那死丫头。等暗哨回去再找人时,已经没了影子。” 白蓁蓁盯着面前这个君灵犀,琢磨了一会儿问她:“你肯定不可能长得就跟灵犀一模一样,你这是做了易容。我在话本子里听说过江湖上有易容术,你们阎王殿也会?” 那女子点头,“回四小姐,正是易容术,阎王殿的易容术比江湖中流传的要高明许多。” “是挺高明的,连我都没认出来。” 君慕楚笑她,“何止是你,父皇母后都骗过去了。那日得知灵犀不见了,我立即派人在京里暗中搜寻,结果没找到。后来随行保护医队的暗哨悄悄回来一个,我这才知道灵犀居然混进了西行的医队里。没办法,只能让她易容成灵犀的模样先稳住父皇母后,毕竟她跟了灵犀多年,对灵犀从声音到举止都能仿到九成以上。” 白蓁蓁明白了,“最高明的易容是不止易容样貌,还要易容声音。”说罢,又问那女子,“你原本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这便是属下原本的声音。”那女子再开口,完全不似刚刚君灵犀的说话的动静,声音有些粗,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冷冰冰的。“声音的改变不叫易容,是伪装术的一部份。” 白蓁蓁可算长了见识,愣愣地点头,“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以前以为话本子里的已经很厉害了,可见识了你们的手段才明白,最高端的还是在宫里。” “殿下。”装扮成君灵犀的女子再开口,有些为难,“真的不能把小公主叫回来吗?纵然我们的易容术和伪装术再高明,可属下依然感觉就快要露馅了。因为皇后娘娘对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太了解,属下能伪装得了一切,却伪装不了小公主身上的味道,那不是香料的味道,是一个人独有的体香,母亲对自己女儿的味道太敏感了。” “母后问过你了?”君慕楚想了想,“最多还能瞒多久?” 那女子答:“属下觉得随时都有可能暴露,皇后娘娘今早已经开始暗中试探,早膳时放了几样小公主不爱吃的点心。幸好属下跟了小公主多年,对这些习性都知道,这才没有被挑出错来。可是皇后娘娘的疑心已经起了,这样的试探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属下实在担心。” 君慕楚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可就算现在把君灵犀给叫回来,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回来的,医队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已经走出很远了。 “既然知道她在哪,就给叫回来吧!”白蓁蓁也主张叫回君灵犀,“总这么瞒也不是办法。” 那女子也道:“是啊殿下,如今还不只是要露馅这一个问题,属下还被迫听到了宫中秘闻,关于……”她看了看白蓁蓁,“关于十一皇子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52章 九殿下求生欲一直很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蓁蓁觉得今儿信息量有些大,先是嫡公主出逃,这又扯出来个十一皇子。 东秦不是只有十位皇子么,其中一位还早逝,这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个十一皇子?  君慕楚也是无奈,拍拍白蓁蓁的肩,“这事儿回头定给你说个清清楚楚,眼下咱们还是说说灵犀。”他说出自己的想法,“灵犀的性子我太了解了,只怕人没找回来,再 激得她往别处跑。跟在医队里至少安全,到了青州府也还有凛儿和你姐姐在。可万一给激得跑到了别处,那安危就很难保证,就算有阎王殿的暗哨在,依然不能放心。” “那怎么办?”白蓁蓁跟着着急,“这灵犀的胆子太大了,实在是太大了。”  “没办法,只能继续瞒下去。”君慕楚告诉那女子,“今日起,你就不要回宫了,一会儿本王派人送你到……”他想说送你到慎王府去,就像从前君灵犀在时那样,隔三差五就到几位哥哥府上住一阵子,慎王府也给她备着院子的。可随即又想起眼前这位不是真正的君灵犀,他可以让自己的亲妹妹到家里小住,但却不能容忍其它女子住到慎 王府里,暗哨也不行。 于是九皇子立即改口:“你跟四小姐回国公府吧,回头本王会禀告父皇母后,就说灵犀同他未来九嫂到国公府小住,过阵子再找个理由把你送到外头去。” 那女子明显松了口气,“多谢殿下。”然后又冲着白蓁蓁施礼,“叨扰四小姐了。”  白蓁蓁摆摆手,“这也算是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分忧,不算什么,一会儿我还要到今生阁去,不如你就跟着我,正好与我说说十一皇子的事。”说罢,投给君慕楚一个满 意的目光。  君慕楚立即明白这个满意的目光是满意在什么地方,挥挥手打发了那女暗哨,这才又拉着身边的红衣姑娘表明心迹:“你放心,我的慎王府轻易不会让女子出入的,除 非至亲之人。” 白蓁蓁这才笑得更加灿烂。 这晚,昭仁宫的陈皇后破天荒地主动去请天和帝到这边歇下,天和帝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好几次方才确认消息,然后一脸懵比地往昭仁宫去了。 他到时,陈皇后已经躺在榻上,仰面躺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和帝就郁闷了,“都这个时辰了你急吼吼将朕叫来,朕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你就搁这儿躺着,你这是抽的什么风?多大岁数了还来这套?”  陈皇后眉心一皱,头就偏了过来,“说谁多大岁数?你看我像多大岁数?我又跟你来哪套了?你脑子里一天到晚能不能想点儿别的?都老成这副模样,还有脸在本宫面前扯些个风流事,臊不臊得慌?再说,什么叫抽风?本宫年轻的时候也没得到过年轻的待遇,你那些个宠妃一个接一个的上位,本宫净顾着给你善后了,你对本宫是连一 丁点儿的真心都没掏过。”  “你有病吧?”老皇帝气得直转圈儿,“好好的你提这些个事做什么?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咱都说好了以后不提了的。谁还没年轻过?谁还没风流过?再说,朕不也是为了繁衍皇嗣,我容易么我?要说什么真不真心,你怎么知道朕就没对你付出过真心?朕要不是真心对你,能让你当皇后?能让你这么多年一直当皇后?真是好心没好报, 狼心狗肺!” 陈皇后从床榻上坐起来,想跟老皇帝争辩争辩,可今晚心里实在有事,没有争论的兴致。 于是只冲着天和帝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想同你谈点正经事,关于灵犀的。”  一听说关于灵犀的,老皇帝也严肃下来,颠颠儿地到了皇后跟前,一屁股坐到榻上,紧张地问:“是不是灵犀有意中人了?相中谁家孩子了?该不是红忘吧?阿染还没 给治好啊!” “不是。”陈皇后摇头,“跟意中人无关,我总觉得灵犀最近不大对劲,或者说,我总觉着灵犀不像灵犀。” 老皇帝听不懂了,“什么叫灵犀不像灵犀?她还能是别人?” 陈皇后盯了他一会儿,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胡扯!”老皇帝都气笑了,“你自个儿闺女什么样儿你不知道啊?别人怎么可能装成她的样子,她可是嫡公主,嫡公主是那么好冒充的?再说,就算要冒充,那也得长 得咱们家灵犀那个样儿,还得有灵犀那个脾气,那股子劲儿。眼下都好好的,朕没看出来她是冒充的呢?”  “那是因为你跟灵犀接触少,但我是母亲,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的感觉最准确。虽然现在还只是怀疑,但我真的觉得自己的怀疑是对的。现在这个灵犀虽然哪哪都跟咱们的女儿一模一样,可我还是能闻出她身上那股子味儿是不同的。我说了你也不能明白,反正就是只有母亲能感受出来的那种味儿,只属于灵犀的味儿。现在这个 不一样,不是灵犀的味儿。”  “这么玄乎?”老皇帝还是不信,“如果有人冒充嫡公主那可是大事,如果她真的不是灵犀,那我们的灵犀上哪去了?还有,如果她就是灵犀,被你这样怀疑可怎么是好?以后你还要不要疼她?会不会总想着她是假的?要不咱明儿把老九叫来问问,让他给辩一辩,老九的眼睛最独,而且他们阎王殿的手段多,像这种冒充顶替的买卖,他 一眼就能瞧出究竟。”  陈皇后又叹了一声,“晚了,人已经出宫去了,说是要跟未来九嫂交流一下感情,住到国公府去了。信还是老九派人送进来的,人也是老九亲自送到国公府门口的。你 说她是不是瞧出我的怀疑,故意躲出去的?皇上,咱们的灵犀到底哪去了?我这心里急得很。”  老皇帝拍拍她的手背,“你不要这样急,依朕看,这个事儿兴许是你多虑了。你想啊,既然是老九把人送到国公府门口的,那就说明老九已经见过灵犀了,如果她是假的,老九怎么可能不看穿?就算怕咱们担心不往宫里报,那也不敢把一个假妹妹安排在自个儿未婚妻身边,他那个未婚妻可不像阿染一身本事艺高人胆大,白家四姑娘不 会武功啊!” 这是老皇帝给的分析,陈皇后听着听着到也觉得有一番道理,只是还是担心,“万一老九看走眼了呢?那骗子伪装那样高明,万一把老九也给骗过去了呢?”  “那不可能!”老皇帝大手一挥,对自己的九儿子给予了百分百的信任,“只要是老九老十还有老四办的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绝不会错。实在不行,明儿你还是把老九叫到昭仁宫来问上一问,或者干脆就直说了你的怀疑,让老九给你分析分析,给你断断。再不行,你就让老九带你往文国公府走一趟,看看究竟是姑嫂情深,还 是她故意躲出去了。” 陈皇后想了想,也只能这样,别的办法也没有,于是点点头,“明儿叫老九进来问问吧!”  然,这主意本就是老九出的,自是有说词等着堵陈皇后的嘴,打消她的怀疑,她又如何问得出真相?到是被九皇子说了一通之后,开始反省自己为何会怀疑自己的女 儿。 西行路上,君灵犀的斗志也没有刚来时那么昂扬了,她有点儿想家。 冷若南安慰她:“虽然京里有你父皇母后,但是西边也有你四哥十哥还有十嫂,亲情嘛,哪边都是一样的。何况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没几个月就回去了。” “你不懂。”君灵犀有些烦躁地摆摆手,“嫡公主丢了,那宫里可就乱了套,搞不好再闹出刺客什么的,再以为我被谁给绑了,那可不是小事。” “怎么,你反悔了?想回去?”冷若南往后缩了缩身子,“你想回就回吧,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一定要到青州府去找阿染。我这门亲事要想拒,只有阿染能帮忙。” “我也不是想回,这不就是思念嘛!”君灵犀也不想认怂,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再回去,多丢人。往后提起,还不得让她那几个哥哥笑掉大牙。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冷若南同她分析,“如今京城从镇的人是你九哥,九殿下那是什么人啊?那是阎王殿的殿主,我就不信他到现在都发现不了你不见了,肯定是早就发现了。我觉得九殿下一定会想办法稳住皇上皇后,也稳住宫里形势的,绝不会乱。至于咱们俩在这医队里,灵犀啊,不是我悲观,我是越往前走越感觉咱们已经被 那些暗哨发现了,只是发现归发现,却没有人猜穿。这就很明显了,是九殿下默许了咱们到青州府的行动。” “真的假的?”君灵犀有点儿不信,“九哥能默许?” 不管信不信,二人还是一路跟着医队向西走着,君灵犀也再没提要回去的事。  如此又走了二十多天,医者行程走过了三分之二,而白鹤染君慕息一行,则已经到了青州东城门外……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53章 青州到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做为东秦最西方的边界州府,青州府只修东西两道城门,修得很是气派,城高八丈,就是在后世白鹤染都很少见过这么高的城墙。 想来是为了抵御外敌,毕竟是边关城池,还守着无岸海,城防势必要修得牢固些。  君慕息说:“东秦所有沿界城池全部是八丈高六丈厚的城墙,这是朝廷下达的标准。”说着话,抬首望去,“这样的高度,纵然是我的轻功,只提一口气也是上不去的, 中途还得掂个脚才行。若是一般的功夫,是根本上不去的。”  白鹤染泪目,她轻功不怎么行,这种高度她上肯定是上不去的,下来到是能下来,但那跟跳楼也没什么两样。边界城池修如此高的城墙,确实有利于防守。只可惜, 这样的高度限制了高手的轻功,也阻拦了敌方千军万马,可却抵挡不住无岸海眨眼就会呼啸而至浪潮。 “连行了三天三夜,阿染,你的脸色很不好。”君慕息提醒她,“这样子见到凛儿,怕是他要心疼。”  “四哥也没好到哪去,这最后的三天三夜我说连行,四哥不是也没拦着么。可见我着急不假,四哥心忧也是真,越是离这青州府近,就越是停不下马来。四哥你看看你 自己,青衬都皱了,下颌也长了胡茬儿,若是让京里那些姑娘们见着了,一定不敢相信这是四皇子。” 君慕息抬手往下巴上摸了一把,无奈地笑了笑,“你说得都对,我不同你争。” 有不少百姓陆续从青州城里出来,有的托家带口,有的背锅拎碗,有的甚至连庄稼地里的稻谷都给薅了下来,捆得一捆一捆的,堆到牛车上往城外拉。 冬天雪看不懂了,“这是干什么?怎么感觉人人都在搬家?青州府不能住人了吗?” 白鹤染看了她一眼,“你再仔细瞅瞅,有没有发现其它问题?”  冬天雪又往城门看去,不等她看明白,到是默语有了疑惑:“怎么都是出城的人,却无一人进城,这不对劲啊?这会儿还是清晨,城门刚开,最是应该有人进城的时候 。” 冬天雪也反应过来,“对,是没有人进城,全都是出城的,还都是搬家出城的。” “问问就知道了。”四皇子抬抬手,燕关立即打马上前,迎向了走到最近的一户人家。  “大娘,老伯,在下是从外地来的,看着青州府好像不太对劲,想跟二位打听一下。”说着,从包袱里摸出在上座城池买的点心,随手递给老夫妇身边带着的两个小孩 儿。  这家人看起来也是贫苦人家,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家当,锅碗瓢盆都带着的,但却连辆马车或是驴车都没有,只能徒步走路。那俩小孩儿一见着有点心吃很是高兴,但 却不敢接,只是看向自己的祖父母,小声问道:“爷奶,我们能要吗?”  两位老人也拿不定主意,就问燕关:“这位小哥,你要打听什么事啊?”问完,还看向白鹤染一群人,只见这一行虽然风尘仆仆,但依然掩不住华贵之姿,便知这些都 是贵人。于是心里更加忐忑,实在不知道被一群贵人拦着会有什么事。  燕关见他们犹豫,便又上前一步,将点心硬塞给了那两个小孩儿,然后才对老夫妇道:“您二位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也不是想打听多机密之事。再说,机密的事儿也 不跟您二老打听啊,您二老能知道什么呀,是不是这个理?” 老夫妇连连点头,“对对,我们就是平头百姓,我们也不知道啥密事。那这位小哥,你到底是想问啥?这孩子点心都吃了,您快问吧!”  燕关笑着道:“我就是想问问,这青州府是怎么了?为什么只有出城的人,却没有进城的人?还有,出城的人怎么都这般……”他指指老夫妇一家,“怎么都拖家带口背 盆带碗的,你们这是要搬家啊?全城都在搬家?”  老夫妇一听他是问这个,松了口气,然后就听老婆子道:“小哥你还不知道吗?青州府就要保不住了,如今西边儿的城门已经关死,东城门这里也是只让出不让进。唐 兰国已经全没了,大啸就要拍到咱们青州来了,所有人都在逃命,能带走多少东西就带走多少东西。” 白鹤染同君慕息对视了一眼,二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燕关问老婆子:“是官府发了布告,让城内百姓都尽快搬家吗?”  “是,是官府发了布告,但官府也只说让我们尽快离开青州城,尽可能的一路往东,却没说我们要跑多远才能躲得过大啸。”老婆子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家里本就过得辛苦,儿子早年间掉到河里淹死了,媳妇守不住贫苦,跟人跑了,只剩下两个孩子。我们老两口把两个孩子从三岁拉扯到五岁,这两年是一个铜板都没攒下。在青州城生 活,好歹家里还有房子住,这突然让我们搬,我们实在是……”  “哎呀就别说那些了,搬家的又不是咱们一家,整座青州城的人都得搬,比咱们过得还差的有的是,你就省省你的眼泪,留着力气走路。”老头劝起自己老伴,自己也 是唉声叹气。  “知道了知道了。”老婆子擦擦眼泪,然后劝起燕关,“小哥,你们是外头来的,还不知道这大啸的厉害吧?快别进城了,赶紧跑吧,能跑多过多就跑多过多。你们有马 ,行得比我们可快多了,赶紧跑,晚上真就来不及了。”  “往哪跑?”老头叹着气说,“那天的大啸有多高又不是没看到,直接就把唐兰国都给拍没了,水都没到咱们青州城的城墙根儿底下了。听说还有更大的啸,比之前那次还高十倍的啸,那可怎么跑哟!”老头捶捶自己的腿,“我这腿脚不好,想来走也走不远,指不定就死在路上。只是可怜了这俩孩子,没有爹娘,爷奶也护不了他们几日了 。” 老头长叹一声,一手拉了一个孩子,冲着燕关又道了给点心的谢,就催着老婆子赶紧走。  白鹤染想了想,打马过来,告诉他们:“再往东行三十里就是山区,我们过来时见山脉连绵,山崇岭俊,你们只管往山上跑,能上多高就上多高。大啸将至,只有高处 才能保命。” 老夫妇一脸的沮丧,“姑娘,知道您是好心,可是我们家不是老的就是小的,爬山实在是爬不动的。我们只管往东跑吧,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谢谢姑娘了。” 白鹤染也是无奈,确实,老的老小的小,爬山肯定是爬不动的。 她看向默语,默语立即领会,从袖袋里摸出一锭银元,下了马,递给老婆子。 白鹤染说:“多谢你们将青州府的情况告知,快快逃命去吧!” 老夫妇一家哪见过这么大锭银元,想说无功不受禄,可如今逃亡路上是真的缺钱。最后也只好闭着眼接下来,然后跪下来给白鹤染磕头。 白鹤染无心受这个礼,打了马往青州城门去,有守城的官兵将他们一行拦住,大声地道:“封城了,只许出不许进,不管来的是什么人,速速远离。” 刀光和燕关打马上前,就听燕关道:“进城通传,就说四殿和同天赐公主到了!” 此言一出,那官兵直接就愣住了,足足愣了好几息才又回过神,然后平地跳起老高,乐得嗷嗷叫。“四殿下来了!天赐公主来了!四殿下来了!天赐公主来了!” 出城的百姓听了这话也停了下来,往白鹤染这一行看去。  有人说:“那个穿紫裙的就是天赐公主吧?长得可真好看,大眼睛高鼻梁,很是有点儿异族人的样貌。边上那位青衫公子一定就是四殿下,活像话本子里的神仙道长。 ”  “唉,不管谁来,不管像不像神仙道长,毕竟不是真的神仙,咱们该逃命还是要逃命去的。快走吧,可没工夫耽搁,谁知道大啸什么时候来,指不定正发着呆就拍过来 了。” “对对,快走快走,逃命要紧。” 跟着白鹤染一行一起来的那位蛊师还是个热心肠,学着白鹤染之前的话告诉那些准备去命的人:“往东走三十里有高山,尽可能的往高爬,要躲大啸在高处最好。” 人们听了这话纷纷向他道谢,催着家眷走了,那蛊师表示很有成就感。 很快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城内快步而来,白鹤染笑着跟君慕息说:“是落修。” 君慕息点点头,“凛儿应该算到咱们到青州城的日子。” 果然,落修到了近前向二人行过礼后,立即就道:“主子估算着这两日殿下跟王妃就该到了,让属下多盯着城门,一到了立即就领到府尹衙门去。” 他说完,让守城兵牵了马过来,翻身上马,“走吧,城门口人太多,属下在路上将青州城的情况同殿下和王妃说说。” 一行人跟着落修进了青州城,城门处很快又恢复了秩序,人们不再停留,匆匆出城。  城里人多,马走不快,落修指着搬家的百姓说:“整座青州城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也就剩下两三成的人还没搬完,想来再有个两三日就能全部搬走。但也有些实在不愿 意走的,那是真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们死守家园。不过也守不了多久了,咱们坚持不住……” 正说着,突然一阵疾风刮了过来,带着大海的潮腥味。  白鹤染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54章 你留我留,你退我退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收拾好东西的速速出城,没收拾好的尽量少带,立即出城要紧,快!”落修顾不上白鹤染了,开始当街大声呼喝,指挥着官差迅速疏散人群。 君慕息命令燕关和刀光:“去帮忙。” 燕关和刀光立即参与进去,帮着落修一起疏散百姓,就是默语和冬天雪也加入了,那蛊师随手拉起了一个摔在他脚边的小孩子,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袱塞给孩子,同时提醒他:“当心着点,一路往东跑,上山。” 白鹤染见那孩子跑了,这才凑过去问那蛊师:“咱们都一起到了青州城,你都没有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跟你叫喂喂的。” 那蛊师有点儿委屈,“不是我不说,是你一直都没问,我还以为对你来说我的名字不重要呢,伤心了好久。” 白鹤染也是无奈,“你的名字对我来说是不太重要,但问题是你死气白赖地跟着我来了,又不打算走,那我总免不了跟你说话,一说话就得喊人,我喊什么呀?” 蛊师气呼呼地说:“我叫田开朗。” “呃……开朗啊!”白鹤染忍住笑,这会儿实在不是笑的时候,“行吧,眼下已经到了青州城,城内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继续跟着我,还是要离开青州去逃命?如果要逃命,立即就走,如果要留,那就从这一刻起,完全听我的话,不允许你有任何的私人行动。你自己选。” “我留下。”田开朗想都没想就道,“我必须留下,要不就白来了。在路上我就说过了,我是肯定跟着你的,只要你不背叛东秦,不通敌叛国,不出卖军报,不……” “行了行了行了。”白鹤染赶紧把他打住,她这是收了个爱国小霸王吗?这怎么张口闭口提醒她不能背叛东秦? 海风愈发的狂烈了,白鹤染无心再跟田开朗说话,转身去看四皇子,扬声问道:“四哥,你看这天气,是不是大啸要到了?” 君慕息朝着西边看了一会儿,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三日内会有大啸至,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大啸会有多高,会不会拍进青州城来。” 落修疏散了一会儿百姓,又跑回他们跟前,“殿下,王妃,咱们快走,跟十爷汇合后也得立即撤离,青州城不能再待了。” 众人点点头,跟着落修往府衙门而去。 才走至一半,白鹤染远远就看到有个玄袍男子,打马扬鞭往她这头奔了来。 她心下一紧,鼻子就有些发酸,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就是看到那越来越近的人下颌冒出的胡茬儿就想哭。这才不到两月,他怎么就瘦了?还老了呢?治啸比打仗还辛苦吗? 君慕息看了她一眼,轻声提醒:“去吧,迎迎凛儿。” “恩。”白鹤染闷声应话,然后打马向前,几步就迎上了来人。“君慕凛,接住我!” 说话间,纵身而起,紫裙飞扬,在无数逃难的百姓头顶一跃而过,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一个紫眸男子的马背上。 二人对面而坐,她在前,他在后,四目相对,双唇含笑,两双手自然而然地握在一起。 他说:“染染,你终于来了。” 她说:“君慕凛,我总算是到了。” 可是他随即却面露沮丧,“之前日日盼着你来,可如今却又希望你还没有到,我就可以派人快马加鞭通知你停下,不要再往这边来了。”他回手指向西边,“染染你看,大啸将至,青州城挡不住水患,官府已经在疏散百姓,很快这里就要成为一座空城,就是我们也得退守。” “我来都来了,你留我留,你退我退便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她笑着抬起手,按向他眉心的那朵紫莲,“面对数十万敌军都不曾害怕过,怎么这时候反到畏惧了?” 他无奈,“那是因为面对敌军的时候,身边没你。我不是怕这场大啸,我只是怕伤了你。” “我是来救人的,我伤不着。”她依然自信地笑着,“君慕凛,从前咱们不认得也就罢了,你杀你的敌,我遭我的罪,谁也管不着谁。但是打从我接了赐婚的圣旨那一刻起,就已经将这条命与你绑在了一起。你上战场,我便上战场,你来治啸,我便也来治啸。我如此努力关心东秦大事,如此努力参与救国救民,还不是为了能够和你共进退,还不是为了不成为你的拖累,也不成为你的牵挂?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你有你的骄傲,我也有我的手段,保命无忧。” 紫眸皇子放声大笑,一展臂,将身前小姑娘紧紧揽进怀里,“这才是本王命定的媳妇儿!” 往来百姓看到这一幕,都在心里默默猜测着这个年轻的小姑娘是什么人,居然能得十皇子如此看重。要知道,十皇子军功赫赫,是当今圣上最看重的一个儿子,未来是很有可能要继承大统的。如此被看重的姑娘,未来就有可能是下一任皇后。 很快就有人小声说:“那应该就是天赐公主,消除痨病,散了痨病村的天赐公主!” “那不就是十殿下的未婚妻吗?”人们明白了,原来是人家未婚妻到了。“那是不是说咱有救了?天赐公主救苦救难,是活菩萨,她到了我们是不是就不用跑了?我不想离开家。” “你想什么呢?天赐公主是神医,她不是神仙。神医可以在灾后治疗伤病,但那无岸海的大啸,除非真仙临世,否则无解。” “是啊,别想些没用的,赶紧收拾东西跑吧!起海风了,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人们一轰而散,又开始各自奔逃,不一会儿工夫,街上基本就空了。 四皇子一行也打马过来,到了君慕凛身边。君慕凛立即揖手施礼,“四哥,多谢四哥一路上照拂染染,看到你们平安到达青州城,我就放心了。” 四皇子摆摆手,“你们家染染用不着照顾,我只是跟着走一趟罢了,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将队伍也带得很好。凛儿,你可以放心。” 君慕凛自豪地笑起来,“那是,我们家染染最厉害了。” 白鹤染在他腰间拧了一把,“行了,别说皮话,我看青州这情况很不好,听落修说,唐兰没了?”她目中有些忧虑,有些话卡在嘴边,想问,却到底没问出来。 君慕凛知她心意,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那个疯生被我们的人救了出来,人就在府衙内院儿住着,你想见随时都可以。不过他似乎真的疯了,唐兰的大啸给他造成了很大刺激,他一直说自己是海神的使者,一天到晚装神弄鬼的,闹得衙门里人心慌慌。” 白鹤染皱起眉,真疯了?“没事,是不是真疯我一看便知。就算是疯,我也能将他治回来。总之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他必须全都吞出来,吞出来之后爱疯再继续疯。” “走吧,回衙门。”君慕凛一伸手掐住小姑娘的腰身,将人往上一提,腾空转了个圈,白鹤染便换成了背对着他。两人一马,他将她紧紧环在臂弯里,一行人往衙门去了。 风越起越大,有官差传回消息,说整座青州城能走的已经都走了,但还剩下十几户人家实在是走不了,准备死守,跟青州城共存亡。 青州府尹甄永正回禀道:“下官去看过那些不打算离开的人家,都是孤寡老人,年纪很大,平日里生活都是靠官府发放救济。这样的人,就是走也走不动,只怕还没挪出青州城,大啸就来了。”他长叹一声,也是无奈,“下官也曾试图说服一些商户人家,让他们各家带上两个走不动的老人。可是大难临头,谁也不愿意。” “也包括你们的家眷吗?”落修冷哼一声,“甄永正,别以为我们爷不知道,你的家眷是跑得最早的吧?就是府里最后一批留守的丫鬟小厮,昨儿也乘着马车出城了。” “这……”甄永正一脸的尴尬,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小心地看向君慕凛,却发现君慕凛那一双紫眼珠子正向他瞪过来,吓得他扑通一声就跪了。“十殿下,都是下官的错,下官知道错了,下官这就派人套车,将出不了城的老人都送出去,然后快马追上下官的家眷队伍。” “你一家子,能带得走十几户的老弱病残?”落修翻了个白眼,“光赶上你们一家不行,得赶上你的府丞通判等人的家眷,一家分几个,才能把人全部带走。” “是,是,下官这就去办。” 君慕凛看傻子一样看着落修和甄永正,“你们也知道都是老弱病残,也知道都是连路都走不稳的人。带着这样的人,快马疾行,怕是人没被大啸拍死,也得被你们的马车给颠死。” 落修脸腾地一下红了,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甄永正更是懵,不能疾行,那可怎么办? “跟着官府车队一起走。”君慕凛做了决定,“立即走,一路向东,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总之,一个人都不能留在青州城内,哪怕老弱病残,那也是我东秦子民。” 甄永正一个头磕到地上:“下官领命,下官这就去安排车队。”说完,起身跑了。 外头的风越刮越大,只声砰地一声,青州府衙的瓦顶被掀开,整个前厅狂风肆虐……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55章 能布海阵之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一手护着白鹤染,一手指挥着衙门官差立即做撤离准备,在青州城全部腾空之后,他们会在最后离开,彻底放弃这座边境城池。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白鹤染叫出剑影,让他调头往回走,去迎西行的医队,告诉东宫元不要直奔青州城,将目的地调整到青州城以东三十里外的山脉处。 剑影知道事情刻不容缓,再见白鹤染如今同君慕凛在一起,已经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了,于是应了话,又跟落修要了一匹快马,立即动身返回。 官府的车队在这日下晌离开青州城,带着那十几户孤寡,也带着青州府无数卷宗,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向东行去。 燕关等人也带了马车过来,给两位皇子,再加上白鹤染留了一辆,其它人不太疲惫的选择骑马,跟着白鹤染的这一行人因为连夜赶路较为疲惫,就上了另一辆马车。 疯生被刀光押站,跟刀光和田开朗坐一辆马车。 一行十数人的队伍最后出城,君慕凛示意白鹤染先出城门,他跟四皇子君慕息则留了下来,将城门从里死死关住,还上了横栓。 白鹤染焦急地看向这一切,一颗心也紧紧揪着。虽然知道他二人留下是因为要关城门,就算青州城已经放弃,但也只是放弃不是遗弃,终有一天还是要回来重建的。又或者这场大啸最终没有摧毁这里,青州城也有很大可能会挡住大啸。 所以城门要关,该防的还是要防。她知道两位皇子会有办法出来,但眼看着城门从里头关了起来,看着里面两个记挂的身影被紧闭的城门挡住,她的心还是禁不住焦虑起来。 落修看出她忧心,于是出言劝慰:“王妃不必担心,以两位殿下的身手,这么高的城墙还难不住他们。”正说着,就见两道身影已经飞跃至城墙顶上。落修笑呵呵地抬手指去,“王妃您看,他们已经上去了,就这速度,下来也只是眨眼……呃,下来了。” 话都没说过,人已经飘落至近前,白鹤染的心也总算落了地。 她评价这二位下来时自己的心理的感受:“就跟看着有人跳楼一样,上次在宫里参加宫宴,千秋万岁殿的那座山也是一样。太高了,完全超出我对轻功的理解范围。” “不理解没关系,以后我教你。”君慕凛很自然地拉过她的手,又叫了他四哥,一起上了马车。外头,燕关喊了一嗓子“行”,队伍立即开拔。 他们这一行,人相对少,马也更壮实,所以速度很快,没多少工夫就赶上了官府的车队。 白鹤染看着官府车队长长的一串,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么长的队伍,行得肯定会很慢,但愿下一波海啸不要太猛烈,否则全军都得覆灭在半路上。不但那些孤寡没救成,还得把官差们都给搭进去。”她问君慕凛,“青州府这边可有类似于宫中钦天监之类的地方?能不能通过观星,预测一下这场海啸究竟会持续多久,最大的一次会起多高的浪?” 君慕凛叹了一声,“没有。东秦懂占星之人不多,几乎都在宫中了。不过就算有也没什么用,我离京之前到钦天监问过,钦天监竟完全占不出与这场大啸有关的一切讯息。” 四皇子君慕息也接了话说:“我也问过,钦天监监正的意思,这场大啸怕不是天灾。” “不是天灾?”白鹤染真听不明白了,“海啸不是天灾,难不成还能是人祸?那可是海啸,不是失个火什么的,这怎么可能是人祸?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力?” 君慕凛同他四哥对视了一眼,二人的目光同时凝重起来。白鹤染看出不对劲,开口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君慕凛说:“还不确定,本想着到了青州之后去无岸海边看一看,可没想到大啸来得这样快,我人还没到呢,唐兰就已经没了。青州城西城门外聚集了大量的唐兰难民,全部都泡在水里,我们开放城门救了一部份人,剩下的也无能为力。青州城很乱,我到了之后根本抽不出空去观海,就要面临跟着青州百姓一起逃亡。所以关于这场大啸的来头,多半也是猜测。” “那你猜的是什么?”白鹤染问她,“你别告诉我有人在海底放炸弹。” 两位皇子不解,齐声问道:“什么叫炸弹?” 她用手比划了一个爆炸的动作,“砰!就这么一声,炸开了。” 君慕凛想了想,“你说的是烟花?” 她亦想想,回道:“算是烈性烟花吧!” 他摇头,“不是,绝对不是。我的猜测是,这场大啸跟无岸海上面的重重海阵有关。是海阵起了变化才引发了大啸。至于是何种变化现在还不确定,有可能是海阵布局有了变动,也有可能是海阵的功效消失。听唐兰的人说,无岸海上的迷雾已经散了。” 君慕息接着他的话道:“我师尊曾经说过,无岸海原本就不是一片平静的海域,有传说载,千年以前,无岸海肆虐,曾将这片大陆上超过一半的生命都吞噬了去。活下来的人代代繁衍,同时也想尽一切办法压制无岸海的肆虐。后来出了一位人,神仙一般,以一人之力,在无岸海上布下特殊的阵法,终于将海啸彻底压制了去。但自此以后,无岸海便终年浓雾弥漫,再无法通航。”他看看白鹤染,说道,“据说那神仙一样的人,也是一位女子。” 君慕凛挥挥手,“传说而已,也不见得就是真的。但无岸海上有重重海阵到是不假,这么些年我们也没查清楚究竟那些海阵始于何时,又出自何人之手。” “所以我推断,如果大啸不是天灾,那便是有人破坏了无岸海上的海阵,导致海阵发生了变化,失了效果,从而导致平静千年的无岸海再一次肆虐起来。”这是君慕息的推断。 白鹤染却一直拧着眉,从四皇子说起那个传说开始就拧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车外头,不断有官差往来,将前方行进的情况汇报给落修,再由落修报给君慕凛。 从百姓到官府车队,大部份都是一路向东,但也有人往南或北而去。百姓是先逃的,各自为伍,官府派了人在沿途归拢,边境的兵将也分出一部份兵马维持逃命队伍的秩序。 可毕竟只是维持,不是强制性的要求人家必须往哪边走。按理说肯定是应该往反方向跑,可有的人他就是觉得往南或往北才能够逃得过去,甚至有个算命的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大家,大啸是分片儿的,起啸的海域也就方圆几十里,只要跑过这方圆几十里就没事了。 于是南边北边有亲戚可以投奔的人,就信了这算命人的话,向南北逃命去了。 官差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根本没人听,甚至还有人问:“如果我往东,你能保证我一定能活下去吗?”官差一听这个就没了话。 君慕凛听说这些的时候,直接就气乐了,想说点儿什么,可一开了口却是一声长叹,“也罢,要真让我保证往东跑就能活下来,我也保证不了。”便告诉落修,“通知官差和将士,所有难民必须集中在天赐公主所指的那处山脉,尽一切可能协助百姓上山。那些往南或北去的人就不必追了,剩下的,全部上山。” 外头落修问了句:“主子,为何不继续往东跑?进入下一座城岂不是更好?” 君慕凛听得直皱眉,“跟了本王这么久,这些道理还是不懂。你可知往东逃的这些百姓里不全是我们东秦人?那里面还有许多唐兰人,且许多已经受了重伤,甚至带着疾病。你让这些人进入东秦下一座城池,那座城内的百姓还活不活?灾难要尽可能控制,而不是让它继续蔓延,能少祸害东秦一寸国土,就少祸害东秦一寸国土。” 落修没了话说,赶紧去布置主子的命令。 君慕息问他:“你是想在那处山脉建一个临时的镇子,用来收容青州城的难民?” 君慕凛点头,“已经派人去报前方城池关闭城门,不管有没有亲戚可以投奔,都不可以进城。所有难民只有一条路,就是上山。” “如果依然挡不住大啸呢?” “如果大山都淹了,那下一座城池也没有希望,我们要做的不仅是躲避,还得想办法压制这场大啸。天灾无可挡,但若不是天灾,总归是有一线生机的。先将人护送上山,安顿好,不管是唐兰人还是东秦人,都是人命,都得救。再坚持坚持,最多十日,我们的医队也该到了,但愿大啸能再给我们十日时间。” “阿染,你觉得呢?”四皇子看向白鹤染,却发现这姑娘一直在发呆,似乎在想什么,只是想得太过投入,根本就没听他们刚刚的对话。 君慕凛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染染,想什么呢?” 白鹤染回过神来,拧着眉毛,犹犹豫豫地说了句:“那个能布海阵压制无岸海的人,我似乎……有印象……”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56章 玄脉夜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隐世家族,玄脉夜家,精通道术,上天入地。 白鹤染上一世甚少看到夜家人使用道术,因为夜温言说了,时代不同了,有些手段不被世人所理解,甚至还会引起恐慌。夜家的手段在五脉之中最为暴力,是最被忌惮和猜疑的一个,甚至当局都研制出了灭灵枪,为的就是防止夜家动乱。 当时的夜家可谓是一步走错,全家灭死亡,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活着。 但其实玄之一脉虽然最暴力,最强大,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暴力和强大限制了玄脉的成长,玄脉自清末年间起,便是代代单传,人丁愈发稀少,到了夜温言这一代,直接就断了弦,生了夜温言这么个女孩儿。不但主宅这一支是女孩儿,其它旁支也是女孩儿。 为了让夜家不断了香火,夜温言的母亲效仿古法,为夜父纳妾,就是为了继承香火。可惜,除了夜温言之外,夜家这一代再没有任何孩子出生,不论男女。 夜温言曾同她说过,这是夜家的劫数,是老天爷要灭了夜家。这样的时代已经不需要夜家这种存在了,夜家的存在已经成为了时代的威胁,已经成了当局的噩梦。夜家必须得亡,否则就是她自己也不敢保证一代一代之后的夜家人会不会有生出异心者,会不会有不愿压抑自己能力的后代搅乱局势,给人类带来灾难。 白鹤染想起这些,完全是因为无岸海上的那些海阵。因为她突然想起有一次五姐妹聚会,喝酒的时候玩了个游戏,就是这顿喝最后谁喝醉了,谁就要做一件能力范围内最厉害的事。 那次,醉的是夜温言,但也不是酩酊大醉,至少还能说话,还能走路,法诀捏一捏,还能施出小的法术来。 夜温言愿赌服输,一转身就没了影子,只留下空气中的法力波动。 当时风卿卿说,咱们或许不该玩这样的游戏,温言喝多了,万一冲动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可怎么办?夜家够难了,会不会被当局抓住把柄?他们可是有灭灵枪的。 凤羽珩想了想,说:“刚刚温言走的时候有法力波动,很强烈。我们以前也看到过她施展法术凭空消失或是挪移,但都没有如此强烈。所以我猜想,她去的地方应该很远很远,甚至已经跨越了时空,去了一个不存于现世的地方。那我们就没什么可担忧的,反正不管她干了什么,当局都不会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把她如何。” 就是那一次,夜温言一天一夜之后才回来,她们便问她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夜温言说:“我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是一个不在这个位面的空间,人类的文明和传承与我们完全不同。我还穿过了时间,回到了那里的千年以前。”说着话,她看向风卿卿,“前些日子你不是卜卦说有个地方总起大啸,如果不压制,早晚会变成一片汪洋么!” 风卿卿都听傻了,“那只是我随手一卦,卜出来的时间是过去,卜出来的地方是另外的时空,我不过说了一下第几位面的多少多少年,你居然记住了?你记它干嘛?” 夜温言说:“我没有刻意去记,当时只是听你提了一句,也不怎么的,昨儿喝多之后脑子里就总是响着你说的那件事,还有年份和位面空间。反正也要做一件厉害的事,那我不如就去那里,不在我们这个时空,不在我们这个时代,就不会被当局视为给他们捣乱。” 当时她们几人都惊呆了,纷纷问夜温言她做了什么,夜温言就告诉她们:“卿卿卜出来的那个地方真有大啸,我去的时候大啸已经过去,整个大陆剩下的生命不到三分之一,多数地方都被水淹没,人们每日叉鱼为生,十分艰难。最艰难的还不是这个,是那里有一片大海,波涛肆虐,一场大啸之后还不算完,很快就还会有下一场。” 风卿卿一边听一边点头,“对,卦象上也是这样显示的,最终那块大陆会被海水全部吞没,除了海洋生物之外,再无其它生灵。”她说到这里就迟疑了,“不过卦象上还显示,这件事情有转机,会有一个人踏空而来,将那片大海封印。” 白鹤染想起风卿卿当时看向夜温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了好久才说出话来,说的竟是:“那个踏空而来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吧?温言,你居然出现在了我的卦象里?” 夜温言很是潇洒地挥挥手,“既然卦象显示了,那就是命里注定的,我走这一趟也只是顺天意而行,没有什么不对。” “你如何将那片海封印的?”这话是凤羽珩问的,代表着所有人。 夜温言说:“我用了一千三百根阵柱,在那片海上布下了一座巨大的海阵,至少能保那片海千年之内不会肆虐,让那个时空的生灵繁衍生息,重新恢复正常的生活。” “那千年之后呢?”白鹤染当时就提出了这个问题,“千年听起来长,可对于生命来说,代代传承,千年也不过匆匆。千年之内太一了,千年之后怎么办?” 夜温言摇摇头,“不知道,如果我能活过千年,那么我可以再去一次。可若我同我们夜家的先祖一样,只是比寻常人能多活几十载,最后还是会在寿元未尽之时遭遇不测,那么这一切就只是一场梦,我只能让他们的日子好过千载。” 当时五姐妹都沉默了,因为她们知道,玄脉夜家的寿元很长,长到地老天荒。但夜家近百年来,却没有人能活过一百五十岁。一接近一百五十岁,夜家人就会莫名妙地开始衰老,身体器官开始衰竭,然后遵循生命规律死去。 不过也有例外的,百年间夜家也出了几个身体硬朗,接近一百五十岁时还无病无灾的长辈。可是也不怎么的,那几位都是在一百五十岁生日的头一天遭遇不测,要么车祸,要么枪击,要么跳楼,要么跳河。总之什么死法都有,就是没有一种死法是能被五脉家族理解的。 玄脉通道术,车祸跳楼跳河,这不是闹呢吗? 这是夜家的悲哀,也是五脉的悲哀,他们终于明白,随着时代的发展,他们已经被这个时代所摒弃了,甚至是厌恶了。这个时代想尽一切办法想要除掉他们,五脉已经成为了异类,已经成为了被孤立的个体,已经被世人所不容,早晚都会毁灭。 白鹤染想起这些往事,愁绪自然而然地就窜上心来。她一向都是个阴谋论者,可是有一件事她却从来没有过怀疑,从来没有往阴谋上思考过,直到这一刻才有了不一样的线索。 她总以为前世的白家是命数到了尽头,是白家这三代人的心肠都不太好,不管大人还是孩子,性子都很偏。有想谋夺家主之位的,有旁支觊觎祖宅的,有不愿隐世想要只身现世名流的,还有她爸白兴那样,不疼发妻亲女,一门心思想找小三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一个家族是不可能全都是坏人的,一旦发生了这种情况,那一定是有问题,一定是有她不可控也不可发现的力量在进行干预。 会是当局吗?光明正大的手段除不掉五大隐世家族,就改用这样龌龊阴霾的伎俩让五大家族分崩瓦解,让她一心以为是人性作恶,是白家人自取灭亡。却不知竟是被人挑拨离间,一步一步在有心之人的推动下走向了深渊。 还有她的死亡,那一枪到底是谁开的? 还有阿珩的飞机,军用飞机上怎么会有定时炸弹?谁放的? 每一件事现在想起来,都让白鹤染遍体生寒。 她下意识地抱紧胳膊,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来。 身边的两位皇子吓坏了,君慕凛将人搂在怀里,一遍一遍地问:“染染,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给无岸海布下海阵之人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在发抖?” 四皇子亦轻声问她:“阿染,你想到了什么?” 白鹤染的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她怔怔地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方才想起此刻正在逃难的路上,身后是随时都有可能拍过来的海啸,前方是无数奔逃的难民。 退出可退,只能继续往前走,而想要治这场大啸,唯一的办法就是修复海阵。 之前她从未想过无岸海就是风卿卿随手一卦卜出来的那片大海,东秦就是风卿卿随手一卦卜到的那片大陆。更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转世重生,来到了夜温言曾踏空而至的这片土地。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巧合? 海阵千年,她们以为是自夜温言布阵之后算起的千年,如今她才知道,夜温合的时空穿梭本就扰乱了秩序,她所谓的千年是这个时空的千年,却不是后世的千年。在她穿梭的过程中,一来一回,千年已过,如今,已经是到了海阵崩溃的年份了。 可这海阵既然是夜温言布下的,她又该去哪里把夜温言给找来,让她再次加固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57章 我并不是真的白家二小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我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白鹤染喃喃开口,目光直瞅向车厢的帘子,像是想要透过帘子看到些什么,却终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她告诉身边两位皇子,“如果我的预想没有错,那海阵是用一千多根阵柱布设而成,阵柱是用特殊材料而制,后期加注灵玄之力,让它们产生一种能量,打入到海底,形成的镇压大阵。” 君慕凛听得直皱眉,“灵玄之力?什么是灵玄之力?什么人能有如此本事,竟能将一千多根阵柱打入海底?” “自然是人异士。”白鹤染一边说一边极力地回想着,当初夜温言对于海阵的描述。 她将腕间纱绫解下来,将里面的银针一根一根取下来,然后自己也蹲到地上,开始用银针摆起一道针法。 两位皇子盯看了一会儿,君慕凛不解地问:“染染,你这是在试阵?” “恩。”白鹤染说,“如果能将一千三百根阵柱的位置都推衍出来,那么海阵就有可能被修复。当然,这一切都要在根柱没有损坏的前提下,否则一旦阵柱损坏,那纵是我推衍出阵法来,也是徒劳无功,我们依然压制不住无岸海的肆虐。” 君慕息阵阵惊讶,他想说压制无岸海的海阵连他的师父灵云先生都无能为力,白鹤染如何能推衍得出?还有,刚刚说起的那位人异士,为何他有一种感觉,白鹤染认得那人?否则她如何准确的指出海底有阵柱一千三百根?这分明是对那大阵有一定的了解。 然而,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君慕凛也什么都没说,二人就静静地看着白鹤染一点点推衍,从白天推到黑夜,眼瞅着车队一点点接近那处山脉,白鹤染的头终于抬了起来。 “成了。”她唇角扬笑,指指地上银针的摆位,“记忆中就是这个样子的,依我的判断,应该是根柱经年累月,已经在海水的冲击下产生了偏移,只要能够有人潜下海底进行正位与加固,海阵的作用就还可以重新恢复。只要海阵恢复作用,大啸自然就解除了。” 她说完,又看看身边两人,不解地问:“让你们看我摆出来的阵法,你们看我干什么?哦,是不是看不懂?对,车厢位置有限,所以我把阵法给简化了,没有用上一千三百根银针。但大体还是能够看出来的,你们二位不也是阵法高手吗?我来把这个阵法的原理讲给你们听,你们有不懂的咱们再一起来探讨。” 她说着就要讲解原理,被君慕凛给拦住了:“染染,原理这事儿都好办,问题是就算知道了原理,谁能潜入海底去恢复阵柱?那是海,不是湖,就是我跟四哥,再加上九哥,甚至再加上四哥的师父,那也是做不到的。” 白鹤染怔住了,她忘了这一点,忘了这个年代没有潜水设备,纵是武功高手也抵抗不了深水压力,也无法长时间闭气作业。他们是普通人,与夜温言是不同的。 “可是如果不这样,海啸是抵御不了的。”她有些无奈,默默地将银针都收了起来。“我们是来抵御大啸的,来治灾,我们不能让灾难蔓延。放弃一座城池已经是迫不得已,已经是我们承受的极限,绝不能再让下一座城池也陷入大啸的恐慌中。收容难民不是那么简单的,医队未到,恶疾未控,就这样进入下一座城池,将会有更多的百姓面临灭顶之灾。” “染染,你怎的说起这些?这是我同落修说的话。”君慕凛握住面前小姑娘的手,这才发现她双手冰凉,还微微颤抖着,“染染,到底怎么了?” 白鹤染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说不清楚。君慕凛,我不知道该怎么同你们说,有些事情说了之后我怕你们以为我是疯子,但是我不说你们又不能理解。君慕凛,我心里难受,我重复你对落修说的那些话,是因为我突然发现所有我们担心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现实。我空有一脑子记忆,我能推衍出无岸海底一千三百根阵柱的摆位,可是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们没有那样的能力,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君慕凛想说你不要太悲观,却发现自己又说不出来。如果白鹤染说得都是真的,那么除了悲观,他们还能做什么?解决的方法已经摆在面前,他却做不到,谁都做不到。 百万强兵当前,他都没有绝望过,他也没有惧怕过,可是面对这场大啸,这位战神将军,终于还是怕了。 “一会儿到了落脚地,将阵图画出来,不管行不行,我们总要试试。”这是他能做的最后的努力。“染染,如果……” “没有如果。”最先绝望的人,却是最先冷静下来,“就按你说的办,我将阵图画出来,我们一起商量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至于我是如何推衍,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君慕凛我,我只能告诉你,在我的脑子里有另外一段记忆,那是不属于文国公府二小姐的记忆。在那段记忆里有跟海阵相关的信息,所以我都知道。” “包括无岸海对面的那位姓凤的皇后,也是你记忆里的朋友?”这话是四皇子君慕息问的,依然带着和煦的笑意,温温和和的声音,将车厢里那种绝望的气息冲散了许多。“阿染,不用害怕,不管你有着什么记忆,也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无法改变你是现在的你。不信你问问凛儿,看他是不是在意这些,看他是不是在意你究竟是谁。” 君慕凛放声大笑,“我的傻染染,你何苦绕这么大一个弯子,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根本不是文国公府的二小姐,根本不是那白兴言的女儿。你只是长得和白家二小姐一模一样,所以便用了这样一个身份来到上都城,并且生活在这里,是不是?” 白鹤染抽了抽嘴角,“算是吧!你们可以这样理解,我也可以告诉你们,真正的白家二小姐已经死了,就在君慕凛中毒,被人逼到温泉里的那一天。她是被白家派去接她的下人毒死的,白家的下人扔下她跑了,她临死之前……遇到我,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了我,并且嘱托我给她报仇。”她说得有点儿心虚,“也真是巧了,你们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我第一次见着白鹤染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在照镜子呢!” “行了。”君慕凛揪了一把她的耳朵,“白家的人对我们不重要,你才重要。如果你想要以白家二小姐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那就要承起白家二小姐的一切因果。如果你想要换一个身份,只要说一声,我同四哥会给你办得利利索索的。” 她抬头看他俩,“你们不问问我究竟是什么人吗?” 四皇子都听笑了,“你要想说,早就说了,既然没说,那就是有不说的理由。凛儿既然认定了你,那你就是你,不管你是什么人,本王只认你是他的未婚妻,这就够了。” 她笑得一脸灿烂,“君慕凛,你怎么说?” “我?”君慕凛耸耸肩,“我没什么可说的,要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身份,问多了没意义,想说的时候当故事讲给我听就行了。何况……”他紧紧握住白鹤染的手,“染染,眼下真的不是聊这个事的时候,大啸……似乎来了。” 随着君慕凛的话音落,就听到有风声呼啸而来,车厢外已经有人发出哀嚎,一棵大树被连根拔起,咣啷一声砸到三人乘坐的马车上。 车厢碎裂,车内三人飞身而起,连带着赶车的车夫,迅速逃离。 这会儿已是深夜,先行的百姓已经有一部份入了山脉,正在兵将们的协助下向山顶攀爬。还有一部份落在后头的也到了山脚下,官差们尽力维持秩序,可是狂风肆虐,风力比之在青州城时还要大上数倍,小孩子甚至要抱住树木才能站得住。 可惜,树木也是不牢固的,随着那棵树撞毁了白鹤染三人的车厢,后续又有不少树干被刮断,树根被拔起,就更别提漫长树枝如荆条般抽打在人们身上脸上。 人们绝望地哭喊,哀嚎,有人寻了山洞钻进去,想着可不能没被淹死就先被风吹死。还有人咬着牙继续往上山爬,因为只有到了山顶,才有可能在这一场大啸中活过来。 官府的车队已经落在后头,好在也没落太远,白鹤染担忧地往后看了一眼,到是见着车队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只是许多车厢都被大风掀得没了顶,有的还没了梁柱,赶车的人儿狠不能把刀子插到马身上,只求马能跑得再快一些,他们想活着。 车里的人被颠得七荤八素,但是没办法,还是得跑。 君慕凛将白鹤染的手塞到四皇子的臂弯里,大声嘱咐:“抓紧四哥,往山上跑,别回头。” 小姑娘瞬间就掉了泪……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58章 大啸至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玄袍皇子拽了匹马,奔着官府车队就去了。车队原本可以走得很快的,是他下了命令,让车队带上城里剩下的孤寡,如此才拖慢了车队的进度。 他不能眼看着车队在大啸中覆没,这是他的责任,整个青州城全都是他的责任。 青州府尹甄永正坐在最前头的马车上,这会儿已经快被颤到车外了,君慕凛的马跑过时拉了他一把,又给塞回到车厢里。甄永正激动得直掉眼泪,君慕凛却已经去救下一个人。 白鹤染看着前头那个身影冲进大风里,穿梭在车队之中,还要不时躲避着被风刮来的各种沙石碎物,着实危险。她哪里肯就这样跟着四皇子进山去,就是四皇子也看不下去他十弟一个人在外头忙活。 可是他手里还有个白鹤染,他自己可以去涉险,却不敢带白鹤染一起涉险,于是同白鹤染商量:“我叫燕关带你上山,好不好?” “不好。”白鹤染说得十分坚决,“我手底下也有人,要上山他们都可以保护我,但是我不能去。君慕凛还在下面,我自己上去了又有什么用?他若出事,我还是要第一个从山顶上跳下来救他的。到不如这会儿就跟他一起涉险,何况现在还不怎么险。” 说完,冲着默语等人一挥手,“所有人,参与救援!” 一句话,就连那蛊师田开朗都冲了出去。 人们或背或扛,将那些因为颠簸摔到地上的人扛到背上,二话不说,抬腿就往山里跑。 白鹤染则往车队后头跑了去,跑动间展了瞬移,四皇子就见那紫色的小身子闪了几闪,眨眼就闪出老远。 他吓了一跳,立即跟上,身后还能听到他十弟的喊声:“护好染染。” 他当然知道要护好染染,就算他十弟不说,他也要像对眼珠一样护好那个小姑娘。 这些年活着痛苦和仇恨里,他都已经习惯了,所以打从苏婳宛没了之后,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心里面儿剩下的使命,似乎只有白鹤染跟他说的,请他往歌布走一趟,替她查查她舅舅那头是个什么情况。也查查当年歌布人同叶家郭家甚至是白家都有哪些勾结。 歌布之行未成,人却护着白鹤染往青州来,于是,保护白鹤染就又成了他的使命。他为自己有这个使命而高兴,因为这是他生存下去的意义,因为白鹤染,他才想要继续活下去。 轻功身法全展,阎王殿排名第一的四皇子逆风而行,纵是这大啸将至的厉风也挡不住他,眨眼工夫人就到了白鹤染身边。 另一边,君慕凛见他四哥到了,心才算是放下来,又投入到归整灾民中。 车队最后方,有两辆马车掉了队,其中一个车夫被树干砸到,受了重伤,另一个则被刮起的石块儿砸中了脑子,人已经摔到地上,直接就断了气。 白鹤染到时,刚好来得及扶住那个受重伤的车夫,将人塞进车厢里,自己跳上马车控车前行。四皇子随即效仿之,也驾着另一辆马车往前奔去。 两人很快跟君慕凛汇合至一处,君慕凛撇了一眼他们家倔强的小媳妇儿,心里是说不出的喜欢,眼里也是掩不住的自豪。 他最瞧不上的就是那种娇滴滴只会拖后腿的女的,有的只要看一眼身上都能起疹子,所以打从见着了白鹤染他就惊艳了。可要不怎么说人就是贱呢,不喜欢娇滴滴哭唧唧的,但有的时候又希望他家小媳妇儿能娇气一些,因为他怕小姑娘累着。 谁家未婚妻有他们家染染这么拼的?这还没过门儿呢,就开始为东秦天下奔波劳累,如今连命都豁出去了,他也是男人,他也会心疼。 可是心疼归心疼,不得不说,这种时候有媳妇儿陪在身边,跟他共进退,心里舒坦。 终于将官府的车队护送至山脚下,车队折损了一个车夫,也没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其它人也或多或少地有伤在身。但好在总算躲过了疾风,眼下就等上山了。 官差带不了人上山,没那个体力也没那个本事,只能上阵杀敌的那些将士们上。 将士们也是不含糊,呼啦一下围上来,一人领了一个老人背在背上,二话不说就往山顶冲。身后跟着替换的人,爬一段就换人背,如此,近两个时辰,终于爬到了较为安全的高度。 这山不陡,半山腰往上的地方有许多较为平坦的地势,人们各自挑捡着能栖身之处暂时安顿下来,满目忧急地看向西方,看向自己的家园。 大啸终于来了,浪高十丈,狠狠地拍向了青州城。 只一瞬间,生活了几辈人的青州城就消失在水幕之中。虽然因为离得远看不清楚,但是人们似乎都听到了城墙被大浪摧毁的声音,城家碎,心也跟着碎了。 许多人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声似能传染一般,不一会儿工夫就蔓延了整个山岗。 白鹤染的手臂被两位皇子一边一个死死抓着,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发着抖,两世人,第一次面对海啸,那种冲击和震撼是未经历过之人永远无法体会的。 白鹤染也是真到这一刻才发现,原来前世看过的那些灾难电影,在真正的灾难面前,小巫都算不上,根本就是闹着玩一般,到是灾难过后的重建场面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回忆着。 人们的哭声更大了,有人问起:“大啸会不会冲到咱们这边来?咱们爬的不算高,如果大啸来了我们躲得过吗?”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西边,都在默默祈祷着大啸在吞没了一座青州城之后,能够停止下来,不再继续向前推进。 有的人已经跪地开始祈求神明,渐渐地,越来越多念诵经文的声音响起。 大灾面前,求人已经无用,能求的只有神明了。 白鹤染也想求神明,她想求求当初让她重生到这个世界的那尊神,能不能让后世的夜温言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再来一次,救救东秦,救救这一整片大陆。 可惜,这世间哪有神明…… “是海神发怒了,人类做了太多恶事,海神终于发怒了。”突然一个声音喊了起来,打破了经文念诵的节奏。 人们纷纷顺声去看,就见一个生模样的男子正抱着树站在一块大石头头,面向着西方不停地大喊:“海神,你来惩罚这些罪民吧!你来吞噬这片土地吧!他们都有罪!” “那就是你一直想见的疯生,之前被唐兰人请进了皇宫,被奉为海神的使者。”君慕凛低头同白鹤染说,“唐兰人信奉海神,认为无岸海大潮肆虐就是海神发了怒。他们将疯生给抓了起来,认为他之前的胡言乱语是对海神不敬。结果这生也是个人才,居然借此说明自己是海神的使者,说他见过的那个神仙就是海神。于是唐兰人把他奉为上宾,国君甚至把自己的女儿都献给了他。可惜,一场大啸,唐兰皇族一个都没剩下,到是让他跑了出来。” 白鹤染没想到这人竟真的疯了,她想过去看看,可手臂被紧抓着,君慕凛还在告诉她:“别去,现在不是时候,风太大了。” 君慕息也道:“你放心,他跑不了,那人比我们想像的还要惜命。” 白鹤染没再坚持,转回头来继续往西方看去。 庆幸的是,大啸在淹没了青州城后,并没有再继续向前推进。但人们却并没有掉以轻心,因为白鹤染说,海啸未必只有一波,但两波之间只许会隔上一阵子。 所以他们在等,终于在小半个时辰之后等来了第二波。 第二波海啸比第一波还要猛烈一些,大潮不断向前推进,有将士上山来报,说山脚下已经积满了水,水没膝盖,那些藏在山洞里的人已经再藏不住,开始往山上爬了。 百姓开始恐慌了,开始出现大范围的混乱,人们开始不满足于站在原地等待,开始四处奔逃,开始继续往山顶上爬。更有人要冲下山去,选择另外一座距离青州城更远一些的山头。 君慕凛的脸当时就黑了,他吩咐落修:“暴力镇压!所有人必须留在原地,违令者,斩!” 落修对于自家主子的命令那是绝对服从,而且坚决贯彻落实,绝对不带一点儿含糊的。 混乱的人群在将士亮出兵刃之后再次安定下来,更是有人听到了君慕凛的那一声“斩”,想跑的心就沉了下去,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但也有不听话的,甚至还有人趁机扰乱民心,竟高声叫喊着:“不走难道等死吗?水都没到山脚下了,我们就是站得再高也得被淹死。为什么不让我们继续往东边逃?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们进入下一座城,朝廷这是舍弃了青州城之后还要舍弃青州百姓,不给我们活路啊!” “对对对,我们要进城,我们要进东边的储山城。储山城也在我们青州府管辖,为什么就不能接纳我们?我们就要去储山,谁也不能阻拦!” 噗噗! 落修手起刀落,两颗人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滚落下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59章 本王一直在,你们怕什么?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本王说过,违令者斩。”君慕凛阴沉着险看向下方众人。 此刻,他站在最高的位置,所有人看他都需要仰起头去瞅。虽然高,但却不远,人们可以很容易就看清楚这位传说中的战神十殿下的长相。 这是他们距离皇族亲贵最近的一次,可是随着那两颗人头落地,他们也生起无限恐慌。 没有人说话,一个“斩”字在间山回荡,一下一下撞击着人心。人们不由自主地往那两颗人头处看去,心里的惊惧更甚。 有人认出那两颗头颅的主人,是城里的混混,什么吃包子不给钱,当街拦大姑娘的事儿都干过。今儿被十殿下的人当场斩杀,也算是罪有应得。 君慕凛站在高处,冷眼扫过这些青州城的百姓,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是来救灾的,可是当灾难降临,他却只能带着一城的百姓逃跑。 他是将军,什么刀山火海没经过,以一敌百的阵仗也不是没见过,可他从来没害过,从来没畏缩过,更从来没逃跑。他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干逃跑这种买卖,当然战略性撤退除外,他以为他这一生都会勇往直前,哪怕前面是十八层地狱都不带含糊的。 可是当他面对十丈高的大啸时,他还是逃了,逃得心酸,也逃得不甘心。 可是如果事件重来一次,他还是得义无反顾地逃,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天灾当前,人类的本事总是显得那样渺小,管你什么战不战神,你永远都战胜不了一场大啸。 “怎么叫不给你们活路呢?”他问当前这些百姓,“本王是皇子,如果真是不想给你们活路,那本王何苦还要来这一趟?”他说着,拉起了白鹤染的手,将人往自己身边又带了一把。“本王不但自己来,还带着未婚妻一起来,还有我的四哥,当朝四皇子,礼王殿下。我们都来了,就为了不给你们活路?你们没有活路,我们的路又在哪里? “本王来了,来了就没再走过,没再离开过你们。不是不让你们进储山城,是储山城也不见得能保住你们的命。大啸降临,只有尽可能地站到高处,才能最大限度地保住性命。更何况,本王不是也在这里吗?四皇子和天赐公主不也站在这里吗?我们谁都没走,与你们同甘苦,共患难,与你们一起逃亡,一起面临大啸,一起留在了储山城之外。 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死路,那么本王为何要带着未婚妻和兄长一起来走这条死路?一个大啸拍过来,你们死了,我们还能活吗?如果储山城真的该进,难道我们不应该最想进到城里去?杀人不是目的,但纪律必须严明,越是这样的时刻越是要有严明的纪律,要比在青州城时生活得更有秩序。否则你一言我一语,你往东跑,他顺着南北逃,官府顾不过来,边关的将士也管不了多少,你们除了自生自灭之外,再没有任何选择。反过来,大家都集中在一起,有困难一起面对,有问题一起解决,有病的看病,有伤的治伤,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生命安全,也最大限度地减少你们的个人损失。” 他继续扫视众人,“储山城已经城门紧闭,纵是你们跑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也不会放任何一个人进城。青山城的灾难该由青山城自己解决,你们忍心在自己失去家园之后,再把储山百姓的家园也搅乱吗?储山是青州府管辖之地,你们中至少有一半人在储山都有亲眷,许多人家娶了储山媳妇,也有很多青州姑娘嫁到储山城去生儿育女。你们忍心让你们的子女亲眷也失去家园吗?忍心去扰乱他们的生活吗?” 有人不解了,“为什么我们逃到储山去就会扰乱储山,会让储山人失去家园?他们不过多接收了一些难民而已,给我们几个窝棚就行啊!” 这话刚问完,就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哀嚎声,紧接着就有人大喊:“不好了,这个人身上出了好些疹子,人都烧糊涂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人们顺声望去,见生病的是个年轻妇人,二十左右岁模样,左小腿有明显的外伤,整个小腿的肉都是烂的,有的地方都露了骨头。 周围的人下意识地都往后退了几步,有的甚至捂起鼻子。疹子起在脸上、脖子上、手上也有,看这样子应该布了全身了。 有个离得近的人捂着鼻子说:“这伤口都臭了,人都说糊话了,根本就活不成。” “就是,赶紧找地儿埋了吧,这样哪行。” 还有人问:“她怎么会伤成这样?看这样子不是新伤,可咱们青州城的人都是在大啸拍来之前逃的,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受这么重的伤呢?你们谁是她的家人,怎么回事?” 边上一个老妇抱着受伤的妇人,呜呜地哭着,“她是我的女儿,嫁到唐兰去了。唐兰被大啸淹了,她的丈夫孩子都没了,就剩她一个了,她不回娘家还能去哪儿?可是她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家没银子,请不起好大夫,只能抓些药自己敷着。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拖来拖去就成了如今这样。我的孩子还有气,她还没死,你们不能埋她。” “唐兰人?”青州的百姓不干了,“就该把他们唐兰人都赶出去,他们自己的家守不住,凭什么来祸害我们的家?这疹子该不是疫吧?这万一过病气,我们这些人不是全完了?” 这话一出,人们更是害怕,一个个退得更远了。 可惜,山路有限,能容下差不多一城的人落脚已经十分拥挤,一片山脉,一座峻岭,都快变成一座小镇了,哪里还有多少路可退。 老妇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骂那个说话的人:“她不是唐兰人,她是东秦人,是青州人,她是嫁到唐兰去的。我们青州城同唐兰国彼邻,一代一代的,不知道有多少青州女儿嫁过去,也不知道有多少唐兰女儿嫁进来,你能将所有有着唐兰血脉的人全部赶走吗?” 此言一出,其它人也反应过来了。 “对啊,不能赶走,我家儿媳妇就是唐兰人,小孙子有一半唐兰血脉呢!” “我的女儿也嫁到唐兰去了,没回来找我们,估计已经……呜……” “我是倒插门的唐兰女婿,我好不容易将我老子娘给救回来,难道不收留我们?” “我嫁到东秦来,在东秦生儿育女,夫君娶我的时候说好了除非生离死别,否则永远不会和我分开,难不成要在这种时候把我赶走?” 那人懵了,因为他想起来,自己的祖母就是唐兰人,他身上也是有着唐兰血脉的。如果按他刚才的说话,那么他也是要被赶走的那一个。 君慕凛也开了口,问耸:“你觉得唐兰人是在祸害你们东秦人,那这和你们想要冲进储山城又有什么区别?本王是打仗的将军,不是坐拥朝堂运筹帷幄的政客,在本王这里也没有那么多天下大义,更没有什么必须收容。能力之外的,来了,也要拒,但是能力之内的,不来,也得揽。她是唐兰人也好,是青州嫁到唐兰去的媳妇也罢,既然在青州城关闭之前进来了,那便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就不能再将人赶出去,不能再把人扔回大啸里。” “可是她病了!” “这就是本王不让你们进入储山的原因。”他指指那个生病的人,“不要以为你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个例,本王告诉你们,不出几日,类似的病症会越来越多。其中有原本就伤的,也有被感染上的,天灾过后就是疫难,这是每次大灾都免不了的一个过程。我们要做的,是要将所有灾难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而不是让它无限制的蔓延。有病就治,这才是我们要做的。” 他话音一落,白鹤染便往前走去,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重伤的女子。 青州离上都城太远,关于白鹤染的名字还有许多人都不知道,但是天赐公主这个封号却是如雷贯耳。因为青州城外也有痨病村,青州府的人也生痨病。 刚刚君慕凛提到了天赐公主时,就有人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都曾经在痨病村里生活过,甚至有的已经濒临死亡。从来没有想过身患痨病还能有被治好的一天,当人生已经彻底绝望的时候,突然京城传出一位天赐公主,神医现世,研制出了能解痨病的药丸。 于是生命就又有了希望,于是他们苦苦熬着,咬牙撑着,终于等到痨病丸送到了青州府。 于是,一个个被宣判死刑的人开始康复,终于走了痨病村,回到了久违的、原以为再也回不去的家中。 起初说白鹤染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说十殿下的未婚妻也没反应过来,直到提到天赐公主,他们终于想起这一切。眼下又看到天赐公主正走向那位重伤女子,人群再一次沸腾起来—— “天赐公主来了,我们有救了!天赐公主来了,我们真的有救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60章 你碰女人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靠在一棵大树上,左手夹着一片树叶,右手搭在他四哥的肩膀上,目光看向穿梭忙碌在人群中的白鹤染,感慨万千:“早知道染染出场这么好用,我之前就不说那么多话了。” 君慕息撇了他一眼,“如果等不来医队,百姓该乱还是要乱。毕竟一个阿染顾不过来全城的人。我适才仔细观过,有不少人已经有发热迹象,如果没有料错的话,阿染正在治疗的那个,应该是生了疫。生疫是大事,这若放在从前,绝对会引起所有人的恐慌,就算是你我也不得不对此做出绝断,那小妇人的命怕还真的保不住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有我们家染染。”某人那个骄傲啊,“从未想过有一天面对疫情也能如此平静,我可能是命好,遇着这么个仙女儿一样的媳妇儿。” 四皇子点点头,“你确实是命好,小的时候钦天监就说过,你虽然生母早逝,但命里通顺,遇事即达,这一生都不会被逼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即便遇有枝节横生,也会很快得到化解。当初你的死讯传回京城时,父皇还把那钦天监的监正给骂了一顿,那监正当时指着天发誓绝对没有说谎,说你的命里根本就没有这一劫。” “他都发誓了,父皇都没信?” “没信。”四皇子摊摊手,“钦天监观天象说事,除了他们自己,谁敢真的全信?我看就算是他们自己也不是完全笃定。之所以敢当朝发誓,也就是把责任推给星象,撇清自己而已。” 他说着,又看向君慕凛,“不过你也是捡了个便宜,因为传了死讯,让那文国公生了结冥婚之心,这才促成了你跟阿染的婚事,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只是没想到,这位文国公府的二小姐却非真身,真不知那文国公若知道真正的女儿已经死去,又会如何。” “他没机会知道。”君慕凛十分坚决,“既然染染选择了这个身份,那她就是这个身份,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何况那白兴言本就没把这个女儿放在心上,否则她过去那些年,也不会过得那般凄惨。染染既然回来了,那势必要承白家二小姐的因果,那些便也算是她的经历了。” 无岸海的这次大啸起了两波,两波之后没有再来,眼下三天过去,风平浪静,人们再没有感受到一点儿大啸将至的千兆。 于是有人说:“看来这场大啸是过去了,我们平安了。” “人是平安了,家却没有了,青州城里全是水,日后我们该何去何从?” “投奔亲戚呗,不然还能怎样。总不能回去淘水,那得淘到什么时候才能把青州城淘干。” “不管淘到什么时候,咱们都得淘。投奔亲戚那叫寄人篱下,你们难道想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我反正不会去别的地方的,我就回青州去,我要重建家园。” 一声重建家园,说动了人们心底最柔软的一块位置。任何人都逃脱不了一个“家”字的束缚,不管走到哪里,只有最初出来的那个地方才叫家。没有人不想回家,没有人愿意寄人篱下,就算锦衣玉食,也比不得贪寒家中一只烛火的温暖。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起要回青州城去淘水,要重建家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主动找白鹤染去看病,希望自己不要在这种时候染上疫病,不要给一家老小增添负担。 白鹤染的面前已经排了很长很长的队伍,疫病传播很快,从一个两个到十个八个,到如今数十人都有疫症,这也就眨眼工夫。还不到三日,她从上都城带来的药就已经见了底。 好在有青州城的医馆在逃难的时候带了许多药材出来,人们自发地送到了她这边,经她调配,揉搓,制成能用的药包、药粉以及药丸。 但那也是有限的,白鹤染算计着,这些药材最多也就能再挺三天,如果医队还是不到,就真的捉襟见肘了。 当然,医队到了也解决不了药材的问题,他们带的药材也是有限的。想要得到更多的药材,只能先去储山城借调,然后等着红家运送药材的车队到了,才能有大量供给。 但是疫症光治也不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因为很多时候都是她这边刚控制住一个,另外一个又发了病,然后传给第二个第三个,一传十十传百,蔓延的速度总是快过她治疗的速度。 所以治疫不是根本,她这些天除了治疫之外,多数都是在治伤。至于疫症的控制,她已经派人将混过她鲜血的药粉扬撒在这一片山地里,地上,树干,树叶,能扬的地方都扬过,以此来控制疫情不再继续蔓延,能给她腾出时间来好好治疗已经感染的人。 能容纳一城百姓的山地范围极大,白鹤染取了八个瓷瓶那么多的血混在药粉里。八瓶血提取结束后,足足昏迷了两个多时辰才清醒过来。 这还是强行醒来的,不然就要像上次解围汤州那样,睡上一天一夜。 强行醒来就有很多后遗症,比如说很困,比如说虚弱,比如说有时一起身就会头晕眼花,再比如说经常会饥饿难忍。 君慕凛看着他媳妇儿放血,心都揪成了一团。如果他的血有用,他会义无反顾地替他们家染染把血给放了。可惜,他的血在疾病面前就跟水似的,什么用都没有。反而他家媳妇儿的血是治病的良药,是比春雨还要珍贵之物。 于是后面几天,四皇子十皇子开始亲力亲为,给白鹤染做好了一切后勤保障工作。 递水递糖这都是小事,君慕凛都恨不能亲自给他媳妇儿喂饭。 边境将士撤离时带了许多营帐,到了这里的第一日就已经安扎分发完毕。每个人都有住处,虽然不能保证一家人都住在一起,但至少没有露宿现象发生。 原本山里埋锅造饭很是个问题,因为人太多了,在山林里如此大范围的生火是件很危险之事。但许是大啸影响了天气,这几日不时地就会下场小雨,虽然捡柴麻烦了些,柴火也很难干,但总算将起火的危险降到了最低。 一晃七日过去,山间百姓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但稳定的也只是伤势和疫情,对于民心,只要一日不回到青州城,一日就稳定不下来。 君慕凛不停地派人回青州观察浪潮的情况,白鹤染这头也不停地派人往东边去迎东宫元的医队。还有些小伤小病的处理,就都交给了蛊师田开朗,一些基本的医手段,他还是会的。 田开朗很开朗,在民族大义面前,在灾难来临之时,他那种爱国之心一直熏染着他,让他为自己能够为东秦贡献一份力量而高兴。 君慕凛很看好他,“待青州的事情处理完,可以好好培养一个,是个人才。” 白鹤染点点头,“他有些死心眼,但心中是有大义的,虽然之前的手段有些不太光彩,但也不是不能感化和改造,这也是我留下他的原因。何况他了解林寒生,这一路上也同我讲了不少,至少我已经推测出,那林寒生同罗夜的呼元家族有交情不错,他会先把白惊鸿送到呼元家族去治伤也不错。但最终,他却是会带着白惊鸿往歌布去,而等在那里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国公府二夫人的前夫,德镇段家的段天德。” 她抓过君慕凛的手臂,将袖子往上卷了卷,盯着他手臂上一个一个的红点子就皱了眉。 临出上都城时她给君慕凛带了很多药,她有信心保证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毒,什么样的疫,君慕凛都不会被感染上。可现在这一胳膊红点子是个什么情况? 恩,看起来不太像是疫症,到像是前世有的女孩子涂化妆品不适应,过了敏。 她想起君慕凛的那个毛病,一句话不经大脑地就脱口而出:“你碰女人了?” 君慕凛苦着一张脸看着自家媳妇儿,“染染,我是碰女人了,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碰。你天天给他们治病,都忽略我好些天了,我这疹子打从上山那日起就有了,你到今儿才发现。” “你打上山那天就碰女人了?” “不是,你能不能换一个思路?”某人简直欲哭无泪,“是那天上山的时候碰的,而且碰了不只一个。没办法,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我这一路上一会儿扶这个一把,一会儿搀那个一下,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不是摔倒就是直接滚下去,我总不能见死不救。结果救了一圈下来,等我到了山顶,就感觉身上发痒,那时候疹子就已经起来了。” 她一愣,这么个碰法啊? 再仔细回想,可不是么,这一路救人逃命,哪里还能顾得上自己有碰不得女人的毛病,总不能见人有危险不搭把手。别说是君慕凛,就算是那自带仙气儿的四皇子君慕息也没少出手救人,不分男女,不论长幼。 男人如此,她亦如此,谁让他们相对于百姓来说,能力更强,责任更大。 她取了一碗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君慕凛,“喝了,喝了就好了。” 正说着,帐外有脚步声匆匆而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61章 我想好好活着,同你大婚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也就是你喝,换了别人,就算是再亲近,本王也不可能用他用过的水碗,喝他喝过的水的。父皇母后不行,兄弟姐妹也不行,就只有你行。”君慕凛伸出手指头点点面前小姑娘的额头,一脸的宠溺。 “我这是治你的病,要不怎么整?配药养着,那得多少天才能养好?你自己遭罪不说,我看着也跟着着急。你要不喝这水,我就只能放血给你尝一口了,你舍得我再放血?” “不舍得。”他果断拒绝,一仰头,一碗水痛快地就喝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总之他说话的时候转了碗,喝水时,碰到的那处正是白鹤染碰过的那个地方。 喝水的人不知怎么想的,反正小姑娘的脸是腾地一下红了,红得她还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把。两世为人了,怎么还这么容易就脸红?一个碗喝水而已,多大个事,亏还是个后世人。 但人的情绪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越觉得自己不该在意的,当它发生时你就越是在意。何况这个人是放在心窝窝里喜欢的,红个脸也是再正常不过。 有脚步声落在了帐子外头,有将士来报:“将军,山底下的水已经见退了,虽然退势很慢,但一宿过去也能退个两尺不到。照这个形势,有个几天就能退到青州城了。” 君慕凛很是欣慰,水在往下退,说明近几日就不会再有大啸。风也止了,雨也不怎么下了,天气在转好这对于逃难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他命人再去探,随时回禀,然后才问白鹤染:“依你看,我们是否有真正的松一口气?” 白鹤染不乐观,“虽然现在是退了,一切看起来都是灾难过后的平静,可我这心里头总不太踏实,总觉得这场灾难还没有完全过去。若按史籍载,无岸海原本就是肆虐无常的,又按民间传闻,是有人异士在千年前以海阵压制住了它的这种肆虐,那么如今海阵尚未修复,无岸海可能自己就平静下来吗?可能一场大啸过去之后,又归于从前的风平浪静吗?” 她这话说得君慕凛也忧心起来,是啊,没有修复海阵,哪来的风平浪静。眼下看起来是美好的,实则却暗涛汹涌,随时都有可能迎来下一波浪潮。 于是局面又陷入了死循环,“想要彻底平复大啸,只有修复海阵,可是那海阵是异士打入进去的,我等平常人如何修复得了?何况,染染,你确定那些阵柱只是偏移了位置,不是损坏了吗?不是你所谓的玄力消散了吗?或是坏了,我们拿什么修?或是玄力消散,我们哪来的玄力?这一场局,莫非是死局?” “绝不会是死局!”白鹤染站起身,撩了帘子走到帐外。 外头又开始下小雨,淅淅沥沥的,落在身上粘乎乎的,让人不太舒服。 白鹤染说:“我已经好几天没沐浴了。” 君慕凛小声告诉她:“我留下来坐镇,你带着你的两个丫鬟,拿着我的腰牌进储山城洗澡去。那个使蛊的还能顶一阵子,医队也快到了,你去两日没事的。” 白鹤染摇头,“算了,再忍忍,医队不到,我就是离开也不安心。你说这雨,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一直下着,就总觉着气候不好,怕大啸还来。不下了吧,又怕山都照干了,这么多人生活在山里,起火造饭的,会出危险。哎,昨儿是不是有个地方烧着了?” “不碍事,小火,每个灶边都派了人手守着,有火起了也很快就可以扑灭。” “可终究一直住在山上不是办法。”她看向青州城的方向,两道眉拧得紧紧的,胳膊也抱在一处。山风很凉,秋末了。“现在是下雨,再过一阵怕是要下雪,下雪了可怎么办?” 她伸出手,挽住君慕凛的胳膊,两人站在帐子前,远远看去,珠联璧合。 “怕不怕?”他低头问她,“如果这场浩劫真的躲不过去,怕不怕跟我一起死?” 她抬头,两眼笑得出弯弯月牙,“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死亡的了解十分权威。其实死亡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疼痛和难受,过了那个劲儿之后,就什么知觉都没有了,跟睡着了一样。最令人恐惧斥是死亡之前的那个过程。突然死的还好些,就像我们现在这样,随时随地都有可以面临危险,却不知道危险何时到来,这才是最煎熬的。但是,我不怕。” 她的头偏向他,靠在他肩上,“死过一次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再死一回,来来回回,也算是有更多经验。君慕凛,你怕不怕?” 头顶上方的下巴动了动,像是在点头,“我怕,我得承认,我是真怕了。” “你会怕?”她抬起头,都听笑了,“堂堂混世魔王十皇子,你会害怕?” “我也是人,我当然会怕。”他说得认真,“我有很多身份,叫我将军的,是东秦将士;叫我殿下的,是当朝权贵;叫我十爷的,是三教九流;叫我主子的,是我的随侍暗哨。但我还希望未来能有人叫我夫君,为了这个身份我也想好好活着,想同你大婚。” “那不是怕,那是对生活还有期待。”她扣住他的手,十指交叠,“放心,这不是死局。” 说不是死局,可这个局究竟活路在哪,却也找不明白。只是心里想着这辈子绝对不能活得这么憋屈,才来不到一年就要被海啸拍死?不听说有她这么衰的穿越女。要是这辈子真就这个命,那老天爷让她穿越过来是为了什么?是有多恨她,死一回还不行,还得让她再死第二回?她都想好了,这辈子就是死,那也得是寿终正寝,绝对不可以再有意外发生。 所以,她这一生活得很努力的,活得跟上一世不一样的。她有了信仰,有了理想,有了追求,也有了一个欣欣向荣的人生。 所以,她没理由不珍惜,没理由要在这场大啸中胆怯。她得想办法,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想办法在这场大啸中活下来。不但自己活下来,也要尽可能的控制这场灾场,让它不再蔓延,让更多的人类挺过来。千年前的悲局,绝对不可以再发生一次。 “无岸海不再平静,那么对岸的那片大陆应该也会有所感应,就算浪是冲着我们这边来的,他们那边也不会完全风平浪静一切如初。”她说着自己最大也是最后的一个希望,“如果我能见到那位姓凤的皇后,一切就还会有希望。” 君慕凛像是在听故事,“当真确定对岸有一位姓凤的皇后?” 她点头,“我昨日去见那个疯生,虽然没有问出太多在那本杂记之外的事情,但我确定他是真的见到了那个所谓的神仙。而那个神仙,应该就是来自对岸的那块大陆。” “是什么让你如此确定?”他不解,“当真相信那些不是编造出来的?” “绝不是编造。”她告诉他,“有很多东西是编造不出的,比如高楼大厦,比如抽水马桶,比如枪支弹药,比如飞机汽车。这些东西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他就是想编造也编造不出来。除非他亲眼见过,要么就是像记杂记那般,完完全全在转述别人的话。” “染染。”君慕凛不得不提醒她一个漏洞,也可以说是破绽,“想要确信这些东西,除非你见过那些东西,否则你也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那么染染,你见过吗?” 她突然咯咯地笑,笑了一会儿才说:“君慕凛,你终于开口询问了?” 他摇头,“并不是想问,只是想揶揄你。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方才还说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你总是会露出马脚,这是在提醒本王快点问你,是这意思吗?” “算是吧!”她苦笑摇头,“有时候秘密在心里藏得久了,就特别期待被揭晓的那一天。虽然也担心被揭晓后有可能产生一些副作用,比如说你听了之后有可能会害怕,会不认我,甚至会将我视为异类,去烤火架,去浸竹笼。但这一天我终究还是要面对的,逃不了。” 她晃晃握在一起的手,勾勾唇角问他:“君慕凛,如果我说我是一只鬼,你会不会怕?”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紫色的眼眸忽闪忽闪的,“我还有这个好命,能娶到一位鬼妻?” “娶鬼妻算是好命?”她真是前世今生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不过我不算鬼妻,你别把我说得那么吓人。你看看我,我是活生生的活人,哪里像鬼了?” “不是啊?”他还有些遗憾,“还以为本王注定要与众不同,娶的媳妇儿也是与众不同呢!染染,你让本王失望了。” “真是不见阎王不落泪啊!”她不得不佩服这人的脸皮,“我现在是人,曾经做过鬼,以前活过一世,被人一枪打死了。如今转世重生,真赶上白家二小姐被害身亡,我趁机借尸还魂,就成了如今的白鹤染。”她一边说一边回忆,“还魂的那一刻,正好白家二小姐被人从山顶上推下来,我成为了她,掉进了水里,遇着了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62章 如何见到姓凤的皇后?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的讲述让君慕凛觉得十分新,几乎就是跟听故事似的给听完了,听完之后还问:“没啦?” 白鹤染点头,“没了。” “怎么能没了呢?你得继续往下讲啊,你才讲到你回国公府。”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可讲的?”她翻了个白眼,“君慕凛,我同你讲的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你不要当故事听完就算了,这是真的。” “我知道这是真的,我就是还想再听听,要不你从头再讲一遍吧!” “你累傻小子呢?”她一脚踢过去,“好话不说二遍,行了,现在你看看该怎么处理我?” 君慕凛就懵了,“怎么处理你?为什么要处理你?咱们就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呗!” “就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她愣了愣,“我刚才说的那些,就没有引起你身体不适?” 他摇头,“没有啊!” “那心理上呢?” “心理上也没有啊!” “哎,我这么问吧!”她凑近了他,还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你现在摸着我的脸,有没有一种正在摸尸体的感觉?” “给你给滚蛋!”他急眼了,“有这么说自己的吗?什么叫摸尸体?我摸我自个儿媳妇儿,怎么整出尸体来了?你不是都还魂了吗?那你现在就不是尸体,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 “你真这么想的?”她还有点儿遗憾,“我本来想着,就算你不害怕,可心里总归会有些隔阂,我都想好了怎么劝你,往后怎么才能把你这种感受给消除,你怎么不给我机会呢?” 他一听就乐了,“哟,都想那么多了?那行你劝吧,消除吧!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这可是把机会都送到你眼前了,你自己可得把握住了。” 她却摇了头,“唉,真没意思,刻意给的机会就不好玩了。” “你当我跟你搁这儿玩呢?”他气得一巴掌拍她头上,却没舍得落太重,平着擦了一下,一点儿都不疼。“白鹤染,这么大的事儿,你就自己在心里头装着,谁也不跟谁说,你万一在白家露馅儿了怎么办?万一白家人都不接受你,要算计着收拾你呢?” “不能露馅儿!”她往后退了一步,用手在自己身上从上到下比划了一下,“我这原本就是白家二小姐的身体,怎么可能露馅儿?不管他们怎么查,往哪里查,我都是白鹤染无疑啊!何况我跟你说,这人哪,不信命不行,这位国公府的二小姐不但跟我在前世的名字一模一样,就连我们的长相也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就算是我自己照镜子,我都没有半点违合感,就是自己在看自己。他们怎么可能发现女儿被调了包?再说,送走三年了,怕是自家女儿长什么样儿,他们自个儿都忘了。” 他听着听着就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小姑娘就又说了:“再说,就算露了馅儿,你觉得他们算计得成我吗?自从我回了上都城,白家的人还少算计我了?可是哪一次得逞了?” 君慕凛想想,确实,白家人真没少算计,不只她回来之后算计,没去洛城之前也算计,去了洛城之后还算计,这简直就是算计了女儿的前世今生。 “没想到堂堂文国公府嫡小姐,最后的结局竟是被下人婆子扎满毒针推下山崖。”他摇头叹气,“这些王公贵族府宅内的污垢之气千百年都没断过,看来东秦律法还是不够严明,以孝为先没有错,但任何事情都是相互的。想要儿女做到孝,首先长辈要先做到慈。父慈子才孝,这都是规律。若父亲当得如白兴言那般,儿女再孝,那就是傻子。” 白鹤染点头,“你说得没错,任何事情都不能只抓住一个片面去谈,有多少儿女婚事都是被父母和家族所操控的?有的姑娘家直到嫁过去了,才知道自己夫君长什么样子,才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可是那时已经晚了,管他是地痞流氓还是泼皮无赖,更有甚者还是花间浪子,她们都得和那样的人过一生,别无选择。而在这背后,是她们父母接过的满意的嫁妆,留给家里兄弟娶媳妇儿用。一声长辈,压他们一辈子,断送他们一辈子,却还要子女反过头来继续孝敬他们,凭什么呢?”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君慕凛:“等这场大啸结束之后,我要抽出时间来治理天赐镇了。我说过,天赐镇要施新法,有些律法东秦不便更改,那我便用在天赐镇上。到时候让你们看一看,什么叫做新世界,什么叫做新生活。”她还挺有自信。 君慕凛表示到时候一定全方位支持,然后话题又绕回原点:“你说如果能见到那位姓凤的皇后,就有可能止住这场大啸,是为什么?那位皇后能修复阵柱?莫非阵柱是她布的?” 她摇头,“她主医,我主毒,我们都不会修复阵柱。阵柱是一位主玄之术的人布下来的,我们都没那个本事。但是我从疯生的话里分析出,她应该是带着芥子空间过来的,那么说不定里面就会有潜水设备,那样就能够满足长时间潜入海底的条件。” 君慕凛听不懂什么叫潜水设备,潜水还有设备?但他就是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听媳妇儿话,媳妇儿说得都是对的,既然媳妇儿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是有办法。 只是,要如何才能见到那位姓凤的皇后? 这个问题依然无解,两人无奈地回了帐子,白鹤染同蛊师田开朗交替着看诊,如此,又是三日过去。她算计着,最多再有两天,医队就能到了。 这日清晨,有将士来报,说海潮彻底退了,青州城已经能进人了,虽然临近西城门的地方还有些水,但也深不过脚踝,估计再有几日就会退出东秦地界。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退回原本的海岸线,那被海水淹没的唐兰国会不会重现天日。 这是好消失,可同时也有个坏消息,那将士说:“青州城的西城门被大啸冲毁了,城墙也有一块倒塌,大啸白进来时,许多东西都跟着被冲了进来,都是唐兰国的遗物,还有遗体。如今青州城尸横遍野,那些尸体都是被水泡过的,又肿又胀,有的都看不出人型,十分恐怖。” 白鹤染的眉就拧了起来,这几日海潮退,太阳也常露头了,雨下得愈发的少了。正常来说西边的天气都冷得早,可因为这场大啸,生生将气候打乱,青州百姓说,今年的天气比往年暖和许多,根本就没有入冬之意,到像是中秋。 这样的气候,青州城又尸横遍野怎么能行,那不是干等着生疫呢吗? 君慕凛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当时就挑了帘子走出帐外,开始吩咐增派大量人手前往青州城,目的就是将那些尸体集中焚毁。除此之外,还得修复城墙和城门,否则刚烧完一波,就会有下一波尸体再被冲进来。 唐兰虽小,但也是一国,一整个国家都没了,得死了多少人?尸体是怎么都焚不完的,等到大潮再退,会有更多的尸体展露出来。他几乎不敢想像大潮退后的唐兰国境会是个什么样子,只怕到时候一道城墙一道城门根本就挡不住疫情,青州将面临更大的灾难。 所以,山里的百姓短时日内还不能回家,即便青州已经没了水患也不能回去。除了不知道大啸是不是真的结束之外,他还担心唐兰的灾情会令青州城也跟着沦陷。就算有白鹤染在,她也只是一个人,以一人之力,又何管得了一国?那得放多少血? 将士按照吩咐去做了,只是修复城墙城门的事得向储山城求援。好在这时候,白家三老爷白兴仓带着兵马赶到,少许寒暄之后,留下一部份兵马支援君慕凛这头,其余的则由白兴仓亲自带着,立即投入到了青州城的重建之中。 白鹤染不放心,叫上青州城逃难出来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一起,连夜赶制了无数草药包,交给白兴仓和随行的将士随身带着,以免疫情横生。 但疫是肯定会生的,白鹤染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甚至已经开始每天适当地放一些血出来,既要保证自己的体力和生命安全,又要做好血液储备,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在来时路上就应该隔几日就储备一些血液,留待后用。但是她还要赶路,体力不允许她那样做,便只能等到了青州安顿下来,才能考虑这些。 陆陆续续地,储山城数家医馆筹集的药材送了过来,红家运送粮草的队伍也到了储山城,待穿过储山城就可以直奔山脉来了,白鹤染很高兴。 再过两日,东宫元的医队到了。当默语把消息传递给她时,白鹤染才是真的松了口气。 她的医队到了,她便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有了帮手。 只是她和君慕凛君慕息谁都没有想到,跟着医队一起来的,还有当朝嫡公主君灵犀,以及户部尚冷星成的女儿,冷若南。 当这两个人跟在东宫元和宋石身后,笑嘻嘻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君慕凛的头都要炸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63章 君灵犀到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灵犀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两只手拧在身前,晃来晃去地看着自己的四哥和十哥,一会儿又瞅瞅白鹤染,心里思索着该先找哪一位说好话。 可惜,看来看去,面前这三位的表情都是一样的,都是那种恨不能立刻把她给送回京城的样子。就连他们身后站着的丫鬟和随待都是一个德行,盯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君灵犀就不高兴了,“见着我没有惊喜和热烈欢迎也就罢了,这怎么还一个个板着个脸。我跟你们有啥深仇大恨是怎么着?我不是你们的妹妹怎么着?作何这样子看我?十哥,你把你那双紫乎乎的眼珠子收回去,再瞪都要瞪出来了。还有四哥,你几天没刮胡子了?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造型。染姐姐,你瘦了,是不是想我想的?我就知道你想我,所以我就来了。” “我要是说不想你,你能回去吗?” “不能!我好不容易来的,打死都不回!” 白鹤染一个头两个大,“君灵犀,你别告诉我是父皇母后让你过来的,打死我我都不信。” “当然不是他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不然我怎么可能跑这么远。这可是我有生以一第一次出远门,感觉真是……累极了。”她的小脸儿垮了下来,“染姐姐,让我到你的帐子里歇一会儿,睡一觉吧,我快要被马车给颠散架了。” “知道长途马车能把人颠散架,你还来?”白鹤染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小公主,“君灵犀,你说父皇母后不知道你跑来青州,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跑了,京里会如何?宫里会如何?父皇母后会如何?好好的一位嫡公主丢了,让他们上哪去找?青西边水患已经够朝廷喝一壶了,整整一座城都没了,还死了那么多人,这何止是损失,这几乎就是毁灭。这种时候你不在宫里好好陪伴父皇母后,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来给你帮忙啊!”君灵犀答得理所当然,“我知道我是当朝嫡公主,所以我肩上也是有担子的,我也是有使命的。我不能够眼睁睁看着我的子民在受苦受难,而我却还是在皇宫里锦衣玉食,这种时候我就该跟我的子民站在一起,我就该跟他们同甘苦求患难。哪怕他们渴了我给他们端口水,他们饿了我给他们端碗饭,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也算是我为青州做了事情。如此,我的心里才能舒坦一些。” 山地能安营扎帐的地方不多,所以人们住得十分密集,就是皇子和公主的帐子也都和普通百姓挨得很近。医队上山原本就引来了许多人围观,君灵犀的话被围观百姓听得一清二楚,人们纷纷叫好,毫不吝啬地赞扬着嫡公主的品格。 人们都在说:“这才叫当朝公主啊!这才是与百姓同甘苦共患难的公主啊!” 说着说着,就有人跪了下来给君灵犀磕头。一个人牵动一群人,很快地,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齐声高呼:“嫡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君灵犀当时就膨胀了,跪拜这种事她不在意,毕竟从小被拜到大的,早就习惯了。可是像现在这种带着崇拜的高呼千岁,那还真是头一回。 这一声声千岁喊的,君灵犀的嘴都合不拢,当时就跑上前去搀扶群众,一边搀扶还一边大声地说:“大家快起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不但是东秦的公主,我还是嫡公主,我的母亲就是皇后娘娘,所以我应该比其它人更有责任。一听说无岸海起了大啸,一听说青州城要保不住了,我在京城就也待不住了。瞒着父皇母后跑到了这里,就是要跟大家在一起,帮助你们一起渡过这个难关。现在我的哥哥姐姐生我的气了,怪我任性,你们快帮我说说情,让他们不要生我的气,把我留下来,好不好?” 不得不说,君灵犀这招儿实在是太狠了,她都学会利用群众了。 然而,没有最狠只有更狠,她不但利用群众帮助自己,还帮助了冷若南。 就见君灵犀一把将冷若南给拉到自己身边,指着她跟无数百姓说:“还有这位,这位是户部尚家的嫡小姐,姓冷,也是为了这次大啸特地过来参与救灾的。大家一并帮着求求情,让我们留下来,让我们跟大家共患难,好不好?” 百姓沸腾了,纷纷叫好,开始齐心合力地替他俩跟君慕凛君慕息二位求情,甚至有的人跪下来给君慕凛磕头,一边磕一边说:“求求十殿下了,让嫡公主留下吧,公主皇子都在,咱们才有主心骨啊!” 有人比较理智,听他这么说就有了反驳:“不是已经有了个天赐公主吗?” 其它人立即反驳:“天赐公主跟嫡公主那能是一回事吗?天赐公主是后加封的,嫡公主可是皇后娘娘亲生的,谁亲谁疏这不明摆着嘛!” 人们一听这话也觉有理,于是理智的那位也不吱声了,大家伙儿又开始一起求君慕凛让嫡公主留下,顺带着还求让冷若南也留下。 有人小声在下面说:“这种皇权贵族留下的越多越好,他们的命比咱们金贵,只要咱们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就有得活命的机会。” “是啊,现在青州乱成这样,家都没了,没有这些皇子公主的保着,咱们吃什么喝什么?你看,他们在,储山城就会往这边渊源不断的送粮。还有那些药材,都是天赐公主点着名要的,谁也不敢不给。只有把他们全都留下,咱们才能好好活着。” 于是,人们求情更下力度了。 君慕凛差点儿没让这帮人给气死,当然最气人的还是君灵犀,因为这都是被她给鼓动的。 可是君灵犀的想法就比较单纯了,她只是想要留下来,却根本没想过,这些人之所以替她求情,是想将她困在这里,以此来要挟朝廷不能不管他们。君灵犀利用群众,可是她和冷若南在这些群众的眼里心里,其实就是人质。 人性就是这样,非亲非故,我帮你,必有所图。 “灵犀,跟四哥回营帐。”君慕息走上前去,抓住君灵犀的手腕,“留下可以,但是你必须听我的话,寸步不离跟在我身边,自己哪里也不能跑。” 君灵犀乐得一蹦老高,“就知道四哥最疼我,四哥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我一定跟着你,走哪跟哪。那什么,四哥,要不我睡你的帐子吧!” 君慕息拍拍额头,“我同你十哥住一帐,你跟你染姐姐挤一挤吧!” 君灵犀耷拉了脑袋,回头往白鹤染那里看了一眼,一点儿心虚,“四哥,染姐姐不会打我吧?你看她那个表情,明显是生气了。四哥,我打不过染姐姐的,你得帮我。” 君慕息手上的折扇啪地一声拍到君灵犀的头上,“你染姐姐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打你?她就算是生气,也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危,回头跟她道个歉,没事的。” “哦,那十哥呢?”君灵犀被领进了帐子,看着她四哥提了水壶,将半温的水倒在一只盆子里,又将一块崭新的布巾摆到盆子边上。她心里不好受了,“四哥,我这次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四皇子失笑,“还不算太笨,行了,快洗脸吧,看你这一脸灰土,哪还有个嫡公主的样子。也就是到了我们面前来说,这要是我们不在,你说你是嫡公主,你看看有无人信。” “我知道我样子不好看。”君灵犀也不辩解,老老实实地洗脸,只是告诉她四哥,“十哥来了,你跟染姐姐也随后追了出去,我实在是待不住了。就算有九哥在京里,我也待不住了。四哥,你一会儿帮我跟十哥和染姐姐求求情,说点好话,我知道刚刚鼓动百姓把他们气着了,但是我也没办法,我就是不想回去,我想和你们一起面对困境,想设身处地参与到这其中。” 她把布巾按在脸上,鼻子发酸,低低地抽泣了两下。 君慕息走上前,轻拍她的肩,“委屈了?” 嫡公主摇头,“不委屈,就是心里难受。四哥,我是个女儿家,过不了几年就要嫁人的。我还不知道我要被嫁到什么地方,命好就留在京城,命不好就是远走他乡,到那时,也许我除了同和亲的夫君好好过日子之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为东秦做些什么了。所以我挺着急着的,就想着在没嫁人之前,能多做点就多做点,好歹在百姓心里留下个好名声。将来人们再提起我时,除了皇后亲生的嫡公主之外,也有个更好的说头。” 眼瞅着从小呵护到大的妹妹红了眼圈儿,君慕息的心终还是软了,“不哭了,不是说了么,让你跟在四哥身边,你想做什么四哥陪着你去。你十哥和染姐姐那边,四哥也替你去说。” “谢谢四哥!”君灵犀破涕为笑,“就知道四哥对我最好。四哥放心,这一路上我看了不少医,东宫先生也教了我一些本事,我可以帮医队打下手,不会惹事的。” 四皇子点头,“好,我们灵犀长大了,知道做事了。” 帐外有声音传来,杀猪一般:“白鹤染,你要是敢把我送回去,我就死给你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64章 十殿下,您把阿染让给我吧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冷若南对自己终身大事那绝对是誓死捍卫的,一听说白鹤染要把她给送回去,吓得坐地上一把就抱住了白鹤染的大腿,拿出了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死活都不起来。 气得白鹤染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强忍着怒火问她:“你往别的地方跑,那我没责任,你说你跑到我这里来,回头你爹娘就得找到我头上,我对你就是有责任的。冷若南你多大了你,你跟君灵犀一样吗?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知不知道?指不定什么时候海啸再起,一个浪下来就把我们全都拍死。你们俩是来找死的?” 这话是说给冷若南听,也是在说给帐子里的君灵犀听,听得帐里的人打了个哆嗦,她四哥却在旁边儿乐,乐完了还不忘告诉她:“你染姐姐说的是事实。” 冷若南不管事实不事实,她就是不要回去,“反正我来都来了,就总着外头这么危险你也得留下我。阿染,是我爹娘让我逃的,郭家逼得太紧了,我要是不跑就得被他们强娶了去。你忍心看着我嫁给别人吗?阿染,要说情投意合,那还得咱们两个。” 边上有个人听不下去了,大声吩咐:“来人,把冷家小姐给本王捆上,送回上都!” “我不!”冷若南嗷地一声,跟踩着狼了似的,“我不回去!我要跟阿染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两个拆散。十殿下您就发发慈悲吧,我真的谁也没有了,我只有阿染,你让让我吧!” 君慕凛是忍了又忍,他要不是有那个过敏的毛病,他都想冲上去撕了冷若南的嘴。 这都什么跟什么?有大姑娘这么说话的吗?这置他于何地啊? 君慕凛看向他媳妇儿,“你说吧,这事儿怎么处理?” 白鹤染也是无奈,“罢了,想留就留吧!但还是得派人回去送个信儿,特别是父皇母后那头,我实在不敢想像如今皇宫里是个什么样子。”嫡公主丢了,不得全乱套了? 君慕凛想了想,摇头,“宫里应该不会乱,九哥不可能一点发现都没有。这一来两个多月,如果宫里因此大乱,消息早就传过来了。”他拍拍白鹤染的肩,又瞅了瞅冷若南,闷哼一声,走了。走了几步之后不甘心,又扔回一句,“本王送信回京,顺便给郭家也递一封。” 冷若南跟他拼命的心都有,但还是控制住了。不是不想,是不敢,她是真怕君慕凛一巴掌把她给拍死,她还不想死。 “阿染,收留我了?”冷若南从地上抓起来,笑嘻嘻地扯了白鹤染的胳膊,“我就知道,我们家阿染不会见死不救的,特别是对我。” “你怎么了?你有什么稀的吗?” “我俩好姐妹啊!我俩情投意合啊!我俩……” “行了别说了。”白鹤染抚额,再说就该百年好合了,也不怪君慕凛想弄死她。“我且问你,那郭家为何突然到冷家去提亲?你们两家平时有往来?” “有个屁的往来!”一提起郭家,冷若南这气就不打一处来。“除了那郭问天以老将军的身份没事儿就跟我爹要军饷之外,还有人什么往来?结果十次我爹最多给两次,慢慢的就让郭家记恨上了。我爹说了,这哪里是提亲,这分明就是绑个人质到郭家去,以往再要钱要货,他们就更好张那个口了,而我们冷家就不能只给两回了。” 白鹤染听得也是恨,冷家是管户部的,户部就是管银子,郭家这主意打得是真不错,直接把手往国库里头伸。 “可是你跑了,京里怎么办?”白鹤染说出关键,“郭家无所不能为,你可有为你爹娘想过?这口气郭家肯定是要出的,你爹娘撑得住?” 冷若南脑袋耸拉下来了,“我没主意,只知道跑,我爹说我要是不跑,结果兴许会更坏。反正不管怎么样,户部的人绝对不能落在郭家的手里,否则他以后就没有立场为朝廷做事了,为了我,他怕他最终会走上岐途,那就回不来了。阿染……” 冷若南抬起头来,看向白鹤染,眼里有泪在打着转,“阿染你帮帮我好吗?我不认得太大的人物,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来投奔你了。也是赶得不巧,郭家是突然来提亲的,之前没有征兆,他们上门来那日,你就已经离开了上都城,我过后想找你帮忙都找不到人。” 白鹤染也是苦恼,“除了收留你,我还能怎么帮你呢?你也知道我们如今身在东秦的最西方,你更知道这里距离上都城有多远,我就是现在立即派人回京,最快也得一个月。再加上你来的这两个多月,一来一回可就三个多月了。三个多月,足够发生许多事情了……” 冷若南的脸都白了,她不是没往这上想过,只是每次都想一下就匆匆避开,根本不敢往深里想。如今被白鹤染说得这样清楚明白,她的心也揪了起来。 大大咧咧的户部嫡小姐没了主意,鼻子一酸,蹲到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白鹤染低头瞧着她哭,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她上一世就很抗拒交朋友,除了五个家族的传人之外,她基本就没有其它的友人。 这是性格使然,也是出于对自己和对他人的一种保护。毕竟她年少那时不懂得控制自己身上的毒性,经常会误伤了人,以至于人们都对她避之不及,何谈靠近? 虽然这一世她早就学会了如何控制毒性,如何化毒为医,如何利用这一身的资源。可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让她依然小心翼翼,依然不愿意敞开心门去结交朋友。 冷若南是少有的主动凑过来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一个完全无瓜葛的人主动靠近的。她对此是习惯性地抗拒,甚至不怎么想管。可是这一刻,当她低头看到冷若南俯膝呜咽时,心还是软了,立场还是动摇了。 突然觉得,其实有一个好朋友在身边也不错,闲来无事一起去吃个茶,听个曲儿,聊聊天,吃吃饭,所谓闺蜜,不就是如此吗? 别人都可以有,她为什么不可以有?何况冷若南并不招人讨厌,也不招她讨厌。 “起来。”她伸手拉了冷若南一把,“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还来不来得及,总得想办法。” 冷若南抬头看她,一眼的惊喜,“阿染,你肯帮我?” 她无奈,“你都千里迢迢跑来找我了,我再不帮岂不是太不近人情?” “我一直都觉得你挺不近人情的。” “恩?”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态度就不是很热情,我常常有一种用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不过我这个也是个实心眼儿,我就觉着咱俩对脾气,所以我总想着同你结交。哪怕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我也会把你当成我真正的好朋友。” 她说着,又把头低了下去,“可惜,我这个好朋友没本事,帮不上你什么忙,还总是给你找麻烦。阿染,我这次是真的走投无路了,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 “你在京里怎么不去找找我那四妹妹?”白鹤染不解,“九殿下留在京中坐镇,你该去找她,才是最快最有效的能把问题解决。” “我哪儿敢啊!没那个交情啊!”冷若南苦着一张脸看她,“阿染,我跟四小姐还是不打不相识,可再相识也没相识到求她办这么大事情的地步。何况还是让她去求九殿下帮忙,我们冷家跟阎王殿也没有往来,说不上话,我冒冒失失的去找,万一人家不管,再让阎王殿给知道了,岂不是事得其返?再者,你不知道郭家把我们家盯得多紧,我要不是混在医队里,要不是有灵犀帮忙,我根本就逃不出京城。” “那为何不干脆找灵犀?”白鹤染将人拉起来,推到自己的帐子里去洗脸换衣。 冷若南说:“也没那个交情,而且起初没敢。她到底是嫡公主,谁知道向着谁呢!” “但凡同我亲近之人,没有人会向着郭家的。”她告诉冷若南,“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派人快马送信回京城,请九殿下帮忙处理此事。当然,重点是保护你的家人,但愿还来得及。但是你也得做好已经来不及的准备,郭家人行事无所不用其极,我真的不敢保证这三个月他们什么手段都没使。” 她不再跟冷若南纠缠,掀帘出帐去找君慕凛。 只是心里也在琢磨,郭家向冷家提亲,这事儿就算求到九皇子头上,他该怎么管? 论起门户,也算门当户对,郭问天跟冷星成又同朝为官,一天到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九皇子怎么插这个手?要棒打鸳鸯也没有道理啊! 她在帐外停了下来,左思右想都不该直接将事情托给九皇子,可是除了九皇子,京里还有什么人能办这件事情呢? 白鹤染陷入两难,目光无意识地往四周扫视过去,医队已经在东宫元的安排下安扎营帐,还专门腾出一间帐子做为医帐使用,田开朗正跟宋石二人手拉手对着一本医探讨些什么。 她眼前一亮,田开朗?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65章 林寒生不是东秦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琢磨上田开朗,也是白鹤染一时起意,到底应该怎么做她还没有想好。 君慕凛已经在准备往京城送信了,至少得告诉阎王殿一声君灵犀在这里,而且人平安。 白鹤染想,如果想要解决冷家的事,她就得立刻决断,好让田开朗跟着送信的暗哨一起走。虽然脚程可能会拖慢一些,但冷若南的忙她还是想帮。 叫来了田开朗,将冷家的事情说了一番,白鹤染问他:“能解决吗?” 田开朗听得有点儿糊涂,“我怎么解决?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去杀了那位郭将军?这个我肯定是能解决的。郭家的事我早就有所耳闻,他们跟林班主也没少往一块儿勾搭,这个来时路上我都是同你说过的。所以你若让我去杀了他,我肯定愿意干。” 来时路上,田开朗说了许多关于桃花班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林寒生上次回京曾秘密见过郭老将军郭问天。两人的会面是十分隐秘的,但是郭问天到时,还是被人瞧了去。 田开朗就是瞧见的人之一,他当时很想不明白,林寒生怎么会跟郭问天有交情?就算他女儿是白家的小妾,白家跟郭家又有亲戚,但轮他这块儿也都八杆子打不着了。堂堂将军,会屈尊到一个戏班子来见班主,没听过这样的。 当时班子里还有人私下说,班主既然跟郭家有交情,为何桃花班不到将军府去唱堂会呢?那样赏银才会更多。 可是林寒生从来没说过到将军府唱堂会的事,到是过了没几天,传来消息说要进宫去给太后娘娘唱戏,便有人觉得可能是走的郭将军的关系。 但田开朗并不认为是那么回事,他知道林寒生一些事情,知道林寒生这些年一直跟歌布国国君有信往来。虽然不知道两人都说了些什么,但是有一次他无意中看到林寒生没烧完的信的一角,上面隐约能看到几个讯息:淳于蓝、段家、淳于诺。 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是人名还是地名还是别的意义,但从那时起,他就有意无意地留意林寒生,留意他在经营桃花班之余的一切动向。 这一留意不要紧,田开朗差点没吓死,他发现其实桃花班不过是林寒生的一个幌子,他打着戏班子的旗号,实际上私下里做的都是些不可为人知的勾当。比如借唱戏之由走遍大江南北,再将东秦大江南北的大事小情写成一封又一封的信,悄悄捎到歌布去。 还有一次,他听到林寒生同一个黑衣人的谈话,就是那次谈话让他知道林寒生进宫之后要做一件大事,就是从宫里面捞出一个人来。这个人捞出来之后先送往罗夜治伤,然后便送到歌布去,交给一个叫做段天德的人。而林寒生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也就不用再辛苦操持戏班子,可以回到歌布养老,享受人生了。 田开朗当时都听懵了,他一直以为林寒生是东秦人,可是没想到那二人的对话里却用了“回歌布”这样的说法。这很显然,歌布才是林寒生的家,他不是东秦子民。 田开朗一直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他是东秦人,他可以接受林寒生是歌布人,但他接受不了林寒生一次又一次地出卖东秦。他绝不相信林寒生那些年传到歌布的信里,只是写些大江南北的风土民情,他永远忘不了戏班子曾不只一次走着走着就走入深山,然后在林寒生的带领下,绕了好几天才能出去。 当时还没觉怎样,后来怎么想都像是林寒生故意的,他根本不是迷路,而是在看山。 那是在看东秦的地势,在观察地形,然后把他所到的听到的全部写成信,绘成地图,然后秘密的送到歌布去。至于给谁,那就不知道了。 每当田开朗想到这些时,都是遍体生寒。因为他不但是个爱国的人,他还是个惜命的人。 他怕死怕得要命,几乎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到林寒生发现了他知道这些秘密,然后突然有一天就把他给秘密处死了。 他是一个蛊师没错,但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他这点本事在林寒生面前简直不值一提,甚至有许多本事他都是跟着林寒生才学会的。可以说,林寒生算是他一半的师父。 可是当爱国情绪、身家性命跟师徒情份撞到一处时,田开朗自然选择了前者。 所以后来他就开始害怕,不敢再跟林寒生有多接触,甚至都不跟林寒生学习养蛊了。 他拼命的唱戏,做出一副痴迷于戏曲的样子,让林寒生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工夫再研究蛊。 为此,林寒生还说过他,说他是个学习蛊术的好苗子,可惜了。如果能把唱戏的精神头儿用到研究蛊术上来,总有一天成就会超过他的。 田开朗也想学,但是他不敢跟林寒生学,他也不敢把林寒生的事情跟别人说,就只能自己闷在心里,差点儿没把自己给闷出病来。 直到林寒生从宫里偷出白惊鸿之后,事情瞒不住了。桃花班几乎有一半人都知道班主做了什么,人们惊诧不已,同时也担惊受怕。 敢从皇宫里偷东西,那不是找死么?关健偷的还不是东西,是个大活人,林寒生这不是一个人找死,而是想带着桃花班一起死啊! 据田开朗说,从那一刻起,他就生了逃跑的心思,他不想待在桃花班了,他怕再待下去自己会跟着林寒生一起下地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在本河村那次,他躲了起来,偏偏林寒生当时没发现,过后也没找他。 田开朗想过,可能不是林寒生不想找,而是没有时间了。林寒生很赶,赶着去罗夜国,好像是说不抓紧赶路的话,那个从宫里捞出来的女的就会死掉。 该着他命好,借着本河村地势逃过了桃花班,逃过了林寒生。 然而,逃过之后却发现自己没处去,他会的除了唱戏就是下蛊,就凭他只身一人,这两样哪一样能混口饭吃? 于是他留了下来,同本河村的一个女人成了亲,再后来就有了后面的事。 田开朗一度把自己的倒霉怪到林寒生身上,连带着那些跟林寒生有关系的人,个个都被他记恨起来。其中还包括罗夜国跟歌布国。 可以这么说,别说现在只是让他回京城去解决郭问天,就是让他披挂上阵攻打罗夜跟歌布,他都能蹦着高的去。这种时候已经无关生死了,火气一窜上来,谁还顾得上惜不惜命? 但白鹤染真不是让他回去杀人的啊!一听他这想法,她赶紧就把人给拦住了,“我没让你回去杀人,我只是让你想办法解决郭家向冷家提亲这档子事。而且还不见得用得上呢,毕竟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你再回去又得一个多月,这一来一回的,冷家现在成什么样了都不知道,指不定已经……” 她摇摇头,有些烦躁。冷若南是她在东秦唯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如果有能力,她是愿意帮着冷家解决这个麻烦的。 “总之,尽人事听天命吧!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她想着郭家应该也不敢做得太过份,毕竟京里还有九皇子坐镇呢,郭问天手里的兵马也被她三叔带了出来。这种时候郭家应该保持低调,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等着镇北将军将兵马还回来再说。 “那我能干什么?”蛊师想了一会儿,想出个主意,“不知道是给哪位少爷订亲,不行就从那位少爷身上下手吧!比如给他添点儿毛病什么的?” “不行。”白鹤染摇头,“郭家子孙不少,这个不成还有另外的,总不能一下子把郭家适婚的男子合都给弄出毛病来。再说,不是还有个冲喜的说法么,万一人家借婚事冲喜呢?何且现在冷若南在青州,婚嫁什么的都指望不上,之所以让你回去,是想让你想法子拖一拖,不要让郭家对冷家下手。我想着,你能不能在郭问天身上想些办法?比如说下个蛊控制他?” 田开朗点点头,“完全控制做不到,但给他添点儿乱子到是可以的。什么时候动身?我得准备准备。” “越快越好,我一会儿去问问十殿下,你跟他派回京城传消息的人一起上路,路上也有个照应。另外,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哪怕事情做不成,也不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路上也要小心些,我的敌人惦记我,林寒生那头也不见得完全就把你放弃。别你一露头又被逮个正着,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不放心,想着跟君慕凛商量下多派几个暗哨一起回去。最后思来想去,却是没有让田开朗跟着传消息的暗哨同行,而是派了暗影护着他先走了。 知道白鹤染在为她打算,也为冷家打算,冷若南心里很高兴。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也为了不成为负担,她跟君灵犀二人很快就投入到医队中去忙碌。 而此时的君慕凛君慕息二人正在营帐内,计划着明日要亲自往青州城走一趟……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66章 假公主逞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上都城,文国公府。 假公主住进来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原本白家人以为这位嫡公主小住上几天就会走的,谁成想这住起来就没完,怎么看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这让白家人又为难又无奈。 当然,这个白家人指的是白兴言和大叶氏那一伙儿,至于老夫人和红氏她们则是一点儿都不为难,每天都乐呵呵地跟君灵犀聊天儿,有时还一块儿吃饭,那简直是其乐融融。 大叶氏如今在府里头主抓规矩,也是其它的她也抓不了,毕竟手里没银子,各种大事小情出资动款的,还都得红氏说了算。所以大叶氏就一心一意抓规矩这一块,到也是抓得有模有样。至于文国公府从表面上看,已经恢复到了白鹤染没从洛城回来之前。 每日往锦荣院儿的晨昏定省是头等大事,大叶氏每次都会带着新来的两个小妾一起走进来,然后规规矩矩认认真真地给老夫人行礼,就连白兴言如今都很积极地过来问安了。 然而,老夫人并不喜欢这样,她也会累,也觉得每日这样折腾实在是繁琐,曾跟大叶氏提过,每十日一次或每月两次就够了。但大叶氏没同意,还给老夫人扣上了一顶不重规矩的帽子。弄得老夫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每天撑着接受,很是累得慌。 除了累得慌她也气得慌,看着下面那些人她就来气。这个到不是看大叶氏来气,毕竟再不喜欢也十几年了,都习惯了。她是冲着那两房新妾室,看她们来气。 当初提起给白兴言纳妾的时候,老太太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一起纳进来俩,她还以为一个呢,就点头同意了。要早知道一下进来俩,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可惜,人已入府,再提这些已经晚了,白兴言如今是护着两个新妾护得跟命似的,连带着对介绍人大叶氏也很好,却对红氏和林氏看都不爱看一眼。 红氏自然是乐得清静,林氏也被白燕语洗脑洗得越来越烦白兴言,越来越不愿意侍候他。于是她们也不哭也不闹,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到是把老夫人给急够呛。 大叶氏那头呢,除了每日给老太太晨昏定省之外,还隔上几日就到引霞院儿去给嫡公主请安。自然,这个请安也是带着那两位新妾的。 白家的两房新妾,一个姓邵,叫邵春梅,一个姓李,叫李应景。 没有任何身家背景,就是平民百姓家的两个大姑娘,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两个姑娘家都过了十七还没人娶。这冷不丁的一入了文国公府,可把两家乐坏了,白兴言陪着两房新妾回娘家时,有一家还拉着白兴言直叫女婿。后来被告知妾室娘家不能这么叫,还不高兴了。 大叶氏如今是走到哪都把这俩人带到哪,因为白兴言喜欢,她越是对这俩人好,白兴言就越是觉得她识大体,不善妒。 假君灵犀起初忍了几回,端端坐在那里受了三人的礼,还听三人说了会儿话。可大叶氏这隔三差五就来一趟的行为终于让她受不了了,于是这一日,大叶氏又到了君灵犀跟前,礼还没等行呢,就受了一顿呛白。 嫡公主说:“这位独臂夫人,我如今是在你家里坐客的,多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你们非要来我也不好把你们赶出去,毕竟这都是你们家的地盘儿。但我就想问问,你闹不闹腾?你都没有正经事做吗?一天到晚就带着俩小妾满园子乱逛,你有那个工夫你多关心一下府里,看看哪里缺少人手,哪里需要改善,再不行你给文国公生孩子去。总该有点儿正经事做吧?谁家的当家主母像你这样,就知道满院子乱窜不干正事的?” 君灵犀这一顿呛白,可把大叶氏给呛够呛,特别是那句给文国公生孩子去,更是直戳她的心窝子。这是她多年的痛啊,她跟白兴言就是生不出孩子啊! 她恨君灵犀恨得直咬牙,可是又没办法,人家是公主,她敢把公主怎么样? 君灵犀损白大叶氏那话可多了,见大叶氏不吱声,她又开了口:“以后这种见礼问安的,搁我这儿就免了吧,你们不嫌烦我还嫌烦呢!这点心还没吃几块儿你们就来了,多影响胃口?还有,你虽然是个续弦,但至少也是二夫人,本公主见也就见了。但你瞅瞅你后头带着的那两个,那只是文国公的妾,我堂堂嫡公主,见你们国公府的小妾干什么?” 这话一出,后头跟着的邵氏和李氏脸面就挂不住了,想开口说点什么,身边丫鬟却适时地捏了她们一把,将开口的行为给制止住了。 君灵犀还在说:“不过,文国公府的妾室的确有本事,听说这家里头吃的用的全是妾室出的银子,啧啧,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二夫人天天讲规矩,这个规矩讲得真好。本公主长这么大,还头一次听说让妾室养家的,多新鲜。哎,二夫人,你身后跟着的这两个妾,一个月出多少银子养家啊?大家伙儿都是妾,谁也不能例外不是?来来你们跟本公主说说,让本公主开开眼,说说你们一个月往白家交多少银子?” 这番话,把个大叶氏说得脸都要贴地皮了,两个小妾也是各种挂不住。 邵氏没忍住,到底还是开了口:“回公主的话,我们娘家贫穷,所以养家这种事都是红姐姐做的,我们不用往家里交银子。” “恩?”君灵犀就不爱吃了,“合着你们吃穿用度都是花红夫人的?你们穷就不交银子?就理所当然伸手要红夫人的?那你们上本公主面前来招摇个什么劲儿?是给我下一下红夫人为你们做的新裙子吗?吃人家的还不知道嘴短,拿人家的也不知道手短,你们多大个脸?” 说完,又看向大叶氏,“还有你,别以为我光说她们不说你,你也是个吃干饭的。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就知道在府里这逛逛那逛逛。你说说你,你给文国公府做过什么贡献啊?不但丝毫贡献都没有,你还带着俩拖油瓶。哦,现在就剩下一个了。但一个那也是拖啊!真是的,我看着你们仨就来气,三个吃白饭的,还好意思上本公主这儿来显摆,那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都找点事情做吧!” 大叶氏吓了一跳,不让走了?什么意思?让找什么事情做? 就见君灵犀伸手指指屋子院子,对面前三位道:“受人恩惠就得知恩图报,每天供你们吃穿用度,那就是衣食父母啊!天天把规矩大于天挂在嘴边上,怎么就不知道这报恩也是规矩的一种?从今儿起,这引霞院儿上上下下的洒扫事宜就交给你们三个了,不能使奴仆,必须亲力亲为,本公主会派人监督和收验,做不好就重做,偷懒就得打。” 说到这儿,又冲着自己带来的宫女一招手,“你回宫一趟,拿着本公主的腰牌从宫里请出两位嬷嬷来,这个监督收验以及责打的活儿就交给她们了。” 小宫女一直是跟着嫡公主的,君灵犀跑了,把她给留下了,这位假的君灵犀她没瞧出不对劲来,就以为是真主子呢,所以对她的话是言听计从。一听说要自己回宫请嬷嬷收拾白家人,小宫女乐呵呵一溜烟就跑了。她家公主就是这个性子,她懂,都懂。 大叶氏三人脸彻底白了,万没想到请个安也能马失前蹄,这不但被呛白一顿,还成了苦力了?让她们给红飘飘打扫院子?开什么玩笑? 可再看上首坐着的嫡公主,人家可不像是开玩笑的,一会儿宫里的嬷嬷过来,那就更不是开玩笑的了。难不成她们真要在这里给红飘飘扫地? 大叶氏看向一边坐着的白蓁蓁,那意思是你说句话啊! 白蓁蓁到是开了口,说的却是:“你看我干什么?给你下命令的可是当朝嫡公主,你不乐意你跟她讲理去,看我干什么?难不成我还管得了嫡公主要干什么?” 大叶氏被堵得没了话,又不敢跟君灵犀讲理。笑话,君家的人讲过理吗?谁不知道这位嫡公主性子跟她十哥最像,那就是个混世女魔头,跟她讲理不是有病么? 君灵犀盯着大叶氏,面上表情愈发的阴冷。 “二夫人,咱们俩个还有笔大账没算清楚呢,你该不会忘了你女儿扎了本公主一刀的事吧?要不要今儿把这笔账也一起算了?那可就不是打扫院子那么简单了。” 大叶氏心里咯噔一声,不由自主地就跪到了地上,再不敢多说一句。 很快地,宫里的嬷嬷们来了,两房新妾在大叶氏的带领下,投入到了引霞院儿的打扫中。 据两位嬷嬷说:“以你们这质量和速度,干到天黑吧,都不见得能干完。宫里的规矩是,活儿干不完就不能吃饭,咱们是从宫里出来的,自然得遵宫里的规矩。所以你们还是抓紧着点儿,想不饿肚子,就好好把活儿干完。” 看着三人在院子里忙活,白蓁蓁都要乐抽了,可是这时,先前出去找嬷嬷的那个小宫女,说起了京中流传的一个消息……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67章 郭家的手段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郭老将军郭问天为孙子郭箭向冷家提亲,求娶户部尚冷星成家里的嫡女冷若南。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新闻,整个京城全都知道了,而且人们还知道,冷家不愿意,冷若南也不愿意,但郭老将军势力庞大,将冷尚在朝堂上逼得几乎无路可走。 后来,冷若南跑了,为了避开这桩婚事,冷家声称冷若南生了病,送到外地亲眷家里去养伤。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冷家不愿意耽误郭家的少爷,这门亲事再一次被拒。 这些都是旧闻,但小宫女今儿传回来的新消息是:“外头都传闻,那位冷家小姐根本就不是去亲眷家里养病,郭家都去那户亲眷家问过了,人家说冷小姐根本就没来。这一晃过了两三个月了,冷小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郭家再三逼迫冷家,冷家都不说女儿究竟去了哪里。于是外头就有了传闻,说冷家小姐没去亲眷家里,但也不能说是失踪,她是被人掳走了。” 白蓁蓁听得直皱眉,“这分明就是郭家人干的,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这是对冷家的报复。冷家不将女儿嫁给郭家,郭家就干脆把这个冷家嫡小姐给毁了去。” “唉,好好的一个女儿家,被传遭遇掳劫,就算救回来了也没脸活在世上了。人言可畏,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给淹死。”这话是君灵犀说的,说完就问白蓁蓁,“九嫂,你知道冷家嫡小姐到底去了哪儿吗?” 白蓁蓁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同她没什么往来,以前她都是跟我二姐姐联系的。要说她也是时运不济,正赶上我二姐姐不在京里,以至于遇着了这样的事儿连个人都没处求去。如果我姐在,我相信那位冷家小姐一定会来找她,求她给想办法。” 她说到这里也小小的郁闷了一下,“那冷若南也真是的,怎么说也是认得的,遇着这种事儿怎么就不知道来同我商量商量呢?” “跟你商量了又如何?你还能帮着她对付郭家?”假君灵犀白了她一眼,“这事儿别说是你,就是我九哥都没有立场去管。人家郭家的少爷就说自己看上了冷家的女儿,正儿八经的去提亲,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这也没什么理可挑的。” 白蓁蓁很郁闷,“我知道帮不上什么忙,这不是替她着急嘛!也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如果我姐在京里,一定会给她出主意想办法的。唉,我姐临走时我还夸下海口,说让她放心,京里头没我解决不了的事儿。可当事情真出了,却发现我还真解决不了多少事。” 她拉着君灵犀问:“你说,那郭问天他怎么那么长寿啊?他都八十多,快九十了吧?可是我见过他几回,看上去就跟六十多似的,这也太不正常了。还有那老太后,真禁折腾,上个月我不是又进宫抽了她一顿么,今生阁的大夫说了,放心抽,抽不死,老太后的命还长着呢!你说他俩什么变的,该不会是妖怪吧?” 君灵犀想了想,告诉她一个不太算秘密的秘密:“郭问天跟叶太后都跟罗夜的呼元家族有往来,据说交情非同一般。那呼元家族以毒医闻名,他们手里有一种益寿延年的药。如果我没料错,那种药应该叶太后和郭问天都得到了。”说罢,又看了那小宫女一眼,然后补了句,“我也是听九哥十哥说起的,也就知道这么多。” 白蓁蓁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骇然。这不是真要成精了? “公主。”小宫女见两位主子都不再吱声,便又开口说了话,“奴婢进宫时见着了皇后娘娘身边的若夕姑姑,若夕姑姑说,冷家小姐被人掳劫的事情宫里也都传遍了,皇后娘娘担心公主您的安危,让您回宫去,不让再住外头了,更不能出城。” 君灵犀叹了一声,跟白蓁蓁说:“看吧,我又跟着吃瓜落儿了。得,帮我收拾收拾,我麻溜回宫去,也省得在国公府里总给你们添麻烦。” 白蓁蓁摇头,“我不嫌你是麻烦,到是担心你……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二人心照不宣,不再言语。 从青州境内返回上都城的人马一共有两拨,一拨是阎王殿的暗哨,一拨就是剑影田开朗。 暗哨不是君慕凛特地派回去的,而是护送医队一路来到青州的那一拨。其中一人带着君慕凛的手,是写给九皇子君慕楚的。无外乎就是君灵犀平安到达,以及青州的情况。 君慕凛也是从这些暗哨的口中才得知,坐镇京中的他九哥早就知道君灵犀混在医队里的事情,并派了暗哨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至于京城那边,九皇子的暗哨带了话,请十爷放心,京里九爷自有安排,君慕凛这才松了口气。 田开朗并不知道送他回京的人是剑影,他不知道还有个剑影的存在,一直就以为是光刀呢!因为来时路上就是刀光骑马带着他,两人算是挺熟。 故而回去的路上他也习惯性地跟剑影说话,结果说一句被剑影怼一句,怼他他一脸包。 田开朗就不明白了,这人的性格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这才几天工夫,就好像两个人一样……等等,两个人?这念头一起,他心思就是一动,随后细心留意起来。 这一留意不要紧,可把田开朗给吓坏了,因为他发现这竟真的是两个人。 他是蛊师,蛊师有蛊师的手段,虽然刀光剑影这些年练就的就是影子功法,两人从心跳到脉搏到气息完全是一模一样的,除了性格之外,这两个人可以说没有任何破绽。 当然,必要的时候,性格也是可以变幻的,剑影并不是在什么人面前都会露出他本来的性情。这也就是看出他那位小主子没把田开朗当外人,所以他也没把田开朗当外人。 但田开朗意外啊,他偷偷用蛊虫测了剑影,从蛊虫传递出来的讯息,他可以很明确地判断出现在驮着自己的这个人,并不是去时路上那个叫做刀光的。 可是两人之间又有着极大的相似,这种相似是血脉上的,只有他的蛊虫能够感受得到。 田开朗只一想就明白了,“双生子,跟刀光是双生子!你不是刀光!” 剑影扑哧一乐,“总算想明白了,还行,不算太笨。要是你一直到了上都城都还没看出我跟刀光不是一个人,那你还真不配跟在我们小姐身边。至少警惕性就差了一些,其次,既然是蛊师,就得有些偏门儿的本事,你如果不会应用,那就是个没用的蛊师,我就把你扔了。” “你——”田开朗被剑影气得肝儿疼,可想要回怼时,却又觉得人家说得都是实话。投靠一个人总得有个投名状,要么做件事情,要么就带一身本事。他有什么本事?他的本事一是养蛊,二是唱戏,总不能带着唱戏投奔主子吧?所以就得走蛊之一途。那么时候这一途走得不精,人家主子为何要你?“你说得是对的。”田开朗有些挫败,闷闷不乐。 剑影安慰他:“虽然你只是小蛊师,但胜在你人品还是可以的,人是正直的,所以有改造和继续进步的空间。你放心,只要踏踏实实地跟着我们主子,往后就都是好日子过。” “真的假的?”田开朗有些不信,“且不说以后了,就是这一回,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等到她回京。对付郭问天,说得容易,那是什么人物,说算计就能算计得成的么?” “哎!”剑影不乐意了,“海口是你夸下的,要是没那个本事,当初你就不该答应主子。你既然答应了,那就是豁出去性命也得完成任务。对自己的话负责,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美德。” “我知道,你不用给我讲这些大道理。”田开朗拍拍不太厚实的胸膛,“我这人虽然惜命,但也不是不明事理。更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命可以不要,仇不能不报,郭问天他欠我的。” 剑影也没问郭问天欠他啥,他只是告诉田开朗:“临走时主子说了,办事归办事,保证生命才是第一位。如果这次事情办得好,以后你就可以住在天赐镇,为主子做事。主子保你性命的同时,也会在将来有一日林寒生寻到你时,助你一臂之力。” “当真?” “当真。” “得勒!从今儿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兄弟,我田开朗是个正直的人,只要天赐公主不走邪路,那我今后就好好的跟在她身边做事,任其差遣。” “人家是十殿下未来的正妃,皇上最中意的皇位继承人就是十殿下。一个未来的皇后,整个东秦天下理所应当都是她的,她还有什么可走邪路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青州城外,连绵山脉,君灵犀冷若南二人同白鹤染挤在一个帐子里。 艰苦的生存条件,让从小锦衣玉食的君灵犀和冷若南两个人极不适应,翻来覆去地折腾,怎么都睡不着。 到是白鹤染睡得快,几乎是脑袋一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对此,君灵犀二人是十分佩服。 她们也想像白鹤染那样快快入睡,可是一来条件太差,哪哪都不习惯。二来,也是夜里不时传来的哭声,听得她二人毛骨悚然……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68章 灾难会结束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青州城的百姓大部份都活了下来,因为撤离得早,在大啸还没拍到青州时就已经逃了开。 但还是有一些人在这场大啸中丧生,丧生的人有的是因为大啸来时正在唐兰做生意,或是走亲访友,也有的是在逃到这处山脉时在最后关头被水淹的、被山路滑的。 总之,或多或少还是失去了一些百姓。即便是幸存百姓的,也有几乎过半人的亲眷生活在唐兰,在唐兰的大啸中没了消息。 今日,距离青州城被大啸淹没有十多天了,而距离唐兰被大啸彻底吞没是整整二十一日。 这是三七,按死者去世之后的规矩来算,今日正好是三七。 所以今晚的哭声格外多,还有许多人在烧东西。冥纸肯定是没有了,人们就找普通的纸或布,写下自己的哀思,然后焚烧了去,算是个心里慰籍。 官差和将士们都小心看护着,以免大火撩了山。 君灵犀冷若南二人被哭声扰得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顶着俩黑眼圈儿就起来了。 白鹤染看看她俩,无奈地道:“如果连这点小困难都没办法克服,你们就只能回去,或者暂时住到储山城,等我们走时再把你二人带上。” 二人一听这话连连摆手,纷纷表示一定能克服困难,住几日习惯习惯就好了。 傍晚时分,两位皇子从青州城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是青州城内的水已经全退,尸体也全部清出,送到了西郊进行焚化。白鹤染调配出来的药粉也运到了青州城,全部扬撤在城内。 目前青州城正在进行重建,能用的房屋不多了,先捡着能修的修,不能修的就要考虑原址重建。储山以及其它城池都增派了人手进行支援,但情况依然不乐观。 君慕凛说:“唐兰境内就很惨,水一直在退,随着水退,露出来的尸体越来越多。那是整整一个国啊,全没了,得死多少人?青州西城外,一个幸存者都没有。虽然已经到这个时节,但今年比起往年暖合了许多,也不知道这气候是不是受了大啸的影响。” 四皇子紧跟着道:“肯定是有影响的,唐兰境内的气候如夏末一般,尸体从水里露出之后很快就会腐烂,生疫几乎是一定的了。” “生疫还不是唯一危机。”君慕凛眼中紫色越来越深,白鹤染知道,这种状态是他在焦虑,也是在思考。“大啸不再起,水也渐渐退了,唐兰所有人都死了,就剩下一片被水泡过的国土。这种时候肯定会有小国临危作乱,趁机吞并唐兰,哄抢这片国土。这种时候抢占国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东秦不会做,却不代表别人不会做。” 他是将军,他必须从战略上考虑,所以调集过来的将士要重新分派回驻地,就连白兴仓带来的兵马也要进入战备状态。 这样一来,参与青州重建的人就更少了。所以君慕凛提议:“要让青州的百姓尽快回到城内,一来总在山里生活不是办法,二来搬回城内也可以一起参与重建。” 对此,四皇子同白鹤染都没有异议,只是白鹤染说:“我想去青州看看,也去唐兰看看。” 君慕凛拧着眉毛劝她:“最好别去,太惨了。” 她摇头,“放心,我有心理准备。怎么也得去看看,不亲眼看看我不放心。” 她起身走出帐子,又往无岸海的方向望了去,这几乎成了每天的习惯性动作。 没事就往那边望望,哪怕什么都看不到,也要望一望。 “你说,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海啸退了的?”她问君慕凛,“你有没有一种感觉,这次海啸退过之后,就不会再起了,灾难已经结束了。” 两位皇子对视了一眼,这才问:“你也感觉到了?” 白鹤染点头,“恩,是感觉到了。这种感觉很怪,因为以我们目前的手段,根本预估不到这场海啸是否已经结束,因为无岸海太难预料了,哪怕是我的记忆和经历,我也无力去预言这片海域。但就是有这种感觉,这一次潮退之后,海啸不会颠覆重来,这一片大陆至少还会得千年以上的平静。还是要去看看,不管海啸过没过去,不到跟前去看,我心里不踏实。” 白鹤染开始做出发准备,但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帐地可用的资源太少了。 次日,四皇子留守,君慕凛陪着白鹤染一起出发,前往青州城。 有百姓见他们回去,小心翼翼地围上来问青州的情况,君慕凛所性问他们:“你们是愿意在山里继续生活一段时日,还是愿意回到城里去,协助官府一起完成青州的重建?” 百姓闻听此言都愣住了,老半天才有人问了句:“殿下的意思,大啸过去了?” 君慕凛没答,只是问他们:“愿不愿意自己去建设家乡?” “自然是愿意的!”人们纷纷表态,“我们愿意重建家乡,只要殿下能保证大啸不会再来。” 然而,君慕凛不能给他们任何保证,这种天灾人祸谁敢担保?就算他们三人有感觉大啸不会继续,可万一这种感觉是错的呢?试问谁能预测无岸海? 最终,君慕凛二人还是什么都没承诺就走了,人们有些失望,但同时也升起希望来。 他们想的是,如果青州还有危险,十皇子是不会带着未婚妻一起去冒险的。既然天赐公主都回去了,那就说明大啸不会再来了,至少短时日内是不会再来了。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青州城要重建的事情很快就在百姓中传了开。有的人支持大家一起参与重建,也有的人害怕危险不愿意回去。但总归所有人的心都是向往着自己的家乡的,谁也不愿意远走他乡寄人篱下。只要大啸真的退了,自然是愿意投入到重建家园之中。 四皇子君慕息站在高处,远远望着这一切,心里却在思量着能够平息这场大啸的力量来自何处?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事情,让无岸海再一次平静下来?还是千年之前的那个人吗? 还有阿染,君慕凛讲了一个故事给他,可是故事里只说那个姑娘是一缕幽魂借体重生,却没有说起这缕幽魂来自何处,在成为幽魂之前是什么样的身份,更没说她前世是怎么死的。 他问过他十弟,对方却摇了头,染染没说,他便不问。 这个世上终究是有太多未知,君慕息在想,如果人真的能够死后复生,那么苏婳宛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机会?如果有,那么,她会变成谁? 青州城内,空气浑浊,即便有白鹤染调配的药粉撒了下去,也只是控住了疫病不生,却改变不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腐烂和腥潮的味道。 白兴仓那部份兵马已经被调走,紧守青州以南,原边境将士严防青州以北。东边是东秦境内,无忧,西边是无岸海,无人。所以,一南一北,以目前青州的兵力已经可以做到严防死守。但是守了边境就顾不上青州,眼下青州城虽不至于空城,但一条街道也看不见几个人。 君慕凛说:“青州府衙门原本的官差还要留在山里值守,现在街上能看到的这些都是从储山等城池增调过来的。可官差是有限的,青州城又太大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白鹤染看着满成狼藉,心也是拔凉拔凉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办法:“再增调兵马,这种情况光指望百姓是不行的,只能调兵过来支援。” 君慕凛点点头,“已经派人带着我的兵符去调派人手了,但是一路行军过来也需要时日。这也亏得是本王在这边,否则逃难出来的青州百姓就要被归为难民一类,储山最多就是在城外开仓施粥,是不会开城让他们一涌而入的,他们哪还有如今这样的日子过。” 山里的条件虽然艰苦,但不至于饿肚子,有两位皇子在,不管是储山还是其它城池,没有人敢不往这边送粮送菜。可一旦两位皇子回去了,青州的情况就不好说了。 “我们从西城门出去,唐兰的水退了不少,已经可以穿过六座城池了。”君慕凛扯了一下白鹤染的马,“但是你必须得有个心理准备,越是往西去情况越糟糕,你将会看到一副真正的人间地狱,甚至……”他深吸了一口气,“甚至很多时候,想要继续向前,我们的马需要从尸体上踩踏过去。唐兰人全都死了,东秦人手不够,还清不掉一整个唐兰国的尸体。” 白鹤染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结,她其实很想告诉君慕凛,如此场面她见过,前世她跟着阿珩的医疗队参与第三世界国家的救援,那是真正的断肢残骨,血肉横飞。她记得到那儿的第一天她就吐了,后来总算是适应,才坚持下来。 当时阿珩还取笑她,说毒之一脉隐世太久,这个时代又没有多少大场面,所以她才受不住刺激呕吐。要是像她们凤家一样,一直站在医疗的第一线,对于尸体和死亡早就已经司空见惯。所以出世有出世的好处,隐世有隐世的弊端。 然而,当年的她依然是不赞同出世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69章 无岸海变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她总觉得,既然叫做隐世家族,就该守好隐世的底线,有些底线一旦触及,是很难再回到原点的。当然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有些底线一旦突破了,就会引起一些势力的关注,会引起恐慌,最后引来清剿。 凤羽珩的死让她再一次坚信自己的立场,隐世家族绝不可出世。 可直到她也死亡,直到她来到了东秦,渐渐地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其实所谓的清剿,跟你隐不隐世出不出世都没多大关系,即便你一直藏着不出来,人家该清剿你还是要清剿你,她跟凤羽珩就是两个例子。 白鹤染其实很不甘,她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家族内斗中她也没有伤害过一个无辜之人。白家是自取灭亡没错,但那个时代还是容不下她的存在,即使白家已经没有了,即使偌大家宅只剩下她一个人,对方也没有放过她。只有全部清剿干净,他们才能放心。 多么讽刺,用得到的时候,低三下四派人来请隐世家族暗中出手相助,用不到了,就开始认为隐世家族对他们构成威胁,于是一个一个地拔除。 第一个是凤羽珩,第二个是她白鹤染,第三个会是谁呢? 两人两马,三天三夜,走到第六座城。 唐兰国很小,每个城池之间的距离也很近,不需要翻山,因为没山,故而纵是路不好走,三天三夜也行了很远的路。 他们随身带了干粮,计划能维持五天,但实际上根本就没吃几口。 这种环境怎么吃啊?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散发着腐烂的味道,别说吃东西,水都不想喝。当然,也没有多少水喝,两人带的水囊得省着,因为还要往回反呢! 君慕凛站在第六座城的西城门前,看着坍塌的城门,看着前方已经无水的路,皱着眉道:“水退得比我们预想还要快,看这样子前方至少还能走两座城,但是我们的干粮和水都不够了。”他拿起两只空了的水囊,摇了摇,无奈地扔掉。“这种环境下无处补充,就是现在返回也已经晚了。不过咱们可以再往前走一城,后面会有暗哨送水过来。” 白鹤染点点头,从袖袋里摸出两颗药丸,扔给君慕凛一颗,自己嚼了一颗。 药丸是甜的,还挺好吃,君慕凛问她:“管什么的?” 她说:“管饱。”马上挂着的干粮袋子被打了开,干粮已经变质了,她随手扔掉。“咱们再往前走一城,这几日用药丸顶着就可以。但水的问题一定要解决,但愿暗哨能找到我们,将新鲜的水送来,否则咱俩就算能撑回去,也得遭罪。” “一路留了记号,好找。”他吃了药丸,扬了扬鞭,“不耽搁了,咱们这就走。” 两人又打马向前,从第六座城的西城门冲了出去。 路太不好走了,不但有尸体,还有被毁坏的房屋,桌椅板凳遍地都是,就更别提锅碗瓢盆了。在城郊还看到了一顶喜轿,毁得不成样子,但大红的颜色还是十分醒目。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出嫁选了这样的日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选的是什么日子,都逃不过这一场大啸。唐兰离无岸海太近了,城墙修得也不高,根本无力抵挡。 第七座城,比前面六座都要凄惨,白鹤染看到一个年轻的母亲紧紧搂着自己的孩子,两个人被挤在墙角,身边还有一只小孩子睡的摇篮。 她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就觉身后一沉,回头看去,是君慕凛落在她的马背上,从身后紧紧揽住了她。一只大手在她脸上划来划去,想擦掉她流出的泪水。 可是她哪有泪水?只是心酸,酸得不行,却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她觉得这是最难受的,就像想吐却吐不出来的那种感觉,憋得难受。 “别看了,我带着你,咱们乘一匹马。” 她摇头,“我们没有饭吃,马也同样没有草吃。本来行走都行艰难了,现在又要驮着我们两个人,万一累毁了,剩下的路就只能咱们靠双脚行走。” 她拉了拉缰绳让马停了下来,“君慕凛,我没事,我只是想到了淳于夫人。” 君慕凛摸摸鼻子,“现在才是真正的你,听你这样说话,听你叫她淳于夫人,我才感觉到怀里拥着的这个人是真实的你。” 她笑了笑,吸吸鼻子,“是啊,一直以来都是以文国公府二小姐的身份活着的,叫淳于夫人从来都是母亲,可实际上,我根本没有见过她。但我还是爱她的——”她扭头看着身后的人,很认真地说:“我真的把她当成我的母亲了。所以我总是会想,如果淳于夫人还活着,应该会很疼我吧?我就不再是没爹疼没娘爱的姑娘,我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她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起来,“活了两世,两世没娘,两世的爹也都是一个德行,这可能就是命。我前世的名字跟文国公府二小姐的一模一样,前世的长相也跟她一模一样,就连父亲的名也只差了一个字。文国公叫白兴言,我的父亲叫白兴。所以我常常会想,或许这根本不是借体复活,而是前世今生。” 她下了马,走到那个年轻妇人身边,随手解下了自己身后的披风,盖在了那妇人和孩子的身上。又提过那只摇篮放到了她们身边,想了想,又摸出一枚药丸塞到孩子已经僵硬的小手里。这才退后一步,双手交握,行了一个道家礼。 “虽然是药丸,但也是甜的,还能管饱,你应该爱吃。”她冲着盖了披风的那孩子说话,一边说一边笑,却看得一旁的君慕凛鼻子泛酸。 “走吧!”他揽过她的肩,“你同情不了所有人。” 她叹了一声,点点头,随他上马。 “我确实同情不了所有人,所以上一世我是选择袖手旁观,什么都不管,只过自己的日子,只与那些与我为敌的人纠缠不休。这一世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我想换一种活法,所以我开了医馆,还办起学堂,我给人看病,解毒,我还建立天赐镇,打起天赐公主的大旗。” 她仰头向天,长叹一声,“这些都是新生的象征,我以为这一世已经同上一世有所不同。可是当灾难降临时,我却发现自己除了替他们悲伤,什么都做不了。” “傻姑娘。”他揉揉她的头,“你既信命,就该一信到底,不能只信自己的命,不信别人的命。既然一切都是命数,那他们的死亡就也是命中注定的,谁也怨不得谁。人这一生有很多无奈,有许多事情自己都没有办法选择。就像战场杀敌,你能说那些敌军就真的都是坏人吗?你能说他们都是心甘情愿上战场去四处征讨、侵略的吗?” 他摇头,“不是,他们不是坏人,他们只是各为其主,只是听命行事。他们也不是天生就愿意打仗,愿意侵略,他们也是为了生活,为了能让家人过得更好。这些道理我们都懂,可是一旦对阵了怎么办?还是得杀。因为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来杀你,来抢你的土地,你的家园,所以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他指着遍地尸体,“他们生在唐兰,长在唐兰,最后也死在唐兰。这就是他们的宿命,是老天注定他们如此过完一生。我们纵然是悲哀,也违不了天意。所以染染,真的,心疼不过来,我们如今能做的,就是集中他们的尸体,然后焚毁,然后将所有人的骨灰就地掩埋。多少小国对唐兰这块土地虎视眈眈,东秦也一样,所以仗还是要打,国土还是要收。但我们可以在尸体焚毁的地方建立墓园,以此来祭奠唐兰国曾经的辉煌。” 傍晚时,暗哨到了,带了二十多只水囊,还有一些干粮。 暗哨比他们脚程快,因为不需要沿途观察,只用了不到两天就到了第七城。 白鹤染想了想,说:“如果暗哨能一直给我们送来水源和没有变质的干粮,我还是想到无岸海边去看一看。都走到这了,不去看看不死心。” 君慕凛点头,转身吩咐暗哨,那暗哨应了命令,上马就离开了。 他们带着水囊和干粮继续往前,终于又两天两夜,无岸海到了。 白鹤染是有些懵的,“这就是无岸海?传说中的无岸海?”她目视前方,一脸的迷茫。因为她看到的分明就是个湖泊,前后左右的岸都能看见,甚至还能看到湖泊中间立着凉亭。 这个时代该不会管这种东西叫做海吧? 不对不对,如果只是一只湖泊,就不会起海啸,起了海啸就说明是真正的海。难不成是这场海啸,让无岸海的结构起了变化? 她问君慕凛:“从前的无岸海是什么样子?” 君慕凛盯着面前的湖泊,目光中也透露着难以置信,他两道眉紧拧着,似乎是在思考,也像是在极力回忆。良久,终于有所领悟。 他说:“海阵被重新布过了。” 白鹤染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70章 夜温言的亭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他告诉白鹤染:“这或许是海阵的作用。有史料载,千年前那场大啸过后,那位人异士以海阵压制了无岸海的肆虐,那海阵布成之后一连数年,无数海都是一个湖泊的模样。人们还以为海没有了,变成了湖泊,可是后来才发现,湖泊一天比一天大,匆匆数年,就又变成大海的模样。不过海上面有着重重迷雾,不能出海,不能通航,却也不再肆虐。” 白鹤染听得啧啧称,她没听夜温言说过大海还会变成湖泊,或许夜温言当年布下海阵之后立即就走了,根本没来得及看一眼后续是个什么样子。 也或许夜温言知道会成什么样,不过没当做一回事。毕竟玄脉与医脉毒脉不同,他们所掌握的是高于时代的本领,是科学渗透不到的领域,所以许多旁人认为玄之又玄的东西,在玄脉夜家人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修复了无岸海?这个时代也有类似于玄脉夜家的存在吗?难不成夜温言也步了她同凤羽珩的后尘,穿越重生到了这个时代? 她突然涌起浓浓悲哀,如果真是那样,那便是五大家族的劫数,就说明那个时代已经再容不下五大家族的存在,一个接一个地,要被铲除掉了。 “再往前走走看吧!”她扯了扯君慕凛的袖子,“我们再往前走走,如果可以,我很想到湖中心的凉亭去看看,只是不知道这片湖泊是真的湖泊,还是海阵作用之下而形成的障眼。” 君慕凛想了想,说:“应该是真的湖泊,不是障眼,因为有史料记载过,千年之前的人因为看到大海变成了湖泊,于是就在露出来的陆地上营建生活。偌大一片海域缩小之后,露出来的陆地很大很大,渐渐地,那里就形成了小村、小镇,甚至有了城池的规模。可惜,没几年光景,湖观变幻,化湖为海,许多村镇都被淹没了。” “那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景象是真的,数年之后才会重新变回无岸海。君慕凛,想想办法,我想到那个亭子里去看看。” “好。”他点头,拉起她的手,“抓住我,提起内力,我带你跃过去。” 她依言而行,提起内力,很快地人就被提着跃了起来。几纵之下,很快就到了湖心亭里。 白鹤染不得不赞叹:“你们的轻功真好,我也习古武会轻功,我也能从千岁万岁殿那样的高山上往下跳,但比起你跟四哥真是差了太多。至少青州城的城墙,和这个湖心亭,凭我的三角猫轻功,是根本不敢尝试的。” 他笑了起来,“跟其它女子相比,你这已经算很好了,还想怎么着?至少你身边那两个丫鬟都打不过你,就是刀光剑影能胜,也是在你不使毒的情况下。” 她抿嘴笑了起来,也不谦虚,得意地说了声:“那是。”然后就在亭子里四处看了起来。 君慕凛没觉得一只亭子有什么好看的,到是四周的景致很值得欣赏。特别是与东秦遥遥相对的那一片大陆,因为海面缩小的原因,那边的大陆已经全部露了出来。他不知道为何缩小的湖面要靠近东秦,而不是靠近对岸国家,也或许对岸其实并不有国家,一切都只是他们的想像?又或者一个湖泊之外还有另外的湖泊,东秦看到的是眼前这个,对岸国家海岸线处也有类似的这么一个湖? 海水退后,露出的还不能叫做大陆,因为都是淤泥,根本无法下脚,很容易被陷进去。他很想带着兵马或是一部分暗哨往前走一走,看看对岸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无岸海之大,就是露出来的这片淤泥地也够他们走上一年,何况还要等泥沙干涸。而湖泊是会不断扩大的,兴许没等他们走到对岸,海水就已经覆盖过来。 总之,探访是不可能的,不管这里有没有无岸海,他们想跟对岸通联都是一个梦想, 他坐回亭里的长椅上,不再打量对岸,只一心看着他们家小姑娘在亭子里四下张望。就见白鹤染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又摸摸那里,一会儿跳到上面去,一会儿又蹲到地上。 他实在想不明白,“染染,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白鹤染摇头,“也不是找东西,只是在看这亭子。” “亭子有什么好看的?”他更不解,“只是一只亭子而已。” “那它是怎么出现的呢?”她蹲在地上偏头问他,“你想想,海面缩小形成湖泊,这个不难理解。可是这海上突然出现了一只亭子,这是干什么?给新湖泊增加一道风景吗?咱们估且认为海阵还是那位或是其它的世外高人修复的,那你觉得能干这么大一件事的世外高人,会无聊到还给湖中心加个亭子做风景?几年而已,几年之后湖泊不再,又变成海,他加这么个亭子有什么用?吃饱了撑的啊?” 他有点懂了,“你的意思是,这亭子也是海阵的一部份?” 白鹤染点头,“是有这样的猜测。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在找一些痕迹,以此来证明我是认得这亭子的。如果我能确认这亭子就是我认得的那一只,那么,我就知道修复海阵的人是谁。”她站起身来,情绪有些激动,有些紧张,有些期待,也有一些骄傲。 没错,她是认得这只亭子的,当她站在湖泊岸边,远远地向这只亭子看过来时,脑子里就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夜温言有一只亭子,夜家人管那种东西叫做法器,她们姐妹几人曾亲眼看到过夜温言将那巴掌大的小亭子取出来,往半空一扔,亭子就在空中不断变大,一直变到正常使用的那么大时,方才停下来,然后悄无声息地落到地面上,成为了她们五姐妹暂时歇脚的地方。 她记得当时凤羽珩就感觉,说夜家的本事太大了,虽然近几十年夜家已经很少展露自己的手段,但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传说和史籍,依然会对夜家有所记载。 凤羽珩从那时起就开始担心五脉的存亡,特别是夜家这种,曾不只一次地提醒夜温言要小心,夜温言当时怎么说的?哦对,她说的是:该来的总归要来,躲也躲不掉。 是啊,躲也躲不掉,凤家和白家如此,夜家慕家风家又会好到哪去? 如果现在这只亭子就是夜温言那只,那么她就可以断定是夜温言来了,将无岸海重新镇压,并且留了这只亭子在这里,要么是为了配合阵柱发挥力量,要么就是…… 她突然兴奋起来,因为她想到了一件事情。如果这只亭子不是海阵的一部份,那就是夜温言故意留下的,这是一个讯号,是在向这个时代宣告她夜温言来了。同时也是在寻找,找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和凤羽珩。夜温言是在告诉她们,她来到这里了,如果阿染阿珩你们也在,看到这只亭子就会认出我,咱们又在一起了,早晚有一天会再见面! 小姑娘突然掩面而泣,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君慕凛吓坏了,赶紧凑上前,单膝跪地将人揽住,不停地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就哭了?染染,出了什么事,你快同我说说,别让我着急。” 小姑娘很痛快地抬起头,脸上挂着泪,嘴角却扬着笑,“没出什么事,我是高兴的。来——”她站起身,还拉了他一把,“把你的匕首拿出来,在这亭柱上划几下试试。” 君慕凛吓了一跳,“为何要划亭柱?这万一要是海阵的一部份,划坏了怎么办?” “不会坏的,放心吧!要是能坏,这种东西就也组成不了海阵。我就是想再证明一下,这只亭子的确就是我见过的那一只。你试试看能不能划得开,我认得的那只是任何兵器都不可能破坏的,是世上最坚固之物。” 君慕凛不信,他的匕首也是最锋利的匕首,真正的削铁如铁,会对付不了一只木头亭子? 于是他将匕首取出,照着亭柱狠狠地划了下去。 紧接着,白鹤染意料之内、君慕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亭柱完好无损! 君慕凛都看愣了,白鹤染却咯咯地笑了起来,抹了把眼上的泪,走到亭中间的石桌前。 石桌四周围着五把石椅,她告诉君慕凛:“刚才我一直围着亭子其它地方看,还让你用匕首去试,但其实想要断定这只亭子是不是我认得的那只,只需要看一处地方就行了。是我不敢直接就看那里,我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过现在时代成熟了,可以看了。”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那五把石椅,“这五把椅子是有主的,是这亭子的主人亲手写上去的。你帮我看看,每把椅子的背后左上角都有一排小字,五把椅子五个名字,你帮我看看有没有。” 君慕凛有点儿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了,明明已经断定这就是认得的那保亭子,却又不敢自己去看椅子。这是怕失望,怕得而又失。他的傻姑娘,竟也会有这样紧张的时候。 “我来。”他走到椅子前,俯身去找白鹤染说的那处位置,手到之处能感觉到明显的凹痕,是有字印刻的痕迹。 再低头仔细去瞧,三个娟秀的小字便映入眼帘……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71章 温言,你在哪里?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凤羽珩。”一个名字从君慕凛口中念叨出来,身边的小姑娘抬手捂住嘴巴,润了眼窝。 “风卿卿,夜温言,慕惊语,……白鹤染。”他直起身看她,“染染,有你的名字。” 她用力点头,“一定有我的名字的,是温言亲手刻上去的,我们五人一人一把椅子。” 小姑娘扑上前,一遍一遍地抚摸椅背上的名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穿越之后掩藏身份的小心翼翼,在这一刻全兜不住了。 他就看着她哭,渐渐地,品出她哭泣中的孤独,品出她坚强外表下藏着的不安和惶恐。 原来他的小姑娘也是会害怕的,原来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终于,哭声止了,小姑娘却突然站起来,对着亭外水面大声地喊道——“温言!我知道你来了,你在哪里?夜温言,我是白鹤染,你有没有听到我在叫你?夜温言!你有没有看到阿珩?你去找找阿珩,我在东秦等着你们!” 后来,喊累了,歪歪靠在他怀里,口中呢喃:“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们都跟我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我们都在一起,兜兜转转,又能相聚了。可是君慕凛,你说这是好是坏?若是坏,可她们能来这里陪我,我很欢喜。若是好,你可知,她们既然来,就意味着一世生命的结束,同我一样,被算计了。” “被算计了?”他问她,“被什么人算计了?” 她苦笑,“不是被某一个人,而是被某一个组织算计了。我们五家隐世无数代,最终还是不能够安然生存。这就是宿命,不认不行。” “也不见得都是和你一样,死过了,再来一回。”君慕凛说,“千年之前,你的那位姓夜的朋友不是也来过一次吗?既然她能镇一次无岸海,那就能镇第二次,兴许只是过来一趟,做好了事情之后就又回去。” 白鹤染想了想,便也觉他说得有道理,可再看看这一方凉亭,却又摇摇头,“如果只是来了就回,她不会留这一方凉亭在无岸海上。这分明就是给我们的讯号,温言是在告诉我们,她来了,如果我们也来了,那么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她说着,蹲了下来,以银针刺指尖,刺出血来。君慕凛就看着她用自己的血染红了石椅上白鹤染那个名字,然后又在下方以指尖血写下两个字:东秦。然后顿了顿,又在刻着凤羽珩那个名字的石椅上写了两个字:对岸。 她说:“我的血覆在石椅上,不会褪色,就算这凉亭沉到海里,也不会褪掉。只要温言再来这里,她就会看到我留下的字,会来东秦找我。君慕凛,有没有为我开心?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你一直都不是一个人。”他将小姑娘紧紧搂住,“听着,你来这儿的第一天遇了我,那咱们就是天命注定的缘份,谁都分不开,哪怕是老天爷他也别想跟我这儿讨着半点便宜。你的朋友来了,我夹道欢迎,你的朋友没来,我也不会让你孤寂一生。” 再回青州时,已经有百姓在官差的安排下陆续往回迁。青州府衙门的户籍官拿着册子,对每家每户的住址进行了核对,核对好之后百姓就可以立即着手重建家园。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官府来提供,大量的建筑材料从储山那边运送过来,青州百姓只需出力就可。这也最大限度地减少了百姓的负担和埋怨。 二人回到青州,就没再往山脉那边去,四皇子告诉他们,最多再有两日,所有百姓就可以全部完成迁移,山脉那边的善后将由储山城接手处理。 白鹤染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夜温言来找她,凤羽珩也来了。也梦到回了前世,陷入白家家族争斗,她无数次想要逃离,却怎么都逃不开身为白家家主的宿命。 她恨透了自己这一身血脉,认为就是这一身血脉才把她跟这样的家族绑在一起,才让她成为家主。如果自己只是个平平常常的白家姑娘,肩上的担子就不会这么重。 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这一觉睡了两天两夜,再醒来时,见到君灵犀坐在自己榻边。 “染姐姐你醒了。”君灵犀看着她,叹了一声,“十哥说你累坏了,需要休息。” 她揉揉额角,“是有些累,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 “这么久?”白鹤染有些意外,怪不得这一梦从古到今,前世今生,那么长,原来竟是两天两夜。“青州的情况怎么样?医队忙得过来吗?”她问君灵犀,“唐兰那边的尸体清得如何?有没有再发疫情?” 君灵犀说:“没有,城门一直关着,我听四哥说,白将军那部份兵马全部投入到清理唐兰尸体中,已经每座城都集中焚烧,已经清完了六座城。医队也忙得过来,有不少大夫从别的城被调过来,原来青州的医馆也加入到医队里。因为疫情控制住了,所以现在治的也就是外伤,我听东宫元说再有个十天半月,医队就可以撤回京城了。但制疫的药材必须留下,以免唐兰那边生变。”她顿了顿,再道,“染姐姐,京里来信了。” “找你的?”她第一反应就是君灵犀跑到这边来的事情暴露了。 可是君灵犀却摇了头,“不是找我的,我的事瞒得严严实实,但是冷若南不太好。郭家造谣,说她被贼人给掳劫了,说得反正挺不好的。你知道的,一个女孩子家,如果曾被人捋劫过,那基本嫁人是无望了,脆弱一些的怕是得直接吊死,或者是被家里送到姑子庙去了此残生。不过,姐,这只是其中一个消息,还有一个消息……” 她欲言又止,白鹤染心里就咯噔一声,“究竟出了什么事?” “姐,李贤妃殁了。” “谁?”她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谁殁了?” “李贤妃,五哥的生母。” “……”白鹤染一时语塞,李贤妃没了,不该啊?她上次见着李贤妃的时候,虽然那位娘娘状态不是很好,但身体其实还算可以,也并没有发疯。之所以总给人一种李贤妃是个疯子的印象,那完全是出于她自己的一种自我保护。她认为装疯卖傻就可以把过去那些事给忘了,就可以让有心之人不再注意她。疯样装得多,慢慢自己也就信了。 但无论是真疯还是装疯,以李贤妃的状态来看,近几年内性命是无忧的。可为何突然就死了?这没道理啊! “怎么死的?信上说了没有?”她问君灵犀,“信呢?” “信在四哥那儿,我看过了,大概就是这些事情,都说给你了。至于李贤妃怎么死的,信上提得隐晦,只说太医院那边往阎王殿传出消息,说李贤妃死后舌头是全黑的,像是中毒。但这些依然不是关健,染姐姐,这事儿把白家给扯上了。” 白鹤染心里又是咯噔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千防万防,没想到李贤妃在她远离京城时出了事,偏偏又扯上了白家,这是怎么扯的呢? “有人说,李贤妃死前曾召见过文国公府的两位新妾,但这事儿跟那两位新妾有没有关系,谁也说不清,只是听她宫里的人说,两位白家新妾出宫之后,贤妃娘娘就吐了血。” 白鹤染的眉毛都要拧到一处了,李贤妃见白家的新妾干什么?白家什么时候又整出新妾来了?她是有多久没有收到白家的消息了?白蓁蓁那个死丫头,也不说给她传个信儿。 “染姐姐,你说这事儿挨着吗?”君灵犀问她,“贤妃娘娘的死跟白家的新妾有关吗?” 白鹤染摇头,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但她知道李贤妃的死会让一个人伤心。 那个人从小就受亲娘虐待,可是他打从心底里还是爱着自己的母亲的。她将那人支到北寒之地,如今母亲身死,唯一的儿子却不能在身边尽孝,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怕是那人回来之后要埋怨她。 “信传到青州,贤妃娘娘的丧事都该办完了。”她起了身,绕过屏风去洗脸,“京里还有其它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这都入冬了,九哥来信问咱们是留在青州过年,还是能在年前赶回去。染姐姐,你说我们留在青州过年好不好?我从来没在宫外过过年,我不想回去。” “不行。”白鹤染断然拒绝,“青州不太平,且不说灾病,只说对唐兰的争夺,留在这里都太危险了。你十哥和四哥肯定是要留下来的,如果你不来,我也会留下,但你来了,我就必须送你回京城,这是没得商量的事情。” “要不要这么狠?”君灵犀一脸郁闷,“留下来陪着十哥不好吗?你们可是未来的两口子,你忍心两地分居?这青州可不像别的地方,太远了,而且还有战乱,你真的舍得离开十哥,真的忍心回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72章 染染,我后悔你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不忍。”白鹤染实话实说,“我很想同他一起披挂上阵,但我也必须把你平平安安送回上都城。有时候不是同他站在一处就是帮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是更好的铺助方式。” “那是我不该来?如果我不来,你就有更多的时日跟十哥在一起。”君灵犀有些沮丧,也有点儿后悔。其实医队行至一半时她就已经后悔了,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医队是来救灾的,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再返回去,便也只能咬牙挺着。 “想家了?”白鹤染看出小公主的心思,不由得笑了起来,“傻姑娘,我同你十哥来日方长,求的是一世,不是一时。到是你,出嫁之前多些自由的日子,也是一种人生经历。这一次青州大灾你也经历过了,也感觉到了人世疾苦,也看到了那么多死人,见到了疫情横生,也见到了悲欢离合,于你来说是一次难得的体验。今生不管遇着什么事,就想想青州这次大灾,想想你在这边受过的苦,想想那些失去了亲人的百姓。你就会觉得,其实许多事情也没有多难,更难的都经历过了,眼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君灵犀不得不服,“染姐姐,你活得真通透,你只比我大一岁,可是在你面前,我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担不起来。都这么大了,遇着事情还得要爹娘和哥哥们为我操心和解决,我这些年的饭真是白吃了。罢了,不提这些,你打算何时回京?” 白鹤染想了想,说:“还要再等些日子,走之前我会把唐兰发生疫情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如此走得才没有后顾之忧。我其实也不想这时候走,但必须得回去,因为实在放心不下京城。” “是因为李贤妃的事吗?”君灵犀问,“你是担心她见过白家小妾的事,牵连到白家?” “这只是一方面。”白鹤染说,“还有冷家的事。冷若南跟你一起到西边来,但她跟你不一样,你是公主,除了我,你还有那么多哥哥可以为你撑腰。但是冷若南来到这边是完全奔着我来的,我不可能放任不管。除此之外,还有德福宫那位,我来的这一路上太顺利了,顺利得我都有些担心。他们既然没有在半路伏击我,那就一定会在其它方面给我下绊子。” 她还真是担心德福宫那位,虽然如今的德福宫也算是严防死守,可也不是真正的铁板一块。凡事都有个万一,老太后苦心经营了这么些年,除非她死,但凡她不死,就随时都有可能被翻盘。何况她手里还握着那么多私兵,如今唐兰覆灭,青州封城,边境本就乱得不像样子,一旦她的私兵参与到唐兰国的争抢中,仅凭现如今的这些个兵马,是远远不够的。 就更别提这些兵马里还有郭家的兵,三叔带的是郭家的兵,万一郭家的兵……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一旦郭家的兵有个变故,最危险的就是她三叔。 白鹤染在屋子里踱起步来,她在思考,走之前不仅要解决唐兰生疫的可能,郭家兵也是重中之重。可她一介女子,该如何插手军中之事? “染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郭家的兵在我三叔手里,我三叔虽然握有兵符,但并不稳妥。那些老兵跟着郭问天大半辈子,他们家眷儿女或是在郭问天手下谋事,或是被郭家间接控制着。一旦他们不听军令,或是有其它念头,我三叔就会很危险。还有,你十哥四哥现在掌管着的是青州边境的兵马,但是你十哥掌管着的大部份的兵马却不在这边。人在边境,中原地区就顾及不上,我怕被人掏了窝。” 君灵犀被她说得也紧张起来,“这么多事?染姐姐你真厉害,我可想不到这些。可纵是这样,你回去有什么用呢?” 白鹤染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回去能顶什么用,但总归这种时候,你十哥他需要一个人去攘内,他才能放心的去安外。对此,我责无旁贷。” 她站下来,拍拍君灵犀,“灵犀,你也是大姑娘了,不能一直任性这一趟,看到了想看的,就回去。外面有精彩的世界,京里也有你该负的责任。我多羡慕你父母双全,且都对你疼爱有加。如果我有你那样的一对父母,我一步都不想离开她们。灵犀,你多幸福,你自己都不知道。” 君灵犀苦着脸,“我不幸福,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不想去和亲,可是历朝历代的公主,有几个能逃过和亲这一劫的?何况,在京城里我能嫁给谁呢?” 她偏着头想着京里那些人,渐渐地,思绪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染姐姐,你能把红忘哥哥治好吗?你说他治好了病之后,会不会喜欢我?” 白鹤染并不意外,“能治好是肯定的,但是他会不会喜欢你,我可不能保证。至少你跑出来好几个月,再回去都快过年了,我真怕他把你给忘了。” 君灵犀一跺脚,“那可不行,他绝不能忘了我。我跟你一起回去,咱们计划计划,何时动身,最好快一些,绝对不能让红望哥哥把我给忘了。” 白鹤染失笑,到底是个小孩子,她都有些跟不上小孩子的思绪了。 “跟我回去是一定的,但现在你得陪我先到城里转转,走之前,青州府的一切打算都得做充足,边境乱,绝不能再让青州成为你两位哥哥的负担。” 如今的青州城很乱,因为到处都是废墟,到处都在建设。医疗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份由东宫元带着,驻扎城西,一部份由宋石带着,驻扎城东,百姓会自行选择去哪边看诊。 因为疫情控制住了,所以医队如今也轻松许多,看的多半是外伤,都是在逃难过程中伤到的。当然,还有一些略为棘手的伤患,便是那些在青州封城之前逃进来的唐兰人。他们的伤势就比较重,有的人之前在山脉间还生了疫,虽然被治好了,但身体虚得很。 不过总体来说,医队的工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因为君慕凛提前到了这边,组织全城人及时撤离,所以青州的情况比之前预想得要好上许多。 当然,这一切也得益于无岸海的海阵被及时修复,才没有让那片海域继续肆虐。否则,一旦压制不住无岸海,就是他们逃到山顶上也无济于事。别说一个青州,再往东的储山也逃不过这一劫。更甚的,会发生千年之前的惨状,那才是人类真正的浩劫。 白鹤染很满意现在这个状况,至少秩序在稳步回归,人们的生活在重建之后也可以继续。不需要迁移,不需要放弃家园,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唐兰那边的疫情很严重,青州西城门紧闭,连镇守边关的将士都不再出入,就怕将唐兰的疫情带到青州城里。 白鹤染虽然给了她们药,但谁也不想赌个万一。 然而,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谁也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连吹了几日的西风,直接吹得青州城躺倒了一片。 医疗队焦头烂额,白鹤染也是忙得一脑门子官司。 人太多了,医队就算全部投入进去也救不了这么大范围的疫,她白鹤染也不是神仙,也分身乏术,不可能一下子同时救治许多人。 她想从井水下功夫,但这次却不同于汤州那回,汤州水源只是被下了毒,她解了毒就行。但眼下青州城的水却是完全不能喝的,因为里面有尸体,只有人的尸体,还有动物的尸体。 这些日子以来,吃的用的水都要从外面运送进城,官差虽然一直在组织人淘井,但也没淘出几口能用的。君灵犀同冷若南二人负责查井,最后报下来能用的井,也不过三口。 但聊胜于无,至少有三口能用的,就比一口都不能用强。 君慕凛已经进了城,来不及卸甲就往白鹤染这边来,到了之后的第一句就是:“没有别的办法吗?一定要这么做?青州人口是汤州的两倍不止,我看不得你冒这个险。” 她拉了君慕凛一把,说这事儿不想让君灵犀和冷若南听见,她还是想在大多数人面前做一个正常人,如此才能有较为正常的生活。 二人只以为两口子躲到边上去说悄悄话,也没太多想,虽然对于君慕凛说的什么这么做那么做的也有所疑惑,但到底还是没往深里合计。 白鹤染被君慕凛握着手腕,很是无奈地说:“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法子了,这样大范围的疫情如果不尽快控制,青州百姓咱们之前可就白保了。谁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没办法,唐兰是整整一个国家都没了,尸体太多,你们就是放了漫天大火,又能焚毁多少?派人捞井吧,尽可能多地把井捞出来,我要送灵犀回京,走之前最少也要确保二十口水井能用,这样才能走得安心。有了这二十口井,不只疫症,其它病痛也能尽解。” 她看着他眉心拧成一个解,不由自主地抬手想去抚平,却被他在半空就给抓了住。 满心忧虑,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 “我既希望你来,又后悔你来,染染,我何时才能给你一个无忧天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73章 阿珩,你到底做了什么?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捞尸,淘井,滴血。 随着一口口水井可以投入使用,白鹤染的一张小脸儿也是越来越白。 水井里的水不但可以直接饮用,还要用来淋洒在街道上,以此来控制疫情横生。 白鹤染以前没怎么嫌弃过自己承袭的毒之一脉,虽然给她的生活造成了许多麻烦,但这一身血脉能毒能解也是难得。任何疾病、顽毒,只要遇着她的血,无一不迎刃而解。 可是当她经历了青州一事,便开始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了。白鹤染只有一个,青州百姓却有十数万,就算她捅自己一刀,又能放出多少血? 何况前面就说过,毒脉白家这种返祖血脉,有一利就有一弊。她的血能制百毒,也能解百毒,但她天生贫血,每一滴血于她来说都十分珍贵。 然而,生活就是这样,你越不想发生什么就越是发生什么,来到东秦之后,放血的事没少干,每一次还都是大量放的那种,这一度让白鹤染十分无奈。 青州的情况稳定了,官差开始往唐兰地区大量运送水源。井水被白鹤染用血调过之后,再涌上来的新水也会有一样的功效,官差一车车水送出青州城,送往唐兰,洒在唐兰土地上。 蓄意滋生的疫情终于被压制住,斩草除根。 所有的尸体也都焚烧完毕,唐兰每一座城外都建立了一处公共墓地,里头掩埋着的是这一座城里所有死者的骨灰。 但其实也说不清楚谁是哪座城的了,因为大水是从西往东冲过来的,尸体也跟着不停地冲来冲去,兴许最西边城的尸体就冲到了最东边的城,也兴许水退时再一卷,把东城的尸体又卷到西城去。 建立公共墓地就是个象征意义,是为了让活着的人们记住这场灾难,让在这场大啸中有亲眷丧生的人们,有一个祭奠之处。当然,除此之外,这一切行为,也算是东秦入主唐兰的第一步,算是东秦对唐兰进行的第一步建设。 唐兰整国覆灭,东秦不可能再让其它势力主宰这一片土地,他们对唐兰是势在必得。 唐兰无疫,尸体尽焚,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处自不必提,坏的一方面,则是让那些对唐兰土地虎视眈眈的势力也再没了顾及。 之前没有大举进攻,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担心唐兰生疫,那们即便是攻打进去了,也解决不了。不但解决不了唐兰,自己这一方的将士也得搭进去。 现在好了,唐兰无疫了,那他们还等什么? 西方边境的战争,终于大规模地爆发了! 十皇子君慕凛同四皇子君慕息每人各领一队兵马镇守一方,征北将军白兴仓则是带兵死守青州城,以免被人掏了老窝。 至于白鹤染君灵犀冷若南三人,则是在大战爆发的前三天就被君慕凛送出青州城,连带着东宫元等十几位大夫一起,走上了回上都城的路。 青州这边留了宋石坐镇,东宫元带医队返回,白鹤染也不需要太赶,便同君灵犀冷若南以及东宫元一起,坐在了一辆马车里,跟着医队往东而行。 马车是马平川赶着的,冬天雪坐在外头陪他聊天,默语则跟着刀光坐上了另一辆马车,紧随而行,随时随地都可以对这边的主子进行保护。 随着无岸海的平静,天气终于开始放寒,东宫元说:“该寒的季节就该寒,这才是好兆头。若是西边一直暖着,就是没有疫灾和敌袭,也同样叫人放不下心。” 白鹤染点头,“确实,该寒就寒,该暖就暖,气候才算是平衡。” 冷若南掀了车窗帘子往外看,看了一会儿回过头说:“阿染,那个疯生你打算怎么处置?真的要带他回上都城吗?我看他不大对劲,怕是真的要疯。” “他本来就是真疯。”君灵犀哼了一声,“一提起那个人我就来气,昨儿居然拦着我的路跟我说他是海神的使者,让我给他行礼问安。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说你要真是海神的使者,我就抽死你个罪魁祸首,都是你们家那个王八蛋海神闹的这场大啸,死了这么多人,还害得我们东秦也损失了一座城。你要真是海神使者,你就把青州城的损失给我赔了。” 冷若南听得直笑,“那他怎么说?” “他骂我不敬神明,会遭报应,然后就跑了。染姐姐,这种疯子咱们带他回去干什么?” 白鹤染低头不语,她也不知道把那疯生带回去干什么,但就是觉得自己对那个人是有责任的。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疯,终归是因为知晓了后世之事而造成的,她做不到弃之不顾。 世间有那么多人,怎的就偏偏让他给遇上了?这兴许就是缘份,他命里注定有这番机缘,如果机缘未尽,留着他,兴许就能吸引第二次机缘的到来。 她迫切的想要见到凤羽珩和夜温言,一点点机会都不会放过。 这晚,一队人在镇上休息。东宫元出面包下了一家客栈,楼上楼下全都住满他们的人。 疯生吃晚饭时来找白鹤染,端着饭碗站在白鹤染身边,可怜巴巴地求她让自己坐下。 同桌的君灵犀和冷若南自然不乐意,无奈白鹤染同意了,她们就不得不到默语那桌去。然后,就见白鹤染冲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呶呶下巴,示意他坐。 疯生坐下了,捧着碗吃了大半碗饭后,才将碗放下来,然后低声乞求:“天赐公主,他们都说你是神医,还是绝世毒医,青州和唐兰那样来势汹汹的疫情都被你控制住了,那你会不会那种能选择性地消除人记忆的技能?” 白鹤染撇了他一眼,“怎么,你想消除自己一部份记忆?” 疯生拼命点头,“对对,我就是想要消除自己的一部份记忆,就是有关那个神仙,和无岸海对岸那片大陆的记忆。就是所有我写在杂记中的一切我都想要消除,我想要回到我没有见到过那位神仙之前。天赐公主,如果你能做到,那么求你帮帮我,我做牛做马都愿报您大恩。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吧!” “为何?”白鹤染问他,“为何一定要消除那部份记忆?你既然能把那些事情写成杂记,就说明那些事情在你心中极为重要,已经成为了人生经历的一部份。为何要消除?” “因为我想好好活着,我不想死我想要活下去!”疯生又手掩面,无声地哭了一会儿,“我以前以为那是机缘,是神仙给我的大机缘。我高兴过,珍惜过,被人当成疯子傻子我都认了。可是后来我发现,其实那并不是什么机缘,而是一场灾难,是神仙带给我的灾难。因为神仙所描术的那一切,是我穷极一生都无法忘记、也无法到达的一个未知的下地,偏偏我又那么的向往。公主殿下,你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痛苦,就是你明明知道无岸海之外有广阔天地,你明明知道现在在这片大陆上生活着,就是坐井观天。可是外面的世界你去不了,你到达不了,明明知道,却得不到,太痛苦了。” 他说到这里,抓了两下自己的头,痛苦不是作假的,他已经被这种痛苦折磨太久了。 再抬头时,却是抛给了白鹤染一个问题:“天赐公主,你相信我杂记上写的故事吗?” 白鹤染点头,“自然是信的。” “为何?”疯生不解,“打从我遇到你,你就一直在问我有关那本杂记的事。我能看出你是真的对那杂记上了心,这是这么些年来,头一次有人对我的杂记如此感兴趣。可这是为什么啊?你真的相信我写的那些事?真的相信有能盖到几十层的房子?还有那什么飞机,汽车,抽水马桶,你真的信?” “为何不信?”白鹤染反问他,“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我们永远都不能够否定知识范畴之外的东西。见识是有限的,但时代是要发展的,兴许在许多许多年以后的将来,你所说的一切就都成了现实。当然,也不排除提前就能达到那样的文明水平,但是需要有人引导。” “就比如那个神仙?” 她想想,摇头,“也不尽然,至少我认为那位神仙他也只是转述别人让他看到的,他个人来说,是做不到那一切的。” “那你能吗?”疯生突然问了那么一句,“天赐公主,你同其它人不一样,我有一种感觉,如果你想,你也能够让东秦、让我们脚下这片大陆也变成无岸海对岸的模样。神仙说的那些东西,你也可以创造出来。” “我不能。”白鹤染摇头,“我的条件不足以支撑我做到那些事情,何况我也并不认为东秦变成那样就是好。时代的发展有它的必经之路,不顾一切的拔苗助长,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可是对面的人却生活得很好。”疯生不理解,“神仙说了,对岸的百姓生活得快乐极了,他们都感谢那位姓凤的皇后为他们带来的一切,他们喜欢那样的生活。” “喜欢吗?”白鹤染微闭上眼,“阿珩,你到底在对岸做了什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74章 不该知道的事情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给了疯生三天的时间,让他回去仔细去想,如果三日后仍然执意要清除那部分记忆,她会成全他,还他一个心平气静的人生。 只是她依然不认为把这个时代过早变成后世的样子就有多么好,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生活在现在这样的东秦,呼吸现在这样的空气。 后世哪里好呢?高楼大厦,钢筋水泥,空气浑浊,人情冷漠。 她曾经那么的厌恶那个时代,厌恶那个时代的一切,如今,又怎么忍心把这么好的东秦朝着那个方向去发展? 不过,还是有一些东西是可取的,比如说婚姻观,比如说男女平等自由,这些是她愿意接受的。或许今后还陆续会有可以接受的事物,但那都是后面的事。 车队继续向前,三日后,疯生找到白鹤染,从她这里拿了一枚药丸,当着她的面吞了下去,然后沉沉睡下。 再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有关于无岸海边遇见过神仙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自己去看无岸海,结果赶上大啸,幸得朝廷的皇子公主赶到,百姓才得死里逃生。 他以为起身跪拜白鹤染,却只当拜的是她救命之恩,只是心里也有琢磨,怎么他一介平头百姓,居然可以跟在公主的车队一块儿走?这是要去哪儿?去京城吗? 上都城,国公府。 文国公白兴言被复朝了,这对于文国公府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但也有不愿意让他复朝的,比如说老夫人,比如说红氏。 老夫人跟红氏说:“他不进宫,都担心他闹出什么事,这每日进宫早朝,岂不是要把我这心都给担出来?要说从前他一直上朝那会儿,到也没出什么大事,可也不怎么的,停了这半年多,再重新复朝,却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红氏算了算,道:“老爷停朝有十个月了。” 老夫人叹了一声,“说的就是,都停了十个月了,就一直停下去不好吗?为什么突然又复了朝?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事儿啊?如今阿染也不在家,这万一要出个什么事可怎么整?哎哟我这个心,真是要快要急死。” “老夫人也别太担心。”红氏劝着她,“能复朝总比停朝好,不然老爷整日闷在家中,就相当于被那叶氏紧紧握在手里,哪还有个男人样。” 老夫人一听这个,便也跟着点了头,“也是,整天闷在家里,白天晚上的都往那两个小妖精屋里钻,成何体统?国公府的脸都快让他给丢光了。” 她口中的两个小妖精,自然指的就是国公府的两位新妾,邵氏邵春梅,李氏李应景。 说两位新妾,其实她俩最近过得也不踏实,远没有刚入府那会儿日子潇洒。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贤妃的死牵连到了她们,虽说官府也传去问话了,最后什么都没问出来,完好无损地把她们给放了。但这二位的心理阴影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挥散的,打从官府回来到这会儿也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每每想起当时在衙门大堂上的情景,二人还是打哆嗦。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出得巧,李贤妃那次突然派人来传话,召她们进宫,谁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文国公府跟李贤妃一向不打交道啊,除了白鹤染跟五皇子那档子事之外,两家根本没什么往来。且就算白鹤染跟五皇子闹得不愉快,那也是小辈们的事,你李贤妃就算要管,也该找她爹白兴言,或是祖母老夫人,这平白无故叫两个小妾进宫干什么? 何况还是两个新入府的小妾,连白家人对这二位都没怎么熟悉呢,你李贤妃怎么就挑了这二位召进宫?这两方面也不挨着啊! 然,白家人再想不明白也不能违背李贤妃的心意,那毕竟是宫里的主子娘娘,人家都派人过来请了,你们文国公府的小妾除了乖乖跟着进宫,别无选择。 于是她们二位就进宫了,直奔李贤妃的恰合宫。 当日的情景,就是现在想起来也是怪得很。当日李贤妃给她们的感觉,那就像是一个吃醋的正室主母,对新来的小妾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还让她们俩在外头跪了一个多时辰,膝盖都跪得淤青。终于让进屋去说话了吧,也是全程站着,根本不让坐。 二人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情景,那李贤妃让她们走近了去,然后一手一个捏着她们的下巴,从上到下仔细端详。端详结束后莫名妙地就甩了她们两巴掌,一脸的愤恨,那感觉,就跟她们抢了她男人一样,恨不能把她俩给吃了。 对了,还有话,李贤妃当时还说话了,说的是:也没什么姿色,文国公是怎么看上你们的?就因为年轻?呵呵,年轻可真好,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能得到。你们在文国公府过得好吧?文国公对你们如何?我告诉你们,别以为成为新宠就能平步青云一世翻身,那文国公府可不是个长情的人,他身边的那位二夫人更不是个省油的灯。一旦你们哪一天被厌倦了,触到那位二夫人的底线了,她们会联起手来,毫不犹豫地把你们除掉。 这些话怎么听都不对劲,完全就是个吃醋的女人在怨恨别的女人抢了她丈夫。 可她的丈夫是皇上啊,跟文国公府有什么关系?她们俩个是文国公府的妾,你一个皇帝的妃子把我们叫进来训这一通话是干什么?我们老爷长不长情关你什么事啊? 邵氏和李氏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李贤妃抽的是什么风,可让她们更不明白的是,就在她们出宫之后,当天晚上就传来了李贤妃死亡的消息。 这个消息把她俩都给吓坏了,白天刚见过的人,到了晚上就死了,这叫什么事儿? 果然,次日她们就被传召到上都府衙门,问的就是她们见李贤妃的事情。 当时她二人也是留了个心眼儿,没把李贤妃那些话给说出来,因为直觉告诉她们,一旦说了那些话,指不定事件就又要扩大了。像她俩这种没根没势的人,被灭口都有可能。 于是就只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贤妃娘娘,被叫到宫中罚跪,然后又叫到跟前训话,训完就由宫人送她们出宫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是很官方的,她们进宫什么都没带,空手进去的,也没喝过恰合宫的茶,对于李贤妃的死,她们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至于为什么李贤妃吃饱了撑的,把白家两个小妾叫进去罚跪和训话,好在恰合宫的宫女砚如替她们解了围。只说李贤妃是因为思念五殿下,心情不好,又想起当初五殿下跟白家二小姐闹的那些不愉快,于是就想找白家人发泄一下。那白家到底是文国公府,她也得找软柿子捏,不可能把叶氏叫进去骂,也不可能把老夫人叫进去骂,那红氏就更不敢了,林氏可能是没想起来。总之,最后挑了新来的两个小妾,许是认为她俩最好欺负。 上都府尹韩天刚虽然察觉出这件事情透着古怪,但毕竟事关文国公府,如今白鹤染不在家,他也不好妄下定论。于是便将两个小妾给放了回去,案子也如实往上报,只说李贤妃是积郁成积,白家的两个小妾没有嫌疑。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白家也是松了口气,可是这俩小妾却是一口气也没敢松。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俩还能不知道么?当初李贤妃见她们时,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话里有话啊!还有那个给她们作证的宫女,当时那宫女可是全程在场的,也就是说,在衙门大堂上,那宫女做的是伪证。可她为什么要做伪证?她在掩饰什么? 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在后头呢! 自从李贤妃出事之后,白兴言很是消沉了一段时日,也不进后院儿了,整天就宿在房。 因为那时刚有复朝的消息传来,人们便以为他整日宿在房是因为压力大,是因为在为复朝做准备。这种时候是不应该被女人分心,所以大家都很支持。 就连二夫人都告诫过她二人,近日不要去打扰老爷,复朝是大事,千万不能出差子。 两人等啊等,终于白兴言昨天晚上进了李氏的房,李氏起初是高兴的,可是等第二天早上白兴言去上朝之后,李氏却吓得坐在床榻上直打哆嗦。 李氏受不住惊吓,去了邵氏房里,两人关紧了门坐在榻上说话。李氏紧抓着邵氏的手,哆哆嗦嗦地同邵氏说:“姐姐,我好害怕,我感觉我快要活不长了。” 邵氏气得直拧她,“胡说什么呢?咱们俩都是郭家夫人挑来送给二夫人的,有二夫人在,谁敢动咱们?就是老爷他也得看看二夫人、看看郭家的面子。你同我说说,是不是有人搓磨你了?是红夫人还是老夫人?” 李氏拼命摇头,“不是,谁也没有搓磨我,红夫人和老夫人最多就是不搭理咱们,可也没把咱们怎么样过。我……我是害怕老爷……邵姐姐,我好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75章 我家跟段家是沾亲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李氏听到了白兴言说梦话,她告诉邵氏:“老爷昨夜迷迷糊糊地喊着三个字,我那会儿没睡着,刚好听见。他一连喊了好几声,起初我没听清楚,也没明白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可是后来突然一下就明白了……”李氏都要哭了,“邵姐姐,老爷喊的是李贵人,是李贵人!” 邵氏的脑子嗡了一声,“李贵人是谁?宫里的吗?” “姐姐,我不知道,咱们这样的身份,从前哪能听说过宫里的事情啊!我不知道李贵人是谁,所以我才害怕,我怕老爷惦记了宫里的某位贵人娘娘,这可是大罪啊!” 她说到这儿,话音顿住,一张俏脸煞白煞白的,“不对,也有可能不是现在宫里的贵人,而是……”她抓着邵氏,“姐姐,死掉的那位贤妃娘娘也姓李,她应该不是一入宫就坐到妃位的吧?那么她在成为妃位之前是什么位份?会不会是……贵人?” 邵氏也有些慌,但好在比李氏要稍微镇静些,她拼命地在脑子里回想着关于李贤妃的事情,包括李贤妃召她二人入宫后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发现这里面的水实在太深,一个不小心,她二人就会跟着白兴言这艘大船一起翻了去。 “别怕,不管那李贵人是不是李贤妃,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人都死了,死无对证,谁也不敢拿咱们老爷如何。”邵氏安慰着李氏,也是在安慰自己,她们都知道这一声李贵人该有多凶险,也知道那次进宫,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之前还不明白为何李贤妃突然把她们召进宫去,又为何说了那些怪的话。 可如今结合白兴言的一句梦话联想起来,这里头的意思就很分明了。 邵氏劝李氏:“一定要把这句梦话给忘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当老爷什么都没说过。郭家把我们送过来,目的是配合二夫人的,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辅助二夫人稳住老爷的心。所以我们只要做好这一点就够了,做好了这一点,我们的家人就能好好活着,我们的弟妹就有好的出路。其它的事情我们别管,这句梦话也不要跟二夫人提起,任何人都不要提。” 李氏拼命点头,她明白,邵氏教给她的,是保命之法。 本以为只被当做美人计送入侯爵府,却没想到,堂堂文国公,背地里居然还跟宫中妃嫔有那么一层关系。这还真是大宅内院儿龌龊多,完全超乎她们的想像。 回京的车队在一处茶水摊子前停了下来,小二热情地上前招呼:“各位客官,山高路远,停下来歇歇脚,吃口茶吧!” 冬天雪掀了帘子探进头来:“距离前面的镇子还得两个多时辰,咱们喝口茶再走也行。” 白鹤染点头,“那便让大家都下车吧!”说着,自己先起了身,出了车厢。 路边的茶水摊子不大,只放了四张桌,坐不下他们这么些人。于是许多人接了茶水后就端了凳子到边上坐,还有的人坐回马车上,一边吃茶一边就一口随身带的干粮。 东宫元小声对白鹤染说:“前头就是德镇,咱们是绕着走,还是直接从德镇穿?”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眼自己这边的车队,“咱们的目标不小,想要悄无声息地穿过德镇是不太可能了。我们来的时候为了不节外生枝就绕了路,可是一绕就多了三天的脚程,不划算。” “染姐姐,你跟四哥是怎么过来的?”君灵犀问她,“也绕路了吗?” 白鹤染点头,“绕了,我们走的山里。但我们没有马车都是骑马,比医队能稍微快些。” 冷若南在边上听得糊涂,“为什么要绕路?德镇穿过去不好吗?目标大又如何?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东秦大地咱们还不能随便走么?” 君灵犀白了她一眼,“你不懂,别瞎打听,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冷若南本想同她呛白几句,想说就你知道得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突然想起来,怪不得听着德镇就觉耳熟,原来以前在家里时,是听父亲提起过的。德镇有个段家,段家在多年前把传国玉玺上交给朝廷了。 见冷若南不吱声,君灵犀还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她也有好,她对德镇段家也所知甚少。以前在宫里时也问过陈皇后,但陈皇后只说了段家上交传国玉玺的事,其它的也是吱吱唔唔。后来她又问几句哥哥,结果得来的只是一句:女孩子家家的,少打听这些事儿。 所以这回她不打算放过白鹤染,一定要从白鹤染口中问出关于段家更多的讯息来。 可是白鹤染明显也没打算说,打从坐在这儿,跟东宫元说了几句话后,她就一直低着头,转动着桌上的茶碗,不时端起来品上几口,品完还点头。 君灵犀有些不耐烦,“茶摊上的破茶有什么好喝的?一个铜板一大碗,我不爱喝。” 白鹤染却不认同,“民间的茶自然比不得我们平常喝的,但它也有自己独特的味道,那是市井的味道,能喝出人间烟火。” 东宫元跟着点头,“没错,就是人间烟火。只不过这茶摊上的烟火气息还是少了些,至少这些茶叶就不合格。”他看向白鹤染,声音压得更低了,“师父,一个铜板一大碗的茶,用的都是茶叶碎子,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用整叶的茶来这么卖。师父,这摊子有问题。” 君灵犀和冷若南吓坏了,冬天雪同默语也提起警惕,到是邻桌坐着的刀光一直没什么反应,只一口一口地喝茶,也不说话。不过白鹤染知道,刀光在观察,一旦有异动,他会第一时间做出应变。 她也没有多紧张,茶摊有问题,就说明人家是早就知道她要往这边来,提前在这儿等着呢!在这个路段等着,就是连绕山的机会都不给她留。当然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对方来了多少人。如果只是这一个茶摊的伙计,怎么可能留得住她白鹤染? “按理说,这水也应该是有毒的吧?”冷若南也听明白了,这是遇着劫匪了。 君灵犀轻哼一声,“我们都吃过染姐姐给的解毒丸,就算有毒又如何?还不是当水一样喝。”说到这儿,茶碗一端,咕嘟咕嘟几口茶水就灌了进去。 白鹤染也没拦着,因为君灵犀说得对,既然吃了解毒丸,中毒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觉得这茶的口感不太好罢了。 她又喝了一口茶,然后轻叹了声,“可惜了这茶摊子,原本也是好人家开的,却被这伙贼人抢了去,应该已经被灭了口。”她朝着一张桌子呶下巴,“那桌子腿儿上还溅着血呢!” 东宫元看出她不高兴了,但又不知该说什么,便只道:“杀人偿命。” 白鹤染点头,“对,杀人偿命。然,素未谋面之人因我而死,也是一种罪孽。” 她转了头,去看茶摊上的小伙计,刚好看到一人举目往远处看。 白鹤染顺目看去,但见左边山林里似有道人影闪过,不及多想,刀光已经绕到她这桌,附下身来小声道:“主子,前后左右都有埋伏,人很多,往少了说也得上三千。” 君灵犀跟冷若南开始打哆嗦了,冷若南颤着声儿问:“是什么埋伏?劫匪吗?是不是冲着银子来的?如果是冲着银子来的,那就给他们银子,花钱保平安总比拼命好。”说完又看向白鹤染,开始为自己辩解,“不是我胆子小,实在是我们这一队人都不会功夫,真要打起来会拖累你们。对方人那么多,前后左右都有人,我们跑都没处跑。” 这一点白鹤染到是认同的,确实,敌人太多,她这边要顾及的人也太多,跑都是个技术活,就别提打了。真要动起手来,指不定就得来个全军覆没。 可是人家都做好围攻的准备了,她还能有别的选择? “再往前就是德镇了吧?”突然间,白鹤染提高了声音,煞有介事地说起德镇的话题来。“听闻德镇是段家的地盘,说起来,我家里跟段家也算是沾着亲的,我家里的大哥哥就是段伯父的亲生儿子。临来时大哥哥还托我路过德镇时去看望段伯父,但去的时候太匆忙,就没打扰。今日返程,脚程没那么赶了,说什么也得到段府去拜访一下。” 说着就冲一个小伙计招了手,“伙计,同你打听下,德镇段家怎么走?是从这里一直向前就到吗?段府在德镇是不是人人都认得?我进了德镇一打听,该有人知晓吧?” 小伙计一愣,“你要去段家?” “是啊!”白鹤染点头,随即面上露了一个玩味的笑,“我想着,我就是不去,你们也得变着法儿的把我给请去,那我就不如主动去,这样还显得好看一些,你说是不是?” “你……” “别急着动手!”白鹤染伸出手,按在了那小伙计要拔匕首的胳膊上,“咱们好说好商量,互相配合,你们也能把任务完成得更出色一些,这样岂不是更好?” 小伙计心里一颤,警惕地看向白鹤染,“你想怎样?”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76章 久闻段伯父大名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也没想怎样。”白鹤染声音淡淡的,完全看不出紧张。“我只是在想,你们是谁的手下?段家吗?如果是的话,那便看在都是亲戚的份儿上,我不与你们为难。你们带路,我顺道去段府拜访一下。若不是段家,那就没得说,该动手动手,是你死还是我活,手底下见真章。” 小伙计几乎听乐了,“你以为你要对付的只茶摊上的这几个人?天赐公主,你想得真美。” “想得美吗?”白鹤染笑着摇头,“不是我想得美,而是你自己没有认清形势。或许你们有许多埋伏,但在我眼前的可就只有这么几个。我对付不了千军万马,但弄死你们几个还是很容易的。这位小哥,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总不愿意这样年轻就死了吧?听我一句劝,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真的不划算。” 小伙计抽了抽嘴角,不得不承认白鹤染说得是对的,他还真的不想用自己的命来赌。 于是点了头,冲着白鹤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天赐公主,请吧!” “不急。”白鹤染端起茶碗,“茶水还没喝完呢,喝完再走。” 小伙计眉心直皱,紧紧钉着白鹤染手里的茶碗。别人不知道,但他可太知道了,这茶水里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人喝下之后不出半柱香就会倒地昏迷。可白鹤染一行人在此逗留的时辰早就超过半柱香了,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中毒的迹象,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这也不算是太出乎意料,临来时就听说天赐公主使得一手好毒,既然是使毒的高手,那随身必带着各种解药,能化解茶水里的毒想必不是难事。主子自然也是知道她这一手的,否则也不会在四周埋伏了重兵,防的就是白鹤染解毒后跑了。 不过白鹤染提出要去段府拜访,这到让他吃了一惊。主家确实是想把人绑回段府,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她自己提出要去了。刀剑未动,目的达成,于他来说是件好事。 终于,白鹤染的茶吃完了,她站起身,指着茶碗里剩下的茶叶对那小伙计说:“下次做戏要做足一些,这种品质的茶叶怎么可能出现在街头小摊上?走吧,我们去德镇。” 往德镇去时,白鹤染还是坐在自己的马车里,只不过在马车的四周跟了许多人,左右后方都被围住,队伍前方也有带路的,想跑是不可能了。 白鹤染也没心思跑,到是掀了车帘帘子跟外头的聊起天来:“哎,你们段天德段老爷在家吗?听说他喜欢游历,时而游历到罗夜,时而游历到歌布,那这会儿呢?现在他人是在罗夜还是在歌布?总不该真的是在德镇吗?我可是听说他要去歌布等人。哎,他不在德镇的日子里,你们这里谁说了算?” 被她问着的还是那个小伙计,白鹤染的话差点儿没把他鼻子给气歪,“天赐公主,虽说艺高人胆大,可您这胆子也忒大了。您也不看看,眼下四面八方可都是我们的人,就算我们功夫不到家,使毒也不如你,但就凭着人数,真要打起来的话,累也能把你给累死。您是怎么做到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这样的玩笑的?我们段老爷一直就在德镇,从来没出过远门。” “哦?没出过远门吗?”白鹤染将帘子放下,若有所思。 “阿染,我们进了段家还能再出来吗?”冷若南有些担心,“就这么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如果没有把握能出来,不如想办法跑了,能跑几个是几个。” “不可能的。”白鹤染失笑,“既然人家有了埋伏,就不可能让我们轻易逃掉。可若用折损大半做为逃命的代价,那我到宁愿去段府探一探。怎么说也是亲戚嘛!” “你可拉倒吧!”冷若南听气得跺脚,“你们那算什么亲戚啊?我看非但不是亲戚,还应该是仇人吧?你爹可是拐走了人家的老婆孩子,还给孩子改了姓,那段老爷见了你们白家人还不得疯了?再说,你看他弄这么多人埋伏咱们,那能是安着好心呢么?” 白鹤染不谈埋伏,只论这个亲戚的事,她说:“是段天德跟叶之南和离之后,叶之南才嫁给我爹的,这论先后顺序的话,我们白家跟他没啥冲突。至于孩子改姓的问题,既然当初两个孩子跟了叶之南,那就说明段天德已经做好了孩子要被改姓的准备。叶之南是叶家嫡女,不可能孤苦一生的,肯定会再嫁。这种情况下他都愿意把两个孩子让叶之南带走,改姓什么的肯定也就不在意了。” “天底下还真有不在意自己的亲生骨肉被改姓的爹?”君灵犀听得也啧啧称,“真是天下之大无不有,段天德那老匹夫,也是不要他的脸了。” 白鹤染不再参与她二人的讨论,只是在一遍遍回想刚刚那小伙计说的话。他说段天德从来没离开过德镇,从来没出过远门。可是据田开朗所说,林寒生一直跟段家和歌布国有联系,段天德也明确表示过自己会在歌布等着林寒生,等着他将白惊鸿平安送达。 她相信田开朗的话,但刚刚小伙计的话也不是说谎,那么这里面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田开朗所知的林寒的事情是假的,是林寒生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做假。 可这个说法靠不住,谁故意做假能做得对自己这么无利?让人知道他跟歌布和段家都有关系,对他有什么好处? 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了,那就是,德镇里的那个段天德是假的,是真正的段天德留下来的一个幌子。很有可能除了他自己之外,根本没人知道他是真是假,包括他的手下。 那可就有意思了! 白鹤染想,一个假的段天德在德镇,手里还有这么多的私兵,这私兵是从哪儿来的?段家是有兵,但绝对多不到这个份儿上,东秦绝不会允许段家有这么大的势力。 那么今日出现的这些兵马,就很有可能是老太后的。 她既来了,就不能白来,老太后的兵马营能捣毁几个是几个,老太后手底下的人能消灭几个也是几个。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浪费,她需要好好策划一下。 德镇是一个不算繁华的小镇,虽然有段家驻扎在这里,但因为东秦朝廷对段家的监视一直都在,故而段家也是想低调,并不着重发展势力,就连一直住着的德镇也不参与规划与经营,一切全凭官府做主。 所以表面上看来,德镇同其它镇子没什么两样。至于实际是个什么样子,白鹤染想,段家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都不经营,不可能一点都不渗透,至少德镇的官府是不能完全相信的。 段府大门并不气派,就像个平常员外老爷家的门户一般,门口连个镇门石兽都没摆。 白鹤染一行的到底引了许多百姓围观,但看到他们是往段家的方向行了之后,便一个个散了去,就像没看到一样,避而不谈。 车队一直到了段府大门口,白鹤染才一下车,就见段府大门被人从里面拉了开,然后有一人大步而来,未等说话笑声先至,很是温和中又带着那么一点爽朗之意,听着到也舒服。 她抬头去看,但见迎上前来的是位中年男子,年岁较之白兴言差不太多,一身儒气,就像个生。但这生无论眉眼还是口鼻子,都能看出白浩宸的影子。 白鹤染一眼就把他给认了出来,段天德! “是白家侄女吧?”段天德抢前一步开了口,给人感觉很是热络,“白家侄女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咱们没见过面,我是你段伯父,你那大哥哥的亲生父亲。”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把笑脸给了你,你总不好一巴掌打过去。 于是白鹤染也扬起真诚的笑容,屈膝行礼:“阿染给段伯父问安了,久闻伯父大名,这么些年了,今儿终于见着面,阿染很高兴。” “侄女真是太客气了,伯父不知道你来,要是早知道一定到镇子口去迎你。” “不敢劳伯父大驾,临出家门时大哥哥还嘱咐我,说路过德镇一定要替他问候伯父您。可惜阿染来的时候脚程太赶了,还望伯父见谅。” “哎!青州水患是大事,这点道理伯父还是懂的。来来来,咱们入府说话。”段天德乐呵呵地把人往家里迎,迎的时候往后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冷若南和君灵犀。“这几位是……” “哦,她们是医队里的女医,是跟着东宫先生一起来的。”白鹤染示意东宫元上前。 东宫元上前几步,正好将君灵犀冷若南二人挡在身后,“在下东宫元,见过段老爷。” “哟,可是太医院的东宫先生?”段天德眯着眼睛往东宫元身后撇了一眼,到也很快就将目光又投向东宫元,“早就听闻宫中太医院有两大圣手,一位是太医院院首郑铎郑大人,一位就是东宫先生您。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段天德说着,还冲着东宫元拱手行礼。 只是这个礼行得实在敷衍,一双眼睛依然找机会往君灵犀二人那处看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77章 这个人究竟是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段伯父是对我们的女医感兴趣吗?”白鹤染乐呵呵地问他,“可是家里有女眷生病?” 段天德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家里人都好着,只是德镇上没有女医,伯父好罢了。” 东宫元回礼道:“不敢当段老爷夸赞,在下如今拜了天赐公主为师,师父当前,当不起圣手二字。至于这两位女医,是在下收的小徒,还不成器,带去青州磨练磨练。” 段天德又如何不知东宫元拜了白鹤染为师,当下连连称赞白鹤染青出于蓝胜于蓝,也不再去看君灵犀二人,只将白鹤染一行往府里让。 段天德将白鹤染让到前厅,默语冬天雪二人自然随着,东宫元则带着君灵犀和冷若南跟着医队一起去了花厅。 落座之后,段家下人上了茶点,白鹤染看都没看,捏起一块点心就往嘴里送。 默语在后头提了句:“小姐,还是小心慢用吧,别再像那个茶摊子似的,跟毒药不花银子一样,可着劲儿的给我们往茶里灌。” 冬天雪也跟着道:“就是,糟贱了那些好毒药。” 白鹤染笑着剜了她们一眼,“别胡说,那毒药配茶味道不是也还行么?再说,也不算糟贱,回来的路上捻干了茶叶渣子,都赏给茶馆儿几个小二了。” 段天德的眉就皱了起来,“白家侄女,可是在来的路上遇着了歹人?” 白鹤染摇头,“也不算歹人,几个跳梁小丑罢了,不知道是哪家的狗腿子出来害人,还偏偏选在德镇附近,真给我段伯父丢人。”说着,看向了段天德,“伯父该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来的路上我把那茶叶渣子扔他们身上了,估计这会儿全身溃烂痛不欲生,除非送到他们主子跟前,否则这毒是无解的。” 段天德的脸阴了晴晴了阴,几番变幻后终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不怪,不怪,阿染你是公主,这种事自然是该管的,伯父怎么会怪你。”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开始骂白鹤染的八辈祖宗。明明就是被那些人押送过来的,还能不知道主子是谁?还狗腿子,这是骂他是狗呢? 白鹤染笑了起来,“伯父不怪我就好,伯父家的茶我还是能放心吃的,咱们也是实在亲戚,我自个儿伯父家里的茶我要是再不敢吃,那我也就不用吃东西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段天德尴尬地喝了口茶水,也压了压心里头的火气,这才又道:“青州那边都还好吧?听说无岸海起了大啸,整个青州都给淹了?” “伯父消息还是灵通的,确实,青州城整个都被淹了,不过好在大啸已经过去,水也退了,青州百姓都回到了城里开始重建家园。伯父若是在德镇住着烦慌,也可以往西边儿去看看,青州重建之后一定会比从前更好。哦对了,那边现在在打仗,有些小国见唐兰的国土空了出来,就有了点儿想法,十殿下和四殿下留下处理这些事务了。” 段天德叹了一声,“我啊,在德镇住惯了,岁数也一年比一年大,远的地方是去不了了。” “哪里,伯父身体康健着呢!我瞧着比我爹强多了。” 段天德摆摆手,“不如文国公,就是岁数上也长了他几年。文国公他还好吧?这些年多亏他照顾我的一双儿女,我这心中真是不胜感激。” 白鹤染真是服了这位段老爷,自己儿女跟着前妻改嫁,连姓都改了,这段老爷还在感谢孩子的后爹,这是什么气度?以前是谁说的古人都小心眼来着?哪里小了?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段天德,很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究竟来。可这位生一样的段老爷却只是端端坐着,像个长辈一样地同她说话聊天,完全看不出丝毫戾气。 白鹤染不得佩服这位的修养,或许说修养也不准确,应该说演技。 这位演技的确是一流的,至少她目前还看不出任何破绽。包括之前默语和冬天雪用茶摊茶水有毒的事来试探他,段天德依然表现得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如果不是她早就对这位有所耳闻,更在田开朗那里得知就是段天德让林寒生从宫里救走白惊鸿,她还真会以为这位段老爷就是位与世无争,不计前嫌的主。 白鹤染决定再试探试探,于是一脸惭愧地开了口:“伯父您这样说,我都替我们白家脸红。白家无能,虽然把大哥哥照顾得不错,但却没照顾好大姐姐。”说着,还抬手往眼角抹了一下,“可怜大姐姐被打入了宫中水牢,至今生死都不知。段伯父,您不会怪我们白家吧?” 段天伯的脸色又变了变,但表情却没什么大变化,依然是那副儒雅的样子,甚至还反过来安慰白鹤染:“白家侄女,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不怪白家,是惊鸿她自己不懂事。她既做了白家的女儿,就该一切都为白家着想,有功就赏,犯错该罚,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伯父真的这样认为?”白鹤染停住哭,笑着看向德天段,“没想到伯父竟如此高风亮节,那我也就放心了。临来时还真怕伯父因为大姐姐的事情生气,把气都出在我身上呢!” “侄女多心了,伯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段天德和颜说着话,若不知他是何人,只看这一幕,还真会将他当做慈祥尊长,甚至会有人羡慕白鹤染家里有这么好的长辈。 可狐狸终究还是要露尾巴的,他一个劲儿地跟白鹤染假腥腥示好也没什么意思,二人都知道这不过就是个平平一些的开场白罢了,既然白鹤染都能白惊鸿的事情扔出来刺激段天德,那么段天德如何能够再继续友好下去? 果然,就听段天德话锋一转,跟白鹤染道:“听闻天赐公主很聪明,也好本事,你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东秦,我们德镇的大街小巷也都有你的传说。伯父也听说了你在宫宴上毒杀罗夜国师呼元蝶的事,阿染啊,是不是锋芒太过了?杀了呼元蝶可就等于惹恼了呼元家族的人,或许他们暂时还腾不出手来,可一旦他们绝心报复,阿染,那可是很危险的。” “哦?”白鹤染也来了兴致,这才对嘛,谈话就是要谈点有血有肉的话题,总扯些个家常有什么意思,谁听说现任的女儿跟嫡母的前夫唠家常的?她抿嘴一笑,神色间却带着隐隐担忧地问道,“伯父可知他们打算如何对付我?” 段天德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那呼元家族一向睚眦必报,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唉,那还真是个麻烦。”白鹤染看着德天段,口中说是个麻烦,但面上那种隐忧之色却完全褪去,反而眼底含笑,根本就没在意的样子。她只是问段天德,“伯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既然这样跟我说了,那就一定是有原因的,总不好平白无故的提这么一茬儿吧?阿染想,这话要么是您想代表呼元家族来进行说合,希望两方握手言欢,呼元蝶的事一笔勾销。要么就应该是代表呼元家族来下战的。” 段天德终于现了怒意,“侄女莫要胡言,我段天德虽一介草民,但也是东秦之民,怎么可能去代表呼元家族?” 白鹤染点头,“是啊,我也纳闷,您为何要代表呼元家族呢?堂堂段家,传国玉玺的护有者,怎么可能会是罗夜国呼元家族的走狗?” 段天德的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侄女慎言,且不说呼元家族这事,只说那传国玉玺,那传国玉玺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进献给朝廷了,如今段家可再没有那东西。” “是吗?”白鹤染拧起眉,歪着着,一副怎么都想不明白事的样子,“是有传闻说段家的传国玉玺已经进献给了朝廷,可也只是传闻而已,该不会是段伯父也听过这样的传闻,然后听着听着就把自己给听信了,真以为自己把玉玺献给了朝廷吧?” 她收起故作糊涂的模样,眼中透了精光,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段天德跟前。再开口,声音压低了许多,只她二人听得见:“段天德,如果真的献给了朝廷,你又如何舍得出自己的一双儿女,把他们拱手送入白家?还有你的娇妻,叶家配段家,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段天德,你想从白家得到什么?这么多年了,你想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吗?” 儒雅的面容终于起了大的变化,白鹤染眼瞅着对面之人的脸色愈发阴沉,怒火已经熊熊而烧,她心里也冷笑起来。 烧得好,一直保持平静的人才最不好对付,她必须得激怒段天德,必须得让这个人主动破坏自己营造的冷静氛围。如此,才有机会找出破绽,如此,才有机会试探这段天德的底线。 当然,她更想知道,眼前的这位段天德是不是真正的段天德。 如果他是,那么远在歌布的那位是谁? 如果他不是,那么眼前的这位又会是谁?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78章 要成为十五姨娘?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前厅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寒暄已久的段天德明显也再伪装不下去,儒雅面容尽收,换上阵阵阴笑浮上面容来。 默语跟冬天雪对视一眼,二人都将警惕提到极点,以便随时应对危机变幻。 但段天德也没有发作,他只是不再和蔼,不再慈善,却也没到翻脸的地步。 他对白鹤染说:“天赐公主,你很聪明。” 白鹤染却摇头,“我不聪明,至少我并不知道白家有什么值得所图的。但如果你们一定要从白家找出什么东西来,那我便也跟着一起找,且我相信,我一定会先你们一步将那东西找到手的。段天德,你信吗?” 段天德点头,“我信,但就算你们先拿到手了又如何?我依然会再将那东西抢回来。天赐公主,我到是希望你能主动去找,因为那样会比我们悄悄进行要顺利得多,至少能多一份力量,让那东西重现天日。” “好啊!”白鹤染笑了,“那我这就回去找东西吧!段伯父,你看,是你送我出府,还是我自己离开?唉,这来的时候是你迎我入府的,如果走的时候你不送送,段老爷的声名可就不怎么好听了,会遭人非议的,会让人以为咱们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对段府声望不好。” 段天德哈哈大笑,“侄女还是太不了解段府了,段府在这德镇一向没什么声望,所有德镇之人遇我段府都是敬而远之。他们怕段家,这可能就是段家在德镇的唯一声望了。不过,也不急走吧!既然来都来了,怎么也得住上一段日子,让伯父款待一番,尽尽地主之谊。” 白鹤染点头,“也好,那我便在府上叨扰几日,尝尝段府的菜式。” 一行人在段家住了下来,与其说是留下坐客,不如说是被扣押在段府。虽然一日三餐都送得及时,还都摆着八碟八碗多荤少素的,礼数很是周全。但白鹤染告诉东宫元:“所有的饭菜都有问题,就连我们吃饭的筷子都是用毒药浸泡过的。” 东宫元脸都白了,刚夹的一筷子菜真不知道该怎么往嘴里送。可再看白鹤染,人家却跟没事儿人似的,该怎么吃还怎么吃,不但吃饭,还喝汤,菜也是捡好的往嘴里送。 东宫元知道他师父对自己解毒丸有信心,可有信心是一回事,心里膈应又是另一回事。不知道饭菜有毒也就罢了,这明明知道还往嘴里送,心里这关过不去啊! “正常吃,别刻意去想。”白鹤染告诉东宫元,“你要不想饿死,就只能吃这些东西,因为段家不会为我们提供别的。反正那些毒药都是无色无味的,吃起来也不影响菜的口感。” 东宫元苦笑,“师父,您还不如不说穿,那样吃起来才没有压力。” “哦。”白鹤染点点头,“那就当我没说好了,我其实也就是没话找话,毕竟总这么闲着也够无聊的。哎,咱们在段府上住几天了?” 东宫元说:“今天是第四天了。师父可有打算?咱们总不能一直在这住着。段天德把我们留在段府,却又不说要干什么,不问不理不打不杀,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鹤染都听笑了,一边笑一边指着面前这一桌子菜:“就这还不叫杀啊?我也就是我临出发前怕路上遇险,提前给你们每个人都服了解毒丸,否则这桌上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能要了你们的命。甚至你们都不用吃,就是把这碗端起来,把汤匙拿起来,毒素就会透过皮肤钻到肉里,不出几个时辰就可以死得透透的了。” 东宫元干脆把手里的碗筷也搁桌上了,这饭没法吃了,碗都没法端了,他师父真是…… “这是要把我们的命都留在这儿。”他问白鹤染,“那我们如今什么事儿都没有,岂不是要激怒了段天德?” 白鹤染点头,“肯定是激怒了,只不过他也拿我们没办法。毕竟这里是德镇,不是那荒郊野外的茶水摊子,他不可能在德镇内调动千军万兵围攻咱们。但如果不调动兵马的话,想在府里顺利将我们拿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弄不好还要伤了他自己。所以他就得想办法毒死我们,所以他这几天不停地换毒药……哎你说,那段天德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手里怎么有那么多的毒药?这吃了好几天,桌上的菜都有重样的,他的毒愣是没重过样,真是厉害。” 东宫元很想吐槽白鹤染这个思绪的跳跃性,这怎么说着会不会激怒段天德,话锋一转,又感叹起对方用毒的手段来了? 不过既然白鹤染问了,他也得跟着分析一下,于是东宫元想了想,道:“段天德既然跟呼元家族有关系,这些毒药应该都是呼元家族给的。想必从前也没少用这些东西来害人,就是没想到遇着了师父您,这怕是段天德的毒药头一次失手。” “他这些日子应该很慌吧!”白鹤染托着腮思量,“照这个换药的频率,应该能用的毒药已经不多了。一旦他手里的药全部试过,而我们却还好好地活着,段天德就会更慌。一慌就容易出错,一出错就……”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话,“一出错我们就有了可乘之机,对,就是要让他出错,一错就乱,只有乱了,我才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师父的意思是……” “这个段天德,有可能不是段天德。”她告诉东宫元,“田开朗曾经跟我说过,林寒生带走白惊鸿,最终目的是要送到歌布,去找一个叫段天德的人。那么就是说,真正的段天德如今正在歌布国等他的女儿呢,那么府里的这一位,很有可能就是个替身。” “替身?”东宫元一愣,起初有些意外,但也很快就释然,“也有可能,毕竟替身这种存在并不稀,我一直怀疑现下京城里也有一个替身,是替灵犀公主的。” 白鹤染笑了起来,“想到一处去了。灵犀出来这么久京里都没什么动静,也没听说派人出来找,我也算计着八成是九殿下给她找了替身,暂时稳住了皇上皇后。如今段天德也用了替身,那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已经离开东秦去了歌布,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他瞒了多少人。” “应该除了他和他的替身之外,其它人都是瞒着的。”东宫元说,“秘密只有控制在最小范围内才称得上是秘密,否则就只能是个笑话。” “那咱们就得帮他一把。”白鹤染转了一圈手里的筷子,“咱们帮帮他把这个谎言拆穿,至少得让他府里这些家眷们知道,现在的段天德不是真的。特别是那些女眷,哎你说,假的段天德会进女眷的房吗?” 东宫元听不下去了,“师父,这个话题您跟嫡公主和冷姑娘聊聊吧!” 白鹤染一拍筷子,“她们的身份只是你的徒弟,我若整天跟她们聊天,岂不是在告诉段天德她们两个身份特殊?罢了罢了,你再想想,你要是饿就再吃点儿,实在吃不下就搁着吧!不过我还得提醒你,这种全毒宴估计还要继续几天,你必须得把这个劲儿缓过来。不然都用不着人家下毒,饿也能把你给饿死。” 东宫元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他也实在没什么胃口,搁了筷子,回自己屋歇着去了。 白鹤染到是对着一桌子菜又吃了一会儿,然后扫呼段府的下人撤了桌。 撤桌时,那下人多瞅了她几眼,看怪物一样。 白鹤染无意理会这些,她也在调整自己的情绪,保持一惯的冷静。这种时候她绝不能慌,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要保护一整个医队,还有君灵犀和冷若南。一旦她先慌了,那么整个队伍都可能陷在这座段府里,万劫不复。 要是说不慌,谈何容易,她是被迫来的,想要出去却没那么简单。她得破了这个局,得让城外那些兵马群龙无首,她得保证手底下这支医队从德镇到上都城畅通无阻。如果有可能,她得让段天德为捋劫她这件事,付出代价。 “小姐,外头有个小孩子,探头探脑的。”冬天雪走了进来,小声同她说。 白鹤染一愣,“小孩子?段家的小孩吗?”说完自己也乐了,“这里是段府,自然是段家的小孩了。我听说段天德在跟叶之南和离之后,也没有再娶大夫人,但是府里女眷到是不少,孩子应该也不少吧?你去把那个小孩叫进来,我跟他说说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冬天雪点点头,出去叫人了。不一会儿,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跟了进来,看到白鹤染时,眼里有害怕,但更多的却是敌意。 冬天雪拍了那小孩儿一下,“见到我家小姐要问好,小孩子要懂礼貌。” 小女孩哼了一声,“我才不要给你问好,娘亲说,有了你,父亲就不喜欢她了。将来你有了小宝宝,父亲也就不喜欢我了。” “恩?”白鹤染有点儿懵,“这话儿是怎么说的?你父亲是谁?你娘亲又是谁?” 小女孩脖子一仰,“我父亲是段天德,我娘亲是他的十四姨娘,我娘亲说,你就要成为我们府上的十五姨娘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79章 挑拨就是这么挑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嘴巴张了老半天才合上,“十五姨娘啊?你爹都有十四个小妾了?” 小女孩点点头,但寻思了一会儿又摇摇头,“不是,我爹有很多小妾,但能被称为姨娘的只有十四个。其它的那些也都住在家里,但是我娘亲说她们不叫姨娘,只是我爹养的花儿。” 白鹤染对这个比喻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养的花儿,可不是么,那些没名没份却还愿意深藏在这府里的女人们,就是段天德养的花。想看的时候就去看一眼,不想看的时候就自己在那儿慢慢枯萎。连姨娘的名份都不给,是段天德他不想给,还是给不了? 白鹤染想,如果这个段天德是假的,那么他应该是不敢轻易给真身纳妾的。但真身一定也不会阻止他玩女人,因为他也是有个人需要的。 所以这个假段天德他就养了一群花儿在府里,专门为他服务。 她觉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于是又问那小孩子:“你爹养那群花儿有多久了?” 小孩子又想了想,“你说的是东院儿的花还是西院儿的花?” “呃,花儿还分东西院儿?你爹养了多少花啊?” “很多花啊,东院儿也有,不过都是老花,养了许多年了。西院儿都是新花,近小半年才开始养的。我娘亲说了,不管东院西院,那些都是上不去台面的东西,不用理。但是你不一样,你是要成为十五姨娘的,所以有威胁。” 白鹤染都听乐了,“你娘亲是如何看出我要成为十五姨娘的?谁跟她说的?” “没人跟她说,她自己猜的。她说父亲待你不一样,比那些花儿好,就跟当初待她那般。” “就跟当初待她那般?”白鹤染苦笑,“可是我管你爹爹叫伯父,我们差着辈份呢!” “那又如何?我娘亲还管爹爹叫表舅舅,不也差着辈份吗?” “这……”白鹤染很是意外,段天德也忒不像话了。她想了想,又道:“不会的,你看,你都这么大了,你爹爹依然只纳到第十四个姨娘,你娘亲是最后一个。隔着这么多年都没有新姨娘入府,说明你爹他不会再纳新姨娘的。最多也就是添几朵花儿……哦对了,你爹有了西院儿的新花之后,东院儿那些老花儿他还会去看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深意,如果不去看,那就说明这个假段天德还算有品质,至少不会去碰真身的女人。可若是还去看,那可就是个大好的机会,她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做做文章。 小女孩自然是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的,听白鹤染问了,随口就答:“去呀,自然是去看的。我娘亲说了,爹爹是个念旧的人,就算有了新人,也不会完全忘了她们这些老人的。别说东院儿的花,就是十四位姨娘他也都会记得去看,昨儿晚上还是在大姨娘屋里留宿的呢!” 白鹤染勾勾唇角,笑了起来。 自己不检点,控制不住自己,那就别怪她背地里下绊子了。 “既然是念旧的,你娘亲就不用怕我成为第几任小妾,反正都不会影响她的地位的。不过你今儿到我这里来,还凶巴巴地看着我,让我很生气。回去告诉你娘亲,待我做了新姨娘,我一定让老爷赶她出府。就算赶不走,我也是不会说她好话的。我这么年轻,她应该有自知之明,她是斗不过我的。” 小女孩哭着走了。 冬天雪很是生气,“主子,那段天德太不要脸了,居然起了这样的心思。要不咱们干脆把他给劫持得了,一直挟持到京城,看谁敢把咱们怎么样。” 白鹤染摇头,“他既敢做段天德的替身,便一定有过人之处,哪是那么轻易说劫持就劫持得了的。何况,咱们都深入虎穴了,不捞几只虎崽儿走,岂不是赔了?” “虎崽?”冬天雪指指外头走出去的小女孩,“那个啊?” 白鹤染扶额,“我就是个比喻,比喻,不是真要偷人家孩子,但是他偷他主子老婆就不对了。人家让你当替身,但你也不能当得这么彻底,没听说么,大姨娘都给睡了,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你说,如果咱们把段天德是假的这个消息告诉这些姨娘,她们会做何感想?是会帮着假的把这件事情隐瞒下去,还是会群起而攻之?” 冬天雪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小姐您这些都是猜测,您没有证据啊!没有证据怎么让人家相信?而且这样很容易暴露,要是让段天德知道咱们要猜穿他的身份,那咱们可就危险了,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白鹤染点头,“自然是要小心的。做坏事的首要前提,就是不暴露自己,否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还会把自己陷入危险又尴尬的境地。”她搓搓手,“好久都没干过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情了,还是有些小紧张的。” 冬天雪噗嗤一笑,“可我怎么觉得主子你这是兴奋?能把段府给搅乱,是挺叫人兴奋的。” 这日傍晚,十四姨娘来了,从一个小偏门儿进来的。据说这一路走的都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小路,别说是人,就是鸟都不会发现她。 白鹤染很不理解,“请问十四姨娘,这样僻静的小路,您是怎么发现的?” 十四姨娘是个很有风韵的中年妇女,听得白鹤染问了,便婉转地哼了一声,这才道出原由:“老爷每次有纳新妾的想法,都会把相中的姑娘安排到这个院子里。每回我都要费一番心思,这条路慢慢的就也摸索出来了。” 白鹤染都听笑了,“那其它姨娘呢?她们会不会也总结出一条往这院子来的路?” “其它人不会。”十四姨娘摆摆手,“她们入府早,都已经老了,早就不招老爷待见,所以有没有新人入府于她们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但我不同,我可是老爷的宠妾,别说进来个姨娘,就是西院儿新来一朵花儿,我都得去给她摘摘枝儿。”她一边说一边看白鹤染,半晌,啧啧两声,“这也太小了,及笄了吗?” 白鹤染笑着摇头,“还没呢,不过也快了。” “啧啧,老爷的口味真是越来越叫人猜不透了,黄毛丫头有什么意思?我瞧着你这院子周围可有不少人瞄着呢,老爷这是怕你跑了啊!你有多大本事,还能在段府逃跑?” 白鹤染想了一会儿,说:“我本事不大,但可能是段老爷比较重视我吧,所以对我监管得严了些。不过也不见得就有用,至少十四姨娘您过这边来就没人发现。” “那是,我是谁呀!这座段府里就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得了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能值得老爷如此重视。这么一看也不咋地,真想不明白老爷是怎么个心思,怎么就相中你了。” “我也相不明白。”白鹤染重重地叹了一声,拉着十四姨娘往里屋走了去,声音也压低了。“咱们说话还是小声一些的好,我就怕隔墙有耳,如今段伯父对我管得可严了,可不像以前。所以咱们还是注意点儿,让外头的人听了不好。” “你以前也认得我家老爷?”十四姨娘歪着头看她,“你叫他伯父,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是远房亲戚,出五福了,远着呢!不过再远也沾亲啊,我叫他伯父,他叫我大侄女。” “这到没什么。”十四姨娘想了一会儿就释然了,“我跟他也沾亲,但沾的是外戚,没有血缘的那种,所以他相中大侄女也属正常。不过你这个年纪就不怎么正常了,老爷以前不喜欢小的,不过近段时日到是对小的情有独钟,西院儿弄进来好几个小的了。” “哦?这话怎么说?”白鹤染问,“近段时日是指哪段时日?” “差不多这半年多吧!恩,怎么也得有九个月十个月的样子。”十四姨娘有些烦躁,“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老爷了,对我也不像从前了,之前还去了老大的房里,真不知道这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喜欢小的还是喜欢老的?要么就是小的老的都喜欢,只有我这种不老不小的不招他待见?那也不对啊,他到我屋里来的时候,对我也是不错的。” 白鹤染“呀”了一声,“原来伯父真的变了,我还以为只有我感觉不对劲呢,十四姨娘您也感觉出来了?”她故作一惊一乍,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般。 十四姨娘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我感觉出来什么了?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这次来就感觉伯父跟从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上一回见着他时他还不是这样的。那时不但对我没有丝毫兴趣,也并不像姨娘您说的这样喜欢小的,人也比现在看起来正派许多。哎呀,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感觉很怪,就像现在这个段伯父是假的一样,哪哪儿都跟从前不同。” 白鹤染的话引起了十四姨娘的警觉,哪哪儿都跟从前不同? 好像……是这样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80章 段府的女人太难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十四姨娘并没有在白鹤染院子里留太久,可是白鹤染的话却印在她脑子里,久久不散。 现在的段天德跟从前不一样,其实不用白鹤染说,十四姨娘她自己也早就有感觉,早就发现老爷跟从前有着明显的不同。 她记得很清楚,九个月前的一次,老爷去了她房里,就是那一次让她产生了这种感觉。 她虽然是段府的姨娘,但孩子都这么大了,按说俩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段天德再进她的房,就跟走城门儿没什么两样。 可是那一次却让她有些意外,因为她居然感觉到了段天德的紧张。 对,就是紧张,解她扣子的时候手都在哆嗦。 她当时还开玩笑说老爷是喝多了,可是后来怎么想都不像是喝多的样子,至少嘴里头没有酒味儿。可如果不是喝多,那就是紧张啊! 那么问题就来了,段天德进自己女人的房,为什么要紧张? 除了紧张,还有很多不一样。女人对这种事情是很敏感的,如果新婚那可能还不熟悉,可是她们的孩子都五岁了,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关于段天德的变化,十四姨娘心里早就划了问号,只是也无处诉说。她总不能跑到别的女人房里去问她们,有没有特殊的感受啊,有没有感觉到老爷跟以前不一样啊? 这个时代的女性还是相对保守的,这种事情不好当面问。 再就是后来段府开了西院儿,说起来也就近半年多的事。西院儿一开,姑娘一个接一个地住了进去,都是年轻的。很年轻,据说只有十五到十八岁之间,没有一个到了十九岁的。 她悄悄去看过,最小的一个才刚及笄,还生生涩涩的,看着别扭。 她认识段天德多年,也侍候了段天德多年,女儿都生了,对段天德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段天德的心性,这也不是段天德能干得出来的事。府里虽然姨娘多,虽然东院儿也养了不少女人,但她心里明白,所有的女人,包括她自己也在内,只不过都是另一人的替代品罢了。 那个人才是段天德心尖尖上的,她们这些女人都是或多或少地跟那个女人有一点相像之处。就比如说她,据说她最像那个女人的地方是眼睛,每每亲热,段天德总喜欢将她的下半张脸给挡住,只留两双眼睛露在外。看似饱含深情的对视,实际上不过是在看另一人罢了。 大姨娘据说是嘴巴像,所以经常被人将上半张脸蒙住。 其它的人,还有鼻子像的,有走路姿势像的,有背影像的,甚至还有咳嗽时的声音像的。 总之,相像之处千百怪,段天德从来都不隐瞒,所以渐渐地,她们闲来无事,甚至都能根据自己所像之处,找人绘出那个女子的长相来。 那是段家的大夫人,给段天德生了儿育了女,然而不知为何突然和离,带着一双儿女回了京城,自此以后再没回来。后来又听说人家改嫁了,段家的一双儿女也随之改了姓。 于是,段天德就更变本加厉地往府里纳新人。 十四姨娘想着这些事,越想越觉得这十个多月以来,段天德跟以前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他相貌没变,行事风格没变,举手投足没变,甚至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没变。 唯一改的,就是对女人的喜好,以及亲亲热热的时候,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 十四姨娘有些害怕,她不敢想像段天德换人了,她只是在想段天德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身体出了问题?然后也不再惦记京城里那位夫人了? 如果只是不再惦记那位夫人,那到也是好事,那样她们这些人就可以找回自我,好好过属于自己的日子,不再整日郁闷自己只是替代品。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呢? 十四姨娘回了自己的屋子,来来回回地走动,心里头不停地想着这些事情。 而白鹤染那边也在想着这件事,她跟冬天雪说:“能不能成,就看那十四姨娘聪不聪明,和有多大的胆子了。她必须得去试探段天德,进一步确定这个段天德跟从前不一样,而且是大不相同。这样她才能顺着咱们的思路往下走,这样她才能带动其它人也去怀疑段天德。” “主子这是想让他内院儿起火?” 白鹤染笑了,“何止是起火,最好是爆炸,爆这段府一个片甲不留。” 冬天雪听得乍舌,“有那么大的效果么?区区一个姨娘,她能闹腾多欢?” 白鹤染摆摆手。“哎!你可别小看那十四姨娘。她能把她的孩子都教得那么鬼,她还能躲过众多眼线到咱们这里来,甚至听她说的,她还经常去段天德其它女人那里耀武扬威,这就说明这位十四姨娘不简单,至少她是个有脑子的人。只要有脑子就好办,跟聪明人做事,一点就透,甚至她还能举一反三,都不用咱们操心。” 十四姨娘的确能举一反三,从白鹤染点一句段天德跟从前不一样,她自己回去之后就总结出了无数不一样的地方,简直细到不能更细。 偏偏这一晚,段天德还派人来告诉她预备着,老爷过来留宿。 十四姨娘没有紧张,反到是有些兴奋。因为这样她就可以更近一步、更近距离地试探、验证、找证据。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段天德一定有问题,只是这个问题大到什么程度,还有待下一步考量。 晚上,段天德入房,没再像从前一样挡住她的下半张脸。 十四姨娘就在想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挡脸了呢?好像也是近半年才开始的。 她记得自家老爷大腿根儿里侧有一个小黑点儿,是个胎记,微微凸起,用手仔细去摸,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她笑嘻嘻地动了手,过一会儿心就凉了。 没有,那个小黑点儿不见了。 她今晚燃了飞天香,那是一种属于稍微浓郁一些香型的香料,但也不是很刺鼻,只是不太适合夜里燃这种香,会影响睡眠。白天里燃就很好,开了门也不会影响香味儿。 但是段天德不喜欢这种香,别说用来熏屋子了,就是用来熏衣裳,让他闻着了,他都会一连数月都不会想再靠近。十四姨娘以前吃过这个亏,所以她后来再也不点飞天香,就怕老爷不来,自己失宠。 但是今晚,她又把这种香给燃起来了,虽然只燃在外间,但香味儿还是能渗透到里屋,绕过屏风钻过帐子,让榻上的人闻得清清楚楚。 段天德入睡之前说了句:“今儿你这屋里的香味儿真好闻,往后我再来,你就还燃这个香吧!”说完,人呼呼的就睡了,就连打呼噜的声音和频率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然而,就这么一句话,把个十四姨娘给吓得心都差点儿跳出来。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老爷根本不是老爷,是假的! 她被一个假的老爷给睡了,整个段府的女人都被假老爷给睡了,这叫什么事儿? 十四姨娘闭着眼睛开始分析,这件事情是忍下来,还是要豁出去?忍下来的话,她将长期被这么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糟蹋,她的女儿也只能跟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叫爹。 可是豁出去呢?她豁得出去吗?她是个女人,一旦让别人知道这个女人跟丈夫之外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她还活不活?她的女儿有这样的母亲,还活不活? 不过也不尽然,又不是她自己失了身,府里这么多女眷呢,不管是各院儿的姨娘还是东院儿的花朵,在这十个多月中,哪一个没被假老爷经过手? 要丢人大家一起丢,要不能做人大家一起不能做,她不应该忍,再忍下去就没尊严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家里这个老爷是假的,那么,真的段天德到哪去了? 死了吗? 十四姨娘的心又凉半截儿,加上前面凉的那半截儿,这回是彻底凉到底了。 是啊,如果段天德死了呢?那可怎么办?段天德死了,段府就没了,再把这个假老爷给掀了,那她们这些人该怎么过下半辈子? 当寡妇吗?还是失过身的寡妇,这天下能不能容得了她们这种存在? 十四姨娘开始纠结,想来想去,认为这件事情不是凭自己一个人就分析得透的。想着今日见着的那个小姑娘是个机灵的,且也瞧出了一些端倪,不如明日再去同她聊一聊,互相分析分析,说不定能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何况,就算真的孤注一掷,她也不能一个人挑这么大一摊子,她必须得有帮手,得有人跟她一起造这个反。 十四姨娘选定了白鹤染,而白鹤染也在等着十四姨娘再次上门。 第二天,当十四姨娘再次悄摸摸出现的时候,白鹤染眼里就露了笑意。 这一次她就比较谨慎了,她得为十四姨娘扫除障碍,她不能让十四姨娘到这里来的事情被人发现。于是默语在四周撒了药,所有监视着这院子的段府暗哨,全部在这段时辰时呼呼大睡,无一例外。 十四姨娘进了白鹤染的屋子,拉着白鹤染的手十分热络,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好妹妹,你说这事儿咱们可该怎么办才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81章 搅和段府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是铁了心要折腾段府。 从前,德镇段家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充其量只是大叶氏的前夫家罢了。 可是有两件事,白鹤染想着绝不能忍,一定得把这笔帐给算平了。 其一,是大叶氏在过去那十年中,蚂蚁搬家一样将淳于蓝的嫁妆给搬了个空。除了送到叶家郭家以及老太后那里之外,德镇段家也没少送。不管是出于对前夫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也好,还是因为段家是她的退路之一也罢,总之,淳于蓝的巨额嫁妆有很大一部份都流入段家。 其二,她通过十四姨娘的口中得知,自己现在住的这个院子,曾经住过现在这位段天德相中的女人,而且还是要纳为姨娘的。这就让她很恶心了! 你段天德多大岁数了?比白兴方还大几岁呢,你在府里养小姑娘,还安排我住这个院子,你什么意思?十四姨娘不说她还不知道,现如今知道了这么一茬儿,怎么想都觉得这个段天德龌龊得不行,这叫她如何能忍? 所以白鹤染想,既然来了,就别空手回去,你段天德自己作的孽得自己受着,自己招的灾得自己挡着。你既然用近万兵马将我套进段府来,那我就不能白来。 正所谓神容易送神难,你既然请我来了,那便接着我的招儿吧! 白鹤染看着眼前的十四姨娘,肚子里的坏水儿是一股股的往外冒。 她觉得这真的不怪她,她本就不是多么良善之人,一个毒女,别指望她活成圣女。她可以对平民百姓心生怜悯,但对这种主动招惹上门的人,从来都不缺手段。 德镇段家早就在她的计划之中,只不过没想过这么快。原本想着,至少也是在挖光了老太后的私兵之后,甚至在郭家也十拿九稳的情况下才对段家出手。 但是赶得好不如赶得巧,既然碰上了,那就算是天意吧! 她对着十四姨娘叹了一声,“这事儿不太好办。”白鹤染神色有些为难,“这样啊,在研究具体怎么办之前,咱们还是再进一步确定一下这个段老爷是真是假。十四姨娘,我问你啊,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到段府吗?” 十四姨娘摇摇头,“只听说府里来了老爷的远亲,起初我也没在意,但后来听说你住进了这个院子,这才起了疑惑。这不,昨儿来见你,发现你在这么大,心里头的疑惑就更甚了。” 她一边说一边琢磨白鹤染,“听你这意思,你还有些来头?” 白鹤染点头,又问了句:“段府上的事,段老爷和你们说得多吗?比如他每天都在做什么,他都和什么人来往,和这些人来往都是为了什么。这些事情他和你们说吗?” 十四姨娘摇摇头,“从来都不说。我们只知道段家是富户,祖上曾和皇族深有往来,但到近两代就差了许多。段家还有一样东西,据说是传国玉玺,早些年被老爷献给了朝廷。朝廷因此对段家十分感激,皇上更是曾亲口允诺,只要江山在,段家就在。” 说到这里,十四姨娘的警惕心猛然惊起,“你问这些事干什么?” 白鹤染拍拍她的手背,“别紧张,我是好人。” “我看你可不像什么好人。” “那您可看走眼了。”白鹤染往直了坐坐,“我真的是正正经经的好人,何况我才十四岁,再坏能坏到哪儿去啊!是这样,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家里跟段家有些渊源。我想着,如果段伯父常跟你们说起他的事情,那我家你们应该听过,这样叙述起来比较方便。” 十四姨娘皱着眉,有点儿懵,“老爷的事情我们知道得不多,他不喜人打听。府里姨娘银钱花销管够,但多余的事情就一件也不让管,就连老爷的房都是女人的禁地。” “那关于那位大夫人,你们应该有一定的了解吧?比如她改嫁到了哪里?再比如说她带走的那两个孩子,这个应该知道些吧?” “这个知道。”十四姨娘一拍大腿,“但不是老爷跟我们说的,是我们自己剜门盗洞打听的。你知道的,这是女人的天性,何况我们这一生都活在她的阴影里,我们怎么能不好?听说她改嫁的那户人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姓白,世袭的文国公爵位,算起来她是高嫁。带过去的那两个孩子也改了姓,一个由段惊鸿改叫白惊鸿,一个由段浩宸改叫白浩宸。以前老爷只要一想起这个事心情就好,每年到了他们当年和离的日子,老爷都会喝闷酒,有时候也会跟我们透露一两句,说的都是思念自己的那两个孩子。他说那是最优秀的孩子,是他的骄傲。” 十四姨娘说到这个就生气,“合着我们生的都不是他的骄傲,就是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她说完,又疑惑地问白鹤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白鹤染告诉她:“因为我就是白家的人,你所说的那位文国公,就是前段夫人现任的丈夫,那是我亲爹。白惊鸿和白浩宸俩人,一个是我的大姐姐,一个是我的大哥哥。” “啥?你是白家的人?”十四姨娘没控制住,嗷嗷地一声就叫了起来。 此时此刻,冬天雪和默语觉得自家小姐特别明智,先把外头的眼线给毒晕了真是太有必要了。要不就十四姨娘这一嗓子,全得穿帮。 “冷静一点儿,冷静一点儿。”白鹤染抓住了十四姨娘,强行按着坐了下来。“这是白家人这事儿,用不着这么惊讶,你该惊讶的是,我既然是白家的人,为何段天德对我还这么客气?还把我请进府来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不是了怪了吗?我不知道你们了解多少,反正我了解到的是,段天德恨白家恨得那是咬牙切齿,他要是见着白家的人都恨不能给活撕了,还能这么供着我?这是不是太怪了?” 十四姨娘点头,“是太怪了,我们也知道他跟白家有夺妻之恨。” “这不就得了!还有那俩孩子,你知道吗?我大姐姐出事了,因为她是继女,所以我父亲对她并不好,前阵子大姐姐犯了错,惹着了皇家人,被皇家人给……” “杀了?” “不是,没杀,但是打入了死牢,跟死也差不了多少,反正挺惨的。”白鹤染叹了一声,“我从外地回京,路过德镇,在街上也不怎么的就被段家人给看到了,生生绑进府里来。对,我是被绑来的,一堆人押着我,一直押到府门口。” 白鹤染告诉十四姨娘,“我当时心里就合计,这下完了,我是白家人,我爹跟段天德有夺妻之仇,段天德还不得把我给掐死?结果,万万没想到,在府门口就遇着段天德了,一看到我眼睛都直了,不但没把我给掐死,还把我给请进了府里,好吃好喝侍候着。之前我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这不十四姨娘您来了,我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合计这段天德是看上我了,可你说他怎么能看上我啊?两家有仇啊?我就是天仙他也不该看上我呀!” 十四姨娘连连点头,“是这个理。所以你的意思是,从他对你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对白家的仇恨并没有那么深。那这明显就不对了,他不是真的,他绝对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老爷是不可能把你请进府的,就算请进来了,那肯定也是大卸八块,一天毒你八百回。” 白鹤染抚额,可不一天毒她八百回么,就是没一回毒成功的。 “这还都不算。”白鹤染继续给十四姨娘分析,“还有更可疑的,你知道吗?我跟他说了我大姐姐的事,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居然说,既然孩子都改了姓了,那就是白家的孩子,跟他段府没什么关系了。犯了错就得罚,犯了重罪就得死,只要我爹说没问题,他也没问题。” “这不可能!”十四姨娘当时就急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爷对那个女儿比对那个儿子都好,他要是知道白家敢把那个女儿给弄到死牢里,他得把整个白家都弄到死牢里。” 白鹤染点头,“就是这个理。所以我就觉得这段天德不对劲啊!” “那现在分析透了,他是假的!”十四姨娘就给定了性了,“可是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妹子,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段府的妾,是老爷的女人。这要是老爷在家,那自然是什么话没有,可现在老爷是假的,却装成真的样子和我们……哎呀妹子,你说我们可该怎么办啊?万一真老爷回来,知道了,我们还活不活?” 白鹤染也是一脸忧色,“唉,真的段老爷要是回来了,估计就不能要你们了,或者他再狠一点儿,去母留子?我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你觉得呢?” 十四姨娘都哆嗦了,“那怎么办?妹子,你这么一说,我到是有点儿不希望老爷回来了。如果他永远也不回来,那这个局面是不是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妹子,你说我们老爷去哪了?是不是被现在这个假的给害了?他还活着吗?他还会回来吗?” 十四姨娘的问话让白鹤染皱了眉,她要的不是这个效果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82章 别人也在算计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看着十四姨娘,缓缓摇头,“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理解你的选择。毕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的时候名节比性命还要重要。但那是自己的性命,如果再算上孩子的命呢?你还会不会认为自己的名节比孩子的性命重要?” 十四姨娘立即表态:“那不可能!孩子的命肯定是第一位的,任何事情都取代不了。” “那就是了。”白鹤染跟她讲道理,“如今这位假老爷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子女的性命,这一点从他对白惊鸿和白浩宸的态度上就看出来了。而且我们不知道他冒充真的段老爷在这里干什么,他要是只求财,只想霸占这一切还好,至少他能好好的把段府给经营下去,给大家继续活命的机会。可若不是呢?他要是另有其它目的,祸害段府,利用你们,干一票就跑呢?那你们以后怎么办?或者是万一在他的计划中会有危险,你们和你们的孩子就要成为出头鸟,为他探路,为他挡灾。他不会拿你们的性命当命的,你们只是工具而已。” 十四姨娘脸都白了,“那我们怎么办?造,造反吗?” 白鹤染说:“造反谈不上,但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也是必须的。十四姨娘,你必须得有更多的同盟,这样你才会有更大的力量去对抗。不管真正的段老爷是死是活,你们都得找准时机奋起反抗,为自己拼出一条生路来。” “那不还是造反吗?”十四姨娘也是无奈,“人还不能直接杀,得问他老爷在哪里,这种留活口的事是最难的呀!这可怎么弄啊?” 白鹤染想了想,有了主意:“先把同盟结起来,然后所有人一起去衙门告状。” “啥?去衙门告状?”十四姨娘一哆嗦,“那不是不打自招,告诉人家我们这些人都被……哎呀不行不行,有没有别的法子?” 白鹤染摇头,“这是最好的法子,你们只有借助官府的力量,才能够找回真正的段老爷。你听说我,现在这个段老爷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他如果是好人的话,他不会睡人家的女人,也不会不管人家的孩子。所以咱们可以认定这绝对不是真正的段老爷自己设的局,这是歹人的奸计。可他居然干了这么大一票买卖,咱们如果不借助官府的力量,根本就摆不平。” 十四姨娘知道白鹤染说得对,可是对于报官一事还是有些抵触的,毕竟她不想这些事情被太多人知晓。家丑不可外扬啊! 送走了十四姨娘,冬天雪和默语有些担心,默语说:“这个十四姨娘胆子小,也豁不出去,万一她选择息事宁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那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冬天雪说:“要不干脆夜里偷偷的把段天德给杀了,一了百了。” 白鹤染都气笑了,“杀死一个替身有什么用?段天德可以有十个百个替身,杀得过来么?我要的就是让段家的消息传播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段天德出了事,段天德不在德镇,甚至不在东秦。现在这个段天德是假的,而且还睡真段天德的老婆。这样人们就会相信,是现在这个假的段天德害了真的那位,而真的那位指不定已经出事了。” 默语明白了,“小姐要掀的是整个段家,而不是单纯的一个段天德。咱们得告诉天下人,段家倒了,老爷都让人易了主,从今往后,德镇段家就什么都不是了。因为真正的段天德回不来,就算要回来,那也不是一月两月的事。到那时,段家指不定都成什么样了呢!” “还有一点。”白鹤染笑着说,“咱们得成为段家的大英雄,是咱们解救了段家,咱们对段家这些女人和孩子有大恩。将来就是真的段天德回来,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是要感谢的。” 这一步算计可谓走得好,她甚至已经在想,一旦十四姨娘还是下不了这个狠心,那便只能借她的孩子一用。虽然绑小孩子这个事一点都不道德,可特殊事件特殊对待,只有孩子才能让一个母亲狠下心,擦亮眼,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白鹤染这边周密地部署着,然而,她在算计别人,别人也在算计她。 次日,冷若南哆哆嗦嗦地来到她屋里,开口第一句就是:“阿染,灵犀不见了。” 白鹤染脑子嗡地一声炸了起来,君灵犀不见了?她千防万防,就怕段天德把手伸向君灵犀和冷若南,所以她不敢跟这俩人来往,狠下心把她们当普通医者对待。防的就是她们被段天德注意,怕的就是她们的身份被人怀疑。 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她的计划还没等有进展呢,君灵犀先出事了。 今儿是个大阴天,乌云压得很低,总让人透不过气来。 冷若南说:“灵犀一直跟我住一个屋的,我今早醒了就发现她不在屋里,以为她先起了,可是发现她的鞋还在,衣裳也没换。我喊了几声屋里没人应,当时我就意识到要出事。果然,我起来找了好几圈人都不见人,再问东宫先生,他也说没瞧见。阿染,怎么办,灵犀会不会被人捋劫了?咱们该怎么把她给找回来?” 正说着,东宫元也来了,进屋一瞧冷若南在呢,就摇了摇头,“没找到,但是刀光兄弟在屋里发现了有轻功高手进入的痕迹,看来是被段天德的人带走了。” “那怎么办?是不是要去找段天德摊牌?”默语分析,“既然能捋走灵犀公主,那就说明公主殿下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小姐,咱们的计划要不要提前实施?” 白鹤染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如今君灵犀在对方手里,她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伤害到君灵犀,甚至会要了她的命,她不得不谨慎。 可是段家这是要干什么?那个假的段天德绑了君灵犀,这是要和东秦朝廷翻脸? 不对,既然段天德安排了替身生活在德镇,那就是并没有做跟朝廷翻脸的打算。段府很大,除了段天德这个老爷之外,还有许多姨太太,段家也有族亲,他不可能不顾及这些人的性命。所以他想要稳住局势,所以才安排了替身在此。 那就是说,这个替身不聪明,不但色胆包天,而且还没什么智谋。既想把她给控制住,又想占尽便宜,但是对段家的顾及就不如真身考虑得那么多。 那么她要怎么办呢? 等?对,等,“等段天德送消息来,见招拆招,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她问东宫元,“刀光呢?应该不在府里了吧?” 东宫元点头,“寻着痕迹去追,府里的暗哨并没有发现他的行踪,应该是安全的。” 白鹤染略微放了心,有刀光寻着君灵犀去,至少也多了一份保障。 她真有点后悔让剑影送田开朗回京,只留刀光一个人,他照顾不到整队人的平安,总有往来巡视的过程,就是这个来来走走间,让对方钻了空子,捋走了君灵犀。 段天德并没有让她们等太久,快到晌午时,消息送来了,是一个府里的小厮送来的。 那是一封信,信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只有一个地址。 那地址也是她们熟悉的,正是来时路上经过的那个茶水摊。 白鹤染看了看身边站着的这些人,想了想,还是将冬天雪给留了下来——“两个任务,一是配合东宫先生护好咱们的医队,二是联系十四姨娘,告诉她段天德已经破釜沉舟,带着段家的家当和财产准备逃跑了。不但如此,还捋劫了段家的孩子。” 说到这里又吩咐默语:“去把十四姨娘的那个孩子给带来,再找找其它院儿里的小孩子,两三个就够,带上,跟我们一起走。” 默语什么都不问,转身就去办事。 冬天雪安静地等着,等默语带着孩子回来,等白鹤染又带着这几个孩子上了马平川的马车,这才一脸惊慌地去找十四姨娘。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十四姨娘把这个事情给传开,再去报案,让她们借助官府的力量去把自己的孩子给救回来。 而白鹤染之所以敢这么做,之所以敢确定自己救得回君灵犀,则是因为这一上午的等待。 待了一上午消息,天色是愈发的沉了,就在她安排默语去带三个孩子过来时,天空已经飘起雪花,扬扬洒洒,越下越大。 雪下起来的那一刻,白鹤染的心就放下了大半。 下雪好,下雪好啊!借雪生毒,就跟借雨生毒是一个道理。她只要用运用内力将自己周身的气息散开发,漫天飞雪就可以将毒素带给只身于风雪之下的所有人。 当然,千军万马离得太远,她顾及不到,但若那段天德站在与她对面之处,她就可以借着雪势无声无息地将毒扩散出去。 这场雪给了她希望,也给了她信心,更为她提供了最大限度的便利。 段府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所有暗哨都在风雪之下倒地不起。 东宫元带着医队众人投奔官府,冬天雪将消息递给十四姨娘,十四姨娘发现孩子不见,惊慌愤怒,一怒之下选择报官。其它姨娘也都愤起反抗,誓要为真正的老爷报仇。 马平川的马车在雪地里飞驰,终于,那个茶摊子快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83章 灵犀,你信不信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灵犀,你信不信我? 白鹤染从车厢里钻出来,挤了挤马平川,“让让,我来赶一会儿车。” 马平川瞅瞅漫天风雪,给白鹤染让了个位置,但还是劝道:“小姐到里面坐吧,外头雪大,还冷。到茶摊子也就只剩下一盏茶的工夫,您再研究下怎么对付段天德。” 白鹤染摇头,“我得活动活动筋骨,热热身,总得把自己调动起来才好让毒性扩散。” 马平川没懂,扩散毒性跟调动自己有什么关系?但默语在后头探出头来说:“就让小姐赶车吧,万一一会儿动手呢,也是该活动一下筋骨。” 马平川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偏头去看身边的白鹤染,但见其腕间长绫随风而动,无数银针藏在里头跃跃欲试,那感觉就像个仙女。 往前又行了一段路,冬天雪突然伸手往前指去:“快看,前面有人!” 众人顺目去望,果然,风雪中站着一队人马,足有二三十号之多。为首一人重铠甲加身,手里提着一杆长枪,俨然一个将军模样。 白鹤染眯起眼,“段天德。” 冬天雪在脑子里迅速搜寻一圈,然后道:“没听说段天德还能带兵打仗,阎王殿训练时没有给我们提供这样的讯息,他会武功到是真的。” 默语说:“所以他不是段天德,是个假的,看来段天德找的这个替身是个还是个将才。” 两辆马车都停了下来,对面有人喊了一声:“来者何人?” 马平川回:“你们要等的人。” 这话换来那段天德哈哈一阵大笑,“白鹤染,你做的一场好戏,居然将当朝嫡公主藏在了医队里,还妄图蒙混过关,可惜啊可惜,人入了我段府,又如何轻意能离去?” 白鹤染的目光往旁边扫过,很快就发现其中一人手里头押着一位女子,正是君灵犀。 “你将我逼入段府,原本不也没想让我们轻易离开么。”她挑挑唇问段天德,“只是你在德镇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就不替段家考虑考虑?段家上上下下有老有小,一旦你失手,可有想过那一整个段府的人会是个什么下场?” “我不会失手。”段天德亦笑着回她,“德镇是我段家地盘,我若在这里还会失手,这些年岂不是白白经营?” “哦,这个逻辑啊!”白鹤染点点头,“我也是御封的天赐公主,我若是轻易就被你逼到绝路上,那我这天赐公主的名号岂不是白得了?”她再问段天德,“在东泰境内调动千万兵马,这可不是小动静,段家的私兵一般轻易不会出动,我很怀疑你这万千兵力是从何而来。是跟人借的吗?跟谁借的,你可愿与我说说?” 段天德摇头,“你不配知道,一个将死之人,也不用知道得那么多。无数人看到天赐公主在大雪天气出了德镇,如果你死在郊外山林里,也可以说是打滑翻了马车,百种死法,总有一种能圆说过去,所以你也没有必要用段府来威胁我。你的死,与我无关。” “是吗?”白鹤染提醒他,“可是我不是悄无声息出了德镇的,我是敲锣打鼓出来的,我告诉许多人段老爷约我到城外茶摊子见面,还说段老爷怕我不来,先把我医队的人给带走了。所以如果我出了事,想必事情解决得就不会像你所想像的那样利索。” 她说着话,朝着君灵犀的方向一伸,“段天德,放人。” 段天德哈哈大笑,“天真!白鹤染,你的皇妹在我手里,你有何资格与我谈条件?” “没资格吗?”她坐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另一辆马车跟前。赶车的人立即将车帘子掀开,里头坐着的,是段府的三个孩子。“可是你的儿女也在我手里,你说咱们能不能谈?” 段天德脸一沉,目光往那车厢里探去,果然,三个儿女被堵了嘴绑了手在车厢里靠着。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犹豫,也有些纠结,但也只是一下下,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用我段家的儿女换皇帝的女儿,这笔买卖划算,我换了!” 这话一出,车里的三个孩子惊得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向段天德。 许是心虚,那段天德将目光别了过去,再不看向车厢。 白鹤染却并不意外,她只是告诉段天德,“可惜,你换不走,我的皇妹眼下虽然在你的手里,可是只要我想让她回来,她立即就能回来。不信你就试试!” 她说着,又看向君灵犀,扬了声道:“灵犀,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相不相信姐姐?” 君灵犀还是能说话的,听得白鹤染问她了,立即回道:“我信!” 白鹤染点头,“这就对了,放心,有姐姐在,咱们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段家今日颠覆,你记头功,算你助我报仇,回头你要什么姐给你什么。” 君灵犀很高兴,“那你可记住了,待回京之后我一定想一样好东西叫你送给我。” 段天德看傻子一样看着白鹤染,虽然白鹤染盛名在外,他也对这个小姑娘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可他依然不信在眼下如此悬殊的人数差距下,白鹤染还能够救走君灵犀,并且顺利脱身。所以他认为这都是在说大话,是白鹤染在宽慰君灵犀,也宽慰自己。 不过白鹤染的话也让他有好的地方,“你说同我有仇,有的是何仇?我若没记错,该提仇的应是我才对。你父与我有夺妻之仇,要报仇,也该是我找你来报。” 白鹤染摇摇手指头,“不不不,不是这个道理。你的前妻虽然后嫁入了我家,但那也不算夺,毕竟是你先跟她和离的。至于孩子,也是你自己放弃的。不过我真的很怀疑你当初跟叶之南和离的动机,你这哪里是有什么夺妻之恨,分明就是派了三个卧底埋伏到我们家去,一天天一年年的把我们家的好东西一点点往外搬。我说的仇便是此仇,这仇可大了,这么多年你花白家的用白家的,白家的银子拿了多少,怕是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吧?” 她往前走了几步,离段天德的队伍更近了,“我说的仇,却也不是白家的仇,你花用白家多少都与我无关。可偏偏被叶之南送往德镇的那些钱财,都是当年我生母从歌布国带来的嫁妆。所以我所谓的仇,是我生母的仇,所以你们段家吃进去多少,就得给我吐出来多少,连本带利我都得收回来。你放心,不会多也不会少,一笔一笔我都有帐呢!” 身后德镇方向,有马蹄声传来,还有车轮子碾过雪地的声音。为数不少,至少有车五辆,有马匹过二十。 默语回头看了一会儿,俯在她耳边说:“应该是段府的姨娘们到了。” 冬天雪也紧张地向四周张望,“小姐,有伏兵拉弓的声音。” 白鹤染点点头,突然提高了嗓门:“当然,这些帐跟你算也不太能算得着,毕竟花的用的也不是你,你只是个贴了皮的歹徒,捋劫或者杀害了真正的段老爷,然后冒用了他的身份占据段府而已。你是个假的,你根本就不是段天德!你根本就不是段天德!” 最后两句几乎是用喊的,运着内力的声音在这漫天风雪里穿透回荡,对面的二三十人听到了,自己这两车人马听到了,身后越行越近的那一队车马也听到了。 越来越多的人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就连那三个被押来的孩子也不例外。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往前方看去,目光皆落在那个段天德的身上脸上。 十四姨娘的声音从后头扬了来:“小姑娘,你为何要绑了我的孩子?我哪里对不住你?” 白鹤染的声音依然带着强劲的穿透力,她告诉十四姨娘:“我不是存心要绑你的孩子,我只是让你、也让随你一起来的那些姨娘妾室们看一看,看看你们孩子的爹是如何对待自己的骨肉的。当骨肉和利益发生冲突时,他会如何选择。” “老爷,那是咱们的骨肉啊!”有一位姨娘半个身子都探出车厢,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当马车停住,她更是第一个冲了下来,连滚带爬地就要往段天德那头去。可惜,还没等到近前,就被一支射过来的利箭挡住了去路。“老爷……”那位姨娘声音颤抖,抬头看向段天德,“你真的不顾咱们儿子的死活吗?那可是你在段府里唯一的儿子啊!” 没错,那的确是段天德在段府里唯一的儿子。之所以说是在段府里的唯一,是因为远在京城还有一个白浩宸,那是段天德一直都承认的长子。 可惜,长子随了别人的姓,如今他膝下女儿无数,儿子却只有一个,取名段心远,今年七岁了。是当年叶之南离府之后,他纳进府来的第三位姨娘所生。 失去了长子的段天德,对这个儿子尤其看重,曾一度将段心远当成白浩宸的替代品。 当然,在段天德的心里,白浩宸不叫白浩宸,叫段心宸。 三姨娘转过头去看被押在马车里的儿子,又回过头来去看前方的段天德。突然就信了十四姨娘同她说过的话——现在咱们府里这位老爷,是假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84章 段家不走不归路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真的不救远儿吗?”三姨娘开口质问段天德,“老爷您曾经说过,远儿是段家的希望,是您拼着性命也要保护的孩子。您说他是段家的根,您说您没了谁也没能没了远儿的。老爷,他现在落在敌人手里,您救救他,好不好?” 几辆马车的段家姨娘都在等着段天德的回答,她们都在判断,判断十四姨娘的话,以及刚刚听到的、白鹤染说的那些话。 段天德看着这一幕,突然就明白了白鹤染为何敢跟他叫板,为何明知四周有近万伏兵的情况下,依然临危不惧。原来这就是她的依仗,她早看穿了一切,憋着不说就是为了揭他的底,让他的身份在段府人面前暴露。 他不能承认,可是他也不想把君灵犀给交出去,因为他知道,白鹤染不可能不顾及君灵犀的安危,只要白鹤染还顾及君灵犀,那么他就可以利用君灵犀制住白鹤染。 对,他的目的就是制住白鹤染,这是段天德临走之前布给他的任务。 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只要有接近白鹤染的机会,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人命留下来。 至于段府的那些妾室姨娘,这件事情是他做得不对,可他这也是为了让自己不露馅,也是为了配合把这出戏给演好。当他真的喜欢那些半老徐娘吗?不,他真正喜欢的,是西院儿那些鲜花儿,那才是他想去的地方。 这些该死的女人,得了他的好,居然还在这种时候来拆他的台,简直该死! 段天德咬咬牙,还不到彻底翻脸的时候,他手里有君灵犀,白鹤染不敢动段家的孩子。 “远儿自然是要救的。”他对三姨娘说,“你莫要急,也莫要听信奸人的挑拨,如今东秦皇族的嫡公主在手里,只要有这位公主在,那白鹤染她不敢把我们的儿子怎么样。不但我们的儿子会没事,她自己也得乖乖服从,成为监下囚。与我段家做主,是没有好下场的。” 姨娘们的目光又往君灵犀那处投去,包括十四姨娘在内,没人知道君灵犀的真正身份,但看段天德笃定的模样,又觉得他说得是对的。 三姨娘不再质问了,但十四姨娘心里却犯了合计。白鹤染真的像段天德说的那样,会乖乖的束手就擒吗?虽然她跟白鹤染接触不多,但她还是感觉那不像是白鹤染能做得出来的事儿。那个小姑娘心眼多着呢,连段天德是假的都能看穿,会这么怂? 十四姨娘脑子一转,开口问了句:“如果她们全然不顾嫡公主的安危,依然拿我们的孩子做威胁呢?老爷,您是要孩子还是不要孩子?老爷,您要的到底是什么?” 最后这一句问可就意有所指了,要的到底是什么?是啊,段天德折腾这一出,为的到底是什么?她绝对不信只是因为讨厌白家人,所以要杀了白家人。段天德这一系列操作让她越想越毛骨悚然,还敢绑嫡公主,这是要干什么呀? “老爷。”十四姨娘的声音开始颤抖了,她相信白鹤染不会伤害她的孩子,但是她现在却不相信段天德,对,她怕的是段天德呀!“老爷,不管孩子能不能换回来,从您绑了嫡公主的那一刻,段家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奴想问问您,您到底想干什么?” 十四姨娘的话惊醒了段府一众姨娘,是啊,绑了嫡公主,就是跟朝廷撕破了脸,这是要干什么呀?以后她们该怎么过日子?东秦还能容下段府的存在吗? 有人往后头看,官差都在呢,听说德镇的官差有很多是阎王殿的人,防的就是段家起兵造反。段家有没有兵她们这些女人不知道,但段天德绑了嫡公主,这不就是要造反吗? 她们害怕了,有的人开始哭泣,三姨娘还跪在前头,怔怔地听着这些话,想着这一切,越想越不对劲。 “你到底是不是我们的老爷?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傻子,这半年多不是白过的,我们不说不代表我们心里不想,你跟从前不一样,我们心里都清楚。你真的不是老爷,老爷是不会放弃段家的,老爷是不会让段家和孩子们都陷入这种万劫不复的。” 她一边说一边退回姨娘队伍里,偏着头压低了声音跟身边的姐妹们说:“如今想要化解危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面这个老爷是假的。只有他是假的,他才代表不了段府。” 十四姨娘立即接口:“他一定是假的,咱们得帮着官府把这个假老爷给抓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自救,才能救我们的孩子。咱们不能跟一个假老爷过一辈子,咱们得想办法把真老爷给救回来。姐妹们,不能再考虑咱们自己了,今日三个孩子出事,明日就会有更多的孩子出事,不管真老爷能不能回来,咱们都得奋起反抗,即便老爷回来之后嫌弃我们,也好过让我们的孩子跟着段家一起背上造反的罪名,一起被诛了九族要强得多!” 人们也想清楚了其中利弊,的确,不管后续如何发展,造反都是万万使不得的。 于是,段府所有姨娘都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跪到官差面前齐声高呼:“请官老爷为段家做主,请官老爷明察,还段家一个清白啊!” 人群中,知县走了出来。这位知县很年轻,看上去三十都不到,一身利落装扮,不像个考取功名治理县镇的大老爷,到像个擅于舞刀弄枪的习武之人。 面对段府姨娘的集体诉求,这位县大老爷表示一定要为段家人做主,一定要严惩奸歹之人,还段家一个清清白白。 白鹤染看到那年轻知县走到前头,翻身上了一辆马车,人高高站在车厢外头,冲着前方不远处的段天德厉声喝道:“前方贼人听着!德镇段家乃百年旺族,世世代代效忠东秦朝廷,数年前,更是由这一任家主段天德,将段家传家之宝进献给了朝廷。段家对东秦之忠心,朝廷从未怀疑过,段家也从未动摇过,像这等掳劫嫡公主之事,段家绝无可能做得出来。你这奸歹之人以假乱真非作歹,今日即便两位公主不来,德镇县衙也绝不会轻饶了你。” 他一边说一边冲着白鹤染拱了拱手,“天赐公主,下官德镇知县,姓张名尘,早得知公主殿下来了德镇,但因殿下一直住在段府,故而无从拜访。不想今日,在治下竟出了这样的事,下官着实惭愧。请公主放心,本县今日定除了这奸歹之人,救出嫡公主,也救出真正的段家家主,还德镇一片清静。” 白鹤染点头,“救嫡公主是要紧之事,段家家主的下落也一定要拷问出来。段伯父是明大义之人,既然能将玉玺进献朝廷,那朝廷就有义务保段家一世平安。没想到今日竟出了这样的事,居然有人胆子大到要冒充段家家主,以此来控制整个段府,还与朝廷为敌。这是要陷段家于万劫不复啊!我们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必段老爷已经遭遇不测了。”知县张尘重重地叹了一声,“没想到段老爷一世威名,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不但自己被歹人所害,还要连累段府也一并受到牵连。” “唉。”白鹤染也跟着叹气,“这样的罪是要灭九族的,幸亏我们发现得及时,没有让这个贼人以段老爷的身份做下大错之事。否则段家这些年跟朝廷的情谊,可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了,段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命,也都要毁在他手里了。” 这二人一唱一喝,把真正的段天德抬得高高的,把段家也抬得高高的。说得段家和朝廷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说得眼前这个假的段天德就是个孽畜,不但要跟朝廷为敌,还要拉着段家一起为朝廷为敌,这就是要将段家彻底葬送啊!多狠的心啊! 姨娘们也听明白了,大家一起嚎啕大哭,三姨娘更是一边哭一边骂:“你杀了我们家老爷,还祸害他的妻儿,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如此之恶?我们段家跟你有什么仇啊?” 十四姨娘更是站到马车上,冲着四周大喊:“这里是不是有段家的私兵在?你们听我说一句,我是段府的十四姨娘,在我身边的是段府其它姨娘,我们都在这儿呢!我们都可以作证,现在这个段天德是个假的,他不是咱们的老爷,不是我们的夫君,不是我们孩子的爹,更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你们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他这是要造反,他是要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啊!你们还年轻,可不能让他给带上不归路啊!” “对!他是假的,我们段家不造反,你们千万不要听他的话!快把嫡公主给放了,咱们就还有一条生路,千万不能走错了路啊!” 姨娘们纷纷大喊,纷纷作证,甚至有人当场指出了这个假的段天德跟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之处,其中甚至涉及了闺房隐私。 但也正是这样的隐私让她的话更加令人信服,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听到姨娘们的举证,也开始相信她们的话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85章 你知道下雪意味着什么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段天德死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到这种地步,更是死也没想到这些女人会集体造他的反,甚至都不惜豁出去自己的名声,只为证实他不是真正的段天德。 她们图什么?他真想问问,你们把这些闺房之事爆出来,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但是很快他就想明白了,白鹤染跟知县之间的几句对话,已经把真正的段天德给定义成死人。既然已经是个死人了,这些姨娘还有什么忌讳?至于之后的事,她们是清除假段天德造反叛乱的功臣,就算身子不干净了,也不会有人动她们。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总之,无论怎样,都比造反被诛九族强。 可是,段天德突然就笑了,“你们怎就如此笃定,可以活着离开这个地方?只要你们都死了,我就还是段天德,就还是段家现任家主。至于公主不公主的,这漫天风雪的天气,明明就是她们自己出城遇了险,同我段家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向白鹤染,笑得更甚,“你的皇妹还在我手里,你弄了这么一出,是真不怕我的人手起刀落,让她立刻人头落地吗?白鹤染你可别忘了,这世上还有同归于尽这一说,你把我逼到绝路上,我就只能带着你的皇妹与你同归于尽。她只是你的义妹,如果因此陨落在此,你能保证回到京城之后,皇帝会原谅你?会体谅你?别做梦了,亲的就是亲的,你不是亲的。” “我呸你个段天德,你也太不要脸了!”不等白鹤染说话,君灵犀先不干了,“是你说能跟我同归于尽,就能尽得了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本公主是谁?我就告诉你,有我染姐姐在,你的这些大话一样都实现不了,我的人头落不落地,从来都不是你说了算的。哪怕你的刀已经架到我的脖子上,我的人头也不可能随你的心意,说什么时候落地就什么时候落地。我姐姐会保护我,就算你的刀扎到了我的身体里,她依然能够把我救活。” 这是君灵犀对白鹤染的信任,这信任可不是白来的,她是真正见识过,亲身体验过的。 当初那一刀扎进她的后心,就是白鹤染妙手回春,不但让伤口迅速愈合,还把她体内的顽疾给治好了。所以她相信白鹤染,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相信。 白鹤染笑了,“没错,他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别说他手下的人现在还会不会听他的,就算会听,那又如何呢?”她仰起头,面上含笑地看着天空,“下雪了,段天德,你知道下雪了意味着什么吗?我告诉你,下雪了,意味着即便今日这些姨娘们不来,即便我不绑了段家的孩子,你都不再是我的对手,我都不会像前几日那般对你还有所忌惮。” 她往前走了几步,“之所以还是让她们都来,只是想当着她们的面揭开你的面具,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真面目。只是想还段家一个清清白白,只是不想让忠心于朝廷的段家断了根,寒了心。不是假做真是真亦假,假的它真不了,永远都真不了。” 她说话间,突然一抖手腕,腕间两道长绫飞射而出,直奔那段天德就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在嫡公主还在对方手里的情况下,白鹤染居然先出了手。 这万一对方真的对嫡公主下手可怎么办啊? 知县张尘立即往君灵犀那处看去,就见那押着君灵犀的人显然是有这样的打算,他心头一紧,纵身就要往前跃,要去救下君灵犀。 然而,没想到的是,对方是有想灭了君灵犀的打算,可是手脚却完全不听使唤,不但使不上力,甚至就连站都站不稳了,更别提拔刀。 张尘的人还没等到近前呢,就见段天德那伙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个个印堂发黑七窍流血,且流出来的都是黑血。 这是中毒的迹象,可这毒是什么时候下的? 张尘站在君灵犀面前,有一瞬间的发愣,等他再回过神来时,君灵犀已经被默语和冬天雪接回自己那边的队伍中去。那个假的段天德也在白鹤染的长绫挥舞间,从马上跌落,白鹤染长绫一收,那人也跟着到了跟前。 他松了口气,想到得自阎王殿的信息,天赐公主医毒双绝,世间所有都可以成为她的毒药,也都可以成为她的解药。她能救人于水火,也能下毒于无形,深不可测。 这是阎王殿对白鹤染的评价,评价很高,但也算是客观。 “染姐姐,我表现得还行吧?没给你丢人吧?”君灵犀被救了回来,这下更不害怕了,乐呵呵地凑到白鹤染跟前,同她邀功,“可别忘了你欠我个人情,我要什么你给什么。” 白鹤染笑着点头,“那是自然,不过现在你给我到马车里坐好,一会儿咱们可能要跑路。” “跑路?往哪儿跑?”君灵犀不解,“人不都逮住了么?为什么还要跑?” 白鹤染叹了一声,“逮是逮住了,可是这四周的伏兵却还没撤啊!” 她说得没错,伏兵的确没撤,但好在也没有群起而攻之。 之前白鹤染这头闹的动静不小,段天德是假的这些话也让他们听了个七七八八,听得个个一脸懵比,一时间也忘了原本是来干什么的。 对,原本是个配合段天德,听段天德的命令,将天赐公主留在德镇。他们是太后的兵,但如今太后不想自己暴露,也不想手底下私兵太引起东秦朝廷的注意,所以她打算祸水东引,打算把这些兵记在段天德名下。不管事情能不能成,这支兵马都已经扣上了段天德的帽子,朝廷只会以为是段天德私下里囤积的人马,不会怀疑到她。 老太后一心想马这潭水给搅乱,甚至她还在想,当朝廷知道了段天德还有这么一批人马后,会是个什么态度?会闹心吧?会乱吧?会郁闷自己以前没有注意到段天德那头吧? 只要朝廷将注意力分散给段天德,她这边就可以松一口气,暂时缓缓。 所以,这支兵马得到的命令是,前往德镇,配合段天德行动,一切都听段天德的。不管事成还是事败,所有的一切都往段天德身上赖,事成要宣扬,宣扬段天德避过朝廷耳目蓄养私兵的成功。事败也要宣扬,宣扬段天德不会就此放弃,还会重头再来。 可是他们没想到这个段天德是假的,假的段天德他们还能听吗?万一他是有别的目的可怎么办?万一这个目的跟老太后的截然相反呢? 当然,目前为止并没看出目的哪里不同了,可这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经白鹤染那群人这么一分析,现在这个段天德可不是多高明的人,一场局布得也是乱七八糟,把府里的姨娘小妾还有德镇的官府衙门都给引来了,这么乱套呢? 他们这头虽然人手多,可真就这么冲出去,把白鹤染一行人全杀了,把段府人全杀了,把德镇官府也全杀了,这事儿是不是就闹得太大了?老太后的本意是闹这么大吗? 他们犹豫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犹豫,给白鹤染一行人创造了更多的机会。 白鹤染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假段天德脸上扯了一张面具下来。 那是一张人皮面具,薄如蝉翼,做得跟真的段天德一模一样。 可是当这张面具一揭开,里面的人却是丑陋无比,脸上还因为揭面具时白鹤染手劲儿大了,扯掉了一块皮。可以说这人除了脸型和身量之外,竟没有一处跟段天德有相似的。 段府的姨娘都要看吐了,她们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原来这半年就一直被这样的人祸害着?原来这半年进了她们房的,是这个丑陋无比的家伙? 十四姨娘最崩溃,冲过来就挠啊,一边挠一边骂。 有了她的带动,其它姨娘也过来一起出气,白鹤染也不拦着,干脆将人交给这些姨娘。不一会儿的工夫,再看那个假冒伪劣产品,就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只能趴在地上哀嚎了。 白鹤染同张尘说:“多谢大人前来相助,您看这后续的事情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张尘赶紧给白鹤染行礼,再道:“不必劳烦公主殿下,下官会做好善后之事。” “那真正的段老爷……” “唉。”张尘长叹一声,“真正的段老爷已经死了,是被这个歹人害死的,下官一定严惩凶手,为段老爷报仇。另外,公主您是段家的大恩人,要是没有您,段家如今就是个操家灭族的大罪,段家上上下下该感念您大恩大德。” 这话被打完人回来的姨娘们听了去,一个个都过来表示一定要感谢白鹤染。 白鹤染自然不会拒绝,将她们的孩子都还了回去,这才答应回到段府,接受段家的谢礼。 知县张尘表示要同白鹤染一起回去,被打得爬不起来的假段天德也被官差押上囚车。至于地上那些尸体,自有官差上前处理。 一行人匆匆而来,浩荡而去,大雪很快就将车轮脚印都掩埋个干干净净,就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白鹤染坐在马车里,车帘掀开,目光朝着远处投了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86章 好事白做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德镇郊外,山脉连绵,她知道在那些被漫天风雪阻隔了视线的地方,藏着无限危机,藏着足以将她们这群人一打尽的兵力。 哪怕下了雪,哪怕她可以借雪势让毒蔓延,可是毒死几十个人行,毒死上百人也行,再努力努力,五百六百甚至上千的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困难。 可那是近万伏兵啊,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想要以一己之力对付这么多人,五脉之中怕只有玄幻和灵脉能够做到。医、毒、卜三脉还是辅助作用起得更大一点,毒还好些,还算有些攻击之力,医和卜则完完全全只能站在后方了。 所以她只能把动静给闹大,只能把假段天德的消息大声说出来,不但说给段家人听,也要说给那些伏兵听。她赌那些伏兵不是段天德手底下的,所以当那些人听说段天德是假的后,也会拿不准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故而不对她这一行人采取进一步的措施。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眼瞅着白鹤染唇角含笑,君灵犀凑到她身边,贼兮兮地说:“染姐姐,这回你可欠了我一大人情,要不是我勇敢淡定,今儿这事儿也不见得如此成功。” 白鹤染点头,“确实,今天这事儿是太冒险了。我虽然把握将你救出来,可在我没赶到之前,你还是危险的。”她揉揉君灵犀的头,帮她整理散乱的发。这丫头是在没睡醒的时候就被人捋劫的,头发也乱了,衣裳也穿得不整齐,好在她们在段府都住得小心翼翼,就算睡觉也不会只穿里衣,这才不至于太狼狈。 看出白鹤染眼中的后怕,君灵犀赶紧安慰她:“染姐姐,没事的,这点小惊险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心里有数,就算那假货把我给一刀砍了,凭你的医术你也能再把我给救回来。” 白鹤染失笑,“你真当我是神仙了?人都砍了,我还能再救回来?” “当然能!”君灵犀无比有信心,“当初我不也是被人一刀扎进后心,连夏阳秋都没招儿了,你却能把我治得跟没事儿人似的,我凭什么不信?再说,钦天监早就说过,我这人是个长寿的命,能活到近百岁,我这才多大呀,怎么可能逆天改命直接就闭了眼?” 白鹤染都听笑了,“敢情你是靠算命活的。” “怎么,染姐姐你不信钦天监?” 白鹤染想说还真不怎么信,可随即就想起卜脉风家,便又点了头,“我信。只是今日也确实是冒险了,如果不是因为突然下了场大雪,我就是能将你救出,怕也不会救得这样顺利又不见血光。如果没有这场大雪,你受些罪也是有可能的。” “跟下雪有什么关系?”君灵犀不明白,但白鹤染也不可能告诉她,任由她问了一道,得到的也只是白鹤染敷衍地笑笑。 重回德镇,重回段家,这一次,白鹤染的身份就不同了。 县太爷张尘先入的段府,带着段府的一众姨娘,将城外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讲给了段府的人听,甚至还把那个假的段天德和那张人皮面具都给带了来。 张尘亲手向段家人演示人皮面具的贴法,而那假的段天德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就在白鹤染制住他的那一刻就已经给他下了哑药。关于真正段天德的下落,绝不会让段家人知晓。 有段府姨娘和那三个孩子的证实,段家人很快就搞清楚并且相信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明白了白鹤染是他们的大恩人。要是没有白鹤染揭穿假的段天德,只怕整个段府都得受连累,走上一条跟东秦朝廷背道而驰的路。 这样的路是深渊,根本回不了头的,也不太可能看到胜利的曙光。 段家的老人心里都明白,段家手里有东西,那个东西是可以号令天下的传国玉玺。多少年来民间一直都有传言,说君家朝廷没有传国玉玺,这个皇位就是不正统的,是不能够被天下人承认的。不管君家的皇位坐了多少年,传国玉玺永远都是皇家的一根刺。 段家曾经有人生过异心,想要打君家皇位的主位,可惜从来都没有人成功过。段家老老小小提心吊胆了不知道多少年,直到段天德把传国玉玺献给皇上。 段家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可是没想到今日又闹了这么一出。幸好白鹤染及时制止并揭穿了这个冒牌货,还了段家一个清白。 可是,真正的段天德哪去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假段天德开始在段家生活了? 张尘做为知县,这件事情自然是交由他去查,待查明之后再给段家一个说法。 段家一位长辈,自称是段天德的二叔,他站上前来,冲着白鹤染施了一礼:“多谢天赐公主为段家做主,天赐公主大恩段家没齿难忘。” 白鹤染端端坐着,仔细听着他的话,却发现这两句说完之后就没了,后头再也没话了,到还真是干干脆脆地只道个歉,道了歉就算完了,再也没有后话。 这个歉道的,把白鹤染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就完了?她眨眨眼,问那位老者:“然后呢?” 那位二叔也是一脸茫然,“什么然后?您救了段家,我们道谢,还有什么然后?哦,公主您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们段家有所表示?可是我们该如何表示呢?您是公主,段家是东秦的子民,您虽然救了段家,但保护东秦子民也是您的责任和义务。您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来要求我们向您有所表示呢?这跟强盗打劫有什么不同?” 白鹤染又眨眨眼,好像也是啊!这位段家老头逻辑思维是很清晰的,这番话说得她还真是无可反驳。责任和义务这种大帽子扣下来,她再跟段家要求有所表示,确实不太对劲。 可是,不甘心啊!白鹤染想,救段家可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是毁段家,是把当初被大叶氏一点一点搬进段家的那些财产,一次性地全扣出来。 如果让这老头子几句话就给怼了回来,那她这些好事不是白做了? “张大人。”白鹤染偏头去问张尘,“您知道我除了天赐公主这个身份之外,我还是十殿下的未婚妻吧?” 张尘点头,“下官知晓。” “那就好。”白鹤染又接着问,“那十殿下的脾气不怎么好,这事您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张尘再点头,“下官也知晓。” “那就好。”白鹤染这才继续道,“十殿下一向是个不太讲理的人,你们在我面前说的这些责任和义务什么的,在他那里可能就不怎么管用。他心情好了或许会听一听,心情要是不好,那就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我此番来德镇,居然被段家相中,当做未来的新姨娘被扣留在府中,你们说,这件事情如果被十殿下知道了,他是会心情好,还是会心情不好呀?” 段家人集体一哆嗦,那位老二叔也不例外,十殿下混世魔王的威名在德镇也是很响亮的,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被段家相中了,那……“这事不是段家做的,那个段天德是假的。” 老头儿又想起来关键一点了,“一个假的人,他不管做什么,都代表不了我们段府。” “哦。”白鹤染恍然,“这样啊!可是你们也是人,也该有人类该有的正义感吧?我在段府都住了好多天了,却没有一个人来解救我,你们的正义感都哪里去了?明知道我被抓了进来,却根本不考虑搭把手相救,明知道你们家的家主祸害小姑娘,却只是冷眼旁观,你们这样,跟帮凶有什么区别?” 段老头还想说话,三姨娘先把话接过来了:“公主,您看段家应该如何做,才能解您心头之恨呢?”这三姨娘说话很有技巧,这种时候已经不提谢恩了,只提解恨。解恨跟谢恩可不一样,谢恩是段家主动给的,是报恩,解恨是你白鹤染要的,段家不得不给。 白鹤染自然也听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但是她不在乎,段家到了这个份儿上,已经失去了他们原本的话语权。既然给真正的段天德定了一个已死的结论,那么就意味着,从今往后,东秦大地上将不再有段家这一说。辉煌数代的段家,将从这一刻起,沦为一个普通家族,渐渐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她告诉三姨娘:“我来段府这一趟,本就是有我自己的目的的。只是没想到你们的段老爷是假的,以至于我不得不放下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改为先与他周旋。如今也周旋过了,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要办我自己的事。” 她示意默语拿东西,默语立即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本子来,想了想,递给了刚刚说话的三姨娘。“这是近十年内,叶之南从京都运往段府的财物,你们传着看看吧,看过之后便将这些财物清点清点,还在的就还回来,不在了的,便折价用银子抵吧!” 冬天雪补了句:“金子也可以。” 段家人的脸,集体变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87章 欠债还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姨娘们自然不太明白叶之南往段府运银子的事,但多多少少也知道段家这些年没少受以前那位大夫人的接济,甚至私下里还有人说,段天德跟叶之南之间根本就还互相惦记着,之所以分开,里头一定是有内情的。 姨娘们不清楚,但那位段二叔可是心知肚明的呀! 段天德是家主没错,但他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完完全全操持这个家,总要有帮手。而段二叔做为上一代还比较硬朗的长辈,自然而然地就加入进来,特别是在段天德的父母都去世之后,更是积极地帮着段天德一起打理段家。 当然,他只管段府,对于段天德在外头的事,例如蓄养私兵之类的,是一概管不着的。 所以当默语的本子传到他手上时,他打眼一看,立刻就明白白鹤染这是有备而来了。因为单子上写的这些东西他基本都有印象,确实就是叶之南这十年来不断地运送过来的…… 东西都是得自淳于蓝的嫁妆,从前的叶之南还不太敢把红府送进来的银子明目张胆地往外运,特别是运往德镇,那是犯忌讳的。但淳于蓝的嫁妆就不一样了,白兴言厌恶,看都不看,理更不理,所以她偷起来才更加方便。 而淳于蓝的嫁妆又都来自歌布,番国的东西跟东秦有很多都是不一样的,特别好分辩。以至于这位老二叔把本子翻了翻,很快就确定了真实性。 但真实又如何?他并不想还回去。别说这些东西都花的差不多了,就算是还有,已经吃进嘴的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于是这位老二叔摇了头,“我看不明白,这些是什么?叶之南从前是段府的大夫人,但是她早就跟天德和离,怎么可能还往段府送东西?” 白鹤染看了他一眼,没理,只跟那知县张尘说话:“张大人,既然段府不承认,那便劳烦官府查一查吧!就把段家这十年来的开销彻头彻尾地查上一遍,再将这段府搜上一遍,看看我这单子上的东西有没有可能在段府里被搜出来。这些东西是我娘亲的嫁妆,全部来自歌布,很容易分辩,如果在段家查出有歌布的东西在,那便问问如果不是叶之南送来的,那他们跟歌布国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家里会有歌布皇家传流出来的物件儿?难道段家同歌布国往来甚密?这里是东秦,跟歌布皇室往来密切,段家是要干什么?” 一番话,说得段府人又是集体一哆嗦,偏偏白鹤染话还没说完:“另外,我觉得今日之事也有待进一步调查,我怀疑此事是真正的段天德段老爷,同那个假的做了串通,由他来稳住段府,稳住朝廷,而正主本人却是在背地里进行着一些不可为人知的密事。这种密事很有可能危及到我们东秦,所以得好好查一查。一旦查明确是如此,那想来段家灭九族这个大罪,还是逃不掉啊!” 她说到这里,重叹了一声,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段家众人:“真是替你们可惜,原本以为灭九族的大罪已经逃过去了,可是没想到,峰回路转,兜兜转转又绕回了原点。真是舍命不舍财啊!” 白鹤染的话听得在场众人阵阵心凉,不是说好了不灭九族了吗?不是说好了罪都由那个假的去顶,没她们什么事了吗?这怎么一下子又绕了回来?那刚才不是白忙活了? 十四姨娘怯怯地走上前来,试探地问白鹤染:“妹子,不是,公主殿下,如果我们段家把得自大夫人的这些东西都还回去,那是不是就不用再查了?” 白鹤染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是可以不查了,但你们不尽人情没有同情心更没有正义感,默语我被关进段府而不施救,这件事情还是会惹恼十殿下的。他怎么收拾段府,那我可就真管不着了。友情提醒你们一下,十殿下那人……啧啧,做事很是不择手段啊!” 张尘也跟着附和道:“没错,本官觉得,惹着十殿下,还不如被灭九族来得痛快呢!” 段家人腿肚子都抽了筋,这可怎么办?岂不是给也不行不给也不行?敢情你白鹤染救了段家一场,到头来却是为了让段家死在你的手里啊?段家跟你有什么仇啊? 有人刚想这么问,结果话到嘴边就吞了回去。这还用问么,明摆着有仇啊!人家不是都说了,这些东西都她娘亲的,是叶之南偷了人家娘亲的嫁妆补贴段家,这仇还不够吗? “大夫人真是阴魂不散!”有的姨娘忍不住了,开始抱怨,“人都和离出府了,却还要跟老爷牵扯不清,还要偷东西送到段家。这是要干什么?让段家替她销赃吗?这种女人真是死不要脸,偏偏老爷还对她旧情难忘,真是该死!” “就是!总说我们像她,我们哪里像她?我们可没她那么多的心眼,也没她那么大的胆子!真是被她害苦了,早知道有今日,当初我就是一头撞死我也不嫁到段府来。可惜我的孩子都出生了,如今要带着她一起去死,叫我于心何忍啊!” 一时间,女人们哭做一团,老二叔的脸色也是愈发的难看。 他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十殿下是魔王,这位天赐公主简直比十殿下还要魔王,是大魔王。 现在摆在段家面前的就是两条路,一条是命,一条是财,也就是一条生,一条死。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再看那知县张尘的态度,分明就是对白鹤染惟命是从,他还能怎么办?他还能再心疼段家财富,跟白鹤染硬刚吗?明显刚不过呀! 于是,段二叔放了手,主动打开段家库房,按着本子上的记录清点物件儿。 当然,大多数物件儿都已经找不到了,于是便只有折合成银两。 这个银两可不是他们自己折,而是由张尘出面请了先生入府折算,确保白鹤染只赚不亏。 这个清点用了半天一夜,一直到次日清晨才算完成。白鹤染睡了个好觉,也用了早膳,这才亲自来过目。 当段家人将大量的财物和大把的银票都交到白鹤染手里时,他们以为这件事情就算完事了,却不成想,白鹤染却一点都不满意这个结果。她告诉段家人:“这只是照单点数,东西是齐了,但十年了,十年的利息呢?你们吃我的用我的,十年,一点儿利息都不给吗?” 于是段家又加送了两成价值的银票,终于白鹤染表示满意。 她告诉段家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不用太不甘心。这些东西原本就不是你们的,这十年间却让你们花了用了,如此来算,也是我于段府又有一恩。” 段家人都快哭了,一个恩都差点儿让他们倾家荡产,再加一恩可得怎么个还法? 段二叔气得直翻白眼,要靠边上的小厮不停地给顺背才能缓过气儿来。个别的姨娘也将怨恨的目光向白鹤染投了去,不过都是偷偷的,谁也不敢明目张胆。 跟白鹤染接触最多的十四姨娘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利用了,这白鹤染原本就是来报仇的,不管段天德是真是假,她早晚有一天都要拿回属于她娘亲的东西。段府发生的这一切于白鹤染来说只不过是个插曲,但是白鹤染却成功地利用了这个插曲,利用了所有段府的人、官府的人,不但将假的段天德一举捕获,还把段家的库房搬了个一干二净。 确实一干二净,段家帐上没有多少银子了,银子都让真的段天德带到了歌布去。当然,这些事情段府中人并不知道真相,他们还以为被假的家主给挥霍了。如今眼瞅着为了赔偿白鹤染那些东西,不但把库房帐房洗劫一空,还变卖了许多商铺田庄,就连这座段府都抵押出去一半。除此之外,各屋各院儿值钱的东西也被取得差不多了。 都这么惨了,还得欠着人家一个恩,哦不,两个恩,这可该怎么还? 段府的人一个个再也没有精气神,就连那老二叔都没心思跟白鹤染掰扯了。 老爷死了,但段家这么些人还得生存下去,孩子还得长大,长辈也要养老送终。白鹤染的恩不能不还,否则官府不会放过段家,十皇子更不会放过段家。被擒住的那个段天德虽然是个假的,但嫡公主也是在段家出的事,白鹤染要被安排成姨娘,这些他们都看着没管。 这些事情要是让十皇子知道了,段家就完了。没有段天德的段家就没有主心骨,老二叔已经老了,耍无赖还行,但当家做主就差了太多。如此,段家想要继续生存下去,就只能求官府庇佑。既然要求官府,眼前的白鹤染就万万得罪不得。 段家认了怂,白鹤染君灵犀一行满意地离开了段府,怀揣巨额银票,驾着装满财物的马车,再次踏上了回京的路。 至于德镇这边,张尘自会有料理,白鹤染虽没问,但那张尘的身份也能猜个十之七八……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88章 还是低估了段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那应该是阎王殿的人,担着个知县的名头,实际是留在这里盯着段天德,盯着段府。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让真正的段天德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了。 她能体会到张尘的愤怒和郁闷,所以她对张尘做这个善后一点都不担心。 到是段府那些人让她有些放心不下,特别是那个老二叔,狐狸一样的心思,如今没了段天德,他自然会成为下一任家主。在这样的家主带领下,段家又会走向哪一条路? 她觉得不能就这样离开,否则自己这一番力气还是白费了。她拉了默语一把,“你骑快马先回京,去见九殿下,告诉他德镇发生的事情,让他想办法名正言顺地将段府接手。” 马车里的人听得直皱眉,将段府接手?还名正言顺?有那么容易吗? 默语不放心,“奴婢要是走了,小姐这边就少了个帮手。眼下咱们虽然离开德镇了,可谁知道身后那些兵马有没有追过来,谁又知道前方还有没有伏兵。奴婢实在放心不下,要不咱们还是都走快一些,一起回京吧!” 白鹤染摇头,“再怎么快也是这么长一支队伍呢,又能快到哪儿去?放心,德镇的私兵不是段天德的人,我若没猜错,应该是太后手里调派出来的。而段天德已经到了歌布的消息,想必太后也不知道,所以那些私兵得到的命令是听凭段天德的调遣,协助他在德镇将我擒住。可如今他们也都知道了德镇的段天德是假的,所以我料定他们现在应该还处在懵着的状态。” 冬天雪接了话:“主子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属于群龙无首,不知道该听谁的,所以应该暂时按兵不动,也派人悄悄潜回京城向太后回报?” “是啊,所以咱们得跟他们抢时间,得抢在他们前头将消息递回京里。段家必须得握在我们自己人的手里,不可以再给别人可乘之机了。”她告诉默语,“你回京之后立即去见九殿下,请九殿下进宫请旨,就说段家进献传国玉玺有功,东秦皇家有义务保护段家。如今段天德已死,段家肯定乱作一团,皇家不能眼睁睁看着段家因此而受打击,更不能放任有心之人对段家趁火打劫。所以特开天恩,将段氏一族全部接入京城,照顾在眼皮子底下。” 君灵犀都听乐了,“染姐姐,你可真损,这哪里是照顾,分明就是囚禁。不过,我喜欢!” 白鹤染推了默语一把,“快走吧,事情宜早不宜迟,要是让太后的人赶在前头,咱们就被动了。” 默语无奈,只得听话离开。 马车里,君灵犀紧挨着白鹤染坐着,冬天雪和冷若南坐在她二人对面。 冷若南的脸色不太好,她问白鹤染:“我这一趟出来,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以前去茶馆儿里听,里头知道得多的人,总是最先被灭口的。阿染,我会不会被灭口?” 君灵犀先点了头,“会,回京知道我就告诉九哥,你知道太多秘密,必须先把你咔嚓了。” 冷若南一哆嗦,“不带这么吓唬人的。” “我没吓唬你。”君灵犀冷着个脸,“我是在教你,既然知道是秘密,那就当做没看见,没听见,不管谁问都摇头称不知道,那才是明哲保身的第一要素。你要是四处嚷嚷你知道好多秘密,就算我九哥不咔嚓你,咱们的那些敌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冷若南拼命点头,“灵犀你放心,这些事情我都懂得的,我一定牢牢记住保命之道,这一路上所有看到的听到的都如过眼云烟,过后就忘,我现在就啥都记不住了。” 君灵犀对此表示满意,“你能明白这个道理,那保命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白鹤染懒得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说话,她只是靠在车厢上,微闭着眼,由着马车颠簸晃悠,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太后都被打成那样了,而且她相信就算自己离开京城,白蓁蓁也不会放过那个老太太。不说隔三差五吧,至少十天半个月也会去问候一次。而且德福宫上上下下的宫人也全都被换过了,以前用的那些人不是被打发到罪奴司,就是被送去做杂役的活计,老太后身边几乎没有得用之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围在德镇外的近万私兵,是怎么调集出来的?老太后调兵的命令,是通过什么渠道发布出去的?东秦皇宫里,还有什么人是为她服务的? 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她自认为德福宫已经清理得一干二净,然而,事实远没有她想像得那样简单,敌人也远没有她想像得那样不堪一击。 叶家毁了,段家也算半落下帷幕,她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是现在想想,不管叶家还是段家,他们的落败都太过顺利。两大旺族,真的能如此顺利如此轻易就都毁在她的手里? 不可能,叶家也就罢了,段家的水绝对不会如此之浅。她甚至有一种感觉,今日她打倒的这个段家,这几日她见到的这些段家人,根本就不是段家真正的中坚力量,根本就不是段天德真正在乎的人。他们只是一个幌子,是段天德打在外面掩人耳目的幌子。而真正他在意的,真正他想要保护和留住的,早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做完了转移。 或许,他真正喜欢的女人和孩子,已经跟他一起,生活在歌布了。段家真正的家底,也早就已经随着他的离开,一并带走了。 她掀了马车帘子往后瞅了瞅,医队里多出来三辆马车,上面除了车夫之外没有坐别的人,车厢里装着的尽是从段家库房里搬出来的财物。里面有当初淳于蓝的嫁妆,也有其它段府自己的东西抵价拿来的,还有成串的珠玉宝石,还有无数金银。 虽然她把段府库房尽数搬空,甚至段家还拿了许多铺面庄子由官府去折价。但巧的是,这些东西都拿出来之后,刚好够抵了叶之南这十年来送入段府的所有东西。甚至连白鹤染要算的利息都一并算进去,不多不少,刚刚好。 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偌大段府,她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就像知县张尘在她临走时悄悄同她说过的一句话。 张尘说:“段家百年旺族,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击毁。” 白鹤染又了陷入了她的阴谋论中,一开始以为的圆满无缺,此刻再去细想,尽是漏洞。 她有些想念君慕凛了,如果君慕凛在身边,定会与她一起仔细分析,步步拆招,直到这个阴谋被证实,或是被拆穿。 可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觉得力量不够用,脑子也不够使,有些弯弯绕绕她琢磨不透,很是烦恼。 许是看出她的烦躁,冷若南往前探了身子,伸出手扯扯她的衣袖,“阿染,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你就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就算我们帮不上忙,但有时候话说出来了就比憋在心里要强。其实我也闹心,我爹娘在京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阿染你派回去的人也没有传个消息回来,我很担心。但是这种担心只要说出来,就会缓解很多,虽然依然没有解决问题,可是在心里上还会是觉得有人同自己一起分担了一样。所以你不妨也试着说说,我们替你分担。” 白鹤染睁开眼睛看向冷若南,看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她告诉冷若南:“宫宴那次,我其实挺不喜欢你的,因为你跟那些人一起欺负我的妹妹。所以后来即使你向我示好,我对你也一直是不冷不热。可是再后来,慢慢地就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你轻易不来见我,但每次见到我,只要听了你说话,不管我当时是个什么心情,都会有想笑的冲动。我想过,这可能就是你的魅力所在,我既然可以笑,为什么不能接受你这个朋友呢?” “那你现在接受我啦?”冷若南很高兴,“我就知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不放弃,就一定会有收获。阿染,咱们错过了一见钟情,但现在也算是日久生情,也不错的。” 一车厢的人都笑了,君灵犀拍拍额头,“冷若南啊冷若南,我真想不明白堂堂户部尚府,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你这一套一套的是跟谁学的?” 冷若南想了想,告诉她:“在茶馆儿里学的,戏文里也学过,我爹不怎么管我,我娘也说家里不指望我攀高枝嫁大户来光耀门楣,只要我高兴,日子怎么过都是过,只要不太出格,不做那些败坏门庭之事,其它的都随我高兴,所以我就长成这样儿了。” 冷若南说这些时,眼里是带着笑的,是那种藏不住的骄傲自豪。 君灵犀愈发的羡慕她,可是再想想自己,似乎过得也不差,她的父皇母后还有哥哥们也是把她从小宠到大,从未逼着她学什么,也没要求她必须要怎么做。 可她还是跟冷若南不一样,她是东秦嫡公主,她肩上有担子,心里有责任,有很多东西,不是别人不提她就能装做不知道的。 所以她还是羡慕冷若南,因为冷若南活出了她向往的模样……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89章 冷家被惹毛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也羡慕,羡慕冷家没有白家这般复杂,羡慕在面对郭家之威时,冷家父母能毅然地选择让女儿出逃。当郭家的狂风骤雨压下来时,他们自会为女儿遮挡得严严实实。 如果她也有这样的爹娘,该有多好。 “我是在想,段家的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了,以段家百年旺族的底蕴,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打败的。所以我分析,根本不是我们打败了段家,而是那真正的段天德已经放弃了德镇的段府,由着我们折腾。所以段府一事不值得庆祝,来自段家的危机也并没有解除,反而在不久的将来,报复会来得更加猛烈。” 白鹤染靠在车厢里,悠悠开口,说故事一样说着自己思考的事情,听得君灵犀和冷若南二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马车里再度陷入沉寂,所有人都在思考,包括冬天雪。 如果白鹤染的分析是对的,那么她们此番最大的收获也就是在段家拿回了财物,至于段府本身,原本就是被放弃的,有与没有,根本伤不到段家筋骨。 冷若南不明白:“难道那些姨娘都是假的吗?那些孩子也不是真的吗?段天德真的狠心到能把自己的儿女都留下来,就为了制造一个他还在东秦的假象?一旦暴露了,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儿女的生死存亡?世上哪有如此狠心的父亲?” 君灵犀都听笑了,“如此狠心的父亲当然是有的,我染姐姐不就是个例子么。我相信如果这事换了白府,文国公也是干得出来的,染姐姐的死活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白鹤染点点头,“是啊,不只是我,我下面的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应该都不会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对亲生子女的在乎,还不如对白惊鸿和白浩宸。而反过来,段天德对德镇那几孩子的感情,也不如白惊鸿和白浩宸。所以他做了这个局,还冒着大风险让林寒生从宫里把白惊鸿给偷运出去,然后不敢回德镇,直接去了歌布。” 她说完,看了看身边三人,问她们:“知道我为什么恨段家吗?知道我为什么执着地跟段家翻脸,也要把我娘亲的嫁妆拿回来吗?” 君灵犀想了想,说:“难道不全是因为那些嫁妆?” 白鹤染摇头:“嫁妆是一方面,拿肯定是要拿回来的,而我心底对于段家的怨恨,却是因为得知段天德已经去了歌布。当年我娘亲的死跟我舅舅和外公的死有着直接关系,众所周知,现任的歌布国君是篡位夺权,不但囚禁了当初的太子,也就是我的亲舅舅,还毒杀了当初的国君,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我的外公。当然,这只是歌布内乱,东秦不会管,只要歌布依然臣服于东秦之下,依然连年进贡,东秦就不会理会由谁去做国君。” 她吸了吸鼻子,话语间尽是无奈,“但是于我来说就不一样了,因为被毒杀和被囚禁的都是我的至亲,甚至我的母亲也是受了牵连才在白家活不下去,包括我自己,前十年过得也不是人过的日子。如今段天德跑到了歌布去,以他的身份,以段家百年旺族的底蕴,我就有理由怀疑他跟歌布国君有着紧密的联系,也有理由怀疑他如今得到了歌布国君的支持。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怀疑当初歌布宫变,现任国君也得到了段天德的支持。” 她重叹了一声,“所以你们看,歌布跟我有大仇,段天德要是当初帮了歌布,他那就也是跟我有大仇。所以我恨段家,就跟恨歌布现任国君是一样的。” 身边三人明白了,也是才想起来,原来白鹤染身上还背着深仇大恨,这种仇不仅仅是来源于文国公府,也不仅仅是来源于叶郭两家。她真正的仇源之地在歌布,以她的性子,终有一天会到歌布去,把欠了她的全部讨要回来。 沉默了一会儿过后,冷若南首先表态:“虽然我没什么本事,我家里也只是个户部尚府,但是阿染,只要你需要我,我随叫随到,刀山火海我都不会退缩的。什么歌布,什么段家,如果有一天你要打上歌布去,一定记得带上我,上阵杀敌我不行,霍乱宫闱我还是可以试一试的。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把歌布搅个天翻地覆。” 君灵犀看傻子一样去看冷若南,“霍乱宫闱,亏你想得出来,你以为你是天姿国色,说霍乱就霍乱得了的啊?那也是需要资本的,最起码你这张脸就不够看。” 冷若南撇撇嘴,“我就是打个比方,意思就是到时候需要我我就上,什么都不怕。” 君灵犀这才点了头,“恩,我也是这个意思。” 冬天雪自不必说了,她是白鹤染的奴婢,自然是主子指哪儿她打哪儿。 白鹤染看着这三人,面上渐渐露了笑意。有朋友的感觉真好,似乎又找到前世同阿珩她们几个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虽然这一世的朋友没有上一世有那么大本事,但她们依然愿意投入自己的全部力量。白鹤染想,老天还是怜悯她的,这一世,所有该得的,不该得的,都得了。 “对了阿染。”冷若南想起件事来,于是开口提醒她,“咱们拉回来的这些东西,你可别往文国公府带,会惹人眼红。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文国公府那些牛鬼蛇神一旦盯上你这些东西,指不定还要闹出多少妖蛾子。” 白鹤染点点头,“自然是不会运进文国公府的,不但这些东西不运进去,我回去之后还要把我念昔院儿的东西都搬出来。我有自己的府邸,以后国公府应该就不怎么会去住了。” 她们这才想起来白鹤染是有公主府的,就在天赐镇。 “你要搬到公主府去住了?”君灵犀很开心,“太好了,我今后又多了一个串门儿的地方。染姐姐,给我留间屋子,我时不时过去住住。” 白鹤染点头,“好,我会像四哥九哥还有你十哥府里一样,都给你留院子,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那我呢?”冷若南一脸哀求之色,“我不用留院子,给我个屋就行,客房什么的,我没事儿也去住住。阿染,求你了。” 白鹤染自然是点头的。 话题这么一扯开,心情也好了许多,车厢里有说有笑,车队却在加速急行。 医人比来的时候行得还要快,中途路过村镇就会有人统一去买干粮,一日三餐能在车里解决就都在车里解决。马车每日只停两次,夜里也只睡三个时辰。 总之,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京城,以免夜长梦多。 上都城。 近两三个月,郭问天一直致力于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在朝堂上对户部尚冷星成进行一系列的打压。 当了一辈子将军,玩了一辈子权谋之术,这种事情他做起来还是挺顺溜的。以至于户部尚冷成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十分低迷,每天上奏参他的折子一摞一摞的,甚至天和帝在这种局势的胁迫下,也不得不几次将他叫到清明殿几次。至于谈了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郭家这一步走得真可谓是气势汹汹,甚至他还向皇上提出了要求赐婚的请求。只要皇上赐婚,冷家就不得不应下这门婚事,即便那冷星成不愿意,即便那冷若南跑到天涯海角,只要赐婚的圣旨一下,她也都得是郭家未过门儿的媳妇儿。 当然,郭家这些计策是不成功的,天和帝并没有答应为郭冷两家赐婚。于是郭家放弃了这门亲事,开始造冷若南的谣,说她被人掳劫了。一个女孩子有过被掳劫的经历,那这一辈子也就算毁了,再没有人会要这样的女子。 郭家这是摆明了得不到就毁了你,冷星成因为此事也是气得在朝堂上直接晕倒,天和帝宣了太医院院首郑铎为其诊治,这才算是把人给救了回来。 冷星成在家里躺了半个多月,郭家对冷家的打击依然在有组织地进行着。 终于,这种讲理还不饶人的强势把冷家给惹毛了。 众所周知,户部管钱的,管着东秦的国库,管着朝政军队的各向入帐和支出,冷星成能坐到户部尚的位置上,那也不是个白给的人物。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也不愿与人结仇,更不主动惹事。但是这真的不代表他就惹不起事,挡不起灾。 之所以被郭家搞得这样被动,一是他本身就不是那种一点火就着的性格,二也是郭家权势滔天,很多时候老皇帝都得给他三分薄面,他不认为自己轻易反击就能反击得回去。一旦他开始反击了,那势必就是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当朝户部尚和老将军之间闹得你死我活,于国本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他轻易不想那么做。郭问天打压他他可以忍,但对方如今把矛头对准了他的女儿,把他好好的一个女儿说成是被人掳劫,弄得满成风雨,谣言四起,这他就忍不了了。 于是,冷星成开始反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90章 田开朗的手段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来自户部尚的反击也不是好抗的,户部是六部之首,户部尚掌着国家财帛,包括所有人的户籍、朝政税收、官员俸禄,以及国库开销等等。 可以说,户部虽无军权,但手握财权,根本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不说别的,就说东秦朝廷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家底被户部盯在眼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小门小道都经了户部之手,不知道有多少人曾跟户部打过交道,更不知道多少人的财务支出被户部暗中统计着。 谁家做了什么生意,交了多少税,谁家没有生意光指望俸禄,日子却过得跟红家似的那么奢侈红火,这些事,户部心里都有一笔帐。 于是,来自冷星成的报复一点一点地开始了。 郭问天起初还感觉不到,因为冷星成并没有一上来就直接把矛头指向他,冷星成采取的是包围策略,先从那些支持郭问天的官员开始着手,一点一点地刨郭问天的根脚。 朝中官员接二连三地出事,接二连三地被阎王殿请去吃茶,全部与钱财有关。 阎王殿异常的忙碌,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大规模地清理贪官污吏了。 有户部的支持,有户部源源不断地提供证据和线索,不出半个月的时日,便有七人踉跄入狱,其中五人还被抄了家。而这七人,全部都是支持郭问天的一派,全部都参与了对冷家的打压行动。递给天和帝的所有参奏冷星成的折子里,都有他们一份。 冷星成的反击强而有力,一击一个准儿,就在郭问天还懵着的时候,阎王殿的大牢里已经关了十二个人了。 冷星成养好了病,重新上朝,再也没有人敢在朝堂上参他一本,再也没有人敢在递上去的折子里提一个冷字。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管是不是郭问天的同党,不管是不是得罪过冷星成,他们都害怕,因为没有一个人是完全干净的,没有一个人禁得起户部和阎王殿的双重拷问。 这是冷星成的反击,也是直到这一刻,那些曾经抄着手想看冷家笑话的人方才想起来,这可是户部的尚啊!六部之首啊!他们是凭什么认为郭家就一定能扳倒冷家? 为了将声势进一步壮大,为了让自己更加稳当地站住脚,冷星成的手又伸向了那些不是跟郭问天一伙的官员。当然,对于这些人他不会往死里整,倾家荡产也不至于,但伤筋动骨还是必须的。否则如何能激起他们的愤怒? 没错,这些被牵连的人就是愤怒,他们恨死了郭问天,认为这一切都是郭问天造成的。要是没有郭问天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要是没有郭问天惹恼了冷星成,冷星成怎么可能被逼得急了眼,开始联手阎王殿干这么一大票买卖? 这才一个月不到,朝堂上就空了三成的人,全都上阎王殿报道去了。 对此,天和帝采取的态度也很明确:朝堂也有些年头没有整顿了,正好借此机会让朕看清楚,下方站着的都是哪路牛鬼蛇神。你们跪在朕的面前高呼万岁,背地里却是在怎样的刨着朕的江山。 冷星成的反击很漂亮,虽然冷若南被掳劫一事已经成了事实,无法弥补,但是那些散布谣言的人和始作俑者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郭问天也不得不消停下来,暂时不敢再对冷星成出手。当然,他就是想出手,如今也没有几个能帮得上他的人了,该送进去的都被冷星成给送进去了。 这虽然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但对于冷星成来说,也好过只他一个人倒霉要强。 不过也有人疑惑了,也没听说冷家跟阎王殿有什么交情啊?更没见九殿下平日里跟冷星成多说过话呀!这怎么一说要合作,两边就合作得这么好?简直就是严丝合缝一拍即合啊! 朝臣们百思不解,但白兴言心里却琢磨了个七七八八。 他知道冷星成那个女儿,就是传闻被掳劫的那个,似乎跟白鹤染关系很好,还到文国公府来坐客过。如今白鹤染虽然不在京城,但白蓁蓁在啊!而白蓁蓁的未婚夫不是别人,正是那掌管阎王殿的九皇子。 如果是冷家求到了白蓁蓁头上,那么冷星成跟九皇子合作得如此密切,就很好解释了。 白兴言心里郁闷,他的女儿一个个的本事都这么大,可是偏偏这么大的本事都不用来振兴白家,都不用来帮着他,这怎么能让他不郁闷? 跟白兴言同样郁闷的人还有郭问天,但他郁闷还跟冷星成这事儿无关,而是他的将军府里发生了一件更让人闹心的事情。 郭家后院儿起火,他的孙子郭箭跟他的一个小妾偷情,被下人给揭发了。 上都城东街的一家客栈里,田开朗盯着手里的蛊虫告诉剑影:“成了。” 剑影对蛊这种东西十分好,他问田开朗:“你到底给郭家那孙子下的什么蛊?” 田开朗说:“情~蛊!” 剑影不解,“就在街上擦肩而过的机会,你就下完了蛊了?” 田开朗点头:“如果下蛊需要很复杂的过程,那也就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了。蛊这种东西之所以能叫人闻风丧胆,就在于它出其不意,在人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就着了道儿,让人防不胜防,躲也没处躲。就像我给郭箭下的蛊,当时我只是撞了他一下,他还骂了我两句。却没有人知道,就在我撞他的时候,情~蛊已经下好。” 剑影打了个哆嗦,“你跟主子还真是像啊!她给人下毒也是这一手,防不胜防。” 田开朗嘿嘿一笑,“不如主子,蛊虫是需要实际接触的,但主子的毒似乎连接触都不需要,按你路上给我讲的那些事情,她给人下毒好像通过空气就可以。” 剑影点点头,“确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当初平王府的那片毒障。好了,不说主子,咱们还说你这情~蛊。情~蛊是什么意思?下给郭箭之后会起到什么效果?” 田开朗露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我这个情~蛊下得很有讲究,之前你夜探郭家,不是说起郭问天很宠一个小妾吗?那小妾还喜欢腊梅花,正赶上这冰天雪地的季节,郭问天就命人在她院子里种满了腊梅。所以我就给这个情~蛊里头也加了料,郭箭中了情~蛊之后,会对腊梅的味道十分敏感,自会寻着腊梅而去,也会对染有腊梅味道的妇人产生难以抑制的情感。” “你的意思是,他会选中郭问天的小妾?”剑影不得不佩服田开朗,“真够损的,这样一来,郭问天等于后院儿起火,他哪还有心思顾得上为郭箭求取冷若南。不过也有风险,万一他碰着的是别人呢?” “管那个干嘛?是别人就是别人呗,反正都是郭家人,紧着他随便祸害。”田开朗对郭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印象,“不过盯准那个小妾的机率会更大一些,毕竟她院子里腊梅花最多,她又是院子里唯一的妇人,郭箭找上她的机率会很高。” 刀剑听得直乐,“郭家后院儿起火,想想都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郭问天那老贼嚣张了这么些年,老了老了碰着咱们主子,也算老天开眼,他罪有应得。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行了。情~蛊无解,只要俩人不死,那就是天上地下一生纠缠,根本就不可能分开。郭问天他就闹心去吧!”田开朗特别高兴,能害着郭家,他做梦都能笑醒。就是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儿小别扭,毕竟他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郭箭不是个好东西他知道,可是被牵连的那个小妾,就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他问剑影,“你说那小妾害死了郭家一个孩子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剑影点头,“是真的,不过也不能算是孩子,只能算是未出生的胎儿,是郭家二老爷的一房小妾怀着的。要说这女人也是狠,那个小妾跟她有过节,但也就是平日里互相看不惯,绊绊嘴,再加上郭问天的小妾觉得自己跟的是老太爷,算是长辈,便觉得二老爷的小妾不尊重自己。于是捡着那小妾怀孕的机会,一碗药把人家的孩子给打下来了。” 剑影拍拍田开朗,“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这是我得自阎王殿的消息,精准无误。所以这就跟你在那村子里给村民下蛊是一个道理,都不是什么好人,该死。” 田开朗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咱们只管看戏,郭家家宅不宁,后院儿出了这等丑闻,郭问天肯定是没心思再去理会冷家。不过咱们还是回来得晚了,冷姑娘被泼了盆脏水,咱们没来得及阻止这个事。而且那位冷大人也是够刚的,自个儿就把仇报得差不多了,我想来想去我们这也就是锦上添花,达不到雪中送炭的效果,有点儿愧对主子。” 剑影也是这么觉得,他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我再回阎王殿打听打听,看看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好歹赶回来一趟,不能光给郭箭下个蛊就算完,咱们得再给自己找点事做……”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91章 苦命鸳鸯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郭家已经闹翻了天,郭箭当着郭问天的面儿向那个小妾表达了浓浓爱意,气得郭问天直接就晕了过去,就是那小妾也吓得花容失色。 田开朗下的情~蛊是可以传递的,郭箭中了蛊后,通过二人欢好传递给了小妾俞氏俞双双,于是那俞氏就也受情~蛊影响,也对郭箭一往情深。她之所以花容失色,那完全是被郭问天晕倒给吓的,因为郭家人见顶梁柱晕倒都急了,要把她给打死。 郭箭拼死护着俞氏,谁也不让靠近,甚至还冲着他爹娘大喊道:“不许再给我安排亲事,我谁家的闺女都不要,什么冷若南冷若北的统统不要,我只要她,我这辈子只娶她一人!” 如此深情,那俞氏也忍不住开始表白,她跪到地上,不停地给郭家人磕头,一边磕一边说:“求求你们,成全我和少爷吧,我跟双双我们俩是真心的呀!求你们成全我们吧!” 郭问天这会儿刚被掐人中掐醒,一听这话又晕过去了。 不但郭问天晕了,二老爷和二夫人也跟着晕了。 郭箭一边喊着爹娘,一边又去求他的大伯和三叔,气得郭家一家子都处在要晕倒的边缘。 郭箭跟俞氏很无奈,很痛苦,很害怕,也很倔强,他们拒不认错,一心想为真爱买单。见苦苦哀求不成,郭箭开始说起郭问天的不是来:“祖父都八十了,双双才十八,搁在咱们家是孙子辈的,这要是搁在别人家里这都是重孙辈的了,祖父怎么可以对双双下手?这话传说出简直要被别人笑话死。你们都聋吗?你们都听不见外头的人怎么说我们家吗?他们说郭老将军老牛吃嫩草,说郭老将军越老越不正经,甚至还说郭老将军平日里对自己的儿媳们都不怀好意。这样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为何还是要纵容祖父如此这般?” 一番话,说得郭家人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他爹郭闻右已经醒了,但听了儿子这话,他决定不睁眼,继续装晕。 大夫人张氏气得直拍桌子:“混账东西,庶子生的孩子果然混账!”郭箭的父亲郭闻右是郭问天的庶子,一向不得老大郭闻宇一家的待见,无论是嫡子郭闻宇,还是他的夫人张氏,都认为郭闻右一家会同他们抢家产争地位,所以对郭闻右一家很是不友好。 眼下老二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说实话,张氏的心里是有些窃喜的。 于是她指着郭箭和俞双双说:“老太爷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来管,所以我们谈不上纵不纵容。再者,她既为妾,那就不是正室,一个妾室年轻一些又有何妨?谁规定的说因为自己年老了,就不可以纳年轻的妾室进门?东秦可没这律法,反到是孙子占了祖父的女人,是要被世人所唾弃的,是毫无廉耻,不念伦理,该打,该杀!” 郭箭让张氏说得一愣一愣的,特别是最后一句该杀,更是说得他一哆嗦。 但是再害怕,在情~蛊的作用下,他的手依然还是紧紧地揽着俞双双的肩,完全没想过要放开。此刻他心里想的就是:死也要把双双争到手,他爱俞双双。 张氏狠狠地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老二家两口子,不再说话。 那俞双双听得张氏这样说,心里也是害怕,于是紧跟着控诉:“大夫人,我才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却被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强抢入府,我心里有多苦你知道吗?郭家家大业大权势滔天,我想拒绝都不敢,想跑也跑不出去,只能硬着头皮成了他的妾。这其中的苦谁能理解?你们要是想不出这是个什么滋味,你们也找个八十岁的老头子试试!”她一伸手,指向了厅里站着的几个女人,“你们这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拼命给我扣罪名,可是当初我被强抢入府的时候,你们谁又可怜过我?谁又替我说过半句话?” “我呸!”二老爷郭闻右的一房小妾站了出来,指着俞双双破口大骂,“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小贱人,说什么被强抢入府,你当初入府的时候咱们可看得真真切切,那是乐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你是什么出身?不过一介贱民,能入将军府是你的造化,连你的那对爹娘都跟着沾光,逢人便夸女儿有出息,入了郭军府,还说咱们这些人都是你的晚辈,将来你给老太爷生下的儿子,是要继承家产的。就你这样还叫被强抢入府?你骗鬼呢?” 这小妾恨俞氏是狠到了骨子里的,打从俞氏入了府俩人就不对付,后来她怀了孕,二老爷的正室夫人乔氏都对她照顾有加,却没想到最后腹中胎儿却是死在了俞双双的手里。 她气愤难平找郭闻右替自己做主,可惜,郭问天对俞双双正当盛宠,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还斥了他们一个诬陷的罪名,把二房一家好顿训。 她一直想给自己的孩儿报仇,却苦于同有机会,眼下机会来了,哪里肯放过这俞氏。 于是,这小妾嘴一张,噼里啪啦把个俞双双从头到尾给损了一通。最后更是指着郭箭想一起骂,可是话到了嘴边突然又想起来郭箭是自家老爷的儿子,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俞双双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想反驳,可偏偏人家说的又都是事实,全府上下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她还能怎么辩? 她心里也郁闷,怎么好好的姨奶奶不当,非得跟个庶子所出的孙子辈搅在了一起?她是哪根筋搭错了不成?这郭箭有什么好的,要身份没身份,要长像没长像,要本事也没本事,可就是……她偏头看了一眼一直护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心里又是一声叹息,可就是让她舍不下,让她会心疼。特别是郭箭一直护着她的这种感觉,是郭问天给不了的。 当然,还有郭箭的年轻,更是郭问天给不了的。同郭箭在一起那才叫女人,同郭问天在一起,她就是个玩物,没有丝毫尊严。 俞双双意识到自己在迅速地沦陷,意识到自己深深地爱上了郭箭,可是眼前这局面该怎么办呢?郭问天能成全她跟郭箭吗?郭家二老爷能认她这个儿媳妇吗? 二夫人乔氏装不下去了,倒吸了一口气醒了过来,醒了之后就狠狠瞪向俞双双,哆哆嗦嗦地道:“我们要叫你姨娘,郭箭要叫你姨奶奶,你是他奶奶辈的人啊,你怎么能忍心对他下手?小贱人,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乔氏说着说着,突然就急了眼,从地上跳起来冲着俞双双就扑了过去。 郭箭眼瞅着他亲娘要打他女人,赶紧就把俞双双搂在了怀里,偏偏乔氏恼怒之下还拔了头上的一根发簪,打定主意要扎死这俞双双。 没想到她儿子护俞双双护得紧,整个人把俞双双都给搂在怀里了,以至于乔氏这一簪子没伤着该伤的人,到是把个郭箭给扎得一身是血。 整根簪子都没入了郭箭的肩膀,郭箭疼得嗷嗷大叫,乔氏也吓傻了,张大了嘴巴一声声喊着箭儿箭儿,却换来郭箭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把她狠狠一推。 乔氏咣啷一声撞到椅子上,再看郭箭这头,那俞双双也反应过来郭箭受了伤,哭得是肝肠寸断,那样子比死了亲爹还要难过。 郭家人都懵了,不管女人还是男人都懵了。他们虽然都已经生儿育女,可是他们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二人基本都是相敬如宾,就算是小妾,那也没宠到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刀子的地步。 这郭箭喜欢俞双双是喜欢到命里去了?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而俞双双抱着郭箭哭的场面,似乎也让他们看到了爱情的样子。 这就是真爱吗?郭家人懵懂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一个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劝。郭问天那头还晕着呢,他们也不敢把俞双双就这么给处置了,别说郭问天舍不舍得处置了爱妾,就算舍得,那这口气也得人家自己来出。他们这会儿要是越俎代庖,怕是老爷子醒了之后一口气上不来,还得再晕。 不能处置,也不能就这么搁着,那可该怎么办呢? 郭闻右也装不下去了,睁开眼醒了过来,当时就大声喝道:“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啊!”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对,不管怎么说,先请大夫保命才是要紧事。 好在府里有客卿大夫,很快就一起到了两个,正好一个抢救郭问天,一个治疗郭箭。 俞双双跪在大夫身边一个劲儿地磕头,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求求您救救他,救救您一定救救他,我给您磕头了。”砰砰砰,额头一点儿不含糊地磕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出了血。 郭家人气得都火上了房,郭闻佑一个巴掌就糊了过去,把个俞双双给扇出老远。 “贱人!你是老爷子的妾,这种时候要求大夫也是去求治老爷子的大夫。你跪在我儿子的大夫身边是要干什么?你还嫌郭家的脸丢得不够吗?” 郭闻右这头正骂着,有个下人匆匆跑进前厅,在大老爷郭闻宇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老爷,白家大少爷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92章 老将军不行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郭闻宇一听这话脑袋都大了,白家大少爷?那不就是白浩宸么?他来干什么? 下人紧跟着又补了句:“白家大少爷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个女子,说是他未来的夫人,带过来给老太爷瞧瞧,也是求老太爷为他们的婚事做主。”这下人说完,往郭问天那处瞅了一眼,心下就摇了头。老太爷自顾不暇,哪还管得了白家的事。 果然,郭闻宇大手一挥:“让他回去,就说老太爷有军务要忙,没空见他。” 下人点点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将军府门外,白浩宸带着梅果倚着马车站着,他正低头安慰梅果:“放心,太外公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母亲最听太外公的话,只要太外公答应,她就不敢不让我娶你进门。” 梅果翻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得了吧白浩宸,什么太外公,人家连府门都不让你进,还会为你做主?我是不知道二夫人到郭家来是个什么待遇,但就冲着郭家对你的这个态度,我估摸着他们对二夫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亏得二夫人还总心心念念地想着郭家,还动不动就往郭家送银子,十来年下来当祖宗似的供着,结果人家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白浩宸连连摆手,“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的,梅果你想多了,郭家对我们真的很好。我娘虽然一直在往郭家送银子,但那些都不是白送的,没有郭家的支持,我们娘仨怎么可能在国公府站得住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继父,他看中的永远都是利益,亲情于他来说狗屁不是。所以咱们以后也得找靠山,而郭家就是个现成的靠山。” 梅果对此嗤之以鼻,“还靠山呢,上自己外太公家还要下人去通传才可以进,就这样的怎么可能成为靠山?怕不是那种一靠就倒的山吧?” “不会不会,往日里都是不需要通传的,今日是个例外。” “哦?”梅果来了兴致,“那你说,是什么例外能导致这种结果?该不会是郭家出了什么事吧?你猜郭家会出什么事?会不会是见不得人的那种?” “别胡说!”白浩宸吓得赶紧捂住了梅果的嘴,“你要说什么回家去说,回到咱们屋里随你怎么说。但这是郭府门口,一个不小心被人听见可就完蛋了。” “完蛋?”梅果听得直笑,“完什么蛋?郭家能因为一句话就杀了我?刚才你还跟他们说我是你未来的夫人,他们要是连你的未来夫人都敢杀,那二夫人这些年还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她伸出手,在袖子里狠狠地拧了白浩宸一把,“我之所以要到郭府来,就是想见识一下将军府是有多气派,可没想过要那郭问天成全咱们的婚事。白浩宸,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你不嫁给我?”白浩宸被拧得一脑门子汗,“梅果,你怎么可以不嫁我,咱们不是都说好了的,我明媒正娶,迎你入府做大少奶奶。” 梅果偏头看他,“明媒正娶?怎么个明媒正娶法?白浩宸,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我只是白家的奴才,你这个明媒到哪里去明?正娶又要从哪里娶?” 一句话,把个白浩宸给问得没了话,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才勉强挤出一句问来:“那该怎么办?我只知道你的娘亲已经故去,那你的父亲呢?要不我们把他给请进府来?或是我给他买个宅子,让他住在京城?梅果,甚少听你提起你父亲,他在什么地方?” 梅果低下头,眼中泛起一层雾气,但也很快就散了去。她告诉白浩宸:“我父亲在很远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可就算活着,你也没有可能把他接进京里来。” 她把头抬起,眼中哪里还能见到雾气,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寡情寡义的模样。 白浩宸想跟她说自己是真心的,可是梅果没给他机会,因为郭家的下人已经跑了出来,到了他二人身前先行了个礼,然后道:“白大少爷,真是对不住,老太爷正在处理军务,不方便见客,请您改日再来吧!” 白浩宸下意识地就看了眼梅果,果然,在梅果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讥讽之色。 他不甘心在女人面前丢脸,便追问道:“那我要见舅姥爷,三位舅姥爷总该有一个有空见我的吧?再不济我就见我的舅舅和姨母辈的,反正不管是谁,今日我一定要入府。” 这话说完,郭家突然涌上来十几个护院把白浩宸严严实实地给堵在了府门外。适才传话的那个下人说:“白大少爷,念在您跟咱们郭府沾亲戚的份儿上,奴才劝您一句,凡事都有个度,您得掌握好这个度再说话,再做事。否则非但事情办不成,还容易惹一身麻烦。老将军在府里说一不二,今日他说不见就是不见,其它人也不会见你。这个府门今日你注定是进不去的,就不要再徒劳了,免得伤了两家和气。” 说完,还做了个请的手势,“白大少,请吧!” 白浩宸被说得一点儿面子都没有,最后还是梅果先上了马车,他这才跟着钻了进去。 文国公府的马车从郭家灰头土脸地离开了,这让白浩宸很是没面子。他心里郁闷,愈发的想吃糖,梅果这次到是没拦着,很痛快地摸了糖递给他吃。 就在白浩宸吃过糖球飘飘欲仙之时,梅果掀了车帘子告诉车夫:“把车停下,我下去买些点心。大少爷睡着了,你将车靠边停停,我很快就回来。” 车夫不明所以,听着她的吩咐把车靠边停了下来。梅果下了车,果然走向了一家点心铺。 这家点心铺很火,排队的人很多,因为点心出名,卖得又贵,所以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基本都是富贵人家的丫鬟出来给主子买着吃的。 排队的人见梅果过来了,有出于礼貌点头示意的,有八卦心盛上下打量的,更有干脆上来与她说话的。一个小丫鬟乐呵呵地问她:“你是哪家的丫头?” 梅果微微施礼,“我是文国公府的奴才,是侍候大少爷的。今儿陪着大少爷到将军府探亲,因为没让进去,在外头站得久了,大少爷说有些饿,我便下车来买些点心。” 这话一出,听着的人纷纷扭头去往路边看,果然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车厢外头挂着的牌子上刻着一个“白”字。 这些都是高门贵户里的丫鬟,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平日里又都喜欢八卦。每每趁着出来采买的机会,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打听八卦,然后回去讲给自己的主子听,逗主子一乐。 今日梅果说的话可是透出一个迅息来,于是有人问了:“怎么将军认还没让进呢?你们白家跟将军府可是沾亲的呀!我若没记错的话,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可是郭老将军的外孙女呢!你家大少爷可是当家主母的亲生儿子,这实在亲戚呀,居然没进去郭府?” 梅果轻轻地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被郭家下人堵在门口,不管我家大少爷怎么求,说什么都不让进去。” 梅果的话透着满满的八卦讯息,惹得这些小丫鬟们纷纷猜测。终于轮到梅果买完了点心,临走时,她状似不经意地嘟囔了句:“将军府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就是这一句,八卦点再次升华。 次日清晨,大叶氏敲响了白浩宸的房门,砰砰砰的,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梅果厌烦地将白浩宸一脚踹到地上,“开门去!” 白浩宸赶紧外到外间去给大叶氏开门,门一开开,大叶氏直接就闯了进来,揪着白浩宸衣领子就问:“昨天你是不是去将军府了?将军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浩宸刚睡醒,还懵着呢,冷不丁被大叶氏这么一吼也有点儿急,回话就带了火气:“我怎么知道他家出了什么事,我一头热的去给老爷子问安,结果他们连门都没让我进,就这种破亲戚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我管不着。” 大叶氏气得伸手就要打人,被白浩宸给躲了,这时候就听屋里头,梅果的声音传了来:懒洋洋的,“堂堂文国公府当家主母,一大清早就闯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屋里撒泼,你儿子衣冠还不整呢,你都不臊得慌吗?就算自己不顾脸面,好歹也得顾一顾文国公府的脸面。” 大叶氏气得差点儿没背过去,偏偏白浩宸还跟了一句:“就是,母亲,我这衣裳都没穿好呢!您来得也太早了。” “我问你将军府怎么了?”大叶氏开始咆哮,她还想冲进去撕了梅果,可是才迈了一步就停住了,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自从梅果搬进福喜院儿后,她就没在梅果这儿讨着半点儿便宜。每次气势汹汹地到了,都是灰头土脸地离开。这让她想起她被白兴言冷落到下堂的那段日子,也是梅果照顾她,她就是从那时起才知道国公府里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一个丫头。 大叶氏不敢去碰梅果,只能拿白浩宸撒气,可这气还没等撒出来呢,外头有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二夫人,快,快到将军府去看看,外头都在传,说老将军不行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93章 疯了,一定是疯了 大叶氏再顾不上跟白浩宸这闹腾,扶着那丫鬟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备车” 梅果坐在床榻上皱着眉合计,郭问天不行了怎么就不行了那老头子身体不是好得很那是东秦有名的长寿又康健之人,甚至有人说照他这种活法,真的有可能长命百岁的。这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消息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么昨日的将军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梅果不知道将军府发生了什么,但田开朗知道啊 此时的田开朗正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一会儿转转茶馆儿,一会儿又逛逛戏园子,有时还在街头巷尾站一会儿,听听百姓聊天,听听小孩儿嘻嘻哈哈地唱歌谣。 但无论是茶馆儿说的书,还是戏园子唱的戏,也不管是街头百姓唠的闲话,还是小孩儿歌谣里的唱词,无一不跟将军府有关。 整个上都城的人都在传着一个笑话,说郭问天的孙子郭箭,把郭问天的小妾给睡了。还被郭问天当场给堵到了屋里,郭问天气得背过气去,到现在都没醒,怕是要不行。 田开朗听得很开心,他知道,这些事是阎王殿的人在暗中散布的。阎王殿的动作是真快啊,这才不到一天工夫就弄得满城皆知,郭家俨然成了上都城的笑柄,甚至更是让人联想到郭家跟冷家那场婚事上。 于是就有人说了:“那郭老将军仗着自家势力,找上冷家非要求娶人家的女儿,还把自家孙子说得有多好多好。结果呢多亏冷家没干,这郭家的孙子是个什么畜生啊自己爷爷的小妾都敢动,谁家的闺女敢嫁这样的人” “他要是我家姑爷,我把他狗腿打折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是将军府的少爷,怎么可能是我家姑爷,得亏冷家咬住了没应,否则这会儿丢脸的就不只是郭家了,冷家也得跟着吃瓜落。哎你们说,那冷家姑娘被人捋劫的消息,是不是也是郭家乱传的” “有可能毕竟以郭家的人品,那一向是无所不用其极,冷家不给他们面子,他们还不得编出点儿事来恶心恶心冷家啊可怜了冷家的大姑娘,偏偏碰上这么一档子事。” “照我看,冷家姑娘被捋劫的事是真是假都两说呢,郭家八成是编个谣言出来骗人的。冷家不是说了么,人姑娘是害怕,躲到外地亲戚家去了。罢了罢了咱们不说这个,哎你们猜猜,郭将军这次能不能挺过去不是传着他快不行了吗” 对于郭问天能不能挺得过去这件事,人们的站队基本是五五开,一半认为他能挺过去,一半认为他挺不过去,甚至还有人为此开了赌局。 田开朗满意地听着一切关于郭家的事,偶尔停下来,观察一下随身带着的蛊虫,一切正常,他很满意。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有几个小厮模样的人跑进茶馆戏园,也跑到了大街小巷,开始公开澄清冷若南被捋劫一事。他们明确地表示,自己是郭家少爷郭箭的下人,是郭箭派他们出来把这件事情说清楚的。 他们说:“冷家小姐根本就没有被人捋劫,这个消息是郭家为了报复冷家故意放出去的,目的就是报复冷家不答应把女儿嫁过来。但是我们箭少爷根本就看不上冷家小姐,所以对于家里老太爷的手段也是不屑的。咱们来就是把事情给说清楚,我家箭少爷是死也不会娶冷家小姐的,死也不会听从老太爷的安排的。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是把整件事情做个澄清,我们箭少爷不欠冷家小姐的情,也不毁冷家小姐声誉,这一切都是家里老太爷做的,跟我们箭少爷没关系。箭少爷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心上人,绝不是冷家小姐” 百姓们都懵了,这郭家少爷是疯了不成这不是啪啪打你们家老太爷的脸吗郭问天不要面子的吗整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啊 很快就有人分析明白了:“郭家少爷这是要跟郭将军对着干了你们可别忘了,他所谓的心上人,那可是郭老将军的爱妾啊他们两个肯定是在家里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遇到了全家的阻拦,所以那郭少爷急眼了,干脆把实情说出来,让大伙儿都看清楚郭老将军的手段,这是要破釜沉舟啊” 田开朗都快笑得不行了,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可是太知道了。情蛊一下,郭箭和那小妾就会一脑袋扎到爱情里,想出都出不来。为了爱情,他们可以做出任何自己都想像不到的事,像揭郭问天老底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严重一点的还有可能跟郭家彻底翻脸,两人来个私奔什么的,这也是有可能的。 大叶氏匆匆忙忙去了将军府,然而,平日里都会直接请她进门的外公家,今儿个却是连门都没让她进。她得到的待遇跟白浩宸一样,只由下人告诉她老将军有军务在身,不方便见客,请她回去,过几日再来。 大叶氏急得不行,抓着郭府的管家就问街上的那些流言,管家一听也是懵,就问她:“表小姐,您是在哪儿听到的这些话什么老将军快不行了,没这个事儿啊还有箭少爷的事,这都是打哪儿传的” 大叶氏是郭问天的外孙女,郭家的人一直都习惯叫她表小姐。此刻听管家这样问,大叶氏也顾不上分析,只告诉管家:“我的丫鬟出门采办,听到街上流言,说我那表弟郭箭睡哎呀,就是他跟外公 的那个小妾的事,外公急火攻心,怕是要不行了,我这才匆匆赶来。原本我也没信,可是这一路上听到街上百姓都在议论这个事,好像都传遍了呀” 郭府管家脸都白了,“传遍了怎么可能,府里一直封锁着消息,怎么可能传遍了” 大叶氏脑子嗡地一声,“这么说,是真的了” 有个小厮从外头跑了回来,到府门口一看叶之南也在呢,稍微愣了一下,然后附到管家耳边说了几句,说得管家阵阵惊魂。 看来是瞒不住了,管家看了看大叶氏,叹了一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同她道:“唉,表小姐,您也别怪老奴有意瞒您,实在是因为这事儿算是家丑,府里上上下下都下了封口令,出了这个府门,是对谁都不能说的,所以昨儿个白大少过来也没让进门。可是今儿您来了,老奴要是不透露个一二也不是那么回事,毕竟您是老太爷的亲外孙女,真真算不上外人。” 大叶氏看着这老狐狸一样的管家,心里冷笑。刚刚还在赶她走,现在话锋一转说她也不是外人,还不是因为知道消息都传开了,这才索性卖她个面子。 管家又叹了气,“表小姐,外头传的那些话,基本都是真的。咱们府里的箭少爷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居然跟那俞姨奶哎呀,这话咱们当奴才的实在不好说,总之就是那么回事。现在府里已经闹翻了天,那俞姨奶哭了一宿,箭少爷也闹了一宿,老太爷气得是晕了又醒醒了又晕,虽然不至于就不行了,但情况也不是太好。” 大叶氏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她如今就郭家这么一个指望了,而郭家能指望的也不过就是郭问天一人。她知道郭问天年纪大了,也指望不上几年,所以她很着急,她想在郭问天指望不上之前,把该办的事都办了。如今白惊鸿还没回来,甚至都还没有找到,郭问天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她可怎么办 “让我进去见见外公行吗”大叶氏苦苦哀求管家,“我就进去看一眼,绝对不会打扰,郭箭的事我也不会问,你就让我进去看一眼。” 管家坚决地摇了头,“不行,表小姐,老奴将这件事情告知于您已经是犯了大错,要是再把您放进去,我这条老命就也到头了。您看在老奴为郭家做事几十年的份儿上,就可怜可怜老奴,别再为难老奴了。表小姐,快回去吧,这个事儿传扬了出去,府里还不知道怎么应服,老奴得赶紧把这个消息递进去,您请回吧”这管家说完,带着下人转身就回了府。 大叶氏看着将军府的大门咣啷一声关上,心里愈发的凉了。 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文国公府,这一路上又听到了不少关于郭家的消息,甚至还看到了自称是郭箭身边的下人在四处宣扬,说他根本就不想娶冷家的女儿,是郭问天逼着他要娶的,目的就是想控制了冷家,让冷家为郭家做事。冷家小姐被捋劫一事也是郭问天造谣的,目的就是毁了冷家小姐,气死冷星成,把户部尚书的位置给空出来。 大叶氏叶得直冒冷汗,坐在马车里不停地嘟囔着:“疯了,疯了,郭箭一定是疯了。他这是要毁了郭家,这是在自取灭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身边坐着的丫鬟想要安慰她,想要让她冷静下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大叶氏整个人都在哆嗦,甚至在到了国公府门口,下马车时,直接从马车上栽了下来。 这一栽,正好栽在了白蓁蓁的脚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94章 气吐血了 “哟,这不是二夫人吗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这不过年不过节的,用不着行此大礼。我怎么说也是晚辈,受不起这个。”白蓁蓁憋着笑,示意身边的小娥上前去扶人。 大叶氏气得肝儿颤,原本就因为郭家的事脸色不好,这下更白了。 白蓁蓁在她起身之后又瞅了她一眼,紧接着就“呀”了一声,“二夫人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呢是被什么吓着了吗您看着什么了” 大叶氏懒得跟她说话,一只胳膊伸向前就要去扒拉白蓁蓁,结果才往前一伸,还没等扒拉呢就被白蓁蓁给拽住了:“别急呀,我正好有个八卦想跟您打听一下。二夫人,您听说了吗外头现在到处都在传将军府的那个什么丑闻,说是府里的一位少爷睡了他爷爷的小妾。这事儿真的假的”她掩住口,笑得咯咯咯的停不下来,一边笑一边说,“这郭家可是真逗啊孙子都敢跟爷爷叫板,还叫得如此别致,真是太有新意了。听说郭老将军气得都快不行了,也不知道是真不行了还是假不行了。哎,二夫人,您这是从哪儿回来是去将军府打听情况了吗情况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大叶氏气得几欲吐血,想喝斥白蓁蓁住口,可她是真怕自己一张嘴,这口老血就得喷出来,于是只能示意身边的丫鬟赶紧解围。 那丫鬟只好苦求白蓁蓁:“四小姐,我家夫人身子不舒服,您先让我们进府去吧至于郭家那头,我们根本就没进去将军府的大门,说是老将军有军务要处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呀”白蓁蓁面露遗憾之色,“其实你们去将军府也没什么意思,家丑还不可外扬呢,他们就算有事儿也不能跟你们说。不如去街上听,街上说得才叫热闹,我正要去呢,要不咱们一起去吧,互相还能有个照应,有哪句没记住的我还能帮你记,我年纪小,记性好。” 大叶氏再没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白蓁蓁如今动作也算麻利,看出大叶氏要吐血,赶紧就往边上闪,但血点子还是溅到了身上,气得她一甩袖:“得,这趟街是出不成了。小娥,陪我回去换衣裳吧对了二夫人,今早晨昏定省没见着你,祖母还打听来着。这规矩是您挑大梁给定下的,可不能别人都遵守着,你自己却不当回事了。将军府的事是让人着急,可你也不能乱了主次。你是白家的主母,凡事都要以白家为主才对,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她说完,带着小娥转身回府,往自个儿院子里走了去。 大叶氏这口血吐完,混身上下是再没有一点力气了,整个人就瘫坐在地上,任由丫鬟努力扶她,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小丫鬟急得直喊人,又是喊门房的人过来帮忙,又是叫人去请大夫给二夫人瞧病。 里里外外忙活通,大叶氏终于躺到了福喜院儿的床榻上,终于被大夫诊上了脉。 好在大夫说她只是急火攻心,没有大碍,开了方子抓药吃一吃,好好养养也就好了。 大叶氏这才放心了。 只是她这养病养得也不是那么消停,因为白浩宸跟梅果在她院子里住着呢这一听说母亲从郭府回来了,白浩宸在梅果的怂恿下,直接就闯了大叶氏的门,冲到榻前大声问道:“母亲母亲,郭家那头怎么样,究竟出了什么事了你进去将军府的大门了吗” 大叶氏好不容易压回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又窜了上来,老血没忍住,又吐了一口,人彻底晕了过去。好在大夫还没走远,下人赶紧叫回来又是一番诊治。 白浩宸表示自己很无辜,离开大叶氏院子的时候嘴里头还在嘟囔:“早上你也是这样冲进我的房去质问的,我也没说就吐血啊真是的,只准你放火,不许我点灯,这叫什么道理。” 福喜院儿的一众下人如今都觉得大少爷不太正常,但不正常在哪儿,他们又说不好。隐隐感觉跟他屋里的那位梅果姑娘有关,可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们还是说不出,就是一种感觉。 大叶氏吐血那会儿工夫,府里一众女眷还都坐在锦荣院儿里。除了白蓁蓁要上街听热闹,白燕语在天赐镇没回来,其余人都坐在锦荣院儿的前厅,或是真心实意,或是虚情假意地陪着老夫人说话。 两位新妾如今也不能算是新妾了,都入府半年了,人也不再像刚来时那么拘谨,平日里也会主动找红氏和林氏说说话,也会主动往锦荣院儿来送些新做的点心之类的。但紧紧围绕大叶氏的宗旨是永远都不会变的,最常见的就是她们两个跟在大叶氏身后行走。 可今儿大叶氏没来,众人不解,这二人也不解,因为她们一早就往福喜院儿去过了,想着跟二夫人一起往锦荣院儿这边来,可惜二夫人没在家。 早有下人往锦荣院报过街上的传闻,就是关于郭家郭箭和那个小妾俞氏的事,还有郭家和冷家的事。这会儿人们之所以都坐着没走,就是被这个传闻给吸引的。 林氏拧着帕子,扬起了她那惯有的千回百转的动静道:“要说这男人啊,不管是纳妾还是娶妻,还是不能找年岁差太多的。这郭家就是个例子,听说那小妾还不到二十,比老将军的孙子孙女都小,这能留 得住吗不明摆着的事儿嘛” 红氏笑了一会儿也开了口道:“确实,什么事儿都得有个度,一旦做得太过了就容易遭到反噬。二夫人今日没过来,想必也是听着了街上的传闻,急着去郭家打听去了。” 她说着话,瞅了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脸色不是太好看,似乎也不是因为郭家的事,而好像是自身原因心情不好。于是赶紧就转了话题:“罢了罢了,都是别人家的事,咱们听一乐呵也就得了,要是还想再听,就请了老夫人自己上街听去。”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端端地给老夫人行了礼,“妾身帐房那边还有事务,就先去忙了,母亲歇着吧” 老夫人点点头,让红氏走了。 红氏这一走,别人也坐不下去了,接二连三地跟着一起走了。林氏临走前请了假,但不是上街去听八卦,是想去天赐镇看看白燕语。 老夫人同意了,毕竟隔个七八天林氏就要往天赐镇去一次的,她也习惯了。 如今府里头这些女眷,白兴言只看中大叶氏,只宠爱那两个新来的妾。对于红氏和林氏基本采取的就是视而不见的态度,就跟府里头没这俩人似的。 可实际上,要论长相,别看那两个新来的年轻,但她俩还真就没有红氏好看,也没有林氏妩媚。老太太知道,她儿子这是瞎了心了,根本不是想好好过日子,而是还在做从前那个春秋大梦,还想着将来有一天自己能当国丈,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会听他的话。 老太太觉得她真是生了个傻儿子,因为他都不明白,有了白鹤染和白蓁蓁这两个争气的女儿,他将来当国丈那基本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皇位再怎么跑都跑不过九十两位皇子的,两个女儿都是正妃了,那不是未来的皇后是什么 不过老太太也明白,她这个儿子啊,要的不单单是国丈之名,他要的是国丈之实,他是想当东秦背后的土皇帝,想的不只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他是想万万人之上啊 老太太站起身,由李嬷嬷搀扶着绕到后堂,在软椅上坐了下来。 李嬷嬷问她:“老夫人要不要吃点儿东西您早上吃得太少了,新烙的肉饼就吃了两口。” 老夫人摆摆手,“吃不下,没什么胃口,一会儿捏几块儿点心也就得了。你也别跟我这儿侍候了,收拾收拾,出门去转转,听听街上都是怎么说的。郭家这事儿透着悬,你说它是假的吧,满大街都在传,也不像是假的。你说它是真的吧,按说这种是家丑啊,家丑是怎么传的满城皆知的分明就是有人在有意散布。你出去打听打听,咱们心里也好有个数。” 李嬷嬷点点头,“行,那老奴这就去,一会儿让底下的人给您端点心进来。” 李嬷嬷领了命令,匆匆就走了,不一会儿工夫就有小丫鬟送了点心进屋给老夫人。 但老夫人没留人侍候,只是让把点心搁在桌上,下人都打发了。 其实她没有那么八卦,郭家出不出事她一点儿都不好奇,之所以还是打发李嬷嬷出去转,只不过是想把自己给腾出来,一个人待会儿。 今儿是白明珠的生辰,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早年间,在白明珠刚进宫那几年,每到这个日子她都会接着女儿从宫里送出来的好物件儿,她心甚慰。 可惜这种欣慰却没持续几年,大叶氏进门后,白明珠就送过一年,后来就不再送了。反过来到是老夫人从国公府往宫里送东西,为她庆生。 如今,两头都不用送了,白明珠被打入了冷宫,谁都见不着。 老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声,掉了几滴泪,她抬手擦去,起身离了锦荣院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95章 你是谁? 白家老夫人的身子在经白鹤染调理之后,一直都不错,至少走起路来不说呼呼带风,也是脚步利索,说话也中气十足。甚至在外人看来,白老夫人面色红润,就连白头发都少。 可是老夫人自己心里清楚,白鹤染同她说过,调理的只是她的身体,却不是为她续命。这世上没有法术,医术可以做到益寿延年,但却不可能让一个人长生不老不死。 甚至说,益寿延年都是扯蛋的,一个人的寿元是有限的,规定了你这辈子能活九十九,你就绝对活不过一百去。定好了你能活到八十,你也不可能六十岁就咽气。 但活跟活还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有人明明能活到八十,但他从六十岁开始就瘫痪了,后面二十年只能在床榻上躺着过。这种就谈不上什么生活质量,甚至有人还会觉得是累赘。 所以白鹤染对老夫人的调理,意在于提高她晚年的生活质量,虽然寿命不变,但可以让她在活着的日子里身体康健,不受病痛之苦。 这些,老夫人都心知肚明,一清二楚。所以她知道自己体格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在经了白明珠一事后,身体是没有事了,体内生机却在一点点流失。 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年月可活了,这是一种将死之人的心里感应,没有根据,完完全全就是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老夫人想,或许老天爷就是给她这么多的寿命吧,如今寿命到头了,谁都留不住。 她去了白家祠堂,跪到了白老太爷的牌位跟前,心里头愈发的难过。 “老爷,我对不住你,我生的孩子都不成器。”老夫人回忆这一生,越回忆越觉得最该反省的人是她自己。“从前我偏疼老二,觉得老大心眼子多,野心也大,怕他承了爵后不疼弟弟。所以,这爵位我一直都是希望能传给老二的。老爷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她伸出手,轻轻抚着白家老太爷的牌位。这牌位重新更换过,因为上次白花颜和白千娇在祠堂里打架,把原先的牌位给打坏了。 “老二没有老大那么大的野心,可也不是个叫人省心的,家里头事也多着呢我不愿意问,他们也不愿意说,但是我心里清楚,他媳妇肚子里那孩子是怎么没的,十有八九病根儿是在他们家里。爵位的事在老二心里一直都有个疙瘩,所以这些年他什么事都不做,就只知道伸手跟主宅拿银子,老大因为这个事总是数落他,两人见面就吵。” “还有明珠,我们从小疼到大的小女儿,我那么疼爱她,那么惦记她,她却想要毒死我。”老夫人说到这里忍不住难过,双手掩面,泪止不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夫人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有人从身后递了块帕子给她,她回头,见是个年轻小姑娘,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裳,身后披了毛茸茸月白斗篷。 斗篷上沾了水珠,老夫人往外头看了一眼,“外面下雪了” 来人点点头,“恩,下雪了。” 老夫人看着眼前这姑娘,冷不丁的没反应过来,这姑娘是谁呢怎么会出现在白家祠堂这种地方外人是不能进的。 见老夫人发愣,面前的姑娘也愣了下,接着试探性地问道:“祖母这是不认得我了” 老夫人又将她上下打量,依然是一脸茫然,“你叫我祖母”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哦,你是老三家的孩子” 来人点头,“祖母,我是瞳剪,我的父亲是征北将军,白兴仓。”白瞳剪声音低低的,掩不住的难过,“都是瞳剪不好,平日里少来给祖母请安,祖母一时记不得我也是对的。” 老夫人苦笑了下,“你怎么来了”说完这话,下意识地就回过头去看白老太爷的牌位,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我生的孩子一个不如一个,可是你跟别人生的却又那么争气,那么好。所以说,还是我的问题,对吧” 白瞳剪听着有些懵,“祖母,您说什么” 老夫人回过头来,缓缓摇头,“没什么,同你祖父闲唠几句,我其实只算是你的嫡祖母。” “嫡祖母也是祖母。”白瞳剪笑着说,“我父亲从来都没有只把您当嫡母一般,提起您时都是以母亲相称,是打心里头把您当娘的。” 老夫人点点头,“我知道。” 她的确知道,只是心里别不过这个劲儿来。 白兴仓的生母是白老太爷的妾,白老太爷虽说表面上看不出来多宠爱那个妾,但是她却知道,越是心里宠着,越是表面上不愿表露出来。那是一种保护,怕的是妾得盛宠,引妒太多,于自身福报无益。 她虽不是那种擅妒的主母,可说到底她也是个女人,天底下没有女人会不在意自己丈夫纳进府来的那些所谓的她的姐妹。她也闹过,也使手段过,但她本性纯良,使的手段也上升不到迫害性命的高度。 所以,白兴仓的母亲好好地活在文国公府,好好地给白家生下了唯一一位庶子。虽说也是早逝,但那也实在是她自己身体不济,同老夫人没有什么关系。 白兴仓算是在老夫人跟前长大的,老夫人对这个庶子实在算不上多好,毕竟一见到他 就能想到他不是自己亲生的,是自己丈夫跟别的女人生的,心里头过不去那道坎儿。但她又实在没有多苛待白兴仓,甚至还在老太爷临过世之际悄悄告诉白兴仓,如果可能,就分府另过,别跟他大哥白兴言在一个屋檐底下生活,没有好处。 后来白兴仓从了军,拼出来个征北将军,也一直记着老夫人当初告诫他的话。 他知道,那不是老夫人诚心给他往外赶,而是老夫人太了解自己的大儿子,怕他留在国公府里会吃了亏,会着了白兴言的道。 白瞳剪扶着老夫人从祠堂里走出来,天上飘着的雪花很大,一片一片的,但却并不急,天气也不是很冷。这样的天气走在路上,会让人舍不得进屋去,总觉不在雪里走走,就辜负了老天爷这一场恩赐。 于是老夫人说:“你陪着我到云梦湖边上转转吧那是咱们府里最大的湖,我记得年轻那会儿一吃多了,我就去绕着湖走,结果走一圈下来因为太累,回来又会吃很多东西。” 说起年轻时候的事儿,老夫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一时间到是想起来许多事情。 她告诉白瞳剪:“你出生那年,云梦湖里多了很多鱼,还都是锦鲤。我就想着,你这丫头一定是个有福气的,虽然跟着你爹分府另过了,但福气不见得就比长在主宅的孩子们少。果然,你爹后来成了征北将军,你们也搬出了那个小门户,住进了将军府里。要是你嫡祖母还活着,她一定会很骄傲自己能有这么个出息的儿子,也一定会很喜欢你这个孙女。” 老夫人握着白瞳剪的手,越看越是喜欢,“是个好孩子,目光纯粹,不掺杂质。阿染在京里时就同我说过,三叔家的堂姐脾气好性子好,让我多惦记着些。可是你也知道咱们家里事情多,祖母不是不惦记你们,是怕把这些个乱事引到你家里去,给你们添麻烦。” 云梦湖已经结了冰,府里的湖都是死水湖,一到冬日就要冻冰的。 她记得自己年轻那会儿,那时白兴言还小,才十岁不到。有一年冬天想要钓鱼,非得让府里小厮在冰面上打洞,结果鱼没钓成,那小厮却掉进冰窟窿里,第二年开春才打捞上来。 那是毁在白兴言手里的第一条人命。 “祖母,要不要到将军府上小住几日”白瞳剪看出老太太情绪不大对劲,便开口提议,“如今父亲不在家,府里也怪冷清的,祖母要是能住,咱们也好热闹热闹。”她一边说话一边扶着老夫人往湖心的亭子里走,通往湖心亭的小路覆着雪,还没有被人踩过。两个人,四条脚印,迎着漫天风雪,像是一副精致的画。 老夫人想起自己在老二家住着的那段日子,原本一切都好,可是没想到先是出了白明珠的事,后来谈氏又没了孩子。她有时就会想,是不是自己的厄运带给了二儿子,这才让小白府也不得安宁她如今回府了,也没听说小白府上再出什么事,这样她还怎么敢再去谁家 于是她摇头,“不去了,你们有自己的日子,祖母不跟着掺合。” “祖母。”白瞳剪扶着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自己蹲在身前,双手搭在老夫人的膝头,“祖母,是母亲让我来请您的。瞳剪要嫁人了,要备的东西多,赶巧父亲又不在家,我跟母亲两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母亲想请您过去住一阵子,有些事情还想请祖母给瞳剪做主。” “你要嫁人了”老夫人这才想起,是听说老三家的女儿订了亲,好像订的是老三军中副将的儿子,很是知根知底。“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她有些为难。 去不去呢 云梦湖边,有一人顺着小路正往亭子这头小跑过来,老夫人轻叹了声,“你看,主宅就是这般,一刻都不得消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96章 你动我娘亲一下试试 “老夫人,怎么到这儿来了”跑来的人是李嬷嬷,许是跑得路远了,呼呼直喘。 老夫人亲手为她顺背,“多大岁数了,你还跑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慢慢来” “老奴在外头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儿是是她的生辰,您这是故意把老奴给支开,一个人难受呢”李嬷嬷叹了一声,“好在有下人看到您往云梦湖这边来了,老奴才把到这边来。老夫人,回吧,六公主来了。” 老夫人的眉立即就皱起来了,“她来做什么” 李嬷嬷摇头,“不知道,但总归不是相与的。老奴也是一回府就撞见了她,原本想着她许是来见老爷的,便没想告诉您,咱们能躲就躲了。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说是来见您的,老奴这才不得不来找你。老夫人,出去见见吧,她若是冲着您而来,咱们躲是躲不过的。” 老夫人哼了一声,“躲什么躲,就去见见她,我还怕她不成”话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白瞳剪,“丫头,你别跟着祖母了,从小门儿走吧,回自己家去。备婚的事回头你跟你娘再看看短缺什么,祖母给你添。” 白瞳剪直摇头,“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位做主的。瞳剪不走,陪着祖母去见见六公主。待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祖母就收拾收拾,跟着瞳剪到将军府去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老夫人口上这样说,心里却是喜欢极了这个孙女。于是也不再赶人,只拉着白瞳剪的手,跟着李嬷嬷往前院儿的方向走。 从云梦湖往前院儿还有段距离呢,君长宁此刻正坐在前厅里,由白兴言和红氏陪着。 这个待客规格显然让君长宁很不满意,她问白兴言:“大舅母呢为何不出来见我大舅舅只带个妾室来见我是何意难不成我堂堂六公主,连白家当家主母的面都见不得吗” 红氏陪着笑的脸当时就垮了下来,随手端了茶往嘴里送。既然你不待见我,那我也没必要陪着笑脸跟你在这儿寒暄了。 白兴言这头则是赶紧解释:“你舅母病了,急火攻心,实在是起不来,但凡她能起来,一定会出来同你说话的。长宁,你别往心里去。” 君长宁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不过也立即想到一些事情,于是又问:“舅母可是因为郭家的事气病的我这一路从宫里来,听到的全是郭家后院儿起火的流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正好大舅舅您同我说说,郭家的那位孙辈的少爷,真的睡了他爷爷的小妾” 看着君长宁一脸八卦的样,白兴言实在忍不住劝了句:“长宁,你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听话,别打听了,都是些不堪入耳的东西。” 君长宁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就是真的了,宫外的生活还真是精彩,家家都能活得这么热烈。街上在传郭老将军活不长了,但我看也未必,老将军身子骨一向硬朗,我曾听到钦天监监正亲口说过,那郭问天能活到近百,算起来还有十多年的命好活,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君长宁一向说话没遮拦,听她说话的人通常都会觉得有些尴尬,白兴言现在就有些尴尬,因为他觉得君长宁这明明是在替郭家说好话,说郭老将军长命百岁。可这位公主她老话不往好了说,叫人怎么听怎么别扭,得罪人真是一把好手。 这也得亏是在白家说,要是上郭家说去,还不得把郭家人给气死 他是当舅舅的,很想多教教这个外甥女该怎么说话,可偏偏外甥女是公主,他说不得。 白兴言无奈地坐在那里,没有再接话,到是红氏端着茶思索半晌,开口说了句:“是说能活到近百,但没说怎么个活法吧呵呵,有的人啊,躺在床上活,也能活几十年呢” 君长宁眼一瞪,“你瞎说什么呢” 红氏笑了,“六公主您激动个什么劲儿我不管说什么,说得都是郭家的事,跟您可挨不着。您如今待字闺中的,正经亲戚只有两头,一头是皇家,一头就是白家,郭家跟您没什么关系吧别这么激动,为了别人家的事,莫要伤了自己人的和气。” “谁跟你是自己人”君长宁看着红氏,一脸的嫌弃,“一个卑微的妾,也配在本公主面前说话别以为你的女儿跟九殿下订了亲,你就也能跟着水涨船高。你们娘俩说到底就是妾和庶女,没什么高贵可言,一个慎王妃还抬不了你们的席面儿。” “长宁”眼瞅着君长宁说话越来越下道儿,白兴言就想把话往回拉。毕竟如今府里靠着红氏养,白蓁蓁有九皇子撑腰他也是惹不起的。你君长宁噼里啪啦说一通,然后你拍拍屁股回宫走人了,剩下的烂摊子还不是得他来收。 可一声长宁才叫出去,话就被红氏给堵了回来,“哟,六公主还真是有自知之名。是啊,我和你娘亲都是妾,你和我们蓁蓁也都是庶女,的确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身份。” 白兴言扶额,他就知道,红氏这张嘴什么时候吃过亏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君长宁猛地一拍桌子,伸手直指红氏,“大胆恶妇,竟敢如此跟本公主说话来人,给我掌嘴” 君长宁这边一发威,跟随而来的宫人那肯定是指哪儿打 哪儿啊当即就有位大宫女上了前,直奔着红氏走了过去,一只手在走到一半时就扬了起来,照着红氏的脸就要往上扇。 可惜的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这一巴掌没扇着红氏不说,自己居然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一只腿给踹趴到了地上。 她吓得一声惊叫,再回头去瞅,原来是前厅里进来一位红衣姑娘,十二三岁模样,手里拎着件白毛大斗篷,五官精致,英姿飒爽。 她有点儿懵,这文国公府都是些什么人啊刚刚一个姨娘敢跟六公主对骂,现在又来个红衣姑娘敢踹她一脚,这是要反了不成 再去看君灵犀,果然,六公主怒了,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指着红衣姑娘大声道:“白蓁蓁,你大胆连我的宫女你也敢打,你这是公然挑衅皇家威严” 趴在地上的大宫女一哆嗦,白蓁蓁未来的慎王妃 白蓁蓁一脸鄙夷地看向君长宁,“皇家威严一个宫女而已,跟皇家威严有什么关系你要非得把事情上升到这种高度,那咱们就进宫,请父皇母后给评评理。” “父皇母后”君长宁都听笑了,“白蓁蓁你还要不要脸了你还没嫁进我们君家的门儿呢,你就好意思叫父皇母后谁给你的权力这么叫的” “自然是你亲爹和你的嫡母给我的权力。”白蓁蓁笑着开口,再一次提醒君长宁,你有亲爹不假,但你还有一位嫡母。你的生母只是皇上的一个妾,你跟我一样,都是庶出。“如果不信,咱们还是进宫去对质比较好,这里是文国公府,你一个皇家公主跑到这里来撒泼,传出去叫人笑话。哦对了,你也别扯什么这是你舅舅家,你娘下毒要毒死我们家的老夫人,我们家跟你们娘俩儿都算是决裂了,你没事儿还往这边来干什么” “你” “我什么我”白蓁蓁一脸的厌烦,“君长宁我告诉你,从白家来论,你是我的表姐,从君家来论,我是你未来的九嫂。今儿是你来了白家,我们两个就算打起来了,那也是表姐妹之间的小磕小绊,没人会管小孩子打架这种事的,传出去还会说你这个当表姐的上门儿来找表妹的晦气,是你欺负我。如果闹到宫里呢,那就算从宫里的辈份来论,我这个嫂子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子,那也是应该的。所以你看,怎么论都是你吃亏,你还哪来的底气跟我搁这儿叫嚣哪来的底气想要动手打我娘亲” 白蓁蓁噼里啪啦一顿说,直把个君长宁给说懵了,老夫人一行都走进来了她还没缓过劲儿呢后来还是白瞳剪上前行礼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再一瞅,好么,老夫人已经来了,林氏也跟着来看热闹了,屋里已经这么多人了,都看着她呢 君长宁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当下干咳两声,剜了白蓁蓁一眼,这才转向了老夫人,不冷不热地说了句:“长宁给外祖母问安了。” 老夫人看了看君长宁,又看了看白蓁蓁和红氏,心里很是无奈。 君长宁曾经也是她疼到心里的外孙女,甚至她当初惦记这个外孙女,惦记自己亲孙女都多。只是没想到事情一步步发展到今日这种地步,也没想到有一天她能对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绝望到今日这种地步。这可能就是命吧 “长宁啊”老夫人声音里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苍老之感,以至于红氏林氏和白蓁蓁都往她那处去看,眼里尽是担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97章 你最好把老夫人给气死 老夫人却只是看着君长宁,眼睛里有期盼,竟也带着乞求。她问君长宁,“长宁啊,你今儿怎么有空往国公府来你母妃她她还好吗” 白蓁蓁在哪到老夫人问起白明珠时,就皱了一下眉,她对白明珠真是没有一点儿好印象,老夫人差一点儿就死在她的手里了,如今却还在惦记着,这到底是咋想的 红氏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多话,白蓁蓁还小,许多事不能理解。但她为人妇为人母,太明白老太太的心情了再不好,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君长宁重新坐回椅子里,听着老夫人的问话后竟是先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才开口道:“外祖母许是年岁大了,记性不好。我母妃早已是被打入冷宫的废妃,哪里还谈得上好与不好,不过就是凑合活着罢了,指不定哪天就死在了冷宫里。到时候草席子一卷,随随便便扔出宫去,连块陵地都不配拥有的。这些还都是拜祖母所赐,祖母这么快就忘了” “我”老夫人想说什么,却突然闭了嘴,手压在胸口好半天才放下来,脸色煞白。 白蓁蓁看着着急,这分明就是差点儿气吐血,又自己硬生生把涌上来的那口血给压回去了。她在今生阁待了半年多,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可不是好兆头啊 红氏也急,可老夫人明显没有让她们掺合的意思,勉强能再开口时还是在跟君长宁说话,她说:“我没有让她害我,她若不起那样的念头,如今也不会住在冷宫里。” “外祖母的意思是我母妃咎由自取了”君长宁又是冷笑,“也是,您现在有能当王妃的好孙女了,还有一个能给白家带来大笔大笔财富的好儿媳,自然是不再惦记嫁进宫里的女儿。你只看到她身为皇妃尊容华贵,却看不到她人前仰头人后落泪的样子,看不到她十多年来独守空房自己跟自己说话的场面。她也是为了白家才嫁进宫去的,可是没想到到头来,最先抛弃她的还是她的母族,是她的母亲。外祖母,你只知责罪我母妃,可有反省过自己” “长宁。”白兴言实在不能不劝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对你们来说是过去的事,但对我不是”君长宁根本不听白兴言的,“你们只管把她送入冷宫什么都不再管,可是我呢我在宫里多难你们想过吗宫里人一见着我就会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是废妃生的女儿,这个废妃还是被她亲娘给送进冷宫的,也就是说,我连个母族的依靠都没有了。我好好的一个公主,就因为我这位尊贵的外祖母,而成为了一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弃子。如今宫里都在传,如果五哥谈不拢寒甘,如果二皇姐真的已经离世,下一个嫁过去的人就是我。” 她盯盯看着老夫人,“全是败你所赐。把你的亲生女儿送进冷宫,于你有什么好处” 老夫人说不出话来,她也不知道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她根本不想把白明珠送进冷宫。可是当时的情况别说她的气愤和绝望已经到了极点,就是她有心想拉白明珠一把,宫里也不会不处置这样一个谋害亲娘的妃嫔。 说到底,这一切确实是白明珠咎由自取,可是君长宁不认,她又能说什么 见老夫人低头不语,君长宁面上现了讥讽之色,白蓁蓁看不下去了,拍拍桌子问道:“你今儿到我们家来,就是要说这些话的如果是,那么话说完了你就该走了,别指望国公府管你饭,咱们家没银子侍候你吃喝。” “我没说完”君长宁硬顶着白蓁蓁的话,“我今儿也不是来说话的,我是来给我亲爱的外祖母送礼的。”她终于说到正题,却偏偏这个正题更戳老夫人的心窝子。 有宫人将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提到屋里来,都是些食盒,里头装着各式糕点菜肴。 君长宁指着这些东西告诉老夫人:“看看吧,都是您爱吃的,我今儿起了大早,使了银子求御膳房那头现给做的。今儿是我母妃的生辰,您还记得吗该不会是只想着她怎么下毒害你,把她的生辰都给忘了吧不要总是想着她的不好,其实她心里头一直装着自己的母亲的,不然她也不会告诉我您爱吃什么,不会告诉我她那手枣子糕的手艺是跟自己亲娘学的。” 君长宁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将食盒里的一盘枣子糕端了起来,一步步走向老夫人。 “外祖母尝尝,还有没有从前的味道” 糕点已经递到老夫人鼻子尖儿底下,老夫人一动不动,只盯着眼前的君长宁,目光里的乞求变成哀求。半晌,终于说了一句:“求求你,别说了。” 君长宁却直摇头,“为什么不让说呢心虚吗后悔吗如果真的爱你的女儿,当年就不该让她进宫,不该让她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一圈宫墙之内。你们在外头逍遥快活,却是用她的一辈子换来的,你们活得真的心安吗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母妃早就告诉我了,当年她是做出自己很想进宫的样子,可那是因为她明白,文国公府必须送一个女儿进宫去,这是朝廷对侯爵府的制约。她就是个人质,用她的一生来换你们的好生活,你们却不领情。” “不是口口声声说想念女儿,想同女儿亲近吗”君长宁将手里的盘子搁到桌上,又回过头去把 其它盘子都一一端到老夫人跟前。“都说儿的生日娘的苦日,今日我替我母妃来还你这份情。这些东西也算得上是礼轻情义重吧怎么样,满意吗当初你亲手把她送入冷宫,今日她生辰,我只能到冷宫去见她。可那种地方哪里是我能进的,我根本见不着人,使了大把的银子也才能递碗面进去。递东西时,我看到她从里面伸出来的手,比浣衣局奴才的手还不如,骨瘦如柴,全是冻疮。你满意吗你的女儿在冷宫里生不如死,你却在国公府里锦衣玉食,你高兴吗她害你一次,你如此报复,可算是恩仇相抵了” 君长宁狠狠瞪着老夫人,一字一句,如一刀又一刀,不间断地捅着老夫人的心窝子。 白蓁蓁快要气炸了,站起来就要跟君长宁理论,却没快过白瞳剪。 白瞳剪原本就站在老夫人身边,她是三老爷家的女儿,对于主宅这边的态度就是: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也从来不多管一件事。 但是今儿个实在忍不住了,再好的脾气在君长宁面前也撑不住端庄。于是,白瞳剪一个耳刮子甩了过去,直把个君长宁打得一趔斜。 白瞳剪自个儿也气得不清,打过君长宁的手不停地哆嗦。 相比起她来,君长宁的反应就快多了,也利落多了,刚挨完打立即就开始反击,啪啪啪啪,一连四个耳刮子毫不留情地扇到了白瞳剪的脸上。与此同时,身后一众宫女太监也围了上来,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看向白瞳剪。 白瞳剪皱皱眉,却没怂。她从来都不是那种特别硬气的那种性子,但也不是容易退缩之人。她认为世间之事只认一个理字,只要这件事她站得住理,她就不会退让。 君长宁做为一个小辈,如此对待老夫人显然是不合适,但凡有点儿人性的都忍不了。 可如果君长宁只是白家小辈,只是她的表姐这一个身份,这一耳光她打也就打了,最多跪跪祠堂,被长辈训斥几句姐妹不睦。 却偏偏君长宁还有六公主这身份,这样一来,她刚刚那一耳刮子扇得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白瞳剪脸颊火辣辣地疼,君长宁这四巴掌扇得可比她那一下重多了,她想着,这张脸怕是要肿上几日,不知道算不算是冲动之下的惩罚。 可冲动后悔吗不后悔,如果再有一次,她依然会甩出这个巴掌。 “表姐。”白瞳剪开口了,“瞳剪先动手,罪该万死,可如果表姐继续辱骂祖母冷嘲热讽,瞳剪只要有机会,就还是会出手。这件事情就是闹到皇上那里,瞳剪也是敢理论一番的。” “一点儿都没错,你就是该打”白蓁蓁把话接了过来,同时人也走上前来,没搭理君长宁,到是看向了那些气势汹汹围过来的宫女太监。“怎么着,跑我们文国公府耀武扬威来了是看我二姐姐不在家,我们白家就好欺负是吧你们还真是不把侯爵府放在眼里。听着,我只说一次,都给我滚出前厅,谁赶慢一步我就叫人打断他的腿。” “白蓁蓁你敢”君长宁捂着半边脸大声道,“我是六公主,我为君,你们为臣” “你跟谁扯君臣呢”白蓁蓁瞪了她一眼,“君长宁我再说一遍,想撒泼回你的皇宫撒去,你只是个庶出的公主,没资格在文国公府耀武扬威。”说完,又回过头去跟白兴言道,“父亲还愣着干什么,祖母身子不好,先扶祖母回锦荣院儿歇着吧” 白兴言皱皱眉,他不想送老夫人离开这里,他有一种感觉,只要君长宁能再加一把劲儿,极有可能会把老夫人当场给气死。 他盼望着那一刻的到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98章 油尽灯枯 见白兴言一动不动,红氏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到老夫人跟前轻声道:“妾身扶您回去。” 老夫人却没动,一动没动,两只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君长宁,像要把她看进骨子里。 君长宁有些心虚,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她身后那些宫人也跟着退了半步。 白蓁蓁却不满意,“说了让你们出去,没听见是怎么着本小姐脾气一向不好,你们要是成心在这儿给我添堵,可就别怪我真翻脸。” 白府管家白顺走上前来,冷声提醒那些宫人:“这是我家四小姐,也就是跟九殿下订了亲的那位。你们如果自认为能承受得起我家四小姐的怒火,你们就继续在这厅里待着。” 管家一席话,听得这些宫人心里没底了。六公主是主子没错,但九殿下那是主子里的主子啊她们是宫人,但宫人也有亲眷,也有家人。能进宫当差的也绝不会是平头百姓,那也是沾官的人家选进来的女儿。这万一今日招惹了未来慎王妃的事情传到九殿下耳朵里,人家堂堂皇子是不屑跟他们宫人一般见识,可架不住背后找他们家人的茬儿啊 没有人会认为自己的家人是干干净净不怕查的,于是一个个再没了为君长宁撑腰的心思,低下头,灰溜溜地退出了前厅。 君长宁见带来的人都退了,一时也没了底气,但白瞳剪扇了她一耳光这个事让她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狠狠瞪了白瞳剪一眼,冷声道:“咱俩这事儿没完,白瞳剪,你给我等着” 白蓁蓁听得直笑,“君长宁,你还能不能有点儿自知之名了你跟这儿叫什么嚣呢你让她等着什么等你的报复吗还是等你到父皇母后那里去告状你信不信,今儿你跟祖母说的这些个话,但凡你敢在父皇母后那里提一句,父皇母后不扒你一层皮都算我输。还有,你看清楚了,她是白瞳剪,是你三舅舅的女儿。你一个对东秦毫无贡献的庶公主,凭什么跟一个为东秦建功立业开疆拓土的大将军的女儿叫嚣你以为硬碰硬你碰得过她” 白蓁蓁说着话上前一步,整个人都站在了君长宁跟老夫人之间,将二人的视线完全隔绝。 “趁我还没失去理智到当场揍你的程度,君长宁,快走吧今儿你已经是讨到了便宜,因为我的二姐姐没在家。如果她在家,你这样的话说出来,很有可能就走不出文国公府的大门,最差也是割了你的舌头。你还别不信,我白蓁蓁这十几年没服过谁,唯一就服我那姐姐。所以,听我一句劝,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不要再出现在文国公府,这里不欢迎你。” 君长宁咬着牙点头,“好,我走,你们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这句,人头也不回地出了前厅,白兴言也不怎么想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追着君长宁就去了,“长宁,舅舅送送你。” 白蓁蓁气不过,喊了一嗓子:“你送她干什么” 然而,白兴言没回话,君长宁也没再吱声,一众宫人亦跟着一起离去。 再看前厅这头,老夫人呆呆地坐在椅子里,不动,也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不知道在看什么。白瞳剪试着叫了她几声她也没应,白蓁蓁轻摇了她胳膊她也没理。 林氏有些害怕,扯着红氏往后退了几步,小声说:“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总觉着老太太身上缠着死气,怕是快不行了吧” 红氏瞪了她一眼,“别瞎说。”但其实自己心里头也是跟林氏一样的想法。 老夫人这个状态实在不对劲了,君长宁闹腾的这一出已经要了她大半条命,就是不知道剩下的小半条能撑多久。 “老奴扶您回去吧”李嬷嬷搀扶着老夫人,轻声劝慰,“六公主从小就是那个性子,宫里长大的孩子都惯坏了,您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那就太不值当了。” 老夫人还是什么都没说,但是李嬷嬷搀扶她她也知道起来,李嬷嬷带着她往外走她也知道走。只是才走两步就回过头去看那一桌子的菜肴,目光最终落在那盘枣子糕上。 白瞳剪想了想,端了盘子递给随行的小丫鬟,“给祖母带上吧,饿了还能掂掂肚子。” 红氏却皱了下眉,很想提醒老太太别轻易吃君长宁送来的东西,别忘了白明珠那档子事。可老太太如今都这个状态了,再说这样的话无异于再捅心窝子。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没说出来,转而换了一句:“我到厨房安排下,老夫人要是爱吃枣子糕咱们自己也做一些。” 李嬷嬷冲着红氏感激地点头,扶着老夫人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看到白兴言回来了,老夫人脚步顿了顿,白兴言也站在那处,不说话,就看向他的母亲。只是他看向老夫人的眼里,带着的是一种极其复杂又莫名的情绪。 红氏心里咯噔一声,她瞧出来了,那是一种恨谁不死的情绪,里头还带着遗憾。 她很想问问白兴言,你是恨老太太身子骨太好,命太长吗你是在遗憾君长宁闹腾这么一出也没能把人给气死吗她可真是开了眼,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儿子。 白瞳剪终究没能把老太太请到将军府去,临走时白蓁蓁送她到门口,二人情绪都很低 落。 白瞳剪说:“明儿让我母亲过来守一守吧,不是我咒祖母,实在是祖母的状态太不好了,我能感觉到死气,看着害怕。” 白蓁蓁叹了一声,“罢了,我跟你一起走,你回将军府,我去今生阁,必须得请个大夫来了。我真是打死那君长宁的心都有,可是我没我二姐姐那种魄力,也没她那一身本事,我跟君长宁打架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好在二姐姐也快回来了,但愿祖母能撑到她回京。” 二人不再多说,一人分乘一辆马车,一个往镇北将军府,一个往今生阁。 今生阁的大夫很快就到了,一番把脉后却连连摇头。红氏把人叫到外头细问,大夫说:“老太太已然油尽灯枯,在下刚施了一套针阵,应该还能撑个十天八天。但愿阁主在这期间能够回京,那样老太太就还有救活的希望。” 红氏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话还是难受得不行,那大夫赶紧就劝她:“红夫人节哀顺变,人到老了都有这么一天的。但老夫人这次确实是多年郁积的火气一下冲上脑子,在下医术浅薄,实在无力救治。不过只要咱们能撑到阁主回来,一切就会有转机。” 红氏点点头,“那这几日就有劳您多盯着点儿,说什么也要撑到二小姐回府。二小姐跟她祖母感情深厚,如果在她离京之际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她回来我们也实在是没法交待。” 那大夫一再保证,定会全力救治,这几日都会留在白府,专门照顾老太太的身子。 锦荣院儿人很多,大家都不愿离开,都想留在这里守着老太太。下晌,三夫人关氏到了,二老爷白兴武和二夫人白兴仓也到了,就连白瞳剪白浩风都跟着一起来,却唯独不见白千娇。 人们现在也懒得打听白千娇怎么没来,只是听说自从谈氏没了孩子之后,对白千娇也不如以往那样好了,娘俩有时还会在屋里吵起来。 白府中人不明所以,人家不说他们也不好多问,便只在外堂坐着说话,说的都是些关于老夫人病情的事,还把个君长宁给骂了一顿。 白兴言也待了一会儿,但也就只是一会儿就离开,去了大叶氏的福喜院儿。 他到福喜院儿时,看到白浩宸手里拿着三柱香正在院子里绕圈走路,口中不停地念叨着经文之类的话。他看得直皱眉,出言喝斥:“浩宸,你在干什么” 白浩宸停下来,对他说:“我在为祖母祈福,保佑祖母化险为夷,身体康健。” “胡闹”白兴言真听不得这个话,化什么险化险,他巴不得老太太这就咽气了。可千万别拖到白鹤染回京,否则经了白鹤染的手,老太太十有八九就又好起来。他想完全掌控这座国公府得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还要等到胡子白了 “把你手里的香都扔了”他一伸手将白浩宸手里的三柱香给拍掉,“这是你母亲的院子,别跟这儿装神弄鬼。” 白浩宸不干了,“我这怎么能是装神弄鬼呢我不单单为祖母祈福,我也为我母亲祈福啊母亲从外头回来就吐了血,到现在人也不大清醒,我不烧香还能干什么” 白兴言没工夫跟白浩宸在这儿废话,一听说大叶氏到现在也不大清醒,他就着了急,径直就往大叶氏屋里去。 另一间屋子里,梅果走了出来,又拿出三柱新香燃上,递给白浩宸:“继续,祈福的事儿可不能间断,否则就是对神明不敬,是要受到惩罚的。” 白浩宸对梅果那是言听计从,于是拿着新燃起的香,又开始在福喜院儿里绕着走。 梅果倚在一棵大树下,看着大叶氏的屋子,听着下人们小声议论老夫人的病,白浩宸经过她身边时,她也能闻到燃香的味道。 渐渐地,她的唇角翘了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99章 再遇敌袭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燃吧,最好让这院子里都充斥起燃香的味道,这香会让人越闻越虚弱,越闻越疲惫,可一旦停下来不闻了,却又会抓心挠肝地想念这种味道。 她没什么本事,就是手里有些东西可以用上一用。叶家人,郭家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所有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都要在叶郭两家人身上找补回来。 不急,慢慢来,她既然能顺着白浩宸这根藤爬进福喜院儿,就也会再顺着这根藤爬到郭家。总有一天,她要搅郭家一个天翻地覆,总有一天,郭家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白鹤染还在赶路,马平川说:“再有五日就能进入上都城范围,当晚就能到家。” 冷若南和君灵犀很高兴,终于离京城更近了,她们已经一连十天都没有投宿客栈,君灵犀说:“再不到京城我就该臭了,从来也没有这么久都没有沐浴过,简直比在青州时还要苦。” 冷若南劝她:“忍忍吧,前日才打退了一群劫匪,再不快点赶路,只怕劫匪会越来越多。” 君灵犀也叹了一声,“什么劫匪啊,指不定是哪方面的人呢!九哥以前就曾说过,除了四哥和十哥之外,什么人都不要信,其它的那些哥哥姐姐们,没有一个真正靠得住的。”她说完,偏头看白鹤染,“染姐姐,你说前日拦劫咱们的那伙人会是谁派来的?” 白鹤染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他们来得快走得也快,不恋战,也不给我们捕获的机会,根本就看不出是哪部份的人。不过瞧着训练有素,不像是江湖散客。” 她没有多说,一双手习惯性地捻动着长绫里埋着的银针,心里想着,默语应该到京城了。 默语是当天傍晚进的上都城,进城之后没回国公府,直接去了阎王殿。 她当将关于德镇的事情仔仔细细说给九皇子听,九皇子第一句话就是:“控制段家!” 阎王殿组织了两批人马,一批前往德镇去接段家遗孀,一批由他亲自带队,连带着默语一起原路返回,去迎白鹤染。 阎王殿出城的动静闹得很大,这并不是秘密行动,而是光明正大地打着阎王殿的旗号去接应天赐公主。城中百姓只知天赐公主从青州治灾回来了,却不知接应不是迎接,阎王殿怕的就是最后这四天白鹤染会出什么意外。 郭府,郭问天的情绪终于得以稳定,不再晕了醒醒了晕了。 可心中气愤却是极难平的,特别是当他看到郭箭带着俞双双跪到他面前,苦苦哀求请他成全时,他真是有心一刀劈死这个小畜生。 可小畜生到底是他孙子,他不能真的一刀给劈了,但俞双双就没那么好命了。 郭问天把在郭箭身上发不出来的火气全都发到了俞双双身上,而且发得很干脆,直接一顿毒打把俞双双给打了个半死。当然他其实是很想打到全死的,但郭问天对这个小妾是真有感情,到最后关头还是没下得去手,留了俞双双一条小命。 命既留下了,郭问天便也做了一回大度人,直接把俞双双赐给了郭箭。但不能做正妻,只能当个妾,甚至禁了俞双双的足,不允许她走出自己的院子半步。 经过这么一闹,满京城都知道了郭家的笑话,郭家是不可能再拿亲事向冷家说话了,甚至就连皇上都发了话,说那郭箭品行不端,配不上冷家的女儿。 至于冷若南是不是被捋劫一事,由于郭箭破釜沉舟派了下人在外头指认这一切都是郭问天的布局,所以现在郭问天也只能吃个哑巴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是对于百姓来说,你不否认就是默认,所以冷家小姐冷若南被捋劫一事,自此也算平了反。可平反归平反,冷若南到底去了哪里,却依然是个谜。 好在这个谜也很快就被揭开,消息来自冷府,据传,户部尚冷星成在朝堂上亲口告诉天和帝,冷若南是跟着天赐公主一起去了青州治灾,很快就是会跟着天赐公主一起回京了。 这个消息传到民间,又引起阵阵轰动。 人们纷纷指责郭家,说郭家这也太损了,居然拿人家大姑娘的清誉来造谣,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还说人家闺女被捋劫了,人家明明是到西边去治灾,是去做好事,你们郭家居然如此编排,真是诛了心啊! 上都城内,又一番声讨郭家的浪潮翻涌起来,气得郭家是紧闭门户,门口连个守门的都不留了,就怕听到一字半句的再把自己给气死。 然而,他们紧闭门户,百姓可不答应啊!你家造完谣大门一关就跟没事人似的,之前利用我们以讹传讹时可不是这态度,百姓也是人,我们也不能被郭家白利用啊!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将军府门口,烂菜叶子扔得到处都是,谩骂声此起彼伏。 而此时的郭问天却已经顾不上外头闹事的人,手底下有人回话:“九殿下亲自出城去接应天赐公主,咱们派出去的人试过一次没有得手之后,再未有进一步举动。请主子给个话儿,这人咱们还拦吗?” 郭问天铁青着脸,狠狠拍了那人一巴掌,“拦拦拦,拦什么拦?一个白鹤染你们都对付不了,何况现在又加上一个九皇子。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养你们可不只千日,等到用的时候你们却连个小丫头片子都解决不了,我要你们何用?” 那人一哆嗦,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主子息怒,实在是那天赐公主的一手毒使得太厉害,属下们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近不了她的身就用远箭射啊!你们没长脑子吗?” “可是怕误伤了冷小姐啊!冷小姐跟天赐公主坐在一辆马车里呢,这要是不小心给伤着了,箭少爷他……” 啪! 郭问天又一个巴掌糊了过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这一世英明全都毁在那个孽障手里了。可却也怪不得这些暗哨,毕竟他们出去的时候还没发生郭箭和俞双双的事呢,郭家也的确有意迎娶冷家嫡女,促成两家之好,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演变到这种地步。 他想告诉他的暗哨不用再顾及冷若南,只要有机会,就一顿乱箭射过去,管他谁死谁活。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九皇子已经出城了,已经迎着白鹤染去了。阎王殿是天下暗哨的祖宗,他手底下这些暗哨要放在别处,那必是顶尖的存在。可要放在阎王殿面前,就实在是不够看了。怕是都等不到他们见着白鹤染,就得被阎王殿的人一个一个揪出来,就地正法。 郭问天对阎王殿的存在是又气又无奈,对那个混世魔王十皇子的存在更恨得牙都痒痒。 阎王殿还可以避一避,不去招惹,做事小心,对方也不会主动来找麻烦。可那个混世魔王就太可恶了,他是有事没事都会找上门来,今儿这出明儿那出,变着法儿的折腾。 青州一场大啸,那老十居然要走了他手里仅剩的所有兵马,还要得那么堂而皇之,说什么征北将军的大军离京城太远,调动的话会引起百姓骚乱,所以想来想去就只有他手里的兵最方便带走。 这借口找的,让他连拒绝都没法拒绝。 可过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是被老十给诳了。从北边调兵到西边动静大,那从中原调兵到西边动静就不大了吗?说到底这就是要把他手里的兵马全都拿走,让他成为一个光杆将军,削光他所有的底气。 确实,他是没什么底气了,一个手里没兵的将军能有什么底气,还不是伸着脖子任人宰割。听说西边儿在打仗,那白家老三指不定就去做先锋,带着他的兵杀在最前面。 他已经可以预见,白老三回来,怕是他那些兵马也剩不下多少了。 郭问天气得头晕眼花,跪在地上的暗哨试探地问了句:“那这事儿就算了?” 郭问天无奈地点头,“不算了还能怎样?你们杀得了白鹤染吗?” 暗哨摇头,“属下无能,请主子恕罪。” 郭问天摆摆手,“退了吧,老夫一人静一静。” 他静,白鹤染却静不了,越是接近京都,危机的感觉越是强烈。 车里的人都看出她情绪不对,冬天雪小声问:“主子,怎么了?” 白鹤染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在补睡的君灵犀跟冷若南,压低了声音说:“如果我感觉没错,在到京都之前,咱们还得再遭遇一波敌袭,且这一次敌袭要比之前那次凶猛得多。” 冬天雪的心也提了起来,“已经接近京都了,哪方的势力会选择这种地方下手?” “敌人如果都按套路出牌,那就不值得我们在意了。”她笑了笑,告诉冬天雪,“做好战斗准备,我已经嗅到了危机的味道,估计不出一个时辰咱们就得去拼命了。” 冬天雪不怕拼命,但她看了一眼冷若南跟君灵犀,又掀开帘子瞅瞅外头长长的车队,眼中就多了担忧。 可担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出白鹤染所料,敌人很快就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00章 会是白兴言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灵犀是被白鹤染跟冬天雪冲出马车气势给惊醒的,这边儿刚睁开眼,那边儿冷若南就一把把她的脑袋给按下去了,连带着整个人都被按到座位底下。 “你干什么?”君灵犀被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她们怎么都冲出去了?” 冷若南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小声告诉她:“又遇到敌袭了。” 君灵犀开始害怕,哆哆嗦嗦地问:“这次又是什么人?” 冷若南叹了一声,“还这次呢,上次是谁都不知道,咱们就是待宰的命。阿染她们已经冲出去了,咱俩就好好在车里躲着,千万别露头,别给阿染添麻烦。” 君灵犀冷若南二人意见达成一致,马平川还在扬鞭打马,把车赶得飞快。因为白鹤染离开车厢时说过,要马平川一直往前,别回头,不用管后面发生什么。默语已经到京城了,九殿下得到消息一定会来接应。所以他只管把马车往前赶,争取尽快跟九殿下汇合。 冬日里的大雪总是来得突然,刚刚还晴着的天突然就沉了下来,在白鹤染的银针刺中其中一个黑衣人时,雪花扬扬洒洒地飘落下来,越下越急。 这一波敌袭有大约三十人,个个黑衣遮面,比起之前一波敌袭在人数上多了一倍,但武功路数却又逊色几分。 君慕凛派来护送的暗哨冲在最前头,为医队挡住了一大半的危机。白鹤染带着冬天雪和刀光混迹在医队里,游动着同那些漏之鱼撕杀。 她的长绫在上一次敌袭中就染了血,都没来得及洗干净就又遇打斗,白鹤染心里也苦。不过就是从青州回个京城,要不要这样惊心动魄?要不要这样步步是砍儿?这是取经呢? 又一个敌人斩杀在手,其实她最初是有心抓活口的,在上一次敌袭时就下了留活口的命令。可惜上一次遇上的是死士,不会给她留活口的机会。 这一次冲这些黑衣人的功夫套路来看,跟死士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到是留活口的希望很大。奈何她已经失去了耐心,比之留活口,肯定不如一针一个来得痛快。 白鹤染已经杀红了眼,敌人从三十多个杀到不到十个,却突然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出来二十几个,很快就把空缺给补了上去。她都气乐了,合着之前那些都白杀了? 新补上来的这些人脑子显然比之前死去的要够用,见白鹤染这头没有空子可钻,便干脆不再理她,直奔着医队的马车就去了。白鹤染眼瞅着一柄柄长刀长剑顺着车窗插到了车厢里,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 “该死!”长绫舞动,笔直向前探去,眨眼工夫就缠上了一名黑衣人的脖子。那黑衣人提刀的手刚探到车窗处,脖子就被长绫死死勒住,绫里的针尖儿划伤了皮肤,当场毙命。 无数马车遭遇敌袭,白鹤染手握长绫,手腕翻动间,一把银针就撸到了手里。 冬天雪不是第一次看到白鹤染使飞针,上次遭遇敌袭时白鹤染也使了这么一手,但上次因为敌人少,银针飞出去的远没有这次多。 这一次,白鹤染两只手一共飞出去二十几枚银针,每一枚银针上面都有剧毒,每一枚银针都有明确的指向性。一枚针一个敌人,翻手间,银光闪烁,二十几个人倒地不起。 前方暗哨手底下也是利落,就在白鹤染银针齐出的同时,与之对手的敌人也在剑下毙命。 再没有人补替上来,白鹤染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吩咐暗哨:“往前追,去追我的马车,嫡公主和冷家小姐还在马车里,务必保证她们的安全!” 暗哨一句“得令”,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白鹤染带着人开始检查车队,财物没有损失,却死了一个人,另有七八个人也挂了彩。 她很心痛,死去的那个人是京城医馆的坐诊大夫,虽然不是今生阁的,但通过这次青州府一行,她很看好这位医者的医术,还想着回京之后对其进行招揽,看能不能招到今生阁来。 却没想到,眼瞅着就到家了,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腾出一辆马车来运尸体,快到家了,咱们不能把他留在这里。”白鹤染走上前,冲着尸体鞠了个躬。其它人也学着她的样子对着尸体鞠躬,然后腾了马车出来,将尸体搬运上去。 躺了一地的黑衣人也经了刀光仔细的搜寻,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冬天雪很是郁闷,“难不成这次又白挨打了?还是不知道打我们的人是谁?” 白鹤染安慰她,“兴许下一次就能有眉目了。”她拍拍冬天雪的肩,吩咐刀光去整队继续前行,总要进了上都城才能真正的平安。 当然,所谓的真正的平安也是相对而言的,上都城里不会爆发如此规模的厮杀,但明枪没有暗箭却又太多。白鹤染有时就在想,怎么她活了两世,都要面对这种局面? 她带着冬天雪和刀光上了东宫元的马车,上车之后刀光分析说:“这次的杀手较之上一次明显逊色很多,想必雇佣的人应该出得起的银子不多。” 冬天雪紧跟着检讨,“可咱们还是大意了,上一次的敌袭那么厉害,我们这边的人也只是个别的受了轻伤,却不像这次,居然死了人。” 东宫元也受了伤,手臂被刺了一下,好在刺进去的只是剑尖儿,不严重,白鹤染正在亲手为他包扎。提起这次死了人,东宫元说:“主要也是没想到那些人居然向医队下手,我们都坐在车厢里,不敢往外头看,刀剑刺进来的时候丝毫没有防备,躲都无处躲。” 白鹤染最后系了个蝴蝶结,包扎算是完成,东宫元看了看白鹤染给他包的伤口,不由得笑了起来,“师父医术高明,但这包扎的手艺却实在不怎么样。” 白鹤染也对自己包扎出来的成品表示嫌弃,便扯了一把东宫元的袖袍子,“遮上些,就不会有人看到笑话你了。” 东宫元摆摆手,“没事,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人笑话这个?到是那个死去的同行,听说家里还有七十老母,他跟媳妇儿成婚多年一直都没孩子,在青州那会儿他还总是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还说这次回京之后带媳妇儿到今生阁找女医给瞧瞧,老太太还等抱孙子呢!可惜了。” 白鹤染的情绪也很低落,是她把人带出来的,却没能平平安安带回去,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人家的母亲,如何将尸体交还给人家的家人。 东宫元知她为难,赶紧又道:“师父别想太多了,这些事情回京之后自有我来处理。” 白鹤染点点头,“不要吝惜钱财,还有,不管家里有什么困难都尽量解决。他是为青州镇灾而死,我会在皇上跟前为他讨个封赏,也算是表个心意。” 白鹤染说到这里,吸了吸鼻子,突然就问了句话:“你们说,如果我死了,我那个爹是会伤心难过,还是会放两挂炮仗庆祝一番?” 东宫元听得直皱眉,“师父别说这样的话。” 白鹤染摆摆手,“不碍,想到哪说到哪罢了,没那么些讲究。” 东宫元便笑了,“先前,不是死过一回了么。” 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啊,死过一回了,我怎么给忘了。上次好像也没见我爹有多伤心,居然还有心思进宫去给我张罗一场冥婚,亏他想得出来。” “好在也是歪打正着,不是吗?”东宫元说,“这怕是文国公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却也可能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所以他只能拼命地想办法补救这个错误。” 去追马平川的暗哨回报:“王妃安心,嫡公主那头没事。” 白鹤染总算放下心来,也有心思去想些别的事情,她问身边的人:“你们分析分析,从德镇起,我们一共遇上两次敌袭,这两次分别是什么人派出来的?” 众人沉默,东宫元补了一句:“为什么是分别?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势力派出来的?” 白鹤染摇头,“从杀手的水平上来看不像,第一次遇到的十分难缠,虽然人少,但个顶个都是高手,我需要布毒障才能保车队平安,而刚刚遇到的那伙人就逊色太多。如果是同一势力派出来的,那应该是一波比一波猛烈才对,不会是这种局面。” 刀光分析说:“第一次遇上的那伙人,行事手段很像暗哨,但又不是阎王殿养出来的暗哨。我推测应该是京中的势力,其中郭家首当其冲算一个。” “那刚刚那一波呢?”白鹤染问他,“你大胆猜猜,刚刚那一波会是什么人派来的?” 刀光有些犹豫,冬天雪却见不得他犹豫的样子,抢着开口道:“主子,我说了你可别伤心,我觉着这事儿保不齐是文国公干的。这种三流都算不上的杀手,也就他的身家好意思请。”冬天雪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懊恼,“说是三流都算不上的杀手,却偏偏在他们手底下丢了一条人命,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冬天雪开始反省自己对医队保护不利,白鹤染却在思考着她的猜测。 白兴言,会是他做的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01章 九哥你终于来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马平川将马车赶得飞快,一路疾奔,车厢里的君灵犀冷若南俩人差点儿没被颠吐了。 君灵犀死抓着冷若南的手腕,带着哭腔说:“这还不如被抓着,好歹还能拼个命痛快痛快,这么颠简直太难受了,比要命还难受啊!” 冷若南虽然比她强点儿,但也没好到哪去,一张脸煞白没血色儿,额上直冒冷汗。 但她还得宽慰君灵犀:“别这么说,跑总是比不跑强的,怎么也不能落敌人手里,那成什么了?那可就成俘虏了。我成俘虏不要紧,我一个臣女无伤大雅,可你是嫡公主啊,你要是成了俘虏那咱们东秦得多难看?所以咱们还是得跑,忍忍吧!” 君灵犀要忍不住了,牙齿都在打哆嗦,但依然没忘了跟冷若南拌嘴:“你这么说就,就不对了,这事儿上升不到东秦的颜面问题,因为打劫咱们的人也都是东秦人,这属于内斗。” “那也关乎朝廷颜面吧?也关乎皇家颜面吧?”冷若南一边帮她顺着背一边分析,“刚刚不是来了两个暗哨吗?那是一直跟着阿染的,既然他们能分出来保护你我,就说明阿染那边的压力不是很大。咱们只要再坚持一小会儿应该就可以停下来休息了。” “你要这么说,那到也是。可是这么个跑法何时才能到头啊?我真快挺不住了,我想吐。” 眼瞅着君灵犀真要有吐的征兆,冷若南赶紧扶稳了她苦口婆心地劝:“别吐啊,再忍忍,千万别吐啊!这是阿染的马车,那死丫头爱干净,你要是吐在她的马车里,回头她能把这车厢都拆了当劈柴去烧火,太浪费了。别吐,再忍忍。” 君灵犀苦着一张脸说:“我忍不住了!” 刚说到这儿,忽然就感觉马车的速度慢下来了。这速度一慢下来,车厢里就没有先前那么颠,按说这是成全了君灵犀,可君灵犀一下就慌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抓着冷若南就问:“怎么了?是不是咱们被追上了?车怎么不跑了?呜呜,若南,我不想被抓住,我不想给东秦丢人,你跟马平川说说,咱们再继续往前跑吧,我不吐了!” 不等着冷若南答话,外头车帘子一挑,马平川的脑袋探了进来:“好消息,咱们平安啦!” “平安?”二人一愣,冷若南抢着问,“此话怎讲?” 马平川让开身位,指指前方:“你们看那是谁?” 二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迎着风雪呼啸而来。 为首一人身穿墨蓝长袍,一张脸如刀削般棱角分明,周身上下笼罩着浓烈杀气,却把个君灵犀和冷若南给看得心花怒放。 君灵犀嗷地一嗓子就喊了出来——“九哥!是我九哥来了!九哥我在这儿!” 前方是九皇子君慕楚的队伍,打从上都城出来之后,他这一队快马加鞭日夜不休,用了两天一夜,终于迎到了这处。却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落了单的马平川的车。 九皇子心头一急,勒了马在车前停了下来。君灵犀连滚带爬地出了车厢,下车时还摔了一跤,沾了一身的雪。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下了马亲自过来扶,君灵犀一沾着她九哥的身立马就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九哥!九哥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下回再也不敢了。九哥,你快去救救染姐姐吧,有好多人追杀她,我们都逃了半个月了,实在太苦了!” 九皇子无奈地揽着这个小皇妹,有心教训几句,可再看这小丫头折腾得又黑又瘦的模样,教训的话就卡在嗓子里,没舍得说出来。只能轻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随行的暗哨上前回报:“殿主放心,天赐公主遭遇的敌袭已经全部清理干净,属下无能,天赐公主两把飞针毒死二十多个,人基本都是她杀的,没怎么轮得上属下等人立功。因杀手最后放弃攻击天赐公主,转为刺杀医队,混乱中医队损失了一位大夫,另有十余人受了伤。好在伤势不重,大夫们互相之间可以救治。” 冷若南都听傻了,“两把飞针收了二十多条人命?我们家阿染就是厉害啊!” 九皇子扫了她一眼,“冷家小姐?” 冷若南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行礼道:“臣女冷若南,见过九殿下。” 九皇子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道:“本王会安排你同天赐公主一并回京,以前往青州治灾的名义给你一个回京的理由。冷家你也不必担心,你的父亲远没有你所想像的那么懦弱。” 冷若南眨眨眼,“恩?听这意思是,我爹还很厉害?他那人跟厉害挨边儿么?” 君灵犀情绪有所缓合,见着她九哥心也安下来了,便有了心情开玩笑。她看白痴一样看向冷若南,“好歹你也是户部家的千金,还是嫡出千金,那户部是什么官衔你当真一点儿都不了解吗?大姐,户部那是六部之首,管着我东秦钱粮的,能爬到那个位置上的,哪个不是千年的老狐狸?你爹要是个小白兔,那早就死在上位的路上了。真是的,你还真以为你爹是软柿子,谁逮着都能捏几把的?亏不亏心哪?叫那些没爬上去的人听着了,还不得气死?” 冷若南仔细听着她的分析,渐渐恍然,“那这么说,我是白担心了?” “也不尽然。”君灵犀说,“毕竟你是他亲闺女,毕竟同你们家对着干的是郭问天。你爹是千年的老狐狸,那郭问天就是万年的大老虎。狐狸再狡猾也没有老虎的凶猛。总之回京之后你跟你爹好好问问吧,不出所料的话,这段日子京里也是一片血雨腥风啊!” 看着君灵犀小大人一样教训冷若南,九皇子差点儿没气笑了,“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的帐待回去之后,本王再好好跟你算。” 君灵犀吓得一缩脖,“行行,咱们回去再算,现在九哥你还是赶紧去接应染姐姐吧!” “不用了。”九皇子摇摇头,面色放松下来,“你染姐姐已经到了!” 君灵犀转身去看,果然,白鹤染的医队已经及目可见,正往她这边疾行而来。 阎王殿的人打出大旗,医队那头立即呼应,也打出天赐大旗。两方人马终于齐齐松了口气,连日来的紧张烟消云散,感动得君灵犀又哭了。 终于,医队到了。白鹤染从车厢里走出来,九皇子松开君灵犀,亲自上前扶她下车。 白鹤染一脸笑意,却掩不住一身疲惫,她说:“九哥,我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九皇子亦是感叹,“本王还是来晚了。弟妹,辛苦。” 她摇头,“不苦,总算不负所托。青州遇灾,百姓安好,疫情全面压制,如今只剩小国作乱,有几位将军在,相信不日就会有大捷的战报传回上都。” 他点头,“青州水患,弟妹功德无量,东秦又欠你一个人情。” 她依然扬着笑脸,“自家之事,不言欠,九哥这话说得见外了,若是让君慕凛听到,一准儿会不乐意。” “他也可是嘴上说不乐意,心里却也一准儿在掂兑着给你讨多大的封赏。”他轻拍白鹤染的肩,“走吧,咱们回京,用不着凛儿张口,父皇母后必有大赏赐下。” 白鹤染这次却摇了头,“阿染不敢多求,若真有赏,就赏给此番同行的所有医者,和为这次灾难做出过贡献的人们吧!”她转回头往其中一辆马车处看了去,“九哥,我们有一位医者死了,我很内疚。都已经临近京城了,却还是没能把他平安带到家,他的死我有责任。” 九皇子叹了一声,“责任不在你,在东秦,本王会给他家里一个交待,弟妹放心就是。” “那就劳烦九哥了,咱们回京吧,路上我再同你说说段家的事。” 两队人马合并至一处,往上都城行了去。但还是有小部分人马分离出来,走了另一条路。 是由冬天雪和刀光带队,五名暗哨陪同护送,带着那些得正段家的财物,直奔天赐镇。 这是白鹤染摞的话儿,今后她将常住公主府,京都文国公府,不再是她唯一的家了。 上都城,白家。 因为老夫人的病情,白燕语已经从天赐镇赶了回来,白浩轩也被他姐姐从慎王府给接了回来。家里人轮换着守在老夫人榻边,以备不时之需。 小白府的二老爷两口子,以及将军府的三夫人关氏也都搬回主宅来住,白瞳剪和白浩风也跟着一起过来,只除了白千娇没到。 白兴言对这种场面很满意,因为这样子看上去就跟老夫人快要死了一样,他很希望这个当口儿再出点儿什么事,再把老太太的火往上拱一拱,只要拱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然而,家里风平浪静,除了大叶氏吐过血之后病情一直不见好之外,也没别的事发生。 到是白鹤染即将回京的消息一波一波地往回传,这让白兴言很是郁闷……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02章 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都要回京了,老太太这头还没断气呢,白兴言着急啊!听消息再有个一两天白鹤染就能到家,一旦白鹤染回来,老太太这命就算保住了,他可就又失了一个主宰白家的机会。 白兴言感觉自己活得特别窝囊,明明他是文国公,明明这座国公府就应该听他的,应该他一把手说了算。可是偏偏他头顶上还有个亲娘,又偏偏这亲娘不怎么待见他,当初这个爵位亲娘都是不主张给他的。所以这些年下来,亲娘在头顶上一直压着他,他说什么亲娘都得唱两声反调,他宠哪个女人亲娘都看不上。 想当年他宠红氏的时候,亲娘差点儿把红氏给处死。他不宠淳于蓝,亲娘却把淳于蓝当亲闺女那么疼。后来他没有那么宠红氏了,亲娘又跟红氏合好了,等他把淳于蓝赶出府的时候,亲娘大闹一场,差点儿没把他也给赶出去。 后来大叶氏入府,他总算过了十年当家作主的好日子,却没想到白鹤染回来了,老太太又起势了,他的好日子也就又跟着没了。 他有的时候就在想,这到底是不是他亲娘?哪有亲娘这么对亲儿子的?明明他是最有出息的一个儿子,怎么在亲娘眼里一文都不值?亲娘心里只有那个伸手要饭的老二。 真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怀念过去那十年的生活。如果这府里没有头顶上这个娘,他得活得多滋润,如果老太太就这么咽了气,他得多感谢老天爷。 白兴言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白鹤染即将回京,老夫人奄奄一息,这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一旦这个机会错过,他将再也翻不过来这个身。 白兴言坐在大叶氏的床榻边,边上还站着小妾邵氏。大叶氏迷迷糊糊地咳嗽了两声,看样子很想把眼睛睁开,可惜努力了老半天都没成功。 “怎么病成这样?大夫怎么说的?”白兴言问邵氏,“大夫来看的时候你们在场吗?” 邵氏点头,“我和李姐姐都在,当时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急火攻心,好生将养一阵子就能好了。”她一边说一边往大叶氏那儿瞅,越瞅眉就拧得越紧。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大夫都说没有大碍,可是这怎么越养越重了? “该死的小畜生!”白兴言气得直锤床板子,“本国公绝不会轻饶了她。” 邵氏知他说的是白蓁蓁,因为大叶氏就是让白蓁蓁给气的,所以她也不劝,但该有的提醒还是得有的——“老爷息怒,四小姐毕竟是未来的慎王妃。” “那也是未来!”这一句所谓的提醒果然把白兴言给提醒得更暴躁了,“只要她一天未嫁,她就只是本国公的女儿,是国公府的四小姐,庶出的!” 邵氏立即附和,“是是,老爷说得是。四小姐这次确实是鲁莽了,二夫人本来就跟着郭家上了一股子火,谁成想临回家门口了还让四小姐给气了一下,这病才……” “郭家最近如何了?你去看过没有?”他问邵氏,“郭箭那小畜生让他祖父打死没呢?” 邵氏说:“早起那会儿去看了一次,郭府到是让进了,但箭少爷没见着,听说给关到祠堂里反省去了。”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下白兴言的脸色,又继续道,“其实这也就是个家中丑闻,说出去是难听了些,闹得也难看了点儿,但归根到底,关起门来还是自己家的事,无伤大雅。二夫人确实心急了些,有点儿太在意了。” 白兴言一边听一边点头,“你说得没错,家中丑闻而已,伤的是脸面,却伤不及郭家的根,为了这等小事着急上火犯不上。”他看着大叶氏,看看她头上罩着的面巾,又看看那条缺失的手臂,心里又有一阵厌恶升腾起来,要很努力才能给压下去。好在身边还有邵氏李氏这样的小鲜花儿惹人疼,不然他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要闷死。 “就是这伤……”邵氏心里愈发的没底,“老爹,照理说不应该越养越差呀!” 白兴言也觉得不该越养越差,这里头总让他感觉到不对劲的成份在,于是他又问邵氏:“二夫人吃的药是谁侍候的?有没有查验过?” 邵氏知他是什么意思,于是赶紧道:“药是李姐姐亲自看着煎的,绝对没有问题,且每次药端到二夫人跟前,李姐姐都会自己先喝一口。问题绝对不是出在药上,咱们肯定还有没想到的。”她说着话,往窗户口看了一眼。时下是冬日里,窗子都关着,可邵氏这一眼还是引起了白兴言的注意。 “你想说什么?可是想到何处不妥?” “妾身是想到了些事情,但不知当讲不当讲,更不知自己的猜测是对是错。” “你说,对的本国公就听,不对不听就是。” “好。”邵氏俯了俯身,“妾身想说的是,大少爷带着他宠爱的丫头也住在这院儿里,近几日那丫头总是让大少爷燃着香绕着院子走,说是为二夫人祈福。起初妾身也没觉怎样,可是后来妾身发现每每大少爷燃那个香时,二夫人的状态都会起些变化。或是面色变得红润,或是神智变得清醒,昨儿甚至能坐起来了。本以为是好事,可一旦那香味儿散尽,夫人的状态就会立即回复到先前,而且一次不如一次,越来越不好。” 白兴言的眉紧紧皱到了一起,白浩宸燃的香?他也看到过白浩宸燃了香绕着院子走,那个香味儿很特殊,不似檀香的味道,可是闻着让人感觉很舒服,甚至还会想着在院子里多站一会儿,多闻一会儿。莫非是那香有问题? 不应该啊,躺在这儿的是他亲娘,他…… 想到这里,白兴言想不下去了。亲娘又如何,他现在不也是想尽一切办法想让自己的亲娘魂归西天吗?他既能这样想,白浩宸为何不能? 白兴言的心思又开始活动起来,正愁没有好办法让老太太归西呢,如果白浩宸那个香真有如此妙用,他何不借来一用,何不效仿白浩宸这番举动?又或者,干脆让白浩宸上锦荣院儿去烧香,就当为老太太祈福? 这个主意打定,白兴言立刻起身,自将大叶氏交给邵氏照顾,嘱咐她一定照看好二夫人后,自己则是奔着白浩宸住的厢房走了去。 邵氏还以为他是去找白浩宸问个清楚明白,却不知,白兴言打的是另一番主意。 房门拍响时,白浩宸刚从梅果那儿要了糖果,吃完了躺在床榻上做梦当神仙呢! 所以房门是梅果开的,她到是很意外白兴言的到来。不过意外归意外,对于白兴言这个人,梅果对他的恶心程度那是跟大叶氏等人不相上下的。于是,款款行礼后便开口问道:“不知老爷到奴婢这里来是有何事?这里虽然是二夫人的院落,但如今奴婢同大少爷也住在这里,老爷再进这厢房就不合规矩了。就算老爷从前也进过福喜院儿奴婢的房间,可奴婢是大少爷屋里的人,老爷您就行行好,放过奴婢吧!” 白兴言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还一句话没说呢,这丫头噼里啪啦说一堆,直接把他给说成进丫鬟屋行苟且之事的恶棍了?别说现在,就是从前他也没干过这种事儿啊?一向都是奴婢往他屋里钻,他还用得着亲自上门? 当然,这话不能说,他还得据理力争。于是他拍着门板厉喝道:“大胆刁奴!莫要肆意编排,本国公念你是我儿屋里人,估且饶你这一回。速速将你家少爷叫出来,本国公有话问。” 梅果一脸歉意地笑,“哟,真对不住老爷,大少爷刚歇了,这会儿正睡得熟呢!奴婢实在是不方便打扰,要不老爷您明儿再来吧!” “大白天的睡觉?”白兴言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他的母亲还重病在榻,他居然有心思大白天睡觉?他就是这么为人子的?” “老爷,您这可就冤枉大少爷了。”梅果赶紧替白浩宸辩解,“大少爷为了给二夫人和老夫人祈福,昨儿绕着这院子烧了一宿的香,那可是实打实的一整夜没睡,这会儿补个睡不是应该的吗?请老爷您体谅体谅大少爷,毕竟今晚还得继续烧香,您要真有事,晚上再来。” “我……”白兴言真想扇死这个丫鬟,但梅果口中说的烧香二字还是刺到了他的神经。于是他忍下怒气,尽量用心平气和的态度问梅果,“你们口口声声说烧香是为了给二夫人和老夫人祈福,那既然是给两个人祈福,香就不能只在一处烧吧?是不是也应该上老夫人的锦荣院儿烧一烧?二夫人固然重要,可老夫人是本国公的生母,是这国公府真正的当家人啊!” 梅果微怔,盯着白兴言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面上渐露讥讽之色,“老爷的意思是,让大少爷也上锦荣院儿转悠一宿去?” 白兴言点头:“本国公认为,理应如此。” “呵呵。”梅果突然就笑了,“确实当如此,可是……”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03章 梅果,少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803章 梅果,少主 “可是什么?”白兴言一看到梅果皱着眉来了句可是,心里就来气。不过就是个奴才,他直接命令就好,做何现在要同她商量着说话?不是应该拿出国公爷的架式来吗? 他是这么想的,可是再一看梅果那股子劲儿,也说不出为什么,就不敢摆国公爷的架子了,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惧怕。那种感觉竟有点像在面对白鹤染的时候,这让白兴言很是费劲。 明明就是个奴才,为何会在她身上看到白鹤染影子?那个眼神,说话的那种语气…… 白兴言不敢再往下想了,最后勉强把这些归结为这丫头故意学的,为的就是拿深沉吓唬人,为的就是将白浩宸死死的握在手里。 他心里胡乱猜测着,梅果这头又说话了,她告诉白兴言:“可是这香是在谁的院子里燃,对谁起的效果就更好,这可是当初请香的时候大师父特地强调的。” 白兴言随口就问了句:“你在哪儿请的香?” “哟,这可记不得了。”梅果微微一笑,“这都半年多以前的事儿了,说起来还不是奴婢自己去请的,是另一位姐姐出门采办的时候请回来的,送了奴婢一些。老爷也别急着问那位姐姐是哪位姐姐,那就是一个侍候二夫人的普通丫鬟,后来有一回犯错,被大小姐打死了。” 白兴言那个郁闷啊,问来问去还问着个死人。 “老爷,二夫人可是大少爷的亲娘,大少爷身为人子,自然是在亲娘的院子里烧香祈愿才对,没道理再往老夫人那边去呀!” “混帐话!”白兴言故作发怒,“二夫人是他的亲娘,那老夫人还是本国公的亲娘呢!孰轻孰重你们都拎不清楚吗?你看哪座宅子里是抛开老夫人,只以当家主母为尊的?” 梅果面露惊讶,“咱们国公府不就是吗?” “是个屁!”白兴言气得直迷糊,“反正本国公告诉你了,今晚,就今晚,必须给我到锦荣院儿烧香去,去为老夫人祈愿。让白浩宸去,你也去,你俩一起烧!” 梅果点点头,“既然老爷这样说了,那待天黑下来我们就过去。” 白兴言满意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提醒,“一定要用跟平时一样的那种香。” 看着人走远,梅果关了房门,先前还陪着笑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她转过身,大步走入里间,一直走到床榻前,盯着死猪一样睡在榻上的白浩宸,抽出头上的发簪,一簪子就戳进他肉里。 白浩宸疼了一下,但药物作用着,人并没有醒,甚至还是一副满足的神情。 梅果手里的簪子一下一下地往他身上戳着,不一会儿身上就戳出好几个血洞来。 “亲生父亲不是个好东西,养父也不是个好东西,我还当他是好心要为老夫人祈福,敢情这是瞧出我的香有问题,想要祸水东引了。天底下居然会有这样的儿子,一天到晚盼着自己亲娘死,死不了还要亲自动手去杀。这种儿子究竟是怎么生出来的?” 梅果一边戳着白浩宸一边呢喃自语,说到这里却顿了下来,半晌,面上露了苦笑。 “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儿子了,我从小就知道有这样儿子的。白兴言不过是借刀杀人,还有的人亲手弑父呢,那场面才叫血腥。”她开始哭泣,流出来的不是眼泪,全是血,不一会儿就染了满脸,看起来十分渗人。 屋子里有一阵轻微的声响传来,一名暗哨模样的人不知从何而来,站到了梅果身边。 “少主,您别哭了,再哭下去这双眼睛可就没救了,您整个人也会跟着失常的。”声音是中年名女子,看着得三十五岁往上,一身黑衣,长相不出众不出,混在人堆儿里就挑不出来。但看向梅果的目光里充满着担忧,甚至还含着眼泪。 梅果偏头看她,一点都不意外,“你又来了,我都说了不用你保护我,你怎么还不走?” “我就是来保护少主的,您让我往哪里走?” “自然是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那个地方才有真正需要你去保护的人。而我……”梅果伸手往自己脸上抚去,抚了满手的血。她苦笑道,“你看,我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我如今全靠一股子仇恨撑着,只有报仇的念头能让我继续活下去,只有不停地折磨这白浩宸,我才能感觉到自己还真实存在着。打他,就像是在为自己报仇,郭家叶家毁了我,那我便要毁了他们的孩子,如此才算因果循环。” 梅果对那暗哨说:“你走吧,别再管我了,如果在你有生之年能把他给救出来,如果到那时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带他来见见我。我很想他,我也想娘亲,你告诉他,我还记得小时候他跟娘亲把我举过头顶摘果子,我也还记得他教我读识字。娘亲和他的模样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总盼着有一天能重聚,可是一晃这么多年,希望都淡了。走吧,去看看他。” “少主,主子把我派过来时也是这样说的,您再用这样的理由赶我回去,请恕属下不能从命。少主,您不能这样,您得振作起来,我相信主子总有一天能重见天日,咱们总有一天能回去,把失去的一切全都抢回来。” “能吗?”梅果一脸茫然,“你怎么就相信一切都有可能?当初最乱的时候都没成功,如今那人握大权多年,早就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早就巩固了自己的盟友和盟军。当初都没能做成的事,你凭什么就认为现在能成?” “当初是当初,当初我们也被打得措手不及。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蛰伏多年,等的就是一个机会,且他所谓的盟友盟军,不过就是东秦的郭家叶家和段家。您如今也身在东秦,您看看东秦现在的局势,还跟从前一样吗?郭家的兵,那郭问天现在可还调用得动?老太后的私兵又被捣毁了多少?还有叶家,叶家整个都没了,他还拿什么去结盟?到是段家逃了出去,可一个段天德他也翻不了天,他手底下隐藏的私兵大部份还都留在东秦,没跑出去呢!” 她说到这里,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去握梅果的手。梅果抗拒了一下,见没挣开,也就由着她握了。只是被握住的那一刻,眼里的血泪又开始往下流。 “少主,快别哭了,要是主子知道您在东秦受了这么些苦,该有多心疼啊!” 梅果的哭却怎么都止不住,“比起父亲,我这哪里叫苦?比起我那已经故去的母亲,我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栾姨,你说世道为何这么不公?我也是千金之体,我也是金枝玉叶,我本该过着最高贵的生活,可却沦落到这种地步。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她抓着中年女子的手,哭得伤心,却又要克制。 被叫栾姨的女子将人揽进怀里,吸了吸鼻子告诉她:“少主,一切磨难都是老天降下的考验。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想想将来咱们大功告成痛打仇敌的时刻。” “会有那一天吗?” “怎么不会?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就像这文国公府的二小姐。” 听她提起白鹤染,梅果终于笑了,“是啊,想想阿染,还真是个迹。我忍隐那么多年,为的就是不牵连她,我怕自己一旦有所动作,一旦被人看出端倪,会连累她一起遭罪。所以那么多年我都不敢有所行动,只能藏在国公府的角落里做些粗活。没想到洛城三年,再回来之后阿染竟像变了个人一样,又懂事,又能干,还得了个好夫婿。如此我才敢放开手脚,才敢做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敢去做的事。” “少主太急了。”栾姨是满眼的心疼,“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可是你不该把自己都搭进去。你是千金之躯,如今却……少主,这要是让主子知道了,他该多心疼啊!” “那就不让他知道。”梅果抬手去抹脸上的血泪,“我也是没有办法,除了用这种方式外,再没别的可能接近这白浩宸。我做不了别的,我还祸害不了叶家和郭家的根吗?不只一个白浩宸,其它人也跑不了,郭家剩下的每一个人,谁都别想好。” 傍晚时分,白兴言去了锦荣院儿。 锦荣院儿人很多,除了主宅的人外,二老爷白兴武和夫人谈氏,以及三夫人关氏及子女也都在这边。白兴言一进院儿最先看到就是白兴武正坐在回廊底下,手里还端着盏茶。 他当时就哼了一声,随口就来了句:“也不知道是干什么来了,居然还有心思坐在那儿喝茶。这是小白府又没茶了,上我们国公府来蹭茶吃来了?” 白兴武一听这话当场就急了,“我呸!白老大你还要不要个脸?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来?我这是坐这儿吃茶吗?这茶打从到我手我都没喝一口,是下人瞧我坐在这儿怕我冷,才给我端了一碗让我暖手的。你哪只眼睛看着我是来蹭你们家茶了?” 他说着,砰地一声把茶盏往边上一搁,站起身来,奔着白兴言就走了过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04章 杀人灭口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804章 杀人灭口吗? 白兴言从来看不上自己这个二弟,不管是当初争爵位的时候,还是后来他爵位已经争到手的时候,他看白兴武从来就没顺眼过。 这会儿瞧着白兴武气势汹汹奔着自己而来,他可不会害怕。拳脚功夫虽然不怎么到家,但他自认为对付这个二弟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白兴言也往前迎了两步,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在我文国公府内还想与本国公动手不成?” 院子里这么一闹,屋里的人陆续就都出来瞧了。最先出来的是三夫人关氏,关氏有心想拦一拦,可她这个身份比较敏感,一个弟媳,还不是一母同胎的,没有立场啊! 于是赶紧就回头去叫谈氏,希望谈氏能劝一劝。 奈何谈氏一见白兴言又跟她家二老爷杠上了,这个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劝?那是不可能的!她不跟着打就不错了。 眼瞅着白兴言白兴武两兄弟已经站到面对面的距离,谈氏扯了嗓子就道:“别以为这是你家我们就认怂,这府邸姓白,文国公的爵位是老太爷传下来的,我们家二老爷也是老太爷亲生的儿子,你凭什么就拿着主人的架式跟这儿耀武扬威?我们敬你叫你一声大哥,但真要论起来,你哪有一点当大哥的样子?好好一个世袭的爵位,你把世袭都给丢了,还好意思一口一个本国公?你信不信你再这么不要脸,老太爷都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 媳妇儿一发飙,白兴武也来了劲儿,“没错,就是这个理。你这个不忠不孝之子,还好意思拿文国公的名头来压人。文国公有你这么当的吗?谁家侯爵当成你这个德行的?白老大我告诉你,这也就是看在咱娘的份儿上,我今儿不揍你,可你自己也得要点儿脸。老娘还躺在屋里呢,你干什么去了?一天到晚了,晚膳都用过了,你才过来露这么一小面儿,还一进院儿就冲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有什么资格数落我?” 白兴武指着白兴言的鼻子尖儿,一点儿都不客气地开骂,“我打从清早睁开眼就站在老娘跟前侍候着,端屎端尿亲力亲为,就想着自己孝心能感动老天爷,让他给咱娘多活几年。你到好,天都擦黑了,可算是来了,结果来了不说先看老太太,到是劈头盖脸先数落我一顿。白兴言你有病吧你?四十多岁的人了,哪头轻哪头重你掂量不清楚吗?你白活了?” 谈氏走上前接着骂:“晌午那会儿锦荣院儿就派人去找过你,因为那会儿老太太清醒了些,咱们合计你是大儿子,趁着老太太清醒得赶紧过来说说话啊!你可到好,三请四催也不来,说什么有事忙有朝务要办,我呸!”谈氏一口吐沫毫不犹豫地就朝白兴言吐了过去。 白兴言赶紧闪躲,气得直骂谈氏:“泼妇,简直就是个泼妇!” “我泼妇我也比你强!”谈氏当仁不让,“泼妇我也没耽误孝顺婆婆,不像你,还亲生儿子呢,嘴里说着忙朝政,你的朝政是忙到你小妾屋子里了吗?谁家朝政是在女人屋里忙出来的?你这么个忙朝政法,你敢进宫当着皇上的面儿去说吗?合着你每天在朝堂递上去的折子都是在小妾的榻上写出来的啊?你可真有本事!” 谈氏这话骂得就难听了,听得身后的关氏都直皱眉。可她也没上前去拦,因为谈氏说得都是实情。晌午那会儿锦荣院儿确实是派了人去请白兴言,结果去了梧桐园没找到,去福喜院儿又没找到,最后是在小妾李氏的屋里给找着的。 然而,锦荣院儿派去的下人连白兴言的面儿都没见着,只隔着房门得了一句:本国公有正事要忙,在赶写明日上朝的折子,任何人不得打扰。 那丫鬟红着眼睛回来,将白兴言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悄悄告诉她们,她是没见着国公爷忙朝政,但却听到屋子里有李姨娘说话的声音,不堪入耳。 这件事情谁也不敢跟老夫人说,生怕把老夫人又给气着了。 白兴武接着谈氏的话继续骂他大哥:“这是晌午头儿的事,下晌呢?下晌又派人去找你,好么,从小妾房里出来,又去了你那当家主母屋里。我说白老大呀,你现在是什么品味啊?就那种少了一只胳膊、头发也还没长全的半老徐娘,你就那么待见她?就那么乐意看?一看就是一下午?合着在你眼里,是个喘气儿的都比你老娘重要是吧?” “白兴武你给我住口!”白兴言怒了,“本国公要干什么还轮不着你们两个只知道伸手要米的闲人来指手划脚!这是我文国公府,你们竟敢到我文国公府来如此叫嚣,看本国公今日不打死你们两个,算是为白家清理门户!” 他嗷嗷喊了两嗓子,抡了胳膊就要去揍白兴武。 谈氏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口中却不示弱地大叫:“杀人灭口了!文国公要杀人灭口了!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敢杀,还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号?白兴言我呸呸呸!清理什么门户?你当你是江湖帮派呢?你是朝廷命官!打死人是犯国法的!” 白兴武也不示弱,他哥的确是下了死手,可就凭白兴言的功夫,下死手也死不到哪去,何况他白兴武也不是一点拳脚都不会的。于是两人一来一回的,就听白兴言吵吵的欢,可真动起手来,却也没打着人白兴武几下。不但没打着白兴武,反过来还被人家踹了几脚。 “老大,就你这点儿本事还叫嚣着杀人?你这是自杀吧?”白兴武都打乐了,“这功夫照着几年前可退步不少啊!我怎么瞅着你发虚呢?步子迈得都直晃悠,是不是在你那小妾屋里待久了,腿都软了?” 这话说得就不上道儿了,关氏等一众女眷都捂住了耳朵。 可白兴武就是这么个人,从来都是话糙理不糙,虽然别人不好意思听更不好意思说,但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这么想的,白兴言那打晃的双腿也是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的。 红氏把这个男人简直是恨到了骨子里,她简直不明白当初自己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货,更不明白怎么就还给这么个货生了两个孩子。想她红飘飘多好的条件啊,三十多岁的人了,样貌还跟二十的大姑娘似的,搁哪儿不是鲜花一朵。却偏偏插到了白兴言这牛粪上,真是想想都觉得这辈子赔了本儿,真是白活了。 好在她生的两个孩子还没长歪,不然她真的得一头撞死才能缓过这个劲儿来。 “白兴言你还好意思打我!”白兴武一边还着手一边道,“你家里这些个破事儿把咱娘气成这样,你还好意思打我?你来了这么半天都不问娘一句,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白兴言一听这话也乐了,收了势往后退了几步,喘着粗气道:“我家里的破事儿?白老二你来了这两天,到底整没整明白老太太是怎么倒下的?你他妈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家里的事儿把她给气倒的?我告诉你,老太太之所以倒下,是因为君长宁在明珠生辰那日找上门来,硬生生给气吐血的。关我什么事?关我文国公府什么事?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这么个因果?怎么着,君长宁的帐你也要往我头上算?” 他一边说一边往嘴角抹了一把,该死,袖子上都见了血痕。刚刚挨了老二一拳头,看来嘴角是给打开裂了。 白兴言越想越来气,“你们两口子,还有这院儿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你们要撒泼,要耍无赖,要给老太太报仇,我给你们指明路,你们进宫去,进宫找君长宁去!找白明珠去!别他妈眼我这儿扯些个没用的。这事儿怎么论都赖不到我头上,我也是受害者!” 被白兴言这么一辩,白兴武也想起来这事儿确实不是出在白家,确实是君长宁干的。可他哪有那个本事进宫去骂六公主?人家再怎么着也是皇家公主,娘虽然是自家的,但爹可是皇上,他得有多大能耐能进宫骂公主去? 眼见白兴武理亏不吱声,白兴言又想起一档子事,不由得笑了起来。 “老二,你总说我文国公府怎样怎样,我到是要问问,你小白府那档子事最后又是怎么处理的?”他说着又看向谈氏,“弟妹这身子是养得不错了,身子是好了,可没了的那个孩子总不会也跟着忘了吧?哟,那可不应该,怎么说也是在胎里养到快临盘了,可不能说忘就忘。我好打听下,当初你们污蔑我们是凶手,这笔帐我还没跟你们算呢!”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怎么,二位脸儿都白了?不说话了?合着我文国公府就白白让你们污蔑一场?合着这事儿说算就算了?一个说法都不给我?好啊,白兴武,你不是横么,那这事儿咱们就报官,也正好让官府替你们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说,如何?” 谈氏身子一晃,险些坐到地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05章 父女对骂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兴武终于不骂他哥了,因为他哥戳到了他的软肋。  那个胎儿的掉落是他们夫妇一生的痛,是他们在小白府时努力互相回避,提都不敢提的一件事情。因为那一件事关乎着两个孩子。一个孩子要了命,一个孩子失了心 。  本以为瞒得滴水不露,本以为只要他们不说,主宅这边就不会知道。谁成想今日白兴言突然把这件事情提了起来,这让他们有了危机感,让他们开始怀疑白兴言是不 是发觉了。 但怎么可能,白兴言怎么可能知道?也或许是猜的?猜的就没的证据啊!  白兴武眯着眼睛看他哥,到也不接刚才的话,只是挑刺地道:“你这个大伯哥当得可真是一绝,你见过谁家大伯哥指着弟媳张口闭口身子身子的?你见过谁家大伯哥指 着弟媳一口一个你临盆你临盆的?白兴言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啊?说起话来跟个女人撒泼似的,你好意思吗?你对得起咱娘辛辛苦苦把你生成个带把儿的吗?”  白兴言气得眼前发黑,偏偏红氏也跟着补了句:“老爷,你同二叔打架我们管不着,也不拦着,但你说话能不能有些遮拦?自己丢人不要紧,别连累我们也一起跟着没 脸。行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要去见老夫人就快去吧,别跟这儿和弟媳吵架了,简直让人笑话死。”  谈氏坐地上呜呜地哭,十分配合,白兴言铁青着脸,本想就之前那个事跟白兴武好好掰扯掰扯,结果被白兴武跟红氏这么一说他也没了兴致,干脆一甩袖,再也不想 理这些人,径直进了屋子,去看老夫人了。 白兴武松了口气,上前将自家媳妇扶了起来,红氏等人也上前去帮忙。  老夫人屋里,白蓁蓁在榻前侍候着,白兴言进来后就看到这个女儿围前围后侍候着躺在榻上的老太太,一会儿端水一会送药,一会儿又亲自动手给老太太捏捏胳膊腿 ,甚至还拿了湿布巾给老太太擦了一遍脸。可就是全程都不理他这个父亲,就跟没见着似的。 然而,分明是见得着的,甚至在端水的时候两人会擦肩而过,可白蓁蓁的表现让白兴言觉得自己可能是个鬼,这死丫头什么都能看见,就是看不见他。  这让白兴言很生气,他就想不明白了,别人家的孩子对父亲那是多么的尊重啊!远远见着父亲那都是要行礼打招呼,要么就是热情地迎上前去,怎么他的孩子见着他 就跟见着仇人似的?不只这个老四,就是最小的白浩轩都不怎么跟他说话,招呼打得勉强又敷衍。 文国公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他拽了把椅子坐下来,伸手去拍边上的桌子:“白蓁蓁,你目无尊长,你的礼仪就是这样学的?” 终于,白蓁蓁站下了,扭头看他了,可那眼神里头的凌厉让白兴言好生后悔。 这怎么跟白鹤染似的?眼里藏刀子了?早知道这老四是这么个态度,他就不叫她了呀! 不过他也郁闷,合着在外头跟弟弟弟媳惹了一肚子气,进到屋里还要受女儿的气? “你说谁目无尊长?”白蓁蓁反问他,“我尽心尽力侍候祖母,你说我目无尊长?瞎吗?” “你……”白兴言被堵得一激灵,“我是说你对我!没说你对她!我是你爹,我进来这么半天了,你可有主动说过一句话?可有上前问候?可有叫一声爹?”  “别吵吵,祖母还病着呢,你还懂不懂点儿事儿了?”白蓁蓁恨这个爹真是恨得咬牙,“在院子里跟二叔打,进了屋又要跟我打,你可真是好样的,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爹呢?你也别跟我呲牙咧嘴的,不就是我没主动跟你打招呼吗?这有什么错吗?我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吗?我所有的礼仪都学自于你呀我亲爱的父亲!我是你的闺女没错, 你不也是祖母的儿子吗?你进来这么半天了,你有主动跟你娘说过一句话没?可有上前问候?可有叫一声娘?” “我……”白兴言被堵得没了话,合计这死丫头是在这儿堵着他呢。  “我什么我?”白蓁蓁就烦他爹这个样子,“你自己上梁不正,还嫌弃我下梁歪了,这是什么鬼逻辑?我是下梁,我正不正完全取决于你,你自己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 ?” “你给我住口!”白兴言急眼了,“小畜生,本国公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那就是你自己犯的错误了,该你自己回去检讨,跟我可说不着。再者,父亲,我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可别跟我这儿生不生的,跟女儿讨论这个不合适。” “畜生!”白兴言都咆哮了,“本国公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下了你和你那个二姐姐。你们两个小畜生命里带煞,是我的克星,是我文国公府的克星!”  白蓁蓁翻了个白眼,“我姐说了,所谓畜生,就是生畜所生之子女。所以父亲,您这是拐着弯儿的承认自己就是个生畜?唉,要说您这么想,我这当女儿的不该拦着, 毕竟这也是您是有自知之名的一种表现。可眼下祖母还在呢,您这样说就牵连着祖母了,所以还是别了。” 白兴言差点儿没疯了,起身就往外走,一直出了屋重新站到院子里,这才缓过来一些。 可是院儿里还有人呢,这些人齐唰唰地看向他,齐唰唰地问:“这么快就出来了?” 白兴言方才想起自己正事儿没干,光跟白蓁蓁吵架了。于是一拍额头,又返身回去。  只是他所谓的正事却不是探望母亲,他今儿到真是冲着白蓁蓁来的。大叶氏一病不起,且不说白浩宸那香是不是真起了作用,白蓁蓁把人给气吐血这是真的。所以白蓁蓁对于白兴言来说就是个罪魁祸首,他可以不喜欢大叶氏,但是他眼下却绝对需要大叶氏来为他挑起当家主母这个担子。所以白蓁蓁气倒了他的主母,他恨不能掐死这 个女儿。  见亲爹去而复返,白蓁蓁无奈地叹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打定主意不跟祖母说一句话呢,看来还算是剩下一点儿良心。祖母还在昏迷着,但你既然来了,就过来看看 吧,好歹叫一声娘,祖母要是能听着,心里也是高兴的。”  白兴言本想说我叫个屁,但又怕这样说完这个女儿又要骂他。堂堂文国公,身为人父的,一天到晚不是让弟弟和弟媳就是让女儿骂得跟个三孙子似的,他也不想老经 历这种场面。于是干脆就不接这个话茬儿,只跟白蓁蓁说:“你跟本国公出来,你母亲被你气得吐血,到现在都还昏迷着,你理应过去看看,顺便给本国公一个交待。” 白蓁蓁动作一顿,火气又就上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心态放平和,尽可能劝着自己:习惯吧习惯吧,这个爹就这样,别期望太高。 如此才能忍住开口骂他的冲动,只改话道:“我母亲在外头好好的待着,等你走之后她还要进来侍候祖母,哪有昏迷不醒?父亲怕不是糊涂了吧?” 白兴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红氏,“那是你娘亲,不是你母亲!”他大吼,“母亲是嫡母,是福喜院儿的夫人!白蓁蓁,这点道理你都不明白?”  “吵什么吵什么?”她也怒了,“这是老夫人屋里,老夫人还病着呢,你跑这里来吵吵什么?就这点道理你还要我说几次?要不下回你生病,我们姐几个也上你屋里打几架去?不就一个续弦之妻病了么,瞧把你给急的,还说什么是我给气吐血的,谁看见了?我要是有那个本事几句话就能把她给气吐血,那我天天上福喜院儿气她去。多新 鲜,自个儿亲娘躺在这儿你不管,居然跑来为个女人争口,你也不怕老天爷打个雷劈死你。”  白蓁蓁话说得愈发不客气了,早年间她对这个父亲就算没有敬意,可也还有着惧意。特别是姨娘红氏一直告诫着她不可忤逆父亲和主母,因为她们还要在府里生活下 去,轩儿还小,你二姐姐也需要我们照顾,所以我们千万不能出错。 她那时时刻记着一个姐姐一个弟弟需要照顾,怕自己脾气不好出了错连累了他们。  所以她跟红氏那些年几乎都是在讨好白兴言,红氏把一个宠妾做到了极至,红家的钱财也是大把大把的往国公府送,她这个女儿更是嘴甜得很,一天天把这个父亲给 哄得乐呵呵的。  可谁知道她们心里有多苦?恶心死这个爹了,还要笑脸相迎,白蓁蓁心里这口气憋了多少年,如今终于翻身了。终于不用担心姐姐,终于自己可以保护弟弟,她可再 忍不了了。 她从来都不是个省心的脾气,这一放飞自我直接把个白兴言给骂成三孙子。  她是过瘾了,白兴言郁闷了,他怎么感觉身边好多人都被白鹤染给附体了呢?这怎么一个个说话的力度都跟白鹤染不相上下啊?这都是什么水平?以前他怎么没发现 这些人才?  文国公很郁闷,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走。别人不知道,但他自己可是太清楚了。他根本不是来看老太太的,他就是来收拾白蓁蓁,出大叶氏那口恶气的。眼下骂都挨了,白蓁蓁却没教训成,他的脸可就真没地方搁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06章 缺德的爹又生一计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兴言认为,白蓁蓁之所以有如此底气,都是得益于她得了九皇子这门亲事。而之所以能有这门亲事,这其中白鹤染的作用特别大,可是说,白鹤染是九皇子跟白蓁蓁的 媒人。  这么一算,归根到底,白家的这些变化、他受到的这些压制、他丢失的这些脸面,统统都是白鹤染造成的。所以说,他必须得趁着白鹤染没回来之前解决一些事情, 不止是老太太这一桩,还有白蓁蓁这种无视他的气焰,也必须打压下去。他必须得让这个府里的人清楚谁是大小王,这个家到底应该听谁的。  白兴言眯着眼看着这个女儿,心里不停地思量着。跟白鹤染比起来,这个四女儿白蓁蓁显然是个有勇无谋的典型。白鹤染在家里时可以给她出主意,白蓁蓁可以把白 鹤染的命令完成得很好。可一旦白鹤染不在家,白蓁蓁就跟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只知道乱撞,顶大天就是跟他顶个嘴,对个骂,却一件正经事都没有做。 白兴言觉得很有意思,这个老四从前被红家护着,后来被白鹤染护着,现在又被九皇子护着,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  特别是那九皇子,这个人从前他就分析过,那是一个从不轻易相信也不接受任何人的皇子。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有一个极端,那就是一旦他接受了一个人,就会永 远的、用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去守护对方。不管是对兄弟还是对爱人,都是如此。  郭问天曾经说过,九皇子其实不是一个热衷于皇权争斗的人,他甚至比四皇子还无心朝政。奈何现实并不允许他遵从自己的意愿过活,身处在那样一个权力中心,那 样一个储位争斗的大漩涡中,他不得不把自己做了改变。  所以他创立阎王殿,他把自己变得冷酷无情,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与他一起失去母亲的弟弟。他想让自己的弟弟活得快乐无忧,就只能强迫自己变成现在这个 样子,让所有人都怕他敬他,把所有事都做得滴水不漏。  这种保护渐渐地成为了一种习惯,所以当他遇着白蓁蓁之后,就自然而然地把白蓁蓁也列入到需要保护的范围内。从而就导至了白蓁蓁从小到大几乎就没经过风浪, 遇着事儿几乎就没动过脑子,当然,除了帐本上的事。  所以白鹤染如今不在京里,九皇子也不可能到国公府来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她,这才导致白蓁蓁就算想像白鹤染那样在国公府立威,她也没有那个本事。这才导致白 蓁蓁再怎么讨厌他这个父亲,也就只有当面对骂的能耐,其它的本事就一点儿没有。 白兴言觉得,这样一个有勇无谋的傻女儿如果不利用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于是他将心头气愤压了压,再开口时,声音和语气就都缓合了许多。他说:“我不是不在乎你祖母,也不是成心因为你嫡母的事要与你为难,我是瞅着你嫡母跟你祖母这个病实在是太像了。你看啊,她们都是被气的,气到吐了血,然后就昏迷,然后就一病不起,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我之所以在福喜院儿呆了一下午,就是在反复思量这 个事儿,也是在不停地询问给你嫡母看诊的大夫是怎么说的,看看能不能找到相通之处,能好好给治治。”  他说得语重心长,还站起身踱到老夫人榻边,坐下来后握了老夫人的手,“蓁蓁啊,我是你爹,你是我亲生闺女,这么些年你要说我对你二姐姐不好这我承认,可我对 你可没有对不住的地方啊!这话我在你祖母面前也是敢说的,你祖母就是清醒过来,她也得承认啊!” 白蓁蓁皱着眉看着眼前这爹,脸上掩不住的厌烦。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她在她爹眼里心里到底是傻到了何种程度,居然如此拙劣的演技也要到她面前施展一下?  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吗?简直是屁话,从前她在白惊鸿手底下受的委屈还少?从小到大,但凡她的利益跟白惊鸿的利益有交叉,这个爹就没向着过她,哪一次不是她 向白惊鸿让步?明面上看着她是能痛快痛快嘴,可实际上,真正的好处她一样都得不到。 多少年了,逢年过节白家给孩子们做衣裳,好的都是白惊鸿先挑,然后是养在二夫人身边的白花颜,再然后才轮着她跟白燕语。  她能看得上被挑剩下的破料子吗?所以最后干脆都给了白燕语,她自己花自己的银子再另做新的。就是这样,还是有几次被白惊鸿看上了,妒忌了,硬生生把她做好 的衣裳要了去,甚至都不顾她年龄小身量矮,做好的裙子白惊鸿穿起来是袖子也短裙子也短的。  她真想问问这个爹,这就是他所谓的没对不住她?小时候,她多少次跑到亲爹面前去告白惊鸿的状,可是亲爹怎么说的?哦对,人家说的是:惊鸿是你姐姐,你当妹 妹的就该让着点姐姐,怎的这样不懂事? 妈的,谁家不是姐姐让着妹妹,没听说妹妹让姐姐的。 白蓁蓁是越想这些事越来气,盯着白兴言的眼睛里都快绽放出杀意了。 白兴言看得心直哆嗦,他就纳闷了,自己说得不错啊,挺情真意切的呀,这怎么一点儿都打动不了这孩子呢?这孩子的心是什么做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蓁蓁皱着眉问她爹,“要是没什么主题就出去吧,我还要照顾祖母,你在这里碍事。”  白兴言翻了个白眼,“这些事自有下人去做,用不着你。你跟我到福喜院儿去,看看你嫡母,看看她跟你祖母的病是不是一样的,回头也让今生阁的大夫到福喜院儿去 看看,兴许就能找出共通之处,找出治疗的办法来。”  “用不着。”白蓁蓁面无表情地道,“我二姐姐就要回来了,今生阁的大夫说了,就冲二姐姐返程的速度,他有信心拖着祖母的病情,一定能拖到二姐姐回来。只要她一回来,祖母这个病就不算事儿。至于你媳妇儿那边,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今生阁的大夫也不会去给她看诊。行了,快走吧,我必须得亲自照顾祖母,也是没有办法 ,谁让我有个为子不孝的爹,我怕我要是再不多孝顺一些,到时候老天爷再把对我爹的报应算到我头上。” 白兴言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气死他了,真是气死他了,这死丫头真是油盐不进。 他还握着老夫人的手,就感觉在他跟白蓁蓁说话的时候,老夫人的手好像动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太太是有意识的,她能听到白蓁蓁说话。 于是白兴言眼珠一转,又一个计策浮上心来。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白浩宸晚上来焚香祷告,不如自己先试一番。老太太就是被气得吐了血,如果再加一把力,再气上一气,是不是就离死更不远了?是不是就撑不到 白鹤染回来? 白兴言很高兴能想到这一点,也很高兴有白蓁蓁这个唬了巴叽的女儿配合他,他只要再说点什么,再把白蓁蓁的火气挑一挑,很有可能老太太就死在白蓁蓁手里了。  什么事能足够让老太太生气呢?他想来想去,突然就想起先前跟白兴武在外头打架。坑一个也是坑,不如再多坑一个。于是他心念一转,又开口道:“你这孩子年龄小 ,看事情就只看眼前。你只看到了我们府里有诸多不睦,就一心以为自己家有多不好,别人家有多好。可是你怎么就知道别人家一定好?咱们远的不说,就说你二叔家。”  白蓁蓁听着就不高兴,“这怎么还没完了呢?你要么看祖母,要么就走,搁这儿跟我唠什么嗑?现在是唠嗑的时候吗?这里是唠嗑的地方吗?文国公,你有没有个眼力 见儿?”  白兴言被堵得肺都要炸了,但还是强忍了下来,“蓁蓁,我是在同你讲道理,你不要一味的蛮横。你是女孩子,这样的脾气将来成了亲后对你是没有好处的。没有人家 会喜欢这样脾气的媳妇,九殿下现在宠着你也不意味着将来他还能再宠着你。” 白蓁蓁是拿这个父亲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的可能就是她爹。 “咱们还是说你二叔家,上次你二婶落了胎的事,你知道吧?”他说到这儿,特地留意了老夫人,果然,老夫人的眼皮动了一下。白兴言心里高兴,果真能听见。  “当时他们家还冤枉是我们的人下了黑手,可后来又说不是我们,前前后后都没个依据,糊涂得很。这事儿看似就这么过去了,可我们是被冤枉的啊,就这么稀里糊涂 的过去了,对我们家多不公平?于是我就暗中派人调查,探子送进了小白府里,结果你猜怎么着?” 白蓁蓁的兴致终于被调动起来,主动问了句:“怎么着?” 白兴言看了看老夫人,摇摇头,“罢了,不说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往后有机会我再同你细讲吧!” 白蓁蓁气得直磨牙,“要不你就一句别说,要不你就全说了,这说一半是几个意思?”  白兴言心里乐开了花,“蓁蓁,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07章 再废话抽死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计谋即将得逞笑容在白兴言眼底掠起,藏都藏不住。他笃定只要把这件事一说,老太太一准儿气死。毕竟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儿子,是比他还合适的爵位继承人。眼下要是让老太太知道老二家里居然出了那样龌龊之事,打击绝对不比君长宁给的小。 白蓁蓁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出来。话已经说了出去,眼下除了等着白兴言继续往下说,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可就在白兴言就要把话往外说的时候,房门一推,白燕语进来了。 白兴言那个气啊,这怎么就这么巧,怎么就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进来了? 他心念一转,见白燕语只是自己进来,身后并没有跟着别人,于是便急赶着就要把话往外说。起头一句已经出了口:“要说你二叔家那档子事,其实不是有外贼,而是有内……” “父亲。”白燕语快步上前,直接开口拦了他的话头,“祖母病着呢,有什么话出去说,或是改日再说。不管多大的事,只要与祖母病情无关,都不适合在这里讲。父亲是上朝的侯爵大臣,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的,您说是吧?” 白兴言的话就被这个三女儿堵在了嘴里。 白燕语的态度很坚决,“父亲,没什么事就走吧,天都黑了,二叔都已经去了客院儿,这边都是女眷,二婶三婶都在呢,父亲再留就不方便了。” 白兴言最后是被白燕语生生给赶出锦荣院儿的,白燕语甚至一直送到他出了院子口儿。那架式哪里是相送,分明就是监视,一直监视到他的背影都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往回走。 往回走时,白燕语的后背生了一层的冷汗。好在她进去得及时,否则一旦让父亲把那些话说出来,万一祖母听了,那可是要命的事。 迎面,白蓁蓁朝着她快步走了来,身后连个丫鬟都没跟。 一到了近前立即就握了白燕语的手,随即“呀”了一声,“三姐你这手怎么凉成这样?” 白燕语往老夫人卧寝方向看了眼,白蓁蓁立即又道:“三婶在里面守着呢!姐,刚才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做错事了?父亲他究竟是想怎样?” 白燕语拉了她一把,“我姨娘今晚在锦荣院儿值守,院儿里就我一人,你今晚跟我睡。” 白蓁蓁老老实实跟着白燕语走了,直到二人进了屋,白燕语关上门,这才把事情的来来回回说给白蓁蓁听。 她告诉白蓁蓁:“父亲跟二叔打起来的时候我就在场,看得清清楚楚,原本二叔气势很盛的,可是后来父亲一提二婶掉的那个孩子,二叔一家当时就怂了。当时我就在想,一定是那个孩子滑掉的原因有问题,这里头或许是二叔一家隐瞒了什么,且他们所隐瞒的这件事一定十分重要,也十分离。这件事对于二叔家来说是一个秘密,而父亲很有可能掌握了这个秘密,从而对二叔一家进行了震慑。而刚刚,在祖母屋里,父亲就是试图把这个秘密给说出来,他的目的是刺激祖母,说白了,就是要效仿六公主的做所做为。” “你说什么?”白蓁蓁大惊,或许前面那些秘密什么的她还没太明白,但后面那些她却听懂了。效仿君长宁,那不就是要学着君长宁把老夫人给气死吗?“王八蛋啊他!那可是他亲娘啊!他居然连亲娘都不放过?祖母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白蓁蓁越说越后怕,刚刚如果不是白燕语拦着,她就要铸成大祸了。就冲她爹那个德行,一旦让他把话说出来,一旦被老夫人听了去,一旦老夫人因此出了什么事,她爹会毫不犹豫地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到时候就成了她逼着她爹说出那些话,是她不知分寸。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心狠手辣的儿子?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心机算计亲生女儿的父亲?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居然要托生成白兴言的女儿? 白蓁蓁都要气炸了,气得在屋子里直转圈儿。 白燕语说:“你也别太生气,好在咱们及时拦住了,人也给赶走了,这一关也算过了。今后多留着神,不再让他有机可乘就是。” 白蓁蓁终于站了下来,点点头,“以后只要他去了锦荣院儿,咱们就严阵以待,绝不给他任何接近祖母再胡说八道的机会。二姐姐就快回来了,咱们再坚持两天。不过话又说回来,二婶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二叔家到底隐瞒了什么?” 白燕语沉思了一会儿,缓缓摇头,“我也说不好,总觉得着这里面有事,而且事情跟白千娇有问。你看,这次祖母重病,所有人都来了,唯独白千娇没露面,而且二叔二婶对这个女儿也绝口不提。这可不是他们的作派,以往白千娇是他们的宝贝闺女,那是走到哪都带到哪的,见谁都会夸几句的。我心里头想着先前白千娇跟白花颜在祠堂里打架那回,似乎就跟二婶肚子里那孩子有关。所以……” “所以你怀疑孩子是白千娇下的手,二婶因为知道真相,所以当时醒过来后就不再追究。而这件事被父亲知道了,就想借这件事伤祖母的心,想把祖母彻底气死?”白蓁蓁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并感叹道,“真特么的,一个比一个狠啊!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咱爹刚刚有一句话到是说得没错,他说你怎么就知道别人家一定好?” 白燕语叹了一声,“真真假假都是猜测,二叔家不说,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看这件事情等二姐姐回来还是要跟她说一声,让二姐姐出面查一查,做到心里有数,也省得以后再让父亲用这个拿捏咱们。” 白蓁蓁表示同意,两姐妹又在屋里说了会儿话,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白燕语的丫鬟立春的声音传了来:“三小姐,四小姐,锦荣院儿那头派人来传话,说是老爷把大少爷给派了去,这会儿大少爷正举着香在院子里转圈儿,意在为老夫人焚香祈福。” 白蓁蓁深吸了一口气,一再地劝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可到底还是控制不住。 “他到底是要干什么?疯了不成?是不是真以为二姐姐不在家,这文国公府里就没人能镇得住他了?”她抓着白燕语说,“三姐,这回你可真别拦我,我上慎王府搬援兵去。这个爹真不能要了,他简直就是个祸害!” 白燕语不拦还真不行,她一边抓着白蓁蓁一边劝她道:“这是咱们的家事,这也不是违东秦律法,你让九殿下怎么管啊?他是阎王殿的殿主,他是管律法执律法的,他不是十殿下那样的混世魔王,可以不管不顾干什么都行。他要是那样的话,会被人诟病的。” “那怎么办?就眼瞅着咱爹这么折腾?他在别处折腾我管不着,可是这折腾到锦荣院儿去,咱祖母受不了这些个乱糟糟的玩意啊!哎呀行了行了,咱们先去看看再说吧!” 两人匆匆跑出去,往锦荣院儿去了。 到时,白浩宸正一本正经地围着院子转悠,口中还念念有词,手里举着三柱高香,燃尽了就换,很是尽职尽责。 白兴言也跟在边上看着,像是在监督,一直看白浩宸烧没了好几次香,这才满意地离开。 白蓁蓁跟白燕语看了一会儿,到也没有先前那样激动了。因为白浩宸虽然行为怪异,可他嘴里头念叨着的确实是祈祷的经文,说的都是好话,且声音也不大,动作也是轻手轻脚的,根本影响不到屋里老夫人的休息。 就是冷不丁的整这么一出让人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再加上白兴言在这儿站了半天,更是让她们的心一直提着,总觉得这里头有事儿。 白瞳剪凑到二人身边,小声道:“你们仔细闻闻,这香的味道好生怪,不像是咱们平日烧香敬佛时燃的那种檀香。刚刚我母亲和红夫人也说了此事,让我来跟你们说一声,咱们一起分析分析,会不会这香是有问题的?” 白瞳剪这么一说,两人便也觉得香的味道不对劲了,不由得紧张起来。 白蓁蓁主张叫白浩宸停下来问问,白燕语对此也没什么疑异。于是由白燕语这个做姐姐的开口,主动喊了白浩宸一声:“大哥哥,你先停一下,我们有话想问一问你。” 白浩宸不太高兴,他不喜欢白燕语这个妹妹,因为白燕语以前勾引过他,他甚至还在她的媚功施展下动过心。怎奈就干是动心,白燕语从来没让他占着过半点儿便宜,后来更是听母亲说了白燕语的动机,就是想做未来的文国公夫人,于是对这个妹妹愈发嫌恶起来。 后来白燕语跟白鹤染走得近了,他就更是不喜欢这个妹妹,这会儿听白燕语叫他,他也不理,就当没听见,继续绕着院子烧香。 白蓁蓁急眼了,“哎!喊你呢,没听见啊?白浩宸,你给我过来,再装听不见信不信我抽死你?” 白浩宸一哆嗦,终于在白蓁蓁的强势下,妥协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08章 天赐公主回京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浩宸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在白家的地位每况愈下,特别是在这些弟弟妹妹面前,愈发的没有尊严。就比如说白蓁蓁和白燕语,以前再怎么着,她俩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吆五喝六的,可现在呢?喊他就跟喊狗一样。 白浩宸一脸郁闷地站到了白蓁蓁跟前,“四妹妹叫住我有什么事吗?你要没有什么正经事,就不要打扰我为祖母祈福,不然父亲知道又该训斥我了。” 白蓁蓁听得直皱眉,“我问你,这是什么路数?谁教你的祈祷要绕着院子烧香的?还大晚上的过来香,白天你干什么去了?还有,你手里这香是从哪儿来的?什么味儿的?” 白浩宸嘟嘟囔囔地说:“白天晚上都没所谓,因为昨儿就是夜里烧的,在福喜院儿烧的,所以白天我睡觉来着,今天也只能夜里烧。这香是梅果给我的,绕着院子这种方法也是梅果教给我的,至于香是什么味儿,我也不知道什么味儿,要不四妹妹你再仔细闻闻?” 白蓁蓁皱着眉往后退了退,没心思去闻,只挥挥手让他离自己远点儿。 白浩宸离开原地,继续在锦荣院儿里转圈儿,一会儿香烧完了,赶紧就又换了三支。 白燕语小声说:“那个梅果,是不是被他收房的丫鬟?听说以前是侍候过大夫人的。” 白蓁蓁点点头,“那人我知道,二姐姐临走之前还嘱咐过我,让我平日里多留意着些。” “二姐姐也对她不放心?” “不是。”白蓁蓁摇头,“不是不放心,她的意思是让我保护着点儿梅果,别让梅果被白浩宸和大叶氏给算计了去。我当时还以为她是念着主仆情份,可后来再想就觉着不对劲。二姐姐虽然有情有义,可也不至于去念一个已经背叛自己的奴才的情份。所以这件事情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梅果根本就没有背叛。如果白浩宸没撒谎,这个招儿真是梅果给想出来的,那咱们应该就不用担心。二姐姐能保护的人,绝对不会来害祖母。” 虽然白燕语还是想不明白梅果怎么想了这么一招儿,但心也稍微安下一些,便不再多说,只默默看着白浩宸在院儿里折腾,结果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丑时末。 人们都服了,有许多人已经困得累得要睡着了,丫鬟们为了怕主子冷,一会儿一个汤婆子的往这边送,热茶都数不清换了多少壶,终于熬到白浩宸停了下来。 大家松了一口气,红氏揉揉眼问他:“完了?” 白浩宸点头,“完了。” “完了就赶紧回去歇着吧,转悠一宿了,我们看着的都困了,想必大少爷也是累坏了,赶紧回去歇着,明儿就别来了,啊!” “明儿来不来我还真说了不算。”白浩宸摊摊手,“原本今儿也不是我想来的,是父亲一定要让我来,我没了办法这才过来。原本我只在福喜院儿里祈福,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突然说要让我上这边来。你看,我一来你们也跟着不睡,整得多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东西,把剩下的香烛都收好,跟众人施了礼道别,匆匆离开了。 人们看得一脸惊悚,都在心里分析着这位大少爷的变化,越分析越是觉得惊人。 以前的白浩宸那也是风流倜傥的美少年,也是跟着三皇子外出游历过的,前途无量。 可谁能想到游历回来本该大展宏图的人,居然把自己给弄成了这副德行。 听闻大少爷现在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就跟那个梅果在一起,白天晚上的厮混在一处,梅果说什么是什么,自己一点儿主见都没有。梅果说让他往东他就往东,说让他往西他就往西,甚至有人说,哪怕梅果让他去死,他都义无反顾地去。 二夫人为此不知道生了多少气,都快母子决裂了,可大少爷依然没有改观。 当然,她们也只是听个热闹,白浩宸改不改的跟她们可没有半文钱关系,反而是不改她们才更乐意瞧见。眼瞅着大叶氏带过来的两个孩子一个生死不明,一个走了歪路,白家人高兴啊!红氏就差买鞭炮放一放庆祝庆祝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白浩宸把自己活废了固然是好,但如今活得神神叨叨的还是挺吓人的。 白蓁蓁同白燕语二人回了白燕语屋里,虽然很困,但躺在榻上就是睡不着。 白蓁蓁说:“烧香是为了祈福,可是父亲哪来那么好的心为祖母祈福?他可是巴不得祖母死掉的人,他会叫人过来烧香祈福?” 白燕语道:“反过来想,如果不是为了祈福,那就是为了害命。我之所以质疑那个香的味道,就觉得那根本就不像祈福的香,而像是害人的香。可你说二姐姐临走时有话,相信那个梅果,我又觉得咱们闻了半宿,除了味道怪一点之外也没怎么样,便没多提。” “确实这事儿反常,不过既然想不明白,咱们也就别费那个劲去想了,左右二姐姐就快回来,一切等她回来再说。睡吧,我实在困得不行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有人晃醒了她们,白睁眼一瞅,榻前站着两个丫鬟,一个是小娥,一个是立春。 白燕语一边按着偏疼的头一边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立春立即道:“小姐,四小姐,快起来吧!刚刚阎王殿的人来通传,说是二小姐就快到京了,两位小姐如果要去迎接就得赶紧起来梳妆,晚了就来不及了。” “啊?”白蓁蓁一下就跳了起来,“我二姐姐要到京了?” 小娥用力点头,笑得都直掉眼泪,“是啊小姐,二小姐终于回来了,是阎王殿的人来报的信儿。那人奴婢认得,跟小姐去阎王殿时见过很多次的,绝对不会有错。小姐快起来吧,这会儿怕是京中百姓都往西城门那头去了,咱们也得抓紧着些。” 白蓁蓁白燕语俩人高兴啊,原以为还得两天才能回来的人居然提前到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今日起她们就能松一口气了,她们就不用一天到晚总是提心吊胆的,怕被这个坑,怕被那个害了。更意味着老夫人的命终于有救了,再也不用今生阁的大夫每日过来施针吊着性命了。一切都会随着白鹤染归来重新回到正轨,这是多么让人振奋的一件事啊! 两人跳下榻,在丫鬟的协助下很快就梳洗打扮完毕,都来不及跟家里长辈说一声,匆匆就出了文国公府。 好在天赐公府回京的消息朝廷没有隐瞒,外头传遍了,文国公府里也传遍了,这会儿大家已经都知道白鹤染要回来了,一个个的也是激动不已。 三夫人关氏让白瞳剪带着白浩风一起去,红氏便打发白浩轩也跟着,还不住地埋怨:“你姐可也真行,一激动就只管自己跑,都不说带上你,真是关键时刻亲兄弟也不管用啊!” 关氏赶紧安慰她:“这不是阿染回来了她高兴的嘛!你就别埋怨了,让瞳剪带着两个弟弟去也是一样的。一会儿到城西跟三姑娘四姑娘碰了面,很快就跟着阿染一起回来了。” 白瞳剪也赶紧道:“就是就是,红夫人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把弟弟们安全带到城西,跟蓁蓁燕语她们汇合。” 红氏点点头,张罗着叫人备车,还顺便问了白蓁蓁她俩是怎么走的。 结果门房的人告诉她:“阎王殿的人过来传消息,完了就没走,一直在门口等着四小姐呢。四小姐和三小姐一出来,两人直接就上了阎王殿的马车,往城西去了。” 红氏听说是跟着阎王殿的车走了,彻底不再担心,急催着自家的马车带上白瞳剪三人也快走,还嘱咐白瞳剪告诉白蓁蓁她们:“阿染回京肯定是要先进宫跟皇上复命的,所以先别跟她说家里的事,国事要紧,省得她分心。” 终于,马车走了,关氏跟着红氏林氏在府门外站了一会儿,谁也没主动张罗回府里去。 这么多日子了,都想站在外头透透气。虽说府门里府门外就是个形式,可人就是会有这种心理作用,一迈过这道门槛,呼吸着的空气就都感觉不一样了。 文国公府的压抑是她们改变不了的,所以关氏以前都不爱来。当年被迫分家另过时她就知道,离开主宅是最好的选择,只有分府另过才能过出另一番天地。 如今因为老夫人的病又搬回来,虽然才短短几日,可那个心神疲惫的程度就跟住了几年似的,让她总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林氏说:“幸好二小姐回来了,这要是再晚几天,我真怕老爷把老太太给折腾死。” 她这么一说关氏心里就咯噔一声,“咱们都出来了,母亲那头会不会有危险?” 红氏摆摆手,“没事,他二叔二婶在屋里侍候着呢,咱们那位国公爷钻不了空子。再者,我没跟你们说,打从老夫人出事,蓁蓁就从阎王殿借了暗卫在锦荣院儿暗中保护。昨晚上大少爷烧香,过后那暗卫也悄悄告诉我,香虽然味道怪了些,但确实没有问题。” 二人这才松了口气,但依然没提要回府里的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09章 你离我三姐远点儿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上都城西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还有更多的百姓更在往城西聚集的路上。 天赐公主即将回京的消息犹如给人们打了一剂强心针,让整个上都城都跟着沸腾起来。 天空飘了雪花,这是冬日常见的景象,隔三差五雪就要下一回,也下得不大,但一层一层叠起来,地上也盖了厚厚一层。 有小孩子在街道上跑着玩,还有半大的孩子在滚雪球堆雪人,有家里大人要去迎接天赐公主的,就会把孩子从雪堆儿里生拉硬拽出来,如果孩子哭闹,他们就会说:“雪人晚些时辰也可以堆,但错过天赐公主回京可就再没这机会了。再皮我就把你锁在屋里,等我跟你爹回来再把你放出来,你可不许喊饿。” 小孩子不懂那些事,只知道锁在屋子里不给饭吃可不是好事,于是乖乖地跟着家里大人一起去了城西。只是有些孩子对爹娘还提着鸡蛋表示不满,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攒了好些日子才攒出来的鸡蛋,怎么就一股脑儿地都拿去给那个什么天赐公主了?天赐公主到底是什么?是糖还是点心?好不好吃?这么多人都去,一人能分到几口? 当然,也有大一些的孩子,或者叫少年,他们懂事了,明白道理了,也知道天赐公主对于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是不吵不闹,跟着家里爹娘把老东西带上,快步往城西走去。 城西的人越来越多,白蓁蓁到时,看到大皇子和六皇子也来了。 大皇子君慕天正指着对面新开的一家酒楼,凑在六皇子君慕泽身边跟他说着什么,见阎王殿又来了一辆马车,随后白蓁蓁白燕语带着各自的丫鬟从车厢里走了出来,他的话就停了下来,转而主动打起招呼:“哟,这不是白家的两位小姐么,也是过来接阿染的?” 话是对着两个人说,但目光却只投向其中一人。 文国公府以往从来不入他大皇子的眼,甚至每每看到白兴言对郭家叶家那个巴结的样子,他就觉着恶心,也深为东秦有这么一位谄媚的侯爵而感到羞愧。 可是没想到那白兴言虽然自己不行,但生出来的女儿却是一个赛一个的有本事。一个是神医,搞定了老十,被封为天赐公主。一个坐拥东秦首富红家,搞定了老九。这一下就让白家被他重新重视起来,甚至也动了拥有一个白家女儿的念头。 所以上次百花会,他奔着白燕语去了,结果被白鹤染一顿烤鸭给劝了回来。 可问题是白鹤染那死丫头她说话不算数,他回去之后就等着那顿烤鸭啊,等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结果还是没等到。后来再一打听,好么,人家压根儿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大皇子觉得自己很亏本儿,也很没面子,几次见着白鹤染都想跟她提提这一茬儿,又觉得自己缠着个弟妹就为了要口吃的,实在有点儿丢人。 所以这个事儿就一直拖着,一直拖到白鹤染人都去了青州也没个下文。 这不,今儿又看着白燕语了,大皇子自然就又把这事儿想了起来。他觉得如果烤鸭注定吃不到,那这个白家三小姐自己就不能再错过。两个最热门的皇位继承人都选择了白家的小姐,为什么他就不能也选一个?就算不为了皇位,以后也能又沾一层亲戚,总归是有好处。 于是他乐呵呵地迎上前,主动跟白燕语打招呼:“白三小姐,可还记得我?” 白燕语还真不太记得,她这人就有些脸盲,记人记得不是很清楚,除非是像五皇子那样有特殊的长相特征,也一眼就让她心动的。否则但凡长得大众化一些,或是她觉得不怎么合自己眼缘者,她看几次也不见得能把人给记准了。 不过六皇子她是记得的,因为百花会那次,六皇子送了她一枚玉佩,还因为六皇子以前也跟文国公府常来常往,几次二夫人的寿宴六皇子都到场过。 所以她料定跟自己说话这位肯定也是个皇子,且比六皇子年纪要大,而比六皇子大的也就五位,其中老五是她的心上人,自不必说。老四跟她二姐姐走得近,人辨识度也高,她得认得清。老三死了,老二是个瘸子,虽然现在好了,但在他瘸着的时候更是文国公府的常客,时常会来给白惊鸿送些礼物什么的,她也认得清楚。 所以这么一排除下来,这位就只能是大皇子了。 于是白燕语下了马车赶紧上前行礼:“燕语见过大殿下,殿下千岁。” 大皇子很高兴,上前一步亲自搀扶:“三小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没想到三小姐还记得本王,本王实在高兴。三小姐是来接你姐姐的吗?来来来,到本王身边来站,街上人多,可别把你给挤着。”他一边说一边就把白燕语往里头拽。 白蓁蓁急了,“哎,大殿下,你拽我三姐干什么?人多人少的我这头也有人保护,你把他给拽过去了是几个意思?”她一边说一边给阎王殿的人递眼色,“快把我三姐请回来。” 阎王殿的人立即上前,将大皇子的路一堵,客客气气道:“请大殿下将白三小姐交给属下,三小姐安全属下等人自会尽全力保护,殿下安心。” 大皇子好生尴尬,“我说老九媳妇儿,本王心疼你姐姐,你跟着着急什么眼?听话,别闹腾,回头大哥送你几样好东西把玩,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我不缺好东西。”白蓁蓁皱着眉走上前,一把就将白燕语给抢了回来,“我想要什么玩意自会跟九殿下说,就算不同他说,我也不认为大殿下能拿出来的好玩意会比红家给我找到的好,所以大殿下您就别费这个心了。我三姐姐一未出阁二未定亲,这么当街被您拉扯着不合适,同您站到一起也不适合,她还是跟着我吧!”说完,转向六皇子,屈膝行礼,“蓁蓁见过六哥,六哥好。” 六皇子乐呵呵地点头,“弟妹好。”然后又冲着白燕语也点了点头,“三小姐好。” 白燕语受宠若惊,赶紧回礼:“燕语给六殿下问安,六殿下千岁。” 大皇子有些挂不住了,看着白蓁蓁狠狠地哼了一声,“四小姐这是看不上本王。” 白蓁蓁顶烦这么说话的人,直接就顶了回去:“我是九殿下的未婚妻,我看上你大殿下干什么?这话说得真怪,当着九殿下的面儿可不能这么说啊,他那人脾气不好。” 大皇子被噎得直翻白眼,阎王殿一众人等心里却已经快笑出内伤。 白燕语则比较尴尬,站在那里一直低着头,也不多看一眼也不多说一句。 到是六皇子比较随性,见白蓁蓁跟老大杠上了,便笑着劝他大哥:“小姑娘才十二岁,大哥你都这岁数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姑娘家家的斗嘴生气。” 大皇子白了他一眼,“老六,百花会那日本王虽走得早,但过后也听说你可是把随身的玉佩都送给白家三小姐了。怎么,是不是对三小姐有意思?要不要大哥帮你说媒,先把人订下来,待过些年三小姐及笄,就纳回你的元王府,做个侧妃?” 白燕语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都变了。 白蓁蓁握了她的手,小声说:“三姐别怕,有我跟二姐姐在,除非你自己点头,否则谁也别想强迫于你。老大不行,老六同样不行。” 说话间,六皇子的目光已经探了过来。对于大皇子的话他既没有推拒也没有点头,到是含笑看向白燕语,问道:“三小姐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不如何。”白蓁蓁冷哼一声,“什么嗖主意,侧妃?我三姐将来要嫁人也是为正妻,绝不给人当妾,皇子也不行!” “切!”大皇子都听乐了,“侧妃还嫌低?别忘了,你这三姐姐只不过是文国公府的庶女,切你们文国公府如今连爵位的世袭制都丢了,过了这一代就成了一介平民。侧妃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德,这都嫌弃?” 白蓁蓁就要顶回去,白燕语在低下扯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自己又冲着两位皇子行子礼说:“不是嫌弃,是高攀不起。燕语只是国公府里一个小小的庶女,当不得皇子殿下如此厚爱,还请二位殿下不要再拿小女子寻开心了。我二姐姐就要回来了,我的亲事二姐姐早就说过会亲自为我做主,我自己也是不多操心的。” 六皇子微微一笑,回过头去不再说话。大皇子则是闷哼一声,讪讪地摸摸鼻子,不甘心地又瞅了白燕语一会儿,这才把头别了回去。 迎接的人群开始有骚动,有人大声地喊:“快看,是不是天赐公主的医队回来了?” 所有人都往西城门外看去,阎王殿有探子跑到白蓁蓁跟前:“王妃,是主子和尊王妃回来了,您随属下往前站站,能看得清楚些。” 这边说着话,另一边两位皇子带来的人也把消息递了过来。 皇子相迎代表的是朝廷,于是二人不再搭理白燕语这头,由着下属拨开人群,大步向前走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10章 回府就挨打?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会儿,白瞳剪一行也到了,就是人太多,挤到白蓁蓁跟前有些费劲。 好在阎王殿的人熟悉白浩轩,一看到他们来,赶紧就把人带到了白蓁蓁身边。 白蓁蓁说:“咱们站这里看着就好,人太多,就别往前挤了,反正二姐姐也是要回家的。” 因为有九皇子和阎王殿的接应,白鹤染回京的阵仗做得还是很足的,队伍最前方有人挑着一面大旗,上面是天赐二字,远远看去十分气派。再加上相迎的百姓太多,无数欢呼声起,西城门内一片欢腾。 白浩风感叹:“染姐姐真是厉害,就跟上次父亲得胜归来时一样。” 白瞳剪告诉他:“父亲上战场是打仗,你染姐姐去西方平定灾情也相当于打仗。虽然形势不同手段不同,但对于百姓来说都是保家卫国,都是值得歌颂的。” 白浩风用力点头,“我明白,待我长大我也要像父亲和染姐姐一样。” 进城时,白鹤染没坐马车,而是选择了骑车。同她并肩而行的是九皇子君慕楚,在二人身后紧随着的,是户部尚冷家的嫡女冷若南。 人们在为白鹤染欢呼的同时自然也看到了冷若南,于是谣言不功自破,郭家再一次被捡起来痛骂了一顿。 百姓给予了白鹤染最高规格的欢迎,一波又一波的人们跪了下来,跪在街道两旁,声声高呼:“天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鹤染看着熟悉的街道,看着下方热闹的人群,也是阵阵感叹,“所以说人还是应该多做好事,不管过程多坚信,但至少在收获的时候还是能得到喜悦的。这个道理我从前并不明白,所以从前的我几乎一点闲事都不管,多做一样都觉得累得慌亏得慌。看来从前不快乐也并不都是旁人的错,我自己也该找找自己的原因。” 九皇子在边上听着,很有冲动想问问她所谓的从前是指哪个从前,因为打从他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就已经在做好事了。而他不认得她的那些岁月,她被囚禁在文国公府里,也没什么本事,做不做好事似乎无法遵从她自己的意愿。 但这话终究是没问出来,因为他是九皇子,他一生最为谨慎,最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白鹤染固然有自己的秘密,这些秘密他可以好,她惹愿说他也可以听之。但她若不说,他便没有立场去问,要问,也是他的十弟来问。 于是他便只是笑笑,由衷地道:“弟妹,欢迎回家!” 下方百姓竟是心有灵犀一般,也在同一时间阵阵高呼:“天赐公主,欢迎回家!” 白鹤染笑了,冲着下方百姓挥手,不停地有百姓把手里的东西高举过头顶,希望她能接下。可她一样都没接,只是冲着举东西的人笑笑,算是领了心意。 迎接的人群里有不少熟悉的人,她看到白蓁蓁白燕语白瞳剪,还有白浩轩白浩轩,却没见着白家的另一个孩子白花颜,也没见着小白府的白千娇。 她跟白蓁蓁招手,白蓁蓁的手也挥了起来,还在冲她眨眼,还是那个熟悉的红衣姑娘。 再扭头看身边,九皇子的目光早就递了过去。一路上都严肃着不露笑脸的阎王殿殿主,当他看到人群里那个红衣女子时,眉目间不由自主地就含了笑,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就开始上扬,习惯性凌厉的双眸在这一刻满布了温柔。 于是,她也开始思念那个紫眼睛的邪魅男子了,也开始想念那个还远在青州战场上的未婚夫婿。她知上阵杀敌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也知青州城外那些小国作乱伤不到他分毫。 可心里头还是挂念,且这种挂念一旦兴起,就如洪水般泛滥蔓延。 医队再向前,所有马车的车帘子都是掀开的,以便百姓能够看到车厢里坐着的医者。 不管是大夫还是他们带的药童,在这一刻都得到了百姓由衷的谢意和敬意,为首的东宫元更是被百姓不停地呼喊着“东宫先生”。参与这次支援青州的医馆、以及这次药材的主要运送商红家,更是一并受到了百姓们的称赞。 白鹤染看到了田开朗站在人群中,正仰着头冲她笑,看状态到是很像他的名字了:开朗。 关于京城郭家和冷家的事,九皇子在回程的路上都和她起,虽然关于田开朗的部分是阎王殿也不得而知的,但白鹤染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对于田开朗手段,白鹤染十分满意,这趟差事办得如此漂亮,她也再没有将田开朗拒之门外的理由。看来从今往后,麾下要添一位蛊师,想来也是件喜事。 很快地,队伍停了下来,因为大皇子和六皇子已经站在道路中间,乐呵呵地看向他们。 白鹤染翻身下马,主动上前行礼:“阿染见过二位皇兄,皇兄是来迎接阿染的吗?阿染多谢兄长厚爱,数月不见,大哥六哥风采依然。” “哈哈哈哈!”大皇子一挥手,哈哈大笑道,“皇妹辛苦,该是为兄问候你才对。青州水患,我等未尽心力,到是让皇妹千里迢迢走这一趟,为兄深感惭愧。皇妹神医现世,仁济八方,我东秦又欠皇妹一个天大的人情。染妹妹,这么大的人情为兄都替父皇犯了愁,你已经是公主了,你说还该如何赏赐才是啊?” 白鹤染笑着搭话:“阿染心头挂念青州百姓,想的也全都是无岸海大啸惊起,此行青州,为的是在大难过后严控疫情,不让人们在失去家园之后再受瘟疫之灾。至于赏不赏赐的,既然做事从来都不是为了赏赐,那么当事情做完,最先考虑的也绝对不会是赏赐。大哥为阿染想着这些事情,阿染心里头感激,但那并非我所图所求,便也不该是我所念所想。” 大皇子有些尴尬,合着他说了这么半天,人家就告诉你她视金钱如粪土,她是高尚的,只有他这种人才一天到晚就惦记着银子银子? 六皇子见俩人杠上了,赶紧开口打了圆场:“皇妹一心为民,是东秦之幸,大哥也是不想你白辛苦一趟,也是为了你好。得,咱今儿是来接你的,不说这些,赏赐之类的事自交由父皇母后去头疼,咱们就不在这事上替老人家分忧了。染妹妹,上马吧,咱们一起进宫。” 白鹤染点点头,翻身上马。九皇子回过头去,见阎王殿的人已经护着白蓁蓁等人离开,这才放了心,便又转回身小声同白鹤染说:“你从青州回京,照理应该立即进宫去跟父皇母后复命。但是有一件事本王必须得先同你说,否则万一晚了,耽误了,怕是追悔莫及。” 白鹤染一愣,“九哥,出了什么事?很急吗?路上怎么没听你提起?” 九皇子道:“咱们已经是快马加鞭往回赶了,本王就是提前说出来也没可能更快。除非抛开医队先行,但这一路危机重重,怕是你也不能同意。”他顿了顿,这才道,“阿染,白老夫人重病,这些日子都是今生阁的大夫施针阵在拖着,就等你回京呢!你若再晚回几日,怕是就要拖不住了。所以你考虑一下,先回趟国公府,宫里那头本王先为你拖上一拖。” 白鹤染脑子轰地一声,老夫人重病?重到需要今生阁的大夫用针阵拖着?为何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起?哦对,她在赶路,消息自然接受不及。可是她才走半年而已,老夫人怎么可能病重至此?明明临走之前还为老夫人调理过身体,不应该啊! 队伍缓缓前行,终于,百姓在官府的维持下不再跟着医队,远远磕了头后便各自散去。 白鹤染在一个叉路口拐了弯,去了文国公府的方向,而医队则由九皇子带着继续往皇宫去。东宫元告诉同行的医者:“天赐公主早就说过,此行青州,接受封赏的人绝不只她一个。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得到该有的赏赐,每一个人的辛苦都会不会白白付出。” 大夫们听了很高兴,到不是为了赏,主要是经此一事,自己在上都城的身份地位就会有所提高。做为跟随天赐公主一起去青州的同行者,做为一个被皇上封赏过的大夫,今后上都城内必然有他们的一席之地,日子定会比从前过得更好。 那辆装着尸体的马车也跟着一同前行,九皇子没有提出不让他跟着,便也没有人主动将他抛弃。毕竟都是患难与共过的,人没了,好歹得个封赞,家里人的日子多少也能好过些。 冷若南心虚,不敢进宫,招过招呼后回了冷家。 君灵犀心更虚,也不敢回宫,就张罗着跟白鹤染一起到文国公府去,结果被九皇子给按了住,哪儿都没让她走。但也没有明目张胆地直接把君灵犀也带进皇宫里,毕竟同行的还有大皇子和六皇子呢!君灵犀一直生活在皇宫,这突然又在这儿出现,不好交待。 于是半路上,君灵犀的马车也拐了弯儿,往慎王府去了。 彼时,白鹤染已经带着冬天雪、默语连同刀光快马赶回文国公府,却不想,刚进府门,迎接她的却是结结实实一个耳光……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11章 君长宁,我不会放过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惊闻老夫人重病,都顾不上进宫复命,几乎是冲回国公府的。 这便导致她一心只想着赶紧去看看老夫人,根本就没留意府门后头藏着个白兴言,默语等人又是跟在后头的,本来就比白鹤染慢一步,何况就算他们看到白兴言跳出来也没什么用,这里是文国公府,文国公出现再正常不过了呀! 这一个耳光打得她是两眼冒金星,差点儿没晕过去。原本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赶路就已经十分辛苦,她又天生贫血,身体本就差劲。结果冷不丁又挨了这一巴掌,打得白鹤染脑子是嗡嗡地响,就跟被炸弹袭击了似的,那个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白兴言也没想到自己一巴掌居然能把白鹤染给打懵了,他实在是意外,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儿功夫底子极好,他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在她面前实在不够看的。别说原本也没想到能打着白鹤染,就算是打着了,他也万没想到能把人给打懵。 于是在白鹤染懵的同时,白兴言也懵了,就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白鹤染捂着脸闭着眼难受,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往下进行。 可他俩懵,身后跟上来的默语等人却不懵。 白兴言突然出手打了他们主子,这已经触了他们的底线,没想到主子还被打迷糊了,这简直就是他们的死罪啊! 他们是干什么的?就是保护白鹤染的,结果白鹤染在他们三人的眼皮子底下让人给打了,虽然打人的是主子的爹,但那也不行啊!爹也不能打他们主子啊! 于是三人腾地一下窜上前来,各站一方,算上白鹤染正好前后左右,将白兴言整个围了起来。刀光冷目瞪向白兴言,厉声喝问:“为何出手伤人?还请国公爷给我等一下交待!” 白兴言被他这一嗓子给惊醒了,终于回过神来,可再一看,自己居然被三个奴才给围了起来,还嚷着要他交待。他这火气腾地一下就沸腾了——“我呸!本国公教训自己的女儿还要给你们交待?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主什么是奴?” “我们当然知道。”默语开了口,“可是我们三人里,也只有我是文国公府的奴才,他们二人都是二小姐的暗哨,平日里称为下属,跟奴才二字挨不上边儿。国公爷当着他们的面儿动手打人家的主子,人家自然是要跟您问个交待的,就是奴婢我,我得跟您讨个说法。” “没错!”冬天雪冷声道,“我家主子千里迢迢从青州赶回京城,数位皇子亲自迎接,皇上皇后都在命里等着主子复命后接受封赏。文国公你到好,女儿回家你不道一声辛苦也就罢了,居然人前脚刚进门你紧跟着就甩了一个嘴巴,这是什么道理?别跟我讲什么奴不奴才的,本姑娘只是天赐公主的暗哨,跟你们文国公府没有一文钱关系。所以我只对天赐公主负责,你今日当着本姑娘的面儿行刺天赐公主,在我看来,就是有罪!” 冬天雪是个不管不顾的爆脾气,她跟着莺歌娘子长大,莺歌娘子那个脾气秉性连灵云先生都能算计,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个善茬儿。 于是白兴言就悲剧了,自己刚打了白鹤染一巴掌过瘾,结果立即就当着府里下人的面儿被冬天雪啪啪啪啪连抽了十个耳光。停下手来的那一刻,他脸都肿了。 管家白顺看得直抽冷气,平日里觉得二小姐身边的人都挺好的,见着他们也都乐呵呵的,可是没想到,这位雪姑娘发起脾气来真是六亲不认啊,连老爷都敢打。 后宅也有人过来了,红氏林氏并着谈氏一起来到前院儿,只留谈氏两口子在锦荣院儿照顾老太太。白兴言这个没脸的样儿让她们都看了个正着,红氏当场就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 白兴言被打得耳朵嗡嗡响,红氏笑了两声也忍了回去,快步走到白鹤染跟前,扶着她小声问:“阿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问完,就见白鹤染把手放了下来,左脸上明晃晃一个五指印搁在了上头。 红氏急了,“谁打的你?”问完就看向白兴言,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终于明白冬天雪为何动手打人。她当时就急了眼,“文国公你真是好样的,女儿半年没回家,刚回来你就打他,你有病吧你?你哪来的勇气打我们阿染?” 白兴言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他只知道这会儿后悔都后悔死了。 之所以动手打了白鹤染,他真的是一时冲动。因为白鹤染回京的日子提前了一两日,以至于他想向老夫人动手的计划突然中断不能继续实施,这让他无比的郁闷。 这种郁闷导致白兴言有些暴躁,且越来越暴躁,他甚至都想揣着匕首直接一刀把老太太给捅死,甚至他真的就这么做了,人都已经站到老夫人的床榻边了。 可一来白兴武一直在边上盯着,二来,那到底是他亲娘,指使别人下手,或是下个毒毒死他还能接受,让他亲手一刀捅死,他实在是有点儿下不去手。 他从锦荣院儿挫败地走了出来,越想越闹心,最后也不怎么的,居然就跑到府门口来堵着白鹤染,一心就想拿白鹤染出口恶气。却忘了,白鹤染哪里是随随便便能给他出气之人。 然而,事到如今,他打都打了,不可能当面再给白鹤染认错。更何况冬天雪也打了他,这让他这个文国公在自己的府邸里更加的没有面子。 所以他不能认怂,即使后悔也得咬着牙撑住脸面。 于是白兴言顶着肿成桃儿的脸蛋子,伸手直指白鹤染:“你还有脸回来?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得罪六公主,害你姑母入冷宫,你祖母有这场遭遇都是拜你所赐,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白鹤染回过神来了,她抬眼看向白兴言,一脸的疑惑,“你说什么?祖母有何遭遇?” 九皇子只告诉她白老夫人重病,却没提是因为什么病的,她心里一直在想着老夫人生病的原因,还以为是被白兴言给气的,没想到白兴言竟提起六公主和白明珠来。 她不等白兴言回答,转而问身边的红氏:“红姨,祖母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红氏叹了一声,干脆地道:“是那六公主,在你姑母生辰那天带了一堆吃的到咱们府上来……”红氏迅速简洁又清晰地将那日发生的事情给白鹤染捋了一遍,白鹤染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当然,明白过后,心里头也是把个君长宁给骂了千千万万遍。 左半边脸颊火烧火燎的,很疼,但白鹤染从来都不怕疼,她只是生气。 “白兴言,堂堂文国公,居然在自己的府邸里让人把你的母亲给气到吐血,你这个儿子当得真是优秀,你这个文国公当得也真是有面子。别跟我说她是公主,她就算是天王老子,你身为人子也该把你的母亲护在身后,她怎么进来的你就该怎么把她给赶出去。你可真是,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没够,今日竟还对我出手,将一切责任都算在我的头上。白兴言,你可真是让我开眼!我活这么大,所有不要脸的事几乎都是在你这见着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是往锦荣院儿的方向,虽然挨了一巴掌,但她此刻的心全都系在老夫人那头,根本没心思搭理白兴言,更舍不得浪费时间在他的身上。 不过,不想浪费时间并不代表她就能原谅白兴言刚才那一巴掌,于是一走一过间,白兴言听到白鹤染对她手底下的人说:“我去看老夫人,这里交给你们了。身为暗哨,你家主子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让人给打了,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话说完时,人已经走出去老远。纸氏等人看了看,也转身跟着白鹤染一起走了。 管家白顺听着白鹤染这话,分析出老爷可能要挨打,于是赶紧叫人关闭了府门,免得让外头路过的人看了笑话去。 文国公府的大门刚关上,刀光、冬天雪、默语三人就再也忍不住了。三人一拥而上,对白兴言展开了惨无人道的报复。 白兴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过来的,只知道全程自己都抱着头,护着脸,生怕这几人没轻没重的再把他的脸给打坏了,那他可真就没脸见人了。好不容易恢复了上朝的资格,他可不想再失去了,从前没觉得那几个俸禄有多值钱,被停朝半年多才发现,俸禄虽然不多,但苍蝇腿儿也是肉,也比手里一文钱没有要好。 前院儿,文国公被人殴打,锦荣院儿这头,白鹤染的回来让一向粗枝大叶的白兴武都抹起了眼泪,一个劲儿地跟她说:“阿染,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就见不着你祖母了。” 谈氏也跟着哭,一边哭一边拉着白鹤染让她赶紧看看老夫人。 白鹤染顾不上寒暄,快步上前,伸手就握了老夫人的腕脉。 随即,一双眉紧紧皱到了一处,心头怒火也随之熊熊而燃。 她走时,明明把老太太的身子骨都调理得好好的,老太太当初耳不聋眼不花,腰不酸背不疼腿也不抽筋,她还为此沾沾自喜来着。却没想到,半年后再回来,竟是这番景象。 君长宁,我不会放过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12章 送走一位嫡公主也不是不行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真没想过回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夫人施针,手底下针阵一边布她一边皱眉思索,君长宁这个仇她怎么去报回来呢? 君长宁不是叶太后,她不可能当着皇上的面儿冲到宫里去打人,也不可能把人叫出来在文国公府打一顿,竟打完了人家还是要回宫的,那可是皇上的亲闺女。 这事儿强硬的不行,必须得制订一个计划。 白鹤染想,打不行,杀不行,那便只有远远的送走。只有这样,方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最后一枚金针刺入,白鹤染扯过一张薄毯子,轻轻搭在金针上,以免老夫人受凉。 红氏轻声问她:“怎么样?能救得回来吗?” 白鹤染点头,“一柱香后我给祖母拔针,然后开个方子,你们派人到今生阁去抓药。连吃七天的药,祖母就能救回来。但是……”她一声但是,红氏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就听白鹤染说,“但是病根儿已经落下,我尽最大努力也只能挽回祖母一年的寿命。” 她声音低沉,里面夹着痛苦和不甘,也有对那君长宁无尽的憎恨。 白鹤染说完话就站起身,抬步往门外头走。红氏没拦着,既然说了一柱香就要拔针,白鹤染就不会走远。她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了,想来是白蓁蓁她们几个小的回来了。 回来的人的确是白蓁蓁等人,几人一见了白鹤染立即就围了上来,白浩轩直接扑到了他二姐姐身上,嘴里不停地嚷嚷着:“二姐姐我可想你了,姐姐有没有想念轩儿?” 她这才感受到什么是温暖,身上彻骨的冰寒终于在这一刻融化开来。白鹤染轻抚着白浩轩的发,温温柔柔地说:“姐姐当然想念轩儿,只是可惜一路上都在加紧赶路,所以也没腾出空来给我们轩儿买些好吃的,更没带什么好玩意。轩儿不会怪姐姐吧?” “不会。”白浩轩用力摇头,“姐姐是去救灾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带什么吃的玩的呀!轩儿只要看到姐姐平安回来就很高兴了。” 她也很高兴,自家弟弟懂事,是最能叫人开心的。 白鹤染转过头,先是冲着白瞳剪笑笑,然后目光才落在白浩风身上。白浩风有些不好意思地给她行礼,说:“浩风见过染姐姐,染姐姐一路辛苦了。” “我们浩风长大了,长高了。”白鹤染是真的很喜欢三老爷家的孩子,同样出身于文国公府,却能在分府另过之后把一双儿女都养得这么好,可见她三叔家的家教有多正派又严明。相比之下,文国公府和小白府就逊色太多。“有没有想你父亲?”她问白浩风。 白浩风老老实实地点头,“想了,不过母亲说父亲是将军,在外打仗是他的本份,所以我们将军府的孩子必须得习惯父亲出征的日子,因为那样的日子注定要比父亲在家多很多。” “好孩子,真懂事。”白鹤染由衷地赞叹,“总有一天你父亲会为你而骄傲的。放心吧,青州边境小国作乱不是大事,如今两位皇子和你父亲都在那边,我算计着,怕是战争已经都结束了,他们或许也在准备往回赶,或是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 白浩风很开心,“谢谢染姐姐告诉我这些,对了,祖母怎么样了?染姐姐有没有看过祖母?能治得好吗?”他一边问一边探头往里边瞧。 白鹤染将门口让了出来,“进去看看吧,我施了针,很快就会没事。” 白瞳剪拉过白浩风和白浩轩,“走,我带你们进屋去看祖母。” 两个孩子很听话,痛快地跟着白瞳剪进了屋,院子里便只剩下白蓁蓁和白燕语。 姐妹三人半年未见,六目相视后,鼻子都有些发酸。白燕语说:“你可算回来了,再晚点回来咱们怕是都要撑不下去了。你说这人也是怪,以前没你帮衬那些年,稀里糊涂地也就过来了,也没觉得如何辛苦。可如今冷不丁的你离开半载,我们就跟没了主心骨的孩子一样,一天到晚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出错,影响全局。” 白蓁蓁说:“以前不觉得辛苦,是因为不追求活成什么样儿。家里给安排怎么活就怎么活,不反抗,也不去寻思新鲜花样。可现在不同了,现在我们不是想活得更好么,那就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说着话,挽住了白鹤染的胳膊,“姐,你回来了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白鹤染低头看白蓁蓁,“怎么,我不在府里,你们还有得怕的?白蓁蓁,你的未来慎王妃是白当的?我临走时怎么和你说的?要拿出你的气势来,绝不能叫人随意欺负了去。” “我知道,我都懂。”白蓁蓁跺跺脚,长叹了一声,“可我到底是没有你那么足的底气,到底我除了一个未来慎王妃的名头之外,自己一点儿别的本事都没有。姐,我不像你,你神医现世,自己还有一身好功夫,谁要打你骂你,你当场就能把这个仇给报回来。可是我呢?我会算帐,我记性好,可我遇着事儿我总不能拿帐算死人家啊?那也没有杀伤力啊!你说我这样的谁能怕我?我除了能拿九殿下吓唬吓唬人以外,我还会干什么?。” 她越说越委屈,“九殿下为了保护我,给我身边派了暗哨,一直都跟在府里头呢!我有时出门,就会把暗哨留在府里,一来护着我娘亲,二来护着我祖母。我是真怕我一离开府里,这两个最亲近的人就叫人害了去。可是你看,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一手。暗哨能打刺客,能防有心之人起歹意,可他们总不能拦着六公主说话呀!总不能控制得住祖母生气呀!那个该天杀的君长宁,居然就钻了这么个空子把祖母给气成这样,你说窝火不窝火?” 白鹤染也觉得挺窝火的,明明那君长宁要管老夫人叫外祖母的,明明是亲近的关系,没想到如今闹成这样。更没想到这孩子比她母妃还要歹毒,居然憋着劲儿想把她外祖母给气死。 这个仇不能不报,可还是先前那番考虑,仇要报,怎么报? 她一手拉着一个妹妹,将声音压得尽可能低,只余她们三人听见。 她问白蓁蓁:“最近阎王殿可有收到五殿下的消息?他从寒甘回来了没有?” “在路上了。”白蓁蓁说,“前儿我还听君慕楚提起过,说是能赶回来过年。” 这话说完,白鹤染还不等有反应,到是白燕语先松了口气。可也却也跟着立即就提了起来,嘴唇都打起了哆嗦。她告诉白鹤染:“姐,李贤妃过世了,就在五殿下离京的这段日子里。你说他回来后得知这个消息会不会崩溃?我只要一想到这个心里就难受。” 白蓁蓁气得伸手直往她胳膊上拧,“你还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了?他母妃死了你难什么受啊?三姐不是我说你,五皇子这人你俩不合适,你怎么就走不出这个死胡同呢?” 白燕语也委屈,“我也想走出来,可我就是走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我只要一想到他连他母妃最后一眼都没看着,我就替他难过。” “难什么过呀?那三七五七,你不是都替他烧纸了吗?真是的,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居然替男人给男人的娘烧纸。三姐我不是吓唬你,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你真的,这辈子就别指望嫁人了。谁家受得了这个呀?多晦气。” “那我就不嫁,还随了我的意了。你以为我想嫁吗?父亲还指不定要把我送到哪家去,要真能不嫁,我可得好好感谢传这些流言的人,他们是救了我。”白燕语偷看了她二姐姐一眼,见白鹤染脸色不是很好,便不再说下去,只默默地低下头。 白蓁蓁却是无奈地叹了一声,然后扯了扯白鹤染,“姐,你怎么容易问起这个事了?” 白鹤染伸手将白燕语揽过来,轻轻拍着算是安慰,同时也开口跟白蓁蓁说:“我是在想,五殿下回京,是自己回来的,还是带着二公主的尸体回来的?他会给我们传递一个什么样的关于寒甘的消息呢?如果二公主已经不在了,那么寒甘是不是还需要迎娶一位东秦公主?” 这件事情白蓁蓁知道,她告诉白鹤染:“五殿下是带着二公主的骨灰回来的,他到底还是去晚了,人在寒甘的信还没送到时就已经不在了。我听君慕楚说,寒甘那边的意思的确是想要再娶一位公主,且还提出,想要迎娶的是嫡公主。” “嫡公主?”白鹤染皱了眉,嫡公主就是君灵犀了,朝廷怎么可能把嫡公主嫁到寒甘去?那东秦成什么了?为了区区寒甘,将嫡公主都搭了进去,这得叫多少小国戳脊梁骨? “姐,你怎么想的?”白蓁蓁问她,“君慕楚说,这事儿肯定是不成的,保不齐两国就要开战。东秦打寒甘没有把握,到是寒甘人进攻东秦更轻松一些。怕是一旦闹到开战的地步,上战场的还得是十殿下。姐,你想想办法?” 白鹤染眨眨眼,看向白蓁蓁,“办法是一定要想的,但寒甘如此欺我东秦,这个战也一定是要开的。不过在开战之前,嫁一位嫡公主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为我们拖延时间……”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13章 白兴言,不要以为死无对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说话时,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白蓁蓁白燕语二人原本还想说二姐姐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可以把嫡公主嫁过去。可是待看到她眼里的狡黠时,便知道是自己想错了,白鹤染绝对不会拿君灵犀去开玩笑。 白蓁蓁兴致高涨,她听出来了,白鹤染是想把君长宁给嫁到寒甘去,这话白鹤染不是第一次说起。可她又有些想不明白,寒甘要的是嫡公主,君长宁只为庶啊? 她不解,问道:“如何才能把庶变为嫡?” 白鹤染耸耸肩,“这个简单,康嫔已经被打入冷宫,君长宁如今本就相当于一个没娘的孩子,想给她找个娘太容易了。只要皇后将她寄养在名下,那是嫡是庶还不就是个说法的事。” 一柱香的工夫很快就到了,白鹤染返身回屋,将老夫人身上的针阵撤了下来。 只是人还没醒,但白鹤染诊脉过后已经确定没有大碍,红氏这才放心地拿着方子出了门,亲自带人到今生阁去抓药。老夫人这头则交由谈氏和关氏照料着。 听闻老夫人再过几个时辰就可以醒过来,二老爷白兴武很高兴,一个劲儿地说着:“阿染回来了就是好,咱们都有主心骨儿了,再也不用一天到晚担心吊胆的了。” 白鹤染想说我就是个小孩子,翻了这个年才将将虚岁十五,还没熬到过十五岁生辰,怎么我就成了你们的主心骨了?可再看看她二叔熬得通红的双眼,这话就没说出来。 或许是她穿越而来,让太多人对她产生了依赖,以至于一旦她离开,这些人都不知该如何正常有序地生活,都不知道在面临困境时,如何才能靠着自己走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被人依赖是好事,但是过份依赖,不但她有压力,依赖她的人也很难生活得很好。 白鹤染想,如果她做不到无时无刻地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那就得尽可能地想办法,给这些人安身立命的根本,让他们离了自己也能学会如何面对困难、解决困难。 安顿好老夫人,白鹤染离开锦荣院儿,她得进宫复命,关于青州的事,天和帝、乃至整个朝堂的人都在等着听她细说,她不好继续在家里耽搁。 迎春听说她回来了,已经候在锦荣院儿外头,一见她出来,激动得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伸出手,往迎春脸上抹了一把,“大姑娘了,不好总是哭鼻子。” “没有总哭,就是见小姐回来了,心里高兴,这才哭的。”迎春走上前来挽住白鹤染的手臂,“小姐是要进宫吗?奴婢陪着您一起去。” “也好。”她点点头,再对跟出来的白蓁蓁和白燕语说,“你们两个就别跟着了,我只在府中小住几日,待祖母病好一些后就要张罗着搬家,搬到公主府住去。你们也一起拾掇拾掇,我都给你们留了院子的。” 两人很开心,乐呵呵地回去收拾东西了。到是迎春小声开了口问她:“小姐真要搬到公主府去?奴婢实在是担心这个时候搬家的话,老夫人这个病就白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四下里看看,声音压得更低了,“小姐你今儿还没到府的时候,奴婢看到老爷急匆匆地往锦荣院儿去,因为是在半路上遇着的,所以隔着小段距离,老爷心里头有事,没注意奴婢,奴婢便也没上敢着上前去搭话。可是奴婢看到老爷匆忙间掉了东西,当时咣啷一声,吓得他赶紧弯腰去捡,捡完就揣到了袖子里。”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小姐,那是一把匕首,被老爷藏在袖子里带到锦荣院儿去了。小姐您说,老爷这是要干什么?” 白鹤染的眉紧紧拧在一处,干什么?再明显不过了,这是要趁着她还没回府,干脆利落地解决老太太的性命。只是她想不明白,如今红忘的事情她已然知晓,人也找回来了,白兴言为何还要一再地对老夫人下手?他怎么就容不得他这个娘? 她想不明白,便问迎春:“你觉得老夫人跟老爷之间,可有利益冲突?” 迎春想了想,点点头,“应该是有的吧!” “哦?如何冲突?一个儿子一个娘,这能冲突到哪里去?” 迎春告诉她:“表面上看是不挨着,可实际上一座府邸里是不可能有两个主人的。老爷若想真正掌控文国公府,除去二夫人这一个阻力之外,老夫人就是最大的阻力。毕竟只要有老夫人在,不管他做什么要做什么还是得了什么失了什么,都得往老夫人这里汇报一声。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老夫人都不怎么管事,只要儿子不闹得太出格,她们是不会逆着儿子心意的。可咱们家老爷他却偏偏爱干那些个出格的事,所以老夫人管着他的地方就多了。” “所以他想要真正的自由,就动了弑杀亲娘的心思?”白鹤染没有惊讶,却起了无尽的悲哀。她跟白兴言有太多笔帐都没有算清,她都不急,白兴言怎么就那么急?所谓权力,真的有那么大的诱惑力,可以让人放弃一切,只为追权逐势? 这个问题她永远想不明白,因为她永远都不可能像白兴言一样视权力高于一切,所以她体会不到权力带来的快乐,即便她已经拥有很大的权力。 前院儿,白兴言挨了一顿打,一时没起来,就在地上坐着。刀光三人还围着他,也不说话,就低头看着他坐在那处,时不时发出一声冷哼。 白鹤染想起来了,“他今儿怎么没上朝?不是已经恢复他上朝的资格了吗?” 迎春说:“听说是跟朝廷告了假。奴才分析,许是觉着小姐您快回来了,他得抓紧一切工夫在您回来之前做些事情,比如今早的那只匕首。”她说着还觉阵阵后怕,“奴婢当时吓得抄了近路去通知二老爷,想必是二老爷盯得紧,咱家老爷没机会下手。” 二人说着话,人已走到白兴言跟前,白兴言抬头瞅了她一眼,眼睛都是红的。 “白鹤染,你半年不回家,一回来就指使你的人痛打亲爹。这件事情我要上奏朝廷,我要让整个朝堂都知道你这个天赐公主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白鹤染看着她这个爹坐在地上骂人,像极了打架打输了的泼妇赖在地上骂街,也像极了输不起的赌徒抱着桌子腿儿不肯走的恶心模样。她不知道老夫人跟已经过了世的老太爷,是怎么教养的这个儿子,再想想白明珠,以及那没得成爵位就什么都不肯再做,只知跟主宅伸手要银子的二叔,便觉得老夫人能得今日之苦,也不能单单的怪儿女不争气,她跟老太爷也是要对此负一定的责任的。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蹲下身来,蹲到了白兴言的身边。 白兴言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嘴上不愿承认他对白鹤染的惧怕,但身体却是诚实极了。 白鹤染笑了笑:“看来还是打得太轻,否则你哪还有力气跟这儿骂我?父亲,你应该了解我的,我这人从来都不气重名不名,所以就像你说的那种,让整个朝堂都知道我是一副怎样的嘴脸,这于我来说有什么关系呢?朝堂是你们男人的天下,我一个小女子,他们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天赐公主这个封号从来都不是以仁孝得名,而是因为神医现世。所以即便我对你不好,即便所有人都知我不孝顺,也依然改变不了我医术高明的事实。” 白兴言听得阵阵绝望,当然他也知道白鹤染说的是事实,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拿这个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可他还是想痛快痛快嘴,毕竟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挨了打,他要是再不逞强说几句,这个脸还要不要了?往后这府里下人谁一看到他还能想不到今天? 于是他张了嘴,还想再说,却被白鹤染一个手势打断下来。 他看到白鹤染竖了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缓缓开口说:“白兴言,我知你缘何嚣张,不过就是觉得某个人已经不在了,某件事已经成了一半的死无对证,便没了顾及,便觉得你我之间又恢复到一个平等的状态。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活着呢,只要你想给你们俩认亲,你们俩就算不是亲的,那也能给验成亲的,你信吗?” 白兴言猛地一哆嗦,方才想起五皇子这档子事。 白鹤染说得没错,之所以他敢叫板,之所以他有勇气扇这一巴掌,其中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为李贤妃死了,李贤妃这一死可把他给乐够呛,做为两个当事人之一,其中一个死了,这就意味着那件事情将死无对证。不管是什么人拿此说事,他都可以矢口否认,再也不存在李贤妃那个不受控制的隐患了。 就包括五皇子,其实他也想过,五皇子远走寒甘,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甚至回不回得来都不一定。他甚至都在打算,待白鹤染回京这几日过去之后,他再腾出空来,便要相办法将那五皇子永远的留在外头,再也不能让他回到京城。 眼下白鹤染提及此事,白兴言的心开始泛凉。因为他知道,既然白鹤染提了,对于五皇子的安危,她就不能不去顾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14章 皇后娘娘消消气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进宫,带走的是迎春,其它三人留在府里,什么都不干,就盯着白兴言。 白兴言十分郁闷,他有想过白鹤染回京之后自己将活得不再像这半年这么自在,可也没想到这人才一回府,就把他管控的如此之严,甚至就连他要到小妾的房里坐一会儿,冬天雪和默语都像阴魂一样紧紧跟着。弄得他两个小妾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了,差一点儿就以为冬天雪和默语是他添进府来的新人。 这也不怪李氏和昭氏误会,毕竟她们入府时白鹤染已经离京,不管是冬天雪还是默语,她们两个都没见过。刚刚还有人来报,说是二小姐回了京,老爷正在前院儿挨打,她俩偷偷跑到前院儿去看了,看到的就是冬天雪和默语正在对白兴言拳打脚踢。 当然,刀光也在列,但女人么,看到的就只是女人,甚至还根据那幅画面脑补出一场妾室相争的大戏来。冬天雪和默语二人,在李氏昭氏的眼里,俨然已经成了争风吃醋的对手。 身为小妾,她们有失宠的觉悟,深知老爷早晚有一天会厌倦了她们这个道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到快,更没想到,新人居然如此生猛,直接在前院儿就对老爷动了手。 这会儿,白兴言正坐在李氏房里,昭氏跟李氏并坐,冬天雪跟默语一边一个站在白兴言左右,冷眼看着这两位新人,看得李氏昭氏后脖子直冒凉风。 白兴言有心撵她俩走,可又怕这两个丫头再对自己动手,便一声不吱,就在那坐着。 且不说国公府这头伤了文国公的脑筋,只说白鹤染带着迎春入宫,二人坐在马平川的马车里,迎春左看看右看看,左摸摸右摸摸。白鹤染就觉得这有一种把车借给别人之后,再还回来时的心疼,不管对方有没有好好对自己的车,这种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车受苦了。 问题这车不是迎春的,是她白鹤染的。 “小姐这一路上肯定没少受苦,您瞧,这车都旧了。” 白鹤染就不理解,“我受不受苦,跟车旧不旧有什么关系?这车就是停在家里哪儿都不去,该旧它还是得旧,因为木头料子它就是这个属性。何况我出门是坐车,我又不吃车,这车哪儿旧了?我瞅着挺好的,坐得也挺精心的。” “您看这里,都掉漆了。”迎春指着车厢柱子,白鹤染凑过去看,的确是掉了指甲大小那么一块儿漆。“还有这里,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摸,颜色跟别处都不一样。”她说的是车窗下面,那处地方的确是经常被人摸,因为一掀帘子往外头看就要扶着那块儿。 白鹤染劝她:“马车是为人服务的,你要是太在意它好不好,那就成你为它服务了。” 迎春也有自己的道理:“这车厢是十殿下为小姐您打的,很是有意义,所以得省着点儿用。说实在的,要不是这次出门时间紧任务重,奴婢真不愿意让别人坐您这车里。”她说到这里叹了一声,自己安慰自己,“罢了罢了,小姐您说得对,不能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咱们还是说说这一路上您受的苦,听说回程的路上比去程还要赶,半个多月不眠不休。” 白鹤染苦笑,“到没那么夸张,半个多月不睡觉不休息,人还不得废了。但赶得急是真的,或者不说是赶路,应该说是逃命才更准确些。我从一都不怕吃苦,但心寒的是你这边为国为民吃着苦受着罪,另一边却有人明里暗里算计着你,算计着你的亲人。我一步一坎两步一灾地走回来,人们看到的是一个载誉归来的天赐公主,却不知我为了能回到上都城做了多少努力,甚至医队里还损失了一位医者。” 她掀开车帘子往外看,马车正好路过一家医馆。那是一家很平常的医馆,门脸不大,每日来这里看诊的人也不多,这样的医馆应该就是在勉强维持生计。 其实京城里像这样的医馆有很多,那个死去的大夫就是来自类似这样的一家小医馆。 她记得回程路上东宫元同她说起,那个大夫所在的医馆入不敷出,就快要关门了。但实际上那大夫医术不错,人品也好,从前没有今生阁的时候,有很多看不起病的穷人都受到过他的帮助。而他的医馆之所以穷得到要关门,就是因为接济的人多了,手里银子跟不上。 当时今生阁挑头征集人手,那个大夫就说,他最后拼一次,走这一趟能回来,医馆的名气就能打出去,就会有更多的人找他看病,他的医馆就还能继续开下去。如果不成,就是关门倒闭的命,老天爷也救不了他。 没想到眼瞅着就要回京了,半路却出了这么档子事。 她将事情讲给迎春听,听得迎春直抹眼泪,“以前总觉得当主子容易,做下人的才难,每天睁开眼就要侍候主子,一直侍候到天黑才能回屋睡觉。可自打跟了二小姐才发现,那些碌碌无为的主子才会觉得人生容易,像小姐您这样的,是比任何人都要艰难的。” 白鹤染都听笑了,“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恭维,迎春你这半年嘴皮子到是练得不错。” “小姐就别取笑奴婢了,你们都不在家,奴婢闷都快要闷死。好在外头还有些生意,我没事儿就跑跑生意,不然您再回来看奴婢,奴婢脑袋上都该长蘑菇了。” 说到生意,白鹤染便又问迎春:“咱们的生意都做得如何?” 迎春很是自豪,“小姐您就放心吧,别的奴婢不敢说,生意这一块绝对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葛家兄妹把珠宝铺子经营得很不错,如今上都城里的富贵人家都把咱们的珠宝铺子做为第一选择,就是平常人家有需要了,也会到第一层去选几样小玩意戴戴。今生阁就更不必说了,有四小姐在,没有人敢去今生阁捣乱。胭脂铺也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三小姐可以许多天都不回国公府,但隔三差五还是会到铺子里去打个照面儿的。到是天赐院那头奴婢去得少,小姐回头要是得空就去瞅瞅,不过应该也没什么事。” 白鹤染点点头,外面都很好,只可惜家里的情况就差强人意了。 “跟我说说这半年来国公府的情况吧,家里还是红夫人在撑着吗?” 迎春叹了一声,“是啊,除了红夫人,还能有谁呢?二夫人咋唬得欢,一到动银子就往后退。四小姐虽然顶着个未来慎王妃的名头,可四小姐毕竟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呢,让她管家也没人信服。小姐,这半年来咱们国公府的变化是真的挺大的……” 迎春从大叶氏振作起来重立后宅规矩开始,说到新入府的两个小妾,再说到第日的晨昏定省,最后落在了君长宁把老夫人气吐血这处。 “不过说起来,四小姐也把二夫人气吐了血,还有梅果跟大少爷,两人也不怎么弄的,居然烧了韬光阁,现在搬到福喜院儿去住了。据说二夫人很是受了梅果些气,大少爷也是只听梅果的,二夫人拿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哦对了,昨晚上大少爷还跑到锦荣院儿去烧香,说是老爷一定要让他过去烧的……” 迎春嘴皮子很利索,迅速又简单明了地把事情都说了出来,然后再问白鹤染:“小姐,那梅果究竟是怎么回事?总觉着她跟了大少爷在一处是有预谋的,可她究竟在谋什么?” 白鹤染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也不知她在谋什么,她自己不说,谁又能知道呢?” 她不再问,只闭了眼靠在车厢里,迎春掀了车帘子往外瞅,小声说:“皇宫快到了。” 白鹤染的心思全都在梅果身上,她有一番猜测,却不知猜得对与否。只是如果猜对了……舅舅,将来有一天我见到你,你会不会怪我没有护好她? 昭仁宫。 陈皇后发火了,出的是这次的火不是跟老皇帝发的,而是跟她的儿子和女儿。 九皇子君慕楚带着嫡公主君灵犀正跪在前殿,二人四周一片狼藉,尽是被陈皇后摔下来的各种物件儿,珍珠宝石散了一地,还有碎成渣的花瓶,看着都叫人心疼。 但这些东西都十分巧妙地避过了他二人,都摔到了地上,没一样伤着他们的。 宫女若夕正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着陈皇后:“娘娘,您就消消气儿吧!好歹小公主现在是回来了,人也挺精神的,没什么事儿,您就别生气了。您看您这一着急,脸上都出皱纹了。” 陈皇后气得抬起一脚就去踹若夕,结果被若夕给躲了,这下她更生气了:“本宫出皱纹?本宫的脸怎么可能出皱纹?除非阿染的药失效了。阿染是神医,她的药会失效吗?你们几个是诚心想要气死本宫,把本宫气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她走到九皇子跟前,伸出手指头去戳他的头,“从小把你养大,指望你孝顺,指望你给本宫养老呢!结果可到好,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你说说你对不对得起本宫!” 堂堂阎王殿殿主,就被人拿手指头戳头,一下又一下,简直苦不堪言……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15章 九殿下掉坑里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天底下能戳九皇子头的,他自认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皇上,一个就是皇后。 眼下就是皇后在戳,所以他是动也不能动,反抗也不能反抗,只能跪在原地,用怨念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君灵犀一眼,瞪得君灵犀直接打了个激灵。  结果这一激灵被陈皇后发现了,皇后娘娘更火了——“你还瞪你妹妹?她跑出去是她的错,可是你做为兄长发现了居然不找也不上报,你就由着她,还给她找了个替身 来糊弄我跟你父皇,如今你还瞪她,你好意思瞪她吗?” 九皇子哭的心都有了,这闺女可真是亲生的,这种时候了瞪一眼都不行。  他又怨念地看了君灵犀一眼,好在君灵犀是有良心的,赶紧抬头求她母后:“母后,您就别骂九哥了,这事儿都怨我,九哥也是为了您跟父皇的身体着想。当然,也是 为了成全我想出去看看天下的心。好母后,您别骂九哥了好不好?” “好!”陈皇后到是很痛快地点了头,然而话锋一转——“那本宫就只能骂你了。” “不不不,您还是骂九哥吧!我还小,我什么都不懂,骂了也白骂。您还是骂九哥吧!” 九皇子好生无语,这妹妹也太不讲义气了。 “给我闭嘴!”陈皇后的火气都要窜了天,“没一个省心的,你们怎么就不能学学老四!看看人家,从来都是温……算了不提老四了,也没少叫人操心。”  君灵犀点头,“母后说得没错,就苏家那档子事儿,这些年您跟四哥操了多少心,您可不能忘了呀!还有我这次去青州也见着四哥了,四哥也鼓励我多出去走走看看来 着,所以等他跟十哥回了京之后,您可别忘了再骂他俩一顿。” 九皇子再一次感叹,这个皇妹太没义气了。  陈皇后用力地点头,“放心,本宫不会忘,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如今都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飞了,就视我跟你父皇为无物对吧?一个一个的真是好本事,你——”她指着君灵犀,“好好的嫡公主不做,好好的皇宫不待,就愿意上外头野去。行,你想出宫散心咱们也由着你,你几位哥哥府上不是都给你留了院子吗?你到是去住啊!再不济你上白家上红家,本宫都不拦着。可你偏偏要出城,要上青州,合着偌大一个上都城都容不下你了是吧?你知道外头有多危险吗?你知道你在前头走,后面有多少 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吗?”  陈皇后的话让君灵犀打了个激灵,因为她想到了这一路追兵,想到了在德镇时被人劫持。当然这些她都不敢跟陈皇后说,她九哥也没敢说,但是不说不代表不存在, 不说不代表没有经历过,更不代表她不害怕。  君灵犀的脸都白了,逃命的时候只顾着往前跑,想不了太多。可这一回了皇宫,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儿,人一安全了,后怕的感觉才缓缓来袭,她才反应过来,能活着 见到自己的母后,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君灵犀哇地一声就哭了,小脸儿煞白,整个人都在哆嗦。  九皇子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将人扶住,但陈皇后比他动作还快,呼啦一下半跪到地上,两手一伸,将女儿紧紧揽在怀里,一边抚着她的头一边问:“怎么了?是不是母后吓着你了?灵犀乖,不哭不哭啊!母后也是心疼你,是怕你出事,你说你哥哥跟着你一起瞒着本宫,这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可怎么办啊?听话,不哭了,以后可不能再这 么任性了,知道吗?”  君灵犀用力点头,“母后,灵犀今后一定听您的话,再也不往外跑了。母后不生气,也别再生九哥的气了,他这一路都在保护我,医队一直都有阎王殿的暗哨在,他是 知道了我跟在医队里要去青州,所以才没拦着我的,母后别再怪九哥了。” 陈皇后叹了一声,“我不是怪你九哥,我是替你们着急。你是我的女儿,他也是我的儿子,你们任何一个有点儿闪失那都是要我的命啊!” 九皇子听了这话也赶紧跟着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请母后一定相信儿子。”  陈皇后狠狠瞪了他一眼,“人长大了,能耐也跟着大了,本宫可以原谅你们这回,但那个冒充灵犀的人,必须处死!”她说着话松开了君灵犀,从地上站了起来,回身 吩咐若夕,“去将那人脸上的面具撕下来,扔到奴罪司,直接打死!”  若夕一脸为难,看向九皇子求助,九皇子赶紧道:“母后,那是阎王殿的暗哨,儿子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从小到大都在暗里跟着灵犀保护她,您可不能说打死就给打 死啊!”  “好啊!怪不得装得如此之像!连本宫跟你父皇都骗过去了。合着是从小就跟在灵犀身边,把她的脾气禀性学了个十成十。”陈皇后都惊呆了,“老九你可真是长本事, 你跟本宫说实话,现在,就现在,本宫的身后是不是也有一个跟了本宫几十年的人,一旦本宫出了什么事,她马上就能装成本宫的样子把本宫这位置给顶替下来?” “没有!绝对没有!”九皇子赶紧发誓,“儿子绝对没有给母后安排暗哨!” “那你是不重视本宫,都不怕本宫有危险,不派人保护本宫。” “不是……”九皇子发现自己掉坑里了,还是一个怎么都出不去的坑。陈皇后用她的道理把四面八方都堵得严严实实的,他怎么说都是没理啊!  “真是白养你们了,太让本宫失望了!”皇后娘娘广袖一挥,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一个一个的不叫人省心,胆子一个比一个大。此番能跑到青州去,下一回是不是就 要离开东秦了?来来来你们给本宫说说,下一次打算跑到哪儿去?” 君灵犀也不怎么想的,冲口就说了句:“染姐姐说她总有一天是会去歌布走一趟的……”  “你给我闭嘴!”陈皇后气得直翻白眼,“歌布?你还想去歌布?你怎么不说你要上天呢?你知道歌布是什么地方吗?那是别人家的天下,而你是东秦君家的嫡公主,你 去了歌布谁能把你当回事?弄死你还不跟弄死只蚂蚁一样?” 九皇子赶紧开口保证:“灵犀绝对不会去歌布的,儿子就是绑也要把她给绑在上都城。” “本宫不相信你!”陈皇后手又一挥,对这个九儿子是彻底失去了信任。“本宫问你,你四哥还要多少日子能回来?” 九皇子算了算,“应该也快了,但年前估计赶不回来,得年后。”  “年后也行。”陈皇后说,“你们几个谁看着灵犀本宫都不放心,唯独老四,只有他看着本宫能放心。等他回来就让灵犀住到礼王府去吧,让老四看着,本宫也能省点儿 心。”  “我不去!”君灵犀最怕她四哥,一听说母后要把她彻底扔给四哥管,当时就急了,“母后您饶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不离开皇宫,我哪儿都不去,我不要去住 礼王府。”  “由不得你!”陈皇后怒哼,“本宫和你父皇都管不住你,你九哥也由着你,那便让你四哥来管。你不是怕他吗?很好,还知道怕个人那就对了。往后就让你四哥管着你 ,我看你还敢不敢跑!”说罢,又看看若夕,“你还愣着干什么?本宫吩咐你做的事呢?”  若夕苦着脸求道:“皇后娘娘,您就饶了那位姑娘吧!您想想,她就算是摘了面具,那肯定也是跟咱们小公主有个几分像的。再加上那身量,那脾气,那活脱脱就是个 小公主第二啊!您忍心看着这样的一个人被罪奴司打死?那跟打小公主有什么区别?您……” “行了别说了!”陈皇后也郁闷了,这么一提,她还真舍不得打死那丫头了。再想想这几个月的相处,似乎那丫头跟她也处得挺好的,就这么打死确实不太近人情。  君灵犀一见事情有缓合,赶紧开口:“母后,她保护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要是把她给杀了,以后谁来保护我呀?阎王殿的女暗哨可少了,我就算是在上 都城行走,身边也得跟着人贴身保护吧?您就把她给我留下吧!” 陈皇后妥协了,她发现了,自己还是心肠软,不然怎么就让这一子一女三句两句就给说通了呢?真不知道今日要是换了老头子,会不会心肠也这么软。 终于,九皇子跟嫡公主二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昭仁宫。不过皇后娘娘还是在生气的,他俩基本上算是被陈皇后给赶出来的。  君灵犀的近侍宫女茉莉跟在边上,委屈得直掉眼泪,“不怪皇后娘娘生气,公主您这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跑出宫去半年,还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连奴婢都被您给瞒住了 ,太可怕了。”小宫女一边说一边仔细端详君灵犀,“公主,你现在是真的吗?”  君灵犀气得直翻白眼,“我当然是真的,这有什么可怕的,我以前又不是没跑过。”她懒得搭理茉莉,扯了他九哥的胳膊闷闷地问:“九哥,怎么办,我瞧着母后还在生 气,怎么才能让她的气儿消了呢?”  九皇子思考半晌,给她出了个主意:“这事儿还得去求你染姐姐。”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16章 阿染,去建天赐镇吧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进宫之后直奔清明殿,她到时,东宫元等一众医者已经离开皇宫多时。天和帝亲自接见了那些前往青州的医者,不管是今生阁的人还是其它医馆的人,全部一视同 仁。那死去的医者,天和帝更是亲赐匾额,上“医者仁心”,命人送至医馆,高悬于医馆正堂之上。 此番青州之行人人有赏,且赏赐颇丰。对死去的医者更是赐下宅院,并每月拨银,以保证其家人的生计。  这些是天和帝亲口告诉白鹤染的,他还说:“快过年了,待大年宫宴时,再将那些大大夫小药童都请进宫里来,一起热闹热闹。同时也是宣告世人,我君家王朝重情重 义赏罚分明。只要对东秦有功,哪怕你是平头百姓,朕也会放在心上,也会好好感激。” 白鹤染自然是代为谢过高呼万岁,老皇帝乐呵呵地叫她起来,再冲她招手:“阿染你过来,走上前些,让父皇好好看看。这一走就是半年,父皇怪想你的。”  一句话,到是说得白鹤染鼻子发酸。亲爹都没说过个想字,反而一回府就甩了她一个巴掌,到是这未来的公公、现在的义父对她说还怪想她的,她真是不知该哭还是 该笑。 老皇帝看着这丫头红着眼圈儿走到自个儿跟前,心里一合计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问她:“怎么,白兴言没给你好脸色?” 她点点头,“我那个爹从来不曾待见过我,这些年我都已经习惯了,让父皇见笑了。”  “哎,这有什么好见笑的,白兴言在朝这么多年,朕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能说阿染啊,你这投胎没投到好人家,也怪你亲娘去得早,没能多照顾你几年。 不过没事儿,都过去了,翻了年你就十五了,再几个月就及笄了,到时候朕让凛儿麻溜把你娶回尊王府,就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了。”  白鹤染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想说不结那么早的婚,可对着老皇帝又说不出来,毕竟人家也是为了她好,是助她早日脱离苦海。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用一场婚姻 能够摆脱国公府那个环境,其实她是乐意的。反正这个夫婿也是自己选定的,早嫁晚嫁都是嫁。  “父皇,阿染跟您说说西边儿的事吧!”她将话题拉回来,同时也接了宫人端上来的茶,亲手递到老皇帝跟前。“阿染此番往青州走这一趟,感触还是挺多的,以前从来 没走过这么远,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京里的事,散出去也不过方圆百八十里。这一次直接去了东秦的最西边,一路见闻,青州赈灾,都让阿染对民意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她说起青州一行,说起无岸海的大啸,也说到君慕凛及时疏散青州百姓,从而最大程度地减少了人员伤亡。她还说起君慕凛对于“家园”的理解和保护,说起他们一起 上了山,说起两位皇子顶着重重压力死守山谷,没有让灾难再向下一座城池蔓延。  老皇帝渐渐就听得入了神,白鹤染又说起大灾过后疫情四起,说起唐兰整个国家都消失在这场大啸之中,说到周边小国趁火打劫,也说到两位皇子并着一位将军全部 杀入前线,将作乱的小国以武力镇压。  她告诉天和帝:“唐兰若在,我们不争,是因为百姓需要一个平安稳定的家园。但如今唐兰没了,整个唐兰的大疫都由我东秦凭一己之力压制下来,这种时候就没有理 由再让别人来捡这个便宜。所以两位皇兄的意见是,唐兰国土必须掌握在东秦手里,任何人都抢不得。”  老皇帝连连点头,“好样儿的,朕的儿子有魄力!阿染,你也是好样儿的,一个小姑娘,带着医队远走他乡,凭着一身医术压制住一场大疫,你是东秦的恩人。在你回来之前朕就跟你母后商议过,该给你点儿什么赏赐好呢?给金银,金银固然是要给的,且给多少都不算多。但那就是例行赏赐,不够真诚,也配不起你为东秦做的这些事 。”  老皇帝伸出手,一脸慈爱地往白鹤染的头上拍了拍,“说封个身份吧,可你已经是公主了,还是有封地的公主,未来又是朕的儿媳,身份已经贵至如此,还能怎么个赏 法呢?阿染,不然你自己要吧,你看你缺什么少什么,只要你开口,朕都给你。”  白鹤染都听笑了,“父皇,阿染什么都不缺,真正缺的也不是您能赏得了的。您也说了,我是天赐公主,又是未来的尊王妃,那我于这个天下就是有责任的。何况就冲 着父皇您说想我了,就比任何赏赐都要贵重。阿染能得您这一句话,便知足了。” “你可真容易知足。”老皇帝苦笑摇头,“便是朕的那些个儿子,立下如此大的功劳都是要来朕跟前讨赏的,你却什么都不要,你说你亏不亏?”  “不亏。”她笑着摇头,“皇子王爷们要赏,是因为他们还有得要,比如说要爵位,要兵马,要权力。可是我一个小女子我能要什么呢?我既不能封王也不能带兵打仗, 赏赐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些金银珠宝,父皇要是想给那便多给一些吧,我那今生阁和天赐院都是烧钱的买卖,每天都要搭进去大笔的银子。”  天和帝点点头,“这是自然,绝不会少的。阿染,你既想不出要什么赏,那父皇便帮着你想想,比如说你那天赐镇,你也该多考虑。”他告诉白鹤染,“如今建设起来的天赐镇并不多,地方朕都已经划给你了,各地的痨病也都解除,痨病村实际上不存在了。朕知道你精力有限,不可能一下子顾及过来那么多地方,但至少上都城周边四镇 你该一并建起,而不是像眼下这样只有一镇。阿染,你虽为女子,但朕既将最得意的儿子给了你,那么朕对你寄予的希望就绝不仅仅只是对一个女子那么简单。” 白鹤染听着老皇帝的话,没吱声,只偏头看着对方,心里头却是掠起震撼。 上都城周边建四镇?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敢。  天赐镇是以独立镇的形式出现的,虽为东秦国土,但在镇上却可以实施自身律法,所有一切律法政策都可以在镇上自己做主,且由她说了算。说白了,她在天赐镇就 是土皇帝,虽然有阎王殿坐镇管辖,但最初建立的时候朝廷就有过话,即便由阎王殿设立官府,但一切依然是要听白鹤染的,任何人不得违背。  她建一镇,或许朝臣们看在她的功绩份上还不会说什么,此番她又在青州建立一镇,或许山高路远鞭长莫及,朝臣们也不会说什么。可倘若她在京都四周连建四镇, 那成什么了?那就是用天赐镇将上都城团团围住,一旦天赐镇生了异动,那于东秦国都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她看着老皇帝,由衷地问了一句:“父皇,你就这么信阿染?” 老皇帝呵呵地笑,“丫头,想听实话?”  她点头,就听老皇帝说:“朕不是信你,朕是信凛儿。这个天下早晚是要交到他手上的,你早晚是要嫁给他为妻的,那么朕为何不早一点让他建立自己的势力,为何不早一点将这座上都城的安危以及朕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他的手里?朕老了,能为儿女操心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朕就想在百年之前,把该做的都替你们做了,把该铺的路都给 你们铺了。朕在时难一点,朕走之后,你们就轻松一些。”  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女的疼爱,可是白鹤染清楚,这也仅仅是对他最中意的小儿子的疼爱。他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对于他选定的那一个,他会给予最大限度的宽容、 培养,和支持。 可对于那些没有被选中的孩子,他或许也会给予父爱,但当这种父爱与东秦利益相违背时,白鹤染相信,这位老皇帝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东秦的利益。 可即使这样,他也是一位优秀的父亲了。  “去建你的天赐镇吧!”天和帝告诉白鹤染,“围着上都城,将最近的三座镇子都建立起来,这是对你的恩赏,也是给你和凛儿留的后路。大年宫宴时,朕会宣立太子,太子一旦,纷争非但不会平息,甚至还会愈演愈烈。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不但要想着要如何前进,还要想着该怎么撤退。天赐镇是你的底牌,也是你的退路,阿染,朕 将最好的儿子交给你,你可要帮着朕护住了他,护住东秦天下太平。” 从清明殿出来之前,白鹤染将一个折子递给了天和帝。 折子是她在路上写的,上面有关于段家之事的详细说明,包括她个人的预想,还有关于出现在德镇郊外的那部份私兵的猜想。  还有太后手里那部份私兵,临回来之前君慕凛和君慕息也做了分析,她告诉天和帝,两位殿下分析过后给出的总数是不超过五万人。区区五万人不难对付,但难就难在这五万人在哪,如今除了太后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怕的是那五万人群龙无首狗急跳墙为祸百姓,也怕他们直接投敌,与敌人里应外合,让东秦腹背受敌……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17章 咎由自取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清明殿内,天和帝看着白鹤染步步走远,大手一挥,令殿内宫人全部下去。 随大清明殿的大门关起,一道人影闪现在天和帝面前,“主子。” 老皇帝点点头,“德镇的事,你们怎么看?” 天和帝身边最神秘,也是最大的影卫组织,名为间殿。用来搜集情报,兼顾保护他。 天和帝总说间殿是凌驾于阎王殿暗哨的存在,因为暗哨更多的使命是保护,而间殿的人做得最多的,就是为他搜集各类情报,其中也包括阎王殿的消息。 他是皇帝,他必须掌控全局,他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人操纵,阎王殿也不行。 所以阎王殿可以派人保护他,但是在这些人的背后,统统都站着间殿的影子。 “主子,东秦最大的祸患是歌布,无论是太后还是郭家又或是如今已有行迹的段家,他们布了许多局,甚至有的局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解开。可布局再多,再解不开,到如今也把这条轨迹看得清清楚楚。绕来绕却,最后统统都落在了歌布。” 老皇帝点头,“是啊,起初朕以为段家是要自立,那段天德蓄养私兵,把个德镇围得跟个铁桶一般,阎王殿的人都折了几个在他手里,你们间殿也渗透不进去。可是后来咱们发现,那德天段的私兵里头不光是咱们东秦人,似乎还有外族的长相,当初你们就说,是歌布。” 间殿的人点点头,“没错,就是歌布。德镇周围的兵马流动性很大,最多的时候有五万人,最少的时候一万都不到。我们很难控制他们是什么时候撤离的,他们会在撤离时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快速地混迹在人群里混淆我们的视线。甚至那段天德还抓过百姓换上私兵的衣裳,引导我们错杀。如此才导至我们对段家的私兵很难下手。” 他看了看天和帝,继续道:“段天德潜逃于歌布,间殿未得到过任何消息,天赐公主的这个消息是真是假还有待调查。不过既然公主已经破了这个局,德镇段家的那些人就必须控制在咱们手里。阎王殿已经派人去接了,属下也派了人前往德镇调查,另外歌布那头也派了人去,段天德也好,林寒生和白惊鸿也好,就算人不抓回来,至少也要把他们掌握住。” 天和帝点头,“阿染的消息应该没错,对那个孩子朕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一件事,但凡她参与了,就必定会有一个比较让人满意的结果。但凡她说了,就必定是心里已经有了九成以上的把握。否则她不会说,她只会暗中调查。” 间殿的人说:“主子分析得没错,那天赐公主的确是个厉害角色,这也就是她手底下没人,但凡让她拥有一个阎王殿那样的势力,怕是咱们间殿也不是她的对手。”他说这话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天和帝,话似说完了,又似欲言又止。 天和帝皱皱眉,“有话就说,何故吞吞吐吐?” 间殿的人这才道:“主子,如今东秦最大的祸患就是歌布,而歌布跟天赐公主的关系……如果有一天,属下是说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不知天赐公主会做何选择。”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天赐公主身上流着一半的歌布血液,歌布现任国君还是她的舅舅,歌布皇室基本都是她的亲戚。如果一旦有一天东秦跟歌布开了战,天赐公主会帮谁? 老皇帝觉得这是个傻问题,“那歌布国君她虽然也该叫舅舅,但却不是她的亲舅舅,她的亲舅舅还关在歌布的死牢里,一生不得见天日。朕相信,如果有一天东秦攻打歌布,阿染会来向朕请命,去做一个先锋官,去救她的舅舅。当然,就算她不来请命,朕也会主动颁旨,让她陪着凛儿一起杀进歌布皇宫。有些事,是需要了断的。” 间殿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主子真要建天赐镇吗?” “建,为何不建?” “天赐公主真的可信?” 老皇帝笑了,“朕还是那句话,朕信的不是她,朕信的是凛儿。”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再清明的一个人,脑子里头也有一根筋是谁也拗不过来的,就像老皇帝对君慕凛,那是任何人都拆不开的父子情份。 虽然老皇帝嘴上说这个皇位老十坐也行,老九坐也行,但真到了让他选择的那一天,他依然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老十。这是一份执念,他就认为他的十儿子是最好的,所以他尽一切可能去为他的小儿子铺路,甚至为了他的小儿子,最初的白鹤染都是可以牺牲的。 当初君慕凛大难不死,他虽感激白鹤染的这份救命之恩,但要让这份救命之恩用一个母仪天下的位置去回报,他做不到。更何况白鹤染背后还有个文国公府,还有那些个觊觎君位那么多年的白家、叶家、郭家,甚至段家。 天和帝曾经想过,儿子喜欢,那便赐下这门婚事,一旦白鹤染另有所图,那便让这个人彻底消失,这一点他还是有信心的。 只是没想到,日子一天天过下去,白鹤染带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白鹤染跟白家的关系也愈发的明朗。老皇帝渐渐地看明白了,这白鹤染非但跟白兴言不是一伙的,她甚至还是带着使命回来。她要复仇,而复仇的对象正是他这边所有的敌人。 再加上白鹤染一手传医术,更是让他又惊又喜。于是他开始满意这个儿媳,开始庆幸当初答应了这门亲事,虽然对于白鹤染的来历至今仍是个谜,但是他相信,这个小姑娘会踏踏实实地跟着他的小儿子,两人恩恩爱爱,共进共退。 对于一位父亲来说,这就够了,对于一位国君来说,白鹤染对东秦做出的贡献,也够了。 所以他要建天赐镇,他相信他的儿子和自己选定的儿媳,他得在有生之年为这个儿子铺平天下,待自己百年之后,不但皇位要顺利传承下去,不但要让他的凛儿继位继得明正言顺,也得给他留下更多的依仗。 四座天赐镇一旦建起,那便相当于将整个上都城团团围住。那不但是君慕凛同白鹤染夫妻的退路,更是上都城的重要力量,是上都城平安的依仗。 间殿的人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但还有一事他不得不说:“主子,那六公主的事上怎么说?适才天赐公主说了许多青州之事,也说了许多德镇之事,却只字未提六公主。她回京之后先回的国公府,先治了老夫人的病,如此可见她必然知晓老夫人因何而病。凭她跟老夫人之间的祖孙情深,她怎么可能放过六公主?” 老皇帝听到这里,也是长叹了一声。 是啊,白鹤染是个心思极重的小姑娘,她虽憎恨她父亲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但却爱憎分明,对于疼爱她的祖母,她是能豁出去一切去保的。君长宁气得老太太差点死了,白鹤染如何能不急?此仇如何能不报? 他至今都记得老五和老三招惹了白鹤染之事,老五算是捡了半条命,被派往北寒之地。老三就没那么幸运,不但遭了罪,最后到底是用命来还。 当然,要了老三命的人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可若没有白鹤染受委屈,若没有老九老十为她报复挖出老三背后的那些事,他这个当爹的又如何下得去手? 说到底,当初就是一个选择,是在老三和老十之间的选择。前面说过他有执念,他认定的儿子是老十,那便是任何人都动摇不了的。一旦谁的利益跟老十有冲突,他这个父亲首当其冲就要为其铲除祸患,哪怕那个祸患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别无选择。 先为君,才为父,先是臣,才是子。 这就是皇家的悲哀,这就是世人所看不到的皇帝的无奈。 “她没提,不代表她不知。”老皇帝缓缓开口,脑子里一会儿是白鹤染,一会儿又是自己那个六女儿,一会儿又转悠出六女儿的娘,如今已被打入冷宫的白明珠。也不知道想了多久,终于是一声叹息。他说,“阿染这个丫头心思极重,她若能当着朕的面儿把长宁的事情说出来,那兴许就不算大事。可是她不说,长宁就只能自救多福了。” “可是主子。”间殿的人皱了眉,“三殿下已经折在天赐公主手里了,难道咱们还要再搭上一个六公主不成?” 老皇帝也皱了眉,死盯盯看着那间殿的人,“咎由自取,朕又有何法?朕也心疼自己的骨肉,朕也不想看着儿子女儿一个接着一个的先于朕倒下。可朕在做父亲的同时,朕还是皇帝,朕要考虑的远远不只一份亲情这么简单。于人父来说,朕想儿女都平平安安的,可于东秦来讲,留着这样的儿女,只能是为下一任国君带来困扰,留下祸患。” 老皇帝十分疲惫,一想到这些事就觉累得不行。他挥挥手,“退下吧,朕歇歇。” 间殿的人退了,清明殿里回荡着的,只剩下老皇帝那一声声挥之不去的叹息……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18章 暂时别往德福宫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从清明殿出来,白鹤染往昭仁宫的方向而去。迎春低着头在后面跟着,一直到走出清明殿范围,来来回回的宫人少了,这才追了两步,离白鹤染近了些。 “小姐,皇上怎么说?” “恩?”白鹤染怔了怔,“什么怎么说?你指哪件事?” “六公主的事啊!小姐该不是没提这一茬儿吧?不会啊,就算小姐不提,皇上也不该装傻。”话说到这儿,白鹤染狠狠瞪了她一眼,迎春也知自己失言了,赶紧自己把嘴给捂住。 “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念昔院儿,你不知道四周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也不知道有多少双耳朵在听着你。言多必失,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是,奴婢知错了。”迎春赶忙认错,但对于六公主君长宁的事,她心里还是惦记的。 白鹤染瞅了她一眼,轻轻叹了一声,“我没提,皇上也没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真的能过去吗?”迎春一点儿都不乐观,“小姐是不是心里有打算了?” 她点点头,“是有些打算,不过我这点小打算看在皇上眼里,怕只能算是耍点小聪明。看似糊涂,实则精明,看似随性,实则做每一件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则。不违其原则,怎么都行,一旦跟他的原则有碰撞,他绝不会相让。所以说,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个人的成功都是有原因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国君的位置上安安稳稳地坐了这么久。” 迎春咧咧嘴,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说:“小姐刚刚还在教训奴婢,怎么还没走几步,自己到是说得更多,更直接?小姐咱们悠着点儿吧,可别叫人听着。” “听不着。”她笑了起来,“我说话的时候四周没有眼线,没人能听见。” 迎春瘪瘪嘴,“小姐说什么都有理,可就像您说的那样,皇上心里有主意,那六公主这个事他打算怎么办?小姐您又打算怎么办?” 白鹤染伸手往前指了指,“怎么办不是清明殿那位说了算,咱们得从昭仁宫这位下手。而我对于君长宁,也不可能像对三皇子那样下死手,她只是个女孩子,还没作到三皇子那个份儿上。于东秦来说,于皇上来说,公主本就为君,老夫人只是个臣妇,所以君长宁干的那些事无伤大雅,所以我没有立场去跟皇上讨这个公道。” “那皇后娘娘能把这个公道帮咱们讨回来吗?”迎春有些泄气,“到底人家是一家人,皇上是不可能为了咱们府上的老夫人,去教训他自己的女儿的。” “但皇后就不一样了。”白鹤染笑得一脸灿烂,“皇后可不是君长宁的亲娘,且如今家里剩下未嫁的公主只有两位,所以一旦君长宁的利益跟灵犀有了冲突,咱们这位皇后可不是个大义的主,她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支持自己的亲生女儿。” “所以小姐的意思是,让六公主跟嫡公主之间生出冲突来?” “还没太想好,但总归寒甘的事是个机会。今日进宫复命,明日便收拾东西张罗搬家。等搬到公主府后,我要去迎一迎五皇子,数月未见,到是有点儿想得慌。” 迎春抽了抽嘴角,这哪里是想得慌,这是要给君长宁下套了。不过君长宁也是活该,好好的公主不好好当,好好的外孙女也不好好当,居然敢跑到国公府去气老夫人。不管下场如何,都是她活该。只是……但愿皇上的反应不会太激烈,她家小姐跟皇家之间的恩怨已经太多,跟皇上之间的父女感情在经过了三皇子的事之后,也是禁不起几次考验了。 去昭仁宫的路才走一半,就看到九皇子带着君灵犀朝着这边走了来。君灵犀离着老远就冲她招手:“染姐姐,染姐姐,这里,看这里!” 白鹤染失笑,“我看到你了。” “看到我你不叫我!”君灵犀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你看,咱们风尘仆仆赶路,都回了京了还都没顾得上换身衣裳。染姐姐先随我去换装吧,换好之后再去看母后,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她拉扯着白鹤染往另外方向走。 白鹤染不解,“去哪儿换衣裳?你不是跟母后住在一起吗?就算要换装也是去昭仁宫里换,你这是把我拽去哪儿?” 九皇子耸肩而笑,“你该问问她还敢不敢回昭仁宫,本王从小到大都没惹恼过母后,这次却受她牵连跪了昭仁宫。真是,脸都丢尽了。” 迎春听得直咋舌,堂堂阎王殿殿主,居然在昭仁宫罚跪,那场面真是……惊世观啊! “咱们是兄妹,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君灵犀说得十分有理,“她是母后,你跪自己母后也不吃亏,叫什么冤啊?染姐姐,我在宫里还有个小园子,那是我的秘密领地,我小时候一受了委屈就会到那小园子里待着,所以里头穿的用的一应俱全。咱们到那边去换衣裳,待母后气消了我再陪你去昭仁宫。”说完,还拍拍她九哥,“你快去把那个暗哨从罪奴司里救出来吧,去晚了怕别再给打坏了。” 九皇子失笑,“我阎王殿的暗哨,要是还能被罪奴司的人给打坏,那她也就不用当什么暗哨了。行了,你先到你的小园子里等着,我同你染姐姐说几句话,很快就放她去找你。” “行,那你们快点儿。”君灵犀很懂事,知她九哥这样说定是有要事商谈,便也不多阻拦,只嘱咐一句,便拉着自己的丫鬟茉莉快步走了。 白鹤染站在原地看了君灵犀一会儿,开口问了句:“她说小时候受了委屈就会躲到小园子里,可就灵犀这个性子,她还能有委屈可受?” 君慕楚告诉她:“别说是灵犀了,就是父皇都会有受委屈的时候。看似国君万人之上,但那些朝臣也个个都是人精,父皇这辈子不知道受过他们多少威胁。轻则朕名上奏,重则以性命相挟。父皇都如此,何况灵犀。”他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把白鹤染往一条小路上引。 “九哥是想说君长宁的事,还是想说德福宫的事?”她一边缓缓散着步走着一边问他,“若是君长宁的事,九哥不必替她求情,虽然对她不会手软,但也不会让她死在我的手上。不管是冲着父皇这一层关系,还是冲着我们家里那层关系,我都不能真的把君长宁给弄死。否则别说父皇这边过不去,就是我家里老夫人也不会饶了我。君长宁是她最疼爱的外孙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任她虐我千百遍,我都待她如初恋,怕是老太太对君长宁就是这样。” “这话本王还是头一次听,怕是你自己造出来的。”他笑笑,轻轻摆手,“本王无意同你说长宁的事,她虽是我皇妹,但打小就不亲,蓁蓁总威胁本王说,如果敢跟长宁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她就要同本王划清界限。所以你放心,你家老夫人这档子事,本王不会替长宁求情的。所以今日我要说的,是德福宫的事。” 白鹤染站下脚,轻轻倚在一块儿假山石上,她真是有点儿累了,两天一夜没睡过了。 “之前我分析说德福宫里还是有太后的心腹之人,九哥可是查到什么人了?” 九皇子摇头,“没有,本王刚进宫就去昭仁宫挨骂,没来得及查。但是阎王殿的人一直有活动在宫里,还有父皇手下的间殿,也一直都没放松对福德宫的关注。据暗哨回报,德福宫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异动。所以本王在想,也有可能德镇的私兵是在咱们换了德福宫的宫人之前就已经调派出去的,现在再查已经晚了。” “那九哥的意思是……” “暂时别往德福宫去,以免打草惊舌。”这是九皇子的建议,“蓁蓁去过几次,后来老太后的伤一直不见好,她便不再去了。你不如也等等,再过些时日,兴许暗哨会查出究竟来。” 白鹤染点点头,“除此之外也无他法,便只有静心等着。其实我有办法让太后把实话都吐出来,只是碍于她的身体条件,一旦用了那个法子她十有八九就能直接咽了气,所以才一直都没敢尝试。九哥若觉得老太太死活无所谓,咱们只要那些私兵的下落,我到是可以试试。” 君慕楚赶紧摇头,“现在还不是时机,私兵只是知道下落不行,咱们得尽数掌握,这就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且如今宫里是否还有她的同党,这事儿也说不清楚,万一本王先前的预估是错的,万一德镇的私兵是在你去了青州之后才派出去的。那么这个同党就必须查出来,绝不能让他继续混迹在皇宫里。” “九哥没说让我再问出同党是谁。”白鹤染勾起眼睛看九皇子,“为什么?” 君慕楚看着她,深思半晌道:“因为本王怀疑,那个人是谁,老太后也不知道。那应该是歌布安插在东秦皇宫里的一个细作,未免暴露,应该瞒着所有人,包括太后。我甚至怀疑,那个人只身藏于东秦皇宫,为的已经不是太后这个人,而是她手里的兵符。一旦兵符到手,太后的生死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19章 白鹤染你不检点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明白了,“所以我们得留着太后,豁出去暂时拿不到兵符、掌握不了那些私兵,也得让老太太活着。她如今已是明面上的人,但还有一个藏在暗处,需要用她将那个人给引出来。”她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情绪里尽是无奈,“你说这人啊,争名逐利一辈子,最后能得到什么呢?临到老了还得遭人算计,而算计她的人,在她心里还是最可靠的盟友。” “一生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有的人喜欢平安喜乐,有的人喜欢斧钺勾叉,有的人愿意战场杀敌,有的人将一生都奉献给了权力。”九皇子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两下白鹤染的肩,“不要想太多,她所追逐的权力,于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续命良药,她视权力为生命,若有一天手里的权力没了,心中对更高权力的向往也没了,这人的寿命就也到头了。” 白鹤染笑了笑,直起身,往前走了半步,“九哥,这些我都明白,不必替我担心,孰是孰非我拎得清楚,是友是敌我也看得清楚。” “清楚就好。”他点点头,正想说咱们走吧,我送你去找灵犀。 这时,就听小路一头有脚步声响起,很快地,一个女子的声音就传了来:“你们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世道怎么会这样?” 白鹤染吓了一跳,其实她早就听到有人往这边走过来了,但并没往心里去。因为她听到的脚步声很普通,既然无内力也不会轻功,她分析就是平常宫人,所以没有在意。这小路也不是僻静的地方,路过几个宫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与九皇子正常说话,人看到也没什么。 却没想到,来的人是君长宁,而且一来就给她扣了一顶帽子。 可白鹤染还是没明白这帽子是怎么来的,甚至当君长宁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检点时,她都没反应过来这个不检点指的是何意,她哪里不检点了? “白鹤染,你对得起十哥吗?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有了十哥还要来勾搭我九哥,枉我君家如此信任你,还封你做公主,我呸!我看你就是个娼~妇!”君长宁的谩骂一声接一声地传来,听懵了白鹤染,却听怒了九皇子。 啪!一声脆响,九皇子的巴掌狠狠地甩到了君长宁的脸上,直把个君长宁给打得飞出去好几米远。白鹤染这才反应过来,九皇子的另只手还搭在她肩上呢! 可是这又有什么?不过正常说话正常交流,手搭在肩上也不过轻轻拍了她两下以示安慰,何以到了君长宁口中就成了行为不检,死不要脸的娼~妇? 她实在弄不明白君长宁这个脑回路,不过这人与她有仇是真的,看来真正让君长宁兴起这顿骂的,跟这只搭在她肩上的手也没多大关系,人家就是想骂,故意找茬儿呢! “九哥,你居然打我?”君长宁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儿的脸都肿了,嘴角也渗出血来了。她一脸错愕地看向九皇子,“九哥,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居然还动手打我?从小到大,九哥都是所有兄长里面最正直的一个,九哥的份量在长宁心里头一直都是最重的。可是没想到,九哥,你居然变成了这样,居然为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来打我。九哥,你对得起你的未婚妻吗?你的未婚妻她也是我表妹啊!你对得起她吗?” 九皇子气得简直想杀人,他怎么会有这种妹妹?君家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来? 远处,有宫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赶过来查看。待看到是九皇子并着天赐公主跟六公主发生了争执时,又迅速散去,谁也不想淌这个浑水。 但散得再快,也听到了一句半句,于是,九皇子跟天赐公主不清不楚的这个事儿,就在宫人之间渐渐地传来了。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只说君长宁铁了心坏她九哥和表妹的声誉,扯着嗓子不停地数落着二人所谓的罪行。那架势,就差摆个桌子上茶馆说了,简直跟市井泼妇无异。 白鹤染听着听着就觉得很有趣,于是轻轻扯了九皇子的袖子,同他说:“九哥不必生气,我表姐许是病了,也许是因为母妃入了冷宫自己也跟着受到了打击,这才头脑不清思维浑浊,想想也是个可怜之人。她都如此可怜,咱们就不要同她计较了,毕竟没娘的孩子,也怪叫人心疼的。九哥就看在我同她也是表姐妹的份儿上,这事就算了吧!” 九皇子看了看白鹤染,心思迅速地转了一下。 他了解白鹤染,这姑娘真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性格,她讲求的是睚眦必报,讲求的是快意恩仇,像现在这种被人指着鼻子骂,反过来还要替对方说好话的事,绝不是白鹤染该干的。 所以九皇子有理由认为白鹤染这是在挖坑,在给君长宁挖坑。 他觉得自己不该配合白鹤染,毕竟君长宁是自己的亲妹妹。可再又想想,也不过就是同父异母的半亲妹妹而已,跟未来的弟妹相比,也没亲到哪去。何况这个弟妹还是自己未来媳妇儿的姐姐,这么一算,关系就又近了一层。 于是九皇子想来想去,决定帮帮白鹤染,总归还有老夫人那个事在,君长宁欠人家的。 “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九皇子摇头,“皇家也有皇家的规矩,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鹤染眨眨眼,“那我们不如取一个折中的法子吧!” 九皇子看向她,“哦?怎么个折中法?阿染你说说看。” 君长宁看着两人一唱一喝,心里知道这是白鹤染又要出鬼点子了,可却猜不到是什么点子。只能愣在原地看着听着,一颗心却已经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没有母亲在身边管教,孩子是容易走上偏路的。”白鹤染开口了,面带笑容地说,“虽然六公主已经不小了,但毕竟还没出阁,没出阁就是姑娘家,身边必须得有母亲管教着。” 九皇子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白鹤染的意思,“可她的母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且本王以为,那样的母妃也教不出多好的孩子来。跟着她,莫不如跟着一位好点的教养嬷嬷。” 白鹤染连连摇头,“教养嬷嬷代替不了母亲,公主之尊也不可能听一个教养嬷嬷的话。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法子,生母不在,不是还有嫡母吗?六公主是我的表姐,咱们两家算是沾亲戚的,就冲着这点我也不能眼看着她无根无萍无人管教。九哥,咱们去求求母后好不好?你帮我跟母后说说,把表姐寄在母后名下吧!往后她就跟灵犀一样,也是东秦的嫡公主,如此才能让我那身在冷宫的姑母安心,如此才能让我家里的祖母也安心啊!” 听她提起祖母,九皇子更加相信这是白鹤染设下的一个局。寄在正宫皇后名下,成为嫡公主,听起来是天大的好事,可白鹤染怎么可能把好事推给君长宁? 不管怎么样,他是要帮着白鹤染的。于是九皇子点了头,“好,本王帮你。” 白鹤染感激地冲着九皇子屈膝行礼,“阿染多谢九哥成全。”说完,又看向君长宁,“表姐,还不快过来谢谢九哥,他不计前嫌愿意帮你,无论如何你也要道个谢的。表姐,你需要有一位母亲,哪怕是养母,也总比没有的好。我们这就去跟母后求情,请她把你给要过来,养在膝下。从此以后你就也是东秦的嫡公主,跟灵犀平起平坐。哦,或许你的地位还要更高一些,因为你是姐姐。表姐,你开不开心?” 君长宁听得直冒冷汗,本来天就冷,早上还下着雪呢,这会儿她站在雪地里,感觉从头凉到了脚,那滋味就别提了。 “白鹤染你又在琢磨什么歪点子?你从来都没有过好心眼,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着特殊的目的,我绝对不相信你会好心帮我。九哥,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何不帮着我?”君灵犀跑上前,伸手就要去抓九皇子的胳膊,却被人家躲了。 “想知道原因吗?”九皇子的脸阴沉下来,“你也知本王是你的亲哥哥?可是你刚刚做了什么?陷本王于不义之地,转过头来还要本王帮衬着你?君长宁,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都让你占尽?这么多年了,你都长到十七岁的,怎的还如此天真?” “我……” “君长宁。”白鹤染又开了口,“不要试图挖坑等着我去跳,论打歪主意,你远不是当初那白惊鸿的对手。论刁蛮不讲理,你在我家那全五小姐面前都得甘败下风。你之所以嚣张至此,不过就是仗着你六公主的身份强势压人。但是你别忘了,不过就是个庶出的公主而已,这个天下永远都轮不到你说了算。” 君长宁打了个趔斜,身上愈发的冷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20章 是坑也得跳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天下永远都轮不到她说了算吗? 君长宁面露苦涩,她其实从未想过要对这个天下说了算,她一个公主,如何能管天下? 可她却想过,将来有一天嫁得如意郎君,能得小国后位之尊,再回东秦,便是衣锦还乡。 她十七岁了,再翻过年就十八,君长宁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是被耽误了。 哪个如意朗君会要一个十八岁的老姑娘?哪个青年英豪会要一个十八岁的庶公主? 她想嫁的良配,从来都不是偏远苦寒之国,从来都不是年迈手抖的老头子。 可是苦苦等了这么多年,她的未来还是一片未知。 白鹤染说得对,她狠不过白惊鸿,也作不赢白花颜,她一边任性一边又要维持六公主的气度。她很辛苦,可是辛苦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换到,只得了个母入冷宫,父不待见。 她怎么能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她这十八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君长宁陷入了迷茫,反复想着白鹤染说要把她寄养到皇后娘娘名下的事。 其实这事儿如果换别人说,她心里是会乐意的。毕竟每一个庶出的孩子都有一个想要成为嫡出的梦想,哪怕是寄养在嫡母名下,也总好过一直顶着个庶出的名头强。 就像从前的白花颜,跟在大叶氏身边的那十年,多风光荣耀。白惊鸿有的她都有,白惊鸿去哪她去哪,府里除了白惊鸿之外,排第二的就是她白花颜。 君长宁也想这样,她从前也曾幻想过自己被寄养在皇后名下。可当这件事真轮到她头上时,却是白鹤染提起的,这让君长宁又谨慎又犹豫,同时也有着强烈的不甘。 君长宁眼里的矛盾尽数落尽白鹤染眼中,她笑了,人果然都是贪心的,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想无条件的要。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爱?何况她们还是敌非友。 “君长宁。”白鹤染终于又开了口,她告诉面前这位矛盾的六公主,“今日之事,你想说就说,想传扬就传扬。我白鹤染从来都不是那种畏惧闲言碎语之人,我与十殿下的感情也绝不是你胡乱掰扯一番就能分隔得开的。我与你十哥如此,九哥跟蓁蓁亦是如何。” 她往前走了两步,离君长宁更近了些,“君长宁,听着,我还是那句话,你做什么我不管,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做任何一件事情都要先想想后果,想想你禁不禁得起我的报复。你之于我,杀之都不为过,你欠我文国公府的,抄了你的宫院我都不觉解气。老夫人的帐咱们还没清算,你要是想再多加一条,可一定要三思,要想好,要思考你自己这一身六公主的荣耀,还不还得起你欠我的,和欠你外祖母的。” 白鹤染说完,不愿再逗留下去了。她看向九皇子,“九哥,我去找灵犀了。” 君慕楚点头,“去吧,若不认得路就找宫人问一问,她的那个小院子宫里人都知道。” 白鹤染走了,君长宁还愣在那里,一会儿看看白鹤染的背影,一会儿又看看她九哥。 半晌,终于怯生生地开口:“九哥,我错了,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君慕楚皱眉看她,眼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厌烦之色。他说:“君长宁,你是本王的皇妹,虽非一母所生,但也血脉相连。本王纵然铁石心肠,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你跳进火坑。所以,即便你坑算于我,我还是要提醒你,莫要跟你的表妹做对,十个你君长宁捆起来,也不是她白鹤染的对手。本王言尽于此,听与不听便是你自己的事。” 该走的都走了,只留君长宁还在原地,有宫人要经过这里时都会远远绕开,避瘟神一样。 身边宫女小声劝她:“六公主,咱们回吧,外头天冷,您的手都冻红了。” 君长宁看看自己的手,冷笑了一声,“红就红,反正也没人看。行云宫如今也跟冰窖一样,所有人对我们都避之不及,跟站在外头又有什么区别?你说,如果皇后娘娘认了我,我是不是就会搬到昭仁宫去住了?跟君灵犀一样,住在皇后娘娘的宫院里?” 宫女急得直跺脚,“公主,奴婢总觉得天赐公主出的这个主意就是一个圈套,咱们可不能真往里面跳啊!您想想,天赐公主她跟您有仇,怎么可能把好事送到您头上?” 君长宁微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她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可是她怎么抗拒得了?白鹤染说通皇后很容易,一旦皇后开了口,还有她说不的权力? 更何况,她也想拼一把。既然命运已经把她推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身后根本就没有退路,她不走还能有什么选择? “你说,如果我将白鹤染跟九哥有私情的事散布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她中邪了一样问身边的宫女,“十哥真的会像她说的那样,对此完全不在意吗?” 宫女吓得脸都白了,“公主,您想干什么?您可千万三思啊!刚才奴婢就说咱们别过来,可您偏要过来,您看,过来了得着什么好?那天赐公主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九殿下更是打小就跟您不亲,咱们如今日子不好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千万别再做糊涂事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急什么?”君长宁睁开眼,迈了步子往前走,“他跟我不亲,十哥也跟我不亲,四哥更是跟我不亲。我有那么多兄长,跟我最亲的只有二哥,可他前半辈子是个瘸子,后半辈子是个懦夫,我同他亲近又有何用?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得靠自己,连打架都没有个帮手,我这人生真是失败。” 君长宁一边走一边犹自思量着,白鹤染的话让她动心了,能寄养在皇后名下,成为名义上的嫡公主,这也算是身份上的一次飞跃吧?就是不知道那白鹤染打的是什么主意。 “最近可有听说寒甘那边的消息?”她问身边宫女,“霜英回来了没有?” 那宫女摇头,“霜英还没回来,也没再听人说起寒甘的事。不过奴婢算计着五殿下已经走了半年多,应该也快回京了,到时候就会有确切的消息。” “当初母妃还在行云宫时,曾提起过寒甘的事,说起父皇有意把我送到寒甘,去顶替二皇姐。她就是为了这个事儿去求白鹤染,自此结了仇。”君长宁说起这些事,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这半年因为青州水患,寒甘的事到是少有人提了,可我这心里依然七上八下的,怎么都不落地。你们平时仔细着些,但凡有关于寒甘的消息,都要仔细去听,知道吗?” 宫女赶紧答,“奴婢记下了,六公主放心。” 昭仁宫里,陈皇后总算是等到了白鹤染的到来。 虽然君灵犀也跟着一起来了,但是看在白鹤染的面子上,她决定暂时不再跟君灵犀算帐。 但不算帐归不算帐,搭理还是不想搭理,于是君灵犀就坐在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母后拉着白鹤染的手,一口一个乖女儿乖女儿地叫着,很是委屈。 良久,陈皇后终于腾出空来撇了亲闺女一眼,一肚子火再度无处安放。遂指着君灵犀说:“你染姐姐才大了你一岁,你看看你染姐姐在做什么,再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是大姑娘了,居然还能闹出逃宫这种事情来,真是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那母后就别往外说,您不说就没人知道,反正这事儿也是秘密。”君灵犀走上前,挽住了白鹤染的手臂,“染姐姐,你快帮我跟母后说说情,回来这一天,我跟九哥没干别的,光挨骂了。其实我到青州去也不是一点帮助都没有,染姐姐,快帮我说说。” 白鹤染失笑,“帮助确实有,你想到青州去的初衷也是好的,但是方法不对。如果真想去,你可以在我走之前就跟我和四哥说,我们带不带是一回事,你偷偷跑出来,就是错的。” “我知道。”君灵犀低下头,“是我做事欠了考虑,下次不会了,今后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同你们商量,再也不会私自做主了。”她说着,看了眼陈皇后,“母后,不生气了,生气容易使人变老,老了就不漂亮了。我今后一定听话,一直听您的话听到我出嫁,好不好?” 陈皇后吸了吸鼻子,心里头发酸,“出嫁了就不听母后的话了?” “听,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听母后的话的。但也要看我嫁到哪里,嫁得近固然是好,如果嫁得太远,就是想听,也是听不到的。”君灵犀笑嘻嘻地说着,眼里却尽是苦涩。 “那就不要往远的地方嫁。”陈皇后一说起这个事儿就气闷,“本宫辛辛苦苦生下来又养大的女儿,你染姐姐豁出性命用一身的血换了你平安无事,你如果就这么嫁到远地去,三年五年都见不上一面,本宫不是白生你了?” “那你就想办法把我留在京城呀!”君灵犀凑上前,“只要我能嫁在京城,我天天进宫陪母后。母后考虑考虑,为我在京城寻一位如意郎君,如何?” “挺大个姑娘你也不嫌害臊!”话是这样说,但说起如意郎君,陈皇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白鹤染……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21章 母后,听说五殿下快回京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知道陈皇后是什么意思,她更知道君灵犀是什么意思。 这娘俩如今是盯上红忘了,其实做为妹妹来说,她愿意看到红忘同君灵犀在一起,因为她喜欢君灵犀,她也知道这个有些任性有些刁蛮小公主心地是绝对善良的。 可她还是选择回避这个话题,因为她不能替红忘做主,她不想把哥哥找回来之后就是为了让人家听她的。古时婚姻大事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在她看来,最不该由父母做主的,就是婚姻大事。日子是两个人过的,父母做了主,能替儿女去过日子吗?儿女过得好也就罢了,过得不好,这个责任由谁来付? 反正古往今来,是没有父母肯去付这个责任的,他们只会一味地将责任推到儿女身上,却忘了绝大多数的女儿在成婚之前,连自己夫君的面都没见过。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为儿女选的,好与不好,结果却要让儿女来承受,多么不公。 所以她不想替红忘做主,何况红忘的病还没治,她也还在等五皇子回来,更何况嫡公主的婚事,又岂是嫡公主自己和皇后娘娘就能做得了主的? 现在言婚事,是太早了。 “母后,我刚刚过来时遇着六公主了。”白鹤染将话题差开,接都没接前面的话。 陈皇后多精明个人,一见白鹤染扯起别的,便知这事儿人家不愿提。 她是有些遗憾的,这半年白蓁蓁带着红忘进宫几次,每次都过来恭恭敬敬地给她磕头问安。虽然人还傻着,但是红家这半年也没松懈对他的培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每一次都有着明显的变化,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像样子。 陈皇后是喜欢红忘的,红忘长得好,歌布人跟东秦人结合下生出来的孩子,五官比东秦人更加立体,肤色比歌布人更加白净,就连身量都比一般东秦人要高上一些。真真是个英俊挺拔的好儿郎,真正是个让女子一眼就会心动的少年。 只可惜,是个傻子。不过她相信白鹤染总有一天会把红忘给治好,左右两个孩子现在都还没成年,这事儿到也急不得,还有得等。 当然,这只是陈皇后的想法,不是天和帝的。至于天和帝什么想法,陈皇后没有问过,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在君灵犀成亲这件事了,她是不会做任何让步的。老皇帝做梦都别想把女儿从她身边夺走,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凄凄远嫁,自此天各一方。 所以她看好红忘,当然,这其中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为白鹤染。 她太喜欢白鹤染了,也太看好白鹤染的本事了,只要有白鹤染在,只要她的灵犀跟白鹤染关系一直好下去,那么白鹤染必会保她的灵犀一生平安。 这样的两个女儿要是都留在京城,等到以后凛儿即位,白鹤染母仪天下,她的灵犀同白鹤染的哥哥成了亲,在京城建一座公主府。两人互相照顾,互相扶持,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陈皇后只是想想这些都觉得很开心,可惜,白鹤染不搭茬儿。 人家不搭茬儿,她身为中宫皇后也不好太上赶子,于是陈皇后带着一脸遗憾,开始跟白鹤染讨论起君长宁的事。她问白鹤染:“你打算如何处置她?本宫听说她差点气死了白家的老夫人。你回京之后去看过你祖母了吧?老太太如今怎么样了?” 白鹤染俯了俯身,“多谢母后关怀,好在阿染回来得及时,祖母已经没事了。” “那个君长宁,死不足惜!”君灵犀是烦透了君长宁,“从小到大我看她就没顺眼过,我小时候养过的所有小动物,小到麻雀,大到一头鹿,全都死在她手里,你们说她这人得有多阴暗,多恶毒。染姐姐,你可不能轻易放过她!” 白鹤染失笑,“不能放过她还能怎样?祖母如今安好,我又不能杀了她。其实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她到国公府上去气老夫人也是有原因的。说到底还是因为康嫔娘娘的事,再说到底,也是我们家老夫人自己想不开,这才被她气着了。” “染姐姐,你这是什么逻辑?”君灵犀就听不懂了,“这怎么我听你这话是要放过她呢?你怎么还可怜起她来了?她有什么好可怜的?她母妃被打入冷宫,那也是咎由自取啊!母后,你快劝劝染姐姐,把她给劝醒,这是怎么了?” 陈皇后却不似君灵犀这样激动,她相信白鹤染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自有道理,或许这个道理眼下她们还看不明白,但只要白鹤染心里是明白的,她就相信,也乐意配合。 于是陈皇后道:“也是,说起来,你们两家还是亲戚,且是挚亲。我听闻白老夫人最疼爱的就是白明珠那个女儿,想必连带着君长宁这个外孙女也是疼到了心里的。” 白鹤染点点头,“母后说得没错,老太太是惦记女儿,所以六公主才能刺痛她。说起来也都是可怜人,所以我不恨我那表姐,因为就算恨,也不能将她如何,毕竟她是老夫人的心头肉,我若是将她怎么着了,待祖母康复也会怪我的。” 陈皇后叹了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儿女如何作死,在母亲心里始终都记得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下狠手的。” “所以阿染想求母后一件事。”白鹤染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给陈皇后行了个礼。“六公主是皇家的公主,同时也是我的表姐,如今她的生母被打入冷宫,表姐一个人在宫里无依无靠甚是可怜。阿染担心她再这样下去心里会更加扭曲,对她对皇家都不是件好事。所以阿染想跟母后求个恩典,希望母后能将六公主认养在自己膝,将她领进昭仁宫,给她一个健康的生长环境,让她能感受到母亲的温暖。” 君灵犀都听傻了,“染姐姐,我去青州这段日子,九哥找个了替身来顶替我,我现在真怀疑你是不是也被替身给顶替了。这怎么还直说胡话呢?让母后认下君长宁?那她不就也成了嫡公主了?她凭什么啊?她……” “灵犀,稍安勿躁。”陈皇后打断了君灵犀的话,“你染姐姐既然这样决定,自然就有她的道理,你且莫着急。” “我能不急吗?我也安不了啊!母后——”君灵犀急得直原地转圈儿,“就君长宁那个性子,她要是当了嫡公主她还不得上天啊!咱们昭仁宫好好的,为什么要她进来住?我不同意!”她一边说一边看向白鹤染,“染姐姐,你说什么事我都答应,唯独这事儿不成!” 白鹤染笑着问她:“真的不成吗?灵犀,宫里多出一位嫡公主来有什么不好?你要知道,有很多事情是需要嫡公主去做的,若只你一人,等事到临头你就没得选择。虽然我也算是半个嫡公主,可终究是半个,终究我不是父皇母后的真生女儿,终究我也是订了亲的未来王妃。所以我分担不了你什么,但君长宁就不一样了。” 话说至此,陈皇后听明白了。 是啊,在只有一位嫡公主的情况下,君灵犀就没得选择。可若多出一位嫡公主来,君灵犀可就有了挡箭牌。这可是好事,是白鹤染给她送上门来的好事! “本宫认!”陈皇后两眼直放光,“阿染,母后就知道你这个嫉恶如仇的性子,是不会轻易妥协的。没错,六公主没了母妃生活很是艰难,在宫中处境更是尴尬。如今除了灵犀之外,她是唯一一位没有出阁的公主了,后头还有婚姻大事在等着她,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出身,这婚姻大事可该如何是好啊!本宫身为中宫皇后,对皇子公主都是有责任的,绝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阿染,你这个主意出得真好,本宫应了!” 君灵犀扑通一下坐到椅子里,都快哭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她母后跟染姐姐这都是抽的什么风,怎么三句两句,那君长宁就成了嫡公主?那是不是今天晚上昭仁宫就要多一位住客了? 不对,不是住客,而是半个主人。君灵犀表示很忧伤,她不想再理白鹤染跟她母后了。 陈皇后招招手,吩咐宫女若夕:“这件事情还是要跟皇上打个招呼的,不过也不是多大个事,你去跟皇上说一声就行了。另外再叫人备份厚礼,六公主寄养在本宫膝下,本宫多少也该有所表示才对。去吧,就跟皇上说这是本宫的意思,莫要提起天赐公主。” 若夕应下话去了,白鹤染感激地看向陈皇后,“多谢母后成全。” 陈皇后摆摆手,“咱们互相成全。只是你家里老夫人那头……” 白鹤染笑了,“若施以报复,那算是我下的手,老夫人与我之间定会生出隔阂。但若是公主远嫁,那便是皇家做主的婚配之事,是身为公主的孩子打从生下来那天起,就注定的命运,老夫人虽也会伤心,但这个心理准备她还是有的。母后……”白鹤染唇角漾起一丝邪气的笑,“母后,五殿下就快回京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22章 把欠的帐都给我还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在宫里一直逗留至下晌,因为来回耽搁事情又多,午膳都是临出宫前才吃上。她跟君灵犀二人陪着陈皇后一起入席,场面到也温馨。 只是君灵犀在想到宫院里很快就会多出一个君长宁时,心里头怎么也舒服不起来,即便明知道这是白鹤染的一步棋,她做为陪着下棋的也不开心。 到是说起皇上要在大年宫宴时宣布迎江越回朝,认干儿子,再宣布册立太子一事时。而且陈皇后还明确地让白鹤染放心,太子之位只能是老十的。 为此,白鹤染心里生出无限感叹。 皇上为了认回江越,也是费尽周折,只是这太子一立,会不会将君慕凛推向一个更危险的境地?她哪里放心得下来,君慕凛越是离皇位近,她的心就越是要悬着。 出宫后,白鹤染吩咐马平川不急着回府,只管赶着马车在上都城里转转。她半年未回京,十数日奔逃拼命,如今终于能回来,到是很想感受一下市井繁华闹事喧嚣。 迎春笑她说:“小姐从前最不喜欢热闹,没想到去了一趟青州,到是喜欢热闹了。” 白鹤染轻轻叹息,“不是喜欢热闹,而是紧张的神经绷了太久,人就会特别想要融入百姓生活中,去沾染些人气,以此来恢复自己身上的生机。” 迎春点点头,“小姐说得对,那咱们去东街吧,还能顺便看下胭脂铺子。” 白鹤染没有意见,她只想看热闹,只要是繁华的街道,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马平川的马车往上都城东赶了去,东街是富裕人家集中住的方向,东街就是上都城东最大的一条街道的名字。它原本叫什么大街白鹤染不记得,只记得人们随口常说的东街。 她的胭脂铺就开在东街,迎春告诉她:“铺子的收入相当可观,胭脂经常都是供不应求,能摆在铺子里卖的少之又少,多数都被人订出去了。最近两个月还有外地的货商专门到这边来上货,不管多贵的胭脂,只要有货他们就都会买走,拿回去卖给他们本地的有钱人家。三小姐说作坊那头得扩招人手,不然再这样下去,她们就是不吃不睡也做不完。” 白鹤染点点头,“那就招人手吧,这些事情让三小姐去做,都从天赐镇上选人。既然胭脂铺在赚着银子,皇后娘娘那里可有按时送去?” “送了一次,但皇后娘娘没要,说是都攒着,到大年底时一齐送进宫。”迎春说,“奴婢也觉得每月往宫里送银子有些太繁琐了,但一年送一次也不太好,万一皇后娘娘中途有用银子的地方呢?所以奴婢想,小姐您下次送银子的时候跟皇后娘娘提提,不如三个月送一次,这样既不麻烦,也不耽误宫里用银子。” 白鹤染都听笑了,“胭脂铺再赚钱,皇后娘娘也不至于缺那点儿,她之所以认下这铺子是同我合伙开的,不过就是为了让我这铺子能开得好一点,更赚一点。不过你这个提议也不错,我下次进宫就同她说。”她将车帘子掀起,下巴抵在车窗边上往外看。 越接近东街就越是繁华,下晌天气暖,出来走动的人愈发多起来,马平川的马车已经开始放慢速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了。 其实陈皇后缺不缺银子她不知道,她从前一度认为陈皇后是缺银子用的,所以对于这个胭脂铺的生意也很看重。可后来又觉得自己是想错了,因为君灵犀以及九皇子十皇子都不缺银子,三个孩子都不缺,又如何能让母后缺了去? 所以思来想去,自己先前看重的胭脂铺,对于陈皇后来说还真的不算什么。比起银子来,陈皇后应该更看重里头卖的胭脂。给陈皇后的药丸想必也快吃完,下次进宫也得一半带着了。 马车彻底慢了下来,几步就跟走路没多大区别了,白鹤染把帘子放下,头倚在车厢上,微闭目听着外头市井喧嚣,心里无比踏实。 这半年,四个月赶路,两个月在青州治灾,一刻不得消停,脑子里的那根弦一直都紧绷着,就是在城外见到九皇子时,心情也并没有放松多少。 如今终于回来,虽然生活中依然遍布血雨腥风,但总好过在外逃亡,还要护住那么多手无寸铁的大夫和药童。也是通过这一行她才明白,比起危难来,责任才更加重要。 她从来都不怕遭遇敌袭击,这一行若没有医队,即便遭遇敌袭她也能打个痛快。可有医队在,她更多的行使保护的职责,她肩上有担子,有责任,便不能只顾自己出击,还要顾及医队的平安。即便如此,还是损失了一位优秀的大夫,这让她极为痛心。 东街人声鼎沸,声声入耳,马车慢慢行着,至街中心时,迎春轻“咦”了一声,再侧耳听听,随即掀了帘子往外头看。 外头有争吵,白鹤染早就听到了,但没迎春那么着急,她就微闭着眼慢慢听着,直到听见自己熟悉的名字,方才吸引起她的兴趣来。 争吵声是从一家茶庄传来的,迎春对马平川说:“先站一站,看看那头是怎么了。” 马车停了下来,白鹤染听到外头有人大声地说:“我们再也不会卖茶叶给你们李家的人,但今儿你也走不了,想走就要把欠我们茶庄的银子都还清了,否则我们就要报官。” 接着是一位女子的声音:“如果银子真是我们家里人欠下的,我回去问过家人后,一定让他们把银子送来。我今日就是路过这里,买些新茶,身上也没带多少银子,茶叶不卖就算了,你们何苦拦着我不放?” 边上有个小丫鬟也跟着开了口:“几个大男人拦着我家小姐,你们也太不像话了,开门做生意的,怎么可以把生意做成这样?口口声声说李家欠你们钱,证据呢?你们拿得出吗?” “怎么拿不出?”先前说话的人又开了口,“你们李家仗势欺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先前到我们庄子里拿茶叶从来都是记帐,都快一年没结过银子了。这眼瞅着就要翻年,咱们也是小本买卖,李家欠的银子加起来比这一年赚的都多,再不还钱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场面稍微静了一会儿,好像是有人从店里拿出帐本来,那人又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李家在我们庄子里记下的帐,一笔一笔清清楚楚,都给你们写着呢!打从去年起一直到现在,总共欠下我们庄子白银四十三万两。李小姐,今日你把这银子还了,咱们该卖货卖货,你也能把茶叶买走。但你要是不还钱,你也别想走了,咱们直接去见官。”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怎么可以跟你们去见官?”丫鬟有些着急,“李家欠你们的银子你们上李府要去,谁欠的你跟谁要,拦着我家小姐不放是想干什么?哪家哪户不是老爷主母做主,一个未出阁的小姐管得了家里的帐房吗?要银子也得分人啊!” “那我们可不管,我们只知道她是李家的嫡小姐,这银子我们要得就不亏。至于你们说什么上李家去要,我呸!这话也好意思说?你们李家老爷是大官,我们见不着,李家门户太高,门房那一关我们都过不去,怎么要钱?你当我们没去过吗?还不是去一次就被赶出来一次。这年头,要帐的真成孙子了,欠钱的到变成大爷,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迎春把头收回来,跟白鹤染说:“是李家的小姐,就是李贤妃的娘家,内阁大学士李大人府上的。上次百花会她也去了,小姐对她还有印象吗?” 白鹤染想了想,点点头,“有些印象,百花会烹茶比试时,她好像还得了个第三。” 印象中,那位李小姐一直跟在郭天香身边,但看起来俩人却也不是太合得来,多数时候都是郭天香在数落她。因为李贤妃的原因,李家总体给她的感觉都不好,但对李月茹到是兴不起太大的反感,许也是因为对方性子温婉,虽跟郭天香走在一起,却不与郭天香同流合污。 “就是她。”迎春指指外面,“小姐您看,她被人拦在茶庄门口,似乎是遇到麻烦了。” 白鹤染侧头去看,心里想着这哪里是似乎遇着麻烦,分明是确实遇着麻烦了。 李月茹很瘦,比参加百花会时还要瘦。白鹤染估摸着这怎么着也能瘦个十斤往上,也不知道是刻意减肥还是自然消瘦。 茶庄里五六个伙计将李月茹团团围住,个个都是很坚决的样子,为首一人手里拿着个帐本,高举到李月茹面前,正大声说:“李小姐应该识字吧?您好好看看,看看我有没有冤枉你,有没有冤枉你们李家。你看看这帐上的章子,是不是你们李家的家印!” 李月茹往那帐册上看去,脸色瞬间就不好了,身子也摇晃了两下,吓得小丫鬟赶紧去扶。 李月茹却摆摆手跟那丫鬟说没事,然后冲着茶庄老板微微俯身,“确是我李家家印……”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23章 如何化解?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李月茹认了家印,这事儿就没跑了,小丫鬟急得直跺脚,小声埋怨她家小姐为什么要认下来,因为这一认下来,茶庄就更得理不饶人,她们更走不成了。 李月茹无奈地道:“那确是我李府家印,我如何能不认?如若这时不认,那岂不是更要落人话柄,我岂不真成了欠银子不还的恶人?” 小丫鬟没话说,那茶庄老板则大声道:“你认了就好,也省得人家说我们庄子欺负大姑娘。现在人证物证都在,李小姐,还银子吧,一共四十三万两白银,您还清了就可以走人,咱们为表谢意还会白送你几两茶叶。” 李月茹很是无奈,“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银子,谁出门也不会带几十万两银票的。你放心,我说话算话,待我回了府我一定跟爹爹说,让他把欠的银子全都还上,好不好?” “不好!”老板果断拒绝,“别跟我们整这套以前你们李家的人也不是没来过,回回都是一样的说词,都说回去问帐房拿银来,可只要一回去就没了影儿。你也别说让我们的人跟回去,我们的人根本进不了学士府,李家人一进去就不再出来,为此我们的小伙计还挨过一顿打。李小姐,您换个招儿吧,这招儿已经不管用了。” “那让我的丫鬟先回去,我留下来等着。”李月茹很坚决,立即对身边的丫鬟说,“拂冬,你立即回府,将这里的事跟管家说。如果真的欠了人家银子,让他们立即清还。” 叫拂冬的小丫鬟都快急哭了,她家小姐怎么就是不开窍啊,府里要是想还这笔钱,那早就还了,还用得着拖到今天?可这小姐就是不明白,她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说,小姐这会儿就要赶她回府,她能回去吗?丫鬟跑了,留下小姐在这里面对这些男人,回去怎么交待?她还不得被夫人给打死啊!真是快要急死个人。 “小姐,奴婢不能走,要不您回府去说吧,奴婢留下来当人质。” “不行!”茶庄的人不干了,“少跟我们整这一套,留下个丫头有什么用?学士府还缺丫鬟吗?到时候没人来领,我们还得管饭不成?要回去报信就留小姐,其它人谁都不行。” 李月茹听了这话,就要坚持自己留下,拂冬没办法了,只能扯了她的袖子小声说:“小姐,您还不明白吗?咱们府里是不会还这笔银子的,要想还他们早就还了。您可千万不能留在这儿,实在不行咱们就想办法跑,他们也就是做样子拦一拦,不敢真动手押人的。” 李月茹听得直皱眉,拂冬的话点醒了她,是啊,府里要是想还这笔银子,早就还了,还用等到人家都急了眼,见着李家的人就围堵的时候? 归根到底,问题出在李家,她是李家人,对自己的家族再清楚不过。从前李家仗着宫里有位贤妃娘娘,外面还跟叶家关系紧密,再加上五皇子,三重保障下,她们李家的日子过得算是嚣张。她父亲不过二品大学士,可很多时候李家的日子比正一品左右丞相过得都好。 这不是她父亲有能力,而是姻亲给李家带来的荣耀。 可惜,李贤妃死了,叶家毁了,剩下一位五皇子,还被发派去了北地,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如今的李家就是墙倒众人推,连东街的茶庄都不愿再赊账。 可她今日来买茶是带着银子来的,她从来没想过赊账,帐册上的帐目如果是真的,那也是她家里人,她的父亲赊下的。却偏偏她今日撞到了这里,被人拿住把柄。 眼见李月茹尴尬又羞愧地站在茶庄门口,迎春轻轻叹了一声:“听说李家被人追债也不是头一回了,茶庄这还是少的,华福楼那头欠下了两百多万两,都是平日城李府女眷打制首饰时赊的账。还有天衣庄,也有十几两的欠银,就是留仙楼都没放过,李大学士以前在留仙楼请酒吃饭,好几次都没给银子,留仙楼都已经告到官府去了。” 外头街上,有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开了口,有人说:“这位小姐真是够倒霉的,上哪儿不好,非得到自家欠债的茶庄来。看起来是个明事理的姑娘,就是不知道这个事儿怎么处理。” 还有人说:“得了吧,李家哪有明事理的人,看起来明事理不代表她真的就明事理,否则怎么不说把欠的银子给还了?四十万两,咱们这辈子想都不敢想,但李家是学士府,手里头庄子铺面也不少,不可能还不上吧?” “还真有可能还不上,毕竟不是只欠这一家,好多家都欠着呢!能还上早还了,这眼瞅就要过年,谁愿意背着欠债过年?我看李家啊,是翻不过这个身了,也怪这些店家,从前看李家如日中天,为了赚李家的银子上赶子给人家赊账。这下好了,砸着自己脚了。” “也怪不得店家,那些高门大户哪家不是拿东西记帐,一个月三个月的再统一结一次。不过李家一欠就是一年这就过份了,不知道这位小姐还不还得上。” 李月茹听着这些话更尴尬了,她不是不知道自家名声不好,可也没想到竟坏到这种程度。 自从李贤妃故去,她父亲李广年已经变得十分低调,甚至低调得都恨不能神隐。只是再神隐也隐不去欠下的外债,再神隐也隐不去曾经的气焰嚣张。 白鹤染掀了马车帘子跟马平川说:“你去跟那茶庄的掌柜说,让他带着人到学士府去要帐,只要帐单是真的,就由不得学士府不还。如果门叫不开,或是发生冲突,就打着我的名号到府尹衙门去告状。我白鹤染做保,府尹韩大人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李小姐不过弱女子一个,要帐也不该冲着她要,就说本公主要找李家小姐说话,让他们放人。”她说着话, 马平川答应着就去了,不多时,李月茹站到了白鹤染的马车下方,眼里含着泪,也带着屈辱地开口道:“臣女多谢天赐公主相助,今日恩情在,来日公主但有所求,月茹绝不推拒。” 白鹤染让迎春掀了帘子,然后冲她招手,“上来吧,我送你回家。今日只是路过这里正好碰上了,他日也不会有什么需要你报恩的地方,你自不必放在心上。” 李月茹有些犹豫,“天赐公主今日刚刚回京,我会不会太打扰了?” 白鹤染摇头,“不打扰,但如果李小姐有事,我也不多留。” “我,我没事。”李月茹赶紧摇头,再对自己身边的拂冬说,“我坐天赐公主的马车回去,你自己雇辆马车,先回府吧!” 拂冬不放心,“小姐,奴婢想跟着您。” “不用。”李月茹坚决地摇头,“茶庄的人已经往学士府去了,你雇辆车,脚程快一些,尽量赶在他们前头跟家里说一声。今日我算是给家里惹祸了,回去之后父亲还不知道怎么罚我呢!你快走吧,家里如果没有准备,我怕是要被罚得更重。” 拂冬也觉得这是件大事,于是不再说话,一路小跑地去雇马车了。 李月茹上了马车,迎春坐到了车厢外头,跟马平川一起赶车。 车依然行得很慢,隐约还能听到下方有人议论刚刚的事,甚至还听到有人说:“李家小姐真是命好,遇着了天赐公主,那茶庄再怎么样也不敢违了天赐公主的意。就是不知道银子能不能顺利要出来,如果真闹到官府去,李家也太难看了。” 李月茹把头深深低下去,外面人对李家的议论让她感到很惭愧,更让她几乎无颜面对白鹤染。从小到大她都是在羡慕的目光中长大,虽然并未因此骄傲过,但也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狼狈成如今这般。处境的变化,让李月茹有些手足无措。 白鹤染看出她的窘境,主动开了口:“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料明日会是怎样的处境,你如此,我也一样。我曾经还不如你,而你曾经却比我强上太多。那些你在学士府风风光光做嫡小姐的日子,是我在国公府最昏暗无光的岁月,与蟑螂同睡,跟老鼠同吃,你若看到我当年的模样,便会觉得今日处境和遭遇其实都算不得什么。只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我是从低谷往上爬,而你是从高处向下落。我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人这一生不可能一条直线跑到黑,总会有曲折坎坷,就看你遇到这些时如何去面对和化解。” 李月茹终于抬头看她,眼前的白鹤染虽还带着一脸倦容,但李月茹就是觉得面前这个人全身上下都焕发着光彩,眼里都闪着星星。 她问白鹤染:“真的还可以化解吗?我爹这些年都干了什么我虽不是一清二楚,但多少也能知道一些,我劝过他,可是他不听我的。如此,该如何化解?” 白鹤染笑了,“你都说了那是你爹,他化解他的,你化解你的,两者并不冲突。” 李月茹不懂,“我是李家的女儿,我如何能只管我自己?我的命运不是应该和家族紧紧捆绑在一处的吗?他不化解,我如何走出困境?” 李月茹的眼里尽是迷茫……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24章 白燕语不会嫁给五皇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对于李月茹,白鹤染也不好往深里劝,总不能让她跟自己一样,同家族走上两条不同的路。毕竟李家之于李月茹有恩,而白家之于她白鹤染,无义。 她于是轻拍李月茹的手背,“天下之事,世人难料,我们通常都是走一步看一步。那些走这一步就算计到下一步的人,要么是蒙的,要么是试探。你要问他们说下一步一定像你预料的那样吗?用命赌吗?他们一定不敢。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哀伤和叹气都无济于事,只有面对困境解决困境,才是最终的方法。” 李月茹有些担心,“茶庄的人去了学士府,如果我家里真的拿不出银子来,他们报官了怎么办?学士府要是被报官,我父亲……” “你父亲脸上会很难看对吧?”白鹤染笑了,“不报官他脸上就好看了吗?百姓又不是傻子,不报官他们就不知晓李家的事?刚刚你也听到了,半条街的人都在议论,李家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他还要那块遮羞布做什么?” 李月茹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早晚都要面对的,既然今日锅盖已经被我掀开,就没有再盖上的道理。李家这些年有功有过,如今失了势,过处就被一再放大。这都是前缘,是前头结下的,谁也赖不掉。且看我父亲如何化解吧,我反正死活都是李家的女儿,他好我好,他不好,我也跟着不好罢了,没有什么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冲着白鹤染笑笑,“今日真是谢谢你,要不是遇着你,我现在还被堵在茶庄门前呢,脸都丢尽了。” 白鹤染摇头,“小事,不值一提,我也是赶巧遇着了,要是今儿不走这条街,咱们就遇不见,这就是缘份。为了全这场缘份,我送你一程,好歹平安到家,剩下的事就是你家里的事了,全看你父亲如何选择,是继续僵持,还是全债换清静,都是他的选择。” 李月茹点点头,不再说话,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白鹤染也不打扰她,只捏了块儿点心搁在手里,一会儿吃一口,一会儿再吃一口。 终于,马车行出了东街,速度快了起来。 李月茹往窗外看了一眼,许是见马车速度快,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到李府,她有些焦急。但这种焦急看起来不像是因为茶庄那件事,到像是有什么话她想说,又不好说或不敢说。 白鹤染也不催,但是也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她便在心里合计起来,关于李月茹要说的事的种种猜测。结果猜来猜去,就猜到了五皇子头上。 李月茹在这个当口说话了,她问白鹤染:“国公府上的三小姐,订亲事了吗?” 白鹤染心说,得,猜着了,然后摇摇头:“没有,她还小呢!” 李月茹低声说:“也不小了,府上的四小姐与她同岁,不是也同九殿下订了亲吗?” “李小姐对我们家打听得还挺清楚。”白鹤染笑了起来,“这一点比我强,我对你们李府真是没什么了解,只听说你是嫡次女,但嫡长女是谁,叫什么,我全然不知。” 李月茹赶紧解释:“我不是有意打听的,是上次百花会时听人说起的。还有我那姐姐,她年长我几岁,早年就嫁人了,如今不在京里生活。” 白鹤染笑笑,“别紧张,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到是李小姐,为何突然打听起我家小三?” 李月茹手里的帕子被拧成了一个条,手指头都拧红了。白鹤染的问题让她有些难以启齿,但不说又觉得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找下一次可就不容易了。于是最后一咬牙一跺脚,鼓起勇气道:“听说三小姐心属五殿下,五殿下是我表哥,我……我……” “你心里有五殿下,是吗?”白鹤染明白了,这是来探问情敌的。“不过他既是你表哥,你们之间更多的应该是兄妹情感,你喜欢自己的表哥,不会觉得别扭?” 这是白鹤染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没办法,她来自后世,她太清楚古代表哥表妹结亲的弊端。且受了那么多年思想教育,她也很难接受同自己的亲戚成婚这种事。所以一直就很想问问古时的这些公子小姐,对自己的表哥表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李月茹却听不明白这个问题,她反问白鹤染:“为什么要别扭?表哥不能算做真正的兄妹吗?我们的姓氏都是不同的,我自然可以……可以喜欢他。”说到这儿,脸又红了。 白鹤染不赞同,“表哥是你姑母的孩子,你姑母同你父亲是一母所说,你的表哥要跟你的祖母叫外祖母,这其实是很亲近的关系了,而且是血缘关系。” 李月茹有些无奈,也有些委屈,她自然是不明白白鹤染摆这些伦理关系是什么意思,因为在她的观念里,表妹嫁给表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且人们常说这叫亲上加亲,是好事。更何况她的表哥还是皇子,对于李家来说,能攀上这样一门亲,绝对是高攀的。她的母亲就很看好这门亲事,但她的父亲却一直都不赞成,这其中是什么原因,她也不知。 眼下白鹤染说这样的话,李月茹心里想的是:天赐公主到底还是向着自己妹妹的,这是想要劝退她,然后为自己的妹妹多争取机会。 这样一想,李月茹就有些泄气,因为以白鹤染之势,以李家如今的处境,她根本就争不过白燕语,甚至很有可能因此而惹怒了白鹤染,让李家陷入更大的困境中。 不过她又觉得白鹤染不是那样的人,这位天赐公主她没有过多的接触,道听途说的到是两极分化很严重。一方面说她神医济世,是菩萨一样的大好人,一方面又说她嚣张跋扈,就连皇子招惹了她,她也都能下死手去报复。 不说别人,只说她表哥五皇子,就在白鹤染手里栽得很惨。 但她依然不认为白鹤染是个坏人,坏人不会有如此通澈的眼睛。 于是她明明白白地问白鹤染:“天赐公主是为了家里的妹妹,才这样同我说的吗?” 白鹤染笑了,“不是,我只是在告诉你实情。我是大夫,我知道亲近血缘关系的两个人通婚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但同时我也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表哥表妹亲上加亲,这种观念已经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岂是凭我一己之力就能改变得了的。至于你说的我家那个妹妹……李小姐,我们家小三是不会嫁给五皇子的,永远都不会,绝对没有这个可能。” 她说得很坚决,一连三次肯定,说得李月茹很是吃惊。 她告诉白鹤染:“白家三小姐很喜欢五殿下,我知道的。姑母去世那会儿我进宫去吊唁,看到三小姐也去了,而且一直在哭,哭得许多人以为她是李家的人。” “那又如何?”白鹤染面无表情地摇头,“她哭得再凶,也改变不了她跟五皇子无缘无份的事实。所以你不必将我们家小三放在心上,不管我如果跟你说表哥表妹不该成亲,但是在五皇子这件事上,白燕语永远都不会是你的竞争对手。” “可是……为什么呀?”李月茹更不懂了,“是国公爷不同意,还是皇上不同意?” “都不同意。”白鹤染看向李月茹,认认真真地告诉她,“最主要的,是我不同意!” “你……”李月茹有些懵,“你不同意?你,做得了三小姐的主?” “做得了。”白鹤染说得肯定又坚决,“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李月茹在混乱和疑惑中下了车,直到她都走进李府,她也没想明白为何白鹤染如此抗拒白燕语同五皇子走到一起。虽然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毕竟她一直以来都对白燕语喜欢五皇子这个事比较在意,也一直视白燕语为自己唯一的竞争对手。甚至当初得知五皇子离京之前特地去天赐镇去见了白燕语这个消息时,她还哭了好几天。 但是白鹤染的态度还是让她不解,只是不解归不解,李家闹闹腾腾的事,已经让她没心思再去思虑这些了。茶庄的人上门、布庄的人上门、金铺的人也上门,李家一团混乱…… 白鹤染回府,这一次没有人再藏在院儿里等着打她。白兴言被打得已经躺在榻上休息,怕是到明日清早都上不了朝,怎么也得躺个两三天。 老夫人的病也有好转,且有白鹤染在大家也都放了心,于是小白府的人跟将军府的人就都回去了,不再守夜。锦荣院儿如今是红氏和林氏轮换着照顾,再加上院子里的下人,人手充足,也忙得过来。 只是那两位新妾没有往前凑,迎春告诉白鹤染:“她们也不是不想去尽孝,是红夫人不让她们靠前,因为信不过。毕竟那二位都是郭家给找来的,谁知道会不会侍候出什么事儿来。” 白鹤染点点头,再吩咐迎春:“你去找一下红夫人,就说我有事想要跟她问一问……”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25章 杀手不是白兴言雇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心里有个结,这个结是在回来的路上结下的。 从德镇回京,路遇劫匪两波,其中一波她猜测是郭家派出来的,而另一波,怎么看都像是白兴言下的黑手。 下黑手雇佣杀人是需要银子的,白兴言虽然已经复朝,但朝廷那点儿俸禄根本支撑不起他这么大一票买卖。虽然那波杀手质量不怎么样,但胜在人多,以至于在精良杀手来袭时她那一行都能安然渡过,却在后一波质量不怎么样的劫杀中损失了一条人命。 这件事情白鹤染始终耿耿于怀,朝廷的抚恤是一方面,她在后续对死者家人的照料也是应该应份的,但事情的真相必须查明白,对死者是个交代,对她自己也是个交代。 这事儿若真是白兴言干的,那么她跟这位父亲之间的仇恨就又添了一笔,算下来,白兴言这也是债多不压身了。往前走是一刀,往后退又是一刀,当然,这刀什么时候落下来,还得她白鹤染说了算。 话说回来,雇杀人需要银子,白兴言没银子,国公府的帐是红氏管着的,国公府平日开销是红氏撑着的。所以,若事情是白兴言做的,他除非上外头去找钱,否则就只能从红氏这里坑蒙拐骗。她只要跟红氏问一问,在自己离京这段日子,白兴言有没有从她手里拿走大量的银子,事情也就能定个十之七八了。 红氏到时,白鹤染刚泡了茶,不凉不烫,正好入口。 她冲着红氏招手说:“红姨快来,尝尝这茶怎么样。回来路上路过德镇时被段家请去府里坐客,他们就是用这茶招待的我,我吃着味道不错,抄家的时候就顺便把剩下的茶叶都一并抄回来了。”她一边说一边端起茶盏搁到对面,红氏正好坐到那处。 “你抄家拿茶这我不管,可是阿染,段府的事我都听说了,太危险了,想想都后怕。”红氏脸色不太好,白鹤染说起的段家,事情虽然过去了,可她到现在还心惊胆颤。 “没事,有风波才是正常的,如果一路风平浪静,那我才要担心是不是敌人已经强大到高枕无忧,不再把我当回事了。”她笑着安慰红氏,“还能与我找麻烦,就说明他们还是在意我的存在,说明他们的势力也没有发展到有恃无恐,这是好事。” “就你想得开。”红氏端起茶尝了一口,紧接着就又尝了一口,随即赞叹,“还真是不错,段家人真会享受,这样的茶就是在上都城也是少见的。我不知道皇宫里怎么样,但至少红家是绝对不会把这样的好茶拿来日常随便喝,要么送进宫里,要么高价卖出,府里就算留,也多半是为了待客。” 白鹤染点点头,“段家确实过得够铺张,俨然德镇土皇帝。我住进段府不过就看到冰山一角,据说真正的段府特别大,几乎占据小半个德镇。” 红氏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红家的生意做遍天下,却唯独没有往德镇发展,因为我的几位哥哥不愿意跟段家打交道。阿染,听说你把从段府抄来的东西都送到公主府去了,往后是要住到那边了吗?”红氏说着话眼圈儿就红了,“搬过去也好,这座国公府没有人情味,我是不得已,但凡我有本事,但凡没有儿女拖累,我就是逃也要逃出去。” 白鹤染放下茶盏,轻言安慰红氏:“总有一天都会过去的,我就算住进公主府,我依然也是白家的二小姐。这座国公府的大门是我母亲用命为我敲开的,我不会轻易放弃。” 她告诉红氏:“我在半路上就派了人把东西送到天赐镇去,刀光和冬天雪去得快回得也快,你们见着他们是跟我一起回府的,但实际上,那些东西早就快马加鞭护送进了公主府。红姨,段家抄回来的东西太多,种类也太多,我实在是没工夫去归置,有很多东西我也不知价值几何。我想着你若不太忙,哪天就抽空往天赐镇去一趟,帮我拾掇拾掇吧!” 红氏一愣,“多到这种程度?你都分管不过来了?” 白鹤染点头,“确实很多,麻烦红姨了。” 红氏赶紧应下来:“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明儿我就张罗人往天赐镇去。今生阁要是不忙,我就把蓁蓁也带去,那孩子脑子好使。哎,你叫我过来,就是为说这事儿?” “也不全是。”白鹤染顿了顿,再问红氏,“我不在家的日子,咱们那位国公爷可有从红姨这儿拿银子?我是说大笔的那种,或者是一次不多,但拿的次数却很多。” 红氏不明就里,但还是仔细想了想,然后才道:“也没拿多少银子,就是他纳妾入府时花用了不少,不过那些花用也都是我亲自盯着的,新院子新屋子也是我派人去打理布置。银子花了不少,但基本上没经他的手,就是摆到那二位屋里的东西也没有太值钱的,一间屋子收拾下来也就百八十两银子吧!阿染,你为何问起这些?可是有何不妥?” 白鹤染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又开口:“到是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我怀疑白兴言花银子做了些事情,也只是怀疑,还不能确定就是他做的。既然他没从你这里拿银子,会不会从外面拿了?比如郭家?比如大叶氏手里?” 红氏也认真琢磨起来,可怎么琢磨都觉得白兴言并没有什么来钱道儿。“郭家从前同白家的关系,其实算是间接的,中间隔着叶家这一层呢!虽然二夫人是郭老将军的外孙女,可郭家更看重的是叶家,或者说更看重的是宫里的叶太后,所以我不认为老爷能从郭家拿出银子来。至于二夫人那里,这个到是说不准了,我认为她手里应该有笔银子,但是能不能给老爷用就难说。阿染,你说老爷用银子做了事,是什么事?需要很多银子吗?” 白鹤染点点头,“雇几十个杀手,价钱低不了。不过他若没从红姨手里骗银子,那这事儿说不准还真就不是他干的。” “雇杀手?杀谁?杀你?”红氏脸都白了,“我知你这一路千难万险,但因为未曾参与,便都是猜测。如今听你这样说,就更是后怕。阿染,这事儿若不是你爹做的也就罢了,若真是他所为,你说这个家咱们还能住得下去吗?” “住不下去也得住,我姓白,你嫁进白家,这里不但有我们憎恶的人,也有我们亲近的人。有我们的仇人,也有我们的恩人。所以我们谁也离不了白家,就算我搬到天赐镇,我的根依然是在这里,这是我们谁也逃不掉的宿命。” 红氏离开时,那个郁闷的心情就别提了。虽然白兴言害白鹤染这个女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甚至这次老夫人重病,她都怀疑白兴言没安好心。可当白鹤染再次提起这个事儿时,她还是觉得堵得慌。因为她也有两个孩子,她怕有一天白兴言把同样的手段使到她孩子头上。 白鹤染泡在浴桶里,身边站着默语和冬天雪。剑影回来了,据说又遇着了迎春,两人照例斗嘴斗得天昏地暗。 默语说:“这件事除了国公爷之外,小姐还有其它怀疑对象吗?”她指的是那伙杀手。 冬天雪说:“会不会是二夫人干的?” 白鹤染摇头,“我估摸着叶之南她也拿不起这笔银子。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我也没个头绪,但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还是另外想辄。”她在桶里翻了个身,人趴在桶沿上,然后指指门的方向说,“外面有人来了,你俩去歇着吧,明儿也不用早起,让外面的人进来就行。再告诉迎春也不用等着,该歇歇,谁都不容易。” 默语返身就去了门口,冬天雪有些担心,“属下不走吧,主子一个人我不放心。” 白鹤染笑笑,“没事,不是外人。去吧,你要听话。” 一句你要听话,让她想到了在阎王殿暗哨营时接受的那句:服从。 暗哨就是要绝对的服从,所以冬天雪什么都不能说了。 房门打开,两出一进,出去的人是默语和冬天雪,进来的人,是梅果。 白鹤染说:“我猜到是你,果然是你。” 梅果就问:“你如何猜到是我的呢?” 她告诉梅果:“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味道,每个人行走时都有一种独特的节奏,默语开门时,风刚好吹来,我闻着熟悉,猜到是你。”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边上的椅子,“拽过来坐吧,我站着同我说话我还要仰头,累得慌。” 梅果笑着点头,拽了椅子坐到浴桶边,随手捡了放在边上的半只银瓢,一下一下地给她舀着水浇背。舀着舀着,眼泪就下来了。 白鹤染偏头看她,莫名地也跟着心酸,她就问梅果:“你是在哭自己的命运,还是在哭父母亲人?是在哭如今的处境,还是在哭自己选错了复仇的方向?” 梅果吸了鼻子,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都有,但我也是在哭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26章 我是你的表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用手托着头,再问梅果:“哭我做什么?” 梅果说:“哭你眼看着亲娘撞死在面前,哭你这么些年被亲爹囚禁在一方天地间,也哭你如今翻身做主,却还是避免不了阴谋阳谋,暗算和杀戮。” 白鹤染轻轻叹息,“是啊,侯爵府嫡女的身份,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的荣耀,反而让我过得无比凄惨,还失了亲娘。”她脑子里的记忆又翻腾起来,淳于蓝撞死在国公府门口的那一幕不断地上演,白兴言横眉冷对的样子再一次浮现在眼前。原主的身体随之起了最本能的反应,有眼泪从她眼里掉落,落地水里,无声无息。 “不哭,都过去了。”梅果伸出手去给她擦眼泪,白鹤染没有抗拒。 她心里有番猜测,关于梅果的身份。但是她不想问,她想等梅果主动开口说。今日梅果到这里来,俨然不再是下人对二小姐的态度了,她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梅果想再瞒她,已经瞒不住了。那么,今日就该摊牌了吧? 她一脸期待地看向梅果,然而,梅果却还是没说,只是告诉她:“叶家和郭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当年那歌布大王子淳于傲为何会上位?就是因为郭家和叶家给了他支持。那叶太后借了一部份私兵给淳于傲,郭问天更是借着驻守边关之便,直接参与了歌布宫变的全过程。” 梅果说着这些时,手里还握着银瓢给白鹤染背上浇水,白鹤染能感觉到握着银瓢的手在微微颤抖,便知梅果说出这一切,需要承受多大的心理负担。 “我以为我一辈子也不可能跟你说出这些话了。”梅果说,“从前的你,太柔弱,连被囚禁都无力反抗。而我也年龄尚小,根本没有可能把你给救出来。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娘亲死去,再眼睁睁看着你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什么都做不了。但老天爷对我还是眷顾的,你去洛城三载,再回来后就变了性子,你知道我见了全新的你之后,有多欣慰吗?” 梅果说到这里终于有些高兴了,“那时候不指望你帮多少忙,心里想着的是你能够不拖后腿就好。只要你能保护你自己,我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事,去报仇。可是没想到,你比我预想的还要厉害,何止是保护自己,你竟可以把这座府里所有有良心的人全部都保护起来。” 梅果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她以为有眼泪呢,结果什么都没有。 她自嘲地笑笑,“眼泪都流干了,再流就是血。咱们继续说前面的事,说到哪儿了?哦对,说到叶家和郭家帮着淳于傲撺掇了歌布皇位。那是怎么夺的呀,那是淳于傲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囚禁了自己的弟弟,踏着无数至亲之人的血骨一步步走上去的。你没看到当时是怎样的场面,我也没看到,但是有人看到了,有人告诉过我那一次宫变的惨烈。所有效忠于前国君、所有效忠于歌布二皇子淳于诺的人,统统都被杀死了,甚至连几个月的孩子都没有放过。歌布皇宫血流成河,堆尸如山,那淳于傲就踏着这些尸体,翻着这些尸山,一步一步走到了皇位跟前,坐了上去。郭家叶家在那次宫变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只不过事后这一切都被掩盖了起来,在外人看来,淳于傲是凭自己本事得到的皇位。” 梅果深吸了一口气,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白鹤染转了个身,改为靠在浴桶。头微仰着,后脑搁在桶沿上,在梅果的叙述下,她脑子里迅速地绘起一幅逼宫惨案。 “王朝的更替是需要流血的,皇子夺嫡也是机关算尽。但能把事情做到淳于傲那般惨烈,到真是不多。”白鹤染说,“我虽不知当年之事,但我始终记得还有一个舅舅被关押在歌布死牢里。我总在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做为曾经的太子,我那舅舅应该是现任国君最想要除去的人物,可为何还能被关押至今?淳于傲不杀他,可是为了诱出什么事,或是什么人?” 她说着,看向梅果,“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或者你说,待我有一日探入歌布皇城,救出舅舅的机率能有多大?” “你要去救人?”梅果一愣,随即拼命摇头,“开什么玩笑,人哪里是那么好救的,要是能救得出,早就有人去救了。你不知道,这些年救他的人无数,去一个死一个,淳于傲在歌布布下了天罗地,为的就是将所有二皇子的余党捕杀干净。至于为何不杀他,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淳于傲他就是为了炫耀,就是为了能时不时的穿着龙袍站到二皇子面前,让对方看看他有多么神武,多么威风。他想要折磨他的弟弟,而不是一刀斩杀那么痛快。” 梅果的眼里终于有泪流出,果然不是泪,而是血。 白鹤染看得直皱眉,“先前我就告诫过你,不要再哭,再哭下去这双眼睛就要废掉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往旁边去摸自己的金针,梅果却把她拦了,“不用,我不哭了。”然后吸吸鼻子,眼里的血果然不再流了。 白鹤染无奈摇头,“回头配了药丸给你,先吃着,等有了空闲再给你好好治治。” “好。”梅果看着她,欣慰地笑,“能看到你这样可真好,十年过去了,直到你从洛城回来,我才真正的知道什么叫开心。” “你开心就开心,但是何苦要去招惹白浩宸?”这是白鹤染始终不能释怀的一件事,“梅果……不对,我是不是应该叫你表姐?我若没猜错,你是我舅舅的女儿,对吗?”她把手臂从水里滑出来,一把将梅果抓住。“告诉我,我猜的对不对?” 梅果愣一愣,眼里又有血泪流出,白鹤染迅速在她两处脉络上按了几下,那血泪随之浅淡了去。可是依然能感觉到梅果在颤抖,是激动,也是悲戚。 “表姐,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梅果大哭,整个人俯在桶沿上,额头抵着白鹤染的手背,哭得悲痛欲绝。 白鹤染也不劝,也不拦,就任由她哭着。只是伸出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发,一遍一遍地告诉她:“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把舅舅从死牢里救出来,你要相信我,这件事情我已经在着手安排,待四殿下解决好青州边境的战乱,就会先行歌布为我打好前站。表姐,十年苦日子都熬过来了,咱们只要再咬咬牙,一切都会好起来。” 梅果终于止住了哭,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相信。“你说动了四殿下帮忙?那……那十殿下呢?他会不会帮?阿染,你想把人悄无声息地从牢里偷出来是不可能的,可一旦发生战事,那就是东秦与歌布两国交战,东秦皇帝会愿意为了你一己之私,展开两国交锋吗?” 白鹤染摇头,“不会。可是倘若两国交战,那就绝无可能只是为我一己之私。表姐,段天德去歌布了,白惊鸿也被人从宫里救出来,送到了歌布去跟段天德汇合。我们猜测叶太后的私兵有很大一部份是留在了歌布境内,或是两国边境。郭问天经营这么多年,他的手下遍布各大军营,届时极有可能一并作乱。就冲这几点,我们就有理由怀疑歌布要与郭问天和叶太后里应外合,谋夺东秦天下。如此,东秦就有了出兵的理由。” 梅果感叹,“阿染,还是你想得仔细。” 白鹤染看着她,皱着眉道:“且不说仔细不仔细,发兵征讨也是后话,我只问你,招惹那白浩宸干什么?你就算要报仇,也不该把自己给搭进去,你这样做,让我以后见到了舅舅,该如何同他交待?你值不值啊?” “值!”梅果很坚决地说,“能祸害一个就祸害一个,当年叶家兵杀入歌布皇宫,轼我母,囚我父,刀砍我祖父,就连我那只有几个月的小弟弟都没有放过。我这么多年流落在外,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些都是拜叶家所赐,都是拜郭家所给,所以我要报仇,一个白浩宸远远不够,我要顺着白浩宸这根藤,摸到更多的瓜,毁了更多叶家人,郭家人。阿染,你毁了叶家,还剩下的郭家就由我来吧!我不会放过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这是何苦?”白鹤染也有些急了,“让我替你做好吗?我会比你做得更加干净利落。” 梅果摇头,“不好,那样就没有快感,那样我这十几年的愤恨就无处发泄。阿染你不知道,我如今只有在虐打白浩宸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我可能是病了,我知道,我的脑子时不时就会出现幻象。我幻想白浩宸就是当年杀入歌布皇宫的那些坏人,所以往死里打他,折磨他,我就会觉得很痛快,也能睡个好觉。阿染,我很痛苦,你能懂吗?” 白鹤染懂,她当然懂,她也能缓解梅果的这种痛苦。 可是梅果得给她机会,得主动配合,就现在这个状态,她也无能为力。 梅果的话还在继续,就好像要把这十几年的话都说出来一样,她告诉白鹤染:“当年我父王看出歌布局势不稳,惟恐事态生变,就把我给送了出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27章 谁扰我睡觉,往死里打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梅果的故事娓娓道来:“父亲冒了极大的风险悄悄将我送到东秦,送入上都城,可是不敢用真实身份,只好暗地里联系了姑母,也就是你的母亲,再将我乔装成卖身为奴的可怜女孩,最终由姑母买回,自此留在姑母身边。之所以用这样的法子,就是想避过所有人的耳目,连你父亲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父亲想的是,先把我送出来,再把我那刚出生的弟弟想办法安顿,我们两个都安全了,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应对危机。可是没想到,这一关他终究是没有挺过去。不但他没挺过去,歌布的动乱还波及到了姑母。我当时还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你一样,眼睁睁看着姑母一头撞死在文国公府门口。可是这些事情我都记着呢,一天都不敢忘。 父亲的死士后来找到我,把歌布那边的事情也都和我讲了。我才知道,父亲被囚,母亲被害,年幼的弟弟命丧火场,祖父最终死在自己的龙椅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大伯干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皇祖父将太子的位子给了我的父亲,而身为长子的大伯只得了个王位。他不甘,他想成为一国之君,所以他精心策划了一场宫变,害了所有人,只留我父亲一条性命苟延残喘,也不过就是为了随时随地站到他面前去羞辱。 阿染,我一直在等机会,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我会报了这个仇。我的童年,你的童年,都要找补回来,那些我们失去的亲情,我们遭过的罪,郭家叶家的孩子也得尝尝看。一个都不能放过,他们统统该死!” 说最后一句话时,梅果双手握拳,关节都泛了白,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白鹤染去握她的手,发现她将手握得太紧,她竟扳都扳不开。 “表姐。”她开口,终于叫出一声表姐来,叫得梅果泪如雨下,却都是血泪。 白鹤染赶紧去抹她的血泪,长绫里翻出银针,迅速刺入其头顶百会穴。血泪渐止,可梅果的哭泣却怎么都止不住。 她能理解梅果,这么多年了,一个人守着深仇大恨,守着这些对谁都不可说的秘密,日子该有多难熬?她更能理解梅果为何在白浩宸这件事情上如此孤注一掷,因为梅果已经濒临崩溃了,已经在半疯的状态了。白浩宸是她的一个发泄口,也是一个突破口,她只有紧紧抓住白浩宸,才能得到报复的快感,才能排解这十来年的痛苦和压抑。 “可是表姐,我理解你,等到我见到舅舅那一天,我该如何与他交待啊!”她再重复这句,郑重地告诉梅果,“我是一定要救舅舅的,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舅舅从歌布的死牢里救出来。所以表姐,你一定要等着我,舅舅得见天日的那一天,你得去迎接他。” 梅果俯在她手背上,一直在哭,最后终于点了头,“都听你的,我们阿染如今是有主意的天赐公主了,姐听你的。” 默语没去睡,梅果离开时,是默语去送的,一路小心翼翼,没有遇到任何人。只是在临近福喜院儿时,遇见了栾姨。 梅果告诉默语:“她是我父亲的暗卫,当年拼死从歌布逃出,到了我的身边。这些年都是栾姨在照顾我,阿染被关在小屋子里的那些年,栾姨也有暗中照应,是她一直在保护我们。” 默语看了那栾姨一会儿,随即深施一礼:“默语替我家小姐谢谢您。” 栾姨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连连冲默语摆手,再将人扶起,“你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就比什么都强。她舅舅到最后都惦记着她,一直在念叨怕自己一出事会连累蓝郡主,可到底还是连累了。前尘已过,好在如今阿染有出息,还把忘少爷也找了回来,是郡主在天有灵,将来再见到我家主子,我也可以有个说得出的交待。” 默语心里也发酸,将梅果交给栾姨后回了念昔院儿。彼时,白鹤染已经坐到床榻上,见默语回来,便告诉她:“我实在太倦了,不管再有谁来我都不见,明日也不要叫醒我。若今晚有人强行来吵我清静,就给我打出去,往死里打!” 默语点头,“小姐放心,剑影今晚守夜。另外,奴婢去送梅果姑娘,遇着了一位叫做栾姨的人,据说是歌布舅老爷的人,一直保护在梅果姑娘身边。” 她将栾姨的话转述给白鹤染听,白鹤染点点头,“印象中是有人在暗中保护过我,但我不知道对方是谁,起初还一直以为是红姨安排的。如今想想,应该是那位栾姨了。” 默语不明白,歌布舅老爷的人保护她家小姐可以理解,但为何要跟在梅果身边? 见默语疑惑,白鹤染躺在榻上,将梅果的身世说给了默语听。最后一句说完时,人直接进入了梦乡,呼吸均匀,睡得极沉。 默语帮她把被子盖好,便去屏风后头放干了沐浴用过的水,再出来时,发现冬天雪正站在院子里,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再抬头看看,剑影倒吊在屋檐底下,开口问道:“是不是该给我们讲讲故事?小主子把事情都说给你听了吧?” 默语白了他一眼,“天都这么晚了,我很困,我可是连赶了十几天的路。” 冬天雪抓了她的胳膊摇了几下,“好默语,说完了再睡吧,我也挺着没睡呢!” 默语没办法,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他们听。这是之前白鹤染默许的,意思也是把梅果的身份告诉给自己身边的人,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这一晚,念昔院儿平静,白鹤染睡得很好。但是反观宿在梧桐园的白兴言,就不是那么安稳了,甚至可以说十分煎熬。 煎熬的原因在于他辗转反侧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白天打白鹤染那一巴掌实在是太冲动了。白鹤染那是什么人啊?时直今日,这个女儿就算要打,也轮不到他白兴言动手了。更何况,白鹤染手里握了他多少把柄,他到底是哪来的勇气出手去打人家? 李贤妃的死的确让他松了一口气,甚至他还一度认为,反正叶家也没了,李贤妃再一死,当年的事就死无对证,就算老太后说了什么他也不怎么怕,毕竟以太后如今的处境和立场,说什么也是没有人信的。所有的话都会被认为是太后恶意造谣,不得信。 可是白鹤染提醒了他,这世上还有一个五皇子的存在,寒甘一趟不但没能要了五皇子的命,他还快要回京了。他又想起当初洛城白府的人进京指认白鹤染为冒充的,当时那碗水明明就做了手脚,可血脉还是融合到了一处。这就让他不得不相信,即便那五皇子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只要有白鹤染在,她都可以让他们两个人的血融到一处。 白鹤染太可怕了,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他居然动手打了人家,他是找死吗? 白鹤染为自己白天的行为深深的懊恼,他想去见见白鹤染,解释一下,低头认个错。他不想跟这个女儿为敌,至少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 白兴言强撑着一身的伤想要起身,边上侍候着的小厮见状赶紧去搀扶,同时开口问道:“老爷这是要上哪儿去?要出恭吗?” 白兴白摆摆手,“出什么恭,我是要去一趟念昔院儿,有话跟阿染说。” “哎哟,可使不得!”小厮听闻此言吓得不轻,“老爷今儿就别去了,念昔院儿那头放出话来,说二小姐已经歇下了,而且她们说今晚谁要是敢去打扰二小姐,统统给打出去。” 小厮说着话,看了看白兴言这一身伤,为难地道:“老爷还是别去了,咱现在这伤还得养一阵子呢!” 白兴言想了想,又躺了回去,“算了,明儿再说。” 小厮长出一口气,“对,天大的事都明儿再说。老爷需要叫李姨娘邵姨娘过来侍候吗?” 白兴言摇摇头,“谁也不叫,今晚本国公自己睡。” 话正说着,外头有脚步声匆匆而来,很快就有人扣响了房门,有下人的声音在外头问:“老爷睡下了吗?奴才有要事禀报,是关于大少爷的。” 白兴言一皱眉,大少爷?白浩宸吗?他又有什么事? 他现在极不喜白浩宸,因为白浩宸在许多事情上都不跟他站在一个立场,特别是有了那个梅果之后,整个人就跟中了邪似的,梅果说什么他听什么。白兴言有时就想,实在不行把梅果给处死,兴许白浩宸的魔障就能解了。 外头的人见白兴言没出声,便又问了句:“老爷是睡了吗?老爷,大少爷带着香,又往锦荣院儿那边去了,还说是老爷您说的,让他连着几天都得去烧。” 白兴言吓得一激灵,刚躺回去的人腾地一下就从榻上坐了起来。这一下牵动了身上的伤,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立即大声叫喊道:“把人拦住!快把人给我拦住!”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28章 主母的感觉好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外头的人应了一声,匆匆跑了开,白兴言这头还是着急,就想亲自下地去找白浩宸。 身边的小厮劝他说:“老爷,您这腿脚的就别去了,等您跑出梧桐园,大少爷都被人拦回来了。您只管等消息,比起二小姐和四小姐,大少爷还是能听话的。” 白兴言急得直拍脑袋,“能听话能听话,能听话他怎么还张罗着上锦荣院儿去烧香呢?不知道老太太的病已经治好了吗?他早不去晚不去,这时候添什么乱?” “许是您也没说不让他再去,大少爷便以为香还得继续烧呗!再说了老爷,您真别太激动着急,这烧香祈福是好事,就算大少爷去了也没什么。二小姐虽然给老夫人治病了,但治病跟祈福那是两码事儿,好人平时不也烧香请愿么!” “你不明白!”白兴言摆摆手,一脸的烦躁,“本国公没跟他说不用再去烧了吗?” 小厮想了想,“没说吧?反正奴才是没瞧见,也没这个印象。” 白兴言点点头,“那许是我忘了,你再去给我看看看人拦住了没有,我这心总不落地。” 小厮答应着去了,不多时转了回来,告诉白兴言:“老爷,大少爷已经被拦回来了,您放心,下人禀报的及时,大少爷人没走远就被拦回来了。” 白兴言长长地松了口气,“拦回来就好,拦回来就好,他不要命我还想要命呢!” 小厮听得糊涂,“这跟命不命的有什么关系?” 白兴言叹着气说:“就怕他上锦荣院儿闹腾去,锦荣院儿的人一生气就上念昔院儿去告诉阿染,那不就是吵了她睡觉吗?到时候这笔帐还得算到我头上来。” “哎哟,老爷!”小厮都听笑了,“老爷您可真是惜命,那既然这样的话,咱就少招惹二小姐吧!平时躲她远远儿的,没事尽量少说话。奴才听说二小姐要搬到公主府去了,您再忍忍,等她搬走了就好了,这府里您撒了欢儿的说了算。” 这小厮嘴甜,但白兴言却高兴不起来,白鹤染搬走了还有一个老夫人,那老不死的真是福大命大,人都那样儿了居然还能活过来,命太长了,他得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 梧桐园这头,白兴言在心里暗骂着自家老娘是老不死的,福嘉院儿主屋里,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大叶氏也在骂着:“老不死的,命真长,我怎么觉着我的命长不了了呢?” 边上侍候的丫鬟芸香赶紧劝她:“夫人可别说这样的话,不吉利。您这就是小病,一股子急火攻的,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等这股火养过去就会好了。” 正说着话,一股焚香的味道飘了进来,大叶氏一阵恶心,迷迷糊糊地又昏睡过去。 芸香皱着眉站起身,边上还站着过来侍疾的姨娘李氏,二人对视了一眼,皆向外看去。 院子里,白浩宸又开始焚香祷告,又开始手里拿着香绕院子行走。 今晚有点儿飘雪花,眼下戊半,还不是太晚,但天上飘了雪花,外头还是挺冷的。 李氏随口说了句:“这大少爷是真不怕冷啊!这烧一香就是一两个时辰,可别冻坏了。” 芸香却始终拧着眉,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不敢想是何处不对。 李氏见芸香都没搭理她,心里不太痛快。怎么说她也是姨娘,就算在主母面前姨娘不算什么,可这芸香就是个奴婢,居然也对她这般态度,真是叫人愤恨。 她扭头又去看躺在榻上的大叶氏,这才两日工夫,怎么就觉着像卧病在榻数年月的人了呢?眼窝塌陷,面色煞白,嘴唇都干裂了。人清醒的时候愈发的少,经常是说着说着话一下忽悠一下就昏睡过去。说好听了是昏睡,其实就是昏迷,这样子真就跟要死了差不多。 李氏忽然在想,如果二夫人真要是死了,那这文国公府的下一任主母会由谁来做?红夫人吗?应该不会,那位红氏人似乎对这个主母之位很抗拒,她躲着老爷都来不及呢! 林氏吗?也不可能,老爷不喜欢林氏生的女儿,连带着对这个姨娘也很差劲。 那府里也就剩下她跟邵氏了,邵氏一向胆小,人长得也小家子气,什么事都没个主意,还要向她来讨教,老爷应该不会选这样的当主母。如此算来,勉强够得上主母位置的人,就只剩下她了?会是她吗?老天爷会如此眷顾她吗? 李氏怀着这样的心情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自己的屋子。瞅着走上前来侍候自己更衣的丫鬟,她突然想起往日二夫人对待下人的模样。 于是她站定,两手一伸,下巴微微上扬,派头十足。 小丫鬟就觉今儿李姨娘似乎不大对劲,但也说不好哪里不对,便没多想,紧着为她更衣。 更衣之后李氏坐到梳妆台前,小丫鬟为她拆头发。 李氏看着妆台前摆着的胭脂盒子,又想起大叶氏那天说的,于是也仿着道:“这胭脂常用,也该换换了,听说二小姐铺子里的胭脂不错,明儿去采买一些。至于屋里这几盒,恩,你们几个小的分分去用吧,只当本夫……哦,只当是我赏给你们的。” 一着急,差点儿说走了嘴说成本夫人,李氏惊出一身冷汗来。 小丫鬟听着吃惊,不确定地问道:“姨娘真的要把这些胭脂赏给奴婢们吗?可这些胭脂是前几日才采买回来的,姨娘没用几回。至于二小姐那铺子里头的东西,奴婢先前去打听过,那一样一样可都贵着呢,就是摆在一层的东西都不便宜,咱们手里的银子怕不太够。” 一番话,瞬间把李氏拉回了现实,学着主母摆派头的样子再做不下去了。 是啊,她手里没银子,白兴言是宠着她跟邵氏,要买东西也都给买,但从来不让银子经她们的手。她手里握过最多的银子也不过十两,再多就没见过了,银票更是传说中的。白兴言总说她们吃住在府里,要银子也没处花,费那个脑筋管着帐干什么? 以前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眼下想用银子了,这才发现原来老爷就是给她在鼻子前头画了张大饼,实际上这饼不但吃不着,就算吃着了也是一点儿馅儿都没有。 她很郁闷,之前想找找主母感觉的劲头也没了,只扔了手里的胭脂盒喊了声:“睡觉!”人就躺到了床榻上,沐浴的水也白备了,她气得连澡都没洗。 白鹤染这一觉一直睡到次日晌午,要不是太饿了她还不能起来呢! 迎春心疼地侍候她洗漱更衣,一边为她拾掇着袍子角一边叹着气说:“小姐本来就不胖,出门这一趟又累瘦了。这冬袍是上个月新做的,奴婢想着小姐之前的身量报的尺寸,红夫人还说出门在外十有八九人得清瘦,为了让您穿着合身,就照着奴婢报的尺又改小了一些。可是没想到您这会儿穿起来还是晃荡,可见您瘦太多了,奴婢瞧着都心疼。” 白鹤染掐掐自己的腰,恩,是有点儿瘦了,但也不至于就瘦到吓人的地步,吃几日就能补回来。于是吩咐迎春:“赶紧叫人给我烙饼,烙肉饼,我可想着那一口儿了。” 迎春笑了,“小姐能想着吃就好,奴婢这就去吩咐小厨房和面烙饼。” 迎春出了屋,默语走了进来,告诉白鹤染说:“小姐,那个蛊师来了,在府门外等着呢,说是来向小姐您复命。小姐您看,是咱们到前院儿去,还是让他到念昔院儿来?” 白鹤染点点头,“自然是到院儿里来,他既来复命,要说的事就不方便外人听到。” 默语有些为难,“小姐,咱们这毕竟是内院儿,他一个外男如果进来的话,会不会被人多嘴?小姐您才刚回来,奴婢是怕万一……” “没有万一,是一定会有人多嘴的。”她笑着告诉默语,“关于我的闲话从来就没断过,这府里有多少双眼睛都死盯着我,恨不能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被放大了去,然后再仔仔细细地从里面挑出错了。我要什么都考虑别人怎么想,那我这日子得过得累死。行了,把人叫进来吧,没听说住在内院儿就不能见客的。” 默语出去领人了,白鹤染到了念昔院儿前屋,数月不见的下人们知道她回府,早早就聚到了前屋,等着给她磕头问安。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白鹤染突然就在想,公主府那头也没有人手呢!她要搬家,这些人可得跟着她一起走,可这些人走了,念昔院儿谁来看着? 她搬家是搬家,但没想过不要这座府,这是淳于蓝为她挣下来的安身之地,任保人都赶不走她,她自己也不会放弃。 公主府得住,念昔院儿也得要,所以回头得跟迎春好好合计合计,看看怎么安排人手。 下人们给主子请安,自得了不少赏钱,一个个都很高兴。 终于,默语领着田开朗到了。下人们纷纷离开去忙自己的活计,默语同冬天雪则陪在正屋里,站在白鹤染身边。不多一会儿,迎春也过来了。 田开朗乐呵呵地看着她们几个,拱手道:“主子,属下是来复命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29章 白燕语买的东西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回京一天,先治老夫人,再进宫跟帝后复命,回来之后又面对了梅果的事,还真是没腾出空来打听打听郭家和冷家的事情有什么结果。 她也在等着田开朗主动找她,毕竟她记得自己说过,如果田开朗这个事情办得成功,她会将这位蛊师收入麾下。即便田开朗在她看来也就是个半吊子蛊师,但一来了胜于无,二来她不是很讨厌田开朗这个人,甚至在一些事情上,她还很欣赏对方。 本河村的事她自认为就是换做是她,手段也不会比田开朗高明多少。在面对那样的一群畜生不如的村民,田开朗的所为并不过份。 再见白鹤染,田开朗是很高兴的,详详细细地就把他如果给郭箭下蛊,又如何选中了郭府里那个小妾俞双双的事情都给讲了一遍。他告诉白鹤染:“我这人做事始终都有个原则,就是我不害好人,郭家那小妾要是个好姑娘,或者哪怕她只是贪图富贵嫁了个老头子,这我都不会选中她。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去害人家的孩子,手里有枉死的人命,这样的人留着也是个祸害,所以我选中了她。至于那郭箭,他作过的恶就不必说了,良家妇人和清清白白的大姑娘都栽在他手里不知多少个,所以事情做起来,我一点儿心里负担都没有。” 白鹤染听得直笑,“你这手段也是够阴损的,这顶绿帽子一戴,怕是那郭问天且得缓一阵子才能缓过来这个劲儿。”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田开朗对郭问天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我是没那个本事接近他,否则我一定直接给他下个蛊,主子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吗?我真是恨他不死。” 白鹤染点头,“你说过,所以我理解。” “那您看,我这次的事情办得还算成功吗?现在郭家已经顾不上冷家的事了,再提什么婚不婚事的,郭箭自己就不干,他还主动到外头说了郭问天给冷家小姐造的那些谣。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位冷大人也真不是吃素的,京里都传遍了,说冷大人跟阎王殿联手,拿下了不少贪官,全部都是郭问天那个阵营的,所以这个事儿郭问天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面。” 白鹤染也感慨,“能做到户部尚的位置上,那位冷大人又岂能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主子,我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叫您主子了吧?”田开朗有些紧张,“您说过的,只要我这个事儿干得漂亮,您就收下我,往后我田开朗就是您天赐公主的人。您放心,我保证指哪儿打哪儿,不指哪儿我绝对按兵不动。不管多难的事,只要主子一声吩咐,我都敢做!” 白鹤染失笑,“我又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你不用起这样的誓。我说的话都算数,你既想跟着我,那便跟着吧!一会儿我让剑影送你到天赐镇去,再过几天我也会搬到天赐镇上的公主府。公主府旁边建了外院儿,剑影会帮你安排好。你且先住着,一切待我搬过去再说。” 田开朗很高兴,当即跪地给白鹤染磕头,算是正式认了主。出府时,是剑影送的,但国公府里的人都认为那是刀光,一路上也没什么人大惊小怪。 不过先前默语担心的事到也的确发生了,因为田开朗被二夫人身边的芸香看到,于是,关于二小姐在院子里私会外男的谣言便在国公府内散开,不出一个时辰,人们就都知道了。 不过这些谣言对白鹤染来说,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她一向无所谓谣不谣言,别人想说什么是别人的事,她既不能缝上所有人的嘴,就只能任由着人们去说。但她这个人也记仇,但凡说这些事被她知道的,那个人绝对会被她拉入黑名单。倒霉,只是早晚的事。 因为白鹤染回京,白燕语这几日都没回天赐镇去,想着等白鹤染搬家时一起回去。 老夫人那里不需要小辈侍疾了,白燕语便留在香园专心挑选冬衣料子。 她准备了许多料子,都是适合做冬袍的,颜色鲜艳的做女式,颜色单调一些的做男式。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用自己的银子给家人准备衣料,这对白燕语来说是一次很有纪念意义的事情。她很在意这件事,每一件料子都是亲自到铺子里去挑选,谁喜欢什么色的她心里都有数。裁的尺寸也只多不少,每一件衣裳都能做得富富有余。 当然,这料子也不是什么人都给预备的,白燕语也有自己的选择,也知道这个家里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包括几块男料,那也不是给白兴言预备的,而是给白浩轩和红忘备的。 白兴言这个父亲对于白燕语来说早就可有可无,她甚至是恨这个父亲的。但同时她也知道,她之所以能有现在的生活,也是因为她是文国公府的三小姐,是文国公的女儿。 林氏见白燕语摆弄这些料子,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有些失落,因为现在女儿过得好了,不靠着她了,不用她再像从前那样拼了命的讨好白兴言,换她们母女的富贵日子。 这种感觉就是突然有一天被护在翅膀里的小鸟长大了,可以自己飞了,做母亲的虽然高兴,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这是女性天生的保护欲在作祟。 不过林氏喜欢白燕语现在这个模样,现在的日子让她觉得很踏实,不用再担心哪一天自己失宠,连带着女儿也不招人待见。更不用她整日苦练媚功,整日受人指指点点,连老太太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甚至还直指她教坏了女儿,带坏了白家的孙女。 现在老太太见着她也和颜悦色,也能贴心地说几句话了,她甚至还能时常到天赐镇去住住。再也不用巴结男人,再也不用施展媚功。 这么多年了,她才知道不需要想尽办法勾搭男人的日子有多好,又轻松,又开心,又自由,还没有那么沉重的心理负担。这一切都是女儿带给她的,她该知足。 林氏问白燕语,“该不会打算做也自己做吧?你没那么好的手艺,可别自己逞能,白瞎了这些好材料。再说,你就一双手,做到开春也做不完。别指望我,我可不会这些手艺活儿。” 白燕语噗嗤一笑,“什么都自己做,那是从前手里没银子的日子。现在咱们不缺钱了,这衣裳自然是要请天衣庄的裁缝。我第一次给家里人做衣裳,不能在这上面省银子。” 林氏点点头,觉得极有面子,“天衣庄啊,以前咱们府里裁四季的衣裳,都不是回回都舍得下本钱请天衣庄的裁缝来的。除了引霞院儿的人出入天衣庄如出入自家厨房外,谁用得起啊?”林氏连连感叹,“不过如今咱们也算熬出来了,有银子就使最好的,就请天衣庄的人来裁,你既然做了这好事就要做到底,不能叫人挑出错来。” “是啊,大价钱的料子都买了,怎么可以在裁缝上省钱。好在如今我手里的银子足够,二姐姐把胭脂作坊的红利给了我不少,铺子里从作坊拿胭脂都是要付银子的,我很有得赚。” 林氏越听越开心,“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命啊!以前咱们对二小姐避之都不及,可没想到你跟她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开了窍。这关系一打通才发现,二小姐真是大方又护短儿。” 白燕语抚着料子的手顿了顿,又想起那日她死皮赖脸地跟着白鹤染和五皇子上街,想起白鹤染坑了五皇子许多好东西,还分了她不少。 那一日她的心情是大起大落,一眼就相中的男子都没等她在心里多美上一会儿,转眼工夫就制造了一场动乱,给她的姐姐带来了一场大危机。 缘份是那一天结下的,也是在那一天终止的,从那一天起,五皇子跟她的二姐姐结了仇,她的二姐姐也一再地告诫她不要再惦记那位皇子。 白燕语很难过,有点儿不知道前面的路应该怎么走,更有点儿想念那个远走北地的笑面狐狸。不知再见时,他是会一如既往地展开一个狐狸般的笑脸,还是会满身沧桑,一脸胡须? 她将新料子收起,告诉林氏自己要去天衣庄请裁缝,再还要到胭脂铺去看看货够不够充足,便带着丫鬟立春出了门,坐了马车离府。 天衣庄的人请了,却不是立即来量尺,而是定在了明日。 胭脂铺也去了,却只是走马观花,连二层楼都没上去。 再出来时,白燕语便没再坐马车,而是七拐八绕地往城北的方向去。 马车没跟着,连立春也没让跟着,约摸一个时辰左右,白燕语再回来时,手里就提了个包袱,包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 立春扶着白燕语上车,想问她干什么去了,可白燕语面无表情,什么都不愿说,立春便也不问了,只催着车夫立即回府。 她将白燕语手里的包袱接过来,摸着里头像纸,于是不解地小声问了句:“小姐买纸墨去了?怎的去那么久?这东西胭脂铺子边上就有得卖呀?” 白燕语缓缓摇头,“你不懂,这不是你说的那种纸……”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30章 冥纸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文国公府,车马成行,白燕语的马车回来时差点儿都没进得来巷子。 车夫将马车靠边停,掀了帘子同她说:“三小姐,府里似乎来了贵人,外头停着好多马车,一驾比一驾气派。咱们只能走到这儿了,前头堵得严重,三小姐下车来走两步吧!” 白燕语点点头,嘱咐立春将包袱拿好,千万不能松散了,然后起身下了车。 国公府门口停着的马车有十几辆,其中最前面的四辆最为华贵,后面的就稍显一般。 白燕语走到那四辆马车跟前瞅了一会儿便发现端倪,每辆车上都有一块玉牌,上面刻着字。最前面的一辆刻着一个安字,后面一辆是燕,再后面是元,再后面是越。 这是四位皇子王爷的封号,白燕语认得这样的马车,因为五皇子也有一辆,当初她曾仔细瞧过,那车外头挂的玉牌子上面写着一个凌字,代表他是凌王殿下。 “原来是四位皇子到了。”白燕语告诉立春,“想必是来看二姐姐的,咱们别凑这个热闹,绕一下,从侧门进吧!”说着话就要转身往回走,想带着自己的马车绕到侧门。 这时,有人从国公府门里走出来,正瞧见白燕语转身,当即就喊了声:“哟,那不是三小姐吗?三小姐这是要上哪儿去?怎么人都到了家门口了,却过家门而不入呢?” 白燕语皱了眉,面上现出厌烦,心里还嘟囔了句“阴魂不散”,但是转回身后还是换了笑脸,俯身施礼:“臣女见过大殿下,不知大殿下到府上来,有失远迎。” “远什么迎啊!本王这都要走了,你却才回了,该不会是有意躲着的吧?” “大殿下这话就说远了,臣女不过是国公府的一个小小庶女,就算殿下来府上,也轮不到臣女接待您,所以说躲出去实在是没这个必要。”白燕语神色平谈,说出的话也把两人的距离拉得好远,大皇子听着听着就不爱听了。 “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歹,本王离着大老远的主动与你打招呼,你却是这般不冷不热的,你让本王这面子往哪儿搁?文国公府对子女的教养就是这般?” 白燕语的语气还是十分客气,她告诉大皇子:“臣女多谢大殿下抬爱,但臣女确实就是个庶女,担当不起。想必大殿下到府是有要事要办,眼下不知办完没有,臣女不敢耽搁大殿下正事,您帮您的,我这就回避了。”说完,拉着立春就要走。 大皇子急了,“哎,本王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要走?都说了事儿都办完了,打门口遇着你了就同你说几句,你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是跟谁学的?” 白燕语心里叹气,只得又站住脚周旋,“大殿下想同臣女说什么?” 大皇子想了想,“其实到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今日遇着了也算是缘份,三小姐若没事的话,上都城新开了家馆子,味道不错,本王带你去尝尝,如何?” 白燕语果断摇头,“实在对不住您,臣女吃过了。另外大殿下您来的是我们家,咱们能遇上是肯定的,根本不算缘份。殿下若无事,臣女要回家了。”白燕语索性也不走侧门,直接就奔着国公府正门走,如此势必要经过大皇子身边,结果就是这么一经过,胳膊被扯住了。 “殿下快放手!这于礼不合!”白燕语急了,连上的立春也急了,就要上前去拉扯。 结果这么一拉扯,大皇子对白燕语手下留情,却丝毫不会怜悯立春。就见他手腕一用力,一下就把立春给推了个趔斜。立春没站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手里的包袱也掉在了地上。 白燕语变了脸色,也顾不得旁的,赶紧甩了大皇子的手去护那包袱。结果还是慢了,包袱散了,里头露出来的,是一捆烧给死人的冥纸钱。 立春吓了一跳,她之前摸出来是包袱里面是纸,但也没想到居然是烧纸,她家小姐买这么些烧纸干什么?这东西府里忌讳啊!这万一让人看到可如何是好? 可惜,越是怕的事就越是容易找上门来,国公府的人是没看到,但是大皇子却看了个真切。就听大皇子君慕天语带惊讶地问道:“这是些什么东西?府上有谁在办丧事?不对啊,本王方才瞧着文国公府虽不至于一派喜气,但也人人脸上挂着孝的,没听说死了人啊?” 他再想想,又问:“头些日子听说你家老太太不行了,可是人已经走了?” 白燕语气得肝儿都疼,尼玛,还说我没教养,开口就咒老夫人,你们君家就有教养了?“大殿下莫要胡言,我家老夫人身子好着呢!二姐姐回府,什么病治不得,怎么可能说没就没?老夫人同我二姐姐祖孙情深,这话要是让二姐姐听了可不得了,还望大殿下慎言。” 大皇子怒了,“少拿你那二姐姐吓唬我,真要对上了本王还怕她不成?她不过是个封出来的公主,本王可是实打实的皇子,她还有能骑到本王头上的那一天?白燕语,本王就问你,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你弄一包袱纸钱干什么?烧给谁的?” 白燕语也急了,眼瞅着许多跟车来的宫人都往她这边瞅,她是真怕这事儿叫人发现了。算计着其它几位皇子也快出来了,这事儿要是再不解决,只怕会有麻烦。 于是她扯了个谎:“这不是我的东西,这是我二姐姐的,她没空出去,让我替她买。” “你二姐姐的?白燕语你诓我是吧?”大皇子气得想笑,“撒谎你也不会撒,你二姐姐同你是一家的,你没道理烧纸,莫不成她就有道理烧了?” “我姐回京时医队遇袭,死了一个随行的大夫,这事儿大殿下该不会没听说吧?”白燕语将包袱收拾好,裹紧了又塞给立春,这才起身,仰起头狠狠瞪向面前的人。“她是逃命回来,根本没工夫祭拜,所以这才叫我买了烧纸,她拿去烧一烧,廖表心意。说到底这是我们白家姐妹的事,不管是我还是我二姐姐,我们买什么东西拿什么东西,都跟你大殿下挨不上半点儿关系。今儿您把我拦在这不让我回家,殿下您已经是失礼了,现在还揪着我的东西问来问去,您到底想干什么?我敬您是皇子,所以说不说重话,但是大殿下,管闲事真不是这样管的,你若真有这个闲心,您去管宫里的事或是您其它兄弟的事吧,我们跟您没关系。” 说完,立即扯了立春一把,“立春,我们走。” 大皇子眼瞅着白燕语从自己身边经过,进了府门,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他都懵了,刚才是被怼了?奶奶的,那个庶女哪来的胆子敢怼他?他管闲事怎么了,他管……罢了,好像是有点儿管多了,那庶女说得也对,白鹤染手底下死了个,烧几个纸钱也没什么。 话又说回来,人家白府女眷要干什么,他堂堂皇子跟着掺合什么呢?说出去叫人笑话。 大皇子闷闷不乐地上了马车,又一次搁白燕语这里没讨着好,这让他心情很不好。他决定去找家馆子大吃一顿,这种时候只有吃东西才能缓解他抑郁的心情。 白燕语回了府,前院儿人很多,她谁也不理,就一路低着头快步往香园的方向走。 立春抱着个包袱在后头跟着,一路上是提心吊胆,就眼做贼似的,净挑小路走,好不容易回到了香园,两人的后背都叫汗给湿透了。 白燕语进了屋,立春赶紧把房门给关上,还从里面插了栓。这才压低了声音问白燕语:“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您买这些冥纸是干什么?您可别告诉奴婢是帮二小姐买的。” 白燕语撇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自然不是替二姐姐买的,是我自己有用。” “您用这东西干嘛呀?”立春急得直跺脚,“这不年不节的,您弄些个冥钱烧给谁呀?” “今天是闲妃娘娘百日祭。”白燕语告诉她,“一百天了,我都仔细记着呢!五殿下一直没回来,我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事,只能烧点纸钱,多少就是个心意,也算替五殿下尽孝。” 立春气得直迷糊,“您跟五殿下非亲非故,尽孝也轮不到您替他尽。二小姐本来就不赞成您心里装着五殿下,这万一要是让二小姐知道了,她一生气,今后不待见您了可怎么办?小姐啊小姐,听奴婢一句劝吧,您好不容易有的好日子,可千万不能毁了呀!” 白燕语都听笑了,“我二姐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跟我翻脸的。你太不了解她了,她不是那样的人。另外,我同五殿下非亲是真,但非故就说不过去了。我们也是认得的,贤妃娘娘是她生母,我若是在他生母百日祭时不烧上点纸钱,我心里这一关过不去。” “行了。”她拍拍立春,“去给我找套衣裳换换,把冥钱收好,这个事就不要再提了。” 彼时,国公府前院儿,二皇子站到了白鹤染面前……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31章 二皇子失心疯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想,或许一个人的身体残缺与否,真的能够影响一个人的精神面貌。 从前二皇子还是跛足时,每每见他他都是一副低人一头的模样,就算与人说话目光也时有躲闪,遇说话之人若是往他腿上瞧那么一眼,他就更加自惭形秽了。 那时候的二皇子是自卑的,总觉得在兄弟当中自己最差,给父皇丢人,很是抬不起来。所以当郭家叶家找上他时,他是很惊喜的,也是很乐意的,他甚至都甚至叶郭两家能够选中他,给他那样的许诺和荣耀,也给他那么多钱财。他还感激白家,能愿把白惊鸿那样的女儿许给他。当时他想的是,人生得此机遇,是老天恩赐了。 一个跛足皇子注定与皇位无关,何况他还有那么多优秀得令人发指的兄弟。他一度认为自己这一生也就这样碌碌而过了,没想到叶郭两家将那么大一个馅饼砸到他头上,虽然只能做一生傀儡,但有佳人相伴,有名不副实的皇位,也是很好的。 这是从前的二皇子,可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的二皇子早被叶郭两家放弃,或者说叶郭两家自顾不瑕,哪里还有心思搭理他。 而他自己也治好了瘸腿,走起路来呼呼生风,与常人无异。天和帝因此复了他的朝政之权,他便也每日晨起,进宫早朝,也敢在人前抬起头来,甚至还敢在朝堂上跟兄弟吵执几句。 这一切都让他找回了自信,除了偶尔想到叶郭两家曾给他画下的那块大饼时,也会失落。 白鹤染看着面前这位意气风发的二皇子,心里感慨颇多,也不知该说这位皇子是喜剧还是该说他是悲剧。听说二皇子一直都对郭老将军很亲近,隔三差五就往将军府跑一趟,多半都是拎着礼物去的。可郭家看不上他送的那点东西,甚至听闻有郭家人当面指责他,说他这些银子都是过去那些年从叶郭两家得来的,如今却只拎些个糕点果子来串门,简直不要脸。 白鹤染能想到很多有关于二皇子的传说,有些事不需要她刻意去打听,坊间传闻听也听得来了。当然,那都是半年以前的,这半年她却是没听得多少京里消息。 二皇子看着白鹤染似乎有些走神,心下不悦,便开口问她:“染妹妹这是怎么了?本王到了你跟前这么久,你都不同本王打声招呼的?” 白鹤染这才回过神来,虽不喜二皇子说话的这个态度和语气,但也没计较太多。毕竟她没心思跟这位皇子多说一句话,便依着礼数俯身行礼,只道:“阿染见过二殿下,多谢二殿下今日带着东西来看我,阿染受宠若惊。” 二皇子冷哼一声,“本王原是不想来的,但父皇说了,青州大患,我等皇子未出力半分,到是你这位义妹赶赴灾城出生入死。所以我们若有良心,就该当面来谢谢你,谢谢你为东秦出力,谢谢你替我们这些亲儿子为他老人家分忧。至于带的那些东西,这你更不用放在心上,曾经有人说我府中财物均得自于叶郭两家,而叶郭两家的财物则多数得自于你们文国公府。所以这绕来绕去,花的还是你们家的银子,你不必谢我。” 白鹤染点点头,也不客气地道:“那便不谢了吧!” 二皇子皱着眉看她,场面有些尴尬,白鹤染颇为不解:“二殿下适才也谢过我救青州之灾了,用我们家的银子买的东西我也收下了,那如果没什么别的事,二殿下便请回吧!或是您想要见见我父亲,那我叫人带你去梧桐园。我父亲昨日受了伤,这会儿正躺着呢!” 二皇子的眉皱得就更深了,他看着白鹤染,心情十分复杂。 这个小姑娘他曾经极度的厌烦过,因为白鹤染处处跟白惊鸿作对,大叶氏一场生日宴,生生被她搅和成了灾难现场,白惊鸿甚至都落水了。 可是后来白鹤染治好了他的腿,治疗的时候十指翻动捏抚了他肌肉骨骼,一下下很是撩拨动了他的心,让他自那时起一下子就对这个小姑娘厌烦不起来了,甚至还起了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好感。且就为了这一丝好感,他曾主动示意过,可惜,被白鹤染给驳了。 自那之后,他就怨恨上了她,就认为白鹤染是瞧不起他的。 被心里相中的姑娘所瞧不起,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所以慢慢的那份刚兴起来的爱意又褪了,直到白鹤染当着皇上和众皇子公主的面揭穿了他伪装跛足,终于让他又生了怨恨。 “本王不找你父亲,也不见你们家其它人,本王只想仔细瞧瞧,不可一世的天赐公主是不是生了四只眼睛两个鼻子两张嘴巴,还是生有三头六臂,才能让你无所不能,无所畏惧。” 白鹤染气笑了,“二殿下可真逗,我要是真生了三头六臂,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同我说话?别搞笑了,我都三头六臂了,岂能容人在我面前言行放肆?”她勾勾唇角,笑容邪魅。 二皇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恍然间好像看到了他那十弟,也是这股子邪劲儿,邪得他看一眼都觉得渗得慌。特别是那双紫色的眼睛,就像个妖物。 白鹤染的眼珠子是黑的,这一点不像。二皇子这样安慰自己,重新拾回自信,“天赐公主这是在威胁本王?哼,也是,我君家男儿你从未放在眼里过,哪个都是你手中玩物。” 白鹤染不干了,转了身就冲后面喊:“六哥!七哥!你们快过来一下,二哥哥好像失心疯了,竟说些胡话。你们快来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他居然说君家男儿都是玩物!” 这一嗓子可把二皇子给惊够呛,当时就急了:“白鹤染,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就刚刚说的呀!不信你问问他们,是不是都听见了?”她指了指周围站着的白家家丁,目光一一扫过,家丁们立即明白了他家二小姐的意思。 于是管家白顺最先开了口:“奴才听见了玩物二字,还听到了什么君家男儿。” 其它下人也跟着开口:“对对,确实是这样说的,二殿下亲口说的。” “你们……”二皇子的话全让这帮人给堵腮帮子上了,“你们这些狗奴才,简直信口胡言!你们都是白府的人,自然是向着你家小姐说话但可知诬陷皇子是何罪?” “你骂谁是狗呢?”白鹤染又急眼了,“二殿下,我尊你敬你,叫你一声二哥,还不计前嫌治好了你的腿。你不说感激也就罢了,这怎么还跑我家里来骂街呢?他们是白府的奴才,白府是我父亲的侯爵府,你骂他们狗奴才不就相当于骂我父亲是狗吗?我父亲招你惹你了你骂他是狗?你的嘴怎么那么脏啊?你可是皇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太给皇家丢脸了!” 白鹤染这一句一句,把二皇子给堵得头皮都发麻。狗奴才狗奴才,这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怎么到了白鹤染这儿就给解读成是骂白兴言了呢?话又说回来,他就是骂白兴言又怎么了?白兴言算个什么东西,他堂堂皇子还不是想骂就骂? 二皇子也是被愤怒冲昏了脑子,当时就还了一句:“骂的就是他,怎么着吧!” 话刚出口,六皇子君慕泽七皇子君慕南到了近前,六皇子一脸的惊讶:“二哥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你说咱们君家男儿也就罢了,自家的事回去之后关起门来咱们再掰扯。可你犯不着拿文国公出气啊?文国公又没招你惹你。” 七皇子点点头,“六哥说得是,文国公这顿骂挨得实在委屈。本王听闻二哥近日常去郭府坐坐,那你可别忘了,文国公可是郭老将军的外孙女婿。” 二皇子心下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失言了,场面一下子僵在这里。 六皇子见场面太过尴尬,于是清咳了两声,对白鹤染道:“染妹妹不亏是神医,一眼就瞧出二哥是得了失心疯,一开口净说些不着边儿的话。那六哥就把他带回去让太医给瞧瞧,染妹妹刚回京,手里事一定不少,咱们就不多扰了。” 白鹤染笑着点头,“那就有劳六哥了,如果太医治不了这个病,六哥千万别跟我客气,一定来找我。我不能空顶着个神医的名头,连自家哥哥的病都治不了。”说完,又看向二皇子,“方才二殿下急火攻心,我瞧着就不像太好。当初治腿的时候就忘了跟您说,您这个腿是治好了,但是可得好好养,不能着急上火,不能随便动怒,更不能出口成脏,更不能忘恩负义。特别辊后面两条,一旦犯了,那治好的腿就有很大的机率再瘸一次。不信您动动腿脚,看是不是那条有旧疾的腿开始发麻,原本明朗的知觉也不太听使唤了?” 闻听此言,二皇子心里咯噔一声,随即真就去试着动腿脚,结果发现并没有白鹤染说的那样,不由得又怒上心来:“小人!” 话刚出口,突然就觉得脚底下一阵抽筋,下一刻,下肢全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32章 哥哥见妹妹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二皇子崩溃了! 人就是这样,由简入奢侈易,由奢入简难。他从小跛足到大,已经对自己的康复不抱任保希望时,白鹤染治好了他的腿,让他感受到了正常走路是个什么状态,也让他重拾信心面对人生,更让他能像其它兄弟一样站上朝堂高谈阔论。 虽然因为他的康复,叶郭两家对他不再有先前的态度,但随着白惊鸿的覆灭,随着叶家的覆灭,随着他的努力,跟郭家的关系眼下已经有所缓合。 在他看来,如今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是他最享受的时刻。 可是没想到,今日再遇白鹤染,却是将这条已经好起来的腿再一次打回原型。 这种心情是旁人无法体会的,当那种熟悉的酸麻和不听使唤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时,他知道,这条腿废了,一切又回到了当初,他再也不能正常行走,他又要像从前一样一瘸一拐,又要像从前一样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又要受人指指点点,甚至连朝务也要失去了。 二皇子害怕了,身子晃了又晃,得亏有六皇子扶着,不然他站都站不稳。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受,已经很久没有走路需要人搀扶,他以为那样的日子已经永远过去,没想到一次冲动,一次失言,换的是一切被打回原点。 “老六……”他颤颤微微地跟六皇子说,“你帮帮我,我不想变成瘸子,你快帮帮我!” 六皇子颇为无奈,“二哥,祸是你自己闯的,我同染妹妹真没多少交情,这个帮我怕是帮不了。不如你自己求求她,跟人家好好说话,认个错,兴许她心一软就给你治回来了。” 二皇子大吼:“她心肠会软吗?她那种人心肠会软吗?老六,你是眼瞎怎么着?” 六皇子翻了个白眼,很干脆地就松开了扶着二皇子的手。二皇子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就坐到了地上。他惊讶地看向六皇子,“老六,你要干什么?快把本王扶起来!” 六皇子轻哼一声,“二皇兄不是站着呢么?真对不住您,我眼瞎,看不出来您是站着还是坐着。今日我是来给染妹妹送谢礼的,眼下谢礼已经送完,也不多耽搁了。”说完,冲着白鹤染揖揖手,“染妹妹,本王这就回去了,再次多谢你这一趟青州之行。” 白鹤染亦还了礼,“六哥客气了,这是阿染应该做的。” 六皇子走了,地上坐着的二皇子冲着老六的背影又叫骂了一阵子,但人家也没搭理他。 他转过头来,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七皇子,“老七,你过来扶二哥一把,或者你帮帮二哥,要么求情,要么抽这个小贱人一顿,无论怎样二哥都谢谢你。回头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我府上有的,统统都给你,好不好?老七人,你帮帮二爷,我不能成为一个瘸子啊!” 七皇子很无奈地看了白鹤染一眼,“真对不住,在你家里这般闹腾。” 白鹤染笑着摇头,“不碍,反正丢人的也不是我们白家。” 七皇子失笑,“是,丢人的是我们君家。”说罢,转看二皇子,“二哥,不是你成为了瘸子,而是你原本就是瘸子。阿染好心帮你医治,你非但不知感恩,还忘恩负义出言不逊。她如今不过将你打回原型,将她自己送给你的一切又收回去罢了,你不委屈。” “什么意思?”二皇子急了,“老七,你也替她说话?你怎么也帮着她?咱们兄弟几个,只有你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亲近,怎的今日帮起这个小贱人来?老七,你若不是跟了老九老十同流合污,你就是看上了这个小贱人!哈哈哈哈!白鹤染,你要勾搭多少皇子?” 白鹤染听着这话就觉好笑,“堂堂皇子,东秦王爷,竟也能撒泼打滚口出脏言,你这样跟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我到是站在家院子里看了一出好戏,恩,值回票价。” 说罢,冲着迎春呶了呶下巴:“赏!” 迎春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从袖袋里摸出一小块儿银子来往地上一扔,正好扔到二皇子脚边,然后提高了嗓门儿喊了声:“二小姐赏碎银二两。”那派头,跟去园子里听戏似的。 二皇子的脸色都变了,就连七皇子都侧目看向白鹤染,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您继续。”白鹤染说,“不能收了赏银这戏就不唱了,还得继续唱,才能对得起我这二两银子。哦对,我提醒你一句,刚刚七哥说得对,我不过是把曾经赐予你的东西拿回来了而已,你也不必太失落,毕竟你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我白给了你小一年的好腿,你还是应该感谢我的。当然,我行医济世不图感恩,但你若恩将仇报,那我也不是多仁慈的菩萨。” 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二皇子跟前,还把那块儿碎银子又往前踢了踢。 此时的二皇子要很努力地仰起头才能看到她,这让二皇子感到更加的屈辱。 “二殿下,刚才你骂了我,还捎带了七哥,这让我很不高兴。我白鹤染从来都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性子,一般有仇我当场就报,绝不拖沓。所以你看,真不是我有意与你为难,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真怨不着我。”她说话间,手腕翻动,一枚银针从长绫里抽了出来。“二殿下受累,再舍一条腿吧!全当是为刚刚那番辱我之言付出些小小代价。” 二皇子快吓疯了,眼瞅着白鹤染的银针就要往他腿上扎去,他再也撑不起颜面,当即就大喊起来:“我错了!染妹妹,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刚刚没有骂你,我是在骂我自己,我是贱人,是我勾搭别人,我骂的是我自己啊!呜……” 堂堂二殿下,居然被天赐公主一根针吓得痛哭起来。 七皇子为此颇感丢人,冲着白鹤染揖了揖手,只留了话:“染妹妹若有需要帮忙的,可随时到王府找我,七哥就先回去了。” 白鹤染笑着回礼:“今日多谢七哥。” 七皇子摆摆手,“早晚是亲戚,便不言谢。今日之事我与你六哥都看在眼里,孰是孰非自有一杆称。放心,他日若父皇问起,我们必会如实相告。” “如此甚好,阿染再谢七哥。”白鹤染恭恭敬敬地给七皇子行了礼,再让迎春去送。 随着两位皇子离开,跟随而来的宫人和车撵也都少了一多半,文国公府较之前安静了不少。但安静归安静,气氛可是不怎么样,没有了两位皇弟撑场面,二皇子更尴尬了。 有宫人劝他:“殿下,咱回吧,赶紧找太医给瞧瞧,兴许还有得治,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二皇子犹豫,该走吗?太医能治吗?要是能治,他过去就不会瘸了那么多年。可如果不走,留在这里也是被白鹤染下脸面。他堂堂皇子,怎能受如此屈辱? 就在他犹豫的这会儿工夫,文国公府的巷子里又来了一辆马车,刚拐进巷子就停了下来。 马车里坐着的是红忘和花飞花,两人说好了来看白鹤染的,而且还是红忘主动提出来的。 红家人原本不愿意让红忘来文国公府,毕竟这里曾经发生过不好的事情,虽然那时红忘刚出生还没有记忆,可总归他是白家的孩子,万一到了国公府被人看到,再多了心去,对红忘来说也是件麻烦事。特别是怕遇着白兴言,那就是尴尬又危险。 可红忘自己张罗要来,一听说妹妹回京,就吵着要到妹妹家去看看,谁劝也劝不住。 红振海说,到底是双胞胎的亲兄弟,心连着心呢!阿染刚回京事情多,不如就让忘儿回去一趟,有阿染在,任他们谁也不敢把忘儿怎么着。再说,不是还有飞花跟着呢么! 就这样,红忘和花飞花坐上了红家宽敞气派的马车,一路奔着文国公府就来了。 在来时的路上红忘还是很高兴的,对文国公府也是很期待的,甚至他还问过花飞花,妹妹的父亲是谁,长得什么样子,妹妹跟那人叫父亲,那他应该叫什么。 花飞花当时说的是,你什么都不用叫,看着他就当没看见,反正你妹妹跟他关系也不好。 红忘就不明白,为何妹妹跟父亲的关系不好?父亲不是应该最疼孩子的吗? 花飞花感叹,那是红家,不是白家,白家的日子过得跟红家不一样。 后来红忘就不问了,自己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合计什么。再后来,马车拐进了文国公府所在的巷子,原本平静的红忘突然就急躁起来,大声叫喊着“停车!停车!” 花飞花吓了一跳,车夫也吓够呛,赶紧将马车停了下来,就听红忘在车厢里大声道:“我不要去妹妹家了,妹妹家吓人,我不要去了,我要回家,我要找爹爹!” 马车不能再继续向前了,车夫一脸为难地看向花飞花,“这可怎么办啊?咱们还去吗?” 花飞花一边按住红忘一边问他:“少爷,为什么不去了?您不是一直张罗想见妹妹吗?” “不去妹妹家,见妹妹,不去妹妹家!快走,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33章 主母谁做?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主母谁做? 红忘的情绪很激动,花飞花好言好语地劝也不管用,车夫也跟着一起劝,还是不管用。 看来文国公府是去不成了,花飞花安慰红忘:“好,咱们回家,不去就不去了,回头我给主子送信儿,让她到红府去看你,这回行了吧?” 红忘用力点头,人是比之前平静了些,但身子一直在发抖。 车夫看他这样子担心地道:“这少爷像是被什么吓着了,可咱们还没进国公府的门儿呢,这是怎么吓着的呀?受惊可不是好事,得想法子给少爷压惊。” 花飞花也不明白红忘为什么突然就表现出强烈的恐惧,但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再多待了,于是赶紧就吩咐车夫调转方向回红府。 只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二皇子正好被人人搀扶着从文国公府里出来。刚一出府门就看到一辆马车正在调头,车厢帘子还掀着,里面一个小孩儿正按着一位玉树临风的少爷。那少爷也不怎么了,张牙舞爪的,好像受了大惊吓。 有下人随口说了句:“哟,那不是红家的马车么?” 二皇子一愣,红家的马车?再仔细想想,便想起红家大老爷红振海认回儿子的事。 可当时手底下就有人透了消息,那哪里是红振海的儿子,分明就是白鹤染的亲哥哥,是当年跟她一起出生的双胞胎男婴。只是那个男婴据说一出生就死了,被文国公府扔了出去,后来又不知何故被红氏救活,一直养在外面。 二皇子想起许多年前曾听叶家人提起过,说他们一直在找一个人,这个人跟国公府有关。 莫非就是在找那个孩子,就是刚刚马车里那个少爷?白鹤染的亲哥哥,如今活着回来却不认祖归宗,而是改了身份进入红府,连白家老夫人都不相认,这就有意思了。 二皇子若有所思,直到上了自己的宫车还在想这件事,以至于把自己旧疾复发的事都暂时忘记了,更忘记了在文国公府、在白鹤染面前受到的屈辱。 他只是在想,红家那个少年一定是白鹤染不可触的逆鳞吧?有逆鳞就好,有逆鳞就说明她并非无懈可击,有逆鳞就说明想与之为敌的人有了机会。或许他注定斗不过白鹤染,但不代表他连一个傻子都斗不过。没错,红家那个少年是傻子,整个上都城人尽皆知…… 众皇子走后,文国公府摆了一院子的礼物也开始往念昔院儿搬运,管家白顺问白鹤染:“二小姐,要不直接搬到公主府去吧?也省了搬来搬去的麻烦。红夫人今早带着四小姐出门了,临走时说是要到公主府去,还嘱咐说如果再有人送东西给二小姐,就直接往天赐镇上搬,她一并就打理了。您看这些东西是不是直接搬走?” 白鹤染连连点头,“红姨说得对,直接搬走,不要再往念昔院儿送了。” “好。”白顺恭敬地递上前一张单子,“这是清单,三位殿下的人留下的,二小姐您先过过目。奴才这就叫人把箱子都打开,您清点一下,主要看看里头有没有不合适的物件儿。要是一切正常,就立即套车往天赐镇那边送了。” 白鹤染对白顺的细心很满意,果然是红家出来的管家,什么事情都想得周全。 她看过清单,也对过物品,特别是二皇子送来的那些东西,更是仔仔细细一件一件查验过。最后确认无误,便让白顺安排人套车,开始往公主府运送。 文国公府前院儿一个角落里,姨娘李氏和昭氏并肩而站,看着府中下人将一只只大箱子往外抬。念昔院儿那头也不断有人送东西出来,同那些箱子一并送上马车,再看着马车缓缓启动,一会儿就没了影子。二人对视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里的羡慕和贪婪。 李氏压低了声音说:“从前只听说天赐公主医术玄妙,为人却嚣张跋扈,今日才知,这家里除了红夫人娘仨之外,最大的财富都在她手里。” 邵氏想了想,道:“这应该还只是一小部份吧!我听说二小姐回京途中就分出了一支队伍去天赐镇,那时就送了一部份财物到公主府去,而且那些财物都是从段家得来的,我都没敢跟二夫人说,怕二夫人再着急上火,病就更不爱好了。李姐姐……”邵氏心里没底,“你说二夫人这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啊?不就是让四小姐气了一下么,就算当时吐了血,可大夫也看了,药也吃着了,怎么就是不见好?我瞅着这情形似乎还越来越坏,这可怎么办啊?” “没办法,只能挺着。”李氏告诉邵氏,“你记住,咱们只是国公府的妾,这家里的大事小情都不是我们能管得着的。二夫人重病,咱们两个该侍疾就去侍疾,其它的事什么都别管,免得惹祸上身。至于二夫人的病能不能好,一看大夫,二看老天爷。车到山前必有路,老爷待咱们不错,我相信不管有没有二夫人在,这座文国公府里都会有咱们的位置的。” 邵氏叹了一声,还是不乐观,“大夫总说没事,可二夫人总是不好,今儿早上又吐血了,我瞅着像是要不行。老爷也伤着,也不能来看看,这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二夫人真没了,李姐姐,你说这国公府的下一任主母会是谁?会是红夫人吗?” 李氏有些烦躁,“不会不会,她一向不喜欢跟老爷沾边儿,怎么可能做主母。” “那林姨娘呢?” “林姨娘跟那红夫人就是一伙的,红夫人不愿做的事,她能愿意做吗?”李氏这样说,听起来像是分析,但她心里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林姨娘如今是跟红夫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这件事情红夫人不做,林姨娘必然也不会做。” “可府里总得有主母啊!”邵氏看了看李氏,心里咯噔一声,因为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一直以来李氏都是比较有主意的,就是郭家那头对李氏也比对她重视。虽然二人同时入府,但老爷明显觉得李氏更贴心,去李氏屋里的时候也比到她这儿来更多。 如果二夫人真有那么一天,主母的位置不会是李氏吧? 邵春梅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但想想那一晚白兴言说梦话叫出来的名字,也想想这几日白浩宸没完没了地绕着院子烧香,她便觉得这个主母不做也好,免得主母没做几天,命都没了。 不过这人啊,想得明白是一回事,甘不甘心就又是另一回事。比起李氏来,她更容易接受现在的二夫人地位不变。毕竟那是郭老将军的外孙女,身份不一样的,她俯首也俯得情愿。 邵氏不希望被一起入府的李氏压过一头,所以她希望二夫人的病能治好,所以她不敢把她怀疑大少爷的事情给说出来。否则一旦让李氏知道大少爷烧的那个香有问题,说不定会求着大少爷一天多烧几柱,那样二夫人的病情可就又加速恶化了。 邵氏很郁闷,总这样托着不是个事儿,她得想办法让大少爷停下来,可是这办法怎么想呢?老爷曾让大少爷去锦荣院儿烧香,莫非是老爷也早就瞧出端倪?可是老爷为何不阻止大少爷祸害二夫人?难不成老爷他也希望二夫人……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侯门似海深,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 所有东西都搬完,白鹤染让刀光跟了马车一起走,算是押一趟镖。从上都城到天赐镇虽不远,也都是官道,但也有一段距离,没个人押送实在不叫人放心。 只是刀光临走前悄悄告诉她:“主子,红忘少爷来过,花飞花带着来的。可是不知怎的刚拐进巷子里马车就停了,属下远远看着,似乎车厢里有争执,不一会儿马车就回去了。这都不打紧,有花飞花在,少爷肯定不会有事。但属下担心的是,少爷的马车到时,正好跟刚离府的二殿下遇着。二殿下往马车那边看了一会儿,思量半晌才上了宫车的。” “我哥哥来了?”白鹤染微怔,昨日回京,一直到现在,除了睡觉,她还没闲着过,更没腾出空来去看红忘。没想到红忘主动来看了她,还撞见了二皇子。“行,我知道了,你先往天赐镇去吧!送完了东西在镇子里也转一转,回来同我说说那边的情况。” “属下明白。”刀光点头,转身而去。 白鹤染在前院儿站了一会儿,半晌,道:“通知马平川备车,我们去红府。” 迎春赶紧去叫马平川备车,冬天雪和默语二人则张罗着备些礼物带上。一行人很快就出了门,直奔着红府去了。 红忘的马车先到的,才一下车红忘就往府门里跑,花飞花在后头急忙跟上,甚至都展了轻功。有经过的路人看着了,当即就赞叹一声:“那孩子好利落的身手,红家真是不得了,这么小的孩子都培养得那么厉害。”这是把花飞花当成小孩子了。 也有人说:“那一看就是红家少爷的童,应该是练过功夫的,只是那少爷听说是个傻的,傻的人能读吗?唉,真是可惜了。” 人们议论着离开,与此同时,白鹤染的马车也从国公府出发,往红家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34章 哥,我很想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红忘受了惊回来,可把红振海和夫人罗氏给心疼坏了,罗氏一个劲儿地埋怨:“就不该让我忘儿到白家去,那是什么地方啊?刀山地狱一般,难怪我忘儿会怕。”一边说一边将红忘揽到怀里,轻轻拍着安慰。 红振海也是心疼得不行,一个劲儿地跟红飞花说:“小花啊,以后咱们都按着少爷点儿,不让他再往白府跑了。那破地方不值得去,谁去谁堵心。忘儿虽然没经历过白家那些事儿,但可能是心有感应,所以一接近就害怕,下回咱们连接近都不接近了。” 花飞花不反对按住红忘,但他不喜欢被人叫小花,白鹤染这么叫他抗拒不了,可自从来了红家,红家居然从上到下也都这么叫,偏偏他还不能解释,真是让他很郁闷。 见花飞花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红振海就纳了闷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有时候我怎么觉着你比主子脾气还大呢?瞅瞅,我建议两句你就不乐意了,你这气性是打哪儿来了?” 花飞花无奈,只好解释:“我没不乐意,我是替少爷难过呢!有那么个家,真要命。” 红振海点点头,“你要这么说,那是这么回事。不过小花啊,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忘儿跟文国公府啥关系都没有,你就陪着他在咱们红家好好的玩儿,放心,红家不会亏待你的。将来你长大了娶媳妇儿什么的,咱们红家都管,一定给你找个好看的小娘子。” 花飞花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吐出来,他长大?他早就长大了好吧!他娶媳妇儿?哪个媳妇儿愿意嫁个小孩子?这话听着真矛盾,但无奈他就是这么个矛盾的人。 不过这也是自愿的,毕竟白鹤染说过给他治病,是他没干。他已经习惯了以小孩子的面貌示人,特别是经过了阎王殿的训练之后,他甚至开始为自己能够拥有小孩子的模样而骄傲自豪。因为没有人去怀疑一个小孩子,这就是最好的伪装。 他想做最好的暗哨,想用最好的方式来保护他的主子,来为他的主子完成任务国,这才是他人生价值的体现。所以,小孩子就小孩子吧,小花就小花吧,他都认了。 红振海和罗氏安慰着红忘,终于红忘缓过来了,不再恐惧了,还能跟罗氏逗着玩儿了,红家人这才放下心来。红家几位夫人就开始张罗备晚膳,二夫人连氏说:“别看咱们忘儿进了国公府的巷子就返回来了,但马车也停了一会儿呢!阿染耳目多,一定知道了忘儿去看她的事,我若没猜错,阿染的马车应该是往咱们府上来了。” 三夫人花氏点着头道:“阿染出门半年了,好不容易回来,咱们张罗一桌好的,给阿染接接风。白家那头因为老夫人的病,想必也没好好给阿染准备接风宴,我今早上遇着飘飘,听她说阿染连一顿正经饭都没在家里吃。那咱们红家就把活给接下来吧,都是一家人,在哪接风不是接风呢!咱们这就去张罗,可着阿染爱吃的让灶上做。” 罗氏也立即参与进去,三个媳妇到大厨房去忙活了,红振海则派人到府门口去盯着点儿,一但白鹤染的马车到了,赶紧传消息,他要带着两个弟弟和红忘亲自去迎接。 白鹤染没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她的马车就到了红府门前。红家下人赶紧往里头通传,不一会儿工夫,红家三位老爷带着各自的孩子就都出来迎接了。 为表示这是一件喜事,红家准备了许多糖果还有铜板,过路的围观的人人有份,小孩子给糖,人群堆儿里散铜板,场面那叫一个热闹,就差敲锣打鼓了。 白鹤染一出马车都吓了一跳,待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后也是哭笑不得,红家这排场真是……太接地气了。就连迎春都说:“这怎么整的跟娶新媳妇儿似的?” 红振海看到白鹤染下了车,赶紧拍拍红忘:“快去,你不是说想妹妹了吗?” 红忘立即上前几步,一把将白鹤染给抱了起来,还原地转了个圈儿,吓得白鹤染还惊呼了一声。迎春更是吓够呛,待看清楚是红忘了,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劝着红忘把人放下来。 白鹤染平安落地,不歪不斜,红忘脑子不好,但人却细心。虽然抱着白鹤染转了几圈儿,但放她下来时动作是轻轻的,生怕摔了他妹妹,末了还不忘给白鹤染整理下衣袍。 白鹤染鼻子就有些发酸了,握了红忘的手,一个劲儿地问:“哥,你这半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阿染?哥,我给你选的玩伴小花你喜不喜欢?有没有跟他学些拳脚?” 红忘用力点头,“我想妹妹,也喜欢小花,小花教我打拳,但是我不太记得住。”他一边说一边挠头,“打拳太难了,我不想学了,我喜欢父亲的算盘。妹妹,我学算盘好不好?” “当然好。”白鹤染很高兴红忘能有一样喜欢的东西,“等哥哥学会了算盘,帮阿染算帐好不好?阿染有好些个生意都缺帐房,正好哥哥给顶上。” “恩,好。”红忘今日一连串说了不少话,语速虽然慢,但话却很连贯,再不像刚被红氏接回来时那般,只会一个字两个字的冒话。这让白鹤染很惊喜,也很开心。 她放开红忘,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红振海几人的面前,俯身行礼:“阿染见过三位舅舅,给三位舅舅问安。半年未见,不知三位舅舅身子骨可好?府上老夫人可好?舅母们可好?” 红振海红振江红振河那对白鹤染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半年白鹤染在青州,他们可没少惦记。每每运送药材往青州那边去,他们都会嘱托带队的人一定要打听天赐公主的情况,回来仔仔细细地同他们说。甚至白鹤染在青州时还接到了药材队送到她手里的银票,就是红家给的,是怕她在青州那边赈灾,银子不够用,特地多给她带了不少。 白鹤染每每想起这些事都很感激,所以今日一见红家三位舅舅,是实打实的高兴。 红振海伸出手把白鹤染给扶了起来,笑着说:“阿染,都好,咱们都好。你呢?你好不好?听说你回来路上遇着了敌袭,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白鹤染摇头,“我没事,大舅舅放心吧,一般的小贼伤不到阿染。” “那就好那就好,可算等到你平安回来,不然这心哪一直也不落地,总惦记着。” 红振江在边上笑他们:“小的没出息,老的也没出息,好不容易见着面了,这怎么还哭了呢?”他说的是红振海,红振海的眼眶子红了。“行了,咱们快进屋,在外头让人笑话。” 红振海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一手拉着白鹤染一手拉着红忘往府里走。 红府下人又派了一阵子糖果,这才将府门关好,白鹤染这会儿已经被拉进了前厅,正跟红家的几个小辈们说话。迎春几人也将从府里带来的礼物交给了红府下人,一边送礼还一边不好意思地说:“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厚礼,都是些平常玩意,别嫌弃。” 红家人都听乐了,红飞大笑着说:“染妹妹,你的丫鬟也太客气了,咱们都一家人,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你今儿就是拎块豆腐来,我们都高兴死了。” “大哥说得对。”红若美挽着白鹤染的胳膊告诉她,“咱们不想礼,只想人。家里人天天念叨你们在青州的事,有一次运药材的伙计回来,给我们讲起这一路听闻,说到青州那边的事,爹爹和大伯三叔硬是缠着那伙计讲了两天两夜。伙计都反反复复讲了好几遍,他们还是要听,最后伙计是逃跑的。你说招笑不招笑?” 红若琪也跟着道:“他们还一度试图自己也跑到青州去,被咱们给按住了。我说你们这不是添乱么,都过去四个多月了,你们就是现在动身,保不齐不等你们到,染妹妹都要回来了,再走两岔去,回头我们还得派人找。唉,这帮长辈,真是不叫人省心。” 白鹤染听得直乐,便又想起送药材的伙计给她带银子的事,于是赶紧对红家几位舅舅说:“青州那边的确需要大量的赈灾银,舅舅们给的银票起了很大作用,我临回来之前也将银票全部留给了十殿下,让他计划着用。阿染在这里谢谢几位舅舅了!”说着就要行礼。 红振海赶紧起身把人扶住,很是不满地道:“阿染你要是总跟舅舅们这样客气可就没意思了,说好了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说那些两家话。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但凡你需要,只要支会一声儿,舅舅们全力以赴,绝对不会让你有半点为难!” “对,就是这个理!”其它两位老爷也纷纷附和,听得白鹤染又是一阵感动。 她有时候就会幻想,如果白家人也像红家人这般,其乐融融,那该有多好?可惜,幻想终归是幻想,前世今生注定的命运,她就是换了个时空,依然全不得“亲情”二字……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35章 曾经的缘份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因回京时正逢白老夫人重病,整个白冢都陷入一片低迷中,小白府和镇北将军府也都来到主宅侍疾,别说白兴言不理,就连红氏都顾不上为白鹤染接风洗尘。 所以她回京时,对外的场面甚是隆重,百姓自发迎接,大皇子六皇子做代表亲自前往西城门相迎,但是对内却没有任何欢迎仪式,甚至连顿正经的团圆饭都没有。 当然,这也怪她自己,回府后先给老夫人看病,然后就进宫去复命,再回来都己经很晚了,红氏等着一直守着老夫人,根本分不开心神顾别的。何况白家于她来说,谈不上团不团圆的,真正在乎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剩下的,不见也罢。 但是红家今日却把她在白府没有得到了接风宴给足足补了起来,包括从刚下马车进门起的赏钱,到入府之后的亲人团聚,再到晚上大开宴席,这一切就像早早就准备好了一样,根本不像临时备下的。白鹤染看着桌上样样都是她喜之食,还有些她虽不喜欢吃的食物,但是红忘却很感兴趣,便知这是红家有心。 红老夫人看着白鹤染一个劲儿地乐,时不时还感叹:“可惜阿染你订了亲,许了十殿下,否则我老婆子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也得替我的孙子求下你这门亲。这么好的姑娘上哪儿找去,是咱们红家没这个福份,也是你同十殿下缘份到那块儿了,谁也拦不得。” 这话把红飞给说了个大红脸,赶紧开口求他祖母:“您可别臊孙儿了,咱们现在也是亲呀,染妹妹她就是我亲妹妹,不管到什么时候我这当哥哥的都是要护着妹妹的。” 老夫人气得直跺脚,“那怎么能一样?妹妹跟媳妇儿是一回事吗?” 红飞脸红得都能透出血来,一个劲儿地跟白鹤染说:“染妹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祖母年纪大了,总想些不着边儿的事。咱们兄弟间可别因为这个生份了,我可不想往后一见了面就尴尬,那就坏了兄妹情份。再者,要是让你那未婚夫知道咱家还有这个想法,他非得急眼不可。惹不得惹不得,所以你千万别当真,别跟他说,啊!”红飞做求饶状。 白鹤染听得直笑,“红飞哥哥多虑了,我没那么小气,十殿下也没那么不讲理。再者,我这人脸皮其实挺厚的,这点事儿我不会觉得尴尬。” “那就好那就好,来,吃菜。”说完,伸手给白鹤染夹了一筷子春卷儿。 红家没有那些个大户人家的规矩,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之类的,这些统统都不讲究。所以红家人一吃饭就是所有人坐在一张桌上的。桌子很大,花厅也大,从早膳到午膳再到晚膳,红家人天天就是这么坐在一起吃。谁也没觉得不好过,谁也没觉得厌烦过,反到是都喜欢热热闹闹,认为这样更有人气,更能增添家人之间的感情。 所以白鹤染来了,大家自然还是坐在一桌吃饭,红飞跟白鹤染之间就隔着个红忘,伸手夹个菜什么的,是很自然的事。当然,他给白鹤染夹完,也立即又给红忘夹了一个。 老夫人看着这一幕,心下就更是感慨了,憋了半天觉得还是憋不住话,于是又开了口道:“阿染,你是不知道,以前你还没去洛城那会儿,我们红家是动过向国公府提亲的心思的。” “哦?”白鹤染一愣,她还真没听说过这个事儿。红家提过亲?提的谁?她吗? 见她发愣,老夫人这才道:“肯定是没人跟你说起了,毕竟你刚从洛城一回来就订了十殿下的亲,这种事情也不好再提,于你于红家来说都不是有利的事。” 红振海开口道:“娘,知道不是有利的事您还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阿染日子过得好,咱们还说那些事干什么?” 老夫人点点头,“老大说得有理,不提了,都过去了,来,吃菜,吃菜。” 在老夫人的张罗下,大家又开始热闹吃起菜来,红忘还不时评论下哪个菜好吃。 白鹤染却对刚才的事儿上了心,便小声问坐在她身边的罗氏:“大舅母,老夫人说的提亲到底怎么回事?这话说了一半不往下说,我这摞不下啊!您跟我说说呗!” 罗氏稍稍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小声告诉她:“就是以前,你在白家过得不好,飘飘只要一回娘家准叨咕你的事儿,你的几位舅舅就替你打抱不平。可是他们再不平又能怎么样?说到底那是白家家里的事,我们这做外戚的是管不了的。而且飘飘只是国公府的姨娘,严格说起来,我们连外戚都算不上,所以在你的事情上我们红家实在是使不上力气。” 罗氏说到这里就叹气,“可是当年你过得是真苦,我们看着着急,你二舅舅就说,不行就提亲,替飞儿提。他大你两个月,年龄相当。到时候我们管自家未来的儿媳妇,你爹总说不出来什么吧?这就是老夫人当年的打算,我们也确实这么干了,结果你爹没同意。” 白鹤染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事,不由得瞧了红飞一眼,结果把红飞给瞅了个大红脸。偏偏红忘不明白这些事,还问了句:“大哥你脸怎么红了?”问得红飞恨不能钻地缝去。 罗氏就笑他:“飞儿你也别不好意思,当初你不是还偷跑到红家去瞧过阿染?回来怎么说来着?哦对,跟我们说,那个染妹妹怎么那么瘦啊?是不是白家缺银子不给她吃饱饭?” 红飞无奈地用手搓脸,“大伯娘啊,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不也是为染妹妹着急吗?染妹妹,你自己还记不记得你当年瘦成什么样儿?那简直就是皮包着骨头啊!我回来跟祖母一说,祖母当时就抹眼泪了,说什么也要让我爹去把这个亲给提回来。结果你爹没干,咱们这也算是有缘无份,不能亲上加亲。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你过得好,我们也放心。” 白鹤染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她瞅着红飞的眼神,看她的时候十分自然,一点儿都没有避讳和不自然,便知这红飞心里头对她是没有男女之情的。而一个对她没有男女之情的人,当年为了救她出火坑,也愿意让长辈上门求娶,可见心之纯,情之善。 “红飞哥哥,谢谢你。”她真诚地同他说,“不管成与不成,我都得谢谢红飞哥哥,毕竟当年于我来说就是绝境,你能愿意救我出白家,便是我的救命稻草。” 红飞摆摆手,“染妹妹你真别放心上,都过去了,咱们现在兄妹相称也很好啊!不过你那个爹真是的,当年说什么都不同意,我们一开始想不明白,后来才知,他就是不愿意让你过得好,不愿意让你吃得香。你说他是不是心里变态?当有这么虐自个儿闺女的?” 红飞说到这里,突然看向红忘,半晌,再道:“得,算我没说,你爹他可不就变态么。” 确实变态,两个孩子,儿子溺死扔掉,女儿囚在府里不给吃喝。白兴言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什么变的,这么招人恨,这么不是人。 红老夫人又感慨了一会儿,又可惜了一会儿白鹤染没做成她的孙媳妇,然后在众人的劝说下也不再遗憾了。毕竟红家如日中天,也少不了十殿下的从旁相助,白鹤染又帮着白蓁蓁入了九殿下的眼,这就是自个儿孙媳妇儿也就做到这些吧? 红家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红忘跟红飞两人说说笑笑,红飞还劝着红忘了喝了两碗酒,喝得红忘席过一半就睡着了,笑得红飞肚子都疼。 白鹤染再一次感叹红家的家庭氛围真好,她就是在陈皇后那里都感受不到这样的亲情,就更别提文国公府了。如果当年白兴言松了口,真的同意她跟红飞的亲事,兴许真正的白鹤染就不会死,会在红家的照顾下安安生生的活着,一直活到十五岁及笄,然后风风光光地嫁到红府来做少奶奶。只是那样,就没有她的这一场穿越了。 “这就是命数。”回来时天色已晚,在马车里她跟几个丫鬟这样说,“命数该着当年白兴言没同意这门亲事,于是便有了后面我去洛城,也有了我同十殿下的那一场冥婚。” 迎春也叹了一声,“这事说不出哪头好哪头坏,但细想想,其实还是现在的结局更好一些。因为如果没有小姐您同十殿下的关系,如今的红家也未见得能过得这样安生,怕早就被朝廷盯在眼里,早就成为人家案板上的肉了。” 冬天雪也道:“是啊,就算朝廷不动手,那些各方势力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红家这块肥肉。红家要么舍命,要么舍财,要么就得一起都舍了去。” 默语在边上听着,默不作声。她没有迎春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的见识,也没有冬天雪在阎王殿训练过吸收的大量信息,所以很多事情她是插不上话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能在边上坐着,像个旁听者,一边听着一边记着,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多有一些思考。 天色晚了,街上人很少,马平川将车赶得飞快。可就在接近国公府的巷子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36章 一只盒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小姐,有个人倒在路上,正好挡了咱们的车。”马平川掀了帘子问白鹤染,“我下去看看吧!那人瞅着有点儿眼熟呢?” 白鹤染点点头,也探了身到车厢外头。只见那人一身黑衣侧倒在地上,马蹄子要再往前一点儿就能把他给踩着了。便想着这也得亏是马平川赶车,换了别的车夫怕是就要踩上去。 马平川跳下车去看那人,才一蹲下就呀了一声,然后回过头来一脸震惊地同白鹤染说:“小姐,好像是常跟在五殿下身边的那个侍卫,叫什么松来着?” “品松。”白鹤染记得这个名字,也没少同品松打过交道。她拧着眉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那人跟前,仔细一瞧,可不是品松么。虽然穿着一身黑衣,可还是掩不住一身的血。 “他怎么在这儿?五殿下回来了吗?”默语等人下了车也吓了一跳,冬天雪凑上前去按品松的脖子,然后道,“还有气儿,人还活着。” 白鹤染点点头,从长绫翻出银针,迅速刺了几处穴道,好歹把血给止住了,但人还没醒。 “失血过多,昏迷了。”她吩咐马平川,“将人背到马车里,咱们去今生阁。” 马平川二话不说就去背人,迎春则迅速跑回马车,从柜子里翻出一件旧披风铺在座位上,为的是怕品松这一身的血染了她们的马车。 本来要回府的马车调了头,往今生阁去了。这一次马平川没敢把车赶得太快,因为车厢里有伤员,太快了颠簸,都伤成那样的人万一再给颠死了,他家小姐那几针可就白扎了。 车厢里,四个姑娘盯着还在昏迷的品松看,一个个皱眉不展。迎春开口问了句:“不是说五殿下还在路上吗?怎么侍卫到是先回来了?还弄了一身伤,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事?” 默语分析说:“兴许是先行回来报信的,但路上定然遇到了劫杀。咱们回来的路上也遇着了劫杀,至今还有一伙劫杀没有想明白是什么人下的手。” 冬天雪则是道:“劫杀的背后怂恿者都没有头绪,不过咱们发现这位的地方到是值得研究。那地方拐个弯就进入文国公府的巷子了,如果不是特地奔着国公府去的,这大晚上的谁没事会走那条路?国公府跟凌王府可不是在一个方向的。” 三个丫鬟各有疑惑,各有分析,白鹤染始终没说话,心里头也一直在思量这件事情。 冬天雪说的没错,品松为什么倒在国公府附近,这才是关键。莫非是来找她的? 她伸手在品松几处伤口附近轻按了几下,又把了脉,眉头越皱越深。 默语细心,看出她情绪变化,轻声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看出什么?” 白鹤染说:“伤得不轻,几处筋脉都被人挑断了,他能撑着跑回上都城已是不容易。我可以为他搭筋接脉,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要下地走路和运内功,怕是得个五六天。” “他既是五殿下的侍卫,就不可能扔下主子自己逃命。”冬天雪说,“要么他主子跟他一起回来的,现在藏在别处,或是已经回府,要么就是两人被打散了,他赶回来报信。再要么……”她顿了顿,话还是说了出来,“再要么就是他家主子已经死了。” 她说到这儿,抬头看了看白鹤染,“可是主子,属下还是那个疑问,他是五殿下的侍卫,就算要报信也该报给凌王府,或是报给阎王殿,再或者入皇宫。倒在国公府附近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把这个信儿报给主子您?让您去救五殿下?” “他凭什么呀?”迎春不高兴了,她对五皇子曾经设局劫杀白鹤染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小姐,咱不管,送到今生阁治一治就算仁至义尽了,凭什么还管他家主子死活?” 其它二人不出声,毕竟白鹤染跟五皇子的过节她们都知道,就算冬天雪没有亲自参与,听也听说过。所以她们很赞同迎春的说法,凭什么管一个曾经要杀她们小姐的人? 白鹤染没说话,她不是矛盾,人肯定是要救的,即便手底下的人对五皇子都没有好感,她还是要救的。毕竟她还要听听五皇子从寒甘带回来的消息,宫里也在等着这个消息,所以只要五皇子还活着,她就有必要把人平安给接回来。 她之所以陷入沉思,是突然发现自己对于那位笑面狐狸一样的五皇子并没有太多怨恨,甚至每每想起那个人,心里头总会生出一丝同情和怜悯。 她起初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毕竟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她总不能挨个同情。 但渐渐地便有了些头绪,渐渐地便想明白,之所以对那个人始终下不去狠手,其实是因为连着血脉。那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如果两人从头到尾一直对做,就像她跟白花颜那样,也就罢了。却偏偏那哥哥途中醒悟,几次示好,她便再也狠不下那个心。 “罢了,死活还是要管的。”白鹤染叹了一声,“我到底叫他父亲一声父皇,还有,你们别忘了,我还需要他从北寒之地带回来的东西,治我的哥哥。” 听她这样一说,几个丫鬟也就不吱声了。因为她们都知道,红忘的病之所以拖到现在没治,就是因为在等五皇子带回来那味草药。小姐说过,有了那味草药,能治得更好。 她们到时,今生阁已经关了门,几人从后院儿直接进入。东宫元刚好在今生阁里,一见她们来了赶紧上前招呼,可一看马车里抬下来一个黑衣血人,便又吓了一跳。 “这是出了什么事?”东宫元一边问着一边去看那人,“这……这是五殿下的侍卫?” 白鹤染点头,一连吩咐人将品松抬进去,一边将事情大致给东宫元讲了一遍,然后才又跟他问:“那个死去的大夫,后事处理得如何了?他家里人情绪怎么样?” 东宫元叹了一声,“家里人很激动,抱着尸体不肯撒手,但也没有怨咱们,毕竟走的时候就说过了,这一趟不太平,生死由命。再加上朝廷和师父您这边都给了大量的补偿,家里人也明事理,没有再追究。只是哭得时辰久了些,叫人唏嘘。” 白鹤染点点头,“能理解就好,一个大活人,还是家里的顶梁柱,说没就没了,搁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咱们也不能只给一次补偿就算完,你记着些,每月都派人上家里去看看,有什么短缺的就给补补,老人孩子要是没人照顾就请两个婆子。这事儿咱们有责任,不能让人家没了命,还受着苦,知道吗?” 东宫元点点头,“师父放心吧,这些事情有我们做,您不必操心。到是那个侍卫,看着像是奔师父您去的。这多半是五殿下遇了险,师父打算如何处理?” “先把人弄醒了再说。”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白鹤染告诉东宫元,“一会儿我施针的时候你看着点儿,用到的针阵你之前应该接触过,但少有机会上手。这次你看我施一遍,后续的就交给你来,我看我十有八九是要出城一趟,顾不上他了。” “师父要出城去救五殿下?”东宫元的脸色沉了下来,尽是担忧,“太危险了,我曾经做过太医,对皇家的事还是有所了解的。听闻几位殿下身边的侍卫都是绝顶高手,如今绝顶高手都伤成这样,可见对方是下了本钱,也下了死手的。师父不能一个人去,这事儿至少得跟九殿下商量商量。”东宫元语气坚决目光坚定,打定了主意不让白鹤染一个人去冒险。 可白鹤染说:“若想找阎王殿求助,品松就不会倒在我家门外,既然他是奔着我来的,那便只有我去才能把事情解决。你放心,我身边也不是没有阎王殿的人,刀光剑影和冬天雪都是阎王殿里出来的,我带着他们跟去阎王殿求助没区别。” “可至少跟九殿下吱会一声,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事,这连也好接应。”东宫元还是不放心,“师父,劫杀之人是一回事,除此之外,就是那五殿下,我也是不放心的。” “恩?”白鹤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东宫元这哪里是在担心劫杀之人,他这是在担心五皇子死性不改,还想要置她于死地。“你是怕这是一出苦肉计,我若去了就中了计了?” 东宫元点头,“人人都说五皇子是笑面狐狸,既是狐狸,必奸诈狡猾,又怎能不防?” 说话间,二人已经进了屋,今生阁的人已经将品松的衣物剪开,伤口外露,很是吓人。 但再吓人也只是外伤,治外伤不难,要命的是被挑断的筋脉,以及利器划开皮肤时,浸入到身体里的毒性。当然,还有这一路逃亡,导致的流血过多。 今生阁的小药童捧着一只长条型的盒子到了白鹤染面前,那盒子有小半臂那么长,三指宽,外头用绳子扎着,扎得很结实。小药童说:“这是剪衣裳的时候在这人的身上掉出来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37章 寒极草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将盒子接过,想了想,将盒子放到了品松的枕头边。既是用命护着的东西,必然重要,她不猜,也不看,只待品松醒了自己处理。 东宫元命人取了金针,整整九九八十一枚。他告诉白鹤染:“这是咱们去青州期间,夏神医为师父打制的,制好之后就送到了今生阁,方便您取用。” 白鹤染点点头,“改天要去拜访夏老,半年未见了,他又做了金针,无功不受禄,这一定是憋着跟我套针法呢!”话说得清松,手下动作却不停。 金针泡酒,用镊子取出再放在火上燎烤,同时告诉东宫元:“并不是每一次施针都需要严格消毒,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消一消更好。” 话说完,十针齐出,在品松的心口处摆下了一个三角形的针阵。 品松醒来,是半个时辰之后。结针阵之处从最开始的淤青渐渐变淡,直到人醒来后,身上所有泛青泛黑的地方都恢复了本色,东宫元便知,这毒是全解了。 冬天雪轻轻说了句:“主子的医术真是妙。”但东宫元没吱声,因为他见过白鹤染令江越宛若新生,这样的小伤小痛在他眼里便也不算什么了。 刚醒过来的人起初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也没回过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目光转动,把身边的人看了一圈,随即“呀”地一声,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但却不知自己在哪。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看到了白鹤染,那就说明他已经安全了。 品松长出了一口气,手动了动,像是要找什么。可当他触到自己皮肤时,一下就惊了。 他身上伤口太多,血已经跟衣裳粘在一块儿,今生阁的药童将他原来那身衣裳一点点剪了下来扔掉了,白鹤染施完针后又有大夫来处理了外伤,所以此时品松上半身是未着寸缕的。 这可把他给吓坏了,当时就惊出一头汗来,“王妃,公主殿下。”品松说话都哆嗦了,“我的衣裳呢?你们是在哪发现的我?发现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衣裳?” 他挣扎着坐起,扯开了几道伤口,疼得直咧嘴。但他这种人哪里会在意裂几道伤口这样的事,身上的毒解了,精神头够用了就行,至于疼不疼的,那都不重要。 东宫元看不下去,上前去扶了一把,提醒道:“有几处伤口挺深的,见了骨,你如果再不当心,我师父可就白费力气为你医治了。” “我着急。”品松急得一脑门子汗,“你们快跟我说说,捡到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 白鹤染知他在找什么,便出言安抚:“别着急,什么都没丢。发现你时你倒在文国公府的巷子口,衣裳完好,就是身上全是血。我将你带回今生阁,衣裳是药童剪掉的,发现了一只盒子,给你放在枕头边儿了。”她伸手指指,“你看是不是那个?检查下里面的东西。” 品松一扭头,正好看到搁在枕头边儿长条型盒子,不由得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他伸手将那盒子拿起来,反复检查,见盒子外头完好无损,连捆着的绳子都没有损坏,这就说明盒子没人动过,里面的东西更没问题。 品松抱着盒子差点儿没哭了,一个劲儿地道:“谢天谢地你还在,要是把你给丢了,我也就不用回去见主子了。”说到这里,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将盒子往白鹤染跟前一递,“王妃,这个是给您的,您打开看看东西坏没坏。我这一路赶回京城就是为了将这东西交给您,要不是为了这个,我是说什么都不会扔下我家主子一个人回来的。” 他说到这里眼圈都红了,看着白鹤染的目光也带了埋怨。冬天雪在边上看着就不乐意了:“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家主子跟你有仇是怎么着?你瞪谁呢?” “我没瞪她。”品松回怼了冬天雪,“我就是心疼我家主子。本来寒甘的事情都办完了,他早一个月就该回来,可他非得绕到另一座雪山去给你采药。采这药九死一生,他那么好的功夫都几次从半山腰翻了下去,摔出一身的伤依然不愿放弃。我家主子遭了这么多罪,我心疼心疼他怎么了?不应该吗?他为什么采这个药,还不都是为了你家王妃!” 冬天雪听得直皱眉,想说那是他自愿的,可又不知那所谓的草药对她家主子重不重要,话堵在嘴边就没说出来,憋得够呛。 白鹤染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外面缠着的绳子解开,手底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记得五皇子临走之前托白燕语给她带过话说他若能平安回来,会从北地给她带回来一样东西,那东西或许她当时不知,但日后一定用得上。 她曾猜测五皇子所指之物是一种叫做寒极草的药材,寒极草在后世已经绝迹,白家典籍中曾有过记载,说千年之前,曾有一种名为寒极草的东西,一珠五叶,终年翠绿。 那寒极草生于冰雪之中,长在北寒之地最陡峭的峭壁上,是皑皑白雪中的点晴之笔,也是多少人损骨折命之处。万千年来,为取寒极草而死的人数都数不清,以至于后来便有人传,说长着寒极草的地方闹鬼,那寒极草根本就是地狱之草,有阎王守着,谁都动不得。 寒极草摘取下之后,可以离土生存半年之久,如遇低温,还能活得更长。白家典籍中曾有一副极寒草的画像,那是祖先留下来的,告诫后人认之,识之。 白鹤染想得到寒极草是因为红忘,因为寒极草那东西最大的功效就是能提人神智,非但能提神,还能固神。她需要一株寒极草入药,如此才能在金针做阵之后,将红忘的神精彻底巩固住,甚至可以将他这些年缺失的常识、见闻在最短的时间内灌输给他,哪怕是填鸭似的灌输,红忘都可以很快记住,并且在日后的生活中顺利的融会贯通。 如果这盒子里装着的东西真的是寒极草,那何止是她跟五皇子先前的恩怨要一笔勾销,她简直是欠了五皇子一个天大的人情。 只是,那人当初离京之时,连她都不知道红忘还活着,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这些年追袭红忘的人一波又一波,其中坚持最久的就是三皇子,那么五皇子又在这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会不会与参与了其中?如果是真的,她是该谢他,还是该恨他? 见白鹤染站在那处发愣,盒子只拆了绳却不打开盖子,品松有些着急,“王妃在等什么呢?您快看看里头的东西坏没坏呀!我家主子说了,这东西也就能活半年,就算是冬日里,最多也不超过八个月。我们紧赶慢赶,虽然在日子上还很宽裕,但是这一路劫杀不断,万一碰坏了可就糟了。您快看看,也好叫我放心,只要您说这东西能用,我家主子这命就没白拼。” 白鹤染回过神来,却没急着开盒子,反到是问那品松:“你家主子为何要去取这东西?他又如何知道我需要这个东西?这话你若不说清楚,东西我不要。”她说完,看都没看就将盒子送回了品松跟前,“拿好。” 品松急得直拍床板子,“怎么就不要了呢?为了给你送这东西,我把我家主子都扔在山里了,这会儿主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这东西您要是不要,那他的命可真就白搭了。”他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我就说背着他一起回京,可主子说那样太慢,东西一天不送到你手里他就一天都安不下心来。我是被赶走的,我扔下了自己的主子来给你送东西,你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东西取得到底值不值啊?”说到这儿,再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白鹤染看着品松哭,也是无奈,“你别急着哭,回答我的问题。” “我怎么回答呀?我哪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取这东西啊!他只说你用得着,说自己欠你个情,必须得还了。当时我还说欠的情份怎么还都行,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拼命的方式?我家主子就说了,天赐公主什么都不缺,他再做任何表示都是锦上添花。而想要还人情,却非得雪中送炭不可。他说你一定需要这东西,不管这东西送到你手里的时候你还懂不懂得用,总有一天是一定会用到的,所以他必须得为你取来。” 品松又抹了一把脸,“十王妃,您就看在我家主子可怜的份儿上,看看吧!有什么想问的您直接去问他,他还在京外山洞里呢!中了毒,不知死活,我回来是搬救兵的。” 白鹤染皱了眉,当下也不再多问,伸手将那盒子拿了过来。盖子一开,一股透着冰寒气息的清香扑面而来。盒子里的东西翠绿如玉,一株五叶,正是寒极草的模样。 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她之所以把红忘的病拖到现在没治,等的就是这一株寒极草。 她早猜到五皇子托白燕语带给她的消息,所指就是这物,但猜测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他能将这东西带回,那么,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她们之间的恩怨,都该一笔勾消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38章 闲妃娘娘,我给你送钱来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品松告诉白鹤染:“我们回来的路上遇了劫杀,我家主子中了毒不能挪动,正躲在京郊山脉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我之所以赶回来,就是来找王妃您去为主子解毒的,同时也是为了把寒极草给您带来。用我们主子的话说,他的毒解不解没关系,但寒极草一定平安送到,绝不能让寒极草跟他一起死在山里。王妃,您救救他吧!” “什么人劫杀你们?”白鹤染问,“这种劫杀遇到过几次?” 品松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人劫杀,各种分析都有,也数不清遇到过几次,打从翻过寒甘连着东秦的那座山,这一路劫杀就没断过。三天一小劫,五天一大劫,我们同行的人原本就少,去时翻山死了几个,到了寒甘之后又死了几个,采寒极草时死了几个,最后再翻山回来,到山脚下后,就只剩下我跟殿下两人了。”品松说这话时连连叹气。 东宫元给他身后放了两个垫子让他靠着,药童又把裂开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下,品松接着说:“这一路回来,马车是我跟主子换着赶的。他睡了我赶车,我撑不下去了他替换,主子从来没遭过这样的罪,王妃您就救救他吧!真的,其实他从来没真的想过害您,他也是没有办法,当初为了您这个事儿,他还跟闲妃娘娘吵了一架。” 听着品松提起闲妃娘娘,众人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品松没注意到,依然在说着话:“当时李大学士被叶家抓到了把柄,叶家以此相逼,让李家出面对您动手。实际上他们就是想让五殿下出手,因为他们认为五殿下的阵法一定能将您困住。于是叶家逼李家,李家就逼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就逼我家主子……去北地的路上,主子一直在说,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就是劫杀天赐公主,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他只能尽力去弥补。王妃,您原谅他吧,属下从小就跟着我家主子,所以我知道他心里头想着什么,王妃,其实他心里……” “行了别说了。”白鹤染突然开口,打断了品松的话。她不想再往下听,只是告诉品松,“他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管,先把他所处的具体位置告诉我,我去救人。” 品松很高兴,白鹤染终于答应去救人了,于是立即将详细方位说了出来。 白鹤染带人离开,东宫元送她到门口,亲自帮她牵了三匹快马。她嘱咐东宫元:“李贤妃的事先不要告诉品松,至少把伤口再养两天,否则会很难处理。” 东宫元点头,“师父放心。”再瞅瞅这三匹马,默语牵走一匹,冬天雪也牵走一匹,剩下的一匹就是白鹤染的了。他有些不放心,“就你们三个去?刀光呢?” 白鹤染看了冬天雪一眼,“小雪,这三匹马里没你的份儿,你不用跟着我走。” 冬天雪愣住了,“主子,我不跟着你我跟着谁啊?你可不能不带我啊!” 白鹤染微微仰头,冲着上空喊了声:“剑影,出来。” 夜幕中人影一闪,冬天雪牵着的那匹马上就坐了个人,正是同刀光长得一模一样剑影。 冬天雪看了看他,再瞅瞅白鹤染,然后跟东宫元说:“再帮我找一匹马吧!我一定要去。” 白鹤染此时亦翻身上马,告诉冬天雪:“你去天赐镇,给我盯紧了那头的动静,可不能我们出去办事,回头再被人端了老巢。这就是我留下你的原因,快去吧!” 说完,马鞭一甩,三人三马,眨眼就冲了出去。 冬天雪急得直跺脚,但也没法子,白鹤染说得对,比起文国公府来,天赐镇才是更重要的地方,绝对不能让人端了老巢。于是她又要了一匹马,直奔着天赐镇的方向就去了。 五皇子被困的地方是北边,白鹤染有特殊的腰牌,随时可以出入上都城。 守城的将士见是她来了,问都不问直接就开了城门放行。三人一路上算是顺利,但神经也一直紧绷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着了歹人的道儿。 白鹤染很沉默,一句话都不说,默语到是开了口,问道:“五殿下如今还不知道贤妃娘娘的事,你们说,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剑影又甩了一鞭子,然后道:“估计也不能怎么样,甚至应该会如释重负吧!毕竟他小时候挨打,差点儿没被打死,到现在身上都有养不好的疤。我估计他对那个亲娘应该没有太深厚的感情,没也就没了,最多伤心几天,过后也就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默语又问白鹤染:“小姐,您说呢?” 白鹤染摇头,“不知道,我还没想那些个事,我在想那株寒极草。” “寒极草到底有什么用?”默语不懂,剑影同样不懂。二人将马往白鹤染身边又凑了凑,竖起耳朵,准备听白鹤染对寒极草的讲述。 白鹤染便将那寒极草的功效讲了出来,并且告诉身边二人:“我之所以一直拖着没给哥哥治病,就是在等这株寒极草。五殿下离京时离去找过燕语,托她给我带话,说会带回来一样东西,对我有用。当时我想不明白是什么东西要从寒地带,直到我哥哥出现,我便猜测有可能是寒极草。所以我也是一直在等,等他回来。只是……”她皱了眉,“只是他如何算定我会要那寒极草?这定是早知我哥哥的存在,也知我哥哥的状态。” “难道当年追杀少爷的那些人里,也有五殿下的人?” “不知道。”白鹤染依然摇头,“一切都是猜测,但这里头一定有事儿……” 文国公府,云梦湖边。 丫鬟立春伴着白燕语蹲在一个角落里,这角落四周有假山石挡着,相对隐蔽。 白燕语将白天买来的冥钱放到地上,再拿出火石准备将手里的三根香点燃。 立春有些急了,“小姐,咱们要烧纸就快烧,香就算了,香燃的太慢。” “不行。”白燕语很坚决,“今日是贤妃娘娘百日祭,我不能在牌位前好好祭拜,但燃上三柱香还是要做的,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立春急得直拍脑袋,她是实在服了她家小姐了,为贤妃娘娘烧纸这个事怎么就这么坚决啊?你说这非亲非故的,人家娘死了,你烧什么纸啊? 可这话她只敢在心里咆哮,嘴上是不敢说的,不但不敢说,还得帮着她家小姐一起烧。 立春想不明白,爱上一个人,真的就能如此奋不顾身吗?哪来的勇气啊? 眼瞅着白燕语把香燃了,然后冲着西边跪下来,香高举到额间,口中还念念有词。她仔细听了会儿,发现白燕语说的是什么五殿下不在京里,她替五殿下尽孝。 立春着实是无语,这个孝你替人家尽得着吗?李贤妃就算是还活着,怕也不会让一个庶女嫁入凌王府吧?除非是当侧妃。可听闻贤妃娘娘跟国公爷和二小姐关系都不怎么好,怕是一个侧妃都不能同意。她家小姐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自作多情了。 立春在心里长叹了一声,开始可怜她家小姐,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五皇子,二小姐也是不同意的,五皇子更没见什么反应,这条路走起来多艰难啊!何苦呢? 终于,白燕语念叨完了,立春用雪在地上拢了个馒头大小的包,白燕语将香插在上头,便开始动手摆弄那些冥纸。冥纸买的并不多,如果光明正大的烧,不会儿工夫就能烧完了。可如果是偷偷摸摸的烧,就显得还是有些过多,且得烧上一阵子呢! 立春劝她:“小姐,咱们只烧一半吧!早点烧完早点回去,省得叫人发现了。” 白燕语却不同意,“这大半夜的,天还这么冷,谁上云梦湖这边来?在这里烧纸,就是味道都传不到后宅那头去,没关系的,你别胆子那么小。” “哎哟我的好小姐,不是奴婢胆子小,实在是这个事儿它犯忌讳啊!要是被红夫人这头发现了还好说,万一被二夫人和老爷的人发现了,那咱们可就完蛋了。” “不会的,放心好了。”白燕语还是那个态度,这纸必须烧,不烧她闹心。“你别跟我在这儿了,你站远一些,到小路口那里去看着点儿人,万一有人来了好跑回来告诉我。” 立春想说留下来帮着一起烧,烧得还能快一点儿,但一想也的确是需要有个人把风。于是只好又嘱咐了白燕语几句,无外乎就是烧得快一点儿,然后自己匆匆跑去小路口了。 见立春走远,白燕语这才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何尝不害怕,何尝不担心被人发现啊!可是我不能表现出来,我要是害怕了,我的丫鬟就会更怕,那这个纸钱就没法烧了。贤妃娘娘,您在世时咱们没打过什么交道,但您如今不在了,唯一的儿子又不在身边,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烧些纸钱,一来表表心意,二来……全当是为五殿下烧的吧!” 白燕语念叨着,却不知,就在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往这边悄悄看过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39章 父亲,你怎么来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冬日里天凉,地上还有没化的雪,烧纸讲究跪着,临来时立春说要给白燕语膝上绑两个垫子,白燕语没干,说那样显得心不诚,闲妃娘娘泉下有知也不会领她的情的。 但这会儿跪在地上,确实凉,雪地的冻气顺着膝盖袭遍了全身,不一会儿工夫全身的关节就都跟着僵硬起来,就算面前有火烤着,也还是把她给冻得直打哆嗦。 白燕语吸了吸鼻子,自己安慰自己:“没关系,明儿找二姐姐要些药吃就能好了,闲妃娘娘您不用替我担心。到是五殿下,娘娘,您说等他回来,我该怎么同他说呀?” 她说到这里话就顿住,半晌才自嘲地笑了一下,再开口,话里就带了浓浓苦涩:“是我想多了,哪里轮得到我来同他说,待他回京,我就是连见他一面都很难了。我是文国公府庶女,身份卑微,搁在京中贵户中是那种上不得台面儿的。闲妃娘娘,如果您还在世,也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庶女吧?也是,庶女该有自知之名,不该异想天开,可是您知道吗?这颗心一旦付出了,就很难再收回来。芳心暗许这一步一旦走出去,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她往脸上抹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心难受掉的眼泪,还是因为被烧纸的烟给熏出来的眼泪。白燕语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何以她喜欢五殿下这件事她二姐姐会那么反对?起初她以为是因为五皇子害过她二姐姐,可是后来愈发觉得不对劲。 “闲妃娘娘,您帮燕语分析分析可好?我二姐姐为何坚决不允许我心属五殿下呢?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事儿希望挺渺茫的,因为不只我二姐姐反对,我父亲的反应也特别大,上次都冲到天赐镇上去打我了。娘娘,您说这是为什么呀?我就是喜欢一个少年郎,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反对?”她说到这儿,又笑了,“呵,我真傻,您要是还活着,也会反对的,我何苦还问您。罢了罢了,只管烧纸钱给您,不管您收不收得到,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五殿下去北地还没回来,您的百日祭他是赶不上了,我这孝完全是为了他尽的,您不用感激我。” 纸烧过半,立春从远处跑回来,见她家小姐这动作不紧不慢的,冥纸钱一张一张往火里扔,真是要把她给急死。“小姐,您就别一张一张的来了,一把一把扔吧!这都什么时辰了?丑时都过半了,再不快着点儿会被人发现的。”立春一边说着一边冲上来帮着白燕语一起烧。 白燕语也不拦,只是嘱咐她:“你动作轻一点,对逝者不敬的话,她会在夜里找你的。” 立春吓一哆嗦,“我的小姐哎,奴婢这也是为了您好,您可别吓唬奴婢了。咱们赶紧烧吧,烧完了用雪盖上,赶紧回去。天儿太冷了,您别动坏了。” 白燕语点点头,似乎也觉着哪里不太对劲,便不再纠结,告诉立春:“那就快烧吧!” 两人把冥纸钱一把一把地扔进火烧,立春一边烧一边打量着云梦湖,“湖中间没全冻上,有个窟窿,不行一会儿奴婢把灰都扔到那窟窿里去,省得在这处被人瞧见,麻烦。” 白燕语也瞅了瞅,有些担心,“还是别去了,万一没冻实称,容易掉下去。咱们俩个都不会水,这么冷的天,掉下去一准儿没命。不行,别去了。” 两人正说着这个事,立春突然就感觉眼前一黑,她用力地睁眼睛,却连烧纸的火光都看不见。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将她往一个方向拖,她放声大叫,奋力挣扎。可惜,才出半声儿,就觉后脑勺一阵巨痛传来,下一刻,人已然昏迷过去。 变故就发生在一刹间,边上的白燕语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就看着自己的丫鬟被人套了麻袋往云梦湖的方向拖拽而去。待她回过神时,就听扑通一声,套了麻袋的立春直接被扔进了云梦湖中间的冰窟窿里。推人的是两个小厮,往回走的时候她看清楚了,是梧桐园的。 “立春!立春!”白燕语急了,起了身就往云梦湖边跑。可她跪久了,膝盖被雪地冰得都麻木了,这一下没跑好,直接摔到了雪地里。 白燕语是真害怕了,她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梧桐园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到这边来的,除非是她父亲白兴言来了,身边才会有小厮跟着。而小厮即便看到了她在这处烧冥纸,最多也就是上告给她父亲或是二夫人,绝不可能直接套了立春就往湖里扔。 发生的一切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父亲来了,她父亲下的命令。 这是要处死立春,是她害了立春!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在眼前说没就没了,还是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一直在身边尽心尽力侍候着她的贴身丫鬟,白燕语受不了这个刺激,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 身后有人弯过一条手臂,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她才喊了两声就被人捂住,再发不出声音来。可身子还是能动的,她努力扭头,赫然发现捂着自己嘴巴的人,正是白兴言。 终于,白兴言的手放了下来,脸色却比这夜幕阴沉得还要可怕。他问白燕语:“你在干什么?这冥纸钱是给谁烧的?” 白燕语哆哆嗦嗦地答:“没,没给谁,是我自己烧香祈福,给,给我自己的。” 啪!一个大嘴巴甩到她脸上,“祈福是烧香,没听说烧冥纸钱。”白兴言身子往前探了探,凑到了白燕语近前,“我听到了你说的话,你这冥钱是给李贤妃烧的,你相中那五皇子,想给李贤妃做儿媳妇。可惜她死得早,等不到你过门儿,你就在府里为她烧百日。” 白兴言伸出手,揪住白燕语的衣领子,想把人拎到火堆边儿上。可他自己身上也有伤,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呢,哪里拎得动白燕语。结果这一下劲儿没使好,不但把白燕语给摔了,自己也趴到了地上。好在那两个扔立春入云梦湖的小厮回来了,见状赶紧快跑了两步,到了跟前把白兴言给扶了起来,但却没有人搭理白燕语。 白燕语也不娇气,摔了之后就抬头去看跑回来的那两个人。这离近了看得更仔细,很年轻,不到二十,是梧桐园的人不错,但也是两个多月前新来的,并不是国公府的老人。 “小畜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小畜生!上次本国公到天赐镇去还被那群村姑给打了出来,白燕语,你说你跟那五皇子没关系,那现在你再同我说说,你们有什么关系?” 白燕语扶着假山站起来,一脸哀求之色:“父亲,不管我跟五殿下有什么关系,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把立春给救上来,那可是条人命啊!父亲,燕语求求你,救救她吧!” “救?”白兴言冷哼,“处死的人,如何救?她既然是你的丫鬟,却没看好主子,让她主子做了这种不要脸面的事,她就该死!” “我做什么不要脸面的事了?”白燕语急得直哭,“父亲,你该罚我就罚我,您别拿人命开玩笑好吗?现在是冬日里,又是晚上,水底下冻都能冻死个人,再不救就来不及了啊!”她苦苦哀求,又对那两个小厮说:“人是你们推下去的,你们就得负责把人再救上来,杀人偿命,这条命如果救不回来,我不会放过你们!” 然而,那两个小厮对于这话就跟没听见似的,根本理都不理她,只管扶着白兴言。 白燕语是真急了,她知道立春不会水,她也不会水,但凡她会水,她爬也要爬到水里去救人。可这都这么久了,冰窟窿里连个挣扎的动静都没有,她的心越来越沉,以至于到了最后也不指望白兴言能发话救人,干脆就厉声喝斥起来——“杀人凶手!你们这帮杀人凶手!人命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什么啊?好好的一个人说杀就杀了,那是我的丫鬟,是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的姑娘啊!白兴言,你自私自利枉为人父,你草菅人命罪该万死!我拿你没有办法,但恶人自有天收!早晚有一天你会遭报应,早晚有一天你会为你昔日所为付出代价!” 她疯狂地大喊着,一瘸一拐地往云梦湖边走。她踏上冰层,才两步就摔在冰面上,不过没关系,站不住她就爬,爬也要爬到冰窟窿边上。 白兴言在后面看着这个三女儿,心里头的火气简直比看着白鹤染还要强烈。 白鹤染只是同他作对,只是报这十年虐待之仇,只是为她母亲血恨,只是恨他不公。 但这个三女儿就太可怕了,她居然看上了五皇子,居然看上了他的亲儿子。 他们是兄妹啊!偏偏他又不能说,这是一个诛九族的大秘密,他必须得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任何人,除了白鹤染他控制不了,其余任何人都不能再知道。 李贤妃已经死了,叶家已经亡了,这个秘密就得随着这些人的覆灭一并埋葬。可是……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40章 看到五殿下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可是如果他的女儿一门心思扑在五皇子身上,如果有那么一天,五皇子也看上了白燕语,那这个事又该如何收场?不说正妃,一个皇子想要他国公府的庶女做个侧妃,还是很容易的。 特别是白燕语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都成了王妃,这个事只要五皇子点头,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到时候该怎么办?他白兴言就算再混账,也看不得自己的亲儿子跟亲闺女成亲啊! 他跌跌撞撞地也往云梦湖边追去,此时的白燕语已经到了冰窟窿边上,正冲着水里大声地喊着:“立春!立春!”她的胳膊一下一下往湖水里伸,看样子像是想要把人从水里捞出来。可是她哪里够得着,这一下一下扒拉着水,除了把自己的胳膊都冻得不听使唤之外,徒劳无功。她转过头,看向湖边的白兴言,大声地道:“恶鬼!你就是个恶鬼!” 白兴言脑子嗡地一声响,恶鬼两个字在脑中不停地环绕开来。渐渐地原本只是愤怒的脸上现出狰狞,人的味道一点点褪去,到真的成了白燕语口中的恶鬼。 他朝着白燕语一步步走过去,白燕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撑着在冰面上坐起,尽可能地往后挪了几下,一直挪到冰窟窿边沿,再无路可退。 恐惧袭遍了全身,她哆哆嗦嗦地开口:“你要干什么?白兴言,你要干什么?” 出口就是白兴言,此时此刻确实是连声父亲都不想叫了。 白兴言到也不在乎,叫父亲还是叫白兴言,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站到了白燕语面前,低头看了看她,再瞅瞅那个冰窟窿,脸上的恶意更浓。 也就是一个恍然间,白燕语看到她父亲向着她走来,居高临下,天神一般不可抗拒。她看到她父亲面目狰狞,抬起一只脚恶狠狠地朝着她踹过来。 她想躲,可惜已经无路可躲,身后就是深深的云梦湖水,她终于明白,父亲要杀死她。 静寂的夜,四下无人,每到冬日里,便是云梦湖最安静的时候。没有人会往这边来,因为湖水说冻不冻,说不冻又冻的,既不能游湖赏鱼,也不能踏湖戏冰,着实没什么意思。 白兴言今夜之所以到这边来,是因为下人告诉他三小姐往这边来了。他心里怪,几番猜测白燕语为何要去云梦湖。猜来猜去好心就上来了,于是撑着一身的伤,也来了这边。 没想到,这一来,居然看到白燕语在给李贤妃烧纸,当时就气了个火冒三丈。 随着“扑通”一声,白燕语落水,被她的亲生父亲一脚踹进了湖里,挣扎了几下,沉了。 白兴言站在上面,一直盯着那冰窟窿,直到再没了动静,这才将目光收回来。 边上两名小厮是两个月前新买来的,一个叫福生,一个叫福来,是两兄弟。 这两兄弟手底下会点子功夫,人也机灵,当初挑人时白兴言一眼就相中了。买来之后由二夫人做主,就一直侍候在梧桐园,很是合白兴言的心意。先前白兴言吩咐他二人套了立春扔到湖里,他俩没什么心里压力,毕竟就是处死个丫鬟,这是大户人家常有的事。可此时这二人见自家老爷把自个儿亲闺女也给踹水里去了,这就有点儿发懵了。 再想想,觉着许是老爷一时压不住火气,这才下了狠手,但过后一定会后悔。于是福生小心翼翼地问:“老爷,要救人吗?现在下去救兴许还来得及,奴才会水。” 白兴言眼一瞪,“你要救人?” 福生吓得平地打了个哆嗦,“没有,奴才只是问问,老爷说救就救,说不救就不救。” “本国公费大力气踹下去的,你还要给我救回来?”白兴言怒哼一声,“不救!自己贪玩儿失足掉下去的,一主一仆齐齐落水,没什么好救的。”他说罢,瞅瞅身边两个小厮,冷言警告,“记住了,这事儿对谁都不准提起,包括二夫人。记住了吗?” “小的记住了。”二人异口同声,也是从这一刻起,他二人彻底知道了这位老爷是什么性子。虽心头震惊,但奴不选主,既然跟了,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白兴言还在冰窟窿边站着,没动,目光也一直瞅着水面,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不好受,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也不像白鹤染那样从小就没怎么疼过,白燕语就算没得太多宠爱,但也是从小看到大的。且她的姨娘林氏也得宠多年,这个女儿一直萦绕膝头,温合孝顺,没什么错处。 今日他也是气极了,是五皇子这个事儿把他逼到了绝路上。他不能回头,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在十四年前溺死红忘未遂,又在十四年后把自己的三女儿踹进冰湖里。 不是他没有人性,他也心疼,他也舍不得,只是现实总是把他推进一个又一个死胡同里,让他不得不做出最无奈的选择。他蹲下来,看着水面,眼眶子也湿了。 他对着水面说:“燕语,你别怪父亲,父亲也是没办法,我得保这个家,你能明白吗?” 他的话注定得不到回答,此时的白燕语正浸在湖水深处,唯一的感觉就是冷,彻骨的那种冷。冷到她已经顾不上能不能喘气,窒息感在这种寒冷下已经不再重要了。 可她还是努力的在撑着眼皮子,她不想闭上眼睛,她想在湖水里再找找立春。 那是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丫鬟,她还记得小时候贪玩儿爬树摔了下来,是立春给她做了肉垫她才没摔着,可立春却躺了一个月伤才好。她也记得小时候每次犯错误,她胆小不敢承认,立春都会主动自觉地替她背锅,替她挨了一次又一次的打。 她一直惦记着将来一定得给立春找个好婆家,一直想着自己在作坊里多赚些银子,给立春多置办些嫁妆,风风光光地把这丫头嫁出去,算是全了这些年她陪她长大。 没想到,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就遭受如此灭顶之灾。说到底,这个祸还是她白燕语惹的。 湖水里很黑,越往深处沉就越黑,她看不见立春,什么都看不见。起初手脚还能挣扎,还能在水里划拉几下,可是冰寒的感觉愈发凶猛,没多一会儿工夫她就冻僵了。 这是要死了吗?白燕语心想,可能是要死了,可怜她还没有找到立春。也好,主仆二人一起葬身云梦湖,也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她这个三小姐给不了立春什么,便陪着她一起死吧!来世不要做主仆,就做一对好姐妹。 眼皮子越来越沉,就要合到一处了。原来云梦湖只是冻着一层,冰层下面都是化着的,全是冰冷的水。怪不得大人们从小就告诫冬日里不要到这边玩,容易掉到湖里去。 月亮破开云层照射下来,正照水面,一片漆黑的湖水里就稍微有了点光亮。 她想起五皇子,那只笑面狐狸总是微微笑着,哪怕自己很狼狈,他也是在笑。那双眼睛一笑起来就打成了弯,跟狐狸一般无二。她喜欢看那只狐狸,特别喜欢。 可能是出现幻觉了,白燕语想,不然怎么可能在冰湖里也出现五皇子那张狐狸脸了呢? 不过她很享受这种幻觉,想着这兴许是老天爷的恩赐,让她在临死前还能再看五皇子一眼,能被五皇子抱在怀里。能死在五皇子怀里,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吧? 有手指触上她的脸颊,她看到五皇子的嘴巴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喊她的名字。可是她听不见,在水里能听见什么呢?她想哭,湖水却阻隔了眼泪,泪无可流。 终于失去了知觉,白燕语最后的记忆,是五皇子俯下身上,吻上了她的唇…… 哗啦! 水面破开,两道身影腾空而起,蓝袍男子抱着怀中晕死过去的姑娘,飞掠至云梦湖边。 君慕丰深深地吸了口气,内力运转,将一波严寒抵了过去。 他的脸色很不好,死人一样的白,甚至都不如怀里抱着的白燕语。如果此刻有人看到他们,一定以为他君慕丰才是死去的那一个。 巨毒在身,又入冰湖救人,他能撑到现在也是个迹了。 君慕丰低头看看怀里的姑娘,轻轻叹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来将她散乱的发撩到耳后,二话不说,抱起人再一次施展轻功,朝着念昔院儿的方向掠了去。 他得去找白鹤染,一救白燕语,二要解他身上的毒。 原本他是留在山洞里等品松的,可是没想到原本安全的山洞竟也被人发现。他被逼无奈,只得仓皇出逃,一路逃回了上都城。 他没有回凌王府,直奔着文国公府而来。他身上的毒拖不了多久,眼下是用内力压制着,可是压制得越久,他的内力流失的就越快。如果不尽快解毒,这身功夫就要废了。 他急着让品松先行回城,就是怕自己万一压不住毒性半途发作,不但自己得死,还会成为品松的累赘。只是没想到在身后有劫杀的情况下,他的潜能竟发挥得如此之好,能坚持到逃回上都城,入了文国公府,也算是个迹。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安排了这一出,他潜入国公府时走的不是正门,是翻墙进来的。进来时正看见白兴言带着小厮往云梦湖这边来,好跟了一段,看到了烧纸钱的白燕语。 君慕丰打了个冷颤,意识有些恍惚,赶紧又运了一番内力才好上一些。 好在念昔院儿就在眼前了,他的神经放松下来,腿一软,轻功破,两个人一齐摔在了白鹤染卧房的后窗底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41章 救人的路异常艰辛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丰想的是,白鹤染最是谨慎,感观也十分敏锐,自己摔下来这一下怎么也该引起里面的注意了。所以他不用再费力气爬起来,只等着白鹤染来救就好。 于是他就半坐半靠在窗根儿底下,虽然人摔了,但抱着的白燕语却一点儿没摔着,好好地被他护在怀里。只是这姑娘全身冰凉,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在水下救出来之前他给她渡了几口气,可惜小姑娘已经吸不进气去。 他怕白燕语冷着,一直抱在怀里,刚刚怕她摔着,自己当了垫背。这会儿低头看她,入目的是一张惨白惨白的小脸儿,呼吸弱得几乎感受不到,跟死人一般无二。 没来由地就是一阵心疼,这个从来没走进到他心里的小姑娘,突然在他心中也有了一席之地。只是那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情感,而是感激与亏欠。 他看到白燕语烧纸了,也听到白燕语一边烧纸一边呢喃的话。 母妃不在了吗?至今已经百日,为何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起过? 也是,他一走半年多,回来的路上又是一路逃命,谁能找到他?谁能告诉他? 可是人就这样没了,都没等到他回来看上一眼,见最后一面,怎么那么狠心呢? 君慕丰靠在墙上,浑身都没力气,他知道他母妃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也从来都不怎么喜欢他,不然小时候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要毒打他,也不会因为自己不开心就虐待他。 他曾经惧怕过,曾经逃开过,也曾经恨得急了,暗里诅咒母妃早点死掉。 可如今人真的死了,他却一点不开心,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白鹤染怎么还不出来?是睡得太熟了吗?不应该啊!就算她睡得熟,可她身边也是有暗哨的,也有会武功的丫头。他就这样跌撞地闯了进来,不可能没有人发现。 除非……君慕丰心下一惊,除非白鹤染不在家,连带着她那几个会武的丫鬟也不在家。 是啊,他怎么又忘了,品松回来了,如果品松先一步找到白鹤染,那么白鹤染很有可能已经在去接应他的路上。那一路刀光剑影,小姑娘单枪匹马就去了,就算带着丫鬟暗哨,她身边又能有几个人?他却还在这里傻等,他怎么这么笨? 君慕丰挣扎着站起来,一手扶着白燕语,一手去拽窗户,结果没拽动,白鹤染的窗子是加固过的,非常结实,想要拽开除非使大力气,弄出大动静,否则是没可能弄开的。 他便只好学着不入流的偷窥手段,以手指沾了唾液,将窗纸捅开。 果然,屋里根本就没人。 他暗骂自己一声白痴,再看看白燕语,怎么想都不能把白燕语继续留在文国公府里。 这是白兴言要杀掉的女儿,如果把她留下那必死无疑,这人他可白救了。 君慕丰一咬牙,再次抱起白燕语,借着夜色往文国公府外墙根儿转了去。运内力翻墙,翻到一半儿又摔了下去,好在摔在了墙外头,这文国公府算是出来了。 既然白鹤染不在,他只能回凌王府。 夜半砸门,凌王府的下人见自家王爷一身狼狈面色惨白,怀里还抱着个同样狼狈又惨白着脸的姑娘,一个个都吓坏了。这两人是干什么了?这怎么瞅着像是从水里头捞出来的? 凌王府的掌事太监童让一见这架势便知是出事了,再往后瞅瞅没见品松,便料定是出事了。一边赶紧叫人把白燕语给接下来,一边亲自上前去扶着君慕丰,同时问道:“殿下,这是出了什么事?您跟这位姑娘怎么一身的水?品松呢?” 君慕丰哪有工夫跟他细说,只告诉他:“叫两个婆子给这位姑娘沐浴更衣,再派人去请大夫,恩……去今生阁,请东宫元来。” 童让吓了一跳,“什么病要请东宫先生?”那东宫元本是太医,后来拜师白鹤染,去了今生阁,又跟着白鹤染往青州走了一趟,如今在上都城内的名声也是响得紧,隐隐有要追上神医夏阳秋的势头。一般的病没人会想到去找东宫元,他家殿下这是摊上了什么事? 君慕丰抓着章让的胳膊站了下来,紧喘了几口气,吩咐身边下人:“去给本王拿换洗的衣裳,送到前厅,本王换了之后还要出府。”说完,又对童让道,“派可靠的人……不,你,你亲自去,去今生阁,今生阁要没有就去东宫元他们家,总之一定要把人给请到凌王府来。这事儿要做得隐秘,不可被任何人知晓。东宫元若是问起,你就同他说,文国公府三小姐被害,人被救到了凌王府,请他入府医治。且这事保密,不管救不救得活,都不可对外说起,一切都等到天赐公主回来之后再说。” 童让吓了一跳,文国公府三小姐?这才又去看被下人抬着的白燕语。这一看也认出来了,可不是么,这正是文国公府的三小姐啊,这半年多常住在天赐镇,偶尔会回京来采买些东西。如今这位三小姐也算是个红人,京里人都知是她在为天赐公主打理着胭脂作坊,谁见了都会客客气气的。他也遇着过两回,还请了安说了话,这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这样了? 童让心里犯合计,但也不敢多问,主子吩咐下的事情不论对错都得去做。于是他将君慕丰交给其它下人,自己提着袍子叫人备车,匆匆出府去找东宫元了。 白燕语暂时被抬到前厅,君慕丰换好了干净衣物,也顾不上头发都冻硬了,紧着就要走。 有下人多问了句:“殿下您这是要上哪儿去?要不要带几个人啊?” 君慕丰摇头,“不带。”带人目标太大,何况他凌王府里也没有什么人能带了,人都跟着他去寒甘,并且永远的留在了北地,回不来了。 他叫人备马,这就要走,白燕语在这时候发出了一个极其痛苦的声音,他心下一紧,停了下来。 “好姑娘。”两只冰冷的手握至一处,一大一小,都是瘦得关节突出。君慕丰心里阵阵酸楚,他瘦是因为这半年往来北地颠簸辛苦,她瘦是怎么回事?文国公府到底是怎么养女儿的?白鹤染也是瘦得陷了眼窝儿,白燕语也瘦成这样,白兴言连顿饱饭也不给她们吗? “谢谢你为我母妃祭烧百日,你就好好的在凌王府里住着,哪儿都不要去,凌王府会保护你。一定要好起来,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说完,起身,再不停留。 京郊小路,白鹤染长绫甩出,死死缠住一名杀手的脖子。长绫里银针划过其皮肤,毒素迅速蔓延,眨眼工夫那人便倒地不起,没了呼吸。 默语也利落地劈了一个人的咽喉,剑影手段更加凶残,直接把对手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头一掉,血喷涌,白鹤染皱着眉往后退了几步,无奈地对剑影说:“下回能不能不要杀得这样血腥?你看看我,再看看默……算了。”她想说再看看默语,结果发现那个被割了喉的也是直喷血,只不过是背着他们喷的,没溅到他们身上。 剑影嘻嘻直笑,“这才叫杀人,主子那种杀法太文雅了,不解气。” “小姐。”默语看着这一地的尸体,心生纳闷,“按说五殿下藏在山洞里,这些人应该是遍山寻找才对,怎么着也该在山脉四周徘徊,绝对不该上到小路来。这也不像要进山,更不像出山,到像是在这里伏击。这是在伏击什么人?” “自然是伏击那五皇子。”这是剑影给出的分析,“不在山里找,那就说明五皇子已经出了山,没往远了追,说明他们也不知道五皇子逃去了什么地方。于是便留在原地,想的应该是万一能捡个便宜呢!但当,这应该只是他们一部份人,还有一部份人应该是四下散开,或是找,或是追。总之,五皇子肯定不会还在那山洞里。” 白鹤染点头,“我赞成剑影的分析,他应该不在山洞里了。这是最麻烦的,不在原本藏身的地方,我们就也失去了目标,只能跟着这些人一样去找,而且还得抢在这些人前面把人找到。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我们还要面对这些劫道的杀手。” 默语心里有气,“每次一遇上五殿下就准没好事,这次他到是不给我们一套了,结果却有人给他下套,套的还是我们。我们怎么这么倒霉,要不别管了?” 白鹤染瞪了她一眼,“话说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虽然我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却也知道答应下来的事不可以中途反悔。何况,我还拿了人家用命带回来的寒极草,就是冲着这个,这事我也得管,这人我也得救。今后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他既能从寒甘回来,我与他的旧帐就一笔勾销,谁也不许再提半句。” 默语看出白鹤染是真生了气,赶紧认错称是,眼着白鹤染与剑影继续在夜幕下寻找起来。 只是他们不知,一场更大的危机正悄然降临……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42章 不留活口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一行采取的是横向寻找,从小路向左,踏着厚雪进入山脉。 这不是品松指的路,品松指的路应该是刚刚那条小路继续向前,再走一柱香左右时辰就要开始翻山。但也只是个小山,绕过去就进入山谷,五皇子所在之处就在那山谷里。 但既然推荐五皇子已经跑出来,那便不能再往约定好的地方去。而刚刚那伙劫杀是从右边冲出来的,就说明右边已经搜寻过,所以白鹤染选择往左。 其实往左也不是唯一选择,按照她的想法,五皇子如果真被人发现了藏身之处,那么他就是要跑也应该往上都城的方向跑。所以她们的搜索不应该只局限在这一片地带,应该往上都城那边扩大。五皇子中了毒,走得应该不快,如果她们路选的对,应该赶得上。 她对身边两个人说:“咱们再往前走一小段路,然后就从最后停脚的地方转到回上都城的方向,从雪地里走,往上都城一路搜索回去。” “小姐的意思是,五殿下回了上都城?” 她点头,“有这个可能,咱们当初逃命,也是往上都城逃,因为只有到了上都城才是安全的。所以咱们不要把这块地方当做重点,只找线索,如果有线索指明别处更好,若没有,那咱们就从雪地里淌回上都城。” 搜找没问题,从雪地里一路找回上都城也没问题,默语同剑影都不是娇气的人。跟着白鹤染,他们可以刀山火海披荆斩棘,命都可以当纸。 可有的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吃得了苦就可以办得成的。 比如说三人在雪地里搜了小半个时辰后,剑影首先发出疑问:“我们找来找去,怎么好像一直都在一个地方打转?明明一直在移动,可是你们看看雪地里的脚印——”他指着下方雪地说,“脚印的范围就像一个圈子,里面被我们越踩越乱,外面却走不过去。” 默语站了下来,身子晃了两下,“小姐,我头晕,头也特别沉,脚底下像是踩了棉花。如果不是突然生病,我想我可能是中毒了。”她转问剑影,“你呢?有没有这种感觉?” 剑影点头,“有,跟你一样,但我比你能坚持,没说而已。” 默语狠狠翻了个白眼,白鹤染轻轻叹息,站了下来,从袖袋里取出一只小瓶子,再将瓶子里仅有的两颗药丸给了他们一人一颗。 “解毒丸我身上只剩下这两颗了,算你们俩幸运,不然就还得想别的办法。至于原地打转的事,没关系……”她说着话,从长绫里取出一枚银针,身边二人只觉眼前银光一闪,眼瞅着银针贴着雪面朝着一个方向飞射而去。过程中,雪地上出现了一条银针划出来的直线。 “顺着这个方向走,就能走出这个毒阵。” “毒阵?”默语把药丸塞进嘴里,白鹤染的解毒丸作用很快,只要入口,毒性即解。默语再道,“小姐,毒阵是怎么布下的?是阵法里掺了毒吗?” 白鹤染点点头,“可以这样理解。”三人一边说一边顺着银针划去的方向往前走,“毒阵是利用一些毒物,或是配制成的特殊毒药来摆出一套阵法。毒素可以使人致幻,再加上阵法本身的障眼之术,就可以引导我们进入一个误区。就比如像你们刚刚经历的那种,怎么走都在原地打转。其实阵法只是普通的障眼阵,没什么稀的,稀的是对方的毒,里面掺了几种很难得的毒物,若非有我在,这种毒你们怕是吃尽苦头也解不了。” 默语听得阵阵后怕,“小姐,刚刚您也被陷住了吗?那种毒对您有没有影响?” 白鹤染摇头,“没影响,我也没被陷住,但我同样也没想太快走出去。因为走出了这个阵,很可能还有下一个阵,与其周而复始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不如利用这个阵法迷惑住他们,让他们掉以轻心,从而给我们自己争取机会。敌人总要现身才能应对,敌在暗我在明,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或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默语停了下来,“那我们不出去了,继续跟他们周旋。” 白鹤染失笑,“现在不行了,我低估了对方使毒的手段,你们受不住。而从我给你们解毒丸的那一刻,对方就已经知道这个毒阵困不住我们,再做戏就太假了。” 默语有些低落,“都怪我不行,我要是能像剑影一样再多坚持一会儿,兴许就能成了。” 剑影抿抿嘴角安慰她:“不用太自责,哥最多也就再坚持一盏茶的功夫,也就认输了。” 白鹤染又扔出一枚银针,这一次银针滑行得更远,她指着银针滑去的方向对身边二人说:“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跑,跑到银针最后落定的地方,就是毒阵的出口。以你二人的身手,再加上解毒丸的功效,只要出了这个阵法,前方不管是遇敌袭还是毒袭,应该都能应对。所以,就是现在,你们跑吧,速度越快越好。” 二人听愣了,剑影皱着眉道:“为什么是我俩跑?你呢?” “我留下来,同对方周旋周旋。能制出这种毒阵的人非同一般,我有点兴趣。” “我们也有兴趣。”剑影打死不动,“我是你的暗哨,你走了你留下,这种事要是被暗哨营知道,我就是一个死。那还不如跟你一起冒险,死也死得叫人看得起。” “死什么死?有什么可死的?”白鹤染就不爱听了,“我这么惜命的人,要是我能死,我一定跟你们一起冲出去。放心吧我死不了,到是你们在这里比较累赘,我放不开手脚。” 二人态度坚决,就是不走,默语说了,“就算冲出去我们也是和外面的敌人拼命,绝不会把小姐一个人扔在这里,我们俩回京城的。就算为了救五殿下也不可能,他不是我们主子。” 白鹤染放弃了,“那便留下吧!”她坐在地上开始拆长绫里的银针,“这个人的阵法看起来没有五皇子的高明,但是更刁钻,而且下的步步是死招。刚才我没和你们说,这个阵你们俩个想要闯出去不难,只要我给你们指路。但那个出口之所以能够存在,是因为阵里还困着我,一旦我们三个一起闯,出口就会不停的移动位置。也就是说,只有在阵里还困着人的情况下,才有破绽,否则就只能强行拆阵。而任何阵法强拆都有风险,咱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默语急了,“那你们走,我留下。” 剑影白了她一眼,“这样的话我也会说,可是主子既然都想到了自己留下让我们走,你觉得她会答应你的提议吗?”话是这样说,可还是看向了白鹤染,将默语的话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要求留下来的是他,而他的理由是——“你活着,我们的存在才有意义。” 结果他被白鹤染给骂了:“屁话!都活着才叫有意义,少一个都不行。” 说话间,几十枚银针在手,白鹤染站了起来,“我以银针触阵,阵破之后势必银针倒灌,做好应对准备,也要做好应敌准备。也很有可能毒阵之外还有幻阵,你们兴许会看到天雷滚滚,也兴许会看到高山落石,甚至出现刀山火海,这些都不用意外。幻阵而已,假的。” 她话落,再不多等,整个人腾空而起,身体旋转,银针齐发。 一时间,四面八方银光频闪,随着银针齐出,毒阵破,正如白鹤染所料,毒阵之外还有幻阵,飞沙走石一下全来,银针也开始倒灌,向她们反射过来。 白鹤染的声音在空中扬起:“我们来时脚下踏雪,哪来的沙石?只管躲避银针,其它的不用理会。”说话间,自己身形先动,无数枚银针被闪躲过去。 默语和剑影也都是高手,躲银针这种事做得十分在行。 一时间,三人无一受伤,幻阵幻象也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三人一点点向上都城方向推进,速度很慢。其实不用默语总是吐槽五皇子,白鹤染自己也挺郁闷的。每次遇着跟五皇子挨边儿的事都没有好事,她这辈子来到东秦,本以为医毒在手就能混得很好,没想到阵法一行居然也用得上,还用得这么轰轰烈烈。看来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后面还指不定有什么等着她呢! 果然,一阵之后还有一阵,敌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起初阵毒齐发,后来发现毒对于这三人来说根本没用,便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布阵上。 于是,阵法的困难程度不断上升,白鹤染一人对付起来尚且要废很大力气,如今还要顾默语跟剑影,渐渐地就显得有些吃力。 默语又开始骂五皇子了:“早知道费这个劲,不如我去采那寒极草,五皇子死活关咱们什么事?当初他害咱家小姐的时候他怎么不想想还有今天呢?用一株破草换救命,这是救命还是送命呢?说好了人在山洞里,结果自己又跑出来溜达,真是皇子多作怪。” 白鹤染这次没拦着,丫鬟心里有气,发泄出来才好,何况她自己也挺怨念的,但怨的不是五皇子,而是白兴言。要不是当年白兴言做出那档子事,也不会有今日这一系列恶果。 伴随着幻阵,越来越多的敌人也出现了。她听到有人说:“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也听到有人说:“不管是谁,宁肯错杀,也不放活口!” 远处,有弓箭拉满弦的声音……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43章 君慕丰,我恨你一辈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愈发的烦躁,她是来救人的,结果人没救着,自己到陷入到这种危机困境之中。这要不是那五皇子大老远给她采了寒极草,她真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又受了那五皇子的诓骗。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捉君慕丰,还是为了捉她白鹤染? 利箭从四面八方流星射了过来,终于把她和默语剑影三人给冲散了。 最后一眼看到默语时,默语左臂中了一剑,剑影为她挡了一部份危机。 白鹤染手里的长绫在这种时候就发挥了比刀剑更强大的作用,两条长绫舞动,在身体四周舞出一个防御圈来。长绫就像锁链一样将那些射过来的利箭绞杀,箭断一地,天空飘雪,舞着长绫的姑娘步步后退,退到无路可退时,逼入山脉,上了高山。 白鹤染不喜欢爬山,因为她没有那么好的轻功,也没有多好的体力。但贴山而行有一个好处,就是至少可以少了一个方位的攻击,而且她上山之前观察过,劫杀者在这座高山的对面,这山是安全的,于她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掩护。 冬日里的山坡全都是雪,路很不好走,有时实在太滑无处垫脚了,她就扔几枚银针插入雪地,用银针做支点来垫脚防滑。 射过来的箭越来越少了,天空飘下来的雪花却越来越大,落了她一头一身,渐渐地,她就跟这漫山的白雪融为一体,就像一个雪娃娃在山中穿行,也像一只雪貂,灵动美丽。 山顶到了,身后的人可能是放弃了,再也没有利箭射过来,也没有追兵追过来。 白鹤染坐在雪地里,借着昏暗的月光望着皑皑白雪,伸手接着片片飘落的雪花。雪下得太急了,雪花落在身上都成不了瓣,很快就被后面盖上来的雪混成一片。 她往山下瞅,不见追兵,也不见默语和剑影,三人似乎是一瞬间就被冲散。没有防备,也没有过程,就那么突然一下子就像隔了万水千山,剑影再努力也跑不到她身边来,她的长绫再怎么挥舞,也无法把默语和剑影也环绕在里面。 她开始觉出哪里不大对劲了,这山很高,她轻功虽也不错,但跟几位皇子比起来就要差上许多,至少上这个程度的高山就算不费劲,也不至于轻松至此,更不至于到了山顶时连口粗气都不喘。那种感觉就跟平地行走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没有爬山的感觉。 中计了! 白鹤染突然圆瞪双目,继而又微眯起来。“中计了”这个念头一起,立即换了角度去观察眼前景象,只一会儿工夫就找出异常之处。她翻动银针射过去,四周景象突变,高山还是高山,但山顶平坦之处却变成了悬崖,她一只脚在里,一只脚悬空,大半个身子都在踏空的地方。有疾风吹过,暴雪迷眼,她身子一晃,整个人忽悠一下就往山涧底栽了下去。 果然是阵法!这是白鹤染下坠时第一个想法,可同时懊恼的是,明明是阵法,她却没看出来。而且为何上了山顶后会没有爬山的体力消耗?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打从她们离开小路进入雪地时,阵法就已经存在了,而且不是她看穿的毒阵,而是一个连环阵,甚至是阵中阵。上山是在阵法过程中一步一步上来的,她没有感觉到。 真是丢人啊!白鹤染感叹,阴沟里翻了船,以后还有什么脸自称阵法大家? 下坠的速度很快,她头皮有些发麻,这么高的山,如果就这样摔下去不得摔成肉饼么? 可她有什么办法能让这种下坠的趋势停下来?山体上都是雪,连个抓处都没有,下面似乎看到一棵歪脖树,离着有点儿远,位置有点儿偏,她不保证自己甩出长绫能够得着。 恐惧开始侵袭了,说到底她就是个普通人,她也怕死,也知道命悬一线生死危机。这一次不会有那么好运掉到温泉水里了,更不会有那么好命正好抓着个人,她可能真会摔得七零七落,等到有人来寻她时,找到的是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她堂堂天赐公主,未来尊王妃,没想到最后竟落得这般下场。 特么的,操控阵法的人到底是谁?谁有如此高明的手段?王八蛋,她白鹤染发誓,若这次不死,一定与之不共戴天,上天入地也要把那人给找着,此仇不报,一生不宁! 脑子里胡乱想着,眼睛却已经闭了起来。但同时也运了内力在做最后一拼,奢望的是雪地时下方雪厚,她有内力撑着,能逃过死劫。 可就在这时,忽然就觉上方有风声刮起,好像有什么东西疾冲下来,就像一块儿大石头坠落一般的速度,冲着她的方向就砸了过来。 白鹤染都懵了,这是怕她摔不死,还弄块石头来砸一下?疯了么?什么人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这波操作应该不是白兴言干得起的吧?那么还有谁呢? 头顶坠下来的已经到了近前,破雪而来,露给白鹤染的是一张煞白的、狐狸一样的脸。 白鹤染惊了,却不等说话,对方手一伸,一把将她手腕握住。同时另只手里的匕首狠狠刺入山体,在坚硬的山体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下坠的速度被降下来了,白鹤染在心里数着数,数到十二时,彻底停住。 她长出了一口气,额上见汗,心也跳得厉害。这一停下来似乎比不停下来还要可怕,恐惧和后怕一下子都袭了上来,以至于瘦小的身体都在颤抖。 拉着她的人发出轻轻笑声,“也知道害怕了?”虽是嘲笑,可他自己的声音也是虚弱得紧,就是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都没有多大力气,哆哆嗦嗦的,像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白鹤染皱眉看他,一抬头,盖了一眼毛的雪,眼睛都不太睁得开了。 “还好意思说我,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样儿!君慕丰,我好不容易从青州逃回上都城,原本想老老实实在上都城里过一阵子没有追杀逃亡的好日子,谁成想你又给我找了这么一遭麻烦。我是为了救你才出来冒这个险的,我告诉你,寒极草的恩情我算是还了。” “那不是恩情,不要你还。”他想把人往上拽拽,可惜,没有力气。“阿染,你把另只手倒腾上来,抓着我的胳膊,我怕我抓不住你。” 白鹤染看了眼他刺入山体里的匕首,小眉毛还是紧紧皱着,“你确定一把匕首能承得住我们两个人的重量?还有,你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出城救你,你跑哪去了?” “我藏身的地方被人发现了,只能往回跑,一直跑回了上都城,直奔文国公府。结果进了国公府后才发现你不在家,我就猜你应该是出城救我了,便赶紧又折了回来。幸好我赶了回来,阿染,再差一步我就救不到你了,你吓死我了。” 白鹤染却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就自己回来的?” 君慕丰点头,“对,就我自己,凌王府已经无人可用,能用的人都跟着我去甘,死了。” 她用抬起来的那只手拍拍脑门,然后不客气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我不是说你凌王府,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求援啊?你好歹上阎王殿搬个救兵啊!就你自己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儿了?就你这样能救谁?咱俩除了一起死,几乎没别的可能。” “能跟你一起死,也值了。”他看着她,认真地说:“阿染,这匕首确实承不住我们两个人,我的内力也几乎透支了,控制不住体内毒性。如果我坚持不住,你一定要想办法从这里上去,我知道你一定能行,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迹,这次也不会例外。阿染,抓住了我!” 他这话说完,突然猛地发力,将剩余的体力尽数发挥,一下就把白鹤染给拽到了自己身前。抓在一起的手往匕首上一按,下一刻,握住匕首的人就换成了白鹤染。而他的手包在她手的外面,只要一松开,人就会立刻掉下去。 “君慕丰,你干什么?”她急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我告诉你,你可别给我整妖娥子,我是出来救你的,我必须得把你救回去才算数。我不管你有什么念头,立即给我打消。君慕丰,你但凡要是敢把手松开,我白鹤染发誓,我恨你一辈子!” 她是真急了,嗓子都喊劈了,她一向不喜欢这只狐狸,甚至还因为这只狐狸的身世而产生了心理性的排斥。今日要不是为了还那寒极草的恩,她根本不会出城救人。 可人就是这样,不到生死关头,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人在你心里的位置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想让这只狐狸死掉,他活着她可以骂他,可以恨他,甚至可以跟他翻脸跟他对着干。可是她不希望他死,李贤妃的那句话突然就在脑子里回响起来——他是你的哥哥!你们是兄妹啊! 是啊,是兄妹啊,当哥哥的为了让妹妹活命要选择自己死掉,当妹妹的到底还在恨什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44章 阿染,你在干什么?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五哥。”白鹤染面上尽是乞求之色,“五哥,我求你,有什么困难咱们一起面对,有什么沟沟坎坎咱们一起渡过。你千万别放开手,就算要摔下去咱们也一起摔,我不行,我不能一个人留下,我……我有那什么恐惧症,就是不能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上待着,让我这么待着我就会崩溃,我能自己把自己给折磨死。我死了你还是白救了,所以你必须得留下陪我。” 正说着,插在山体上的匕首却咯噔一下,积雪山石一起散落,两个人又往下滑了一段。 “阿染。”他的一只手抚上她的发,轻揉了两下,揉散了一头的雪花。“好好活着。” 只这一句,他的手突然松开,整个人急速下坠,瞬间就离了她的视线。 白鹤染也急了,也豁出去了,千斤坠体使出来,抓着匕首划着山体也往下坠。同时另只手腾出来,甩出长绫,奔着下方隐约可见的身影运足了内力甩下去。 长绫出,缠到下方五皇子的腰上,她手下用力,打了几个转把长绫在他身上固定住。 匕首又变成在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这一次不是山体扎不牢,而是那匕首干脆从手柄处就断了开。一声清脆的断裂,两个人再次开始坠落,她还是死死拉扯着长绫,下方那人也不再急于甩开她,而是抬头往上看,朝着她伸出手。 两只手紧握在一处,他将她抱住,托在自己身子上方,还颇为无奈地骂了声:“傻子。” 白鹤染明白了,这是做好打算,一会儿摔到下面时,他要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做个垫背。 他摔死,她摔在他身上,兴许就能活命。 但是坠落到底比他们想像得要早,就在白鹤染刚有这想法时,身上突然就传来大力的撞击,只听扑通扑通两声,两人先后砸向地面。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她闭上眼努力调整状态,割面的风雪呼啸而至,她的手动了动,前方空空荡荡,还是悬崖的感觉。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已经摔下来了吗?怎么手摸到之处还是空的? 这一摔,君慕丰摔到地面,她摔到君慕丰身上。因为这一次坠落很快就着地,距离不是很高,她除了轻微眩晕到没什么其它伤害。但君慕丰的情况就不是太好,拍在地面的那一刻就吐了血,原本就没什么内力了,又中了毒,这会儿已经昏死过去,脸色发青。 白鹤染睁开眼睛,撑着身体坐起来,这才发现两人根本就不是摔到山崖最低下,而是摔到了半山腰凸出来的一处石头台上。这石头台不宽,竖着躺都不够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所以两人摔下来时肩部以上都是悬在外头的,这才导致她手一摸,摸到的是空气。 白鹤染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爬起来,把五皇子用力往回拽。终于两人的身子都不悬空了,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然后马上去查看五皇子的伤势。 摔的这一下其实还好,之所以吐血是因为他原本身子就太虚弱了,内力都用来压制毒性,以至于坠落过程中完全使不出内力来抵消伤害。最后不但自己摔,还帮她挡了一下,那口血可以说是被她给压出来的。 再看毒性,已经蔓延全身,浸入五脏,若再不解毒,怕是一柱香的时间都撑不了。 白鹤染取出金针,将他左腕的袍子往上卷了几下,直至小臂露出。然后以七枚金针从左腕起,一直到肘关节处结下了一个针阵。 因毒性所至,他的两条胳膊都是青紫的颜色,针阵一下,青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照着这样的速度,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可以将毒散尽。 但是五皇子等不了半个时辰,所以白鹤染之所以下这个针阵,其目地不是想以这个针阵来解毒,而是想先将五皇子给叫醒。把毒散一散,让体内没有那么多郁积,人也才能尽快清醒过来。眼下最快的解毒方法就是给他喂血,但那也得是人清醒了,你喂血,他才能咽。 在针阵的作用下,五皇子很快就有了反应,先是咳嗽了两声,然后两眼慢慢睁开。 才睁到一半就想起昏迷之前的遭遇,于是两只手开始划拉,头也四处转动,像是在找人。 结着针阵的那只手臂传来疼痛,手臂也不听使唤,试了几次都没办法移动。但他并不在意,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受伤才怪,这种疼痛被他理解为可能是骨折了。 好在另只手能动,脖子也能动,眼睛也能看清楚,这让他松了口气。保证这些,人至少是能活着的。可是他是活下来了,白鹤染呢? 终于,目光在一个方向落定,一双晶亮清澈的眼睛与他对视过来,双目含笑,泪汪汪的。 那是他的上方,他是躺着的,她是坐着的,就守在他的身边,两人紧紧挨着,寸步不离。 “阿染,你没事?”如此才算真正的放松下来,“你没事就好,也算是咱们福大命大。” 白鹤染将结着针阵的那只手臂给按住,另只手臂也扶了下来,好好地放在身体两侧,他却用能动的那只手一把将她的手握住。狐狸眼微闭,有眼泪不受控制地从里面冲涌出来,小时候被母妃毒打都不愿掉泪的人,这一刻却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哭泣。 白鹤染心里也不好受,小手被他包裹着,也没有想要抽回,就任由他那么握着,一直握到他不再哭,她才抬起另只手给他去擦眼泪,然后轻声低语:“五哥,我得先给你解毒,再不解毒你就撑不下去了。咱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都没摔死,可别最后死在一个毒药上。” 她说着话,小手终于从他的大手里抽出,在他的注视下,右手指甲在左手食指指腹上用力一划,一道血口子当时就被划了出来。 君慕丰吓了一跳,“阿染,你在干什么?” “别说话。”她将出了血的手指头送到他嘴边,“张嘴,把血吸进去,多吸一些。” 他完全懵了,“阿染,我为什么要喝你的血,你疯了?” “没疯,喝了我的血才能最快的解你的毒。”她皱皱眉,“你快一点,我在你手臂上结了针阵,可也挺不了多久,你赶紧把血喝了,有什么话等毒解了之后再问。你再不张嘴我就撬你的牙了,到时候把你的狐狸牙全掰下来你可别哭。” 他被她给逗笑了,这一笑嘴巴自然张开,她就趁这机会把手指塞了进去,然后用命令的语气告诉他:“吸,用力吸,多吸一点,全咽下去。” 他犹豫,但还是照她说的做的。 君慕丰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害过她,也帮过她,为赎罪远走寒甘,为讨她开心冒着死的风险去采那寒极草。今日为救她,也曾主动放弃自己的性命。 他只错了那么一次,之后就是真的豁出命想对她好。虽然他明知道这姑娘是他未来的弟妹,可是就是有那么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在心中滋生,生来生去,生成了他压制不住的模样。 现在,他吸着她的血,她说可以解毒。能不能解毒,估且不论,他只是在想,他连她的血都喝过了,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能更近一些?是不是他在她心里的份量也是不一样的? 浓血入喉,滑过五脏六腹,意志瞬间清醒,就连之前因中毒一直绞痛的五脏都舒服了许多。他已经没有多余内力去压制毒性,此刻更是完完全全放弃自己努力,就静静地感受着白鹤染的血在自己身体里起到的神作用,渐渐地,一脸惊。 “差不多了,可以松开我了。”她伸手去捏他的脸,“你这只狐狸,让你多吸一点,你到真不客气,赶紧松开,再不松开我都要晕倒了。” 她的确脸色不好,嘴唇都没有血色,贫血的毛病导致她每次以血救人自己都要遭点罪。 君慕丰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即松开了嘴,见她手指收回,这才急问:“怎么了?你脸色特别不好。阿染,是不是为了救我你用了什么秘术?我懂这种秘术,一旦情况下秘术都是不使用的,因为一旦使用势必要付出些代价。你告诉我,我喝你的血对你究竟造成多大伤害?” 她调整了坐姿,后背靠在山体上,然后伸手入袖袋,摸了一会儿,摸出几颗大红枣。 “没什么大伤害,我就是有点儿贫血,还有点儿低血糖,所以一动血就会比较难受。不过你吸的这点儿没多大个事,我吃几颗枣就好了。”她把枣都塞到嘴里,然后动手将他手臂上的金针给拔了下来。“你试着坐起来,看看哪里还有不舒服的。我的血能解毒,也修复了你摔下来时受的伤,恩,差不多应该没什么事了,你动下试试看,我……” 他坐了起来,不等她话说过,也不急查看自己的伤势,只俯身向前,一把将面前的小姑娘搂在怀里。 她能感受到他的双臂越收越紧,有一滴泪叭嗒一下落进了她的颈窝……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45章 阿染,你叫我什么?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心里也难受,她不是傻子,也不是在感情方面完全是白痴。从品松把寒极草给她的那时起,她就明白了这五皇子的心意。 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是明白的,只是故做不知,甚至连点破都不肯。 因为明白又能怎样?且不说她心里除了君慕凛已经搁不下别的人,就算是没有君慕凛,她又能对自己的亲哥哥如何?偏偏这个理由还不能直说,这让她好生为难。 “五哥。”她没动,任由他抱着,只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五哥,都过去了,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染谢谢你舍命相救,以后不会再呛白你了,咱们讲合了好不好?” 抱着她的人微微一颤,声音里尽是无奈,“阿染,你可知我心意?” 她点头,“知道,我是天赐公主,是父皇母后认下的义女,所以就算做是你的妹妹。你身为兄长对我照顾有加,我很感激。虽然也犯过错,但是我这人一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 “我不是说这个,咱们能不能不提兄妹的事?”他放开她,把人推到自己面前。 白鹤染眨眨眼,“哦,那就换一种说法,我是你弟弟未来的媳妇儿,算做你弟妹,你这个做伯哥的应该也对弟妹好一点儿,如此才能促进家族和谐。” “你……”他很是无奈,重重叹息,“阿染,你是故意的。” 她苦笑,“我当然是故意的,可是五哥,只有这样,对你对我才都好,否则你我都将陷入万劫不复。而且这个劫就算不来自君慕凛,也会来自别的方向。五哥,我当你是哥哥,从初次见面,直到现在,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 她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狐狸眼。她能理解这只狐狸的心情,也能理解白燕语的痛苦。 可他之于她,就相当于白燕语之于他,伦理束缚,谁都无法逾越。 见她久不言语,君慕丰又叹了声,“也罢,你总有你的道理,我也知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只这一次,能与你有场生死的经历也好,今后偶尔想起,也是人生圆满。只是……”他拉起她的手,划破的手指头已经不再流血,但却泛着白,好像整根手指头都没了血液一样。“这算什么?我居然吸了你的血,可是很怪,你的血一入喉,似乎就成了我体内毒性的克星。那种感觉我无法形容,总之就像是在驱散,迅速地驱散,十分神。” 他回想起刚刚那一幕,直到此刻依然心惊。但他没有去问白鹤染这是为什么,一个小姑娘,能把自己的手指划破让他吸血,他眼睁睁看着这姑娘红润的小脸儿因此而变得煞白,那种心情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可他想把自己的心捧出来给她看,甚至为此连脸都不要了,暂时忘了他那个十弟。可惜,她却不肯抬头,她始终没有给过他任何机会。 “算了,不说这些。”他主动转开话题,自己试着挪了挪身子,发现身子移动顺畅,甚至连内力都可以运起。不由得在心里又暗暗吃惊,再一次感叹白鹤染这一身神的血脉。 他挪过身子,也靠在山体上,紧挨着她。白鹤染脸色缓合过来一些,但还不是太好看,她把手伸进袖袋里,似乎是还想再摸几颗枣子出来,结果摸了个空。 “靠!”她气得直接爆了粗口,“打架的时候被打掉了!” 他也往自己身上摸了摸,一脸的为难,“我也没有出门带枣子的习惯,你要是爱吃,等回京去我给你多买一些,挑好的买,全都送到你府上。或者干脆给你种一棵枣树,你想吃的时候自己就摘一把,出门的时候就多装点儿,比去街上买着吃要省事。” 白鹤染苦笑,“我不是爱吃,我其实一点儿都不爱吃那东西。我只是有贫血和低血糖的毛病,唉,这病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平时身上放几棵枣子和糖,不舒服的时候就吃,就会缓解很多。至于枣树,不用你种,我院子里有现成的,就是公主府里也都种了不少。” 她说到这,顿了顿,又补了句:“是君慕凛种的。” 他不再说话,心里堵得难受。白鹤染就想,这个人现在有多难受,她的三妹妹就应该也有多难受吧?这都是何苦呢?三个人,三兄妹,却要陷入这样的纷扰之中,还不能说破。 白兴言当年闯下的祸,他自己一点儿不背,几十年后却要他的儿女来替他背。 这个爹当得多么潇洒,除了闯祸,他还会干什么?他还能干什么? 要不是因为这几波杀手本事太大,价钱一定会很高,她一定还是会怀疑到白兴言头上。 一个犯了大错的爹,毕竟那个犯了大错的爹,为了掩盖当年罪行,一次又一次地把刀尖儿指向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干了。 “你在看什么?”她用胳膊肘儿撞了撞边上的人,“雪下这么大,也不怕迷了眼睛。”一边说一边抬手扫了扫自己头上的雪,才多一会儿的工夫,就盖了一指多厚。 “我看看咱们离山顶有多远。”他把目光收回来,扭头盯着她道,“丫头,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这样的高度凭我们两个人不见得能上得去。如果只我自己我还敢试试,但有你在,我不能拿你来冒险。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就坐在这里不动,我试着上去看看?” “不能!”白鹤染断然拒绝,“不用看我也知道山有多高,所以你不用尝试了,根本行不通的。与其往上爬,还不如往下滑,我们掉了这么长一段距离,我估摸着离底不远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身子往前探,一小半身子都探到悬崖外面,仔细往下头瞅。 他却被她这动作吓出一身冷汗来,赶紧伸手把她双臂给紧紧握了起来。 好在白鹤染很快就收了回来,重新靠在山体上,“下面也见不着底,看来往下滑也有风险,那就只剩下等人来救了。”她抓抓头,有点儿烦躁,“这特么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稀里糊涂进了这么一处山脉?我来时也没感觉自己是在爬山啊?五哥,你说我们该不会还是在阵法里吧?按说不能啊,还能有我看不出的阵?” 君慕丰看着她就笑,“我怎么觉着你这话说得有点儿心虚呢?” 她吐吐舌头,实话实说:“是有点儿心虚了,因为之前怎么上的这座山我就没反应过来,是过后才意识到阵法是从最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的。但也不算看不出,只能说是大意。”她点点头,像是在给自己信心,“恩对,就是大意。” 君慕丰还是笑,“好吧,算你大意,不过现在看得是没错的,我们目前不是在阵法里,而是真的掉下了悬崖。阿染,我听凛儿说起过,当初你遇见他时,也是掉了悬崖?” 她想起初来这世界的时候,想起那次坠崖,结果想得红了脸颊。之前因失血而煞白的脸色居然就缓合了一些,映着大雪,刹是好看。 “可能我命不好,隔三差多就被人往山崖底下打。”她苦笑了下,算是自嘲,“是次我家里那位大姐姐动的手,这一次却不知道是谁。不过这次最多也就是算我倒霉,毕竟人家想要害的人是你,我只是赶上了。”她又拍拍身上的雪,“真是,这雪还下个没完。” “我其实也不知道是谁。”他摊摊手,“所有的结论都是猜测,既然是猜测就不一定准确。但这次来的人精通阵道和毒道,我在之前并没有碰见过,如果不是多出来的势力,就是哪部份人请了高手。你看,人生多艰难,每天面对的都是算计,活着实属不易。” “可不是么!”她的声调提高了些,“人生艰难,就好比我,好好的在家里待着,都有人想方设法把我诓骗出门,去看什么庙会,结果却是布阵要杀我。唉,活着不易啊!” 他好生尴尬,“刚不是还说以后再也不呛白我了,这怎么,才多会儿工夫就忘了?” 她摸摸鼻子,“没忘,就是习惯了。”说完,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结果碰巧鼓捣着了划破的那根,手碰到伤口,疼得她直咧嘴。 他一把将她的手抓过来,小心翼翼地看伤处,“疼了吧?别乱碰,伤口划得有点儿深,怎么也得几天才能好。那次的事是我不对,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你不用不呛白我,就像刚刚那样,心情不好就拿出来说,全当解气。” 她偏头看他,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也行,反正你喝过我的血,我也算于你有恩,受我几句呛白不冤的。我跟你说,这次真的算你捡了便宜,我的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喝得着的,喝我这几口血,你至少半年往上百毒不侵。哥,你这样想想,是不是觉得特别划算?” 他一愣,盯盯看着她,“阿染,你叫我什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46章 哥,你背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好在这不是什么无可弥补的错误,于是立即道:“我叫你哥呀!五哥,哥,不都是一个意思,有什么不对吗?” 君慕丰怔了一会儿,摇头,“没什么不对,你怎么叫都好。” 白鹤染把手抽回来,“不用惦记,不怎么疼,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她站起身,抬头往上看。他生怕她摔着,自己往外站了一步,护在悬崖边缘。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就问他:“你对自己的轻功有信心吗?我有个想法,我把银针缝在长绫上,再把银针打出去,打入山体,两条长绫一替一换,这样我们能不能借势上去?我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努力比较靠谱,雪太大了,万一营救的人迟迟找不到我们,我们就得被冻成雪人。” 她说完话,吸了吸鼻子,他见她小鼻尖儿冻得通红,万般心疼。可他没带披风,只一件长袍,他到是不介意脱下来,可是她会穿吗? 罢了,他甩甩头,先不想这个,小姑娘提出的这个方法算是可行,两条长绫一替一换,是个好法子。于是点了头,“我能借势上去,带上你也可以。” “那咱们就试试,一次一次倒换着。只是肯定会有风险,真的能行吗?”她不放心。 君慕丰偏头,认真地看着她,“阿染,你相信我吗?” “我信!” “那就试试!” 她开始扯自己的袍子,不一会儿工夫就扯了一把银丝线下来,银丝很细,但她还是十分巧妙地在银丝上穿了针。手腕翻来绕去,不一会儿工夫就把银丝针固定好,另一头则是绑在了长绫上。如此,两条长绫都绑好了。 他扯了扯她的冬裙,说:“回去之后给你做新的。” 她点头,“行,我一定坑你一件最贵的。” 他笑了起来,“坑吧,哥有的是银子。”想起那次同这小姑娘去街上,这小姑娘不但自己坑他,还带了她妹妹一起坑。虽然那庶妹不太会挑贵的,但也是小宰了他一把。 庶妹……他又想起在凌王府的白燕语,也不知道东宫元赶不赶得及救她,如果救不回来,她这姐姐会很伤心吧?他也会很伤心吧? 他抬手往脸上搓了搓,不再想那些事,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从这里爬上去。 “长绫没事,但银针就不是很承重了,所以咱们得一直提着气,不能把全部重量都压在上面。”白鹤染将其中一条递给他,“咱们一人一条,你还得带着我,两条没法使。” 他接过长绫,长臂一弯,将她的腰身紧紧揽住,“准备好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好了。” “好了就把眼睛闭上,剩下的交给我。”话音一落,手中长绫猛地向上抛去。银针在片片飞雪中穿梭,很快就钉进了山体。 整根银针都没入进去了,钉得十分牢固,长绫垂下来,正好到他们眼前。 君慕丰用手拽了两下,告诉她:“放心,很结实。把眼睛闭好,我们要上去了!” 随着这话落,白鹤染就感觉腰间的手臂瞬间收紧,整个人忽悠一下腾空而起,迎着飞雪一直向上。她算计着长绫的长度,在算到差不多时,上升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最终停住。 她于是把眼睛睁开,也把内力运足,学着君慕丰之前的样子把银针打出去。 可惜她力道不行,这一针才没进一半到山体里,根本承不了两个人的重量。 身边人笑她:“我还以为天赐公主无所不能,特别是一手飞针更是出神入化。看来传闻也不尽然,再完美的人也有短板。”他不给她争论的机会,“试试抓我这条,能不能抓得住?” 她翻了个白眼,“你别瞧不起人,这要搁在平时我是行的,但我现在又冷又累又饿,所以就不行了。不过抓这条肯定没问题,交给我吧!” 二人倒了手,由白鹤染自己抓着长绫,君慕丰试着将揽着她的手收回来,小姑娘晃了几下,吓得他赶紧又揽回去。“怎么了?是不是没力气?” “没事。”她摇头,“冷不丁的没掌握好力度,你放手吧,我能行的。” 他又试着放了一次手,见这回小姑娘抓稳了,于是再不多疼,迅速将被她打出去的绫和针撤回,再重新抛出。直见到银针整根没入山体,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倒了个手,空出来的一只手就又把小姑娘揽了回来,同时还不忘提醒她,“把刚刚那条收回来。” 这个事白鹤染是能做的,于是银针顺利拔出,长绫又握在了她的手里。 如此反复,白鹤染觉得自己几乎就是不劳而获,除了倒换长绫时需要她抓一下,其余全程她都是闭着眼的。就被君慕丰紧紧揽着,不断腾空而起,不断上升。 当然,中间也有失手的时候,两人曾一度疾速下滑,那种感觉真是特别刺激,刺激得她头皮都发麻,几次都觉得肯定是失败了,死定了。 好在有人不悲观,揽着她的那条手臂愈发的收紧,有声音在耳边说:“别怕,相信我。” 她就真的不再怕,就像个小孩子依偎在哥哥怀里,有哥哥对她说:什么都不用怕,遇到困难告诉哥哥,有哥哥在,没有人能伤害你,没有人能欺负你。 她不知道如果这位五皇子不是皇子,而就是真真正正生活在文国公府里的人,他们之间的兄妹感情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好。更不知道李贤妃如果是文国公府后院儿的女人,还会不会一再的毒打自己亲生儿子,又会不会把儿子从小就给教偏了。 这一切她几乎都不敢想象,她只希望这个谎言永远都不要被拆穿。她一次又一次出手解东秦之难,一次又一次让皇家承她的恩情,从前还是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让这一世能跟上一世活得不同,也为了看到被救助的人们真挚和充满希望的目光。 可是直到她知道了这件事,她所做的一切就都掺杂了更多的目的,包括青州一行,她要的是功绩,要的是皇家无论何时,都得念着她一手医术能解救一方的本事。 她得为日后做准备,不希望被拆穿之事万一有一天被拆穿了呢?她不指望保下白家全族,但至少她得有足够的筹码,去换下自己在乎的亲人的性命。 而今,不愿被拆穿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就是她不想这位皇子陷入那样混乱的道德伦理之中,不想高高在上的皇子突然一下摔下神坛,成为文国公与人偷情所生的孽障。 只是如果全了身份的体面,又该如何全感情的体面?五皇子尚能自控,白燕语又该如何?她一再阻拦白燕语对这只狐狸的感情,可感情那东西是阻拦就能管用的吗? 她心中苦涩,愈发的不敢想像如果有那么一天她再拦不住,又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妹妹。 终于,最后一道长绫从山体里撤了回来,双脚踏踏实实地落到地面,她的脸都白了。 “还真是害怕了?”他低头看她,唇角含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我没那么大本事。”她斜了他一眼,实话实说,“我就是个小女子,也需要保护。” “我保护你。”他毫不犹豫。 “你是我哥,你当然得保护我。但是我的丫鬟和暗哨更应该保护我,可他俩到哪去了?” 她开始四下张望,默语和剑影呢?本以为上来就会看到他俩的,可为何上到山顶也不见人影?是回去搬救兵了,还是陷在敌人的围杀中没有出来? 白鹤染甩甩头,不愿往那个方向想,只想着剑影武功高强,特别是轻功最佳,就算打不过也是能跑的。即便有一个受伤的默语拖累,他俩要逃跑也绝没问题。 身边,君慕丰开了口:“他俩被冲散了,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你那暗哨功夫不差,但丫鬟就差了些。我跟他们离得不近,但互相也都有看到,你那暗哨打了阎王殿的绝密手势给我指了方向,否则你以为我如何这样精准的把你给救了?”他扯了她一把,“走吧,我们回京。” 她没动,扯了几下都没动,脸上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嘴憋憋着,像是要哭。 他慌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伤到了?” “没有。”她摇头,再指指自己的腿,“腿软,不是伤的,是山太高,吓着了。” 他怔住,继而松了口气,“不怕,我背你。”说罢,绕到她身前,蹲了下来。 白鹤染笑嘻嘻地伏在他背上,“这还差不多,有个当哥的样子。” 他无奈苦笑,摇头不语。却不知,小姑娘伏在他背上的那一刻,眼里的泪夺眶而出。 这是她的哥哥,叫得,却认不得,甚至这一生都有可能认不得。 他终究是要带着一个君姓走完一生,她也终究是希望他远离文国公府,远离白家,一辈子都不要往这边多看一眼。 两兄妹明明近在咫尺,中间却隔着一个天涯,这个距离,比她曾经找回红忘还要遥远……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47章 如果白兴言是你爹呢?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其实腿软是真,但还没到走不动路的程度,真哆嗦到那个程度她也就不是白鹤染了。 也不是她撒娇故意趴到人家背上,非要让五皇子背她走这一程路。 她只是心里难受,难受得自己不愿行走,也是一种心理在作祟,让她特别想体验一下被兄长呵护关怀的感受。 她不是没有哥哥,她也有亲哥哥,可是比起五皇子来,亲哥哥红忘才是更陌生的那一个。 十四年不在一处,找到之后面对的就是神智缺失,对于红忘,白鹤染更多的是给予,是像一个姐姐那样处处为他着想,处处为他安排。甚至如果今日的事情换做红忘在她身边,她就得完全承担起五皇子的角色,不管多艰难都容不得她退缩,也没有任何依靠。她必须得靠自己的本事把红忘从悬崖底下带上来,必须得靠着自己的力量把红忘给背回去。 她不在意做姐姐,也愿意照顾身边的人,但人都有犯懒和疲累的时候,人也都有一种依赖心理,都希望自己身边能站着一个强大到处处保护自己的人。 所以当她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么厉害的一个亲哥哥时,她是很愿意去依靠的。 “怎么不说话了?”君慕丰往后扭了头,“想什么呢?” 她吸了吸鼻子,琢磨了一会儿说:“我在想,背我回京,就算是你以前暗算我的利息。” 他失笑,“那我给你找的寒极草呢?” “那是本金,本金和利息的关系你分不清楚吗?” “那你这利息打算收多少?可有定下期限?准备收到什么日子?” “不一定,看我心情。”她拍了拍他头发上沾着的雪,“你有意见没?” 君慕丰摇头,“没意见,多收些,我有的是银子,也出得起力气。只要你提出来,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也不管你要什么东西,我都会为你找来。” 她抿嘴笑,心里却在胡乱想着,如果这是生活在国公府的哥哥,如果也这样待她好,那么这一世的日子也是值得期待的,也是能感受到亲情关怀的。 天蒙蒙放亮,他的速度放慢下来。她主动提出:“放我下来,咱们休息一会儿。” 他却摇头,“不用歇着,越歇越冷,还是继续走。放心,哥背得动你。”说完,又把人往上颠了颠,再问她:“你冷不冷?我背着你走得出汗,将外袍脱给你披着好不好?” “不好。”她断然拒绝,“我不冷,也热着呢!你不用管我,我要是真冷了不会跟你客气,现在你好好穿着就行。对了,我们还要走多远才能到上都城?” 他往前瞅了瞅,“怎么也得晌午才能到吧!来时是骑马来的,回去靠走路就慢了。怎么了?是不是饿了?”他脚步开始加快。 她承认:“恩,是有点儿饿了,但没事,能忍忍。” “那就忍忍,等回了上都城哥请你吃好吃的。”他也习惯了她叫他哥,去掉一个五字,似乎显得更亲近。即使这种亲近不是他想要的那种,但是了胜了无,他知足。 “我没去过凌王府,不如去你家吃吧,叫上我哥。” 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回这个哥说的是红忘,便点了头,“好,我派人去接。” 她嵌嵌嘴角,“说起我那哥哥,我就顺便问你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要用上寒极草?你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红忘的存在的?还有,你如何知道红忘是我的什么人?” 他听得苦笑,“你问题还真多,你不如直接说怀疑我曾参与过对你那哥哥的追杀。”他轻轻叹息,“阿染,我做过的事我承认,但你哥哥这一桩我是真的没做过。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这些年一直在监视老三,算起来……大概得有五年往上了吧!我起初一直不知道老三在找什么人,便跟着一起找,说起来,我还是在他之前找到你那哥哥的。” 君慕丰回忆着当年的事,“起初也不知道他是你哥,我甚至不知道白兴言曾经溺死过一个孩子,更不知道淳于夫人当初生下的是一对龙凤胎。直到在你那哥哥处看到你们府里的姨娘,听她念叨了两回,这才知道他是什么人,这也才知道白兴言食子的手段。” 他顿了顿,“阿染,其实你该谢谢我,因为这些年也不怎么的,神使鬼差般,我发现了你的哥哥后便开始暗中派人保护他跟那个婆子。有好几次老三的人找来,都是我手下的人弄出声响提醒他们赶紧跑,而他们之所以屡次逃跑都能成功,也是因为有我的人在后面掺合了一脚。所以说,这世间之事许就是缘份,我当初为何要做那个少年,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但偏偏后来就认识了你,各种事情纵横交错,你我之间也走到了今天。” 白鹤染皱眉深思,是啊,红氏护了红忘这么多年,可单凭一个红氏和一个元婆,如何能够在各方追查之下一躲就是十四年?这背后如果没有人帮衬着,怕是他们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是她先前忽略了,还以为是红忘命不当绝,却没想到,暗里相助之人,就在眼前。 “谢谢。”她由衷地开口,鼻呛泛酸,“你应该早告诉我,如果我早知道这些,就不会像之前那样对你,也不会撺掇着你走这一趟寒甘。”她吸着鼻子,把环着他脖子手臂收紧了些,“哥,这一趟寒甘,你走得很辛苦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就是亲自走了趟,也绝对不会撺掇你去。” “傻姑娘。”他笑骂她,“我救红忘的时候又不认识你,我怎么知道我是为谁做的事,又为谁救的人?所以你不用谢我,也不必为我这一趟寒甘之行自责。说到底这是我们君家的事,走这一趟也是为了我那二皇姐,就算我不去,也会有其它的兄弟去,都一样的。反过来我还得谢你,给了我药丸,就是可惜了,没用上。” “那二公主的棺呢?带回来没有?” 他摇头,告诉白鹤染:“我到时二皇姐已经走了三个多月了,早就下了葬。我提出取棺木回东秦,可是她的大儿子跪在我面前痛哭,请求我不要带走他的母亲,否则他今后想祭拜都无处可去。我跟他讲东秦有规,远嫁的公主薨世后,先身必须带回故土安葬。可是他死都不干,说除非把他也一并带走。可是寒甘国君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去东秦,这事无奈只得作罢。我在寒甘小住十日,每日都去二皇姐坟前坐上一会儿,与她说说东秦,也……也说起过你。阿染,我当时很庆幸你是跟凛儿订了亲后才被封为天赐公主的,否则我真怕有一天二皇姐的命运会在你身上重演一遍,那是太可怕的事情了。” “我就算远嫁,也绝不会让自己憋屈。”她挥挥握紧的拳头,“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所以并不是所有和亲的公主都会凄苦一生。若让我去,那就不是和亲,而是收服!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比如说罗夜,比如说歌布,就算我和君慕凛都愿意,他们敢不敢要我?” 他想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还真是没地方敢要你。这样也好,自己本事,就没人欺负得了你,何况凛儿也不是个让份儿的性子。就是可怜了你熬的那十来年,说起来,你爹是真够狠的,亲生儿子,就这么给扔了。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给杀了。” 她轻哼,“他何止光杀儿子,他还杀过我,杀过我祖母,只不过都没杀成罢了。”说起这些时,恨意犹在,却已经没有当初那般深刻。日子久了,爹的德行也了解了,慢慢的就开始习惯。如若哪一天白兴言突然改邪归正放下屠刀,她可能会更不适应吧!“哥。”她叫了他一声,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白兴言是你爹呢?” “他是我爹?”他一愣,脚步顿了顿,随即恢复了正常,“我爹手上的血比他多,有时候为了两全,为了这个天下,他也不得不把屠刀对准自己的血脉至亲。但即便如此,我依然不会用我爹去换你爹,你那个爹……唉,不提也罢。” 她心中苦涩,趴在他的肩头心头翻涌。 她很想告诉他,其实那也是你爹,我们原本是一个爹,我们今日所受之苦,都是在为他当年所行在赎罪。他犯下的错,二十多年后全都报应在了我们的头上。你,我,燕语,我们三人该如何面对这场关系?当有一天真相大白,我该如何跟父皇交待?该如何跟君慕凛交待?又该如何跟我的妹妹交待? 还有你,你能承受得起身份地位的突变吗?你能在天子的怒火中活下来吗? 如果能,那么,你能真正的把我当成你的亲妹妹吗? 哥,咱们那个爹把这一切都扔给我了,你知道我一个人担着这个秘密有多难?你知道我每次看到咱们的三妹妹对你一片痴心时,我心里有多难过? 哥,这件事情最终到底会是个什么结局?是活路,还是死路? 她伏在他肩头,渐渐睡着了。 京城,文国公府……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48章 三小姐不见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天刚亮,林姨娘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坐立难安。 她的近侍丫鬟花香站在屋门口,焦急地看着下人出来进去的,不停寻问:“找到了没有?” 林氏不时就能听到有人回答:“没有,花香姐姐,整个香园找遍了,没发现三小姐。老夫人那里也去过了,也没有。我们还在府里几处三小姐常去的地方找了,也没找到。” 花香挥挥手,“再去找,但一定要小心着些,不要大张旗鼓,不要叫人注意了。” 房门推开,花香走了进来,见林氏还在屋子里转圈儿,赶紧上前劝慰:“姨娘千万别着急,依奴婢看,三小姐许是回天赐镇了。立春一向都是跟着她一起走的,这俩人一块儿找不见影子,十有八九是回天赐镇了。就是这走的时辰有点儿早,怕是咱们都还没起。” 林氏拧着眉,她也往天赐镇那头想过,可是怎么想都不对劲。 白燕语往返天赐镇又不是什么背着人的事儿,什么时辰走不行,非得三更半夜的走? 确实是三更半夜,林氏昨儿一宿就没睡踏实,一直迷迷糊糊地做梦,一会儿梦到白兴言,一会儿梦到白燕语。后来突然一下惊醒,也不记得是梦到了什么总之醒来后一身的汗,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呼之欲出,她再也睡不着。 她便起身下地,披了衣裳就想去白燕语屋里看看。结果这一看,白燕语不在,立春也不在,她当时就慌了,心里那种恐惧更加强烈。 但林氏还是有理短的,没有在三更半夜的大呼小叫,也没有惊动旁人,只在自己的香园里找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之后,便让丫鬟花香悄悄安排人小范围的寻找。一直到天蒙蒙亮,这才把寻找扩大范围,渐渐往锦荣院儿那头寻去。 她起初还抱着希望,想着白燕语怕是夜里睡不着,去侍候老太太了,毕竟老太太病着呢! 结果下人传回来的消息是,锦荣院儿没有。 锦荣院儿没有,附近的小园子也没有,花香说:“二小姐那边也去了,别说咱们三小姐不在,就是二小姐也不在。姨娘,您说会不会是二小姐把咱们小姐给带出去了?三小姐要是跟二小姐一起走的,那咱们就不必担心。” 林氏眉心还是舒展不开,“怎么可能是跟二小姐一起走的,二小姐白日里就出了门,一直就没回来,可那时候三小姐还在府里呢!这孩子能上哪儿去呢?” “奴婢已经安排下去了,等天再亮亮,府门开了后就去天赐镇那头找。小姐一定是去天赐镇了,姨娘别太担心。咱们三小姐现在主意大了,许多事情能自己做主了,不会有事的。” 林氏不乐观,甩开花香又去了白燕语的屋子。一进屋后先把柜子打开,一眼就看到那些白燕语买来要给家里人裁冬衣的料子。她的心又砰砰跳了起来,这些料子白燕语很看重,就算是要回天赐镇,至少也要等裁缝来了,将料子取走再去。何况白燕语前儿还说过,近段时日先不回天赐镇了,因为她二姐姐回来了,她要等着跟二姐姐一起回去。 既然有这打算,还有这些衣料,她就没道理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走。 还有,就算是三更半夜走的,那谁给她开的门呢? 林氏将柜门关好,出去吩咐花香:“到门房问问,有没有见到三小姐出府。你亲自去,别让门房的人起疑,问完之后给块儿碎银,堵了他的嘴。” 眼见花香快步离去,林氏心里愈发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在香园待不住了,这件事情她一个人杠不了,必须得找人一起想想办法。 她回屋披了披风,推门就往外走,身后有小丫鬟赶紧跟上,同时小声提醒:“姨娘,这会儿太早了,天才刚放亮,去哪里都不合适?” “不合适也得合适,否则一旦真出了事情,一切就都晚了。我去红霞院儿,找红夫人。” 小丫鬟不敢再多说话了,但想着红夫人也是好说话的,随着三小姐和二小姐关系越来越好,红夫人对她们姨娘也和颜悦色起来,就算这会儿打扰得早了些,应该也没大碍。 于是小丫鬟乖巧地跟在林氏身后,二人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去了引霞院儿。结果,引霞院儿早起的丫鬟告诉她们:“林姨娘,我们夫人去天赐镇帮二小姐打理公主府去了,昨儿没回。” 林氏身子晃了晃,一种无力感匆匆来袭,面上苦涩得都快要哭出来。 “林姨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同她说话的丫鬟是海棠,是红氏从红家带来的大丫鬟,平日里引霞院儿上上下下都交给海棠来打理,一向井井有条。 林氏也知道这海棠是个拿得起来事的,于是握了她的手哭唧唧地说:“海棠姑娘,你帮帮我吧,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红夫人不在家,二小姐也不在家,我实在不知道该去找谁。” “林姨娘,究竟出了什么事?”海棠重视起来。以前这位林姨娘接触并不多,近半年到是常来常往,但看到林姨娘哭着求上门,这还是头一次。“来,有什么事进屋说。” 海棠把人往屋里让,同时叫小丫鬟关了门,这才请林氏坐。 林氏哪里顾得上坐,赶紧就道:“海棠姑娘,是我家三小姐不见了。昨儿晚上睡时还好好的在家,我夜里做梦心慌,就想去看看她,结果发现她人不在屋里,被褥都是凉的,明显是已经离开有会儿工夫了。不只是她,连带着她的近侍丫鬟立春也不在。” 身边跟来的小丫鬟替她补充:“我们从半夜里就开始找,一直找到天发亮也没找着。锦荣院儿那头也去问过了,没人见三小姐过去,府上的几个小园子也找了,也没见人。” “怎么会这样?”海棠一愣,随即脱口而出:“会不会是回天赐镇了?” 林氏摇头,“就算是回,也不可能大半夜的回啊!别说府门关了,就是城门都是关的,她怎么能出城呢?而且她早说过,要等着二小姐一起走的。” “那就怪了。”海棠皱起眉,“三小姐性子比我家四小姐稳当,她一般不会做出格的事。” 林氏身边的丫鬟说:“实在不行,咱们禀报老夫人吧!” 海棠摇头,“没用,别说老夫人病着,就算没病,真出了事她也管不了。” 屋里陷入沉寂,几个人都皱着眉,想着一切可能…… 晌午头儿上,白鹤染二人终于接近上都城了。 她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抬头,远远就看到上都城的城门,不由得感叹:“终于到了。” “醒了?”他偏头问她,“冷不冷?” 她活动活动身子,“是有点儿冷了,好在也快进城了,没事。” 他把人往上托了托,脚步再次加快,没等走几步呢,就看到往这边迎过来的剑和默语。 这俩人比白鹤染他俩还要狼狈,剑影一身的血,默语走路都费劲,只能由剑影背着。 两人看到白鹤染高兴坏了,离着老远就开始喊她。白鹤染也高兴,可是离近了一看默语受伤的腿,高兴劲儿就褪了不少。 “中箭了?”她指指默语的左腿根儿。箭已经拔下来了,但因为没有药,所以就只用布条勒着,淌了一腿的血。 默语笑笑,“没事,马上就要进城了,等回家小姐您帮奴婢处理一下就好。这箭上有剧毒,幸好我之前吃过解毒丸,所以没得毒可中。否则就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小姐了。” 剑影也开了口道:“不知对方是什么人,阵法十分高明,我跟默语一路冲杀,几次想追主子过去,结果都被阵法给隔了开。后来打着打着,发现居然是在往上城都城的方向推进,一直到接近上都城的位置对方才撤退,不再搭理我们。”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将默语从背上放了下来,然后当着五皇子和白鹤染的面扑通一跪:“属下护主不利,罪该万死!请主子处置!” 默语也想跪下来,可是她腿上有伤,这一跪没跪好,直接趴到了地上。 白鹤染是又好笑又无奈,“快起来,谁有那闲工夫处置你,不是你护我不利,是我原本就想让你们先离开。不信你们问问五殿下,是不是我一个人逃得逃远,更安全?” 五皇子抬手往她脑袋上拍了一下,“逞什么能。” 刀剑看了五皇子一眼,给他也磕了个头,“多谢五殿下救了我家主子。”只一句谢,后面就没了。如果剑影他是个自由人,他此时必会说出往后刀光山海,只要五殿下一句话,在下在所不惜。可他是有主子的人,他的命只能是白鹤染的,谁也拿不去。 默语也谢了五皇子一声,但态度不是很好,她从地上爬起来,扯了扯剑影,“你背小姐。” 剑影立即明白默语的意思,于是起身就要去接白鹤染。 五皇子却后退一步,沉声道:“不用,本王背着就好。” 默语不高兴了,“我们自己可以照我家小姐,不劳烦五殿下。” 五皇子听得皱眉,“你的意思是,他背着你家小姐,然后本王背着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49章 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默语大窘,也是这时才想起自己的腿脚根本没法走路。 人家五皇子背着白鹤染,可以说是皇兄背着皇妹,那背她算什么?谁见皇子背丫鬟的? 默语不吱声了,白鹤染白了她一眼,发了话:“行了别闹了,先回城,饿死我了。” 一听说主子饿了,默语和剑影都不再有异议,剑影重新把默语给背了起来,跟在五皇子身后,迅速地往上都城的方向走去。 终于进了城门,那一刻,白鹤染都快哭了,“短短几日,我逃回来两次。以前从来没觉得上都城哪里好,但现在却觉得它真的好。至少一进了城,就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追杀我了。” 大雪过后的上都城看起来十分清新,有官兵在街道中间扫雪,往来的人们就在街道两侧行走,踩着厚厚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偶尔遇着熟人就会打个招呼,再交流一下这场雪下得可真大,怕是十天半月都化不了。 也有小孩子穿梭在人堆儿里打雪仗,你打了我一下,我就还给你两下,淘气的男孩儿把雪团子扔到女孩儿的衣领子里,冷得小女孩儿直哭。 君慕丰背着白鹤染往边上站了站,把路给进出城的百姓让了出来,有将士往他们这一行看了过来,越看越觉得眼熟。一个出城的百姓在经过城门时回头瞅了一眼,嘟囔了句:“那好像是天赐公主,背着她的那个男人长得可真好看。” 那将士打了个激灵,可不眼熟怎么着,那是天赐公主跟五皇子啊!这俩人他都是识得的,毕竟在城门当差,最重要的就是把京里头的重要人物都给认全了。之所以一眼没熟出来,实在是五皇子跟白鹤染这俩人太狼狈了,还一个背着一个,谁能往皇子和公主上想啊! 这人赶紧小跑上前,到了二人近前单膝着地行了大礼:“属下见过五殿下,见过公主。” 五皇子点点头,“去找辆马车来。” 那将士赶紧就去了,不多一会儿就牵了辆马车回来。 君慕丰背着白鹤染进了车厢,剑影没敢把默语往车厢里放,就站在外头等着主子发话。 直到听见白鹤染说:“把默语也送进来,剑影赶车。”这才掀了车帘子把默语送进去。 马车里有盖腿的薄毯子,君慕丰将那薄毯给她搭上,然后同她说:“等我一下,边上就有个包子铺,我去买几个包子给你垫垫。回王府还有段路程,就是等做饭也得一阵子呢!” 白鹤染点点头,没拦着,她是真饿了。 包子很快就买了回来,君慕丰没有小气,拳头大的包子总共买了十几个,足够四个人吃。 白鹤染最先抓起一个,顾不上形象张嘴就吃。默语就比较拘束,也比较虚弱,腿上的伤口流了很多血,流得她的脸都煞白。虽说白鹤染在路上替她止了血了,但毕竟没有药,又走了这么远的路,眼下伤势看起来不是很好。 她只顾靠在车厢上有气无力地看着她家小姐,不敢主动伸手去拿肉包子。 白鹤染一边吃着一边又抓了一个递给默语,“不管能不能吃得下,也不管伤口疼不疼,都咬几口。无论到什么时候,体力都是最重要的,你至少得撑到我把你送到今生阁。” 默语不开心,“小姐,我不想去今生阁,咱们回府吧,你给我治治就行。” 白鹤染摇头,“别把文国公府当家,你知道那府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看吗?” 默语不作声了,是啊,文国公府不是家,她若带着这一身伤回去,就会有许多人琢磨她是怎么受的伤,更会有人琢磨她们这一天一夜去了哪里。 如此看来,去今生阁治伤是最好的安排。 白鹤染包子塞到默语手里,再抓了两个递到车厢外面给剑影,同时吩咐道:“我们往凌王府去,中途应该经过今生阁,到今生阁时停一下,你和默语下车,去阁里给默语治伤。” 剑影就听话多了,白鹤染的命令他只管遵从,绝没有质疑和反抗。 马车奔行,白鹤染吃了两个包子,之后便动手给默语施针。 一个针阵结下之后,血再次止住,但疼痛却一点儿都没减轻。她告诉默语:“我手里的针在对敌时都打光了,眼下只能结一个简易的针阵。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种程度的外伤今生阁都能治,治疗的方法也都是我教给他们的,保证万无一失。至于你伤好之后留下的疤,也不用放在心上,我家里有药,涂个十天半月疤痕就能消失无踪了。” 默语擦了一把疼出来的汗,“没事,奴婢不在乎有没有疤,只要小姐平安回京,奴婢就算废了这条腿也没什么的。” “说什么胡话。”她轻斥默语,“你少了一条腿,我身边就少了一个得力的人,想要保护我的首要条件就是先保护好你们自己。我从来都不需要谁为我去卖命,相反的,你们跟了我,我就有义务护你们平安。无论何时,只有大家都活着,才是最终的胜利。” 她坐回来,靠在车厢上,半倚着五皇子。 默语想提醒她离五皇子远点儿,但又不好说出口,只能心里头干着急。 她实在想不明白,怎么自家小姐经了这次事后,跟这位五殿下的关系似乎变得好起来了?从前除了十殿下以外,这样的场面也只在小姐和四殿下之间出现过,就连九殿下都没有很亲近。可这五殿下明明就不是什么好人啊?他俩明明之前成了仇的,怎么一下就合好了? 白鹤染知默语心里有疑问,但这个疑问她没办法解释,她当初可以把白兴言曾经杀死一个亲生儿子的事情说出来,但是她永远都不可能把白兴言跟李贤妃生下五皇子的事往外说。 好在有这一次救命之恩,她到是可以用这当个理由,解释为何握手言合。 今生阁到了,剑影将默语从马车里接下来,今生阁后院儿有车夫主动自觉地跑出来赶车。 待重新上路,白鹤染偏头问身边的君慕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他点头:“是。”他侧过身,叹息着说,“阿染,有件事情我没告诉你。我藏身的山洞被发现之后,我一路逃回京城,本是想直接到国公府去找你解毒,结果却撞件了另外一件事。” 文国公府,香园。 去天赐镇的人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是:“三小姐没有回胭脂作坊,公主府那头也没有人见到过三小姐。所有天赐镇上三小姐常去的地方奴婢们都打听了,全没有。” 林氏的心又往下沉了沉,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强烈。 好在丫鬟也带回一个让她松了口气的消息:“姨娘,红夫人回来了。” 林氏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走。 红氏回府,虽然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但至少能有个人跟她商量商量,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干着急。而且红氏背后有红家,实在真要大撒的找人,白府的人肯定不能用,到时候只能去跟红家借。 她到引霞院儿时,海棠正站在院儿门口等着,见她来了赶紧就招手,同时快步迎过来小声道:“林姨娘快随奴婢进屋,我家夫人是听说了三小姐的事才急忙赶回来的。” 林氏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真是不遇事儿不知贵人好,这一摊上事儿才发现,如果身边没有个人帮衬着,她真的一点儿本事都没有,什么事都做不成。 红氏在自己屋里等着林氏,还是在里间,一见林氏进屋,赶紧招呼她往里面坐。 海棠退出去关了门,自己站在门口守着。 林氏一进屋就抹眼泪,抽抽泣泣地也说不明白话,急得红氏直跺脚,“你光哭有什么用?到是和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我好帮你想办法。三小姐不是做事儿没准儿的人,比我们家蓁蓁靠谱多了,她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这里头肯定有隐情。” 林氏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这孩子自从跟二小姐走得近了,人就变得沉稳了许多,性子也愈发的好,我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出这种事情。” 林氏强压着心慌,把昨天半夜里直到现在的所有事都和红氏说了一遍。说完之后,红氏也沉默了,甚至也开始隐隐的发慌。 按林氏所说,白燕语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就失了踪,香园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既没有人看到白燕语离开,也没有人听到有贼人闯进来。可一个大活人也不能躺在床上突然就不见了? 她问林氏:“白天的时候,三小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林氏苦想了一会儿,摇头,“没什么不对劲的,就是出了趟门,去天衣庄定裁缝量衣,回来之后就是在屋里摆弄那些她买回来的衣料。她很在意那些料子,那是她第一次用自己赚来的银子给家里人裁衣裳,所以这衣裳不裁她是不可能离开的。何况她说过,二小姐要搬到公主府去住,她要留在府里,等着跟她二姐姐一起搬家,还能帮着拾掇拾掇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琢磨,半晌,试探地问了句:“飘飘,你说这个事儿咱们要不要禀报老爷?”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50章 事情漏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我不确定!”这是红飘飘在听到林氏问要不要跟白兴言说时,她的第一反应。 林氏也犹豫,“飘飘,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老爷不可靠,在这一点上咱们的想法是一致的。可这件事情我怕越闹越大,到时候咱们不说,可就被动了。”她一边说一边又抹起了眼泪,“你说这事儿可该怎么办啊?燕语她能跑哪儿去啊?她是自己跑的还是让人给劫了呀?” “你先别瞎想,文国公府也不是什么人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这话说完,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发现这话说的两人谁都没底气。文国公府是个什么地方,别人不清楚,她们还能不知道吗?她们自己的家,她们都说了不算,但有些人就是鸠占鹊巢,说来就来,还带着孩子来。但是却没走,不是不能走,而是人家不想走。 说白了,文国公府就是人家后院儿,人家厨房,他们随便怎么折腾都行,她们却不行。 “不管怎么说,咱们自己先找,实在找不到再想别的办法。”红飘飘握住林氏的手告诉她,“老爷咱们指望不上,与其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咱们自己。府里的这些个孩子,除了对大小姐和大少爷外,其它的他对哪个上过心?非但不上心,指不定还适得其反,你忘了他几次污蔑二小姐,说她不检点的事了?” 林氏一哆嗦,想起白兴言是如何对待白鹤染,便也熄了想把这事儿禀告给他的心思。 红飘飘说她:“我回来的时候听门房说,老爷起大早上朝去了,还没见回来呢!” “他上朝?”林氏哼了一声,“被打成那样,他上得了朝么?” “拄着拐去的。”红飘飘叹了口气,“罢了不提他,反正指望不上,咱们还得自己想辙。你放心,三小姐的事我一定会管,既然咱们自己不方便派出大量人手去找,那我就让红家的人去,再不行不是还有阎王殿呢么!这几个月下来,三小姐跟蓁蓁姐妹之间的关系愈发的好了,这事儿她不会干看着,一定比咱们还着急,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一个大活人,丢不了。” 林氏感激,站起来就要给红飘飘下跪,红飘飘赶紧就给拦了,“行了,快别整这些虚的,咱们这么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呀!眼下找三小姐的事最要紧。你在家待着,听我的,什么事都不要做,也别慌,更别在府里瞎找。三小姐十有八九不会在府里,我这就去红家一趟,让他们到外面去找人。另外也得找找二小姐,这事儿还得二小姐拿主意。” 红飘飘风风火火,说完起身就走。林氏一个人愣在屋子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现在只能祈祷红家能找到白燕语,也祈祷白鹤染能早些回来。比起红氏,她更相信白鹤染的能力。 离开引霞院儿时,是海棠送的,一直把林氏送回了香园。临回时花香慢了几步,拉着海棠哭丧着脸说:“海棠姐姐,你说这事儿可怎么办啊?我去门房问了,门房说昨儿个夜里别说人了,连只猫都没跑进跑出过。不只大门,侧门、后门,甚至狗洞都有人巡视,都没放出去过人。你说咱们三小姐能上哪儿去?我怎么越想越觉得这事儿玄得慌啊?” 海棠一向是最稳重的,当初红氏把她从红家带出来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她知道眼下香园是一团乱,将心比心想一想,如果这事换做是四小姐丢了,引霞院儿也是一样。 于是她拍拍花香的手臂,安慰着说:“不管怎样,都要先照好林姨娘,三小姐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白无故的就不见了,只要咱们动脑子下功夫,人一定能找得到。” 花香点点头,追林氏去了,而林氏此时的状态几乎就是懵的,再怎么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也冷静不了。她开始不停地设想白燕语遭受到的任何可能,包括被人劫持,包括被人杀害,甚至也想到了如果是劫持,那么即便是找回来,名声也毁了。 女孩子家最重视的就是名声,白燕语还没订亲,一旦名声毁了,这辈子也就毁了。 可是她能为了这个就不希望女儿被找到吗?那是不可能的,那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不管什么样儿她都得要,哪怕白家不愿意要了,她也得带着白燕语离开白家好好生活。 她又想到了她的父亲林寒生,那个妖孽一般的父亲又跑到哪里去了?自从上次宫宴之后不辞而别,她已经半年多没有过林寒生的消息。那个人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过女儿?她在那个父亲的心里究竟算做是什么?天底下怎么会有…… 她想的是,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父亲,可是忽然又想到白兴言,疑问就变成了肯定。 天底下还真就有这种父亲,不但有,还很多,还都让她给碰着了。她这辈子可真是,生也没生好,嫁也没嫁好,好不容易女儿出息了,眼瞅着日子就见光亮,结果又出了这样的事。 她嘱咐花香:“一会儿回去你就派个香园的人到府门口去守着,哦不,不只府门口,还有今生阁、天赐院、还有几家铺子,都派人去守着。一旦看到了二小姐,就马上把家里的事告诉她,让她想办法拿主意。这事儿红夫人只能帮着咱们找,她没什么大主意,大主意还得二小姐来拿。退一万步说,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得二小姐才处理得了。” 花香点头,“姨娘别急,奴婢这就去。还有,二小姐身边那几个会功夫的丫头都不在,但迎春在,奴婢跟您请示一下,这事儿要不要告诉迎春,兴许她知道二小姐在哪,告诉她事情多严重,她就算不告诉我们二小姐的去处,自己也会去找。” 林氏连连点头,“二小姐身边的人都是可靠的,去吧,快去告诉她,请她想办法。” 花香赶紧就去叫人了,不一会儿工夫,香园的下人就被派出去了好几拨,她自己也去念昔院儿找迎春,再回来时就告诉林氏:“迎春听说了这个事儿之后马上就出府了。” 林氏心里这才有了些底,不停地安慰自己说:“她一定能找到二小姐,找到二小姐就好。” 迎春的确是出门找白鹤染了,她知道白鹤染去了哪里,但不知道白鹤染有没有回来。 她是奔着今生阁去的,品松在今生阁里养伤,她相信只要五皇子回京,一定会告诉品松一声,她只要去找品松问问就能知道她家小姐有没有回来。 白燕语失踪,林氏找了半宿,这事儿她自认为做得隐秘,可是香园上上下下人手也不少,那么多人不停的府里府外的折腾,不被人留意怎么可能呢? 这消息首先就被竹笛院儿那边听说了。 说来也是巧,竹笛院儿的一个小丫鬟跟府里的一名小厮眉来眼去,二人互相心悦有一段时日了。因为白花颜一直在养伤,平日里不怎么走动,竹笛院儿的人不但闲了下来,白花颜对她们的监管也松散不少。毕竟一人养伤的人自顾不瑕,哪有闲工夫管别的。 所以这就给这小丫鬟跟那小厮制造了机会,昨儿半夜二人相约私会,因为心虚,就想着躲竹笛院儿远一点,结果光想着竹笛院儿,就忽略了别的主子的地盘。这就导致选中的地方离香园不远,这一场私会才刚刚到相依相依的一步,就发现香园的人里里外外的进进出出。 二人发觉出了事,便也顾不上谈感情了,只顾盯着香园,竖着耳朵听那些下人偶尔低语。 听来听去就听到了这个大秘密,原来三小姐失踪了,还是半夜失踪的。 那丫鬟深知自己跟小厮的事要想摆到明面儿上来,那必须得主子给恩典,她的主子是白花颜,她求不着别人。于是便觉得这是个立大功的机会,毕竟五小姐一直不待见三小姐,特别是三小姐跟二小姐走得近之后,五小姐更是一提起她来就恨得咬牙切齿。 果然,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白花颜后,白花颜躺在床榻上就开始哈哈大笑。 这可真是一件让人听听都觉得心情舒畅的事情啊!白燕语丢了,一个大活人居然丢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不是跟人私奔,那就是被人劫走了。而不管是因为哪一样,只要她把这个消息往外一散布,白燕语可就完蛋了! 上次她拿五皇子说事,没扳得倒白燕语,甚至还遭了她爹一顿打。那么这次她就一定要把白燕语狠狠地踩到脚底下,让白燕语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过身来。 “真是天助我也。”白花颜不再躺着,干脆坐了起来。她如今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早就可以随意走动,只不过因为白兴言和大叶氏都没有再对她有所表示,谁也没提要栽培她,让她心里不好受,所以干脆一直称病,闭口不出。她问那个报信儿的丫鬟,“这事儿准吗?” 那丫鬟赶紧点头,“小姐放心,十拿十准!” 白花颜又笑了,“好,咱们的机会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51章 我成全了别人,谁来成全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眼瞅着白花颜两眼放光,报信儿的丫鬟特别高兴,因为她终于能入了主子的眼了,终于可以被主子重用,成为信得过的人,也终于能在主子面前拥有名字了。 果然,白花颜下一句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赶紧跪了下来,“回五小姐的话,奴婢名唤柳枝,愿侍奉五小姐左右。” “柳枝。”白花颜点点头,“好,那你便跟着我吧!这事儿咱们可得好好谋划谋划。” “是,奴婢一定为五小姐鞠躬尽瘁,一定为五小姐好好谋划大计!” 这主仆二人相言欢,边上看着的丫鬟青草却急得不行。她真是想劝白花颜不要掺合这件事,可她也真是知道自家小姐是个什么德行。白花颜怎么可能听她的,反而她说多了还会被当成是三小姐派来的奸细,少不了一通毒打。 青草揉揉昨天被白花颜心情不掐得青紫的胳膊,想归劝的心就收了回去。 人都是要学会自保的,否则小姐没待败落,她就要先送命,不值得。 白花颜开始思考如何再推白燕语一把,这是一个好机会,她必须把握住,利用这个机会把白燕语给一拉到底,从此以后这文国公府里就又少了一个跟她竞争的姐妹。 白家的资源就那么多,多一个人跟她抢,她就少一分机会。当初百花会,白燕语接了六皇子的玉佩,这事儿她始终没忘,这个仇、这个场子,她必须得找回来。 柳枝先出去了,说也去合计合计如何把这事儿如何帮五小姐。白花颜还在床榻上坐着,一会儿阴笑一下,一会儿阴笑一下,笑得青草直发毛。最后实在没忍住,到底还是劝了一句:“五小姐,您的身子好不容易养好了,咱就好好过日子,别折腾了不行吗?这万一再有个什么闪失,您可怎么办呀?” “我能有什么闪失?你咒谁呢?”白花颜急了眼,“青草我告诉你,别总想着胳膊肘往外拐,你是我的人,你就得替我说话,为我办事,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奴婢不敢。”青草赶紧跪下,“五小姐息怒,五小姐长命百岁,咱不说不吉祥的话儿。” “哼,吉祥不吉祥不是用嘴说的,那得是靠自己去争取。我天天在榻上躺着屋里坐着,吉祥如意怎么会找得上我?我才十岁,翻了年也才十一,我不想这一辈子就这么算了。我得为自己去争,争最好的,在娘家要最好,将来嫁到婆家也是最好。” “小姐,有二夫人在,她不会亏待了您的,好歹您还是她的外甥女呢?”青草说完这话就后悔了,这怎么还能提外甥女,提到这个不就是提到白花颜的亲娘是小叶氏么。那二夫人的胳膊可就是小叶氏给砍下来的呀!于是她赶紧补充,“先前二夫人不是已经说过,三夫人的事是三夫人自己做的,跟您无关,她还是会疼您的。” 白花颜皱着眉,也想到自己曾经跟大叶氏和好过,甚至她为了讨好大叶氏,公然跟她的亲娘小叶氏叫板。那时候大叶氏是喜欢她的,也说过要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可是后来这个事儿就淡了下去,大叶氏突然对她又冷冷淡淡起来,再也没了之前的亲热劲儿。甚至她身子好了之后去过福喜院儿几次,大叶氏要么不见她,要么说几句就打发她走。 她一直以为,没有了白惊鸿,在这座府里大叶氏能依靠的女儿只能有她了。可是没想到,大叶氏在半年前突然又活得像白惊鸿还在府里时那个样子,每天都斗志昂扬的,充满生机。 “呵呵。”白花颜想到这里冷笑起来,“二夫人靠得住吗?你也不知道去福喜院儿看看,她自己都快顾不上自己了,哪里还有精神头儿来管我。我看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府上就要给二夫人办丧事了。也不知道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好好一个大活人被折腾成这样。哎,青草,你说二夫人就被老四气了一下,吐了口气,就至于病成这样?” 青草摇头,“奴婢不知,但听说的确是打从被四小姐气得吐了血后就一病不起的。” “那都是表面上的,我问过大夫,急火攻心吐口血,不至于就病得跟快死了似的。我瞧着她那模样,八成是叫人给下了毒,你说这事儿该不会是白鹤染做的吧?” “奴婢真不知,小姐您也别猜了,奴婢求您了,好好过日子吧!” “滚出去!”白花颜暴怒,“好好过日子?我好好过日子那是成全他们!但谁来成全我?” 看着榻上的五小姐面目狰狞,青草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儿,到底哪来的这些个歹毒心思。这王公侯爵府究竟是怎么个养法,能把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养成这样? 青草出去了,白花颜一个人在屋里,她下了地,不停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她在想怎么把白燕语失踪这件事情给闹大,其实她跟白燕语之间也没什么仇,甚至从前她俩关系也还算过得去的。可白花颜这个人做人的宗旨就是,我要是过得不好,那别人就也不能往好了过,谁都不能比我好,谁比我好我就看谁不顺眼。 从前白惊鸿比她好,之所以她还能在表面上跟白惊鸿过得去,是因为有大叶氏在上面压着,也是因为她还想从大叶氏那里索取好处。可即便是这样,大叶氏所给她的利益也没抵得过她的人生准则,以至于后来她还是跟白惊鸿反目成仇,甚至扭打到了一处。 白蓁蓁也过得比她好,但那是因为红家有钱,她再怎么在白家折腾,也没办法把白家的银子折腾到自己手。再者,白蓁蓁那丫头可不像白惊鸿,白惊鸿要在人前装柔弱,装大度,装菩萨,装翩若惊鸿。所以就算她偶尔使个小性子,白惊鸿也不会太跟她计较。 但白蓁蓁不一样啊,白蓁蓁那个火爆脾气,你招惹我我就跟你干架,干不干得过再说,反正手得先动了。白花颜几次都被白蓁蓁那个唬了吧叽的脾气给吓得远远躲着,不敢招惹。 再后来白鹤染从洛城回来后也比她过得好,于是她又把仇恨的目光投向了白鹤染。可惜,算计白鹤染几次她自己就倒几次霉,反到是白鹤染什么事儿都没有。 她也不傻,渐渐就发现白鹤染是一块儿难啃的骨头,这块儿骨头跟白蓁蓁还不同。白蓁蓁论打架,跟她其实是骑虎相当,她只要豁得出去跟白蓁蓁打,怎么也能打个两败俱伤。 可跟白鹤染打,那就完完全全是单方面的挨打了。而且白鹤染下手极狠,出手必见血,甚至伤筋动骨都是随随便便的事。她怕白鹤染,根本不敢正面招惹。 不过白燕语嘛,这就不同了。白府里这些个姐妹,她最敢欺负的就是白颜语,因为白颜语没靠山啊!虽说现在跟着白鹤染混了,但她只要把事情做得小心一点,不让白鹤染知道,收拾一次白燕语还是有这个可能的。 她不好,谁也别想好,一个一个来。先毁了白燕语,接下来再找机会收拾白蓁蓁。既然动不了白鹤染,那她就要让白鹤染一个一个失去亲近的人。 大叶氏的情况很不好,福喜院儿的下人都在私下里传说,是大少爷烧的那种香有问题。 当然,这也只是谣言,这话谁也不敢明着说,毕竟大少爷是二夫人的亲儿子。更何况,如果是香有问题,为什么别人闻着没事,偏偏二夫人闻着就有事了呢? 大叶氏躺在床榻上,两眼看着床顶,眼神空洞无光,黑眼圈儿几乎遮了她半张脸,整个人瘦了好几圈儿,冷不丁一瞅,就跟个骷髅似的,特别吓人。 今日在屋里侍候的人是梅果,这让大叶氏特别意外。 她一向不待见梅果,梅果对她也从来没个尊敬的样子,自从病了,丫鬟芸香更是刻意地防着梅果出现在大叶氏跟前,以免再气着她家主子。 但今儿个是白浩宸把梅果送进来的,他甚至还告诉芸香,梅果是他即将要迎娶的正室夫人,他的娘就是梅果未来的婆婆。做儿媳妇的给婆婆侍疾,这是理所应当的。 芸香再如何也就是个下人,她阻止不了白浩宸,而且她也看出来了,如今大叶氏大势已去,就连文国公都不再往福喜院儿来,而是一门心思放在了两个小妾身上。她如果再认不清形势,再一味的护着大叶氏而跟这府里人作对,将来也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芸香选择了退让,把梅果放了进来。而放进来的后果,就是大叶氏看梅果一眼,就感觉自己的生命又流失了一分。 真真是又恨又烦,到了看你一眼就少活十年的那种地步。 可是梅果不在意啊,她甚至还笑呵呵的,还在跟大叶氏说话。她告诉大叶氏:“少爷说了,你也算是我未来的婆婆,眼瞅着没几天活头了,我来为你侍个疾也是应该的。” 才说一句话,大叶氏就气吐了血……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52章 亲上加亲如何?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梅果被大叶氏这口血吐得直笑,笑得肚子都疼了,“还以为你是多厉害的一个人物,原来就是只纸老虎,四小姐几句话能把你气吐血,我几句话也能把你气吐血。你说说,你这么没出息没本事禁不起气的一个人,是怎么从德镇段家一路爬进京城文国公府的?” 她俯下身来,歪头看着大叶氏,“二夫人,这天底下,二嫁的女人怕只有你过得最嚣张,最快活。也只有你过得最不要脸,最招人恨。”她唇角向上翘着,一脸的邪气。 大叶氏看着梅果这张脸,突然就升起一种强烈的恐惧来,因为她在梅果的这张脸上看到了白鹤染的影子。特别是那个眼神,还有那种邪乎乎的笑,还有……对,还有五官,还有眉眼,甚至就连脸型都像。这是怎么了?以前没觉得啊,怎么一下子就都联系了起来? “怎么了?害怕了?”梅果伸出一根手指,往大叶氏的脸上戳了戳,“老了,皮肤都没有弹性了,长得这么丑,文国公看上你哪儿了?你又看上文国公哪儿了?叶之南,白兴言为何选择了你,所有人都明白,那是因为你是叶家的女儿,你还是郭问天的外孙女,你的姑母是宫里的太后。他认为你有利用价值,他认为你能给他带来身份和地位的上升。但是你为什么抛弃你的丈夫、你儿女的亲生父亲,而改嫁白兴言呢?你有什么企图?” 这是梅果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这是大叶氏临到死都不可能告诉她的答案。所以她不指望大叶氏回答,她只是告诉大叶氏:“你们叶家作的恶,你那姑母做的恶,还有你外公做的恶,以及你自己做的恶,放心,老天都看着,土地爷都记着。总有一天,一笔一笔都能给你们算清楚。我从来没把你当婆婆,我也从来没把你那儿子当人看。他不过我手里一个玩物罢了,如今,你也是。如果不是我还不确定二小姐愿不愿意你现在就死,那此刻就可以一刀宰了你。所以,叶之南,好好珍惜你的日子吧,能活着的日子,不多了。” 大叶氏瞪大了双眼,眼珠子都快要暴出来了。她想问问梅果究竟是什么人,可是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身体虚弱得让她没有力气动弹,这副嗓子也哑掉了。 她知道梅果说得没错,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可这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呀?日子明明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她不甘,她还没找到她的惊鸿,她也不放心她的儿子。处境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救自己?谁能来救救她? 凌王府里,白鹤染坐在白燕语的病榻边,看着躺在榻上还没醒来的妹妹,心头恨意滔天。 她那个父亲,终于将罪恶的手伸向这个三女儿了。 东宫元说:“再过两个时辰人就会醒,其实早就能醒过来,只不过我没给她结那个针阵,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跟她同时出现在凌王府里。师父,要不是你们赶了回来,弟子死也猜不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只是弟子想不明白,文国公为何会凶残至此?就算三小姐在府里烧冥纸钱,也不至于就杀人灭口啊?这,这不是多大个事吧?” 君慕丰也有同样的疑问,于是将目光从白燕语那处收回,投向了白鹤染。 白鹤染真是一脑门子官司,她知道白兴言的动机在哪,可是她不能说。偏偏她不说,白燕语的这场遭遇在外人看来就是解释不通的。所以想来想去,她只能告诉这二人:“我那个爹可能跟红忘一样,脑子有问题,或者你们干脆别把他当我爹,这就能解释通了。” 她叹了一声,伸手握住白燕语。小姑娘的手冰凉,虽然人是救回来了,可是大冬天的夜里泡了冰湖水,又从文国公府折腾到凌王府,再加上受惊吓,还有近侍丫鬟立春的死…… 一连串的打击扑天盖地压过来,体质再好、意志再坚强的人也得被摧毁了。何况白兴言对于白燕语来说那可是亲爹,不像她,未来的灵魂,根本没当那人是爹,也就无所谓伤心。 但令她忧虑的还不只是白燕语的这一场遭遇,她更忧虑的是白燕语落水后是被五皇子给救上来的,然后又被送进了凌王府。 她抬头看了君慕丰一眼,开口问他:“你救人时,燕语她还清醒着吗?” 君慕丰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白燕语对他的心思他也明白,但白鹤染一直在中间拦着他也明白,如果白燕语知道这次出事是被他救的,这心事八成儿就得生根了。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多等,多等一刻白燕语都有可能没命,他可以不管那个丫鬟,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白燕语去死。 见他不吱声,白鹤染就懂了,“燕语知道她是被你救的,那个……当时怎么救的?”她往前凑了凑,仰着头问君慕丰,“哥,你给我讲讲细节,这人是怎么救的?” 东宫元在边上看着,就觉得这个气氛有些尴尬,他师父怎么管五皇子直接叫哥啊? 不过这也不是他当徒弟的该管的事,反正五哥和哥都是哥,就当是叫的五哥吧! 东宫元觉得自己似乎不太适合继续坐下去了,下面人家皇兄皇妹的要说的话,他也不适合听。反正现在有白鹤染在,给白燕语治病的事也轮不着他上手了,那就走吧! 他站起身,想说声告辞,结果瞅瞅白鹤染,又瞅瞅君慕丰,就没找着插话的点。 东宫元心里有点儿不痛快,他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不痛快,干脆直接转身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兄妹三人,其中有一个还是昏迷不醒的。白鹤染伸手去扯君慕丰的袖子,“哥,我虽然在游水这件事上特别不在行,甚至我掉水里基本也就是淹死的命。但这个水下救人的套路我还是明白的,比如说淹得工夫久了的人就会窒息,上不来气,这时救人的那个就需要给她做渡气。渡气你知道吧,就是在水里,嘴对嘴……” “行了别说了!”君慕丰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张口闭就嘴……哎呀算了不说这个。你就说怎么救她的是吧?”他指着白燕语,点点头,“对,渡气,渡了,她当时睁着眼,水底下透进去月光,我估摸着她要是神智还没失常,就应该能看见是我,但至于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那我就不知道了。阿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当时那种情况我不给她渡气她可不死了啊!难道你想让她死?” “我当然不想让她死,她是我妹妹!”白鹤染眼睛都瞪圆了,“虽然是个庶妹,但我从来没嫌弃过她。我知道你是救她心切,可这丫头的心思你也知道,你就说说吧,等她醒了之后,想起来自己是被你救的,还被你给亲了一下……” “你等会儿!”君慕丰不干了,“什么就被我亲了一下,你自己都说了那叫渡气,我那是救人,跟亲不亲有什么关系啊?白鹤染你能不能给我正经一点儿?你说一天吊儿郎当的胡绉八扯,脑子里头胡思乱想想什么呢?白鹤染,这种帽子能不能别给本王乱扣?” 他真是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说话,他这辈子从来没急着解释过什么事,就连上次他摆阵劫杀白鹤染,事后的解释都是有条有理,没有这样想直接发飙过。 他现在就想抽这丫头一嘴巴,当然不是真抽,真抽他也舍不得,他就是想让这丫头闭嘴,能好好话说,别总说他亲了白燕语什么的,他特别不爱听。他怎么就听白燕语了?那叫亲吗? 白鹤染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儿过了,于是只好换了语气跟他摆事实讲道理:“我是真怕燕语对你的感情一陷再陷,我现在拉她已经都有点儿拉不动了,你说你这一亲,不是,你这一渡气,好了,她彻底在坑里躺平了,我还怎么拉?” “那你就不拉呗!”君慕丰的脑子唰地一下就清醒了,这丫头这么在意他跟白燕语之间的关系,这么处心积虑的不想让白燕语跟他沾上边儿,什么意思啊?吃醋啊? 他扯了把椅子坐到了白鹤染对面,二郎腿一翘,狐狸眼一眯,脸上又转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狐狸般的笑容。他说,“阿染啊!你看,你五哥我好歹也是个皇子,是吧!你们家呢是侯爵府,就算现在没有世袭制了,但这一代还是文国公吧!国公府的女儿嫁给皇子,这没什么问题,你跟你那四妹妹不都是订给了我们君家么!” 白鹤染的眼睛眯了起来,“五狐狸,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本王以一个皇子的身份,迎娶一个侯爵府庶女为侧妃,哦,或者是正妃,这也不是不行啊,这不挺合适的吗?所以,本王以为,这件事情天赐公主您真犯不上操这么多心,你的妹妹看上了本王,咱们就来个亲上加亲,也挺好。你说是不是?”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53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二姐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是个屁!”白鹤染气得直翻白眼,“君慕丰我告诉你,别打我三妹的主意,她这辈子就算是去姑子庙出家,也绝对不会嫁给你,我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进凌王府的门。” “她现在不是已经进来了么!”五皇子笑眯眯地往床榻上指了指,“已经进来了。” “这次不算!”她深吸了一口气,同他好说好商量,“五哥你看啊,你是皇子,家世好长得也好,你想要什么样的姑娘你得不到,你干嘛非得扯着我们家小三不放啊!” “不是我扯着她不放,是她扯着我不放,我这叫顺其自然。” “那你能不能换个人去自然?我家妹妹我管着,你只要把你自己管住了,只要她往你身上扑的时候你知道躲,那我就感激你,行不行?” “不行!”他又往前凑了凑,“阿染,你跟我说话,为什么对你三妹看上本王的事如此抗拒?你问问你自己的心,是不是只要一想到我要纳娶别的女子,你心里就特别难受?阿染,只要你现在点个头,我就算拼了跟老十反目成仇,我也要去争取,让父皇解除了你们的婚约。”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白鹤染真是要气死了,“你爱娶谁娶谁,我难受个屁啊!五狐狸我告诉你,我不管你要娶谁,我也不管你看上谁,只要跟我们白家的姑娘不挨边儿,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统统管不着。我们白家人的主意你一个都不许打,姓白的这辈子没有嫁进凌王府的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别说是京中的文国公府,就是洛城老家的也不行!” “凭什么呀?”君慕丰都气笑了,“白鹤染你讲点儿理行不行?你自己不……也就罢了,你不能把整个白家的路都断死了。这儿女婚事讲究的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万一你们家里长辈乐意呢?哎,他们肯定是乐意的啊,他们……” 他说到这里突然就停住了,白家长辈肯定是乐意的吗?不对,不是这样的。 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白兴言因为白燕语给他的母妃烧纸,因为白燕语心里有他,气得直接把一个活生生的女儿给推到冰湖里试图淹死。当时要不是他在,白燕语这条命就没了。 这样强烈的反抗他怎么给忘了?比起白鹤染的据理力争,白兴言那简直是手段凶残。只要能阻止女儿对他生情,甚至不惜把女儿给溺死。这怎么能是乐意,这明明是特别不乐意啊! 君慕丰都快对自己失去信心了,他一向对自己这长相挺有自信的,对自己的身份也挺有自信的,可怎么这一切放在白家人眼里,就被嫌弃成这样?是白家人有毛病还是他有毛病? “这事儿不对。”他收起嘻笑的脸,狐狸般的笑容也从唇角抿了去,他问白鹤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鹤染心里一紧,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抗拒有些过于明显了,聪明如五皇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门道来?可实话她能说吗?太假的话人家能信吗? 半晌,白鹤染暗里松了口气,终于想出一个理由来:“这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吗?我们家里已经有两个未来的皇子妃了,我那个爹在我跟蓁蓁的打压下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如果你前十年听说过文国公府嫡小姐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就该明白我现在在家里的反抗有多强烈,也该明白白兴言有多憎恨未来皇子妃这个身份对他的震慑。他如何能允许家里再出一个皇子妃?如何能允许一个站在我这一边的庶女,再搭上一个皇子的关系?那他还活不活了?他这个文国公还当不当了?家里还有没有女儿能为他的仕途铺路了?” 她说得苦口婆心,“我们那个爹害亲生的子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红忘,到我,现在又到了燕语,他甚至向自己的亲娘下手都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觉得很怪吗?不,这在我们文国公府一点儿都不怪,我们甚至都已经习惯了。有这样一个爹,我怎么敢让家里再出一个未来的王妃。燕语不是我和蓁蓁,她没办法保护自己,更没有一个强大的外祖家给她撑腰。一旦她同你搭上关系,你自己说,你让她在家里怎么活?我能一天到晚看着她吗?就像这次的事,你能每次都这么凑巧就赶到吗?万一有一次失了手,那人可就没了。” 君慕丰听得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白鹤染分析的有道理,可他总觉得还是差了点儿什么,究竟差在哪里却又说不清楚,只好顺着她的思路说服自己。 白鹤染见他似乎还有些纠结,不由得皱了眉,“你什么意思?真看上我三妹了?” “恩?没有,不是!”他赶紧解释,这也才发现自己好像过于执着了,这样表现起来看在她眼里,就是他非娶白燕语不可,不让娶的话就得刨根问底问个清楚。他有些着急,“不是,阿染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问问,随便问问。好了,既然你不高兴,我不问就是,你可千万别多想,我救三小姐只是巧合,我只是觉得不该眼瞅着她淹死,那样你会怪我。” 气氛再一次沉了下来,白鹤染又不傻,当然听得出五皇子话里意思。但她不想接话,也接不住这个话,只好沉默下来,一声不出。 “咳咳?”突然,一个虚弱的咳嗽声传了来,一只小手轻轻地扒拉了她一下。 白鹤染吓一哆嗦,扭头一瞧,这才发现是白燕语醒了。她赶紧附下身来轻拍安慰:“不怕不怕,是不是姐说话声音太大把你给吓着了?乖,你再睡一会儿,姐带他出去说。” “姐。”白燕语一把拉住她的手,人撑着就要起身。 五皇子见状随手就扶了过去,还要在后头给她放个垫子靠着。结果白鹤染嗷地一声——“你给我住手!”吓得五皇子赶紧就把伸出去的手给收了回来。 白燕语都要哭了,“姐,你为何对我和五殿下的事这般抗拒?姐,你总得告诉我原因。” “我……没原因,就是这人不靠谱,他不是什么好人。一身杀戮,满手血腥,离他近了都能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儿。你同这样的人待在一处,万一哪天你惹他生气了,他没准儿就能一刀砍了你,再或者抬手就把你给掐死。你看他长得像什么?狐狸对不对?狐狸哪有好的?狐狸都是狡猾的,你斗不过他,以后肯定会吃亏。听姐的,姐不会害你。” 白燕语有点儿懵,五皇子更是哭笑不得,这叫什么理由? 她头还是有些晕,身子也还是有些发寒,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白鹤染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三妹妹有些太苛刻了。十二岁的小姑娘,在这样的时代里对一个男子芳心暗许,这是需要下了多大的决心和勇气?白燕语走出这一步不容易,如果自己一再的强硬阻拦,怕是会适得其反。 不如适当的把这根弦放松一些,兴许事情还会往好的一面去发展,这都是说不定的。 她拍拍白燕语的手背,“你跟五殿下说说话,我饿了,去看看有没有吃的。”她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想再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只是在转身走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君慕丰一眼,眼神里尽是警告。 君慕丰明白,这是在提醒他注意分寸,这是在告诉他,虽然她走了,让白燕语同他单独说话,但并不代表她就同意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白燕语没分寸,所以他就必须守住。 他有些哭笑不得,那丫头在怕什么呢?对于白燕语,他从未有过任何多余想法,一次都不曾有过。哪怕在文国公府的冰湖里为她渡了一口气,四唇相碰,依然没有让他心起波澜。 当然,完全当成陌生人一样对待肯定也是不能够的,不冲别的,就冲着白燕语在他母妃百日祭时能冒着风险去烧纸钱,这份恩情他就必须得领。白燕语因为这个事儿险些送命,如果白家真要他用一场大婚来补偿,他也不是不能考虑。 但那只是补偿,与情爱无关,他可以一生与她相敬如宾,但要让他像惦记白鹤染一样去惦记白燕语,他怕是永远都做不到。 所以他不能对白燕语点头,没有爱情还有感情,他不能让白燕语的一生都陷入在那样一场婚姻中。他希望这个小姑娘将来能过得好,他会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给她尽可能多的帮助,甚至在她受人欺负受到委屈的时候,可以尽己所以为她化解。 他可以给她一切,唯独不能给她姻缘。 “谢谢。”他轻开口,对白燕语说,“谢谢你为我母妃做的一切,只是下一次不要这样了,不是每一回都那么幸运能遇到我。人最该保住的还是自己的命,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白燕语忍住哆嗦,从被子里伸出手,想他能把她的手接住,哪怕只是握一下呢! 可惜,他没动,只是看着她颤微微的小手缓缓摇头,“该握住你的人不会是我,而我该去握的人,也不会是你。” 白燕语的眼泪翻涌而出,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半晌,终于问出一句话来:“五殿下,你是不是喜欢我二姐姐?”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54章 白燕语,你不能奢求太多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一句问,直接把五皇子给问无语了。 问题有些尴尬,他到底是答还是不答呢?如果答,该怎么答?点头?还是摇头? 人生总会有很多矛盾,就像他少时记忆里的生活。一面挨着打,一面心疼着打他的人,每天都想逃,又每天都逃不掉。一遍一遍地受着皮肉之苦,也一次一次地选择原谅和忍受。 终于等到他忍不了逃出来时,又无数次后悔没能多陪陪那个可怜的女人。 他不知道他的母妃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的,但他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母妃生下了他。归根到底,他才是罪魁祸首。 少时的矛盾一直带到了长大成年,他还一次又一次地在母妃的泪水和冷漠之间徘徊。但那些他都已经习惯了,身上的伤疤太多,都结了厚厚的痂,所谓冷漠,已经不能再刺痛他。 他以为那样的矛盾就是最极限了,没想到今日还要面对这个问题。 他是不是喜欢白鹤染?他当然喜欢!可是他怎么能说呢? 人人都说他们皇子是真龙天子所生,就算将来不能都继承皇位,那也一生都是富贵王爷。他们要什么有什么,不会有任何人敢反抗他们。 这是小时候听说的,长大后似乎也是这样,要什么得什么,有时候甚至都不用他说,只要他一个眼神到了,很快就会有人把他看上的东西送到面前。 可是直到遇上白鹤染,一切就都不是那么回事了。 要什么有什么?可笑,他想要自己的弟妹,人家能给吗? “我母妃去时,你有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他没有回答白燕语的问题,将话岔了开。 白燕语轻叹一声,知道这个问题是得不到答案了,心里有遗憾,也有庆幸。其实刚问出来就已经后悔了,五皇子不点头还好,可一旦点头,她该怎么办?她一生都不可能背叛她的二姐姐,那么五皇子呢?她能放弃心尖尖上的人吗? 白燕语将手收了回来,硬扯了个笑,有些尴尬,笑里带着自嘲。 “罢了,我不问了,谢谢你救我。至于贤妃娘娘的事,我不过是文国公府里一个小小的庶女,我哪里有资格去见皇妃最后一面。我没见着,只是在发丧的时候远远的看了一眼皇家仪队,然后跪在街边,冲着仪队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你瞧,我就这点本事,什么都做不成,最后还要你来搭救,你一定很看不起我吧?” 她看着五皇子,神情有些恍惚,脑子里一会儿是李贤妃大殡那天的景象,一会儿又是在云梦湖里下沉时的记忆。渐渐地,她记起一些事情,但又很模糊,不太确定。 她开始四下张望,望了一会儿就发懵,再看五皇子,突然就皱了眉,“我是活着还是死了?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哪儿?为什么我二姐姐也在?” 君慕丰失笑,“合着你是刚反应过来,刚刚都是说梦话呢?”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不是梦话,跟你说的话都是我心里的话。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寒甘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撑着要坐起,可是浑身没力气。 君慕丰下意识地回头往外看了一眼,见房间紧闭,白鹤染没有要回来的意思,这才敢上前搭把手,扶着白燕语坐起来,又掖了个靠垫在她身后。 “我昨儿个回来的,遇了劫杀,身中巨剧。本是想到国公府去找你二姐姐解毒,结果正好看到你在湖边烧纸被你爹发现,又看到他把你推进湖里,我不得不跳下去把你给救上来。”他叙述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最大程度地帮着白燕语还原了事实真相。 渐渐地,白燕语的记忆全都回来了,她想起来自己被白兴言推进冰湖里,想起来弥留之际看到五皇子游向了她,想起来四唇想碰,想起来他抱她离开云梦湖。 后面的记忆已经没有了,可是还有一件事情也随之而来,她想起了立春。 “你只救到我一个人吗?立春呢?”她伸手去抓君慕丰的袖子,君慕丰没躲。“殿下,你在水里有没有见到过立春?就是跟着我的那个丫鬟,你有没有见到她?” 他摇头,“没有,我只救上来你一个。三小姐,当时的情况,就算我在湖水里看到了她,也没有能力将她与你全都救上来。我身中巨毒,入冰湖救人需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能把你救上来已是万幸,你不能奢求太多。” 白燕语点头,“我明白。”可是泪水却止不住地往外涌。 她用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哭,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划过肘间,淹没在肘间的伤口上。 那是在冰窟窿边上拍打水面时磨出来的伤,很疼,可是她不在意,甚至是愿意感受这种疼痛的。因为只有疼,才能让她记住受过的伤,以及为什么而受伤。 “别哭了。”他看不下去,伸出手来在她肩头拍了拍,却不成想,小姑娘一下子扑了下来,双臂一展,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三小姐。”他皱皱眉,叫了一声,她却揽得更紧了。 君慕丰放弃反抗,就凭由她抱着,那种明明在哭却又哭不出声的感觉,让他心里很难受,甚至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按上她的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轻轻安慰。 他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说是喜欢吧?他能确定自己对白燕语没有那种感情。你说不喜欢吧,可这白燕语却又能给他带来一种莫名妙的亲切。 那种感觉……他在心里不停的衡量,渐渐觉得,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在某一时刻终于重逢,欣喜的同时,却也带着剜心般的痛。 更怪的是,同样的感觉在他与白鹤染相处时,偶尔也会出现那么一下下。但也只是一下下,很快就会被另一种感情所取代。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如果白燕语愿意叫他一声五哥,他会很高兴有这样一个妹妹,他也愿意在未来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呵护她,去保护她。 但是他唯一给不了的,就是白燕语所需要的那种感情,永远都给不了。 “不哭了。”他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哄一个孩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去面对,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好了,别一见着本王就哭,本王都没怎么见过你好好笑的样子。白燕语,坚强起来,你再不坚强,就会被那座文国公府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哭泣的声音停了下来,小姑娘吸吸鼻子用力点头,“你说得对,我如果不坚强,希望我死掉的人就会变本加厉的来欺负我。没有人能一直保护我,我连立春都失去了,再不自己保护自己,就更加没有活路。”她放开五皇子,抬手往脸上抹了两把。眼泪褪去,就只剩下苍白的小脸儿和红肿的眼眶。 “殿下。”她抬眼看他,“你知道贤妃娘娘的事了,心里难过吗?” 他点头,“难过。” “我听说贤妃娘娘以前对你很不好,经常毒打你。”她问他,“五殿下,你恨她吗?” 他再点头,“恨。” “既然恨,为什么还要难过?” “因为她生了我。”他告诉白燕语,“血脉亲情有时候是一种很怪的东西,明明看起来已经反目成仇,可是真到了生死离别时就会发现还是会很难过。可是难过又能怎样呢?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都会有那么一天的,早晚而已。我早晚有一天还会再见到她,然后下辈子,就再也不得见了。” 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可是白燕语却看得出那笑容里挥之不去的苦涩,也能看得见他那双微弯着的狐狸眼中,流露出来的浓浓的哀伤。 “多谢你。”他再次向她表达谢意,也再一次提醒她,“但是这样的傻事以后别再做了,如今我已回京,再逢祭拜,我会记得叫上你。” 白燕语苦笑,“不用,我祭奠贤妃娘娘也是以你的名义,如今你都回来了,我一个陌生人还去祭拜什么呢?贤妃娘娘对我们家人的印象不是很好,我就不去给她添堵了。” 话说至此,二人相对无言,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起来。 半晌,君慕丰发出了一声叹息,主动开口告诉白燕语:“这里是凌王府,我救你出来之后寻不到你二姐姐,又不知把你放到哪里才放心,只能先送回我自己府邸来。你有什么打算?养好之后是回国公府,还是回天赐镇?又或者……”他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又或者在凌王府多住些日子,好好调养调养,至于以后要去哪里,等彻底养好了再说。” 白燕语有些激动,“五殿下,你真愿意让我留在凌王府?” 他点头,“你被害落水,说到底也是为了我,我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何况你那个爹……罢了!”他手一挥,站起身来,“便在我府里先住着,外头任何地方本王都放不下心。你只管养病,文国公府那头本王自会帮你探着消息。” 他转身要走,她喊了他一声儿,他的脚步顿住,却没回头,只告诉她:“燕语,如果你愿意叫我一声五哥,我会很乐意多收一个妹妹。至于其它的,对不住……”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55章 老爷脸皮真厚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兴言起早上朝,到了天黑才回府。回来时喝得醉熏熏的,一步三晃,下马车时险些没摔倒,原本拄着的拐杖也不知道扔哪去了,门房搀扶他的小厮都被熏得直皱眉。 姨娘李氏一直在前院儿等着白兴言,见他回来,赶紧就迎上前去,一边伸手要去扶白兴言,一边吩咐下人:“把老爷扶到我院儿里去。” 可是白兴言不愿意,他一把将李氏推开,大声道:“本国公哪儿都不去,本国公要回梧桐园,本国公还要理朝政,本国公还要写折子!走开,都给我走开!回梧桐园!” 下人就在他的喝呼下把人送回了梧桐园,白兴言晃晃悠悠地进了屋,一路往里间儿走,直到一头栽在床榻上,鼾声响起,两个下人互相看了看,同时松了口气,悄悄退出去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房、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刚刚还打着鼾闭着眼的白唰地一下就把眼睛给睁开了,人也从床榻上爬起,只是口中的鼾声没断。 他一边打着鼾,一边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直到再听不见两个小厮的脚步声,鼾声这才渐渐停止,人也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缓缓的向房门口移动。虽然还是晃悠,但那是因为之前被打的作还没好,腿脚不利索,根本不是喝醉。酒都是倒在袍子上的,他一口没喝。 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但白燕语无故失踪,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他怕林氏找他问,更怕红氏找他问,他现在谁都不想见,他还没想好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更没想好面对林氏时他要怎么说。 当然,他不是因为内疚,他是还没想好怎么才能把自己给摘出来,还得摘干净。 他不怕曝光白燕语的死,他怕的是白燕语这事儿有人怀疑到他头上来。他做贼心虚,即便自认为一点马脚都没露,但心里还是踏实不下去。这种感觉就跟十四年前溺死那个孩子一样,得手是得手了,但得手之后他就终日都活在胆战心惊中。 白兴言一手扶着门一手托着腰,他腰疼,连着上朝,再加上在外头避事,一整天了,这腰疼得都快直不起来,站着都冒汗。可这种疼痛也让他更加清醒,他突然就想到了红忘,也想到了当初因为红忘的事,白鹤染一怒之下毒封了平王府,最后三皇子死于非命。 这些他都没忘,他都快吓死了。 虽然红忘落在了红家,可是他心里有数,那个孩子十有八九就是当年被他溺死又扔掉的那个。至于是怎么又活了过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白兴言换了个姿势,默默地告诉自己眼下不是思考红忘的时候,眼下当务之急是白燕语这档子事。他得先了解这府里的情况,得知道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白兴言悄悄打开房门,作贼一样探出半个脑袋四下张望,望了一会儿,发现房一左一右都没有闲杂人等,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轻咳了两声,对着院儿里喊道:“福生,福来,你们两个赶紧给我出来!赶紧的,出来见我!” 两道人影迅速闪动,福生福来兄弟二人站到了他的面前。 白兴言看着这二人,想着他们刚刚出现时不算太利索的动作,心下无奈地叹了气。 功夫真是不行,最多也就是比普通人稍微敏捷那么一点儿,照他以前的暗哨差太多了。 可惜,以前的好日子再也回不来了,以前的人也再回不来了,他再也过不上从前那种有妻有妾有暗哨的生活,这是多么的悲哀。 他把身子侧了侧,房门打开半扇,冲福生福来招招手,“进来吧!进来说话!” 福生福来进了屋,白兴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福生闻了闻,试探地问:“老爷,您到底醒喝了多少酒?这酒味儿怎么这么重啊?要不奴才先去厨房给您端碗醒酒汤来?” “哎,不用不用。”白兴言赶紧摆手,“去柜子里拿套新衣裳给我换换就行了,我没喝酒,酒是倒在袍子上的。”说完又对福来道,“快说说,今儿府里有什么事儿没有?” 福生福来两兄弟是那件事情的参与者,甚至立春都是他俩亲手扔到云梦湖里的,然而他俩并不是专业干这个的,他们不是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暗哨,他俩只是手底下有点儿功夫的小家仆。为了做好这份工只能听老爷的话,不但亲手杀了人,还眼睁眼看着老爷把他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给杀死了。每每想起这件事情,两个人都心有余悸。 这一天下来,福生福来的紧张和担忧不少于白兴言,他俩其实很想跟白兴言探讨一下,至少也得商量商量后面该如何应对,可白兴言起大早出了门,天黑才回来,好在一回来就叫了他们问话。于是福来告诉他:“有事,林姨娘发现三小姐和那个丫鬟失了踪,一直在找。” “发,发现了啊?”白兴言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虽然之前也想过肯定要被发现了,但想是一回事,真听说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她怎么找的?在哪里找?” 福生把干衣裳拿了来,一边帮他换衣裳一边说:“奴才也不敢太细打听,怕被人怀疑,而林姨娘那头找得也不是很明目张胆,挺避讳的,只悄悄地找。去过老夫人那头,也去过二小姐那头,还去门房问了昨夜有没有人出过门。府里的大小院子什么的也都找遍了,还派了人到天赐镇去,结果三小姐没找回来,到是把红夫人和四小姐给叫回来了。” 白兴言听得直拍额头,红氏和白蓁蓁回来了,真是添乱啊! “二小姐呢?”他突然想起来,“二小姐怎么说?她有没有参与进来?” 两个小厮齐齐摇头,福来说:“老爷,万幸啊!二小姐打从昨儿出府后就没回来过,林姨娘往念昔院儿找了几次都没人影。但二小姐不在家是常有的事,行踪不定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没人为二小姐担心。到是三小姐那头,林姨娘只在府里找,可是红夫人却出府了,四小姐也一直在外头活动着,这会儿回没回来也不清楚。奴才在想,她二人是不是搬救兵去了?” 白兴言听得一激灵,搬救兵?红氏肯定是搬红家,白蓁蓁搬的可就是阎王殿了。 不过阎王殿毕竟不是专业破案的,也不是管人口失踪的,白蓁蓁就是求助,阎王殿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利用资源来帮她找人。 他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多少好受些,于是告诉福生福来:“沉住气,自己先稳住,别人家没慌呢你们自己到先慌了。”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安慰别人,实则是说给自己听,说完又问道,“有没有人来找过本国公说三小姐的事?” 二人再次摇头,福生说:“并没有,不管是林姨娘还是红夫人,都没有来找过老爷。想来她们也知道小姐失踪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希望自己能找一找,找到了就万事大吉,实在找不到了,才会来禀报老爷吧?可是老爷,这事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三小姐是怎么回事咱们心里都清楚,所以不管是林姨娘还是红夫人,都是不可能把人找到的。到时候实在找不到他们就得来跟您说,老爷是如何打算的?” 白兴言听得直皱眉,他如何打算?他也没什么打算啊!今儿白天他也一直在想,白燕语一定得有个说法,可是怎么说呢?只说失踪?那对白家的名声实在不好,他的惊鸿将来还得回家呢,白家要是落得这么个名声,惊鸿将来该如何自处啊? 实在不行就说送回了老家,对,他点点头,告诉福生福来:“就说送回老家养着去了,到时候随意编个身子不好的理由,过些年就说在老家嫁了人,再也不回来了。” 福生苦着脸道:“老爷,奴才们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这是最后的打算,奴才们是问,到时候您怎么跟林姨娘说。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怎么交待啊?” 白兴言气得一巴掌往福生头上就拍了去,“怎么交待?有什么可交待的?人是在她院子里睡着睡着就跑了的,跟本国公有什么关系?本国公最多就是做做样子派人出去找找,找不着又能怎样?还跟她们交待,本国公应该反过来向她们要交待才是!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因为心疼那林氏,所以没有寄养在嫡母名下,而是让她自己带在身边养着。结果呢?她连个人都看不住,这样的妾我要她有什么用?还不够给我添堵的呢!” 说起这话时,白兴言是义正辞严,那感觉就好像真的是林氏把白燕语给看丢了一般,就像这事儿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甚至反过来他才是受害者。 福生福来都佩服了,这老爷的脸皮之厚,一般人真是及不得。难道脸皮越厚官儿当得就越大?那照着老爷的这个厚度,将来能登峰造极啊! 凌王府里,一桌饭菜摆在了白燕语屋里,三人正围坐桌前吃着晚饭……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56章 我能活这么大不容易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燕语住在凌王府也是封锁着消息的,君慕丰不可能锣鼓喧天地告诉府里所有人,白家三小姐被我接到凌王府来住了。虽说府里人可靠,但谁又能保证全部可靠? 白燕语这会儿已经能下地了,可以好好地在桌前坐着夹菜吃饭。 他看了看白燕语,又看了看白鹤染,不得不感叹:“果然是有你在,什么病都不算病。” 白鹤染斜了他一眼,没吱声,伸手夹了一筷子肉扔到白燕语碗里,“多吃点肉,有助于恢复体力,也能补充脂肪,让身体暖合起来。” 白燕语坐是坐起来了,也没有感觉不舒服,毕竟东宫元走后,白鹤染亲自给她结了个针阵,这针阵一下,人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复苏,半个时辰不到,白燕语就与平常无异了。 但还是有些后遗症,比如说她总说冷,彻骨的冷,以至于她现在虽然坐在桌前吃饭,但身上披了两件厚斗篷,里头穿的也是棉衣棉裙,怀里还揣着个汤婆子,就差把帽子也戴上了。 整个人捂得像只胖熊,可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冷,一直在喝汤。白鹤染给她夹肉她就吃,吃完了还喝汤,满满一大盏汤全让她一个人给喝了。 白鹤染无奈地问:“你不撑得慌啊?喝汤比吃饭还容易饱人。” 白燕语哭丧着脸道:“撑啊,特别撑,可是我也没办法,我就觉着喝汤能暖合。姐,我已经冷得不行了,浑身上下全都冷,手也冷脚也冷,就跟还泡在那冰湖里似的。可是明明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这冷是怎么回事啊?你看我的牙,我的牙都在打哆嗦。” 确实是牙都在打哆嗦,君慕丰想这也就是人多,不然这种牙齿打架的动静要是大半夜被人听见,不吓个半死才怪,真跟个鬼似的。 “姐,你再给我治治吧,再给我扎几针。我这冷得太难受了,都快受不了了。” 可是白鹤染却摇了头,“治不了,扎针也没用,你这是心理作用,是你心里觉得冷,不是身体真正的冷。你只有克服了心里障碍,寒冷才会离你而去。” “心里?”白燕语无奈地叹了一声,“你说得对,的确是心里的毛病。我总是控制不住去想在掉下水的那一瞬间,还有泡在水里时的感受。太冷了,当时我就想,父亲还不如一刀砍死我,我不怕疼,就怕冷啊!推到水里溺死的感觉太折磨人了,活又活不下去,死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死得了的,就那么生生泡着,生生冷着,那简直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她一脸茫然地看向白鹤染,“姐,你说我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至于要用死来抵?我不过是在府里烧个纸钱,我当时都想了,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最多不过挨骂挨打,然后罚跪祠堂,这些我都能受得住的。可是我万没想到,父亲居然想要我死。姐,你说在府里烧纸钱这种罪,真的值得他把我杀死吗?这种罪它致死吗?” “不致死。”白鹤染实话实说,“但你别忘了,咱们那个爹他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你想想我,再想想红忘,多想想我们你就能好受得多,毕竟不是你一个人在受罪。” 白燕语叹了一声,点点头,“你去青州之后,有一次蓁蓁说家里无聊,就跑到天赐镇去跟我住了几日,红夫人也去了。我们一块儿吃饭,聊着聊着就聊起了红忘哥哥的事。是啊,跟你们比起来,我能平平安安活到十二岁,已经是算是个迹了。” 她一边说一边又把自己往紧了裹裹,还是冷,从心里往外的冷。 君慕丰瞧着这姑娘实在可怜,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往她头上拍了一下,“再吃点儿。” 一抬手,袖子自然就往肘间滑了去,白燕语瞥到他小臂有一道伤疤,应该是很久以前的旧疤,很长,很狰狞。 她分析不出那伤疤是如何导致的,却能想到最初受伤时他该有多疼。 关于五皇子和生母之间的事,她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特别是后她对五皇子芳心暗许之后,就更是留意打听一些有关于五皇子的事。渐渐地,李贤妃虐打亲生儿子的消息就越来越多地传到她的耳朵里,虽然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可每每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如果胳膊上这道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可见当时挨打时李贤妃是下了多狠的手。 她心里难受,想跟五皇子问问,又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立场。一憋屈,眼泪掉了下来。 白鹤染见她哭,又顺着她目及之处瞅了一眼,不由得皱了眉。 “把你的狐狸爪子收回去,别没事儿就炫伤疤。”她敲敲盘子提醒。 君慕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把白燕语给拍哭了,听白鹤染这一说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对白燕语如此多愁善感也是无奈。 气氛有些尴尬,白鹤染不得不把筷子放下来,开口道:“别哭了,他都活这么大了,那点儿伤早就不疼了。再苦的日子都熬了过来,如今还把自己活成了一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狡猾狐狸,再没人轻易能伤得了他,你还有什么可哭的。” 白燕语一边听一边点头,“我知道。”嘴上说着我知道,眼泪还是在流。 君慕丰真无奈了,“你能不能不要一见着我就哭?上次在天赐镇你就哭,今儿吃个饭还哭,你到底是什么变的?怎么总是哭呢?如果胳膊上这点伤你都见不得,那我身上更深更大片的伤疤还不得把你给吓死。” 白鹤染把话给接了过来:“放心,你身上的伤疤她看不见,没那个机会。” 君慕丰点头,“你说得对。” 白燕语抬手往脸抹了一把,将眼泪擦干,“好,不哭了,我也是瞎操心,都是过去的事,现在你是堂堂凌王殿下,没人再能随随便便就伤到你。”说到这,又看向白鹤染,欲言又止。 白鹤染皱眉,“你瞅我干什么?我又不打他。” “姐……”她开口,声音很小,“你为什么……” “停!打住!”白鹤染绝然将她的话给打断,“这个话题我不想再聊了。白燕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这个话题我真是不想纠结下去。这么和你说吧,从今往后,你跟他,你爱把他当什么就当什么,当皇子殿下也好,当哥哥叫着更好,但是我告诉你,唯独你不能把他当成心上人。当然,你把他放在心里我也管不着,但我再警告你一次,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绝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我跟咱们那个爹的立场观念保持一致。甚至再退一步说,哪怕有一天白兴言同意,我也不会同意。不信到时候你就试试,看看那座文国公府是听他白兴言的,还是听我白鹤染的。” 白燕语都快疯了,“姐!为什么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没有理由!”白鹤染的脸沉了下来,“如果你一定要个理由,就只能是五殿下他不喜欢你。燕语,姐不会害你,这样做是为你好,也是为他好,你自己好好斟酌。” 她说完,摞下碗筷,起身出门。 直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白燕语终于忍不住,两手伏在桌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君慕丰一手拄着桌子,托着腮,眯着狐狸瞅着白燕语,心里头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白燕语哭,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有那么一点儿心疼,但你要说这种心疼来自于喜欢,或者是爱,那绝对不是,这一点他还是能区别得清楚的。 可若不是喜欢和爱又是什么?怜悯吗?同情吗?不,这世上值得同情和怜悯的人太多了,他可没那个闲工夫去怜悯那些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对,就是关系,如果白燕语同他没有关系,他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可若说她跟他有关系,那又是什么关系呢?是因为她是白鹤染的妹妹?还是因为她给他母妃烧纸,险些丧命? 似乎都不是,好像就是一份单纯的牵挂,像哥哥牵挂妹妹,像哥哥心疼妹妹。 但他是她的哥哥吗?也不是啊! 君慕丰就坐在桌上听白燕语哭,以前他最不喜欢女人哭,他一向认为再好看的女人只要哭起来都很招人烦,他都要离得远远的。包括他那个表妹李月茹,不哭的时候还能说上几句话,可但凡李月茹一哭,他就恨不能一巴掌把人给拍飞。 怪的是,白燕语在他跟前不只哭过一次了,他却并没有厌烦的感觉,甚至还会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认认真真地听着她哭,这是不是很怪? 他觉得自己很怪,白燕语也觉得他很怪,于是她哭了一会儿之后就不哭了,抬起头来问君慕丰:“五殿下,我姐都走了,你还坐在这干嘛?还没吃饱吗?” 他摇头,“早就吃饱了,你们俩个谁都比我吃得多。” “那你怎么还不走?” “你不哭了我就走了。” 白燕语就有些纠结,“那我是不是应该再多哭一会儿,这样你就能多陪我坐一会儿?”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57章 姐,我怀疑父亲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丰赶紧摆手,“行了,你可饶了我吧,既然人都住在凌王府,咱们自然天天都见得上面,用不着给我上这个哭刑,真受不了。”他站起身,又往白燕语脑袋上拍了一下,“小姑娘,本王以前是不是同你说过,可以随你二姐姐一样叫我五哥?” 白燕语点头,“是说过,可我不愿意叫,我怕一直叫下去,慢慢的就把自己给叫习惯了。” “习惯了不是更好。”他叹了一声,“你二姐姐说得对,收收心,别把心思往五哥我身上放,到最后伤心难过的是你自己。” “五哥既然如此明白道理,那为何还要把心思往我二姐姐身上放?难道你们两个就能有什么好结果?到最后伤心难过的就不是你自己吗?”白燕语这一声五哥叫得心不甘情不愿,但又不舍得不叫,毕竟能跟五皇子叫一声五哥,也是多少女孩子心中的梦想。 “你胡扯什么?”君慕丰有些不高兴,“小小年纪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没胡扯,傻子都看得出来。”她翻了个白眼,“虽然我问你你不说,我二姐姐也不说,但不说不代表不存在。可是你知道,我姐是十殿下的未婚妻,她跟十殿下之间的感情很稳固,也很牢固,你插不进去的。那你为什么还一跟头扎进去不知道回头呢?你这样跟我这样又有什么区别?我姐劝我我无话可说,因为她那个人有原则,她说的做的一切都有条有理清楚明白,她对待事情从来不会双重标准,她从来都是先律己再约束别人。可是你呢?你嘴上劝着我,自己心里却住着一个比我向往你还不可能的人,你怎么说?” 白燕语第一次如此咄咄逼人的说话,还是对自己的心上人,她的心里很不好受。但从另一方面说,她心里又很好受。突然一下子把心里话都说出来,那种感觉痛快急了。 她裹着斗篷站起来,冲着五皇子行了个礼,“对不住了,五哥,我说话不好听,惹您生气了。但我不后悔,这些话不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你不用担心,就算你心里面惦记我二姐姐,我也不会不高兴,也不会怪你,更不会怪我二姐姐。这都是命,我逃不出去,你也逃不出去。真的,如果你们执意要劝我,那么就等到有一天你能把自己的心从我二姐姐那收回来,再来同我说。只要你告诉我你放弃了,那我也放弃。” 她说完,起了身,在桌前纠结了一会儿,又喝了一碗汤,这才往里间儿走。 见她绕过屏风坐到榻上,君慕丰摸摸鼻子,叫了下人将席面儿撤了,自己也准备撤。 临出门时听见白燕语喊了句:“五哥,能帮我叫下二姐姐吗?我想跟她说说话。” 君慕丰点头,“成,你等着,本王给你叫去。”他真是上辈子欠了白家的。 他出门,再过一会儿,白鹤染进门,一进来直接就往里间儿走。 “痛快了?”她问白燕语,“是不是现在觉得很公平?你求他不得,他求我不得,你们俩都不得,谁也不占便宜,谁也不吃亏。” 白燕语抬眼看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姐,你别生我气,我不是冲你,我是跟他生气。” “我知道你不是冲我,但我冲你,我冲你不是怪你,也不是生你气,我是心疼你,替你着急。白燕语,咱俩打小不亲,但打从你决定站在我身边的那一刻起,在我心里你的位置就跟蓁蓁是一样的。我对你们俩一视同仁,谁也不偏着谁。我不指望你们感激我,我也没做那么多值得你们感激的事,我只是觉着咱们生在白家,爹靠不住,那么姐妹之间亲近一些总是好的。说到底,再憎恨这个家,咱们也姓白,在家里吵翻了天,在外头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白燕语用力点头,“我知道,姐你别生我气,我刚才跟五殿下说的那些话,我……” “我知道。”她将手按上她的肩头,没让白燕语站起来,“我的妹妹是好样的,能勇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不再总是憋憋屈屈的自己委屈,我为你高兴。何况你说的也是事实,你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怨恨任何人,你甚至摆得清楚我同十殿下感情至深,所以我不会生你的气。只是你这个傻孩子,你把放弃的权利都押到了别人身上,他真就值得?” “值得。”白燕语笑了,“只要是自己认定的,就都值得。哪怕真是错的,至少我努力过,付出过,不后悔。姐,谢谢你。”她握上白鹤染的手,一个手热,一个手凉,可握在一起,却握出了这一生都分割不开的姐妹情谊。 白鹤染也在笑着,可是心里却异常苦涩,这个妹妹陷得越深,她心里头的罪恶感就越是强烈。又有冲动想抽白兴言了,明明是爹犯下的错,如今责任却都落到了她头上,这可真是父债子偿,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爹?这个爹比上一世的爸爸白兴还要可恶啊! 白鹤染暗自懊恼,但同时也没忘了对白燕语的安排:“五皇子说让你在凌王府多住一阵子,养养身体,我想这样也好,毕竟比起天赐镇那边,你住在凌王府会更让人意想不到。” 白燕语对这件事到是没什么主意,但她不想回国公府到是真的,她跟她二姐姐说:“五殿下说我住在这里,让这事儿先稳一稳,过些日子看看国公府的动静再做打算。” 白鹤染点头,“稳是对的,但是稳不稳得住就难说了。我们不如一起来期待一下,期待一下咱们那个神的爹接下来能做出什么神的事情来。” 白燕语又开始哆嗦,只要一想到亲生父亲对她做的事,她就控制不住的恐惧。还有,除了恐惧,她也疑惑,她心里头有一个疑问一直无解,这也是她请五皇子叫白鹤染来的原因。 “姐。”她扯住白鹤染的袖子,把声音压得很低,“姐,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这事儿搁我心里头几个月了,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很诡异。姐,我有一种感觉,父亲似乎跟贤妃娘娘有些瓜葛,因为他一遇到跟贤妃娘娘有关的事情就变得特别的激动。贤妃娘娘死讯传出来的那日,父亲进宫了,我看到他出府了,脚步踉跄,全身都在发抖。我起初以为是吓的,但是没道理啊,他有什么可害怕的?死的是宫里的妃嫔,跟他有什么关系?后来才发现,他不是吓的,因为他在笑,虽然极力绷着脸,但我是他女儿,我了解他,我能看出他是在笑。” 白燕语越说越是皱紧了眉头,“你说不怪?贤妃娘娘死了,他笑什么?还有,他那么急着进宫干什么?没听说死个妃嫔还要侯爵进宫的。” 白鹤染听得直冒冷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白兴言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儿心,我到底是你女儿还是你妈,一天到晚给你平事儿,一天到晚为你惹的祸担惊受怕。你到好,贤妃死了,你笑得全身都哆嗦,还被人看着了,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姐,你怎么了?”白燕语感觉到她二姐姐生气了,而且气得还不轻。 白鹤染摆摆手,“没怎么,就想着这个破爹不要也罢,一天到晚惹事没够,烦得慌。” “那你说他到底为什么要笑?为什么要急着进宫?” “我怎么知道?”她实在替那个王八蛋爹骗不下去了,“可能他脑子有病吧!也可能他哪根神经搭错了!还可能他那天吃饱了撑的,或者发臆症梦游呢!反正他从来没干过靠谱的事,鬼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 白燕语点点头,“也是,我也想不明白,就是觉得他当时的状态不对劲,再联想到那次他因为我与五殿下的传言,居然跑到天赐镇去打我。还有这回,知道我是在给贤妃娘娘,居然把我推到河里要把我淹死。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事儿啊?姐,要不咱们查查?” “好。”她无奈,只得点头,“我去查,你只管养病,别操心了。” 从白燕语的房间里出来,白鹤染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可心上压着的那块儿大石头还是卸不下来,压得她透不过气,心脏都疼。 天已经全黑了,她开始琢磨是回国公府还是去今生阁看看默语跟品松。但是不管去哪儿,都得跟这凌王府的主人打个招呼才好离开。 她伸手招过来一名小厮,“你家五殿下呢?” 那小厮说:“殿下进宫了,走时说请公主您在府里等等,他很快回来,再与您说说话。” “这个时辰进宫?”她微怔,宫门都下钥了,他怎么进去?又进去干什么? 那小厮看出她疑惑,便道:“殿下脸色不太好,奴才猜着许是去祭拜贤妃娘娘吧?奴才也是猜的,公主您别跟殿下提,奴才不该揣测主子的心思。公主您累了吧?客院儿给您备下了,奴才叫侍女过来带您去歇着,请公主多留一留,等殿下回来吧!” 这小厮说话十分诚恳,白鹤染心一软,便没拒绝。 “罢了,我等等他。” 次日,京里谣言又起……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58章 猪队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要不怎么说,不怕有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有猪一样的对友。白兴言那头拼命的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拼命的躲着白燕语这个事,生怕林氏过早地找上他。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京中谣言四起,居然有人造谣说文国公府的三小姐跟五皇子私奔了。 这消息是福生告诉白兴言的,说的时候白兴言刚下了早朝回府,正在用膳,一口汤刚进嘴,扑地一下就吐了出来,吐得满桌子都是。 福生一看这也没法再吃了,只好叫人撤下,想说换新的来,可白兴言摆摆手,“不吃了。” 他怎么还吃得下,白燕语跟五皇子私奔了?这特么是哪个王八蛋传的瞎话?白燕语上哪儿去了他还能不知道吗?跟五皇子有个屁的关系? 当然,要硬说有关系那也对,就是因为那丫头给五皇子的娘烧纸,他才忍无可忍出了手。 对于李贤妃母子,他避之不及,生怕沾上个边儿再不小心露了当年之事。可为何那个三女儿总是往五皇子身边凑呢?为何她总是要跟五皇子扯上关系呢? 活着的时候不让他省心,这怎么人都死了还这么不消停? 白兴言在心底疯狂地咒骂起白燕语来,恨不能把她的尸体从湖底下捞上来再抽打一遍。 福生看着着急,只好又催问了句:“老爷,怎么办啊?是任由外头传下去,还是咱们想想办法?奴才不是怕别的,就怕这事儿万一传大发了,到时候会有人向老爷问责。” 白兴言一哆嗦,是啊,万一传得太过了,到时候皇上问起,他该怎么说?或者到时候皇上让他把白燕语交出来,他该拿什么交? 还有,他先前想过要让白燕语一直失踪下去,对外就说送回了老家养着,过几年再说在老家完成婚配,不回来了。可如今这个路子不好使了,因为外面的人会以为是五皇子金屋藏娇把人给藏了起来。这谣言一起,五皇子能善罢甘休吗?他能背这个锅吗? 今日早朝就听说五皇子已经回京,虽没来上朝,但想必休养几日也就该出来活动。到时候保不齐就会闹上文国公府跟他讨个说法,回老家的瞎话怎么可能骗过人家? 白燕语的失踪瞒不下去了!这是白兴言最后的想法。 “把真相揭开吧!”他哑声开口,重重地叹了一声,“这事儿再也瞒不下去了。” 福生吓一哆嗦,“老爷,您的意思是……咱们认了害死三小姐的事?”他的脸都白了,认罪?怎么认?肯定不可能是老爷认。如果真要走上那条路,他跟福来就是替死鬼。人家根本不会怕他们把实情说了来,因为只要只绑了一个就好,另一个自动就成了人质。 他跟福来是亲兄弟,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为深厚。不管是抓了他还是抓了福生,他们都不会为了自己活命就不管对方死活。 老爷这步棋走得太狠了,为人家奴也实在是无奈,当初他们兄弟要是舍得分开,不卖身到一个主家,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福生想,这兴许就是报应,谁让他跟福来害死了一个丫鬟呢!可能是那个叫立春的丫鬟来讨命了。他昨晚就做了恶梦,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三小姐爬在冰窟窿边上声嘶力竭地喊着“立春立春”。一晚上他吓醒好几回,现在报应终于来了。 福生这头吓得脸都白了,腿肚子也在打着哆嗦,然而,白兴言却并没有往这上面想。毕竟他好不容易得了福生福来两个得力干将,怎么舍得轻易就失掉一个? 白兴言想了一会儿,开口跟福生说:“想办法在云梦湖边造出一个三小姐失足落水的假像,如今只要把她的死讯公布出去,才能抵了外头关于白燕语跟五皇子私奔的谣言。” 福生一愣,失足落水?这意思是不用他和福来抵命? 他顿时就精神起来,腿肚子也不哆嗦了,脑子也灵活开来。于是他想起一件事:“扔那个叫立春的丫鬟下水的时候,她掉了一只鞋,奴才当时想扔回水里,但又怕单独一只鞋子会浮上来。于是就把鞋子捡走了,想着回头烧了,这会儿还没来得及烧呢!老爷,要不这样,咱们把这鞋悄悄扔到云梦湖边,再想办法引人往那边找?” 白兴言眼一亮,“这个法子好,但记得要扔在那冰窟窿边上,回头有人发现后,安排水性好的奴才下水捞人,尸体一捞上来,就一了百了了。” 福生主动揽下这个活儿:“奴才下去捞吧,奴才水性不错,主要是怕那立春头上套的麻袋子还在,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奴才下水,如果找到人就把麻袋撤了,或是只捞一个三小姐上来,不管那个丫鬟,这样才万无一失。” 白兴言点头,赞许地看了福生一眼,“不错,本国公就是需要你这样机灵的跟在身边。只要你们兄弟两个好好为本国公做事,本国公不会亏待你们。” 福生赶紧跪下磕头谢恩,起身后一路小跑,去安排立春那只鞋去了。 白兴言心中忐忑,这是一步险棋,走得好,一场丧礼就能解决白燕语的事。走不好,就很容易被人怀疑失足落水的真实性。好在没听说白鹤染回家,但愿她别回来的太早,否则有那个女儿在家,他总觉得阴嗖嗖的,一切阴谋都有可能被其拆穿。 白兴言起身去了佛堂,梧桐园如今也有个小佛堂了,他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去佛堂拜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每次去过佛堂,都会觉得心静不少,也心安不少。 这头白兴言在家拜佛,凌王府里,剑影站在白鹤染跟前,跟她和五皇子说着街上谣言。 谣言自然是关于白家三小姐跟着五殿下私奔一事,听得君慕丰啧啧称:“真是天下之大无不有,你说怎么就有如此神机之人,能算到你们家三小姐如今就在我这凌王府里呢?” 剑影抽了抽嘴角看向五皇子,“人真在这儿?” 君慕丰点头,“在啊!本王亲自把人从文国公府里给抱出来的,直接抱回了我自己家,这会儿还在屋里躺着睡觉呢!所以要说外头这个传闻,其实还是有一定的真实性的。” 剑影向白鹤染求证,白鹤染点点头,“他说得对。” 剑影无语了,“那这个谣言是你们自己放出去的?还是说凌王府里有不保靠之人,故意泄漏出去的?如果是后者,五殿下,您这凌王府可得好好归整归整了。” 君慕丰气得直翻白眼,“跟本王府邸有什么关系?本王的人就是要泄露,也绝对不可能用私奔一说。私奔这个罪名可太邪乎了,这是把你们家三小姐往死里坑啊!就算将来她回府,也会背上个跟男人私奔过的罪名,这辈子名声就全毁了。” 他说这话时,狐狸眼弯弯着,像是在笑,可心头怒火却已经烧到眼底。 他不喜欢白燕语这没错,但也不代表什么人都可以欺负那个小姑娘,何况他的不喜欢也只是不喜欢要白燕语做他未来的王妃,却不代表他真的就不待见白燕语这个人。 相反的,他不但待见白燕语,他还很待见白燕语,甚至打从心底里把这小姑娘当做自己的小妹妹那般疼爱。谁都不能欺负她,谁要是欺负了他的小妹,他绝对是要拼命的。 剑影把目光投向了白鹤染,他没什么主意,主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这谣言散布出来总是要有根源的,只要主子一声令下,他马上就会去查。 可是白鹤染却没发话让他去查,她只是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然后再开口,就直指把始作俑者给指了出来——“白花颜,去文国公府里,查查白花颜。也不用多麻烦,你只管去她院儿里蹲守,真相她会自己说出来给你听。” 剑影领命,一闪身就没了影子。 君慕丰看着剑影离去,叹了一声道:“等腾出空来,我得去趟阎王殿跟老九买一批暗哨。如今我这凌王府里能用的人几乎没有,许多事情做起来都有心无力。” 这点白鹤染是赞成的,“用不用我替你跟九哥说说,给你选些好的?” 他失笑,“你的意思是,你同老九的关系,比我同他还要来得亲近?”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翻翻眼睛,“不是我去说,我是想让我那四妹妹去说。” 他点头,“你要这么说,那我同老九就真没你那个妹妹同他亲近了。成,回头你让你家妹妹给我说点好话,让老九给我挑几个得力的,花多少银子都成。至于你们家另外一个妹妹……阿染,这件事情你若允许我插手,本王会毫不犹豫弄死她。” 她听得直皱眉,“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那白花颜才十岁,你指望十岁的孩子做事能考虑得多全面?你信不信,如果让她知道燕语是被她爹推到湖里要淹死,能把她吓个半死。” 君慕丰点头,“这个我信。但你就因为她才十岁,就对她一点儿没有惩罚?” “当然不会。”白鹤染勾勾唇角,“这不是还没有证据么,待剑影的消息传回来,若真是她做的,我也绝不会轻饶了她……”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59章 齐哭三小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因为京中起了谣言,白燕语失踪一事再也瞒不住了。 林氏再一次遭受沉重打击,人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红氏也着急,一边让白蓁蓁赶紧从今生阁请大夫来给林氏看病,一边忙着派人打听外面的谣言是如何传起来的。当然最重要的是继续寻找白燕语,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这搁哪儿都说不过去。 白兴言这会儿也来了劲儿,再也不躲了,干脆主动出击,怒气冲冲地就杀向了香园,一脚踹开了林氏的房门,高声怒喝:“林小桃,你给本国公说说,你那个女儿是怎么回事?” 林氏这头刚缓过来点儿,被白兴言这么一吵吵,急火攻心,又晕过去了。 白兴言表面上很生气,但心里头却很满意。 不错,知道害怕就好,能把这女人镇住就好。白燕语是在香园丢的,林小桃首当其冲就脱不了干系。至于他这个爹,谁听说家里的女儿是归爹管的?还不都是女人管着后宅,女儿没了自然是妇人来承担责任,他这个爹没有半点错处。 这事儿是上午闹腾起来的,从白兴言辰时末散朝到家,跟福生谋划了这一场,再到林氏院儿里折腾一圈儿,直接折腾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可是谁有心思用午膳啊?就是白兴言他也没有吃饭的心情。他在等着福生的消息,等着福生安排的那只鞋被人找以。这个过程十分煎熬,他熬得十分辛苦。 红氏派出去大量的人手去找白燕语,白蓁蓁那边也行动起来,思考着一切白燕语可能去的地方,一拨一拨地往外派人手。 她甚至就着谣言想到了五皇子,还亲自往凌王府去了一趟。结果凌王府那头说没瞧见三小姐,就是五殿下也在宫里没回来呢!还跟她说:“四小姐,要不您进宫看看吧,兴许能见着咱家王爷,当面跟他问问。” 白蓁蓁哪有那个闲工夫进宫,何况她到凌王府来也只是碰碰运气,根本没指望真在这里把白燕语给找着。她太知道她那三姐跟五皇子是怎么回事了,那根本就是她三姐一厢情愿单相思,人家五皇子都不愿意搭理她。扯什么私奔,她三姐到是想私奔,人家也不带她奔啊! 白蓁蓁走了,眼瞅着人走远,凌王府的人赶紧把府门给关起来,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好险,万一那四小姐一定要入府,三小姐的事儿可就瞒不住了。天赐公主说了,这事儿不能让国公府的人知道,特别是不能让四小姐知道。四小姐性子直,怕演不好这场戏,到时候可就浪费了文国公的一番准备。 虽然他也不知道文国公到底有何准备,不过主子说话就得听,这一半天儿瞅着他们家王爷跟天赐公主俩人,怎么瞅那天赐公主都是一副惹不起的样子,他家王爷也挺认怂啊! 晌午一过,福生的安排起了效果,文国公府乱作一团,起因是有人在云梦湖边发现了一只鞋,有人认出那是府里丫鬟穿的,可是问遍了府里的丫鬟,都没有人丢过鞋子。 于是便有人想起了跟着三小姐一起失踪的丫鬟立春。 香园再次大乱,白兴言闯进来发了一通飙才刚走,这会儿又传来了立春坠湖身亡的事情。 林氏的近侍丫鬟花香捧着那只鞋子看了一会儿,腿一软,跪到了地上。送鞋过来的小厮急得直跺脚,“花香姐姐,您到是说话呀!这鞋到底是不是立春姑娘的?你可快点儿给句话,这要是立春姑娘的,府里头就得安排人下去打捞了。唉,说句不中听的,这事儿要紧的不是立春,是三小姐,大家伙儿着急的是三小姐啊!” 花香一激灵,赶紧站了起来,“是立春的没错,要打捞吗?我也去,快带我一起去。” 那小厮带着花香就往云梦湖那头去了,但临走时也没忘了嘱咐香园的丫鬟们看好家,看好林姨娘,院子里千万不能够再出事。 云梦湖边,白兴言亲自到了场,手上还拄着拐杖,正站在湖边大声地喊:“捞!不管是谁都得给我捞上来!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白家养着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一个发现的都没有,我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不管水底下有没有人,都下去给我捞,一根头发丝都得给我捞上来!快去!” 福生福来立即应声:“老爷,奴才会水,奴才下去。” 白兴言戏做也得是真,拐杖都轮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快点儿下去给我捞!” 福生福来接过下人递过的烧酒,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转身就跳下了云梦湖。 花香来的时候正看到白兴言训奴才,再看到福生福来一前一后地跳进冰窟窿,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同时心里头对这位老爷的怨恨也少了些。 虽然刚才老爷冲进香园骂了林氏,但那也是因为着急吧?毕竟三小姐是他的亲生女儿,好好的一个大姑娘说丢就丢了,还是在香园里睡睡觉就没了的,人家能不生气么。 领着花香过来的小厮跑到白兴言跟前,大声地说:“回禀老爷,香园的人把鞋认出来了,正是那个跟三小姐一起失踪的丫鬟立春的。” 白兴言嗷地一声就哭了,人歪歪扭扭地倒在湖边,嚎啕大哭——“燕语啊!我的燕语啊!你说你好好的上哪儿玩不好,非得往这云梦湖边来干什么啊?作孽,真是作孽。我养你这么大,眼瞅着就到了议亲的年岁,还指望你能议门好亲事,不说帮帮家里,至少自己个儿后半辈子过得舒坦。可是你怎么就这么命苦,怎么就掉了这云梦湖啊!这云梦湖的水有一丈多深,是咱们府里最大最深的湖,这可叫人怎么捞啊?燕语啊!我苦命的孩子啊!” 花香的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下来了,腿一软,坐到地上也跟着一起哭。 府里头下人觉着这场面实在是有些尴尬,老爷哭得太没形象了,花香也哭得太惨了。再想想,三小姐人还是不错的,特别是近半年多,整个人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不但不再穿那种不堪入眼的衣裳,就连说话做事也愈发的得体,对人对事也极为和善。 自从三小姐接手了胭脂作坊,府中丫鬟婆子们也没少跟着得实惠,她经常会带一些胭脂回来分给下人们,或是擦脸的,或是擦手的,还有泡脚用的,洗澡用的,总之种类繁多,十分的吸引人。据说那些东西在天赐胭脂铺子里卖得可贵了,一般小富贵人家的小姐都要存上几个月的例银才舍得买一小罐,但她们却时不时就能得一些,这让大家都很感激白燕语。 所以这会儿人们一想到白燕语的好,再又想到十有八九白燕语跟立春是掉了云梦湖了,这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去。渐渐地,哭的人越来越多,哭声越来越大,终于,云梦湖边一片哀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冲着湖面不停地喊着:“三小姐!三小姐!” 红氏和白蓁蓁也往这边来了,白浩轩也跟着一起来,可还没等到湖边就听到哀嚎声传了来,红氏停住脚步,将白浩轩塞给海棠,嘱咐道:“少爷还小,这种场面不宜见,快把少爷带回引霞院儿,一定要看住了!” 海棠点点头,拉着白徐浩轩就要往回走,可白浩轩不干:“我不回去,我不小了,你们不能什么事都不让我参与。我绝不相信三姐出了事,必须要亲自到云梦湖边看一看。” 白蓁蓁也劝红氏:“是该让轩儿见见场面,否则一味的瞒着躲着,若将来有一天大祸临头,可就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娘,带轩儿一起去吧,三姐平时也是心疼他的。” 她鼻子一酸,说不下去了。云梦湖边传过来的哭声越来越大,那一声声“三小姐”入了耳来,依稀还能分辨出哭得声最大的是林氏的丫鬟花香,这让她心理很难受。 连花香都跟着哭了,就说明白燕语是真的出事了,可是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这眨眼工夫就掉了冰湖?就死了? 又有人往这边跑过来,她扭头去看,竟是梅果和白浩宸。 两人一前一后,梅果在前,白浩宸在后,白浩宸一边追梅果一边喊:“你跑慢一点,老三掉了湖关咱们什么事啊?你跟着着什么急?哎你慢一点儿,等等我,你怎么跑那么快?” 梅果只顾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怼了话回去:“不想来就滚回去,占着人家的爹,住着人家的家,还关你什么事?是不关你的事,那你就滚出文国公府,从此这府里头什么事都与你无关。赶紧滚,别跟着我,丢人!” 梅果说完这话,一抬头,正好看到白蓁蓁往她这边看过来。 她停住脚,冲着白蓁蓁俯了俯身,算行了礼,然后又往云梦湖的方向跑了去。 白蓁蓁看到梅果的眼圈儿都是通红通红的,心里愈发的难过。 白浩宸也从她身边跑了过去,她拉起白浩轩,也拉了红氏,“走吧,我们过去看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60章 没听说有跟皇子私奔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凌王府里,剑影也把消息带了回来。 谣言的确是白花颜放出去的,跟上次一样,白花颜的目的其实是报复白鹤染,但又打不过白鹤染,只好从她身边的人下手,捡软柿子捏,就把白燕语给捡着了。 “不过——”剑影说,“五小姐现在已经顾不上再造谣了,三小姐的死讯让整个国公府大乱,五小姐也没想到居然在云梦湖边发现了立春的鞋。府里所有人都推测三小姐掉进湖里淹死了,哭声一片。属下出来时,老爷正在派人打捞。” 他说到这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咱家老爷可真是世间难寻,主子您是没看到,老爷在云梦湖边哭得那叫一个惨,就差亲自跳下去救人了,谁劝都停不下来。一边哭一边喊着三小姐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一位多么情深义重的父亲。” 白鹤染也听笑了,“看来这是要做一出失足落水的戏码,把他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五皇子在她边上坐着,勾着一双狐狸眼听着剑影的话,心里头却已经气得快要着了火。 他给白鹤染出主意:“不如给你那爹也来一次失足落水,如何?这事儿本王亲自做,你放心,一定做得干净利落,不会露出一丝马脚来。” 白鹤染翻了他一眼,“要想弄死他我早就动手了,我能做得比你还利索,用得着你插手?” “那你怎么还没见动作?就那种爹留着他干什么?你可别跟我说你还念着什么父女亲情,不忍心对他下手。我说了,你不忍心就让我来,收拾那种人本王可忍心了。” “我跟他之间谈什么狗屁的父女亲情。”白鹤染冷哼一声,“之所以留着,是因为那人还有用处罢了。”她斜了五皇子一眼,“听着,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多管闲事,特别是白兴言,这个人你不许动,一个手指头都不能动,知道吗?” “知道知道,给你留着,你自己出气。”五皇子起身,“你们家的闲事本王不管了,我去趟阎王殿,跟老九要暗哨去。” “那你别跟九哥说燕语的事,我怕让蓁蓁知道。”白鹤染急忙嘱咐,“戏要做得真才有人信,这么快被揭露就没意思了,记住了没?” “记住了!” “那你早点儿回来。” “知道了。”他摸摸鼻子,转身时却在偷笑。让他早点回来?还真有些女主人的架式。 “外面的谣言如何了?”白鹤染又问剑影,“你去找了迎春没有?” 剑影立即道:“放心,属下跟迎春姑娘说了,我出门时她也出了门,说是立即就去办这件事。不过迎春去做事也需要准备和部署,且得一段时辰,由于先前那谣言的关系,属下实在担心,一旦三小姐落水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坊间的话传得会更加难听。” 白鹤染想了想,心里有数了,“三小姐溺水身亡,估计会被改传是私奔不成,羞愤不已投了湖,反正怎么都洗不清一个私奔的名声。” 剑影点头,“是,这正是属下担心的。” “不碍。”白鹤染笑笑,“你过来,我教你一番话,你去转给迎春,让她照着这个话往外放,那些谣言很快就传不下去了……” 迎春出府之后去见了葛家兄妹,顺便又去了趟天赐院,把东宫元的妹妹东宫谣也给带上了。剑影很快就找上了她,将白鹤染的话同她一说,迎春当时就笑了,“是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还跟芳晓姐姐在这儿商量如何应对呢!” 剑影翻了个白眼,“指望你能想起来啥?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你说谁呢?”迎春不干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你那张嘴好好说话能死是不是?谁头发长见识短?你说女人这俩字的时候怎么带着侮辱呢?咱家小姐也是女人,她头发也挺长的,你这话敢当着小姐的面儿说么?还好意思说我,这主意还不是小姐拿的,你不过就是个传话的,牛气什么?有本事你自己想一招儿把这事儿给化解了?” 剑影被怼得没了话,闷哼了一声闪身不见了。迎春在后头追着说了句:“没本事就会跑!” 斗嘴只是一时,事情还是要做,于是迎春联合葛芳晓和东宫谣,三人分头上了街,每人手里都握了把碎银子专门人群容易集中的地方走。 很快地,针对于“白家三小姐私奔不成不堪屈辱跳河身亡”的谣言,就有了另外一种说法。有人指着造谣的人骂:“嘴上积点儿口德吧!人都死了,你还搁这儿议论死人,你也不怕那白家三小姐的鬼魂晚上去敲你家门。” 对面那人也不示弱:“怎么,她自己干出不检点的事来,还不让人说了?国公府的小姐,居然跟男人私奔,这种事平民小户都不好意思干,她却敢,国公府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女儿。” “国公府女儿养的挺好的,未来的尊王妃慎王妃也都是公国府的女儿,怎么,你对她们俩个有质疑?那你去问问吧,去找天赐公府问问,再去找那位四小姐问问,你看十殿下和九殿下知道了,会不会一巴掌把你给扇到护城河里去喂鱼。” “谁说二小姐四小姐了,我说的是那三小姐,是跟五殿下私奔的三小姐!” “说三小姐也不对啊,你凭什么说人家三小姐啊?”这是另外一人搭的腔,他说,“听闻国公府打捞上来三小姐丫鬟的尸体,仵作都验过了,是前儿夜里死了的,而我们都知道,五殿下是昨日晌午回的京,跟天赐公府一块儿回来的,这时辰都对不上,私什么奔啊?” 边上又有人分析了:“说起私奔,这事儿也不对。你们想啊,如果是五殿下看上了白家三小姐,那直接上门提亲不就完了?人家那可是皇子,看上国公府的庶女是国公府高攀了,文国公乐不得的把女儿送上门去,用得着私奔吗?这逻辑也不对啊!” “就是就是。”又有人反应过来,“私奔是什么意思?私奔那指的是富家小姐看上了穷酸小子,家里头不同意,这才有了两个私奔一说。没听说还有跟皇子私奔的,跟皇子能奔到哪儿去?啊,人家堂堂皇子王爷不做了,带着你们家庶女去浪迹天涯,有病吧?要真有这好事儿,京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还不都得跟皇子跑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对,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到家的玩竟儿造出这种谣,烂嘴又瞎心的东西,不得好报!” 这一番话在上都城的各个角落里就传了开,这一番理论不停地被人说起,这一个私奔的逻辑不断地被人分析,分析来分析去人们就都悟了。是啊,哪有跟皇子私奔的呀?皇子看上了哪家姑娘,哪家还不得双手捧着往上送,就算上王公侯爵,那也绝对是一门好亲事。 再者说,再退一万步,就算文国公府乐意,人家五皇子要想要还用得着私奔?直接去府里抢人不就完了?一个庶女,又没有背景,这种身份跟皇子私奔,那不是扯蛋吗?这件事情从开始就是错的,他们怎么还偏偏就信了呢?这耳根子也太软乎了。 文国公府里,白花颜坐在自己屋里的软椅上,蜷着腿直打哆嗦。 她看到了立春的尸体,很可怕,都泡得发胀了,偏偏一双眼睛还瞪瞪着。不是说人死了就闭眼了么?可为何立春的眼睛是睁着的?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死不瞑目? 白花颜很害怕,先捞上来的是立春,那下一个就是白燕语了,白燕语真的就这么死了吗?可她还在外头造着白燕语的谣,这人要是跟立春一样死不瞑目,会不会来找她算帐? 她越想越害怕,整个人都在打哆嗦。青草在边上不停地劝她:“小姐,别去想,不想就不怕了。那么多人都看见立春的尸体了,要怕也是大家一起怕,您这样想是不是就好一些?” 白花颜摇头,“那不一样,立春不可怕,可怕的是白燕语。我在造白燕语的谣,你说一会儿她要是也被捞上来,也是那副样子,她夜里会不会来找我?” 青草听着这话心里头直翻白眼,现在知道怕了?当初造谣的时候想什么来着? 但这话她不敢说,只能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那小姐就别再派人往外放消息了,就让这事儿渐渐平息吧!平息了就好了,三小姐泉下有知也不会怪您。” “她不会怪我吗?”白花颜不信,“死人是没有理智的,死人是不会原谅人的。反正我已经把她给得罪了,不如就得罪到底,一定要把她的名声往死里败,也算出了我一口恶气。” “哎哟小姐。”青草急得不行,“咱们谁也没死过,您怎么就知道死人没有理智?您怎么就知道死人不会原谅人呢?她万一能呢?再说,人都死了,名声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您拿一个死人出什么气啊?那越出气她晚上不是越找您吗?您不害怕吗、” 白花颜一哆嗦,是啊,她害怕呀,怕白燕语来找她呀!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她拉着青草,“去,你给我上外头去打听,听听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说。” 刚说完,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哭丧着脸,“小姐,外头的谣言……都破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61章 请四小姐去今生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燕语的尸体始终没有打捞上来,福生福来下去了一次又一次,后来实在抗不住了,又让府里其它会水的小厮下去捞,也没捞到。 白兴言的心就有点儿慌了,这大活人掉到冰湖里去,怎么还能没了?丫鬟都捞上来了,白燕语不可能不见了呀?难不成那死丫头没有落水? 不可能!他下意识地甩了甩头。人是他自己亲自踹下去的,亲眼看着的,一直看到人沉了底不再挣扎,怎么可能没落水呢?这么冰的湖水,落水时又是在深夜里,四周无人,三丫头又不会水,存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啊! 一想到这儿,他又来了信心,又开始大呼小叫让人不停地往下跳。 福生也有点儿担心,他蹭到白兴言身边小声道:“老爷,不对劲啊,三小姐是后掉下去的,按说应该比那个丫鬟先捞上来。可这捞了一下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 白兴言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问福生:“你们在水里真的没看到人吗?” “老爷,千真万确,真的除了那个丫鬟之外,什么都没有。当然,奴才也没往远了游,上面冰厚,游远了就回不来了。难道三小姐就是因为游远了?也有这个可能,兴许她掉下去之后在水底下扑腾来着,扑腾扑腾着就离冰窟窿远了。云梦湖这么大,这样的季节要每一处角落都搜遍是不可能的,就算咱们往远了游,把三小姐找到了,可是剩存的体力也不足以带着尸体一起回来,甚至不带尸体,自己游也游不回来。” 白兴言一边听一边点头,“是这个理,不能往远了游,云梦湖是府里赏景儿的地方,弄一湖底尸体算怎么回事?再捞一会儿,实在捞不到就算了,等来年开春儿再说。” “那三小姐算死算活呀?”福生问他,“这事儿怎么善后?” “当然算死。”白兴言沉下脸,一咬牙,“办丧事!明日起就给三小姐办丧事!” 话刚说完,突然就听冰窟窿那边传来一声喊:“找到了一根簪子,快来人认认,是不是三小姐的!”一名小厮哗啦一声从水里钻出来,手里果然拿着一根发簪。 立即有香园的丫鬟跑上前去,簪子刚拿到手就哭了,哇哇的哭。 白兴言看到那丫鬟哭,这才算是彻底放了心,福生福来也眼着松了口气。 发簪找到了,就说明人肯定是在湖里,只不过不知道沉到哪个角落去了。但不管是在哪个角落,人是死了就好,死了就放心了。 白兴言也在福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大声质问那丫鬟:“这是不是三小姐的发簪?你别光顾着哭,到是说话啊!是不是三小姐的发簪?” 丫鬟点头,“是,这就是三小姐常戴的发簪,是那次跟着二小姐出门,坑五殿下买的。三小姐一直很喜欢,每天都要戴,说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白兴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没气死,“闭嘴!不许再提五殿下!”紧接着嘴一咧,握着那发簪,嚎啕大哭。那样子确实像一个死了闺女的父亲,哭得都直不起腰来。 红氏带着白蓁蓁和白浩轩也在边上看着呢,那根发簪打捞上来的时候白蓁蓁就认出来了,那是白燕语的簪子没错,也的确是当初坑五皇子得来的,所以白燕语很是珍惜。 如此珍重的东西也在湖里被捞上来,再加上立春的尸体,白燕语淹在湖里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一想到这里鼻子也发酸,可不知为何就是哭不出来,就是不相信白燕语死了。 红氏却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浩轩也跟着抹眼泪,白蓁蓁却只是盯着白兴言看,看白兴言哭得都趴在了地上,听白兴言一边哭一边喊着:“我的燕语,我的燕语啊!”她怎么瞅都觉得有点儿假。这个爹什么时候如此有良心了?这还是白兴言吗? 丫鬟小娥从远处走了过来,白蓁蓁嘱咐海棠看好红氏和白浩轩,自己回身迎着小娥快步走了过去。“有二小姐的消息吗?”她压低了声音问小娥。 小娥点点头,告诉她:“有了,九殿下的人来传话说,二小姐昨儿晌午跟五殿下一起回的京,好像是受了伤,人是被五殿下背回来的。守城的将士给借了马车,马车先到今生阁,然后直奔了凌王府。小姐,您这两天没去今生阁吧?” 白蓁蓁一拍脑门,“可不是么,只在前堂转了一圈,然后就忙着找三姐,没顾得上问今生阁的事。你是说二姐姐在今生阁?不能吧,她却了今生阁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催着她:“九殿下说了,请小姐往今生阁走一趟,想知道的事自见分晓。奴才接到的信儿也就这么多,小姐要去吗?去的话奴婢叫人去备车。” “去!”白蓁蓁告诉小娥,“叫人备车,在府门口等我,我去跟娘亲交待一声。” 小娥一路小跑去备车了,白蓁蓁走回云梦湖边,又看了眼还在那儿痛哭的白兴言,再看看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梅果,还有站在梅果身边一脸无所谓的白浩宸。她始终不明白梅果究竟是个什么角色,但眼下已经顾不上多想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没有表面这么简单,既然君慕楚让她让今生阁去,就说明今生阁那边肯定有她想要的答案。 “娘,我去一趟今生阁,那边有事要处理。你哭归哭,但自己的身子还是最重要的,还有林姨娘那头,你也得多开解着,千万别病倒了。”她拍拍红氏,又拉着白浩轩说,“轩儿是男子汉了,不是小孩子,要保护好娘亲,知道吗?” 白浩轩用力点头,“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护好娘亲的。姐,你是去找二姐姐吗?她什么时候回来?轩儿觉得,还是要二姐姐在府里才踏实,现在她不在,我有些害怕。” 白蓁蓁轻叹了声,摸摸他的头,“放心吧,二姐姐很快就回来。” 说完,又看了眼那个冰窟窿,吸了吸鼻子,抬手往脸上摸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泪,“姐姐走了,你们好好的。”她转身,快步离去。 白蓁蓁走时,白兴言的目光往这边撇了一眼,他是在看白蓁蓁的状态。起初白蓁蓁情绪平静时他心里就没底。想着三丫头跟四丫头平日里关系挺好的,现在她三姐没了,老四不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事儿?老三该不会还活着? 直到他看见白蓁蓁临转身时摸的那一把泪,白兴言的心才算放下来。 看来是真没了,不然就凭白蓁蓁的性格,就是装她也装不出来哭唧唧的模样。 心一放下来,自己的表演就更卖力气了,坐在云梦湖边一边哭一边念叨,几乎就要把白燕语从出生到死前的所有事都给念叨一遍。 府里下人都围过来跪着,哭声此起彼伏,传出去老远。 哭着哭着,白兴言突然就又想起个事儿来。他想起锦荣院儿养病的老夫人,白燕语死了这是大事,老夫人平日里对白燕语也是不错的,就算从前不怎么样,但自从白燕语跟白鹤染走得近了之后,老夫人也变得真心疼爱这个孙女。 既然人都死了,他何不来个一石二鸟,只要把这个消息往锦荣院儿一传,老太太急也急死了。这多好,这还不关他的事,就是将来白鹤染问起,也赖不到他头上。 孙女死了,心疼孙女,把自己给心疼死了,这多好的理由啊! 白兴言打定了主意,决定再哭一会儿就去安排这个事。 白花颜那头也没消停,听说外面的谣言已破,也意识到这个私奔的理由有太大漏洞,可不就像人家反驳的么,哪有跟皇子私奔的?她气得把那个给她出主意的丫鬟狠狠打了一顿。 青草怕她再生事端,赶紧就把云梦湖打捞上来三小姐发簪的事告诉她了。自此,白燕语落水身亡已经成了事实,青草又一鼓作气给白花颜讲了好几个鬼故事,什么水鬼讨命啊,什么阴差索魂啊,什么化成厉鬼找活人算帐之类的。吓得白花颜再也不敢给白燕语造谣。 锦荣院儿里,老夫人也醒了,就是精神头儿还不是很好,迷迷糊糊的,正在榻上靠坐着。 依稀听到府里头好像有哭声传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自己病着,耳朵背,听差了。于是就问李嬷嬷:“你没听到什么动静吧?” 李嬷嬷一愣,随即摇头,“没什么动静啊?老夫人,您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好像有人在哭,很多人在哭。”老夫人说着还往外屋看看,又问李嬷嬷,“今儿没有人过来吗?阿染呢?打从她回来我还没见过她。” 李嬷嬷见老夫人不再问哭声的事了,心下也是松了口气,赶紧就道:“二小姐好像是进宫了,她一向都忙,您是知道的。四小姐去了今生阁,红夫人可能在前院儿呢,您要是想见她,一会儿老奴就去叫。林姨娘这几日身子不好,有些风寒,歇着了。” “哦。”老夫人琢磨了一会儿,又问:“燕语呢?燕语去哪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62章 演戏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李嬷嬷心里一紧,鼻子眼着就发酸了,可在老夫人跟前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心难受,软声细语地跟老夫人说:“三小姐回天赐镇了,您也知道她很少回府里的,平时都是住在镇上。前些日子您病重,三小姐一直在您床榻边儿守着,很是孝顺。” 李嬷嬷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转身擦了眼泪,好在老夫人并没看到。 “孙女们都孝顺,都是好孩子。”老夫人感叹,“我这条命又是阿染给捡回来的,但其实让我死了也好,死了一了百了,不用去想那些个闹心的事。” 李嬷嬷没接话,找了借口说去大厨房看看粥,转身就走了。 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心里边儿难受,一想到三小姐的事她就想哭。好在老夫人醒醒睡睡的,她出来躲一会儿,再回去时老夫人就睡着了,也省了再问她。 李嬷嬷站在院儿里,冲着做事的丫鬟们招招手,把人都聚到自己身边儿,这才小声地道:“不管云梦湖那这传来什么消息,都不许在老夫人跟前透露半个字。锦荣院儿不许谈论任何跟三小姐有关的事情,你们私下里也不许说,知道吗?” 丫鬟们赶紧点头,“李嬷嬷放心,咱们都懂得,不会让老夫人发现的。” 李嬷嬷叹了口气,挥手打发了这些小丫鬟,自己则往云梦湖那头去了。 锦荣院儿里的人都小心地侍候着老夫人,却不知就在她们小心侍候的时候,有一个人悄悄溜了进来,将一枚小药丸塞到了老夫人嘴里。那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水儿就咽下了肚,老夫人随即昏昏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冬天雪看着老夫人睡下,伸手给她盖了被子,然后才叹了口气,压声了声音说:“老夫人,别担心,这药丸虽然能让您昏睡几日,但是主子说了,这几日不是白白昏睡的,而是可以让您的身子在昏睡的同时得到恢复,比醒着的时候恢复的还要快,还要好。主子还说了,最近府里的事情说起来太考虑人性,怕您伤心,便不如睡着,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在老夫人床榻边守了一会儿,见人睡得实了,这才悄悄离开。 才从天赐镇赶回来就接了这么个差事,冬天雪就纳了闷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白兴言这种爹?虎毒还不食子呢,可白兴言怎么专捡亲生骨肉宰?她百思不解。 白蓁蓁到了今生阁时,都已经是傍晚了,今生阁看完最后三个病人就要关门。 见白蓁蓁来了,蒙术赶紧迎过来,小声同她说:“四小姐,请到后院儿,有人等着您。” 白蓁蓁皱着眉跟着他去了后院儿,从后院儿上楼,一直往里走,终于在最里面的屋子里看到了默语,也看到了刚忙完差事过来照看默语的迎春。 她当时就急了,“你们两个居然在这里,我姐呢?这到底怎么回事?府里的事儿你们知道吗?我三姐没死对不对?你们俩可别告诉我我三姐真死了,我就不信我三姐要是真死了,我二姐还能稳得住不回来找白兴言算帐!” 她气乎乎地坐到椅子上,“好好的一个人不可能说没就没,白兴言也没那么好心去哭一个他从来不待见的三女儿。猫哭耗子假慈悲,他能哭得那么伤心,我瞅着就有问题。” 迎春听她说这话当时就笑了,“就说什么都瞒不过三小姐,三小姐看人果然眼毒,一看一个准儿。”她冲着白蓁蓁俯了俯身,“请四小姐放心,三小姐平安。” 白蓁蓁一听这话,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虽然心里有番猜测,但毕竟那是猜测,她也不敢保护白燕语真的就没死。这会儿听到迎春给了实话,她这一口气松下来,眼泪也跟着往下掉,两天的憋屈全都涌了上来。 “你们真是沉得住气,就不说早点给我个信儿吗?你知道我这两天怎么过来的?我娘天天让我出去找人,林姨娘昏了一回又一回,这会儿还躺着不能下地呢!” 迎春赶紧跟她赔礼,“四小姐恕罪,实在是这事儿做戏得做个足,怕跟您说了实情您在老爷跟前再露了馅儿,那这戏可就演不成了。” “你们要演什么戏?为什么要演戏?我三姐呢?”她一边问一边瞅瞅默语,“还有,你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我二姐姐又到哪里去了?我的天哪,怎么这么乱啊,我这俩姐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啊!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带上我一个行不行?” “行行行,四小姐您千万别急,听奴婢慢慢给您说……” 白蓁蓁离开今生阁时,整个儿人都是懵的,她爹把她三姐推水里去了?她爹身边的小厮毫不犹豫地把立春给沉了湖?还有,她三姐居然真的躲在凌王府,那之前她找到凌王府去,结果三言两语就被打发,是被人骗了?她怎么那么容易被骗? 不告诉她实情是为了让她不露出马脚,也对,如果她早知道实情,肯定会忍不住跟她那个混蛋父亲拼命的。把亲闺女往湖里推,试图淹死,这还是人么?当年害了一个红忘,如今又来害她三姐,这叫什么爹?这种爹简直死一万次都足昔。 可她到底还是知道了,好在知道得晚,白兴言该演的戏也演了,她们该配合的也都配合了,剩下的应该就是坐实了白燕语溺水身亡,然后大办丧事了吧? 白蓁蓁冷笑,她还真是有些期待了,她想看看在白家大办丧事时,白燕语再次出现,她那个爹会不会被吓死。真吓死了是最好,正好丧仪都是现成的,直接拿来就给他用了。 事实证明,白蓁蓁实在是太了解她爹白兴言,果然不出她所料,文国公府已经开始张罗起白燕语的丧事来。她站在府门口,看着已经挂起来的白布条子,心头一颤,阵阵发冷。 怎么出生在这么一个家里啊?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投胎竟投得如此不好,要有这么自私自利又龌龊的爹。如果能重来一次,她宁愿不要万贯家财的红家做靠山,也不要文国公府四小姐的名头,哪怕只是个平民百姓,只要父母恩爱,一家和睦,就比什么都强。 可惜,奢望终究是奢望,如果永远都是如果,不可能成真。她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就只能打起精神来在这个家里继续活下去。这是一个适者生存的地方,她不但要活下去,还要活得精彩,不但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娘亲和弟弟。三姐的这个仇,必须报! 白蓁蓁抬起手,迅速地在自己眼睛上抹了一把,下一瞬,眼睛通红,眼泪哗哗流。 临从今生阁出来时,迎春给了她一种药,说是她二姐姐特地为她准备的。只要往眼睛边上轻涂一下,眼睛立即会红肿,还会不停流泪,就看伤心到极点在哭泣一般。 白蓁蓁觉得这东西甚是好用,关键是一点儿都不疼,她不用遭罪,还能装得跟真哭了一个模样,多好。这样才能骗过白兴言,这样才能把戏演得足。她到是要看看,这一场丧礼白兴言要如何收场,这一场丧事最后该由谁来善后。 “四小姐回来了?”管家白顺也红着眼睛迎上前,小声同她说,“老爷吩咐为三小姐办丧,府上正在准备着。云梦湖那边又捞上来三小姐的披风,人落水的事甚至就已经坐实了。四小姐,老奴心里真难受,您说这三小姐她好好的怎么就……” 白顺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没办法,打从白燕语跟白鹤染走得近了之后,这性子确确实实是跟从前有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府里上上下下对她印象都很好。 白蓁蓁想安慰白顺几句,但又一想,不对啊,自己没有立场去安慰别人,她应该比白顺还要难过,她应该比白顺哭得还要伤心,白顺应该安慰她才对。 于是白蓁蓁嘴一咧,也跟着一起哭,一边哭还一边说:“谁说不是呢!我也不相信我三姐真就没了,可事实搁那儿摆着,也容不得我们不信啊!呜……” 白顺一见她哭,赶紧就开始安慰,然后扶着白蓁蓁往院里走。 前院儿聚集了很多人,红氏忍着悲痛在张罗着办丧,李氏和邵氏也跟着一起忙活。林氏不在,红氏见白蓁蓁回来,赶紧把她拉到一边,抽着鼻子同她说:“你去陪陪你林姨娘吧!三小姐的死讯一传开,她也快活不下去了,晕了一次又一次,这会儿在香园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我这也实在是顾不上她,只好让浩轩在那边陪着。刚好你回来了,赶紧去看看,可别三小姐才出事,她再有个三长两短。” 白蓁蓁点点头,一边流眼泪一边跟红氏说:“娘,您也别太操劳,紧着点儿自己的身子。” 红氏点头,推了她一把,“我不要紧,你快去吧!” 白蓁蓁不再说什么,带着小娥和一位今生阁的女医快步往香园的方向走。 白兴言这会儿正坐在前厅里,听着福生给他报来的消息,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63章 最好的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福生只好把话又说了一遍:“奴才派人去锦荣院儿给老夫人报信儿了,可是老夫人又昏迷了,从下晌开始一直到这会儿都没醒过来。大夫在锦荣院儿守着呢,说这是正常现象,还说这一次昏迷很有可能需要三五日,待三五日后再醒来,老夫人就能完全恢复康健了。” 白兴言气得直拍桌子,“她昏迷可真会挑时候,还一昏就是三五日,成心的嘛这不是。” “老爷,您别着急,其实现在醒跟三五日之后醒没多大区别。”福生劝他说,“三小姐已经没了,三五日之后也还是没了,老夫人她躲过一时躲不了一世,等她醒了之后一听说这个事儿,还不是一样着急上火,说不定一口气没上来就……” “那不一样!”白兴言痛心疾首,“到时候丧事已了,老太太看到的就只是一块牌位,怎么能跟操办丧事时的这种感觉是一样的?而且白鹤染没在家,不趁着这个机会气死她,等白鹤染回来那可就气不死了呀!” 福生也没了办,“老爷说的有理,可眼下老夫人不醒,咱们就是站到她眼巴前儿去说,她也听不见呀!老爷,要不再想想别的招儿?” 白兴言摇头,“没有别的招儿了,她要是因为燕语的事儿被气死,就是阿染回来也说不出什么。可若是咱们想别的招儿,一旦让阿染发现蛛丝马迹,她一定会弄死我的。”他说着话突然想起来,“哎?阿染去哪儿了?她怎么还不回来?府里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她院儿里的丫鬟就没去通知她吗?不应该啊!” 福生赶紧道:“老爷,要不奴才去打听打听?这两日都在忙着三小姐的事,没顾得上打听别的。眼下三小姐的事已经有了定论,奴才这就想办法去打听二小姐的下落。” 白兴言点头,“快去快去,她不回来,我这心里就一直都不踏实。” 福生行了礼走了,白兴言坐在椅子里,紧皱着眉,看上去很像一位刚死了女儿的父亲。 可只有他心里知道,他此刻根本不是在心疼白燕语,而是在想着白鹤染。 虽然水里头陆续打捞上来两件白燕语的东西,可因为始终没有打捞上来尸体,他这心就还是悬着。再加上白鹤染没有回来,他就担心事情会有变故。万一白鹤染回来之后找他要说法呢?万一白鹤染让她的暗哨下湖去捞人呢? 人捞上来还好,捞上来肯定是尸体了,可万一要是捞不上来怎么办? 捞不上来意味着什么?白燕语到底死没死? 问题绕来绕去绕到了这个点上,白兴言开始怀疑白燕语的下落,可眼下丧事已经在操办,就再没有回头的路。他必须得把白燕语的死讯给坐实了,只有这样才能堵了京中人的口舌,他绝不允许他的女儿跟五皇子扯上任何关系,甚至不惜不要女儿的命。 “老爷,四小姐回来了。”福生去打听消息,福来进屋来跟白兴言汇报,“听说四小姐去了今生阁,回来的时候带了个女医,到香园去看林姨娘了。” 白兴言点点头,“看到府里在操办丧事,她有没有什么反应?” 福来点头,“有反应,一直在哭,两只眼睛通红,眼泪不停地留。” 白兴言总算放了点心,“好,她知道哭就好,她知道哭,这事儿就成了一半儿。” 福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爷会这么说,但老爷说着他就听着,只是心里头也有点儿哆嗦。 他跟福生二人心狠手辣是没错,把立春扔到湖里的就是他们,当时他们可是眼都没眨一下,就一心想着为主子做事,做好了就能得到主子的赏识。 可没想到这个主子比他们还狠,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而且是直接下了死手。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将来有一天他跟福生不得用了,这位主子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除掉。 因为丧事开始操办时就已经过了傍晚,白蓁蓁从今生阁回来的时候天都有点儿黑了,所以这一折腾直接就折腾到半夜。都过了午夜子时,文国公府的人还都没有睡,还都在为白燕语的丧事忙碌着。人们扎幡儿的扎幡儿,准备纸钱的准备纸钱,红氏已经安排人把灵堂给布好了,牌位也着人赶制了出来,包括香案供品,全都摆放整齐。 棺木也买了,红氏花了大价钱买了最好的棺木,棺材铺的伙计来送棺时还以为是国公府的夫人或老夫人不在了。结果一打听,没的是位小姐,还是庶小姐,不由得暗里乍舌。只道这文国公府真是大手笔,庶小姐离世居然选如此上等棺木,这棺木就是宫里的妃子入葬,那也得是得宠的妃子才用得起。这副棺木在铺子里搁了快两年了,都没人买。 红氏无所谓花多少银子,她就是心疼白燕语,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让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这叫什么事儿啊?还有,这棺是到了,可是尸体呢?没有尸体,棺里装什么呀? 姨娘李氏提醒她:“不如就把打捞上来的披风和发簪放到里面吧,棺不能空,回头落葬也只算是个衣冠冢。好在听说那发簪是三小姐的心爱之物,也算是个慰籍。” 红氏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说完看了李氏一眼,不情愿地说了声,“谢谢。” 李氏赶紧俯了俯身,“红夫人客气了,妾身也是文国公府的一员,这些事是应该做的。只是妾身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红氏看了她一眼,“既如此,那就别说了。” 李氏被她给噎够呛,可还是选择把话说出来:“红夫人别见怪,妾身也是为了府里考虑。这三小姐还未出阁,也未及笄,按说这个年岁就没了的孩子算是早夭,可不吉利。民间有老令儿,未及笄之女身亡,是不能够大操大办的,否则会折了家里的气运,就是对父母也不好。” 红氏眼睛一下就瞪起来了,“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不该操办三小姐的丧礼?” “不是,红夫人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咱们操办归操办,但能不能不要这么隆重?真的对府里不好。” “丧礼是按着老爷的要求操办的,你要是有意见就找老爷说去,如果怕这丧礼对府里不好,那你也可以离开文国公府,这样就祸及不到你。”红氏把手里捧着的纸钱往李氏怀里一塞,“你以为我愿意办这丧礼?三小姐还没见尸,怎么就定成死人了?要依着我,我就继续派人往云梦湖里跳,直到把人捞上来才能定论。当然,这些都不是我说了算,更轮不着你说了算,你进国公府时由不得你,想离开国公府就更由不得你。抱着这些纸钱去跪着烧,身为妾,给小姐烧纸是你的本份,别在这儿没事干瞎嚼舌根子。” 李氏抱着一摞子纸钱,心里头直打哆嗦。她对这种东西还是有点儿忌讳的,跟白燕语又没什么交情,打从她嫁进国公府,总共也没见着白燕语几回,话都没怎么说过。现在让她给这么个几乎是陌生的人烧纸,她心里很不舒服。 但不舒服也没办法,红氏虽不是正室主母,但人家被尊一声红夫人,不但撑着这家里的开销,也管着家里的帐房,更是九皇子未来的丈母娘。她得罪不起红氏,只得抱着这些纸钱走到灵堂边上,找了个火盆默默地烧了起来。 红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开始着人把白燕语的披风和发簪装到棺木里,再将棺木抬到灵堂中间。自此,这灵堂总算是布置完毕了。 海棠劝她:“夫人,歇歇吧,子时末了,明儿后儿都还有得忙,您得紧着自己的身子。” 红氏重重叹了一声,“怎么歇?一停下来就能想到燕语那孩子,我这心里头难受。” 海棠心里也难受,但她还是得劝,“如今府里能拿得起事的就只有您了,您要是再病倒了谁来操办三小姐这事呢?所以就算是为了三小姐,您也得保重自己。何况,老爷都去睡了。” 海棠不太想说这话,因为知道红氏听了肯定生气,但不说她心里也别扭着。自家闺女没了,全府人都在准备丧礼,当爹的居然还睡得着,这得是多大的心? 红氏气得直翻白眼,但她又能说什么?总不能把白兴言从被窝里再拽起来。 睡就睡吧,反正也指望不上他,甚至多看一眼都心烦。海棠说得对,明日还有得忙。 红氏往灵堂里看了一眼,亲自去给白燕语点了头三柱香,又烧了几张纸钱,还嘱咐了下人这一宿香不能断,这才在海棠的搀扶下回引霞院儿休息。 一般人离世都是小辈守灵,但白燕语自己就是小辈,这灵前没人守着也不行。红氏想了想,就告诉海棠:“你去香园看看,如果林姨氏没什么事,就让四小姐和小少爷到灵前守一宿,灵堂不能空,空着不好,三小姐孤单。” 海棠点头,“夫人歇吧,奴婢叫人进来侍候,这就去叫四小姐。” 府里给白燕语操办丧事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大半夜的,福喜院儿传出了大叶氏鬼一般的笑声……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64章 噩梦再次降临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丫鬟芸香守在榻边,看着大叶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就有点些发慌。 这二夫人怕是真不行了,平日里都病得说不出话,可是一听说三小姐没了,居然能笑出声儿来。虽然这声音也是沙哑得如男子一般,听起来像鬼,但好歹也比白天还说不出话强。 只是她并不觉得这是好转的迹象,反而觉得有点儿像是回光反照,是三小姐的死讯刺激了她的神经,这才短暂性的打起精神。可是这一身死气是掩不住的,再好的消息也没办法抵消她病入膏肓的事实,再好的消息也没办法带走她这一身死气。 二夫人时日无多了,芸香知道眼下就是在拖着,拖一时是一时,她都不敢保证大叶氏能看到明天的太阳。眼下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大叶氏能再拖几日,三小姐的丧事正在操办,如果这时候再死一个正室主母,两个人同时离世,文国公府的名气可就又出大了。 郭家人说了,白兴言还有用,文国公府还有他们想要的东西,眼下绝对不是让文国公府彻底倒塌的好时机。所以郭家借着大叶氏的要求,往白家塞了两个小妾。芸香知道,只要大叶氏这口气一咽,李氏和邵氏这二人,必然会有一个成为自己的新主子。 白燕语死了,大叶氏是高兴的,哪怕她知道自己也活不长了,但临死之前能拉个垫背的,这也是她乐意见到的事情。何况白燕语同白鹤染的关系还那么亲近,白燕语的死对白鹤染来说绝对是一个沉痛的打击,这怎么能让她不痛快呢? 只是……大叶氏心里又再度凄哀起来。 她开始思考自己这个身子,称着眼下自己还算清醒,她想好好思考一下自己为何会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就是府门口被白蓁蓁气了一下,吐了一口血,怎么可能就病成这样? 她开始怀疑身边的人,首当其冲就是芸香。这个丫鬟是自己最信任的,因为她是从郭家来的,所以她对芸香从来都不设防,任何事情都会让芸香知道,就是自己重病,也一直都是芸香在身边侍候着。当然,除了偶尔李氏邵氏会来,也除了偶尔梅果会来。 大叶氏看着芸香,越看越觉得这个丫头心思深重,越看越觉得这个丫头十分的可疑。 她这个目光看得芸香渗得慌,芸香几乎都能把大叶氏的心理给猜透了,可她不想为自己辩解,因为现在再辩什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怀疑又如何?不怀疑又如何?这个人已经离死不远,她与其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唇舌。只是芸香也在跟大叶氏想着同一个问题:这场病怎么就这么重了呢?这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又有香味儿透着窗缝门缝钻了进来,清清淡淡的,会让人觉得很好闻。 她知道,这是大少爷又在烧香了。每天两个时辰的香,大少爷这几日就没断过。说是为了给夫人祈福,可是自从他烧了这个香,夫人的病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重了。 芸香心里咯噔一声,眼睛也突然瞪大了去。她好像明白了大叶氏一病不起的原因,可却不敢往那上去想,毕竟他们可是母子啊!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大叶氏的病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少爷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白花颜迷迷糊糊地,睡不踏实。青草给她讲的那些个鬼故事排着队在她梦里出现,折腾了许久终于没挺住,一个激灵吓醒了。 可是醒来之后却发现气氛比睡着的时候还要恐怖,因为府里在办丧事,所有院子都被挂上了白布,她这里也不例外。白花颜一睁眼睛就看到窗边上一朵大白花,吓得她差点儿晕了。 青草赶紧安慰,再告诉她府里在给三小姐办丧事,白花颜一下就来了精神,蹦着高儿就下了地,叫嚣着要去看热闹,要去看看白燕语死成了什么惨样。 可当她听说白燕语的尸体并没有找到,还在云梦湖里泡着之后,就再也没有去看热闹的勇气,连滚带爬地上了床榻,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嘴里头不停地念叨着:“不要来找我,千万不要来找我,这回真不是我害的你,是你自己掉到湖里去的,不关我的事。” 青草想,这也就是她知道这位五小姐并没有出过门,三小姐的死跟她真的没有半点关系。否则就冲着五小姐这个表现,是个人都得怀疑三小姐是被她给弄死的。 青草心里有些难过,三小姐人挺好的,说没就没了,而且又没得这么诡异。老爷只说办丧事,却一句都没提要查查三小姐为什么坠了湖,只知道哭得伤心,却从来没想过要去安慰一下在香园哭得几次晕倒的林姨娘。 这座文国公府不正常,从老爷那里起,就不正常了。 这一夜,整个文国公府除了锦荣院儿之外,哪里都不平静。 李氏被逼着烧了纸,然后急匆匆地回了自己院儿里,想睡一会儿又睡不下,越想白燕语的事越害怕,便干脆去了邵氏屋里,跟邵氏挤着一起睡。 而白兴言依然宿在梧桐园,胆战心惊,一会儿梦一会儿醒,一刻都不得消停。 临睡前福生告诉他,打听着二小姐的消息了,有人看到二小姐进了城,是跟五殿下一起回来的,好像还受了伤,被五殿下背着。后面的事没打听着,也不知道二小姐去了哪里。 白兴言心里就打突突了,跟五皇子一起回京,他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去了?白鹤染不是对五皇子深恶痛绝么?两人不是仇敌么?怎么还能一个背着一个回来? 带着这样的疑问睡觉,如何能不做恶梦?最可怕的是,在这个恶梦里,他又被人泡了水,就像从前一样,不知是梦还是醒,总之就是被人拖着出了梧桐园,一直拖到云梦湖边,然后再被人拎起脚,大头朝下就往那个冰窟窿里头扎。 白兴言觉得自己都快要死了,云梦湖的水又冰又黑,像个无底深渊一般可怕,他每次扎进水里都感觉自己像是进了地狱,万劫不复。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就在白鹤染找回红忘之前,他几乎每晚都经历着这种可怕的劫难。 有意识,知道自己是被人拖着走,知道自己是被人扔进水里。可就是不能挣扎,就是不能反抗,也不能说话,甚至连眼睛就睁不开。半梦半醒,半清楚半糊涂,直到次日醒来,要不是看到一身的水,依然分不清楚是真实经历还是在做梦。 本以为随着红忘的回归,随着他向白鹤染坦白,自己是因为当年李贤妃和五皇子的事被人威胁,这才不得不将那个孩子溺死,白鹤染已经原谅了他,已经不再这么折腾他了。 可是没想到,这一夜,这种经历又回来了,又重新经历了一次,这让他苦不堪言。 云梦湖水特别的冷,彻骨的冷,白兴言想起他那个三女儿来,想到那个三女儿此时此刻还不知道在云梦湖的哪个角落里泡着,他就感到极度的恐惧。 可惜,在梦里,谁能让他醒来?再冷,再怕,也都得受着。直到抓着他脚脖子的人过足了瘾,这才重新把他拖起,从云梦湖拖回梧桐园,再扔回到床榻上。 白兴言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再醒来时,天还没亮,他挣扎着坐起来,这才发现全身都疼。原本身上就有被那几个奴才打出来的伤,这会儿就觉得原本的伤更疼了, 刚刚那个噩梦又记了起来,他被人拖到云梦湖,他被人沉到湖里,再拎起来,他被人……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摸了摸床榻,全是湿的,他的心当时就凉了。 完了,这是又着了道儿了,白鹤染这哪是不回来,她分明早就回来了,只是一直没露面儿,一直在暗里憋着发大招儿呢!好么,大招儿还是个老招,是个让他永远都忘不掉的老招。 白兴言害怕啊,他经历过那种拼命想要醒来却怎么都醒不过来的绝望,也经历过那种不知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恐惧。他不想再来一次,如果他早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他说什么也不会把白燕语推到湖里淹死,哪怕亲手掐死再挖个坑给埋了呢,也不会选择这个死法啊! 白兴言后悔啊,杀错了,杀的方式错了,他怎么能把这茬儿给忘了呢? 这下完蛋了,白鹤染那个邪性的丫头又给他来这一招儿,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他该不会从此天天夜里被泡水,一泡泡到死吧?红忘的事才解决完半年,他才睡了半年消停觉,难道这就要因为白燕语的死,历史又要重演了? “福生!福生!”他扯开嗓子就喊,“福生,福来!” 门外头,福生福来一齐跑了进来。打从出了这个事儿,俩人基本就没睡过觉,一闭上眼睛就看着白燕语,要不就是立春。再加上白兴言这头也不踏实,俩人干脆就不睡了,就守在白兴言房门外头,还能落个忠心护主的名声。 见二人都进来了,白兴言这才松了口气,冲他们招招手:“过来,本国公有件事情要你们去做……”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65章 丧礼开始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一听说白兴言有事交给他们去做,福生福来心都哆嗦,谁也不知道白兴言要干什么,要交待给他们什么事。他们不怕做事,可不会又是去杀人吧? 俩人硬着头皮走到了床榻边,离的远还没发现,这离近一看可把他们给吓坏了。 福生眼睛都直了,“老爷,您这是怎么了?这怎么一身儿都是湿的啊?你泡水去了?” 福来急得直跺脚,“不能啊,这大冷天的老爷能上哪儿去泡水呀!该不是沐浴没脱衣裳吧?”说完,自己就把自己给否了,“不能不能,老爷没吩咐备水沐浴。那这是怎么回事?” 白兴言这会儿已经冷得不行了,拽过被子要往身上裹,可裹上才发现这样更冷,湿衣裳都贴身上了。气得他一把掀了被子,冲着福生福来就喊:“还愣着干什么?更衣,更衣啊!” 福生赶紧去找干净衣裳,福来过来帮他把湿衣裳脱掉,一边脱一边问:“老爷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您到是给个话儿啊!” 白兴言牙都在打架,心里也在暗骂自己,许是这半年白鹤染不在京里,他过得太舒心,以至于都忘了当初夜夜被泡水之后是怎么个处理流程。怎么能直接把被子往身上披呢? “我问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就这一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福生福来对视了一眼,摇头,“没有,除了前院儿的哭声之外,再没别的动静啊!” “梧桐园也没有动静?没有人来过?” “没有啊!我们两个一直在门外守着的,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飞进来过。” 白兴言无语了,他也是糊涂,想当年他身边还有暗哨在,都没挡得住白鹤染那丫头。那么多暗哨一起保护着他,白鹤染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给弄出去泡水,现在他凭什么指望福生福来两个小厮就能挡得住那个邪性的白鹤染? “罢了罢了。”他摆摆手,“你们俩个去一趟前院儿,给我弄些纸钱来,记住,别叫人看见,就算有人看见也别说是本国公要的,知道吗?” 福生不懂,“老爷,要纸钱干什么?那东西不吉利啊!” “要纸钱自然是烧,难不成还能在上头写字作画?快去快去,赶紧的。” 福生不敢再问了,赶紧跑出屋去。福来本也想跟着,但白兴言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有点儿渗得慌,于是就把福来给拉了住,没让他走。 福来看着他换下来的湿衣裳,心里头就打了鼓,他才来两个多月,没经历过白兴言以前夜夜被泡水的场面,今儿还是第一次见。他小声问:“老爷,您说这会不会是水鬼讨命?” 白兴言一哆嗦,“什么水鬼?讨什么命?不知道就别瞎说,要真有水鬼还好了。” 他心里暗骂,水鬼都不怕,怕就怕那白鹤染使阴招儿。那丫头打从洛城回来就变得邪乎乎的,做事从来没按常理出过牌,就好比这次的事,他就想不明白了,白鹤染是如何知道他把白燕语给推到云梦湖里去了的?看见了?不能啊,三更半夜的,如果看见了不得救人啊! 白兴言想到这里就是一激灵,救人?白鹤染救人?对呀,他怎么忘了这一茬儿。 白燕语的尸体一直都没找到,自己又大半夜的被泡了水,如果泡水这事儿真是白鹤染干的,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白燕语没死,被人给救了。 他扑通一下坐回床榻上,福来吓了一跳,“老爷,褥子湿了,还没换呢,您先在椅子上坐会儿,等奴才把这床榻收拾好您再歇着。” 白兴言一点儿反应没有,就一动不动地坐着,可是头上却冒了冷汗,身子又开始打哆嗦。 福来还以为是他是冻的,赶紧取了披风给他披上,再把人扶到椅子处坐好,然后开始收拾床榻。一边收拾一边还扭头瞅瞅白兴言,只见白兴言脸色煞白,牙齿不停打架,就连两条腿都不停地颤抖着。那样子像是冷的,也像是吓的。 福来心想,生父弑女,果然不是轻易就做得的。纵是文国公,不也被吓成了这样儿。 他却不知,白兴言怕的不是白燕语,他怕的是白鹤染。他在反复地想自己被泡水的原因,反复地想白燕语被白鹤染救了的可能,也反复地回忆跟白鹤染关系最近的红氏和白蓁蓁的反应。他要判断白燕语到底有没有死,如果没死,如果真被白鹤染给救了,那他就完蛋了。 不多时,福生回来,手里捧着一摞子纸钱。他告诉白兴言:“四小姐和小少爷在灵堂里,给三小姐守灵呢!奴才没敢进灵堂就在外头跟个小丫头要了一摞子纸钱,给了小丫头几个铜板,让她别声张。小丫头还告诉奴才说,红夫人给三小姐置办了一口极贵重的棺,里头装着咱们从云梦湖里捞上来的披风和发簪,打算丧礼之后落葬,立个衣冠冢。” 白兴言站起身,从福生手里接过那摞子纸钱,一瘸一拐地走到炭火盆跟前,哆哆嗦嗦地往里头扔纸。一边扔还一边念叨着:“燕语,你要是死了,你就消消停的在下面儿等着,父亲会记得多给你烧点儿纸,让你在下面过得宽裕一些。你要是没死,你就原谅父亲这一次,父亲也是被逼无奈,没有法子了才这样做的。” 福生福来听着都渗得慌,难道三小姐还能没死?这怎么可能,云梦湖又大又深,人掉进去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那个叫立春的丫鬟不就是个例子么!老爷这是在干什么? 白兴言就是不停地烧纸,后来也不念叨了,就一直烧。福生把窗户打了开,烟实在太大了,呛人。他想劝劝白兴言别烧了,可福来拉了他一把,摇了摇头,话就没说出口。 直到纸钱都烧完,白兴言重新躺回床榻上,眼一闭,看似睡了,可心里却一直都在合计着白燕语究竟有没有死,白鹤染大半夜的又拉他泡水,到底是几个意思?照小厮的回话,红氏办这场丧事是亲力亲为,也是下了本钱的,那应该就是死了,可自己被泡水又是怎么回事? 迷迷糊糊地就到了次日清晨,福生进来叫醒了他,“老爷,早些起吧,府里人已经都聚到前院儿了,烧了很多纸钱,红夫人撒了白贴,怕用不了多一会儿,就该有人上门吊唁了。” 白兴言坐起身,想着这些话。都有人上门吊唁了,如果人没死,不可能折腾这么大场面。 那看来人还是死了的,他之所以被泡水,可能是白鹤染以前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惩罚习惯了,顺手,所以这次依然选择这种方法。虽然还是有漏洞,比如说白燕语按他给的说法是失足落水,他这个父亲也是需要安慰的人,可是为什么还要把他泡水里呢? 但此时此刻,白兴言已经不愿再去想这些事情了,想的越多漏洞越多,想到最后又无法自圆其说,徒增烦恼。不如就不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文国公府前院儿,红氏看着一府的白布白幡,看着灵堂里那口没有尸体的棺木,再看着府中下人或跪在灵堂里头或跪在灵堂外头不停地哭,心里愈发堵得慌。 她是不愿意办这丧事的,要依着她,就该不停地派人下湖里打捞,直到捞上来尸体这才人算死了。现在算什么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场丧事就算这人没了? 可有些事也由不得她,就像白燕语的死由不得她不信一样。她再堵得慌,也不得不承认白燕语十有八九是没了,毕竟随身物件儿都捞上来了,还有立春也捞上来了,云梦湖全是冰,那么冷,白燕语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问身边的海棠:“白贴往各府各宅送了吗?” 海棠点头,“夫人放心,都送了。三小姐这半年结识了不少贵人娇客,都接了贴,估计再过一个多时辰人就该上门了,咱们得准备着。” 红氏叹了口气,“还是让四小姐和小少爷顶着吧,还礼什么的就让他们来。林姨娘那边怎么样?醒了没有?今生阁的女医还在吗?” “在,女医在香园住下了,一直照顾着林姨娘。奴婢也不知这会儿醒了没,但估计就算醒了也得再晕,哪个做亲娘的能受得了这种事。”海棠说到这里,也抹了一把眼泪。 府门外有人来了,红氏回头去看,见是二老爷白兴武和夫人谈氏,还有三夫人关氏带着白瞳剪和白浩风。两家是一块儿来的,都穿着白衣素服,白浩风更是一进院儿就哪下人要了孝服穿,说自己是弟弟,理应为姐姐披孝守灵。然后跟她见了礼,主动自觉地去灵堂跪着了。 白瞳剪哭得眼睛都肿了,一进门就往灵堂扑,扑到白燕语的棺前哭得是惊天动地。 没有人拦着她,毕竟毕起低声啜泣来,这才像是个办丧事的样子。 白兴武进灵堂去给白燕语上香了,谈氏和关氏走上前来握住红氏的手,几个女人围在一处又哭了一阵子,这时,白兴言也从梧桐园走了过来,依旧是一脸悲戚。 一个时辰后,前来吊唁的人开始上门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66章 不对劲啊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灵堂里弟弟妹妹跪着,长辈们站着,管家白顺站在府门口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做为死者的父亲,白兴言今日是被重点照顾的,下人端了椅子给他坐,他就坐在白燕语的棺木前不停地哭,手捂着脸,也没人看得清是不是掉了眼泪。 前来吊唁的都是京中高门贵户的夫人小姐,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白兴言瞅着这些人进来,心里挺酸的,因为他从来没留意过白燕语居然结交了这么多人。 以前总说白燕语管着个胭脂作坊是小打小闹,可如今他才反应过来,那哪里是小打小闹,人人都知道胭脂铺是白鹤染跟皇后娘娘合开的,那么京里稍微有些头脸的女人们肯定是疯抢着去捧皇后娘娘的场,所以连带着白燕语的人缘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的国公府里,一个女儿是公主,一个女儿是未来的九王妃,还有一个女儿跟这么多权贵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要是这三个女儿都跟他一条心,他的日子该过得多好啊! 白兴言想到这里,鼻子一酸,是真的哭了。但他不是哭白燕语的死,而是在哭自己的命。 门口不停有小厮高声喝报,报的都是某某府夫人小姐到,他听到了许多官宅府邸的名字,什么左相右相家里的女眷都来了,甚至许多跟他在朝堂上唱反调儿的人也派了女眷上门。 他心里愈发的酸了,想他如果也有这么一天,都不知道会不会来这么多人,白燕语的人缘比他都好,这让白兴言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暗骂了白燕语好几回。 来吊唁的人自然是都往灵堂走,白兴言看着这些人越走越近,看着这些人上前不停地安慰红氏等人,渐渐地就看出不大对劲了。 这怎么回事?文国公府办丧事,这些人是来吊唁的,那进了灵堂来第一件事肯定是应该给死者上香了,最不济也该行个礼,这是最基本的礼节。可这些人进来之后居然看都没往白燕语的牌位和棺木看一眼,一个个的只管往红氏身边走,还有蹲下来安慰白蓁蓁几个孩子的,就连谈氏和关氏都得到了不少安慰,这是怎么回事? 他听到有一位夫人拉着红氏的手说:“你也别太难过了,摊上这样的事儿谁都不乐意见,可是既然摊上了也没办法,咱们做女人的也只得面对。唉,你也是可怜,白瞎了你这么好看的容貌,下半辈子却要伺候一个疯子,真是难为你了。” 白兴言都懵了,红氏也懵了,但她看到了那位夫人说话时冲着她眨了眨眼,聪明如红氏,哪里还能不明白这里头有事。于是便把话接了过来:“多谢夫人体恤,我这心里是真难过。” 夫人又说:“难过是肯定的,毕竟在一起过了那么多年了,我听我家老爷说了,文国公年轻那会儿可是上都城里有名的美男子,和你这样绝色的美人最是般配。可惜啊,这人一上了年纪就容易添病,你都不知道他哪一下不对劲就犯了病了,年轻时长得再好又能如何?到老了还不是得咱们女人侍候着。别难过了,以后习惯就好了。” 边上还有位夫人也劝她说:“好在你们家里还有位天赐公主,公主殿下是神医,说不准儿这个病还能有得治,所以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有位不知哪家小姐正蹲在白蓁蓁面前,拉着她的胳膊说:“好妹妹,快别哭了,我知道你这披麻戴孝的也都是被逼的,可是没办法,谁让你爹摊上这么个事儿了呢!你就忍忍,等他闹腾够了,或者是病好了,这个局也就散了。就是难为你这娇身子一直跪着,唉。” 还有位小少爷也跟着一起来,此时正拉着白浩轩和白浩风,要把他俩拉起来:“别跪了,咱们出去玩儿吧!大人的事咱们小孩少参合。你说你们就在这儿跪着,万一一会儿文国公再犯病,再把你俩给打了可怎么整?或者就是不打,万一再把你俩的丧事也给办了,那多不吉利啊!走吧,咱们出去玩儿,这府里的气氛不好,我看着有点儿害怕。” 白浩轩白浩风各种懵,白浩风都想骂人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府里办丧事呢,死了人了,这怎么来的宾客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不着调?小孩子不着调也就罢了,大人怎么也混账? 他们看了看边上的白蓁蓁,白蓁蓁到是没什么抵触,当她看到来的宾客进灵堂之后没有一个人上香的,心里便有了数,便知道这一切十有八九是她二姐姐的安排,她得配合。 于是她推了两个弟弟一把:“去吧,到外面玩儿去,把这些孝带子都摘了,省得到外头再让人笑话。咱爹不靠谱,以后你们可不能跟他一样,你们可得给我往好了学。” 说完,还从袖袋里抓了一把碎银子塞给边上那个小男孩儿,“拿着,出去买点心吃,我们家弟弟早膳还没用呢,你们出去吃点好的,银子不够再回来跟姐姐要。” 那个小男孩子儿高兴得跳了起来,拉着白浩轩白浩风就往外头跑,白蓁蓁还在后面喊了声:“你们跑慢点儿,小心别摔了,哎风儿,你把孝带子给摘了呀!” 门外,林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下人搀扶着走了进来。红氏一见她来了,赶紧迎了过去,主动开了口,“你可算来了,身子好些了吗?能走动吗?” 边上围着的几位夫人又说话了:“唉,身子怎么可能好得了,没见这位妹妹的脸都没有血色么!摊上这样的事儿谁能好受,好好的一个大姑娘,非被人办了场丧事,你说这文国公也真是的,哪有这样闹的?这不是坑孩子吗?”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国公爷,他泡了水,脑子坏掉了,不然哪个当爹的能这么干呀,这不是缺德么,这么干是要折寿的。” “哎哟,老天保佑,国公爷是因为坏了脑子才做了这糊涂事,您可不能真减了他的寿呀!” 林氏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红氏,可红氏也不可能给她什么解释,因为红氏自己也没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不过这些贵妇人贵小姐她都是认识的,毕竟她是红飘飘,是红家的女儿,平日里往来的姐妹儿也都是贵户人家。所以她知道这些人绝对不会拿白燕语的丧礼来开玩笑,之所以这些人这样做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白燕语没死。 于是她拉着林氏,笑呵呵地说:“老爷糊涂,咱们不能跟着一起糊涂,我知道你是被这场丧礼给气病了,但是没办法,谁让咱们是国公府的女人呢!” “是啊是啊!”边上有位小姐开了腔,“这位姨娘,您就认命吧,谁让你当初嫁错了人。” 另一位小姐撞了她一下,“别乱说话,当初都年轻着,谁能想到文国公十几年后就疯了呀!又有谁能想到他这一疯不要紧,还给女儿办丧事玩,这真是疯得别出心裁。” 林氏这下听懂了,这些人的意思是她女儿没死?之所以办这丧礼,是因为白兴言疯了? 她往白兴言坐着的地方看了一眼,就见白兴言正愣愣地看着她们这头,眼睛是直的,嘴巴是张着的,脸上挂着泪,鼻涕冒着泡。 她心一哆嗦,难不成这人是真疯了? 白兴言知道自己没疯,但他也知道自己离疯可能也不远了。这些来吊唁的人说的话他是越听越不对劲,虽说来吊唁时劝死者的亲人几句是正常的,但这个劝的路子不对劲啊! 一般都是劝节哀顺变,可眼下这帮人为何口口声声都在劝他的女人想开点,说他疯了? 这到底是在劝谁?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白兴武原本站在他大哥身连,因为他是男宾,理应跟男人在一处。可这会儿他往边上挪了挪,再想想,干脆站到女宾席里了,嘴上还不停地说着:“我可得离他远一点儿,别一会儿发起疯来再咬我,听说人咬人是会让被咬的人也疯的,太吓人了。” 有位夫人接了他的话:“对,白家二老爷,您说得太对了。这狗咬人会死,人咬人会疯,这都是有数儿的。来来来,你往这边站站,离你大哥远一些。” “听说天赐公主也在往回赶呢,等公主殿下回来就好了,她是神医,什么病都能治。” “可不,三小姐呛了水就是公主殿下给治好的,想来文国公的疯病也应该没问题。” 林氏被红氏拉着,终于听明白点儿什么了。这一明白过来,心里那个高兴啊! 她小声问红氏:“是不是三小姐没死?燕语是不是还活着?” 红氏亦小声答:“听起来是这样的。这些夫人小姐都不是胡闹的人,既然她们这么说,就一定是有根据,不然谁吃饱了撑的上咱们家的丧礼上来闹事啊!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二小姐一直没露面,所以我猜今儿这出戏是二小姐安排的。咱们别问别的,只管看戏就好。” 正说着,这时,就听府门口传来管家白顺的一声高喝:“二小姐回府——”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67章 文国公疯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兴言当时就一哆嗦,二小姐回府这一声喊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他一直对白鹤染的去向提心吊胆的,一直在等着白鹤染回府,可也一直在害怕白鹤染回府。 终于,白鹤染回来了,他震撼之余到也是松了口气。 该来的终究会来,怎么躲都躲不过去,不如早点来,早死早超生。 他是抱着这个信念来迎接白鹤染的,本以为白鹤染会给他来个当头棒喝,他都做好挨骂的准备了,也已经想好怎么把这个责任给推卸出去,甚至都打算让福生福来其中的一个顶包。 结果迎上的,却是白鹤染一副同情又怜悯的目光。 白兴言更懵了。 这是干什么呀?今儿的事儿怎么哪哪都透着诡异? 白鹤染回府,在几个丫鬟的伴随下一步步走入灵堂,直奔着白兴言就来了。 却不知在国公府的一个角落里,也正往灵堂这边来的白花颜一看到她,立即就停住了脚步,犹豫片刻后转身就跑,一着急脚都跑掉了。 青草捡了鞋在后面追她,一个劲儿地喊着她慢点儿。可是白花颜根本就不听她的,就是一个劲儿地跑,她怕白鹤染已经怕到了骨子里,一见着白鹤染回府全身都哆嗦。 有下人看到了白花颜跑,但也没心思管她为什么跑,她们的心思都在灵堂这头呢!二小姐回府,据以往的经验,这一次应该也有热闹可看。 “阿,阿染。”白兴言说话都不利索了,因为白鹤染一直盯着他,盯得他发毛。 福生在边上小声提醒:“老爷,要振作,您是当爹的,得拿出气势来。” 白兴言“啊”了一声,也觉得自己是得拿出气势,于是清咳了两声,冲着白鹤染道:“你怎么才回来?你的三妹妹溺水死了,府里正在办丧事,你都没有听说吗?” 他说完这话,想挺挺胸膛,结果劲儿使大了,抻着了筋,疼得他直咧嘴,一头冷汗。 白鹤染一脸关切,“父亲,怎么了?”说着,手抬了起来,就要去抓白兴言。 结果白兴言以为她要打他,吓得嗷地一声就蹲到了地上,同时双手护头,不停地大叫:“别打我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不关我的事,真不关我的事啊!你妹妹是自己掉下湖的,跟我没关系,你不要打我,我禁不起打了,快散架了。” 白鹤染的手就停在半空中,低头看了看白兴言,然后转过头跟灵堂里站着的那些夫人小姐说:“你们看,我就说我父亲疯了吧!” 那些夫人小姐们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文国公是真疯了,而且还疯得挺严重。唉,真没想到这文国公会落得这么个结局,想想真是叫人唏嘘。不过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做父亲的一片心,以为女儿没了,情急之下竟把自己给逼疯了,实在是可怜。” 说完,又去安慰红氏:“好妹子,真是难为你了,今后要跟这么个人一起过日子,可想而知这日子得有多难。不过好在国公府里小妾多,又有正室主母在,想必也用不着你太费心。以后你无聊的时候就多同我们走动走动,别总一天到晚在家里闷着,会把人闷坏的。” 还有人安慰林氏:“这位姐姐,虽然咱们平常不多往来,但三小姐如今可是上都城里的红人。你是她亲娘,这女儿有出息亲娘是必然要跟着沾光的。好姐姐,往后咱们常来常往,多走动,这关系啊,就得处,一处才能处出感情来。” 林氏听得还是懵,可如今白鹤染回来了,她听着白鹤染说话,再看着白鹤染的样子,便知她的女儿十有八九是没有死。因为她很清楚白燕语同白鹤染的关系,如果白燕语真的死了,白鹤染就算做不到嚎啕大哭,也绝对不会是这般神态。如果既不伤心难过,也没有吵着给白燕语报仇,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白燕语没死。 林氏这颗心算是放到肚子里去了,既然女儿没死,这场丧礼就是一出闹剧,就不再关她的事。她眼下要做的,就是配合白鹤染把这场戏演好,不管白鹤染要干什么,她配合就没错。 于是林氏冲着安慰她的那位夫人俯了俯身:“我只是国公府的一名妾室,按说是没资格跟夫人您称论姐妹的。但蒙夫人不嫌弃,能看在三小姐的面子上与我交好,这是我三生修来的福份。请夫人放心,咱们往后一定常来常往。” 那位夫人很高兴,女人都是爱美的,而白鹤染的胭脂铺那就是如今上都城内美丽的源泉。 现在胭脂作坊由白燕语管着,她们不求能不花钱得到天赐胭脂铺里的好东西,她们只求跟跟白燕语打好了关系,能够顺利的订到想要的货品就行。 天赐铺脂千金难求,这在上都城里可是出了名儿的。光巴着白燕语还不行,林氏这头必须也得趁早下手,否则让别人抢了先,哪还轮得着她。 这些夫人小姐们各打着各的主意,白鹤染看着只觉有趣,不过也不揭穿。女人嘛,为了美丽漂亮,花点小心思也是正常的。只要她们不使下作手段祸害人,她就不会过多插手。 她将目光收回来,又看向还蹲在地上发抖的白兴言,勾了勾唇角,也蹲下身来。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别害怕,没有人要打你,我是您的女儿,当女儿的怎么可能动手打父亲呢?”她轻拍了白兴言两下,“我知道,是燕语落水的事让您受了刺激,但是别担心,我会治好你的。” “真的?”白兴言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可问完他就后悔了。他怎么就疯了?他是什么时候疯的?怎么这丫头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把他给说疯了? “真的,放心吧!”白鹤染再拍拍他,笑着说,“您是我们的父亲,就算您不小心把三妹妹绊到了云梦湖里,就算您没有第一时间施救,但是没关系,不是有我么,我救了就行了。人已经没事了,一会儿就回来,父亲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把自己给吓疯,更不能一疯就给三妹妹办丧事。这人都没死,办什么丧呢?是不是?” “没,没死?”白兴言两眼一黑,差点儿没晕过去。怎么能没死呢?他明明把人踹到湖里去了,还是半夜踹的,怎么可能没死呢?白鹤染是什么时候救的人,他怎么不知道? 不对,等等,重点不是这个。这丫头刚刚说什么?是他把人绊到湖里的?还说他没施救? 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话,他成什么人了? 果然,刚想到这儿,屋里其它人也反应过来了,当时就有人惊呼一声:“什么?是你把燕语绊到了湖里?你还没有救她?白兴言,我跟你拼了!” 扑通!白兴言被一道人影扑倒在地,拳头扑天盖地打了过来,不一会儿工夫就把他给打了个满头包。他疼得两眼冒金星,想呼救,可是却听到白鹤染的声音在说:“让林姨娘出口气吧,毕竟这个事儿父亲也是有责任的,挨自己女人几拳头不碍事,也不丢人。你们谁要是敢阻拦,本公主绝不轻饶。” 这话一出,福生福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生生断了给老爷解围的心思。 他们入府晚,只在前两天远远看到这位二小姐一眼。但是人的名树的影,白鹤染的威名在文国公府内实在是太响亮了,他们再没见过也听说过,今日一见,果然,果然惹不起。 白兴言又挨了一顿打,林氏也是下了死手,把白兴言的脸都给挠花了。最后是自己打得太累了,这才停了下来,不然白兴言怕是要被她给挠死。 眼瞅着自家老爷满开花,福生福来倒吸了一口冷气,白燕语还活着这件事让他们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二人互看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意思:逃! 对,他们想逃了,二小姐回来了,三小姐没死,这座文国公府再待下去准会没命。 起初还以为靠上了老爷,这辈子就有指望了,结果这两日观察下来,老爷虽然心狠手辣,但更恐怖的还是这位二小姐。他们没信心在二小姐的眼皮子底下活命,唯今之计只有逃。 白兴言半趴在地上,神智都快不清楚了,身上就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 但比起身上的疼,这个脸丢得才更让他闹心。 如今连个小妾都敢揍他了,他这个文国公当得到底是有什么意思?他在这个家里怎么就这么直不起腰抬不起头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小妾给揍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该如何自处啊?他走在大街上得受多少人的指指点点,他还要不要脸面了? 他睁着被打肿的眼睛看向林氏,林氏正在哭,这两日积压下来的恐惧终于释放了出来,哭得是天昏地暗。 同时,来自四周的指责声也接踵而来,人们纷纷表达自己的观点:“把女儿绊到冰湖里去了,居然还不赶紧施救,这样的人真是活该被吓疯。” “就是,三小姐真是命苦,幸亏有天赐公主这位神医在,要不然这命不就真没了?” “哎?你们说,文国公该不会是故意把三小姐给绊到湖里去的吧?他这是谋杀呀!”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68章 杀孩子杀上瘾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的!”白兴言大声吼着,尽全力撇开自己的罪行。 他这会儿心都哆嗦,虽然不知道白鹤染给他按这么个罪名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白鹤染说他疯了是为何,但这些总好过谋杀被揭发,总好过让人知道他是故意踹的白燕语入湖。 就林氏那个疯劲儿,如果让她自己他是故意的,还不得跟他拼命啊? 他不怕跟林氏拼命,但他怕跟有白鹤染帮着的林氏拼命。 福生福来把他给扶了起来,白兴言坐到椅子上,总算是缓过来一些。大脑在这一时间开了窍儿——对啊!白鹤染不敢说出真相的,因为说出真相就会有人质疑他的动机,到时候五皇子的事就会露馅,而白鹤染如今肯定还不敢让这件事情露馅。 他心里有了底,于是也开始配合白鹤染的演出:“我当时吓傻了,我不是故意绊她的,我也是在冰面儿上没站住。我吓傻了,吓疯了,我真疯了。” “好好好。”白鹤染笑着点头,“知道您疯了,您一向胆子小,可是胆子再小,看到女儿落了水,至少也应该喊人来救啊!要不是我正好碰上了,你说,三妹妹这条命不就得搭进去了么?那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得多伤心啊,这辈子都是睡不好觉的。父亲,这两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是不是一闭上眼就能看见三妹妹?是不是夜里做梦也被人扔到过云梦湖里,泡着冰冷彻骨的湖水,感受着跟三妹妹一样的绝望?父亲,世间因果,循环报应,这都是有数的。以后可不能干这种事儿了,知道吗?您看您,吓得疯成这样,都给三妹妹办起丧事来了,真是够胡闹的。一会儿三妹妹回来您可得跟她赔个不是,好好的大活人办丧事,不吉利。” 白兴言连连点头,“我赔,我一定赔,我疯了,我忘了她被救了,我以为她死了。” 这白兴言也是会演,说着说着就语无伦次起来,“我女儿死了,我的宝贝女儿死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得给她办丧事,我得让她走得体体面面的,我的女儿啊!” 这戏越演越足,说着说着还大哭起来,简直比林氏哭得还要凶猛。 堂堂文国公,一个大老爷们儿哭成这样,在场的女眷们啥时候见过这场面。一个个吓得连连后退,不停地念叨:“真是疯了,文国公是真疯了,这样的人怎么还能上朝理政啊!” “何止不能上朝理政,我看这人得关起来,疯子发起病来可是很吓人的。” “对对,去年城外不就有疯子打伤了人的事么,现在人还在大牢里关着呢!看到的人说,那疯子发起病来就跟野兽一样,见人就打,见人就咬。” “那太可怕了,天赐公主,这人你们国公府可得看好了,可不能把他放出来呀!” 夫人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白兴言给定性成了一个有危险性、攻击性的疯子。 白兴言都听傻了!这是要干什么?他装疯卖傻就是想过了白鹤染这一关,这怎么让这帮人说的他跟真疯了一样,还要把他给关起来,他怎么可以被关起来? “不要关我,我没疯,我没有疯,我是装的,我真的没疯!”他开始大声叫喊,可这种叫喊的方式让人看起来依然跟个疯子无异。 白鹤染摇摇头,叹了口气,“疯子是不会承认自己是疯子的,就像喝醉了酒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醉了一样。不过大家不必担心,我可以治的,你们忘了,我可神医。” “天赐公主!”有位夫人上前一步同她说话,“不是咱们不相信你,而咱们实在不相信文国公啊!你说你今儿给他治好了,可他有这个疯病的根儿,万一哪天再犯了,那多可怕呀!万一他上着上着朝就犯了病,那对皇上也是有威胁的。退一步讲,就算是不上朝,那万一走在街上就犯病了呢?街上那么多人,万一给人打了,给人咬了,那摊上事儿的可就是文国公府啊!天赐公主,咱们也是为了您好,您要是听劝,这活儿您千万别伸手。” “对对对,与其治好了还是隐患,不如不治,直接关起来得了。” 一直站边儿上看热闹没说话的白蓁蓁这会儿开了口:“我觉得这位夫人说得有道理。二姐姐,咱不能光想着自己的父亲怎么怎么着,也得为别人考虑考虑呀!咱家是其乐融融,但是把隐患留给了别人,这总是不好的。咱们是侯爵府,在任何事上都要做出个表率。” 白鹤染认真听着,半晌点了点头,“大家说得对,我不能一味的相信自己医术,而把隐患留给别人。”她一边说一边看向白兴言,“父亲的朝堂肯定是上不得了,回头我会去跟九殿下说,请九殿下代为转告朝廷。至于其它的事……父亲暂时先留在家里,观察一段时日再说吧!”她说完,不等白兴言应话,转身就去吩咐迎春,“你立即往阎王殿走一趟,将我们家的事情跟九殿下说一声,父亲上不了朝的事还要请阎王殿出面上奏朝廷。” 迎春立即应了声,一路小跑着就走了。 白兴言愣在当场,话都说不出来。他突然发现自己中了一个圈套,一个白鹤染精心布置好的圈套。利用这个事把他给定性成一个疯子,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囚禁他,就像从前他囚禁她一样。从此以后,他堂堂文国公就会成为一个失去自由的人,过得狗都不如。 他的脸都白了,坐在那里直打哆嗦,就在这时,府门口又传来了管家白顺的一声高喝:“五殿下到!三小姐回府!” 白兴言的脑子嗡了一声,心也狠狠地抽了一下。三小姐回府就够渗人的了,偏偏五殿下还跟着来,这是要干什么?那五皇子不好好在凌王府待着,跑他们家干什么来了? 院子里,五皇子同白燕语并肩而行,一齐朝着灵堂走过来。远远还能听到那五皇子在说话:“你们家可真新鲜,给活人发丧,你那个爹是有多盼着你死啊?” 白燕语笑了笑,“这都是误会,让五殿下看笑话了。” “无妨,不算笑话,本王是来开开眼界,毕竟这种戏码儿在别处可是看不到的。何况外头不是传你跟着本王私奔了么?本王调查了一下,听说这个话儿是从文国公府里传出去的,所以也得来问问啊,是哪个烂舌头的竟敢造谣本王,是不是看本王平日里太过和善,就忘了自己是谁,把狗爪子往本王这里伸。”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进灵堂。 皇子到访,见者下跪。灵堂里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就连白蓁蓁也不情不愿地跟着跪了。 白鹤染到是没跪,但行了礼,不过五皇子没看她,到是看向了白兴言,然后问了句:“文国公,见了本王为何不跪?哦,听说你疯了,那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本王是谁了?” 白兴言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人,看着那双微微弯起的狐狸眼,看着他唇角上扬,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那感觉就跟年轻时的李贤妃一模一样。可要再仔细去打量五皇子的鼻子和额头,就能看出他年轻时的影子。 这种感觉让他的心里愈发的慌乱,他真想一棒子把这个孩子给打死,真想把这个孩子也推到冰湖里冻死。 不行不行,白兴言下意识地摇头,不能往湖里推,他再要害人,绝对不能用水的方法去害。毕竟这招他用过两回了,一回红忘,一回白燕语,都没成功。可见他天生跟水之一字就犯冲,要杀也得想个别的办法。 他就呆在当场,脑子里拼命地想着怎么才能把一位皇子给杀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就打了个激灵,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袭上心来。 他这是杀孩子杀上瘾了吗?怎么看到一个孩子就想杀,看到一个孩子就想杀? 纵观白家的孩子,从红忘开始,到白鹤染,再到白燕语,甚至包括那个总给他惹事的白花颜他也不想留。还有白蓁蓁,只要一想到那个女儿勾搭上了九皇子,对他的态度越来越不好,他就想把那个女儿给掐死。现在看到这位五皇子,他还想杀,这真的是杀上瘾了吗? 他听说过杀人成瘾,但没听说过杀自己孩子成瘾的,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府里他生的孩子除了白浩轩以外,他怎么见一个就想杀一个?这是什么毛病? 白兴言用手抱头,用力地打了几下,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对,他就是疯了,白鹤染说得没错,他疯了,他成了一个疯子,他现在不是见谁想打谁,他是见谁想杀谁。 他怎么会疯的?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个疯子的? 白兴言十分痛苦,抱着脑袋从椅子上摔到地上,嘴里头不知道说着什么,嗷嗷乱叫。 五皇子往后退了一步,“哟,还真疯了。行行行,文国公,本王相信你疯了,你赶紧起来吧,别满地打滚儿了,再把本王给碰着,本王可是要你赔银子的!” 这边白兴言闹腾起来,边上,有位小姐说了句话:“既然人还活着,那这灵堂怎么办呀?”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69章 丧事接力赛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蹲下来,利落地在白兴言的后脖梗子上扎了一针,白兴言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下来。 但他还是不敢看五皇子,只被福生扶着坐回椅子里,一言不发,就搁那儿发愣。 白燕语走到他跟前,弯了腰,眯着眼睛问他:“父亲,您怎么吓成了这样啊?我没死,二姐姐把我给救了。放心吧,我是不会怪您的,毕竟您兴许不是故意绊的我呢,对吧?二姐姐常常教给我们,做人要宽厚,要学会宽容,就算对待罪人也要尽可能地宽恕,如此方才称为美德。我一向都视二姐姐为标榜,二姐姐说的话我是肯定会听的。所以不管您是有意绊我还是无意绊我,不管您为何在我掉下云梦湖之后没有施救,我都会宽恕您。” 白兴言脸更白了,看白燕语就像看鬼一样,再看看白燕语身后站着的五皇子,心里头那种想把他们俩都杀死的念头,就又开始蠢蠢欲动。 白燕语笑了,“父亲,别怕,我是活的,不信你捏捏我的脸,看是不是软的,是不是热乎的。唉,您说您怎么说疯就疯了呢?还给我设了灵堂,还给我办了丧礼,您怎么忘了,当时我被二姐姐救了上来,直接就送到今生阁去医治了呀!没想到我治好了,您却病了,还病的是脑子,以后也上不得朝堂了。唉,父亲,女儿真替您可惜。” 白燕语很少用这种腔调说话,特别是同白鹤染走得近了之后,就更是少有对人冷嘲热讽。 可这会儿看着她爹,她就是想要嘲笑这个人,也想嘲笑她自己。居然能有这么个爹,也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白燕语不再看她父亲,转过身冲着屋里的夫人小姐们行了个礼,“让大家看笑话了,燕语给各位赔个不是。我们家能出这档子事也是始料未及的,以前我以为我爹挺坚强的一个人,没成想他竟如此脆弱。当然,这都是我们家的家丑,大家出去就不要张扬了,不管是父亲有意绊的我还是无意绊的我,这件事情都到这里结束吧,我不想追究。” 她说完,又冲着众人行了礼。 那些夫人小姐们都是有准备而来的,一听白燕语说这话,立即就明白了。这哪里是不想张扬,这分明是在给她们点话,教给她们出去之后该怎么说。 没想到文国公居然是故意把自己的女儿撞下湖的,真是太可怕了。 白兴言也听明白了,可是他不明白白鹤染和白燕语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旦他故意撞自己女儿的事传了出去,那如果有人问起原因呢?该怎么说?难道要说是因为他看到白燕语在给李贤妃烧纸?那不全露馅了吗? 他看向白鹤染,欲言又止。白鹤染到是明白他心里头在想什么,不过她可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传扬出去的也不过都是猜测罢了,人们只会记得文国公心狠手辣,谁还会去追究因为什么呢?就算追究,只要白兴言不说,谁又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喜欢做这种能让白兴言提心吊胆的事情,毕竟善后工作做得太久了,实在枯燥乏味,真正犯下罪过的人总要付出点代价,她心里才能平衡。 “好了,各位夫人小姐。”白鹤染笑着开了口,“今儿不会让大家白来,胭脂铺下一批胭脂会优先给你们充足的货源,另外每一位我都会有额外赠送,好不好?” 这个消息对于这些女人们来说那可是大好消息,于是人们欢呼起来,将白鹤染和白燕语都给围到了中间,连林氏都被拽进来了,热热闹闹地说着话,说着跟胭脂有关的话题,完全忘记了此时此刻她们还身处灵堂之中,边上还放着口棺材呢! 白蓁蓁琢磨了一会儿,大声开了口,将之前的那个问题又提了起来:“既然三姐还活着,这灵堂是不是得撤了?啧啧,真是可惜了了,这口棺材可是很值银子的,看来得当柴火烧了。” 白浩轩在边上直扯她,“姐,三姐活着多好啊,你说这些干嘛?难不成你还想三姐真死?” “呸,胡说什么呢?”白蓁蓁抬手就拧了他一把,“我的意思是,这个银子得有人出。” “谁出啊?”白浩轩瞅了白兴言一眼,爹出?爹兜比脸都干净。 白蓁蓁恨铁不成钢地瞪他,“办场丧事没多少银子,主要这银子就花在棺材上了,这棺材可惜了呀!咱们总不能拿檀香木烧火吧?” “那怎么办?”白浩轩也开始心疼了,檀香木是最好的棺木,价钱比金丝楠木还要高昂,这要说拿檀香木烧火,他还真舍不得。“那实在不行,咱们给它卖了?” 姐弟二人的对话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人们停下说笑,都围过来听着。有位小姐小声地说了句:“棺木没有转卖这一说,哪有人家会买一口二手棺材呀!再说,这棺是檀香木的,能用得起这种木料的人家,也不差一口新棺的银子吧?” 白蓁蓁点头,“对呀,所以说,这口棺还是浪费了。” “也不见得。”五皇子君慕丰在边上搭了话,“转卖给外人是不可能,但是留着给家里人用还是可以的。”他一边说一边瞅了瞅白兴言,琢磨着道,“不过给他用实在是糟蹋了,他用不着这么好的木料。” 白兴言一愣,“我怎么就用不着?给我留着也行。”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抢着死吗? 于是想改口说给老夫人留着,但又实在舍不得一口檀香木的棺材。这种档次的棺木就是皇亲国戚也不是全都能用得上的,他如果百年之后能够用这样一口棺下葬,那得多风光啊! “给我留着吧!”他又说了一句,“虽然现在不急,但早晚有一天能用得上的。” 众人再次将怜悯的目光投向了白兴言,文国公这是真疯了,连死都抢着死,这不是疯是什么?不行不行,这个消息得赶紧传出去,文国公疯了,这一定是上都城近半年最轰动的事。 人们开始告辞要走,这时,就见一个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一直跑到白兴言跟前,眼眶一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二夫人没了!” 要走的人全都停下了脚步,纷纷回过身来看热闹,甚至有人已经问出口:“谁没了?” “二夫人。” “二夫人怎么了?” “二夫人没了。” “二夫人怎么没了?” 跪地上的丫鬟是芸香,她已经跟这个夫人小姐说不明白了,只能跪在白兴言面前哭着道:“老爷,二夫人咽了气,大夫没救回来!老爷呀,二夫人没了!呜……” 芸香哭了起来,连带着跟后跟着跑过来的邵氏也一起哭,李氏原本就在灵堂里,白鹤染折腾事她不敢上前,但这会儿她到是来了精神,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一把将芸香给抓了住,大声喝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二夫人怎么了?” 芸香看着李氏,心里想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李姨娘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新主子,于是赶紧回了话:“姨娘,二夫人没了,已经咽气了。” “怎么会这样?”李氏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愣了一会儿突然嗷地一声大哭,然后拔腿就往福喜院儿的方向跑。大叶氏死了,她得去看看,必须亲眼看看。 邵氏也在后头跟着,芸香却还跪在白兴言跟前,仰着头提醒他:“老爷,派个人去郭府通传吧!如今叶家没了,郭家就是二夫人的娘家,郭老将军是二夫人的亲外公啊!” 白兴言瞬间清醒,大叶氏没了,这个丫鬟反复提郭家,这不是在提醒他去报信,而是在提醒他郭家是大叶氏的靠山,虽然人没了,但这个靠山还在,所以这个身后事必须办得漂亮。 白兴言点点头,吩咐福生:“你去一趟,给郭宅送个信儿。这几日二夫人身子一直不好,郭家那头也知道,说起来也不算突兀。”说完,挥挥手让福生赶紧去,然后又将目光投向白蓁蓁。“是你把二夫人气吐了血,二夫人自此才一病不起,这件事情你脱不了干系。” 白蓁蓁都听笑了,“讹我是吧?她那分明是从郭家回来,听说了郭老将军的小妾跟他的亲孙子鬼混到了一处,这才气吐了血,关我什么事啊?就是郭将军站到我面前我也敢与他对峙。再不行就上衙门大堂上去理论理论,看看咱们家的二夫人到底是谁给气死的。他们郭家自己家风不正,还把责任怪到我头上了?还能不能要点儿脸?还有,爹,三姐这帐我们还没跟您清算完呢,您哪来的自信开口就讹人?您说您都疯了,一个疯了的人搁瞎掺合什么呀?” “我……”白兴言被她给怼的哑口无言。 白鹤染抬抬眼皮看了他一会儿,开口说:“父亲,您不吃里扒外的时候,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可一旦这个糊涂劲儿犯上来,那真就跟个疯子没什么两样。行了,您夫人没了,您要么就去看看,见见最后一面。要么您就回屋歇着去,回头我还得叫人把房门给锁起来,可别疯病又犯了,跑出去伤人。至于这丧事……” 五皇子把话接了过来:“丧事好办,这不是有现成的人来接棒了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70章 把老爷锁起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以吊唁的名义来到白府的那些夫人小姐们一听这话都乐了,只道这文国公府可真有意思,丧事还能随时换人,二夫人这是为了避免浪费,所以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咽气了吗? 不过既然是二夫人死了,那她们跟二夫人又没有什么交情,他们家老爷跟文国公也没有什么交情,这个丧礼就不来参加了吧! 于是,人们纷纷向白鹤染等人表达了这个意思,然后三五成群地离开了。 刚刚还热闹拥挤的文国公府灵堂,转眼就安静下来,除了白家自己人外,所有人都走了。 白燕语拉着林氏的手,正在悄声细语地说着话,白蓁蓁和白瞳剪拉着白浩轩和白浩风,正在给他俩摘孝带子和丧服。红氏跟谈氏关氏开始商量二夫人的丧礼应该怎么办,现在这一场是为白燕语准备的,很多东西都用得好的贵的,给二夫人用可惜了。 二老爷白兴武对这种事没兴趣,跑去锦荣院儿看老夫人了。 白鹤染在灵堂里踱了几步,眯着眼问白兴言:“父亲,要去看看您的妻子吗?” 白兴言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去,我不想见她,死了就死了吧!” 芸香听了这话一脸的愤怒,以前就听文国公薄情寡义,如今算是见识着了,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凉薄之人。嫁给这种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临到死都得不着个好下场。 白鹤染听笑了,“恩,这才是我父亲,这股子无情无义的劲儿真是十几年未变。当初我母亲离世时你也是这副德性,如今终于轮到二夫人,我这心里多少也平衡了一点。” 她转头跟冬天雪说:“既然老爷不想去看二夫人,那便锁起来吧!一个疯子,不适合总在人堆儿待着,万一犯起病来伤了人可怎么整。” 冬天雪点头,又叫了两名小厮,“你们两个,先将老爷押起来,就押到梧桐园吧!再去个人找把大锁,将老爷锁进房,如此咱们府里才算安全。” 两名小厮也是硬着头皮往上冲,毕竟没干过奴才绑老爷的事儿啊!可如今这府里明显说了算的人是二小姐,所以二小姐发话他们不敢不听。 于是二人冲着白兴言就过去了,其中一人还不知从哪儿捡了条麻绳,准备绑白兴言的手。 白兴言吓得嗷嗷大叫,拼命反抗,可惜有冬天雪在,他的所有反抗都被武力镇压,最后不但没反抗成功,还弄出一身的伤。 终于,人被绑走了,灵堂里头瞬间清静下来。那丫鬟芸香一看二小姐直接对老爷下了手,吓得脸都白了,也一刻不敢在这地方待下去,爬起来转身就跑。 人们这才围到白鹤染身边,白燕语最先开了口说:“看来我这场丧礼要换主角了,我们家还真是新鲜,这种事情都能碰得上。二姐姐,你说接下来该上怎么办?” 白鹤染耸耸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虽然我们不待见福喜院儿那位,但她到底是名义上的正室夫人。这人没了,丧事肯定是要操办的,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就借着这白布白幡的办吧,也算是省事了。”说完,又瞅了瞅那口檀香木棺材,“就是可惜了这棺木。” 红氏说:“咱们那位老爷刚不是说要给他自己留着么?那就给他留着好了,一会儿叫人把棺木抬到梧桐园,就搁在他屋里,让他见天儿看着,搂着,兴许高兴了还能直接睡里面。” 白鹤染都听笑了,“到是个好主意。”说完一抬手,“刀光,去送棺。” 刀光招呼了几名小厮,先将棺材里面白燕语的东西给拿出来,然后才抬了棺往梧桐园走。 白燕语将那只发簪拿在手里,吸了吸鼻子,“我还以为这发簪找不到了,着实难过了一阵子,没想到居然捞了出来。可惜,发簪都有被捞的资格,我却没有。”她问红氏,“红夫人,我那丫鬟立春呢?捞上来了吗?” 红氏点头,“捞上来了,我叫人买了口薄棺,送去城外葬了。你放心,起了坟立了碑,比一般的下人都要好,她也算是入土为安。” 白燕语赶紧给她行礼,“我替立春谢谢红夫人。” 红氏眼泪也掉下来了,赶紧扶了白燕语一把,却什么话都没说了来。 到是白瞳剪在边上开了口,她问白燕语:“是大伯故意推的你,对吗?你是被人救了才捡回一条命,如果没有人救你,你就永远留在那云梦湖里了。” 林氏听了这话就打了个哆嗦,白燕语赶紧又把她的手拉了起来,这才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说过,不管是他故意的还是不故意的,我都会宽恕他,但也只是宽恕而已。从今往后,在我心里他不再是我的父亲,生我一场的恩情,我已经用一条命去还过了。我跟二姐姐一样,都不再欠他什么,也不欠白家什么,希望你们能理解我。” 红氏最先表了态:“确实不欠什么了,他给你一条命,又拿走你一条命,你们之间两清了。你如今的命是被阿染救回来的,所以要说欠,你欠的是你二姐姐。” 白燕语也没有解释,人们误会是白鹤染救了她也好,她也不想把五皇子扯进这件事情里来。于是点点头,“谢谢红夫人。但我只是与他两清,我还是白家的女儿,还是蓁蓁和轩儿的姐姐。这座文国公府,除非有一天二姐姐说要彻底放弃,否则我是不会放手的。” 白蓁蓁开了口:“就是这个理!咱们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如果我们放了手,那些妖魔鬼怪就会彻底把它霸占。咱们得拿出主人家的气势来,跟他们斗到底,绝对不能认输。” 白鹤染听得直想笑,这个四妹妹绝对是个好战分子,也就是身上没有功夫,否则这个家里还真不一定能禁得起她的折腾。 “好了,咱们还是研究一下二夫人的丧事吧!”三夫人关氏出言提醒,“一会儿郭家人就要来了,咱们得先准备起来,至少得先去备口棺木。” 红氏点点头,赶紧派人张罗,又出银子叫人去买棺。只不过这次给的银子就太少了,只够买一口普通的棺。下人看着手里少得可怜的银子,心里想着如果自己再赚点儿,那也就只能买口薄棺了。堂堂文国公府正室夫人买薄棺就太难堪了,看来这一趟他是赚不着银子。 这样一想心里就不舒服,一不舒服就恨二夫人,要不是因为二夫人不招人待见,红夫人怎么可能就给这点儿银子?三小姐的银子他都没赚着,因为三小姐是好心的姑娘,平日里总给打赏,所以他狠不下心来赚三小姐的钱。但二夫人就不同了,他入府四年,挨过不少回打,回回都是二夫人发的话,他恨都恨死了二夫人。 如今给二夫人买棺木这事儿落到了他头上,他要是不从中捞点儿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这番心思一存在,那便是不可能再收回来的。于是这小厮想了各种招儿,最后站到棺材铺门口的时候,一下就想到了先前给三小姐买的那口棺,然后三小姐没死,那口棺就不能再转卖了,说是二手棺材不吉利,富贵人家没有人会买。 但富贵人家嫌不吉利不买,不代表穷人家不会买啊!万一有人穷得把棺材给转手卖掉了呢?他要是能捡着那样的棺,这银子就能省下不少。 他报着这种信念进了棺材铺,将自己的来意一说,再把银子一亮,棺材铺的伙计脸色就不好看了:“这么点儿银子?这也只够买口薄棺。” 小厮摇头,“不行不行,我家死的是正室夫人,怎么可以用一口薄棺就打发了呢?” 那小伙计十分好,“你是谁家的啊?正室夫人死了就拿这么点儿银子出来买棺,你们家也太穷了吧?就这么穷的人家还分正室侧室?有银子养小妾吗?” 小厮不高兴了,“你别管谁家,也别管有没有银子,我只管买,你只管卖不就完了。就这些钱,你帮着掂兑掂兑,看除了薄棺之外,有没有再好一点儿的能出手。” 小伙计想了想,眼一亮,“哎你别说,还真有这么一口棺,是昨儿才送来的。那棺原本是给个老太太打的,当时也花了不少银子,结果抬回去之后老太太没用上,病治好了,于是就在家里放着。放了几年下来老太太终于没了,家里人却发现那口棺底被耗子咬了个洞,有洞就不能用了,于是只好又重新花银子打了新棺。那家人也是缺钱,就把棺送了回来,想着看能不能拆了按木头卖些钱。我家掌柜禁不起他们求求哀求,一两银子把那棺给收了,想着烧火算了,正好你来了,你要吗?要的话就按你手里这些银子卖你,还挺新的,没用过。” 小厮动了心,“可是那棺底有洞啊!” “有洞不怕呀,只要你说要,我们立马给你补!” “行,那我要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71章 姐,都过去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小厮雇了马车,将新买的棺木给拉了回来。 福喜院儿那头已经把大叶氏给穿妆好,棺木一到赶紧就装了棺。 这事儿基本上算是芸香和小妾李氏给张罗的,邵氏也在边上帮忙,但也只是帮小忙,递个东西什么的。但凡靠近大叶氏尸身的事,她一概不做。 至于其它人,因为白兴言被锁了管不了,红氏等人借口张罗丧仪,也不伸手,就连白浩宸都说自己伤心过度头晕不肯靠前。 芸香小声跟李氏说:“文国公府从上到下都人性薄凉,李姨娘若是想更近一步,就得忍受这一切,但凡忍不了,那不但活着的时候活不舒坦,就是死,也只能落得个凄凉下场。” 李氏心头一动,看了芸香一眼,很想往深里问几句。可惜芸香跟着抬棺的下人往前院儿去了,她心里的话就没有问出口。 可心情还是激动的,她知道芸香的郭家的丫鬟,既然能这样同自己说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郭家已经有选择了呢?会是她吗? 李氏有些矛盾,取代大叶氏,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可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老爷会被二小姐给关了起来。这一关看样子还不是轻易就能放的,如果不放老爷,她该如何上位? 文国公府二夫人离世,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多,一上午也就来了不到五个人。 造成如此凄凉的原因主要是白兴言的人缘不好,再者因为叶家的事,人们对大叶氏也犯忌讳。所以许多人能不来就不来了,甚至有人为了避免尴尬,居然选择举家出游。 郭家人也一直没到,去送信儿的福生传回话来,说消息送到之后郭家只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再没下文,关了门府将他打发走了。 红氏冷哼了一声说:“最近的一门亲戚都不肯来,可见咱们这位二夫人的人缘真不怎么样。先前估计还有人指望着郭家给她们撑腰,眼下看来,这个腰是撑不起来喽!” 这话是说给李氏和邵氏听的,当然还有丫鬟芸香。三人此刻正披麻戴孝地跪在灵堂给大叶氏烧纸,听了红氏这话心里齐齐打了个哆嗦。 是啊,如果郭家在这种时候选择回避,往后再不问文国公府中事,她们该怎么办? 福喜院儿,因为大叶氏的死,所有下人都到前院儿去忙活了,就连白浩宸身边的都被叫走,所以此刻整个院子里就剩下白浩宸和梅果两个人。 白浩宸在屋里不停地来回走动,梅果则坐在桌前剥果子吃,白浩宸看了梅果几次,见梅果都没什么反应,不得不停下来开口问她:“咱们真的不去前院儿看看吗?” 梅果抬抬眼皮,“你想去吗?” 白浩宸摇头,“不太想去,就像你说的,她从来都没把我好好放在心上,从前一门心思地教导她的女儿,一心指望白惊鸿飞上枝头当凤凰,给她长脸,给她带来荣光。我这个儿子对她来说就是个配衬,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根本不在乎我。可她到底是我的母亲,人没了,我若是连个面儿都不露,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如今的白浩宸已经彻底被梅果洗脑,而且洗得非常成功,以至于他对大叶氏有一种从心里往外的怨恨,特别是一想到从前白惊鸿在的时候,大叶氏和白兴言对白惊鸿的栽培和宠爱远胜于他,他这心里就愈发的不舒服,不平衡。 梅果又剥了个果子放到嘴咬一口,这才对他说:“你要是想去你就去,反正我不去。他是你的母亲,跟我可没半点关系,而且刚才不是也有人来报了,说郭家没来人,那就说明郭家也不重视她。郭家都不把她放在心上,你着个什么急。” 白浩宸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就不去了吧!” 梅果却又摇了头,“一直不去也不行,白天就这么着吧,晚上你得去守个灵,做做样子也好,省得回头府里人都说你没良心,亲娘死了都不露面。” 白浩宸完全听梅果的,“行,你说什么时候去我就什么时候去。” 府门口,管家白顺看着礼薄上寥寥无几的名字,和名字后头少得可怜的数字,连连撇嘴叹气,“就这么几个人来吊唁,每个人随的礼金还这么少,这么整下去连买白绸扎白幡的银子都收不回来,这场丧礼办下来要亏不少啊!” 门房一名小厮接了话儿:“谁说不是呢!这银子可都是红夫人出的,后儿发丧还得有开销,我看这次只能认赔了,指望收礼收回来是不可能的了。哎,白管家,你说这二夫人没了,府里正室主母的位置会不会由红夫人来坐?要真是红夫人做了主母,那可有咱们的好日子过了,红夫人最是公正,为人也和善,待下人也好,咱们都希望红夫人做主母。” 白顺却不这样想,他摇摇头说:“文国公府的主母可不是什么好角色,红夫人应该没那个心思淌这个浑水,你还是别瞎想了。如今老爷疯了,批不定今后府里就没有主母,那样就也是红夫人说了算,有没有那个名头都行。” 小厮点点头,“也是这个理。反正不管怎么说,红夫人能做主就好。” 相比起先前白燕语的丧礼,轮到大叶氏死时,家里人就冷静多了,至少除了李氏邵氏和芸香之外,还没有哭的人。家里小辈别说到灵前跪着了,就连丧服都不愿意穿,只勉强扎了个孝带子,算是扎给前来祭拜的人看,别让人家太笑话。 冬天雪告诉白鹤染:“梧桐园那边动静很大,老爷真跟疯了似的砰砰的砸门,不停地喊着让放他出去。属下在门外头落了好几道锁,但瞧着窗子不稳妥,不太结实的样子,我想着不行一会儿叫几个人,拿木头板子把窗子从外头给钉起来,可别一眼没瞧见再跳窗跑了。” 白鹤染想了想,点了头,“也好,都钉起来吧!咱们得对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口负责,不然一个疯子跑出来乱伤人,那就不好了。” 冬天雪乐呵呵地找人钉窗子去了。 迎春拉着白鹤染,小声问她:“小姐,二夫人的死是不是有点儿蹊跷?奴婢听福喜院儿的下人说,好像是大少爷整日烧的那种香有问题。梅果……不对,应该叫表小姐,表小姐这么快就把人给弄死,那白惊鸿该如何引?” 白鹤染轻笑了下,“不用引了,已经知道她在哪,还引什么呢?之前想要用叶之南引出她,是因为咱们不知道白惊鸿去了哪里。如今既已经知道她人在歌布,那叶之南是死是活于我们来说就没有了任何意义。不如让我表姐下回手,报个仇,让她也痛快痛快。” 迎春点点头,“说的也是,表小姐太不容易了。” 大叶氏的丧礼很是凄凉,下晌的时候郭家派了管家前来吊唁,随了个份子,话也没说几句就又回去了。到是之前来过的那些夫人小姐们又来了一遍,不过不是来吊唁大叶氏的,而是各自带着礼品来慰问白燕语大难不死,也慰问林氏让她注意身子。 这些夫人小姐们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跟文国公府的白布白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十分滑稽。但是谁又能说什么呢?来的都是客,伸手不打笑人,且这些可都是高门贵户有头有脸的女眷,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有着强大的背景,眼下白兴言又不在,国公府里说得算的是二小姐,二小姐都没发话,谁敢说她们半句不是。 于是这些夫人小姐们乐呵呵地入了府,乐呵呵地给白燕语随了礼,又乐呵呵地走了。 白蓁蓁看着就觉好笑,扯了白燕语说:“咱们这位二夫人混到这份儿上也真是不容易啊!” 白鹤染听着这话,记忆里又翻腾出原主过去那十年的日子,想起那间小屋,夏天漏雨冬天漏雪春秋漏风,每晚都有老鼠过街,咬过原主的脚指,直到现在那脚指头上还留着一个疤。 她没有想过要将那疤去掉,这身体里属于原主的东西不多了,她受人恩惠得了这身体,总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抹去。 被囚禁的始作俑者是白兴言,可是后面那十年的日子,大叶氏功不可没。 如今,换成白兴言被囚禁,大叶氏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其实很希望原主能回来看看,看看这一切合不合心意,看看这一切抵不抵得过那十年之苦。 白蓁蓁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都过去了。”她说这话时,低了头,两滴泪落到地上,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 白鹤染将这个妹妹轻揽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然后擦干眼泪,咱们还有新的生活要过,也有新的敌人要面对,还有新的战役要去打。一切都没有结束,先退场的永远都是阵前小卒,当有一天真正面对大将军时,那才是交锋的开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72章 夜半三更有人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傍晚时分,再无人前来调研,也没有人再来探望白燕语,文国公府真正恢复了宁静。 白兴言被关在梧桐园的房里,所有窗子都被人从外头钉了木板子,封得死死的,就连房门都上了好几道锁。送晚饭时,外头的人光开门就开了有一盏茶的工夫,结果送进来的晚饭不过一个硬馒头和一碗见不着油腥的清汤,还连个勺子都没给。 白兴言怒了,大声质问送饭的下人:“这是什么意思?猪食都不如的东西竟敢端给本国公吃?你们疯了不成?拿走!本国公要吃正常的饭菜!” 外头的下人一边重新一道一道地上锁,一边回答他的话:“老爷,我就是个奴才,我只知道按主子吩咐做事,主子让端什么我就端什么,您冲我吵吵也没有用。老爷,奴才劝您一句,有得吃就吃吧,这馒头虽然硬了点儿,但还没坏,一个霉点子都没起。汤也是新做的,虽然没油腥,但里头甩了半个鸡蛋呢,这伙食比起从前府里给二小姐吃的,就算不错了。” “你说什么?”白兴言急了,“是白鹤染让你们这么干的对不对?这个孽障,她这是不孝,她这是在报复!我东秦国君以仁孝治天下,她敢如此对本国公她就是触犯东秦律法,当杀!当斩!你去告诉白鹤染,这些猪食不如的东西我不吃,让她把我放出去,给我备席面!” 外头的下人锁好了最后一道锁,叹了一声,“老爷,奴才可以一字不差地转达您这话,但您觉得二小姐会在意吗?会听您的吗?老爷,人心都是肉长的,奴才在国公府里侍候七八年了,您从前是怎么对二小姐的,咱们府里人都看得真真儿的,所以如今二小姐这样对您,跟孝不孝也没什么关系,无外乎就是有样学样,上行下效罢了。晚饭就是这些东西,屋里也备了恭桶,奴才明早送早饭时再来收碗筷,老爷吃完了晚饭就早些休息吧!” 这人说完话就走了,任凭白兴言在屋里怎么喊他回来他都不回头。对于这位文国公的遭遇,府里没有人同情他,甚至就连李氏和邵氏都没有关点同情。 谁都不傻,都听明白了白燕语的话,是这位父亲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推下去的,然后以为人死了,直接办了丧事。好在二小姐救了人,否则三小姐的命就要毁在她亲爹手里。 这样的一位连亲生的孩子都要迫害的父亲,有谁会怜悯他? 白兴言不再拍门,也不再叫喊,他知道眼下做什么都没用,没有人会再听他的话。 也不知道白鹤染会把他关多久,是一阵子,还是一辈子? 这一天真是风云变换,女儿的丧事变成了夫人的丧事,原本以为是死了女儿,结果女儿没死,夫人没了。他知道大叶氏病得很重,但也从来没往大叶氏会死掉这方面想。 在他心里,大叶氏的生命力是很旺盛的,毕竟当初小叶氏砍了她的胳膊她都活了下来,被剃光了头也没见伤多大元气,怎么可能就因为被白蓁蓁气吐了血就死掉呢? 他又想起白浩宸烧的那种香,之前他就怀疑白浩宸烧的香有问题,那个叫梅果的女人更有问题。可当时他没有深究这个事儿,不但没有深究,反而还利用了一把,他让白浩宸去锦荣院儿烧香,他想借着白浩宸和梅果的手将老太太除掉。 可惜,那香在老太太那儿没起到任何作用,因为,白鹤染及时回京了。 现在大叶氏死了,会是白浩宸跟梅果的手笔吗?如果是的话,白浩宸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亲娘?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白兴言百思不解。 当然,大叶氏死不死的他一点儿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白燕语没死。 那个丫头没死,那么他踹人入湖的事就瞒不下去,白鹤染肯定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林氏、红氏也都会跟着知道。然后白蓁蓁也知道,白浩轩也知道,再然后老二家的老三家的都会知道……从此以后他将成为这座府里最没有人性的父亲,将遭受到所有人的唾骂。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白鹤染不会轻易放过他,那个嫉恶如仇的女儿绝对会给她的妹妹报仇,绝对会把他往死里折腾。 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想起昨天夜里被泡水的事,心下就开始打哆嗦。今晚怎么办?今晚该不会还要被拖出去泡水吧?这日子难受真的要回到半年以前?真的还要经历天天泡水的痛苦?就这么个折腾法,他还能活几年?该不会也像大叶氏一样,早早就咽了气吧? 白兴言垂头丧气地坐到地上,看着眼前的馒头和清汤,一咬牙,拿起来就吃。 不管怎么死也不能饿死,听说饿死鬼就算下了阴曹地府,也是天天都会感觉到饥饿的。 刚才那个下人说得没错,这饭菜比当初府里端给白鹤染的强多了,至少都没馊掉。而当年白鹤染吃的那些东西,那才真的叫猪狗不如,所有的饭菜就没有新鲜过,有一次他碰巧看到下人往那院儿里端吃食,走近了拿筷子扒拉两下,菜都酸得拉丝了,根本不是人能吃的。 比起从前的白鹤染,他现在的日子已经不错了。白兴言这样安慰着自己,就着清汤把一个馒头都吃下肚,肚子填饱之后就又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以及文国公府的将来。 他觉得一切都还不至于到最坏的程度,大叶氏是死了,但府里还有两个小妾呢!那两个小妾也是郭家送来的,郭家应该不会完全放任不管。 白鹤染就算想一直把他囚禁到死,郭家也会为了还在外面的白惊鸿而考虑搭救他。只要郭家肯出手,让白鹤染放了他还是有可能的。 只要他能从这屋里出去,他会立即将李氏邵氏其中的一个扶正,成为这文国公府第四任正室主母。到时候跟郭家的关系就又重新搭建起来,他想要的辉煌未来还是可以有的。 当然,除此之外最让他满意的就是那两个小妾。不管是李氏还是邵氏,都温婉可人,都没有像大叶氏那样专权跋扈。他很喜欢那两个小妾,如果能将这二人其中的一个扶为主母,他必然可以找回当家做主的感觉,甚至比当初小叶氏做主母时感觉还要好。 白兴言做着这样的美梦,坐在屋里空想了一个晚上,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又被人拖了双脚往外走,那种拼命想要醒来却又怎么都醒不过来的感觉又来了。 他在梦里被人拖出屋子,上了好几道锁的房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总之出去得十分顺利。白兴言就想,如果这时候他能醒过来,他一定要逃跑,坚决不再回那间屋子去。 可惜,他醒不过来,那种感觉就像被梦魇住了一般,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任人摆布。恐惧袭遍全身,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唯独睁不开眼睛。 扑通!他入了水,冰寒来袭的那一刻他反应过来,这又是云梦湖。 看来他这回是真的栽在这云梦湖了,白鹤染是认准了云梦湖,天天晚上要把他往这湖里折腾。一下又一下,提起来又放下去。那种刺骨的冰寒就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身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能不停地想起白燕语来,不停地想起白燕语被他踹到湖里去的那一瞬间。 他能听到白燕语在惊叫,还能想起白燕语趴在冰窟窿边上一声一声地喊着立春,胳膊一下一下地往水里划拉。他记起福生福来问他,老爷,要救人吗?他当时怎么说的?不救,失足落水,有什么可救的? 是这么说的吧?他忘记了,反正当时就是一心一意想让那个女儿死。因为他害怕,害怕白燕语跟五皇子到最后真的走到一起去,到那时候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再混账,他也不能眼看着亲生儿女成为夫妻,那是要遭天谴的。 一下一下地泡水,最后一回泡的时间明显过长,他差点儿没憋死。好在最后还是被提了起来,窒息的感觉这才随之而去,捡了一条命回来。 又是被人拽着脚拖回去的,从云梦湖到梧桐园,路不近,这一路不是石子就是冰雪,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都被划伤了,衣裳也磨破了,但拽着他的人却没有丝毫怜悯。 黑夜的可怕让白兴言几近崩溃,他很想彻底昏迷过去,但偏偏精神就处在昏迷与清醒的临界点,昏也不是醒也不是,难受得要命。 终于回房了,拖他回来的人都懒得把他送到床榻上,就往地上随便那么一扔,然后出门,门外又传来一层一层落锁的声音,房的门再一次锁了起来。 白兴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屋外的人将最后一道锁锁好,忽听身后似有响动传来。 她的动作顿了顿,也没回头,只淡淡地说了句:“夜半三更私闯民宅,有罪!”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73章 君慕丰你是不是想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身后的声音也停了住,脚步落在距离她仅三步远的地方,一个带着些许阴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是皇子,我想去哪儿还能有人拦着不成?分什么黑夜白天。” 她吸了吸鼻子,嗅到他身上独特的那种熏香味道,是几种香料混在一起调配出来的异香,很少见,也很珍。不过清清淡淡的,很好闻,不招人烦。。 白鹤染回过头来看来,借着不算明朗的月亮,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一双微弯着的狐狸眼。他一身白袍负手而立,玉树临风,很像一只修行了千年的白色妖狐。 原打算揶揄几句,结果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啊,他身为皇子,哪里去不得?可如果没了这皇子的身份呢?如果让他知道这房里锁着的人才是他的生父,这句话还说得出口吗? “哥,你怎么来了?”怼人的话变得轻柔,眼里含笑。 君慕丰很意外,这丫头没跟他呛白,难不成他救她一回,真就救得冰释前嫌了? “我就过来溜达溜达。”他的那双狐狸眼笑得弯弯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溜达到你们家来。想着反正也没事干,不如就参观一下被锁起来的文国公,一会儿再上灵堂看看已经死了的二夫人。听说头些年你在家里过得不好,多半原因都是那位二夫人导致的,我就寻思着那得是个什么蛇蝎歹毒的主母啊,死了会不会直接变成一只蝎子,或是一条毒蛇?” 她挑眉,“合着你还要开棺啊?行了行了,过去的事了,我都不愿多想,你还提了干嘛。再说,当初我又不认识你,你也不识得我,在我最受苦受难的时候你连把手都没伸。如果雨过天晴我自己都能为自己做主了,你还逞什么能?用你了?显你了?” 他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这样说话我听着就舒服多了,这才是我熟悉的天赐公主。” “有病。”她翻了个白眼,抬步往梧桐园外走,“你要溜达到什么时候?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回吧!这府里在办丧事呢,总归是不吉利的,你一个皇子好好的别往这种地方凑。” “我不在乎那些人。”君慕丰摆摆手,“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你也睡不着,不如我陪你说说话,咱们在这国公府里逛逛,或者你请我到你的院子里坐坐?” “你想的美。”她又翻了他一眼,“闲着没事儿你上别地方逛去,跑我家来干什么?我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大半夜的把男人往自己院儿里领,你觉着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是你哥哥。”他说得理所当然,“哥哥到妹妹的院儿里坐一会儿怎么了?你前儿还在我家住的呢,你怎么不说不合适?” “你家那么大,我也没住你屋,跟这是两回事。”她不淡定了,“五狐狸我告诉你,别跟我这儿得寸进尺,给你块儿颜料你就给我开染坊,哪来的信心?赶紧哪来的回哪儿去。” “不回,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把你爹往水里泡。”他停下脚步,歪着头看她,“阿染,我适才见你手法娴熟,不像是头一回干这买卖,你该不会以前也经常这么干吧?” 她听得皱眉,泡水的时候这人就在?她怎么没发现?这究竟是这些个皇子们轻功太好,还是她的警惕性越来越低?如果是前者,那她认栽,可如果是后者,她是不是该反省? “想什么呢?”他抬起手往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就凭本王的轻功身法,想瞒过你的耳目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你还觉得很意外吗?” 白鹤染摇头,“不,你瞒过我的耳目我不意外,你轻功比我好很多我也承认,可你居然连剑影的耳目都躲过了,我就在想,我是不是该考虑换个暗哨。” 这话刚出口,就觉眼前人影一晃,剑影嗖地一下到了她跟前,“主子恕罪,属下刚刚去福喜院儿看大少爷和梅果姑娘去了,您把老爷送回梧桐园时属下才回来的。您之所以那时候能听到五殿下的动静,也是因为属下先发现了他。” 白鹤染气得直拍脑门儿,“你这意思是,如果不是你惊动了他,我依然发现不了呗?” 剑影点头,实话实说:“主子,事实是这样的。” 她气得肝儿疼,“行了行了,哪凉快哪待着去。”剑影又一闪身,不见了。 君慕丰摊摊手,“不讨论这个了好不好?我其实就是想过来看看你,我知道你们家二夫人没了你不难受,但是我母妃没了,我心里很堵得慌。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也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你家,然后刚好看到你拖着白兴言往湖边走。阿染……哎你上哪去?” “想跟着就跟着,不想跟着就回家。”她走在前面,脚步很快,去的是云梦湖的方向。 君慕丰追着她到了云梦湖,看到她站在那冰窟窿边上低头看水面,心里忽悠一下,几乎以为她要投湖。吓得他赶紧飞身上前,一把将人拦腰抱住,直接运了轻功带到岸边。 白鹤染十分无奈,“你干嘛?我又不是投湖,至于这么激动吗?” 他轻叹一声,“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投湖,但就算不投,站在那冰窟窿边上也十分危险。阿染,这湖你没跳过,但我跳过,我知道冬日里的冰湖水有多冷,所以我不能眼看着你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而不救人。我这辈子没为什么人如此担心过,你得理解我。” 她点头,“行,我理解,你先把我放开。放心,我这人很惜命,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他放开手,也松了口气。其实知道她惜命,知道她不可能会投湖,但他也知道这丫头胆子极大,做事也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刚刚那一瞬间他也不怎么的,突然就在想这丫头该不会想要跳到湖里游一圈吧?是想体验一下投冰湖的感觉?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飞身过去把她给带了回来,只有站在岸上他才能放心。 “刚不是问我为何要把白兴言泡水,又为何做得那样娴熟么?”白鹤染开了口,主动提及这个话题。“那我便告诉你,之所以泡水,是想让他感受一下泡在冰湖里的寒冷和绝望,是想让他把燕语受过的罪也遭受一遍。而之所以做得那样娴熟,是因为这种事以前也做过,几乎天天都做,也是泡白兴言,但不一定都是泡在云梦湖里。” 她跟他讲起半年多以前是如何折腾的白兴言,也讲起那样折腾白兴言,是因为白兴言曾把她的同胞哥哥溺在水里,试图溺死。 君慕丰问她:“你说的是红家那个孩子,叫红忘是吧?可我想不通,好好的一个儿子,白兴言为何要溺死?他脑子进水了不成?” “可能就是脑子进水了吧!”她笑笑,没再说下去,只是抬头迎向他的目光,问他,“如果白兴言是你爹,你会如何待他?”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要这种爹。”他翻了翻眼皮,“没有这种假设,他要真是我爹,我也定会与他恩断义绝。当然,除非他能够给我一个我可以接受的理由,比如说,当年那个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的夫人和别人偷情……” “君慕丰你想死是吧?”白鹤染怒了,抬起一脚就往他身上踹,“就知道你这只狐狸没个口德,跟你说话三句不到你就下道。我当初怎么没把你在那阵法里给困死呢?早知道你能给我整出这么一句话来,我说什么也不能放你出来。” “我错了,我真错了!”君慕丰也急了,“哎呀你别生气,我忘了那个是你娘,我说秃噜嘴了。阿染,别,别打,我真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口误!绝对口误!” 白鹤染终于停下来不再踹他,虽然依然没什么好脸色,但也知道他确实不是故意的。 君慕丰见她停了下来,不由得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再次赔罪,同时也表了态:“待你府上丧事办完之后,我再带你逛一回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当做赔罪,可好?” 白鹤染点头,“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他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看得她也想跟着笑。 “哥,你跟贤妃娘娘真像。”她伸出手,往他眼角指了指,“特别是这眉眼,好看。” 他失笑,“你又没见过我母妃年轻时的模样,怎么看得出我同她像的?等你同她有往来时,她都已经病入膏肓,也人老珠黄,哪里还看得出像。” “能看得出的。”她笑着说,“人再老,五官也能分辨得出来,何况贤妃娘娘并没有很老。”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半晌才道,“哥,如果我没有去青州……” “别说了。”他打断了她,“是想说如果你没去青州,她的病你就能治?没用的,你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她生病的消息,即便你知晓,如果没人请你去治,你又如何去治?” 她一愣,“你的意思是,宫里没给治?”她隐隐心惊,这是什么意思?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74章 大少爷也疯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五皇子摇头,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也是回来之后才听说的。 李贤妃重病,他父皇难得关心了一次,还派了太医院院首亲自往恰合宫去诊治。 但那院首只去了一回,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了。恰合宫的宫人去请了无数次太医都请不到,求见皇上也见不着,最后还是皇后娘娘给了话,说李贤妃的病已经没得治了。 可怎么就没得治了呢?太医院治不好还有今生阁,还有国医堂。白鹤染东宫元虽都不在京里,可不是还有个夏阳秋么?为何请都没请? 这事儿在君慕丰的心里憋了两天,谁都没对谁说起过,今日却讲给了白鹤染听。 看似平静的小姑娘,此刻心里却起了惊天骇浪。 天和帝虽为一国之君,但却没有把这个君位坐到真正薄情寡义的份儿上,不管是对儿女还是妃嫔,他心里头始终都是把情份摆在第一位。实在要是情份跟他的江山有了冲突,他才会做出选择,才会开始考虑割舍。 就如当初的三皇子,若不是九十两位皇子将他这些年做为之事呈到天和帝眼前,她相信那位皇帝绝不会因为三皇子劫杀红忘多年,就能狠心将自己的儿子除掉。 后宫那么多妃嫔,他虽不宠了,甚至都不去看了,却从来都没薄待了她们。 可是为何就会对李贤妃如此冷情呢?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白鹤染的心砰砰乱跳,君慕丰叫了她几声,见她没回应,便也不再言语了。 两个就并肩站着,看着面前的云梦湖,谁也不知道彼此的心里都在想着什么。 但即便是这样,于君慕丰来说也很满足。这个小姑娘他放不下,却又求不得,便只有伴着,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只往她身边一站,心里都是满足的。 “咳咳!”夜幕里传来清嗓的声音,君慕丰微微皱眉,心头火起。紧跟着就听到剑影的声音传来:“主子,五殿下,请恕属下莽撞。请主子去前院儿看看吧,灵堂出事了。” 白鹤染“咦”了一声,随即问道:“出了什么事?” 剑影答:“今夜大少爷守灵,起初一切都好,但这会儿状态有些不对劲。” 他话没再往下说,他知道白浩宸是怎么回事,那样子分明就是药瘾犯了。但眼下五皇子在,他还不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便干脆什么也不说。 白鹤染知他心意,便对君慕丰道:“我去前院儿看看,你别跟着了,先回吧!这里到底是国公府,我不怕别的,就怕燕语见着你,到时候她也激动你也尴尬,不太好。” 君慕丰点点头,“都听你的。去吧,我这就回去了。” “好。”她转身,往前院儿方向走,走了几步之后停下来,扭头跟他说。“待我们府里丧事操办完,我去凌王府找你,说好了带我逛街买东西的。” 他很高兴,“行,我等着你,快去吧!” 文国公府前院儿,布置成灵堂的前厅里,今晚是白浩宸在守灵,李氏和邵氏也一起陪着。 按说主母去世,做为小辈的白鹤染白蓁蓁等人都应该一起守灵才对。可惜大叶氏没那个好人缘儿,天黑之后这些小辈没一个人主动留下来,一个个都带着下人回了自己院子,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就跟没有主母去世这个事儿似的。 但别人不在白浩宸得在,毕竟他是亲儿子,何况梅果也同意他来了。于是他就跪在边上,面前摆了个火盆,隔一会儿就烧两张纸,再隔一会儿就念叨念叨。至于香案上的香则是由李氏和邵氏看着的,死人的香不能断,李氏邵氏时不时就要看上一眼,见香烧矮了赶紧就续上。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虽然白浩宸时不时念叨的话有点儿不着调,像什么“虽然你生时不待见我,但我到底是你的儿子,死了也得给你守灵”、“你要不是我亲娘我才不来呢,这大晚上的回屋睡觉多好,谁愿意在这儿吹阴风啊!” 这话听着是不好听,但好在白浩宸守灵还算规矩,没出什么大乱子,李氏邵氏也懒得多管闲事。反正人都死了,当儿子的都不往心里去,她们跟着操什么心啊! 但白浩宸这纸烧着烧着就开始不对劲了,先是人开始打哆嗦,李氏看到了还以为他冷,就去问他要不要取个披风。但白浩宸没回答,还是跪在那里一直哆嗦。 李氏就发觉不对,这不像是冷,因为白浩宸穿得不少,面前还守着个火盆呢,她跟邵氏两个女子都没觉得冷,这大少爷至于这么不禁冻吗? 她便觉得白浩宸可能是病了,便蹲下来关切地问:“大少爷,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结果白浩宸嗷地一声怪叫,一把将李氏给推出去老远。 李氏摔了个大屁墩,疼得直掉眼泪,邵氏赶紧去扶,身边丫鬟发现白浩宸推李氏的时候,胳膊是从火盆上方伸过去的,袖子沾了火星,很快就窜起火苗。 小丫鬟吓得一声惊叫,大呼:“起火了!大少爷的衣裳起火了!” 李氏一惊,两眼瞪得溜圆,想吩咐人赶紧扑火,却突然又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这文国公府下一任当家主母。一旦她成了主母,那她为什么还要留一个前任主母生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不是老爷亲生的,为什么要留? 如果趁这个机会能让这位大少爷被一把火给烧死,她岂不是赚了?丧事办一个人也是办,办两个人也是办,不如就一起办了,还省事儿。 李氏这样一想,便没有开口救人,甚至为了拖住自己的丫鬟不去施救,还大声地哭喊着说自己很疼,摔得哪哪都疼。 可惜,她心里这想法邵氏不知道,比起李氏来,邵氏的心眼儿就稍微的实称那么一点儿,此时一见白浩宸袖子起了火,而且火还有蔓延的趋势,吓得她立即大呼小叫起来。 这一喊,院子里的下人就听见了,赶紧提了水就冲进来,一桶水全倒在白浩宸身上。 李氏被邵氏气得直翻白眼,暗里骂了好几声蠢货。她就想不明白,这种蠢货怎么能被郭家选上,还跟她一起被送进文国公府,这不是拖后腿么。 火是扑灭了,可白浩宸的状态比之前更不对劲。他不但在打着哆嗦,他还嗷嗷叫唤,叫的是什么也听不清楚,只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含糊不清的字,似乎是:给我,糖,要吃糖。 谁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有个小丫鬟大胆地猜测:“该不会是中了邪,看到二夫人了吧?一般来说孩子都是跟娘亲要糖吃,大少爷是不是见着二夫人了?” 这一句话把灵堂人给吓的,一个个脸都白了,就连李氏都害怕了。 邵氏赶紧制止那丫鬟继续说下去,但她也是没个章法,眼瞅着大少爷在灵堂里乱蹦乱跳,就跟个猴子似的,她除了扶着李氏左躲右躲,别的一点儿招都没有。 李氏想起白鹤染给她爹安的罪名,疯了,对,疯了,这大少爷该不会也疯了吧? 于是她大喊:“疯了,大少爷疯了!快来人,把大少爷按住,他这是疯了呀!” 也不知道哪个丫鬟接了句:“怎么爹疯了儿子也疯了,白家该不会是有疯症的根儿吧?” 李氏气得大叫:“胡说八道!他根本就不是白家人,他疯不疯跟白家有什么关系?” 邵氏吓得赶紧去捂她的嘴,“姐姐,你可小点儿声,万一让……” “万一让谁听见?”李氏瞪了邵氏一眼,“老爷在梧桐园关着呢,听不着,你说这府里头除了老爷之外,还有谁会在意我说的这句话?没准儿人家听了还得给我拍手叫好呢!” 邵氏也不知道李氏是哪来的火气,这明显是拿她撒气来了。她便不再说话,只在边上站着,看着白浩宸满灵堂乱跑,不停地要糖吃,也听着下人们小声说着大少爷是中邪了。 可这都还不算完,白浩宸这种疯癫的状态越来越严重,不但满灵堂乱跑,他还开始砸东西。那真是见什么砸什么,香案、供果、点心,甚至连牌位都没放过,都给摔到了地上。 火盆也给扣了,火星子和纸灰扬得到处都是,呛得屋里的人不得不跑到外头,站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这位大少爷发疯。 还有没烧的纸钱也扔了一屋子,白绸白幡被他扯下来,塞到嘴里不停地啃咬。一扯一拽间,门牙直接被拽了下来,蹦出去老远。再看白浩宸,满嘴的血。 可是这些他都不在乎,已经疯魔的人根本感觉不到疼,他只是想吃糖,吃不到糖他就要吃别的,反正牙不能闲着,一闲着就难受得不行。 人们看到白浩宸开始啃咬,先是啃白蜡烛,啃了几下发现不过瘾,又开始啃装供果的盘子。盘子也不过瘾,又改为啃火盆,火盆还不行,他随手抓起已经摔在地上的牌位往嘴里塞。 最后发现牌位咬着也不赶劲儿,他开始四下张望,最后,目光落定在大叶氏的那口棺木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75章 这是让耗子附体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失去理智、甚至失去神智的白浩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盯着的是什么,只知道他现在很难受,他想吃东西,他想磨牙,不管什么东西他都想使劲儿咬。 于是,他的牙落在了大叶氏的棺木上,像只耗子似的,从棺木边沿开始啃起,不停的换地方,上下左右几乎全都给他啃了一遍。 梅果就站在灵堂门外,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渐渐地,唇角眼底都露出掩藏不住的笑容。 “好,真好,啃吧,最好把里面的人也给啃了。就像你们当初啃噬我的家族,害我家破人亡那样。现在你也离家破人亡不远了,我真高兴。可是这些还远远不够我,白浩宸,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郭家也付出代价,付出比叶家、比叶之南更加惨痛的代价。” 白鹤染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同样往这边来的还有白花颜。但白花颜不知道白浩宸出事,她只是睡不着,想着大叶氏好歹是自己的亲姨母,她当小辈的至少得去守个灵。 给大叶氏守灵她就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了,不像白燕语那时,她总觉得自己造了白燕语的谣,怕白燕语的鬼魂来找她索命。她没害过大叶氏,大叶氏的死跟她也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所以她想来尽尽孝道,其实也是想着怕大叶氏走了以后挑她的理。 结果,白花颜是万万没想到啊,刚走到灵堂门口,居然看见白浩宸像个疯子似的拼命在啃大叶氏的棺木。棺木太硬,啃得他满嘴是血,棺材也被啃得破破糟糟,地上掉了好多木屑。 那个买棺材的伙计今晚也没睡,也一直在灵堂这边跟着忙活,此刻见白浩宸疯成这样,便觉得这是一个洗脱罪名的好机会。棺材是漏的,虽然是补过了,但多少还是能看出痕迹来的。不如趁这个机会栽赃到大少爷身上,反正棺材已经被咬成了这样儿,谁还会在意破的是什么地方,更没人会细想破的底部白浩宸咬不咬得着。 于是他大声地喊:“大少爷疯了,大少爷把二夫人的棺材给啃了,都啃坏了,全坏了!” 白花颜吓了个半死,白浩宸此时满嘴血啃咬棺材的样子跟恶鬼没什么两样,白花颜害怕,转身就要怕。却没想到,才一转身,对上的却是白鹤染那张似笑非笑的眼。 “这是要上哪儿去?”白鹤染轻开口,问她,“嫡母过世,你不留下来给嫡母守灵,要上哪去?白花颜,这可是你的嫡母加姨母,在这座府里,除了大少爷以外,就你跟她的关系最近,你又是在她跟前长大的,她可以说还是你的养母,那这个灵你不守谁守?” 白花颜害怕极了,几乎是哭着求白鹤染:“二姐姐,我是来守灵的,我过来就是要守灵的。可是你看看他——”她指着白浩宸,“这就是个恶鬼啊!我害怕,我要回去!” 白花颜不停地嚷着要回去,人也拔腿就跑,白鹤染一伸手,拎着她的衣领子就把人给拽了回来。“你往哪儿跑?白花颜,散布谣言的帐我还没跟你算,怎的就要跑呢?来,你同我说说,你三姐跟五皇子私奔是个什么意思?你打哪儿想出来的这种混账主意?” “我,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散布谣言,我没有害白燕语。” 啪!一个耳光甩在了白花颜脸上,“白燕语也是你叫的?从小到大,叶之南就教给你直呼姐姐姓名?白花颜,在你眼里是不是在你眼里心里,这个家就只有你最大?” “不是,我没有那样想,我说错了,我该叫三姐。”白花颜捂着脸,一点儿跟白鹤染顶嘴的心思都没有,她此刻怕极了,不但怕白鹤染打她,她还怕身后的白浩宸突然冲过来咬她。 跑也跑不了,站又站不住,白花颜整个人抖成了个筛子,要靠青草搀着才能站得住。 “青草。”她向身边丫鬟求助,“青草你帮我跟二姐求个情,你告诉她那谣言不是我散的,我没有害白燕语……不是,我没有害我三姐,你快说,快说啊!” 青草也想帮她说话,因为白花颜再坏也是她主子,她做为丫鬟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可是主子让她说的话她说不出口,她不会撒谎,更不敢在白鹤染面前撒谎。谣言就是白花颜散的,她怎么能说不是?这个忙她要怎么帮啊? 见青草不说话,白花颜气得抬手就要打人,青草扑通一下跪到地上,还是一言不发。 白花颜绝望了,知道青草这丫头靠不住,于是眼珠一转,又想起另一个人来。 “对了,是她,是那个叫柳枝的丫头,是她干的。二姐姐,你快去找柳枝,她就在我院儿里,三姐的谣都是她造的,你把她给砍了,三姐的仇也就报了。” 白鹤染都听乐了,“给你做替死鬼的丫鬟有好几个了吧?白花颜,你这样的主子以后谁还敢再服侍你?那柳枝我肯定要砍,但是你也别以为就逃得过这一关。去吧,先给二夫人守灵,待丧礼过后,就乖乖地给我跪到你三姐跟前,看她如何处置你。” 白鹤染说完,又领起白花颜的衣领子,拖着就往灵堂里面走。 白花颜又害怕又疼,嗷嗷直叫,拼命地喊救命。可惜,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帮她。所有文国公府的下人都已经达成一致,二小姐不在时,她们各司其职,各为其主。一但二小姐回来,那么这府里就只有二小姐这一位主子,他们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二小姐,哪怕二小姐让他们放把火将文国公府给烧了,他们也绝无二话。如此,才是生存之道。 白花颜被一直拖进灵堂,扑通一声扔在了大叶氏的棺前。有下人进来将散落在地的火盆等物归整起来,重新摆回原来的地方。供果点心蜡烛之类的都去取了新的,但牌位被啃得缺了一大块,有人请示白鹤染:“二小姐,需要更换牌位吗?” 白鹤染瞅了一眼,见那牌位还能看出来有白叶氏三个字,便摇了头:“不用。” 下人也不多问,直接拿着破牌位重新按回原位。 白浩宸现在已经不怎么闹腾了,他就在那儿专心致志地啃棺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棺材是饼干做的呢,啃的那个香啊!一口牙几乎全蹦掉了,还在那儿用牙床子往棺材板子上磨呢! 白花颜看得毛骨悚然,拼命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尖叫出声儿。到是白鹤染双臂环在身前,看得兴致大起,偶尔还指点一下:“哎,那边儿,西北角,那里还没啃到呢!” 白浩宸也听话,她指哪儿他就啃哪儿,都不带啃偏的。 府里下人见二小姐在,胆子也大了起来,也不再害怕了,纷纷去忙活起各自的事情。 由于灵堂被白浩宸破坏得很厉害,白绸白幡儿都扯掉了,也都撕咬坏了,有很多白绸上还沾了白浩宸的血。于是下人们只好请示白鹤染:“二小姐,这些东西要不要换掉?” 白鹤染摇头,“都是花银子买来的,换什么换,凑合用着吧!” 下人们应了话,开始把那些扯掉的和坏掉的白绸白幡重新挂了起来。这一挂可真好看,红的白的好的坏的全都有,知道的以为是灵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凶案现场呢! 白蓁蓁这时也听到动静跑了过来,一见白浩宸搁这儿啃棺材也吓了一跳,赶紧凑到她二姐姐身边,小声问:“这是怎么了?耗子把他给附体了?” 白鹤染觉得这个想法十分贴切,便笑着说:“可能是吧!” 白蓁蓁眼珠一转,坏主意就打了起来:“哎,都听说耗子爱偷油吃,你们去厨房取一桶猪油来,我看看他吃不吃。快去快去!” 下人一溜小跑就去了,小娥却在边上心疼地念叨:“猪油也是好东西,给他吃白瞎了。” 于是白蓁蓁就又补了句:“挑陈的拿,别用新油。” 不一会儿,猪油取了回来,白蓁蓁笑嘻嘻地端着往前走,“耗子大人,您的油来了。” 白浩宸现在根本就没有神智,谁给他什么他就咬什么,白蓁蓁这碗猪油往前一递,一把就被他给抢了过去。那力道大得把白蓁蓁给吓一跳,赶紧就退了回来, 于是人们就又看到白浩宸开始跟那只碗较劲儿,吃猪油就吃猪油吧,他还吃碗。可惜已经没了牙,怎么咬得动瓷碗,咬了一会儿又咬得一碗血。 白鹤染看不下去了,偏头问白蓁蓁:“看够没?看够我就给他一针,这也太恶心了。” 白蓁蓁点点头,“行,给他一针吧!唉,可惜三姐陪着林姨娘睡下了,我娘亲也陪着轩儿呢,不然让她们也来看看精彩的。” 白鹤染走上前,抽出一枚银针,迅速在白浩宸的后脖颈扎了一下。 白浩宸眼一翻,手里的油碗掉到地,人也随之瘫倒下去。 有下人上前来把他给抬走了,梅果在外头看着白浩宸被抬出来,终于开了口说:“抬回福喜院儿吧!不能在灵堂守灵,就送到二夫人的屋里,大少爷醒了之后也会睹物思人的。” 白鹤染看了一眼梅果,想说点儿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76章 郭家来人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买棺材的小厮上前来问白鹤染:“二小姐,这棺材可该怎么办?都破成这样了还能再用吗?奴才瞅着有些地方已经破了,落葬之后会漏水,还会钻虫子,要不要换一口?” 不等白鹤染说话,白蓁蓁抢着开了口:“换什么换?换棺材不要银子的啊?哪有那么多银子给她糟蹋。来我们白家这么多年,没见她为白家做半点儿贡献,一天到晚就跟耗子搬家似的就知道往外搬我们家的银子,难不成临死了还得坑我们家两口棺材钱吗?没听说买棺材也买双的!不准换,就这么葬,爱漏啥漏啥。哎你们说,这二夫人生前像耗子搬家,死了之后她儿子又像被耗子附体,该不会是同一只耗子吧?他们娘俩是耗子精啊?” 跪地上烧纸的白花颜也不怎的,突然就觉得白蓁蓁说的还有点儿道理。 这一夜闹剧,直接闹到天明。天亮之后各院儿的主子们都醒了,都往灵堂来,一瞅这灵堂红的白的挂着,当时就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也都听说了昨儿夜里的事,除了吓一跳外也没有多大惊小怪。 红氏查看了一下大叶氏的棺,但完之后还挺满意,“这不挺好的么,也没咬坏多少,至少人还是能装得住的。丧仪还有一天,明日就要落葬,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把这一天撑过去,咱们府里也就算柳暗花明了。”说完,往李氏和邵氏那处看了一眼,心里又唉了口气。 她知道,白兴言不可能被关一辈子,他总是要出来的,而这两个郭家送来的小妾也早晚有一天会有一个坐上主母的位置。她不稀罕什么主母不主母,她就祈祷别再整出什么妖娥子来。要不是还有一双儿女,这个家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这一天到算是风平浪静,白浩宸被带回福喜院儿后也没再闹腾,白兴言被关在梧桐园也还算消停,就是白花颜惨了点儿,一直跪在灵堂给大叶氏烧纸。 白鹤染派了冬天雪在边上看着她,到了晚上白花颜犯困,脑袋一耷拉一耷拉的。 冬天雪是什么人啊?江湖中人,一向没什么规矩。见白花颜犯困她就给白花颜一针,不是扎胳膊就是扎腿,最后还警告说:“五小姐要是再偷懒,我就扎你脸。” 白花颜吓得再也不敢闭眼睛,强撑着困意给大叶氏烧纸。 终于到了第三天头上,大叶氏该落葬了。 白家的祖坟在洛城以北,大叶氏是当家主母,不管是不是二嫁的,死后都是要入祖坟的。 于是红氏张罗着派人抬棺往洛城送葬,但白家主子没有一个愿意去的,就连白浩宸都躲在福喜院儿不出来。红氏觉得不妥,于是将目光落在白花颜身上。 白花颜吓得连连后退,“你别看我,我不去,我才十岁,还是小孩子,我走不了那么远。” 红氏想想也是,最后只得让管家白顺跟着走一趟,也算是白家派出个顶用的人。 大叶氏的送葬队伍就这样离了文国公府,一直出了上都城门。有看到的人说:“堂堂文国公府二夫人,死后竟只落得一口破棺,文国公府真是人性凉薄。” 还有人说:“听说这棺原本是好的,之所以破,是因为白府的大少爷疯了,像只耗子一样趴在棺材上就啃,生生给啃成了现在这个样儿。” “不是说文国公疯了么?怎么,大少爷也疯了?这白家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都疯了?该不会是有什么遗传病吧?” “得了吧!大少爷又不是文国公生的,遗传也是遗传段家的病,跟白家有什么关系。至于那文国公,听说是不小心把三女儿给推到湖里去了,以为死了,吓疯的。” “唉,真是可怜了白家那几个孩子,怎么摊上这么个家哟!” 百姓就叶之南的死,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这讨论很快就传到了郭家人的耳朵里,也很快就被郭问天给听了去。郭问天一时大怒,终于派了人前往文国公府交涉。 郭问天派出去的人是他的三儿子郭闻朗,原本他是想让大儿子去的,但那大儿子是郭碧玉的爹,郭碧玉又曾在文国公府里闹事,他想来想去都不妥。 又想派二儿子去,可二儿子是郭箭的爹,郭箭抢了他的小妾,他一想起这事儿心里就堵得慌,连带着把二儿子也给恨上了,话都不想跟二儿子说。 所以这事儿最后就落到了郭闻朗的头上。 郭闻朗是郭家庶子,也个挺有心计的人,白家的两房小妾就是他的夫人夏氏给张罗的。 一个庶子的夫人,能帮着给白家找小妾,可见郭家对这位庶子也是有几分重视。 郭闻朗到了白府时是沉着脸进去的,身后跟着的两个随从也黑着个脸,跟谁欠他们八百吊一样,见着国公府的人就拿眼睛剜,气得国公府的下人差点儿没跟他们打起来。 郭闻朗站在前院儿,看着那些围过来的白家下人,怒哼一声道:“怎么着,想打架不成?我今日可不是来跟你们打架的,去叫你家二小姐出来,我有话要问她。” 下人不甘愿地去请白鹤染,白鹤染此时正在药屋里搓药丸,她算计着老夫人也快醒了,醒了之后再吃几天她搓的药丸,身子就能彻底恢复。到时候她得跟老夫人商量商量搬离国公府,跟着她一起到公主府去住。这个家里事儿太多,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白浩轩一向是跟着她一起在药屋的,白蓁蓁和白燕语也在。所以下人来叫时,直接就把这些小姐少爷们全都给叫了去,连带着听说这个事儿的红氏也去了。 郭闻朗一瞅,白家呼呼啦啦来了这么些人,心里就有点儿生怯。不是他胆小,实在是一个白鹤染就够难对付了,这会儿又来了个白蓁蓁,两个未来王妃,他哪个也招惹不起。哦对,还有那个三小姐,听说跟五殿下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两次京中传谣言都是跟她和五皇子有关,这里头说不定还真有什么事儿,很有可能白家未来还会出一个凌王妃。 如此阵容,他一个郭家庶子算什么?可偏偏父亲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这让郭闻朗很是有点不高兴。就想着父亲明知白家这个情况还让他来,可能就是心疼大儿子,不舍得嫡子出来丢脸面,所以才把他这个庶子给丢了出来。 罢了,既然来了,事情总还得办。这郭闻朗也是懂得变通的,跟他大哥比起来,他对自己的脸皮就没那么看重。毕竟是庶子,从小受的欺负也多了,也就没那么在意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所以当他一看到白家来了这么多不好惹的人,阴沉着的脸上马上就笑开了花,还主动跟白鹤染打招呼:“天赐公主,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你还记不记我?我是郭家的,按辈份你该叫我声三舅姥爷,没办法,我们家辈份大。不过没关系,咱们各论各的,我就叫你天赐公主,至于你跟我叫什么,你随便叫就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郭闻朗既然是笑着说话的,白鹤染也不好上来就翻脸。于是也笑了笑,回道:“三老爷无事不登门,想必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她叫的是三老爷,此老爷非彼姥爷,远近亲疏可是不一样了。 郭闻朗知道这是白鹤染不愿攀这门亲,他也不强求,人家叫什么他应什么,人家问什么他答什么:“确实有事,但这事儿咱们先把话说在前头,我就是郭家的一个庶子,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今儿过来也是家里父亲交待下来的任务,我就负责传个话儿,至于这个话好不好听,公主您可千万别把帐算在我的头上,我谢谢您了。” 白鹤染都听笑了,这位三老爷的求生欲未免有点儿过于强烈,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把自己先摘清,然后不管说的什么都是郭问天让说的,要记恨也请去恨郭问天,跟三老爷没关系。 白蓁蓁也笑了,“郭三老爷,有什么话您就快说吧!” 郭闻朗又冲着白蓁蓁辑了辑手,礼数也算是可以了,这才道:“我父亲就是派我来跟府上问问,为何府上主母的棺材是破的呀?咱这好歹也是文国公府,是堂堂侯爵府,用一副破棺给正室主母送葬,这话传出去不好听啊!何况那好歹也是我父亲的亲外孙女,他老人家听说了之后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公主您看,这事儿是不是给个说法?” 白鹤染眨眨眼,“可以啊,这件事情咱们府上几乎所有人都是知情的,原本给二夫人备的是一口好棺,可惜她的儿子夜里发了疯,您是没看到,那样子就跟耗子精附体了似的,见什么咬什么,灵堂里能咬的都让他给咬了,最后连棺材都没放过。不信您现在打马去追,追上送葬队伍之后仔细分辩一下,看看那棺材上是不是牙印儿。” 白浩轩在边上跟了一句:“大哥哥的牙都啃掉了,您也可以去看看大哥哥,跟他问问。” 郭闻朗听得头皮发麻,大少爷给啃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77章 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京里确实有传闻,说白家大少爷疯了,把自己母亲的棺材给啃了个稀巴烂。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消息传到了将军府,所以郭老将军才动了怒,也才把他支派到白家来问情况。 郭闻朗一脸无奈,“不用看了,我信,外头也都是这么传的。但还有个事儿,我父亲,也是我父亲啊,不是我。”话还没说他就先解释,“是我父亲听闻白家送葬只派了个管家跟着,府里姓白的没一个人去给主母送葬的。他觉得这个事儿不太好,也确实有点儿挂不住脸面,毕竟那也是他的亲外孙女嘛!所以就想问问你们,这是怎么个意思?” 白鹤染笑着答:“没错,带队伍的确实是只有一个管家,其它就是抬棺的下人。但跟着一路扬纸钱的人却不少,足足有八个,也算是很气派了。” “哎哟天赐公主,扬纸钱的人再多,那不也是下人吗?老太爷的意思是,咱们自个儿家里怎么不出几个人啊?她好歹是主母,一般情况下主母发丧那可是大丧,府中子女无论嫡庶,都是要跟着去送葬的。文国公府是侯爵府,侯爵府的规矩更多,按理说妾室姨娘都得跟去的。” “什么玩意?你再说一遍我听听?”白蓁蓁不干了,“让我去给她送葬?” “不不不,四姑娘误会了,我是说按理说,按理说,没说一定要去。”郭闻朗赶紧把话往回收,“刚不是说了嘛,都是我家老太爷的意思,我就是个传话的,您可千万别跟我生气。” 白蓁蓁翻了个白眼,看向郭闻朗的目光里满满的全是鄙视。 但郭闻朗不在乎,他一直都很摆得正自己的位置,他就是郭家一庶子,郭家的未来跟他几乎没有半点关系。现在老爷子还在,大家能住在一起,将来老爷子走了,府邸肯定是给老大。那老大一个嫡子,岂能容忍他们这些庶子一块儿生活? 所以他被赶出郭府是早晚的事,他不想现在就把人都给得罪光了,特别是像白鹤染这种如日中天的公主,否则等到将来被赶出将军府自立门户时,他将寸步难行。 对于他的夫人帮着大叶氏选小妾的事,他一直都是不赞成的,奈何他夫人不听他的,偷偷就把这事儿给做了,事后还受到了老爷子的赞扬。他因为这事儿气得把夫人大骂了一顿,当然,是当起门来骂的,既不能让外人听到,更不能让老爷子知道。 郭闻朗几次跟夫人说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奈何他那位夫人夏氏那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一心只想着眼前受到了老爷子的赞扬,在府里日子能过得更好些。却不想想,老爷子多大岁数了,他还能活几年?一旦老爷子没了,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 面对白蓁蓁的鄙视,郭闻朗只管陪着笑,反正话已经说到了,他就是个传话的,说话的人是郭问天,所以这些鄙视和嘲讽,他只当是替郭问天受着,不是冲着他自己来。 白鹤染算是看出来这位郭家三老爷的态度和立场,心里便觉有几分好笑,但好笑的同时也生出感叹,感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家家如此。 “既然三老爷是来传话的,那就劳烦三老爷也帮我们白家带个话给郭将军。就说,我家姓白,过世的主母姓叶,说到底这是白家和叶家的事,与他郭家有何干系呢?如果郭将军看不惯我们白家的行事作派,那便自己派些人手去追送葬的队伍吧!” 郭闻朗尴尬地笑了笑,“成,那我就把话再带回去。天赐公主您千恼万恼,请都不要恼到我的头上,我真的就只是个传话的。眼下话传完了,那我就回去了。” 白鹤染点点头,“三老爷慢走。”说完,又对身边的迎春说,“替我送送三老爷。” 郭闻朗赶紧摆手,“不用送,不用送,姑娘留步,我自己走就行。” 迎春哪里听他的,上前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三老爷,请吧!奴婢送您。” 郭闻朗满脸堆笑地走了,直到上了马车走出老远,跟随而来的随从才开口问他:“三老爷,咱们这样办事,回去老太爷会不会怪罪下来啊?临来时奴才瞧着老太爷那个意思,咱们应该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事情办成这样,似乎跟老太爷的初衷相差很远。” “你懂什么?”郭闻朗狠狠瞪了他一眼,“咱们怎么办事了?你不说我不说——”他抬手指指外头赶车的那个随从,“他不说,谁知道这事儿咱们是怎么办的?至于兴不兴师问不问罪,那也不是我们说能干就能干的。白家都是什么人?一个天赐公主的名头还不够响亮的话,那尊王妃和慎王妃的名头,谁敢招惹?慎王殿下手握阎王殿,查的就是贪官污吏,斩的就是在朝为官的。咱家老爷子虽然不上朝了,但谁敢保证他以前没干点儿手脚不干净的事?万一那慎王一个不高兴开始查办,整个将军府都得完蛋!” 郭闻朗说得痛心疾首,“我这也是为了郭家好,平日里一个个就知道嚣张跋扈,谁能像我这般用心良苦啊?你以为我愿意在两个小姑娘面前装三孙子吗?我那也是没办法。一个阎王殿发起彪来就够咱们郭家喝一壶,这万一要是那位混世魔王十殿下回京,听说郭家把他未来媳妇儿给欺负了,还不得一把火把将军府给烧了啊!你想想,打从那位天赐公主回了京,咱们郭家跟她对上过几回了?哪回讨着便宜了?前前后后小姐少爷的搭进去好几个,人家不还好好的当着天赐公主吗?所以你说我今儿这么办事,我是为了谁啊?我还不是为郭家。” 三老爷眼泪都要说出来了,听得那个随从也顿时觉得三老爷真是个用心良苦的好人,真是实实在在地在为郭家着想,郭家的老爷要是都能这样该有多好。 郭闻朗就这样回了郭家,当着老太爷的面儿把白鹤染的话一转达,什么一个姓白一个姓叶,跟姓郭的没关系这话往外一说,气得郭老太爷是吹胡子瞪眼睛,差点儿没把房都砸了。 当然,对于自己的态度问题,郭闻朗是半个字都没敢提的。在外头说的天花乱坠,但是在他爹面前他是一句都不敢往外透露。郭问天是谁啊?那是千年的老狐狸,什么道道儿看不出来。他糊弄糊弄随从还行,在他爹这儿是糊弄不过去的。 好在郭问天也没问,只顾着大骂白鹤染了,骂了一通之后又想起白浩宸来,便问郭闻朗:“你见到白浩宸了吗?人是真疯了吗?” 郭闻朗摇头,“没见着,白家人不让见。现在她们不但把浩宸给关了起来,还把文国公也给关了起来,理由都是疯了。可这一家怎么可能同时疯两个,我琢磨着都是扯蛋的。不过,爹……”他劝郭问天,“不管那白浩宸还是段浩宸的他是真疯假疯,咱都别管这个事儿了吧?叶柔没了,咱们跟文国公府的关系也基本就断了,其它的事咱们就别掺合了。” 郭问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郭闻朗一愣,他懂什么?他是不懂什么,问题是您老人家有什么话也不跟我说呀! “去,你再去白府一趟。”郭问天指指郭闻朗,“就跟白家人说,既然叶柔死了,白兴言也疯了,那浩宸一个人留在白家就没有任何意义。你去把浩宸给接回来,就说今后我们郭家养着他,不再给文国公府添麻烦。” 郭闻朗不明白了,“父亲,为什么呀?咱们家人口不少了,也不缺儿子,养着他干什么?” “你懂什么?”郭问天还是这句话,“老子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郭闻朗见他父亲急了眼,也不敢再问了,只好应下差事带着人又往国公府赶了去。 再次来到文国公府,郭闻朗觉得好生尴尬,一个多时辰之前才走的,这会儿又转了回来,正好赶上国公府用午膳。人家一家子人围在花厅用膳呢,看起来其乐融融,他冷不丁往这儿这站,实在是有些突兀。而且也没有人问一句他吃了没,他这脸皮再厚也有点儿挂不住。 “那个……公主啊!”郭闻朗强堆着笑脸说,“还是我,我又来了。真对不住,耽误您家里用膳了,实在是我家里老爷子催得急,我就是个庶子,哪里敢驳了他的意,所以只好又来了。真不巧,正赶上晌午,要不你们先吃着,我在外头等等,等你们吃完了再说。” 白鹤染也没客气,点了点头,“那行,三老爷就请到前厅稍坐一会儿吧!” 郭闻朗被请到前厅去了,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看到白鹤染带着两个丫鬟款款走来。身边照例跟着白蓁蓁和白燕语,这次还多了夫人红氏,以及三位姨娘。 郭闻朗一看,这是除了老夫人以外,国公府后宅全部出洞啊!这是要干架吗? 他有些胆怯,颤颤微微地问了句:“你们,你们要对我做什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78章 白浩宸还是段浩宸?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家人都看乐了,郭家一门武将,怎么出了这么个窝囊废? 当家主母没了,如今红氏就是这后宅的掌舵人,于是她主动站出来,把孩子们都拦到自己身后,开口同郭闻朗说:“三老爷别紧张,我们都是女眷,能对您做什么呢?我们就是刚吃过饭出来溜溜食,想着往哪溜都是溜,不如就到前厅来看看,看看郭家三老爷这去而复返是怎么个意思。”她看着郭闻朗,脸色一沉,“莫非是郭老将军不肯放过我们这些妇孺?”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郭闻朗连连摆手,“红夫人误会了,家父没有半点怪罪国公府的意思,恰恰相反,他还在想着如何给国公府减轻负担,给国公府减去不必要的麻烦。” “哦?”红氏不解,“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国公府有什么负担?”说着就回了头,下意识地往李氏和邵氏那边看了去。 李氏和邵氏被她看得一愣,心里突突地打起哆嗦来。李氏忍不住开了口问她:“红夫人这是何意?为何说到负担就往我们这边看?难不成我们还是国公府的负担?” “你们不是吗?”白蓁蓁在边上说了话,“父亲疯了,只能在梧桐园关着,一放出来就要伤人。他这一疯,后宅就形同虚设,再没有任何意义。那你说我们文国公府留着你们这种小妾干嘛?干吃饭不干活儿,还没老爷可侍候,那不就是浪费粮食嘛!” “你……”李氏气得眼睛都红了,她还想当正室夫人呢,这怎么就成了废物了?她看看红氏,又看看林氏,最后选择指着林氏说,“那她也是小妾,你们怎么不把她也给赶走?” “她跟你们能一样吗?”白蓁蓁都听笑了,“林姨娘是生了庶小姐的妾,你们呢?” “我们……”李氏邵氏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是啊,入府半年,老爷的宠幸没断过,可她们的肚子却没有半点儿反应。如今老爷被她们搞疯了,不中用了,她们这种没有生养的妾室可不就是没用了吗? 李氏很着急,她不能就这么被抛弃啊,她还要当正室主母。就算当不成主母,那留在文国公府里当个小妾也是好的,至少衣食无忧,不用在外头受苦受累。 邵氏心里却因为这个孩子的事犯了合计,她想起之前每天早上自己跟李氏都会到福喜院儿去给二夫人请安,然后坐在二夫人屋里吃一盏茶,说一会儿话,三人才一起再去锦荣院儿向老夫人晨昏定省。这个规矩是二夫人立的,从未间断过,即便刮大风下大雨,福喜院儿的丫鬟芸香也会跑到她们院儿里来催,说二夫人泡好了茶在等着她们。 她跟李氏真真儿是一天都没落下的去二夫人那里吃茶,她们的肚子也是真真儿的从来没有鼓起来过。她在想,难不成没有孩子这事儿,是二夫人做了手脚?否则怎么可能宠幸不断偏偏无子?听说老爷之前的三夫人都是怀了身孕的,这就说明老爷没问题。 老爷没问题,那就是她们有问题。而她跟李氏不可能同时有问题,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就是她们一起做了同样的事情,从而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邵氏一想到这儿,不由得遍体生寒,她很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李氏,可李氏这会儿情绪有些激动,一直在为自己争辩着,一直想要证明自己不是浪费国公府的粮食,甚至还提到了老爷只是一时发疯,过阵子就会好起来的。 她心中叹气,知道李氏说什么都是没用的,白家这几位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要真是成心想要赶走她们,只需一句话就够了,谁还能拦得了? 她将目光投向郭闻朗,正好见郭闻朗也朝她这边看过来,似看出她心里焦急,郭闻朗朝着她微微摇头,然后开了口说:“四姑娘误会了,我说的减轻负担不是指国公爷的小妾。那小妾是侍候国公爷的,要与不要还得是国公爷说了算,四姑娘您是当女儿的,还未出阁,可不好管不个事儿啊,不好管的。”他一边说一边摆手,那样子看起来是非常的关心白蓁蓁,非常的为白蓁蓁着想,俨然一个和善的长辈。 红氏扯了白蓁蓁一把,不让她再说话。确实,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跟父亲的小妾掰扯这种事儿是不太好,传出去是不好说也不好听。 白蓁蓁这回到听话,不再搭理李氏了,只是又问了郭闻朗,“既然说的不是她俩,那你所谓的减轻我们国公府的负担是指什么?麻烦又是什么?难不成是郭老将军良心发现,想给我们点儿银子?那这个可太好了,我们家就缺钱。” 白鹤染又扯了她一把,“胡说什么呢?郭老将军是那样的人么?” 听了这话的人都没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林氏都乐出了声儿。 郭闻朗好生尴尬,赶紧把他爹的话给说出来:“不是不是,都不是,别猜了,家父的意思是让我过来把浩宸给接走。他母亲没了,父亲又疯了,再留在国公府已经不合适了。说到底我们郭家跟他是沾亲的,所以这种时候只能由我们郭家出面,将大少爷给接走,以后他就由我们来养,不再给白家添麻烦了。” 红氏一愣,要接走白浩宸?这事儿可有点儿大,她做不了主,于是目光就投向了白鹤染。 白鹤染此刻也在盯着郭闻朗,就在郭闻朗说出要接走白浩宸的那一刻,她瞬间就明白了。 白惊鸿逃走的事情败露了,除此之外,郭家没有任何理由把白浩宸从文国公府接出去。 她曾怀疑过大叶氏嫁给白兴言的真正原因,甚至都曾猜测过那枚传说中的传国玉玺已经不在段家,而是辗转到了白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如今大叶氏死了,郭家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来稳固白浩宸在文国公府的地位才对,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想着把人接走。 何况郭问天对白浩宸也没见有多好,甚至对叶之南也没见有多好。 那么,能够促使郭问天提出要接走白浩宸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就是他想要利用白浩宸来引出白惊鸿。毕竟比起白浩宸来,白惊鸿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更重要的。 他们需要一个美到能够迷惑众生的女子,来为他们冲锋陷阵*敌营。 “红夫人,您看这事儿……”郭闻朗见红氏不再说话,只得主动开口追问。 红氏还是没吱声,到是白鹤染开了口,她问郭闻朗:“人接到郭家,那他是继续叫白浩宸,还是要改回去叫段浩宸呢?如果要改回本姓,那我白家就要开祠堂改族谱,从今往后再见面也要改口,再也不能当他是白家的大少爷了。这些,郭老将军可有想好?” 郭闻朗一愣,这个临出门时他爹还真是没说,可把人接走为什么一定要改姓? 他试探地说了句:“还是继续叫白浩宸吧!也省得麻烦。” 白鹤染却摇了头,“不行,还叫白浩宸那就还是我们白家的孩子,白家还没到养不起孩子的程度,你们这样把他接走,我们是要被外面人戳脊梁骨的。想接走白浩宸我没意见,但他必须得把这个白姓给还回来,从今往后与我白府恩断义绝。” 郭闻朗有些做不了主,只得无奈地说:“那我还是再回去问问家父,公主殿下您知道的,我就是个传话的。”他再次强调自己的身份,“改还是不改我也说了不算,我回去问问。” 白鹤染点头,“那就去吧,早去早回,我这头也跟大少爷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郭闻朗再一次离开了文国公府。 他走后,白家人聚到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落在李氏和邵氏那处。 红氏说:“你们两个先回院儿去吧,我们要说说话,你们在这里不合适。” 李氏想说怎么就不合适了,我们也是白家一员。但邵氏却扯了她的袖子,将她带离前厅。 李氏问邵氏:“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邵氏说:“对于她们来讲,我们是外人,是外人就参与不进去,又何苦留在那里自讨没趣?何况人家在前厅说不成,还能回其中一个的院儿里说,我们难道还能跟着一起去?姐姐,我之前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我与你说说,咱们一起分析分析。” 邵氏便与李氏说起从前每天早上都到福喜院儿吃茶的事情…… 前厅这边,红氏皱着眉问白鹤染:“你说咱们放人吗?其实要说把大少爷接走,我是一百个赞成的,毕竟那不是白家的孩子,看着就膈应。可咱们不喜欢他是一回事,郭家主动要又是另一回事。郭家为什么突然想要大少爷了?” 林氏也想不明白,“难道是郭问天思念外孙女,思虑过深,所以想把大少爷给接走?” 白燕语无奈苦笑,“姨娘,您把郭问天想得可真好,他是那种重情的人么。” “燕语说得对。”白鹤染终于开了口,但却没直接回答红氏的问题,只是告诉她们,“我去福喜院儿看看,至于放与不放,得听听他们自己怎么说……”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79章 从此,恩断义绝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所指的“他们”,其实是指梅果。 白浩宸在不在文国公府她不在乎,连大叶氏她都能放手让梅果除掉,如何还能在意一个白浩宸呢?但她在乎梅果,她知道梅果的复仇计划还没有结束,甚至才刚刚开始。 她的最终目的可不只是除掉一个叶之南这么简单,她盯上的整个郭家。 白鹤染去了福喜院儿,梅果就站在院子口的拱门处等着她,见她来了立即就笑了,“阿染,改了他的姓,我随他一起去郭家。” 白鹤染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可她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郭家不是白家,那里没有任何人能够保护你,能够帮助你,一切都得靠你自己,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表姐,我知道你想报仇,可报仇的方法有很多种,不是一定要*虎穴才能得虎子,也不是只身犯险才是最直接。你留在文国公府,我可以帮你,白浩宸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咱们不需要他了。” “不行。”梅果果断摇了头,“仇只有报在自己手里才叫痛快,他们带给我的痛苦是毁我一生,我若不亲手报了这个仇,我这一生又该如何生活下去?阿染,你不明白那种滋味,你不知道每天夜里都在噩梦中醒来的感受,你不知道一闭上眼就能看到死去的娘和被囚禁的爹的那种感觉。太苦了,阿染,我只能靠着报仇的信念支撑,才能够勉强活着,如果连这个信念和目标都不再有,我可能明日就咽了气。” 她眼里含泪,伸手去抚白鹤染的发,“好妹妹,姑姑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看到你的成长。姐求你件事,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你舅舅,千万不要告诉他我都做了什么,我没脸说,怕他伤心。阿染,你好好的,待及笄之后尽快同十殿下完婚,但愿姐姐能有看到你大婚的机会。去吧,忙你的事,等郭家的人再回来你就告诉他们,大少爷愿跟他们走,但必须带上我。” 白鹤染就这样被打发回来,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 郭闻朗再回来时天色渐晚,郭老将军同意白浩宸改回段姓,从此以后同白家恩断义绝。但他也要求白鹤染一定治好白兴言的疯病,否则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白鹤染就觉好笑,“不善罢甘休他能如何呢?说到底这是我白家的家务事,郭老将军未免也管得太宽了。烦请三老爷转告郭老将军,就说是本公主说的,请他莫要再插手文国公府的事,不管大事还是小事,但凡让我在里面看到半点他的影子,我白鹤染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郭闻朗连连点头,“我一定会转达的,一定。” 白鹤染看了一眼白浩宸,“大哥哥,再见了,明日我白家会开祠堂,请族谱,同时请衙门的户籍官上门,当着官府衙门的面儿将你的名字从白家族谱里划去。而衙门户籍档中,白浩宸也将改回段浩宸,从此以后,你同我们文国公府,就再没有半点关系了。” 白浩宸闷哼一声,一甩袖子:“没关系就没关系,谁稀罕区区一座侯爵府了。如今你们家的爵位都不能再世袭了,我还能图你们什么?”他说完,伸手拉过梅果,“只要梅果同我在一起,在白家还是郭家对我来说都没有两样。” 白鹤染点点头,“好,既如此,那便走吧!” 白浩宸拖着梅果就要往外走,梅果却没动,胳膊一用力就把他给甩了开,然后转回身来,冲着红氏等人跪下,郑重认真地磕了三个头。 “梅果年幼入府,期间承蒙各位夫人姨娘还有小姐们的照拂,今日虽然跟着大少爷走了,但各位的恩情梅果永世不忘。梅果卖身为奴,无以为报,再给各位磕三个头,全当谢恩。” 说完,又是三个头磕了下去。再抬头时,前额都见了血了。 “走吧!给她们磕什么头。”白浩宸过来拉梅果,却被梅果狠瞪一眼,瞬间吓得变了脸。 终于还是走了,白鹤染站在府门口,看着郭家马车越行越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她的表姐最终还是在报仇的路上一去不返绝不回头,不管这个仇报得成报不成,将来有一天她见到舅舅,该怎么说啊? 这一站就是好久,她也不知道具体站了多少时辰,只知道再回身时,除了迎春和冬天雪以外,其它人都已经回到府里去了。 迎春小声劝她:“小姐放心吧,表小姐身边不是还有个会功夫的女卫么。” 冬天雪也说:“是啊,能在当年歌布的宫变出杀出重围,又在东秦隐忍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想来功夫肯定是不错的,保护表小姐的事她一直做得很好,将来也一定会继续做好。主子,咱们回吧,人都走了,再看也回不来。您不是常说吗,每一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既然选了,那就是跪着爬着也要一直走下去。半途而废是孬种,咱们的人,都不是孬种。” 白鹤染叹了一声,“罢了,回吧!” 三人转身往府里走,才进府门,就见李嬷嬷从里头跑了过来,“二小姐,老夫人醒了!” 这句话刚说完,目光就看到了白鹤染身后,随即“哟”了一声,又补了句:“那不是三老爷家的马车吗?是不是三夫人来了?” 白鹤染回头去看,果然,一辆马车停在了府门口,车厢帘子一掀,三夫人关氏走了出来。 “阿染。”关氏下了车就叫了她一声,“我这么晚过来没打扰你们吧?用过晚膳没?” 白鹤染笑着迎上前去,热络地挽了关氏的手,“家里处理些事情,弄得晚了。她们用没用我不知道,我反正是没用呢!三婶如果也没用,正好咱们一起。” 关氏点头,“那三婶就不和你客气,我还真没吃,正饿着。” 李嬷嬷笑着说,“那老奴这就去厨下备膳,二位先到锦荣院儿吧,老夫人才醒,一睁开眼就要见二小姐。正好三夫人也来了,老夫人瞧了一定高兴。”李嬷嬷看起来心情很好。 关氏看了看李嬷嬷,又看了看白鹤染,也笑了,“母亲醒了是喜事,我本来也算计着母亲是快到了要醒的日子,这才急着往这边赶,正好赶上了。” 二人一边说一边往锦荣院儿走,待李嬷嬷离开,她这才小声跟白鹤染说话:“我听说大少爷被郭家接走了,一听这个信儿我就坐不住了,赶紧就奔你们这儿来了。阿染你知道郭家为什么接走白浩宸吗?那不是因为郭家念着亲情,而是因为他们知道了白惊鸿早已经被人从水牢里救了出去,所以才将人接走,他们是想利用白浩宸来引出白惊鸿!” 关氏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说完之后急喘了两下方才恢复平静,可是再看白鹤染,似乎对她带来的消息并没有多大反应。她愣了一下,随即发觉自己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阿染,你早知道是不是?对,你一定早知道,连将军府这边都得到了白惊鸿逃跑的消息,十殿下和九殿下怎么可能不知。是我太心急了,一着急就乱了方寸。” 白鹤染拍拍她的手背,“三婶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是为着我们着想。十殿下早就同我说过,我们白家没什么可信的人,但三叔是个例外,三叔是他那一边的。所以我打从心里敬着三叔,也亲近着三叔。今儿三婶能把这些话告诉我,我就知道三婶心里也是向着我们的,这对我们白家的孩子来说很难得,因为向着我们的长辈亲眷实在是太少了。三婶放心,我知道郭家把白浩宸弄过去是什么意思,既然知道,肯定也是加了防范的。” 关氏点点头,“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白浩宸这个事是我们在郭家的线人传回来的。”她将声音压到最低,低得只她们二人才听得见,“那线人听到了郭将军在房里自言自语,他们还抱着让白惊鸿一飞冲天的希望,但似乎二皇子已经不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不再是唯一选择了吗?”白鹤染的小眉毛终于拧了起来,如果二皇子不再是唯一选择,那么郭家下一个盯上的又会是谁? “你三叔不在家,线人传回来一些消息我没处去说,好在他临走之前同我说过,不管到什么时候,也不管遇着什么事情,更不管多机密的事情,对你都不需要隐瞒。阿染,所以我才敢来找你。”她看着白鹤染,轻轻地叹了口气,“阿染,幸好有你。” 锦荣院儿到了,白鹤染冲着关氏笑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对方使出什么计策,咱们见招拆招就是。他有上梁计,我有过墙梯,别太担心。” 关氏点头,“你三叔总说你从洛城回来之后就跟以前不一样了,确实是不一样了,要早知道去一趟洛城能把你养得这么好,我们早该撺掇你父亲把你送到洛城去住,何苦在这府里熬了那么多年。罢了不提这些,今儿也不算白来,你祖母醒了,咱们一块儿去看看,我正好有话同她说……”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80章 我的阿染来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老夫人再次醒来,果然如冬天雪所说那般,身体已经彻底恢复,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跟生病之前没什么两样,甚至面色比当初还要更红润一些。 李嬷嬷先她们一步从厨房回来了,正笑呵呵地看着坐在榻边的老夫人,不停地夸:“有个好孙女真是得济啊!二小姐这一手医术也太神了,不但把人给救了回来,还医得这么好。老奴瞅着您这个状态,再活个三五十年的都不成问题。” 老夫人摆摆手,虽然人是精神了,但心情明显不是很好,她跟李嬷嬷说:“活个十年八年的我就知足,什么三五十年,活那么久干嘛?把儿女都熬老了我还活着,那不成老妖精了。” “呸呸呸!什么十年八年,老夫人您是不知道自己的状态有多好吧?”李嬷嬷一边说一边将铜镜给搬了过来,“您自己瞧瞧,这气色就是长命百岁的气色,十年八年哪够活了?” 说这话时,白鹤染已经走到房门口,李嬷嬷的话刚好入了她的耳朵,不由得心下泛酸。 哪里来的十年八年,老夫人这身子是她用秘法针阵强行抢回来的,可最多也就再拖一年,一年之后就算是她白鹤染在,也留不住一个将去之人了。 “怎么了?”见白鹤染突然停下来,脸色还不太好看,关氏便小声问,“是有什么不对?” 白鹤染摇头,“没什么,就是我回来时祖母就昏迷,后来偶尔有醒来时我又不在府里。如此算起来,我同祖母已经有半年多没见着面了,我这心里想得慌。” 关氏笑了,“想得慌就快进去,你祖母肯定也想你呢!” 有丫鬟掀了厚重的门帘子,推开门请她们进去。屋里,老夫人听到门响便往门口看,一眼看到白鹤染,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 “阿染,我的阿染来了!快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她张开怀抱,白鹤染飞扑过来,一下子钻进了老夫人的怀抱。 祖孙二人抱在一处很是哭了一阵子,老夫人才恋恋不舍地撤了手,然后就拉着白鹤染的手问她:“你是什么日子回来的?青州那边的事都还顺利吗?十殿下有没有跟你一起回来?还有你三叔,他怎么样?也回京了吗?” 这话问得关氏心里一暖,老太太虽然平时对白兴仓这个庶子不怎么待见,但实际上心里却也是惦记的。白兴仓经常说嫡母就是嘴硬心软,放不下嫡母的面子不肯给他好脸色,但实际上,从小到大他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也没比老大老二短缺了,也从来没说把不好的给他。 这是一个极要脸面、自尊心极强的老夫人,却没想到,晚年竟生生被她那袭了爵位的大儿子,和嫁进宫里的小女儿,把这张老脸翻过来调过去的践踏。 “我自己回来的。”白鹤染告诉她说,“青州的大啸止了,疫情也压下去了,但边关小国有趁机作乱的现象发生,四殿下十殿下还有我三叔都留下镇压,同时也要协助重建青州城。不过我想着那边的事跟应该已经结束了,想必再过一阵子他们就能回来。祖母是想三叔了?” 老太太面上有些尴尬,不想说,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想他干什么?我只是关心青州的情况,我是担心你那未来夫婿是否平安。我们阿染好不容易找到好归宿,可不能再出点儿什么事,否则我这把老骨头将来有过去的那一天,都没法儿跟你那个亲娘交待。” 白鹤染听笑了,“祖母就是嘴硬,其实心里可惦记三叔了。至于我娘,祖母放心,您见不着她,这都多少年了,按佛家的说法,娘亲早就投胎转世了。祖母,您饿不饿?” 她想起老夫人昏迷刚醒,已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全靠她那药丸的药效撑着。 听她这么一问,老太太摸了摸肚子,点点头,“是饿了,可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个时辰吃饭会不会囤食啊?要不还是不吃了吧,我随便吃块儿点心压压,明儿一早再用早膳。” 白鹤染摇头,“人饿了就得吃饭,管它什么时辰,只要不是刚吃饭就立刻睡下就好。祖母,这几日府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待阿染慢慢讲给您听也得讲一阵子,何况您看,我跟三婶也没吃饭呢,现在时辰还不太晚,您就当陪我们,一块儿吃点儿?” 老夫人看看她,又看了看关氏,“你们也没吃呢?那行,咱们就一块儿吃点儿。”说完便去吩咐李嬷嬷,“惊动大厨房了,就在咱们小厨房做点吃的就好,省得叫她们知道了再大惊小怪的。”她告诉白鹤染,“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半年咱们府里又进了新人,原先那位也做得一副像你没从洛城回来时那样的姿态,府里规矩很是严明。” 李嬷嬷笑着点头,“行,那老奴这就去吩咐小厨房。其实老夫人您真的想多了,府里规矩严明是不假,但那也得看在谁面前,如今二小姐回来了,那府自规矩自然是倾向了二小姐的意愿的。何况您不知道,咱们府上啊,也没那么些人了。” 李嬷嬷说到这儿就没再往下说,她知道后面的话得留给二小姐和三夫人说,于是行了礼,自顾地去吩咐小厨房备饭菜,也张罗着摆圆桌。 老夫人听出李嬷嬷话里有话,待她走后便问白鹤染:“没那么些人了是什么意思?” 白鹤染从榻上站起来,扶着老夫人坐到桌边,又请关氏也坐,然后亲自倒了三盏茶,看着老夫人喝了一口,她这才道:“我去青州半载,让祖母受尽了委屈,是阿染临走之前交待不周,心里十分愧疚。好在如今我回来了,便不会再让祖母受苦,那些不招人待见的,今后咱们就再也不见。人生一世,下生就是死路,谁都是在一天一天往死路上走。既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让自己在有生之年能活得痛快一些?为何还要见天儿瞧着那些不待见的人?” 她说到这里,关氏把话接了过来:“母亲,那大叶氏,没了。” 老夫人一愣,“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没了就是死了,就是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回来。”白鹤染翘翘唇角,慢慢地,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老夫人听。当她说到白燕语被白兴言推下湖时,关氏拼命地给她递眼色。 她明白,关氏的意思是让她说得含蓄一点儿,白兴言毕竟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白燕语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女说得太直接怕老夫人一下子承受不了。 可白鹤染清楚老夫人吃了她的药丸后的身体状态,同时也知道有些事情回避不了,但毕竟白兴言推人入湖的动机是不能说的,于是便缓了缓,改了话道:“父亲也是不小心,也不怎么的就碰了三妹妹一下。当时两人都站在冰面儿上,太滑了,三妹妹一下没站稳,就摔到了湖里。偏偏父亲这人胆子小,他见三妹妹掉到了湖里,还很快就没了动静,就以为这人肯定是死了,当时就把他给吓疯了。其实我是当着他的面儿救的三妹妹上来,只是父亲已经记不得了,他脑子里只记得三妹妹入湖淹死,紧接着就给办了丧事。” 她避重就轻,将在丧礼上编的那个过程又讲给老夫人听,这算是白鹤染对自己做的妥协。 有些事情永远都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哪怕搁在心里再憋屈,也只能选择忍受。 可老夫人不信,“大半夜的父女俩人去云梦湖?还到冰面儿上站着?哪有这个道理。他们父女平时关系也不亲近,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还有,你父亲没那么胆小,他胆子可大呢,你说他因为燕语掉到湖里就吓疯了我绝对不信,但你要说他是故意把燕语推到湖里去的,这我就信了。”老夫人看向白鹤染,“阿染,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他为什么要推燕语?” 关氏也想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清楚白兴言不是真的疯,是白鹤染编造了一个疯掉的理由,把白兴言给关了起来。她也知道白燕语绝不可能是不小心推下去的,就像老夫人说的那样,没可能父女二人大半夜上冰湖面儿上唠闲嗑去。这里面肯定有事,可有的是什么事? 关氏也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白鹤染,白鹤染却看笑了,她告诉二人:“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事情的真相就是像我说的那般,两人夜半谈心,父亲不小心碰到了燕语,燕语坠湖。我又刚好赶到,下水救人,然后父亲疯了。就是这样的,没有别的答案。” 她这样说已经很明白了,这就是我能给你们的答案,至于其它的,或许我知道,但我不能让你们知道。我有说与不说的权利,我也有对一件事情能说出多少的底限。 关氏懂了,便点点头不再问,但老夫人却问了句:“阿染,你说你下水救人?可我记得你不会水呀……”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81章 十年悲劫,告一段落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都有点儿后悔自己配的那药丸药效太好,这老夫人有些过于精明了,该装的糊涂也不装了,只一门心思地追着她问,可这话叫她怎么答? 她无奈,只得告诉老夫人:“我下水,跟我的丫鬟下水没什么区别,就是一个说法问题。祖母,有事些情难得糊涂,不是每一件事都要弄得清清楚楚才有意思。就比如说我去了洛城三年,回来之后一身功夫一手医术,您说,就短短三年,这些本事能练成吗?” 老太太一愣,半晌摇头,“练不成。” “那祖母为何不深究此事?” “我……”老太太摇头,表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不深究这件事了,可能是只顾着高兴孙女变得坚强还有本事,也可能是太沉溺于白鹤染回归之后生活上的改变。总之她也不知是怎么的,就觉得发生在白鹤染身上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对于白燕语和白兴言这个事,她就总想去刨根问底,说到底,还是她想知道白兴言为什么又要害他的亲生骨肉。 “母亲。”关氏轻声开口,劝慰道:“阿染说得对,有些事情就该难得糊涂,别去细合计,您就是合计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您能改变什么?如今阿染已经采取了手段,儿媳认为这样的手段很好。虽然也不可能一直把她父亲关着,但至于关上一阵子,让他得到教训的同时也反省下自己。三丫头这场罪,不能白遭。” 老太太都听乐了,“反省?你们指望他能反省?好,我不问,你们说得对,有的时候糊涂一点,日子才能过得更舒坦。”她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一声,“阿染,你是怎么想的?这府里今后又如何归置?还有那白浩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白鹤染点头,“不会再回来了,明天我们开祠堂请家谱,将白浩宸的名字从我白家的家谱中划去。官府那头我也会派人改了户籍贴子,将白浩宸改为段浩宸,再移交到郭家。待这一切做完,这个人就同我们文国公府再没有半点关系了。祖母,十年前侵入府来的那三个人,自此以后就一个都不剩了。” 她说这话时鼻子泛了酸,像是原主这身体本能的反应,不受她控制。 十年了,大叶氏入府整整十年,文国公府这十年基本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大量的钱财从帐房取走,送往各处地方,白家人还要撑着脸面维持表面上的虚假繁荣。 所有人都憋屈,老夫人忍气吞声,原主更是过得猪狗都不如。大叶氏带着两个孩子成了这府里头最风光的人,白惊鸿更是艳绝京都,甚至在整个东秦都声名赫赫。 谁不知道白家有个东秦第一美人,那美人美得就连女子看了一眼都要心动。 白兴言自此就做了一个家国天下的美梦,梦想着有一日白惊鸿飞上枝头当凤凰,他自己就成为国丈,大权在握,指点江山。 还有那白浩宸,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跟在三皇子身边,为三皇子伴读,陪三皇子游历。 白兴言将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那两个孩子身上,他把那两个孩子当成他自己亲生的来疼,非但对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理不采,百般嫌弃,甚至还想着将爵位都给那白浩宸。 在那样的家庭背景下,原主被囚禁,白蓁蓁为了生存不得不坚强勇敢,白燕语被养得一身媚骨,姿态妖娆,就连白浩宸他都疏于管教,请的教先生也不过京中三流。 老夫人更不用说了,两头受气,还要跟着大叶氏一起维持着白家的所谓尊严。 这一切一受就是十年,十年岁月,最终原主还是没能挺过那一劫,最终还是在回京的路上一命呜呼。这些事情没有人知道,也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她只能一生扮演好文国公府嫡女的角色,护住这些曾经护过她的人,护住那些始终站在她身边的人。 十年悲劫,随着大叶氏的死,和白浩宸的离开,算是在国公府告一段落了。 可是能够放松警惕吗?不能!现在还远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白惊鸿还活着,郭家也还在,段家去了歌布,就是她那位父亲都不知道还要翻出多少风浪来。这文国公府还会有下一任主母,她们的战役还没到胜利的时候。 小厨房的饭菜备好了,下人将桌摆好,一道道菜端了上来,尽是老夫人和白鹤染爱吃的。 关氏瞅着还有一道圆子汤,那是她喜欢的食物,软软糯糯的小圆子下在酒酿里,吃进嘴里甜甜的,会让人的心情都随之变得美好起来。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李嬷嬷,李嬷嬷则笑着说:“老奴是不知夫人您喜欢吃什么的,这是老夫人以前念叨说,说老三家的喜欢吃这口酒酿圆子,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会来,便干脆在院儿里一直备着酒酿,什么时候您来了都能喝上一口。可惜,这一等就是多少年,酒酿搁坏了一批又一批,三夫人从来没有锦荣院儿吃过一顿饭。” 她说到这里,抬手抹了一把泪,“其实谁好谁坏,咱们老夫人心里都有数,虽然平日里她不给三老爷好脸子,可实际上很是惦记着瞳剪小姐和浩风少爷,每每念起都会说瞳剪小姐落落大方人也出落得好看,浩风少爷学问好拳脚好,将来兴许就接了他父亲的班。可一说起接班,老夫人又直摇头,说带兵打仗太危险,不想让浩风少爷走他父亲那条路。” 今日许是白浩宸走了,大叶氏也死了,这家里又像回到了当初大叶氏还没进门的日子。连李嬷嬷都想多说两句,都想提提从前。这一提就把个关氏给提得泪流满面,抓着老夫人的手就哭,一边哭一边还说着两个孩子常惦记她,可是又觉得自己父亲是个庶子,所以不好总往主宅来探望,怕您看着他们厌烦。 老夫人听了心里也难受,也跟着抹泪,她告诉关氏:“我确实对老头子当年纳了妾生了庶子心里别扭着,可大户人家,哪一个家里不是妻妾成群?我是主母,不管有多少妻妾她们都得尊我为长,有什么可别扭的呢?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咱们凭心说,谁愿意看着自个儿男人跟别的女儿生的孩子见天在眼前晃?可是我这人哪,嘴上狠得起来,心却狠不了心。嘴上说着兴仓是庶子庶子的,心里却也总惦记着他亲娘死得早,孩子从小就没了娘实在可怜,我就想着,我要是再不好好待他,那孩子过得得多苦啊?所以我这嘴上说不喜欢他,背地里也没少往他屋里送东西,兴言兴武有的他都有,从来没少过。” 老夫人回忆起从前,这话匣子就止不住,“后来他议亲,我就同他说,你要想将来过得好,过得合美,子女也一条心孝敬你,那你就别纳妾。也不知他当时懂没懂,但我瞅着这些年他也没动那个心思,想来是明白我的用心良苦了。好孩子,你跟他好好过,母亲念着你们,希望你们好,也希望两个孩子好。” 关氏哭得不成样子,两个人饭也顾不上吃了,就搁那儿回忆从前。 白鹤染也没拦着,一边吃饭一边听,到是听到了许多她不知道的国公府旧事。 比如说三叔白兴仓小时候出过麻子,老太爷怕他过了病气给别人,就把他送到京郊的庄子里去养着了。后来病是养好了,但老太爷从那以后对他也没有早先那样亲近。 再比如说二叔白兴武从小到大就跟他哥白兴言对着干,有一回白兴武爬树掏鸟窝,白兴言在下面狠狠地踹了那小树一脚,直接把白兴武给踹得从树上掉下来。那一次,白兴武摔伤了腿,在榻上躺了三个月才能下地。而下地之后就是冲到他大哥的屋子里,大半夜的把他大哥从被窝里给薅出来,狠狠地揍了一顿。 这些都是文国公府的陈年旧事,都是老太爷还在世时发生的,原主的记忆里没有,所以她听得也是津津有味,全当个故事来解闷。 但是对于老夫人来说,这些都是真真实实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的,虽然过了许多年,可再谈起来时,也是阵阵唏嘘,叹气不已。 白鹤染提醒二人:“再不吃饭菜就凉了,三婶,你的圆子汤凉了可不好喝。” 二人这才笑着将话茬儿打住,专心吃饭。 终于晚膳吃过,下人也撤了桌子,白鹤染这才跟老夫人提起自己的打算:“祖母,过两天我想搬到公主府去住了,东西已经搬了一些,再有两日就可以搬完。您跟我一起去吧!” 老夫人一愣,“你要搬家?” 她笑着说:“也不算搬家,不是彻底就搬走,只是说将来可能大部份时日都会住在公主府,这边偶尔也还会回来看看。毕竟红姨她们还是要留下的,我不能不管她们。祖母,您跟我一起去吧,那边是我一个人的府邸,我说了算,您过去就您说了算,您让孙女我尽尽孝心。” 老夫人怔了一会儿,半晌,缓缓摇头,“阿染,祖母不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82章 开祠堂,请族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瘪了嘴巴,不高兴了,“祖母是不喜欢阿染吗?为何不愿跟阿染一起去住?” 老夫人伸出手,揉了揉这个孙女的头,“祖母怎么可能不喜欢我的阿染,在这座府里,祖母最心疼的就是你了。过去那些年啊,祖母恨不得冲到那小院儿去把你给接出来,你爹不养你,祖母也是养得起你的,给得起你一口饭吃。可是祖母没本事,抢不出你来,每次提起这事你爹都会气得叫人打你一顿,后来我就再不敢提了。” 好在你自己争气,自己把自己给救出了火坑,祖母什么忙都没帮上,反过来还要你来保护我,祖母只要想想这些,心里就不好受。 “就为了这个不愿跟我去公主府?”白鹤染表示不能接受这个理由,“如果祖母觉得过去对我照顾不够,那更应该同我一起去公主府,继续照顾我。不然你说我一个人住在那里,连一个关怀我的长辈都没有,日子过得再好,想想也是心酸。祖母,去吧!” 可老夫人还是摇头,“阿染,我若去了你那儿,白家的脸面就更难全了。你还有几个妹妹没有出嫁,还有弟弟没有长大,祖母不能只顾着自己痛快,不想儿孙的福祉。文国公府再不好也是他们的家,白家再不合,将来他们还是要顶着一个白姓离府嫁人,还是要顶着一个白家儿郎的名头娶妻生子。所以我得守着白家,为他们守着。” 白鹤染不再强求了,这番道理老夫人早前就曾说过。但其实对于她来讲,她没有那么强烈的家族观念,也并不认为家族的兴衰会对个人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但这也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因为她来自另外一个时代,观点不同,眼界不同,信念也不同,所以她无所谓,但她不能要求这个时代的人也无所谓。 说到底,有一个声名显赫的家族在背后撑着,不管是出嫁的女儿,还是娶妻进门的儿郎,确实都有着极大的容光。但那是真正显赫之家,像文国公府已经腐烂到根儿上的家族,就算存在,又如何能给儿孙撑得起腰来?谁又会把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文国公府放在眼里? “那祖母会不会怪我?”她问老夫人,“您会不会觉得我是躲出去不了,不再管家里这些弟弟妹妹?甚至我的离开会不会让家族蒙羞?会不会被人背后说道?” 老夫人一愣,“阿染你怎么会这样想?你跟我不一样,我是白家老夫人,而你是天赐公主。你代表的不只是白家,还有整个东秦。天赐镇是你的封地,你做为天赐公主就理应在天赐镇驻守,哪有将自己的封地扔在外,你还要在京城住的。阿染,就算你不提,祖母也得给你讲这番道理,我得告诉你,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家,还得够着皇上赐给你的天赐镇。” 她听着老夫人的话,又想起天和帝同她说过的,兴建四座天赐镇之事。 四镇围京,那是极大的动作,得慎之又慎。 关氏见她走神,忙在边上扯了扯她的袖子,“阿染,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来,笑了笑,“我在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听祖母一席话,受益匪浅。我之前的确是对天赐镇没太放在心上,再加上往青州一去半年,如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天赐镇被建设成了什么样子。包括我那座公主府,我自己更是一眼都没有去看过。祖母说得对,皇上既然把它给了我,我就得担负起一个镇子的责任,而不是只做个闲散公主。” 她说到这里,笑着叹了口气,“我可能就是操心的命,好好的做个嫡小姐多好,自己给自己找活干。”她看着关氏,“浩风快点长大吧,长大了好帮帮我,祖母说得对,上战场太危险,家里人也惦记,不如帮我建设封地,身边多点儿贴心的人,我心里也踏实。” 关氏点点头,“只要你愿意,风儿他巴不得现在就跟你走。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他跟轩儿常有往来,听说轩儿跟你学医术,已经可以自己配制简单的药丸,可把他给羡慕得不得了。后来又听说轩儿可以自由出入你的药屋,他就更着急了,天天绕着轩儿让他帮着引荐引荐,也想同你多亲近。有一回我听见了,我就笑他,我说那也是你的姐姐,你想同她亲近自己去找她说话就好,不必一定要让轩儿帮着引荐呀?可我们家那孩子脸皮薄,总不好意思。” 白鹤染明白关氏的意思,这是亲自上阵,来为自己的儿子做引荐了。 不过她并不排斥,白浩风那孩子被她三叔一家养得很好,她跟白浩风的姐姐白瞳剪关系也非常不错。如果浩风愿意同她亲近,她自然是乐意的。 “过两日我去公主府,风儿要是愿意的话,可以随我一起去玩。燕语如今也是常住那边的,正好可以带着他在镇子上转转。那边的府衙由阎王殿设立,安全你放心。” 关氏很高兴,“那我回去就同他说,他一定乐坏了。”说完,又看向老夫人,再道:“刚才来时我还同阿染说,正好有事跟母亲商量。后来听阿染提起想请您到公主府去住,儿媳便没好意思再提。如今母亲既然决定不去公主府,那儿媳这话可就得说了。” 她往老夫人身边又凑了凑,“母亲,既然不去公主府,那就随我回将军府吧!母亲先别急着摇头,您先听我说。”关氏稳住了想要拒绝的老夫人,继续道,“公主府是离京城了,来来回回不方便,但我们镇北将军府可就在上都城内,跟国公府离着也没有多远,您就当是串门子,说回来随时就可以回来。母亲到儿子家去住住,这总不会有人说什么,何况儿媳也真是有事求母亲,请母亲一定到府上帮帮儿媳。” 老夫人一愣,“你是有什么事?” “母亲忘了吗?”关氏提醒她,“瞳剪,您的孙女瞳剪,她订了亲,再过半年就要成亲了。可她爹爹在边关带兵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日子能回来,这女儿成亲,家里大事小情的实在太多了,儿媳一个人忙不过来不说,有许多规矩也不是很明白。儿媳实在是着急,也实在是没辙了,只好来求母亲。好母亲,您就去帮帮儿媳吧,好歹把您孙女这场婚事给撑过去,咱们镇北将军府不能失了颜面呀!母亲,这可是正经事,说出去人人都可以理解的。” 白鹤染听着连连点头,“三婶说得对,三叔在边关保家卫国,祖母在京中帮着孙女操办婚事,这事说出去何止是人人理解,这简直是一段美谈。祖母不是想正白家声名么,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您想啊,三叔是庶子,您若能亲自上门为他的女儿操办婚事,得有多少人夸赞?” 老夫人被她们说动了,再一想,白兴仓在外头打仗,女儿大婚在即,就关氏一个人也实在是张罗不过来。白瞳剪那可是个好孩子,那次她被君长宁气晕倒之前,就是那孩子一直陪着她说话,而且也跟她提了请她帮忙操办婚事的话。 她不能再拒绝了,这是儿女一片心,她不能都给伤了。 于是老夫人点了头,“好,我去。” 关氏高兴极了,“要不,收拾收拾,今晚就走吧!家里头一直都给母亲备着屋子,天天都有下人扫打,随时都可以住进去。” 老夫人却没干,“明儿吧!明儿要开祠堂改族谱,总得把这事儿操办完了才能走。何况……”她顿了顿,“何况我还想去瞅瞅老大。” 没有人问老夫人为什么要去看白兴言,因为她们都明白,十月怀胎,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再不好那也是她生的,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她心里难过。 白鹤染没有问老夫人恨不恨她下手这么狠,她相信老夫人心里头会有自己的判断,也相信老夫人心里明白她那个儿子是多薄情冷血的一个人。且她之所以从来没有对白兴言下过死手,一来是因为这个人还有用处,二来也是不想让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穿越而来,可以对白兴言没有任何父亲的感情和概念,但她不能要求别人也跟她一样。毕竟对于白家其它人来说,白兴言是他们货真价实的亲人。 次日,白家在老夫人的主持下开了祠堂。 开祠堂是大事,家族中人越多在场越好,所以二老爷带着夫人谈氏来了,三夫人关氏带着两个孩子也来了。却唯独缺了白千娇,还有被关在梧桐园的白兴言。 老夫人看着到场的这些人,心中阵阵唏嘘。 她总能想起当初淳于蓝嫁到白家时的情景,十里红妆从国公府门口一直拖到上都城门,歌布国君是倾了半个国库来嫁那个女儿,他的哥哥更是亲自将妹妹送到东秦,亲自将妹妹递到白兴言的手里。她还记得淳于蓝的哥哥临走时扔下的话:你们白家若对不起我妹子,我淳于诺就算赔上整个歌布国,也要把我妹妹的公道给讨回来。 可惜,世事难料……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83章 要改口叫大姐姐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老夫人将家谱从祠堂供位上取了下来,一页页翻开,终于翻到了白兴言这一支。 她看着上面的名字,看到叶之南,看到白惊鸿,看到白浩宸,看着看着就笑了。 上都府尹韩天刚派了掌管户籍的孙师爷前来为证,孙师爷看到老夫人刚刚还一脸凄哀,这会儿突然又笑了,他不明所以,忍不住问了句:“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您笑什么?” 老夫人看了看孙师爷,再指指手里的家族谱,笑着说:“您看看,到了这一支,这名下长子长女居然都不是我白家血脉,早先爵位世袭制还在时,我那儿子居然还要将这世袭的爵位给了这所谓的长子,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这难道不好笑吗?” 孙师爷赶紧配合地也笑了起来,“老夫人说得是,的确好笑,国公爷的确是糊涂了。”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他不是糊涂,他是瞎了心!是昏了脑子!打从这三人进门,我文国公府就开始了长达十年的虚假繁荣,人们只看到白家娶了叶家的女儿,娶了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娶了郭老将军的外孙女。却又有几人还记得,文国公的发妻就一头撞死在国公府门口,又有几人记得,文国公府真正的嫡女,正被关在一间昏暗不见天日的小屋子里,吃着馊掉的饭菜,盖着没有棉花的被子?文国公府远没有外人看到的那样繁荣,恰恰相反,他已经腐烂到了根子里,已经无可救要,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灵魂。” 她从下人手里接过笔来,沾了墨汁,认认真真地,一下一下地将叶之南、白浩宸、白惊鸿三个名字依次划去。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当这三个名字被黑色的新墨彻底掩盖时,老夫人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一行行地滚落下来。 白兴武走上前,搀扶住他的母亲,低声说:“都过去了,今后就过白家自己的日子,跟姓叶的和姓段的都再没有关系了。就是可惜了他们吃我们白家那么多年粮食……”他说到这儿,看向了白鹤染,“阿染你往后若得空,可得记得跟段家把那兄妹俩这些年的伙食费给要出来。你爹娶那叶之南咱们没话说,可带两个拖油瓶就是她的不对了,而且拖油瓶还反客为主,真把自己当大少爷大小姐的。不但吃白家的粮食,还花白家的银子,吃穿住用哪一样不需要开销,这笔帐可得跟段家算清了,不能让咱们白家吃这个哑巴亏。” 他的夫人谈氏也跟着开了口:“从前那白惊鸿……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段惊鸿,那段惊鸿养起来可真是废银子,从小到大穿的戴的都是最好的,她头上的一根簪子都能顶得上我们整套头面的花费了。大哥从前总说姑娘是娇客,将来是要成婚嫁人光耀门楣的。我当时就想说,光耀的也是人家段家的门楣,关白家什么事啊?白家就是白替段家养孩子,将来人家真有飞上枝头的那一天,记着的也只能是人家亲爹,不会是大哥这个养父。” 林氏也气不过,也开始数落:“从前我们三小姐想要套新衣裳,还得等逢年过节才给做,可那白……段惊鸿,那段惊鸿她的衣裳多得屋子里都装不下了。什么过不过节的,她想做就做,想用多好的料子就用多好的料子。咱们国公府的库房从来都是对她无条件开放的,她可以随便挑随便选。真想不明白老爷是哪根筋搭错了,亲生的不疼,把个外姓的宠成那样。” “那些跟二姐姐这些年受的罪比起来,都是小事了。”白蓁蓁哼了一声,开始为白鹤染打抱不平,“二姐姐才是这府里真正的嫡女,那段惊鸿她算个什么东西?一来了我们家就抢走了所有原本属于二姐姐的东西,还跟她那个娘一起断了二姐姐的饭食,一天就给一碗没有米粒的粥,要不就是馊饭,我二姐姐能活到今天那都是老天眷顾。我真是没见过那样蛇蝎心肠的母女,偏偏外面所有人还都说她们好,都说那叶之南贤惠,说段惊鸿菩萨心肠。” 她说到这儿,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等一下,不是二姐姐,现在应该改口叫大姐姐了。” 白燕语立即附和,“没错,我们家的排序从来都不是现在这样的,我才是二小姐,蓁蓁是三小姐,现在的二姐姐应该是大姐姐,是我们府上唯一的嫡女。还有轩儿,他也不是小少爷,而是实实在在的大少爷,是父亲膝下唯一的儿子。今日族谱终于改回来了,咱们家的排序也该改一改,一切都要回到正途,回到原本就没有过二夫人的日子。” 红氏点点头,“没错,文国公府从今日起将迎来新生,那些试图搅乱我们新生之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她这样说时,目光冷冷地扫过李氏和邵氏,那二人心齐齐一哆嗦,下意识地退后两步,一句话都不敢说。 孙师爷将府衙的户籍贴也带来了,当着白家人的面将原本写着白浩宸名字的那一张给撕了去,然后又重新开立一张,上头明晃晃写着段浩宸三个字。同时,新的户籍贴上,这位段浩宸也跟白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孙师爷说:“户籍贴暂时归到郭家一档,待日后郭家若也有异议,那便发往德镇,重归段氏一门。白老夫人,恭喜了,家门终于清静。” 老夫人点点头,回了礼,“多谢师爷,今日劳烦师爷了。” 白鹤染向迎春示意,迎春立即将一包银子递到孙师爷面前。孙师爷吓了一跳,连连推拒:“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在下走这一趟是份内之事,是理所应当的。何况这还有天赐公主在呢,在下为天赐公主做事,不图赏银。” 迎春见他不接这银子,回头看了白鹤染一眼,白鹤染便开口道:“孙师爷拿着吧,这不算赏银,算是我们白家的喜礼。今日对我白家来说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喜事,我祖母高兴,我们大家也都跟着一起高兴,您见证了,也参与了,拿一份喜礼,算是与我们一起分享这份喜悦。拿着吧孙师爷,别让我们白家这份心意无处可递。”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再不拿就不好了。孙师爷只好把银子包接了过来,然后给白鹤染拱手施礼:“多谢天赐公主。”再转向老夫人,“多谢白老夫人。今日在下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您府里自己的事情了,在下告辞。” 老夫人点点头,吩咐身后下人:“快送送孙师爷。” 下人笑着上前,送着孙师爷出府去了。 白家人很高兴,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有下人来报,说花厅那边已经备好宴席,这边的事情要是都做完,就可以到花厅去用膳了。 谈氏和关氏一边一个搀扶着老夫人,其它人也在后面跟随着,一行人乐呵呵地往花厅去。 却除了李氏和邵氏。 白浩宸的改姓除名,让李氏邵氏二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先前她们还有自信一切都没有到最坏的程度,还想着白兴言也就被关几天,很快就会被放出来。李氏想着成为下一任主母,邵氏想着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独善其身,她们都有各自的打算,却都没想到,达个时候,白浩宸突然被郭家给接了回去,还把姓氏也给改了。 她们很担心,郭家接走了白浩宸肯定是有目的的,可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郭家放弃了她们?只把有用的接走了,像她们这种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女人,就只能在这府里自生自灭。 她们没用了,就说明文国公也没用了,可文国公真的没用了吗? 邵氏想到李贤妃去世的那段日子,白兴言夜夜发梦,梦里叫出来的全都是李贤妃的名字。 文国公跟李贤妃之间有什么联系呢?当初大叶氏拼着跟段天德和离也要带着孩子嫁入白家,这一切真的没有缘由,只是巧合吗?文国公对于叶家和郭家来说,究竟有何利用价值? 花厅的这一场宴席,几乎就是白家人对过去的集体回忆,每一个人都争先恐后地讲述着大叶氏来到白家这十年间发生的事情。 红氏林氏讲着她高高在上,不但控制着妾室姨娘,还控制着老爷。 白蓁蓁和白燕语就讲述那些年被白惊鸿和白浩宸欺负,父亲如何不重视她们。 白花颜不吱声,一直在闷头吃东西,但她的手却一直都在发抖。 她的亲娘早死了,如今姨母也死了,她的表哥被郭家接走,白惊鸿也早就不在府里。 现在府里就剩下一个她,这日子她该怎么过? 家里没有一个人喜欢她,几乎所有人都跟她有仇,没了那些靠山,她在这个家里完全就是寸步难行,这样的局面,今后该如何生活? 她的眼珠骨碌骨碌地转,不停地思索自己未来的打算,不停地想着自己还能有什么退路。 可是想来想去,却发现退路根本没有,所有的退路都是死路一条。 没有退路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可是往前怎么走呢? 渐渐地,她的目光投向了李氏和邵氏二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84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因为老夫人要到镇北将军府去暂住,锦荣院这边忙着给她拾掇东西。 但其实也没拾掇出多少来,老夫人虽然从来不去三老爷家住,但她穿的用的三老爷家却应有尽有,一直都备在那里。所以李嬷嬷也就带了几件老夫人平常穿着舒服的衣裳,还点了一个小丫鬟和一个小厨房的厨娘,准备带着一起走。 老夫人这会儿由白鹤染陪着去了梧桐园,到了梧桐园门口,白鹤染问她:“祖母,需要阿染陪你进去吗?要不阿染再陪您往前走走,在院子里等你。” 老夫人摇头,放开她的手,“你在这里等等我,我自己进去看看。左右他也是在屋里关着的,我就站在院子里同他说几句话,说完就出来了。” 白鹤染没意见,就站在院子口儿,看着老夫人一个人走了进去。 有梧桐园的小厮也守在门口,见老夫人进去了,白鹤染却没跟着,便小心地上前提醒她:“大小姐,老夫人一个人进去没事儿吗?老爷有两个用着得手的随从,一个叫福生,一个叫福来,两个都会点子功夫,这几日他们一直都守在房门口,经常隔着门跟老爷说话。奴才有点儿担心老夫人,要不大小姐,您还是跟进去看看吧!”这小厮确实是好心,他总瞅着福生福来面相不好,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这老夫人一个人进去可别再出点儿什么事。 白鹤染看了看这小厮,没答话,到是反过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厮一愣,“奴才叫六子。” “六子?怎么叫这么个名字?谁给你取的?” 六子说:“当初人伢子给取的,因为我这个手上多长出半截手指头来,看着像第六指,所以那伢婆就跟我叫六子。后来卖到国公府里也没人给改,就这么一直叫下来了。” 他说着话,把左手伸了出来,白鹤染顺目去看,果然,在他左手的小指旁边多长了一块儿肉,长条型的,看起来像是半截手指头。 她伸手要去摸,吓得六子赶紧把手给抽了回来,“别,奴才命贱,别脏了您的手。” 她将六子的手给抓了回来,态度坚决:“我是大夫,什么样的病患我没看过?你若连这个都在意,那我的今生阁也就没法开了。别动,我给你看看,这好像是个肉瘤子,如果不早点医治,年月久了很有可能会发生病变,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捏那个肉瘤,六子疼得直冒冷汗。 “去今生阁看看吧!”她告诉六子,“让迎春送你去,到了之后去找一位叫蒙术的大夫,就说是我让你去的,请他给你治这只手。” 六子眼泪都掉下来了,“以前老爷从来不说大小姐的好话,奴才就觉着老爷是有点儿太偏激了。今日看来,老爷的确是太偏激了,大小姐明明是这府里头最好最好的人,怎么能叫他给说成那样?”他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还给白鹤染跪了下来,“奴才多谢大小姐大恩,奴才得空就去找迎春姐姐。” “别得空了,现在就去吧!” “那这梧桐园……”六子回身指了指,又有些着急,“小姐快进去看看老夫人吧!” 白鹤染笑了笑,“没事,有人替我看着。” 的确有人替她看着,老夫人进了梧桐园,白鹤染没跟着,但剑影却跟了进去。只不过他一向来无影去无踪,他的行迹从未有人发现过,更别提六子,也别提守在里面的福生福来。 老夫人到时,福生福来正倚在门口商量着如何将白兴言给救出去,福生说:“夜里没有人过来,咱们不如趁夜将窗子打开,把老爷先放出来再说。至于出来以后是继续待在府里,还是直接逃出国公府,那就是后续的事了,总之先救人。” 福来不赞同,“半夜拆板子声音太大,万一叫人听见就不好了。不如等送晚膳的人来了,门锁都打开之后,咱们直接把送饭的人敲晕,这样做才更干脆利索无声无响。” “也不妥。”福生叹了口气,“来送饭的人是二小姐身边的高手,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大小姐了。我知道那个人,他叫刀光,听说是阎王殿送过来保护大小姐的。这样的高手咱们怎么可能把他敲晕,怕是不等咱们动手就要被他发现,咱们的脑袋直接就搬家了。” “那怎么办?这老爷还救不救?” 福生又想了想,声音压低了去:“既然救出老爷他也是逃跑,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救他?只我们两个自己逃,会不会逃得更利落一些?” 福来恍然,“哥你说得对,咱们自己逃才是正路。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文国公府看似是听老爷的,但从前老爷听的是二夫人,等大小姐回来之后,文国公府几乎所有人都一边倒的听大小姐的话了。那位大小姐也真是厉害,她一回来二夫人就死了,紧接着大少爷也给弄走了。最可怕的是,哥,你说三小姐那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又活了过来?你真的信是大小姐求了她?我当时留意了,云梦湖边上没人。” “我也不知道,这事儿蹊跷。”福生摇头叹气,“算了,不管怎么回事跟我们也没关系了,咱们准备准备,等大小姐离府之后咱们就走。” 正说话间,老夫人走进来了。二人看着老夫人身体康健面色红润,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几天前还被定为已经要死了的人。当时他们也看到老夫人的样子了,那确实是要死了,脸都脱相了,甚至脸上还长了许多斑。有人说那是尸斑,说明人已经是半死的状态了。 要死的人被生生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这种事到是也听说过,但从来没听说仅短短几日工夫就能给治得这么好的,,这让他们都开始怀疑那位大小姐到底是不是人。 老夫人走到房门口,看着福生福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盯看着。 福生福来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总想着这位老太太那会儿都要死了,这突然又活生生地出现,还跟没生病的人似的,怎么想怎么诡异。再联想国公府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从三小姐的活,到二夫人的死,似乎每一件事情都透着诡异。 他俩不敢再往下想了,也不想挡在这里,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们都生了退意,是打算要逃跑的人,还管国公府的事干什么呢? 于是向老夫人行了礼后立即退下,一退就退出去老远。 老夫人一个人站在房门口,看着房门外落着的几把大锁,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是因果轮回吗?她想起当年白鹤染被推进那个小屋时,门外也是落了好几把大锁。 因为刚关进去的孩子还知道反抗,还想着要逃出来,所以见天儿的拍门,一刻不停地用身体去撞。后来当爹的怕她将门板撞坏,便直接叫人在门外头又钉了几块木板子加固。不只门上钉了,窗子上也钉了,将整间小屋给钉得密不透风,别说人了,就是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她一边想着一边看向窗子,一下就笑了。 果真是报应,果真是照着当年的样子一点儿不差地重来一回。只是这一回,屋内屋外的人调换过来,白鹤染在外头,她父亲在里头。 老夫人吸了吸鼻子,她以为自己会心酸难过,却发现根本不是那样的,她没有想哭,甚至都没有对屋里的那个儿子有半点的心疼。她只是心疼她的孙女,用了十年的时间才从那个屋里走出来,这十年走得该有多苦?这十年熬得该有多漫长? 屋里有动静传出来,是有人在往门口走。不一会儿她就听到里头传来白兴言的声音,是在喊着:“福生,福来,本国公饿了,去让他们赶紧送吃的来。本国公今晚想吃肉,叫他们务必做了肉端给我,否则她白鹤染就是不孝,就是大逆不道!我东秦国君以仁孝治天下,她竟敢将自己的亲生父亲囚禁起来,还不给好饭吃,她就是在与东秦背道而驰,是在找死!” 白兴言一边说一边拍着门,门板子直颤悠,但一点儿都没有要坏掉的意思。 门外那些个大锁也好好地锁着,白兴言插翅难飞。 “福生!福来!听到没有?本国公在跟你们说话!我饿了,去让他们给我做吃的!” 见门外没有动静,白兴言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门板子拍得更响了,再喊话的声音也变得有几分凄厉——“人呢?人都死哪去了?白鹤染!白鹤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把梧桐园的人都调走了?你是想活活饿死你老子?白鹤染,你给我听着,不管你耍什么花招儿,我都不敢饿死我,我要是死了,你第一个脱不掉干系。我是你父亲,你若敢饿死钉,你就会愧疚一生,这辈子你只要一闭上眼睛,你就能看到我在你跟前晃,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就这么声嘶力竭地喊着,终于喊累了,屋里就传来他低低的哭泣。 他这一哭,终于把老夫人的心,给哭酸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85章 老夫人,慢动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到底是她的儿子啊!到底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可这心就是一边疼着也一边恨着,她就想不明白了,自己的儿子做了这么多错事她都能对他心疼,可是这个儿子怎么就不知道去疼他自己的骨肉呢?不疼也就罢了,你别去害呀! 房里,白兴言的哭声更大了,一边哭还一边诉苦,他说:“我是文国公,你们能有今天都是靠着我,国公府的今天都是靠我在朝中苦苦支撑才得来的。如果没有我,谁会知道你们是谁?如果没有我,谁会给你订下十皇子那门亲事?如果没有我,你们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没有接触王公贵族的权力。你们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囚禁我,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 他在里头哭的那个委屈,老夫人站在门外听着这些话,突然就觉得十分可笑。 她这是生了个傻子吧?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大夫也来看过,说孩子挺好的,一切正常,没什么毛病啊?可这孩子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傻了的?这分明就是脑子有问题。 孩子们的一切都是你给的,那你的一切呢?你的一切又是谁给的? 那是白家的爵位承袭,这文国公的位置不是你白兴言自己打天下打下来的,那是你的父亲拱手送给你的。你父亲是不求建树,但是他想白家平平安安,他想子女都太太平平的好好过日子。他想四世同堂儿孙绕膝,他想每天都看到家里人在笑。 她又想起老太爷传爵位时说的话,他说:“这个爵位之所以传给老大,不是因为老大有多好,更不是因为我偏疼他。之所以给他,是因为我想保住我另外的两个儿子。这爵位就是个烫手山竽,谁得了谁都得有本事去保才行。老三不提了,他是庶子,有嫡子在,爵位轮不到他。老二憨厚,他一但袭爵,一定会对哥哥弟弟好,他自己有一份儿吃的都会掰成两瓣给兄弟们分了。可是憨厚有什么用呢?我告诉你,一旦这个爵位给了老二,那就相当于把死期推到了他的面前,老大是不会放过他的,老大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弄死他,再把爵位夺回来!” 她当时还不信,还跟老太爷争辩,她说:“不可能,两个都是我生的孩子,他们是亲兄弟,亲兄弟之间怎么可能会闹到互相残杀。我就觉得爵位给老二合适,老大心太野了,一旦手里有了爵位,指不定要带着白家走到哪条路上去,我不放心。咱们要想保住后世子孙的太平日子,还是传给老二稳妥一些,我不看好老大。” 老夫人一向都是不看好这个大儿子的,她也说不清楚原因,可能就像老太爷说的那样,老二宽厚,宽厚的人总会多给他人一些好感。再加上老二贴心,没事儿就到她跟前坐坐,陪她说说话,陪她在园子里散散步,且只要人在府里,那必须是陪着她这个娘一起吃饭的。然后没事再撒个娇,讨个宠,还时不时就从街上带回来些小玩意来讨她一乐。 老大则完全相反,老大从十来岁起就跟她不亲了,整天就知道抱着本读,再长大一些就到外头游学,回来之后性子就愈发的淡,有时候一连两个月都不到她这边来请个安。 她记得老二说过,大哥跟他们也不亲,见了面都不打招呼的。有一回他买吃的给老三和妹妹白明珠,老大见了他就分了一半给老大,结果老大一巴掌就把吃的拍掉了地上,说他们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将来以后注定要做个米虫,把家里给吃垮。 老二和白明珠都很委屈,跟他争辩,老三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走了。 那一次兄弟打起架来,老大把老二给打得鼻青脸肿,胳膊都快断了,足足养了半年才好。 老二说,大哥打他是下了死手的,大哥太狠了。 所以她喜欢老二,打从心里希望老太爷能把爵位传承给老二,她是想着,一旦老二有了爵位,老大就不敢再打他了,也不敢再欺负他了。而且,老二有了爵位后,她将来就可以跟着老二住,给老二带孩子,老二的孩子肯定也会跟他爹一样,喜欢亲近人,跟她亲。 可是老太爷不同意,他说爵位给老大是为了保护其它的孩子,否则他怕老大下黑手。 她当时还不信,觉得老大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杀人吧?何况还是他的亲弟弟。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真感谢老太爷当初执意将爵位给了老大,否则以老大这个性子,那个爵位就得变成沾血的馒头,他绝对会不惜杀了亲兄弟也要将爵位抢回来。 一个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会害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亲儿子亲女儿都能下杀手,而且是一次又一次的下,那又何况一个亲弟弟呢? 老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声,这一声被白兴言听见了,他停住了哭,冲着门外大喊一声:“谁?谁在外头?给我开门,把门给我打开!我饿了,我想吃肉,你把门给我打开!” 门板子被拍得砰砰想,老夫人退后了一步,缓缓摇头,却一句话都不说。 她跟这个儿子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事到如今,她唯一能为这个儿子做的,就是替他去求求白鹤染,求白鹤染能把他关到老死或病死,而不是白鹤染亲自动手杀了他。 其它的她管不了,她纵然再心疼,她也得为她的孙子孙女们想一想。 这个儿子已经疯了,他确实是疯了,否则虎毒都不食子,他何以一次又一次地把手伸向自己的骨肉?这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可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疯的呢? 老夫人不知道,她很希望是从当年杀那个孩子时候起这个儿子就疯了的,因为疯了,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这才是可以接受的事实。 然而她又明白,一切都是她在给这个儿子找理由。疯什么疯?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疯。 老夫人再退了两步,然后转过身,走了。 屋里的白兴言听着外头的脚步渐渐走远,似乎是听出点什么,试探性地叫了声:“娘?” 老夫人心头一紧,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她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停住了叫脚步。 多少年了,这个大儿子一直都是叫她母亲,只有二儿子才会叫娘。比起母亲来,她更喜欢娘这个称呼,因为显得亲近,因为叫娘才像是一家人。 他等了盼了那么多年,却没想到,老大这一声娘,是在这种情况下叫出来的。 “娘!”里头的人又在喊了,“娘,是你对不对?我听得出你的脚步声,跟从前一模一样。娘你病全好了吗?我就知道,只要阿染回来,肯定会把你给治好的。娘,娘你把我给放了,求求你,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她们说我疯了,把我关在这里,这是要把我给关到死啊!娘,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还没在您跟前尽孝,我还没好好侍候过您,我得出去孝敬您啊,我得带着您一起过好日子啊!娘!您儿子刚死了夫人,我连她最后一眼都没瞧见,我都没给她摆住香她们就把我给关起来了,这群小畜生,这帮该天杀的,就该天打五雷轰!娘,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我是您的儿子啊!您亲生的儿子啊!娘,救命啊!” 老夫人背对着房,泪如雨下。 如果是在十四年前,如果是在他溺死那个孩子之前她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儿子给救出来。因为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心疼。 可是现在不会了,她早看透了这个大儿子的血性,她知道,虽然现在说得凄凄惨,虽然现在一声声娘叫得她心肝颤。可一旦这道房门打开,里面的人会立即变脸,甚至会掐着她的脖子质问为何到现在才来放他。他更会冲到他那群子女面前去吼叫,说他们不孝,说他们该死。然后再连夜谋划,谋划如何把他那些孩子一个一个全都杀死。 老太太越是想这些越是觉得遍体生寒,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呢?如果文国公府没有他该多好,她宁愿白家只是白家,没有文国公这个爵位,只是普普通通的富贵人家,那样才是最好的生活,才不会有今日的纷纷扰扰。 她心思一动,如果这个大儿子死了,是不是一切就能有所改变了?是不是一切就能如她所愿,平静人生,平安喜乐? 对啊,根就在这个大儿子身上,只有他死了,才能一切都好。 老夫人终于回过头来,她在想如何杀死这个儿子,甚至都开始在院里寻找称手的凶器。 剑影待在暗处,看着老夫人拿起一样又一样东西,一次又一次地对着房比划,最后终于找到一把劈柴的镰刀,拎起来直奔房就去。 他心里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无奈轻叹一声,身形一动,现身到了老夫人跟前。 “主子吩咐,人得留着,请老夫人冷静冷静,慢下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86章 一派喜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国公府门口,老夫人由白瞳剪和白浩风搀扶着上了马车。红氏等一众人站在车下面送,白蓁蓁一个劲儿地冲车厢里招手:“祖母,我会经常带轩儿去看您的。” 白浩轩也说:“我跟风哥哥说好了要一起练功夫,明儿我就到三叔府上去。” 老夫人连连点头,原本沉闷的心情也因为这几个孙子孙女变得好了许多。 白燕语站在车窗口去握老夫人的手,“祖母,待新的冬衣裁剪好,燕语亲自给您送去。这是燕语头一次花自己赚的银子给您做衣裳,不管好坏都请祖母不要嫌弃。” 老夫人赶紧摆手,“不嫌弃不嫌弃,我能穿上我孙女花银子做的衣裳,我这心里就高兴。” 关氏最后一个上的车,临上车前红氏问她:“这眼瞅着到年下了,老太太在这时候走,那过年在哪边过呢?是我们再给接回来,还是就在将军府上过?”她一边说一边看了看白鹤染,想想道:“要不咱们都上公主府过去吧!就当贺阿染搬了新宅子,热闹热闹。” 关氏觉得这到是个好主意,其它人听着也挺高兴,白浩风更是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高兴地道:“我还没有去过染姐姐的公主府,真的可以去那边过年吗?” 人们看向白鹤染,争求她的意见。白鹤染想了想,摇头:“过年肯定是不行,因为大年夜宫里肯定要开宫宴,公主府太远,往来不方便。不过我到是很乐意你们去帮我暖暖宅子,不如就在大年前一天到我那里去,咱们一起吃个饭,我带你们在公主府转转。我看过那府邸的图纸,宅里小院子很多,客房也不少,你们可以选着自己喜欢的住下,今后我也都给你们留着,随时都可以去住几日。至于年饭,我看不如就在将军府吃。” 老夫人在车厢里听着白鹤染的安排,本来还想说过年如果也不回国公府,外头的人指不定怎么编排白家。可再想想她那个大儿子白兴言,瞬间就没了再维护国公府的心思。 于是就坐在车厢里,也不说话,只听着下面小辈们的安排,心里就一直在想着,如果这个家里没有了白兴言,该多好啊! 年饭的事敲定了,就定在将军府,关氏特别高兴,乐呵呵地上了马车,还告诉白蓁蓁一定记得把大家爱吃的菜记下来,回头给她送去,她好准备着。 看着将军府的马车走远,二夫人谈氏叹了口气,没有再进府门,只告诉红氏她也要回府去了。红氏见她精神头儿不大好,便也没多留,由着二老爷白兴武将人搀扶上了马车。 临上车之前红氏还给她塞了张银票,谈氏推拒了一会儿,也就收着了。 林氏小声跟她说:“二叔家的打从小产之后情绪就一直不怎么好,身子我看到是无碍,但就是总打不起精神来。而且打从她小产那事出了之后,似乎就再也没见他们把堂小姐带出来过,也不知道小白府上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神神叨叨的。” 红氏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随口问过几回堂小姐怎么没来,但二老爷一家吱吱唔唔的也没说个清楚,只说身子不大好,可也没听说找大夫给瞧。红氏只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既然人家说好说,后来她便不再问了。 但其实这事儿不难猜,白千娇跟白花颜打过一架,从那次起就透露出她对谈氏肚子里的孩子比较介怀。谈氏小产后一直没见白千娇,每每有人提起,谈氏的表情也不太自然,再不像以前一说到自己女儿时的那股子骄傲和满足,反到带了厌恶和憎恨。 红氏大胆猜测,怕不是那个小产的孩子跟白千娇有关? 白家人回了府,老夫人坐的马车也在往将军府奔行着。 白瞳剪坐在老夫人身边高兴地说:“祖母终于肯来将军府了,有祖母坐镇,我这心里总算是能踏实下来。一会儿回了家,祖母先看看我的绣活儿,父亲从前总说我从小野惯了,手脚粗笨,可我觉得我绣得也还可以。祖母待会儿跟我看看,我要是绣得好,等父亲回家了,祖母您可一定得替孙女我说话,让我爹不敢再小瞧我。” 老夫人听笑了,“行,一会儿我给你看看,我年轻那会儿女红也是出了名的好,回头帮你指点指点,等你父亲回来一定夸你。” “那祖母也看看风儿习武?也给风儿指点指点?” 老夫人大笑,“祖母可不会功夫,这个你求错人了,应该去求你染姐姐。” 白浩风眼一亮,“真的可以去求染姐姐吗?听说染姐姐很忙,风儿怕打扰了她。” 老夫人想了一会儿,点点头,“确实,你染姐姐是很忙,但是你染姐姐再忙她也会愿意指点你的,她很喜欢你,因为我们风儿听话又懂事,跟轩儿一样,都是她的亲弟弟。” 白浩风很高兴,也有点儿激动,以至于坐在马车里不停地搓手,小脸儿都通红。 白瞳剪笑他:“一说到你染姐姐你就没了平常的稳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期待过,是不是这几日总听轩儿说起他跟阿染学医的事,你也上了心?” 白浩风点头,“姐姐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因为听浩轩弟弟讲了许多关于染姐姐的事,所以才着了急。以前只知道染姐姐很厉害,不但懂医术,而且还会武功,不但会武功,而且还是位高手。我心里想着,这样的人一定不容易接近,她一定是与我们有距离的,就像从前的惊鸿姐姐一样,只可远远的看着,一旦靠近她最多只是笑笑,很少与我们说话。” 白瞳剪想了想过去的白惊鸿,点了点头,“风儿说得没错,白……段惊鸿以前是那样的。人人都说她是菩萨心肠,可她的菩萨心肠只现于人前,一旦背过身去,便是一张恶魔的面孔。” “所以我也不是很敢靠近染姐姐,我怕她也是那样的。”白浩风说,“有本事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我是庶子家的孩子,我怕被主宅的人嫌弃。” 他其实是个很沉稳的孩子,跟他父亲性子不太一样。 他父亲是武将,为人粗旷,虽然内里是精细的,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很有个武将的样子。 可这白浩风看起来就是个少年生的模样,纵然自幼跟着父亲习武,也还是始终保持着一身儒雅,甚至偶尔还会带着些许自卑的情绪。 当然,这种自卑主要还是来自于白家主宅,也就是文国公府那头。 他其实并不认为自己是庶子的孩子就低人一头,但问题是架不住老有人在他耳边念叨,几乎每次回到文国公府去,都会被白花颜拿这个事儿来呛白。 他记得有一回白花颜骂他是庶子生的儿子,在将军府算嫡子,但那叫哪门子嫡子啊,回到了主宅还是低人一等,还是个下贱胚子,上不得台面儿的。 他当时气不过,就回了句嘴,说白花颜也是庶女,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 白花颜跟他同岁,但是跋扈的性子和扭曲的心理却完全不像当时才六岁的小孩,她听了白浩风的话之后,立即就甩过来一个耳光。白浩风没防备,被打得眼冒金星。 打完之后白惊鸿就来了,他以为外头人人称赞的第一美人白惊鸿一定会主持个公道,可谁成想,白惊鸿只是冲着他投来了一个鄙视的目光,然后说了句:外来的孩子也到我们家来动手打架,三叔家的教养真是让人担心。 他对主宅的心从那时候起就彻底凉了,后来便找各种借口不往主宅这边来,实在不得不来了,也不再离开父母亲半步,也不再多说一句话。 少时的阴影导致他对白鹤染也有一种恐惧心理,以至于在面对白鹤染时,他也不知道这位堂姐是不是也像白惊鸿一样,又或者比白惊鸿还要过份。 白瞳剪是个疼爱弟弟,也愿意花心思去了解弟弟的姐姐,她听白浩风这样说,又见白浩风沉默,便知自家弟弟此刻心里在想着什么。 于是笑笑道:“是不是轩儿口中的染姐姐,跟你心里想的不一样?” 白浩风连连点头,“确实不一样,很不一样,姐,如果轩儿说的都是真的,那我觉得染姐姐有些像你。至少她对轩儿就像你对我一样,是真心实意的好,是没有保留的。” 老夫人听着这姐弟俩说话,听得直笑,关氏也在边上笑。白瞳剪知道她们笑什么,便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告诉白浩风:“染姐姐是你的亲堂姐,跟从前的白惊鸿怎么能一样呢?白惊鸿跟咱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当然没有义务对你好。” 老夫人也说:“就是这个理,那不是咱们家的人,自然跟咱们不亲。但是你染姐姐跟你是有骨血关系的,她很喜欢你,你若常去看她,她会待你跟待轩儿一般无二。” “真的吗?”白浩风很高兴,再想想这几日的接触,便也有了信心。“确实,染姐姐跟以前的惊鸿姐不一样,那天在灵堂她就拉着我和轩儿的手,一边一个,我很开心。”她对关氏说,“娘,我以后常去找染姐姐好不好?如果染姐姐同意,我也想到公主府去住一阵子。” 关氏和老夫人听了都是一阵大笑,关氏说:“你不如过两天就跟你染姐姐一起走,帮她搬家。反正我们年下也是要去的,你想留就多留几日,等我们去暖宅时,再跟我们一起回来。” 没有了大叶氏和白浩宸的白家,一派喜乐……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87章 牵挂的人多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天衣庄的裁缝上门量尺,白燕语还有点不好意思。 到底还是小孩子,又想做好事,又觉得做了好事被人夸得不好意思,小脸儿一直都是红扑扑的,惹得白蓁蓁一个劲儿地笑话她:“三姐你可真逗,量个衣裳还整得跟大姑娘出嫁似的。这是好事,你脸红什么啊?” 白燕语赶紧去捂她的嘴,“哎呀你小声点儿,不说话你能死啊?还有,我是你二姐,不是你三姐,之前谁总嚷嚷着改口来着?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改不掉了?” 白蓁蓁吐吐舌头,“确实不太好改,这些年被咱们那个爹逼着叫三姐叫惯了。我跟你说,昨晚我院儿里的丫鬟跟我叫三小姐,我当时就一愣,没反应过来是在叫我,还问她是不是你来了。结果小丫鬟提醒说现在我就是三小姐,你是二小姐了。我当时觉得怪怪的,反正也说不上来哪里怪,可能就是不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改过来。” “实在不行咱们就不改了吧,二姐姐叫大姐姐也不舒服,不如就直接叫姐,也别排序了,你看怎么样?”白燕语也觉得改口挺难,“这样还显得更亲近些。” 白蓁蓁点头,“这个主意好,那就这么定了。姐,你别脸红了,一会儿量完了你还得付银子呢!我跟你说,天衣庄的裁缝可贵了,你手里银子够不够呀?不够的话我给你拿点儿。” “够用,你别掺合,我说了自己全包的。”白燕语很是自豪,“咱姐给了我作坊那边的分红,如今天赐胭脂那边相当于从作坊进货,需求量太大,完全就是供不庆求,所以作坊是很盈利的,我拿到的分红也多,请得起天衣庄。” 白蓁蓁很是羡慕,“我虽然不缺银子,但我真的也想像你这样自己管着一摊。虽然我管着今生阁,但我是只管帐,不像你,整个作坊都是你说了算。”话是这样说,但白蓁蓁这个人很会自我调节,很快她就摆清楚了自己的位置,“不过算帐是我的长处,我这人天生对帐目敏锐,连咱姐都夸我,所以我得发挥自己的长处,就不跟着你一起掺合了。” 白燕语听她说起帐目,到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拉着白蓁蓁苦苦哀求:“蓁蓁,姐求你个事儿。你看,你管着一个今生阁也是管,不如你连作坊这边的帐目也一起管了吧,好不好?我实在是算不明白帐,每到月底光是算帐我就得算好几天,觉都睡不好。这么的,你帮我查帐,我付给你银子,行不?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自己赚的钱跟家里给的那不一样。” 白蓁蓁也知道不一样,因为她管着今生阁白鹤染也是付银子给她的,她花自己赚的银子会更仗义,当然,也只有花自己赚的银子时,才会有心疼的感觉。 眼下听白燕语这么一说,白蓁蓁当时就乐了,“行啊!那我去你那儿再赚点儿,每个月也能有不少结余。回头我跟咱姐商量商量,不行就把所有生意的帐都归了我,我到月底挨家走一遍,都给你们查算明白,这样不但减轻你们的负担,生意盈亏也能更直观。” 白燕语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那回头跟咱姐说说,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另外,姐搬回公主府去住,我估摸着药品作坊也得开起来了,还有打制首饰的作坊,都得一并开起来,到时候很是需要人手,要查的帐目也更多。你忙得过来吗?我听说你还要看阎王殿的卷宗,是不是手里事情太多了些?蓁蓁,你也得备嫁的,虽说还有几年,但备嫁的东西可也不少。” “是有点儿忙。”白蓁蓁想了想,很快又高兴起来,“不过没关系,你忘了,不是还有个葛芳晓吗?那也是个帐目高手。她现在管着铺子这头的帐目,回头我同她再分分,多交给她一些,我就也能轻松一点儿。”到完,就叹了口气,感慨到,“咱姐身边能撑起台面儿的人还是不够,不然也用不着我们亲自上手。想我也是堂堂白家四……呃,三小姐,居然混到要自己出去做事赚银子的地步,真是天不怜我啊!” 白燕语推了她一把,“得了吧,别总埋怨老天,还不是咱们自愿的。再说,我觉得自己做事赚银子这种感觉很好,我现在就愿意待在作坊里,这个家真是一天都不想回。好在咱姐马上就要搬家了,我也能赶紧离开。这座文国公府啊!”她也叹,“真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白蓁蓁听了闹心,“走走走,你们都走,就留我在这儿守着,说的就跟我能喘得过气似的。也不想想,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我一天到晚在这府里待着,我闹不闹心。” “那要不你也走?”白燕语撺掇她,“不行就把国公府交给管家,我带着我姨娘,你带着你娘亲和弟弟,咱们一起去天赐镇吧!反正祖母都去三叔家里,这府里也再没什么人需要照顾,咱们都走吧!大不了隔断时日就回来一趟看看,有管家在,也出不了乱子。” “得了吧!管家也管不了府里那两个妖精。我还是留下来看家,你们该走就走吧!” 两姐妹说话间,天衣庄的裁缝已经量好了府上人的身量,白燕语将事先写好的老夫人的尺寸也给递了去,付了银子,乐呵呵地送着人出门来了。 白蓁蓁去念昔院儿找她姐,一进院儿就看到下人们在往外搬箱子,一口一口的大箱子把整个儿小院儿都堆得满满的,人走过去都得侧着身,已经没有多少能走的路了。 她看得连连惊叹:“你这从洛城回来才多久啊?不到一年啊,居然不知不觉给自己置办了这么多家产!姐啊,你这也是小富婆啊!” 迎春笑着同她说:“三小姐,你姐姐正在药屋里,轩少爷也在呢!” 白蓁蓁又在箱子里一阵穿梭,终于挤到了药屋门口,推了门往里一瞧,好么,药屋也在打包,也是一箱子一箱子的装。 见她来了,白浩赶紧冲她招手:“姐,你快过来帮忙,好多东西要装起来,我跟二姐姐忙不过来。刚刚我们过去量衣裳了,结果下人就装错了几箱,现在都要重新整理。” 白蓁蓁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头,“还叫二姐姐!也不长个记性。” 白鹤染对这个到没所谓,“叫什么都行,叫二姐姐都习惯了,便一直叫下去吧!不然一叫大姐姐,我就感觉是在叫从前的白惊鸿,听着也怪。” “那就直接叫姐,把排序都给省了。” 白鹤染懒得管这些,便说你们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然后又开始整理药品。 白蓁蓁过来帮忙,一边帮忙一边将她跟白燕语商量的事情说给她听,白鹤染对此到没有什么意见,她告诉白蓁蓁:“我早就想把所有生意的帐目就交给你,这事儿从前也同你说过。但燕语说得对,你早晚是要成婚嫁人的,到时候也是一座王府的正妃,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可能总在外面忙活。所以趁这两年,你一来多带带葛芳晓,二来你也得给我培养两个人。” 白蓁蓁说:“这个没问题,你不是有个院么,回头我去挑两个。其实我看东宫瑶那丫头最好,就是小了点儿。没事我先带着,早晚有一天会长大的。” 白浩轩提议:“你就不能培养几个男的?小姑娘家家的总是要成亲的,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然后到了得用的时候人家嫁人了,又是家里一堆事,又还得重新再培养。那个东宫瑶是东宫先生的亲妹子吧?东宫先生从前是太医院的,现在又是二姐姐的徒弟,这身份地位也不低,他的妹子想来也是要嫁进一户有头有脸的人家,还怎么帮你做事?” 白蓁蓁冲他瞪眼,嘴上说着:“就你事儿多!”但心里却也挺赞同这个意见。 确实,女子成婚早,成婚之后又要管家又要生子,再有的人家不喜欢儿媳抛头露面,哪里还顾得上外面这些事。确实是要培养几位少年,这样将来也不耽误做事。 可是少年到哪里去找? “不急,你先带着芳晓,后面的事咱们再慢慢遇。”白鹤染摆摆手,“来吧,帮我收拾东西,手脚轻着些,这屋里都是药水和药丸,禁不起碰。我明儿就回天赐镇,你同我一起过去,我带你在镇上转转,你也熟悉熟悉,以后总要常来常往的。” 这一收拾就收拾到大半夜,后来,红氏林氏还有白燕语都加入了进来。 人们一边收拾一边感叹白鹤染的东西可真多,小小的念昔院儿是怎么塞进来这么多东西的?还不到一年光景,这期间她还去了青州半载,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时候装进来的呀! 白鹤染自己也感慨,她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装进来的,但肯定不是一次装进来的,就是一点点吧,日积月累,慢慢的就变得这么多。 就像心里的念想、心头的牵挂、在乎的人、在意的事,也在不知不觉间,那么那么多……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88章 二小姐离府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搬家前的最后一晚,其实多数人都是愁的,包括白鹤染。 她知道在文国公府这件事情上,自己算是个逃兵,因为府里太乱,看得她心烦,所以她想搬出去。当然,这里面也有另外一个因素,就是她回京之后同天和帝之间的对话,通过那次对话她明白了天和帝的意思,也知道了天和帝对天赐镇的重视。 所以即使是白家没有这些个烦心的事,她该走还是得走。只是在外人看来,她选择在这个时候走,实事上就是放弃了文国公府,自己一个人躲清静去了。 她有些担心红氏,一来怕红氏一个人撑不住白家,二来也怕红氏有其它的想法。 文国公府折腾到今日,看似结束了属于叶之南的时代,可实际上,一个时代的终结并不代表今生的日子就会顺风顺水。相反的,随着对郭家的进一步激怒,随着对德镇段家的一连串打击,随着大叶氏的死,随着白浩宸的走,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真正有杀伤力的敌人才开始崭露头角,更大的困境正在等着她们勇敢去面对。 她有一种预感,今后的白家,路会更加难走。 福喜院儿,妾室李应景站在院子里,看着曾经大叶氏住过的屋子,又看看曾经白浩宸住过的屋子,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其实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但家境贫寒,生活十分艰苦。又因为她颇有几分姿色,所以这些年总会有人打她的主意,她的爹娘为了保护她,一次又一次地被欺负,甚至被殴打。 可随着她一年年长大,爹娘渐渐地就也护不住了。后来便将精力转移到她弟弟身上,全心全意照顾起儿子,她这个女儿在家里也就是有口吃的,有个睡觉的地方,仅此而已。 她曾相过无数种方法改变生活现状,早几年前就想过嫁个有钱有势的人家,做个妾室姨娘什么的,至少不会总被人打主意。 郭家的三夫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找上她的,给她银子,培养她该如何在高门大户中生存,也教给她如何与男人周旋,如何让男人喜欢她,离不开她。 后来她才知道,那位三夫人暗里培养的人不只她一个。 她是真没想到,堂堂文国公府居然会闹成这个样子,更没想到郭老将军的亲外孙女就这么死了。那个叫芸香的丫鬟说了,今后的路就得靠她自己走,是福是祸就看她自己如何斟酌。 这是一场灾难,但同时也是一个机会,一旦这个机会把握住了,那日后就是飞黄腾达。 李氏觉得,她必须得把这个机会牢牢地握在手里,她相信文国公不会一直被关着,那么等到人被放出来的那一天,她必须第一个站到他的面前,给他最深的印象,最真的关怀。 下一任文国公府的正室主母,必须得是她,谁都争不得,邵氏也不行! 次日,白鹤染搬家,红氏早早就从红府借了马车。长长的马车队伍停在文国公府门口,看起来很是有几分壮观。 林氏小声问她:“会不会有点儿太过了?这么多马车,太招摇了吧?” 红氏摇头,“这是阿染的意思,她昨天夜里就跑来同我说话,是她说的,既然要走,就得走得人尽皆知。其目的不是要告诉人们她离开的文国公府,而是要告诉人们,她去了天赐镇。这是在给上都城一个讯号,让所有人都知道天赐公主搬到封地去住了,从今往后,天赐镇的所有职能衙门都要启动起来。天赐镇相当于活过来,开始正式运转了。” “那我们国公府呢?”林氏有些担心,“二小姐在时能镇得住场子,如今她不在府里了,咱们能镇得住么?你别忘了,还有两个妖精呢!尤其是那个姓李的,我怎么总能在她身上看到从前二夫人影子?不管是行事作派还是说话时的那股子劲儿,跟二夫人几乎一模一样。” 红氏听后叹了一声,一脸的无可奈何,“能怎么办呢?人是二夫人亲自选的,听说实际上是郭家给送来的,那摆明了就是在留后手。二夫人在时她们是妾,二夫人不在,郭家肯定会想方设法再将她们扶到新一任的主母位置上去。” 林氏听得来气,她又往红氏身边凑了凑,声音再压低了些,问道:“你说,郭家为什么死抓着白家不放?咱们老爷连爵位的世袭制都给弄丢了,白家对郭家来说还有什么用?郭家这么个折腾法,图的是什么呀?就图一个白家主母?可当了主母又能怎么样?一没权二没钱,说句不好听的,将来老爷眼一闭,白家可就什么都不是了。淌这浑水干什么?” 红氏也不知道郭家淌这个浑水干什么,但直觉告诉她,郭家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既然选择了要控制住文国公府,就一定有他们的目的。只是这个目的是什么,她们谁也猜不到。 见红氏摇头,林氏也不再问了,开始张罗着帮白鹤染搬家。 白鹤染并没有搬空念昔院儿,也没有带走念昔院儿里所有的下人,还是那句话,能住进白家,是淳于蓝用性命为她拼回来的,她永远都不可能主动舍弃这里。 所以念昔院儿还在,她的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也还都留着,下人也留了一些,甚至她还把刀光也留了下来。她告诉刀光:“我搬去公主府,并不意味着就放弃了这里,这座府邸我还是随时都会回来的。所以你得把这里给我守好了,所有我在意的人,在意的东西,一个都不能落入到别人的圈套里。我不想在发展天赐镇的同时丢掉文国公府,更不想在我离开文国公府时,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先前你们去守护天赐镇,如今便换过来,守护文国公府吧!” 刀光是她的暗卫,唯她之命是从,自然是没得话说。只是迎春在考虑了一阵子之后,主动提出自己的想法:“小姐,我也留下吧!没办法,上都城这边除了府里要守着,咱们还有铺子、还有院、还有今生阁,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何况还得给老爷泡水呢!” 白鹤染想了想,也点了头,“好,你也留下。但我还是那句话,不需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你要着重培养可用的人,要有更多的人替你打下手,做起事来才会事半功倍。” 迎春冲着她俯了俯身,“奴婢记着了,请小姐放心,奴婢会把这里守好,等小姐回来。” 从国公府前往天赐镇,白燕语同行,白蓁蓁原本也想去,但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 十几辆马车同行,阵仗太大了,很快整个上都城的人就都会知道天赐公府回了天赐镇。 她不担心别的,就担心有一些暗中的势力会以为白鹤染是因为大叶氏的死,就放松了警惕,甚至也不排除会有人认为白鹤染彻底放弃了国公府这边,正式从上都城内撤出。 她怕会有人趁着这个节骨眼儿乱生事非,她得在京里守着,别的地方守不了,至少今生阁不能乱,天赐院也不能乱。 白浩轩是跟着一起去了的,白浩风也从将军府赶了过来,亲口向白鹤染表达了想要同行去住几日的想法,白鹤染欣然应允。 终于,车队从文国公府门口离开了,林氏吸了吸鼻子,跟身边的红氏说:“我怎么还有点儿想哭呢?这简直比上次二小姐去青州时还让人难受,她该不会以后就再不回来了吧?” 不等红氏开口,白蓁蓁先说话了:“怎么可能不回来。林姨娘您可别乱猜测了,这座国公府才是她真正的家,她早晚还是要回家的。所以咱们得趁她不在时把家给守住了,千万不能让某些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把家里给搅得乌烟瘴气。” 她说这话时,正好李氏跟邵氏往这边走过来,一听到白蓁蓁这话,二人便站住了脚。也说不出是尴尬还是气愤,总之二人对视了一眼后,皆选择转头离去,再也没上前一步。 白鹤染走了,白家人的日子还得过。如今老夫人也不在家,府上的事情都由红氏管着。 这头府门才刚关起来,管家白顺就小跑过来,到红氏跟前行了个礼道:“夫人,梧桐园那头来报,说老爷闹得厉害,还说自己生病了,染了风寒,再不让他看大夫他就得死。” 红氏听得直皱眉,“他染风寒?他有什么风寒可染?整天关在屋子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风寒上哪儿去找他?我看就是想出来,变着法儿的找理由呢,不用理。” 她如今对白兴言的态度也算是冷到了家,有的时候甚至比白鹤染还要冷漠。 林氏比她的道行差一些,听说之后还有点儿担心,“万一是真的呢?要不咱们去看看?可别再出什么事,到时候咱们落埋怨。”说完之后又补了句,“也省得再办一回丧事。” 白蓁蓁听得直乐,“没事死不了,不是有老话说么,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红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住口!我们是我们,你是你。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父亲,你要是不想遭天打五雷轰,你就给我老实点,别跟着瞎掺合。”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89章 婚事是姐姐操心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蓁蓁对红氏的话不认同,“他也是我姐的亲爹,你怎么不提醒我姐去?” 红氏皱了皱眉,是啊,那也是阿染的亲爹,可她为什么就总有一种感觉,就觉得打从洛城回来之后,白鹤染就不是从前的白鹤染了?为什么总觉得如今这个笑意盈盈叫着她红姨的人,根本就不是从前被囚禁在小屋里的嫡小姐? 若依此理来推,既然不是从前的白鹤染,那么白兴言就也不是她的亲爹。因为不是亲爹,所以她出起手来就没有那么些顾及,不用担心会遭天打五雷轰。 所以,如今的白鹤染跟白蓁蓁,到底是不一样的。 “别管别人,管好你自己才是正经事。”她告诉白蓁蓁,“等你有一天能强大到像你姐姐那样,那么我就不再管你,因为到那时候老天爷都得怕着你。但现在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也还欠火候。行了,该干嘛干嘛去,今生阁阎王殿都有得你忙。” 白蓁蓁撇撇嘴,“强大到像她一样,我这辈子是不可能了。早知道当初我也跟也一起去洛城,那时候本以为去洛城是个苦差事,如今看来那哪里是苦差,分明是个肥缺儿啊!” 红氏都被她给气笑了,“什么肥不肥缺儿的,去了也是遭罪的。对了,我跟你说,今生阁也好阎王殿也好,总之你手上的事情也得悠着点儿做,别让自己整天整天的都在外忙活。这马上就要翻了年了,过了年你就十三岁了,还有两年就要及笄,到时候你跟九殿下的婚事就可提上议程。可是我们府里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打从你订了亲开始,我都没有空闲给你置办嫁妆。你舅舅们到是给准备了不少,但是嫁衣和一些贴身的物件儿还是要自己准备的。” 白蓁蓁一听说提婚事,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后来又一听说提绣活儿,脸又唰地一下垮了。 她苦求红氏:“娘,你就放过我吧!我这手女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连朵花都绣不好,就更别提裁绣嫁衣了。人家绣对儿鸳鸯,再不好看也能被说一句像水鸭子。我的呢?连句水鸭子的话都得不着,人家只会说——哟,这绣的是什么啊?两只蚂蚱吗?就这样,还把我手扎好几个窟窿。娘,您可别指望我干这个了,要实在不行您帮我绣吧!” “我?”红氏一听这话也得往后退,“不行不行,我这手绣活儿还不如你。哎呀得了,指望你现学也是来不及,我原本就想着不行咱们请几个绣娘。宫里的我觉着不太好,都是给些贵人娘娘们绣衣裳的,不新鲜,手法也老套。不如就让你舅舅们托托人从南边儿请,南边儿的绣娘天下闻名。我合计着不只你要准备嫁衣,你姐姐那头更是用得急。” 白蓁蓁笑得肚子都疼,“娘,你提这事儿我可想起来了,你刚刚说你的绣活儿不如我,那我姐姐的绣活儿就还不如你。咱们三个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嫌弃谁了。我看你的主意不错,就请绣娘入府吧,不过得抓紧,从南边儿过来也得两个月吧?过了年二姐姐可就要及笄了。不过好在也不是及笄日就成亲,应该来得及。” 红氏点头,“我之前忽略了,早知道应该早就把绣娘备下。不过先前有那大叶氏在,府里许多事她都要掺合一脚,很是烦人。现在好了,哪哪儿都咱们说了算,我一会儿就去找你舅舅提这个事儿,让他们赶紧去办。行了,你去忙吧,自己心里有个数就好。”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白蓁蓁笑嘻嘻地,但声音也压声了些,她跟红氏说,“我不想成亲太早,我姐说了,太早成亲对身子不好,女孩子怎么也得十八以后成亲才是合适的。所以我就想着,我也不着急,在娘家多玩几年也是不错的。” 红氏一愣,“十八以后啊?”再想想,也觉得十五岁及笄就出嫁实在是太小了点,都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可以就成婚嫁人?于是点了点头,“你姐说得有道理,既然是你姐有这个话,那我就不跟着掺合了,你们两个商量好了就行。当然,还得九殿下十殿下都认可。” “娘你就放心吧!十殿下听我姐的,九殿下听我的,他们两个拿我们辙!”她说这话时骄傲又自豪,那下巴扬起的小模样像极了红氏年轻的时候。 红氏想起她也曾有过年轻岁月,也曾神采飞扬,也曾认为她嫁的男人是个大英雄,遇到危险的时候把她挡在身后,浓情蜜意时什么都听她的。可事实证明,一切都是相反的,她不紧嫁了个窝囊废,这窝囊废还满手血腥,杀的都是自己的妻女。 不过她很庆幸,自己的女儿没有走上她这条老路。 她本以为妾室所出的庶女,将来势必是要被家族送去交换利益的。到时候要么是王公贵族嫡子的妾室,要么就是高门大户庶子的正妻,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个好归宿。 可是万没想到这姻缘不请自来,居然还来得这么好。当母亲的没有什么可为自己考虑的,她们考虑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子女,所以这也是她由心往外感激白鹤染的原因。正是因为有了白鹤染,才能让她的女儿结识九皇子,两人才有了相遇相知的机会。 她的女儿注定要走上一条与她完全不同的路,她很期待。 白蓁蓁乐呵呵地出门了,林氏站在一旁,看着她潇洒地上了马车,心里是说不出的羡慕。 红氏看出她心中所想,便走上前主动开了口说:“别急,接下来就该操心三小姐了。” 林氏重重地叹了一声,“唉,问题是人家也不让我们操心啊!她心里头有人。” “谁?”红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五殿下啊?”说完就摇了头,“不行不行,那人不行,我听蓁蓁说过,她三姐跟五殿下的事,阿染是死都不会同意的。” 林氏挽住红氏的胳膊,凑得更近了些,“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我起先觉得她是个庶女,配不上人家五殿下,就算勉强嫁了也是个侧妃,没什么意思。但后来一想,这可不就是庶女的命么!三小姐不像你们家四小姐,你们背后有红家,我们背后……唉,就连我那个爹都跑得没了影子,不知道哪儿去了。所以我就觉着她要真跟了五殿下也行,毕竟那五殿下长得可真是好,可是我真没想到二小姐会反对得那样强烈。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红氏跺了一下脚,“光长得好有什么用?人品有问题就不行。你不知道吗?他以前害过阿染,就是阿染带着三小姐也一起出门那次,他害得阿染险些丢了性命。后来阿染报了仇,把他也困了起来,虽然最终还是原谅了他,但心里总归是有隔阂的。我想着他是怕这样的人将来以后会对三小姐不好,所以才不同意的吧?何况……”她看了看林氏,也叹了一声,“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何况我看三小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五殿下没那个心思。” 林氏蔫巴了,“是啊,人家没那个心思,不管二小姐反不反对,人家都不会看上燕语的。说来我们家也真是怪,本以为孩子们的亲事都是父母操心,再不就是老太太作主。结果没想到竟是二小姐操心,也是难为二小姐了。我原本都想做好了将来府里会把她送进哪个朝中大员或是皇子府上去做妾做侧妃,但是如今看来,似乎又有了其它选择。” “这是好事,咱们该知足,也该感激阿染。”红氏感叹,“正因为有了阿染操心,孩子们在婚姻大事上才有了更好的归宿,也有了更多的选择。我相信有阿染在,将来三小姐的婚事一定会如她自己的心意,嫁给真正想嫁的人,而且也必是正妻。” 林氏也笑了起来,“是啊,做个正妻,是多少女人这一生的梦想。我知足,我真知足。” “好了。”红氏拍拍身边的人,“阿染已经把路给我们铺得这么好了,接下来就论到你我来唱主角。还是那句话,阿染不在,这个家我们得给她守好了,不能让好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到头来却失在我们手里。” 她说这话时,目光朝着一个方向投了去。在那个角落里,隐隐能看见李氏和邵氏正站在一处不知在说些什么。她想,那两个人谁会成为新夫人呢?如果两个都不是,那么文国公府下一任当家主母又会是什么人?白兴言,他会被放出来吗? 白鹤染的车队先去了今生阁接上默语,然后一路行到上都城门口。 九皇子的贴身侍卫无言早带着一队人马等在那里,见她的车队来了立即迎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属下无言,叩见天赐公主!听闻公主移驾天赐镇,我家殿主特命属下带人护送,请公主不要推拒。” 白鹤染将车窗帘子掀开,看到下方无言正笑着朝她看过来,便也笑了,“既是九哥好意,我自不会推辞,走吧!我们一起去天赐镇。”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90章 天赐镇的灵魂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长长的车队,再加上阎王殿打着旗号护送,白鹤染此行气势也是做得很足。 但无言似乎还并不满意,他骑着马跟在白鹤染的马车边上,半哈了腰隔着窗子跟白鹤染说:“王妃下回出门,记得把您天赐公主的大旗给打出来,如此气势更足,才更有封地之主回归的气派。您不知道,这个气势是很重要的,有时候他们看着你人没什么反应,但气势一打出来那就立马不一样了。所谓威压,多半就是由气势给打出来的。” 白鹤染想了想,到也承认无言的这个说法,但她纠结的是:“我没有大旗啊?” 无言一愣,“没有?那等到了镇上,跟阎王殿说一声,让那边的镇抚给您做一面。”说完,又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吱吱唔唔地问了句:“听说王妃身边的人受伤了?” 白鹤染听了就笑,“你想问默语的伤势你就直说,拐弯抹角的跟我扯什么天赐大旗,我就琢磨我这个天赐公主哪来的那么大阵仗,还打着旗号出来进去的,整的跟将军出征一样。闹了半天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我打听默语呢!” 冬天雪跟她坐在一辆马车里,听了这话就也跟着笑,脑袋还探出了窗子去看无言,“听说你叫无言?别说,一个无言一个默语,只从名字上来看,你们俩个还挺搭配的。哎,无言,你是不是相中默语了?要不要我帮你跟我家主子求求情,让她帮你们搓合搓合?” 无言被她俩说了个大红脸,白鹤染瞪了冬天雪一眼,轻斥道:“搓合什么?他看上谁是他的事,真要搓合也得默语先表了态再说。记住了,咱们家的人不能吃亏,这是宗旨。” 冬天雪用力点头,“属下记住了。”然后再对无言道,“那你就上默语那儿努力去吧!只要默语能点头,你们俩再一起来求我家主子。哎,对了,这事儿九爷知道吗?答应吗?” 无言默默地走了,果然,女人都是很吵很吵的,他只问了那么一句,两个女人巴啦巴啦说了那么多,最后还提到了九爷。他敢把这事儿告诉九爷吗?再说了,什么事儿啊?他没相中默语好不好?两人总共也没见过几回,不过就是昨儿听说默语受了重伤,今天随口打听一句,怎么就惹来这两个女人这么多话?想想还是默语好,默语话少,跟她名字很像。 冬天雪把车窗帘子放了下来,捂着嘴就笑,白鹤染也觉得好笑,心里便想着刚刚冬天雪说的话。一个无言,一个默语,从名字上来看的确很相配。如果无言真的喜欢默语,她肯定是会答应的,还会给默语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再风风光光地把人给嫁出去。 可是九皇子能同意吗?听说无言是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跟在了他身边,一旦成婚就要面临许多家庭的责任,对于主子的照顾未免就会有疏漏,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不分昼夜地守在主子身边。她可以放默语走,九皇子能放无言吗? 车队行得不快,从上都城到天赐镇走了两个时辰,到天赐镇时都接近晌午了。 天赐镇占地三十亩,相比于上都城来说十分之一都不如。但它既称为镇,就不能以一座城的规模来对比它。做为一个小镇,三十亩地虽不大,但实际上这三十亩地如果全部用于镇内规划和居民宅建来说,也不算太小。何况她建公主府时,君慕凛为了能把公主府建得更大一些,腆着脸去跟他父皇又磨来二十亩地的面积,算是对公主府的补偿用地。 这个事儿白鹤染起初是不知道的,后来公主府都已经落成君慕凛才和她说 当时她人在青州,君慕凛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她时她还十分惊讶,地是说磨就能磨来的? 君慕凛给她的解释是:如果建一座公主府,还要从原有的三十亩地里面挤地方,那最多也就挤出几亩地来算是不错了。那能叫一座公主府么?还没个普通富贵人家的宅子大,简直给皇家丢人,更给他君慕凛丢人。何况他往后也是要常到公主府住住的,他爹怎么忍心让他委屈着,怎么能忍心让最疼爱的小儿子挤在那么小的地方住,简直是虐待。 所以天和帝当时大笔一挥,又给多划了二十亩地出来,全用来建府邸了。 除此之外,还有附近的三座山头、包括三座山接连的山脉、山谷,也都一并算在天赐镇的管辖范围之内。其中两座山头白鹤染交给了红家,由红家派人帮忙移栽了许多药材,都由天赐镇上的居民打理着。另一座山头则种满了各种果树还有桃花桂花槐花等树木,一年下来不管是果子还是花瓣,都能得很大一笔进项。 至于接连的山脉山谷,平坦之处人们会用来耕种,还会在好季节进山打柴、顺带采摘些蘑菇野果之类的东西,山里有条小河,人们还去河里捕鱼。 总之,有了这些山头,天赐镇上的百姓可谓是靠山吃山,日子过得很不错。 天赐公主回镇的消息早就在天赐镇传了开,白鹤染的车队到时,几乎全镇的百姓都赶出来迎接了,一直接出五里地外。接到了之后欢天喜地叩拜,打招呼,然后再簇拥着车队一起前行,一直到了天赐镇的镇子口儿。白鹤染下车,看到了阎王殿驻扎在这边的镇抚,胡天才。 “天赐镇镇抚胡天才,叩见天赐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胡天才高声拜喝,身后一众官员一齐跟着跪拜,来迎接的百姓也跟着跪拜。 一时间,“公主千岁”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响彻这一片山谷。 白鹤染站在车厢外面,深吸了一口看,看着前方的天赐镇,再看着镇子后方的几座大山,顿时觉得自己搬到这边来住真是一个英明的决择。 上都城的空气哪里能够跟天赐镇比,上都城的压抑在天赐镇面前就如同地狱和天庭之分。但凡能有选择,她真愿意一辈子都不回去那个地方,就住在这里,守着她的一方封地,在公主府里开两块药田,再开两块菜田,闲来无事养花种菜,过她的自在生活。 然而,她没有选择,上一世没有,这一世依然。 “胡大人,快快请起。”她下了马车,亲手将胡天才搀扶起来,再对后方阎王殿的一众官员道,“大家都免礼,请起吧!” 人们跟着胡天才起了身,一个个抬起头,双眼充满企盼地向白鹤染望过来。 他们是阎王殿的人,被主子安排出来建立分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镇守一方是常有之事,所以一座天赐镇的管辖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何况天赐镇里的百姓都是历经过大劫,最终大难不死之人,他们很惜命,也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活着的机会。所以天赐镇人的生活只有积极向上,只有和乐美满,根本不需要他们操多少心。 但生活无忧了,人们就喜欢琢磨别的事,比如说琢磨白鹤染。 对于天赐镇的百姓来说,白鹤染无疑就是整个镇子的灵魂,没有灵魂的支持他们虽然也能过得好,但心里总是有一处缺失的。这期间甚至发生过一次百姓围坐阎王殿的事件,原因就是希望镇抚胡大人出面,把天赐公主给请回来。 在百姓看来,天赐公主在,天赐镇才是真正的有了主心骨,他们才能真正安心。 但那时,白鹤染去了青州还没回来,胡天才出来解释了很久,百姓终于理解。 所以很多时候,阎王殿的人们也都很盼着白鹤染的到来,就像百姓们说的一样,白鹤染在天赐镇,天赐镇才名正言顺,天赐镇的人才能挺胸抬头,才直得起腰板来。 如今白鹤染真的来了,他们是打心底里高兴,不但自己高兴,也替天赐镇的百姓高兴。 胡天才告诉白鹤染:“百姓们听说了您要搬回来住的消息,一大清早就都挤到镇子口等着迎接了,都盼着您早些回来呢!” 周围百姓听了胡天才的话,纷纷点头,人们争先恐后地说:“公主您可回来了,咱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您给盼回来了。你这一回来咱们才踏实,才能过个好年。” “对呀,公主能在镇上跟我们一起过年吗?这是天赐镇建成后的第一个大年,公主您跟我们一块儿过吧,咱们大家伙儿凑银子,买烟火放,庆贺咱们天赐镇的第一个大年!” 一说起过年,人们又兴奋起来,纷纷请求白鹤染留下来,在镇上过年。 白鹤染想了想,告诉大家:“我既搬回公主府,便是要一直住下去的。只是大年夜宫里肯定要开宫宴,我少不得要到宫里去。不过我答应大家一定赶回来守岁,只要宫宴一结束,我立即快马往回赶,咱们一起度岁,一起放烟火,好不好?” “好!”人们又是一阵欢呼,集体簇拥着将白鹤染迎进镇子。 这架式,直接惊呆了队伍里跟着的白浩风和白浩轩两个少年……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91章 公主早晚是要嫁人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将白鹤染一行交给胡天才,无言便告辞回京,临走时还往默语乘坐的马车处看了一眼,忍了又忍,还是在那车窗边说了声:“走了!”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迎接天赐公主回府,天赐镇出动了所有的百姓,每一个人都不是空着手来的。 有人带了鸡蛋,有人拿了鸭蛋,有人挑着青菜,有人拎着土豆。听说今早上还新杀了猪,肉已经送到公主府上去了。人们告诉白鹤染:“鸡蛋鸭蛋都是自家养的鸡鸭下的,菜是秋末收的,储在地窖里,猪也是在山里散养着的,所有东西全部产自咱们天赐镇,不花银子。” 他们说起这些时特别骄傲,白鹤染看得出,那是一种由心里往外散发出来的骄傲,因为他们是天赐镇的居民,也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对这个新家有了归属感。 她没有推辞,乐呵呵地把大家提着的东西收下,因为人太多了,所有人都提着东西,十几辆马车原本就装着东西,根本不可能再装下这些。于是百姓们便自发跟着她一起往公主府走,还告诉她:“公主请放心,咱们跟到府门口,把东西放下就回去了,不会打扰您。” 还有人说:“待会儿您瞧瞧公主府建得好不好,建府那会儿我去做过瓦工活儿,镇上好多人都去帮忙过。咱们真是一心一意希望把公主府建得更好更漂亮,十殿下的人要给咱们工钱咱们都没要,就是希望公主您能喜欢上这里,然后长长久久地住在这里。” 有人笑话他:“你想得美,怎么可能长长久久住在这里,公主早晚是要嫁人的,将来一定是搬到尊王府去住,说不准还要搬到皇宫去住呢!” 胡天才吓得赶紧提醒他们:“可不好乱说话,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 人们连连称是,也纷纷表示自己有些忘形了。 白鹤染笑着告诉他们:“我虽要成婚嫁人,但也不会彻底搬离这里。天赐镇的公主府是我自己的家,兴许我就招了驸马搬到这里来住,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一边与人们说着话一边往前走,张望间看到一个婆子也挤在人群中,手里拉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子,正乐呵呵地说笑。她看着眼熟,便冲那人婆子招招手,“大娘,您过来。” 那婆子一愣,没想到白鹤染点名叫自己,于是赶紧拉着手里的孩子,在人们羡慕的目光中走上前来,“公主殿下,您叫我?”说话间有些激动,脸都是红的。 白鹤染一直挂着笑脸,还伸手去捏了捏那孩子的脸蛋,这才道:“我若没记错,大娘从前在痨病村里给大家做过饭,我来过几次,远远闻着特别香。” 那婆子点点头,“公主您说得没错,我得病之前就是做厨娘的,手艺很是不错,一家人都靠我赚钱养活。本来家里好好的,可是没想到儿子被过了病气,接着就一连串儿的过给了全家人。”她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没有泪,泪早就流光了。“家里人一个过着一个,都死了,就剩下我和我的小孙子。”她说着把孩子往前推了一把,这孩子五六岁大,是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特别可爱。“他也得了病,我们是一起被送到的痨病村。来了之后我就帮着村里做做饭,大家都是病人,谁也不嫌弃谁。说来也是我们命好,还没病入膏肓就等到了公主您的痨病丸,这才活了我们的命。” 这婆子说到这里就要跪下,小男孩儿已经先她一步跪一下来,砰砰就给白鹤染磕头。 她赶紧把人拉起来,“解治痨病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该道的谢也早就道过,该磕的头也早就磕过,往后真不用见着我就这样。大娘,我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们现在在镇上是如何生活的?可有找了什么活计?” 婆子摇摇头,“暂时还没找,山里种着两亩菜田,也有两亩稻子,打下来够我们吃的。主要是这孩子还小,我要是出去做工了就没人带着他。等再过两年,他大一些,我就可以把他送到天赐院去读,到那时我就可以找事做了。我有手艺,找个活儿干不难。” 白鹤染又看了看那个小孩子,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说:“我叫壮壮,我姓吴。” 身边的婆子补充道:“小时候他爹说叫壮壮好养活,也是希望他能长得壮实结实。就是没想到孩子活了下来,他爹却没了,连个正经名字也没取成。” 白鹤染点点头,又问那孩子:“你愿不愿意跟我到公主府去?” 孩子不明白,“我去公主府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到公主府去?” 白鹤染说:“到了公主府,你可以跟我的弟弟们一起读习字,也可以跟他们一起练武学功夫,还能帮我做点事。再过两年你长大了,我就送你到天赐院去读,好不好?” 孩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又提出疑问:“可是奶奶也说过两年送我去天赐院读……不过我也想现在就读习字,也想学功夫,如果公主姐姐需要我帮忙,我也很乐意。不过,我为什么要到公主府去住呀?”小孩子的脑袋瓜很天真,就是反复的问这一个问题。 白鹤染笑了,“因为我想请你的奶奶到公主府来帮我做饭吃,如果你也来的话,她就可以带着你一起过来,不用再担心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无人看管。” 壮壮眼一亮,“真的?”说完转过头跟身边的婆子说,“奶奶,你可以去做工啦!” 吴婆早就激动得直抹眼泪,说着话就又要给白鹤染跪下,白鹤染赶紧又拦了一把,“快别跪来跪去的,咱们往后在天赐镇常常见面,就不兴这个了。我刚刚说的想必吴婆也听清楚了,我的府邸刚落成,很是缺人手。我这人吃饭不是很讲究,就是喜欢家一口家常的热乎饭菜。如果吴婆愿意给我做饭吃,就回去收拾收拾,然后带着壮壮一起到公主府来吧!您放心,我不签你们的身契,壮壮也不算是公主府的下人,你们是自由的。” 吴婆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跪白鹤染又不让,只得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然后拉着壮壮说立即回去收拾,收拾好了就奔着公主府去。 吴婆离开,街上百姓都特别羡慕,许多人都抢着问公主府里还缺什么人。 她便笑着道:“那我回头合计合计,明儿贴个招工告示出来,如果有愿意来做工帮忙的,我都欢迎。另外也不只公主府,我还有作坊要开,到时候都很需要人手。” 又有人问:“那您缺使唤丫头吗?” 白鹤染想了想,点头,“缺。但是使唤丫头跟做工的不一样,做工的可以不签身契,只在官府备个帮工的档就可以。可如果要入府做丫鬟、小厮、管家,或是杂役之类的,那就要将身契交给我,而且我只要死契。”她说得很认真,但同时也提醒人们,“整个天赐镇都我白鹤染的,你们于我来说就如同亲人一般,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你们将子女卖身给我,但同时我也愿意身边用着的都是自己人。所以我只能说,如果愿意来,我虽要死契,但不会拖累她们一生。到了成婚嫁人的年纪,我自会帮着张罗,家里也可以帮着张罗。好事若成,我会把人从我公主府风风光光嫁出去,同时也会将身契奉还,还她们自由。” 这话一出,人们纷纷议论,很快就有人说了:“公主,那您可太亏了。既然这样,那还要死契干什么呢?死契就是签定一生,生死都由您发落的呀!” 白鹤染听后笑着摇头,“在我这里不是。我要死契,是要保证她在我身边时的绝对忠心。我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奴仆有反心,有背叛,我绝不轻饶。但反过来,如果奴仆一心一意为我做事,我也绝不会亏待。大家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有愿意来的,我欢迎,但还是那句话,我的本心是不愿意咱们天赐镇的儿女为人奴仆的,给我为奴也不好。” 她笑着继续往前走,人们却已经对刚刚她透露出来的讯息开始议论。 胡天才小声同她说:“天赐镇以前是痨病村,这里的人都是经过生死的,不但性情豁达,本质也淳朴。而且最主要的,他们都当您是救命恩人,会豁出性命去维护您,对您好。所以微臣认为,公主殿下不妨就从镇上挑些姑娘小子进府去帮忙,说真的,用着比买来的放心。” 白鹤染点点头,“我也知道这个理,但总舍不得她们好不容易有了家之后再离开家,过来给我为奴为仆。我的本心是希望天赐镇的人都有一个全新的、自由的人生。这事儿再看吧,如果她们自己愿意,我也就收了,在公主府里做事也亏不着她们。” 冬天雪在边上补了一句:“何止是亏不着,简直是赚大了啊!” 这一路行得很慢,因为簇拥的人太多,白鹤染没有让胡天才的人去驱散,就这样被簇拥着一点点往前走,一点点地将全新的天赐镇尽收眼底……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92章 管家纪伯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如今的天赐镇可谓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酒楼,客栈,布庄,钱庄,各种类型的小铺子,还有天赐院,还建了一个医馆,已经挂了今生阁的牌子。 胡天才同她说:“京里今生阁的大夫会轮流过来这边值守,一般三五日换一次人,基本可以满足天赐镇的百姓日常看诊。”说到这儿苦笑了下,“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看诊的人,多半的时候今生阁都闲着。我们起初琢磨不透,因为各地的医馆都是求医的人络绎不绝,听说过酒楼生意不好,没听说过医馆生意不好的,何况整个天赐镇就这么一家医馆。” 边上有百姓说:“胡大人,您这是盼着我们生病啊?” 胡天才笑骂了一句,再回过头来说:“后来是今生阁的大夫给我们分析了一种可能,说是之前治痨病的时候,痨病丸是天赐公主您自己做的,不仅对治疗痨病有效,同时还调理了病人的身体。所以天赐镇百姓的身体都特别好,大病小灾的基本都没有。” 白鹤染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没有人生病总归还是好事。不过这边的今生阁也得继续开下去,一个镇子不能没有医馆,痨病丸的药效也不可能永远有效。我估算着最多再一年吧,药丸就会失去效力,人吃五谷杂粮,该生病就还是得生病,甚至再染上痨病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不用担心,如今痨病已经不是不治之症,它已经变得就跟受了凉染了风寒一般,吃吃药养一养也就好了。” 百姓们听得高兴,皆称天赐公主是救命的活菩萨,还说有天赐公主在,天赐镇一定会永远的繁荣下去,就连上都城都要看着眼红了。 上都城会不会眼红白鹤染不知道,但朝中几位皇子在眼红那是肯定的,甚至包括郭问天民,以及一众亲近郭家与叶家的官员们也都会一起跟着眼红。 天赐镇建得越好,她面临的压力就越大,虎视眈眈的人也就越多。 但天赐镇若建得不好,那么这些人就会改觊觎为嘲讽,嘲讽过后就要开始谋划抢夺。到那时,天赐镇将陷入无休止的混乱中,被利用,被算计,最后成为利益和权力的牺牲品。 她不想变成那样,天和帝也不会允许她把天赐镇变成那样。所以这座小镇她必须死守,必须让它在自己的手里日益繁荣,成为上都城以外的第一阵地,既是退路,也是预备力量。 人们簇拥着白鹤染一行人,一直到了公主府门口。天赐镇的百姓很懂事,到了府门口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下,然后集体跟白鹤染行了礼,便纷纷离去。 胡天才也没有跟着入府,只在府门口对白鹤染说:“今日公主刚到,且先休整一日,明日微臣再来将这半年多镇上的事务跟您细禀。” 白鹤染点点头,“辛苦胡大人了,这天赐镇虽是我的封地,但我手头事情一直都很多,总也抽不出空过来看看。也多亏有胡大人带领着阎王殿驻扎在此,让我彻底放心,谢谢你。” “公主您太客气了,这都是微臣份内之事。阎王殿在许多地方都设了分殿,微臣就算不天赐镇也会被派往别处,到是天赐镇离京都近,家中老小也不用跟着搬来搬去了。” “胡大人。”白鹤染冲着他笑了笑,“大家都是明白人,如果您非九殿下心腹,他也不会把你派到我这天赐镇来。我叫他一声九哥,我的妹妹又是他未来的正妃,所以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从今往后这天赐镇的治理,胡大人您依然担着大头。” 胡天才也笑了,“既如此,微臣就也不跟王妃您客气,今后这镇上的事就请王妃放心,微臣必当尽职尽责。”认了一家人,胡天才便也不再一口一个公主的叫着,而是改叫王妃。 阎王殿虽是九皇子的,但是对于阎王殿的每一个人来说,十皇子的份量跟九皇子那是一模一样的。毕竟九皇子创立阎王殿的初衷就是保护这个弟弟,为他在后方多添一份力量。 终于,该走的都走了,白鹤染带着自己这一行人进入到了公主府。 府上有看门的小厮,立即迎出来帮着张罗卸车,再告诉车夫马车应该赶到什么地方去。 每辆车里都有白鹤染从国公府带出来的丫鬟,她们将各自车里的东西都搬到了院子里,每人守着一堆儿看管起来。冬天雪则主动过去搀扶默语,一直将人扶到了白鹤染身边。 公主府里留守的人原本不多,都是些半大小子,是十皇子留下来的,主要是夜里守门。得知白鹤染回府,也都集中到前院儿,见了白鹤染纷纷行礼,然后一位大丫鬟走了出来,笑意盈盈地说:“二小姐,奴婢们是红家的丫鬟,上次国公府府的红夫人来这边盘点物件儿时我们跟过来的,帮着忙活了一阵子。红夫人说了,您刚回来,府上人少,就让咱们在这儿一直留到二小姐回来,帮着二小姐安置好,将各院儿都打扫好之后就可以回去跟她复命了。” 白鹤染很欣慰,“还是红姨考虑得周全,我带的人手少,要是没有你们在,今儿就光收拾这些东西就得折腾到晚上去。” 那个大丫鬟赶紧道:“二小姐不用担心,奴婢们在府上这些日子把府里基本都熟悉了,主子住的地儿和下人住的地儿也都分得清楚,这就开始归置,您放心就好。”她说完,冲着白鹤染又俯了俯身,便开始张罗着让跟随来的丫鬟们带着自己那一堆儿东西跟她们走。 红家的丫鬟做事很利落,大丫鬟一声令下,她们马上分散开来,白府来的每个人都分到了两个红家丫鬟帮忙。抬东西的抬东西,引路的引路,大丫鬟一边走还一边给她们指这府里的方向,还有各个院子、小园子的所在。 念昔院儿跟来的丫鬟们听说这些人是红夫人从红家调派来帮忙的,便也没有一点排斥,乐呵呵地在她们的引领下开始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白鹤染对此很满意,同时也更庆幸先前让红氏过来了一趟,不但盘点了贵重之物入了库房,还留下这么多人给她帮忙。不然她这冷不丁儿的过来,也是各处抓瞎,无从下手。 “小姐,奴婢这个伤还要多久能好利索?”默语看着大家都各忙各的,有点儿着急了。 白鹤染想了想,“再三五天吧,你急什么?慢慢养着呗。一年到头也没几日闲着,不如趁这机会多歇歇,咱们初来乍到,虽然是自己的地盘,但也得忙一阵子。” 默语叹了口气,“忙活惯了,冷不丁闲下来真是难受,而且走路还要人扶着,怎么都别扭。小姐,奴婢知道您有那种回春妙手,能让伤口迅速复原的,不如给奴婢也用用?” 她剜了默语一眼,“不给。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做得到的?很伤内力和原气的好不好。养着吧,大不了养伤期间我给你搓点药丸,吃了能强身健体,增进武功的。” 默语表示很期待,赶紧谢过。冬天雪也表示很期待,但白鹤染没答应。理由是:“你能忍得住一连三天一动不动在榻上躺着?” 冬天雪也觉得自己忍不了,无奈只得放弃。 前院儿的人都各忙各的去,小厮们也帮着抬重物和收拾马厩,白鹤染看到有个拖着一条瘸腿的老者迎面走了过来。人也不算太老,五十左右岁,衣着体面,虽然腿是瘸的,但精神面貌到是不错,满面红光,看人是乐呵呵的,一脸慈祥。 “主子,这位是十殿下留下来的管家,姓纪,大家都叫他纪伯。”冬天雪之前是来过的,就在白鹤染出去救五皇子那次,她和刀光就到了天赐镇来,所以她认得这纪伯。 白鹤染点点头,印象中听君慕凛提起过,但并没有说太多,她也没在意。当时在青州,大啸的肆虐和无岸海的变化让她根本无心理会旁的事务。所以这会儿见到纪伯,能想起来的也就是君慕凛跟她提过一嘴,其它的就没多少印象了。 “老奴叩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纪伯已经走到跟前,说着话就要跪地请安。可他的腿脚不好,下跪的动作十分艰难,也特别缓慢。 白鹤染赶紧抬手虚扶了一把,“纪伯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可那纪伯还是坚持跪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给她磕了三个头,然后才道:“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公主殿下,但却是老奴做为公主府的管家第一次面见公主,这三个头是必须磕的。公主,老奴是暂时留在这里,十殿下说了,待您一过来,这府里从上到下得用的人就由您自个儿重新挑选,老奴只管把这府里的一切上交,然后就可以回京复命去了。” 白鹤染听到这里无奈苦笑,“纪伯,您也要走?方才红家的人说我来了她们就回京复命去,现在您也这样说,那我这公主府可该上哪儿去找得用的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93章 如果他都信不过,还能信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公主府不小,虽然没有文国公府里那么大的云梦湖,但有了那二十亩的面积也足够了。 府里院子很多,假水流水都有,纪伯说:“咱们京都这边靠近北方,气候干燥四季分明,一年下来花最多也就开两季,春秋风沙大,冬日里还下大雪,很难找到江南水乡那种感觉。十殿下建这宅子时在地下打通了很多条水道,引了水渠,就为了能让院子里的水景儿流通更顺畅,看起来更好看。”他引着白鹤染往前厅去,一边走一边说:“每个院子外头都有个小园子,或大或小,您住的主院儿背后是一大片药园,殿下说您喜欢这个。” 众人落座前厅,有丫鬟上了茶,纪伯这才又施了礼,然后接了之前的话道:“十殿下说了,公主府是您一个人的,在这座府里,所有的一切都由您一人说了算,就是他来了也听您的。所以咱们这些人都是暂时留下来看着宅院,等公主来了就重新选人。公主,老奴说句实在话,公主府是新府,您亲自选新人,确实比旁人安排下的好一些。老奴虽是十殿下留下的,但老奴也不替殿下说话,老奴希望您能选下自己得用的一批,而不是别人给的。” 白鹤染偏头想了想,觉得这话说得有理,也很实在。可选些丫鬟小厮容易,想找个好管家就太难了。文国公府当初就是因为选不到好的管家,所以便让红家给送了人过来,除了管家还有帐房,府里最重要的两个角色都是红家给的人选。 但她相信红家,红家也不坑她,再者,国公府帐面上没有银子,现在的银子都是红氏自己掏的腰包,所以帐房自然也由红氏管着。至于管家白顺,自入府之后也是完全听她的话,将白府打理得很好。虽然她不知道一旦将来她跟红氏有了分歧,白顺是会听她的还是会听红氏的,但这个首先还是建立在她跟红氏之间是否会有分歧上,所以还是可以把握的。 她又看向纪伯,开口问他:“纪伯是十殿下手底下的人?从前是在尊王府做事吗?您这腿……”她眉眼向下又瞅了瞅,“我瞧着像是被打断的?” 纪伯苦笑,“老奴哪有在尊王府做事的好命,我是痨病村的人,在村子里住了快两年了,本来都病入膏肓,是公主殿下您救了我的命。所以公主殿下,其实您是老奴的救命恩人。” 他又跪了下来,“适才在院子里,是老奴暂管公主府,向主子磕头问安。这三个头,是我拜谢恩人,谢公主您活命之恩。”话说完,又是三个头磕了下去。 白鹤染恍然,原来是痨病村的人。 “老奴早先也是在上都城里做事的,那时是在一个富户府上做管家。有一次家里进了贼,老奴为了护主,被那贼打断了腿,从前走路就一直都不利索。其实大夫说了,若能好好治治好好养养,也不至于就瘸了。但是咱们是奴才,是给府里办事的,哪有那个闲工夫养伤,主子能养个不干活儿天天在榻上躺着的奴才吗?所以没招儿,只能忍着,最后忍到彻底瘸了。” 纪伯提起从前连连叹气,“老奴在那家里做了十五年管家,从来没出过差错。我一生无子,老伴去得也早,以前主子就承诺过,说将来留我在府里养老。可是没想到自从瘸了这条腿之后就遭了主子嫌弃,整日里挑我的错处,那架式是要把我给赶走。我那时也想过,走就走吧,这些年也存了些银子,自己紧着点儿过个后半生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都打算好了辞工,结果没想到,就在那个节骨眼儿上,家里小少爷病了。” 白鹤染听明白了,“生的是痨病?” 纪伯点头,“公主猜得没错,就是痨病。还不等我说辞工,主家就把我派过去照看小少爷。我照顾小少爷整一年,也跟小少爷被关在小院子里整整一年,结果小少爷最后还是没能留住,咽了气。主家十分伤心,大办丧事。而我,侍候了得痨病的人整整一年,自己怎么可能没被过病气,所以主家在小少爷死后就把我也给赶了出来。” 他吸吸鼻子,继续道:“生了痨病的人就是等死,有家的人在家里等死,没家的人在街头等死。我当时很无助,主家赶我赶得急,我存下的银子都没来得及带出来,我无处可去,坐在街边哭。就是那次遇着了十殿下,他身边当时跟着一位太医,好像是去给四殿下瞧病刚回来。那太医看出我生了痨病,建议我住到痨病村去。” “你就是从那时起进的痨病村?” 纪伯点头,“没错,是十殿下亲自送我过去的。在路上还跟我说了好多话,问了我之前做什么,做了多少年,做得怎么样。我如实相告,十殿下当时就说,既然是做管家的料,本王瞧着你也没到病入膏肓的时候,便到痨病村领个差事做做,帮着官府管管那里吧!我很高兴,因为痨病村里有不花钱的药,能把命多撑一阵子。可是再怎么撑也是绝命之症,我最终还是到了挺不住的那一刻。”他说到这里,目中泪光闪烁,“没想到公主您如仙女一般来到了痨病村,给出了仙丹一样的痨病丸。我们的命都捡回来了不说,还住上了这么好的天赐镇。” 纪伯越说越激动,“我从来没想过被主家赶出来之后还能有条活路,也从来没想到染上了痨病的人还能治好,更没想到的是,十殿下带人来建公主府时,他居然把老奴给认了出来。” 白鹤染算是捋顺了,纪伯是跟君慕凛有了前缘,然后被送到痨病村,赶上被她救治,又在建公主府的时候被认出来,留在府里做临时的管家。如此看来,其实君慕凛所施予她的恩惠并不及自己对他的恩惠大,所以如果说介意这是别人给找的管家,似乎也没多大必要。 何况那个人是君慕凛,如果这世上她连君慕凛都要防,那便没有什么人可以真正信任了。 “纪伯愿意留下吗?”她笑着问道,“如果我很希望纪伯能留下来帮我,您愿意吗?” 纪伯一愣,“公主殿下不忌讳?” 她摇头,“我忌讳什么?你们叫我一声天赐公主,便该知道这公主的封号是皇上给的,而皇上是十殿下的父亲,同时也是我未来的夫君。我早晚都是要同他生活在一起,他的家就是我的家,我的家就是他的家,你现在不留在公主府帮我,将来也是在尊王府帮我,绕来绕去还不是一回事?如果纪伯愿意,便留下来继续帮着我打理公主府,顺便给你治治腿。” “治腿?”纪伯有点儿发懵,“老奴这腿拖了几年了,所有大夫都说治不好。” 冬天雪在边上听了就直撇嘴,“我家主子能跟所有大夫能一样吗?痨病都能治好,何况你这一条腿。纪伯,以前在痨病村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你也还记得我吧?” 纪伯点点头,笑了,“怎么能不记得,姑娘当初整天带着一个叫花飞花的小孩子,那小孩子可真能惹事,整个痨病村的人都被他招惹过。今日见姑娘跟着公主一块儿过来,便知姑娘如今在公主身边做事,真是恭喜姑娘了,能跟着这么好的主子。” “既然知道是这么好的主子,要不你也考虑考虑?主子说得对,现在不留在公主府侍候着,将来也是在尊王府侍候着,与其将来再回过头来侍候同一个人,为何不现在就留下?” 纪伯看了看白鹤染,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公主您不介意,那老奴就留下,老奴也愿意留下。您是老奴的救命恩人,老奴跟着您全当是报恩,心里舒坦。” 白鹤染很高兴,“有纪伯帮我张罗着府里,我就省心多了,不然你说你让我上哪里再找一个管家?管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一个来用的,您要是不留下,我只能从京城文国公府那边调人过来了。主要那边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人被我带走,府里就还得再添,也是找不到合适的。所以纪伯,您能留下来我是最高兴的,您对这府里也熟悉,这大事小情的您多费心,府里该招多少下人也都由您来操办。有您在,我省心,也放心。” 纪伯第三次跪了下来,“老奴纪桂认主,公主万福!” 这一次,白鹤染没拦,三个头磕下来,天赐镇公主府的管家算是定了下来。 白鹤染告诉纪伯:“忙完这两天,待府里人都配齐了,我亲自下针阵,为你医腿。你放心,由我亲自下阵针,你这条腿不出五日就可以彻底好利索,什么都不耽误。” 纪伯激动得抹眼泪,心里头再一次认认真真记下这位恩人。 既然确定留下来,纪伯就开始忙着张罗府中事宜,首当其冲就是安排丫鬟带着白鹤染到她的主院儿去,然后又忙着叫人去收拾那些百姓送来的东西。 公主刚到府,又值晌午,备膳也是要紧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94章 忘忧院儿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好在他事先都有准备,知道白鹤染今日要过来,所以该备的菜肉都已经在厨下备好,天赐镇上有不少妇人和大姑娘都过来帮忙。大厨房那边二十几个人一起忙活,煎炒烹炸一样都不少,一个胖妇人乐呵呵地告诉纪伯:“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能开饭了!正好公主歇歇,认认院子,再换身衣裳,都收拾利索了咱们就开席。只是今儿这席面儿都是家常的饭菜,咱们也不会多少花样,就是可着自己在家里做菜的手艺来,公主别嫌弃就成!” “不能不能,公主殿下十分亲近人,你们来帮忙烧菜她一定高兴,也一定爱吃。”纪伯通过适才跟白鹤染说了会儿话,如今也觉得这位主子比想像中的要好接近得多。其实他很早之前就见过白鹤染,那时白鹤染来到痨病村带来痨病丸,治好了全村人的病。后来又宣布建立天赐镇,带着官府的人来丈量土地,摘掉痨病村的牌子,让痨病不冶的时代正式宣告终结。 只是那时离得远,天赐公主在他看来是高高在上的,是只可远观不得近瞧的。 没想到如今做了公主府的真正的管家,也同天赐公主好好地说了话,这才发现这位公主不但没有那样高高在上,而且为人和善,给人的感觉十分亲切。 纪伯不知,白鹤染这种人,她对自己人可以无底限的好,对敌人也可以无底限的残忍。 妇人们忙着烧菜,纪府忙着安排府里的大小事务,白鹤染回自己的主院儿就由红家的丫鬟们引领着。从前院儿绕到后宅,要走过几处抄手游廊,经两个小园子,还路过一片鱼塘。 终于到了主院儿跟前时白鹤染看到月拱门上挂着的匾额,上两个大字:忘忧。 丫鬟说:“据说这两个字是十殿下想的,也是十殿下写的,说是在文国公府里,二小姐住的院子名为念昔,意在追忆往昔。但往昔是痛苦的,是不好的回忆,所以殿下希望二小姐您忘了过去烦忧,从今往后在公主府里开始新的生活,便将这个院子就取名为忘忧。” 白鹤染对取名字这种事情并不擅长,从人名到院落名都不擅长,所以有人给取了现成的,她便觉得很好,至于不需要自己再劳心费神。虽然忘忧这两个字有点俗气,想想是那人取的,也是那人写的,还跟她的念昔院儿有所呼应,便也开心地认了。 忘忧院儿一共两进,一进有前堂、花厅、小厨房,后院儿便是主子的居所,一正屋,西边两厢房,东边留做药屋,再往后便是一排下人居所。 院子很大,院子里种着枣子树,还栽了几棵桃木,药屋门口开了半亩小药田。 药屋边上还有一个小屋子,丫鬟告诉她:“那里是库房,不是公主府的大库房,只是您这小院儿的小库房,用来放您这院儿里平时不常用又珍的物件。奴婢跟着红夫人一起拾掇过,将之前从国公府搬来的一些东西挑捡着放到了这里面,多半都是些首饰、珠宝,还有成箱的金子,以及特殊贵重的小物件儿,包括上头赏赐之物。其它的譬如银子、还有大箱大柜、瓶子罐子之类的的就放到了公主府的大库房里。这小库房从外面看着小,但是里面挖了地,地下还有两层,能放很多东西,二小姐平时随手找用起来也很方便。” 白鹤染点点头,再一次感叹红氏做这方面的事真是在行。可惜了她是国公府的妾,这要是一府主母,一定能把一个家操持得井井有条又富足和乐。 她走进主屋,眼睛闪了又闪,红家的丫鬟看了就笑,“二小姐是不是也觉得这屋里太富丽堂皇了?奴婢最初见了也是这样认为的,打听了才知道,原来十殿下是怕委屈了小姐,所以尽可能多的把好东西都搬到了屋里来。小姐您看那只花瓶,那是宝石铺贴的,怕是皇宫里也没有几只,价值连城。还有那面珠帘,那是番国进贡来的极品,我曾听红府老爷说过,当初这面珠帘进贡过来时,包括皇后娘娘在内的所有后宫妃嫔都想要,但是皇上谁也没给。” “谁也没给怎么就跑到我这儿来了?”白鹤染皱了皱眉,八成又是君慕凛抢来的。 小丫鬟就笑,“大老爷说曾听宫里太监透露过,说这东西就是给十殿下留的,等她将来有了媳妇儿就送过去,讨媳妇儿欢心。所以二小姐您放心用,这东西就该是您的。” 白鹤染也笑了,“罢了,既然是我的那我便用着吧!只是这屋里东西实在太多,摆这么多东西人都快没法下脚了。还有,柜子上镶那么多珠宝干什么?这真是不怕人偷啊?” 她都郁闷了,这君慕凛是把整个国库里的珠宝都给搜刮来了么?怎么哪哪都是宝石珍珠水晶之类的?这一屋子东西要是拿出去卖,会不会把半个东秦都给买下来? 小丫鬟也觉得东西有点儿多,于是就建议:“不如二小姐捡着好看的喜欢的留几样,其它的就收进库房吧!丢到是不怕,毕竟您身边留用的人都是贴心的,谁没事儿也不会扣主子的宝石。关键是这些东西太闪亮,夜里要是醒了瞅上一眼,也怪晃人的。十殿下到底是男子,心没有那么细,只一门心思想着把最好的都给您搬来,却没多想这些东西放在卧寝里合不合适。没事儿,咱们再重新收拾一遍,很快就能摆好。” 白鹤染点点头,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儿,然后指了几样不太晃眼的物件儿留下,就跟那小丫鬟说:“其它的放到库房里收起来吧!” 小丫鬟俯了俯身,“奴婢这就叫人来搬,二小姐您先到前院儿坐会儿,这边搬东西忙乱。” 白鹤染带着冬天雪和白燕语等人去了一进院儿里的前厅坐,有丫鬟送了几碗热乎乎的甜汤,说是在小厨房里自己熬的,很是好喝。 白燕语看着这院子连连感叹:“真是比国公府好太多了,国公府里,就是二夫人的福喜院儿也没有如此气派,更别提我们住的地方了。到是从前白惊鸿的风华院儿最好,可惜后来给白花颜住着,也被祸害得不成样子,真真白瞎了。” 正说着话,白浩轩和白浩风兄弟二人跑了回来,两人跑了一头的汗,坐下来就开始大喘。 白燕语无奈地说他俩:“一进府就跑没了影儿,上哪儿野去了?” 白浩轩摆摆手:“三姐你先让我歇一会儿,一会儿再给我讲,累死我了。”说完,抓起白燕语刚喝了一口的甜汤就往喝里送,急得白燕语一个劲儿地叫他喝慢一点,别呛着。 白浩轩就相对腼腆一些,只喘了一会儿就坐直了身子,到是也看了眼白浩轩喝甜汤,他也渴,也饿了,也想喝,但他不好意思开口。这些虽然是他的姐姐弟弟,但那是堂姐堂弟,跟亲姐还是不一样的。他在家里可以要白瞳剪的东西吃喝,但在这里却不敢。 白鹤染坐在上首,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好笑,于是便让冬天雪再去盛碗甜汤端给白浩风,又见他喝了两口就搁在桌上,这才开口道:“怎么不多喝些?你看轩儿,一碗没喝够又要了一碗,你同他一块儿跑回来,也是一头的汗,只喝两口我瞅着都渴得慌。” 白浩风赶紧摆手,“两口就够了,这已经很失礼了,谢谢染姐姐。” 白鹤染听了就皱眉,“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怎么就扯上失礼不失礼的了?合着是多年以前白家分家让你们出去单过,到头来却把亲情都给分淡了?浩风,我不管上一辈人是怎么过来的,我只言我这里的规矩。在我这里,你的份量和位置跟浩轩是一样的,所以你不需要拘束,我愿意看到的就是浩轩在我面前什么样,你在我面前就也什么样,甚至是你在你亲姐面前什么样,在我面前就也什么样。你同我接触不多,起初难免生疏,但日久天长总会熟悉起来。不如趁这机会适应一下。” 白浩轩小大人一样拍拍白浩风的肩膀,“怎么样风哥哥,我说得对吧!我姐姐是可好可好的姐姐了,你真的不用怕她。反天你要在这里住几天,不信就自己慢慢瞧。”说完,也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一脸兴奋地同白鹤染说:“姐,我们看遍了整个公主府,这里真是太棒了!姐夫真是有心,把公主府修建得这么好,府里还开了好几块药田,以后咱们可以在府里种很多药材,我可有事干了!” 自从眼着白鹤染学医弄药,白浩轩如今对于种植药材也非常感兴趣,一见了药田乐得都迈不开腿,心里早就算计好了什么样的药材适合种在这样的小园子里,什么样的药材常用,又长得快。更是算计着年后得回去跟娘亲商量商量,他想搬到公主府,跟他二姐姐一起住。 白鹤染见他兴奋的小模样,心里也跟着高兴。对嘛,日子就该这样,开开心心,见到的都是笑脸。她问白浩轩:“既然府里都看过了,那可否选好了自己的院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95章 扩张作坊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一说到选院子,两个少爷齐齐摇头,白浩轩说:“忘了,光顾着看了,还没筹划该住在哪儿。我们这就去看,选好了再来跟姐姐说。”他说完,拉起白浩风就跑。 白燕语看着着急,“你们俩跑慢点儿,别乱冲撞。”说完还不放心,干脆站起来跟白鹤染说:“我去看着他们俩,回头屋里归置完了咱们再一起收拾东西。” 白鹤染点头,“去吧,顺便也给你自己选个院子。” 白燕语应了话追着两个少年去了,冬天雪看了一会儿说:“总觉着少点儿什么。” 白鹤染叹了一声,“她的丫鬟没了,这次回天赐镇来也没从家里带新的丫鬟过来。你去跟纪伯说,让他选人时顺便给三小姐选个近侍丫鬟,年龄大小没关系,主要得是人品好心术正,不能一天到晚总想些歪门邪道的。” 冬天雪笑着说:“何止是三小姐身边的丫鬟要这个标准,选进咱们公主府的人都得是这个标准。主子就放心吧,选人的时候我亲自盯着,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一个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冬天雪去忙事情了,前厅里就剩下她跟默语,默语看着自己的腿还是着急,但也知道干着急没办法,这伤只能养着,好在小姐说了,养个三五日也就能好利索了。 陆陆续续有下人进来说着府里的事情,不多一会儿,白燕语带着两个弟弟也赶了回来,几人都很兴奋。白浩轩说:“姐,我们选好了,我跟风哥哥住一个院儿,三姐住一个院儿。三姐那个院子大一些,将来四姐和娘亲还有林姨娘来了,也都可以一起住进去。” 白鹤染“咦”了一声,“燕语,你跟蓁蓁可以一人选一个院子,不用挤在一起。” 白燕语笑着摇头,“姐,没那么多讲究,蓁蓁她们都不常来,再说那院子大,正房有两间,我们住着正好。我想着人多热闹,我常住天赐镇,她们常住上都城,两边分着就不常见面了,所以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也好说说话,这样挺好的。轩儿和风儿再过两年就长成大小伙子了,住在内院儿不方便,我就在外院儿寻了个小院儿给他们,兄弟两个一起住着正好。” 白鹤染想了一会儿,颇有些无奈地道:“我是想给你们一人备一个院子的,你们的娘亲来了就同你们一起住,就像在文国公府时那样。可你们如果要坚持住在一起,我也没有意见。” 白燕语说:“二姐姐就不用操心这个了,我们不会委屈了自己的,这府里的事你想操心就操心,不想操心就交给管家和我们,一定给你打理得好好的。到是作坊那边,因为胭脂铺那边的需求量越来越大,有许多外州府的货商也想跟我们这边拿货。虽说这个肯定是不能同意,但我想着,如今天赐胭脂的名头这般响亮,咱们尝试到临城开分铺肯定是早晚的事。如此一来,作坊现有的规模就有点小了,人手也不够用了。” 白鹤染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确实要向外扩张,我上次去红家时,几位舅舅也同我提起过。做生意我不是很在行,但赚钱的买卖多开几家的道理还是懂得的。有铺子就得有货,所以作坊这边至关重要。”她问白燕语,“作坊后面是不是还有空地?” 白燕语点头,“有,当初建了三家作坊,一家做胭脂,一家做首饰,还有一家做药品。三家的门面都是一样大的,里面的空间也差不多,虽然看着不宽裕,但后院儿够大,如果都建起来,目前的规模至少能扩大三倍,而且是每家都能扩大三倍。” “那就扩吧!”白鹤染说,“把胭脂作坊和药品作坊一起扩,将首饰作坊后院的地一半扩进去,两家对半分,这样又能多出来不少。至于人手,你自己看着选,还是先以天赐镇为先,如果镇里实在选不出来,再从别的地方找人。” “镇上人手足够,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儿抢着要到作坊里来做工,都没有位置呢!现在镇上百姓分工很明确,男的除了在镇里做生意和打杂之外,其余的就到山里去,或种药材,或种米菜,或打鱼砍柴,总之是靠山吃山。女子基本就都在镇上做工,我们作坊收了一批,书院里也有厨娘,还有人到药山那边去帮着做饭洗衣,但依然有不少闲置下来无事可做的。” 白燕语对这点很有自信,“人手的事情二姐姐放心,镇上的百姓是经过生死劫的,都视你为救命恩人,所以他们的忠诚度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回头我自己选人就成。就是我们两个作坊把首饰作坊的地给占了,那如果将来那边也要扩张可怎么办?后面可再没有地了。” 白鹤染摇摇头,“你放心,首饰铺不会再扩张的,首饰跟胭脂和药品不一样,胭脂和药品是消耗品,用完了就没了,就需要重新买。可一样首饰买回去之后那是可以长长久久用下去的,就算家里宽裕要经常换新,也不至于像胭脂换得那么勤快。再说,首饰匠人有限,带的学徒也不像胭脂铺这边很快就能出师的,所以就算地方扩得再大,首饰铺的需求也就那么多,不会出现这方面的困扰,你放心用就是。” 白燕语放了心,“那成,我如今对镇上很熟悉,比你熟悉多了,做活的工匠都找得到,我明儿就找人扩作坊。天赐书院那头已经教着十几个大姑娘在学做胭脂了,我平时每天都会去给她们讲一个时辰,估摸着也差不多得用,正好作坊扩完就可以招过来。然后再把镇上闲置的、愿意学做胭脂的人重新招进书院,假以时日又是一批得用的人。” 白鹤染听着这些安排,越听越觉得这个三妹妹真是个人才,这事情一样一样安排得井井有条,完全不用她操心,还能领会她的意图。再想想四妹妹,也是个人才,小小年纪比前世的那些老会计都精明,又对数字有天生的敏锐,前世今生这样的人才她也就只见这么一个。 如此一想,其实白兴言的基因还是不错的,至少这两个女儿生得都这么好。 可是再又一想,又觉得恰恰相反。这两个女儿之所以好,就是因为压根儿就没怎么遗传到白兴言的基因。白蓁蓁像的是红家人,白燕语像的则是林寒生。 这是母族的基因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如此才造就了这两个出彩的孩子。 “将来你若寻得佳婿,不如拐了他来天赐镇生活。”白鹤染一激动把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我真不敢想若有一日你成婚嫁人,这胭脂作坊无人打理会成个什么样子。我分身乏术,只顾得了药品作坊,可管不了胭脂,这作坊能不能长长久久的开下去,还得取决于你。” 白燕语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二姐姐说什么呢?我不找夫婿,我就长长久久帮你打理这作坊,你赶都赶不走我。” 白浩轩和白浩风也在别上笑,笑得白燕语脸更红了。 好在这会儿纪伯拖着条瘸腿走了过来,“公主,席面儿已经备好了,就开在花厅,请公主同几位小姐少爷们到花厅用膳。” 白浩轩一阵欢呼,终于开饭了,他可是饿坏了。白浩风也饿,但是他比弟弟能忍。 公主府的花厅挺大的,够放个三四张桌。府里开了两桌席,一桌是给白鹤染白燕语等主子们用的,另一桌开给了同行而来的丫鬟们。 待众人落了座,纪伯这才道:“外厅也开了一桌,随行来的车夫和小厮就在那边用。原本想着将丫鬟们的席面儿也开在外厅,但是布席的时候正好见着三小姐,三小姐说,能被带过来的人都是心腹,都是从前在国公府里贴身侍候公主您的,所以不用那样见外,分个男席女席也就行了,丫鬟们的席面儿就摆在花厅里,大家也方便说话。” 白鹤染点点头,“确实是要这样,往后大家就是在一个府里生活着的一家人,不需要太见外。你们尊我是主子这没错,但若是一直客客气气有礼有度,那一家人就显得太过生份。” 她一边说一边瞅瞅席面儿,荤荤素素的,一桌十六个菜,便问纪伯:“菜是谁做的?” 纪伯说:“都是镇上的妇人们过来帮的忙,吴婆也在,她说公主已经招了她来府里做厨娘,她东西已经收拾妥当,这会儿就拉着她那小孙子在厨房那边等着听信儿呢!” “吴婆也来了?这么快?”白鹤染很高兴,一座府邸,最起码得先有个厨娘,不然一府的人吃什么?这年头又不兴外卖,总不能一饿好几天。于是告诉纪伯,“人是我招来的没错,她那个小孙子也一并跟进来,回头我让轩少爷带着他学点本事,能帮我打打下手最好。以后厨房里的事就归吴婆管,你先帮她安排住处,然后问问她厨房还需要多少人手,一并寻了来。” 纪伯很高兴,就要去跟吴婆传话,脚步一顿,又想起一件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96章 公主的赏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见纪伯转了身又回,白鹤染便问道:“可是还有事?” 纪伯点点头,“是这样的,来府上帮厨的人从一大清早就过来了,一直忙活到现在,也没吃饭呢!老奴是想替她们跟公主您讨个赏,多多少少是那个意思,也笼一笼公主府的人心。” 白鹤染一愣,“这到是我疏忽了。”然后赶紧给冬天雪递眼色。 冬天雪早有准备,身上一直揣着打赏用的金银稞子,大大小小有好几袋。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不少小物件儿,比如说银花生、金瓜子、玉葫芦之类的玩意,都是用来到新府邸打赏人用的。这会儿见白鹤染给她使眼色,冬天雪想了想,将一包金稞子拿了出来,手伸进去抓了一把塞给纪伯,“把这个给大家分分吧!忙活这么久也都不容易,这是主子的一点心意。” 纪伯以为最多也就是赏些碎银,没想到白鹤染一出手就是金稞子,不由得吃了一惊。 金稞子是用碎金打造而成的,每个大小不一,最大也不过指甲那么大。 但那也是金子啊,比银子可是值钱很多倍,别说一给就是一把,就是单拿出来一颗,换成银子赏给帮厨的妇人们都足够足够了,何况冬天雪给他的这一把都挺大个儿,成色还特别好,一看就是细金打造成的。这哪里是用来打赏,几乎都可以被那些妇人们制成耳坠子,当成传家的宝贝传给自己的女儿和儿媳。 纪伯手就有点儿哆嗦:“公主,这太贵重了,也太多了,这要是赏下去可得把她们给吓着。”他一边说一边将手里那一大捧金稞子放到桌上,然后再小心地数了二十五个拿在手里,“今日帮厨的算上吴婆也就是二十五个人,老奴做主,一人一个,剩下的就请雪姑娘再收着吧!天赐镇上不比上都城里,这边的人都是苦日子熬过来的,也没见过多少世面,没有上都城里的人胃口那么大。咱们打赏一人一粒,这价值都够她们一家吃上三年,足够了。” 白鹤染也觉得一人一粒足够了,冬天雪一掏就是一把也把她给吓了一跳,当时心里就想,今儿这日子真应该把迎春给带过来,冬天雪从前是混江湖的,她哪里懂得这些大户府宅里的规矩。好在纪伯是把好手,能给把着关,否则按冬天雪这个花法,红家也能被她给花穷了。 “就都听纪伯的。”白鹤染笑着开口,然后又对冬天雪说,“以后多跟纪伯学着这些事,有时候不是给得越多就越合适,很多时候你得学会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冬天雪挠挠头,“属下记住了,不过主子今后还是要寻个像迎春那样的丫鬟,属下舞刀弄剑的行,整这些实在是太难为我了。” 白鹤染剜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对纪伯道:“这席面儿应该还有剩下的吧?” 纪伯点头,“还剩下不少呢,老奴想着让她们每人带上一些,回家就能吃上。” “那就在这花厅里再开两桌,也别回家了,就把人都叫进来一起吃,热闹。” “哎哟这可使不得!”纪伯吓了一跳,“您是公主,千金之体,跟这些丫鬟们同屋用膳已经是开了天恩了,怎么可以再跟村野妇人同食。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白鹤染摇摇头,“纪伯,我说使得就使得。这规矩或许在上都城里需要多遵着些,但我如今回到天赐镇却是没想摆公主的架子。我若在自己的封地上还讲京城里的那些个规矩,那活的也是够累的了。去吧,就听我的,在花厅里再开两桌席,把帮厨的人都叫过来。今儿我初回封地,也算跟大家认识认识,府里往后少不得要人帮忙,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纪伯一听她摞了这话,便也不好再劝,只好依着她的吩咐去大厨房那头安排。一边走嘴里着还一边念叨:“这主子是真好,谁不愿意跟着这样的主子啊,真是老天爷赐福了。” 这念叨一直念叨到大厨房,镇上的妇人们正等在大厨房唠嗑,猜着公主会给什么赏。 有人说:“赏一般都是赏银,咱们就做了顿饭,也不是使多大力气的事,一人赏块儿碎银子就不错了,你们还想咋地?还想要金子啊?” “哎哟可不敢可不敢。”人们连连摆手,“我们连碎银子都没指望,要知道,一块儿碎银子也够吃上三个月呢?咱们干多大事儿啊拿那么重的赏?” “其实赏块儿点心吃就行,多少就是那个意思,现如今咱们镇上吃穿都不缺,房子也盖得那么好,谁家缺银子啊?对不对?就是公主回来了咱们高兴,天天让我来做饭我都乐意。” “我也乐意我也乐意。”人们争先恐后地说,“公主是咱们的大恩人,这恩情是一辈子都报不完的。只要公主有需要,让我干什么都行。” 正唠着,管家纪伯走进来了,离着老远就听着了这些妇人们在唠嗑,所以一进来纪伯就先开了口问她们:“你们猜猜,公主殿下赏了你们什么?先说好,有两个赏,先猜一个。” 妇人们愣住了,“两个赏?我们连一个赏都觉得多,怎么还有两个赏?” 有人猜:“其中一个肯定是碎银子吧?我以前听说,一般大户人家的赏都是碎银子。” 可是纪伯摇头,“不是,再猜。” “再猜?”有人胆子大了些,“那难道是整银?是一整块儿银元宝?五两十两的那种?” 纪伯还是摇头,再看看这些妇人没见识的模样,便决定不卖关子了。于是他将手一摊,手里的金稞子便展在人们面前,“你们自己来拿吧,一人一个,这是公主殿下给你们的赏。” 妇人们愣住了,都没人敢上前,只瞅着纪伯手里金灿灿的一捧东西晃得眼花。 这是什么?金子?我的老天,公主居然赏她们金子? 终于有人认出来了,“这是金稞子,是极有钱的富户才打赏得起的,但能得这种赏的都是贴身的人,或是有头面的奴仆,可不是咱们这种只做了顿饭的村野妇人。我以前见过一个人炫耀自己得的金稞,可没这么大个儿,最多也就这个一半的大小,这……这也太大了。” 做为金稞子,做到大拇指指甲大小,的确是太大了。纪伯说:“就这一个金稞子,你们如果不肆意挥霍,只管家人吃饭,足够你们吃五年。这是吃饱,如果再算上穿暖,那也够三年。知道这一个金稞子有多贵重了吧?来吧一人一个,这是公主殿下给你们的赏。可别觉得咱们公主多富裕,之所以给这么大的赏,是因为今儿你们这是头一份差事,也是公主刚回镇上来,凡事讨个吉利,往后可不是回回都这么个赏法的。” “哎哟,这太贵重了,咱们要不起啊!”这些妇人们特别实在,话都不用纪伯说,她们自己就觉得这太多了,一时间谁都不敢上前。“老纪,你收回去吧,就跟公主说咱们不求赏,命都是她救的,做顿饭怎么了?要是赏碎银咱们就收着了,金子太贵重。” 纪伯无奈地叹了一声,“让你们拿着就拿着吧,起初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公主说了,她把天赐镇上的百姓都当成一家人,她希望家里人都能过得好。再说这也确实是头一份赏,讨个吉利,就赏这个。来吧,别推了,一人拿一个,完了还有别的事呢!” 人们见拗不过,只好上前来一人拿了一个,纪伯还提醒她们:“刚才说够吃五年我就是打个比方,你们都不傻,可别真拿这东西换吃喝。有多少人一辈子见都没见过这东西,谁拿这东西去换吃喝那就是傻。现在日子都过得好了,谁家里也不缺花用,这东西最好都留着,将来谁家嫁闺女娶媳妇儿的,多有面儿啊!贵重不说,这可是公主赏的!” “对,老纪你说得太对了,这东西就是留着传家,咱们都给儿孙留着。” 人们喜滋滋地一人拿了一个金稞子,小心翼翼地收好,有人就问了:“刚才说一共两个赏,还有一个是什么呀?这一个赏都如此贵重,怎么还有两个赏呢?” 纪伯呵呵地笑,一边笑一边招呼着众人:“来吧,把剩下的菜凑一凑,能凑多少凑多少,不行就再炒几个,总之公主吩咐了,再备两桌席面,也摆到花厅。” 人们一愣,“哟,两桌没够还得两桌?是又有贵人来了吗?”一边说一边就忙活了开,“成,别着急,菜都有多的,再炒几个就能凑两桌,咱们这就炒。” 纪伯笑道:“来什么贵人啊,是给你们自己备的。公主说了,今儿都上桌,除了男席开在前厅之外,花厅这边不分主仆,全都摆到一起。公主殿下心疼你们辛苦一头午了,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热乎的,就给了恩典,让你们一并到花厅用膳,说是热闹。” “哎哟,这是真的?”妇人们一听可乐坏了,这个恩典比得一枚金稞子还要叫人高兴啊! “当然是真的。”纪伯催促起来,“赶紧的吧,赶紧把席面儿张罗起来,然后一起到花厅当面儿给公主殿下磕头谢恩。”说完又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咱们这是积了什么德,命是人家救的,现在恩还没报,人家就又对咱们这么好,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有人听到了,连连点头,一个个都兴奋得热泪盈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97章 公主是怎么吃饭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897章 公主是怎么吃饭的? 很快地,又有两桌席面在花厅摆了开来。 纪伯领着一众帮厨的妇人来到花厅,齐唰唰跪到了白鹤染跟前,有一位善言谈的妇人主动开了口说:“公主殿下,咱们不会说那些场面上的话,就知道得了公主殿下大恩赏得来磕头谢恩。咱们谢谢公主赏赐金稞,谢谢公主能让我们一起来花厅吃饭。” 说完,一众人等呼呼啦啦地开始磕头,磕头时还不断地有人说:“谢谢公主,谢谢公主。” 天赐镇上的百姓都实在,白鹤染很喜欢这种实实在在的感觉,很喜欢跟实实在在的人相处。这里不像上都城,在上都城里,人与人说话尊的是三分真七分假,你永远不知道哪句话就落人口实,永远不知道哪件事做得被谁看得就不顺眼,不舒服。 天赐镇上好,人与人之间真诚相待,不需要说假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每一张笑脸都是真诚的,每一声感谢都是实实在在的。人们说话没有潜台词,心里想的是什么,嘴里说出来的就是什么。说的人痛快,听的人舒服,最大限度地还原了生活的本质。 白鹤染喜欢这样的氛围,赶紧让纪府和冬天雪招呼大家就座。过一会儿,纪伯过来问她:“公主,您要不要说点儿什么?” 白鹤染都听笑了,“这又不是什么正经宴席,也不是特殊节日,我还说点儿什么呀?大家从早上忙到这会儿,都没吃东西呢,我们也是起大早往这边赶,也没吃东西,饿都饿得不行,再说几句不是更饿?没那么多讲究,吃吧,想说什么边吃边说,我没忌讳。” 古时人讲究吃饭不说话,除非关系紧密的几个人在屋里自己吃,像这种场合,还都是女眷,一般都是安安静静地自己吃自己的,就是说话也是跟旁边坐得近的人小声耳语。 但白鹤染就不是很在意这些规矩,纪伯离开后,她这一桌最先动了筷,紧跟着她从国公府带来的丫鬟那一桌也开始动筷。帮厨的妇人们一看她们都开始吃了,便也不再干坐着,一个个也拿了筷子,小心翼翼地吃饭。 为什么说是小心翼翼呢?因为她们还是比较拘束的,拿起筷子时心里还在想着这筷子应该怎么拿?公主府的人拿筷子跟她们是不是一样的?还有这碗要怎么端?是用左手端起来,还是就搁在桌上那么吃?还有吃米饭的时候,能像平时在家里那样一大口一大口的吃吗? 听说有头脸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有的恨不能一粒米一粒米的吃,那一顿饭得吃到什么时候去?这桌上还有骨头呢,能不能啃?如果不能啃只是摆着好看,岂不是太浪费了?这可是早上新杀的猪,肉可香着呢! 这边妇人们正合计着这些事,就听白鹤染那桌儿传来了一个声音:“默语,快把那肘子给拆了,拆完了给我夹一筷子,可馋死我了。肘子皮怎么那么透亮啊?一看就好吃。” 她们齐齐扭头去瞅,见说话的是坐在白鹤染身边的一位姑娘。有人把她认了出来,小声告诉身边人:“那是公主殿下的近侍婢女,叫雪姑娘。” 妇人们一个传一个,很快就都知道了冬天雪的身份,然后心里就更糊涂了,“这雪姑娘怎么如此说话?她是公主身边最近的人,不是应该文文雅雅吗?她怎么还能吃肘子?” 这话说得声音就大了点儿,冬天雪那是什么耳朵呀,那是特殊练过的,当时就给听见了。 她扭头往边上那两桌瞅了一眼,一皱眉,开口道:“我怎么就不能吃肘子了?我最爱吃肘子了,不能跟了主子连肉都不让吃啊?还有,我说话不文雅吗?我觉得我说话还行啊!哎呀,你们不要挑这些旁枝末节,自己家里吃饭要还讲究这讲究那,这饭还吃不吃了?大家动筷啊,怎么都光看着不往嘴里送啊?那骨头是摆着干嘛的?别跟我说你们都不爱吃肉。” 人们一听就乐了,谁不爱吃肉啊?她们哪是不爱吃,她们是没敢吃,怕吃起来太不雅叫人笑话,也在公主面前失了礼数。可是……好吧,天赐公主正在跟一块儿骨头做斗争呢,还挺会吃,骨头棒子里的骨髓都被挖出来了。 得,公主都这么个吃法,那她们还忌讳什么呀!开吃开吃,正常吃! 气氛终于活跃起来,白鹤染松了口气,碗里的骨头也吃不动了。 她并不是很爱吃肉,她只是想跟大家融入到一处去,所以才特意夹了根骨头吃。 好在气氛终于缓和过来,她也不用再这么为难自己。于是骨头被拨到了一边,眼珠在桌上转来转去,用胳膊肘碰了碰坐在自己另一边的白燕语:“哎,那边那盘菜是什么?圆的那个,我看上面好像还撒着糖,什么东西?好不好吃?” 白燕语顺着她指的方向瞅了过去,“那个啊,好吃。”说完就站起身,伸长了胳膊给她二姐姐夹了一个。“这个是炸的,里面裹着豆沙馅儿,特别好吃,很甜。” 白鹤染一口咬下去,“果然甜。”她最喜欢吃甜的了,“真好吃,软软的,豆香很浓,外面的面皮也炸得正好,再沾点儿糖,这味儿简直绝了。”她一边吃一边夸。 冬天雪赶紧站起来挪盘子,“好吃咱们就搬过来,挨近了吃。属下也觉得这东西好吃,软软绵绵的,回头让府里的厨房学了去,没事儿就做一些,不用当菜,当零嘴儿吃就行。” 古人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但因为都是家里人,所以白浩风白浩轩也没有被分到外厅去吃饭,依然跟白鹤染坐了一桌。这会儿一听说发现了好吃的,两个少年争先恐后地一人夹了一个圆子到碗里,咬了一口后皆是连连称赞。 白浩轩还回过头去问那桌:“这个是谁做的呀?太好吃了,以后能不能教给我们?” 听了白浩轩问话,那两桌人都笑了,吴婆站了起来乐呵呵地说:“小少爷,不用教,这个就是老婆子我做的。公主殿下已经允了我来厨房做事,往后小少爷爱吃我就给你做,小少爷要是回京,我就多做一些给你带回去,不怕凉,凉了之后再过油稍微炸一下就又酥软了。” “太好了,那我以后可有口福了。放心,我不怎么回京里,我娘亲准我在这边跟我姐姐住,吴婆以后每天都炸一些,我当点心吃。” “哎,成,小少爷放心,我明儿起就每天都炸一些给主子们当点心。” 吴婆边上有位年轻的妇人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同她说:“好像你得自称奴婢,或是老奴,我听说给主子做事都是这样的规矩,这府里的丫鬟和纪伯也是这样自称的。” 吴婆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对对,哎呀我把这茬儿给忘了。”说完赶紧冲着白浩轩行礼,“小少爷,对不住,我应该自称老奴,真对不住,我,哦老奴,老奴才反应过来。” 白浩轩没说话,只看向他二姐姐。白鹤染搁下筷子,半转了身跟吴婆说:“吴婆,之前在街上遇着时咱们就说好了的,你是到我公主府里做事没错,但我不要你和你那小孙子的身契,所以你们不算是奴仆,只能算是帮工。帮工不需要自称为奴,平时怎么说话还怎么说就好。”说完,又冲吴婆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坐下。吴婆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坐了下来。 白鹤染便又道:“我一直说我这人没什么讲究,这不是虚言,我的确没什么讲究。有些从前在国公府里做事做久了的,以奴自称已经习惯,改也改不过来,我便也不强求。今后咱们镇上如果有愿意来府里做事的,改不过口,便也用不着一定守着这些个没用的规矩。一个称呼而已,就算你自称为奴,在我公主府里,我也不会真的就把你们当奴。就算不自称为奴,我相信你们为我做事也一样尽心尽力,真心奉我为主。” 人们听着这话心里那个舒坦,吴婆更是高兴,一个劲儿地跟同桌的人说:“我是好福气,能入了公主的眼来这府里做厨娘。这是三生修来的,往后可得好好干。” 身边有人立即就道:“我也会几道拿手的菜,回头我给你说说,你要是原本就会也就罢了,要是从前不会,正好多学几样,今后挨个做给主子们吃。” “对对对,我也有几样自己琢磨的菜,回头都说给你听。我家里有老人孩子,我走不开,要不然我都想到公主府来做厨娘了。正好你学了去,就当是我做给公主殿下的。” 白鹤染听着人们热热闹闹地说话,听着人们把一道道菜说给吴婆听,面上不由自主地就展了笑脸。白燕语在边上瞧见了,便小声问她:“是不是觉得这种氛围很好?” 白鹤染点头,“确实。我自从出生起,直到现在,除了在红家,真的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氛围。我曾想过在天赐镇会比在京里过得舒坦,却没想到竟会这么舒坦。” 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98章 美好的天赐镇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898章 美好的天赐镇 白燕语来天赐镇比较早,这半年多几乎一直都待在这边,所以对于天赐镇的民风她比白鹤染知道得要清楚得多。她告诉白鹤染:“你如今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待你日后日久天长地在天赐镇住下去,你会越来越发现这里的民风有多淳朴,这里的人们有多可爱。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当你遇到难事,整个镇子的人都会停下自己的活计来帮你想办法,待你事情解决,整个镇子的人也都会真心为你高兴,然后笑着和你说恭喜恭喜,再去做自己的事。” 她一边说一边也止不住地笑,“二姐姐,这一切都是你带给这个小镇子的,这一切都是你通过自己努力收获到的果实。如今到了该享用的时候了,好好在这里生活吧!” 白鹤染十分欣慰,她转过身去问那些兴高采烈的人们:“镇上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你们家里可有什么难处吗?今儿正好有这机会,不妨说与我听听,让我也对天镇赐多了解一些。” 一听她问了话,人们可高兴了,争先恐后地说起天赐镇上的生活。 有人说:“镇上日子过得特别好,房子都是一起建的,很结实,还都怪好看的。我家里女儿两个月前出嫁了,嫁的就是镇上的人,是个开小馆子的,人为憨厚老实。他的馆子开得离我家不远,走个百十来步就到了,所以姑娘嫁出去后,隔两天就能回娘家来看看,陪我们两口子吃顿饭,姑爷还能陪她爹喝顿酒,真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我家里小子今年十岁,正好是上学堂的年岁,我把他送到了天赐书院,早起卯时末出门,下晌酉时初到家,才半年光景,已经把先前生病时落下的学问都补上了。” 一提起天赐书院,人们更有了精神,有一位年轻的小妇人说:“我娘家弟弟就在书院里当先生,是书院刚建成的时候考过去的。我家家弟是进士出身,原本爹娘是要一直供他考状元,可惜一场痨病,爹娘没了,剩下我们姐弟俩也没躲过这个病去。得公主救治好,家弟没了考状元的心思,我们也不想再回上都城去,便在镇上安了家,弟弟到书院做了教书先生,他说要把自己这些年读的书都教给镇上的孩子们,将来他们考中状元便也是他的荣光。” “我知道你家弟弟,我儿子就是他教的,孩子回家总夸先生教得好,先生学问大。” “公主您不知道吧!书院里每天还管一顿饭呢!”又有一位妇人乐呵呵地说起天赐书院来,“孩子们去书院读书,晌午那顿都是在书院里吃的。每天晌午都有三个菜一个汤,三个菜里必有一个是肉菜,米面管够,比在家里吃得都好。书院里给孩子们做饭的也是我们镇上人,烧的柴火都是镇上男人们去山里拾来的。家家户户轮换着给书院送柴,有时候进山打猎打到野味,也都会往书院送,钓的鱼更不用说了。还有菜园子里种的菜,家里鸡鸭下的蛋,反正不管是什么,只要有富裕的,咱们都会送到书院去,反正也都是给自己的孩子吃。” 白燕语听了就笑,“有富裕的就送去,没有的也别勉强,总要先过好自己的日子。” “三小姐放心吧,富富有余。”人们都笑了起来,“现在的日子过得是真好了,再也不像从前。别说得病那些日子,就是没生病在家里时,也没说过成现在这么自在。如今咱们天赐镇里什么没有啊,不只书院,还有今生阁那样的医馆,真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日子。” “三小姐,您的胭脂作坊还要人手吗?”话题离开天赐书院,开始围绕胭脂作坊展开。有人问白燕语,“我家闺女在书院里学做胭脂也有小半年了,昨儿还在念叨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作坊里跟着三小姐做事,正好今儿遇着了,我就想跟三小姐问问。” 白鹤染听了这话便也问白燕语,“书院里学做胭脂的人有多少?” 白燕语说:“有三十多个,最小的姑娘十岁,最大的已经成了亲,二十多奔三十的都有。学得都不错,待作坊后院扩好之后就可以来做工了。”她跟那位问这事儿的大婶说,“我们作坊要扩张,明儿我就到镇上去找人干活儿,扩好之后就会进人了。” 一听说作坊要扩张,人们都很高兴,还有的人自荐自家男人来做工,说她家男人建房子建得很好,镇上许多房屋都是他家男人帮着盖的。 白燕语知道那个人,立即大声说:“好,那明儿就让大叔到作坊来找我,顺便再多带几个人过来。除了我的胭脂作坊外,药品作坊也要一并扩起来,人手需要不少,大叔帮我费点心,也省得我自己一个一个去找。镇上房子盖得好的人我都认得,大叔也都认得。” 这个事儿算是定下来了,白燕语也定了心,开始算计起作坊该怎么个扩法,需要多大的院子,多少屋子。又想着应该再多留一排客房,有时候姑娘们做起胭脂来就忘了时辰,也不能三更半夜的再让回家,所以经常有人会留下来住一宿。 她这边想着作坊的事,白鹤染问起山里的药田。有位大婶说:“我家男人就是在山里看管药田的,儿子小,还不够上学堂的看见,便也跟着他爹一起去了。没想到那小子大字还不识一个,到是先把山上种着的那些药材给认了个遍。他爹说他认药材认得快,是有这方面的天份的,便想着等以后能上学堂了,让他多学学跟药材相关的学问,将来也到药田做事。” 白鹤染听得直笑,“去药田能做多少事?看药材?浇水,除草,捉虫?” 那大婶点头,“对呀,他爹现在就是做这些事。” 白鹤染说:“父亲是父亲,孩子是孩子,如果真是个有天份的孩子,只做这些就屈了才了。等两天,等我这边腾出精力来,你把孩子带过来给我看看。若真是有天份,就让他跟在我身边,我身边也是缺人捡药的小药童,你看可好?” “哎哟,那敢情好,能跟在公主身边,不管做什么肯定都是好的呀!”那大婶子乐坏了,站起来一个劲儿地给白鹤染行礼,一想到自家儿子很快就能跟在公主身边,也生活在这公主府里,便乐得上开花。她问白鹤染,“用签身契吗?怎么签都成,但咱们家真不是卖儿卖女,只是觉得孩子跟在公主您身边一定有出息,咱们愿意把孩子送过来。” 边上人连连附和,“没错没错,何况就算公主殿下真把我们的孩子当奴才使,那也是应该应份的。命都是您救的,做点事报恩怎么了?” 白鹤染笑了,“我早说过,镇上的人我都当一家人看待的,即便跟了我也不会让你们为奴。再退一步,即便签了身契,到女儿出嫁男儿娶妻之日,我也会将身契归还,放他们自由。不管活契还是死契,都当如此。”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另一桌,那桌是她从国公府带出来的丫鬟们,“你们也一样,只要好好做事,不油奸耍滑,我自会对你们好。不管你们的契约是在我手里还是在文国公府上,到时我都会将那契约拿来,还你们自由之身。” 那桌的小丫鬟赶紧都站了起来,认认真真给白鹤染行礼,其中一人开口道:“不瞒小姐,奴婢们私下里也有说过这些事情,咱们都合计好了,咱们不想要回身契,只求小姐能把我们在文国公府的契约给要出来,过到您的手里。咱们只想给小姐当一辈子的丫鬟,长大一些就当姑姑,再大一些就做嬷嬷。将来就算嫁了人,也是要继续服侍小姐您的,连带着我们的夫君还有我们将来的孩子,都会全心全意为小姐做事,请小姐一定不要嫌我们烦。” 这些话落在那些妇人耳中,她们一个个更是希望自家孩子能跟着白鹤染了。 谁都不傻,能让为奴者自愿放弃拿回卖身契的机会,那得需要多大的恩惠啊?她们看得出来,这些丫鬟是真的愿意跟在天赐公主身边,愿意为公主做事,可见这公主是真的好。 白鹤染知道这些大姑娘的心意,便也不推拒,只点点头说:“都依你们,真到了那一天,嫁得远的放你们走,嫁得近的就继续留在府上,我总不会辜负了你们就是。”说罢,又对那些妇人说,“你们的孩子也一样,跟着我别的不敢保证,只能说不让她们受委屈。” 妇人们有眼窝子浅的,听了这话都直抹眼泪。有人多问了句:“公主,以后是不是三家作坊都要开起来?首饰铺和胭脂铺会在天赐镇上也开店吗?” 白鹤染点头,“一定会的,我人都回来了,待过完年就开始张罗这些事情。三家作坊肯定都要开起来,不只胭脂作坊要招人,药品作坊也要招人。将来今生阁的药丸药水之类的都要从这边做好再运送过去。如果你们家里有合适的人都可以介绍过来,先到书院学上一阵子,学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到作坊做工。我想着咱们镇上的事就只找镇上的人,尽可能的不从外面找人过来,天赐镇是一个独立存在的小镇,外面的人谁都不可轻易涉猎其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99章 任重道远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是白鹤染第一个参与建设和经营的封地,她知道,未来随着痨病村的解体,她还将拥有很多个天赐镇,但不可能每一个都像这个小镇这样让她如此上心了。 毕竟她只是一个人,分身乏术,无论如何都照顾不到所有地方。 但封地既然存在,就需要建设和经营,她不去,就必须得有人代替她去。否则当痨病解除,痨病村不复存在,那些被治好的人们又该何去何从?有家的还好,可以回家,已经没有家的呢?痨病一病就是一家,一死也是一家,难道要那些人去流浪? 何况她也舍不得放弃那些人,毕竟那都是她救回来的,忠诚度是最高的,是她成立天赐镇的根本,是她未来最忠诚的子民。 眼下都是君慕凛和阎王殿不停地派人手去增援各地痨病村,兴建天赐镇也是君慕凛的人在帮忙。但建设好了以后呢?她手里必须得有足够多的人分到那些镇子上去驻守一方。 即便将来每个镇子上都会成立阎王殿分殿,即便那些分殿都归属于他的管辖,甚至都不会再听九皇子的话。但她还是想让自己的人渗透进去,成为除了阎王殿以外,代表她的存在。 选人是最难的,她身边永远缺人,好不容易多两个,也很快就能派上用场。 她从始至终都在缺人的状态下挣扎着,没想到越缺还越多,有了这些个天赐镇,她缺人的窟窿是越撑越大了,大到她几乎都想放弃去找补。 不过通过这一个天赐镇也给了她不少启发,虽然镇上的人多半都是些穷苦人家出身,但其中也不乏有没落的世家大足,有富户人家的子女,还有苦读圣贤的学者。既然她相信天赐镇上的人忠诚度是最高的,那何必不在这镇上先培养一番,兴许缺失的人手从镇上就能找补到,然后假以时日便能派得上用场。 这主意打定,白鹤染心里痛快多了。以前选人都人通过人伢子,属于买人。如今有一整个镇子的人供她挑选,形形色色琳琅满目,她想要什么样的人才会没有呢? 一想到这点就很开心,面上笑意更浓。她又问那些妇人:“你们的户籍都落好了吗?我头半年去了青州治灾,都没顾得上细打听咱们天赐镇上的事,你们同我多说说。” 妇人们于是抢着说:“早就落好了,咱们天赐镇是单独的户籍,我们都是天赐镇的人。” “是阎王殿和京城府衙的户籍官给办的,从前咱们也听说过阎王殿,觉得阎王殿可吓人了。但现在接触多了才知道,原来也没有那么可怕,他们只是让坏人闻风丧胆,但是对好人也是真心实意的好。我们都是良民,大家都一心扑在生活上,谁有那闲工夫做坏事呀!” “对,阎王殿的大人们都特别好,今年夏天雨水大,胡大人挨家挨户地走访,就为了看有没有漏雨。镇上的房子都是新盖的,我们自己盖的,都好着呢,一家都没漏。” “可不是!现在我们走在街上看到阎王殿的大人们,都能打声招呼,大家都乐呵呵的,哎呀,这种日子过起来可真是舒坦。哎公主,您尝尝那盘蘑菇,那是咱们自己采的,晒干了留着。当初还是东宫先生教给我们如何分辩山里能吃的蘑菇,现在家家户户都学会采蘑菇,一到了季节就去山里采,采回来晾晒,能吃一整年。” 白鹤染很高兴,带着自己这一桌都夹了一筷子蘑菇,的确很入味儿。这种野生的蘑菇比后世种植的好上不知多少,每一种蘑菇都有独特的味道,是后世根本品尝不到的。 “我们还种了好些菜,家里的小园子不够种,我们就到山里开地去种。十殿下的人当初来建公主府时,顺便教给我们挖菜窖的方法,我们现在家家户户都往下挖了菜窖,用来储存夏秋两季摘下来的蔬菜,所以冬日里也能吃上绿叶儿的菜呢!” “对对对,公主府也有菜窖,还挖得挺大,我们当初也摘了好些菜送到公主府来,都在菜窖里存着呢,公主您什么时候想吃都能吃得上。” “今儿桌上的猪肉是早上新杀的猪,咱们在山里养的,可香了。我们还养了兔子、鹿、还有黄牛和羊。天赐镇咱们自己立了规矩,不杀耕地的牛,不吃看门的狗……” 这一顿饭,从晌午刚过一直吃到天蒙蒙黑,人们笑言这是连晚饭都一起吃了。 最后实在是怕白鹤染太累,人们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临走时有人说:“这顿饭怕是这一辈子也不会忘,她回去不但要讲给家里人听,还要让她的儿子讲给孙子,将来孙子再讲给孙子,一代一代传下去,这是她们家的骄傲。” 撤席时,白鹤染跟纪伯说:“明日府里选人手,不单要选些能来府里做事帮工的,还要留意些有特殊才能的。比如读得好的、帐算得快的,还有会功夫的、会骑马的,这样的人都要留意一些。到不至于一下子全招进府来,但咱们收里得有个数,是哪家的人,叫什么名字,都记下来。这都是天赐镇的人才,将来一定能用得上。” 纪伯点头,“老奴明白公主的意思,天赐镇初建,正是用人之计,老奴会留意镇上各方面的好人手,今后咱们重点栽培栽培。” 红家的丫鬟要多留两日,一来帮着收拾东西,二来等新人入了府,也要帮着熟悉一下环境,再提点一下该如何在府里做事。虽然她要求不高,但一家人是一家人,无规矩也不成方圆,这里好歹是公主府,是天赐镇的脸面,该立的规矩也是得立的。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与刚进来时的琳琅满目比起来,现在就闲得清爽许多。一些没用的装饰物拿掉之后,房间显得更大了。冬天雪说:“东西一少就显得有些空,咱们慢慢的还得添置一些。主子带过来的衣裳不少,明儿添个大柜子吧,用来装衣裳。” 白鹤染点点头,“这些事情你们处理就好,不懂的就先问问默语,明日纪伯会选新人,等我选到合适的丫鬟,就能把你解脱出来了。” 冬天雪有些失落,“主子是觉得我侍候得不好?我以前是没做过这些事,但我可以学啊!” 她失笑,“不是嫌你做得不好,是你原本也不是该做这些事的。你是我的暗哨,不是我的丫鬟,包括默语也一样。我留你们在身边要只是为了贴身侍候,那我何苦还要送你到阎王殿去,我直接选几个丫鬟就好了,经济实惠。” 冬天雪一愣,“什么叫经济实惠?” “就是价钱便宜,公道。” “主子是嫌我贵了?我也可以不要那么多例银的。” “你是物有所值。”白鹤染拍拍她的肩膀,“行了别纠结了,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岗位,你是暗哨你就做暗哨,侍女有侍女该做的事。不过现在我身边没有侍女,你就先担几天,去给我备水吧,我要沐浴。再跟默语说一声儿,别忘了把药膏涂了,再把药丸吃了。” 白鹤染沐浴时一向不喜欢有人在跟前,冬天雪也知道她这个习惯,只把水放好就出去了。 她一个人坐在浴桶里,想着今日所见到的天赐镇,想着那些妇人们讲述的天赐镇的生活,突然觉得原来这就是一直以来的向往。她两世所愿所寻的,不就是这样的人生? 原来一直寻寻觅觅,最好的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全部拥有。只是这种拥有能拥有多久呢?皇上让她在上都城东南西北各起四座天赐镇,谈何容易。不是有痨病村就能建天赐镇的,特别是京都重地,就这么一座都建得坎坎坷坷,再起另三座,那些个朝臣和皇子还不得打上门来。到时候她就成了红颜祸水,成了迷惑十殿下的魑魅魍魉,一直把十殿下迷惑到鼓动皇上分裂国土,将东秦的大好山河都划给了她做为封地。 看吧,台词她都替那些人想好了,罪名她也都想好了,到时候只要往她头上一扣,她就从救国救民的天赐公主,变成了分裂东秦的大罪人。 这是一件很头疼的事,她都能想到的种种可能,天和帝那万年的老狐狸会想不到? 可老狐狸依然要这么做,纵是千难万难也得做。她都能想像得到,天和帝八成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在做着类似的谋划,只不过谋划没成方圆,再者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而她,恰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成为了这个合适的人选。 任重道远啊!白鹤染感叹,总想着要过云淡风轻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惜前世今生,从落地的那一刻就处在了权利的漩涡。毒脉白家的权力,东秦王朝的权力,哪一个她都摆脱不了,哪一个她都逃脱不掉。纵然她不怕血雨腥风,不畏艰难险恶,可也没有人愿意一个坑接一个坑的往里面跳,且永远都爬不上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00章 你怎么又来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也不知道打从什么时候起,白鹤染有了失眠的毛病,总是澡也洗完了衣裳也换完了,人躺到床榻上却怎么都睡不着。有时候她不想动,就眼睁睁看着床顶,一看到天亮。有时候躺不住,就起来穿上衣裳,满府的乱逛。 今天晚上就属于躺不住的那种,又合计公主府是新建的,她都没工夫仔细瞧过。左右睡不着,不如趁夜转转,也好过在床榻上干瞪眼蹉跎一宿。 她起身,穿好外衫,披了外袍,拉门出屋。 冬天雪和默语都被赶去睡了,但剑影一直守着,听她屋里有动静,再一瞅人都出来了,剑影不知道在哪棵树上坐着问她:“大半夜的,小主子这是要上哪儿去?” 她顺着话音传来的方向说:“睡不着,我在府里转转。你不用跟着我,这里比文国公府可安全多了,没有人会潜入到公主府里算计我的,何况他们也算计不着。” 剑影对此到是没什么疑议,确实,这位小主子不是一般人能近得了身。友善之人到没什么,但心怀歹意之人但凡接近她三步之内,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是暗器打出,就凭小主子的身手,也不是一般人发出的暗器就能得了手的。 可理是这么人理,他却不能真就什么都不做,他是暗哨,还是暗哨中的影哨,他的存在就是要主子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如影随形,寸步不离。 见剑影没吱声,白鹤染也知道说不用跟着她这话没什么用,反正凭剑影的轻功,跟不跟着她也不知道,索性也就不再理会,自顾地出了忘忧院儿。 公主府很大,她走得完全没有目标,也完全没有任何方向可言。总之还是在后宅的范围活动,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小园子,经过了一个又一个小院子,期间还路过白燕语的住处,进去转了一圈。又路过白浩轩和白浩风的住处,也进去转了一圈。 她脚步不重,但也没刻意提气行走,所以落地时多多少少有些声音。白燕语和白浩轩都没有什么感觉,依然熟睡,但白浩风却睁开眼睛,在静寂的夜里突然冷声开口,问了句:“谁?” 白鹤染吓一哆嗦,这才想起这位堂弟是从小就跟着她三叔学过功夫的。听说三叔除了自己教他,还经常把他扔给军队里的教头,所以白浩风年岁不大,身手到也不错。 她有些尴尬,小声回了句:“风儿别怕,是我,染姐姐。没什么事,我就是睡不着,挨个院子转转,你睡你的,我这就走了。” 她转身要走,白浩风的房门哗啦一下打开,少年一身白布里衣站在门里,愣愣地看着门外的堂姐,有点儿懵,也有点儿意外。“染姐姐,你怎么睡不着?” 白鹤染更尴尬了,“可能是初来乍到一个新地方,屋子和床都不是原来的,睡不习惯。没事,你睡吧,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是不是也睡不着,没别的事。” 白浩风点点头,“我睡觉浅,听到有动静就起来了,是染姐姐就没事,我就怕府里进来坏人。临来时娘亲说了,我到这边小住可不能白住,身上好歹有些个功夫,就得时时保护着染姐姐,哪怕染姐姐你身边有高手在,我也不能懈怠了。” 白鹤染看着这个堂弟一脸认真的小模样,就觉得很有趣,“风儿你才多大,哪来这么深沉的心思?姐姐不用你费心保护,姐姐可以保护自己,不过如果风儿愿意保护姐姐,那姐姐也很高兴。能保护家人,说明我们风儿长大了,有担当了,是个小男子汉!” 白浩风很高兴,“我一定会保护姐姐的,现在保护,以后长大了也保护。” 她扬着笑脸,看着白浩风关了房门,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院子。夜幕下,剑影的声音又传了来:“白家可真逗,嫡出的都不怎么样,庶出的却还教养得不错。” 她翻了个白眼,不认同:“我二叔还是可以的,他也是嫡出。” “他哪里可以?这辈子除了伸手跟主宅国银子,他还干什么了?既没奉养爹娘,也没略有建树,典型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还有他那个女儿,简直比国公府的五小姐还可怕。” 白鹤染无话可说,但又不甘落了下风,便想了想又道:“文国公虽然不怎么样,但他亲生的孩子也就白花颜一个不行,其它的不都挺好?” “恩。”对于这点剑影是承认的,“可能就像主子平常说的那个什么什么突变吧!” “基因突变。”她说话偶尔就会带出一些后世词汇,这是习惯性的语言方式,纵然前世的白家也是遵古礼,但毕竟生活在新世纪的阳光下,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好在她身边这些人接受能力都比较强,不管是多怪的词,只要她解释了,他们也就接受了。 剑影不再说话,她也落得清静,又一直走下去,直走到了一片大池塘。 白鹤染倚在池塘边的亭子里,看着上了冻的水,心里想着其实像这种规模的池塘,一到了冬日里就应该把水掏干,次年春天再放出来,这样就免了上冻,也免出危险。 其实在后世,再大的水塘到了冬天都会抽水的,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水泵,靠人工一桶一桶往外捞就太费劲了,次年再一桶一桶往里填也太费劲了。所以人们没的捞塘的习惯,到了冬日里就让水自然的上冻,再等着次年自然的化开。 她随手捡了小块儿石头往冰面上扔去,水冻得很实,便想到国公府的云梦湖。 如果云梦湖也能冻得这样实,白燕语就不会掉下去。虽然现在人也活着,但那只是命活着,对那个家、对那位父亲的最后一点亲情,却都没了。 她其实并不希望白家的孩子都去憎恨白兴言,都去厌恶文国公府,她是外人的人,她可以不把白兴言当爹,但对于白燕语等人来讲,白兴言实实在在就是她们的爹。她打从心里希望这些孩子能够得到应有的父爱,能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环境下成长起来。 可惜,事情一件赶着一件,有多少事她不想,却依然义无反顾地发生了?她那么希望白兴言能够做一位好父亲,哪怕单单将她排除在外都好,那样至少白家的孩子有能高高兴兴叫一声爹的。但白兴言不争气,她心中那点美好的希望一个接一个的破灭。 直到如今,一切成空,白家注定分崩瓦解,白兴言注定众叛亲离。 “主子。”剑影的声音又传来,“五殿下来了,正满公主府的转悠呢,想来是在找您。这次属下可提醒您了,您看要不要属下把他给带过来?” 白鹤染皱皱眉,“他怎么又来了?”再想想,叹了口气,“罢了,将他带过来吧!” 不多时,五皇子君慕丰在剑影的带领下站到了她眼前,剑影再次隐在黑暗中,她看到一只笑面狐狸在自己眼前伸出一只手,晃了晃,然后张开狐狸嘴说:“瞅什么呢?是不是本王这样子太好看,把你的眼给看光了?阿染,是你就直说,本王又不跟你收钱的,随意看。” 她翻了个白眼,这人还能不能要点儿脸了? “你怎么又来了?”她开口问他,“凌王府真的就没有事情做?把你闲成这样。” “有事做,做还很多。”他实话实说,“我离京太久,府上许多事务都等着我处理,朝中也有不少事需要我拿主意。但那是白天做的,晚上到没有那么忙,可以过来看看你。” “晚上你不睡觉吗?”她不解,“白天忙白天的事,晚上忙晚上的事,不睡觉了?” “你不也没睡觉。”他冲着她呶呶下巴,“彼此彼此,就谁也别说谁。” “我……”她懒得跟他闲扯,便站直了身要走,“我困了,这就去睡了。” “哎,别真走啊!我是来给你送礼的。”见她真要走,君慕丰急了,赶紧把人给拦住。 白鹤染有点儿懵,“给我送礼?给我送什么礼?为什么要给我送礼?” “贺你乔迁之喜啊!”他弯了指关节,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搬了些府宅,不应该做乔迁之喜吗?亏我大晚上的不睡觉,快马加鞭赶到这里,合着你自己都忘了?” 她确实忘了,好像也没有人送她乔迁的礼物,弄得她还以为这个时代不兴这个。 “你要送什么?”她有些好,但还是出言提醒在先,“我府上好东西可不少,什么金银珠宝画首饰,这些我库房里都装不下了,都不稀罕,所以你如果送的也是这些,就拿回去吧,自己留着些家底儿,将来娶媳妇儿用,给我也是充入库房,白瞎了。” 他不同意,“怎么会白瞎?就算充入库房,那也是丰盈你的库房,将来有用银子的时候,便都会成为你的资本,可以给你的将来一个丰厚的保障。” “还真送这些玩意啊?”她有些失落,古人太没创意了。 不过君慕丰却摇了头,“本王送的当然不是那些俗物。”他将另只手从背后绕了过来,“阿染,你看这是什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01章 乖,这是你五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的眼睛瞪得溜圆,在她面前出现一只笼子,笼子里装着一只活物,看上去像一只狸花猫。很小,像是刚出来,最多不过二十天,正老老实实地趴在笼子里睡觉。 君慕丰说:“昨儿手底下的人在山里捡来的,带回来时奄奄一息,府上有羊奶,下人们喂了两顿,多少缓过来些,但身子还是有些弱。我想着你是神医,应该能治得好,不如就当个小玩意给你送过来,平日里做个伴也是不错的。” “我是神医,但我不是兽医。”她白了他一眼,但还是伸手把笼子接了过来,放到亭子中间的石桌上。“山里怎么会有这种幼崽?什么山?还有,你手底下不是没人了吗?” 他“切”了一声,“怎么可能一个人没有?家里没人外面不是还有人么!是外头回来的人带过来的,我瞧着纹理不错,长出这种纹理的狸花猫不多见,送给你玩玩。” 白鹤染的眼睛再次瞪圆了,“你管这东西叫狸花猫?” 五狐狸抿嘴笑,“不然呢?你叫它什么?” “……这特么是云豹!”她几乎是在咆哮了,“这是云豹,大哥,这是云豹!你居然给我弄来一只云豹,你是打了我先把它喂大,然后它再把我吃了的主意吧?” 五狐狸哈哈大笑,“阿染,你怎么会被云豹吃?它但凡敢冲你立立眼睛,你不把它拆了骨头炖汤喝都算你仁慈。怎么?不喜欢?不喜欢我可就拿走了。”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提笼子,却被白鹤染一把拦住,“把爪子给我拿开!”她在他手上打了一下,“送人的东西还有往回要的,你丢不丢脸?堂堂五皇子干这种事,说出去叫人笑话。” 他笑声不止,“喜欢就说喜欢,小姑娘嘴就是硬。行了,好好收着,知道你一定喜欢这东西,全当是做个伴。以后养大了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再不济有它伴在你身边,也能吓唬下唬人不是?我府上的人不会喂,不过那几顿羊奶它似乎挺爱喝,明儿你府上也备点儿。” “我知道。”她一边说一边将笼子打开,伸手就把那只小云豹给抱在了怀里。 这动作看得他心惊胆颤,“阿染,虽然它还小,但再小也是只豹,你不能对它完全没有防范。我听人说这东西两个多月之后就会具有攻击性,到时候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它吃不了我,也不敢咬我。”她是真喜欢这小东西,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还时不时把自己的手指触到小豹子嘴边,小豹子会张开小嘴去吸吮,样子可爱极了。 “啧啧。”他看得直摇头,“这是真当猫了,这世上怕也只有你敢把豹子当猫。” 白鹤染笑了,“我让它是猫它就得是猫,我让它成豹它就得成豹。现在你把它送给我了,它就是我的宠物,怎么养是我的事,你别多管。” “我不多管,我就是好。”他在她对面石椅上坐下来,“阿染,你打算如何喂它?” 她想了想,“每天三顿饭两顿药,如此连续喂半年,它就能听我的话了。” “药?什么药?”还能给豹子喂药? “我自己会给它配药,对它有好处的,说了你也不懂。”她基本没工夫搭理五狐狸了,两只眼盯着这只小豹子移都移不开,“太可爱了,我第一次抱过这么小的云豹,听说动物就是要从小开始养,这样才能认主,养得好了它会把主人当成娘亲,会很亲近。” 他却在她的话里听出别样意思:“第一次抱过这么小的云豹?莫非抱过大的?” 她点头,“确实抱过,当初在……呃,我同你说这些干嘛?”她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便闭口不言,只一心逗弄着已经睁开眼的小云豹,还轻声细语地问它:“给你取个什么名字?” 只是面上轻松,实则却已思绪翻腾,那些不想忘也不能忘的记忆又一次在脑海中涌动。 她一辈子是抱过云豹的,不只抱过,她甚至还养过,只可惜,那只云豹固然威猛,却没敌得过毒脉白家人一波又一波的巨毒手段。 那只豹子是阿珩送给她的,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年,身长将近一米,又好看又威猛。 她还记得云豹送来时阿珩同她说:其实严格来说,云豹不属于豹子,它是独立的云豹属,不过也不能因此就忽略它的攻击性。这东西昼伏夜出,喜欢趴在树上,凤家现如今住的地方实在养不了它,我就想着你们白家还住老宅,有独立宅院,后面还有一小片森林,养它正好,便给你带过来了。这家伙野性难驯,我驯了两个多月也未见成效,便想着带给你试试,你们白家稀古怪的东西多,兴许它跟你就能培养出感情来。 她当时不解,便问阿珩既然无法驯化,为何不将它放归山林? 这问换来的是阿珩的无奈苦笑:如果能放得回去,我又怎么忍心把它带到城市中来?它生存的那片山林已经化为火海,它受了惊,再送到别的林子都十分抗拒。我试了很多次,国内国外跑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办法将它送走。野生动物园到是想要,但你觉得我舍得吗?想来想去还是交给你最适合,白家祖宅大,你身边也没个依靠,全当给你做个伴吧! 白鹤染始终记得那只云豹看她第一眼时的样子,那是一种要吃人的目光,如果不是她周身带毒,怕是那家伙就直接扑上来将她啃噬掉。 不过那只云豹很依赖凤羽珩,她走近一步,它就往凤羽珩身边靠近一步,最后差一点儿就要挂凤羽珩身上。她无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揪着云豹的后颈将它头仰起来,把血滴进它的口中。不多一会儿,云豹安静下来,乖乖地跟她回家,从此除了去树上睡觉的习惯不改之外,平时从来不离她左右。 以至于白家许多人打从那时起就不敢靠近她,除了怕她那一身毒,也怕她的云豹。 白鹤染收回思绪,目光又聚集在怀里的小云豹身上。小家伙还是太小,在怀里翻腾了几下,两只前爪揉眼,像极了猫。如果不是很识得这种动物,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只狸花猫。 她用手逗弄了一会儿,突然把右手食指递到嘴边,牙齿用力,食指一下就被咬出个口子,鲜血直流。君慕丰吓了一跳:“你干什么?”说着就要伸手去扯她。 “别动。”她甩了一下胳膊,“不懂就别瞎伸手,它只有喝了我的血,从今往后才能真正的认我为主,不咬我,跟我玩儿,听我的话,与我亲近。”她一边说一边撇了他一眼,“说起来,你也喝过我的血,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认我为主的事?” 他撇嘴,“小丫头片子,想法还真多。你放心,不认你为主我也会听你的。” “用不着你听我的。”她白了他一眼,“只要你今后做事之前能多摸摸自己的良心,多想想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就比什么都强。还有你那个外祖家……罢了,那是你的事,不该我操心,我也操不起那个心。总之我的态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即便对方十恶不赦,只要他不侵犯于我,那么惩罚他就是官府和律法的事,与我无关。但他即便是十世大善人,但凡与我为敌,我也会用尽我最凌厉的手段去反击,甚至铲除。所以你那外祖家,小心些。” 君慕丰苦笑,“我知道,打从那些事情之后就知道了你的性格。你放心,李家如今已经胁迫不到我,没了母妃,谁还愿意搭理他们。”他说完话时,眼睛还是弯弯着,像是在笑,她却能从那双弯弯笑眼里,看出一股浓烈的忧伤。 “对不起。”她把手指从云豹口中取了出来,然后一下一下地抚着云豹的背。小豹子喝了她的血,一脸满足,像是一人一兽的关系突然就亲近起来,小豹子往她怀里一拱一拱的,就像一个孩子在尽一切可能接近自己的娘亲。她抬头看面前人,“我不该提意你去寒甘,我也是没想到贤妃娘娘会在这期间……总之我很过意不去,今后要是有能补偿的,你尽管提。” “没什么谁对得起谁对不起谁。”他摆摆手,“世间之事天注定,又岂非你我能左右得了?如果父皇没有想让我去寒甘的心,就算是你提议,他也不会考虑。我最后之所以能成行,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也有那个想法。包括我母妃,若医治及时,又怎么会落得那个下场?” 他见她一下一下地抚弄着豹子,觉得有趣,便也伸出手想去摸一把。 没成想那小豹子小小的一团,却已经具有了很强的攻击性,见他手伸过来,突然头一偏,张开小嘴巴就往他手上咬。 君慕丰吓了一跳,迅速收手,不满地道:“你才离开我多一会儿?这么快就不认人了?” 白鹤染轻拍怀里的小家伙:“不怕不怕,这是你五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02章 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谁是它五哥?”君慕丰差点儿没气乐了,“别瞎排辈份。” “那是什么?五伯?五叔?还是五侄子?”她耸耸肩,再想想,“啊,应该叫五舅舅,对,五舅舅。这小家伙如今视我为娘亲,你是我哥,那理所应当就是它舅舅。” “我也不是它舅舅。”他气得直翻白眼,“我是人,它是个小兽,你不能把它当个人养。” “很多时候,人还不如个小兽。”她挑着眼皮抬眼看他,“你若是跟小兽建立起感情,它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你,不会咬你。即便你没本事没能耐,即便它跟着你都不太能吃得饱,它也不会嫌弃你,不会离开你。但是人不同,一旦你们之间发生了利益冲突,一旦他不再能够从你那里肆意索取,你就要做好随时被他抛弃和背叛的准备,甚至很有可能反过头来咬你一口。越是曾经真挚的人,下嘴越狠,咬得越深。” “是不是太悲观了?”他问她,“难道在你眼里心里,就没有永远不变的情谊?难不成将来有一天你跟凛儿也发生了利益冲突,又或者你发现他不再是皇子,他也发现你不再是神医,你们还会互相背叛,反目成仇?又或者现在我的和你,是我图你什么还是你图我什么?” “好意思扯你我?”她都听笑了,“五哥,难道曾经你不是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对我痛下杀手?那时我也叫你五哥,你也知我是你的义妹,又是你未来的弟妹。可是该下的手你还是下了。归根结底,我们的情谊比不上李家和李贤妃给予你的亲情。现在是贤妃娘娘不在了你敢这样说,如果贤妃娘娘还在,李家又利用她来胁迫你一次,你要如何选?” “我……”他低下头,手指弯曲,用关节在石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半晌,他告诉白鹤染,“其实那次你放我回来,我就已经跟母妃说过了,从今往后,哪怕是性命威胁,我也不会再对你出手。我告诉她,让李家死了这条心,也让她死了这条心。所以你的假设不成立,即便她还在世,我也不会再走从前的老路。” “是吗?”她笑笑,“或许吧!至于我跟君慕凛,我不知道我如果不是神医,没有这一身本事他会怎么想,但如果他不是皇子,我会很高兴。你以为谁都愿意搅进皇权斗争中来?你以为谁都愿意在这个漩涡中一直打转,怎么转都转不出去?我巴不得远走田园山间,男耕女织自在一生,可惜,现实不允许。”说到这里,她也沉默了,再开口时竟是一声叹息。 她告诉君慕丰,“其实有时候我也挺自欺欺人的,你知道的,我从前并不是神医,也不会解毒,更没有现在这一身本事,那时的我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是终日被关在一个小屋里,昏暗不见天日,四面墙壁夏天渗水冬天结冰,铺盖的被褥里面都没几朵棉花。每日吃着馊饭,忍受着奴才的打骂,连口水都不给喝。那个时候君慕凛在哪呢?他在尊王府,在皇宫里,他的暗哨早多少年就告诉他文国公府关着一位嫡女,可他有任何反应吗?对我产生过任何想法吗?没有。他依然过着他的日子,我也依然过着我的日子,我与他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她将怀里的云豹又搂了搂,暖合了些。 “之所以后来我们能有这一场婚约,其实根本不是我父亲去求个什么冥婚,而是因为我们相遇时我已经是现在的我,已经可以用一身医术为他解毒,替他迎敌,救他于危难。所以你看,你问我的问题一目了然,事实就是如此,很残酷,但也很真实。” 他沉默了,因为无可反驳,白鹤染说得都是真的。人与人之间要是想达到一个完美的交集,那就必须势均力敌。否则就是各过各的日子,像从前的白鹤染,和从前的君慕凛。 “你我也一样。”她跟五皇子说,“如果我还是以前的我,那么皇上就不会赐给我一个天赐公主的封号,我也就永远都没有叫你一声五哥的机会。”她看着他,心底泛酸。其实不是天赐公主,他也是她的哥哥,不是五哥,是亲哥。可是这话她不能说,一辈子都不能说。 “或许是我太阴谋论了”她笑笑,“我这个人一向都会把事情往最坏的层面上想,也算是一个心理调节的过程。我把最坏的想好了,那么事情不管怎么演变,我就都能够接受。哪怕是最坏的那种结局,我也不会意外,也不会过于悲伤。人哪,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你身边有多强大的人,那些都是外在因素,说到底还是要靠自己。自己行,才是真正行,自己不行,帮手再多也无济于事。因为你的能力撑不起你的野心,也撑不起你的权势和地位。” 她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低头专心摆弄怀里的云豹。 喝过她的血之后,这小家伙简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娘亲,甚至是比娘亲还要亲近的人。小脑袋一直在她怀里蹭来蹭去,时不时还发出奶声奶气的小动静来,惹得她直发笑。 他见她笑,心情便也跟着好起来,狐狸眼又弯弯着,心里不停琢磨为何这小兽在他这里就没这样老实,给抱一下都不肯,他只能拿个宠子关着。这一到了白鹤染手里就乖得像猫,怕是真以为自己是只狸花猫了吧? “你多看着点儿,我瞧着这样儿它是真拿自己当猫,可别没事儿再去抓耗子。”他没忍住,提醒了这么一句,然后还不甘心地用手指戳了一下云豹的背,“小没良心的,也不记着是谁喂你喝羊奶,保了你一条小命,这才多一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没良心。” 白鹤染心疼地捂着豹子的背,“你戳它干什么?它才多大?还是个婴儿呢,你也真下得去手。我跟你说,这东西既然给了我,就断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以后不管我把它养成什么样儿,你都不许眼红,不许惦记。给了我就永远都是我的,你得跟它划清界限。” 他都听笑了,“我多大出息我还跟你抢个小兽,放心,你就是把它养成仙兽,我也不抢。” 她这就放下心来,养成仙兽那是扯淡,但喝了她的血,能与她略通心意到是有可能的。 在前世那样的时代她的云豹只能养在家里,永远都不可能牵着豹子出街,但如今这时代就好多了,至少在郊外山林里,她的小豹子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奔跑。 又跟小豹子玩了一会儿,见五皇子依然没有走的意思,她无奈叹了一声,“说吧,大半夜的跑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可别说只是为了送这只云豹,我不信。” “就是为了送它。”君慕丰说,“这是贺你的乔迁之喜。” “拉倒吧!”她翻了个白眼,“贺乔迁之喜什么时辰贺不行,非得三更半夜的来贺?你见过谁大半夜上别人家送礼的?再说,这里又不是上都城文国公府,你走几步路就到了的地方。这里是天赐镇,骑马还得骑一个时辰呢!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他又犹豫了片刻,终于开了口说:“不是我不愿讲,只是这事儿我没太想好,或者说得到的消息也不够清楚,甚至未必准确,所以才拖着没说。既然你问,那我就与你讲一讲,是非对错你自己分析,不管真假,你心里也有个准备。” 她也认真起来,“哥,到底什么事?” “关于天赐镇的事。”他告诉她,“我听到风声,传闻父皇要你在上都城周围建起四座天赐真,将上都城团团围住。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消息已经走露了。” 白鹤染皱起了眉,的确已经走露了,既然五皇子都能知道,别的皇子就没有道理不知道。 “除此之外呢?”她问君慕丰,“还有什么事?” “还有就是,老二的人又往北边去了。北边那个痨病村离京有些远,大概是这座天赐镇跟上都城之间距离的两倍,但如果你要往北建天赐镇也只能选那些,因为你的镇子是痨病村改的。我知道你和凛儿这半年忙着去青州,除了这座镇子之外,根本顾不上别的。原本我也没上心,但近日手下来报,说老二的人在这半年间一直不停地造访北边那个村子,有不少留守的人已经在他们的游说下离开了痨病村,开始了新的生活。这一来二去的半年多,村子里已经没剩多少人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她听得直皱眉,“这事儿阎王殿知道吗?” 君慕丰点头,“肯定知道,但知道又有什么用?阎王殿不是万能的,阎王殿的人手也不是取之不尽。这座已经建立起来的天赐镇需要看守,另外三个痨病村也需要看守,除此之外还有上都城里里外外,朝廷上上下下,他们哪来那么多的人手?所以阿染,这事儿你得合计合计,拿出个应对的法子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03章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上都城东南西北各有一个痨病村,距离远近不一,但总归是围绕着上都城存在的。 白鹤染的痨病丸目前为止已经让东秦土地上任意角落的患者受益,基本上痨病村已经名存实亡了,就算依然有痨病村的存在,那也是因为被治好了病的人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所以依然选择留在那里,继续自己今后的生活。 因为天和帝早就有话,所有痨病村都赐给了白鹤染做封地,所以只要白鹤染不发话,那些人就可以永远住在痨病村的地盘上,没有人会去赶走他们。 其实时值今日,依然生活在痨病村里的人们都是在等,等白鹤染发话建立天赐镇,等他们的生活环境有所改变,等一个新的户籍,也等一个光明且美好的未来。 所以他们活得算是安逸,因为心中有希望,也算是暂有居所,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而已。 但这并不是全部,依然有一部份人情绪相对躁动,性子也不够平和。特别是当听说第一座天赐镇建立得有多么多么好之后,他们就更是着急。 自己着急还不说,他们还将这种情绪传染给了其它村民,甚至有些人还认为是天赐公主放弃了他们,不会再给他们建设新的家园了。 这种情绪的存在就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于是有人在暗地里做手脚,开始派人进入村子,潜移默化,分崩离析,开始劝退,开始说天赐公主有多么不好不好,说她为了权力才建的天赐镇,甚至还传说早晚有一天天赐公主会带着天赐镇的人造反。 古人对于造反一说是十分敏感的,都说民不与官斗,他们哪来的本事去造朝廷的反? 有人说天赐公主的胆子也太大了,更有人说我们如果一直等在这里,她好好建设镇子,好好过日子也就罢了。但若等她来了就摇旗呐喊振臂高呼,难不成我们就要跟着她去造反? 君慕丰说:“我也刚回京,暂时打听到的也就是这些,还是听说了老头子要你在上都城四周建立四座天赐镇之后才留意的。这事儿你得仔细思量,要想听老头子的话立起四座天赐镇来,那么眼下就不是你窝缩在这里安然享乐的时机。当然我打听到的也不一定都是准确的,具体情况怎么样,你要么去阎王殿找老九,要么等凛儿回来。” 他一边说话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小姑娘微皱着眉,眉眼间带着愁绪,像是在认真思索,但偶尔唇角上扬,轻轻哼出一声,也是轻蔑和讥讽。 他就很有冲动想伸出手去揉揉她那一头细软散乱的发,甚至手都已经伸出来了,却不怎么的又转了弯,最后又一手指头戳在云豹的背上。 云豹很郁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它? 白鹤染也很郁闷,“你干嘛老是戳它?它还小,正在长身体呢,你万一戳着骨头给戳伤了怎么办?我总不能养着一只半身不遂的云豹吧?” 他愣了愣,“什么叫半身不遂?” “就是瘫痪!你总这么戳它的后腰很容易瘫痪。” 君慕丰真是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合着你是真把它当人养?还后腰,还瘫痪,它要是那么容易就瘫痪,那它也不配做一只云豹。没听说养个小兽还这么娇里娇气的。” “反正你就是不许戳它。”小姑娘很护宠,“我怎么个养法是我的事,小豹子这么小年纪就跟母亲分离,它的焦躁不安和艰难不是你能理解得了的。我感受过这种困境,我亲眼看到我的母亲死我面前,它甚至比我当初还不如,因为它现在生存的环境里,没有一个是它的同类。我既养了它就要好好养它,就像你说的,就当是个伴儿,谁都需要一个伴儿。” 他无言以对了,只叹了气道:“随你,我以后不戳它就是。但我同你说的事你也得放在心上,另外……”他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虽说阎王殿事务繁忙,不可能把精力分给你这边太多,但这么大的事老九至少应该同你说一声。”他说完,站起身来,“好了,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你早点睡。另外你别忘了你那哥哥的事,寒极草搁不了太久,得尽快入药。你若腾不出工夫来,明日我就亲自走一趟,去红家接他,给你送来。” 白鹤染点头,“也好,那就麻烦你再跑一趟了。等人送到了若没事的话就不急走,我请你吃饭。”说到吃饭她又来了精神,“我的公主府来了新厨娘,饭菜的味道做得很好,还有一种豆沙馅儿的团子,炸的,特别好吃。明儿你来了我再让她炸,你也尝尝。” 君慕丰也笑了开,“好,你高兴就好,那我走了。” “恩,小心些,路上注意安全。”她下意识地叮咛,听在他耳中是与众不同的关怀,可话在她心里,却是一个妹妹在说给自己的亲哥哥听。 或许她的感受他一辈子也不会懂,而他的感受,她也一辈子都要避。 君慕丰走了,白鹤染还是坐在亭子里,怀中抱着云豹,一下一下抚着小豹子身上的花纹,抚着抚着就把小豹子给抚睡着了。她没有再将云豹放回笼子里,而是一直就这样抱着,像抱着一只大号的狸花猫,一人一豹,互相取暖。 “剑影。”小豹子睡熟,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夜幕里,剑影闪身而出,落在了她的面前。 “主子是想问痨病村和阎王殿的事?”他主动开口,把这个话题扯了出来。 她点头,“恩,也不算是问,就是叫你出来一起分析分析。”她指指对面的位置,“坐。” 剑影没坐,“属下就站着吧,站着习惯,打从进了阎王殿,就没学过跟主子平起平坐。” “可是你站着我跟你说话就要仰头,我很累。”她真无奈,这个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要么你坐下,要么我站起来,如此我才能舒服些,你选吧。” “那还是我坐吧。”剑影不再纠结,老老实实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白鹤染表示很满意,“这就对嘛,阎王殿的规矩就是对主子无条件的服从,所以我说坐你就坐,不用犹豫,因为这是命令。” “你总是有理。”剑影嘟囔了句,然后就不再吱声。 白鹤染想笑,到底还是忍住了。她问剑影:“刚刚五殿下的话都听见了?” 剑影点头,“都听见了。” “谈谈感想。” “感想……”他思索一番,开口道,“五殿下说得有道理,而且属下在暗里观察了,他不像是说瞎话,也不像是在挑拨。但属下也同样相信九殿下不会明知痨病村有异动而不去应对,更不会故意不说给主子您听。之所以会有眼下这种局面,属下分析只有两种可能。” “哦?哪两种?” “一种是九殿下真的不知道。当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阎王殿就算再忙,也永远都是把十殿下的事情放在第一位。而主子您跟十殿下是一体的,您的事就等同于十殿下的事。所以说如果五殿下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阎王殿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就只能是第二种可能,就是这件事情尽在阎王殿的掌握中,九殿下根本就没将他们的小把戏放在眼里。包括痨病村村民的异动,肯定也在可控制范围内。一切都尽在掌握,又有什么好说的?” 白鹤染听笑了,“如果不是我信任九哥,如果不是我也信任你,就凭你这一番言论,我真要怀疑你是在替你的老东家说话。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站起身,又抚了抚怀里的豹子,再对剑影说:“明儿你往阎王殿走一趟,就把我们今晚的对话还有五殿下说的那些都讲给九哥,请他给拿个主意。如今我人在这里,消息已经不如在上都城里那样灵通,且有些事情别人不提我也想不到。比如说那几个痨病村,我一直都没有精力去打理,没想到却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如今十殿下不在,也只能请九殿下费心了。” 剑影点点头,没急着走,犹豫着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刀光守着国公府,我们来了天赐镇,但实际上要操心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两处地方。主子不如考虑考虑将那花飞花调派回来,外面的事也该有个人去跑一跑。还有冬天雪,留在府里做个使唤丫头也是浪费了。” 白鹤染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有道理,人手不能总是留在身边,得派出去才能得大用场。但是花飞花不行,他得跟着我哥,到是冬天雪可以调派,不过她一个人又显得单薄……” 说到底还是人手太少,一到用时就容易抓瞎,“先这样,回头我让冬天雪跟着你,有事你们两个商量着分工,至于其它人手……难啊!我再想想吧!”她抱着云豹抬步离开。 剑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头也是叹气,这个小主子,他跟了她这么久,也是太了解她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04章 无岸海里有船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在剑影眼里,白鹤染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都有她自己的那股子劲儿。 她不是懒,也不是真的没精力,而有些事情她打从心里就不想管,就不想碰触。有很多事情都是逼到了眼巴前儿,她不得不做,这才迎面而上,将事情包揽下来。 当然,除了解毒下毒和看病救人以外。 就好比痨病村这个事,他一直觉得白鹤染最初的想法只是想把痨病丸推出去,把这种病给治了,让百姓不再受痨病之苦,不再因为得了这个病而家破人亡。 可是没想到治痨病把她给治成了东秦名人,治成了全天下痨病患者的救命恩人,活菩萨。 而皇上和十殿下又在这种时候推波助澜,将天赐镇赏赐给她,成为封地。 剑影想,他家主子其实从骨子里是不愿意承下这个活儿的,因为管理那么多封地很麻烦,很费神,很占时辰,也很容易就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儿。 但是她有选择吗?根本没有,所以只能受着,还得笑着,像是领了多大的恩惠。 实际上,她厌倦死了这样的生活,她真正想要的,应该是山间田园,几间小屋,几亩肥田,守着青山流水,养个猫猫狗狗……呃,豹子也行。然后男耕女织,打柴钓鱼,谈笑人生。 这才是她的心中向往,所以她才对现在这一切都没有太多热情,不愿多想,什么时候事到临头了、不得不面对了,她才会无可奈何地接过手来。 她想要云卷云舒,可惜,从她遇到十殿下……哦不,应该是从她出生在文国公府的那一刻起,命运就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了。 剑影觉得自己有点儿心疼这位小主子,这才十四岁的小丫头,都没及笄呢,肩上却要挑这么重的担子,老天何其不公?可是老天又何其眷顾她,将最好的都给了她,一身医术,一身毒法,一身武功,还有最好的夫君。 在外人眼里,她如此富有,坐拥封地,几乎站在权力的巅峰。可是在她自己眼里呢?她却又是那样的贫瘠,没有爹疼,没有娘爱,家不成家,宅不成宅。 “唉。”亭子里留下剑影一声叹息,人一闪身,融入夜幕。 青州以西,无岸海边,大湖已经不再是大湖,水面扩大,再见不到边沿。无岸海正在慢慢的恢复它原来的样子,只是没有再肆虐翻涌,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有几名将士站在海岸边,远远望着海里伫立着的那只亭子,越看越觉得渗得慌。 有人说话了:“之前这里还是湖泊的时候,亭子立在那儿也就立在那儿了,可现在海水都涨起来了,按理说以那亭子所在的位置,它应该要么被冲走,要么早就被完全吞没才是,这怎么还搁那儿立着呢?不但没冲走也没沉,它甚至都没矮下去。那是什么神仙亭子?” 有人回答他:“据说天赐公主知道那亭子的来历,咱们十爷也知道,如今看来,这亭子非同寻常,绝不是咱们能够理解得了的。”这人一边说话一边回过头去,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面大旗高高飞扬着,旗上写着三个大字:白鹤染。 这是十殿下临走之前新做的旗子,目的就是将天赐公主的名号打出去,像是在吸引什么人,也像是在留一个讯息,为了给什么人看到。他们日夜换岗轮流驻守,就为监视无岸海所有异动,可迄今为止,除了那只怪的亭子之外,似乎并没有异常发生。 这人正想着,忽然身边有人扯了他一把,“快看!那是不是一艘大船?”扯他的人伸手往海面上指,“那里,亭子后面,你们往左边站一点就能看到。快看,是不是一艘大船?” 说话的人很激动,甚至都跳了起来,“无岸海里怎么会有船?船头是冲着咱们这边的,难道是从对面来的?无岸海可以通航了吗?船上究竟是什么人?” 这一连串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得上来,但是那艘若隐若现的大船却被许多人都看见了,还有人看到那艘船的船帆上印着一个大字,好像是……凤! “凤?凤是什么意思?”为首的将士拧着眉毛思索,按说印在船帆上的应该是名号,可凤是什么人的名号?他问身边的人,“你们听说过凤这个姓氏吗?咱东秦有姓凤的旺族吗?” 身边的人连连摇头,“姓凤的百姓人家肯定有,但旺族没听说过。老大,这船不像是东秦的,咱们这头封着海呢,沿线都有把守,不可能有船出海。那艘船的船头是对着咱们这边的,十有八九是从对面来,要么就是从其它小国入的水,然后再朝着咱们这边来。” “意思是他们想通过这种方法来进攻我东秦?”人们都听笑了,有人分析:“可是,哪个小国有实力造艘大船在无岸海中航行?之前他们进犯唐兰国土,被我们打得北都找不着,夹着尾巴滚回了老家。这也算是伤了些元气,怎么着也得养一阵子吧?哪家会这么急不可待地弄艘大船驶进无岸海?再说,船再大也只是船,上头能装几个人?几十个人顶天了,就算能装一百人一千人,那又能顶什么用?都不够我们塞牙缝的。” “如果不是其它小国,那就只能是对面的未知国家了。”为首的将士又开了口,话音里带着些对未知的恐惧,“从前都说无岸海是没有岸的,可是也有传闻,说无岸海只是太大了,海上又有重重迷雾,所以看起来像是没有岸,可实际上四面八方都有国家。我东秦国土再大也不能单守一岸,沿线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国,甚至再远一些还有我们所未知的大国。但是对于无岸海对面还有国家这件事,就连几位皇子殿下都不敢十分确定。” 他一边说话一边注视着那艘大船,船离得还很远,看不太清楚,只能勉强看出船头是对着他们这边的,船也是在往他们这边航行,就快要接近那个亭子了。 “凤……”队伍里有人嘟囔了一声,“之前不是有个疯生么,是不是提到无岸海的对面有一个国家,那个国家有一位姓凤的皇后?会不会是那个皇后的船?” 这话被身边人听到,听得毛骨悚然。 无岸海的对面一直都是个传说,甚至无岸海本身也是个传说,关于无岸海的传说千千万,可真正能被验证的又有几个呢?姓凤的皇后不只疯生提出过,民间也隐有传闻,特别是在医者间,那姓凤的皇后俨然是个神话般的存在,可治世上一切疑难。 在东秦还没有天赐公主以前,据说民间有人在家里将那位姓凤的皇后当神仙一样供奉着,以保家人身体康健。更有医者将她视为医仙医圣,跟祖师爷一样的待遇。 好在后来东秦有了天赐公主,人们才渐渐地将那位姓凤的皇后给淡去,开始接受自己的神医公主。但是姓凤的皇后一说,却依然流传在民间,特别是疯生的杂记写出来之后。 难道会是她吗?人们盯着那艘船,想着这种种可能,都觉得像是神话一般,甚至有人提出问题:“如果真是那位姓凤的皇后,如果她真在我们这里靠了岸,那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们甚至从来都不敢想像无岸海里还会有船。哪怕如今的无岸海跟过去不太一样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有大船航行啊? “你们快看,船好像停了。”有人又往海中间指,“它是不是停了?就停在那个亭子边儿上。它要干什么?是船上的人想要看那个亭子吗?” 将士们很有冲动凑上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他们的脚步都已经往前冲,半条腿都在海里了。然而,波涛翻涌,阻住了他们继续前行的路。 那艘船在干什么呢?好像有人从船上下来,进入了亭子里。可是他们看不清楚人脸,因为离得实在太远了,只勉强能分得清那似乎是个女子,但穿的是什么却完全看不出来。 那女子在亭子里转来转去,转悠了许久,又在一个地方站立了许久,然后蹲了下去,像是在哭。船上又下来一个人,是男的,走到那女子跟前将人抱了起来,是在安慰。 再过一会儿,两人重新上了船,船还停在亭子边,有人站在船头往他们这方眺望。 为首的将士突然心中一动,立即大声吩咐手下:“快!快把咱们王妃的大旗给打起来,快点,越高越好,往前移,快往前移!” 也不怎么的,他突然就觉得白鹤染跟那艘船上的人是有关系的,不管那艘船来自哪里,很有可能就是来找白鹤染的。他始终记得十皇子临走之前的吩咐:这大旗日夜不可放下来,这里日夜都要有人看守,若有人从海中来,提起你们王妃,务必将人留住,再传讯回京。 对,他想起来了,十殿下和王妃一直在等人,等海上的人。 那么,就是在等那艘大船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05章 船不见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905章 船不见了 已经数月无大浪的无岸海又起了风浪,浪高五尺,让海岸边的人不得不步步后退。 原本打着白鹤染的大旗往前冲的将士也不得不退下来,一个大浪拍得一名将士摔倒在地,眼瞅着就要被大浪卷到海里去,幸得边上的人扯了他一把,这才捡回条命来。 将士们心头大骇,一个个的脸都白了,有人问:“是不是大啸又要起了?” 为首将士摇摇头,“不会,你们看这浪,只翻了几个滚,这就已经退了,跟上次大啸不一样。只是……”他目光又往大船所在的方向看去,目及之处却再不见那艘大船。 其它人也发现不对劲了,“船哪去了?那艘大船怎么不见了?该不会被大浪卷到海里沉了吧?不对啊,那亭子还在,亭子都没事,那艘大船可比亭子大多了,怎么可能轻易就沉?” “不能跟那亭子做比对,那亭子一直都在,从无岸海分成无数湖泊那时起,一直到如今又连成大海,亭子水涨船高,从未有过变化。所以亭子没事,不代表船没事。” “船会有事吗?”说话的人声音都有些发抖,“如果在船上的真是那位姓凤的皇后,真是来找咱们王妃的,那这船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沉了,咱们可怎么跟王爷和王妃交待呀?” “不像是沉了。”有人指着海上说,“你们看,海面起了雾,就跟无岸海起大啸之前的那种迷雾是一样的。再看那亭子,四周也有雾,这雾再浓下去怕就要看不见亭子了。”说话的人四十来岁,是这群将士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他说出自己的分析:“依我看,这海雾应该是伴着刚才那几个大浪一同漫起来的,那艘大船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海雾给遮住,等我们再去找时自然就看不到它。你们再看,现在那亭子也快要看不见了。” 果然如他所说,随着海雾起得越来越重,那只一直伫立在海中间的亭子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从若隐若现到彻底消失,连一柱香的工夫都没用上。 迷雾渐浓,一点点向岸边蔓延,终于,无岸海彻底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这才是真正的无岸海。”为首的将士说,“这才是我们所熟悉的无岸海,只是可惜,那艘大船眼瞅着就能靠岸,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遇了迷雾,怕是要迷失在海上了。” “据说这不是迷雾,而是海阵。”有懂行的人开了口,“据说是千年之前的人异士亲手布下的,一直以来从未有人能穿越过去。所以无岸海就被传说成了没有岸,而实际上它是有岸的,只不过我们看不到,也过不去罢了。” “这事儿怎么办?头儿,现在殿下已经走了,咱们该跟谁禀报去?” 为首的人想了想,下了决定:“八百里加急,将大船和亭子以及海雾又起的事情传回京,直奔尊王府。若王爷还未回,就将急报呈给咱们王妃。”再想想,补充道,“也跟白将军说一声,问问他有没有话要带回家里,如果有,一并传回去。要过年了,咱们都回不去家,白将军的女儿快出嫁了,他肯定有很多话想跟家里说。” 手下人立即去办。 上都城,天赐院 东宫瑶看着面前生模样的人,好生纠结:“你的学问没问题,又是染姐姐派人送来的,那肯定是能留在院教的。可你什么都好,就是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这点让人很担心,人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呢?如果连名字都记不住,那你是怎么记住学问的?不行不行,你再想想,使劲儿想,好歹想起来姓什么,我好给你记录在册,以后就算是院的人了。” 那个生站在东宫瑶面前,挠挠头,像是在极力回想,可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出什么结果来。于是只能好言祈求东宫瑶:“小姑娘,你就行行好,别追问我这名字的事情了。我叫什么都成,要不你随便给我写一个,你写什么我就叫什么。或者你姓什么?我跟你姓。” “少抄我们家便宜!”东宫瑶不乐意了,“还跟我姓,你凭什么跟我姓啊?我们东宫家族虽不是什么名门旺族,但好歹在京城也是有名有号的。不行不行,你不能跟我姓,你还是自己想一个吧!实在想不起来原来叫什么,那你就自己给自己取一个有意义的,好记的。” 生觉得也有理,仔细想了一会儿,眼一亮,“既然忘了名字,那我就叫忘名好了。” 东宫瑶听了就笑,“你到也是省事,行,有个名字总比没名字强。院里记录人头的差事落在我这儿,我就得做好了。现在我就给你记上,明儿起你就可以教。染姐姐送过来的人一准儿没错,连我们这里的先生都说你学问极好呢!” 忘名点点头,“是,我早先是要考状元的,可是后来家道中落,慢慢的就没了那个心思。”他一边说一边揉自己的脑子,“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些事情,但又不知到底忘了什么,今日到是小姑娘你提醒了我,原来我忘记的是我的姓名。不过没有关系,本就孤身一人,姓甚名谁已经不重要了。就叫忘名也不错,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他说完,从东宫瑶手里接过两身长衫、头巾、布靴,还有一套被褥。边上有院帮工的人上前来帮忙,顺手还给他拎了一桶炭。东宫瑶告诉他:“院有院的规矩,教先生们的衣裳是统一的,发放两套,用来换洗。你在上都城里没有家,那便住在院,被褥都有我们提供,还有这桶炭,冬日里烧的,烧完了再过来取。只是你一定要记得,夜里睡觉时必须把炭火给灭了,你可以在睡觉之前烧,屋子热了之后就灭掉,否则很容易窒息身亡。” 忘名点点头,“我记得了,多谢你,小姑娘。” 东宫瑶摆摆手,“不用谢,去吧,我也要去忙了。” 昭仁宫。 君灵犀一手死抓着她五哥的袖子,一手死抓着她母后的袖子,哭叽叽的,苦苦哀求:“母后,好母后,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招灾不惹祸,我一定听染姐姐的话,她指东我就往东,她指西我就往西,她要是哪都不指,我就在原地站着哪都不去,行吗?求求你了,让我去吧,我在宫里真的是待不下去了啊!母后,可怜可怜我吧,我都快长毛了。” 君慕丰听着这话将人仔细打量,没长毛啊,水灵着呢! 陈皇后也说:“放心,再关个一年半载的你也长不了毛,实在长了毛就多沐浴,用开水,褪猪毛都是那么褪的。哪都不许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母后!”君灵犀大叫,“母后你怎么心这么狠啊?我不过就是想去天赐镇上住几日,反正也快过年了,过年时染姐姐一定回京赶赴宫宴的,到时候我就同她一起回来啊!” “你也知道还有几日就过年了,那不如在宫里多等几日,过年时就能见着你染姐姐了。” “可是我想去天赐镇啊!我想去公主府啊!之前不是还说我可以过去玩吗?这怎么真要去了就反悔了?母后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要真不同意我就去求父皇了,再不济我就逃宫。反正也不是逃了一回两回,我都逃出经验来了,我们自己看着办吧!” 她松开陈皇后的袖子,站到了她五哥身边,“五哥,你别光站这儿看热闹,你帮我说说情啊!你不能这么不讲义气。” 陈皇后撇了她一眼,“你五哥跟你之间能有什么义气可言?他同你是小时候够亲近啊,还是长大以后往来多?我记得你染姐姐同你五哥闹腾那会儿,你还跑到凌王府去骂人来的吧?这会儿知道讲义气了,他跟你哪来的义气?怎么讲?” 五皇子无奈了,这陈皇后这张嘴啊,是真厉害。表面上是在训自己闺女,实际上这话不就是给他听呢么。这意思是从小到大,你这个当五哥的都没怎么照顾过妹妹,你跟你妹妹之间是一点儿义气都谈不上,亲情就更别提了,淡得很。 他不能不说话了,“母后。”五狐狸陪着笑脸叫了一声,“母后此言差矣。皇妹之所以儿时少与我往来,主要是因为在年岁上我与她差得多了些,她玩耍的时候我都已经分府另住了,所以小时候往来确实不多。但之前她去凌王府那件事,我是真没往心里去。兄妹之间嘛,吵个架绊个嘴是常有的事,不能因为这个就生份了。我打从心底里还是惦记灵犀的,所以这回去天赐镇,母后如果放心,儿臣就替灵犀求个情,请母后开个恩,放她去吧!” 君灵犀兴奋了,“五哥说得对,到啥时候我们都是亲兄妹,染姐姐跟五哥都和好了,我们亲兄妹之间哪还有那些个仇怨的呢?是吧五哥?” 君慕丰点头,“灵犀说得对。一会儿五哥还要去红府一趟,这次去天赐镇主要是因为你染姐姐让我把红忘接上,把他送到公主府上去。” “红忘哥哥?”君灵犀兴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06章 能不能给朕点儿面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906章 能不能给朕点儿面子 陈皇后最终还是放了灵灵犀离开,看着女儿欢欢喜喜地跟着她五哥走,陈皇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答应君灵犀走这一趟。 其实她是愿意女儿跟白鹤染多接触的,甚至从前君灵犀要住到文国公府里去她都没有意见。可是天赐镇她就犹豫了,一来太远了,二来她是皇后,她处在权力的中心,处在权力的漩涡之中,她太知道那个看似平静和美的天赐镇,暗地里隐藏着怎样的危机。 那是什么地方?仅仅是一座镇子吗?不是,那是封地,是皇家给一个外姓公主的封地。虽然封地依然是由阎王殿操持着,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就是一个幌子,是皇家为了掩人耳目堵人口舌设立的一道门面墙。 阎王殿是什么?阎王殿是老九为了让他唯一的胞弟不受人欺负,一举创立出来的一个特殊的衙门。所有人都知道老九是阎王殿殿主,但又有几个人知道,实际上整个阎王殿都是老十的。老九这个殿主的话他们可以不听,但十皇子的话必须听,这是死规矩,雷打不动。 所以阎王殿去管天赐镇,明面上是代表朝廷,可实际上那就是老十在帮着自己的媳妇儿,转来转去都是他们两口子的事,跟朝廷不挨着。 天赐镇是独立的,别人不知,她知,皇帝知,皇帝的那些个儿子也知。 所以她怕,老十不在京里,白鹤染虽然也有高明手段,可那毕竟就是个小姑娘,总有疏漏。她在许多事情上都可以无条件地相信白鹤染,但关乎到女儿的安危时,她就有些犹豫了。 这种犹豫不是对白鹤染人品的犹豫,而是对白鹤染所面临的局面的犹豫。 天赐镇太危险了,多少双眼睛日以继夜的盯着,她怎么敢把宝贝女儿往那地方送。 可最终还是送了,促使她点头的原因是什么呢?是五皇子的求情?还是对白鹤染的信任?又或是因为知道红忘也要去天赐镇? 对,应该是因为红忘吧!陈皇后想,最终促使她点了头的,还是因为红忘。 君灵犀一直以来都对红忘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只要红忘出现,或者哪怕只是提到红忘,她都会显得十分积极。当娘的没有看不出女儿心思的,凭心说,陈皇后她对红忘的印象也很好,一来红忘是白鹤染的哥哥,二来红忘如今认祖归宗归在红家,红家是个什么氛围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而且让她十分满意。再者,红忘长得好,虽没长成君家几个儿子那样,但搁在上都城里,那也是能挑得上前五的品相。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是真的很希望君灵犀能够嫁在上都城里,这样她就不用受分离之苦,可以想见到女儿就能见到女儿,不管女儿是受了委屈还是过闷了日子,她都能搭把手。 所以她相中红忘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为这个,而且他还希望君灵犀能早日把亲事订下来,也省得她终日担惊受怕,怕将来有一日君灵犀会走上和亲的路。 真的,只要一想到身为东秦的嫡公主,君灵犀很有可能要被送去和亲,她的头就疼。君灵犀长到十三岁,她的头就疼了十三年,这颗心怎么都放不下。 可是红忘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的心智不健全,他甚至是个傻子。虽然白鹤染保证能够治好,可是拖了这么久都没给治,可见这个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治得好的。万一治不好,她的一切希望就都得落空,因为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 不过老五今儿的一番话又给了她希望,也正是因为这个希望,她一咬牙,放君灵犀去了。 老五跟她说:“母后,阿染让儿臣送红忘过去,是要给他治病的。” 她得到过一个消息,据说五皇子之所以回京晚了,之所以折了那么多手下,就是为了要去给白鹤染采一析寒极草。而之所以要采那寒极草,就是为了要给白鹤染治病。 如此,她总算是明白为何白鹤染一直拖着不给红忘医治,也终于明白白鹤染说在等一味药的事是真的。同时她也明白了,原来总觉得老五对白鹤染有那么点意思,竟也是真的。 陈皇后很佩服白鹤染,连天和帝都曾说过,老五这只狐狸很难交换他的真心,你永远都不知道他的那脸狐狸笑下面,究竟藏着什么心思,哪怕是亲爹亲娘也别想去猜。他用了这么多年修炼出一模狐狸面孔,为的就是把自己彻底保护起来。却没想到,在白鹤染这里露了馅。 这就是今生难预料了吧!谁也不知道会遇见谁,会相中谁,更谁也不知道,谁最终会折在谁的手里。哪怕你为自己的一生做过无数次设想,最终的结果却跟你的设想完全背道而驰。 天和帝下朝,回了昭仁宫,见陈皇后端端坐在椅子上在那儿出神,便也没出声打扰,只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端起宫女端上来的茶喝了一口,然后便将这位皇后仔细端详起来。 陈皇后如今年轻,一张脸比实际年龄小了得有个二十岁上下,连眼角的细纹都消失不见了,皮肤也好得吹弹得破。要不是因为梳了凤髻,真就是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 这样的容貌,陈皇后已经保持了半年多了,他曾多次提出让她恢复本来的模样,说人还是正常一点好,该是什么岁数就长什么模样,别一天到晚整的跟妖精似的。 但陈皇后不乐意,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年轻的时候你没喜欢过我,那么等到我们都老了,我就也没有必要为你的感观而活。我们只是扮演好夫妻的角色,只是尽到做帝后的责任,管好这个天下就足够了。至于我是年轻还是苍老,是好看还是不好看,这都跟你没关系。 他其实很想反驳,但是再想想,又觉得人家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对之处。 陈皇后也有过最好的年华,且在那最好的年华里嫁给了他。但是他呢?当年的他半点宠爱都没有分给过这位皇后,只一心一意宠爱着老九老十的亲娘。只在每月初一十五的日子里走进昭仁宫,例行公事一般播洒天恩雨露,给了她两个孩子,结果还没了一个。 这位皇后贤良淑德,从没为争宠的事哭过闹过,而且身为皇后,她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所有一切需要皇后出席的场合,她都会完美配合,说话得体,行事到位,并且成功地弥补了他的所有缺憾之处。如果说皇后这个位置只是一份工,那么无疑,陈皇后是做得最好的。 他不是不想成全她爱美之心,只是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总不能告诉陈皇后,朕一看到你年轻时候的模样,就能想到当年的那些事情,那些人。而想得最多的,还是老九老十的娘亲,还有江越的娘亲。 人可能就是这样,一直陪在身边的人反而不会去珍惜,反反复复思念的都是故去的旧人。 也许是因为故去的人再回不来,所以把最多的思念给了她,他不只一次的想过,如果那位旧人还在,一直活到今日,他是否还会把那份感情一直维持到今天? 应该是会的吧!老皇帝苦笑,又喝了口茶。 都说皇帝不是专情的人,更不是长情的人,他有无数后宫佳丽,他有无数儿子女儿,所以他的心就得分成很多份,不可能只为一个人而活。 可人是不能为一个人而活,但心却可以为一个人而专。旧人故去,之后他只得江越一子,君灵犀一女。后宫数不清的女人成了摆设,多看一眼都觉厌烦,对男女之事再没了半点兴致。 那一子,是缅怀之情。那一女,是他对陈皇后失去八皇子的愧疚与补偿。 他心里明白,那不是爱,那跟老九老十的娘亲是不一样的。 可是今日他看着陈皇后,突然又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旧人还活着,如果一定要让他在陈皇后和宠妃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他最终是会选择陈皇后的。哪怕是两个之中只有一个能够活命,他肯定也很选择让陈皇后活下来。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她是皇后。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他身为皇帝,可以无限宠爱一个女人,可以给那个女人想要的一切。可是当这一切与他的天下互相冲突时,他就算再不忍,心再疼,也要选天下。 这是每一位国君必须要做的选择,必须要走的路。当然,昏君除外。 老皇帝看着陈皇后看了老半天,最终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陈皇后别过头来,微皱着眉:“下了朝就专门跑到本宫这里叹气的?如果你只想叹气,那就回人铁清明殿叹去,本宫今日心情不错,不想被你的坏情绪影响。” 天和帝一脸的无可奈何,“朕是皇帝,你是不是适当的给朕点面子?正常来说,皇后一般听到皇帝叹气,都会很关切地问一句,皇上,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事烦扰?虽说后宫不能干政,但也不妨说与臣妾听听,说出来就会好受些。” 此一番话,换来的是陈皇后结结实实一记白眼……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07章 知我者,静姝也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907章 知我者,静姝也 老皇帝都快被这个白眼给翻抑郁了,要不怎么说这位皇后不招人喜欢,得不到宠爱呢!就这性子,你当皇帝的还没怎么着呢,她当皇后到是先翻了脸。古往今来,敢跟皇帝翻白眼的皇后,她数第一个吧?他怎么这么倒霉,就摊了这么位皇后? 老皇帝腹诽一番,却也只能是腹诽,绝不敢把这话给说出来。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前朝他是说一不二的国君,可一到了后宫,一到了陈皇后面前,那就跟三孙子似的,一句硬气的话都不敢出。 他很郁闷,但也没有勇气去改变这一切,只能软声细语地同自己的皇后说话:“内个,朕叹气是有原因的,有件事情想同你说说,你也帮朕拿个主意。” 陈皇后警惕起来,“什么事?”前朝的事轮不着她拿主意,既如此,那必是后宫之事。可后宫是摆设,皇帝不搭理那些女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儿女的事。 果然,老皇帝说:“想必老五从寒甘带回来的消息你也应该听说了,二姑娘她……没了。” 他口中的二姑娘就是二公主,即便已经提前做了超度法事,但随着五皇子往北地去,他还是希望能够有迹发生。毕竟白鹤染说过,哪怕只剩下半口气,都能给救回来。 可惜,老五还是去晚了,不但人没救回来,甚至连尸体都没带回来,他想亲自操持女儿下葬都没机会。这让他很难过,也很愤怒,因为和亲的公主死后回乡是东秦的规矩和传统,而寒甘破坏了这个传统,违反了这个规矩。这是不尊东秦,这是打他的脸。 可是同时寒甘这样做的原因又让他无法拒绝,因为女儿的孩子、他的外孙子不想离开母亲,一旦尸体拉回来,他就无处祭拜,无处思念,他也很可怜。 天和帝想,自己到底还是老了,老到在规矩面前,最终还是选择了亲情,选择了让他的小外孙能有个寄托哀思的地方,将他的女儿留在那里。 陈皇后听他提起二公主的事,态度也缓和了下来,还伸出手去握了他的手,柔声说:“放宽心吧!之前咱们做法事超度,那时候已经认定二姑娘她不在了。这件事情咱们都难过,可是难过又有什么办法呢?事已致此,咱们除了难过之外,还得反思。” 老皇帝听出她话里意思不对劲,“反思?” “对,就是反思。”陈皇后一脸严肃地说,“公主和亲虽是古往今来的传统,但本宫相信,任何一任国君都并不愿意去走这条路。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强大到不需要和亲就可以平定边关的程度,他们也一直在为了这个而努力,咱们东秦也一样。所以咱们得反思,过去的就算了,但是从今以后是不是要把这个规矩改一改?强势一点,别动不动就把女儿往外送,那样日久天长,那些小破国就不怕咱们了。咱们得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人家不敢要咱们的公主,那才是值得骄傲的事。咱们得从根儿上就把这种和亲的传统给断了,这才称得上是大国。” 天和帝听着陈皇后的话,突然就笑了起来,陈皇后一瞪眼,“你笑什么?” “朕笑你太天真,到底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我见识短?我要真见识短,我就不该配合你当这个皇后,我就该跟后宫那些女人们一起闹腾,一起争宠。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真见识短,你能平安顺利的有那么些孩子?”陈皇后气得直喘粗气,“真是没良心,皇后当成我这个就算不错了,你还想怎么着?” 天和帝赶紧摆手,“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朕说的是在和亲这件事情上,你确实有欠考虑了。你以为历任国君都不愿意送公主去和亲吗?真不是那样,很多时候他们是乐意的,因为他们有很多公主,公主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如果因为一个公主的出嫁,可以缓解两国之间的矛盾冲突,哪怕只是缓上个几年,那也是值得的。这是战略,身为一国公主,这也是她们的使命。”老皇帝摇了摇陈皇后的手,“当然,话是这么说,但谁心里都不好受。” 陈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她明白这其中道理,也明白不是像她以为的那么简单。如果真的能让和亲这种事终止,几千年了,为何这种事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存在即是合理,就说明哪怕是现如今的东秦,也摆脱不了送公主和亲的命运。 天和帝说得没错,这是一种手段,是一种战略,他要负责的是整个天下,而不是一众子女。在天下和子女之间,他只能选择不去做一个好父亲,可是…… “可是你特地跑过来同本宫说这些,该不会只是表达对二姑娘的哀思吧?” 陈皇后面上现出警惕之色,“老头子,我警告你,不要打我灵犀的主意。” “不不不,不是灵犀。”天和帝连连摆手,“灵犀还没及笄,怎么可能是灵犀。” “就是及笄了也不行。”陈皇后砰砰拍桌子,“我告诉你,灵犀这辈子是不可能去和亲的,本宫很快就会张罗为她订亲,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行行行,订亲订亲,都你说了算。不是,你又看上谁家儿郎了?朕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门户差得太多可不行。不是朕嫌贫爱富,灵犀是公主,要什么有什么,朕不差银子,但差的是脸面,和将来他们在一起过日子时的共同话题与生活习性。我跟你讲……” “你别跟我讲了,我都明白。”陈皇后摆摆手,“你那些个大道理都说过一万遍了,本宫背都背得下来。无外乎就是门户差太多的以前没过过好日子,冷不丁成了驸马就容易飘,日子就容易过不好。我是做母亲的,我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所以你放心,我给灵犀选中的夫婿,绝对是最拿得出手的,而且也是灵犀自己喜欢的。” 天和帝眼皮子直抽,“你说的该不会是阿染那哥哥吧?叫红什么?哦,红忘。可你有没有想到,万一他那病治不好可怎么整?咱闺女不能嫁个傻子啊!” “你的五儿子从寒甘回来,除了消息之外不是还带了样东西么?”陈皇后挑挑唇,“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东西如今已经送到阿染手里,红忘也被人接上就要去天赐镇,你觉得有了那东西,凭阿染的医治,她会治不好红忘?别忘了当初她是怎么治灵犀的,别忘了灵犀一刀入心,眨眼工夫伤口就没了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阿染可能有仙法,可能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手段。既如此,她又怎么会治不好红忘?我相信她不但能治得好,还能治得更好。” 天和帝明白陈皇后的意思,当然也知道她所说的东西是指那寒极草。确实,凭白鹤染的手段,再有那寒极草辅助,治好红忘是肯定的,而且也很有可能会治得比正常人好。 他并不反对陈皇后把红忘和灵犀凑在一起,只是如此一来,白家的天恩会不会太重了? “说吧!过来见本宫到底什么事。”陈皇后把话题给兜了回来,“下了朝就往我这儿来,绝不会只是为了二姑娘的事来唉声叹气的。二姑娘固然可怜,但毕竟我们之前已经做过超度的法事,对这件事情早有心理准备。而你提起老五带回来的消息,我想应该指的不是这个。” 天和帝点点头,“知我心意者,静姝也。” “行了,别给我扣高帽子,我就问你,想说的事是不是寒甘还想和亲那一桩?” 天和帝再点头,“确实。” “那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既然还想着和亲,那就只能送人过去。如今除了灵犀之外,你膝下就只剩下一个六公主。她责无旁贷!” “她……合适吗?”老皇帝有些犹豫,“她那个脾气和秉性你是知道的,朕对她已经失望至极,送她去和亲,会不会适得其反?” “那你想干什么?”陈皇后的眼睛又瞪了起来,“她若不行,那就只剩下灵犀了。你要是敢打灵犀的主意,本宫拼着这个后位不要,也要跟你一拼到底!” “你别激动,你看你,没说几句就激动,朕也没说打灵犀的主意啊!朕只是心疼那两个没见过面的外孙,朕怕长宁过去寒甘,一旦站住了脚,会对那两个孩子不利。” 陈皇后的眉也拧了起来,她明白天和帝的意思,君长宁性情偏执,手段狠厉,是典型的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或许和亲一事她也千百般不愿,可一旦事成定局,以君长宁的性情,她就会立即转而去思考该如何在寒甘站得住脚,如何化劣势为优势。 二公主是寒甘王后,君长宁过去顶的是二公主的位置,自然也是王后。那么待成了亲,生了子,她的儿子就是嫡出,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寒甘国君这个位置? 可现在的寒甘太子是二公主所出的大王子啊!君长宁的孩子要想上位,大王子就必须先倒台,到时候姨母设计残害外甥的戏码就会上演,天和帝担心的就是这个……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08章 陈皇后跪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寒甘那个老头子岁数挺大了吧?还能再生么?”陈皇后剑走偏锋,开始质疑起寒甘国君的生育能力。“如果他不能再生,那么就算再立新后,也不可能取代太子的地位。” 天和帝觉得不乐观,“你知道的,那些个边关小国总有些歪门邪道的玩意,何况二姑娘的小儿子也才出生不到一年,朕估摸着,他还能生。” “那就不好办了。”陈皇后也有些担忧。她身为皇后,很多时候甚至大多数时候都得为大局考虑,这个大局不只是家国天下,还有皇帝的无数女人和孩子。 她其实挺心疼二公主的,当年二公主远嫁,她的母妃哭晕了一次又一次,没隔多久就过了世。这不但成了天和帝埋在心里不改提及的一个痛处,也是她们这些有女儿的女人们终其一生的噩梦。然而,大多数人都是躲不过去的,她身为皇后,更该做出表率,首当其冲。 但是她不愿意,她大度周全了大半辈子,她可以为东秦奉献一切,却唯独她的女儿谁也不能带走。有人说陈皇后在这件事情上的坚持是有失国体,但又有几人能体会一个母亲与女儿骨肉分离的苦?又有谁还记得当年郁郁而终的二公主的母妃? 她心疼二公主,也心疼二公主留下的两个孩子。可那两个小儿远在寒甘,是她伸长手臂也够不到的地方,如今又面临将另外一位公主也送到寒甘去和亲,至亲相聚本该是幸事,东秦本该松一口气,毕竟是二公主的亲皇妹过去了,应该待那两个小儿很好才对。 可是去的是六公主君长宁,这就让人松不下这口气了。 陈皇后同天和帝二人对视了一眼,她在天和帝的眼中看到一丝犹豫,这丝犹豫让她有些心慌,“皇上,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没争过你的恩宠,也没害过你的宠妃,更是好好对待你的每一个孩儿,哪怕他们不是真心待我,我也自认尽到了一个为嫡母的责任。所以请你看在这些情份上,放过我的灵犀,断了你心里的念头,好不好?” 天和帝张了张嘴巴,不知道是有什么话,终究没能说出来。 陈皇后心里突突地打哆嗦,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站起身,对着天和帝就跪了下来。 “臣妾恳求皇上,不要让嫡公主去和亲,臣妾愿让出这个后位,只换灵犀留在身边。” “胡闹!”天和帝怒了,广袖一挥,袖子角扫过陈皇后的脸,“你的皇后,这个后位是天下人奉给你的,岂是你说让就能让的?你当朕的王朝是什么?”他站起身,怒火未消,却也说不出再狠的话。不是这些年他被陈皇后训惯了,而是这些年两口子打架打惯了,不管遇着多大的事,陈皇后从来都是当仁不让,直接敢同他动手。但是在这件事上,陈皇后跪了。 天和帝想,多少年了,除了对外的礼仪场合,陈皇后在他面前从来都没个规矩,别说跪了,多数时候连个礼都不行一下。可是现在她却跪了,不但跪了,眼睛里头明显的透出恐惧。 他有些心慌,也有些不忍,更是懊恼自己刚刚那一瞬间为何竟会真的生出送灵犀去和亲的想法。原本他今日来不是要把君长宁换成君灵犀的,他只是想来跟陈皇后探讨一下该如何规避君长宁会害他外孙的方法,可是为何说着说着,就突然产生了要送灵犀去寒甘的念头? 这种念头很可怕,他不能再细想下去。君灵犀是他膝下最招人喜欢的女儿了,从小到大都是他捧在手心儿里的宝,也是他那几个宝贝儿子最疼爱的皇妹。他相信,只要自己说出要送灵犀去寒甘的话,不说陈皇后,就是老九老十和老四都得站出来阻拦。 灵犀不能送,可是不送灵犀,寒甘那边的两个外孙怎么办呢? 天和帝走出了昭仁宫,出来之前没有跟陈皇后说一句话,只是伸手把人给扶了起来,然后就拂袖而去。昭仁宫的宫女若夕看不过去,追出来壮着胆子跟他问了句:“皇上,这事儿是不是得给娘娘一个说法呀!求皇上宽宽娘娘的心。” 老皇帝叹了一声,告诉她:“你就同皇后说,她是朕的正妻,朕无论到何时,都是会尊重她的。这件事情朕会再考虑考虑,恩,仔细考虑。” 若夕都快急出眼泪来,这算是宽心吗?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她着急地冲着跟在皇上身边的于本使眼色,意思是让于本再给说说话。可是于本能说什么?皇上的脸都黑了,他再说他的小命也难保。于是只好摇摇头,无声地跟若夕说了句:对不住。 若夕无奈地回去了,天和帝看了于本一眼,问他:“这事儿你怎么看?” 于本吓得一激灵,“皇上,这事儿奴才可说不得啊!这么大的事儿可不是奴才能说得的。” “怎么就不能了?朕让你说你就说。”天和帝很郁闷,“就是不如江越在时,什么都说得痛快。”说到江越,老皇帝脚步顿住,再问于本,“江越没了多少日子了?” 于本心里一哆嗦,掐指开始算,“半年过了,眼瞅就近七个月。” 天和帝点点头,“恩,回天禄宫,为朕更衣,朕要出宫一趟。” 皇帝出宫一般分两种,一种是光明正大的出去,是为正访。还有一种是偷偷摸摸出去,俗称微服私巡。可于本觉得天和帝这连私巡也算不上,只能算是“私自”。 这分明就是偷着跑出去的,就跟小公主三五不时的偷偷溜出宫去玩儿一样,而且私服的扮相也极不“正经”,他居然穿起了太监的衣裳。 于本心里是真的苦,皇帝是龙体,在皇宫里头行走尚且需要前呼后拥,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磕着绊着受了伤。这出宫就更是大事了,因为宫外人多,杂人更多,古往今来皇帝被刺杀的故事多半都是发生在宫外,也多半都是皇帝私自出宫时发生的,这种事话本子里可没少讲。 其实原来老皇帝也是偷跑出去过的,但那时候有江越,他是江越的手下,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有江越在上头担着呢,罪落不到他头上。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顶了江越的位置,他得为皇帝的安全负全责啊!这要是在他手里出了什么事,他的命还要不要? 于本心里这样想着,可人却已经在往宫门口走了,身后跟着个太监模样的人,看起来像是他的手下。可有这样的手下吗?比他高,比他壮,比他老,比他长得好看,还一脸威严,气场强大,最主要的是这太监留着胡子。 于本都快抑郁了,“皇上,您若非要出宫,不如奴才就去请九殿下来一趟,让他陪着您出宫不好吗?反正也是要去尊王府,您说您做了这身打扮出去了,回头到了尊王府还不是得暴露身份,这是何苦呢?再说您扮得也不像,哪有长胡子的太监啊?您瞧瞧这一路,还没等到宫门口呢,路过的宫女儿太监都把咱们给看得个仔仔细细,眼下怕是半个皇宫都传遍了,都知道您换了太监的衣裳打算出宫。皇上,这要是被有心之人传了去,咱们危险啊!” “有什么可危险的?”天和帝眼睛一瞪,不乐意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朕要是在上都城里叫人给行刺了,那老九那个阎王殿也就别开了,赶紧黄铺关门得了。” “哎哟皇上哎,话是这么说,可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呀!” “没有万一,朕就觉着这样子不错。以前江越不就是整天穿着太监服陪着朕么,这回朕也穿一把,体会一下他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于本不说话了,但心里却嘀咕个不停。只穿一会儿衣裳就能体会这些年的苦了?皇上啊,您可真是皇上,您是真不知道做宫奴的人这一生痛在何处,是真不知道宫奴这一生永远迈不过去的是哪道坎儿。您就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哪里就体会得了疾苦了? 两人走到宫门口,人人识得于本,但再认识再熟悉,这宫奴出宫也是要宫令的,在一般情况下,没有宫令可以在白天随意进出皇宫的,只有一众皇子,以及类似白鹤染这种存在。 于是有禁军上前,准备跟于本要宫令,可还没等开口呢,随意往于本身后那么一瞄,那禁军瞬间就呆住了。随即开始揉自己的眼睛,揉了老半天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的确确是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长着胡子的太监,还是个老太监,而且还是个很威武霸气的老太监。 禁军怂了,宫令也不要了,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儿,只说了句:“请。”然后再不吱声。 于本心里那个气啊,他还指望到了宫门口这些禁军能有点儿骨气把老皇帝给拦下来呢,结果这帮人一个比一个怂,比他还怂,居然只一个请字就放行了,还很快就给弄了辆宫车。 他闷闷不乐地将老皇帝请上宫车,自己则在外头跟车夫并肩而坐。两人互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同款凄苦……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09章 公公心里起波澜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事实证明,上都城的治安确实是挺好的,至少从皇宫出来一直到了尊王府门口,这一路风平浪静,除了路上遇着两家孩子听为一块糖糕打架之外,再没遇着任何意外。 当然,于本心里明镜儿似的,之所以如此顺利,那是因为自己身边坐着一位阎王殿的车夫。而阎王殿的人既然能来赶车,就这一路上在暗里跟着的护着的就也不能少了。 终于,宫车行到了尊王府门口,还离着老远于本就看到了站在尊王府门口的九皇子,不由得咧了咧嘴,心说这来得可真是快啊!这下可完蛋了,父子俩非打起来不可。 果然,天和帝下了车,一眼瞅见他这九儿子,脸立即就耷拉了下来。九皇子上前行礼,换来的是老皇帝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要不是于本在边上拦着,他都能上去踹他儿子。 众人好说歹说把他让进了尊王府里,于本抬手抹了把汗也松了口气,九皇子来了就好,这样他就不用担那么大负责了。但愿一会儿回宫的时候九皇子也能跟着,不然他还是担心。 其实老皇帝到尊王府来究竟所谓何事,于本心里多少也有点儿数,半年多以前,江越忽然消失,也不知道消息是从何处传起的,总之就是一下子所有人都说他得了不治之症,还会过病气,所以送出宫去养病了。只可惜,这一养就再也没回来过。 人们又传说江越已经死了,后来朝廷也默认了这个版本,天和帝甚至还为此长吁短叹了一阵子,说江越是这些年来自己用过最得力的人,最知他心意,就这么没了很是让他伤心。 也不知道是戏演得太足了还是怎么着,总之宫里很快就传了开,说江公公死了,皇上很伤心,整夜不眠,每每念叨起来都是老泪纵横,就想再找一个跟江越一样得力的奴才。 为此于本还郁闷过一阵子,好歹江越不在了之后也是他接的班儿,这皇上整这么一出,不就是说他侍候得不如江越好吗?也是,确实不如江越贴心,跟几位皇子的关系也没有江越那么好,可他也在努力啊,他相信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 结果就在一个多月前,又有传闻,说十殿下在青州那边遇着了一个跟江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管是年龄还是外貌甚至身高体态,都跟江越像到了十成。于是十殿下派手下就把他秘密地给送了回来,现就住在尊王府,似乎是身上有伤,说等养好了伤之后就送到宫里。 于本当时就想,这不是坑人么,送到宫里可就得当太监了,好好的一个小伙子给人硬来一刀,多渗人?太惨绝人寰了。天和帝到也是这么想的,于是话里话外就透露出不要那个人进宫当太监的意思,但却说自己想收个干儿子。 于本直到现在还觉得这老皇帝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他也有另外一种猜测,那就是:江越根本就没死。所谓的重病不治只是一个幌子,事实的真相就是皇上想收他为义子,但不好收个太监,于是就给他换了一个身份。 可换个身份就能成功的吗?太监跟正常男子就是不一样的,哪怕贴了胡子,一举一动一开口说话还是会暴露,这要如何掩饰呢?还有,皇上为何非要认个干儿子啊? 他已经在默默的做心理建设,不管一会儿看没看到江越,都不可以惊讶,要沉稳,要配得起总监太监这个职位。更不能激动,虽然也算是久别重逢,但叙旧的日子在后头,不急在这一时。一会儿只管听着看着,什么都不能说。 可当他跟着皇帝和皇子进了屋,往屋里一瞅,还是大吃了一惊…… 江越如今已经能下地了,且行走自如,人们到时,他正跟尊王府里的管家在下棋,人们听到江越说:“老魏,咱们就输这一盘,谁赢了,往后这尊王府就听谁的,怎么样?” 尊王府的总管太监魏然是苦着一张脸劝他:“小爷,您就别拿老奴开涮了,王府里头管事的都得是公公,您这好不容易……总不能越活越回去吧?” “魏公公说得对!”声音是九皇子发出的,只见他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到江越头上,怒道:“你还有没有点儿出息了?你十嫂费了多大力气把你给治好,你还要来管尊王府,你是太监没当够怎么着?要不本王送你到净事房,再挨一刀?” 这话刚说完,老皇帝也走了过去,抬腿照着他九儿子的屁股就踹了过去,一边踹还一边喊:“你要是敢躲,老子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九皇子自然是不敢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你要是敢给他来一刀,朕就给你也来一刀,给你们几个都来一刀。这江山你们要是不爱要,朕就随便给个谁,到时候你们就都别惦记。” 九皇子无奈地说:“我们可以不惦记,但您也不能随便就给了谁,江山社稷还是要有规矩的。当然,儿臣适才也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给他来一刀的意思,父皇息怒。” 于本都看傻了,他能想像到江越没死,也能想像到这一切都是老皇帝演的一出戏,就是为了给江越一个新身份。可是刚刚他听到了什么?你十嫂费大力气把你给治好?治什么好?治什么了?还什么再来一刀,江越不是已经挨了一刀了么?还能往哪儿来? 他浑身一激灵,一股子寒意袭了上来,一个念头不可控制地在脑子里炸了开:江越好了! 对,好了,不再是太监了,被白鹤染给治好了。 于本再次懵了,太监治好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割掉的东西又长了出来啊!那东西还能再长出来吗?古往今来,为了保护后宫,老祖宗们研究了一代又一代,终于研究出一手阉割绝技,干净利落,不带留一点儿后患的,更不可能再长出来。难道这手艺在白鹤染那里败了? 他知道白鹤染是神医,但也没有这么神的,若是真的,那白鹤染就不是神医,而是神仙! 眼瞅着于本呆呵呵地愣在原地,江越看着就想笑,但到底还是没笑出来。 他知道,有些话不能跟谁都实说,有些事点到为止才是最好的状态。于本也是太监,虽然他认为于本是朝廷对皇家是真心实意的,但那也是在他是太监这个事儿已成定局的情况下。如果让一个太监知道割掉的东西还能再长出来,如果让太监知道世上还有这种神的医术,他不敢保证“于本们”的心里会没有波澜。 这道理江越懂,九皇子懂,天和帝也懂。但后两位却并没有打算瞒着于本,甚至都没有请他出去,就当着他的面说话,当着他的面揭底。虽然话不是直接说给于本听,可于本站在这里听上一会儿,事实真相也就都明了了。 江越有些担心,几次给他九哥使眼色,但九皇子就像没看到一样,只顾着跟天和帝说话。 他说:“父皇,如今凛儿不在京里,儿臣几个也管不住您,但私自出宫这个事儿您做得实在是太鲁莽了。身为国君,您可知私自出宫是多大的事?您可知这一路上会遇到多少危机?父皇,上都城不是铁板一块,儿臣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您万千谨慎。” 老皇帝气乎乎地闷哼一声,反驳道:“朕这就是在考验你,考验你的阎王殿。” “那您也不能以身犯险去试。”九皇子劝得苦口婆心,“这万一路上出点儿什么事,您让东秦怎么办?还说要立太子,凛儿都还没回来,您出事了太子的事怎么办?父皇,没做完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您听儿臣一句劝,待咱们迎了小十一回京,给他封王分府,再待凛儿回来宣立太子,朝局稳定,这些事都做好之后,您想游山玩水,儿臣陪您。” “当真?”老皇帝有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特别是一上了岁数就更是小孩子心性,听说可以让他游山玩水,他是恨不能现在就把太子给立了。于是他问他九儿子,“凛儿何时回京?” 九皇子想了想,说:“大年应该差不多,最晚上元节之前也能到京。” 老皇帝搓搓手,“太好了。”再看看江越,“你身子如今可好?朕瞧着是没什么事了。” 江越笑着点头,“是没事了,早两个月前就能站着尿尿了。” 老太监魏然看得是一脸羡慕,但丝毫没有嫉妒。他已经这个岁数了,早就断了念想,何况他看着十皇子从小长到大,到老了能在尊王府里养老,已是很知足。于是他还替江越说话:“小爷恢复得是真好,昨儿个今生阁的太夫还又来了一趟,说基本上就跟正常男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只是想要娶妻生子就还要等一等,以他的医术是瞧不准的。” 老皇帝一愣,“什么意思?还不能娶媳妇儿生孩子?今生阁的医术都瞧不准,那谁能瞧准?”说到这儿突然抽了抽嘴角,“该不会是让阿染亲自来瞧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10章 德福宫消息的泄漏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魏然一听这话赶紧摇头,“不是不是,皇上千万别误会,只要东宫先生来瞧一瞧就好了。” 老皇帝松了口气,再瞅瞅江越生龙活虎的样子,也是打心底里高兴,郁闷心情一扫而空,大声吩咐魏然:“备酒菜,朕今儿在凛儿府里用膳。” 于本一听就急了,“皇上,您要是饿了咱们早点儿回去,可不好在外头逗留太久啊!” “朕在自己儿子府上吃顿饭怎么了?这不是还有老九呢么?于本你现在愈发的爱管着朕,朕做什么你都要说几句,朕不喜欢这样。”他说完,大手一挥,“出去等着!” 于本灰溜溜地被赶出门外,唉声叹气地看着下人去通知备膳,不多会儿又看着一道道菜肴往花厅里端,再过一会儿就听到老皇帝爽朗的笑音,以及喊着“倒酒倒酒”的声音。 他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偏头往花厅里瞧着,见下人正在给老皇帝倒酒,江越在边上拍着桌子说:“父皇您这也太任性了,这都第四碗了,还倒啊?差不多得了,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能喝酒?酒少喝健体,多喝就是伤身,你可别逞能。” 江越这样跟皇上说话不奇怪,因为他以前也是这么说话的,一直就这么没大没小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而且老皇帝挺吃这套的。但那声父皇叫得就比较刺耳,那么顺口就把父皇这个称呼给叫了出来,这哪里像干儿子,亲儿子也不过如此。更何况,现在还没正式说认下这干儿子吧?这就叫上父皇了?这到底是个什么逻辑? 于本心情不是很好了,低着头站在花厅门口,想着这一系列的事,也想着那个“十殿下从青州遇到一位长得很像江越的人”的传闻,他就笑了。原来是要以江越的死来掩盖太监能被医好的事实,原来是想用江越的死来给他调换一个新的身份。 江越是真得宠啊!于本心里感叹,侍候皇上能侍候成这种高度来,也是一门手艺。 只是……他心里发酸。每一个做太监的都有一个梦,就是身体残缺的部份能够再长出来,然后回头看看过往,只是一场恶梦。他不只一次地幻想过这样的情景,幻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娶妻生子,回到家乡,就算不光宗耀祖,至少也能侍奉双亲,承欢膝下。 然而,世上哪有那样的事,那是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只存在于幻想的。他最多就是想想过瘾,从来没奢望过梦想成真。 可是今日不一样了,多年梦想居然在江越身上实现,这让他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花厅里,九皇子往外看了一眼,正看到于本落寞地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起来,于本这个太监是除了从前的江越之外,最得信任的一个。他也好,老十也好,有许多事情都交给过于本去办,包括之前去了几趟国公府,还有在太后那边的几次交涉,于本都把事情办得相当漂亮。可是这半年来发生在德福宫的事,却又让他对这个人持了怀疑。 老太后瘫痪,白鹤染是不在京中,但他那个未婚妻白蓁蓁是在的。半年来,白蓁蓁平均一个月去德福宫两次,每次都把刚养得差不多的老太太又给折腾个死去活来。 德福宫如今可以说是铁板一块,所有从前的旧人全部换掉,改由于本带着一众亲信换守。同时阎王殿也协同禁军一起加强了守卫,可以说德福宫的每一个角落都是严防死守。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有消息走露了出去,德福宫同外界的联系依然没有断过。 比如说德镇之事,他已经查明那些私兵的来历,就是叶太后藏在外头的没错。 这就是说,叶太后在重藏且监管期间,依然跟外界有着密切的联系,依然指挥了自己的私兵去帮助那个假段天德围堵白鹤染。那么,这种联系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呢? 他又看了一眼于本,半晌,目光终于收回。此时正听到天和帝在说寒甘提出和亲之事,江越给出了个主意:“父皇如果怕六公主对您外孙子不好,那不让她生孩子不就行了。反正寒甘只是要一个公主和亲,没说一定要和这个公主生孩子。何况之前已经有了两个东秦血脉的孩子,六公主嫁过去之后能不能生,那都不重要。” 九皇子听着他俩说话,伸手招呼了在一旁侍候的魏然:“本王在阎王殿存了几坛年份高的好酒,你带上于本一起走一趟,搬两坛回来。” 天和帝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就搬两坛?不行,最少五坛。” 九皇子点头,“好,就五坛。”再对魏然道,“你带着于本一起去吧!” 魏然应了话,走出花厅叫上于本,两人一前一后往外头走了。 九皇子看了一会儿,这才回过头来问江越:“那孩子是你说不生就能不生的?” 江越撇嘴,“九哥你怎么忘了呢?有十嫂啊!你看看我,如此逆天之事十嫂都做得,区区一个女子无孕,我觉得对她来说就是手到擒来。这事儿只要十嫂应了,就没问题。” 九皇子想了想,摇头,“不妥,以长宁的性格,如果一直没孩子,怕是会起反作用,会让她性子日渐扭曲,从而做出许多极端之事。你想想,自己生不出孩子,最后就只能让别人生的孩子继承君位,以她的性子她又如何能甘心?所以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天和帝看了他俩一眼,一仰头又喝了一碗酒,这才开口道:“你们可知道,你们口中算计着的,是你们的亲姐姐和亲妹妹?也是朕的亲女儿?虽说十个指头也分长短,但别忘了,还有一句话叫做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犯了错朕可以打她骂她,也可以冷落着她,但做为父亲,朕如何能算计她?你们说这些话时,可有为朕考虑过?” 江越本来在夹菜,刚夹到一只丸子,听老皇帝这样说,筷子一松,丸子就放下了。 君慕楚耸了耸肩,靠到了椅背上,双目微垂,不再吱声。 天和帝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又边,脸更沉了。“怎么,都不说话?朕的问题很难回答?” 江越搁下筷子,摊摊手,“不难,甚至根本都不用回答,因为答案就在父皇您心里。如今家里头未出阁的公主就两个,一个六公主,一个嫡公主,不嫁六公主就得嫁嫡公主,那么您是想要嫁哪一个呢?”不等天和帝说话,江越立即接着道,“肯定是要嫁六公主的,否则您今儿就不会来这一趟,也就不会说到那两个孩子的抚养问题。” “说了半天还是没答朕的话!”天和帝很不高兴,“朕就是问你们,算计自己的姐姐、妹妹,你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君慕楚终于抬头了,抬头的同时告诉天和帝:“如果您认为她不该被算计,那么您就不会惦记那两个孩子。她如果是个能被我们接受的亲人,必然也会对那两个孩子好。别的不说,如果嫁过去的公主是灵犀,父皇您还会有这样的担心吗?” “当然不会!”老皇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如果是灵犀,她会对自己的外甥很好。” “那您把灵犀嫁过去?” “绝对不行!”依然是脱口而出的利索,“想都别想!朕绝对不会把灵犀嫁到那种地方。” “这不就得了。”九皇子都听笑了,“问题还用得着我们回答吗?您自己都回答自己了。” 天和帝愣住了,好像是这样的,如果他真的疼爱那个女儿,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质疑。明明是他先质疑的,为何还要问这两个儿子呢?儿子们只不过是把他心里说不出来的话给说出来了而已,他听着不舒服,觉得儿子们冷血,可事实上,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君长宁,这个女儿他也疼爱过,也抱过,也亲过,也捏过她的小脚丫,说长宁肉嘟嘟的真可爱,长大以后一定是个漂亮的闺女。就连长宁这个名字都是他亲自取的,寓意长久安宁。 明明生下来都是个好孩子,可怎么长着长着就成现在这样儿了呢? 君慕楚端起酒碗,主动往天和帝的酒碗上碰了一下。天和帝瞅瞅他,突然就笑了,“老九,你甚少同朕喝酒,也甚少在朕没前没规没矩,像这种喝酒用大碗的事,只有凛儿会做。人人都说你是冷面阎王,平时在朕面前也是板着一张脸,怎么着,今儿是你弟弟上身了?” “不是。”君慕楚也笑了笑,“因为从前都是在宫里,那么多人看着,已经有一个凛儿不守规矩了,儿臣就不能再太过放肆。但今日不同,今日是在凛儿府上,又多了小十一,便是家宴,所以儿子便也放松一回,只当陪您喝一顿。” 天和帝看着这个儿子,伸出手指了指,“行,打从订了亲,好歹学会笑了。这也算白家那个四姑娘功德无量,回头朕好好赏她。” 君慕楚点点头,“您想赏就赏吧,她是挺好的,古灵精怪,没什么心眼。一是有一手查帐的本事,我阎王殿许多案宗的帐目都是她帮着看的。”话说到这又顿住了,一碗酒下肚,再开了口——“说起来,她跟长宁是亲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11章 外孙女和人质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确实,白家跟君家有亲,因为白家的女儿白明珠嫁给了天和帝,还生了个女儿,就是如今的六公主。可那是陈年旧事了,白明珠也就只得了那么一个女儿,再无所出。君家也没有因为白明珠进了宫就对白家另眼相看,白家之所以后来发了迹,那是叶家和郭家的功劳。 君慕楚说:“天赐公主从青州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看望老夫人,之所以如此匆忙,是因为老夫人病危,一刻耽误不得。人是救回来了,可听说也只抢回来一年的寿命。”他转问天和帝,“这件事情的起因,父皇该不会不知道吧?” 天和帝叹了一声,“对,知道,是长宁闹出来的,差点气死她外祖母。” “恩。”君慕楚接着说,“少时,我跟凛儿常偷偷带灵犀跑到山里玩,有一次被长宁看到了,哭闹着要同我们一直去,我们拗不过她只好一并带着。那年灵犀六岁,过小桥时被长宁故意推到河里,是凛儿下去把人救了上来。回京之后不敢进宫,只好先躲到四哥府上,换了干净衣裳,这才又悄悄溜回皇宫。而早一步回宫的君长宁却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母后,还把推长宁下水的罪名赖到我们头上。幸亏母后英明,没听她的话。” 江越在边上发了一句问:“推自己的妹妹下河,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君慕楚摇头,“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灵犀性子刁蛮跋扈,我想也是跟君长宁从小对她的这种培养有关。她必须得强势起来,才能镇得住从小就欺负她的六姐,才能不被人害死。” 天和帝拍拍桌子,“行了别说了,朕都明白,也都知道。朕要是不知道这些事情,这些年也不会一直冷着长宁。咱们还是说和亲之事,江越出的那个主意,可行吗?” 君慕楚摇头,“不可行,刚刚儿臣说了,如果一直没有孩子,怕是更会助长长宁的脾气,到时事得其反,那两个孩子会更受委屈。所以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让她生孩子,但只能生一个女儿,然后东秦以父皇思念女儿为由,将那个女孩抱到东秦来养,实际上就是人质。一个公主对于寒甘国君来说不算什么,他公主太多了,他自己都记不得那些女儿的样子,所以他就算知道是人质也不会拒绝,因为他不在乎。但长宁就不一样了,她这一生只得这一胎,所以势必会越来越重视这个女儿。她要想女儿过得好,要想有一日母女团圆,就得听话。” 江越叹服,“九哥,我果然是算计不过你。”说完,又觉自己失言,因为这也是在算计六公主,于是赶紧又宽慰天和帝,“父皇,和亲是必须而为之的,除非打仗。但一来寒甘势险要,易守难攻,二来那里有您的两个孙外,还有二皇姐的陵墓。寒甘国君既然没有翻脸,就没有必须打这一仗。那么和亲一事就没有选择,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咱们只有这一条路。” 君慕楚也劝他:“其实这对长宁来说不是坏事,您想想,我们又不是不让她生孩子,只是让她生个女儿。寒甘天寒地冻,哪里有我东秦国土富饶,她的女儿能抱回东秦来养,这对她来说算是恩典。虽然我们知道那是人质,但那也是您的外孙女,是我们的外甥女,谁会亏待了她呢?她在东秦的国土上快乐成长,还有亲人陪伴,这不好吗?您送走一个女儿,过两年抱回一个外孙女,感受一下小一辈的孩子缠膝之乐,这不好吗?” 天和帝又伸手点了点这个九儿子,“恶事都被你说成善果,坏事都被你变成好事,朕还能说什么?也罢,那就这样吧!” 天和帝回宫时,魏然和于本刚把那几坛子酒取回来,老皇帝大手一挥全部带回了皇宫。 江越送到府门口,扯了扯他九哥小声问了句:“你是故意把于本支开的对不对?” 九皇子点头,江越又问:“他是做错了什么事吗?于本从前一直是跟着我的,虽然岁数比我大,但因为进宫晚,所以还算是我徒弟。九哥,他若有事你可不能瞒我。” 九皇子没再说什么,其实于本有没有事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德福宫的消息外泄,所有在德福宫做事的人,一个都逃不了干系。而那些做事的人除了于本之外,再没有人能随意进进出出。所以他的怀疑不是没有来由的,只是事实真相还有待查明。 天和帝回宫了,九皇子亲自护送,江越站在府门口一直站到宫车再看不见,才被魏然拉进府里。魏然张罗着继续下棋,江越心里却一直在琢磨于本。 彼时,五皇子君慕丰正周旋于红府。 他本来是想接上红忘就走的,没想到红家人实在太热情,非得留他跟君灵犀吃饭。还说什么早晚是亲戚,哪有都到门口了还不吃顿饭的道理,显得他们红家小气。 他心里惦记着天赐镇那头,惦记着白鹤染,几番拒绝。可君灵犀却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不但大大方方地留下来吃饭,她还点了几个菜,这让君慕丰很是无奈。 好在这顿饭吃得不算尴尬,红家人健谈,也没那些个花花肠子,所以基本不需要费脑子。 有人问为何吃饭还要费脑子?当然,普通人家吃饭肯定是不费脑子的,但五皇子从小到大吃过的饭局,不费脑子的不能说少,那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 哪一个饭局不是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哪一个饭局上坐着的不是这样那样的人?就算是过年过节开宫宴,那也是推杯换盏间各自思量,每一个前来敬酒的人心里头都怀着点小心思,而不对他怀小心思的人,基本上也不会来给他敬酒。 他是皇子,总免不了陷入各式各样的阴谋阳谋之中,所以他都习惯了,即便对方说单纯就是为了一起吃顿饭,这顿饭也绝不可能真的只是为了吃饭。 但红家的饭确实就是吃饭,就连唠的嗑都是这个菜好吃,那个菜烧得有点儿过火了,米饭如果再硬一些会更好,不过软的老太太吃着刚好。 红家吃饭男女不分席,哥哥妹妹妯娌媳妇儿的都一起坐,即使是来了五皇子这样的外男,也因为红振海强调等白蓁蓁跟九皇子完婚后两家也是亲戚,故而依然是一家子人一起坐。 饭桌是圆的,很大,古时没有转台,许多菜放得远了就不容易够到。 一般来说古人吃饭都比较矜持,特别是女子,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儿,除了三岁的孩子童外,没有人会惦记摆得远的菜,只在自己跟前几个菜吃饱了就行。 可红家人不一样,他们不但惦记,而且男男女女一起惦记,偏偏他们家吃饭边上还不留侍候的下人。于是要吃什么菜只能自己夹,如果放得远了就站起来夹,或者是让别人帮你夹。 比如说红若美想吃个鸡腿,就端着碗喊她哥红飞:“大哥你给我夹只鸡腿呗!”红飞乐呵呵地给她夹了鸡腿,还不忘把另只鸡腿夹给君灵犀。而另一个妹妹红若琪不喜欢吃鸡腿,她喜欢吃鸡心,全家人就谁也不夹那只鸡心,专给她留着。 君灵犀小声同他说的:“五哥你看,红家的这种氛围是不是特别好?我跟你说,如果到红家你都不能好好吃饭,那你这辈子就不可能有好好吃饭的时候了。” 五皇子深以为然。 这顿饭一吃就吃过了晌午,终于吃完了饭要带红忘了和花飞花一起走时,大夫人罗氏站了出来:“我实在不放心忘儿在外头那么久,就算是阿染的宅子我也还是担心,要不我跟忘儿一起去吧!也好方便照顾他。”一边说着,还扯了一把君灵犀,“小公主,乖,替舅母说说好话,咱们可是实在亲戚。”说完,又冲君灵犀神秘地眨了眨眼。 君灵犀瞬间领悟:“对,实在亲戚,大舅母是红忘哥哥的娘亲,自然要跟着一起去照顾红忘哥哥的。何况染姐姐跟大舅母的感情极好,一定乐意让大舅母过去。” 五皇子听得直抽嘴角,他太明白这个小皇妹的心思了,这哪里是在帮大舅母说话,这分明就是在帮未来婆婆说话。看罗氏搂着君灵犀,两人头挨着头笑个不停的样子,君慕丰就想,这算不算是各取所需?这种感情算是真实还是虚伪? 罗氏最终还是上了君慕丰的宫车,随身还带了个丫鬟,花飞花也跟着红忘,再加上君灵犀的婢女茉莉和君慕丰本人,宫车里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临上车之前,大老爷红振海拉住君慕丰,强行塞给他一把银票,说是谢谢他送红忘去天赐镇,也谢谢他之前把阿染从城外给背回来。 红家消息灵通,商铺遍地都是,那日他背着白鹤染刚一进城,就被红家的人给瞧见了。 这事儿传回红府,几位老爷就一直惦记着得表示一下感谢。不管说白鹤染跟五皇子从前关系怎么样,但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不能不往心里去。 正好今儿赶上了,红振海一点儿没含糊,大把的银票塞到了君慕丰的怀里,直把个君慕丰给看得懵了又懵……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12章 红振海第一次杀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身为皇子,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用钱砸是个什么感觉。 红家这就是在用钱砸他啊,他往银票上瞄了一眼,张张都是大额银票,这么一大把塞过来,他但凡要是个意志不坚定的人,红家但凡要是想求他点什么事,他肯定要点头了。 这也太夸张了,人人都知红家富裕,但你们红家这也富的太乍眼了,他一个皇子都有点儿嫉妒了,这还是他,换了旁人还不得红眼死。 怀着这样的心情,五皇子上了宫车。红振海乐呵呵地站在府门口冲着宫车挥手,直到宫车再看不见,这才能心里头重重地叹了一声。 五皇子的鼻子和嘴巴,长得愈发的像白兴言了,这可不是好事。 打从前两年他就听说过一个传闻,是从李家人口中听到的。那次他随红家的商队往江南一带去谈一单大生意,说来也是巧了,就在江南一带看着了一个熟人。他记得那人是在学士府上做管家的,一直深受李府重用,做了好二十多年。可是就在几个月前,听说学士府换了管家,原来的管家得了重病,已经送回老家养病去了。 但那人怎么瞅都不像是患重病的样子,反到像个突然发了一笔横财跑到外乡来挥霍的。 李府那个管家不到五十的岁数,红振海看到他时,他正穿了一身绸缎袍子在西杭最贵的酒楼里喝酒。身边陪着两个姑娘,桌上坐着的却不像是有头脸的人物,而像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吃饭的,一个个东张西望,好不容易看够了,便开始恭维那人。 当时是晚上,酒楼里没剩几桌了,那人在二层的雅间儿,跟红振海坐在隔壁。之前有个人出去方便,门没关,红振海一走一过正看着他。 因为见着了,便起了疑心,他当时就想,为何李府会以重病的名义打发走这个老管家,这个老管家又为何衣着富贵的坐在这江南的酒楼里?看这样子这桌是他请客,那些参宴之人好像都是在奉承他,应该是刚结交不久,以为他是一介绅豪,期间极力巴结、奉承,当然也有求助。甚至有一个人说他欠了不少赌债,要是再不还上,一家老小性命堪忧。 红振海眼睁睁看到那管家扔出几张银票给了那人,还笑着说再有困难来找他就好。 一顿饭下来,可谓挥金如土。饭后赶走了那两位姑娘,又跟店家要了一坛子酒,拎着酒坛子离开了酒楼,走一路喝一路。 红振海推了自己那桌子饭,悄悄在后头跟着,一直跟到那个人把自己喝得醉倒在路边,这才走上前去扶了一把。那人许也是看出他是个熟人,但因为喝得实在太多了,所以他也没认出来红振海是谁,甚至可能是以为自己在做梦,笑嘻嘻地说:“我就不喜欢睡觉,一睡着了就能见着老熟人。我虽然记不起来你是谁了,但你一定是来杀我的。醒着的时候你们杀不着,就趁我睡着了来杀。你们给我银子,又要杀我,不是说好了那是封口费,我拿了银子,就不会把贤妃娘娘跟文国公的事给说出去,你们怎么就不放过我呢?” 红振海记得他当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贤妃娘娘和文国公?这两个人有什么事? 紧接着,那个管家就说出了一件直叫他惊魂的事情——五皇子居然是白兴言跟李贤妃生的,且这件事情不仅李家的人知道,叶家的人也知道,甚至宫里的那位老太后都知道。 这管家因为常年为李家办事,所以知道一些辛秘之事,原本都好好的,可李家不知为何突然谨慎起来,觉得留着他这样一个知道主人家太多秘密的人在府上不太好,于是便劝他告老还乡,还给了一大笔银子做封口费,让他远走他乡,把李家的事全都给忘了。 他应了,银子也拿了,可李家却派人一路劫杀,直到他逃到江南,才将人摆脱掉。 那人喝得是真多,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停的说,但翻来覆去就是贤妃跟白兴言的事。 那是红振海第一次杀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又是哪来的勇气,总之就是把人拖到一个死胡同里,趁着那人喝多了睡着了,捂住口鼻活活把人给闷死。 事后怕尸体被发现,也怕自己手法不到位人没死透,就又把尸体给背了起来,一直背到自己住着的客栈附近。期间在街上遇到不少人,但因为死掉的人原本就喝了很多酒,红振海还把那个空酒坛子给提在手里,人们便只以为是他在背一个喝醉了的朋友回家。 红家生意做得大,红振海便也从阎王殿手里买了暗哨,这次出门也带着了。但因为提了大量的现银,所以他出门之前把暗哨留在客栈守着那些银子。 他将尸体藏在附近,再进客栈去把暗哨叫出来,自此,任务彻底由暗哨执行,很快就拎着尸体消失在夜幕。再回来时只带给他一句话和一个罐子:“人烧了,这是骨灰。” 红振海哪里还要骨灰这玩意,赶紧挥挥手叫他赶紧处理掉。自此,那个李府的管家算是解决了。可这件事情一直在他心里头搁着,谁也不敢跟谁说,谁也不敢跟谁问,甚至平时都不愿意多想,就怕一旦想得多了,在脑子里形成一种意识,这种意识很可怕,一旦形成之后,等到有一天自己也喝多了或是夜里说梦话,就很容易会把这事儿给吐露出来。 他不在乎白兴言,就算白兴言死了他都不带眨一下眼的,但他在意自己的妹子和那两个孩子。白兴言跟贤妃的事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抄家灭九族的大罪,妹子和孩子一个都跑不了,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事儿他一直压在心里头,不去想,死也不去想。 但是当五皇子出现在他面前,他那么近距离的看着,越看心里越渗得慌。 太像了,越看越像,虽然那双跟李贤妃一样的狐狸眼掩住了表面上的一切,可若有人仔细去辩,还是能看出来五皇子的鼻子和嘴巴跟白兴言像足了九成往上。 红振海的心不落地了,心都直突突,他都看出来像了,别人能看不出来吗?还有皇上,他都听说了这件事,皇上可能还蒙在鼓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哥,您这是怎么了?”二老爷红振江在边上扯了他一把,“你这脸色不对劲啊?” 红振海一哆嗦,猛地回过头,“我怎么了?我哪里不对?” 红振江指指他的脸,“你的脸色不对劲,惨白惨白的。大哥,我瞅着你这不像是突然生病,到像是被什么事儿给吓着了。”他一边说一边往宫车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可是我又想不通是什么事能把堂堂红家大老爷给吓成这样儿。大哥,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红振海坚决地摇头,“你想多了,我只是有点儿舍不得你嫂子,就这样,没别的事。”他转身回府了,走得比逃的都快。 不走不行啊,红家三兄弟之间没有秘密,也不存在任何利益关系。红家人都是那种劲儿往一处使,把一整个家族都拧成一股绳儿的。红振海从来没有隐瞒过任何事情跟他的家人们,但唯独这一件事,他死也不能说。因为多说一句、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份风险。 不只是白家的风险,也是红家的风险。红家跟白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多年他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即便再看不上白兴言,也不得不出银子养着。好不容易现在熬到他的外甥女出息了,跟九皇子订了亲,红家也跟白鹤染保持着极其良好的往来,本以为终于可以摆脱白家,却没想到,这件事情隐隐的有东窗事发之势。 他现在就希望能再拖一拖,拖到白鹤染成十皇子成了亲,再过两年蓁蓁也跟九皇子成了亲,到时候他一定说服蓁蓁把轩儿给带走,再不行就让轩儿跟着白鹤染,反正轩儿是学医学药的,跟着白鹤染也行。然后他再把妹子给接回来,大不了给白兴言一大笔银子,让他上官府把红飘飘的名字跟白家断了关系。 到了那时候,即便东窗事发,起码母女三人的命应该能保住。 红振海一路想着这些事,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 五皇子乘着宫车,带着一群人去天赐镇,与此同时,剑影也在赶回天赐镇的路上,半道还碰着了五皇子的宫车。他也没吱声,就在暗中默默地护着,一路把这一行人护进天赐镇。 上都城,尚书府。 冷星成将书房的门打开,盯着贼一样站在外头的女儿冷若南,闷哼一声,“进来!” 冷若南吓得一缩脖,低着头进了她爹的书房,站定之后四下瞅了瞅,“咦”了一声,“人呢?刚刚明明有人在里面跟父亲说话,我就站在门口,没见有人出去,人哪儿去了?” 冷星成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以为你经了郭箭那件事情,又远走了一趟青州,这脾气性子也该收一收了,怎么还是这般?为父的书房三令五申不可以接近,你却站在外面偷听,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何要这样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13章 冷家的人情怎么还?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冷若南撅着嘴巴道:“没有为何,就是赶上了,随便听听。爹爹既然明知道我在外面,却没有赶我走,那就说明是想说我听到的。既然您想让我听,那我就没有错。” 冷星成拍拍额头,“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从小到大,你这张嘴就没吃亏过。也罢,是为父有意让你听,现在为父也想让你说说,别的了那桩事情之后,你是怎么想的?” 冷若南思索一会儿,开了口道:“皇上早就有话,东秦范围内所有痨病村都是阿染的,但现在二皇子却私底下拍人去痨病村里说阿染的不是,让村里人一个一个主动自愿地往外走,这说白了就是在和阿染抢生意,想留给阿染一个空壳子。我知道阿染看中的不是痨病村的地盘,她看中的是村子里的人,因为那些人是她一手医术救回来的,命都是她给的,势必对她极其忠心。但如今很有可能阿染只能得地盘,得不到那些人了,即便再找人填充进去,那也不是当初受她救治过的那一批,意义不同,忠心程度也不同。” 冷星成点点头,“确是如此,但就像你说的,命都是天赐公主给的,却能在其它人的蛊惑下去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见这样的人也没有多么的忠心。” “所以你们分析阎王殿没有立即插手去管这件事,也是想着让二皇子先大浪淘沙,将不够忠心的人淘汰掉,那么剩下的就都是得用的?” 冷星成再点头,“没错。阎王殿是绝对拥护天赐公主的,一旦痨病村有异动,不管天赐公主发不发话他们都会有所行动。既然到如今都没有行动,那就说明一切尽在掌握。” 冷若南有些沉不住气,“不管阎王殿掌不掌握得住,这件事情阿染都一定特别在意,爹爹,我想去趟天赐镇,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冷星成失笑,“天赐公主回京也有几天了,你以为这么大的事她会不知道?” “她知不知道是她的事,我知道了说与不说就是我的事,万一她不知道呢?我不能让这个万一发生,必须得提醒阿染小心那个二皇子。” 冷星成摇头叹气,“你要是把对天赐公主的那份儿心思能用在自己身上,也不至于这么大了都还没有人上门来提亲。你母亲昨日又说起你的婚事,也是急得不行。” “怎么没有,以前郭家不是提过么!”冷若南颇为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不屑地道,“提什么亲啊,我不想嫁,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提了亲订了亲,那就有了约束,一言一行都得多方考量,我受不了那些个规矩,所以这个亲还是不着急订吧!再缓几年。我现在跟着阿染挺好的,我就觉得跟阿染在一块儿特别开心。” 冷尚书真是被这个女儿气得没法没法,“人家天赐公主也是要成亲的,到时候你还能追到尊王府去?你想追着人家转,人家乐不乐意让你转啊?从来都是只见你巴巴的去找上人家,人家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你。” “我现在也没天天追着她转,都是有事才在一起说说话的,所以以后我也不会往尊王府追。至于她不来找我,那是因为她真没什么事儿能找得上我的,从来都是她帮着我,还轮不到我帮她。所以今日得了这个消息,机会难得,我一定得去。爹爹你别拦着我,我得去天赐镇,我今儿听说灵犀也去了,她都去了我自然也得去啊!爹爹,我这也算是人情走动,我跟公主们走得近了,对家里也有好处,对吧?” 冷星成无奈地摇头,“行了,家里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家里的人情也用不着你去走动。想去天赐镇是吧?”他转了身,从桌案上拿起一封信笺,信封用火漆烤过,封得很严实。“既然要去就快点去,收拾收拾立即就走,顺便把这封信给天赐公主带去,就说是为父写给她的,上次你去青州的事情咱们冷家欠她一个人情,这次就当还了。” “这信上写的什么?”冷若南有些怀疑,“爹,你该不会就用二皇子蛊惑痨病村村民这个事情,把人情给还了吧?那这人情也太不值钱了,你女儿我也太不值钱了。” “说的什么混账话!”冷星成恼怒,“为父自有为父的考量,你把信带到就是。至于信上所说之事,那天赐公主若是愿意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她若不说,那便是不想让你知道,你也不必多问。记住,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我冷家脸面,把你那个性子给我收一收。” “知道了。”冷若南乐呵呵地接过信,想要走,迈了两步又站下,转回身来跟她父亲说,“阿染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嫉恶如仇,谁对她不好或是对她在意的人不好,她会使出雷霆手段来应对。我当初面临那样的困境,嫡公主都束手无策,阿染却义务返顾地帮了我,我就知道在她心里是把我真正地当成了好朋友的。所以爹爹,这个朋友我是会记一辈子,哪怕我将来成婚嫁人,也不会影响我将阿染当成最重要的朋友。”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犹豫片刻后又道:“爹爹,郭家后来乱成一团,以至于他们都顾不上我家,你以为真的是赶巧了吗?其实不是!没有乱是平地就能起的,那是阿染的手段,是她为了帮我才搅浑了郭家那潭水。”冷若南说完这些,扬扬手中的信,“走了,年前回来!” 冷星成看着女儿出门,一走三跳地离开小院子,无奈地叹了一声,继而苦笑。 他早猜到郭家的风波不是平地而起,却没想到竟真是白鹤染的手笔。这位天赐公主的手居然能伸到那么长,也实在是再次让他刮目相看。 这样也好,天赐公主越强势,越说明他的选择没有错。他相信帮了白鹤染这一回,冷家跟白鹤染的关系应该能更近一步,而不仅止于小女儿之间的姐妹情了。 因为衙门的特殊性,户部中立多年,从来不偏不靠任何一股势力,唯一效忠的主子就只有皇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户部尚书,可是合格能换来什么?换来的是郭家的算计,是当他面临困境时的孤立无援。当时要不是阎王殿主动伸出手,就凭他一个户部尚书,真的做不了那么多事,也翻不过来这个盘。 所以他也想通了,反正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中意的就是九十两位皇子。眼下离大年也没几天了,大年宫宴时就要宣立太子,他分析着,不是九皇子就是十皇子,反正不管是这两位其中的哪一位,其实都没有多大区别。那两位一母同胞,本就是一体,再加上他如今通过郭家一事已经跟阎王殿建立了合作,又通过自己的女儿搭上了白鹤染这条线,那么将来的冷家就将不再是孤立无助的,他绝对不会让冷家再次陷入到那种危机当中。 人的潜力都是需要激发的,有些决定也是需要刺激的,冷星成知道,自己再保持中立也没有人,总归是要依附一方。好在他的选择应该是没有错,至少通过上次的事情跟阎王殿合作,皇上还没有提出异议,那就说明这条路是可行的,所以他得再进一步。 其实向痨病村下手的不只二皇子一人,大皇子、六皇子的人也在暗中操作。他昨日翻看户部卷宗至深夜,成功找出几卷跟这三位皇子有瓜葛的宗册。三年前六皇子治水、两年前二皇子监建园林,一年前大皇子发放赈粮,款都是从户部支出去的,帐也是面上平了,如果翻出来重查,他相信绝对能查得出猫腻。 他的灵感也是来自郭家郭箭和那小妾的事,他要先把这三个人的水给搅浑了,让他们自顾不暇,如此便能给白鹤染腾出工夫来处理痨病村的事。 身为户部尚书,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天赐镇今日很热闹,纪伯从昨儿起就开始张罗给公主府上招人买人,到了下晌,人基本已经挑全了,白鹤染也都一一过了目。 纪伯选人很有一套,基本上选来帮工的,比如说厨房、车夫,还有打理花园池塘的,都是找的天赐镇本地人,这些人平时不用天天住在府里,他们是轮值的,轮到谁谁就留下,没轮到的当天做完工就可以离府回家,不耽误家庭生活。 其它的比如说各院儿的使唤丫头,还有府里门房,以及洒扫的粗使丫鬟和小厮,这些都是从伢婆子手里买回来的,签了死契,平时要求寸步不离府,除非经主子同意外出采办。 公主府有规定,所有吃穿用行,能在天赐镇上解决的全部要在天赐镇上解决,除非特别需要的、天赐镇上又没有,这才会去上都城或是其它地方采办。至于平日里吃的米面菜肉这些,全部从天赐镇开在山里的菜园和农田买进,还有山里散养的鸡鸭猪、河里钓上来的鱼,也都说好了有一部份专供公主府里。 山里还种了花木,桂花树桃花树枣子树等等,这些是冬天雪跑着办的,说好到了花期果期,就让负责花田的人将花瓣和果子送公主府来,全部都按照正常的价钱结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14章 新来的婢女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天赐镇上的人很高兴,山里产出多,特别是花田产出更多。还有不少山里的野果野菜,从春日里开始,几乎三季都在丰收,如果没有人收购实在是浪费。 公主府的收购为他们解决了很大一部份问题,但相比起几座大山的产量来依然是杯水车薪。于是纪伯做主,会在年后开始为天赐镇去谈销路,花瓣和果子可以做点心,也可以酿甜酒,上都城里许多酒楼茶馆都愿意要的。有着天赐公主的招牌,销路不愁。 府里人手的安排不用白鹤染操心,纪伯一个人就可以归置得很好,大厨房里也有吴婆管着事,很叫人放心。她只点了两个小丫头做自己的近侍,又让白燕语也选了一个近侍,然后忘忧院儿和白燕语住的院子各留了几个浇扫和粗使,其它院子的分配就让纪伯自己安排。 新来的丫鬟要取新名字,这是一个规矩,寓意着跟了新的主子有个新的开始,也竟味着跟从前过往彻底断绝,再没念想。 白鹤染白燕语二人坐在忘忧院儿的前堂,看着面前站着的三个丫鬟。这三个丫鬟都是十七八岁模样,长得不算好看,但胜在眉眼清秀,皮肤白皙,看起来干净清爽。 白燕语觉得很满意,就是人品如何就得看后续的相处,慢慢的品。纪伯那里过的也只是第一关,人伢子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估且那么一听,什么出身来历的伢婆一张嘴,都能说得天都开了花。但里头也总有那么一句半句是真的,这就得靠猜了。 白鹤染看了三个人一会儿,先开了口,问道:“府上管家说,伢婆给你们安的身份是书香世家的婢女,因为主家做文章犯了忌讳被抄家,你们就被卖了出来。这话我不是很信,便想听你们自己说说,你们被送到人伢子手里之前,是什么出身?”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个子高些的屈了屈膝,开口答道:“伢婆想必不敢对公主府的管家扯谎,故而说得多半都是对的。但唯有一点……”她怯生生地瞅瞅白鹤染,然后又扭头瞅瞅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姑娘,半晌轻叹了声:“奴婢三人只有两个是丫鬟,中间站着的这位,是从前府上的小姐,我们都是侍候小姐的。” 这话一出,中间那位直接就酸了鼻子,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抹眼泪,又发现手里没捏帕子,便只得作罢,不尴不尬地又放了下来。 白鹤染往她手上看了一眼,那女子十指纤长,指甲形状很漂亮,但也只是形状漂亮,指甲却被修剪得很短,一双手也显得有几分粗糙,手背上甚至有裂开的口子。 白燕语在边上轻轻叹了一声,看看自己的双手,忽然就觉得十分满足。虽然在白家的日子过得憋屈,但说起来白家也未曾太亏待过她。日子过得就算不如从前的白惊鸿那么富贵,至少她也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到现在这么大的,如今又在胭脂作坊里,多好的胭脂水粉都可着她用,一双手保护得就跟如羊脂玉一般。 人就怕比,这一比,她心里平衡多了。但再想想从前白鹤染的日子,便又有些不平衡。不过不平衡归不平衡,总归对眼前这位落破小姐多了几分同情。 “做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小姐,可能习惯侍候人?”话是白鹤染问的。 那位小姐抬眼瞅了瞅白鹤染,点点头,“早就习惯了。我……奴婢,奴婢这种人是被伢婆特殊关照的,伢婆是卖奴才,所以必须得把手里的人都培养成合格的奴才,方能卖得出好价钱。所以奴婢一到了伢婆那里就开始做苦工,所有下人该做的事每天都要从头到尾做一遍,天不亮就起,天不黑不准歇,一天一顿饭,两碗水。起初的确不适应,后来做了半年多,慢慢的也就习惯了。或许奴婢还是没有她们两个做得好,但只要能被公主留下来,奴婢一定肯好好学。”她说到这里,直接跪了下来,“奴婢享受过锦衣玉食,也经历过抄家流放,如今什么都不求,只想好好地活下去。求公主收留,求公主给奴婢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她一跪,边上两个也都跪了,可这两人一跪,却跪得白鹤染眉头一皱,微微摇头。 白燕语也摇了头,“不行,在你们心里,她才是你们的主子,她跪了你们就也跟着跪,那往后是你们仨一起侍候我们,还是这位小姐侍候我们,而你们侍候这位小姐呢?”她摊摊手,跟白鹤染说,“二姐姐,再找人吧,这样的真不行。” 三个姑娘傻了眼,中间那位小姐当时就慌了,立即往前跪爬两步给白鹤染磕头:“公主殿下,如果您实在不能收留我,就只收留下我这两个丫鬟吧!她们从小就跟了我,本来说好我要送她们出嫁的,可是没想到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将她们也牵连进来。我知道再难遇着公主府这么好的差事了,就请公主留下她们两个,我离开,这样行吗?” 身后两个丫鬟一听这话当时就哭了,“说好了我们三人一起侍候主家的,小姐不留我们也不留,求求公主留下我们吧,以后我们只听您一个人的话,我们什么活儿都愿意干。” “要么公主只留下我家小姐,我们两个丫鬟没事了,我们可以再找别的活,求公主殿下留下我们小姐吧,她虽然侍候人差一些,但是她知书达理,能写能画还特别会烹茶。小姐留下她做个烹茶的丫鬟也好,求求公主了,奴婢们给您磕头了。” 丫鬟说完这话,实实在在地又磕起头来,那砰砰砰的声音听得白鹤染心里一抽一抽的。 这古代的奴性意识太强烈,许多人都奉行一日为仆终身为仆,即便换了东家,很多人心里也会惦记着原来的主家。当然,对她特别不好的除外。 她看着眼前这三人,心里低低叹了一声。她对待敌人可以无限凌厉,却总是看不了这种悲欢离合人生凄苦。有时候她总会想,毒脉一系人人心肠硬朗,她那父亲白兴对待自己妻女都能狠辣成那般,她这副软心肠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兴许是物极必反,也兴许是感同身受,因为不管前世今生,她都经历了太多世态炎凉众叛亲离,她知道人在那样的困境时会是多么的无助和孤独。所以她总下不去手,总能想到当初她处在那样的境地,也曾有人帮助过她,前世也好今生也好,阿珩她们四人也好,老夫人和红氏也罢,都曾有人默默地给她支持,助她走出困境。 那么当她看到别人如此,若不是大恶之人,拉一把又如何? “罢了。”白鹤染又是一声叹,再问那位小姐,“除了书画和烹茶,你还会些什么?” 那位小姐看出事有转机,立即笑了开,大声道:“我还会伺弄花草,会用花瓣做点心。伺弄花草的手艺是跟我母亲学的,做点心则是我自己琢磨了许多年慢慢练成的。因为父亲整日里都捧着书本,甚至少陪伴我,只有在吃我送去的点心时会对我笑笑……”她陷入了对从前的回忆中,“我那时就想,如果我多送点心,多做父亲爱吃的点心,那他便有更多的时辰能放下书本,多看我一眼。所以我每天的大部分时辰都用来研究点心的做法,多年下来,手艺不说比得上皇家御厨,但自认为比外面点心铺和酒楼里做的都要好吃。” 白鹤染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锦书。”顿了顿,面上又现凄哀,“姓氏就不提了,已经没有了,将来也不会有。” 白鹤染也不追问,只道:“好,锦书,我院子里还有个花草丫鬟,名叫山茶,你留下,先跟着山茶伺弄花草,我这忘忧院儿有小厨房,你若有闲工夫,便每日做几样点心,给我吃也好,给三小姐和暂住在这里的两位少爷吃也好。至于其它的,慢慢来。” 锦书高兴得又开始磕头,她赶紧拦着:“别磕了,额头磕红了看着也不好看。如今虽是下人,但下人也该有下人的体面,别磕了。”说完,又问另外两个人,“你们叫什么?” 其中一个丫鬟说:“请公主再赐名吧,从前的名字代表从前,已经都过去了。” “也好。”白鹤染想了想,又问她二人,“你们以前在旧主家里侍候锦书时,可有哪些擅长?你们旧主该是个书香门弟,想必书香门弟的丫鬟也是有些熏染的。” 两个丫鬟点了点头,其中一个说:“回公主的话,奴婢会制香。” 另一个说:“奴婢略通医理。” 白鹤染有些惊喜了,“还通医理?你终日服侍人,如何通得医理?” 那丫鬟道:“奴婢是旧主府上的家生奴,自幼跟着小姐,从四岁跟到十岁。后来夫人身子不好,更需要人手,奴婢就又到夫人跟前去侍候了五年。那五年里,大夫每天都来,药方子每天都开,还经常指点我们这些奴婢平日里应该怎么做,多给夫人吃什么用什么,还教给我们药该怎么煎。我跟着琢磨了两年,便上了道,私下里翻了不少医书,后来那位大夫都说,就算是他不再来得这么勤快,夫人的身子我也能调理得好。后来果然调理好了,我便又回到小姐身边。本以为家里自此云开月朗了,可是没想到……” 这丫鬟说不下去了,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15章 每个人都有一段难忘的往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每个人都有一段难忘的往事 白鹤染听懂了,敢情这是自学成医。她想说真巧,这两个丫鬟一个通医理,一个会制香,简直是为她跟白燕语定制的,白燕语之前还不赞同留下她们,这会儿听说有会制香的,眼睛都放光了。要不是她还在这儿坐着,怕是现在就要拉了那制香的丫鬟跑去作坊。 可再想想,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人是纪伯送来的,挑人时肯定要先把身世来历问个清楚。以纪伯的经验,他不可能把一家子连主带仆都送到她跟前,因为这势力会发生像刚刚那种仆人忘不了旧主的情况。但之所以还是送了,那一定是纪伯知道这两个丫鬟的长处。 至于那位锦书小姐,想必是为了全个情份,搭的。 “你相中的人,给娶个名字吧!”白鹤染偏头跟白燕语说,“会制香,正好跟了你。” 白燕语笑得眼睛都弯弯着,但也不急着取名,而是同那丫鬟说:“我是文国公府的三小姐,天赐公主是我亲姐姐,我如今生活在天赐镇上,管着公主府旁边的胭脂作坊。你若擅制香,跟了我最好,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愿意跟着我吗?虽说我也住在这府上,但毕竟不是跟我姐姐住一个院子,你跟了我就不能日日得见你家小姐,白天里还要在作坊那边帮忙的。” 那丫鬟想都没想,立即就点了头,“奴婢愿意跟着三小姐,奴婢入了公主府就有了新主,在伢婆那里时旧主就不再让我们叫她小姐了,现在都是以名字互称。所以请三小姐放心,奴婢心里有数,不会坏了规矩。谢谢三小姐收留,奴婢一定尽责。” 这丫鬟激动得都快哭了,她知道三个人都留下来侍候一位主子是不可能的,不管主子身边缺不缺人,都不可能让她们三个这样的关系留在一起。原本她都做好了被卖到别处的准备,毕竟她会制香的手艺跟医术比起来,天赐公主肯定是更在意医术的。 可是没想到居然三小姐愿意要她,这才想起来时是听说有位三小姐在帮公主打理着胭脂作坊。如此一来,她不但不会被卖到别处,还能跟在三小姐身边,还能住在公主府里。就算跟一起来的两位不常见面,但好歹也在一个府上啊,只要想见还是能见得上的。 白燕语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心下也是感叹,谁侍候谁一场都不容易,她如今不再是从前那般性子,只要这丫头心眼不坏,她自会好好待她。 “我为你取个名字吧!”白燕语想了想,“就叫闻香,如何?” “闻香谢三小姐赐名,闻香谢三小姐赐名。”从此,她有了些的名字,闻香。 至于另外两位,白鹤染说:“锦书便还叫锦书,我知你家破人亡心里难过,算是为你留个念想。另外一个……就叫岐黄吧!” “多谢公主天恩!”二人齐声开口,一起磕头。 白鹤染点点头,又纠正二人:“往后都在我院子里做事,便也不必张口闭口叫着公主,只叫小姐就行。锦书我问你,你被抄家之后,父亲母亲是远走流放还是已经问斩?” 锦书听她问起这个,心里头又是一阵酸楚,这是她最不愿回忆的往事,但主子问了,她还是咬着牙说:“原本是流放,但是在流放的前一晚,他二人绑了脖子全都吊死了……” 她说不下去了,掩面痛哭。岐黄只好把话接了过来:“小姐,让奴婢来说吧!” 白鹤染点头,“好,你说。” 岐黄便道:“奴婢旧主一家是江北人,七年前搬到了江南泊塘一带,是因为老爷在江南有许多挚交好友,更方便他们谈诗论作。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是没想到老爷写的一篇文章被人诬陷说有反意。当时就有人报了官,那泊塘县的县令查了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查的,总之稀里糊涂地就给老爷扣了一顶谋反的帽子,不但烧了老爷写过的所有诗书画卷,还跟将旧主一家抄家流放。老爷一介文人,自认没有写任何有反意之书,不堪受辱,在流放的头天晚上吊了脖子。夫人听闻此时,便也跟着老爷去了。” 闻香接着说:“抄家之前,夫人预感到事情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也不是能控制得住的,于是就让小姐换上了丫鬟的衣裳,混在下人堆儿里,跟着奴婢们一块儿卖给了人伢子。老爷夫人死后,府上再没有主家,流放便也没了人。一时间,曾经盛极一时的府宅转眼易主,住进去的人是老爷生前挚友,老爷每篇学问都会与之论讨。听说他还跟官府直言府里还有位小姐,官府找了几日都没找到,后来我们被卖到上都城这边,此事也就罢了。” “原来是这样。”白鹤染听明白了,和着这是起子冤案,不出意外应该是那位鸠占鹊巢的挚友联合了泊塘县令,把这一家人给算计了。 白燕语听得一肚子火,“泊塘是个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事?抄家流放这么大的事他们说干就干了,一个小小县令竟能有这般本事?谁给他的权利啊?” 白鹤染苦笑,“东秦律法上,县令有没有抄家流放的权利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们三个既然进了我的公主府,这事儿我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她看了看那锦书,“你先别哭了,听我说。”她示意边上的岐黄安慰安慰锦书。 岐黄赶紧扯着锦书的袖子说:“快别哭了,小姐说要为老爷和夫人做主,小姐说她要管这个事。家里有翻案的机会了,终于有机会了!” 锦书一脸的难以置信,翻案的机会,她多少次在梦里头梦见家里翻了案,可是醒来之后只剩一脸的泪。伢婆子跟她说过,这辈子想翻案那是不可能的,到了新的主家也不要轻易提起这件事,因为新主家如果根基不是那么深,兴许会因为这个事不敢要你们。何况就算提了又能如何?民不与官斗,谁还敢替你们做主不成?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烂在肚子里,反正人已经死了,你们已经成为奴隶了,就不要再想那些从前过往,好好活完一辈子就算完。 她便渐渐息了这个念想,后来梦里也不再梦到了。 以为就像伢婆说的,这辈子只好好活着,什么都不能再想。却没想到,今日到伢婆那里买丫鬟的人居然是公主府的管家!民是不与官斗,可在皇族眼里,官就是臣啊!虽然这个公主不是真正的皇家公主,可听说她是未来的尊王正妃,那就也是皇家人。如此说来…… “小姐,您真的可以为我家翻案?真的可以为我父亲洗冤?”锦书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她要强咬着牙才能不让自己大声哭出来。 白鹤染告诉她:“我会管,但至于翻案的事,那也得案子真有冤情才翻得过来。如果你父亲真有反作,那即便是我出面,这个案子也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 “我……奴婢明白。”锦书用力点头,“有小姐这句话锦书就知足了。请小姐只管去查,若查明我父亲真有反作,那奴婢绝不会多求一句,这辈子都会好好做事,好好侍候小姐,为父亲赎罪。但若我父亲是被冤枉的,奴婢恳求小姐,为我父亲洗冤,还我洛家清白!” “你姓洛?” “恩。”锦书再点头,“奴婢名叫洛锦书,泊塘洛家也是当地有头面的书香门弟,我父亲母亲一向与人为善,有一年泊塘发了大水,父亲还把家里的粮食拿出来分给难民。我不相信父亲会写反作,会反东秦。”她说不下去了,低头啜泣。 白燕语听着心里也难受,可她还是主动开口替她二姐姐问了个问题:“你方才说,如果你父亲真写了反书,那你就好好做事替父亲赎罪。可若你父亲是被冤枉的,你又该如何?” 白鹤染补充:“一旦翻案,即为平反,到时你便可脱去奴籍,不必再为人家奴了。” 洛锦书听得直愣,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是这样吗?平反了就可以褪去奴籍?”念叨了一会儿又自嘲地笑了笑,“褪去了又能如何?家没了,爹娘没了,我就算不是奴,我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我自己守着个空宅子过日子?我吃什么?”洛锦书摇头叹息,“不回去了,真要能还了我洛家清白,真要能还了我洛家的宅子,那就把宅子卖了,卖来的银子全都给天赐镇。而我,还在公主您跟前做事,您是我们洛家的恩人,我这一生都报答不完的。” 白燕语看了她二姐姐一眼,白鹤染却没什么反应,只点了点头,随口说道:“到时候再说吧!”然后站起身,告诉白燕语,“领着你的人去作坊转转,作坊这会儿正在扩建,让她也跟着熟悉熟悉。”说完,再对锦书岐黄二人道,“洛家的事我心里有数,你们只管安留在公主府里,做好份内的事,其它的,我自有安排。” 二人又给白鹤染磕头,算是正式成为白鹤染的近侍奴婢。只是白燕语临走时跟那洛锦书说了句话,直说进了洛锦书的心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16章 新的生活开始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燕语说:“就算你脱了奴籍,能够给有封地的公主、未来的王妃做婢,也是光耀门楣之事。你要知道,宫里头的宫女多数也都是显赫人家的女儿,许多人家为了能把女儿送到宫里去当差,费尽了心思。所以你要知道,这里还不是什么人想留就能留的。” 洛锦自然是明白白燕语的话,确实,就算洛家还在,也不过一个稍有名气的香门弟,如何能比得了一个有封地的公主?且通过抄家这件事情她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不被人害,就得有足够的本事让所有人都怕你。要想洗刷冤情,非得有强大到不可撼动的靠山才行。 所以她不走,平不平反都不走,就算以后成了亲嫁了人,也要留在公主府里替白鹤染做事。图的就是万一有一天历史重演,到那时她能不至于求助无门,四面楚歌。 “奴婢谨记三小姐教诲。”洛锦认认真真地给白燕语行了礼,看着白燕语带了闻香离开,深吸一口气。新的生活,开始了! 公主府里因为添了许多新人,一下子热闹起来。好在红家的丫鬟都还没走,昨天跟着白鹤染一起来的以前念昔院儿的人,也用了一晚上的时辰迅速地把这座新宅熟悉起来。所以眼下都是老人带新人,挨个院子走,挨个房间介绍,挨个花园查看,仔仔细细地讲每个院子是做什么的,是谁住的,也仔细地分配每个人要做的事情。 纪伯见老人带着新人也算井井有条,基本上不用他操心,便也松了口气,同时也对红家和念昔院儿的丫鬟又高看了一眼。 但他也不是一个人都不用安排,门房这边,和在前院儿洒扫的小厮是需要他来分配的。好在买来的死契奴才都是成手,人也机灵,很快就分配完毕。 如此新来的下人有人带,纪伯这边只负责前院儿和门房的安排,再收了身契约,登记名册,然后逐一检查一遍,最后送到阎王殿去归档就好了。 这是天赐镇的规矩,每家都有买奴的资格,但买来的奴才不管是活契还是死契,都要抄录名册送到官府备案,如此才能真正算做天赐镇的人。今后奴才或买或卖,也要到官府去改档,写明来路去路,以便今后有需要时翻找查阅。 天赐镇有规定,买奴卖奴可以,奴才不听话骂几句打几下罚跪什么的都可以,但是任何人不得凌虐和杀害奴隶。为奴者也是人,也是命,届时阎王殿必会立案调查。 纪伯对这样的规定十分的拥护,心里更加的觉得自己跟了一位明主,也深深地为那些能够到天赐镇卖身为奴的人感到高兴。毕竟即使是东秦,也没有明确的律法条例来保护奴隶。奴隶生死决定在主家手里,这几乎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没有人对此有异议。 但是在天赐镇却不同,天赐公主的理念是,奴隶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吃饭,他们出卖的是劳动,而不是生命。所以即使是握有死契的主人家,你可以拥有这个奴才一生的劳动,但却绝对没有权力掌控他的生命。 府里新奴认主,作坊那边,药品作坊和胭脂作坊一起开工,在后院儿开始扩建。来帮工的人依然都是镇上找的,这些人基本都参与过作坊的的建盖,甚至有些人还参与过建造公主府,所以做起活来十分在行,进展很快。 白浩风跟白浩轩二人因为是带着小厮来的,所以除了给他们的院子里安排了打扫之外,并没有再安排近侍。至于镇上来的那些帮工,则是由纪伯和吴婆分别负责安排,吴婆自然负责安排厨房的人,纪伯则是开始协调车夫以及几名对园艺很有研究的人。 府里热热闹闹地忙活着,白燕语去了作坊,白浩轩也拉着白浩风去盯着药品作坊。 岐黄和锦很快就进入了角色,锦跟着山茶熟悉忘忧院儿里的几块小药田,还有种在边上的几株花果树,白鹤染听到山茶对锦说:“你别看咱们院儿里的花果树不多,但整座公主府里都算起来可就不少。这府里只我们家小姐一位主子,就算是三小姐都是客居的,所以府里的一切东西咱们都可以用,不需要有什么顾忌。你若是会用花瓣做点心,那就等到了花期时,我带你在府里转一圈,一次能摘好些花瓣,你天天做都用不完。” 山茶是个活泼的丫头,从前念昔院儿的小药田和花草都是她一个人伺弄的,许是实在太闷了,终于遇着个锦懂这些,一时间表现得很是兴奋。 锦也很高兴自己这么快就被主子跟前的老人儿接受,便也暗里松了口气,开始热络地跟山茶聊起花果香茶还有花瓣点心。 岐黄看着锦跟山茶聊天,面上一直笑着,心里头也为锦高兴。因为白鹤染虽留了她们两个在身边,但现如此说起来,只有她一个人是近侍,所以她深知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陪着白鹤染,故而也不想去参与锦她们的对话,只陪着白鹤染出了忘忧院儿往前院儿走。 冬天雪也在后头跟着,但她就没有岐黄那样拘谨,也没有那么稳当,而是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一会儿在后头跟着,一会儿又往前头跑。岐黄眼睁睁地看着冬天雪在地上折腾了半天之后,一个纵跃就上了树,再下来时,从树上抓了两只鸟蛋。 她就有点儿懵,本以为自己懂些医理,锦会烹茶做点心,这已经算是有手艺的人了。没成想啊没成想,天赐公主身边卧虎藏龙,有文有武,比起这位说上树就上树的姑娘,她那点子医理药理,真是不够看的。 岐黄默默地低下了头,有些羞愧。 白鹤染轻轻笑了下,然后开口提醒冬天雪:“你老实一点,岐黄今儿才刚来,你这般折腾再把她给吓着。你家主子我找婢女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个晓通医理,能在服侍我的同时再帮我打理打理药材的帮手,你再给我吓跑了。” 冬天雪乐呵呵地捧着鸟蛋跑回来,看了眼岐黄,很是大气地拍了拍岐黄的肩膀:“岐黄啊岐黄,你不要怕,跟了主子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这些事情你都得适应。你一定要记得,你跟的主子是天赐公主,是未来的尊王妃,可不再是从前普通富户人家。从民间到官宦,这其中的区别还是挺大的,你不但要适应,而且要尽快适应。” 岐黄用力地点头,“谢谢雪姑娘教诲,我一定会尽快适应起来,往后我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到位的,还请雪姑娘多指点,有错我立即就改,绝不耽误侍候主子。” 冬天雪表示满意,不过对于指点,其实她也没什么经验,“指点什么的,回头你问默语吧,她如今在养伤呢,再有个几日就能回来侍候了,这方面她比我在行。”说完这些,侧耳听了听,立即告诉白鹤染:“主子,剑影回来了。” 空气中传来轻喝:“用你多嘴!” 冬天雪“切”了一声,“轻功使出来声音那么大,离着老远就听见了,确实不用我多嘴。” 白鹤染很无奈,似乎剑影这个性子跟谁都能绊上几句嘴,以前是跟迎春,现在迎春没来,又跟冬天雪杠上了。她不得不开口调合:“行了,有新人在,你们给自己留些脸面。” 剑影一闪身,出现在三人面前,岐黄吓一哆嗦,但恐惧并没有使她退缩,反而一个箭步就挡在了白鹤染身前。 她这是下意识的动作,白鹤染同冬天雪见了都很是满意。不管真遇着危险岐黄挡不挡得住,但至少她在潜意识里就有保护主子的这个心,这样的下人就错不了。 剑影还被岐黄弄得一愣,但也看出这许是主子新选的婢女,便也没说什么,只对白鹤染道:“属下回来了,主子是现在有空与属下说话,还是稍等片刻?” 白鹤染想了想,说:“晚些时辰再说吧!我哥哥他们应该快来了,我得去看看。” 剑影咧了咧嘴,“属下在路上遇着了五殿下的宫车,便在暗中保护着,一直护送宫车进入天镇赐,这才先行回府。主子现在往前院儿走,慢慢逛,少爷应该就快到了。” 白鹤染点头,再对冬天雪道:“你不用跟着我,随剑影去吧!我如今搬到天赐镇上来,不管是上都城也好还是其它地方也好,总需要人手交替往返,也总有许多消息需要主动打探。我身边人手不多,你便辛苦一些。” 冬天雪明白这个道理,今儿一早也听白鹤染说起上都城北边那个痨病村的事,当下二话不说,点头应下,转身就跟着剑影走了。 岐黄还伴在白鹤染身边,心里头对这位新主子又添了新的认识。也知道自己今后的日子或许再也不会像从前在洛家时那么安逸了,不过跟着天赐公主,却是能体会到另外一种生活方式,能够感受到另外一种人生的精彩。 她突然有些期待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17章 红忘哥哥,我不想做你妹妹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五皇子的宫车来得很快,白鹤染逛到前院儿时,宫车正好停到了公主府门口。 纪伯带着新来的家仆在门口热情地迎接,因为事先知道是五皇子要来,所以见他下了车,赶紧就呼呼啦啦跪了一地,高声呼着:“五殿下千岁。” 五皇子随意地摆摆手,拉着红忘就往府门里走。到是君灵犀看了眼跪在最前面的纪伯,故作一副老成模样同他说:“你是公主府新来的管家吧?恩,既然接了这差事就要好好做,我姐姐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你若敢不老实做事,油奸耍滑,本公主定不轻饶!” 说完,人一阵风似的就跑了进去,一边跑一边喊:“染姐姐,我来啦!” 纪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本公主?这位也是公主?难不成……他一激灵,一下就想起来天赐公主是皇上的干女儿,同宫里的公主们也是姐妹,跟天赐公主走得最近的就是嫡公主了。 他抬手抹了一把汗,从地上站起来,小声嘱咐身边这些新来的下人:“都把精神打起来吧,今儿来的客人里,不但有皇子,还有皇后娘娘的宝贝女儿,也就是当朝嫡公主。你们也是有福气的,才来第一天就见到了这么些大人物,这都是造化,要好好珍惜。” 那些被选进来的下人一个个也是又惊讶又惊喜,心里想着自己几个时辰前还是人伢子那里等着买卖的奴才,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可是这一转眼,就已经来到了公主府侍候,头一天就见到了天一般高的大人物,还一下子见了这么多,确实是造化啊! 于是人们连连点头,纷纷保证一定做好差事,一定不给公主府丢脸。 眼瞅着君灵犀朝着自己飞奔过来,白鹤染感觉自己的公主府要遭殃,这小祖宗到哪儿哪儿不消停,她好不容易想静冷几日,如今看来是梦想又要破灭了。 “大舅母!”白鹤染先迎上前,冲着罗氏行了个礼,“没想到大舅母也跟了来,阿染见到舅母真是高兴。” 罗氏也高兴,这公主府比她想像的要好,看来十殿下建这公主府是下了工夫的。 “我怕忘儿冷不丁儿的到新地方会不适应,放心不下就跟了过来,不给你添麻烦就好。” 白鹤染连忙摆手,“哪里会添麻烦,舅母能来阿染高兴都还来不及,一点都不麻烦。” 正说着,君灵犀一个熊抱把她给搂了住:“染姐姐,你有没有想我?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我一听说五哥要来你这儿,当时就求了母后应允,起初她还不应呢,可后来一听说红忘哥哥也来,她就应了。染姐姐,你说咱母后是不是很贴心?” 白鹤染抽了抽嘴角,“合着你不是为了来看我的,是为了来看我哥的。” “哎!”君灵犀笑着打了她一下,“你别说得那么直接嘛!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你还会不好意思?”白鹤染表示打死也不信,但也不愿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因为红忘也已经跑到了她面前,正笑着看她,一双手有些无措,不知放在何处,动来动去。 白鹤染也笑了,主动去拉了红忘的手,“哥哥有没有想阿染?” 红忘用力点头,“想,想阿染。”他看起来很想再说些什么,无奈言语匮乏,憋了半天憋得脸通红,也没有把想表达的意思给说清楚了,急得直跳脚。 白鹤染看着心里发酸,只得安慰他:“哥哥不着急,有话咱们回头慢慢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给治好,很快你就可以跟我们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所有你想表达的意思,都能够表达清楚了。哥哥,你高不高兴?” 不等红忘表态,君灵犀先激动了:“姐,你说的是真的?这次来你真是要给红忘哥哥治病的?”她一边说一边也原地蹦了几下,“五哥说你会给红忘哥哥治病,我起初还不太信,因为以前你说过在找一样药材,那药材找到那才能彻底治好红忘哥哥的病,现在是找到了?” 白鹤染点头,“恩,找到了。”再看向五皇子,“这事儿多亏了五哥帮忙。” 君灵犀也回头看了一眼,再问白鹤染:“那要治多久?” 她想了想,“少则小半个月,多则一整月,总归最多一个月就能治好。” 君灵犀实在激动,但激动之余又有些担心。现在红忘缺神少智,不挑玩伴,同她到是能玩到一处,也显得十分热络。可一旦红忘的脑子治好了,开始有自己的思维,自己的神智,那么,到那时的红忘还会愿意同她亲近,跟她玩耍吗?如果红忘有了辨识能力之后,发现她君灵犀并不是自己相中的那一款,那她可该怎么办?巴望了那么久的事,会随着红忘的康复而落空吗?君灵犀心里没了底,心里这一没底就上起火来,眼瞅着小脸儿就垮了。 红忘在边上瞅着她,见这个小姑娘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忽然一下子就不开心起来,心里就纳了闷,于是怔怔地开口叫了句:“灵犀,灵犀。” 他其实是想问灵犀你怎么了,可是不会表达,只能不停地叫君灵犀的名字。 君灵犀心里憋屈,听红忘这么一叫心里就更憋屈,眼泪差点儿掉下来。她转头问红忘:“红忘哥哥,你说咱俩现在玩得好不好?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玩?” 这一长串的话红忘听着有些费劲,但也能看出君灵犀现在是不太高兴,于是便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灵犀好,灵犀跟妹妹一样好。”他口中的妹妹指的自然是白鹤染。 结果君灵犀更伤心了,“我就跟你妹妹一样啊?那我不是也成妹妹了?”她苦着一张脸向白鹤染求助,“姐,我不想当妹妹,你能不能在治的时候帮我想想办法?” 这话刚说完,啪,脑袋上迎来了一巴掌。她怒目回望,打她的人是君慕丰。 “五哥!你有毛病啊!你打我干什么?”君灵犀同五皇子的关系并没有多好,她小时候是跟着她四哥九哥和十哥混的,对于这位长得跟个狐狸似的五哥并没有多少好印象。但也并没有太多坏印象,毕竟五皇子就算不与她亲近,也没做什么让她讨厌的事,兄妹之间只是疏远罢了。当然,除了君慕丰害白鹤染那次。 虽然如今这种关系是有所缓合了,但也不至于一下子缓合到可以抬手打她一下的地步,所以君灵犀很生气,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那架式,就差还手了。 五皇子却懒得理她这副生气的样子,他只是提醒这位皇妹:“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还是当朝嫡公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这样的话,你羞不羞?你染姐姐府上来的都是新人,你好歹在这些新人面前顾些颜面,也给你染姐姐长长脸。有什么事不能在没人的时候说,非得赶这时候?你看看,多少人在瞅着你呢?” 君灵犀没勇气去看,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有点儿太大开大合了,于是扯住白鹤染的袖子,小声说:“染姐姐,带我去看看你的院子吧!” 白鹤染哪里还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过却不能立即就满足,她告诉君灵犀:“你看,来了这么多人,我总要招呼,你们大老远从京城来,我还得吩咐人给你们备膳,我还要带我哥哥去看他的院子,有好多事情要忙。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着我,要么我叫人送你去我院儿里歇一会儿,你自己选吧!” “我选跟着你!”君灵犀想都没想,一把就挽住她的胳膊,“早听说你这公主府建得特别漂亮,我怎么能不转转。染姐姐,你给红忘哥哥都留了院子,那我呢?有没有我的院子?” 白鹤染瞥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问她:“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会更开心一些?因为那样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懒到我的房间……”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目光就看向了红忘。 君灵犀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使劲儿捏了她一把,“不许你乱想。” 白鹤染大笑,站在边上的红忘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是看白鹤染笑了他就也跟着笑。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这个自称是他妹妹的人,他就是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在意她是哭还是笑,她干什么他就也想跟着学什么,甚至她到哪里去他也想跟到哪里去。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不管是红姨还是元婆都给不了他这种感受。 红忘不知道,这是血脉相连的信任和不由自主的亲近,这世上,注定他们是最亲的。 “纪伯,大少爷的院子备好了吗?”她转问纪伯,“可有配好小厮?” 纪伯赶紧应话:“都备好了,小厮也配齐了,院子就在小少爷的院子边上,方便往来。”说着又看向罗氏,“夫人也有住处,咱们府里院子很多,虽然每一个都不大,但胜在精致。” 罗氏赶紧道谢,跟着纪伯还客气了几句。 五皇子一直在边上站着,听着他们说话,渐渐地就起了心思。他看向白鹤染,开口问了句:“那本王呢?所有人都有安排,都备了住处,阿染,你是不是给本王也备一间房?”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18章 又有客到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五哥你要点儿脸!”君灵犀最先不干了,“我十哥都没说住进来呢,你要一间房算怎么回事?” 五皇子指指她,“你不也赶在你十哥之前住进来了么!” “我是她妹妹。” “我是她哥哥。” “哥哥又不是亲哥哥。” “妹妹也不是亲妹妹。” “你……”君灵犀语塞,这特么什么逻辑?这只五狐狸真是愈发的不要脸了。她气得直跺脚,“染姐姐你看他,他也太不要脸了,你千万不能答应他住进来。” 白鹤染点点头,“确实不能让他住进来。”再对五皇子道,“如果你喜欢天镇赐,我们镇上也有客栈,你正好照顾一下客栈的生意。回头我让纪伯带你在镇上转转,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采办的,或者以后你的凌王府想买东西,都可以来这边呀!”她说着说着就想到了赚钱的好途径,“你知道天赐镇后面有山吧,山里养着许多家畜,还种了花田果田药田粮田菜田,你府里吃的用的都可以到这边来采买,就当是照顾我们的生意,好不好?” 五皇子鼻子差点儿气歪了,“你不让我住进来,完了还给自己镇上拉生意,既然是拉生意,不是更应该对我好一点?我可是你的客官,你得巴着我。” “你爱买不买!”白鹤染瞪起眼睛,“我差你这点儿?你不买以后就别来我这天赐镇了。” 五皇子一哆嗦,“买,必须买!”说完,回头跟自己身边跟着的随从说,“记住了,回府之后立即安排下去,以后府里任何需要,只要天赐镇上有的,全部都从这边采买。” 随从赶紧点头应下,虽然他只是在品松受伤之后临时眼随在主子身边的,但他也算是看出来了,他家主子这是被天赐公主吃得死死的,翻身都翻不得。 白鹤染很满意,对五皇子的态度满意,对纪伯的安排也很满意。白浩风或许不常来,但白浩轩肯定是要常住公主府的,两个院子挨得近一些,往后兄弟之间往来也方便。 她的一只手臂被君灵犀挽着,便伸出另一只手挽住红忘,“走,带你看院子去,以后哥哥就有两个家,我这里你随时想来都可以来。”说完又跟君灵犀道,“一会儿给你在燕语的院子边上也挑一个,你自己选,喜欢住哪就住哪。我这公主府上院落虽然不比皇宫那样多,但住下你们几个还是足够的,回头你需要什么我就让下人给你添置。” “这还差不多。”君灵犀很高兴,跟着红忘一边一个挽着白鹤染往后院儿走,走时还不忘往后头气她五哥,“羡慕吧!妒忌吧!我们是真正的哥哥和妹妹,就没你的份儿,气死你!” 君慕丰的确妒忌,但不至于生气,只是也会想到他把人从雪地里背回京都,小姑娘一声一声叫他哥哥,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真觉得自己是她的哥哥,比红忘还亲。 白鹤染一行人乐呵呵地走远,很快就看不到了。因为前院儿还有事情忙,纪伯身为管家没有亲自带路,只让红家的丫鬟带着新来的丫鬟走一趟,这样也方便新人认路。 五皇子身边的小厮十分上道儿,立即跟纪伯借人,要到天赐镇上转转,也去一趟山里,把能订的都给订了。还说回到京里之后也会跟相熟的人家提一提,让大家多来天赐镇采买。 纪伯当然高兴,天赐镇地产富饶,自给自足的同时还有太多声誉,但因为独立成镇,所以镇路还没打开。如果京里的大户能多几家来这边采办,天赐镇的生意就会好起来,人们能赚到的银子也多,这样大家都开心,干活儿才更有奔头。 随从跟着府里下人出去了,五皇子坐在前厅喝茶,白鹤染则是带着红忘等人一路在内院儿逛。看过了红忘的院子就看君灵犀的院子,想给罗氏安排院子时罗氏说:“我跟忘儿住在一处就好,本就是来照顾他的,住在别处我也不放心。我不常来,等他的病差不多了我也就该回去了。快过年了,家里事情多,也搁不下,不用特地收拾院子了。” 白鹤染知道罗氏真心疼爱红忘,便也点了头,“好,那大舅母就跟红忘哥哥在一个院儿,正好有红家的丫鬟在这里帮忙,我叫两个过来侍候着。院儿里还有小花在,肯定没有问题。” 花飞花一听说有丫鬟来,当时就开心了,罗氏撇了他一眼提醒道:“小花,你不许胡闹,不要仗着自己是小孩子模样就占人家姑娘们便宜,小心我揭了你的老底。” 花飞花一缩脖,刚刚兴起的念头立即又收了回去。唉,罢了罢了,本以为到了红家能自在些没想到红家人一个个也是凶悍得很,跟她们的外在形象一点都不附。 白鹤染也瞪了他一眼,“小花你的毛病还没改掉?要不要我把你送回阎王殿去再训训?” “不用不用。”花飞花连连摇头,“绝对不用,我已经改了,已经改了,请主子放心。” 几个院落都看完了,人们又去看了忘忧院儿,君灵犀一个劲儿地夸忘忧这二字取得好,人生就是应该忘记忧愁。说完还扯了扯红忘,“红忘哥哥,你说是不是?” 红忘听不大懂,但看君灵犀笑得好看,便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点头。 罗氏瞧着他俩这样子也是开心,她心里就想啊,白蓁蓁是红家的外孙女,跟九皇子订了亲。红忘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如今却是正正经经记在她名下的,就是她和红大老爷的亲儿子,就是白家的少爷。如果红忘跟嫡公主这事儿有眉目,那红家就相当于又多了一门皇亲。 当然,她最看中的不是皇亲,如果这两个孩子互相看不对眼,或者哪怕有其中一个不乐意,就算是皇亲她也不会支持的,到时候就算皇上下旨,她拼着抗旨也得为自己儿子争取幸福。但问题是,现在这两个孩子互相看着都太顺眼了,俩人相视一笑的那个样子,她看在眼里都想跟着一起笑。如果红忘治好了病之后还能保持这个状态,那这门亲事十有八九就定了。 罗氏有点儿激动,嫡公主啊!她儿子要娶嫡公主了,那以后就是驸马啊! 听说皇后娘娘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女儿能不远嫁,就嫁在身边,平时想看到就能看到。为此,还跟皇上做了多年斗争,多年以来不停地劝说皇上不要让小女儿去和亲。 这不是正好么!如果嫡公主跟红忘之间有戏,那不正好遂了皇后娘娘的心愿。两个人都在京城,不管将来是建公主府也好,还是直接住到红家也好,都不用皇后娘娘催,她天天都会让嫡公主回宫去陪母后。年轻人嘛,还指望她在家里干闲着无聊?就应该出去转转,哪里开心就去哪里。红家家风活泼,不拘束小辈们,只要不做坏事,干什么都行。 白鹤染偷看一眼罗氏,见罗氏正瞅着两个小孩儿笑个不停,她便也是苦笑了一下。 到不是她不支持红忘跟君灵犀在一起,她只是怕红忘治好了病之后,神智清明,有了更多自己的想法。且他混混沌沌十四年,一旦明朗,势必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强烈的好。 她早就想好了,如果哥哥到时候想要多走走多看看,她不会拦着,最多会派人暗中保护,但一定会支持哥哥去看看这个世界。虽然有了寒极草,病会治得更好,她甚至可以在治病的过程中向红忘灌输许多知识。但那必须是灌输进去的,想要学以致用,还是要融会才能真正贯通,还得去实践才能得出真理。她支持红忘去融汇这些知识,就是不知君灵犀能不能接受。 “小姐。”有新来的下人往这边来传话,“小姐,府上又有人来了,是位姑娘家,自称姓冷,说是您的好姐妹。请小姐示下,是留在前厅吃茶,还是请到这边来?” “姓冷?”白鹤染拍拍额头,老天,冷若南来了。 君灵犀也跳了起来,“她怎么也来啦?冷若南这家伙,一定是听说我们都来了她就随后追来,她爹对她真是散养的啊,说上哪儿就上哪儿,都不带拦着的。” 白鹤染告诉那下人,“到前厅吧,请冷小姐在前厅吃茶。” 下从立即小跑着去传话了,白鹤染无奈地对众人说:“看来咱们歇不着,冷若南一来,府上就更加热闹了。”她一边说一边叹气,扭头对岐黄说:“你到作坊那边去一趟,把三小姐给请回来,就说家里来了好些贵客,让她回来帮我待客。” 岐黄答应着去了,君灵犀感叹了一句:“染姐姐,我感觉你这公主府像是客栈。” 白鹤染也感觉自己的府邸像是客栈,住进来的客人比主人还多,而且还都有自己的院子,而且还都是常客,赶不走不说,就算赶走了,没几天她们就又会都回来。 不过她不介意,也喜欢这种感觉。许是前世孤独习惯了,突然之间身边有这么多真诚以待的人,会让她觉得日子十分美好。即便是在这样的冬日里,也美好得一如初春暖阳,照得人生尽是希望……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19章 是来投诚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天赐镇的生活跟上都城是完全不一样的,从氛围到节奏都不一样。 上都城人心复杂,诱惑太多,利益、权利,都可以成为交好的原因,同时也可以成为翻脸的原因。每个人每个家族都在为了自己和下一代的未来拼命寻找着每一个机会,为了能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下去,许多家庭不得不走极端的路线,不得不选择依附靠山。 但是在天赐镇就不同,这里没有那么复杂的人性,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所有人之间不说互通所有,但基本上也是差不多的。 谁家里有事,只要看着了的人都会伸手帮个忙,帮完忙就默默离开,不图回报。 天赐镇的街上看不到老年人拎重物,都会有人主动帮上一把,搭把手。 如果是有小孩子的人家,爹娘白天要到山里去做事,小孩子可以不用担心,随意在大街上奔跑玩闹,没有坏人会拐走他们,也不用担心晌午没有饭吃。因为许多人家都会到山里去做活,或是打猎拾柴钓鱼,小孩子都是互相照顾的。到了中午就会有人招呼他们到家里吃饭,如今日子好了,谁家里也不差一顿饭吃,甚至街上卖糖的小伙计都会分给他们几块糖。 这里的生活气息浓郁,白鹤染就算刚来也立即就喜欢上了这里,不但自己喜欢,也喜欢让她的亲人朋友都过来陪伴。所以她不在意自己的公主府是不是住着许多客人,她觉得这才是人间烟火,有人气,有欢乐,这才是人类本就该有的生活。 白燕语很快就回来了,闻香被她留在作坊那边做事,她一回到府里立即就帮着她姐姐招待来客。好在大家都是熟悉的,年龄也差不多,君灵犀和冷若南也乐意跟白燕语一起玩。 于是,白燕语就带着君灵犀和红忘到街上去转悠,罗氏也一路跟着,生怕红忘不懂事闯了祸。还不停地念叨着得好好看看这天赐镇,往后红家的生意也可以做到这边来,开几个铺子记在红忘名下,算是给儿子添置的产业。 冷若南留了下来,跟着白鹤染去了忘忧院儿,一进了屋就让岐黄把门关好,在外头守着,然后她从怀里将捎来的那封信给白鹤染递了过去。 “我爹让我给你的信,他说是为了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也解了冷家困境。这信上说的应该是跟痨病村有关的事,我听到父亲和他的手下说话,但听得也不多,你先看信,看完了我再给你补充。”冷若南是个爽快人,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就将来意说明。 白鹤染到是很意外冷星成会给她带来信,印象中她跟那位户部尚并没有什么直接往来,她跟冷家所有的交情都集中在冷若南这里。所以她不清楚这封信里会写什么,同时也有些期待,突然给自己写了一封信一户部尚,会说什么呢? 拆开信时,冷若南往边上退了一步,说:“我爹说了,这信我不能看,你看过之后要是想告诉我自会告诉我,你不说我也不能问。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内容,但是阿染,我是真的佩服你,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子,操的却是那些朝中重臣的心。我有时候一想到你做这事些我都替你累,可是再想想,如果你不做,似乎也没有旁的人能做得好了。” 冷若南话落,火漆烫封的信也拆了开。白鹤染看到信上扬扬洒洒的墨字,心里忽然间就明白一个道理:户部尚冷大人,这是在选择站队了。 因为郭家逼婚一事,冷家选择背水一战,期间与阎王殿密切合作,这是第一步。 如今冷家得到痨病村的消息,并决定采取手段参与进去,还把这件事情、这个计划都告知于她,这是投诚,是第二步。 有了这两步,从今往后,户部尚冷星成的名字将跟九十两位皇子紧紧捆绑在一处。从此以后,做为管着东秦银粮的户部将不再是孤立的,在他的背后站着阎王殿,也站着掌管着东秦数十万大军的十皇子君慕凛。 当然,这两位皇子也收获了户部的支持,将东秦钱粮紧紧攒在手里。 这是双赢的局面,她做为未来的尊王妃,自然乐意见到这个局面。 一封信,扬扬洒洒两张纸,她看完,合上,燃了一支蜡烛将信烧成灰烬。 冷若南忍不住问了句:“是能说给我听的那种吗?” 白鹤染笑了笑,“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的父亲在向我投诚。或者说,你的父亲希望通过对我的帮忙,来向十殿下示好。从今往后,户部跟九十两位殿下的关系会更加紧密。” “就这样?”冷若南又问,“那他如何投的诚?投诚是需要有贡献的,这个我懂。我在家里听到他说北边的痨病村已经有三位皇子在下手了,分别是大皇子、二皇子还有六皇子。那我父亲这个投诚可是跟这几位皇子有关?他到底拿什么投的诚?能跟我说吗?” 白鹤染听笑了,“若南,你是户部尚的女儿,你觉得你的父亲除了用自己户部来投诚之外,他还有其它更大的本事吗?” 冷若南一愣,“他把户部给你了?不对啊,户部只是归他管,又不是真是他的。” “动脑子,好好想。”她气得不行,“你这个脑子再不好好用用就要上绣了,你爹能坐到户部尚的位置上,凭的除了对东秦的忠心之外,更多的也是靠才智。我绝不相信户部尚的女儿会混成你这样儿,绝不相信你的脑子只是摆设,不用来思考的。” “我当然思考,我刚刚只是想不劳而获来着,既然获不着,那我自己肯定是要思考的。”冷若南也不甘心被人瞧扁了,于是歪着头开始认真思考。 白鹤染的话给了她思路,用户部投诚,又不是把户部给了白鹤染,那应该说的就是利用户部的能力和权力来替白鹤染做事,而事情又跟痨病村有关,跟三位皇子有关…… 她想到了:“朝廷每一笔钱款的支出都要通过户部来拨放,大殿下二殿下还有六殿下都是皇子,都为朝廷做过涉及钱粮之事。莫非是帐目有问题?”她一边说一边摇头,“可是不对啊!我爹是多清的清官我不敢说,但他也绝对不会放任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动他户部的银子。若那几位在银钱上做了手脚,我爹不可能看不出来。既然看出来,当时就会揭穿,不会拖到现在才找后帐。莫非是近期发生的事?近期的事也就是青州,可青州一事没听说那几位皇子参与啊!阿染,我也只能分析到这里,你觉得我的方向对吗?” 白鹤染点头,“方向是对的,你的父亲的确是想要从这方面入手,查找几位皇子经手过的款项是否清白干净,且他断定绝对是干净不了的。他打的是翻查旧帐的主意,以此来搅乱那几位皇子的阵脚,让他们自顾不暇,从而放过我的痨病村。” “那是新帐?旧帐当时就应该被发现啊!”冷若南不解。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在当时就显露出马脚的,那几位是皇子,哪一个也不是白给的主。既然有心做那些事,就会做好一切准备,包括做帐目的手段,那也是极其高明的。户部一直中立,谁也不偏着谁,也谁都不向着谁,这就导致了他既没有交情太恶的敌人,也没有交情太好的朋友。而现实是,在朝廷的漩涡中,没有朋友就相当于尽是敌人。以前或许你父亲不在意这些,但我觉得应该是经过了郭家逼婚这件事情,让他开始意识到被孤立的可怕。” “你的意思是说,我父亲向你投诚,往后就是你、包括九殿下和十殿下一伙的人?”冷若南突然高兴起来,“我爹果然是我亲爹,知道我心里想着谁,他就向着谁帮着谁,一点儿都不拖我后腿。”她说着,握住了白鹤染的手,“阿染你就放心吧,我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向你投诚那就是真的投诚,他说要帮你翻旧帐搅那几位殿下的浑水,那就一定办得成。这么多年下来,我不敢说我爹官做得多棒,但他搅浑水那绝对是一流。” 白鹤染真不知道这丫头是在夸她爹还是在骂她爹,但不管怎么说,冷若南的心情她理解,冷尚的投诚她得非常乐意接受。这个天下将来落到谁手里还是个未知,但先把户部握在手里,肯定是没有错的。何况那三位扰乱上都城北痨病村的事,冷大人想出来的确是个好办法。 “你先去找灵犀燕语她们玩一会儿,我处理些事情。”她告诉冷若南,“镇上不大,你带了丫鬟一起出门,随便找人打听,很快就能遇着她们。别出镇子,再过半个时辰左右回来吃饭,晚点我让五殿下回去时把你捎上。” “我不走,我住这儿!”冷若南不干了,“灵犀都住这儿,我怎么就不能住几天呢?我也不要院子,我跟她挤挤睡就好了,反正去青州到青州和从青州回来,我也都是和她一起挤着睡的。好阿染,你就让我多留几日,我想到了年根儿底下再回去。” 白鹤染却摇了头,“不行,我有信要让你带回,给你的父亲……”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20章 不能乱点鸳鸯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冷若南成功地被劝走了,上街找君灵犀那伙人玩去了。 白鹤染终于有空见了剑影,剑影带回来的消息是:“九殿下说了,雕虫小技,不必在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如果堂堂阎王殿连这点小事都控制不了,也就没脸再替主子您管着天赐镇了,更没脸叫阎王殿这个名字了。殿下还说,让主子不用把那些被劝走的人放在心上,咱们现在这座天赐镇在创立最初,也有人离开镇上回到了家里,或是离开镇上自己去开始新的生活。人多了,很难做到所有行动都统一,总会有些人有其它的想法,也总会有些人在保持观望,还会有一些人是自己没什么主意,就随波逐流,别人怎么做他们就跟着怎么做。” 白鹤染点点头,“九殿下分析得有理,确实是这么回事。有想法的人总归会去过自己的生活,保持观望的也早晚会有一个选择,其实最不招人喜欢的就是那些随波逐流的。他们可能一直在原地混迹下去,跟着村子变镇子,跟着镇子一起享受从建设到繁荣。但他们因为心里没有主意,所以也不会对这个新家有归属感,心志不定,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个跑的就是他们。光跑还是好的,最怕还有的人将这种不稳定的情绪传播给其它的人。” “主子英明。”剑影真是越来越欣赏这位小主子,人小鬼大,怕说的就是她这样儿的。要不是他整日陪在小主子身边,如果只是听说有这样的女子,他一定会斥对方是胡说八道。可如今他就站在她面前,听着她对局势的分析,看着她下的一件件一桩桩事情,他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就是有神明一般的存在,就是有一些事情和一些人是叫人不可思议的。 “那九殿下的意思呢?”她问剑影,“他是想再等等?” 剑影点头,“殿下的意思确实是再等等,这是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大浪淘沙,将粗枝烂叶剪去,剩下的便都是果实。到时候主子只要前往收获就好了,去枝剪叶的事,他们早已经替您做完了。”剑影说到这里,顿了顿,再道,“虽说还要再等等,但怕是也等不了太久,年后,最多出了上元节,这枝叶修剪得就也差不多了。” 白鹤染挑唇而笑,“户部尚冷大人向我投诚,要从户部支出过的帐目上给几位插手痨病村的皇子设些障碍,为我争取更多的时间。这事儿你怎么看?” 剑影抬头挑眉,“属下只是暗哨,护主子平安的,这种事我可不懂,别问我。” 她就不乐意了,“阎王殿培养你们又不是光为了打架,受训的时候,阴谋阳谋也没少教给你们,怎么跟了主子就只会护平安?高端的手段都扔哪儿去了?” 剑影摸摸鼻子,“原本是想再当个智谋的,谁成想我跟的主子自己就是个智谋,我那点算计在她面前变得跟闹着玩一样。于是我就只能成为她手中的刀剑,在她需要的时候刺穿四面八方的敌人。”他说到这里自嘲地笑笑,“其实做刀剑也不是很合格,因为我的主子已经把自己打磨得锋利逼人,我的存在不过是锦上添花,谈不上雪中送炭了。” 她听着好笑,“你是不是还有点儿失落?觉得自己的一身本事无处安放?” 剑影点点头,“确实。不过主子放心,属下宽慰自己的本事练得很到家,不会因为本事无处施展就自怨自艾。属下做不了主子的智囊,做不好主子的刀剑,但还是可以做主子的眼睛的。主子只需坐在府里,外面的事交给属下就好。您看,我也挺有用的。” 他挠挠头,许是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还挺有些感人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白鹤染抿着嘴笑,“行了,别皮了,我把冬天雪给你,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俩个来做。我这公主府上你不用太操心,将重心放在几个痨病村那头,至少在上元节之前不能再出乱子。我手底下没有那么多人手去张罗建立天赐镇,也不能总是用阎王殿的人,所以一切事宜还是要等十殿下回京再说。对了,最近有十殿下的消息吗?” 剑影摇头,“今儿跟九殿下还问起这个事,九殿下说近日没有接到十殿下传回来的消息。但算计着路程,就算年前赶不回来,上元节之前也一定是会回来的。”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上元节,还有不到二十天,君慕凛就要回来了。“去吧,冬天雪会听你的,没有太急的事情也不必每日回报,除夕那天我会回国公府,到时候咱们再国公府会合。你这几日要是回上都城去,可以去看看你哥哥,还有迎春。别看迎春年岁大一些,但姑娘家嘛,都喜欢新鲜的、好看的玩意,你一会儿在天赐镇上转转,买些镇上手艺人做的小玩意带回去,银子无所谓花多少,重在一份情意上。” 剑影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别乱说,我给她买什么小玩意,要买礼物也是给我哥买。” “我是主子,你好好跟我说话!”她佯装怒意,斥他,“大家都是熟人,都是在一个院子里做事的,以前你们都跟在我身边,我去哪儿都带着你们。现在默语和小雪都来了,就你哥和迎春没来,你回去给带点东西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你至于反应得如此强烈?哎,剑影啊,你觉得你哥跟迎春怎么样?他俩般配不般配?” 剑影一愣,“什,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都老大不小的了,特别是迎春,过二十了,我不能再因为我耽误了她的婚事。便想着帮她张罗张罗,看身边有没有好男儿,能互相看对眼的,掺合一下。迎春以前说过,这辈子要么不嫁,要嫁也得嫁在我身边,这才她就可以一辈子侍候我,不离开我。我觉着这样的话,刀光就不错啊!他们俩现在又一起留在国公府,是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的,正好可以趁机培养下感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看对眼了。”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剑影,瞅了一会儿就说:“其实以前我觉得你跟迎春合适来着,因为我听着过你俩在我屋顶上打情骂俏,我……” “什么打情骂俏?没有的事!”剑影慌了,“我是暗哨,我不可以有感情的,我的一生都是为了主子而活,我怎么可能跟别人打情骂俏?” “对嘛!”白鹤染点头,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才想要问问看刀光有没有这个心意呀!我反正是觉得迎春看你挺顺眼的,但既然你心里没有这个想法,那就考虑下刀光吧,毕竟你俩长得一模一样,我估计迎春也能乐意。” “不能!绝对不能!”剑影急了,“迎春不能乐意,这种事情也不能乱点鸳鸯谱。您歇着,属下这就去镇上逛逛,给迎春买东西。”说完,头也没回的走了。 白鹤染就笑,有时候这人啊,就是不拿鞭子抽不走道,不用刀子吓唬也不思进取。她到不是急着配鸳鸯谱,但有时候关系能更进一步也没什么不好,情投意合者就该在一起。 她走到案边执起笔墨,想回冷尚一封信。但想来想去,纸上也就只写了两个字:多谢。 她认为冷星成应该懂,有时候话说得太多反到容易叫人糊涂,不如就简单明了,他为她做事,她说多谢,他向她投诚的心意,她便领了。 一个多时辰后,白燕语带着队伍回来了,每个人都收获颇丰。白浩轩跟白浩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跑了出去,回来时每人手里都提着几个纸灯笼,说是镇上扎花灯的伯伯送的。 五皇子更是不知道何时混入了这只队伍,结果就跟府上的小厮一样,变成了这些姑娘们的免费劳力,这会儿手里大包小裹提着一堆东西,也不知道都是谁买的。 君灵犀说:“染姐姐,你这里可真好,你也不要一天到晚总是把自己关在府里了,也该多出去转转。这是你的地盘,你有义务体察风土民情,有义务跟百姓多多接触,听一听看一看,这样才能跟大家融为一体,让天赐镇更加其乐融融。” 白鹤染很惊喜,“我们灵犀也知道关心这些事了?对嘛,这才有个嫡公主的样子。” 君灵犀很自豪,“在青州那会儿我就知道民心有多重要,又有多难得,如今再看你这天赐镇就更加感同身受。得民心跟不得民心果然不一样,这个镇上的气氛是我在任何地方都感受不到的。所以染姐姐,我决定以后我要常来,如果母后不答应,你可得帮着我说好话。” 五皇子听了这话就“切”了一声,“如果你的红忘哥哥今后不住在这边,你还要来?” “我……”君灵犀的话顿住了,是啊,红忘是来治病的,他终归还是要回到红家去,那她来这里干什么?虽然这里也好玩,这里还有她的染姐姐,但是她更愿意红忘哥哥一起玩呀!于是撇撇嘴,不吱声儿了,惹得人们一阵嘲笑。 这是白鹤染搬进公主府的第二天,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又开了宴席,一派喜气。 只是在宴席吃到一半时,纪伯来报:“小姐,又有人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21章 让本王送醉鬼?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次寻来的人是田开朗,做完了冷家的事之后,白鹤染就将他打发到开赐镇来。 在她看来,天赐镇才真正是她的地盘,拥有田开朗这种手段的人只有生活在天赐镇上,她才能够放心。当然,这种放心也是在她嘱咐阎王殿暗中观察的情况下建立起来的。 不是她不信任田开朗,只是她深知一入蛊道,心智就很容易在其中迷失进去,人的性格也会随着蛊道的加深而变得更加极端和暴戾。何况田开朗是有这个前科的,当初在本河村的时候,他极端到用蛊术害了一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少。 正常来说,就算有深仇大恨,江湖中人讲究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但通常也都是一刀一剑快意恩仇。仇恨小的打一顿,仇恨大的杀之,田开朗却选择了用蛊术来折磨,而且折磨的还是一整个村子的人,里面难免有些是被误伤的。 所以白鹤染对这个人一直都有所保留,既不能放弃,又不能轻易相信。 她知道田开朗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据阎王殿那边的观察,他来到天赐镇之后生活得很安生,就住在分给他的那个小院子里,白天里在镇上逛逛,晚上会研究一会儿自己的小虫子,然后就吹烛睡觉。因为不会做饭,所以一日三餐都是在镇上各种铺子、饭馆里解决的。 如今的田开朗跟天赐镇上的人都已经混得很熟,人家也知道他是天赐公主的手下,所以待他十分客气,这让田开朗心里很舒服。慢慢地,一身因常习蛊术产生的阴郁之气也渐渐散去,直到今日站到白鹤染面前,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差不多已经完全符合他的名字“开朗”了。 君灵犀和冷若南也是认得田开朗的,毕竟大家一起在青州待过,这会儿见田开朗来了都很高兴,乐呵呵地招呼他赶紧过来一起吃饭。 田开朗看了看白鹤染,征求她的意见,白鹤染点头,“既然赶上了就一起吃吧,你们也都是熟人,正好还能说说话叙叙旧。”田开朗乐呵呵地坐到冷若南和君灵犀边上了。 对于公主府熟识的人男女不分席的风格,纪伯已经习惯了,也明白了这位主子是真的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只要大家其乐融融就比什么都强。 于是心里又再庆幸了一番自己能遇着这么好的主子,同时也为十殿下高兴,有这么好的媳妇儿真是好福气,将来大婚,凌王府一定也会像现在的公主府一样欢乐。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不知道他该去哪里,是继续留在这里守着空空的公主府,还是会跟到凌王府去。不过再瞅瞅席面儿上的这些人,便觉得即便是公主出嫁了,也不会放弃这座公主府的,毕竟三小姐小少爷还是会常在这边,他肯定还得留下来侍候。 这样一想纪伯就很高兴,公主府是他眼瞅着平地而起的,也是他被上一任主家赶出来之后的第一份工,他对这里有感情,不想离开。 一顿饭又从下晌吃到了傍晚,冷若南席间喝了点酒,这会儿有点儿晕乎乎的,还拒绝下人端来的醒酒汤,直嚷着自己根本就没喝醉。为了表达自己真没醉,还拉着白鹤染小声同她说:“你交给我的信我都好好收着呢,放心,人在信在,人不在,信也得在。” 她实在无奈,只得将人扶到五皇子跟前,“五哥,人交给你了,请五哥一定亲自将人送回尚府,交到她爹手里,拜托了。” 五皇子瞅了眼站着都直晃悠的冷若南,皱着眉问:“能不能换个人送她?” 她摇头,“不行,别人送我实在不放心。” 他便无奈了,“得,那本王就送她一程。”说罢,又环顾这座公主府,问道,“何时你也能留本王在这儿住一住,跟你们一起热闹热闹?” 她想了想说:“等君慕凛回来,你可以跟他约酒,喝多了不用我说话,他自然会留你。” 他摆手,“罢了罢了,待他回京再说吧!走了!” 他转身出了府门,身后随从跟上,冷若南的丫鬟也扶着她一起往外走。到了宫车前,随从跟丫鬟一起扶着冷若南上车,白鹤染这会儿则被君灵犀和红忘拽走,又去说说笑笑了。 白燕语却紧走了几步,追到府门外,宫车前。 冷若南掀着帘子看白燕语追了出来,就笑着同她说:“燕语啊,我没事,真没喝醉,你不用担心我。快回去吧,天都暗了,风凉,这大年根儿底的可别冻着。” 话说得到是正常,就是说完这番话之后打了个酒嗝,人被她的丫鬟扯了回去。 随从回身想扶一把他家主子上车,可见白燕语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家主子,伸出去的手就又收了回来。再想想,干脆退回车厢里,给这位白三小姐一会儿说话的工夫。 君慕丰见白燕语搁这儿站着,小脸儿冻得发白,便劝她:“赶紧回去,本就大病初愈,千万别再冻着了。大年夜那晚宫里会摆宴,到时本王给你弄一张贴子,你也进宫去玩玩。” 白燕语摇头,“以前很羡慕家里大姐姐能去参加宫宴,但现如今没那个心思了,我去不去无所谓,就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小手拧在一起,拧啊拧的,手指头都拧了几道弯。 君慕丰轻叹了一声,往她跟前走了两步,“你才十二岁,翻了这个年也才十三,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些个心思?大好的年华还在后头,不要只看眼前,知道吗?”说完,又指指自己的眼睛,“你看,所有人都说本王这两只眼睛像狐狸,狐狸可不是什么好物,最是狡猾,也最是多心计,会害人,也会咬人。所以你得同善类在一处,本王这种,需要远离。” 白燕语苦笑,没接他这个话茬儿,只是看了一眼宫车,然后轻开口问他:“如果今晚我也要回上都城,你不会也亲自将我送回文国公府?” 君慕丰点头,“自然是要送的,不过那座文国公府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回去,那地方怎么能算是家,分明就是龙潭虎穴。好了,老老实实搁你姐姐这儿待着,大年夜拿着贴子进宫去,就当是散散心,到时本王找些好玩意送给你。” “当真?”她的眼睛明亮起来,“你说大年夜那晚,你要送我东西?” 他点头,“对,或者你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也可以同本王说,本王尽可能找来给你。” 白燕语有些激动,拧着手指头问他:“那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我知道民间有一种说法,说在大年夜那晚,男子会送给心爱的姑娘一样东西,做为两人的定情信物。” 君慕丰听得有点儿懵,“还有这说法?”他都后悔了,早知道民间有这种说法,他提什么送东西啊!原本就是想逗这丫头开心,送她点小玩意,毕竟不管怎么说他欠她的情,不管是感情还是人情,他都欠她的。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送些小玩意逗她乐呵乐呵,或是给些银子让她和她姨娘的日子能过得好一点,这样的事他是很乐意去做的。 可是没想到这丫头扔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就不太想送了。 “你是皇子,自然是少听说民间传闻。”白燕语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弯弯着,弯出两个很好看的孤独,到是跟她二姐姐有个六七分像。“反正你说都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许反悔。反悔的人会长猪鼻子,那样你就不是狐狸了。还有,只要是你送的,我什么都喜欢,所以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见,送什么都好。” 她说话完,再不给他反悔的机会,转身就往府里跑。 他再想叫住她时,府门已经关了起来,只剩下门外门着的两名守卫。 车窗帘子又被冷若南给掀了起来,迷迷蹬蹬地说了句:“五殿下,你再不走天就全黑了。” 君慕丰返身上车,随从退出车厢。宫车很快就启动,往着上都城的方向去了。 冷若南靠在她的丫鬟身上,手里还端着盘点心吃。君慕丰瞅了一眼,认出那是公主府上新炸的豆沙绵团,那几个丫头都特别爱吃。 许是他多瞅了几眼,冷若南被他瞅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把手里的点心盘子往他跟前递了递,“五殿下也吃一个吧!” 他摇头,“姑娘家吃的东西,本王没兴趣。” “没兴趣你一直盯着我这盘子瞅什么瞅?”她怒了,“吃东西的时候最烦有人一直盯着看,要换了是你,我一直直勾勾的瞅着,你还吃得下去吗?真是的,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这话一出,可把她的丫鬟给吓够呛,一个劲儿地在边上劝:“小姐快别说了,您喝醉了。” “谁说我喝醉了?我没醉!我不是没见过喝醉的人,喝醉了都吐,还胡言乱语,还打人毁物,还逮哪儿睡哪儿。我呢?我清醒得很,别跟我提醉不醉的。” 丫鬟都要哭了,你没醉你敢跟皇子掰扯?你没醉你敢说皇子不懂规矩?真是找死啊! “五殿下!”冷若南放下手里的点心盘子,身子往前探了探,宫车一晃,差点儿没栽地上。吓得她那丫鬟赶紧去搀扶,一边扶还一边跟君慕丰一脸歉意地点头。 可她家小姐却一点儿都不理会皇子不皇子,她此时此刻心里头只有一团八卦的火在熊熊燃烧。于是她问君慕丰:“五殿下,你到底是喜欢燕语还是喜欢阿染?”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22章 君慕丰,你就是个渣男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丰眯着眼睛盯着冷若南,一双狐狸眼闪露着精光,散发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冷若南喝多了不察觉,但她边上的丫鬟却察觉到了,吓得直哆嗦,拼命地拉扯自家小姐。 冷若南不高兴了,“你干什么?我同五殿下说说话,你至于使这么大力气拉我?哎你哆嗦什么?怎么了?五殿下又不吃人,做何怕成这样?” 丫鬟真想说小姐你错了,五殿下吃人,他现在就要开始吃人了。可惜,她家小姐一点儿都没有这种意识,还迷迷糊糊地跟人家追问:“你到是说话啊,聊天呢,你说话啊!该不是被我说着了,你两个都喜欢吧?啧啧,这可不行,燕语也就罢了,阿染可是有婚约的,她是你弟妹。到是你跟燕语,你们两个的事传了许多回,京中人人都知道白家三小姐跟当朝五皇子有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你想抵都抵不过。” “哦?怎么个说不清道不明法?”他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寒意,吓得那丫鬟又打了个哆嗦。君慕丰说:“没想到冷家的嫡小姐对于街头巷尾的传言,到是挺感兴趣。” “也不是感兴趣。”冷若南摆摆手,笑嘻嘻地道,“主要是传的人太多了,所以传来传去就成了人人皆知的秘密。你要问怎么个说不清道不明,其实也没有个确切的说法,但是白家三小姐爱慕你的事的确是谁都知晓的,甚至还有人说她私下里同你已经……嘿嘿。”她两只食指伸出来,指尖儿往一起一对,“已经这样了。我本来合计你俩总归要成为一对的,可是今儿这一瞅,又觉得你似乎对阿染也有点儿意思,这就不地道了。” 她一边说一边翻眼皮了,一脸的鄙视,“你要是真娶了燕语,我敬你是条汉子,是个敢爱敢恨的爽快人。可你若是把阿染放在心中,那我就鄙视你,不但觊觎自己弟妹,而且还祸害人家妹妹,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君慕丰没听明白,“什么叫渣男?”这词哪来的? “阿染告诉我的,快得都能掉渣那种,就是渣男,就比如你这样的。”冷若南一声怒哼,伸手直指君慕丰,“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到底喜欢谁?” 五狐狸的狐狸眼眯得更甚,他突然身子也向前探,一直探到了冷若南跟前,两人几乎是鼻尖儿对着鼻尖儿,连对方的呼吸都感受得到,眼睫毛都数得清楚。 冷若南有点儿慌了,她从来没跟男子这样子接近过,包括她爹。这只狐狸忽然之间扑面而来,带着一股专属于他的香气,精致的脸好像入了画一般,惊得冷若南都忘了要往后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同时也听到他说:“其实……本王喜欢的是你!” 车厢里瞬间就安静了,冷若南呆呆地坐着,也不知道面前的狐狸是什么时候与她又重新拉开距离的,更不知道自己听到那句话后做出了什么反应。总之她已经懵圈了,一句“其实本王喜欢的是你”,把她的脑子彻底给搅乱,但同时也让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本王,人家自称本王,是啊,那是皇子,是王爷,还是一个生着一张狐狸脸的危险性极强的王爷。她是哪来的胆子跟人家叫板,甚至还问出了喜欢阿染还是喜欢燕语的话来。 若他只喜欢燕语也就罢了,但万一对方心里头真有阿染,这一下被她给说着,不得把她给灭口啊?自古以来知道得太多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她怎么给忘了?真是八卦害死人。 问题是现在她自己也陷入了八卦之中啊!冷若南想,如果五皇子也喜欢她,那这就是一场四个人的爱情,这怎么谈?阿染肯定是要被放在心里的,那么燕语呢?燕语应该会跟她一起嫁进凌王府吧?那她俩谁大谁小?谁正谁侧?燕语虽是庶女,但文国公府是侯爵府,门弟高,而且她还有两个当王妃的姐妹,她四妹妹不就是以庶女之身被封了未来的慎王府正妃吗?这庶女当正妃在她们白家是有前科的,大意不得。 一瞬间,冷若南对于自己的未来有了无数种猜想,甚至想到自己以户部尚嫡女的身份,嫁进凌王府做侧妃是有多么的屈辱,还想到了未来白燕语做为正妃对她进行一系列的打压。想到了她在凌王府的生活有多么的凄惨,想到她们姐妹反目成仇自己哭诉无门,还想到娘家因为她为侧妃认为扫了颜面,从此不再与她相认,她成了没有人要的孤女。 冷若南想着想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我不要当侧妃,我也不要跟燕语争宠,反正你不能把我们都娶了,要么要我,要么要燕语,你自己选一个!” 身边的丫鬟差点儿没被她给吓死,当时就跪到车厢里了,不停地给君慕丰磕头:“五殿下饶命,我家小姐喝多了胡言乱语,殿下您千万不要当真,求求殿下了,奴婢给您磕头了!” 丫鬟砰砰砰不停地磕头,冷若南还在哭,一边哭一边拉着自己的丫鬟,“秋儿你起来,你好好说话,什么叫我喝多了胡言乱语?什么叫不能把我的话当真?难不成你想让你家小姐我去给人家做侧妃?侧妃是什么?侧妃那就是妾啊!我是嫡女,我怎么可以做妾呢?燕语也不能做妾,虽然她是庶女,但燕语是个好姑娘,她也不能给人做妾的。所以这事儿只能让五殿下选一个,必须得舍弃一个才能行。秋儿你若一定要求,你就求求他放弃一个吧!” “小姐!”叫秋儿的丫头真是要被她们家小姐给逼疯了,这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要当凌王妃啊?难道听不出来刚才五殿下是故意那样说的吗?那是在吓唬她让她闭嘴不要再多说话了呀!怎么小姐就能把那样的话也当真呢?这连正妃都争了,这到底是哪跟哪啊?“小姐,你喝多了,五殿下没有那个意思,你快别说了,啊,奴婢求您了!” “没有那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冷若南看向君慕丰,“五殿下,都说你像只狐狸,最是狡猾。我看你也是够狡猾的,明明知道我跟燕语玩得好走得近,你就故意要让我们姐妹儿之间反目成仇。你说你怎么那么坏啊?我告诉你,我就是拼着不嫁给你了,我也不会跟燕语做仇人。燕语是个好姑娘,你要真喜欢她你就好好对她,你要不喜欢她你就别总勾搭她,就你这双狐狸眼,哪个小姑娘受得了你勾搭啊?你对自己的样貌有没有点儿正确的认识啊!” 她一边说一边生气,把自己给气够呛,但到最后还是没掰扯明白到底应该做正妃还是应该做侧妃。不过在秋儿的不断劝说下,她脑子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清醒,忽然就理清了一点头绪,于是又大声地质问:“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啊?你只说了一句喜欢我,我就想着要嫁给你,我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又不喜欢你,我又没看上你,我嫁给你干什么?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凭什么因为你喜欢我我就要嫁给你?皇子也不能强买强卖啊!” 君慕丰坐在宫车里,身子靠在后头,手里端着先前冷若南吃的那盘点心,正一口一口往嘴里送。他觉得这一趟送人还真是值了,跟看戏似的,还不用买票,这冷家姑娘的戏唱得可比戏园子里精彩多了,而且唱着唱着还把自己给唱成了主角,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不过……没看上他是怎么个意思?不喜欢他又是怎么个意思? 这个天下真是愈发的让他看不懂了,早年……也没有多早,半年多以前吧,半年多以前他还真的从未遇到过敢这样和他说话的,更从未遇到过他都主动说了喜欢,对方却说没看上他的女子。以前不管是谁家姑娘,他只要往对方面前一站,都不用等他说话,那姑娘都会主动自觉地把媚眼抛给他,都会主动自觉地把自己献给他。 当然,他要不要是一回事,但主动献上来确实是真的。 可自打有了白鹤染之后,一切就全变了。有白鹤染开了个头,现在这位尚府的小姐也敢跟他叫板了,也敢对他的个人魅力无动于衷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他长得不好看了?是他的这双狐狸眼不勾人了?是他魅力减褪了? 五狐狸开始不自信了,开始陷入了新一轮的自我怀疑中,也顾不上跟冷若南说话,只认真是想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何一个白鹤染三番五次拒绝他还不够,现在连白鹤染的好姐妹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没看上他。当然,他也没看上她,但没看上是一回事,被人拒绝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啊!他怎么能忍? “喂!说话,你说话啊!”冷若南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到了他跟前,“怎么,知道自己没理,不敢吱声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是你喜欢的姑娘,你就不能跟我说句好听的?” 身后跪着的秋儿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小姐啊,你到底要闹哪样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23章 冷若南挖的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五狐狸是真没法儿淡定了,他真想把冷若南的脑袋给劈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结构,怎么他一句讽刺的话到她那儿就变成“我是你喜欢的姑娘”了?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决定把她没看上他这个事儿给忍了,一个脑子有病的姑娘,没看上他是他的福份,这是老天有眼放了他一马啊!他暗里松了口气,把最后半块儿点心塞到嘴里,慢悠悠吃完了后终于又开了口:“冷若南,你听好了,本王就是娶只蚂蚁,也不会娶你。所以你就放心吧,正妃侧妃什么的,都不关你的事。你也用不着总拿自己跟白家三小姐比,你还真比不过她。” 冷若南都听笑了,“嘿,你这男人真有意思,这么小肚鸡肠,我只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就翻脸不认人。还娶蚂蚁也不会娶我,有本事你娶个蚂蚁给我看看啊?你要真敢娶就算你本事。一个大男人刚说完的话还没等转身就自己给推翻,你说你丢不丢人?真是的,我告诉你,男人不可以这么小气,否则没有女人会喜欢你的。行了,心意我领了,这事儿我会认真考虑的。” 君慕丰嘴角直抽抽,什么心意?什么她就领了?这女的到底能不能听明白人话? 跪在地上的秋儿实在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求五殿下看在天赐公主的面子上,饶了我家小姐吧!她真的喝多了,要是没喝多她绝对不敢这样跟您说话的。求殿下千万别同我家小姐一般见识,待她酒醒之后一定会登门谢罪的,请殿下宽恕。” 秋儿又开始磕头,冷若南更不乐意了,“我说你怎么总求他这求他那的?还总磕头,你有什么可磕头的?现在你家小姐我是被他喜欢的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一旦他先迈出这一步,他注意就输了。知道吗?所以咱们现在不用怕他,我才是大王。” 秋儿哭得更大声了,冷若南捂住了她的嘴巴,终于有点儿不好意思,“那个,小丫鬟,没见过世面,更没见过这种被人当面表面的场面。虽然被表面的不是她,但她也是见证者,所以有些失态。五殿下您别介意,丫鬟行为主子不买帐,她是她我是我,我不会丢人的。” 君慕丰忽然就觉得白燕语是真不错,至少跟这个冷若南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他对白燕语也没那个意思,但如果一定要让他在这两个中间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白燕语。真的,跟冷若南比起来,白燕语就是仙女。 “我们两个的事我会考虑,但有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冷若南严肃起来,“你心里若是有燕语,这事儿还好办,大不了正妃的位置我们俩都不要了,都做侧妃,谁也不压着谁,以后还做好姐妹。但如果你心里要是有阿染,那你就必须把她给我从你心里剔除干净了。那是未来的尊王妃,可不是你能惦记的人,这事儿你要是摊上了那可就是犯了大忌讳,我可不想将来跟着你一起掉脑袋。行了,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来见我,要是想不好就永远都不要见我了,省得到时候诛了九族把我也给连累。” 她终于不再说话了,坐回座位上开始吃东西,结果发现自己那盘点心被君慕丰给吃完了,气得又骂了句:“跟女人抢东西吃,你真是没救了你。” 君慕丰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位冷家小姐,先前他觉得这姑娘可能没脑子,后来又觉得她是脑子有病。但现在这两种都要推翻了,这不是脑子有病,这是脑子精明啊! 想好了就去告诉她,那就意味着他承认了自己心里有她,否则为什么要去告诉她啊? 那么不告诉呢?不告诉也不行,不告诉就说明自己心里头装着白鹤染。对,他心里确实是装着白鹤染,但这事儿能跟别人说吗?白燕语问他他都没说过,怎么可能跟冷若南说。 合着这死丫头是给他挖了个坑,让他不得不去尚府找她。这真的是喝多了吗? 他开始怀疑她根本就没喝多,就是故意的。这什么故意?道理很简单,这姑娘看上他了。 对嘛!这才是正经路子,他就说么他的魅力不可能到了这冷若南面前就不好用了。至于白鹤染,罢了,那就是个意外,除了白鹤染之外,他不相信还有任何意外。 终于,宫车进了上都城,再行小半个时辰便停到了尚府门口。 因为小姐没回来,尚府的府门一直虚掩着,门房的下人就站在里头顺着门缝往外瞅,时刻关注着府门口的动静,等着自家小姐回来。 没办法,因为有了先前的那些个流言,所以冷家现在做什么事都是很小心,这会儿天早就已经全黑了,别说是个大姑娘,就是小媳妇儿和老婆子都不在街上晃逛了。要是让人知道他们冷家的小姐到现在还没回府,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是非来。 所以下人在门里头往外瞅,直到瞅见一辆宫车停在门口,然后就眼睁睁看到宫车上走下来一位特别好看的公子,公子怀里还抱着稍微有点儿好看的……呃,他们家小姐。 冷家的仆人吓得一激灵,这叫什么事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就担心小姐晚回来被人说三道四,这下可好,不但是晚回来的,还是被个男的给抱回来的,这清白可怎么洗哟! 府门咣啷一声就拉开了,管家带头冲了出来,作势就要跟这位公子理论。 结果到了跟前抬眼一瞅,就觉得这位公子好生眼熟,不但公子眼熟,宫车也眼熟。 有人眼尖,一眼看着了车厢外头挂着一块玉牌。且不说玉牌上头写的是什么字,只说这玉,什么人家才能用玉啊?皇族才能用玉牌挂车呀!官宦人家,不管是多大的官,也只能用木材,最多你在木料上讲究讲究,用些好料子,以此来彰显体面。 可用再好的木料那也是木料,跟玉是不一样的。所以这车外挂着玉牌,就说明来的这位是皇亲,再瞅瞅这长相,这年纪,好吧,脸像狐狸,眼睛像狐狸,这不是五皇子是谁? 冷府的下人们把人给认了出来,当时就要下跪磕头。君慕丰赶紧开口:“行了,别讲究了,你们家冷大人呢?把他给本王叫出来!” 这语气不善,冷府下人一个个心里没了底。难不成是老爷或是小姐惹了五皇子不开心? 可瞅这样不像啊!要真是惹急眼了,怎么可能还抱着他们家小姐,早就扔大街上了。 有小厮一溜烟儿地跑了进去,不多一会儿,带着冷星成又一溜烟儿地跑了回来。 冷星成一看这场面也急了,心里琢磨着是先给五皇子见礼还是先把女儿给接过来。 这么一犹豫,君慕丰就不高兴了,“冷星成,你是打算让本王一直抱着你这个傻了巴叽的女儿?不赶紧接过去还等什么呢?本王真是吃饱了撑的接了这么个活儿,送她回家,还不如送只猪回家,都比跟她坐在一辆宫车里痛快得多!” 冷星成一哆嗦,赶紧把女儿给接了过来,凑近了一闻,得,这是喝了酒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闺女喝多了是个什么德性,当下也不敢跟君慕丰记较了,赶紧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外加感谢他送人回府。最后实在没忍住,就多问了句:“不知小女是否有得罪五殿下,小女酒品确实不太好,微臣在此替小女给殿下谢罪了。”说着就要跪。 君慕丰也不想拦他,就看着他跪,但冷星成怀里抱着人,试了几次都跪不下去,于是就要把怀里的女儿交给管家抱一会儿。 他皱了皱眉,“行了行了别跪了,你们家闺女有没有得罪本王,等她醒了之后你跟她问问就知道,或者直接问她的丫鬟,问完了你再给本王一个交待。冷星成,别多想,本王之所以走这一趟是因为受了阿染的嘱托。本王也不明白为何她一定要我把人亲自交到你的手上,但她是我皇妹,她交待的事情本王必须得照办。现在人给你送回来了,冷大人,回见!” 他说完话,转身就上了宫车,一刻不多停留地走了。 冷家人站在府门口,望着越行越远的宫车,秋儿哇地一声又哭了,“老爷,小姐这回可是闯了大祸了……” 天赐镇公主府。 红忘早早就睡了,君灵犀闷闷地坐在红忘的院子外面,任凭身边的茉莉怎么劝都劝不走。 茉莉没了招儿,又不敢去找白鹤染,因为白鹤染把自己关在药屋里配药,特地吩咐了只要不是公主府被火烧了,其它任何事都不允许打扰她。 没办法,她只好去求白燕语。 可白燕语也拿灵灵犀一点儿招都没有,劝又劝不走,因为身份的原因还不能往深了说。没办法,她只能陪着君灵犀一起在院子外头坐着,大冷天的,冻得直打哆嗦。 君灵犀瞅了瞅白燕语,忽然开口问了句:“燕语,你说咱俩是不是挺像的?” 白燕语一愣,“哪里像?”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24章 白燕语你可真行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灵犀往红忘的院子里指了指,“我想求红忘哥哥,却不知能不能求得到,你想求我五哥,也不知能不能求得到,这难道不像吗?” 白燕语下意识地抬手往额上抹了一把,没有汗,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叹,怎么她心里有五殿下的这个事,谁都知道了?是她做得太明显,还是因为先前京里的那些谣言? 她问君灵犀:“何以见得我想求你五哥?这话你是听谁说的?你可不能相信外头那些谣言,那都是有人故意传的,可当不得真。” 君灵犀“切”了一声,“行了行了,瞒得过别人你还能瞒得过我?刚刚在府门口你俩说话我都听着了,我五哥一说大年夜要送你东西,瞧把你给乐的,瞎话都编上了。还什么民间说了,大年夜都是送给女孩子东西就相当于定情信物,哪个民间说的?我怎么没听说?” 白燕语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你当然听说不了,你也不是民间的人啊!” “得了,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君灵犀白了她一眼,“燕语,你这人就是不爽利,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一个公主我都敢承认我喜欢红忘哥哥,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大大方方认下,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一把,在我五哥面前替你说说好话。” 白燕语听得直叹气,“问题不是出在你五哥,问题出在我二姐姐,是她不同意。” “那你的意思是我五哥同意?”君灵犀分析问题的角度很刁钻。 白燕语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你五哥也不同意,这个事儿……”她脸红了红,头低了又低,最后终于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这个事儿是我一厢情愿,你五哥他不喜欢我。” “那可就难办了。”君灵犀摊手,“我五哥也不喜欢你,染姐姐也不同意,那你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没戏的。我五哥是个什么人我清楚,他要说不同意那就肯定是不同意。而且你为啥偏偏要看上他啊?他长得跟只狐狸似的,笑都不知道是不是好笑,跟这样的人过日子多累,我给他当妹妹都累,何况你想给他当媳妇儿。” 白燕语很纠结,“你就不问问我二姐姐为什么不同意?” “问了有什么用?”君灵犀白了她一眼,“这件事情的关健人物不是染姐姐,而是我五哥!我五哥自己都不乐意,染姐姐就算点了头又能怎么样?她还能强迫我五哥娶你?那是不可能的嘛!所以你别总考虑你姐同不同意,你得先把我五哥搞定。只要我五哥点了头,你姐那里用不着你去做工作,我五哥自己就想办法了。懂吗?” 白燕语愣了一会儿,木讷地点了点头。确实,君灵犀说得有道理。重点在五殿下那里,她二姐姐同不同意那都是后话了。 “你说得有道理,让我豁然开朗。”白燕语真诚地说,“怪不得人们都说当局者迷,果然是当局者迷的,现在被你这个旁观者一说,我这心里痛快多了。” “你也别痛快得太早。”君灵犀不得不泼她冷水,“我觉得我五哥比你姐还难搞定呢!”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声,“唉,我在这儿给别人排忧解难,可是我自己的难谁来为我解啊?” “你有什么难?”白燕语不明白,“你又没有我这种烦恼,你跟红忘哥哥的事,我听说皇后娘娘也是点头的,而且我看大舅母也挺乐意,我二姐姐也愿意让你们在一起玩,这事儿不就等于成了吗?只再等几年你们都长大一些,就可以赐婚啊!哦,你是说红忘哥哥这个病吧?”她拍拍君灵犀,“放心吧,我二姐姐接他过来就是为了治病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君灵犀挠挠头,又叹气,“我之所以说咱俩是同命相连,就是因为我担心红忘哥哥的病好了之后,他会不喜欢我。” 白燕语愣住了,本想说怎么可能,现在你们玩得也挺好的呀!可话到了嘴边却没往外说。 是啊,现在玩得好,都说是现在了,那就只代表现在,而不代表以后啊!现在的红忘心智不全,他不是跟君灵犀玩得好,他是跟谁都玩得好。只要是真心待他的人,他都能玩到一起去。可一旦他的病治好了,他有了自己的思绪,有了自己对外界的判断,有了自己的主意,也有了自己的人生,他还会像现在这样,谁都玩得好吗? 或许玩是能玩得好的,但真心放在心里头的那个人就指不定会是谁。君灵犀的担心有道理,万一红忘的病治好了之后不喜欢她,那这阵子的努力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说我是不是比你还惨?我曾经拥有过,可是又有可能马上就要失去,但我又不能自私到不让染姐姐给红忘哥哥治病,而且病若治不好,我父皇母后也不会让我和他在一起的。燕语,你说咱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是不是好运气都让我九哥和十哥用尽了?他俩真顺利。” 白燕语想点头来着,但终究是没点下去,不过她到觉得君灵犀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惨。 她给君灵犀分析:“你看,事情是不是可以这样想。红忘哥哥的病治好了之后,对他来说就相当于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人生,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的,从前过往将不复存在。那么我们就也相当于他新认识的人,我也是你也是,我们都一起站到他面前跟他说红忘哥哥你好。灵犀,在这种情况下,你是有绝对优势的!” 君灵犀皱眉,“我怎么就有优势了?哪来的优势?” “你有没有听说过民间的一个说法……” “又是民间?”君灵犀对此表示怀疑,“白燕语,该不会你又要编故事诓人吧?” “没有没有,这回是真的。民间真有一个说法,就是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生下来之后第一眼见到的人,都会视那个人为母亲。就算不视为母亲,那也会是放在心里头最亲近的一个。” 君灵犀想了想,点头,“你要说的是这个,那我听说过,确实是有这么个说法。” “那就对了,你想啊,红忘哥哥的病治好之后,他第一个见到的会是谁?” “……染姐姐。” “然后呢?” “然后……可能是红家大夫人,还有你,还有你的那两个弟弟,还有我,反正就现在住在公主府里的这些人嘛!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既然最先见到的就是我们几个,那他势必会对我们几个产生不一样的感情呀!但是你要知道,除了你之外,其它人可都是他的亲戚。”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压得压了又低,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程度,这才又道,“灵犀,你该知道红忘哥哥其实不是红家人的事情吧?他其实是我们的亲哥哥,是姓白的。” 君灵犀点头,“这事儿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他的亲妹妹。” “这不就得了。他先看到我们,那我们都是亲兄妹,他再有不一样的感情那也是亲情,但对你就不一样了。你在他刚刚获得新生时就出现在他面前、他身边,那么你对于他来说意义就是不同的,你就比别人先迈出了一步呀!灵犀,感情是靠培养的,你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子,你一向比我爽利,所以可以按照你的方式来表达你对他的喜欢,这样日久天长他不会感觉不到。在别人还没有出现的情况下,你先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那么你还愁什么呢?” 君灵犀听得都愣了,老半天才感慨出声:“白燕语,你行啊!自己在这方面不怎么着,但给别人支起招儿来你到是一套一套的。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你说得对啊,在你们这些人里,只有我是有再发展的可能的,你们充其量就是妹妹,所以我的意义对他来说是不同的,我比旁人占了先机!”她说着说着就高兴起来,整个人都焕发了与之前不一样的光彩,“燕语,你真是个小福神,经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我跟红忘哥哥的未来一片光明。” 她开心得跳了起来,一边跳还一边说:“燕语,你说命运不怪,一年之前打死我都想不到在我的未来还会跟文国公府扯上关系。可是你看这一年发展下来,君家跟白家的关系简直亲密得扯都扯不开了。你的姐姐和妹妹都成了我未来嫂子,你跟我五哥要是再有发展的可能,那你也是我未来嫂子。而我呢?我要是跟红忘哥哥有将来的话,那我在事实上就成了白家的儿媳妇。虽然红忘哥哥是记在红家祖谱上的,但身体里流着的还是白家的血啊,红家也有女儿嫁给文国公,然后我未来九嫂是红家的外孙女……所以你看,君家和白家还有红家,这关系简直剪不断理还乱了。” 确实是剪不断理还乱,白燕语看着红忘的院子,心里也在想着这一层层愈发紧密的关系。 她能不能进入到这个关系里面去呢?那只狐狸能不能向她伸出手,牵着她也走进去? 忘忧院儿的药屋里,白鹤染右手握着一只匕首,缓缓地割向自己的左腕……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25章 染染,我回来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寒极草是属于传说中的东西,据说几百年才生长一株,且还是长在悬崖峭壁上,悬崖峭壁又是在极寒的地方,所以就算它长出来也甚少有人见过。 她能想像到君慕丰采这析寒极草时有多凶险,心里感激,所以这株草得好好的用。 传说以寒极草入药,可以招人魂魄,将丢了魂的人魂魄补全,让神智不清的人好起来。 这是民间传说,虽然传得离,但也不是谣言。通俗一点的解释就是,以这株草入药,可以补全心智,让傻子不再傻,疯子不再疯。除此之外,她还知道一种方法,在用药过程中略施手段,可以将许许多多记忆、知识点全部灌输到用药者的脑子里,让他不但补全了心智,还能变得比常人更加聪明,失去心智那些年耽误的学识都可以统一找补回来。 传说中的被全魂魄其实说的就是这种,但她相信这世上没有人能做得到,除了她。 越是好的药材用药的方法越是特殊,白鹤染看着自己腕间的血迅速融进寒极草里,轻轻地叹了一声。以血滴入寒极草,染红整檄株,再将容器以血填满,浸泡一个时辰,方可以最大限度地开发寒极草的药性。届时寒极草会融化,与血融为一体,让病人分几次喝下去,再配合特殊的针阵,来回几次,大功告成。 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却绝不轻松,单说这放血一项她就很为难。 她的血是极毒之物,但也能解百毒、能医百病。但就是因为这身血脉太特殊,所以老天爷让她生来贫血,少用一些没问题,给人吸几口也没关系,但像这般大量的放血出来是很冒险的事情,怕是这容器还没放满她就得晕过去。 而她不能让自己晕过去,所以她在自己神庭穴处结了一个针阵,以此来刺激自己的神经。 忽然有点儿后悔放君慕丰回去,知道她血脉特殊的人不少,但也绝对不多,君慕丰算是一个。如果这时候有他在,至少可以扶她一把,可以在让她保持清醒这件事情上出一点力。 医者不能自医,她轻易不愿意自己给自己结针阵,眼下也是实在没了办法才出此下策。 事已做了,就不能停,她的血不断的流出,装着寒极草的容器已经填满一半了。 这间药屋的布置跟国公府念昔院儿那头差不多,只是地方更大,里面还分了几个内室。 她找了许多辅助的药材,还找了许多籍,甚至还自己动手写了几大篇子字。这会儿都堆放在旁边,笔墨也摆放着,方便她随时想起来什么随时再写几笔。 这些都是她为红忘准备的,她不是神仙,没有醍醐灌顶的本事,寒极草入口之后,给红忘灌输学识的这个过程只能靠这些籍和她自己的总结。她准备到时候念给红忘听,在用药过程中尽可能多地把有用的知识全都念到。特别是她自己总结的那些,里头都是她个人对人生的一些见解,还有她这些年总结下来的生存经验,包括药理医理针阵之术。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人物关系,她得告诉红忘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 也有这么些年国公府的大事小情,有淳于蓝的死,有她那些年受尽的苦难,甚至还有她从洛城回来之后被人用毒针扎、再推落悬崖,自此跟君慕凛相遇。 她也会告诉红忘他其实是红家的养子,他真正的父亲是文国公白兴言,甚至她也会把文国公当年溺死红忘的事情也都说出来。包括后续红氏的相救,元婆的陪伴,以及以三皇子的追杀下,元婆死亡、他的身份再藏不住。 这些她都没想要隐瞒,但唯独对于白兴言溺死红忘的理由,她还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眩晕的感觉已经涌上来了,她抬手把针阵设整了一下,神智又清明起来。 但是靠这针阵能不能拖到容器装满血,她也有些犹豫,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叫个帮手进来,这万一她彻底晕死过去,一个时辰之内又醒不过来,那岂不是浪费了这株寒极草? 犹豫间,忽听屋外似有微微响动,该是有人正以极好的轻功奔着她这边寻来。 她微微皱眉,心里猜测着又是什么人,剑影已经带着冬天雪回上都城了,她这院子里再没轻功高手,难不成是君慕丰又跑了回来? 想到这她还松了口气,想着要是那只狐狸寻回来了也好,正好帮帮她,哪怕就是扶她一把也行。可随着来人越来越近,她却听出并不是那只狐狸的惯用身法,到是有点儿像…… 她心中一动,有点不也算相信地把头转向门口方向,试探地叫了声:“君慕凛?” 外头传来一声轻笑,“死丫头,耳力愈发的好了。”说话间,房门推开,门外的人一身玄色长袍,风尘仆仆,却面带微笑。“染染,我回来了。” 她忽然就想哭,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了,想喊他的名字,开口叫出来的却是一句埋怨:“你怎么才回来?” 他一眼看到她手腕正在流血,当时就慌了,一个箭步冲到她跟前,双眼盯着那株被血浸在盒子里的寒极草,惊诧地问:“你在干什么?”再抬头,头顶结的针阵又把他吓了一跳,“染染,你是不是疯了?你在给自己施针?你见过哪个大夫给自己施针的?” 她身子一软,整个人都靠近他怀里,他赶紧把人给环住,就觉得这小姑娘绵绵软软的,抱在怀里舒服极了。下意识地动手捏了捏,恩?好像又瘦了。 “看来真是不能分开太久,我一不在你就瘦。”他低头皱眉,看着她把头顶的针阵撤掉,这才松了口气。“染染,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我一路快马往回赶,直接就奔了天赐镇来,知道你肯定搬过来住了,想来你这儿蹭一宿好眠,没想到你居然在给自己放血。这是哪里又生疫情了吗?不应该啊,若有需要你出手的大疫,我应该能听到消息。” “大冬天的,哪来那么多疫情。”她轻斥了他一句,却没什么力气,到是倒在这个怀抱里十分的满足。“我在用血泡寒极草,注满之后泡一个时辰,便可以添加其它药材制药,明儿一早就可以给我哥哥服下。这寒极草是五哥从寒甘带回来的,九死一生,我得好好用着,不能浪费了。君慕凛,你回来得正好,抱抱我,一会儿我要是撑不住晕倒了,你一定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把我给弄醒,否则这药就制不成了。” 他听得郁闷,“你治病的方法总是怪怪的,一到关键时候就要放血,偏偏你又没那么多血。东宫元说了,你有贫血之症,有这病症的人最忌讳的就是给自己放血,你怎么就没个记性?”话是这么说的,但却把怀里的小人儿给搂得更紧了。“知道说你也没用,你哥的病确实得治,你若除此之外再没有好办法,那就放吧,大不了我陪着你就是。但是染染你给我听好了,凡事量力而行,万不能为了救治别人伤了自己。” 他说完,低头看她,还抬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本王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她懒洋洋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听进去了,都听着呢!你放心,我惜命得很,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的,亲哥哥也不行。血这种东西,只要不是一下子全都放得一干二净,人是不会有事的,最多养一养补一补也就回来了。你看——”她指了指边上放着的几颗枣子,“我这都备着呢,一会儿就嚼一个,不会有大事,晕不晕也还不一定呢!” 不一定吗?他瞅着这姑娘现在就快晕了,心里心疼得不行。 几个月没见了,这一路想她想得发疯,暗哨回报说王妃搬到了天赐镇上住,他为此还窃喜了好几日。天赐镇上总比文国公府方便,他大可以大摇大摆地住进来,天天守着他的小姑娘,看着他的小姑娘。陪她吃饭,陪她练功,看她制药,两人还可以一起在镇上逛逛,买买民间百姓卖的小玩意,吃点儿民间百姓做的面条馄饨。 心里想着这些,脚程就赶得更快,一路快马加鞭进了天赐镇,却看到这丫头又在放血。 多少次了,一遇着大事就要他媳妇儿放血,简直没有天理。 他一脸愤恨地闷哼几声,然后警告怀里的小姑娘:“这是最后一回,以后再不许你放血救人。没事儿的时候多搓些药丸备着,你的血金贵,谁也不给谁喝。” 她点头,有些虚弱,“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但这次一定要把哥哥治好,一来是圆了我与他之间的兄妹情谊,二来这也是为了灵犀着想。我哥要是一直不好,灵犀的心就也一直没有着落,就是母后那头我都没法交代了。” “你就笃定他们俩的事情能成?”君慕凛觉得这事情有些好笑,“从你开始,君家和白家就不断地结亲,从前是白家的姑娘嫁给君家的儿子,现在终于发展到要把我们君家的姑娘拐出来了。染染,你说咱们两家的缘份是不是太深了些?”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26章 有你在真好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故意与她闲扯,目的是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觉得太难受。 她也知他心意,便也愿意轻轻柔柔地扯上几句。听他说起君白两家的渊源,她想了想说:“其实这渊源并不是从我而起的,而是从你父皇那儿起的,是他先娶了我们白家的女儿。” 他想了想,点头,“你要这么说,那也对。但那个其实算不上是渊源,毕竟京里高门大户往宫里送闺女的多了去了,侯爵府送女儿入宫也是老规矩,扯不上缘份一说。而且从康嫔之后,也再没有白家女儿入宫,君白两家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往来了。” “那就算是我又开了先河吧!但这个先河开得也不错,至于我妹妹跟你九哥,他们俩是良配,你们君家也乐意用这种方式把红家收入掌控之中,一举多得的事,两家都好。就是灵犀跟我哥的这个事儿,说实话,还真是让我挺意外的,毕竟谁也想不到堂堂嫡公主居然会看上一个心智不全的少年。哎你说,颜值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君慕凛同她接触多了,有些新鲜的词汇也能听得懂几句,甚至还能够学以致用。比如说颜值二字,他就明白是说一个人长得好看的意思。于是仔细想想,点了头:“至少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是靠眼睛来实现的,长得好与不好,看着顺眼不顺眼,是决定有没有兴趣继续深交的首要条件。所以我觉得,你哥其实是占了长相的便宜。” 白鹤染也觉得她哥是占了长相的便宜,“我那位父亲无一点可取之处,如果一定要挑一样能拿得出手的,应该就是他的样貌了。而我们的母亲是歌布人,歌布属于异族,与我们中原人长得本就不太一样,这样一综合,我哥哥的样貌好看是必然的。” 她说这话时,仰起了头,对上他的眼,“我是不是也挺好看的?” 他失笑,“确实,是挺好看的,否则也入不了本王的眼。” “那你是因为我的样貌才乐意同我在一处?”她有点儿不太开心,“女子的样貌总有一天会老去,再美丽的容颜也会褪色,如果只是因为样貌,那等年华老去的那一日,我又该何去何从?君慕凛,你可一定得想好了,多想想我老了以后是什么样。” “怎么又胡扯起这个了。”他听得直皱眉,“你当初从山顶上掉到温泉里时,哪里能跟好看沾得上边儿!你那时候瘦得跟只猴子似的,全身上下狼狈不堪,头发都贴着脑皮,要多惨有多惨。别说长相了,我都没看清楚你的脸好吧!所以咱们两个之间扯不上看脸这一说,你想多了。”说完这话,突然警惕起来,“不对,当时你狼狈,本王可还好好的呢!” “你可拉倒吧!”她翻了个白眼,“你当时身中巨毒,脸比纸都白,嘴唇都是白的,整个儿泡在水里直打哆嗦,还能跟好看沾边儿?”她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最初的确是被他的颜值迷惑过的,“咱俩当时就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攀比谁,也谁也别嫌弃谁。” 她腾出一只手来扯他的袖子,“君慕凛,我有点儿困了,能不能靠你身上睡一觉?” “你最好别睡。”他用下巴蹭她细软的发,小姑娘毛茸茸的,可爱极了。“你这不是困,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如果能挺尽量挺一挺,你这一睡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辰去,万一这盒子灌满了血后你还没有醒,我该如何替你止血?” “真是的,还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军呢,止血这点小事都不会做,真不知道你这将军是怎么当的。”她言语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情绪,虽然是斥责,但还是听得他心里怪舒服的。 “那你就给我讲故事,你讲故事我就不睡了,不会讲故事的话唱歌也行。”她索性彻底撒起娇来。“君慕凛,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咱们两个总是聚少离多,就算你在上都城里我们也不常常见面,所以你得补偿我,给我唱歌听。” “唱歌?”他的眉皱得更深了,犹豫着问了句,“什么叫唱歌?歌是什么?” 她一愣,方想起这个年代还没有唱歌一说,一般上得了台面的场合都是奏乐伴舞,上不去台面的场合就是艺馆的姑娘唱几个小曲儿来博客官一乐,正经的歌曲真没有。 于是她改口:“就给我唱几段儿小曲吧!我听着乐呵乐呵,一乐呵就不困了。” “切!”他都气笑了,“你说的唱歌就是指那些歌姬唱的小曲儿?本王又不是歌姬,本王哪里会唱小曲儿?我连听都没怎么听过,不行不行,你换一个,这玩意本王唱不了。” “那讲故事吧!”她退而求其次,讲故事你总会吧?讲什么都行。 一说起讲故事,君慕凛到真想起一件事来,“我离开青州那会儿,无岸海已经又起了变化,开始逐渐向一片汪洋开始恢复了。一个个小型的湖泊开始连到一处,我走之前已经一望无边,海上的雾阵也开始泛起,想来这会儿应该恢复成了无岸海本来的面貌。但那只亭子还在,水涨亭就高,一直立在海中间,目所能及。” 听他说起无岸海的事,白鹤染也起了兴致,她告诉君慕凛:“那只亭子不是一般的亭子,立那亭子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自然不会随着潮涨潮落有什么变化。当然,如果那亭子一旦起了变化,那无岸海的大啸就是任何人都止不住了的。到那时,将是整片大陆的悲哀。” 她动了动身子,右手又在左腕处按动了几下,血流得更快了。 他很心疼,却又没法拦着,想替她受这个罪,自己又没那个本事。 君慕凛再一次感叹,打从遇着了这个姑娘,才知道人生是有多少无可奈何,有多少力所不及,有多少是他即便身为皇子也不可行之事。 “疼不疼?”他低声问她,声音里充满着宠溺。 “不疼。”她摇头,笑着安慰,“放血不疼,就是划开皮肤的时候有点疼,不过那点疼我还是能忍的,我没那么娇气。”一边说一边捡了个枣子放到嘴里。 他苦笑,“我一说什么你就说自己没那么娇气,我到希望你能娇气一些,遇到事情知道往我身后躲,安安心心地把自己交给我来保护。可你总是不娇气,总是要与我比肩并行,染染,有时候男人也是要面子的,也想用自己的臂膀保护心爱的姑娘。你给我个机会不行吗?” “你现在不就是在保护我么。”她笑他傻,“我都靠在你身上了,你还想怎么保护?”一边说一边身子往前探,看了看装着寒极草的盒子,“血快满了,你来了真好,有你在我放心多了,你陪我说说话我也没有犯晕,看来这一关能挺过去。” 他把人又往怀里搂了搂,软声细语同她商量:“小染染,我们尽早完婚好不好?哪怕婚后你住你的我住我的,也让我把你接到我身边来,行吗?” 她挑眉,“男人说这种话都是扯蛋,我就没见过真的能盖着棉被纯聊天的夫妻。再说了,过了这个大年我就打算在天赐镇颁布新的律法,责令女子不到十八不得成婚,男子不到二十不得娶妻纳妾……不对,天赐镇没有妾,这也是新律法中的一条,天赐镇上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不论是贫是富,都必须给我遵守一夫一妻制,不许纳妾。我身为封地之主,自然得带头遵守这新规定,不能让人家十八婚配,我自己却早早的就把自己给嫁了。” 君慕凛无奈了,在青州的时候就提过这个事儿,没想到这丫头还没忘呢! “真颁这种律法啊?”他问她,“要不咱们等你及笄后先成了亲,然后你再颁?” 她摇头,“不带那么糊弄人的,那我这个天赐公主哪里还有威信了。” “可是到你十八还要等三年。”他好委屈,这年头娶个媳妇儿就这么难吗?“罢了,本王忍。但是染染,这种规矩不能只有天赐镇遵守,至少你得让你家里人也跟着一起遵守。” 君慕凛一边说一边笑,“比如你那四妹妹就也得守着这个规矩,不到十八不能嫁给我九哥,如此才算公平,也算是你们姐妹都为天下做出一个表率。” 白鹤染表示同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回头我会跟蓁蓁说,相信九哥是个明事理的人。”再想想,“我哥也才十四,翻了年跟我一起过生辰,也不过十五,离二十岁还有五年呢,更不急了。灵犀的事也得等等,正好让他们俩个培养一下感情。” 君慕凛点点头,“如此,那我就满意了。” 她笑他,“你这叫一个人落水还得拉着所有人一起沉底。” “有难同当嘛!谁让我们是好兄弟。”他说得理所当然。 一盒子血终于放满了,白鹤染按着伤口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血自然止住,伤口也消失不见。君慕凛再次为她身体的这种自动愈合感到惊叹,同时也松了口气,暗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盒子边上放着的一碗浓汤药,白鹤染端起来,咕嘟咕嘟喝了下去。药碗刚入下,忽然就觉身子一栽歪,整个人被他腾空抱起,她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陪本王睡觉!”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27章 算不算一个好梦?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他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一口水都不及喝,护她到半夜。 他不怕辛苦,就是怕怀里的这个小姑娘忽然之间就不见了,就像他从来不曾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怕终有一天他也不知道她又到了哪里去。 便想着在有生之年还守得住她的日子里紧紧地把人给守住,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之人在身边就好。他就想天天看着她,夜夜想着她,最好两人一直手拉着手,他往哪边走,她就往哪边去,或是她往哪处去,他就往哪处追。总之,在一起就行,别分开。 君慕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来的这些紧迫感和患得患失,明明这丫头是他的未婚妻,不管拖到什么年月都跑不掉。明明他撺掇着他父皇给了她封地,他还给建了公主府,她怎么跑都跑不出他划的圈子,怎么都逃不掉她是他媳妇儿的命运。 可他就是心慌,看不到这丫头心慌,看到了心还是慌。只要一想到无岸海里的那个亭子,只要一想到那亭子里的几把椅子上赫然刻着“白鹤染”这三个字,他就觉得这丫头早晚有一天会在他眼前明晃晃地消失,就像当初她从天而降那般,没有任何预兆。 他不想沐浴更衣,就和衣而卧,将小姑娘紧紧揽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睡吧,一个时辰我叫你,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真就睡了,真就像他说的那样,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很香甜,因为多梦。几乎是从一闭眼的那一刻起就在做梦,梦到君慕凛抓着她的手求她不要离开。她想说自己没想过要离开他,可是一扭头,看到的却是前世的四位姐妹。她们在冲着她招手,告诉她梦醒了,该回家了。 可到底哪一边才是梦?见到四脉姐妹是梦,还是拉着她手的君慕凛才是梦? 东秦的这些年月都是真实的吗?究竟是周庄梦蝶还是蝶梦周庄? 她记得自己在清醒的时候就想过问问君慕凛在怕什么,因为她在他的眼眸里总能看到一丝恐惧,是患得患失的恐惧。他曾说过怕她离开,她也曾说过不会离开,可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那么她终究是要走的呀! 怀里的小人儿睡得不安份,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两只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君慕凛本也想闭眼浅眠,可让她这么一闹哪里还能有睡意,只好不时地轻轻拍拍她,给她营造出一个安稳温馨的睡眠环境。只是苦了他几夜不眠,这会儿困得直打哈欠。 白鹤染的梦还在做,梦里风卿卿摊开卦布扔出卦子,然后很认真地同她说:“阿染,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再多留下去时空会出问题,会给这里的人带去灾难。” 梦里,她拼命摇头说不会不会,她会守护这一方土地,守护这一方子民,她要建设好她的天赐镇,也要在将来跟她的夫君好好生活。她不想回去,因为回去才是深渊,她再也不想多看白家老宅一眼,因为那里没有一丝回忆是美好的。 夜温言劝她:“白家已经没有人了,就算回去你也不用过从前那样的日子,可以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没有人再阻碍你,也没有人再会设计陷害你。” 慕惊语问她:“阿染,你难道不想我们吗?” 她想,她当然想,她每一天都在想念她们几个。可她也想到了无岸海的大啸,想到了那个亭子,想到了那几个椅背后面刻着的字。 她知道君慕凛在怕什么,其实她一直都是知道的,特别是当那个亭子出现、当那个椅背后面显现出她的名字时,她能深刻地感觉到君慕凛心头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 是啊,人类对于未知的一切都是怀有深深的恐惧的,何况这一切的出现又是那么的不合常理,完全超出人类的认知范畴,至少是超出了君慕凛的认知范畴。 他在害怕失去,害怕有一天她会凭地消失。 其实她也怕,但其实她又不怕,因为那个亭子的出现已经把前世的世界与她这里紧紧相连了。还有那个关于姓凤的皇后的传说,如果那位皇后是阿珩,那这个世界就已经有两位五脉传人到来,再加上夜温言的亭子,至少有三位出现在了这里。 这说明什么? 白鹤染忽然就有些兴奋,她在梦里告诉那几位姐妹:“这不是周庄梦蝶,更不是蝶梦周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只是我,你们也早晚有一天会来到这里。阿珩,阿珩你为何一直都没有说话?你快告诉她们,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梦里,凤羽珩一直对着她笑,直到她问到她,方才开口说:“没错,一切都是真实的,总有一天我们会重逢。所以不急,你安安生生过你的日子,等到重逢那一天,便是我们五姐妹新生的那一刻。我等你们已经等了很久很久,我会继续等下去,直到我们不在梦里相见。” 她惊醒,一双大眼睛猛然睁开,正对上他也向她看过来,关切地问:“怎么了?” “做梦了。”她往他怀里又窝了窝,“但不是噩梦,是个好梦。” “哦?”他有些意外,明明是吓醒的,怎么还是好梦了?“说说看,什么好梦?” “梦到以前的几位朋友,她们说让我在这里安心等着,总有一天她们都会来找我,我们会在这里重逢,会在这里开启我们所有人的新生。君慕凛,你说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梦。” 他点头,“确实算一个好梦,如此我便不用担心你随时会走。” “我不走。”她揽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下,“我说不清楚自己从哪里来,但一定能说清楚永远都不会离开。从前过往只剩下四个好姐妹可以留恋,如今她们其中的一个很有可能在无岸海的另一面,还有一个已经用那个亭子告诉我们她也来了。那么剩下的两位我相信也总有一天会等到她们。我们五人会在这里重逢,开始新的生活,还为什么要走呢?” 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紫色的眼,“何况这里有你,有你在,我哪儿都不去。” 话说完,竟是主动送上香唇,在他猝不及防之时吻上他抿着的唇角,只一下下,于他来说却已是刹那花开。正想做出应对,怀里的小姑娘却已经翻身坐了起来,“一个时辰到了。” 确实,一个时辰到了,纵然他再不乐意也不能耽误,否则她的血就白放了。 他只是抓了她的腕,再反复确认伤口已经完全消失,方才放她蹦蹦跳跳地下了床榻。他在后头提醒:“小心着点儿,提着裙子,别绊了。哎鞋子穿好,你跑慢些,头还晕不晕啊?多大个人了,真不叫人省心。” “我还没及笄,你说我多大个人?我还是个孩子呢!”她答得理所当然。 他无奈苦笑,罢了,确实还是个孩子呢,那就得宠着,除着宠着也没的招儿。 他也翻身下地,随手抓了一件外袍过去给她披上,然后问她:“有没有我可以帮上忙的?” 她想了想,“还真没有,药材都是我事先捡好的,也都已经碾碎过了,我只需要把调配到一起,再煎一个半时辰,这药就制成了。你要是困就继续睡,要是不困就陪我说说话吧!” 他点头,扯了椅子坐到她身边,“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你的,自然是陪你说话。” 他看着她将装满了血和寒极草的那只盒子拿起来,小心翼翼地倒在一只药罐子里,然后又把一样样药材用手抓起来有序地也扔进去,药材很快就跟浓血混合到一处,血腥味也与药香混合到一处,竟出地并不难闻。 见他深吸鼻子她就笑,“是不是发现这味道还算不错?” 他点头,“确实,虽达不到香料的程度,但也闻不出是以血配药。” “那是因为有了这株寒极草。”她往药罐子里指了指,“寒极草本身没有味道,但是跟我的血混到一处后就会有些香味儿,再配上这些药材,香味儿就会更浓一些,也十分特别。” 她一边说一边用一只长柄的银勺子在药罐里不停搅动,直到搅到所有药材都跟血融合,这才起了火,温温吞吞地熬制起来。 “熬这药很有讲究,不能添水,也不能再添血,只能这么慢慢熬,不停地搅动。因为太干了,如果不搅动的话很容易煎干了锅。所以这个事只能我亲自做,其它人谁都做不好。” 她给他讲着这药的麻烦,同时也告诉他:“但你别看它现在瞅着很干,其实寒极草遇热之后就会融化,会融出许多水份出来。你再看,是不是稀释了不少?” 君慕凛探过头,确实稀释了不少,便也放下心来。 见他真的没有去休息的意思,她便主动开口相求:“既然来了你就也别闲着,我屋里有纸笔,你写些东西吧!比如说一些内功心法,一些好练的招式,还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与心得,以及你所看到的东秦辽阔的土地、壮美的大好山河。总之能想到的就写一写,能写多少是多少,待明日哥哥服药之后,我全都念给他听……”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28章 四哥去歌布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对于寒极草的这种功效也曾听说过,但真正接触还是第一次,只觉十分新。 他自然会按白鹤染说的去做,只是一边写时一边也问她:“会不会一次性灌输的东西太杂了?又是带兵打仗又是大好河山,还有你整理的这些医理药理……你怎么把这些年科考的题目和试卷都给找来了?你这到底想让你哥从文还是从武啊?” 他简直哭笑不得,能理解小姑娘想要一次性把更多的知识都灌输给哥哥的心情,可他实在有点儿怀疑寒极草的功效性。真的可以那么逆天吗?真是那样的话,被寒极草救治回来的人岂不成了天才?他到是也听说过寒极草可以补全人的心智,找回丢失的三魂七魄,却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么个找补法,不由得有些替红忘担心。 “会不会起反作用?”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想法,思索一番后做了个比喻,“我不知道人的脑子究竟可以装多少东西,但总归应该是有个限度的吧?就像一只米袋子,它就那么大,只能装十斤米,或许你装十五斤能勉强装进去,可一定要硬往里面塞二十斤那可就要溢出来了,再装三十斤就能把米袋子给撑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鹤染一边搅动汤药一边点点头,“能明白,你是想说我一下子给我哥塞进去的知识太多,他会承受不住,脑子炸掉。”她无奈地撇撇嘴,“放心吧,不会的,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啊?”他跺了跺脚,伸手去扯了扯她的头发,“以前我听四哥说起过寒极草,据说是他的师尊灵云先生曾经也用一株寒极草给人入过药。当时那个人的家人十分贪心,就是希望傻儿子清醒之后能够什么都会,甚至还能通过殿试金榜题名。他们不听灵云先生的解释,惹恼了灵云先生,结果也害了自己的儿子。据四哥说,那个人是因为一下子灌输进去的信息太多,撑爆了脑子而亡的,死的时候相当惨烈,整个脑袋都炸了开。” 白鹤染打了个哆嗦,感到一阵恶心。 “是不是害怕了?”他警告她,“所以你可不能胡来,那是你亲哥,别拿他练手。” 她没吱声,到是反问他:“你们总会提起灵云先生,除了他是四哥的师尊之外,能听出来你们对他也十分的尊敬。那他是位隐世高人吗?医术也很高明?” 君慕凛点头,“灵云先生是江湖中的一个传说,甚少有人真正的见过他,多半都只是听说过。但所有见过他的人,无论男女,都会对他升起敬畏之心。四哥能拜他为师是因为灵云先生少时曾欠过皇家一份人情,所以他收了一位皇子为徒,算是将这份人情给偿了。他不但武功盖世医术高明,且每当东秦有难时,他都会出手相助。”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认真地道,“阿染,他很像现在的你。为了家国天下四处奔波,一双妙手能回春,一枚灵药能活死人。” “这么厉害。”她语气淡淡的,并未起任何波澜。 “你不信?” “信,但也不至于像你们那样对他崇拜至此。”她告诉君慕凛,“任何一个时代都会出现一位或是几位传说中的人物,我相信在灵云先生之前,应该也会有一个类似的存在,成为人们的精神信仰,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热点话题。我不否认也不质疑灵云先生的本事,毕竟他教出了四哥那么优秀的徒弟,但他是他我是我,他不能成之事,不代表我也不能成。你可别忘了,这寒极草是用我的血泡的。”她指指药罐子里血乎乎的东西,“沾了我毒脉传人白鹤染的血,别说是现在这些知识,就算是我把整个天下都灌进他的脑子里,我哥都承得住。” 他有些吃惊,“真的如此自信?” 她点头,“就是如此自信。”说完,又挑了挑眉,“君慕凛,你是不信我?喝我的血不是一次两次了,合着先前都白喝了,脑子点儿都不透彻。” “不是不透彻,是不管之前有多透彻,你的这身血脉都会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我对它的认知。阿染,若非你是我未婚的妻子,我必然要提防着你,像是提防着阵前敌人一般。你这种存在绝对是可以祸患人间的,纵然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也绝不允许有更多的人知道你的秘密。相信我,多一个人知晓你自己就多一份危险。” “我知道。”她苦笑,“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就是那个妖,所有人都想把我给抓起来,或是研究,或是杀掉,也或是为他所用。你放心,老天爷给了我这一身血脉的同时,也给了我自保的能力,何况现在我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保护着我,不会有事的。” 她身子往前探,药罐子药材已经成了糊糊,比刚煎上时稀释了不少。 “快写吧!尽量多写。”她催促着君慕凛,“所有你觉得可以告诉我哥哥的,还有你想告诉我哥哥的,你都可以写出来,回头我给他念,你要是有工夫你给他念也行。” 君慕凛执起笔,一边写一边说:“我帮你念给他听没有问题,但怕是没这个机会。这次是我自己回来的,四哥去歌布了,所以我天一亮就要立即赶回上都城,进宫述职。” 她一愣,“四哥去歌布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突然就去了?” “我和他是一起离开青州的。”他同她讲,“本是打算一起回来,但四哥说他先前答应过你要替你往歌布去一趟,既然青州的事情已经结束,他不如直接就去歌布了。你不用急,他随身带了暗卫,歌布那头也有早先布下的眼线,从青州到歌布比回上都城要近得多,我估摸年后应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她微微皱起眉,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这种慌从何而来她也不知,为什么会慌更不知。 就像君慕凛说的,确实是她请求四皇子替她往歌布走一趟的,因为那个时候的四皇子因为一个苏婳宛几乎是万念俱灰,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她之所以提出这个请求,实际上是想给四皇子找点事情做,将他的精力从苏婳宛那里分散出来。 可没想到那个人真去了,还去得这么突然,她都没来得及交待几句。 “怎么,有什么不妥?”他问她,“不是你让四哥去的吗?” “是我让他去的,可以去了之后重点该做些什么,该找什么人,我需要查的是什么事,这些都没有详细谈过……不对,在去青州的路上也是说过一些的,我说想把我舅舅给救出来,还有一些不确定是生是死的人都得找一找,还有……” “还要探探歌布的底,段天德、白惊鸿、林寒生,这些人都要查,包括那歌布国君的君威也得探。总有一天东秦要与歌布正面相对的,这些四哥心里都有数。”他替她把话说了下去,“染染,你不必担心四哥会有疏漏,他最是细心之人,知你想要什么。” 搅动汤药的银勺子顿了顿,又开始搅动起来,她轻轻叹息,“也是我多虑了,四哥亲自去办的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如果真要说不放心,其实就是不放心他。我原本都想好了,等四哥定下来什么日子去,我需得提前给他做些药丸带上,以备不时之需。歌布这种番邦异族总有些偏的手段,我是担心四哥一个不小心再着了他们的道。” 她一边说一边算计着,半晌再道:“咱们也得做好准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也要往歌布去一趟。我有一种预感,我的亲舅舅还没死,如果我能早一点过去,他会有得救的机会。” “不考虑引君入瓮?”他问她,“东秦是主国,逢大庆,番邦属国是要国君亲自入京进贡的。而哪些日子算大庆那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你要是想,明年可以寻个机会让他来。” “不。”白鹤染摇头,“我要救我舅舅,所以我必须得到歌布去。” 终于,天际泛白,灶上最后一丝火苗也熄灭了。 白鹤染将汤药端下来,放在窗边凉着,再回头去看君慕凛,半宿工夫已经扬扬洒洒写满了几十篇纸。她有些过意不去,主动走上前将笔从他手里拿下来,“别写了,够了。” “我再写点吧,这一回京指不定有多少事等着,年前我怕是来不了了。” “那就年后再说,我哥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治得好的。我打算抻一抻,多抻些日子。这寒极草的汤药混了我的血,制成之后就是放上一个月也不会坏掉。所以我也不急太快让他清醒过来,一点一点慢慢来,最好能把一个月治满,这样留在他脑子里的东西就能更多一些。” “你在这边过年吗?”他问她,“不回国公府了?” 说话间,手上一回力,直接把人收到了自己怀里。 两额相抵间,他闻药香入鼻,她嗅沉香上瘾,只想时间就这么停住,别再往前,也别去退后,她就在他怀里,安安稳稳,最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29章 小姐快跑,奴婢断后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不回了。”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又开了口,打破了一室寂静。“实在不喜欢国公府的气氛,看着那个爹更是心烦。你不知道,他杀亲生的骨肉杀上了瘾,从前杀过我哥和我,现在又把屠刀指向了燕语。前些日子要是没有五哥,只怕燕语如此已经成了云梦湖底的一缕冤魂,与我阴阳两隔了。”她与他说起白燕语落冰湖一事,心里感伤。 “有这么个爹简直是人生耻辱,我其实不太想和你说这些,毕竟这是我们家里的龌龊,太多的暴露在你面前,怕你觉得我家风不好,也怕你把对我们家的厌恶附加到我的身上。” “你胡扯什么?”他听得生了气,“你们家是个什么样子,你的爹是个什么德行,我比你还更清楚。早在那些年你混混沌沌不知所以时,我就已经把那白兴言了解了个清清楚楚。若是要因此而嫌弃于你,那当初赐婚的圣旨也不会送到你府上去。” 他伸出手去捏她尖尖上翘的小鼻子,“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奇怪想法,当初那个掉到温泉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哪去了?那时候你可以凶悍得很。” 她忽然脸红,挣扎着从他岙上跳了下来,“行了,你该走了,天都亮了。” 他放声大笑,她吓得跳起来去捂他的嘴,“你小声点儿,是想让全府人都听到你在我这里过了一夜吗?这可是我的公主府,你给我留点颜面啊!” 他将她的小手抓下来,“就因为是公主府才可以无所顾及,这里是你的地盘,可是比京城里的文国公府自在多了。怎么样,小染染,往后本王到你这公主府便自愿成为驸马,如何?” “那我到你的尊王府呢?” “那必然是我的尊王妃了,咱们各论各的。” 她偏着头想了想,笑嘻嘻地说:“也好。”说着推了他一把,“好了,快回京去,你刚从青州过来,一定有许多事情要跟父皇回禀,我不能再耽误你。左右再有两天就大年了,宫宴我是一定要回去参加的,到时候你来宫门口接我。” “好。”他宠溺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深深的,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看进他那一双紫色的眼眸中。“你这血是只放一次就够了吗?”见她点头,这才又道,“那我就放心了,罢了,再多留也是要走,我等你回京参加宫宴,然后再跟你一起回来,咱们在公主府守岁。” “恩。”她很开心,两只眼睛都弯成弧线,“我送你。” 她拉着他的手走到药屋门口,伸手拉门,门一开,就看到岐黄正端了铜盆往这边走来。 冷不丁打这一个照面,岐黄一眼就看到陪在白鹤染身边的紫眼睛男人,吓得她“嗷”地一声惊叫,装满水的铜盆砰地一声掉落在地,那样子就跟见了鬼没什么区别。 随着岐黄一声惊叫,很快地就又有响动声传了来,不多时,默语到了。 白鹤染看到默语来就皱了眉,“不是让你这几日不要动,我一定会在大年夜那天让你下地的吗?就差这么两天就忍不了了?” 默语也是够郁闷的,她看看白鹤染,再看看君慕凛,最后看向岐黄,语气就很不善了:“你鬼叫什么?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又或是公主府着了在火了?一大清早的你就一声鬼叫?我还以为出了大事这才急着跑出来。”说完又无奈地冲着白鹤染和君慕凛俯了俯身,“小姐,奴婢真不是差这两天,真是让这丫头给惊着了。” 白鹤染也反应过来了,不由得叹了一声,“罢了罢了,多躺几日吧,大年夜宫宴就不带你去了。回头我再给你施一次针阵,也没什么大碍。” 默语一听说自己又要多躺几日,心情更加沮丧,于是把火气都发到岐黄身上——“你,是有多没见过世面,见着什么了你就鬼叫?” 岐黄伸手指向君慕凛,“他,他,他的眼睛是紫色的,他是不是怪物?”说完又反应过来,“不对,不只是怪物,他还跟小姐一起出来的,咱们院子里怎么可以出现个男人,他是在这里住了一夜吗?他跟小姐他,他们两个……” 岐黄说不下去了,两条腿哆哆嗦嗦地站不住,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很快地,越来越多的下人往药屋这边聚集过来,除了原本从念昔院儿带过来的一些人之外,还有昨儿新选进府里来的洒扫丫鬟,还有跟岐黄一起留在忘忧院儿的锦书。 岐黄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也犯了一个身为下人最不该碰触的大忌讳。 主子院儿里留了男人,这是最隐秘不过的事情,她是贴身丫鬟,就算撞着了也得闭紧嘴巴为主子保密,甚至还得在门口站着给主子放风。 结果她不但睡了一宿大觉,还在第二日清晨撞见之后大喊大叫,把院子里所有人都给招了来。这下完了,所有人都撞见自家小姐私会男人,小姐的清誉毁了,她的命也保不住了。 岐黄身子抖得跟筛子一般,开始不停地跪地磕头,不停地念叨着:“小姐饶命,求小姐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小姐怎么罚奴婢都行,只请小姐饶奴婢一条性命吧!” 白鹤染甚是无奈,“岐黄,就算你受惊怪叫了一声,还摔了脸盆,我也不至于就暴戾到要收你性命。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大不了我不怪你还不行吗?” 岐黄哪里肯信,只觉得主子只提她怪叫和摔脸,却不提撞见男人这个事,就说明这个事一定是特别隐晦的,所以更加地害怕,只跪在地上不停地哭。 那几个新选进来的下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偷偷地往君慕凛那处多瞅了几眼。这一瞅不要紧,差一点儿就掉进那双紫色的眼眸里。 这男人怎么这么好看啊!连眼睛都是紫色的,这世上还有人长着紫色的眼睛吗?这究竟是人类还是妖类?小姐是不是被这个妖类给迷惑了?这可怎么办,妖怪会不会吃人? 一时间,人们心里浮想联翩,甚至已经有胆大的丫鬟往前多站了一步,试探地开口叫着白鹤染:“小姐,小姐你快过来,奴婢们保护您往外逃。您放心,咱们一定能顶住了,您只管快跑,这只妖怪他就是一个一个吃我们也吃一阵子呢,足够小姐跑远了。小姐快点吧!” “是啊是啊,小姐您快跑吧,奴婢们保护你!” 说这话的都是新来的几个,包括锦书在内都站上前来,岐黄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锦书一起作势要保护小姐。而剩下的那些念昔院儿的老人则是一脸惊悚地看着这些新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惊叹于这些人的勇气。 妖怪当前还不逃跑,豁出自己被吃掉也要为自家主子争取逃命的时机,这便是最忠心的奴仆了吧?这些人昨日才刚刚入府啊!一天的主人就能让她们以命来换,足以见品行。 白鹤染也感动了,这就叫做患难见真情么?纪伯的眼睛果然够毒,选中的人果然是好的。 “这几个没见过,新来的?”君慕凛开了口,问她,“入府多少日子了?” 她就笑:“说了你都不信,昨儿才来,我甚至连她们的名字都记不全,可她们却已经可以为我拼命了。”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就说让你早点走,看吧,果然给我惹了麻烦。我这该怎么解释啊?会不会被人以为我这个天赐公主行为不检,大半夜的跟男人勾勾搭搭?” 君慕凛耸耸肩,“或许会吧!不是本王说你,这新来的人忠心是够了,但还是要调教,你瞅瞅后头那些个眼熟的,没一个大惊小怪,这才配得上跟着你。” 白鹤染抽了抽嘴角,你大爷的,后头那些是被你给惊习惯了好吗?你当她们头一回见着你从我屋里大摆大摇走出来时,心里头不惊? 两个主子眉来眼去,你一言我一语,新来的那些下人心里更没底了。 好在还有个洛锦书,心思比其它人略通透,看事情也更细微。她听着她家小姐跟那个紫眼睛男人的话,再回头瞅瞅那些院子里的旧人,心下便有了算计。 于是小退一步到了熟悉的山茶跟前,小声问:“那位公子是谁?” 山茶白了她一眼,也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就大着声说:“行了,你们就别大惊小怪了,那位是当朝十皇子,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尊王殿下,也就是我们家小姐的未婚夫君。我家上姐同十殿下感情深厚,平日里多往来也是正常的,何况你们的想法是不是有点太多了?眼大眼看看,这是药屋,不是卧寝,小姐早就有过话,昨夜是为大少爷制药,要整整一夜才能制好,十殿下自然是帮着小姐一起制药的,有什么可吃惊的?” 默语也无奈地道:“下回不管看着什么,首先要记住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大清早鬼叫一番,引来自己院儿里的人还好说,你们再把狼给招来,到时候我们的麻烦可就不是一点半点。” 洛锦书心里一颤,立即明白了默语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30章 小姐跟未婚夫私会真的好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镇子上哪来的狼,公主府更不可能有狼,默语的意思是别再招来更多的人了,毕竟就算是未婚夫,就算是只出入在药屋,这话传出去也好说不好听。再看看其它那些旧人的神情,一个个见怪不怪的样子,分明就是这十殿下以前也总到文国公府去。 洛锦书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糊涂,这才拉了岐黄一把,主动上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道了句:“奴婢锦书,叩见十殿下,十殿下千岁。” 她带了这个头,岐黄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其它那些新来的丫鬟也明白了。于是一个个呼呼啦啦地都跪了下来,纷纷行礼问安。 君慕凛瞅了一眼,没说什么,也没叫起,只是拉着白鹤染的手道:“我这就走了,你好好的在府里,过两日回京进宫,我到百仪门接你去。还有你找出来的那些书,写的那些个册子,也别一下子都读了,就是要读也别自己一个人读。你那个三妹妹不是也在这边呢么,她应该识字,让她帮着你,你一个人做太多事也是累,知道了吗?身子要紧。” 白鹤染点点头,“知道了,啰嗦。行了快走吧,晚了父皇该着急了。” “行,那我走了。”他抬步往前迈,迈了两步又转回身来,二话不说,照着她脸颊吧唧就亲了一口。然后留了个邪魅的笑,扬长而去。 小丫鬟们脸都红了,直到看着君慕凛走远,默语这才沉下脸来训斥这些丫鬟:“都听好了,忘忧院儿的事哪看到就哪里了,背地里不许议论,出了这个院子就更不许多说一个字。这是死规矩,小姐仁慈,但是我手里的刀剑可是不长眼的,都听清楚了吗?” 小丫鬟们一个个皆称“是”,然后又给白鹤染赔礼保证了一番,这才散了去做自己的事。 默语走到白鹤染跟前,转身见岐黄还跪在那里,只好又嘱咐道:“岐黄,你是小姐的近侍,是贴身大丫鬟,这点子规矩和礼数要是都不明白,那可真做不得这大丫鬟。这第一回就算了,要是还有下次,你就得考虑一下自己还能不能留在文国公府。” 岐黄一听这话就哭了,赶紧一再地保证自己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也保证自己这回认准了十殿下,再见着也不会大惊小怪的了,这才捡了铜盆去重新打水。 白鹤染也松了口气,脸还有些红,默语看好这围栏就有点儿想笑,但好歹憋住了,只是憋得有点儿艰难,脸都胀得通红。 白鹤染瞅着她这模样无奈地摇头,“想笑就笑吧!今天这笑话确实是闹大了,我也没想到那岐黄就这点胆子。不过她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的,应该不会见着自家小姐跟男人一起出现不管不顾地喊起来,我估摸着应该是君慕凛的眼睛把她给吓着了。” 默语实在忍不住,终于笑出了声儿,笑够了才说:“确实,上都城的人都听说十殿下一双紫眸的传说,但我听说她以前是生活在江南的没听说过也正常。十殿下那眼睛……啧啧,是挺吓人的,刚刚那几个新来的丫头都说他是妖孽,要豁出去自己被吃要保护小姐您呢!如此看来,咱们选进来的这些人也不错,小姐您以前说过,凡事都有两面性的嘛!” 白鹤染点点头,“我们默语真是出息了,考虑事情愈发的全面。” “是啊,奴婢时常想,跟在小姐身边如果自己没有进步,那很快就会被甩出一大截去,也是很有危机感,不努力上进真不行啊!”她一边说一边笑,两人进了卧寝,侍候着白鹤染更衣,岐黄的水也重新打来了,放下之后就怯生生地站在一边,也不敢上前。 白鹤染看了她一眼,招了招手,“岐黄你过来,这是你的活儿,默语身上还有伤呢,她得回去躺着。”说完又对默语道,“既然擅自下了地,那就前面躺的几日都作废,从今儿算起再躺五日,大年夜也在榻上躺着吧!算是你自己给你的自己的惩罚。” 默语很郁闷,但也知道小姐是为了她好,于是点点头没说什么,只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岐嘱咐道:“仔细着些。”然后行了礼出了房门。 白鹤染也不想再就这个事儿继续跟岐黄探讨,便只告诉她:“洗漱完了之后早些备早膳,我急着把药给大少爷送去。一会儿你去叫一下锦书,我找她有事。” 岐黄点点头,又跟白鹤染赔了一通礼,这才侍候着她洗漱,再端着脸盆出去了。 早膳是大厨房那边备的,吴婆熬了肉花粥还烙了菜肉饼,拌的几样小菜也很是爽口,味道非常不错。就是大厨房在外院儿,离忘忧院儿有些远,粥是放在砂锅里温着的,端过来时刚好入口,但菜肉饼就有些凉了,放在食盒里一闷,外皮也就没有那么脆。现在是冬日里,小菜本就是凉拌的,从厨房到这卧寝走了一遭,本来就凉的菜就更凉,入口时有些冰。 吴婆一路跟着岐黄一起过来,白鹤染吃饭时她就在边上侍候着,像是有话说,但又不开口。白鹤染只得主动问她:“吴婆你是不是有事啊?有事就说吧,你是在厨房管事的,不用亲自过来侍候我用早膳,我没那些个讲究。” 吴婆连连摆手,“老奴知道过来侍候小姐用早膳不得体,也确实是有话说,但又想到大户人家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这话就不知道该不该这时说。要不小姐您先吃着,吃完了老奴再讲。”一边说一边还把几样小菜又往前推了推,让她夹着更方便。 白鹤染就听笑了,“你不是头一次见我吃饭,咱们还都在一起吃过,要真有食不言的讲究,那前两天在席面儿上说的话算什么?有什么话就说吧,自家府里没那些个事儿。” 吴婆也笑了,“哎,那我就说了。是这样,大厨房离这头真是远了点,春夏秋三季还没什么,就是冬日里不太方便,端过来都温了。午膳和晚膳一般是在花厅用,也还好,花厅离厨房近,但早膳一般都是在自个儿屋子里吃的,我观察了这两日,怎么都觉着不给小姐吃口刚出锅的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想着跟小姐请示下,打明儿起我早点过来,早膳在忘忧院儿的小厨房做可好?小姐放心,老奴手脚听,早膳也不用炒啊炸啊什么的,没什么动静,不会吵着小姐的,就是想给小姐吃口热乎,也就是一个冬日里罢了。” 白鹤染听着就点头,由衷地赞叹:“吴婆真是细心,不瞒您说,我以前住在文国公府的时候,自己的院子里也是有厨娘的,饭菜都是在自己院儿里做。但就是早膳用得太早,吴婆你可不是只管做饭的厨子,整个一个大厨房都得你一手管着,事情多着呢。太早过来我这边做早膳的话,一次两次的行,天天过来就耽误事儿了。” “不碍的不碍的,我早起半个时辰就有了。”吴婆很实在。 可白鹤染还是摇头,“术业有专攻,您现在已经早得很早了吧?”白鹤染算计着,“这会儿天才亮没多久,这粥都熬好了,而且看这火候,没熬上小半个时辰是出不来这个效果的,所以吴婆一定是天没亮就到了厨房。”她一边说一边摇头,“这样不行,太辛苦了,何况身边还有个壮壮需要照顾,再说也耽误大厨房的事,一大家子人都等着厨房吃饭呢!” “哟,小姐说得也是,那可怎么整?”吴婆也犯了难。 白鹤染想了想说:“不是我不让你来做,我巴不得有个厨娘能在我院子里,随时都能给我做口吃的。但我也是这府里的主人,我得为这一府的人着想,毕竟如今厨房里买进来的死契奴才基本没有,都是镇上的人来帮工,所以早晚她们都不在,就靠您一个人。这种情况下您要是到我这里来做个早膳,厨房那头真的没人管了。不如这样,府里新来的丫鬟也不少,回头你去问问看有谁愿意跟你学的,只学做了早膳就好,你当收个徒弟,教几日送过来就行。” 吴婆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乐呵呵地应下来,又急三火四地去找人了。 白鹤染这头用过了早膳,岐黄一边撤下碗筷,同时也将等在门外的锦书给带了进来。 锦书不知小姐为何一大清早就又叫她,想着该不是之前的事情没了,想把她们几个赶出公主府吧?所以进来时一脸的担忧,不等白鹤染说话就跪下来。 白鹤染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无奈地劝她:“我叫你过来是有事要你帮忙,不是说刚刚那件事。那事儿已经翻过篇了,我不会抓着不放。你们是新来的,一时不适应没什么关系,只要往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就好。我同十殿下也不是经常见面,他有军务要忙,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昨夜他也是刚从青州直回来,急着见我,这才来了一趟,你们不用放在心上。至于以后,他若常来常往你们慢慢也就习惯了。” 锦书听得头皮直发麻,还要常来常往啊?还要习惯,这能习惯吗?小姐跟未婚夫经常私会,真的没有问题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31章 我想让他记得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也觉得自己似乎哪里说得不太对劲,但也懒得解释。她是主子,没必要什么事都跟下面的人说得清清楚楚。有时候有笔糊涂帐也不是坏事,刚来的或许不习惯,但以前念昔院儿的人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所以还是时间问题,慢慢习惯真就好了。 于是她不再提这个事,只跟锦书说:“我刚刚说叫你过来是有事要你帮忙,的确是有事的。我一直记着你们洛家是书香世家,你也是擅长书画的,这几日我要给我哥哥治病,便想让你帮打打下书,主要就是给我哥哥读些书籍。” 锦书听得直糊涂,治病跟读书挨着吗?不过她深知自己如今的身份,下人就是下人,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杀人越货也得硬着头皮往上冲,何况只是读几本书。于是赶紧应承下来:“小姐放心吧!奴婢念书没有问题,所有的字奴婢都认得,也能读得很好。” 白鹤染很高兴,不由得感叹:“身边有识字知书的人是真好。”说完,见锦书情绪有些低落,便想起定是又想到了之前洛家的事,于是想了想又道,“你放心,我答应的事就绝不会忘。眼下快要过年了,确实腾不出工夫来多计议,待大年过完,我会记得把洛家的事跟阎王殿打个招呼,到时你有什么事直接去跟镇上的胡大人说,他必会全力助你翻案。当然,我还是把丑话说在前面,所谓翻案,是指你家真的有冤情。可若无冤,我也是不会伸手的。” 锦书听罢立即就跪了下来,也不说话,只给白鹤染磕头。 她起身,亲自把洛锦书给扶了起来,“走吧,陪我去拿药。” 从卧寝出来就又去了药屋,岐黄收拾完也在后头跟上,不多时,三人从药屋出来,白鹤染手里就多了那只药罐子。药罐不经任何人的手,就自己端着,岐黄和锦书则每人捧了一摞子书,三人一路往红忘住的院子走了去。 岐黄自然是陪着的,只是知道自己今早做错了事,这一路都在自我反省,没怎么吱声儿。锦书也文文静静的不说话,只在路上遇了人就点头示意,很是懂规矩。 一直到了红忘的院子门口,岐冷不丁一抬头,一眼就看见院外头一块儿平整的石头上坐着个人,披头散发的,还穿着红袍子。小丫头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好歹是没叫唤出来,但也开口问了句:“前面坐着的是谁?”一边问一边挡在了白鹤染身前,拉足了保护的架势。 岐黄没看出来是谁,锦书是看出来了,于是赶紧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公主。”同时也扯了一把岐黄,岐黄赶紧也跟着行礼,同时也松了口气。 白鹤染皱了皱眉,开口问道:“灵犀,你干嘛呢?” 坐着的人果然是君灵犀,听白鹤染问她,赶紧就回过头,顶着两个黑眼圈儿说:“我没干嘛,我就是睡不着,想来这里坐一会儿,谁成想一坐就是一宿。”说完又委屈地瘪了嘴巴,“燕语不讲义气,本来她也在的,结果陪我到半夜说太困了,回去睡了。” 白鹤染简直无语,“母后放你出来是想着让你散散心情,不是让你到我这儿来熬夜的。瞅瞅你现在这样儿,要是让母后瞧见了,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准儿怪我没把你照顾好。小祖宗,你就算不为了自己好歹也为我考虑考虑。” “我知道,错了还不成?你就别数落我了。”君灵犀站起来,几步就跑到她身边,一眼就看到了白鹤染手中的药罐子。“染姐姐,这就要给红忘哥哥治病了?” 她点头,“早治早好,何况寒极草放不久,得尽早用了。正好你也在这儿,咱们分分工,你们都一起给我帮个忙。”说完再想想,又吩咐岐黄,“去把三小姐也叫来。” 红忘这会儿正在用早饭,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合胃口,似乎不太爱吃,罗氏正在哄着。 见她们进院儿了,罗氏赶紧招呼:“阿染,灵犀,你们用过早膳没有?要是没有就陪忘儿一起吃点儿,他这会儿正跟我闹脾气,想着去外头玩呢!” 君灵犀一步就冲了过去,直接坐到了红忘身边,也不用人招呼,随手拿了个空碗就给自己盛粥。再瞅瞅红忘吃了不到一半的包子,干脆抢了过来,“红忘哥哥不吃就给我了,我快饿死了。”说完就往嘴里塞。 红忘一见她抢了自己的包子,也急了,不停地叫着:“我吃我吃,还给我!” 包子又被红忘抢了回去,咬了一口后又被君灵犀抢走,再咬一走再被抢。如此抢来抢去,一会儿的工夫大半个包子就吃完了。君灵犀又去盘子里拿了一个,两人还是抢,抢完包子又抢粥,最后是在一个碗里把粥喝了个干干净净,连桌上的小菜都没放过,一扫而光。 君灵犀对这个战况表示很满意,开始向罗氏邀功:“怎么样罗姨?还行吧?” 罗氏感叹:“灵犀你还真是厉害,我劝了一早上他都不肯吃,总是闹着要去找你们玩,还说跟轩儿和风儿说好了,要一起到镇上的小摊去吃馄饨。可阿染说了今儿就要开始给他治病了,哪能再让他到外面去吃,幸好你们来了,还是你有办法。” 君灵犀笑得很骄傲,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红忘一眼,再小心翼翼地说:“红忘哥哥,不生我气哦,我也是饿极了才和你抢着吃,你不觉得我们抢着吃都吃得更香吗?” 红忘听不懂这么长一串话,但就是觉得君灵犀笑意盈盈的模样很好看,而且两个人抢着吃也吃得很开心,便也跟着她一起笑。一边笑还一边点头,嘴上不停地说着:“好,好。” 君灵犀很高兴,眨眨眼睛跟白鹤染炫耀:“你看,红忘哥哥很喜欢我,还跟我吃一个包子喝一碗粥,他都不嫌弃我。所以我相信就算他好了起来,恢复了心智,也一定不会把我给忘了的。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喂了药之后我先给他念书。” 白鹤染瞪了她一眼,“你先念什么念?你先给我回去睡觉,我还得给你拿点药吃上,不然在外头吹半宿的风,回头再染了风寒,这大过年的可得遭罪。”说完又怕君灵犀不在意,于是又补充道:“你染了风寒还是小事,但你的红忘哥哥怕被过病气,本来就在治病呢,再被你给过病气,这病可就治不好了。所以你得乖乖听话,知道吗?” 果然,什么事一搬出红忘来就能治得住君灵犀。她跟白鹤染说好了睡一白天,到了晚上就过来换班念书,最后恋恋不舍地道:“你们不能现在就赶我走,好歹让我看着红忘哥哥服了药,睡着了,我才能回去,不然我不放心。” 白鹤染点头,算是答应了。 不多时,白燕语到了,红忘已经被罗氏带到屋里去准备。因为服了药之后会产生困倦,人基本都是会处在浅眠的状态,再加上白鹤染要施针,所以罗氏干脆给红忘脱了外袍只留里衣,然后哄着他坐到榻上等着。 红忘不明白为何刚吃了早饭就要到榻上坐着,罗氏就一遍一遍地哄着他,跟他说一会儿阿染拿好吃的,吃几口之后就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便可以随便出去玩,再也不需要人照顾了。 红忘起初不太理解,但好在他相信白鹤染,听说是白鹤染给他好吃的,便点头同意了。 白鹤染则在外间交待怎么分工念读这些书籍,嘱咐三人既要仔细又要连贯,不能太慢也不能太快,读的时候声音不能过小,必须得保证红忘能听得到。 “眼下算上我一共有四个人,我们就分个工,一人念两个时辰,我先来,在我之后是锦书,然后是燕语。如此一个白天就能过去,到了晚上灵犀过来,我们再开始轮换。”她逐一分配着任务,“从药喝三口人进入浅眠之后就开始念,不管人醒着还是睡着,也不要管屋里是不是有下人进进出出,我们只管一直念就是了,不要停,懂吗?” 君灵犀看着她拿过来的这些书籍和册子,见还有手写的,上头还有她十哥的笔迹。瞅着墨迹不像是半年前提早写完的,于是眼睛一亮:“十哥回来了?” 白鹤染笑着点头,“对,回来了,昨晚上过来了一趟,不过一大早又赶回宫里去跟父皇述职。怎么,你想他了?想他了你可以先回去,这里我再找人手。” “不想。”君灵犀果断摇头,“十哥回不回来是你的事,红忘哥哥好不好得了才是我的事,哪头轻哪头重我还是能分得清的。”她说着又翻了翻手里的书,“既然你们都自己写了,那我能不能也写些东西念给红忘哥哥听?染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胡来的,就是想告诉红忘哥哥我们以前也在一起玩过,而且还玩得挺好,他还跟我抢过包子吃,抢过粥喝。” 小公主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32章 阿染,我喝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阿染,我喝 白鹤染是真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红眼圈抹眼泪,特别是她很在意的人。虽然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肠的就软了,但也没觉得心肠软了就不是好事。 她拍拍君灵犀,“好了,都答应你,我也是瞅着你们俩个刚刚争抢着吃了一顿饭,就觉得以后你要是能做我的小嫂子也是挺好的,就是我们这家这个辈份排序什么的又有点儿乱了。罢了罢了,乱就乱,反正从蓁蓁那里就已经乱了下来,索性就一直乱下去吧!” 君灵犀破涕而笑,“往后咱们各论各的,男人有男人的叫法,女人有女人的叫法,谁也管不着咱们。”她扬扬手中的册子,“那我要就写了,等轮到我念的时候我就念自己的。” 白鹤染想了想,摇头说:“可以让你写,但不能完全都依你,灵犀你听着,我可以让你讲些心里话给你的红忘哥哥听,但是每天我只能给你半个时辰让你念这些东西,其余的时间都能按着我的规矩来。灵犀,相信我,这样做是为了你的红忘哥哥好,自然也是为了你好。” 君灵犀点点头,“我懂,染姐姐你放心吧,只要是为了红忘哥哥好的我都会去做。” 白鹤染放了心,白燕语又问了句:“睡觉的时候念吗?哥哥白天浅眠,夜里呢?是不是就睡得沉了?我们夜里继续念的话他还能不能听得见?” “能。”白鹤染说,“能听见,而且不会睡得沉,这一个月不到的治疗期他会一直保持在浅眠状态。所以我们念这些真是一刻都不能停,要争取一切的时间让他尽可能的多吸取一些知识,否则错过了这一个月的好时机,后面就得靠自己一点点的学了。” “好,我明白了。”白燕语看了看身边的人,又道,“可是这样一来人手就不够,一天两天的辛苦我们都能挺,但一个月呢,万一挺不住耽误的是哥哥。不行我们再叫人吧!” 对此白鹤染也是同意的,她想了想说:“去天赐院叫几个读得好的少年,今天就去安排,然后把籍发下去,让他们练着,两日后由他们换班来读。另外,人我们不能白用,院里读的少年都是镇上的,报酬一定要给足,不能占百姓的便宜。” 岐黄主动开了口:“小姐,这个交给奴婢去做吧!奴婢一定做好。另外,奴婢瞧见这些籍里有好些都是医,奴婢懂医理,可以来讲医的。” 白鹤染拍拍额头,“是啊,把你给忘了。行,你先安排院那边的事,人都选好了之后就把医拿回去熟悉着。不用一直守着侍候我,咱们府里谁都能临时照顾我一下。”说完,又对白燕语和君灵犀还有锦道,“前两个时辰由我来,你们便各自回去看,或是就在这院子里找了空屋子坐着看,嘱咐厨下把午膳都端到这边来用就好了。” 众人点了头,岐黄一刻不耽误,立即出门去镇上的天赐院。罗氏这会儿也从里间儿出来了,她告诉白鹤染:“忘儿已经稳定下来,我跟他说你会给他好吃的,他很期待。” 白鹤染由衷地感激罗氏,“谢谢大舅母,大舅母放心,我会跟哥哥明说他的身世,但同时也会告诉哥哥,您是最好的娘亲,大舅舅也是最好的爹爹,你们都很疼爱他。” 罗氏听得眼圈也红了,连连点头,“我就红忘这么一个宝贝,我不求别的,就求他能继续认我这个娘我就知足了。至于以后他成了亲……”说到这儿又往君灵犀那处看了一眼,看得君灵犀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至于以后他成了亲,是单独立府还是住回红家,我们都没有异议,都依着他们。” 看到罗氏,白鹤染又想起了一个关键:宫宴。 对,大年夜还有宫宴,不只她要进宫,那些院的孩子也要回家去过年、守岁,包括大年初一初二初三这几天都不太好把人召集到公主府来。 可府里这几个人实在也是倒换不过来啊! 见她眉头拧拧着,罗氏似猜出她在顾虑什么,于是赶紧问道:“是不是在担心过年这几天红忘儿读的事怎么办?阿染你放心,宫宴什么的你们就安安心心的去,家里有我呢!我也是识字的,你把提前都留下,我来念,我带来的丫鬟也都是识字的,平日里帮家管帐都是好手,我跟她们换着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白鹤染松了口气,“有大舅母在我就放心了,只是这样一来你们就不能回红府去过年,不能跟大舅舅和外祖母团聚,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正说着,外头纪伯的声音传了来:“红大夫人在里面吗?外面来了一辆马车,下来的人说是红家来的,求见红大夫人。” 罗氏一愣,赶紧走到门口去招呼纪伯:“人在哪呢?我去看看!” 纪伯一闪身,“老奴给您带过来了,因着府里没走的红家丫鬟认得,所以老奴擅自做主把人就直接给带了过来,夫人您瞧瞧。” 罗氏一瞧,可不就是红家的人么,于是赶紧问:“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事?” 来的是个红家跑腿儿的小厮,一见着罗氏就乐呵呵地打了个千儿:“大夫人多虑了,家里没事,就是几位老爷打发小的过来问问,家里人想大年初一到公主府来走亲戚,来问问合不合适,会不会太打扰了。”说完往后头一瞅,正瞅见白鹤染,“奴才见过二小姐。” 白鹤染当时就笑了,“不必多礼,是几位舅舅们都要来吗?太好了,你快快回去同他们说,就说公主府随时都向几位舅舅敞开大门,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打扰。请几位舅舅年初一一定来,带上表哥表妹们,如果外祖母也能来就更好了。我备上好酒好菜,好好招待。” 小厮乐开了花,谢过之后连跑带颠地就回去了。白鹤染嘱咐纪伯给赏,纪伯便也追了去。 该嘱咐的都已经嘱咐好,该交待的也都已经交待明白,于是一行人又在白鹤染的带领下进了里间,走到了红忘的床榻边。 对于给红忘治病这个事,因为之前白鹤染曾提过,所以君灵犀跟白燕语都明白这个病是怎么个治法,两人都有心理准备。却唯独洛锦越听越懵,听到最后简直就以为白鹤染是在使神仙手段,听得一激灵一激灵的。 但她到底比岐黄沉着,岐黄都能冷静地去院张罗请人,她自然也不会乱了阵脚,只在心里合计,面上也不表现出来。反正主子要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这些事不是她该管该问的。就像刚刚见到嫡公主和大少爷抢饭吃,也是刷新了她对皇家公主的认知。 总之,公主府的一切都是挺让她惊的,她觉得自己想要真正的融入这里,还需要再适应一段时日。不过这个地方虽然总是吓得她一愣一愣的,但她依然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也充满了期待,甚至还有愈发浓烈的归属感。 红忘老老实实地坐在床榻上,看着白鹤染一行人走进里间,一直走到自己的床榻边。 他是想跟白鹤染说说话的,想问她要好吃的,可是不等开口呢,一眼就盯着了她手里捧着的药罐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慌了起来,整个人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种极度恐慌的着状态。他说:“不是吃好吃的,是吃药,我不想吃药,娘亲你骗我,我不想吃药!” 原本安静下来的人又闹腾起来,白鹤染忽就想起之前他跟元婆住在外面,红氏也没少淘弄偏方药材,一定是元婆经常也拿药罐子煎药,药的味道又特别的苦,所以红忘认识自己手里捧的这个东西,想起了苦药汤子的味道,这才害怕。 于是她只好坐下来轻言轻语地安慰:“哥哥误会了,不是所有长成这样的罐子里装的都是药,不信我把盖子给你打开,你闻一闻,看有没有药味儿。如果有,你就不吃,好吗?” 红忘看了她一会儿,似乎在做心理斗争,半晌终于点了头:“好。” 白鹤染将药罐子打开,一时间,室内一片馨香。 “这是玫瑰花的味道!”白燕语最先开了口,“还有茉莉、桂花、杏花、槐花。我若没闻错,应该是用晾干的花瓣入了药,熬制出来的这种味道。”她是制香的高手,一边说一边还用力地深呼吸,不一会儿又道,“不对,都不对,这不是真正的花香,而是用药材调制而成。厉害的是,调制出这么多种花香居然没有用到一片花瓣!” 她惊诧地看向白鹤染,“二姐姐,你的手段愈发的高明了!” 白鹤染只笑笑,没有搭话,到是轻声问了红忘:“怎么样,好不好闻?” 红忘用力点头,“好闻,真好闻。” “这样好闻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药呢?对吧!”见红忘又点头,她总算是安了心。“那哥哥就尝尝,只尝三勺,好不好?这可是我精心准备了一夜的,哥哥要是不尝,就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番苦心。”她像哄着个孩子似的,说得自己都有些委屈。 终于,红忘点头了,“我喝!”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33章 医治红忘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有丫鬟递过碗来,她用银勺子从里面舀了三勺到碗里,又小心翼翼地把药罐子盖上,放到桌边,还特地让岐黄看着,任何人不许靠近,怕磕碰着。然后才把碗递到红忘面前,“哥哥是自己吃还是我来喂你?” 许是闻着这味道实在好闻,红忘早等不及,一把就将碗给夺了过来,囫囵地说了句:“我自己吃。”然后一仰脖,咕噜噜一口就全吃了下去。 锦看着红忘那张跟吃了死孩子一样血淋淋的嘴,心下又打了个哆嗦。一时间都在思索这药究竟是用什么煎制而成的,虽然闻起来馨香,但那沾嘴的颜色怎么看都像是血。 白燕语和君灵犀其实心里也闪过疑问,但她二人对白鹤染是完完全全的信任,所以根本就不会去考虑到底喝的是什么东西,总归是药就对了。至于那血淋淋的颜色,没准儿是猪血羊血什么的,民间都有用动物的血制成菜的,入药又有什么好新鲜。 怪病就得怪药医,药越怪说明病治得越好。 两人抱着的是这样的想法,而此时的红忘已经有点儿困倦了,人懒洋洋地窝到被子里,撑着眼皮子看了这些人一眼,终于渐渐睡去。 白鹤染冲着身边的人挥手,示意大家都出去。人们没有一个敢说话的,一个个轻手轻脚地离开,只留下白鹤染一个人在屋。 有丫鬟事先给她在榻边摆了张小桌子,桌上放着倒好的茶水,省得她读读得渴了。 白鹤染将一本捧在手里,这是她从国公府带出来的东秦简史。 自从来到东秦,她事情没少做,也没少看,且能被她看的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就是为了了解东秦,了解她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这块大陆。 她想过,红忘现在跟她当初是一样的状态,都是对所有的一切都浑然不知,何为东秦,何为无岸海东岸他统统都不知道。所以她认为,在强行灌输给红忘无限的知识之前,必须要先把生存的环境给他讲解清楚,让他先对这个世界有一个整体的认知。 白鹤染念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红忘入耳,自己也不会太累。这本从无岸海开始讲起,说到东秦建朝之初,再说到历经几位皇帝,一直到现在这一代,都讲得十分全面。 她一点点道来,在说到此朝时还会添加一些自己的见解。榻上的红忘双目微闭,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听肯定是都听进去了,但是不能立即就融会贯通。 白鹤染知道,现在就像在输液,这些知识就像药济,一点一滴地进入到红忘的脑子里,慢慢渗透每一个细胞,最终都存储在他的大脑。到了那时候,他的大脑就会像一个巨型的知识库,等红忘醒来,需要哪个领域的知识都可以从这个知识库里翻找,然后拿出来直接使用。 她知道这种其实相当于作弊,因为以红忘的年纪,就算从小到大是神童也不可能掌握得了那么多的知识点。或者说,不只是神童掌握不了,就算是已经七老八十的学者一辈子都不可能吸收这么多的知识。她打算灌输给红忘的这些,足以把红忘推向一个巅峰。 但是白鹤染也有她自己的骄傲,这是她的亲哥哥,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血脉最亲近的一个人。她就是要把最好的都给了她哥哥,巅峰也好,异类也好,无所谓别人怎么说,她的哥哥必须是最好的。何况她相信红忘,就算脑子里存着这么多知识,红忘也不会因此就沾沾自喜,就目中无人。相反的,他会妥善利用,严谨表现,助国利民,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 两个时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为了便于掌握时辰,下一个接替的人会提前一盏茶的时间进到屋里,默默地等上一会儿,两人交换。 白鹤染看到锦进来之后,又念了三页,时辰便到了。二人交换位置,锦坐下来,接着白鹤染读剩下的半本继续往下念。白鹤染在边上听了一会儿就默默地退出,同时也对锦的能力给予了肯定,以及高度的评价。 她回到偏院儿时,白燕语还有些不太放心,小声问她:“锦念得怎么样?” 她点头,“放心,念得很好,声音不小,但听起来却很温柔,比我的声音好听。” 白燕语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看来香世家培养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样,一看就是个知达理又学识渊博的。”她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声,“其实说起来,我是最没出息的一个,我肯定也是读得最不好的一个。虽说从小家里也请先生教了功课,该认的字我也都认识,但我也只能保证照本宣科地读出这些字来,要让我再有发挥可就难了。” 白鹤染理解,文国公府是个什么德性,白兴言对待自己这些亲生的儿女是个什么态度,她心里是很有数的。白燕语能识字能读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再多的,白兴言都给了白惊鸿和白浩宸,根本没有顾及过自己的亲生子女。 她拍拍白燕语的肩,“好在那么难的日子都挺过去了,能识字已经很好,你若还想多学些知识,不妨趁着给哥哥念这个机会自己也学一些。回头也可以到天赐院去,自己家长的院,还是不可着你,想学什么就能学什么。” 白燕语苦笑,“我可不去丢那个人了,又不写诗词不考状元,我上什么学堂啊!姐,你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我帮你盯着。” 岐黄也说:“是啊小姐,昨夜熬药你就没睡过,今儿可别再熬着了,回去睡吧!这里三小姐和奴婢都会盯着,如果小公主起得晚了,三小姐念完奴婢就进去念医。”她把手里捧着的医往前递了递,“刚刚奴婢翻看了一下,这几本都是浅知识,奴婢全都看过,一点问题都没有,小姐放心就是。等读完了这些,奴婢再去找小姐要再深一点的。” 白鹤染想了想,点点头,“行,那我回去歇一会儿,你们留着吧!”说完,又瞅瞅之前放到这屋的药罐子,想说自己再端回去,明儿再端来。白燕语赶紧拦她:“你可别打这个主意,一只药罐子也挺沉的,你端来端去也不见得就好,万一哪个莽撞的再给撞翻了可怎么办?所以你还是留下吧,这边也都是自己人,会仔细看着的,哥哥用起来也方便。” 白鹤染又想了想,终于放弃了再把药罐子端回去的想法,然后将这边的事交给白燕语,又嘱咐说:“不管你们谁进去,留下的人都一定要把这罐子看好。” 白燕语笑着说:“放心吧!一定看好。对了,一会儿午膳会送过来,我算了你读完的时辰,告诉厨下把你的那份直接送到忘忧院儿去。你也别直接就睡觉,吃点东西再睡。” 白鹤染答应着出了屋,却没有直接回忘忧院儿,而是往前院儿绕了去。 纪伯见着她来了赶紧迎上前,主动说起这边的事:“小姐,岐黄姑娘先前去院那边叫了十个少年郎,说是给大少爷念的。老奴已经把备好的籍给他们发放了下去,让他们拿回家去熟悉着。老奴跟岐黄姑娘商量了下,这不是眼瞅着还有两日就要过大年了么,明儿是大年夜之前的最后一天,先前小姐您说了,会有一个辞岁宴,京里的本家老夫人会到。所以老奴跟岐黄姑娘就做了主,让那十位少年郎从大年初二开始再到府上来轮换着念。” 纪伯这一说她才想起来还有一场辞岁宴。因为她大年夜要进宫,宫宴之后又直接回天赐镇了,而老夫人也住在将军府不想回国公府,所以之前前就说好了要在大年夜的前一天,把老夫人和二叔三叔家都请过来,一家人一起吃一顿辞岁宴。 这么一想,就感觉人手又不太够了,因为辞岁宴之后白燕语和君灵犀也得跟着回京。要过年了,嫡公主回宫是必然的,白燕语也不能多留,因为林氏还在国公府里,她不能不管自己的娘亲。好在还有罗氏和红家的丫鬟在,她想到这儿又松了口气,略微放下心来。 “行,你们安排得很不错,就这么定下吧!就是一定记得,那些来念的少年郎,公主府不能亏待了人家,毕竟大过年的叫人来做事,工钱一定给足了。” 提起这个纪伯又有想法了:“小姐,老奴是这么想的,说说您看可行不可行。因为来帮忙的都是院的学生,要说帮工就有点儿有辱斯文了。这不正赶上过年么,不如咱们就不提工钱的事,只给每个孩子包一个大红包,算是贺年礼,您看如何?” 白鹤染是真佩服这位管家,不但做事有条有理,各个方面思虑得也如此周全。从前在国公府的时候她不当家,不知道白顺是如何管着一个家的,但眼下的纪伯绝对是她直接接触的最好的管家了。 见她点头应下,纪伯很高兴,能得到主子的赞同,这也是自我价值的一种体现。 于是他又跟白鹤染说起另一件事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34章 有皇后就有皇帝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古时过大年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也是一场特别隆重的盛典,不只宫里要办宫宴,各家各户也要吃年饭。各地方州县的父母官都会选在大年期间和百姓公开见面,说几句吉利话,祝愿未来一年风调雨顺,甚至有富裕的地方还会宣布有一些地方性的福利之类的。 总之,年是怎么热闹怎么过,怎么喜庆怎么过,就像公主府,今儿起也开始张灯挂彩。 纪伯指着下人们提着的一盏盏灯笼说:“这些都是镇上编灯笼的手艺匠人起大早送来的,说是给咱们府上添喜气。老奴给结算银子,可是他们说什么都不要,只说小姐您头一年回镇上过年,这也是咱们天赐镇成立以来第一次过大年,意义特殊。所以这一年大家都不计较银子,谁家有什么手艺谁家就使,没有手艺的就出力气,街上挂的灯拉的彩,没有一个是算银子的,都是大家伙自愿张罗的。所以老奴就想,咱们公主府是不是也该出些东西?” 白鹤染听得有些懵,但懵的同时又有些振奋。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个词来:大锅饭。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吃大锅饭的年代,所有的米放在一处,所有的油搁在一个锅里,做出饭来大家一起吃,谁也不多谁也不少,谁也不要谁的银子。 以前觉得那都是理想,都是穷困的时候没有办法的办法。可没想到这样的日子居然可以在日渐富饶的天赐镇重现,让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参与到,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于是她点了头,“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这事儿纪伯心里肯定已有考究,便照着你想的去做。我相信纪伯,也会无条件的支持纪伯,只要是为镇上好的事情,纪伯只管放手去做。只是我瞧着府里选进来的人手没有帐房的人,这个事儿不知纪伯是怎么安排的。” 听白鹤染问起这个,纪伯赶紧道:“老奴是这么想的,帐房是最最重要之处,这个人选万不能含糊了。其实选进来的人手里有懂帐的,但老奴没敢直接往帐上送,想着留在府上先观察一阵子,过个月余的更加了解了,也看出秉性了,到时再送到帐上。这阵子帐面上的事老奴每隔三天向小姐您报一次,咱们先顶顶,等出了正月就把帐房正式的立起来。” 白鹤染听了这话更放心了,“纪伯不亏是十殿下都相中的人,有您在府里帮衬着我,我真是省太多心了。行,就按纪伯的想法做,我先去歇一会儿,昨儿熬药没顾得上睡,白天里要是有什么事纪伯多担着,没有大事就不用请示我了。” “哎,小姐快回去歇着吧,前院儿的事交给老奴,您放心就是。” 白鹤染回忘忧院儿了,国公府跟着出来的丫鬟见她一个人回来,便知岐黄肯定是另有事忙,于是便主动跟进屋来侍候。 白鹤染其实不困,但还是很想洗个澡,丫鬟们听了之后立即备水。 公主府地下全部都挖了水渠,沐浴的浴桶也都是特殊制成的,底部都安了出水的阀子,洗完澡之后往上一提,水就会顺着阀子下面的的窟窿流出去,再通过水渠排走。 这是君慕凛提出的设计方案,当然,雏形是他在白鹤染的念昔院儿学来的。 所以白鹤染沐浴之后也不需要叫人进来倒水,只要在次日进来刷洗一番就好了,很方便。 不困的人浸在水里,精气神儿很足,特别是一想到心上人已经回京,精气神儿就更足。 她其实说不出自己跟君慕凛那个人究竟是如何看对了眼的,也许是来到这世间第一眼相望,也许是后来一道道圣旨送入国公府里,再也许是他几次三番为她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还也许是他脸皮够厚不忌世俗礼法挤到她身边来。 总之情缘这种东西就是妙,从不知所起,却又一往而深。 她撩起水花来,想到无岸海对面的那位姓凤的皇后。如果那真的是阿珩,那么皇帝是谁? 有皇后就有皇帝,阿珩也觅到她的良配了吗? 文国公府,白兴言的身体愈发的不好。因为被关在屋子里头总不见太阳,所以脸色显得十分苍白,再加上夜里还要被拖出去泡水,染了风寒,整个人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 他白天依旧在屋子里拍门板子,总希望外头有人能可怜他,把他给放出去,他是堂堂文国公,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间屋子里。 其实早上来送饭的小厮是动了恻隐之心的,觉得他挺可怜,所以悄悄提醒他让他给二小姐认个错,别光拍门板子,得把自己认识到的错误给喊出来。没准儿二小姐的人听到了这些话就会传达给二小姐,到底是父女,连着心呢,没准儿二小姐心一软就放了他了。 可白兴言不认为自己有错,他依然觉得他要除掉白燕语是正确的。因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产生感情,更不能把实话跟白燕语和五皇子说了。这就是一步死棋,怎么走都不对,所以把最先动情的一个给除掉就是最好的办法。 他觉得白鹤染应该理解他,更恨白鹤染明明知道真相却还对他下这样的毒手,还不去拦着白燕语继续犯错下去。他觉得白鹤染一定是疯了,一定是想毁了这个家,毁了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一片基业。所以他不但不认错,他还破口大骂,骂白鹤染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骂白鹤染吃进去的都是血脉至亲的肉,早晚有一天要遭报应。 虽然是破口大骂,但是他骂的声音并不大,因为嗓子早两天就已经喊哑了,因为受了风寒身子难受,也因为吃不下送来的硬馒头和冰凉冰凉的清汤。 一个生着病还不吃不喝的人,哪还有力气能大声地喊,所以屋里的声音听着就跟哼哼没什么两样,拍门板都拍得有气无力的。 迎春和剑影就站在梧桐园房的院子里,看着前头钉死了木板的门,听着白兴言一下一下地拍门板子,迎春小声同剑影说:“小姐如果大年也不回来,那我也不见得有机会能见她一面,你就替我跟她问一问,看能不能给老爷弄点药吃,别真的死了。” 剑影轻哼,“你还怕他死?就这种人,死一万次也是活该。” “我知道他活该,我也不在意他的死活。”迎春叹了一声,“但是我不能不在意老夫人啊!虽说老夫人对这个儿子也早就绝望了,但到底是她亲生的,说归说,真要是到了那一天,我怕老夫人会受不了。所以你跟小姐说一声,好歹别让老爷走在老夫人前头。” 剑影点了点头,“行,今晚我就回去一趟,要一枚药丸来。”说完,又站了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泥人递给了迎春,“这是天赐镇手艺人自己捏的,在镇上卖得很好,小孩子都喜欢买来玩。小姐说让给你带些天赐镇上的新鲜玩意,我就买了这个。” 迎春一愣,“给我的?”然后把泥人接了过来,笑着道,“都说了是小孩子都买来玩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给我买这个干嘛?不过这个泥人捏得到真是不错,还五彩六色的。” “有得礼物收就别挑。”剑影一脸的不乐意,“再挑下回连泥人也没有了。” “哟,还有下回呢?”她笑着揶揄剑影。 剑影闷哼一声,“没了,没有下回,就是这回也不是我送你的,是主子送你的。” “鬼才信。”迎春都笑出声儿了,“小姐送我东西一向都是送最实在的,不是首饰就是银子,她说这是留着给我将来做嫁妆。泥人这种东西明显就不是小姐的手笔,你骗谁呀!” “你爱要不要!”剑影气得直翻白眼,伸手就要去抢,却被迎春给躲了。 “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再往回要的道理,一个大男人这点肚量都没有?行了,东西我收着了,既然一口咬定是小姐送的,那就替我谢谢小姐,我领小姐的情,不冷你的。” 看着迎春拿着泥人转身走了,剑影的心情十分复杂。说是生气吧,到也不气,说不生气吧,还真有点儿生气。最后他把问题归结到迎春是个女人上,女人就是难缠,吵也不是哄也不是,真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女人这种生物。 竹笛院儿。 白花颜已经搬回来了,那个曾经让她羡慕不已最后终于住进去的风华院儿,到最后到底还是没能彻底的属于她。红氏做主让她搬出来的时候,是让管家白顺带了三十多个下人一起去的,白花颜就是想赖都赖不掉,趴在地上不起来还是被人四脚朝天地给抬了出去。 重新回到竹笛院后,她着实郁闷了两天,但她现在也学聪明了些,知道再怎么闹腾也无济于事。虽然白鹤染走了,但红氏还在呢,如今的红氏似乎比白鹤染还要跋扈,把个文国公府给把得死死的,连每顿吃什么都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了。 所以她不能再闹,她得接受,至少这样不用受罪。而且,如今白鹤染不在府里,如果白鹤染不在时她都翻不过来这个身,那以后也就别想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35章 天赐公主也是公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花颜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都是梦到白鹤染来替白燕语报仇,吓得她整宿整宿睡不着。 看着白花颜坐在桌前一直在照镜子,还不停地往脸上拍胭脂,脸都拍得跟猴子屁股差不多了。丫鬟青草也不敢说什么,如今在她看来,只要这位五小姐不闹腾,不惹祸,不老想着祸害别人,她就已经要烧高香了。至于败几盒胭脂什么的,这都是小事。 白花颜的脸色十分苍白,因为睡不好觉,也因为一直都处在恐惧和迷茫之中。 她就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过得这么惨,明明是嫡母养大的,明明还跟嫡母有亲戚,明明一年之前还是这座文国公府里除了白惊鸿之外,过得最风光的一位小姐。 可如今这是怎么了?短短一年都不到,就好像天地都换了颜色,所有的一切都颠覆了。 她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又往上拍了一层胭脂,可惜还是好看不好来。 她有些懊恼,开口问青草:“我是不是长得很不好看?” 青草赶紧摇头,“五小姐说笑了,您的容貌不但随了老爷,还跟从前的大小姐有几分像,非但好看,而且是非常好看,这一点奴婢绝对没有说谎。” 白花颜闷哼一声,又往镜子里看,看了一会儿之后冲着青草招招手,“来,你过来。” 青草不明所以,往前走了两步,“五小姐有何吩咐?” 啪!一个嘴巴就甩了过去,青草的脸上瞬间打出了五个指头印。 青草一下就懵了,脑子嗡嗡地响,但也不敢哭,只能立即跪下来不停地磕头:“五小姐饶命,五小姐息怒,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奴婢知道错了。” 其实她不知道哪里错了,她说的也都是实话,白花颜确实越长越像白惊鸿,就算不是最好看的,但站出去也绝对是出挑的。她不明白自己说好话为什么还要挨一巴掌,但她是下人,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主子说打就能打,除了认错她没别的办法。 白花颜顶烦这个丫鬟青草,但却一直也没有把青草给换掉,因为她发现之前拉拢过的那些个丫鬟没有一个能命长的,基本都几天就死了。却唯独这个青草,跟了她这么多年,一直活到现在还是好好的。所以她只能把青草一直留着,因为她怕没了青草以后再没人侍候她。 但这并不影响她收拾青草,打一巴掌算轻的,气极了的时候甚至用蜡烛烧过。 看着青草跪地磕头,白花颜只觉得越磕越烦躁,于是抬起脚就往青草胸口上踹,“滚一边儿去,别让我看见你,招人烦。” 青草赶紧跑出了屋子,跑到角落里躲着,再也没敢进来。 白花颜还在照镜子,越照越不满意自己这张脸。 说什么她是好看的,因为她长得像白惊鸿。这点她承认,她确实是像白惊鸿,连父亲都说过她们姐妹最像,她也知道自己不丑,可问题是这府里其它的孩子比她还好看啊! 白鹤染的生母是异族人,所以她生来就有几分异族的样貌,鼻子又尖又翘,眼窝也深深的,巴掌大的小脸怎么看怎么精致。白蓁蓁就更不必说了,红氏就是个成了精的妖怪,那么大岁数了长得还跟不到二十的怀春少女似的,生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不美。甚至就连白燕语都是媚到了骨子里,哪怕现在不穿那样的衣裳了,不像从前那么一扭一扭地走路了,不把自己往媚态上打扮了,可一身媚态却已经浑然天成,谁多瞅两眼都会被吸引进去。 这样一比起来,她就太普通了,实在是太普通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拿得出手的地方。所以她才混成这国公府里最差的一个孩子,所以她才活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这都怪她那个短命的娘,就是因为她娘太普通了,所以她才普通。其它几个姐姐们哪一个的娘不是有添彩之处,唯独她娘,什么都没有,平平凡凡一个人,却偏偏要进这侯爵府里来做妾。这哪里是做妾,简直是作孽。 白花颜气不过,把个已经死去的小叶氏又给里里外外骂了一通,如此方才解恨。 解恨之后还是要研究自己这张脸,她想变漂亮,只有变得漂亮了才能得到关注。 另外,除了漂亮之外还得有靠山,她之所以混得这么惨,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没有靠山。 没有靠山就任人欺负,没有靠山就翻不过身来。想当初白鹤染都混成什么样儿了,被关在那个一年四季都见不着阳光的小屋子里,身上盖着的被都生蛆了,谁都以为她挨不了几年就得死。可是结果呢?结果人家非但没死,甚至还好好地活了下来,而且还咸鱼翻身了。 她现在虽然也很惨,但比起白鹤染当初可是好了很多,所以她不是没有机会,只要她努力,只要她想办法,也一定能够翻身。 白花颜坐在椅子里不停地想,想白鹤染翻身的过程,到也很快就总结出来一切都是因为那场冥婚,因为有了一个身份是皇子的未婚夫婿。 包括白蓁蓁,她能活得如今这般强势也是因为有了皇子的婚约。 而白燕语则是因为抱上了白鹤染的大腿,心甘情愿跟着白鹤染身后喝汤。 但她不想喝汤,凭什么人家吃肉她喝汤啊?她也想跟皇子订亲,也想牢牢地抓住一个大势力做为自己的靠山,也想像白鹤染一样,自得了婚约,从此彻彻底底在这座文国公府里翻了身,等到多年以后成为王妃,再回来时就要让红氏林氏这些人给她跪地磕头。 其实她也是有心上人的,白花颜想着想着就酸了鼻子,眼泪不由自主地就往下掉。 她曾经那么那么喜欢六殿下,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跟六殿下在一起。可惜,六殿下看都不曾多看她一眼,甚至还在百花会上把随身的玉佩给了白燕语。 这些事情她一想到就难过,可是再怎么难过也无济于事,高高在上的皇子,她够不着就是够不着,以前有人帮的时候够不着,现在没有人管了,还能怎么够? 别说够了,她甚至连见六皇子一面都是奢望。 见面?白花颜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后天就是大年夜,大年夜宫里都是开宫宴的,所有在京皇子都是要出席宫宴的。如果她也能够去参加宫宴,那可不就能见着六皇子了吗? 她突然就开心起来,对啊,只要能进宫去,就能在宫宴上见着六皇子。只要能见着六皇子,她所奢望的一切才能有机会去实现。可是,怎么才能进宫呢? 寒甘国君痛失爱后,还想要再迎娶一位东秦公主的消息,很快就在东秦皇宫里流传开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六公主绝对是躲不过去的了。可是却并没有人对六公主抱以同情,因为君长宁的人缘不好,不只是在皇兄皇妹间人缘不好,整个皇宫里的宫奴也没有人对这位六公主存有好的印象。甚至许多人都在盼着她去和亲,只要她走了,皇宫里就会和睦许多。 君长宁很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是霜英传回来的,可直到今日都没有想出来应对的法子。 她不是不想去和亲,只是对和亲这个事是有所选择的。如果是和到一个好一点的番国她还是乐意的,比如说罗夜,比如说歌布,这些她都能接受。但唯独寒甘,说什么都不能去。 寒甘是什么地方啊?冰寒之地,从东秦到寒甘除了要走冰川之外,还要翻过一座雪山,多少人死在路上,多少要从那座雪山上掉下来摔死,又有多少人受不住寒冷生生冻死。 当年二公主能够顺利到达寒甘,并且在寒甘生活下去,还给寒甘国君生了孩子,所有人都认为那就是个迹,是老天爷特殊的眷顾才能够达成的。 甚至还有人说,之所以二公主能活着,是因为当年她的母妃在她出嫁之后就死了,是她母妃用自己的命续了女儿的命,所以二公主才能活下来。 而她君长宁没有人能给她续命,她了解她的母妃,白明珠那人特别自私,亲娘都能下手去害,又怎么可能为了亲生的女儿去送死呢? 何况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这世上哪有续命一说,如果真有,天下不就乱了套了。 她从恰合宫走了出来,霜英在后头跟着,见她走的方向不对劲,不由得皱了眉小声问她:“公主这是要上哪儿去?” “去冷宫,看看我那个被打入冷宫的娘。” “去不得。”霜英急声劝阻,“未出阁的公主去冷宫是不吉利的。” 君长宁听得有些不耐烦,“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吉不吉利的?有什么事是比要被送到寒甘去和亲还不吉利?你有劝阻我的精力,不如好好替我想想如何能把这场和亲给摆脱掉。东秦又不是只有我一位公主,凭什么一定要是我?” 她一边走一边小声念叨,说着说着就勾起唇角,“霜英,你不是很厉害么,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君灵犀还未及笄,又是皇后娘娘的心头宝,自然是动不得。但我东秦不是还有个天赐公主么?你说,这场和亲能不能让天赐公主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36章 劫杀白鹤染的真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从恰合宫到冷宫这一路,霜英的眉心就没散开过。 她是康嫔的人,康嫔被打入冷宫之后就把她给了君长宁。以前她就知道这位六公主很蠢,但也没想到居然蠢到这种程度。 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天赐公主的头上,这是疯了么? 这一路上君长宁没有再说话,一直到走冷宫门口,脚步站住,这才重新又开了口,却是用冷冰冰的声音跟霜英说:“我让你寻人去劫杀白鹤染,结果人到现在还是好好地活着,到是你派去的人死了个一干二净,你说这笔帐咱们怎么算?” 霜英愣住了,怎么算?这还要算后帐的?劫杀白鹤染本就不是易事,那白鹤染比个刺猬还扎手,何况君长宁拿出来的银只能雇到三流还不如的杀手,她早就劝君长宁放弃这个打算,可是这位公主根本不听。她也是没了办法,只好拿着银子去办事,结果事情办砸了现在怪到她头上来,她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自己夜闯公主府去杀人,关键还杀不了。 见霜英不说话,君长宁冷哼一声,“也亏得没杀,要真杀死了,东秦皇宫里还真就只剩下我一个能嫁的公主了。但你办事不利这事儿我还是要追究的,便由你来想法子,看怎么能把我这场和亲算计到白鹤染头上去。你要是能把这事儿给我办好了,我非但不再追究劫杀失利一事,从此以后也会真正的视你为心腹,让你跟着我一起过好日子。” 霜英心里苦笑,跟着你过好日子?你自己都自身难保,我跟着你能过什么好日子? 不过这话她没说,也不是不敢说,只是觉得说了也没有意义。 她是白明珠的心腹,却不是君长宁的,虽然是白明珠把她给了君长宁,但只要她不乐意,想走那也就是随时的事,这座皇宫还拦不住她。 但是现在不能走,白明珠于她有恩,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离开宫里的。君长宁再不靠谱也是白明珠的女儿,能帮一把她还是得帮。 霜英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六公主,那天赐公主本身就不是好相与的人,何况背后还站着十殿下,十殿下又联合着九殿下和四殿下,最近听闻五殿下也与他们走得很近。所以还请公主三思,这件事情不是算计不算计的问题,而是根本想都不该去想。” “怎么就不该去想?”君长宁的眼睛眯了起来,“事在人为,都没去做怎么就知道做不成?什么事都做不成我还要你有何用?你就是这么来帮我的?” 霜英心里一阵烦躁,还是耐着性子同她讲道理:“不是属下不帮公主,而是派哪个公主去和亲,这是皇上的决定,奴婢能想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去威迫皇上,让她送天赐公主去寒甘。所以还请公主三思,趁早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你想怎么办?就眼睁睁看我去和亲?”君长宁急了,“那可是寒甘,不是罗夜和歌布,我还没到地方呢就得死,你想我去送死?” “不想。”霜英还是冰冷着一张脸,“所以属下会跟着公主一起去,一定护着公主平安到达寒甘,并且在寒甘好好的生活下去。请公主放心,属下不会让您半路死掉。” “那我也不想去!”君长宁暴怒,“我不想嫁给一个老头子!也不想给别人的孩子当后娘!就算是和亲,我也要和得风风光光,我也要嫁一个英俊又年轻的夫君,而不是那种下半截儿都已经埋到了土里的糟老头子!让我嫁到寒甘,不如让我直接去死!” 霜英想说那你赶紧直接去死吧!但这话只能在心里骂,嘴上不敢说。可既然君长宁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想去寒甘,那她也不好再劝了。她也是年轻姑娘,也知道一个小姑娘想嫁一个看得顺眼的夫君这种心理,但是让她把这个锅转嫁给天赐公主,她自认为没那个本事。 见霜英不吱声,君长宁也没有办法,只能又冷哼一声,语带嘲讽地说:“亏得我母妃把你当成心腹,还把你当个宝似的留给我,还以为是多好用的暗哨,谁成想什么用都不顶。” 她伸手指向前方院子,那就是冷宫,外面一个大院儿,往里走才是冷宫真正的宫门。之所以外头要用院落包围,是皇家不想让这里看起来太突兀,所以在外面的院子里种了好些个花木,往深里去才是一道紧锁的宫门。只可惜,许是冷宫里的气息透了出来,外头这院子里的花木已经有二十多年都不曾开过花了也不曾绿过叶了。 “你看到了吗?我的母妃就住在这里,你若真是她的心腹,你就把她给救出来。帮不帮我没关系,你帮我母妃总行了吧?你把她给救出来,我就什么都不说,也不再求你去算计白鹤染,更不用你陪我去寒甘,如何?” 霜英觉得这个六公主可能是个傻子,“天下第一的暗哨营是阎王殿,六公主觉得属下有能力把康嫔娘娘从这里救出来吗?如果真的能,那么阎王殿也就不配有如今的名气了。” “那就是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了。呵呵!”君长宁冷笑一声,抬步就跨进前方院门。只觉一阵萧瑟与凄凉之气扑面而来,她不由得平地打了个哆嗦。 “哟,六公主,您怎么又来了?”刚一进院儿,立即有太监迎上前来,还是个四十多又胖又油的大太监,身上有一股子酸臭的味道,熏得君长宁直皱眉。 太监最是会察言观色,见君长宁皱了眉便知道是自己身上的味道冲撞到了,于是往后小退了两步,这才又道:“请六公主莫怪,冷宫里头什么都是酸馊的。奴才在这边做事年头多了,自然就沾了这种气息。所以请六公主回吧!这地方不吉利,越往里走味道越不好。” “不回,来都来了,为什么要回?我又不是没来过。”君长宁继续往里面走,一直走到那道高高的宫门前方才停了下来。“我要见我母妃,通融一下。” 那大太监一脸为难,“之前六公主都来过一次了,老奴也是这个话儿,宫妃进了冷宫就跟从前不一样了。隔着一道冷宫门,她在里头您在外头,她出不来,您也是进不去的。” “我知道,我不进去,我就在小窗看看,说几句话。”说完,冲着霜英使了个眼色,霜英递了一块银子过去,那大太监掂了掂,点了点头,“您跟奴才来吧!” 冷宫的大宫门上开了个小窗,平时送饭的会把饭送到小窗边上,里面的人排队过来取。 早先能来劝饭的都是些宫女,是那些妃嫔们被打入冷宫时带进来的。宫中有制,妃嫔被打入冷宫之后允许带一个宫女进来侍候,于是人们多数会把自己的心腹宫女给带进来,就想着在冷宫里别太遭罪,什么事也不用亲力亲为。 但日久天长,凡是被关进来的人精神状态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失常,要么就是性子特别的极端,还有的因为怨气发散不出来,就拿身边的宫女出气。一来二去的,带进来的宫女被折腾得不成人样,多数都比主子死得早。所以宫女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抬,最后基本全剩不下了。 所以慢慢的,像等饭这样的活儿就只能由那些宫妃们自己来。 说是宫妃,这些人其实都已经很老很老了,因为自从江贵妃去世,皇上再无心后宫,皇上都不去后宫了,那些女人们哪还有什么盼头。不争宠了,便没心思再使那些个手段,慢慢地送进冷宫的人就少了许多。如今住在冷宫里的都是早年间送进来的,住的年头多了,被冷宫的气氛折腾得不成样子,一个个披头散发的,都跟疯子差不多。 那大太监一边领路一边念叨:“已经有十多年没人再入冷宫了,康嫔娘娘真是叫人意外。” 君长宁闷哼了声,“意外吗?都是她自己作的,还连累了我。” 大太监看了君灵犀一眼,面上陪着笑,没再说什么。康嫔的事宫里人人都在传,谁都知道人是因为什么进的冷宫,在这些宫奴的眼里心里,康嫔还不如争宠进来的那些人呢!人家是争宠,祸害的是情敌,康嫔可到好,祸害起自己亲娘来了,真是活该。 大宫门到了,这宫门比外面宫院里的宫门都要高,宫墙也高,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着里面的人逃跑。但实际上就算不砌这么高的墙,也没有人能跑得出来。 君长宁来过一次,那次正好赶上送饭,就站在外面瞅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话。 这次不是饭点儿,宫门外很冷清,大太监走上前,将那小窗子外面的插栓打开,将窗子往里一推,冲着里头就喊了声:“康主,有人来看你!” 妃嫔进了冷宫就没了位份,能叫一声康主也是给君长宁面子,平日里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里头自然也有人传话,不多时,就见到一位半头白发的苍老女人脸透过小窗口往外探了过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37章 让白家被抄家灭族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大太监知道君长宁一定有话,于是自觉地退了开,站得远远的,保证听不见什么的位置。 霜英往窗口里瞧了一眼,心里不太好受,但也只是俯了俯身,然后往后退了去。 但她没退得太远,保持在能听见说话的距离。她实在很想听听这位六公主会跟自己的母妃说什么,同时心里也想着,等六公主说完,自己也想跟旧主说几句话。 君长宁很意外白明珠的模样,上次她来的时候白明珠才进来没多久,样貌除了有些憔悴之外也没有太大变化。可这次却完全不同,非但头发白了半片,就连面容都苍老了许多,看上去就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脸上尽是皱纹。 白明珠许是不知道自己的样子,一看君长宁来了心中十分欢喜,满面堆笑地招唤着:“长宁,长宁快过来,让母妃瞧瞧。”一边说一边还伸出一只手来,“长宁,母妃想你,让母妃握握你的手。我的长宁长大了,母妃日夜都在想你,你快往前站站。” 可惜,君长宁非但没有往前站,还往后退了两步,一脸的厌恶。 白明珠愣住了,继而像是明白了什么,无奈地叹了一声把手给收了回来。 “这个地方不吉利,长宁你还没出嫁呢,不该来。走吧,见也见着了,母妃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快回吧,一会儿来了人见你在这儿又要生事非,快走吧!” 君长宁深吸了一口气,又是那种酸馊的味道,这回好像是从白明珠身上飘散过来的。 她皱了皱眉,终于开了口:“什么母妃不母妃的,你都被下了封号关到冷宫来了,哪里还来的妃?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哼,再说,以前也不是妃,不过就是个嫔位。之前我一直叫你母妃,父皇听了也没说什么,那算是给你的恩典,但你不能真以为自己是妃。” 白明珠一愣,“我……也对,不能再叫母妃了,我只是个嫔。长宁,那我总还是你母亲吧?要不你叫我一声母亲?叫娘也行,对,叫娘,这样才显得亲近。” “你还想我与你亲近?”君长宁一下就炸了,“白明珠你害我害得还不够惨吗?你都入了冷宫了还想拖我下水?别的母亲遇了难之后都巴不得尽快的跟自己的孩子划清界限,就怕连累了孩子。你到好,还让我跟你叫娘,你是嫌害我害得不够是吧?” “不是,我,我没有。”白明珠不知道该怎么说,可也听出君长宁话里有话,“长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跟我说说,还有,你既然不想认我这个娘了,为何还要上这儿来?” 君长宁咬着长,心里的委屈一波一波地往上涌,终于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却不是在哭她在冷宫里受苦的母亲在,则是在哭她自己。 “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你猜不到吗?五哥回来了,寒甘的消息也带回来了。二皇姐死了,那个寒甘老国君果然提出了要再娶一位东秦公主为妻的要求。宫里适嫁的公主只有我了,他们是不可能把十四岁不到的嫡公主嫁出去的,所以只能我去了!你听清楚了吗?我要被送到寒甘和亲了,那地方又冷又险,有多少人都没能翻过雪山就死在半路,我也可能会死在雪山上,要么摔死,要么冻死。白明珠,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进了冷宫,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势单力薄,就不会事到临头连一个替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说到这里,以手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白明珠也慌了,她最怕的事终于来了,可她现在已经身在冷宫,再着急也帮不上女儿。 这让她感到很无奈,更多的也是着急,于是她帮着君长宁想办法:“去找你大舅舅,他是文国公,他一定会帮你的。实在不行你就去求白鹤染,对,求白鹤染。长宁啊,你听娘说,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就别顾什么颜面不颜面的了,没脸总比没命强。你就去找白鹤染,你给她跪下,动之以情,她不会不管你的。还有你外祖母,从小她就疼你,你就跪到她面前哭,你外祖母一定会替你说话。长宁啊,听母妃的,这是唯一一条路了。” “我不!”君长宁大叫,“我绝不给白鹤染下跪,也不给白家那个老太婆下跪。要不是因为她们,我的母妃就不会被打入冷宫,我也不会过得像如今这么惨。我恨她们,我恨不能将她们碎尸万段,你怎么可以让我开口去求?那还不如让我去死!” 君长宁很激动,整个人都在打着哆嗦,但她还是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小窗口前,还主动把手给白明珠伸了过去,甚至还哆哆嗦嗦地叫了一声:“娘。” “哎!”白明珠赶紧去握她的手,就像握住了一样珍宝,一边握一边流泪。 君长宁将声音压低,悄悄地问白明珠:“今日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想求娘亲帮我想想办法,只要能想到办法,我就不用去和亲了。” “什么事?”白明珠眼一亮,“你快说,只要娘亲能帮你的一定帮。” “我想找人替我。”君长宁说,“东秦的公主不只我一个,还有个天赐公主呢!只要能让天赐公主去和亲,我就可以不去了。所以娘亲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把这场和亲推到那天赐公主的身上,这样我就可以解脱了。” 白明珠一愣,“天赐公主?那不就是白鹤染吗?长宁,你怎么敢打这样的主意?她,她是你十哥的未婚妻啊!你十哥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敢动这样的念头?” “我为什么不敢?”君长宁咬着牙道,“我都快要死了,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是父皇亲生的女儿,难道我的命还不如一个异姓的公主值钱吗?我不管,我就要白鹤染替我去和亲,你一定得帮我想办法,如果想不到办法,那用不着去和亲,我直接在宫里就死给你们看!” 她说完,又往后退了两步,“没有时间了,后天就是大年,父皇一定会在大年的宫宴上宣布这件事情,你现在不想主意,我明天就死!” “不行!不能死!”白明珠慌了,一张脸白得更吓人,手臂不停地往外伸,“长宁,长宁你冷静一下,千万不能做傻事,千万不能走绝路。长宁你听我说,我想,我立即就想办法,我一定让那白鹤染替你嫁到寒甘去,一定想办法。” 这边正说着,远远站着的大太监觉着时辰差不多了,就要上前劝君长宁走。霜英瞧见了,赶紧迎了过去,又是一大块银子塞到他手里,那大太监看了看,叹了一声,又退远了些。 君长宁要死的话刺激了白明珠,这么一刺激到是想起一件事来。 她冲君长宁招手:“长宁你过来,走近一些,我这话不能大声说,怕叫人听见。”一边说还一边回头望望,见冷宫里也没有人注意她这头,这才放了心。“快过来啊!” 君长宁皱着眉往前走了几步,“有话就快说,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可白明珠就是神神秘秘的,她还让君长宁看看四周还有没有人。 君长宁很是不耐烦,“就一个太监和一个霜英,太监站得远霜英站得近,要不我把霜英也吱开?”说到这里还冷笑了下,“你留给我的好奴才,一点儿用都没有。” 白明珠好言劝她:“霜英是没用,但至少她留在你身边我能放心,真到了要命的时候她能救你一把。长宁啊,你不是想让白鹤染替你到寒甘去吗?她是你十哥的未婚妻,想让她去和亲,首先就得把她跟你十哥的婚约给拆了。” “这还用你说?”君长宁瞪了她一眼,“问题是怎么拆?那是父皇赐的婚。” “如果白家有欺君大罪呢?是那种能被抄家灭九族的大罪,你说这桩婚还能不能成?” 君长宁一哆嗦,“抄家灭九族?咱们算不算九族?”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跟白家的这层关系,那可是她亲外祖家,她算不算九族之内啊?白家她不心疼,但可别把她也给抄进去。 “不算。”白明珠坚定地说,“我是嫁出来的女儿,嫁到的还是皇家,你更是皇上的女儿,姓的是君不是白。要真的是把我们俩也给算进去,那皇家不就等于自己抄自己么。放心吧,我们都不会有事,有事的只有外头那些姓白的。” “那就行。”君长宁松了口气,“外头那些姓白的死不死跟我没关系,都死绝了才好。不过白鹤染不能死,抄家灭九族的大罪可别把她也给抄进去,还得留着她的命替我和亲呢!” “不会,你十哥不会让她死的,但你父皇也绝对不会再同意他们的婚约。你到时候就把让她嫁到寒甘去的事情给提出来,你父皇一定答应。长宁,想想当年的苏家,想想你四哥那个未婚妻,到最后不也是乖乖的去了罗夜吗?所以这事儿一定行。” 君长宁激动了,“你快说说,究竟怎么才能让白家被抄家灭族?”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38章 设计白家万劫不复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苏婳宛的事给了君长宁信心,她就说嘛,事在人为,什么事不要只看表面的困难,不能一想到很难就退缩。要想办法,只有肯去琢磨,办法总会有的。 见君长宁很激动,白明珠到是谨慎了许多,再次左右看看,然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不知道该不该听信,因为这个事我是在冷宫里听说的。” “在冷宫里听说的?”君长宁皱了皱眉,“什么事?靠谱吗?我可是听说冷宫里那些人都是疯子,而且是关了十几年的疯子,疯子说的话能信吗?” 白明珠摇头,“不知道能不能信,但总归是个线索,我且说说,你且听听,至于是真是假,你回去之后慢慢合计,也可以跟霜英说说,让她帮你琢磨。” 君长宁回头看了霜英一眼,不太高兴,但也没表现出来,只催着白明珠:“你快说。” 白明珠这才道:“冷宫里有一位祥贵人,是早年入宫的,比我还早许多年。到底是哪年被打入的冷宫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还没有怀上你。她被打入冷宫跟李贤妃有些关系,好像是起了偷了李贤妃的东西还是怎么着?”她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年头太多记不清楚了,反正她在冷宫里疯疯颤颤的,总说自己是被李贤妃给害的。” 君长宁不明白为何说起这个,便又催促:“你说正经事,说跟白家有关的。” “这就是跟白家有关的。”白明珠说,“这么多年了,皇上无心后宫,所以也再没有人被关进来过。冷宫里的人都是早年间入宫的老人,如今岁数也大了,被这冷宫折磨的死的死疯的疯,所以那祥贵人以往就算说些个胡话也没有人听,这事儿就瞒了下来。直到我进来……我是刚来的,还没到疯颤的程度,就对她说的话上了心。这一上心不要紧,越想越可怕。” 白明珠的语调都沉了下来,君长宁也被她带入了这种气氛中,她知道白明珠接下来肯定是要说重要的事了,于是看了看远处的大太监,又向霜英递了个眼色。 霜英明白,立即走到那大太监跟前,想了想,干脆掏出了一张银票。大太监脸上乐开了花,揣着银票直接出了院子。 君长宁这才放了心,“母妃你快说吧,这里没人了,那位祥贵人到底说了什么?” 白明珠点点头,继续道:“她说她当初被打入冷宫是被李贤妃给害的,她根本就没有犯错,只是因为撞到了李贤妃的奸情。李贤妃害怕事情败露,所以想方设法害死她。可惜没害得死,就又想方设法把她送进了冷宫,这到是成功了。至于李贤妃的奸情……”白明珠深吸了一口气,“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想到白家居然能做下这么大一件事。长宁你知道吗?如果那位祥贵人说的都是真的,那,那你的五皇兄很有可能不是你父皇的儿子,而是你大舅舅的。” “什么?”君长宁因为过于震惊,直接嗷地喊了一嗓子,吓得白明珠伸手就要去捂她的嘴,可惜被君长宁给躲了。“你别动手,我知道小声些。可是这个消息可靠吗?五哥怎么可能是大舅舅的儿子?这,大舅舅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何止是欺君,这简直是把君家的脸面拍到地上狠狠用脚去踩啊!大舅舅不像是个胆子大的人,他能干出这种事儿?” 白明珠摇头,“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位祥贵人疯疯颤颤的,谁知道说出来的话有几句是实的。但我想着,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空穴来风吧?就算是捕风捉影,那至少也得有风有影才行。不然她怎么不说别人?疯子的话有时候被说成是疯言疯语,但有时候也更可信一些,毕竟她已经疯了,她脑子里存着的记忆,多半都是最深刻的,念念不忘的那种。我试过问她别的,她都不记得了,甚至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却唯独记得这件事。你觉得可信吗?” 君长宁觉得可信,虽然这件事情让令人震惊,如果没有人说起谁都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包括他五哥的长像,那双狐狸眼分明就是李贤妃的翻版,母子二人像极了。 可那也是因为他更多的遗传了李贤妃的样貌,也是因为那双狐狸眼太特殊,所以几乎掩盖了他其它的样貌特征。如今仔细想想,似乎除了那双狐狸眼像李贤妃之外,她那个五哥几乎没有一处长相是像她父皇的,反到是口鼻有些像白兴言。 君长宁惊出一身冷汗来,她再次跟白明珠确认:“如果要诛九族,真的连累不到咱们吗?” 白明珠点头,“你放心,就算连累到我,也连累不到你,但总归是能连累到白鹤染的。所以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就像当年苏家的事情一样。苏家也是被抄家灭族,何止是苏婳宛既然能被从死犯堆儿里扒拉出来,白鹤染当然也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十哥就算舍不得她去死,但也绝不可能再娶她为妻了。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将去寒甘和亲的事情塞给她,她也是公主,寒甘国君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可能敢有二话。” 君长宁用力点头,“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一定得办好,不但要把白鹤染给塞出去,连着那白蓁蓁的亲事也得一起跟着完蛋。看着她们完蛋我真高兴,就算只是想想,也足够痛愉快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那位只会跟着叶家屁股后面的大舅舅,居然有胆子干下这么大一票事来,居然让君家替他养儿子养了这么多年。对了母妃,你说这个事儿还会有人知道吗?” 白明珠沉默了半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老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指不定还有什么人悄悄的知道,但是不敢说出来,又或者是憋着什么坏也不一定。而且我琢磨着以你大舅舅的性子,他应该不敢做这种事情,何况这里可是皇宫,他就算有这个贼心和贼胆,又哪来的机会跟妃子厮混,还生下孩子?” “那你这意思就是说这事儿是假的?”君长宁又泄了气,“你到底要怎样?” 白明珠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不是假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当年你大舅舅、包括李贤妃也算上,很有可能就他们俩个同时掉进了一个局。而这个局是被有心之人设下的,目的就是把他们两个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什么人有这么大本事?”君长宁惊了,可随即就想到了一个人,“你是指德福宫那位?” 白明珠点头,“除了她,当年没有人能在宫里有那么大势力。当年你的那些哥哥们大部份都还没出生,要么就是还小,皇上势单力薄,皇后自然也没有如今的气派。整个后宫其实都是被太后把持着。所以这件事情如果有人做,那么就一定是她,除了她没有人能做得成。” “那意思就是这件事叶太后也知道。”君长宁说到这里就笑了,“无所谓,谁知道都无所谓。我的目的是让这件事情大白天下,至于会不会搅了叶太后的局……呵呵,那个老东西这会儿都趴在榻上起不来了,叶家也早就完蛋了,她哪里有斤两跟我斗。母妃你放心吧,我不但会把这个事儿给做成,我也一定会保住你的命,再把你从这冷宫里接出去。我要让恰合宫还是你康嫔的地盘,要让君慕丰这个杂种滚出凌王府,也要让白鹤染乖乖地替我去和亲。” 君长宁走了,白明珠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也升起希望来。 她希望君长宁成功,她太想从这冷宫里出去了。哪怕不做回康嫔,降位份换宫院什么的都行,只要不在冷宫就行。她怕坚持不了多久了,这里疯子太多了,经常是一个人好好地与她说着话,突然某一句话就下了道,她才意识到好好跟自己说话的这个人其实是个疯子。而自己居然跟个疯子认真地聊了小半天,那自己成什么了? 她害怕在这里待久自己也变成疯子,所以这个事儿一定要成,不但要让她的女儿摆脱去寒甘和亲的命运,也要让她从冷宫里走出来。 大年夜的前一天,几辆气派的大马车同时从镇北将军府出发,赶往天赐镇。 这是白家老夫人的车队,加上三老爷一家,二老爷夫妇,还有国公府的红氏林氏白蓁蓁等人,一直往天赐镇去跟白鹤染汇合。 说好了今天一起吃辞年饭的,老夫人这几日一直就盼着这一天。她还没有去过天赐镇,只听人说起天赐镇有多好多好,但是脑子里还是没有个具体的印象。现在终于可以去亲自逛逛,亲眼看看,心里是那种说不出的高兴和自豪。 因为那是她孙女的封地,一个异姓公主能做到拥有封地的程度,她觉得这简单比老辈人得到文国公这个爵位还要值得骄傲。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所有人都向往前去天赐镇团圆,可是也所有人都没想到,就在她们一派喜气的同时,宫里的君长宁正在一步一步算计着白家到万劫不复……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39章 不是孤僻,是志不同道不合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家人的到来让公主府再次热闹起来,白鹤染发现打从搬到了天赐镇,几乎天天都在宴客,好不容易昨日消停一天,还用来给红忘治病念了。 她本是不喜热闹的人,前世在白家大宅里她就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不管外面来了多少人,只要是一定需要她出面,她都不会走出房间半步。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僻的,就因为孤僻,所以才不愿与人接触,越不愿与人接触就越孤僻,慢慢的就成了一个死循环。 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其实并不是自己不爱热闹,也并不是自己孤僻,而是因为之前没有遇上对脾气的人,不管是亲人还是友人,除了五脉今世传人之外,没有一个人能对上她的口味,能与她志趣相投。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志同道合,自然就没有交流的欲望。 当然,不只是志趣相投,最重要的还是亲情的维系。前世的白家每一个人都在想着如何才能分得一份家业,如何才能把数千年传流下来的大家族瓜分干净。 他们个个都是使毒的行家,毒脉一系充满了阴谋和算计,空气里都飘散着毒药的味道。 那是各种毒药混迹在一处的味道,因为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制出的毒去害其它的人。哪怕他们是兄弟,是姐妹,甚至还有无妻反目父女相残的。 所以她讨厌那个地方,讨厌那里的每一个人。 可是现在不同了,白鹤染发现她开始喜欢上了每日府里人来人往,个个都洋溢着笑脸,个个见了她都是真心实意的笑,掏心掏肺的好。她愿跟这些人在一起说话、吃饭,甚至都想在闲下来时到镇子上走走,买点喜欢的小玩意,喝了就喝口清茶,饿了就吃个包子或是在街边喝碗馄饨。她觉得这才是生活的本源,这才是过日子的根本。 所以,当白老夫人一行人的马车依次停到了公主府门口时,白鹤染笑颜如花,一瞬间竟产生了这些人来了真好,要是能不走就更好了的想法。 她不是不喜欢家庭氛围,她只是不喜欢前世的白家和今生的文国公府那样的家庭氛围。如果一座府邸里生活着的全都是互相想着彼此的挚亲好友,全都是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的亲近人,那又有什么不好呢? 可惜,谁也不能留下来长长久久的陪伴,老夫人不行,就连白燕语都不行。姑娘大了早晚要出嫁,就算按着天赐镇的规矩女子满十八才可嫁人,但那也不过几年的事,留不住的。 “二姐!三姐!”其中一辆马车的车窗帘子被掀了开,白蓁蓁从里面探出头来,“你们俩个可是到这边躲清闲了,可不知道我在京里忙成什么样儿。二姐姐,你可得好好慰劳慰劳我,年前的今生阁真是快要忙死了,我昨晚都亥时末了才回家,你得给我做好吃的。” 白鹤染知这小丫头是在邀功,但也知道今生阁年前特别忙肯定是真的。古代的医馆跟后世的医院是一样的,快过年了,人们都想把病在年前看好,不愿带病过年,所以一到了年终岁尾,医院几乎都是忙得挤都挤不进去,一号难求。 今生阁就更是忙了,平时去看病的都是些穷苦人居多,毕竟那里是义诊。但到了岁尾,大户人家也会求到今生阁来,请今生阁的大夫为他们家里的亲人诊治。特别是那些有重症病人的人家,病了多年的人,治又治不好,死也死不掉,谁也不想在正月里出个什么意外,所以都赶在年前去今生阁请大夫,好歹把家里的病人拖上一拖,拖过了正月。 当然,有经济能力的人来请大夫,是要付银子的,对此今生阁一个铜板都不会少收。 “知道你辛苦,姐一会儿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白鹤染走上前将白蓁蓁从车厢里拉出来,再回过身扯了一把白燕语,“先接祖母下车,咱们姐妹间的事回去慢慢聊。” 三个漂亮的小姑娘一字排开,站在最前面那辆马车底下,身后还站着白浩轩和白浩风两位少年。很快地,车厢帘子就被丫鬟从里面挑了开,最先走出来的是将军府的堂小姐白瞳剪。 “几位弟弟妹妹近来可好?”白瞳剪精气神儿很不错,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笑得弯弯,像个月牙。她站在车厢外头告诉白鹤染,“我们起个大早就出发了,祖母念叨了一路,说今儿除了吃辞年饭,还想在天赐镇上逛一逛,就是不知道时辰赶不赶得紧,怕回城太晚。” 正说着,三夫人关氏已经扶着老夫人出来了,关氏一边起身还一边说话:“要我说,早点晚点都无所谓,母亲是担心回太晚城门都关了,我说母亲根本就不需要操心这个。就算咱们不打着阿染的旗号,单单冲着您三儿子是征北大将军,那些守城的官兵哪个还能不给几分颜面,怎么可能会拦着我们家的车不让进城呢!所以母亲您今儿就放心的逛,逛不够的话,等正月里闲下来了,我再陪您特地过来一趟,专为逛街。” 下方一众小辈在白鹤染的带领下屈膝行礼:“孙子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万安。” 白老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原本想着头一次来天赐镇可不能给孙女丢脸,一定要绷住了,撑住场面,拿出文国公府老夫人的气势来,让镇上的人都知道京都的文国公府确实是有头有脸有规有矩的大户。 结果一出了车厢就不淡定了,一看到下方站着的这些孙子孙女,是越看越高兴,越瞅越乐意瞅。直把她给笑得都笑出了声儿,一边笑一边大声地说:“快快别行礼,我的好孙女儿,我的好阿染,祖母可想你死了!”说着就从马车上往下扑,吓得关氏和白瞳剪赶紧扶住。 好说歹说,老夫人是稳稳当当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但视线却一直都没离开白鹤染。直到脚着了地,这才甩开扶着自己的两个人,拉起了白鹤染左看右看,一边看一边说:“你们一起过来瞅瞅,阿染是不是稍微的胖点儿了?好像还白了,气色也比原先更好看了。看来这天赐镇的水土还真是养人,这才几日工夫就把我们阿染给养得这般好。” 白鹤染听得直笑,“祖母也知道阿染来了才没几日呀?又不是神仙居所,怎么可能这几日就养得又白又胖。不过天赐镇是真的好这肯定没错,祖母要是喜欢就搬过来跟阿染同住,如果不想住太久,就偶尔过来小住几日,我带祖母在镇上逛逛。”说完,人往前走了半步,俯在老夫人耳边轻声说了句:“祖母,我把哥哥接过来了。” 老夫人眼一亮,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抬步就要往府门里冲。 她赶紧把人拦下,“祖母别千万别急,哥哥的病已经在治了,前前后后得一个月左右日子。我安排了人每时每刻都在哥哥的榻前给他念,一丁点时间都不想耽误。将来这些念到的本都会成为哥哥自己脑子里的知识,我想尽可能的让他多学一些。” 老夫人连连点头,“阿染你是神医,虽然你的医术祖母都不懂,但祖母知道你从不打诳语,不管什么事,只要你说了,就一定能做到。所以祖母相信你,祖母等着忘儿好起来。”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往后头看,“阿染你瞧瞧,来了好些人呢!” 白鹤染的笑容也是一直都没褪过,往后面的马车去瞅,先是看到了红氏和林氏,再又看到了二叔白兴武和二婶谈氏,到是没瞅见白千娇。不过她也不想多过问,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二叔二婶既然能来,就说明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坏的程度。 她走上前,先跟二叔二婶行了礼,说了话,然后才又跟红氏和林氏打招呼。 红氏自是不必说了,两人关系很好,就是林氏见了她有些拘束,甚至还想给她行礼。 白鹤染赶紧给拦了,同时开口同她说:“林姨娘,规矩是规矩,情份是情份。不管我与你往来是少是多,但就冲着我同燕语的姐妹情份,这个礼我也受不起。今日能来的都是我的至亲,咱们不拘这些个虚礼,都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才好。” 一听白鹤染如此说话,林氏脸上终于现了轻松的笑,再加上白燕语这时也迎了过来,她心里就更放松。一行人乐乐呵呵地进了公主府,白浩轩主动跟大家介绍起这座府邸,还反复强调这是他未来二姐夫亲自给设计的,就连忘忧院的名字都是二姐夫亲自给取的,可见二姐夫对二姐有多上心,可见将来两口子的日子过得该有多么和和满满。 红氏一脸无奈地劝他:“你还是个小孩子,别开口闭口两口子两口子的,叫人家听了会笑话你。还有,你学医术我支持,但是可不能把课业落下。我寻思着出了正月还是要给你请个先生,或者干脆送你到学堂去。这么小的孩子不上学堂也不请先生,说出去还是会让人笑话。再过些年你也是要说亲的,人家一听都没怎么读过,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乐意跟你?” 白浩轩被他娘亲说得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简直是无语至极……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40章 这才叫亲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也觉着好笑,本来没想在这件事情上替红氏说话,但一看白浩轩红着个小脸的样子就觉得真好玩,于是也跟着凑热闹说:“红姨说得一点儿都没错,轩儿你确实是太 皮了,课业也落下了不少。我教你药理医理,可没说就因为这个不让你上学,这事儿你得上心,既不能让我在红姨跟前没法交待,也没能耽误了将来你自己娶媳妇儿。”  “哎呀二姐姐,你怎么也跟娘亲一样说这样的话啊!咱们不是说好了,一切规矩按着天赐镇的来,女子需满十八方可出嫁,男子需满二十才能成亲,我还不到十岁,还 早呢!”  白鹤染反驳:“不让早成亲没说不让早订亲,你不好好读,好亲事订都订不到,更别说成了。反正就按你娘亲说的,出了正月你就要以课业为重,我看也别请什么教 先生了,轩儿你这个年纪应该上学堂了。这样吧,上元节之后我就让十殿下送到国子监去读,不管是不是这块料,先狠狠地读上几年再说。”  白浩轩都听傻了眼,“去国子监读?那可是天家学堂,虽说也不是不能去,可是我真的没有科考的打算,也不想在学问上出大彩,咱们用得着整那么隆重么?要不这 样,就请个先生来家里教吧,我保证课业不落下还不行?二姐姐求求你,我真没有科考的打算,我就想好好学医,你全当帮我实现梦想,好不好?别逼我了。”  红氏也怕白鹤染是动真格的,赶紧就跟着道:“是啊是啊,我也是看这孩子皮,就随口那么一说,阿染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比起上学堂奔科考,我真的更能接受他跟 你学医,因为我一想到朝堂我就……哎呀你知道的,这些年朝堂仕途什么的,听怕了。”  白鹤染能理解红氏,嫁给了白兴言,结果白兴言为了仕途坦荡,毫不犹豫地搭上了叶家这班车。这些年家里人受的苦有的是在表面上,有的是能背地里,谁的日子都 不好过。  于是她笑笑,“我也是逗着轩儿玩的,轩儿在医术上很有些前景,我还舍不得这个徒弟。但是红姨也提醒了我,不能让轩儿太过荒废学业。这样吧,出了正月我就请个 好先生来教他读,这些事情我来安排,红姨放心就是。” 红氏点点头,“阿染你办事我放心,这孩子原本就是交给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们这边说得欢,老夫人却有一事没听明白,于是趁着二人说话的空档赶紧就开了口:“阿染你说什么?天赐镇女子十八才成亲,男子二十才成亲?这是什么规矩?会不会太晚了?十八岁那岂不成了老姑娘了?一般来说,二十岁的男子孩子都老大不小的了,家境富裕的纳了妾的,甚至孩子都有了两三个,天赐镇这个规矩会不会拖累了 人家啊?”  白鹤染就知道这个规矩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接受的,特别是上了岁数的人。但天赐镇上的人她不担心,毕竟这里她说了算,镇上人也知道她这个封地之主不管做什么决 定都是为了他们好。至于其它的闲杂人等,不管接不接受她也不在意,反正与那些人无关。 但老夫人既然问了,她就有义务好好解释解释。  刚好一行人走进了前厅,依次落座,下人也上了茶点水果,白鹤染将老夫人拉到了主位上坐着,自己则在她的下手边搬了个椅子坐下,然后清了清嗓,这才道:“说起来,这个规矩也是我最近才提出的,还没有在镇上公布。但既然我想到了,那就一定要执行。祖母先前说信得着我的医术,那我便实话同祖母说,之所以定下这样的成亲年岁,也是从医学方面考虑过的。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十几岁都是身体的生长发育期,在这个阶段,身体的器官和机能都没有彻底成熟起来,成亲太早对男女双方都没有 任何好处,甚至还会损伤身体。”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白瞳剪,“其实我几次都想把这个道理讲给堂姐听,但堂姐议亲的事我提前也不知道,所以就失去了这个机会。如今你们两家都已经议了亲提上了日程,我再多说什么就显得不好了。但我还是要劝堂姐一句,成亲可以,想要孩子最好还是等几年。你自己也才刚及笄,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能抚养另外一个孩子?何 况孩子生得太早,对身子不好。我是你的亲妹妹,三叔也是同十殿下走得近的,我不会害你。”  白瞳剪最是信服白鹤染,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由得后悔起来,“你要是早点同我说,我一定不会这么早就让家里议亲的。不过你说孩子的这个事我记着了,我……”她还想 往下说,但想想屋里还坐着她二叔呢,便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只告诉白鹤染,“一会儿再同你说话。”  白鹤染也笑,同时也赶紧跟关氏道:“三婶可别怪我,我不拦着堂姐现在成亲,大不了我给她配几副药,调理调理身子。我自己的堂姐我自己肯定是要管的,三婶放心 。” 白瞳剪又红了脸,“哎呀阿染你可别再说了。”  人们看了都笑,只有老夫人还是琢磨不过这个弯儿来。女子十八,男子二十,这成亲的规矩也太离谱了,镇上的百姓能干吗?这万一要是不干,联合起来造她孙女的 反可怎么整? 因为白家人出来的早,这会儿离晌午饭还有一时辰,白鹤染便提议让大家在府里转转,或者有累了的就在客院儿休息。结果谁也不想休息,都想参观公主府。  白浩风和白浩轩自告奋勇当向导,惹得二老爷白兴武开怀大笑,还一个劲儿地夸白浩风:“你小子也是欢实多了,以前见着二伯我都是打个招呼就远远站着,如今也能 主动说话了,还要给我们做向导。对嘛,这才像个少年郎,别一天到晚老气横秋的,你才多大。”  白浩风虽然在公主府才住了两三日,但这两三日通过跟白鹤染还有白浩轩的接触,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所以现在不但整个人都比之前开朗了许多 ,也恢复了一个少年朗该有的本性,该玩玩,该闹闹,褪掉了几分老成,多了几分纯真。  “二叔说得对,风儿以前是太闷着了,以后不会了。二叔跟我来吧,我带您看看这公主府,这府里可好看了,一草一木都是未来的二姐夫亲自设计的,后宅还有个小池 塘,冬日里全冻成了冰,我和轩儿就在上面滑,特别好玩儿。”  一边说一边就去拉白兴武,白兴武也乐得跟孩子们疯一会儿,便回过头来跟谈氏说:“我跟孩子们去转转,你自己跟嫂子们说话吧!”说完又跟白鹤染打招呼:“阿染, 一会儿陪二叔喝两杯!今儿是辞年饭,你不喝酒可是不行的。” 白鹤染也笑了,“二叔放心,阿染今儿一定把二叔给陪好,就是怕二叔喝不过我。” “怎么可能,小丫头片子,等着,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见真张儿!”话音越来越远,不一会儿人就被白浩风拉扯着拐了转,不见了影子。  谈氏无奈地摇头,“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你说你跟你侄女喝个什么劲儿啊!”说完了,又回过头来问白鹤染,“风儿说的那个什么能滑冰的小池塘,水深不 深啊?冻得结不结实?冬日里是冷,可万一没冻结实可是很危险的。”  白鹤染赶紧安慰她:“二婶放心就是,那小池塘冻得很牢固,何况就算不牢固也没什么危险,因为那池塘的水冰化开了才到脚踝,就是放浅了冻上给小孩子滑冰玩的。 ” 谈氏一听这话就放了心,直说:“还是阿染你想得周到。”  白鹤染就笑了,“哪里是我周到,是我府上有位好管家,是管家周到。”说完又看向红氏,“我这公主府可是承了红家不少人情,红姨之前带过来的那些丫鬟可是让我借 了大力,要是没有她们帮衬,我这府邸也没这么快撑起来。”  红氏连连摆手,“这我都不放心呢!实在是因为快过年了,国公府那头也一堆一堆的事,要不我肯定要过来帮你几日。得了,你陪老夫人坐一会儿,我听说忘儿在这边 ,带老夫人去看看吧!这公主府我之前来过,也熟着呢,我带着你二婶三婶转转。”说完还问白蓁蓁,“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留着陪你二姐姐?”  白蓁蓁挽上白鹤染的手臂,“自然是陪着二姐姐,这府我也来过,该看的都看过了,你们去吧!”说完还挥了挥手,“记得一会儿回到花厅这边来用午膳,我听说新杀了 猪,肉一定特别香,我决定吃完再带点儿回去,晚上当宵夜吃。”  红氏笑骂她没出息,带着谈氏和关氏出去了,白鹤染这才轻轻握了老夫人的手,“祖母,我带你去看看哥哥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41章 给皇家下聘礼需要多大手笔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给皇家下聘礼需要多大手笔 老夫人是见过红忘的,但也没见着几次。之前白鹤染去青州那半年,白蓁蓁偶尔会借口带老夫人出去转转,然后就跟红忘见上一面。只是每次老夫人都哭,哭得眼睛又红又肿的,回到家之后还几天都缓不过劲儿来,一想起红忘的傻就抹眼泪,后来白蓁蓁就敢带她见了。 而现在红忘被白鹤染接到公主府,还是为了治病,她心里一下就敞亮了。 但也还是不放心,路上就问白鹤染:“你哥哥真的能治好?能治成跟轩儿一样吗?” 白鹤染知道老夫人是问能不能跟白浩轩一样是正常人,于是笑着摇头:“不能。” “啊?”老夫人情绪瞬间就低落了,“那,那能治到何种程度?” 白鹤染笑着说:“能治到他晓通古今,文武能论,精通医理,诗文信手拈来。总之,文能凭笔杆子金榜题名,武能以兵法平定天下。祖母觉得,轩儿如今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吗?” 老夫人怔怔地摇头,“阿染你这是在说故事呢?要真能变成那样,那哪里是治,分明就是经了神仙的点化,羽化成仙了。祖母不指望他有多出彩,就是希望他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将来能娶妻生子,好好的过一辈子就行。忘儿这些年受了太多苦了,我只要一想到他傻了我就……”老夫人说着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李嬷嬷赶紧在别上劝:“可别再哭了,二小姐从青州回来那会儿,连进宫复命都搁下了,直奔府里给您治病,好不容易治回来的,千万虽再因为总是哭又哭坏了。” 老夫人赶紧抹眼泪,“是啊是啊,我不能哭,忘儿要治好了是好事。阿染啊,忘儿是怎么个治法,之前我听你红姨念叨过,当然她也是听蓁蓁说的。刚刚又听你说给忘儿念,我就琢磨着这事儿究竟真的假的?哪有那样看病的,老神仙也做不到呀?阿染你快跟祖母说说,就一直给忘儿念,就能把那些本上的内容都灌进忘儿的脑子里?” 白鹤染挽上老夫人的手臂,轻轻柔柔地说:“既然我做了,就一定是真的,祖母何时见过阿染打诳语?又何时见过阿染做了哪一件不靠谱的事?远的不说,只说祖母,您还记得当初阿染给您治疾,之后您也感叹过要不是自己真的头发也黑了腿脚也好了,还以为是做梦呢?当时您不相信自己的改变,但事实就在眼前,如今也一样。” 老夫人这下子无语了,是啊,当初阿染给她治疾的时候就说过,要让她的状态看起来像是年轻了二十岁,不说容貌有改变,只是身体各方面都会恢复像二十年前那么年轻,那么有精力,有劲儿。当时她就觉得是阿染在安慰她,毕竟那是话本子里的仙凡才有的功效。 可是没想到,她的孙女真的就把她给治成了那样儿。所以她该相信阿染,不管任何事情都要相信阿染,只要阿染点了头,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老夫人忍不住又流了眼泪,“要真是能治成那般,那忘儿岂不是可以去考状元了?将来十殿下……”她想说十殿下将来做了皇帝,红忘做个大臣,实在是太完美了。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来觉得不该妄议朝政,二来也是想到了她的儿子白兴言。 白兴言这一辈子就追逐权利,在叶郭两家画的大饼下,总觉得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国丈,成为朝局的真正掌舵者。他为了这么个妄想追逐了半生,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一想到白兴言,她忽然就又不想让红忘考什么状元了。 “我看就跟着红家经商挺好的。”老夫人想开了,“将来阿染你前途不可限量,蓁蓁也是九殿下的正妃,红家的经营可就更加稳妥了。忘儿跟着红家经商,做个富家少爷,这是最好不过的事。刚刚是祖母想差了,可别考状元,咱们不上朝堂。” 正说着,一行人已经进了红忘暂住的院子。老夫人的话音就落了下来,走路也轻手轻脚的,生怕自己动静大了再打扰到在怀里治病的红忘。 罗氏正在院子里坐着,一见老夫人来了赶紧迎上前,行了礼小声说:“老夫人见谅,本来应该到府门口去迎一迎您的,可是忘儿这里实在走不开,我得守着。” 老夫人一见了罗氏也是亲,赶紧就摆手,压低着声音道:“不计较那个,我这里也没那么些规矩。咱们都是一家人,忘儿叫你一声娘亲,我就也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的疼,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来看看忘儿,不进屋,就在外头瞅瞅。” 罗氏笑着上前,主动搀扶了老夫人,带着她到了窗边。 主卧寝靠里间儿的位置有一扇小窗子白天里一直是开着的,因为白鹤染说了病人的房间一定要保持通风换气,如此才能保证红忘呼吸到的都是新鲜的空气。 老夫人站在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红忘的床榻,一眼就看见躺在榻上像是睡着了一样的红忘,同时也听见了屋子里传来朗朗声。再仔细一瞧,竟是个娇巧的小姑娘正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本,一字一句不急不徐地给红忘念着。 那小姑娘看上去有点儿眼熟,老夫人琢磨着肯定是在哪里见过的,但又不常见。她合计了一会儿,突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手也指了过去,嘴巴一开一合,无声地跟白鹤染说话。 白鹤染看得懂她说的是“嫡公主”三个字,带着疑问和震惊,于是点点头,拉了老夫人离开窗边,一直绕开主屋,走到了隔壁厢房。待老夫人坐定,丫鬟也上了茶,她这才开口说:“祖母没看错,给哥哥念的小姑娘就是嫡公主,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君灵犀。” 老夫人激动了,“以前我就听蓁蓁说过,说嫡公主对咱们忘儿很是有点儿意思,而且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没太拦着。今儿我看这架式,嫡公主都亲自给忘儿念了,那他们俩……阿染,你可得给祖母交个实底,这嫡公主是不是真看上咱们忘儿了?皇上皇后真能同意吗?” 老夫人这样问,罗氏也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白鹤染。她如今是红忘的娘亲,自然也是最关心红忘的终身大事。虽然君灵犀的意思她都明白,但皇上和皇后呢?她心里还是没底的。 白鹤染瞧着这二人的样子,便知她们心里也是愿意这桩亲事的,只是怕皇上皇后那里不应允。毕竟红忘过去是个傻子,如今还没治好,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变数。 于是她告诉二人:“嫡公主的心意自然是愿意的,但皇上皇后那里,成与不成只看我这次能不能治得好哥哥。如若一个月之后一切都顺利,皇上皇后那里应该没有问题。祖母可以安心,大舅母也该准备着被召进宫,等着皇上给他们两个赐婚了。” 罗氏高兴得都站了起来,在屋子里直转圈儿。她告诉白鹤染:“这个事儿以前我只是自己合计,从来不敢多提半句,就怕希望太大失望也大。这几天跟嫡公主在一起,知道了她的心思,这希望就更大。可忘儿毕竟没有治好,毕竟皇上皇后那关也没过,我这心就还是没着落。可如今阿染你这样说了,那我基本就可以放心了,我相信你的医术,只要你说忘儿能好那就一定能好。等到时候忘儿好了,不用皇上赐婚,我们红家进宫提亲去。” 罗氏也是个行动派,一边说一边就张罗了起来:“还得麻烦阿染送我们进宫,虽然红家也经常进皇宫的,但那都是送货,走的宫门不一样。给忘儿提亲可不能走小门,我琢磨着怎么着也得从百仪门进去,直奔皇后娘娘那里。至于聘礼,忘儿娶的可是当朝嫡公主,再没有比这更尊贵的了,所以聘礼咱们红家得多出。哎呀,应该出多少呢……” 她转头问身边的丫鬟:“都跟着想一想,别光站着,这可是大少爷的终身大事,可马虎不得。都给我好好想想,红家出什么样的聘礼才能配得起嫡公主尊贵的身份。” 她这么一说,一个丫鬟到也真是动了心思,当时就道:“之前听二老爷说过一句话,什么好物件儿都不如真假白银来得实在,所以要是想不到太特殊的,咱们干脆往皇宫里抬金子算了。至于抬多少,那就看朝廷的国库有多大,不管他们现在国库里装了多少东西,反正剩下的地方咱们都给填满,全用金子填。” 白鹤染瞅着这丫鬟说话的架势就想笑,这意思是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用钱把君家给砸懵再说?可国库之大,如何填满?红家究竟有钱到何种程度能说出要把国库给填满这话? 不由得又看向罗氏,就发现罗氏似乎并没有感到吃惊,也并没有觉得这是多不靠谱一件事,反而认真地说:“到是可以考虑,反正儿媳妇儿是皇家的,咱们充盈皇家的国库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说这也是给儿媳妇儿长脸,毕竟不是谁家都有这个魄力和实力能把国库给填满的。可我就是担心一个事,皇家的国库究竟有多大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42章 红家到底有多少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见罗的话顿住,白鹤染也跟着松了口气,想着罗氏总算是意识到国库很大不容易填满这个事实了。还是早点儿认清现实的好啊,否则是要出大笑话的。 结果罗氏的话差点儿没把她给气死,就听罗氏说:“我是听说过国库其实就是个笼统的叫法,指的其实是朝廷的大帐房。但也听说还是有那么一间大库房里,里头装满着金银财宝。毕竟皇家不相信外头的钱庄,也不会傻到把整个国库的金银都搬到银庄去。所以国库是真实存在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国库有多大,里头已经装了多少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搓手,显得有些烦躁,“这万一国库不怎么空虚可怎么是好?瞧着咱们东秦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国库空虚的样啊?万一国库原本就装满了一多半,咱们的金子没装多少就满,那可就不是长脸,而是打脸了,人家都得说红家小气,才抬这么点儿金子进宫,显得不真诚。”转而问白鹤染,“要不阿染你先替舅母去打听打听,看看国库空虚不?” 白鹤染都听笑了,“大舅母,你真是想要填满国库啊?” “是啊!”罗氏一脸认真,“外头人都说红家什么都不是,就是有钱,起初我们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但后来你大舅舅说了,就当好话听。有钱怎么了?不是偷的不是抢的,我们家人就是脑子好使,就是能赚钱,气死他们那些嚼舌根子的。不是说我们有钱吗?这回就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红家就是有钱,而且还舍得充国库!” 说到这儿,她自己也苦笑了下,声音放低了些再道:“我就是痛快痛快嘴,阿染你应该能想到,红家财富通天,早就已经被朝廷给盯上了。要不是有你和蓁蓁许给了两位皇子,怕是朝廷已经对红家动了手。若是以后忘儿再娶了嫡公主,那可就是人也有财也有,就算皇家不说什么,咱们家也堵不住那些朝臣的悠悠众口。所以你几个舅舅早就有个话,得挑得时机向朝廷表明心迹,而且这个心迹也不能只是用嘴来表明的,得有实际行动。” 白鹤染听明白了,敢情这罗氏不是傻,红家的丫鬟也不是彪,而是她们早就有算计。 要不怎么说红家能赚钱呢,这一家人确实是聪明,也懂得取舍,更难得的是,人家舍得。 她拍拍罗氏握过来的手背,同罗氏说:“大舅母放心,阿染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罗氏很开心,“我方才又想了,也不知道国库如果已经满了是指怎么个满法,是地在上放满了还是怎么着。如果只是地面放满了那没有事,我们红家可以往高了堆,直接把国库填到房顶就好了,我就不信他们现在是连房顶都满的。你大舅舅说了,朝廷不至于那么有钱。”说到这儿,她又往前凑了凑,“其实阿染,这些金子抬进去不亏,不只是为了忘儿,也为了你跟蓁蓁。将来不管是十殿下还是九殿下继承大统,有一个满满当当的国库,都是你们的面子,也是你们的里子。相信大舅母的话,有钱底气足!” 白鹤染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确实啊,有钱底气足,就看这罗氏吧,底气多足啊!足得都要把国库从立体空间上全都给添满,这得是啥魄力? “那个,大舅母啊!”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让这位红家大夫人悠着点儿,“您知道把国库上上下下所有空间都填补满了,是个什么概念吗?您知道国库到底有多大吗?” 罗氏先是点点头,后又摇头,“上上下下都填补满这个概念我明白,但国库到底有多大,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阿染你知道吗?先给我说说,让我心里有个数,回头我好准备银子。” 白鹤染听得太阳穴都直突突,还不知道国库到底有多大,就敢夸口说要把国库所有空间都给占满,这位红家大夫人到底是怎么当上的大夫人,红大老爷心里到底有没有数啊? 白老夫人听着这话也觉得悬乎,虽说给多少聘礼是红家的事,但红忘却是她的亲孙子,她不可能不关心的。于是伸出手,扯了扯罗氏的袖子,小声提醒:“孩子她大舅母啊,咱们还是别把话说得太满了吧,虽然我也不知道国库到底有多大,但既然被称做国库,总不可能小了。以前听我大儿子也提过一句,好像说国库还往地下挖了挺深,比地上面的还要大。可想而知想要填满国库简直就是在说神话故事啊!她大舅母,慎言啊!” 罗氏先是一愣,看了看白鹤染,又看了看老夫人,突然就捂着嘴巴笑出声儿来。 白鹤染瞧这样子,要不是顾及着隔壁房间君灵犀还在给红忘念,罗氏都能笑得响彻这个小院儿。可是真的有那么好笑么?她觉得老夫人说的话还是挺实在的。 罗氏自顾地笑了一阵,终于笑够了,这才强忍着把笑收了回去,然后凑上前,拉着老夫人的手说:“老太太,我知道您是担心怕我说了大话,怕红家的金子不够闹了笑话。但是您老就放心吧!我是红家第一个进门儿的媳妇儿,虽说在忘儿来了之前一直是做妾室,并没有真正的名份,但红家人从来也没真把我当姨娘使唤过,从来都是把我当大嫂一样敬着的。” 说到这看向了白鹤染,白鹤染赶紧点头,“这个到是实情。” 罗氏这才又继续道:“咱们红家跟别的人家不一样,红家没那些个世俗规矩,什么女人地位低啊,不能经商啊,不能上船什么的,这些在红家统统都不讲究。咱们家的宗旨是,只要能赚钱,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待遇。所以红家有多少金子我心里清楚,为了红忘的事我也做得了这个主。您老就放心吧,不管国库都大,只要我说填得满,就一定填得满。” 老夫人都惊呆了,她算是听懂罗氏话里的意思了,意思就是不用她担心钱不够使,红家的钱多了去了,且看这样子就算填满了国库,依然是伤不到红家的根本,家里剩下的依然富可敌国。红家到底是红家,东秦首富的名号可真不是白来的。 白鹤染也懂了,合着她纵然把红家已经高看,却还是没高到红家的极限。 她无法想像一个家族在短短十几年间能有钱到什么程度,但是罗氏这个底气那可不是吹出来的,红家的名号更不会是吹出来的。她突然就信了罗氏,国库真的可以被红家填满。 老夫人老泪纵横,扯着罗氏的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过来到是罗氏安慰她:“老夫人放心吧!我们红家是真心的把红忘当成自己的家人,这户籍都落了,族谱都入了,就是到了阎王老子那里去说,红忘也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了。自己的孩子就得好好疼,我们家那口子在他刚来那天就有过话,不管忘儿治不治得好,将来这份家业也都会有他一份,其它孩子分多少他就分多少,一个铜板都不会少的。他要是治好了,就跟几个兄弟一起将家业发扬光大,要是真治不好也没关系,守着这份家业,足够他后半生当个富家翁,一辈子过好日子。” 老夫人的眼睛又湿润了,她问罗氏:“可是你们为了忘儿的亲事一下子就要填满国库,那将来别的孩子可怎么办呀?这样会让孩子之间有矛盾吧?” 罗氏又笑了,“矛盾什么呀!哪有那么多公主能嫁到我们家来?这国库就是想多充咱们也没那个机会呀!当然,就算其它的孩子成亲或出嫁不充国库,红家给出的聘礼和嫁妆都绝不会比忘儿的少半点儿,这是我们红家的规矩。老夫人啊,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们红家充他六七个国库,还是伤不到根本的。” “嘶!”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带着白鹤染也瞪圆了眼睛。 充六七个国库还伤不到根本?这意思是现在的红家就算把每一个小辈的聘礼和嫁妆都按照充满国库的份额来准备,依然还能再剩下好几个国库。 这红家这十几年究竟是干什么了,这是把整个东秦的财富都给敛到自己家了吗?怎么可以这么有钱?短短十几年,至于让一个家族能富到这种程度? 她有些想不明白了。 但罗氏也不能再往深里解释,只是告诉老夫人和白鹤染不用操心金子够不够用,只管帮她打听打听国库有多大,现在装得满不满。如果装得太满了不妨就先花点儿,花空了之后红家好用金子往里充。另外还跟老夫人说起了君灵犀,说这位嫡公主可真是个好姑娘。 老夫人脸上还挂着泪,但听罗氏说起君灵犀也是越说越乐呵。红忘是她的嫡长孙,从前只以为那个孙子已经死了,没想到人不但还活着,还能得到如此美满姻缘,真是老天开眼。 只是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个嫡长孙再也不能姓白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43章 辞年宴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其实东秦民间没有辞年宴这一说,这个话其实就是人们想在除夕的前一天到公主府来跟白鹤染团聚团聚,所以就临时扯出来这么个说法。 白鹤染到也无所谓什么宴不宴这一说,她只当是家里人在一起吃个饭,不管地点选在哪,总之有祖母在身边,有叔婶也同席而坐,还有弟弟妹妹堂姐堂弟围在身旁,就连红氏林氏都不再被当做姨娘排除在外不让上主桌,她就觉得特别开心,也特别温暖。 这才有个家的模样呀!没有红脸争吵,也没有勾心斗角,甚至就连谈氏偶尔酸溜溜地说几句话,都觉得这才是人间烟火,才是百姓人家该有的生活。 今日宴只开了一席,是一大席,用的是公主府特制的饭桌。 这种饭桌是白鹤染刚到公主府的那一天提出的创意,是按后世大饭店那种转台设计的。 虽然不是玻璃桌面,但木质桌面也是一样。工艺简单,就是在一大一小两张桌面中间加一个轴心,天赐镇干木工活儿的匠人一天就打制了出来,正好今儿拿过来用用。还说如果实用的话,就年后批量打制,给公主府打制一批,再送几个样品到天赐镇上,哪户人家相中了都可以订做,将来如果活计好,就干脆在天赐镇成立一个统一的木工作坊,专做桌子。 白鹤染一看到这桌面就想起纪伯跟她汇报的这个事,心里就想笑。因为镇上的木工说了,创意是她的,所以大头得让她拿,这个木工作坊还是让她来成立,然后他们到她开的作坊里做工,拿该拿的工钱就行,绝不贪多。 但实际上,她哪里会差那点儿银子,之所以出了这个主意主要还是方便自己使用,后来镇上木工想到了用这个赚钱,她自然是愿意让他们去赚的。不管赚多赚少她都不参与,这是她这个封地之主给百姓们的福利。 而且白鹤染还通过个转台联想到了后世的许多东西,她其实完全可以把创意提出来,让天赐镇上的手艺人来实现。如果镇上的人不够,或是哪个工种有缺失,那就从外面找人,或是直接入镇籍,或是来当师父,都是可以的。将来在镇上生产,在城里销售,全部都由她的人来做,一条龙服务,想必天赐镇也很迅速地富裕起来。 她想得有些出神,就觉有人扯了她的衣袖,偏头一看是老夫人正笑眯眯地看着她,还开口问:“阿染想什么想出了神?你二叔同你说话呢你都没听见。” 白鹤染这才惊觉自己实在是有些失礼了,这大家刚刚围桌落座,她这个主人家就先溜了神,这岂不是怠慢了客人? 于是赶紧朝着二老爷白兴武欠了欠身,“二叔莫怪,阿染刚才有点儿走神了,要不我先自罚三杯酒,当做给二叔赔罪吧!”说着就要端酒杯,甚至身后的岐黄把酒都给她满上了。 白兴武都气笑了,“这小丫头,新来的吧?你家主子实在,你也跟着实在。她说自罚三杯你就真给她倒酒啊?也不看看她才多大,哪能喝得了三杯酒。得了得了,二叔逗你玩儿呢!不过阿染哪,咱们今儿可都是到了你府上,还是打着吃辞年饭这个名号,你做为这天赐镇的主人,是不是应该说几句?” 白鹤染一听这话连连摆手,“二叔别揶揄我了,祖母在这儿坐着呢,哪里轮得到我说几句?要说也是祖母说。” 白蓁蓁在一边就笑,“二姐脸都红了,这是怯场呢?以前可没见你因为啥事怯了场过,这怎么人回了天赐镇脸皮还薄了?这可不像你啊!” 白鹤染气得直瞪她,“你这意思是说我以前脸皮厚?” 白蓁蓁跟她斗嘴:“你觉得呢?哈哈哈,祖母您可别帮她,今儿就让她当一回大,让她自己给咱们讲两句。说起来,咱们白家好些年没有这样热闹过了,特别是还跟二叔二婶还有三婶一起吃饭,我印象中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有过这种场面,再后来即便是过年也是各吃各的,甚至年初一都甚少能一家人聚到一起去,那样很没意思。”白蓁蓁说到这里就有点儿落寞,也不知道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还是想到了远在青州还没回来的三叔。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白鹤染心里轻叹了声,知道有些事情是白氏一族永远都迈不过去的坎儿,便也不急在一时深纠这个事情,于是赶紧开口缓解气氛:“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咱们不是好了么?三叔没回来是因为在替皇上守着边关,那是他身为大将军应尽的义务,咱们应该替他骄傲。正是因为有三叔这样的人在边关守着,我们才能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过个好年,所以我提议,咱们今儿这第一杯酒就遥敬三叔。”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响应,首先就是白浩轩大声开了口:“对,敬三叔,三叔是我们家的大英雄!”说完还跟身边的白浩风说,“风哥哥你真好,有一位英雄父亲。” 白浩风也高兴起来,那种骄傲与自豪的感觉是掩都掩不住的。 于是人们一起举了杯,冲着遥远的西方拱了拱手,一饮而尽。 老夫人也破例喝了酒,以前总想着老三不是她亲生的,是庶子,心里就别扭。但如今她也想开了。亲生的又如何,不是亲生的又如何?如今不是亲生的把她接到了家里好好侍候着,亲生的却一次两次的想要加害于她,恨不得她早点死。这样一比,还是庶子比亲子强得多。 她拍拍身边的白鹤染,“阿染啊,你二叔说得对,今儿咱们到这里来,你是主人,理应说几句话的。你别怕,祖母就坐在这里为你撑腰,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人会挑你的理。” “对,阿染,说说吧!”红氏也向她看过来,“一年了,从你自洛阳回来,到如今,又是一个年过去了。我们都知道你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平日里没什么机会,不妨就借着这顿饭,借着这杯酒,把心里话说一说。你这孩子心思重,总有话闷在心里,咱们看了心都难受。” 白蓁蓁也又开了口:“姐,你说吧,你说完我说,我也有一肚子话想说。” 白燕语一仰脖,把刚倒满的酒杯里的酒又给干了,完了就道:“二姐姐说完了蓁蓁说,蓁蓁说完了我说。红夫人说得对,憋了一肚子话在心里,不说难受。” 白鹤染特别能理解这两个妹妹,这怕是打从淳于蓝过世之后,过得最畅快的一个年。于是也不再推拒,只点了点头道:“既然都让我说,那我就说说。”她也举了酒杯,学着白燕语的样子,一仰头将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身后岐黄犹豫一下,还是又把酒给满上了。 “今日是辞年宴,既然给这顿饭取了辞年这个名字,那意思就是让我们跟过去的一年说声再见。都已经是说再见的年月了,所以也不想总是回过头去忆往昔,看曾经。曾经再不好,我们也都走了过来,曾经再美妙,我们也都经了过去。走过的路不能回头,好在这一路虽然坎坎坷坷,但也优胜于劣,好胜于坏。纵然还是有诸多不满意之处,我却觉得总也好过之前的那些年。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 她说到这里,又把酒杯端了起来,“我辞的其实不只是过去这一年,而是过去好多年。辞的是曾经的那个被关在小屋里的白鹤染,迎的是今日名闻天下的天赐公主。辞的是那些欺我诈我坑我害我的奸险小人,迎的是能与我同座一桌欢欢乐乐的至亲至友。我想说的是,一场相识不易,愿我们年年岁岁长相聚,长长久久四季安。” “对,年年岁岁长相聚,长长久久四季安!”白兴武跟着大喝了一声,紧接着老夫人也随了一句,然后是红氏等人也跟着一起喊着这句“年年岁岁长相聚,长长久久四季安。” 人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再放下时,相互对视,哈哈大笑。 白蓁蓁一边笑一边说:“本来我还真是想回忆回忆从前的,可是二姐姐直接把我的话给堵死了。不过二姐姐说得也对,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管是好是坏,再翻过头去看已经没什么意思。要紧的是前头的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所以我也不说那些回忆过去的话,也许未来许一个美好的祝愿吧!我就祝咱们家所有的女孩子都能够觅得如意郎君,所有的男孩子都能依着自己的理想,有一个自己心甘情愿的前程。当然,将来长大了娶一门知达理善解人意相亲相爱的好媳妇儿,这也是必须的。” 说完,伸手去拍白浩轩的头,拍完想了想,又往白浩风脑袋上也拍了一下,“你们两个,听好了没有?都给我记住了,将来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依着自己的本心和自己的初心。不要随大溜,更不要被利益和权势所左右。姐姐不想你们走我父亲的老路……”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44章 有贵客到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两个少年齐齐点头,白浩风更是特别的感动。 他是堂亲,不是白蓁蓁的亲弟弟,但不管是白蓁蓁也好还是白鹤染也好,却都待他如亲弟一般,一点都没有分别,这让他特别感动。 他知道这两个堂姐的身份特殊,一个是未来的尊王妃,一个是未来的慎王妃,那个说出去都是响当当的存在,哪个跺跺脚整个东秦都要震三震。 本以为这样的堂姐不会在意他这个堂弟的,可是没想到这两个堂姐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大的架子,就算是跟皇子王爷有了婚约也还是和从前一样。 不,也不能这么说,和从前还是不一样的。从前的白鹤染根本就不理他,从前的白蓁蓁虽然也能同他玩耍,但只把他当成个小孩子,那种感觉跟现在是不一样的。 白浩风心里想着这些,竟不自觉地开了口,由衷地说道:“蓁姐姐放心,我都记得了。” 白蓁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小脸蛋泛上两团红晕,红扑扑的,很是好看。 老夫人感慨:“孙女长大了,是个大姑娘的样子了。” 白蓁蓁笑嘻嘻地说:“过了年我和三姐都十三岁了。” 二夫人谈氏听完就笑了,“可不是么,十三岁了,家里再留你们两年,也该一个一个的出嫁了。燕语还没说亲,许还能等两年,但蓁蓁的亲事都订了,怕是一及笄九殿下就要上门迎娶。”她冲着红氏端了端酒杯,“小嫂子,你闺女养得真好,恭喜你了。” 红氏也端了酒杯,本是小啄了一口,可再看谈氏却是一饮而尽,白兴武也只是看了一眼,却没说什么。她这酒就放不下去了,便干脆也干了杯。 白蓁蓁坐了回来,能看出来她二婶情绪不是很好,但也不好多问。二叔家的事人人心里都有猜测,何况白千娇半年多没有出现过了,傻子也能看出是有事。 接下来轮到了白燕语,可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的白燕语,端起酒杯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只能愣愣地看着在座的人,嘴巴开了又合,最后化为一个苦笑。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该说的话都让二姐姐和蓁蓁说尽了,那我就说些更实在的。我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我能赚到更多的银子,帮着二姐姐把镇上的作坊打理好,也为天赐镇出一份力。”说完又看向林氏,酒杯举了举,“姨娘,这杯我敬你,谢谢你生了我,也谢谢你在我选择跟二姐姐走时,没有哭着喊着拦住我,更谢谢你能稳下心来在国公府好好生活,没有跟着那些人一起闹一起作。你不知道,有一段日子我很怕你会像从前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一样,更怕你会像后来的两位新姨娘一样。如果你学着她们一起折腾,那我就没脸跟着二姐姐学本事做事情了,也没脸跟蓁蓁还有灵犀她们在一起玩了。所以姨娘,女儿谢谢你。” 她说完,也是一饮而尽,只是不盛酒力,喝完之后咳了几声。 白蓁蓁就揶揄她:“三姐你这酒量是真不行,回头我陪你好好练练。” 白燕语点头,“行,我是得好好练练,不能给你们丢脸。”说完又问白鹤染,“姐,灵犀呢?还在念?要不要叫人把她换下来一起吃饭?” 白鹤染笑了,“我反正叫了几次都没成功,你要是能把她换下来就算你本事。” 白燕语摊摊手,“我也没那个本事。说好了一人一个时辰,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可是她一坐到哥哥榻边就没完没了,赶都赶不走。不过好在念得不错,可见皇家的孩子确实底子打得好,比我们强,至少比我强。” 三夫人关氏听了这话听出门道,小声问道染:“我听这个意思,是嫡公主对忘儿有心意?” 不等别人开口,老夫人先笑眯眯地点了头,“是啊,我也是没想到忘儿还有这个机缘。我看嫡公主那个孩子是真的不错,一点儿都不自恃清高,也不端着嫡公主的架子,对忘儿也是真有心。刚刚红家的大夫人还说,等忘儿好了之后就要去宫里下聘。” 关氏听完就乐了,“那咱们家可是又多了一份皇亲。真没想到,孩子们长大了居然都订了皇亲,做正妃的做正妃,娶嫡公主的娶嫡公主,真是出息。” 老夫人也觉得自家的孩子有出息,十分的自豪。 白瞳剪这时问了句:“之前听说天赐镇有新规矩,女子满十八才能出嫁,男子满二十才能成亲,这事是真的假的?蓁蓁,阿染,你们两个也要遵这个规矩吗?那两个皇子同意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向白鹤染看了过来。这规矩是白鹤染定的,所以他们也想听听白鹤染怎么说,毕竟先前有过话,只要等到白鹤染及笄,十殿下就要来迎娶的。 白鹤染听了这话就点点头,“规矩是我定下的,我自然也是要遵守,蓁蓁你呢?” 白蓁蓁当时就表了态:“同样遵守!二姐姐说了,这是对男女双方的保护,因为成亲太早对身子不好,有孕太早也对身子不好,十八和二十才是最合适的成亲年龄。虽然我不住在天赐镇上,但是好的东西大家都要汲取,这个没什么可说的。” “那九殿下那边怎么说?”白瞳剪还是担心,“你得跟九殿下商量好。” “有什么可商量的?”白蓁蓁大声道,“君慕楚他得听我的!他要是不听我就不嫁了!” 白鹤染也跟着说了句:“确实,他们要是不听话,我们就不嫁了。” “是谁说要不嫁了?”话音刚落,就听花厅外有男子的声音传来,同样伴随而来的还有几个人的脚步声。步子都很重,是男子。 人们惊讶地往外看,白鹤染却已经听出声音是谁,面上欣喜,心里头也高兴,于是最先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就往外迎,一边迎一边道:“不是说要在京里忙,你怎么过来了?” 话音落,人已至,一双手自然而然地伸过去,与来人握到了一处。 今日的君慕凛穿了一身绛紫色冬袍,眼睛弯弯笑着,眸间颜色竟与这身衣裳很配。 又一个声音嗷地一声叫了起来,是白蓁蓁,叫的是:“君慕楚!你不是说阎王殿有案子要办,要在年前将旧案结清吗?怎么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 说话间,人也至,两双手同样握到了一处。 到是另外一个来的人显得有几分落寞,可这落寞也没落多一会儿,就见一位女子走到跟前,小声说了句:“你来啦!”声音虽小,但带着惊喜。 是白燕语,听她说话的人,是五皇子君慕丰。 君慕凛告诉白鹤染:“京里事情都安排好了,听说白家在公主府摆了辞年宴,我跟九哥一合计,便快马加鞭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没出城就遇着五哥,说什么也要一起来。”说完,放下了白鹤染的手,往前走了几步,主动向老夫人行了礼,“晚辈给老夫人问安。” 随着他这一句,九皇子五皇子也齐齐揖手行礼:“晚辈给老夫人问安。” 白家老夫人受了不小的惊吓,腾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了,还带翻了面前的酒杯。 这一下子三位皇子给她行礼问安,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愣了半天方才想起之所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是因为自己应该跪着。人家是皇子,她是臣妇,哪有君给臣行礼问安的道理,这个礼应该她带着白家人一起行啊! 老夫人一反应过来,立即就要付诸行动,可还不等她动呢,君慕凛就已经大步上前,伸出手直接把要跪下的人给扶住了。“老夫人这个礼要是行了下去,阿染可要怪本王了。今日我们兄弟几个实在唐突,搅了大家的辞年宴,老夫人若是再这般循规蹈矩的,那我们兄弟三人可就不敢再留,更没脸赖在这儿一起吃这顿辞年宴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也不好再坚持跪了,可也不知道话该怎么说,于是只好求助白鹤染。 白鹤染无奈地笑了起来,走上前将老夫人接过,自己搀着,这才对君慕凛道:“你们要来吃辞年宴怎么不提前吱会一声儿?我们也好晚些时辰吃,等等你们。不过还好,菜都没怎么动,就是喝了几杯酒。你们要是想参与那就坐下吧,不过这算晚到,要罚,每人自罚三杯!” 这个话就把局面给打开了,三位皇子入席,各罚三杯,三杯酒下肚,气氛再度活跃起来,二老爷白兴武已经做为代表开始向三位皇子不停劝酒了。 人们先前有些紧张,不过吃着吃着就缓合了许多,再看三位皇子也是挺热情的,没有什么架子,君慕凛还时不时地跟白浩轩和白浩风说话,心便放了下去,话题重新打开。 虽然未婚夫入了席,但座位也并没有刻意的重新排过,白鹤染和白蓁蓁都没有伴在未婚夫身边坐,还是在之前的老位置。男人自有男人来陪,白兴武把这个任务接了过去,做得很好。老夫人看着自己的二儿子跟三位皇子推杯换盏,心下也是感慨。 忽然就觉得当初老太爷的决定是错的,文国公的爵位要是传给了老二,或许结局会更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45章 撮合撮合?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对于九十两位皇子过来一起吃辞年宴,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因为毕竟这两位早晚都是要与白家沾亲的,如今婚事都是已经订下了的,自然也不算外人。 但就是那五皇子,他跟着凑的是什么热闹?再瞅瞅白燕语,果然,眼珠子都要掉到五皇子身上了,这真是让她头疼不已。 三位皇子跟白兴武热络了一阵之后,由君慕凛带头,开始向老夫人敬酒。 当然,这个酒肯定是不能让老夫人也跟着喝尽的,三人都表示让老夫人浅尝即可。 但老夫人却觉得浅尝太不够份量了,皇子敬酒啊,还是三位皇子都来敬酒,这是份尊荣,是哪家的老夫人都得不到的尊荣,于是头一仰,酒直接干了。 白鹤染狠狠地瞪了君慕凛一眼,连带着边上两位皇子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是相当于把白老夫人给灌了,三个大小伙子灌了一个老太太的酒,实在有点儿丢人。 不过老夫人很高兴,也很有些酒量,一杯酒下肚并没有任何不适,还乐呵呵地招呼几位皇子快快坐下,甚至还跟五皇子说:“九殿下和十殿下算是半个自家人,但五殿下却是不常来常往的,没想到今日五殿下也赏光到府,臣妇真是倍感荣光。” 五皇子赶紧回道:“老夫人可千万别这样说,本王今日是跟着两位皇弟来蹭饭的,说起来也没有提前打个招呼,算是很唐突,老夫人不要见怪才好。” “不唐突不唐突。”老夫人连连摆手,“今后也能常来常往才好。”说完,还往白燕语那处看了一眼,一时间笑容堆满了脸。 白鹤染心一哆嗦,广袖抬起,挡了半边视线然后狠狠瞪了五皇子一眼。五皇子也知道是惹了祸,赶紧赔了个笑,然后老老实实回到座位上去,再也不敢多言语。 三位皇子都回去了,白鹤染想岔开话题,结果老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上来了,居然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阿染啊,你看燕语是不是对五殿下有点儿意思啊?祖母一直瞅着呢,燕语那双眼睛打从五皇子露了面儿就没移开过,只是好像不怎么高兴。”说着,老夫人还往白燕语那处指了指,“你看她,脸沉着,那样子看起来是愁上了天。” 白鹤染实在也是服了这老太太的洞察力,不过也怨不得老太太观察白燕语,就是林氏和红氏也在观察白燕语,关氏谈氏更是时不时地就往她那处多看两眼。 没办法,五皇子跟白燕语传过绯闻,虽然被压了下去,但听说过的人再看到两人出现在同一场合,总是会往多了想,这个是拦也拦不住。她只气那五皇子吃饱了撑的非得来这一趟,好好的在京里待着不行吗?往这儿凑合什么呢?都说了是白家的辞年饭,你又不是白家人,你来干什么?简直是没事找事。 见白鹤染不说话,老夫人又追着道:“阿染,你说那五殿下跟咱们非亲非故的,他来这儿干什么?九十两位殿下来吃辞年宴也就罢了,早晚都是一家人,但五殿下就没理由来啊?祖母琢磨着,八成是他跟你三妹妹真是有事,如果他俩真的有情意,你不如帮着撮合撮合?燕语如今也同你走得近了,性子也像从前那般了,你能帮她就帮她一把。” 白鹤染心里真是无限感慨,九十两位殿下早晚都是一家人,可是祖母您不知道啊,五殿下原本跟咱们就是一家人,她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是我的哥哥便也是燕语的哥哥,我怎么可能一手摄合自己的哥哥跟妹妹?这跟灵犀和红忘是两回事啊! “祖母是不是想多了?没有的事。”撩撩头发,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我真没觉出三妹妹对五殿下有什么心意,而且之前也曾听皇后娘娘提起过,说是已经给五殿下选好了正妃。”说罢,见老夫人又要开口,赶紧又道,“祖母可别说让燕语做侧妃的话,燕语是我妹妹,虽然只是庶女,但我可从来没把她当庶妹看待,是跟蓁蓁一样当成亲妹妹来疼的。我白鹤染的妹妹绝不给人做妾,这是我们的骄傲。何况……” 她的声音软下来,苦口婆心地劝:“祖母,咱们家不能再攀皇亲了。先是有我,再有蓁蓁,这眼瞅着还有哥哥跟嫡公主,如果再妄想攀皇亲,白家就太显眼了。咱们不落于人后,但也不能做出头之鸟,一再的攀结皇亲,对白家来说未必就是件好事。” 她这样一说,老夫人也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便只叹了一声,不再提起。 白鹤染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但那股子难受劲儿就别提了,不由得又暗骂起白兴言来。 白燕语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往这边看了几眼,神情更加落寞。 好在白瞳剪把位置换了过来,要同她说话,也算是缓解了几分尴尬。 两人的话题自然是离不开白瞳剪要出嫁这件事,她跟白鹤染说:“多亏了祖母住到我们府上,许多先前考虑不周全的地方都及时补了起来,还有嫁衣有几处不当的地方我也重新绣过了,祖母真是帮了我不少忙。现下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父亲回来之后最后下聘。” 白瞳剪一边说一边跟白鹤染商量:“阿染你回头帮我劝劝祖母,千万不要急着回国公府里,怎么着也得住到我出嫁之后。不然我听祖母的意思,好像出了正月就要回去的,那可不行,好不容易接出来的,哪能住个月余就让走的道理。你帮我劝劝。” 白鹤染点头,“放心,这个事儿我一定会劝。到是你的婚期,定日子了吗?” “还没呢!”白瞳剪说,“还有最后一次大聘没下,要等我父亲和仲叔从青州回来,但我估摸着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在今年夏天了。算起来,我在家里当姑娘的日子,满打满算不到半年,一想起这个,我这心里就有些发慌。” 白鹤染笑她,“慌什么?你跟那仲凌昭也算是青梅竹马,彼此了解,两家人也熟悉。而且堂姐,你这算是下嫁,他们家是三叔的副将,难道你还怕嫁过去之后受委屈?何况不是还有我和蓁蓁给你撑腰么,放心吧,他们不敢的。” “不是这个意思。”白瞳剪哭笑不得,“跟仲家自然是熟悉的,就是仲叔仲婶也是从小就认得,小时候我还总去他们家里玩呢!我就是一想到要嫁为人妇,要离开将军府,心里头就有点儿难过。毕竟是从小生活的家,红盖头一盖,一脚迈出那个门,从此以后可就是外人了,你说我心里能不慌么。明明是我的家,怎么我就成了外人呢?想想就别扭。” “那你就别把自己当外人啊!”白鹤染都听笑了,“谁说女子一出嫁,对于娘家来说就是外人?当然,你要是拿国公府打比方,那还真有可能。就冲着我们那个爹,一旦出嫁,都用不着他拿我当外人,我首先就不能再搭理他。但你堂姐你不同,将军府跟文国公府是不一样的,你们父慈母柔女顺儿孝,一家人和和美美互相惦记,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一家人。我相信就算你出了嫁,将军府里依然会留着你的屋子,三叔三婶还有风儿依然会觉得你除了不常在家里住之外,其它的跟没出嫁时没什么两样,放心好了。” 她拍拍白瞳剪的手背,再道:“安安心心的等着做新娘子,到时候我一定为你添妆。” “我不指望你为我添妆。”白瞳剪说,“我就希望你一定到场,给我撑撑场面。” “堂姐,你这自信心是真的不足啊!”白鹤染听得直皱眉,“刚刚都同你分析了,你这属于下嫁,该找人撑场面的应该是新郎官儿才对,你是征北将军的女儿,谁敢看轻了你?” “我就是紧张。”白瞳剪说了实话,“我娘说女儿家出嫁之前都是这样的,所以我就想身边的姐妹能多一些,我想着你们都在,我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白鹤染明白了,合着这属于婚前焦虑症,于是点了头,“放心吧!只要你出嫁时我在京城或是在天赐镇,我就一定去,就算我不去,我也会让十殿下去给你撑场子。再退一步,如果赶巧了,我和十殿下都不在京里,那也还有九殿下,还有五殿下,还有嫡公主。总之场面一定给你撑起来,你放心就是。” “意义不一样。”白瞳剪说,“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意义不同的。” 白鹤染也是无奈了,“好,我一定去。” 两人在这边说话,就觉有道目光一直在往这边看,白瞳剪感慨:“十殿下的眼睛就一直在你身上吊着,他对你可真好,我们阿染熬出头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可怜的小丫头了。就是你们家那个白花颜……”白瞳剪说到这里轻轻叹息,凑近了她小声道,“听说白花颜最近跟李家走得很近,昨儿我出府买东西,还看到她跟李家的一位庶小姐走在一起。”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46章 为夫邀你提灯夜游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李家?”白鹤染皱了眉,“哪个李家?” 白瞳剪小心翼翼地往五皇子那边撇了一下,见五皇子正在跟白兴武说话,并没有往这边注意过来,这才道,“就是内阁学士府的李家,五殿下的外祖家。” “白花颜怎么跟他们家的女儿混到了一处?”白鹤染回想着白颜语的交际,似乎以前并没听说她跟学士府李家有往来。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去青州这半年搭上的,这也是有可能的。 白瞳剪告诉她:“其实我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按说女儿家嘛,有几个交心的好姐妹也是正常,花颜是庶女,同李家庶女走到一处就更是正常,所以我可能是多心了。但我就是觉得不太对劲,就是觉得那孩子的眉眼间布满了算计。阿染,你说她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白鹤染失笑,“我怎么知道她为何会变成那个样子,但我认识的白花颜从来就不是一个省心的人,她眼里有算计,那太正常了,就是不知道这一回她算计的是谁。” 没有人知道白花颜算计的是谁,甚至就连白花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同李家的庶女李月梅走在一起到底图什么。那李月梅不但是个庶女,还是个胆小又贪财的货,也不知道李家是怎么养的,好歹也是学士府,可是一出了门就跟土包子似的,什么都没见过,穿的戴的还不如她好,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约了李家的庶女去逛街。 白花颜坐在屋里,面前还是对着一面大铜镜。她觉得今天照出来的脸有点儿过大,镜子还是这面镜子,没有变过,那肯定就是她这张脸的问题。 “青草,我是不是胖了?我怎么瞅着脸都大了呢?” 青草站在边上侍候,听她这么问,赶紧仔细端详一番,然后摇头,“没有啊,还是跟平常一样。小姐是不是有点儿累了?要不先躺一会儿,歇一歇?” “躺什么躺,一天到晚总是躺着,骨头都快上绣了。你再瞅瞅,脸真的没大吗?昨日晌午跟那李月梅吃饭,她点的全是肉菜,看着都腻得慌,居然她还用自己的筷子给我夹着吃。我真是想不通堂堂内阁学士府,好歹也是个二品官邸,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女儿来?她们家是一辈子都没吃过肉吗?你瞅瞅她都胖成了什么样,坐下的时候衣裳都快撑开了,居然还可着劲儿的点肉菜。同她坐在一起简直是丢人,好歹是要的雅间儿,没多少人看到。” 青草也觉得白天那位李小姐是不太像样子,那个体型都能装下她们家小姐三四个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吃才能把人吃成那般。非但如此还十分贪婪,一听说白花颜要送她耳坠子,赶着就挑了副特别贵的,还说那也就是平常玩意,家里有的是,也是看在白花颜好不容易开了一次口,不好意思拂她的美意,这才随便挑选了个。 青草生自认为不是那种乱嚼舌根子,又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那种人,可这位学士府的李小姐真的是太一言难尽了,让她都忍不住想要吐槽。 “或许因为是庶女,所以管教就松了吧?”青草想了一会儿道,“听说学士府的嫡小姐还是挺好的,就是没想到居然这位庶小姐会是这般德行。小姐以后不要现去找她了,跟这样的人一起上街真的很丢脸,她行为不当,连带着小姐您也跟着被指指点点。” 白花颜深吸了一口气,“青草,你这是在提醒我也是个庶女吗?” “不不不,奴婢真的没有那个意思。”青草一下就慌了,“那位李小姐怎么能跟小姐您比,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说完怕白花颜误会,赶紧又补了句,“您是天,她是地。” “哼!”白花颜轻哼,总算是没有再追究,继而轻叹了声,“我也不愿意同这样的人往来,要是那李家的嫡小姐李月茹能接我的帖子,我也不至于退而求其次,选择李月梅。” “小姐,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青草不甘心,苦苦哀求,“上次就因为三小姐的事,二小姐追到你头上,出手那么狠,您的头发掉了一大把,现在有一块儿还是秃着的,您就不能放弃这个事,不再折腾了吗?”她指的是白燕语跟五皇子的事。 昨日白花颜突发想,居然给李家的嫡小姐下了帖子,相约一起游玩。可惜那位李小姐没给面子,委婉地推拒了。但是白花颜不死心,又把主意打到了李家的庶小姐身上。 青草起初想不明白为何突然约起李家的小姐来,平日里没有往来啊!可当她听到白花颜一次又一次地跟那胖成球一样的李家小姐提起白燕语和五殿下,她就明白了。 敢情这是她家小姐始终放不下三小姐跟五殿下那档子事,还想着造一番是非。 当时她就阵阵崩溃,觉得她跟的这位小姐真的是没救了,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一点儿记性都不长,也永远都掂不清自己的份量。跟着这样的主子,她还能有什么好? 青草挨过很多次打,但她还是总忍不住要劝白花颜:“五小姐,放弃吧,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何况这个事儿您去跟李家小姐说有什么意义啊?” “怎么没意义,你懂什么?”白花颜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先前没约出来的那位李家嫡小姐李月茹,那是五殿下的亲表妹,这表哥表妹有情有义,京里面谁不知道?我以前还听说大学士到贤妃娘娘面前去提过亲,虽然后来没得到什么回应,但也没听说那位李小姐再钟情别人,更是没有听说她跟旁人订了亲。所以我猜想她心里一定还是装着五殿下的,所以当她听说五殿下跟白燕语的事,你说她会不会恨上白燕语?甚至……” 她抬起手,做了一个摸脖子的动作,吓得青草猛地打了个激灵。 “小姐,您把那些事情说出去,就是为了让那位庶小姐传达给嫡小姐,然后再让李家嫡小姐想办法对付咱们三小姐?”这话说得十分拗口,但总归逻辑是对的。 白花颜点了点头,“我收拾不了她,便让别人去收拾她吧!” “小姐,您为什么一定要收拾三小姐呀?”青草都急哭了,“奴婢不是拦着您,奴婢是觉得,每一次您有什么动作,最后都没能逃过二小姐的眼线,每一次吃亏的都是您。打从二小姐从洛城回来,您大伤小伤的从来就没断过,难道还没死心吗?小姐啊,奴婢打小就跟着您,您打奴婢骂奴婢都行,但是您能别折腾自己了吗?奴婢看着您也心疼啊!” 白花颜深吸了一口气,“你是心疼,可我是不甘!我不折腾怎么办?我不折腾,这府里还能有我的容身之处吗?我打不赢白鹤染,挤不掉白蓁蓁,但如果我连个白燕语都对付不了,我在这府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的将来还能有什么指望?” “小姐,您想偏了!”青草苦口婆心地劝,“其实奴婢真的觉得什么都不做,比什么都做要好得多。不如您试试,不折腾了,就好好过日子,哪怕谁也不搭理谁呢!只要您不主动惹事,奴婢相信二小姐她们是不会不顾念姐妹情谊,反过来陷害您的。” “你相信?”白花颜当时就笑了,“青草,你一个小丫鬟,哪来的那么大自信,敢替那白鹤染做保?你难道看不出,如今的白鹤染是个有仇必报之人?我与她的恩恩怨怨都已经算不清了,她哪里还能放过我?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跪到她面前,她也不会给我一点好脸色。” “不会的,小姐,真的不会的。”青草一边哭一边纳闷,这五小姐过了年才十一,哪来的这么怨毒的心性?哪来的这么些个花花肠子?从前的二夫人用了十年,居然把她给养成了这个样,难道二小姐说得都是对的?二夫人是故意把五小姐往歪了养的? “不会?”白花颜还是冷笑,“如果不会,如果她们真对我有半点姐妹情谊,就不会把我一个人孤零零扔在府里,就不会连除夕之前的最后一顿团圆饭都不带上我一起,甚至连问都没问我一句。你知道吗?她们都去天赐镇上的公主府去吃饭了,二叔家也去了,三叔家也去了,所有人都去了,却唯独扔下了我。这哪里还是把我当成亲姐妹,分明就是陌生人。” 白花颜的眼神愈发的怨毒,“我知道我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前途了,所有的路都被那白鹤染给堵死了。可是我不甘心,就算前面是死路一条,我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白蓁蓁我拉不起,那我就要拉白燕语,我死也要把白燕语一起拖下水。我不想好,她也好不了,我要让白鹤染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让她也尝尝保护不了身边人的痛苦。” 除夕夜的前一晚,天赐镇上放起了烟花,君慕凛将一盏兔子花灯递到白鹤染的面前:“小娘子,为夫邀你去提灯夜游,可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47章 君慕凛,你还是个孩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你还是个孩子 “为什么夫?你是谁的?咱们两个只是订亲,还没成亲呢好不好,你说话注意点儿!”小姑娘嘴上这么说,却也伸手把他递到面前的花灯给接了过来。“这灯还怪好看的。” “就是你们镇上卖的。”他逗她,“原以为天赐镇就是个小镇,百姓能安居乐业就算不错,可没想到这里建设起来之后居然还很好。染染,要不咱们以后成亲不住在凌王府了,你娶我吧,招我为这天赐镇公主府的驸马,如何?” “行啊!”她笑嘻嘻地,一点儿都没有意见,“有人愿意嫁上门来,我自然是乐意娶的。不过,君慕凛,你不跟他们一起回去吗?”她往出镇子的路上指了指,“九哥和五哥可是已经着我们白家的人一起回京了,你却留了下来,难不成今晚就要做我的驸马?” “求之不得!”他突然凑上前来,将面前的小人儿拦腰一握,“染染,若是你愿意,为夫从今日起就住在公主府,再也不走了,可好?” “不好。”她翻了个白眼,“给你点颜料你就要开染坊,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就能想到这方面,思想是不是太龌龊了?君慕凛,纯洁一点,你还是个孩子呢!” 他不干了,“你说谁是孩子?本王顶天立地,怎么到你这儿就成孩子了?染染,你是不是对本王有什么误会,还是觉得没验过身不知道本王的实力?要不……今儿验验?” “验你个大头鬼!”她一下从他怀里挣脱开,还跳出老远,“君慕凛你太不要脸了,去一趟青州回来怎么学得如此油嘴滑舌?我真要怀疑我离开青州的那些日子你都干了什么。” “干了不少事。”他一一细数,“退了外敌,重建青州,安抚百姓,观察无岸海,总之你能想到的我几乎都做了,但绝对没有所谓的龌龊事,这点请夫人放心。” “谁是你夫人。”她又白了他一眼,但是对这个态度还是很满意的。“不是说要邀请我去提灯夜游?走吧,是骑马还是坐车?” “步行如何?”他征求她的意见,“先在天赐镇里走一走,我见街上还很热闹,许多卖小吃食的摊子也都摆着。不如我们买一些好吃的,再去攀天赐镇背后的大山,攀到山顶赏月。” 白鹤染看傻子一样看向他,“逛天赐镇买吃的我没意见,爬山我也没意见,但是你告诉我,腊月二十九的日子里,赏的是哪门子月?你把辞年当十五过呢?” 他也有他的想法:“谁说赏月一定要赏圆月,我喜欢赏弯月行不行?月有阴晴圆缺嘛,你不能因为它还没圆就不看了,也不能因为它还没圆就说它不好看。其实我到觉得月亮弯弯的时候才更真实,毕竟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美满之事,人生总归是要有些缺憾的。” 她笑了起来,“还感慨上了,行吧,我就陪你去赏弯月,不过我吃饭的时候光顾着说话,也没吃几口,这会儿有些饿了,咱们先去买点吃的。我知道镇中心有一家卖饺子的,牛肉馅儿,里面带汁,特别好吃。咱们去买一些,不过不能拿到山上,牛肉馅放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们就坐在摊子上吃好了,再喝一碗羊肉汤,吃饱了再走。” 君慕凛点头,“你说好就好,没想到我们家小娘子才回来没几天,连镇子上哪家卖东西好吃都了解透了。我看要不是因为年前事情多,你怕是一顿都不会在府里吃,都要跑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拉了她的走,“走吧,天赐镇不大,还很热闹,逛一逛也好。” 她低头瞅瞅被握住的手,有心说你撤开,知道镇上人多还这样握着,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可这话都到了嘴边了,却怎么也没舍得往外说。她与他聚少离多,好不容易又站到一处了,拉拉手怎么了?她如果这时候甩开他,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握住他? 有时想想自己也挺可笑,明明不属于这个时代,明明对许多专属于这个时代的特征都不太认同,可是活着活着却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被这个时代同化,开始接受了许多这个时代才有的思想。那些属于前生的记忆愈发的模糊,渐渐地,除了关于她们五姐妹的事情之外,其它的许多事情都有些想不起来了。包括爸爸的冷情,妈妈的早逝,都在一点点的淡忘。 她觉得这样也好,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是要放下的,再耿耿于怀那也是回不去的曾经,再念念不忘那也是转不了身的过往。与其常记在心里折磨自己,不如就让这个年代的生活将之取代,从此活出一个新的自己来。 她心里想着这些,与他拉在一起的手就握得更紧了。他似有所察觉,低头看她,唇角含笑,“染染,有没有想我?” “啊?”她一愣,抬起头来,“你说什么?什么想你?” 他失笑,“什么叫什么想你?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我是问你,提前回来的这段日子里,有没有想念还远在青州的我?” 她这回听明白了,毫不犹豫地点头,“想了,每天都在想。” 他很满足,接着她的手晃来晃去,像个得到了糖吃的孩子。 她也觉满足,甚至希望天赐镇的这条路能再长一些,就让他们无止境的一直走下去,两只手一直拉在一处,两条手臂一直这样摇啊摇,单纯又美好。 走着走着,天空飘了雪花,不大,也不疾。她伸出手,将提着兔子灯的手臂往前伸,让雪花落在水红衣袖上,六角的花瓣一瓣都不少,好看极了。 “君慕凛你快看,这些雪花多漂亮,它们是一片一片落下来的,雪白雪白,花瓣一点都没破,而且这么大一片,我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雪了。” 他失笑,“雪花不都是这样的?只要雪下得没有那么大又那么疾,雪花飘下来就都是这样的,从小到大没见过?头一回见?” 她想了想,摇头,“不是,也见过的,但那是在很小的时候。后来环境污染,气候变暖,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花就成不了这么好看的形状,看起来就是一粒一粒,一团一团,落在地上粘粘稠稠的,不一会儿就开始发黑,很快就融化,成了一摊泥。” 她又说起前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矛盾,刚刚以为前世的许多事情都忘记了,可每每遇到什么,还是会自然而然地往前世去联想。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忘记吧?只是有些事情被尘封了而已,不愿再去回忆。 就像前世的白家,其它到她被一枪打死时,白家已经没有人了,所有人,不论嫡系还是旁支,都已经被清除得一干二净。或是死于内斗,或是死于仇杀,或是认为自己来自毒脉,不可一世,嚣张太过被上面清除,甚至还有人是鼓捣毒药自己把自己给毒死的。 当然,更多的人是死在她的手里,虽然不是她直接动手,但或多或少也都跟她有些关系。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亲情的家族,残酷的程度远胜文国公府十倍,所以她不愿再去回忆,因为偶尔片段入侵脑海,都够她痛苦一阵,她何苦为难自己? 现世真好,有完整的花雪,有爱侣相伴,就算也是身陷乱局之中,但因身边强大的助力,便也不觉得辛苦,反到还能从中体验到乐趣。 仰起头,不再说什么雪花,只是告诉君慕凛:“我真的想你了,从离开青州的那一刻就开始想念。我甚至偶尔也会埋怨,为何我们俩总是不能好好地在一起,为什么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要各忙各的。可是后来想想,其实这才是生活啊,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忙完了就又回归到一处,依然你侬我侬,这才是人生,你说对不对?” 他认真看着她,认真摇了头,“染染,其实我是很想早点把你娶回家,你到我凌王府也行,我到你公主府也可,总之还是想日夜同你在一处,哪怕是我远征边境,也想把你带在身边。什么小别胜新婚,我是个俗人,不愿意小别,只愿意天天都守着你。” “男子汉大丈夫,你有点儿出息。”她笑了起来,接雪花的手也收了回来,但是与他握在一起的手却一动没动,就那么互相握着。“其实我也没什么出息,嘴上说各忙各的,但还是想随你一起征战四方。不过我也有自己的战场,在文国公府也好,在上都城也好,女人也有女人的战场。何况父皇给我下了命令,让我围着上都城建起四座天赐镇,我就觉得肩上的担子似乎不比你的轻。君慕凛,你说父皇是不是把我当男人使了?我有那么大魄力吗?” “有。”他很认真地回答她,“老爷子看人还是准的,他既然敢把这事儿交给你做,就说明他认为你一定能做得成。当然,他也知道我跟九哥会帮你,甚至四哥……恩,还有五哥,都会帮你。所以他说是让你来建天赐镇,其实是想把我们这些皇子都绑到一处,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守好他的天下江山,守好他的东秦国都。所以你看,那老头儿是不是太阴险?” 说完他也笑了,“今儿这日子,不聊这些。染染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你说的小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48章 本王不嫌弃她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腊月二十九的天很冷,而且还下了雪,按说这种日子在上都城的人家都是关闭门户谁也不愿出来的。何况快过年了,该备的东西都已经备得差不多,谁还愿意在这天气出门。 但天赐镇不一样,这是天赐镇建成以来的第一个大年,所以对于镇上百姓来说意义非凡,也显得格外隆重。人们甚至从昨晚上起就办起了夜市,镇中心整条街道大半宿都是烛火通明。 办夜市的目的是方便大家采买东西,许多人白天里都进了上都城,从那边买了好多天赐镇没有的新鲜玩意来,到了晚上就摆摊售卖。还有人进了好些个京里的小姑娘才会提着的好看的花灯,虽然有点贵,但也不是没人买。 用百姓的话来说,现在镇上的生活好了,平日里没有多大开销,谁都愿意在过年的时候买些新鲜玩意来哄孩子开心。哪怕是贵一点,但贵有贵的道理,京里高门贵户的小姐们都能提着的灯,如今看到自家孩子也能提在手里,心里头舒坦。 有人摆摊,就有人逛街,有人逛街就要有人吃饭。 于是一些卖小吃的也摆出了摊位,个个都拿出了自己拿手的厨艺,人们听说夜市上还有小吃买,干脆家里都不开火了,就一家人出来一边逛一边吃。 白鹤染提着兔子灯,跟君慕凛手拉着手来到饺子摊前时,摆了四张桌的小摊位已经坐满了人,每人面前都摆着一盘饺子,也每人都点了一份羊汤,一边暖手一边吃,还时不时地跟同桌的人交流一下:“张叔张婶包的饺子就是好吃,我娘本来说让我出来别吃饺子了,吃点别的,毕竟明儿就过年了,家里也要包饺子。可我一看到张叔张婶这摊子就走不动路啊!” “就是就是,这羊汤的味儿也地道,哎……”正说着,一扭头,就看到边上来了两个等位的人,瞅着好像有点儿眼熟,这提灯的小姑娘是在哪里见过呢? 再瞅瞅边上的小伙子,哦,这眼睛怎么是紫色的? 等等,紫色?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是十殿下和天赐公主!呀!张叔张婶你们快来呀,十殿下带着天赐公主来你这儿吃饺子了!我的天哪你这里是什么福地,居然把殿下和公主都招来了。” 人们说着话也纷纷站了起来,到也不拘谨,一个个乐呵呵地跟他们打招呼:“草民见过十殿下,见过公主。”然后有点儿不知所措,君慕凛听到一位少年跟身边的人问:“咱们是不是得行个礼啊?怎么行?磕头吗?” 边上的人就说:“对对,是该磕头的,见到皇子和公主可不就是得磕头么。” 于是人们呼呼啦啦地就要往地上跪,白鹤染吓得赶紧开口把他们都给拦住:“可别跪,行万别跪,咱们天赐镇就这么大,你们一跪动静就闹大了,到时候整条街上的人都来给我磕头,那我可就吃不成饺子了。”她说完,还吐了吐舌头,俨然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 人们听她这样说,再看她这小模样,一个个的也都笑了起来。 有人端起自己的盘子给他们让了地方:“不让磕头,但总得让咱们给殿下和公主让个地方,二位慢用,张叔张婶这里板凳有的是,我们拼一拼就能给你们腾出一张桌子。” 天赐镇上的人到也不教条,也知道两人手拉着手出门八成是偷偷溜出来玩的,再一琢磨,天赐公主也才十四岁呀,还没及笄,根本就还是个孩子呢!如果太拘束了到是坏了他们的心情,不如就随意一些,全当是缘份。天赐镇就这么大,公主都搬回来住了,以后肯定是常见面的,要是每回都三磕九叩的,也确实麻烦。 见人们都挺大方,白鹤染特别高兴,拉着君慕凛坐下,然后就自顾地招呼已经走过来的张叔张婶:“我是听吴婆说的,她说张叔张婶包的饺子特别好吃,正好今儿十殿下来了,还赶上今天有夜市,我就带他一起来尝尝。不过我们在府里已经吃过饭了,吃不下太多,就给我们一碗羊汤,一盘饺子就行,我们分着吃。” 张叔张婶面相十分和善,见到白鹤染来了乐得都合不拢嘴,一听白鹤染爱吃她这儿的饺子,张叔赶紧去下,张婶也乐呵呵地道:“一会儿饺子煮好了您二位尝一尝,要是好吃回头我包好了给公主府送去。冬日里不怕放,搁到外头冻一宿,能吃好多天呢!” 白鹤染也不和她客气,当即就点了头,“行,回头送多少饺子过来,让纪伯给你们结帐。” “哎哟可使不得。”张婶连连摆手,“公主您爱吃咱们的饺子老婆子我高兴都来不及,哪能要你的银子呢!咱们蒙您大恩保住了命,还有这么好的日子,感激都无处感激,您吃几个饺子怎么还能收银子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白鹤染也把脸板了起来,“张婶,这饺子要是真好吃,我可不是只吃一回。可如果您坚持不收银子,那我可就不好意思再让您给我包了。所以啊,为了我能长期稳定的吃点饺子,该多少银子您就收多少,回头我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差人过来拿。” 张婶听她这样说,也知这银子是推不过,于是只好点点头,“哎,那成,公主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跟老头子天天在这里出摊,公主什么时候想吃随时就来,差人来拿也行。” 张叔那边的饺子很快也煮好了,端上来之后就觉得有些别扭,于是就对张婶说:“别愣着了,再去拿个空盘空碗,让十殿下和公主分一分,吃着方便。” “不用。”君慕凛突然开了口,“不用另外拿碗碟,本王不嫌弃她。” 说完,拿起勺子先喝了一口汤,再跟白鹤染道:“还愣着干什么,尝尝啊!这汤确实鲜。” 白鹤染也没犹豫,也拿勺子接着汤碗喝了一口,然后点了头,还对张叔竖了大拇指,“怪不得连吴婶都夸你们,这口羊汤是真地道,太好喝了。” 张叔张婶以及摊上的其它客人这会儿却都看傻了,皇子公主啊,能到小摊上来吃饭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这怎么吃得比他们还不文雅呢?两人居然还共用一只碗,直接就接着碗喝汤,这……不是说大户人家在这方面都很讲究的吗?怎么在这二位身上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人们愣神儿的工夫,君慕凛二人的羊汤已经喝掉一多半,饺子也快吃完了。白鹤染见张婶愣着没走,就干脆跟她说:“饺子确实好吃,张婶要是能忙得过来,明儿就给我府上送去一些。我明日过了晌午就要往京里去参加宫宴,但晚上一定是会回来守岁的,正好吃着饺子守岁,再看看咱们镇上的百姓放烟花。” 张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盯着看人家吃饭实在是太失礼了,于是赶紧道:“哎,好,我记得了,明儿一早就起来包,包好了就送到公主府去。哎哟,真没想到公主您爱吃这口,早知道我就去公主府去帮厨了。原本合计我除了会和饺子馅儿,又能把饺子包得馅儿大皮薄之外,别的也不怎么会做,就是这羊汤还是老头子熬的呢!所以老纪选厨娘的时候我就没好意思去。早知道这手艺对您胃口,我肯定就去了。” 白鹤染边吃边笑,“我不能把好手艺都弄到我的公主府去呀,人们都去我那儿了,那镇上人吃什么呀?我看你们开这么个摊子最好,谁想吃谁来买,我也一样,这才公平。” 说话的工夫,羊汤见底了,她急了,“哎你慢点儿喝给我留一口!”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没顾得上抢羊汤,到是把盘子里最后一只饺子赶紧给塞进了嘴里。 等再回过头来一看,好吧,羊汤彻底没了。 “真是失策啊,光顾着说话都没看住碗。”她冲着面前的男人挥了挥小拳头,“还是皇子呢,居然抱着碗喝,你也不知道顾及点儿形象。” 他抿抿嘴角,邪魅一笑,也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随手变出一小块儿银子搁在桌上,然后拉起还在愣神儿的小姑娘就跑。结果跑得太急,兔子灯都忘在桌上没拿。 张婶就在后头喊:“没事没事儿,明早上我把灯送到公主府去!” 天赐镇后街一直往深了走就是一处上山口,平时镇上人进山基本都是从这里进出的。因为走的人多了,已经踩出一条山路来,走起来一点儿都不困难。 就是刚刚下飘了小雪花,山路稍微有些滑,但是对他二人来说也不算什么。 两人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山顶,君慕凛只一个深呼吸就将气息调整均匀,到是白鹤染没那个技术,这会儿正两只手拄在膝盖上呼呼喘气。 好不容易喘明白了,直起身就捶他:“慢点儿跑能死啊!你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还会轻功,我没那个本事也跟着一路往上山上跑,差点儿没累死我。我……” 忽然之间,人被拉入了一个强势的怀抱,一双紫眸越凑越近,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双唇被紧紧覆盖……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49章 恐有突变,你快回京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个吻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至少白鹤染是这样认为的。 她与君慕凛之间甚少浓情蜜意,两个人自然而然的相处总觉得缺少些什么。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缺少的就是这样一个深深的吻,一个彼此都不愿放开的拥抱。 她太渴望他带给自己的那种安全感,太贪恋站在他身后被他挡住所有风雨的滋味。 虽然他并没有为她挡住多少风雨,虽然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是她凭一己之力去完成的,甚至有的时候反过来她还要帮助他,帮助东秦。 但是白鹤染知道,若不是有君慕凛为她撑腰,许多事情她根本是做不成的。她这个天赐公主的名听起来响亮,可若非她是君慕凛的未婚妻,即便她解了汤州之困,天和帝也不会赐她公主之名,即便她解除痨病之苦,天和帝也不会将大量的土地封赏给她。 她所得到的一切,一方面来自她自己的努力,而更大一部份,则来自老皇帝对小儿子的偏疼,以及对东秦未来格局的部署。天赐镇绝不是说给她建就给她建的,而是要为皇家所用。 “想什么呢?”不知何时,他的唇已经离开她的口,他的双手正捧着她的小脸蛋深深探究,“染染,这种时候怎么可以不专心?本王全身心的投入,你却走了神,该打。” 说完,还真腾出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拍完一下似乎觉得手感不错,于是又拍了一下。 “看起来瘦,但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肉的。染染,你身材真是不错。” 白鹤染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万没想到这人居然整出了这么一句来,还用手拍她的屁股。 气得她抬腿就要往他身上踹,他吓得匆匆躲了。可人是躲了,大手却在同时拉了她一把,结果他往后一仰,她向前一扑,两人齐齐倒入雪地。 他在下,她在上,鼻尖儿对着鼻尖儿,比方才那个深吻还要贴近彼此。 理智告诉她这种时候应该赶紧起来,若不起来很容易擦枪走火发生点不该发生的事。 可贪念却不允许她有起来的念头,这个男子身上的沉香味道几乎让她沉醉,那双紫色的眼眸几乎要让她陷入到他的眼睛里。不如就这样在他身上怀里倒上一会儿,再嗅一会儿沉香,再感受一下他的气息,再占有一下这样温暖的怀抱。反正他没动,只要他动弹了,她就起来。 身下之人确实没动,也在深深凝视着她。四目相对时,似乎能从她的那双眼睛里看到好多秘密,这些秘密把这个小姑娘笼罩得十分神秘,从头到脚,神秘得像是一个凭空而来的人,无根无源,根本不属于这块大陆,根本不属于他们这里。什么白家,不过一个幌子,绝不是她最终所在。所以他得牢牢抓紧了,不能让她跑掉,就算是跑,也要带上他一起跑。 他的臂弯收紧,生怕这小姑娘突然就跑了,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她一再的提醒自己,他有任何动作就要及时起身,可当他收紧臂弯时,她脑子里的想法却是:再等等,只是收紧了胳膊而已,还不到逃开的时候。这个怀抱这么温暖,总要再多留一会儿,否则指不定他们这一分开又要数月甚至数年,她想见他一面,那么难得。 这个念头一起,她的心里忽然就咯噔一下,一种很强烈的、很不好的预感匆匆来袭,打得她瞬间慌乱。继而眉心深拧,整个人都轻轻颤抖起来。 他吓了一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竟让这小姑娘忽然就开始害怕,于是开口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你了?我,我没做什么?”原本还想再赞一下她的妙曼身段,可眼下明显不是时机,他们家染染好像想到了什么,正在害怕。“染染,发生了什么事?” 他拥着她起身,抖掉两人身上沾着的雪,这才又道:“不管想到什么,和我说说,我们两个人一起思考,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染染,我既然在,就不会让你一个人担忧。” 她仰起头,对上他紫色的眼,有些迷茫,“我其实没想到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突然之间兴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似乎围绕着我自己,又似乎与你也有关。” “预感?”他亦皱了眉,“染染,你是不是只顾着给你哥哥治病,没休息好?” 她摇头,“不会,我就算一天只歇一个时辰,也可能用手段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巅峰,所以给哥哥治病累不着我。女人的预感一向很准,我也一向对自己的第六感觉颇有信心。君慕凛,或许我们真要面临一些危机,就是不知道这个危机能不能躲得过去。” 她抬头,仰望天空。雪已经停了,夜空很晴,满布星光。 如果风卿卿在就好了,在她有如此强烈预感时,风卿卿一定会占卜出精准的卦象。 可惜,现在没有风卿卿,只有她一个人,她指望不上谁,一切都得靠自己。 “明日的宫宴或许会发生一些事情。”她告诉他,“发生的事情绝对对你我不利,但我们又不能不去参加宫宴。所以明日你我多加小心,我会尽可能的劝阻蓁蓁不要进宫,你也跟九哥说一声,让九哥劝劝。能少一个亲人进宫,我就能少一份顾及。” 他低下头,双手扶住她的肩,“阿染,你当真的?宫宴会出什么事?” 她摇头,“不知道,我说不清楚,就是预感,预感你懂吗?” “懂,但大年夜的宫宴能发生什么?何况就算发生了什么,也不至于就到了能威胁住你我的程度。是不是过于紧张了?你那四妹妹是未来的慎王妃,不进宫好么?” 她叹气,“确实不好,可我就是心慌。君慕凛,咱们下山吧!你赶紧回京,我也要把公主府这边安排好,明日一早我就往上都城赶。应该用不了晌午就能到了,到时候咱们一起用午膳,我去凌王府找你,如何?” “你确定自己的感觉准确?”他见白鹤染的态度如此认真,便也不敢怠慢,“染染,咱们俩总归是来日方长,我到也不是太惦记今晚一定要在这里登山赏月。只是见你如此心慌,便也放心不下。不如这样,今晚我留在公主府,明日一早我就启程回京,你看如何?” “现在就回去。”她拉着他就往山下走,“今晚我也要准备些东西,没工夫陪你。” “不要你陪。”他都气笑了,“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我就是休息一晚,保证明儿天一亮马上就走。染染,你看都这个时辰了,我现在赶回上都城,进城就得半夜,半夜能做什么?就算真要出事,或是要探查消息,也得等明儿天亮再说。不如你就收留我一晚?” “不行。”不管他怎么说,到白鹤染这儿都是不行,而且下山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干脆是往山脚下冲的。刚刚爬山时还累得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小姑娘,这会儿是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腿也不抽筋了,气得他简直要怀疑这死丫头是不是就是害羞了,想要摆脱他。 “不过就是亲了一下抱了一下,我也没把你怎么样,也没想再进一步如何。这冷风吹的还飘雪花,我能把你怎么样啊?染染,既然答应等到你满十八岁再娶你过门,那我就不会提前越雷池一步,你放心就是了。染染,咱们好说好商量,我回京还不行吗?你别这么着急。” 她拉着他一口气冲到山脚下,一直冲到天赐镇后街的山门前,这才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再微运内力调了下气脉,然后才告诉他:“我不是想要逃开你的热情,相反的,我愿意接近你,愿意与你做些情侣之间该做的事。但是今晚我的感觉很不好,君慕凛,快回京去吧,我真的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或许是在明日的那场宫宴,也或许都等不到宫宴开始就要起风波。所以我必须得催着你回去,至少你回去也可以找九哥商量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握着他的大手紧了又紧,终于松开了。 “好,我回去。但是阿染,你的感觉不准也就罢了,万一准了,你必须得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站在我的身边,让我来保护你。千万不要冲动,不要意气用事,更不要随便做任何决定。相信我,我一定护得住你,也护得住你想护的那些人。” “都依然。”她郑重地点了头,然后看着他将拇指和食指环在嘴边,环成一个哨子,用力一吹。很快,就见落修牵着两匹马跑到了近前。 “主子,王妃。”落修给二人行礼,然后又问,“主子是要立即回京吗?” 君慕凛点头,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身来,伸手覆上了她的脸颊。“明日你也早点启程,我在京里等你。”说完,身子向前探过来,落修以为他家主子要做些不宜让人瞧见之事,赶紧把头偏了开。谁知,君慕凛只是用低到仅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不用太早回去,若有异动,就不要进城了。” 留下这句话,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50章 突然出现的谪仙之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时辰不早,再热闹的天赐镇也安静了下来,也没有人再在外面放烟火,夜市也收了摊。 有人留下来打扫,将夜市摆摊留下的垃圾仔细地清理,店铺摆在外面的桌椅也全都搬了进去。街道上除了巡夜的官兵之外,再没有百姓逗留。 白鹤染一个人走在街道上,脚步不快,一步一步踏着地面上浅浅覆盖的白雪,像是散步。 巡逻的官兵见了她,起初还愣了一下,继而紧张起来。就想上前拦住问问是哪家的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觉,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要知道,这可是大年夜前夕,万万不能出了事情。 可上前仔细一瞅才发现是白鹤染,官差们不由得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更加担心,于是为首的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公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是遇到了什么事吗?看您脸色不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咱们送您回府好不好?” 白鹤染一愣,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一队官兵,但她心里想着的事情却不想跟这些官兵说,便只笑了笑道:“没什么事,十殿下刚回去,我没什么事,就想在街上转一转,踩踩天赐镇的雪。我们刚才爬山来着,下来时冲得快了,有点累。你们继续巡夜吧,我自己走走。” “要不属下跟着公主吧!您放心,属下就远远的在后头跟着,看到你回府就放心了。”官兵还是不放心,“虽然天赐镇的治安很好,但这毕竟是年下了,也得小心防范。再者,天都黑了,您还是个小姑娘,属下实在是不放心啊!” 白鹤染失笑,“我的身手比你还好,你们几个围起来都沾不到我衣襟,咱俩谁保护谁呀?”她冲着那官兵摇头,“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就是觉得镇上的夜里清静,想多走一走。放心,我就走到公主府,然后就不出来了,你们去忙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官兵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想想确实自己的身手不怎么样,听说天赐公主是个高手,看来真的是不需要保护。于是一队人行了礼,就要继续去巡逻。 白鹤染也不怎么想的,见他们转身后突然又开口叫住:“等等。”官兵停住,一脸诧异地回过头来,就听她说,“明日告诉胡大人,就说我说的,过年了更要加强防范,这几日大家就辛苦一些,一定要把这座镇子给我牢牢的保护起来,不允许有一点闪失。” 官兵们一听说是这个事,立即点头应是,并表示胡大人已经吩咐下来,从明日清晨起,巡防会是平常的三倍,一定确保天赐镇百姓的平安,也确保镇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白鹤染这便放了心,挥挥手让官兵们离开了。 而她自己则是继续走在天赐镇的街道上,缓缓的,并不着急。 她在反复思考一件事情,就是自己为何突然之间就产生了一种心慌意乱之感。 她一直强调自己的直觉是很准确的,也正是因为自己的直觉准确,所以才急着让君慕凛立即回京。虽然也不知道让君慕凛回京能解决什么问题,甚至连问题在哪她都不知道,但就是认为京里有个人就更放心,至少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可以立即派人通知她,以做万全准备。 什么事需要做万全的准备呢?她停住脚,低着头去看踩着的薄雪,心里愈发的慌乱。 她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慌乱之感,如果一定要说出点什么,那就像是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终于就要发生,而她并没有为此做好应对。这种情况那就是在打她措手不及,一旦她部署不周,很有可能发生不可挽回的犯错,要面临的也是无法逃避的灾难。 那么,一直以来都在担心的事情是什么呢?明明担心,却依然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应对的事情,是什么呢?能让她心慌意乱到如此地步的事情,又会是什么呢? 她微闭了一下眼,复又张开,一个名字在脑子里跳跃出来——白兴言。 是了,白兴言,唯有白兴言跟李贤妃的那件事情,是她无论做出多少努力都没有办法去弥补的,更没有办法去掩盖的。两人不但曾经犯错,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孩子,如今那个孩子成为皇子,终日都在皇帝跟前出现,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不小心就会炸了。 她曾想过无数种办法想要把事实掩盖,也想过自己多为东秦立功劳,多为朝廷做贡献,等万一有一天事情被揭穿,她手里能够有更多的筹码去跟皇上做交换。 换她自己的命,换她在乎的人的命,也换她们今生的生活,能够不受这件事情的影响。 她也几次跟白兴言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她不怕,她身后有君慕凛,蓁蓁的身后也有九殿下,她有足够的资本去保住她在乎的人的性命。 白兴言信了,可是她自己不信啊! 这话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但心里没底她自己是知道的。是真的没底,一件给皇上戴绿帽子,还生了孩子的事,如此重罪,她身为白家嫡女,心里能有底吗? 所以,其实她在白兴言面前都是虚张声势,她根本就没有把握保住谁,甚至都没有把握保住她自己。当然,逃是能逃的,这个天下,只要她想离开,还没有谁能拦得住。 可如今的她,真的还能像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样洒脱,那样毫无牵挂吗?真的能舍得扔下那么多她在意的人、扔下白天一起吃辞年宴的那一桌子人,一个人浪迹天涯? 她苦笑,做不到,到底还是做不到啊! 如果今晚的心慌真的源自于这件事情,她想,这或许就是她和白家的一个大劫。这个劫难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白兴言给种下了,不管怎么躲都躲不掉,不管怎么弥补都弥补不了。她和白家除了硬着头皮接受之外,再没有其它的办法。 白鹤染长长地叹息一声,抬起脚步,就要继续向前走。 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回府的,如果注定了明日要有一场硬仗,注定了那场宫宴就是一出鸿门宴席,那么今夜或许就是最后的安宁。她必须把这一宿觉睡好,必须把精神养足,才能应对明日所有的突发事件。 她脚步加快,再不愿在街上多做停留,可才走没两步,突然之间就撞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好像凭空出现一般,没有任何征兆,突然一下子就出现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还撞得她鼻子生疼。 白鹤染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不成劫难来得如此之快,老皇帝已经急到直接派人到天赐镇对她下手了?简直可笑,莫不是以为她白鹤染真的就能乖乖束手就擒? 脑子里胡乱想着这样那样的事,但实际上事情却只发生了一瞬,她在撞上那个人的同时就后退了两步,同时内力运起,已经有毒素笼罩住她周身上下,只要她想,立即就可以让身前那突然出现的人毒发当场,一命呜呼。 可是她没动手,因为对方也没有任何行动,两个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白鹤染微微诧异,再仔细看眼前这人,不由得暗里惊叹:好一个谪仙般的男子。 只见这人手握折扇,身着一袭月白长衫,长发随意在脑后披着,却不显一丝散乱,整个人就好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一般,带出一幕墨丹青,出尘脱凡。 “四哥?”她一愣,一声四哥脱口而出,可是叫过之后就发现自己是认错人了。 这人不是四皇子,虽也像,但是四皇子没有他这般谪仙之气,到似染了凡尘俗念,更接地气一些。这人完完全全就是从画中来,只可观,不可碰触,否则就是对神明的亵渎。 可是这世间真有神明吗?她不信,既然自己的灵魂破空而来,她依然不信真有众仙存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人不是天赐镇上的,她可以肯定。这个人是突然之间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她也可以肯定。那么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究竟有何目的? 她发现自己的心情有些矛盾,明明应该绷紧神经应对危机,却又觉得这个人真的一点都没有恶意,也不带危险。可她心里还是紧张,这种紧张却不是面对危险人物的紧张,反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期待。至于期待什么,她也不知。 “你是何人?”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相问,“如何出现在我的天赐镇上?” 对面站着的谪仙之人微微偏头,思考了一会儿又无奈叹息,“你说这里叫做天赐镇?” 白鹤染皱眉,“你不知这是什么地方?那便只说说如果出现在这里吧?” 谁知对方却摇了头,只回她一句:“我也不知。” “你不知?”她再看他,只觉一阵松香被夜风送来,到像是他那出尘气质,不染世俗。可外表从来都不能判定一个人是好是坏的,她的戒备还在,周身毒素依然在环绕着,只是没有采取主动攻击。她再问他:“那你知道什么?或者……可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犹豫片刻,终于开口,“我叫……”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51章 阿珩她唤我一声七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玄天华。”他说,“我叫玄天华。” 白鹤染一片茫然,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她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玄天华的人,甚至都不曾认识过玄这个姓氏的人。 可是面前这个人却让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起初她觉得这种感觉来源于四皇子,因为这个人跟四皇子的感觉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相像。但后来又觉得熟悉的感觉跟四皇子并没有关系,而是在她的印象中曾经听人描述过这样一个手执折扇白衣飘飘的谪仙之人。 是听谁描述过呢?白鹤染在脑子里极力搜寻,很快就有了结果。 疯生!对,就是疯生! “你是疯生说到的那位神仙!”她一时冲动,上前就要去抓对方的手臂。 可那白衣谪仙却迅速后退,衣角都没有被她碰到。 白鹤染有些尴尬,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赶紧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想占你便宜,我只是心情太激动了才想抓你一把。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动手动脚,但你也站着别动,千万别忽然又不见了。我有几句话想问你,就几句,求你为我解惑。” 玄天华看着面前女子,竟也觉得样貌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又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可是他又相信自己的眼力,只要觉得熟悉,就不可能是萍水相逢。 “你想问我什么?”他先开口,问了对方,“我停留的时辰不多,你要尽快问出来。” “好,我就问。”白鹤染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思绪,随即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来自无岸海的对岸,是不是来自那个叫做大顺的国家?” 玄天华点头,“那是我的故乡,这一遭并非从那里而来,但若说我来自那里,也是对的。” 白鹤染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你是对岸的人,但是中途去了别的地方,你是从别的地方来的。那我再问你,对岸那个叫大顺的国家,是不是有一位姓凤的皇后?” 这一次他却摇了头,“没有,大顺的皇后姓任,并不姓凤。” “姓任?”白鹤染有些懵,“不是说姓凤吗?为什么又姓任了?” 玄天华想了想,觉得面前这个女子似乎对大顺有些误会。当然,这些本不关他的事,他也没有道理将大顺的事情讲给对岸的人听。但是她偏偏问起姓凤的皇后,这让他生出几分好:“姑娘,你认得那位姓凤的皇后?” 白鹤染苦笑,“我也不知道我认不认得,或者说我也不知道那位姓凤的皇后是不是我认得的那个人。但是你若说对岸没有姓凤的皇后,那可能这就是一场误会。” 玄天华纠正她的错误:“我只是说大顺的皇后不姓凤,但却没有说对岸没有姓凤的皇后。事实上对岸不只大顺一个国家,就如同你们这边一样,最大的国土之外,也会有小国比邻。而在这些小国里,有一片国土名为姑墨,姑墨的皇后正是姓凤。” “真的有?”白鹤染激动了,“那你认不认得她?知不知道她的名讳?她是不是叫……”忽然停住了口,不是有所避讳,而是害怕对方摇头。事情已经有了这样的进展,如果这根线到这里突然又断了,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局面。于是白鹤染小心翼翼,声音都压得很低,轻轻地问了声:“她是不是叫,凤羽珩?” 玄天华终于想起来他在什么地方见到过面前这位女子了,是在凤卿卿的空间里,当初仁仙岛海震,凤卿卿将他二人移进自己随身携带的空间。他就是在那里看到过一张五个女孩子的合影,五人中的两个他认得,一个是风卿卿,一个就是凤羽珩。 其余三人中的一人长得跟眼前这位姑娘很像,不,不能说是像,应该说是一模一样。只是头发梳得不同,衣着装扮不同,但是眉眼五观骗不了人。他确信,眼前这位就是阿珩空间里照片上的女子无疑。他记得风卿卿给他说过另外三个人的名字,若没记错,眼前这位应该是叫做……白鹤染,主的是……毒脉。 可是,那照片上的女子为何出现在这里? 以无岸海为界,大顺在西,东秦守东。比邻大顺有国名曰姑墨,而姑墨的传,便是那位姓凤的皇后。 凤羽珩,二十一世纪医脉最后一代传人。机缘巧合下,灵魂在时空中扭曲中穿越而来,带着一个随身的药房空间,成为了大顺朝左相府嫡女。 那是一个迷一样的女子,玄天华想,如果他早他九弟一步遇见那个姑娘,会不会如今就是另外一番景象?她不会成为他的妻?会不会与他携手同游天下? 然而,如果终究是如果,命运自有自己的安排,那个迷一般的女子到底还是嫁给了他的九弟,也完成了她在左相府甚至是大顺的所有使命,最终跟着她的夫君去往姑墨,一个为帝,一个为后,渐渐地,活成了无岸海西岸的一段传。 “你怎么不说话了?”白鹤染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没关系,没有听说过也正常,许是我以为错了人,还以为那位姓凤的皇后是我的一位故人。” 她毫不掩饰心中遗憾,但还是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没关系,本就是挺玄乎的一件事,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猜得准了。你别不好意思说,没关系,我早就做好了失望的准备。” 玄天华回过神来,听了她这话不由得失笑,“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从前的事,这才没有及时回答。你说得没错,她确实是叫凤羽珩,而且我想,她应该就是姑娘想要寻的那位故人。恭喜姑娘,没有失望。” “我……”白鹤染愣住了,没有失望?是那位故人?“真的是阿珩?她什么时候来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你跟她熟吗?你认得她吗?” 玄天华淡淡而笑,“熟,她唤我一声七哥。且我知道你,看过一张你的照片,你应该知道照片是什么吧?那张照片上有五个人,一个是阿珩,一个是卿卿,其余的三位分别是夜温言、慕惊语和……白鹤染。白姑娘,在下应该没有认错吧?” 白鹤染下意识地就开始摇头,口中不停呢喃:“没错,就是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不仅知道阿珩,还知道卿卿温言和惊语,你甚至还进过卿卿的空间,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说完就又后悔,“不对,不该管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都好,我就想知道怎么才能见到阿珩,怎么才能见到卿卿。”说到这里突然又顿住,“不对,阿珩的直升机爆炸了,她来到这里可以理解,但卿卿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卿卿也在这儿?她出事了吗?” 说着话,又下意识地想要去抓玄天华的袖子,可是手才伸出去就停住,想起刚刚人家后退两步不愿让她碰触之事,不由得有些尴尬。 “你别多想,我真不是想占你便宜,我就是想问问卿卿为什么也到了这里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呀?还有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阿珩要叫你七哥?她以前没有什么七哥,那你应该是这里的人了,是无岸海对面的原著民。既然她们都叫你七哥,那我也叫你七哥好了。七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阿珩和卿卿的事?哦对了,我的府邸就在前面,我请你进去坐坐可好?你放心,只是坐坐,我给你泡茶,你只管说,我只管听,肯定不会动手动脚。” 她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再的解释这个事,就好像是凡人在敬畏神明一般,一再的强调自己会虔诚,自己绝对不会生出亵渎神明之心。 可这明明就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是神明呢? 她不懂,便以为这应该是因一个人的气质所产生的气场,如此一想便也明了,同时也更能理解为何当初那疯生一口咬定自己遇着的是位神仙。就这长相,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 白鹤染很盼望这个人能到公主府去坐坐,可惜,她话说完对方却摇了头,只告诉她说:“没有时间了,我在这里站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回去。你问的问题我也给不了你准确的回答,但是我遇见卿卿时,她的状态还很不错,并不像出了意外事件。但是现在……” 他低低叹息,“你若真的是白鹤染,那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卿卿算出你有一死劫,她不想你死,故而逆天改卦,却险些送了自己的性命。若有一日你们相遇,你该好好谢谢她。” 这话说完,他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白鹤染就看着这个一身月白长袍的男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想追上他再问一问,可是脚步都不等迈出呢,只觉视线一晃,本来好好走在前面的人突然模糊起来。再揉揉眼,仔细去看,哪里还有什么白衣谪仙,目及之处只是空落落的天赐镇大街……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52章 出大事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岐黄从府里寻了出来,没寻出多远就看到白鹤染一个人站在街中间,愣愣地看着前方。 她赶紧跑上前,小心翼翼地搀上她的手臂,然后也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瞅了去。 可惜,瞧了半天却瞧不出什么门道,岐黄只好轻声问她:“小姐,您在看什么?” 白鹤染伸手往前指,“我在看一个人,刚刚我看到有一个穿着白袍的男子从这里走过,还同我说了几句话。可是他说没有时间了,转了身就走,没走几步就不见了影子。岐黄,你也帮我往前看看,是不是我眼睛出了问题?人明明在的。” 岐黄一边看一边摇头,“小姐,奴婢就是从那边一路寻过来的,除了一队巡逻的官兵之外,一个人都没见着。咱们天赐镇只有这一条大街,除非那人进了两边的铺子,不然绝无可能遇不到的。”她一边说一边又打量街两边的房屋,“不能啊,家家都关门闭户的,谁会在这个时辰还收留一个陌生人?小姐,您看得真切吗?那人是咱们镇上的人吗?” 白鹤染摇头,“不是镇上的人,甚至不是咱们东秦人。” “不是东秦人?”岐黄吓了一跳,“小姐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别国探子?那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到跟官府说一声,严防死守?探子怎么到天赐镇来了?” 白鹤染愣了一会儿,突然苦笑起来,“不是探子,用不着紧张,至于为何他突然出现又突然失踪,我想我已经猜到一些原因了。” “是什么原因?” “不能言传。”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抬步行走起来,岐黄见她走的方向是回公主府的路,便也不再追问,只做个乖巧的丫鬟跟在身边。 这一夜实在是有点难熬,睡肯定是睡不着了,原本因为突然生出危难即将来临的预感,想趁这一夜做些准备,至少备些药丸什么的以应不时之需。 但那个名叫玄天华的男子突然的出现,又将她的心绪彻底打乱。 虽然那人出现得时间短暂,与她说的话也并不多,但她依然从不多的话语里找出了关键的讯息,并且通过这个讯息分析出了一个大致的结果来。 无岸海的对面应该是跟东秦这边一样,有一个国土最辽阔的国家,名曰大顺。然后在大顺的周边有许多番邦小国,又或是独立存在的小国,其中一个名为姑墨。而凤羽珩这位皇后就是姑墨的皇后,换句话说,姑墨国君是凤羽珩的夫君。 她们还都在二十一世纪活着时,阿珩是第一个出事的,直升机爆炸,炸得支离破碎。 她们其余四姐妹一直在追查直升机爆炸的真正原因,一直在寻找这件事情的幕后推手,可惜直到她被人一枪打死,这个结果也没追出来。 但好在阿珩跟她一样灵魂穿越,落到了无岸海对岸,虽不知最初是什么身份,但想来身份不低,否则也不会被一国的国君相中,娶为皇后。 刚刚那个人说阿珩唤他一声七哥,但是她知道前世的凤家是没有这样一位七哥的,所以那个人是这个世界的人,要么是阿珩现世身份的哥哥,要么就是她夫君的哥哥。 至于卿卿,她实在想不到年纪最小,还在学校读的风卿卿会出哪一类的意外,但既然人来到了这里,又遇着了那位七哥,就说明意外还是发生了。 五脉之中,三脉出了事,另外两脉距离出事还会远吗? 白鹤染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阿珩和卿卿都在这里,按照这个概率,如果温言和惊语也遭遇变故,应该也来到这里才是。她们五姐妹可以团聚,这应该笑。可是想想她们的团聚就意味着五脉在后世的终结,这就应该哭。 又或者她想的都不对,这应该就是老天最正确的安排。 时代发展至后世那般,秉承古礼的五脉已经很难融入社会了,即便是隐居,在络科技高速发展的年月,也已经不断地有人在无意间找到他们的隐居之所,然后通过络公之于众。 五脉曾因为这个事下了很大力气严防死守,可惜终究徒劳无功。 后来凤家选择入世,选择光明正大的生活,用自己医之一脉的所长为权利组织服务。 可也就仅仅一个凤家,其它四脉还是看不开的。 凤家长者说,凤家做个先行者,做个尝试,如果能够被上面接受他们入世继续繁衍生息,那也算是五脉的另一条出路。如果不行,那其它四脉也该有所准备,或逃离,或是继续隐居。 可惜,入世也不行,隐世也不行。凤羽珩的死,她的死,风卿卿的出事,哪一个深究起来能够跟权利组织没有关系? 那个时代,已经不允许有五脉继续存在了。 所以老天爷有了另外的安排,将她们送入平行空间,让她们在平行空间里重新建立、重新经营。或还能将五脉发扬光大,那便是她们的造化。 至于那位七哥,忽然而来,又忽然消失,白鹤染想着想着就笑了。 她怎么忘了,这种戏法当年风卿卿可不只一次地给她们表演过,不是什么神仙来去,而是在出入芥子空间。明明是熟悉的事情,结果时隔太久,她竟给忘了,以至于刚刚那一瞬还真的以为那人就是神仙降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不过再想想那疯生,之所以会写本杂记记录下自己遇着了仙人,应该也是看到了玄天华进出芥子空间的过程。只不过…… 白鹤染的眉心又拧了起来,芥子空间是卿卿的,就算要带别人进出,也该是由卿卿亲自操控,何以那人自己就可以随意进入? 不,也不算是随意,他好像是说什么时间不够了,似乎并不是他主动的意愿进出空间,好像是被迫的,时间一到,不得不进被拉回空间去。而再出来,应该也不会是原来的位置了。 白鹤染想,就凭两人刚刚交换的信息,那位七哥应该对她的身份很感兴趣,虽非故人,却也算是没有见过面熟人,至少两人之间应该有更多的信息需要交换的,他不至于急着走。 之所以走,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办法自主停留。可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种结果呢?莫非是卿卿的空间出了问题?不应该啊!卜之一脉的芥子空间只传历任家主,卿卿身为这一代唯一的传人,自然而然就担了家主之位。那空间在她手里不是一年两年了,早就收放自如。 难不成,是出事的时候空间遭到了损伤? 白鹤染分析不出了,但不管怎样,至少她知道现在卿卿和阿珩都在这里,虽然不一定是在同一块大陆上,但总归是来到了同一个时代。只要都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会相见的。 德福宫 今晚东宫元进宫守夜,为太后疗伤。 这是天和帝的意思,因为近几日老太后的伤势一直不稳定,经常大半夜的折腾太医,且基本去一次就是救命的活儿。这眼瞅着明晚就是除夕了,谁也不想大过年的办丧事,所以天和帝发了话,请东宫元进宫来守着,务必保老太后能活出正月。 东宫元对此没有任何疑议,傍晚时分入宫,一直守到深夜,依然不敢松懈。 叶太后躺在榻上,看着一直坐在旁边椅子上的东宫元,大半夜的发出阵阵冷笑。 “东宫元,你不如干脆一针扎死哀家,这样哀家也痛快,你也不用总在这儿守着。”叶太后的声音苍老又沙哑,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让人不由自主地浑身战栗。“东宫元,哀家知道皇上的意思,正月里办丧不吉,所以他拖也要把哀家的命给拖到出了正月。可是你就愿意一直在这里守着哀家?你不回家过年了?” 东宫元很不喜这个声音,听着就皱了眉,可又不能把这老太太的嘴给堵上,便只能由着她念叨。念叨来念叨去,无外乎就是与其这么痛苦,不如给她一针来得干脆。 可惜,她没有死的权利,他也没有给她一针的权利,何况东宫元知道,这老太太其实根本就不想死,甚至在想尽一切办法继续活着。 他是大夫,他能诊出一个病人在一心求死的情况下是怎么样的身体状态,也能诊出一个病人在求生欲极强的情况下又是怎么样的身体状态。 这老太后分明是想活,想好好的活,所以即便身受重伤,即便筋骨尽断,她依然还有力气呼吸,还有力气说话,甚至还有力气运筹帷幄,暗动杀机。 他盯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很想问问防守如铁桶般的德福宫,是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的? 可东宫元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他是医者,医者不问国事。 上都城,尊王府。 君慕凛带着近侍落修刚刚在府门前下马,落修都没来得及去扣府门,就见夜幕暗处闪出一人,直奔君慕凛的面前行了大礼:“十殿下,皇上请您即刻进宫,出大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53章 罗夜反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过府门又不入,里头的侍卫已经听到了动静,可惜开门的时候就只看到了他跟落修二人快马离去的背影。看方向,应该是进宫去了。 江越睡不着,一直在等他十哥回府,这会儿抻着脖子往外头看,越看越糊涂。 “老魏,你说我十哥这大半夜的过门不入,这能是出了什么事儿?”  老魏就是魏然,这会儿正陪在江越身边跟他一起分析:“看样子像是进宫,可这大半夜的宫里能有什么急事,老奴也想不出来了。该不会因为明儿有宫宴,急着叫咱们殿下进宫一起去准备准备?又或者皇上来了什么新鲜玩意,急着叫咱们殿下进宫去一同观赏?哎呀爱什么事什么事吧,进趟宫而已,还能怎么着?等明儿王爷回府您自己 问问就知道了。”  确实,进趟宫而已,不能怎么着。以前君慕凛也经常大半夜的被叫进宫,有时是因为有紧急军报,有时是因为有紧急政务。但更多的时候是老皇帝突然得了个好物件 儿,忍不住要跟儿子显摆,还有小公主君灵犀又闹脾气谁也管不了,只能叫她十哥进宫镇压。 总归都是君家那点儿事,没什么好担心的。但今儿也不怎么的,江越就莫名的觉得心慌。 他返身回府,告诉魏然:“反正我也是睡不着,不如我也进宫去看看吧!”  魏然吓了一跳,“哎哟我说小爷啊!您可消停一会儿吧!那皇宫是随便说进就能进的吗?您也不瞅瞅这都什么时辰了,三更半夜的谁能放你进宫?你当你现在还和以前 一样呢?如今对外放出去的消息可都是从前的小太监江越已经重病不治,死了,你说这大半夜的突然出现,你是想把守宫门的禁军都给吓死吗?” “那我就在府里干等着?我真是不习惯,以前天天住在皇宫里头,有个什么大事小情的立马就能知道。现在可到好,跟个傻子似的,什么事儿都靠猜。”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魏然苦口婆心地劝,“您要实在睡不着无聊,不如跟老奴去试试为宫宴新做的衣裳。明儿就要进宫了,再出宫门可就是十一殿下了,马虎 不得。” 江越闷闷地回了府,心情不是很好,但也跟着魏然去试了衣裳。 “咱们王爷一回京就张罗着给您建府邸,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搬家了。” “得了吧!”江越一挥手,“他一回京就想着见媳妇儿,直接就奔天赐镇去了。”  “那是当天晚上,第二天不是就回来了吗?府邸都给您选好了,就用以前的三皇子府。十殿下说了,新建一座府邸用时太久,怕您等不及,不如就用以前的平王府,反 正也是空着的,重新修缮装饰一下就可以用。到时候就看皇上给您个什么封号,刻了匾额就挂上去。” “称什么号啊,我就是个干儿子,还真能封王封爵的?” 魏然一跺脚,“哎哟小爷,什么干不干儿子的,那就是个说法,给外人听的。”  君慕凛带着落修奔在从尊王府到皇宫的街道上,经过慎王府时他忽然很想停下来去见见他九哥。也不知道见这一面要说什么,甚至都想不明白为何突然兴起要见他九 哥一面的想法。 他只是忽然之间想到白鹤染所说的那种感觉,那种很强烈的、不好的感觉。 有了想法,策马的速度就降了下来,可直到马匹掠过慎王府的大门口又奔出了老远也都没停。他到底还是没有停下来,到底还是放弃了去见他九哥。 落修觉得他的迟疑,以目光询问,君慕凛微微摇头,做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的动作。落修立即明白,那意思是,身后有人跟着。 什么人呢?自然是那个来传消息请十皇子入宫之人。 那人是间殿的,落修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只属于天和帝一个人的神秘阻止,自认为凌驾于阎王殿之下,也不只一次地有间殿的人出动对阎王殿进行探访。 说好听了是探访,说不好听了,就是老皇帝不能对阎王殿完全放心。  之所以阎王殿一直忍着,是因为他们自信能力在间殿之上,也自认为干净清白。所以面对间殿每隔段时日就来一趟的行为,也就视而不见,反而还装作一副不知道的 样子。 今晚又是间殿出动,落修心里莫名其妙地也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按说十皇子进宫那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不管是白天他自己进宫去,还是大半夜的突然被急召,都是很平常的事。十皇子是老皇帝最偏疼的一个儿子,皇宫就是他父亲 的家,儿子去家又能有什么不好的?即便是那位父娶了很多后娘,可后娘也管不了皇子啊! 落修是带着迷茫的心绪跟着君慕凛一起进宫的,可惜,他没进得了宫门。间殿那人给出的理由是:“夜深了,侍卫不方便入宫,请在宫门外等候。” 这似乎也很有道理,落修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跟他的主子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等在宫门口,默默地看着他家主子一个人走进了深宫。  宫门又咣啷一声关起来了,落修的心绪又开始烦躁。刚刚同他家主子对视的那一眼,他分明也从目光中看到了他家主子同样对这次被急召进宫的不解。但是不解又能 如何?皇帝有召,身为儿臣只能遵旨,刀山火海都得遵旨。 君慕凛走在宫中的玉石路面,那个间殿的人不再隐藏身形,而是伴着他一起往鸣銮殿走。  君慕凛又皱了眉,鸣銮殿是处理外政朝政的地方,是接见外臣的地方,是老头子白天里朝政繁多时逗留之处。一般来说深夜被召入宫,凭他以往的经验,就算是老头 子让他这个时辰进宫,也该是在清明殿召见。清明殿是在内宫,多处理家事。 可如今深夜往鸣銮殿去,这是出了什么事?国事? 他问身边那人:“为何去鸣銮殿?”  间殿的人知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赶紧答:“不瞒十殿下,是边关出事了,皇上得到消息,罗夜新君上位,登基那日便宣告反了东秦了,不再向东秦朝贡,不再认东秦 为主。不仅如此,罗夜兵将集结,已经兵临城下,要将数年前被东秦夺走的一城再拿回来。” “什么?”君慕凛一愣,罗夜反了?他怎么不知道? 间殿的人没有再说话,因为鸣銮殿已经到了,十皇子想再问什么直接去问皇上好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没有义务再做任何解释。 间殿的人先一步进了鸣銮殿,很快就听到殿内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凛儿,进来吧!”  门外的太监将帘子掀开,君慕凛大步而入,一直到了内殿,方才看到一身疲惫面容憔悴的他的父皇。他一愣,“这是怎么了?区区一个罗夜,反就反了,大不了儿臣带 兵去镇压,父皇至于急成这样?”他就想不明白了,罗夜虽是番国中的大国,但还不至于镇压不住。 天和帝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这个最疼爱的儿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凛儿啊!”再招招手,“你过来,朕有话同你说。”  他走上前,还是不解,“到底怎么了?”因为站得近了,老皇帝头上一片白发瞬间入眼。君慕凛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白头发?昨儿还没这样?你这状态不 对,有没有叫太医来瞧瞧?”说完,转了身就要去宣太医,却一把被老皇帝给拽了住。 “瞧过了,没事,说是操劳的。” “操劳能一夜白了头发?”君慕凛同他父皇之间说话从来就没有太守规矩,何况这殿内就只他们父子二人。“父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因为罗夜?”  老皇帝没点头,也没摇头,更没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抓了他的头,轻轻地拍了两下,再同他说:“凛儿啊,父皇最疼你,虽然你下面还有个小十一,但朕一直都把 你当成最小的那个来疼,就是这个江山,朕也早就打定了主意,将来是要留给你的。”  “那是将来的事,现在别扯那些。”他顶不爱听关于传位的话题,传位传位,那个皇位别的皇子可以惦记,可以期盼,但是他从来不。因为他知道,当他坐上皇位的那 一天,就是他的父亲殡天的日子。相比起皇位和至高无上的权利,他更在乎他的父亲。  老皇帝泪眼婆娑,面上却挤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父皇明白,朕的凛儿是一个重情意的孩子,宁愿不要这个皇位你也想要这个家。所以父皇才疼你,才认为你是最好的。父皇这辈子自认为对得住你,什么都想着你,什么好的都给你,也从来都不让你为难。所以凛儿,如果,朕是说如果,如果将来父皇做了错事,惹了你不痛快,你 一定要原谅父皇,一定要多想想父皇的苦衷,不要怨恨朕,更不要不理朕。”  君慕凛被他说得毛骨悚然,“大半夜的你把我叫进宫来,就是要说这些?”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54章 你即刻离京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老皇帝的反常让君慕凛完全摸不着头脑,他甚至极力地在想今儿是什么日子,历史上的这一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让老皇帝伤心的事。甚至还琢磨了一下八皇子的祭日,可 祭日不是今天啊,这种程度的感伤是从哪里来的?  “你再阴阳怪气的我可走了。”他吓唬老皇帝,“你不睡觉我还困呢,哪有这样的,大半夜叫我进宫就为了听你发些莫名妙的感慨?”吓唬归吓唬,但还是心疼,于是 声音软了下来,“是不是宫里住着又不舒坦了?要不我偷偷把你接到尊王府去,明儿再偷偷送回来?小十一在尊王府呢,让他陪你喝点儿,你不是最喜欢跟他说话吗?” 老皇帝摆摆手,“不去不去,明儿就是除夕了,一脑门子事儿,哪有闲心思跟你们去喝酒。唉,凛儿啊你也别怪朕,最近宫里事情多,朕也是有感而发。” “有什么感能让你发出这些怪的感慨?”君慕凛实在不明白,干脆回头喊了一句:“外头的人,进来一个。于本在没有?今儿谁守夜?” 殿外有个小太监恭着身小跑进来,“回十殿下,于总管如今主要是守着德福宫,夜里更是得留意那头的动向,所以皇上这边都是奴才们守着。” 君慕凛点点头,“行,那你说,今儿本王离宫之后,皇上都见了什么人?”  那小太监想了想,道:“也没见过什么人,就是傍晚时分,六公主来了一趟,哭着离开的,奴才听到动静,好像是六公主跟皇上吵架了。”说完扑通往地上一跪,“皇上 饶命,皇上饶命,奴才不该多嘴,请皇上饶命。” 君慕凛似乎琢磨明白是怎么个意思了,于是拍拍那小太监的肩膀,“行了,没你的事,出去守着吧!放心,没有人要你的命,去吧!”  小太监哈着腰退出去了,君慕凛这才又走回老皇帝身边,也拍了拍老皇帝的肩膀,“跟长宁吵架了?因为和亲之事?你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长宁是个什么脾气秉性,犯 得着跟她生那么大的气吗?行了,别脑了,明儿我说说她去,让她给你认错。”  “认错有什么用,心都伤了。”老皇帝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你说得对,明知道她什么脾气,朕还跟她生气,可朕就是忍不住,她也是朕的闺女,她怎么可能指着朕的鼻子说,朕生了她们这些女儿,就是为了把她们一个个的卖掉?还说你们的二皇姐都已经死在寒甘了,现在还要把她再送去,这哪里是送去当王妃,明明就是让她去送 死。”  老皇帝说到这里还抹了把眼泪,“朕知道,从东秦去寒甘九死一生,可是朕还有什么办法?真的就跟寒甘翻脸?真的就派兵去镇压?别说那边还有朕的两个外孙,就算是没有,东秦将士在寒甘人手里又何曾讨到过便宜?隔着一座雪山,就像是隔着一道生死线。寒甘易守难攻,可反过来东秦对于寒甘来说却一点阻碍都没有。难不成朕就 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去受苦,就要赔上无数将士的命?就要豁出去边境的城池和城池里的百姓?”  老皇帝气得砰砰拍桌子,“不是朕没骨气,也不是我东秦将士没骨气,而是还没到时候,现如今还不是跟寒甘动手的时候。”他抓向君慕凛,“凛儿,罗夜反了,间殿传回消息,罗夜新君上位,登基那一日就宣告从此脱离东秦,再不会向东秦朝贡,且还要收回数年前被东秦收割的一座城池。如今罗夜重兵集结,据探子回报,发兵之日就 在上元佳节。”  “上元佳节?”君慕凛听了这话也是眉头深锁,“罗夜边境兵防不多,有一部份被调至歌布边境镇守。毕竟比起罗夜来,歌布的反心更为明显。再加之青州水患唐兰国灭 ,大量的兵马都被调集到唐兰境内参与布守与唐兰的重建。罗夜边境一但开战,势必要从其它大营点兵,可哪个大营距离罗夜也不近,点兵增援需要时间。”  他一边说一边算计时日,“边境有我的副将镇守,小股兵乱不在话下,可若是罗夜正式宣告脱离东秦,那便不可能是小股兵乱了。若他们集结整国兵力只为守回一城, 如今边境的布防肯定撑不住。举国之力夺城不是小事,我必须守在阵前。可就算我即刻出发,从上都城到罗夜边境最快也要二十日,上元节赶不上了……”  “即刻就走!”天和帝眼睛都红了,“寒甘生生要走朕一个女儿,罗夜又要夺朕之城池,寒甘打不得,罗夜绝不能退让!凛儿,别说边境城池被夺,就是被打坏了一个城 墙角,这都是我东秦的耻大辱!朕忍不得,你能忍得?”  君慕凛摇头,“我也忍不得。小小罗夜,换了位国君就以为自己能上天了?竟也敢与我东秦叫板。就凭罗夜的国力,有攻我东秦的本事?”他觉得不信,“父皇,消息准 确?” 天和帝反问,“间殿的消息,你说准不准确?”  他深吸了一口气,间殿的消息,固然是准确的。即便他一直认为间殿比不得阎王殿,但实际上也相差不了多少,甚至在有些方面两者是咬得死死的,不上不下,谁都 不输不赢。 而间殿是他父皇当时还做皇子时就创办了的,过程跟他与他九哥创立阎王殿如出一辙。但区别是,阎王殿除了培养暗哨,还查天下贪官污吏,是官员的噩梦。  但间殿只专注做一件事,就是细作。间殿就是细作的大本营,所培养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是天下最优秀的细作。他们散布在天下各处,搜集各类情报汇报给他们的主子 ,以确保他们的主子即便只是坐在家里,依然能知天下事,能掌天下权。 所以既然天和帝说这消息是间殿带回来的,那便没有什么怀疑了。  罗夜是番邦,有毒医世家坐镇,整个罗夜都笼罩在一种古怪的气氛中。君慕凛想,罗夜的国力照东秦差着十万八千里,但罗夜古怪的手段却层出不穷。或许这次生事 倚仗的不是国力兵力,而是那个神秘的呼元家族。如此,罗夜反了东秦也就不是太叫人意外了。  “儿臣可以即刻动身,但能不能带上天赐公主?”他跟天和帝提出要求,并指出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因为他怀疑是呼元家族插手了此次事件。他是带兵打仗的将 领没错,是常胜将军也没错,可一旦罗夜的呼元家族参与其中,许多事情就不是他能应服得了的了。 他告诉天和帝:“好在如今有阿染在,儿臣应服不了的事她刚好可以。所以儿臣恳请父皇,允了天赐公主同行,与儿臣一同解决罗夜之难。” 天和帝面上现了为难,“凛儿,你知道的,军营不准女子出入,更不准女子领兵。但凡能出现在军营里的女子,全部都是送进红帐的。”  “别扯红不红帐的,我的大营里不设红帐!”君慕凛顶烦红帐这种玩意,将流放的女子送入红帐充当军妓,还美其名曰慰劳将士。慰劳个屁!“染染是公主,且人人都知 她医毒双绝,她随我入军是助攻我军镇压罗夜,谁敢不服?”  天和帝叹了一声,“凛儿,朕知你心思,也知阿染有本事。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行,再给阿染留一个月的时间,朕只要她或在京中或在天赐镇再留一个月,然后立即 就让她启程去追你,如何?就一个月,一个月就够了。” “何意?”君慕凛不解,“让她留一个月是什么意思?”  天和帝拍拍桌子无奈地道:“还不是为了你那皇妹。她一门心思挂在阿染那个哥哥身上,可她那个哥哥正在治病。灵犀晚上跟着白家的马车一起回来的,刚一回宫朕就问她那红忘的情况了。结果说是正在治,但得一个月才能治完。所以朕就想让阿染再留一个月,怎么着也得把她哥哥给治好啊!凛儿,朕能留在身边的就这么一个女儿了 ,朕和你母后留心了这么多年,也没觉着京中哪个男子就能适合了灵犀,唯独这个红忘,朕是真可心了。” 听老皇帝是这个意思,君慕凛便点了头,是啊,他怎么忘了还有个红忘在治病的事,如此一来,阿染确实不能同他一起走了。  “凛儿啊!”老皇帝还在劝,“你是不是也觉得红忘跟灵犀挺不错的?又是你那未来媳妇儿的亲哥哥,如此又记在红家名下,是红家的少爷,你九哥未来的媳妇儿还是红家的外孙女,这几头堵着都是一家人。所以你母后一提朕就上了心,左合计右合计,越合计越觉得红忘好。不只身份好家世好,样貌也好。灵犀跟他在一起朕放心,现在 就等着阿染把他的病给治好了,再让两个孩子相处相处,朕也就可以给他们赐婚了。” 君慕凛点点头,“成,儿臣明白了,确实现在让阿染就走不合适。那就再等一个人,等红忘的病治好了,我便让人送她去罗夜边境。至于儿臣……”  “你即刻就动身!”老皇帝态度十分坚决,“一刻别等,立即启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55章 一切还来得及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感觉自己是被赶出皇宫的,不,应该说是赶出的上都城。老皇帝甚至派了几个间殿的人一路护送,一直送到城外十里方才停下返回。 落修跟着他彻夜狂奔,越奔越迷茫,心里有许多话想问,但几次开口都被他家主子一个眼神就给瞪了回去。他不敢言,因为主子的目光中包含着一层信息:人没撤。 人,自然是间殿的人,没撤,自然是说刚刚那几位返回之后,还有另外的人隐藏在暗中。 落修不明白,明明是去为国守边关,平定战乱,为何弄得像是被驱逐出京城,还有人在监视他们不得返回?按说不应该啊!他从小就跟着主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二人的马继续前行,从天黑跑到天亮,再从天亮跑到天黑,直跑到马都口吐白沫终于停了下来。君慕凛翻身下马,心疼地拍拍他的良驹,再四周看看,严寒冬日,却找不到能给他的良驹吃一口的草料,不由得开口骂了句:“该死!” 落修小心地警觉四方,观察了好一阵,终于确定暗中无人,这才开口问了句:“主子,这到底什么情况?咱们为什么要跑?间殿的人为何要暗中监视?” 君慕凛眉心紧锁,半晌,拉了拉缰绳将马扯进一片树林,终于寻到一条没有上冻的河流。 “喝吧,现在也只能给你喝点水,等到了前方镇子定寻了精料让你好好吃上一顿。” 这马是从小养的,极通人性,明明已经疲惫不堪,还是往他身上蹭了蹭,这才低头喝水。 君慕凛在河边坐了下来,看向落修:“有没有觉得我们是被人押送出城的?” 落修立即点头,“就是这种感觉,而且押送我们的人是间殿的,也就是说……是皇上的人。可是皇上为何要这么做?主子,您进宫面圣,皇上都说了什么?” 他细细回忆,却并未回忆出太有价值的信息来。 按说罗夜反了东秦,定下正月十五攻城掠池,老头子催他不得耽搁一刻,立即动身,这事本身没有毛病。甚至如果是在从前,哪怕只是一年以前,他都绝对不会有任何疑义。 可是现在不同了,也不怎么的,这件事情他总是会往白鹤染身上联想,哪怕明知道罗夜跟白鹤染不挨着,没什么关系,可还是控制不住会想起在天赐镇的山顶时,小姑娘容易之间兴起的那种不好的预感。可不好的预感又关罗夜什么事? 若这事出在歌布,若是老头子说歌布反了,那么还能理由为何白鹤染会突然就有预感。 但不是歌布,是罗夜啊!罗夜反了,跟阿染的预感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事情再急,咱们也都到了上都城了,不至于连家都不让回一趟。”这是落修的分析,他说,“以往再急之事,皇上都会提醒殿下安排好家里和京里的事,甚至还会让殿下去跟九爷说一声,看看阎王殿要不要提前做个安排。但这回居然急得让咱们过了家门而不入,几乎是赶着就把咱们赶出了城。主子,也不知道属下是不是多心了,总觉得这件事情另有隐情,皇上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们,目的就是把我们赶出上都城,赶得越远越好。至于罗夜是不是真的反了,这件事情真假还不一定呢!” 落修都能想到的,君慕凛又如何猜不出来。可他就是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他的父亲用这种方法赶他出城?他从来都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也是最骄傲的儿子,更是手握重兵,一句话就可号令天下之人。若说父皇不再相信他,那不是应该想方设法下了他的兵符,再将他困在城内,严加看管起来?怎么可能放虎归山让他四海天下? 若说上都城兵临城下,那就更应该留下他,因为只有他才能指挥最强的进攻和最稳妥的防守。只有他才能对抗那些个牛鬼蛇神,四面伏兵。 可是老头子却选择将他赶出来,还让间殿监视,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紧皱着眉,伸手入怀,掏出一只竹哨来。 竹哨很小,还没有人的小手指大,君慕凛将竹哨竖在嘴边,轻轻吹奏。 可明明这哨子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却依然在吹,直到半柱香后,一只手掌大的青鸟从远处疾冲而下,稳稳落到他的肩头,他这才松了口气。 竹哨无声,却不是真的无声,只是那种声音人类的耳朵听不到,只有他秘密训养的这种青鸟才能听得清楚,并且能保证在十里之内都能听得清楚。 其实如果白鹤染在,她便能明白这就是一种声波的震动,只是古人不知什么叫做声波,所以许多事情在他们眼里心里就变得异常的神秘起来。就比如说君慕凛这一手以内力吹动竹哨令声波产生震动,从而跟青鸟取得联系的本事,整个东秦、甚至整个天下能够掌握的人,也就只他一个而已。即便是九皇子君慕楚也认真地练习过一段时日,最终却无功放弃。 “还好你跟了过来,否则今儿这事还真是难办了。”他伸出手指,顺了顺青鸟的背,对这个精致小巧的家伙十分的爱惜。 落修见他家主子唤青鸟过来,便知主子这是要传递消息。可眼下没有纸笔,如何写? 他想了想,取出火石,抢了根不粗不细的枯枝,烧了一会儿就吹灭,又在地上划了两下,到是成了一只木炭笔。再又想取出随身的帕子给主子写字,结果他家主子拿了自己的帕子。 落修抽了抽嘴角,将木炭笔递了过去,心想着怕是这话是要捎给王妃的了。 君慕凛的确是想让青鸟给白鹤染捎个信儿,可是这信上说什么呢?说自己去了罗夜让白鹤染一个人多加小心?还是说告诉白鹤染自己被父皇从京里赶走,不知是何用意? 想来想去,木炭笔落在帕子上时,写下的却是:速去歌布,找四哥。 本是想写让那丫头来寻他的,可他如今都不知老头子把他派去罗夜是何用意,怎么能让阿染和他一起去冒险?若真是想要一打尽,阿染再来岂不是主动送上门的? 帕子被他用头发丝缠在青鸟的腿上,青鸟嗖地一下从他肩头飞走,快若闪电。 落修看到帕子上的字,当时就明白自家主子的用意了,“主子觉得王妃会去吗?” 他摇头:“本王不知,但愿她会去吧!” “那主子为何不明说?”落修有些着急,“若真是京中有变,王妃留下岂不是危险?” “你家王妃又不傻,用得着本王明说?”他剜了落修一眼,再抬头去看头顶天空。今晚是大年夜,上都城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今晚的宫宴能平平安安顺利进行吗? 他是放出了青鸟传信,可眼下已经是宫宴进行中了,一切还来得及吗? 白鹤染并不知道君慕凛匆匆离京,她在除夕这天起得很早,或者说前一夜几乎就没怎么睡。但没睡是没睡,却也没在思考为何自己会突然间心绪不宁,为何总觉得除夕的宫宴会是一场鸿门宴,她心里兜兜转转的都是那位突然出现在天赐镇大街上的七哥。 直到天际发白才迷糊着眯了一会儿,前后算算也不过才躺了一个时辰。 岐黄进来侍候,同时也说起红忘那边的情况:“红大夫人一大早就来说,说少爷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请小姐放心。另外奴婢也可以跟着小姐一起走,有锦在那边帮着就行。” 白鹤染点点头,“行,那你便随我回京吧!”再瞅瞅岐黄这一身,摇头道,“虽说丫鬟朴素些好,但今儿毕竟是除夕,我回京也是去参加宫宴的,穿得太过素静也会坏了旁人的心情。你一会儿去换件稍微鲜艳些的衣裳,若是没有,就赶紧到成衣铺子去买,我们晌午出发,正好傍晚之前能入上都城,然后就直接奔宫里去了。” 岐黄有些激动,她从来没进过皇宫,甚至都没有在宫门口路过过。眼下听说主子进京会带着她一起,一下子就高兴起来。“奴婢有亮堂些的衣裳,一会儿就去换上。小姐真的要带奴婢进宫吗?奴婢有些紧张,宫里规矩大,奴婢什么都不懂,会不会给小姐添乱?” 白鹤染想了想,点点头,“如果你乱说话乱走动,的确是会给我添乱,但若你老老实实只跟在我身后,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说你说什么就说什么,那便也没什么事。” 岐黄赶紧道:“那奴婢懂了,请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守礼。” 丫鬟懂得守礼,白鹤染就不担心,可她担心红忘,担心这座公主府,也担心天赐镇。 如果这场宫宴真的是鸿门宴,她即便能够自保,但能保得住其它人吗?保得住红忘吗? 不过好在还有君灵犀,也算是红忘结了善缘。 她在心里默默地算计着,蓁蓁有九皇子相护,保住她自己跟红氏应该是没问题的。老夫人如今住在镇北将军府,三叔军功在身,保自己的妻儿和母亲应该也不难。她要担心的是白燕语和林氏,还有二叔一家。如果真如她所猜想是白兴言和李贤妃的事情穿了帮,甚至是五皇子的事也被揭发出来,那么今晚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56章 都记得我是神医,却忘了我是毒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在此之前,白鹤染从来没想过大年三十的清晨,她就要开始为一家人的生命安全担忧。 且这种忧虑是来自皇宫的,来自被她称为父皇的天和帝的。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居然已经开始安排善后,难道就笃定了今晚宫宴一定会发生意外?还是笃定了白兴言同李贤妃那件事情已经暴露吗? 君慕凛昨晚已经回京了,如若京中有什么变故或是动向,他应该派人来通知她才是。 要么是她太敏感,要么是事情隐得太深。白鹤染心里想着,再看看岐黄,突然就有些后悔要带岐黄进宫。因为万一这场宫宴要生出事端来,岐黄是没有自保能力的。 可是这丫头一听说能进皇宫如此激动,她话都说出去了,这会儿就不好反悔。 但总归还要再多做些准备,至少也给自己多一层保护。白鹤染起了身,快步往门外走去。 岐黄在后头追着,为她插上了发簪,这才急着问:“小姐是要去哪?还没用早膳呢,奴婢这就是传早膳来吧!” 她点头,“去吧,我上默语那儿看看去,早膳不急,或是先放屋就好。” 岐黄去吩咐早膳了,白鹤染则直接进了默语的房间,进来得急,还把默语给吓了一跳。 “小姐,这一大清早的您怎么来了?”默语说着话就要起身,却被快步走过来的白鹤染给按住了。默语从她的眼中看出忧色,心下一惊:“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白鹤染点点头,但又摇了头,“是我预感要出事,但也只是我的预感,还不确定是不是准确。不过既然有了预感就要做万全的准备,你这伤怕是不能好好养着了。” 默语赶紧表态:“小姐放心,奴婢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无论是跟着小姐回京,还是留下来保护公主府,奴婢都没有问题。”  白鹤染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下心态,这才又道:“原本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回京的,但公主府这头又实在放心不下。我哥哥还在这里,我不能扔下他不管。虽说天赐镇上也有许多百姓,但若祸只及我,或是及我们白家,那就跟百姓无关。百姓虽住在天赐镇,但他们也是东秦的子民,皇家不会对百姓下手,这点无需担忧。但我哥哥以及 这府里的人,就不好说了。” 默语心里愈发的紧张,“小姐,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会严重到这种程度?”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难不成是十殿下反了?还是文国公反了?”  她摇头,“都不是,是白家有一个隐瞒了多年的罪行,足以被灭九族。”她拍拍默语的肩,“先不说这些,我有能力自保,但也必须对身边的亲人做出安排。你躺下来等 我一会儿我去取了金针为你施针阵,以保证你的身体状态能迅速恢复巅峰。” 默语听话地躺下,白鹤染去了又回,再回来时手里就提了药箱,里头装着她的特制金针。  “原本想让你通过内服外调和针阵相结合的方式把伤养好,同时也能让内功更加深厚几层。可惜现在没那些时间了,我必须得用另一种方法让你快速恢复起来。你放心,结此针阵不会伤你根本,不会因为是拔苗助长就对你日后练功有影响。它只是让你失去了内功加深的机会,其它的一切如常。”白鹤染说,“我需要你留下来保护公主府 ,别的人我不放心。” 默语一边由着她家小姐在自己身上结针阵,一边点着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护好大少爷,也会护好红大夫人。只是咱们府里其它的人呢?”  白鹤染想了想,说:“一会儿我会给大家放假,就说是过大年了,所有来帮工的,有家的,都可以回家去过年。但还剩下一些死契奴才,就没地方可送了。不过想来如 果只是白家的祸,应该殃及不到他们,下午我回了京会再做些安排,总不会让她们吃亏就是。”  “小姐。”默语实在不放心,“您总想着不让别人吃亏,那您自己呢?奴婢虽然不知道白家到底有什么大罪能祸及九族,可如果真是如此,那您还回去干什么?不是自投 罗吗?”  “我不回去怎么办?别的人不管了?”白鹤染轻叹,“这要是换做一年前,我刚从洛城回来的那会儿,我可以潇洒地离开,不带一点儿顾虑。因为那时候没有感情,白家的所有人对于我来说都是可以冷漠视之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在一起生活了一年,我也有了疼爱我的亲人,也有了割舍不下的亲情。我一走了之容易,可是她们呢?就 不管了吗?”  默语没了话说,是啊,还有亲情在,她知道她家小姐看重老夫人,看中红夫人,还有府上两位小姐,甚至包括三小姐的生母林氏都要成为被保护的对象。可她家小姐 也才不到十五岁,皇家要跟白家算帐,她一个人又能护住多少?  “小姐进宫一定要带上小雪和剑影。”默语见劝不住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小雪武功好,剑影可以隐在暗处,如果可以,最好把花飞花也给带上,又或者让花飞花留下 来保护少爷,奴婢随您进宫。总之奴婢就是不放心您回京城,奴婢怕……”  “怕什么?怕再也见不着我了?”她失笑,“怎么可能。我只是回京安排,但也只是做我力所能及之事。我仁慈了一整年,行医济世,西抚青州,都记得我是一代神医, 却忘了其实我只是个毒女。行医是看我心情所为,使毒才是我的看家本能。放心,我不会有事。”  默语不再说话了,小姐决定了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她只能留下来好好守着红忘少爷。她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也重,虽然府里还有个花飞花在,但要护的人也多啊! 红忘,罗氏,还有府上那么多下人,万一真出了大事,她也是要做出取舍的。  结针阵的同时,白鹤染也将一枚药血状的东西塞到默语的嘴里。说它是药丸状,是因为只是形状跟药丸相同,但默语却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药丸。那东西是深红色的 ,入口即化,带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气息,下意识地就让她呕了一下。 白鹤染赶紧提醒:“忍住,不能吐,我以血凝成的药丸,吐了你就亏大了。”  默语惊了一下,药丸这时却已经完全融入体内,她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之前结的珈也开始脱落,珈下的皮肤光洁如初,伤疤不留一 丝痕迹。  一个半时辰后,针阵完毕,白鹤染将针全部取下,这才告诉默语:“起来活动一下吧,也躺了几天了,活动活动筋骨。你放心,所有伤势都已痊愈,不够任何后遗症。 ” 默语一边感叹她家小姐神一样的医术,一边也站起身来。果然完全好了,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一个多时辰前还是重伤在身的样子。 治好了默语,是白鹤染给公主府留下的保障。虽然很希望这个保障用不到,但越是临近宫宴时辰,她就越是觉得自己的安排不是多余的。 天赐公主启程回京,镇上许多人相送。白鹤染没有露面,只让岐黄出去跟百姓寒暄。  岐黄乐呵呵地站在车厢外头跟人们说:“大家都回吧,还得准备年饭呢,不用送,公主只是去参加个宫宴,宫宴结束就往回赶了。明儿初一不是还有庙会嘛,都回去准 备着。” 马车一路疾行,进入上都城是时申时半刻。 刚过了城门,就听见马平川在外头嘟囔了一句:“今儿可真是过年,守城的官兵穿得还都挺喜庆的。就是面孔有点儿眼生,估计是新来的。”  白鹤染的眉心不着痕迹地皱动了一下,伸手就掀了车窗帘子往后头看。果然,几个站在城门口负责往来盘查的官兵都穿着红色的衣裳,看起来确实喜庆,可是她没听 说上都城有到了大年就给守城官兵换装的规矩。  “小姐,外头风凉,还是放下来吧!”岐黄轻声劝着,虽然自己也很想往外头看看,但还是忍住了好,只对自家小姐说,“您早膳没用,晌午也就是掂了一口。奴婢听 说参加宫宴更是吃不饱的,不如一会儿回了国公府先吃点东西掂掂肚子,别饿着才是。” 白鹤染点头,将帘子放了下来。  她是得吃点儿东西,不然如何应对突发状况?虽然上都城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家,家家户户也都贴着新的春联和福字,还有的人家已经开始放爆竹。可心里头的那 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所以该做的准备也还是要做的。岐黄说得对,得吃饭,不吃饭到时候遭罪的是自己。  马车在文国公府门口停了下来,府门是大开着的,红氏和林氏早就等在大门口,就是在等白鹤染的马车。这会儿一见马车到了,立即笑着迎上前,就听红氏说:“以为 你能直接进宫,但想着也有可能回府看看,我们便在门口等你一会儿,这不,还真等着了。”  白鹤染从车厢里走出来,顾不上寒暄,开口先问了句:“蓁蓁和燕语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57章 事情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这一声问把林氏给乐得够呛,掩着口咯咯笑了一阵就说:“自然是已经盛装华服进宫去了。托二小姐的福,我们三小姐也收到了进宫赴宴的贴子,是凌王府的人送来 的。”  林氏说起这个很是开心,她原本不看好自己的女儿跟五皇子之间的事,因为她的女儿是庶女。但后来慢慢的白燕语跟白鹤染走得近了,她又有开始有所期待,即便知 道白鹤染不赞成这门亲事,她心里头还是微微的有了一些盼头。  今日晌午,凌王府的人送了贴子过来,点名是给白家三小姐的,那上面还写着白燕语的闺名。林氏原本半凉的心一下子又燃起希望来,她觉得五殿下对她的女儿也是 有意思的。  林氏的话让白鹤染明显地愣了一下,下马车的动作都顿了一下。红氏眼尖,立即看出不太对劲,于是赶紧迎上前,借着搀扶她的机会小声问了句:“阿染,出了什么事 ?” 白鹤染微微摇头,“他们进宫多久了?” 红氏说:“走了半个多时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宫里了。怎么了阿染,有什么问题吗?”  她还是摇头,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直接就把白兴言和李贤妃的龌龊事给说出来,何况就算是能说,一切也还只是她的猜想,是不是真要出事还不 一定呢。  “人还关在梧桐园吧?我去看看。”她没放开红氏,反而拉紧了红氏的手,轻轻地留了句,“红姨别走远,一会儿我有事情和你说。”说完才松开红氏的手,快步往梧桐 园走去。 红氏和林氏二人都看傻了,本来今天是除夕,人人都乐乐呵呵的,红氏还开恩,给府里的李氏和邵氏也一人做了套新衣裳。她不差钱,就图个看着喜庆。  原本想着白鹤染能先回府看看更好,她们在门口迎一迎,迎到酉时如果还没见人过来,那就是直接进宫去了。也没什么,反正昨天都见过,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也不 算太遗憾。  谁知白鹤染如她们所愿先回了国公府,红氏本来在袖袋里揣了大额的银票,想给她做压岁钱的。结果这银票根本就没送出去,白鹤染的情绪完全不像是要过年,到像 是要出什么事。  林氏心里不落地了,颤颤微微地问红氏:“是不是刚刚我说燕语进宫的事,惹二小姐不高兴了?你知道的,二小姐她一向不同意燕语惦记着五殿下,会不会因为这个生 气了?”  红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应该不是因为这个事儿。昨儿五殿下还去公主府了呢,我看三小姐也没少跟五殿下搭话,二小姐不是也没说什么吗?别往那上面 想,肯定不是三小姐的事。”其实红氏到希望是因为这个事,因为这是小事,是家事,可若还有别的…… 白鹤染一路走去梧桐园,岐黄和默语在身后跟随着。 文国公府对于默语来说不新鲜,但对于岐黄来说就有点儿能感觉到压抑。 好在这一路走来除了府中丫鬟小厮,也没有再遇到别的人来打扰,终于到了梧桐园门口时,她小声问了默语:“这是什么人住的院子?” 默语告诉她:“是文国公的房,文国公就是这座国公府的主人,咱们小姐的亲爹。” 岐黄点点头,懂了,同时也想起被选入公主府后,纪伯给她们说起的关于天赐公主的事。  据说天赐公主跟自己的生父不亲,非但不亲,而且关系还特别不好。文国公从小就不养这个女儿,虐待了十来年,又送到洛城亲戚家去住了三年。天赐公主从小受了 不少苦,都是这位父亲像给她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天赐公主从洛城回来之后,一切才有了改观。 但改观也不是文国公改观了,文国公依然是那个德行,改变的是天赐公主。 既然不是关系很好的父女,为何从天赐镇一回来就先过来看他呢?岐黄心里想,会不会自家小姐对这位父亲还顾念着亲情,过年了,怎么也该来看看。 默语斜了岐黄一眼,多少能猜到岐黄是个什么想法,不由得在心底里冷哼一声。 白鹤染的脚步在梧桐园的园子口停了下来,她告诉岐黄:“你在这里守着,任何人来了都不许入内,直到我出来。明白了吗?” 岐黄立即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明白。” 白鹤染没再说什么,带着默语快步进了梧桐园,经了回廊绕过小园子,很快岐黄就看不到她们的身影了。 梧桐园有下人守着,但早已不再是白兴言重用的奴才,而是管家白顺重新安排的人。 打从白鹤染去了天赐镇之后,红氏也对国公府做了整顿,换走了许多不得用的奴才,却也没再添新人。府里主子都没那么多了,还要那么些奴才干什么。  房里头已经没有拍木板子的声音了,默语往前走去,到了窗边站下,站了一会儿便返回身说:“国公爷的情况似乎不大好,奴婢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十分微弱。主子 ,要不要开门进去看看?如果国公府真的不行了,府上也该准备操办丧事。但奴才觉得正月里办丧不好,实在不行小姐您就再给他拖拖,拖出了正月便别再管了吧!” 白鹤染确实不能让这个爹就这么死了,但原因却跟正月办不办丧没有关系。  她想的是,白兴言是有大罪之人,他固然要死,但绝对不能死在她的手里,而是要留着这条命送给皇上。这个仇得皇帝自己报才能报得痛快,否则就是一拳打在棉花 上,憋气。 “开门吧!”她吩咐默语,“我去给他看看,不能让人就这么死了。” 默语二话不说,走上前就去掰门上的木板子。至于落下的那几把锁,根本也不需要钥匙,直接就用随身的佩剑去砍,几下就把那几把大锁都给砍断了。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发出“啊啊”的声音,像是在喊着什么,听起来十分痛苦。 房门是被默语一脚给踹开的,刚踹开人就跳回白鹤染身边,然后拉着白鹤染往边上一闪。 很快地,一股子酸臭的味道混合着霉气从门里飘了出来,即便两人已经躲出老远依然能闻着那股子味儿。默语直恶心,以手掩鼻,同时也示意白鹤染捂上点儿。 可白鹤染还没来得及抬起袖子,就觉眼前人影一晃,剑影不知从何处出现,站到了自己身前。“主子,你回来了?京里好像出了些变故。” “恩?”白鹤染心里咯噔一声,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强烈起来。“出了什么事?” 剑影答:“昨天夜里十殿下从天赐镇返回上都城,才到尊王府门口就被叫进了宫中。进宫不久后复又出来,而后匆匆离京,走的是……罗夜的方向。”  “罗夜?”白鹤染的脑子在急速地思索,但无论如何思索地,都想不明白自己这种不好的预感跟罗夜有什么关系。可君慕凛又为何突然大半夜的离京,往那个方向去? 如果不是奔着罗夜去的,又会是要去哪里呢? 她迈开脚步,走进了白兴言的房。 那股子难闻的气味更加浓郁,她却已经没心思管味不味道了,只是紧着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房的内室,站到了白兴言的床榻边。  眼前的文国公已经完全脱了相,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儿,不但皮肤松弛布满褶皱,就连头发都已经花白,整个人精神萎靡,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了。 剑影说:“我已经提醒迎春不要再折腾着给他泡水,怕一个不小心再给泡死了。只是也没想到这位文国公这么不禁折腾,这才几日工夫就成了这样。” 白鹤染其实也无所谓这个爹怎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能把人给医好。 她只是在思考自己的感觉到底是准还是不准,如果不准的话,那一切都好说,当没事发生过就好了。可一旦要是准了,她就必须立即做出一个安排来。  如今看来,一旦事情的确像她所猜想的那般,是当年那桩事还有五皇子的身世被皇上查了出来,那么赔进去一个白兴言是必须的,她也不会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生出 丝毫怜悯之心。 别说根本就不是亲爹,就算是亲爹,做下的错事也得有自己去抗的勇气。 可她担心的是,皇上能甘心只算白兴言一个人的帐吗?  这必是诛心族的大罪,她原本是想能把这件事情再拖一拖,给她更多的时间,让她对东秦朝廷的贡献能再大一些,这样就可以拿到更多的话语权,能够有更多的筹码 来保住想要保住的人。  在公主府时她还在想这件事情最坏能到什么地步,能保住谁,是不是九皇子能保住白蓁蓁和红氏还有白浩轩,三叔能保住老夫人,君灵犀能保住红忘,然后剩下的林 氏和白燕语,她有君慕凛帮衬着,再加上她本身,应该也能护得下。  可眼下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所想像的那么简单。因为,君慕凛离京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58章 不得已的安排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强烈的需要君慕凛来保护,又或者说不是保护,而是从他的离京似乎看出了朝廷的一种态度、看出了天和帝的坚决。 之前并没听说有什么事需要他连夜离京的,且就算君慕凛真的要走,至少也该给她通个消息。不能亲自送消息,也可以派暗哨到天赐镇去。 但她现在什么消息也没得着,离京的事还是她自己的手下悄悄来报的,这就不对劲了。 “十殿下跟谁一起走的?”她问剑影,“可有同行之人?” 剑影点头,“带着落修,还有间殿的人,但属下认为间殿的人应该只是护送。” “间殿?”她眉心紧锁,“间殿的人是什么人?” 剑影告诉她:“间殿是一个只听从皇命的细作组织,是皇上从年轻时就开始培养起来的,除去一部份留京护驾之外,其余的全部散落在天下各地,随时随刻准备着向京都传递消息。” “间殿……皇上的人……”白鹤染神经一凛,突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道道。 就像刚刚脑子里冒出来的一个想法一样,君慕凛的离京是朝廷的态度,是皇帝的坚决,皇帝这一招根本就是调虎离山,料定一旦向白家发难,君慕凛一定会保她,也会帮她保白家其它人。所以提前就把人支走,不给君慕凛说话的机会,甚至都不让他看到即将发生的一幕。 如此一来,就算皇上能看在她白鹤染以往对东秦的功绩上,最终能饶她一命,但也绝对不会再给她颜面,去保其它的人了,甚至她跟君慕凛的这桩婚也要一拍两散。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有些烦躁,再问剑影:“九殿下呢?在京里吗?” 剑影答:“冬天雪在看着九殿下那边,我们发现十殿下离京之后就分了两路,一方面盯着十殿下,一方面盯着九殿下。属下本意是想跟着十殿下出城的,可是间殿的人布在暗中,属下若是出城,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两人正说着,门外响起脚步声,不一会儿工夫冬天雪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主子在就好。”她松了口气,随即道。“九殿下清晨离京,走的是寒甘方向。我追了出去,可惜到处都是间殿的人,周旋到现在才得以平安回城。” 白鹤染这才注意到冬天雪的狼狈,似乎还与人发生了打斗,衣裳都划破了。 可是她已经顾不上这些,冬天雪带回来的消息让她大惊,几乎冲口就问:“那五殿下呢?” 答话的是剑影:“五殿下那头是属下盯着的,十殿下离京追踪不了,属下就自作主张去了凌王府。凌王府到是没什么特殊的动静,一切如常,且五殿下已经进宫赴宴去了,属下就是亲眼看着他换了华服进了皇宫才离开的。” “五殿下已经进宫了?”白鹤染的脸色都变了,“那嫡公主呢?” “嫡公主昨儿回了京之后就直接回宫,再没出来。” 她再问:“那江越呢?人是否还住在尊王府?” “不在。”剑影摇头,“今日清晨就已经被秘密接进皇宫了。” “完了!”她下意识地开口呢喃,“完了。” 身边的默语不解,“小姐说什么完了?” “白家完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这屋里浑浊的空气让她很不舒服,但足以令她阵阵作呕的,是皇家这一系列手段,是皇家要除掉白家的决心。 三位手下面面相觑,都知道有事情将要发生,可又谁都不知要发生的是何事。 白鹤染在白兴言的床榻边站着,盯盯地瞅了白兴言一会儿,脑子里不停地思考该如何能把她在乎的那些人给摘出来,该如何能把想保的人给保下来。 原本主意打得好,有九十两位皇子在,有她三叔在,至少能保住一部份人。可眼下才知,她这个主意打得实在是太天真了,或者说她心里想过的这些个主意,皇上也已经替她想到了。 所以先走支走了两位皇子,这一下就让她和白蓁蓁无力可施,而她三叔偏偏又在边关未回,一个将军不在的将军府,又能有几分自保的能力? 既然人情讲不能,那她就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目光再次盯上白兴言,这就是根本,这就是大祸的源头,她只有解决了这个源头,才能让这件事情跟白家彻底撇开关系。可是这个源头该如何解决呢? 她取出金针,在白兴言的脖颈处比划了几下,白兴言吓得直哆嗦,有气无力地挤出了一句:“你想要干什么?白鹤染,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爹。” 她无意同他争辩爹不爹的事,她只是告诉白兴言:“方才我手下传来的消息你也听见了,十殿下突然离京,紧跟着九殿下也突然离京,可以说,如今我和蓁蓁的靠山都失去了,一旦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点什么事,就只能我们白家自己来抗。之前我只是有所预感宫宴要出事情,但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宫宴一定会出事,而且还是大事。白兴言,你得保护我们。” 白兴言吓得头皮都发麻,他保护?他能保护谁?他现在都这样儿了,他还怎么保护? “白鹤染,你究竟想干什么?”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的意思根本不是让他保护谁,而是想要对他做什么事,从而达到保护别人的目的。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死,白鹤染兴许是要杀死他,以表明心智。 他刚刚都听到了,剑影和冬天雪说的话已经很明白,这是朝廷要有动作了,这是朝廷在针对白家。且刚刚白鹤染还问到了五殿下,那是不是说这件事情跟五殿下有关?是五殿下的身世暴露了?完了!白兴言心里一片冰凉,白家完了,他也完了。 他追求了半辈子的权势富贵,如今终于都成了泡影,终于再也没有继续做下去的梦。 可是,真的就笃定了是这件事惹的祸吗? 他问白鹤染:“你怎么就断定是那件事?只是说两位皇子离京,你莫要小题大做。” 白鹤染摇摇头,告诉他:“不会错,就是那件事。白兴言,你不要怕,我不能亲手杀了你,因为我得把你留给皇上。你的命只有皇上亲自取,才能最大限度地解了他的恨意。但这是诛连心族之罪,别人我不管,但我在乎的那几个,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你株连。” 她一边说着一边思考,如何才能撇清这个关系呢?她可以施针喂药给白兴言改变血液,到时候不管用什么方法,滴血认亲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都让白兴言的血跟五皇子对不到一块儿去,她甚至还可以让五皇子的血跟天和帝能相融。 可是那样不行,治标不治本,就算证明了五皇子是天和帝的亲生儿子,就算证明了五皇子的身世跟白兴言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也改变不了白兴言曾经给皇上戴了绿帽子的事实。 她相信老皇帝既然着手做了这件事,那就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给做得足足的,当年的人证绝不会缺,白兴言这边想抵赖那肯定是赖不掉的,所以这个方法不行。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 她目中精光闪烁,最后一个方法跃跃欲试。 不如就彻底改了,将白兴言的血液改得跟白家所有人都不一样。虽然老太爷已经不在了,但是还有老夫人,她要让白兴言的血跟老夫人完全不同,先把老夫人给摘出来。再让白兴言的血跟她们这些子女也不同,如此就能把她们这些子女给摘出来。至于林氏和红氏,一纸休也很容易,如此便能把所有人都摘出来。 她要把白兴言变成孤立的,既不是老夫人的孩子,又让他自己没有生养的能力,让他的所有子女都非他亲生。可这也有弊端,就是如果白兴言不是他们的亲爹,那他们的亲爹又是谁?总得有个人出来把这个包给顶了,他们这些孩子总不能是凭空出来的。 抱养?有人代替圆房?对,必须有人代替圆房。 她能想像到这件事情有多屈辱,所有的女人都是有人代替白兴言圆的房,所有的孩子也都不是白兴言的。再让老夫人做证,白兴言是抱养的,这样他犯的罪就跟九族没有关系了。 虽然也是有些异想天开,因为有没有关系不是只凭血脉,还要看族谱,看官府备案的典籍文。如果皇上一口咬定只摆脱血脉不行,那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如果皇上通过她的这番努力,能够看出她想要与白兴言划清界限的决心,能够看出白家摒弃白兴言的决心,就应该能给白家人一条生路。 对,没错,她料定皇上不会傻到这是她们白家的金蝉脱壳,更不会傻到真去相信白兴言就不是白家之人,何况还什么有人代替圆房,那这些子女跟白兴言多多少少相似的长相,又如何言说? 她只是要让老皇帝看一个决心,看看白家跟白兴言绝裂的决心。这是在保命,再难堪的理由也得编造,再不得已之事也得去做。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为了活命,什么都得做。 “白兴言。”她低头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闭上眼睛,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59章 来不及了,城门关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一枚金针刺入白兴言的头顶,前一刻还紧绷着神的人,这一刻已然昏昏欲睡。 但这不是真的睡,而是在要睡还没睡的临界点上。他能听到白鹤染在说话,就像在讲故事,娓娓道来,说的却是有关于他,有关于白家的一个隐秘之事。 他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真假,甚至起初还觉得十分荒唐,还想跳起来大骂这个女儿竟敢编造如此谎言。可是随着白鹤染又是几针扎下去,他那种反抗的心理渐渐就消失了,再过一会儿甚至已经开始接受这个故事。直到最后,他终于认为这不是故事,而是真真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系列事件,真真实实就是自己四十多年的人生缩影。 原来他不是白家的孩子,他是被白老太爷和老夫人捡来的。当年为了争夺这个文国公的爵位,他威胁老太爷,迫使老太爷将爵位传给了他。 他患有隐疾,根本没有办法生儿育女,为了顾全颜面,所有妻妾都是由他安排的人代替圆房。他觉得很屈辱,但是屈辱也没有法子,他总不能让外人知道文国公不能生育。 后来大叶氏入府,带着白惊鸿和白浩宸,他之所以动了念头要把爵位传给白浩宸,那是因为他知道就算不传给白浩宸,他也没有亲生的儿子可传。于他来说,白浩宸也好白浩轩也好,都是一样的,都不是他的血脉,传谁不是传呢? 现在,他跟李贤妃的事情终于纸里包不住火,要被揭穿了,他不能连累其它的人,他犯的错他得自己承担,他得跟皇上把这件事情说明白,不能让那么多人陪着他一起去死。 那女人们怎么办呢?对,休掉,他写休,休了林氏和红氏,这样他就是孤身一人了。 白鹤染讲的故事到此结束,听傻了身后站着的三个手下。但白兴言这会儿却是十分清醒,甚至眼上还挂着泪。他告诉白鹤染:“备纸笔,我要写休。虽然她们是妾,但我也要给她们一纸休,从今往后,她们跟我文国公府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犯下的罪,我一个人担。” 白鹤染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立即吩咐默语去拿纸笔来。 只是她也有担心,就担心在今日是除夕,皇家正月不杀生,这是规矩,除非有大恶之人,否则皇城是不能见血的。可她以针阵强行向白兴言施以催眠,并灌输了这个故事,却只能维持十天。十天之后白兴言就会清醒,清醒之后就有可能要为自己翻案。 到那时,除非她想办法再去催眠一次,否则这件事情还是有失败的可能。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了,她哪里还有工夫犹豫,一刻都等不得了。 纸笔拿来,白兴言休写好,在金针催眠的作用下,他是一边写一边流泪,哭着忏悔这些年自己的罪行,甚至还说当初之所以虐待白鹤染,就是因为想到她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之所以要把爵位传给白浩宸,也是因为所有孩子都不是亲生的,那也就无所谓给谁。 白鹤染看着这位父亲泪流满面,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他的妻妾,对不起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子女,还特别提到了对不起淳于蓝,因为那是他的发妻,可他却并没有尽到做丈夫的义务,最后还嫌弃人家,害死了人家。 她心里就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们真的都不是白兴言亲生,该有多好。那样白家的子女就不用背负人伦天理,她也可以潇洒地带着所有人离开这个令人深恶痛绝的地方。 可惜,一切都是假象,是她为了保家人的命,编造出来的谎言。 “给国公爷收拾一下,换身新衣裳,就算不去参加宫宴,也得好好过了这个年。”她带着默语和冬天雪离开,剑影出门叫了小厮进屋给白兴言换衣裳,自己也紧跟白鹤染身后。 梧桐园外,刀光也到了,正跟岐黄站到一处等着。白鹤染叹了一声,告诉刀光剑影:“今日宫宴必出事端,你二人怕就算是隐在暗处,也进不得宫墙了。我带着默语和冬天雪一起走,你们留下来,家里也需要有人帮衬。” 刀光不解,“主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岐黄也愣住了,“小姐不带奴婢进宫了?” 她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快步往前院儿走。 今日除夕,国公府也不能太冷清,红氏正在张罗着下人把灯笼都燃起来。她这才惊觉,天色都见暗了,不能在府里逗留太久了。 “剑影。”她冷静地安排着,“你往府衙走一趟,直接见韩大人,就跟他说我们家要休掉两个妾室,刻不容缓,请他帮帮忙,最好马上把官府记录在案的典籍文给换掉。” 剑影点点头,“我这就去,如果韩大人已经进宫,那就直接找那位师爷。反正不管怎么着这事儿都得给办了,主子放心就是。”放说完,人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岐黄都看愣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来无影去无踪,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吗? 白鹤染进了前厅,刀光拉了岐黄一把,主动留在门口守着。 默语慢走了几步,问管家白顺:“迎春呢?” 白顺说:“迎春姑娘一大早就出了门,说是安排京里的几家铺子,据说过年期间除了今生阁医馆之外,其它几间都要暂时关门,一直到上元节那天才会再开。” 默语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打发了白顺去叫红氏和林氏过来。 很快地,二人也进了前厅,白鹤染没时间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将手里的两封休递给了她们,一人一封,同时道:“红姨,林姨娘,从现在起你们自由了。我已经派人到官府去换文,你们将不再是文国公白兴言的妾室,也不再是我文国公府的姨娘。我做主,让你们的子女跟着你们一起离开文国公府,今后是继续姓白,还是改了跟你们一样的姓,都由你们自己说了算。别问我原因,我不会害你们,你们只需要听我的话,红姨立即带着轩儿回红府,林姨,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去天赐镇。” 这话刚说完,冬天雪拦了她一下,“小姐,属下忘了说,现在出城已经来不及了,城门关了,所有城门全都关了,说是宵禁。” 白鹤染急皱了一下眉,也立即有了新的安排:“红姨,如果方便,把林姨也一并带到红家去吧!”她已经不再叫林姨娘,而是改口叫了林姨。这个细节没有被红氏和林氏二人错过,也正是听到白鹤染如此干脆利落地就给她们改了身份,更是让她们措手不及。 “阿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实话,我们一起来相办法。”红氏的手有些抖,冰凉冰凉的,她告诉白从鹤染说,“安排人没有问题,我们红家藏也能把人给藏住了。但是你呢?你把我们都安排好了,自己怎么办?还有蓁蓁和燕语呢?她们怎么办?” 林氏没有红氏那么冷静,这会儿已经吓得跌坐到了椅子里,一双腿一直在打哆嗦。 白鹤染把手按上林氏的肩,语态尽量放得轻柔,“你们听我说,的确出了事,这件事情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但一直没说。之所以没说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这件事情很恶劣,稍有闪失就是诛连九族的大罪。我想着尽可能的拖一拖,多做些事情存点跟皇上讨价还价的资本,可惜,事情来得太快,皇上也比我想像的更加愤怒。迫不得已,只能做此安排。” 她没有将为何会有这两封休告诉红氏和林氏,也没有把自己编造的关于白兴言的事迹告诉给她们。她要的是一个真实的反应,一旦这件事情被揭穿,做为女人,红氏跟林氏一定会有一个反应出来。那样更真识,就算皇上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至少做给外人看,也算是给皇上递了一个台阶,别作弊作得太明显。 “阿染,你告诉我们,究竟是多大的罪,至于诛连九族?”红氏已经冷静下来,甚至还拍了拍林氏,告诉她,“害怕没有用,哭更没用,这种时候要冷静,就算咱们不能活,至少也得让咱们的孩子活下来。坚强一点,我们一起想办法。” 事到如今,关于白兴言做过的事白鹤染也不想再隐瞒了,她告诉红氏:“文国公白兴言在二十多年前曾与宫里的贤妃娘娘有过一夜春宵,事后贤妃娘娘怀孕,生下五皇子。” “什么?”红氏大惊,下意识地用手去捂自己的嘴巴,生怕惊叫出来。 林氏干脆都吓瘫了,缩在椅子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鹤染知道是这个结果,但她也没有时间再安慰二人了。扭头看看厅外愈发暗下来的夜色,她告诉红氏:“我要立即进宫,这一切还只是我的猜想,但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你们照着我的安排却做,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你们平安。” 她说完这些转身就走,红氏一把将她给抓住,面带乞求:“阿染,如果真出了事,你一定要把蓁蓁和燕语从宫里给带出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61章 白兴言,我要杀了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的马车走了,白花颜终究还是没能把人拦住。 再回头时,却见李氏和邵氏二人正站在府门口,怔怔地看着她,一脸的震惊。 白花颜心里烦躁,恶狠狠地回瞪了去,大声质问:“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邵氏吓了一哆嗦,到是李氏回过神来,开口问了句:“五小姐,家里出事了,你们都有了安排,都有了去处,那我们该怎么办?” 白花颜一肚子委屈一肚子火,这会儿听到李氏这样问她,气得大叫:“我怎么知道你们怎么办?你们来我家的时候也没经过我的允许,现在出事了就更别来问我了。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谁让你们来的你们就去找谁,跟我没关系!” 这李氏到也是果断的,听了这话后立即就道:“好,既然五小姐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我们嫁到国公府只是为妾,而且我听老爷说过,白家根本就没有给我们去官府那里报户籍。也就是说,在东秦的律法中,我们二人根本就不是白家的人,所以不管白家犯了什么事都与我二人无关。你们自生自灭吧,恕不奉陪!”她说完,接了邵氏一把,“走吧,别愣着了,难道还跟白家的人一起死吗?”说完,也不等邵氏有反应,自己拔腿就跑了。 邵氏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李氏的意思,也意识到这文国公府肯定是摊上大事了。 她也不想把自己的命搭在里头,可是又没有李氏那么狠心,毕竟嫁人一场,不管来的时候是出于什么原因,总归还有那么一点点感情在的。走肯定要走,但不至于像李氏那么痛快。 “你的同伙都走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啊!”白花颜喝斥邵氏,听起来语气不善,却也不失为一番苦心。“赶紧走,谁的命也不是白捡的,用不着跟着白家送死,走吧!” 邵氏鼻子发酸,走上前一步,轻拉了白花颜的手腕。她凑上前,在白花颜耳边低声说:“我可能知道白家出了什么事,有一次你父亲说梦话,叫了李贤妃的名字。”她也只能说这么多,因为只知道这么多。待白花颜反应过来时,邵氏已经追着李氏一起离开了。 她愣在府门口,李氏的话给了警醒。李贤妃?刚刚二姐姐说父亲是在二十多年前犯的罪,难不成是她那个混蛋父亲跟李贤妃扯了一腿? 一直以来都不怎么灵光的脑子,在这一刻也不怎么的就特别好用,白花颜一下子就联想到白燕语喜欢五皇子,但是她二姐姐说什么也不同意,一直在压着这件事。她还想到了自己造谣白燕语跟五皇子的事被父亲知道了,直接把她给打了个半死。 难不成……难不成五皇子不是皇上的儿子,是父亲的?五皇子跟白燕语是亲兄妹,所以她父亲和二姐姐都极力地阻止他们二人发生感情? 对,一定是这样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也只有这样才能理解为何二姐姐把这件事看得这么重,还说进了宫都不一定能出得来,又对家里做了这么多的安排。 老天啊!她那个爹是有多大的胆子,居然去给皇上戴绿帽子,居然把皇子都给生出来了。 什么罪都有可恕,唯独这样的罪,罪无可恕啊! 白花颜气得快爆炸了,她现在就想把她爹给剁了喂狗,那得是多王八蛋的人才能干得出来这种混帐事?只图自己快活,却置白家所有人的性命于不顾,白兴言他是不是疯了? 不知道白兴言疯没疯,反正白花颜是已经疯了,拔腿就往梧桐园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白兴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白鹤染的马车行走在上都城的街道上,奔的是百仪门的方向。 默语同她坐在车里,不时地掀开帘子往外头看。 此时天已经全黑,百姓人家都已经开始吃年夜饭,官宦人家则热热闹闹地准备送府里有资格参加宫宴的少爷小姐盛装出门。也有一些酒楼是开着张的,许多家里人少或是不愿意在家吃年饭的人会选择到酒楼里订上一桌席,带着家里老少一起热闹。 街道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这会儿烛火也都点了起来,很是好看。 默语问白鹤染:“小姐,我们是不是有些过于紧张了?万一不是咱们想的那样呢?万一九殿下和十殿下真的是有紧急的事情才离京,那咱们的部署会不会太小题大做?” 白鹤染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思考来思考去都不觉得是小题大做。她告诉默语:“如果真的什么事都没有,那就当借这个机会给红氏和林氏一个自由之身。反正她二人对文国公府已经没有什么眷恋,对白兴言更是没有什么感情,全当是我送给她们的一份大礼。至于其它的,我也没做什么,不会很明显。可如果确是像我所猜想的那样,那么这一场宫宴兴许就是生死宴,因为我不敢保证皇上在盛怒之下还有没有理智,还顾不顾念往日情面。” “小姐为东秦做了那么多贡献,皇上总不该全部抹杀。”默语说,“就冲着痨病村这一件事,您就是功德无量,皇上就不该不记您的功。” 她失笑,“哪有那么多该与不该,皇上说该,那就是该,皇上说不该,那就是不该。民不与官斗,官不与皇争,这是定律,因为怎么争都是争不过的。何况你以为白家犯下的是什么事?那是给皇上戴绿帽子的事。如果皇上真的什么情份都不顾念,只想痛痛快快地跟白家算了这笔帐,我也不会怪他,因为换位思考,这事儿要是摊在我身上,我也得这么办。” 默语也沉默了,确实啊,睡了自己的媳妇儿,还让自己媳妇儿给他生了孩子,自己又把这孩子当成亲生的养了这么多年。五皇子,天下人人皆知京城有位五皇子,如今忽然之间五皇子变成大臣的孩子,让皇帝这张老脸往哪儿放?搁谁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啊! “那咱们就不反抗,等着让人杀吗?”默语不甘心,“反正如果事情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奴婢拼了命也要把小姐送出皇宫。只要出了皇宫,小姐您就跑吧,能跑多远跑多远,奴婢相信您有本事,一定能出得了这座上都城,也能跑到一个没有人认得你的地方去。咱们不能白白的送人头,文国公那个爹当得好也就罢了,他把爹当成那样,回头还要小姐来和他一起背罪,凭什么?奴婢没念过,没学问,不知道太多大道理,但奴婢一定会护好主子。” 这是默语的决心,白鹤染没有反对,因为她也想过最坏的情况,也想过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因为白兴言的罪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他已经害死了真正的白鹤染,不能再害死她。 “到哪了?”她问默语,“还有多久到皇宫?” 默语往外看了看,说:“过了一条街,再有一条巷子,就进入外宫范围了。” “恩。”白鹤染恩了一声,没再问话。今儿这一整天都是在慌乱中渡过的,她还从来没觉得生活如此兵慌马乱过,哪怕面对前世白家数千年传承的大家族,整体与她背道而驰针锋相对时,她也没有如此的慌乱过。白鹤染想,归根结尾,是因为这一世她有了太多在乎的人。 没错,在乎的人多了,便拌住了她洒脱利落的脚步。她再也不能像前世那般无所顾及,一切行事只凭自己喜好,一切对错只凭自己的判断。 这一世她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侣,甚至还有一个镇的子民。在这么多的羁绊下,她如何能做到像前世那般不管不顾?如何还能什么都不考虑,只要自己活得随心就好? 她安排了白家的人,这并不算完,她现在还得担心已经进宫去的白蓁蓁和白燕语,还得担心半睡半醒在公主府接受治疗的红忘。除此之外,还要担心那个同父异母却不自知的哥哥。 她是怎么活的,怎么能把肩上的担子挑得这么多?白鹤染几乎要质疑自己,她还是毒脉白家几千年才出一个的、有着返祖血脉的传人吗?她还是那个一身绝毒走遍天下的毒女吗? 或许已经不是毒女了,而是一个沾染了烟火气息的普通姑娘。 现在,普通姑娘要到皇宫,去再当一回英雄,跟皇权争斗了。 马平川将车停了下来,回过身冲着车厢里面说:“小姐,百仪门就在前头了,排队等待进宫的人太多,奴才的马车只能停在这里,不能再往前。请小姐下车走几步吧!” 默语起身掀了帘子往前头瞅,果然有许多人等候在宫门口,都是女眷,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知道的是去参加宫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看夫婿的大会。 “小姐,下车吧!”默语伸手扶了白鹤染一把,二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这边脚才刚着地,就听身后有个声音扬了起来——“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天赐公主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62章 李家也得诛九族啊!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回头去看,说话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长得很胖,差不多能装下她三个,走路一晃一晃的,腰上扎着好看的带子都快被勒断了,目测得有个一百六七十斤。 就这么个像皮球一样的小姑娘带着一身的肥肉走向白鹤染,一边走还一边说:“真是久仰天赐公主大名,外界把你传得跟个天仙似的,我还以为多美个大美人呢,没想到也就一般般。啧啧,这身上也没个二两肉,跟麻杆儿似的,哪里就有多好了?” 白鹤染都被说愣了,这人是谁呢?没头没尾地跑过来对她一番评头论足,明明是个姑娘家,还从美貌方面着手讽刺,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从个浪荡公子嘴里说出来的。 她目光一斜,注意到跟这位胖小姐走在一起的另一位姑娘,那到是个熟人,是内阁大学士府李家的嫡小姐,李月茹。 白鹤染一见到这李月茹心里就又是一抽抽,因为她突然想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如果当年白兴言和李贤妃的事情被天和帝知晓了,如今今晚宫宴就是要算这个总帐,那么这帐就不可能只是跟白家算,李家也跑不掉。 错误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白兴言一个人肯定做不成这件事情,还得有李贤妃的配合。 所以要诛九族也不可能只诛白家,李家也得跟着一起诛。 白鹤染心里想着事情,便也没搭理那胖小姐的挑衅,只是站在原地愣着。 李月茹见她不说话,赶紧走上前躬身施礼:“臣女给公主殿下请安,请公主殿下恕罪,这位是我的庶妹,第一次进宫参加宫宴,不懂礼数,冲撞了公主,月茹替她给公主赔罪了。” 说完,还瞪了边上的胖小姐一眼,“月梅,还不快给天赐公主赔罪!你哪来的胆子这样子跟公主殿下说话?来之前父亲怎么说的?千叮万嘱让我们不要生事,你怎么全忘了?” 李月茹是真急了,她是万没想到这个庶妹居然还没等到进宫门呢就给她惹祸,偏偏还惹上了白鹤染。早知道会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跟这个庶妹同来。 李月梅见她姐姐屈膝赔礼,还要拉上自己一起赔礼,当时就不干了:“凭什么?我又没说错,她就是干干瘪瘪身上没肉,就是长得不好看,我哪里说错了?再说,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是她们家那个庶女白花颜说的。白花颜还说她们家的三小姐看上了五殿下,还给亲手给五殿下缝了披风,那披风五殿下都带着去寒甘了。姐,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做私相授受?” “你快别说了!”李月茹是真急了,“别人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我又不是替我自己管的!”李月梅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二姐,这事儿我是替你管的。五殿下是咱们的表哥,我们家人谁不知道你从小就喜欢表哥,白燕语那个庶女凭什么跟你抢?哼!区区庶女竟敢觊觎皇子,她哪来的自信?” 这一口一个庶女庶女的,终于让白鹤染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印象中好像刚才听李月茹说,这位胖小姐是她的庶妹,是头一次参加宫宴。这年头皇宫的宫宴都给庶女下贴子了? 东秦嫡庶之分是很严明的,像皇宫这种地方,一般来说很少有官家庶女能够出入。宫宴就更别提了,除了白蓁蓁这种跟皇子有了婚约的庶小姐,再就是白燕语这种受皇子之邀的庶小姐,其它人家的庶女根本就没有资格来参加。 可为何今日这学士府长成这个德性的庶小姐也来了? 她开口问李月茹:“你这庶妹怎么也来了?谁给她下的贴子?是五殿下吗?” 李月茹赶紧摇头,面露苦笑,“怎么可能是五殿下,他一向都不怎么愿意跟我们李家往来。自从姑母去世之后,更是干脆都不理咱们,怎么可能给月梅下贴子。” “那她是怎么受的邀?” “是宫里直接递过来的话呀!”李月茹说,“皇后娘娘身边的若夕姑姑亲自来的学士府,传了话说请李家所有少爷小姐都入宫参加宫宴,所以她就来了。” “李家所有……”白鹤染轻声呢喃,心又凉了截儿,看来皇上这是要一打尽了。 李月梅在边上听着,还以为白鹤染妒忌她们李家所有小辈都能受邀,一时间万分得意,“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哼,你们白家怎么可能跟我们学士府比,文国公这爵位的世袭制都没了,你那父亲如今已经是最后一代文国公了。而我们李家可是皇亲,五殿下是我的亲表哥。” 白鹤染看着这位李家庶小姐跟个胖斗鸡似的显摆,暗自摇了头。这若放在从前,她定不会轻饶了这等嘴贱之人,但今天是真没那个心情了。 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应对今晚的宫宴,在想皇上会如何发难,会从哪方面入手。是直接就把这件事情给揭露出来,还是再从别的方面入手? 她觉得皇上不会直接就说,因为那样太没面子了,人活一张脸,谁也不愿意当众承认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更不会当众承认自己的儿子不是亲生的,是媳妇儿跟别人偷情生的。 她甚至觉得皇上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提这个事,而是借用其它的理由将白家给办了,将这笔帐给算了。可是会用什么理由呢? 白鹤染百思不解。 李月梅还在那里吧吧吧地说着,白鹤染心搭理,默语却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扬起巴掌就甩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扇在那李月梅的脸上。 原本就是一张胖脸,这下被打得一半边都肿了起来,肿起来的肉糊住了眼睛,李月梅觉得自己一只眼睛可能是瞎了,当时就大喊大叫起来。 默语一点儿都不惯着她的毛病,越喊她越打,打完一边再打另一边,直到李月梅两只眼睛都被肉挤得快要看不见了时,终于变得聪明,不再叫嚷了。 默语也不说什么,只是退到了白鹤染身后,目光却依然冷冰冰地注视着李月梅。那态度分明就是:你再折腾,姑奶奶还打你。 李月梅自然是不敢折腾了,白鹤染也因为自己的丫鬟出了手,而不得不开口说话。 她告诉李月梅:“我本无意与你扯闲话,我当你是第一次进宫情绪激动,多说几句不得体的话也情有可原。再者你的姐姐为你求情,我与你姐姐还有几分交情,便想将此事作罢。可是我给你脸,却并不证明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区区学士府的庶女,你哪来的自信在本公主面前叫嚣?至于我家里的事,就更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放心,没有人跟人们李家抢表哥。” 她不再说话,因为余光一瞥间,正看到前方围观这边热闹的夫人小姐们正闪出一条路来,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若夕已经朝着这边来了。 李月茹赶紧扯了她的庶妹一把,好在李月梅已经被打成了猪头,看不清楚是怎么个情况,到是老实地跟着她姐姐退到了一边,将地方给若夕让了出来。 白鹤染面上带笑看向若夕,也不主动说话,只等若夕到了她面前,行了礼,开口道:“公主来了多一会儿了?奴婢已经出来接过两次了,都没见您过来,这才走开一会儿就听禁军说您到了。公主不必在这边排队,随奴婢一起进宫吧,皇后娘娘一直在等着您呢!” 白鹤染面上的笑容渐浓,“有劳若夕姑姑了,我住得远,所以来得就晚了些。我在这里多等一下没关系的,宫中事忙,若夕姑姑就不必操心我这边,我慢慢排着就好。” 若夕听她这样说却摇了头,“还请公主殿下别为难奴婢,奴婢也是奉命来接您入宫的。” 白鹤染暗自叹了气,看来是真的没有自由了。她不是不愿意跟着若夕进去,她只是想再等等冬天雪,可是眼下看来是等不成了。如此也好,也省得多一个人跟她进宫去冒险。 “那就走吧!”她不再坚持,主动迈开脚步往前走,默语立即跟上。若夕看了默语一眼,有心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只默默地快走了两步,在前面引领。 排队等着进宫的女眷们纷纷向白鹤染行了注目礼,有若夕在,她们也不好太过份地议论,只待三人进了宫门,这些夫人小姐们才开始热议,说天赐公主有多受皇上皇后的重视,更有人说起天赐镇如今有多么多么热闹,甚至还有人说看见了天赐镇昨晚的烟花。 这些白鹤染都不知道,她只是跟随着若夕走进百仪门,一步一步走进这座她算是熟悉的宫院,只是去的方向不是皇后娘娘的昭合宫。于是她问若夕:“我们去哪里?” 若夕笑了,“公主,当然是去行秋万岁殿的方向了。今晚的宫宴还是在无名山上的大殿举行,府上四小姐和三小姐都已经先一步上山去了。” 白鹤染点点头,对,这确实是去千秋万岁殿的方向,白蓁蓁和白燕语先过去了吗? 她在后面看了一眼若夕的背景,今日的若夕同她之间似乎生疏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63章 对付苏家的路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昨日十殿下去天赐镇,说好了今日要在宫门口接我,怎么没见他呢?”白鹤染装作什么都不知情,一脸纳闷地问若夕,“姑姑见着十殿下了吗?” 她其实以往见着若夕并没有这样客气,但今日客气至此,若夕也没有与她寒暄。 听她问起十殿下,若夕立即就道:“殿下出远门了,好像是有紧急的军务,具体的事情奴婢也不清楚,那是前朝的事,公主您该明白这个规矩的。” 她当然明白,这是在提醒她,后宫莫问前朝之事。虽然她不是后宫的人,但既然被称一声公主,总归是跟前朝不沾边儿吧! 白鹤染便不再问君慕凛,可嘴上也没闲着,又问起君灵犀:“灵犀呢?” 若夕道:“小公主陪在皇后娘娘身边。” “哦。”白鹤染点点头,“之前姑姑一直说母后惦记我,我便以为这一进宫肯定是先去昭仁宫跟母后打声招呼的,没想到直接就去千秋万岁殿了。莫不是母后也早到了?” 若夕面色有些不耐,话里也带了敷衍:“奴婢不知,主子的事奴婢不多问。” 说话间,终于算是进入了无名山的范围,白鹤染看到于本打前头迎了过来,一脸的笑意。到了近前就给她行礼,说的是:“奴才给公主殿下问安,拜个早年了!” 白鹤染眼皮子又是一抽抽,公主殿下?这于本以往见着她可都是叫着王妃的。 若夕终于松了口气,对于本说:“公主就交给于总管了,皇后娘娘那头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于总管可莫要怠慢了天赐公主。” “哪儿能呢!若夕姑姑尽管放心就是,我一定不离公主殿下左右。” 若夕点点头,又冲着白鹤染俯了俯身,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白鹤染也没再理会若夕的态度,只冲着于本淡淡地笑着,开口问他:“于公公真是客气了,您如今是总管,这样盛大的宫宴自然有许多事情需要忙,哪里还能不离我左右。咱们见了面打过招呼也就得了,我自己乘天梯上山去,您该忙就去忙您的。” “不忙不忙!”于本连连摆手,“宫宴是盛大,但跟着一起忙活的宫人也多,绝对不缺奴才一个。何况皇上也吩咐了,天赐公主是贵客,今儿的宫宴还要褒奖您治青州水患有功,所以绝对不可以怠慢了。您就安心让奴才侍候着,这来来回回递个话什么的,也方便不是。” 白鹤染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这哪里是侍候,这是把她给看起来了。 她目光四转,很快就发现这片热闹的无名山四周隐藏着不少的暗哨,不敢说这些暗哨都是盯着她的,但至少一旦有异动,暗中的人就会立即出现,打她个措手不及。 她随着于本往前走,前头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等着乘坐天梯。这千秋万岁殿她是第二次来,第一次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一次天和帝完完全全的维护于她,甚至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一个人从山顶上给扔下来,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然而春秋变换,这一次再有类似的举动,天和帝怕是再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了。即便她一心一意对东秦,即便前几日老皇帝还在央求她尽快围绕上都城,建立起另外三座天赐镇。 即便那时候她还管他叫父皇,即便那时候他对她是百分百的信任。 可惜这一切在那桩事情面前,都化为了泡影。她满心自信地以为自己的功绩至少能换几条人命,可如今看来,何止别人的命换不出,就连她自己都无法独善其身了。 “我记得于公公一直守着德福宫的,可知那老太后如今情况如何了?”她开口问于本,“我听九王妃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到德福宫去了,想来太后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她特地用了“九王妃”这个称呼,就是想看于本的反应。 结果就听于本道:“德福宫一切如常,太后的伤的确是好了些,贵府上的四小姐在公主您去青州之后来了几回,往后就不来了,因为大夫也说伤势太重,毕竟他们没有公主您的医术,怕是四小姐下手太重了,治不回来。” 白鹤染点点头,她懂了,不只是自己没了王妃的名头,看来白蓁蓁这个王妃也难保。 再往前走,正看到天梯从上面下来,天梯的梯厢里站着和个和尚,看上去很有点得道高僧的风范。白鹤染不解:“这大过年的,怎么还有法师进宫?” 于本“哦”了一声,“近几日是请了高僧来做法事,因为昨儿是三殿下的冥寿,皇上特地吩咐下来的,要请高僧做法,超度三殿下亡灵。” “哦。”白鹤染也就是一声哦,心里又凉了几分。 三殿下虽不是死在她手里,但也跟死在她手里差不多了。是她逼着皇上亲自动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如今闹到这种局面,怕是这些帐都要一起来算了。 “公主不用排队等着,奴才先送您上去。”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无名山脚下,刚好有一顶梯厢降落下来,于本做了个手势,“公主殿下,请吧!” 原本排队的人听了于本这话立即往后退了去,还瞅了白鹤染几眼,不知心里会做何想。 白鹤染也无心理会旁人,左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冬天雪肯定是进不来宫里了,她也就没有必要磨磨叽叽地在山脚下磨蹭。于是点点头,抬步就要往梯厢里走。 这时,却听身后队伍里有个声音扬了起来:“阿染!阿染!” 白鹤染眉心微皱,她听得出,这声音是冷若南,但她实在不愿意在今日同冷若南有过多的交集。她的朋友不多,冷若南这个朋友她很珍惜,虽不见得平日里多常见面,可心里头却一直都惦记着。若放在以往,冷若南叫她她一定停下来笑脸相迎,可今日不行。 “于公公,我们走吧!”她叫了于本一声,人快步走进了梯厢。 于本在后头正准备跟上,却没快过冷若南。只见冷若南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一把就将已经迈进去一只脚的于本给扯了出去,然后自己站起了梯厢里。 “于公公,您是侍候皇上的,用不着一直跟在阿染身边。我们姐妹间还有许多女孩子家的话要说,您在这里听着也不方便。不如您坐边上那顶梯吧,这边挺挤的。” 于本一脸的为难,但看冷若南已经站了进去,再加上她们各自还都带了个丫鬟,后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便也不好强求,只好强挤了个笑出来说:“那公主您多加小心,站稳了。” 这算是暂时摆脱了于本,冷若南冲着白鹤染眨眨眼,然后主动把梯厢的门给关了起来。 门关上的那一刻,咣啷一声,白鹤染忽就觉得这顶梯轿像个笼子,把自己牢牢锁在里面。 梯轿上升的速度不快,冷若南始终挽着白鹤染的胳膊,上升到一半时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极低极低,像是从齿唇里挤出来的一样。她说:“我爹让我告诉你,今晚宫宴对你极其不利,他得到消息,白明珠被从冷宫里面放出来了,还要被晋封为康妃。但这绝对不是要为君长宁去和亲故意抬的身价,反而君长宁已经确定不会被送去和亲。但寒甘那边的事情也不能再拖,东秦势必是要送一位公主过去的。这个公主不会是灵犀,我爹分析说,有可能是你。” 白鹤染眉心一蹙,终于想明白老皇帝的手段。这走的完完全全就是当年对付苏家的路子,把四皇子支开,将苏婳宛送到罗夜去做王妃。 如今故计重演,苏家换成了白家,苏婳宛换成了她白鹤染,当年是老太后的手段,如今也换成了天和帝本人。看来这位老皇帝跟太后不亲是不亲,但该学的却一样都没落下。 轿厢停住了,山顶到了。她已经能看到恢弘的千秋万岁殿,也能看到在大殿里笑意盈盈穿梭着互说吉利话的人们。白鹤染拍拍冷若南挽在她胳膊上的手,轻声道:“替我谢谢冷大人。”说完,竟是狠狠地将冷若南的手甩开,“今日跟在我身边不明智,去找别人玩吧!” 这话说完,轿厢门开,她带着默语快步走了出去,都没理会向她行礼的山顶侍卫。 冷若南也走了出来,不过没有再去追她,只是站在山顶看着前头那两个走远的背景,在心底轻轻念叨:阿染,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再扭头,正看到于本的梯厢也停在了山顶,冷若南一点儿都没客气,狠狠地剜了那于本一眼,继而扯了自己的丫鬟:“走吧,这地方气味不好,有股子酸臭味儿。” 于本气得直咬牙,他知道这是在说他呢,太监身上确是有一股子味道,很多人都说是酸臭味,渐渐地就连他们自己也认为是酸臭味了。所以太监的衣服每次洗过总是要用大量的香料去薰,就怕身上有味儿冲撞了主子。 他可以确定自己身上没有味道,所以冷若南这是故意在损骂他。 于本的目光里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渐渐地,唇角扬起莫名的笑容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64章 人生得一知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今晚的千秋万岁殿十分热闹,大年的宫宴本就讲究,山上山下几乎挂满了各式灯笼,每一个灯笼底下都有宫人看守,生怕夜风吹歪了烛火,将灯笼引燃。  白鹤染远远地就看到白蓁蓁在同几个女孩子说话,那几个人看着不算眼生,但也绝不眼熟,想来应该是上次宫宴的时候稍带着看到过,却并没有给她留下太深的印象 。  宫宴现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男宾在左,女宾在右,两方或有往来,但也都是点到为止,绝不深谈。到是男宾与男宾之间,女宾与女宾之间相聚甚欢,男宾这边 谈国事,女宾那头话家常,也不知是哪位夫人小姐听到了好笑的事,时不时还能听到咯咯的笑声。  她站在大殿门外仔细看过,白蓁蓁到是在,但是白燕语却不知去了哪里。再瞅瞅,大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都在呢,除去不在京中的九十两位,还缺的就是二皇子和 五皇子。 她没心思去合计二皇子到了哪里去,只一门心的在想五皇子在哪,白燕语在哪。皇家已经如此对她,那对身份比她还尴尬的五皇子,能没有行动吗? “姐,你怎么才来!”愣神儿的工夫,白蓁蓁蹦蹦跳跳到了她面前。“我下晌就进宫了,还以为你也能早点到,没想到你却这么晚,等一会儿宫宴开始定罚你酒。” 白蓁蓁性子一向开朗活泼,也容易与人打成一片,许是今儿又交到了新的朋友,心情好,所以连要罚她二姐姐酒的话都说了出来。 白鹤染心里感叹,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生死已经迫在眉睫,却一点都不自知。  不过再想想,到底就是十二三岁的少女,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指望她能知道什么呢?相比起同龄的孩子,白蓁蓁做得已经够好了,她甚至能帮着她担起一整个今生 阁,还在九皇子那里揽下了阎王殿所有的帐目明细。 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自然配得起最优秀的男子,可惜,明明已经选定了今生良人,却要在今晚彻底葬送了。 她几乎都不敢往深里想,白蓁蓁那么喜欢的九殿下,如果让她放弃,她放得下吗?  “姐!”白蓁蓁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你愣什么神儿呢?是不是被我这身新衣裳晃花了眼?”小姑娘一边说还一边提着裙子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很好看是不是?这身冬裙是三姐新给我做的,她给咱们都做了新衣裳,天衣庄的人今儿一大早送过来的,说是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年前做完,让咱们过年有新衣裳穿。二姐,你也有份,等宫宴结 束随我回家去拿。” 白鹤染心里再叹,宫宴结束回家?还回得去吗? 她握上白蓁蓁的手,白蓁蓁惊了一声:“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少了?”说着就要把人往千秋万岁殿里面拉,“快进来,里面有好多火盆子,暖合。”  白鹤染回了下头,见于本并没有像之前那们跟上来一直粘在身边不走,而是站得不远不近,既能看到她的活动范围,又不刻意靠近。如果说话的声音低一些,也是听 不见的。 她对这个现状很满意,于是放心地跟着白蓁蓁进了大殿,怕白蓁蓁立即就呼朋唤友过来说话,她轻轻掐了一下她的手腕,并在白蓁蓁扭头看她时,轻轻眯了眯眼。 白蓁蓁从前是不会明白这种暗示的,她甚至会因为有人无缘无故掐了她一把而惊叫。  但是现在不会了,她跟惯了白鹤染,也看惯了九殿下,一手操持今生阁,也经常出入阎王殿。一些人情理短大事小情,还有偶尔的暗语、小动作,她多多少少都有那 么点儿数。 就比如现在,她相信她二姐姐绝对不会是掐着她玩儿,也不会以为白鹤染微微眯起的双眼是因为看不清楚东西。她心里明白,十有八九是二姐姐有话要对她说了。 “姐,怎么了?”白蓁蓁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有事?” 白鹤染轻轻“恩”了一声,然后声音极轻地问她:“你三姐呢?不是跟你一起进宫的吗?”  “哦,你问三姐。”白蓁蓁松了口气,“问三姐你搞这么神秘干嘛?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死我了。”她一边说还一边拍拍心口,然后告诉白鹤染,“三姐是跟我一块儿 进宫的,原本国公府里的贴子只下到了我这儿,可是没想到今儿一早就又收到了一张给三姐的贴子。看她喜滋滋那样子我就猜想肯定是五殿下给她送来的,一问还真是。”  她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望了一会儿就摇头,“大约半个时辰前她被灵犀给叫走了,我算计着这也该回来了,怎么还没回呢?灵犀也没见过来,估计两人跑到哪里去玩 了。没事,姐你不用担心,有灵犀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三姐。”  白鹤染没说话,她不能告诉白蓁蓁自己真的很担心,不管有没有君灵犀她都担心。这件事情不是在这样的地方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白蓁蓁性子急,思虑得没有那 么周全,万一听了之后有什么过激反应,这事儿就更不好办了。  她只能拍拍白蓁蓁的手告诉她:“跟紧了我,不管一会儿谁叫你去做什么你都找理由推掉,今天晚上就一直和我在一处。还有,不管宫宴上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我没有 反应,你也不许搭茬儿,哪怕是让你很接受不了的事情都不许插话,所有的事都交由我来处理。”  白蓁蓁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大对劲了,她很想问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二姐说的话这样凝重。她怎么也想不出宫宴上到底会发生什么,因为以她们现在的 身份,以她们跟皇家的关系,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才对。 可还不等她问,就见一个小宫女笑意盈盈地奔着她们这边就走了来。 白鹤染轻咦了声,她认得这个宫女,是月贵人常带在身边的,只是不知何迎着自己来了。  “奴婢问天赐公主金安。”小宫女端端正正地给她行礼,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既不张扬,又不刻意背着人,问过安后便自报家门,“奴婢是跟在月主子身边侍候的,月主 子时常念叨天赐公主的好,因为您送给她的胭脂真是绝世好物,就算擦不出皇后娘娘那般的盛世美颜,但至少在这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也就属我家主子是翘楚了。” 白鹤染眨眨眼,月贵人派来夸她的?怎么就突然派个人过来夸她呢? 心里犯了合计,面上却是笑着道:“一些胭脂而已,不算什么大事,月贵人何必放在心上。若是用着好,回头我再多调配一些送过来好了,也难得她喜欢。”  “哟,那可就太好了,奴婢替我家主子谢谢公主。”说完,又冲着白鹤染拜了拜,再抬起头时,面上就有些不好意思,“奴婢斗胆跟公主殿下问问,您家里或是胭脂铺里可还有现成儿的胭脂?就是之前送给月主子的那些种类,可还有现成的吗?实不相瞒,我家主子这会儿正在梳妆,可是胭脂里头有好几样都用完了。可脸都已经擦了一半 ,再换别的胭脂又对不上颜色,何况我家主子也不喜欢别胭脂,就派奴婢来跟公主殿下问问。如果还有的话,能不能请公主立即出宫,为月主子取一些胭脂过来?” 这宫女话说到最后,特地强调了“立即出宫”四个字。 白蓁蓁没听明白,但白鹤染却懂了。月贵人这是在给她送消息,让她立即出宫,却也不是为了取什么胭脂,而是借此机会从皇宫里逃出去,有多远走多远。  自从上次月贵人为了帮红忘走了一趟德福宫,她就在心里头默默地记下了月贵人这份情谊。只是情谊是记下了,却一个在宫外,是个臣女,一个在内里,是个宫嫔, 她想还了这份情谊也无处可还。便在临去青州之前准备了不少特制的胭脂送进宫去,虽不比皇后娘娘用的那种药丸金贵,却也足以让月贵人用着惊艳。  她以为一些胭脂并不足以还了月贵人为红忘费的一番心思,就算当初月贵人的情面是还给罗氏的,但她既然说领了这个情那就是领了,日后但凡月贵人有所求,她必 竭尽所能就是。 可没想到她都不等还完人前上一个情,这月贵人就又送给她下一份情。 这到是让白鹤染有些弄不明白这位月贵人了,这可不是阳光明媚时的锦上添花,这分明就是四面楚歌下的雪中送炭。  按说没有深交情的人在这种时候应该避嫌才是,应该离她远远的,以免被波及到。可这月贵人却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牵连,反而主动出面帮她,白鹤染明白,这个人 情是欠大了。 但凡今日能够躲过一劫,今后月贵人有什么不情之请,她也无法拒绝。  可是不管怎样,她都是领情的,都是感激月贵人的。就算对方是在赌她没事,也是在赌她的一身本事今后能帮自己的忙。可这种赌也要有勇气才行,也要真的信得过 她才行。 人生能够得到一位能在要命的时刻跟自己一起对赌之人,也算快活。  只是这个胭脂,她无法去取……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65章 白鹤染想开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替我谢谢你家月贵人对我那胭脂的厚爱。”白鹤染的话里透着几分无奈,却也很真诚,她告诉这小宫女,“我的胭脂在年前都已经清了存货了,实在没有现成的,今晚只能 请月贵人重新洗了脸,再换别的胭脂凑合用用。不过你告诉月贵人,请她放心,我的胭脂她一定还能用得上,只要她相信我,这胭脂她今后就取之不尽,用之不完。”  小宫女听了她这话面色就不太好,有心想跟白鹤染再多说几句,可是却看到于本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她轻叹一声,颇有些遗憾地道:“那就没办法了,奴婢只能回去 替月主子洗了脸,再换别的胭脂。公主殿下要不您再想想,真的没有存货了吗?” 白鹤染摇头,“真的没有了。”说完,又压低了声音,赶在于本走过来之前快速道:“月贵人心意我都明白,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替我谢谢她。”  话刚说完,于本已经到了近前,他一直听着这小宫女跟白鹤染说话呢,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原本也没觉得怎么样,就是要胭脂,可是说得多了就觉得意思不太 对劲。这会儿他似乎看到白鹤染跟这小宫女说了什么,但声音实在太轻了,怎么都听不见。 “是哪个宫里的?大过年的不好好去侍候你家主子,跑到这里来叨扰天赐公主作甚?”  小宫女看了于本一眼,笑呵呵地行了礼:“给于总管请安,奴婢是在顺意宫月主子身边侍候的。我家主子的胭脂用完了,所以就差奴婢来求求天赐公主,看公主能不能 出宫去给取一趟。这不,公主说宫外铺子里也没有现成儿的了,奴婢求不成,这就要回去跟主子复命了。” 于本一皱眉,“既然天赐公主手头上也没有了,那你就赶紧回吧!别耽误了宫宴。” “是,奴婢这就回去。”小宫女说完,又冲着白鹤染俯了俯身,然后转身走了。 于本原本沉着的脸又覆上了笑,转而对白鹤染道:“区区一个贵人,也好意思指使公主您亲自回去取东西,真是有点儿不知道好歹了,公主您说是吧?”  白鹤染笑了笑,“不知于公公所谓的不知好歹,是在说那小宫女,还是在说月贵人?如果是在说月贵人,那就是以下犯上,也真是有点儿不知道好歹了,于公公您说是 吧?” 于本好生尴尬,她怎么忘了,这天赐公主可是位怼死人不偿命的主。于是讪讪地笑笑,哈着脸说:“奴才说的自然是那个小宫女,怎么敢说月主子,公主多虑了。” “哦,原来是我多虑了。”白鹤染点点头,“是多虑就好,不然我还以为于公公如今权势滔天,连后宫的妃嫔都要看您眼色才能过活呢!” “哪里哪里,奴才不敢,奴才是万万不敢以下犯上的。” “那你说你我之间,谁是上谁是下?”她忽然转了话题,“今日站在这里,是该我听你的,还是该你听我的?”  于本的额上见了汗,他知道,天赐公主这是要发难了。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自然公主殿下您是主子,奴才只是个奴才,要说以往,自然是奴才听您的。可今日是宫 宴,您进了宫,宫里的规矩大,所有人都要恪守宫规,自然不能像平常那样随意。” “那什么叫做随意思?”她再问于本,“若本公主只是想要去找找嫡公主和我那三妹妹,于公公是否认为这也是随意?”  “这……”于本一脸为难,“奴才就是个奴才,还请公主不要过于为难。今日宫里人多,若是所有人都随意走动,那不就乱了套吗?所以还请天赐公主见谅,今日所有与 宴宾客,除了这天秋万岁殿,哪里都不能去,公主您也不能例外。”  “很好。”白鹤染伸出手,拍了拍于本的肩,于本下意识地就往后缩了一下,面上竟显得十分惊恐。她笑了,“怎么,你怕什么?于公公,我若没记错的话,从前咱们之 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你帮过我的帮,我也给过你赏,可没见你何时这么怕过我。于公公,人们常说做贼心虚,你这是怎么了?做贼了?” 于本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公主您说的是哪里话,奴才怎么可能做贼。”  “没做贼你怕我干什么?”白鹤染挑眉,“本公主自认为今日态度算是和蔼,既没动怒也没给谁脸色看,怎的你今儿就转了性子,见着我不再热络不说,这还怕起我来了 。怕什么呢?我又不吃人,只不过拍了你的肩膀一下,怎么,被我拍一下就会死?”  白鹤染一边说一边笑,“既然今儿这场宫宴大家都讲究个翻脸无情,那我也就不用客气了。什么从前的情份,什么曾经的守望相助,过去的就让它们都过去了,今天是 一个新的开始。咱们就当从前谁也不认得谁,谁也不用给谁留颜面,从现在起,各自珍重。”  她也想开了,既然皇上如此绝情,连要把她送到寒甘去和亲的主意都打了,那她还客气什么呢?她从来都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从来都不会束手就擒任人欺凌宰割 ,人敬她一尺,她可以还人一丈。可若人欺她一丈,她必加倍讨回,不死不休。  白兴言是睡了人家媳妇儿没错,是犯了滔天大罪也没错,但她当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曾怀疑过,偌大皇宫,戒备森严,可以说几乎就没有死角。后宫那种地方, 或许女眷可以走着走着就走过去,侍卫只当是去看哪位主子不会阻拦,可一个男宾是怎么走进后宫的?  白兴言得有多大的本事避过宫中耳目站到李贤妃跟前,又是有多大的本事能继续避过宫中耳目跟李贤妃一度春宵?他是文国公,不是武国公,身上那点子三脚猫工夫 连一个侍卫都打不赢,还指望他能通过重重阻碍深宫会佳人?  再者,那李贤妃是得有多大的胆子敢做这种事?后宫生活固然苦闷,但当初皇上并没有遇着受专宠的江妃,雨露天恩也是均沾的,怎么就能让她难耐到要去勾搭大臣 ?  所以白鹤染当初就认为这绝对不是一起白兴言自主的事件,就算白兴言的确是色心冲了头,但能够促成他走进后宫、见到李贤妃、再春宵一刻,这一系列所为都成功 了的,背后一定有一只手在推动这件事情的进行。而这个消息既然落到了叶家那里,这幕后的推手便是猜都不用猜,是那位叶太后无疑了。 这样算来,是皇家欠了她的啊!  忽然之间心情大好,她挽了白蓁蓁的胳膊,再不理会于本,只往殿前走,走到自己该坐的席位上,悠悠哉哉地坐了下来,然后轻开口,告诉白蓁蓁:“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手反击。蓁蓁你一定要记着这个规律,如此才不会吃亏。不过反击之前,你自己也得先有准备才行,我一直劝你跟九殿下学点儿真本事,哪怕 只是能防个身呢!”  白蓁蓁原本听她二姐姐跟于本说话就觉得怪,于本今天的态度更让她怪,这会儿白鹤染又跟她说什么防身的话,她就忍不住犯了嘀咕:“姐,我怎么觉着气氛不对劲呢?你是不是有事?为何那位于公公对你的态度跟从前大不相同?还有你刚刚说的话,防什么身?是要打架吗?姐你放心,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是打起架来我可是一点 儿都不会吃亏的。” 她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抖了抖手,继而有些遗憾,“可惜了,进宫不能带兵器,否则我把我的软鞭拿进来,一言不合我就抽他们,定把他们抽得满地开花。”  白鹤染点点头,“蓁蓁你这气势是真好,不管有没有那个本事,至少底气是足的。放心,没什么大事,就算有事,姐也能护好了你。只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好好想想,如 何才能让我们立于不败之地,如何才能化劣势为优势。” 既然从前的丰功伟绩都不做数了,那么她就得给自己换一换筹码。 她得好好想想,该换什么筹码呢? 今日宾客布席跟上次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白鹤染坐的位置依然是右边席第一桌,同坐的除了她和白蓁蓁之外,很快就又来了白瞳剪和三夫人关氏。 她很庆幸老夫人没来,也算是皇家还有良心,没有把年迈的老人也叫进宫里。  白瞳剪一坐下就拉了她们姐妹说话:“你们说怪不怪,今日宫宴的贴子不但下到了文国公府和我们将军府,就连二叔的小白府也接到贴子了。二叔和二婶也来了,我上来时看到他们在后头排队呢,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到。还有,贴子是下给小白府所有人的,千娇也接了贴子。可是二叔二婶以她身子不适为由没让她来,听说宫里不信, 还派了太医去看诊。”  白蓁蓁听得直皱眉,“那千娇堂姐是真的生病了吗?太医诊出什么没有?”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66章 爱谁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确实是真病了。”白瞳剪说到这里松了口气,“还好是真病着,不然这就是欺君。” “这么严重?还欺君?”白蓁蓁听得乍舌,不过很快也想到事情的关键,“大过年的给小白府下贴子干嘛?一没官二没爵,二叔家不应该被下贴子啊?难不成是看我姐的面子?” 白瞳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纳闷着呢!按说大年的宫能把二叔一家也邀请来,这是好事,我们应该替二叔家高兴才对。可也不怎么的,今儿我就莫名妙地心慌,特别是只要一想到二叔家也进了宫来,心里就更慌。”说到这里,白瞳剪的两道秀眉微微皱了起来。 白蓁蓁不说话了,她发现她此时此刻特别的能理解这位堂姐。 别说白瞳剪慌,她也慌,而且她这种慌还不同于白瞳剪的莫名妙,她是有根有据。 她亲眼见到白鹤染跟于本翻了脸,那一刻她忽然就意识到,很有可能是皇家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从而才导致于本不再像从前那样对着她们姐妹二人卑躬屈膝言听计从。 太监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他们一辈子都靠站主子的眼色和脸色过活,所以他们只要是闲下来就不会研究别的,就专门研究主子的心意,然后再顺着这份心意去做事,去表现自己。 于本如今是总管太监,是皇上身边的第一人,他所顺从的只能皇上一个人的心意。 所以,于本的翻脸就代表着皇上的翻脸,皇上都翻脸了,她如何能不慌? “姐。”她轻扯了一下白鹤染的袖子,小声说,“九殿下离京了,原本我没觉得如何,因为阎王殿挺忙的,平时他也总是突然就要外出办差。可是这会儿我却不太放心了,总觉得他这次离京似乎跟平常不一样。姐,君慕楚不在,那十殿下呢?怎么也没见他?” 白鹤染叹了一声,这个妹妹终于意识到问题了,她如实相告:“十殿下也离京了。” “恩?”白蓁蓁变了脸,“十殿下也离京了?怎么会这么巧?”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她轻轻笑着说,“有些事情就是很巧,往好听了说是巧,往不好听了说,便是有人有意而为之。将他二人调离京城,再做什么,就没有阻碍了。” “什么意思?”白蓁蓁的脸色彻底变了,就连白瞳剪都听出不对劲。 三夫人关氏往四周瞅了瞅,然后压低了声音提醒她:“阿染,宫中耳目多,说话要小心。” 白鹤染点头,“三婶放心,我心里有数。” 三夫人便不再多说,她知道白鹤染是个有大主意的人,既然她说心里有数,就一定有数。 “姐你快说,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我听着怎么像是……”她犹豫了下,继而又道,“怎么像是有人故意把他们都调离京城,然后想要对我们下手?可是谁能把两位皇子一起调离京城?我们又招惹了谁,至于他布这么大一个局,就为了我们两个小女子。” 这话说完,关氏和白瞳剪齐齐瞪大了双眼,白蓁蓁一口气吸到半道也顿了下来。 能调动两位皇子同时离京的,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究竟是犯了什么事?皇上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做这样的决定。”白瞳剪压低了声音说,“既然把二叔一家都请进了宫里,那说明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只冲着你们二人来的,而是冲着整个白家。可是我想不明白,白家到底怎么了?阿染,你知道吗?” 白鹤染摇摇头,“知道,但是现在绝对不是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时机。我只能告诉你们,咱们所有人,都被白兴言给害了。不过放心,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算没有两位皇子帮衬,我也不至于一点法子都没有,就眼睁睁地看着白家大祸临头。” 又有人往这边走过来了,白家几个女孩子便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一个个端起面前的茶盏,或是吃茶,或是捏着点心,就连关氏也起身与相熟的夫人们招呼寒暄。 过来的人是冷若南,身后还跟着太医院院首的女儿郑玉琳,以及上都府尹韩天刚的侄女韩靖荷。白鹤染看到李月茹远远地站着,也正往她这边看,看样子也是想过来,但最终没有什么行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宫门外发生的插曲让她却了步。 冷若南与白鹤染最熟,跟白蓁蓁和白瞳剪也不见外,大咧咧地坐了下来,随手就抓了桌上放着的果子吃。白蓁蓁剜了她一眼,“随随便便就吃东西,也不怕有毒。” 冷若南一愣,随即看到白蓁蓁手里也捏着块儿点心,便笑了,“你自己都吃着呢,我还怕什么有毒没毒的。要死一块儿死,要活也一块儿活,现在就是要吃饱了,吃饱了才有力气。” 白鹤染很是无奈,“你这是要跟谁打架怎么着?”说完,也不再搭理冷若南,而是招呼起郑玉琳和韩靖荷,“正好我这里有空位置,快过来坐吧!” 这两位是她在百花会上认识的,其实算不上深交,百花会之后更是没有什么交集。 但今日这两人能跟着冷若南一起到她这边来坐,她就是欢迎的。只是欢迎之余还有些担心,心里暗怪冷若南明明知道今晚不会太平,却还要把这两位姑娘带到她身边。她不怕与人交往,只怕一旦皇上发难,会波及无辜。 “阿染。”郑玉琳落落大方,地坐落了座,笑着同她说,“我就叫你阿染可好?总觉得叫天赐公主显得太生疏了。我父亲总会念叨起你,说你医术精湛,是他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我听得多了,便也觉得你就是每天都生活在我身边的人,在心里上就亲近了许多。” 白鹤染含笑点头,“承蒙郑院首谬赞,阿染愧不敢当。玉琳你愿意同我亲近我自然是开心的,今后咱们就常来常往,你若愿承你父亲衣钵,我闲时便也可以教你几套针法。” “那样甚好,阿染你真懂我。”郑玉琳很是开心,立即以水代酒敬了她一杯。 韩靖荷没有郑玉琳那样大方,有些小拘谨,但也不至于拘谨到像李月茹那样的程度。既然都坐过来了,自然是要好好联络感情的,于是她也跟着郑玉琳一起敬酒,还说起上次百花会后,白鹤染赠药为她治脸的事情,言语间很是感激。 冷若南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还冲着站在后头不远处的于本冷笑,光笑还觉不过瘾,还是不时点他两句:“做奴才就得有做奴才的自觉,主子再失宠也是主子。” 白鹤染踩了她一脚,压低声音说:“差不多得了,跟个奴才较什么劲儿?有这个工夫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玉琳跟靖荷给带走。今日我不宜会友,你懂的。” “我不懂,怎么就不宜了呢?”冷若南耸耸肩,“敢坐过来的就没有一个是孬种,而且太医院院首的女儿和上都城府尹的女儿一起坐过来,我觉得怎么也不可能是突然兴起,也绝不可能真是因为百花会上一场相识,就巴巴的跟你这位天赐公主套近乎。要知道,你如今在外人眼里那可是一座高攀不起的大山,她们不至于是套近乎的。” 说完,不等白鹤染有反应,又笑嘻嘻地挽了她的手臂,凑近了她神叨叨地说:“阿染阿染,我跟你说件特别有趣的事,你知道吗?五殿下好像是喜欢我。” “恩?”这到的确有趣,白鹤染对这个话题起了几分兴趣,她问冷若南,“此话怎样?” “上次去你府上,完了我不是喝多了嘛,你让他送我回去,在后在回程的马车里他跟我表白了。”冷若南说到这里笑得肚子都疼了,“哎玛,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表白,当时还怪紧张的。幸好是借着酒劲儿,要不可该怎么同他说呀?人家都表白了,我总得有个态度。” 白鹤染愣愣地看着这个姑娘,很想问问这丫头没病吧?可看这样子也不像有病,于是就多问了句:“他是怎么跟你表白的?当时情况是怎样的?” “当时就是……”冷若南吧啦吧啦,把当时在马车上五皇子是如何说“其实我喜欢的是你”这话的前因后果都给讲了一遍,讲完就问白鹤染,“怎么样,这算表白吧?” 白鹤染还能说什么?只能说人若是能始终保持一份天真,也是不错的。 “喂,给个态度啊!算不算表白嘛?” “算吧!”她实在无话可说,“若你们能够终成眷属,我会记得送一份大礼给你贺喜。但是现在,冷若南,听好了,带着玉琳跟靖荷躲我远一些,只要过了今晚,随你怎么闹腾都行。” “我不!”冷若南很干脆地拒绝了她,“不能我遇着事的时候你帮着我,到你有事的时候我却要躲到一边。阿染,我冷若南不是那样的人。咱们虽然不至于酸腐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我跟你同甘共苦还是能做得到的。反正我不走,你有本事就把她们两个单独赶走,我今儿就坐这儿了,爱谁谁。”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67章 她在赌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确实是拿这个冷若南没有办法,打从第一次遇着这姑娘时她就被缠上了,一直缠到她大难临头,这姑娘依然不肯放手。这样子,像极了爱情。 但终究不可能是爱情的,冷若南说:“我是家中独女,我爹同我娘恩爱了几十年,就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我没经历过大家族内院儿的争斗纷扰,又因为我爹这官位的关系,我们家一直保持中立,所以与哪一府宅也没有过常来常往,这也就导致我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从小到大只管孤单一人成长,实在寂寞。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有时候看到别人家嫡姐妹庶的掐架,都会觉得十分有趣,都会觉得那样才是人间烟火。而我家,太冷清了。” 白鹤染揶揄她:“上次宫宴你跟那几位小姐合起伙来挤兑我妹妹时,可没觉得你多孤单。” “那几个?”冷若南都笑了,“说实在的,那几个我根本就不认识。当时可能是脑袋抽筋了,居然跟她们一起看不上你家妹子。后来我琢磨着可能是因为头一天我爹去红家化缘没化来,所以我心里隐隐的对红家有怨气,这才把火发到了蓁蓁那儿。不过我不是立即就改了,像我这种知错能改的好孩子也是不多得,你就别再提这个事儿了。” 她又举了举茶盏,像喝酒似的喝了一口,人也像喝醉了似的往白鹤染身边靠了靠,说话的声音更低了些:“如果当年苏家的事情要再重来一回,阿染,那我觉得这样的皇上拥不拥护他也没什么意思。我爹说凭你跟十殿下的关系,凭你对东秦的付出,不管是什么样的错误皇上都是可以原谅你的。所以他猜想,问题肯定不是出在你这里,十有八九是你那个不叫人省心的爹惹了大祸,要诛九族。” 她偏过头,认真地对上白鹤染的眼,“可我觉得你不应该算在这九族的范围里的,你也就是姓白,但白家给过你什么呢?白兴言他养过你一天吗?” 白鹤染仔细想想,无奈地说:“要是按天来论,他还真养过,至少在我外祖父过世之前、在我舅舅还是太子的时候,他是好好的养过我的。” “那么小不算。”冷若南一摆手,“咱们不说你是不是白家人,只说你为东秦做了多少事,也不说什么汤州和青州,只说你彻底解除了千年难治的痨病,这便是功德无量。当初皇家是怎么说的,说天赐公主做的是活菩萨才会做的事,就是烧香拜佛也不及公主你施予东秦百姓的这些恩典。如果立下如此大功劳的人都要被杀,那我看不到这个国家的未来和希望。” “看不到吗?”白鹤染轻轻在她手臂上拍了拍,“若真如你所说,当年苏家的事要重演一回,那也不能说是看不到未来和希望,只能说皇家无情,过去是我们想得太天真了。不是有句老话说么,自古无情帝王家,其实这话指的是帝王的家里,说是帝王家里只有君臣,没有亲情。那既然他们自己家都是没有亲情的,我们为何要奢望人家对我们有亲情?” 冷若南呵呵笑了两声,“阿染,你真这样想的吗?你甘心吗?” “恩?”她愣了下,“我有什么可不甘心的?那又不是我家。” “别装了。”冷若南撇了撇嘴,“如果你真认为那不是你家,你就不会这么难过。” “我有难过?”她指指自己,“我哪里像是难过的样子?” 冷若南嘿嘿一笑,“有没有难过你自己心里清楚,又何必在我面前逞能呢?阿染,咱俩谁跟谁啊!我跟你说,我也就是个女的,要不然我就算顶着跟皇子抢媳妇儿的压力,我也一定要把你给拐到手。真是,老君家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话说得声音大了些,坐在一旁的郑玉琳赶紧提醒她:“你小点声,怎么没喝呢就醉了?” “我没醉。”她还是扯着白鹤染,“阿染,如果能过了这场宫宴,你得好好请我吃一顿,我还要去公主府玩,你必须分我一个院子。” 白鹤染点头,“好,都依你。”冷若南这才罢了休,笑嘻嘻地又去扯着白蓁蓁说话。 到是郑玉琳换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跟白鹤染道:“我父亲让我告诉你,东宫先生如今被困在德福宫出不来了,不过暂时也没有危险。德福宫里有太医院的人,他们并没有被限制行动,只是接替了东宫先生去看着老太后的命,有什么事会及时传消息出来,你心里有个数。” 不等白鹤染说话,韩靖荷也凑了过来,借着跟白鹤染分果子蜜的机会小声道:“两位殿下离京的事我叔父都知道了,皇上撒换了府尹衙门官差,现在上都城里巡夜的人全部都是皇上的亲兵,守城门的人也是,之前由二殿下统领的禁军都已经被换掉了。我琢磨着外头都是这样,宫里更应该如此。你进宫时有没有留意,能不能认出今在宫里把守的还是以前的人吗?” 白鹤染到真是留意了宫里的守卫,她不可能认得太多的禁军,但她记性好,不说过目不忘吧,至少看过一眼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几分印象。 她也以为宫里禁军会被换掉,毕竟如果都是君慕凛的手下把守皇宫,她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就太容易了。可意外的是,宫里的守卫并没有换,至少这一路从百仪门走到无名山脚下,看到了不少熟面孔,就是这千秋万岁殿的门口也是熟面孔。 她微微摇头,告诉韩靖荷:“宫里的守卫应该还是以前的那拨禁军,并没有太多变化。” 韩靖荷揪着眉,想了一会儿说:“我叔父说,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起初我还不明白,但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到是琢磨出一层意思来。阿染你看,今晚这宫宴来了许多可,可是郭问天没来,二殿下没来,我仔细瞧过,就连跟郭家走得近的几位大臣也都没来。当然,那些大臣也不敢真的不来,他们还是派了家眷的,不过我瞅着那些个家眷认出了几位,都是他们家里的庶子庶女和妾室。阿染你说,这说明了什么?这里头会不会另有隐情?” 有没有隐情白鹤染不知道,但是韩靖荷分析得没错,今日的确是反常,各方面都反常。 她没有答话,只是用手用力地握了一下韩靖荷的手,心绪不言而喻。 白鹤染起了身,白瞳剪愣了一下,开口问她:“阿染你去哪儿?我陪你吧!” 她摇头,“我只是随便走走,不会离开大殿,不用跟着我。堂姐,你照顾好三婶和蓁蓁。” 白瞳剪点点头,没再要跟着,但还是跟她说:“风儿在对面呢,今日没有人陪着他,你要是看到了就同他说说话,我怕他一个人闷得慌。二叔二婶也快到了,你迎迎。” 白鹤染点叹了一声,“好。”想说不该让风儿进来,想说白家人就是太实了,人家请你们就来吗?看看郭问天,看看跟郭问天亲近的那些,谁来了? 她带着默语离了席,于本见了立即就要跟上,可是才一动突然肠子就抽了筋似的疼,试了几回都没迈开步,无奈之下只得转身跑出去找茅厕。关健时刻拉肚子,真是要了命了。 白鹤染回头的工夫看见了,不由得心中冷笑。她想要害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 看来她真的是仁慈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忘了她其实是一个毒女,全身都是毒,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每一片指甲,甚至一呼一吸,吐出来的也可以成为毒气。 她根本不需要寻找目标,这大殿里的所有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目标—— 舞者的水袖,鼓手的鼓面鼓锤,穿梭在大殿内外的宫人的衣摆,所有的酒水,所有的茶点,每一样东西都可以被她所利用。只要她动一动心思,无药可解的毒素就会通过这些传递到千秋万岁殿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整个皇宫都可以肆意蔓延。 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了毒脉传人散播毒素,她的毒可以下到无影无形,只要她想,哪怕说话间都可以让毒素传递出去。万千年传承的白氏家族,哪里是一个王朝就能够抵挡的。 她还在千秋万岁殿里不停地走动,默语在身后默默地跟着,偶尔遇到有相熟的人打招呼,白鹤染也会停下来面带笑意地寒暄几句。也有并不怎么熟,但却想近距离一睹天赐公主风采,或是想要套套近乎的,也纷纷走上前扯东扯西。 白鹤染并不抗拒这些,也并没有在这座大殿下留下丁点毒素。 冷若南说对了,她就是不甘,她不甘心自己努力经营近一年,为东秦立下汗马功劳,到最后却因为白兴言二十多年前的一个过错,牵连得她连自己的婚姻都保不住。 前世今生唯一爱过的一个人,就这样子被皇权生生夺走,她不甘。 从来都视君家为己家,对君家比对白家还要亲近,如今却要失去这个家,她也不甘。 她在赌,赌这一切是天和帝布下的一个局,也赌这个局最终要套住的,不是她……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68章 又有人进宫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走在千秋万岁大殿里,与每一个人擦肩而过,始终保持着优雅得体的笑容。 人们私下里说:“天赐公主真是好看,那五官生得似乎跟咱们东秦人有些不同,眼窝似乎比咱们陷得更深些,鼻子也比咱们更挺拔些。” “是啊,以前都说白家的大小姐是东秦第一美女,可现在看来,那位姑娘是好看,但是天赐公主长开了之后,可比那位大小姐美多了,至少美得不俗气。” “你这么一说到还真是,从前的白惊鸿跟现在的天赐公主一比,就美得有些俗气了。” “你们不懂,天赐公主长成这样是因为她的生母是歌布人。歌布是异族,长相多多少少都与我们东秦人不太一样的,她这是遗传了她母亲的特征,所以才如此美貌。” 这些夸她的话白鹤染多少也听进了一些,心里就更是为淳于蓝不平。 好好的一个歌布美人,怀着希望嫁到大国东秦来,本以为会就此开始美好的一生,也会因为她的出嫁而让东秦与歌布之间关系更加良好。到时候她的亲哥哥登基为王,强大的后台靠山下,她在东秦的生活也该富足平安喜乐才对。 可惜,歌布宫变,东秦的文国公翻脸无情,这一切都打得她措手不及,直到陨命。 这可能就是命吧!所以说女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得靠自己,男人是靠不住的。当你把自己的幸福和生命都寄托在男人身上时,你的人生就已经输了大半了。 她还在千秋万岁殿里走着,毒引已经布成天罗地,只要她想,毒引一动,满殿皆毒。 只是她不愿把事情做到那一步去,她还在等,等宫宴正式开始,等见到天和帝与陈皇后,她要看看这一场输局究竟是她输,还是她赢。 面上的笑容依然还在,只是当另一批宾客进入千秋万岁殿时,她的笑容凝固了。 二叔二婶来了,红氏林氏来了,白浩轩来了,就连老夫人也来了。 她的袖子被人轻轻扯动,偏头一看,是白浩风。 “染姐姐,怎么家里来了这么些人?在府里时没听说祖母要来呀!宫宴的贴子上也没有写明邀请祖母,明明我们出门时祖母还说在家里包好饺子等着我们呢!”白浩风对此十分不解,隐隐的还有些担心。他不知道这担心从哪而来,所以只能走到白鹤染身边寻求安慰。 白鹤染的心又凉了凉,她拉起白浩风的手小声告诉他:“风儿别怕,不管出了什么事,总归我们一家人是都在一起的。只要在一起就好,二姐姐会保护你们。” 说话间,白家一行人已经走进大殿,宾客们都瞧见了这一幕,不由得议论再起。 有人说:“如今文国公府是迎来又一春了,就算文国公不受朝廷待见,可是他的家人却因为有了天赐公主而更享尊荣,日子过得可是比从前风光百倍。” “其实以前文国公府靠的也不是文国公,而是那位来自叶家的二夫人,咱们与她们说话交好,也是给叶家和郭家的面子。不过要早知道叶家后来会是那样的下场,当初这个面子也不该给。谁知道天赐公主会不会因此而记恨咱们,这事儿做得欠考虑啊!” “当初谁能知道后面的事呢,不用放在心上。到是现在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死了,叶家是没了,但是郭家还在呢!风风雨雨折腾几回也没见郭家怎么着,所以咱们还是小心些。” “对对,少议论郭白叶三家的事,这才叫明哲保身。” 人们对于白家人的进宫持的是观望态度,当然,羡慕嫉妒也有,但更多的却是在思考,如今的白家可谓盛极一时,一下子出了两位王妃,其中一个还是公主。这样的身份已经将白家重新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就是不知道白家在这样的高度上能够站多久,站多稳。 白鹤染拉着白浩风往前迎了去,席间坐着的其它白家人也都起了身,一并迎了去。 冷若南郑玉琳以及韩靖荷三人还留在席位上,看着白家这么多人集体进宫,一时间三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绝望。特别是冷若南还嘟囔着说了句:“这怎么进宫来的这里人,全都是跟阿染亲近的?那些阿染不待见的、白家招人烦的到是一个都没请。” 这么一说,边上的郑玉琳跟韩靖荷也变了脸色。 可不是么,进宫来的都是跟阿染关系好的,反观白花颜这种却没有被邀请进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她们绝不会认为这是给白鹤染面子,让一家人集体进宫享荣光的。到是感觉这千秋万岁殿就是座大牢笼,如今已经收了笼口,将白家的人一打尽。 “阿染。”老夫人看着迎面走来的白鹤染,最先开了口,“你跟祖母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的丫鬟同我来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我这突然被请进宫来,心里乱得很。” 白鹤染走过去亲自搀扶老夫人,一边往白家的席位上走,一边轻声同她说:“祖母不要多想,只按照我的意思把这件事情给圆了就好。虽然也不知道能不能圆得过去,但我们总归要做些什么,来把我们这些人都给摘出去。凭我个人的能力保不下这么多人,但又不能眼看着家人去送死,情急之下只能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你父亲到底干了什么事?”老夫人气得直哆嗦,“你的丫鬟说是灭九族的大罪,那他得是干了多大的事?通敌叛国了?还是弑杀君王了?” 白鹤染往后看了一眼,冬天雪也跟进来了,想来应该是没来得及追着她进宫,但又遇上白家其它人入宫,便跟着一起进来了。 见她看过来,冬天雪微微摇头,白鹤染便知这是没提李贤妃那档子事,所以老太太疑惑,怎么都想不明白她儿子干了些什么。但她又不好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仔细说这件事情,便只得继续安抚老夫人:“祖母别多想了,总归这些年父亲也没做什么好事,不管是叶家还是郭家,他都跟他们走得太近了。您该知道皇上同太后的关系,这里头弯弯绕绕,随便哪一件事都能把父亲给绕腾进去,绝对不是我们能够控制得了的。” “那跟你父亲脱离了关系之后呢?”老夫人怔怔地问,“阿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又让你父亲休了妾,还让我说他是抱养来了,意思是不是他不是我们白家的人,他不管犯了多大的罪都跟我们白家没有关系?你是想把我们这些人从九族的渊源里面摘出去吧?” 白鹤染点点头,“祖母,事到如今阿染也不能再瞒您,也瞒不住您。确实,我如此所为就是要把咱们大家从这个九族的关系里摘出去,谁的罪谁去顶,不能拖累一整个家族都为他陪葬。”她一边说一边注意老夫人的反应,越是注意心里越是叹气。 到底是儿子是她亲生的,固然她已经把厉害关系说得如此清楚,固然白兴言平日里的所做所为已经伤透了这位母亲的心,可当真到了生死关头,老太太终究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的。 她问白鹤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阿染,他固然有再多不好,可他到底是你的亲爹。我知道他以前做了许多错事,他逼死你的生母,还虐待了你十年,打你从洛城回来后他依然是处处与你做对。可是阿染,你总归是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不是吗?你就不能帮帮他?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处斩啊!你父亲他没有通敌叛国的本事,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 “祖母!”白蓁蓁在边上听着了这话,当时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二姐姐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她的娘亲都已经死了,难道这还不算伤害吗?她明明是我们的大姐姐,可是我们却叫了她这么多年二姐姐,即便白惊鸿和白浩宸已经被驱逐出族谱,我们却依然不好改口,因为已经习惯了。这难道都不算伤害吗?二姐姐从前被光在终年不见阳光的小院子里,瘦得皮包骨,吃着酸饭馊菜,这也不叫伤害吗?祖母,您不能因为舍不得儿子,就这么不公平?” 老夫人张了张嘴,想反驳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在她看来,自己没必要跟白蓁蓁这个烈性子孙女说话,因为事情的主导权全部都在白鹤染手里,只要白鹤染说同意帮她父亲,白蓁蓁再怎么不乐意也翻不了天。 于是她继续劝说白鹤染:“阿染,祖母已经这个岁数了,没几日好活,你不能让我眼睁睁的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是我亲生的儿子,他再待我不好,我再憎恨于他,他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阿染,平时在家里怎么闹都行,你打他骂他收拾他,祖母都没有意见,甚至祖母还会帮着你。可是咱们家里的事不好闹到朝廷上啊!” 白鹤染半抬头去看老夫人,目光中已经现了冷凝……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69章 她这是图什么呢?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一行人走到白家的席位前,冷若南三人见白家老夫人来了,纷纷起身行礼,然后不再多留,将座位让给了白家女眷。 白浩风白浩轩二人也跟着一并落坐,甚至就连白兴武也跟着坐下了。 可是这边才刚坐下便有个小宫女走上前,施了礼说:“抱歉,白家二爷,还有两位小公子,你们得到男宾席去就坐,这边是女宾,可不好乱了规矩。” 白兴武一脸的不耐烦,“我们一家人就说会儿话,这宫宴不是还没正式开始么?一会儿我就带他们到那边去了,你给通融通融。” 小宫女摇摇头,都快哭了,“白家二爷,您别为难奴婢,奴婢在宫里没什么脸面,您执意坐在这里,回头总管公公知道了,会打罚我的。二爷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到对面去吧!” 白兴武还要说话,谈氏在边上扯了他一把,示意他别再闹腾。关氏这时已经拉过白浩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照顾好弟弟,这才让两位少爷拉着手离开。 白兴武见两个侄子都走了,自己也不便多留,起了身闷哼一声也离了席。 白鹤染扶着老夫人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其它众人亦各自落座,她这才轻开了口反问老夫人:“祖母,他欺负我不要紧,难道您忘了他还几次三番想要杀死自己的母亲吗?这样的儿子真值得您为他求情?” “值不值得他也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老夫人泪流满面,“阿染,你没有为人母你不知道,从我十月怀胎起就能每天都感受到他在我的肚子里面孕育着,再到生下他来,一天天养大,他的生命早就同我是一体的了。他不管犯了多大的错,都改变不了他是我儿子的事实。阿染,我承认我也曾对他失望过,甚至绝望我,我甚至动过亲手杀死他的念头。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事后我就后悔了,我只是没好意思说。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真的能忍心杀死自己的儿子,哪怕是看着他被别人杀死,那我也是活不成的。” 老夫人不停地说着母子连说,不停地说着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甚至最后还说:“如果真要诛九族,那就诛吧,不能因为怕死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敢承认,你们也不能因为怕死就不承认他是你们的父亲。反正我是不会照你安排的去说的,谁都不想死,但那是咱们的命,就谁也跑不掉。”说完,擦干了眼泪,一张脸彻底板了起来。 白鹤染听着老夫人的话,再看着老夫人视死如归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这一切十分好笑。 她那么努力地为这个家着想,那么努力地想要保住她在意的人,她以为她想要保护的这些人会完完全全站在她的这一边,可是到了最后,她却成了最无情无义的一个。 她这是图什么呢?她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这些人根本也不是她真正的亲人,她不过是借居在这个身体里的一道灵魂而已。之所以回来,是想着自己不能白占了人家的身体,原主过得那么苦,她该回来替人家报仇的。 如今报仇的机会来了,她可以将这一家子都算计进去,这不正是对原主和原主那个死去的娘亲最好的交待吗?她为何还要费劲力气去为这一家子人开罪? 她是毒女,是来享受第二次人生的,不是来扶贫的。与其在这里跟这一家子拎不清的人多费口舌,不如趁早离去,过她的策马奔腾潇潇洒洒的日子,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白鹤染这样想着,心里便生向往,就连眼里都流露出兴奋又迫不及待的光彩来。 这道光彩刚一闪现就被白鹤染成功地掩了去,但却没能逃过白蓁蓁的眼睛。 白蓁蓁更加慌了,甚至比之前意识到家里出了事要祸及九族还要慌。 她一下子就抱住白鹤染的胳膊,声音打着颤地道:“姐,你要干什么?你不可以丢下我,不管谁不理解你,我都理解你,我姨娘和弟弟也都会理解你。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们三个,再加上三姐,这几位我是一定能够保证的。还有林姨娘,她就三姐一个女儿,三姐的选择一定就是她的选择。还有二叔家三叔家,人家更没理由去给咱们那个爹陪葬。所以姐,你不用听祖母的,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我们绝对拥护你!” “四丫头!”老夫人怒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你爹,是你亲爹!从小到大,你爹没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的,今日你是如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没有对不住我吗?”白蓁蓁都听笑了,“祖母,若非我外祖家有钱,我今日的处境绝对不会是这般。当初他把我和二姐姐一起拦在门外,从府门关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再认我这个女儿了。还有三姐,祖母我告诉你,三姐根本不是自己失足掉进了云梦湖里,她是被父亲一脚踹下去的!三姐是他的亲生女儿啊!是亲生骨肉啊,她犯了什么错要被亲爹踹下云梦湖?祖母父亲这是谋杀,你为何一定要为一个杀人犯辩解?” 祖孙三人争论的声音不小了,就算千秋万岁殿上有鼓乐奏鸣,就算其它席面上的人听不到这边的动静,但至少白家这一桌人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红氏林氏早有心理准备,关氏性子一向冷静,却唯独谈氏心慌,脸都吓白了。 她死死地抓着关氏的手,哆哆嗦嗦不停地问:“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白兴言他又惹了什么祸?阿染的意思是说要诛连九族吗?那就诛了他好了,凭什么要牵连我们?”说完又冲着老夫人道,“母亲,当初你们把爵位给了大哥,还把我们从国公府里赶了出来,分宅另住,我们已经是吃了大亏的。如今为什么还要让我们陪着他一起死?对于母亲来说,不应该手心手背都是肉吗?你舍不得你的大儿子,难道二儿子就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混账!”老夫人砰地一下拍了桌子,引来了不少人都往这边看。冬天雪和默语冷眼扫过,那些看过来的夫人小姐们被这四道冷冰冰的目光吓得一缩脖,再也不敢往这边看。 老夫人停了一会儿,又开了口,声音是轻了些,但依然在呵斥谈氏:“我的儿子我自然都疼,所以绝对不允许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出事。今日之事如果换了兴武,我也是要为兴武说话的。至于陪不陪着一起死,他们既然是亲兄弟,那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他哥哥是文国公的时候他跟着享福,等到了大难临头就要各自纷飞。兄弟是亲的,打断骨头连着筋,跟夫妻是不一样的。”她狠狠地剜了谈氏一眼,又道,“何况老身不认为兴言他有本事能犯下诛连九族的大罪,指不定是捕风捉影呢!” 谈氏气得咬牙,“他当文国公,我们跟着享什么福了?他明嘲暗讽地骂了他弟弟多少年,母亲难道都忘了吗?何况我说过,这个文国公的爵位原本也有我们家二老爷一份的,就算爵位给了他,我们也应该得到对等的补偿。可惜我们除了一座小宅院和每月的贴补之外,什么都没得到,反而今日还要被他牵连把命都送了,母亲可真是慈母!” 慈母多败儿,谈氏这是在讥讽老夫人呢! 可是讥讽又能如何?她就算现在指着鼻子骂老夫人又能如何?她们所有人现在都得赌,赌白兴言没有犯下滔天大罪,赌这个罪不会赌连九族,也赌白鹤染能不跟老夫人一般见识,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把她们这些人都给保下来。 然而,白鹤染的心都凉了。一向认为最最疼爱自己的祖母,终于还是因为她的儿子跟自己翻了脸,在孙女和儿子面前,老夫人果断地选择了儿子。哪怕这个儿子那么孝,哪怕这个儿子几次三番地想要杀死她,可是一句“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就让这位母亲义无反顾地选择站在儿子那一边,甚至不惜搭上全家人的性命。 她在做最后的努力:“祖母,就算不心疼我们,还有轩儿呢!轩儿可是您的孙子,是我们白家的根,你就能忍心让轩儿跟着他一起陪葬?” “我……”老夫人沉默了,是啊,还有孙子呢,孙子是白家的根啊!如果把孙子也搭进去,她还有什么颜面下去见白家的列祖列宗?“阿染,你就保不下轩儿吗?” 白鹤染笑了,“我为什么要保?老夫人前一刻还咬牙切齿地让我们所有人为你的儿子陪葬,现在又要让我去救你的孙子,凭什么?”她偏头看过去,目光中尽是失望,“你的儿子犯下了滔天大罪,除了我说的那个办法之外,谁都逃不过去,也包括我。祖母还不知道吧?皇上为了不让人阻止对我们白家降罪,已经连夜将九殿下和十殿下都派出了京城,一个往甘寒的方向,一个往罗夜的方向去了。” “什么?”老夫人彻底懵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70章 茶凉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皇上为何要这样做啊?”老太太实在想不明白。 白鹤染深吸了一口气,“祖母还没听明白吗?之所以支走两位殿下,其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替我白家求情。所以您让我保谁呢?我谁都保不了,我连我自己都保不了。我好不容易想出一个脱身的办法,可以带着全家人一起死里逃生,可惜您不愿意,您执意要我们所有人为你那个混账儿子陪葬,我就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父亲究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她问白鹤染,“是通敌叛国吗?” 白鹤染摇头,“不是。” “那是卖国求荣?” 她还是摇头,“也不是。” “这些都不是,那还有什么可以祸连九族的?阿染你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你为东秦做了那么多的贡献,人人都说你功德无量,你是白家的孩子,朝廷不可能不把这个功也给白家记上一笔。你父亲如果不是犯了叛国的大罪,就不可能被诛九族!” “为什么不能被诛?”她斜眼去看老夫人,“我的功绩是我的功绩,同他白兴言、同你们白家又有什么关系呢?朝廷若真可以看功绩赦免罪行,那也是只会赦免我的罪行,白家其它人吃不着我这个瓜烙,占不着我这个便宜。” “阿染!”老夫人面带乞求,“你不能这般绝情,你难道就不能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帮白家这一回吗?你父亲对你千不好万不好,可是我从来没有对你不好过,你以前缺吃少穿,是我偷偷接济于你,否则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你早就死在那个阴暗的小院子里了!” “确实早就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老夫人,“您的孙女早就死了,就在从洛城回来的路上,被人用毒针扎死,又推到悬崖下面了。至于我,你看我除了长相,其它哪一点像是您的孙女?您该不会真以为短短三年就能练出一身医毒双绝,不会真以为短短三年就可以练就一身功夫,然后风风光光地回来给家族带来荣耀,为你们争光争脸吧?” 老夫人的脸色都白了,打着颤问她:“阿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假的?”她一边说一边朝这个孙女看去,一边看还一边摇头,“不会啊,你就是阿染没错,我自己的孙女我自己认得。虽然你被关在那小院儿里那么多年,可我也不是没去看过你,不说天天看,隔几天也是会过去一趟的。你的样子我记得,就算离京三年我也依然记得,不可能不是的。” “光记得样貌又能如何呢?样貌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白鹤染笑了笑,面对这位老夫人,她此时此刻心里已经没有多少委屈了。不管这位老人是不是真的疼爱她的孙女,也不管这位老人在孙女和儿子面前最终选择了谁,那都是白兴言和那位死去的原主之间的博弈。 而她,只不过是借用了这具身体的异世灵魂,本就不属于这里,又为何要参与到这场纷争中来?就算是白蓁蓁和白燕语,她可以把她们当做朋友,却不是真正的亲人。 “老夫人。”她谈谈地道,“其实你该庆幸我不是你真正的孙女,因为若是真正的白家嫡女回来,只怕这个家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认。她甚至也会一头撞死在文国公府门口,以这种决绝的方式来跟白家划清界限。那座府邸带给她太多痛苦的回忆了,她不会想回去。” 白鹤染端起面前茶盏,浅浅地尝了一口,然后摇头,“茶凉了。”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茶凉了?人还没走,茶怎么会凉?如果茶凉,那便是人也走了。 这个孙女终究是留不住了,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经留不住了。她心里也难受,她也心疼她的阿染,可是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送死,她是母亲,她真做不到啊! “阿染,你跟祖母说实话,你父亲他究竟犯了什么诛九族的大罪?” 白鹤染瞅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老夫人,你儿子他睡皇妃。” “什么?”老夫人整个人都愣住了,只听扑通一声,一颗心沉到了底。 睡了皇妃?睡了皇妃啊!这确实是死罪,足以诛九族的死罪。 她先前还以为只要不是通敌叛国就好,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招。她那个混账儿子啊,究竟是有多大的胆子做这样的事?他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么大一家子人? 老夫人紧紧闭着眼,一下一下地晃着脑袋。那是一种极度痛苦的表现,想流泪流不出,想发泄又不是场合,就这么憋在心里,要不是身体被白鹤染调理过,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二夫人谈氏看老夫人这个模样,心里也是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只得扯着关氏苦苦哀求:“老三家的,你给拿个主意,这事儿怎么办啊?你跟阿染关系亲近些,要不你跟她问问,看她能不能帮帮我们?刚刚她跟老太太说什么了?我怎么没听清呢,是在说白兴言犯的罪吗?” 关氏也没听清白鹤染在说什么,但看老夫人这个样子,想来应该是说了罪行的,而且这个罪行就算不是通敌叛国,应该也没差太多,诛九族是躲不过的了。 人人都想好好地活着,关氏也一样。没有人愿意人生才过一半突然就死了。特别是这种受别人连累而死的,比自己作死更叫人憋屈。 所以此刻关氏跟谈氏是一样的想法,她也在想如何才能避过这一场灾祸,能够不被白兴言牵连。她还有待嫁的女儿,还有没长大的儿子,她怎么可以看着自己的儿女被斩? 关氏开始思考退路了,只是她跟谈氏所想的退路不同,谈氏只能依靠白鹤染,而她想的却是她的丈夫、征北将军白兴仓的功绩够不够让全家活命。 谈氏晃了她几下,见关氏只顾沉思,没有别的反应,心下更急了,干脆起了身坐到红氏身边,半哭着一张脸跟红氏说:“小嫂子,怎么办呀,你给想想办法吧!” 红氏冷哼一声,又撇了一眼老夫人,“办法阿染早就给我们想好了,只要我们按着她的法子去做,我们就可以摆脱白兴言,从此跟他不再是一家人。可惜,咱们敬爱的老夫人不同意,她一定要跟她的儿子同生共死,甚至还要拉上咱们一起死。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边上的林氏也急得不行,一来她急这个诛九族的事,二来她主要是急白燕语。 她都进宫这么半天了,白家所有人全都瞧见了,怎么就没白燕语呢?这是跑哪去了? 谈氏还在跟红氏说着话,林氏坐不住了,起身走到白鹤染跟前,俯身在她耳边悄声问:“阿染,你看到燕语了吗?她到哪儿去了?” 白鹤染摇摇头,“打从进宫就没瞧见她,听说是被嫡公主叫去了,林姨放心,不会有事。” 林氏心里突突着,又问道:“真的不会有事吗?阿染,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但我也知道你护不下几个人。所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千万不要管我,只求你管管燕语,让她活着。” 她说完,直起了腰,又看向老夫人。此时的老夫人已经能睁开眼睛,可是人却一直愣在那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氏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道:“我是白家的妾,所以我没有资格叫您一声母亲,这些年一直都是尊称老夫人的。但是我如今已经被您的儿子休掉了,所以今日我只称您为白老夫人。白老夫人,您可能还不知道吧,如果不是阿染从青州回来之后即刻就回府为您治病,您现在早就成了白家祖坟里的一个馒头包,咱们再想跟您说说话可就得靠烧纸了。你的命都是阿染给抢回来的,你是哪来的底气去指责她?白老夫人,做人得讲良心,您自己那儿子是个什么样您自己心里清楚,他真的值得所有人给他陪葬吗?” “你给我住口!”老夫人从嗓子眼儿里挤出这么个声音来,又压抑,又撕心裂肺。“贱人,不过一个妾,你哪来的资格同老身这样说话?妾是这世上顶顶不要脸面的存在,你不配站在老身面前,滚到一边儿去!”这话说完,竟还狠狠地剜了关氏一眼,想来可能是想到了关氏的男人就是妾生的,而且还是老太爷的妾,一时心里有气吧! 林氏没再说什么,回去坐着了,到是白鹤染偏着头看向老夫人,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道:“以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就是何以老夫人您这样慈祥善良又明事理的人,竟会生养出白兴言这样的儿子来?还有二叔,也是不思进取只管伸手要钱吃饱喝足。反观三叔,虽然是妾生的庶子,但是为国杀敌建功立业,是顶顶英雄的存在。为何妾生的如此好,你生的却都往歪了长?今日算是明白,原来所谓的三观不正,还真是遗传。”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71章 用你的命,保我白家血脉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老夫人听懂了前面,却没听懂后面。她不懂什么叫三观,但遗传是懂得的,综合来理解,便也不难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她想辩驳,却发现自己的话语是那么的无力,也想起这样的问题她自己也曾探究过。 为何妾生的孩子就能成为将军,而她生的这两个却一个比一个不争气? 可她还是觉得白兴言是不完全随她的,就比如现在,白兴言犯了滔天大罪,可她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死。但是许多年前,白兴言就已经下手杀害过他的一个亲生的孩子了。 面对白鹤染的话,老夫人没有言语,她只是环视了一圈在坐众人,半晌,目光先是落在红氏那儿,开口道:“天下士农工商,商户是最低下的,最不值钱的。即便你们红家是东秦第一大商户,但依然改变不了你们的地位。何况,红家之所以经商经到如日中天的地步,你不得不承认,这其中有很大的功劳都是你的男人给的。” 红氏点点头,“我承认,国公爷当初确实帮了我们红家不少,但他对于红家的帮助是有偿的。他每一次出力,每一次帮红家打通关系,事后都会从红家索取相应的报酬,且这份报酬红家给得只多不少。老夫人若是觉得我是在信口开河,可以现在就安排人去红家查帐,文国公从红家索取的每一笔报酬在帐面儿上都写得清清楚楚的,红家绝不占他一丁点便宜。” “谁知道你们红家的帐面是真是假。”老夫人违心地说了这么一句,但是她心里是一清二楚,红家的帐不可能有假,而且当初白兴言从红家拿报酬她也是知道的。否则文国公府又没有什么赚钱的经营,只靠几家铺子几个庄子,过去那十年怎么可能过得那般辉煌。 但是这话她不能认,她咬着牙也不能认,否则就输了气势,输了白家的尊严。 “白老夫人若执意如此认为,那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就算不提过去文国公是不是从红家有报酬拿,咱们只算这半年多红家对白家的付出,也足够抵了当初文国公提携之恩了。白老夫人别忘了,天底下靠着妾室姨娘的娘家来养活着的,除了文国公府,怕也再没有别处了。不如您算算这半年多文国公府花费了红家多少银子,就连您的吃穿用度,也是伸手跟红家拿的钱。供着你们吃喝还不算,还得供你儿子纳新的小妾,白家还真是要脸。” 红氏这话说得很重了,说得老夫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几次想要出言喝斥,但都被红氏的语气给怼了回去。红氏不像林氏,柔弱没底气,红氏的底气可足了,一个惹她不痛快她的语调立马就往上提,吓得老夫人不敢吱声。 最后是老夫人的沉默代表了投降,不再跟红氏掰扯。 但她不跟红氏掰扯了,却并不代表她不跟别人掰扯。红氏不再理会她之后,她开始向林氏发难,她问林氏:“那你呢?现在不愿意跟着你的男人同甘同苦,当初你一个戏子进了我们文国公府大门的时候,你又是怎么想的?戏子翻身,成了一代侯爵的妾室,既抬了你的身价,也抬了你那个爹的身价。你们林家可没为国公府做半点贡献,如今你又有何脸面临阵退缩?有何脸面说不跟着你的男人一起送死?” 林氏无奈,她确实没理由退缩,她们林家确实是占了文国公府的便宜。 于是她点点头,开口道:“我不退缩,我愿意陪他去送死。但是我恳请白老夫人您多疼疼自己的孙子孙女们,他们还是小孩子,他们凭什么要去死呢?儿子是你生的,孙子孙女是你儿子生的,您积点德,别一时糊涂,把全家人的命都给搭上。” 老夫人被林氏的话气得不行,可是她心里也在合计,是啊,还有孙子呢,孙子是白家的根啊!兴言睡了皇妃,这肯定是死路一条了,她保不住儿子的命,可孙子必须得保。 “阿染。”她要去拉白鹤染的手,可惜刚搭上去就被甩了开。白鹤染冷冰冰的样子,让她只看一眼就觉得遍体生寒,就像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女孩子一样,距离那么远。 “阿染。”老夫人缩回手,语带哀求地说,“我不求你保你的父亲,我只求你把轩儿保住。你不是也很喜欢他吗?那你就保住他,那是我们白家的根,白家不能断了根。” 白鹤染转头看她,平静地问:“那蓁蓁和燕语呢?她们也是白家的后辈,保不保?” “你哪有那么大的能力保那么多人啊?”老夫人这回算是有自知之明了,于是她告诉白鹤染,“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轩儿身上,即便你能救好几个人,那也是有风险的。不如把目标集中起来,只救一个,这样风险就能降低了。你把所有人的希望都给轩儿一个,轩儿肯定能保得住。阿染,你听明白祖母说的话了吗?” 白鹤染觉得恶心,这真是不发生点什么事是看不清楚一个人的。从前只觉得这位祖母慈眉善目,明事理,拎得清,对原主也好,对她也好。她便想着一心孝敬这位长辈,一来算是替原主偿了这份祖孙情谊,二来也算是她自己得一祖母,感受一下两世没有感受过的亲情。 可是如今看来,她到底是太天真,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了。 用几个孩子的命去换一个孩子的命,就因为那个孩子是男孩,所以他就应该活下来。纵然白浩轩是她疼爱的弟弟,她也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白鹤染很难理解,做为祖母,这个老太太是怎么能想出把其它孙女的命都给一个孙子的呢?难道男女差异在她心里就那么大?男尊女卑在她的观念里就那么的根深蒂固? “那如果蓁蓁和燕语的命还不够,需要再加上我的命才能保住轩儿呢?”她不甘心地又追问老夫人,“如果是这样,您如何选择?” “我……”老夫人愣了一下,也很快就道,“那你就可怜可怜白家吧,不能让白家断子绝孙啊?阿染,浩轩是你最疼爱的弟弟,你就看在这点上,你也舍不得他死吧?” 白鹤染笑了,真的笑了,笑得眼泪都飞扬出来。 要让她主动送命,去换别人活着,她两辈子都是头一回听说这样好笑的事情。前世的白家那般龌龊,也没有人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这一世是怎么了?她是不是太仁慈,看起来太好欺负了?怎么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把这样的话说出来? 这话红氏听见了,最先有了反应:“白老夫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轩儿是我的孩子,最疼他的是我,可即便是我也绝对不会让阿染去换命。别说阿染不说,就是蓁蓁和燕语也不行!没有人能够为了自己活着而去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否则他就是活下来,也将终身背负深重的负担。这样的命我们轩儿不要,这样的活法我们宁愿不活。” “糊涂!”老夫人,咬着牙骂红氏,“妇人之见!他是为了自己活着吗?他是为了整个家族活着,他是为了给白家延续香火!有负担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谁还能没有负担?” “那也不行。”红氏十分坚持,“我的儿子我了解,我的教养我也有自信,或许这事儿换了你的儿子白兴言,他一定会选择让自己活,但我的轩儿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是在责备老身对儿子的教养不如你?”老夫人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杀意,“红飘飘,早知有今日,当初我就该一棒子打死你,就算淳于蓝拦着,我也该打死你!” “对,你原本就是想打死我的。”红氏怒道,“我的命是淳于姐姐救下来的,我就算念恩也只念淳于姐姐一个人的恩。老夫人您从头到尾都只维护自己的儿子,女人在你眼里什么都不算,我们是死是活你也并不在意。可是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女人。” 林氏在边上跟着点头,谈氏也点头,关氏也点头。 一时间,老夫人就觉得自己已经众叛亲离千夫所指,在座这些人,没有一个听她的话了。 “老夫人。”白鹤染悠悠地开口,“我就算保下轩儿,也绝对不是因为他是白家唯一的根,而是因为他是与我亲近的弟弟。事实上白家的根不只轩儿一个,风儿也是白家的根,只不过你不愿意承认罢了。你总觉得三叔是庶子,风儿是庶子生的,所以没有地位。但是你别忘了,对于白家来说,对于祖父来说,你跟当年那位妾室姨奶奶,根本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给白家绵延子嗣的工具罢了,谁又比谁高贵多少?” 她又端起桌上的茶盏,这一回,茶是彻底的凉了。 “三叔是大将军,建功立业,他们一家能存活下来的希望至少有七成。所以老夫人,很有可能白家最后剩下的是风儿这条根。而当风儿成为白家唯一存活在世上的血脉之后,我会提醒他将自己的亲祖母亲扶正,至少也得是祖父的平妻,或者做得再干脆一些,让你下堂,妾室扶正,这才是白家儿郎最擅长的操作,老夫人您说是吗?” 啪!老夫人一哆嗦,一只茶盏碰到地上,摔碎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72章 帝后驾到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有宫人立即上前来收拾,白家人一个个面色凝重地坐在这里,一会有人哭,一会儿有人拍桌子,一会儿又有人勃然大怒,早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于本拉肚子暂时回不来,其它的宫人碍于白鹤染的身份也不敢靠前,那些夫人小姐们本着八卦之心到是很想凑过来听听,也有几个人做了尝试。可也不怎么的,只要一接近这一桌,就会觉得头晕眼花,整个人会特别难受,渐渐地也就没有人愿意尝试了。 可是人们远远的会去议论,有人说是天赐公主下了毒,不允许任何要靠近听他们说话。 有人联想到当初平王府就是被天赐公主布下毒障,生生封住了一座府邸。 可是也有人不信,天赐公主多大的胆子,敢在皇宫里下毒? 但不管信与不信,是没人再愿意往前凑合了。白家的事是白家的事,她们还不至于为了点子八卦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反正上都城没有秘密,过几天街头巷尾也许就有消息传出来了。 扫地的宫人扫走了一地碎盏,老夫人瘫坐在椅子上,再也没了之前的精气神儿。只口中不断呢喃:“我对你好了十几年,到头来却换来你如此待我,你没良心啊!” 白鹤染冷哼,“随老夫人怎么说都好吧,良心什么的,我还真是不太在意。当初从青州回来,你重病在榻,眼瞅着就要咽气了,是我延了你一年的寿命,这恩情也算是还清了。至于让你短命的人,让你重病不起的人,是你的外孙女,这与我无关。还有这一年来我对你身体的调养,也对得起这一年你给予我的关怀与呵护,至于关十年前帐,我还是那句话,那是你真正的孙女该报的恩,同样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就是我孙女!”老夫人咬着牙道,“你再不承认你也是我的孙女!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白家的血!想要脱离白家,除非你将这一身血脉还回来,否则想都别想!” “随你怎么说,说我无情无义也好,说我冷血薄情也罢,都无所谓。我一个毒女,我要什么盛世美名?”她看向老夫人,“让我还这一身血脉吧?可以,只要你们能熬得过今晚这场宫宴,我就放了全身的血,全都还给你们白家。从此以后,我就跟你们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边上,白蓁蓁一拍桌子,“要还大家一起还,我也还了。从前只以为父亲无情,没想到祖母也没好到哪去,之所以前面十几年没看出来,只是因为家里没有遇着生死攸关的大事罢了。一旦大事发生才知道,原来我们的命竟这么不值钱。我又不是没皮没脸,人家不在意我,我为什么还要在意人家?我也愿意跟白家断绝血脉,从此两不相欠。” 说完,立即去问红氏和林氏:“娘亲,林姨,你们也表个态,愿不意意让轩儿跟三姐也把这血脉还了?以后咱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我跟三姐会赚钱养活你们。” 林氏一哆嗦,“断绝关系我同意,可是还血脉是怎么个还法?还完了人还能活吗?” 红氏看了看白鹤染,心里有了底,她告诉林氏:“放心,一定能活。这是我们唯一能彻底离开白家的机会,林姐姐,你一定要想好。” “那我就没什么可想的了。”林氏也是干脆,“我同意。” 白蓁蓁点点头,“很好。”然后又把边上的白鹤染挽了挽,“姐,我不管,你爱跟谁断绝跟谁断绝去,我们这几个是一定要跟着你的,你只要不跟我们断绝,你就算断尽天下我们都支持你。反正我就赖你身边了,你要是不带上我,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白鹤染失笑,“放心,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妹妹,从小照顾我的姨娘,我不会把你们也捎带进白家去。还有林姨,就是冲着燕语,我也不会放弃你。” 林氏那个感动啊,当时就泪流满面,不停地点头,“二小姐你放心,今后咱们相依为命。” 老夫人听着这些话,忽然就有些后悔。本来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了呢? 身边这个一向同她亲近的孙女,怎么翻起脸来这般无情?她到底哪里错了?一个母亲想要保住自己的儿子,想要为家族留一份血脉,又哪里做错了? 关氏娘俩一直没有多说话,白鹤染要还血脉什么的,她们也没跟着掺合。因为她知道,她对于白家来说本来就是外人,她的丈夫不是这位老夫人亲生的,所以老夫人怎么绝情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既不会感到失望,也不会觉得伤心,到是可以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冷眼看尽这一切,心里想着待丈夫回来便将今日之事讲给丈夫听,让丈夫来评判这位嫡母还能不能要。 白瞳剪也不吱声,她反正要出嫁了,出嫁之后就是仲家的人,户籍也要从白家迁出,入了仲家了。以后她是仲白氏,是泼出去的水,老夫人如何闹腾都闹不着她。 何况就像白鹤染说的,凭着她父亲的功绩,她们这一脉能保下来的机会很大。既然她们一家才是最终活下来的人,那么现在还跟这位老夫人生什么气呢? 但她就是有点儿难过,因为之前老夫人在她家里住了一阵子,祖母孙感情还是处得很好的,至少比前面十几年要好得多了。她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像个小辈一样得到祖母的疼爱,可以像真正的孙女一样在祖母面前尽孝,祖母也是实心实意地帮她准备嫁妆。 可是一转眼,生死关头,这位祖母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甚至不惜搭上她们全部的性命。之前的疼爱在眼下的舍弃面前,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那我们怎么办呢?”谈氏慌了,老三一家有功绩,有依仗,红氏林氏有白鹤染和白蓁蓁保着,也人家也不担心真的就会被一起诛掉。但是她们小白府有什么? 从来都是依附主宅过活的,每月的例银都是主宅发放下来的,她的男人几十年都不做事,只知道吃喝玩乐,离了主宅的支持,她们活不下来啊! 谈氏有胆子跟老太太翻脸,但是她没有底气说出断绝血脉的话,因为她知道,她和她的家人是跟主宅断绝不了的。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旦断绝,如何生活? 老夫人鄙夷地看向谈氏,目光中充满了讥讽,她对谈氏说:“别挣扎了,主宅生,小白府生,主宅亡,小白府也绝对不能够独活。你的男人是我的亲生儿子,他跑到天边也跑不掉。” 谈氏面色苍白,呆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绝望逐渐蔓延,似乎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终于,千秋万岁殿外已经没有人再往里走了,云梯处的守卫也撤了回来,并成一排站在山崖边。白鹤染知道,这是在守护大殿里人员的安全,怕有人不小心坠下山去。同时,这也意味着所有与宴宾客都已经上了山,宫宴就要正式开始了。 终于,有太监挑声唱奏:“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宾客全部起身,面向大殿正方上首,眼见天和帝携了陈皇后,并带着一众妃嫔呼呼啦啦走了上来。人们跪地,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家老夫人是摔倒在地上的,许是摔倒的时候弄出些声响,白鹤染撇见天和帝往这边看了一下,目光中不带一丝感情。 按说大年的宫宴应该是很喜庆的宴会,可是天和帝也好,陈皇后也好,两人都板着个脸,不像是参加贺宴,到像是来治丧。 有人也发现皇上皇后的情绪不大对劲,却也不敢议论,只能在心里暗自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甚至还有人往白家这边看过来,因为白家人的表情跟天和帝太像了。 “都起吧!”终于,天和帝开了口,声音沉闷,听不出一丝喜庆。 人们又呼呼啦啦地起了身,却也不敢坐,一个个低垂着头等着皇帝再度发话。 白鹤染瞧见白明珠果然被放了出来,不但放了出来,还跟陈皇后分站皇帝的左右手边,站得离皇帝很近,隐隐一副重新得势的模样。 君长宁站在她的身后,一双眼也挑衅地往下看过来,忽地与白鹤染对了个正着。 白鹤染在君长宁的目光中看到了得意和欢喜,而君长宁则在白鹤染的目光中看出了杀意。 “今日大年。”天和帝终于又再开口,语气平谈,稍带威压。他说,“每年的大年夜,宫中都会与宴,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都会被邀请进来。朕以为,这于臣子臣眷来说,是荣耀,是人人争而不得的地位象征。可是今晚看来,到也不是所有人都在意这份荣耀的。” 人们左右看看,特别是男宾那头,很快就发现有一些人没有来。 其实他们之前就发现有没来的人了,以为只是迟到,没想到竟是缺席。而且从皇帝的话里听出,皇帝对这次缺席十分看重,也不知过后会如何处置。 “都坐吧!”老皇帝的声音在起,白鹤染从这声音里听出一丝疲惫,她趁着落座的工夫又抬头去看天和帝,正好天和帝的目光也往她这处看了过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73章 宫宴开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大年的宫宴虽不像初一的祭天大典那样盛大,无需百官朝贺,也不用帝后祝词,但该有的喜庆详和还是得有的。至少帝后要举杯与宾客共饮,宾客也要回敬再将各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予帝后。甚至之前的许多年,还有许多未婚的公子小姐们在大年的宫宴上得到许婚。 可是今日这些统统都免了,白鹤染留意到许多女宾都已经带了礼物进来,但在隐隐约约的压抑氛围下,竟无一人打破这个僵局,最先站出来将礼物逞上去。 舞乐已起,舞者彩衣水袖翩翩而动,算是让气氛稍微的活跃了些。也有人相互举酒浅尝美酒,但是美酒入喉,再一瞅天和帝那张始终都没晴起来的脸,刚有的一点兴致也淡了下去。 所有人都在思考,为何今年的宫宴竟会如此沉闷?为何皇后娘娘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又为何皇帝一到场就先提起那些没有来参宴的人?还有,为何康嫔又被从冷宫放了出来? 白明珠的出现又给了老夫人希望,她开始觉得白鹤染之前的话是危言耸听了。什么她儿子睡了皇妃,根本没有的事。她儿子是跟叶家郭家走得近,野心也是不小,但野心大并不代表胆子大。那是她生的儿子,她绝不相信她儿子有胆量去染指皇妃。 现在白明珠被放出来就是证明,如果白兴言真的睡了皇妃,如果这件事情真要祸连九族,那皇上怎么可能会放出白明珠?再看白明珠现在坐的位置,俨然跟皇后平齐了,这哪里只是放出冷宫,分明就是还有势头要复宠。 老夫人的心思多了起来,她开始怀疑白鹤染是故意的,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瓦解白家的团结与和睦,就是想要让文国公府分崩离析。她挑拨白家人之间的关系,让所有人都跟她这个老婆子为敌,都憎恨她,然后白鹤染就可以在白家一手遮天,文国公府就都是白鹤染的天下。 一想到这,老夫人坐不住了,愈发觉得自己分析得极准。这个孙女就是心大了,也野了,她从洛城回来就是为了报仇的,她根本就没想要白家所有人好过。 老夫人越想越激动,想到最后甚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一站就带动了桌子,才摆上来的菜肴有好几道都被她撞了翻了盘子,人们的目光又朝着这个方向集中过来,还有人出言埋怨:“白家这是要干什么?大过年的也不消停。” 甚至有人当众指责:“你们要吵要闹回家里去,别在这儿给别人添堵。” 老夫人想回嘴,却总算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下意识地看了皇上一眼,闷闷地又坐了回来。 天和帝没有在意这件小事,他是皇帝,他怎么可能会跟个臣妇计较。就是陈皇后也看都没看她一眼,宫中其它妃嫔的目光到是往这边稍带了一下,可撇了一眼后就都去注意白鹤染了,一个老太太,实在提不起她们的兴致。 老夫人到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但她在意白明珠。刚刚看皇上时也看了白明珠,结果白明珠到是也向她看过来,只是那目光里带着的尽是嫌弃与厌烦,直让她心凉。 她今日算是彻底鬼迷了心窍,又或者说她的心一直都是这样的,只不过从前没有任何事能够威胁到她的地位,以及她儿子的性命,所以没有被显现出来。包括之前她也曾对白兴言动过杀念,甚至亲口跟白鹤染说过让她除掉白兴言。 只是白鹤染并没有真的动手呀!只要没有落到实际,就永远都测不出人心。 或许在老夫人眼里心里,白鹤染这个孙女为了从前被虐待、为了给死去的母亲报仇,在家里跟她的父亲使点小脾气小性子,或是用些手段折磨她爹,这些她都能忍受。因为这关起门来都是自家的事,白鹤染到底是没把这个爹给弄死。 她儿子不孝顺还心肠恨,这些她都明白,所以她不介意白鹤染报仇。 但是话又说回来,报仇得有个度,她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白鹤染把人真的给弄死。 今日这一桩事,老夫人始终认为是白鹤染错了,是白鹤染的报复手段升了级,一个白兴言已经不足以满足她的胃口,她已经把复仇的长矛对准了整个白氏家族。 这个孙女怎么这么狠啊? 她心里想着这些,目光又向白明珠投了去,甚至还看了坐在白明珠身后的君长宁。 君长宁那张冷脸她太熟悉,多少回在梦里都能梦见君长宁骂她那回,梦一回伤一回。今日又见面,她发现君长宁的恨意依然是那么足,那眼神能杀人,就差拿着刀子过来捅她了。 她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住这个外孙女的地方,她是文国公府的老夫人,君长宁是皇帝跟前的六公主,她一个臣妇还能把公主怎样? 思来想去终于明白,原来君长宁恨的不是她,而是白鹤染啊!她这是替白鹤染背了祸受了罪,结果自己差点被气死,白鹤染反过头来还要她念着被救活的恩,凭什么? 老夫人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这么大岁数的人居然被小孩子给算计了。 她该怎么才能扳回这一局? 酒过三巡,宫宴上的气氛终于缓合了一些,酒劲儿上来了,胆子也就跟着壮了。终于有人开始向帝后敬酒,也终于有人开始向帝后送礼。 白鹤染才想起来今儿自己没备礼,不管是给皇上还是皇后的礼,都没备。 她就没觉得今天是来好好的参加宫宴的,她是报着跟皇家翻脸的心理准备来的。 可是这个脸什么时候开始翻呢?还有,君灵犀已经出现了,但是白燕语在哪? 她抬头往上首去瞅,跃过了天和帝陈皇后,更没心情搭理白明珠和君长宁,目光直接就朝着君灵犀投过去。她在寻找机会让君灵犀过来,或者两人都出去,她好仔细问问。 可惜,君灵犀始终没有同她目光接触,也不是有意躲避,而是那丫头一直在低头拧手指。 白蓁蓁将下巴掂在她的肩头,声音很轻地说:“姐你看,江越在呢!许多人都已经注意到了,我听到有人说那个人很像从前的江公公。我之前听君慕楚说,皇上会借这次宫宴认了江越,但不会说是亲儿子,只说是干儿子。可是这干儿子也是要入宗谱的,所以为了稳定朝局,就要先立太子。省得有人说江越以后也要争皇位,怕皇家血脉不纯。” 白鹤染点点头,“确实是该如此。” “可是姐夫已经离京了,这太子要立谁?”白蓁蓁很是担心,“皇上该不会糊涂到把太子之位给了他别的儿子吧?姐,你悄悄告诉我,咱父亲睡的那位皇妃是谁?” 她斜了一眼白蓁蓁:“你究竟是想要探讨立太子的事,还是想探讨自己父亲的花边新闻?” “都想知道。”白蓁蓁老实地说,“但立太子毕竟是国事,我最多只是好一下,再多的也插不上手,但咱爹这个祸惹得可就跟我们息息相关了。你想啊,皇上特地把两位殿下都打发走了,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将你我也一打尽?我琢磨着这都要死了,总得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死的,我好歹得知道他到底睡了哪一位吧?姐,透露一下。” 白鹤染歪着头看看这个妹妹,依然还是那副大咧咧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不怎么在意,包括说起这种死到临头的话,依然还是没心没肺。 她抬起手,揉揉白蓁蓁的头,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告诉她:“是已故的李贤妃。” “什么?”白蓁蓁猛地打了个激灵,“李贤妃?”李贤妃不可怕,但可怕的是李贤妃还有个儿子,偏偏那个儿子入了她三姐的心,又偏偏她二姐强烈地反对这桩好事。 她之前一直不理解,为何这明明是一桩挺好的亲事,二姐姐却如此反对呢? 对此,她曾做过很多假设,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们的父亲居然跟李贤妃有这么一腿。 “姐。”白蓁蓁的声音都有些打颤了,“姐,你是因为知道了父亲和李贤妃的事,怕早晚有一天东窗事发,所以才极力地反对三姐跟五殿下。还是因为……”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一个最不愿承认的事实,“还是因为那五皇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儿子,而是我们父亲的?” 白鹤染苦笑了下,“傻丫头,如果只是睡了皇妃,那如今皇妃已死,我至于将这件事情看得如此之重?如果只是睡了皇妃,我有一万种方法让白家逃过诛族之罪。” “这么说是真的了……呵呵。”白蓁蓁也是苦笑,“睡皇妃尚且是大罪,他居然还敢让皇妃有孕并生下一个不是皇子的皇子。咱们那个爹,还真是贼胆包天。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天底下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事?我看咱们的命,今晚算是要交待在这了。” “公主。”有个小太监走上前来,在白鹤染身边施了个礼,“公主,皇上叫您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74章 朕不能把困难都留给你们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往上首看去,见天和帝已经起身,君灵犀在后面扯了他一把,他便回过头去说了几句什么。看样子像是在安抚,因为老皇帝说完话之后还伸手摸了摸君灵犀的头。 这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模样,她想,如果白兴言也能拥有一个父亲该有的慈爱,或许一切就不会发展到这般境地。 话又说回来,天和帝叫她是为何事呢? 她起身要跟上,白蓁蓁出言提醒:“姐,多加小心。” 老夫人在边上也跟了句:“尽量跟皇上求求情,饶了你父亲。” 她皱皱眉,强压住心中的不快,抬步就走。 天和帝并没有走太远,他只是出了千秋万岁殿,站到了无名山侧方的山崖边上。 大年夜的风是寒的,吹在脸上刀割一般,白鹤染跟过来时,就觉这股子寒风凛冽像极了她刚刚来到东秦的那一日。那天她被人押住手臂跪在山崖边上,无数长针扎在背上,又猛推下山崖,她几乎以为自己刚活过来马上又得死了。 幸好山崖底下有一眼温泉,她不但活了命,还遇着了今生良人。 只是这个良人在今晚过后,还能属于她吗? “臣女白鹤染,见过皇上。”她立于天和帝身后,屈膝施礼,语态平淡,不见波澜。 天和帝半转过身来看她,面无表情。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终于还是老皇帝没僵得过她,泛了一丝苦笑,“阿染,如今连一声父皇都不肯叫了吗?”说罢,不等她答话,又抬了抬手,“起吧,陪朕在处站一会儿,吹吹山风,咱们也都冷静冷静。” “谢皇上。”白鹤染礼数有加,起了身之后也没有真正的并肩同皇帝站到一处,而是稍微往后站了小半步,迎着山风面向山崖。 半晌,天和帝又开了口,问她:“你知道朕说的冷静冷静,是要冷静什么?” 白鹤染摇头,“臣女不敢揣测君心,故而不知您要冷静的是什么。不过臣女自己的确是需要冷静的,因为家中不睦,刚刚又与从小就疼爱我的祖母起了争执,心绪不宁,也不佳。” “哦?”老皇帝并不意外,“你的祖母……恩,上一代文国公的正妻。那位夫人朕年轻的时候接触过,派头很足,侯爵夫人的架子端得高。当初人人都说国公夫人是个明事明理的好女子,可惜,她明事理,却养不好孩子。”说罢,扭头去看白鹤染,“不过对你们这几个孙子辈的教养还是很不错的,否则朕也不会将赐婚的圣旨一次两次的递到文国公府去。” 白鹤染再行礼:“多谢皇上厚爱。” 天和帝摆摆手,“行了阿染,咱们俩个也不兜这个圈子,朕只问你,信不信朕?” 白鹤染挑眉,信不信?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信要信到何种地步?认命嫁到寒甘?可若说不信,这位帝王会不会当场翻脸? 她瞅瞅下方悬崖,无名山很高,但比起城外的巍峨大山来,还是逊色了太多。这么高的山摔不死她,她足以自保,可一旦翻了脸后,白家那些人怎么办?她总不能真的谁也不管。 见她犹豫,老皇帝又苦笑开来,“看来还是不信了。也是,以你的心思,自然看得出今晚这场宫宴风向不对劲,想必你心里对此也已有了一番打算,这个打算里应该也包括杀出重围,带着你在乎的家人去浪迹天涯吧?阿染啊,你还真是不信朕。” 他指了指下方山崖,“你看,这山如此之高,若是你此刻动一动念,将朕从这处推下去,你说朕还能有命活着?朕身上是有功夫,或在平常,掉下去也就掉下去,一个提气也能再跃上来。可是朕始终记得,你使得一手精妙毒,可以在无形之中布下毒障,朕在你的毒障之下,绝无生路可走。但是朕依然敢同你站在这里,因为什么?因为朕信你。” 白鹤染想要说话,却被老皇帝抬手打断,继而继续道:“朕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帝王,朕也拎得清是非对错,朕甚至早在很多年以前就知道了一些事情,只是朕没说罢了。朕的间殿不是白养的,朕的脑子也不是白长的,你那父亲其实是个胆小的人,凭他一人成不了大事,也犯不下大错。之所以那一切铸成,朕知道,是背后有一只推手,在推动着这一切前进。” “皇上!”白鹤染终于插上了话,她说:“既如此,既然当年选择沉默,为何如今又要再提起来?又为何将我的家人全部接到宫中,造成这样一种局面?” “所以朕问你信不信朕!”老皇帝有些激动,也有些恼火,他告诉白鹤染,“朕接他们进来是为了保护,朕是不想让他们再卷入是是非非之中。可若朕早知道你那祖母怀的是这般心思,这一趟朕就不该把她也接进来,让她自生自灭便罢。” 她一愣,随即苦笑,“原来白家人说的话,已经都听进了皇上的耳朵里。果然间殿非等闲之辈,就连我也没有觉察出他们的存在。可是皇上,您这个保护又从何说起呢?既然是保护,又为何将两位殿下送离上都城?阿染愚钝,许多事情想不明白。” “你是愚钝,真真愚钝!”老皇帝伸手指指她,最终还是长叹了声,“怪不得你,一个小姑娘家,又能想到多少呢?何况有你父亲那件事情在中间横着,你想差了也是理所应当。说实话,朕不是没动过诛了白家九族的心思,但朕是国君,朕不能为一己之私乱了整盘没下完的棋。叶家的私兵对于东秦来说如梗在喉,在没有彻底揪出那些私兵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那待到私兵揪出之后呢?皇上又该做如何打算?”她闪动着精亮的眼眸看向面前这位九五之尊,有些事情渐渐明朗,可也有些事情依然是一团迷雾。比如说,把人都叫进宫来是为保护,可保护的是什么?难不成…… 她心中一动,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设想——“皇上,京城是不是出事了?” 老皇帝哈哈大笑,“这就对了!这才是朕认得的阿染!这才是你的聪明与睿智!”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向宫外,然后手臂一划,划过了大半个上都城。 “你还不知道吧!郭家反了,叶家的私兵全力配合,几乎是一夜之间全城皆兵。朕找了这么多年,原来有那么多的私兵居然就生活在上都城里。那些平常百姓放下碗筷,提起来的都是长刀长剑,他们与城外的私兵相互呼应,此刻已经将皇宫以外的地方全部都控制住了。” 她紧紧皱眉,果然是最坏的结果。 “所以皇上将我在乎的人全部接进了宫里,是不想他们留在外面被敌人所获。”她深吸了一口气,“您让九殿下和十殿下离京,也是为了引蛇出洞,同时放出消息是为了算当年我父亲同贤妃娘娘那一笔帐。如此就能让人相信,两位殿下是真的离京,而我白鹤染也是真的失了势。所以那些蛇就会再无顾忌,倾巢而出,而我们一个反手,便将其一打尽。” 她说到这里,心里又紧了紧,“可是皇上,如此冒险,真的能一打尽吗?” 老皇帝还是在笑,笑得很有几分洒脱,他告诉白鹤染:“不管能不能打得尽,今晚都得打!这件事情已经拖得太久了,不能再拖了,朕老了,再拖下去就得把麻烦都留给你们。朕不但要做个好皇帝,还得做个好父亲,所以朕不能将困难都留给后代。” 他说到这里也叹了一声,“可惜,去红府接人的时候,红府已经空了……阿染,父皇终究是对不住你,没有看护住所有你在意之人。不过你放心,天赐镇公主府上的人绝不会有事,朕不但要给你留住哥哥,还得给灵犀留下夫婿呢!” 这话听起来轻松,可实际上只有说着的和听着的人知道该有多么沉重。 她不相信红府的空了就代表红家出事,狡兔尚且三窟,何况多年经商的红家。只是也不能就此确定红家就真的没事…… 这一辈子,到底还是挂念太多了。 她跪下来,面向着天和帝,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父皇。”一声父皇,已是泪流满面。 天和帝颤着手将她扶起,“好孩子,起来。你听父皇说,你没有错,从头到尾你都做得很好。包括面对如此大劫时你的应对和处理,都让朕更放心的把朕最疼爱的儿子和最牵挂的国家交到你的手上。阿染,时局变得太快,朕也一度十分被动,之所以如此所为,一来是引蛇出洞,二来也是迫不得已。朕是被逼到这个份儿上的,没有办法。” 白鹤染点头,“我都明白,对方打得我们措手不及,父皇您在如此局势下还能部署至这般,已是不易了。您放心,阿染不糊涂,您保下了白家这么多人,这份人情阿染必还。当年的事不管有没有幕后的推手,我那父亲都难辞其咎,皇上不祸及九族,对白家已是大恩。” 老皇帝摆摆手,“也不算真的不祸及九族,朕也要颜面,朕也得过去心里这道坎儿。大军围城,阿染,你与朕一起搏一搏吧,帮朕把这道难关过了,朕就放了白家,除了白兴言。”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75章 抄斩的圣旨即刻就到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两道秀眉比之前拧得更紧了。 老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心说完了完了,这肯定是没有谈好,皇上是不打算放过白家。 她恨得咬牙:“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居然真的不肯替你父亲求情,居然真的不想让我们白家留下一丝血脉。我就不明白,白家没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将来你出嫁就会连个娘家都没有,将来你在婆家受了气,连个娘家都不能回!损人不利己的事,你为什么要做!” 白鹤染不解,“我做什么了?明明是你儿子犯下了滔天大罪,我也是受害者之一,你不回家去好好教育你的儿子,跟我这儿吵吵什么?儿子是你生的,也是你养的,子不教父之过,母也逃不了责任。如果暂时不想回去骂儿子,那就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反省,好好想想为什么你生出来的儿子女儿一个不如一个,你男人跟别人生出来的儿子却成为了优秀的大将军。” 面对老夫人一次又一次的颠覆三观,白鹤染终于忍无可忍,说出来的话再也不好听,甚至都不肯留情面。她告诉老夫人:“我该给你的回报都已经给过了,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反之,今天你能够身体康健地坐在这里,对你的歪门邪说高谈阔论,还要感谢我多续了你一年的寿命。以前没告诉你,被君长宁气的那一回,已经耗尽了你的阳寿,我苦不回来,你现在已经是一捧黄土。是我妙手回春多送你一年过活,你若是觉得太搭我的人情,若是不愿意要我对你的施舍,你就告诉我,一年寿命我收回就是。” 老夫人听着这话下意识地就往后缩,险些撞翻了椅子。她惊恐地问白鹤染:“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说,杀人偿命,就算你是公主你也得偿命!我的命是我自己的,谁都拿不去!” 刚刚往后仰的时候,是红氏在后头扶了一把,此时听老夫人又说出这样的话,红氏一脸厌烦地道:“拜你儿子所赐,你都已经是要被诛杀之人了,谁还会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再脏了自己的手?白老夫人,看清楚现实吧,真正害了你、害了白家的是你的儿子。” “我儿子没有害我,也没有害白家,都是这个心术不正的小贱人使的坏!”她直指白鹤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父亲他也是一时糊涂酿成大祸,可你明明有法子救他,或者再退一步,你至少还有法子保住轩儿。可是你却偏不,你偏偏要逞能救那么多人,这万一翻了船,一个都救不活,不是把轩儿也搭进去了吗?白鹤染,你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是先把你豁出去的心。”白鹤染言语冷冰,行事果绝,“白老夫人,既然你也觉得我想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一定保得过来,那你就先把这个位置给让出来吧!少你一个,其它人也多一些机会。”她说完,不等老夫人有反应,就冲着刚刚过来提醒她皇上叫她有事的那个小宫女招招手,“来,姑娘,过来。” 那小宫女快步上前,脚步轻盈,她这才意识到怪不得今日侍候局的宫人都陌生得很,原来早就做了调换,连宫女身上都带着功夫,天和帝是做好一切准备,来应对这一场危机了。 “公主殿下有事请讲。”小宫女淡淡地道,“皇上有旨,让奴婢听从天赐公主的吩咐。” 老夫人又炸了:“你们都听见了吧!皇上还给她派了宫女听她使唤,这就说明她这个天赐公主在皇上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在这皇宫里还是有地位的。既然有地位,她为什么不救她父亲?她就是想看着我们白家亡了啊!你们可都看清楚她的嘴脸了?” 她问的是红氏和林氏,当然还有谈氏。 可转是红氏和林氏齐齐摇头:“我们已经不再是白家人了,所以是你们白家,不是我们。” 谈氏虽然也吃惊于宫里宫人还肯听白鹤染的话,也意识到白鹤染应该还是有能力能保住一些人的。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就更不敢跟老太太同流合污站到一处,生怕惹恼了白鹤染,将她跟老太太归到一类去,连着她们一家的死活都不管了。 于是谈氏退了一步,冷着脸说:“我虽然摆脱不了白家,但我跟我们家二老爷早年间就已经摆脱了主宅,另立了门户。拿主宅的银子生活这个我承认,但是您今儿说的这番话我却是不认同的。谁的命都是命,都是你的孙子孙女,怎么就有高低贵贱之分了?你的大儿子惹祸,让我们都跟着倒霉,这笔帐还没跟你们娘俩算呢,你说话别总捎带我们,没人跟你一样。” 谈氏的话说得特别直接,红氏的话说得也够绝,老夫人一时间竟被怼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个上得前来的小宫女一见闹成这个样子,便也将白鹤染的心思猜了个十之七八,于是主动问:“公主殿下,是不是老夫人不太舒服?奴婢送老夫人去客殿歇着吧!” 白鹤染摇摇头,“不用去客殿,直接送出宫吧,就送回文国公府,让她去陪着她的儿子。”说完,冲着老夫人扯了个阴森森的笑来,“去吧,回去等着,抄斩的圣旨即刻就到。” “你……”老夫人惊得魂儿都快没了,“阿染,你当真如此绝情?当真一点儿都不顾念从前的情份?你可是说过,会一辈子孝顺我的呀!” “一辈子吗?”白鹤染扯了扯嘴角,“一辈子有多长我不知道,但是打从你存了心思要用别人的命去换你白家血脉时,你之于我的一辈子,就已经算是终结了。” 她的话说完,人重新坐回椅子里,那小宫女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就抓住了老夫人的胳膊。 老夫人就觉得自己这胳膊被这小宫女一抓,就像是被铁钳钳住了一样,不但生疼,而且完全无法挣脱。她心头大惊,这宫女竟是会武功的。 “明珠,明珠救我!”情急之下,老夫人大叫,求救的对象便是坐在天和帝身侧的康嫔。 此时正值一段歌舞结束,有人看到白家老夫人似乎跟天赐公主吵了架,然后有宫女上前搀扶了一把,看样子是想往大殿外头送。起初人们只以为是老夫人要先回府,却没想到她离席才两步,就冲着康嫔娘娘喊出了这么一句。 一时间,大殿上安静下来,喝酒的也不喝酒了,唠磕的人也不唠了,甚至有几家夫人正在给儿女说亲,这会儿也全都停了下来,纷纷将目光再次投到白家这一席上。 老夫人今日的反常让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因为印象中白家老夫人是一个端庄大气又明事理的老太太,从来也没听她大声说过话,更没见她做过出格的事,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挨了天赐公主的欺负?可不是说天赐公主同这位祖母的关系非常好吗? 人们百思不解,白明珠也不解,但也不明白这老太太为何突然就叫了她的名字,还在求救,求什么救?这是宫宴上,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 白明珠一脸厌恶地看向老太太,别说没有危险,就算是有危险她也是不会去救的。今日她之所以能坐在这里,是因为她的女儿向皇上揭发了白兴言当年跟李贤妃的丑行,也揭发了五皇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这件事情。 她进冷宫是因为老太太,出冷宫是因为大义灭亲彻底跟白家绝裂,她怎么可能会再帮这老太太说话?她巴不得这老不死的早点死掉。 于是白明珠就只是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别过头去,拿了个果子慢悠悠地吃起来,跟没听见一样,甚至还开口道:“怎么不跳舞了,刚才那场舞挺好看的。” 白老夫人彻底傻了眼,想再跟女儿求几句,却突然又想起白鹤染的话来:你生的儿子女儿一个不如一个,你男人跟别人生的儿子却成了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是啊,她生的一个不如一个,儿子如此,女儿也一样。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女儿曾经想要毒死她啊!就是因为毒她未遂,被人揭穿,所以被打入了冷宫。 女儿恨她都来不及,如何会帮她? 她被那小宫女假意搀扶实际是硬架着离开了千秋万岁殿,白鹤染看看往她们这桌瞧过来的众人,笑笑,举起了酒杯:“对不住了各位,我祖母年纪大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有的时候就会发臆症,会把真的当成假的假的也当成真的,让诸位见笑了。今日大年,别因为我们家的事扫了大家过年的兴致,来,我请诸位一杯,算是赔罪,也算是对过去一年的告别。过了今晚,咱们就要迎来崭新的一年了。” 这话说得没什么毛病,人们虽然心中依然疑惑,但也不至于就僵在这里跟白鹤染计较她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况不管怎么回事,那也是白家的事,不关他们的事。 于是人们举起杯,有嘴甜的妇人说:“祝天赐公主新年快乐。” 人们附和:“新年快乐!” 白鹤染仰头,一饮而尽。 这时,忽然有个声音在男宾那头扬了开来,是个她熟悉的声音,正问道:“不知已被打入冷宫的康嫔娘娘为何又被放了出来,皇上,今晚大年夜,有冷嫔与宴,可是不吉利的。” 白鹤染顺着这声音望去,唇角渐渐上扬开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76章 不会因情误国?扯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说话的人是当朝右相,刘德安。 刘德安如此是君慕凛的人,既然今日这一出戏皆是老皇帝一个布下的局,那么右相在这种时候就应该不是在配合皇帝,而是在替君慕凛维护他未来的妻子。 直指白明珠为冷嫔,不宜出现在宫宴之上,算是对白老夫人之前大呼“明珠救我”的一记有力还击。只是他不知,很多时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阴,天和帝就等着有人问起白明珠的事呢,右相这就送上门来了。 于是借着右相的话引子,天和帝又开了口,指着白明珠说:“她是朕的爱妃,朕可以将她入冷宫,自然也可以将她再带出冷宫。非但带出冷宫,朕还要晋她的位份,晋为妃!不,贵妃!就是贵妃。从今往后,她就是我东秦的贵妃娘娘,康贵妃!” 天和帝一番话,说得下方众人皆是吃了一惊。白明珠入宫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嫔位,从前皇上还有心宠幸后宫时她是嫔,如今皇上已经对后宫厌弃多年,她还被打入过冷宫,这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成了贵妃了?皇上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然而,九五之尊,如何能开这样的玩笑。这白明珠也一直都跟陈皇后分坐于天和帝的两侧,摆明了是要与皇后平分秋色,在这后宫之中挤出一席之地来。 后宫争宠不难理解,但人们理解不了的是白明珠为何突然就得宠了? 右相刘德安皱着眉听着天和帝的话,隐隐地觉得这里头似乎有什么事不对路子。他之所以向白明珠发难,是因为白明珠明显跟白鹤染不是一伙的,听闻十殿下突然离京,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但他如今既已归入十皇子麾下,自然就要替十皇子这边说话的。 所以他对白明珠的存在提出了质疑,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白明珠的事还真的要往深了追究,至少皇上这会儿看他的眼神也有着十分浓烈的、希望他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刘德安下意识地往白鹤染那头瞅了一眼,见白鹤染微微点头,这才心里有了底。于是继续问道:“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就封了一位贵妃,自打许多年前江贵妃离世,东秦后宫就再无贵妃,老臣记得皇上也有过话,说不会再立贵妃了,因为没有人比江贵妃娘娘更适合。”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朕是皇帝,怎可因情误国?”天和帝说起不因情误国的话来,是面不改色气不喘的,一点儿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却不知,下方稍微上些年纪的宾客们,此时此刻内心里都在呼啸着同一种声音:你扯蛋! 的确扯蛋,这个大殿里谁不知道,当年这位天和帝因为江贵妃的离世一连三月都不曾上朝,清明殿外百官请愿,足足跪了五天五夜,这才把这位痴情的国君给唤醒。 如此他说他不会因情误国,这不是扯蛋吗? 不过区区白明珠,就凭她想让老皇帝因情误国,也是欠点儿火候。所以人们还是怪,老皇帝为何突然就对白明珠敢起兴趣来,居然要把贵妃之位都给了她? 刘德安不放弃,开始述起东秦宫礼:“女子入宫,除去初入宫时的首次晋封,其后若要再次晋封,则要么生女,要么产子,要么娘家人为朝廷有大功。老臣敢问皇上,康嫔娘娘于这三点之上,占了哪一点?”说完,又想了想,随后补了句,“对了还有一点,便是公主出嫁。一般来说,公主若是去番国和亲,其母若地位过低,在这种时候便可以提一提位份,算是让公主子面上好看,说出去好听,也算是做给要和亲一方看的。莫非……” 这话一出,人们便想起寒甘又要求娶一位东秦公主的事,莫非皇上是想把六公主嫁过去?可之前不是有传闻说不嫁六公主了么?而且还说康嫔娘娘只是简单的复宠,与和亲无关。 人们再次看向天和帝,就见天和帝笑眯眯地看着刘德安,半晌,赞许地道:“不愧是朕的右相,心思通透,无需朕多说,便能看出究竟来。没错,朕就是要抬康贵妃的身价,如此才能让六公嫁到寒甘之后多一份依仗,也让那寒甘不敢轻易欺负了她。” “皇上英明!”刘德安大声呼喊,同时跪下来给天和帝磕头,“皇上英明!” 在他的带动下,所有人都起了身跪地齐呼:“皇上英明!”白鹤染抬头时,看到老皇帝唇角泛起来的狡猾的笑,也看到了白明珠和君长宁二人极度的惊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的?”白明珠傻了,口中一直呢喃的就只是这么一句。先前那些或坐于她身侧或坐于她身后的妃嫔们,原本还用刀子一样的目光去剜她,因为后宫多年无宠,所有人都是在原地踏步没有进取,偏偏她白明珠一跃成为贵妃,谁能不恨? 但这会儿人们的目光就都转为同情和嘲讽了,原来骄傲得跟只公鸡似的白明珠,竟是以这种方式被封的贵妃,那就可以理解了呀,她们也就不用生气了呀! 自古以来公主和亲,除非其母已经位高权重,否则都会象征性地给你晋封的。当年二公主的母妃虽说没有晋位份,但那是因为她已经是四妃之首,且贵妃位上有人,不可能再晋。不过还是给了封号的,也算是一种抬举的意思。 如今六公主出嫁寒甘,给白明珠一个贵妃虽然是让她占了些便宜,不过这种便宜愿意占就占吧,反正只要女儿出了嫁,在宫里混得好不好,可不是她白明珠说了算。 一时间,这些宫妃们再度斗志昂扬,似乎又找回了许多年前宫斗的乐趣。 但是君长宁不干了,她“嗷”地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指着天和帝就问:“父皇您在说什么?长宁怎么听不明白呢?宫宴开始之前您不是这样跟长宁说的呀?昨天把母妃从冷宫接出来的时候,您也不是这么说的呀!您说不让我去和亲了,要送白鹤染去,怎么到了今天就变了呢?父皇,是不是刚刚你们出去她对您说了什么?您可千万不能受她的蛊惑啊!” “胡闹!”天和帝勃然大怒,“朕要如何安排、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干预,送谁去和亲,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还有你说天赐公主蛊惑朕,更是一派胡言,说朕要把她送去和亲,也是最无可能之事。她是你十哥的未婚妻,怎么可能再嫁他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君长宁疯了一样大叫,“您之所以把十哥和九哥赶走,就是为了今日能够没有顾及地宣布这场婚事,这件事情跟我无关,不是我要嫁啊!”她一边说一边还摇着白明珠,“母妃,母妃你快说句话,事情不是这样的,事情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快跟父皇说说,真不是我要嫁寒甘,我怎么能嫁去寒甘呢?我不干!” “放肆!”一声厉喝又起,这一回是陈皇后,“公主和亲乃是国中大事,亦是东秦千百年来的传统。从前二公主都能义无反顾地走上和亲之路,你的那么多姐姐也都嫁到了不同的地方去,所有公主都可以,为什么你就不可以?你有什么出的?”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君长宁疯狂地叫喊,看在下方宾客眼里,这就跟个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所有公主都去和亲了吗?那为什么你不把你的女儿送去?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明明你的女儿还好好的住在宫里,你身为皇后就应该为所有人做个表率。” 陈皇后一下就笑了,“还知道本宫是皇后,看来还没疯。那本宫便告诉你,不嫁灵犀,并不全是因为她年纪尚幼,没有及笄。而是因为她是本宫所出,所以她同你的身份就是不同的。她为嫡,你为庶,本宫为后,你生母为妃,庶在嫡下,妃在后下,嫡所享有的最好的,就是庶出这辈子都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奢望。本宫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下方,红氏悄悄说了句:“这位皇后说话还真是狠啊!明明知道六公主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嫡庶之分,偏偏她就把这个话给说了出来,可谓是打脸打得生疼了。” 确实生疼,君长宁一向不愿被人提及她是庶出,就算明明是,也不能在她面前说。 她这人对嫡庶之分是很在意的,就算别人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在她心里,就是所有人都看不起她是庶出,看不起她的生母只是个嫔位。特别是白明珠进了冷宫那些日子,她几乎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就怕遇着个谁被人议论。 结果今天陈皇后当众把话说得这般难听,气得君长宁几乎崩溃,就听她突然发出狮子吼一般的大叫,然后奔着陈皇后就冲了过去。 下方宾客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六公主果断泼辣,居然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打皇后! 可惜,皇后哪是那么轻易就打得着的,无数宫人迎着君长宁而去,生生把她挡在了三步之外。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若夕还冷冰冰地怼了她一句:“六公主,请您自重。” 君长宁气得快没了魂儿,她质问天和帝:“父皇,您就不怕我把那件事说出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77章 父皇,做个选择吧!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那件事是皇家丑闻,君长宁料定她父皇最终的处理方式就是吃个哑巴亏。至于那个便宜皇子,兴许过段时日就会被秘密处置,这对于皇家来说是很平常之事。 但她跟她母妃的口必须得堵上,而且揭发了这件事情还是大功,所以她母妃得到了从前可望不可及的地位,而她,也摆脱了去寒甘和亲的宿命。 这个结果原本让她很满意,甚至她还能因此而看到白家被抄斩。 白兴言这是灭九族的死罪,她看得出父皇的决心,今日就是要将白家一打尽的,她父皇甚至把她九哥和十哥都支走了,就是怕那两个人为白家求情,为他们的未婚妻求情。 她以为只要过了今晚宫宴,她就会成为最大的赢家,那个曾经让她受到屈辱的白家也将不复存在,白鹤染也能跟着一起玩完,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万没想到一切竟会变成这个样子,万没想到她的父皇突然之间来了个大反转。 君长宁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的心态已经彻底扭曲,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她和白明珠全都被骗了。而骗她的人,居然是她的亲爹。 她看向天和帝,声声质疑:“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才是东秦真正的公主啊!为何你处处维护一个认来的干女儿,却要置亲生女儿于死地?父皇,这样对我不公平!” 天和帝的脸阴得几乎能下出雨来,他反问君长宁:“朕何时想要置你于死地过?朕只是让你去和亲,公主和亲,这是东秦自建都以来的规矩。你一个又一个的皇姐都能去和亲,为何你就不行?你比起她们来,有何不同?” “那灵犀又与我们有何不同?就因为她是嫡公主?” “对,就因为她是嫡公主。”天和帝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就因为灵犀是嫡公主,所以她的婚事必须是最慎重的,就算要和亲,也不能和到寒甘那种地方。嫡公主出嫁是国之盛典,又岂是你能够比的?” 妃嫔堆儿里,月贵人的声音传了来:“六公主处处要与嫡公主攀比,莫非是有做嫡公主的野心?莫非康嫔娘娘并不满足于贵妃之位,而是想当皇后?” 此言一出,下方那些朝臣们当即就不干了,左右丞相、四方言官都站了出来,齐齐呼吁:“万万不可!妃替后位,鸠占鹊巢,乃国之大难。陈皇后这些年于国于民都当得起母仪天下四字,康嫔哪里配跟如今的皇后娘娘相提并论?更别提取而代之了。何况就冲着六公主这副模样,老臣说得难听一些,就跟市井泼妇没有任何两样。她自小就是养在生母身边的,能教出这样的孩子来,她的生母又能好到哪里去?” “还有,之前康嫔娘娘被打入冷宫,是因其毒害生母。连生母都可以毒害,可见此妇人心肠歹毒宛如蛇蝎,咱们东秦可不能要这种皇后啊!皇上三思啊!” 众臣请愿,就因月贵人的几句猜测,瞬间就将白明珠给推上了风口浪尖儿。 白明珠吓得直打哆嗦,想辩解,又觉得辩解也是无力的。 她明白了,皇上根本不是想对她论功行赏,反而她和长宁揭发了这桩事,狠狠地扫了皇上的颜面,皇上这根本就是把对白兴言和李贤妃的恨全都撒到她们母女身上了。 是啊,这么大的事,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皇上会不知道的呢?这位国君从来都是精明的,从来都没吃过亏,即便是那德福宫的老太后谋划多年,也从来没在皇帝手里讨着半点便宜,反而这么多年私兵就是白白养着,从来都不敢露头。 所以,李贤妃的事,皇上不是不知道,皇上只是不想说,又或者是没到说的时候。否则那李贤妃死后为何没进皇家陵寝?这难道不是皇上在表明一个态度么? 结果她和长宁送上门来,巴巴的把这个脸给撕破了,不但撕得皇上没了脸,还撕坏了皇上稳稳步下的局。她这哪里是有功,分明就是有罪。 “母妃,你说句话呀!”君长宁不再跟陈皇后较劲,她开始去晃悠白明珠,“母妃,父皇这样对我们,分明是想置我们于死地!他已经如此不仁了,我们还对他存什么义?咱们把当年那件事给说出来,大不了一拍两散谁也别好!哪怕说出来之后他把我给打死我也认了,死了也好过去寒甘强,我宁愿死也不要去寒甘!” 君长宁的话再一次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是什么事呢?什么事能让六公主一再提起,而且皇上又明显是在回避?六公主还说说出来之后会被皇上打死,这更是让人好。 一时间,人们的好心都被勾了起来,一个个竖起了耳朵等着听皇家秘闻。 却唯独白家这一桌,人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林氏压低了声音跟红氏说:“怎么办?六公主要说的是阿染说的那件事吗?这事儿如果压下来不公之于众,或许二小姐和四小姐给求求情,皇上还能放过我们一家。可一旦要是被当众戳穿,皇上的颜面往哪里放?他不对我们杀之而后快,该如何出得了这口怨气,如何换回帝王的尊严?飘飘,我们完了。” 红氏也哆嗦了,之前她一直都算是冷静的,因为她心里有底,知道白鹤染和白蓁蓁都不会放着家里亲人不管,就算两位皇子离了京,她们也会再想别的办法。 可是现在红氏也慌了,因为一旦君长宁把这个话说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偏偏这时君长宁又大喊道:“父皇你既然如此对我,那我就要把你后宫的事都说出来!把你被人戴绿帽子又帮人养孩子的事也都说出来!你不让我好好活着,我也绝不让你痛快!” “不要!”红氏下意识地就惊呼了一声,这一声惊了许多人,人们诧异地往白家这桌看过来,不只看惊呼一声的红氏,也看一直坐着没动的白鹤染。 六公主的话已经太叫人震惊了,可是谁也没想到紧跟着有了反应的居然是白家的小妾。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白家小姐跟六公主要说的秘密有什么关系吗? 君长宁也向红氏看了过来,一边看一边笑,“怎么,怕了?怕我把事情说出来,你们一家人就都没得活了?哈哈,白家,也有你们害怕的时候?红飘飘,你的女儿不是要嫁给我九哥吗?你信不信,我这话只要往外一说,你的女儿就再也嫁不成。不但嫁不成,她还得跟着你们、跟着她父亲一起去死。还有白鹤染,你不是也要嫁给我十哥吗?我告诉你,你做梦!在这件诛九族的大罪面前,你们一个个的还想当皇子妃?还想好好活着?怎么可能。” 她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似乎又想起什么事情来,突然就神采飞扬,整个人高兴得都快要跳了起来。甚至她已经拍了手,一边拍手一边告诉天和帝:“对了父皇,女儿还有一份大礼想要送给您呢!这事儿我怎么就忘了,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大礼,不只送给您,也送给白家人。你们一个是我的本家,一个是我母妃的娘家,可都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了,这么好的礼物我自然最先想着的就是给你们。怎么样,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白鹤染心里咯噔一下,君长宁那得意又挑衅的神态让她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特别是君长宁说的话,一份大礼,她隐隐觉出,这一份大礼怕不会是好消息。 下意识地,白鹤染又往君灵犀处看了去,好在这一次君灵犀也朝着她看了过来。可以看得出君灵犀有些慌,像是有话要对她说,但两人离得远,这种时候凑到一起说话也不太好。 白鹤染有些着急了,一双眼微微眯着,迸射出的精光让不小心瞥见的人遍体生寒。 君长宁就是不小心瞥见的其中一位,白鹤染这样的眼神直勾勾地射向了她,她看到的那一刻几乎窒息,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死亡来袭是一种多么恐怖的体验。 但是她顾不得别的了,她已经没有退路,她的父皇要送她去和亲,她如果不最后再搏一下,就真的要被送到寒甘了。 那哪里是去和亲,那分明就是去送死啊!她的二皇姐熬了多年,最后不也是死了吗? 所以早死晚死都是死,去了寒甘就是死路一条。她绝不能去! “父皇,女儿最后一次问您,如果您肯收回成命不让我去寒甘,其它地方随便您选。我就是不想去寒甘,除此以外,您把我送到罗夜或是歌布我都没有二话。父皇,最后一次,你若点头,女儿就跪下给您赔罪,您若摇头,女儿就把知道的事全都说出来!” 白明珠也意识到今日是没有回头路了,就算她认了送女儿去寒甘的事,君长宁也不会认。 所以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站起身来,跟君长宁站到了一边,同时目光冷冷扫向白家那一桌人,冷漠得完全没有人看得出这是一家人。 “父皇,选吧!”君长宁勾起唇角,露了一个阴森森的笑,“您可得想好了,您若摇头,断送的可不仅是皇家颜面,还有文国公白家全族人的性命,包括你的两个未来儿媳……”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78章 本宫赏你一个封号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天和帝从来都不是一个怕事的人,而且他这个人脾气特别的冲,就算是当了皇帝也没改得了这个暴脾气。年轻那会儿,但凡边关有小国挑衅,他到是会先派使臣去试探,去谈和。 不过多数情况下是谈不拢的,于是天和帝一言不合就亲自领兵上战场了。 当然他也不是不懂得隐忍,就拿老太后蓄养私兵这事儿来说,他一忍就是好几十年,就为了把老太后养在外头的那些个狼崽子都找出来,一打尽。 不过归根到底,天和帝还是一个暴脾气,暴脾气的人通常还有个毛病,就是最忍受不了别人威胁他。你跟他好好说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多半情况下他都是很好说话的一个人。可一旦跟这种性格的人叫板,那暴脾气是永远都不会选择退让的。 就比如说此时此刻的天和帝,君长宁的撒泼已经把他的怒火掀到了极点,他怎么可能受威胁,怎么可能会妥协? 于是天和帝一声怒吼:“说!朕让你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说完之后就给朕收拾包袱滚去寒甘!还有你——”他忽又指向白明珠,“没有贵妃,也没有妃,朕给你们脸你们不要,那冷宫也不要住了,滚回你的娘家,等着跟白家一起被诛九族!” 白明珠脑子嗡地一声响,差点儿没当场晕过去。她一把扯住天和帝的袖子,条件反射般地哀求:“不要,皇上,臣妾不回去,臣妾不是白家人,是君家人啊皇上!您不能把臣妾也诛九族,否则寒甘国君娶到的就是一位母亲被废的公主,寒甘不会放过她,也不会与我们东秦的。皇上,如果您要废了臣妾,那这场和亲就没有意义了,皇上三思啊!” “白明珠!”君长宁又炸了,“你就是这么当娘的?就是这么当母亲的?刚刚我那么求你帮我说说情,你都坐在那里不吱声,我以为你被吓着了,我以为你是不敢,闹了半天你不是不敢,你只是觉得是我去和亲,对你的自己没有威胁对吧?你是不是还觉得只要我去和亲了,你就可以做贵妃,心里还挺美的?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女儿遇到事情你不闻不问,现在轮到你自己有事了你就开口说话了?白明珠你就是个王八蛋,就是个贱人!” 啪!白明珠一个巴掌照着君长宁就甩了过去,结结实实打在君长宁的脸上,“你给我闭嘴!听听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是什么话?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做女儿的?” “那是因为娘教的不好!你这样的娘能教出多好的女儿来?你心里从来就只有你自己,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我只是你上位路上的台阶,你就想踩着我的尸体一步一步爬到贵妃的位置上去。白明珠你怎么这么能算计啊?算计白家还不够,现在又来算计我,我是你女儿啊!” 这母女二人的对怼听得下方宾客云里雾里,这怎么还扯出诛九族来了?这怎么还扯出白家来了?白家遇了什么事要被诛九族?那得是多大的罪啊? 人们又齐唰唰地看向白家人那桌,其中有不少是与九十两位殿下的亲近之人,包括右相刘德安和上都府尹韩天刚等,皆是一副担忧的神态。 两位殿下离京了,如果白家真出了事,他们这些人能保得下两位未来王妃吗? 白明珠无意再理会君长宁,她只是苦苦哀求皇上:“放过臣妾吧!臣妾打从入宫那天起,就是皇上的人了呀!要不您把臣妾打入冷宫吧,臣妾宁愿入冷宫也不想回白家!” “你想的美!”这话还是君长宁说的,“为了活命你真是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白明珠,你就回白家去吧,跟你那群龌龊的娘家人一起去赴死,我君家会把你们统统都诛了!” 下方终于有人忍不住,高声问了句:“皇上,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要诛白家九族啊?” 不等天和帝说话,君长宁就歇斯底里地大叫——“白兴言他睡了皇妃!还生了儿子!如今的五皇子就是白兴言跟李贤妃通~奸所生!他根本就不是皇家子嗣!” 随着这一声嘶吼,千秋万岁殿上瞬间就安静了。 白兴言跟李贤妃?还生了五皇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五皇子怎么可能不是皇上的儿子?白兴言哪来的胆子?皇上又如何能被蒙骗多年? 还有,这一切六公主是如何知道的?如此秘闻,隐瞒了二十多年,为何在今晚被揭露了出来?这确是诛九族的大罪,可白家被诛了,天赐公主怎么办?未来的慎王妃又怎么样? 一时间,无数个疑问在人们心底掠起,就这还并不是全部,人们想到的太多太多了,甚至有人都已经脑补出一部宫廷伦~理大戏,更有甚者还想到了如果天赐公主和白家四小姐也被诛杀,十殿下和九殿下说不定就会反。到时候东秦大乱,血流成河。 想到这些事情的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再抬头去看天和帝,只见老皇帝的脸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如果这时候递过去一把刀,他一定会杀了六公主这个亲生女儿。 宾客们大吃一惊,后妃们也大吃一惊,甚至就连君灵犀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她只知今晚父皇和母后都不大对劲,她九哥和十哥莫名妙地被突然调离京城。心里头一直在纳闷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也隐隐觉得今晚宫宴兴许会不怎么太平。 但再不太平也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那个生得像狐狸一样的五哥,不是她的亲哥哥吗? 如果白家因此被诛了九族,那红忘怎么办?红忘算不算白家人? 人们各怀心思,就连陈皇后也从凤椅上站了起来。只是她并没有多么吃惊,很明显这件事情她之前就已经知晓了。但知晓是一回事,被人当众揭穿又是另一回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出皇帝被人戴了绿帽子,这个皇上以后还怎么当? 这种时候,她必须得站出来圆了这个场。 于是她起了身,步步往前,一直走到了君长宁对面,这才开口道:“六公主嫉恶如仇大义灭亲,实乃国之典范。本宫念你出嫁在即,却也将失去母妃,失去外祖一家,身世实在可怜。故本宫做主,送你一封号,让这个封号伴你出嫁,随你一起到寒甘去。希望你每每听到自己的封号时,都能想到今日这一段往事,都能想到自己为了得到这个封号,费了多大力气。” 陈皇后一边说一边做出思考状,半晌才道:“便叫无义吧!无情无义无亲无挂,你当得起这个封号,也只有你才当得起这个封号。无义公主,你该感到高兴才是,毕竟不是所有公主都配得到一个封号的,也不是所有公主大婚之时都能得到称号的。封号属于加封,迄今为止,就连嫡公主也没有封号,你该谢恩。” “我呸!”君长宁当时就急了眼,“你才无情无义,你才无亲无挂!不要以为你是皇后就可以随意羞辱我,公主的封号是皇上给的,你不配!” “本宫说配,就配。”陈皇后认真起来那是连天和帝都左右不了的,区区六公主,她还没放在眼里。“来人,拟懿旨,六公主的封号为无义,即日起和亲寒甘,永不准回朝!” 一句永不准回朝,便意味着君长宁这一生都回不到东秦了,包括死。 君长宁疯了,嗷嗷大喊,不停地咒骂,可惜无力回天。 天和帝一句话都不说,用沉默默许了这一切。只是在看向君长宁的目光里也有那么一瞬的心疼了不舍,可惜也是转瞬即逝,特别是在君长宁吼出另外一句话时,更是狠狠地一个巴掌糊了上去,大骂一声:“畜生!” 君长宁说的是:“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假儿子如今正跟他的亲妹妹在颠~鸾~倒~凤,君慕丰正在跟白燕语欢好,正在做不~伦之事!这就是报应,对你们全部的报应!” 老皇帝的巴掌糊得极狠,直接将君长宁从殿上打到殿下,一直打到了白鹤染的脚边。 君长宁摔倒在地时掉了两颗牙,再抬头,看到的是白鹤染凶残的目光。 君灵犀的声音扬了起来,带着极度地愤怒:“君长宁!你骗我说你有话要跟燕语谈,你骗我说你们是表姐妹,要说说家里的事,让我把燕语交给你。我信了,没想到你竟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你简直不是人!君长宁,你不是人!” 白鹤染蹲下身上,盯盯地看着眼前被打掉了牙齿的六公主,一只手如利爪般掐上了她的咽喉,指甲都陷进了肉里。远远看去,就好像君长宁的脖子都要被她掐断一般。 有人惊呼:“天赐公主,不可杀人啊!她还要嫁去寒甘,不能死!” 君长宁的目光里也满是恐惧,脖子上的疼痛让她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她是真真切切地觉得白鹤染会杀死她,绝不留情面……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79章 君长宁你简直不是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说!他们人在哪儿?”白鹤染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像罗刹。同时手里金针频闪,一道一道刺进君长宁的身上,很快地便让前一刻还剑拔弩张的六公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在,怡合宫。”君长宁呢喃出声,“今晚是大年夜,五哥去祭拜他的母妃,我在那屋里燃了合欢的香,又把白燕语给骗了进去,然后在外面锁了门。” 话说出来的那一刻,君长宁猛地打了个激灵,就像睡着的人做了一个噩梦突然被吓醒一样,一身冷汗,面色苍白。再回忆起梦中情境时,更是吓得头发丝儿都竖了起来。 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怎么会不打自招将实情给说出来呢?虽然已经撕破了脸,虽然真相早晚会大白,且离那一刻已经不远了,但她也不至于这么痛快就把实话都说出来。 君长宁惊恐地看向白鹤染,目光最终落到她手指缝里夹着的那根金针上。可惜不等她开口问话,白鹤染人影一晃,突然就在她眼前消失,不见了。 君长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惊呼:“鬼!她是鬼!” 有武将出身的人冷哼一声,“哪里来的鬼,分明是天赐公主身法轻快,展了轻功走了。” 身边,林氏一声惨叫,疯狂地扑向君长宁。扑的过程中,随手从桌上抄起一起盘子,照着君长宁的脸就拍了上去。 红氏在边上拦了一下,没拦住,眼瞅着林氏一盘底子拍到了君长宁的脸上,不但拍了君长宁一脑袋菜,也把个君长宁给拍得七荤八素,差点儿没晕了过去。 林氏的痛哭声响彻整座千秋万岁殿,一边哭一边揪着君长宁大骂:“你就是个畜生!你就是个恶魔!燕语她是你的表妹啊,她从小就敬着你,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这样对她?君长宁你还是不是人?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林氏的疯狂比之前的君长宁可严重百倍,她说要杀了君长宁那就真的是要杀,不但盘子还在不停地往君长宁的脸上拍,一只手还死死地掐住君长宁的脖子,刚好就掐在之前被白鹤染掐过的地方。这一掐,一手的血,是之前被白鹤染的指甲给扣出来的。 红氏怕再继续下去真会出人命,或者不出人命把君长宁的脸给伤着,到时候可就没法和亲了。于是赶紧上前去拉林氏,一边拉还一边劝:“别慌,二小姐已经去救人了,兴许还有救。你打的这位六公主还要去寒甘和亲,千万不能把人给打坏了。” 林氏嚎啕大哭,双手掩面,双腿再无力支撑,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红氏一直搀着她,可心里也刀割一般地难受。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居然会遭如此陷害,偏偏下手的人还是即将要去和亲的公主,这个公道白家的三小姐还能不能讨得回来? 陈皇后在白鹤染走时就已经快步跟了出去,直奔恰合宫的方向,君灵犀也跟着她一块儿。同行的还有冷若南、郑玉琳、韩靖荷,以及白家的几个小辈。 白兴武也想跟过去,追了几步又停住了脚。他是男人,恰合宫是后宫,他去不得。 君长宁终于摆脱了林氏的殴打,整个人俯在地上不停地喘气,手捂着脸哼哼叽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终于半撑着坐起来,虽然也是坐在地上,但总比刚才要好看多了。 她看着跪在不远处痛哭的林氏,伸手摸着脸上被砸得火辣辣的疼,没有生气,反而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告诉林氏:“打我是为了给你女儿报仇吗?这种没用的仇你有什么可报的?反正你们白家人都要被诛灭九族了,她就算清清白白的又能如何?上都城谁不知道白家三小姐看上了五殿下,我这也算是成全她,让她在临死之前一尝心愿。她该谢我。” “畜生!”林氏大骂,“君长宁,白家到底哪里对不住你,能值得你如此不择手段地残害我们?白家是你的外祖家呀!白家经营得好了,将来会成为你的后盾,你的助力,堂堂皇家公主,你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君长宁,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为什么要做?” “我乐意!”君长宁大叫,“我什么也不为,我就是乐意!看着你们白家人陷入痛苦,看着你们白家万劫不复我就高兴,我做梦都会笑醒。即使我嫁去了寒甘,慢慢冬日里,我也会靠着白家人的痛苦来续我的性命。你们死得越多越好,越惨越好,那样我的命就能续得更久。”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哭哭笑笑的,像个傻子。 白家人这一晚受的打击可谓是一个接着一个,直到被白燕语和五皇子的事推上了巅峰,就连平时最为冷静的三夫人关氏都冷静不下来了。到是二夫人谈氏说了句:“我们也去怡合宫看看吧!林嫂子,你别光顾着哭,赶紧去看看三姑娘。” 林氏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就要往殿外走。可是她不认路,到了大殿门口又看到的是悬崖峭壁,一时又愣在了当场。 天和帝也跟了过来,连带着一众妃嫔,还有实在忍不住八卦之心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 二老爷白兴武终于可以混在人群里,一手拉着一个半大小子跟着大家一起排队下山。 天和帝一直阴着脸,陈皇后走了,君灵犀也走了,一时间竟没有人敢跟他说话,甚至他的那些妃嫔们都没有一个人肯上前来搀扶他一下。 他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啊!他今晚受到的打击才是最大的好吧?为什么在所有人眼里,他就应该坚强,就应该能抗得住一切呢?他有那么多儿子女儿,有那么多媳妇儿,可是到头来却依然是孤家寡人,人生为何能唏嘘至此?他这辈子到底是怎么活的? 踏上云梯时,终于有人在后头扶了他一把,他扭头去看,是江越。 这才想起来今晚宫宴原本是要为江越正名的,原本也还要立太子,立好了太子之后就可以宣布自己认下一个干儿子,也要入皇家宗谱,也要叫他父皇。 可是这么一闹,什么都没做成,江越被人打量了一晚上,却谁也没来得及问上一问。 他拍拍江越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重叹了一声,一张脸似乎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 江越也叹了一声,轻声道:“父皇,儿子陪您上云梯。一会儿不管看到了什么,不管事情是什么样的结果,您可都要挺着点儿,别太激动了。还有五哥的事,虽然他不是咱们的亲哥哥,但好歹您也养了他这么些年,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吧?父皇,这一关如果还有别的法子能过,您就饶了白家,也放了五哥,可好?白兴言该死,可白家大多数人可都是受牵连的,咱们别赶尽杀绝。” 老皇帝什么都没说,在江越的搀扶下上了云梯。 有许多人看到了这一幕,于是一场关于“那个人长得真像从前的江公公”的话题,又在宾客间轰轰烈烈地议论起来,甚至隐隐有跟白家和五皇子并驾齐驱之势。 月贵人跟着一群女人往云梯里走,不时地往白家人那堆儿里看上一眼,一双眉紧紧拧着。 她身边的小宫女问她:“月主儿,还要继续帮白家吗?依奴婢说,咱们别管了,这么大的事,想管也管不了。再说,文国公干了那么大一票买卖,白家被诛九族是免不了的,这万一到时候皇上知道您在暗里帮过忙,迁怒于您,咱们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 小宫女说着说着就想到了于本,于是提醒月贵人:“皇上身边的于公公似乎不大对劲,今日奴婢去求天赐公主出宫取胭脂,于公公好生阻拦。奴婢想,于公公他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人,他既然都表现出这个态度来,那就足以证明皇上也是这个态度。月主儿,咱们可别再插手了,这事儿救不成的,白家完了!” 月贵人一哆嗦,惹得一起坐云梯的妃嫔都瞅了她一眼。 白家完了?白家真的会完吗?不对,白家完不完跟她没关系,她帮的也不是白家,她帮的是白鹤染啊!她相信,不管白家最终结局如何,白鹤染都是不会有事的。再退一步讲,就算白鹤染跟十殿下的婚事因此而告吹,但白鹤染这个人也足以让她出手相助。 “银珠,你看到于本了吗?”月贵人问她的小宫女,“他好像没跟来。” 银珠说:“何止是没跟过来,宫宴没有正式开始时于公公就退出殿去。奴婢瞧他那样子好像是身子不舒服,就去打听了下,这才知道竟是闹了肚子。” 月贵人想起有一次皇后娘娘说走了嘴,透露出德福宫那边好像有人往出外消息。她说不好那个能递出消息的人是谁,但德福宫自上次出事之后,确实是交给于本全权去管的。 云梯停住,众人走出梯厢,云梯再上升,去接另外的人。 已经下来的人都跟在天和帝的身后,匆匆忙忙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往恰合宫的方向走了去。 彼时,白鹤染就站在恰合宫的院子里,站在她身边的,是她的三妹妹,白燕语,还有五皇子,君慕丰……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80章 老五,站住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五皇子的脸色很难看,整张脸通红能红,红得几乎都能滴出血来。且全身都是汗,汗水浸透了衣袍,厚实的冬衣都浸穿了,被寒风一吹,边边角角的地方就结了冰茬儿。 他也不知道冷,还是那么站着,只是身形有些晃悠,看上去不太能站得住多久。 白鹤染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五皇子这副模样的原因,也看出得他这会儿是在用内力极力地压制着药性的散发,只是怕也是控制不了太多了,两只通红的双眼已经开始一阵阵的涣散。 可他还是在提醒她们:“快走,本王最多能再撑一柱香的工夫,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不能离开恰合宫,否则这个丑会出得更大,快点走,十二个时辰内再也不要出现在恰合宫的范围内。记得把宫门关上,死死关上,谁也不能放放进来。”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她没理会五皇子赶她离去的话,只是问白燕语:“究竟上怎么回事?” 白燕语急得直哭,两只眼睛也跟兔子似的,但却并没有中了跟五皇子一样的招。 听了她二姐姐的问话,白燕语便告诉她:“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原本是跟灵犀在一起的,灵犀说她新得了个好东西,好像是块儿挺稀有的水晶,说带我去看看。可是才走一半就遇着了六公主,说是有话跟我说,还是关于我们白家的,让灵犀回避。结果她把我骗到恰合宫来,骗进大殿,又在外头落了门,我怎么拍门都不开。” 白燕语狠得直咬牙,“她简直不是个人,堂堂公主居然使如此下作的手段,我们白家怎么会有这种亲戚?我看到五殿下红着眼睛从里面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整个人的状态都特别怪,像是喝醉了,又像是生病了。不过我知道这两个原因都不是,而是他中了合欢香的毒。” “论使香,君长宁的手段照我差远了,合欢香这种东西更是从我五岁那年就玩够了的。当初我姨娘不说天天晚上都点这种香,差不多也是父亲每次来的时候都要燃了。所以我才一进殿就闻出了合欢香的香味儿,当时就猜出君长宁欲意何为。不过那种香对我没用,因为我从小到大闻得太多了,自己也是懂得制香的,再加上身上带着你送我的香囊,所以并没有中招。但是五殿下却没我这么好命,他一直用内力压制着才没有失去理智,也是他破开了门把我放出来。他一直在劝我走,但是我不想走,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在这里痛苦。” “那你打算如何?”她问白燕语,“是不是就把算把自己留在这里,以身化解?” “我……我不知道。”白燕语低下头,吸了吸鼻子,“这种香除了以身化解之外,是没别的法子的。这事儿又不能张扬,一个皇子在后宫里中了合欢香的毒,这事不好说也不好听。所以我就想……我就……” “糊涂!”白鹤染气得直咬牙,“白燕语我告诉你,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跟这个人之间,此一生都绝无可能,哪怕是为他解毒也不行!” 她扭过头,狠瞪了五皇子一眼,此时身后已经有大批大批的脚步声传来。她知道,是千秋万岁殿上的人们都到了。不由得心里又是一阵咒骂,骂那些人真是哪里有热闹就去哪里。 不过再想想,都过来了也好,就让他们看看白燕语跟五皇子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也算是个证据,省得以后再出去乱传谣言。 最先进来的人是陈皇后和君灵犀,两人几乎是跑着来的,进来一看五皇子跟白燕语身衫整齐地站在院子里,白鹤染也在,不由得松了口气。 君灵犀先问了声:“染姐姐,没出事吧?” 白鹤染撇了她一眼,“你看这像出事的样子吗?” 君灵犀一缩脖,“不像。染姐姐你不要这么凶,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会站到你这边的。” 陈皇后也说:“阿染你放心,这件事你父皇老早就知道。二十多年过去,仇恨都冲淡了,当初都能忍下来,何况现在。今儿就是君长宁挑了事端,只要赶紧把她给送走,就没事了。” 白燕语急了,“姐,出什么事了到底?什么二十多年?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说着,宫院外传来一声唱奏:“皇上驾到!” 随着这声唱奏,天和帝带着一众妃嫔、朝臣,以及他们的家眷呼呼啦啦地走进了恰合宫。 进来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上了五皇子和白燕语,甚至有人下意识地问了句:“咦?他们怎么会在院子里,不是应该在大殿内吗?”说完,再去看殿门,这才发现殿门竟是坏的,像是被人用大力气撞坏的。 有人猜:“兴许是白家三小姐跑了出来,然后天赐公主就到了。也兴许是天赐公主到了,拆了殿门把他们给放了出来。不过我瞅着三小姐衣衫归整,头发丝儿都没乱,五殿下虽然状态不好,但也没有发病的迹象,是不是六公主那药的份量下得轻了?” 有人不赞成:“怎么可能是下得轻了,就冲六公主那份心机,她下一回药肯定会把份量往死里加,断不会量少了的。依我看,这该不是完事了吧?天赐公主及时赶到,已经给穿戴整齐了,做给我们看的?” 站在前头的郑玉琳听到了这话,当时就不乐意了,转过头寻着声音找到那位夫人,俯了俯身,先自报家门:“我姓郑,太医院院首郑大人是我的父亲,我自幼跟父亲学医术,也小有所成。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各位,五皇子中的合欢之毒并没有解,但也没有发作,原因应该是他在用深厚的内力压制和抵消这种毒性。这样做十分辛苦,也十分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乱了经脉,毁了内力。但他还是硬撑着,就是不想做下错事。所以事情根本就不是你们猜想的那样,如果不信,可以请太医院的人再来证明一下。希望诸位夫人小姐不要随便一开口就传出一番不实言论来,对谁都不好。天赐公主睚眦必报,这事要是让她知道,不会放过你们。” 郑玉琳的话听得几位夫人倒吸一口冷气,想斥她几句,想说区区太医院院首之女,居然也敢跟她们这样说话?但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一来人吃五谷杂粮谁也不可能没病,只要不是深仇大恨,谁吃饱了撑的去得罪大夫?万一以后求到人家,人家不给治了怎么办? 二来也是想起了天赐公主的姓子,一个郑玉琳不算什么,但被白鹤染记恨就太可怕了。 于是人们不再吱声,嘿嘿地站在原地看戏。 此时,君灵犀冷若南等人已经围到了白燕语身边。几人把白燕语上下打量,还扯着白燕语转了好几圈,目的就是给人们看看,白燕语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她跟五皇子是清白的。 人群里,林氏忍不住了,哭着朝白燕语扑了过去。 几个女孩子纷纷给她让了地方,让林氏抱着白燕语大哭了一场。 白燕语也是吓了一跳,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姨娘居然会进宫,看这样子应该也是来参加宫宴的,可是不是说能来参加大年夜宫宴的,必须都是正室主母吗? 她不解,以目光询问白鹤染,见白鹤染也没说话,这才无奈地拍拍抱着她哭的林氏,安慰着说:“姨娘,别哭了,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五殿下武功高强,他一直在用内力压制着合欢香的毒性,并没有发作出来。还有,我一直都随身带着二姐姐给我的香囊,从未离过身,合欢香的毒性侵不到我体内,我什么事都没有。” 白燕语的解释不但让林氏松了口气,也让在场的人听了个清楚明白。人们在感叹五殿下居然能用内力把合欢香压制住的同时,也纷纷向往起白鹤染做的那种香囊。如果他们也能得到那种香囊该多好啊,那岂不是走遍天下都不怕?更别说府宅里勾心斗角的小算计了。 有人小声说:“待宫宴过后,一定跟天赐公主好好套套近乎,看那种香囊能不能也送给咱们一些。不,不用送,咱们用银子买呀!多高价钱都划算。” 人们对此十分赞同,可也有人提出疑义:“白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今后还能有天赐公主吗?皇上不得把整个白家都给诛了啊!唉,真是可惜了,一家子都让文国公给害了。” “可不,还有两个未来王妃呢!更可惜了天赐公主,万一没了她,今后痨病又发怎么办?” 在人们的猜测中,五皇子有了动作。只见他冲向人群,不停地在人群里寻找。 谁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只看到五皇子顶着通红的一双眼睛,一步一晃地在人群中不停地拨拉着。先是在年轻的女孩子堆儿里找,后来又在妃嫔堆儿里找,可惜都没找到。 有人反应过来了:“五殿下是不是在找康嫔娘娘和六公主?她们好像还在千秋万岁殿呢!” 君慕丰一听这话就要往外冲,他此刻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本王要宰了君长宁!宰了那白明珠!滚开,别挡着本王的路!” 这时,却听身后传来天和帝的声音:“老五,站住!”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81章 丰儿,本宫告诉你实情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天和帝这一声站住,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就连白鹤染也不例外。 她是跟老皇帝达成了共识,白兴言和李贤妃的事,皇帝要面子,就算可以看在从前的丰功伟绩放过她白鹤染,却也做不到放过她的家人。就算皇帝有心要放,底下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其中更不乏有许多同白兴言不睦之人,更要趁此机会插上一刀,将白家置于死地。 所以皇上说了,想要保全白家,就需要再立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都闭嘴的大功,所以他也是特地选了这么个兵临城下的机会。不只是兵临城下,所有朝臣也都在皇宫里,包括他们的家眷。这是白送给她的战绩,只要她白鹤染能够将上都城保住,将皇宫保住,将这些人的性命保住,那么这些人就只能念着她的恩,不敢再说其它。 只是她忘了,除了白家,还有一个五皇子啊!她只谈了白家的生死,却忘了这个人。 “父皇。”白鹤染下意识地开口,轻轻地唤了这么一声。 老皇帝没有说话,只抬起手止住了她的话,然后冲着站在人群里的五皇子说:“丰儿,你过来,父皇有事情要告诉你。” 白鹤染的心放下了,老皇帝自称父皇,还肯叫一声丰儿,就说明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 她相信在五皇子出生最初,这位国君是不想理这个儿子的。因为他明明知道这不是他的骨血,所以他放任这个孩子养在李贤妃身边,即使李贤妃百般虐待也不闻不问。 可是后来到底还是没狠得下去心,在李贤妃又一次痛下手之后,将五皇子给救了出来。 她想,或许从那时起,天和帝就认了这个儿子,好好的抚养他,好好的教导他,让他像其它的皇子一样长大,一样担朝政。都说皇家无情,可是比起白兴言来,皇家情深义重。 “父皇。”五皇子又晃了一下,险些跌到,是江越过去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回了天和帝跟前。他看了一眼扶着自己的江越,念叨了一句:“阿染可真厉害。”然后再问天和帝,“父皇要告诉儿臣什么?可否稍后再说,让儿臣去宰了君长宁和白明珠,之后儿臣再来跟父皇请罪。父皇要杀要剐儿臣都没有怨言,但儿臣就是不想让那两个人继续活着。” 他是恨到了极点,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满脑子都是杀人的念头。君长宁在他心里已经不是妹妹,而是仇人,是天下第一等仇人! 可是天和帝还是摇头,他告诉君慕丰:“你不能杀她们,朕要送长宁去寒甘和亲,你杀了她寒甘谁去呢?总不能让灵犀去。还有康嫔,她是要跟着白家一起被诛杀,你先把人杀了,朕就得少诛一人,难解心头之恨。所以你谁都不能动,老老实实地在这儿,让阿染给你解了药劲儿,然后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随朕回千秋万岁殿去与宴。” 君慕丰听糊涂了,送君长宁去和亲这不难理解,可是诛了白家是什么意思?白家怎么了?诛杀都诛谁?怎么连已经出嫁的白明珠都算在了内?连白明珠都算上了,那白家这几个孩子呢?阿染呢?“父皇,儿臣听不明白。”他看看天和帝,又看白鹤染,额上的汗流得更快了。 “听不明白吗?”老皇帝长叹一声,“朕也不明白,但时局却逼着朕必须得明白。丰儿,你是不是不懂长宁为何要害你?不必去问她,朕来告诉你,她不是恨你,她是恨朕,恨朕要把她送去寒甘和亲。她也恨她们娘俩揭发白家这一场,最终却没能换来想要的结果。” 君慕丰更糊涂了,“揭发白家什么?白家怎么了?” 老皇帝不说话了,有些话他说不出口,那是耻辱,不只是白兴言给他的耻辱,也是他坐上国君之位这么多年,依然要靠隐忍渡日的耻辱。 陈皇后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声,主动往前走了一步,与天和帝并肩而立。 她是皇后,打从入宫那日起就是为了辅佐皇上的,不只是辅佐后宫,前朝也同样要有所担当。所以皇帝说不出来的话她得说,有些皇帝做不了的事,她也得做。 她告诉君慕丰:“这件事情也与你有关,让阿染先给你解了药性吧,解完之后本宫好好与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是时候该说出真相了。” 白鹤染一听这话就立即上前,她也知道君慕丰挺不住多久了,再强挺下去一身内力就要废掉。所以陈皇后的话一说她就已经动了,几步就走到君慕丰身边,手中金针翻腾,一晃眼的工夫就结好了一个针阵。随着针阵落下,一枚药丸也塞进他的嘴里,君慕丰感觉一阵清凉通全而过,那股子燥热瞬间就被压制下去,万般舒畅。 针阵只结了几息就拔了出来,白鹤染淡淡地摞下一句:“好了。”然后又退回之前的位置,同白燕语白蓁蓁等人站到一处。只是心里却有些紧张,因为她知道,陈皇后要把真相说出来了,说给五皇子听,也说给白燕语听。 白蓁蓁同她对视了一眼,二人皆看出对方眼里的担忧,然后齐齐往白燕语身边又站了站。 陈皇后的声音又起,她告诉君慕丰:“丰儿,二十多年了,你叫本宫母后,叫国君父皇,所有人都知你是五皇子。皇上封你为凌王,赐你府邸,你的生活跟其它皇子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没有人怀疑过你的身份,也没有人质疑过你的出身。但是,不怀疑不代表不存在,没有人质疑也不代表所有人就都把这件事情给忘记。” 陈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道:“丰儿,你不是皇家的孩子,你是李贤妃同文国公白兴言欢好所生。你不姓君,你姓白。这件事情皇上其实早就知道,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也为了不让你从一出生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生生地瞒了下来。如果瞒不住了,六公主在和亲的刺激下全都给说了。丰儿,你别怪你父皇,这一切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还有……” 陈皇后说到这里,转头向白燕语看去,“白家的三姑娘,你们不成,不管你心里如何有他,也不管他心里是否有你,你们俩个都不成。你们是亲兄妹,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白燕语腿一软,人一下就坐到了地上,几次挣扎想要起来,结果都不成。 双腿没有力气了,全身都没有力气了,陈皇后的话防佛将她推入了地狱深渊,她拼命起想要往上爬,却爬不起来。她想说不信,可说出实情的人是皇后,皇后怎么可能信口胡言? 噗!猛地,五皇子吐出一口血来,前一刻还胀红的脸色这一刻瞬间惨白。 江越在身边扶着他,小声说:“五哥,撑住。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你也得撑着。父皇不容易,这么些年他没想过害你,你可千万别跟他闹,别寒了他的心。” 君慕丰失笑,他闹?他哪来的立场跟皇上闹?都不是他的父皇了,他一个臣子跟皇妃通奸所出的孽种,哪来的资格闹?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恰合宫的院子里安安静静,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但却一个个抻着脖子往五皇子这边看。 他们看到白燕语坐在地上双手掩面,能看到肩在抖动,但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有人明白,这是悲痛到了极点的表现,想哭,却流不出眼泪。 还有些平日里就愿意悲春伤秋的女子,此刻更是能听到白燕语心碎的声音。 原来白家的三小姐当真心怡五殿下,原来上都城里的传闻都是真的。 五皇子开口了,却不是跟白燕语说话,而是看向了白鹤染。他问她:“是真的吗?阿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也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早知道我们是兄妹!” 白鹤染也向他看过去,抬目一望,却望见了围观的人们一双双疑惑的眼。 是啊,五皇子问的话是容易引起岐意了,这话一出,听在这些人耳朵里,还以为这位五殿下中意的是天赐公主。甚至已经有人在心里琢磨,这五殿下真不是个好东西,不但是皇妃和臣子通奸所出,居然还惦记着天赐公主。那可是他的弟妹啊! 白鹤染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管这个人是她五哥还是她亲哥,她都不能允许有人当着她的面诋毁于他。于是她开了口,大声说:“我确实早就知道,但是我不能说也不敢说,因为一旦说了,白家就全完了,你也全完了。所以我只能极力地阻拦你与燕语之间的事,不是我觉得你们不配,是我心里清楚明白,你是她的哥哥,她是你的妹妹,你们不成的!” 人们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是因为天赐公主一直阻拦五皇子跟白燕语交好,之前五皇子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如今终于明白了,所以他才问天赐公主是不是早就知道。 噗!又是一口吐呕了出来,君慕丰终于再站不住,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想开口叫父皇,却发现这声父皇再也叫不出口。知道真相了,怎么可以还有脸要这个皇子的身份?他,是该跟着白家一起被诛九族的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82章 太不要脸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人群中,有言官站了出来,义正辞严地说:“国本不可动,皇族血统不可染,今此事出,五殿下当从皇家宗谱除出,以正天下。” 有人附议,并指出:“文国公白兴言霍乱后宫,产孽子,罪当诛,诛九罪。” 冷若南没忍住,开口顶了句:“诛九族是什么意思?” 那位大臣看了她一眼,显然是对一个小丫头片子敢这么质问自己不满,但此刻到也可以借此机会把话说个明白,于是他再道:“诛九族的意思就是诛全白氏全族,不只包括京都文国公府、吉祥巷小白府以及镇北将军府,也包括白家亲眷、其老家族亲,所有九族之内者全部抄斩。下人重新充入奴籍,买卖自由。” “天赐公主也是白家人,怎么论?”冷若南又问。 那人再答:“是白家人便要跟着白家一起承担,这是白家犯下的罪,谁也逃掉。” “我呸!”冷若南真是气急眼了,指着说话那老头子就骂,“挺大个岁数你不明是非不知好歹,张口闭口就是杀人杀人杀一族的人,你知道一族人有多少吗?少说几十口,多说几百口,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都给杀了?你的杀心怎么那么重啊?你不怕那几百口人都化成厉鬼天天缠着你和你的家人吗?你就不怕到时候你们府上阴魂不散,白家人找你报仇吗?” 郑玉琳也跟着说:“这位大人,遇到事情我们首先应该是去想解决的办法,而不是直接就开杀戮,我见您也是上了年纪,上了年纪的人就更应该修身养性,方能岁月长久。可若一天到晚心存杀戮,戾气重到随口一句话就让几百人送了命,如此也不利于您的长寿。” 韩靖荷也跟了句:“皇上都没说话呢,您跟着瞎出什么主意啊?” 大臣堆儿里,韩天刚说话了,“住口!靖荷你个小丫头片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这是人家良大人的为官习惯,当初苏家遇事时,也是良大人站出来提出的满门抄斩,可见良大人对于诛九族满门抄斩这种事十分热衷,叔父回头一定记得去翻翻卷宗,再调查调查,看良大人家里有没有什么案子在办,能诛九族的一定给定个诛九族之罪,以圆了良大人的心愿。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就不要跟着掺合了。” 那位良大人让韩天刚给损的脸都白了,想顶回去,嘴都张开了,却又闭了回去。 他不敢保证上都府衙门里没有他们家的案子啊!为官,哪有清清白白的,这万一要让韩天刚给抓着了把柄,就算不被诛九族,想来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他不愿再跟韩天刚纠缠,默默后退了两步,选择偃旗息鼓。 白鹤染看着这位良大人,又看看之前说话的那位言官,心里想着或许当年苏家就是这么被这帮人给逼死的,苏婳宛也是这么被人给逼上花轿,送往罗夜的。 好好的一家子,杀的杀,嫁的嫁,多年以后都成一捧黄土,皆是拜他们所赐。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把养在公主府里的云豹带过来好了,虽然豹子还小,但攻击性也是有的,特别是吃过她的血之后,咬死这两个老不死的绰绰有余。 这是白鹤染头一次杀念如此之重,因为看着这样的人就觉着恶心,特别是那位良大人,她开口问对方:“别以为躲回人群里我就认不出你,良大人,向今生阁求过药吧?” 良大人一愣,随即想起来自家小儿重病,寻遍名医,甚至太医宫的郑铎都治不好。最后走投无路,只能让下人去了今生阁,最后带回两枚药丸来,小儿保下了命。 “虽然不是你亲自去的,虽然当时我也没在京都,但回来之后翻看今生阁的帐册,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九月初十那天,有人自称良府管家,前来向今生阁求药。那两枚救命的药丸价值极高,没有五百两银子连药材都凑不够,那位管家居然还讲价,最后以三百两银子半抢半买地将药丸带走了。我今生阁的人觉得是救人性命,只能认了赔,但这笔帐去记着的。” 她说着话眯起了眼,“良这个姓并不普遍,上都城里能称得上良府的,也就你们一家吧?受我之恩,今日却还要落井下石,足以见人品。今日本公主就在此摞下话,从今往后,今生阁再不准你良家人踏入半步,更不会向你良家出售任何药材,就更别提医治了。我这人就是这么记仇,谁对我好我百倍相报,谁对我不好,我必万倍奉还。良大人,恭喜你。” 那位良大人狠狠打了个哆嗦,那感觉不说从头凉到脚也快了,因为他记得管家拿回那两枚药丸时就说过,同样的药丸一年要服用两次,每次两枚,如此方可去病根儿。除此之外,除非请到今生阁主亲自施针阵,否则没有别的能医好的办法。 他那小儿子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先天不足,除了今生阁可是没有人说能治好了。这药才服用一次,半年多以后还要再去买两枚才行,可是白鹤染却把他的路给断了。 他急了,“天赐公主,医者仁心,你不可以这样。” “我又不是医。”白鹤染轻哼一声,“所以没那些个仁心。何况那药丸是我亲手制的,如今我都要被诛杀了,还哪来的药丸?难不成我在地底下搓好了药丸,再托梦给你送来?” 人群里有人因这句话而忍不住笑,也有人说那良大人:“戾气太重了,人家招你惹你了就要置人于死地?皇上还没说什么呢,你跟着瞎掺合什么呀!” 还有人说:“就他们家那个小儿子,病得都快要死了,要不是有今生阁的救命要丸,早就一副小棺装起来找地方下葬了。这良家非但不感恩,还要落井下石,真是恩将仇报。” 良大人听不进这些话,他心里只合计着白鹤染的话,情急之下大声道:“抄斩之前你可以先把药丸给制出来!多制一些,留一足够的药再去死!” 哗!人群沸腾了,人们终于忍不住开口骂了起来:“你还要不要脸了?一边要杀人家,一边还让人家给你制药,你是她爹还是她家祖宗啊?” 有些夫人小姐们说:“这人怎么比文国公还叫人恶心?这种人真的配做朝臣吗?” 一时间,人们与那位良大人相互指责,十分热闹。 白鹤染已经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便无意再介入这场纷争中。心里却琢磨着这个姓良的的确恶心,回头定找个机会折腾折腾他,就算为当年的苏家报一报仇。 五皇子还瘫跪在地上,江越一直在边上陪着,老皇帝负手而立,也不理会喧闹的人群,更不理会那位叫嚣着要诛了白家的良大人。他只是在反复地思考一件事情:郭问天集结的兵马,此刻应该已经将上都城团团围住了吧?是不是围得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这是一场天大的赌局,他也压下了一场天大的赌注。赌赢了,万事大吉,赌输了,他输的就是君家千百年的基业。他不知道这样做值不值得,但当得知郭问天与叶太后有异动,当听到君长宁来向他揭露李贤妃同白兴言的罪行时,便隐隐觉得事情再拖不下去了。 这就是一个暴发点,郭问天在逼着他,君长宁也在逼着他。 而他呢?他不想诛白家,当年怒火经过了二十多年的燃烧,早已经没有那么熊熊烈烈了。他也不再是血气方刚的当初,也知道取舍,也知道衡量。 比起诛了白氏一族,他认为,留下白鹤染才是他最该做的事。 他这一生终是要将皇位传给老十的,别的给不了,但是给他一个天下第一的皇后,天和帝认为,这是为人父的责任。再也没有人比白鹤染更适那个位置,也再也没有人比白鹤染更有那个本事。传一般的女子一次次给他惊喜,给东秦惊喜,这些惊喜足够换她活命。 但要再保下那么多白家人,便要再加一些筹码了。 老皇帝眯着眼看着眼前数不清的人,这些就是他给白鹤染准备的筹码。只要白鹤染能在今晚将上都城保住,皇宫守住,将这些人的命保住,就再也不会有人对她提出任何质疑,也再不会有人对她想保白家人的态度提出反对意见。 他就是要把这些人的命都交到白鹤染的手里,给他们大恩,救命之恩,再用这个救命之恩去堵他们的嘴,让他们说也没脸说,辩也没脸辩。 当然,白兴言是不能饶的。罪有原凶,严惩即可,他会杀了白兴言,以正国法家规。 至于老五……天和帝的头低了下来,看向跪在地上的老五,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这个孩子他冷落过,以至于让这孩子在他母妃的手底下吃了不少苦头。 后来到底还是他看不下去了,将人从恰合宫接了出来,从此给他正常的皇子待遇,再没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此番要不是有君长宁揭发在先,或许这孩子这一生都不会有任何身份上的变化,就是他的五儿子,就是东秦的五皇子。 但是现在,不成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83章 皇上,大事不妙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父皇。”白鹤染走了几步,跪到天和帝面前,刚好跟五皇子并着肩。“父皇,虽然这恰合宫的大错未有铸成,但六公主确实已经向我们白家实施了报复手段。若不是五哥内力深厚将合欢香暂时压制,若不是我的三妹妹是制香的高手,又随身携带着我送的香囊,今日之事就要成为天下丑闻,我白家人就算得到皇上的原谅,也没什么脸面活在世上了。” 她抬起头看向天和帝,“父皇,这算不算皇家已经报了仇?” 老皇帝几乎失笑,这个小丫头,总是会抓住任何机会跟她讲条件,谈代价。他都已经为她铺好了路,她却依然要给自己和家人多寻一些筹码。 也好,这才是他想要的儿媳,永远都不大意,永远都小心谨慎,永远都给自己留更多的后路,这才是未来东秦皇后的样子。他很满意,但是朝臣们却并不满意。 这些年,且不说这里有与郭家交好之人,单单是跟白兴言对立的都一抓一大把。 白兴言这些年可没少得罪人,除了同僚之外,还有不少夫人小姐也被他得罪过。 这还要归功于从前的白惊鸿,归功于白兴言和大叶氏动不动就要用白惊鸿来艳压群芳,直把这些个小姐们给压得多少年都翻不过身来。 如果白家的墙就要倒了,正好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墙倒众人推嘛! 于是有人说了:“如此就算报了仇,也太便宜白家了。良大人说的话虽然难听,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若这次不正法,那他日皇家威严岂不是可以随意侵犯?” “就是,六公主说到底还是什么事都没做成,大家只不过虚惊一场罢了,可不能如此轻意就放过白家。”说话的人是个年轻官员,说完之后还补了句,“我跟今生阁是没有瓜葛的。” 白鹤染白了他一眼,“那是自然,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了。” “你……”那人气得瞪眼,“没想到堂堂天赐公主就这点儿肚量。” “我是女子,要肚量何用?”白鹤染轻哼一声,“何况按你的意思白家全族抄斩,我们都被斩了,今生阁自然也就不存在了。难不成你也是指望我在阎罗殿里给你搓药丸?” 又有人笑出声儿,人群里终于有人说了公道话:“天赐公主为国为民行了不少善举,远的不说,就说今生阁和痨病村,说实在的,有天赐公主在,咱们这日子过得心里有底。天灾人祸躲不掉,但至于遭受疾病痛苦时不至于求救无门。所以请皇上三思,留下天赐公主。” 话刚说完,突然恰合宫外有宫人惶恐的声音响起:“求求你们让一让,让奴才去见皇上,出事了,出大事了啊!你们快让一让,别在这儿堵着道儿。” 白鹤染同天和帝心中同时一动,二人互视了一眼,皆在心里发出同样的声音:“来了!” 是啊,来了,机会来了,也是危难来了。 那个宫人挤过重重人群,也可能是人实在太多太挤,也可能是他实在太慌张,总之到了皇上面前时鞋都掉了。不等有人指责他冲撞圣颜,就见那宫人扑通往地上跪……不,应该说是一趴,就见那宫人扑通往地上一趴,连哭带哆嗦地说了句:“皇上,大事不好了,上都城被人围住了!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兵,将上都城四座城门全部都围了起来!” 人群刹时间安静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上都城被人围起来了?还四座城门都被围,那得有多少兵,这些兵都是哪来的?上都城是国都,这不扯蛋吗? 随着这个宫人的到来,陆陆续续地,越来越多的宫人、侍卫纷纷来报,所报内容都是一模样一样:“上都城已经被重兵围困,四面八方未留一个死角。” 终于,最后一个来传话的侍卫说出关键:“属下才从东城门回来,看到了城外带兵的将军,是郭家的人。另有西城门那边来报,说郭老将军亲自领兵在攻西城门,已经快守不住了。” 这话一出,人们终于有了反应,也不知是谁失声惊呼:“郭问天反了!” 郭问天怎么就反了呢?不应该啊!他是朝廷最器重的老将军,曾经为东秦立下过汗马功劳,朝廷高官厚实禄养活着,他吃饱了撑的还要造反? 也不对,就算郭家要造反,他们哪来的兵?郭问天手里的兵不都让十殿下给要走了么?就算还有剩下的,可据说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有的甚至连刀枪都提不动,如何打仗? 天和帝没有说话,就一直在听着一道道奏报。右相刘德安开口问了句:“有多少兵马参与围城?可是郭老将军营内的兵?” 来回报的侍卫立即摇头,“不是,看起来很眼生,应该不是郭老将军营内的。但这些人究竟从哪里来在下是真的不清楚,似乎他们就是突然间从四面八方冲出来的。也没有统一的盔甲,就每人在左胳膊上绑一根红布条子。”他一边说一边回想,很快便又道,“也不全是红布条子,还有一部份是绿布条。但不管是红还是绿,都听郭家人调遣。” 右相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想起关于老太后手握私兵的事情。这件事情从前对于他来说属于传闻,后来自愿归入十皇子麾下才知,那竟是真的。 此番郭问天围城,毫无疑问是要造反了,那么这些听从郭问天调遣的兵马,很有可能就是老太后手里那些。朝廷找了几十年都找不到的兵马,在这一夜终于出现,他想到这里忽然就有些激动。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刘德安看向白鹤染,又看了看五皇子,脑子极快地运转着。 如今九十两位殿下不在京中,就连四殿下也不在,谁来统兵?还有,今晚是宫宴,所有人都在宫里了,这要是被人一锅给端了那可就全完了。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临危受命,而这个受命之人,必须得对十殿下有利。 不得不说,当初君慕凛跟白鹤染费那么大劲把刘德安给笼络到自己麾下,也是有一番打算的。这刘德安能坐到右相的位置,人自然不是白给的,那脑子转得是特别特别的快。 就好比此刻,稍微的一琢磨,很快就琢磨明白了老皇帝是个什么样的想法。琢磨明白后不由得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原来人家根本就没想诛了白家九族,甚至连五殿下都没想过赶出宗谱或是杀掉。人家老皇帝就是在等这么一个机会,等一个让五皇子跟天赐公主大殿身手的机会,让他二人合力完成这次统兵,对挡郭问天。 试想,那么多兵马围城,真的是凭空出现的吗?绝无可能。那么多人就算是往说法城聚集也需要一段时日呢!老皇帝手握间殿,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动静都不知晓。 人家分明就是早就知道,但偏偏不说,就憋着,把所有人都借助一场宫宴给憋到宫里来,然后再让这个事情突然发生,再借此机会让白鹤染跟五皇子去立功劳,救人命。 在这种情况下被救的人,哪里还有脸再提诛人家白家九族的事。而至于白兴言,天赐公主应该不会管那个破爹,到时候把他拎出来宰了就行了。 刘德安将主意打到五皇子跟白鹤染头上,于是趁天和帝还拧着眉毛不出声,他先嘟囔了一句:“这可怎么办,没想到郭问天居然会挑大年夜这一天反了,咱们没有一点儿准备啊!十殿下离京了,九殿下也离京了,征北将军还在青州,四殿下也不在京里,我们这边连个统兵的将军都没有,这可怎么办?”他一边说一边急得直转圈儿。 在场的有武将,甚至有君慕凛的几员副将,以及白瞳剪的未来公公仲安堂。 听了刘德安的话,仲安堂立即跟了句:“末将到是可以领兵,可惜手头无兵。上都城内只有禁军上府尹衙门的官差,再就是宫里少部份皇上的亲兵。平时看起来足够多,但要面临围城大军,就实在太少了,跟没有真没什么两样,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刘德安借着这话又问仲安堂:“仲副将,就没有以多胜少的法子?你可别欺本相不熟兵法,本相饱读诗,就是兵法战法也看过无数,古往今来以多胜少的典故可并不少,就是十殿下在,他也一定会有办法的。” 仲安堂心里对于皇上突然把十殿下给派出京城也心存疑惑,甚至还有些不太高兴,于是便配合着刘德安道:“右相所言极是,但可惜末将只是员副将,能力有限。若真有起死回生以多胜少的本事,怕是末将这会儿也能熬出个大将军来当当了。” 这意思很明白了,能以少胜多的君慕凛现在人不在,除了等死,他反正没有别的办法。 刘德安转悠了一圈儿,终于看向了白鹤染:“本相听闻天赐公主不只医术通神,一身功夫也是不输几位殿下,甚至在阵法造诣上更是天下少有人能出你左右。更曾听十殿下说过,天赐公主领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公主,本相可有说错?”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84章 阿染迎敌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看向他,递过去一道赞许的目光。 右相果然是右相,这个脑子确实好使。 于是白鹤染点头,“右丞相说得不错,我的确精通阵法,可布阵制敌,还能阵中带毒,以少胜多。就算围城敌军人数众多,至少也能放出消息,退守皇宫,一直拖到十殿下回来。” 这是白鹤染的自信,也是无奈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没有人愿意夸这种海口,以一己之力去对抗数万大军,就算有亲兵和禁军相助,可那又有什么用呢?禁军和亲兵都在城里,能做的只有防守,就算放箭都分散不出弓箭手分别往四座城门。更不可能将城门打开强攻出去,那样只会引敌深入。 更何况,老皇帝先前就同她说了,事实上不只是城外有敌军,城内也有。许多上都城的百姓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加入了叶太后的亲兵队伍,所以眼下不只是单纯的敌军围城,而是敌军已经在城里蔓延了,很快就要围住皇宫了。 这时又有人来报:“城中发现敌军,上都府衙门官差不敌,敌军四面集结,正向皇宫方向推进。”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白家人,犹豫片刻道,“城内敌军最先选择红府下手,几乎将红府洗劫一空。但并非有见到红府人出入,不知是否……是否还有活口。” 红氏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林氏也顾不上骂君长宁了,只能一边搀着红氏一边劝她冷静,兴许红家的人只是躲起来,并没有出事。 白蓁蓁的眼睛都红了,通红通红的,像只兔子。她想冲出城去宰了郭问天,又恨自己没那个本事,她甚至连这座皇宫都冲不出,何谈冲出城? 小姑娘欲哭无泪,脚一软,半坐半跪地跌到了地上,正好对着正在对面的白鹤染。 她苦苦哀求:“姐,救救红家,我不能没有红家。白家指望不上了,如果连红家也没了,我们就真的成了没家的孩子了。姐,咱们不能没有家,我不想没有家。” 白蓁蓁的话让她想起了白花颜,临出门前白花颜也是这样同她说的,说不想没有家。她当时心软了,心里想着如果进宫之后能说得通皇上,她愿意多保下一个人。 可是如果红家真的出事了,她不认为白家还能保得住。天和帝将她在意的人都接近了皇宫,包括老夫人,但红家的人实在太多了,又是商户,皇家大年夜的宫宴没道理请商户入宫。 当务之急必须尽快对围城的敌军施以对策,解了上都城燃眉之急,方才能够走出皇宫,去查探京中损失。可是解这燃眉说得轻松,真正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她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声,是对天和帝、也是对今日在场所有人说:“我白鹤染愿领兵迎敌,愿以一己之力保东秦国都平安,愿护今日在场所有人性命。但请父皇宽恕我白家九族,罪有罪源,请不要祸连我的家人。”她一个头磕到地上,白家人也跪下来,跟着一起磕头。 可白鹤染的话还没说完,额头点地的那一刻,她又道:“五哥精通阵法,为顾全大局,请父皇准许五哥与我一起迎敌。若失败,我们以死谢罪,若成功,恳请父皇也不要祸及五哥。” 天和帝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心里其实没什么波澜,因为这都是他预先就知道的,这都是他跟白鹤染一起商量好的局。白鹤染这些话不是说给他听,而是说给在场的那些朝臣们听。 于是他又扫过那些朝臣,人们早就没了先前气势,就连那位良大人都怂了。 大军围城,谁还有心思管白家如何,当然是自己的命重要。于是那位良大人率先表态:“只要天赐公主和五殿下能让咱们活下来,自然是大功一件。” 右相刘德安狠狠瞪了那良大人一眼,就知道嚷嚷大功一件,重点呢? 于是他来补充:“臣认为,眼下正临国危,只要天赐公主和五殿下能够保东秦不灭,自然是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的。皇权固然威武不可侵,可是在国危面前也该有所让步。臣请皇上答应天赐公主的请求,臣请皇上莫连九族,也给五殿下一条生路!” 刘德安说到这里跪了下来,俯地磕头。身后有他这一派的人立即跟着一并跪下,齐声高呼:“臣等附议!臣等附议!” 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来,最后,所以朝臣都喊出了“臣等附议”,天和帝表示很满意。 “好!”老皇帝大手一挥,冲着白鹤染和君慕丰到道,“你二人若联手解东秦之危难,白家朕只要白兴言一人的命。至于丰儿……”他顿了顿,随即干脆地道,“即叫了朕二十多年父皇,那便继续叫下去吧!原本今儿朕也是要认干儿子的,没道理认了别的却不认你。” 他一边说一边冲着江越呶了呶下巴,原本打算好好在宫宴上介绍江越的,为此还编了许多故事,但这会儿也来不及了,他也没那个心思,便只随意地道:“这孩子生得跟从前侍候朕的江越一样一样的,朕瞅着欢喜,便想收个干儿子。今日便赐名君慕越,是为我东秦的十一皇子。”说罢,见下方有人又要起妖娥子,便又道,“听着,你二人虽为我东秦五皇子及十一皇子,但朕今日把话说清楚东秦皇位与你们无关,就算入了皇家宗谱,也是永远都不可觊觎皇位,否则朕随时都让你们滚蛋!” 老皇帝说到最后干脆爆了粗了,心下也是不耐烦,他是皇上,他爱认谁认谁,偏偏这些朝臣总是要说三道四。他自己痛快痛快心情,还非得给朝臣一个交待,真是烦得慌。 现在他只祈祷白鹤染赶紧想辄把敌军给退了,然后他把老九老十叫回来,好好说说,干脆提前把皇位传给老十算了。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他都快累死了,人到晚年总得给他几日清闲,让他出去转转,好好看看东秦的山山水水。可不能守着个破皇位老死一生,太亏了。 老皇帝一边想着一边就把江越的事儿都给安排好了,还赐了新名字,叫君慕越。 在人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时,江越就已经跪地磕头,叫了一声父皇。 那些本来想反对的人也闭了嘴,毕竟,国难当头,生死都是未知呢!也许天赐公主失败了,那么东秦的皇位就要易主,在明天的太阳升起来之前,皇上还是不是这个皇上,皇家还姓不姓君都不一定。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郭问天打进来,一旦郭问天成了下一任国君,他们这些人都得给天和帝陪葬,这种时候还计较个屁认不认干儿子。 见人们都没有反对,天和帝表示很满意。这时,又有侍卫来报:“皇上,上都城大乱,异军突起,到处都是撕杀。已经有敌军围住皇宫,此刻正聚集在玄武门外,就要撞宫门了!” 人们又是一阵慌乱,也终于有女人哭了起来。一个人哭就带动了很多人哭,很快地,恰合宫就跟在办丧事似的,四处都是哭声。 白鹤染从地上站了起来,转回身,面对着朝中重臣,运了内力大声道:“希望你们记住是谁救了你们的命,待此劫过去,若再让我听到有人教唆诛白家九族,再让我听到有人拿五殿下的身份说事,我白鹤染绝不会手下留情。抹抹你们的脖子,好好记着今日活命之恩。” 话说完,抬步就往外走。君慕丰在她身后立即跟上,二人并肩而人,朝臣及一众正在哭泣的女眷们主动自觉地给他二人让出一条路来。 没有人对白鹤染的话提出异议,命都交到人家手上了,如果承着人家救命之恩再忘恩负义,他们相信天和帝也不会再要这样的朝臣。 保命重要,至于白家诛不诛的,皇帝都不在意被戴绿帽子,他们瞎起什么哄? 白鹤染君慕丰二人一路疾行,奔往玄武门方向。在她二人身后,默语紧紧相随,无数亲兵、间殿使者也都紧随而上。天和帝说了,今晚的皇宫,交给天赐公主一人作主,包括他几十年来从未放手过的间殿,今天晚上也全部都交给白鹤染一人。 他要皇宫安,上都城安,也要那郭问天的人头,以及叶太后所有的私兵。 东秦的宫墙很高,每道宫门都带着高高城楼。白鹤染同君慕丰二人站到玄武门的城墙上方往下看,但见下方火光通明,黑压压上千号绑了红巾的敌军,正提着刀枪仰头向上方看来。 还有一部份人抬着木桩大力撞击着宫门,砰砰砰,一声一声,每撞一下宫门都发出强烈的颤抖,每撞一下宫门都像是要倒塌一般。然而,宫门并没有倒,这让敌军很是烦躁。 有人也看到了白鹤染站在城楼,便扬声高喊:“是哪个小娘们儿在上面?老君家是不是没人了?居然派个丫头片子出来接招儿,你能接爷几招儿啊?爷劲儿大,就你那小身子骨儿受得住几下啊?”污言秽语接踵而来,白鹤染眉心微微皱起,五皇子已经伸手要弓箭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85章 仿若末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下方叫骂的也不知是何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据说不是郭家的人,想来应该是私兵营里的一个小头目。堵在玄武门外的这支兵马也不是由他带领,带头人是郭家的大老爷郭闻宇。 用五皇子的话说:“射死一只蝼蚁,脏了本王的手,可你出言不逊辱骂天赐公主,那就真是你自己找死。”话毕,一只长箭破空而去,照着那人的脑门儿就射了去。 带兵的郭闻宇明显还很重视那个人,在看到五皇子搭弓时就已经派了人手保护。可惜,五皇子这射出去的除了一只长箭之外,还带了数枚小箭,小箭结成一个小型的箭阵,破空,避阻,正面迎敌。噗地一声,整只箭从那人眉心穿刺而过,再从脑后钻出,打出一个血花。 下方敌军齐齐一声惊呼,就连那郭闻宇都看傻了眼,直到那人从马背上摔下来他才有所反应,但这个反应竟是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躲到了人群中间。 城楼上方,传来了白鹤染的一声冷笑,她笑那郭闻宇:“遇到危险就知道往手下人的身后躲,是要让你的手下为你挡枪吗?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将领。我真替这一支兵马感到悲哀,参与造反不是他们的错,因为我知道,打从入伍的第一天起,就会有人告诉他们什么叫做‘绝对服从’。所以他们没有选择,主子要好好的他们就好好的,主子要造反,他们也只能跟着主子一起反。但是没想到,遇着的还是一个贪生怕死要用别人的命来挡箭的将兵,你真是对不起这一身铠甲,对不起你手中提着的长枪。” 郭闻宇被白鹤染给骂得嗷嗷直叫唤,他跟白家本就有仇,因为郭碧玉的事,他在心里头已经把白家人诅咒了无数回。今日好不容易对上了,他飞上城楼把白鹤染手撕了的心都有。 可惜,一来他没有那么好的轻功,飞不上去,二来,就算飞上去了,他也不信自己能撕得过白鹤染。所以刚刚死去的那个人骂白鹤染时,他是觉得特别过瘾的。可惜没想到五皇子杀起人来竟如此干脆利落,完全不给人任何心理准备。 他低头看看马蹄边的尸体,心里暗骂了一声没用,继而眼珠一转,一脸讥讽地看向五皇子:“一个杂种,竟还舔着脸自称本王?我呸!莫要真以为自己是皇子,你其实是文国公跟李贤妃通。奸所出,骨子里流着的是卑贱的血液,跟皇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君慕丰脸色惨白,很显然,郭闻宇的话激怒了他。堂堂皇子沦为笑柄,势必将成为他一生的悲痛。他根本不想求生,甚至连一丁点求生的念头都没有,他之所以答应跟白鹤染共同迎敌,也根本不是为了自己的死活。他是为了白鹤染! 他是想着,自己精通阵法,多出一份力,让白鹤染将国都保住,将皇宫保住,这样就多了一份筹码去跟皇上谈条件,去堵朝臣的嘴。他只想帮着她,让她活下来,也让白家那几个无辜的孩子活下来。至于他自己,活着比死去痛苦多了,他宁愿一死。 君慕丰转回手去跟间殿的人要箭,他想再射一箭去了结那郭闻宇,却发现白鹤染的动作比他快了一步,数只长箭已经握在其手中了。 他看到白鹤染正在用其中一只箭头划开自己的左掌心,血很快就流了出来。她将血涂抹到那些箭头上,也不拿弓,只一跃站上了城楼高处。一把箭都握于右手,内力运起,猛地往下方就扔了去。 下方敌军都看傻了,以为碰着了个白痴,哪有这样子扔箭的?五皇子那样的神箭还要拉了满弓方有把握射杀一人,她就凭一只手就想把一大把箭都扔下来?还想箭死人? 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不可能之事,甚至那郭闻宇都笑出了声儿,大骂白鹤染是个白痴。 然而,白痴的痴字还没有发出音来,忽然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因为那把箭根本就没有目标人物,她只是将那一把箭扔向人群中间,又因为是手扔的,即便是运了内力,以白鹤染的内力也不足以对敌军造成多少威胁。 虽然也有因为躲闪不及被刮着点边儿的,但也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但很可怕的是,箭是握成一把扔出来的没错,可扔到敌军里就已经散了开,散向了四面八方,不说大军中每一个角落都被扔到了一只箭也差不多。如此一来,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受伤,明明是皮外伤,明明只是出了点血,可被划伤的人却在突然之间起了变化。 他们就像疯了一样,双眼通红,见人就咬,从头到脚,哪里都咬。 许多人猝不及防,突然就被受了轻伤的同伙给咬了一口,挨咬之后,他们就好像也被传染了一样,牙痒得难受,挠也不行掰也不行,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就是咬人,只有咬人才能好受,只有咬人才能让他们不在疯狂之下迷失自己。 郭闻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鹤染随手扔出来的一把箭居然会带来这样的连锁反应,他立即意识到白鹤染的箭头上有毒,可意识到却已经晚了。越来越多的人被咬伤,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撕咬当中来,且已经有不少人把目标瞄准了他,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挤了过来。 “撤退!立即撤退!保护我!”郭闻宇大叫,一边叫一边往后退。 但是后面也有人啊,后面的撕咬也早就开始了,别说后退,现在是四面八方都有中了毒的人,且范围越来越大,渐渐地,就连围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将士中,也有人被咬伤了。 “白鹤染!你使的是什么妖术?”郭闻宇一边奔逃一边冲着白鹤染大喊,同时也不忘提醒那些正在撞宫门的人——“加大力气,用力撞,只有撞开宫门我们才能安全!” 白鹤染就站在城楼上方,冷冷地看着城下混乱,就好像在看世界末日,看僵尸大战。 君慕丰去拉她的手,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他便大声道:“包扎起来!别伤自己!” 她却摇摇头,“不包了,包上了也没有用,一会儿还是要再拆开。今晚注定是一场苦战,我们的命能不能保住,就看咱们自己的表现了。” 他咬咬牙,“我无意活着,之所以参与进来是因为你想活,所以我得帮你。” “混账话!”白鹤染开口骂他,“你父皇从小把你养大,费尽了心思,你的生活从来也没有比其它任何一位皇子差过。如今国难当头,你父皇的国家正在被人攻打,你就这么狼心狗肺视而不见?你就只顾着自己心难受自己憋屈,而不管那个将你养大的人的死活?老百姓都知道,生恩没有养恩大,你生父是个混蛋,但你有个那么好的养父你为何就不能好好孝敬他?你说你为我而战,他听了该多伤心?养你一场,给你尊容,到头来还不如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年的女子?你脑子是怎么长的?是不是真随了白兴言那只猪,是非不分,黑白不断?” 她狠狠地骂着眼前这个人,“君慕丰我告诉你,你若因此而一蹶不振,这一辈子我都瞧不起你。你若真不把你的父皇当亲爹去孝敬,我现在就一脚把你给踹下去,让他们咬死算了!” 君慕丰被她给骂得没了言语,心里也知白鹤染说得是对的,可到底是有道坎迈不过来。 特别是刚刚郭闻宇的话更是刺激他,若今后人人见了他都有此一番言论,或是人人背后都在琢磨他其实是一个假皇子,他又该如何自处?他的骄傲允许他这样活着吗? “公主,下方的人还在撞宫门,再这样撞下去宫门就要撑不住了。”间殿的人上来跟她禀报,“是不是想想办法,让撞击宫门的人停下来?”那人一边说一边探出身子往下瞅了瞅,然后再道,“这会儿敌军大乱,在下有把握冲下去斩杀撞击宫门的人。” 默语也上前一步,“小姐,奴婢也可以。” 间殿的人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等白鹤染定论。 白鹤染想了想,点头,“也好,便只你二人从这里下去,迅速将撞击宫门的人一一斩杀。切记,下去之后立即动手,不可拖延,但凡有难缠的立即就放弃,我用长绫拉你们上来。对方人多,我们人少,这种时候任何一个战斗力我都损失不起。明白吗?” 二人齐答:“明白!” “好,去吧!”随着白鹤染一声令下,间殿的人飞身而起,如离弦之箭般冲下城墙,奔着撞击宫门的那群人就去了。 默语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很快地,白鹤染就听到下方利剑刺入骨血的声音,她探身往下去看,正好看到默语的长剑贯穿一名敌军的后心,随带着还刮着了后面离得近的另一敌人。 郭闻宇自然是看到这边有人冲下来了,一男一女,慌乱间还没看清楚究竟是谁,便下意识地以为是白鹤染跟君慕丰,于是他大声呼喊:“杀了天赐公主!谁杀了她本将必有厚赏!” 随着这一声喊,一个疯得几近扭曲的人,张着血盆大口朝着默语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86章 立即回来,这是命令!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疯狂撕咬的敌人并非完全丧失理智,他们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自己是哪一部份的人,也能听得见号令,做得出判断。之所以不停地撕咬,是因为控制不住牙齿和大脑的支配,就觉得不咬人自己就会活不下去,这才见人就下口,没有选择。 但郭闻宇现在给出选择了,对方也终于有人出现了,所以这些疯狂的人们又疯狂的冲向了为数不多的两个敌人,特别是那个女子。因为郭闻宇说,那是天赐公主。 他们还记得之所以自己变成见人就咬的怪物,就是因为天赐公主扔出了一把箭,箭上有毒,沾了毒的都变成了这般。所以对于白鹤染,他们有一种本能的恨,所以当“白鹤染”出现,他们所有的恨意都有了宣泄口,一窝蜂般冲了过去。 默语的长剑刚划开一名敌军的咽喉,忽听得身后有人潮涌动的声音,回头一看,当场头皮就发麻了。怎么这么多人一起涌了上来?而且还不是正常的人,是发了疯一样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有的怪物嘴巴上还挂着人肉呢,甚至有的怪物已经都没了牙,就剩下一嘴的血。 这些怪物似乎是有目标的,是奔着她来的,怎么会这样? 间殿的人手底下利落地斩杀了好几个撞宫门的敌军,那根撞门的大木柱子已经抱不住,被扔到了地上,咣啷一声。他偏头看了一眼默语,随手帮她解决了一个趁机偷袭她的敌人,这才大声道:“他们把你当成了天赐公主,报仇来了!” 默语这才反应过来,随手挑飞了一柄照着她刺过来的大刀,然后跟间殿那人说:“你撤回去,我来引这些人过来,剩下的这些清醒的人用不着我们杀了,这些人足够把他们都咬死!” 间殿的人犹豫了一下,毕竟把个姑娘家扔在这处不好,但那些怪物的确是奔着默语来的,也的确只有默语才能引导他们。所以他也只是有一瞬间的犹豫,很快就飞身而起,只留下一句:“保重,事成之后迅速撤离!”然后纵跃至城楼之上。 白鹤染看得清楚下方的一切,虽然闹哄哄的听不清楚默语在说什么,但从间殿人的行动也分析得出,默语是打算一个人应对了。 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升起来时,间殿撤回来那人才刚刚落地,便听到白鹤染冲着城墙下方大声呼喊:“默语!回来!立即回来,这是命令!” 下方,默语听到这一声喊,抬头往上看,却只送了白鹤染一个毅然决然的目光。 她有自己的打算,这么多张血盆大口不能浪费了,撞宫门的才有几个人啊,这几个人她单枪匹马都能给杀个净光。可大批的敌军还在郭闻宇身边,还在上都城的大街小巷,更大批的还在上都城外。只要这些敌军存在,皇宫的危机就不可能解除。单凭她家小姐一人能做多少事?就算有五皇子的帮忙又能做多少事?她看到了她家小姐扔那一把箭时是划伤了手掌的,难不成要一直划伤?要用自己的血去喂城外十万大军? 她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能看到小姐为保东秦、为保白家全族而豁出去自己的性命。白家人的命她不在乎,甚至三小姐四小姐她也不在乎,她只在乎白鹤染。 默语的长剑挥至极点,自己的武功身法也运用到了极点,甚至手里还扬了一把从前在府里给白兴言泡水时,剩下来的迷药。撞宫门那些个人本就不是她的对手,眼下又有迷药加持,就更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默语赶在那些嘴里挂血肉的人冲上来之前,就解决了所有清醒的敌人。再抬头,血盆大口已经与她近在咫尺。她手里长剑又挥了起来,却舍不得杀死一个怪物。 她一提起,纵身而起,直奔着郭问宇就飞掠过去。那些怪物看她调转了方向,也立即跟着调头。他们是没有完全丧失意识,但也不至于像好的时候那么清醒,这些人基本就是一根筋,随大溜,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别人怎么做就跟着怎么做。 所有怪物都跟在默语身后,发出野兽一样的怒吼,却谁也没有发现,默语冲过去的方向,正是他们原本的队伍。而原本的队伍里,至少还有一半以上的人是没有被咬过的。 郭闻宇原本看到怪物们去咬人了,还很高兴,可是当他看到冲下来的两个人中,男的那个提前回了去,他就已经有所警觉。再抬头,发现城楼上方,白鹤染跟五皇子好好的站着呢,白鹤染甚至还冲着下面喊人回去。他便知道是自己想错了,下来的那个女子不是白鹤染。 可不管是谁,总归是敌人吧?但现在为何那敌人杀了一会儿之后不回去,竟还冲着他这边跑过来?这是找死吧?一个女子,再厉害还能跟上千大军对抗。 “将军,不对劲,她是想把那些怪物引回来吃了我们!”终于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开始出言提醒郭闻宇。可惜已经晚了,默语已经带着一群怪物冲进了他们的队伍…… 新一轮的撕咬开始了,默语默默地退到了一边,远远看着她引过去的怪物将郭闻宇身边清醒的人一个一个咬成他们的同类。再看着郭闻宇狼狈奔逃,最终却还是没能逃得出怪物的掌心。有一个咬人最多的怪物终于把魔爪伸向了郭闻宇,照着他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郭闻宇也成了怪物了,但他是最后一个,这些人咬完了他之后突然就失去了目标。 默语也看明白了,怪物之间是不会互相撕咬的,他们只是咬正常的人。 这就好办了!她笑了起来,最后往白鹤染所在的城楼上看了一眼,“小姐,再见了。若能回来,是我之幸,若不能,便是我的命。小姐,保重。” 她的身形再次飞掠开来,再次成为那些怪物的首领,带着那些终于又再一次找到目标的怪迅速地远离皇宫,直奔东城门的方向。东南西北四座城门,总得一个一个来。 白鹤染眼瞅着默语引着怪物而去,气得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城墙之上。 她当然能明白默语是想要干什么,但这样做太危险了,虽然就算默语不小心之下也被咬成怪物,事后她也能救回来。但她救回来的是命,却救不了默语心里上的创伤。 人一旦有了这样的经历,这一辈子都会有阴影的。同样的手段她以前不是没用过,在第三世界国家的战场上,她也曾把一队杀人机器毒成咬人的怪物,但是己方一名医官也不幸被咬,并在被咬之后果断地加入到那群疯子的队伍当中,并且咬伤了无数的人。 后来,该被咬的都被咬了,她出手断毒,军~队出手解决掉那些关在一起的怪物,那名医官被救了出来,吃了她的药片,毒性立解。 可解是解了,那名医官却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发疯咬人甚至生吞人肉这段经历,整个人都陷入了疯魔之中。最后她不得不清楚那人的一部份记忆,方才使得其恢复正常。 罢了,若默语真到那一步,便也只有走清除记忆这条路。可是一个默语好办,如果有再多们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呢?她放出这种毒,本意是让郭闻宇的人互相残杀,等所有人都被咬完,都变成怪物之后,己方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一举歼灭。 可是没想到默语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这就把事情扩大化了,至少要扩大至整个上都城的范围。她不怕有更多的敌人被咬,怕就怕上都城里的无辜百姓遭殃。到时候混入怪物的队伍中,谁又能分得出来哪一个是敌军,哪一个是上都百姓? “阿染,怎么办?”五皇子也没见过这种事情,一时间没了主意。但他也看出默语是什么意思,隐隐觉得这不是一个最好的法子。于是便问白鹤染,“要不我去把人追回来?” “不用!”白鹤染一咬牙,“既然做了,就干脆做一票大的。我的丫鬟冒死领怪军,我们便为她做好一切保障。”她转回身,对间殿的人说,“留下一半人守着皇宫,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剩下一半人随我往东去,不用拦截怪军,也不要试图与怪军接近。你们的任务是保护上都城的无辜百姓,但凡发现有百姓还在街上逗留,立即勒令其回家。但凡发现有怪军冲进了百姓的屋子,杀无赦。同时也要在街上寻找我们的人,十殿下有游军在城内,你们拿着我的名牌打着我的名号去将人集结到一处,与你们一起守着上都城,守着那批怪军。切记,怪军不可分散,一定要集中至一处,一个都不可以被跑掉。”话毕,随手扔出身份玉牌。 “属下明白!”间殿的人见识到白鹤染的手段,一个个脖子后头直冒冷汗。都说天赐公主医毒双绝,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这也太绝了。 白鹤染转回身,看了五皇子一眼,再指着城墙下方,“兄弟们!咱们冲下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87章 一个忽隐忽现的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一场特殊的行动在上都城里轰轰烈烈地展开。 默语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带着这一支怪军会对上都城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她的速度开始放慢,开始思考万一错伤了百姓或者是自己人该怎么办。又或者放弃城内直接冲出城外,将这一只怪军直接打入城外的十数万大军中? 可是城门怎么出呢?城门一开,外头的兵马就会直冲而入,遭殃的还是上都城。 默语陷入了矛盾中,心下开始慌乱,好像忽然之间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此时怪军已到了上都城东街,街道上没有行人百姓,但却有撕杀搏斗。她记得宫里的侍卫回报说,敌军是胳膊上带着红巾和绿巾的,那么什么都没带的就应该是自己人。 于是她冲着前方大声呼喝:“我是天赐公主侍女,请我方人马立即撤离,入室掩护自身!” 她一路跑一路喊,有听见的有没听见的,听见了的还不见得一定跑得掉,因为还在跟敌人纠缠。当然也有人撤了出来,但此时的上都城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哪里去掩护?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那支怪军,惊慌之余忘了逃跑,眨眼就被吞噬,自此成为怪军中的一员。还有人跑是跑了,但是没跑得过那一张张沾着血肉的大嘴,最终沦陷。 好在都是带着红巾绿巾的人,默语留意观察了,并没有自己一方的人马。甚至还听到有人冲着她大声喊:“我认得你,你是咱们王妃身边的丫鬟,放心吧!咱们会保护好自己,不会受伤,也不会被咬!”那人说完,又是一声大喝:“兄弟们!好好干活儿!” 这一声好好干活儿,喊得群情激奋,他们不再砍杀,不再抗敌,而是改打为追,去把那些跑掉的敌人给追回来,然后送进怪物堆儿里。 默语看着怪军一点点壮大,心里愈发的着急,她想告诉那些人不要再让队伍壮大了,追上的敌人一刀砍死就好,别再去喂怪物了。可是她的声音传不到四面八方,混乱之下听到的人少之又少,怪军的队伍还在不断地壮大。默语愈发的焦虑了…… “主子!主子!”白鹤染的身边两道人影闪出,正是没能跟着一起进宫的冬天雪和剑影。 她见到二人便急着问了句:“府上情况怎么样了?还有红府,有没有听说什么消息?” 根本来不及说别的话,更来不及铺垫,她相信这两名手下虽然身在宫外,但发生了什么事一定也都一清二楚了。再看二人身上沾血,便之这一路寻她也参与了不少对战。 冬天雪说:“国公府有事没事不知道,但红府肯定是没事。我们寻过去时红家人正在安排到地室里躲避,红大老爷说红家的地室很安全,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且就算发现也打不开地室的门。我们还留了刀光在红家守着,一旦有什么事他也能顶一阵。” 话说到这里顿了顿,“但是主子,白家什么情况咱们就不知道了,国公府上没留人保护。” 白鹤染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国公府里的人是死是活,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剑影说:“城中有十殿下的人,正在对敌,属下过来时遇到馄饨摊的小六子,他让属下帮忙带个话,说十殿下离京之前有令,无论发生或不发生任何事情,城内三教九流全部听从尊王妃的安排。请王妃拿个主意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他们绝对服从。” 白鹤染的脚步未停,一边点头一边再问:“有没有看到默语?” 二人摇头,“没有。”冬天雪又往后头瞅了一眼,发现跟出来的人全部都是黑衣夜行的打扮,不像是阎王殿的人,人群里也没有默语。“默语没跟主子在一块儿吗?”她问。 白鹤染摇摇头,精简地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同时强调:“现在的任务就是协助默语,在对上都城百姓以及我方人马不造成任何损失的情况下,将那只怪军引出城外。同时也要以防万一,万一有人受了伤,必须及时打晕,之后带到阎王殿去关起来。事后统一治疗。” 二人齐道:“属下遵命!” 终于,默语那只怪军能看得见了,白鹤染一眼就看出怪军的队伍有所增加,但好在所有怪军全部都是带着红绿袖标的人,这让她紧张的同时也长长松了一口气。 “保持距离,不要靠近!”她的速度放慢下来,同时半回头对着身后一名间殿人员说:“分配一下,三人一组,迂回绕到怪军前方,按照之前的计划实施,务必确保我方人马安全。” “遵令!”间殿人员执行力极强,立即按照白鹤染的方式进行分组,不一会儿的工夫就三人一组散了去。很愉快地,小路上就只剩下白鹤染主仆三人。 “剑影走一趟,往东城门。”她继续吩咐,“你身上可有我的玉牌?”她曾经打制多块玉牌分发给自己身边这几名随从,就是为了遇到突发事件时能证明身份。 剑影听了这问话立即点头,“主子放心,属下一直带着。”说着从怀里将玉牌掏出。 “好。”她放了心,“带着玉牌到东城门,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他们即刻城内往城墙上方搭设长梯,多搭几条,确保几千人都能够爬得上去的那种。搭好之后所有人立即从城楼范围内撤离,全部就近撤到房屋内,紧闭门窗,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将门窗打开,一条缝也不行,甚至窗纸上捅出个窟窿也不行。快去吧!” 剑影有些为难,“主子,大军围城,这事儿他们能听吗?现在外头传闻四起,都说五殿下是咱家老爷跟李贤妃私通生下的孩子,说白家就要被满门抄斩了。” 剑影的意思很明白,这种时候拿着白鹤染的玉牌已经不管用了,守城官不会听的。 她叹了一声,暗道是自己托大了。的确,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再认白鹤染三个字,天赐公主也不会再有人在意,除非她将这一场危难解除,除非皇上有明确的话不追究白家。 “用十殿下的吧!”她又拿了一块玉牌出来,这块是君慕凛的。“不管到任何时候,十殿下的玉牌都会管用,就拿着这个去,说是十殿下的命令。” “属下这就去!”剑影应了话,接过玉牌转身就走。 冬天雪随即问道:“主子,咱们呢?咱们做什么?” 白鹤染深吸了一口气,“咱们追上去,协助默语,将那支怪物军队引上城墙,诱到城外。” “然后呢?”冬天雪有些担忧,“主子,一个咬一个,怪军就不会多到无法控制?” 她摇头,“所以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咬,我得在城墙上方埋伏着,给他们再下一剂猛药。”说完,伸手拍拍冬天雪,“你先从上方飞掠过去,追上默语,把我们的安排都告诉她,让她不要担心。但也不需要立即就往东城门去,可以再拖一拖,最好在上都城里转一圈,把所有的敌人都诱到怪军队伍里,然后再带至东城门。我得先去一趟今生阁,拿些药粉。” “行,主子快去,我们在东城门汇合。”冬天雪也不拖沓,身形一纵,整个人腾飞起来,速度快若闪电,很快就追上了默语。 如此,白鹤染才算稍微定了心。 街头不知什么人的战马正在四处溜达,它的主人不知是敌是友,更不知是死是生。战马身上有血迹,但看上去不像是它自己的血,应该是染上去的。 白鹤染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它,纵身翻垮上去,“驮我一程,今夜咱们谁都不能闲着,不管你是什么人留下的,今晚驮我一程,雨过天晴之后,尝你一顿精料吃。” 那马就像听懂了她的话一般,立即飞驰开来。 今夜的上都城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各方势力各展其能,谁也没藏着掖着。 隐藏在市井之中的、混世魔王麾下的三教九流全体出动,阎王殿全体出动,间殿全体出动,皇宫禁军,皇帝的亲兵全体出动。 所有人都听着同样一个号令,这个号令来自白鹤染,来自传一样的人物:天赐公主。 默语在冬天雪的指引下,带着怪军开始在上都城里搜寻,遇着扎红巾绿巾者全部撕咬成同类,然后继续一路扫荡,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间殿的人为默语这一方扫平障碍,很快就跟十皇子的人以及阎王殿的人拧成了一股绳儿,彼此第一次配合,却十分默契。 渐渐地,这场仗打出了经验来,间殿的人寻找同伴更加快速,汇聚到一起的人引导起那些怪军来也更加手段纯熟,甚至追击那些逃跑的敌军也更加有准头。 怪军的队伍已经壮大到近五千人,默语渐渐地有些累了,冬天雪便将她替换下来。 有阎王殿的人立即上前架着默语退到后面去休息,大军在冬天雪的带领下开始扫荡北边最后一条街,这条街扫完,就该向东城门方向移过去了。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就在这座上都城里,还有一个人,忽隐忽现地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存在……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88章 她是阿珩,凤羽珩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今生阁里也困着许多人,有大夫也有病人,还有病人陪护的家属。 虽然今晚是大年夜,虽然今生阁也在傍晚时分就关了门,也不再有新来的病人排队求医。但是已经住进医馆里的病人却并没有离开,重病在榻的也只能留下来继续医治。 今生阁有轮值的大夫守着,给病人诊病开药一点都不含糊,后厨的厨娘也留在阁里过年,擀了面皮,拌了肉馅,正准备给大家包大年夜的饺子。 外头突然而来的动乱也闹得阁内人心慌慌,起初只听说是郭问天反了,正在外头攻城,但没想到上都城内也乱了起来,刀剑交错的声音不时传来,就算门窗紧闭也闭不住心里的恐惧。好在十皇子的人知道今生阁的重要性,事情一出,立即有许多人赶了过来,一直守在了今生阁门口,有敌迎敌,无敌防御,如此才不至于让今生阁像红家一样被抢砸沦陷。 白鹤染的到来让人们心里踏实了许多,在这种时候还能看到天赐公主,这让大家忐忑的心情舒缓了一些,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 厨娘把新煮的饺子端了出来,所有人都分到了一大碗,她想给白鹤染也端一碗时,却发现白鹤染已经一头扎进药材库里。有大夫自发地守在外头,告诉厨娘先把饺子端回去吧,并嘱咐道:“阁主说了,不管外头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咱们只管阁内安好。” 说是找药,但其实她是什么药都没有放过的,药水、粉末,只要今生阁有的,适合大面积洒用的,也不管对不对症,不管是什么成份什么药量,都被她翻找了出来。 她再次划开左掌,将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到药粉和药水里,到是不多,但因为量大,故而还是让她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苍白。 血滴在药水里,迅速就跟药水融到了一起,除了让药水稍微有些变红之外没有其它反应。 滴在药粉里的血会让药粉多少起些粘稠,但因为血少,药粉多,所以多搓几下也不影响药粉的干湿度。对,就是干湿度,她必须掌握好这个干湿程度,因为还要把药粉扬出去,并且尽可能的让药粉大面积扩散,如此才能把那支怪军的病情给控制住。 她就是要控制病情,不但要控制,还要做一个改变。要让吸入这些药粉或是沾上药水的怪军中人,在翻下城墙去咬城外的人时,只会变得攻击性更强,可以把人咬死,但却不会让更多的人传染这种怪病。怪军不能再扩充了,这个时代没有高端武器,再扩充下去她就会控制不住局势,从而对东秦造成更大的伤害。 白鹤染以最快的速度配了大量的药粉和药水,当她从今生阁的药材库出来时,身上直接背了两个大~麻袋,把外头守着的大夫给吓了一跳,“阁主您这是干什么?” 她看了那人一眼,叹了口气,“拿些药材去救命,你们守好今生阁就行,我拿走的都是药粉和药水,药丸没有动,不会影响阁内的正常治疗。待事件平息之后,缺了的这些药材再往回找补吧!记住我的话,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同时也要堤防有高手跃墙而入。” 她留下这些话,匆匆就往后门走。有人见她过来赶紧把门打开,刚好够她挤过去。 那匹战马还站在外头等着她,见她来了还发出一声嘶鸣。 战马边上还有一匹马,马边上站了一人,白鹤染认得,正是在城里开馄饨摊的小六子。 平时看起来就是个小伙计,没想到此时提着长刀往这儿一站,也是身型挺拔,一身杀气。 “王妃要去哪里,我跟您一块儿去。”小六子说,“殿下早就有过吩咐,如果有一天京里出了事,而他又不在,我们必须保护好您,也必须全力协助您。不管您要做任何事,哪怕是起兵造反,我们也必须紧随您身后。其它的人都去街上帮忙了,小六子就在这里等王妃,王妃去哪儿都带着小六子吧,今后对主子也有个交代。” 白鹤染点点头,“走吧!”说完就要翻身上马,可就在她这一步迈出去的时候,突然之间好像凭空就出现了一个人,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她一头就撞到那人身上。 入鼻子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味道,但这种熟悉却又十分遥远,遥远到好像这味道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她曾经那么接近,如今又那样远离。 是消毒水的味道,是前世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虽然这种味道里还混合着女子用的香料,但她还是能够在香料中一鼻子就把消毒水味给挑出来闻着。 小六子已经有了反应,正大声喝问:“什么人!”同时手中长刀一展,直接抵了过来。 她都没看自己撞到的是谁,下意识地就对小六子发出了命令:“不要!收回去!” 小六子一愣,想说这个人太危险了,突然出现,像鬼一样。 可还是听了白鹤染的话,长刀收回,再将目光紧紧锁定在突然出现的那个人的身上。 那是名女子,穿着淡紫色的长袍,看起来二十左右的模样,五官灵动俏皮,但又有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那种感觉就像是介于少女和少~妇之间,又有少女的活泼,又有少~妇的成熟。除此之外,还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与大气,就像一个皇后,母仪天下。 “你是什么人啊?”小六子不由自主地问出这么一句。 回答她的却不是突然出现的这名女子,而是白鹤染。她说:“阿珩,她是阿珩,凤羽珩。” 这个名字一叫出来,她的情绪再也不受控制,哇地一声就哭了。只是肩上还扛着两个大~麻袋,看起来十分滑稽。 突然出现的人扭头对小六子说:“还不快把你主子手里的麻袋接过去?我们姐妹重逢,至少该让她腾出手来抱一抱我,看我是不是真实的。” 小六子赶紧把那两个麻袋接了过来,白鹤染一腾出手,猛地一下就将面前的人给抱住,双臂环上她的肩头,面上带泪,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这辈子你怎么还是比我高一些?” 凤羽珩笑了,“其实刚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高的,后来吃得好了才长高了些。”她一边说一边捏了捏白鹤染的小细胳膊,“恩,没事,还能长,你这骨头还没长开呢,以后个子还会高一点,应该能跟我差不多吧!” “真的?”她放开了她,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也不哭了,到是有些得意,“要真能长得跟你一样高就好了,你是不知道,我这上辈子就怨念自己的身高,这辈子可是憋着劲儿让自己能长高一点。只不过我没你那么好运,我就是吃得好了也没怎么长起来,可能是之前那十多年饿得狠了,营养实在根不上,这短短不到一年的工夫还没找补回来呢!” 她很高兴,兴奋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有太多太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阿珩,我有好多话想问你。怎么来的,又怎么到这里来的,我统统都想知道,但现在实在不是时候。”她叹气摊手,“我遇上麻烦了,朝廷有位将军造反,这会儿十数万敌军围城,我得凭一己之力把这个局势给挽救回来。”她指指小手子已经放在马上的两只麻袋,又扬了扬自己割伤的左手,“我用血和了药粉,一会儿得带到东城门去。” 凤羽珩听得直皱眉,“你们这里被大军围城我知道,但为什么要凭你一己之力?你们这个国家连个带兵打仗保城卫池的将军都没有?还是说只有那一位造反的将军?男人们呢?” 她叹气,“说来话长,这事儿算是我的一件功绩,我只有做好了才能跟朝廷换一个大恩典。阿珩你来得正好,我知道你带着空间过来的,虽然以前没听说凤家有芥子空间,但兴许是你有遇,哎呀管它呢,反正你得帮我。”她们姐妹之间从来不需要客气。 “自然是要帮你的,不帮你我也不会冒险进城。”凤羽珩说话间,右手在自己的左腕上摸了一下。白鹤染注意到那腕上有一处凤凰胎记,浴火重生的凤凰,她记得这块胎记是前世就有的,跟眼前这个一模一样,是医脉凤家这一世传人的象征。 随着凤羽珩手腕翻动,一瓶药膏凭空出现在她的手里,就像变戏法一样,看傻了小六子。 白鹤染却没有惊,只是笑嘻嘻地说:“原来你的空间是要从这块胎记导入导出的,跟卿卿她们家的不太一样。不过我琢磨着是不是上辈子你这块胎记也有这功效,只是没被发现而已?”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受伤的左手递上前,“上药吧!本来我想着一会儿对付城外那些人肯定还要放点血的,所以自己也没有做处理。不过现在你来了,我琢磨着我兴许不用费那个劲了。阿珩你给我透露透露,你的空间里都带了什么过来?有没有尖端武器?” 凤羽珩一边给她涂药膏一边冲着她挤挤眼,口型一动,无声地说出两个字节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89章 把他们都突突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心思一动,瞬间明白这两个字节代表着什么。 AK,是AK!太酷了,凤羽珩居然把AK带过来了!那她还弄什么怪物大军,她直接站在城楼上把外头那些人都给突突了不就得了。 小姑娘有些激动,“几把?以后你还走不走?要是还走的话能不能给我留一把下来?阿珩你是不知道,这里实在贫瘠,什么都没有,连肺结核都是绝症,可真是苦了我。” 她回想这一年来的经历,第一次有了彻底倾诉的欲望,可惜却不是时候。 “反正你是先来的,你是穿越前辈,还带着空间,你不能看着我吃苦不管。”她索性耍赖,反正这是阿珩啊,她们之间生死之交,出生入死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她向阿珩寻求帮助和保护,再正常不过了。“阿珩,咱俩联手吧!好久没有这么刺激过了。咱俩联手把外头那十几万大军给灭了,让这个时代的人都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武装,看他们以后谁还敢挑衅我的威严。”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挥着小拳头,“姑奶奶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呢!” 凤羽珩也笑了起来,目光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神采,“好啊!好久没打仗了。你是不知道,我们那边现在都无仗可打,到处都是和平,无聊极了。要是早知道你这头还有这种乐子,我一早就来了。不过你这十几万人不太够啊!冷兵器对热兵器,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咱们俩完全是屠杀式的碾压啊!是不是在这之前先过过手瘾,正经打一架再说?” “好啊!”白鹤染兴奋的跳了起来,“正合我意。什么怪物大军,干脆把他们引到城外摔死算了,咱俩一会儿先冲下城去杀一票,杀过瘾了再回城墙上突突他们。” 小六子站在旁边都快听不下去了,这两位是什么人啊?哪里有女子是这个样子的?这完全就是两个好战份子,还是极其恐怖的好战份子。 偏偏其中一个是他们王妃,还有一个……小六子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位叫做凤羽珩的姑娘。恩,暂且叫姑娘吧,虽然看发髻梳得不太像,但长得挺少女的。他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刚刚这位姑娘是怎么出现的,反正黑幕之中突然就出现一个人来,然后跟他家王妃撞到了一起,又十分戏剧化地两人还是朋友。 还有她们正在说着的话,他每一个字都懂,但连在一起却完全不懂。 什么叫突突了他们?十几万大军,拿什么突突?突突又是什么意思?还说什么在突突之前先杀一票,王妃当真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那可是十几万大军,那可是郭问天亲自领的兵,就你们俩从此如花似玉的小丫头片子,都不等从城墙上跳下去呢就得让人乱箭射死。 这都怎么想的?现在小姑娘的想法都这么不切实际吗?十爷该不会找了个傻子吧? 还有还有,这怎么涂完了药膏还把手给缠上了,缠手的布怎么是状的,那么软那么薄,什么材质?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变出来的呀?小六子完全不能理解,为何这凤羽珩手腕翻动间就能不断地变出东西来?这一样一样的都是什么玩意? 正发懵呢,就见白鹤染有了动作,居然是走到他的马匹边上把那两只麻袋又给扛了下来,然后往凤羽珩怀里一塞,“放你空间里去。” 凤羽珩意念一动,两只麻袋凭空消失。 小六子觉得自己可能是见鬼了,这女的根本不是人,她就是只鬼。他们王妃怎么可以跟个鬼在一块儿?这要是被鬼给勾了魂,以后十爷回来可怎么交待呀? 于是颤颤微微地提醒:“王妃,人鬼殊途,不管曾经多么要好,一旦生死两离就不可以再有交往了,对你没有好处的。小的听说活人跟死人走得太近,会被染上死气,自身的生机也会随之越来越少,直到阳火熄灭,那就彻底被鬼给勾走了,再回不来了。” 白鹤染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什么鬼?谁是鬼?”然后瞅瞅凤羽珩,“你说她啊?她不是鬼,她是我姐妹,我俩是好朋友。你看她哪里像个鬼了?她……呃,好吧,确实不太正常。” 凤羽珩这时候从空间里拿了两听可乐出来,那凭空变化的手法好像是不太像人类的。 可是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给我喝一口,我的天我馋死这口儿了,OMG,居然还是冰的,阿珩你简直是神仙!”白鹤染打开可乐拉环,咕嘟咕嘟就往嘴里灌。 久违的气泡感侵入心肺,碳酸饮料的滋味充盈着她的每一处细胞,她能感觉到这一刻就连头发丝都活跃了起来,整个人激动得想要原地蹦跳大声尖叫。 前世从来不觉得这种东西有多么好喝,夸张的广告更是让她觉得十分可笑。 然而一恍隔世,阔别一年,再次品尝这个味道,竟胜过精醇佳酿,千金不换。 “老天爷还是厚此薄彼的。”一罐可乐喝完,白鹤染嘟囔了一句,“你来了,就给了你一个空间,我来了,却什么都没给我。好歹附赠我一个外挂啊,就这么让我只身一人来了,关键时刻就得放血,本来我就贫血,这罪遭的。”她无奈叹气,将可乐罐子随手扔在今生阁后门的垃圾筐里,“这种东西你要是有多的,回头也给我留点儿。”说完,翻身上马,再冲着凤羽珩伸出手,“阿珩,上来,咱们打仗去!” 凤羽珩同样一跃而起,只在她手上搭了一下就轻飘飘地落到她的马背上,白鹤染又笑了,“哎哟,轻功身法有长劲啊!我记着你以前不会这一套的,打来打去都是部~队里的硬功夫。” “到这儿之后才学的。”凤羽珩告诉她,“往东城门去,我来时观察过,那里的进攻最激烈,为首的人姓郭,是个老头子。” “造反的就是他。”白鹤染磨磨牙,“老不死的,以前琢磨着就算他要造反也没这么快,不知道为啥突然就反了。今儿不把他那把超老骨头给打散,我都对不起你远道来这一趟。”说完,双腿使力,往马肚子上一夹,两人一马嗖地一下就蹿了出去。 小六子远远就听到他家王妃在喊:“跟上!往东城门!”他赶翻身上马,紧紧在后头追着,一边追一边心里念叨:可千万别出事,那女的可千万不能是个鬼啊! “阿珩。”白鹤染一边策马一边跟身后的人说话,“我有许多许多话想要跟你说,但这会儿实在不是好时机,你不急着走吧?待这场叛乱结束,咱们一定好好聊聊。” 凤羽珩点头,“不急,找到你我的心就定了一半,咱们有的事工夫说话。但是也不能逗留太久,我还得去找卿卿。”她顿了顿,有些激动地说,“阿染,卿卿她也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白鹤染也激动,半回头同她说,“我昨天晚上见着了一个人,也是跟你一样突然出现的,后来走着走着就又消失了。我跟他说了几句话,他说他叫玄天华,还说你叫他七哥……”她将昨儿在天赐镇遇着玄天华的事快速地讲给凤羽珩听。 但也只是一讲一听,却没有更多的机会去探讨,因为上都城的街道上开始出现撕杀了。 是己方人马跟怪军之间的撕杀,怪军人数越来越多。 好在似乎并没有己方人员受伤被咬,他们只是引导着怪军去袭击郭家军,让郭家军自相残杀,然后再领着这只怪军向东城门的方向跑去。 凤羽珩说:“我进城之后就发现了这只怪军,当时就想到一定是你的手笔。” “是啊,这招儿当年也用过。但其实这次我并没有打算如此大规模的用这一招,毕竟没有热兵器在手,人太多了不好控制。但我的丫鬟有些冲动,直接把怪军给带到城里来了。我没办法,只好回医馆去配药粉。罢了,直接在这里就用了吧,早用早安心。” 凤羽珩点点头,从随身空间里把那两只麻袋调取出来。白鹤染叫了几个人过来,将使用方法和功效快速地说了一遍,这才将药粉和药水都分发下去。 很快地,怪军又起了变化,还是会有人被咬,但被咬的人也只是受伤,不会再想着去咬下一个人。但他们被同伴咬了,心里也有气,于是撕杀没断,依然是自相残杀。 默语和冬天雪以前间殿、十皇子的人都向她这边靠拢了来,跟她同乘在一匹马上的凤羽珩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白鹤染清咳了两声,“看我看我,哎,说你呢,往哪儿瞅呢!” 被她点到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当时脸就红了,再也不敢抬头往上瞅。 白鹤染这才又开了腔:“不用意外,这是我的好朋友,是我请来的帮手。现在所有人听我的命令,怪军无需再留,任他们自相残杀,自行消除一部份战力。待战力清到三四成的样子咱们的人再出手,全部剿灭。之后往东城门,与我汇合。明白?” 所有人点头,“属下明白!” “行了去吧,注意安全。”她一刻不留,马头调转,又往东城门的方向奔去。 彼时,东城门外,郭问天盯盯地看着被不断撞击的城门,面上的表情愈发的凝重……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90章 我是你奶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父皇。”郭老将军的第三子郭闻朗凑上前,小声问道,“儿臣感觉情况似乎不大对劲,这城墙上方原本是有人的,还冲着咱们放箭,可是后来突然全都撤了,但这会儿又再次露出头来。君厉那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郭闻朗一向是最会见风使舵之人,从前就算他是郭问天的儿子,但是在面对白鹤染时也不会过于强硬过于自大,更不会像他的父亲和其它兄弟那样过于自信。因为他知道郭家在天赐公主面前并没有太大的胜算,甚至如果不彻底撕破脸,根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所以他的做法相对保守,也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惜现在后路都被他爹给堵死了,他都没想到他爹是从什么地方整出来十数万大军,而且突然之间就揭竿起义,起兵造反了。这一下打得他措手不及,完全乱了阵脚。 不过再乱也得有选择,他很快就选择了跟郭问天在一起,不为别的,就因为那是他爹,他无论如何也逃避不了自己是郭家儿子的宿命。就算现在他向朝廷投降也没用,造反是灭九族的大罪,甚至如果有十族都能一起给灭了,他怎么都逃不掉的。 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去面对,不如搏一下,万一郭问天成功了,他就是皇子了。 是皇子就要面对夺嫡,就要为下一任皇帝有可能落到自己头上而努力,何况郭问天这么大岁数了,说不定皇位都没坐热就要归西,他必须得趁这时候把老爷子给围拢好了。 于是他称郭问天为父皇,对自己自称儿臣,还直呼天和帝大名君厉,把郭问天给哄得是哈哈大笑,即便知道城墙上头肯定有鬼,他也还是高兴。 “老夫一生有四子,唯有我朗儿最得我心。”他满意地看向郭闻朗,越看越欢喜。 郭闻朗这会儿却佯装怒意地纠正他:“父皇,不能再自称老夫了,也不能再自称我了,您得习惯习惯,自称为朕,不然可是要闹笑话的。” 郭问天再度大笑,“没错,自称为朕,朕!”说罢,伸手指向城墙上方,刚想说朕也觉得君厉那老家伙搞鬼,想派高手上去看看。可就在他抬头的工夫,忽然发现城墙上有人出现了。 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两名女子,一紫一粉,英姿飒爽,貌若天仙。 其中一个他认得,就是穿粉衣的那位,正是当朝十皇子的未婚妻,天赐公主白鹤染。 可另一位是谁? 他可以保证自己之前从未见过那名女子,也没听说在上都城里还有能够跟天赐公主比肩之女。会是白鹤染的丫鬟?或者是阎王殿的女暗卫?再不就是间殿之人? 他知道阎王殿和间殿的人里有不少都是女子,甚至皇宫里许多宫女其实都是皇上布下的眼线,阎王殿里做饭的婆子也是一位绝世高手。 但那样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长相普通,容易混迹于人群,这才是阎王殿与间殿用人的标准。像眼前这位长得如此美丽夺目的女子,是不会被那两殿所用的,因为辨识度太高。 那么她能是谁呢?她又是何时出现的?为什么跟白鹤染站到一起? 郭问天一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就有一种感觉,就是他虽然不知道白鹤染身边的女子是谁,但是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名女子给他带来的危机感。那是前所未有的压迫,是他戎马一生都没有体会过的恐惧。他有一种感觉,自己会死在那名女子的手里,且会死得很惨。 “上方何人?”他运足了底气大喝一声,听起来气势很响,但实际上只有他知道,他心虚了,他胆怯了,他甚至有点后悔这次为什么没再好好查查,查查白鹤染身边还有些什么隐藏的人。就这么带着所有的人反了东秦,实在是有些草率。 但实际上,这一晚的行动他已经筹划了很多年,所有细节面面俱到,在遇到这名女子之前,他从不认为哪里有疏漏,哪里有缺憾。 但偏偏就遇着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什么人? “上方何人?”他再大吼一声,声音显了急迫。 很快地也有声音传回来,正是那紫裙女子在说话。只见她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样东西,样子很怪,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那女子将那样东西放在嘴边,然后轻轻地说了句话,结果这句话就像惊雷一样炸响,瞬间就传向了四面八方。 她说的是:“我是你奶奶!” 郭问天气得哇哇大叫,“奶奶?老子的奶奶早在九泉地下,你们这是着急下去陪她了不成?”他还是盯着那女子手中之物,却还是看不明白。只觉得声音似乎就是借助那个东西传出来的,而不是像他们一样凭借内力。是那个东西太强大,还是因为那女子根本就没有内力? 他心中胡乱猜测着,上方的话又传了来:“九泉地下?我们姐妹二人早就在九泉地下走过一遭,阎王不收我们,所以我们就又回来了。在地下时见过了你奶奶,她说你这个不孝子孙啊,居然心存歹意总想着造反东秦,真是不识好歹贼胆包天。” 郭问天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这时就看到白鹤染似乎跟那女子说了句什么话,然后伸出手,那女子就又变了一个那种东西出来。白鹤染也将那东西放在嘴边,冷笑着说:“郭问天,你亲奶奶说了,你造反东秦是丢了郭家脸面,对不住郭家满门英烈,这样的孙子他不要,让我们回来收拾了你。哦对了,收拾完之后也不用葬入郭家祖坟,因为你不配,她就让我们把你搓骨扬灰,把你的骨灰就留在东秦大地上,永远被人践踏!” “哇呀呀!”郭问天气得一顿怪叫,他这辈子也没受过这等侮辱啊,就是年轻时候上阵杀敌,两军阵前也没有这么个叫骂法的。这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对上这两个女的算他倒霉,也不知道老皇帝是不是故意恶心他,派两个小丫头片子来迎战。 “滚回你们老家去,让君厉出来见朕!”郭问天又开始叫板,“两个女娃不配同朕对战。” “啥?”白鹤染的声音又传了来,“朕?我说郭问天你还要不要脸?就你那张脸长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你还好意思自称朕?你们郭家要是做了国君,简直拉低皇家血脉的颜值。以前是人人想嫁皇子,但真论到了你们郭家,怕是人人都避之不及吧!毕竟郭家人长得太难看了,谁家也不会吃饱了撑的把自己姑娘嫁给个丑八怪。” “白鹤染!老子跟你拼了!”郭问天要被气死了,郭家人没有君家人长得好,这是事实,但也不至于丑到丑八怪的程度。他是长得不行,但他有势力有地位,什么天仙美人找不到?他的女人好看他的儿女子孙就有一半的可能随了娘,所以郭家小辈并不难看。 白鹤染的话气得郭问天直接就搭了弓,对着城墙上方一顿乱射,就没停过。 可发泄过后却又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因为此时此刻城墙上方根本就没有人,之前出现的一紫一粉两名女子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忽然一下就不见了。 对,就是忽然一下不见的,他看得清清楚楚,打从第一支箭射出去之后,那两个人就没了影子。那种感觉就像从夜幕中隐了身,再找不到踪迹。 郭闻朗的脸都吓白了,见他爹还要搭弓,赶紧就拦了一把,“父皇,打了,人不见了。” “朕知道人不见了,你可有看到她们撤向何方?是不是躲回城里了?” 郭闻朗摇头,“没有,她们根本就没躲,就还在原地站着,然后拉了一下手,两人就在原地消失了。儿臣眼睁睁看着的,就是原地消失,唰的一下就不见了。” 他还用了个拟声词,这一唰把郭问天给唰得一激灵。 原地消失?真的是原地消失?他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可人怎么可能原地消失? “你该不会看错吧?她们是不是……恩?人又出现了!”就在说话的工夫,还在城墙上方原来的位置,消失的两个人突然又回了来。不是走回来的,也不是用轻功身法从别的地方飞掠过来的。郭问天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在原地凭空出现,就像她们消失时一样,没有任何花哨,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好似鬼魅。 “真是见鬼了。”郭问朗冷汗都冒出来了,“以前没听说那天赐公主会异术啊!就听说医术厉害还会下毒,这怎么今日一看,不但会医毒,还通妖法啊?” 郭问天也纳闷,他征战一生从未见到过这种情况,打仗就是打仗,死的人再多也不会变成鬼魂,因为就算有鬼魂也是不敢到战场上来的。所有参战人员杀戮都重,他们就是死在这些人的手里,怎么可能还敢再回来。 可今晚怎么回事?白鹤染从哪里弄来一个如此鬼魅的帮手? 郭问天的头皮都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91章 你怀念方便面的味道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你们东秦的将军就这个德行?”凤羽珩笑呵呵地问白鹤染,“就这点胆子他也敢起兵造反?我跟你说,我们大顺造反的人可比他胆子大多了,至少没吓得头发丝都竖起来。” 白鹤染“切”了一声,“你看到他头发丝竖起来了?” 凤羽珩耸耸肩,“看是没看到,不过瞧他那模样也差不多。我跟你说,这种年纪的人很容易突发心机梗塞,特别是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突然心梗发作人一下子就死了。” “那要不咱们别玩了,万一给吓死就没意思了。说好了冲下去打一仗的,万一郭问天先死了,这仗可就没什么打头了。我还想看看你比我先到了那么多年,功夫有没有长进呢!” “行,那不玩了,我们下去吧!”凤羽珩将白鹤染手里的扩音器接过来,连同自己手里的那一只一起收回空间,想了想再道,“我们只用冷兵器吧,别一上来就动枪。” “行,各凭本事,一起杀敌。” 她俩在上头说得热闹,有一多半的话是说在扩音器收起来之前,声音传了出去,被下头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包括那句“我们大顺”。 郭问天当时就打了个激灵,大顺?大顺?这是一个国家的名字吗?怎么有些耳熟? 郭闻朗也耳熟,且很快就想了起来,于是提醒他父亲:“大顺好像是传说中的、无岸海对面那个国家,我记得在一本杂上看到过,说无岸海对面有国,名曰大顺。” “无岸海的对面?”郭问天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个传说,可从前他只以为那是传说,因为谁也没看到无岸海还有岸啊?对面更是无人去过。既然他们过不去对面,那对面又是怎么过来的?这没有道理啊,说不通啊? 他抬头看着上方的女子,见那二人已经跃跃欲试,就要冲下来跟他们拼命。 忽然就反应过来,有这种鬼魅手段之人,想要渡过无岸海会不会也是很容易之事?难不成无岸海的对面都是这样的人?他们都懂妖法?那如果将来有一天对岸的人大面积攻过来,东秦在这种手段之下如何得以生存?被灭不就是眨眼间的事? 郭问天越想心越凉,他忍了这么多年,谋划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个机会揭竿起义,却没想到居然遇着了无岸海对面的人异士,这仗要怎么打? 没人再给他时间胡思乱想了,白鹤染跟凤羽珩已经有了动作。就见二人在城墙上方一跃而起,夜幕中勾起一紫一粉两道倩影,对着地面直冲下来。 郭问天的第一反应是放箭,于是他大声喊道:“放箭!射死她们!快放箭射死她们!” 无数利箭呼啸而过,奔着白鹤染凤羽珩二人就射了过去。可惜,都打了空,没有一支箭能够顺利落在目标身上。别说身上,甚至连片衣角都没刮着。因为,那两个人又消失了。 对,就是又消失了,上一次消失是在城墙上方,这一次消失是在半空之中,就在她们俯冲下来的过程中,两人在半空中突然就影踪全无。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那些搭弓举箭的将士也停了下来,再不敢有任何动作。 射出去的箭全部打空也就罢了,这居然还出现了灵异事件,两个大活人突然一下就消失了,这仗还怎么打?他们只会跟人打仗,却不敢跟鬼打仗,遇着妖就更是麻烦啊! 可眼下明显那天赐公主跟神秘女子非鬼即妖,无论是哪一种存在都是他们对付不了的呀! 郭闻朗看着愣着不动的大军,再瞅瞅什么都没有夜空,心彻底凉了,瞬间就产生了想跑的念头。可是他无处可跑,到处都是大军,都是他们带过来的大军,原本围的是上都城,可是他现在觉得,这些大军是围住了他,把他活生生地围在了这个死局里。 郭问天也懵,忽然就想起民间有对白鹤染的传说。有人说文国公府嫡小姐被送到洛城去养病三年,再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不但使得一手绝世的毒医手段,还有一身上佳的武功身法。这些本事没有一样是三年之间就可以练得成的,可是为什么白鹤染就能呢? 答案只有两个,一是她从小就被秘密培养着,这些本事是从小就开始学的,只不过外人不知道罢了。之前那些虐待苛责什么的都是文国公特地制造出来的假象,为了迷惑人心,为了给文国公府保存实力,为了让白鹤染平安地成长起来。 但是外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文国公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机和本事,再者,若真是那样,白鹤染回来之后应该跟文国公一条心才事,而不是像后来那样,一心想把她爹给整死。 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那就是:白鹤染根本就不是白鹤染! 不是白鹤染,那她是谁呢? 郭问天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因为在夜幕中突然消失的两个人又突然地出现,还是在夜空当中,但却离他这一方近了许多。出现仅一下下,两人再度消失,然后再出现。 一次比一次近,终于在郭问天意识到危机时,两名娇俏的女子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护驾!保护皇上,快保护皇上!”郭闻朗吓得大叫,自己也赶紧催着马往他爹身边又站了站,让大军把他们团团围住,保护起来。 此刻的郭闻朗都快被白鹤染和凤羽珩给吓疯了,他坚信自己见了鬼,不但那个不认识的紫衣女子是鬼,白鹤染肯定也是鬼。他颤微微地跟他父亲讨论:“怪不得都说白家的嫡女打从洛城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还多了许多本事,原来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个鬼,鬼当然会得多啊!父亲,原来我们这一年来一直在跟一只鬼较量,人怎么能跟鬼斗啊!不会赢的。” 郭问天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儿子,大敌当前竟说出这种丧气话,是咒他早死吗? 不过他也得承认,郭闻朗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他不信鬼神,但是白鹤染跟那个紫衣女子的行为除了用鬼来形容,再没有更合适的理解了。 如果真是鬼,该怎么对付? 思索间,两名女子已经落了地,就是无声无息忽然出来的,直接出现在了大军的包围圈中。郭问天当时就乐了:“简直是自投罗,给朕拿下!” 一声令下,大军蜂拥而上,声势喝人。 两名女子却十分从容,临危不惧。白鹤染手里银针闪动,整个人腾空跃起,在空间旋转一周,那些沾了毒的银针也随着打出了一周。 无数人中了银针之后瞬间就失去了知觉昏倒在地,随即就被后面拥上来的同伴无情踩踏。 凤羽珩借着毒针之势也甩出一把药剂,拥上来的人又在这把药剂的作用下倒地一批。 后面的人又涌了上来,白鹤染说:“直接打吧,用毒太没意思了。” 凤羽珩点头,“好,既然是来过瘾的,那就用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开打吧!”说吧,手中甩出两道长鞭,呼呼啦啦地就往人群里抽。被她抽中的人一个个惊声尖叫,皮开肉绽。 白鹤染乐了,“哟,这俩鞭子可真不错,还带倒刺的,回头我也整两条玩玩。”说着话,腕间长绫也甩了出来,柔软的长绫在她手中被舞动成长枪一般,直拍人群。 长绫里面是带着银针的,起初有人只觉长绫抚过,带着香味儿,柔柔软软的能有什么杀伤力啊?却不知看似柔软的长绫抽在人的脸上却比石头还硬,比刀剑还要锋利。银针的针尖儿全都竖立着,划开他们的皮肤,刺入他们的血肉。银针上的毒性立即挥发,敌人在接触到的一刹那立即倒地不起,再也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所以这场仗打出来,其实有很多人都是被自己人给踩死的。 她有些无奈:“这些银针是原本就淬了毒的,早知道今儿要这么打,我就换一批针了。” 凤羽珩却笑了,“用不着换,毒脉传人若不用毒,那岂不是瞧不起祖宗?” “你们国家有没有叛乱过?”白鹤染一边打一边问凤羽珩,“你是怎么应对的?” 凤羽珩笑了,“我面对过数十万大军,面对过最艰难的困境,但是没关系,我是一个被上天垂怜的人,我不但带来了药房空间,就连空间里我藏着武器的密室都被一起带了过来。所以我选择了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去消灭他们——我用手雷轰!” 白鹤染乍舌,“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他居然就让我两手空空的来了,什么都没有。唉,真不知道是不是看我不顺眼,还是我长得让他觉得不好看,以至于连个外挂都不给我。” “你一身是毒,还要什么外挂?”凤羽珩笑她,然后又安慰道,“没关系,回头我把东西多给你留一些。我空间里的东西是可以自动复制的,我只要取出来,过不了多久空间里就会又复制出来一件一模一样之物。而且有保质期限的东西在空间里也会自动保鲜,直到把它取出来,才会从取出来的那一刻起重新计算保鲜期。怎么样,有没有很怀念方便面的味道?” 白鹤染当时就流口水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92章 给你一手术刀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方便面简直太怀念了,红烧牛肉、小鸡炖蘑菇、老坛酸菜,她直今仍然记得所有方便面的口味。不止方便面,还有许许多多前世不屑一顾的垃圾食品,如今都成了她的日思夜想。 她告诉凤羽珩:“以前特别厌恶的时代,如今却成了回不去的家乡,这种滋味很不好。”一边说着话,手里的长绫又缠上了一个敌人的脖子,手腕用力,脖子生生被绞成两截。 死的这个还是将领,随着他的死亡,原本层层涌来的敌人有了明显的退缩,显然白鹤染跟凤羽珩的勇猛已经让他们心生畏惧,越来越多的同伴死去也让他们开始自我怀疑。 但是白鹤染跟凤羽珩二人却越打越来劲儿,越打越兴奋。凤羽珩说:“我好久没有这样亲自上阵杀敌,没想到来东秦一趟居然还能得着这么个便宜,真是大快人心。” “我到是经常这么痛快一下子,没办法,身边的敌人实在太多了。”白鹤染有点儿郁闷,“妈的,也不知道几个意思,打从我来了东秦,敌袭就没断过,各路神仙都想杀我。” 说着话,又是几个敌人被解决,转眼间,二人已经快要接近郭问天了。 东城墙上方,五皇子双手撑着城墙向下方看着,几次都有冲动想冲下去帮忙,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不知道那个紫衣姑娘是谁,但是小六子很骄傲地告诉他,那是他们家王妃的好姐妹,特别厉害,能徒手变出东西来。 他一边看着下方一边听小六子讲着白鹤染跟凤羽珩在今生阁后门的相遇,就好像在听一个神的故事,想相信,又不知该怎么相信,不相信,这两个人却就在下方飞舞。 没错,就是飞舞,白鹤染的长绫,凤羽珩的长鞭,花容月貌的两个小姑娘就这样冲进敌人的大军中,宛若两朵盛开的娇花,美丽,也致命。 背后,有侍卫回报说:“怪军已经被清除至不足两千人,正在往东城门这边涌来。” 五皇子点点头,“架梯,引他们上来。” 所有人从城墙上方撤了去,默语带领的怪军很快就从梯子爬了上来占领了这块地方。 怪军的神智已经缺失了,大量的杀戮激发了药性,此时的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行动力和杀伤力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强悍。东秦的城墙极高,上都城的城墙更是所有城池中最高的,所以郭问天的人只撞城门,从来没想过架梯子从底下爬上去。 但是这些怪军却已经没有了这种概念,爬上城墙之后下意识地就开始寻找活人,寻找之下很快就发现活人都在城外,于是他们开始跳城墙。 毕竟不是真正的丧尸,只是想咬人的人类罢了,如何能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下来还有命在?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根本就是自杀式的跳楼。 但是没有人拦着,君慕丰看着这一幕,狐狸一样的笑容又在唇边绽放开来。 跳吧,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跳下去就不会再想咬人了。城里已经杀光了两千多敌军,剩下的这两千多就让他们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的人已经累了,没力气再动手了。 好好的一座上都城血流成河,上都城外更是尸横遍野。 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从城墙上方跳了下来,砰砰砰地摔到地上。血花四溅,支离破碎。 郭问天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所有跳下来的人都是他的人,因为所有人的胳膊上都绑着红色或绿色的布条子。那布条子是缝死在铠甲上的,不会被打掉,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 眼瞅着这么多自己人一个接一个地跳楼,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一脸惊惧地看向白鹤染,大声喝问:“白鹤染,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跳下来?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白鹤染干脆地点头,“是啊,就是我,毒了他们的神智,让他们觉得跳下来是一件特别快乐的事。郭问天,你要不要感受一下这种乐趣?要的话我现在就送你上城墙,然后你再自己往下跳。相信我,那一瞬间特别快乐,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在那一刻拥有。” 郭问天又去看那些坠楼之人,他在寻找他的儿子,他想知道他的大儿子郭闻宇在不在队伍里。可惜人太多了,离得也太远了,人们又都穿得差不多,哪里分得出谁是谁。 他几乎气疯了,一双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小贱人,我宰了你!” 啪!一声鞭响,凤羽珩的长鞭隔着一道人墙狠狠地抽了过来,“敢辱骂本宫的姐妹,你找死!”话音落,执鞭的手上突然长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形状怪的精致小刀。 有人下意识地喊了声“暗器”,与此同时,小刀脱手而出直奔着郭问天就飞了来。 郭问天没想到对方说打就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甚至连躲避都忘记了。 当然,最终导致他忘记躲避的不是因为凤羽珩手法太快,也不是因为他年迈体衰反应太慢。而是因为凤羽珩手中长鞭突然消失,这柄小刀突然出现又让他吃了一惊。还有那句自称的“本宫”,都让郭问天心下大骇。 这究竟是戏法还是妖怪手段?所谓的本宫又是何意?凤羽珩,她真的是传说中无岸海对面的那个姓凤的皇后吗?传说中姓凤的皇后居然真的存在,可是她是怎么跟白鹤染认识的? 郭问天这一分神,动作就迟钝了,眼瞅着那把刀奔着自己额头就来,再想躲已经来不及。 边上的郭闻朗吓坏了,直觉告诉他郭问天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要死也得是攻打进上都城之后、坐上皇帝的宝座之后、也是把皇位传给他之后。 现在郭问天一死就全乱了,大军的主心骨可就没了,而不管是他也好,还是正在攻击其它城门的几位郭家兄弟也好,谁也没有郭问天的力度,这些私兵是不会听他们的话的。 “护驾!保护皇上!”郭闻朗惊声大叫,一边往后躲一边喊,同时手底下一抓,也不管抓的是谁,抓过来就往郭问天面前推。 那是一个胳膊上绑着红巾的将士,原本是面向白鹤染那头的,郭闻朗在他背后。冷不丁被这么一抓,整个人就往郭问天那头摔了去。郭闻朗这人没别的本事,但力气很大,这一抓一推的,竟还把人抛了起来,以至于下落时正好摔在郭问天的马背上,挡到了他身前。 噗!精致的小钢刀从那人的左半边脑袋穿进去,又从右半边脑袋穿出来,最终还是盯在郭问天的脑门子上。但因为有一个脑袋挡了一下,泄了力道,所以就算刀依然扎上了郭问天的脑门,却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入肉微毫,在他的脑门子上开了个口子。 这口子流了很多血,血从脑门流下来,滑过鼻梁,一直流到嘴唇,入了口中。 郭问天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是浓浓的血腥味儿。 这是他的血,是他被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打伤,流出来的血。 他终于彻底陷入了疯狂,大将之威怒展,手臂高抬,大声呼喝着全军进攻,不惜以人力消耗,也要把这两个小女子给耗死。 于是敌军一拥而上,瞬间将白鹤染凤羽珩二人淹没在人群中。 城墙上方已经没有人再往下跳,因为该跳的都跳完了,该摔的也已经都摔死了。尸体在城外堆成小山一样,星不丁儿的有那么一两个刚掉下来并没摔死的,最后也是被不断掉下来的同伙给砸死。直到最后一个人跳完,挣扎了几下,终于所有人都没了声息。 小六子劝五皇子:“五殿下还是到其它几座城门去看看吧,小的是真怕守不住。这边有王妃和那位姑娘在,肯定是万无一失的。” 君慕丰撑着城墙往下看着,目光使终追随着白鹤染在人群中穿梭。每一个腾起跳跃,每一次惊险躲避他都看在眼里,一颗心也跟着来回兜转。 怪不得这丫头后来不再叫他五哥,而是只叫他哥哥,他还以为是两人关系更近一步,与众不同了。却不知原来那小姑娘早就知道他们本就是兄妹,他本来就是她的哥哥。 所以她极力阻拦白家的三小姐心里惦记他,却从不说究竟是什么原因而不同意。 他曾做过无数次猜想,却怎么都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荒唐。 白兴言,你干什么不好,非要觊觎皇妃,非要生下他来? 今时今日,这场叛适即便终结,他又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他该生活在哪里?凌王府还是他的府邸吗?还是他的家吗?父皇还是他的父皇吗? 他又该如何面对他曾经的兄弟?如何面对白家的人? 他到底是谁?是君慕丰,还是白家大少爷?他这样的人,究竟该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君慕丰迷茫了,最后往城下看了一眼,正看到白鹤染一条长绫同时缠住四五个人,瞬间绞杀。于是放下心来,他相中的姑娘一定是最好的,他相信这场危机她一定能够渡如。 如此,这里便不需要他了。 他转身,告诉小六子:“看好你家王妃,本……我,我去北城门瞧瞧……”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93章 阿珩,咱们来比赛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凤羽珩伤了郭问天,导致了郭问天的彻底疯狂。白鹤染特别会钻空子,趁着郭问天发疯的时候又抖了一下长绫,将郭闻朗手臂抽掉了环儿。 这爷俩现在可谓是身残志坚了,一个脑门子淌血,一个耷拉个膀子,又气又疼嗷嗷怪叫,还不忘抽空喊一嗓子:“杀!杀死她们两个,必有重赏。” 可谁也不是傻子,能乖乖就站在这里等杀? 于是,就在郭问天的大军想要以人数压倒她二人时,就在郭问天手里的长长也已经刺出去时,就在郭问朗大喊着“兄弟们挤死天赐公主”时,忽然之间,原本还好好的站在人群中间勇猛杀敌的白鹤染和凤羽珩,不见了! 对,就是不见了,就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忽然不见的。没有任何征兆,如果说一定要有征兆,那就是白鹤染冲着他们邪乎乎地笑了一下,然后两个人手一拉,瞬间消失。 郭问天再一次头皮发麻,郭闻朗再一次默默地念叨:“见鬼了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前面往前冲看到这一幕的将士都停了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冷汗都冒出来了。 但是后面听了命令往上涌的人却因为离得远,或是被人群挡住,没看到这一幕,于是他们还继续往上冲。结果前面的停了,后面的还在冲,偏偏郭闻朗最后喊的还是“挤死天赐公主”,所以他们根本就是用挤的。也不管什么战不战略了,更不管什么姿不姿势,就是用最原始的方式往前挤,人挤人,势死要把天赐公主挤死在里面。 数以十万计的大军想要挤死两个人太容易了,哪怕有更多的人在参与围城并没有加入其中,那参与“挤死白鹤染”这个任务的至少也有两万余人。没有人怀疑在这样的情况下白鹤染还能逃脱,也没有人怀疑在这样的情况下白鹤染还能不被挤死。 于是有人生了借机揩油的心,特别是站在稍往靠前一些的人,心里就想着万一挤拥过程中能趁机摸到那两位姑娘一把,不管是公主还是那个紫衣女子,这辈子都够本啊! 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所有人都是拼了命的往前挤啊! 结果,前面的停住了,后面的还在挤,一挤之下直接把前面的人给挤趴下了。 这又是新一轮的踩踏事件,比之前撕杀的时候还要惨烈,第一批摔倒的人还没等发出叫喊,后面的人蜂拥而上当时就给踩没了声儿。后面的人又因为脚底下有人,他站不稳,于是也跟着被绊倒,也成了被踩踏的对象。 就这么的,一个踩一个,一个绊一个,越来越多的人摔倒,越来越多的人被踩死。幸存的人偏偏还像是魔怔了似的在那里不停地怪叫:“鬼!有鬼!天赐公主不是人,她是个鬼!” 不只将士们喊,郭闻朗也在那喊。胳膊的疼痛和感观上的刺激都让他有些受不住,只能靠大喊来发泄情绪,否则他觉得自己会疯。 郭问天到是能收敛一些,但是白鹤染跟凤羽珩二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还是给他带来了强烈的情绪波动。虽然从城墙上冲下来时那二人也是一闪一现的,但毕竟离得远,没有这么直观。但刚刚那一个消失可离得太近了,再差几步就到眼前了,就那么突然一下就没了影儿,搁谁谁能受得了?就说她俩不是鬼,那也一定是妖,反正非鬼即妖! 郭问天都迷茫了,他这一生跟许多许多的人打过仗,再勇猛的敌人他都不怕,所以他才敢造反,敢进攻东秦国都。但是他没跟鬼和妖打过仗啊!他一个大活人如何能对付鬼? 他不知道,就在这种迷茫中,他自己也被层层拥挤的人群拥挤着,虽然坐在马背上,但是人群一拥,马也跟着往前走,挤得狠了,马就有点儿不高兴,开始不耐烦地扬蹄。 很快地,郭问天和郭闻朗二人就被拥挤到人群中。有人发现了,大声喊:“不要再挤了,天赐公主已经不在了!保护将军,保护少将军!” 可是后面的人听不见,前面的人自顾不暇,于是拥挤还在继续,直到把郭闻朗都从马背上挤了下来,郭问天这回过神,下意识地就要去捞自己的儿子。 可惜,他没捞着。郭闻朗胳膊掉了环,没有平衡,也没有支撑,所以摔下去之后第一时间没能站得起来,此时已经被拥护的大军踩在脚下。几个来回下来,很快就没了声息。 郭问天心痛得一声狂叫,终于震慑了混乱的大军,人们终于发现白鹤染同凤羽珩二人已经不见了,而他们因为不了解前面的情况,只顾着拥挤,所以对己方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不但踩死了很多自己的同伴,还踩死了郭小将军。 一时间,大军异常的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地上的尸体说不出话来,唯有郭问天一声声的悲嚎在黑幕中不断回响,声声凄哀。 而此时的白鹤染凤羽珩二人已经回到了城墙之上,二人正站在上方向下俯视,看到了满地的尸体,也将郭问天的表现尽收眼底。 白鹤染偏头问已经站到自己身后的默语和冬天雪:“城内还有怪军吗?” 默语立即回报:“小姐放心,一个都没有了,全部剿灭干净。”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估算失误,还擅自做主将怪物带到上都城里,请小姐降罪责罚。” 她看了看跪着的默语,点点头道:“确实该罚,自作主张乱我阵脚,不是小罪。但此时也非降罪之时,你且起来,待这场战乱平息,我自有定论。” 默语磕了个头,站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 反到是凤羽珩看了她一眼,又瞅了瞅后头的冬天雪,开了口说:“你这两个丫鬟资质真不错,你若能给她们调理下经脉,她们的内力应该能更进一步。” 白鹤染叹了一声,“我也知道会更进一步,但是你看,哪有机会啊!原本是想给默语调调的,可惜才调了一半这就出事了。阿珩你是不知道,打从来了东秦,我几乎一天都没闲过。好不容易盼到过年了,想着正月里能歇一歇,结果又出了这档子事。”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看,除了间殿和君慕凛的人之外,还多了不少阎王殿的人,原本守城的将领与将士也都集中到她身后,等候她发号施令。 可是她不想发什么令,外面虽然死了不少人,但因为基数太大,目前为止打开城门直接冲出去杀敌依然不是最好的办法,自己这一方依然会输得相当惨烈。 说到底,她手里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这才一个东城门,虽然只有东城门是郭问天亲自领的兵,一定是重中之重。但其它三方城门也不能轻松大意,否则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她得赶紧解决了这一边,再去其它三座城门都看一看,只有将今日集中在外面的十几万敌军全部收复或歼灭,这场战役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上都城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郭问天已经开始叫骂,骂得十分难听,什么小贱人小蹄子小表子全都整出来了,几乎是祖宗八代刨着坟的骂。不但自己骂,边上的将士也跟着一起骂,还有一部份人已经冲到城下,开始在那些摔下来的尸体中寻找郭闻宇的尸体。 还是有人在不停地撞击宫门,这边守城的将领说:“公主,上都城的城门虽然坚固,但也禁不起这么不间断的撞击,再这么撞下去,怕坚持不了半个时辰了。” 白鹤染当然知道坚持不住,下方郭问天的叫骂她听着也闹心。虽然白家的祖宗八代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就这样让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是那么回事。 这么些人看着呢,她若不做出反击面子上也是不好看。 冬天雪说:“主子,要不咱们就冲出去跟他们拼了,打的时候先可着郭问天打,只要能把他给打趴下,其它人自然就乱了阵角。擒贼先擒王嘛!” 白鹤染点头,“确实是擒贼先擒王,可是你知道下面有几个王?真以为就郭问天一个?”她一边说一边摇头,“别天真了,这十几万兵马,属于他郭问天的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老太后养了多年的私兵。所以就算郭问天死了,那些私兵里面依然有自己的将领,他们的目的依然是攻破我方城门,然后冲进皇宫去,把他们的主子给救出来,然后坐地称皇。” “那可怎么办?”冬天雪没了主意,瞅瞅默语,默语也没主意。 但是白鹤染有主意啊,她说:“既然不是一个将领,那咱们就把所有的将领全都给杀了,让那十几万大军变成真正的群龙无首,如此才能算个干脆。” 冬天雪听得乍舌,杀一个郭问天都不容易,怎么才能把所有将领都杀光啊? 白鹤染却没再理她,只是看向凤羽珩,俏皮地眨眨眼睛,然后把手一伸:“狙击枪有吧?来一把!咱们来比比赛,看谁找到的将领多。”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94章 打这一仗给你多少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众目睽睽之下,两把狙击步枪被凤羽珩从空间里调取出来。 冬天雪默语等人都看直了眼,就算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小六子也是惊了又惊。就更别提那些守城将领,以及阎王殿间殿的人了。 这些人之前还回味在天赐公主跟她的好姐妹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震惊中,这下好了,震惊一个接着一个,实在让他们有点儿应接不暇。 “我要是赢了有什么好处?”凤羽珩将狙击步枪架在城墙上,笑问白鹤染,“我这可算是给你打工,还是自带工具的打工,你总得给我些工钱吧?” 白鹤染“切”了一声,“你先赢了我再说。虽然你是部~队里出来的,但枪这种东西我也是从小摸到大,打枪的准头上可不输你。咱俩就比一场,阿珩,如果我赢了,你就多留下来陪我一阵子,如果我赢了,我送你一罐子血让你带走,如何?” “成交!”她笑嘻嘻地重新凑近瞄准器,“放你一罐子血,回头我再给你留几盒补血口服液,也省得以后你再给人放血就头晕。食补虽然好,但也没有药来得快。” “得嘞!就这么定了!”啪!话刚说完,扳机一扣,轻轻的一声脆响,所有人都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下方敌军中,有个骑在马背上的人突然之间脑门子上就多了个血窟窿。 人就保持着骑上马上的姿势,好久都没有动,以至于他身边的人根本都没有发现有异,根本就不知道这已经是个死人。甚至还有人正在同他说话,还在问他:“头儿,咱们一会儿冲进城去,是先帮着郭将军杀皇帝,还是先去德福宫跟主子汇合?” 可惜,问了半天他的头儿都没有搭理他。这人纳闷,扭头看了一眼,只见这位骑在马上目视前方,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这都没什么,只是为何额头间有个窟窿呢? 他立即觉出不对劲,伸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再伸手去摸那个窟窿,摸出一手的血。这时身后有人哆哆嗦嗦地说话了:“头儿,头儿你怎么流血了?” 他再往后看,这才发现血窟窿居然贯穿了整个脑袋,这位将领前前后后整个脑袋都是血。 “头儿!”他试着推了一下,结果人直溜溜地摔下了马背,扑通一声落到地上。 人群再次喧哗起来,谁都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更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脑袋上莫名妙就出现了一个血窟窿。这血窟窿是怎么来的? 恐怖才刚刚开始…… 随着这位将领的死去,越来越多的人脑门子上开始绽放血花,一个又一个血窟窿出现在他们的额间,就像种植在地狱的花朵,一旦花开,必将夺命。 敌军大乱,恐惧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开始蔓延,人们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生怕自己的额间也开出那样的血花来。 不止将士们乱,郭问天也有点儿乱了。原本就因为郭闻朗惨死而悲愤欲绝,又觉得大儿子郭闻宇也极有可能死在了跳城墙的那一堆人里,心就更是生疼生疼。这会儿军中又出现了这等恐怖的事情,他的心一下子就慌了,甚至也学着将士们的模样,用双手捂住了额头。 很快就有人发现问题:“不对啊!死的全部都是将领,都是咱们的头儿,咱们这些小兵一个都没死,血窟窿不会出现在小兵额头上,咱们是安全的!” “可是头儿都死了,咱们这仗可怎么打呀?” “郭将军还在,咱们都听郭将军的,保护好郭将军!” 人群开始向郭问天集中,在集中的过程中,小将领们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死。 “将军,是天赐公主和那个神秘女子干的好事!”身边有人提醒郭问天,同时伸出手往城墙上方指,“将军您看,她们俩个就趴在城墙上,手里都拿着一样怪的东西。末将观察过了,那东西可以释放暗器,血窟窿就是被那里面释放出来的暗器打出来的。将军一定要小心,咱们这边的将领都死得差不多了,末将我……”话刚说到这,突然就停了下来。 一个血窟窿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的额头上,最后一位将领也死了。 郭问天心头大骇,恐惧将他紧紧笼罩起来,这一瞬间他真的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 未知的死亡最可怕,上阵杀敌他从来不怕,真刀真枪对打,哪怕骨头都打散了、脑袋都打掉了他也不怕。但就是这种一切都是未知,所经历的一切都发生在他认识范畴之外的情况,最让人胆颤心惊,最能让恐惧无限蔓延。这样死了他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多么可怕! 郭问天也往城墙上方去看,他也看到白鹤染跟凤羽珩一人架着一个怪的东西趴在城墙上,那怪的东西能发暗器,一发一个准儿,打中的全部都是他这一方将领的额心。 郭问天就不明白了,那到底是什么暗器?力道怎的会如此之大?还有,那两个小蹄子怎么会打得这么准?这个天下是怎么了,如此传女子竟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还都站到了与他敌对的一方,难不成连老天爷都不看好他揭竿起义吗? 可是他如果做了皇帝,明明会比现在的天和帝做得更好,他战功赫赫,东秦的大半江山都是他打下来又守住了的,凭什么他不能一争天下之主?凭什么他只能一辈子为君家做事? 老天爷何其不公,竟要如此对他郭问天? “我打了九个。”白鹤染笑嘻嘻地去看凤羽珩,“我给你也数着了,你打了七个。” “恩,我输了。”凤羽珩将狙击步枪收了起来,“我多留下来陪你一阵子,如果有需要我就再帮你多打几场仗。反正我们那头已经没什么仗可打了,陪你玩玩也不错。” “那为了感谢你陪我,待你离开时我还是会送你一罐子血,你拿回去放到空间里,留着救留。”她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狙击步枪也递还给凤羽珩,“给你吧,所有的将领都已经消灭,就剩下一个大头子郭问天,用不着这玩意。一枪毙命太便宜了他,我得陪他好好玩玩。” “我先递你收着,回头各式枪支都给你留一些,还有手雷也给你留点儿。”凤羽珩将枪都收回空间,再道,“我们杀了他们所有将领,那位老将军估计心理防线也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咱们只要再加一把劲儿就能让他彻底溃散,到时候都用不着杀,他自己就活不下去。” “所以我们只杀小将领,不杀主将,如此对他才是最大的折磨。”两个好看的女子并肩站到一处,依然向下望着,白鹤染告诉她,“阿珩,那位老将军名叫郭问天,是我们东秦的一员老将,这一生的确战功赫赫实至名归。但在他无数战功背后,也存在着一些黑色的交易,东秦也曾在他手底下丢过一座城池,而那座城在我们看来是没有道理丢的。所以皇家怀疑郭问天以东秦城池跟番国做了交易,而郭问天也的确不负皇家所望,这些年一直在外头偷偷的招兵买马,还跟宫里的太后联手,蓄谋着造皇家的反。” 她一边说一边拍着面前的城墙,“我东秦城墙坚固,他知道很难攻进来,所以事先将一部份人秘密送进了上都城里。”她指指城墙下方,“这些人都死了,其中就包括他的大儿子。” “造反者,必诛之。”这是凤羽珩的话,“我们可以仁慈,也可以仁义,但那是对友人,对亲人,对百姓,却不是对这种起兵作乱之辈。” “今儿是你赶上了,你赶上了,我就能轻松一些,否则凭我一人之力,就算摆出杀阵,也很难杀光这十万大军。就算只杀将领,也不成,因为弓箭没有狙击步枪这样的精准度,更没有热兵器的出其不意。而我又不得不一人迎敌,不得不以一己之力保下这座城,保下这个国。所以阿珩,你若不来,说心里话,我没有完全的把握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阳。” 凤羽珩听得直皱眉,“白鹤染你是不是疯了?你是毒脉传人,是个毒女,你不是慈善家,更不是他们东秦的将军。凭什么国家有难,男人在后方躲着,让你个小姑娘出来打仗?行,打仗就打仗吧,不给你兵又是几个意思?难不成你是打算把你的血全都放光,用你好不容易得来的这条命,去换东秦的国泰民安?你脑子有病吧?” “没病。”她抽了抽嘴角,“阿珩你也别光骂我,想当初你不也是为了国家出生入死,无数次穿梭在第三世界国家的战场上?而且不仅你一个人去穿梭,你还把我们都拉着一起去给你帮忙。你不也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换国泰民安?” “那能一样吗?”凤羽珩简直无语,“有这么比的吗?从前那个世界是咱们的国家,是咱们从出生一直长到大的地方,也是我们五大家族生存了数千年的地方。这里能跟从前比?”她再琢磨一会儿,便琢磨出关键来,“白鹤染你跟我说实话,打这一场仗,东秦皇帝给了你多少钱?”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95章 阿珩,你最懂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被问得一阵脸红,“东秦皇帝没给我钱,但他把儿子给我了。” “合着你是为了男人啊!”凤羽珩懂了,“那我就能理解了,行,有出息。放心吧,这仗我一定帮你打赢,一定把美少年给你赢回家!” 凤羽珩一边说一边开始从空间里往外掏东西,AK,手雷,一排排摆在地上,“挑吧,是端着枪突突他们,还是直接站这儿往下撇手雷,都是你说了算。不过我建议用枪突突他们,手雷的破坏力太大,打完之后地面都炸坏了,你们还得出银子修,不划算。还是用枪好,只打人,不打别的,反正子弹管够。你不是有手下么,让他们跟着一起打。” 她一边说一边将一把AK递到白鹤染手里,“不过阿染啊,我还得问你,就算为了男人,你们东秦的皇帝也不至于冒这个险,让你来迎敌吧?万一输了呢?输不过是输掉一个男人,他输的可是一个国家,是他们家的江山,这皇帝赌瘾也太大了点吧?” 白鹤染叹了一声,“这不是赌,是对我的惩罚,我必须靠赢了这场战役来保住我的家人。阿珩,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咱们先把仗打赢了,回头我慢慢跟你讲。总之这一切都是我那个不成器的爹干出来的好事,我这是给人善后呢!” 凤羽珩也叹了气,“行吧,看来咱们同命,都摊上了一个不省心的爹。”她说着话站了起来,再往下看,下方的郭问天已经开始重新集结兵马准备总攻。 白鹤染说:“不跟他们浪费时间了,先打掉一批再说。另外还有三道城门也正告急,打完了这边我们还得转移战场。这场仗怕是要打到天亮才能结束了!” 她端起一把AK架到了城墙上,同时招呼后面站着的人:“你们也过来,学一下这东西怎么用,一会儿咱们一起打。记住了,只打将士,把郭问天留到最后。” 默语等人用力点头,赶紧围上来学习。凤羽珩则担起了教官的职务,每人发了一把枪,然后尽可能简单快捷地给她们讲这枪支是怎么个用法。 白鹤染看着城墙下方,敌军数目庞大,这么多兵马郭问天要想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全汇集到京城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做得再隐秘,也多少会露出些蛛丝马迹。 但为何就是没有被人发觉呢?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老皇帝有意放水。 数十年的等待,等的就是郭问天和叶太后这两颗定时炸弹的爆发,他们到也是能忍,居然忍到了自己老到这种程度才开始造反。她突然就有些好,都老成这样了,这个反就是造成功了,又能享受几日?就算老太后有罗夜的药撑着,也不能逆天到永远不死吧? 就叶太后那个样,即便没有她几番折腾,最多也撑不过五年,五年之后呢?叶家都没了,难不成她再把大权还给君家?还是她利用几年的时间再生个孩子?什么岁数了,怎么可能。 所以现在叶郭二人联手了,看来老太后是已经想明白了,她自己没指望,不如把这个机会留给郭问天。至少白浩宸还住在郭府,对,白浩宸,如果她没算错,这便是老太后跟郭问天之间的交易。老太后借兵给郭问天,郭问天造反,称帝,立白浩宸为太子。 可是老太后也太天真了,白鹤染想到这里就笑,立白浩宸为太子?怕是这个皇位一坐稳,郭问天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白浩宸。至于叶太后,人都伤成那样了,根本不需要他再动手,那老太太自己就没几日活头。包括那些私兵,这一场仗冲上去当炮灰的,肯定也是叶太后的人。郭问天就是在借这场战役消耗私兵的规模,一直消耗到对他再也造不成威胁为止, 权力使人疯狂啊!白鹤染心头感慨,果然人在权力的驱使下,多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那么今天她就也疯狂一把! AK端起,人一跃站上城墙,后头的默语吓了一跳,“小姐你要干什么?” 凤羽珩就比较淡定了:“没事儿不用管她,让她玩着吧,你们专心些,好好跟我学。” 城外,郭问天的弓箭手已经拉开了弓,几百张弓都对准了白鹤染一人。她听到郭问天在喊:“放箭!谁把天赐公主给我射死,我许他威武大将军之职,富贵一生!” 重赏之下,箭如雨般挥射而来,默语冬天雪等人都吓傻了,因为白鹤染还站在城头,就那么直直地站着,像是在给人当活靶子。小六子急呼:“王妃!危险,快下来!”说话间人就要往前冲,看样子是要去拽白鹤染,却被凤羽珩给扯了一下。 “让你们好好跟我学怎么用枪,你们怎么总分心呢?” “我家王妃有危险!你放开我,快点放开我!”小六子就想不明白,怎么这个女子手劲儿这么大?“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呢?去救你主子啊!”他挣不开凤羽珩,干脆冲着默语和冬天雪吼,“你俩傻了吗?快去救人!” “都给我站这儿!”凤羽珩脸一沉,“让你们好好学打枪,怎么总溜号呢?本宫亲自教习,这样的机会你们都不知道珍惜?真是孺子不可教!不可教啊不可教!”她还感叹上了。 小六子气得直哆嗦,“本宫本宫,你是哪里的本宫啊?我家王妃都要被箭射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称本宫。你就是自称朕,也换不回来我家王妃的命!” “好小子,是个忠义的。”凤羽珩赞了一声,这才回手指指白鹤染,“好好瞅瞅,你家王妃哪里就有事了?哪里就要死了?人不是好好的在城上站着呢吗?” 三人一瞅,可不,白鹤染就好好的在那儿站着,郭问天的箭根本没有几支能射上来的,偶尔出现一支两支的,也会被白鹤染的长绫轻松打掉。 “我比你们了解你家王妃!”凤羽珩又说话了,“她是什么人啊?她比谁都惜命,我还在这儿呢,她有心情主动去送死?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既然敢站上城墙,就说明至少已经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何况你们看看这天气,感受一下这风向,风是从东往西吹的,咱们如果朝上方射箭,那是顺风,箭会借风势蓄力更足,速度更快。但如果对方从下往上射,那就是顶风,箭的力道在射出来的那一刻起就遭遇到了风的阻力,卸了一多半去。” 她一边说一边也走到城墙边,指着下头继续道:“看到没有,多数箭根本射不到城墙上方就掉地上了,还有一小半打到咱们的城墙上,剩下的零星几支才能射到目标。但是很可怜,他们的目标人物可不是普通人,想伤到阿染,他们这点本事哪里够。” 这话被白鹤染听了去,小姑娘笑嘻嘻地偏了头说:“阿珩,还是你最懂我。我就知道,跟你一起打仗才痛快。如果卿卿惊语温言她们也在的话,那就更痛快!” 凤羽珩笑了,“总觉得会有那么一天的,所以咱们现在都得好好活着。” “确定是得好好活着。”白鹤染再往下看,郭问天的人已经放弃射箭了,他们也发现了风阻的问题,箭的射程在风的阻力下根本达不到预期目标。而且他们也不敢再往前上,因为如果这时候白鹤染的弓箭手开始回击,他们就太危险了。 不过白鹤染根本就没想过用弓箭手,即便间殿的人也摆开了架势就等着她发号施令,但是有AK端在手里,她怎么可能还去考虑弓箭。 撞城门的那部份人还在用力撞击着,东城门岌岌可危。 白鹤染不愿再等了,要想让人见识到AK的危力,就必须有试枪的人,下方撞城门的这些个正好!她挑唇邪笑,手里的枪口向下方指了去,同时朗声道:“郭问天,你想毁我东秦城门吗?今儿本公主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最尖端的武器,什么叫做灰飞烟灭。” 话毕,扳机扣动,人们只听到一阵突突突突的声音,眨眼工夫,下方血流成河。 再也没有人撞击宫门,那根撞门的大柱子都被打得七零八落。AK的危力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无异于法器一般的存在,扳机一扣,夺命索魂。 郭问天看傻了,脸都白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白鹤染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玩意,为何轻轻松松地就让他的人没了命。还有那种声响是什么声音?什么暗器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不只郭问天看傻了眼,就连白鹤染这头的人也都看傻了眼,除了白鹤染跟凤羽珩以外,其它人差点儿都没给白鹤染跪了。这也太扯了,太假了吧?这是什么玩意啊?那感觉就好像天空打了惊雷,轰隆轰隆就把下面的人给劈死了。偏偏这雷还是白鹤染打出来的。 不对,他们也能打! 人们看看手里端着的AK,想着凤羽珩教给他们的使用方法,一个个的开始跃跃欲试……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96章 姓凤的皇后是妖怪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妖怪!她是妖怪!是魔鬼!”郭问天的大军再度乱了开来,所有人都一脸惊恐地指着白鹤染大声叫喊着,好像这种叫喊能够发泄他们心中的恐惧。 他们将这种现象归结为白鹤染是妖怪,将白鹤染手里端着的枪叫做妖怪的法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才能给眼前这种现象做出一种解释。 人们开始说起白鹤染今晚的种种怪异行为,开始说起她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甚至还有人说起那些从城墙上跳下来的怪军,说那些人都是被白鹤染给变成那种怪模样的。 大军开始后退,不是撤退,而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挪脚,从开始慢慢的挪,到最后转身就要跑,怕跑得慢了会被妖怪一口吞噬,生怕跑得慢了会被那个突突突的法器灭掉。 可是大军人太多了,哪里是说跑就能跑得掉的,于是这一乱,又开始的新一轮的踩踏。 郭问天大声呼喝着:“冷静!冷静!不要慌,谁也不许跑!” 但是谁听他的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怪物攻城了,再不跑命都要没了。 敌军分成两伙,一伙是扎着红巾的,人多,是叶太后几十年囤积下来的私兵。 还有一伙是扎着绿巾的,人少,是郭问天自己悄悄囤的。对于郭问天的话,扎绿巾的人还是能听的,毕竟这是他们的主子,但是扎红巾的那部份人却不愿意听了,他们想活命。 于是扎绿巾的开始围堵扎红巾的,能堵就堵起来,堵不起来就干脆杀掉。 白鹤染还没等动手呢,郭家这边自己就开始乱了。她站在城墙上方往下看,越看越觉想笑,越看越觉得这实在有趣。她偏头对凤羽珩说:“你看,这就是正规军跟私兵的区别,若是君慕凛手底下的正规军在此,别说遇着妖怪,就是天上神仙来攻打人类,他们都绝对不会退缩半步。可是这些私兵就不一样了,他们无组织无纪律,遇着点儿困难就要往后退。他们对于自己的主子也没有多少忠诚度可言,完全就是拿钱卖命。银子给到位了,怎么着都行,银子不到底,扭头就能走人。可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现在,即便银子给到位了,当他们遇到了自己认识范围之外的事情时,第一反应还是要跑。” 凤羽珩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不过染染,君慕凛是谁?我听你这话对他似乎很崇拜?” “切,我崇拜他?”白鹤染翻了翻眼皮子,“小屁孩儿一个,我才没有崇拜他。只是他带兵打仗似乎有那么些门道,不过我也没有亲眼见到,都是听别人说的。” “皇帝的儿子?”凤羽珩问她,“皇帝给你的儿子就是他?” 她点头,“恩,就是他。”面上止不住的骄傲,眼底掩不去的笑意,“阿珩,你既是皇后,那皇帝是谁?你们俩怎么认识的?不行不行,这是一个很值得*探讨的问题,眼下不是时候,等仗打完了我得好好审审,看你这辈子都干了些什么轰轰烈烈的事。” 她又去看下方敌军,红绿两方撕杀得愈发的惨烈了。虽然绿方人少,但绿方人毕竟是郭问天囤积的,郭问天本身是将军,所以他手下这些兵不管是忠诚度还是战斗力都要比老太后的红方强上许多。所以人多的红方此时并没有太明显的优势,反而是不断地被绿巾的一方砍倒,一个接一个地被残忍的杀害。 白鹤染都看笑了,“看来不需要我们动手了,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打趴下。阿珩,要不一会儿咱俩挨个城门都去表演一番,然后就让他们自己打吧!都打死了我们再派人下去收尸,这可比自己动手省事多了。不瞒你说,让我拿枪突突这么多人,我还真有点儿下不去手。” 凤羽珩撇撇嘴,“你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有什么可下不去手的。当初咱们在南~非的战场上突突的人也不少,也没见你有怜悯之心。怎么着,换个地方活着,还活出心慈手软来了?” “那到不是。”她告诉凤羽珩,“当初在南~非之所以下得去手,是因为对方也同样拿着热武器对着我们,那是同等实力下的交火。但是现在不同,现在他们手里拿的是刀剑长枪,是冷兵器,我们这样就相当于单方面的屠杀,我就有点下不去手了。不过你说得也没错,换一个地方活着,是活得没有以前那样洒脱了。”她摸摸鼻子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算是好事吧!”凤羽珩告诉她,“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你就会发现,如此才叫人间烟火。” 敌军的自相残杀愈演愈烈,郭问天已经完全对大军失去了控制,只有一少部份他的亲信围着他,以防止那些人杀红了眼睛再伤到郭问天。 但就是这些亲信也渐渐地开始迷茫,开始生怯,有人开始劝郭问天:“将军,咱们放弃吧,咱们是打不过天赐公主的。她根本不是人,她是妖怪啊,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妖怪?” “对啊将军,妖怪是会吃人的,她们天生就有妖术,懂妖法,你看那天赐公主,她可以随时隐身再随时出现,她可以无声无息地就走到咱们面前收了咱们的命。她手里还拿着那样的法器,那法器太可怕了,它可以让咱们的脑门子上突然就出现一个血窟窿。” “将军,属下怀疑咱们这边的自相残杀也跟那天赐公主有关,一定是她施了某种妖法,这才让咱们的人失去了理智,见谁杀谁。太可怕了,妖怪真是太可怕了。” “将军,别打了,咱们跑吧!再不跑可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有人指着城墙上方说,“已经来不及了,你们看——” 郭问天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别人见城墙上方以白鹤染凤羽珩为中心,齐唰唰站了一排的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跟白鹤染一样的法器。黑色的法器口对准了他们,随时都会发出突突突的声音,将他们一举歼灭。 郭问天的心也打了哆嗦,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让他就这么撤退他也不甘心。 何况往哪儿撤呢?这是东秦国土,他们走到哪里都是叛军,人人得以诛之。那混世魔王十皇子还没回来呢,再拖下去万一把他给拖回来了,他们可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所以现在根本就是逃无可逃,进无可进,特别尴尬地就把他给晾在了这里,就像待宰的羔羊,没有生的权力,也没有死的自由,所有的一切都得白鹤染说了算。 但他并不认为白鹤染是妖,在他看来,那个自称本宫的紫衣女子才是关键所在。因为在那个紫衣女子出现之前,一切都是很正常的,白鹤染这一年来就算不平凡,但也不至于怪到被认为是妖的境地。直到这个紫衣女子出现,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郭问天想明白了,原来白鹤染不是妖,那个紫衣女子才是妖。传说中无岸海对面的姓凤的皇后,居然是个妖怪! “白鹤染,你居然勾结妖怪!”郭问天一喝暴喝,直指城墙上方,“好个天赐公主,好个神医济世,原来你早有异心,原来你借助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接近皇子、成为公主、还建立今生阁和天赐镇,所做的这一切不过就是在为妖族入侵人类在铺路,你想要让妖族控制人类,你想要让妖族吞噬上都城!叛军不是我,造反的也不是我,而是你!是你白鹤染!” 郭问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终于为他这一场兵变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老夫没有造反,老夫这是在替天行道,是在斩妖除魔,老夫才是人类的大英雄!” 噗嗤!凤羽珩直接听笑了,“阿染,你们国家的大将军可真行啊!有这两下子还当什么将军,上茶馆儿说去啊!再不济也能开个坊,自己编故事出,绝对是东秦大文豪!” 白鹤染也这样认为:“可不,从前只知道郭老将军阵前神勇,今儿才发现还有这写聊斋的潜质。这培养培养不比当大将军有前途多了!” 小六子瞅了她俩一眼,心里就琢磨起郭问天的话。什么让妖族入侵人类他肯定是不信,但他家王妃跟这位紫衣女子有通天手段这到是真的,十爷可真行,要么不找,要找就找了个有通天本领的姑娘。十爷果然是十爷,就是与众不同。 间殿的人也在琢磨白鹤染,同时也琢磨凤羽珩,他们琢磨的事,如果天赐公主也能把这位紫衣姑娘也拐到东秦来可就好了。有这么两位守护东秦,那东秦还怕谁啊?什么郭问天,什么叶太后,谁敢造次全都给他们突突了。皇帝主子的眼光是真毒,这么多年没少暗里给十殿下看姑娘,但谁家姑娘都没相中,最后偏偏盯上了文国公府的二小姐。 以前他们认为文国公府二小姐不靠谱,毕竟文国公都不靠谱的。可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论眼光,谁都不如皇帝主子,皇帝主子是真正的英明。 “公主!”间殿的人跃跃欲试,“再施展一回妖法,弄死郭问天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97章 跟着这样的人没前途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皱皱小鼻子,很是有些不高兴地说:“没听见郭大将军义愤填膺地指我是妖怪,说我霍乱东秦,还说我想要推翻人类政~权,以图让妖族占领上都城,从而控制人类吗?你们就不怕我真被他说着了,到时候一统上都城,让人类遭殃?” “不怕。”间殿里有人说话,“郭问天之心,人尽皆知,他不过是在为他这一场兵变洗白罢了,谁听了他的话谁就是真正的傻子。咱们又不傻,怎么可能被他言语蛊惑。” 小六子也道:“就算王妃您是妖怪,那又怎么样?十爷认定的人,就算是妖怪咱们也乐意叫您王妃,也乐意听您的话。间殿的人相信皇上的眼光,皇上不会看错人,咱们这些三教九流也听十爷的话,十爷也不会看错人。所以王妃您就什么都别想,咱们都拥护你。” 白鹤染对他们的表态很满意,于是点点头,再冲着下方的郭问天说:“你可能没听见,刚刚我的手下们说,就算我是妖怪他们也愿意护拥我,就算我是妖怪,他们也愿意帮我不帮你。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感觉挺自卑的?征战一生,到头来连个妖怪都不如。” “你是用妖术蛊惑了人心!”郭问天气得哇哇大叫,“他们是被你的妖法迷惑了,所以才听你的话。有本事你将妖法撤了,看他们是不是还肯拥护你!” “哟,真逗。”白鹤染都听笑了,“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把兵退了呢?我懒以生存的手段,你让我撤了,那么你懒以造反的这些兵马,你敢不敢遣散?郭问天,别以为全天下都是傻子,就你一个人聪明。别以为将刀尖儿指向了自己的国家,你就是一统天下的大英雄。你那么厉害,当年怎么还丢了东秦一座城池呢?这事儿是不是连你自己都快忘了?没关系,我提醒提醒你,也算是警告你,那座城,东秦从来都没有忘过,东秦百姓也从来都没有忘过。所有人都在等着跟你算帐,今日你既送上门来,那就新帐旧帐一起清算清算。” “妖孽!”郭问天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事到如今,他只有把妖孽这顶帽子狠狠地扣到白鹤染的头上,才能减轻自己的恐惧感,也才能有机会凝聚一波人心。毕竟妖与人之间,大众还是要选择人的,只要能让这种对质持续下去,待到天明,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白鹤染是妖怪,到时候用不着他动手,上都城的百姓就不会轻饶了妖怪。 于是他不停地叫骂:“你就是个妖怪,你有隐身之法,你手里还有法器,你会妖术,能蛊惑人心,人类因为你的存在终会走向灭亡,妖怪就该死!” 这话听得凤羽珩直撇嘴摇头,“没文化真可怕,你没见过的东西不代表它不存在,也不是事出反常即为妖。只能说你见识太浅,没见过,不知道罢了。我告诉你,有许多东西在我们大顺都是常见之物,更有许多东西是你想都想像不到的,但是在我们大顺却都是像筷子汤匙一样天天使用。你如此孤陋寡闻,如何当得大将军的?将士跟着你明显没有前途可言。” 白鹤染跟着叹了一声,“何止没有前途,这简直都快没有命了。瞧瞧这自相残杀的,还说攻打东秦呢,城没攻,自己人先跟自己人打上了。真是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没一个上得去台面儿的,跟这样的敌人对垒,丢我白鹤染的面子。”她偏头对凤羽珩说,“阿珩,你说我是不是混得有点儿惨?连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有,你可不能笑话我。” “不笑话你,就是替这些人不值。”凤羽珩一边说一边又从空间里调取出一只扩音器来,举到嘴边冲着下方人道,“你们这些人啊!跟着一个没有前途没有本事的将军,能得到什么好呢?他自己都已经老成这样了,大半截身子都在土里埋着了,我真想不明白你们给一个快要入土的人卖命图的是什么。就图他年纪大?图他死得早?他死了之后你们怎么办?” 白鹤染朝她伸伸手,也要了一只扩音器来,跟着喊道:“来来来,都停一停,别打了,听本公主说几句话。哎,那边儿,东南角的那部份,你们还打什么呢?扎红巾的是叶太后的手下吧?都让郭问天的人给打挂彩了,啧啧,真是可怜。行了行了,停下吧,一会儿再打,一会儿我帮你们把公道给讨回来,好不好?……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突突了你们!” 天赐公主急眼了,就一句“再不住手突突了你们”,就让所有人都怕了她。 白鹤染很满意这个效果,对嘛,就该安安静静的听她们说话,说完了之后爱打再打,但是她想说话的时候,就都得闭嘴,谁不闭嘴突突了谁。 “消停了?”她问那些前一刻还在厮杀的人们,“不打了?知道怕了?哼,一个个的可真行,自相残杀的事都干得出来。跟着郭问天别的没学着,就学着这些了?他平时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你们的军纪就是关键时刻不管将帅死活,只管自己逃路自相残杀?” 郭问天嗷嗷怪叫:“白鹤染,你个妖孽,少在那里胡言乱语!” “你给我闭嘴!”她都烦死了这个郭问天,“挺大个岁数了一点脑子都不长,还口口声声说我是妖怪,我要是妖怪我一口先吃了你!敢跟妖怪叫板,不想活了是不是?我问你,你要是不想活了,你这些大军怎么办?你招他们养他们,最后让他们给你卖命,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往妖怪嘴里送?”再指指那些将士,“你们也是的,给谁卖命不是卖命,给国家卖命还算个正统,给个叛徒卖命图的是什么?图名声不好?图身负骂名?你们脑子没病吧?我姐妹儿说得对,跟着一个一条腿都迈进棺材的人混,是不是就图他死得早?问题人家死得早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他死了皇位也不给你们。” 下方终于有人回应了她的话,那人说:“图我们可以做个开国之兵!” “开国之兵死得最快!”白鹤染立即打击回去,“翻翻历史吧!去打听打听历史上那些起兵造反谋得皇位的朝代,哪朝哪代不是先把开国之兵杀得一干二净?为什么?因为他们要洗白,他们不能让人们记得他们家的皇位是造反来的,不能让后辈世世代代都记得当年的不忠不义。所以他们大开杀戮,杀尽了那些所谓的有功之臣,对,就是你们这种!” 白鹤染的话让那些做着开国功臣大梦的人开始渐渐苏醒,他们开始意识到白鹤染说得是对的。再回想一下,是啊,历史上登基之后大杀功臣的国君还少吗?可是这些怎么从前没有意识到呢?怎么从前没有想到那些功臣被杀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人们开始害怕了,不管是红巾还是绿巾的人,都开始萌生退意,也将一个个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郭问天,甚至有人开口问他:“郭将军,是这样的吗?我们是会被杀死的吗?” “别听她蛊惑!”郭问天听不下去了,他知道白鹤染这是在策反,他方人数太多,就算有法器,要一下子杀死这么多人那也太血腥了些。所以白鹤染得先策反一部份,尽可能的减少死亡,尽可能的为东秦多争取一部份兵力。可是,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听着!”他朗声厉喝,“你们是叛军,打从你们站到上都城下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被扣上了叛军的烙印,就算是现在回头,也根本没有活路可言。”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城墙底下的那些尸体,“看看她们的手段吧!她们杀了这么多人,会饶了你们吗?几十年了,东秦皇帝找叶太后的私兵找了几十年,你们有新加入的,也有几十年下来的老兵,但不管是新是旧,你们都跟太后娘娘脱不开干系。你们想想,几十年的仇,皇家怎么可能不报?” “我们已经走上这条路了,就不能够回头。”郭问天大声说,“历史上有杀功臣的国君,但那只是个别,可是对于叛军,从古到今你们见过哪支叛军有了好下场?难不成你们还以为东秦会将你们收编,像对待他们自己人那样对待你们吗?简直是做梦!你们先背叛东秦,如今又要背叛本将军和叶太后,那你们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将来?难不成你们自己起义?那就论一论吧,十万人,起义成功之后,谁来做皇帝?” 郭问天的话再一次让人们陷入了两难,他们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似乎谁的话都有道理。 但选择终究是要选择的,没有人能让他们一直犹豫下去,特别是郭问天还提醒他们:“你们再犹豫下去,那个混世魔王十皇子可就要回来了,他的残暴你们可是一清二楚的。到时候除了屠杀,什么都剩不下。所以,敢快想吧!要站到哪一边,给个痛快话。”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98章 不想生,就必须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人们终于不再犹豫,他们选择了郭问天,毕竟他们此时还站在城外,只要白鹤染不开城门,他们就是想降也无处可降,最终还是要跟郭问天的人厮杀。 与其这样厮杀,还不如拼一把! 于是人们大喊:“我们不降!不叛!誓死追随郭将军!救出太后!救出太后!” 白鹤染拍拍额头,“真是愁死我了,给你们活路你们不走,非得去走一条死路,怎么我就这么不值得人相信吗?”她扭过头问自己这边的人,“我是不是长得就像个骗子?” 人们集体摇头,“不像,公主殿下是好人。” “那他们就是不识好歹了!”白鹤染面色凛然,“阳光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罢了,我已经给你们活命的机会,你们自己放弃,那就怨不得我。” 她放下扩音器,重新端起枪,“阿珩,或许我们不该将热武器过早地带入到这个时代,可老天爷既然安排了这一场时空变幻,那么这一切就不应该是偶然。来吧,咱们也别犹豫了。” 一排人站在城墙上,AK再响,血染大地。 不投降,就只能亡,不想生,就必须死。战场之上没有人情理短,两军交战不讲人情事故。刀锋对剑芒,长枪拼棍棒。你有血肉之躯,我有雷霆之力,你将背叛送给了我,我只能将枪口对准了你。生死面前,没有人会眨眼睛。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纵然白鹤染有千百个不愿意,她也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没有退路,面前是十万敌军,背后是整个东秦,孰轻孰重,她心里有数。 就算没有白家的事,就算她没有保住家人的负担,东秦有难,她也同样责无旁贷。 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即使前世也端着枪支揣着手雷身处第三世界国家的战场,屠杀也没有眼下这般惨烈。就像她之前说的,至少当初是势均力敌,可现在,却是热兵器与冷兵器的碰撞是单方面压倒式的胜利,残忍无比。 “阿染,你手软了。”凤羽珩扬声开口,声音凛冽又清脆,“你该明白,从枪支端起来的那一刻,就不应该手软,否则就是在给敌人送人头,是在告诉敌人,你怕了。” “我知道。”白鹤染深吸了一口气,扑入口鼻的,尽是与这个时代完全不相符的火药味道。“阿珩,你第一次在这个时代使用热兵器的时候,有没有负罪感?” 凤羽珩笑了,“一个毒女居然在谈负罪感,阿染你必须得承认,这如果在上一世,这样的问题不需要我来回答,你自己都会觉得很可笑。” “是啊,重活一世,终究还是跟从前不一样了。不过我觉得这样子也挺好,至少这一世我知道了什么叫做人间烟火,什么叫做爱恨情仇。阿珩,我不后悔。” “不后悔就好。”凤羽珩欣慰地看向白鹤染,“我告诉你,第一次使用这种东西的时候,我根本顾不上负罪感的事情。因为但凡敌人能给我留一线生机,我都不会让这种跨时代的东西提前出现。我都会尽一切可能用自己现有的本事去解决事情,却应对危机。可我终究还是把这种东西拿了出来,可想而知,当时的我已经在什么样的境地。所以染染,收起你的负罪感,我们的同情与怜悯、关怀和帮助是留给亲友和百姓,而不是这些以武力破坏平衡,以暴力打破现有规则之人。我进城时听到许多他们的人在私下谈论着屠城,说是冲进上都城之后要先将这座城洗劫一番,连人带物一并烧杀。所以现在城下这些人,不值得你怀有负罪感。” 白鹤染点点头,“确实不值得。”恨意在心底逐渐蔓延,她想不明白屠城是为了什么,但却明白就是有那么一部份人天生心理变态,自己不好就也不想别人好。攻城掠池多数都伴随着无尽的屠杀,这似乎已经成了一条定律。那么她还有什么好负罪的,她这才叫做替天行道。 AK的威力哪里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抗衡的,十几把AK同时扫射,换来的是一片又一片的尸体倒在地上。就连郭问天也被从马背上惊了下来,他想跑,却无处可跑,到处都是战火,到处都是死人。尸体都堆成了山,除非他在尸体上面爬,否则连这个包围圈都出不去。 这些人原本围在他身边是为了保护他的,没想到如今却成了他逃跑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白鹤染看到郭问天爬了一阵子发现实在尸体太多,怎么都爬不出去,于是干脆放弃了,开始撅着屁股抱着脑袋在地上装死。 十万人,不是说杀光就能杀光的,子弹不知道打光了多少,直到最后,开枪的人都累了。 白鹤染很无奈:“手雷拿来,直接轰吧!还有三座城门等着呢,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凤羽珩二话不说,直接从空间里调取出一只袋子,里面装的全都是手雷。 一枚枚手雷在上都城外炸了开来,轰隆隆的巨响震得大地都跟着颤抖,震得阴霾无月的天空,终于飘下了雪花…… “下雪了。”皇宫里,君长宁伸出手将雪花接住了一片,但是很快就化了。再接住一片,又化了。她回头问白明珠,“为什么雪花一片都留不住?为什么都化了?” 白明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觉得阵阵发冷,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绝望。 君长宁不再理她,晃晃悠悠地走到山崖边上往下看,高高的无名山除了守山的侍卫和侍候的宫人之外,再没有一个人出现。她十分不解,“人呢?人都哪去了?去恰合宫这么久了,为什么一个都不回来?白燕语跟那只狐狸的好戏还没演完么?呵呵,还真是够贱。” 她扭头吩咐侍卫:“升天梯,送我下山,我要去恰合宫。” 那侍卫看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皇上有旨,六公主同废妃白明珠未经允许,不得离开千秋万岁殿,不得下去无名山。六公主,请回吧!再往前挪半步您可就要掉下去了。” 寒风凛冽,吹得君长宁一趔斜,真就差一点滚下山崖去。她下得赶紧往回缩,再也不敢向前一步。可是也不甘心就这样被困在山上,她想知道白燕语怎么样了,她想知道所有人看到那兄妹二人的好事之后,会做何反应。出了这样的事,那两个人都该被浸猪笼,都该被火活活烧死吧?一定是这样的,这是东秦的规矩,破坏人伦常理者,要被处死。 她还想看这出好戏呢,怎么可以被困在无名山上? 可惜,再不愿被困又能如何?无名山这么高,天梯全撤了,她除了往下跳之外,再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离开这里。跳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她可没忘了当初白鹤染就在这地方公然扔下去一个人,那个人的死相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君长宁心里开始不安,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总之就是不安。 今夜的皇宫,何止她一人不安,几乎是所有的人都陷入在这种不安当中。 人们集中在鸣銮殿上,男人们三五成群地对这场兵变进行着猜测,女人们多半却是捏着帕子擦眼泪,都在害怕郭问天的人突然冲进来,将她们全都杀死。 天和帝坐在龙椅上,边上坐着的是陈皇后,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好像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了。几位在场的皇子静静站着,谁都不说话,就算有朝臣过来想要攀谈,他们都不予理会。七皇子时不时看一眼帝后,然后就低下头,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大皇子了很多东西,宫人把水果点心一盘一盘往上端,到后来都开始端菜了。他就是不停的吃,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平复慌乱的内心。 白蓁蓁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早听说德福宫那边消息有所泄漏,可是该换的人也都换了,究竟是什么人把消息泄出去的呢?她想了一会儿就开始在大殿上找人。 君灵犀跟在她后头小声问她:“你在找谁?” 白蓁蓁说:“找于本,我有话要问他。” 君灵犀皱皱眉,这才发现于本并不在殿上,可平时于本是一直侍候她父皇的。于是又叫了个宫人问话,这才知道于本突然闹了肚子,从在千秋万岁殿时就腹痛难忍,到现在都蹲在茅厕里起不来,半条命都快拉没了。 冷若南把白蓁蓁给拉了回来,小声跟她说了一番话,正是于本今日的态度。白蓁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越听越觉得自己之前的一番猜想,很有可能是猜对了。 可是这事儿怎么说呢?直接指认吗?她想跟冷若南讨论一番,但冷若南这会儿明显的心绪不宁,总是看看宫外的方向,又回过头来看看白燕语,然后一脸焦急。 她拍拍冷若南的胳膊:“你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了?放心,有我二姐姐在,不会有事的。” “可是刚刚有人来报,围城的大军超过了十万,我们这边才多少人,怎么对抗得了十万大军?”冷若南以手抵着心口,一下一下地深呼吸,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情绪。 白蓁蓁看出些门道,“若南,你在担心什么?” 冷若南瞅了瞅瘫坐在地上的白燕语,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不想说,她不想再告诉任何人,有一只狐狸曾经说过,他喜欢她……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99章 白家大少爷,怎么吐血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家大少爷,怎么吐血了? 北城门外,大军三万,领兵的人是二皇子,君慕擎。 人们说不出是个什么感受,真正的皇子在城外造反,假皇子却在城内驻守。就好像老天爷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也像是老天爷在讽刺东秦,真假不辩,里外不分。 可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真又如何?假又怎样?都是从小养大的儿子,都是从落地了生就看着长大的皇子,有许多事情,早就说不清楚了。 就像现在,真皇子如何?还不是起兵造反想要把他的亲爹从皇位上拉下来。 假的呢?反而驻守在城墙之上,保护一方城池,保护一方百姓。 可是二皇子不这么想,他看着城墙上方的君慕丰,忽然哈哈大笑,笑中满带着嘲讽。 他说:“我当是谁,原来是个鸠占鹊巢的杂种。老五,你说本王该叫你什么呢?叫你老五,但你又不是我们家的老五,叫你名字,可是你配叫我们皇家的名字吗?二十多年了,你吃我们君家的,用我们君家的,这么多兄弟你没几个能瞧得上,整日里端着凌王的架子花天酒地。却不知,你这样的日子都是我们君家给的,而你,并不是我们君家的孩子!” 这样的话被当着所有人的面喊出来,下方敌军在二皇子的带动下也跟着大声叫喊,他们喊的是:“还皇家纯正血统,把杂种赶出皇宫!” 君慕丰听着这一句一句,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捅进他的心窝子里。 他不得不承认二皇子说得是对的,也不得不承认人们喊的还皇家纯正血统也是对的。他做了二十多年皇子,到头来才知这一切竟都是假象,他根本不是皇子,只是文国公跟皇妃私通生下的孩子。如此身份,是连高门大院里的庶子庶女都不如,甚至比街中乞丐还要卑贱。 他本无心这场战争,他的整个人其实都还陷入在这出闹剧当中,直到现在他还在想,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这场宫宴就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 他不想跟阿染成为亲兄妹,哪怕阿染早晚会嫁给他的弟弟,他也愿意一辈子默默的守着她。如果阿染过得好,他便看她一生平安喜乐。如果阿染过得差,他说什么也要把人接到自己身边来,好好的宠着她,疼着她。哪怕对方是他的弟弟,他也绝不允许阿染受半点委屈。 可是这一切都不成了,他是她的哥哥,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他心中所想的这一切都成了不伦之事,都成了一场禁忌,是再不能被提及的隐秘过往。 他不喜欢这个结局,却左右不了命运。 身后,从今生阁里跑出来的品松开口劝他:“主子,二皇子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羞辱您,您可千万别听他的话,别把他的话放心里去。” 君慕丰没吱声,城下,二皇子又说话了,却对他改了称呼,他叫他:“白家大少爷!” 一声白家大少爷,君慕丰就觉得腹腔里一阵恶心翻涌,喉咙里有股子腥甜涌了上来, 他拼命地想要压制,可惜没压住,嘴一张,一口血吐了出来。 “主子!”品松都快急哭了,“主子您可别听他的话,别放心里去,当心身子啊!” 身后有跟随他过来的间殿的人,也开口道:“皇上有过话,今晚战乱平息后,五殿下还是五殿下,一切都没有改变。所以,趄正该被清除的人,是此刻站在城外的那一个。”他指了指下方,正是二皇子所在的方向,“当他扛起造反大旗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是皇子了。” 二皇子自然是听不到间殿的人在说什么话,但他却能看到五皇子吐了血,这让他很高兴。如果用言语就能把老五给气死,那可就省了大~麻烦了。郭老将军让他领这一支兵攻打北城门,他心里其实是没什么底的。特别是当他看到老五站在城墙上方时,心就更是凉了半截儿。 他打不过老五,既然手底下有几万兵马他也没有把握能将人擒住。最害怕的是,他一直在担心一旦发生乱战,他会不会在这场战争中受到伤害,甚至是死亡。 他功夫不好,还是个跛足,原本已经好了的腿又让白鹤染给掰了回来,又跛了。这会儿骑在马上都很有些勉强,万一再打起来,他怕连马都骑不住。 于是他又加了把劲儿,一门心思想把五皇子给气死——“白家大少爷,怎么吐血了呢?是不是对这个称呼还不太习惯?这可不行,你必须得习惯,因为你根本不是什么皇家五殿下,你就是文国公府的大少爷。还有你那个母妃,她也不配做皇妃,她就是白兴言的一个玩物。贱人生贱种,都入宫为妃了还跟臣子私通,那得是多下贱的一个女人啊?白家大少爷,本王真是同情你,你说你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娘?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敌军特别配合,二皇子喊完话他们立即就跟着一起喊:“不要脸!不要脸!” 二皇子再说:“这样的女人是要被活活烧死的,她幸运,自己先死了。可是你知道吗?她到底都没能进入皇家陵寝,到死都葬在皇家的风水墙之外。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父皇觉得她恶心!因为父皇知道她跟别的男人鬼混,不想要她了!白家大少爷,你说要不要跟你那个亲爹说一说,干脆把她的坟给起走算了,葬到白家祖坟里去。毕竟她是白家的小妾嘛!” 污言秽语席卷而来,五皇子又一口血吐了出来,换来的是城下敌军哈哈大笑。 品松一边抹眼泪一边扶着他家主子,却不知道该如何劝。间殿的人怒火中烧,也不知该烧向何方。打开城门跟他们拼命吗?那是最不明智的方法,因为己方人太少了,少到就算架起弓箭不间断地往下射,也对敌军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城门被一下一下地撞击着,震得城墙都发颤,君慕丰深吸了一口气,总算让心绪稍微平稳了些,这才吩咐品松:“把阵旗拿出来,分发给弓箭手,听我号令,布阵!” 一声布阵,人们终于来了精神!人人皆知五皇子是阵法高手,此番终于要在阵法对敌,就算不能制住部敌军,至少也能起到拖延作用。 八面阵旗分发给八名弓箭手,阵旗绑在箭支上,在君慕丰的指挥下,照着下方撞击城门的那些人就射了去。但箭射的目标却不是人,而是地面。 八面阵旗全部随着箭支一起插到地面上,大地立即起了变化,忽然之间山崩地裂飞沙走石,将所有撞击着城门的人全部原地掀翻。有的人被掀起数丈高,再摔落在地,当时就摔碎了五脏五六腹,口鼻冒血,没了声息。 但其实飞沙走石只在阵旗范围内那些人的眼中,对于其它人来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那些撞击城门的人突然之间就停了下来,然后上翻下倒口吐鲜血,不一会儿就死了个净光。 这一切看起来诡异极了,甚至敌军中有胆小的人悄悄在说:“是不是撞了鬼了?” 二皇子听到了这话,立即就喝道:“住口!休得霍乱军心,哪来的鬼?那是白家大少爷布下的阵法。你们忘了临来之前我说的话了吗?当朝五皇子精通阵法,天赐公主擅长使毒,如遇到这两个人,一要小心阵,二要小心毒。好在咱们没有遇上毒,但阵也不得小觑。所有人听本王号令,立即后撒,撒到弓箭手射程之外!快!” 在二皇子的号令下,大军开始后撤了,但也没撤多远,也就撤了十几步距离便停住了。 这已经是弓箭手的射程之外,箭支到达不了,阵旗就到达不了,他们安全了。 二皇子哈哈大笑,“白大少,本王看你还能使出什么招儿来!要不你从城上跳下来,亲自出手,也让本王看看你的真本事。不怕告诉你,你能看见的这三万人并非全部,在后方还有两万人马在等着你,你若能凭一己之力胜了我的五万大军,本王就算你有真本事。怎么样,白大少,敢不敢冲下来?单枪匹马,以一挑五万?” “主子,别听他扯!”品松急了,冲着城墙下方扬声厉喝:“君慕擎!你就是个蠢货!拖着条瘸腿来给郭问天卖命,你该不是以为这场反造下来,郭问天会把皇位拱手送到你面前吧?你该不会以为郭问天会把你迎进鸣銮殿,让你坐上龙椅吧?做梦吧你!人家郭问天在东城门那头都自称为朕了,他是想自己当皇帝,你就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就是这么些年他给自己打掩护的工具。被人利用到这种地步还在给他卖命,你就是头蠢驴!” 品松的话把个二皇子给气得哇哇怪叫,身边有副将赶紧解释说:“二殿下莫要轻信他们的挑拨,老将军早就有过话,造反也得师出有名,他姓郭不姓君,他要是坐上那把龙椅可就真成了造反了。他一生为东秦征战,怎么可能反了自己用一生保护的国家?所以皇位是您的,只有您坐到龙椅上,咱们才师出有名,才不会被天下人唾骂。二殿下,莫信小心啊!” 君慕擎的眼睛微眯了起来,偏头看那副将,“你的话,当真?”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00章 真假皇子的人生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自然是当真的!属下跟了老将军二十几年,老将军从来不会骗人。”那人举手发誓,“皇上,属下现在就叫您皇上!请皇上攻入上都城,主宰鸣銮殿,号令天下!” 他说话的同时振臂高呼,身后众将士齐声呼应:“请皇上主宰鸣銮,号令天下!” 二皇子的精神头儿又足了起来,对嘛,郭问天不可能骗他。拥他当皇上,那可以说是帮忙皇子夺嫡,逼天和帝退位。可如果郭问天自己要当皇上,那可就是彻彻底底的造反了。 相对于造反,百姓对于皇子夺嫡以及皇族内部自相残杀这种事,容忍度还是比较高的。毕竟不管谁做皇帝,都是君家的人,对于百姓来说没什么区别。 可是郭家人当皇帝就不同了,百姓会觉得江山易了主,自己的生活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有所保障。他们会质疑新政权,甚至会质疑新国君。在这种质疑下,很有可能会发生起义。 郭问天是老狐狸了,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不会把自己陷于不义之地。 二皇子在心里自我安慰着,身边副将一口一个皇上,叫得他心里很是舒坦。 多少年了,他跛着个脚走到哪里都遭人非议受人白眼,明明他是皇子,可是那么多人都看不起他,没有人家愿意把女人嫁给他。就算是肯嫁,送过来的也都是庶女,还要求做正妃。 可是正妃之位他怎么能许,正妃的位置他是留给白惊鸿的。 一想到白惊鸿,二皇子心里又是好一阵气。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都说好了将来是要给他做正妃的,却偏偏被关进了水牢,受尽了折磨。这一切都是白鹤染干的,也是白家人保护不了她,白鹤染该死,白家人统统都该死! 若早知有这么一天,他真宁愿惊鸿还是段家的女儿,永远都不要踏进文国公府。那个好姑娘他就算得不到,也绝不想看到她走向绝境。都是白家毁了她,白家要为此负出代价! 二皇子的目光充斥着满满的仇恨,再望向君慕丰时,目光中的熊熊怒火几乎要将他点燃。 君慕丰看得直皱眉,他没明白为何他这二哥忽然之间对他如此的仇视,就因为他的阵旗对向了城外敌军?就因为他以阵法破了城门受到的攻击?不像啊! 他其实很想劝劝这位二皇子,不要同郭问天为伍,不要跟东秦为敌,更不要因为一个皇位不顾念父子之情。要破这道城门,要争这个皇位,最终都是要用人命去祭奠的,新君上位的同时,伴随着的就是旧主的亡故啊!难不成真要踏着全城百姓的血肉,踏着血脉至亲的尸骨一步一步坐到那把龙椅上去吗?权利真的比一切都重要吗? 他在二皇子的眼里看到了仇恨与狂热,仇恨不知所为,狂热却是对权利热切的向往。 君慕丰实在没忍住,开口问他:“二哥,在你眼里心里,骨肉亲情真的不如一个皇位重要?你也会有儿女,会有很多儿女,你可曾想过,今日你推翻了父皇的政权,将来有一日。你从小疼爱到大的儿女也会效仿之,也会推翻你的政权。你愿意看到那一天吗?” 他说这话时,嘴角还挂着血,品松看了就生气,“主子,您同他说这些干什么?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也是活该走到那一步。若咱们今晚输了这场仗,我就是变成鬼也要诅咒他,诅咒他将来也会步今日后尘,也会死在自己儿子的刀剑之下。” 君慕丰一脸的苦色,他告诉品松:“我若还是皇子,这话自不必说,家里出了叛徒,剿灭就是,哪有这么多废话。可我现在不是了,我即不是皇子,又领了皇家这么多年恩情,我就得多为皇家做些事。他再不好,也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我能想像得到,当父皇得知他的儿子正带着大军堵在上都城门外,想尽一切办法要攻进来时,他会有多么心痛。而我,不愿让他心痛。所以我得说,我得把厉害关系都说出来,至于他听与不听,就是他的事了。” 能听吗?当然不能。君慕丰的话听在二皇子耳朵里就像是个笑话,引得他一阵哈哈大笑。 大笑过后,他反问君慕丰:“骨肉亲情?从小疼爱到大?你在扯什么笑话?我只不过是他喝醉了酒后临幸的一位宫女所生,他甚至都不知道我生母叫什么名字,记不得我生母长什么样子。他喝醉了,随随便便就有了我,又因为他对我生母不闻不问,以至于我生母生我时亏了气血,都没有人愿意搭理。宫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宫女怀孕,奴才的地位都不如。没有人给她看病,没有人给她补气血,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流逝,直到死亡。” 二皇子说起这些事,一肚子悲愤,“还有我的腿,这根本不是胎里带的,而是接生时被接生的嬷嬷掰伤了骨头,又没有给我请太医好好诊治,只能长成这样。我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父皇一个月都不去看我一回,我想念他,就只能偷偷等在散朝的路上,见着他来了,远远地看上一眼。有一次我想上前去给他磕个头,告诉他我很想他,可他身边的太监根本就不让我过去,还说什么怕我的腿惊扰了圣驾。我是他儿子啊!难不成他还怕看到我的伤腿?” 从前过往再次提起,就好像已经结珈的伤疤又被揭开一次,痛苦不堪。 “我是真正的皇子啊!”君慕擎仰天长喝,“就算我生母是宫女,可我的父亲是皇帝啊!我是真正的皇子啊!为什么真正的皇子要倍受冷落,为什么真正的皇子要遭人白眼,而你这个小杂种却活得那么自在、那么潇洒?命运何其不公,他把父爱给了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偏偏对我这个亲生儿子无情无爱也无义,就这样的爹,你现在跟我讲骨肉亲情?我跟他有什么骨肉亲情?他巴不得我早点死,这样他就能忘了当年醉酒临幸,这样他就能忘了他有一个儿子是卑贱的宫女所生!” 君慕擎把心里的苦一件一件述说出来,越说心越冷,越说越觉得自己此番所为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他告诉君慕丰:“将来我的儿子不会如此对我,因为我会公平地对待他们每一个人,我绝对不会为了别人的孩子而亏待自己的骨肉。而你,白家大少爷,你将随着你们白家的千古罪孽一起被诛灭九族,就算没有这次兵变,你也必须得死!”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天下人还不知,当朝五皇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皇子,他是文国公白兴言跟李贤妃私通所生的孩子,他是皇家的耻辱,本王今日对战于他,是为了清理门户,是为了维护我皇家血统纯正,为了维护皇家尊严。本王师出有名,而他,白家大少爷,才是最没有资格站在城墙之上的人。将他拿下,以正天下,以正国本!” “以正天下,以正国本!李贤妃偷人,五皇子非皇上亲生!” 几万人啊,一声又一声的呼喝,从城外传到城内,响彻天际。 五皇子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脸白如纸,面若死灰。 “主子,属下去跟他拼了!”品松气得当时就要冲下城去跟君慕擎拼命,却被他家主子给拦了。他不服,“主子为何拦我?咱们不能让他在那胡言乱语,不能让他辱骂贤妃娘娘。” 君慕丰看了看品松,渗着血的嘴角挑出了一个苦笑。这怕是君慕丰第一次做出这么难看的笑容来,再没有了狐狸的狡黠,也没有了身为一国皇子的无限自信和骄傲。他告诉品松:“人家那不叫胡言乱语,事实上他说的全对。我确实是我母亲跟文国公私通所生,我确实是个不为世人待见和接受的杂种。而我的母亲,她这是死了,但凡人还活着,眼下她所要面对的就是最无情的审判,就是被火烧,就是被浸猪笼。这是她作下的孽,躲不掉。” “可是主子……” “没有什么可是,人家骂就得听着,这一切都是我应受的。但听着归听着,这座城,不能放弃,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把这座城给夺走,哪怕为此奉献出我的生命,那便是我用这条命,报了皇上养我成~人的恩情。所以别去找人家拼命,我们不配。” 品松抬起袖子往脸上抹了一把,他心里难受极了。人人都说他家王爷是玉面狐狸,人长得好看,骨子里也透着骄傲。可是偏偏就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却要遭受这样没有脸面没有自尊的打击。二皇子那一声声白家大少爷简直就是在剜人的心,可是如何反驳?主子说得对,人家叫得没错啊!他确实就是白家大少爷。 说起来,白兴言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白大少!”二皇子的声音又扬了起来,“你可敢跳下城来,与我一决高下?” 忽然之间,轰隆轰隆的声音从东边传来,伴着漫天飞雪,一股又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飘入鼻间。所有人都愣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01章 阿染,果然好样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皇上,看样子是老将军那头已经破城了。”副将提醒二皇子,“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臣子一朝民,咱们先前就已经说好了的,只要城门一破,立即屠城。臣闻着这股子味道,应该是屠城已经开始了,那咱们也得加紧脚步,得跟着老将军才行。” 君慕擎隐约觉得这不像是郭问天攻城的动静,这种声音他以前没有听过,这种浓重的血腥气息他也没有闻到过。这得杀了多少人?刚刚攻城就能屠掉那么多百姓吗?不可能吧?就算是挨家挨户的找,也得找一阵子,找到了也得一个一个杀,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把血腥之气蓄得这么浓呢?这种感觉就像是把全城的人都集中到一起,统一屠杀一般。 还有那种味道,他形容不上来,有点儿像是过年时放的烟火味儿,但又跟烟火味儿不同。这种味儿是伴着血腥气一起飘过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一边杀人一边在放鞭炮? “皇上,咱们抓紧吧,不能落在老将军后面,这样就显得咱们太没本事了。”副将继续撺掇二皇子,“那位白家大少爷已经吐了好几口血了,眼瞅着就不行了,对咱们没威胁。” 却在这时发现,他们口中的白家大少爷此时正站在城墙上方往下扔了几枚石子。 副将和二皇子都不明白,这扔石头是什么意思呢?眨眼间,下方城门处已经起了变化。 原本被撞得微微不堪的北城门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跟两侧一模一样的城墙。那种感觉就像是城墙又拉长了,把城门也一并砌了进去,从此北边再无城门。 不只再无城门,就在敌军与城门中间还出现了一条河流,河里没有水,有的竟是烈焰岩浆。火星子时不时窜上半空再炸开,那股子热浪一层一层扑向数万敌军,热得二皇子不得不下令再次后撤,且撤得比上一回远得多了。 君慕擎想起老五精通阵法,据说阵法这种东西如若达到精通程度,则无需阵旗也能瞬间布出大阵来。莫非这道岩浆就是老五布下的大阵?那他要如何破之? 副将建议找人测测,万一只是个障眼法,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呢? 于是将士中选出一人,命其前去测阵。但那人不敢,明明已经能感受到滚滚热浪,怎么可能会是假的?他几番拒绝,可惜副将不允,竟一脚将其踹到那条岩浆河流中。 就是眨眼之间的事,那人被岩浆吞没,化为灰烬。 这一下,二皇子更害怕了。 君慕丰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他布下的阵怎么可能只是障眼,那是一条真正的岩浆,遇人吞人,遇鬼吞鬼。只身硬闯,只有灰飞烟灭的结局。 下方,君慕擎再次叫嚣:“白大少,有本事你就出城也本王决以死战,躲在大阵后头算什么本事?这些年你欠我们君家的也该偿还了!怎么,不敢吗?白家的人果然都是胆小如鼠。” 有间殿的人来报:“五殿下,天赐公主在东城门大获全胜,郭问天已经死在城外了。天赐公主正带着人往北城门这边赶,协助殿下将二皇子一举歼灭。” 他笑了,看来刚刚飘过来的血腥气是阿染在杀敌,东城门可是聚着郭问天亲自带领的十万大军,没想到阿染竟以一己之力摧毁了十万大军,还杀了郭问天。果然是好样的! “既如此,我便也放心出城与之一搏了。”他轻声呢喃,再转回头告诉那间殿的人,“去劫住天赐公主,告诉他有我在北城门守着,二皇子攻不进来,请公主往南城或西城去,那边无将镇守,更需要支援。请天赐公主务必守住西南两座城门,千万不能放一个敌人进京。” 间殿的人犹豫了下,再瞅瞅城外被五皇子布下的岩浆,便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如此高明的阵法护城,二皇子是不可能攻得进来的,甚至都退得远远的,不敢再靠近一步。与之相比,西南两座城门确实危险,更需要支援。于是他二话不说,转身而去。 品松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出这不好的预感来自何处。按说他家主子阵法高明,已经逼得二皇子一退再退了。这边只要就这么守着,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足以拖到天赐公主解决完另外两边的危机。相比之下,到是天赐公主更危险一些。 可是为什么他的右眼皮子一直在跳?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家主子会有危险? 白鹤染很快就接到了间殿人的回报,听到了北城门那边的情况之后,她果断调转了方向,往西城门奔了去,同时告诉传话的人:“去告诉五殿下,不必进攻,只以阵法守城即可,待我解决完另外两边的危机,立即过来这边。”她很想把枪给君慕丰带去一把,可是这种东西对于古人来说太过陌生,一个用不好就会伤了自己,想想还是作罢。 白鹤染转了方向,五皇子这头却在下方的叫阵下准备只身迎敌。 品松吓得一激灵,终于意识到为何他右眼皮子总是在跳了,合着他家主子准备接了二皇子的约战!他于是急忙阻拦:“主子,去不得,太危险了。二殿下说是一对一,可是他那种人能有信誉吗?何况下方都是郭家和叶家的兵,就算二殿下想要一对一,那些人也绝对不会听他的,一定会一拥而上。主子,您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君慕丰一脸苦笑,危险吗?可是他早就不想活了。如果真的对方一拥而上,他到是可以杀个痛快,也死个干脆。反正就算他死,这道岩浆河也不会撤掉,敌人攻不进北城门,他没有后顾之忧。这条岩浆河足够支撑到阿染赶过来,然后由阿染亲手撤去,再将敌军一举歼灭。 这个大年夜实在难忘,他不知道这样的死法算不算还了皇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但是他却知道,这个局实在难破,只有他死了,才能真正的堵住悠悠众口,才能让所有人从此闭嘴,不再言论皇家还有一个非亲生的皇子。他不想一辈子遭人非议受人白眼,更不想在面对他的父皇时,两相尴尬。所以只有一死,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阿染,我很想你,却不能再见一面了。阿染,你可得好好活着。 他转回身,往后张望着,间殿的人刚好回来,告诉他天赐公主已经往西城门那边去了。 他的目光便往西方送了去,好像能看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一般,唇角渐渐带了笑意。 “品松。”他轻唤了一声,“立即回凌王府去,着管家清点府中财物,清点过之后,将所有财物全部都送给白家三小姐,就说……就说是我送给她的嫁妆。” 品松一愣,“主子这是何意?就算要送嫁妆也不至于把整座府邸的财物全都送去,咱们跟白家三小姐……没那么大的交情啊!” 他说到这儿有点儿说不下去了,因为想到自家主子的身世。如果真的是文国公的儿子,那么白家三小姐就是他的亲妹妹,亲哥哥给亲妹妹置办嫁妆到也是应该的。可还是那句话,就算哥哥给妹妹,也不至于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何况也不是只那一个妹妹啊? 君慕丰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告诉品松:“按我说的去做,我虽不是皇子了,但好歹也还是你的主子,除非你也不再认我,那便不必听从我的吩咐。” “主子!”品松赶紧跪了下来,“属下永远都是主子的奴仆,永远都听主子的话。”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他一边说一边又将随身的玉牌摘了下来,递给品松,“把这个交给天赐公主,就说是我留给他的一个念想。去吧,立即去办。” 品松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升腾起来,他想再说几句,可他家主子绝然的目光让他张不开这个嘴。一咬牙,转身下了城墙,往凌王府的方向去了。 君慕丰松了口气,唇角扯起一个自嘲的笑容来。皇子玉牌是打出生之后有了名字那日起,就由宫中匠人打制而成的,用的是最好的玉料,每一块玉牌上都刻着皇子名讳,每一块玉料都有所不同,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权势的象征。 他记得老大老二的玉牌曾经坏过,后来重新又打的,他的那一块却是从小带到大,小心翼翼,从来没摔过。玉牌跟了他二十六年,上面早就带了他的体温,染了他的气息。他将那东西留给阿染,是私心里想着,将来有一天那丫头看到这块玉牌,还能想起他来。 不管是哥哥还是五哥,总归能记得曾经有过他这样一个人。 可他终究是负了白燕语,做为哥哥,也没有尽到一丝一毫哥哥的义务。他至今能记得白燕语为李贤妃烧纸,被白兴言一脚踹到冰湖里的情景。人捞上来时小脸煞白,死人一样。 他得承认,那一刻,他心疼了。 便将所有的财物都留给那个傻姑娘吧,算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留给妹妹最后的情份。 他又往东边看了看,再回身时,却是身形一纵,整个人忽然就从城墙上直冲下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02章 皇家的恩,我还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间殿的人都吓坏了,守城的亲兵也都吓坏了,谁也没想到五皇子居然真的就从城墙下跳了下去,单独迎敌。有人疾呼:“五殿下,危险!”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二皇子哈哈的笑声:“他不是什么五殿下,他就是文国公跟李贤妃那个贱人生下的杂种!你们叫他五殿下,就是对我东秦皇族不尊,就是认贼为主。” 五皇子的声音也随之而来:“所有人听着,坚守上都城,不许离开城墙一步!” 他留下这话,单人迎敌,飞跃过岩浆河流,手里一柄长剑直冲着二皇子就刺了过去。 二皇子眼中厉色闪过,仇恨的火焰再度燃烧起来。 “我君家养了你二十六年,到头来你却把剑尖儿对准了你养父的亲生儿子。白家大少爷,你的狼子野心终于藏不住了吗?你是不是想要杀光我们家的孩子,然后独霸我们家的天下?君家真是瞎了眼,居然养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你该死!” 二皇子也是一肚子怒火,那些曾经过往折腾了他近三十年,到头来他爹却在好好地养着别人的孩子。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为什么明明是他的东西却要分给别人? 举起刀的那一刻,他忽然又想到白家,想到白惊鸿,忽然又有些明白为何白鹤染那样恨白鹤染兄妹。因为那也不是白家的人,但白兴言却明显的偏心,将原本该属于她们的父亲都给了白惊鸿和白浩宸。所以,白鹤染应该跟他一样,算是个可怜人吧? 可怜之人就应该站到同一条战线上一至对外,可怜,白鹤染却选择了一条跟他完全相反的路。他曾经爱慕过那个少女,就在她为他治好了腿伤之后,他将那个少女放在了心底好久好久,甚至那份量都跃过了他深爱多年的惊鸿。 然而,白鹤染拒绝了他,不但拒绝了他,还把他治好的腿又收了回去。 这是仇,他一定要报!白家的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既然这老五也成了白家的人,那就更没有放过的道理。 他一边挥着刀一边对身边的副将说:“还愣着干什么?莫不是真要朕一个人对付他?” 副将也反应过来了,这可是个好机会,五皇子冲下城来了,就算他再厉害也架不住自己这边人多啊!只要把这个五皇子给擒住或者杀死,那么北城门外的大阵必定是不攻自破。 这简直是对方自投罗的好事,这样的机会不抓住就是傻子。 于是那副将手一挥,大喝一声:“围击五皇子,生死不计!” 一声令下,三万大军齐冲上前,将刚落向地面的五皇子团团围住。 君慕擎哈哈大笑,“白大少,该不会以为朕真的会一对一的与你对决吧?你真是太天真了,送上门来的猎食,自然是所有陷阱全开等你入坑,定叫你有来无回!” 君慕丰却似知道这个结局,也不与他争辩,更不骂他卑鄙,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将手里的长剑一次又一次地对准了他的二皇兄,一次又一次地刺过来。 二皇子一直在躲,他根本没有跟这个五弟对战的本事,他那点功夫能勉强骑马就已经不错了,他那点谋略连身后这三万人都统领不了,一切全都得靠副将替他执行。 他毫不怀疑这个五弟会把他杀死,所以他不能靠近对方,必须撤到人群里,必须要靠这三万兵马将人给耗死。不计折损,他只要这个老五死去,这一战就算赢了。 白鹤染的队伍正在赶往西城门的路上,也不怎么的,她就觉得心慌,特别的慌,就像有一只手正握着她的心脏,正在不停地往上拽。拽一下就疼一下,疼一下就慌一下。 她的脸色不太好了,下意识地回过头往来时的方向去看,一双秀眉紧紧皱着。 凤羽珩问她:“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摇头,“我也少有关系,就是觉得心慌,好像要出什么大事一样。可是你看,东秦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事了,还能再坏到哪里去?所以这心慌不知从何而来,叫人难受。” 凤羽珩也不知她为何心慌,但见她频频回头张望,便又问她:“可是在担心北城门那边?” 白鹤染想了想,说:“按理说应该是不担心的,刚刚那个来传话的人也说了,五殿下在城外布了大阵,将三万敌军都隔绝在阵法之外,按理说是万无一失的。就算他无力攻打敌军,至少靠阵法拖着,敌军也绝对攻不进来。但我就是心慌,总觉得他那头要出事。” 她一边说一边又催了马,奔跑的速度又快了起来,“先去西城门吧,不管怎么说,也得将西城和南城的敌军先退了,上都城必须得保住,绝对不能再放一个敌人进来。” 队伍一路疾行,终于到了西城门时,白鹤染的心已经慌到无意再去理会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她甚至连领军的将领是什么人都没心思去留意,到了就杀,杀得天昏地暗。 西边杀完又去南城,发泄一般血洗,那股子劲头连间殿的人见了都生怯。 凤羽珩知她是着急了,是想着迅速将这两边的敌人解决,好到北城门去看看。 于是她也不拦,只默默地将一个又一个手雷从空间里调取出来。反正也是血洗,干脆洗个痛快,反正只求速度,干脆就杀得再快点。 终于,除北城门外,所有的敌军一洗而空,上都城外血流成河。浓重的血腥气连漫天飞雪都压盖不住,一波接着一波地向上都城内蔓延,就连紧闭门户躲在家中的百姓都能闻得到。 白鹤染同凤羽珩二人从城墙上走下来,一身煞气,就像从地狱而来的阎罗。 有人算过,这一圈打下来,近二十万条人命打没了,基本上都是这两个姑娘杀的。 这简直太可怕了! 北城门那边,间殿的人策马狂奔,终于寻到了白鹤染。一见到她就直接跪下了——“公主,出事了!五殿下应了二殿下的叫阵,独自一人冲出城外同二殿下对决。结果敌军不守规则,一拥而上,属下来时,五殿下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白鹤染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到地上。她终于明白为何会心慌了,终于明白为何总感觉北城门那边要出事。果不其然,还真是出事了! 她几乎崩溃,往北狂奔,凤羽珩在后头也立即跟上,其余人等一路随行。 路上,凤羽珩问小六子:“五殿下是什么人?同阿染什么关系?你的主子不是叫十爷吗?这五爷又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件事,间殿的人觉得自己比小六子更有发言权,于是主动为她讲解:“五殿下并非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是他生母跟文国公私通所生,而文国公就是天赐公主的父亲,所以五殿下是她的亲哥哥,而且天赐公主同五殿下的关系原本就挺好的。” 凤羽珩明白了,那五皇子明显是不想活了,因为这种局面下,只有他死了,才能真正的将这件事情给化解掉。否则待事件热度褪了,依然会有人再旧事重提,甚至皇帝每每看到这个儿子,也总会想起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过往。 他活着就避免不了这种尴尬,只有死了,才算一了百了。 北城门外,五皇子君慕丰身中数箭,却被他一支一支地拔了出来。全身上下早就被血染得浸透,每一寸皮肤都有划开的伤口,就连那张狐狸脸也没放过。 曾经的五狐狸多么的风流潇洒,如今他站在这里,任谁都看不出这竟是那只玉面狐狸。 终于,他站不住了,以长剑插地,支撑着身体。他不想倒下,但终究还是需要单膝跪地才能让身体勉强立住。 此一番厮杀,他杀了足有近万人。这是阵法频出的效果,否则以一人之力,就算是累死,也不可能杀掉那么多的敌人。 二皇子都吓傻了,他从来没听说过以一敌万,就是他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十弟,也不敢说一个人能打死一万个敌人。老五的阵法真是太可怕了,他从前只知阵法玄妙,移山换水无所不能。今日才知,阵法竟真的是千变万化,一切超乎他的想像。 他此时已经退到最后方,尽可能的跟老五拉开了距离,如此才能保证自己不被阵法困住。 不过现在看起来已经不用再躲了,强弩之末,对他再没有任何威胁。 于是二皇子策马向前,终于从大军后方杀了出来,手中长刀挥起,带着满心恐惧和满腔的仇恨,刀尖照着五皇子的胸~口就砍了下去! 君慕丰已经无力布阵了,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再动一下,面对这一刀,他躲不掉,也不想躲。就这么死了吧,只要他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他不再欠东秦,不再欠君家,从前是是非非,今生纷纷扰扰,都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累了,该歇了。 人,仰面而倒,挥砍的长刀还不肯停,刀尖儿一立,直插入他的心口。 他笑了,“皇家的恩,我还了。” 夜幕中,一个声音破空而来,凄凄厉厉,几近嘶吼。 可这声音听在他耳朵里,却是那么的悦耳动听。他听到他的阿染在喊:“哥!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03章 你死了,我怎么活啊?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鸣銮殿上,安安静静缩在角落里的白燕语突然心口一痛,猛地涌出一口血来。 林氏吓了一跳,都忘了拿帕子去给她擦,只顾着问:“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吐血了?” 白燕语没有回答,她只是拨开林氏,拨开人群,不顾宫人的阻拦,跌跌撞撞地冲到鸣銮殿外,终于站到大殿广场上,目光盯着一个方向,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白蓁蓁跟着跑了出来,站到她身侧搀扶着她,同时小声问了句:“三姐,怎么了?” 白燕语摇摇头,泪血不停往下流淌,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殿内,冷若南也是没来由地一阵烦躁,甚至烦躁到需要以手抵住心口,就好像不死死抵住,那颗心就要跳出来一样。 白燕语甩开白蓁蓁的手,冲回大殿,冲着天和帝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皇上,皇后娘娘,请让臣女出宫吧!求求你们,让我出宫吧!我就想去看他一眼。皇上,只要您允我出宫,我愿意跟着我那父亲一并问斩,或是自尽也行。总之我就是想要出宫,求求皇上了。” 她开始磕头,不停地磕头,砰砰砰的磕头声响彻在鸣銮殿上,看呆了所有的人。 林氏急坏了,想冲上前去把女儿拉住,可皇上还在龙椅上坐着,女儿是在给皇上磕头。白家本就是带罪之身,如果冲上去拦着,会不会更加激怒了皇上? 红氏也不敢上前,只能冲着白蓁蓁使眼色。白蓁蓁没那么多顾及,大步朝着白燕语走了去,一把将她磕头的动作给拦了住,“三姐,别磕了,你脑袋不要了?你要出去看谁啊?” 冷若南呆呆地看着白燕语,她知道白燕语要去看谁,可是也知道白燕语出不去这道宫门。 果然,天和帝摇了头,“不行,三丫头,不是朕不准你出去,而是现在外面太危险了,朕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一旦出了事,你姐姐回来是要怪朕的。” “皇上!”白燕语不再磕头了,却俯地痛哭,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服皇上同意,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能闯出宫门,那种强烈的要出事的预感已经快要把她给逼疯了。 北城门外,二皇子一刀捅进君慕丰的心窝,却来不及将那把刀拔出来,脖子上就突然一紧。有个东西咬住了他的喉咙,咬得死死的,即便他拼命用手去抓也不松口。 也就是一眨间的工夫,喉咙暴裂,整个脖子都被咬得血肉模糊,都快连不住脑袋了。 二皇子只觉得头一歪,眼前世界颠倒,再想将头直立起来却完全做不到。 握刀的手松了,脖子上咬人的东西终于也松了口,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似乎是一只小兽咬上了他,嘴里还挂着他的血肉。他想杀了那小兽,脚步一挪,人却一下子栽倒在地,呼吸中断,再也没能站起来。 白鹤染抱着君慕丰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一声声“哥”叫得老天爷都有所感应,雪,下得更大了。 咬人的小兽挪到她的脚边,正是那只云豹。君慕丰费力地往它头上摸了一把,那云豹便俯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只是嘴巴上还挂着血肉,看起来有点渗人。 四周轰鸣,是凤羽珩甩出的手雷炸响的声音,还有同行的人端着AK扫射的声音。 君慕丰好生奇怪,却也没有精力再去研究是怎么回事,他想跟白鹤染说说话,却看到这丫头又在割自己的手掌,想把沾了血的掌心往他的伤口上按,却发现那柄插在心窝里的刀还没拔出来。他的神智都快要不清楚了,硬撑着,就是为了再看她一眼,再见她最后一面。 他抬起手,将她染血的手掌握了起来,轻轻唤她:“阿染。”气若游丝,她要仔细听才能听得见。他说的是,“阿染,不要再费力气,不要救活我。” 白鹤染拼命摇头,“不行,我一定要救活你,你是我哥哥,没有道理我见死不救。哥,你放心,现在不只有我,还有阿珩也来了。你还不知道阿珩是谁吧?她是主医脉的传人,中西医双料圣手,医术比我高明不只一点半点。她会给你拔刀,然后我来治你的心脏。哥,当初灵犀一刀穿心我都能把她救活,你也一定能好起来。” 她说完就要去喊凤羽珩,一声“阿珩”都喊了出来,手却被君慕丰用力又扯了一下。 说是用力,可是他哪有那么多力气,扯她这一下几乎要了他的命。 四周战火纷起,她的声音被淹没在爆炸声中,凤羽珩并没有听见。 白鹤染哭成个泪人,君慕丰想替她擦擦眼泪,却没有力气再抬起手来,只能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别哭,哥不愿意看到你哭,听话。” “我怎么听话?”她的情绪都崩溃了,“这个秘密我背负了那么久,白兴言那个王八蛋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我,让我一个人忍着,受着。我生怕事情被揭穿大家都没有好下场,我努力为朝廷做事,就指望多给你们存下一些筹码。今日郭问天叛变,筹码足够了,只要咱们退了敌军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跳下城来?你就在城墙上守着不好吗?” 她恨死了自己,如果不调转方向去别的城门,就可以制止这场大祸的发生,就不会给君慕丰跳下城墙的机会。“你这是自杀,你这是不想活了?可是你死了,我怎么办?”她摇晃着怀里的人,将头埋下,呜呜地哭。“哥,不要离开我,我也是人,我也会脆弱,你就心疼我一次好不好?就算为了我,活下去,好不好?” 她的泪滑进他的颈窝里,铮铮男儿,生命垂危,却用最后的力气也落了泪来。 他告诉白鹤染:“不是哥哥心恨,哥哥也是无奈。阿染,你不明白,这是一个死局,就算你我联手迎敌,就算我们救下了整个上都城的人,这个局也破不开。因为我还在!所以只有我死了,只有以后世上再没有五皇子这个人,父皇不会痛苦,朝臣不会再揪着不放,如此才算真的走出这个局。所以我不能活,所以你不用救,临死之前能再看你一眼,哥知足了。” “你知足了?我不知足啊!”小姑娘哭得都快抽了,几次想要去拔那把刀,几次都又把手收了回来。她没有把握,她不太擅长拔刀这种事。这柄刀太大了,比当初白惊鸿扎君灵犀的匕首大太多,扎进去的也太深,她不敢冒然往外拔,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的血能不能修复这么大的刀伤。她想找阿珩来,只有医脉的圣手才能治疗这么重的伤。 可是阿珩在哪儿呢?阿珩在敌人堆儿里,在不停地用手雷轰炸,用机枪扫射。 三万敌军原本就被君慕丰打掉了一万,剩下两万这会儿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她急忙告诉君慕丰:“哥,你再忍一忍,就快好了,我送你去一个地方,谁也找不到你,就当你死了。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不愿在东秦我们就在其它的地方,总之你必须得活下去,哪怕是为了我。哥,我求你,别扔下我,你死了之后一了百了,那我怎么办啊?我怎么活啊?哥!” 她一声一声叫着,一句一句说着,却愈发的绝望。 因为怀中的人眼睛渐渐合上了,她把自己的血强行往他嘴里塞,他却坚持不肯咽。 白鹤染急了,“一定要求死吧?君慕丰你个孬种,你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了,剩下的事情全都扔给我,我怎么办?我还没到十五岁,我还是个孩子,你不能这么残忍,你得跟我一起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你不是皇子,可你是我的哥哥呀!哥哥不就是得帮着妹妹吗?哥,你把眼睛睁开,哥你醒醒,你跟我说句话。哥,你把我的血咽下去,它可以维持你的生命,哥……” 她快要上不来气了,一种强烈的窒息和恐惧全部都向着她袭来。全身发冷,整个人都在不由自主地打哆嗦。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地狱大门已经打开,勾魂的鬼差已经带着锁链等着拘魂。 她开始疯狂地大叫:“滚开!全都给我滚开!不许拘他的魂,谁也不许带走他!他还没死,你们这些混蛋都给我滚开!谁也不许带走我哥,谁要是带走我哥便是生生世世与我为敌,我将来就算化为厉鬼也要找你们索魂索命!都给我滚,统统都滚!”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血腥气混合着火药味儿,让上都城外变得出修罗场一般。 凤羽珩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伸手去查看已经闭了眼的人。 白鹤染就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苦苦哀求:“阿珩,阿珩我求你,救救我哥,一定让他活下来。阿珩我求你了,我不能失去这个哥哥,他不一样,他跟别人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虽然从血缘上来讲,红忘才是她最亲的胞兄。可是从心里上来说,他真正认的哥哥,却是君慕丰。 红忘的血缘再亲近,那是关于原主的,她与红忘到底没同共经过生死,甚至没有在一起接触过多少时日。所以她对红忘有负责,却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但是君慕丰不一样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04章 哥,我去给你报仇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凤羽珩一手按住伤口,一手去掐君慕丰的脉搏,再去按颈动脉,最后干脆翻了眼皮去看瞳孔。一系列操作下来,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头,“阿染,放弃吧!” “不!绝不!”白鹤染急了,“打强心针,阿珩你空间里是不是有强心针?快给他打啊!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他是我哥哥,阿珩我求你,你救救他,我不能没有这个哥哥,他要是死了我会疯的,阿珩啊……”她哭倒在地,怀里紧紧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人,那把刀还插在君慕丰的心口,一晃一晃的,看着都疼。 “我帮你把这刀拔了。”凤羽珩手腕翻动,调取出一卷纱布来。虽然人死后血液不再流通,但也不会这么快就凝固,所以长刀拔出,还是用纱布用力按了一会儿。她告诉白鹤染,“我知道你难过,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同样的事情我也曾经历过,当时那感觉就觉得不如死了算了。可终归还是得活着的,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坚强。染染,你这哥哥心思通明,他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也知道在死局中如何走出活路来。他是在用自己的命在保你的人生,所以你今后所走的每一步路都会更加沉重,因为带着他的希望呢!” 白鹤染一直在摇头,“阿珩,我不想听这些,这些我都懂,所有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就是接受不了他死了的事实。你不知道,以前我们俩都向对方下过死手,他想杀死我,我也想折腾死他,可是后来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发生,我和他之间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再后来,我的妹妹爱上了他,可是我却忽然得知了他竟是我们的亲哥哥的消息。阿珩,我很想有一个能疼我护我的哥哥,可是这个哥哥偏偏以这样的身份出现,我每天都因为这件事难过得不行。阿珩,你救救他吧,不管怎么样,你都试试,万一行呢?” 凤羽珩叹了一声,把一剂强心针从空间里调取出来,当着她的面注射进去。 可惜,一点效果都没有。 “人都已经走了,再打什么针都是没有用的。阿染,不如用你的血试试,兴许还有希望。” 这话给她提了醒,白鹤染几乎是粗暴地将自己已经划伤的掌心又往深里划了两下,然后捏开君慕丰的嘴,将自己的血强行滴进他的嘴巴里。 “哥,咽下去,快点把血咽下去!只要你咽下去就一定还有救,快咽啊!”她拼命地喊,可惜死人怎么会咽东西呢?任凭她滴进去再多的血也没用,血都是停留在嘴巴里,满了就往外流。白鹤染呜呜地哭,哭得不能自已,哭得终于绝望,哭得终于选择放弃。 她就一直抱着怀里的人,脑子里像演电影一般,从两个人相遇的最初一直到最后一刻,全都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回演了一番。特别是她被困山里,大雪肆虐,是他将她救起,是他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回上都城。那一天,她认认真真地叫了他一声:哥哥。 她得是多天真啊,私以为自己立过大功,于东秦于朝廷都是有丰功可谈的,便觉得能保下想要保的人。她还以为今夜一战,只要退了敌军,就能堵住悠悠众口。 可实事上,哪里有那么简单,堵住一时,堵不了一世,早晚有一天这个局会被人重新再做一遍,五皇子的身份会被人拿出来再说一遍。包括白家,统统没好。 所以这个傻子他选择了结束自己的性命,彻底断了人们的念想。李贤妃没了,五皇子也没了,白兴言注定是要被抄斩的,当年涉事的人全部都死去,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把这件事情终结,也能让天和帝不再因为总能看到这个儿子,而有心理阴影。 冤有头债有主,白兴言作的孽,就要白兴言来还,叶太后做的局,就要叶太后来担。 她救不回他的命,就只能报他的仇。 白兴鹤站起身,想把已经沉睡的人抱起来,可是她太娇小,没有力气。 小六子上前一步,红着眼睛说:“王妃,我来吧!”说完,一弯腰就将五皇子负在背上。 白鹤染便弯腰去抱那只云豹,一下一下地摸着它的头,眼泪不停地流。 云豹的小脸蛋上全是血,她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从公主府跑到这里来的,小兽喝过她的血,应该是寻她而来,但却在关键时刻冲出来为旧主报仇,可见这家伙极通灵性,至今仍记得这只好看的狐狸养过它一段时日。 “比起人来,小兽都要忠诚得多。”她回头去看二皇子的尸体,告诉剑影,“吊起来,就挂在北城墙上,吊尸三日,为我哥哥送葬。” 剑影二话不说,立即执行。到是间殿那些人似有话想说,毕竟二皇子也是皇帝的儿子,造反必死没错,但就这么吊在外头晒尸三日,也太不给皇家面子了。 可惜,此刻的白鹤染太恐怖了,仅是冷冰冰的目光一扫过,他们心里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皇子的尸体被吊在城墙上头,而此时还有人回报,东城门那头,郭问天和郭闻朗、郭闻宇的尸体也同样吊了起来。 白鹤染说:“这就是造反的代价,这就是与我白鹤染为敌的代价。今日之仇,必定全报,今日之恨,不死不休。”她看向间殿的人,“把你们手里的枪还回来,这些东西不属于你们,如今使命完成,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而你们从这一刻起,也不必再听我的指挥。去吧,交了枪支,回到皇上身边去,那位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 人们对于交还枪支没有异议,虽然对这种东西十分迷恋,但是他们也知道,能拿出这种东西的人,必定还有杀手锏。他们若贪这物件,在这个名叫凤羽珩的女子面前,必死无疑。 一支支AK被交还回来,凤羽珩手一挥,全都收回空间。一身好看的紫裙已经染满了血,她闻着有点儿恶心。便对白鹤染说:“敌军已退,接下来就是你们东秦内部的事情了,我不参与。我知道你在城外有一座公主府,就去那里等你吧!” 白鹤染点头,“一定等我,绝不许走,阿珩,我有好多话想要同你说。” 凤羽珩亦点头承诺:“放心,我绝对不走,我也有好多话想要告诉你。染染,听我一句,许多事情都是注定的,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太过于执着。人总得向前看,活着的人总得好好地活下去。就算是为了他,你也得坚强起来。咱们从过去到现在,两世人生都经历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如果实在舍不得,就把他的尸体再带出来,我替你在空间里保管,不腐不坏。” 她说完这些,抬手替眼前的姑娘擦了眼泪,“我先走了,你一定保重。” 话说完,人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的人又在暗里惊讶了一下,但总算也是一起打过仗应过敌的,面对凤羽珩的种种特异功能,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接受能力。但间殿的人还是将此记在了心上,琢磨着事后要仔细跟天和帝回禀,无岸海的对面有这样一位皇后,实在是太可怕了。 白鹤染回城了,岩浆大阵已经被她破去,隐去的城门也重新出现。 将士们从里头将城门打开,白鹤染在前,小六子背着五皇子的尸体在后,其余人等也一路跟着,就连间殿的人都没有急着回皇宫。人们都想看看,这位天赐公主在经历了这一场大仗,在经历了哥哥的死亡之后,要做什么。 白鹤染去文国公府了,府门推开的那一刻,府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头上戴花,身着绫罗,脸蛋上涂着两块大红的胭脂,眉毛似乎用木炭画过,粗得像两条大蛇。 这人一头撞到白鹤染的身上,撞得太猛,一下就往后弹了去。白鹤染伸出手拉了她一把,随即惊讶地叫了声:“花颜?” 那人歪着头看她,嘿嘿地笑,“你真好看,是个美人儿。你看我美不美?娘说我最美,将来定能讨一皇子欢心,娶回家里做皇子正妃,给他生一堆娃娃,让所有人都跪在我的脚下。嘿嘿,你看我能嫁给皇子吗?皇子在哪里?你快帮我找找,皇子在哪里?” 白鹤染愣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白花颜疯了,这个妹妹居然疯了。可是她为什么疯? “白花颜,你清醒一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白什么?你在叫我吗?你说我叫什么?好看的美人儿,我跟你说,我们家就要被抄斩了,所有人都要死掉,你若不是来杀人的,就赶紧跑吧!赶紧跑!”她说到这里突然慌乱起来,“对了,我也得跑,我为什么还不跑呢?我是不是傻啊?” 白花颜开始原地转圈儿,“往哪跑啊?谁跟我一起跑啊?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娘呢?我爹呢?我到底有没有爹娘,我到底是谁啊?谁要杀我啊?” 傻掉的人情绪崩溃,又哭又叫,白鹤染方才明白,原来这竟是被满门抄斩的消息吓疯的。 她不想再理会这些,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白兴言呢?她放声大喊:“白兴言!你给我出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06章 终于杀了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你要杀我?”白兴言惊恐又慌张,“你终于要杀我了?” 她点头,五指越收越紧。白兴言就感觉自己的脑门子正在被一股大力挤压,躲也躲不开,就像被定住了身一般,只能呆呆跌坐在床榻上。 可是他想不明白,白鹤染怎么真的就下得了手呢?女儿杀父亲,那是要天打雷劈的呀! 这不是白鹤染第一次动杀念,曾经她第一次拖着白兴言泡水的时候,就已经动过干脆杀掉他的念头了。可是那时心里有疑惑,为何白兴言会残忍到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何在她金针催眠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咬紧牙关不把原因说出来? 当时她看出白兴言对红忘事件的恐惧,后来才得知,那竟是与一出朝臣私通后妃的事情有关,他是被人用这件事情威胁,不得不杀死自己的儿子,不得不用这种方法稳定歌布新君的那颗心。白家不能留淳于蓝的儿子,否则歌布新君会担心。 可她至今仍不明白,为何叶家郭家要选择无实权也无实势的文国公府来合作?一个文国公的爵位,值得大叶氏带着一双子女改嫁到白府,从此处心积虑地生活吗? 她一直想弄清楚这件事情,可惜直到现在,她都要把这位文国公杀死了,真相依然不得而知。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询问了,身后又有人跑了进来,一进来就哭,一边哭一边喊着主子。 她听说那声音是品松的,心头一紧,眼泪又哗哗哗地往外流。 手指头收得更紧了,这是她第一次想要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杀死一个人。因为心头恨意太甚,甚到无论如何都难平息,即使是杀了白兴言也没有办法将悲伤全部宣泄。 可她还是要杀,她只能以这种方式释放自己的恨意,不然她会疯,而她不想疯。 白兴言知道自己要死了,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脑袋会突然之间就爆掉。可是他躲不了,白鹤染的手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将他死死禁锢。 渐渐地,他的眼底透出绝望,是那种必死无疑的绝望。可他还是在最后一刻开口问了一句话,他问的是:“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女儿?” 白鹤染摇头,“不是。” 他又问:“那我的女儿呢?” 她答:“死了,在从洛城回来的路上,被白惊鸿安排的两个下人用毒针扎死了。” “死了?”白兴言突然又笑了起来,“死得好,没有用处的人就该死掉。可是为什么你要回来?你是替她报仇的对不对?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能够占我女儿的身体?” 这话声音不大,许是已经没有气力,也许是因为太过惊恐,所以嗓音沙哑,发出来的声音只他二人能勉强听到。他盯盯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儿,从面容上看不出一丝破绽,甚至耳朵下面有一颗小痣都跟本来的白鹤染一模一样。 所以他才问你是什么东西,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是女儿的身体被侵占了,如今站在他面前想要杀死他的,是一个未知的东西,有可能是鬼,也有可能是妖。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知道,就像白鹤染说的:“我是谁,来自哪里,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你——不配知道!再见吧白兴言,杀害过那么多孩子之后,如今也让你尝尝被自己的子女杀死的滋味。文国公府,咱们来世见!” 砰!五指猛然收拢,一个活生生的人,一颗活生生的脑袋就像个西瓜似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被捏碎。脑袋爆开的那一刻,血浆四溅,嘣了白鹤染一身一脸。 她也不在意,抬起袖子就往脸上抹了一把,然后退后几步,将怀里的云豹放了出去。 这样的杀人方式令所有人都震惊了,云豹的表现同样也让所有人震惊,甚至已经有人看不下去,冲出屋子去干呕。 有人觉得白鹤染杀人的方法实在是太残暴,也有人觉得天赐公主果然心狠手辣,连自己的爹都杀得不眨一下眼睛。更有人甚至已经悄悄挪到门外去看天,天上还在下雪,冬天下雪是不打雷的,可他们还是怕突然天上打下一个雷来,将白鹤染给劈死。 杀害父母双亲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这是东秦民间一直都有的一种说法。 但是天上没打雷,老天爷似乎对于白鹤染这种残暴杀爹的行为视若无睹,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甚至就连雪花都没有飘得更急一些。 间殿的人也琢磨了起来,却越琢磨越惊,因为他们常年伴君,这一刻突然发现,其实比起那些皇子来,这位杀伐果断又本事通天的天赐公主,才是最适合成为一位君王的人。 人们各有所思,云豹在啃噬白兴言没了头的尸体,白鹤染回过身来,目光落在俯地痛哭的品松那处。她开了口,对品松说:“哭吧,哭够了就起来,你家主子的仇还没报完呢!别以为死了个白兴言就一切都结束了,你想想,皇宫大内戒备森言,就算是宫宴,外臣也是绝无可能有机会接近后妃,还能成功地一度春宵的。” 品松一愣,抬起头来,“公主的意思是……” “这是被人坐下的一个局,文国公也好,李贤妃也好,都只是棋子,他们陷入局中,任人摆布,最终铸成大错,更是被人家握得死死的。所以说,冤有头债有主,背后的主也是主,一个都不能放过。”她伸出手,一把将品松从地上给拽了起来,“你主子死了,我哥哥没了,这个仇咱们必须得报,对不对?” 品松用力点头,“对,必须得报。公主您就吩咐吧,品松跟着您走,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知道,我们家主子也是乐意让我跟着您的。”他说到这里又忍不住鼻子发酸,手往前一递,一块玉牌就递到了白鹤染面前。“主子赶我回凌王府,让帐房清点了所有财物。他说财物都留给白家三小姐,算是他给三小姐留下的嫁妆,但是这块玉牌送给天赐公主,希望公主能收下它,今后也是个念想……” 品松说不下去了,心里那股子难受劲儿怎么都过不去。原来他主子提前赶他回府去,是想保住他,因为知道他一定会跟着一起冲下城去,因为知道那样一定会两个人都没命。 自己都决定要死了,却还想办法保下了他,品松觉得自己也不该再活着,就该下去陪他主子。他从小就被主子买了回来,从打记事起就跟主子在一起,现在主子没了,他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那他还活着干什么?他还为谁活着呀? 品松将玉牌塞给白鹤染,又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小六子背上的五皇子,伸手把他家主子从小六子背上给接了过来。他谢过小六子,然后说:“让我来背吧,我背主子最后一程。” 将人负在肩上,品松忽然就笑了,他对白鹤染说:“以前主子偶尔醉酒,又不愿坐马车,也是属下把他背回凌王府。半路难免会遇着了人,慢慢就传说五皇子喜喝花酒,不管是醉花楼还是青歌馆,处处都是他流连之地。其实哪有那么多流连,主子从来都不去那种地方,他就是在酒馆里喝多了而已,却被人们传成那般。他从来都不解释,就由着流言扩散,渐渐地,玉面狐狸的名声愈发的不好,他喝醉的次数也愈发的多了起来。” 白鹤染手里握着玉牌,那上面还沾着君慕丰的体温,还有他身上独特的香薰味道。 小六子说:“这块玉牌主子从出生一直戴到大,中途从来没换过,是他最在意的东西。他以前曾说过,将来有一日纳了王妃,就把这玉牌送给他的王妃来保管。可惜终究是没等到那一天,现在玉牌给了公主,属下觉得,是比给将来的王妃还要乐意的事。” 白鹤染吸了吸鼻子,一阵阵的心酸涌上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玉牌被她紧紧握在手里,握了一会儿之后装入随身的香囊,然后再告诉品松:“背着你家主子,我们进宫。还有,我知你心中所想,知你觉得你家主子没了,你的存在就也没有了意义。收起这样的想法,既然我都能好好活着,你为何就不能?不是没有人需要你去跟随,你若信我,今后便跟着我的那三妹妹。那是你家主子在最后一刻愿意用全部家当去呵护的妹妹,你好好守着她,算是替你家主子完成一个未完成的心愿。” 她说完,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白兴言的尸体,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外走。 云豹也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继续啃咬,其它人则快步跟上,不管是间殿的人还是十皇子的手下,他们都想跟着白鹤染一起进宫,看看这位天赐公主接下来又会做出何事。 只是谁都没想到,白鹤染才走到门口,突然从外头就冲进一个人来。那人力气很大,直撞得完全没有防备的白鹤染一个咧斜,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要靠默语扶一把才能站稳。 冬天雪看到那个闯进来的人,下意识地叫了声:“老夫人?你怎么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07章 一刀扎心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这才反应过来,冲进来的人正是白家老夫人,不久之前她才从宫宴现场将人请出宫。适才匆匆回府,一心想找白兴言报仇,到是将这位老夫人给忘了。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呢?”老夫人在屋子里怪叫起来。 其实她已经看到云豹在撕咬的那一幕了,只是她不愿承认,不愿面对现实。 可是再不愿面对也得面对,已经有人伸手指向那方,清清楚楚地同她说:“白老夫人,您的儿子就是床榻上那具尸体,您快去认认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是啊老夫人,那豹子别看个头不大,但牙口看起来还不错,也挺凶悍的。您赶紧去看一眼,再不看就要啃完了。” 老夫人差点儿没晕过去,想扑向儿子的尸体,可那云豹一回头,一脸的血,满眼的凶,她的脚步就迈不动了。脚步迈不动,心也乱了,震撼太大,大到慌了神智,大到失了心神。 她回身去看白鹤染,身子晃悠两下,后追过来的李嬷嬷赶紧去扶她,一边扶一边跟白鹤染说:“二小姐您该办什么就办什么去,这里有老奴在呢,不会出乱子。” “不行!”老夫人突然一声大吼,猛地一下撞开李嬷嬷,李嬷嬷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却见老夫人伸手指向白鹤染,大声喝道:“不能让她走!凭什么让她走?她杀了我的儿子,她就得血债血偿!白鹤染,你好狠的心,他是你的父亲,你打他骂他还要杀了他,到最后连具全尸都不给他。阿染,你怎么这么狠啊?我当初疼你护你,我这是护了头狼啊!我的儿啊!” 老夫人俯倒在地,失声痛哭,肝肠寸断。句句控诉都是她后悔保下这个孙女,句句指责都是白鹤染心毒手辣让自己父亲死无全尸。 她不敢回头,即便她那么想再去抱一抱自己的儿子,那种啃噬的声音也阻了她回头的路。 她的心碎了,好像云豹啃的不是白兴言,而是她的心。 谩骂没有停过,老夫人像是疯了一样,用尽了这辈子所知的所有恶毒的语言,去咒骂这个自己曾经疼爱了十几年的孙女。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同这个孙女之间还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她停不下来,因为只要一停下来,那种啃噬的声音就又会入得耳来,钻心刺肺。 白鹤染心里也不好受,这一句句骂把这一年培养起来的感情都骂得差不多了,她看到了一个母亲在失去儿子时的癫狂,也明白了什么才叫做慈母多败儿。 从前总是难理解为何老夫人生的孩子就是不行,一个不行两个不行三个也不行,白兴言白兴武白明珠就没有一个像样的。这一晚上她才明白,不是孩子不行,是妈不行,什么样的妈养出了什么样的孩子,哪怕表面上表现得再深明大义,骨子里的习性却是改不掉的。 可是她心里也挺难受,因为觉得这样的场面对于一位母亲来说过于残忍。她虽没当过母亲却也能够感同身受,所以她示意李嬷嬷赶紧把老夫人搀扶出去。 可是李嬷嬷拉不走老夫人,老夫人就跟长地上了似的,怎么拉怎么拽都不挪地方。 李嬷嬷没了办法,只能无奈地退后,任凭老夫人肆意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再瞅瞅那只豹子,李嬷嬷的心也是揪揪着。白兴言是她看着长大的,没想到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老夫人还在骂,她说白鹤染:“你根本就没有心,不管谁对你好,在你眼里都一文不值,你想的永远都是你自己。你根本就没把这个家当成家,从头到尾你都在忍,就为了能活下来,有朝一日好跟我们报仇。现在你成功了,你报仇了,你是不是要把家里所有人都杀了?” 她瞪向白鹤染,两个眼珠子都是通红通红的,“杀就杀了,你爹他自作自受,可是你为什么要杀得那么残忍?阿染,我从头到尾没有对不起你,你就不能看在曾经的情份上,给我的儿子留一具全尸吗?你有没有为我这个老太太着想过,你让我看到我的儿子如此死法,叫我如何能接受?阿染啊,你好狠的心啊!好毒的心啊!” 老夫人连哭带骂,冬天雪看不下去了,“你这个老太太怎么不讲道理?就知道你儿子死得惨,就知道你自己伤心,我家主子不伤心吗?生母被你儿子逼死,当着她的面撞了柱子,同胞哥哥被你儿子又掐又淹成了傻子,现在另一个哥哥也被你儿子给害死了。对了,还有你们家三小姐,当初落水也是被你儿子亲手推下去的,你儿子恶贯满盈满手血腥,这些你怎么不说?他有今日也是自己作出来的,罪大恶极之人,这种死法都是便宜了他。要依着我,就一刀一刀地剐,剐死拉倒。行了别骂了,本姑娘可没有多好的脾气,再骂宰了你!” 冬天雪不像默语是在家族中养出来的,骨子里有规矩的概念,她是江湖习性,这种事情若放在几年以前,她肯定二话不说一刀宰了这种老太婆,如今已是在一忍再忍了。 老夫人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可还是抓住了冬天雪话里的关键,“什么另一个哥哥?她哪来的另一个哥哥?不就一个红忘吗?还有谁?” 冬天雪往品松背上一指:“你自己看吧!这是谁?” 老夫人的目光递了过去,一眼之下根本没看出来那是什么人。 品松红肿着眼睛告诉她:“看清楚,这是我家主子,是五皇子,凌王殿下。他做了二十多年皇子,到最后却被告知是你的儿子跟贤妃娘娘私通生出来的孩子。他为破这个死局只身迎敌,死在敌人刀剑之下,这一切都是你那个混账儿子造成的。老太太,别闹了,你再怪,我就要忍不住把你给杀了。我家主子的仇,就是杀了你们全家,都不为过。” “五皇子?”老夫人愣住了,随即想起白鹤染在宫里就说过,她儿子睡了皇妃。原来竟是真的!不但睡了,还生了孩子,现在那个孩子死了,所以白鹤染来报仇了。“怎么会这样?”老夫人失魂落魄,“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啊?我白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啊,你睁眼看看,我白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你要这样对我白家?为什么啊?” 老太太哭天喊地,剑影在边上看得实在烦躁,大声喝道:“别哭了!再喊老天爷,小心老天爷真开了眼,一个雷打下来劈死你!白家造了什么孽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默语走到白鹤染身边,“小姐,我们进宫去吧,就让她自己在这哭,哭死了跟咱们也没关系。反正就算哭不死,回头抄斩的圣旨到了她也活不成,咱们没必要在这儿听着。” 白鹤染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又转身要走。 可就在转身时,老夫人又叫了她一声:“阿染!”然后人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白鹤染走了去。一边走还一边说,“让祖母再抱抱你,最后一回,就像小时候一样,你受了欺负就扑到祖母怀里。阿染,最后一回了,抱过之后,咱们之间就真的再无瓜葛再无情份了。你父亲死了,我也要死了,就算皇上不抄斩,我也是活不下去的。阿染,祖母跟你告别,咱们今世祖孙情份就算尽了。等到了下辈子,如果是生在普通人家,你就还来做我的孙女,若还生在王公贵族,那……就算了。” 白鹤染鼻子发酸,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老夫人一步步走过来,双臂一张将她抱住,眼泪终于滚滚流淌。 她不是真的无情无义冷血冷情,她只是被白家人伤得太重,被至亲的人欺负得太甚。她曾经那么想要得到亲情,也曾经为此那么努力去争取,可是到头来终还是一场空,甚至连从小疼爱她的祖母都选择了自己的儿子。 不,这不是她的祖母,这只是原主的祖母,所有的好都是施予原主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这样想想,心里便好受多了。本就是多得的一世人生,本就是占了人家孙女的身体,怎的还要指望人家真的像对亲孙女那样对她?现在她还杀了人家的儿子,翻脸是正常的。 白鹤染在心里不停劝慰着自己,对于老夫人这个拥抱也没有多少情怀在了。她想将人推开,想说自己不能再耽误工夫了,可不等她开口呢,忽然就觉得左后方肩膀一痛,搂着自己的老夫人露出狰狞面孔,笑得像个邪恶的巫婆。 耳边传来众人的惊呼,冬天雪抬起一脚直接把老夫人给踹飞了出去,默语扑到她近前一把将她抱住,不停地问:“小姐你怎么样?能不能撑得住?大夫,快去今生阁请大夫,快!” 她不知道怎么了,但左肩下方传来的疼痛愈发的清晰,那是接近心口的位置。她将右手背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摸索,方才发现原来那里插了一把匕首。 匕首只剩下短柄露在外头,整个刀身全都没入她的血肉之中,跟当年白惊鸿扎君灵犀那一刀如此相像,就仿佛历史重演,一切又回到从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08章 仙女做什么都是对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冬天雪那一脚踹得极重,老夫人被踹飞出老远,正好撞到床榻边上,倒地的同时吐出一口血来。 榻上的云豹闻到不一样的血腥味,跳下来瞅了老夫人一会儿,许是觉得这人太老不好吃,又跳上去继续啃噬白兴言。 老夫人却放声大笑,丝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受了重伤,她现在甚至都不在意那只云豹会不会吃了她。反正也没想再活着了,从她把匕首插向白鹤染后心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只是可惜她手法不稳,这一刀没插准成,稍微往上了些,没插到心口。 她对此颇为遗憾,一句一吐血地说:“我终究还是没能杀死你,没能为我的儿子报仇。那么这一刀,就算是我为白家斩断你这个孽缘,从今往后,你跟我们白家再没有半点关系,白家再也不会认你这个孙女,族谱上也不会再有你的名字。杀父之女,就不该存在。” 白鹤染疼得阵阵眩晕,这一刀没扎在心脏上但也离不了多远了,稍微一动就疼得冒汗。 人们都围在她身边,间殿的人甚至已经在尝试着想要拔刀,剑影则迅速往念昔院去找药。 白鹤染却根本无意理会这些,这伤只是疼一点,其它的也没什么。别说没扎到心脏,就算扎到了,以她的特殊体质,她也不会让自己死掉。 所以比起疼痛来讲,伤心和难过才是最主要的。特别是只要一想到过去这一年老夫人对自己的种种疼爱,就觉得实在太可惜。那样好的祖孙情谊,到最后闹到要你死我活的地步。 真的是她错了吗?可是如果重来一回,她依然会选择杀死白兴言,依然会选择用最残忍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仇恨。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妥协,即便那个人是她的祖母,何况还不是。 “这一年的亲情,如此就算还完了吧!”她撑着冬天雪,勾着眼睛总老夫人,“你骂我一场,扎我一刀,这样也好,这样,我就不欠你什么了。”她挤了个苦笑,“其实我本也不欠你什么,一年不到,你给予我亲情,我也给了你一个健康的身体。说起来,你现在这条命还是我从青州回来后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罢了,这一刀,恩断义绝。” 老夫人放声大笑,“好个恩断义绝,好个一年不到,你忘恩负义巧言令色,这十几年我算是白白疼你护你。不念就不念吧,反正也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夫人往床榻边爬了几步,终于鼓起勇气去看白兴言。 云豹似乎对白兴言再没有什么兴趣,挑了块儿还算干净的被子角蹭了蹭脸蛋,一蹦一跳地回了白鹤染身边。可回是回来了,一双锐利的眼珠子却盯着她背上的那把匕首绽放寒光,继而又转回去看那老太太。 白鹤染伸手拍了拍它,微微摇头,云豹这才安静下来,不再剑拔弩张。 身子微动了动,钻心的疼。剑影已经从念昔院儿取了药和白棉布来。 她示意剑影将东西给冬天雪拿着,然后吩咐才吩咐他:“拔刀!把刀拔出来,我们出府。” 剑影听得直皱眉,“能行吗?你忍不忍得住?” 白鹤染点头,“放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再瞅瞅冬天雪手里的药,挑了一瓶出来,“拔刀之后把这个药倒在伤口上,就没事了。” 剑影还是不放心,但他也绝对不会违背主子的意愿,便一咬牙,一只手按住她的背,一只手握住刀柄,再对默语道:“扶住了主子,主子若忍不住,就把你的胳膊塞到她嘴里,千万不能让她咬了舌头,知道吗?” 默语郑重地点头,“放心,就是豁出去一条手臂不要,也绝不会让主子伤着分毫。” 白鹤染听着都想笑,“你家主子没有你们想得那样脆弱,拔个刀而已,忍得住。” 剑影不再多说,左手一按,右手一拔,直*后心的匕首一下就被从肉里拽了出来。 白鹤染想像过这种疼痛,她前世也经历过这种疼痛,至今她都还记得当初父亲跟小三生下的孩子也是在背后捅了她一刀。那个看起来一直呆萌可爱的小孩,直到那一刻才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也是直到那一刻她才发现,那个孩子跟他的母亲那么的像,一样的恶毒。 当年没有人帮她,那匕首是她自己反过手臂拔出来的,很疼,但也不至于不能忍。 可是没想到此刻这把匕首给她带来的疼痛,竟是几乎让她晕厥,即便有默语紧紧扶着,她还是往前跄了一下,差点就一头扎到地上。与此同时,屋里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剑影直接脱口而出:“这是一把带倒刺的匕首!”说完,手里的匕首猛地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扎在老夫人左肩膀上。 老夫人疼得一声惊呼,眼皮子一翻,当时就晕了过去。剑影却还不算完,直接走到她近前,一把将那匕首连血带肉地拔了出来。 已经昏过去的人又被这一下给疼醒,醒了之后便是新一轮的晕厥。 剑影拔匕首的那一下,白鹤染都下意识地闭了眼睛,纵然她对这位曾经疼爱过她的祖母已经不再怀有一丝期待,但这一下血肉齐出,还是让她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 冬天雪咬着牙,迅速将手里的药粉倒在她的伤口上,可是伤口太惨不忍睹,她真不知道这药到底能不能管用。便只能一边倒一边跟还愣着的管家白顺说:“赶紧去今生阁找大夫,伤势太重了,我们处理不了,快去!” 白顺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却听到白鹤染冷冰冰地喝了声:“站住!不用去,我死不了。”话是在跟白顺说,目光却一直在盯着老夫人。剑影气得直哆嗦,真有心一刀宰了这个老货,可这到底是白家老夫人,从前到底对他主子是好的,这种时候他不能确定主子忍不忍心杀。 身边,默语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声音都带了哭腔:“小姐,别心疼老夫人,她是咎由自取,这都是她自找的。扎您一刀还不够,居然用的还是有倒刺的匕首,这是要把小姐往死里捅啊!亏得从前还觉得老夫人待小姐最好,如今看来,之所以最好,是因为小姐您从来都没有碰触她的利益。跟她的儿子比,孙女终究是不值钱的。” “我送你去今生阁。”剑影走到她面前,转过身,背冲着她,单膝跪了下来。 可是白鹤染没有覆到他背上,她只是用一只手拄上他的肩头,借着他的身体将自己撑住,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来:“不用。”她说,“不用,我自己治。” 内力运起,毒脉传人特有的血液在身体里迅速流转,由内力引导着,迅速向受伤的地方集中流去。除了背对着她的剑影之外,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天赐公主后背重伤之处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翻飞的血肉重长了出来,大量涌出来的血也开始凝固,天赐公主苍白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人也渐渐站直,再不像之前要靠支撑着剑影才能借力。 剑影感觉到肩上压下来的力气不见了,便回头去看,这才发现白鹤染已经站得笔直,面色红润,精神状态就跟没被那一匕首扎中之前没什么两样。 他赶紧起身绕到后头去看她的伤口,匕首的倒刺带出来的血肉还在衣服上沾挂着,涌出来的鲜血也都还在,甚至衣角都在往下滴着血水。但伤口不见了,只剩下扎坏的衣裳料子,和一身浓烈至极的血腥之气。 他张了张嘴巴,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其它人也觉这一幕特别神奇,神奇得就好像天赐公主真的是仙人下凡一般,这等凡间兵刃是伤不到她的。再联想这一夜的经历,想想打仗时用过的那种叫做枪的东西,想想白鹤染跟她那个好姐妹时隐时现,想想好姐妹随手变幻就能拿出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出来。 渐渐地,他们竟就觉得天赐公主能让伤口瞬间复原,实在是一件理所当然之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本来就是仙女,仙女什么不能做呢?仙女做什么都是正常的,都是对的。 有府中下人跑回念昔院儿取了件披风来,递给白鹤染时,白鹤染已经走出梧桐园的拱门。她接过披风披到自己身后,对那替她取披风的丫鬟笑了笑,说了声:“多谢。” 那丫鬟当时就抹了眼泪,一边哭一边跟着白鹤染的队伍走。 白鹤染看了看她,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 就这样,从梧桐园一直走到文国公府大门口,越来越多的下人跟着她一起走出府门,甚至管家白顺都跟了出来。再回首望文国公府内,除了覆了一地的白雪,竟是什么都没剩下。 白顺说:“二小姐若还回府,咱们就留下,二小姐若是以后不回来了,那咱们就也不会留了。听说文国公府要被抄斩,做奴才的应该是流放的命运,那咱们就在府门口等着圣旨,圣旨到了,我们就有去处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09章 天黑了,天亮了,我的家人不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站在府门口,往里头又瞅了一会儿,开口问白顺:“李嬷嬷呢?没有跟出来?” 白顺摇头,“没有,老奴问过了,李嬷嬷说她不走了,她说她是从小就跟着老夫人的,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所以不管老夫人是对是错,或是做了什么,她都有责任跟着老夫人一起受罚受过,就是死,也一起死了,算是尽忠。方刚她让老奴告诉二小姐,说她谢谢二小姐对她侄子的照顾,如果二小姐觉得这一年来她老婆子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往后就请您能给她那侄子留一条生路。其它的她就没说,一直陪着老夫人在梧桐园坐着呢!” 白顺说到这里看了白鹤染一眼,觉得白鹤染是不忍心把李嬷嬷留下的,可白家终归是满门抄斩的命运啊?不忍心又能如何? 于是他开口相劝:“二小姐,别想那么多了,您要做什么就去做,这里有老奴看着,不会给您惹事。不管是流放还是杀头,咱们都认,这就是做奴才的命。”他说到这里,冲着白鹤染跪了下来,身后一众下人也跟着跪了下来,白顺说:“奴才这一生能有幸在二小姐身边侍候,已是人生之幸。今日拜别二小姐,愿二小姐往后一世如意,心想事成。” 身后,一众下人也跟着道:“愿二小姐往后一世如意,心想事成。” 这些人俯在地上,有人在哭,有人在叹,她听到府门里传来唱歌的声音,是一个小姑娘在唱,唱的是一段歌谣:“头朝西,口念佛,双腿并地跪,一头磕到破。娘吃糠,爹吃肉,省下钱钱买新偶,新偶何其多。新偶来,旧偶去,哭笑已是家中曲,悲欢从未见人稀。天黑了,天亮了,我的家人不见了。起风了,下雪了,阎王催我上路了。” 一个小姑娘从府里一步一步走出来,依然是一脸浓装,上好的胭脂愣是把自己涂成了街边的傻子。头发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朵绢花,一红一绿在两边扎着,显得又可笑又渗人。 白鹤染冲她招了招手,“花颜,过来。” 白花颜看了看她,偏头仔细回想,继而摇头,“我不认识你,我不跟你走。” “我是你的姐姐,我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白花颜还是摇头,“我没有姐姐,娘只生了我一个,我是白家嫡女,人人都喜欢我。父亲说过要将我许给皇子,还是将来做皇帝的皇子,过不了多久我就是皇后,所以不能跟你走。” 她懂了,白花颜活在了她自己的世界里,所有一切从前得不到的都在她的世界里成为了真实存在的事情。她从小就执着于嫡女的身份,求之却不得,长大以后就想要嫁给一位皇子,望之而不及。这一切都成了她的执念,当思维混乱之后,执念便成了真实。 “头朝西,口念佛,双腿并地跪,一头磕到破。娘吃糠,爹吃肉,省下钱钱买新偶,新偶何其多。新偶来,旧偶去,哭笑已是家中曲,悲欢从未见人稀。天黑了,天亮了,我的家人不见了。起风了,下雪了,阎王催我上路了。”白花颜的歌谣又唱念起来。 白鹤染看着她一步步走回府里,微微皱眉,吩咐冬天雪:“将人打晕,带出来。” 冬天雪二话不说立即执行,快步冲进府里,一手劈向白花颜的后脑,白花颜无语倒地。 “管家。”白鹤染对白顺说,“三小姐交给你,带上她,带上府里的下人,一起到公主府去吧!”说完,又转看向间殿那些人,“可否请出两位,送他们一程?” 间殿里立即有两个人站了出来,“属下领命。” 白鹤染点点头,但也纠正道:“不必自称属下,你们的主子永远都是皇上。战乱平息,我们之前的从属关系也已经结束了。多谢你们跑这一趟,回头我会记得送上两瓶能让伤口达到迅速愈合的金创药,相信你们以后会用得上。” 二人一听眼就一亮,都想到了白鹤染在梧桐园被老夫人扎的那一刀,那伤口可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迅速愈合的。如果他们也能拥有这样的药,今后再出任务可就稳妥太多了。 于是赶紧谢过,然后站到了白顺身边。 白鹤染又对国公府的下人们说:“也不是要你们必须都到公主府去,如果有不想去的,我会每人给你们五十两银子,事后还会在官府拿回你们的卖身契。你们可以带着银子过自由的生活,娶妻嫁人生子,再也不用做别家的奴才。是留是走,你们自己拿主意,不过要快,我只等你们半柱香的时辰。过了半柱香后,我就要进宫去了。” 白家的下人有动摇的,毕竟五十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如果不在上都城,到个省府之城或是县里足够买个小院子,余下的还可以到乡下买两亩地。关键二小姐还答应将卖身契还给他们,今后可就能过上自由的日子了。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比起给人为奴,自由自在才是最令人期待的。 于是渐渐地有人站出来,直到最后,站出来想要离开的,居然有一大半之多。 白鹤染点点头,她认得出,这些想要离开的要么是前院儿的人,要么是锦荣院儿的,要么是梧桐园的,要么是侍候白花颜的。还有些厨房里的下人,以及打理园子的下人。 总之,她留在念昔院儿的人没有一个站出来要走,红氏娘仨手底下也没有人要走,白燕语院子里的人也都留了下来。到是林氏那头走了两个。 这样也好,去掉糟粕,取其精华,如此大浪淘沙,剩下的便是忠心的奴才。她的公主府也不是慈善机构,养不得闲人,也养不得意志不坚定,心思易动摇者。 于是她对那些站出来的人说:“天快亮了,我会命人拿银子给你们,至于官府的卖身契,你们若信得着我,明日我自会取出撕毁。若信不着我,便留在城里等一等,待我将契约取出之后交还到你们自己手里,由你们自己来处理。只是文国公府不再安置任何人,你们取得自己找地方待着。究竟该怎么办,自己选吧!” 人们想了一会儿,便纷纷表示:“我们相信二小姐,就请二小姐要回卖身契之后自行撕毁吧!咱们不在城里留了,这就出城去。” “对对,我想到小县城去买个宅子,再顾个丫鬟,也过过有人侍候的日子。” “我想回山里,我老家在那边,家里还有宅田,我拿着五十两银子回去,我爹就不会再把我卖掉了,我也是有钱人了。” “我要往远走一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走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生活。” 人们各有所想各有安排,白鹤染觉得这样也好,告别过去,开始后半生新的生活,确实是比为人奴仆要强得多。于是示意白顺去府里,把帐上的现银全部取出,也把银票和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要走的这些人一人得到了五十两,或是现银,或是银票,总之不管拿到的是什么,大家都很高兴,一一向白鹤染拜别,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出城。 白鹤染依然请了一位间殿的人护送,但只能统一从一座城门送出,至于出城之后要往哪边走,便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剩下的人还站在国公府门口,白鹤染再一次问他们:“真的不要这次得到自由的机会?” 人们摇头,有一个念昔院儿的小丫头说:“既跟了二小姐,就到死都是二小姐的丫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奴婢都不会走的,除非二小姐不要奴婢了。” 红氏屋里的人也说:“我们是红家跟过来的丫鬟,红夫人和少爷小姐都待我们极好,跟着这样的主子比得到自由更叫人快乐。所以奴婢们也不走,一世追随主子。” 白鹤染又问白顺:“管家,你如何想?我必须得告诉你,我那公主府有自己的管家,我不可能把他换掉,所以你即使是去了,身份也会比较尴尬。” 白顺笑笑,“没关系,老奴不在意那些,只要二小姐能给口饭吃,老奴便会好好为二小姐做事。至于做什么事,二小姐看着安排就行,不当管家了,老奴也能轻松不少。” 白鹤染不再说什么,示意间殿那二位带着这些人去公主府,至于这些人还留在府里的东西,她便问他们:“可有贵重值钱的需要回去收拾?” 人们摇头,该带的都带出来了,剩下的不要也罢。 “那好。”白鹤染深吸了口气,“确实,扔掉旧的,才能有新的,跟过去的生活告别,才能开启新的人生。走吧!先去公主府安置下来,待我回去再做安排。” 人们走了,还有点兴致冲冲,因为他们很向往公主府,很期待新的生活。 只是没走出多远,忽然就发现身后文国公府的位置火光冲天。 众人匆匆回头,只见之前还好好的一座府邸,此刻已化身一片火海。 大火熊熊而燃,烧的是白家几世富贵,烧的是文国公府几世怨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10章 从今往后,没有家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有人抹了眼泪,毕竟那里是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在他们的回忆里,还有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映在脑海,还有一段段深刻的情仇记在心间。 那是属于文国公府的回忆,如今,都将随着这一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了。 府门口,白鹤染带着人往后退了几步,默语说:“烧得好,烧了就一了百了了,烧了就再也不用惦记了。多少年了,多少人困在这座府里永远都出不来,又有多少口水井底下埋葬着冤死的生命,就是那云梦湖底,都不知道沉下过多少人。” 她想起自己的过往,要不是跟随了白鹤染,只怕此刻葬身火海的,她也算一个。 白鹤染看了一会儿,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而去。 从此以后京城再无文国公府,她在这座城池里也再没有落脚之地,再没有家。 无家既无根,前世今生,她终于孤零零的,又成了一个无根之人。 剑影似看出她心中所想,快走了几步与之并肩,低下头轻轻地说:“不要难过,府邸是建造而成的,只要你想,随时随地都可以建造出许多座文国公府来。并不是府邸没了家就没了,只要人还在,家就永远都在。其实说起来,不过是没了老夫人,没了文国公,其它的人还是要与你生活在一起的,不管是在新宅还是在公主府,你们一家人依然在团聚,这才是家。” 她抬头看剑影,“是这样的吗?” 剑影认真地点头,“是这样的。有家人在,到哪里都是家,没有家人在,就算建造出无数座府邸,依然只是孤苦一人。”他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眼冬天雪和默语,再道:“比起她们两个来,你幸福太多了,至少你有哥哥在,有妹妹在,还有红夫人,林姨娘,还有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你的家人亲眷都在你的身边,你怕什么呢?” 他伸出手,想在她的肩头拍上两下,终究是没敢逾越,只是继续道:“更何况你还有十殿下,将来你们成亲,他的家便是你的家,且那才是你一辈子都要生活的地方。都说姑娘是娇客,其实没错,对于女子来说,漫长一生,能留在娘家的日子不过十几年。你的大半人生都要在外姓人家里生活的,甚至还要过户籍,就算死了也得入他们家的祖坟。所以不要悲伤,你烧掉的不过是间旅馆而已,就连你的母亲都不住在那儿了,还有什么好眷恋的。” 白鹤染觉得剑影说的有道理,确实,原本那里也不是她的家,她来到这个世上本就是孤零零一人,能住在文国公府也是因为占了原主的身份。不过占的总归是占的,早晚都得归还。好在她也算是给原主报了仇,没有辜负原主将这身体送给她一场。 他们这一行人没有骑马,就在上都城的大街上走着,一路奔着皇宫的方向。 街面上人来人往,是阎王殿的人和上都府衙门的人在清理街道。尸体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地面上的血迹。虽然下着雪,但战时太乱,下了半宿的雪依然遮不住片片血迹,还有漫城飘散着的血腥的味道。 路过郭家时,她看到梅果站在郭府门前,正冲着她笑,却没见到白浩宸陪在她身边。 白鹤染向她走去,走近了才发现,那些她以为是衣服上的花朵的东西,竟是梅果溅了一身的血点子。她告诉白鹤染:“我把郭家的人都杀光了,除去跟着郭问天领兵的那些人,其它的一个都没留,杀得一干二净,包括白浩宸。阿染,我就等在这里想再见一见你,我知道这场战役东秦最终一定会胜利,却没想到这场胜利是你给带来的。阿染,你没有受伤吧?” 白鹤染摇头,“我没有受伤,表姐呢?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梅果笑了笑,“我用的是毒,自己没有受到伤害。阿染,我看到文国公府的方向火光冲天,是着火了?与你亲近的人都跑出来了吗?” 白鹤染笑了,“府里没有与我亲近之人,与我亲近的都在皇宫里呢!那把火是我放的,火一烧,从前的一切就都成为回忆了,我也再没有家了。表姐,待京里的事情都处理完,我就要往歌布去,不但要救出舅舅,也要消除歌布这个隐患。这次事情,我又欠了皇上一个天大的人情,我不愿意欠债,所以这人情得还。表姐,你跟不跟我一起回去?” 梅果看了她一会儿,情绪有些复杂,似乎在挣扎,可最终还是点了头,“好,我跟你一起回去,我就在郭府里等着你,你什么时候要走,来叫我一声就行。”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你在郭府里怎么等我?一府的死人,怎么还能住?我叫人送你到公主府去,要走的时候咱们一块儿走。” 梅果没干,“也不是一府的死人,还有活着的。我在郭家住了这段日子,谁好谁坏我还是分得清的,所以有许多下人留了下来,他们会帮着我把府邸清理干净。只是阿染,还得麻烦你跟朝廷请个旨,他们可以来抄家,但是放过还活着的郭家下人吧,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卖身为奴,哪有奴才能选择主子的。” “好。”白鹤染应了下来,“那表姐等我,我很快就来接你。” 白鹤染走了,梅果看着她越走越远,终于,身子一晃,人一下撞到了郭府大门上。 嘴角有血迹渗了出来,看向白鹤染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不舍。 “阿染,能再见你一面,表姐就知足了。表姐没本事,无法做到毒了郭家全家人之后还能独善其身。我只能把自己也给算计进去,他们才能中了我的圈套。那毒没有解药,我自己也吃了,所以我注定得跟着郭家人一起下地狱。也好,那样就能见到娘亲了,那样就能见到我的弟弟,我的亲人。阿染,对不起,表姐不能一直陪着你,歌布还得你一个人去,剩下的仇还得你一个人报。我心里的仇恨只能支撑我走到现在这一步,再往后的路,得你自己走了。” 一口血涌了出来,梅果顺着府门滑坐到地上。府里有个小丫鬟跑了出来,到她身边扶着她:“梅果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小茶,你怎么跟那些人都犯了一个毛病呀!” 梅果看着这个小丫鬟,这孩子还不到十岁,是郭家二房在外放租子,她的爹娘还不起钱,把这孩子送到郭家抵债的。二房是想再留她两年,等到了十二三岁就给他们家孩子做个通房丫鬟。现在她把一府的人都给毒死了,这小茶也算捡了条命。 “好小茶,不要怕,我跟天赐公主说过了,官府的人会放过你们。你如果能回家就回家去,如果怕你爹娘再把你卖了,就去找天赐公主,请她收留你。”梅果一边说话一边费力地从手腕上褪下一串珠子来,正是当初被剑影偷出来给白鹤染看过的那串。她把珠子递给小茶,“拿着这个去找天赐公主,就说东西是我给你的,也是我告诉你去投奔她,她会收留你。” 小茶哇地一声就哭了,“梅果姐姐你不要死,府里上下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你可千万不能死啊!呜,府里全是死我,我害怕,求求你不要死。” 可惜,再哭也哭不会将死之人的命,梅果终究还是带着对白鹤染的不舍和对歌布的怀念闭上了眼睛。好在也没什么遗憾,郭家的人最终都是死在她的手里,她的仇算是报了。 小茶死命地想把梅果拽回府里去,可是拽了一会儿又觉得梅果肯定是不喜欢这座将军府的,于是又把人往外拽。正拽着呢,正遇着阎王殿的人往这边来。 那人一见着梅果已经咽了气就是一愣,随即叹了一声。他还是来晚了,天赐公主就怕这个表姐出事,特地派他回来看着,没想到到底还是晚来了一步。 “小姑娘,把人交给我吧!”他走到小茶面前,蹲下身来,就要去抱梅果的尸体。 小茶拦了一下,“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把梅果姐姐交给你?” 他告诉小茶:“我是天赐公主派来的,是来接梅果姑娘回家的。” “天赐公主吗?”小茶想了一会儿,才道:“那就交给你吧,梅果姐姐说天赐公主是好人,是她的表妹。”她一边说一边还把那串珠子递了过去,“梅果姐姐把这个给了我,让我拿着这串珠子去投靠天赐公主。可是我不想去了,我想回家,我想我爹爹和娘亲了。” 那人接过珠子,点了点头,“那我叫人送你回家。” 小茶摇头,“不用,我认得回家的路。只是我们府里的人都死了,我听梅果姐姐说郭家是犯了大罪的,连下人都要一起抄斩。我还能活吗?”她特别害怕,小手紧紧拧巴着。 阎王殿的人叹了一声,“放心吧,能活。只要天赐公主肯保你们,你们就能活下去。” “那我能回家吗?” “能,回吧!有家就回吧!今后再也不要出来给人当奴才,不管是贫是富,总归是在自己家里好。记住了吗?” 小茶用力点头,“记住了,谢谢大叔,那我走了。”小丫头撒开腿就跑。 阎王殿的人抱起梅果,想了想,往阎王殿的方向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11章 我想嫁人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一行人一直走到宫门口才停下来,默语发现她一直在哭,就是默默地流泪那种,也不出声,却看得比哭出声音来还要叫人难受。 默语劝她:“小姐别哭了,事已成定局,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五殿下报仇。” 白鹤染双手掩面,她不只在哭五皇子,她还在哭梅果。她是用毒的祖宗,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梅果已经中了毒。她想救,可是却看出梅果目光中的坚决,和对继续活下去的厌恶。 不是她救不了,而是梅果根本就不想活着,十年折磨已经够了,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报仇。如今大仇得报,虽然父亲还没见着,但是剩下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呼吸。 梅果是自己选择了死亡的,她又失去了一个亲人。她也想留在梅果身边,陪伴梅果生命的最后一刻。但是她走了,不是她自私,她只是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死亡和别离。 半晌,掩面的双手终于放了下来,白鹤染回过身,去看被品松背着的君慕丰。她伸出手去摸他的脸,触感都已经冰凉了。 品松也在哭,也是那种不出声儿的哭,憋憋屈屈的,让人看着就心酸。 她往脸上抹了一把,抹干眼泪,再跟品松说:“眼下不是哭的时候,我还要进宫去找一个人算帐,那个活了太久的老太后,也到了该跟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刻了。背好你家主子,别把他摔着。”说完,又取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五皇子身后,认真且温柔地系好了带子。 “走吧!进宫。”她一声令下,身后众人相随。 但是十皇子手下的那些三教九流却站在了皇宫外头,小六子说:“王妃尽管进宫去,咱们就在外头守着,若是您出不来,咱们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把您给抢出来。” 边上,间殿的人听了这话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兄弟,放心,你家王妃不会有事,我们的皇帝主子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至于那些朝臣,不用你们动手,但凡他们有任何异议,我们间殿第一个就灭了他们。咱们是一起扛过枪支上过战场的,兄弟不会骗你。” 白鹤染回宫了,带着她自己的人、带着间殿的人,也带着阎王殿的人。声势浩荡,整个宫闱都为之侧目。 宫里戒备森严,皇帝的亲兵和禁军齐出,将整个皇宫防得铁桶一般。虽然宫外危机已解,但人们也丝毫不敢懈怠,生怕再有个意外发生。 但所有人都没有拦着白鹤染,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看着白鹤染衣袍破烂,看着白鹤染一身的血,看着冬天雪抱着一只小豹子,也看着间殿和阎王殿的人都像从地狱里厮杀出来的恶魔,一身是血,满面煞气。 有宫人回报鸣銮殿,说敌军全褪,天赐公主回宫了,直接去了德福宫的方向。 天和帝听着这话点了点头,只着一句:“随她。” 一句“随她”,所有人心里都有数了。这是天赐公主起了杀心,而老皇帝也默许了她将行之事。过不了多久,东秦就没有皇太后了,那个盘居德福宫几十年的老太太,终于要死了。 宫人又报:“皇上,五殿下……薨了。” 天和帝猛地心一颤,几乎要坐不住,身子跟着晃了一下。 陈皇后赶紧扶了他一把,同时开口问那宫人:“可有细述?” 宫人说:“二殿下带了三万兵马在城外叫阵,五殿下只身迎敌,以精妙阵法卸敌一万,最后被二殿下一刀……一刀扎在心口。天赐公主赶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这宫人说话时一直低着头,说到这里眼泪叭嗒一声掉在地上,他不敢抬手去擦,甚至都不敢叫皇上知道他在哭。只得把头又低了低,半晌又补了句:“二皇子也薨了。” 天和帝勃然大怒:“他那不叫薨,叫卒!一个领兵造反的皇子,配不上一个薨字!”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齐呼:“皇上息怒!”有个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劝了句:“皇上别生这么大的气,左右那五殿下也并非您亲生,死也就死了吧!到是二殿下……” 人们齐齐扭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说话这人。他被人看得有点儿懵,还问了句:“怎么了?都看我干什么?我说得不对吗?二殿下才是真正的皇子,就这么没了实在可惜。” “可惜个屁!”老皇帝随手抓起个东西就砸了过去,运了大力道,不偏不倚,直好砸在说话那人的脑门子上。那人被砸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脑门子当场就开了花。 夫人小姐们吓得惊叫,有眼尖的人看到,老皇帝扔出来的东西居然是玉玺。 整块石料打造的玉玺得有多重啊!平时用印时都是两只手抬起来,再用力按下。这么重的东西砸过来,这人没当场被砸死已经是万幸。不过看起来皇上是不会给他传太医医治的,那这个脑袋开花的人就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早晚的事。 陈皇后赶紧开口吩咐:“把人给抬出去,扔出宫外。” 立即有宫人上前将人拖走,玉玺也被捡了起来。万幸,没有摔坏。 老皇帝气得直哆嗦,“朕说过,老五永远都是朕的儿子,他就是死也是要葬在皇陵。谁再敢提出半点质疑,朕就宰了他,让他去给老五陪葬!” 没有人敢反驳了,皇上都认,他们能说什么呢?何况人家五皇子是为了救他们而死的,这种时候再多说话那就是傻子,也是忘恩负义。 于是人们齐呼:“皇上英明!” 突然之间,大殿外头一个人向外狂奔,还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后头喊了声:“三姐!” 人们匆匆回头,只看见白燕语不管不顾往后宫方向跑去的背影。 白蓁蓁急得不行,就要去追,却被身后站着的君灵犀给拉了一把:“别去追了,她是去找染姐姐的。五哥没了,总得让她去看最后一眼……”小公主说到这儿就说不下去了,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呜地哭。 她这一哭,许多夫人小姐眼窝子浅的也跟着抹眼泪。毕竟那样一位玉面皇子曾经是许多人心中的梦想,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嫁给这样一位如意郎君,每天给她殿开狐狸一样的微笑,那一笑,花都会跟着开了。 可是现在那个人居然死了,怎么就这么死了呢?他死了,这世上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五狐狸了,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展出狐狸一样的笑了。玉面狐狸成了一个传说,一个过往,她们只有在偶尔想起他时,才会忆起曾经见到过的狐狸笑容。多么悲伤…… 陈皇后心里也不好受,眼泪一直在眼圈儿里含着。可是她不能哭,因为她得陪着皇子,她要是也跟着哭了,皇上心里就更难过了。 于是她只能劝,只能拉着皇上的手让他坐下来,温声细语地同他讲:“老五是个好孩子,他这是在为咱们着想,是在用他的死来堵住悠悠众口,在破这个局。他也是在保他的妹子,我看得出,他对阿染不是一般的好。如今人已经没了,咱们能做的,就只能是不让他失望,只能替他完全他没完成得了的心愿,做他没能做得完的事情。好好待阿染,保住阿染想保住的白家人,老五在天之灵会感到欣慰的,会真心实意地认你这个爹的。” 天和帝深吸了一口气,鼻子发酸,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关于那个五儿子的种种过往。从小时候被李贤妃虐打,到李贤妃发现那孩子身上有跟白兴言一样的胎记后,开始挖他的肉。 这些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只是没有说破。他起初以为可以冷眼旁观这一切,他甚至认为这就是报应,是活该。可是终究还是没能狠得下那个心,终究是不忍看一个无辜的孩童被祸害得体无完肤。 于是他接走了那个孩子,开始用心教导他,给他安稳的生活,让他跟其它的皇子一起读习武。渐渐地,他几乎都快忘了这个孩子不是他的,甚至都快忘了这个孩子是他的耻辱。 李贤妃死的时候,他曾一度想过放弃再追究这件事情,就算为了这个孩子。 可惜,知道的人太多了,虽然他是皇帝,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 现在终于一切都结束了,那个孩子用一条鲜活的生命打破了这个死局,解了他一生难解之题,堵住了朝臣悠悠众口。可是那个孩子死了,他的五儿子没了…… 老皇帝心里难受,堵得慌,可他是皇帝,他还得端坐龙椅,还得顾全大局,还得有龙压之气。他不能过于表现自己的喜怒哀乐,即便是心里有再大的悲伤,也只能人后叹息。 他是皇帝,他活得很累。 鸣銮殿的角落里,冷若南轻抬脚步,走向了她的父亲。她轻轻拽着父亲的衣角,眼角带泪,可是语气却异常的平静。她只是对她父亲说:“爹,我想嫁人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12章 这是将死之人的声音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德福宫院中间跪着一个人,还是个熟人。 白鹤染看着那人若有所思,“德福宫的消息能传出去,我早该想到是你。只是我不明白,于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要走上一条与我们背道而驰的路?” 那人正是于本,从无名山上下来,从他听说围城的二十万敌军,全部被天赐公主一举歼灭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一切全完了。他拼上这条命选择的路,到最后真的要了他的命。 可他不后悔,他告诉白鹤染:“我只是妒恨江越能够恢复健全之身,我只是亲眼看到一个跟我一样的太监又成为了一个正常人。我不甘,同样都是太监,为什么他处处都比我强?皇上喜欢他,皇子们也亲近他,还有人说他本来就是皇子,是皇上早年在外头的私生子。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打从进宫起,我跟他一样侍候皇上,我对皇上尽的心没比他少半点儿。凭什么到最后他摇身一变成了皇上的义子,我却还要拖着残缺的身体做个奴才?” 于本偏着头看白鹤染,“公主殿下,十王妃,您摸摸良心说,打您从洛城回来,我于本哪一次不是帮着您向着您,江越做了多少事我就也做了多少事,我对您的帮衬不比江越少。可是为什么你只选择帮他,而不帮我?我不想做皇上的义子,我没那么大的心,但是我也想做一个健全人,我也想衣锦还乡给我爹看看,让他知道我于本也能有出息,让他再也不敢卖我去当宫奴!天底下没有哪个人是自愿阉割入宫的,哪一个不是无奈,哪一个不是家境给逼的。以前没有希望也就罢了,可是你明明让我看到了迹,这迹却又出现不到我的身上,天赐公主,你让我如何平衡?” 他指指身后的德福宫寝殿,“老太后就躺在屋里,是我主动提出要帮她传递消息的。她对我没恩没德甚至还有仇,但我就是想要帮他,我就是想要看着你们被郭家和叶家的兵包围上都城。如果能冲进皇宫就更好了,我不求继续活着,我也不求能被新主赏识,我只求新主入宫,再把江越长出来的那东西给我割下去,我就开心。我没有的,谁都别想拥有!” 于本的表情都开始扭曲,白鹤染看着这个跪在地上咬牙切齿说话的宫奴,就想起前世白家典籍中记载的古时生活。那是先祖们写下的随感,说的是古代为宫奴者,多半因身体残缺而影响到心理。再活泼开朗的孩子,一旦经历阉割成为宫奴,日久天长心理就会产生严重的扭曲,愤世嫉俗,看什么都会联想到自己。你对他们一百个好他们不记着,反回头你一件事做得不周全,他们就能像仇人一样记你一辈子,并用尽自己最残忍的手段去对付你。 所以得罪什么人也不要得罪宫奴,除非你能一棒子把他给彻底打死,否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来自一名宫奴的报复。 这是先祖的告诫,她此刻算是知道这告诫是多么的正确了。也是她大意,没想到医治江越会给于本造成如此之大的心理冲击,这件事归根到底是她思虑得不周全。 她轻开了口,对于本说:“确实是我错了,医治江越这件事情该瞒着你的,或者提前对你进行心理疏导,是我的疏忽和失误。但错已铸成,你也行了报复手段,我便再没有理多留你继续祸害一方。于本,我知道为宫奴者心里凄苦,所以从未对宫奴苛责过,低看过。而你们之所以落得沦为宫奴的下场,也并非我们这些人的原因造成的。归根到底,那是你父母爹娘的罪,是你的家庭原因让你成为今日身份。你有再多的不甘,也发泄不到我们身上。” 她抬步往前走,同时吩咐身后的人:“谁腾一把手将这人带下去,勾结外臣结党营私起兵作乱,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身后有人应了一声:“如此重罪,宫中罪奴司已判不得了,该送阎王殿,入十八层地狱。” 白鹤染没说什么,只朝着身后摆了摆手,人已经进了正殿。 有阎王殿的人将于本拖走,德福宫的宫院里回响起于本最后的尖叫:“白鹤染,你不得好死!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早晚会跟着你们白家一起下地狱,我在地狱等你!” 白鹤染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人都打了个激灵。冬天雪怀里抱着那只云豹也跟着打了个哆嗦,一双眼睛懒洋洋地睁开,一直盯着它的主人。 白鹤染伸手摸摸它的头,“不怕,没事,地狱而已,又不是没下过。”说完又嘱咐品松,“背好你家主子,我们去跟太后娘娘算一算当年的帐!” 德福宫内殿,淡香缭绕,白鹤染一鼻子就闻出来那是一种驻颜益寿的熏香。这种方子并不常见,特别是中原地区几乎就已绝迹。但老太后宫里有这东西也不稀,想来是那罗夜毒医送给她的,只是不知道送的是方子还是成品的香,若是香,燃了这么久,也该燃尽了。 叶太后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她的双眼望着床顶,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是看得那么入神,入神到白鹤染都在她的床榻边站了老半天她都没搭理。 终于冬天雪忍不住了把怀里的云豹往床榻上一扔,云豹猛地一声叫,吓得老太后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再瞅瞅已经跟自己眼对眼的豹子,目光中生出怯意来。 她问白鹤染:“你是来杀我的,对吗?几十年了,我终于走到了这一天,你说我是该哭还是该笑?我是该松一口气庆幸一切终将结束,还是该提一口气悲愤大业终究没能完成?我一生追权逐势,囤积私兵,谋划大业,只要一想到这些,简直比我做上太后的那一刻还要快乐!那种感觉你们不懂,哪怕是我一个女人最终也成不了气候,但只要我想到这片江山是经了我的谋划易了主,我这心里就是痛快!” 叶太后一边说一边笑,一边笑一边问:“是不是很难理解我为何这般看中权势?其实我只是寂寞,我只是除了做这些争权夺势的事情之外,不知道还能再干什么。” 她的双眼阵阵迷茫,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痛苦的轮回中。在这场轮回里,她又回到了年轻时代,又看到了初入宫时那片光景,又听到先帝对她说:“爱妃,朕有佳丽三千,却独你一人深入朕心,唯你一人能入朕梦。朕这一生负天负地,也绝不负你。” 可是结果呢?她也曾掏心掏肺对那个男人好过,到头来却是那个男人给她下了一剂绝胎的猛药,让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她那时候不懂啊,还以为是自己身子不争气,不能为皇上生儿育女绵延子嗣,深深自责。 后来才知,那个男人根本就是在骗她,是觉她叶家野心太盛,又与德镇段家频有往来,故而不愿意让叶氏之女生下皇子。不只是皇子,连个公主都不成。 她告诉白鹤染:“女人的疯狂都是被逼出来的,他对不起我,我就要复仇,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要努力一天,努力毁他的天下,努力断他的帝途。我要让他世世代代子子孙孙都记着,曾经有过一位叶氏之女,被皇家害到一生无子,一世无依。” 叶太后微微偏头,看到了品松背上的五皇子。她开始高兴起来,“死了吗?死了好,终于死了一个。哀家若没料错,那个跟着郭问天一起造反的老二,也该死了吧?哈哈,真好,死得真好。说起来,那是养在哀家膝下的一个孩子,算是让哀家体会过天伦之乐的皇子。但那又能如何呢?别人的就是别人的,永远都代替不了自己的。我这一生苦,君家必须要付出代价。两个皇子的命,虽然比预想的少了点,但也够本了。只是可惜了,这个不是真皇子。” 她一边说一边笑,“白鹤染,是为了你这个哥哥来的吧?是想问哀家,当年你那个愚蠢的爹为何能在皇宫大内如此戒备森严的情况下还能得手皇妃?好,哀家就告诉你,他们都是棋子,都是被哀家玩于股掌之中的棋子而已。哀家想让他去哪里,他就得去哪里,哀家想让他们闻到什么样的香料,他们就得闻到什么样的香料。然后哀家清人,给他们一个舒适又独立的空间,让他们尽人之本能,一次又一次。” 老太后笑得愈发疯狂,“白鹤染你知道了吧?这就是真相!当年的李贵人不重要,没有她,也还会有张贵人刘贵人,总之哀家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你的这个哥哥,就是这么来的。至于哀家为何要如此算计你的父亲,白鹤染,这个秘密哀家准备带进棺材里,任你将我千刀万剐,哀家也是不会说出来的,你自己想吧!” 叶太后的狂笑从德福宫传出,一直传得老远,许多宫人听了都觉渗得慌,甚至有人说:太后要死了,这是将死之人的声音……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13章 燕语,叫声哥哥,送他上路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没有亲自动手,她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品松。她只是接过五皇子的尸体,在剑影的帮助下一起扶到了寝殿外,一起坐到台阶上,让五皇子的头靠在他的肩,从后面看起来,就像两个好好的人坐在台阶上看初晨第一缕微光照耀下的大雪纷飞。 雪比夜里下得更大了,却没压得住绽放的晨光,有人说这是一个好的寓意,就像郭问天二十万大军攻城,最终还是没能压得住东秦的龙气,东秦还是在这样一个清晨继续威震四方。 还有人说,这一切都是天赐公主的功劳,要是没有天赐公主,怕是皇宫现在已经易主了。 白鹤染无意听他们说什么,不管是谁的功劳,这一夜于她来说都是一场不愿面对的悲欢离合,都是一幕终身难忘的家国大戏。 她将身边人的手抓了起来,握在自己手里,冰凉冰凉的,已经有些发硬。 她一点都不怕,甚至头歪了歪,与他的头枕在了一起。 又回想起在怡合宫时,当秘密揭开,他痛苦地问她“你早知道对不对”。是啊,她早知道,可是早知道又能如何呢?拼了命的积攒筹码,就以为能在最后关头有能够跟皇家谈判的资本。可是她忘了,要谈和的不只是天和帝一人,还有那满朝文武。 天和帝是个好皇帝,也是一位有情有义的父亲,他想顺了她的意,想让他们都活着。所以,车到山前,他给她开辟出一条路来,虽然苦了点,但只要走过去,就是阳光大道。 “哥,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非要赴死呢?”她开口呢喃,眼泪不停地流。“只要你活着,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可以脱离皇家,可以游山玩水去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定居,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死路呢?我明白,你是想堵住那些人的嘴,是想让我们以后能活得好一些。可是你用自己的命来换我们好好活着,我们能活得好吗?哥,你让我以后该怎么过?” 她不停地念叨着,也没管里头品松是不是已经报了仇,更不管有多少人围着,就好像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都用完了一样,只在地上坐着,一动都不动。 默语想上前劝几句,却在这时,德福宫门口突然闯进一个人来。那是一个小姑娘,一身青袍,一脸血泪,跑过来的路上可能是摔了跤,身上全是雪。 白鹤染看了她一眼,又喃喃地跟身边人说:“燕语来了,她哭过了,似乎是哭坏了眼睛,流出来的眼泪都是血色的。哥,你看,这丫头直到这一刻都还这么执着,都还不想放弃,你让我该怎么同她说呀?我拦着她那么久,可是她一头撞到你这里就不肯离开,到最后差点把命都搭上。你救了她一次,但这一次却救不成了。” 说话间,白燕语已经走到了近前,似乎有些恐惧,就在台阶底下站着,不敢再往前走。 默语轻唤了声:“三小姐。” 白燕语依然没有反应,她只是死死盯着五皇子的尸体,像是要把这个人看到骨子里。 眼中血泪不停地流,呼吸也不均匀,几次都感觉像是要把自己给憋死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能开口说话,声音颤抖,哆哆嗦嗦地问:“是谁杀了五殿下?” 边上有人回答:“是二皇子。” “二皇子,他人呢?” 再有人答:“死了。” “死了?”白燕语偏了头,目光中闪过一瞬的遗憾。“那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一次搭话的人是冬天雪,她告诉白燕语:“当年就是老太后设计陷害文国公跟李贤妃,所以我们要来报仇。主子说了,所有参与过这件事情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必须都得死!” “好,对,就是这样,一个都不能留,统统都得死。”白燕语一边说着一边迈开脚步,经过白鹤染,直接走进德福宫寝殿里。走进内殿时,正好看到品松伸出手,死死地掐住叶太后的脖子,五指越收越紧,终于床榻上的人不再挣扎,没了气息。 她眼中的血泪还是在流,视线都已经开始模糊了。她有感觉,这双眼睛好像要瞎,她很快就会成为一个瞎子。可是她不怕,瞎就瞎吧,反正这世上也再没有她想要看的人了,这双眼睛长着也没用,不如就随他去了,全当是给他做个伴。 品松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白燕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惊于她脸上的那两行血泪,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白燕语对已经死去的叶太后很感兴趣,她走上前,就站在床榻边上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却渐渐落不到实处,看不太清了。 她问品松:“你有刀吗?” 品松摇头,“进宫的时候兵器都卸了。三小姐,你的眼睛……” “没事。”白燕语抬手揉了揉,视线又恢复了一些。 她开始四下张望,最终选中了一只烛台。 摸索着走到烛台边上,用力将烛台拿到手里,再将上面剩下的一小截蜡烛拔下来。 拔下了蜡烛,烛台就露出钉子一样的长尖儿,白燕语回到床榻前,染血的脸突然化为罗刹鬼面一般,尽是扭曲和狰狞,尽是怒火和仇恨。 她双手握着烛台,烛台尖儿一下一下地扎向老太后,就好像执着一把匕首不停地刺杀那样,从头戳到脚,没有放过老太后每一寸身体。 没有人拦着她,且不说老太后反正已经死了,就算是没死,只凭白燕语这股子疯狂的劲儿,也没有人敢上前相拦。人们只是往后躲了几步,生怕烛台尖儿带出来的血肉溅到身上。 但品松没躲,他就陪着白燕语一直在床榻边上站着,看着白燕语疯狂的发泄,然后在白燕语终于扎完了、也再没力气了之后,伸出手将人扶住。 烛台咣啷一声落了地,白燕语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 她想出去,想再摸一摸抱一抱那个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可是一转身,两眼黑,什么都看不到。她不知道该往哪走,两只手下意识地往前伸,一点点摸索。 品松看出不对劲,赶紧问她:“三小姐,你的眼睛……” “看不见了。”她实话实说,“你扶我一把吧,扶我出去,让我再瞧瞧他。哪怕瞧不见,至少我可以握着他的手,这样他走得就不会太孤单。” 血泪还在流,品松扶着她的肩,一步一步将人带出殿外,一直到了白鹤染跟前,这才开口对白鹤染说:“公主,三小姐的眼睛看不见了。” 白鹤染吸了吸鼻子,伸手去拉她,“燕语,过来,到姐姐身边来。” 白燕语脚底下绊了一下,直接往她那处栽了去。她将人扶住,再把一直握着的五皇子的手塞到白燕语的手中。“燕语,叫声哥哥,送他上路。” 白燕语下意识地摇头,“我不,我不叫!” “你必须得叫!”白鹤染语气坚决,“他就是我们的哥哥,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承认,他都是。燕语,你叫一声,叫一声他才能安心上路,你若不叫,若不好好活着,他可就白死了。” 白燕语不懂,“姐,他为什么要死?” “因为他想我们能活得好。”她心疼这个妹妹,特别心疼,“燕语啊,这是一个死局,当年我们的父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姐姐拼了命的攒功绩积功德,为的就是能在这场灾祸到来时,能够握有更多的谈和的资本。可是姐姐没用,姐姐还是想得不够周全,是咱们的哥哥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了我们,保住了我们全家。燕语,你得记住,我们之所以能活着,是他用命换来的机会,所以你千万不能辜负了她。” 品松也说:“是啊,三小姐,主子临死前让属下回凌王府清点了财物。主子说了,凌王府所有财物都归你,如果那座王府皇上不收回,也送给你。那些都是他给你留下的嫁妆,希望你将来寻个良人,带着这些嫁妆一起出嫁,他会在天上一直保佑着你。” 品松抹了把眼泪,将一把钥匙塞进白燕语手里,“这是凌王府帐房的钥匙,三小姐,以后凌王府就是你的了,好好活着,替主子把后面的人生走下去。” 他说到这里,跪了下来,就跪在白燕语跟前。 “五爷没了,从今往后三小姐就是属下的主子,属下愿意一生追随,替五爷守着三小姐,完成五爷最后的心愿。三小姐,请受属下一拜。” 品松三个头认认真真地磕了下去,最后一个头磕完时,整个人终于释然。 是啊,天赐公主说得对,一抹脖子随旧主而去,不是英雄好汉。死容易,活着才难,他得活着,替他的旧主守着该守的人,总不能让旧主豁出去全副身家来保护的妹妹,以后受人欺负。五爷不在了,凌王府还是在的,就算凌王府也没了,大不了他陪着三小姐去天赐镇,或是另建府邸。总之新主去哪,他就去哪,他替五爷守着这个姑娘。 可是……品松又向白鹤染望去,他心里明白,五爷真正放不下的,是这位天赐公主啊! 德福宫里,一声哀嚎冲天而起,悲气四散,蔓延了整座皇宫,就连远处的鸣銮殿都听得一清二楚……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14章 多谢皇妹,佑我东秦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林氏掩面而泣,她听得出那是她女儿的声音,悲伤欲绝,肝肠寸断。她想起她一直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位皇子的,哪怕是只为侧妃,因为她的父亲告诉她,只有把女儿嫁给皇子,她才能出头,女儿也才能有前途,白家才会重视她们母女。 后来她的女儿真的看上一位皇子,却遭到了二小姐的极力反对。她在心里是怨过白鹤染的,可直到如今才明白,原来那不是皇子,而是白兴言的儿子,白鹤染不是不疼这个妹妹,而是太疼这个妹妹,所以才不顾一切横加阻拦。 可惜,她那个傻闺女,用情太深了。 林氏就要往外冲,红氏紧紧拉着,林氏说:“我就去看一眼,燕语哭得那么惨,我怕她出什么事。飘飘你别拦着我了,就让我去看看吧!” 红氏想说别去捣乱了,就让白燕语哭一会儿,哭出来总比憋着好。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有些残忍,因为如果换做是白蓁蓁,她也是一定要冲过去看看的。 于是她不再拦,只是抹了一把眼泪转过身给皇帝跪了下来,“皇上,请准许臣妇去德福宫看一看吧!” 天和帝疲惫地点点头,但却提醒红氏:“朕听闻白兴言已经写下休,连官府的户籍都换过了,所以你们不必自称臣妇,你们跟白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去看看吧,你们是阿染和丰儿用命拼着才保下来的亲人,朕不会为难你们。” 红氏拉着林氏给帝后磕了头,然后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君灵犀也忍不住哭着求:“父皇,母后,我也想去看看五哥,让我也去吧!” 老皇帝挥挥手,“去吧!”再瞅瞅其它几个儿子,七皇子最先站了起来,“儿臣也想去看看五哥。” 老皇帝没吱声,等了一会儿,见老大只顾着不停地吃东西,老六低着头若有所思。 他叹了一声,摇摇头,只对老七说:“去吧,看着点儿灵犀。” 七皇子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出大殿,追着君灵犀去了。到是剩下来的六皇子皱着眉往外头瞅了一眼,似也有心思追出去,但是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动。 天和帝的头愈发的疼,打从决定用一场宫宴引那郭问天起兵造反开始,他的头就时不时会疼上一阵。但之前最多也就疼上半柱香工夫,挺一挺就过去了。可是这次却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疼,从未间断,他忍了又忍,都快有点儿忍不住了。 陈皇后很着急,不停地询问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已经平息,就让这些人都出宫去,皇上也能休息。 可宫人来回报说外面还在清理,城里城外的尸体都太多了,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清理得完的。现在街上所有百姓都禁止外出,所有官宅府邸都紧闭大门,估计上都城恢复原貌,怎么也得到今日晌午。 天和帝用一只按着头,跟陈皇后摆手,“朕没事,挺得住,何况有阿染在,朕不管生了多重的病,心里都有底。”他的声音压得愈发低了,“殿里的这些人,一个都不许给朕放出去,朕要给阿染留着,阿染一定有话对他们说。他们的命、他们的家都是阿染救下来的,今日他们要是不表个态,他们就不配活着。” 老皇帝声音虽小,虽只是对陈皇后说,但态度十分坚决。陈皇后一点儿都不怀疑,哪怕白鹤染说要把这些人都给杀了,老皇帝都不会拒绝。 老五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即便那儿子不是亲生的,却也是从小养到大,一声声父皇听过来的。突然一下人就没了,心里肯定难受。 她心里也难受,因为她也死过儿子,那种心情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鸣銮殿上人心慌慌,一来担心外面的叛乱,二来担心五皇子的死会不会给朝局带来变动。 听说二皇子死了,听说天赐公主把她爹和祖母都给杀了,还一把火把文国公府都给烧了。 如此烈性的一个女子,他们之前却狠狠地得罪了她,却逼得她不得不披挂上阵,用赫战功去抵换白家人的性命。可是白家人保住了,五皇子却死了,白鹤染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又有人来报,太后死了,是被天赐公主的人先掐了脖子,然后又一刀一刀砍死的。来传话的宫人一边说一边打哆嗦,显然是被德福宫的惨状给吓着了,他告诉帝后:“奴才们数了,老太皇身上被捅了一千多刀,刀刀都穿透身体,连骨头都剁了个稀碎。” 人们集体打了个冷颤,甚至有许多夫人小姐都开始干呕。冷若南看着眼前的女人要吐男人皱眉的场面,心里的火气腾腾地就窜了上来。一直都没吱声的人突然大声喊道:“虚伪!你们这群虚伪的败类!剁一个罪魁祸首你们就要吐了,你们就皱眉毛了?可是你们忘了吗?当你们得知五殿下不是皇上亲生的时,当你们知道他其实是文国公的孩子时,你们是怎么对待白家人的?你们一个个不是也恨不得白家被抄灭九族千刀万剐!现在知道恶心了,其实你们才是最恶心的人!一方面叫嚣要把白家人都杀了,一方面却又理所当然地受着天赐公主的恩惠。你们既然学不会宽容,那至少应该要脸吧?凭什么靠着阿染的本事都活了下来?凭什么你们还活着,五殿下却死了?啊?凭什么啊?” 冷若南疯了一样大喊大叫,几乎整个人都要跳起来去骂那些官员和家眷,她父亲冷星成拦了几次都没拦下来,只得冲着天和帝跪了下来,替女儿请罪。 但是冷若南却拉了他一把,一边拉一边说:“爹,咱们没错,错的是这些人。他们伪善,他们虚伪,他们一边宣扬大义一边又胆小如鼠。不信你问问他们,现在,就现在把宫门打开,问问他们谁敢第一个走出皇宫?谁不怕死?一个个都怕死怕得要命,都知道顾着家人和孩子,可是为什么当初指责白家时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呢?甚至连阿染为东秦做过的那么多好事你们都要全部抹杀。我就问问你们,哪来的脸承阿染这份恩情?哪来的脸要五殿下豁出性命去打赢这场仗?你们听说了没有,他一个人,他一个人把阵法施展到极至,杀了一万个敌人。这么好的五殿下,你们却活生生把他给逼死了,你们这些王八蛋,都该下地狱,去给他陪葬!” 这是冷若南第一次如此凶悍地诅咒一群人,这一刻她是真希望自己能够拥有特殊的力量,能够让她的诅咒全部成真,让这些虚伪又懦弱的人全部都下地狱。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疯狂,她只知道这一晚上自己一直在忍着,甚至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只是一个看客,她不是白家的孩子,不似白鹤染那样跟五皇子兄妹情深,也不似白燕语那般用情专注。她只是个看客,只是在一次醉酒之后被那位皇子送回家过。这一切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的,要说唯一有关系的,就是她是阿染的朋友,她得站在阿染这一边。 可是有好多人在谈论五皇子,好多人在说他的死,说的人多了,她听到的就多了,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会浮现出那位殿下狐狸一般的笑容,甚至总能想到她二人曾在一起拌过嘴,他也曾在马车里对她说:其实本王喜欢的是你。 她知道,人家那是故意逗着她玩的,说的是气话,在那位殿下的心里,她冷若南并不占一丝一毫的地方。可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怪,就是那么偶尔一次的交集,就是那么冷不丁的一句话,竟就能狠狠扎进她的心里,再也拔不出来。 所以她恨,她恨死了这些被保护着活下来的人们,如果杀死他们就能换回五皇子的命,她会毫不犹豫一刀一刀捅过去,一直到换回那个人的命为止。 她冷若南从未对男子心动半分,却唯独那一人。可惜,这一场缘份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多么悲伤…… 德福宫里,白燕语抱着五皇子的尸体,哭得天昏地暗。没有人拦她,因为白鹤染说了,就让她哭,情绪只有宣泄出来才不会憋坏身子。何况她自己都忍不住哭泣,如果不让别人哭? 只是白燕语哭着的样子太过渗人,双眼流出来的哪里是泪,那分明都是血。一串一串的血泪从眼眶子里涌出来,划过脸颊,掉到了五皇子的脸上。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白家三小姐是这么的深爱这位皇子,可惜世事无常,深爱的人却是自己的亲哥哥,这场芳心终是错许了。 林氏来了,却不知该如何劝自己的女儿。红氏也来了,看到这个场面也是不停地抹着眼泪。很快地,君灵犀和七皇子一起到了,君灵犀扑到她五哥身上,哭得比白燕语还要大声。 七皇子走到白鹤染跟前,冲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皇妹佑我东秦,七哥谢你。” 白鹤染抬起眼帘,从这位七皇子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哀伤……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15章 为何重视白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有宫人上前去跟白燕语商量,想带走五皇子的尸体,白燕语不让,紧紧抱着,谁都抢不走。宫人没办法,只好细声细语地同她说话,慢慢劝导。 七皇子君慕南与白鹤染并肩站到一处,看了一会儿,低声说:“京中盛传白家三小姐钟情五皇子,我起初以为是小女儿家对皇子的向往,不见得感情能有多深。如今看来,你这三妹妹对五哥的心确实是不一样的。”他又看看白鹤染,轻叹了一声,“皇妹节哀。” 白鹤染仰起头,这才发现雪已经不再下了,天也已经全亮了。今儿是大年初一,如果没有这一夜叛乱,这会儿帝后应该盛装携手前往天坛举行祭天大典。可惜这么一闹腾,什么都不能按照以往的规矩来了,许多传统也得被破坏掉。比如说办丧…… “我的三妹妹情根深种,我却一再的横加阻拦,因为我这知道他们是兄妹,这样是不可以的。可是拦与不拦,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我的哥哥还是闭上了眼,离开了我们。”白鹤染吸了吸鼻子,“七哥,太后死了,父皇应该得到消息了吧?” 七皇子点头,“皇妹放心,这一次叛乱,叶家郭家重兵齐出,且被皇妹一举消灭。那老太后本就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交给你们来出气,再适合不过了。只是……”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七哥问你一句话,你照实说。” 白鹤染微仰头看他,不明白他要跟自己说什么。她同这位七皇子一向没有多少往来,几次见面也不过是在宫宴上或是其它集体场合,从无过多言语。所以想想不透他要问的是什么,也想不透为何一定强调让她如实去说。 “别多心,我只是想问问,叶太后临死之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些什么?比如说当年段天德那与她恩爱非常的妻子,为何突然提出和离,还要带着一双儿女嫁到你们白家。再比如说,为何叶郭两家共谋大业,非得把你那父亲给捎带上?阿染你该明白,区区一个文国公的爵位,还不至于入了叶家和郭家的眼。” “原来七哥是想说这个。”她摇摇头,“我想问,但是她说她死也不会告诉我,阿染不说谎,这便是叶太后的原话。七哥如此问,可是知道些什么?”她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他,虽然心里对于当年叶郭两家的目的有一定的猜测,但那也只是猜测,做不得实。 七皇子听她如此说,居然笑了,“确实是那老太太的脾气,秘密带到棺材里也不肯说出来,她是想着自己人虽死了,但还是要活着的人时不时将她记起。一个一生都追名逐利的女人,不知道该说她是野心太大,还是人生太过悲哀。罢了,我告诉你。”他摆摆手,再道,“阿染,之所以你那父亲能入了郭家和叶家的眼,能让那叶之南豁出去和离也带着两个孩子嫁上门来,是因为他们想在白家找一样东西。你猜猜,那东西是什么?” 白鹤染苦笑了下,“传国玉玺,对吗?” 七皇子点头,“没错,就是传国玉玺。相传段家拥有一枚传国玉玺,谁得玉玺谁掌天下,所以即便段家不反,东秦皇族也是一定要将那东西据为己有的。许多年以前,段家主动献过玉玺,但那是假的。皇族曾经查过,段家也非有意献一枚假的玉玺,而是因为段家人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家里的玉玺早就已经被人调换过了。至于是谁调换的这个不得而知,总之他们查了许多年,最后查出真正的玉玺辗转流传,竟是到了白家。” “所以他们就想尽一切办法打入白家内部,悄悄的查?”白鹤染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如此看来,我那父亲也根本不知道白家有这种东西。可既然我父亲都不知道,谁又能证明白家真的有呢?这个话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可有迹象表明玉玺在白家?” 七皇子摇头,“不得而知。我们也是在叶之南嫁到白家之后起了疑,再暗中去察,方才察出竟是叶郭两家觉得玉玺在白家,所以才让叶之南嫁进来,将白家紧紧握在手心里。阿染,你知道的,传国玉玺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个象征,它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但对于皇族来说,只要拥有了它,就更加名正言顺。相反的,如若那东西流落到外人手里,对于皇家来,就算够不上威胁二字,但也够糟心的了。就好比郭家和叶家这种,他们之所以想方设法得到那枚传国玉玺,为的就是等到有一天起兵造反坐上皇位,能够有一个震慑天下的理由。” 他说完,苦笑了下,“阿染,是不是觉得十分可笑?你那父亲终其一生追名逐利,却不知,原来最大的名利依仗就在自己的家里,而他自己却一再的为别人做嫁衣,贡献力量。” “所以白家人根本就不知道那枚玉玺的存在,包括我的父亲。”白鹤染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一枚玉玺,害我白家身陷这样的乱局之中,到最后人都死了还不明真相。若有一日那东西落到我手,我定砸它个稀碎,谁都别想再得。” “如此最好,你若真能将那东西砸了,父皇会感激你。”七皇子伸出手,犹豫片刻,还是在她肩上拍了拍,“辛苦你,小小年纪要承受这么多不该你去承受之重。至于那枚玉玺,白家人都不知道在哪的东西,外人就更是不知了,否则那叶之南也不会找了十年都没有头绪。或许东西也不在白家,是当初叶郭两家的消息有误,事实上,后来我也是这样以为的。” “哦?”她偏头询问,“那依七哥看,那东西会在何处?又是什么人将消息放出来诬赖了白家?”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恍然大悟,“对啊,放出一个假到让所有人都相信的消息,祸水东引,将所有人的目光和火力都吸引到白家来。那么真正拥有那枚玉玺的人就可以逍遥自在,就可以眼看着蚌埠相争,最后渔翁得利。”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七皇子赞叹一声,“慢慢查吧,我知道老四去了歌布,待东秦这边事了,你若抽得开身,便也过去看看,兴许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歌布?”白鹤染眼睛一亮,是啊,歌布。一直以来都说寒甘对东秦是最大的威胁,可寒甘人这么些年一直都居于极寒的雪山背后,除了跟东秦要公主去和亲之外,也未见有异动。 到是歌布一直不消停…… “多谢七哥。”她真诚地跟七皇子道谢。 七皇子摆了摆手,“不必谢我,我少时顽劣,五哥替我背了不少责罚,如今无处可还,便还给你吧!”他又叹息了一声,抬起脚步走向白燕语,她也跟了过去。 白燕语还抱着五皇子的尸体不撤手,七皇子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她,“小姑娘,死者为上,人总要入殓,总这样抱着会阻了他轮回的路,让他到死都不安生。你是个好孩子,该明白七哥的话,放手吧,七哥把他带回凌王府,会备上最好的棺木,设灵堂,到时候你再过来,是守灵也好哭灵也罢,七哥都不拦你,可好?” 白燕语怔了怔,呢喃地问了句:“七哥?我何时有的七哥?我何时有了这么多哥哥?” 她的视线是没有焦点的,头是冲着七皇子说话的方向转了去,但目光却怎么都对不上。 七皇子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白燕语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氏哭得更伤心了,“她的眼睛瞎了,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她这是生生哭瞎的呀!” 红氏紧紧揽住林氏,不停地安慰。 德福宫外又来了许多人,是三夫人关氏带着白家的人都到了,就连二老爷白兴武也都跟着来了。有个宫人在前方领路,到了跟前同白鹤染说:“皇上开恩,让奴才引白家人过来见五殿下最后一面。” 白鹤染偏偏头,面容苦涩。 有什么可见的呢?这些人从来同五皇子也没有什么交集,突然知道这位皇子是白家的孩子,只怕心里或多或少的,是存着怨恨的吧?毕竟如果没有他,事情兴许不会坏到这种程度。 果然,二老爷白兴武狠狠地哼了一声,看着被白燕语抱在怀里的人,满眼怨恨。 二夫人谈氏扯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表现得这般明显,白兴武却瞪起眼睛暴喝:“你懂什么?娘们家别掺合这些事情!”然后又去吼白燕语,“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抱着个死男人干什么呢?真丢白家的脸!你那个爹干的好事,连累了一大家子人,生出的这个孽种他本就该死,本来他就不该被生出来。现在死了便是死得其所,你哭什么哭?凭什么哭?” 谈氏听他这样说话可吓坏了,拦又拦不住,只好求助关氏。 关氏却摇了头,拉着身边的几个孩子都走到了白鹤染身边,用实际行动表明了立场。 白蓁蓁心疼她三姐,一步站到了白燕语身前,将白燕语和白兴武给挡了住。同时冷言提醒白兴武:“皇上是认这个儿子的,他到死都是皇子,二叔哪来的胆子辱骂皇子?你是觉得我白家罪孽不够,要再加上一条吗?没想到我姐姐退敌保家,保的却是你这等人,真是不值。”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16章 要不你也留下来做太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蓁蓁的话更加激怒了白兴武,他一把推开谈氏,直指白鹤染:“她保家?她保的是什么家?她刚刚烧了家啊!不但烧了家,不但杀了她那个作死的爹,她居然还杀了你们的祖母!那可是从小疼她的祖母啊,她都舍得!你们这些孩子都被她蒙蔽了,你们只看到她好的一面,却不知道她的真识面目。听二叔的话,离她远一些,否则早晚有一天她也会把你们给杀了!” “不会。”白的蓁蓁摇头,“只要我们不负她,只要我们不站到她的对立面上,她就永远都不会杀我们。非但不会杀,她还会保护我们,让我们不受任何人的欺负。” 白浩轩也上前一步,站到了她姐姐身边,“没错,二叔,祖母跟过去也不一样了,她居然想用咱们全家人的命来保白家的根。虽然她所指的那个根就是我,但是我也不愿意用那样的方式活下去,我不能为了自己活命葬送了全家人。这件事是祖母不对,不怪二姐姐。” 白家的两个孩子明确地表明态度,三老爷家的白瞳剪和白浩风也默默地站到白鹤染身边。 他们是庶子所生,没有资格参与到这种争论中来,但是他们会用实际行动来向白鹤染表示支持。至于白兴武,可以理解他丧母之痛,但如果他执意不肯从他那偏执的观念里走出来,他们这些孩子也不会再认这个二伯。 白兴武气得直哆嗦,“白家居然养了你们这一群畜生,白家的小辈竟无一人分得清楚是非,可叹,可悲啊!”他身子晃了几下,谈氏想要扶他,他又推了一把,直把谈氏推倒在地。“杀父杀祖母的恶人被捧成大英雄,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这些孩子都疯了吗?” “他们没疯,是你疯了!”谈氏突然大喝,“白兴武,我看是你疯了!你娘死了你伤心没错,可是你不知道宫宴时你那个娘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我以前也不明白白家的孩子怎么都会这样,包括你跟大哥,一个心狠手辣一个坐吃等死,我两天之前都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娘生养出来的孩子都这么差劲。现在我算是懂了,根本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样的娘能养出什么好东西来?被杀了也是她自作自受。” 谈氏一边说一边指着身边这些个孩子,“你大哥家的和你三弟家的孩子已经够不错了,你有什么脸说他们不好?你想想你自己的女儿干了什么,你还有什么脸去说别人家的孩子?白兴武,你自己的女儿就是个杀人凶手,不但杀了她未出世的弟弟,还要把我这个娘一起给杀了,这些你都忘了吗?你哪来的脸说他们?” 关氏倒吸了一口气,怪不得一直不见白千娇,怪不得上次谈氏小产的事情不了了之,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想来那白千娇是被她爹娘给关起来了。 白兴武被谈氏说得脸都青了,他很有冲动冲过去把谈氏给打死,可惜周围人多,随便一个都是高手,一个个正死盯着他,他什么都做不了。 五大三粗的汉子气得双手抓头,蹲在地上呜呜痛哭。 他特别矛盾,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做梦都没想到事情竟会演变成这副样子。 虽然他住在小白府,可他一直都把文国公府也当自己的家的,毕竟那家里有他的娘啊!那个哥哥的死活他不在意,他只在意他娘,因为小打他娘就偏疼他,有好东西都是背着他哥哥给他留着,就是当年他爹传爵位时,他娘也是为他争取过的。 所以他接受不了亲娘的死去,更接受不了亲娘是被白鹤染一把火给烧死的。 他一边抱着头哭一边指责白鹤染:“她有千错万错,她也曾经疼过你帮过你,她再不好她也是个老人了,她还能活几年?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死她吗?白鹤染,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啊?你把亲人都给杀了,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白鹤染不想说话,一直默不作声,七皇子瞅了她一眼,以目光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她摇了头,跟白家人,她真的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冬天雪都快被白兴武给气急眼了,冲口就反击:“痛什么痛?凭什么痛?一把火烧死她算好的了,这事儿要搁我身上,你看我会不会不抽她的筋扒她的皮拆她的骨头吃她的肉!我家主子已经够仁慈了,是那死老婆子自己找死,居然拿了把带倒刺的匕首直接刺她孙女的后心口。你知道不知道,那匕首拔出来时,是连血带肉一起拽出来的,得亏我家主子是神医,否则这条命当时就送了!你说心狠,到底是谁心狠?是你那个作死的娘先要杀死她的孙女,人家都要杀我们了,凭什么我们不可以反击?烧死她活该!” 冬天雪气得眼睛瞪得溜圆,她真是一口咬死白兴武的心都有,“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你那么思念你的娘亲,要不你去给她殉葬啊!你跟她一起去死啊!你今儿要是敢一脖子抹死在当场,我就敬你是个孝子,敬你是条汉子!你要是不敢,那就是孬种一个,就别在这儿叫嚣骂人,孬种不配指责别人!怎么样,敢不敢死?” 冬天雪的话把白兴武给堵到那儿了,偏偏白浩风也跟了句:“二伯要是随祖母而去了,侄儿一定会披麻戴孝,像亲生儿子一样送你最后一程。” 白蓁蓁干脆喊了一嗓子:“请二叔上路!” 白兴武懵了,“上什么路?我不要上路,谁说我要上路了?你们这些小崽子,是连我也不打算放过,想要逼死我吗?” “二叔,是你自己说的舍不得祖母。”白浩轩实话实说,“您这副样子让我们觉得您就是要给祖母殉葬去了,娘在哪儿,你就在哪儿。你放心吧,我们以后会对二婶好的,但是你们家那个杀了弟弟还想杀死母亲的女儿,我们就不会管了。” “我不殉葬!我谁也不要给谁殉葬!”白兴武疯狂大叫,“我不追究了还不行吗?我斗不过你们还不行吗?”他看向白鹤染,“什么带倒刺的匕首扎进你的后心了,你的伤口在哪儿呢?要真被扎中了后心,你岂还能活到现在?什么神医,那得神仙才治得回来。胡扯,全部都是胡扯,就是在为你杀了你祖母找理由!白鹤染,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我也不需要你的原谅。”终于,白鹤染说话了,声音里满带着凄凉与失望,“我根本就没有错,为何需要别人的原谅?白兴武,你听着,打从我杀了白兴言,烧了文国公府的那一刻起,我就跟白氏一族恩断义绝了。主宅都没了,哪里还会再有小白府?所以从今往后,请你们一家人自生自灭,不要再伸手要钱张口要米,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如果不能过,那就去死,没有人会再管你。”她摆摆手,“行了,出宫去吧,你们不再是我的亲戚,这座皇宫自然就不会再多留你们。一夜叛乱,城里损了好多宅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你们家的。” 白鹤染的话说完,立即有宫人上前:“白家二老爷,请吧!” 白兴武还想发浑,那宫人眼睛一立:“什么意思?你还想骂咱家不成?睁大你的眼仔细看清楚了,咱家虽是个奴才,但也是宫里的奴才,宫奴犯错自有主子责罚,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叫你出宫就立即出宫,如果再不走,那就干脆留下,咱家正好收个徒弟一起侍候主子。怎么样,白家二老爷,自个儿选吧!” 白鹤染瞅了一眼说话的太监,有些眼熟,再仔细想想便记起来,那是君灵犀身边的大太监,怪不得这般厉害。 谈氏从地上爬起来,又去拽白兴武,同时小声劝他:“赶紧出宫吧,这位公公的意思是你若再不走,就要一起留在宫里做公公。主宅没了,咱们也得活着呀!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会儿回家我仔细讲给你听,讲完之后你再断断你那个娘是好还是歹。快走吧!” 白兴武被谈氏拉扯着走了,德福宫又安静下来。 白鹤染走向了白燕语,林氏还跪坐在地上哭,她拍了拍林氏安慰说:“林姨放心,燕语的眼睛我能医治,你不用太过伤心。” 林氏点点头,心里总算是安慰了一点。 白鹤染又去劝流着血泪的小姑娘,她说:“你看你,眼泪都滴到咱哥的脸上了。民间不是有个说法嘛,说人死之后最怕生人的眼泪,哭丧的人都得离得远一些,且不可将眼泪滴到死者的脸上,否则会乱了死去之人的脚步,上不了黄泉,入不了轮回。”她一边说一边去给白燕语擦血,“不过之前我也哭过,我的眼泪也掉在他脸上过,所以他的黄泉路可能早就乱了。燕语啊,姐姐知道你心里苦,可是再苦也得放他入殓,全他最后的体面。”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17章 你活着,就是替他活着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燕语终于放手了,她看不见是什么人把她怀里舍不得放开的人夺走,她只能一遍一遍冲着前方的人说:“你们轻一点儿,他会疼,求求你们一定轻一些。” 七皇子的声音扬了起来,很温柔,“请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待他。” 阎王殿的人主动上前,抬走了五皇子的尸体。七皇子问白鹤染:“皇妹如何打算?” 白鹤染想了想,说:“父皇母后还等着呢,我得去复命。” 七皇子点点头,“所有人都集中在鸣銮殿,你往那边去就好,只是……”他顿了顿,拉了她一把,二人往边上撤了撤,便听到七皇子压低了声音道,“听闻有一奇女子现身东秦,自称本宫。阿染,你得主动告诉父皇那是什么人,别等他先问。这是你的态度,要是让他先问,你就被动了,明白吗?” 白鹤染皱眉,“父皇是不是防着我?他觉得那个女子的出现,对东秦造成威胁了?” “不是。”七皇子叹了一声,“阿染,我不是一个与其它兄弟走得很近的皇子,也不是一个对朝政过于上心的皇子,但并不代表我不了解我的父亲。不是他防着你,而是满朝文武防着你。父皇早就打算把这个天下交给凛儿了,若不是郭问天造反,宫宴上肯定是要宣立太子的。你是凛儿的未婚妻,这个天下早晚都是你的,他防你干什么?可是朝中那些官员不这样想,他们其中或有同郭问天走得近的,有的是明面上,有的是暗地里。还有一些是跟你的父亲有过仇怨,即便你的父亲已死,他们的怨气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消得完。你是救了他们的命,但那是在兵临城下时,你说什么他们都得受着,可一旦敌军尽退,你看着吧,那些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保不齐就会为难你。” “还会为难我?”她微闭双目,心里好不容易熄了一半的火焰又燃烧起来。“我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临危受命,退二十万敌军,为此还搭上了我哥哥的一条命,这都不够吗?他们还要为难我?是不是要指我是妖女,指那个来帮助我的紫衣女子要夺东秦?” 她突然就笑了,一脸的讽刺,“她若想夺东秦,就是君慕凛亲自带兵去拼命,也完全不是对手。冷热兵器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人家看不上东秦的,何况东秦是我的,她不会抢,除非有一天东秦对不起我,到那时,她就绝不会看着我被人欺负。” 七皇子眉心颤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轻叹,“阿染,我信你,父皇也信你,我们也都感谢那位帮助我们的皇后。但是你得明白,皇帝不是像人们所想像的那样能够一手遮天,他也有许许多多的无奈,他也得顾全大局。他掌得了这个天下,却堵不住朝臣众口。所以阿染,不要让他为难,也不要不给自己后路。主动表态一次,不算屈辱。去吧,七哥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但是现在我得先去凌王府,总得有人牵着头料理他的后事,指望别人,是指望不上的。” 君灵犀不知道从哪里提了一把大刀在身,一路在地上拖着走了过来,“七哥你去吧,染姐姐这里还有我呢,谁要是敢再多说一句废话,我一定一刀砍了他!” 七皇子离开时,白燕语听着脚步声,闻着他身上那股子淡淡的茉莉香,冲着香味飘远的方向俯身施礼。白浩轩小声问白蓁蓁:“三姐在拜什么?” 白蓁蓁说:“你三姐是在拜七殿下,希望他能把五殿下的丧事办得好一些。轩儿乖,出宫之后咱们也得去凌王府,死的那位是我们的亲哥哥,我们有义务去为他守陵。” 白浩轩用力点头,就连白浩风也跟着一起点头。 白鹤染走到了他们近前,拉起白燕语的手对她说:“我要先去鸣銮殿,待处理完最后的事,咱们就一起到凌王府去,给哥哥理丧,守灵。燕语,我告诉你,文国公府没了,被我给烧了,父亲也没了,被我给杀了,从今往后咱们在上都城里就没有家了。我在天赐镇还有一座公主府,蓁蓁和轩儿有红家,唯独一个你。虽然公主府随你去住,但终究不是你自己的,所以我得把凌王府给你要下来。那是哥哥留给你的资产,谁都拿不去。” 白燕语想说话,被她用力按了一下手背,制止了。“你别说话,听我说。他给你留了府邸,给你留了丰厚的嫁妆,你能好好活着,就是他离世之前最大的心愿。你若随他去了,便是辜负了他,你舍得吗?” 白燕语摇头,“不舍得。” “那就是了。所以就当是为了他吧,就当后面的命是替他活着的,这样想就不会太伤心。”她抬手去擦白燕语流个不停的血流,“放心,你的眼睛我能治。先让红姨带你出宫,歇一歇,能睡就睡一觉,睡不着就等着我,很快我就去接你。” 她将人交到红氏手上,红氏说:“先跟着我回红府吧,都说红府的人一个都找不到了,红府也被人抢得一空。但是放心吧,红家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他们躲在哪儿。红家底子厚,抢空一座红府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她拉着白燕语,又嘱咐白蓁蓁扶着林氏,就要往外走。 白燕语的手却抽了回来,一脸的执拗,“我不去红家,我要去凌王府。” 红氏看了看白鹤染,叹了一声,点点头,“好吧,那我们一起到凌王府去。虽然七殿下去主事了,但想来他贵人事忙,也不会一直在。燕语,你放心,这场丧事红姨亲自来办,一定不委屈了五殿下。”红氏也抹了眼泪,“如果不是出了这个事,他也要叫我一声红姨的。” 白燕语又开始哭了,品松上前两步,在另一边搀扶,“主子,属下扶着您。” 白燕语愣了下,“品松,你真的要认我为主?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呀?” “不需要给什么。”品松坚定地说,“这是五爷的遗愿,您过得好,他在地下就安宁。” 白燕语一行被先送出宫了,包括三夫人一家也跟着一起离开。白蓁蓁本想在宫里陪着她二姐姐,可是又觉得她三姐这头更叫人放心不下。权衡之后只得选择跟着白燕语走,生怕白燕语到了凌王府之后睹物思人,一个想不开再出点什么事情。 出宫的路上,白浩轩问白蓁蓁:“为何五殿下要对三姐姐那么好?把一整王府都给她了。” 白蓁蓁拍拍他的头,“小孩子家家的,你不懂。” “那你懂吗?” “我当然懂。”白蓁蓁吸了吸鼻子,“你三姐为了五殿下差点送了命,这一切都是她用命换来的,也是他用命给她的。这世事,造化弄人罢了。” 鸣銮殿,满朝文武和他们的家眷一个都没走,都在大殿里站着。整整一夜未眼,有些夫人小姐们站得累了,累到都想坐在地上。可是有皇上在呢,谁也不敢失仪。 白鹤染进来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一大半的人想的都是:她终于回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再这样站下去真的要站不住了。 可是白鹤染的模样太惨,小脸雪白,一身是血,煞气重得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头莫名奇妙地发慌。 冷若南最先开口,唤了声:“阿染,你回来了。”接着是郑玉琳和韩靖荷也叫了她。 她冲着交好的姐妹们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大殿前方,冲着天和帝与陈皇后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父皇,母后,二十万敌军全部剿灭,阿染回来向父皇母后复命了。” 说完,又是一个头俯在地上。 人们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这个结局早已知晓,可是听到白鹤染亲口说出来,还是震撼。 天和帝不停地点头,“好孩子,苦了你了。” 白鹤染摇摇头,“不苦,即为东秦公主,这些就是女儿应该做的。女儿不瞒父皇,有一挚交好友从无岸海的另一面过来,协助阿染退敌,阿染不敢居功。” 这话一出,大臣堆儿里终于有人发难了,白鹤染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说:“无岸海根本就没有岸,哪来的另外一面?听说那名女子时隐时现,会妖法,有妖器,她究竟是什么人?” 白鹤染的目光狠扫过去,一双眼微出一个危险的弧度来,“李大学士?” “没错,正是本官。”说话的人正是李贤妃的哥哥,内阁大学士李广年。 白鹤染这才想起李家也有两位小姐进宫,她对那位胖成个球的庶小姐没兴趣,到是有些担心李月茹。君慕丰的死让白燕语瞎了一双眼睛,那么李月茹呢? 她的目光开始在殿内寻找起来,一个一个女眷看过去,连那位胖乎乎的庶小姐都看见了,却唯独没见着李月茹去了哪里。 李广年还在不依不饶:“天赐公主,本官问你话呢!那紫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白鹤染心头烦躁顿起,眯眼看他,杀心立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18章 记住,你们的命都是我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请问父皇,文国公白兴言与李贤妃私通,诛九族之罪不该只降到白家吧?”她不理李广年,只抬眼看天和帝,“一个巴掌拍不响,李家送了这样一个女儿进宫,难道就没错?” 天和帝道:“自然有错,只是朕还没腾出功夫来宣李家之罪罢了。” 这话一出,李广年以及进宫来的李家人齐齐打了个哆嗦,担心了一夜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那位李家庶女李月梅气得大叫:“父亲你是不是疯了?本来好好的,你非得找麻烦提醒白鹤染治咱们家的罪,你这是把全家都往火坑里送啊!” 在场众人也看傻子一样看着李广年,个个心里都在冷笑,都在笑这位大学士是个傻子。犯了大罪皇上没提你们李家,好好眯着就得了,非得这种时候主动站出来找天赐公主的茬儿,这可真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啊!看来这人要是想死,神仙都救不回来。 李广年一头的冷汗,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便只能指着白鹤染大声道:“白家也没有普被诛九族,白家的人也都还在!” 有人提醒他:“白兴言死了,白家老夫人也死了。” “那也不够九族!”李广年疯狂地大喊,“才死了两个人,怎么够得上九族?要诛就全诛,凭什么只诛李家?如果将白家人都诛了,我李家也甘愿领罚!” “不甘愿!我们不甘愿!”李月梅又大声地叫了起来,同时四下里张望,想找她的姐姐李月茹,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为什么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谁来帮帮我,我不想死!” 没有人理会李月梅的叫喊,一个庶女而已,连跟家族共患难的觉悟都没有,让人鄙视。 李广年一直在攀着白家人,白鹤染还跪在大殿上,却想起七皇子临走之前说过的话,他说皇帝虽然坐拥天下,却堵不住朝臣众口。 果然是堵不住的,就比如这李广年。 可是他攀什么攀呢?她开口问他:“你说白家该诛,是啊,确实该诛。但是功过相抵,我们就能够活下来。白家有我这样的女儿,能退二十万敌军,你们李家有吗?” 她站了起来,看向李广年,也看向在场众人——“东秦国危,敌军兵临城下,所有带兵的将军和皇子都不在京里。是我,是我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带着皇上的亲兵出征,保了你们的命。但是我还得告诉你们,你们的命也不全是我保的,还有那位你们口中的紫衣妖女。你们问她是什么人吗?我告诉你们,她就是妖女,你说她是妖女她就是妖女。所以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你们的命是被妖怪救的,你们的灵魂已经打上了妖怪的烙印,这一生一世都去除不掉。就算以后你们死了,到了地下阎王殿,也摆脱不了曾经被妖女救过一命的事实。刚受过大恩就敢质疑救命恩人,该死!”她伸手直指李广年,“尤其是你,最该死!” 不知不觉间,眼泪滑过,她看着这一殿的人,意冷心灰。 “这是我未来夫君用姓命一场一场打下来的天下,我来到这世上第一眼就看到他,他身中巨毒,四面伏兵,你们无法感同身受,我却知他有多么不易。保家卫国,说起来简单,可你们去保一个试试!当二十万敌军围城时,当敌众我寡时,你们也站到上都城的城墙上去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恐惧。可是我不能恐惧,我就算心里害怕,也不能够把恐惧表现出来。我得冷静对敌,我得拿出必死的决心,我得躲过敌军一波又一波的箭雨。” 她说得泪流满面,“我救了你们所有人,却救不了我的哥哥,我救了你们所有的人,到头来面对的却是质疑和指责。那我救你们有何用?都给我记住了,你们的命是我的,若有一天你们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们白家剩下的人,我就把你们的性命统统都收回来,一个都不留!” 冷若南最先表了态,她跪到地上大声道:“冷家谢天赐公主救命之恩,大恩永不忘!” 紧接着,韩家也表了态,郑家也表了态,越来越多的人表态。 陈皇后看着这一幕,点了点头,“知恩图报,这才是我东秦之德。你们确实该记住今日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是谁给了你们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君灵犀提着一把大刀走到了李广年跟前,“所有人都表态了,你李家是何意?送了一个无德之女入宫,干出那等龌龊之事,如今还好意思站在这里攀比白家。你们李家人真是好大一张脸,你说我把你这张脸给剥下来怎么样?”她的大刀举了起来,直接架到了李广年的脖子上。“姓李的我告诉你,我五哥死了,这笔帐不能只找白家算,你们李家也得一并算进去!一个巴掌拍不响,当年的事是李贤妃跟文国公一起做的!” 李广年的都白了,再也没有刚刚的气势了。死亡的气息越嗅越清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是他的冲动和自作聪明激怒了白鹤染,让原本可以躲过一劫的李家,自此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他想跪下,但又不敢动,因为君灵犀的刀还架在他脖子上呢!这位嫡公主可不是个守规矩的主,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要说想打死一个人,就算是当朝宰相她也绝不会手软。 李广年想要认错,可惜,天和帝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他听到天和帝浑厚的声音说——“天赐公主护国有功,白家该赦。学士府送女无德,李家该诛。紫衣皇后助我东秦解除危难,此功该记,此恩必报。” 他说完,立即有宫人走上前,摊开的圣旨上皇帝亲自盖下玉印,随着宫人一嗓子——“内阁大学士府李家,抄家,诛灭九族!”李广年彻底瘫了。 原来不是李广年提醒了皇上李家该诛,而是皇帝原本也没打算放过李家,圣旨都拟好了,就差加印了。今日他提与不提,都逃不过一个诛连九族的结局。 戴绿帽子,又喜当爹,这口恶气老皇帝总得有个地方去出的。白家动不得,那便动李家,总之他必须得出了这口气,否则皇家颜面何在?皇家威何存? 这不,诛九族的圣旨一下,所有人都跪到了地上,大声齐呼:“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有宫人来报,说李家嫡次女李月茹投井了,临死前有宫女听到她说要去陪表哥。 白鹤染心底叹息,只道又是一个痴情女子,可惜,那李月茹直到死,都未得心上人一眼青睐。这样的死究竟值不值得? 不过,不管值不值得,也都没有意义了,九族抄斩是李家最终的结局,她只保得了白家人,无力再保李家。这许就是命,但愿有来生,那李月茹能够遇着一段良缘佳配,和美一生。 她转身往外走,天和帝愣了下,开口叫她:“阿染,你去哪儿?” 她停住脚说:“去凌王府,为哥哥守灵。” “阿染,凛儿快要回来了。” “我知道。”她仰头向上,没有让眼泪再往下流,“父皇大恩,阿染都记在心上,请父皇放心,阿染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待哥哥大丧过后,待我跟十殿下完婚之前,阿染送东秦一份大礼,以谢父皇赦我白氏一族。” 她一步步走出鸣銮殿,没有人再敢多说一句话,天和帝也没有再拦。他知道白鹤染话里是什么意思,那是一个极聪明的姑娘,自己做了这么一个大局,为的就是给全天下一个宽赦白家的理由。这个恩她记了,记了便会还,老皇帝琢磨着,该是在歌布去还了。 也不知这会儿是什么时辰,白鹤染走在宫道上,抬头时阳光晃眼,便问身边人:“是不是快晌午了?”这一问才发现,跟在自己身后左右的人很多,有自己的随从,也有阎王殿的官差和暗哨,还有不少间殿的人也跟着她一起往宫外走。 她不解,“你们为何都跟着我?我说过,战乱结束,我们之前的从属关系也已经终结了。” 这话是说给间殿人听的,那是皇帝手底下的人,她不想跟这些人有任何多余的瓜葛。 有一人主动开口,答了她的话,那人说:“属下等都明白这个规矩,所以不会让公主殿下为难。只是一夜患难,总要全一份交情,请公主放心,属下等只是送公主出宫门,最后拜公主一程,之后就回去复命了。望公主殿下成全!” 后面一众间殿人齐声道:“望公主殿下成全。” 白鹤染叹了一声,点点头,“那就跟着吧!你们说得对,患难一场,有个好的开始,便也该有一个好的结束。就走到玄武门,到了玄武门,咱们今后就谁也不再认得谁。” 一行人脚步不急,缓缓出宫,玄武门处禁军把守,见白鹤染到来,皆跪倒在地,无声地表达着自己对这位公主的敬意。 怎么会不再认得呢?从这一刻起,皇宫内外、整座上都城,都会永远地记住一个名字:白鹤染! 宫门大开,血染的地面已经冲刷干净,她看到一位玄袍男子就站在宫门之外,一双紫眸深深向她注视过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19章 染染,我差一点就要失去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有人来报,说天赐公主跟十殿下在玄武门外打起来了; 又有人报,说几个回合下来十殿下没打过天赐公主,被公主殿下一拳打中心口。 还有人报,说十殿下为了哄天赐公主开心,无所不用其极,就差下跪了。 本来要出宫的人们又停了下来,听了宫人奏报就有人又动了心思,私底下三五成群地小声议论:“天赐公主是不是太霸道了?就算她是有大功之人,但也不能在宫门口殴打皇子啊?皇家不要颜面的吗?如此彪悍,这是打皇家的脸呢!” 有人就不爱听了,首当其冲就是户部尚冷星成,当场就摞了脸子:“十殿下都没意见,皇上皇后也没说什么,怎么就显着你了?你要是有意见你跟皇上提去,再不济你上宫门口指着天赐公主鼻子骂,你看她抽不抽你!搁这块儿小声嘀咕嚼舌根子算什么本事!” 那人被冷星成骂了个没脸,再瞅瞅其它人似乎也跟冷星成一样的想法,又想想李家得罪白鹤染的下场,便闭了嘴不敢再作声了。 韩天刚一走一过撇了他一眼,闷哼一声,“受人大恩不知感激,简直恬不知耻。小心你自己,小心你的亲朋好友,千万别有错处犯在本官手里,否则本官到时公事公办,可没你什么好果子吃。”话说完,拉了他那侄女韩靖荷一把,大步走了。 玄武门外,白鹤染果真一拳头一拳头砸到了君慕凛身上,每砸一拳就飞出一行泪,每砸一拳说一声“你怎么才回来”。堂堂威武大将军,东秦十皇子,就这么挨着,一声都不吭,一下都不躲,就由着她打,直到她打累了,打烦了,这才展开双臂,将这个小小的人儿揽到怀里,温温柔柔又酸酸楚楚地说了句:“染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你就不该走!”白鹤染放声痛哭,“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发生了多少事?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欺负我?你知不知道白家犯了大罪,差一点就被诛了九族?你知不知道……我哥哥死了,被你那位二皇兄一刀扎进心脏,就那么死了。君慕凛,这些你都知不知道啊?” 他紧紧揽着她,就像揽着自己的命脉。这个他视若珍宝的姑娘、这个他从来舍不得让她伤心难过的姑娘居然哭得这么凄惨,都是他的错。 “一切都过去了,染染,放下心里的苦吧,都过去了。” “可是我过不去。”她一只手抵着心口,实话实说,“我的哥哥没了,父亲没了,祖母没了,家也没了。我在别人眼里成了连亲生父亲都忍心杀害的女魔头,也成了连疼爱我的祖母都能辜负的忘恩负义之人。那些我曾经很在乎的人和事,如今都离我而去,都成了过眼云烟。可是君慕凛,他们确确实实在我的生命里出现我,我该如何能过得去这道坎?” “我明白,都明白。”他将人揽得更紧了,“都怪我,怪我没有早看透这一切,否则拼了全力我也得回来,也得守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事情。” 白鹤染却摇了头,“你不能回来,就算猜到了也不能回来。这是父皇送给我的一个机会,只有你们走了,郭问天才会下定决心起兵造反,只有他起兵造反,我才能去平叛。平了叛,便是于东秦有救国之恩,便是于满朝文武有救命之恩,如此我才保得住我想保之人。所以君慕凛,这个局怎么看都是个定局,也是个死局。但是有一件事我得问你……”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仰起头盯盯地看着他那双深紫色的眼,“文国公跟李贤妃的事情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五殿下不是你们的亲兄弟,你也早知道对不对?宫里的事情根本瞒不过你,所有的一切你都知晓,就是没有跟我说,对不对?” 他的表情痛苦,心里一揪一揪地疼,“我总想护住你,却总是护不住你,总想替你担些事情,到头来却还是将你牵扯其中。染染,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事情不会是最坏的结局,我真没想到最后会送了五哥性命。我不是有意瞒你,我……罢了,终是我对不住你。” 她心头酸楚,“你这是何意?君慕凛,你这是何意?” 他摇摇头,“没有何意,只管今后全心待你,再不与你分离就是。”他握着她手,怎么都不肯放开,哪怕鸣銮殿内聚集的人已经走出玄武门,看到了这一幕,他还是不愿放开。 到底是白鹤染挂不住脸面了,抽了抽手,却抽不出来。 “松开我,让人瞧见了不好。你风尘仆仆刚刚回京,理应进宫面圣,而不是跟我在宫门口反复纠缠。我如今已是处于风口浪尖儿之上了,你再推波助澜一把,怕是整个上都城都不能容我。放手吧,我要去凌王府,等你跟父皇复命之后,再到凌王府来寻我。” “不放!”他态度坚决,眼瞅着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声音都跟着扬了起来,“本王今儿就在这儿拉着你的手了,我到是要看看是谁喜欢烂嚼舌根子,本王就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喂这只小云豹。”他说完,目光冷冷往几位大臣处扫了去,其中一个正是之前试图游说别人质疑“天赐公主在宫门口打十殿下”这件事的那位。 那人一缩脖,一股子冷气从头凉到脚,当时心就慌了。 君慕凛冷哼一声,“看来有些人是官做得久了,愈发的不知天高地厚。也兴许是本王近一年来脾气过于和善,以至于都得意忘形,一个个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目光毒辣,一一扫过众人,又有那么几个人多得了他几寸目光,当时就吓出冷汗来,脸都变了颜色。更有心里承受能力差的,直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以头点头,哆哆嗦嗦地话都说不利索一句。但大抵意思也就是自己失言,请十殿下原谅什么的。 白鹤染暗里佩服,君慕凛没参加这场宫宴,也没经历这场战争,但是被他扫过的人,无一不是在宫宴时、在战争后,挑起纷争针对于她的那些,一个都没有找错。 可笑的是,那些质疑她,指责她,揪着白家不放的能人们,在见到君慕凛之后,居然连口大气都不敢出,那样子就像老鼠见了猫,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她一下就笑了,“看来我这天赐公主在真正的皇子面前,还是逊色太多。也罢,我便做一回懒人,等吃现成的就好。这些人这些事便交给你,想怎么处理都随你的意,相信你肯定也会随了我的意的。”她将被他握住的手摇了摇,“我要去凌王府了,你是先进宫复命,还是要同我一起走?” “自然是同你一起走。”他挑起一个邪笑来,“我本来就是被打发出去遮人耳目暂避风头的,哪有什么命可复。到是凌王府那里,我的五哥没了,总得去见最后一面。” 二人携手走了,但最后的话却让越来越多的人心里发凉。 确如君慕凛所说,他这一年温合了许多,以至于人们都快要忘了这位混世魔王的报复有多么的可怕。直到此刻恍然想起,却已为时过晚。 人们很快就分成了两部份,一部份是坚决跟白鹤染站在同一条战线的,以及脑子够用懂得明哲保身的。还有一部份就是被君慕凛扫视过的那些,或站着打哆嗦或跪着打哆嗦。 没有人愿意跟他们沾上边儿,生怕沾了晦气,但也有譬如冷若南这种直性子的人,当时就呸了一口,狠狠地扔了句:“活该!” 往凌王府去的路上,君慕凛的马前坐着白鹤染。一身血袍已经结了珈,再加上天寒地冻,沾着血的衣裳料子都发硬了。但是那股子刺鼻的血腥味儿却怎么都冻不住,一阵一阵飘进他的鼻间,他透过这股子味道,几乎能想像到这个小姑娘面对郭问天那二十万大军时,曾有多么的绝望。有多绝望就有多残忍,有多残忍就有多凌厉。 他这辈子命好遇着了她,但凡换了个人,昨夜就是当年苏家一样的下场,他将面临的,将是跟当年四哥一样的结局。 扯着缰绳的手臂又收了收,身前的小姑娘敏感,开口问他:“你在害怕?” 他纠正:“是后怕。染染,如果让我同四哥有同样的遭遇,我不知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有可能是血洗朝堂,也有可能是远走边疆寒甘。那座雪山挡不住我,那个寒甘也冻不结我。谁若敢送你到寒甘去,终我一生都会成为他的噩梦。染染,我差一点就要失去你。” 她伸出手,与他的手紧握到一处,“不会,就算我去了寒甘,那也是寒甘人的噩梦。君慕凛,你要相信你自己,你看中的姑娘没有那么脆弱,非但不脆弱,她还是一把尖刀,刀刀见血。”她转过头,对视上他,脸上还挂着血呢,唇角却轻轻挑了起来,“君慕凛,今日的白家不会成为昨日的苏家,我白鹤染也绝不是苏婳宛。二十万敌军都死在我手里了,你还怕什么?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你们信我,我就什么都不怕!”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21章 五哥没算计过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清明殿里,回荡地君长宁撕心裂肺的呼喊:“我不要和亲,我不去寒甘!谁来救救我,我不想去寒甘和亲,我会死的!父皇!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父皇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父皇!救命啊,母妃救我,我死也不要去寒甘和亲……” 这声音从殿内一直传到殿外,人是被拖出去的,拖的是恰合宫的方向,直走出老远,都看不见人影了,君长宁一声声凄厉的叫喊依然能听得清楚。 白明珠就呆呆地跪坐在清明殿上,一句话都不说。直到君长宁的声音彻底的听不见了,她的眼里才滑落下两行泪来,但也仅止两行,再没更多。 将死之人,哪有资格去为还活着的人求情。 天和帝看着白明珠,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只挥了挥手,让人将白明珠送回冷宫去。 有宫人上前,抓着白明珠的胳膊就要往外架,架到门口时白明珠挣扎了一下,拼命回头望,一双眼死死盯着天和帝。 可是天和帝始终没有抬眼看她,她就这样被拖走,拖回冷宫。可是等待她的命运却不是老死冷宫那样简单,很快就会有宫人给她送去一碗毒酒,她喝了,今生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良久,清明殿清静下来,陈皇后握起天和帝的手,轻声问他:“是不是心里难受?” 老皇帝点头,“是难受,到底她是给朕生过一个女儿的,可是到最后,她也好,女儿也好,一个都没留住。静姝,你说朕这个父亲是不是做得很失败?” 陈皇后也点头,“确实失败,但是你别无选择。生来就在帝王家,你的人生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只能为自己而活。你也好,我也好,都是一样。我们坐上帝后之位,这辈子剩下的就只有权衡利弊,且权衡的还不是你我的利弊,也不是你我家族的利弊,而是整个家国天下的利弊。所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或许于一部份儿女来说你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于东秦百姓来说,你绝对是一位好皇帝。” 天和帝重叹一声,“如今剩在朕身边的女儿,只有一个灵犀了,朕的儿子也越来越少。静姝,朕就听你一回,只要阿染能把她的哥哥医好,朕就给灵犀指婚。” “那也要看人家红忘愿不愿意。”陈皇后也轻叹了一声,“灵犀还小,她的事说急也不急,到是江越的事,原本是要在宫宴上认个义亲,可让这场叛乱一搅和,什么都没做成。但是他的出现满朝文武可都看在眼里了,只不过白家的事情闹得大,谁也没顾得上他。只怕白家这事儿一过去,那些朝臣又要把江越的事情拿出来搓磨,皇上得有个准备。” “哼!”老皇帝怒哼一声,“朕这个皇帝当真是没有君威了,什么事情都要被朝臣拿出来威胁一番,叫朕的这张老脸往哪儿放?” “既坐得这张龙椅,就得担得起这些糟心的破事。”陈皇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当初你你管不住自己有了这个儿子,就要想到会有今天。不过也不用想得太悲观,凛儿回来了,许多你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许交给凛儿,他就能把那些朝臣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陈皇后一边说一边往外头看,开口喊了声:“来人!” 立即有宫人躬身进来,陈皇后便问他:“可有十殿下的消息?人去哪儿了?” 那宫人立即答:“回皇后娘娘的话,有消息,十殿下陪着天赐公主去凌王府了。守宫门的禁军说,天赐公主是主张十殿下先进宫来跟皇上复命的,但殿下执意先往凌王府去。” 陈皇后点点头,挥挥手令那宫人退了,这才又对天和帝说:“听到了没有,儿子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爹娘啊!这一回京就跟着媳妇儿走了,咱们还是得等等,等他回来了再议。” 天和帝闷哼了声,“不用议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交给他去做,有什么麻烦都由他来抗着。就要做太子的人,也该替朕担着些事儿。” “那也得分是什么事儿。”陈皇后有点儿急眼了,“太子替你理朝政担国事,这没得说的,可这走马上任头一糟就是给他爹处理私生子,你也真是脸大。” “朕怎么就脸大了?哎,江越他怎么就成了私生子了?他生母是朕的妃嫔,就算出宫去给她姐姐守陵了,那这身份也没变不是。怎么就成私生子了?陈静姝,你说话得讲理!” “你跟我讲理?”陈皇后瞬间翻脸,“君厉你真是厉害了,跟我讲起理来了……” 皇帝皇后吵起来了,前一刻还在为昨夜那一场叛军围城而愤怒,还在为子女婚丧嫁娶而悲叹的帝后,转眼间就吵起来了,而且越吵越大声,陈皇后甚至都摔了茶盏。 殿外侍候的宫人都知道,这是要从吵架演变成打架的节奏,不过他们也都不着急不担心,甚至还都松了一口气,更是觉得在这种时候能听到皇帝皇后吵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东秦帝后吵架、甚至打架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别看这二人在人前一模夫妇和睦同心同德的模样,但背地里真不少打,几乎就是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宫里的人都习惯了。 他们也不拉架也不劝架,反正天和帝是吵不过也打不过陈皇后的,最后不过就是放几句狠话摔门而去,陈皇后还是陈皇后,还会美滋滋地庆祝又是一架吵成功。 平时的吵是压抑生活的调剂,这会儿的吵在宫人们听来,竟能听出幸福和踏实。 对嘛,这才是东秦皇宫该有的模样,只有皇上和皇后吵架了,才说明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上都城的街面上还在做着战后处理,百姓依然不敢出街,只有个别商铺开了门,却不做生意,只是烧上一大锅热水,煮上一大锅清茶,在打扫街道的官差和兵将们经过时递上一碗,让他们喝上一口暖合暖合。既暖合身,也暖合心。 虽然上都府尹衙门和阎王殿已经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映,但依然有百姓在这场战乱中受了伤,甚至还有死亡。所以所有商铺都可以不开门,今生阁却必须开门。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还得让他们继续活下去,于是今生阁几乎是天刚亮就开了门,却不是迎患问诊,而是所有的大夫都走上了街头,挨家挨户去看哪里有重伤者。 在今生阁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医馆参与到救治当中来,包括夏阳秋的国医堂也是如此。 东宫元出宫之后立即挑起这支医疗小队的大梁,他跟夏阳秋分工合作,一个管东南方向,一个管西北方向,尽可能地让更多的人得到救治,让更多的人能够活下来。 从宫里出来的朝臣们大多数都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去了凌王府。 白鹤染同君慕凛到时,就看到凌王府门口候着一大片的人,都是在等府里灵堂彻底布置完毕,好能进府去吊唁逝去之人。 她被君慕凛扶着从马背上下来,人们见他们来了,自动地让出一条路来。 白鹤染也没说什么,只同君慕凛并肩往府里走,经过冷星成韩天刚等人时,轻轻说了句:“谢谢。”同时目光也看向右相刘德安以及太医院院首郑铎。 郑铎微微躬身,说道:“微臣赶着过来给五殿下上柱香,然后就要去城里帮着今生阁和国医堂救治百姓了。恳请十殿下和公主,能不能让臣先进去?” 白鹤染点头,“走吧,随我一起。” 她嗓子有些哑,说话声音很轻,但还是有很多人听清楚了。 有人羡慕郑铎,也有人自叹不如。毕竟在这场宫宴上,郑铎的女儿是坚定不移地站到了天赐公主那一边的。他们自问在时局不明时,没有这个魄力,他们的儿女更没有魄力。 所以人的命都是自己挣的,该着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怎么都得不着。 凌王府里哭声不断,虽然都极尽所能地压抑着,可越是这种压抑就越叫人心难受。 君慕凛仰了仰头,吸了吸鼻子,一直到人已经站在了灵堂里,一直到郑铎已经上好了香磕好了头,人也已经告辞离府,他这才开了口,犹犹豫豫地说:“我其实跟这个五哥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与往来,他生性多疑,是我们所有兄弟当中最狡猾的一个。我不喜欢他那双像狐狸一样的眼睛,也不喜欢他像狐狸一样的笑。他应该也是不喜欢我的,可能是觉得我性情乖张跋扈,也可能是觉得我自小就得了父皇最多的宠爱。可是说起来,除了他算计你的那一次,我与他之间,到也真是没有过交恶,他没算计过我,我也没对付过他。” 有下人递了三支香过来,他接了,又凑近白烛点燃,拿在手里久久不肯插进香炉。 就站在灵堂前,对着新刻的牌位一直看着。 白鹤染看得清楚,君慕凛那双紫色的眼睛里,含满了没掉下来的泪……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22章 埋个香包?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红家也有人过来,几个小辈都来吊唁五皇子,红大老爷还差了人来问这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白鹤染婉拒,毕竟红家也遭了殃,自己府里的事都忙不过来呢! 府门外的朝臣前依次进来吊唁了,七皇子君慕南带着白家的孩子一起担负起还礼的责任。 白鹤染劝君慕凛:“进宫去吧!父皇一定有许多话要对你说,我见你衣袍沾血,想是回来的路上也遇了敌袭吧?郭问天的大军剿灭了二十万,不知剿没剿干净。”  “应该就是那些了。”君慕凛说,“这些年我和九哥接二连三地摧毁了不少老太后的私兵营,而郭问天本身并没有多少兵马,比起老太后的兵来,可谓地凤毛麟角。”他抬起手捋了捋她的头发,“染染,我知你伤心,却不知该怎么劝。我也不说让你别哭这样的话,只对你讲,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哭哭灵对死去的人也是好事。你心里的弦绷 得太久,总有要断的一刻,与其为日后埋下隐患,不如现在就哭断了。先断了,再系上,以后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白鹤染嘴角泛起苦涩来,“我哭过了,二皇子的刀插进他心口时,我就已经哭过了。君慕凛,你知道我最难受的是什么吗?不是他独自出城迎敌身受重伤,而是我明明告诉他我可以救活他,他却不肯让我治,也不肯喝我的血。他是一心求死,是一心要用死来破了这个局。我杀了那么多人替他报仇,可是仇报了又能如何呢?人还是走了 。” 她叹了一声,“回宫吧,晚些时候我也要回天赐镇去,阿珩来了,我必须得回去见她。” 君慕凛点点头,“听说了,有一位女子助你迎敌,是无岸海对面的那位姓凤的皇后。染染……”他有些犹豫,“她来了,你,你会不会跟她走?” 她一愣,“跟她走?去哪里?我为什么要跟她走?” 他指了指西方,“跟她上大船,到无岸海的对面去。你们那样要好,你会不会想要去她的国家,会不会放弃东秦?”  她摇头,“不会,这里是我和我的亲人用血染过的疆土,我不会轻易就放弃。何况阿珩有阿珩的生活,从前也好现在也罢,我与她之间从来都是相辅相成各据一方,而不是谁依靠谁,更不是谁保护谁。她有她的国,我也有我的家,只有各自强大,方能共同成长。还有……君慕凛,我舍不得你,我失去了这么多亲人,若再失去你,今世这 一遭,我就又白走了。” 他将人拥入怀中,紧紧一揽,随即放开,“等着我,出宫之后随你一起到天赐镇去。”  君慕凛走了,那些来吊唁的朝臣竟不知为何都松了口气。虽然面对白鹤染时他们也紧张,特别是白鹤染这一身的血触目惊心,浓重的血腥气更是刺鼻子。他们在想这 些下人也不说给天赐公主换身衣裳,这样子太可怕了,能让他们一下就想起昨夜的战乱,和城外的屠杀。 但是这些比起君慕凛给他们带来的压迫感,就实在不算什么了。  虽然十殿下没有参与这场平乱,甚至都没有参加宫宴,可他们就是害怕,就是认为这位十皇子回过神来之后会着手整顿朝纲,也会整理这一系列事件。到时候谁有罪 没罪,谁有事没事,十皇子心里自会有一杆称。 人们很想跟白鹤染说说话,想打听一下十皇子有没有说过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毕竟白家受了挤兑,还死了人,依着十皇子的脾气,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但他们也只是想想,谁也不敢跟白鹤染说话,因为白鹤染凌厉的目光时不时扫过他们一眼,那些在宫宴上帮她说过话的人踏踏实实的,但没帮她说过话的,还有当时 站了中立态度的人,这会儿就开始心虚了。 好在白鹤染只是冷冷扫拂,并没有多说什么,直到所有人上过香,行过礼,也接受了还礼,都走出凌王府了,白鹤染依然没有多说一句话。 灵堂再度安静下来,但这么一折腾,一整天眨眼就过,这会儿又快到傍晚了。 林氏早就去厨下安排做了晚膳,不管怎么说饭还是要吃的,夜里还得守灵呢!  七皇子一直没走,但其它的皇子除了君慕凛之外也没再有人来过。到是君灵犀宫里的人来了一趟,说君灵犀病了,有些发热,太医院说是这一宿折腾的,不但伤心过 度,还有些吓着了。白鹤染给了那宫人一枚药丸让他给君灵犀带回去,如此才算放心。 白蓁蓁心神不宁,因为君慕凛回来了,但九皇子却一直都没有回来。派出去打听的人一拨又一拨,却都没有九皇子的消息。 白燕语一直跪在地上烧纸,但是她看不见,所以边上有丫鬟帮着递给她一张她就烧一张,有时候不小心手碰到火盆,烧出一个泡来,她也不在意。 红氏悄声问白鹤染:“燕语的眼睛能治吗?小小年纪,总不能让她就这么看不见了。” 白鹤染点头,“红姨放心吧,能治的,但肯定不是现在治,她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让我上手。不如让她哭个痛快,待丧事办完我再与她好好说说。” 红氏点头,又抹起眼泪。她便对红氏说:“红姨去红府看看吧,我知道你心里头担心着,去看看,哪怕看一眼再回来呢,总也能心安。”  红氏却没答应,“不了,红家的几个孩子都能过来,说明府上是真的没事。这边这情况也走不开呀,许多事情都等着张罗呢!阿染……”她拉了白鹤染一把,两人走出灵堂说话,“还有个事你得拿主意,就是五殿下落葬的事情。当初李贤妃都葬在皇陵之外了,五殿下怎么办?葬入皇陵肯定是又要起纷争的吧?可如果不葬入皇陵还能葬在哪 里呢?白家祖坟吗?我总觉着他不见得能愿意葬在白家,所以这件事情比较棘手。停灵要么三天要么五天,这件事情总要有个安排,不如你给拿个主意吧!” 白鹤染也犯了难,是啊,葬在哪呢?皇家不合适,白家也不合适,而且从凭心说,她也不愿意让君慕丰落葬白家,因为白家不配。 “葬到天赐镇后面的山上吧!”这声音是白燕语的,小丫鬟扶着她走了出来,站到白鹤染身前,“二姐姐,红姨,将他葬在天赐镇后面的山上吧,他一定乐意的。” “燕语。”白鹤染知道她的意思,葬在天赐镇后面的山上,君慕丰就可以一直看着天赐镇,看着他心里真正想看见的那个人。  “二姐姐,咱们都明白,所以就依了我,让他葬在那儿吧!这座王府虽然给了我,但我依然会在天赐镇常来常往,你就当是我想要离他近一些,我想到了镇上之后,一 抬头就能看到他在那里,那样我心安。姐,求你了。” 白鹤染不再说什么,点点头,应了下来。但上山开陵也是急事,总得有人操持。 七皇子主动将这件事情揽了下来,立即就带着手下离开,准备往天赐镇去了。 白鹤染将自己的公主玉牌交给他,算是给天赐镇阎王殿的一个凭证。 林氏劝着孩子们换着班儿去吃东西,唯白燕语不吃,只说吃不下,又默默地跪回灵堂边上,默默地烧起纸钱。  冬天雪从外头进来,附在白鹤染耳边小声说:“主子,冷小姐从晌午起就一直站在府门外头,也不进来也不离开,就在那儿站着,嘴里头叨叨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 么,主子要不要去看看?属下见她状态不是很好,可别出什么事。” 白鹤染听得眉心微皱,冷若南?  她带着冬天雪出了凌王府,可再找冷若南却又找不到。剑影说:“刚走了,被冷家的人劝上马车走的。临走之前在地上挖了个坑,把她随身的一个香包埋了进去,就在 那棵大树底下。”剑影随手一指,正是凌王府门口那棵老树,得有个百多年了。 冬天雪问她:“要不要挖出来看看?那冷小姐也是怪,埋个香包干什么?” 说着话就要去挖,却被白鹤染给拦了,“别去,埋就埋了,又不碍事,不要挖出来。” “可是这府以后是三小姐的,香包会不会不利?该不会是诅咒之类的吧?”  白鹤染摆摆手,“不会,那只是一个女孩子对思慕之人的怀念和不舍,她只是想留一样东西陪着这座王府,与诅咒无关。”她认真地告诉冬天雪,“我在东秦朋友不多, 冷若南算是一个,且是最为我看重的一个。所以那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她不会害人。” 冬天雪低下头,知道自己想差了,赶紧认错。  凌王府里有人出来叫她们进去用晚膳,可是谁能吃得下呢?白鹤染便告诉那人:“去跟红夫人说一声,我得先回天赐镇一趟,一夜战乱,镇上还不知怎么样了呢,我回 去看看,最晚明日就回来。”  凌王府的人赶紧应下,还主动去府里套了车,白鹤染认出,那车是君慕丰以前坐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23章 天赐镇完好无损,臣复命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红家也有人过来,几个小辈都来吊唁五皇子,红大老爷还差了人来问这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白鹤染婉拒,毕竟红家也遭了殃,自己府里的事都忙不过来呢! 府门外的朝臣前依次进来吊唁了,七皇子君慕南带着白家的孩子一起担负起还礼的责任。 白鹤染劝君慕凛:“进宫去吧!父皇一定有许多话要对你说,我见你衣袍沾血,想是回来的路上也遇了敌袭吧?郭问天的大军剿灭了二十万,不知剿没剿干净。”  “应该就是那些了。”君慕凛说,“这些年我和九哥接二连三地摧毁了不少老太后的私兵营,而郭问天本身并没有多少兵马,比起老太后的兵来,可谓地凤毛麟角。”他抬起手捋了捋她的头发,“染染,我知你伤心,却不知该怎么劝。我也不说让你别哭这样的话,只对你讲,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哭哭灵对死去的人也是好事。你心里的弦绷 得太久,总有要断的一刻,与其为日后埋下隐患,不如现在就哭断了。先断了,再系上,以后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白鹤染嘴角泛起苦涩来,“我哭过了,二皇子的刀插进他心口时,我就已经哭过了。君慕凛,你知道我最难受的是什么吗?不是他独自出城迎敌身受重伤,而是我明明告诉他我可以救活他,他却不肯让我治,也不肯喝我的血。他是一心求死,是一心要用死来破了这个局。我杀了那么多人替他报仇,可是仇报了又能如何呢?人还是走了 。” 她叹了一声,“回宫吧,晚些时候我也要回天赐镇去,阿珩来了,我必须得回去见她。” 君慕凛点点头,“听说了,有一位女子助你迎敌,是无岸海对面的那位姓凤的皇后。染染……”他有些犹豫,“她来了,你,你会不会跟她走?” 她一愣,“跟她走?去哪里?我为什么要跟她走?” 他指了指西方,“跟她上大船,到无岸海的对面去。你们那样要好,你会不会想要去她的国家,会不会放弃东秦?”  她摇头,“不会,这里是我和我的亲人用血染过的疆土,我不会轻易就放弃。何况阿珩有阿珩的生活,从前也好现在也罢,我与她之间从来都是相辅相成各据一方,而不是谁依靠谁,更不是谁保护谁。她有她的国,我也有我的家,只有各自强大,方能共同成长。还有……君慕凛,我舍不得你,我失去了这么多亲人,若再失去你,今世这 一遭,我就又白走了。” 他将人拥入怀中,紧紧一揽,随即放开,“等着我,出宫之后随你一起到天赐镇去。”  君慕凛走了,那些来吊唁的朝臣竟不知为何都松了口气。虽然面对白鹤染时他们也紧张,特别是白鹤染这一身的血触目惊心,浓重的血腥气更是刺鼻子。他们在想这 些下人也不说给天赐公主换身衣裳,这样子太可怕了,能让他们一下就想起昨夜的战乱,和城外的屠杀。 但是这些比起君慕凛给他们带来的压迫感,就实在不算什么了。  虽然十殿下没有参与这场平乱,甚至都没有参加宫宴,可他们就是害怕,就是认为这位十皇子回过神来之后会着手整顿朝纲,也会整理这一系列事件。到时候谁有罪 没罪,谁有事没事,十皇子心里自会有一杆称。 人们很想跟白鹤染说说话,想打听一下十皇子有没有说过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毕竟白家受了挤兑,还死了人,依着十皇子的脾气,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但他们也只是想想,谁也不敢跟白鹤染说话,因为白鹤染凌厉的目光时不时扫过他们一眼,那些在宫宴上帮她说过话的人踏踏实实的,但没帮她说过话的,还有当时 站了中立态度的人,这会儿就开始心虚了。 好在白鹤染只是冷冷扫拂,并没有多说什么,直到所有人上过香,行过礼,也接受了还礼,都走出凌王府了,白鹤染依然没有多说一句话。 灵堂再度安静下来,但这么一折腾,一整天眨眼就过,这会儿又快到傍晚了。 林氏早就去厨下安排做了晚膳,不管怎么说饭还是要吃的,夜里还得守灵呢!  七皇子一直没走,但其它的皇子除了君慕凛之外也没再有人来过。到是君灵犀宫里的人来了一趟,说君灵犀病了,有些发热,太医院说是这一宿折腾的,不但伤心过 度,还有些吓着了。白鹤染给了那宫人一枚药丸让他给君灵犀带回去,如此才算放心。 白蓁蓁心神不宁,因为君慕凛回来了,但九皇子却一直都没有回来。派出去打听的人一拨又一拨,却都没有九皇子的消息。 白燕语一直跪在地上烧纸,但是她看不见,所以边上有丫鬟帮着递给她一张她就烧一张,有时候不小心手碰到火盆,烧出一个泡来,她也不在意。 红氏悄声问白鹤染:“燕语的眼睛能治吗?小小年纪,总不能让她就这么看不见了。” 白鹤染点头,“红姨放心吧,能治的,但肯定不是现在治,她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让我上手。不如让她哭个痛快,待丧事办完我再与她好好说说。” 红氏点头,又抹起眼泪。她便对红氏说:“红姨去红府看看吧,我知道你心里头担心着,去看看,哪怕看一眼再回来呢,总也能心安。”  红氏却没答应,“不了,红家的几个孩子都能过来,说明府上是真的没事。这边这情况也走不开呀,许多事情都等着张罗呢!阿染……”她拉了白鹤染一把,两人走出灵堂说话,“还有个事你得拿主意,就是五殿下落葬的事情。当初李贤妃都葬在皇陵之外了,五殿下怎么办?葬入皇陵肯定是又要起纷争的吧?可如果不葬入皇陵还能葬在哪 里呢?白家祖坟吗?我总觉着他不见得能愿意葬在白家,所以这件事情比较棘手。停灵要么三天要么五天,这件事情总要有个安排,不如你给拿个主意吧!” 白鹤染也犯了难,是啊,葬在哪呢?皇家不合适,白家也不合适,而且从凭心说,她也不愿意让君慕丰落葬白家,因为白家不配。 “葬到天赐镇后面的山上吧!”这声音是白燕语的,小丫鬟扶着她走了出来,站到白鹤染身前,“二姐姐,红姨,将他葬在天赐镇后面的山上吧,他一定乐意的。” “燕语。”白鹤染知道她的意思,葬在天赐镇后面的山上,君慕丰就可以一直看着天赐镇,看着他心里真正想看见的那个人。  “二姐姐,咱们都明白,所以就依了我,让他葬在那儿吧!这座王府虽然给了我,但我依然会在天赐镇常来常往,你就当是我想要离他近一些,我想到了镇上之后,一 抬头就能看到他在那里,那样我心安。姐,求你了。” 白鹤染不再说什么,点点头,应了下来。但上山开陵也是急事,总得有人操持。 七皇子主动将这件事情揽了下来,立即就带着手下离开,准备往天赐镇去了。 白鹤染将自己的公主玉牌交给他,算是给天赐镇阎王殿的一个凭证。 林氏劝着孩子们换着班儿去吃东西,唯白燕语不吃,只说吃不下,又默默地跪回灵堂边上,默默地烧起纸钱。  冬天雪从外头进来,附在白鹤染耳边小声说:“主子,冷小姐从晌午起就一直站在府门外头,也不进来也不离开,就在那儿站着,嘴里头叨叨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 么,主子要不要去看看?属下见她状态不是很好,可别出什么事。” 白鹤染听得眉心微皱,冷若南?  她带着冬天雪出了凌王府,可再找冷若南却又找不到。剑影说:“刚走了,被冷家的人劝上马车走的。临走之前在地上挖了个坑,把她随身的一个香包埋了进去,就在 那棵大树底下。”剑影随手一指,正是凌王府门口那棵老树,得有个百多年了。 冬天雪问她:“要不要挖出来看看?那冷小姐也是怪,埋个香包干什么?” 说着话就要去挖,却被白鹤染给拦了,“别去,埋就埋了,又不碍事,不要挖出来。” “可是这府以后是三小姐的,香包会不会不利?该不会是诅咒之类的吧?”  白鹤染摆摆手,“不会,那只是一个女孩子对思慕之人的怀念和不舍,她只是想留一样东西陪着这座王府,与诅咒无关。”她认真地告诉冬天雪,“我在东秦朋友不多, 冷若南算是一个,且是最为我看重的一个。所以那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她不会害人。” 冬天雪低下头,知道自己想差了,赶紧认错。  凌王府里有人出来叫她们进去用晚膳,可是谁能吃得下呢?白鹤染便告诉那人:“去跟红夫人说一声,我得先回天赐镇一趟,一夜战乱,镇上还不知怎么样了呢,我回 去看看,最晚明日就回来。”  凌王府的人赶紧应下,还主动去府里套了车,白鹤染认出,那车是君慕丰以前坐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24章 九殿下为什么还没回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坐下,这是命令。”白鹤染又重复了一遍,后面还是补了句,“我一个人吃不下。” 剑影没再拒绝,主动帮她和自己都盛了饭,这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只是饭却不怎么能吃得下,只拿了一双新筷子不停地给他家主子夹菜。 白鹤染到是头闷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对剑影说:“你不能只顾着给我夹菜,你也得吃一点。你是我的影哨,当我遇到危难的时候你是要冲在保护我的第一线的。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影哨打着打着突然就晕倒,还是饿晕的,那很丢人。” 剑影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下,“属下就是三四天不吃东西,也不至于晕倒。” “那你就当陪着我吃,把吃饭当做任务来完成,等你吃完了我好问你事情。” 她都这样说了,剑影就不得不吃,但是吃得很快,白鹤染还没吃几口呢,他一碗饭都吃完了,然后又在白鹤染严厉目光又盛了一碗,慢慢吃,保持跟她一样的速度。 终于,白鹤染放下碗筷,剑影也松了口气。毕竟白鹤染要是再不吃完,他要盛第三碗了。 “主子之前说有事要问属下,什么事?”剑影不再坐着,站回了她身边。 白鹤染靠在椅背上,看着下人收走了碗筷和剩下的菜,这才问他:“你有九殿下的消息么?我在凌王府时,见你一直同阎王殿的人在说话,可有打听九殿下的下落?” 剑影摇头,“确实一直在打听,可是却没有得到多少实际的消息。阎王殿的人只知道九殿下被皇上打发出城,一路往北,却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为何还没回来。当时送九殿下出城的是间殿的人,九殿下随身只带了近侍无言,当时阎王殿的很多人暗中跟随,都被间殿的人拦堵,一个都没有成功。” 白鹤染的两道透眉紧紧地拧到了一处,“戏肯定是做给郭问天看的,就好比十殿下也被送出城。他二人的遭遇一模一样,只是送走的方向不可,可十殿下早已回京,为何九殿下迟迟没有回来?敌军退了之后,阎王殿可有人往北去找?” 剑影点头,“有,一拨又一拨的人寻出去,可还是没有消息传回。这事儿主子怎么看?” “我?”她苦笑,站起身来,。“我要是有看法想法,我就不问你了。我这脑子转了两天一宿,实在有点儿不够用,再让我去分析也实在是分析不透。只是总感觉九殿下那头很有可能遇着了麻烦,不过既然有阎王殿的人追了去,想来麻烦应该很快也能解决。” 她往外走,“回忘忧园吧,换身衣裳,这一身熏得我难受。” 剑影跟了出去,直走在通往忘忧园的小路上,这才小声开口问她:“主子,那位皇后呢?您不是让她先回公主府等着您吗?怎么没见人?” 白鹤染的脚步顿了顿,心头泛起苦涩,“她若是在,早就出来见我了。既然没动静,那就说明人要么根本就没来,要么就是来过又走了。” “那究竟是什么人?”剑影到底是没忍住好,问道,“为何她能随手就变出东西来?而且她变出来的东西没一样是咱们见过的,这实在太怪了。” 白鹤染失笑,“什么叫没一样是咱们没见的?那只是你没见过而已,我可是对那些东西熟得不能再熟。至于她是谁,恩,对于你们来说,她是无岸海对面国家的皇后,可是对于我来说,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老乡,唯一的故人。剑影我同你讲,我在这世上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十皇子都有背叛我离开我的可能,但是唯有她不会,她永远都不会。” 说到凤羽珩,她的心情终于敞亮起来,不管阿珩在不在公主府,至于她现在终于可以确信阿珩也是在这个时空了,简直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能让她开心和欣慰的事了。 从前她以为的孤身一人,现在不再那样寂寞,有阿珩陪着她,哪怕隔着一片无岸海,她也不会觉得距离有多远。这不是阿珩都过来看她了吗?总有一天她也会穿过那片海域,站到阿珩所在的土地上,看看那里是什么样子。 剑影看到她唇角扬笑,知她是因为那位皇后心情变好,便也跟着开心。 忘忧院儿的下人早就备好了沐浴的水,白鹤染沐浴更衣,再坐回桌上吃茶的时候,岐黄已经从红忘那边回来,给她带回了红忘那头一切都好的消息,还说红家大夫人很忧心,一步都不敢离开大少爷,说是请她休息好之后也过去一趟,想打听打听红家的事。 白鹤染点点头,让岐黄回去休息,再随手翻动桌上的妆盒,这才发现妆盒里塞着一封信。 信不是这个年代的宣纸写成,而是一张后世标准的A4打印纸,上面的字迹也并非软笔而落,竟是后世最为常见的圆珠笔写的。 她一下子就期待起来,因为这种东西只有阿珩才有,这是阿珩来过,且给她留了信了。 迫不及待地将纸展上,上面是好看又充满着回忆的简体文字。她太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字,一时间竟有流泪的冲动。 信是凤羽珩留的,不是这个时代人留信时惯用的文绉绉的风格,而是后世平平常常的大白话。信上说:“染,我的人从无岸海传了消息来,说是有了卿卿的消息,我很着急。你这边战乱平息,应该是没有事了,那我便不多留了。反正现在也知道你在哪儿,随时都可以过来找你。但是卿卿的消息出现一次不容易,我怕赶不及她又离开了那地方,所以只能先走了。阿染你一定好好的,我知道你失去亲人心里难过,但再难过日子也得过下去。想想我们姐妹几个,想想无岸海里出现的那个亭子,我有一种预感,很有可能我们姐妹五人都会被送到这个时空来。所以你得好好的,等着我们重聚的那一天。 还有一件事,染染,卿卿应该是比你先到的,我之前在无岸海里捡到一只漂流瓶,里面是卿卿的信。她说她算出你的前世会有一死劫,那个劫不同于我,因为我出事时她就算过,我的结局是劫后重生。但是你的劫却是真正的死亡,没有例外。她不想你死,所以隔着时空逆天之卦改了你的命,我估计着你能来到这里,是卿卿逆天改命的结果。 但卿卿却因此遭遇大劫,不过人还活着,只是不知去了哪里。我一直都在找你们,现在你找到了,我就得去找卿卿了。阿染你别怪我不辞而别,我也是着急。放心吧,我一定会再回来看你,或者你有机会到无岸海的对面去,只要提你的名字,便会有人带你去寻我。 另外,阿染,你也要多留意卿卿,甚至包括惊语和温言都有可能突然之间出现在这个时空。这是老天爷的安排,我们五姐妹终是要在这里重聚。不管心里有多少疑惑和不解,待到我们重聚时再好好琢磨,现在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咱们后会有期。”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她终还是没能再见到阿珩一面,不过这封信却给了她无尽的希望。 所有人都要过来吗?她们可以在这里重聚,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终于日子有了盼头,终于生活有了希望,只是…… 只是她内心的阴谋论又在隐隐作祟,穿越时空她能理解,偶尔一两个人同时穿越到一个时空她也可以接受,可是如果她们五个人全部都穿越到这里来,那可就不是巧合了。 是什么力量让她们五个人全部穿越,又是什么力量让她们五个人在前世都失去生命? 她和阿珩是遭遇意外,一个直升机爆炸,一个被枪杀,那么风卿卿呢?她又是怎么来的? 这些疑惑在她脑子里一直绕腾着,谜团久久不散。 白鹤染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岐黄和剑影立即跟了上来,剑影的眉毛都拧到了一起,面上也有些气愤,“这又是要上哪儿去?不睡觉吗?” 白鹤染摆摆手,“睡不着,我到后山去看看。他们在后山开陵,不知道什么进度了。” “我去,你歇着。”剑影伸手拦她,十分坚决。 她还想争辩,却拗不过剑影:“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做,你这会儿若不睡,后面就更加没有睡觉的机会。人总不能永远都不睡觉,这么撑着你能撑几天呢?主子,不是属下不懂规矩,实在是替你担心。好好睡一觉吧,九殿下还不知去了哪里,万一……” “我懂了。”白鹤染点点头,不再坚持,“那你也休息,把事情吩咐下去就行。天赐镇的后山不是多危险的地方,让府里下人去就成了。剑影你记着,我有多忙你就有多忙,所以不要试图劝住了我,你自己反而一刻不眠。” 剑影也不坚持,答应下来就往院儿外走。岐黄陪着她又回屋,她令岐黄燃了一支安神的香,这才倒在床榻上,将双眼合了起来。 只可惜,这睡也没睡多久,就又被吵醒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25章 出去就会挨打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后山是白顺带人上去看的,因为文国公府来了很多人,那些不愿意离开的下人都到了公主府来,所以一时间公主府的下人显得就有些多。 人们为了让自己显得不太多余,主动承担起辛苦的活计,就比如这种上半夜上山下山的活儿,白顺主动领人干了,一点儿没让纪伯操心。 后山开陵是阎王殿在做的,京里来了一部份人,这边的分殿也派了一部份人一起营建。除此之外,有天赐镇的百姓听说了这个事,坚持要上山来帮忙,阎王殿拒不过,便找了四个有开山建陵经验的人一起来帮忙。 白鹤染有过话,陵墓不需要建得过大,一来是没有时间,二来不想落人话柄。 他生前是皇子,可也在生命的最后一晚揭开了真实身份,他用一死来求得风平浪静,她就不能在他身后事上再多做文章。 陵墓修得小一些,低调一些,总归是没错的。但他是她白鹤染的哥哥,自然也不能太委屈了。所以这陵建得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虽说最多七日实在太急,但好在可以先打好墓室,剩下的可以在日后慢慢完善。 白顺他们看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这里一切井井有条,完全不需要操心。 只是他也在思考这些白府下人今后的归宿,毕竟公主府如今井然有序,虽然下人不多,但也足够撑起一座府邸。他们这些人强加进来的话,是有些多余了。 眼下只能尽可能的多做事情,待二小姐手头的事都处理完了,再好好安排。 安神香助眠,何况这安神香还是白鹤染自己做的,助眠的效果就更加的好。 她躺在榻上不一会儿的工夫就睡着了,再不一会儿便开始发梦,一个梦接着一个梦,前世今生都有。一会儿梦到爸爸白兴,一会儿又梦到文国公白兴言,渐渐地,便有些分不清楚他们谁是谁了,更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 她还梦到阿珩,阿珩抓着她的手告诉她:阿染,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是有人算计了我们,让我们五个相继死去,然后穿越到这个时空中来。阿染,咱们得报仇。 耳边又响起一段歌谣,唱的是:“头朝西,口念佛,双腿并地跪,一头磕到破。娘吃糠,爹吃肉,省下钱钱买新偶,新偶何其多。新偶来,旧偶去,哭笑已是家中曲,悲欢从未见人稀。天黑了,天亮了,我的家人不见了。起风了,下雪了,阎王催我上路了。” 她猛然惊醒,方才想起白花颜已经被送到了公主府来。梦里的歌谣不是幻听,而是真的。 白鹤染穿上鞋子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白花颜就坐在忘忧院儿的过廊椅上,穿得很单薄,头发披散着,脸还是抹得花花绿绿,冷不丁一瞅,竟有点像是烧给死人的纸扎人。 她打了个哆嗦,一偏头,看到守在外头的迎春,便又是一愣:“你怎么也回来了?” 迎春说:“凌王府那头人很多,不缺奴婢一个。其它铺子都关着,书院也停了课业,只有今生阁在救治病患。东宫先生主持着今生阁,夏神医也跟着一起忙活,乱不了。小姐回公主府一个丫鬟都没带,就只带了剑影回来,他哪里会侍候人。奴婢实在不放心。” 白鹤染拍拍她的肩,“过来也好,就一个岐黄在,我还想着留她在大少爷那里念医书,我身边也确实缺少得用的人手。”说完,指了指白花颜,“她在这儿唱多久了?” 迎春说:“小姐才睡下五小姐就过来唱了,奴婢劝了一会儿,但是她神智不是很清楚,说了也不听。奴婢怕她不在这里唱再跑到大少爷那边去唱,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没敢多劝。” 白鹤染叹了一声,点点头,“你做得对,她在我这里唱,我顶多也就是少睡一会儿,但如果她闹到哥哥那里,就会坏了我的大事。”一说到哥哥,自然而然的就又想到了五皇子,心里的难受劲儿便又窜了上来。“那株寒极草是五殿下冒了大风险才采来的……” 她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迎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也跟着叹了一声,然后问她:“小姐还能睡得着么?能的话就再眯一会儿,这里有奴婢看着,实在不行还有剑影呢!他刚刚就说实在不行把五小姐给打晕,晕了就不唱了。” “不必,我睡不着了。”白鹤染摆摆手,抬步走到了白花颜跟前,在她旁边的廊椅上坐了下来,轻轻叫了一声,“花颜,别唱了。” 白花颜到是真的停了歌谣,只是看向白鹤染的目光依然迷茫,她问白鹤染:“你总是叫我花颜,花颜是我的名字吗?怪好听的。可是我怎么会有的名字?谁给我娶的?这里又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你是谁?”她有些焦躁,不停地揉自己的脸,“我是不是长得很难看?所以爹爹和娘亲都不要我了,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不是,你不难看。”白鹤染按住她不停往脸上揉搓的手,“再搓下去脸就要破了,破了才是真正的难看。花颜你听我说,我是你的姐姐,你只是生病了,所以忘记了一些事情,也忘记了我。但是不要紧,病总有一天会好,你也总有一天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来。只是一来我太忙,没有时间医治你,二来我也不知道想起了那些事情之后,你会不会快乐,所以才迟迟没有替你做决定。现在我想问问你,如果我能治好你,你是愿意想起从前,还是想彻底遗忘?” 白花颜听不大懂,显得很烦躁,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嘴巴张开,说出来的却还是那句:起风了,下雪了,阎王催我上路了…… 白鹤染皱了眉,“阎王不会催你上路,死期未到,地府也不敢随意收留。白花颜,清醒一点,许多事情不是一下疯了一下傻了就能逃避得掉的。你总有清醒过来的那一天,总有要重新面对这一切的那一刻。现在不勇敢,将来就更没有希望开始新的生活。我本不该过多管你,毕竟从前那些年你与我之间也谈不上什么姐妹亲情,甚至你几次三番暗地里害我,明面上损我,我没把你当成个仇人看待你就该烧高香了。我不过是心疼你年纪太小,不过是想着你小小年纪之所以存了那么多坏心思,是因为养你长大的人从小就没有给你灌输好的思想,归根结底这不能全怪你。可你若自己不要强,我也帮不了你。” 她说话语态严厉,看向白花颜的眼神也恢复了从前在国公府时那般,冷漠,又陌生。 有那么一瞬间,白花颜似乎记起了些什么,白鹤染的这个样子让她想起了一些很不愿意想起来的片段,好像这个姐姐很厉害,她打不过这个姐姐,总是挨欺负。 所以她害怕了,坐在廊椅上不停往后退,一直退到了最边上,被后面的柱子挡住,便又起来想逃跑,一边跑还一边说:“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白鹤染摇了摇头,快走几步一把将她给拉了回来,“你要闹就在我的院子里闹,出了这个院子再闹就会有人打你。所以你想好,是想在这里待着,还是想出去挨打。” “我不要挨打。”白花颜拼命摇头,“可是我也不想待在这里,你放过我吧!让我走。” “可是你能走去哪里呢?”白鹤染问她,“你知道你的家在哪吗?你记得你的父亲母亲吗?你知道他们还活着吗?你没有家了,也没有人要你,除了我这里,你哪都去不得。” 她伸手去拍白花颜的肩,白花颜想躲,却被她强行抓了过来,“躲不掉,你也没处躲。我说过了,只要出了这个院子就会有人打你,不想挨打就在这院儿里待着。你愿意唱就唱,愿意吃就吃,想睡觉就睡觉,什么时候折腾够了,也累了,就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是想要找回从前,还是想以后开始新的生活。年过完了,你虚岁也十一岁了,我这次给你机会是觉得你年龄小,但也仅止是这一次,唯一的一次。好好想想吧!” 她转身回房,很快就有下人送来了洗漱的水,她洗漱换衣,再出门时,白花颜已经不在院儿里了。丫鬟小声说:“五小姐又唱了一会儿,可能是唱困了,直接就歪在廊下睡着了。奴婢们把她扶到了厢房,这会儿睡得正香。” 白鹤染点点头,“等人醒了就给她弄点吃的,别怠慢了她。” 小丫鬟应下话,又去忙活了。迎春闷闷不乐,“小姐真是多余管她,以前她干的那些事还不够伤您心么?与其操这个心,不如让她自生自灭,左右都是自找的。” 白鹤染又是叹气,她觉得这几天就一直都是叹气,叹不完的气。 她告诉迎春:“我也不是做慈善,我当然知道不该管她。只是我满手血腥,葬送的都是我的至亲之人,轮到白花颜时,实在是下不去手了。罢了,她确实还小,我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呢?走吧,陪我去哥哥那里看看,然后再去一趟后山,都看完了,就得回京城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26章 宫里有请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红忘的状态很好,有红家大夫人罗氏在操持着,一点都没有乱。 白鹤染告诉罗氏红家平安,罗氏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安心的在这里照顾红忘。 后山的陵墓也在快速地修建着,阎王殿的人说用不了七日,五日就可以抬灵过来落葬。只是落葬之后还要继续修建,虽然死去的人不再是皇子了,但至少也还是天赐公主的亲哥哥,不可太寒酸。何况太寒酸了皇家也不能愿意,皇上不恨这个儿子。 白鹤染想了想也同意了,但还是嘱咐不能修得太过份,她不想在天赐镇的后山立一座皇子陵。生前那个人被皇家羁绊太深,死后至少得给他自由。 迎春提醒她:“小姐,梅果的尸体也运送过来了,您看是不是也葬在后山?” 她这才想起梅果也不在了,心里更加难过。 一夜之间,她失去了那么多亲人,如今着手处理的,全是亲人的身后事,老天不公。 “烧了吧!”她告诉迎春,“烧完了把骨灰装起来,留给我,我送她回歌布。” 迎春点头,“那奴婢这就去交待纪伯,让他张罗这事儿,小姐是在这儿稍等一会儿还是跟奴婢一起下山? “我在这儿坐会儿,晚点我自己下山去,你在公主府等着我吧!” 迎春匆匆走了,她寻了块儿大石头坐了下来,远远看着阎王殿的人在修建陵墓,脑子里乱糟糟的,尽是梅果生前的模样,尽是五皇子救他出雪山后,一路背她回到上都城的过往。 直到迎春回来,白鹤染还在原地坐着,迎春叹了一声,“小姐说只坐一会儿就下山去,可是奴婢都回来了,您还在这儿坐着。走吧,天冷,咱们回府歇歇,吃点东西就回上都城。” 她点点头,乖乖地跟着迎春下山、回府、吃饭,然后又坐上了五皇子生前留下的宫车。 迎春琢磨了一会儿这辆宫车,忍不住道:“这车以后还是别坐了,免得睹物思人。” 她苦笑,“以后当然是不坐了,整座凌王府都给了燕语,这车自然也是燕语的。” 宫车进了上都城时,已经过了晌午,她吩咐宫车从文国公府门前走一遭,经过时,却又不愿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去一眼。迎春也劝她:“还是别看了,一座烧毁的府邸而已,经过火烧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好看。小姐既然烧了这里,那今后就跟这里再没什么关系,公主府才是您的家,这里的事别再惦记,更处地方更别留恋,左右也没什么好的回忆。” 她笑笑,没说话。的确不惦记,更不留恋,可要说好的回忆,那还是有的。 她至今都还记得回到这座府邸的最初,老夫人疼爱护她,甚至为此还遭过白兴言的毒手。虽然有惊无险,可还是伤了心,甚至说出让她除掉白兴言的话。 她当时没同意,现在才知,即使是同意了,那个人她也杀不成。 一路上看到今生阁的人在挨家挨户救治在这一场乱局中受伤的人,东宫元夏阳秋都忙在其中,时不时能听到百姓对他们的谢意,稍觉心安。 凌王府还是跟走时一个样,白家和红家的孩子们轮换着守在灵堂,整个凌王府的丧事都是红氏在操办,忙里忙外,累得脸色发白。 见她回来,红氏赶紧迎上前,拉了她的手小声问:“阿染你有没有九殿下的消息?蓁蓁问了很多次,阎王殿的人派出去了一拨又一拨,却都没有消息传回来。我见她神色愈发不好,刚刚还头晕了一下险些就晕倒,再这样下去怕就要撑不住了。” 白鹤染也无奈,“我也没有九殿下的消息,不过红姨放心,如果今日再无消息,晚些时辰我就出城去寻,一路往北,一定把九殿下给寻回来。蓁蓁在哪儿?我去看看她。” 红氏往灵堂里指了指,“跟燕语一起跪在那儿烧纸呢,燕语的情形也很不好,眼睛彻底什么都看不见了。”红氏一边说一边叹气,拉着她往灵堂的方向走。 白鹤染看到林氏也在府里穿梭忙碌着,也不再似从前模样,甚至眉眼间那股子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媚态都全部收敛了去,反而多了几分坚强与自信。 她颇为安慰,林氏若能撑起事来,往后白燕语的日子就能好过一点。若林氏还是像从前一样,白燕语以后就是接下这凌王府,只怕日子也会过得十分辛苦。 红氏似看出她的心思,小声同她说:“养一座府邸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光是每月的花销就是一笔大数目。何况这里以前是皇子王府,规模大不说,下人也不少,以燕语在作坊那边赚的银子,怕是很难撑得起来。阿染你回头得给她做个主,这府里能遣散的下人先遣一部份,留下来的人够用就行,别太讲排场。还有这府里的帐目得细查,外头的生意如果也给燕语,那就更得着可靠的人查帐接手,不能再用以前的人了。不是我不相信以前的人,只是他们从前之所以得用,那是因为上头有皇子镇着。如今主子换成个小姑娘,谁能怕她?” 白鹤染知道红氏说得在理,这也是她担心的。凌王府外头有多少生意她不知道,但总归不会少了,燕语能不能撑得起来是一回事,就是接手这些生意也是不轻松。 都说奴大欺主,不知道以前这些生意各自的管事,会不会欺负个小丫头片子。 再有就是这座府邸的日常维护和开销,以前之所以能撑下去,一是因为外头有生意源源不断地往府里送钱财,二也是因为皇子有很高的俸禄,足够他们维持王府的基本开销。 可如今府邸成了白燕语的,白燕语却什么都没有,她若不帮衬一把,怕是这座府邸就会成为负担,库房里留下来的那些钱财,也会一天一天的花销出去,早晚有一日坐吃山空。 “凌王府在外头的生意都有哪些,红姨知不知道?”她问红氏。 红氏摇头,“我没打听过,但红家是商户,一定会知道。” “红家知道就好。”她琢磨了一会儿道,“待哥哥落了葬我就去一趟红府,亲自去请大舅舅帮忙指点,咱们得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说完,径直走进灵堂,跪到了白蓁蓁身边,随手拿起纸钱来,一张一张地扔到火盆子里。 白蓁蓁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她拍拍白蓁蓁的手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目光。 白蓁蓁长长地松了口气,莫名地,有她二姐姐在她就安心,即便依然没有九皇子的消息,但只要白鹤染在她身边待着,她就不害怕。 灵堂地面冰凉凉的,下人摆了垫子给她们跪,但还是冷,就连火盆子里烧纸的温度都暖不了这间屋子。白瞳剪也凑了过来,小声说:“之前大殿下来过,进来哭了一场,看起来悲伤,但实际上就是做戏给人看的,可没见他的眼里挤出一滴眼泪来。到是六殿下,来了上柱香,拜一拜,匆匆就走了,像是怕沾上晦气。” 白鹤染皱皱眉,想着这些位皇子,心头也是阵阵凄凉。 算上江越,东秦一共十一位皇子,如今却也没剩下几个了。 大殿下的嗜好是吃,在她印象中,这人只要有好吃的就可以被收买,也可以对许多事情做出妥协,甚至可以违背原则。只是堂堂皇长子,真的就只长了个吃心眼吗?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是立在表面上的人设罢了,能平平稳稳活到如今的皇长子,谁能真当他是个傻子吃货? 二皇子生来跛足,在太后身边长大,伙同郭问天造反,死了。 三皇子追杀残害红忘,被她以毒障封在平王府,虽然最后不是死在她手,也算与她有关。 四皇子人在歌布,是替她去的。 五皇子就停灵在她面前,是她的亲哥哥。 六皇子是个很有算计的人,她与之接触不多,浅浅几次,谈不上交好,却也算和睦。 七皇子她从未琢磨过,说起来这次出事,她才算与那位七皇子有了些交集。到是一位心思细腻之人,也向她示了诚意。只是她不知道这诚意含着多少真心,又有多少算计。 八皇子早逝。 九皇子出城未归。 十皇子这会儿不知道是在宫里还是在尊王府。 十一皇子应该还在皇宫,陪着皇上。 她起身燃了三柱清香,将快要烧燃的香续了起来,这才转回身跟白蓁蓁几个说:“我进宫去一趟,打听一下九殿下的消息,也看看宫里的情形。你们就守在这儿,不要乱走,累了就轮换着去休息,万万不可一直守着,知道吗?”说完还特地嘱咐白浩轩和白浩风,“你们两个是男孩子,虽然年纪最小,但也要知道照顾姐姐们。男孩子要有担当,累点不怕。” 两位少年连连点头,白浩风说:“染姐姐放心,风儿都懂得。” 白浩轩也表态自己可以照顾姐姐。 她这才放心起身,又在白燕语的肩上拍了拍,走出灵堂。 这时,凌王府里下人一路小跑到了她跟前,行了礼说:“公主殿下,宫里来人了,说是请公主您立即进宫,有事商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27章 他活得久,我们才自在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皇宫里的气氛也是十分压抑,就连过年时挂的花灯都摘了下来,虽然不至于像凌王府那样挂满白布白幡,但合宫上下除了宫墙之外,也是不见一丁点红。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各自的主子们,而他们各自的主子则是落了宫锁关起屋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说着当年李贤妃和白兴言的野闻八卦。 比起已经被剿灭的郭问天来说,李贤妃和白兴言的故事似乎更能吸引她们。有人回忆起当年李贤妃年轻的时候,想起她狐惑众生,一双眼睛就像狐狸似的勾人魂魄。更甚至还有人说:“何止是皇上,就连当初宫里的侍卫和太监见了她都移不开眼睛,我记得有一位新入宫的小贵人,第一次见着李贤妃就直了眼,再后来便念念不忘,到最后甚至连皇上都拒了,就一心一意地挂念着李贤妃,最后郁郁而终。所以说,那李贤妃就是个妖精,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包括太监,见了她都挪不动步子。” “那这么说,这事儿不怪文国公,是李贤妃勾搭的?不是说太后从中作了梗么?为此那天赐公主还把太后给杀了。啧啧,天赐公主真可谓是一手遮天,一国太后,说杀就给杀了,本宫瞧着皇上也没有办丧的意思,尸体还停在德福宫呢!你们说,总不能一直停着吧?” “不能不能。”有位娘娘摆摆手,“太后到底是太后,不管皇家关起门来关系如何,也不管这里头有多少绕绕弯弯恩恩怨怨,但总归还是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所以这丧礼该办还是得办,但不是现在办,现在最首要的还是那五皇子的丧事,还有,九殿下也没回京呢……” 白鹤染走在皇宫里,宫人一路把她往清明殿领。江越不做太监了,于本也押去了阎王殿,现在出来接她的这个小太监据说是新来的,以前也没怎么见过。 她没心思合计皇宫里什么时候来了个新太监,这个新太监又是凭什么本事一上来就可以做皇上的近侍。她脑子里一直在想九皇子究竟去了哪里,为何君慕凛都回来了,他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还有,不是间殿的人送他出城的吗?怎么和间殿也失了联? 天和帝在清明殿等着她,同在的还有君慕凛和江越。江越跟君慕凛并排坐着,见白鹤染来了赶紧起来让座,转而坐到对面去,坐下来就说:“十嫂你总算来了,九哥到现在都没回,十哥说要去找他,我跟父皇这儿正压着呢,没让他动,就等你了。” 白鹤染冲他点点头,先快步上前向天和帝行礼。 老皇帝一身疲惫,面上尽是倦容,见到白鹤染来到是松了口气,抬抬手说:“好孩子,不用跟父皇这样客气,快坐。听说你回了天赐镇,那边如何?没出乱子吧?” 白鹤染摇头,“父皇放心,天赐镇一切如常。”她没起来落座,还是跪在地上,“阿染向父皇请罪,我的云豹咬死了二皇子,它虽是只畜生,但也是我养的畜生,所以它的罪得我来背。父皇若要责罚,阿染愿领。” 这话一出口,坐在一边的君慕凛先拧了眉毛。他挑起眼皮子看向老皇帝,虽没说话,但是父子连心,老皇帝就冲着他这眼神儿就能看出这个儿子心里是个什么意思。那意思是:怎么着,你还要因为那该死的老二治我们家阿染的罪?你忘了这个国是谁救的? 老皇帝心里头一想,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哆嗦,赶紧就道:“这说的是什么话?那个孽畜既做出那等事来,结局就只有一死。”说到这里叹了一声,“罢了,都过去了。” 白鹤染没再说什么,默默起了身。说请罪,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云豹咬死了二皇子,她总要亲口跟老皇帝说一声,不能让人挑出错来。但若老皇帝真的因此而治她的罪,她也是要翻脸的。那个人杀了她的哥哥,只让云豹死,算是便宜了他。 天和帝在龙椅上坐了几十年,早就坐成了精,又岂能不知白鹤染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不想过于干扰白鹤染的性情,他需要这样一个女子站在他最中意、最寄于厚望的儿子身边,如此他才能在百年之后放心地将这个皇位传下去。 君慕凛冲着走过来的小姑娘伸出手,小姑娘将自己的手自然而然地就递了过去,待落了座便同他说:“你想自己出城去寻,太冒险了。我知你本事大,知你心气儿高,但你可别忘了,咱们俩最初相遇时,就是你孤身一人被人算计。所以纵是艺高人胆大,也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对方能伏击你一次,就能伏击你第二次,万不要存了侥幸心里。” “那你说该如何?”他听出她话里意思,“阻着我不让我一个人去,你的意思是要同我一起?染染,九哥很有可能遇着敌袭了,你随我一起去十有八九也要陷入其中,你怕不怕?” 她笑了开,“我有什么好怕的,二十万敌军都打了,我就不信外头还能再有二十万人出来。君慕凛,我以前就说过,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冒多大风险,我都想要同你站在一起,一起面对。家宅内斗我不怕,战场杀敌我也不惧,大不了咱们打不过就跑,我就不信这一身本事到最后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那我就真是白活了,死了也不冤。” 十皇子哈哈大笑,继而看向他父皇,“怎么样,老头子,我说得没错吧?” 天和帝点点头,“知她莫若你,知你也莫若她。” 江越拍了拍手,颇为感慨:“十哥十嫂这还未成夫妻呢,就已经同心同德至此,真真是叫人羡慕。十嫂你是不知道,你没来之前十哥就说,要么他自己先走,悄悄的走,否则一旦让你知道,你必会提出与他同行,一起却面对所有危难。这还真让十哥给说着了!从前我虽也羡慕夫妻同心,却从未动过任何心思,但今日再见到你二人坐在一处,我真是生了想讨个媳妇儿的想法,就是不知今后我所遇之人,是否也能如十哥十嫂这般白首同心。” 他说完,看向天和帝,“父皇给个话儿吧,让不让十哥十嫂去?九哥的事不能再拖了,间殿的人也指望不上的,这事儿只能十哥出马。” 老皇帝还能说什么?他叫白鹤染进宫,本就存了想让白鹤染跟着他的儿子一起去的心思。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是老了,不然怎么会对一个小丫头如此依赖?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对这个小丫头的信心甚至超过了对他儿子的信心,他就是觉得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有白鹤染出面,就一定能解决。哪怕是再难之事,白鹤染都会有自己的办法。 老九失踪,他内心不安,如今白鹤染主动提出要出城去找,他自然欣喜。 “阿染,父皇谢你。之前你说欠了朕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一次只要你能将朕的儿子平安带回来,这个人情就算是还了。过去的事咱们就谁也不再提及,只当未发生过。” 白鹤染起身,跪下谢恩。不管她愿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偿还这笔人情债,但还了总比不还好,还了她心就踏实。只是她告诉天和帝:“就算无需还皇家人情,歌布这一趟女儿还是要走。我的亲舅舅还在歌布的大牢里关着,生死未卜,且当年我那胞兄红忘的事,父亲也是受了歌布大皇子的威胁才不得已而为之。还有我娘亲的死,背后都有现在歌布这个国君的影子。所以这个仇我有不得不报的理由,还望父皇能够体谅。” 她朝着天和帝磕了个头,真诚地道:“阿染似乎总是给东秦惹事,但这一次我去悄悄的去,不会打着天赐公主的旗号,甚至会尽可能的不让任何人认出我是谁。这是我的私事,跟东秦无关,但若歌布能从现国君手里夺回来交还给我舅舅,我定服他依附东秦,扬我国威。” 君慕凛走上前,伸手按了按她的肩,“本王与你同去。” 天和帝看着这两个孩子,看了老半天,方才点了头,“也罢,待上都城里的事情处理完,你们该去哪就去哪吧!朕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便趁着这几年活头再多帮你们一些,待到朕咽了气入了土,不管再发生什么事,就只能你们自己去面对了。”他说着,看向了白鹤染,“好孩子,朕以前就说过,朕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交到你的手上,朕从未后悔过。今儿朕还是这样的话,哪怕是他要跟着你一起去歌布涉险,朕还是要说,这是他身为男人该担起的责任,你是她未来的妻子,那么他就有义务去帮助你保护你,跟你一起去完成你想做的事。” 君慕凛顶不爱听他这样说话,“别整的跟交待遗言似的,没人稀罕你这江山,你最好坐稳当了,别给咱们找麻烦。”说完,从地上扯起了他家媳妇,“染染,回头给老头子弄点药丸,让他利利索索多活些年头。他活得越久,我们就能快活得越久,否则皇位的担子一旦压了下来,这辈子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白鹤染做了个深呼吸,她觉得君慕凛说得极有道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28章 九皇子出事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一路北行,白鹤染带着剑影和冬天雪,君慕凛带着落修,目的只有一个:找到九皇子。 可是九皇子哪那么好找的,要是轻易就能找到,间殿的人早就把他带了回来,哪里还用得着他们两个亲自出马。 临出宫门前,间殿的人传回消息,说最后一次看到九皇子,是在河州府的高平县。他们就是在高平县跟九皇子分开,间殿回宫,九皇子继续北行。 冬天雪猜测会不会是郭问天的人在外面还有埋伏,会不会是除了那二十万私兵之外,还有私兵留在了外头,就等着伏击。而九皇子只带了无言走,人单势孤难以突围。 但君慕凛不这样认为,他怀疑郭问天另有外援,藏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且这个外援并非私兵,而是其它势力,九皇子之所以一直未归是在牵制,也是在给他们提供线索。 可是线索在哪里呢? 高阳县不近,一行人不停催马。白鹤染想起在清明殿时,君慕凛提出要同她一起去歌布,便开口问他:“你如果同我一起走了,不怕东秦无人镇守?叶郭两家的余孽卷土重来,谁来带兵?万一大年夜的事再重演一次,谁来应付?” 君慕凛看了她一眼,“担心肯定是有的,但也不能因为担心就一直留在上都城里干等着。老头子一天到晚想着将来要传位于我,若真传给了我,到时我身为一国之君,同样不可能遇到战乱就亲自带兵出征,甚至天下兵马都不可能一直握在自己手里。总是需要有人接替我现在的位置的,早一点培养,就是他们早一日成长,也省得未来咱们过于操心。” “你打算培养谁?”她想来想去都想不到太合适的人选,最后想到了三叔白兴仓,但又摇了摇头,“你是想指望我三叔?可他本就大我一辈,岁数一年比一年大,总有一天要退下来。你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像郭问天那样,到七老八十了还有精力体力去带兵打仗。何况我看郭问天也是强撑着,那晚他跟那些年轻的将士们比起来,动作迟缓许多,明显是太老了。” 君慕凛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你三叔虽说还能撑个十年二十年的,但也总有打不动的那一天,所以培养小一辈才是如今的重中之重。染染,你三叔家的那个小子可是有此志向?” 白鹤染一愣,“你说风儿?”她想起最近一直跟白浩轩在一起玩着的那个少年,脸上露出笑意来,“到是个好人选,那孩子我原本想让他学些别个,不要整日习武读兵法。可看来看去他还是对他父亲走的这条路更感兴趣些,至少说起兵法来头头是道,就像轩儿说医书一般,很是入门。我曾经答应过他替他同你说说,让你指点一二,你若真有这个心,正好我也履了我的承诺,那孩子一定高兴坏了。” 君慕凛感慨:“有你这样的姐姐,他是该高兴坏了。罢了,若有机会我便教教他,也算是为自己培养心腹。未来的小舅子,这样的人用起来更放心些。”他笑看白鹤染,“能让我们家染染入了眼的人,一定错不了,这个人我信了。” “你也别过于相信我。”白鹤染叹了一声,“至少宫里那个于本我就看走了眼。” “那个不算走眼。”君慕凛摆摆手,“只是人都有转变,缺少的就是一个契合的时机。之所以于本会倒戈,是因为你治好了小十一的身子,若没有这件事,只怕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反心。太监啊,身体残缺,从他们选择净身的那一刻起,心智就已经发生变化了。曾经东秦老祖宗也提出过不用阉人,但事实证明不用阉人宫闱不稳,人心也不定,所以就一直沿用了下来。染染,你若不喜欢,今后我们成亲便遣散宫奴,封了净事房就好。” “算了吧!”白鹤染摇摇头,“宫奴已经割了自己的身子,你再将他们遣散,你让他们如何生活?至于封了净事房,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得太多,在还有宫奴有服务皇族的情况下,你封了净事房,那就意味着今后不再会有宫奴这样的人存在了,你让现有的宫奴如何想?他们会觉得自己没有赶上好时候,会开始羡慕后面进宫的不是太监的男子奴才,渐渐地就会心生怨恨,变得像于本一般,走了极端。所以你看,有许多陈规陋矩纵然我们有心想改,也不是真能随了我们的意,说改就可以改变的。” 从黑夜到白天,再到天又蒙蒙黑,一行人就没停过,总算是赶到了高平县外的小道上。 人不乏马也累,他们不得不停下来给马找些草料吃。 高平县外有驿馆,却不是官家开的。君慕凛让落修去找驿馆要草料,冬天雪有些担心:“安全吗?这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驿馆?” 落修笑道:“放心吧,安全,而且驿馆也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一直都在,虽说不是官家开的,但却是红家的商站,没有事。”说完,径直朝着驿馆就走了去。 可是很快就又回了来,且是跑回来的,“主子,出事了。” 白鹤染的心咯噔一声,就听落修说:“驿馆草料还有,但是所有人都死了,” 君慕凛率先冲了进去,白鹤染紧随其后,看到的是一地尸体,一共六具。 她当时就皱了眉,“是毒杀。”再仔细观察,立即断言,“不是中原的毒,而是来自歌布。” 他问她:“何以确定来自歌布?” 白鹤染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的表姐死了,中的就是这种毒。她是歌布人,毒藏在她身上是为了毒死郭氏一族,最后自己也跟着香消玉殒。”她说起梅果,心头哀伤。 剑影走上前,逐一检查尸体,又在驿馆里搜寻一圈,却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 “下毒的人是老手,不但毒死了驿馆的人,应该还清理过现场,以至于任何线索都没留下。”剑影指着这几具尸体和这间驿馆说,“这里有明显的被清理过的痕迹,九殿下应该来过,甚至很有可能在这边留下重要线索,故而歌布人将这里清理了,目的就是不让我们找到他。” 君慕凛同白鹤染对视,脸色都不好看。他说:“看来歌布之行要提前提上日程了。染染,我们或许等不到五哥落葬,或者我先行,你待他落葬之后再追上我?” 她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先回京,随后我们一起出发。” 一行人没有耽搁,找了草料喂马,立即出发。 驿馆的尸体已经没有工夫管了,白鹤染布了个毒阵,让其它人不敢闯入这里,同时也能保尸体不毁。待回京时再派人过来,红家商人的尸体不可以抛尸荒野,总要运回京城的。 这条路是通往寒甘的路,明明君慕凛才是往歌布方向去的那一位,但是歌布人却选择了在这里伏击九皇子,可见是早有算计,早有选择。他们没有必要再往北追了,方向不对,追也没用。只得先回京,再往歌布方向而行。 回京途中,气氛更加沉闷,直到又一天半宿到了上都城门口,催马的速度才又放慢下来。 白鹤染如今很不愿意在北城门来来往往,因为君慕丰的命就葬送在这个地方,她每每经过便会想起二皇子一刀扎在君慕丰的心脏上,活生生的一条命就那么没了,她也再见不到那个人狐狸一般的笑容,心头绞痛。 君慕凛在马背上向她伸出手,双手握住,方才让她心安。 上都城里没有人家再张罗过年了,皇家大丧,一下子没了两位皇子,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张灯结彩?于是家家户户将红灯收起,有许多人家还用白布扎了白花挂在门口,以示哀悼。 白鹤染很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但又没有办法逃避,只能在满城皆哀中策马而行。 她没进宫,宫里的事自由君慕凛去安排,她得先去一趟镇北将军府。 三叔应该快回京了,京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随着郭问天的死,和君慕凛的即将离去,白家三老爷白兴仓肩上的担子会更加沉重。她必须得让三婶有个心理准备,包括白浩风的事,也得透个口信,让她三婶好好想想,究竟要不要让儿子走上这条路。 镇北将军府也被郭家军打砸过,虽然没有多少值钱物件儿,但收拾起来也不轻松。 白鹤染入府时,三夫人刚眯了一会儿醒来,听说她到了立即起了身,出门相迎。 白鹤染也没什么客套的,见府里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将自己的来意和高平县那边发生的事情都跟三夫人说了一遍,然后握了握三夫人的手又道:“我来不是让三婶立即就做决定,我同十殿下很快就会动身前往歌布,三婶有的是日子仔细考虑。只是三叔一回来就得接兵,十殿下会跟皇上安排好这些事情,三婶心里有个准备。” 三夫人点点头,“阿染你就放心吧,你三叔带兵多年,也跟了十殿下多年,不会乱了阵脚。至于风儿……”她苦笑了下,“那孩子是个有主意的,他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就好。” 从镇北将军府出来,白鹤染本是想直接到凌王府去,东宫元却在这时寻她而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29章 守好我辛苦打下的城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冬天雪去红家了,去禀报驿站的事情,剑影去了天赐镇取梅果的骨灰。东宫元看到白鹤染时,她就一人一马行在上都城的街道上,面容憔悴,身形单薄。 东宫元莫名地就涌起一股子难受,就觉得这个小姑娘的命运实在坎坷,看似顺风顺水,却同时又伴着大风大浪。这得是多坚强的女子,才能在面对这一切时守住心神,不被打倒? 他匆匆迎上前,在白鹤染下马时主动替她牵了缰绳,一声“师父”,叫得凄苦。 白鹤染冲着他笑了笑,“我没事,不用担心,听说你带人在救治百姓,可是遇着了难处?” 东宫元点点头,“不瞒师父,是今生阁储备的药丸不够用了,药材也见了底。国医堂也把能拿得出来的药材都拿了出来,可是受伤的人太多,依然不够。” 她听得皱了眉,“受伤的人很多吗?” 东宫元再点头,“很多。因为叛军来得突然,且有许多都是原本就住在城里的,甚至有许多人已经在上都城里生活了多年。他们已经融入百姓生活,百姓对他们也完全没有防备,甚至有的人在兵变之前,还在跟邻居一起包饺子。直到郭家一声号令,那些人提起兵器冲上街头的同时,随手还对身边的无辜百姓进行了屠杀。有百姓听见那些人说的话,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臣子一朝民,他们不光要推翻东秦,占领皇宫,还要屠了上都城。” 东宫元越说越是气愤,“郭家人之心,真是人人得以诛之。正因为那些人存了这样的心思,百姓又一时反应不过来,所以受伤的人很多,也有在这场战乱中死去的。我们集中了所有医馆和药材铺的药材,看上去不少,但用到这会儿却已经捉襟见肘。” 白鹤染也为难,年前没有想到会生这场突变,今生阁的药材储备并不少,足够支撑到过完正月十五,到时红家的商队开始走商,药材供应就可以恢复上。 但是没想到挺不到正月十五了,何况就算开始走商,也需要时日才能运送到京城。 她拧起眉,算计着从何处还能弄到药材,可惜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除了问太医院要。 但太医院的药材储备也不见得多,还得够着宫里的主子,就算拿出一些分发给百姓,也根本解不了燃眉之急。除非…… 她叹了口气,“走吧,随我回今生阁,我来想办法。” 东宫元点点头,跟在她后头走,心情却无比沉重。 他是白鹤染的弟子,对于师父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所以当白鹤染说出她来想办法时,他便已经猜到这个办法是什么了。凭心说,他不愿意白鹤染用那样的方式来救人,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来找白鹤染,能指望得上的也就只有那一个办法,所以这就很矛盾。 白鹤染看出他的心思,无奈地道:“不用纠结了,除了我的法子,目前来看没有任何其它途径可以解决药材问题。何况我也着急,我在京里不能多留,很快就要起身往歌布去,甚至连我哥哥送灵落葬都参与不了。所以咱们谁也别纠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给你留下可以治人病救人命的良药,你把上都城的病患都给我安排好,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 东宫元心里烦躁,他很想问问白鹤染这样做值不值得,可话到了嘴边终是没问出去。 或许不值吧,但若有一日这位天赐公主四面楚歌,他相信被她救治过的人至少大多数都不会落井下石,甚至还会奋起保护。今日多救一个,日后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虽然谁也不愿意那一天到来,但世间之事,谁又说得透呢? 白鹤染去了今生阁,再出来时脸色煞白,就像大病一场似的。 她为东宫元留下了五瓶血液,这五瓶血液足够今生阁制出大量的药丸,足以撑过正月。 只是她用内力逼出这五瓶血,耗了不少精力,这会儿走起路来腿都有些软,脚步也飘。 东宫元看着眼前瘦弱的小姑娘牵着匹马一步一步往前走,几次想骑上马背都没能成功,心里不受控制地、一揪一揪地疼。他想过去扶她一把,想干脆送她到凌王府去,可还没等往前追呢,便有人在后面喊他:“东宫先生,快去北街看看吧,有个孩子快不行了。” 东宫元无奈地又看了一眼白鹤染,喊了声:“师父,去歌布之前见弟子一面。” 白鹤染冲着身后挥了挥手,没回头。 东宫元跟着喊他那人匆匆走了,白鹤染的脚步晃了晃,正好被街边一个巡街的官差看到。那官差赶紧小跑上前来询问:“公主殿下脸色怎么这样差?需要帮忙吗?” 白鹤染也不强撑,点点头问那人:“有马车吗?” 那人赶紧答:“有,公主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牵马车来。” 那人一路快跑着去了,白鹤染便在街边的大树底下倚着,有点想念自己的马车,想念马平川精湛的赶车技巧。但马平川这会儿也在凌王府呢,她将手底下的人能留的都留在了凌王府,到不是凌王府缺马车,而是白家这边去守灵的人多,出来进去的还得是自家马车方便。 那官差很快就把马车给找了回来,她一抬眼,见迎春也跟着来了。迎春一到了跟前就搀扶起她,一边扶着她往马车边走一边小声说:“凌王府那头红夫人张罗得很好,用不着奴婢,奴婢听说小姐去了今生阁,就一路往这边寻,正好遇上这位官差大哥。” 那官差很有眼力见儿,也没叫车夫就自己赶车一路护送,一直将白鹤染主仆送到了凌王府门口,这才小心翼翼地问:“公主,如果您身边缺车夫,小的就留下来候着吧,这样您出来进去的也方便一些。小的一定守规矩,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只想为公主您做点事。小的是上都府尹衙门的这差,爹娘都住在上都城,这一次要不是有公主您力挽狂澜,小的一家可能都得没了。所以小的想为公主殿下做些事情,谢谢公主大恩。” 他说得诚恳,说到一家都得没了时,眼圈儿都红了。 白鹤染想起在今生阁取血时东宫元曾对她说,终有一天她的付出会得到该得的回报,那些被她帮助过的人会记着她的恩,给她最忠诚的支持。 她对那官差笑了笑,摇摇头,“谢谢你,不过不用了,王府里有车夫,何况我一时半会儿不离开凌王府,不用再坐马车。既然叫我一声公主,那我对这个国家就是有责任的,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份内之事,不需要感谢。最近上都城不太平,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好好守护上都城,守护我们的国家,如此才对得起我从二十万敌军手里将这座城池保下来。” 那官差眼圈儿通红,用力点头,看着白鹤染被迎春扶着进了凌王府,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跪下,默默地对着白鹤染的背影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离去。 天赐公主说得对,他是官差,他的责任就是守护这座城池,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天赐公主阵前杀敌,九死一生。 凌王府还是之前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人们已经渐渐开始接受五皇子已经离去的事实,府中下人的情绪也没有先前那样悲恸了,可以听从红氏的安排有条有序地做事情。 红氏几个时辰前匆匆回了红家一趟,亲眼看到红家除了府邸被砸损失大了一些外,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她的心这才真正地放了下来。那些损失她不在意,别说红家赔得起,就算赔不起也没关系,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还在,那些都不是问题。 只是白鹤染带来要启程去东秦的消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二人站在灵堂外头,红氏指着还没落葬的棺木说:“你是白家嫡女,如今家里没什么人在了,你得留下来主持大局啊!不然这落葬可怎么落?这孩子连个给他抬棺扶灵的都没有。” 红氏说到这里鼻子就发酸,虽然她同五皇子并没有什么交集,可女人就是这样,一个人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时你可以不关注他,他的一切都可以与你无关。可一旦知道他算是自己的的亲人,女人就会不由自主的生出悲悯之心。 何况五皇子是为了白家人才主动去送死的,又在白鹤染可以将他救活的情况下,放弃了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如此所为,只为了白家剩下的人能够不再背负深重的包袱,好好的生活。 所有的罪孽,这位皇子用一条性命给抵了,谁能不唏嘘? “阿染,不能晚几天再走吗?再有三日就要送丧下葬了。”红氏央求她。 可是白鹤染却摇摇头,“红姨,我没有选择。”她眼眶泛红,尽是无奈。将红氏拉远了些,又往里面瞅了瞅白蓁蓁,见她正在同白燕语说话,这才压低了声音对红氏道,“红姨,不是我想走,是不得不走,刻不容缓。我没敢告诉蓁蓁,事实上之所以走得这样急,是因为九殿下离京之后一直都没有回来。我同君慕凛出了城去寻,寻到高平县时,发现红家驿站的人全都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30章 有圣旨要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将驿站的事情讲给红氏听,红氏听得大惊,手用力捂住嘴巴才没有惊叫出声来。 那个驿站她是知道的,她手里的生意也从那个驿站走过,以前带着红忘东躲西藏时,也没少得那个驿站的帮助。所以驿站里的许多人她都认识,本以为那地方在城外,离京城又不算太近,这场动乱连天赐镇都没有受到过大的波及,驿站更不会有事了。 可是没想到听来的却是全部灭口的消息,这让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白鹤染直指那些人是中了歌布的毒时,她心下更惊了,也立即就想到了一路北行的九皇子。这才明白过来白鹤染为何将她拽到远离灵堂的地方才说这些话,也才明白白鹤染为何频频往白蓁蓁的方向看去。原还以为是在看白燕语呢,不想竟是九皇子出了事。 红氏的坚强撑不下去了,几乎不敢想像白蓁蓁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样,她双手掩面低低而泣,一边哭一边说:“如果人找不回来,蓁蓁可该怎么办?我是她娘亲,我知道她有多喜欢九殿下,如果九殿下出了事,她是一定活不下去的。” 白鹤染赶紧劝慰:“红姨别哭了,一会儿让蓁蓁看到了不好。这件事情能瞒就瞒她一阵,只说九殿下去了歌布,是自己去的,并非被人胁迫。如此她还能好受些,待人找到再说。” 红氏问她:“可确定九殿下是被人抓到歌布去了?” 她摇头:“不确定,这一切都是猜测。我只是通过驿馆人的死亡看出那种毒药来自歌布,而九殿下最后失踪的地方就是高平县,由此来推断这件事情跟歌布人有关系。我们现在找不到九殿下,他不可能自己继续向北真去寒甘,寒甘人也不可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对一位皇子下手。所以想来想去,只有歌布人最有嫌疑,不如就去歌布找找。” 红氏想捏帕子擦眼泪,手往袖子里拽了几次都没拽出来,白鹤染便拿自己的帕子帮她擦了。红氏伸出手去摸她的头,“好孩子,你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我们了。当初蓝姐姐过世时,你才这么高……”她用手比划了下,继续道,“我知道现在不用替你担心了,因为你很有本事,比红姨强太多太多,再也不需要我们来保护。可是只要一说起歌布,我就总能想到当年你娘亲在时的日子,总能想到你娘亲曾经对我说,如果有一天她死了,一定是因为歌布。所以阿染,凭心说,红姨不想你到歌布去,总觉得那地方很危险。” 白鹤染苦笑了下,“红姨,我也知道很危险,但是我也非去不可。九殿下的失踪既跟歌布有关,我就必须走这一趟。他除了是我的义兄,除了是我未来夫君的哥哥,他还是我妹妹的未婚夫。这三个身份摆在这儿,我就无法坐视不理。” “可是东秦有那么多皇子,为何一定要你去涉险?”红氏想不通,“阿染,是不是皇上还没有彻底原谅白家,你还是在为白家赎罪?” 她赶紧摇头,“不是,红姨想多了,跟皇上的态度无关,而是我自己想要去的。因为即便是没有九殿下这个事,我也想要去歌布救出我的舅舅。所以这一趟算是公,也算是私。” 红氏懂了,“你既然这样说,那红姨就不劝你了,只能告诫你一定多加小心。还有你那舅舅,虽然是亲舅舅,但是你从未见过他,样貌也不知,性情更不知。他被关押多年,只怕性情方面不会很好,你若找到他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万万不能伤到,懂吗?” 她点头,“懂,红姨放心。只是家里这些事情就要托付给红姨了,还有,白家没了,红姨是如何打算的?你们是回红家生活还是想去别的地方?要不要去天赐镇?” 红氏摆手,“阿染你不用挂念我们,我自然是带着孩子回红家的。红府这些年一直都留着我的院子,就连蓁蓁和轩儿的院子也都有,她带着孩子回家去他们只会欢迎,绝对不会有半点疑议。再说我手里还有生意,所以生活方面完全不用担心。到是我想着燕语跟她娘亲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如果要接手这座凌王府,以林氏和白燕语的性子,只怕撑不起这座府邸来。” 白鹤染明白她的意思,奴大欺主,老奴压新,林氏是妾,白燕语是庶女,她们从来也没有过真正当家作主的机会,性子更不是红氏这般能压得住茬儿的。偌大凌王府交给她们,打理是一方面,就是那些下人奴才使唤起来,也是一门学问。 红氏叹了口气,“我这个红夫人只是文国公府的红夫人,来这里办丧事已经是逾越了,大丧过后可不好再来当家作主。所以我在想,阿染你是不是帮她们寻一个撑得起场面的帮手?至少管家也换人吧?大丧过后这里就不再是王府了,以前的管事太监可再用不得。” 听了红氏的话,白鹤染方才发现,原来要处理的事情真的很多,说是即刻就走,也不是真的说走就能走得了的。就比如说她现在的状态,放了五瓶子血,又跟红氏说了这么多话,这会儿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红氏看出她不太对劲,便扶了她往客院儿走,边走边说:“我也不问你为何脸色不好了,凌王府客院儿收拾了出来,这几日孩子们都是轮换到这边来休息的。你先去躺一会儿,我叫人熬点汤给你喝,有什么话睡醒了咱们再聊。” 白鹤染没拒绝,顺从地去了客院儿,洗漱一番,喝了一碗补血的汤,然后躺到床榻上,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只睡两个时辰,这才闭上了眼睛。 她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每次临睡之前,除非次日无事不用起早,那便是睡到日上三竿都不怕。但凡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在什么时辰醒来,再睁眼时,一准儿是那个点儿,绝不会错。 说是两个时辰就是两个时辰,古时的两个时辰是后世的四个小时,她觉得在这种时候有四个小时的睡眠已经很是奢侈了,虽然坐起来时依然有些头昏,但找下人要了几颗红枣吃,感觉上就会好上许多。又吩咐下人熬上红枣水备着,她当茶喝,挺一挺应该也没多大事了。 她没往前院儿去,只是叫人把白燕语给叫到了屋里来。 白燕语由丫鬟闻香扶着,慢慢到了白鹤染休息的房间。 闻香是跟锦和岐黄一起入府的丫鬟,顶替了之前死去的立春,是个很懂事的丫鬟。送白燕语进来之后,便向两位小姐施礼告退,然后退到了房门口,将房门关上,默默守在外头。 白燕语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白鹤染的方向,有些自嘲地说:“二姐姐你看,我如今都能分得清楚你是冲着哪个方向的,可见我是有做瞎子的潜质的,至少辩声能力悟得很快。”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说什么胡话,你若是好好的,想学辩声我可以教你,但是这眼睛还是要治的。燕语你听我说,我就要出远门了,你得去给哥哥落葬。天赐镇后山的陵墓已经修得差不多了,再过两日就要起灵。你若没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谁送他最后一程?” 白燕语听出些门道来,“二姐姐,你是不是不能去给他落葬了?你要去哪里?” 她叹了气,“我要去歌布,事情很急,等不了。” “两日都等不了吗?”白燕语摸索着去拉她的手,“二姐姐,再留两日好不好?算我求你。虽然他将这王府给了我,将毕生财物都给了我,可是我心里明白,这是他还给我的一个情份,是我那次给贤妃娘娘烧纸被踹到冰湖里换来的。可是他心里一直装着的人是你啊!你若不在,他地下难安。二姐姐,再留两日好不好?别让他孤单。” 白燕语又哭了,流出来的依然是血红的眼泪。 她长叹,静默半晌终于点了头,“罢了,我再留几日。” 治这双眼睛对于白鹤染来说不是难办的事,几个针阵结下去,滴了两滴血在白燕语的眼珠子里,一个时辰后,白燕语再睁开眼时,世界再度清明。 灵堂上,白蓁蓁依然跪在火盆边上烧纸,只是扔到火里的纸钱有很多都扔歪了,白瞳剪不得不帮她捡起来,再重新扔一次。 她劝白蓁蓁:“不要太担心,九殿下一定没事的,他是阎王殿殿主,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哪一次不是化险为夷,你以前可有听说过九殿下吃过闷亏?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该回来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回来,就像我父亲,常年征战,不也都平平安安?” 白蓁蓁做了个深呼吸,觉得白瞳剪说得也有道理,她现在可不能往坏里想,万一被自己想着了可就糟了。于是点点头,对白瞳剪说:“堂姐说得有道理,男人就是应该在外头忙天下大事的,我不能拖他的后腿。只是堂姐,白家出了这样的事,怕是你的婚事要延期了。虽说祖母过世孙子辈的不用守丧,但再过几月就大婚似乎也不太好。” 白瞳剪点头,“我明白,母亲会跟仲家说,他们也会理解。” 两姐妹正说着话,灵堂外有下人进来,小声跟红氏禀报:“红夫人,十殿下和七殿下到了,还带来一位公公,说是有圣旨要传……”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31章 凌安郡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过来,没有人意外,七皇子近几日也是天天都到,府里人都见怪不怪。 但是多了一位公公要传圣旨是什么意思?传什么圣旨?传给谁的? 红氏不敢自己作主,赶紧差人去叫白鹤染,来传旨的太监也说了,要天赐公主在场,这圣旨才能传下去。红氏便以为圣旨是传给白鹤染的,不由得猜测圣旨的内容,不知是凶是吉。 因为要接圣旨,不管是传给谁的,凌王府所有人都得到场。 白瞳剪见红氏和林氏二人惶惶不安,便安慰她们说:“放心吧,这位公公是跟着十殿下一块儿来的,定然不会是凶旨。”红氏这才松了口气,也知自己是太紧张了。 很快地,白鹤染到了,带着已经治好了眼睛的白燕语。 林氏看到白燕语又能自己走路,便知这眼睛是全好了,心里的一块儿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令人意外的是,圣旨并非是传给白鹤染的,而是传给白燕语的,只是皇上有命,传旨的时候白鹤染必须在场,因为皇上说这是给天赐公主的一份谢礼,也让她歌布一行走得安心。 白鹤染不解,看向君慕凛,他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目光。 所有人跪下接旨,白燕语跪在最前面。那太监将圣旨展开,大声宣读,传下的旨意竟是给了白燕语一个封赏,封为凌安郡主,用了一个凌字,跟五皇子生前的封号是一样的。同时将无主的凌王府赐给她做为府邸,每月领郡主俸禄。 圣旨简明扼要,很快就宣读完毕,白燕语愣神儿的工夫就听到那太监笑着说:“凌安郡主,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接旨谢恩吧!从今往后您就是东秦的郡主了,虽是外姓郡主,但也算半个皇家人,这是皇上大恩,可得好好叩谢。皇上还说了,待五殿下落葬之后,这座凌王府就要更名为凌安郡主府,府中大事小情都由您一人说了算,不会有人插手。” 白燕语这才明白过来,五皇子临死之前将这一切留给她,可府中财物她拿得,五皇子的生意她也接得,这座凌王府却不是轻意就住得进来的。虽为王府,但皇子活着可以永远住下去,一旦身亡,就府邸就会归公,就会被皇家收回。 与其说五皇子留下遗言给白燕语,不如说是留下遗言给天和帝,他是在赌,天和帝若对他还念父子之情,就不会计较这座宅子,会成全他的遗愿。 老皇帝成全了,不但成全了,还给了白燕语一个凌安郡主的身份。 白鹤染说:“燕语,接旨谢恩吧,如此,他也算是彻底能够瞑目了。” 白燕语接过圣旨,说了句:“臣女接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俯地痛哭。 林氏也跟着抹眼泪,红氏也激动得红了眼圈儿,她上前将白燕语扶了起来,含着泪笑劝她:“好孩子,不哭了,这是好事,以后你就是郡主了,应该笑的。” 林氏也说:“是啊,皇上有心,赐给你的封号里有一个凌字,也算全了你的一份心意。今后好好活着,你是凌安郡主,你的命里带着他的命呢!可是金贵。” 白燕语点点头,谢过那位传旨的公公,这才转过身来看向白鹤染。 她又跪了下来,郑重地给白鹤染磕了三个头去。白鹤染没拦,就让她把这三个头磕完,这才道:“这一次我受了你的礼,是全你的心意,今后咱们姐妹之间可就不兴这些个了。林姨说得对,以后你就是带着两个人的命去过活,所以得珍惜,得活出个样儿来,懂吗?” 白燕语点头,“二姐姐放心,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会好好活着。” 白蓁蓁也为她三姐高兴,嘴上说:“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这样一来我就是身份最低的一个了。我不管,你们都是我的姐姐,往后可得罩着我。三姐,公主府有我的院子,你这凌安郡主府是不是也得给我留间房?他是你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呢!” 白燕语用力点头,“蓁蓁,三姐以前什么都没有时,你们都帮过我,这些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你放心,三姐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你和轩儿,还有红姨,还有所有还活着的白家人。” 白家姐妹寒暄完毕,那传旨的太监很有眼力见儿地走上前一步,撩了袍子跪下来:“奴才叩见凌安郡主,郡主千岁!” 白燕语吓了一跳,她还没适应这个新身份,更不适应有人对她叩拜,何况还是高呼千岁。 她想上前去扶起那位公公,却被白鹤染拦了下来,她告诉白燕语:“你必须适应,从前的五殿下就是这样接受人们叩拜的。你是郡主,这些都是应该的。但他拜过了,你就要说一声免礼,如果有赏也可以打赏,但不是必须。” 白燕语懂了,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就与从前完全不同了。 “免礼。”她说出这句免礼,声音有些打颤,底气明显不足,但也是一个好的开端。 那位公公乐呵呵地站了起来,对着她说:“公主殿下说得对,奴才叩拜主子是理所应当的,郡主起初不习惯,慢慢就好了。” 林氏这时候到是聪明起来,赶紧从袖袋里摸出一块儿碎银子就要去打赏。 红氏在边上看得真切,赶紧给拦了。 宫里的太监,一块儿碎银子如何赏得出手?给一块儿碎银子还不如不给,显得又小气又不给对方面子。于是她拦了林氏,自己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多谢这位公公跑这一趟,这点银子您拿去吃茶,别嫌弃。” 那太监瞄了一眼,一百两,心里都乐开了花。虽说是宫奴,也混到了能给皇上传圣旨的地位,但一般也就得个十两二十两的赏不错了。或者有主子能赏个玉物件儿,虽然值钱,但那是主子赏的,不能拿出去卖掉换银子。所以红氏赏的这一百两银票对于他来说十分珍贵,于是再次诚恳道谢,也对白家人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君慕凛在边上看着,默默点头,只道红家的人的确心思灵透,银钱出手也大方。虽说不是所有交情都是靠银子收买得来的,但人就是这样,谈交情的同时,金钱也是必不可少的。 传旨的太监揣着一百两银票走了,林氏脸通红,很不好意思。红氏一出手就能拿出一百两的银票来,可是她袖袋里就只有一块碎银子,再多一文都拿不出来了。如今没有了白家,要不是皇上给了这座凌王府,或是白鹤染不肯收留,红氏不肯救济,她就只能带着女儿流落街头。她没有别的本事,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紧紧抓着白兴言,用尽浑身解数讨好他,就为了能够长长久久地在文国公府生活下去,长长久久地得宠。 可是文国公府终还是没了,林氏又开始犯愁,得了一座大府邸,可是怎么养呢?养这么大一座府邸得花多少银子啊?光靠白燕语做胭脂赚的银子够撑这些开销吗? 她心里有担忧,但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女儿封了郡主是高兴的事,何况每月还有俸禄,想来也不会太少,只要节省一点,不用那么多下人,养一座府邸还是能养得起的。 人们又都回到了灵堂,白燕语封郡主的事是该高兴,但眼下不是庆祝的时候,她甚至阻了府里下人对她叩拜。只默默地回到灵堂里,又跪回之前的地方,拿起纸钱一张一张地烧,一双眼睛却死盯着上面的牌位,一寸都不挪开。 白鹤染也走了进去,在她身边跪了下来,“白顺被我接到了公主府,你这边还是要有自己的人来管着,你要不要白顺?要的话我派人把他接过来。” 白燕语想了想,摇头,“我现在还没考虑这些,等落葬之后再说吧!这府里管事的是位公公,看着他从小长到大的,我不能刚一接手了王府就把人都赶走,会寒了人心。” 白鹤染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君慕凛进来将她叫了出去,说起白燕语的这个封赏:“老头子说你退了敌军,又要去歌布查访九哥的消息,两相抵过,抵来抵去竟是他欠着你人情。所以你这妹妹的封赏算是他还给你的,希望你能满意。” 白鹤染苦笑,“当然满意,本来我还担心燕语如何接手这座王府,如今有了这个身份,她住在这里也算是名正言顺,又有俸禄可拿,生活上也会好过一些。”她勾了君慕凛的手,“我想迟几日走,送哥哥落葬,不如你先走吧,我在后面追你。” 君慕凛当时就皱了眉,“说好了一起走,就不能我一人先行。左右不差这两日,我也留下,一起送他落葬。另外我过来也是要同你说,你我二人一路前往歌布,行程需隐秘再隐秘,以免打草惊蛇。否则不但我们路上危险,也会给九哥那头带来麻烦。晚两日没关系,我们弃陆路走水路,会快上许多。另外,咱们也需得乔装一番,这两日不妨好好计划一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32章 七皇子的存在感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燕语被封为凌安郡主的消息传了出去,总之来凌王府吊唁的人愈发的多了起来,甚至之前已经吊唁过的官员们也又派了家里人来。什么大夫人、嫡子嫡女的,统统都派了过来。不但吊唁五皇子,还在上过香之后跟白燕语说话,那些平日里瞧不起白燕语这种庶女的小姐们,这会儿也热络地对她嘘寒问暖,一声声道着节哀。 白燕语有些不知所措,她以前是家中庶女,家里有个大事小情根本也轮不到她出面,就算是参加宫宴、参加百花会,也从未有这么多人讨好般地跟她说过话。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人就显得拘束起来,身为庶女的那种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的劲儿又上来了,惹得有几位小姐偷偷取笑,小声叨咕庶女就是庶女,永远上不去台面儿。 白燕语更着急了,又十分羞愧,面色胀得通红。 君慕凛小声问白鹤染:“你不去替你那妹妹解个围?” 白鹤染摇头,“她早晚需要自己面对这一切的,我不可能一直在她身边提点和帮助,否则她永远都不可能成长。遇到挫折是好事,一来练练她的心智,二来也让她看看,哪些人对她是真心,哪些人对她是假意。别让这些围上来的莺莺燕燕一下子迷了眼,今后什么人都交。” 于是白鹤染就远远看着,连带着白蓁蓁等人也远远看着。林氏想求红氏帮帮她女儿,但红氏也摇了头,只告诉林氏:“这是她必须要对面的,过了这一关,往后才知道路该怎么走,也才知道这个凌安郡主该怎么当。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的确,是有路,但这个路不是白燕语自己开出来的,而是有人送上门的。 白燕语不知道七皇子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边,她只是在焦头烂额又尴尬羞愧之际,听到身后方有人轻轻同她说:“别害怕,你现在是凌安郡主,再也不是文国公府的小小庶女了。你的身份要比这些夫人小姐们高贵得多,她们见了你只有跪地请安的份儿,谁若是胆敢对你出言羞辱,你就大耳刮子抽上去,她们保证不敢还手,否则就是藐视我东秦朝廷。” 白燕语一愣,她听出是七皇子的声音,但是对于这些话还是不知道怎么却执行。 这些围着她的夫人小姐们虽然面色凄哀,但她看得出没几个是真心,虽然都关怀备至地同她说话,但她也看得出实际上没几个人瞧得起她。她在这样的局面下还摆郡主的威仪,会不会更加让人笑话?至于扇耳光,她更加不敢。 白燕语一脸为难地回头看向七皇子,见七皇子正朝着他微微摇头,目光中有些失望的神色。她想分辩几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以手拧着衣角,拧得关节都发了白。 “你若一直这样子,别说是郡主,就算父皇封你一个公主,你依然是过不好你这一生。”七皇子说,“之所以给你一个身份,不是为了让你守着这座府邸,而是希望你能够在这个新身份的庇佑下好好的生活下去,因为这是五哥临终之前的心愿。你若是过不好,非但辜负了父皇这一番封赏,也辜负了五哥对你的一番安排。好好想想,就算是为了他,你现在是替他活着的。要知道,以前的凌王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到这里来虚情假意、耀武扬威之所,不能因为如今换了主人,就失了它的骄傲和威严。” 七皇子的话让白燕语更加感到羞愧,因为她明白她的表现给这座王府丢脸了。 是啊,她是这里新的主人,她强,则府邸强,府里的下人也会随之高人一等。她弱,则府邸弱,府里下人走出门去都会被人瞧不起,会遭人欺凌。这绝对不是五皇子临终之前想要看到的结果,也绝对不是皇上赐封凌安郡主时,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她如今代表的不只是她自己,还有这座府邸,还有凌安郡主这个名头,以及那个逝去之人的颜面。她只有活得好,才对得起所有人对她的照顾和付出。 眼看这个小姑娘的神色起了变化,七皇子微微点头,再出言指点:“站直了,挺起身子,下巴微扬,看这些人只需垂眼即可。你是我东秦的凌安郡主,她们在你面前不过是臣女臣妇,你为君,她们为臣,君臣有别,你再所应当就是高贵的。” 白燕语照着他说的话去做,果然,微微抬起下巴,眼帘垂下来,再看这些让她羞愧又为难的夫人小姐们,便又是不一样的心境,便也觉得这些人不再高高在上,没什么可怕的。 七皇子对此十分满意,又小声告诫:“如若对方真心与你交好,便还一个真心的笑,如若对方只碍于你的身份上前讨好,便告诉她,祭拜过了就可以回了,府里不待客。” 白燕语照做,果然有不少人变了脸色,甚至还有位小姐嘟囔了句:“什么东西?刚当上郡主就端起架子来,真以为自己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呢?不要脸。” 这话说得声音不轻,白燕语听了个真真切切,当时小脸又红了。 身后,七皇子终于不再小声说话,而是朗起声音道:“是哪个如此大胆,竟敢侮我东秦郡主?”说话间,一双厉目朝着人群就扫了过去,直落在那个说话的小姐头顶。 那位小姐敢说白燕语,却怕极了真正的皇子。七皇子的目光刚一扫到她,她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臣女错了,臣女知道错了,七殿下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这姑娘一边求饶一边磕头,心里还在琢磨为何从来不参与这类锁事的七皇子,如今要来管白家的事情?这位七殿下以前都甚少跟朝中官员打交道,据说只一心一意顾着描绘丹青,甚至有时还会为了绘一副美景跑到江南水乡去。最近这是怎么了? 七皇子君慕南自是不知这姑娘心里想着什么,他只是对她说:“你这头是要磕,但不是给本王磕,而是给凌安郡主磕。你这饶也是要求,但也不是跟本王求,而是跟凌安郡主求。你招惹了谁你就去求谁原谅你,本王只是阐述一个事实,只是告诉你们一个皇家尊严不可侵犯的道理,至于你们听不听,那是你们的事。何况就算你们谁都不认她,她依然是我皇家钦封的凌安郡主,你们往后再见到她时,依然要磕头问安。” 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态也已经表得很明白了,人们都懂了,这七皇子是在给白燕语撑腰呢!得,皇上给了赐封,皇子在背后撑腰,她们再瞧不起白燕语,如今人家也是皇家承认的郡主,从今往后高她们一等了。 那个跪着的女子又开始给白燕语磕头,不停地求饶。白燕语看了看七皇子,七皇子冲着她摇头,不给任何意见,只示意她自己解决,但也提点了一句:“若是第一次就让她们讨了便宜,今后你再想树立威严可就难了。” 白燕语点点头,她懂了,有些事别人可以帮她一次,但是不可能帮她一世,该要自己解决的终究是得自己解决,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依靠。 于是她挺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再落在那名女子身上时,就已经凛冽了许多。 她试着去想,她的二姐姐也是赐封的公主,如果二姐姐也遭遇到这样的事,如何解决呢? 想来想去,她觉得以她对白鹤染的了解,那绝对是一个嫉恶如仇睚眦必报之人,若有人胆敢这样子同白鹤染说话,那绝对就像是七皇子之前说的那般,大耳刮子抽上去了。 但是她抽人还差一些,以前也没抽过,她不是白花颜,哪怕是府里下人做错了事,她最多也就是责骂几句,远到不了动手打人的程度。 但今日又绝对不可就这样轻易放过这个女子,否则这个口子一开,往后更没有人会在意她这位凌安郡主了。她丢脸不要紧,凌王府的脸不能丢,五殿下的脸更不能丢。 于是她唤了自己的丫鬟:“闻香,掌嘴二十,以示惩戒。” 闻香应下,毫不迟疑地走上前,将那跪在地上的姑娘拽了起来,甩了胳膊啪啪啪地就开始扇耳光。一边扇还一边数着数,一直数到二十下才停了下来。 再看那姑娘,嘴角都被打出了血,脸也肿了,甚至脸上还有几丝被指甲划出来的血印子。 白燕语看着她,冷冰冰地道:“我虽不是皇家真正的郡主,但这个名头也是皇上给的,你藐视本郡主没有关系,但藐视皇上就是大罪。今日本郡主心软,不忍看你铸成大错,施以小惩,望你记住今日挨的巴掌,以后不管对谁说话都多几番思量,同样的错误不要再犯。” 白燕语发威,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但同时也震慑住了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且人们知道,白燕语之所以这样硬气,是因为背后有七皇子在给她撑腰出主意。可七皇子为何要帮她? 对于这个问题,别说她们不解,白鹤染同样不解。所以她问君慕凛:“七哥的存在感怎么突然这般强烈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33章 七皇子欠下的人情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一直对东秦的七皇子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记得有人说过七皇子喜丹青,最爱游山玩水,王府里最常接待的也都是些文人墨客。 他对权势没有野心,也不像大皇子那样喜欢吃,甚至不像五皇子那样一心专研阵法。他一直游离在朝政之外,甚至很多时候皇上都不太想得起这个儿子来,因为他也不怎么上朝,多数时候都是在外头游历。就算在京,能不上朝也不上朝,最多就是隔个三年两载为皇上皇上作一幅画像。据说现在皇宫里头帝后的画像,全部都是七皇子画的,皇宫画师形同摆设。 就是这样一位皇子,却突然在五殿下离世之后频频往凌王府来,甚至主动担起了为五皇子理丧的锁事,这不得不让白鹤染心生疑惑。 对于这个问题,君慕凛到是仔细思虑了一番,然后说:“许是因为他欠着五哥人情吧!” 白鹤染更不解了,“人情?什么人情?” 君慕凛说:“五哥从前有位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是李贤妃外祖家的远亲,出了五福的远亲。因为家里爹娘都过世了,五贤妃可怜她,便将人接到了身边,做个小宫女。那女子进宫时才三岁,五哥也没有被接出恰合宫,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李贤妃经常毒打自己的儿子,但对那位姑娘却特别的好,虽然她名义上是宫女,但李贤妃简直就是把她当成了女儿来疼。这些我也是长大之后听说的,当时不明白李贤妃为何对自己的儿子不好,却那么疼爱一位远亲。现在懂了,因为儿子是文国公的,她心里有鬼,但那姑娘却清清白白。” 白鹤染听着听着就明白了,“是不是五哥从小挨打,那姑娘对他很好,总是护着他,或是替他受罚,或是替他上药,又或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疼他,偷偷给他送吃的?” 君慕凛点头,“就是这样。两个才几岁大的小孩就算不是相依为命,可她也算陪着五哥度过了一段最难熬的岁月。所以五哥喜欢那姑娘,一直到他被父皇接出了恰合宫,他依然惦记对方,时常就回来看望。两人就这样生了情愫,五哥甚至说过非那位姑娘不娶。” 君慕凛一边说一边叹气,“其实现在想来,可能只是五哥一厢情愿,那位姑娘对他除了儿时的怜悯之外,并没有生出其它的感情,甚至只把他当成一个远房的哥哥。等到他们长大,那位姑娘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七哥,渐渐地就跟五哥疏远了。而七哥也喜欢上了那位姑娘,甚至为了那位姑娘向父皇求了恩典,想抬她的身份,娶为正妻。” 他回想当年的事情,“那年我十三岁,已经领兵出征,只记得有一次班师回京时,听人说那姑娘死了。七哥很悲伤,自此更加沉溺画,再不问朝中之事,而五哥的性情也愈发的阴柔,关于他沉溺烟花酒巷的传言越来越多。后来四哥告诉我,父皇母后是不会允许两位皇子同时爱上一个姑娘的,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舍弃的永远都是最不重要的那个人。” 白鹤染懂了,两位皇子爱上了一个姑娘,而皇家必须要维护稳定,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那位姑娘不存在于这世上,事情才能算完。 原来君慕丰并不是从来没有爱过什么人,相反的,是深深的爱过,也深深的被伤害过。 她皱了眉,脊背发凉。她明白五皇子对她的心思,她也不相信这心思皇上会觉察不到。 那么之所以曾经那一幕没有出现在她的身上,绝不是因为她对东秦有多么重要,而是因为皇上知道,五皇子是她的亲哥哥,且这件事情早晚有一天会被揭穿,所以即便是五皇子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对她动了情,那也是徒劳无功。 可如果没有当年白兴言和李贤妃那档子事呢?她会成为下一个被舍弃的人吗? “别想太多。”思绪正沉淀,肩上搭过来一只手,君慕凛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不会的。一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对你不利,二来五哥知道分寸,他经历过一次那样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何况你对东秦而言,也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可有可无。” “你都知道?”她抬头看他,这一年间她与他聚少离多,两个人能好好说话的机会都少之又少。她一直以为很多事情君慕凛并不知道,可现在看来,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我当然知道。”他冲着她笑了笑,“染染,我了解你,也了解五哥,有的时候你们一句话,一个眼神,我就能知你们心里在想着些什么。我能看出他对你的情义,也能看出你对他只有兄妹之谊。当然,我不知道那是因为你早就从白兴言那里得知这层关系,所以在你眼里,他只能是兄长,且是亲兄长。” 他将人揽了又揽,微微叹气,“染染,我还是紧张的,我真怕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又对其它人心有所属。所以很多时候我面上不在意,其实心里已经开了锅。我从青州往回返时路过一间月老祠,你知道我一向不信那些个,可是那次我停了马,一步一步走了进去,虔诚地上香祷告。我希望我与你平顺和美,共渡一生,哪怕用减我的寿命为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胡扯。”她瞪了他一眼,“你减了寿我怎么办?你的意思是你把我娶进门就行,不管我们能过几年日子?我告诉你君慕凛,你给我好好活着,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否则你前脚死了,我后脚就改嫁,多一天我都不等你。” “那不行,至少为我守上三年。”他认真地看着她,“染染,我常年征战,领军在外时,真不知能不能看得到第二天的日出,所以我不能绑你一生。我早就想过,若有一天我真不在了,而你还年轻,那就去找个值得托付的人,好好的度过下半生。你千万别自己一个人过日子,那样太孤单,到老了就更孤单。而我,不想你孤单。” 她仰起头,气得直咬牙,还要努力不让眼睛里蓄着的泪水流下来。她对他说:“君慕凛,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至亲之人的离去,五哥闭眼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崩溃过一回了。你若再有那么一天,我不知道我受不受得了那样的痛苦。所以我一直同你说,今后你征战,我就随你征战,今后你在京,我就陪你在京,是生是死一起面对就是了。” 天色渐晚,来吊唁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白鹤染走进灵堂,到了白燕语身边,开口提醒她:“落葬之后要记得进宫面圣谢恩,你如今是郡主了,皇宫是进得的,皇上和皇后也是见得的。” 白燕语点点头,“多谢二姐姐提点,只是我还是有些害怕,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不能。”白鹤染摇头,“我急着去歌布,不能再多留了,你若不敢自己去,便让蓁蓁陪着你。皇宫里她很熟悉,有她陪着你我也放心。另外你也要主动跟灵犀交好,不是让你去谄媚巴结,而是真心相交,我不在京里的日子也好多一个人照应你。” 白鹤染絮絮叨叨地跟白燕语说话,红氏也在絮絮叨叨地跟林氏说话。 林氏现在很慌,女儿成了郡主,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活了,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拖女儿的后腿。红氏便告诉她:“想要不成为孩子的累赘,你就得让自己强大起来,就算不能强大到为她挡风遮雨,至少也不能够成为她的负担。咱们还这样年轻,没有道理这个年纪就让孩子来照顾咱们的。何况燕语早晚要出嫁,你若不强大,等她出嫁之后,你该如何生活?” 林氏现在就不知道该怎么生活,她问红氏:“听说五殿下留下了很多生意,这些以后都要我们来打理了,我真的什么都不会,你能不能帮帮我?你教我怎么做生意吧,我也没多大野心,就是能把五殿下留下来的铺子打理好,别亏了本,要是能赚点钱供养这座府邸就更好了。飘飘,做生意方面除了你我真不知道该信谁,事实上不只是做生意,其它方面也一样。国公府没了,我一下子都不知道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了。你说咱们这样的是不是就叫*?” 红氏不爱听*这个词,她还年轻漂亮呢,怎么就成*了? 但事实上她们就是*,再不愿承认,也是死了男人的*。 所以红氏虽然不太高兴,但也只能点头,“没错,就是*,或者说是寡妾。但咱们绝对不能因为这个就放弃自己的人生,何况你难道不觉得吗?摆脱了文国公府之后,我们的生活可比以前更加的好了。你看,你的女儿都当上郡主了,你是郡主的母亲,再过两年兴许就能封个诰命。这要是在从前,你上哪儿巴望当诰命去?所以你坚强些吧,我可以教你做生意,甚至可以先借你些本钱,只要你能把生意给撑起来,今后你就可以成为燕语最坚强的后盾。” 林氏被她说得有了信心,甚至有些激动,她告诉红氏自己的打算:“燕语之前不是帮着二小姐打理胭脂作坊嘛!其实她制香的手艺都是跟我学的,一小部份是跟她外公学的,所以论起制香,我比她学问更深。我想跟二小姐说说,看作坊能不能还是交给我们打理,燕语没工夫就我去,外头的生意我也要挑起来。你说得对,咱们得比以前活得更精彩,如此,才对得起二小姐和死去的五殿下拼了命给我们换来的人生……”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34章 十一皇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距离五皇子下葬还有一整天,次日清晨就要起灵往天赐镇去。 这一天,君灵犀来了,因为大病初愈,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跪到灵前给她五哥上了香,还跟着白燕语她们一起跪了一会儿,烧了些纸。最后被白鹤染扶起来,塞了一枚药丸给她。 君灵犀抓着白鹤染的手,眼泪就在眼圈儿里打转,她说:“我总觉得五哥还在,总觉得他根本就没有死。这几日我在宫里养身子,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梦到五哥,他还是笑得像只狐狸,还对我说以后要好好的,要听父皇母后的话,也要听九哥十哥的话,还要听染姐姐你的话。姐,你说五哥真的已经走了吗?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白鹤染觉得这种时候点头特别残忍,但是她又不能欺骗。人没了就是没了,再感觉还在,他也是不在。于是她点了头,拍拍君灵犀,轻轻地道:“节哀。” 一声节哀,说给君灵犀,也说给她自己。 这一日,宫里宣了件大事,便是天和帝终于宣立太子,君慕凛从此由十殿下变为了太子殿下,接下太子大印,接受群臣朝拜。 对于十皇子继任太子,人们心里头早就有准备,谁也没觉得有多意外。甚至他们本以为大年夜的宫宴上皇上就会宣立呢!结果没想到出了那样的事,十皇子也没在京中。 今日原本该休朝,毕竟还在年里呢,但因为出了叛乱,朝局动荡,这个年谁也没过好。恢复早朝也是让所有人松了口气,因为这样他们就不用各自在家里猜测,可以最直接地了解皇家对此次事件的态度,和善后事宜。 没想到皇上没提郭问天,也没提白兴言,到是宣了太子。人们想,这怕是皇上为了以防万一,万一郭问天的事情再重来一次,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总该有个人名正言顺地接替他,不用众子夺嫡,不用血流成河。 人们对于十皇子接了太子大印是完全赞成也完全拥护的,只是紧接着天和帝宣布了第二件事,这就让他们有点儿不太适应了。 天和帝指着江越说:“这个是朕流落在外的亲儿子,乃早年离宫守陵的江妃娘娘所生,如今认祖归宗,赐名君慕越,为我东秦第十一皇子。” 众哗然! 有人提出疑问:“这位可是从前的江越江公公?” 老皇帝一本正经地摇头,“不是,虽说生得很像,但确实不是。这个儿子的存在朕一直都知道,也悄悄见过几面,故而从前那江越的出现就让朕觉得很亲切,因为他生得像朕的十一儿,朕便多照顾他几分。但假的就是假的,他命浅福薄,早早就得病去了。如今朕认回自己的亲儿子,众爱卿该替朕高兴才是。” 高兴吗?人们觉得老皇帝要么自己是个傻子,要么是把他们都当成了傻子。 还长得像,屁个长得像哟,那根本就是一个人啊! 君慕越,江妃所生,那不就是江越么!你承认这个就是太监江越有那么难? 不过再一想,好像确实挺难的,因为以前的江越是太监,皇上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亲生儿子当过太监呢?那让皇家颜面何存啊? 可是不承认他是太监,他也确实当过太监啊?以前的太监江越他们都认识,那是货真价实的太监,不存在弄了个假太监进宫,那现在呢?现在虽然成了十一皇子,可他也是太监,太监做皇子,这皇家颜面上不也无光吗?皇上撤这么个慌,不是早晚会被拆穿吗? 人们疑惑地抬头去看,看了一会儿心里就更是疑惑。因为虽然认定了这位十一皇子就是太监江越,可这会儿看上去又觉得不太像。也说不好哪里不像,眉眼五官甚至身量都是一样的,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劲儿,跟从前的江越有了很大的差别。 这个差别让他们又懵了,老皇帝很高兴,不由得冲着君慕凛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 这个主意是君慕凛想的,什么认干儿子,明明就是亲儿子,为什么要说成是干的?江越乃江妃所出,不管江妃在哪,她都是妃嫔,她生江越理所应当,又不是见不得人的身份。 亲的就是亲的,除了做过太监的事要瞒着之外,别的就照实说,谁有异议直接抽死。 老皇帝相信他们家老十干得出这种事来,所以根本不敢提出疑议,直接就照着他说的来。 这会儿,君慕凛刚接过太子大印,江越的事情说出来之后,他一直在观察下方朝臣的反应,时不时的还清一清嗓子。那些心头存疑忍不住想要表达自己看法的人,一听到他清嗓子,脑子立即就清楚了。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这干他们什么事啊?人家皇上愿意认儿子,你管他以前是不是当过太监呢!现在太子也立了,新皇子对于皇位没有威胁,这就够了。说到底这就是君家的家务事,他们这些外臣只管朝局就行了,家务事管不得。 于是人们纷纷想通了,一个个跪了下来,齐声高呼:“臣等叩见十一殿下,殿下千岁!” 江越有点儿激动,但还是学着以前他那些哥哥们的样子,端端地说了句:“诸位大人快快请起。”说话时还抬了下手,将皇子作派学得有模有样。 老皇帝很高兴,想了想便又道:“小十一啊,你的哥哥们都封了王,朕也不能亏了你,便也赐你一个封号,就为……江王,如何?算是朕祭奠你的母妃。” 江越赶紧跪了下来,“儿臣谢父皇,亦替母妃叩谢父皇。” 朝臣们纷纷撇嘴,江王,这不还是江越么。堂堂皇子,居然当过太监,真是够出众的。 正腹诽着,就觉头顶有道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撇眼一瞧,是新任的太子殿下正拿眼睛剜他们呢!人们赶紧低下头,调整心态,选择将江越当过太监的事情给忘掉。 对此,君慕凛表示很满意,甚至还把手里的太子大印给掂了掂。 下方朝臣又集体打了个哆嗦,当时就感觉如果自己继续在心里掰扯江越的事,太子殿下的大印会毫不犹豫地砸到他们的脑袋上,把他们的脑袋给砸开花。 大年初五,五皇子落葬。 一把纸钱开路,棺木从凌王府抬了出来。扶灵的是十皇子君慕凛,七皇子君慕南,还有新任的十一皇子君慕越,以及五皇子生前最信任的随从品松。 原本皇上指了六皇子过来扶灵,但今日清早六皇子称病,没能来得了。 为此,君灵犀咬牙切齿地说她六哥是装的,肯定没病,就是不想过来给她五哥扶灵。 白鹤染也不认为会这么巧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了。但扶灵这种事,人家不愿意来她也不能强求,毕竟五皇子和六皇子之间关系没见有多好,且两个也根本不是亲兄弟,六皇子没有必要自降身价来给文国公的儿子扶灵。 棺木起灵,白家所有平辈份的人都戴了孝,君灵犀也跟着穿了孝衣,还有红家的孩子们也一并过了来,加入了送葬的行列。 除了二老爷白兴武和白千娇之外,白家剩下的人基本都过来了,就连二夫人谈氏也来了。 只是谈氏在面对白鹤染,面对红氏和林氏时显得很有点抬不起头来,因为她的丈夫至今仍然对白鹤染将老夫人留在国公府里,一并烧了去的事情耿耿于怀。也因为如今白燕语都封了郡主,白家孩子的身份都变得高不可攀,再想想她的女儿,她忽然发现,不管是从前辉煌的文国公府,还是目前落魄的白家遗孀遗孤,她都比不过,依然还是最卑微的一个。 白鹤染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打着白幡,抱着牌位。在她的两侧有扬洒纸钱的下人,纸钱一把一把的扬,落下时总有一片两片落在她的肩头,她也不在意,反而将怀中牌位揽得更紧,还轻轻地说:“哥,送你上路了,收好过路钱,打发黄泉鬼。” 原本这样的事该由小一辈、且是男孩子来做的,可是五皇子无妻无妾无子无女,小一辈人寻不得,就只能由平辈人替代。从前他的平辈到是不少,皇子们都是他的兄弟,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是君家人,他是白家的大少爷,所以这种事情只能由白家人来做。 但是白家白兴言这一支只有白浩轩一个男孩子,年纪小不说,还是庶子,故而只能由白鹤染来完成。毕竟她是现存的白家人里身份地位最高的,又是嫡女,由她做最合适。 跟在白鹤染身后的是白燕语和白蓁蓁,还有白浩轩,再后面是白瞳剪和白浩风,然后是白家女眷。君灵犀做为君家的孩子,是站在白家人后面的。 棺木从凌王府抬出,走在上都城的街道上,百姓们都听说了今日五皇子起灵送葬,虽然不明白为何不是送到皇家陵园,而是送往天赐镇,但他们都知五皇子是为了守护上都城而死,跟天赐公主一样,都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于是人们自发地走上街头,身着素服,默默跪在了道路两侧……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35章 哥,你安息吧!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经过了郭问天造反一事,上都城百姓的凝聚力可谓是空前的强大,特别是这几日当郭问天攻城之后还要屠城的消息一传出去,百姓们都产生了九死一生的后怕。他们知道,如果不是有天赐公主领兵作战,如果不是有五皇子舍命杀敌,他们现在早已经是死尸一具了。 他们所有人的命都是天赐公主和五皇子救的,今日五皇子发丧,他们没有理由不来送五皇子最后一程。只是人们心中也有疑惑,皇子发丧,为何不入皇陵而要去天赐镇?皇子发丧,为何走在最前头的竟是天赐公主?为何后头跟着的大多数都是白家的人? 但这疑惑也只是存在心里,只是一想罢了,没有人过于纠结这件事情。他们只是跪在地上呜呜地哭,不停地磕头,不停地高声呼喊——“五殿下一路走好!五殿下一路走好!” 每听一句,白鹤染的脚步都颤一下,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儿上行走,疼痛直钻入心。 忽然想起君灵犀之前说过的话,说总觉得五哥没走,五哥一直都在,一闭上眼睛就能梦到五哥挂着一脸狐狸一样的笑站在面前。 是啊,她直到现在也还是觉得那个人没有死,也是一闭眼就能看到那张狐狸一样的笑脸,甚至她一直怀疑这根本就是一场梦,因为当时有她在,有阿珩在,怎么可能让他死的?那样的情况下是不应该死人的啊!她那天晚上随手救了很多个自己人,有阎王殿的也有间殿的,还有上都城内那些拥护着君慕凛的三教九流。她能救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救不了她的哥哥? 可事实就是,这个人真的死了,就在她身后的棺材里正装着他的尸体,她怀里抱着刻有他名字的牌位,手里挑着的灵幡儿也是为他挑的。她现在就是要带着他去天赐镇的后山,那山上头有为他挖建的坟墓,他从此就要在那里长眠,她只要站在天赐镇的大街上,一抬头就能看到他长眠的地方。 人确实是不在了,再不相信,也不在了。 白鹤染吸了吸鼻子,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这些日子她已经流了够多的泪,再流下去,他在地下就该不安宁了。他死就是为了她们能过得好,她得成全他。 她捏了捏袖子,袖袋里有一块玉牌,那是品松给她的,是她的哥哥决定去送死之前给她留下的最后的念想。其实还是懊恼,事后想一想,当初混乱之时,有许许多多的办法可以制造一个假死之象。比如将人藏入凤羽珩的空间,对外就说在乱战中死了,尸骨无存。反正城外二十万敌军尸体,谁能挨个去翻找呢?回头让凤羽珩带他走也好,送到远的地方隐姓埋名也好,她只要他活着,别的什么都不管。 可终究是错过了,终究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送了命。悔之晚矣。 送葬的队伍行得缓慢,一来送葬是不能行得过快的,得慢慢来,保持棺木平稳。二来也是因为人多,街上的百姓多,道路两侧跪了里三层外三层,且人越来越多,渐渐就往中间挤。再加上还不停地有人加入到送葬的队伍中来,比如说上都府尹韩天刚、太医院院首郑铎等。 这些人要么在五皇子生前与其交好,要么是同君慕凛白鹤染走得近,再加上还有一些倾慕五皇子的姑娘家,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说什么也要送五皇子最后一程。 白鹤染没忍心拒绝,准了。 如此一来,送葬的队伍愈发的壮大。不过君慕凛说:“送葬的人多好,热闹,五哥在黄泉路上就不孤单,也能让人们都记住我们东秦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 白鹤染又是一阵心酸,这个时代,没有电脑,没有络,编写传流传度也差强人意,人们的记忆远比后世要差得多。所以一个人、一件事,不管曾经再怎么辉煌,用不了多久也就逐渐的被淡忘了。想要名垂千古,除了编撰入史册之外,就只能靠口口相传,就只能尽可能地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记住这个人,然后一个一个、一代一代地传颂下去。 以一人之力,杀敌八千,是值得被祭奠的。 队伍继续前行,行到了户部尚府。她看到冷府府门大开,冷若南就倚在府门外的柱子边上,呆呆地看着送葬的队伍从自己家门前经过。她的父亲也加入进来,跟在韩天刚边上走,临走时还问了她几句,但冷若南摇了头,什么都没说。 她不太记得冷若南是从什么时候起对五皇子上了心的,好像是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才发现这丫头心里竟存着这般情谊。也好像是之前就听谁说起过,五皇子送冷家小姐从天赐镇返回京城,冷家小姐喝醉了酒,是被五皇子抱下的马车,交到冷大人手里。 她的思维有些混乱,这些细节不太能想得起来了,到是记得在青州的时候,冷若南同她聊天,时不时就会提起东宫元,因为她跟君灵犀跑到青州这一路上,颇得东宫元的照应。 脑子里想着事情,再回过神时,已经走过冷府大门,她看不到冷若南了。想回头再去看一眼,也想找找东宫元在不在送葬的队伍里,跟在身边的迎春急着提醒她:“小姐,不能回头,送葬最忌讳的就是回头,您得一直朝前看。” “还有这样的说法?”她轻轻叹息,没有再回头去看。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也有各人的造化,她可以在心里默默祝福,却不是什么事都帮得上的。 从上都城送葬,一直走到天赐镇,到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了。 白鹤染不懂这方面的规矩,便问红氏:“是应该立即下葬,还是要继续停灵待天亮再说?” 红氏想了想,说:“没到子时,应该立即落葬。天黑不怕,再等下去就要到第七日。” 她又询问了君慕凛,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于是队伍上山,开始着手落葬仪式。 仪式很简单,比皇子下葬省略许多繁文缛节,只是来送葬的人多,从山脚下一直跪到山顶上,包括天赐镇的百姓也都赶了过来,从山脚下又跪到了天赐镇的大街上。 白鹤染回头去看,就见送葬队伍排成一条长龙,天赐镇上挂满了白色的灯笼,还有人将事先扎好的纸灯笼递给山上的人。一时间,烛火通明。 她跪了下来,带着身后白家的人、君家的人,一起跪到了陵墓前,一个头磕了下去。 再开口,声音哽咽:“哥哥,阿染来送你了,这里是天赐镇的后山,你只要抬抬眼,就能俯瞰整座天赐镇的全貌,也能看到我的公主府。哥哥,你走之后,我们都把自己安排得很好,我自作主张为你报了仇,该死的人都死了,该杀的人都杀了,包括那个给予我们生命的父亲。我烧了文国公府,因为那座侯爵府里没有任何美好的回忆,也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哥哥,父皇封了燕语为凌安郡主,将你从前的凌王府赐给了她做府邸,每月还会给她郡主该享的俸禄。因为你有话在先,所以你生前的所有积蓄和产业都留给了燕语,包括你在外面的生意,还有京郊的几个庄子。你放心,我们会帮着燕语将这一切都打理好。” 她顿了顿,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你走之后,燕语哭瞎了眼睛,不过你放心,她的眼睛我已经治好了,不会有后患。你的侍卫品松认了燕语做主子,今后会留在她身边保护她。哥哥,你给我的玉牌我一直贴身收着,我就要去歌布了,你会保佑我和君慕凛的吧?” 她弯下身,从地上捧了一把土,扔到了棺盖上,“哥,谢谢你舍弃生命为我们换来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哥,我们会好好生活,会连带着你的那份都活回来。哥,你安息吧!” 她一个头磕到地上,双肩颤抖,终于俯地痛哭,任谁拉都拉不起来。 君慕凛干脆不再劝了,在她头上揉了揉,然后起身,拿起一把锹亲自为陵寝填土。 江越也上了前,一锹一锹地将土往棺盖上填。 七皇子站在陵墓边上,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着一点点被填起来的棺木,直到彻底盖满了土,再看不到棺木的模样,这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叫了声:“五哥!” 白燕语放声大哭,撕心裂肺,声音一直传到天赐镇的大街上,惹得跪在街上的百姓皆哀。 于是有人想起,当初五皇子去寒甘之前曾经往天赐镇来过一回,就是来找三小姐的。有人看到他二人站在作坊门前说了好一会儿话,三小姐中途跑回作坊,再出来时手里就拿了样东西,像是披风,又像是小被子。那东西五皇子接了,拿着上了马车,马车走之后,三小姐在作坊门口站了很久,一直到马车走得不见了影子,她还往前追了半条街。 人们猜测,三小姐是深爱着五殿下的吧? 可惜,一颗芳心暗许出,终换来君落黄土一场空。 后山陵墓边传来君慕凛一声高唱——“封陵!” 轰隆一声,陵墓彻彻底底封上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36章 前往张家河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林氏一直陪在白燕语身边,生怕她这样哭再哭出什么事来,此时封棺,她见白燕语还在哭,便小声提醒:“快叫一声哥哥,他把一切都给了你,是真心把你当成妹妹来疼的。你不叫他一声哥哥,叫他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安息啊?孩子,听娘亲的话,叫一声。” 白蓁蓁也哭着劝:“三姐,你叫一声吧,他肯定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声哥哥呢!” 可是白燕语异常的倔强,紧紧抿着嘴,死活不肯把这声哥哥叫出口。 林氏也哭得不行,但她还是得劝她女儿:“燕语啊,你得听话,死者为大,你心里再不愿意接受也不行。他是你的哥哥就是你的哥哥,生前是,死后也是。你叫一声吧,认了这个哥哥,今后每年清明都来祭拜一番,也不枉他对你的一片苦心。燕语,快叫吧!已经封土了,待土全封上,你再叫他可就听不见了,快叫吧!” 白燕语的嘴还是紧紧抿着,一声哥哥怎么都叫不出口。 终于,填土的人停下了,君慕凛转过身来叫了她一声:“白燕语。” 她一愣,抬头看他,“姐夫。” 君慕凛点头,“最后一锹土了,你叫不叫?” 她张了张嘴,嗓子却哑了,喉咙间好像有东西堵着似的,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君慕凛无奈,叹了一声,告诉江越:“填土吧!” 终于,江越把最后一锹土扬了起来,在土未落地的一刻,白燕语终于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唤——“哥!” 这一声哥,白鹤染记了很多很多年,所有听到的人,都记了很多很多年…… 五皇子落葬次日,李家连诛九族。 彼时,京郊之情道上行着一辆马车,样式十分普通,行起来车轮子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听就是马车年头久了。虽不至于塌掉不能拉人,但也拉不得远途,毕竟拉车的那匹马也是老马,走一段就喘粗气,速度也放得很慢。 车厢里坐着一对中年夫妇,男的三十五六模样,皮肤黝黑,样貌冷峻,左脸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刀疤,更是凭添了几分凶相。 女的看起来比他年轻几岁,但也有三十左右,模样清秀,眼角布着几道细纹,身量不高,身形瘦弱,一双手虽算不上粗糙,但也一看就不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夫人。 两人衣着干净整洁,衣料虽是缎子的,但也不是什么好缎。身边虽然带了一男一女两名仆从,但也均是粗布麻衣,看起来不过就是条件中等,甚至偏下一些的小户人家。 男的腿脚似乎不太利索,身前放了一张小凳子,一条腿搭在凳子上,时不时地还要捏锤几下。身边的妇人一见他揉腿,立即就会调整一下凳子摆放的角度,让他更自在些。 车是往西北方向行的,赶车的是个憨厚老实的汉子,一路上时不时地就隔着车厢的棉帘子问里面的人要不要在哪里歇歇,还问那男子的腿舒不舒服,如果不舒服就走得慢些。 车里的丫鬟赶紧道:“不用不用,车已经行得很慢了,再慢就该停了。我家老爷还受得住,你只管赶车便是,我们也急着赶张河的船,晚了怕来不及了。” 赶车的汉子有几分尴尬,笑笑说:“是够慢的了,一来是为了照顾先生的腿脚,怕赶得快了马车太颠,坐着不舒服。二来也是因为我这马太老,车架子又年头久了,本来就跑不太快。平常都是只拉两个人,最多坐三个,因为行得慢,所以价钱便宜。你们说来是京城探亲戚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现在要回老家,手头不宽裕,只能雇得起我这趟车。我见你们也实在是没办法,给的那点银子别人也不拉你们,就只好勉强送你们一程了。” 车里丫鬟又说:“你这人到是实在,叹,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老爷夫人进京探亲,谁成想亲戚嫌弃我们贫寒,我们把身上带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也换不来人家一个笑脸。这不,连回老家的路费都紧紧巴巴的,要不然也不能弃陆路走水路。” 车夫又催了催马,说:“因为张家河是活水儿,入海的,所以这个季节也就张家河没有上冻,能够通船,你们要是往别的方向去,怕是想走水路都不成,这也算是老天爷成全你们。” 车里丫鬟连说“是,是。” 张家河在张家镇,那条河一直通到西北兰城,从兰城入海,人们就要下船,之后再走陆路入宁州府。宁州府是东秦西北方向最后一个省府,有城三座,最后一座城既为铜城,与铜城接壤的,便是歌布同罗夜。 歌布和罗夜两国是相连的,平分了东秦西北以外的地盘,两国经常因为资源和地盘的归属发生抢夺,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发动战争。 对此,东秦一向持观望态度,但偶尔也会插一把手,多数时候都是向着罗夜的,毕竟罗夜依附东秦,而歌布,自从淳于傲上位之后,岁贡一事便是三天渔两天晒,很是不上心。 马车从上都城出发,行至张家镇的张家河码头,原本只需两个多时辰的路途。但因为他们坐的这辆车实在是行得太慢了,马基本都不是在跑而是在走,所以待到了张家河边时,已经过了申时,再晚一会儿天都要黑了。 丫鬟将一小块碎银子递给那车夫,也就几钱银子的份量,车夫苦着一张脸说:“这似乎比咱们说好的价钱还要少上一些呢!虽说你这银子成色不错,可也还是少了呀!” 丫鬟耐心地同他掰扯:“这位大哥,银子确实是少了,可是我们到的时辰也是太晚了。我们是卯时刚过就上了车,正常的马车走两个多时辰,巳时过一些就该到了,可是你这车整整走了一天,都快六个时辰了。之前在上都城时说好了的,就算走得再慢,晌午一过也就该到了,但是你瞧瞧现在这天色,天都要黑了,如果没有夜里出发的船,我们还要在张家镇住上一夜,住这一夜可也是要花费银子的。” 赶车的汉子挠挠头,觉得这丫鬟说得也是这个理,他也没想到居然会走这么多时辰,再瞅瞅自己的马,累得都不愿意动弹了。不由得一阵心疼,也顾不上计较银子了,道了声一路平安,赶紧就牵着马去寻草料。 丫鬟回到妇人身边,“老爷夫人先在这里等等,奴婢去码头打听打听,看有没有晚上出发的船。如果没有,咱们可真得寻客栈了。” 那妇人不放心,紧着喊她:“你小心一点,说话要有理,不可与人争执。” 丫鬟摆摆手,示意明白了,一路小跑就往码头去。 留下来的随从则是扶着那位腿脚不好的老爷,寻了棵大树歪靠着,妇人也过来帮忙。三人凑在一起时,那位老爷口唇未动,却从嘴里发出极低的声音说:“至少有八个眼线跟着。” 妇人一边帮她整理衣领子,一边也学着他不动口唇地轻声说话:“八个是在岸上,船上肯定也有。没想到我们行得这般隐秘了,还是被他们盯上。” 这二人不是别的,正是乔装改容的君慕凛同白鹤染二人,跟着来的一男一女两名仆从,则是落修和默语。剑影跟在暗处,但为避眼线,此时已经不知道选了哪条路。冬天雪也要往歌布去,但没跟他们一起走,她走的是陆路。 即便这样,依然被人发现,又一路跟到张家镇来。 君慕凛说:“没关系,我瞧着他们也不能确定我等身份,应该只是怀疑,只要我们不露破绽,应该跟到一半也就不会再跟了。只是即便到了那时也不可放松警惕,直到出了东秦进入歌布,我等身份依然不能暴露。到了歌布之后先想办法跟四哥会合,再做打算。” 白鹤染同落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很快地,默语赶了回来,一边往这边跑一边高兴地说:“老夫,夫人,好消息,咱们不用留宿,可以登船了。”跑到跟前时,还拄着膝盖大喘了两口气,这才又道:“张家镇有一位员外夫人也要上船,白天里耽搁了,所以有一条船一直在码头等着,先上船的人也都一并等着,咱们正好可以跟着这条船走。奴婢刚问了船家,说上船的人不是很多,能腾出位置来。” 白鹤染显得很高兴,“太好了,那咱们赶紧上船吧,不然留宿一晚又要花不少银子,指不定明儿再上船,船费都要不够了。”一边说一边拿出随身的钱袋子仔细去数里头不多的碎银,数完之后拿出一小块儿来递给默语,“去买些干粮带着,船上吃东西要另付银子的,一定不便宜,咱们省着点儿,尽可能多带够几日吃的干粮,后面实在没有吃的了再从船上买。” 默语把银子接过来,又跑去买干粮,落修则是弯下身将君慕凛背在身后,白鹤染又帮他理了理袍子,然后跟随着一起走到了码头边上。 不一会儿,默语也回来了,有船工看到了默语手里现买的干粮,撇了撇嘴,十分的不满……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37章 谁在敲门?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咱们船上都备了吃的了,你们还买这些干粮做什么?水路潮气重,就算是冬日城,馒头放不了几天也得发霉。我们船都是每靠一个码头都会派人下去采买,保证新鲜。” 默语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位小哥莫怪,我们也知道船上东西更新鲜,但价钱也高很多,是我们手头实在不宽裕,银子都得留着坐船,真是拿不出再多的银钱去吃船上的食物了。” 那船工听得皱眉,面上也带了嫌弃,“没银子还坐那么远的船,你们是要到兰城吧?手头不宽裕就不要走那么远,你们这些干粮根本吃不到兰城,可得掂量好了,中途可是没有闲工夫让你们下船采买的。还有,一旦馒头发霉长毛就不能再吃,不然吃坏了肚子船上可不管。” “是是是,小哥放心,我们会注意的。等干粮吃完了,只要手里还能挤出银钱来,一定会在船上买东西吃,不会叫船家为难。” “这还差不多。”船工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又道,“我们要等的员外夫人还没到,你们可以先上船,但最里面的大舱可不能进,那是给员外夫人一行留的好位置,你们挑两间小舱吧!反正银子也不多,大舱也住不起。” 默语又是一顿点头哈腰,然后扶着白鹤染,落修背着君慕凛,四人上了船。 到了船上还有船工在分配船舱,掂量着默语递过去的银子,再瞅瞅他们四个人,撇了嘴道:“你们四个人,两男两女,可是这点银子只够租一间小舱,你们四个人怎么住啊?” 四人都有些为难了,白鹤染主动开口问那船工:“之前我们打听过,这些银子租两间小舱还是够的呀?怎么如今只能租一间了?” “那是以前的价,可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冬日里,且还在过大年呢!这个时候能有船走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跟平时一个价钱?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是再花些银子租两间,还是四个人挤挤?”这船工一边说一边打量他们四人,最后目光落在君慕凛的腿上,“这还有个腿脚不利索的,一间肯定是不够住了,添银子吧,怎么也得两间。但其实应该三间的,夫妻二人一间,剩下一男一女怎么住?瞅着像是下人,要不挤一挤?” 默语低下头,微微脸红,落修的表情也不太自然。白鹤染叹了一声,“租三间我们肯定是租不起的,实在不行我和丫鬟住一间,老爷就跟随从住一间吧!” 君慕凛也有些为难,开口问她:“可是娘子,我们的银子够租两间舱吗?” 白鹤染摇头,“不够的,不过老爷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怎么着也得把老家回了。”她说罢,抬手在耳朵上鼓捣了一番,将两只耳坠子取了下来。想了想,又撸下了手腕上的一只玉镯,都递给了那位船工,“小哥看看,这些东西能不能抵一间舱钱?我们身上实在是没有银子了,这耳坠子是银的,是我家老家去年送给我的。虽然耳坠子份量轻,胜在还有样式在,准能卖个好价钱。还有这只镯子,虽然不是明贵玉种,但成色很好,两样加一起怎么也够租一间舱的价钱了。小哥您行行好,通容通容。” 那船工将东西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验了验成色,见果然如她所说是中等偏上的料子,这才露了笑脸:“行,没问题,东西也能换成钱嘛!出门在外的,谁还没个难处呢!这样,给你们两间对门的舱,离最里面员外夫人住的大舱很近,那两间舱的价值比你这些东西只多不少,你不亏。回头我每天再给你们送两壶茶,你们要是需要热水什么的,也可以来找我。我叫平子,在船上就负责给各舱送东西的。” 四人赶紧谢过,默语又说了许多好话,这才辞别了平子,一行人往船舱里面走。 这条船很大,白鹤染数了数,里头足有十二间内舱,除此之外还有一块集中地,摆放的都是椅子,是供给那些连住船舱的银子都付不起的船客的。 最里面的房间最大,据说是给那位员外夫人留的,想来人家也是花了大价钱,再者那位员外肯定在张家镇也颇有名号,否则船家不可能为了等他们一家在夜里才开船。 分到的房间其实很小,每间里头都摆着两张小床,堪堪够睡一人。剩下的地方就只够放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然后便是窄窄一条过道,再没有其它空间。 白鹤染琢磨着这个时代能有这样的船已经不错了,又不是皇家出行,也不是大官员家才租得起的那种豪华大船,普通百姓来来往往能有这样的船坐就知足吧! 她们现在是在进行角色扮演,要不露一丝破绽,就得在细节上仔细再仔细。就比如说刚刚同两位船工分别对话,便是角色扮演中的一个环节。她不是真穷,相反的她还十分富裕,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给那些暗中跟过来的人一个判断的机会,让对方通过这两轮对话来对他们的身份再做出一次分析来。所以讲价也要讲得自然而然,卖惨也要卖得人人都信。 谁能想到堂堂东秦太子和天赐公主,会为了几两银子跟船工磨叽半天?谁会想到她为了多住一间舱,能把耳坠子和玉镯子都给卖了? 还有,她坚信暗地里跟着的人一定会拿到那副耳坠子和镯子去验货,她希望对方去验,因为那两样东西确实不是什么好玩意,是她让人在街上随便买的,虽然也花了几两银子,但跟她天赐公主的身份比起来,就太不入眼了。那样的东西她平时看都不会去看一眼,谁能想到这次竟戴到了耳朵上和手腕上。 这就是细节,当然,今日很长一段日子里,这种细节还要更多次的展现,才不被人怀疑。 房间只有两个,只能是她跟默语在一间房,落修跟君慕凛睡一间。二人在房门口道了别,白鹤染一再嘱咐落修要照顾好老爷,这才带着默语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二人一改之前平庸之相,两双眼同时闪出锐利的光,齐齐背靠着舱门站下,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陆续有人上船了,有脚步重的,还有脚步轻的,有年轻人中年人,也有老人和孩子。 她们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母亲在轻哄,父亲在呵斥,还听到有人带了酒上来,酒坛子盖子没盖严实,洒了一地出来。酒香立即飘满了船舱,不是什么好酒,但也绝对没兑过水。 很快地,嘈杂渐止,有人小声说:“员外夫人上船了。” 果然,再上船来的脚步就相对端庄沉稳,且不是一个人行走,而是伴随着几个下人一起走到最里面的那一舱。经过白鹤染这间时,白鹤染从船舱不太紧实的门缝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想来应该是那位员外夫人喜这种香,衣裳熏出了桂花的味道来。 随着员外夫人登船,后面就再没有人上船了,很快地就听到船家的一声吆喝,船身大力地晃动了一下,正式启航。 “小姐坐会儿吧!”默语小声说,“暂时没有人盯着咱们,那些人要么没上船,要么就是没住着挨着咱们的船舱,咱们暂时算是能缓口气。” 白鹤染直了直腰,无奈地道:“也不能大意,还是得多留意些。还有,你就一直叫我夫人吧,省得哪一句小姐再被人听到了,又生事端。” “是,奴婢记得了,夫人。”默语扶着她坐到小床上,刚一坐下就又皱了眉,“这床板子也太硬了,褥子铺得这么薄,怎么住人呢?”她一边说一边动手将褥子掀开,果然,还没手指厚的褥子,下面直接就是床板。再看看每张床榻上仅有的一床棉被,厚实到是厚实,但是潮气很重,摸上去粘乎乎的,非但御不了寒,真盖着睡觉非生病不可。 默语真发愁了,“夫人,这可怎么办,咱们这一路从张家镇到兰城可至少得走一个月,一天两天还能糊弄,三天五天也能将就,可一个多月呢,这被褥怎么睡人?”默语也是没过过如此艰苦的日子,虽然一直是做人奴婢的,可也是给大户人家做事。大户人家讲究奴婢也得给府里撑门面,所以她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眼下明明有钱却要装穷人,方才知道穷人的日子竟然这般艰难。她不怕苦,但是她家小姐怎么办? 白鹤染看出默语心思,摆摆手,“我没那么多讲究,有个地方歇着就成。被子潮就不盖了,出门时就怕路上寒冷,我带了不少驱寒发热的药丸,回头一人给你们几颗,吃上之后至少能顶七到十日,足够挨到兰城了。” 默语这才放了心,“如此就是最好,奴婢就怕小姐太遭罪,我没事的,一个月而已,挺挺就过去了。”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住了口,白鹤染的眉角也挑了挑。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38章 被人怀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默语打开房门,外头站着两个水灵灵的丫鬟,一个二十左右岁,一个稍小些,看上去也就十三四的模样。见默语开了门,那个年长一些的便笑着开了口,还俯了俯身:“这位姐姐好,我们是住在那间房里的。”她说话时伸手指了指,默语一看,正是那员外夫人的屋子。 默语显得有些拘谨,赶紧还礼,“可不敢当姑娘的姐姐,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那丫鬟笑着将一碟点心递上前,这才开口道:“我家员外夫人说了,咱们能住在一条船上就是缘份,这是请你们吃的。点心是家里厨娘自己做的,很是好吃,姐姐跟……”她往里瞅了一眼,看到白鹤染,便接着道,“姐姐跟夫人都尝尝。” 默语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了,“真是谢谢员外夫人,也谢谢这位姑娘跑一趟。你看我们出门在外也没多带什么,随身只有现买的干粮,就不姑娘显摆了。” 那丫鬟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用跟我客气,我们带上船的东西不少,如果有什么需要你们只管去说,我家员外夫人很好说话的,能帮得上的一定会帮。” 默语赶紧屈膝,“多谢姑娘,多谢员外夫人。” 那丫鬟笑着往对面指了指,“听说对面这间房也是跟你们一起的,还是男客,那我们就不去敲门了。我家夫人说了,只给女客送些点心吃,男客就算了,不搭理他们。姐姐忙着吧,我到隔壁去,这还有几盘点心要送呢!”她指了指身边小丫鬟,对方手里还端着好几只盘子。 默语又同她客气了一番,目送二人去敲隔壁的房门,临关门时正好隔壁的门打开,探出头来的是位中年妇人,脸很圆,脸上肉也很多,面相不太和善。 员外夫人的丫鬟简明扼要地说了送点心,盘子递过去时却被那胖妇人推了一把,“不要不要,快拿走,你家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点心我自己也带了不少,就算没带也可以在船上买,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另一个年纪小的丫鬟就不爱听了,冲口说了句:“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也是好心好意给你送点心,不要就不要吧,说这些个话做什么呢?和着我们做好事还有错了?”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嘴巴还挺毒的。”胖妇人不干了,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默语一瞅,行吧,身子比脸还圆,这哪里是微胖,这已经是很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感觉,就觉得这胖妇人走动的一瞬间,船都跟着晃了几下。 她伸手指着刚刚说话那小丫头,“别以为跟了个员外夫人就有多大面子,员外是什么呀?是官吗?员外员外,那就是官员之外,不过就是有两个臭钱而已,随随便便就能捐出来一个。怎么着,你们还拿员外当个宝啊?也就是在张家镇吧,这要是到了大州府,员外算个屁?” 她说话已经很难听了,两个丫鬟也跟她吵吵了起来。默语把门上关,无奈地摇摇头,走回来小声跟白鹤染说:“真是想吵架什么原因都能吵起来,其实那小丫鬟说得没错,不想要就不要算了,没必要拿难听的话挤兑人家。” 白鹤染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听着门外的吵架,只觉声音渐大,后来干脆吵到了她们门口。 不多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外头有那丫鬟的声音问了句:“你敲这间房干什么?莫非你跟这屋里的两位也是一起的?” 胖女人说:“不是一起的,我不认识她们,但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之后我们就认得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白鹤染示意默语去开门,她自己也跟了过去。 房门打开,那胖女人立即开了口问她们:“是不是拿人家点心了?赶紧还回去!我告诉你们,人穷志不能穷,几块点心就把你们给收买了,这叫什么事儿?” 默语就不爱听了,反驳道:“怎么是收买呢?不过就是邻居给送几块点心而已。” 胖女人立即教训她:“什么叫邻居?以为跟她的房间离得近就是邻居了?人家才看不上你们这种穷人。拿几块点心来不过是喂喂狗,让狗别咬她而已,还觉得真是她好心呢?行了,听婶子的劝,婶子岁数大了,走南闯北的没少经事情,这套路太熟悉了。赶紧的把点心给人家还回去,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小心几块点心下了肚,回头人家再给你们求个大人情,看到时候你们可怎么个还法。快点,把点心拿回来,哎你们该不会已经吃了吧?” “没有没有,没吃。”默语赶紧摆手,白鹤染已经将点心盘子端了过来,很是不好意思地朝员外夫人的丫鬟递了过去,“这位姑娘,真对不住,我们出门在外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想平平安安的回老家,不想节外生枝,还请姑娘体谅。”说完,还看了那胖妇人一眼。 员外家的丫鬟很不高兴,但也知白鹤染也是不想跟那胖女人纠缠,于是接过盘子同她说:“我明白,夫人放心,虽然点心还了,但之前说的话还是作数的。夫人若有难处,请不要客气。”说完,冲着白鹤染俯了俯身,拉着身边的小丫鬟快步走回了她们的房间。 白鹤染松了口气,扯了扯默语就要关门往回走,那胖女人却挤了过来,一伸手挡在门前,默语关门的动作就不得不停下来。 “这位婶子可是还有事?你让还的点心我们也还了,咱们素不相识,天色还这么晚了,我家夫人也困了,婶子就别打扰了吧!” 这话已经很不客气,可是那胖女人不在意,一张生满横肉的脸笑了起来,“不休息也不差这一会儿,刚才那俩丫头有句话到是说得不错,咱们上了同一条船,确实就是有缘份,既然有缘份,不如就说说话,这漫漫长夜也是够无聊的。” 默语还想说什么,却被白鹤染拦了,“既然大姐想聊,那就聊吧,我这会儿也不太困了。大姐请进——”她将人让了进来,窄小的船舱挤进一个胖女人后,显得更加拥挤了。 胖女人一点都不见外,进来就热络地问:“刚才听说你们要回老家,老家在哪儿呀?” 白鹤染笑笑,心说这也是够直接的,于是答道:“老家在兰城,我们是来京里探亲的,本想在京里好好过个年,没想到大年夜还出了事。这不,趁着城门开了,赶紧就往回走。” “兰城啊!”胖女人打量了她一会儿,点点头,“确实,听你们的口音是挺像兰城人的。” 白鹤染只笑笑,没再主动说话,只是这胖女人在观察她的同时,她也在观察对方。这女人刚在外头吵了一架,声音是挺大的,应该也挺费力气。可她这会儿面不改色气不喘,呼吸均匀,跟没事人一样。可见此人绝非普通百姓,十有八九是个练家子。 之前默语分析对方可能没有上船,又或者这间房四周并没有可疑之人,如今看来她们还是想得太美好了。她们可以角色扮演,对方也能乔装打扮,贼人是不可能把贼之一字刻在脑门子上的。眼下出现了一位胖妇人,谁知道还有其它什么样的存在。 来的路上她同君慕凛分析过,拼了命想要得知她们行迹之人,一定跟歌布有关。只是这些歌布人是如何藏在上都城内,又是如何在郭问天生出的那场叛乱中没有参与其中,这便不得而知。想来他们并没有打算支持郭问天,而只是想要通过九皇子的事情将她和君慕凛引到歌布去。围困,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她只有进入到歌布国君的掌控范围内,才能削减势力,虽不至于束手就擒,至少也不会像在东秦这般得心应手。 胖女人还在套话,已经跟默语聊起兰城的风土人情。好在这些功课临来之前都已经做过了,甚至就连她们一行的身份都有了出处,兰城口音更是学了个八九分像。 胖妇人并没有从默语这里套出破绽,就想跟白鹤染再说说话,这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门外传来落修的声音:“夫人,老爷的腿又疼了,您过去看看吧!” 白鹤染应了声:“好,我这就过去。” 那胖妇人却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紧着就问了句:“哟,大妹子还懂医术啊?” 白鹤染摇头,“要是懂医术就好了,能省下不少请大夫的银子。我家相公的腿是治不好的,我不过就是跟兰城的大夫学了几下推拿,他疼的时候我给他推一推,多少能缓解一些。” “哦,这样啊!”胖妇人眼珠一转,“巧了,我可是懂医的,更擅长治胳膊腿,不如我跟妹子走一趟,给你男人瞧瞧腿去?” 白鹤染心头暗笑,这果然是等不及想要一探究竟了。这样也好,与其东躲西藏,不如请君入瓮,让这胖妇人仔细瞧瞧,对面房里坐着的究竟是不是她们要找的紫眸皇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39章 交给你个任务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的腿真的疼了,白鹤染带着那胖妇人进屋时,他正拧着眉毛不停地锤打那条腿。 白鹤染见状立即上前,一边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用力锤,一边板着脸告诫他:“大夫不是说过么,疼的时候可以捏一捏,但是千万不能总是锤,会越锤越严重的。” 说完,转头去看那胖女人,“大姐您快来给看看吧!”然后让开位置,才又对君慕凛说,“相公,这位大姐是隔壁房间的,听说你的腿脚有毛病特地过来给你看看。大姐懂医,最治胳膊腿,你让大姐给瞧瞧,兴许就能给瞧好了呢!” 胖女人一点儿都没客气,拧着肥胖的身子就坐到了君慕凛对面,却没直接看腿,而是仔细打量起君慕凛的脸来。特别是他的眼睛,被胖女人注视了老半天。 君慕凛被她看得直皱眉,眼瞅着就要发火了,胖女人这才开口说话,她说:“啧啧,真是可惜了了,多好看的男人,偏偏脸上有道疤。我瞧着你这疤是被什么东西抓伤的?” 白鹤染赶紧道:“是进山打猎时被小兽抓的,当时抓得挺深,捡回的命,就是那次脸受伤,还摔断了腿。”她说着还叹了一声,“要不是因为腿坏了,我们的日子还能过得好一些。” 君慕凛听她如此说,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那胖女人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像模像样地去看他的腿,看了一会儿,还动手捏了几下,疼得君慕凛直冒冷汗,最终也没什么结果。胖女人只说这腿伤得太重,她也治不好,何况现在是在船上,没草没药的,神医都没法子,然后起身告辞走了。 白鹤染将人送到房门口,看着那胖女人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才返回身关上门,唇角挑起一丝邪笑来。“看来的确是来一探究竟的,刚刚应该是想来看看你的眼睛是不是紫色。” 她坐回君慕凛身边,摸出一枚金针来在他腿上扎了几下,疼痛的感觉立即消失。 君慕凛也松了口气,“这腿是真疼,特别是被她捏的那几下,疼得我直冒汗。” “那才好,显得更真实。咱们是演戏嘛,就要演得更逼真一些。怎么,你怕疼?” “我不怕疼,但我怕起疹子。”他瞪了她一眼,挽起自己的袖子,“你瞅瞅,她就在我对面坐了一会儿,就捏了几下我的腿,你看我身上这疹子起的。得亏这人走了,要不要一会儿疹子起到脖子上脸上,怕是就要露馅了,毕竟我近不得女人是谁都知道的事。” 白鹤染拍拍额头,“把这个事给忘了,也没想到对方出了个女人来走这一趟。”说着,将他的腕抓过来,几枚金针围着腕脉扎了下去,结了一个只有三枚针的针阵。“挺一会儿,一柱香的工夫就好,之后你就暂时不会起这样的疹子了,至少也能挺到咱们下船。” 君慕凛点头,“也好。以前我从未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毕竟常年在军营,身边都是些男人,回京之后有这个毛病更是方便,不会有女人主动往我这儿扑,省了不少麻烦。但是这一趟走出来就有些不方便了,船小人多,挤来挤去的难免会有摩擦,再者还有个打探虚实的胖女人,要是因为这疹子引起怀疑就太不值当。” 二人说话的声音是极小极小的,小到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就连站在房门口的默语和落修都听不着。甚至有的时候干脆用唇语交流,只动嘴,不发声,只他二人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关于那个胖女人,二人的意思都是将其除掉,但是君慕凛说:“得借力,不能用我们的手,否则依然会引起怀疑。最好能有另外的人与她冲突,将她至死,还要做得滴水不露,跟咱们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否则依然会弄巧成拙。” 白鹤染想了想,说:“之前她跟那位员外夫人的丫鬟起了冲突,都动手打了起来,这到是可以利用一下。不过我心下想着,那员外夫人也并不一定就是可靠的,毕竟从前可没听说过张家镇有这么一位员外夫人,别是跟那胖女人一伙的,作戏给我们看。” 君慕凛摇摇头,“应该不会,张家镇是有这么一位员外夫人的,只不过她男人不是什么员外,就是张家镇的一个富户,人们出于尊敬,叫他一声员外,夫人自然也就成了员外夫人。这家富户姓柳,生意上应该跟红家还小有往来,且他的夫人我若没记错,应该是兰城府尹的妻妹。估莫着坐了这趟船,肯定是去兰城探望其姐了。” “若是这么说,那员外夫人这一伙人到是可以利用一下。”她想了一会儿,低头去看君慕凛的腿,伸手在那胖女人摸过的地方又摸了几下,然后举手至鼻间闻了闻。“果然有味道。” 君慕凛不解,“什么味道?” 白鹤染说:“我研究过歌布人,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歌布境内山多虫多草也多,所以他们同罗夜人一样,最擅长使毒。一般来说像这种能够派到东秦来出使任务的人,不可能只会武功不会使毒,我分析他们不但会使毒,且还是制毒的高手。通常制毒之人手指间都会留有草香,她按过你的腿,果然留下了气息。而且你看——” 她伸手往君慕凛的腿上指去,刚刚被那胖妇人捏过的地方已经泛了白,起了白皮,虽然不是很严重,甚至一旦不仔细去瞧也不会注意,多半还会觉得是自己皮肤发干导致的。但是白鹤染说:“这不是正常现象,是因为那人手上留有残毒。她常年鼓捣毒草毒虫已经习惯了,但是别人不习惯,被她接触到的人都会有一些小症状。可也因为症状太小,小到不会有人去注意,故而她自己应该也没有发觉,否则不会伸手动你。” 她说完,冲着默语招了招手,将一枚金针在手里不停捻动,然后递给默语:“那胖妇人跟员外夫人的丫鬟冲突时,推了那丫鬟的手,你趁夜用这金针在那丫鬟的手上抹一遍,记住千万不能将人划伤,那就露馅了,只需沾到皮肤即可,懂吗?” 默语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明白。” 白鹤染再嘱咐:“记着,行动只能靠你自己,要避过所有眼线,包括那个胖女人,以及还藏在暗处的其它未知人。不能用迷药,都是使毒的高手,很容易被发觉中了迷药的痕迹,你得靠自己潜入进员外夫人的房间,找到那个被推了手的丫鬟。” 默语想了一会儿,再点头,“奴婢能办到。” “好。”白鹤染不再说什么,动手将君慕凛腕间的金针拔了下来,“行了,我得回去了。” 君慕凛点头,“你自己多加小心,早点睡,但别睡太死。” 二人告别,白鹤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是有窗的,直接临着海,因为船小,所有人的活动范围都在舱内,窗外根本就没留能走人的地方。不过这样对于白鹤染来说也很好,至少不用太过担心窗外会有人进来。 当然,如果对方艺高人胆大,直接上了船顶再下窗,她也没辙。 她躺了挨着窗的床,默语的床靠着门,已经入夜了,今夜的风很大,吹得河面起了浪,船行得不是很平稳。隐约能听到其它舱里似乎有人呕吐的声音,想来是晕了船。 她俯在窗口往外看,一轮弯月还是明亮的,便想着这才是初六的晚上,还在年里呢!如果没有这场叛乱,她现在应该会在公主府,身边围着亲朋好友一起过年。也兴许会在天赐镇上逛街,随手买几盏花灯,猜几句灯谜,吃一碗街边的馄饨,再买一包糖果。 她幻想过在古代过年,一直对自己穿越以来的第一个春节很期待的,却不想,这个年却过成她最不想见的模样,也发生了她最不愿发生的事情。 白兴言瞒了半辈子的事,终于还是在这个大年夜被揭穿了。她知道很是有些人背地里议论,说她冷血冷情生性得很,居然弑杀亲父,要遭天打雷劈。 可却没有人知道,那根本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只不过是个穿越来的灵魂,白兴言于她来说,什么都不是。所以她可以无所顾及地报仇,也可以毫无眷恋地烧掉文国公府。 就是老夫人的结局,让她难受了很多天。 初六,初六她就远走他乡了,白鹤染觉得自己穿越来这一场挺亏的,似乎一直在奔波,一直在给白家善后。不过再想想,也没什么,上都城也不是她的故乡,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不算离乡。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在哪里都一样,反到是现在有君慕凛陪着,一路船行,也算惬意,也是一种生活体验,甚至那些暗中跟着的人也不失为一种调剂。 人嘛,只要还想活下去,就得往好了想,让自己开心起来。 丑时,默语开始行动了,白鹤染看着她从窗子跳了出去,轻踏河面,很快就上了船顶……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40章 中毒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躺了下来,闭目浅眠。不多时就听到默语回来的声音,她也没问,默语也没说话,那就代表一切顺利无需多言。 二人在各自的小床上躺着,微闭双目,呼吸均匀,没有任何交流,甚至都没有互相看一眼。但是她们都在等,等默语的成果,等那丫鬟做出相应的反应。 大约寅时刚过,热闹就来了,先是隔壁员外夫人的房间里传出哭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因为是在夜里,船舱又不怎么隔音,所以声音即使很小,也能让临近的房间听得一清二楚。 白鹤染心里想,就这么哭法,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那个胖妇人给哭出来。既然给自己立了跋扈的人设,那胖妇人就没有道理任由那屋里的人哭,自己甘愿忍着。 果然,没过多多一会儿,胖妇人的房门打开了,咣啷一声,震得船板子都颤悠。 “哭什么哭?大半夜的哭丧呢?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摆着员外夫人的谱就给你家员外长点儿脸争点儿气,别一天到晚的出妖娥子,招不招人烦?” 胖妇人这一声吼,是彻底把船客们都给喊醒了,不少人打开房门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就看到一个胖女从插着腰站在过道里,指着员外夫人的房间破口大骂。 默语也下床开了门,揉着眼睛看那胖妇人,脸上还带着困意。 白鹤染也探了个头出来,但因为有男客也在看热闹,所以她只露了个头就又缩了回去。 胖女人还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问默语说:“丫头,你听到哭声没有?那屋里也不知道什么人在哭,大半夜的吵得人睡不着觉。” 默语睁着朦胧睡眼回她的话:“大婶子,哭声我和我家夫人白天赶路都累着了,睡得死,真没听见有哭声。到是大婶子您吵吵的声音实在是有点儿大,我是被您给吵醒的。” 边上立即有人附和:“说的就是,什么哭声不哭声的,人家关起门来哭,就算有动静也不是多大个事。到是你,挺胖个婆娘底气到是足,这一通吵吵,把全船的人都给吵吵醒了。” 胖妇人当时就不干了:“我呸!你才胖,你们全家都胖!老娘吵吵是为了谁?是为了我自己吗?要就为了我自己,我俩耳朵一塞,什么都听不着了。我起来吵吵还不是为了你们大家,谁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大半夜的哭,万一死人了,多晦气。” 她一边说一边摆手,“罢了罢了,既然你们都无所谓,那我也懒得管这破事,大半夜的谁愿意起来折腾。”说完,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鹤染坐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就笑,果然是为了立下的人设特地出来走的过场。先前那胖妇人与员外的丫鬟发生冲突,应该是想借此机会接近跟她跟君慕凛这边。但冲突已经发生了,梁子也已经结下了,这种时候她如果不站出来就会让人觉得很怪。 反之,以她的外在形象和性格特点,这种时候站出来不让人意外,反而不站出来就会让人心头生疑,会琢磨为何送盘点心都能打一架,半夜哭却不理不踩了。 眼下闹了一通,目地达到,便不再纠结只安心回屋睡觉。但就在这时,员外夫人的大舱门打开了,白天一起送点心的那个年纪小的丫鬟被人从里头推了出来。她还在哭,推她的那人就说:“夫人身娇体贵,你突生怪病恐染了夫人,绝不能再留你在房里了。待过两日船停靠码头,你便下船去吧!”说完,还扔了一块银子在地上,不少,足有五两,“夫人是善人,可怜你年纪轻轻就生了怪病,不忍你流落街头。这些银子你收着,去个小地方寻个落脚处,或是留着看病都好。总之不能再侍候在夫人左右了,快走吧!” 说完就要关门,那小丫头一下子扑到那人脚边,一双手死死抓着门框不让他关,同时哭着求道:“阿兰姐姐,求你帮帮我,我这病一定能治好的,也不会过病气的。就让我留在夫人身边吧,我从小就在夫人身边侍候,除了跟着夫人以外,真的无处可去啊!” 那个叫阿兰的姑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小菊,不是我不心疼你,实在是你这病来得怪。你看看你的手,才一晚上的工夫就褪了一层的皮,看着就麻人。这样的病是最容易过病气的了,我们可不能再留你。小菊,你也心疼心疼夫人,既然是从小就侍候着的,就更应该多替夫人着想。万一夫人被人传染了,那可怎么办呢?走吧,真不能留你了。” 说完,这个叫做阿兰的大丫鬟用力把小菊扒着门框的手给掰开,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任凭小菊在外头一边哭一边拍门求,那扇门却再也没有打开过。 小菊绝望了,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也不怎么了,她明明都睡着了,突然就醒了过来,只觉双手疼痛,再一瞅,手上居然脱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皮。 船舱地方小,都是几个丫鬟挤在一起睡的,她这样子没瞒过别人,很快就被发现,于是就有了刚刚那一幕,她被她的主子赶了出来,再不留用。 小菊想不明白,好好的手怎么就会这样了呢?说是病,可是她除了一双手有些疼有些痒之外,其它地方一点异常的感觉都没有。头也不疼,脑也不热,这怎么能是病呢? 可不是病又是什么?她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看着小菊,有人胆子大上前瞅了一眼,说了句:“哟,这怕不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吧?瞅着像是中毒呢?再不就是让火碱给烧的。可是船上哪来的火碱,至于毒……”那人琢磨了一会儿,问小菊,“你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跟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接触过?是那种平时不常见之物,或是以前不认识的人。” 说话这人就是个普通百姓,但是警惕如那胖妇人,在一听这话之后还是把房门又开得大了些,胖身子堵在房门口,一双眼死死盯着那个说话的人。 默语也看了过去,说话这人她不认得,并不是暗中随行的自己人。且这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并没有丝毫可疑痕迹,想来应该就是个普通百姓。 很快地便有人跟着那人一起问:“对,姑娘你说说吧,这位是我们村儿里的大夫,医术虽比不得镇上的,但我们村儿里这些年一直都由他照顾着,大人孩子到也都没事。” 那人点点头,“在下不才,确是略通医术,所以姑娘要是能回忆出细节来,到是有机会能救你自己一命。”他一边说一边又去看小菊的手,怎么看都像是中毒。 胖妇人也往小菊那手上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吓了一跳。小菊这双手的样子她简直太熟悉了,那个村医说得没错,这就是中毒,而且中的是她最惯使的那种毒。只不过小菊所中的毒性特别的浅,只在皮肤表面浅浅一层,能导致双手爆皮,甚至更严重的会出血,但却并不致命。其实这种程度的毒根本就不用解,只需养上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能好了。 她心里琢磨着,想到白天里跟这丫头有过推搡,而在上船进了内舱之后,她确实在屋里鼓捣过药粉,莫非是自己手上或是指甲里残留的药粉沾到了这丫头手上? 这样一想,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往君慕凛那屋看去。因为她记得自己还捏过那个瘸子的腿,如果这个丫头的手都成了这样,那瘸子的腿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落修这会儿也站在房门口,正盯着小菊的手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便走向那个村医,施了个礼道:“这位先生,我家老爷也抱恙,能否请先生到屋里给看看?” 胖妇人心里叹了一声,只道看来那个瘸子也没有躲过去,不过就是比那丫鬟命好一些,不会被人赶出来。她这样想着,又看向白鹤染那头,见白鹤染听到落修的话之后很着急,匆匆就进了对面的房间。只留下默语一个人还站在房门口,看样子是在看家。 胖妇人又等了一会儿,见村医和白鹤染都走了出来,村医一边走一边摇头,白鹤染愁眉不展,谢过了村医之后又回了君慕凛那屋。 胖妇人此时已经对白鹤染这一行没有多大的兴趣了,原本就不确定这两个人是不是十皇子和天赐公主,只知道他们是从上都城出来的,上头给的信息就两个字:可疑。 可是她带着人跟了这么久,从上都城到张家镇再到船上,可疑这两个字是真没看出来。 都说东秦十皇子的眼睛是紫色的,那是天生的,根本改不了。可那个瘸腿男人的眼睛她近距离仔细瞧过,不是紫色的,就是正常人的黑色。还有他二人的皮肤她也瞧过,脸上的细纹都是真的,那男人脸上的疤痕也是真的。也就是说,他们确实是三十多岁的人,根本不可能是二十岁和十五岁的年轻男女。 一旦确定了这些,胖妇人便对她的疑似任务目标失去了兴趣,就打算回屋睡觉不再搭理。 可是那小菊却突然发难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41章 有白家人在船上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小菊直指胖妇人,大声地道:“是她!就是她!我能接触到的东西都是其它人也接触到了的,我能接触的人也都是其它人一起接触的,却唯独她!才开船不久那会儿,她与我发生挣扎,推搡了我几把,都是用她的手握着我的手往后推的。我只有跟她的手又接触过,如果是中毒,那就是她给我下的毒!” 胖妇人都听乐了,一个小丫头居然敢跟她叫板,果然不是在自己的地盘,连威望都下降了。这要是在歌布,谁敢指她婀娜娘子的不是?何况她根本没想毒这小丫头,不过就是失误罢了,谁让她正鼓捣药粉的时候这丫头来敲门送点心的? 她不过就是想借题发挥然后接触怀疑目标,没想到惹了这么个麻烦。 胖妇人不耐烦地摆手,“小丫头片子嘴巴也没个把门儿的,不过就是跟你打了一架,居然污蔑我给你下毒。我跟你没怨没仇的我给你下什么毒?你当毒药不值钱是怎么着?”她指指地上那五两银子,“你的身份也就值这五两,你可知道毒药值多少钱?我犯得着用五十两的毒药却害一个只值五两银子的人?再说,你那哪里是中毒,不过就是血热,烧了皮了。” 她说着话,从袖袋里摸出一只小瓶子,扔给了小菊,“回去打一盆温水,把这瓶子里的药水兑到里面,两只手伸进去泡,泡足半个时辰,再拿出来之后手就会好了。” 胖女人说完转身就回了屋,房门刚关上又打了开。她冲着已经走过来的船工说:“原本我是要坐到兰城的,但是你这船上载着的人惹了我不痛快,下一个码头停靠后我就要下船了。从张家镇坐到兰城是多少银子,提前下船又是多少银子,都给我算清楚了,该还我多少就还我多少。到时候要是少了一文钱,别说老娘跟你们翻脸。” 这位也不在乎立人设掩饰身份了,反正船上也没有她要找的人,剩下的都是些平头百姓,她不想横生枝节,这也是她肯出手给那小菊药水的原因。否则依她的性子,是不可能管一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的,就算是不小心中了她的毒,那也是命中注定。 这趟任务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婀娜娘子回了自己的房间,外头的人渐渐散了,员外夫人那头想也是透着门缝朝着外头的动静呢,一听说有人给了药水,手泡上半个时辰就能好,便知自己是太小题大作了。于是重新打开了门,把那小菊又给叫了进去。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婀娜娘子听着有人又走到了她的房门口,紧接着就响起了敲门声, 她皱皱眉,站起来开门,敲门的人却是白鹤染。 婀娜娘子到也不意外,懒洋洋地问她:“是不是也想要那药水,治你家男人腿上的皮?” 白鹤染显得很拘束,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得这胖妇人不高兴。 婀娜娘子无奈地摇头,“罢了罢了,给你。”随手扔了一瓶药水过去,白鹤染千恩万谢了一番,然后才转身快步走进君慕凛的房间。 进屋,关门,声音故意扬了几分,带着高兴地道:“相公,那位大姐真是好人,我才一过去,还不等说话,她就知道我是要干什么。你看,药水我拿到了,咱们这就治腿上的皮。” 婀娜娘子把这话完完整整听了去,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哼,再不愿过多理会。 折腾了这么一场,天都亮了,但是人们因为夜里出来看热闹,也因为如今是在河上行船,不需要早起做事,所以到了该起的时候基本都没起,哪个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连船工送水都敲不开。如此一直持续到晌午,船上才又逐渐热闹起来。 白鹤染也是接近晌午才开的房门,收了她耳坠和镯子的船工平子进来送热茶和热水,另外还多送了一盘点心。虽然就是普通的点心,怕也船上最便宜的那种,但人家也是好心,白鹤染默语二人还是好好谢过。 平子笑呵呵地说不打紧,但嘱咐她们不要说给其它人听,以免大家说船上不公平。 这个平子很擅谈,放好了东西又指指隔壁,小声说:“那个胖女人不招员外夫人待见,您二位可别跟她走得太近,以免叫员外夫人一并恨上。张家镇的这位员外夫人可是兰城府尹卫大人的亲妹子,招惹不得。咱们船等她等到晚上才开,也是碍于卫大人的面子,毕竟这船是要行到兰城的,府尹卫大人一句话就能让咱们停航,所以不得不等。我见你们昨日跟那胖女人还有些往来,好心劝劝你们,毕竟那胖女人看着眼生得很,长得也不太像中原人士。” 白鹤染点点头,“多谢提点,规矩我们都懂,一定会注意的。只是没想到这位员外夫人竟是卫知府的亲妹妹,说起来我们也是兰城人,但都是小人物,所以还真不知道这些。” “这不就知道了么!”平子笑呵呵地说,“人啊,就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得多了,听到的事情也才多,眼界也才宽。不过你们家老爷腿脚不好,到是不太方便。” 平子说了一会儿便告了辞,白鹤染到君慕凛那里坐了一会儿,君慕凛因为一直在装瘸子,所以不可能出去走动,所以她便只带着默语去了船头,想要透透气。 船头有一块空地,能站十几个人,人们在船舱里闷久了就都会到这里来站一会儿。 白鹤染到时这里已经有很多人,她跟默语好不容易寻到一处地方站下,便听到边上有两个人正在那小声地说话。她二人耳尖,清楚地听到其中四十多岁的男人说:“这一趟走得真是太晦气了,本来还想着上京一趟,在文国公府里住住,待回来的时候那位国公爷怎么也得给咱们带点东西回去,这大过年的应该还能给些银子。可是没想到居然出了事,害得咱们城都没敢进,陆路都不敢走,只能坐船。这船可真憋屈,舱那么小,下了地就出屋了。” “唉,也是人算不如天算。”接话的是个比他年轻些的男子,也有个三十来岁,“洛城的日子不好过,想着到京里去打打秋风,结果秋风没打成,差点儿把自己给打进去。不过我一直都不认为到文国公府就能得着好处,那位文国公有多扣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何时见他接济过洛城白家了?咱们还白给他养了三年女儿,吃了咱们多少大米,他都还没给银子呢!” “别提那丫头了,人家现在是公主,可不是过去那个任由搓磨的小倒霉蛋了。听说这次郭家叛变是那个丫头镇压下来的,你说她怎么突然就有那么大的本事?这事儿太邪门儿了!” “确实邪门儿。”边上的人点头,“可能过去是在藏拙吧,但早知道她有这本事,在洛城时说什么也要对她好点儿。现在就不行了,便宜没沾着,还惹了一身腥。不过也好在有那白鹤染顶着,不然一道诛九族的圣旨下来,咱们洛城也一个都跑不了。” “嘘!”四十多岁的人竖起食指,谨慎地摇头,同时也往四周看看,目光还在白鹤染和默语这里落了一会儿,最终也没看出究竟,然后才又小声跟同伴说,“你不要命了?这么辛秘的事情咱们心里有数就得,可不好说出来。祸从口出,一定要记住了。” 边上的人连连点头,“是,大哥,我记住了,是我口误。不过心里不平衡是真的,家里有位文国公,不但没沾着光,还净跟着倒霉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那位大哥也不知道这叫什么事儿,只能接连叹气。 白鹤染认得这二位,他们是洛城白家的人,但并不是主宅里的,而是老太爷的两个庶子。岁数大的叫白兴光,是大哥,岁数小点的那个小白兴启,是三弟。 还有个二哥白兴照从前来过文国公府,跟她找过一番别扭。 她在洛城住了三年,到第三年时,洛城白家就分了家,把两个庶子都分出去单过,就留下嫡子白兴照及其儿女留在主宅。想来也是庶子的日子过得不好,这才琢磨着到京里打秋风。 她无意理会白家人,文国公府都给烧了,洛城的人就更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既然在这场大事件中能够存活下来,便是天意,只当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活命机会,莫要再生事端。 船身晃了一下,很多人都跟着摇摆,白鹤染也不例外。 很快就有船工过来大声地喊道:“风大浪高,所有人都回到船舱里去,不要出来。有谁不小心被晃下河的,咱们船家可不负责。” 这么一喊谁还敢在外待着,于是一个个都回了房,白鹤染也跟着人群往舱内走。 经过舱门时,被人挤了一下,抬头一看,正是那位白家的庶子白兴光。她正准备道歉,结果一抬头,却见那白兴光看着她愣了一下,随即竟脱口而出:“怎么是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42章 认出来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当时就是一愣,身边的默语也极度紧张,谁也不明白这人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关键他要是别人还好,还不至于紧张,偏偏他是洛城白家人。白鹤染第一想法就是,自己是不是哪里露了破绽,被亲戚给认出来了。 船上的人都回了各自的房间,她看到胖妇人的房门打了开,正往她这头看过来。 白鹤染定了定神,一脸纳闷地看向白兴光,默语开口问道:“这位大爷何出此言?我们可不认得你,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们吗?” 白兴光点头,面上还带了些许怒气,“我确实见过你们,就在上都城外的车马行。你们雇的那辆马车原本我们兄弟也看上了,因为价钱便宜,本想算计下能不能赶上船,结果就被你们给抢先雇走了。哼,要早知道船到晚上才开,说什么我们也得抢着把那车雇下。” 白鹤染心大定,原来是这么回事,便冲着白兴光施了个礼:“刚刚不小心撞到您,真是对不住。至于那马车,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因为手里银子不多,雇不起贵的了。” 白兴光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多花的银子就当喂了狗。” 默语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 白兴光当时就一瞪眼,“这样说话怎么了?老子就是这么说话的,你有意见?” 见默语还想争辩,白鹤染赶紧拉了她一把,摇摇头,默语便不再吱声。 白兴光见她二人怂得很,便也觉无趣,闷哼一声大步走了。 那婀娜娘子看了一会儿也回了屋,本来她听到有人将白鹤染认出,且还是洛城白家的人,就以为自己要找的人有了眉目,赶紧出来看。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这让她很是郁闷。愈发的觉得这一趟任务出得真是失败,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天赐公主的,一点血性都没有,且连洛城白家的人都没有认出,可见对方真的就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妇人。到是那几个白家人……算了,她在心里劝自己,还是那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要找的是天赐公主跟十皇子,可不是洛城白家这等蝼蚁之辈。 另外,听闻天赐公主跟洛城白家的关系并不好,她连文国公府都能烧了,连文国公都能弄死,区区洛城白家,怎么可能入了她的眼。说不定巴不得他们都死绝了,她可不能给白鹤染白白当个打手,那就太亏了。 婀娜娘子心里有一杆称,虽然歌布国君向她下达的任务是追踪天赐公主和君慕凛,因为歌布有白鹤染在意的亲人,也有白鹤染在意的仇人,歌布这个国家更是东秦眼里的一根刺。所以歌布国君算到白鹤染一定会前往歌布,也算定她一定不会大张旗鼓大摇大摆的往歌布去。 敌在明,她在暗,这才是最好的探敌方式,所以向潜在东秦的暗哨下达的任务就是盯紧了白鹤染,特别是在郭问天造反之后。不管郭问天成与不成,白鹤染只要没死,肯定会往歌布去的。因为成了,她要逃,她要再给自己找一栖身之所。如若不成,她更要趁机发难,一并跟歌布算算这么些年的总帐。 只是事发突然,有许多事情是始料未及的,有许多事情是远在歌布的国君还不知道的。 就比如说大年夜出现在白鹤染身边的那名神秘女子,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白鹤染坐在船舱里,想着刚刚遇到的白家人。她其实对洛城白家没有多少印象,有印象的是原主,她所有关于洛城白家的记忆都是原主留给她的。除去刚回京不久洛城来人带着个表哥污蔑她跟人家有情有义之外,对于洛城白家,她十分陌生。 但依然记得原主那三年并不怎么出屋,除了偶尔年节出来露上一面,坐在桌子最边缘的地方吃一口饭之外,其余多数时间她都是在自己屋里待着。虽然没有人像在文国公府时那样关着她,但是她也不愿意出门。文国公府多年的囚禁生涯,让原主对生活彻底失去了信任。 默语贴着房间之间的隔断板子听了一会儿,走过来小声同她说:“那个胖女人出去了,应该是见船不晃了想去透透气,夫人还要不要出去?” 白鹤染摇头,“不去了,她应该对我们放弃了怀疑,我们没必要再上赶着往她跟前凑。” 默语便不再提那胖妇人,只是说起突然出现的洛城白家人:“刚刚那两个人奴婢见过,他们大约在五六年前来过文国公府。那年洛城雨水大,还下了好几场雹子,洛城那边受灾很严重,庄稼都被打坏了,就算不是颗粒无收,能摆到米铺里去卖的米也卖出了天价。所以他们就被那边派到京城里来求援,希望国公府能帮衬一把。结果文国公府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人家怎么来的就又让人怎么回去了,二夫人还说这等大事居然只派了两名庶子过来,分明就是没将文国公府放在眼里。所以通过那件事,洛城白家对那两个庶子也愈发的不好。” 白鹤染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不由得多问了句:“既然亲戚求上门来都没帮,那后来他是怎么好意思还舔着脸把自己的女儿送到洛城去养病的?人家能要吗?” 默语叹了一声,“当年要送走您,是因为那白惊鸿说她都到了议亲的年纪,家里有小姐在实在晦气。于是二夫人就去跟老爷说了这话,老爷一听说是为了大小姐,立即就同意了。当初奴婢是在二夫人身边做事的,所以这些事情我都知道。”默语一边说一边叹气,“当年的文国公就是听二夫人的话,一心就只想着大小姐,根本就忘了那大小姐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白鹤染也觉得好笑,不过这一年下来,她都习惯了。她告诉默语:“男人跟女人对子女的爱是不一样的,男人没有经历过十月怀胎,没有体会过一个小生命在自己身体里成长的过程。所以儿女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也重要,却绝对做不到像母亲那样疼爱和维护。再加上白兴言利欲熏心,子女不过是他成长路上的探路石和垫脚石罢了。我是,白惊鸿也是。” 默语想了想,觉得白鹤染说得很对,“以前奴婢以为老爷是真心疼爱大小姐的,可是夫人这么一说,奴婢便也觉得老爷对大小姐也没有多么疼爱,他只不过是认为大小姐长得好看,而且有身家背景,跟叶郭两家都沾得上关系。所以相比起其它的孩子来说,大小姐更有利用价值。”她叹了一声,“原来表面上看起来风光的人,其实也没有多重要。” 白鹤染没再说话,伸手把放在床角的包袱拿了过来。 包袱里头放了个小坛子,不大,一只手掌就能托起来。 坛子里面装的是梅果的骨灰,她答应梅果的,要带她回家。虽然最后只能以这种方式带她回去,却也比让她流落在异国他乡要强得多。 默语见她伤神,想了想,没说话,到是退出房间,去了对面将君慕凛给换了过来。然后她就默默地站在房门外,小心留意着四周动向。 君慕凛知她随身带了什么东西,便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我是指到了歌布之后,我们汇合四哥一起营救九哥是肯定的,救出你的舅舅也是肯定的,那么之后呢?你有没有想过?之后的歌布该怎么办?”见她愣神,他便又道,“我再说得直接一些,不管是营救九哥还是营救你的舅舅,我们绝无可能做到悄无声息,是势必要跟歌布翻脸的。且这个脸翻得还不会小,弄不好要动兵,也就是暴力铲除现任歌布国君的政权。那么就存在一个问题,正是我要问你的,你有没有想过铲除了淳于傲之后,歌布的下一任国君该由谁来做?” 白鹤染愣了一下,继而摇头,“没有,我没想过。不过既然舅舅都救出来了,国君自然应该是他来做的吧?总不可能将淳于傲赶下来,再将他的子孙后代扶上去,那样我们这一趟就没有丝毫意义,且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君慕凛也赞同这个观点,“是不能让淳于傲的后代或是嫡系上位,但是你舅舅来做国君,此事也有待商讨。染染,不是我信不过你舅舅,如果他依然有江山抱负,依然亲我东秦,那么我自然愿意扶他上位,收歌布为附国。但你必须也得做出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他还在不在?”君慕凛将骨灰坛子接过来放到一边,握住了她的双手,“染染你有没有想过,十年了,什么人能在牢狱里被虐待十年还能继续存活?他或许死了,或许疯了残了,或许已经在非人的凌虐中失去了本性。这样的人还能做国君吗?” 白鹤染的双眉拧了起来,她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想的是只要舅舅还活着,不管受多重的伤她都能给治好。即便是疯了傻了失去了本性,她也能治。 可万一是最坏的情况呢?万一人死了呢? 如果歌布国君不让她的舅舅来做,还能给谁?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43章 我要你做歌布女君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她陷入沉默,许久都没有说话,终于再开口时,说出了一个名字:“红忘。” 在她看来,红忘是最适合的一个了。毕竟舅舅淳于诺那一支已经没有人了,所有人都在当年被赶尽杀绝,就剩下一个梅果,前几天也死了。 她不可能把江山拱手让给一个跟淳于诺不相干的人,而红忘是淳于诺的亲外甥,是她的同胞亲哥哥,是淳于蓝的亲生儿子,且经过寒极草的治疗,清醒之后会拥有无与伦比的智慧。 怎么想,红忘都是最适合的一个。 可是君慕凛却摇摇头,“我们辛苦打下来的江山,给谁都不合适,我也不乐意。即使那个人是你的亲哥哥,可是他在这场战役中没有出半分的力,却能坐享其成,这不公平。” 白鹤染一愣,“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想要?你想要歌布我没意见,反正也是东秦的属国,可你是东秦的太子,如何再去当歌布的国君?这很矛盾。” “我也不要。”很意外地,君慕凛也不要歌布。 她就更懵了,“那给谁?” “给你!”他答得干脆,“染染,我想过了,歌布出一代女君也没什么不好。你小小年岁就跟了我,我却什么都没给你过,反而一再地让你为东秦操心,为朝廷卖命,甚至就连我们谋划了许多年的郭问天和叶太后的私兵,最后都是你去御敌退敌。染染,这让我感到很羞愧,所以我得为你谋些好处,我想把天底下能给你的全部都给你,所以那歌布你得要。” 白鹤染都听愣了,“你这个脑子是真好使,我做歌布女君,将来你我成婚,你是不可能入赘歌布的,势必要把我娶回东秦,那么歌布就跟着我一起并入东秦了吧?与其这样,不如歌布的江山拿到手就直接并入东秦,费这个事干什么?” 他听了就笑,“瞅你这点儿小心眼,歌布我既给了你,怎么可能还想着并入东秦。不过若那地盘是别人的,我肯定会惦记,毕竟一日不掌握在自己手里,一日都不放心。但是染染,那如果是你的东西,就永远都是你的,就算你嫁给了我,就算你在东秦生活,你依然是歌布的女君,无人能够取代。” 他伸出手,揉上她的头,“放心吧,我会帮你安排好,相信以你的才智,也绝不会因为女君不在朝就让歌布大乱。往后我们隔几个月就往歌布去一趟,算是我陪你回娘家,如何?” 白鹤染想了想,干笑两声,“父皇能同意吗?虽说这次是我退了郭问天的大军,但实际上我那属于戴罪立功,父皇用不着领我的情。而我若继任歌布女君,东秦朝廷也会翻了天吧?” 君慕凛不乐意了,“本太子送出去的东西,谁敢不乐意?我到要看看谁敢在我面前说一个不字,不抽死他都算我仁慈。” 她笑了起来,“知道你们霸道,但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从长计议,何况那歌布还不在我们手里呢,这一趟计划能不能成功都是两说。好歹也是一个国家,哪是那么容易说打就打下来的。就算要开战,想必也会是个漫长的过程,除非我还能幸运的遇着阿珩。” 君慕凛没有多问她口中那个“阿珩”的事,于他来说,他的染染就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或许还有更好的,但那不是他的。他眼中的人,从头到尾都只会是这一个。 上都城,凌王府。 五皇子落葬之后,白燕语一直都没缓过劲儿来,大病了一场,今日刚能出来走走。 林氏一直陪着她,白蓁蓁也会在今生阁不忙的时候过来跟她说话,红氏每日都会抽出空来教给林氏如何治家理银,如何打理外头的生意。五皇子留下来的那些生意,红家出面去走访了一趟,好在一切有井有条,帐目也清晰明了,并没有什么花帐,这到是让红氏松了口气。 可见五皇子生前培养扶植的手下都十分忠心,即便主子已经没了,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做事,并没有慌乱,也没有成一盘散沙,就连铺子里出来的银子也都一并入帐,分文不少。 红氏将这些事都说给林氏听,林氏也跟着松了口气。如此一来,生意上不需要多操心,就还跟从前一样,每隔三个月往府里报一次帐就可以了。 白燕语坐在前厅,听着红氏跟林氏说话,心里也好生安慰。 只是她安慰的不是自己今后处理起生意来会轻松很多,她是安慰这些人并没有在五皇子过世之后就背叛他,这些人没有辜负他曾经的培养和相任,依然在恪守本份,依然在为这座王府出力。只是这座王府要摆匾额了,它很快就不再是王府,而是凌安郡主府了。 她开口问红氏:“如果凌王府改为了凌安郡主府,他们还会像从前一样敬这里为主吗?” 红氏想了想,点点头,“郡主无需担心,依着我的分析,他们依然会敬这里为主的。” 白燕语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就赶紧站了起来,同时摆了手,“红姨您快别一个一个郡主的叫我,要么您叫我燕语,要么就还叫三小姐,我都习惯了这样的称呼,何况不管国公府还在不在,咱们始终都是一家人,我跟蓁蓁可是亲姐妹,叫郡主就显得生份了。” 红氏抿嘴笑了下,笑得很欣慰,“咱们家的长辈不怎么样,孩子们却一个赛一个的好。行,那红姨就还是你红姨,我也叫你燕语,咱们不生份。” 林氏听了这话很高兴,她是真怕红氏跟白燕语生份了,以后就不帮着她们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国公府里被红氏安排习惯了,反正现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要么得有白鹤染在,要么得有红氏在,否则她怎么都安不了心。 红氏告诉白燕语:“你放心吧!红家是经商的,手底下管铺子的人是个什么心思,我心里头门儿清。他们其实就是在谋生,不在这里谋生,就去别处谋生。一般来说在一间铺子做久了,跟着一个东家时间长了,是没有人愿意离开的。除非东家特别苛刻,或是东家出了什么变故不能再用他们,否则有很多人就一直跟着一个东家做到老死。虽然咱们这边算是东家出了变故,但是在变故之前他已经有了安排,这些东西都给了你。所以只要你不苛待他们,不让他们的生活有太大的变化,他们是不会闹事,也不会离开的。” 林氏把话接了过来,“我琢磨着也是,没了这份工他们还得去找别的工,又麻烦,还得重新适应,说不定遇着个不好的东家,还苛待他们。所以只要我们对得住人家,人家也不会对不住我们,一定能把生意继续打理下去。” 红氏点点头,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理是这个理,但也不能完全就放松警惕,万一存在有心之人,很有可能就趁着五殿下不在了,来欺负燕语。她一个女孩子家,初来乍到,对以往的生意不熟络,人家只要在帐目上动点手脚,你们根本看不出来。” 白燕语也知道有这个风险,叹了气说:“虽然以前管着胭脂作坊,我也学了管帐,但一个作坊怎么能跟那么多生意比呢?而且作坊我熟悉,作坊里的人也都知道我是白家三小姐,不会排挤我,但凌王府这边的人就不一样了。帐目这个事,我想着这两天跟蓁蓁学学。” 红氏认同她这个想法:“对,一定要学,从前的五殿下也是会自己查看帐目的。就算你不是什么事都亲自亲为,至少当帐册送到你面前时,你得能看得清,看得透。就让蓁蓁教你吧,她在这方面特别在行,你二姐姐手里那么多生意,都是她给管着帐的,你放心就是。” 白燕语自然是放心自己亲妹子的,她也放心红氏,就觉得有这娘俩在自己真的特别安心。 见白燕语这头已经有了安排,林氏也着急了,便跟红氏说:“让四小姐连我也一块儿教了吧,我也得学。二小姐走了有几日了,临走之前居然把胭脂铺整个都交给了我,我哪里管过那么大的铺子,这心里没底得很。” 红氏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便笑着说:“这是阿染对你的信任,同时也是你帮阿染的忙。她出门在外,家里的生意得有信得过的人帮着打理才行。我早说过,你是制香的行家,胭脂铺只要你上心,一定会打理得很好。至于作坊那头,燕语就能告诉你要怎么做,帐目方面你就跟着蓁蓁学,她的法子快,用不了几日就能学明白。” 红氏一边说一边环顾这座凌王府,“偌大府邸,日常维护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所以外头的生意一定得打理得精彩,才能跟得上这座府邸吃银子的速度。不过这也是好事,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就是远在天赐镇的公主府,也是靠着阿染地生意来维持。” 红氏讲起生意经来头头是道,白燕语林氏二人都觉收益颇多。 很快过了晌午,三人去花厅用膳,午膳刚过,凌王府的掌事大太监童让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大批凌王府的下人。白燕语心里咯噔一声……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44章 给您一个真正的郡主府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凌王府的前厅跪了许多人,因为人太多,许多人都跪到了厅外。 另有下人将一块崭新的匾额抬了进来,上头还盖着红布,红氏揭开一个角看了一眼,只见匾额上头写着五个大字:凌安郡主府。 她告诉白燕语:“是郡主府的匾额做好了,一旦来说挂匾都是在头午,咱们明早上挂吧!” 白燕语对此没有意见,红氏便也走了回来,在座位上坐下,这才又看向童让。  抬匾的下人将匾额送了出去,然后又走回来,默默地在后头跪着。白燕语看得直皱眉,心慌神乱,莫不是那人下葬了,这些凌王府的人就开始为难她了?是不是这些 人不喜欢她住在凌王府?更不喜欢把凌王府改成凌安郡主府?  她心头酸楚,先开了口说:“童公公,我知道一座府邸突然就换了主子,谁都接受不了。所以你们若是心里不舒服就同我说,不喜欢我住在这里我也可以不住,包括那块匾额,原本我也不想挂上去。我是真心希望这座府邸能一直挂着凌王府的牌子,这样子我偶尔过来看看,心里也有个念想。所以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有什么事情同我直 说就是,只要是为他好,我都能接受。”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打颤,虽然已是郡主,但依然没什么底气。 这话说得童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带着一群人呼啦啦跪倒一地,让郡主误会了。  于是童让赶紧摆手,然后恭恭敬敬地给白燕语磕了个头,解释道:“郡主误会了,真是误会了,老奴等跪到这儿不是来逼迫郡主搬离凌王府的,更不是要阻拦那块匾额挂上去。相反的,通过这几日相处,老奴等人真的十分欣慰五殿下临去之前能把这座王府留给郡主您。郡主,您是个好人,更是个好主子,虽然您还不适应接管这么大一座府邸,甚至都不适应使唤这么些奴才。但也正是这样,让咱们这些在凌王府服侍殿下多年的奴才们看出了您的真心,和真性情,也明白了为何五殿下临去之前,要把这 里和外面的生意都留给您。” 听她如此说,白燕语林氏红氏三人到是松了口气,却依然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跪在这里。白燕语问他:“既然你们都认可我,为何还要如此?”  童让抹了一把眼泪,看着白燕语,真诚地说:“老奴等是来主动请辞的。如今殿下的后事已经料理完毕,头七也烧完了,郡主您从头到尾跟着忙活,这一系列规矩您也知晓了个大概。何况还有两位夫人帮衬着,后面就算还有三七五七和七七要烧,也用不着老奴等人了。所以咱们这些个旧奴特来向新主请辞,望郡主允许老奴告老还乡, 允许这些凌王府的旧人离开王府,去过自己的生活。”  白燕语愣住了,“你们……都要走?为什么要这样呢?既然说我哪里都做得很好,为什么你们还要走?偌大一座凌王府,你们都走了,谁来打理?”她面上挂了忧伤,心 里闷得难受,“他……哥哥才刚走没多久,我就将府里的旧人都辞了,哥哥泉下有知会怪我的。”  “不会。”童让眼里含泪,面上却挂着笑,他告诉白燕语,“殿下若真泉下有知,只会感到欣慰,绝不会怪您。郡主,您知道奴才们为何执意要走吗?”他笑得一脸慈祥,“因为咱们都念着五殿下的好,也知道郡主您的好。其实奴才们都很想留下来,像从前侍候殿下时那样再来侍候您。可是郡主啊!您得有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人手,而不是满府上下都是从前过去的老人,虽然老奴坚信咱们这些老人不会欺负您,但是设身处地替郡主您去想,肯定会多有不便。话轻了重了的都不好掂量,何况还会睹物思人 ,凭添悲伤。”  童让感叹:“若您不是位好主子,若您不是五殿下临去之前亲自指定的人,那么即便是皇上将这座府邸给了您,老奴等也是不会让步的。最起码绝对不会主动请辞,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府里,做人做鬼都会天天月月年年地盯着您,用尽一切力量不让您玷污了这座王府。可您不是那样的人啊!你是位好姑娘,好到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日日见了您,都要跟着您一起悲伤,都要心疼您心疼得自己都难受。所以咱们得走,得把这里完完全全地交给您,让您好好在这里生活,好好打理属于您的凌安郡主府,得让这 里再没有凌王府的一丝痕迹,如此也算对得起殿下临终遗愿。好郡主,他希望你能活得快乐。” 白燕语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心时想着的尽是那个人最后的样子。  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她看到他时他已经没了气息,她记得自己抱着他哭,一直哭瞎了眼睛。她那时从未想过他竟对她有了这样一番安排,如今便不由得去想, 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若他们之间根本不是兄弟,她和他,会不会有一天能走到一起?到那时,她还是会住进凌王府来,却不是如今这样的身份。 她想要的不是当个凌安郡主,她是想做他的王妃啊!哪怕是侧妃呢!  “不要走好不好?”她对童让说,“我不介意这府里有多少他的痕迹,我介意的是有一天我再环顾四周,我怕看不到一丝属于他的回忆。你们就当是可怜我,留下来好不好?有你们在,我就会觉得这里还是从前的凌王府,他只不过是出了远门,而我暂时替他管着,等他哪一天回来了,就原封不动的还给他。童公公,哪怕是个假象呢,也 能支撑着我活下去。” 她双手掩面,想哭,却发觉眼泪似乎已经流干,再也流不出来。  童让看着她就心疼,赶紧劝慰:“郡主,您别这样,这是殿下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您就当替他想想,他将这一切都留给您,为的是什么?是为了您将来能有个好前程 。可是您若总是陷在过往中走不出来,可就辜负他的一片心了。”  白燕语抬起头,面色凄哀,“都让我替他想,可是又有谁能替我想想?罢了,要走就走吧,你说得对,我总得开始新的生活,总不能一直在过往里面陷着。万一陷深了,可就永远都走不出来了。我到是不怕走不出来,我怕的是将来有一天我也闭了眼,在九泉之下遇着他,他会怪我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她看向童让,又看看身后的人,开口道:“我不太懂这些个规矩,卖身契应该是在府衙里头存了档的,我会叫人给要回来,归还你们。其它的还应该怎么做?是不是得给你们一些遣散的银子?应该给多少 呢?”对于这些,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童让连连摆手,“郡主,什么都不用,身契不用,遣散的银子也不用。咱们只是离开凌王府,只是为了能让郡主您今后的生活过得更自在,更轻松。但在咱们这些人的心里,咱们永远都是凌王府的奴才。过去是五爷的奴才,如今是凌安郡主的奴才,一生不变,永世不变。所以咱们绝不拿回身契,不管到了任何时候,只要郡主您说有需 要,或是在什么地方遇着了奴才们,只要您一句话,奴才万死不辞!” 随着童让这话,后头跪着的所有人都俯身叩首,齐声高呼:“郡主所差,万死不辞!” 白燕语震撼于这样的场面,她到现在都不是很能缓过神来,都不是太适应自己竟也能被这么多人叩拜,高呼万死不辞。  童让继续道:“遣散的银子也不要,殿下生前待咱们不薄,府里下人很多都在外头置了田产,就算没有置产的,手里也握着不少的银子,足够在外头讨生活。”他一边 说一边从身后一个小厮手里接过一摞册子来,往前一递。 林氏见了,赶紧起身去接,接过来一看,这才发现竟是凌王府的帐册。  童让说:“这是殿下生前在外头的所有生意册子,除了明面上您已经接手的,还有一些没有摆在明处的生意,都记在这些册子里了。老奴多句嘴,您别见怪,这些生意 有些比较棘手,也比较凶悍,郡主您怕是很难驾驭。不妨求援吧,比如说问问天赐公主,又或者其它您信得过的人。总之别自己动手去碰,会扎手的。” 白燕语听懂了,哪一个人没有自己的秘密,何况他是皇子。这所谓的暗处的生意,怕是跟人命有关,凶险非常,她确实上不了手。 “童公公放心,我都有数,不会草率的。”她再看了一眼童让,也看了看后面的一众下人。这些人里有太监,有平常杂役,有嬷嬷婆子,也有不少年轻的丫鬟。  之前白鹤染问过她,要不要找新的管家,林氏也提醒过她,府里的旧人用起来很麻烦,至少林氏是不太敢使唤这些人的。白燕语也想过今后该怎么跟这些旧人相处, 甚至也曾想过如果都换成新的一拨人,就像天赐镇的公主府那样,会不会更好?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人家的君子之腹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45章 生活真的不一样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童让又带着一众人,恭恭敬敬地给白燕语磕了三个头,“老奴给郡磕头,您是殿下指定的新主子,老奴能侍候您这几日就是荣幸,希望郡主善待这座府邸。” 白燕语亦郑重点头,是点头后还是追问了句:“童公公真不能不走吗?” 童让笑了,“得走,主子得用新人,这是规矩,也是寓意一个新的开始。老奴也在城外置了田产,不远,以后会常来看望三小姐的。” 所有人又给白燕语磕后,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带着包袱离开。 直到人都走干净了,凌王府里便迎来了极度的安静。 三位主子坐在前厅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红氏先开口说话。她告诉白燕语:“看到没有,这就是正经王府里培养出来的奴才,懂规矩,知进退,从来都是为主子着想,只要主子好,他们就算离开这里都行。燕语,如果有一天你也能将你府里的下人都培养成这般,那便是成功。这也算是五殿下送给你的又一份大礼,从现在起,这座王府彻彻底底的归你了。我这就派人将白顺从公主府叫回来,府上的事总得有人帮着忙活,白顺是用惯了的人,知根知底,待你日后寻到合适的管家再说。明儿把匾额挂上,将昨日送过来的朝服穿好,挂匾之后进宫谢恩,从今往后你就是凌安郡主,再也不是文国公府的庶女三小姐了。” 白燕语深吸了一口气,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从今往后,生活真的不一样了。 次日,凌安郡主府挂匾,引来了许多人围观。白燕语身穿郡主朝服,雍容华贵,同从前文国公府里那个小小庶女已经判若两人。 有不少显贵之家派人送来贺礼,有派下人来的,便是白顺接待,有夫人小姐亲自上门的,白燕语便会陪她们说上几句话。不过红氏不让她多说,她如今是郡主,身份已经高过她们了。 匾额终于高高挂起,有不少百姓都跪了下来,高呼“凌安郡主千岁千千岁”。白燕语叫了一声平身,看到的是百姓们眼底真诚的祝福。 终于,人们散去,白燕语在白蓁蓁的陪伴下进宫谢恩,帝后二人皆有重赏。两人空手进的宫,再出宫时,身后跟了整整六大辆赏赐,怀里也揣了大把大把的银票。 白蓁蓁说:“皇上皇后这是把对五殿下的想念都用在你身上了,三姐,咱们可一定得好好活着,得对得起那位哥哥为咱们争取来的这一切。” 白燕语点点头,“是啊,得好好活着,他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她掀开宫车的帘子,抬头往上头看,现在是白日里,看不到星星的。遗憾地将帘子放下,这才跟白蓁蓁说:“二姐姐告诉我,每一个逝去的人都会化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他想要守护的人。我希望他也变成星星,这样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就会觉得他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白蓁蓁挽了她的手,“会的,三姐,你的心愿都会实现,从今以后老天爷会待你很好,所以你自己也得争气,活出个样子来给老天爷看,也给那位哥哥看。” 白燕语点头,一只手却不停地摸索着这驾宫车。 这是君慕丰留下的,之前白鹤染回天赐镇时坐过一次,后来便给了她。她跟白蓁蓁说:“娘亲一直劝我再重新打一架宫车,别坐这辆,怕的是我睹物思人总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可是她不知道,如果我身边一样他的东西都没有了,我会疯掉。所以有的时候不是一定非要去忘记一个人,不如将他深深记在心里,这样才能给想念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我不想我的生命里从此彻底的没有了他,我还得靠着他的影响和他的气息活下去。蓁蓁,你能懂吗?” 白蓁蓁苦笑,“我都是订了亲的人,我怎么不懂?九殿下到现在都没有回京,我从来没跟谁问过他的去向。不是我想问,而是我害怕问,与其问到一个不好的结果,不如我抱着自己的幻想好好活下去。只要信念还在,他就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赶车的人是马平川,白鹤染离京之后将他留给了白燕语。宫车一路行得十分平稳,人多的地方也避让得不着痕迹,白燕语不得不感叹:“二姐姐身边的能人是真多,就连个车夫都是个中高手。过去的一年里,我们都是依靠着二姐姐过活,现在自己也开门立府了,就不能总靠着姐姐,得自己长本事了。” 小娥掀开车窗帘子往外头看,轻声开口说:“到了以前的文国公府了。” 车里的人都愣了一会儿,然后齐齐往窗外看,果然是她们从小长到大的熟悉的地方。 只是现在的文国公府也就只能看个街景,府邸已经烧没了,就连大门和门口的两个柱子也都烧得焦黑一断两截。物非人非,从前盛景如今不过是处遗址,也是叫人唏嘘。 白蓁蓁说:“把帘子放下吧,没什么好看的,那座府里几乎就没有好的回忆,至少我如今能想得到的,尽是些糟心糟肝脑人的破事,没一点儿值得惦记的。” 小娥说:“也不尽然,至少二小姐回京之后是有几件叫人爽快的事的。” 白燕语亦想起从前的生活,不由得苦笑起来,“从前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是把自己折腾成了那个样子,如今想想,那时的我和我娘亲,跟站在花楼门口挥帕子的姑娘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一个站街,一个站府罢了。我甚至还曾经对白浩宸动过心思,图的就是将来他能继承爵位,而我若跟了他,后半生便能有个踏实的生活。” 白蓁蓁拍拍她,“形势所迫罢了,否则谁愿意过那样的日子?我若不是因为红家有钱,怕早也被那个爹给卖了。在他眼里,我们不过是他棋局里的一枚枚棋子,哪里需要就扔到哪里,他可不管我们幸不幸福,也不会管我们的死活的。” 宫车终于回到凌安郡主府,红氏还在府里忙活,她在教林氏如何帮着白燕语打理郡主府,同时也告诉林氏凡事都不能太过,虽然她是娘亲,但她的女儿已经是郡主了,不可同日而语。 林氏这些日子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红氏,着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就连一些规矩利益也更熟络。所以对于红氏这话她是一百二十个同意,也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她如今就是郡主府的老夫人,虽然年轻了点,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她可以帮着白燕语打理府里的锁事,但所有大事、所有主意都得白燕语来拿,一旦白燕语决定的事,她就不会再反驳。 白燕语回府之后就去找了红氏,对红氏说:“能不能让白顺留下?之前二姐姐问过我要不要白顺的,我碍于凌王府上还有童公公在,就没答应。但是现在红姨也看到了,府上何止是缺人手,根本就是没人手。不如就让白顺留下来帮着我操持吧,买奴的事他也在行,我能省心不少。不然再让我去外头找个管家来,我真是不放心。” 红氏立即点头,“我明白,放心吧,我会去跟白顺说,公主府那头也会托人给纪伯带话,告诉他白顺不回去了。另外公主府里头还有一些从前文国公府的旧人,这些人我建议你就别要了。那童公公说得对,新主子要用新奴才,这是规矩,也是个好的寓意。管家咱们没办法找新人,其它的人就得尽可能的讲究起来。就让白顺从外头再给你买新人进来,虽然新人也有好有坏,但这就是个过程,你总得学会辩人用人。” 这事就这样说定了,白顺也很高兴能留下来照顾三小姐。 再次日,宫里传出消息,太后大丧。 刚恢复几日的上都城又重新挂起白幡,百姓都说:“这个年算是过不好了。” 的确过不好了,这才正月十一,就办了两场丧事,更别提大年夜那晚城外遍野的尸体。 太后大丧办得很隆重,但同时也很官方,一切都是按照太后的规制来办的,没简略半点,但也没增添半点。皇上给了叶太后死后该有的一切尊荣,但却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包括给太后的谥号里头,都不见一个慈字,也未见一个义字。 有明眼人看得出来,皇家和这位叶太后的关系不好,能做到大办丧事就已经不错了。 太后的丧事原本想办五日的,但有朝臣说,第五日正好是上元节,这个大年都没过好,大年夜都用来打仗了,如果上元节再给太后出殡,这一年的年景实在是叫人堪忧啊! 古人是很讲究这个事的,为何大年都要过得热闹隆重,还得讲究顺顺利利,就是图未来的一年能够有一个好的开端,风调雨顺。 所以朝臣这一提,天和帝也觉得是这么个理,故而原定的停灵五日改为了三日,正月十三这天就抬灵出城,往皇陵去了。 如此,老百姓总算是过了个正月十五上元节,虽然街上也不见往年那般热闹,但好歹见了彩儿,不再是满街的白布白幡。 这一晚,往兰城去的客船上,也较之前几日热闹了许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46章 黄鼠狼给她拜年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正月十五上元节对于古代人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其意义甚至不低于年三十的除夕,因为它是新一年的第一个节日,一定要过得隆重。 通常在这一日,各州府城池都会举办上元灯会,要在最繁华热的街路上挂起彩灯,摆起小摊,要从天刚黑,一直闹腾到午夜才算完。灯会上还会有各式各样的灯谜,猜对的就可以把挂了那条灯谜的花灯给拿走,算是奖励。 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好吃的、好玩的,杂耍、舞狮等等。总之,上元节是特别重要的一个节,但凡不是穷得饭都吃不上的,都会在上元节这一天上街走一走,赶个热闹,买几样东西,才能算是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但是今年的上元节对于上都城的人们来说,就不可能办得太热闹。虽然老太后在正月十三就已经送灵出京往皇陵去落葬了,但是毕竟正月里一连两场丧事,还都是皇家的丧事,特别老太后这件,算是国丧,所以百姓就算被准许过上元节,也不敢过得太热闹太铺张。 于是人们小心翼翼地张罗灯会,低调又低调地寻了一条小街,象征性地挂了一些花灯,但是灯下面就没挂灯谜,反正也没人来猜。 那些以往会赶在灯会庙会摆出来的小摊也没来,他们想的是,国丧期间,皇上让办上元节灯会那也就是客气客气,怕影响百姓心情。但是当百姓的总不能真不知好歹,把这事儿给当了真吧?你说宫里接连死了两个大人物,没几天工夫,百姓就在外头吹拉弹唱的,多不好。 人们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这个灯会也就是走了个形势,挂一些灯意思意思,实际上也没有人逛,甚至灯挂出来也没人看着,就在里面燃了一只烛,等着快烧没了就过来吹掉。 这种情况自然有人传进了宫里,天和帝听了之后真是十分无奈。但无奈也没办法,他总不能跟百姓说你们就狂欢吧,太后死了朕都想狂欢了,朕巴不得她死呢! 这话不能说,所以这个上元灯会也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同样看起来繁华,但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的,除了上都城,还有白鹤染坐的那条船上。 船上也有灯会,但不是船家办的,而是那位元员夫人张罗的。 船在一日之前有过一次停靠,那次停靠中,婀娜娘子拿着船家退给她的银子下了船,还有不少人本来就是坐短程的,也下了船。当然,也有在中途上船的人补充上来。 员外夫人也派了人下船进镇,为的就是买东西,为上元节的灯会做准备。 正月十五这天,员外夫人在船上挂了许多彩灯,每间船舱门口都有,公共区域也挂了许多,且每一盏花灯下面都挂着灯谜,据说是那位员外夫人自己写的,谁要是能猜对了,谁就可以把花灯拿走。除此之外还会多送一盘小点心,做为彩头。 人们起初很高兴,毕竟坐船嘛,日子久了都很无聊,能有点乐子大家也愿意参与。 可没想到员外夫人出的灯谜太难了,船上的人就没什么学问,结果一来二去的,居然没有一个人猜对,一盏花灯也没有被人提走,十分尴尬。 当然,君慕凛同白鹤染是能猜得出的,但是他们没有参与,这种出头鸟他们是不会当的,何况昨日停靠码头之后,又上来不少人,他们可不想太引人注意。 出来张罗的丫鬟回去禀报的员外夫人,将外头的情况说了,许是那员外夫人也觉得尴尬,更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于是干脆把灯谜撤了,每间船舱门口的彩灯就送给那间房里的客人。另外挂在公共区域的彩灯,就送给船上的小孩子拿去玩。除此之外还跟船家说今晚的晚膳她请客,让船家给每间船舱都送吃的。 人们这才高兴起来,有许多人冲着最里面的舱拱手,以示谢意。 白鹤染的房间也有人送来食物,是两碗带肉的老汤面条,她很感激,连连跟员外夫人的丫鬟说谢谢。那丫鬟正是之前送点心给她的大丫鬟珠云,见白鹤染说谢她就笑,然后好脾气地同她说:“上次的事连累了夫人,真是对不住。我们也是没想到隔壁那位不讲理,不但自己不吃点心,还让夫人把您那份也还回来。出门在外的,遇着这种人真是无奈,好在她已经下了船,夫人就别放在心上,如果有事还是可以到我们的船舱去的。” 白鹤染又谢了一阵子,直到珠云丫鬟和来送面条的平子都出了屋,这才坐回床榻上,盯着摆在面前的两碗面若有所思。 默语在门口听动静,过了一会儿回来说:“对面也送了面条,是平子送的,那个丫鬟只站在门口,并没有跟进去。这一会儿所有房间都已经送完了,船上的人都在各自屋里吃饭呢,算是安静。”说完,见白鹤染一直盯着那两碗面条,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了夫人?是不是面条有问题?”说着就要端起面条来查看。 白鹤染却摆摆手,“不用看,面条没问题,趁热吃吧!”她主动拿起筷子,“说起来,咱们也好些日子没吃上一口热乎饭菜了,这装清贫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默语松了口气,在白鹤染对面坐了下来,“是啊,奴婢也有点儿想吃肉了。”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把自己碗里那几块儿肉都夹给了白鹤染,“夫人多吃些,这碗面之后,下一次能吃上这样的食物,指不定还要等多久呢!不过说起来,那位员外夫人还真是舍得,这船虽然不大,但住进来的人可也不少,每人都送一碗肉面,开销可是挺大的。” 白鹤染笑她:“刚还说馋肉了,还把肉都夹给我。”她又给夹了回去,不但夹了回去,还把自己碗里的也多挑了两块儿给默语,“我本来就不是多么喜欢吃肉,所以也不馋,还是你吃吧!咱们家最爱吃肉的人是蓁蓁,得亏没让她跟着来,不然光是这一路吃饭她就受不了。” 默语脸一红,也没再跟白鹤染推让,她知道她家小姐确实不怎么爱吃肉,反到是爱吃一些甜品。可惜船上没有甜品,只有员外夫人那边送来的点心。 “那一会儿点心小姐多吃些。”她不再客气,夹了一块肉到嘴里,“真香。” 白鹤染也吃了起来,只不过心头一直若有所思,直到两人都吃完了,她这才问道:“之前挂在咱们门口的那条灯谜,你瞧了内容吗?” 默语摇头,“没瞧。奴婢这趟出来装的是不认识字,既然不识字,怎么会去瞧那灯谜呢!” 白鹤染便想起来,出门时给默语的人设的确是个不识字的丫鬟。因为她穷,请丫鬟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还请识字的丫鬟。 “小姐何以有此一问?那灯谜有问题吗?”默语仔细回忆,但还是想不起灯谜内容。 白鹤染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我也没看,就是觉得那位员外夫人也不是吃饱了撑的,为何几次三番的花自己的银子去让别人享福?第一次送点心也就罢了,有钱人家么,出门都愿意图个和气,反正几盘点心也不值几个钱。可这次的花费可就大了!船上的东西原本就贵,这一碗面的价钱应该是外面的三倍,员外夫人花这大价钱干什么?” “夫人的意思是,员外夫人在通过一再的送东西,想要向外界传递消息?”默语还是不解,“她要传递什么消息呢?传递给谁?我们吗?”她开始紧张,如果员外夫人都看出她们有问题,那么那些一路跟随的人怎么可能瞧不出? “不用紧张,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兴许那员外夫人就只是钱多又喜欢热闹,所以才有此所为。”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端起装面条的碗左看右看,最终什么都没看出来。 饭后没处活动,白鹤染趴在窗子口往外看。冬日里不结冰的河水在北方并不常见,往西北方向去的就更不长见,所以一到了冬日里,这条河上往来的船只就特别多,因为水路比陆路好走,人们通常都会选择坐船出门。 自从婀娜娘子下了船之后,船上并未再发现有其它危险的人物,但依然不能放松警惕,就像那员外夫人,她直到现在还怀疑那位夫人几次三番送东西的初衷。但愿真的是钱多任性,可如果另有所图,她也希望对方图的不是她。 总之只求这一路平平稳稳,让她顺利到达兰城。她们还要从兰城换装改马,悄悄潜入歌布呢!九皇子到现在都没个消息,她很担心,还有远在歌布的四皇子,更让她放心不下。 门口有动静传来,她回头去看,见是落修扶着君慕凛过来了。开门的时候君慕凛说:“娘子,我过来看看你,员外夫人送的点心我也给你端过来了,你留着明早吃。” 这话在外人听来很正常,当相公的疼惜自己的娘子,舍不得吃点心,给娘子留着。 但在白鹤染听来,这人就是黄鼠狼给鸡……不是,黄鼠狼给她拜年,没安好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47章 火枪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黄鼠狼必须没安好心! 他进来了,赶走了默语,让默语和落修在船舱门口站着,自己则一瘸一拐地蹭到了白鹤染的床榻边,一边走还一边说:“你那丫鬟身上有味儿,弄得这屋子里都是味儿,闻着想吐。” 默语在门口都听郁闷了,明明是你自己对女人敏感,还说我身上有味儿? 但她还是抬起袖子往身上闻了闻,然后就皱了眉。确实有味儿,在船上闷好几天了,衣服也没得洗,澡也没得洗,小屋子不丁点大,还潮,怎么可能没味儿。但她如此,别人也如此,十殿下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怎么的就说她闻着想吐? 屋里的白鹤染也在替默语说话:“自己有毛病就说自己有毛病,别往我的丫鬟身上赖。要不你就上外头吐去,又没人拦着你。君慕凛,你是不是看那个胖妇人下了船,你就放羊了?就觉得四周没有眼线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我可告诉你,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松心态,否则有你吃亏后悔的。”说完,还伸手往他腰上拧了一把。 挤到小床上来的人被她这么一拧,身子下意识地就往后缩,床太窄,砰地一下摔地上了。 她翻身回头看,“没事吧?” 他挤在两张小床中间不想动弹,“怎么没事?我现在是个残废,一条腿都是废的,摔这么一下你说有事没事?染染,你真是好狠的心,我可是你亲夫君,你就下得了手?”他伸手往腰上被掐的地方摸了一把,一碰就疼,肯定得青了,这死丫头手真重。 “不是我心狠,是床小,挤不下两个人,您还是回您自己屋去吧,省得一会儿再吐了,我可没法收拾。”她翻了个白眼,继续转过头睡觉。 他却弃而不舍,自己爬了起来又挤上床榻,“床小不怕,床小就挤一挤,暖合。” “你不嫌掉吗?”她偏头问他,“我给了你们取暖的药丸,就算冬日里不盖被子也不会觉得冷,反而盖了被子或是两个人挨得近了就会感觉热。你就这么凑过来,真的不热?” 他有些不耐,“你别管我是冷是热,反正我就是要同你挤在一处。染染,你毒黑了我那一双神秘的紫色眼睛,又毒坏了我的一条腿,还把我弄成一个快四十的半大老头子,你可得对我负责。今儿正月十五,你也满十五了,恩,正是负责的好时节。” “滚蛋!”她怒了,“我还没到十五呢,没过生辰呢!再说,就算到了也不行,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天赐镇有天赐镇的规矩,女子不到十八不能成亲。” “规矩都是人定的。” “所以就更得好好遵守,要不然就是不尊重自己。”她说得一本正经,“何况你别忘了,我哥哥刚刚过世,怎么着我也得守孝三年,三年之后正好十八,这日子简直就是天定的。” “别闹。”他提出抗议,“长辈才用守孝,没听说给哥哥守孝的。” “呵呵。”她笑得阴邪,“你别忘了,长辈也有。我爹,我祖母,全在大孝当中,你说这三年的孝我要不要守?” 拍拍了下额头,“得,你赢了,看来十八岁这个日子还真是天定的。”话是这么说,却依然赖着不走。“不负责就不负责吧,我在你身边躺会儿,你在这儿我就安心。” 她没再赶他,也没再说煞风景的话,就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任由他将自己小小的身子环了起来。他安心,她也踏实。 “君慕凛。”她小声叫他,“你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如果在歌布一切顺利,汇合四哥救出九哥,再加把劲儿将歌布给拿下,是不是从此以后就能轻松过日子了?就不会再有那些乱糟糟的烦心事了?”她算计着,“你看,你们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叶家的兵马,但现在兵马都已经没了,叶太后也死了,郭问天也死了,可以说东秦内乱已经解除,就只剩下外忧。外忧是不是就只有歌布?还有别处吗?” 君慕凛想了想,无奈地说:“或许还有吧!比如罗夜,比如寒甘。”他给白鹤染分析,“如今的局势是这样,自从淳于傲上位以来,歌布的野心最大,总想与东秦反朝廷的一派相勾结,扰东秦内乱,他们好趁火打劫。而罗夜呢,罗夜胆子小,内部也不稳定。自己那一摊子事儿都没处理明白呢,哪有胆子和精力跟东秦碰。而且罗夜国小,兵力也没有多少,他们能借助的就是呼元家族的毒医本事,可如今东秦有你,想来那呼元家族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挑眉,“如此说来,我还挺重要。” “相当重要!国之根本。”他从不吝啬将赞美的词送给自己的心爱的姑娘,何况他的姑娘如此优秀。“还有寒甘……”他说到寒甘,神色愈发的凝重起来,“其实比起歌布,寒甘才是最大的威胁。因为对于东秦来说,寒甘易守难攻,而对于寒甘来说,想攻进东秦则是易如反掌。之所以这么多年寒甘没有大动作,一来是二皇姐的和亲起了作用,二来也是因为寒甘人少,虽然占了个地利,但想攻进来容易,想打赢了却十分艰难,甚至完全没有可能。” “我看过相关典籍,说寒甘国土很大,却尽是雪山冰川。因为寒冷,所以人类繁衍并不如中原这般顺利,女子受孕艰难,婴儿夭折率也很高。故而寒甘一直以来都只能守着仅有的几处平原地带生活,人口数量也一直都上不来。到如今连东秦的一个州府都及不上。”她问君慕凛,“如此小国,何以成为最大的威胁?他们就算是全民起义,也伤不到东秦的根本吧?” 他苦笑,“要真是那样简单就好了,怪就怪在寒甘有一位丞相,据说那位丞相是位人,他会制作一种叫做火枪的东西。那种东西只要被人端在手里,无需敌人靠近,远远的就能将人打死。许多年前我们东秦就吃过这样的亏,所以后来不得不送了二皇姐去和亲。” 他告诉白鹤染:“其实寒甘并非真的有心和亲,他们只不过是想要炫耀,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东秦再自持大国,也得乖乖地把皇帝的女儿送过去嫁给他们的国君。当然,过去的那些年里,东秦送了许多公主去不同的地方和亲,所以寒甘那所谓的炫耀,很快就成为泡影。” 白鹤染无意理会寒甘炫不炫耀的问题,她的关注点都在君慕凛的那一句火枪上面。她问君慕凛:“你有没有听说过大年夜那晚,我同阿珩是如何带着一两百人打死了城外二十万敌军的?有没有听说过我们手里拿着的那种东西,也做叫枪?” 君慕凛点头,“听说过,你是想说,寒甘丞相拥有的那种火枪,跟你用的那种相同?”他说到这里又摇了头,“不,染染,并不相同。三年前我悄悄潜入寒甘,亲眼见过那种火枪,确实厉害,但却远远达不到大年夜那晚你使用的那种东西的杀伤力。你想想,如果寒甘人也能做到一百多人就能打死二十万敌军,那他们还等什么?早就打上东秦,占领中原土地了。” “不一样啊?”白鹤染皱了眉,“确实,如果是叫火枪的话,那的确不是一种东西,我和阿珩使用的那种,要比火枪高端出一个世纪。”她没有解释什么叫一个世纪,只是问他:“你能不能给我仔细讲讲那种火枪的样子?”心头闪过一丝担忧,目前看来,应该是在寒甘境内也出现了一位穿越者,且同阿珩一样,带了热兵器到这个时代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对于东秦来说确实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君慕凛坐起身来,从桌上没喝完的茶盏里蘸了蘸手指,蘸完还不放心地问了句:“这茶是你喝剩的吧?可别是你那丫鬟喝的。” 她着实无奈,“蘸都蘸了,你还计较什么?再说我不是给你结过针阵了嘛,就算是默语喝剩的,你也不会有过敏的反应,放心吧!” “那就不是过不过敏的事儿,主要是恶心。”他再次强调自己的感受,“是恶心。” 她只好安慰他:“是我喝剩的,我的。行了,快画吧!” 他这才放了心,弯了身,就在两张小床的过道间,用手指蘸水,把那种火枪的样子给画了出来。末了,还端了蜡烛凑近了给白鹤染看,“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她看得嘴角直抽抽,这特么还真是火枪。 之前她就在疑惑,以寒甘国的地理位置,以及寒甘人的生存条件,他们应该迫切地需要改变现状,迫切地想要攻占中原才对。哪怕只在中原占领一个州府的地盘,也好过在冰川雪山的夹缝中生存。所以如果寒甘真的有一位穿越者到来,又带着热兵器的话,寒甘对东秦的攻打应该很早就开始了,为何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这疑惑,直到她看见君慕凛给她画出来的火枪模样之后,终于明白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48章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合着之所以一直不主动进攻,不端着热武器来哄抢地盘,实在是因为他们所谓的热兵器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牛逼。就算最初能够给东秦人造成震慑之外,一旦东秦大军不计生死对其进行屠杀和碾压,寒甘人还是受不住的。 火枪的威力,较之凤羽珩空间里带来的现代化高科技武器,差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是一支西式火枪,类似于十六世纪时改变了骑兵作战史的那种转轮枪。但比之转轮枪要先进一些,能看出来在外型上有了很重大的改变,有了点步枪的样子。 君慕凛给她讲几处细节,白鹤染愈发的肯定这就是一只火枪,虽然比燧发枪和火绳枪能先进一些,但也没太先进到哪里去,其使用起来最多也就能达到清朝末年的火枪水平。 当然,到了清朝末年时,火枪技术在本国已经失传,反而在欧洲那头被发扬光大,还经过了一系列的改进,最终应用到了大规模的作战当中。 其实火枪这种东西在中国的宋代时就已经出现了,虽然在当时还比较简单,使用起来也相对笨拙,杀伤力也不够,但它确确实实就是老祖宗研究出来的东西。 毒脉白家有先祖曾见证过火枪的诞生,为此还写下了好几本心得,她在前世时曾经翻阅过,颇为感慨。 没想到寒甘来了一位穿越者,竟将火枪这种东西带到了这个时代,还对东秦造成了震慑。 白鹤染感叹:“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命比命得哭啊!” 君慕凛忽听她这番感慨,好生怪,便问她:“什么意思?” 她笑了笑说:“我问你,那位寒甘的丞相想必凭着这一手本事,在寒甘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寒甘国君也不得不在他面前矮去三分,对吧?” 君慕凛点头,“确实,那位丞相在寒甘的地方,可是比呼元家族在罗夜的地位高多了,我甚至听说,只要是那位丞相看中的女人,就算是王妃,寒甘国君也得拱手奉上。” “如此嚣张?”她十分佩服那位穿越前辈,当然也有可能不是穿越前辈,而就是一位头脑惊人,能在这个时代研发出火枪的人。不过那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因为她从未听说过这个时代之前有火枪的存在,就算是有人研究,也不可能一上来就研究出燧发枪和火绳枪的结合体。故而她分析,十有八九是穿越前辈到了。只不过不知道这位前辈是何等心境,她若与之对上,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白鹤染再次感慨老天爷的不公,怎么她穿越到东秦,就没有点儿特殊的附赠呢? “别打岔,接着说上头那句,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命比命得哭?”君慕凛追问,“你突然感慨出这么一句来,是何意?” 白鹤染笑了,“人比人得死,是说他以为自己是唯一的,是最特殊的一个,却不知世间同他有一般经历的人,可不只有他一个。货比货得扔是说他那引以为傲横行寒甘的火枪,比起大年夜那晚我和阿珩用的枪,简直就是小土地遇着老天爷,完全没有任何优势,直接可以扔了。至于命比命得哭,则是说那丞相的命,遇着我和阿珩,他就哭吧!” 君慕凛斜眼看她,“染染,装神秘也得有个度,哪一天你把本王的兴致全都勾了起来,可就别怪本王刨根问底,一定跟你问个真相大白才行。” “谁怕你问。”她抿起嘴巴,“只怕到那时,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信,反而还会说我异想天开,是夜里没睡好发了臆症。总之你只要记得,你是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才享了福得着我做未婚妻。恩,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他感叹:“行吧!左右人都是我的,其它的本王也懒得费那些个心思。”他动了动身子,抱怨说,“床榻太窄了。” 她瞪他:“你下去就不窄了。” 他立即换了话题:“床板子太硬了,褥子也太薄了。” 她表现鄙视:“你行军打仗在外,条件怕还不如现在,怎么没见你抱怨过?” “胡说!”他反驳,“本王就算在外打仗,营帐里的床榻都是软的,还最少得铺两层虎皮。” 她听得乍舌,“真是奢侈,打个仗都如此会享受。” “那是自然,行军在外,谁知道还会不会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所以当然要睡得舒服。”他拍拍怀里的小娘子,“睡吧,这个上元节就算过了,待明年上元节一定陪你好好逛逛灯市。” 她想让他回自己屋睡去,可这话终究没说出来,只觉得这个怀抱温暖无比,只要有他在,心里就踏实。于是选择妥协,被他拥着入了眠,一夜好梦。 次日清早是被外头的敲门声给叫醒的,白鹤染一激灵,这才发现自己这一夜睡得极沉,中途竟从未醒过,甚至都不知天已大亮。低头看看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伸手抚上他修长的手指,心里就在想,男人的手指怎能生得这般好看? 琢磨琢磨着就入了神,直到那手指的主人忍不住开了口问她:“我的手指头就那么招你喜欢?娘子,你要是喜欢为夫的手指头,那以后咱们不管是出门还是在家里,你都拉着我的手,这样就能时刻把我的手指头攥在你手中,想如何把玩就如何把玩。” “臭美!”她轻骂了句,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认定的伴侣比自己还要优秀,就会感觉到很自豪,比自己优秀还要自豪。 “夫人起了吗?小的来给您送热水。”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门外传来船工平子的声音。 紧跟着就听到落修说话:“夫人怕是还没起,把热水给我吧!” 谁知道屋里君慕凛却扬了声说:“不用,让船工送进来就好。” 落修接热水的手顿了顿,缩了回去,平子也瞅了落修一眼,又往落修那屋里瞅了瞅,正看到默语坐在床榻边儿上。不由得笑了起来:“哟,看来是老爷想夫人了,把你们都给打发了。小哥好福气,借着老爷夫人的光,也艳福不浅。” 落修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再看默语,那模样好像要杀人。 但眼下真不是暴露本性的时候,于是他瞪了平子一眼,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将门一关,再也不理外头的事。 默语气够呛,想揍落修一顿,却听落修小声同她商量:“不如你我也装成夫妻,这样以后再投宿什么的,老爷也能跟夫人住一起了。都是为了主子嘛,咱们就将就一些。” 默语果断拒绝:“你想都别想!”心里却忽悠一下想到另外一个人来,却不知那个人眼下状况如何,是生是死,她何时还能再见到他? 白鹤染的房间打开了门,平子端着热水笑呵呵地走了进去,“对嘛!两口子哪有总分屋睡的,还是要在一个屋里互相才有个照应。下人再好,也不如自己媳妇儿照顾得好。”说完还告诉他们,“这两张小榻是可以挪动的,老爷夫人要是觉得一张榻太窄,就把中间的小桌移开,将两张小榻并到一处就行了,那样会宽敞许多。” 白鹤染恍然,合着昨晚上是白挤了! 君慕凛听了这话就点点头,诚恳地道:“多谢小哥提醒,今晚就将两张小榻并到一处。” 白鹤染瞪了他一眼,今晚还来?心里却莫名的欢喜,不过她将这种欢喜归结为自己又能多睡几个一闭眼就到天亮的好觉,不用整日整夜提心吊胆,睡不实称了。 平子送进来的除了热水,还有一盘点心,白鹤染瞅着那点心的样子像是隔壁员外夫人常往外送的。果然,就听平子说:“看来夫人您跟那位员外夫人还真是投缘,这不,今早小的过去送水,员外夫人又让端了点心到您这边来。快吃吧,小的昨儿也有幸尝了那么一小块儿,可是好吃得紧。小的说话您别不爱听,左右您现在手里银子紧巴,能有人时不时送盘点心过来,总好过整日里啃那些放久了的干粮。您说是吧!” 平子笑呵呵地说了会儿话,这才退了出去,又到别的房间去送热水。 白鹤染同君慕凛对视了一眼,随即都将目光往那盘点心上投了去。 这一次白鹤染更加直接,干脆动手把所有的点心都掰了开。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 “之前你们对这位员外夫人可有留意过?”她捏起半块点儿心放到嘴里,不吃白不吃。 君慕凛也学着她的样子一边吃一边说:“并没有留意过,只是听说兰城知府的妹妹嫁到了这边,所以知道有这么个人,别的就不了解了。” 她皱着眉问:“你不觉得她们一行很怪吗?” 他点头,“觉得,打从上船之后,就没见那位员外夫人出过房门,要不是上船的时候瞅到了一眼,我几乎要怀疑所谓的员外夫人是不是真的在船上。但是染染,你我自顾不瑕,如何管得了旁人?我只要能确定对方不是在监视我们的,就足够了。” “你确定她们不是监视我们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49章 六公主和亲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心里还是有所顾忌,但再想想,便也承认君慕凛说得没错,“我也仔细琢磨过,对方有敌意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只是她几次三番主动示好,不但常送东西过来,还两次提醒我若有需要就过去找她。总觉得她是很希望我能过去一趟,可我过去干什么?” 君慕凛分析:“或许她有事相求?” “就算有事,船上这么多人,为什么会找上我?”她还是不解,“我们是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被那员外夫人看出来了?”她站起身踱到窗边,看着外头滔滔大河,心头泛起隐隐担忧,“打从在船上看到洛城白家人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洛城白家人出现在这条船上太过巧合。只不过他们已经下了船,也不好再去追查。君慕凛,这一趟西北之行,我们走得实在如履薄冰,我甚至都在想我们是不是太过小心了?不如当初直接走陆路,带着大批的人马,东秦地界,谁还能将我们如何?” 她转过身来问他:“如果走陆路,会不会更好一些?” 他却摇了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也说不好哪条路是对的,哪条路就是错的。之所以选择水路多半也是因为要等五哥落葬,日子上赶了一些,走水路更快。既来之则安之,船都上了,就安心吧!”他劝她,“该来的总会来,这一路若平顺,算是我们的造化。这一路若坎坷,也是老天爷给我们的考验。不管顺是不顺,如今你我走在一起,莫非你还担心你我联手还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她也笑了开,“是啊,是我想多了,你我联手,大不了兵来将挡,没什么可担心的。” 今日是正月十六,东秦皇宫里也有大事发生。 六公主君长宁往寒甘的和亲之行,就选在今日。 和亲也算成亲,虽不是拜堂,但公主离宫也是一件大事。通常公主和亲都会举办一场仪式,公主盛装华服向帝后叩别,向生母叩别,也向东秦国土叩别。帝后会为和亲公主备上丰厚的嫁妆,也选出隆重的送亲队伍,随着公主一路往要和亲的国家而去。 就像当年二公主往寒甘和亲时,是在满朝文武的见证下走出皇宫的,虽然伴着她的生母撕心裂肺的哭泣,但同时也带上了满朝文武对两国情谊的期许。 公主和亲,对于公主和其生母来说是痛苦的,但是对于国家和朝廷来说,却是最好的选择。所以送公主离宫时会放鞭炮,寓意祝福和祈愿,也是在提醒要去和亲的公主记住自己的国家,记住自己的根,也记住自己去和亲是为了什么。 但六公主君长宁的和亲却冷冷清清,并未见有人张罗什么仪式,就连恰合宫里也并不见喜气,甚至门口还因为太后没出头七而挂着白幡。 君长宁坐在梳妆镜前,看着宫女往自己头上脸上忙碌装饰,无数金钗玉钗插到了发髻里,一层又一层的胭脂往脸上拍,就连嘴唇都染得血红一片,可最后却给她穿了件水红的嫁衣。 她万般不解:“嫁衣不都是大红吗?怎的这件颜色如此浅淡?” 确实,水红跟大红比起来,浅淡太多了。 对此,宫女的解释是:“东秦有制,如遇国丧,期间出嫁女子无论公主还是平民,都不得着大红嫁衣,算是对死者的祭奠。” 君长宁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既是国丧,那水红便水红吧,反正也就是穿着出上都城罢了,到了驿站就要换下来,直到寒甘才能拜堂成亲。太后的国丧期是三个月,到时候兴许三个月都过去了,自然就可以重新准备一件大红色的。 却不想,那宫女的话还没有说完,紧跟着又道:“寒甘也有制,继任的王后不得着大红嫁衣,这算是对先王后的避让,也是寓意续弦之后在地位上永不及国君发妻。” 君长宁的脸色变了又变,心里头的怒火压了又压,终还是没有压住,一把将头上已经插好的簪子扯掉了一片——“这是存心羞辱我!也是存心羞辱我们东秦!” 宫女耐着性子吩咐边上的人将掉落在地的珠子都捡起来,然后同她说:“六公主这话就错了,怎么能是羞辱东秦呢!毕竟那寒甘的先王后也是我们东秦的公主,从这一层来说,这规矩是尊重我东秦的,是在说无论什么人再做王后,地位都永远赶超不过东秦的二公主。” 君长宁更气了,二公主二公主,那个该死的二公主已经死了,她难道一辈子都要活在一个死人的阴影里吗?一辈子都要做那个死人的代替品? “霜英呢?”她开始找自己的丫鬟,“为何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见到霜英?我出嫁和亲,身边总得带几个得力的下人使唤,你们快把霜英给我叫来!”她心里有些慌,打从大年夜出事起,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见到霜英的影子。那是她身边唯一得力的奴婢了,是白明珠留下来的,她还指望以后到了寒甘能有霜英帮衬。 可惜,梳头的宫女告诉她:“霜英已经死了,她将康嫔娘娘从冷宫里偷了出来,试图带着她逃离皇宫,被禁军一刀扎死了。说起来已经是好几天之前的事了,她死之后康嫔娘娘被送回冷宫去,皇上赐了她一碗毒酒。” 宫女说着这些事情时十分平静,就像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不带一丝感情。 被君长宁抓坏的发髻也重新梳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梳头手劲儿就重了许多,连拉带拽的扯掉了不少头发,甚至在插一根玉簪子时,还用那玉簪的尖儿狠狠地扎了一下君长宁的头皮,可见那宫女对这位六公主也是厌恶到了极点。 君长宁却顾不上这些了,疼不疼的无所谓,她只是在想,霜英死了,她唯一可以依赖的霜英也死了,那么到了寒甘之后她该依仗谁?谁还能在她身边为她出主意,帮她做事? 再想想,也罢,就算那霜英不死,应该也不会管她的。没听说人家偷偷摸摸的去救白明珠出冷宫了么,都没有跟她打招呼,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救出冷宫逃离皇宫,两个人就远走高飞了,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她从来就不是在那霜英的考虑和保护范围之内的。之所以从前跟着她,完全是因为白明珠的吩咐。 君长宁咬紧了牙,心里头对白明珠的恨意又瞬间上升。她就不明白,天底下怎么还会有这种娘?什么都帮不了她,还不断的坑她毁她,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生成她的女儿? “白明珠你怎么不去死!”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到是把那梳头的宫女给吓了一跳。 不过这宫女也很快就明白过来,君长宁这恨意定是从那霜英的事情中来的。于是笑了笑,提醒她:“康嫔娘娘早就死了,是死在冷宫里的。奴婢听说娘娘临死前还求那个送毒酒的太监,希望他能帮帮你,在皇上面前替你说说好话。看来康嫔娘娘是白惦记了,她的女儿巴不得她早点死,心里头根本就没有她。六公主,那到底是你的亲娘。” “你懂什么?”君长宁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她,要不是因为她们白家,我会沦落到今日地步?我会被送到寒甘去和亲?她没本事就别生孩子,生了就得知道为我着想,为我谋划。可是她做了什么?她什么都不会做,就只会跟着她那个娘家一起拖累我!” 君长宁疯了一样地嘶吼,可是再吼也改变不了命运,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穿上水红色的嫁衣走出东秦的皇宫,一脚踏出宫门,就不再是东秦皇家的人了,就是别人的妻了。 送六公主出嫁,没有仪式,也没有一并送行的满朝文武,只有天和帝与陈皇后坐在鸣銮殿的龙椅上,远远看着没蒙盖头的君长宁走上殿来,站到了大殿中间。 天和帝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无论先前对这个女儿有多么的憎恨,到了这一刻,能想起来的就只剩下君长宁刚出生时那肉嘟嘟的小手小脚,还有她牙牙学语时咬字不清地叫他“父防父防”。 他记得当初自己还很较真儿,一遍一遍地同刚会走路的小女儿讲:“是父皇,不是父防。” 君长宁也认认真真地跟着学,可是叫出来的还是“父防”,他佯装生气,心里还是美的。 他一直都不是很喜欢白明珠,当初让她进宫,不过是为了权衡利弊,不过是因为白明珠的娘家是文国公府,是一代侯爵。这样的家族是需要送一个女儿入宫,说是为妃,实际上不过是相互制约,权衡利弊。 何况白明珠这个孩子来得晚,当时老九老十都出生了,他心爱的贵妃也已经香消玉陨,他对后宫妃嫔无心宠眷,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孩子,给白家一个交代。 可是君长宁出后之后,他也对白明珠好过一阵,毕竟那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儿的亲娘,再不喜欢,见了面也算是和颜悦色,还给了不少恩赏。 可惜,君长宁的可爱,还没有维持到六岁,就消失不见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50章 你生女儿是为了什么?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长宁站在大殿下,看着天和帝,天和帝也看着她。两人心里都在回忆这十几年能想起来的点点滴滴,都在一遍又一遍地假设,如果当初不是那样,今日会不会是另一番结局? 天和帝想起君长宁五岁半那年发生的事,那时的君灵犀才一岁多,对这个跟她年龄最接近的六姐姐十分的依赖,每每见到君长宁都会张起小手要她抱抱。 君长宁那时也小,也不怎么抱得动她,但还是抗拒不了可爱的灵犀。于是陈皇后就让她们在榻上玩儿,滚滚抱抱的也摔不了哪去。 那个时候的君灵犀跟君长宁是很好的伙伴,连带着陈皇后也对君长宁喜欢起来。又因为君长宁也还小,出来时去的都有白明珠跟着,所以君长宁来跟灵犀玩,白明珠就跟陈皇后在旁边坐着说话,一来二去的,两人到也亲近不少。 陈皇后这人就这样,你要是对我不好,那我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但你要是能给我一个好,我就能真心实意地还回去一百个。 因为白明珠有照顾女儿的经验,长宁小时候她总会自己亲自动手做些小衣服小鞋子之类的玩意儿,常来昭仁宫之后她就给君灵犀也做了不少,还会教给陈皇后,两人一起研究花样,一起琢磨怎么能把小小的女儿家给打扮得漂亮又可爱。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便亲近了许多。 原本天和帝同陈皇后都觉得这样挺好,甚至陈皇后还劝过天和帝,白家是白家,白明珠是白明珠,毕竟人已经嫁进宫来,就不能算是白家的人了。所以不管白家人怎么样,白兴言怎么样,就看在长宁跟灵犀玩得如此好的份儿上,待康嫔好一些吧! 天和帝听了劝,虽说恩宠什么的不可能再给,但也因着小女儿的可爱,心里也琢磨着寻个机会晋一晋康嫔的位份,晋升为康妃。 都打算好好的,甚至日子都挑选好了,就在君长宁生日那天宣布。却没想到,君长宁跟君灵犀玩了半年,突然有一天,陈皇后在君灵犀的小床榻上发现了好多针尖儿。 针就是缝衣服的绣花针的针尖儿,是从绣花针上面掐下来的小尖儿,无数无数,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全部撒在君灵犀的小褥子上,被子上也有。 陈皇后吓坏了,怪不得孩子一夜都睡得不踏实,不是哭就是闹,和着是遭了暗算。 可是这么小的孩子,谁会暗算她呢?莫非是冲着她陈静姝来的? 陈皇后坚决认为是冲着她来的,还将这件事情跟天和帝说了,可是两人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对劲,毕竟能接触到君灵犀小床榻的人并不多,除了宫里的下人之外,就只有每日都来跟灵犀一起玩的君长宁了。 一想到这儿,两人都冒了冷汗,再一查问,果然是君长宁做的,原因就是她认为皇后生下的女儿是嫡公主,原本她是宫里唯一的公主,会得到万千宠爱,不只父皇,连那些哥哥们也会偏疼她。可是皇后一生下嫡公主,她的这些幻想就都不存在了。 所有本该属于她的独宠都被分了出去,所有本该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东西,都要再跟君灵犀去分。甚至因为灵犀是嫡公主,所以好的都要可着君灵犀来。 她觉得自己每天像个宫女似的来昭仁宫报道,根本不是在陪君灵犀玩耍,而是在侍候君灵犀。也觉得白明珠不是在陪着陈皇后说话,而是在侍候陈皇后。 这样的想法在心中久了,渐渐的就越演越烈,让她的心态更加扭曲,终于犯了大错。 天和帝记得自己当时气得直哆嗦,觉得自己对这个六女儿的宠爱真是白费了,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居然就如此阴毒,连君灵犀那样一岁多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也是从那一次事件起,陈皇后对君灵犀愈发的小心翼翼,走到哪里都紧紧看护,更是堤防起君长宁和白明珠,半步都不让她们靠近。 天和帝直到现在想起这些事情来都痛心疾首,他都想不明白小小的君长宁为何心思会那么歪,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是因为白明珠从小的教导有问题吗?他就不该让白明珠自己带孩子,白家的女人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 他越想越生气,渐渐地,对着下方站在大殿上、穿着水红嫁衣的女人也没了好脸色。 君长宁看着天和帝的神色变化,起初微微一愣,渐渐地就明白过来她的父皇一定是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没错,那些事是她做的,甚至她还做了一些没有被发现过的事。 比如说趁人不备偷掐君灵犀一把,再比如说动手去掰君灵犀才长出来的小牙齿,她甚至往陈皇后的茶水里吐过口水。 但是这又如何?本来就是陈皇后母女欠她的,本来就是她们夺走了本该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父爱。是她们让她不再被父皇喜欢,是她们让她失去了本来享有的一切尊容。 君长宁的眼神也开始怨毒起来,她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皇后,脸上尽是讥讽。 “我要出嫁了,这下你们满意了?终于再也没有人同你们的宝贝嫡女争宠,终于宫里头只剩下她一位公主了。她不是就想得到万千宠爱么,不就是想要父皇兄长都只疼她一个么,这愿意终于实现了,再没有人与她分享,再没有人跟她争什么了。” 她一边说一边扯了扯手里攥着的盖头,连盖头都是水红色的,可见君家是有多看不起她,可见寒甘也没有把她当一回事。她就这么嫁过去,就算有命活到寒甘,又有什么意义? 天和帝被她气得直咳,这几日原本就上火,叫君长宁这一气,咳得都带了血丝。 陈皇后见了就心慌,一边顺着他的背一边开口对君长宁道:“从未有人想要与你争过什么,是你存了独爱的心思,容不下妹妹的出生。皇家规矩本就是子嗣兴旺为上佳,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当年你父皇本想晋升你母妃为康妃,就是你一闹,一切都没了。” 天和帝摆了摆手,“你同她说这些作甚?这种没有良心的小畜生你跟她说再多,她也不会明白,她依然会认为你是在教训她,是在指责她。”老皇帝的手指向了君长宁,“你给朕听着,若有命到寒甘,就给朕老老实实的完婚,从此以后踏踏实实的侍候夫君,维我东秦与寒甘之和睦。倘若你生出二心,倘若你背叛母族,朕有一百种方法了结你的性命。还有你二皇姐留下的那两个孩子,你也得给朕当成亲生的养,但凡让朕知道你虐待继子,朕绝不留你!” 君长宁望着上方咬牙切齿说话的父亲,心头阵阵发凉。 她问天和帝:“女儿要远嫁了,您除了告诫之外,就没有其它的话想要对我说吗?你让我维两国和睦,让我善待二皇姐留下的孩子,那么我呢?您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祝愿和担忧吗?寒甘山高路远,满目冰川,您怕不怕我被冻死?又或是我在翻那雪山的时候就掉下去摔死?” 天和帝闷哼一声,“所以朕说的是,若你有命到寒甘!如若没那个命,死了也就死了。” “死了也就死了?”君长宁歪着头琢磨这句话,琢磨琢磨就掉了眼泪,“原来我在您眼里就是可有可无的,甚至生死都无所谓。那父皇为何还要生我?既然不爱我,为何还要让我降生下来?难道就是为了养我到大,然后送我去和亲,让我跟你其它的女儿一样,生来就是为了帮你铺就锦绣山河的吗?我们的使命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被送去和亲,然后再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在异国他乡?那些嫁出去的女儿,你后来可曾又见到过她们一面?可曾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她们在异国他乡吃得习惯不习惯?生的孩子是像父亲多一些还是像母多一些?” 君长宁一边说一边笑,“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生下一个又一个女儿,然后再送走一个又一个女儿,只管送她们到偏远小国,只管让她们带着使命、扛着整个东秦的江山去与一个根本没有爱的男人渡过一生。你只让她们做了十几年的公主,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就为了这十几年恩情,她们就要用葬送一生的代价来偿还,凭什么啊?” 她不再笑,声音凄厉,双目含泪,“没错,我是想多得宠爱,我是曾经幻想过我的父亲只疼爱我一个女儿。可是我有什么错?那时我才几岁?我懂什么?哪个孩子不是这么想的?哪个孩子不想得到父皇完完整整的爱呢?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家要这么复杂,为什么我的父皇会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别的女人也可以为他生下孩子。我不懂,也没有人告诉我,你们只知道在我做了错事之后打我骂我,只知道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恶毒,说我是个坏孩子。可是从来也没有人给我讲过我的家族,从来也没有人跟我说过我同我那些兄姐弟妹们之间的关系。我当年一个无知孩子童,被你们厌弃,被你们指责,凭什么?啊?凭什么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51章 长宁拜别,此一拜,永别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六公主的出嫁像是在跟天和帝算总帐,从前的事但凡能想起来的都是一件一件道来。 从君长宁六岁针扎君灵犀,到君长宁八岁推君灵犀摔倒,从君长宁十岁将君灵犀骗下护城河被十皇子打捞上来,又到君长宁十二岁拿石头砸君灵犀。 一桩桩一件件,天和帝像报复一般地细细数来。 这还都是大事,还有一些不被旁人所知的小事,是间殿的人告诉他的。 当初陈皇后禁止君长宁再接近昭仁宫接近君灵犀,但挡不住君灵犀长大一些之后就主动往外跑。总不能禁着六公主一直不让出恰合宫啊,所以姐妹两人偶尔还是能遇见的。 而君长宁几乎就是没有错过任何一次遇见,每一回都能给小她四岁的君灵犀下点绊子,暗里使些手段。也得亏她身边总有宫人陪着,要不就是她四哥九哥或十哥陪着,基本算是有惊无险。可即便是这样,对于陈皇后来说,那些年的日子也着实是过得提心吊胆。 天和帝盯着君长宁,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就觉得其实这些也不能全怨孩子。就像君长宁说的,她当年才几岁?她懂什么呢?她只是一个想得到父亲疼爱的孩子,却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多出了另外一个孩子分走了她一半甚至一多半的宠。 想来,当年的白明珠也是憎恨陈皇后的吧!因为如果不是陈皇后生出了嫡公主,君长宁几乎就将是东秦后宫最小的一个孩子。最小的总是会得到最多疼爱的,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会与其它的兄姐弟妹不同些。可是君灵犀的出生彻底将现状打破,原本属于君长宁的一切都变成了君灵犀的,白明珠难免心中不快。于是她将这种不快加注在孩子的身上,日积月累的,就将好好的一个孩子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可惜没有回头路了,走到今日,已经回不去了。 他低下头,不愿再看下方站着的女儿。 君长宁却不依不饶,死活不肯就这样放过她的老父亲。她心里有苦,她心里有那么那么多苦,也憋了那么那么多年,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有宫人上前提醒她出宫的时辰快到了,她一把将那宫人推开,仰着头质问她父皇:“你为何低头了?继续说啊!说你知道的一切,说你监视了我这么多年都发现我做过什么!你说我把灵犀骗下护城河,那你怎么不说十哥救了她之后几乎把我打个半死?我也是他的妹妹,何以他只疼爱灵犀不疼爱我?都是同父异母,我跟灵犀究竟哪里不一样?” 君长宁哭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呜呜痛哭,“我知道,她是嫡,我是庶,我在她面前总是要矮上半截的。所以我的父亲更疼她一些,对我就差了,所以我的那些哥哥们也更在乎她一些,对我就无所谓了。我脑子里一直记着一件事,就是灵犀出生那日,母妃抱着我哭了半宿,她一遍一遍抚着我的头告诉我不要怕,不管父皇不疼不疼爱我,她都是爱我的。我当时就不明白,为什么皇后娘娘生了妹妹父皇就不疼我了?妹妹是父皇的女儿,难道我就不是了吗?” 君长宁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真不是,比起灵犀,我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女儿。我只是顶着公主的名号养在宫里的一只猫儿,等到养大了,时机成熟了,就放去,哪家要就送给哪家,用我的后半生来换我母族的安稳太平。原来我在我父亲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直起身,好好跪着,端端正正地给她的父亲磕了三个头。 “既如此,那你我之间便也不谈父女之情了。我害过你的嫡女,可你的嫡女长大之后我也没再讨着半分便宜过,反而三五不时地被她欺负,这就算扯平了。何况你的儿子当初也打过我,算是给你的嫡女报了仇,那么于这件事情上,我就不再欠她。至于你生我养我之恩,如你所愿,我搭上后半生性命回报于你。你放心,我不会叛国,也不会害你的两个外孙。但是我嫁了,我的使命也就结束了,我若能好好活下去,你也别指望我再为你和你的国家多说一句好话。父皇,你我之间的父女情份,自此便终了吧!” 她撑着地面站起来,起身的时候又看到这一身水红色的嫁衣,不由得笑了起来,“印象中,我是第一个不穿正经出嫁的公主,也不知道我的父亲同我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是刨了你们君家祖坟还是掐死了你们君家的香火,至于你如此憎恨于我?不就是说出你那妃子跟白兴言之间的事了么,她做都敢做,还怕人说?” 君长宁摆摆手,又笑了,“我怎么又扯起这些了,都说了父女情份一刀两断,那就也该将前仇旧恨一起给了断了,我还记这些干嘛!水红就水红吧,反正也不是自愿出嫁,无所谓了。只是……皇上,好心提醒一句,若有一日灵犀也面临我这样的局面,希望你能多想想她是你曾经那么那么疼爱的嫡公主,是你不昔放弃另外一个女儿,将全部的父爱都倾注过去的嫡女。希望你能多想想我今日的不甘,和二皇姐的结局,希望你能给她另外一条路。” 她缓缓地将手里水红色的盖头展开,盖到头顶,眼前一片红色挡住了视线,她再看不到高坐上位的皇上皇后,再看不见这座熟悉又陌生的鸣銮大殿。 转身,抬步,一步一步往外走了去。 “我并不喜欢灵犀,与她之间也谈不上任何姐妹亲情,但是我依然希望你能够善待于她。至少那样会让我知道,给予我生命的那个人心底还能够存有一丝亲情,哪怕这亲情不是给我的,我也会欣慰他不是个冷血无情的帝王。” 话落,人已经走至鸣銮殿门口,她停住脚,回过身,再次跪了下来。 “长宁拜别,此一拜……永别。” 盖头里面落了一滴泪,是君长宁留给故土最后的痕迹。 天和帝站起身,看着这个女儿在宫人的搀扶下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的心里难过极了。“朕又失去了一个女儿,朕身边的孩子越来越少了。” 陈皇后心里也不好受,君长宁的话让她想到了许多从前的事。其实她当年并没有多气小小年纪的君长宁,她只是记恨白明珠,因为她知道白明珠心思偏,把女儿也给养偏了。 她甚至动过念头想把君长宁要到自己身边来养着,假以时日一定能把性子给养回来。 可是当时算上灵犀,她膝下已经有三个孩子了,无力再负担一个,也不能再负担一个。 因为朝臣会说她独揽皇家子嗣,会说她将那么多皇子公主揽在自己身边,是存了别的心思。那样不但她会成为众矢之的,对这几个孩子也没有好处。 所以当年她没提这事儿,所以君长宁一年接着一年的在白明珠身边,终于养成这样。 可就是这样,也是有情义的,也是有人性的,也是知道在临走之前为她的灵犀说几句好话的。她绝不信君长宁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父亲不冷血,相比起这个理由来,她更相信两个孩子小时候玩在一起时培养出的感情。 在针尖事件之前,君长宁是很喜欢灵犀这个小妹妹的,是很疼爱她的…… 六公主和亲,六皇子送嫁,但也只送了一百里,在送亲队伍往北走了一百里之后,六皇子君慕泽挥一挥手,令队伍停了下来。 有跟随赔嫁的宫人上前说话:“送亲队伍不能多停,六殿下若有要嘱咐的,请长话短说。” 君慕泽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然后下马,回身往君长宁坐着的车驾走了去。 君长宁坐在宫车里,头上还盖着喜帕,据说这喜帕要一直盖到寒甘,除了夜里睡觉时可以摘下外,白日里都要蒙起来,否则会不吉利,会夫妇不睦。 可是君长宁无所谓这些,什么吉不吉利和不和睦的,跟一个和她爹差不多岁数的老头子,还谈什么夫妇。而先前那一百里地没摘,是因为脑子混乱,总想这样那样的事情,没顾得上。 此时队伍停了下来,特别是六皇子叫的那一声“停”,一下子将她的思绪给拽回,她方才恍然,宫车晃晃悠悠的,应该已经走了整整一天了。 手一伸,水红色的盖头毫不犹豫地掀开,正好听到车窗外的六哥同她说话,君慕泽说:“长宁,六哥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再往前五里会有驿馆,到了驿馆就可以休息。” 君长宁一把挑开车窗帘子,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天都已经黑了。 “我们走出多远了?”她回头望,已然望不到上都城巍峨的城墙。 “别看了,已经走出了整整一百里。”君慕泽说,“按规矩,兄长送亲最远就只送一百里,我这就要回程,你路上多加小心,到了寒甘后立即派人送回家,也让父皇母后知道你平安。” 君长宁都听笑了,“我的生母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在意我平不平安,皇上皇后只是要确定我是否还活着,确定这场和亲是否能够顺利进行下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52章 你甘心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泽不是很愿意同君长宁多说什么,特别是君长宁如此说话让他觉得很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便只好很官方地劝了句:“别想太多,东秦永远都是你的母族。” 君长宁回他一个讥讽的笑,“自欺欺人,没意思。什么母族不母族的,真有个什么事,往回送个信都得好几个月才能到,还不确定送信的人会不会死在翻雪山的过程中。就像二皇姐一样,重病就时就开始传消息,结果消息传回来时,人都已经埋了。六哥,你心里明白的,这就是把我像个物件儿一样扔出去讨好人家寒甘了,从此我的死活都跟东秦没什么关系,他们唯一惦记的就是如果我死了,寒甘还要人怎么办。” 君长宁一边说一边冷哼,“我是真想不通,堂堂东秦,号称天下第一大国,居然连个小小寒甘都征服不了,要一个接一个的往人家地盘上送公主,算什么本事。搭进去一个二皇姐还不够,又要搭上我,那么在我之后呢?是不是还要算计灵犀?可灵犀也是最后一个了,如果灵犀也没熬过去,接下来还会有谁?再继续祸害后代吗?” 她看向君慕泽,认真地说:“六哥,将来你大婚,或者纳侧妃什么的,可一定记得要生儿子,千万不能生女儿,否则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把主意打到你孩子的头上。” 君慕泽让她说得毛骨悚然,想反驳,可反驳到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可不是么,皇帝的女儿嫁完了,再嫁就只能嫁皇子的女儿了。总有一天女孩子会长大,只要是生了女儿,就避免不了这样的危机。所以如此一想,君长宁说得对啊! “六哥,你甘心吗?”君长宁又问了句,“如今太子已定,却不是你,你甘心吗?” 他皱眉,“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君长宁笑了,“六哥,我是不是信你会甘心的,那么既然不甘心,为什么不再为自己争取一把?十哥只是太子,他不是皇帝,你就算与他争,那也叫做公平竞争,而不叫篡位。所以你为什么要放弃呢?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难不成要等到有一天十哥登基上位,白鹤染成为东秦皇后,到了那时你再跪地向他们俯首称臣吗?六哥,都是皇子,凭什么江山给他?” 君慕泽不说话了,就站在宫车外头盯盯地看着这个妹妹,他从君长宁的眼神里看到了憎恨,也看到了野心。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犹豫了,可也仅止是一瞬间而已,瞬间过后,心思重新沉淀回去,再回想那一瞬间的念头,简直可怕! “送亲的车队不能多停,该上路了。”他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君长宁,说出最后两个字来:“保重。”然后转身便走。 君长宁在后头送了他两个字:“孬种!”他依然没有回头。 送亲的队继续前行,但队伍却减了一半,因为有一半是为给公主和亲造声势,由六皇子带过来的。现在六皇子要回去了,自然也得一并带回去,可不能都去了寒甘。 回京的路上,君慕泽问随从卫考:“你听到六公主说的话了?你如何想?” 卫考琢磨了一会儿说:“属下觉得六公主是个疯子!” 君慕泽笑了,“确实是个疯子,己所不欲强施于人,当别人都是傻子。” 次日清晨,赶上了早朝回京赴命。天和帝面对君慕泽带回来的、关于已经顺利将六公主送出百里之外的消息,只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之后再没多问一句。 君慕泽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觉君长宁固然有错,但错在揭发,当年的事情却并不是君长宁造成的。皇帝这根本就是恼羞成怒,是挂不住那张老脸,拿这个女儿去出气了。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没有白兴言跟李贤妃的事,寒甘求娶公主,君长宁能不去吗? 还是得去!所以归根到底,这场和亲她逃避不了,从生在皇家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的。 这个年过得没一点气氛,正月二十六那天,大皇子还因为贪吃被皇上训斥了一顿,原因是他喜欢上了烤乳猪,便命人到城外去抓刚出生的猪崽子,引起了民愤。 整整一个正月,上都城都死气沉沉,反而是出了正月以后气氛稍微缓和了些,各家商铺该开的也都开了起来,沿街叫卖的小商贩也开始走动,一切都恢复到了大年之前的模样,甚至就连茶馆里说的,都对大年夜郭问天造反一事绝口不提。 城内城外的往来也完全恢复,曾经尸横遍野的上都城外如今已见不到一丝血迹,就连城墙上的血都被冲刷干净。地上的土也被换过,血腥气被彻底清除,如果不是真实发生过,只瞧近日景象,郭问天的造反到像是一个传说。 只是城墙上多出许多窟窿,一直没有来得及填补。有人说那是高手用暗器打出来的洞,也有人说是攻城时用箭支射出来的,却只有参与过那场战争的人明白,那是用一种叫做子弹的东西打出来的痕迹,是一种他们即便使用过,依然是毕生都无法理解的东西。 没有九皇子坐镇的阎王殿依然正常运转着,白蓁蓁每日都去,所有涉及到银钱款项的帐目都会过她的手,只需筛查一次,就能够精准地找出帐目上的所有问题。 阎王殿的人对这位未来的慎王妃十分佩服,也十分尊敬,别看她年纪小,但现在阎王殿所有跟帐目有关的案件细节,主案人都会主动向她请教。所有做出来的帐册,只有白蓁蓁点了头,才能过堂、记档。 这一个月来,白蓁蓁从来没跟任何人问过有关九皇子的事情,包括他去了哪儿,何时回来这些就在嘴边的话也从来没有问过。她只是偶尔会到慎王府去坐坐,有时候去得晚了干脆就在那儿睡一晚,摸一摸他住过的床榻,喝一盏他常喝的清茶,心里就也安慰许多。 有时她也会去文国公府遗址参观一下,有时候能想起小时候的事,有时候能想起过去那一年发生的事。但想起最多的,还是那一次白兴言将她和她二姐姐扔到了皇宫门口,又将她们拒在国公府门外。她就是从那一刻起才意识到自己也是能够被轻易就抛弃的,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才明白,原来文国公府里不被父亲在意的孩子不只白鹤染一个,她也是其中之一。 上都城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包括凌安郡主府和天赐公主府。白顺和纪伯两位管家将两座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凌安郡主府还添了不少新奴,有丫鬟有小厮有婆子,还有两个才五岁大的小姑娘,是白燕语上街时,从人伢子手里买回来的小可怜。 林氏跟着红氏学做生意,已经可以理得清五皇子留下来的商铺和田庄,胭脂作坊那头白鹤染更是全权都扔给了她,甚至还给了她好几个制作香膏香粉的方子。 林氏渐渐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有用的人,从来没在她身上体现过的自信心,终于拾了起来。 最值得一提的是红忘,白鹤染走后,将后续几次结针阵的事情都交给了东宫元来进行,东宫元最是得她真传,将几套针阵使得炉火纯青,于她相比竟也没有逊色多少。 在针阵和寒极草的作用下,红忘的大脑得到了迅速恢复,虽然还没达到完全清醒像正常人一样的程度,但至少每天有两个时辰他都是醒着的,且怎么都睡不着。 东宫元说这是正常的,治疗到这种程度,人就开始慢慢的苏醒了,待到醒到完全像正常人的作息一般,再以念的方式进行强行灌输就不好使了。 红家大夫人松了口气,她终于快熬出头了,她的儿子终于要完完全全的好了,她很欣慰。 这一个多月来,她已经不知不觉间给红忘完完全全讲了白家与红家的渊源,也完完全全讲了他的出生和经历,讲了白鹤染的经历,包括白家每一个人的经历。还有大年夜的事,白兴言同李贤妃的事,五皇子的事,白燕语的事,白蓁蓁同九皇子的事。包括那位也住在公主府,却已经疯癫的白花颜的事,她都给红忘讲了。 讲了这些,自然就也瞒不过她只是养母而并非生母的事实。 这是罗氏自己的决定,她必须得尊重事实,必须得给红忘一个真实的人生。且她相信,自己真心实意当红忘是真生儿子,红忘也一定会感受到她的一片心意,也会回馈于她。 对于罗氏的决定和这番所为,红家所有人都大力支持,包括红振海。他甚至还亲自来了公主府,在红忘的榻前对他说:“小子,你听着,虽然我不是你亲爹,但是我绝对比你亲爹还要疼你百倍千倍。所以你只管问我叫爹,保证你一辈子不带后悔的。” 一晃三十天,君慕凛白鹤染乘坐的客船,再有两天就要到达兰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53章 两个知府都纳美妾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船就快靠岸,船家已经通知所有船客开始收拾随身物品,同时也通知所屋船客,船只在到达兰城以前不会再有停靠。 这长达一个月之久的行程终于要结束了,旅途劳顿的人们听了这消息都很高兴。 白鹤染也高兴,她提防了整整三十天,终于可以暂缓一口气。但也只是暂缓,因为兰城上岸,距离歌布就更近了许多,歌布暗哨的活动会更加频繁和猖獗。 当然,真正猖獗的还不是在兰城,而是在兰城更往西北的宁州府,再往远了说,便是紧紧挨着歌布和罗夜两国的铜城。她们这一路就是要在兰城上岸,改走陆路从兰城过宁州府,到达铜城,最后从铜城出边境,进入到歌布境内。 傍晚时分,人们吃完了饭都聚在甲板空地上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铜城。 有人说:“铜城府尹数月前新纳了个小妾,据说是位绝世大美人,美得让那位铜城知府只看一眼就迷了心,当场就决定纳入府里。原本这也没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但据说小妾入府后,铜城知府被那小妾给迷得神魂颠倒,小妾说什么他听什么,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甚至开堂审案审到一半时,都要回后宅跟那小妾问问,这个案子该不该这么审。如果小妾点头,他就继续审下去,如果小妾摇头,他就请教该怎么审。” 有同是铜城的人听了这话就点点头,纷纷表示确实如此,他们也听说过这件事情。因为那位知府康大人听小妾的话从来不避讳旁人,所以弄得人尽皆知。 又有人说:“怕媳妇儿这个事其实也没什么,那小妾如果一心为铜城着想,为她的男人着想,那康大人听话也就听话了。可是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大对劲,比如说铜城跟歌布之间的关系。从前两边虽然也有往来,比如说对有备档在案的客商是可以放行的,也可以任由他们在铜城行走经营。这些都合乎在国规律法之中,没什么不对。可是自从那位小妾入府,康知府就跟中了邪似的,突然对歌布开放交易。现在往来于铜城的歌布人再也不用像从前那般严格查验身份,甚至都不用到官府去备档,连入城时交的那二两银子的过城钱都给免了,随便他们往来行走,随便他们在铜城或买或卖。” “还有歌布人娶铜城女子为妻呢!”边上人接了话,“我离开铜城那会儿就听到有人开玩笑说,现在走在大街上都不敢随便跟人说话,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站在你前头的人是东秦人还是歌布人。估计现在得更加猖獗了,再这样下去,铜城就要被歌布给占领了。” 有人反驳:“你说得也太邪乎点了,这才几个月光景,就能到那种地步?我还没去过铜城,这次是陪着老爹走亲戚的,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去了。” 那人当时就拍了大腿:“你还真别说我说得邪乎,就是短短几个月光景,我算算啊……我这一来一回,再加上在张家镇住了一个月,恩,三个月出头吧!就三个月出头,指不定就又有了大变化。因为我离开铜城时,知府纳小妾也才纳了一个月,可想而知变化有多快。” “一个月就有那么大变化了?那你出来这三个月铜城岂不是要翻了天?” “谁知道呢!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坏事,歌布出美女,歌布的美人跟咱们东秦长得不一样,一个个都是深眉大眼高鼻子梁的,还个保个都是双眼皮儿。所以我琢磨着,回去没准儿能娶个歌布媳妇儿,那以后生出来的孩子才好看呢!” 听他这样说,人们又开始打趣起来,同时也更多地谈论起歌布人的长相,竟是一个个心心念念的也想讨个新鲜,要么娶个歌布女子,要么想把女儿嫁到歌布去。 白鹤染也由默语陪着站在甲板上听,越听眉毛拧得就越紧,说话的人里头也有女人,正好还有站在她身边的,于是她就问了一句:“那位知府娶的小妾也是歌布人吗?” 听到这话的人齐齐摇头,“不是,成婚那日好些人都见过,应该不是歌布人,而且就是咱们东秦女子,还是中原长相,确实漂亮。” “可不,我活了大半辈子也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姑娘,太好看了实在是。” 人们的话题又被扯到那小妾的相貌上,白鹤染没再多说话了, 默语小声说:“会不会娶那小妾只是个巧合?毕竟也没谁有证据说跟歌布开放往来的事是那小妾出的主意,而且那小妾是中原人,没道理掺合这种事啊?” 白鹤染却不这样认为:“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而且铜城没听说换过知府,既然一直都是那一位知府,为何这种事以前没有发生,偏偏在有了那个小妾之后就发生了呢?” “如果小姐猜测的是对的,那小妾为何要这样做?”默语不解,“开放贸易往来可以理解,允许通婚也可以理解,但贸易开放到这种程度,通婚也通到满大街都是歌布人,这就不对劲了。怎么总觉着这是要慢慢的同化,再继续这样下去,几年一过,铜城保不齐就是歌布人的天下了,这可比打一仗来得实在多了。” 默语说得自己后背都发凉,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猜中了一个大阴谋。 白鹤染向她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再一次证明默语猜测的方向是正确的。 没错,就是同化,通过往来和通婚来实现两国的同质化这只是最初目的,长此以往的后果就会发展成像青州和唐兰国那样,两国通婚,铜城会有越来越多的歌布女婿,同样的,歌布也会娶走越来越多的铜城媳妇儿,生下越来越多共同的子女。 这哪里还需要打仗,只要一直这样发展下去,最多十年,铜城跟歌布就再也不分彼此了。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现象,最可怕的是这种现象还是被人有意而为之的,并不是像青城和唐兰那样,是时代发展下顺应而生的结果。且歌布也不是唐兰,歌布有野心,也已经付诸过行动,所以东秦与歌布之间是不可能为友的。这样的开放与通婚,于东秦来说是一个危险至极的信号,必须要迅速遏止住,否则就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出铜城,范围越扩越大。 人们对于铜城的谈论一直围绕着铜城知府的小妾进行,但说来说去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小妾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以前没听说过谁家有那么漂亮的姑娘。 这时,又有人插了一嘴,是个抱着个半大孩子的妇人,她说:“铜城属于宁州府,那边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说到纳美妾,我到是想起来我们兰城的那位府尹卫大人。说来也巧了,卫大人在数月前也纳了一房新妾,据说也同样是美若天仙。到底是有权有势的,四十出头了,还能纳着不到二十的美妾。”那妇人一边说一边摇头。 她一提这话,一起聊天的兰城人就来了兴头,纷纷表示也知道这件事情,还有人细致地补充:“卫大人那新妾入府,办得比娶正室夫人还要风光,直接是八抬大轿给抬进府里去的,为此还大宴宾客整整三日,据说光是由到的礼银都堆满了卫府库房,最后不得不把闲着不用的屋子全都打开,全部充当库房存银。” “何止是纳妾那日大宴,自打新妾入府,卫府便是隔个三天两天的就要宴客一回。各种各样的办宴理由都有,比如说美人今日心情好,要设宴,再比如说美人今日心情不好,也要设宴。还有美人喜欢的花开了花,要设宴,美人喜欢的猫生了小猫,也得设宴。总之各种宴都跟美人有关,各种宴都要宴请八方,至少兰城地界的绅豪们都要到场,且到场就得送礼银。” “这事儿我也听说过。”又有人被吸起了共鸣,他说,“那哪里是设宴,那简直就是敛财,那些绅豪们对此怨声载道,但也没有办法,除非他们不做兰城的生意,否则就只能认捐。” “没错,就叫捐,这是那些被逼着出了银子的绅豪们私下里说的,他们都说是在给卫大人捐棺材本儿,什么时候捐够了,卫大人眼一闭腿一蹬,也就烟气儿了。” 有人问白鹤染:“大婶子,你也是兰城人,也听说过这个事吧?” 白鹤染摇摇头,“我家是县上的,平时也不怎么进城,所以还真没听说。” “哟,那你可少看不少热闹,那卫大人就差把兰城地皮都给起出来卖了。” “为什么这样啊?”有人好,“卫大人很缺银子吗?” “不知道。”人们摇头,“不过缺应该是不缺的,好歹是兰城府尹,怎么可能缺银子。不过谁还能嫌钱多呢?当然是越多越好。唉,我是年前出来的,不知道兰城现在怎么样了,” 有外地往兰州去走亲戚的人就不理解:“如此敛财,朝廷都不管的吗?” 听了这话的人集体叹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54章 天和帝的报恩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唉,天高皇帝远,又挨着边境,归着宁州府管辖,那宁州府的知府也被个美妾迷得神魂颠倒,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兰城的事。这些个官员胡作非为,遭殃的只能是百姓,好在那卫大人只祸害有钱人,只要不加赋税,他敛财也不关我们平头百姓的事。” “这话到是实在,再说再不加赋税是朝廷的事,他一个府尹可没这个权力。” 白鹤染听着这些个话,心里头若有所思。 什么样的美人能把两个知府迷成这个样子?算起来,似乎两位大人纳妾的时间都差不多,都是在三个多月以前,纳了妾之后一个打开国门,一个大肆敛财,会是巧合吗?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她下意识地往船舱里头望了一眼,那位员外夫人就是兰城府尹的妹妹,据说是往兰城去探亲的,那这件事情她会不会也知道? 人们还在议论,默语开口问了句:“卫大人纳妾用正妻的礼,那正妻还在不在?又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有知道这事儿的人听了这话又是连连叹气,“正妻已经被气死了,那小妾才没进门多久正妻就死了。据说卫大人还想把小妾扶正,但是他们家里老夫人不同意,这才罢了。” 白鹤染想起以前听说过兰城的事情,也从典籍里头看过。 兰城没设阎王殿,不但兰城没有,宁州府也没有。 兰城其实按照行政区域来划分的话,并不归宁州府管辖,它是属于束州府地带。但因为有这条长河在,兰城又是最后入海之处,就设了大码头,又因着这个大码头成了海港,繁荣了兰城的经贸,也开阔了兰城人的眼界。 兰城的地位一天天提高,终于在数十年前就脱离了原属管辖。以前的地方官曾提出过将兰城升为兰州府,与束州府并立,但朝廷没有并没有同意。不过虽然没同意,却也给兰城设立了知府,这就意味着跟束州府在实际地位上已经是平级的了。 天和帝上位以后,不愿让兰城太过特殊,但也不能把先帝给出去的再收回来。于是就想出个对策,他让兰城从束州府独立出来,知府还是知府,官府衙门一切都按州府来设立,但它却必须得归宁州府来管。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这就是朝廷的决定。 这事儿说起来复杂,实际上说白了,就是兰城在行政区域上不属于任何一个州府,它是独立的,但是却又得听宁州知府的话。 你要问兰城能同意吗?它不同意也得同意,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宁州府可是个巨头一般的存在。兰城从前敢忤逆束州府,兰城地方官敢跟束州知府叫板,但他却从来不敢得罪宁州府的知府。因为那是个狠人,从来不惯病,你跟我废话我就抽你。 正因为归了宁州府管,所以兰城才没有设立阎王殿,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宁州府已经有了阎王殿,相反的,宁州府也没有,阎王殿在这个地方是绝迹的。 这不是个正常现象,自九皇子创立阎王殿以来,阎王殿的分殿遍布了东秦各地,却唯独没有设立到宁州府来。即便宁州府紧挨着歌布和罗夜,阎王殿依然没有插手过。 听起来怪,当然,这其中必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那宁州府的知府康学文康大人,是当今圣上一位早逝的兄长的小舅子。 当年皇子夺嫡,天和帝几次遭遇手足陷害,最危急的一次幸得那位皇兄相助才保了性命。 他那位皇兄在胎里带了病气,自打出生身子就孱弱,故而与皇位绝对缘份,这才没有陷入纷争。他很疼爱君厉这个弟弟,所以能帮的尽可能的都会帮,也就是那次危难,天和帝得其兄长相助于免于一死,而兄长的夫人、也就是现如今宁州知府康学文的亲姐姐,更是在那次事件中失去了性命,以及肚子里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 皇兄身子弱,孩子要了十多年才怀上,宝贝得紧。眼瞅着再有四个月就要临盆了,却没想到因为帮君厉挡一劫,她被人一刀贯心,一尸两命。 当年的天和帝对此充满了愧疚,他的皇兄也因为此事不到一年就郁郁而终。 恩无处可报,直到皇嫂的亲弟弟金榜高中,他高兴得当时就指了宁州府给那康学文,让康学文成为了一代封疆大吏。并且在阎王殿成立并扩张的那几年,他还告诫过九皇子,不要把手伸到宁州府去,要给予康学文绝对的信任。 这么多年过去了,康学文其实一直都做得很好,不但把宁州府治理得安稳有序,与歌布和罗夜两国之间也从未发生过大的争端。而且年年按时上缴赋税,对于东秦的国规律法都严格遵守,别说天和帝,就是阎王殿暗里调查,都没查出康学文太大的毛病来。最多也就是偶尔喝顿花酒,再偶尔贪点小财。 但这也算是无伤大雅,贪财也没贪到值得阎王殿留意的数额。对于边境大吏来说,这就不错了,不能太过强求,以免物极必反。 多少年了,宁州府从来都没出过妖娥子,天和帝有的时候还会感叹,说当年选择这种方式报恩算是选对了,康学文值得信赖。 可是没想到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康学文居然瞒着朝廷将铜城开放,与歌布如此近距离的往来。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莫不是那康学文也要反? 白鹤染心想着一会儿得跟君慕凛说说听到的这些个话,那家伙仗着装腿瘸,整日就在屋里窝着睡觉,白天睡晚上睡,可到是把前些年带兵出征欠下的觉都给补了回来。 天色暗了,河风更凉,风浪也更大。再待一会儿便有船工过来喊他们赶紧回屋,晚上风大,任何人都不可以在甲板上站着。 人们聊得意犹未尽,但也不得不各自回屋。白鹤染由默语搀扶着也往船舱里头走,一边走还一边有人跟她说:“大妹子,你从兰城下船时要是不着急回家,到是可以在兰城留几日,兴许就能赶上卫大人又设宴。到时候有钱人车水马龙的都往卫府去,可热闹了呢!” 白鹤染含糊地应着,脚步未停地往里头走。因为除了员外夫人以外,就属她的房间住得最靠里,所以走到房门口时,身后已经没有人了。到是那个小船工平子正站在员外夫人的门前,不停地抬手敲门,一边敲一边纳闷地嘟囔着:“人都去哪儿了?甲板上没见啊?怎的没有人应个话呢?也不能这么早就都睡了啊!” 一回头,正瞧见白鹤染和默语回来,便笑着打招呼:“夫人您回来啦!快到兰城了,这条河在将要入海时浪都会很大,所以夫人还是房早点晚着吧!晚上船要是摇得厉害也不用担心,咱们船老大驶了二十多年的船了,经验很是丰富,万无一失的。” 白鹤染也冲他笑笑,然后指指员外夫人的房间问他:“怎么,没人吗?” 平子点头,“好像是没人,我敲了好半天了都没有人开门。可是我刚刚也去板甲上瞅了,这屋的人也没去甲板啊!不知道都上哪儿去了。” 白鹤染说:“也兴许是去别人屋里说话去了,也可能是船晃得厉害,都给晃睡着了,都有可能的。小哥这是要送炭火吗?”她瞅了瞅平子手里提着的银炭说道,“如果只是送炭的话,不开门就不开门吧,反正她们要是需要加炭的话,一定会主动叫你的。毕竟谁也不傻,冷了也不知道要炭么。我也是好意提一句,没有要紧的事就也不用一直敲下去,不然一会儿别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又要喝斥,平白的挨顿骂,不值得。” 她说得真诚,平子也觉得在理,于是冲着她点点头,道了谢,再瞅瞅白鹤染已经打开的屋子,心下不忍,想把自己手里的银炭往前递,终究还是没舍得。 “夫人心眼好,平子都知道,屋里一定很冷,平子也知道,可是这炭是银炭,太贵了,我做不了主,所以……”他脸色为难,“夫人要是不嫌弃,一会儿我给您要点儿碎炭吧!” 白鹤染笑着摆手,“不用了,我也不是多娇气的人,家里也不像员外夫人那样殷实,受个冻什么的都是常事,早就习惯了。你不用管我,自去忙你的,我这会儿被晃得也有些头晕,想早点歇着了。明儿一早再麻烦小哥给我们送点热水来,还有明儿的早饭也得在船上买了,我们实在没有干粮了。”她说着,从袖袋里翻出几钱碎银子,数了数,自己留了一小块儿,剩下的塞给了平子,“看看能买多少吃的就给我们多少,真没钱了。” 平子点点头,“夫人放心,这些银子足够撑到兰城下船,小的明早给您捡好的端,晚上的晚和后儿的饭也都不用夫人操心,都您送过来。” 平子乐呵呵的走了,白鹤染半回了身瞅他一会儿,直到瞅不见了,这才把一双秀眉紧紧拧了起来。 员外夫人的屋子不对劲,她顺着门缝闻到了血腥味儿,还有一股子毒药的味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55章 天赐镇后山有宝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进屋吧!”她扯了默语一把,二人进了屋,房门很快就关了起来。 默语指了指员外夫人住的方向,小声说:“夫人,那屋子传出的味道不对。船工闻不出,但奴婢闻出来了,夫人肯定也闻出来了吧?” 白鹤染点头,“有血腥味,但因为这条河即将入海,所以河水的味道也很重,两者混合在一处,就不是很容易被人闻出来。”她告诉默语,“除此之外还有毒药的味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员外夫人一行人,应该已经遭了毒手了。” 默语听得惊讶,“是什么人如此大手笔?那员外夫人带了三个丫鬟上船,算上她是四个人,都给杀了?可是这因为什么啊?一个小镇子上的员外夫人而已,能跟人结多大仇?” “不知道。”白鹤染摇头,“但这里是快到兰城的地界,那员外夫人是兰城府尹的妹妹,她的遇害肯定跟那府尹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是府尹连累了她,还是府尹……害了她。” 默语听得毛骨悚然,连累她明白,但害了是什么意思?亲哥哥害亲妹妹?这到也不是什么稀的事,可是为什么要害呢?张家镇离着兰城那么远,坐船走都得走一个月,当哥哥的杀害远在百里之外的妹妹,图什么呢? 白鹤染也不知道图什么,但总觉得这事儿跟那位被兰城府尹新纳进府的小妾脱不了干系。 小妾贪财,员外家有的是财,会是因为这个吗?可那小妾为何如此贪财? 这夜,白鹤染默语二人悄悄潜入员外夫人的房间。 不出所料,员外夫人的房间里躺着尸体,皆是中毒而亡。但也有所料之外的,尸体是三具,而员外夫人带了三个丫鬟上船,一共四个人,但眼前尸体只有三具。 这个房间是套房,里头还有个小间儿,白鹤染二人找遍了整个套房,待确实只有三具尸体的时候,白鹤染说:“看来是自己人动的手,那个叫做阿兰的大丫鬟不见了。” 她蹲到员外夫人的尸体边,伸手掐上了员外夫人的腕脉。默语不解,“人都死了,还能诊到脉象吗?还是小姐看出她还没死?” 白鹤染摇头,“人确实已经死了,脉象正常来说也是摸不到的,所以我摸的不是脉象,而是骨象。我也不是为了给她诊毒,而是看这个人有没有机会再活过来。” 默语听得直咧嘴,“死了的人还能再活过来?那这人算是人还是鬼?” “自然算是人。”她笑笑说,“完全救活是不可能的,只能给她一个短暂的回光返照的时间,让她把没说出来的话说出来,让我们把不知道的事情都打听个清楚。”她放下员外夫人的手腕,摸出自己随身的金针,在员外夫人的头顶结了一个五枚金针的针阵。“得亏是中毒身亡,这要是换一种手法,即使是我来了,也不可能抓住这个机会的。” 这个针阵下得狠,五枚金针整根都没入到了员外夫人的头颅里,瞅着都疼。 但死人是不知道疼的,即使在针阵的作用下开始有回光返照的迹象,她也根本顾不得疼。 很快地,员外夫人有了动静,猛地一小口黑血吐了出来,人瞬间睁大了眼睛,一眼迷茫。 白鹤染躲了下,没有让那毒血吐在自己身上,见员外夫人已经睁开眼睛,立即小声开口:“你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一柱香后必死无疑,所以你得告诉我,是什么人杀了你,又是因为什么要杀你。”她蹲坐在员外夫人身边,用手撑着员外夫人半坐起来。 金针刺穴的作用下,员外夫人此刻十分清醒,甚至比没死的时候还要清醒得多。所有生前经历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自己是因为什么上了这条船,又因为什么被人杀死,被谁杀死,这些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她还认出此刻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隔壁的穷夫人,她曾经试图跟这位穷夫人接触过,送了不少点心,但穷夫人一直比较谨慎也比较老实,从来都不主动找她,两人甚至从来没有一起说过话。 “本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县城妇人,没想到是我眼拙。”员外夫人开了口,看着白鹤染说,“你能让我死了之后又活过来,定不是普通人,想必这些日子以来的穷困也都是伪装。” 白鹤染没理她的话,只是告诉她:“我只抢回你一柱香时辰的命,所以有什么话抓紧说,有什么遗憾也抓紧说,想告诉我的就告诉我,不想告诉我的就成为永远的秘密吧!” 员外夫人一愣,随即苦笑,“原来只有一柱香的命,是我太贪心了。”她说完,面上明显地现出了紧迫感,一把抓住白鹤染,恨意猛然涌了上来——“是哥哥杀了我,虽然是阿兰动的手,但是我知道指使她的人一定是哥哥。哥哥受了那贱人的蛊惑,杀了我的相公,掳了我的孩子,现在又把我给杀了,她简直是个索命的妖怪!”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你的相公死了?” 员外夫人点点头,“死了,年前就死了,死得无声无息,我甚至都不敢给他发丧。因为人家说了,事情闹得大了对我没有一点好处,因为我的儿子还在他们手里。我不但不能发丧,还要带着我相公的全部家当一路往兰城来,拱手送给我的哥哥和那个贱人。为了钱,他们已经疯了,已经彻底疯了!”员外夫人说得咬牙切齿,恨意让她的眼珠子都凸了起来。 白鹤染问她:“贱人是谁?是兰城府尹新纳的那个小妾吗?” 员外夫人点头,“就是她。我没有见过她,只听说人长得极美,美到让人只看一眼就不想移开眼睛。我哥哥已经完全被她给迷住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他以前是个好官,也是个好丈夫好儿子,就算是对我这个远嫁的妹妹也是极好的。我相公做生意,有经营,家里日子过得富庶,我也总想着接济哥哥,但哥哥从来不肯要我一两银子。总说我远嫁在外不容易,银子都是夫家赚的,拿来补贴娘家会被人说闲话。” 她说得急,一边说一边大喘气,毕竟是抢回来的命,怎么也不如好好的时候。 “可是自从他纳了那房小妾之后,一切就全变了。我这一趟去兰城是被逼的,哥哥派人接走了我的孩子,说是母亲想外孙了,我便没多想就让孩子跟着去了。后来才知道哪里是母亲想外孙,根本就是去做人质,他以此来威胁我将家里的钱财全部送到兰城。我相公不同意,他就派人杀了我的相公,还威胁我不让声张,否则儿子性命堪忧。” 白鹤染再问她:“既然已经杀了员外,财产为何不直接抢夺?” 员外夫人说:“抢过了的,家里能搜能抢的都被拿走了,之所以留着我的命还要让我主动送上门,是因为还有一些生意需要我或者我家相公的手信。他们不肯放过一两银子,要搜刮得干干净净才算完。”她说完,抬起自己的右手,食指已经残缺了。“阿兰砍了我的手指头,许是他们觉得有了这根手指头,就不需要我一个大活人来了吧!也许是他们这些日子想到了不需要我就可以接管柳家生意的法子,所以我对他们来说没有用了。” 她顿了顿,又想了想,恍然大悟:“不对,是因为他们找到那个宝库了,所以不需要我了。”她告诉白鹤染,“我家老爷在一处地方藏着个宝库,里头有大量的金银,这件事情甚少有人知,我起初还以为瞒得住的,没想到他们根本也不是在乎那些生意,他们只是要找那个宝库。可是是如何找到的呢?”员外夫人百思不解。 可眼下明显不是思量的时候了,说了这会儿子话,时辰已经过去不少,距离她真正的大限又近了一些。员外夫人不甘心,抓着白鹤染苦苦哀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你能让我死了又活了,一定不是普通人。我不打听你究竟是谁,我只求你如果力所能及,就救救我的孩子。我快要死了,不能为你做什么,但我告诉你一个地方,就是那宝库所在。你去找,就算他们已经先你一步也不要紧,因为放在外面的只是一部份,还有一部份是埋在地下的。就在那个宝库的地下,你一直挖,掘地三尺,必现珠光。” 她凑近了些,在白鹤染的耳边说出一个地址来。白鹤染心思一动,那地方居然是天赐镇的后山所在。难不成柳员外把自己的财富藏在天赐镇了? 员外夫人笑了,“很意外是不是?不用意外,我相公藏那笔财富的时候还没有天赐镇,那里是痨病村,是任何人都不愿意靠近的地方。所以他才觉得那里隐蔽,敢将财富藏在那处。我们也没有想到那里后来居然成了一个镇子,还是天赐公主的属地,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能拿到那个宝库的,莫不是去捣毁天赐镇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56章 发现九皇子踪迹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员外夫人想不通,也不愿去想,她都快死了,还想那些做什么呢? “大妹子。”她这样称呼白鹤染,“我不能为你做什么,就是这个宝库你能不能拿到也是保不准的。在天赐镇动土,着实不是易事。但我还是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只要能把他从兰城救出来,随便送到哪里都可以,能不能好好活着,就得看他的造化了。还有我,如果可能,我想跟我的夫君葬在一起,求你帮我。” 话说到这里,一柱香的时辰已过,员外夫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瘪了下去。 双眼很快合了起来,再无声息。 默语看得毛骨悚然,她以为经历了大年夜的枪支弹药之后,主子再有任何稀古怪的行为她都可以淡然面对。可是当她又亲眼看到白鹤染将死人复活这一幕,小心脏还是哆嗦了好几下,到现在也没完全平复下来。 白鹤染将员外夫人的尸体放到地上,叹了口气,“我得了你这一个月来的馈赠,无以为报,帮你送一捧骨灰回张家镇也没什么,自当圆你这番心愿就是。只是如今还在船上,不能火化也不能掩埋,骨灰如何带走也是个问题。便取你一绺头发吧,将来回到张家镇将其与你夫君葬在一处,也算是个安慰。” 默语接了句:“可是她都没说她相公的尸体是如何处理的,我们到哪里去找?” “想必还在宅院里,或许就地掩埋,到时候找一找就是。”白鹤染站起来,看着地上这三个人,想了一会儿,从袖袋里取出一只小瓶子来递给默语,“将尸体化了吧,拖到窗边去化,化完了直接流入河里便是。”说完,将瓶子塞到默语手上,然后再蹲下来取了员外夫人的一绺头发,拿个布条缠了起来,放到荷包当中。 默语很利落里将尸体用那瓶子里的药化成了水,全都顺着窗子倒进了滔滔大河中,无色无味,无人发觉,好像这间屋子从来都没有人住过一样。 但也只是好像,却不是真的,至少留下来的许多衣物还是证明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至少那个逃走的阿兰知道,员外夫人和其它三个丫鬟都已经被她给毒死了。 “夫人,接下来我们做什么?”默语找了盆没用过的清水洗了手,然后将那盆清水也倒到了河里。“再有不到两天就要下船了,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夫人要管吗?” 白鹤染摇摇头,“这是阎王殿该管的事,不是我这个天赐公主的职责范围。可如今阎王殿的殿主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一路前往歌布也就只是个猜测,我满脑子都是如何找到九殿下,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兰城府尹。即使是他那个小妾和他自己本身的变化都很有问题,我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理会。暂且就这样吧,待我们从歌布回来,解决完了那边的事情,兰城若还是这般模样,自然九殿下就会管的。” 默语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二人悄悄退出员外夫人的房间。 再回房时,君慕凛已经在她的榻上坐着,默语知趣地退了出去,到了对面屋里。 她坐到君慕凛身边,主动伸出手去与他相握,“隔壁出事了。”她将员外夫人的事情说与他听,然后问他,“张家镇那位柳员外很有钱吗?能至于被兰城府尹惦记成这样?还说在天赐镇后山有个宝库,如此大手笔,那柳员外干的是什么买卖?” 君慕凛轻轻哼了一声,“其实也没多大个买卖,比起红家,九牛一毛都不如。天赐镇后山那个所谓的宝库我们早就知道,但从来没看上眼过。再加上后来痨病村建成了天赐镇,柳家想取回去也难,这事儿就一直搁着。想来是他们家自己很在意那个宝库,一来二去的就被重视,也被夸大其词,如此就被兰城那头给惦记上了。那柳员外是个守财奴,有银子不舍得花,都存着,前些年有一百两银子都要往那宝库送,九哥盯了他一阵子,发现就是个小商户,便也不再盯了。没想到守了一辈子财,最后死在财手里。” 白鹤染愣了愣,“这样啊!还真是可惜了。” “不过那死去的员外夫人的身份,咱们到是可以利用一下。”君慕凛拍拍她的手背,“有消息传上船了,数日前另一条船靠岸,有一伙人下船时带着个生了重病的人。我们的人看出那重病者身形很像九哥,就是样貌被易容过。这伙人下船之后直奔兰城,进了卫府。” “进了卫府?”她听得皱眉,“会是九哥吗?” 君慕凛摇头,“不确定,但十有八九。所以我们最好也能进卫府去,还不能偷偷摸摸的进,最好是光明正大的,如此才能同那伙人有最直接的接触,摸清他们的底细。”他指了指隔壁方向,“那位员外夫人跟默语的身量差不多高,如果让默语易容成员外夫人的模样,你易容成小菊,有没有把握成功混进卫府?” 白鹤染不确定,“易容没有问题,但容貌可以改变,性情也可以装上一装,只是我们对柳家和卫家都不了解,甚至连那卫知府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会不会露馅?听说卫府上还有位老夫人,那可是员外夫人的亲娘,能瞒得过去么?再者,如今只我和默语两名女子,员外夫人的丫鬟可是有好几个,除去那个逃走的阿兰之外,也缺一个叫珠云的丫鬟呢,谁来扮?” “冬天雪先我们一步到了兰城了。”君慕凛告诉她,“可以派人通知她在靠岸之前上船,你们三人分别扮作员外夫人、小菊,还有珠云。至于那阿兰,实话实说即可,就说不知为何阿兰给你们下毒,之后就逃走了。记得给默语的手指包扎一下,装成被砍了手指的样子,也不要暗示卫知府你们已经知道员外是他派人杀掉的。总之一切如常,正常探亲,甚至诉丧夫之苦都行,管那卫知府摸不摸得着头脑,你们如此一搅合,他自己也懵。” 白鹤染叹了一声,“那就这么做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愿在卫府就能将九哥给找到,如此一来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只是四哥还在歌布境内,我很担心。”她跪到小床上,一下一下挪到窗边,顺着窗子往兰城的方向看去,面色焦虑。 肩头有一只大手环了过来,将她揽入怀中。她就这样靠在他的身上,目光还是向外望着,许许多多的事情在心里头纠葛着,但只要他在身后,她便心安。 “我不担心九哥生病,只要人还有一口气,我就能给他救回来。我只是想不明白对方掳劫了九哥究竟有何目的,就是为了引你我入歌布吗?可即便他们不掳劫九哥,歌布我该去还是要去,早晚而已,何必冒这个风险?凭九哥的身手,他们想要成功掳劫怕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究竟图什么?” “估计就是图个人质吧!”君慕凛叹息,“毕竟只要有九哥在他们手里,我们不管做什么都要多一分考虑。就像那兰城知府的事,如若没有九哥,只要我们想管,大可光明正大冲进府衙去管。可现在就得藏头缩尾,甚至还要借他人身份方能成事。染染,……”他将人扳正过来,“卫府一趟凶险万分,你一定多加小心,我亦会在暗中保护你,无时无刻。不管你在哪里,只要你有需要,我都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懂吗?” 她一愣,“用得着这样么?我总不至于深入个卫府就能把自己的命都给搭上,你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君慕凛摇头,“没有小题大作,只是越是接近这里,越是听到更多有关兰城和宁州府的消息,就越觉得已经一只脚迈入了歌布境内,处处凶险。只怪老头子太执着,太过信任于那宁州府的知府,从不让我们插手这边的事情,这才导致我们对这一带的管制几乎就是完全缺失的。阎王殿虽有暗哨在这头,但活动范围极小,如今能为我们提供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些。所以我才担心,不知己知彼,这一战打得就总觉得被动。” “没事。”她握了握他的手,“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都走到了这里,那么前方即使再凶险也依然是要走下去。之前不是还说要我去做歌布的女王么?君慕凛,你就这点胆子可不成,我可是上心了的,如果这个小国拿不下来,我心里头失落事小,这口气撒到你身上事可就大了。” 他听得发笑,“知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就惦记着,放心,我即说了,就一定会做到。”手臂一使力,将往窗外看着的人一把带回床榻上,“夜深了,娘子,歇吧!” 歇吧,歇了今晚再过一晚,兰城就要到了。 歌布鲜于城,有间花楼名为满园芳。这日,满园芳的老鸨谷妈妈摇着团扇一扭一扭到了二层楼最里头的一间屋子,站在门口整了整衣容,清了清嗓,冲着门里柔声媚气地道了句:“东家,是您叫千千过来的吗?” 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阵淡淡弥漫,只见里头竖着一面屏风,屏风后头坐着一位青衣公子,眉目如画,眼带愁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57章 公子西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千千款款而入,回手就将房门又给关了起来,然后行至屏风跟前,隔着屏风冲着里头施了个礼:“千千见过恩人。” 她叫屏风后头的人为恩人,是因为那确实是她的恩人。她谷千千今年三十五岁,虽还未到年老色衰的地步,但花楼里头干的都是催残人的活儿,姑娘一过了二十五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到了三十五岁根本就没人待见。这种时候就要开始为自己安排后路,要么攒够了银子为自己赎身,要么就是抓住了一位恩客让他给自己赎身,赎出去之后要么做外室,要么做妾,总之想要登堂入室成为正经的夫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谷千千虽然保养得不错,看起来不像是三十五岁那么老,但毕竟岁数还是在那里摆着,做这一行已经不吃香了。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赎身的银子,想给自己赎了身出去好好过日子。但没想到还未等实施呢,满园芳旧一任东家就遭了不测,她这个赎身的银子就没递出去。 旧主没了,来了新主,没想到这位新主竟是个不好相与的。每天宾客都没点姑娘呢他就先点,点就点吧,催残得比宾客还要狠辣,多少姑娘侍候过他之后都要养上三两天才能再开门做生意。一来二去的,人人避他跟避瘟疫一般。 谷千千本以为自己岁数大了,新东家再怎么重口也重不到自己头上,结果她还是想错了,新东家的手很快就伸到了她这里,而且一伸就是数日。 数日后,新东家又将她打发到满园芳外去侍候一位世子。她被那世子折磨得去了半条命,最后还欲丢到城外荒山,幸得眼前这位恩人搭救,不但救了她的命,还给了她大笔钱财,让她将这满园芳给买了下来,成为管着所有姑娘的妈妈。 就在她买下满园芳的第二日,那位喜好折磨人的前任东家死于非命,任官府如何查,都查不出凶手是谁,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可是谷千千知道,那人就是死在她的恩人手里。 每次一想到这救命和再造之恩,谷千千都觉得哪怕是用自己的一生来回报恩人都不为过,可惜,恩人不要她的一生,只要她在明面上做这满园芳的主人,仅此而已。 “都说了,在外你才是东家,适才你在门外叫那一声,不知又要被多少人听去。”屏风后面的人说话了,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却让人如沐春风一般,身心愉悦。 谷千千妩媚一笑,“说是这么说,可奴家在满园芳这么多年了,有多少家底谁人不知呢?说我是东家也没人信。何况如今鲜于城里谁人不知公子西,都说您是这满园芳幕后的真正东家,我谷千千不过是您笼子里的一只雀鸟罢了。” 屏风后头的人叹了一声,“我本不愿多生事端,却不想公子西之名竟传得如此之快。” 谷千千又笑了,“谁叫恩人您样貌如此不俗,竟能叫人一目不忘。” 这她还真不是有意奉承,实在是这位恩人的样貌太不一般,一眼看去竟还以为是哪位名家绘出的水墨丹青,细一看方知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方才知这世间还真是有如此出尘之人,又是名男子,直叫她心慕不已。 可再慕,也只能在心里慕,对方比她小许多不说,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催花败柳之身,连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如何敢谈思慕? 屏风后面的公子西轻叹一声,“本无心插柳,却不想柳已经成荫。也罢,随他们说去吧,我自在这满园芳里居坐,于外面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个花楼里不愿露面的东家罢了,没人在意。” 他不再提这个,到是转了话题问谷千千:“近日可有听说什么消息?” 谷千千收起面上职业般的笑容,严肃起来,“回恩人,有,是关于东秦那边的流言。” “哦?”公子西很感兴趣,“说来听听。” “是。”谷千千微微躬着身说,“昨晚上来了一拨贵客,点了咱们这儿最红的姑娘吃花酒,期间说起比邻歌布的东秦铜城与兰城之事。自然,这两个人的事情咱们之前就听说过的,只不过消息有了进展,从这几位贵客口中得知,那铜城知府与兰城知府纳的小妾居然是同一个人。那女子经常会以探亲的名义往返于铜城与兰城之间,分别与两位知府生活。” “竟有这样的事?”屏风后面的公子西顿觉惊,“两位知府可知道这件事?” 千千说:“据说铜城知府是知晓一些的,但却没说,想来是被那美人迷得神魂颠倒,无所顾及了。兰城知府目前应该还不知道,不过奴家想着,即使是他知道了多半也会是跟铜城知府一样的选择,为了留住美人,什么都不在意了。” 谷千千说得有些发酸,她有点羡慕那位美人,能同时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想来也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大姑娘。可是人家就能把两个男人迷得什么都无所谓,只一心为她,这就是本事。如果她们这些花楼姑娘也能有这样的本事,那么后半生就也不至于凄凄惨惨。 公子西似猜到她的想法,便开口提醒:“莫要多羡旁人,那女子能周旋于两位知府之间,又能够让两位知府对其言听计从,必是使了特殊手段,且这种手段该不会太长久。你想办法拿到那女子的画像,让我瞧瞧那女子是何等仙姿。” 谷千千有些犹豫,“恩人,据说见过那女子的人都会被其美貌所迷,您……” “无妨,你去找来就是。”屏风后面的人挥了手,谷千千知道自己该出去了,这是规矩。 她无奈行礼退出,却还是对里面的公子西想要那女子画像一事隐隐担忧。万一恩人见了那女子画像也为之所迷可该如何是好? 她摇摇头,告诫自己应该信任公子西,毕竟公子西在这鲜于城里也是一个传说般的存在。 外界传闻,满园芳来了一位新主,不得其真名,只称公子西。甚少有人得见公子西真容,但凡有幸见到者,无一不为之倾倒。不分男女,不论老少。 公子西很少出门,只于在满园芳中寻一清雅之地独居,偶尔会有人看到他与一位小公子对坐饮酒,小公子不到二十模样,面容清秀。 于是便有传闻说公子西有一怪癖,不喜女子,只眷男容。不少鲜于城的少女因此而伤心,甚至还发生过有人到满园芳门前哭泣的情况。 总之,公子西虽不常外出行走,虽不主动融入外界纷扰,但是关于他的传说却一直都在,且每日更新,十分的精彩。 从未见他对此加以阻拦,甚至辟谣否认都没有过,不管说他什么,他都照单全收。 屏风后面的公子起身站到窗口,窗上朦朦胧胧罩着薄纱,能看到外面,却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他喜欢这样的感觉,既不遮挡视线,又不叫人瞧见他的真容。 传说可以有,但传说是不是真的就有待考究了。他来到歌布,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都会被人发现踪迹,与其隐藏,莫不如大肆张扬一番,造足了声势,反而掩人耳目。 所谓大隐隐于市,就是个道理。 公子西,君慕息,东秦四皇子。没有人能想到出尘如仙一般的东秦四皇子会干花楼这种买卖,即便是歌布国君淳于傲,也觉得花楼这种地方跟君慕息是不挨着的。于是,他就以这样的方式隐蔽下来,利用南来北往的花楼恩客了解歌布、探听歌布,再利用满园芳的特殊性,将这里的姑娘输送到一切有价值的人物手中,秘密地编织起一张大。 半年多岁月,他对歌布不说了如指掌,却也掌握了一些秘不可传的信息。 比如说十多年前那场宫变,原太子淳于诺被关押在死牢,至今都还活着。之所以没有被赶尽杀绝,并不是现国君仁慈,也并非他想留着这位曾经的太子宣泄愤怒宣誓主权。 该显摆的早在许多年前都显摆完了,该折磨的也在许多年前就折磨够了,淳于傲早就想杀了这个弟弟,因为只要一想到这个弟弟,他就会记起这个皇位是他谋逆所得、篡位所得,他就会想到原来这个位置是该属于这个弟弟的。 所以他后来很希望淳于诺死掉,甚至不只一次动了杀心,可是却下不了手,因为歌布卦师告诉他,一旦杀了死牢里的人,歌布将随之倾覆,再无生路。 罗夜擅毒,歌布重卦,大卦师在歌布的地位相当于国师,也相当于东秦的钦天监。不管是国事还是帝王家事,凡是拿不准的或是有重大关系的,总是要跟大卦师问一问,请大卦师给卜上一卦,看这件事可不可为,该如何为。 一旦大卦师摇了头,说此事不行,那么就算是国君已经计划多年的事情也必须放下。 一来用大卦师的话说,这是天意,二来也得是顺应民心民意民情,还有朝臣的意见。 国君的确不可逆,但大卦师更不可逆,如果国君一意孤行违背了大卦师的卦象,不但朝臣会联手阻挠,若让百姓知晓,也会丧失民心,严重的会促成造反起义。 所以在杀不杀淳于诺的事情上,大卦师摇了头,淳于傲就不敢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58章 歌布密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息早听说过歌布重卦象的传闻,数百年来也总有关于歌布大卦师的消息传和入东秦,甚至东秦民间偶尔都能听到一些关于卦师的传说。 只是岁月久了,这种有着极高地位的大卦师势必会被君王忌讳,特别是每当君王做出一个决定时,如果卦师摇了头,那一切计划就全都白费,君王自然也觉得颜面无光。他们就会想,既然何事都听你的,那要我何用?直接让卦师做国君岂不是更好? 歌布历史上还真有卦师完全主宰朝政的情况发生,皇帝完全成了卦师的傀儡,只管露脸上朝,所有的一切决定都由卦师说了算,整个国家都被卦师操控着。 日子久了就迎来了反抗,于是再后来的国君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再挑选大卦师,就不会只以卦术水平为唯一的标准,而是要看那位国师对国君的忠心程度。 比如说有些事情,即使卦象显示不可为,但只要国君想做,那么大卦师就要绞尽脑汁为国君想办法如何去做,而不是只管摇头说不行。 歌布如今这位大卦师就是这样的,他跟淳于傲是一伙的,两人相辅相承,互相依托,十多年来一直都两相安好,和睦无事。不管淳于傲要做什么事,大卦师都不会忤逆他的心意,会为他想尽一切办法避开卦象,总之一定得让他把事情给做成了。 却唯独在杀淳于诺这件事情上,大卦师想尽了所有法子,最终还是无耐地摇了头。 不能杀就是不能杀,卦象所示,一旦淳于诺死在现任国君之后,必将引来雷霆报复,会将国君以天雷炸毁,尸骨无存,歌布大地也将随之尸横遍野,寸草不生。 淳于傲知道卦师是他自己人,绝不会在淳于诺这件事情上欺骗于他,而他也不敢冒被雷霆炸毁的风险,故而死牢里的前太子就这样活了下来。 这是君慕息在满园芳打探出的消息,走漏这消息的是京里一个大官的亲戚,几杯花酒吃下去、几个姑娘搂起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当然,一个消息也不可能只听一个人的话就能够确定,关于歌布大卦师的事,以及淳于诺还没有死的事,他是至少套了三拨恩客的话才确定了消息的真识性。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宫中诡秘之事,是关于国君淳于傲的。 他得到的消息是,当今歌布国君淳于傲根本生不出孩子,他膝下所有的子女都非他亲生,而是由一个个被选中的“形父”替生出来。据说国君淳于傲的身子是伤在了当年夺嫡的过程中,也许是意外,也有可能是遭人暗算,总之皇位是夺成了,但实际上他却是个太监之身。 当然,这件事情只是个传说,谁也不可能将一任国君如此隐秘之事知道得这般清楚,且还能活着离开皇宫离开京都,再到处喝酒宣扬的。 事实上,关于歌布国君是个残缺之身的事情,早年间就已经有些传说流了出去,特别是在他刚登基的那几年,这种说法更是随处都可以听得。 不过他的后宫到是日益充实起来,孩子也是接连出生,渐渐的也就没有人相信他不能生养,甚至还有人说当年的传闻是前太子放出来的,为的就是毁了现国君,报夺嫡之仇。 十多年过去了,孰是孰非早已经说不清楚,关于国君淳于傲不能生养的传闻虽不及十年前前得那样大肆,可能打听到的消息也是说得有板有眼。 有人说,现在的孩子都是替生的,国君会秘密选择一些“形父”,让这些人代替他去宠幸后宫的妃嫔,使妃嫔受孕,再顺利生下孩子。 而做为形父,一旦孩子出生,他就要被处死,因为国君是不会允许孩子的亲生父亲还活在世上的,否则一旦事情被揭露出来,那皇位究竟算谁家的? 所以形父的寿命很短暂,一旦被选中入宫,最多也就能活不到两年。当然,如果他宠幸的妃嫔一直未能受孕,便也有多留到第三年的。可一旦过了三年依然不能使妃嫔受孕,那么这个形父便会被视为无用之人,依然是处死。 挑选形父是一件极其讲究的事情,据说首先一点就是要和现任国君长得联象,满足了这一点之后才再去看那个人的身体条件以及个人能力。 毕竟生出来的孩子还是要跟国君长得像的,否则孩子相貌五花八门,必会乱了朝纲。 这么多年了,皇家一直就没断过在民间搜捕男子,也没断过选美人进宫。美人进宫这自是没什么话说,哪国都是如此,女子也会以此为容。但抓捕男子这件事就容易引起纷争,即使是秘密抓捕,却也架不住这么些年一直在做同一件事,渐渐的就还是有风声传了出来。 歌布后宫也十分混乱,没进宫的女子都想进宫,都想当个主子娘娘。但进了宫之后的女子就都想死,因为她们发现自己要服侍的根本就不是国君,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跟国君长得很像的人。且那些人里有的根本就是山野村夫,举手投足一举一动都透着粗野,更不知怜香惜玉,甚至还都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心理,往死里折腾她们。 国君也不管,这些形父早晚是要死的,临死之前逞个一时之快也无可厚非。反正他不在意妃嫔的死活,女人有的事,他只在乎能不能生得出跟他长得像的孩子。 于是有的妃嫔选择了自杀,有的甚至怀着孩子就死了。淳于傲早年间诛了不少大家族,皆是因那家族中送进宫的女儿带孕自杀,杀了皇家子嗣。 如此震慑下,再无人敢自杀,或者即使是要自杀,也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毕竟国君要的只是孩子,只要孩子生下来了,女人是死是活他都不在意。 当然,如果能咬着牙把孩子都生下来,也就没有多少人再想着了解性命了。毕竟她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今后只要在后宫里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孩子过日子,就也算安稳。如果生的是男孩,将来还有可能继承君位,那她就可以熬成太后,自此翻身。 还有一种意外,就是妃嫔与形父之间产生了感情,这样的就有人计划一起逃跑,还有人在形父被处死之后殉了情的。总之十多年来,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出过,当这些消息一点被打探出来之后,君慕息只觉跟这歌布比起来,东秦的后宫实在是太安稳了,他们这些皇子和后妃们的命也实在是太好了。比起歌布,东秦简直是一片乐土。 纱帘之外,满园芳的小楼下面,已经有人驻足停留向上看过来。虽隔着一道帘子,虽说根本看不清楚窗边站着的人长着何种样貌,但人人皆知,满园芳二层最里头一间屋子住着公子西,那是一位特别特别好看的公子,好看到日月都与他争不去光辉。只要公子西往那处一站,便是神仙都忍不住要低下头自愧不如。 所以,这个窗子下头每天都会站着许许多多的人,男女老少都有,都想万一什么时候公子西掀了帘子就往外头瞅一眼,他们也就能看到他一眼。又或者都不用掀纱帘,就隔着窗子看一看公子西的身影也是值得的。而眼下,君慕息就站在这窗子边,下方已经传来惊叫的声音,他听得直皱眉,却还是没有动,依然站立在原地。 有的时候躲藏不是好事,反而大大方方让人多瞧几次,更不容易引起怀疑。 只是他并不习惯这样的日子,他只是留在这里等一个人。 手臂轻轻抬起,手指触上纱帘。下头的尖叫声愈发的响亮,人们都以为公子西是要将帘子给掀开了,一个个拼命往前挤,生怕站远了看不清楚。 可是纱帘并没有掀开,他只是一下一下地用手指划拉着,口中轻念:“阿染,你还要多久才能到歌布来?你要打听的事,四哥都为你打听到了。” 从张家镇来的船终于在兰城外码头靠岸了,行船的船家敲起响锣,宣告着上一段航程的结束,同时也提醒兰城码头上等候的人们,两天之后返程的船就要出发,有要从兰城往张家镇方向去的,可以先交银子订房间,也可以等到两天之后再过来碰碰运气,兴许还有空位。 船上的人陆陆续续下了船来,船工们在岸上排成两排或是帮着人们提一提东西,或是拉一把站不稳的人,同时也跟人们挥手说声再见。 只是有细人的人就发现,下船时似乎少了人。特别是那位船工平子,他一直在等着那位给了他镯子的夫人下船,想再跟那位夫人道个谢。因为刚才他偷偷把镯子给懂行的人看了,对方给报出的价格远比船费要高出许多,他很高兴。 可是等来等去都没等着那位夫人下船,不但夫人不见下船,夫人的丫鬟,还有对面船舱的那位瘸腿老爷和随从也没见下船。 他觉得怪,挤到船舱里头去敲门,可是敲了老半天里头都没有动静。 他一着急,使大力将房门推开,这才发现房间里头竟是空无一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59章 兰城知府卫景同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平子觉得很怪,因为昨天晚上他还看到那位夫人和她的瘸腿相公了,怎么一宿的工夫人就不见了?还有员外夫人一行,似乎也少了一个丫鬟。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兴许是他去问那镯子的时候人家已经下了船,他没有看到而已。 虽然隐隐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毕竟那时候还没有让客人们开始下船呢,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了。人总不能凭空就消失了,一定是在他没留神的时候人家已经先走。 平子叹了一声,关上舱门,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忘在脑后。 此时的白鹤染已经扮作丫鬟小菊,昨晚悄悄上船来的冬天雪扮成珠云,二人跟在扮成员外夫人的默语身侧,正小声低语着。 君慕凛早就下船了,面容已经再次换过,腿也被白鹤染恢复完好。二人的目标都是兰城卫府,只不过白鹤染在明,君慕凛在暗。 员外夫人一行下船时,船工们其实都是有所期待的,因为这一路上她的表现都是很豪气,时不时就会赏些个玩意,每天给她送水送吃的船工都会得到几钱碎银子的打赏。这会儿到了目的地,如不出意外,员外夫人下船时一定还会有赏。所以人们都在等着,都有期盼。 可惜,员外夫人谁都没赏,一个铜板都没有扔出来,而且一行三人个个都板着个脸,像是生了很大的气。 船工们心里头纳闷,没得到打赏也很是失望,但却不敢表示出不高兴,更不敢多说话。毕竟到了兰城境地了,兰城知府可是员外夫人的亲哥哥,谁敢招惹? 所以船工们只琢磨着她为何生气?该不会是哪里怠慢了人家,惹人家不高兴了吧? 白鹤染三人上了码头,站在岸边张望,望了许久都不见人来。默语表现得很气愤:“哥哥这是怎么回事?明知道我今日到兰城,为何不派车来接我?哼,该不是纳了美妾连我这个妹子也不理会了吧?”说完了话,一回头叫了位船工,“你替我往兰城府衙走一趟,去告诉我哥哥一声,就说我已经到了,让他赶紧派车来接。” 说完了就想摸银子打赏,船工见她有打赏的动作都开始笑了,可惜等了半天发现员外夫人什么都没摸出来。默语叹了一声,“去叫人吧,叫来了人自然会有赏,我哥哥不会吝啬的。” 船工也不明所以,跟船老大说了声去向,一溜小跑就进了城。 另有船工搬来椅子请她坐,默语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脸上怒气依然未消。 有人注意到员外夫人的一只手一直缩在袖子里头,偶尔露出一小截儿来,好像是包着白布,像是受了伤经过包扎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合计着如果是在自家船上受了伤,兰城知府会不会怪罪他们?再有两天就返航了,要是出了事可不好办。 等了半个多时辰,报信的船工终于回来了,是坐着一辆马车回来的。他跟车夫在车厢外头并坐,后头还跟着另一辆马车,且明显比前面这辆宽大也华丽许多。白鹤染听到有人小声说:“那是卫大人的车驾,想来是卫大人亲自来接自己的妹子了。” 两辆马车都停到了码头,小船到了码头赶紧就跳下来,跑到了默语身边回话:“夫人,知府大人亲自到了。”说完就退远了去,不过看他的表情,估计也是没拿到打赏。 默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怒容看着后面那辆马车里下来的人。从衣着就看得出,那位是知府卫大人没错了,因为兄妹二人在长相上还是有几分相像的,不难认出。 默语抬起一只手往自己眼睛上抹了一下,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眼圈儿都跟着红了。 再开口,声音沙哑,一边说话一边掉眼泪:“哥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哥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她双手掩面,人们这才发现,员外夫人的右手果然包扎了起来。 兰城知府卫景同皱着眉站在默语的面前,盯着默语看了许久,就在白鹤染等人几乎要以为自己的伪装没有骗过他时,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别哭了,先上车再说。” 有随行的官差将白鹤染一行扶上马车,卫景同也一并上了去,两辆马车调转了头进了兰城,岸边的船家这才松了口气。船老大问那些船工们:“员外夫人的手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摇了头表示不知,船老大抹了一把汗,大冬天的,他都吓出汗了。也不知道员外夫人伤得如何,不过看样子卫知府是没打算追究,但愿不追究,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来了两辆马车,但回去的人却都挤在了一辆里,另外一辆马车是空跑回去的。 默语由白鹤染和冬天雪陪着,对面坐着兰城知府卫景同。卫景同当然是不知道对面这三人究竟是谁,他只是不停地在打量自己这个妹子,还有她身边这两个丫鬟。 默语不高兴了,“哥哥你是在做什么?我远道而来你不接我,现在我上了你的马车你又不关心一句,你看看我的手,我的一根手指头没了,你就不问问是怎么回事?船上的人都说你纳了美妾之后性情大变,我还以为是他们瞎说的,合着这都是真的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你待我好着呢!现在这是怎么了?” 卫景同又看向她的手,虽然还没说话,却已是思绪翻滚。 张家镇柳家有钱,这他早就知道,他的妹妹就嫁到了柳家,这些年两家往来也不断。妹妹几乎每两年都要回一次兰城娘家,他也经常会托人往张家镇带些兰城的特产。 两兄妹的关系一直不错,再加上家里还有老娘在,所以这个亲情可以说是十分深厚。 但最近这几个月也不知为什么,他开始一点点的跟妹妹一家生疏起来,甚至发展到后来开始惦记妹夫的钱财,还动了谋财害命的念头。 这种念头一旦兴起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开始找各种理由跟柳家要钱,甚至借着老太太想念外孙的理由,将柳员外的独子给骗到了兰城来,以此来威胁柳家拿出更多的钱财喂饱他。 这种一再的*终于遭到了柳员外的拒绝,他一气之下秘密派人将柳员外杀掉,还威胁他的妹妹不许声张,否则就杀了孩子。 柳员外死了,他还想得到那个藏在外头的宝库,他记得以前妹夫喝醉酒后曾经提起过那个宝库,话里话外的炫耀,说是柳家的财富都藏在那里头。他也知道妹夫就是个铁公鸡,这辈子最爱干的事就是赚钱和攒钱,十两银子都往宝库里头送。所以他断定那个宝库里的财富肯定不少,妹夫死了,想要得到宝库就只能从他妹妹这里下手。 于是他命妹妹来兰城,还是用孩子做为威胁,目的就是问出宝库所在,同时也要他妹妹的按下手印,将妹夫在外的产业全部交接给他。 其实他原本并没有对亲妹妹动杀心,毕竟是亲妹妹,心里总有些不忍。 可就是在几日前,他的爱妾同他说,做事就要彻底,斩草不除根,后患是无穷的。他认柳夫人是妹妹,但柳夫人未必就肯原谅自己的亲哥哥,人家都知道是你派人杀了她丈夫,还掳了她的儿子,不跟你拼命才怪。到时候柳夫人再怂恿老夫人跟着一起闹,他不但要失去一个妹妹,还很有可能失去母亲。与母亲相比,妹妹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只有一不作二不休将柳家一家三口全都杀了,方能平安无事的得到柳家的全部财富。 这是爱妾的话,他对此深信不移。于是派人找到阿兰,将杀人的命令布置了下去。 阿兰是他的人,是从前被他派过去保护妹妹的暗哨,却没想到几年保护,最终换来的是一个杀令。但是阿兰也没有选择,她虽然去保护柳夫人,但却始终是卫景同的属下。主子下令,她只能执行,不但执行,还得在事成之后取了柳夫人的手指头,用来进行文画押,以便顺利过户柳家在外的生意。 卫景同想着这些事,脑子里产生了一瞬间的混乱,突然十分诧异自己为什么会性情大变,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产生的这种变化呢?为什么明明从小就疼爱的妹妹,现在他居然要对其痛下杀手?而且只是为了钱财。他不是爱钱的人啊?他做兰城知府这么多年,从来没贪过银子,不该拿的他一文都没有动过,现在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想不明白,头开始疼了起来。 最近几个月他经常性的头疼,在家里时爱妾会帮他轻轻柔柔地按上一阵子,慢慢也就好了,可是这会儿却没有人帮他按,以至于他疼得脸都发了青,一口牙差点儿没咬碎了,这才将这阵疼痛给挺过去。 疼痛过后,之前的迷失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眼前这个妹妹的怀疑。 明明都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又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60章 默语的演技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卫景同眯起眼看着面前的人,他与妹妹一年多未见,但并不陌生,眼前这位的确是他的妹妹,再加上手虽经过了包扎,依然能看出来是断了一根手指。 可是阿兰明明已经得手,并已经提前下船回到卫府了,今日的船靠岸,应该是发现一堆尸体,然后向衙门报案才是。他还一直在衙门里等着报案,甚至连怎么哭都想好了,因为爱妾告诉他,一切都要做得像,不能让人看出任何端倪来。 至于这案子怎么破,他也已经想好,就栽赃给船家,反正人是在船上死的,船家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将船家一抓,画了押问了斩,死无对证,这案就算结了。 可是现在他这个妹妹又活了,不但妹妹活了,两个丫鬟也活了。卫景同又开始打量白鹤染跟冬天雪二人,白鹤染扮的是小菊,很像,冬天雪扮的是珠云,除了稍微瘦了点儿,也很像。卫景同还是一年多以前见到过这二人,不可能在意胖瘦问题,故而也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良久,他终于开了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模样?” 默语暗里松了口气,能跟好说话就好,能说话最起码承认了她是妹妹,如果只是一直打量,就说明还有怀疑。怀疑就不好打开局面,弄不好还得翻车,叫人很紧张。 “哥哥终于肯开口问我了,我还以为哥哥不在乎我这个妹子了。”默语先发了一通牢骚,方才进入正题,“哥哥可还记得我身边那阿兰?原以为是个忠心的,却没想到她居然向我下毒,还砍了我的手指头。”她将受伤的手伸给卫景同看了看,然后又收了回来。“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连着这两个丫头都差点被那阿尘给毒死,好在当时风浪大,船晃得厉害,把我们都给晃吐了,到是把毒药给吐了出来。可是人醒了,手指头却没了,哥哥,今后我可该怎么办呀?你可一定要替我报仇啊哥哥!” 她说着,呜呜哭了起来,“那阿兰一定是图了财了,我来兰城带了不少银票,全没了,连碎银子都被搜刮干净,下船的时候都没有银子打赏船工,很是丢人。哥哥,如今我没了相公,后半辈子就只能依靠哥哥了,哥哥可不能不管我。” 卫景同点点头,犹豫着又道:“大富的死……”他问的是柳大富,是那柳员外的名字。 “大富死的惨!”默语又哭了起来,“他是被人谋财害命的,那人杀了他,还抢了我们柳家的钱财。如今柳家都被抢空了,就剩下藏在外头的宝库了。大富临死前让我赶紧回兰城投奔哥哥,切不可继续留在张家镇,否则会有性命之忧。我这不就赶紧收拾东西来了,却没想到半路还是遭了毒手。哥哥,你说那阿兰怎么那么狠啊?就为了点银子她值得吗?” 卫景同的脸阴得都能滴出黑水来,这个妹妹的话让他觉得好生怪,因为明明柳大富是他派人杀的,而且还留了话让她立即来到兰城,将柳家的生意和宝库全都转交过来,否则就杀了她的儿子。可是眼下到了对方口中,却成了不相干的人谋财害命,其它的一句不提。 是他这妹子在装傻,还是这期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百思不解,却还是要假意安慰一番:“知道你不容易,没事了,到了兰城自有哥哥为你做主,不会再有人欺负你。至于那阿兰,待回府后我立即会派人去查,一定要将人找到。” 默语一边说着“谢谢哥哥”,一边继续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次都差点儿抽过去。 白鹤染在边上扶着她,也跟着巴哒巴哒掉眼泪。但借着泪眼朦胧,却是将那卫景同仔细打量,只觉这人状态异常,特别是两只眼睛,瞳孔偶尔会出现快速收缩的情况,就那么一下,一恍就过,却还是被她瞧出端倪。 瞳孔有变化时,这位卫知府就会出现一瞬的迷茫,那种感觉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说什么。也像是对自己的所做所为极度费解,对自己正在说着的话也完全不能接受,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当中。 但也就是那么一瞬,一瞬过后他就又恢复到现在这般模样,无情无义,满腹杀心。 卫府到了,下车时,默语哭着喊了声:“母亲!”这是远嫁的女儿对母亲的思念,也是想告诉老夫人一声,她的女儿回来了。 可是卫知府却拦了她一下,也不让下人去通报老夫人,只是对默语说:“我见你状态不好,似乎发着热,许是手指处的伤发了炎,一会儿我叫大夫来给你瞧瞧。先别打扰母亲了,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可禁不起你这番哭诉,再瞧见你的手又该心疼,万一把她给弄得着急上火再病一场,咱们可都担待不起。你且好好养着,养好了身子再去见母亲。” 说完,推了默语一把,推得默语一个踉跄,然后就听到卫景同在身后吩咐:“带姑奶奶到后院儿歇着,再去请个大夫来。”说完,又补问了默语一句:“你这伤口是谁给处理的?我瞧着包得不错,那种破船上还有大夫吗?” 默语红着眼圈儿说:“是住在隔壁船舱的一个大妹子帮着给包的,她家相公腿脚不好,她常年侍候相公,久病把她熬成医,我这手就是请她给处理的。哥哥,我真不能见见母亲吗?” 卫景同摇头,果断拒绝:“不能。” “那我能不能见见孩子?你说母亲想外孙了,叫人来接,年都是在兰城过的,我很想他。” “该让你见的时候自然会让你见,眼下最重要的把你伤病养好,其余的以后再说。” 默语不甘心,“哥哥待我同以往不一样了,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听说你纳了新妾,八抬大轿把她迎进府,处处以正妻之礼待之,为此还气死了大嫂。难道现在连你的亲妹妹你也不愿意搭理了吗?是不是我也是你的累赘?既然这样,那我不住在府里就好了,我去找客栈。” 默语说话就要走,卫景同却突然回过身来,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 默语被这一巴掌打得直接就摔到了地上,白鹤染和冬天雪赶紧就去搀扶,一边大声喊着:“夫人您怎么样,有没有事?”同时心里暗自佩服默语的演技。 默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还不等她开口说话,那卫景同的怒喝就传了来:“给我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别出去丢人现眼。还有,你给我记住了,从现在起,你的大嫂就只有一个,从前那位必须得给我忘了,她不配做我卫宅的正室夫人。” 卫景同说完,一甩袖就走了,紧接着有侍卫上得前来,对默语说:“姑奶奶,快请进府吧,好生歇着就是。属下这就去请大夫来,给您看伤。” 侍卫说完也走了,再后面过来的就是一群丫鬟。这群丫鬟力气都很大,架起默语就往府里走,不管默语怎么挣扎都挣不开,很显然是带了功夫的。 白鹤染跟冬天雪在后头一路小跑地跟着,终于,那群丫鬟将默语扶进了一个院子,又扶进了一间屋子,强行按到床榻上,这才都走了出去,却也没走远,两个守在门口,还有两人就站在院子里。很显然,这是把她们给监视起来了。 不过好在屋子里没人,默语又哭嚎了一阵,坐了起来,嚎啕改为啜泣,最后骂了一阵不再吱声了。却是在以目光询问白鹤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白鹤染站在床榻边,心里头一直在想着那个兰城知府卫景同。在她看来卫景同的状态是不对劲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被人操控,利用一种能够影响其神经的手段来操控这个人。控操者让他喜欢谁他就喜欢谁,让他对谁好他就对谁好。相反的,让他讨厌谁他也就会讨厌谁,让他杀了谁,他也必起杀心,并且立即执行。 这种操控手段十分高明,既不会让被操控者完全迷失自我被人发觉,又可以让其乖乖听话。人看起来就像是突然之间变了情性,但其它的却是一切如常。 这不是毒,白鹤染在心里盘算着,并没有毒能够达到如此效果,这应该是蛊,是被人下了子蛊在体内,再借由母蛊来操控的。 她想到林寒生,那是一位使蛊的行家,卫景同的蛊会是出自他的手笔吗? 还有田开朗,临来之前已经派人往天赐镇传话,让田开朗悄悄上路,到铜城与她汇合,不知那人现在走到什么地方了,能不能先在兰城碰上面。 “稍安勿躁。”白鹤染动了动嘴唇,以唇语告诉默语和冬天雪,“咱们暂时不要有动作,剑影会在晚些时候传消息进来,我们暂且稍安勿躁,等剑影的消息再做打算。” 默语还是有些担心,同样以唇语问白鹤染:“一会儿大夫来了怎么办?肯定是要打开包扎再验伤的,毕竟不是真的断指,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白鹤染也皱了眉,这到是个难题,该如何解决呢? 正琢磨着,忽然,屋子外头有喧哗声起,有一位老妇人的声音大喊道:“采文!我的采文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61章 今时不同往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老夫人的声音十分悲切,让人听着心里难受,默语纵然不是这家的亲闺女,可是在这种声音的呼唤下也泛了心酸。 员外夫人叫采文吗?卫采文? 三人对视着,心想总算是知道了员外夫人叫什么名字,这就是个好的开端。 老夫人还在院子里叫着采文采文,可始终都没能进来,院子里的几个丫鬟一直拦着,理由就是姑奶奶在船上染了风寒,生了病,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所以这几日不得见。 老夫人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混账东西,都是些个贱蹄子!我自己的女儿不管病成什么样儿我都不怕,过病气就过病气,大不了跟我女儿一起养着。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拦着我?就是你们老爷见了老身也得叫一声娘!都给我滚开!” 卫老夫人一直在大声喝骂挣扎,可惜却没有多大力气,叫喊的声音是挺大,力气却使不出来,怎么都闯不过那四个会武功的丫鬟的防线。 渐渐地,老夫人的动静小了,想来是累了。白鹤染示意默语给个回应,默语于是扯开嗓子冲着外头就大喊了一声:“娘!娘我在屋里,娘你快来看看我,哥哥把我关在这里了!” 她一开口,直接告状,直接指出是哥哥把她关在这里的。这就是在向老夫人传递一个消息,一个是你的儿子已经跟自己妹妹翻脸了,再一个是,他连妹妹都能关起来,老夫人您自己也得多加小心,那个人已经失去人性了。 果然,外头的声音顿了一下,再响起来时,就带了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是你哥哥把你关在这里的?他为什么要关你?采文你快跟娘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哥不是最疼你的吗?你没来那会儿他还天天念叨来着,还说给你预备了你最爱吃的肉干,可怎么你一来他就把你关起来了?你真的生病了吗?怕过了病气是真的吗?” 默语想了想,道:“一会儿大夫就要来了,母亲能一起进来看看我吗?有大夫在,一定不会让母亲过了病气的。我很想念母亲,也相信我的孩子。” 她其实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孩子叫什么,默语为此很苦恼。 老夫人一听说还要请大夫,当时就又炸毛了,说什么都要跟着大夫一起进来。 偏巧大夫在这个时候就到了,卫知府也陪同着一起过来。老夫人抓着她儿子大声命令:“让我进去看看采文,我要跟大夫一起进去!” 卫知府听得直皱眉,他发现自己有的时候就很矛盾,有时会觉得这位母亲十分招人厌烦,总是管着他,会碍着他的事。这个劲儿一上来,杀了老夫人的心他都动过。 可一旦真动了杀心,却又会很快就被压下去,理智又挤出一丝来,不断地提醒他这是他的母亲,是生他养他的母亲,除非他是畜生,否则是不可以对自己的母亲动杀心的。 他就在这样的矛盾中渡过了好几个月,一直到这一刻依然是在矛盾着。 大夫垂手立在一旁,卫景同看着母亲吵着要去见卫采文,他知道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母亲进去,否则采文很有可能把一切都给说出来。之前没说并不代表她真的不知道柳大富是谁杀的,也并不代表她真不知道阿兰是在为谁做事。兴许就是在等机会向母亲告诉状,采文料定了他敢杀妹妹,却绝对下不去手杀亲母,所以她在找帮手。 卫景同想到这,立即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对身边站着的大夫说:“你先回吧,本府的妹妹没什么大碍,就是一路劳顿,歇一歇便好。”然后再对老夫人道,“母亲息怒,采文只是累了,来时风大,船晃得厉害,吐了好几日,所以我才让她先休息。你别听她瞎说,我关她干什么?我只是见她吐得脸都白了,怕她吓着母亲,这才让她先休息几日,缓一缓再说。反正人都来了,哪天见不是见,母亲何必急于一时?” 他一边说一边去搀扶老夫人,“母亲,您看您这会儿情绪也激动,采文也累着,就先回吧,都歇歇,歇好了儿子亲自送您过来看她。” 老夫人死死瞪着这个儿子,“景同,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你。这要是搁从前,你说什么都行,因为我知道你是为你妹妹好。可是现在……罢了,老身不该来闹这一场,万一闹大发了惹了你们心烦,你指不定又要做出什么事来。但是你给我记住,你媳妇儿的事我咽了,不代表什么事情我都咽得下去。这屋里住着的是我的亲生女儿,你同父同母的亲妹子,但凡你要是敢算计她,老身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同你讨个道理出来!哼!” 老夫人怒哼一声,转身走了。 屋里的人听到外面的话,不由得都在心里默赞那老夫人心思通透,知道适可而止。 否则一旦继续闹下去,很有可能激怒了卫景同,到时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轻则杀妹,重则杀母,这都是有可能的。被蛊术控制的人,根本就不听自己的话。 白鹤染走到窗边,听着外头的动静。大夫似乎走了,老夫人也走了,院子里又安静下来。 剩下的是五个人的呼吸声,四个丫鬟,还有一个便是卫知府。 卫知府在房门口站了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也离开院子。 到是那四个丫鬟一直在守着,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默语坐在床榻上,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这脸在府门口时被甩了一巴掌,好在十殿下的易从术精湛到位,并没有让她被修改过的面容因为这一巴掌而露了馅。 老夫人闹了这一场到是替她们解了围,至少大夫不会来了。默语其实有些好,她以唇语问白鹤染:“小姐,如果为了做戏做得真,我真把这手指头给砍掉了,你还能不能让它再长出来?”她问这话时是下了决心的,一旦白鹤染点头,她会毫不犹豫地砍断自己的手指。 白鹤染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所以她没点头,但也没摇头,只是告诉默语:“就算能再长出来,也要遭很大的罪。不到迫不得已之时,我不会让你走那一步。” 她们在屋里被关了一个上午,终于在晌午时分外头有了动静,是有丫鬟进来送饭了。 默语靠在床榻上,看着端进来的饭菜。饭菜到是不错,也够三个人的份,想来卫知府还没有想饿死自己的妹妹。但至于饭菜里有没有毒她就不知道了,只能猜测着知府大人都能派人在船上下手,回到府里应该也不会就这么让她顺利地活下去。不过有了先前老夫人那么一闹,就算还是想除掉她,应该也不至于太快。 于是她招呼白鹤染和冬天雪:“过来一起吃吧,都到这份儿上了就别讲究了。哥哥如今连我都这般对待,更何况你们。吃吧,吃一顿算一顿,别做个饿死鬼。”说完,又白了那个送饭的丫鬟一眼,琢磨着问了句:“哎,我大嫂是怎么死的?听说是被那个贱妾气死的?” 丫鬟端菜的手顿了顿,脸色就不太好看,正端着的那盘菜咣啷一声搁到桌上,“姑奶奶不知细情,就不要胡乱猜测,先夫人可不是被谁气死,她是自己病死的。” “自己病死?”默语闷哼一声,“可是我在船上听说哥哥纳那妾室时用的是正妻的礼,八抬大轿不说,还拜了天地摆了酒席,更是为了哄那小妾开始三五不时的就宴请八方。谁家的正妻受得了这个气?不病才怪。也不知是打哪来的贱蹄子,竟敢如此魅惑男人宠妾灭妻。” “姑奶奶说话还是多加小心吧,已经死了的人不值得姑奶奶过多惦记,更不值得您为其多费唇舌。您要是因为一个死人而开罪了活人,那就是跟自己过意不去了。”丫鬟冲着默语俯了俯身,声音压低了些,“奴婢好心提醒,也是看在姑奶奶过去一见了面就给奴婢赏的情面上。姑奶奶能听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算了,但凡事还得多为小少爷想想。” 默语赶紧问她:“小少爷现在在何处?可是在我母亲那里?” 那丫鬟摇头,“不在,在新夫人那里养着呢!” “新夫人?”默语气急了,“什么夫人,不就是那个贱妾!我的儿子居然放在她那里养,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她配养我的儿子吗?”默语说着话,匆匆就要下地,“不行,我得去把我儿子要回来,既然母亲那处不留,那接到我自己身边就是。” 丫鬟赶紧拦她:“姑奶奶可去不得,您这会儿要是去了,奴婢这些话可就白说了。”话需说得急,但声音却压得更低了,“姑奶奶,这院子里好几双眼睛盯着呢,您好歹体谅体谅奴婢。如今这府里怕是除了奴婢,没谁敢跟姑奶奶说这些话了。姑奶奶自己思量,是由着自己先前的性子一味蛮着来,还是细细思量如何才能在如今的局势下保住自己和小少爷。” 说完,冲着默语拜了拜,拎着食盒子出去了。 屋里,默语看了看白鹤染,见白鹤染点了头,这才松了口气,“吃吧,吃饱了再跟卫家的人做斗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62章 只要我有的,全都给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吃完了饭又有人进来送药,这次送药的丫鬟什么都没说,放下就走了。 白鹤染瞅着那碗药就皱了眉头,默语一激灵,“有毒吗?” 白鹤染露了个讥讽的笑,“到不至于有毒,也不至于要命,但喝了这药却能让你的精神头儿一直不好,整个人总是病殃殃的。看来那兰城知府是想让你永远在这屋里养病,不想让你接触这府里的其它人了。” “不让明着接触咱们就暗着来,小姐,晚上咱们一起去府里溜溜吧!” 白鹤染琢磨了一会儿,点了头,“去溜溜到是行,毕竟我们是来找九殿下的,可不是真的来管卫府的家事。只是我们不能都走,屋外头还有人看着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进来,都走了容易露馅。”她往窗口的方向瞅了瞅,古时用的是窗纸不透明的,窗户一关什么都看不到。“如果剑影能来,应该会带来更多关于这座府邸的消息,到时候再计划行事。” 不负所望,剑影果然在入夜之后到了卫府,一起来的还有君慕凛。 白鹤染见到君慕凛的时候就皱了眉,“你这么惹眼,万一被发现,那你我已经到达兰城的消息就走露了。白白隐匿一个月,这个时候露了馅真是得不偿失。” 君慕凛摆摆手,“从府门口进到你这院子还好,没多少眼睛盯着,就是想在这府里找九哥就费劲些,不动用你的药怕是不能成事。” “可是不能动药。”白鹤染很坚决,“动药不可能做到不被人察觉,就算察觉不出用药的痕迹,他们也能感觉到自己睡着了。一个两个睡着了不怕,可是所有暗哨集体睡着,傻子也该知道肯定是出了问题。如此便很容易联想到我,咱们依然是暴露。” “那不找了?”君慕凛想了想,问她,“依你看,利用员外夫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在这府里走动,可能性大不大?” 白鹤染叹了口气,“目前来看可能性不大,毕竟员外夫人都被限制了行动,我们做为她的丫鬟,走动起来更是困难。不过也不用太悲观,进都进来了,办法总归是有的。我们到兰城的目的是从这里往铜城去,再通过铜城进入到歌布境内。可归根结底这一趟行动是为了找九哥,去歌布也是奔着九哥去的,如今九哥就在卫府里,于我们来说到是省了不少事。毕竟这是在兰城,还是在东秦境内,行动起来比在歌布容易多了。” 君慕凛点点头,“既如此,你们就安心在卫府住下来,静观其变。我到是想去一趟铜城,铜城大开边境国门,引大量的歌布人入我东秦,又送了大量的东秦人进入歌布。如此已经违背东秦国律,我得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染染,你一个人在这边,能行吗?” 他不放心她,“或者我再留几日,咱们想办法先把九哥救出来,哪怕翻了这座卫府也没什么。一个敛财的地方官,本王一句话就可罢免了他。” 她听了就笑,“还本王,你应该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以太子自称。” “叫什么都好,一个名头罢了,我还没太在意。染染,你拿个主意,究竟如何做。” 她想了想,推了他一把,“你去铜城吧,九哥只要在这府里,就算我一时找不到他也救不出他,但至少他人在这儿,我就不能再让人把他给弄走了。可是铜城那边的事我听了也着急,不过去看看实在不放心。不过有件事我告诉你,你有个心理准备。” 她将自己看出卫知府有中蛊迹象的事情说与他听,并且告诉他:“我十分怀疑铜城知府也是着了这样的道,才在突然之间性情大变。蛊跟毒不同,即便是用我的血,也不可能解了所有的蛊。我能解蛊,却也得确定了对方中的究竟是什么蛊,然后再琢磨解蛊的办法。所以想要解蛊,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找到下蛊之人,以他手里的母蛊来解。退而求其次,则是再找一位蛊师,让他拿出一个解蛊的方案来。如果这两者都不行,那你就得等等我,等我到了铜城,见过那铜城知府再说。” 二人说话一直是用的唇语,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剑影也在边上看着,白鹤染这话一说完,他立即往前走了几步,同样以唇语说:“我们的人传来消息,田开朗再有两日也要到了。殿下不妨再等两日,等田开朗到了之后,带上他一起往铜城去。” 君慕凛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也好。” 白鹤染问剑影:“可有关于卫府的其它消息?” 剑影说:“有,但是不多。听闻卫知府的原配夫人留下一女儿,十九岁了还没出嫁。那位夫人被新来的小妾气死之后,留下的女儿日子过得更不如从前,曾有人看到过卫小姐上街,很是寒酸,从前随便买的东西,如今都不能买了,因为没有银子。”剑影摊手,“就这些,其余的就是关于卫知府如何迷恋那个小妾的事情了,听殿下说主子都已经知晓。” 白鹤染点头,“行,我再打算打算。” 剑影没有多留,说完该说的话,一闪身就不见了。 君慕凛就没那么容易好打发,他到是也走了,但是是带着白鹤染一起走的。 院子里守着的四个丫鬟夜里只剩下一个,因为没有人想到姑奶奶会是被人假冒的,故而也没太下功夫在看着她们这件事上。唯一留下的那一个还在靠着墙睡觉,虽然是浅眠,有动静就会醒,但是君慕凛来去无声,其轻功程度远不是那个丫鬟可以企及的。 大河自兰城入海,所以兰城是有海的。冬日里那条大河都不上冻,大海就更是波涛依然。 海边有一处高塔,上头站着将士瞭望,既瞭望海的对岸,也瞭望兰城这边。 君慕凛落脚的地方正好被一块大石头挡住,不易被人察觉。 白鹤染终于离开卫府,得以正常发出生声音来说话,她告诉君慕凛:“再不出声我感觉自己都快成哑巴了,才半日,但是在卫府过来实在小心翼翼,累得慌。” 他伸出手臂将人揽到怀里,另只手却从随身的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来,“送你。” 她一愣,“什么?” “你打开看就知道。”他将东西强行塞到她手中,催促道:“快打开。”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打了开来,这才发现他交到自己手中的,竟是当朝太子的印玺。 “太子大印?你把太子大印给我干什么?”她不解,“这东西不是小小印章,它比拳头都大,带在身上多不方便,你拿它出来作甚?” 他失笑,“全天下也就只有你觉得它是个累赘。可是染染,累赘我也得交给你来保管,这是我目前能给予你的最重的承诺了。老头子多少年前就总张罗立太子立太子,我从来都没搭他那个茬儿,但是这次他再提,我就应了。因为你说你的那位好姐妹是皇后,我听了便有些着急,我们染染怎么可以输了呢?这天下,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我有的,全都给你。” 她拿着印玺愣了半晌,小心地包了起来,再塞回给他,“东西我收着了,但还是得先放到你那里,我在卫府住着,带这个东西不方便。不过也只是暂时放到你那儿,待我们回京之后,你还是得把它交给我来保管。君慕凛,你说过的话可都得记住了,只要是你有的,全都给我,不许反悔。” 他郑重点头,“绝不反悔。” 小姑娘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感叹:“你这样笑,才真是像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了。” “是吗?可惜我不是经常这样傻笑。”她也知自己是在傻笑,一国太子,将大印都肯托付给她,这是真正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妻了吧? 夜里的海是黑色的,古时没有灯,到了夜晚全靠月亮照着光,可惜今晚阴天,没有月亮。 “二月里的天是真冷。”她主动往他怀里缩了缩,“兰城守着海,比上都城还要冷。” 他将人揽得更紧了些,“是冷,再坐一会儿就送你回去。” “我不是急着回去,我就是随口感慨一下。”她赶紧辩解,比起回到卫府,她更愿意待在他身边,只是有时候身不由己,比如说,他很快又要到铜城去了。 “我知道。”他有些得意,“媳妇儿不舍得离开我,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臭美。”她轻骂了句,人却没有动,还在他怀里窝着。有好长一会儿工夫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一直坐着,吹着海风。就像当初在无岸海边,他们也曾并肩而坐,只是那时她一心想着海中间那个亭子,一心想着海对岸的那位皇后究竟是不是阿珩。 如今她已经见过阿珩了,心境便又与从前不太一样。从前只以为是自己孤身一人来到了陌生的时空,可现在她却知道阿珩也在,卿卿也在,而且有理由怀疑在未,慕惊语和夜温言也会到来。那种孤独的感觉随着阿珩的到来彻底消失,原来她一直都不是一个人,原来老天爷竟待她如此之好,把该给的全都给了她。 她动了动,看向身边的人,“君慕凛,我想对你做一件事情,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63章 你真正的家乡是在哪里?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她话音刚落,忽然眼前一黑,两片温热一下子覆盖到她的唇上。 她愣住,眼睛瞪得溜圆,想说不是这件事,可人却被他压住,嘴巴张不开,大脑也不听使唤,居然还下意识地回应了一下。 这一回应像是给了他勇气,换来的是一轮接着一轮的狂风暴雨。 她也干脆不反抗了,与其做无意义的反抗,不如享受这个心爱的男人送给她的深情热吻。 二人十指相扣,二月里的沙滩冰凉,她的手心额间还是冒了汗。 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吻,也不算是多亲密的接触,可她的心却跳得砰砰不停,少女的羞涩和成年人内心的渴望瞬间就被激发了出来,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他似乎发现她的情绪变化,眼底弯起一泓得意的笑,这个吻来得就更热烈了几分。 她几乎招架不住,想说停止却又舍不得,想说不停,却感觉到他已经在得寸进尺。 从前只听说这种事情水道渠成,进退两难,这会儿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白鹤染闭了眼,心里想着罢了罢了,又不是真的十五岁,她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在这方面是该有些自由的,总不能辜负了大好人生,和如此魅惑的青年。 于是挣扎主动放弃,回应得又热烈了几分。 可就在她以为他的攻占会更加彻底时,他却突然停了下来。二人鼻尖儿对着鼻尖儿,能真切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也能真切地听到他在轻轻地说:“阿染,不行,还不是时候,我说过要给你最好的,而现在,绝不是最好。” 她的大脑也迅速冷静下来,这才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躺在沙滩上,耳边是滚滚波涛拍打礁石的声音,远处还有一座瞭望塔上站着兵将。她原本是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做,结果却发展成绵绵热吻,让她差一点儿就失去理智。 如今理智这么轻易就要向他投降了吗?她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紫眸男人,想说你到底哪好,能被两世为人的我如此相中?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一下子就明白,其实不是哪里好,也不是哪里都好,她相中他根本就没有理由。 前世就听说过那么一句话,有理由的爱情不叫爱情,叫“看上”。而真正的爱情就应该是没有理由的,哪怕对方没有任何优点,你看上他了就是看上他了,违背不了自己的心。 或许她对他就是吧! “想什么呢?”他瞅着眼前的小姑娘出神,“染染,你是不是在怪我中途放弃?” 她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不由得脸一红,一把将他推了开,“君慕凛你要是能再要点儿脸,人就完美了。” “人无完人,是不可能完美无缺的。”他很有自知之明,“何况在媳妇儿面前,不用要脸。” “我还不是你媳妇儿!”她不只一次地提醒过他,“应该叫未婚妻。” “未婚妻也是妻,都一样。”他很无赖,人虽被推到了一边,但挪动挪动又挪了回来。 她也懒得理他,干脆就仰倒在沙滩上,可惜阴天,望不到星星。 “君慕凛,假设,我是说假设,假设有一天你突然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一个人都不认识,你会用多少时日去融入那里?又会用多少时日去忘记过去?” 他偏头看她,“何出此问?染染,是不是东秦对于你来说就是陌生的?那么你又是用了多少时日融入了东秦?还是说,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融入过?” 本来是她问他,结果她却成了被问的那个人。不过她也不抗拒,而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其实我算是融入了的,否则我不会心甘情愿让自己只身于权力中心,更不会主动建立起今生阁。包括白家的这档子事,如果我只想做为一个旁观者,我根本管都不会管,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呢?当然,最重要的是有了烦恼,因为融入,才有了烦恼。” 听她说有烦恼,君慕凛却显得很高兴,“有烦恼好,有烦恼说明你在乎,否则就像你说的,东秦是好是坏,我们这些人是生是死,都不关你的事。你只需要做一个旁观者,过清静的生活就好,何苦大半夜的跟我到这里来吹海风。”他又往近挪了挪,“话又说回来,染染,你冷不冷?你要是冷的话我这就送你回去。” 她看看天色,夜还沉着,便摇了头,“不冷,在这里待会儿也好,也算是欣赏兰城夜色。” 其实古时哪有什么夜色,有明月的夜晚还能赏赏月亮,像这样的阴天,四处都是黑漆漆的,仰面躺着都看不到半颗星,又哪来的景。到是因为在海边,可以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显得没有那么无聊。 “这里对你来说是陌生的地方吧!”他想起她曾对他说过的话,“你说过,你不是真正的白家二小姐,而是占用了这具身体,占用了这个身份。真正的白家二小姐已经死了,死在回京的路上,就是我被迫在温泉水里养伤那次。” 她点头,“是啊,这一晃整整一年了,也到了白家二小姐的祭日。你说我若给她过个祭日,是不是有点儿犯忌讳?毕竟我还活着呢,哪有活人给自己办祭日的。” “那就不办。”他告诉她,“白家二小姐也算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了过来,她若有灵,会感激你,至少你替她报了仇,也把她的身份活出了一个全新的模样。” 她没再作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话:“我不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是不是能让她满意,但至少我知道她虽然不甘心就那么死,可却也没有多大的盼望继续活下去。白家相当于在一年之前就杀死了那个女儿,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报应。君慕凛——”她侧过脸去看他,两人离得有点近,咫尺而已。 白鹤染不得不承认,每一次与他对视,自己都会被那双紫色的眼睛深深吸引进去。就好像那双眼睛有魔力一般,让人一旦对视上就很难移开视线。 她不得不暗自庆幸,幸而这个人是她的未婚夫,幸而她与他两情相悦心心相通,否则这人若是落了别人的手,自己还这般被他吸引,就不是好事了。 “染染。”他很无奈,“你叫了我,却又不说话,只这么盯盯地看着我,这让我很紧张。染染,你是要同我说话,还是要对我做些什么?没事,只要你说,我都配合便是。” “无耻。”她笑骂了一句,“我只是想和你说,别害怕,我是人不是鬼,就算曾经做过鬼,如此也已经转世为人。只是经历离了些,过往的生存环境也复杂了些,且有许多事情是超出你的知识范畴之外的,所以才一直没有对你讲。刚刚与你说起融入这个话题,其实我早就已经融入了这里,毕竟上一世人生过得并不尽如人意,所以对于老天爷这场安排,我是心怀感激的。只是虽然融入,却又孤单,因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所有的人和事都太陌生了。” “但是你现在不孤单了不是吗?”他露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以前我以为有我陪着,你就不会孤单。后来你总提起那位姓凤的皇后,我渐渐就明白,你所谓的孤单并不是身边有没有相爱的人,而是你希望有一个人能够陪着你一起闲聊过去,你是希望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能够找到那么一两个……”他在心里斟酌用词,“恩,老乡,就是老乡。” 她觉得老乡这个词用得甚妙,忍不住夸赞他:“总结精准到位,果然是当朝太子。” 他苦笑,“是不是太子跟这个没关系,我只是下了功夫去分析你,去琢磨你,渐渐地便琢磨出你所谓的孤独究竟是什么。起初我很担心,因为我怕你找不到你的老乡,我怕你就这么孤独一辈子。直到他们说大年夜那位姓凤的皇后出现了,染染,我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他握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染染,你真正的家乡是在哪里?” 她看着他,笑颜如花,“你终于肯开口问我了,君慕凛,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我这件事情,我组织语言准备跟你坦白,组织了快一年,只等你这一问。” 这一晚,从夜幕深深到东方泛白,她与他讲起二十一世纪,与他讲起五脉世家起起落落,讲起前世白家种种过往,也讲起她们五姐妹惺惺相惜彼此扶植。 她说起时空穿越,也说起借尸还魂,说起自己脑子里同时存有两世白鹤染的记忆,也说起她一身血脉缘自白家万千年一次的返祖盛况。 前世今生说到最后,又落回这一世人生。她一边说一边笑,“有时候我都分不清楚是这一世的我去上一世走了一遭,还是上一世的我来这一世多活一生。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轮回吧!既然老天爷有如此安排,便不可辜负。君慕凛,你说是不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64章 世风日下啊!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他伸手去揉她的头,宛如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总归咱们是碰到了一处。你都说了,这是老天爷的安排,那便顺从天意,如此也才算不辜负天意。” 其实还是有些难以消化,特别是白鹤染说的那些前于什么二十一世纪之事。他不明白什么是二十一世纪,也不明白什么叫做汽车和飞机,就更别提那些几大洲几大洋了。 只是他眼下不想琢磨这些,难懂的事留待日后慢慢的懂,他眼下唯一想琢磨的是眼前这小丫头说要做的那件事情。 “你要对我做什么来着?别一打岔给忘了。”他那对紫色的眼珠子开始提溜乱转,“染染,天都亮了,你都还没有对我做些什么,我很期待。” 她一愣,方才想起这件事来,于是翻了个身,侧过来同他说:“既然这件事情有蛊师参与进来,那么你只是带着田开朗往铜城去我还是不放心的。何况如果下手的人是一位高明的蛊师,田开朗那个半吊子也不见得能起什么作用。我怕你着了道儿,所以想要在你身上种下一滴血,有了这滴血,任何蛊虫在你身上都发挥不出任何功效。” “就这个?”他有些失望,“染染,夜黑风高,太煞风景了。” 她提醒他:“现在天已经快亮了,不再是夜黑风高了,所以不算煞风景。何况不煞风景的事你已经做过了,不需要我再做一次。”她说到这里时,又想到那个缠绵悱恻的吻,不由得有些脸红。“堂堂太子,最不正经。” 他被她逗得直笑,“太子跟正不正经没什么关系,何况我也只是对你一个人不正经,别的女人我是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不再逗她,他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染染,种血是什么意思?我喝过你的血,难道不能够抵抗蛊虫吗?” 白鹤染摇头,“我的血喝下去只能抵抗毒性,但是蛊这种东西十分特殊,虽然人们常说蛊毒蛊毒,且万变不离其中,它也勉强能算是一种毒,可终究是不太一样的。我的血能抵蛊,但是需要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才能够保证万无一失。” 她翻出一枚金针来,比划了一会儿同他说:“你得忍着点儿冷,将上臂露出来,我这个血要种在你的胳膊根儿,如此才不容易被发现,效果也最好。” 他二话不说,坐起来就开始解扣子。 白鹤染心里抽抽了一下,就觉得这个场面有点儿引人遐想,但毕竟自己办得是正经事,所以思想要纯洁,目光要单纯,举动要正派。 她这样劝说自己,同时抬起手臂,往君慕凛露出肉来的胳膊上探了过去。 “娘子你认真一些,要目不斜视。”他提醒她,“注意只看我的胳膊,不要看其它地方。” “我哪里有看其它地方?”她嘴硬,强行正了正目光,似乎刚刚是有些偏移,因为他膀子露得太多了,叫她总忍不住往不该看的地方多瞅两眼。“我是怕你冻着,这衣服可以再往上拽一拽。”她干脆自己动手,把他的衣服又给拉了回来。 “娘子口不对心,脸都红了还好意思狡辩。”他笑得一脸邪性,甚至还抬手往她嘴上抹了一把,“口水都流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女流氓。” “你给我滚蛋!”她气得捶他,“我要是女流氓,这世上就没有纯洁的正经人了。好了别动,我得先在你手臂下划开个小口子。”说话间,手起针落,小口子开得干脆利落,都不给他准备的工夫。不过到也没有多疼,甚至连血都没有出,这让君慕凛十分诧异。 “划这么一道口子,我瞅着也不浅,为何没有出血?” “因为我针上有毒,把你的血给封住了。”她说得理所当然,“封住了你的血才能种进去我的血,且两种血不能混合到一处,我的血需要独立存在,就像颗黄豆粒一样植在你的皮下,然后慢慢成长、渗透。不管多厉害的蛊母,只要接近了你,立即就能感受到这滴血的存在,落荒而逃。”她一边说话一边想要划开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挤出一滴血来。 君慕凛觉得每次见他们家小娘子使这手段,都很是大开眼界,也显得自己特没见识。毕竟这种手段以前确实闻所未闻,直到现在他都想感叹这小娘子简直就是神仙。 看来老天爷还真是眷顾于他,这么多年近不得女色,最后赏给他如此妙的一个小媳妇儿,一定是他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才能有此福报。 白鹤染的血从滴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凝固,从指尖挤出来时就像是一颗豆粒一点点从肉里出来,然后她托着那血豆粒小心地放到他手臂上划开的口子里。 豆粒被塞了进去,她手指轻点,在伤口处按了一会儿,伤口自动愈合,连带着她手指划出来的口子也跟着愈合了。只留下手臂上微微鼓起的一个小包,里头隐约能见到血红的颜色。 “真是神。”他由衷感叹,“染染,你实在是个仙女,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间,从天而降的仙女。若你的经历被世人尽知,只怕世人要开始建造庙宇,你的神像会成为他们参拜的真神,每日香火不断,能养活不少出家人。” 她失笑,“可惜我不是神仙,我也造福不了那么多人,我甚至连我身边的人都保护不好。”她拉拉他的衣裳,“行了,穿好吧,大冷天的别冻着了,我还得给你治。” 话音刚落,还不等他再说话,忽然就听远处有脚步声正往这边走来,他们听到有人在说话,说的是:“看清楚了吗?是不是一男一女?男的衣服都褪一半了,女的还伸手在他身上划拉着,莫非是一对野鸳鸯在这处欢好?真是世风日下。” “大胆贱民,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如此行径,还不快快穿好衣裳,随我等到官府去!” 白鹤染两辈子也没有逃得如此狼狈过,一直到把那两名巡视的官差甩得不见了影子,她依然不敢停下逃路的脚步,甚至连头都不敢回,生怕被人瞧见她的脸。 君慕凛在她后头跟着,看得直笑,“我说娘子,你跑那么快作甚?还把脸给捂起来了,你可真行。就算被人看到,那丢的也是一个丫鬟的脸,这张脸现在又不是你自己的本来样貌,你怕个什么劲儿啊?娘子,别着急,身后的人早就甩没影儿了,两名官差而已,以你我的身手想甩掉他们那就是眨眼的事。娘子你等等我,你跑慢点儿,前面就是兰城了,跑快了容易引人怀疑。你看你耳朵根子都红了,娘子你是不是害羞了?” 她真想拿根针把他的嘴给缝上,以前没发现这人嘴这么碎啊! 不过他说得确实也有道理,进入兰城再这么跑,就会被有心之人给盯上了。 速度终于放慢下来,待终于站到卫府的墙根儿底下时,天都已经大亮了。他算算时辰,告诉她:“这会儿差不多辰时,主子们正忙着起来,你回去正好。不过……”他伸手想去摸她的脸,被她躲了。他就笑,“亲都亲了,有什么好躲的。我只是想提醒你,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这样子就算回去了也容易被人察觉出不正常,所以娘子你还是调整好心态,让自己平静下来,才有利于继续潜伏在卫府。” 她恨得咬牙切齿,也害羞得无地自容。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早恋被抓了个现形,又羞又恼,滋味却又万般甜蜜。想她三十好几的灵魂,却在一场新的人生中体会到初恋滋味,何其幸也。 “回去吧!”他帮她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在她额间轻轻印下一个吻,唇角挑起迷她心神的邪笑,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薄情!”她低声咒骂,却笑得依然甜蜜。 卫府的高墙挡不住白鹤染的进出,但府里森严的守卫却让她行走得并不轻松。不过好在此时天已经大亮,暗哨的紧张程度远不及夜晚,她只要小心一些,还是可以躲得过无数眼睛。 默语住的院子里,昨天四个守着的丫鬟这会儿只剩下两个,其中一个正站在正屋门外大声冲着里面喊话:“姑奶奶起了没?起了就吱一声,会有下人过来送饭。” 很快地,里面就传出冬天雪的声音:“还没起呢!催什么催?整天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起那么早做什么?早饭就先搁着,等姑奶奶起了自然会叫你们过来送。” 门外的丫鬟冷哼一声,跟身边同伴道:“气势还挺足,还当自己是从前的姑奶奶呢?卫府早就不是从前模样了,如今都是新夫人说了算,给她面子才叫一声姑奶奶,否则早就提了扫把赶出去,咋唬给谁看呢?” 白鹤染从后窗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一落地就见冬天雪站到了她跟前,她竖起手指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才放轻了脚步走到默语的床榻边。 默语早就在榻上坐着了,见她回来便松了口气,以唇语同她说:“小姐回来我就放心了,你不回来我都不敢说起身,就怕送饭进来的人瞧出咱们少了一个。” 白鹤染点点头,走了炭火盆边上去烤自己的衣裳,同时也告诉默语:“咱们今儿得换一种策略,得想办法主动出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65章 送你一滴天赐公主的血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冬天雪得了白鹤染的授意,试着去拉房门,发现房门是从外头锁起来的,气得她把个门板子扳得砰砰响,一边拍还一边喊:“外头有没有人?你们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锁门?我家夫人是卫府的姑奶奶,是知府大人的亲妹妹,把我们锁在屋里算怎么回事?快把门打开,再去跟知府大人说,就说我家小姐醒了,要见他。” 门外的丫鬟也不示弱,立即回道:“吵什么吵?知府大人忙着,没空见。” “有没有空你怎么知道?你去通传了吗?”冬天雪气得把门拍的更响了,“快去传,你们是丫鬟,就得有个丫鬟的样子,主子不见是主子的事,可是你一个丫鬟怎么就能做得了知府大人的主?能做得了知府大人的主的,要么是老夫人,要么就得是枕边人,你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就敢干这事儿,莫不是你对知府大人还有别的想法?那回头我可得跟知府大人问问,看他是不是想把你这个丫鬟收了房。” 白鹤染在边上补了句:“还得跟府里的新姨娘说一声,她入府也还没多久,就已经有别的女子惦记上她家男人了,这可不是小事。” 门外的丫鬟显然很害怕新姨娘,特别是关于男女这方面的事,几乎是白鹤染的话刚说完,门外的人立即就开始反驳:“胡说八道!小地方的丫头莫要胡言,我们府里新夫人是专宠,任何人都动摇不得新夫人的地位。” “那就立即去通传,知府大人见或不见,也得他亲自说,而不是你自作主张。”这是白鹤染的话,“我们虽是小地方来的,但也知道主仆有别,也知道不管主子们再如何对立,跟奴才也没有半点关系,奴才就要守本份,一个主子都得罪不起。” 外面的丫鬟显然是被说动了,也可能是被那个小妾吓的,于是其中一个跑了开,应该是去请示知府大人了。剩下的另一个开了口,对着门里面的人说:“去通传也没有用,老爷是不会见你们的,你们就不要再折腾了。” 白鹤染又道:“不见我们也认了,我们还要见老夫人。我家夫人的病已经好了,不会再过病气,我们要见老夫人,也要见小少爷。” “老夫人也不会见你们的。”外面的丫鬟说,“你们就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不管老爷也好还是老夫人也好,想见你们自己就会过来,或是叫我们带你们过去。至于小少爷,他如今正在新夫人那边,由新夫人亲自照顾,姑奶奶就不用再费心了。” 默语在白鹤染的示意下急了眼,举起把椅子砰地一下就砸到了门板子上。门被砸得直晃悠,看这样子再来几下就能被直接砸开。 “我的儿子凭什么要那个女人养?她一个妾,又不是正室夫人,凭什么敢养我的孩子?放我出去,今天你们要是不放了我,我就把你们这座卫府给烧了!” 外面的人也不示弱,“有本事你就烧,要烧也是先把你们给烧死,烧死你自己之后我们自然会把火扑灭的。但是想见小少爷,门儿都没有。” “你们这是囚禁!”默语又是一张椅子砸了过去,门又晃了晃。“这里曾经也是我的家,我就是从这个家里嫁出去的,没想到如今我却要被活活困死在自己家里。卫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些个眼生的丫鬟又是从哪里来的?我是姓卫的,我在自己家里连自由都没有,还要被你们管着,凭什么?不见了!谁我都不见了,我要出去,我要回张家镇!既然兰城容不得我,那我就回自己家去,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跟我没关系!” 她开始撞门,冬天雪跟白鹤染也一起眼着撞。其实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要想撞开这道门都很容易,只需要一脚就能解决了。但现在她们身份不同,不能暴露出来自己会武功,得装成真正的员外夫人那个样子,一切都得用蛮力。 所以这门撞地一阵子也就才摇摇欲坠,并没有轰然倒塌。 “欺负我死了男人吗?欺负我一个寡妇没有帮手,就让你们这样作贱。今儿我一定要闯出去,我就告状,我要上公堂,我要告兰城知府,告他囚禁我,还囚禁我的儿子!” 轰隆一声响,门终于塌了,从里往外倒了去,差点儿把那个站在门外的丫鬟给拍地上。 那丫鬟气得直握拳头,看样子是强忍着才没有冲上来打人。许也是知道自己只是个丫鬟,真要动手打了姑奶奶,老夫人那里也不好交待。知府大人虽然什么事都听新夫人的,可一旦涉及老夫人,总还是会有些犹豫。新夫人威立全府,唯一无法掌控的就是那个老太太。 “卫采文你疯了不成?”终于,卫景同的声音传来了,就见他快步走进这个小院儿,身后还跟着刚刚去通传的那个丫鬟。此刻的默语三人已经从屋里出来,正踩在倒塌的门板子上。 卫景同气得直哆嗦,扬起手来就要打默语,却听默语大声道:“你又要打我?哥!你到底是不是我哥?我真怀疑你是被人冒充的,我真正的哥哥是不是已经死了?” “住口!”卫景同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本府就站在你面前,你说我是不是你哥哥?” “我说不是!”默语大声道,“我的哥哥绝对不会动我一根头发丝,别说打我,就是轻轻推我一下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昨天你就打我,今天你还打我,就冲着这一点我就有理由怀疑你根本就是个假的。冒充朝廷命官,你可知这是何罪?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我要告状,我要上告铜州府,铜州府告不赢我就回张家镇,我进京,皇宫门口总有说理的地方!” 啪!一个巴掌终于落到默语脸上,“我打死你这个口无遮拦的东西,我是你的哥哥,我的九族里头还包括着你的母亲,你要想我们全家都葬送在你手里你就直说!” “我现在就在直说!”默语捂着一半边脸,眼泪都掉下来了,“昨天你就打我,今天你还打我,你的本事就是用来打妹妹的?小时候你都舍不得打我,怎么现在就舍得了?哥哥,你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都忘了我们之间的兄妹情谊吗?你难道都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一母同胞,居然比不上一个女人,你为了她连发妻都气死了,难不成还想弄死我这个妹妹吗?哥,那女人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药,你为何要对她如此言听计从?” 默语说得声泪俱下,一边说一边还一步一步走到了卫景同的身边。她伸手去握卫景同的手,卫景同想把手抽回来,可是就犹豫了一下,便被默语一把握住。 “哥哥你想一想,以前的事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从小疼爱到大的采文啊,你记不记得啊?”握卫景同的手不是目的,目的是让自己手上的血气沾到他的掌心里。 那里白鹤染的血,很小一滴,涂在默语的掌心上几乎看不到痕迹,但血气却很重。 卫景同被她这么一握,原本就气到出汗的掌心瞬间就吸收了这些血气,紧接着,默语一句句提到小时候,提到兄妹情谊,这样的话就被他听了进去,也开始惊讶于自己的态度。 他有一刹那的失神,因为默语的话让他想到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想到了他少时抱着年幼的妹妹到处去玩耍,还因为妹妹打过架。也想到自己在外面闯了祸,回家里罚跪,妹妹总会半夜偷偷给他送吃的,然后两个人就一起跪在祠堂里吃,一边吃一边默念着祖宗莫怪。 过往的记忆一点点涌上心来,兄妹之间的事情一件件被记起来,再看着眼前的妹妹,看到她脸上被自己打出来的五指印,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采文,哥打你了?”他开口问话,声音都打着颤,“哥哥怎么会打你?哥这是怎么了?” 默语趁热打铁,兄妹二人的手还是紧紧握在一起,默语说什么也不愿放开,一心想着多握一会儿血气就多浸染一会儿,这位知府清醒的状态就能多维持一会儿。 她告诉卫景同:“我也不知道哥哥这是怎么了,我大老远的来投奔哥哥,是因为我家老爷死了,我无依无靠,一心就想着回家。也因为哥哥接走了我的儿子,我念子心切,不得不来。可是我还没等到兰城,就先遇着了一波谋害,好不容易命大活了下来,回家之后还被哥哥如此对待。哥,采文的命好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哥哥如此嫌弃啊?” 她开始哭,死死抓着卫景同的手哭,哭得卫景同心里乱七八糟的。 默语的话让他想起了许多事情,想起了他听了小妾的话,居然暗里派人去通知阿兰做掉自己的妹妹,还切掉了妹妹的一根手指头,就为了拿到柳家的生意,用那个手指头按个手印。 他想到这儿,立即低头去看默语的手,果然其中一只手缠着纱布,外头只剩下四指了。 卫景同如同被重锤狠狠敲了一击,身子一晃,差点儿就没晕过去。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66章 短暂的清醒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在白鹤染血气的作用下,卫景同有了短暂的清醒,这一清醒直接清醒得他开始怀疑人生。 明明是从小疼爱到大的小妹,为何他竟要派人去刺杀?为什么还要砍下妹妹的手指? 他与发妻百年好合,为何突然之间别恋美妾,竟以正妻之礼待之? 卫府不是没有妾,可妾是妾,妻是妻,他一向分得清楚。这么多年了,内宅也有过争斗,他从来都是站在发妻这一边,不论原因,正就是正,妾就是妾。 这事不合逻辑啊?就好像是一场梦,他在梦里做了许多错事,行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所为。梦醒之后一头雾水,难以理解。 “采文。”卫景同沙哑着嗓子叫着妹妹的名字,捧着默语包扎过的受伤的手,泪流满面。 白鹤染跟默语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拖延时间。这种表皮的气血浸染,效果也不过就能维持小半个时辰左右,时辰一过,蛊虫就又会发作,一切都白费了。 于是默语一把将卫景同给抱住,声泪俱下:“哥哥,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没有哥哥了。哥哥你不要把我关起来,我想娘亲,我想儿子,我的相公已经死了,除了你们,我再没有依靠了呀哥哥!呜……”默语哭得悲痛欲绝。 卫景同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派人到张家镇去杀了柳大富,就因为想谋夺柳大富的财产。不但如此,他还把外甥给骗到了兰城来,以外祖母思念的名义,可如今却养在那个小妾身边 他记得自己并不是贪财的人,守兰城这许多年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身为知府,他的口碑是很不错的。可自从纳了那个小妾之后,一切就都变了,变得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默语还在哭,哭得他也难受得不行,两人一起哭,一边哭卫景同一边说:“哥哥对不住你,是哥哥鬼迷了心窍才待你如此,采文,哥哥让你受苦了!” “哥,我想见母亲,不要关着我了好不好?”默语再次恳求。 卫景同连连点头,“不关了不关了,我妹子远道回家,我作何要一直关着你?走,哥这就带你去见母亲,母亲也想你想得紧呢!” 兄妹二人互相搀扶着往外走,看呆了院子里的看守的丫鬟。可下令看守的是卫景同,如今把人放了的也是卫景同,她们又能说什么?于是二人对视一眼,选择了默不作声。 卫景同这一路不停地问默语手疼不疼,是真心实意地问,白鹤染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暗自叹息。能看得出卫景同是一个好哥哥,过去也没听说过兰城这边出什么事情,想来也应该是位好知府。坏就坏在下蛊之人选中了他,这才导致其性情大变,杀亲杀疏。 这位知府大人这一刻应该十分自责,这一点从他蹒跚的脚步都能看得出,她还听见卫景同正在同默语说:“采文,哥哥对不住你,哥哥做了许多错事,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也补偿不了的。不仅对你,还有你大嫂,都是我对不住的人,可能唯有一死才能赎清我的罪过。” 默语赶紧劝他:“哥哥别这么说,如果你也死了,那我的一半辈子可怎么活啊?哥哥我不怪你,只要你能让我见着母亲,能让我见着儿子,能别再关着我,咱们还像从前一样好好过日子,那么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而且我一直都觉得那些事情不是哥哥本意,哥哥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来的。” 面对妹妹的信任,卫景同更加愧疚。终于二人走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可才一进院儿就听到老夫人正在里头大声喝骂:“老身怎么会生出这种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来?偏偏他如今还是兰城知府,这么大的官,以后得害多少人啊?可怜我的采文,可怜我那儿媳,这个家被他祸害得已经不像是个家了,你们等着瞧,下一个死在他们手里的人就会是我了。” 身边的婆子苦口婆心地劝:“老夫人多虑了,老爷再如何过份他也绝对不会害您的。” “他不害我那个女人也会害我!”老夫人的声音愈发的凄厉,“他娶进门来的哪里是小妾,分明就是个妖精,不但迷惑了我儿子的心,她还想吞掉我们整个卫家。她为的只是钱财,所有一切挡着她敛财的人统统都得死。可她是景同的妾,若不拦着,让她这种肆意的敛财继续下去,景卫也得被她牵连啊!朝廷不会放过一个贪财的官员,景同他跑不掉!” 卫景同的脚步顿住,老夫人的话简直让他无地自容,简直觉得忏悔都没有用处。他哭得更凶,哭到跪在院中。院子里的下人从来没见过老爷这般模样,一个个惊得都忘了通传。 可是默语不能让他就这么一直哭下去啊,万一哭到了时辰,药效一过,她们这一出可就白折腾了。于是她扬起声对着屋子里头就喊道:“母亲,我来看你了,哥哥也来了!” 屋里有起身撞到桌椅的声音,不多时,房门打开,老夫人一路小跑地到了默语跟前,一把将人拽住就往自己那一头拖,一边拖还一边说:“采文快到娘亲身边来,娘亲保护你,离你哥哥远一点,他已经疯了,他会杀人!” 默语被老夫人拽着到了身边,二人还往后退了好几步,老夫人张开双臂将默语紧紧护在身后,不停地告诉她:“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你只管跑,用不着管娘亲。他要是来杀我就得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娘亲今儿拼了命也要把你给护下来。采文,快走,从后门走!” 这场面让白鹤染产生了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想起文国公府的老夫人也曾这样子把她护在身后,甚至还同她说过,如果白兴言再不放弃对她下毒手,就想办法将对方做掉。 可惜,事到临头,她这个孙女还是没抵得过人家儿子。或许老夫人当时就笃定她不会真的做掉白兴言,所以才敢说那样的话的吧?也或许当时是白兴言向亲娘下手,她伤了心,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来。等到真有一天白兴言得死了,老夫人却愿意用所有人的性命去换她儿子,可见人的内心都矛盾的,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谁的话也不能全听,全信,谁的好都得有几分保留,不可能全都给你。 她心里胡乱起想着这些时,卫景同已经跪了下来,跪到老夫人的面前,正不停地磕头。 默语也在身后哭着跟老夫人说:“哥哥已经好了,他刚刚跟我认错了,说不会再关着我了。母亲你看看哥哥,他这不是正跟您磕头陪罪呢吗?” 老夫人气得捶胸顿足,“你不要被他骗了,这样的戏码之前就演过好几次,几乎每隔几日他都会到我跟前来磕一次头,赔一次罪。结果怎么样?磕完了头才好不过一个时辰,转眼就又变成了那副样子。采文,他改不掉的,他已经被那个女人迷住了心神,人家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早晚有一天他会连我这个亲娘也杀掉的呀!” 卫景同听着老夫人的话,便又想起些事情来。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确实是每隔几日就会到母亲跟前来请罪,每每请罪之时,都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想起了自己因为宠爱那个小妾,开始在家里胡作非为,开始迫害亲人,开始大肆敛财。 他给老夫人磕头认错,甚至拿自己的脑袋去撞过柱子,他想一死了之,可每次都没死了,要么是有人拦着,要么是他突然之间又想开了,又觉得自己不该死,反而该死的是眼前这些人。他就应该跟着他的美妾好好过日子,就应该收尽天下之财。 卫景同惊出一身冷汗,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哪里不太对劲了。人不可能忽然之间就生出两种状态,不可能一会儿阴一会儿阳,一会儿想好好过日子,一会儿又想杀人。除非…… 他吓得一激灵,因为想到老夫人刚刚说的话,她说他疯了。 是啊,除非是疯子,否则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他害怕起来,“我疯了吗?我是怎么疯的,什么时候疯的?我为什么会疯啊?”卫景同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种极度的恐惧和慌张中。 白鹤染上前两步,开口相劝:“老爷没疯,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只要把话说开了,把事情说清楚了,奴婢相信老夫人和姑奶奶都会原谅您的。就是那已经长眠于地下的大夫人,她也一定会原谅您的。老爷快别自责了,快快起来去跟老夫人认个错。” 她这样说着,随手就去扶卫景同。没有人觉得她这行为有什么不对,下人在这种时候当个和事佬是每正常的一件事,去搀扶主子就更正常了。 于是卫景同被白鹤染搀扶起来,痛哭慌乱间,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被个细小的针尖儿轻轻扎了一下。只感觉起了身之后情绪就没有之前那样不稳定,人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恐慌,反而十分迫切地想要把老夫人和妹妹给保护起来。 他挣脱白鹤染,上前一步急声道:“母亲,采文,快快进屋,我有话同你们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67章 着了人家的道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卫老夫人还是不愿轻易相信卫景同的话,甚至卫景同往前迎上来时,她还拉着默语在躲。 不过默语劝她:“母亲,这次我在这儿,不管哥哥还会不会变性子,我总要亲眼见一见,听一听。咱们估且随他进屋去,把该说的说了,该问的问了。”说到这儿,还趴在老夫人的耳边小声道:“至少咱们得趁着哥哥好的时候,把孩子骗出来再说。” 老夫人当即点了头,“你说得对,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说完看了眼卫景同,“有什么话进屋说吧!不过只你一个人进来,你的人一个不许跟着。”她指的是那两个从默语住的院子里一路跟过来的丫鬟,那两个丫鬟是会武功的,老夫人显然清楚。 卫景同立即吩咐那二人:“你们留在外面,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移动半步。” 两个丫鬟能说什么,自然是他怎么吩咐怎么是。 于是,卫景同跟着老夫人和默语进了屋,白鹤染与冬天雪二人自然是跟默语寸步不离,老夫人也乐意让女儿身边有下人陪着,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多个照应。 一进了屋,卫景同又跪了下来,就要磕头赔罪。默语一瞅他这个样子赶紧就抢着开了口说:“哥哥不必说道歉的话了,既然母亲说你每隔几日都要来跪一回,那想必该说的之前就都已经说过了。可是话说了很多次,哥哥却一次都没有改过,反而是说完之后很快就恢复到从前的状态。采文虽是一届女流,但好歹这些年住在靠近京都的张家镇,夫家往来应酬也多,所以长了不少见识,听了不少以前没听说过的事情。采文私以为哥哥怕是中了什么人的算计了,或是迷药之类的东西,总之就是有人控制了哥哥,让哥哥心性大变。” 卫景同听得直冒冷汗,又觉得这个事儿不可思议,又觉得妹妹说得实在有道理。 默语还在继续说话,她说:“哥哥自己都不觉得怪吗?你的性情根本不是这样的,就算是宠爱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因此而变了自己的心性。再者,每隔几日你都会有一个短暂的清醒,那就说明对方对你的控制并不是特别的完美,他们无法做到完完全全的掌控你,以至于每隔几日都会出现失控的情况。而你在这个时候又会后悔先前所为,会来跟母亲请罪,可是请完了罪之后很快就又抛在脑后,继续变回之前的样子。这很明显,是有人给你下药啊!” 默语的话让卫景同和老夫人都恍然大悟,老夫人当即就点了头,“怪不得,怪不得会这样,我就觉得这个事情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如今采文一说就明白了,敢情还真是中了邪。景同,你这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卫景同脸色煞白,不停地回想所有能想起来的事情,越想越相信默语的话。他问默语:“那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摆脱掉?是谁给我下的药呢?是玉骨吗?”玉骨是他那美妾的名字,他一度十分迷恋这个名字,觉得玉骨这二字就是为那样美好的女子所造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默语实话实说,“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想出办法的事情,对方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那一定是已经谋划许久了,我们怎么可能刚一想到马上就有解决的办法呢?不过哥哥,趁着你现在还清醒,把我留在母亲这里吧,不要再送我回到之前的院子关着。还有,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不能再留在那个女人身边了。”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所以每次提及都是含糊的说,不敢多提。 卫景同此刻是清醒的,黙语的话提醒了他,他立即意识到之前几次自己清醒时就只顾着跟老夫人请罪,却忘了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总算这次妹妹来了,提醒了他。 于是急忙转身匆匆跑到门前,拉开门冲着外头的两个丫鬟说:“快,立即却新夫人那里将表少爷带到这边来,就说外祖母想他了,想同他说说话,快去!” 外头的两个丫鬟有些为难,其中一个说:“老爷,如果新夫人不放呢?” “就跟她说本府在这里,是本府要见表少爷!”卫景同几乎是在咆哮,“这个家究竟是本府说了算还是她说了算?你们究竟是卫府的丫鬟还是她玉骨的丫鬟?身在卫家,却连本府的话都不听,那卫家要你们何用?不如滚出去,想去哪家侍候就去哪家侍候!” 两个丫鬟一看知府大人动怒了,便也不再多说话,立即就跑了开去找表少爷。 卫景同气得直喘粗气,他转过头来对默语说:“你别着急,小天很快就会被带到这里来,等他来了之后你和母亲一定把他看好了,绝不能让他离开你们半步。若是我晚些时辰又变成先前的样子,你们就暂时留在院子里,稍安勿躁,只管去想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待到我下一次清醒时再做打算。母亲——”他看向老夫人,“求母亲救我,想办法查出我究竟是被何人所惑,是玉骨,还是另有他们。我不想一直这样,我死不要紧,怕只怕害了全家。” 老夫人捂着嘴哭了一阵,点了点头,“你放心,你是我的儿子,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你,就算为了咱们这个家,我也要找到法子救你。不要怕,现在采文也回来了,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这不单单是救你,也是为了给死去的人一个交待。”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看默语的手,又掉了眼泪,“也是给采文这根手指头一个交待。” 卫景同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事都瞒不过母亲,采文身边的那个丫鬟阿兰,原本是我送到张家镇去保护采文的,结果我前几日我却又下了命令,让阿兰杀了采文,还砍下她的一根手指,就为了拿到柳家的财富。”他越说越心凉,“我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最后却是我害了她,采文,哥对不起你,等这件事情了结,等查出幕后真凶,哥不但要杀了他替你报仇,也会砍下我自己的手指,算赎我的罪行。至于你家大富的事……采文,到时候你要杀要剐,哥都不会有丝毫怨言。这是我欠你的,欠你的就该还。” 默语看着卫景同,忽然就鼻子发酸,是真的发酸。之前虽然也一直在哭,但那哭不是真的,是白鹤染给了她催泪的药,所以看起来像是哭了一样。但此刻却是真的心难受了,就因为卫景同说的这几句话,也因为老夫人刚刚张开双臂,将她保护在身后的样子。 她是孤儿,从未感受过世间亲情,也就是跟着白鹤染这一年来有了归宿感,之前都是得过且过,是听指令过活,从未有过自己的思想,更别提什么亲情关怀了。 没想到如今顶着员外夫人的名头,却白捡了一位母亲和一位兄长。 如果没有那蛊虫作祟,这兰城知府应该是一位很好的儿子,和很好的哥哥吧? 她心里有些难过,可惜,好人总没有好命,这样好的一位兄长却杀死了自己的亲妹妹,如果让他知道真相,不知道这位知府大人能不能接受得了。 默语定了定心绪,吸了吸鼻子,开口说:“哥哥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你若真是变得六亲不认,我绝不会轻饶了你。可你若是被人所害被人控制,那我为何要将火气撒到你的身上?你也是受害者,我们要做的是共同面对敌人,共同寻找出路。哥哥放心,采文会与你站在一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咱们都一起来想办法。” 这句话她说得是带了几分真心的,白鹤染听得出来,就连冬天雪都听得出来。 这时,门口有动静,有一个少年的声音传了来:“是娘亲来了吗?是娘亲来接我回家了吗?”说着话,门砰地一声被推了开,一个身形不算高的少年闯了进来,一眼就看到默语,哇地一下就哭出声。他想跑过来把默语抱住,可却忽然发现卫景同也在边上,往前跑的脚步就止住了,面上露出了胆怯,整个人都有点儿要打哆嗦。 卫景同看着就心疼,他朝那少年伸出手,“小天,到舅舅这里来,不要怕,舅舅不会打你了。听话,舅舅最疼我们小天,知道你想娘亲,这不就把你娘亲叫来了吗?” 谁知那少年连连后退,拼命摇头,“不,你是说谎的,你根本就不疼我,你每天都想掐死我,要不是那位玉骨舅母护着,我早就死在你手里了!” 人们听了就是一愣,白鹤染脑子里也划了个问号。什么情况?那小妾还会救人? “儿子。”默语开口了,一边叫着儿子一边快步走上前,很快就到了那少年身边。“儿子,有娘亲在,什么都不用怕。不管你舅舅他是好人是坏人,只要有娘亲在,他都不敢再害你。”她一边说一边去抚那少年的背,却疼得少年直接冷颤。 白鹤染快步上前,将那少年衣裳一掀,果然,后背全是鞭抽的痕迹。默语惊叫:“是那贱人打你?” 谁知少年却摇了头,“不,是舅舅打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68章 美妾竟然是她!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卫景同抱着头蹲在地上,痛苦让他几乎承受不住。 他从来都是爱这个外甥的呀,外甥长到十二岁,他几乎是有求必应,每逢年节都会精心挑选礼物托船给送到张家镇去。甚至只要看到兰城有什么好吃的,但凡这东西能搁住一个月往上,他必然会送到船上,让船家交给柳家的人。 可就是这么让他疼爱的外甥,如今却被他亲手打成这样,他简直不敢想像为何会动手打人,更不能想像为何会以母亲想念外孙的理由,将这孩子骗到兰城来,交给玉骨。 玉骨,对,就是玉骨。卫景同抬起头来告诉默语:“一切都是从我见到玉骨那一刻而起的,我见到她就像被勾了魂儿,当时就觉得她是人间难得的美好女子,心甘情愿为她去做一切。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她要钱财我就为她敛钱财,她说要把小天接过来我就把小天接过来,她还说要我杀了你……采文,母亲,趁着我还清醒,我把她叫过来,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将她擒住,只要擒住了她,我们全家才有救。” 卫景同真是下了决心,说完就起了身,冲到外头去吩咐下来立即将新夫人叫到这边来。 有下人领了吩咐跑去叫人了,默语将小天搂在怀里不停地安慰着,同时也看向白鹤染。 她拿不准主意,如果那个小妾被叫来了,真的要将人擒住吗?擒住之后呢?是拷问还是杀掉?如果中的是蛊,如果下蛊的真是那个小妾,是不是人就不能杀? 她以前听说过,有一种蛊是依赖母虫而活的,一旦母虫死了,子虫也会随之死掉,同时蓄养子虫的那个人,也就是中蛊的那个人,也得跟着死。 这兰城知府不是个坏人,甚至还是个好人,之所以性情大变就是因为蛊虫作祟,如果就这样让他死了是不是有点可惜?而且她们还有许多话要问对方,还有许多事要做。 白鹤染接收到默语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她不是想说不擒,她的意思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将人给擒住,卫景同想得太天真了。今日她以自己的气血给了卫景同短暂的清醒,但听老夫人话里的意思,之前卫景同隔上几日也会出现短暂的清醒,那么就意味着对方的蛊术并不能够一直完完整整地把人控制住。 然而这不是机遇,到是一个麻烦。因为这就意味着使蛊之人要不停的下蛊,可是卫景同却并没有感觉到被下蛊的过程。这说明下蛊之人手段十分高明,几乎可以达到下蛊于无形,如果是那小妾所为,卫景同会不会在小妾到来的那一刻,立即又恢复中蛊的状态? 她脑子里想着这些事,这时,就听卫老夫人开口说了话:“你叫她来?你把她叫来了你就又中了招儿了!那女人就是个妖精,你只要一见了她就会被勾了魂,马上人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景同啊,趁着她还没来,赶紧想想办法,至少把你的妹妹和外甥给保住了。还有你的女儿卫兰,她没了亲娘之后人一直恍惚着,你也得为她打算啊!” 老夫人的话叫白鹤染听了个明白,只道果然是那个小妾作祟,如此看来,母虫十有八九是在那小妾的身上。就是不知道那小妾究竟是什么人,何以盯上了兰城知府。 老夫人开始安排事情了,首先是柳小天,她将柳小天从默语怀里拉过来,拉到了自己身边,然后对默语说:“让小天跟着我,这些日子我也算看明白一些,你哥哥犯糊涂的时候虽说是六亲不认,但至少对我这个亲娘还是会留几分情面的。我同他打也打过闹也闹过,他最多就是冲着嚷嚷几句,骂几句,却从未对我上过手。我琢磨着许是还念着母子情份,对方没有控制得了。但是对你就不一样了,他可是下得去手害了你的。所以小天眼着我,大不了我用老命去保,一定保得住。你也在我身后站着,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逞能,交给我。” 默语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被老夫人护在羽翼之后。这位老夫人就像是个老母鸡一样,拼了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时刻准备着为了孩子献出自己的生命。 默语站在她身后,鼻子又泛酸了。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了一位女子的声音,是在跟下人问话:“是不是老夫人又跟老爷闹了?姑奶奶也跟着一起闹呢吗?你们就不知道拦着点儿,万一气坏了老爷可怎么办?” 去叫她的丫鬟显然已经被其拉拢,听她这样问立即就答:“夫人不知,老爷又犯糊涂了,又给老夫人跪下认错了。姑奶奶还让他要回了表少爷,这会儿一屋子人正在里头研究着怎么对付您呢!夫人,奴婢也是没有办法,老爷一定要让叫您,但奴婢还是觉得得跟您说一声儿,屋里人多,您还是别去触这个霉头,隔着门在外头说几句话就得了。” 小妾冷笑了一声,“不是人多就能定胜负的,人再多,也得看这个家里是谁说了算。” 脚步声越来越近,白鹤染听着外头说话那个小妾的声音特别熟悉,熟悉到似乎那人就是一直生活在自己身边的。可是她从未来过兰城,如何会对一个兰城女子的声音熟悉? 不对,不是兰城女子。她想起在船上时就听人说过,卫府的小妾是中原长相。兰城这边因为接近歌布,所以人的长相多多少少会有点儿跟中原不太相同,比如说这边的人鼻梁普遍会比中原人高,眼窝也会陷得更深一些。卫府小妾有人看到过,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哪里人。 白鹤染心思一动,一个久违的人突然闯进了脑子里。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一个一身黑裙的女子身姿婀娜地走了进来,带着一种侵人心肺的芳香气息。那张美丽的脸庞才一出现,白鹤染跟默语同时就对视了一眼,她们都认出来了。 白惊鸿!果真是白惊鸿! 怪不得她觉声音熟悉,原来竟是故人。 白鹤染不动声色,却也十分纳闷。白惊鸿被林寒生从东秦皇宫里救了出来,据说是送到了歌布,可是她为何又出现在兰城?还委身于一个岁数跟白兴言差不多的卫景同? 她百思不解,目光再次落到了白惊鸿身上。 白惊鸿与从前大不相同,除了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长相外,她的衣着打扮神态举止竟是让白鹤染想起了当初在东秦皇宫门口看到的苏婳宛。 不同的是,白惊鸿身边没有着着一位国君,只是区区一个兰城知府。 白惊鸿的出现让白鹤染有些惊讶,这出料她的意料之外,但再想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白惊鸿被救到歌布,那么就相当于欠了歌布一个人情。如果歌布国君要求她以这种方式回到东秦,扰乱边境州府,刮敛兰城钱财,那么这件事情就说得通了。 只是骄傲如白惊鸿,从小被当做未来的皇后培养着的女子,如今竟落得与四十好几的卫景同虚与委蛇,不知她做何感想。 “老爷叫妾身来,是有何事?”白惊鸿开口说话了,声音婉转娇媚,眉目流转,人走向卫景同时,腰身轻扭,如水蛇一般。“今日妾身胃口不好,早饭也没用,午饭也不太想吃,许是府里人少,看来看去总是那几张熟面孔,无聊得紧。不如老爷设宴一场,多邀些人到府来热闹热闹,妾身这胃口兴许就好了。” 白鹤染一直盯着她看,就见这白惊鸿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卫景同跟前,也不动手,只是看着卫景同笑。她本就生得极美,这一笑更美,美得勾魂摄魄。但更多的却是危险,就好像随时随刻都会有一条毒蛇从她的笑容里钻出来一般,见人就咬,见血封喉。 人人都说兰城知府为讨小妾欢心,不停地设宴,每次设宴的理由都十分随意。小妾心情好了要宴请,心情不好还要宴请,她起初以为这是人们夸大其词,眼下看来却并非夸大。 卫景同在白惊鸿这样的笑容下逐渐迷茫了,目光都开始涣散。 默语拉了卫老夫人一把,二人带着小天往后退了几步。 白鹤染和冬天雪则伴在她左右,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卫景同的眼睛,同时也盯着化名为玉骨的白惊鸿。可是白惊鸿什么都没有做,一个手指头都没沾着卫景同一下,卫景同的神智从清醒到涣散,最后突然一下子,整个人一震,随即换了一种状态。 这是沾上白鹤染气血之前的状态,没有笑容,也没有痛苦的表情。有的只是对白惊鸿的深深迷恋,和对屋子里这些人的明显的厌恶。 “老身就知道是这样。”卫老夫人叹了口气,对默语说,“都白费了,他只要一看到这个妖女就又变了,不再当我们是亲人,眼里心里就只有这个妖女。” 果然如她所说,卫景同此刻就只记得自己的爱妾说没有胃,嫌府里太冷清。他握了白惊鸿的手,认真地说:“玉骨,你若觉得孤单,那本府就为你办宴,人多了就热闹了,你也就不会孤单了。你这么瘦,不可以没有胃口,那样会更瘦,我会心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69章 她会主动找你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惊鸿妩媚一笑,腕了卫景同的胳膊,“多谢老爷挂怀。” 卫景同如触珍宝一样抚了抚她的脸蛋,然后扭头看了默语一眼,皱着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在自己的院儿里待着吗?小天怎么也在?真是胡闹!” 不等默语说话,老夫人立即抢着道:“是老身叫她们过来的,你有什么埋怨冲着老身来,老身就是要把女儿和外孙都留在身边,你若看不习惯,便杀了我。” 卫景同神色又有那么一瞬间恍惚,像是在挣扎,最后还是恢复了平静。 “既然母亲坚持,本府也不能说什么,你是我的母亲,我敬你,但也请母亲不要太过份,不要干涉本府家事。否则本府兴许哪一天脾气不好,就顾不得这母子情份了。” 老夫人气得直哆嗦,但既然已知自己的儿子是被人以某种手段控制,这火气就也不好都发在儿子身上。于是她冲着白惊鸿发难:“妖精,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白惊鸿往卫景同身后躲,一副表情楚楚可怜,“老爷,玉骨害怕,老夫人不会是想杀了我吧?老爷救命,玉骨不想死,玉骨还要跟老爷白头到老呢!” 这话让卫景同很是受用,于是伸开手臂将人紧紧揽住,同时承诺:“放心,没有人敢杀你,老夫人也不行。不管是在这府里还是在这世上,玉骨,我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为了你,我敢去拼命。咱们一定白头到老,谁也不离开谁。” 老夫人狠狠跺脚,“我卫家孙辈无男儿,你入府日子也不短了,日日霸着你家老爷,可为何还不能为卫家开枝散叶?你那肚子是什么做的?就算生不出儿子,好歹女儿也是个姓卫的,可你只顾饮酒做乐举杯宴饮,何时想过身为人妇的正经事?”老夫人开始从这个角度数落白惊鸿,同时也试着提醒卫景同,“你宠着她我不管,但也要多想想子嗣的事情。” 谁知卫景同根本无所顾忌,他告诉老夫人:“玉骨生不生孩子都是我的夫人,只要她陪在我的身边,我就是一生无子也没什么所谓。只要玉骨开心,就比什么都强。” 老夫人不再说话了,其它人也不吱声,默语反正只是要争取一个自由的权利就行,只要不再把她关回那个小院子,又派人严加看管,就是胜利。今日取得了这样的胜利,回头就可以谋划下如何在这府里行走,如何探听关于九皇子的消息。 只是白惊鸿的出现的确是个意外,冬天雪不识得白惊鸿,但默语跟白鹤染可太熟悉了。失踪了那么久的人突然在兰城出现,只怕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歌布的手,已经伸到兰城了吗? 卫景同带着白惊鸿走了,虽然没什么好态度,但也没再提把默语关起来的事。只是白惊鸿在临走之前看了一眼柳小天,还看得直摇头。 默语将小天又往怀里搂了搂,白惊鸿的目光就转落到默语那处。 见她看过来,默语还是有点儿紧张的,毕竟是故事,谁知道那白惊鸿的目光有没有犀利到看穿她的易容。一旦被看穿,怕是她们三人要闯的才能出得了府家大门了。 好在白惊鸿只是看了她一会儿,并没有将她认出,也没有再提要小天眼她走的话。她只是挽着卫景同的手臂一步步出门,同时还重重地叹了一声:“唉,该来的没有来,不该来的却是来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真是叫人失望。” 卫景同问了她一句为什么失望,白惊鸿没说什么,只是含糊道:“妾身说着玩儿的。” 也不怎么的,白鹤染从白惊鸿看向卫景同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厌恶,也看出了一丝无可奈何。她不知道这样的目光为何会出现在白惊鸿眼里,只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白惊鸿来到兰城,似乎是被迫的。 默语在老夫人院子里安顿下来,连带着白鹤染跟冬天雪也随侍在左右。 小天先前受了不小的惊吓,一直抓着默语不肯放手,默语无奈,只能牵着他不停劝慰。 老夫人院子里侍候的奴婢不多,里里外外就两三个人操持着,有时候这个丫鬟忙着去沏茶,老夫人又想吃点心,就没有人使唤。外头的丫鬟忙着扫院子,老夫人若想叫人把屋里拾掇拾掇,就得再等等。 于是白鹤染主动表示愿意分担这院子里的杂事,老夫人尽管吩咐就行。 老夫人点点头,但也没有什么事好吩咐的,左右不过是在屋里坐着,最多到院子里走走,虽说没有人拦着她们外出,但是只要一想到府里有那个妖精,她就不想出门。 使这么一出,白鹤染的本意是脱离开那个小院儿,不再被限制自由。现在自是目的达成了,且没想到还有新的发现。卫府的小妾居然是白惊鸿,白惊鸿怎么沦落到这个份儿上了? 兰城最近没有什么案子,公堂一天到晚都是闲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兰城百姓为了配合知府大人宠爱美妾,从年前到年后,居然连个偷鸡摸狗的案子都没有逞上来,就更别提有人击鼓告状了。所以卫景同也难得清闲,便整日在府里陪着白惊鸿,几乎寸步不离。 白惊鸿对此很是厌烦。 这一日白天闹腾,到了下晌便也安静下来。默语将小天哄睡了,老夫人又拉着她说了会儿话,说得倦了就也去睡。 默语在这院儿里住了间厢房,小天这会儿正睡在她的榻上,她也不得歇着,便带着白鹤染冬天雪二人坐在外间。三人窃窃私语,说的到都是有关于白惊鸿的事情。 白鹤染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在府里走动走动,冬天雪提议:“不如就说姑奶奶久未回家,回来一趟自然是要到处看看。咱们就陪着默语在这府里转一转,遇不着知府大人最好,万一遇着了,大不了就是被赶回来,我瞧着那位新夫人也不像是一定要将我们都关起来的意思。” 默语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主意甚好,何况除了这个办法,咱们也实在是没别的理由在府里溜达了。小姐您觉得呢?要是也觉得行,咱们这就出去。” 可是白鹤染摇了头,“不妥,默语扮的是卫家的姑奶奶,人家是在这府里长大的,在这里嫁出去的,对这里不说一草一木都熟悉,至少也是一个屋一个院儿都知道在哪里,都知道是什么人住的。可是我们知道什么?乱走乱撞只会暴露出我们对这里不熟,会惹人怀疑。”她说着话也叹了气,卫府戒备森严,就连十殿下和剑影都不敢肆意走动,所以别指望有人能给我们送来卫府的路线图,这件事情还得再仔细斟酌。” 白鹤染的话听得两个丫鬟也泄了气,好不容易从那小院子里出来,却又不敢走出老夫人的院子,这叫什么事儿?明明小姐有能毒晕全府人的手段,却也不能使,这又叫什么事儿? “莫不是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冬天雪有点儿闷闷不乐,干等着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白鹤染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应该也不会等很久,很快就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咱们不出去,却有人想把我们叫出去,而且还是一位我们都想同她好好聊聊的故人。” 默语一怔,“小姐是说白惊鸿?” 她点头,“没错。刚才在老夫人那里,她就不经意地瞅了默语好几次。” “小姐是说她把我认出来了?”默语有些紧张,“那可怎么办?如果她叫我过去把我揭穿,那我们岂不是都暴露了?”她急得直跺脚,“暴露了我不怕,大不了闯出去,可是我们正事还没办,就这么闯出去的话如何能甘心?这一趟不是白来了?” 白鹤染拍拍她,“别急,不见得就是认出你来,也许是有其它的目的让她对你感了兴趣。” 默语不解,“还能有什么目的?”她对白惊鸿有一种条件反射性的抵触,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被提起过了,她有时会忘了文国公府曾经还有过这么一个人。可一旦提及,从前过往便都浮现于脑海,她又想起当年被叶家派过来跟着大叶氏做事,也想起白惊鸿人前优雅端庄,人后却总是用一种怨毒的目光盯着她们这样的奴婢,心情不好就会咒骂一句:贱婢。 白惊鸿打小就骂她,她从不敢多话,一直到她离开大叶氏跟了白鹤染,虽算不上是能够跟白惊鸿分庭抗礼,但至少不再害怕那位大小姐。 白鹤染虽不知过去那些事情,但也知默语极不喜欢那位大小姐,便拍拍她,小声说:“若我没料错,她一定会找你,因为你现在的身份是张家镇的员外夫人。她如今身处兰城,距离京城极远,想要得知京城的消息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她又是在京城长大,对过去的大部份记忆都是在京城里头。所以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主动与你攀谈,目的就是打听她走之后京城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默语恍悟,“那她问我,我该怎么说呢?” 白鹤染想了想,将声音再次压低,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70章 白惊鸿在等什么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柳小天一觉睡到天黑才醒,默语觉得这孩子甚是可怜,一直吵着要娘亲陪着,可她毕竟不是真的娘亲,这孩子也十二了,总不好留在房里跟她一起睡。 于是好说歹说送到了老夫人那里,让老夫人哄着,三人还一起用了晚膳。默语很饭,却没吃多少,因为席间小天说思念父亲,她只好装做伤心的样子提前离席。 到是白鹤染同冬天雪二人在下人房吃得不错,虽然不及主子们的肉菜多,但管饱还是没问题的。看得默语好生羡慕,直说主子不好当,还是当奴婢舒服些。 三人回了屋,默语一直在等白惊鸿那头派人来叫她,可惜等到夜深也没等到。 白鹤染对此挺无语的,便同她说:“要叫你也是白天,她如今是卫知府的宠妾,晚上怎么可能得空跟你说话。睡吧,好好睡一觉,估计明儿一早她就会派人来叫你了。” 默语也觉有道理,便不再惦记,抱了被子就要跟冬天雪一起挤到外间儿,却被白鹤染给拦住了:“如今你是卫府的姑奶奶,虽然这屋里没外人,但是难保夜里不会有人悄悄摸进来查看。我们既然做了这场戏,就要把戏做足,任何一个细节都不可以忽略。” 这一夜,白鹤染跟冬天雪挤在外间,默语一人睡在里间。冬天雪临睡前琢磨着一件事,怎么想都想不通,于是侧过身来问白鹤染:“主子,你说任何一个细节都不可以忽略,可是明明昨晚上你跟十殿下出去了一整夜,这怎么忽略了呢?” 白鹤染叹了气,“那是意外,以后我尽可能注意一些,不让这样的意外发生。” 一夜无事,次日清晨起得最早的是默语,起来之后侍候白鹤染穿衣梳洗,然后才给自己梳妆。刚把自己打理好,就听外头有下人的声音传了来:“姑奶奶在屋里吗?奴婢是新夫人身边的丫鬟,新夫人请姑奶奶移位过去坐坐。” 屋里三人对视了一眼,白鹤染笑了,这么快就来了。 门外又有声音传来,是老夫人在喝斥那个丫鬟:“坐什么坐?跟她有什么好坐的?她不过一个小妾,竟也敢派人请姑奶奶过去坐,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谁给她的脸面?” 那丫鬟脾气到也是好的,也不怒不恼,只跟老太太讲道理:“奴婢就是过来传个话,去不去在姑奶奶怎么想。至于新夫人的脸面,那也都是老爷给的,老爷说她是妾就是妾,说她是妻她就是妻。昨晚上奴婢还听老爷说来着,说明日宴客,不如就趁此机会将新夫人的身份抬一抬,抬成正妻,往后就是真正的夫人了。” 老太太可气坏了,可是气又有什么用?如今府里没有正室主母,她儿子要抬妾为妻她也拦不住,弄不好还会传出一个老夫人干涉儿子家室的坏名声。 可是儿子管不了,自己的女儿总是能管的。默语的房门被拍了起来,拍门的人是老夫人,她说:“采文你不能去,你一定听娘的话,千万不能过去见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小院子里被放出来,你再过去那就是自投罗,傻子才那样干。想想小天,他不能失去你。” 白鹤染示意默语开门,默语点点头,走过去将房门打了开,老夫人一下子就冲进来把她给拦在身后了。“千万不能去,去了你可就回不来了。” 那个来传话的丫鬟叹了气说:“新夫人真的只是叫姑奶奶过去说说话,并没有提过不让回来的事。昨儿老爷准许姑奶奶住在老夫人这边,新夫人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这话一出,到是让白鹤染想起了昨儿白惊鸿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到是来了”。当时她没太理会,可这会儿想想,却觉得白惊鸿这话说得别有深意。 什么叫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到是来了?如果说不该来的人指的是她们假扮员外夫人这一行,那么该来的又是谁的?白惊鸿是在等什么人吗? 默语开始劝老夫人:“母亲,我还是过去看看吧,她毕竟生活在咱们府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这么躲着她也不是办法。何况她既然想见我,就算我不出这个院子她依然可以见到我。与其让她来这里闹腾,莫不如我主动过去,她说什么我听什么,不惊着小天就好。” 老夫人还是不愿意让她去,可是默语说的也有道理,那小妾娇纵跋扈,真不去见一定会闹到这边来,万一再把小天给抢走就更麻烦了。 默语最终还是跟着那丫鬟去了,白鹤染跟冬天雪要跟着,那丫鬟却说:“新夫人只见姑奶奶一人,你们二位就留在这里吧!” 白鹤染摇头,“新夫人是你的主子,我家夫人也是我的主子,你听你主子的话,我护我主子周全,这一趟我一定要跟。你若执意不让我去,那我们就有理由怀疑新夫人是另有所图。” 那丫鬟说不过她,只好点了头:“那就只跟一人,到了之后能不能再跟着一起进屋,可就得听新夫人的话了,你们商量一下是由谁跟着。” 白鹤染往前走了一步,“我跟着。”说罢搀扶着默语,“夫人,我们走吧!” 白惊鸿住的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精致,还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冰肌玉骨。 来的这一路,那丫鬟在前,白鹤染陪着默语在后,到是把这一路经过的院落和景致都记了下来。默语便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有一个出来走动的机会,而且不用担心迷路。 冰肌玉骨院儿侍候的下人多,比起老夫人那里要热闹许多。领路的丫鬟一路把她们领到了主屋门口,然后让她们稍候,自己进去回话。不多时再出来,便对她二人说:“都进去吧,新夫人开恩,让你们一同进去。姑奶奶,别怪奴婢多嘴,您一会儿跟新夫人说话还是把握些分寸,如今连老爷都听新夫人的话,您要是冲撞了,对您可没什么好处。” 默语冷哼:“一个妾,还真当自己是正室夫人了?就算是正室夫人我也不怕,我是这府里的姑奶奶,知府大人是我亲哥,还能把我怎么样?”说完,一把推了门走了进去。 白鹤染在后头跟着,二人才一进去那丫鬟就在身后把门给关了起来,她往后瞅了一眼,没什么说什么,再回过头时,就见坐在妆台前面的白惊鸿正朝着她二人打量过来。 默语沉着脸走上前去,白鹤染主动给她搬了把椅子,就坐到了白惊鸿身边。默语说:“一大清早的你就差人叫我过来,怎么着,莫不是以为我与你还有闲话可唠吧?”一边说一边打量这间屋子,装饰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称不上华丽。屋里摆件儿也不见有多少值钱的,挂着的几副字画是不是名家大作她看不懂,但感觉也不像是多好的东西,毕竟画得不怎么好。 “听说我哥哥为了哄你开心,隔三差五就要宴请八方,来的都是富贾一方的绅豪,个个都不空着手,全都带着厚礼。你说你收了那么多好东西,怎的也不把这屋子好好拾掇拾掇?就这摆设,同我张家镇的屋里可差太远了。哎,你收来的那些银子都哪去了?” 默语先发制人,上来就抛出一个重要话题。 白惊鸿到是也随着她的话往这屋里瞅了一圈,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淡淡地说:“一间屋子而已,随便住住就行,摆那么些东西作甚?还不就是为了睡觉。” 默语听了这话都觉得恶心,心说你现在知道摆那么些东西没用了?当初你在文国公府的时候怎么不这样想呢?那时候府里可是所有的好东西都紧着你先挑,所有的好家具都可着你先摆,就那样你还觉得不够,还要琢磨着其它姐妹的东西。 这些事情如今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对于白惊鸿这位大小姐,凡是经历过她在文国公府成长的,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印象都十分深刻。 默语翻了个白眼,瞪了白惊鸿一会儿,突然又说了句:“既然你的银子不用来装饰屋子,那都用到哪儿去了?这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几个月下来,你手里银钱可不少吧?怎么花呢?听说你也不怎么出门,合着银子握到手里了就那么干握着,也不花?” 白惊鸿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敷衍的笑。对于默语的问话她答都没答,只是自顾地说起自己的话。她问默语:“张家镇离京城挺近吧?” 默语又哼了一声,“你问这干嘛?近不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兰城的妾,关心得挺远啊?莫不是谋算着有一天甩了我哥哥,再远赴京都去找个下家?” “不是。”白惊鸿微皱了眉,这个话题让她有些烦躁,“我就是随口中问问,既然你不好好与我说话,那我便不问了。到是你这丫头我瞧着不错,也是跟着你从张家镇来的吧?” 她指的是白鹤染,默语又瞪她:“自然是随我从张家镇来的,侍候我七八年了。你什么意思?可别打我丫鬟的主意,她是好是坏跟你都没有关系。” 白惊鸿摇头,笑着说:“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我说有,她就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71章 留在白惊鸿身边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下意识地往默语身后躲了一下,她眼下扮的是丫鬟小菊,是员外夫人身边年纪最小的丫鬟,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得仿着小菊来,不可以表现得太有主意,太大胆。 见她往后躲,白惊鸿反而有些高兴,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不住地点头:“不错,是个好孩子。不如妹妹把她送给我,让我身边也添一位得力的人,如何?” “你做梦!想都别想!”默语急了,“你屋里院儿里有这么多人侍候还不够,还想要抢我的丫鬟?我一共才带了两个丫鬟,你一张嘴就给要去一个,那谁来侍候我?” “我送两个丫鬟给妹妹,如何?”白惊鸿开始与默语讨价还价,“你给我一个丫鬟,我返给你两个,如此你还多赚了一个,这样不好吗?妹妹,凡事都要观时世,识时务,得懂得取舍得退让。你说你在这府里与我作对能得着什么好?你死了男人回老家投奔哥哥,可若我这做大嫂的嫌弃你寡妇身份,不让你留下,你又当如何?” 白惊鸿一边说一边笑,“当然了,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就算我瞧着你晦气,可小天那孩子却是无辜的,咱们做长辈的总不能因为怕晦气就把个小孩子也给赶出去。所以到时候只能委屈你一个人走,小天留下,由我亲自抚养。妹妹你觉得这样如何?” 默语做出极其气愤的样子,“你在威胁我?” 白惊鸿摇头,“算不上威胁,只是在讲一个事实,也是在教给你做人的道理。一个是丫鬟一个是儿子,该如何取舍你心里肯定有数。”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丫鬟?”默语不解,“你已经有那么多丫鬟了。” 白惊鸿说:“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要,别人的东西抢过来我心里就舒坦。”说完,又看向白鹤染,“小姑娘,跟着我吧,平时陪我说说话聊聊天,我会给你很多好东西,一定比你家主子待你更好。”说着,还真就从手腕上撸下来一只镯子,“给,这个送你。” 白鹤染看着塞进手里的镯子就有些发懵,继而看向默语,哭丧着脸问:“夫人,怎么办?” 很显然,她家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如果不舍了这个丫头就得舍了儿子,然后自己还得被赶出去。默语哭丧着脸指责白惊鸿:“你太过份了,这里是我的家,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威胁我?” 白惊鸿还是跟她讲道理:“这里怎么是你的家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里只是你的娘家,你的家在张家镇。而我是嫁到这里的人,所以这里是我的家才对。我在我自己的家里,自然是可以耀武扬威的,何且这个家的主人是我的相公。” 默语捂着脸呜呜哭泣,白鹤染跪了下来,不停地求她:“夫人不要扔下小菊,小菊害怕。” 可是怎么求都没用,她家夫人就只是哭,什么法子都没有。 白惊鸿很满意这个结果,伸手把白鹤染给拽了起来,“别求了,很明显,你们家主子已经选择了保她自己和她的儿子。你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原本就是用来抛弃的。” 于是白鹤染眼睁睁看着默语头也不回地走了,虽然口中还在咒骂,却再没提把她要回来的事。她心头暗笑,只道默语的演技确实是越来越好,如此一闹腾,她留在白惊鸿身边就有了更充足的理由,甚至还有了怨恨旧主亲近新主的理由。 默语走了,白惊鸿依然坐在梳台前,对面摆着一面铜镜,镜面打磨得十分光滑,照人很好看,既能通过凹凸角度问题把她的脸照得更瘦,又因为铜制材料本身的朦胧感,让镜子里的那张脸显得皮肤特别的好。 而事实上,白惊鸿的皮肤却是不如以前了,虽然她上了很重的胭脂,但离近了看依然能看出脸颊两侧细小的疙瘩,还有眼角淡淡的皱纹。 白鹤染也挺惊讶的,这白惊鸿才多大?满打满算还不到十七,怎的皮肤看起来竟是有三十岁的老化程度了?虽然这张脸依然倾国倾城,但也绝不会有人认为她只有十七岁不到,至少也要猜测是二十岁往上、二十五岁左右的模样。 她看出白惊鸿的脸上有用药物修复过的痕迹,并不是留了疤痕,而是在药物的刺激下皮肤进行过一次再次生长。她猜想应该是当初在东秦皇宫里白惊鸿毁了脸,之后有人用秘药去治,最后治成了这样的结果。 其实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因为没有人的脸毁到那种程度还能治好的,这种秘药手段想必不存在于东秦,要么是歌布,要么是罗夜,只有这种番邦小国才有一些秘密手段。 如今白惊鸿的脸还是那么貌美动人,即便看起来年岁大了一些,可长成如此模样也是世间少有,任何一个十五六的花季少女都是无法与之媲美的。 可是白惊鸿不满意,她只要一看到自己现在这张脸,就能想像到曾经的她是多么的娇美动人。如果曾经的容貌再回来,至少比现在要好看十倍。 所以她很悲伤,悲伤的同时也会想到从前京城里的那些事情。但如今她身在兰城,兰城离京都是那么的遥远,她几乎听不到任何有关于东秦京都的消息,所以她将主意打到了从张家镇来的姑奶奶身上。她想跟员外夫人问问京都的事,可惜员外夫人不配合。 不过没关系,这不是留下了一个丫鬟么,丫鬟知道得兴许没有员外夫人多,但聊胜于无,消息能问出一句是一句,事情能听到一件是一件。她已经离开京都太久了,久到做梦都会梦见从前的生活。趁着今儿卫景同去了衙门,她有的是时辰同这丫鬟好好说话。 “还没用早膳吧?”她问白鹤染,却也不等答,便已经又扬声却吩咐下来:“把早膳端来,多端一些,我要与这位……你叫什么来着?” 白鹤染立即怯生生地答:“奴婢叫小,小菊。” “小菊,你别怕,我只吃饭不吃人,只想与你说说话而已。”说罢,又扬了声吩咐:“我要与小菊一起用早膳,你们端两人的份例进来。” 外头立即有丫鬟应了“是”,不多时便端了早膳进屋,很快就摆满了一大张桌子。 白鹤染看着都乍舌,这是什么排场?不过是个知府的小妾,用个早膳却能摆满整张桌子。就算有她同用,却也太多了些,这白惊鸿从前在文国公府时也没有这样奢侈过。 许是她盯着一桌子早饭看的模样有点儿傻,白惊鸿竟也看笑了,“镇子上来的丫头就是没见过世面,一桌子早膳而已经,就能将你惊成这样。这算什么,虽然样式多,但没几盘儿是珍之物,可比不得我从前在文……”她说到这里自觉失言,就收住了话没有再往下说,却转而问白鹤染,“怎么,以前在柳家没见过这场面?那柳大富可是张家镇首富。” 白鹤染立即摇头,“从未见过,我家老爷一向节俭,别说早饭,就是午饭和晚饭也从未上过这么多碗碟,最多四菜一汤就够了,且四道菜里还有两道得是素菜。” 白惊鸿挤了一个讥讽的笑,“果然是个守财奴,可惜啊,守了一辈子的财,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别人。所以说这人哪,有银子就得花,别到最后连棺材都带不进去。” 她走到桌前,招呼白鹤染:“过来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聊。” 白鹤染跟到了桌前,却没有坐,只觉现在的白惊鸿确实变化不小,比之从前在文国公府进而,不说判若两人也差不太多了。就比如说这种跟丫鬟同桌用膳的情况,以前在做白家大小姐时,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别说她自己就做不出这样的事,即便是她自己想做,她的母亲大叶氏也会立即喝斥。金枝玉叶养大的孩子,如何能跟奴婢同桌而食? “奴婢不能跟主子同桌用膳,这是规矩,小菊不敢。”她往后退了半步,一脸胆怯。 “奴婢就该听主子的话,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包括一起用膳。”白惊鸿勾着眼睛看她,不停催促,“快坐下,我可没多少工夫与你在这处扯皮,要是连主子的吩咐都不听,那我要你何用?还不如把你丢到海里去喂鱼。” 白鹤染打了个哆嗦,赶紧坐到了桌前,“夫人不要把我丢去喂鱼,小菊一定听话。” “听话就好。”白惊鸿拿起碗筷,还给她夹了张肉饼,“尝尝吧,这是一个在京都待过的老厨子做的肉饼,自称做得地道,我吃着却根本没有京都肉饼的味儿。你吃吃看味道如何,也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吃过京城里的肉饼。” 白鹤染赶紧谢过她,然后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之后摇了头,“还真是没有京都肉饼的味儿,而且饼皮太厚了,还没有烙进去肉汁。京都的肉饼奴婢吃过,比这个好吃多了。” “哦?”白惊鸿明显的眼一亮,“你同我说说,你如何吃过京都肉饼的?你经常进京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72章 告诉我关于京城的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依然表现得有些慌张,但还是认真答话,她告诉白惊鸿:“因为我家老爷节俭,所以府上很少能吃到好吃的,夫人为此还跟老爷吵过好几次。但是老爷的性子是改不掉的,后来夫人便也不吵了,只会在每次进京打理生意的时候吃些京都的好吃的,回到家就不再吃饭。奴婢是夫人的近侍,所以每次夫人进京都跟着,夫人买东西吃时偶尔也会分到一些。” 白惊鸿点点头,信了她的话,“那位柳员外还真是把守财的好手。” “老爷确实舍不得花银子,夫人自己出去买吃的,花的还是自己攒下来的,其中多半还是娘家给的。”白鹤染说这话就表现得有些愤愤不平。 白惊鸿笑了,“快吃吧,虽然没有京都的肉饼好吃,但也好过兰城当地的。你说得对,这饼皮就是太厚了,肉汤进不去。京都那头的饼皮都特别薄,烙的时候肉的汤汁就渗入进去,咬起来酥脆又流汁,香得很。可惜我找了很多厨子,都做不出那个味道来。” 听她说这话,白鹤染便想起从前在文国公府时,老夫人也喜欢吃肉饼,还特地叫了一个厨子在府里做。后来把做肉饼的法子教给了她这边的人,她便也能吃上热乎的肉饼。 那种饼确实好吃,京城里也有家铺子专门在卖,不过高门大户的都有自己的门道,他们不会出去排队买来,都会请了厨子到家里做,或是派人去学,学会了专门在府里做给主子们吃。那卖饼的铺子也乐意卖个好儿给这些达官权贵,毕竟京都地界,随便一个小孩子都有可能是王孙贵族,要是不小心得罪,他的铺子再好吃也是开不下去的。 白惊鸿从前在文国公府时,为了保持她的神秘性,大叶氏甚少让她出街,所以白鹤染分析,白惊鸿怀念的肉饼应该是文国公府里锦荣院儿的肉饼,是老夫人那里的厨子做过,她偶尔吃过几回,如今远离故土就惦记上了。 二人坐在桌前吃了几口,白惊鸿先放下了筷子,“真是没劲,每一样都做不出我想要的那个味儿。小菊,你们张家镇上的吃食是不是也偏向京都口味多一些?” 白鹤染想了想,点点头:“是偏向京都的,因为张家镇有码头,几乎每天都有大量的京城人往返于张家镇,慢慢的就多了许多京味儿的铺子,甚至还有京城的人特地到张家镇来买店面,开个铺子赚钱。所以张家镇吃食的口味基本跟京里就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这样说着,也看向白惊鸿,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夫人也是京都人吗?” 白惊鸿摇头,“不是,我也是在一个镇上出生的,后来机缘巧合,去京都住过一段日子,所以对那边的吃食比较熟悉。小菊,你们是什么日子从张家镇上的船?过完年了吗?” 白鹤染想了想,说:“也不算过完年,我们是初七过的年,没出十五年都不算过完吧!船整整航行了一个月,到了兰城时年就算彻底过完了。” “初七就走了。”白惊鸿琢磨了一会儿又问她,“大年是在张家镇上过的吗?” “是在张家镇过的。”白鹤染说。“不过府上的年也没算怎么过,老爷大丧,夫人心情不好,过年连饺子都没包,稀里糊涂地就算过了。到是年前去过一趟京城,那时候老爷还在,夫人便带着我们这些奴婢进京去采买年货。” 白惊鸿眼一亮,赶紧就问:“你们进京都是去哪里采买?我提几处地方,你听听看知不知道。文国公府,听说过吗?” 白鹤染心说还真猜对了,身在异乡的白惊鸿果然是想打听京里的情况,可她还是摇了头,“没有听说过,京里这府那府的太多了,就算有人曾说起过奴婢也记不住。” 白惊鸿有些失望,但还不愿放弃,便又问:“那你听说过今生阁吗?” 这下白鹤染点头了,“听说过听说过,今生阁可有名了,据说那是专门为穷人开设的医馆,去那里看诊是不要银子的。但好像也不是什么人都给看,有一回我们老爷在京里处理生意,不小心染了风寒,就想省点银子去今生阁占便宜,结果人家说他看病得花钱,因为他不符合今生阁义诊的规矩。为这事儿老爷回家还抱怨了好多天,奴婢记得特别清楚。” 白惊鸿一听她知道今生阁,便来了兴致,“好小菊,你再多说些,关于今生阁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我想听。特别是这半年多,今生阁都做了什么了?” 白鹤染挠挠头,“夫人,奴婢也没知道多少,有的是去京都时听百姓们议论的,有的是在柳府上听下人们闲话时说起的,偶尔夫人和老爷也能说一些,但也都是当成闲话聊,真假都不确定呢!夫人您为什么要问这些事啊?” “没有为什么,我也是想听听闲话。”白惊鸿拿起勺子喝起粥来,“小菊,你说说吧,不管真真假假,也不管你是听谁说的,反正听说过什么就说什么,只当我是闲得无聊,只当你自己是个说的,说些京城的趣事给我听,打发打发时辰罢了。” 白鹤染懵懂地点头,“如果只是说闲话,那奴婢还是可以说说的,毕竟跟着我家夫人每个月都要往京城去个两三次,一来二去的,闲话确实是听了不少。就说那今生阁吧,半年多以前青州那边发了水患,听说就是那位天赐公主带了今生阁的大夫去的,当时还组成了医队,不只今生阁去了人,其它医馆也去了人,浩浩荡荡的队伍排了老长,据说有位皇子也去了呢!” “是十皇子?”白惊鸿问,“那十皇子是天赐公主的未婚妻,是他陪着一起去的吗?” “那就不知道了。”白鹤染摇头,“奴婢分不清楚这个皇子那个皇子的,就是听人说那个跟天赐公主同去的皇子,生得像个神仙似的,好看极了。” “像神仙啊?”白惊鸿琢磨了一会儿,坚定地说,“那不是十皇子,是四皇子。”说完自顾地笑了,“她还真是有本事,那么多皇子都围着她转,都愿意替她出头,还愿意帮助她。” “夫人在说谁?”白鹤染偏着头一脸纳闷,“小菊听不懂夫人的话。” “你不用懂,只管继续说,再说说今生阁,还有那位天赐公主。” 于是她想了一会儿,继续道:“今生阁就是很有名气,不管是京都里还是张家镇上,只要一提起今生阁,人人都知道,也人人都称赞天赐公主。据说天赐公主在青州待了很长时间,再回来时都快过年了,青州水患也已经治理好了。夫人,今生阁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整天看病救人,经常有人得了恩惠无以为报,就在今生阁门口磕头,反正来来回回就是这些事。到是过年的那些天京里有大动静,特别大的动静,我们张家镇也跟着受了牵连。” “哦?”白惊鸿一愣,“特别大的动静?什么动静?” 白鹤染四下看了看,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说:“好像是有人要造反!大年夜那晚,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好多好多兵,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向上都城,张家镇也有不少兵马路过,路过的时候还抢砸了一番,把我们府的大门都给砸坏了。后来好像说时辰不早了,不让在路上浪费工夫,所以那些人砸了门之后就走,没顾得上抢。但临走时奴婢听耳听到有人说,等屠了上都城之后再来屠张家镇,重点还是我们柳家,一定要全部抢光。” “那后来呢?上都城被屠了吗?”白惊鸿也跟着紧张起来。 白鹤染笑了,“自然是没屠的,否则奴婢和夫人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来到兰城。据说那晚造反的将军集结了二十万大军,但最后都被天赐公主给杀光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杀的,反正天赐公主很厉害就是了。初二那天还有京官来张家镇安抚民心,赔了不少银子。” 白惊鸿愣住了,“二十万大军都被她给杀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夫人说谁?天赐公主吗?夫人认识天赐公主吗?” 白惊鸿摇头,“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她是文国公府的二小姐,以前很不受待见,几乎就要被虐死在家中。但是后来回了趟老家,再回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又凌厉又有手段,家里人都是不是她的对手。那些曾经迫害过她的人,她都一一报复了。” 她说到这里再问白鹤染,“小菊,你真的没听说过文国公府吗?你再好好想想。” 白鹤染睁大了眼睛,状似惊讶,“文国公府就是天赐公主的家呀?夫人您早这样问,那奴婢就听说过了。可是那个家现在已经没了,让天赐公主给烧了。” 白惊鸿手一哆嗦,端着的粥碗啪地一声摔到了地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73章 冰肌玉骨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碗碎的一刻,白鹤染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受了惊吓的模样。 外面的丫鬟也跑了进来,张口就训斥她:“怎么侍候的夫人?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 白惊鸿厌烦地摆摆手,“出去,没叫你们进来谁也不要进来。打碎个碗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的,立即出去!” 跑进来的丫鬟只得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狠狠地瞪了白鹤染一眼。 房门再次被关起来,白惊鸿似乎有些不舒服,脸有些红,眉毛也紧皱了起来。但人还是坐在椅子上,还拉了白鹤染一把,“坐下,不用理会外面的人,都是些奴才而已。” 白鹤染不得不重新坐了回来,她紧盯着白惊鸿,很明显地瞧出白惊鸿不太对劲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她明知故问,白惊鸿这样子很明显就是毒性发作,身体里潜藏着的毒性打从她进了这屋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或者说,是打从昨儿在老夫人那屋里,白惊鸿第一次现身就看出来了。但当时她以为那是蛊虫作祟,可今日才瞧出,白惊鸿身体里除了被种植下母蛊之外,还隐藏着另外一种巨毒。 “没事。”白惊鸿深吸了一口气,“你继续说,说文国公府,怎么就被天赐公主给烧了?” “奴婢也是听说的,并未亲眼见到过。”白鹤染怯生生却又伶俐敢说话的模样将那小菊学得很像,她告诉白惊鸿:“大年夜那晚有人造反,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没过两天就有许多消息从上都城里传了出来,多半都是来坐船的客人们说起的。他们说当晚死了两位皇子,一位是造反的皇子,还有一位是平乱的皇子。天赐公主眼睁睁看着那位皇子死掉,受了很大的刺激,据说那皇子的死跟她的父亲有关,天赐公主一气之下烧了自己的家泄愤。据说她爹死了,她祖母也死了,她们家前前后后死了不少人。” 白惊鸿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先前还是胀红,这会儿都有点儿发青紫了。但她还在问话:“除了这两个人呢?其它人如何?文国公府的大夫人呢?还有大少爷呢?” 白鹤染偏着头皱着眉,状似思考,“大夫人?奴婢不知道,大少爷也没听说过呀?哦对了!”她一激灵,像是刚刚想起什么,“大夫人是听说过的,但她已经死了,年前就死了。当时张家镇有人当故事讲来着,说京里死了个大人物,是天赐公主的嫡母。这样算来,应该就是夫人您说的那位大夫人吧?她已经死了,年前的事了。” 白惊鸿的脸色由青紫变得发黑,吓坏了眼前的小丫头,“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唬小菊,小菊去给您叫大夫吧,您的脸色实在是太吓人了!” 白惊鸿拦住了她,“不要叫大夫,我有药,吃了就没事了。我再问你,知道那大夫人是怎么死的吗?就是天赐公主的嫡母,是怎么死的?” 白鹤染点头,“听说是病死的,但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奴婢就真不知道了。奴婢也只是听说呀,要不是张家镇有码头,从上都城过来坐船的人多,奴婢一个小丫鬟哪里会听说这些事*人您真的不要紧吗?如果有药就快去吃吧,奴婢看着害怕。” 白惊鸿起了身,站起来时晃了两下,白鹤染要去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在屋里等我,谁叫你都别走,我去去就来。” 白惊鸿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饭桌,白鹤染在后头看着,看到白惊鸿走到一个摆着多宝格的角落里,往多宝格后头一拐,一面墙直接就被推了开。人一闪身钻了进去,那面墙很快就从里面被关了起来,又变成多宝格后面一块挂着字画的墙壁。 原来这屋里是有暗室的,白鹤染靠在椅子上盯着那块墙壁,心里想着白惊鸿肯定是进去吃药了,但吃药是有理了,谁给她下的毒呢?体内有蛊虫不难理解,为的是控制兰城知府,敛财也好其它目的也好,都是控制人的一种手段,可为何还会被人下了毒? 那种毒她冷眼瞧着毒性很烈,且基本无解,就算是制毒人本身也很难再制出解药来。最多就是能够制出一种控制毒性发展的解药,比如说在被下毒人发作的时候吃上一颗,将毒性暂时压制下来,能够让其在短时间内正常生活。但过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所以要不停的吃。 她料定白惊鸿就是在吃这种暂时压制的药,这就意味着白惊鸿此刻是在被人控制着,一旦这种药断了,她的命也就没了。 可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是什么人在控制白惊鸿? 卫府的暗室里,白惊鸿抓了一颗药丸,哆哆嗦嗦地塞进嘴里,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以至于想坐到椅子上都没有成功,扑通一下摔到了地上。 这个暗室是卫景同,原本是用来放一些收藏回来的古玩字画,她来了之后觉得这处甚好,便时不时就进来坐坐,慢慢的就将这里的真品倒腾出去不少。以至于眼下这间暗室里的东西,假的多,真的少,再过一段时日怕是就没有真的了。 这是白惊鸿的任务,她来到卫府就是为了敛财的,替歌布国君来敛东秦钱财。 其实选中卫景同到不是因为卫家多有钱,歌布看中的不是卫家,看中的只是卫景同兰城知府的身份。相对于离歌布最近的铜城来说,兰城更加富有,因为这里是入海口,有码头,无数商人在这里靠岸,为兰城的繁荣添砖加瓦。 所以兰城很富有,兰城的绅豪也很富有,虽不至于富成上都城里的红家那般,但在这一片区域来说,兰城也是最辉煌的一座城池。 所以歌布国君把主意打到了兰城,但如今歌布跟东秦的关系紧张又微妙,歌布人根本不可能通过正规渠道分享兰城的财富。但是还想吞掉怎么办呢?歌布国君就把主意打到了被林寒生从东秦皇宫里救出来的、白惊鸿的身上。 歌布也有国医,医蛊双绝的圣手,白惊鸿被毁了容的脸就是他给治好的。只不过医术有限,没能治得那么彻底,以至于脸好之后皮肤略显憔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 不过索性白惊鸿的颜值撑得住,即便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也依然倾国倾城。 歌布国君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在感叹,为何世间只有一个白惊鸿?如果如此美貌的女子能再多几个那该多好,将这样的女子派出去,能帮他做许多许多事了。 白惊鸿从来没想到自己竟会是这样的遭遇,就包括她的生父段天德也没有想到,自己恳求歌布国君救出自己的女儿,本以为凭女儿的美貌就算做不了歌布王后,至少也能是个宠妃。他只想要白惊鸿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哪怕歌布国君不要她呢,他也会给这个女儿一个安稳的生活。能让这个女儿从此远离权斗场,安安静静做个美丽的女子。 可惜他想得太美好了,他也把歌布国君想得太简单了。男人爱美色不错,但比起美色来,男人更爱江山。一时美色跟江山起了冲突,一千个国君里也不见得有一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 白惊鸿来到歌布,只做了一个月歌布国君的宠妃,之后就被改名换姓,送到了兰城知府的面前,成为兰城知府卫景同的美妾。 这仅仅是一步,歌布国君本就懊恼为何只有一个白惊鸿,所以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白惊鸿的作用最大化,让自己对她的利用也能达到最大化。 蛊师为她种上母蛊,给她灌了毒药,让她以母蛊控制住了卫景同,让卫景同不停地办宴搜刮钱财。而蛊师则是每隔五日给她一次解药,让她用来压制体内的毒性。 她被那蛊师控制,被歌布国君控制,为了活命,不得不委身于卫景同。 这是第一步,白惊鸿万万没有想到,在她嫁给了卫景同之后,蛊师又让她以探亲的名义去了铜城,然后又在铜城安排了她跟铜城知府康学文的见面。 于是她又成了铜城知府康学文的小妾冰肌,在铜城陪了康学文不到一个月,又再次以探亲的名义回到兰城,继续跟卫景同过日子。 就这样,她几乎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往返一次兰城和铜城之间,在玉骨和冰肌两个人之间转换,而两个男人因为受蛊虫控制,完全相信于她,根本没有怀疑过任何。 这是一个秘密,没有人知晓,她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一方面搜刮兰城财富,一方面不停地引导劝说康学文开放铜城,让铜城恢复与歌布的贸易往来,让歌布人可以相对自由地出入铜城,甚至鼓励两国通婚,让越来越多的铜城人跟歌布人结了亲,成了夫妻,生了孩子。 白惊鸿微闭双目,等着药效发挥,将她体内的毒性压制下去。 也许是刚刚听说了京都的消息,从前过往一幕幕涌入脑海,卫景同康学文还有那歌布国君给予她的残暴羞辱,恨得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74章 白惊鸿的悲哀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曾经的段家大小姐,后来的文国公府大小姐,白惊鸿前十五年的人生可谓是顺风顺水,虽然母亲奔走两家,她也认他人为父,但是得到的重视和宠爱却从来没有变过。 无论是在段家还是在白家,她从来都是一枝独秀得尽天宠,从来都是家里最让人得意的孩子,甚至就连文国公府那些由文国公亲生的孩子都及不上他的待遇。 她的骄傲她的自尊维护了十五年,终于随着白鹤染的回归全部破碎了。 白鹤染曾经是她最憎恨之人,她在水牢的那些日子里,每天做的事只有两件,一是活着,二是诅咒白鹤染。她几乎用尽了所有她能掌握的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那位白家嫡女,直到她被林寒生救出来,带到了歌布,她甚至还求过歌布国君加害白鹤染。 其实也是害过的,林寒生在救出她之后就曾向白鹤染出过后,可惜失败了。用林寒生的话来说,白鹤染是他行蛊大半生见过的最特殊的一个人,即便他用了自己的本命蛊,也完全拿白鹤染没有办法。一向无往不利的蛊虫只要一接近白鹤染就会表现出极度的恐惧,甚至还会不受控制地表现出萎靡状态,若不是他及时收回蛊虫,怕是蛊虫就会死亡。 本命蛊一死,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所以林寒生不敢再试。 白惊鸿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文国公府小妾林氏的父亲怎么会有这么大本事,直到她去了歌布才知,那林寒生本就是歌布人,以戏班班主的身份行走于东秦各地,就是为了给歌布搜集情报,从而让歌布国君对东秦版图及各地民风有一个更深入的了解。 她恨白鹤染,可是这种恨到了歌布以后就变了。比起白鹤染来,如今她更恨歌布国君,因为是歌布国君给了她这一生最大的羞辱,也是歌布国君让她美玉一般的身体残破不堪。 她的从前有着最大的梦想,她原本要嫁的是未来的天子。如今她也是天子的女人,却不是东秦的天子,而是歌布的。这也就罢了,却偏偏那国君根本就不知道怜惜她,自己占有过后,竟将她派到铜城和兰城来,给她种上蛊虫,让她用美色和蛊虫的力量去迷惑与控制两位知府。她得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用自己如花似玉一般的身体去与他们欢好。 白惊鸿只要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恶心,偏偏她又摆脱不掉,因为她被林寒生下了毒。 那种毒每隔五天就会发作一次,发作时犹如万虫啃噬一般,钻心的疼。 她必须听话,因为听话才能拿到解药,如果她不听话,林寒生就会把解药晚几日给她,她不会死,只会痛不欲生,那种感觉比死还要难受千倍百倍。 今日的药清早就送到了,她因为想跟张家镇来的人说说话,就没顾得上吃。以为毒性发作怎么也得到晌午,没想到这么快就发作起来。 白惊鸿算计着时辰,算着算着就觉得心惊。因为似乎发作的间隔在一点点的缩短,有时提前一柱香,有时提前一盏茶,有时提前一个时辰,这次是从晌午提前到了早上。 这样一去,五天的间隔就要缩成四天,她愈发的依赖那林寒生了。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生活在文国公府十年,只知道小妾林氏的父亲是个戏班班主,那林氏更是在她母亲面前伏低做小,惟命是从。却没想到人家深藏不露,父亲竟是歌布国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且还使得一手厉害的蛊毒。 从前的她怎么可能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命运竟会跟白燕语的外公扯在一起。可现实总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总是残酷的,如今她不但被那林寒生下毒,还得三五不时地满足林寒生对美人的需要。也就是说,除了兰城铜城两位知府大人,以及远在歌布的国君之外,她还要委身于林寒生那个老头子。每每想到这些,她都羞愤不已。 不是没有想过死,多少回她都不想活了,她曾经是为了想做未来的皇后不择手段,甚至也想过用自己的美貌去迷惑一位皇子。可那不意味着她就能接受同时向无数个男人出卖自己,那跟花楼里的姑娘又有什么区别?她堂堂白家大小姐,如何受得了这般屈辱? 可是她不能死,一来她的亲生父亲还在歌布,二来歌布国君曾用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来威胁于她——只要她死了,就会被林寒生制成蛊偶,任其驱使。 更可怕的是那种制成蛊偶的方法,那是用歌布秘术生生将死去之人的三魂给叫回一魂,让死去的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成为一个听话的布偶。而在她成为布偶期间,因为那一魂的存在,她还会感受到痛苦。 那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比之现在还要可怕,而且一旦成为蛊偶,她就不会再死了,除非制偶人死掉,否则她将生生世世都是对方的奴隶。 白惊鸿打了个冷颤,从地上站了起来,往密室里面走去。 这间密室不算太大,但却有个小隔间儿,那里头原本装着卫景同认为很贵重的珠宝,可如今珠宝都换成了假的,却有一张小榻被摆了进来,榻上面还躺着一个人。 她走到这个人跟前,居高临下地瞅着,瞅着瞅着就忍不住坐了下来,伸手往他脸颊上去抚摸。可是手刚伸到一半就停了住,半晌,又收了回来。 “曾经你们这些皇子是我的梦想,也是我的目标,我不只一次地幻想过将来我会嫁给你们其中的一个,用我的美色牢牢拴住你们一生。九殿下,我想过你,也想过十殿下,甚至还偷偷地想过五殿下和四殿下,可是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你睡在我面前,我却连触及你的脸颊都会觉得自己肮脏不堪,不配与你接触。” 小榻上睡着的人正是九皇子君慕楚,只是这人不像是单纯的睡着,到像是没了神智心智,就像一个无意识的躯体一般躺在这里,除了微弱的呼吸,什么都没剩下。 白惊鸿将盖着的被子又给他掖了掖,面上扯出了一个苦笑,“都是苦命的人,都是被那林寒生坑害的人,他们料定十殿下和白鹤染一定会来寻你,怕直接送你入歌布会把这场灾祸带到歌布去,所以就选择了在兰城将他们吸引出来。九殿下,你是蓁蓁的未婚夫,阿染待蓁蓁极好,就算是为了蓁蓁她也一定会来。可是我藏了你这么多天,他们怎么还不来?” 她从未像如今这般期待白鹤染的到来,打从听说九皇子着了林寒生的道,被掳到兰城的那一天起,她就在期待白鹤染。因为她知道,白鹤染是神医,能解天下毒。 她都想好了,只要见到白鹤染,立即会跪到白鹤染面前求助。只要白鹤染能给她解毒,她就给白鹤染磕头认错,甚至下半辈子给白鹤染做丫鬟都行。从前她做过的那些错事她都会认罪,不管白鹤染如何打她骂她她都认了。一切只为解毒,一切只为了能够摆脱歌布国君和林寒生对她的控制。只要能逃脱魔爪,她愿意为白鹤染做任何事情。 可是怎么还不来啊?白惊鸿望着九皇子,阵阵心酸,“你我都沦落到这般下场,都在等着同一个人来解救,可是她怎么还不来啊?九殿下,我真羡慕你,因为她只要来了,就一定会无条件地解救你。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她的仇人,她恨我入骨,所以我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求得她的原谅。九殿下,我把你藏在这里没有让任何人害你过,甚至林寒生几次想要凌虐你都被我给拦住了,能不能看在这个的份儿上,你帮我说说情?” 说到这里,便是苦涩一笑,“怎么可能为我说情呢?我做的这些事你都不知道,如何为我说情呢?我以前刀扎过灵犀,你们都恨不得我死,不可能为我求情的。没有人想死,但我也不怕死,我只是怕死后的尸体落在歌布人的手里,他们会将我制成蛊偶,让我永世不得超生。我怕了,所以我一定要找到阿染,哪怕她杀了我都行,我只求她在杀了我之后能把我的尸体给烧了,烧得一个骨头渣都不剩,如此才能断了歌布人的念想。” 她站起身,又叹气,“从来都认为自己的美貌是最大的骄傲和资本,如今却恨极了这张脸。如果父母不将我生得这样美,我的人生是不是就会不同了?” 如果人生不同,会是什么样呢?会是平常人家,男婚女嫁,男耕女织吗? 那样也好,她想,那样也好。至少那样不用去理世俗纷扰,不用去勾心斗角,不用算计,不用阴谋。她可以生几个孩子养几只鸡鸭,每日晨起喂鸡,夜晚给孩子讲民间故事。 曾经她有多么嫌弃那样的人生,如今就有多么向往那样的人生。人,果然是要有经历才能成长的,人的贪婪之心,果然是要经过重创,才能回归本质的。 只是她不知道,还有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暗室外头有声音传来,她听得出是那个叫小菊的丫鬟,正在拍着墙壁叫她:“夫人,您没事吧?要不要小菊为您叫大夫看看?” 她匆匆离开暗室,一开门时那小菊一下就闯了进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切地说:“夫人您可吓死奴婢了,您没有事吧?” 白惊鸿没有看到,小菊同她说话时,目光已经悄悄撇向了那间偏室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75章 这也太能吃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偏室里躺着个人,从这个角落只能看到膝盖以下。白鹤染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必然是跟九皇子有一定的关系。 当初一起失踪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九皇子君慕楚,一个是他的近侍无言。 不管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是谁,白鹤染知道,她都得找机会再往这间暗室走一趟了。 “我没事,出去吧!”白惊鸿轻轻推了她一下,“这里是老爷藏财的地方,你不能进。” 白鹤染赶紧做惶恐状,立即往后退了几步,直接退出了暗室外,“奴婢不知,奴婢见夫人当着奴婢的面就闯了进来,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内室。都是奴婢的错!” 白惊鸿摆摆手,从暗室里走了出来,反手将门关上,“不怪你,何况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东西。你若真看到了什么,说了出去,我到是要谢谢你。如果碰巧能被那个人知道消息,再将她引来,我还会重赏人。小菊,你会帮我吗?” 白鹤染装做完全听不懂的样子,一脸的茫然。白惊鸿叹了一声,“与你说了也是白说,你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又能懂什么呢?是我太心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小做小菊的丫头真的是有几分喜欢,兴许就是因为这小丫头能陪她说说话吧,说说关于上都城的话,所以倍觉关切。也兴许是因为这小菊胆小没主意,所以即便是她用强硬手段将人给留了下来,也没觉得这小丫头有多抗拒。 她走出里间,重新坐回饭桌前,“再吃点饭吧,光顾着说话了,都没怎么吃饭。” 白鹤染没说什么,听话地也跟着坐了回去,一口一口地咬着先前没吃完的肉饼。 白惊鸿变了,这是她此番与之接触得到的最深刻的感受。 从前的白惊鸿是高高在上的,走路永远都是仰着头,对于身份低于她的人,就算是余光都不肯主动给过去。即使是有时候停下脚步,虚情假意地向府里下人表示关怀,那也是犹如菩萨关怀凡人一般的感觉,是施舍,是同情和怜悯。 但是如今的白惊鸿却不再是那样了,即使是这府里说一不二的宠妾,也再看不出趾高气扬的骄傲模样,也没有子之前为体现自己端庄大方温柔娴淑,而故意端出来的慈悲气质。 现在的她走起路来也总是下意识地要低下头,那是自卑的表现,性格上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当仁不让,而是温和了许多,即使是面对她这样的小丫头,也没有太过压人。 一张肉饼吃完,白鹤染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已经饱了,但白惊鸿却还在吃。 她有留意白惊鸿的饭量,三张肉饼,两碗粥,两个包子,一盘酱肉。 正常一个壮年男子也吃不下这么多,但白惊鸿却吃下了,这让白鹤染一度怀疑白惊鸿是不是怀孕了。可事实上并没有,她一眼就看得出,白惊鸿并没有怀孕。 那这么能吃就有问题了!白鹤染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了句:“夫人,您是不是吃得太多了?不会觉得撑吗?要不要奴婢陪着您到园子里溜溜食?” 白惊鸿笑了,“出去走走到是行,不过也只是走走,跟溜不溜食的没多大关系。我这胃口是自己给撑大的,因为整天无所世事,除了吃东西几乎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那就吃吧!吃着吃着,胃口就越撑越大,胃大子就越来越能吃。我本来想着再这么吃下去就会长得很胖的,可惜也不知道算不算老天爷眷顾,我到是干吃不胖。” 这是真的,白惊鸿就这么吃,也没见比在文国公府的时候胖,反而还更清瘦一些。 这一桌子早饭几乎都让白惊鸿一个人给吃了,明明端上来的时候说是两个人的份,可想而知,平时只送一人份时,白惊鸿很有可能是吃不饱的。 “小菊。”白惊鸿又问她话,“我将你从你家主子手里给要过来,你心里有没有怨?” 白鹤染摇头,“我是奴婢,怎么可能会有怨。奴婢这辈子就是为了侍奉主子的,不管是哪个主子,我们只管侍奉就是,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可以有怨言。” “可我并不是你的主子,你们家员外夫人才是。” “员外夫人既然为了保住小少爷把我留在了这里,那我今后就是您的奴婢了。”她站起身,恭敬地垂手而立,“小菊也不愿意颠沛流离,希望夫人能多留小菊几年。” 白惊鸿笑得苦涩,“到底是小丫头,太过单纯。我到是想多留你几年,可是我自己又能有几年呢?罢了,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既然跟了我,那便好好跟着,总不会亏待你就是。待有一日我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了,会记得提前为你寻一处好去处,或是干脆还你个自由身,再给你些银子,你自己愿意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吧!总之别再靠近卫家的人,别再跟了那个员外夫人。她能为了孩子舍你一次,就也能舍你第二次。” 白惊鸿这样说着,又从头上取下一枚金簪来,递给白鹤染:“拿着,万一我突然有了什么事,来不及安顿你,这东西你拿出去卖了也能值不少钱。这是纯金的,足够你换个大宅子,再请一院子的下人。还有你手上戴着的那只玉镯,那也是上好的翡翠,价值不菲。” 白鹤染做惊吓状,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去接那簪子,就连手上的镯子也要往下撸。 白惊鸿拦了她一把,“用不着这样子表忠心,我愿意给你,你就心安理得地拿,反正这些东西也不是我的。再者,咱们各取所需,你需要钱,我需要人陪,你就陪我说说话,聊聊我想聊的事,我就可以给你许多好东西。小菊,你都说了,奴婢就是要听主子话的,那么现在我以主子的身份命令你,拿着这些东西,你听不听?” 白鹤染赶紧伸手去接,同时道:“奴婢听话,奴婢一定听话。” “这就对了。”白惊鸿很满意,“听话才能长命,听话也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你听话,我也听话,咱们一起挨日子,一起努力存活。等到什么时候真活不下去了,我一定记着先把你给摘出去,让你远走高飞,去过自由的日子。放心,今晚知府大人回来,我便会让他把你的卖身契要过来,等到我真不行了那一日,契约一定会提前还给你。” 白鹤染赶紧道谢:“奴婢多谢夫人大恩。” 白惊鸿没再说话,自顾地在椅子上坐着,也不张罗人收拾桌子。一直坐了约有一柱香的工夫,这才开口叫了外面的人进来。 “宴会设在明日吗?”她问进来的丫鬟。 那丫鬟点头,“回夫人,是设在明日晚酉时半。贴子都已经散了出去,,会很热闹。” “热闹就好,人多就好。”白惊鸿很满意,“近日我喜白色,所以明天宴会上我会穿一件雪白色的长裙,还会在宴会上跳一曲惊鸿舞。你去跟那些夫人们说,如果也有喜欢白色的可以一同穿着白色衣裳,我就喜欢看白色,看了白色我心情好,再跳惊鸿舞心情就更好。记着,这是我的事,只可在女眷之间流传,切不可大肆走露风声,传到男人们耳朵里可就不好听了。” 那丫鬟不明所以,只以为是这位新夫人又任性了,便也没多想,自顾地跑出去照吩咐行事了。到是白鹤染听出门道来,穿白色长裙,跳惊鸿舞蹈,那不就是白惊鸿么。 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向外界传递她白惊鸿就在这里的消息,可这消息是给谁传的?给她白鹤染吗?为何今日白惊鸿表现出来的种种,都像是在寻找她,都像是在期待她快点到来一样?可这是为什么呀?白鹤染不解,白惊鸿怎么可能盼着她来,莫不是个圈套? 终于有下人进来收拾屋子了,白鹤染跟着一起收拾,一边收拾一边想着自己心里的猜测。渐渐就觉得白惊鸿应该不是设局来请她入瓮,而是真正的想要见到她,或者说,是寻求帮助。 但寻求的是什么帮助呢? 她自然是猜不出歌布国君竟将白惊鸿同时许给两个人,也不知歌布国君自己也先享用完毕,更不知白惊鸿如今还要随时委身于林寒生。 所以白惊鸿的悲哀她不懂,也很难想像到当初不可一世的文国公府大小姐,那个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如今竟想着找她求助。她只是在思考自己的正经事,思考什么时候摸进那间暗室,看看躺在里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夫人要出去走走吗?奴婢陪您。”白鹤染主动提议。毕竟她还是想多了解一下这座卫府,多走几遍卫府里的小路。 可白惊鸿却不想出去,她说:“这府里也没什么意思,大冷天的,没什么可散的,就在屋里坐着吧!一会儿我让她们端水果和点心进来,咱们一起吃。” “夫人平时也不出去走动吗?”她开始表达关心,“东西吃得多就要出去溜食,不管会不会发胖,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总是要囤积的,只有散出去才对身体有好处。”说完又自顾地解释,“以前我们员外夫人也是这样说的,甚至为了溜食,她会在张家镇上走整整一个来回。” 白惊鸿苦笑,“我跟她不一样,她是张家镇首富的夫人,走到哪人们都得陪个笑脸,所以散起步来心情也好。我不同,这府里的人都不喜欢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76章 从前过往,再也回不去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惊鸿很有自知之名,“这府里的人啊,虽然也会对着我笑,但没几个笑是真心的,就连那些奴才们也都是虚情假意,更别提那个老夫人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似乎在想着什么,不一会儿又是一个自嘲的苦笑,“每个府里的老夫人都是一样,自以为是老爷的娘,所以就总是想做老爷的主。可实际上又有几个真能做得了主的呢?对了小菊,你说文国公府的老夫人也死了,她是怎么死的?” 白鹤染告诉她:“也是跟文国公一起被烧死的。” “一起被烧死的?火是天赐公主放的?”白惊鸿万般惊讶。 白鹤染点头,“是这样听说的,据说那晚天赐公主都快气疯了,从战场上冲回家就放了火,一把火把整个府邸全都给烧毁了,渣子都没剩。” 白惊鸿深吸了一口气,“是她的性子,也不是她的性子,过去的她不是这样的,但这一年来她转了性,就变成这样。”她又笑了起来,“阿染比我有魄力,这样的事我做不出来,她却做了,那位老夫人待她极好,却也能被她烧死,可见这半年多府里又发生了许多事情,让那祖孙二人也反目成仇了。真是什么人都不能跟白鹤染结仇,因为她报仇起来的手段,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至少我不能,老夫人也不能。” “夫人认识天赐公主?”白鹤染故作惊讶,“夫人也在京里住过吗?” 白惊鸿摇头,“听说过而已,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对了,死的是几皇子来着?” 她知道造反的一定是二皇子,但死的那个几皇子来着?记不清了。 “一个二皇子,一个五皇子。”白鹤染说,“二皇子是造反的,五皇子是被二皇子杀死的。天赐公主赶到的时候正看到二皇子的刀扎在五皇子的心口上,她当场就把二皇子也给杀了。”她一边说一边挠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这些话就跟说故事似的传了出来,奴婢临上船之前还听茶馆子里的说先生在说这一段儿呢!” 其实这些都是瞎编的,大年夜上都城里发生的事算是皇家秘闻,怎么可能传遍大街小巷。不过白惊鸿远在兰城,自是不知京里什么情况,她如此说也在理。 白惊鸿却有些纳闷,“她同那五殿下什么时候有这般交情了?我只记得她与九殿下交好。”她想不出来,十分懊恼。离开上都城太久,久到那里的人和事她都已经不熟悉了,就连白鹤染身边的人于她来说都发生了断档,她完全不理解白鹤染什么时候同五皇子有了交情,且这交情还深厚到可以为了五皇子灭杀全家的程度。 这种感觉让她心慌,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远在天边的上都城已经将她彻底抛弃了,那里所有的人和事都将她抛弃了,她再也回不去了。 “夫人,您没事吧?”白惊鸿的脸色又不好,白鹤染关切地问,“要不要到榻上休息?” 白惊鸿摆手,“我坐在这里休息就行,不去榻上。”榻上是她与卫景同欢好的地方,是她最恶心最痛恨的地方。人人都知她是宠妾,可宠妾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老爷每天都要宠幸于你,每天都要与你缠*绵。她要真的喜欢卫景同也就罢了,偏偏不是。 不但不喜欢,还十分厌恶,厌恶到隐隐作呕,甚至有一回还直接吐了出来。结果卫景同只以为她生了病,请了好几个大夫来诊脉,好了之后便对她更加的疼爱。 白鹤染又拽了把椅子放在白惊鸿身边,是怕她摇摇晃晃的万一摔倒了就不好了。白惊鸿冲着她笑笑,“小丫头到是细心,如果以前我身边也有你这样细心的人,我就不会太孤独。” 白鹤染看着她的模样,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又开了口,向她透露了更进一步的消息:“夫人,奴婢还听说一件事,但这件事不是听外头的说先生说的,而是偷听到我家夫人说的。” “什么事?”白惊鸿不解,但也听出话里意思。员外夫人说的,还是小菊偷听到的,那就说明这个消息十分隐晦,外头说先生要么是不敢说,要么干脆就是不配知道。她很好,“是什么事如此隐晦?你家夫人是跟谁说起被你听到了?” 白鹤染有些不好意思,“是夫人跟菩萨说的,被奴婢听到了。” 白惊鸿失笑,“跟菩萨说的啊!也罢,那就肯定是真话了,你且说来听听。” 白鹤染点头,“奴婢也觉得应该是真话,夫人当时因为老爷过世十分伤心,所以几乎每天都待在佛堂,有事没事就跟菩萨说话。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跟平时唠嗑似的,奴婢偶尔进去看看,就听到那么一句两句。这件事情说的也是京里的事,跟夫人您刚刚打听的文国公府有关,也跟那位五皇子有关系。夫人您不是为何五皇子死了,天赐公主会发疯一样的烧了自己的家吗?奴婢琢磨着,兴许就是这个理由了。” 她这样说,把白惊鸿的胃口彻底吊了起来,“快说,是什么事?” 白鹤染说:“京中有秘闻,据说那五皇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皇子,而是文国公二十多年以前跟宫里的一位嫔妃有染,之后嫔妃怀孕生下了五皇子。大年夜那晚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五皇子也知道了自己是个孽种,所以他就冲出去杀敌,最后故意死在杀场之下。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死,所有人都活不了,包括天赐公主,也很难生存。” “什么?”白惊鸿彻底懵了,五皇子是白兴言的孩子?白兴言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跟嫔妃有染?他疯了不成?再想想,按年月算,那时候白兴言应该还没有成婚呢,正是血气方刚之时。生下五皇子的李贤妃又是个狐媚的样子,许是李贤妃勾搭的白兴言?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谁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呢!却没想到二十多年以后,这件事情葬送了五皇子的性命。怪不得白鹤染气疯了,想来白鹤染跟五皇子交情甚好,所以接受不了吧! 白惊鸿将这件事情迅速地分析了一番,便想了个大概,可她还是懊恼,京里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件,她却一概不知,白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她也一概不晓。她已经被上都城排除在外了,难道她真的再也不是白家大小姐了吗?过去从前,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人又落寞起来,白鹤染也不再向她传递消息。今日说的话已经够多的了,白惊鸿如果再聪明一些、脑子再清楚一些,应该开始对她起疑了。 然而此刻并没有,因为白惊鸿脑子不够用,琢磨不了那么多事,就坐在椅子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呆坐着,一直坐到快晌午,卫景同回来了。 白鹤染在屋里到是让卫景同十分意外,因为他认得这是他妹妹从张家镇带来的丫鬟,却不知这会儿为何会在他的爱妾屋里。他以为是妹妹派过来找麻烦的,气得张口就骂:“大胆贱婢,本府没有同你们计较,你们到是先招惹过来了,谁给你的胆子到这里来撒野?” 白鹤染扮的小菊当时就一哆嗦,下意识地就往白惊鸿身边躲,卫景同还以为她要对他的爱妾出手,当时就是一声暴喝,冲过来就要拿人。 吓得白鹤染“嗷”地一声惊叫,抱着头就蹲到了地上。 “老爷快住手!您误会了!”白惊鸿赶紧拦住卫景同,“这是我好不容易从你那个妹妹手进而要来的丫鬟,你可别再给我打跑了。” 卫景同不解,“玉骨,你要她的丫鬟干什么?是不是侍候的人不够?不够咱们在添,或是有你不喜欢的咱们就再换。采文是从镇上来的,她身边的丫鬟也都是小镇子里的人,没见过世面也不懂咱们府里的规矩,你留在身边不是添乱吗?再说,采文那个脾气你也知道,要是因为这个事儿闹了起来,也是惹你心烦。” “我心不烦。”白惊鸿一瞪眼睛,“是不是你有什么想法啊?觉得我抢了你妹妹的人,你心疼了?所以一进来就又打又骂的想把人给弄回去,好讨你妹妹和你那个娘的欢心?卫景同我告诉你,你的心要是一直向着她们娘俩,那我就走,我回铜城去,以后你再也别见我。反正我只是你们卫家的妾,不是正妻,我不需要对你们卫家负责。” 白惊鸿说话就要走,吓得卫景同差点儿没给她跪下了,“哎哟我地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真没有向着她们娘俩的意思,单纯就是怕这丫鬟给你添堵。既然你说不堵,那我不赶了不就完了吗?你也别说气话,什么妾不妾的,我早就说过,你就是我卫景同的正室夫人,只要你点头,明儿本府就亲自把户籍给给你迁过来。” “用不着。”白惊鸿翻了他一眼,“你那个正室死了不满一年,我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正式嫁给你的。要想给我名份也行,一年之后吧!还有……”她指指地上蹲着的白鹤染,“这是我抢来的,我就是喜欢抢你那妹妹的东西,所以我高兴看见她,以后我就要她陪着我,气死那卫采文。你同不同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77章 还有个父亲?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卫景同哪敢说不同意,以他现在的状态,就是白惊鸿说要他的命他也得乖乖点头。 所以,对于小菊留在新夫人玉骨身边的事情,就算这么定了。 蛊虫作祟,卫景同对白惊鸿有一种近乎无法控制的贪恋,他就感觉恨不能把这个美妾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时时刻刻地疼爱。所以他每天都是尽可能快地处理好公务,之后就立即赶回卫府,回到白惊鸿的身边,也不管白天黑夜,直接就把人往床榻上搂。 白惊鸿虽不乐意,但对此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身体里的蛊虫主的就是情,只有通过不断的做浓情蜜意之事,才能让她对卫景同的控制更加牢固。 白鹤染眼瞅着卫景同将白惊鸿揽上床榻,也眼瞅着白惊鸿眼底尽是嫌恶,那种恨意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就像要吃人一般。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原来这一切白惊鸿是不乐意的,那么之所以不乐意还要做,那定是受人威胁。身体里的蛊虫是威胁,之前当着她的面有过的一次毒发也是威胁。 想想也是,白惊鸿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就算当年也打算委身于跛足的二皇子,可那也是在二皇子要继承皇位的基础上的。郭叶白三家给她的定位是东秦未来的皇后,那可是皇后啊!一个曾经将目标设定在做大国皇后的人,怎么可能甘愿委身于区区兰城知府? 何况还是做妾,这对于白惊鸿来说,绝对就是羞辱。 那么是什么人在威胁白惊鸿呢?她从屋里退了出来,静立在门口,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院子里还有几个丫鬟,是之前就侍候新夫人的,想来很是被重用,衣裳穿着都比府里其它的丫鬟好一些。此时看到白鹤染站到房门口,新夫人却对她们几个没有任何指示,这些丫鬟就有点儿慌了,看白鹤染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敌意。 有个身材高挑的丫鬟走上前来,往白鹤染跟前一杵,轻咳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乡下来的粗婢,竟也配侍候我们白玉一样娇贵的新夫人?也不瞅瞅自己什么德行,身上都有一股子乡村味儿,不怕把夫人熏着吗?土死了。” 白鹤染正想着是什么人威胁白惊鸿的事情,突然被一个丫鬟给打扰了思路,便有些不快。皱着眉抬眼去瞅那丫鬟,身量是高,但样貌却不怎么样,皮肤微黑,还有些壮。 她实在看不懂白惊鸿的审美,长成这样的在身边侍候,看着不烦心吗?就算选下人不需要如花似玉,但至少也得看得过眼,不能搁身边儿一只愤怒的大象整天看着,多烦? 于是她开口赶人:“站一边儿去,挡着太阳了。” 那丫鬟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瞅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挡着太阳了。可同时也意识到,眼前这个乡下来的丫头是在说她长得壮,这可是她最不爱听的话。 “贱婢!”她气得骂出了声,抬手就要给白鹤染一嘴巴。 白鹤染都气笑了,“我要是你,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巴结新夫人的新宠,以图自己能在新夫人身边留得长久一些,而不是一上来就把正得宠的新人狠狠得罪。你一定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即使你想要得罪我,也应该选在将来我失宠之后,那叫落井下石,算你有心计。可在我正得宠时得罪我,那就是愚蠢,是白痴,因为我只要随口在新夫人面前一说,以她如今对我的重视和喜爱,我轻轻松松就可以将你打发得远远的。去洗衣也好,去扫院子也好,都是我一句话的事。甚至我再狠辣一些,直接弄死你也是很容易的事。所以这位壮实的姐姐,你是哪来的自信和勇气,站到我面前挑衅我的?” 白鹤染的话让那高个子丫鬟狠狠地打了个冷颤,虽然惊讶于这个小丫头的伶牙俐齿,但同时她也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对的。这番“不该得罪正得宠之人”的理论,是那么的有道理。 对啊,她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从前的大夫人不就是犯了这个忌讳么。得罪老爷的新宠,最后落得个被活活气死的下场。她还不想死,在这儿逞什么能呢? 见这高个丫鬟有退意,白鹤染笑了,“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我这次便不同你计较,但还是要再提醒你一句,张家镇虽只是个小镇,但却也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乡。那里靠近京都,来来往往的基本都是京里面的人,所以你若说我没见过世面可是说瞎了。比起山高皇帝远的兰城来,我在张家镇这些年,可是连皇子公主都见着过的。反之你呢?你又见过谁?你在这卫府里,见过最大的官儿,怕就是老爷吧?所以你说说看,咱们俩比起来,谁更没见过世面?” 高个丫鬟被怼得没了话说,想转头走掉,又怕自己态度不好得罪了这个小菊。于是只好冲着小菊俯了俯身,违心地说了句:“是我唐突了,姑娘别介意。”这才转身离开。 再观另几个看热闹的人,见高个儿丫鬟都认了怂,她们便也没胆子来挑衅了。 白鹤染乐得清静,心里想着等到夜里吧,到了夜里她就想办法进入那间密室,去看看那里头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人。如果是九皇子,便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人给救出来。 白惊鸿的院子里守卫不少,四处都藏着暗哨,可谓是戒备森严。当然,院儿里走动的这些个下人是发现不了暗哨的存在的,暗哨们也不会在大白天里就太过警惕,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大白天的,他们一直在找的天赐公主居然就明晃晃地站在他们面前。 白鹤染在门口一直守到晌午都过了,依然不见白惊鸿跟卫景同二人出来,有丫鬟提着食盒到了门口,客客气气地问她说:“姑娘是新来的,咱们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她赶紧道:“我叫小菊。” 提着食盒的丫鬟赶紧笑盈盈地俯了俯身,“小菊姑娘好,我是小厨房的,专门负责为新夫人做饭。午膳都已经备好了,但老爷来了,想必夫人和老爷肯定是不会出来用的,就劳烦小菊姑娘给送一趟,只要搁在桌上就好,你只管放下东西退出来,差事就算完成了。” 白鹤染琢磨着许是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所以这些下人们都已经习惯了,今日她在这里守着,这个送饭的活儿自然得是由她来做。 于是将那食盒接了过来,还挺沉,可见里头装的东西不少。 她推门进了屋,又回手把门给关上,透过里间儿屏风能看到隐隐约约两个人影,当然,比起影子来,声音才更加引人遐想。 不过白鹤染不关心这些,她关心的只是那道暗门。食盒放在桌上时,正好能看到那面墙壁,盯着看了几秒,便将那墙壁的样子完完全全记了下来。 再退出来后,便站在门口回想之前白惊鸿进入那墙壁时的情景,很快就想起来白惊鸿用手推墙壁时,正好按在那幅字画最后落款的印章上。便琢磨着那印章许是个机关位置,一按那里暗室的门就会自动打开,她就能进得去。 送食盒过来的丫鬟提醒她:“小菊姑娘也该去吃饭了,这里先交给别人守着吧!” 之前高个儿的丫鬟主动走过来替她守在门口,白鹤染想了想,点点头道了谢。 卫府下人有专门吃饭的地方,是在大厨房的后院儿,有几排厢房,府里所有下人都会集中到这里来吃饭。但下人之间也是有派系的,也分交情好坏,所以吃个饭也分了好几堆儿,基本就是各院儿自成一派,偶尔也有谈得来的凑到一起吃。 看到冬天雪也来了,只不过为了配合如今身份,冬天雪再见到她时就表现得很气愤,狠狠剜了她一眼不说,还扔下一句:“卖主求荣。” 白鹤染也不示弱,大声争辩:“是姑奶奶不要的我,为了保她的孩子她就把我送给了新夫人,珠云你要是真的嫉恶如仇,你就该去剜姑奶奶。” 冬天雪被怼得没话说,只管低头吃饭了。 白惊鸿这边的丫鬟见白鹤染生气了,赶紧就围过来劝慰,甚至还有人替她盛好了饭。毕竟白鹤染之前跟那高个丫鬟说的话,她们几个也都听着了,便也都明白了不该惹她的道理。 女孩子凑到一处肯定就不能光是吃饭了,几乎所有人都在小声说着话,或是说着自己院儿里的事,或是说今儿新得了个好看的花样,晚上一起绣绣。 白鹤染这一堆儿也在说话,但多半都是在恭维她,说她长得好看人也机灵,得新夫人宠爱什么的。但是白鹤染不想听这些,她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白惊鸿,于是便将话题有意往这上面引。她笑着开口跟这个丫鬟们说:“我也是交了好运能被新夫人喜欢,不过说起来新夫人也挺可怜的,孤零零一人来到卫府,平时连个说贴心话儿的人都没有,老夫人又不喜欢她,除了老爷之外她也没有谁能说说话,多孤单啊!” 这话一出,身边马上有人摇了头:“不是孤身一人来的卫府,她是跟她父亲一起来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78章 玉骨的父亲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个消息到真是让白鹤染震惊不小,白惊鸿的父亲?难道是段天德来了? 她很疑惑,白惊鸿在兰城也就罢了,毕竟她从小养在深闺,除京中女眷和与白家往来多的男宾见过以外,外界的人基本都没见过她,所以她即使改名换姓跑到兰城也没人认识。 可段天德就不一样了,德镇段家赫赫有名,段天德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姑娘,就算兰城知府被蛊惑,可偌大兰城也不至于一个明白人都没有,怎的就还能让段天德横行? 她琢磨着自己可能是思路不对劲,于是一脸八卦相地问身边的人:“新夫人的父亲也住在府上吗?怎的从来没见过?” 被她问的那个丫鬟噗嗤一笑,“你才来几天,自然是没见过的,何况新夫人的父亲也不住在咱们府上。老爷留了先生在身边做幕僚,所以平日里先生都是在衙门里的,自己也有外宅,但隔几日也会往府上来一回,探望新夫人。” “这样啊,怪不得我没有见过。”白鹤染点点头,看来还是位脑子灵活的,不然怎么能做幕僚呢?白惊鸿果然带了帮手,就是不知道这个帮手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饭很快就吃完了,即使下人们再想多八卦一会儿,但总算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便也不敢多耽搁,吃完了就匆匆各回各院儿各忙各事。白鹤染跟着同院儿的人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还多问了句:“新夫人与她的父亲父女感情一定很好吧?新夫人那样好看,还得老爷疼爱,她的父亲肯定高兴坏了,毕竟女儿争气才是爹娘的容光。” 一起走路的下人点点头,“确实很好,每次先生来探望新夫人,父女俩都会关起门来说上一两个时辰的贴心话。听说新夫人打小没了娘,是父亲一手带大的,感情自然是极好的。” 白鹤染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怎么琢磨这个话怎么觉得不大对劲。 如果那所谓的父亲是段天德也就罢了,但若不是,那两人关起门来一聊就是一两个时辰,这事儿就不太正常。是在沟通如何坑卫景同,如何在兰城敛财?还是有别的行径? 玉骨的院子到了,相比起京城里的那些高门大户活得精致细腻,兰城这边的人就相对的随意一些,府邸宅院也没有那么些讲究,甚至都不是每处院落都会取名字的。至少她在卫府就没见着有单独名字的院子,人们区分哪个院儿哪个院儿,也是直接说是老夫人的院子、老爷的院子,或是新夫人的院子。不像京里,每个小院儿都会取个名儿,就为叫着好听。 白惊鸿这会儿已经从屋里出来了,卫景同也跟了出来,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白惊鸿正在找人,正开口问那个守卫的高个儿丫头:“新来的小菊哪去了?” 白鹤染赶紧快走了两步到了她跟前,屈膝行礼:“夫人,奴婢去用饭了。” 见她回来,白惊鸿明显的松了口气,“原来是去用饭了,用饭就好,用饭就好。” 白鹤染故作不懂,“夫人以为奴婢去哪里了?” “我以为你……罢了,不管去哪儿,回来就行。往后你只管跟在我身边,吃食我会叫人多端一份过来,你就与我一同用饭吧!如果赶上老爷在,你就把饭菜端到自己屋去……哎,你还没有屋吧?不如就住厢房,我叫你也方便。”白惊鸿一指那处厢房,就是她那间正房的东厢,算是这院儿里除了正房之外最好的屋子了。 白鹤染受宠若惊,“奴婢不敢要这么好的屋子,奴婢就跟姐姐们住后院儿偏室就行了,那里才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呀!如果夫人需要守夜,奴婢就在夫人榻边裹个被子就行。” 白惊鸿都听笑了,“我不需要下人在榻前守夜,老爷每晚都是在的,不用守。让你住东厢你就安心的住,也不是故意让你住得好,只是我叫你的时候会更方便些。” 卫景同沉下脸,“让你住哪你就住哪,下人就是要听话,明白吗?” 白鹤染立即点头,“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听话。” 她就这样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下来,有丫鬟主动帮她准备了被褥,甚至还有为了讨好她的丫鬟端了点心和水果进屋,并悄悄告诉她是从老夫人和大小姐的份例里面扣出来的。 白鹤染知道老夫人如今处境并不好,却也没想到会差到被奴才克扣吃食的份儿上。还有那位大小姐,据说是先夫人留下的嫡女,先夫人死后大小姐过得十分凄惨,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她没有见过那位大小姐,但据说母亲的过世让她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现在整个人的神智都不是很清楚,每天不是哭就是笑的,卫景同根本就不管,很是叫人唏嘘。 卫景同陪着白惊鸿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很快就又回了屋里去,白鹤染安顿好自己的房间之后,两人早就已经进屋多时了。院子里的下人一脸羡慕地说:“老爷待新夫人可真好,一刻都不愿意离开,要不是有公务在身,怕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同新夫人在一起呢!” 边上立即有人接话:“可不是么,要不怎么说人还是得长得好看,好看才能有好命,好看才能让男人的心一直都拴在自己身上。” 也有人小声叹气,“从前的大夫人也是好看的,只不过后来上了年纪就……可是什么人能不上年纪呢?人都是要老的呀!” 院子里的人沉默了,都是女人,面对这个总有一天要老去的话题,人人伤感。 白鹤染没心思感慨年华老去,她又站回到白惊鸿的房门口,默默地想着今晚不管卫景同留宿不留宿,她都一定要想办法摸进屋去,看看那暗室里的人究竟是谁。 这一天说起来都在白惊鸿的院子里,但实际上府里事情很多,因为忙着办宴,所以几乎大半个府邸的下人都在为宴请的事情忙碌着。虽说府里经常办宴已经有了经验,但是再有经验还是有一些东西是需要现准备的,比如说菜肴、点心等等。 所以人们都在忙碌,小院子里的下人也在忙碌。 白鹤染是最清闲的一个,只管往门口一站,什么都不用理。 这小院儿四周隐藏着的暗哨也很清闲,大白天的,他们要防的人也不可能光天化日就往府里闯,何况就算闯了,这么亮的天有什么异常也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暗哨们在白天的警惕性也不是很高,即使屋内暗室里藏着九皇子,可这到底是白惊鸿的屋子,白惊鸿是歌布国君的人,故而戒备并不算是森严。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黑,有人来换白鹤染,让她去睡觉,她们轮着守夜。 可是白鹤染摇摇头,没同意,理由是新夫人没发话,她就不敢换地方。 其它人也拿她没办法,只能任由她在这里站着。不过也有人提醒她:“再晚一会儿你听着里头没什么动静了,那就是夫人和老爷都睡着了,那你就不能只在这儿站着了,得到屋里去守夜。外间儿小格子里有被子,你抱一床坐到里屋的屏风外头,可以眯一会儿,但不能睡得太实,以免老爷和夫人有什么需要的你听不见。” 白鹤染点点头,“我明白,这叫守夜。” 见她明白这规矩,那丫鬟就也不再多说,去忙自己的事了。 白鹤染这头又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差不多亥时末的时候,里面的动静渐渐没有了。 她想着这应该是睡着了,于是轻轻推门进了屋。一进屋就听到了卫景同的呼噜声,还有白惊鸿开口问了句:“是谁?” 她赶紧道:“奴婢小菊,进来给夫人和老爷守夜。” “是小菊啊!你就在外间歇着吧,能睡就睡一会儿,里头也没什么要侍候的。” “夫人要沐浴吗?”白鹤染小声问。 白惊鸿叹了口气,“不了,我若沐浴他必然得醒,醒了就又要折腾,我恶心。” 她便不再多问,退回到外间准备坐着,却在退到一半时“不小心”碰倒了一张椅子。 寂静的夜里咣啷一声响,不但惊醒了已经睡着的卫景同,也惊得四周暗哨提高了警惕,甚至有两个已经向这间屋子靠近过来。 卫景同才一惊醒就冲口而出:“什么声音?是什么人?”同时一伸手,将美妾揽到怀里。 白鹤染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全身颤抖,声音都打着哆嗦,一边磕头一边哭着求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对这屋里不熟悉,不知道有椅子放在这儿,所以才绊倒了。奴婢真不是故意的,求老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呜……”她真哭了起来。 这哭是哭给外头的暗哨看的,她必须得让外面的人知道,只是一个小丫鬟不小心撞翻了椅子,而不是屋子里真出了什么事。 果然,听到她的声音,再听到白惊鸿喝斥卫景同不要大惊小怪,外面的暗哨很快就又撤回去了。但是醒来的卫景同却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白惊鸿,手臂一揽,一下就将她压到了榻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79章 九哥,我是阿染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惊鸿推了一会儿,娇情了几句,却没管用,只能无可奈何地由了他。 毕竟她不能坚决地不配合,更不能对卫景同这种行为打之骂之,甚至按照歌布那边指示,她不但得配合,甚至还得做出十分愉悦的模样。因为这是得宠的表现,她就是为了得宠的。 于是白惊鸿无奈地配合着卫景同的,白鹤染却悄悄地将自己右手食指与拇指捏到一处,捏了一会儿之后,被针尖儿扎出来的血迹也就干了,针眼更是看不出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似乎白惊鸿的兴致也高昂起来,不再是违心地承受,而是变得主动迎合。 再等了一会儿,两个人全情投入在这场运动中,近乎忘我,忘我到连四周的声音都再听不到,好像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二人,再无其它。 这是白鹤染制造出来的效果,以内力驱血,让他二人之间情意更浓。同时这种血气之中还带着只有她一人能察觉得出的毒性,可以暂时封闭榻上那二人的听觉。 没有了听觉,注意力又都集中在欢好之事上,白鹤染行动起来就方便了许多。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来到了暗室的门前,伸手往墙上画中落款印章的位置一按,墙壁随之而开,开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白鹤染就顺着这缝隙挤了进去,再从里面小心翼翼将门关上,又仔细听了一会儿外头的动静,发现这道墙壁隔音效果极好,这才安下心,打量起这间燃着长明灯的秘室来。 秘室分两间,外头一间是堆放着珠宝财物的。白鹤染走过去大致看了一遍,便认出除了最上面一层有真品之外,里面基本全是假货。 她的脚步移到那个小间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迈了进去。 在看到榻上躺着的那个人时,白鹤染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下了一大半。 是九皇子,虽然昏迷着,但只要确定了人是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其它的都不在话下。 她走上前,在榻边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谨慎地握上九皇子的腕脉。 经过这次出行,让她知道了古代易容术的高超,也知道了君慕凛竟是易容高手。所以她不敢以肉眼去判断这人是真是假,唯有脉象是不会骗人的。 还好,是真的。白鹤染的那口气彻底松了下来,面上也轻松了许多。 这人是中了蛊毒,她一眼就看出其体内有蛊虫在作祟。蛊毒不是一般的毒,不能单纯的以解毒的手段来进行。想要彻底解除蛊毒需得找到母虫,或是找到饲养母虫的那个人,杀了他,母虫自然就会跟随死亡。 当然,白鹤染还有更好的办法,就是以她的血液配合特殊的针阵,如此也能够将蛊虫从身体里给逼出来。只是这个针阵的时间不短,眼下明显不是最佳时机。 她取出金针,在九皇子几处穴位上刺了几下,又将自己指尖扎破,挤出三滴血来滴进他的嘴里。金针拔出,稍微等了一会儿,榻上的人咳了一下,转醒过来。 “九哥。”她叫他,“你醒了。” 九皇子君慕凛看着眼前的女子,再瞅瞅这间密室,突然眉一皱,猛地向她伸出手来。 白鹤染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后退,好在刚清醒的人还有些头晕,起床也不太利索,这才给了她喘息的工夫。她立即借这空档轻声开口:“九哥别急,是我,我是阿染。” 九皇子又是一愣,紧盯着她盯了好久,还是摇头。 他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于他来说就是个陌生的小姑娘,仅从样貌上看不出一分白鹤染的感觉,就连声音就跟白鹤染大不相同。 他也精通易容,却不知易容可以易到连声音都起了变化。 “九哥信我,声音是我自己用药物改变的,这张脸是君慕凛的杰作。”她冲着他眨眨眼,陌生的面容挤出了一个调皮又机灵的笑来,君慕楚一恍神儿,便觉几分熟悉。 “当初汤州府毒灾,是九哥助我取血,以内力逼出我的血液装到瓶子里,亲自带到汤州府去的。这件事情少有人知,可否为我做个证明?” 这话让君慕楚想起汤州府闹了毒灾那次,在求援无效死伤无数的情况下,是白鹤染放了自己的血力挽狂澜,救活了整个汤州府。而她救人的过程,只有他才知道。 “真是阿染?”他又看了她一会儿,有点相信了,但怀疑还在。 白鹤染苦笑,“不怪九哥,起初我也不信你,但我断了你的脉,脉象告诉我你是真的。所以我也不瞒你,你信不信我没关系,但时间有限,我得把一些事情告诉你,回头你自己慢慢判断,过两日咱们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我是扮做张家镇那个员外夫人身边的丫鬟模样,混进这府里来的……”白鹤染言语简洁,将事情的前前后后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君慕楚更多了几分相信了,便也告诉她:“我被父皇派去寒甘,半路得知真相正欲返回回,却遇了近三万敌军。我同无言二人奋力搏杀,总算是杀出一条血路,可惜还不等冲出包围,却遇到一个会使虫的神秘人。如今想想,那应该不是一般的虫,而是传说中的蛊,我避无可避,中了虫蛊,昏迷不醒。”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又四下看看,一眼茫然,“这是哪里?无言呢?你既然找到了我,那有没有无言的消息?” 白鹤染摇头,“你在这里也是今日才发现的,自然是不可能再有无言的消息。”她情绪有些低沉,三万敌军,两人敌三万,连阎王殿殿主九皇子都中蛊被擒,无言还能有好下场吗? 君慕楚的情绪也是不好,原本终于获救应该是开心的事情,可无言的下落不明却又让他的心烦乱起来。“你若能在这卫府里有些自由,便打听一下无言的下落。”他说完立即就摇了头,“在这里也打听不到,他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我被擒,他多半也是被擒,要么就是……” “我会去打听。”白鹤染打断了他的话,“九哥放心,无言不会有事。与其杀掉一个九皇子身边的侍卫,不如活捉了他,用处还能更大一些,毕竟他们要一个死人也没有什么用。”她试探着走上前,见君慕楚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才放心地又坐回床榻边上。“我用我的血液和针阵唤醒了你,但并没有彻底驱除你体内的蛊虫,因为一旦驱除了这只蛊虫,养蛊的人一定会有感应,反到容易乱了阵脚。九哥拿个主意,你若是说现在就走,那我便想办法安排你离开卫府,我也随你一道离开,为你解蛊。” 君慕楚反问她:“你怎么看?我是该走还是不该走?” 白鹤染摇头,“依然之见,不该这时走。虽然我跟君慕凛往这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回九哥,可是到了兰城才发现这里的情况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刚刚我也同九哥讲了兰城和铜城的情况,所以当务之急是得先揭了歌布人的底,收回兰城和铜城的控制权。九哥不知,这兰城城主为一小妾痴迷,而那小妾就是被人从皇宫里救出去的文国公府大小姐,白惊鸿。” 这话着实叫人吃惊,君慕楚听着她将近几日发生的事,包括她自己的猜测都讲了一遍后,隐约也摸清楚了歌布人的这个路数。 这是要通过铜城和兰城打开边境的缺口,让歌布人在不知不觉间完成渗入,同时也将东秦大量的钱财搜刮到歌布去。他们不动武,只用这些歪门邪道就可以让东秦损失惨重,而歌布为此付出的,不过是两个美丽的女子罢了。且这两个女子之一,还是东秦人。 “我这次清醒可以持续多久?”他问白鹤染,“如果我说要留下来,再为你多争取几日时间,你可有把握将事情做到什么程度?” 白鹤染想了想,说:“也说不上到什么程度,但至少确定了你在这里,安全就是可以保证的。君慕凛已经往铜城去了,我这边目前的打算就是先拖,拖到这次卫府办宴结束,然后就要想办法从卫府撤出,也去铜城。不过去铜城之前,有一个人必须得解释掉。” 她的目光凛冽起来,“据说白惊鸿来到兰城是跟着父亲一起来的,她那父亲如今是卫知府身边的幕僚。如果我没猜错,那根本不是她的父亲,而是那养蛊的林寒生,包括你中的蛊毒,都是出自那林寒生的手笔。”她轻哼了下,“说来讽刺,林寒生竟是文国公府一位姨娘的父亲,我那三妹妹白燕语是他的外孙女,他如今却冒认做白惊鸿的父亲来到兰城,真是混乱无比。我有意将林寒生永远留在兰城,如果九哥不急,便在这里再躺两日,最多两日,我必然救你离开。”她话说得坚定,面带期盼。 君慕楚笑了,“你露出如此神色表情,我便完全相信你是阿染了。好,都听你的,你只管放手去做,九哥全力配合。只是阿染,你若有把握,九哥不会多管,可但凡把握不足七成,我可就替你担了责任。万一有个闪失,凛儿准得怨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80章 人生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从暗室里退了出来,九皇子已经沉沉睡去,暗室房门关起,外头又有白惊鸿与卫景同的声音入得耳来。一声大过一声,两人好似比赛一样,怕是整个院子里都听得到。 她无意理会这些,退到外间,寻了个角落坐下,寻思着方才九皇子问她的话。 有把握吗?其实是没有的。别说七成,五成把握她都没有。 她没见过林寒生,一切有关于林寒生的事情,要么是听林氏和白燕语说的,要么就是听田开朗说的,而她自己在过去的一年里并没有见到过林寒生本人,甚至关于玉骨的父亲、卫景同身边那位幕僚就是林寒生的事,也是她自己的猜的,并无真凭实据。 她只是觉得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以玉骨父亲的身份出现在白惊鸿的身边,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林寒生。因为林寒生养蛊,而白惊鸿的身体里就有蛊,且还是母虫。 白惊鸿自己是不可能会蛊术的,从她的状态来看,非但身体里的那只母虫她控制不了,且还被人下了毒。那种毒每隔几日就会需要一次解药,所以她身边必须得有那么一个人,不但能控制蛊虫,还得定时为她提供解药才行。 如此推断,那所谓的新夫人的父亲,极有可能就是林寒生, 她没有把握绝对就能对付得了林寒生,但这个林寒生却又非得去碰一碰不可。 两人从未见过面,但林寒生却屡次犯她。先是救走了白惊鸿,后又掳劫九皇子,其间还有一档子田开朗之事,再加上林氏跟白燕语这些年被带得那么跑偏。白鹤染就觉得,她跟林寒生之间真是在素未谋面之时就已经结下了不解之仇。 何况歌布的口子从林寒生这里打开,既然歌布国君将林寒生与白惊鸿当做东秦的突破口,她势必就得把这个口子再给封上。至于封上之后自己这一方再如何寻求突破,那就是后话了,更何况不是还有四皇子呢么,那个人如今已在歌布,若一切进行得顺利,歌布的口子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撕开了。 次日摆宴,宴在酉时,白惊鸿起得很早,早早的就穿起白裙来到了院子里。 卫景同陪在她身边,不时地问她冷不冷,要不要披一件大氅。 白惊鸿笑着摇头,“妾身不冷,妾身喜欢这件衣裳,老爷觉得这衣裳好不好看?” 裙子是薄料的,是夏日里才会穿的那种,夏日里所有人都穿薄纱,便显得没有多突出。可偏偏冬日里有人这样穿,看起来是又单薄又通透,卫景同虽然觉得这样会很冷,但也实在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毕竟这种料子若隐若现的,怎么看都好看。 于是他点了头,“好看,玉骨你真是穿什么都好看。”说这话时,眼珠子都要掉到白惊鸿的领口里,白惊鸿眼底的厌恶宣泄般地表露出来,却又在卫景同抬头时全部都收了回去。 “老爷喜欢就好,女为悦己者容,老爷喜欢玉骨就知足了。” 卫景同没有多留,衙门今日有事要处理,他告诉玉骨最多一个半时辰就回,让玉骨在家里好好等着他。说完,还往她腰上捏了捏,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白惊鸿看了一眼朝她走过来的白鹤染,开口问她:“用早膳了吗?” 白鹤染摇头,“还没,奴婢得先伺候夫人用膳,然后自己才能去吃。” “那就不用麻烦了,我去你屋里,咱们一起用。”说完又吩咐下人,“照例端两个人的份到东厢,记得饭菜盛得多一些,我很饿。” 院儿里的奴婢已然了解她的胃口,想多吃些这不稀,稀的是居然新夫人要到一个丫鬟屋里去用早膳,这可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也不知道新来的小菊哪里就讨了夫人欢心,她们也得多学着点儿,新夫人手头松,只要能让她高兴,随时都会有赏。 白鹤染跟着白惊鸿去了东厢,这屋子说是给她住的,但她晚上在正屋里守夜,根本就没回来过。她其实也不理解白惊鸿好好的正屋不待,为何要跑到她屋里来,却不等她问,白惊鸿自己就给了她答案:“是不是怪我为何要到你这儿?因为你这里干净,我那屋子浑浊,一闻那个味道我就恶心。说了你也不懂,等以后你成了婚就能懂了。但愿你今后能找到一位良人,不求富贵权势,只求一心待你,心心相通,如此才算是正经人生。不像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下人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往屋里端菜了。这院子里是有小厨房的,所以饭菜都是这边自己做,端上来也都是刚出锅的,热乎得很。 今日又有肉饼,白惊鸿皱了皱眉,告诉端菜来的下人:“去跟厨娘说,今儿这肉饼是最后一顿,往后不要再做了,我吃够了。” 下人立即应时,很快退了出去。 房门关了,白惊鸿挥了挥手,“老规矩,坐下一起用膳。” 白鹤染没有推辞,先给她盛了粥,然后自己也盛了,这才坐了下来。 白惊鸿对此很满意,“这样就对了,不要我每天都是跟你让来让去的,很是麻烦。小菊,今儿咱们还说京里的事,昨天我问你文国公府,那今日我问问你郭家,就是造反的那位郭将军,他人家里的人后来是如何处置的?诛了九族吗?” 白鹤染想了一会儿,不解地问:“郭将军?造反的吗?那位将军姓郭啊?奴婢只知道是有位大将军带着一位二皇子造反,可真不知道那将军姓郭。不过说起姓郭的,到是听说一件事情,跟姓郭的人有关。”她一边琢磨一连说,“正月里头些天,京里死了很多人,听人说郭家被灭了门,好像是府里的一个丫鬟干的,下的毒,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全给毒死了。” 白惊鸿沉默了半晌,终还是叹了一声。 她适才是有意试探这小菊的,她心里也存疑,总觉得小菊似乎知道得太多了,再加上昨天夜里自己的反应眼平常似有不同。平时*卫景同时,她是十分痛苦的,但昨夜却主动迎合,十分欢愉。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她总感觉昨夜反常,偏巧昨夜就是小菊第一次守夜,她的那种反常也是在小菊进入到房间之后才发生的。 今早她特地进到暗室里去看了,人还在,东西也没少,且并没有什么人闯进来的痕迹,便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但总归还是想再试探一番,于是便有了刚刚故意说出郭将军的话。 如果小菊顺着她的话说,那么绝对有问题,如果小菊不识郭将军,这事儿便可以放放。 小菊果然不识,可是又提起京城郭府一家老小被个丫鬟毒死,她不知道这个郭家是不是郭问天的家,因为想不明白郭家哪个丫鬟跟他们有深仇大恨,更想不明白郭家哪个丫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可如果不是这个郭家,京城还有哪个郭家呢? “你说死了很多人,还有什么人死了?”她再问白鹤染,“除了郭家,白家,还有吗?” 白鹤染点头,“还有个李家,好像是什么大学士,这个是被抄斩的,诛九族,百姓们都知道。”她说得认真,“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诛,但确实是诛了,人们都看着呢!” “李家……”白惊鸿琢磨了一会儿便想到那李贤妃的娘家正是大学士府,她的哥哥李广年是内阁大学士,想来也是让李贤妃和白兴言给牵连了。 “还有人死吗?”她再问,“白家,郭家,李家,都没了,这家被灭了门的还有吗?” “没有了吧?反正奴婢听说的是没有了。”白鹤染一边思考一边说,“因为员外夫人急着往兰城赶,所以也没工夫多打听这些事情,奴婢就是听往来的客商们说起的。哦对了,还听说那位五皇子葬在了天赐镇的后山,京里多出了一位凌安郡主,据说是天赐公主的三妹妹。” “三妹妹?”白惊鸿又激动了,三妹妹,那不是白燕语吗?白燕语怎么成了凌安郡主了?“你确定是三妹妹,而不是四妹妹?”四妹是白蓁蓁,是九皇子的未婚妻,如果皇上冲着九皇子的面儿封赏个郡主这到是说得过去的,可白燕语算怎么回事? “没听说是四妹妹啊!就是那个三妹妹,帮着天赐公主做胭脂的那个。不但封了凌安郡主,而且还把以前五皇子住的凌王府也赐给她了。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昭告天下的。” “昭告天下?”白惊鸿吸了吸鼻子,都昭告天下了,她怎么不知道?是因为兰城太远,还是她与外界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她有多久没有出去转转,有多久没有好好的跟人说说话了?白燕语都成了凌安郡主,还有了自己的府邸,她却被禁锢在这牢笼一样的卫府,侍候着卫景同,陪着林寒生,周旋于兰城和铜城之间,辗转在两任知府的床弟之上。 她的人生,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81章 原来他就是林寒生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看得出,新封的凌安郡主对白惊鸿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她其实是故意说出来转移注意力的,因为白惊鸿提到郭将军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对方开始怀疑她。于是立即扔出两件人尽皆知的事情来分散一下存在感。 果然,白燕语被封凌安郡主这个事,让白惊鸿完全忘了之前的怀疑,一门心思都在思考白燕语为何会有这般福气,也一门心思都在懊恼,她怎么就活成了这样儿。  李家抄斩和白燕语受封,这确实是昭告天下众人皆知,有了这两年事抵挡,白惊鸿也不再认为之前的事情是小菊知道得太多了,只道是京里消息传得快,是她身处偏 远听不到罢了。  今日白惊鸿就没什么胃口了,想来是受了凌安郡主的影响,饭实在是吃不下。到是白鹤染吃了一碗粥,还吃了一个煮鸡蛋。没办法,她不可能像新夫人那样随时都可 以有点心吃,她不吃饱了是真的会饿的。 早膳撤去,白惊鸿终于出了院子,开始往宴厅的方向走。她说要去看看宴会准备得怎么样了,可在白鹤染看来她就是想去散散心,想暂时把凌安郡主什么的给忘掉。  从新夫人的院子走到宴厅路可不近,差不多得走一柱香还要往上的工夫。一路上遇着的人也不少,府里下人来来往往的,任谁都得往新夫人这边看上一眼,因为她穿 得实在太少了。  才是二月里,天是很冷的,特别是兰城,气温相对于上都城来说要低上很多,差不多得有半个月往上的温差。白惊鸿却在这样的冬日里就穿上了夏天才能见的纱裙, 看得府里下人都替她打哆嗦,替她觉得冷。 可她却浑然不觉,甚至连脖都没缩一下,仿佛这寒寒冬日对她丝毫都没有影响一般。  走得久了,遇着的人多了,指指点点的议论就也跟着多起来。但说话的人多半还是小心翼翼,不愿让这位新夫人知道,毕竟新夫人脾气古怪,万一不高兴把她们拖出 去打死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大家说话都声音极小,却只有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不在乎这些,反而故意说得很大声,就为了给新夫人听见,给新夫人添堵。  她们说:“还什么新夫人,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女子,哪有正经女子这样穿衣裳的?没准儿从前就是哪个烟花柳巷出来的残花败柳,就只有老爷把她当成个宝。还妄想代 替从前的大夫人,真是不知廉耻,没有自知之明。”  “可不是,你们看她那衣裳领子,都开到哪儿了?外头站街的都没有如此放荡,也不知道老爷是中了什么邪,居然娶回来这么个玩意。还有她那个爹,也不是什么好东 西。” 白鹤染悄悄看了白惊鸿一眼,发现其并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就好像这些话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人家说人家的,她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这还真不是白惊鸿的性格了,要不是这张脸让她一眼就认出是白惊鸿,要不是白惊鸿追着跟她问京里的事,问文国公府的事,她几乎都要怀疑这个人是照着白惊鸿的 样子易容的。 毕竟从前的白惊鸿真不是这样的性格,别说当着她的面儿说这样的话,就算是背地里说,只要被她知道,都一定要闹上一场,将损失的颜面给扳回来。 白惊鸿变了,变得让她有些看不透了。白鹤染想,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通常都是生活遭遇了巨大的变动,人生遭遇了巨大的打击,心灰意冷,厌世倦世。  白惊鸿是厌世吗?似乎也有点儿,但她还是在拼命的敛财,这一场宴会,怕又会有大笔的钱财流入她的口袋。如果没猜错,白惊鸿很有可能也就是个过路财神,这些 钱财只是在她手里过了一遍,随即就被秘密送往歌布了。 对,白惊鸿就是在替歌布敛财,在替歌布做事,只是这事做得她似乎不太乐意。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同她们理论一番?身为下人,如今议论主子也太不像话了。”她开口表态,同时也做出一副忿忿的样子。  白惊鸿却摇摇头说:“无所谓,随她们说去吧,她们要是有本事能说动知府大人把我给赶出门去,我到是要谢谢她们。到是你,小菊,才跟了我不过一日,便就为我出 头?”  白鹤染眼圈儿含泪,“夫人是不是觉得奴婢没良心,不念旧主?其实并非不念,只是旧主两次弃我,小菊虽然是奴婢,但好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丢了我一次又一次 ,心都凉了。便想着既然旧主不要我,不如好好跟着新主子,只盼新主子能长久待我,不要让我流落街头。” 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白惊鸿不解,“你说她弃你两次?昨日若算一次,那另一次呢?” 白鹤染便讲起在船上时,员外夫人将小菊扔出房间那件事。 白惊鸿也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却对这丫头铁了心跟定自己这件事再没什么疑义。  二人在府里转了一圈,前前后后都转了一遍,这才又回了院子。白惊鸿早上没怎么吃饭,这会儿饿了,一口气吃了四盘点心,没过多一会儿就又开始用午膳,一桌子 饭菜也吃了个七七八八。吃完还说:“晚上有宴,晌午便少吃一些吧!” 白鹤染乍舌,这样若还算少吃,那她的饭量可能就得算没吃。 距离宴会还有一个时辰,宾客陆陆续续地就开始登门了。 白惊鸿又换了套白裙,也是夏季的款式,比早上穿的那一件还要妖娆。 她有些兴奋,拉着白鹤染的手说:“小菊,我们到府门口去,今儿来的人一定不少,我带你去瞧瞧热闹。”说完,也不等白鹤染有反应,拉着她就往外走。  宾客确实很多,她们到时,卫景同已经在府门口亲自招呼,这会儿到是放下了知府的架子,跟来饮宴的宾客揖手打招呼,同时也提醒对方将带来的礼金或是礼物登记 入册,再交给专门收礼的下人,如此方才能被接引入府。 白鹤染看了就觉得这感觉就跟后世看戏买票似的,准得交了钱才能入内,否则想都别想。  那些来捧场的宾客们一个个都是强颜欢笑,硬挤笑脸,随礼也随得极其不心甘情愿。许就是因为不心甘情愿,所以有的人带来的礼金就相对少一些,或是礼物也相对 轻一些。 卫府的管家对此很不满意,正拦着一位正要入府的绅豪质问:“这位爷是不是掏错银票了?这区区一百两的银票可是配不上您的身份啊!”  那位被拦住的一听了这话当时就怒了,“身份?我有什么身份?我家里都快要喝西北风了,我还能有什么身份?嫌一百两少吗?嫌少就还给我,就这一百两我都不乐意出呢!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这小半年儿老子扔到你们卫府多少银子了?宅子都卖了两套了,这百两就是我最后的家底。你要,我今儿就进去吃一碗值一百两银子的 酒,你若不要就还给我,老子立马就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兰城不待了,到哪儿不是活着!” 这人的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个胆子敢如此跟卫府叫板。  多数人还是在观望的,还是想再挺挺,万一还能有摆脱的机会呢?再说,卫知府虽然敛财,但相对于从前来说,知府向他们开放的便利也更多了些,让他们的生意做 得比以往更顺畅。所以有人想开了,全当是给知府大人送礼,送得多,方便条件开得就也多,何乐不为。  于是人们都选择了沉默,没有人搭腔,更没有人帮那人说话。人们只是远远站着看热闹,看着卫府的管家有些为难地往卫景同这边看过来,心里猜测着知府大人会怎 么处理。  然而,这事儿根本就没用卫景同去处理,在他的身边站出一个男人来,看样貌四十岁上下,白白净净的,一身生打扮,面上却是媚态尽现,走路也端着身姿,竟是 比女子还要柔美。只是他那一双眼睛里透着精光,精光里还带着隐隐的阴毒。  白鹤染一眼就把他给认了出来,林寒生,这一定就是林寒生,虽然她没见过,但依然能够一眼就把这人给认出来。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人跟文国公府里的林氏长得 实在是太像了。 以前她曾怀疑过林氏是不是林寒生亲生的,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新生的了。 林寒生走到管家身边,盯着那个叫板的人看了半晌,面上溢起一个阴柔的笑来。 他对那人说:“既然想喝一顿一百两银子的酒,那做为主宴一方,在下是一定要满足宾客们的需求的。”他向管家示意,管家立即跑了开,不多时就端了一壶酒来。  林寒生亲自给那人倒上了满满一碗,然后示意下人替到对方跟前,这才又道:“如你所愿,这就是能值一百两银子一碗的酒。酒了这碗酒,你就可以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82章 一定要除掉林寒生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看得出,新封的凌安郡主对白惊鸿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她其实是故意说出来转移注意力的,因为白惊鸿提到郭将军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对方开始怀疑她。于是立即扔出两件人尽皆知的事情来分散一下存在感。 果然,白燕语被封凌安郡主这个事,让白惊鸿完全忘了之前的怀疑,一门心思都在思考白燕语为何会有这般福气,也一门心思都在懊恼,她怎么就活成了这样儿。  李家抄斩和白燕语受封,这确实是昭告天下众人皆知,有了这两年事抵挡,白惊鸿也不再认为之前的事情是小菊知道得太多了,只道是京里消息传得快,是她身处偏 远听不到罢了。  今日白惊鸿就没什么胃口了,想来是受了凌安郡主的影响,饭实在是吃不下。到是白鹤染吃了一碗粥,还吃了一个煮鸡蛋。没办法,她不可能像新夫人那样随时都可 以有点心吃,她不吃饱了是真的会饿的。 早膳撤去,白惊鸿终于出了院子,开始往宴厅的方向走。她说要去看看宴会准备得怎么样了,可在白鹤染看来她就是想去散散心,想暂时把凌安郡主什么的给忘掉。  从新夫人的院子走到宴厅路可不近,差不多得走一柱香还要往上的工夫。一路上遇着的人也不少,府里下人来来往往的,任谁都得往新夫人这边看上一眼,因为她穿 得实在太少了。  才是二月里,天是很冷的,特别是兰城,气温相对于上都城来说要低上很多,差不多得有半个月往上的温差。白惊鸿却在这样的冬日里就穿上了夏天才能见的纱裙, 看得府里下人都替她打哆嗦,替她觉得冷。 可她却浑然不觉,甚至连脖都没缩一下,仿佛这寒寒冬日对她丝毫都没有影响一般。  走得久了,遇着的人多了,指指点点的议论就也跟着多起来。但说话的人多半还是小心翼翼,不愿让这位新夫人知道,毕竟新夫人脾气古怪,万一不高兴把她们拖出 去打死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大家说话都声音极小,却只有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不在乎这些,反而故意说得很大声,就为了给新夫人听见,给新夫人添堵。  她们说:“还什么新夫人,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女子,哪有正经女子这样穿衣裳的?没准儿从前就是哪个烟花柳巷出来的残花败柳,就只有老爷把她当成个宝。还妄想代 替从前的大夫人,真是不知廉耻,没有自知之明。”  “可不是,你们看她那衣裳领子,都开到哪儿了?外头站街的都没有如此放荡,也不知道老爷是中了什么邪,居然娶回来这么个玩意。还有她那个爹,也不是什么好东 西。” 白鹤染悄悄看了白惊鸿一眼,发现其并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就好像这些话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人家说人家的,她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这还真不是白惊鸿的性格了,要不是这张脸让她一眼就认出是白惊鸿,要不是白惊鸿追着跟她问京里的事,问文国公府的事,她几乎都要怀疑这个人是照着白惊鸿的 样子易容的。 毕竟从前的白惊鸿真不是这样的性格,别说当着她的面儿说这样的话,就算是背地里说,只要被她知道,都一定要闹上一场,将损失的颜面给扳回来。 白惊鸿变了,变得让她有些看不透了。白鹤染想,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通常都是生活遭遇了巨大的变动,人生遭遇了巨大的打击,心灰意冷,厌世倦世。  白惊鸿是厌世吗?似乎也有点儿,但她还是在拼命的敛财,这一场宴会,怕又会有大笔的钱财流入她的口袋。如果没猜错,白惊鸿很有可能也就是个过路财神,这些 钱财只是在她手里过了一遍,随即就被秘密送往歌布了。 对,白惊鸿就是在替歌布敛财,在替歌布做事,只是这事做得她似乎不太乐意。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同她们理论一番?身为下人,如今议论主子也太不像话了。”她开口表态,同时也做出一副忿忿的样子。  白惊鸿却摇摇头说:“无所谓,随她们说去吧,她们要是有本事能说动知府大人把我给赶出门去,我到是要谢谢她们。到是你,小菊,才跟了我不过一日,便就为我出 头?”  白鹤染眼圈儿含泪,“夫人是不是觉得奴婢没良心,不念旧主?其实并非不念,只是旧主两次弃我,小菊虽然是奴婢,但好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丢了我一次又一次 ,心都凉了。便想着既然旧主不要我,不如好好跟着新主子,只盼新主子能长久待我,不要让我流落街头。” 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白惊鸿不解,“你说她弃你两次?昨日若算一次,那另一次呢?” 白鹤染便讲起在船上时,员外夫人将小菊扔出房间那件事。 白惊鸿也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却对这丫头铁了心跟定自己这件事再没什么疑义。  二人在府里转了一圈,前前后后都转了一遍,这才又回了院子。白惊鸿早上没怎么吃饭,这会儿饿了,一口气吃了四盘点心,没过多一会儿就又开始用午膳,一桌子 饭菜也吃了个七七八八。吃完还说:“晚上有宴,晌午便少吃一些吧!” 白鹤染乍舌,这样若还算少吃,那她的饭量可能就得算没吃。 距离宴会还有一个时辰,宾客陆陆续续地就开始登门了。 白惊鸿又换了套白裙,也是夏季的款式,比早上穿的那一件还要妖娆。 她有些兴奋,拉着白鹤染的手说:“小菊,我们到府门口去,今儿来的人一定不少,我带你去瞧瞧热闹。”说完,也不等白鹤染有反应,拉着她就往外走。  宾客确实很多,她们到时,卫景同已经在府门口亲自招呼,这会儿到是放下了知府的架子,跟来饮宴的宾客揖手打招呼,同时也提醒对方将带来的礼金或是礼物登记 入册,再交给专门收礼的下人,如此方才能被接引入府。 白鹤染看了就觉得这感觉就跟后世看戏买票似的,准得交了钱才能入内,否则想都别想。  那些来捧场的宾客们一个个都是强颜欢笑,硬挤笑脸,随礼也随得极其不心甘情愿。许就是因为不心甘情愿,所以有的人带来的礼金就相对少一些,或是礼物也相对 轻一些。 卫府的管家对此很不满意,正拦着一位正要入府的绅豪质问:“这位爷是不是掏错银票了?这区区一百两的银票可是配不上您的身份啊!”  那位被拦住的一听了这话当时就怒了,“身份?我有什么身份?我家里都快要喝西北风了,我还能有什么身份?嫌一百两少吗?嫌少就还给我,就这一百两我都不乐意出呢!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这小半年儿老子扔到你们卫府多少银子了?宅子都卖了两套了,这百两就是我最后的家底。你要,我今儿就进去吃一碗值一百两银子的 酒,你若不要就还给我,老子立马就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兰城不待了,到哪儿不是活着!” 这人的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个胆子敢如此跟卫府叫板。  多数人还是在观望的,还是想再挺挺,万一还能有摆脱的机会呢?再说,卫知府虽然敛财,但相对于从前来说,知府向他们开放的便利也更多了些,让他们的生意做 得比以往更顺畅。所以有人想开了,全当是给知府大人送礼,送得多,方便条件开得就也多,何乐不为。  于是人们都选择了沉默,没有人搭腔,更没有人帮那人说话。人们只是远远站着看热闹,看着卫府的管家有些为难地往卫景同这边看过来,心里猜测着知府大人会怎 么处理。  然而,这事儿根本就没用卫景同去处理,在他的身边站出一个男人来,看样貌四十岁上下,白白净净的,一身生打扮,面上却是媚态尽现,走路也端着身姿,竟是 比女子还要柔美。只是他那一双眼睛里透着精光,精光里还带着隐隐的阴毒。  白鹤染一眼就把他给认了出来,林寒生,这一定就是林寒生,虽然她没见过,但依然能够一眼就把这人给认出来。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人跟文国公府里的林氏长得 实在是太像了。 以前她曾怀疑过林氏是不是林寒生亲生的,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新生的了。 林寒生走到管家身边,盯着那个叫板的人看了半晌,面上溢起一个阴柔的笑来。 他对那人说:“既然想喝一顿一百两银子的酒,那做为主宴一方,在下是一定要满足宾客们的需求的。”他向管家示意,管家立即跑了开,不多时就端了一壶酒来。  林寒生亲自给那人倒上了满满一碗,然后示意下人替到对方跟前,这才又道:“如你所愿,这就是能值一百两银子一碗的酒。酒了这碗酒,你就可以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83章 给白鹤染留下好印象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林寒生起身的时候,白惊鸿有心想拦一下,但是没拦住。便有些后悔,不如不跟林寒生讲那些事情,以林寒生的性子,十有八九就又要闹出人命来。 先前在府门口用一碗酒送走的那个,她敢保证不出三日必定死亡。而因为多说了话被拍肩膀拉肚子的那个,十有八九也难逃一劫,最好的结局也是拉到虚脱,在榻上躺个十天半月才能下得地来。而眼下这个,怕也是凶多吉少。 总之,林寒生这个人心胸狭隘,阴险狡诈,视人命如草芥。不管什么事什么人,一旦跟林寒生对上,稍有不甚就会丢了性命,且这命还没得无声无息,让人找不出究竟来。 白惊鸿以前也无所谓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甚至她在文国公府的时候,但凡有人这样同她说话,她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不说要了其性命,至少也得想办法让对方倒霉。 可是现在她不想了,现在的她只一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不敢罔顾他人性命,因为她要给白鹤染留一个好印象。从前不睦无法改变,至少从现在起她不能让白鹤染知道她还在不停地杀人,还在不停地害人。 林寒生已经走出去了,那个人还在吵着不喝醒酒汤,白惊鸿四下看着,将与宴宾客全都打量了一遍,却找不出哪个人看起来像是白鹤染。 “老爷。”她扯了扯卫景同,“那位老爷就是喝多了酒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也无伤大雅。这本就是酒宴,酒过三巡喝多的人还有的是呢,指不定还有什么话说出来,咱们何必在意那些?老爷以往喝多了酒,不也会失言吗?所以我觉得这个事情不需要过于追究,大不了就是叫人按住他,将醒酒汤灌下去也就是了。我父亲脾气一向不好,老爷帮我劝一劝,别让他太生气,气大伤身,对自己身体也是不好的。” 卫景同还不太乐意,“玉骨,他是对你言语不逊,竟还说出不如跟着他的话,本府也窝着火呢!依我看,岳父大人去教训他一下也是对的,胆敢这样子说你,他就必须得到教训。”他抓过白惊鸿的手,“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岳父大人不管做什么,本府都是支持的。” 白惊鸿气得直翻白眼,可也拿这事儿没办法,只能眼看着林寒生亲自出手将那碗醒酒汤给那人灌了下去,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声。只道又是一个人要葬送了,林寒生亲自动手灌药,还能得什么好下场。只怪那人嘴巴太坏,坏到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一碗醒酒汤下肚,那人迷迷糊糊地就倒了下去,林寒生吩咐下人将他扶到外头去,别人只当这是睡着了,却不知那人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宾客基本都到齐了,默语也带着冬天雪来了,身边还跟着小天。 白鹤染看着小天,忽然就想到了这卫府里还有一位嫡小姐,是先夫人留下的女儿。 都说那位嫡小姐自打先夫人过世之后就疯疯癫癫的,既然是个人人皆知的疯子,那疯子要是做点事情出来,就也不会太叫人怀疑了吧? 她看向默语,正好默语也往她这边看过来。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还都集中在那个被灌了醒酒汤的男人身上,就连白惊鸿和卫景同也正目送着那人被扶出殿外,林寒生正在用帕子擦手,没有人注意到她。于是她以唇语向默语传话,内容很简单:带卫家嫡女过来。 默语默默地拉着小天出去了,冬天雪在身后跟着,一支舞过后,默语再回来,身边就多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卫景同一眼就看到那个少女,当时就沉了脸。他心虚地看了一眼白惊鸿,开口解释:“你别生气,我这就把她赶回自己屋里去,绝不会给你添堵。办这宴是为了让你开心的,绝对不可以有让你不喜的人出现。玉骨你稍坐,我去去就回。” 卫景同往默语那边走过去了,林寒生的目光也了递了过去,很是有些不满。 白惊鸿却没什么反应,只管吃着面前的果子点心,时不时还要跟前来敬酒的人喝上一杯。 参加卫府宴会,向新夫人敬酒这已经形成一个规律了,因为宴会就是为新夫人办的,向她敬酒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况新夫人还喜饮酒,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于是那些花了大把银子的男人就觉得不敬白不敬,反正钱也花了,自然是能离新夫人更近一些才好,最好是敬酒时能碰个杯,碰杯时要是再能碰个手就再完美不过了。 银子不能白花,他们总得捞回些本钱,何况这新夫人长得天姿一般,走近看看也是好的。 敬酒的人越来越多,都是男人。但一起跟来的女眷们也没闲着,她们也自发地排了队,开始向那林寒生敬酒。甚至有些胆子大的夫人们还会借此机会跟林寒生说说话,话里多半是传递自己的仰慕之情,甚至都不顾自家男人就在边上。 当然,男人也是顾不得她们的,因为男人在欣赏新夫人,女人们只管去林寒生那里过过眼瘾,反正也就是过过眼瘾而已,出格的事她们是不敢做的。 白鹤鹤染在边上站着,一直在留意卫家嫡女那头。卫景同过去之后已经跟默语吵了起来,一个怪默语自作主张把人给带了出来,一个怪卫景同太过狠心把亲生女儿一味拘着。 她就看着二人争吵,心里就在琢磨究竟要不要利用那个嫡女向林寒生做些什么事情。 但卫景同很快就走了回来,没有再多纠缠,只是脸色不大好,回来之后一把将白惊鸿给搂在怀里,将那些来敬酒的人全都给打发回座位上去。 他对白惊鸿说:“办宴是为了让你高兴的,总不好在宴会上跟她们吵将起来。女人从来都不讲理,跟她们吵不出个结果来。你且忍忍,待宴会结束之后,我一定打她一顿给你出气。” 白惊鸿看了那嫡女一眼,没说什么,只管又把酒端了起来,一小口一小口地抿。 白鹤染有留意那位嫡小姐,能看得出精神状态确实有问题,而且不像是人为的,应该就是自己受了刺激变成的这样。虽然默语一直用手拉着她,可她还是偶尔想要挣脱,每每在看向卫景同和白惊鸿时,会表现出像野兽一样的撕咬状态。 默语紧紧拉着嫡小姐,时不时在她耳边说几句话,可是那嫡小姐完全听不明白,好的时候安安静静,不好的时候就总想去咬人。 因为她的到来,周围的宾客都躲远了些,生怕嫡小姐发疯时再伤着自己。到也有些胆子大的留了下来,还有人试着跟嫡小姐说话,都是些十几岁的小姑娘,想来从前跟这位嫡小姐也是相熟的姐妹,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也舍不得远远躲开不理会于她。 默语不知她家小姐是怎么打算的,但让她把嫡女带过来她就去了,有老夫人出面,没有人敢过于拦着。只是她心里也在琢磨小姐的想法,绝无可能凭白无故就把这位嫡小姐给带过来,一定是有需要才这么做的,可会是什么需要呢? 给林寒生敬酒的人一直没断过,这会儿那些夫人小姐们已经自发地排成了长排,一个个面怀春色地期待着轮到自己,好跟林先生好好说说几句话。 场内歌舞又起,卫景同也算下了些本钱,歌姬舞姬都是兰城最有名的花楼里请出来的红姑娘,光是出来跳舞的这个价钱可就不少。 于是有一部份人的眼珠子就被吸引了去,差一点儿就要掉到那些姑娘们的领口子里。 但也有些人垂头丧气的提不起兴致,三三两两地说着话,无外乎就是花了那么多银子实在心疼,有心想撤出兰城,甚至有人说想去铜城试试。 结果这想法很快就被人否定了:“不要去铜城,铜城如今都快成了半个歌布了,城里到处都是歌布人,就连摆摊卖煎饼的,烙出来的煎饼都是歌布风味儿的。东秦人实在,不像歌布人心眼子多,咱们到那边去做生意不成,算计不过人家。而且一旦遇着点儿什么事,铜城知府是不会向着自己人的,一切都以歌布人为先。” “那要是去中原呢?” “中原可以试试,不过就这么放弃在兰城的产业真是不甘心啊!说起来,卫知府即便敛财,可到是也给我们提供了不少便利,至少水路比以往好走了。” “那都是暂时,以后可就不一定了。何况就算提供便利,那点儿便利也抵不过我们付出的那些银子。主要还是这宴会办得太频繁了,几乎三四天就要有一次,实在出不起了。” “唉,说的也是,赚的银子还不够随礼的。真想不明白,知府大人为何突然就变样了?” 对此,所有人都摇了头,“不知道,不过总归跟那个小妾脱不了干系。都说美人误国,果不其然,听说那铜城知府也纳了位新妾,看来铜城跟兰城都要毁在女人手里了。” “唉,不说这些,多吃点吧,不吃就更赔了。一会儿不是还有什么惊鸿舞么,也不知道惊鸿舞是个什么舞,只瞧新夫人那一身打扮,想必舞起来也能不错,只当饱饱眼福吧!” 终于,舞姬不再上场,轮到白惊鸿献上惊鸿之舞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84章 一舞惊鸿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是真正的惊鸿之舞,因为舞是白惊鸿跳的,何止翩若惊鸿,就连名字也是惊鸿。  白惊鸿是当年文国公府按照未来皇后的标准培养出来的女儿,诗词歌赋琴棋画样样精通,舞技同样也是卓越。这一曲惊鸿之舞还是当年她的舞蹈师父所授,是就着她的名字独创的,只教给了她一人。当年师父曾告诫她,若想出人投地,拿手的本事就不要一股脑地都展露出来,要学会藏技,遇着什么人露出什么功夫。这惊鸿之舞仙 姿绝伦,定要选一个最合适的场合,跳给最合适的人看,如此才不负一曲惊鸿之名。 她本以为这惊鸿舞会是跳给未来夫君的,又或是她悄悄的跳给真心喜欢之人,若那人注定成为不了她的良配,她便只跳这一舞,从今往后就将他忘了。  可惜,终究还是辜负了这支舞,既没有跳给未来的夫君,也没能跳给心里喜欢的人,她竟是像个舞姬一般,跳给了一群满身铜臭味儿的绅豪们看。她眼见那些人的眼 珠子都要掉到她身上,心里没有得意,有的只是泛起来的一阵阵恶心。  可她还是得跳,不但得跳,还得跳足全段,时辰拖得越长越好。因为她在等一个人,一个从前最恨、现在最盼望的人。她穿上白衣,一舞惊鸿,如此明示,只要那个 人来了,一定就知是她白惊鸿在此,说什么也会进府来看看的。 或许已经来了,在座这些人里,很有可能就有白鹤染或是白鹤染的手下,会是谁呢? 白惊鸿一边舞蹈一边看,却始终猜不出哪一个才是她要找之人。 今日与宴的女宾们基本都穿了白色衣裳,这是为了配合她,也算是一种跟风般的行为。  但女宾们坐到这宴厅的那一刻就已经后悔了,因为她们发现人就怕比较,人比人气死人,即便今日衣着在自家屋里怎么看怎么顺眼,可一到了这卫府的宴厅,跟卫家 小妾玉骨一比,再顺眼也被比下去了。毕竟她们穿着白衣只能算是好看,但玉骨穿起来,那便是一身风华。 女人都是有嫉妒心的,眼看着自己被比得“体无完肤”,于是有人不甘心了—— “要我说,也不是她最好看,而是因为她穿得最少,穿得少的自然会惹人多看几眼。哼,大冷天的穿纱,还露着半截儿胳膊,也不怕冻死。” “不穿得少怎么勾引男人呢?妾这种东西,跟咱们做正室的可不一样,她们这辈子就是靠勾搭男人过活的,所以满脑子都是歪门邪道,没一丁点正派的心思。” “你们看她那个爹,也是一脸的媚态,简直比女人还要娇媚。也不知道得有多大岁数了,看起来又像三十又像四十的,反正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是不喜欢白惊鸿和林寒生的人,但也有相反的,也有人即便是不喜欢白惊鸿,但对她那个爹却十分感兴趣。她们也小声地议论着说:“玉骨的爹是真的好看,我只要瞅他一眼心都哆嗦。说实话,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看他,我家老爷原本不想来的,都要跟卫知府翻脸了,是我好说歹说才同意拿了银子过来。我就是想看那位先生一眼, 看一眼就知足了。”  “唉。”又有人郁闷,“我家男人到是送银子送得乐呵,他要是为了看那小妾一眼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也是为了看小妾她爹。从前只一心想着防家里外头的狐狸精,没想 到这年头还有男狐狸,我真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能看上一个男人。” “妖孽,这父女俩简直就是妖孽呀!” “等等,你们没有有闻到一股子香气?”有位小姐吸了吸鼻子,说了这么句话。 这话一出,人们便留了心,许多人吸了鼻子去闻,果然,有一股幽香入鼻,很是恰人。 白惊鸿冷眼看着这些人,嘴角挑起一个讥讽的笑来。  惊鸿之舞一姿一态都带着香气,那是白惊鸿做为白惊鸿时常用的香料,而不是如今的玉骨所用。那种香料她自己就会配,是从前拖着关系求了前朝的一位太妃得来的 方子,闻起来不但香甜怡人,更会让闻到这种味道的人,对味道的主人不自觉地产生好感。  从前的白惊鸿一直为人所喜,当年的文国公府里除了老夫人和红氏等对她有执念厌恶之人外,其它人都觉得她是一位端庄识大体,又如天仙活菩萨一般的大小姐,甚 至有人就说过,只要一见到大小姐的面,就会觉得如仙女下凡般如沐神光,亲切温暖。 这一切,与她惯使这种香料也不无关系。  渐渐地,宴厅里那些非议她之人也不再讲论是非了,一个个只管直着眼睛看她跳舞,不说进入到一种忘我的状态中也差不上许多,甚至许多人眼里还流露出羡慕与崇 拜之意。 白惊鸿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这种场面是她从前常见的,在前十五年的岁月里,她所面对的全部都是这样的目光,不管她走到哪里,收获到的都是一片赞扬。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只能靠着歪门邪道来得到赞扬,否则就只能是一片骂声。 惊鸿舞还在继续,林寒生坐在上首位上,时而与前来敬酒的人碰杯,时而跟卫景同说几句话,但过了没多一会儿,他就把主意打到了白鹤染的身上。 他招招手,将白鹤染叫到了自己身边,眼睛一瞪,喝了一声:“跪下!” 白鹤染是断不愿向林寒生下跪的,但她如今扮的是员外夫人的丫鬟小菊,小菊就没什么人权可言了,所以该跪还是得跪。不但跪,还要做出心甘情愿的态度。 林寒生见她跪下,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哪里来的丫头?为何出现在玉骨身边?” 白鹤染答:“回老太爷,奴婢是跟着姑奶奶从张家镇来的,从前一直在姑奶奶身边侍候,有快十年了。昨日新夫人同姑奶奶争了几句,当时就要了奴婢过来侍候。” “姑奶奶?”林寒生点点头,自然自语地念叨了句,“卫采文。”然后再问她,“这么说,你本来的主子是那卫采文,是新夫人生生从她手里把你给抢过来的?” 白鹤染点点头,“老太爷要一定这么说,就也算是这么回事吧!” 林寒生又是一声闷哼,“我不管你是因何到了玉骨身边,是被抢过来的也好,是别有用心也罢,总之,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玉骨身边不用你再侍候。”  白鹤染心下一喜,只道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本还想找机会往默语身边去一趟,去近距离接触一下那位卫家嫡小姐。林寒生到好,直接把她光明正大的送了回 去,这送上门儿来的买卖可就怨不得她要好好做了。  戏还是要演一演的,她故作委屈状,眼泪都快出来了,“老太爷,奴婢哪里做错了吗?奴婢一定改,求老太爷不要赶奴婢走。姑奶奶既把我扔给了新夫人,那我就算回 去也是不得待见的,甚至还会被认定为是叛奴。奴婢不能再侍奉旧主了,老太爷您就饶了奴婢吧!” 林寒生数杯酒下肚,虽然不至于醉,但也有些微醺。他不愿多说话,只摆摆手,立即就有人上得前来,几乎是押着白鹤染就离了原地,一直拖到默语身边才放下来。  白鹤染捂着眼睛哭,默语见状还喝斥了几句:“让你好好留在新夫人身边,怎的又被打发了回来?你可知她曾说过,你要是回来了她就要把我的儿子带走?”一边说一 边还推了白鹤染一把,“赶紧回去,这是命令,听到没有?” 白鹤染跪在地上只管哭,也说不出别的话。这一幕被林寒生看在眼里,到是怀疑减轻了几分,但依然执意将白鹤染给送还回去,一点都不松口。  卫景同身边的人过来告诫默语:“新夫人正在跳惊鸿舞,您在这里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老爷说了,今日宴宾客,请姑奶奶识大体、顾全大局,不要为了一己私利坏了 所有人的兴致。如果若不能安安静静的与宴,就请姑奶奶回自己屋去,别出来在这儿丢人现眼。” 默语可是气坏了,一个奴才都敢这么和她说话。她有心闹一番,可是看看身边的小天,还有手里牵着的卫家嫡小姐,这口气就不得不咽下去。 “罢了,送回来就送回来,大不了宴会结束之后我再去问问看究竟什么意思。反正只要不带走我的孩子,一个丫鬟在哪儿都行,我也不差她一口吃的。”  见她不再闹,传话的人转身走了,白鹤染也冬天雪扶了起来,一边扶还一边说:“你回来了也好,正好我一个人管不住大小姐,你帮我一起看着点儿。”冬天雪将卫家 嫡女的一只手塞到了白鹤染手里,不停地嘱咐:“大小姐力气大,一定要抓住了。” 就这样,卫家嫡女顺利地交到了白鹤染手里,林寒生往这边看了一会儿便不再关注,因为又有贵妇人去向他敬酒了。  却不知,就在白鹤染握上了卫家嫡女手的那一刻,她的内力已然悄悄运起,体温上升,一种毒素慢慢地通过手掌心向卫家嫡女传递了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85章 重伤林寒生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的毒,似毒非毒,因为能随心所控。沾上她的人,她想让人死,人就得死,她想让人生,人就能生。同理,她想让人在沾上她的气息之后达到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那也是轻轻松就可以办到的事情。  就比如说眼下对这位卫家嫡女,她希望并实施达到的一种效果就是,让这位看起来已经很癫狂的嫡小姐更加癫狂一次,让这位总是呲着牙像是要咬人的嫡小姐,真的 产生要去咬人的想法。而要去咬的那个人,不是别的,正是林寒生。 惊鸿舞的鼓乐声很大,白鹤染凑到卫家嫡女耳边小声地说着话,嘴巴基本就没动,声音也只得两个人听见,就连站在边上的冬天雪都听不着。  但冬天雪知道这位嫡女一定是有用处,否则不会特地传话给默语,让去把嫡小姐给带来。所以她站的位置很巧,正好将白鹤染给挡了起来,让林寒生从他坐着的角度 往这边看时,能看到白鹤染的衣摆,也能看到发髻,却看不到微微蠕动的嘴巴。  白鹤染开始给这位嫡小姐卫蓝催眠了,内容很简单:看到坐在你父亲身边的那个人了没有?那便是杀害你母亲的罪魁祸首,你应该咬死他,才算为你的母亲报了血海 深仇。  这就是在利用人,或者说是在借刀杀人。从这个角度来说,卫小姐是可惜的。但是白鹤染也没有办法,事急从权,她不可能因为卫小姐是个可怜之人,就放弃这么个 现成的好机会。 比起任何置林寒生于危机之地的法子来说,让一个疯子去把他给咬死,是最稳妥,最不招人怀疑的了。何况这疯子本就恨死了他,本就天天想咬他。  不过人也不能完全死掉,至少她不能让那母虫跟着林寒生一起死,那样会连累许多人,比如说白惊鸿,比如说两城知府。在事情没有彻底理清楚这前,这些人都是线 索之一。  “去吧,去咬他,咬他的咽喉。你只管咬一口,是死是活都不要紧。事后我会治好你的病,让你过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不要抗拒,每逢祭日,总得有一个人为你的母亲 去上柱香。” 她这样告诉卫家嫡女,同时,手里不着痕迹地取出一枚金针,在卫蓝的后脖颈上轻轻地扎了一下。动作极快,没有一人看见。  然后便松了口,那卫蓝在她的手松开之后,就像一只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咆哮着就往林寒生的方向冲了过去。冲过去的同时,嘴巴张得老大老大,就像林子里的野兽 一般。  “大小姐!”白鹤染喊了一声,伸手去抓,没抓住。于是人也跟着往前跑,作势要去把卫蓝给抓回来。却没有人知道,就在她喊出那一声“大小姐”时,内力已经运转起 来。  卫小姐疯癫,这是人人皆知的事,但也没想到今天在宴会上发作起来。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作一团,躲的躲,看热闹的看热闹,这么一惊,到是将白惊鸿那料香的功 效给打断了。 白惊鸿的舞步不得不停了下来,到是没有因此恼怒,反到是好。卫蓝是冲着林寒生的去的,张着大嘴,牙都吡了起来,这是要干什么?是要咬死林寒生吗?  她突然兴起一股子兴奋来,如果卫蓝真的把林寒生给咬死了,那么在蛊虫的作用下,虽然她也会跟着一起死,但是没关系啊,林寒生死了,就没有人能将她给做成人 偶了,只要不被做成人偶,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也活够了,到不如快点死掉,赶紧投胎。 白惊鸿面上有掩不住的期待和兴奋,再看卫蓝,仗着疯癫,力气极大,一路跑一路推,推倒了一片人,甚至有些人都被她踩在脚下。  就在这样一团乱中,她冲到了林寒生的近前,嘴巴张得更大了,嘴里还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在她看来,林寒生就是猎物,她要吃了林寒生,吃他的肉,抽他的 筋,披他的皮,喝他的血。只有这样才能泄心头之愤,才能对得起死去的母亲。 卫蓝来得太快了,再加上林寒生轻了敌,以为卫蓝一个疯丫头,就算被近了身又能如何?他还能被个疯子给咬死?那岂不是个大笑话。  然而,他是真算错了卫蓝的攻击力,也是没想到这个疯子狠狠一扑就将他扑倒在地。等他再想挣扎着往起爬,却发现卫蓝已经骑在他的身上,血盆大口已经咬上了他 的咽喉。 而他也不怎么的,身上的力气好像被卸去了一半,想要推开卫蓝也使不出多大的力气,以至于推了几次都推不动。 他向四周去看,想要求助,可看到的尽是白鹤染等人在不停地喊着“大小姐您怎么了”这样的话,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去拉开卫蓝。 林寒生气得大骂:“卫景同,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这个疯丫头给拉开!”  卫景同都懵了,他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啊,林寒生这一嗓子到是让他回过神来,可是面对张嘴咬人的卫蓝,他也打了怵。犹豫着伸手去拉,看到的却是卫蓝恶狠狠撇 过来的余光,吓得他一缩脖,手也缩了回去,人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再不敢多管。  偏偏这时候白惊鸿也扑到了他身边,一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不停地哭叫着:“我害怕,老爷,我害怕!怎么办,父亲会不会被咬死啊?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疯子吃 人了吗?” 卫景同被白惊鸿拽得又往后退了两步,又怕伤着白惊鸿,于是只管护着自己的爱妾,对林寒生则是完全顾不上了,甚至都忘了喊自己的手下去救人。  人们眼瞅着刚刚还春风得意坐着饮酒的林寒生,这会儿已经被卫家嫡女给咬得鲜血淋漓,一些夫人小姐们受不住这样的场面,纷纷冲出去呕吐。就算是男宾也被这场 面给惊着了,一个个愣在原地,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鹤染她们还在喊“大小姐”,可是喊了也没用,大小姐根本不听,所以她们便也不喊了,也跟着躲远了去,默语还揽着小天告诫:“跟紧娘亲,千万不要上前去,你表 姐疯了。”  终于,有暗哨出现,不顾暴露在众人面前,他们冲上前去一巴掌击晕了卫家嫡女,总算是将林寒生给抢了出来。可此时的林寒生哪里还有个人样,脖子都快被咬烂了 ,咽喉处生生被咬出一个血洞来,正不停地往外淌血。 冬天雪惊叫一声:“老太爷的血怎么是黑色的?”  这么一提醒,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为何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原来不对劲的地方就在于这血的颜色。正常人的血都是红的,为何这林寒生的血竟是黑的?一般不是中了毒 的人血才是黑的吗?莫非林寒生中毒了?卫家嫡女给他下毒? 人们的目光又往卫蓝那处集中过去,她现在被打晕了,正由一名暗哨托在手里。那暗哨自然也看到了林寒生的黑色,但却并没有要去查看卫小姐的心思。  白鹤染看了这一幕就暗笑,怎么可能是卫小姐下毒,林寒生的血之所以是黑的,是因为他养蛊虫,又一辈子都在玩毒所致。可以说这林寒生本身就是个毒人,只要他 想给人下毒,只要挤出自己的血就可以做到。  她也是用同样的方法下毒,但不同的是,她的血随心所谓,可毒可医,可以自行控制中毒者的状态。但林寒生就不一样了,他的血就是单一的毒,没有解药,本身也 没有解毒的功效,更别提控制中毒人的状态,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暗哨是林寒生的人,自然知道林寒生的身体特性,所以对于他呈现出黑色的血液来,也不觉得怪。但却有些担心,因为林寒生的脖子已经被咬坏了,这么重的伤, 人会不会死? 林寒生没死,至少此刻没死,他只是不停地打着哆嗦,一只手努力往怀兜里摸,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一把粉沫来,看都不看就往脖子上抹。 白鹤染嗅了嗅,便知这是一种好药,可以让身体在短时间内快速愈合,就算被咬坏的咽喉不能很快就好,但至少血是止住了,不至于让他失血过多而亡。 刚刚在卫蓝撕咬的过程中,她运起内力,让自己的气脉影响到林寒生行动,以至于林寒生被扑倒在地时,根本就没有力气推开卫蓝。  她不怕暴露,因为当时卫蓝已经咬上了林寒生。养蛊之人只要自身受损,体内蛊虫是必然要跟着一并受损的,而蛊虫受损,身体就会出现不可控的反应,包括四肢无 力,包括头昏目眩,也包括直接吐血身亡。当然,想要身亡,那得蛊虫本身也受到伤害才行。 依着林寒生目前的状况来看,很显然还不至于伤到蛊虫。  但这也够他喝一壶的,因为她的气脉所至,林寒生的伤即使他用最好的药,三个月内也是绝无可能痊愈。而三个月的时间,够她做很多事情了,甚至够她再动手,铲 除林寒生一次。  “居然没死,真是可惜了。”白鹤染正思索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极小的声音传了来,她回头去看,说这话的人,是白惊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86章 白惊鸿的报仇方式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惊鸿的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林寒生,恨意不受控制地透过双眼宣泄了出去。如果这会儿有人看到她这双眼,便一定会怀疑她跟林寒生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不是父女。 这哪里是女儿在看父亲,分明就是在看仇人。 可惜,这一幕除了白鹤染,没有人看到,刚刚那一句话也除了白鹤染,没有人听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林寒生吸引,除了那一地黑色的血,还有抹在脖子上的那一把药。 白惊鸿念叨了一句之后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下意识地往四周看,见并没有人注意自己,这才松了口气。可这口气才刚松下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她耳边轻轻地问:“夫人为什么希望老爷死?他不是夫人的父亲吗?” 她吓了一跳,一扭头,才发现是丫鬟小菊。当时就松了口气,但还是警告道:“不许胡说,不管你听到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再跟第三个人讲,明白吗?” 白鹤染怔怔地点头,“奴婢明白,奴婢不会乱说的,奴婢什么都没听见。” 白惊鸿很满意,再瞅瞅默语,默语立即就开口:“你的丫鬟你领回去,刚才是你爹打发回来的,我可没主动要。赶紧领走,我没有闲饭多养一个人。” 白鹤染抹起眼泪,这是做为小菊应该有的表现,毕竟被人嫌弃,小丫鬟心里也不好受。 白惊鸿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白鹤染回到自己身边,而此时,托着卫家大小姐的那名暗哨说话了,他对卫景同道:“卫大人,您的女儿重伤我家老爷,这笔帐如何算?” 卫景同皱着眉看他,心下也是矛盾。按说林寒生是他爱妾的父亲,他一直都是很听林寒生的话的,不说惟命是从也差不多了。眼下林寒生重伤,他也害怕,也担心,可若说要杀了他的女儿,他还是有些不忍。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想到了自己的原配妻子,想到多年夫妻恩爱,也想到了女儿幼时缠绕膝头…… 他狠不下这个心,只好开了口,干干巴巴地说了句:“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疯了。” 那暗哨明显的不满意,“疯了?一句疯了,就可以随意杀人,知府大人,那你管辖范围内的这兰城也太说不过去了些。若是街中百姓人人装疯卖傻,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出门行凶?那这兰城谁还敢住?这样的话你敢到京城去说给皇帝听吗?” 卫景同猛地一哆嗦,他当然是不敢说给皇上听的,他也觉得用疯了当理由随意伤人是不对的,可问题是现在这伤人的是他的女儿啊,他怎么能让人杀了自己的女儿? 头又开始疼了,他抬手去敲,十分痛苦。 暗哨看了白惊鸿一眼,白惊鸿心里叹气,却还是调动体内蛊虫对卫景同实施进一步的控制。于是很快地卫景同就不疼了,不但不疼了,人也跟着果断许多。他告诉那暗哨:“杀人偿命,既然她有罪,那本府自然不好包庇。人已经在你们手里,如何处置你们自行定夺就是。” 那暗哨冷哼,“若是我杀了她呢?” “那是她罪有应得,请便!”卫景同的眼里已然看不出一丝父女亲情。 默语急了,“她是你的女儿!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她让别人杀死?” 有宾客大惊:“卫大人,那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卫景同一甩袖,“正因为她是本府的亲生女儿,本府才不能姑息。否则就会有人说本府包庇亲女,罔顾人命。本府从来都不是徇私之人,所以即便她是我的女儿,也不能肆意杀人。” 有人为他的大义凛然叫好,有人说确实杀人就该偿命,就算人没杀死,可看这样也活不长了,卫家嫡女该死。也有妇人为林寒生哭丧,一个个捏着帕子一挥一挥的,眼泪直流。但也有人卫景同的态度嗤之以鼻,认为他办这宴会就是为了敛财,还说什么从不徇私。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但卫景同却完全不在意,他甚至都不去看自己的女儿一眼。 蛊虫作用下,现在的卫蓝对于卫景同来说完全就是个陌生人,即使心里还是知道是自己的女儿,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是生是死他根本也不在意。甚至他还希望这些暗哨能把卫蓝给杀死,因为这样他就不用养着个疯丫头,不用担心疯丫头再生事端。 于是他催促道:“快快动手吧!岳父大人伤得这么重也要医治,你们立即动手,本府这就传医官,为岳父大人治伤。”说完,转头就去吩咐下人去请大夫人。 那暗哨也不想多话,既然卫景同恨得下这个心,他执行就是。这疯丫头重伤他们歌布国医,必须得死!于是眼中杀意立现,手中长刀对准了卫蓝就要砍下去。 默语惊叫一声:“不要!”但人却不敢往前冲,因为她现在扮的是员外夫人,并不是天赐公主的近侍丫鬟默语。冲上前的事默语敢做,卫采文却不行。 白鹤染当然也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卫蓝就这么送了命的,但她也没有出手去救人,她在赌,赌白惊鸿会在最后关头出面,以一己之力将卫蓝给保下来。因为她恨林寒生,自然不可能会让什么人因为给林寒生偿命而死掉。更因为她要向她白鹤染投诚,她需要她的帮助,所以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开杀戒,特别是在她还不确定她白鹤染在不在场的情况下。 所以白鹤染没动,只是用余光注视着白惊鸿,看着她面上情绪变化, 终于,在那暗哨手起刀落的同时,白惊鸿大喊一声:“等等!” 那暗哨果然停住,皱着眉不解地看她,“夫人为何阻拦?她要杀老爷,要杀你父亲!” 白惊鸿闷哼一声,脸色阴沉得可怕,“我当然知道她要杀我父亲,而且她已经杀了,我父亲因为她身受重伤,生死未知。这样的凶手一刀杀死岂不是太便宜她了?你们看看我的父亲——”她伸手指向林寒生,眼泪叭嗒叭嗒就掉了下来,“你们看看他的样子,是被人咬了喉咙啊!这跟割喉咙有什么区别?我父亲被割了喉,你们就想一刀将她杀了了事?你们到底还是不是我父亲的手下?到底是真的想替他报仇,还是只想给这个疯子一刀来个痛快?” 她说得声泪俱下,人也扑向林寒生,“我是个女儿家,没见识,也不懂太多事。但是我知道我父亲的罪不能白遭,我知道她让我父亲受了多少苦,我就得让她也受多少苦!” 暗哨听她这样说,便也不再有疑义,只是问道:“那夫人的意思,是不是也要割喉?” 一听这话,宾客们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活生生把一个小姑娘给割喉,这太可怕了。 默语也跟着喊了一嗓子:“玉骨,你若敢为,母亲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 “不放过又能如何?”白惊鸿也大叫起来,“你只知你的母亲,只知你的侄女,可是你看看他!他也是我的父亲,我也会心疼!凭什么你们卫家人为所欲为干什么都行,我们父女俩就只能任由你们糟蹋,现在都糟蹋出人命来了,还想一刀杀了就完事?哪那么便宜!” 白惊鸿的样子是真怒了,那么好看的人此刻看起来竟有些狰狞的感觉。 卫景同那个心疼啊,赶紧就要上前去把人给抱住,好生安慰。结果才一碰到白惊鸿,就被她用力给甩到了一边。“你别碰我!你的女儿杀害我的父亲,你哪来的脸还要来碰我?卫景同,我年纪轻轻委身于你,原本求的就是生活和睦日子安稳。可是你们全家都不待见我,你的娘、你的女儿还有你的妹妹天天给我脸色看,无时无刻不在背地里骂我。可是这些我都忍了,我就想着至少你对我是好的,我冲着你对我的好,这些我都忍了。可是我忍来忍去忍到了什么?忍到的是你们家人变本加厉,忍到的是你的女儿要杀死我的父亲!” 卫景同急得都快哭了,“玉骨你别着急,千万别着急,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你说怎样都行,我绝不会因为她是我的女儿而有所姑息。要不这样,割喉,把卫蓝也割喉,就像岳父大人受的伤那样,让她也受一回,行吗?” 人们听得阵阵心惊,只道这卫知府怕是也疯了,居然为了讨好小妾,要把亲生女儿割喉。 可卫景同是很认真的,一边说着割喉一边就要去找刀,还对白惊鸿说:“玉骨,你亲自来,别说割喉了,只要你不生气,你就是把她千刀万剐了我都没有意见,如何?” “不如何!”白惊鸿摇头,“杀了她不足以泄我之愤,我要把她给关起来,我要让她在我手里无穷无限地遭受折磨。我要让她生不如死,偿还一生!” “行!”卫景同立即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惊鸿这才看向那个托着卫蓝的暗哨,目光阴冷,“将她交给我,我父亲的仇,我自己来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87章 都是可怜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些暗哨是歌布人,他们潜入到兰城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林寒生与白惊鸿。 虽然相对于国医林寒生来说,白惊鸿的存在显得很是微不足道,但那也仅是相对于林寒生而言。除去林寒生之外,他们还是在意白惊鸿的,因为这个计划没有白惊鸿就很难实现。 眼下白惊鸿发了话,他们也没觉哪里不妥,白惊鸿从来就不是什么仁慈善类,这卫家嫡女落到白惊鸿的手里,只能是比一刀毙命更加凄惨。 于是那暗哨将人往前一扔,再不理会,到是背起了林寒生,又招呼了跟自己一块儿现身的同伴,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形晃动,快速离去。 白鹤染轻挑唇角,她果然没有料错,白惊鸿一定会出手将卫蓝给救下来的。且那所谓的父亲的仇由她来报,也不过就是个晃子,她是要留着卫蓝一条命,做为投诚的筹码。 “将人送回我的房间里去。”白惊鸿开口吩咐,立即就有下人上前来将还在昏迷的卫蓝抬走。白惊鸿又看了眼卫景同,问道:“老爷可有意见?” 卫景同立即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只要你能出了这口气,如何处置都行。” 白惊鸿便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在场众人,甚至都不在意这场宴会是否完成。她只是冷冷地盯了卫景同一会儿,然后带上白鹤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厅。 卫景同从白惊鸿的眼里看到了厌恶与憎恨,看得他心里一片冰凉。其实这样的目光从前他也曾发现过,他的爱妾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一种厌烦之色。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以为是自己让她讨厌了,便想做得更好,来挽回在爱妾心中的印象。 可是除了厌恶,怎么还有憎恨呢?是因为他的女儿杀了她的父亲吗? “都怪你!”他狠狠瞪向默语,“为什么要把卫蓝给带出来?你不知道她是个疯子吗?” 默语气得直翻白眼,真想往死里揍这卫景同一顿,但她也知道这是蛊虫作祟,怪不得卫景同本人。便只好强压着火气反驳道:“她是你的女儿,你府里摆宴她为什么不能来参加?你终日将她关在屋子里,殊不知她疯成这样,多半是你一直关着她的原因。我是她的姑姑,我是为了她能好起来才带她出来散心,我也是没想到她见到仇人会是如此激动。” “住口!休得胡言!”卫景同气极了,“什么仇人?哪来的仇人?她咬伤的是我们的亲人。” “是不是亲人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懒得同你说话。你还是看好你的小妾,莫要让她动用私刑弄死你的亲生女儿,以免头昏脑胀地 来有一天追悔莫及。” 默语闷哼一声,也走了。剩下一屋子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起看看地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黑色,一个个心里都没了底。只觉得今日这场宴会十分诡异,他们似乎参与到了卫知府的家宅内斗当中,知道了许多许多秘密。 但再仔细想,又好像也没知道什么秘密,毕竟新夫人入门气死大夫人的事人尽皆知,卫知府对新夫人惟命是从的事也是人尽皆知。唯一叫人意外的就是那是摊黑血,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黑血,林师爷是中毒了吗?是不是卫家嫡女的牙齿里藏了毒? 这是人们心里的想法,当然,这个想法也无处得到验证,因为卫家已经开始清人了。 宴会中途结束,任何人不允许再逗留,必须立即离府,各回各家。 有人抱怨,说这顿宴不划算,花了那么多银子,惊鸿舞才看一半不说,就连酒都没喝好,菜更是没吃几口,实在是对不起花的那些银子。 身边人就宽慰他:“还什么划算不划算的,左右咱们就是来送钱的,钱送到了就行了,吃什么酒菜啊,越吃越糟心。快回去吧,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咱们什么也没看到,出去之后只字别提,如此才好保命。没看到那林师爷是带着暗哨的么,万一谁大嘴巴出去乱说,暗哨手里的刀剑可不长眼睛,说要了谁的命就要了谁的命。” 这话被好多人听到,于是人们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传遍了所有与宴人员。 人们为了保命,对在卫府发生的事情选择了闭口不提。 白鹤染跟着白惊鸿往她院儿里走,路上一直在抹眼泪。白惊鸿就不解,“你总哭什么?” 白鹤染说:“夫人您跳舞时,老太爷把奴婢给赶回姑奶奶身边去了,可是姑奶奶却把我当成个瘟神一样避之不及。再后来出了事,又把奴婢给打发回来,小菊就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心里真的什么都不是,我侍候了她近十年,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实在伤心。” 白惊鸿听笑了,“这有什么好伤心的,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热的,你对她再好,她也不把你当个人看,只当你是个可以扔来扔去的物件儿。” 她说到这里顿了住,似乎想到了什么,没再吱声。 白鹤染却能猜个七八分意思,小菊侍候了员外夫人十年,白家也养了白惊鸿十年。要说员外夫人是个不讲情份的主子,那白惊鸿就彻头彻尾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白家养她多年,她非但不知道感恩,还加害白家的孩子。 但换个角度去想,白惊鸿当年来到白家时才四五岁大,根本还是个小孩子。原本在德镇有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有爹有娘有亲人,却因为叶氏一族追逐权势,生生将她跟生父剥离,让她小小年纪就过上寄人篱下的日子。 白家对她是好,那也仅限于白兴言,但是白兴言为什么对她好?那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因为她长得漂亮,长得漂亮就可以勾引皇子。而郭叶白三家安排给她的皇子,是一个跛足的废物,如果按照三家的安排,她这一副美貌终究是要侍候一个瘸子的。 这如何能叫好?所以说,白惊鸿也算是个可怜之人吧?从四五岁起就被拉进这场谋算当中,没有自由,没有自我,一切都只能任由别人来安排,她甚至连生父都被迫分离了。 白鹤染想,这样一位女子,她曾经厌恶过,曾经与之对垒,最终还对方打入过地狱深渊。 但是如今时过境迁,再想想从前岁月,到也觉得彼此都是个可怜人。她也好白惊鸿也好,都是在叶郭白三家的谋算中挣扎过活的棋子罢了。就算辉煌如白惊鸿,也不过就是个傀儡,。 房门推开,院子里的奴婢一个都不敢跟进去,白鹤染的脚步也顿了住,没主动往里进。 白惊鸿却无所谓地说:“进来吧,正好给我搭把手,咱们得先处理下里面那个人。今日这宴会办得无趣,东西都没吃几口,一会儿处理完了咱们到你屋里去用晚膳。” 白鹤染抽了抽嘴角,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她其实很想提醒白惊鸿不要总是往她屋里钻,这知道的是你嫌自己的屋子恶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但这话终究还是只在心里合计合计,没说出来。 卫家嫡小姐已经被下人提前送了过来,这会儿就在屋里地上蜷缩着。下人怕她再发疯,还给她绑上了绳子,不但捆住了手脚,嘴巴里也塞了布。 卫蓝的嘴上脸上还有血,是黑色的,咬林寒生的时候留下的。白鹤染问了句:“为什么老太爷的血是黑色的?我刚刚听宾客们说可能是大小姐嘴里藏了毒,那夫人可就得小心些,有什么事情奴婢来,夫人不要靠近,以免被咬到。” 白惊鸿自顾地笑了下,“没事,她嘴里没毒,那老头的血本来就是黑的,不但血是黑的,心更是黑的,跟卫蓝没关系。”她一边说一边走上前,亲手将卫蓝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白鹤染赶紧上前去帮忙,两人一起将卫蓝扶到了边上的一张贵妃榻上。 白惊鸿开始动手解绳子,解完了绳子又拿下了卫蓝嘴里塞着的布。人还昏迷着,白惊鸿说:“那些暗哨手劲儿都大,敲这么一下不晕上两三个时辰,怕是醒不过来。小菊,去打点水吧,好歹给她洗洗,洗完了再换穿衣裳。这么多血在脸上身上,闻着太恶心。” 白鹤染应了声,赶紧就去打水,再回来时发现白惊鸿已经把卫蓝沾血的衣裳给脱下来了。 她上前帮忙,给卫蓝洗了脸,又穿了套新衣裳。这时,院子里就有声音传了来,是负责洒扫的丫鬟在给卫景同行礼问好:“老爷好。” 白惊鸿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将卫蓝给扶了起来,“扶着她先去你屋等我。” 说话间,卫景同已经进了来,一进来就看到白鹤染扶着昏迷的卫蓝就要往外走,当时就怒了:“这是要把人带到哪儿去?这孽障就该扒皮抽筋,送去割喉,给林师爷偿命!把人交给本府,本府将她送到刑房去受刑!”说话就要上前去抢人。 这时,就听白惊鸿冷声厉喝:“住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88章 只有我能救她一命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惊鸿这一嗓子可把卫景同给吓坏了,印象中他的爱妾从未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过话,想来今日是气坏了。也是,父亲被人咬上咽喉,谁能不气呢。 卫景同于是赶紧拐个弯儿去哄她:“玉骨,都是我不好,是我教女无方,是我没关住她。真的对不起,我是一没想到采文会把她给带出来,二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冲动。玉骨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情绝对是个意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敢对天起誓我对没有要害岳父大人的意思。玉骨你把她给杀了吧,只要你不生气,怎么处置她都随你。” “都随我吗?”白惊鸿冷哼一声,“既然都随我那就放手,我要把她带到东厢房去,以后怎么处置都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了!” “那为何要带到东厢?你不如把她关起来,这样动起手来岂不是更加方便?”他所谓的关起来,便指的是屋里那间暗室。 白惊鸿撇了他一眼,“老爷这是盼着我早死呢!合着你们家吃了我的父亲还不够,还想把我也一块儿吃了吗?把她关到那里,万一半夜发了病冲出来,我还活不活?” 卫景同一想也是,于是赶紧点头,“夫人说得对,是不能关在咱们这儿,那就都听夫人的,夫人说关到东厢就关到东厢。不过东厢也得加强戒备,不如我叫侍卫过来守着?” “这里是内院儿,侍卫不方便。老爷不用操心这事儿了,妾身自有一番打算。您只要记着人已经交到了我的手上,从今往后她是生是死都跟你没有关系,这就够了。” 卫景同全听她的,立即让白鹤染将人赶紧给弄出去,然后伸手就去抱白惊鸿,“她还昏着,醒不来,也跑不了。天色晚了,夫人,咱们先歇吧!明日再处置。” 白惊鸿躲了一下,还是冷着脸,“我父亲身受重伤,生死未知,请恕妾身实在是没有心情赔老爷开怀。从前府里不是也有通房丫鬟么,老爷不如去别处睡睡,今晚妾身要为父亲祝祷,也兴许祝祷完毕还要去东厢房报一报仇。老爷若是真心想把凶手交给我来处置,就该配合着妾身,近几日移步到别处去安歇。” 卫景同很不愿意,他舍不得这个美妾,但白惊鸿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何况他对这个美妾总有那么几分惧怕,就怕哪一句说重了,哪一点没随她的心,她就离开这里,不再同他在一处。所以他处处都以她为先,这会儿听了这话后也立即表态:“那我去房睡!玉骨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去别人房里睡的,我一心只想着你。你只管做你的事,仇怎么报都行,只要别再把自己给气着就好。我这就去房,这就去了。” 卫景同安慰了一阵,赶紧就走了,走时还一脸的谄媚。白鹤染都不得不佩服林寒的蛊术,即使是借白惊鸿之体养蛊,还能把人控制到这种程度,真是个人才。 “别瞅了,赶紧把人弄到你屋里去。”白惊鸿扯了她一把,还提醒道,“小心一些,好歹也是个大活人,手别太重了,容易把她给伤到。” 两人合力将人弄到了白鹤染住的东厢房,外头有下人问她是要现在用晚膳还是稍等一会儿,白惊鸿想了想说:“现在去弄吧,弄好了就端上来。”说完便将房门关上,长出了一口气。 白鹤染不解地问她:“夫人为何还怕她伤到?本不就是捆了来报仇的吗?”东厢房没有贵妃榻,白鹤染只得把人暂时放到自己的床榻上。 白惊鸿听了她的话就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仇可报的,之所以要以报仇的名义把她给要过来,是不希望她遭到毒手。不管是落在那些暗哨手里也好,还是落到她爹手里也好,这姑娘都不会有好下场。而在我这儿,至少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夫人真是善心之人,要是府里人都知道夫人心地如此良善,一定会很喜欢您的。” “用不着她们喜欢。”白惊鸿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各自安好,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可是夫人为何说无仇可报?”白鹤染偏着头状似不懂,“是因为夫人心好,不忍心让大小姐偿命吗?可被咬的人是您的亲生父亲呀!” “人又没死,何来偿命。”白惊鸿轻哼了一声,“再说,确实是因为我入了卫府,这姑娘的娘才气得一命呜呼的,如此算来,也是一报偿一报,没什么好委屈的。”她看了眼白鹤染,“小菊,我当你是亲近之人,才什么都不避讳你,也什么都同你说。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为仆就要有为仆的自觉,你既跟了我那就是我身边的人,对于你的旧主万不要再惦记了,对于我说的话我做的事,也该知道出了这扇门就要绝口不提。哪怕有一天你被人抓了去,严刑拷打,你也是要撑下来,什么都不能说的。明白吗?” 白鹤染立即点头,“夫人放心,奴婢都明白,奴婢就一直跟在夫人身边,哪都不去,什么都不说。夫人放心,小菊的嘴巴很严,何况奴婢的旧主是抛弃我的人,除非夫人赶奴婢,否则奴婢是再也不会回去的。再者,奴婢从张家镇来,这府里的人也不怎么认识。” 见她急着表态,神色惶恐,白惊鸿就笑了笑,“没事,不用怕,我只是提点你几句罢了。你已经做得很好,否则我也不会坚持把你留在身边。行了,咱们等着用晚膳,回头我叫人将贵妃榻送一张到你这屋,就给这丫头睡吧!”她说着,伸手入袖,从袖袋里摸了一枚药丸出来,“这个药能让人长久的昏睡,你给她吃下去,省得她醒了又发疯。” 药递到白鹤染手上,她又宽慰道:“放心吧,不是毒药,不会死人的。就是吃过之后能一睡好多天,不会给人找麻烦而已。” 白鹤染“哦”了一声,一脸的迷茫,但心里却是清楚得很,对这药效也明了得很。 白惊鸿说得没错,这就是一种能够让人深度睡眠的药物,而且能睡得长久,最少也能睡个三天三夜。除了睡觉之外,这种药对人到是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刚醒过来会迷糊一阵,但过上几个时辰也就全好了。于是她虽然表现出来的很迷茫,但还是听了白惊鸿的话,把这药丸给卫蓝喂了下去,还从桌上倒了碗水灌给卫蓝喝。 很快地,晚膳来了,白惊鸿吃得依然多,吃完到是也没多留,也没再让她讲上都城里的故事,甚至都拒绝了她要到外间去守夜,只一个人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下人撤了碗碟,有丫鬟想留下来跟她说说话,被她婉拒后只得退出去。不多时贵妃榻也搬了过来,白鹤染关了房门,将卫蓝扶到贵妃榻上,还抱了床被子给她盖了起来。 今晚夜色很好,月亮也很圆,古人喜欢赏月弄景儿的,按说遇着这样的圆月应该抒情一番,但今晚的卫府却没有一人出来赏月,人人各怀心事,睡不安稳。 白鹤染干脆就没睡,利用了卫蓝一场,总该还回去些好处。她在给卫蓝结一个针阵,这个针阵能够在她在顺利渡过这场劫难之后人更聪慧,心思也更加通透,不说对于母亲的死彻底淡忘,但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把自己折磨得不人不鬼。 她还改了卫蓝的体质,不但治好了受刺激后呆傻疯癫的毛病,还治好了孱弱的心脏。 没错,卫家大小姐心脏不好,且是先天的,这也是她今年都十九岁了还没有出嫁的原因。 原本这样一位大小姐,就算终身不嫁,也可以在娘家好好过日子,至少父母和睦恩爱,会给她很好的照顾,也会给她很好的生活条件。 可惜这一切都让白惊鸿跟林寒生给破坏了。 针阵结完,已过了子时,她想到榻上眯一会儿,却听到白鹤染那屋的房门打开的声音。 白鹤染皱皱眉,心想着怕别是半夜又来找她听京都故事的吧? 这一次到是猜错了,白惊鸿并没有进她的屋,甚至连门都没敲,只是走到院子里,仰头望着当空明月,就那么一直望一直望,望到两眼发酸,终于留下泪来。 白鹤染坐在窗边,东厢房的窗纸本就破了一块,还没有人来修补,刚好让她便借着这破掉的窗纸往外看。白惊鸿的行为让她好生怪,琢磨着这难道是一种独特的赏月方式? 不过很快就不单单是赏月了,白惊鸿嘴唇蠕动,开始对着月亮呢呢喃喃地说话。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就连白鹤染都听不到,嘴唇蠕动也很轻微,若不分辩也是读不出话的内容。妙在白鹤染坐的位置刚好,正好看到她仰面望月,到是这院子四周的暗卫们只能看到她的人,绝对看不清楚她的嘴唇,更别提听到声音了。 想来白惊鸿也是很谨慎的。 午夜圆月下,白衣女子双目晶莹,两手合十,道尽心中凄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89章 阿染,你能不能出来见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上天诸神,若能看到听到我心所求,请让我再见到阿染。我知自己双手染血,也曾心如蛇蝎,但求神仙渡化,来世做牛做马,以赎今世罪孽。请帮帮我,我保证再不会主动杀人,也不再主动害人,请让我能见阿染一面,我只想求她救我。我不想生不如死,我不想死了也不能死透,还要被制成人偶。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神仙啊,帮帮我吧!” 白惊鸿坐了下来,坐到院子里的石椅上。冬日里的石头冰凉冰凉的,她却浑然不觉。 祈求完上天,又是一番低语:“阿染,今天你来没来?我穿白衣跳惊鸿舞,这样明显的示意,你若是到了兰城,肯定应该想到是我在卫府了吧?可是你为什么没来呢?是人根本就没到兰城,还是因为看到我之后更加失望了?你是觉得我带走卫兰是为了实施报复吗?是为了折磨她吗?阿染,不是的,我是在救她,我怕她被林寒生的人杀死。阿染,我是做给你看的,卫家嫡女于我来说无所谓生与死,我只是想让你看到现在的我。” 她抬起手,擦去了一行泪,“阿染,我其实还是妒忌你的,也还是不喜欢你的。但是我没办法,我必须要寻求你的帮助,只有你帮我,我才能够脱离歌布人的控制。否则我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多活一天都是痛苦。阿染,我错了,以前的许多事我都做错了,如果你来了,如果你听到我说的话,能不能出来见一见我?” 她喃喃说完,抬头向四周去看,没看到白鹤染,却看到了一双隐在暗处的眼睛。 白惊鸿的情绪几近崩溃,想发作,想把那双眼珠子给剜出来,可惜她没那个本事,也不敢。歌布的暗哨留在这里,名义上是保护她,实际上却是监视她,同时也是在用九皇子在这里的消息来诱出白惊鸿跟君慕凛。 她之所以愿意配合将九皇子藏在这处,就是也想借此机会能见到白鹤染。可惜如今看来,这个法子没什么用了。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人来,怕是那二人根本就没到兰城。 白惊鸿起了身,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屋里。白鹤染看到暗处的那双眼睛闪了几下又隐入了黑暗中,想来也是没听明白白惊鸿念叨的是什么。毕竟从那个角度是看不到白惊鸿嘴巴的,自然也听不清楚声音。白惊鸿显然是知道那些人藏在哪处位置,故而一直在规避着。 院子里又陷入寂静,幕色更深了。 白鹤染离开窗子,给卫蓝掖了掖被子后回到了床榻上,脑子里反复思量着方才白惊鸿的那番话。想要摆脱歌布和林寒生的控制她能理解,但制成人偶是什么意思?能让白惊鸿恐惧到宁愿低下头来向她求助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 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她起身下地,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便知院子里的下人已经都起来做事,但白惊鸿还没醒。 想来是昨儿半夜出来念叨,回去之后又失眠,早晨自然是要多补觉吧! 她昨夜也睡得少,但如今她的身份不是主子而是丫鬟,主子可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但丫鬟不行。于是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外面立即有人讨好地凑上前来,问她是不是要洗漱。 白鹤染点点头,那个小丫鬟立即表示她可以帮着打水。 白鹤染再点点头,小丫鬟就乐呵呵地去了。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后世还能好一些,可一回到这种封建王朝,阶级的概念就随处可见,且愈发的清晰了。 很快洗漱的水就送了来,白鹤染洗漱换衣,再出来时,终于白惊鸿那屋里头有了动静,她听到白惊鸿在喊着:“小菊,小菊在外面吗?” 她立即小跑过去,轻轻推开门,同时说了声:“夫人您起了?奴婢在这儿呢!” “你自己进来,把门关好,我眼睛有些怕光。”白惊鸿坐在床榻里,帐帘都没有掀开,“我这眼睛也不怎么的,刚刚一睁开就觉刺痛,往亮的地方瞧就痛了,还会流泪。” 白鹤染心里纳闷,赶紧走上前去,轻轻掀开帘子往里瞧。 白惊鸿正用手捂着眼睛,表现十分痛苦。 她便劝她:“夫人快把手拿下来,奴婢虽说不懂医理,但也知道疼的地方是不能用手去揉的。”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白惊鸿,这一拉到是把手拉下来了,可也看到她通红的一双眼。 这是急火攻的,白鹤染一眼就瞧出病因,虽不算是重病,但如果一直拖着也不行,早晚有一天得把这双眼睛给拖瞎,就像大年夜那晚的白燕语。 于是她劝白惊鸿:“叫大夫来看看吧,夫人的眼睛红得吓人。” 白惊鸿摇头,“不用,我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病以前也犯过,好好养一养,过几天也就好了。”说完,突然怔了怔,然后就反了口,“不对,得请大夫,以前有他在,能给我治,但是现在他自身都难保,没有人给我治了。” 白鹤染问了句:“他是谁?” “林……哦,是我的父亲,他懂些医术,这种小病小灾的都能治好。”白惊鸿推了她一把,“去帮我请大夫吧,但不要惊动老爷,如果事后他问起,就说我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太丑,不愿见人。去吧,别张扬,悄悄的。” 白鹤染点点头,一路小跑着就出了屋子,然后奔着府门方向就跑了去。 路上遇着了冬天雪,冬天雪阴阳怪气地问了句:“叛主的奴才,这是要去哪里?” 白鹤染一脸怒容,“我没有叛主,是主子不要我了,生生将我送到新夫人那里去的。我现在有事要出府一趟,你莫要再纠缠,耽误了新夫人交待的事你可担待不起。” 冬天雪眼珠一转,“出府?该不是要跑路吧?我看你这偷偷摸摸的样子,八成就是要跑。好啊小菊,你该不会是想跑回张家镇吧?我记得你在张家镇有个相好的,该不会是觉得在这里受了委屈,要跑过去同他诉苦,然后双宿双飞?” “你说什么呢?”白鹤染一激动,小脸儿都红了,但这个脸红是小菊在脸红,而不是她白鹤染。“什么相好的,什么双宿双飞,你怎的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知不知羞?” 冬天雪一副讥讽模样,“我有什么可羞的?我说的是你又不是我自己,要羞也是你羞。怎么,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合着你还真是想跑啊?” “我没有!”她急忙辩解,“珠云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跑,新夫人病了,叫我出去请大夫。” “新夫人病了?”冬天雪轻哼了一声,“是不是得了伤寒啊?昨儿穿那么少出来得瑟,不冻出毛病来才怪,活该!”说完,又翻了个白眼,“不过就算要请大夫也轮不着你啊?这府里下人众多,她院儿里的尤其多,想请大夫有的是人替她去请,你一个镇上来的丫头,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派你去请干嘛?该不是随口扔出个理由,目的还是要跑吧?” 冬天雪又凑进了些,还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白鹤染的手腕,“不行,要出府可以,但是我得跟着你一起去,看看你是真的去请大夫还是要蓄意逃跑,顺便你也给我讲讲你那新主子得的是什么病,是伤寒还是花柳。” 白鹤染一脸被逼无奈的样子,“要去就去吧,只是说话别那么难听,都是女儿家,说那么难听做什么呢?走吧,新夫人眼睛不太舒服,别耽误了请大夫。” 二人一路出府,奔着兰城最热闹的街道方向就去了。出府时暗中有两双眼睛盯着,但盯了一会儿也就没再继续,想来是听见二人吵吵闹闹,一个骂新夫人是狐狸精,一个不停地替新夫人辩解,也觉没什么意思,更没什么好盯的,这才撤了回去。 白鹤染冬天雪二人第一时间就觉察出暗哨的撤离,二人对视,皆看出对方眼底的笑意。 “你这演技不下于默语啊!”白鹤染小声说话,“方才那一幕,还给我扯出个相好的来。” “是给小菊扯的相好的,属下哪里敢编排主子。”冬天雪笑道,“不过说起演技来,属下跟默语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主子您,您可是凭着一己之力,眨眼就成为了新夫人手底下的红人。主子,您是怎么做到的?不如教教属下,属下回去好好练练。” “有练这个的功夫不如去练武。”白鹤染翻了她一眼,声音压低了些,“十殿下那边有消息吗?林寒生昨日重伤,这会儿还在兰城养伤吧?” 冬天雪点点头,“就在卫府养伤呢,不过是住在外院儿,属下今早听人议论过。但十殿下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许是还未到铜城,不方便联络。不过属下有一事不懂,昨晚宴会上那嫡小姐的行为明显是主子您动的手脚,可为何不干脆让她把那林寒生给咬死算了,还要留半条作甚?万一他把自己给养好了,那咱们同不是白折腾了?将来不又是祸患吗?” 白鹤染笑了,笑得十分无奈,“我也想干脆咬死算了,可是啊,不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90章 去铜城为何不带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她将讲理说给冬天雪听:“我也曾想过直接铲除林寒生,但他身体里有母蛊,一旦母蛊死掉,子蛊也会跟着一起死,中了子蛊的人便也跟着活不成。现已知他控制着白惊鸿,白惊鸿又控制着兰城知府,而我们又怀疑铜城知府也是被蛊虫控制的。所以在子蛊未除之前,林寒生还不能轻易死。留他一条命,为的是保住更多人的命,何况最重要的是,九殿下中蛊了。” “那还真是个麻烦事,不能先解了中蛊之人的蛊毒吗?” “能,但是颇费周张。”白鹤染说,“一旦大范围给中蛊之人解蛊,歌布必有所察觉,于我们的行动不利。所以只能先重创他,重创之下即便他对母蛊不会失去控制,但控制得也不如之前那样得心应手了。我在这种情况下先解九殿下的蛊毒,如此那林寒生便会以为是自己重伤的原因导致对九殿下的控制失败,我们不会暴露。” 冬天雪明白了,“小姐找到九殿下了?” “找到了,就在白惊鸿屋里的密室内。我会为九殿下和兰城知府解除蛊毒,同时你那边想办法放出风声,就说天赐公主和十殿下去了铜城。但凡白惊鸿听说了这个消息,她是一定会去铜城的,她去了,林寒生一定也会跟着一起去。兰城这边没有必要再继续逗留了,咱们向铜城推进,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从铜城进入歌布,一直进入到歌布国都。九殿下找到了,后面的行动就不至于束缚手脚。” 兰城最大的一间医馆,白惊鸿用十两银子请到一位大夫出诊。 回到卫府时,冬天雪照例又损了她一顿,二人分开,白鹤染红着眼圈儿,一脸委屈地带着那大夫去了白惊鸿的院子。看着大夫诊脉,看眼,开药,然后又要拿着方子去抓药。 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委委屈屈地跟白惊鸿说:“夫人,能让院儿里的其它丫鬟去抓药吗?奴婢不想出府了。刚刚出府时遇着了姑奶奶身边的珠云,她见我要出府,就说我是要跑,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还跟着我一起去的医馆。那样子就像在看管一个犯人似的,奴婢心里委屈。奴婢没想跑,所以奴婢不出府了,就在这里陪着夫人。” 白惊鸿也是无奈,“你那旧主同她的奴才不是记恨你,而是在记恨我。罢了,不去就不去吧,把方子给外头的人,让她们去抓药就成。我这会儿觉得好多了,你陪我用早饭。” 她瞅着白惊鸿的样子是好了一些,眼睛也没有晨起时那么红肿,刚刚大夫开的方子她也瞄了一眼,中规中矩的,没什么差错。便不再放心上,将方子给了外头的丫鬟,还吩咐了备早膳,又特地叮嘱多备一些,照例端到东厢房去。 白惊鸿眼睛怕光,但也不至于门都出不了,只管低着头从主屋到东厢,虽然晃得流了眼泪,但有人问起,只管说是因为父亲被重伤,哭了半宿才成这样的。 白鹤染却知道,她哭的根本不是林寒生,而是她自己。 早饭吃了快一个时辰,白惊鸿照例很能吃,也问了许多关于上都城的事。白鹤染只管讲些上都城这半年多以来的大事小情,到是没再透露白文国公府事。不过白惊鸿依然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陷入回忆,特别是在提到几家有名的铺子时,她眼中的回忆就更加浓烈。 白鹤染算是看出来了,白惊鸿之所以将她所易容的小菊给留下来,完全就是想在身边留一个说的,不说别的,只说上都城的故事,说什么都行,都爱听。 饭吃到最后,桌上也没剩下什么了,唯一剩下的一个包子也都凉透了。 白惊鸿总算是放下碗筷表示吃饱,又回过头瞅了卫蓝一眼,提醒白鹤染:“一天要给她喂三次水,这样就不会有生命危险。遭罪是要遭些罪的,但总好过被打死强。” 白鹤染立即点头表示明白,同时也端了水碗去给卫蓝喂水。就在这时,有下人敲门进来,身后带着个小厮。那小厮进来之后先给白惊鸿行了礼,然后便对她说:“老太爷那边有话,说是重伤难愈,皆是因被府上嫡小姐所伤,故而不愿再留于卫府,也不想再住在兰城。让奴才来跟夫人说一声,今儿晌午老太爷就要回铜城去了,请夫人也一并同行。” 白惊鸿叹了一声,轻声低语:“这么快就要走了,要等的人都还没等到呢!” “夫人您说什么?”来传话的小厮没听明白,问了一句。 白惊鸿摇头,“没说什么,你回去告诉老太爷,我屋里还要料理些事情,重伤他的凶手还在我这里呢,今日晌午就走实在太赶了。你同他说请他先行,我最晚后日就动身。” 那小厮领了话退出去了,白惊鸿靠在椅子上,双目空洞,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灵魂一般,甚至白鹤染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见。 总算有了反应,却是抓着她的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是有史以来,白惊鸿第一次在人前表现得如此脆弱,至少白鹤染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白惊鸿的,更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一天白惊鸿会抓着她的手失声痛哭。 从前人人羡慕的文国公府嫡女,从前一直都是端庄得体自信优雅的白惊鸿,没有人会相信她有一天竟会落得如此境地,与人为小,做人妾婢。 无论是这身体的原主也好,还是现在的白鹤染也罢,都与这白惊鸿有着极深的仇怨,所以她从来不认为白惊鸿有一天也会在她面前示弱,也会在她面前真心地哭出声来。 虽然对于现在的白惊鸿来说,抓着的是小菊的手,但又有什么不同呢?终归她还是低头示弱了,终归她还是维持不住高高在上的模样,一脚跌下了神坛。 白鹤染腾出一只手去轻拍她的背,有些生疏,也有些不太自然。她这样子哄过白蓁蓁,也安慰过白燕语,却从未想过也会这样子来面对白惊鸿。只道世事无常,真是无常。 “夫人,是因为老爷的伤在难过吗?”她轻声开口,给了这么个理由,毕竟对于小菊来说,能想到的也就只是这样了。“夫人放心吧,老爷既然能传下话来,还能经得起从兰城到铜城的舟车劳顿,那应该就是没有大事的。昨儿奴婢看到他抓了一把粉沫抹在喉咙上,想来应该是药粉吧!那一定是极好的药,老太爷肯定会没事的。” 白惊鸿被她说得哭笑不得,却又不能解释,只得松开她的手,点了点头,“我知道,他肯定会没事的。”说罢,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有些不大舒服,就是有小虫子在里面不停地钻着,难受极了。她知道是体内的蛊虫在作祟,林寒生重伤,母虫也跟着受损,她身体里被重下的那一个便也跟着有了反应,挺遭罪的。 “小菊。”她仰起头对白鹤染说,“你也听到了,过两日我就要往铜城去。虽然我原本也不是铜城人,但父亲将家安在那里,家里亲戚也在那头,我便只能隔上十天半月就回去一趟,算是探亲。你刚来兰城时我其实刚从铜城回来,原本还得再住些日子的,但父亲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多留不得。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菊我问你,你是想留在府里等我,还是想要自由?你若想要自由,我立即让老爷去除你的奴籍,以后你就是正经的平民了。” 白鹤染一愣,“夫人去铜城奴婢跟着就是,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又为什么要离开?”这下白鹤染是真不懂了,她原本打算的是放出风声,说天赐公主在铜城,那么林寒生一定会去,白惊鸿因为要找她帮忙,也一定会去。那么她如今做为白惊鸿的贴身侍女,自然也是跟着一块儿去的,这样就不用再隐藏身份那么麻烦。却没想到白惊鸿竟不带她! 她实在不明白,“夫人是不想带奴婢一块儿去?为何不带奴婢?” 白惊鸿都不知该如何回答,铜城哪里有她的老家,铜城有的是她另外一个夫家:康府。 那是铜城知府康学文的家,一带去岂不是全穿帮了? 甚少有人知道,她除了是兰城知府卫景同的小妾之外,同时还是铜城知府康学文的小妾。一女同时嫁二夫,这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耻辱。 不,不止二夫,应该是四夫才对,因为还有歌布国君,和那个畜生林寒生。 “我老家人多,带着你不方便。”她告诉白鹤染,“铜城不比这里,这里好歹有码头,你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回张家镇也行,还可以从张家镇去京城。铜城就不行了,铜城是东秦最后一座城池,紧领歌布,你若想从铜城离开,就只有往兰城这一条路可走,很不方便。” “奴婢为什么要走?奴婢哪儿都不去,就跟着夫人。” “不行。”白惊鸿拒绝得干脆,“我说了不能带你去铜城就是不能带,若真不想走的话,就留下吧,留在这里等我,兴许过上一阵子,我就又回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91章 他想白蓁蓁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惊鸿从头上摘下一朵珠花,塞到了白鹤染的手里,“虽然卫府常办宴会,还是以我的名义,但实际上那些钱财却并没有落到我的手里过。我手里不过就是有些散碎银子,和这些金玉首饰而已。这个你拿着,不管是走还是留,身上总得有些银子。” 白鹤染不愿拿,“夫人已经给过小菊东西了,这个小菊不能要。小菊还是想跟着夫人一起去铜城,夫人是小菊的新主,因为跟了夫人您,旧主如今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侮辱我。若是没了夫人为小菊撑腰,小菊在这府里一定会被搓磨死。” “那你就离开,得了自由身去过自由的日子,何苦总是要侍候人?”白惊鸿有些生气,“为人奴有何好?一辈子被人驱使,一辈子没有自由,你可知道,多少奴籍想要脱离,可惜一辈子都没那个福份?如果这福份就摆在你的面前,你怎的就不知道珍惜?” “我……”白鹤染也不知该如何说了,眼下的白惊鸿情绪有些激动,她怕再说下去刺激了对方,再一急眼把自己给赶走,那这些日子以来的怒力可就白费了。 于是不再强求,只后退一步冲着白惊鸿俯了俯身,“奴婢没出息,从小侍候人侍候惯了,家里也没有任何亲人,所以就算给了我自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到不如跟一位好主子,好生侍候,自己也能得个日子安稳。既然夫人不带奴婢去铜城,那奴婢就只管好好在这里等着就是,反正老爷还在这里,夫人总是要回来的。” 白惊鸿重重地叹了一声,不再劝了。白鹤染却在心里头琢磨着,如果白惊鸿不带她去铜城,她该用什么方法自己过去呢?究竟是留在这里好,还是要个自由身好? 趁着白惊鸿还没走,她还有几日时间好好想想,但最主要的,是她得趁着还没离开之前,将九皇子和卫景同的蛊毒给解了。 林寒生回了铜城,卫景同就坐不住了,才到晌午就回到白惊鸿院子里来,拉着白惊鸿的手就不放。“玉骨,你才回来没几日,是不是又要走了?我知道岳父大人伤得很生,回到铜城去调养也是好的。可是你能不能不走?我舍不得你。” 白惊鸿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原本我可以不走的,都是因为你的女儿蓄意杀害我的父亲,所以我才不得不走。父亲伤得那么重,我不陪在他身边侍候着怎么行?” “那本府随你一起去好不好?我还没有同你回过娘家,铜城以前我常去,可是近半年多就没怎么去了。玉骨,这次我陪你一起回去吧,正好拜见一下岳母大人。” “用不着。”白惊鸿冷冷淡淡的,“你也别一口一个夫人的叫我,我如今还是你的妾,不是你的夫人,你去见我母亲干什么?没听说有男人跟着妾室回娘家叫岳母的。行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回去,你就只管在府里乖乖等着我,该回来的时候我自然就会回来了。” 卫景同很不乐意,但不乐意也没有办法,毕竟在林寒生重伤这件事情上他是理亏的,咬人的是他的女儿,他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爱妾要走,思念的心情从这一刻就疯涨起来。于是他不管不顾连拉带拽地就把白惊鸿给弄进了屋,不一会儿就缠绵起来。 白鹤染在自己的东厢房里坐着,一会儿听听主屋那边的动静,一会儿又看看睡在自己屋里的卫蓝,就琢磨着在自己走之前是不是把卫蓝也给弄醒。 林寒生重伤,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卫府的人都清醒过来,不管是卫景同还是九皇子,都在这一刻摆脱蛊虫的控制,然后全都赖给林寒生,就让他以为是自己重伤之下让母蛊受损,这才导致的让这些人失去控制了。 只是九皇子清醒容易,但是要选在一个什么样的时机清醒过来呢? 晌午刚过就有消息传来,说林寒生已经启程上路了。 消息她是听院儿里小丫鬟们说的,同时她们也在说新夫人过两天也要走。而新夫人一走,老爷就不会到这院子里来,到时候她们就会轻松许多,一天都不用干什么活儿。 下人们对于这件事很是高兴,白鹤染也出了屋走到院子里,看起来是在跟丫鬟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但实际上则是在留意四周的动静。 林寒生走了,他绝不会留九皇子一个人在这里,既然已经无法确保自己能以蛊术控制住这位阎王殿的殿主,那么很有可能就会选择灭口。 死了总比活着强,至少死了对于东秦和东秦皇帝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白鹤染必须得谨慎,密室里的人蛊毒还未解,但凡这种时候有人溜了进去,她追悔莫及。 从晌午到傍晚,屋里头除了白惊鸿跟卫景同的动静以外,再没有其它意外发生。 如此一直到天黑,屋里的人终于不再折腾,深深睡去。白鹤染抱了被子进屋去守夜,伸手在燃着安神的香薰炉上挥了一挥,再等一刻钟,榻上的两个人便睡得如死猪一般了。 她熟练地进入暗室,再探九皇子的情况,已然比上一次来看时好了许多。因着林寒生的重伤,九皇子体内的蛊毒已经自动减轻,被种入的蛊虫状态也几乎就是半沉睡。 这给她的解蛊减轻了许多负担,从前要几个时辰能结束的解蛊过程,如今只要半个时辰甚至小时个时辰就可以完成了。 她不再犹豫,立即取出金针,结针阵之前先划过自己的手掌沾了自己的血滴,这才逐一刺入九皇子的穴位之中。于是,原本小半个时辰可以结束的解蛊过程,又少了一半。 针阵结在肩头,很快地,一只小手指指甲大小的虫子从针阵的中心破皮而出。头探出来的时候还左右瞅瞅,四下张望,待看到白鹤染后下意识地就要往回缩。可惜,针阵已封死了它的路,一旦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将那只虫子捏了起来,放入到了随身带着的瓷瓶子里。 蛊虫不能直接捻死,那样会让施蛊之人发现是人为驱逐,从而坏了她的计划。 她只将这虫子也养着,瓷瓶子里装着她的血,将蛊虫泡在她的血里,假以时日,这只子虫就会变子为母,反过头来牵制住林寒生的母蛊,到时候可就是她说得算了。 随着蛊虫离体,九皇子很快就清醒过来。睁开眼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白鹤染还带着血的手掌心,当时就急了,“你又割自己的手?”他看得皱眉,“阿染,你这救人的手段固然是最有效的,可总是用自己的血去交换,也太过血惺了些。” 她将金针收起,笑着摇头,“没事,大不了下回我换个地方割,不割手掌了,又或者我割完就立即让伤口愈合,这样看起来就不会那么血惺。咱们不说这个,九哥,你站起来走走试试,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蛊毒不同于别的毒,总是要再谨慎些。” 他还想再说几句,但看到她坚决的目光,便又觉得多说也是无益,便一语不发,按照她说的站起身来,在这间小室里走了两圈,甚至还试着运了运内力。 “没有事了,内力也没有阻碍。”他告诉白鹤染,“非但没有事,内力似乎还有所提升。” 白鹤染笑了,“九哥遭了这么多罪,还为了配合我的计划多躺了几日,我总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你。不然的话,将来回京蓁蓁也不能轻饶了我。” 他神色有些焦虑,“你来这里之后,有过蓁蓁的消息吗?” 白鹤染摇头,“没有。冒充员外夫人一行是临时决定,甚少有人知晓。”她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讲给九皇子听,同时告诉他,“从现在起,你可以以任何形势离开这座卫府,因为林寒生本身的原因,你身体里的蛊虫已经不再受他控制了,这就是理由。” 九皇子点点头,“你说得对,可以用任何方式离开。那便杀了这间屋子外面所有的暗哨,直接闯了卫府,如何?” “再好不过。”她笑了起来,“就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林寒生,告诉歌布人,你离开了,且没有了林寒生的蛊术,再想将你擒住,难于登天。” 他笑了起来,“好,那本王便冲出卫府,一路大摇大摆回去京都。”虽然在笑,但面上的忧色也是掩藏不住的,“五哥死了,四哥去了歌布,本王和凛儿又都在这边,京里也不知怎么样了。虽然没了郭家和叶家,但谁又能保证不再出现另外一个家族呢?阿染——”他看向面前的这个长相陌生的女子,“自古保家卫国都是男人的义务,却不记得是从何时起,每每东秦有难,都要你这个小女子同我们一起来扛。九哥感谢你,也觉得对不住你。” 他诚心致谢,却仍觉一句感谢不足以表达自己心意,可又除了感谢,别的也无从说起。这个小姑娘虽然换了陌生的容貌,但眼底的坚强与倔强却依然是当初的模样。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远在京都的那个红裙小辣椒,对,就是小辣椒,那是他给白蓁蓁起的爱称。他实在是想念白蓁蓁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92章 仪国公府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上都城。 这夜下了层薄薄的雪,人们都说这怕是最后一场雪了,再往后天暖,就该下雨了。 白蓁蓁今晚留宿在今生阁,这里有她一间屋子。自打过完年她就搬回了红家,但偶尔也会到今生阁住上一晚,跟这里的人说说话,闻闻这里的药香,会觉得静心许多。 这夜的薄雪让她想起去年的初春,白家决定将二小姐白鹤染从洛城接回来,理由是二小姐十四了,到了该议亲的年岁,或许能说个好人家,为大小姐白惊鸿将来成亲铺铺路子。 二姐姐回京那天也下了雪,但比今晚的雪要大,天也更冷,出门踩雪,直接没到了小腿肚子。当时人们还说入春了还下这么大的雪,怕是今年年景要不好。 可不是年景不好么,雪才下完,就相继传来了十殿下身亡的消息,随之而来的,还有文国公府二小姐掉下悬崖摔死的悲剧…… “小姐怎么还不睡?”丫鬟小娥从边上的小榻上探过头来,“小姐是不是饿了?晚膳就没吃几口,要是饿了的话,奴婢到后厨房给小姐弄些吃的去。” 白蓁蓁摇头,干脆从榻上坐了起来,“不饿,就是睡不着。这一下雪就想到去年二姐姐回京那会儿了,没想到一年这么快就过去,说起来好像就是眨眼间的事情,可是这一眨眼,经历的事情也太多了些。”她叹了一声,“小娥,今晚谁值夜?” 小娥说:“是边和风边大夫,还有女医庄代秋。” “恩,宋大夫明日也能入京了,再加上带着的药童和小徒,今生阁的人手能更充足些。” 之前留了宋石在青州坐镇,如今青州形势平稳,宋石也到了该回来的时候。 小娥起了身,点了烛给白蓁蓁倒了碗温水,还没等递到白蓁蓁跟前呢,就听楼下有拍门的声音响了起来,紧跟着,在前堂守夜的人就将烛火也燃起来了。 “大半夜的这么急着拍门,怕是有急诊了。”白蓁蓁下了榻,披了外袍开门往下看,只见今生阁的大门打开后,露了头的是位女子。这女子她还认得,是太医院院首的女儿,郑玉琳。“玉琳,你怎么来了?”她扬声开口,冲着下头就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白蓁蓁一边问一边往下走,守夜的小药童一见是她认识的,赶紧就把人给让了进来,再将门关上。郑玉琳迎着白蓁蓁过来,急声说:“我到红府去寻你,红府人说你没在家,可能是在今生阁,要么就是在慎王府,我先到这边来碰运气,还好你在这儿。蓁蓁,我父亲出事了,你快帮帮我。”她明显是跑来的,模样有些狼狈,鞋面儿上都沾满了雪,脸蛋冻得通红。 白蓁蓁赶紧把自己手里着的汤婆子给了她,然后安慰道:“你别急,慢慢说,郑大人出了什么事?但凡我能帮的,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能帮,只有你和今生阁能帮这个忙。蓁蓁你听我说,我父亲这会儿正在仪国公府里,仪国公夫人难产,仪国公进宫请了太医,皇上便让我父亲带着一位千金科的圣手去了他们府上。这位千金科的大夫从前是在宫里为娘娘们接生的,医术很是高明,可仪国公夫人的情况比较特殊,据说孩子在肚子里是坐着的,根本不可能活着生出来。” 前堂这一闹腾,值夜的两位大夫也过来了,那位女医庄代秋也是主值千金一科,一听这话立即就道:“孩子坐生最是难保,弄不好一尸两命。” 郑玉琳点头,“我父亲和那位太医也是这么说的,可仪国公府的老夫人不说理,一定要保孩子,因为那是一个男孩儿。她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可以剖腹取子,就一定要让太医给国公夫人剖腹。可是太医说了,剖腹取子是最后关头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一定剖腹,且不说婴儿不一定能存活,母亲是一定会死亡的呀!可是这道理跟那位老夫人说不明白,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国公夫人的死活,她在乎的只是肚子里那个男婴。” 白蓁蓁听得直皱眉,“老太太疯了不成?一个大活人说给剖了就给剖了?” “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呀!可是那位老夫人十分蛮横,还说是皇上下的令让他们来为国公夫人接生,就一定要把孩子平平安安给接出来,否则就是抗旨。我父亲现在被困在仪国公府里了,回来报信的随从说,如果不剖腹取子,就不放我父亲和那位太医出来,还要到御前去告他们的状,说他们抗旨不尊。蓁蓁你们快帮帮忙,这种情况今生阁有没有办法呀?” 白蓁蓁回头看女医庄代秋:“有办法吗?” 庄代秋点头,“有,就是剖腹取子。” “只能剖腹?”她听得皱眉,“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被剖了,于心何忍啊?” “大人能活。”庄代秋告诉她,“阁主之前曾传我剖腹取子的法子,包括止血的针阵如何去结,这些都曾传授。所以在下有把握剖腹取子的同时也保住大人性命,请四小姐放心。” 白蓁蓁和郑玉琳同时松了口气,“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吧!”白蓁蓁也顾不上再去换衣裳了,只将外袍仔细系好,便随着郑玉琳出了门。 今生阁门外一天十二时辰都停着马车,就是以备不时之需。几人上了车,车夫也从前堂走了出来,立即催动马车,朝着仪国公府的方向快速奔了去。 上都城里不只有一位文国公,还有很多个国公,比如说仪国公、齐国公、郑国公。只不过只有文国公白兴言利欲熏心,参与到了朝政中来,又与叶家结亲,同郭家亲近。故而文国公府是是这些国公府里面最气派,也是最显然的一个。 仪国公府一向靠着朝廷的俸禄过安稳日子,在外头还有些庄子和生意,算是富庶。 因为过于低调,所以京中许多人都差不多要把仪国公府给遗忘了,所有人都只记得上都城里有个大名鼎鼎的文国公府,提起仪国公府,许多人甚至还要想上一阵子才能想得起来。 直到半个多月前,老仪国公离世,这才又将仪国公府拉回到人们的视线当中。 白蓁蓁记得她还让白浩轩去祭拜过,因为九皇子不在京中,所以必须得有人替九皇子出面。她身为未婚妻原本是该由她出现的,可她毕竟是女子,祭拜的场合不方便,故而就让白浩轩代行。白浩轩回家来就说仪国公府的老夫人是个黑面,到不是人长得黑,是说她的脾气性子,总拉着一张脸,给人感觉极不容易接触。 她当时还宽慰说反正以后也不打交道,黑不黑面也不关她们的事。可这才多久啊,她就不得不亲自带人登了仪国公府的门,竟还真是要同那位老夫人打交道。 “蓁蓁,阿染有消息吗?”因为有今生阁的女医同行,郑玉琳心里有了底,便同白蓁蓁扯起闲话来。“她这一走一个多月了,也没个动静,我这心里总惦记着。” “惦记也没用,她们这些是秘密行动,不可能传消息回来的。”白蓁蓁叹了一声,“我其实连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想来是还在京中时就隐藏了身份。不过放心吧,我姐姐很厉害的,姐夫更厉害,他们二人同行,一定不会有事。” 郑玉琳点头,“对,我们都要相信阿染。”说完,又想劝劝白蓁蓁,毕竟九皇子到现在也同样没有消息。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只觉白蓁蓁看起来坚强,但这种坚强多半就是强撑的,不提兴许还能撑住,一提,怕就破了功了。 仪国公府住在城西的一条小巷子里,有些偏僻。马车到时,府门紧紧闭着,小娥上前砸了好久才把门给砸开。可里面探出头来的人说什么也不让她们进,只说有太医在,用不着别的大夫了,哪怕是今生阁的也不用。 白蓁蓁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不用拉倒,像谁乐意给你们接生。不过赶紧把两位太医给放出来,就算是国公府,也没有道理拘着太医不放。” 那下人也不是个善茬儿,立即就还嘴道:“有没有道理不是你说了算,要理论也是我们国公爷去同皇上理论。再说了,太医是皇上派来的,孩子没接生出来自然是不能走的。不管你们是谁,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仪国公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说罢就要关门。 白蓁蓁哪受得了这种气,当时就立了眼睛,“区区仪国公府而已,姑奶奶今儿还偏偏就进了,我看谁能拦得住我!”说完,冲着赶车来的车夫一挥手,“给我把门踹开!” 那哪里是普通车夫,分明就是阎王殿派过来保护白蓁蓁的暗哨。 这一脚踹过去,要不是因为还留着情面,仪国公府的两扇门直接就能塌掉。即便是留了情面,也是把门给踹得裂了缝,还把开门的那个小厮给踹到了院子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93章 姑奶奶永远是你姑奶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下动静就闹得大了,许多人从里头跑了出来,仪国公府的管家首当其冲迎上前去,瞅着来的这些人都十分眼生,便也不好直接发作,赶紧上前来问站在中间的白蓁蓁:“不知姑娘是哪家的?这夜半三更冲到我们仪国公府来所为何事?” 白蓁蓁没吱声,到是郑玉琳说话了:“我是太医院院首郑大人的女儿,是带今生阁的女医来为国公夫人接生的。” 管家一听是为这事儿,当时就皱了眉头,再瞅瞅白蓁蓁,心里琢磨着明明这位姑娘看起来是核心人物,却偏偏没有被介绍,这是为何呢? “你还愣着干什么?”郑玉琳也是一肚子火,“仪国公府拘了我父亲的事,回头再跟你们算帐,眼下救人要紧,你要是不想你们家小少爷平安出生,就继续在这里与我们僵持,反正又不是我们家生孩子,我们不急。可但凡你有点儿良心,还能挂念着在里头遭罪受苦的国公夫人,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就赶紧带我们到产房去看看,否则出了事你担待不起。” 管家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万事都要以孩子优先,毕竟仪国公府上三代都是一脉单传,这个小少爷很有可能就是仪国公唯一的儿子。这万一要是真胎死腹中,仪国公的爵位可就要断了香火了。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做了请的手势,人先走在前面领路。 仪国公府不算大,比起从前的文国公府来那简直就是一座公园跟一个亭子的差距。白蓁蓁就觉得没走几步路就已经到了国公夫人的产房,可见仪国公府是真的小。 已经有下人先跑过来报了信,白蓁蓁等人到时,仪国公左青元立即迎上前来揖手先礼:“不知是今生阁的女医到了,有失远迎,还望莫怪。还有郑小姐,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这位就是仪国公,是老仪国公的独子,名唤左青元。他年岁不大,看起来还不到三十,老仪国公过世时六十有八,算起来这个独子生得也是晚。 不管对仪国公府的老夫人印象如何,白蓁蓁觉得,至少这位仪国公礼数还是挺周全的,也不以身份压人,长相也斯斯文文,给人的第一印象不错。 此刻很明显能看出这位仪国公十分焦虑,大冷的天儿额头都见了汗,一边跟她们说话一边还回头往产房的方向瞅,同时还跟女医说:“孩子在他娘肚子里是坐着的,太医都没了办法,本国公知今生阁大夫医术高明,不知女医可有法子救救我的夫人和孩子?” 他这话刚说完,就听产房里头传来一个老妇人盛怒的声音:“我们左家只要孩子!听到没有,只要孩子!只要我的孙儿能活,其它的一切皆可抛弃。左家三代单传,这个孩子要是生不下来,这仪国公的爵位就没得传了!你们明白吗?” 紧接着是郑院首的声音:“在下明白老夫人心急,可这是保子还是保母,总得让仪国公也表个态度,另外也得问问夫人舍不舍得下自己的命。” 产房里,仪国公夫人疼得撕心裂肺,叫声却愈发的微弱,郑院首的声音又传了来,是在劝那位老夫人:“好歹也是条性命,好歹也是堂堂仪国公夫人,她也是有娘家的。” “有娘家又如何?”老夫人的怒喝声又来了,“既然嫁到了仪国公府,那就是我们左家的人了,她对于娘家来说是外人,是死了也不得入祖坟的人。所以她是生是死娘家都管不着,都是我们仪国公府说了算。今日我说保孩子就保孩子,夫人没了可以再娶,但是我们左家三代单传,极有可能这就是我元青唯一的儿子了。” 产房外,仪国公左元青眼圈儿瞬间就红了,他猛地回地回过身冲着屋里头大喊:“娘!你们怎么就那么狠心?雁是我名媒正娶的妻子,我夫妻二人十年恩爱如初,我就算不要孩子也得保她的命啊!娘,您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请看在英姿的面子上,保了雁吧!姿她才七岁,她不能没有母亲啊!” “你给我闭嘴!”房门开了,一个微胖的老妇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元青啊元青,娘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还不是为了我们左家!左家人丁不旺,你太祖父、祖父、还有你父亲,都是只有一个儿子,我不能再拿你冒险啊!万一你以后再生不出儿子来,那这仪国公的爵位怎么办?传了这么多代的爵位,说断就让它断了?” “不会断,我也不会没有儿子。”左元青做了最后的让步,“我纳妾,我纳妾还不行吗?只要能生出儿子,纳多少妾都行,绝对不会让左家的香火断了。” “妾生是庶子!庶子继不得爵位!”老夫人简直恨铁不成钢,“元青,儿女情长要不得啊!” “那我就让雁下堂,谁生了儿子就扶谁做正室还不行吗?”左元青都急哭了,“只要保下雁的命,我就替她做主把这个正室夫人的位置给让出来,行不行?娘,您可怜可怜雁吧,她十五岁就眼了我,十八岁就生了英姿,我不能断送了她的命啊!娘!” 仪国公左元青跪下了,就跪在了他的母亲面前。他以为这样就能感动母亲保住妻子的性命,可惜,到底还是低估了老太太的冷血程度。 “两位太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进去剖腹啊!”老夫人理都不再理左元青,“我们左家只保孩子,你们尽管放心的剖,大人死活不用管!” 白蓁蓁听不下去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就凭她是婆婆,就可以替媳妇的性命做主?她上前一步,怒瞪着左家的老夫人,开口问道:“你也是女人,如果当年你生孩子的时候,你婆家说只保孩子不用管你的死活,你怎么想?” 老太太先前光顾着发飙,没注意院子里竟站了这么多陌生的人,此时突然被白蓁蓁给怼了,她的老脸就有点儿挂不住。“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到我仪国公府撒野?” 白蓁蓁懒得跟她扯别的,“你管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只问你,如果是你难产,你婆家要保孩子不管你死活,你怎么想?” “我?我可不像她这么没用!”老太太冷哼。 “那你的女儿呢?”白蓁蓁低头问跪在地上的左元青,“仪国公,你有妹妹吗?” 仪国公点头,“有,半年前才出嫁,如今正在孕中。” “都怀孕了啊?”白蓁蓁一脸惊讶地看向老太太,“你女儿都怀孕了,你还不知道为她积点德?如果你的女儿到时也难产,婆家说要放弃她,你同意吗?” “你竟敢诅咒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才不会难产。” “会不会难产谁说得准呢?”白蓁蓁真是厌恶极了这个老太太,“女人嫁进你们家来就是只为生孩子的?她的性命就交到你手上任由你支配了?恶毒的妇人,没有好报!” “你——”老太太气急了,“你究竟是哪家的野丫头?竟敢如此说话?” “姑奶奶怎么说话也轮不着你管,区区仪国公府,还敢拘着太医院院首,想当初我们文国公府再如何,也是不敢做出这样的事的。看来你们家还真是本事通天,谁都不放在眼里。” 老太太一愣,“文国公府?”随即突然暴笑,“那个被一把火烧了个溜干净的文国公府?哈哈哈哈,我还当是谁,原来是文国公府的杂种,文国公府那就是个笑话,居然还敢顶着文国公府的旗号出来撒野。来人!给我打出去!” “住手!”郑玉林也听不下去了,不得不上前一步提醒左老夫人,“或许你不把文国公府放在眼里,但你是不是也不把慎王府放在眼里呢?不把阎王殿放在眼里呢?左老夫人,我好心提醒你,这位是文国公府四小姐不错,但她同时还是九殿下的未婚妻,是慎王府和阎王殿上上下下全认的女主子。除此之外,她还是天赐公主的妹妹、凌安郡主的姐姐,你的眼界是有多高,皇子公主郡主统统不放在眼里?” “我……”老夫人一时语塞,她只是听白蓁蓁提起文国公府,就想起文国公府那个大笑话,也想起过去那些年文国公府在这些国公府里独树一帜,给了她们不少打压,一时气愤,才嘲笑一番。此刻才想起来,文国公是不咋地,但他剩下的这几个女儿可是个个都有出息。 白蓁蓁看着这老夫人,双眼微眯,“或许老夫人是在想着想,九皇子如今不在京中,天赐公主也不在京中,似乎没什么人给我撑腰了。不要紧,没有九皇子和天赐公主,姑奶奶依然是姑奶奶,你们仪国公府就是想翻天也得问问姑奶奶我同不同意。仪国公左家是吧,我记得左家有不少生意都是依俯着红家做起来的,我看你们可真是好日子过够了,一条人命在你们眼里一文不值。既然本事这么大,那想必在生意上也用不着我们红家再多管闲事。” 她唇角轻挑,面上泛起讥讽的笑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94章 四倍的诊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左老夫人这下是真慌了,仪国公府无权无势,只顶着个国公的爵位世代承袭,保的就是后世富贵。可富贵是怎么来的?靠皇家俸禄吗?那简直是笑话。皇家又能给多少富贵?皇家给的那点俸禄都不够府里人自己开销,想要富贵自然还得靠外面的生意。 左家在外头有很多生意,但无一例外,这些生意都是依附着红家。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如今就是在靠红家的施舍过日子。红家手指头缝儿里漏出来一块地方,划给他们,他们就可以在那块地方把摊子支起来。可如果红家五指收拢,一点儿缝都不漏,他们就是想做生意也做不起来。毕竟天下商人红家独大,谁敢在商界与红家抗衡? 左家一直记着不与红家抗衡这个法则,甚至还是在巴结着红家的,就是希望红家能多留给他们些余地,让他们多赚些银子。 这法则左老夫人是知道的,也是一直记着的,可是她一时情急,就把文国公府跟红家有亲戚这件事情给忘了。偏偏今儿来的这位,不但是九皇子的未婚妻,还是红家的外孙女。 左老夫人有点儿打蔫儿,或许怼一回未来的皇子妃不太打紧,毕竟左家不上朝,仪国公的爵位基本就是干吃皇粮说着好听的。可得罪了红家的人,那可就是关乎着左家的真金白银实际的生活质量的事情。这万一红家真把财路给他们掐断了,仪国公府一大家子可怎么活? 无奈话已经说出去,再改口她也拉不下那个脸,何况她是真想保孙子,她是真怕左家这个一脉单传的命运也延席到她儿子身上啊!万一这个男婴活不成,以后就没了男孩儿,那这一代仪国公的爵位到她儿子这里,可就是最后一代了。 左家传了那么多代的爵位要是没在她手上,她将来如何去见左家的列祖列宗? “不行,还是得保孩子。”左老夫人咬咬牙,“一定要保孩子。” 白蓁蓁怒哼,“好,我保你们家的孩子,但我也要保你们家的大人。左老夫人,今日我只看那未出世的孩子颜面,也看那辛苦为你们左家传宗接代的夫人颜面,这事儿我们今生阁接了。但是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往后,红家会在商界全部封锁左家的生意。你们再想在生意场上捞出钱来,那除非红家倒了,否则一定把你们看得死死的。” 她说完,冲着屋里大声道:“郑大人,还有那位太医,请出来吧!剖腹取子的事由我们今生阁接手,两位大人辛苦了,快快回去休息。” 棉帘子一掀,郑铎最先走了出来,一见了白蓁蓁赶紧上前打招呼:“原来竟是四小姐到了,没想到这个事儿还惊动了四小姐,在下真是过意不去。” 白蓁蓁摇摇头,“郑大人太客气了,我跟玉琳姐姐是好姐妹,我二姐姐临出门之前也嘱咐我,一定要同玉琳姐姐多往来,所以玉琳姐遇到事能来求助于我我是很高兴的。郑大人快回吧,这边交给我,我会处理好。”说完指了指身边的庄代秋,“我带了今生阁的女医来,可以做到剖腹取子的同时也保住母亲的命。” 郑铎松了口气,“如此甚好,那就有劳这位女大夫了。” 庄代秋立即还礼:“这是为医者应该做的。” 郑铎不再多留,带着自己的人就要走,白蓁蓁却又叫了他一声:“郑大人,明日进宫若父皇问起,还望郑大人将今日之事如实回禀。” 郑铎郑重地点头:“那是自然,在下一定如实禀报皇上。” 左老夫人心又是一哆嗦,之前的气势再也撑不起来了,更不敢再去阻拦郑铎等人离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走,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庄代秋在白蓁蓁的示意下进了屋,身后拎着药箱的小丫鬟也跟了进去。很快地,屋里国公夫人的叫喊声就停了下来,再也没发出半点动静。 左元青还跪在地上,一听屋里没动静了,吓得魂儿都要没了,扯了嗓子就喊:“雁,雁你没事吧?雁你怎么没有声音了?雁你跟我说说话啊雁!” 白蓁蓁看着这个男人跪在地上喊自己妻子的名字,忽然就有点难过。如果有一天她也面临这个局面,他的男人是不是也会这样,哭着喊蓁蓁? 应该不会吧,她想,她的姐姐是神医,她应该不会有面对这种局面的机会。但是她的男人却一定会把她护在心尖尖上,一定会一遍一遍地喊她,只为给她安慰,给她勇气和力量。 可是她的男人在哪儿呢?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四小姐。”左元青转过身来叫她,人依然跪着,“四小姐,为何里面没有动静了?” 白蓁蓁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你不必担心,我虽不是大夫,但帮着我姐姐打理今生阁这么久,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剖腹取子不同于普通生产,我姐姐管这种行为叫做手术,手术是要给病人做麻醉的。你的妻子应该是被女医施了麻醉的药剂,所以才没了声音。你不用着急,今生阁的医术天下第一,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但凡没有把握,这个活儿我们都不会接手的。放心,你的夫人和孩子都会没事。” 听她说得肯定,左元青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想起来得跟救命的恩人致谢,正好自己还跪着呢,于是冲着白蓁蓁就磕起了头。 白蓁蓁往边上让了半步,躲开了他磕头的方向,“仪国公大礼,我一个小姑娘可是受不起。之所以出手相救,一是为解郑院首之困,二也是因为你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实在叫人感动。不过我刚刚说的话也做数,今后你们仪国公府在生意上,依仗不了红家了。” “我明白。”左元青叹了一声,点点头,“左家罪有应得,这是报应。今日家母出言不逊,在下在此替家母向四小姐赔罪,还望四小姐莫要放在心上,扰了自家心情。” 左老夫人这会儿也不吱声了,家里生意没了,自己还得罪了九皇子未来的正妃,就算九皇子不跟他们计较,可这位正妃还是天赐公主的妹妹。那位天赐公主可不是好相与的人物,连自己的家都能一把火给烧了,这要是将来回京听说了这个事,仪国公府算帐,很有可能也一把火把仪国公府给烧了呀! 她心下懊恼,任由儿子替她认错,白蓁蓁也不吱声,就站在那里等。 终于,接近一个时辰,屋里有丫鬟掀了帘子冲着外头说:“恭喜仪国公,母子平安。” 仪国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直接就往里冲。老夫人冲着双手合十冲着西方不停地念叨,什么祖宗保佑菩萨保佑的说了一套。郑玉琳听着就烦,开口提醒:“跟祖宗菩萨都没多大关系,真正保佑你们家的是今生阁。老夫人,你如今也是有孙子的人了,可多积点德吧!” 说完,扯了白蓁蓁:“我们走吧,后面的事女医会料理好,咱们别在这儿挨冻了。” 白蓁蓁点头,可不是挨冻么,站了这么久,都没有人请她们到哪个屋先坐一会儿,更是连杯热茶都没给端,她本就来得急,没穿太厚的衣裳,这会儿都快冻死了。 见她们要走,左老夫人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话又没说出来,只好示意管家送送。 白蓁蓁摆了摆手,“不必劳烦管家,随便一个小丫鬟打发了送送就行。其实往府门走的路我是记得的,毕竟你们家就这么大点儿,还没有我在红府的院子大,不至于迷路。对了,一会儿我的女医出来时,记得把诊金给结了,今生阁是义诊,但那是给穷人义诊的,对于你们这样的人家,要收双倍……哦不,四倍,要收四倍的价钱!” 白蓁蓁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左老夫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她问身边的丫鬟:“四倍的价钱是多少?今生阁的大夫出诊贵吗?” 身边丫鬟想了想说:“听闻今生阁的大夫医术天下第一,特别是宋石蒙术还有两位女医,得的是天赐公主的亲传,医术甚至要在国医夏阳秋之上。虽然他们平日是对穷人义诊,不收银子,但对富裕人家收钱可是从来都不手软,价格高,少说也得是外面医馆的十倍。” “十倍?”老夫人差点儿没晕过去,“那得是多少银子啊?他们凭什么这么贵?” 丫鬟叹气,“凭的就是高明的医术吧!毕竟剖腹取子还能保全大人的,这样的医术上下古今都没听说过。可今生阁就做到了,就凭这一手,估计就得要出天价来。” 老夫人气得咬牙,“我就说只保子不保母,怎么偏偏就两个都保了呢?这万一今生阁要出天价来,我们家得赔进去多少银子啊?还不如省下来再给元青再娶一门亲,白白的给她救了命,真是越想越窝囊。” 丫鬟不说话了,她也是女子,若有一天她的夫家也这样对她,她会恨一辈子。 上都城的夜晚静悄悄的,白蓁蓁没坐马车,郑玉琳陪着她在街道上走着,漫无目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95章 她也想有个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郑玉琳挽着白蓁蓁的手臂,两人慢悠悠地走路。偶尔遇着巡逻的官兵,一瞧是白蓁蓁,便也不多打扰。郑玉琳同她说,“多亏了今生阁有这样的医术,否则今日这桩事怕是不能善了。我是真可怜那位国公夫人,摊上这么一位婆婆,这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也不知生了男孩儿之后,地位能不能有所提高。” “她都已经是国公夫人了,还能往哪儿提?”白蓁蓁一边说一边摇头,“以前只听说过恶媳妇,这还是头一回看到婆婆把媳妇欺负成这样。瞧那左老夫人的样子,国公夫人想翻身也难。不过她夫君对她到是挺好的,伉俪情深,只可惜那位仪国公性子软,也被他母亲一直压着,连遇着这样的事也只知道跪地求饶而不知反抗。” 郑玉琳笑了笑,“他要是不软,仪国公府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境况,只怕不能跟过去的文国公相提并论,也该是差不太多,至少在入朝这件事上,还是要争一争的。”她扯了扯白蓁蓁,“今儿谢谢你,不然我父亲可得被那老夫人好生为难了。” 白蓁蓁苦笑,“玉琳姐姐,咱们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我姐不在京里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陪着我三姐,要是没有你跟韩家姐姐,只怕我三姐到现在也缓不过劲儿来。”她说的韩家姐姐是上都府尹韩天刚的侄女韩靖荷,“到是若南不知道为何不怎么出来了。” 郑玉琳又叹气,“我听说冷大人在给她张罗着订亲,订的还是外州府的亲事。只怕这亲事要是订成了,若南不出半年就得出嫁。” “为何?”白蓁蓁不解,“京中男人也不少,若男是冷家独女,冷大人如何舍得把她嫁到外地去?这消息从哪儿听说的,可靠吗?” 郑玉琳点点头,“可靠,是若男自己亲口说的。蓁蓁,也不知道为何,自五殿下出事以后,若男的情绪就一直不好。我和靖荷去看过她几次,也问过她,可她总说没有什么,是我们太多心了,还说自己就是有点儿被大年夜发生的事情给惊到了,缓一阵子就好。可是这都缓了多久了,非但没好,反而还订了一门远在外州府的亲事。” 白蓁蓁也觉得不太可思义,“大年夜是发生了很多事,但也不至于把她给吓着吧?她平日里也不是胆小的人,脾气秉性比我还像男孩子,我们都没吓着,她至于吓着?” “谁知道呢!有机会再去看看她吧,你自己去问问。”她又扯了扯白蓁蓁,“先不说若男,蓁蓁,你听说了没有,如今上都城里人人都说凌安郡主越来越像从前的五殿下了。不管是行事左派,还是一颦一笑,都有点儿过去五狐狸的影子。甚至有人还说,是因为凌安郡主住到了凌王府里,凌王府里还留着五殿下的气息和魂魄呢,所以她被五殿下附了体。” 白蓁蓁失笑,“扯什么附体,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附体之事。只是那个人不在了,她求而不得,又太过想念,就只好把自己活成了他的模样。这或许也算是一种祭奠吧!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心里有一个想念的人,日子就会过得很充实,不像我……” “蓁蓁。”郑玉琳很心疼她,“九殿下一定会回来的,前儿我还和父亲说起这个事,父亲也是相信九殿下一定会回来。何况十殿下和阿染不是去找了么,就算你不相信十殿下,你也该相信你的二姐姐,还没有什么是她办不成的事。” 白蓁蓁深吸了一口气,是啊,就没有什么是她二姐姐办不成的事。大年夜那晚,二十万敌军都给退了,总不成找个人比打退二十万敌军还难。是她该振作起来! 一抬头,郑家到了。二人脚步停了下来,郑玉琳同她说:“天都快亮了,要不你在我家凑合休息一下吧!走都到这儿了,就别往回折腾了。” 白蓁蓁摇头,“不了,我还想再走走,你先回去睡觉吧!” “那我陪你。”郑玉琳也不想回家了,“天黑,你一个人在街上逛我实在不放心。” “不用。”她轻推了郑玉琳一把,“我就想一个人逛逛。不用担心我,我看起来是一个人,实际上有阎王殿的暗卫跟着呢,在上都城内根本不可能有事。” 郑玉琳见她坚决便也不再说什么,她也知道白蓁蓁随身都带着暗卫,这里是京城,是阎王殿的地盘,谁会吃饱了撑的在京城里打劫阎王殿的女主人? “好吧,那你也不要走太久,挺冷的,明儿我再去找你说话,咱们一起去看若南。” 白蓁蓁点头,“去吧,我看着你进府。” 郑玉琳敲开府门,挥挥手进去了。白蓁蓁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有家真好,她吸了吸鼻子,有一个像郑宅这样的家,就更好了。 虽然她也有红府住着,红家给她的院子又大又奢华,假山流水一应俱全,可她还是很难有那种对于家的归属感。虽也算不上寄人篱下,可到底人家是姓红的,也是姓白的。 她很想有自己真正的家,但也不是从前的文国公府。文国公府虽是她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可是那个家却没有给她留下半点美好的回忆。只要一想到文国公府,尽是这些年父亲对白惊鸿的偏爱,对白浩宸的寄予厚望,以及对白鹤染的虐待,和对她们几个的不闻不问。 那算什么她的家啊?那根本就是段惊鸿跟段浩宸的家,同她们这些真正姓白的孩子是没有半点关系的。从小到大父亲但凡抱她一回,势必是因为想从她娘亲手里套走一笔钱财。父亲但凡跟轩儿说几句关心的话,势必是因为想从红家分走一些好处。 她太了解那位文国公了,什么骨肉亲情,人家根本都不在意。在白兴言的眼里心里,有的只是权力和地位,所有的子女存在的意义,都是为了能够把他送得更高更远,都是为了能够在他前进的路途上成为一块垫脚石,仅此而已。 其实白惊鸿也惨,他们也是白兴言利用的工具,以前她不懂,可是后来她都知道了,如果一切都按照郭叶白三家的构想部就班地进行,那么白惊鸿最终将会被嫁给一个瘸子。虽然那个瘸子会成为未来的皇帝,可他到底也还是个瘸子啊! 白惊鸿花容月貌,风华万千,人人都说她是东秦第一美人,可是第一美人如何能甘心嫁给一个瘸子呢?但是她有选择吗?根本没有!白兴言将她的前路安排得满满的,也堵得死死的,白惊鸿根本就没得选择。小时候没有选择,长大了依然不会有选择。 所以经了这么多事,如今想来,她也不怎么怨恨白惊鸿了。 同是可怜人,若她从小被迫离开生父,去另外一个家庭认别人为父亲,她也会有怨气,她也会报复,她也会用尽一切手段让那个家庭用得不好。因为心有不甘,因为无处发泄。 脚步再停时,人竟站到了慎王府门口。她有些恍惚,心想着没想往这条路走啊,怎么走着走着就到了这儿了呢? 王府门口是有侍卫把守的,这大半夜的突然飘过来个姑娘,任谁都得打一激灵。 可是激灵过后却发现这位姑娘竟是他们家女主子,于是一名侍卫赶紧上前,关切地问:“王妃怎么这个时辰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再瞅瞅白蓁蓁,衣裳穿得很随意,头发也绑得很随意,就好像正在睡着觉突然就起了身,披了件外袍就出来了似的。 于是他也不再多问,赶紧命人将府门打开,把她给让了进去。 里头门房的小厮正眯着呢,一见府门开了还有人进来,立即起身相迎。这一瞅不要紧,可把他给吓了一跳,怎么是王妃呢?这个时辰王妃怎么会来? “我带女医去仪国公府,出来之后就想在街上散散步,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这来了。”白蓁蓁知道自己这大半夜的造访,搁谁都纳闷,于是赶紧解释。 门房的小厮急忙摆手,“王妃什么时辰来都行,这儿就是您的家呀!快进来吧,您吃饭了吗?要不要奴才吩咐厨下给您做些吃的?已经有人去叫柯公公了,他马上就来。” 正说着,柯公公已经到了,离着老远就招呼人:“还不快去吩咐厨下备饭,将花厅点亮,银炭盆端一个送到花厅。还有,殿下的房间也放上炭火,待会儿王妃用完了膳就去歇着。” 一通吩咐,值夜的下人们立即去做事了,柯公公这才到了白蓁蓁面前,认认真真地行礼:“老奴给王妃请安。” “柯公公快请起。”白蓁蓁伸手去扶,“大晚上的扰您休息了。我真就是随便走走,稀里糊涂地就走到了这儿。本来没想进来,是门口的侍卫大哥看着了我,把我让进来的。” “王妃这说的是哪里话,这里是您的家,您走着走着可不就是得往家里走么。哪里有人过家门都不入的,侍卫见您回家,自然是要给您开门的。” 一个家字,让冻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回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96章 人跑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虽然是在夜里,但是慎王府的人做事一向有序,烧着银炭的炭盆很快就送到了花厅,白蓁蓁到时,花厅里已经是暖的。现烧的饭菜也很快就端了来,主食是一碗热乎乎的汤面。 柯公公说:“夜里凉,王妃吃碗汤面能暖身子。” 白蓁蓁鼻子发酸,拿起筷子一口一口认真地吃了起来。 府里人各忙各的,厨下的人做完了饭就又去休息,侍候的小厮守在花厅外,等着她吃完收拾桌,柯公公就在边上笑眯眯地站着,时不时帮她夹些菜。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没有人当她是客,就好像她原本就是这府里的主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合理的,都是自然而然的。 白蓁蓁便想,这大概就是家的感觉吧!不管她什么时候回家,家里都会给她留着门,不管她什么时候想吃饭,厨下都会给她做好了端上来。还有一位老管家,会乐呵呵地站在边上看她吃得好不好,吃得饱不饱,时不时再给夹几口菜。 屋子冷了就上炭盘,用的都是最好的银炭,没有人会因为她三更半夜地折腾而有怨言,没有人凶她,没有人给她脸色看,整座府邸的人都是和颜悦色其乐融融。 如果她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该有多好。 她端起碗,把最后一口汤都喝完了,柯公公关切地问她:“吃饱了吗?没吃饱还有。” “吃饱了,都吃撑着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鼻子还是发酸。 “撑着不怕,撑着可以晚一会儿再睡。”柯公公是怎么瞅白蓁蓁怎么高兴,那种高兴是打心眼儿里就高兴起来的,一点儿都没有装假的成份。 白蓁蓁是决定晚一会儿再睡,她去了君慕楚的房。 九皇子房在慎王府里也算禁地,轻易不会让人进入。但白蓁蓁却可以完全自由,或者说,她在这座慎王府里就是完全自由的,没有任何禁地,没有任何她不可以去的地方。 她对这间房很有感情,两人那日定情,便是在这房之内,之后每一次帮着君慕楚查阅卷宗,也多半都是在房。只要一走进来,每一处角落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可是他究竟在哪儿呢?小姑娘心里难受,“君慕楚,如果你也像五殿下一样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那我该怎么办?我或许还没有三姐那样坚强。所以你不能消失,必须给我回来!” 兰城,卫府。 白惊鸿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酩酊大醉后又睡不够时辰,难受极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生病了,可事实上她并没有生病,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生病,因为躺在身边的卫景同是被人绑住了手脚的,粗麻绳明晃晃地落在她眼里,看得她一激灵。 这是怎么回事?白惊鸿的心砰砰急跳起来,匆匆回头去看暗室的门,果然是打开的。 完了!她心里咯噔一声,那个人跑了,她还没有用那个人吸引出白鹤染,居然就跑了。 也是,林寒生重伤,连她都能感觉到体内被林寒生种下的蛊毒有松动的迹象,何况内力深厚的九皇子。很显然,这是蛊毒再控制不住对方,令其醒来,才有了现在这个结果。 她是中毒了吧!这种醉沉沉的感觉明显就是中毒了,再看卫景同,人虽被绑着,到也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没有醒,脸色也有些发白。 白惊鸿很慌,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九皇子跑了,林寒生的蛊虫失效了,按说现在是逃跑的好时机,趁着重伤的林寒生一时半会儿控制不了蛊虫,她可以跑,再想办法把沉睡的蛊虫能逼出来。 可是很遗憾,她不能,因为除了下毒的蛊虫之外,她身体里还有母虫,那是用来控制卫景同跟康学文的。这两只还没有任何变化,她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取出。只要有这两只虫子在,她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林寒生都可以找到她。更何况她根本跑不到天涯海角,因为除了林寒生外,还有歌布的暗哨在盯着她,每隔五天还要给她送一次解药呢! 她是跑也跑不掉,死也死不了,就这么不人不鬼地活着,周旋于一个又一个男人。 这不,很快就要启程到铜城去侍候康学文了。 白惊鸿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穿了衣裳起身下地,也没理卫景同,只管往外间走。 她听到有人挣扎呜咽的声音,出去外间一看,果然,丫鬟小菊也被绑了起来,正坐在地上不停地扭动,一见了她就哭了。 白惊鸿叹了气,上前去给小菊松绑,“对不起,连累你了。” “夫人!”白鹤染嘴里塞着的布一被拿下来,立即就哭出了声儿,“夫人,奴婢看到有个人从密室里出来,就是那天夫人进去的那间密室。他动作太快了,奴婢都没反应过来呢他就到了近前了,我就觉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记得。奴婢早就醒了,可是被绑着,嘴里也塞了东西,想叫夫人也叫不出。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啊?小菊害怕!”她一边说一边哭。 白惊鸿拍拍她的肩安慰说:“别怕,没事了,是卫家的一个仇人,冲着我和老爷来的,跟你没关系。你站起来走一走,看有没有事,如果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请大夫。” 白鹤染站起来动了动,也没觉得哪里不适,于是就摇头说:“奴婢没有事,哪里都好,夫人您呢?您有没有受伤?不行,夫人脸色不好,奴婢去请大夫吧!” “不用。”白惊鸿一把将转身就要跑的白鹤染给拉了回来,“不用去,我手里有些药,吃上就没事了。你如果也没事,那就别请大夫,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只当没有发生过,再也不要提,更不要跟任何人说,知道吗?”她拍拍白鹤染的肩,“我是为你好,一定得听我的。” 白鹤染状似懵懂地点了头,“虽然小菊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夫人的话小菊一定听,夫人说让小菊怎么做小菊就怎么做。只是夫人,您真的没事吗?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就是个仇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白惊鸿摆摆手不愿多提,只吩咐白鹤染,“你去屋里把老爷手脚上的绳子给解下来吧,我实在懒得多看他一眼。” 白鹤染战战兢兢地进了屋,可是才一进去就嗷地一嗓子又跑了出来,还捂着脸。 白惊鸿不解,“怎么了?” “老爷,老爷他没穿衣裳!” “你……”白惊鸿苦笑,“是我忘了,你是个单纯的丫头,不该让你看到这些污七八糟的。去叫人打几分水进来吧,我去给他松绑。” 白惊鸿走回里间了,白鹤染松了口气,一边的唇角轻轻挑起,乐呵呵地出去叫人打水了。 这是她跟九皇子共同商议后使出的计策,九皇子不可能走得无声无息,但大闹卫府显然更是愚蠢,如果让他杀了白惊鸿,似乎这是最低级的手段,因为白惊鸿的突然出现一定会让他十分疑惑。掳走也不行,刚恢复的人,行动力不可能立即恢复。 于是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这间屋子里的人都给绑了,再下点儿迷药。而这个迷药还是从白惊鸿妆台上的抽屉里找到的,显然是九皇子搜了这间屋子。 如此一来,走得合情合理,白惊鸿瞧不出任何破绽,也没有让白鹤染暴露了是她救的人。 外面的丫鬟打了水进来,白鹤染没让进屋,自己一盆一盆地接过,足足接了五盆。 然后就听到屋里白惊鸿喊了一嗓子:“端一盆冰凉的水进来。” 虽然谁也不明白在冷天儿的为什么要一盆冰凉的水,但新夫人发了话就得照办,于是很快就有一盆凉水递到了白鹤染手上。 房门关上了,白惊鸿喊她:“小菊,把凉水给我端过来。放心吧,衣服已经给他穿上了。” 白鹤染这才端着凉水又进了里间儿,白惊鸿从床榻上下来,接过那盆凉水,照着卫景同的,毫不犹豫地泼了上去。 白鹤染看得直咧嘴,但再想想之前自己也曾大半夜给白兴言泡水,那滋味可比这一盆凉水过瘾多了。比起她来,白惊鸿此举算是温柔的。 卫景同在这一泼之下醒了过来,当时就懵了,“玉骨,怎么回事?你为何泼我?” 白惊鸿指了指密室方向,“自己看吧,密室的人跑了,把我们都给弄晕跑了。” “什么?”卫景同慌了,他可是知道密室里面的人是谁的,那人死了也就罢了,可一旦活着跑了,他的小命儿可就要保不住了呀!阎王殿专办官员,他这不是找死吗? 当下也顾不上冷了,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密室里,不一会儿又冲了出来,扑通往地上一坐,嘴一瘪,哭了起来。 白鹤染都看傻了,这兰城知府也太窝囊了,她还以为这人是有多大的胆子敢藏了九皇子,结果就这点儿胆子?人没了直接就哭了?这性格是原本就这样的,还是蛊虫造成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97章 去给夫人带个话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惊鸿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与厌恶,看卫景同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垃圾,也像在看一个仇人。她告诉卫景同:“光哭是没用的,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担。现在人没了,你自求多福吧!我要立即启程赶往铜城去照顾我的父亲,你的女儿将我父亲咬成重伤,我必须要去照顾他,这也是你必须担的责任。” 一听说她要走,卫景同更慌了,“玉骨,你这时候走那我怎么办啊?我怎么担啊?我担不起啊!要不我跟你一起走吧,我们一起照顾岳父大人,端屎端尿我都行的,只求你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兰城,那样我会没命的。玉骨,我求你了。” “你怎么能是一个人在兰城呢?”白惊鸿皱眉看他,“这里还有你的母亲,有你的女儿,有你的妹妹,兰城有你那么多亲人,怎么就成了你一个人在兰城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反正我就跟着你走,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白惊鸿冷哼,“由不得你。你是兰城知府,兰城在一天你就得在,否则那就叫得擅离职守,依旧是个死。阎王殿管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官员,你若想走这条路,那我也不拦着。” “我……”卫景同语塞。是啊,擅自离开兰城也是死罪,没听说知府跑路的,那不就等于摞挑子不干了吗?留也是死,不留也是死,这可怎么办? 他无助地看向白惊鸿,眼里都泛了死色。白鹤染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开口说:“老爷,夫人,奴婢插句嘴。奴婢不知道跑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让老爷怕成这样。但奴婢却觉得,如果他真是要杀死老爷的话,那昨天夜里就该动手了,何苦只是把老爷弄晕了再绑起来呢?既然昨天夜里没有动手,那就说明对方没有杀心,老爷大可不必怕成这样。” “你懂什么!”卫景同大叫,“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把嘴给我闭上!” “她说得对!”白惊鸿冷声开口,“人家昨天晚上都没有把你弄死,何苦过后再来找后帐?但若你私自离开兰城,不管你的衙门,那可就是犯了大忌了。老爷,玉骨不会伤你,乖乖的在兰城等我,我不过是去铜城照顾父亲,十天半月的就会回来了。之前我不也经常回铜城去探亲的吗?这次也是一样的。”她的语调放了柔和,人也靠近了卫景同,一双手还往他的脸上摸了去。“老爷,玉骨舍不得离开你,但孝道还是要尽的。老爷放心,玉骨就算走到天崖海角也是你的妾,老爷不是还要扶我为正妻吗?待我这次回来咱们就把这件事情办了如何?” 白惊鸿的声音里带着蛊惑,白鹤染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她体内的蛊虫开始有了动作。卫景同就在这样的蛊惑下很快就乖乖听话,乖乖点头,还一遍一遍地承诺道:“我一定扶你为正妻,玉骨你放心,我卫府正室主母的位置只有你才能坐。你去吧,好好照顾岳父大人,家里你放心,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至于卫蓝那个死丫头……” “人已经疯了,就是最好的惩罚。她是你的女儿,怎么也得留她一条命,我不想被人说苛待先夫人留下的嫡女,老爷若还顾及我的名声,就该好好待她,就算是为了我。” “玉骨,你真善良。” 白鹤染听不下去,默默地退出屋子。心里盘算着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跟着白惊鸿一起去铜城,临走之前还要把卫景同的蛊毒给解了。卫景同的蛊是白惊鸿下的,所以他有没有被解蛊,只有白惊鸿知道。可是白惊鸿要去铜城,想来也顾不得卫景同这边,何况这一去能不能回得来都不一定呢!当务之急,是得催着白惊鸿快点儿走。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隐隐听见里屋白惊鸿还在安抚卫景同,说什么小菊说得对,那个人昨天夜里没把我们怎么样,今后就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之类的话。 她自顾地走了开,随手接了一个丫鬟拿着的花瓶,到院儿门口折梅花去了。 卫府没有正经的花园,都是每个主子的院儿外头自己种些喜欢的花草,摆些个假山之类的就算应景了。白惊鸿的院子算是奢华又精致的,但比起从前文国公府有小河流水的风华院儿来,还是差了太多。 梅花没折几枝,就听有人快速往这边移动了来,那速度绝对不是普通人能跑得出来的,绝对是个中高手。但她故作没有发觉,毕竟对方运了轻功,要不是有功夫的人,是感觉不到正有人快速朝着这边跑来的。任何细节都不能有偏差,这是她对自己的要求。 白惊鸿身边有暗哨这事儿她早就知道,林寒生走了之后暗哨撤了一多半,这她也知道,但她却没想到这个快速跑来的人,居然稳稳当当停到了她的面前。 她吓得一下子掉了手里的花瓶,“呀”地一声,“你是谁啊?从哪里冒出来的?” 花瓶叫对方稳稳地接住,重新递回给她,“我是谁不重要,你也没必要知晓,你是新夫人身边的丫鬟,所以我有事要你去做。” “我,我能做什么?我为什么要替你做事?我只听夫人一个人的话。” “只是要你给夫人带句话罢了。”那人阴着一张脸告诉她,“现在立即进屋去,提醒新夫人立即动身,并告诉她,天赐公主到了铜城了。” “恩?”白鹤染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天赐公主到了铜城?是京里那位天赐公主吗?她怎么会到铜城来?真的假的?” 那人很不耐烦,“我知你是从张家镇来的,但也不用听到天赐公主四个字就惊讶成这般,真的假的也不是你该过问的。你只需将这话传达给新夫人即可,知道了吗?快去!” 他说完,上手推了白鹤染一把,白鹤染被他推得一咧斜,差点儿摔倒,红着眼圈就去了。 此时屋里白惊鸿已经安慰得差不多了,两人又坐到一起腻歪着。白鹤染知道,这种低极阶段的情心蛊就是要靠这样的手段才能将人心控制住,白惊鸿若是不能在这种时候给卫景同些甜头,卫景同体内的蛊毒是不会发作得快的。 她没进到里间,就站在外间儿叫了声:“夫人,夫人能出来一下吗?奴婢有要事要说。” 卫景同似乎又要生气,被白惊鸿给安慰住了,“老爷总是动火气,妾身都害怕了。” 一听说她害怕,卫景同再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得依依不舍地看着白惊鸿离开自己,还紧着喊道:“快去快回,说几句话就回来,本府想你想得紧。你就要去铜城了,可得好好陪陪本府再走,否则本府可是不依你的。” “知道了,老爷在榻上等着,妾身去去就来。”说着,还给卫景同递了个勾魂摄魄的眼神,勾得卫景同心都酥了,乖乖松了手放她去跟丫鬟说话。 白惊鸿走出来时衣衫不整,脸上是一副被人侮辱过的表情。她问白鹤染:“怎么了?” 她拉了白惊鸿一把,一直拉到门口,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奴婢刚才在院子口折梅花,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男人,他说他也是为夫人您做事的,让奴婢替他给您带个话。他说请夫人立即起程往铜城去,还说天赐公主已经到铜城了。” “什么?”白惊鸿瞪大了眼睛,“天赐公主到铜城了?”她没问让白鹤染传消息的人是谁,显然是心里有数,但对于天赐公主到铜城的这个消息,她是十分惊讶的。 “九殿下在兰城,她为什么到铜城去了?难道外头没有人放出风声吗?我提心吊胆地关了那个人这么久,就是为了引她寻来,如今人都跑了她也没来,原来竟是去了铜城。” 白惊鸿呢喃自语,白鹤染听着这话心里就叹气。其实风声已经放出去了,她就是听说了九皇子在卫府,才暂缓了去铜城的脚步往卫府来的。但她是乔装改扮,并未露出真识身份,何况她也没想到白惊鸿竟在这里,还陷入了如此境地。 “罢了,去铜城吧,这下不想去也不行了。”她告诉白鹤染,“你在府里好生待着,我会嘱咐老爷不要为难你。但你不要走出这个院子,省得你那旧主来找麻烦。” “夫人要走了吗?”白鹤染有些着急,“真的不能带上奴婢吗?奴婢害怕。” “你跟我去了会更害怕。”白惊鸿拍拍她,“我已经决定的事就不会更改,安心在这里住着吧!我这就得走,还要去街上铺子里买些点心,我在铜城的亲戚们很是爱吃兰城这边的点心,每次回去我都会买上一些。”哪里是亲戚爱吃,分明就是那铜城知府、她的另一个夫君康学文爱吃。她跟兰城知府说她的亲戚都在铜城,要时常探亲,可同时也跟铜城的知府说她的亲戚都在兰城,要时常探亲。两头骗着,每次回去就要带些当地的吃食,意思意思。 白惊鸿又进了里间儿,卫景同等着亲热呢,结果却没等来。只见白惊鸿匆匆收拾包裹,很快就转身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98章 被赶出府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惊鸿的离开对于卫景同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他又完全阻止不了,因为白惊鸿回铜城是个惯例,且还有林寒生重伤一事摆在那里,他不放人也得放。 于是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将爱妾送出府,送上了马车,他原本想陪白惊鸿一起到街上去买点心,但白惊鸿拒绝了,没有任何原因,卫景同也不敢忤逆她。 白鹤染也一起跟着送,送走白惊鸿的同时,也仔细计算着暗中的暗哨。数着数量没差,应该是都跟着白惊鸿一起走了,这才在心底长出一口气。 暗哨撤了,白惊鸿走了,她便可以引导着卫景同陪她一起演一场戏。 一边想着一边转身往回走,没成想一只脚刚迈进府里,突然就身后刮过来一阵疾风,好像有人抬起了手臂正朝着她轮过来。 她想躲,且很轻易就可以躲过去,但心念一动,这一巴掌却生生抗了。 还是那句话,做戏就要做全套,暗哨是撤了没错,但她万一估算错了呢?万一这府里还有其它的眼线呢?比如管家、比如小厮和丫鬟,指不定哪一个就是林寒生留下来的眼线,她但凡有一点松懈,一切就将前功尽弃。 于是白鹤染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当时就哭了,“老爷为何打奴婢?” “为何打你?没有为何,本府就是想打你!”卫景同真是觉得一看到这个丫头就来气,因为打从他的玉骨收了这丫头之后,感觉就好像没好生过好事,坏事到是一件接一件的找来。他认为这丫头晦气,就连这次玉骨的离开都是让这丫头给方的。虽然玉骨临走之前嘱咐他要善待这个丫头,可他就是控制不了,就是想出手打人。 白鹤染捂着脸哭,卫景同更气了,“滚回你旧主那里去,别再踏进新夫人的院子。一身晦气,简直污了新夫人的院子,府里发生这许多事,十有八九都是沾了你的晦气。赶紧滚去你旧主那里,把你的晦气往那边带一带”说完,拂一拂衣袖,往衙门去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丫鬟小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下人提醒她:“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姑奶奶啊!老爷虽然打了你,但好歹还留了你一条命。快去吧,回到姑奶奶身边去。你也别太委屈,老爷的脾气就这样,每每新夫人回娘家,他的脾气都会比较暴躁。” 白鹤染懂了,敢情这又是蛊毒的后遗症。不过很好,这正是她想要的,她现在需要见到默语,接下来的戏就得是默语配合着她来演了。 于是她撤开腿,直奔着老夫人的院子就跑了去。 新夫人走了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老夫人这头,老太太很高兴,还吩咐下人去张罗一桌好饭菜,她要好好吃上一顿,毕竟没有那个女人在的卫府,才叫真正的卫府。 白鹤染的回来她也没太在意,只将人赶到了默语的屋子,让她自己去跟默语求情,看能不能留下。白鹤染进屋时还能听到老夫人站在院子里叹了一声,想来是在为她的命运担忧吧! 但是她不怕,她要的就是默语将她赶走,而且还是尽快赶走,她必须得在白惊鸿出城之前再见一面,如此才能顺利地坐上白惊鸿的马车。 白鹤染进去之后,不多时,就从默语的房间里传来了喝骂声,是默语学着卫采文的声音在骂人——“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过不让你再到我这边来吗?你这个丫头怎的这般不懂事,我养了你多少年,现在让你出力为我做点事情,你就这么不情愿吗?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回来,那个贱人就会抢走我的儿子!我不能没有小天!” 紧接着是丫鬟小菊的哭声:“夫人,新夫人已经走了,没有人会抢走少爷的。夫人您就留下奴婢吧,老爷嫌奴婢晦气,不让我在新夫人的院子里待着,如果夫人也不肯收留我,那我就无处可去了呀夫人!求求夫人了!” 老太太在院子里叹了一声,跟身边的丫鬟说:“听听,采文以前不是这样硬心肠的人,这都是叫那个贱人给逼出来的。她想要保护儿子,就容不下那个丫头,贱人眼下是走了,可她早晚有一天是会回来的呀!若是让她知道那丫头又到了采文身边,能轻易就算了么?” 默语的房门咣啷一声就被拽开了,白鹤染被推搡出来,推她的人是冬天雪。 “快走快走,老爷嫌你晦气就把你赶到这儿来,我们还一样嫌你晦气呢!跟着那个小妾这么多天,身上都沾了她的味儿了,快别进屋来给夫人添堵。没地方去了是吧?没地方去了那就离开卫府,我管你去哪里,总之这里是容不下你的。” 一边说她一边伸手去拽白鹤染的衣领子,“我亲自送你,不但要送出府,还得送出城,总之绝不能再留你在夫人身边,早晚是个隐患。” 白鹤染就这样被揪着领子走,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哭一边求,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的。 她给默语留了一小瓶血,昨夜九皇子走之前,她已经查验过卫景同身上的蛊虫,还施过针阵,如今只差喂血这一步了。只要喝了她的血,不出半个时辰,卫景同就会彻底解除蛊虫的控制,且在几个月内都不会再被成功施蛊。 她同默语说好了,今天半夜再去给卫景同解蛊,同时也可说明她们的身份,然后接下来让卫景同配合演戏,在林寒生没有被铲除之前,不要打草惊蛇。另外还嘱咐默语照顾好卫蓝,在事情没有解决好之前,让她先睡着也行,毕竟醒了还是要闹。待歌布的事情解决完毕,她能腾出手来,她会回到兰城来给卫蓝治病。 现在冬天雪拎着她出了府门,一路往西城门走去。白惊鸿要去铜城也得走那个城门,算上买点心的时辰,她这边脚程再快一点的话,应该能赶得上。 冬天雪几乎是在跑了,一边跑一边小声说:“不能用轻功,真的好麻烦,这样跑到西城门会累死吧?主子,咱们能不能雇辆马车?” “少说话还能积存些体力。”白鹤染提醒她,“不过你也不能一口气跑过去,那样也会惹人注意的,你得时不时的装出累的样子,就好比现在,你跑了这么久,应该很累了。” 冬天雪很听话,立即停了下来,做出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如此,一路上歇了好多次,终于到了西城门。一到城门,冬天雪立即推着她往城外走,一边推还一边骂:“叛主的奴才,出了这个城门就别回来了,夫人不愿意见到你!” 守城的官兵看见了,伸手拦了一把,“怎么回事?谁家的奴才?” 冬天雪眼一瞪,“我们是卫府的,我家老爷不喜欢这个奴才,说她晦气,所以我就出来把她给扔了。怎么,你们有意见?是想留她吗?那就到我家老爷跟前去说吧!” 一口一句我家老爷,守城的官差也是无奈,你是卫府的,你家老爷那不就是知府大人么!知府大人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谁敢去问啊? 于是也不再拦着,就看着冬天雪把人推出了城。 白鹤染摔到地上,还扯着冬天雪的袍子角不停地哭:“珠云姐姐,求求你不要扔了我,我真的无处可去啊!新夫人让我留在府里等她,可是老爷把我赶回了姑奶奶身边,现在姑奶奶又不要我,我……我可该怎么办呀!呜……”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冬天雪气得拧了她一把,“听听,一口一个姑奶奶,那可是你叫了近十年的夫人,怎么现在就成姑奶奶了?都说跟了新主就忘了旧主,你这忘得也太快了吧?不过忘了也好,忘了就别再惦记回到咱们夫人身边了,没良心的人不配侍候夫人,只配侍候贱人!” “呜……”她还是哭,“珠云姐姐,新夫人真的没有你们想像得那么坏,她待我很好的,也没有残害大小姐。真的,珠云姐姐,你不要那样子说新夫人,她不是坏人。” “呸!没良心的东西,我叫你吃里扒外,叫你背叛旧主,叫你……”冬天雪直接上了手打人,可是还没打几下,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扬了起来,是个女声,好听又凌厉。 她说——“住手!我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竟有人敢当街打我的丫鬟,卫府的人可真是涨本事了!”说话的正是白惊鸿,此时她的马车刚走到西城门,正掀了帘子往外头看。 白鹤染一见了她,连滚带爬地就过去了,扒在马车下边不停哭求:“夫人救救奴婢,您刚走老爷就打了我一巴掌,将我赶回了姑奶奶那里。可是姑奶奶也不容我,她们要将我丢掉。夫人救救奴婢吧,奴婢实在是无处可去啊!” 白惊鸿看了她一会儿,果然见她脸上有一片五指印子,再瞅瞅冬天雪,也是一副不相让的模样。便叹了一声,“本想让你留在府里躲个清闲,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决绝。既如此,你便随我一起到铜城去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99章 姜花酒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如愿以偿地上了去铜城的马车,一进了马车就给白惊鸿跪下了,“多谢夫人救下奴婢,多谢夫人收留奴婢。夫人,奴婢不中用,没能好好地留在府里等着您。可真的不是奴婢的错,您刚刚离府,老爷一回身就甩了我一巴掌,他说我晦气,说打从我跟了您,府里就没发生过好事。所以老爷把奴婢赶回姑奶奶那里去,姑奶奶又让珠云把我扔了出来……呜,夫人,不要再赶奴婢走了,奴婢真的无处可去啊!呜……” 看着眼前哭个不停的小丫头,白惊鸿也无奈了。她本不想带任何卫府的人去铜城,因为那样她会穿帮,她同时嫁给两地知府的秘密就会被揭露出来。 这要是搁在从前,以她那时的脾气,一个小丫头而已,扔也就扔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许是她心里总想着就要见到白鹤染了,不能再杀手,不能再染血,否则到了白鹤染跟前就更不好说话。所以这一来二去的,竟也真就多了几分慈悲之心。再者她也舍不得这小菊,从兰城到铜城虽然不远,但马车也得走个三天两宿,这时辰如何打发?有个小菊在,至少能跟她说说话,能给她讲讲上都城的事情。 兰城西城门口,冬天雪看着马车渐渐行远,心里叹了一声。 她是白鹤染的暗卫,可现在主子一个人上路了,她却跟默语一起留了下来。虽然这也是任务,但如今主子身边没有一个一人手,只身一人陷入在敌人中间,如何叫她放心? 但愿主子到了铜城之后能够尽快跟十殿下汇合,也但愿她们这边的任务尽快结束,她跟默语也好回到主子身边。 东秦,铜城。 因为无限接近歌布,因为两国之间只是一座城门和一条小河的距离,铜城人的长相跟歌布人很相似,五官相对于中原人士来说更加立体,眼窝也更深,鼻梁更挺,皮肤也没有中原人那样白皙。但还是有不同的,比如口音,比如铜城人比歌布人要稍微矮上一些。 据说造成这种差别主要是地域水源的原因,总之,当歌布人行走在铜城地界的时候,虽然不至于一眼就能认出来,但仔细打量下还是能够发现端倪的,就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如今的铜城里面,不说一半都是歌布人也差不太多了,半年来有计划的迁移,已经让铜城成为了一个小歌布。最繁华的街道上,几乎所有商铺都是歌布人开的,就只剩下几家小店还没有被吞并,艰难地存活着,却也没有几位客人,想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铜城百姓在面对这种情况时,总有一种在夹缝中生存的感觉,即便这里是他们的家,即便这里是他们的国,可是随着他们在铜城的话语权越来越轻,人们开始怀疑这里究竟还适不适合东秦人生活,他们究竟还要不要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 也有的人想得更多一些,他们在想,如果有一天铜城原本的百姓都离开了,那么这座铜城算什么?到时候在这里生活着的全部都是歌布人,那这里算是东秦领土还是歌布领土? 歌布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拿走了东秦一座城池? 铜城有一家酒楼,名为广聚阁,意为广聚八方客,来者坐上宾之意。 这原本是铜城规模最大,也是饭菜最香、菜品最全、最有名气的一家酒楼。经营酒楼的是当地有名的绅豪,只靠着一家酒楼就发家致富,很是叫人羡慕。 可随着歌布人越来越多地涌入铜城,随着歌布人越来越多地插足铜城商铺,铜城知府康学文一次又一次地将铜城的店铺卖给他们,也一次又一次地劝说原本的商户将自己的门店转让出去,交给歌布人来打理。 往好听了说是劝说,往不好听了说就是威胁,因为康学文说了,如果不卖掉自己的铺子,那么官府以后就会对这家铺子严加监管,多多照顾。 民不与官斗,绅豪们再有钱,也不可能斗得过当地知府,何况这位知府老爷跟先帝爷颇有渊源,当今圣上更是将铜城这个地方全部交给康知府来打理。这康学文不说是个土皇帝也差不多了,谁又敢跟这样一个存在硬碰硬呢?那不是且等着碰得头破血流吗? 于是,一个个商户将自己的铺子让了出来,还都是低价让的,赔了个底朝天。 广聚阁也不例外,因为它是铜城最大最有名气的酒楼,便从最一开始就被歌布人给盯上了。歌布人收铺子,第一个打算的就是广聚阁,任广聚阁的老板如何左右打点都不管用。 在康学文的强势介入下,那位绅豪依然拒不肯交铺子,甚至还嚷嚷着要上京去告御状,告康学文串通歌布洗劫东秦。却没想到,在秋末的一个雨夜,绅豪惨死在铜城街头。 广聚楼顺利地落入到歌布人的手里,一天都没耽误,一直在开张。只是里面烧菜的厨师换了人,换成了歌布人,连店小二都换成了歌布百姓。 起初人们也没多想,可是后来渐渐发现,大街上的商铺在被歌布人收了个七七八八之后,所有之前的伙计全部都被辞退了,换上去的都是歌布人。这就导致许多东秦百姓失业,而歌布人则越来越多地来到铜城上工,再将赚到的银子一个月一个月拿回到歌布去。 不仅如此,歌布厨子烧出来的是歌布人惯吃的饭菜,歌布人开的点心铺也只卖歌布人惯吃的点心,就连成衣铺子里卖的也都是歌布人常穿的衣衫。 君慕凛带着田开朗和落修二人走在铜城喧闹的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听着鼎沸人声,发现入耳来的多半都是歌布口音,看到的面孔也多半都是歌布面孔。他买了歌布小吃,提了歌布山货,听了街边歌布孩子唱的童谣,脸色愈发的阴沉。 “蛊术竟能将那康学文控制致此?”这话是问田开朗的,“蛊之一术是不是无所不能?” 田开朗想了想,摇头,“也不能说无所不能,至少它不可能让人长出翅膀去飞,但是它的确十分强大,强大到可以控制任何人做任何事。只要那个人着了蛊术的道,即使是像十殿下您这样的人,自身力量也不足以摆脱蛊术的控制。如果这铜城的知府真的是中了蛊术,那将铜城发展成这样就也怨不得他,只能说歌布人太坏了,居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君慕凛不说话了,因为想到白鹤染曾说过他九哥也是中了蛊,堂堂阎王殿殿主在面对蛊毒时都没有反抗的能力,他不认为换成自己就可以逃过一劫。但好在他现在不怕,有白鹤染为他种下的一滴血,任何蛊师都奈何他不得。 田开朗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笑着轻声说:“十殿下您就放心吧,即便是林寒生对上了天赐公主,也是没有还手之力的。所以在蛊之一术上,有天赐公主在,咱们就不怕。” 说话间,三人正走到广聚阁门口,有迎客的伙计冲着他们招手,用地道的歌布话招呼他们:“几位客官,这都晌午了,进来用些饭吧!咱们广聚阁新来了做烧鹅的师傅,烧出来的鹅保证是地地道道的鲜于口味。” 烧鹅是歌布国鲜于城的特色美食,歌布人爱吃鹅,几乎每座城池都有做鹅菜的店,有的以卤鹅为主,有的是酱鹅,有的是炖鹅,鲜于城就是烧鹅。当然,任何一种口味都没有京都的熏鹅好吃,但熏鹅的技术独门掌握在京都那家店铺手里,除了在京都,别的地方吃不到。 鲜于城距离京都最近,烧鹅是公认的除了京都熏鹅之外最好吃的一种了,如今的广聚阁居然请来了烧鹅师傅,这让这家酒楼的名气又添了几分。 君慕凛三人如今扮的正是歌布人的模样,也没有任何身份,只是从歌布来铜城生活的普通百姓,田开朗和落修分别是他的两兄弟。这样的一个组合在这边很常见,由于来铜城的歌布人多,所以互相之间也不可能都认识,不过许是身在异乡的关系,歌布之间看起来都比较亲近,只要一见了面就都会热情打着招呼。 就比如说这间广聚楼,歌布人来吃是一个价,东秦人来吃又是一个价,这就是明晃晃的区别对待。可偏偏就还有东秦人进来吃,不为别的,就为了尝一口这里的烧鹅。 听了招呼,君慕凛三人乐呵呵地走了进去,店小二也热情地招呼,一边抹桌子边还说:“都是老乡,不管几位在歌布时生活在哪座城,但如今到了东秦,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几位点些什么?烧鹅肯定是要来一只的吧?” 君慕凛点点头,操着地道的歌布口音说:“烧鹅要一只,你们这里拿手的酒菜再端三个上来。另外,咱们歌布的姜花酒来一小坛,好久没有尝到那个味儿了。” 他带兵打仗走南闯与,与歌布人更是往来得多,口音早就烂熟于心。 小二一听说他要点姜花酒,乐得眉开眼笑,“远走他乡自然是要喝姜花酒的,只有姜花酒才有咱们歌布的味道,东秦这些个破酒水比马尿还难喝。对了,几位爷,请问您是要南边儿的姜花,还是要北边的姜花?” 君慕凛愣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00章 早晚有一天东秦是歌布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他只知道歌布有一种姜花酒,是平常平姓都常喝的东西。也知道姜花并不是生姜开的花,而是一种歌布特有的花名。这种花只在歌布开,移栽到其它任何国家都种不活。所以姜花酒 也只有歌布才有,因为必须新鲜的姜花摘下来酿入酒里,才最对味道。 可是他从来没听说姜花酒还有南北之分,此时听小二这样问,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同时也在琢磨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毕竟按照白鹤染那种阴谋论的想法来看,小二这句问话很有可能就是个陷阱,就像他从来同听说过姜花酒还分南北一样,姜花酒可能真的就是不分南北的,小二这样问,只不过是想要进一步的确定他们的身份。一旦他们答了南或北,那么很遗憾,他们出局了,因为很有可能真正的歌布人都会斥责这小二姜花酒不分南北。 心有如此想法,他便也不急着答,左右也不知道怎么答,干脆就瞪了那小伙计一眼。 他是皇子,且是长年带兵打仗的皇子,身上除了来自于皇族的贵气之外,还有着一股子浓重的杀气和戾气。这几样气质混合在一起,又在他有意为之瞪出来的情况下,除非是郭问天那种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一般人是抵挡不住的。特别是这种普通饭馆儿的小伙计,就在君慕凛这一瞪之下,差点儿没吓得坐到地上。 好在这小伙计也是聪明人,立时就意识到来的这位可不是好惹的,肯定是因为自己这一句带着不信任的问话而发了怒。于是赶紧站稳了身子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对不住,真对不住,都是小的有眼无珠,是小的胡说八道。您几位稍等,姜花酒这就给您端去,烧鹅也马上就能上,小的刚才做错了事,小的自掏腰包送您几位一道热菜,只求几位爷别生气就好。” 君慕凛拍拍桌子,“这才像话,去吧!” 小伙计转身就跑了,可才跑过两张桌子,突然有一张桌的客人腾地站起,手臂一伸,一把就将他给拎了回来。小伙计“呀”地一声叫,就听拎着他领子的那人说:“还号称铜城第一酒楼,过来闻闻你们这肉,都特么有酸味儿了,这是给人吃的吗?” 小伙计一愣,伸手把盘子端了起来凑到跟前去闻,呃,好像是有点儿味道不太对。方才想起昨儿听说后厨运进来一批从歌布拉来的肉,说是极便宜,就是有点儿不太新鲜,烧成菜的时候就要多放些味道调合一下,不然很容易被人吃出来。却没想到红烧成这样还是被吃出酸味来,可见这不太新鲜的程度不止是有点儿,而应该是很不新鲜了。 怪不得便宜,便宜是没好货的,这是定律。 可是就算肉是不新鲜的又如何?揪着他衣领子这人一听口音就不是歌布人,而是东秦本地的。既如此,那就不用怕他,酸了就酸了,爱吃就吃,不爱吃就滚蛋。 刚才面对君慕凛进低三下四赔不是的小伙计,这会儿却露出本性,两眼一瞪,身子用力一抖,一下就从那人手里挣脱出来。就听他冷哼一声说:“下等的东秦人,有肉吃就不错了,这广聚阁是开给歌布人的酒楼,不是你们东秦人的饭馆子。酸了又如何?东秦人也就只配吃这种酸肉,好的肉还得留给我们歌布人吃呢!我说得对不对?”最后一句他是扯开嗓子问的,问的自然是在这酒楼里吃饭的客人们,得到了客人们一致的叫好。 那位吃了酸肉的客人气得哇哇大叫,“歌布,简直欺人太甚!这里是我东秦国土,你们鸠占鹊巢还要赶尽杀绝不成?敢拿一盘酸肉糊弄老子,今儿你就得把这盘肉都给我吃下去,否则老子定将你打得亲娘都不认识!给我吃!”他说着,抢过盘子就要往那小伙计脸上扣。 可惜没扣成,因为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来好几位高衣高手,那人的盘子刚一动,还没等扣呢,就听啪地一声,盘子被什么东西给打碎了,裂开的碎片在那人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血口子,鲜血顺着那口子流了下来,很快就染红了前襟。 原本气势很足的人,一下子就泄了气,也不拎着小伙计了,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看向那个打碎盘子的黑衣人。他想说在东秦国土上你们竟敢草菅人命吗?可是这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所谓的东秦国土已经遍布了歌布人,而造成这一切的,居然是铜城的知府。 “哼,东秦人,下等人而已经,凭什么上我们歌布的酒楼里耀武扬威?”说话的是一桌客人,“有酸羊肉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捡四的,要我说,这酒楼门口就应该贴张告示,东秦人一律不得入内!想让我们歌布的厨子做菜给你吃,真是好大个脸。” “听到了没有?”那个小伙计一脸讥讽地看着那个男人,“你们东秦人如今连给我们歌布人提鞋都不配,就是你们铜城的知府大人,见了我们歌布人也是点头哈腰的。什么铜城,这里就应该是歌布的领土,这里早晚会住满了歌布人,和我们歌布人的子孙。哦对了,你们知府大人的女儿就要嫁给歌布人了,大婚就在五日后,你看看,这铜城是不是歌布的铜城?” 被划破了脖子的男人气得脸都青了,虽然这一下没把脖子割下来,但伤口也不浅,血一直在流。他想再说几句发泄的话,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脖子,再一想到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知府康学文,当时就泄了气。知府大人都妥协了,他抗争还有什么用? 于是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酸肉,再也不想计较,捂着脖子就要往外走。可是小伙计却把他叫了回来:“客官,您还没结帐呢!” 那男人艰难地问了句:“多少钱?” 小伙计说:“五十两银子。” 男人急了,“你们怎么不去抢?”许是用得力气大了些,血又流了不少。 小伙计都听笑了,“我们就是在抢啊!这你都没看出来?难道我们抢得这么不明显吗?” “你……”男人身子晃了晃,快被气晕了,有心想再计较一番,可再看四周站着的黑衣人,心里的火气只得往下压了压。他是因为铜城的变化忿忿不平,可也没傻到拿性命开玩笑的地步。眼下形势明显对自己不利,舍财保命才是最好的办法。 好在他还有钱,于是扔下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匆匆走了。 一场闹剧,以东秦人的落荒而逃做为最终收场,黑衣人也很快就离开,酒楼的伙计迅速扫干净了地面,吃酒的人们就一边推杯换盏一边说起刚刚那个东秦废物。 没错,他们管那个人叫做东秦废物,在这些歌布人看来,铜城的东秦人全部都是废物,首其冲就是那位知府大人。至于知府废物到什么程度,用其中一人的话来讲,那就是:“我们歌布人在他面前放个屁都是香的,说要娶他的女儿,他乖乖的就点头答应,还一副讨好相地说不要聘礼,只要能让他的女儿到伟大的歌布去生活就行。” 同桌的人听了之后哈哈大笑,又有人说:“最近这几天又有好几场喜事,有东秦女儿嫁到歌布的,也有歌布女儿嫁来东秦的。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这铜城就跟咱们歌布没什么区别了,以后咱们的生意可以大胆地往铜城这边做了。” “哎!不能只满足于铜城,还有兰城呢!我相信下一步就是兰城,咱们只要跟着国君陛下的脚步走,早晚有一天整个东秦都是我们的!” “对!整个东秦都是我们的,歌布万岁,国君陛下万岁!” 整个酒楼都爆发出欢呼,所有人都举起了酒盏,君慕凛也不例外。只是这酒盏举起来的同时小声告诉田开朗:“晚些时辰随我到康府走一趟,给我确定好了康学文是不是中了蛊。” 田开朗点头,随即跟着其它人一起高呼了起来,喊的尽是国君陛下万岁。 但三人其实已经恨得想砸了这间酒楼,大国东秦,竟在边境被歌布这种手帕子大的小国给欺负成这样,这话要是传到上都城都不会有人信,却偏偏是真实发生在铜城里的。 君慕凛真是气到不行,他带兵征战保着东秦国土,没想到歌布人居然用这种法子将土地占为自有,简直无耻。只怪无岸海之患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有小半年的日子他都是在青州渡 过的,一心只想着平定因无岸海水患带来的作乱,却忽略了歌布这头。一心只以为没有战争就是和平,却没想到歌布居然用了如此卑鄙的手段来入侵东秦。 眼下的局面是最为尴尬的,这就像当初的青州城和唐兰国一样。因为两相交界,所以往来甚多,来往一多自然就会通婚。这一通了婚,有了孩子,两个家庭就要紧紧连联在一处了,你是哪个国的我是哪个国的,分得就也不是那么太清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01章 知府大人到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可是这种情况在青州和唐兰可以,因为唐兰虽然不依附于东秦,但是唐兰人性子温和,不喜战争,只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所以东秦从来不将唐兰看成是威胁或是敌人,反而还时不时地给一些接济,帮着他们守护好家园,不让外敌入侵。 但歌布不行,歌布民风强悍,歌布人国君更是觊觎东秦已久,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入主中原,成为中原大地的主人。所以铜城人跟歌布的通婚,就成为了一个大患。 半年的时间,往来嫁娶,应该已经有许多嫁到铜城的歌布女子和嫁到歌布去的铜城女子有了身孕,一但开战,这些人到底该算做哪一边的呢?她们所在的家族又该如何参与战争? 落修在边上小声嘀咕了一句:“咱们是不是也可以效仿歌布的手段,让王妃也给歌布人下点儿毒,控制一下?王妃既然会解蛊,应该也会下蛊吧?” 边上田开朗摇了头,“下蛊需要养蛊虫,那东西可不是抓过来就能用的,即便是天赐公主,她也得有一只蛊虫才能够控制蛊术。不过或许可以用其它的手段,公主手段很多。” 田开朗想起白鹤染的血,他在青州的时候曾经见识过,当时便惊为天人。 君慕凛一直没说话,烧鹅已经端上来了,正掰了只鹅腿在吃。 他相信白鹤染也能做到去控制歌布人,但他私心里不愿意让她用那样的手段,因为费血。 小姑娘的血本就不多,每次放血出来小脸儿都煞白煞白的,看着叫人心疼。他在想,歌布国君是不是只仰仗林寒生一人,如果只有这一位蛊师的话,那一切都好办,除掉林寒生就够了。可若歌布那头还有其它的蛊师,那除掉一个林寒生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大患。 不过不管怎么说,林寒生肯定是要除的,毕竟那个人对东秦太过了解,放着这么个隐患在,他实在不放心。可惜林寒生如今还在兰城,否则他到是要去会会那个人,反正不会中毒中蛊,不如就让林寒生感受一下自己蛊术失效的恐惧。 他如此琢磨着,小伙计又端了一盘菜上来。他瞅了一眼这小伙计,想到刚刚那个东秦男子受到的侮辱,不由得怒火中烧,当时就向田开朗递了个眼色过去。 田开朗立即领会,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来塞到小伙计手里,“赏你的,拿着。”塞银子时,两人的手发生了接触,这是很平常的接触,在小伙计看来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于是只管乐呵呵地谢恩,一边说马上就去拿姜花酒过来,一边还咬了一下银子角儿。 田开朗唇角微微挑起,心头冷哼。笑吧,笑到晚上可就要哭了。 他小声告诉身边二人:“下的是一计悔心蛊,到了晚上他就会对白天侮辱东秦人的事情悔恨万千,痛哭流涕,自己抽自己嘴巴,兴许还有可能会自杀。总之就是会忏悔白天行径,认为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的罪人,并且用尽各种极端手段来惩罚自己。” 落修听得直咧嘴,“蛊术如此神?” 田开朗却叹了气,“我这只是雕虫小技,像林寒生那样能把人控制得死死的,我还是做不到的。当初他教给我的也就是些皮毛,真正的蛊术的精髓我是学不到的。不过我家主子曾指点过我一些高明的技巧,对我来说一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所以我如今的蛊术比原先精进了不少。所以我一直都认为,我家主子虽说不养蛊虫,但是以她对蛊术的了解和掌握,绝对是在田开朗之上的。殿下,咱们不用太担心,有主子在,林寒生他掀不起多大风浪来。” “这风浪还不小?”落修白了他一眼,“两座城都被控制住了,你还想要多大风浪?” “那是以前主子没来,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不信你就瞧着,主子如今人已经在兰城了,我相信兰城那边的事情很快就会解决。反正有我家主子在,任何事情都可以解决的。” 田开朗对白鹤染有一种盲目的自信,特别是经了大年夜一事之后。虽然他人在天赐镇上,但是天赐公主一人破二十万劲敌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镇上来,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别说是解决兰城危机,就是白鹤染说她能一个人灭了整个歌布,田开朗都信。 落修没再奚落他,因为只要一想到白鹤染的本事,他竟然也觉得兰城有白鹤染在是没问题的。那么眼下有问题的就是铜城了,可王妃不在,他们能做什么呢? “昨日四殿下那边传来的消息,你们怎么看?”君慕凛眯着眼,琢磨着昨儿接到的线报。“铜城知府的小妾,跟兰城知府的小妾居然是一个人,也就是说,都是白惊鸿,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白惊鸿会往来于兰城与铜城之间?我们也到了有些日子了,白惊鸿是不是快来了?” 落修点头,“属下也是这样认为,但就是想不通,一个女人是如何做到能同时嫁给两个丈夫的?不会被揭穿吗?何况还要经常往返于铜城和兰城之间,那俩知府就这么放心自家小妾这么来来回回的?就一点儿都不曾怀疑过什么?” 田开朗都听笑了,“有蛊术控制着,人家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怎么可能怀疑。就是不知道如果白惊鸿来了,主子会不会跟着一起过来。” “会。”君慕凛说得很肯定,“区区兰城,还不至于折腾这么久都没有结束,她办事利索。” 田开朗也掰了块儿烧鹅吃,一边吃一边回忆起那个所谓的白惊鸿。他其实是认得白惊鸿的,甚至还跟白惊鸿在一起待过很长一段时日。因为他以前是林寒生戏班子里的人,林寒生救出白惊鸿后,就将人混在戏班子里一起离开的上都城。 只不过那时候白惊鸿脸是毁的,整个人也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根本都看不出个人模样来,更别提长得多漂亮了。只听说那是一位绝世大美人,但是落了难,被毁了容。 他直到现在也不认为林寒生有本事把毁得那么严重的一张脸给治好,可昨儿又听说白惊鸿同时成为了兰城和铜城两个知府的爱妾,在蛊术的作用下,这两位知府爱她爱得是死去活来。可这也不应该啊!就算再有蛊术的作用,白惊鸿要是没有一张好脸,那情心蛊也是起不了太大作用的,根本不可能将两位城主控制成这般。 田开朗很纳闷,自顾在那琢磨着,君慕凛和落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三人谁都没再说话。可是这沉默也没能维持多久,很快就听到外头有人喊了一声:“知府大人到!” 君慕凛猛一抬头,果然看到康学文。 所谓的知府,其实不应该说是铜城知府,而是宁州府的知府。 宁州府比兰城要大得多,兰城只是一座城,但宁州却是一座省府,其中包括很多座城。只不过宁州府的城池是三角型排列的,不是纵向,铜城正好是三角型的中心,正好在尖尖角上,距离歌布最近。所以从兰城到铜城,不需要一座城一座城地走才能到达铜城,也不用翻山,都是笔直的大道,马车走个三五天也就到了。 铜城因为距离歌布最近,所以是宁州府重点的管辖区域,宁州府的衙门就也设在铜城,所以久而久之,人们就习惯管康学文叫铜城知府,因为他就生活在铜城。 这康学文今年五十出头了,君慕凛记得两年前他过了五十大寿,宫里还送了不少的礼。事后康学文上折一道,表了忠心,老头子很满意。 按辈份排,他应该管康学文叫舅舅,过去那些年康学文驻守宁州府从来也没出过大事,偶尔有歌布小范围地折腾,铜城边境的驻军也能在康学文的带领下清除干浄,不会给朝廷添麻烦。所以老皇帝对于这位封疆大吏还是很满意的,甚至多次说过他比郭问天要忠心得多。 君慕凛也不认为康学文会反,因为康学文这人他调查过,虽然小毛病也有,比如说贪些小钱,喜欢吃吃花酒,府里小妾也稍微多了些,但总归还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没有太过。且这人对东秦十分忠心,对于当今圣上把他安排到宁州府来驻守一事,一直心存感激,也一直记着是因为什么得到的这份信任,从未辜负过。 他同他那位逝去的姐姐感情也很好,还在铜城这边立了牌位,逢年过节都会去拜一拜。 正是因为这些,所以朝廷对这人放心,君慕凛对这个也放心。却没想到,最放心的人出了最不放心的事,好在是蛊虫所致,不是这个人的本性出了问题。 正想着这些,康学文已经走进了酒楼里,气势到是挺足,昂首挺胸的,步子也迈得稳重。 他进来之后先是向各桌环视了一圈,也不怎么的,看哪桌都没停留,却偏偏在看到君慕凛这桌时,轻轻地“咦”了一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02章 被埋葬的东秦气息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田开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这要是被认出来,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些日子他们乔装改扮行走在铜城,为的是体察现如今铜城的风土民情,为的是看看在康学文被蛊惑的这段日子,铜城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现在还没看尽全,就要被认出来了吗? 比起田开朗的紧张,落修就镇定得多了,再看君慕凛,那何止是镇定,简直就是嚣张。他正瞪着一双眼睛反问康学文:“你咦什么咦?老子到这广聚楼来吃个饭,你有意见不成?” 康学文吓了一跳,刚刚那一瞬间的恍惚一下子就被吼了回来,随即换上一副笑脸,带着谄媚地道:“没有,绝对没有意见,只是冷不丁瞧见这位爷,只觉您气宇轩昂气度不凡,所以多看了两眼。扰了您几位吃酒了,真对不住。” 边上桌有人就笑,小声说:“看到没有,如今这位知府大人就是咱们歌布人的奴才,是替咱们歌布管着铜城的。在歌布人面前,他连条狗都不是,随意搓磨。” 边上有人附和:“可不么,如今这日子可比在歌布畅快多了,能让知府在咱们面前点头哈腰,这在歌布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国君陛下果然有远见,让咱们来铜城就对了。” 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但也不至于是窃窃私语,所以许多人都听见了的,康学文也听见了。 但是他并不生气,反而点头哈腰地陪起笑脸:“几位爷说得对,在下就是为歌布百姓做事的,只要你们在铜城住得开心,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有人就笑着起哄:“能让你效犬马之劳的,不应该是东秦皇帝么?” “哎!”康学文大手一挥,“那是过去,如今本府已经在为歌布做事了,东秦皇帝算个屁!” 这话一出,酒楼里一片叫好声,康学文对此很是受用。 “本府这次过来是因为听说有东秦人在咱们歌布的酒楼里闹事,便赶紧过来问问情况,有没有损失啊?有的话一定赔偿。你们大老远的来我铜城做生意,绝对不能让你们赔了。” 酒楼的小伙计哼了一声,“有损失啊,打碎了一只盘子。那可是我们从歌布带过来的盘子,跟你们东秦的烧制方法不一样,可是珍贵着呢!” 康学文立即表态:“赔,我们一定赔,请小哥给个算个价出来,官府来赔。当然,那个闹事的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本府回去就派人追查,一定给广聚楼一个交待。” 小伙计嘿嘿一笑,“好啊,那就赔吧,一只盘子值白银一百两。” 康学文点点头,“好,一百两,小哥放心,一会儿本府就叫人给你送过来。” 说完,康学文大手一挥,冲着身后跟来的官兵说:“手!拿人去。” 知府大人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就像是个小喽啰,任歌布人随意使唤。 酒楼里又开始谈论起知府大人来,个个说话都带着对东秦的鄙夷,以及对歌布的骄傲。 君慕凛听着看着这一幕,一双眼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来。问田开朗:“看出什么没有?” 田开朗皱着眉说:“有蛊毒的痕迹,但似乎已经开始松动……不,应该是很久之前就出现松动了。以他现在的蛊毒份量来说,不足以支撑他糊涂到这个份儿上。” 落修一愣,“你的意思是说,康知府体内的蛊毒其实并不厉害,不至于让他成为歌布人的奴才?换句话说,他如今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就像刚才那种表现,是他自己乐意的?” 田开朗艰难地点了点头,“确实。”说完,又看了一眼君慕凛,“殿下怎么看?” 君慕凛端着一碗姜花酒,一口一口地往嘴里抿,老半天都没说话。 就在田开朗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君慕凛突然转过身去,大声问邻桌的人:“听说知府大人要把女儿嫁到歌布去,送亲是在五天后吗?” 邻桌那人哈哈大笑,“没错,就是在五天后知府大人要把他的女儿送到歌布去。” 君慕凛也跟着笑,然后再问:“是什么人相中了知府大人的女儿?那位小姐美若天仙么?” 被问的人一愣,“你还不知道?这事儿定下来快一个月了,你都没听说吗?” 君慕凛摇摇头,“我是昨儿才到东秦的,本商图城人。” “哦!”跟他说话的人点点头,“确实,听你的口音是商图的。昨儿才到铜城来,那怪不得没听说呢!我给你讲,知府大人的女儿是要嫁到多花城去,娶她的是多花城的城主。” “多花城城主?”君慕凛听完就笑了,“合着不是嫁,是送到多花去给皮城主当妾。” 歌布不同于东秦,有着详尽又成熟的区域规划,州府城县镇分得十分清楚。歌布没有,一来是地方小,没有那么多的城池可分,二来也是建朝立都晚,每一任国君都把精神头用在扩张和夺君位上了,所以歌布的版图划分特别简单省事,直接就是一座城一座城的叫。 而管着城的官员也直接就叫城主,其权利相当于东秦的府尹。 君慕凛用的口音是商图城的口音,商图城紧挨着鲜于城,鲜于城又紧挨着京城,所以商图的口音跟京城也差不太多。但因为中间隔着一条河,所以商图人说话就比京城人多了些尾音,音调还会稍微往上挑那么一点,虽然说的都是中原话,但也是一听就能听得出差别。 至于那多花城,则是铜城一直往西北方向去、出了东秦之后的第二座城池。多花城的城主叫皮万民,他知道这个人,今年得有五十多了,府里妻妾成群。没想到这又看上了康学文的女儿,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儿,如果是最小的,那今年可能才十五六吧? 一听说他提起皮城主,那个歌布人就更觉亲切了,似乎是提得歌布的事情越多越能确定是自己人,这会儿已经端了自己的姜花酒来跟君慕凛碰碗。“远道而来,大家都不容易,来兄弟,老哥跟你喝上一碗!还是咱们的姜花酒好喝,什么中原女儿红,都是扯蛋的。” 君慕凛哈哈一笑算是附和,端了碗一仰头就把酒给喝了,然后那自称老哥的人才说:“可不就是当妾嘛!听说嫁的还是最小的一个女儿,那皮城主的岁数都能当她爷爷了。但那丫头长得是真水灵,我前几日在街上见着一回,小姑娘嫩啊,比咱们歌布人长得白,怪不得皮城主喜欢。不过听说那小姑娘不乐意,闹着上吊好几回,都被救下来了。” “皮城主也见过那位小姐吗?”君慕凛不解,“没听说皮城主往东秦来啊?” “哎!城主大人怎么可能亲自来。”那人摆摆手,“你真是刚来,什么都不知道。铜城这边每个月都会送一批画像到歌布,画的都是铜城里好看的女子,同时也会在画上标明她们的身份。送到歌布之后由着那些大老爷们先挑,谁看上了哪一个就画个圈儿,那女子就归他了。挑剩下的就张贴到市集上,由百姓去挑,挑中的也会定个日子给送到家里去。” 田开朗没忍住,插了句话:“那要是铜城的女子不乐意呢?” 那人听了哈哈大笑,“不乐意?不乐意又能如何?铜城知府会帮着我们一起把那女子送到歌布去,谁敢违抗?再说,又不是只有铜城女子嫁到歌布,我们歌布的姑娘也会嫁到东秦来啊!我家里侄女就嫁到了东秦,就在铜城里住着,那户人家现在随我侄女使唤,比使唤奴才还听话呢!”他说完,又喝了一口酒,接着又举了个例子,“许多年前……恩,说这话得有十几年了,我们歌布还有一位公主嫁到了东秦,嫁的是京城里的文国公。所以你们看,这通婚是打早前就有的,真不是最近这小半年才兴起来的风。” 听他说了这话,边上又有人插了言:“别提那位公主了,可怜了我们的公主,居然被文国公一家给逼死了,简直是我们歌布的耻辱。” “所以说那公主丢我们歌布的人呢!所以她的哥哥也活该被赶下太子之位。哪像当今国君陛下,那才叫做英明神武,只有在这样的国君带领下,我们歌布才会有出路。” 君慕凛没有再问话了,又跟那个喝了几碗酒,大家也算是混了个眼熟。结帐走的时候,小伙计没收多少银子,比起这顿酒菜来,至少也算是打了个五折,这算是给歌布人的福利吧! 君慕凛一行走出酒楼,他深吸了一口气,只觉那在酒楼里坐着都觉得憋屈。想他东秦国土幅员辽阔,他多年带兵保护着每一寸土地,却没想到一个不留神,歌布竟然用了这样的方式乘虚而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在刚刚那座酒楼里,他感受不到一丝人在东秦的气氛,竟是觉得自己就是坐在歌布的酒楼里,跟歌布人说着话,吃着歌布人的菜喝着歌布人的酒。 歌布人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将铜城里的东秦气息一点点掩盖,一点点埋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03章 公子西已有妻室?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歌布,鲜于城。 公子西的名气在鲜于城越来越响,原因是鲜于城城主的女儿看上了公子西,死活都想要嫁给他,为此还不惜自降身份来到满园芳去敲公子西的房门。 满园芳是花楼,男人来没什么,但甚少有女人敢到这种地方来的。毕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满庭满抓去调教成侍候男人的红姑娘,就算没有,那也是得毁了名声,成了进过花楼的人。 只是城主的女儿满庭芳不敢动,就连驱赶都不敢,因为城主是这座鲜于城里最大的势力,是能跟朝廷说上话的,能见着国君陛下的。对于一座城来说,城主俨然就是土皇帝一般,皇帝的女儿大驾光临,谁敢打她的主意? 所以,谷千千纵是再不乐意,也只能远远站着,眼睁睁地看着城主家的千金大小姐将西子公的房门敲得砰砰响。可惜,怎么敲也敲不开。 边上有随行来的侍卫提醒:“小姐,要不要属下将门给撞开?什么公子西,不过就是个开花楼的东家,在城主府面前他什么都不是,让他生就生,让他死就死。” “你敢!”鲜于城城主就姓鲜于,单名一个戴字。他的女儿名为鲜于春,年十八,性子跋扈,无人敢娶。此刻鲜于春听说她的侍卫要撞门,还对公子西出言不敬,气得她一把抽出侍卫的随身佩刀,想都不想多想的,照着那侍卫就砍了去。 侍卫没敢躲闭,硬生生挨了她一刀,砍在了手臂上,血流了半身。 “这是对你的惩罚!”鲜于春说,“公子西是什么样的人?那是连本小姐都舍不得说重一句话的人,你居然敢说他什么都不是?那你是什么?你不过就是给本小姐看门的一条狗,” 侍卫脸色微变,但依然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退后了一步,再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鲜于春继续拍打房门,眼眶都发红了,眼泪就在眼圈儿里含着,看起来也是楚楚可怜。 她说:“西公子,你出来见我一面,或者让我进去都行。我就想和你说几句话,我保证都是肺腑之言,若你听了之后依然不喜欢我,那我就再也不纠缠于你。今后咱们各走各的路,行吗?西公子,我求求你了,我就想见你一见,我已经三天三夜都没合眼了,因为一合眼就能看见你,一看见你我就会特别的痛苦,所以我不敢。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见我一见,行吗?” 屋子里没有动静,但人人都知道公子西就在里面,到不是有人看见他进去,而是因为里面一直有琴声传出来,细腻悠扬,令人神往。 那是公子西特有的琴声,鲜于第一,无人能仿。据传曾有歌布琴技第一人的之名的琴扬公子从歌布来,悄悄到了满庭芳听公子西弹琴,本都打算好了要一决高下,可在听了公子西的琴声之后竟灰溜溜地走了,仿佛从未来过。 人们便说,琴扬公子这是还没比呢就已经输了,自此,公子西又多了一项美名:真正的歌布琴技第一人!完全凌驾于琴扬公子之上。 当然,这都是传闻,是真是假谁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公子西此时正在弹奏的琴音仿佛让他们忘却了心中烦恼,放下了所有哀愁,只一心沉浸于琴声渲染出的一个多彩世界里。 就连不停哭闹拍门的鲜于春也渐渐安静下来,却也没有走,她只是坐到地上,坐在公子西的房门口,看着房门默默流泪,目光中充满了向往。 身为城主家嫡女的鲜于春,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冷脸,从来都是别人敲她的门不开,何曾她敲不开别人的门过。可现在就在公子西这里碰了壁,偏偏又碰得她无可奈何。 琴音终于停了,人们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有人觉得公子西的琴已经弹了很久,也有人认为只不过刚刚过了一瞬,有人为公子西的琴声惊叹,有人感慨鲜于春的执着。 当然,也有人把这种执着说成是不要脸。挺大个姑娘了,坐一男人门口哭哭泣泣算什么事儿?何况这男人还是个花楼的东家,传出去多叫人笑话。 不过鲜于春不怕人笑话,她是城主的女儿,谁敢笑话她? 终于,屋里有公子西的声音传了来,是对鲜于春说:“姑娘请回吧,西是已有家室之人,你我无缘无份,莫要再多纠缠。” 鲜于春一愣,“你有家室?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家室?一定是骗我的。” 屋里的声音又说:“何必欺骗?有便是有。” “那我做妾也行。”鲜于春是跟他杠上了,“有妻室没关系,我做小,我认了。” “不行。”屋里的声音十分坚决。 鲜于春不解,“为何?我堂堂鲜于城城主家里的嫡女,给你做小还不配?” 公子西说:“不是配与不配,只是那样会委屈了我的妻子。而我,不想委屈她。去吧,明日你父亲做寿,我既已接了拜贴,便不会失信于人。” 鲜于春高兴了,“明天你要去我家?太好了!”她从地上蹦了起来,整个人都像复活了似的,“那我明日在家里等你,不,明日一早我就到府门口迎接你。西公子,你可要早来。” 说完,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里面再无声音传出,便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下楼时经过谷千千身边,鲜于春脚步顿住,开口问谷千千:“你是满园芳的人,公子西是你的东家,那你可知他已有妻妾之事?” 谷千千摇头,“不知。奴虽是满园芳的掌事,但与东家也只是月末报一帐的交情的,何谈如此私密之事?东家甚少与奴说话的,鲜于小姐实在是问错人了。”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听说谷千千跟公子西之交也不过泛泛,鲜于春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乐呵呵地走了。 这一出闹剧让人们议论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才算是有了新的话题。但这个新话题却也没有离开鲜于城城主,因为这个话题就是明日城主府的寿宴。 谷千千来到君慕息的房门前,敲了两下门,便听到里面有声音轻轻传来:“进来吧!” 她心下一喜,含蓄地笑着,推门走了进去。 进屋之后自然是再将房门关上,然后轻步来到屏风跟前,冲着里面浅施一礼,“恩人。” 屏风的另一端,君慕凛正在摆弄一只瓷瓶子。这瓶子是从上都城带出来的,白鹤染送给他的。瓶子里装了一小瓶鲜血,取自白鹤染腕间,他一直当珍宝一样收着,从不舍得用。 只偶尔拿出来在掌心握上一握,仿佛能握到那个小姑娘的温度,却无关欢情,只有思念。 “恩人。”因为屏风后面的人一直都没有说话,谷千千又叫了一声。 “何事?”君慕息淡淡开口,言语中尽是不在意。 谷千千顿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之前恩人骗鲜于小姐说您已有妻室……” “那不是骗。”君慕息语气依然淡淡的,“我确实已有家室,有妻子。” “……”谷千千愣住了,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也是啊,公子西从未说过自己没有家室,一切都是人们想像的,把他想像成所有女孩子心中的良人,没有人会想到他已经有妻,甚至有子有女。 他没有骗过任何人,他只是不曾说起罢了。 她整了整心情,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心情放得平缓,她甚至做了个深呼吸,如此才能让接下来的声音不至于颤抖。她问君慕息:“明日城主府寿宴,恩人真的要去吗?” “要去。”君慕息答得坚决,“满园芳立在鲜于,想要将这份产业经营下去,绝对不可与城主府交恶。何况我三日前已接了城主府的贴子,没有道理不去。” “可是那位鲜于小姐……” “没有可是,也没有什么鲜于小姐,她是她,我是我,她如何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可她是城主的女儿。”谷千千叹了一声,“如果一再拒绝,是不是也会得罪城主府?” “不会。”君慕息轻笑,“不用太过担心,鲜于城城主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满园芳的东家的,所以这门亲事就算我点了头,也是成不了的。反而我若点头,才会得罪城主大人,我若摇头,在他看来便是识趣,是知进退。懂吗?” 谷千千点点头,“懂了。所以恩人不用担心,也不用自己去拒绝那鲜于小姐,城主大人自会安排好一切。那千千就放心了” 屏风后头又是一阵沉默,谷千千想走,但脚步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她也舍不得,能与公子西多相处一会儿,即便是隔着个屏风也是好的。 半晌,屏风后面的人又说话了,是在问她:“最近可又有消息?” 谷千千想了想,有些无奈:“最近有价值的消息不多,只是听说又有许多人被派往铜城,或是做生意,或是娶妻生子。哦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听说宁州府知府的女儿要嫁到咱们歌布来,嫁的人是多花城的城主,皮万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04章 康知府摆脱了蛊毒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哦?”君慕息听得皱眉,“那宁州知府当真舍得将女儿嫁给皮万民去做妾?” “舍不舍得又能如何呢?”谷千千叹了一声,“如今那位知府大人唯歌布人的命令是从,听说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比个家奴还要听话。咱们满园芳里每日往来的恩客也有不少是去过铜城的,只说现在的铜城跟歌布的城池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公子……”她欲言又止。 “说。”君慕息轻轻一句,修长的手指划过桌上放着的信函,那是他三天前接到的密信,信上说,天赐公主跟随白惊鸿一起,已经往铜城去了。他曾让谷千千去拿双城知府共同小妾的画像,拿到之后才知,那个能让两位知府都迷了心窍的女子,竟是位故人。。 “公子,咱们搜集各类线报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公子是有何打算,可否告知千千?” 君慕息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半晌没有言语。谷千千便有些慌,“是千千多嘴了,公子做事自有决断,千千不该多问。”她不打算多留,步步后退,“今日客多,千千先去忙了。” 房门拉开,再关起,君慕息的一双眉紧紧拧了起来。 有何打算?他没有什么打算,他只是为那个小姑娘做个先锋官,尽可能多地为她打探出一些关于歌布的消息来。现如今,该打听的也打听得差不多了,该往这边来的人也都来得差不多了,君慕息想,关于歌布卦师的消息应该传到铜城去,说给君慕凛听。到不是君慕凛不知歌布擅卦,而是君慕凛不知,如今歌布那位大卦师竟只是一位七岁的孩童。 事出反常必有妖,歌布国君不会傻到信一个七岁的孩童,歌布臣民也不会傻到不去怀疑那个孩子是国君陛下为拢政权而寻的一个摆设。 而之所以还没有暴出内乱,还没有人质疑那个孩子,除了国君的暴力压制之外,只有一个解释,便是那孩童确实是位卜卦高手,确实当得起大卦师的身份。 这样一位人物,不可不防,何况据说那孩子还就东秦与歌布之间卜算出一卦,在那一卦中,东秦必输,除非能遇神仙,能请鬼怪。 夜沉了,一道人影悄悄潜入君慕息的房间,默默地从君慕息的手里将一封信函取走。 他的消息全部写在信函之上,收信的人是远在铜城的十皇子君慕凛。而此时的四皇子已经换了装束,易了容貌,一个包袱随身带着,最后看了这满园芳一眼,趁着夜色悄然离去。 他走了,不仅离开满园芳,还要离开鲜于城。要说的话都在信函之中,要传递的消息也尽在信函之中,他再留在这满园芳已经没有意义。 此时走,便可当做是他怕了那位鲜于春小姐,主动避世。至于满园芳,本也不是他的,他之于那里不过是个匆匆过客,而他能留给谷千千的,也不过就是那一座花楼,仅此而已。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得去歌布的京都,要赶在那个小姑娘没来歌布之前,想办法将她的舅舅从死牢里给救出来。只有救出了她的舅舅,歌布与东秦之间的这场征战或是谋算,才能够公平的进行下去。他不愿看她畏首畏尾,也不愿让她以身犯险。 危险的事他去做就好了,反正他无牵无挂,唯一的妻,也已经死了。 铜城,夜深。 康府的房里,康学文背着个手在屋里踱步,从东头踱到西头,再从西头走到东头,如此,一个多时辰了。终于停下来也是因为想要喝口水,喝完了继续踱。 有暗哨密切盯着这间屋子,他们是歌布的暗哨,同在兰城盯着卫景同的一样,他们负责监视康学文的日常起居,监视他在这府里的行为举止。 虽然暗哨不进屋,但大半夜的还留在房,而且走来走去的这么久,渐渐的就让暗哨起了疑。于是其中一人到了房门口,砰砰扣了几下门,“夜深了,知府大人是不是该睡了?” 房的门呼啦一下就被拉了开,康学文一脸烦躁模样问向对方:“睡什么睡?本府一个人怎么睡?你们是岳父大人留下来照顾我的,那我正好跟你们问问,冰肌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们能不能派个人到兰城去接她一趟?她不回来我这觉可该怎么睡呀?” 康学文在没有遇到美妾冰肌之前,在男女事上也没有多检点,府里妻妾多不说,还时不时地还在外头偷个腥,甚至有一回还跟个小媳妇儿不清不楚的。 这些过往歌布人自然是都调查过的,知道他是什么德行,所以这会儿康学文用这样的理由来解释自己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房里晃悠,到也说得通。 那暗哨闷哼了一声,声音讥讽:“知府大人再忍忍,应该也快回来了。” “快了是得多久?几天?你们就不能去接一接吗?” 暗哨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一闪身隐回了暗处。 康学文站在门口感叹了一会儿,还大吼了一声“冰肌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吼完了就无奈地叹气,也不在房停留了,郁闷地走回了睡觉的院子。 铜城康府比兰城卫府大多了,毕竟康学文属于真正的封疆大吏,无论是从府邸配置还是从下人的数量来说,都比卫景同要高得多,所以留在康府的暗哨也相对于兰城那边多了几个。 但鉴于康学文一向表现良好,所以这些暗哨多多少少也有些放松警惕,就比如说康学文从房回到卧寝的这一路上,暗哨是一路跟着的,可到了卧寝门口,见康学文进屋去了,他们便也不再多管,或是窝在树梢上,或是窝在哪个墙头闭眼浅眠。 毕竟每一天都是这么过来的,今晚也不例外。 但是今晚对于康学文来说可就太例外了,自打白天从广聚楼出来之后,他的神经就一直是紧绷着的,同时也处于一种极度的亢奋之中。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因为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了,他必须每天活得像个假人,像个奴才,对歌布人惟命是从,如此才能不惹对方怀疑,不至于将已经岌岌可危的铜城一把推进火坑。 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燃烛,今夜也没有月光。康学文走到里间儿,绕过屏风,在床榻上坐了一会儿。想了想,又站了起来,怒气匆匆地走到房门口,一把将房门给拉了开,冲着外头暴躁地大喊:“人都死哪去了?连个洗脚的丫鬟都没有,本府是养了一群死人吗?” 这一嗓子不但把暗哨们都给喊醒了,把院子里的下人也全都给喊了出来。 暗哨们一脸无奈,看着康学文折腾下人,一会儿要洗脚,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又要吃点心,如此,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折腾累了,安静下来。 原本是有两个奴才留下来守门的,可是康学文冲他们吼:“都给老子滚远点儿!老子对你们没兴趣,要守夜也是换两个丫鬟过来过!你们两个杵在这块儿像个什么玩意?” 可惜这院儿里没丫鬟了,下人苦着一张脸说:“之前老爷宠着林姨娘的时候,将这院儿进而的丫鬟全都遣散了,说是哪一个也不如林姨娘好看,留着碍眼。” 林姨娘就是指白惊鸿,因为林寒生是她名义上的父亲,所以她自然也是姓林的。 下人一提到林冰肌,康学文更上火了,“行了行了,都滚蛋吧!冰肌不回来,老子这日子过得简直是暗无天日!对了,明日一早,你们就给我到东城门去迎,一天迎不着就迎两天,反正一定要把冰肌给我迎回来,懂吗?” 下人连连点头,康学文挥挥衣袖令他们散了,自己也打了个哈欠。 这回终于回屋睡觉了,暗哨们听着里头再没有动静,一个个也是松了口气。他们心里也盼着白惊鸿赶紧回来,因为只有白惊鸿回来了,康学文才能不折腾,才能好好睡觉。康学文按时睡觉,他们就也能按时休息,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证明,被蛊术控制了的人,是没什么监管价值的,他们留在这里也不过就是走个形式,买国君安心罢了。 康学文这么一折腾,就折腾过了子时,屋里外头总算是安静下来,他却依然没有睡。 睡不着啊!心里头一直在想白天见着的那三个人。 刚才的一番折腾其实是在演戏,说自己因为没有冰肌而睡不着,那也是扯蛋的。早在一个多月以前,他就已经基本摆脱掉了蛊术的控制,恢复了清醒的意识。 可是这一恢复,还不如不恢复呢,当时就惊得他一身冷汗,脑子里都产生了自刎向天和帝谢罪的心情了。毕竟谁也无法面对自己在浑浑噩噩间,居然做了那么多通敌叛国的事情,毕竟谁也看不下去自己多年经营的宁州府,又因为自己的一朝中蛊而毁于一旦。 康学文当时是真的死的心都有,眼瞅着铜城成了一个小歌布,眼瞅着原本的铜城百姓走的走逃的逃,剩下为数不多的,要么就是实在无处可去,要么就是已经学会了圆滑处事,学会了如何讨好歌布人,力求在夹缝中求个生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05章 怀疑那三个人里有十殿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康学文恨死了自己被摆布,但当时他还不明白怎么就被摆布了,即便是面对林冰肌,他也不认为就凭一个美貌似天仙的女人,就能把自己给迷得神魂颠倒。毕竟他康学文 也算是阅人无数,怎么可能被一个女子迷得连原则都不顾了? 对,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吃喝玩乐是享受人生,但是吃喝玩乐必须不能够与国有违,一旦与国有违,那就是金山银山堆在他面前,他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天和帝对他放心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次他中招儿了,他不甘心,所以每天都对当时还没去兰城的林冰肌万分留意,一边假意迎合,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林冰肌都对他做过什么,比如说下药什么 的。  但林冰肌没有下药,只是每次同房时都会对他进行一种怪的蛊惑。他说不好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每到那个时候,只要一听到林冰肌说话,他就自然而然的想要去遵 从,就觉得对方说什么都是对的,自己要是不听话就是十恶不赦,就是有违天道。  不过当时他身体里的蛊毒已经有所松动,虽然还松得并不完全,却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完全迷失自我。所以渐渐地他总结出来一条规律,如果白天他去衙门公办,不 接触林冰肌,离得她远远的,精神就会清爽许多,不会做出一些怪的行为。但只要晚上一接触到林冰肌,只要一同她亲热,心智就又会不稳,就又会想听她的话。  再后来,有一次林冰肌跟林寒生说话被他给听见了,他这才明白,原来是一种叫做蛊的东西控制着他,他身上有林冰肌种下的蛊虫,是子虫,而母虫则在林冰肌身上 。  他当时有一种冲动,想杀了林冰肌,以期一了百了。但很快就反映过来不行,别说杀了林冰肌,就算是杀了林寒生也不行,因为铜城已经被歌布人控制了,如果他在 这种时候摆脱了蛊术的控制,那也是翻不了盘的。铜城救不出来,弄不好还得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何况如果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摆脱了蛊术的控制,那说不定就会给他再下更厉害的蛊,到那时他可就彻底翻不了身了。所以他眼下能做的,只能是假意迎合,还像之 前一样给歌布人做奴才,但暗地里却已经开始有所动作。 就比如说他要把嫡女嫁到歌布的事情,虽然确有其事,但是外人不知,他打算送过去的那个人可不是真正的他的女儿,而是一名女暗哨。 歌布人算计他,他就也得算计算计歌布人,送一个暗哨过去,不着痕迹地将那多花城的城主给做掉。歌布害了铜城多少人,他怎么也得收些利息回来。  当然,这也就是一次性的买卖,想要让铜城恢复原貌,想要将歌布人彻底从铜城给赶走,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已经不够了,即便是有边境驻军也不行。他到是能领兵 打仗,可一来开战是大事,二来他不敢碰驻军,他怕一旦领了兵,万一哪一天再被蛊术控制,那可就全毁了。  他常年驻守边境,因为离歌布很近,所以对于歌布有人会使蛊的这种传说已经听了许多年,也谈不上信与不信,只是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这种东西居然会被用到自己 的身上。 康学文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自动摆脱了这种控制,按说以他对于蛊毒的了解,除非下蛊之人主动解蛊,否则根本是不可能自己就摆脱了的。 为此他思量了许多天,想来想去,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之前他曾吃过一种药,是京城里的天赐公主做出来的痨病丸。 没错,康学文之前染上了痨病,虽然病在初期,可若放在从前那也是不治之症,是要死人的,且即便他是知府大人,也避免不了要被送到痨病村去。 好在天赐公主的解药当时已经送到了铜城,那种药因为特殊珍贵,所以一直掌握在官府手里。百姓若有人生了痨病,需确诊无误后方可来领用痨病丸。  没有人知道知府大人得过痨病,就连他的妻妾也只当他那段时日是因为染了伤寒,所以总是咳喘。但只有他自己晓得,那其实就是痨病,因为还在初期,故而看起来 跟伤寒差不多。  知府得痨病那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虽然痨病已经能治了,但毕竟这种东西千年来都是绝症,在人们心里根深蒂固,即使能治了,人们也会觉得生了痨病的人不太吉 利。 所以他偷偷吃了痨病丸,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就把病给治好了。 兴许就是那个痨病丸的作用,康学文直到现在都这样认为,是因为他吃过痨病丸,所以蛊毒在他身上的作用坚持不了太久。 虽然这就是个猜测,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康学文也是每隔三天都会偷偷吃上一枚,就是怕蛊毒会反复发作,让他重新陷入之前的那种被人控制的状态。  当然,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痨病丸也不是吃不完的。每个州府配备都是有数的,像他这种跟吃糖豆一样的吃法,早晚有一天会弹尽粮绝。所以他着急,他得想对策, 他需要缓助。  好在林冰肌没多久就去兰城了,林寒生也跟着去了,在这期间,他又得到了十皇子跟天赐公主正往这边来的消息。这个消息简直让康学文高兴到爆炸,别说十皇子跟 天赐公主一起来,哪怕他们两个只来一个也行啊!  他就这样静静地等待,明面上依旧当着歌布人的奴才,但自打他摆脱了蛊术控制的那一天起,铜城就再没发生过一例与歌布通婚的行为。因为他要嫁女,知府嫁女是 大事,他勒令全城,在他嫁女之前,谁家也不许办喜事,以免冲了他康府的彩头。 没有人怀疑他的所为,因为原本这位知府大人就是粗旷型的,就是霸道型的。他康学文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他一直也没有等到关于十皇子和天赐公主的消息,一天比一天绝望,绝望到他都怀疑之前的消息是不是错了,十皇子和天赐公主根本就没来 。 直到今日在酒楼里看到那三个人…… 康学文轻轻抬起脚,小心翼翼地脱掉鞋袜,想将脱下来的鞋袜放到地上,又怕发出声音,便干脆提在手里,然后站起身,光着脚站在地上。  站在地上听了一会儿动静,待确定外头并没有人摸到窗根儿底下监视他后,这才悄悄地行走起来。绕过床榻,走到侧面,然后蹲下身,极其小心地在墙壁下方扣起一 个盖子。 说是盖子,实际上就是墙壁,只不过这块墙壁被削开一个正方型,可以被起下来,露出里面的一个地洞。  康学文倒着往里爬,身子进去后便把打开的墙壁盖子又盖了起来,然后等了一会儿,确定依然没有动静,这才加快了迅速往后退。好在洞里头空间越来越大,退了三 五步就可以直起身了。他便站起身快步走,一直走到一个燃着烛的房间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房间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是他的手下,也是阎王殿培养出来的暗哨,在五年之前就被阎王殿送到这边来跟了他,十分可靠。 此刻见康学文出现了,那二人立即迎上来,男子问:“大人有何吩咐?”  康学文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我今天在酒楼里看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让我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跟林寒生曾经委托我留意辨认的那个人的气息很像。我同你们说过,有一次我偷听到林寒生跟冰肌的谈话,得知那个人叫做田开朗,从前是跟着林寒生做事的。后来离开了林寒生,机缘巧合下居然投奔了天赐公主。所以我就在想,如果他真的投奔了天赐公主,那一定就是在替公主做事,在这种时候他出现在铜城,会不会也是天赐公主派他来的?今日他身边跟了两个人,我私心里希望那两个当中有一 位能是十殿下,但又怕是自己太异想天开。所以你们能不能去找找那三个人?确定一下他们的身份?” 暗哨一听这话也来了精神,如果真的是十殿下到了,那说明天赐公主一定也离铜城不远了,甚至就是跟着一起来的。他们二人到了,铜城就有救了。  男暗哨从另一条密道出去了,立即却查此事,女暗哨问康学文:“若真是十殿下和天赐公主到了,五天后的送亲还要不要继续进行?”她就是那位要代替康学文的女儿 出嫁的人,之所以有如此一问,并不是她不愿去执行这个任务,而是觉得殿下来了之后会有更好的安排。 康学文也是这个想法,他告诉对方:“一切等联系上殿下和公主再说,只要联系上他们,后续的事情就由他们来做主,本府不再做任何安排。”  接下来的一天便是漫长的等待,直到当天夜里康学文再进入到密室时,暗哨递给他一套全黑的长袍,同时对他说:“主子穿上这个,属下带你去见十殿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06章 林寒生回来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对于康学文能够自主摆脱蛊术的控制,君慕凛是惊讶的,且不只他惊讶,田开朗也惊讶。 但田开朗惊讶的不只是痨病丸能够有这样的功效,他惊讶的是,康学文居然能够闻出他身上的味道,且康学文体内的蛊虫居然在与他接近时,有了异动。  用他的话说:“我从来都没想到林寒生会用这种方式来寻找我,我的蛊术学自于他,我体内一直养着的蛊虫也是当初同他在一起时就开始养的,想来是沾染上了他的气 息,又若者是被他留下了什么记号。这些我一概不知,若不是今日见着康大人,恐怕我就会落入林寒生的手掌心了。”他说得心有余悸,因为后怕脸都白了。  康学文虽然年纪都快赶上天和帝了,但此刻他人就跪在君慕凛面前,头低垂着,一副俯首认罪的姿态。他对君慕凛说:“老臣有罪,铜城在我手里变成了这般模样,我 就是一死也难赎清罪行。幸得十殿下到了铜城,否则这座城池就真的要在老臣手里丢了。” 他说到这里还掉了眼泪,起初只是几滴,到后来越想越憋屈,越想越觉得他么大岁数了还被人设计陷害到这般,实在是丢人现眼,于是哭得更凶了。 此时的君慕凛恢复了一双紫眸,也正是这双紫眸才让康学文认定了他的身份。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脚边的康学文,心里头是又气又无奈。真有心骂这人一顿,但也知事情并不怪他,毕竟蛊之一术,非常人抵挡得了。 可是不骂吧心里又不痛快,便闷哼一声对康学文道:“若不是喜好女色,那林冰肌也没有机会接近于你。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引蛊上身,怨不得别人。”  “是,都是老臣的错。因美色误了一城,老臣对不起皇上的信任,万死难辞其咎,只待殿下将铜城恢复原貌,臣必以至谢罪,绝不姑息这条性命。”康学文说得也算真 诚。  君慕凛翻了翻眼睛,“将铜城恢复原貌?你说得到是容易。如今这铜城里到处都是歌布人,你说本王是杀了他们还是赶走他们?杀,杀得尽吗?赶,赶得绝吗?康学文 ,按辈份本王该叫你一声舅舅,所以本王不会处置于你。但是舅舅也得好好想想,将来见到父皇,你要如何述你宁州府之职,如何讲你管辖的铜城之事。”  他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再次站定后便对康学文说:“天赐公主预计两日后到达铜城,同行的还有你的小妾林冰肌,还有那林寒生,大概明天就能到了。本王不妨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什么林冰肌,那女子本是文国公府的大小姐,名叫白惊鸿。因犯了事被关在宫中水牢,后被林寒生救走。却不知为何几个月后摇身一变,竟成了你的爱妾。哦,还有一件事情,知道她为何总是要往返于铜城和兰城之间吗?根本不是探亲,而是她在嫁给你的同时,还嫁了兰城知府卫景同。兰城的事听说了吗?卫景 同得一美亲,频繁办宴敛财,其实都是林寒生和白惊鸿的主意。而那些敛上来的钱财也都被秘密送入了歌布,充了歌布的国库。” 康学文倒吸了一口冷气,面上现了一瞬的不甘,但很快也就平复了下去。  “林冰肌……不,白惊鸿。白惊鸿她本就是报着目的来的,我之前是被她迷了心窍,但如今神智清醒,她不管做了什么,都不干我的事了。只是既然她快要回来,那我该如何面对于她?还望十殿下示下。还有那林寒生,如果他是幕后真正的黑手,如果他是真正的养蛊人,殿下,您有办法除掉那个人吗?老臣实在担心,蛊术这种东西, 太可怕了。”  君慕凛轻哼了一声,田开朗拍拍康学文的肩:“康大人,您忘了刚刚殿下说过的话了么?再有两日天赐公主就要到铜城了。你想啊,就小小一枚痨病丸都能让你在蛊术 的控制下反应成功,要是天赐公主人亲自到了,岂还有那林寒生的还手之地?”  康学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又看了君慕凛一眼,在他那双紫色的眼眸注视下,硬着头皮说,“殿下能不能让公主把老臣身上的蛊毒给解了? 老臣实在是担心白惊鸿回来之后,我身上的蛊毒会再次发作。”  君慕凛点了点头,“自然是要解的,只是即便解了蛊毒,你也不可轻举妄动,少不得还要与那白惊鸿周旋几日。歌布人跟咱们东秦不一样,他们手里都是邪性的招儿,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公主会重点关照那林寒生,而本王便试着来一招瓮中之鳖,那些歌布人不是喜欢我们东秦么,那便别回去了,长长久久地留下来,为东秦大地添一 捧肥料就是。”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再问康学文:“铜城边境驻军有多少?” 康学文答:“刚好五万。” “五万,够了!” 康学文有些激动,“殿下,是要开战吗?请一定让老臣做个先锋官,不杀歌布杀个过瘾,老臣实在难平心里这口恶气。就是死了,也是死不瞑目的”  君慕凛瞪了他一眼,“哪那么轻易就要开战,即使是战,那也得待我们东秦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才好。更何况歌布占领我东秦城池都没费一兵一卒,本王收拾他们若费太 多力气,就显得我东秦不如他歌布。所以若能巧取,咱们又何必强夺?”  他说这话时,双眼眯缝着,一双紫色的眼眸透出来的精光闪闪发亮,竟让这夜晚凭添了几许妖异之气。他站在窗边,窗子虽没推开,但目光所向之处精精准准的就是 歌布的方向。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里正在想着什么,只有他明白,他是在规划,规划那个歌布国在到手之后,该如何治理,如何把它变成美好的模样,好交给他亲爱的染染。 虽然君慕凛给出的建议依然是按兵不动,跟他之前的选择没什么两样,但康学文就是心里有了底,即使按兵不动也觉得有了方向。 因为君慕凛来了,因为白鹤染也要来了,如今这两个小娃娃是他的全部希望,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林寒生的惨死,和白惊鸿俯在他脚下痛哭求饶。 但他是一定不会放过白惊鸿的,他从未在女人手里吃过亏,这次却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叫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次日晌午,林寒生果然进了铜城。康学文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于是赶紧叫盯着他的那些暗哨去接。派去的人没多一会儿就回来了,告诉他林师爷已经回了自己的宅子 ,说要休整,暂时不到衙门来了,也请康大人不要去打扰,他想见您时自然会见的。  没错,林寒生在铜城也是师爷的身份,而且还在城里有一种宅子。康学文听说他回了自己的宅子,还说暂时不见自己,明面上表现得是无奈,一遍一遍地说:“怎么就不见我呢?要休整到我府上来休整多好,他家里没几个下人侍候的。哎呀岳父大人真是跟我客气,这不是见外吗?”但实际上心里却是狠狠地松了口气,因为他怕林寒生是 下蛊的行家,他实在是怕对方感觉到他体内的蛊已经失效,再重新给他下一回。 好在林寒生不到他这里来,甚至进了林宅之后就关紧了府门,非但自己不肯出来,轻易也不会放人进去。 康学文想起昨夜得自君慕凛的消息,林寒生受伤了,看来伤得还真是不轻。  林宅是一处甚少有人进去过的宅院,别说康学文只到过府门口,从未踏入过一步,就是白惊鸿也只进去过几回,且每回都在一个固定的房间做着侍候林寒生的事,至 于林宅里面,除了林寒生和他贴身的暗哨之外,闲杂人等是不得进入的。  林宅里有一股子味道,越往里走味道就越浓烈,林寒生觉得那味道很好闻,但府里的下人和他那几个暗哨们却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那是腐烂的味道,若是不用内力 闭了口鼻,真会忍不住呕吐起来,即便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暗哨也忍不住的。  何况他们只是歌布的暗哨,歌布的暗哨照东秦的暗哨差很多,跟阎王殿的暗哨更是没法比。就拿盯着康学文这件事来说,每晚康学文睡觉了他们就也跟着睡觉了,而 且睡得还挺沉。否则不至于康学文大半夜的进密道往外跑,他们都没有察觉。  林府是林寒生在铜城的巢穴,他喜欢用巢穴来形容自己的这座宅子,因为里面养了蛊虫,还放了一具专供蛊虫啃噬的尸体。之所以人们会闻到腐烂的味道,一方面是 尸体传出来的,一方面也是他制了不少药水,每一种药水的味道都极其难闻。  林寒生每日接触这些东西,为避免自己身上不被染上味道,所以他从少年时期就开始研制香料,制各种香料,甚至一度成为歌布制香第一人。他也将制香的手艺传给 过林小桃和白燕语,到是让他的女儿和外孙女成为了白鹤染的左膀右臂。  他有些想念他的女儿和外孙女,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却不敢过于亲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07章 总要跟白鹤染斗上一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林寒生此刻正躺在床榻上,脖子上缠着白棉布,棉布底下是他自己配的药粉。虽然伤已经不致命,但动一下还是很疼,总得再养几天才敢动脖子。 他恨死了卫景同的那个女儿,也恨死了自己没有防备,虽然被一个疯子给咬了。 可是真的只是巧合吗?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却不知蹊跷是在哪里。 站在榻边侍候他的是一位老仆人,年纪得有六十了,一脸的皱纹,看起来老态龙钟。 两人其实并没差多少岁数,林寒生也五十多了,但林寒生手里有药,吃了能让人看起来年轻,所以当这老仆人站到他榻边时,两人看起来竟有些父子的感觉。 这是林寒生最信任的老仆,是歌布林家的家生奴,从十几岁起就照顾年幼的林寒生,一直到他离开歌布混迹于东秦,这位老仆也是一直跟着他走南闯北的唱戏,看着他坐拥一个又一个女人,也看着他从其中一个女人手里接下唯一一个女儿。 林寒生看着这个老仆,沙哑着声音叫了句:“权照。”是这老仆的名字。 权照立即弯了身,轻声问他:“少爷想说什么?你慢慢说,省得喉咙疼。” 林寒生摇摇头,“不疼,用了药了,只要不用力转动,说话没什么事。我只是要告诉你,我重伤的消息千万不要传回歌布,虽然我林家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了,但只要我在,林家大宅就还在,宗祠也在。可我若因为重伤让国君陛下以为我已经失去价值,那我就连林家最后的体面也保不住。权照,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权照点头,“老奴明白,可是少爷也不要过于悲观,您是歌布唯一的蛊师,国君陛下是不会轻易就放弃您的。就拿兰城和铜城来说,要是没有您,也不会有今日之相。” 林寒生一脸苦色,“唯一的蛊师又能如何?蛊之一术于国君陛下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有则用,没有也没什么所谓。歌布自建都以来真正仰仗的永远都是大卦师,只有卦之一术才是歌布的立国之根本。国君陛下会在意卦师,却不会太在意蛊师。如今有大卦师在朝,我凭这一蛊术勉强得了个国医之名,又利用蛊术控制了兰铜两城,如此才在国君陛下心中被高看了一眼。但若人废了,就再也翻不过身来了。” 权照脸色也不太好看,每每说起国君身边的大卦师,他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那个孩子会把我压得死死的,他就等着我这一天呢!权照,你说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他究竟是哪来的那么大本事?他算的卦真就准吗?可惜他不肯给我算,否则我到是要算一算,此番是不是我一大劫,这个劫究竟能不能闯得过去。” “少爷说得严重了,不过是受了点伤,怎么可能闯不过去?您手里尽是好药,治个外伤是没有问题的。”权照一边说一边伸手去看他的伤口,一边看一边就皱眉。 这伤口怎么还恶化了呢?比昨儿换药时溃烂得还要严重。按说人咬出来的都是外伤,林寒生手里的药是特制的,有效,最多三五日光景也就能好得差不多了。即便是伤到了咽喉,那种药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伤处修复,最多就是好得慢一些,却绝对没有在用药的情况下,伤口还继续溃烂的可能。至少他跟了林寒生这么多年,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少爷有没有用错药?”他不放心地问了句。 林寒生脸色愈发难看,“又恶化了是不是?到什么程度了?” 权照点点头说:“伤口化脓了,透过棉布印了出来,棉布又要换了。”说完就要去取干棉布换药,可是才一转身就被林寒生拉了一把。 “不用再换了,换几次都没有用的,卫蓝的牙上有毒。” 这话把权烟给吓了一跳,“牙上有毒?怎么可能?她一个深闺中的大小姐,还受了刺激发了疯,谁能在她的牙上抹毒?何况卫府里尽是我们的人,根本没有可疑的人接近她啊!再说,如果牙上有毒,她自己如何能活?莫不是事先吃了解药?” 林寒生闭上眼睛,将发生在卫府宴席上的那一幕反反复复地回想,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过。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有什么可疑之人接近过卫蓝。 “不应该有毒啊!”权照还在分析,“少爷您也是使毒的行家,如果有毒,您应该一早就发现了才是,不可能到这会儿咱们才有所察觉。除非下毒的人是比您还厉害的高手,那么……” 权照突然一顿,一双眼睛猛地瞪大了去。林寒生看着他的样子,阴森森地开口问道:“你也想到了是不是?我是养蛊之人,身上带着蓄养了二十多年的母虫,别说是一般的毒,就算是罗夜国那呼元家族的毒也是奈何我不得。这天底下唯一能在养蛊之人身上无影无形下了手的,除了她,再无旁人。”他说到这里,脸色已然是惨白,“她来了,可是她在哪儿呢?” 权照明白,所谓的“她”,说的就是东秦的天赐公主,文国公府的嫡小姐白鹤染。 那是他们千防万防之人,甚至在听说了白鹤染跟十皇子要去歌布之后,撒下了天罗地去寻找与劫持。可惜,一直到此刻,依然没有寻到那两个人的踪迹 林寒生躺在床榻上,一脸的绝望,“不是她们藏得好,这天底下藏得再好的人,也终有一天会被找到。所以他们根本就没藏,他们是大摇大摆到了兰城的。”他终于想到卫府宴席上有什么人接近过卫蓝了,“是她,是那个丫鬟,那根本不是柳家的丫鬟,她就是白鹤染!” 林寒生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之所以找不到,是因为人家就在我们身边,就明目张胆地生活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们将目光都放到了外头,却忘了灯下瞎的道理。权照,我们输了,白鹤染早就到了,从张家镇来的姑奶奶一行,根本就是她们假扮的。” 权照一愣,“张家镇来的人?少爷是怀疑那位姑奶奶就是天赐公主?” “不。”他想摇头却不能摇,“不是姑奶奶,而是姑奶奶身边的丫鬟,那个被我在宴席上赶回去的丫鬟,她叫什么来着……” “叫小菊,玉骨很喜欢那个丫头。”权照开始怀疑起白惊鸿来,“会不会是那个贱人与她串通一气的?那个贱人似乎对少爷不满,对歌布也不忠。” “她原本就不是歌布人,何来的忠与不忠。”林寒生苦笑,“不管是因为什么,咱们也不用猜了,等着吧,人很快就要到了。”他又偏头去看权照,“趁现在还有机会,也有时间,你走吧,但不要回歌布,换身衣裳往中原逃,找个没人认得你的地方扎下根来。买个院子,或者到乡下盖间房子,能娶媳妇儿就娶个媳妇儿,娶不到媳妇儿就收养个孩子。总之好好过日子,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如此才能保命。” 权照听得糊涂,“少爷这是什么意思?老奴已经六十有二了,没那么好的筋骨再娶媳妇儿,也没有那么好的腿脚往中原去。如果少爷是想替老奴打算,舍不得老奴送命,那大可不必。我生下来就是林家的奴才,这辈子就没打算脱去奴籍,如果少爷对天赐公主这件事情没有把握,那老奴更得陪着你。大不了一起死就是了,就像咱们这几十年唱的戏,台上如何,台下便也如何,是生是死我陪着你就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寒生气得想骂他傻,可是又骂不出口,多少年了,从刚记事一直到垂垂老矣,都是权照陪着他,照顾他,待他最好,就连他的女儿也没有这样子照顾过他。 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希望权照能走啊,才希望权照能活下来。 权照说什么都不走,林寒生也没有了赶人的力气,两个人就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一直到天都擦黑了,权照才说:“其实这个消息封锁不住的,歌布的那些个暗哨明面上说是保护你,实际上却是在监视你。做得好,他们不会跟国君说,可一旦有疏漏,他们必定将消息传回去。少爷重伤的这件事,怕是这会儿已经传到歌布境内,再过两天就能传到国君耳朵里了。” 林寒生愈发的绝望,他控制了白惊鸿,又在白惊鸿体内埋下蛊虫,让其控制卫景同和康学文,眼瞅着两座城都被祸害得差不多了,他也该功成身退回到国君面前去请赏。却没想到临到最后杀出来一个白鹤染,将他的一切努力毁于一旦。 “扶我起来。”林寒生把手伸给权照,“就算是斗不过也要试试,总不能坐以待毙。那个丫头想要我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铜城以东三十里,白惊鸿的马车在一家小客栈停了下来。白鹤染最先跳下了马,着地时,白惊鸿心里轻咦了一声,随即一双秀眉微微皱了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08章 小菊,你到底是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小菊你慢一些,当心崴了脚。”白惊鸿开口提醒,刚刚这丫鬟小菊跳下马车的动作有点太利落了,利落得完全不想平日里那个一着急就哭鼻子的小丫头,到是有点儿像…… 她在小菊的搀扶下下了车,一边往客栈里面走,一边琢磨着为何刚刚那一瞬间,自己竟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情来。可是为什么会想起从前呢?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过程,却为何她竟会在小菊下车的那一刹那,想到了白鹤染? 她又往身边搀扶着自己的小丫头处看了一眼,依然是那个低眉顺眼的小丫头,样子怯生生的,没什么主意,也没有多大的胆子。甚至在赶车的那个暗哨冷声提醒她们走快一点时,她还打了个哆嗦。就是这么个丫头,为何会让她仿佛看到了白鹤染一般?就因为小菊刚刚下车时跳得太快了吗?动作太利落了吗?可是十几岁的丫头,本就该手脚灵活,不是吗? 她说服着自己继续相信小菊,但同时却又升起那么一丁点的希望,希望小菊就是她千寻万找的白鹤染。如果真的是白鹤染那可太好了,她所盼望的事情终于可以实现了。 白惊鸿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头忽然升起一股希望来,虽然这希望挺没边际的,但总归日子又有了一个盼头,不至于像之前那般生不如死。 车夫要睡在马车里,白惊鸿带着白鹤染只开了一间上房,掌柜的对蒙着面纱的白惊鸿很有几分兴趣,偷偷打量了好几眼,却都看不清楚面纱下面的真容。 上房是个套间,里面是主子睡觉的地方,外头一间给下人睡。两人刚进了屋就有小伙计端了水盆和水盏来给她们洗漱,还问了她们想要吃些什么。 白惊鸿没吱声,便由白鹤染说:“随便弄几样小菜,再煮两碗汤面吧!” 小伙计立即笑呵呵地说:“对,天气冷,吃碗汤面能暖暖身子。一会儿会有炭火送进来,上房准备的都是好炭,和普通房间的炭是不一样的,但要说跟大户人家府上自己用着的比,那也是比不了。不过好炭也有,只是夫人要是想用好炭的话需要另使银子。夫人您看,是用好炭呢,还是就用店里准备的炭将就一下?” 这话说得就有水平了,之前还说上房准备的都是好炭呢,到最后却要将就。一般面子放不下的就得使银子用好炭,心里想的是不能叫店伙计瞧不起。毕竟上房都住了,谁也不能差那几块好炭钱。所以小伙计推销炭火几乎都是屡试不爽,能从中多赚不少钱。 但白惊鸿却没那个心思,什么好炭坏炭的,她只在这客栈睡一晚而已,明儿一早就要去铜城了。只要屋里暖,是不是好炭都无所谓的。 于是摇了头,告诉伙计:“不必了,我就用店里准备的炭将就一晚就成。” “呃……”小伙计有点儿发愣,“真的不用好炭?” “真的不用,我也没有多余的银子。谢谢小哥了。”白惊鸿语气平淡,“去准备吃食吧,天色不早了,吃完了饭我们就要歇着,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小伙计不高兴地走了,脸色很不好看,本以为能赚银子的买卖,谁成想什么都没赚来。 不多时,店里赠送的炭火就端了进来,炭到确实是屋里能用的,小客栈的上房用这样的炭到也是不错了。可就是数量太少了些,白鹤染算计着,这能燃半个时辰都算好的,弄不好半个时辰都烧不到就要没有了。她们可是要在这里睡一整晚呢,这怎么行? 白鹤染皱了眉,就要同那小伙计理论,白惊鸿扯了她一把,摇了头,她便什么都没说。 很快地,饭菜也上来了,小伙计送好了小菜和汤面,就将门一关,只告诉她们吃好了放在这里就行,明天一早退了房再过来收。 两人坐到饭桌前,白鹤染先给白惊鸿夹了几筷子菜,这才好地问道:“夫人为何不用好炭?那小伙计分明是因为咱们没用好炭就不高兴了,送来的炭火份量都不够,烧一会儿就要熄了,咱们得冻着。奴婢到是没什么,就是委屈了夫人,您千金贵体,如何受得了这个。” 白惊鸿失笑,“我算是什么千金贵体,不过是男人手中的玩物罢了。到是以前……以前确实是千金的。只可惜,做千金的岁月太短,短到我还没来得及细细享受千金该享有的得意与盛名,那样的日子就已经结束了。取而代之的,就是无穷无尽的任人摆布,没有尊严。” 她看着白鹤染,面上尽是苦涩,“其实我刚刚没有骗那个伙计,之所以不用好炭,就是因为我没钱。是不是很好笑?我堂堂兰城知府的新夫人,身上居然会没钱,听着都讽刺。可这是真的,我确实没钱,所有的钱都被林……都被我那父亲给搜刮走了。” 白惊鸿说这话时,下意识地四下望了望,特别是窗口处,目光停留的更久。 白鹤染没吱声,但她知道外面没人,那个车夫没有跟上来,在马车里歇着了。另外还有两名暗哨到是潜伏到客栈的屋顶,意在盯着白惊鸿,可白惊鸿跟她这样一个小丫头在屋里睡觉有什么可盯的,再加上她进客栈着不着痕迹地使了些毒,想来那两个人这会儿也在屋顶上睡着了。所以现在白惊鸿不管说什么,除了她以外,没有人能够听到。 “小菊。”白惊鸿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你到底是不是小菊?别怕,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怪你的,也不会赶你走的。你快告诉我你是谁,你是不是姓白?” 白鹤染眼睛眯了一下,果然白惊鸿还是想到了,终于怀疑到她头上。可是她现在能承认吗?不能,不是不能在白惊鸿面前暴露身份,她是怕白惊鸿演技不过硬,再在那几个暗哨面前露出破绽。她得进铜城啊,且最好是不费灰吹之力悄悄的进去。 所以这场戏还得继续往下演,一直演到她见了君慕凛的面,解了康知府的蛊毒为止。 “小菊不明白夫人在说什么,小菊姓夏,不姓白。”她把手从白惊鸿手里抽了出去,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看得白惊鸿有些恍惚。 “真的不是吗?阿染,如果是你,你就应我一声,我找你找得好苦。” 可惜,到底还是失望了,白鹤染依然摇头,摇得白惊鸿阵阵绝望。 “吃饭吧,继续吃。”她不再问了,闷头吃起汤面。满满一大碗汤面,不一会儿就完了个干净。再看白鹤染那头,半碗都没吃下。 “你要是吃不下,那半碗也均给我吧,我没太吃饱。”白惊鸿自顾地动手去端白鹤染面前的那碗,“最近胃口似乎比从前更好了些,人都吃胖了。” 一边说一边把面条往嘴里送,一点都不嫌弃是被别人吃过的。白鹤染也不得不感叹,能够让一个人完全改变生活习惯,甚至连尊严都放下了,那就只能是把这个人的意志彻底摧残,就像一个泥人打碎了重塑一样,塑出来的就是一个全新的人。 现在的白惊鸿,跟从前一丁都不像了。 眼瞅着自己吃剩的半碗面条进了白惊鸿的肚子,双眼瞅着白惊鸿把桌上的小菜都吃了个干净,她想着白惊鸿刚才说的话,人都吃胖了。 是啊,是有点儿胖了,之前白惊鸿是那种干吃不胖的体质,可是这几天似乎这种体质被打破了,白惊鸿的脸都圆了。再瞅瞅这饭量,白鹤染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 “夫人放着吧,奴婢来收拾。”见白惊鸿要收拾面前的碗筷,她赶紧站了起来,抢夺间抓了一下白惊鸿的腕,随即心下叹气,果然是这样,白惊鸿怀孕了。 可这孩子是谁的呢?是卫景同的,还是林寒生的?听白惊鸿的意思,林寒生在兰城时也经常会到府里来与她幽会欢好,那么眼下这个孩子就不一定说得清楚是谁的了。 碗筷收拾到了一起,因为伙计不来取,便只好堆在桌子上。她侍候着白惊鸿洗漱睡觉,听着白惊鸿临睡之前又问了她一遍是不是阿染,她再次否认,白惊鸿便沉沉睡了。 她轻叹了一声,坐到了床榻边。伸手去抚了两下白惊鸿的头发,将脸庞完全露了出来。 刚刚运了内力,给了白惊鸿几分药性,现在人已经完全沉睡过去。 她又将白惊鸿的腕握起,重新诊了一遍,依然是喜脉。照脉象来看,这身孕一个月刚出头,白惊鸿应该还没有感觉出来。 白鹤染也是无奈,曾经那么相互憎恨的两个人,如今走到这般境地,竟是一个巴巴地等着另一个来救,一个已经快要忘记了重前种种,提不起那么多恨了。 当然她也没有全忘了白惊鸿在文国公府时装出的一副盛世白莲模样,也没有忘记原主之所以会命陨悬崖,都是拜这位大小姐所赐。那两个用毒针刺杀原主的仆人,就是白惊鸿派出去的,这一点,从她初次踏入文国公府时就已经知晓。 可毕竟时过境迁,她该报的仇也报了,白惊鸿在她手里也算是死过了一次。如今被林寒生捞出来利用至此,也是一种悲哀。 她为白惊鸿掖了掖被子,站起身来,窗外有人在等着她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09章 白送给我们一城百姓,还不好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来了多久了?”白鹤染推开窗子,一个纵身就上了客栈的屋顶。在那里等着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暗哨剑影。而剑影的身边则是睡着两个歌布人,是一路监视白惊鸿的暗哨。 “也没多久,就是听到那白惊鸿问主子是不是阿染。”剑影摸摸鼻子,“看来主子的伪装还是欠些火候,否则怎么可能会被那个蠢女人给认出来。” 白鹤染轻哼一声,挑了个地方坐下来,“不过就是今儿下马车的时候跳得快了些,可能让她瞧出什么来了吧!不过没有关系,明日就进铜城了,我这伪装也装到了头,便也懒得太花心思。你们那边怎么样?十殿下如今在何处落脚?” 剑影告诉他:“是在歌布人开的一家客栈落脚,那地方以前是桐城人开的,后来被歌布人抢了去,如今就成了歌布人最集中的客栈之一。” “之一?”白鹤染失笑,“如此说来,铜城的歌布人很多?” “确实很多。”剑影说,“十殿下住的客栈有三层,很大,客房有一百间以上,今日客全满。同样规模的客栈还有两家,也是全部客满。属下去打听过其它一些小客栈,只要如今东家是歌布人的,都住得满满的。还有一些人实在无处可住,便住在桐城仅剩下的几家东秦人开的客栈里。但是他们很跋扈,几乎每天都有争吵,还会打人。” “住在客栈的肯定都是在铜城没有固定住所的,是新涌进来的歌布人吗?他们都是以什么理由涌入的铜城?那么多人过来,总得有事做,有房子住,不然都住客栈睡大街也不是那么回事。”她瞅瞅边上被放倒的两个暗哨,面部棱角分明,长得比剑影好看多了。 “歌布就是要让大量的国民涌入东秦,暂时没有地方住不怕,很快他们就会把铜城里所有的东秦人都挤走,将这里彻底变成他们的地方,这就是歌布打的主意。”剑影说,“到时候虽然铜城还叫铜城,虽然铜城还是东秦的领土,但是铜城的百姓却再也不是东秦的百姓了。” 白鹤染听得直乐,“歌布国君脑子可能有包,国家都嫌自己人少,扩张领土的同时也是在扩大人口数量。歌布这可到好,巴巴的将自己的国民都送到了东秦的土地上来,我们也傻,居然还对这种行为表示不满,试图改变。要我说,改什么改?这样挺好的,就让大量的歌布人涌进来吧,一座城不够就再开一座城,慢慢的把歌布给搬空。请鳖入瓮之后,便是瓮中捉鳖,如何调教那些鳖,就是我们的事了。” 剑影眼一亮,“主子的意思是,放任歌布人进来,但是进来之后就把他们打趴下,再想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一鞭子一鞭子抽,直把他们歌布人的心性给抽没,再重新灌输东秦的国威,到时候他们就成为了东秦人,再也不会想着自己曾经生活在歌布。” 剑影越说越乐,“这样一来那歌布国君可是亏大发了,不但城池没有占领成,到是把自己的国民搭进去不少。而且进入到铜城的那些个歌布人,在歌布都是非富即贵,身份都不简单,要是把他们都关在铜城里,歌布国君一定会急眼。” “要的就是他急眼,否则还以为我东秦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想,想走就走?”白鹤染挑眉,“敢打我东秦城池的主意,便叫他们有来无回,至于歌布国君急不急眼,那是他的事。不过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也不行,他们祸害我兰城铜城两座城池,还从兰城搜刮走了大量的财富,钱财得找回来不说,利息也得收上一收。” “主子要如何收这笔利息?”剑影眼下对他家主子的决定很期待,“是要杀入歌布,把那些财钱一笔笔都夺回来吗?” 白鹤染想了一会儿,没答他的话,到是又问道:“那位知府康大人如何了?” 剑影立即道:“主子放心,康大人之前得了痨病,偷偷服用过主子制成的痨病丸,许是痨病丸有效,以至于他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摆脱了蛊术的控制。不过他不敢停药,如今铜城库存的痨病丸都快被他给吃光了,正等着主子到了铜城给他解蛊呢!” “哦?”这到是让她意外,痨病丸还有这效果?不过想想,许是那些痨病丸要么是她亲手做的,要么就是里面混了她亲手调配的药剂,带着她的气息,所以才有些影响吧!“他清醒着就好,清醒着总比一直被控制要好得多了。林寒生呢?是不是也已经到了铜城?” “是的。”剑影告诉她,“昨儿晌午林寒生就到了,一到了铜城后一头就扎进自己的院子里,再也没出来过。属下临来之前听殿下说今晚要到林宅去探一探,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去了。” “恩。”白鹤染点点头,“给我看住了林寒生,这个人一定要在铜城解决掉,绝不能让他跑回歌布。我将人一步步都引到铜城来,就是打算要在铜城一打尽,不管是林寒生还是白惊鸿,包括城里那些歌布人,都给我关起门来狠狠的打。在自己家作还不够,偏要跑到别人家来作,谁惯他们臭毛病。”她的火气也上来了,毕竟一提到歌布就能想到那位葩国君杀父夺位,还关了自己的弟弟。她舅舅到现在还在死牢里呢,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剑影狠狠地点头,“主子放心,关门打狗这种事咱们都在行,到时候一定狠狠地打。就是之前主子说的收利息,属下好,怎么个收法?” 白鹤染想了想,跟剑影商量:“搜刮歌布几座城的城主府好不好?我让默语和冬天雪留在了兰城,这会儿应该已经给了卫景同解药了,到时候卫景同会把兰城损失的财富列个帐本出来,咱们就照着帐本的数目算出利息,然后从歌布一点点往回搬……不,不行,这样太麻烦。”她立即推翻了这个想法,“由我们主动去搜刮是又危险又辛苦,往回运更是个难题。不如就让对方主动自愿地把金银珠宝都给送回来。” “他们怎么可能自愿?”剑影都听笑了,这小主子怕不是个傻子吧? 白鹤染当然不是傻子,她告诉剑影:“兰城的财富不也是光明正大的运到歌布去的么?那我们想要再光明正大的运回来,有什么不可以?” 剑影想说可是那是因为兰城城主被下了蛊,被控制了,可话才到嘴边立即就明白了白鹤染的意思:“主子是说,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猜对了!”她笑得阴嗖嗖的,“论制毒,那林寒生最多算是行家,但姑奶奶我却是祖宗。蛊之一术我虽然没怎么研究过,但是没关系,不是还有田开朗么,他的蛊虫纵然没有林寒生的那样厉害那样强大,也没有林寒生的养得久,但是我可以帮他,我可以让他的蛊虫子变得无限强大,到时候去控制几个歌布的城主,还是没有多大难度的。” 剑影听得都有点儿热血沸腾,想说主子你能不能也带我去,但又默默地劝自己要冷静,要沉稳,你是暗哨,你不可以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终于这波激动被压了下去,他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关起门来打狗是容易,但是有许多铜城姑娘已经嫁到歌布去了,还有许多歌布的姑娘嫁到了铜城,这些人怎么办?不管是嫁进来的还是嫁进去的,两个家庭就已经密不可分了,如果我们打击歌布人,会不会伤了那些铜城百姓?如果铜城百姓为歌布人说话,又该如何?” 白鹤染翘起二郎腿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按照我之前说的,所有在铜城的歌布人不需要打击,只需要同化,将他们彻底同化成东秦人,这就不会有分歧了。至于那些嫁到歌布去的姑娘们……哎,她们都嫁到了歌布哪里?查了没有?” “就是最近的两座城,提美城和多花城,因为离得最近,所以如今跟铜城有往来的,就是提美城和多花城,铜城里的歌布人多半也是这两座城迁移过来的。” “那既然不好伤了铜城姑娘的感情,那么就将这两座城收入东就是了。” 剑影摸汗,主子您可真敢说,那可是两座城,不是两个村子,说收就能收的? 白鹤染还是那句话:“当初他们能同化铜城,那么如今我们就也能同化提美和多花。或许之前觉得这是异想天开,但是现在姑奶奶来了,姑奶奶说能,那就是能。只不过……” 她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在大船上时,君慕凛就曾说过以后收复了歌布之后,要将那个国家交给她来治理,要扶她做歌布的一代女王。当时她没太往心里去,可是这会儿却有点儿上了心。 如果说以后整个歌布都是她的,那她为什么还要让东秦去同化歌布的两座城池?那不是相当于从她手底下割肉吗?那怎么能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10章 十殿下宠妻无底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主子想什么呢?”剑影琢磨不透,话说一半就不说了,是不是也觉得难度太大了? 然而白鹤染接下来的话让他明白了,他该操心他家主子的不是难度大,而是胃口大。也明白了从前不近女色的十皇子,宠起女人来是多么的无底限。 白鹤染说:“君慕凛要把打下来的歌布送给我,所以将来歌布就是我的,那么我凭什么同化两座城拱手送给东秦啊?没道理呀!将来东秦是君慕凛的也就罢了,毕竟打歌布他也有功劳,但万一东秦的皇位没有传到他身上,那我不就相当于赔了个底朝天?白白送给别人两座城池?不行不行,这种赔本的买卖我不做。” 剑影对这两口子是服气的,那是相当服气,就这么的就把歌布给分了?他活这么大还没听说过哪个国家有女王这一说,十殿下还真敢出主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歌布的江山是淳于家的,他主子本来就有一半歌布皇族的血统,由她来将这个国家拿下,再由她来统治这个国家,似乎真的很有道理。 剑影觉得自己有点儿被这小主子给洗脑了,要不然为何只要一想到今后白鹤染是歌布女王,他就特别的兴奋?兴奋到都开始畅想白鹤染坐上女王宝座之后该怎么治理朝政,他身为暗哨,能不能从旁协助一把,一定要把歌布这个国家给治理好了。 白鹤染还在那儿算计着该如何解决那两座城池的问题,那些嫁到歌布去的姑娘可是东秦人,甚至多数都是被迫嫁过去的。如果就放任在那儿不管,只会让她们的家人伤心。 剑影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提醒白鹤染:“虽然十殿下有意将歌布送给主子,可是皇上呢?皇上能同意吗?那可是一个国,虽不及东秦大,但城池也有近二十座,且物产丰富,皇上如何能甘心拱手让出一国?即便那国是主子您打下来的,可您是天赐公主没错,却是东秦的天赐公主,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东秦朝廷效力。”剑影顿了顿,再道:“十殿下也一样。” 白鹤染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是对的,只是这事儿若君慕凛没提过也就罢了,一旦提了,让她再放弃,心里多多少少就会有些惦记,也会有些不甘。 所以歌布这个国家,她志在必得。就算现在不得,将来君慕凛登了帝位,她也要得。 “不如主子大方些,把提美和多花两座城让出来拱手送给东秦。一来也是让百姓与亲人团聚,二来也算是送给朝廷一个人情。主子,不吃亏,您这个姿态一表出来,皇上也不好意思再跟你多要了。至于那些朝臣,咱们先用这两座城表态,算是给个甜头,他们可都是受过主子您救命大恩的人,如果再说什么那就给他们扣一个忘恩负义的帽子。如果有再有人宁愿背这个忘恩负义的骂名也要跟您对作,那更好办,让十殿下敲打一顿就是。十殿下面前无人敢造次,这是东秦十多年来的规矩,没道理如今就不遵着了。” 白鹤染很满意,“那就这么办。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你们得把林寒生给我看好了,明日晌午我就能进城了。” 剑影点头,“主子,在铜城等你。” 这一宿睡得到是挺香的,直到第二天早上白惊鸿都睡醒了,她却还没醒。 白惊鸿自己洗漱一番,开门跟小伙计要了吃的。小伙计进屋来将桌上昨晚的碗筷收走,给她们上了早餐,出门之前睡了一眼白鹤染,啧啧两声,“丫鬟比主子起得还晚,真有意思。” 白惊鸿没说什么,将门关上之后就去吃早饭,待白鹤染醒时,早饭已经被吃下去一半了。 “你醒啦?快过来饭吧,你再不起我怕是要都吃光了。”白惊鸿招呼她,也不觉得丫鬟起得晚了有什么不好,如今的她已然不是文国公府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一场变故,让她佛了许多,也放下了许多。 白鹤染起了身,洗了脸,再侧耳听听屋顶上,那两个家伙应该没醒,还在睡着。 她坐到桌前简单吃了一口,剩下了不少,都推到了白惊鸿面前,“夫人吃吧,奴婢胃口小,吃不下这么多。这两个包子还没动过,粥也是盛着喝的,夫人别嫌弃。” 白惊鸿很高兴,“那我就不客气了,半夜我就饿了,但迷迷糊糊的想醒又醒不了,想来是被梦魇着了。好不容易挨到早上,身上的铜板只够叫这些早膳……应该叫早饭,还膳什么膳,大宅门里的饭才能叫做膳呢,这种东西只能叫早饭。” 她将粥和包子都挪到了自己跟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白鹤染看着她吃东西,心里回忆起在兰城卫府时,她看到过白鹤染在吃一种药,每次与卫景同亲热过后都会吃那种药。那肯定是避孕的没错,却不成想避孕失败,怀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最可悲的是白惊鸿如今这处境,怎么看都不适合留下一个孩子。 屋顶上有动静传来,她知道,是那两个暗哨醒了。但听着动静又不像只有两个人,就算是加上马车里睡着的那个也不对,听起来是四个人在挪动脚步。 她起身走到窗前,“早上要开窗透一透气,夫人冷的话就披上一件外衫。” 白惊鸿一边吃一边说:“你开吧,我不准。” 白鹤染将窗子轻轻打开,正听到屋顶有人在说:“中计了,跟着夫人身边的那个丫鬟是天赐公主假扮的,咱们都被她给骗了。” 有人不信:“怎么可能,那个丫鬟大国医也见过,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那是之前大意了,所以大国医才会伤到那位卫小姐手里。如今我这消息也是大国医让传过来的,天赐公主假扮丫鬟到铜城必有所图,咱们有两种选择,要么将她除掉,就在这里,要么带着夫人跑,即刻就跑。” 那两个被毒晕了一晚上的人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对了,怪不得昨夜我二人睡得沉,直到天快亮才醒过来。已经有多少年都没睡过这样沉的睡了?这里头一定有问题,一定被那天赐公主动了手脚。可是除掉天赐公主谈何容易,人家没动一个手指头就将大国医给弄成重伤,就凭咱们几个想擒住她?简单异想天开。” “那就跑,想办法带上夫人,立即就跑!”来送信的那名暗哨催促道,“你们三个想办法吧,赶紧带上夫人离开这里,也不要去铜城了,绕路回歌布。只有踏上歌布国土才是安全的。” 白鹤染将窗子关了,白惊鸿还问了句:“这么快就关了?” 她“恩”了一声,只说:“外头有几只狗在叫唤,听着烦。” 白惊鸿并没有听到狗咬,但也没听到屋顶上还有人在说话,她只顾着填饱肚子,同时对于自己越来越能吃这件事情也是相当的懊恼。 不过她也算是会安慰自己,她问白鹤染:“你说人长胖了些是不是就不会好看了?” 白鹤染想了想,道:“胖起来脸会圆,五官就会显得没有瘦的时候那样精致。腰也会粗,整个人看起来会比较臃肿,自然是没有瘦的时候好看。不过也分胖成什么要,就夫人您现在这样,依然是倾国倾城。” “那我就要再多吃一些。”白惊鸿很坚决,“等到了铜城就好了,咱们就不再愁吃喝,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日子过来会比在卫府时还要舒服。” 确实,跟康府比起来,卫府实在寒酸。铜城这种地方的父母官那可是个肥差,康学文也不是什么清廉的官儿,这些年没少往兜里划拉,家宅自然也建得气派。 可是白惊鸿说完这话却又郁闷了,她到现在也没告诉小菊自己还是康学文小妾的事实,有点儿不好意思开口,觉得一女侍二夫很丢人,就像花楼里的姑娘。 她是那么骄傲的白家大小姐,怎的就沦落成了这般? 一想到这个事她心情就抑郁,最后一口包子也没吃下去,扔到碗里不吃了。 白鹤染开始收拾行李,心里想着那几个暗哨会用什么理由将白惊鸿从自己身边带走,正想着,房门被敲响了,白惊鸿去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正是那位车夫。 他对白惊鸿说:“铜城传来消息,老爷的伤势恶化,等不得夫人坐马车再行半日了。夫人快收拾一下,属下备好了马,先送夫人进城,快马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到。” 白惊鸿一愣,林寒生伤势恶化?就被卫蓝咬了那么一口,林寒生的伤势怎么可能会恶化?那个人是歌布的国医啊,而且她是眼瞅着林寒生被咬的当场就抓了一把药粉捂到脖子上。 怎么可能突然就恶化了? 白惊鸿隐隐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但是林寒生伤势恶化的消息却又像火焰一样在她心中熊熊燃烧起来。她很激动,很想亲眼看到林寒生死在她的面前。 于是冲着那暗哨点了头,“好,我们即刻就走!” 谁知脚步刚迈,手臂就被身后的人抓了一把:“等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11章 阿染我终于等到了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惊鸿一愣,方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丫鬟,她就这么走了,小菊怎么办? 她想安排一下,至少留下个暗哨赶车,站小菊坐着马车跟在后面。 可还不等她说话,那个来叫她的暗哨突然抢着开了口,当时就喝斥道:“小丫头片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夫人的事何时轮得着你管了?” 白惊鸿皱了眉,反责那暗哨:“她是我的丫鬟,我一个人走了没有带她,她拦下我问一问是正常的,你怎的发这样大的火气?我的丫鬟又没招你惹你,这火气是哪来的?” 那暗哨心头一紧,也知自己是太急燥了,但话已经说出去,收也收不回来,于是只好扯了一句:“在下也是担心老爷的伤势,所以说话急了些,夫人见谅。”然后又开始催促白惊鸿:“夫人快走吧,再不走怕就来不及了,据说老爷的伤口一直都没愈合,反而脓化得愈发严重,整个铜城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今早来报的人说老爷怕是要交待些事情,所以催着您快些。” 白惊鸿点点头,回过头跟白鹤染说:“你一会儿坐马车在后面跟着。”再对那暗哨道,“你们能留下一个人赶车吧?送我的丫鬟到铜城。” 那人立即点头,“会留人的,夫人放心就是,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白惊鸿就要跟着走,谁知身后小菊抓着她胳膊的手一点都没有放松,反而还握得更紧了些。再看小菊的目光,竟去了之前怯生生的模样,而变得有些阴森。 白惊鸿心下一颤,就觉得这样的目光特别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又好像从前日日见,天天见。可是再看小菊的样子,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夫人哪儿都不去,要回铜城也是坐着马车慢慢的回,不骑马。”白鹤染盯着门口的暗哨,话语清新,一个字一个字敲进了两个人的耳中。“一个小小伤口而已,不至于急得等不到晌午就死了,要见最后一面坐马车也能见得着,哪里就有那么急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白惊鸿拉了一把,白惊鸿被她拉得一趔斜,到是站到了她身后去。 “骑马我也会,不如我带着夫人骑马,我保证半个时辰就能到铜城了。”白鹤染勾起一边的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那暗哨,“你们坐马车在后头跟着,我带着夫人骑马先行,如何?” 那暗哨心下几番起伏,他太想跟眼前这个女人翻脸了,想指出她的身份,想用自己所有的本身去跟她打上一架。可是他不敢,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身手根本不是这位天赐公主的对手。所以与其相认,不如不认,不如就继续装傻,万一能将白惊鸿给骗出来呢? 于是他继续冷着脸,也不揭穿白鹤染,甚至都不提为什么一个小丫头突然这样说话了,他只是耐心地跟白鹤染说:“老爷是夫人的父亲,卫家小姐那一口咬得多吓人当时你也在场,你也是看到了的。现在伤口恶化,老爷只想见见女儿,留个遗言,你是明事理的丫头,这种时候不该如此阻拦,这不是为人奴才该做的事。” “是么?”白鹤染笑了,“那你跟我讲讲,什么是为人奴才该做之事呢?就是主子在屋里睡觉,你们在房顶窝着?恩,说你们是保护主子吧,可一个个睡得跟头死猪似的,何谈保护?这就是为人奴才该做之事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楼下瞅了瞅,正好看到另外两名暗哨正坐在客栈前堂往上面看过来。便冲着那二人招手:“夫人叫你们呢!请上来一下,有些东西需要你们帮着搬。” 那二人不明所以,虽心有疑惑,却还是起身往楼上来。 门口站着的这位当时就惊了,想回头去告诉自己的同伴不要上来,可也不知为何,身子动不了,舌头也不好使了,就只能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原地,除了眼珠能转,什么都做不了。 楼下的人很快就上了来,站到门口问白鹤染:“搬什么东西?快一些。” 白鹤染拉着白惊鸿侧了个身,“就在床榻上呢,进来吧!” 那两个人也没多想,一步冲了进来,就觉身后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被拽了一把,扑通一下摔到地上。二人大惊,回头一看,摔地上的居然是他们那个同伴。 房门已经关了起来,白惊鸿震惊地看着这一切,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有些害怕,也有些兴奋。她就紧紧抓着白鹤染的衣裳跟在白鹤染的身后,寸步不肯离。 地上躺着的人心如死灰,地上站着的两个人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本是想骗着白惊鸿先走的,却没想到计划刚一实施就露了馅,这可该如何是好? “两位,想把我的大姐姐带到哪里去?”她面上含笑,带了一丝俏皮模样,再开口说话的声音已经不是那小菊了,现在的这个声音让白惊鸿一下就听出是白鹤染来。 一颗心终于落了地,惊吓瞬间变为惊喜,“阿染,真的是你?你来了可太好了,我……我等了你数月,终于把你给等到了。”白惊鸿再忍不住,当场就呜呜哭了起来。 白鹤染无奈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只能由着她先哭着。 那两名暗哨见事情再不可能成便想着要跑,白惊鸿他们也不要了,人都落到了天赐公主手中,他们自认没那个本事从天赐公主手里夺人,还不如先跑了再说,至少能回去报个信。 然而,白鹤染怎么可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别说跑,他们甚至连脚都抬不起来,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撑着不太顺溜的舌头僵硬地说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鹤染都听笑了,“我还能怎么样?无外乎就是杀人而已。” “为何要杀我们?”暗哨不甘心,“我们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们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就算你要报仇,也不该找上我们。” “啧啧。”白鹤染很是无奈,“要不怎么说你们歌布也就只是个小国,几代国君了都没翻出什么水花来。瞅瞅,就冲这对暗哨培养,足见歌布的规矩是多么的松散。知道吗?你们这样的话,在我东秦暗哨口中是绝对不可能说得出来的。即便是最低等的暗哨,也不至于像你们一样,松懈了就偷偷睡觉,遇着事儿就要放弃主子自己跑,甚至还跟敌人谈有没有冤和仇。你们这样的人也能被当做成熟可用的暗哨放出来,还是出使如此重要的任务,如此,我对收复歌布又多了几分信心。想来整个歌布也不过如此,无勇无谋,一盘散沙。” 她的话说得那两名暗哨羞愧不已,想说自己不过是缓兵之计想回去报信,至于白惊鸿顾不顾的也没什么,毕竟就是一个女人,国君不会在意的。 可这话又不好当着白鹤染的面儿说出来,一时间叫他二人是左右为难。 白鹤染到是不急,也无所谓歌布的暗哨死与不死,反到是半转了身跟白惊鸿唠起家常。她问白惊鸿:“京城的文国公府没了,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重回京城,要如何生活?” 白惊鸿还在哭呢,突然被她这么问,一时没反应过来,到是回了句:“我为什么还要重回京城?我……还能回去吗?” “只管说你想不想回。”她走到倒在地上的那个暗哨身边,一计金针刺进去,那人闭上了眼睛。“你若说你想,那便回,若说不想,那便再寻其它地方。”又是两计金针,剩下的两个人也倒在了地上。她琢磨了一会儿,又是几计针刺了下去,这才收起金针,拍拍手,告诉白惊鸿:“行了,他们三人一天一夜之后才会醒过来,但是醒来之后会忘记之前的一切,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失忆。如果命好呢,后半辈子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如果命不好,那就只能是被歌布其它人找到,是死是活就全看造化了。” 她走回来,扯了白惊鸿一把,“你若现在不知如何回答我,那便坐回马车里去,咱们还得赶去铜城。这一路上有的是时间让你好好想,等到了铜城之后你再告诉我你的打算。对了,那宁州府的知府康学文,也是你相好的吧?如果我不坦诚我的身份,你打算何时对小菊说?” “我……”白惊鸿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该何时对小菊说,甚至她直到现在都不愿意对小菊说。好在并没有什么小菊,小菊是她一直在找的阿染。“我已经够难堪了,你就别再挤兑我了。”她吸了吸鼻子看向白鹤染,“阿染,能见到你我就放心了,至于你问我的事,什么回不回京城,什么到别的地方去生活,这些我都没有想过。我活够了,只求一死,但是我又不能在你没来的时候死,因为我不想被林寒生拿到我的尸体。” 二人坐上了马车,赶车的是客栈帮忙雇佣来的一位车夫,白惊鸿在马车里告诉白鹤染一件事情,一件白鹤染一直以来都不解的事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12章 真相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惊鸿说起林寒生会制一种人偶,就是将死人的尸体用邪术控制,同时还禁锢一缕残魂在尸体里面,能让死去的人依然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但却永远只能成为半人,以尸的形态存在着,永世都不能超生。 虽然不明白有何邪术能做成这种事情,但歌布这种小国就是这样,因地处偏极,所以人都很生化,偏偏山里水里珍又多,一来二去的就开始有人研究歪门邪道,练习邪术。 林寒生养蛊就是因为歌布境内的山里有一种虫子,早在百多年前就被人研究出那种虫子可养为蛊,用来控制和迫害他人。这是林家的一门绝学,只不过如今歌布境内的林家已经完蛋了,剩下的就林寒生一个而已。 白惊鸿说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脸色煞白:“阿染你不知道,我怕极了被做成人偶这件事情,所以纵是活得辛苦也不敢去死。不是我没有死的勇气,而是怕死了之后又活过来,成为一个不人不鬼的工具,助纣为虐。”她伸手去拉白鹤染,白鹤染没躲,任由她拉着,这让白惊鸿的心多少生出了些安慰。“阿染,你不知道我这半年多是怎么过的,我真的,现在宁愿回到皇宫的水牢里,也不想被歌布人如此摆布。” 她俯下身,将整张脸都贴到白鹤染的手背上,眼泪哗哗地流。 “阿染,我过去是争名夺利,我是一心想往上爬,想当凤凰母仪天下。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跟歌布人联手来祸害东秦。只是我没有选择,不管是兰城还是铜城的事,我都没有选择。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我在兰城卫府其实什么都没有做,林寒生完完全全控制了我,我躲不也,更逃不了。”白惊鸿越说越绝望,“从前我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不管是段家大小姐还是白家大小姐,我都活出了人人羡慕的样子。可是如今想来,那些日子恍如隔世了。” 白鹤染听着她这些话,也是感慨。确实,曾经白府的大小姐白惊鸿是那么的明艳动人,那么的不可一世,可是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也不知是不是天道轮回的报应。 林寒生的人偶之术确实令她惊讶,但也不至于惊讶到何种程度。番帮小国这种术是有的,从前白家的古上也记载过,但多半邪门,她只当故事去看,从未上心过。 所以白惊鸿讲起人偶术来,她也是在当故事听,只不过接下来的信息,却是解了她这一年来最大的一个疑惑,也证实了她曾经的猜想是对的。 白惊鸿抬起头来,将声音压得更低,告诉她:“阿染,你知道为什么叶郭两家会相中了白家,要带上白家一起共谋他们所认为的大业吗?这件事情我小时候不懂,甚至当时还跟哥哥一起反抗过,因为我们不想离开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后来我长大了些,便开始怀疑一件事情,那就是白家到底有什么,竟值得我母亲带着一双儿女和离再嫁。就单单是为了让我那哥哥去继续文国公的爵位吗?一个空爵,有什么好继承的?” 她看着白惊鸿,轻轻地问:“阿染,这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白鹤染点头,“想过,不但想过,而且还做了一番猜测。” 白惊鸿有些激动,“你也猜到了对不对?我就知道,聪明如你,怎么可能猜不到这里面有猫腻。可惜,我是到了歌布之后才知道的这一切,却已经晚了。你知道传国玉玺吧?段家为何几代辉煌,就是因为相传他们有一枚传国玉玺,谁要是拿到了传国玉玺就可以号令天下。当然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号令,那东西又不是有神通,怎么可能谁拿都行。但是它就是一种精神象征,谁拿着了,对于老百姓的心理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影响的吧!” 她一边说一边回忆:“小时候在段家,似乎听到过一些关于传国玉玺的事情,但那时我太小了,就算听过也根本记不得。后来到了白府之后我还问过哥哥,可是我那哥哥你是知道的,吃喝玩乐行,干别的都没出息,所以他对这些事情知道的还不如我多。再后来,白家的父亲和我母亲不停地向我灌输让我嫁给一位他们选定的皇子,不停地跟我说将来我能做皇后,我的心性就渐渐迷失了,一心就只想着做皇后,至于玉玺什么的,就搁到了一边。直到后来我到了东秦……”她说到这里猛地打了个哆嗦,“阿染,咱们都被骗了!” 白鹤染也知道被骗了,有些事情她早就想到了,“真正的传国玉玺根本不在段家,而是在白家,对吧?民间总流传段家有传国玉玺,或许上几代的段家祖先确实曾拥有过那个东西,但是后来已经遗失了,落到了白家人的手里,对吧?”她笑了,“所以郭叶两家才看上了白家,给白兴言画了一张大饼,带着白家玩了这么一场。可惜,白兴言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看中,怕是还以为自己就有那个本事,就该跟叶郭两家站到一块儿呢!” 白惊鸿亦是苦笑,“虽不是亲生父亲,可是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了解的。叶郭两家野心太大,也是有些本事,相比之下咱们的父亲就很一般了。阿染你说得对,传国玉玺就是在白家,只是父亲还不知道罢了。” 白惊鸿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我也是到了歌布之后才知道的,别说父亲不知道,就连老夫人也不知道。我听歌布国君说,那个东西最后一次出现,是白老太爷拿着的,也就是咱们都没见过的爷爷。但实际上,应该是从爷爷的父亲那一代起就拥有了那样东西,传到爷爷手里时,也不怎么的,就被叶郭两家人发觉了,同时也被歌布发觉了。所以他们前赴后继地涌入白家,我母亲甚至不惜带着我和哥哥改嫁,就是为了在白家把那东西给找出来。 可惜叶郭两家的消息还是晚了一步,我母亲嫁过来时,老太爷已经不在了,所以这些年都是在默默的寻找,且全无所获。”她说到这里突然就笑了,“阿染,跟你说个特别讽刺的事,那东西后来找到了,但也不算真的找到,只是查清楚了它的下落,且就是在不久之前,我到了歌布以后才查清楚的。你猜怎么着,原来咱们那位爷爷深谋远虑,觉得那东西是块烫手的山竽,搁在家里就是个祸害。于是他提都没跟家里人提过这个东西,就当做没有一样,居然在白明珠嫁进皇宫时,把那东西连同嫁妆一起送进宫里去了!” 白鹤染也是一愣,白家老太爷居然还有这番操作? “是不是很意外?皇家一直对外说那东西在段家,让天下所有的目光都往段家那里集中,然后段家没有办法,在多年以前将玉玺进献给了皇上。可是段家哪里知道,他们手里的玉玺根本就是个赝品,是假的,真正的东西早就在皇上手里握着了。之所以还要整这么一出,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不管传国玉玺在谁那儿,只要朝廷想要,都得给我交上来。” 她叹了气,“皇上一直不说,段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叶郭两家更是跟跳梁小丑一般。皇上就眼看着他们折腾,就看着他们跟歌布联手,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阿染,白家的老太爷是只老狐狸,咱们的皇上更是只老狐狸,段家以为自己献上了玉玺就能保后世太平,却没想到,太平没求着,反而在这个局里越陷越深。歌布一直想要得到我父亲的支持,因为段家是大族,我父亲手底下也囤了不少私兵,可是他并没想过要反。只是我那时被关在水牢,歌布以救我出来为诱惑,他为了救我,不得不向歌布低头……” 她说到这里,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白鹤染问她:“你在怕什么?” 白惊鸿又去抓她的手,“阿染,我什么都怕,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宁愿待在东秦的水牢里,我也不想在外面活着。活着,还不如死了。阿染,歌布的那个国君他简直不是人,折腾我就算了,还要羞辱我,还要把我送给一个又一个男人。阿染,你看过从前的我,所以应该能理解现在的我吧?我告诉你,歌布国君的野心很大,他要的是整个东秦,而不是两个城池。他那样的人,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比如说蛊。” 她说到这里,伸手按向自己的心口,眉头紧簇,“我这里,这里有一只虫子。阿染,我是到了歌布才知道,原来还可以在人的身体里种下虫子,且虫子还不死!” 白惊鸿又哭了起来,“太可怕了,歌布就像是地府,一脚踏进去,就别想再出来。” 白鹤染抓上她的腕,将她的手从心口处拿了开,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去解她的扣子。 白惊鸿也不反抗,就由着她,直到白鹤染将她的前襟都打开,她打了个冷颤,白鹤染在她的心口处看到了一个拇指指甲大小的伤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13章 孩子的父亲是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没什么大事,回头到了铜城找个地方落脚,我给你取出来就是了。”她将白惊鸿的衣裳穿好,“就是这东西耗心血,你这么养着再养一年,就会开始衰老,除非林寒生给你药。” 说到药,她又想起一件事来:“林寒生给你下毒了吧?” 白惊鸿点头,“不知道是什么毒,他说过名字,我忘记了,都是些歌布的古怪名,我记不住。但那种毒五天发作一次,如果没有解药,我就会如百虫噬体,痛苦不堪。其实这都没什么,我不怕疼,比起周旋在一个又一个男人身边,比起还要侍候林寒生,我宁愿被虫子咬死。阿染,你说这叫什么世道?那林寒生是燕语的外公啊,我跟他差着辈儿呢!” “他们那种人哪里还讲究辈份。”白鹤染淡淡地说。 白惊鸿听得叹气,“是啊,那种人……他都不算个人了。对了阿染,我和你说,蛊这种东西也是有讲究的,不是凭空就能给谁下蛊,首先蛊师必须得接触到要被下蛊的人,得碰到对方。我说的碰不是碰面,而是实实在在的碰触,你能懂吗?” 白鹤染点头,“我懂。” “既然懂,那你一定要离林寒生远一点,千万不要随意就被他碰到,一定要小心。” 她失笑,“放心吧,他就算碰到了我,哪怕是把他的蛊虫拿出来放到了我的肩膀上,那只虫子在我面前也就只是个破虫子而已,掀不起风浪。他那点儿雕虫小技我还没放在眼里,到是你……”她顿了顿,问白惊鸿,“真的一心求死吗?” 白惊鸿答得很坚决:“一心求死!早就活够了,之前不敢死是怕尸体被找到,于是我只就只能盼着林寒生先死。可是又怕他将做人偶的那种邪术教给了别人,所以就想着还是得我先死。阿染,我一直在找你,就是想求你在我死后亲手为我焚尸,我只信得过你一人。” 她目光凄然,“阿染,你说这世间事是不是很讽刺?从前我那样恨你,那样不择手段地加害于你,甚至派了人想要在你回京的路上将你抹杀掉。就为了我能独占文国公府嫡女的位置,就为了我能独享文国公府嫡女的尊荣。可是到头来,当我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唯一想到的,却还是你。阿染,对不起,为我曾经带给你所有的伤害。我求求你帮帮我,杀了我,烧了我,我只有被烧成灰,才能真正瞑目。不对,”白惊鸿慌了一下,“光烧了还不行,你还得把我的骨灰扬了,扬得越远越好。总之我不想留在歌布,甚至靠歌布近了都不行。我害怕,阿染,我是真的怕了。” 她又哭了起来,还顺着座位滑了下去,跪到了车厢里。 外头赶车的车夫问了句:“里面是怎么了?好像你们这一路都在哭。” 白鹤染掀开帘子,挥了挥手,“没事,我姐姐心情不好。”那车夫没再说什么,他不知,就在白鹤染挥一挥手间,已经有毒效随着她内力的提升而挥发出去,他的听力不如之前了。 她回到车里来,看着白惊鸿就叹气,“我的大姐姐,你若早这样,咱们何必闹到今日这般地步?罢了,也不能全都怪你,你来到文国公府时也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又能懂什么呢?要怪就怪你是叶之南的女儿,是和叶家郭家都有血亲之人。先莫说死与不死的,有件事情我得先告诉你,你自己再斟酌。大姐姐,你怀孕了。” “什么?”白惊鸿愣住了,“我怀,怀什么了?” 她只得再说一遍:“你怀孕了,一个月了,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月信该过了日子没来了吧?还有你最近很能吃,这几日明显也在长胖,这些都是讯息。” 白惊鸿完全傻了,她怀孕了?她怎么可能会怀孕的?明明每次事后都会喝一碗汤药,那药是林寒生亲自调配的,该万无一失才是。怎么会这样? “孩子是谁的你能搞清楚么?”白鹤染问她,“是林寒生的,还是卫景同的?” 白惊鸿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没动静,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鹤染无奈,便试着帮她推断:“在我到兰城之前,你应该也是才回兰城不太久,最多也就十天?之前一直是在铜城的。这个孩子到现在有一个月,恩,那应该可以把卫景铜排除在外了,这个孩子要么是林寒生的,要么就是铜城那位知府康学文的。” “谁都不是。”白惊鸿露了一个讥讽的笑,“那位康知府年纪大了,虽然府里女人也不少,但是近二十年都没有过子女,所以不可能是他的。卫景同正如你所说,时间对不上。至于林寒生,他也不会有孩子的,他常年养蛊,早就亏了身子,我曾听他说过不能再生养,所以林小桃和白燕语,是他唯一的亲人。至于我这个孩子……”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阿染,你有办法把他拿掉的吧?或者干脆就随着我一起烧了。本就是孽缘,活下去也是债,不如死了,别面对这个世间。” 白鹤染没有说什么,她不愿意动手杀孩子,即使是打胎这种事她也不愿意干。可就像白惊鸿说的,这孩子是个孽债,生下来能怎么办呢?要怎么给孩子讲他的父亲和母亲? 她问白惊鸿:“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白惊鸿笑得凄惨,“是个老头子,比林寒生还老的老头子。他是林寒生的家仆,名叫权照,林寒生十分信任他,甚至信任到想要让我给权照生下一个孩子来。因为权照侍候了他一辈子,没成婚没生子,他觉得有愧于权照,便想用我去弥补。他给权照吃了药,那一次,权照把我留在他的房间里五天五夜。康学文一直以为我已经回了兰城,可实际上我却是在林府,在权照的榻上。”她又哭了起来,“在他们眼里我就不是个,我只是个工具。” 白鹤染都听得无语了,怪不得白惊鸿一心求死,这换了谁谁都想死。 “行了,你再想想,好歹也是个小生命。猫儿狗儿尚且不能胡乱打死,何况是个人。不说这个,我问你,兰城知府的妹妹,就是从张家镇来的那一行人,是你出主意作掉的吗?” 白惊鸿一愣,随即摇头,“不是,我没有出主意害过任何人,我的作用只是牵制住卫景同,让他一场接着一场地办宴会,敛钱财,其它的事情不归我管。” “那就是林寒生做的了。”白鹤染没有必要再怀疑白惊鸿,只是告诉她,“那一行人确实已经死了,如今卫府里住着的,是我的丫鬟默语,和暗哨冬天雪。可惜了员外夫人一家,叫林寒生给害了个家破人亡。” “也可怜了卫景同的夫人。”白惊鸿说,“虽然我厌恶卫景同,一看到他就会恶心,可归根到底是我主动的,他只是被控制,怨不得他。他的夫人是个好女人,他们两个算是恩爱的,可却是因为我,让那位夫人生生气死,卫蓝那个孩子也疯了。” 白鹤染提醒她:“什么卫蓝那个孩子,你才几岁?那孩子比你大。” “我也记不清楚我几岁了。”白惊鸿阵阵迷茫,“不瞒你说,就连从前的那些事情,我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有的时候会把什么都忘记,只记得自己是歌布国君派出来做事情的。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能想起的,所以我痛苦,我只要一想到从前的日子,就痛苦。” 她望向白鹤染,“你能杀了我吗?帮我一把,把我杀了行不行?” 白鹤染摇头,“大姐姐,你都不想报仇吗?与其就这样死去,莫不如豁出去这条命拼上一把。能拉一个垫背的也好,如果拉上两个,那你还赚了一个呢!” “报仇?”白惊鸿不解,“我能怎么报仇?我什么都不会呀?何况如果不小心死掉,林寒生他会把我做成人偶。阿染,不行,我报不了仇。” “如果我能保证你不被制成人偶,你愿不愿报仇?” 白惊鸿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你能保我不被制成人偶吗?如果是那样,那我一定要报仇,杀了林寒生不算,我得杀了淳于傲,还要杀了权照,杀了歌布皇宫所有的人!” 白惊鸿的眼中露出坚决,生的意志终于又散发出来。 时近晌午,铜城到了。 城门口的守卫很严格,每一辆往来的车马都要严查,每一个行人的包袱都要打开。 轮到她们时,白惊鸿将车帘子掀开,冲着守城的官差一笑,“是我,康大人府上的冰肌。” 守城的官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紧过来行礼,然后恭恭敬敬地把她们的马车请进城去,连看都没看。惹得后面有许多要被盘查的车辆很不满意,甚至有人怀疑车里是歌布人。 马车一路往康府走,白惊鸿问她:“真要回康府去吗?阿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安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14章 第九个人在哪里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的安排很简单,送白惊鸿回康府,自己也一并跟了进去。 康府里面还有歌布暗哨,是用来盯着康学文的,她必须要把暗哨这种武力值较高的人先解决掉,如此方能放开手脚去处理生活在铜城的那些歌布百姓。 对于白惊鸿的回归,康学文报以了极大的热情,但是对于白鹤染的出现,也报以了极大的怀疑。他问白惊鸿:“这是什么人?哪来的丫鬟?以前本府怎么未曾见过?” 白惊鸿说:“这是我在兰城时买的丫鬟,名叫小菊,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侍候了。” 二人说这话时,白鹤染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四周有异动,应该是这府里的暗哨听说她是新买来的丫鬟都生了警惕之心,想要看一看。 粗略估计,府里的暗哨至少有八个,阵仗可是比兰城的卫府大多了。 果然,歌布最在意的是铜城,而兰城只不过是他们选择的一处敛财地点罢了。 一路从府门口走到了白惊鸿住的院子,康府很大,府里也有一片大湖,隐隐有些从前文国公府的感觉。康学文一直拉着白惊鸿的手,扯着没什么营养的家常闲话,有些心不在焉,偶尔会悄悄地往她这边看过来一眼。 白鹤染没有什么动作,以一对八不是打不过,就是怕有人跑掉,所以她在等帮手。 白惊鸿的院子跟从前的风华院儿也有几分相似,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她住进来之后按着以前的院子模样又重新修整过。康学文将她拉进正屋,还跟白鹤染说了声:“去吩咐厨下端些酒菜过来,美人今日刚回家,必得陪本府喝上几杯。” 白惊鸿笑着应了,还嘱咐了院儿里一个小丫鬟去帮着白鹤染。 菜是一道道上来的,最后一碗汤由白鹤染端着,搁到了桌上。康学文大声道:“你就留下来布菜吧!今日我与美人一醉方休。” 门口的下人听了这话,就将房门带了起来,然后各忙各的去了。以前老爷说过,不喜欢有人守在门口,说像听房似的,所以外面从来不留人守门。 只是这一次,屋里也没有吃菜喝酒,而是二人眼睁睁看着康学文站了起来,走到了白惊鸿面前,甩手就一个巴掌呼了过去,同时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来:“贱人!” 这一巴掌打得极狠,白惊鸿从椅子上栽下去,摔到地上,唇角带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她一脸惊恐地看向康学文,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随即恍然,蛊虫没有反应,康学文这是已经摆脱蛊术的控制了。她忽然很高兴,虽然被打了,但还是笑着对康学文说:“恭喜康知府,终于摆脱了我的控制。这一路我还想着该如何为你解了这蛊,因为林寒只教给我使蛊,并非教我如何解。不过现在很好,你自己摆脱了,不用我为难,也不用阿染费事。” 康学文气得脸都青了,“你害我铜城陷入如此境地,就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白惊鸿没起来,就在地上坐着,听了康学文的话就点了头,“对,我死不足惜,没关系,你杀了我吧,反正现在有阿染在,我也不怕死了。” 她说得淡淡的,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康学文再一次听到“阿染”这个名字,总算反应过来。于是扭头去看白鹤染,刚刚还怯生生的小丫鬟,这会儿抬起了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整个人都凭添了几许光彩。 “果真是天赐公主到了?”康学文有些无措,他虽然并没有见过白鹤染,但是天赐公主鼎鼎大名,整个东秦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原本对于京里出现一位天赐公主的事是不怎么在意的,因为觉得那个姑娘只是靠着与十殿下的婚约,才得了一个公主身份。可直到他得了痨病,吃了白鹤染的痨病丸,那个远在京都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成了他的救命恩人,在他心中的意义再也不同以往,他甚至都恨不能给白鹤染立个牌子供起来。 人都是惜命的,康学文这种人更是惜命,因为他有权力,只有活着才能把权力牢牢抓在手中,才能利用这利力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 所以他感激白鹤染的痨病丸,特别是当他发现痨病丸能够控制蛊毒发作,对于这位天赐公主,就在感激的同时,又凭添了几许盲目的信赖。 眼刻白鹤染就站在他的面前,康学文无措的同时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对着白鹤染行了臣见君的大礼,只说了一句:“天赐公主,你终于来了!”随即双肩抖动,老泪纵横。 白鹤染很是无奈,“你们两个,把外面的人都给招来了,这大白天的,打打杀杀影响多不好。”说话同时,人已经有了行动。就见她随手往身上一摸,几枚银针立即夹在指缝,突然再一抖手,几道银光瞬间从手中飞出,照着窗户就直射过去。 银针破窗而出,一共三枚,一枚都没有打空,全部没入人的肉里。 就听外头扑通扑通几个声音,然后就是院儿里丫鬟的惊叫。 白鹤染冲出门外,看都没看地上倒着的三具尸体,只一提地,圆地打着圈儿地向上窜了去。这一转一窜间,又有五枚银针向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所到之处都会有一具尸体狠狠地摔向地面,换了丫鬟们更大声的惊叫。 没有人看到白鹤染的手指上沾了血,以一对八,她没有把握,就算能胜也不至于轻松,何况她料定对方不会恋战,肯定第一时间就想到撤离,回到歌布去通风报信。 所以她不得不用银针刺破自己的手指,让打出去的银针带着血走,过程中就将毒效散开,让那些人还来不及撤离就已经嗅到散在空气里的毒素,只能原地站着挨打。 看起来她很厉害,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作弊的手段,八个人还好,一旦人数多了那就难免有疏漏。就算一定要保证不疏漏,她也要费很多精力,而她刚到铜城,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精力她耗费不起。 康学文也已经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白惊鸿,见院子里的下人乱叫,康学文大吼道:“都叫唤什么?给本府把嘴闭上!谁敢再叫一声,本府定叫人将他的舌头给割了。” 这吓唬挺管用,下人们再也不敢叫了,一个个或是愣在原地,或是捂着眼睛蹲在地上,还有胆子小的已经吓得跌倒,一直趴地上不起来。 白鹤染一出手收割了八条性命,看得康学文是又紧张又过瘾。白惊鸿则是数着地上的尸体,数到八时轻“咦”了一声,随即轻唤白鹤染:“不对,还有一个,这康里的暗哨一共九人,平时都是订着知府大人的。阿染你快找找,千万别让那个人跑了。” “九人?”白鹤染也是一愣,她能听出的只有八人,第九个人会在哪里? 她站在原地细细听辨,却始终不得第九个人的半点线索,诧异地看向白惊鸿,想说是不是那个人已经离开这个院子,潜藏在了康府的其它地方? 可这话还不等问,只一扭头的工夫,目光却落在一个吓得趴在地上的丫鬟身上。 那丫鬟是扣着趴在地上的,身子不住地发抖,像是吓的。要说这也正常,可不正常的是她那双脚,很大,绝对不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应该有的尺码,到像是个男人。 白鹤染就笑了,“易容成一名女子混在这院儿里,也是难为了你,可是你看看,你的同伴都死了,若你还活着,你的主子是会信你命好,还是会认为你已经投了降,成了我们送还回去打探消息的细作?”她一边说一边摇头,“第九个人,你也是活不成的。” 话毕,一枚银针飞出,那个丫鬟打扮的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断了气。 白惊鸿快步走到那人跟前,用力将尸体翻了过来,然后毫不避讳地伸手就去抓那人的身下,“果然是个男人。”说完,又去扯那人的衣裳露出后肩,“阿染你看这里,所有歌布暗哨在左后肩这个位置都会有一个像星星一样的印记。” 白鹤染走过去看,果然是有一颗黑色的星星。 白惊鸿告诉她:“歌布最信占星卜卦,国内有一位大卦师,虽然才七八岁,但是算得一手好卦,据说比上一任给国君陛下占过帝王之运的大卦师,算得还要准。正因为他擅占星,所以歌布国君认为星象是歌布命脉精华所在,便将这些暗哨都烙上星星的印记。” 白鹤染只觉好笑,暗哨就是暗哨,越是让人认不出越好。这巴巴的还烙个印子,生怕别人认不出你们的身份是怎么着?有这种想法的主子,脑子都是有坑。 康学文正在安抚院子里那些下人,他告诉她们:“今日之事,任何人不许透露半句。你们可以在府内行走,但是没有本府允许不出擅离府门。若让本府知道你们走露了风声,或是跑出了府,那就别怪本府不讲情面,将你们全家都砍了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15章 白惊鸿,交给你个任务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丫鬟们吓得一激灵一激灵的,纷纷表示一定会听话,康学文这才满意。 院儿里尸体太多也不是回事,康学文请示白鹤染:“要不臣找人把这些尸体给埋了吧!” 白鹤染摇头,“尸体太多了,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埋得完的,也不是一个小地方就能埋得下,总会留下痕迹。你叫下人先离开这院子吧,我来处理。” 康学文不明白她说的处理是如何处理,但却听话地将丫鬟们都赶走,这才回过头来看白鹤染。刚好看到白鹤染摇出一只小瓶子,盖子打开,小心翼翼地将瓶里的药水浇到尸体上…… 尸体在药水的催化下冒了白烟,很快就融化成水,一摊一摊地摊在地上,没多一会儿工夫就处理完毕,再看,哪里还有尸体的影子。 康学文倒吸了一口冷气,“公主殿下真乃神人也!” 白鹤染却摇了头,“本不想这么快就动手,因为没有把握,瓮中之鳖容易,万一跑了一个再想寻回来可就难了。康大人那一巴掌打下去我可以理解,但殊不知已经有三个人潜藏在窗子外面,将你们的对话一句一句都听了去。我若再晚一步,你已不受蛊术控制的消息,就要传到林寒生的耳朵里,或是已经传出铜城,送到歌布去了。” 康学文倒吸一口冷气,也知自己是冲动了,立即低头认错:“臣有罪。” 白鹤染没再与他说什么,只看向白惊鸿,“林寒生还是你名义上的父亲,他如今受着重伤,你多少也得有点儿表示,尽些女儿应尽的义务。” 白惊鸿不明白,“我如何尽义务?我对他能有什么义务?” 康学文狠狠地瞪了白惊鸿一眼,“哼!什么东西!” 白惊鸿脸色不太好看,但也并不计较,只是问白鹤染:“阿染你就直说吧,该怎么做,我听你的就是。不过就算咱们杀了这府里的暗哨,你到铜城的消息林寒生也肯定放出去了,我想一定是他猜到了小菊就是你,所以才叫人到客栈想要将我带走。咱们还藏得住吗?” “自然是藏得住的。”屋顶上,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来,“你们都忘了一个人,通知客栈那三个暗哨的人。要不是我在半路劫杀,这会儿天赐公主到了铜城的消息,怕是已经传遍铜城的大街小巷了。到时候官府不乱百姓先乱,那才有得忙。” 三人抬头,屋顶上蹲着的人是剑影。康学文一哆嗦,他也有暗哨,至今还在密室里待着不敢光明正大地露面,就怕被歌布人发现。可就算露了面,他也知道自己的暗哨跟屋顶上这位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九皇子最疼爱胞弟,果然把最好的都给了他。 “剑影,下来,我问你些事情。”白鹤染冲他招手,剑影轻飘飘落到了地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林寒生那边控制着吗?” 剑影点头,“主子放心,整座林府都在我们的控制中,十殿下带人亲自封锁,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那林寒生纵是什么都猜到了,可他的消息也是一句都传不出府门。至于他那使蛊的手段,那也根本不足为惧,因为对十殿下无效。” 白鹤染很满意这个结果,她对白惊鸿说:“大姐姐为那林寒生办一场祈福宴吧!就说是为给你的父亲祈福,请所有歌布人吃一顿素斋,包下铜城所有歌布人开的酒楼,摆满宴席,银子回头跟知府大人报帐,全部由康府承担。哎,酒楼应该能给赊账吧?” 康学文抢着说:“能,只要我说一声,他们会先把席面准备好,过后再把帐目报上来。只不过他们报上来的帐目至少也得比实际花销高出一倍去。” “高多少都没关系,反正咱们也不会给钱。”白鹤染拍拍白惊鸿,“一会儿就到林府去吧,放心,我会让剑影跟着保护你,到了林府你也不用去看林寒生,只需要在府里坐上一个多时辰,然后打开府门,让林府的管家随你一并站到林府门口,再由那管家出面,将这个祈福宴的决定宣布出去。”说到这,又问剑影,“田开朗如今在何处?跟十殿下在一起吗?” 剑影点头,“自然是在一处的,属下出来时,他们正坐在林府的前厅里喝茶。十殿下说了,如果主子这边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到林府去看看他,他说他想你。” 白鹤染小脸一红,狠狠剜了剑影一眼,康学文在边上尴尬地笑了两声,白惊鸿有些惆怅。 “办祈福宴时,我自然会到林府去,总得亲自去会会那林寒生。”她告诉白惊鸿,“田开朗会配合你给林府的管家下蛊,既然林寒生之前一直用这手段让我们的人听话,那么从现在起也该换换过来,该他听咱们的话了。去吧,此行无险。” 白惊鸿牙齿打着哆嗦,脚步没动。康学文强忍着要打人的冲动提醒她:“贱人还不快去!莫要再甩花招,天赐公主面前,容不得你再使诡计。” 白惊鸿没有理他,只是看向白鹤染,欲言又止。白鹤染见她一只手捂在小肚子上,心里便明了,合着之前在马车里说起的那个人,就是林府的管家。 “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她告诉白惊鸿,“不管你是寻死还是求活,都没有理由去逃避既定的事实。你不必害怕,也用不着去回忆那些过往。人活一世,谁还能没有点儿不堪回首的往事了?你也不必过于记恨什么人,因为比起你曾经施于我的那些过往,如今你承受的也不过是报应罢了。你只要记着这是报应,便能把这一关给挺过去。” 白惊鸿一颤,再看面前的这个长着小菊模样的人,就觉她眼里寒光乍现,那挑着眼皮子瞅人的模样,一下竟让她感觉是回到了从前的文国公府。那时的白鹤染就是这样看她的,从来不退让,从来不胆怯,就像一个战士,一步一个脚印,终于将她从那座有着漂亮的云梦湖的大宅里,给赶出来了。那个她做了十多年的梦,终于碎了。 她有多么憎恨白鹤染,同时就有多么惧怕白鹤染。那个小姑娘已经成为她心中的阴影,做梦梦到都会吓醒。可直到她被林寒生带走,她才知道竟是自己走错了棋,毁了一生。 “我后来想过,其实你应该是在回京的路上就死掉了的,对吧?”白惊鸿吸了吸鼻子说,“因为没有人能在短短三年就有如此大的改变,没有人能让自己在三年之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所以阿染,你说得对,这就是我的报应,我杀了你的报应。” 她笑了起来,“谢谢你,我不怕了,你放心,你说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就冲着你还能叫我一声大姐姐,我就把命还给你。” 白惊鸿离开了,白鹤染让康学文站好最后一班岗,陪着白惊鸿一起去林府,一路上还要做出恩爱如初的模样。这是做给歌布人看的,如此歌布人才能真的相信祈福盛宴。 康学文配合得很好,一路上不但跟白惊鸿腻腻歪歪的,还不停地跟她打听林寒生的伤,一口一个岳父大人的叫着,路上看到的歌布人都频频点头,对这一切很是满意。 林冰肌去看望林寒生,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她的真识身份、以及她跟林寒生的真识关系也少有人知,住在铜城的歌布人是根本不知道的。在他们看来,林冰肌就是林寒生的亲生女儿,而林寒生则是国君陛下都承认的国医。有他们两个在铜城坐镇,他们的日子就踏实。 然而,林寒生病了,虽然极力掩盖,这个消息还是传了出来。 在看到林冰肌跟康学文之前,铜城的歌布人是有些慌的,会蛊术的大国医受了重伤,谁来保护他们?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是跑都跑不出去。 好在林冰肌回城了,这一会儿正急着跟康学文一起往林府去。因为林府距离康府并不远,所以他二人是一路步行,见着的人就更多了。 到了林府,白惊鸿扣门,府门很快就打开,开门的是权照。 白惊鸿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脚软,两条腿都打了哆嗦,看到权照这个人时,牙齿磨得咯咯响,就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个人给生生撕了。 好在她还记着白鹤染的叮嘱,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记得得演戏,还得演一出好戏。 于是她神色焦急地跟权照说:“权叔,我父亲呢?他怎么样了?我从兰城只比他晚回了一日,他的伤怎么就不好了呢?” 权照让了一步将她请进府,同时开口道:“小姐总算回来了,快去看看老爷吧,老爷一直在念叨小姐,掰着手指头算小姐何时能到铜城,老奴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白惊鸿匆匆进了府,权照回手就关了府门。咣啷一声门关起的一刻,白惊鸿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看到往前五步的前厅里坐着一位银袍男子,面容冷峻,一双眼睛闪着紫色的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16章 本王很不开心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那曾经也是她喜欢过的人啊!白惊鸿心里想着,那曾经也她午夜偷偷做过的梦。她很小的时候进皇宫那次,就相中了这位紫眸皇子。可惜,她有她的使命,家族赋予她的是未来无限的尊容,为此她要付出的,则是她内心里真心爱慕的少年郎。 过去就已经认命了,现在更是不得不认命。何况她知道,这个少年郎的目光从来没有一刻在她身上停留过,人人都说他不喜女色,人人都说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娶妻的。她还为此窃喜过,至少别人不会把她的梦给拿去。可是直到白鹤染出现,毫无征兆地就得到了她得不到的一切。不但抢走了她爱慕的少年,还将她从文国公府嫡女的位置上了赶下来。 她确实有过恨的,只不过事到如今,恨已经没了意义,文国公府都没了,她还能争什么? 她很无奈,曾经有多么恨白鹤染,如今就有多么依赖白鹤染,甚至看到白鹤染就会感觉很亲切,像见到了自己的亲妹妹一样,那种家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 所以这都是命吧!命运的安排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她又抬了脚步,一步步走向前厅,君慕凛的头终于转了过来,还同她说了一句话:“行了,别再往前走了,就在门槛外头站着。这林府太小,前厅更小,你身上有味儿,离得近了本王闻着不舒服。”还是那股子邪魅乖张的劲儿,贵气浑然天成。 白惊鸿在门槛外面站了下来,还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跪到地上,冲着君慕凛磕了个头,“臣女白惊鸿,叩见十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跟她身边儿站着的康学文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他这小妾的真识身份,怪不得天赐公主叫她大姐姐,合着她竟是从前文国公府那位据说是倾国倾城的大小姐。 他掩不住惊讶,当时就开口问了句:“你堂堂文国公府大小姐,何以跟那林寒生搅和在了一块儿?”因为这几个月他人一直在被蛊惑当中,京城的消息已经很久没有传到铜城来了,关于大年夜发生的事也是一知半解,毕竟这边得到的消息多半来自歌布,真假难辩。 白惊鸿没有说话,依然保持着磕头的动作,直到君慕凛轻飘飘地说了句:“行了,起吧!”她这才站起身来,然后又冲着康学文施了一礼,“惊鸿之前被人控制,对康大人的所为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大人放心,待我做好阿染交给我的事情,我自会以死谢罪。” 康学文听着发愣,但想到自己蛊毒发作的时候也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便有些理解白惊鸿了。如果白惊鸿也是被蛊术控制的,那么他有什么理由去憎恨她?何况她不是歌布人,她是东秦人啊,她是文国公府的大小姐啊! 一时间,康学文的内心十分的复杂。 君慕凛在这时候又说了句话,是对白惊鸿道:“白大小姐,好久不见。” 白惊鸿一怔,一股子难言的心酸又涌上心头,那些她忘不掉的从前过往又开始在脑子里不停回转,转得她头疼,特别的疼。 她不得不蹲下来,双手抱着头,表情十分痛苦。身边的康学文不明所以,还下意识地去扶她,甚至关切地问道:“冰肌,你这是怎么了?”说完又觉得冰肌这个名字不好再叫,便改了称呼,“惊鸿,你这是怎么了?” 白惊鸿说不出话,君慕凛也没再吱声,到是跟君慕凛对面坐着一起吃茶的那个人起了身,走到白惊鸿面前蹲了下来,伸手往她额间点了一下,立即有一个小红点儿钻到了她眉心当中。 白惊鸿感觉到一瞬间的疼痛,可是很快疼痛的感觉就消失,连带着头脑也清楚起来。 “田开朗。”她记得这个人,从东秦皇宫里被救出来,再一起回歌布的路上,田开朗在林寒生的队伍里。“阿染让我找你,请你给权照下蛊,让他暂时能被我们控制,然后由我和他出面,宣布明日为林寒生办祈福宴,全城宴请,请的是所有在铜城的歌布人。” 田开朗回头看了看君慕凛,见君慕凛点头,这才冲后面站着的权照招了招手,“你过来。” 权照听话地走了过来,“请先生吩咐。” 田开朗便指指白惊鸿:“从现在起,你都听她的,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许反抗,明白吗?” 权照顺从地点了头,“老奴明白。”然后再转向白惊鸿,“请姑娘吩咐。” 白惊鸿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田开朗竟是早已经控制了权照。她对田开朗有些刮目相看,毕竟从前这人在林寒生的戏班里时,对蛊之一术并不是十分的纯熟,甚至当他离开林寒生之后林寒生还评价他说:只知痴迷,却求学无道,没多大出息。 可是没想到如今的田开朗竟连权照都可以控制,这权照可是林寒生的心腹啊! 再想想,便了然,这定是阿染的功劳,有阿染在,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 白惊鸿理了理心绪,这才对权照说:“我父亲病重,我打算为他办一场祈福宴,在铜城所有的酒楼开席,宴请城内所有歌布人士。宴会就在明日,你这就随我到府门口去,把这消息传开,尽可能的让全城的歌布人都知道。” 权照立即应下:“老奴明白,请小姐随老奴一起,这就到府门外去。” 白惊鸿又冲着君慕凛俯了俯身,便跟着权照走了。康学文也跟着一并去了,他是出银子的那个人,虽然知道子白惊鸿的身份,但这场戏还是得继续演下去。 林冰肌回城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铜城的大街小下巷,于是有许多人已经赶到了林府门口,就在门口守着,想打听打听国医林寒生的情况。 终于,林府的大门开了,白惊鸿率先走了出来,与之并肩的,是铜城知府康学文,身后跟着的是老奴权照。白惊鸿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短短时辰内,府门口竟已经集中了这么多人,她还以为要靠人们互相转告才能将祈福宴的消息散布出去,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她半回头冲着权照示意了一下,就见权照站上前来,冲着门外众人大声地道:“国医受伤,伤势严重,小姐刚刚决定明日要为国医开祈福盛宴,宴请铜城所有歌布同胞,一起为林国医祈福。宴席开在酒楼,请在城里开酒楼饭馆儿的人备好菜口,所有歌布人在明日均要出席,不得耽误。至于办这祈福宴花的银子,放心,不会花你们的,都由知府康大人承担。” 康学文的脸上立即堆起谄媚的笑:“没错没错,为岳父大人祈福,是我应尽的义务。他是冰肌的父亲,那就也是我的父亲,我不但要为他祈福,我还要严惩凶手,一定还咱们歌布人一个公道!请各家酒楼饭馆放心地备菜,也请大家放心去吃,只要在吃的时候心里多念叨着希望林国医伤势尽快好起来,那就算你们的心意了。所有的花销后儿到衙门找我报帐!” 他说得很大气,脸上谄媚的模样让歌布人也很是受用,再加上康学文这几个月来的表现一直都让歌布人很满意,他们也知道这位知府大人对林冰肌和林寒生那是言听计从。所以根本就没有人会怀疑先办席后报帐的事情,开酒楼的人还很高兴,因为又敲了知府大人一笔。 白惊鸿在这时候挤出几滴眼泪来,抽抽嗒嗒地向众人施礼:“多谢各位叔伯妻姨婶替我父亲祈福,待他日回到国都,冰肌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说给国君陛下听。陛下一向看重我父亲,必定会记着大家的好的。” 人们一定这话,再加上白惊鸿梨花带雨的哭,一时间对于明日的祈福宴便又虔诚了几分。开酒楼的纷纷表示一定会把席面安排好,其它人也一并表示一定会真心为国医祈福。 这件事情算是交待下去了,白惊鸿一行人回到府里,权照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也不说话,看都没有多看白惊鸿一眼,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但只有白惊鸿知道,这个老头子跟林寒生一样变态,一样暴虐。 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有恶心的感觉翻涌上来,她要很努力才能压制下去。 君慕凛还在前厅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田开朗与落修说着话,康学文回来之后也参与了进去,几人的话题始终不离白鹤染,康学文更是把白鹤染在康府解决掉九名歌布暗哨的事,声形并茂地讲了出来,引得君慕凛开怀大笑。 可笑着笑着又沉下脸来,狠狠地盯着康学文说:“我们家染染是有本事,不过舅舅,你今后言行也要多加考虑,纵是局势所迫,本王终究还是不愿见到天赐公主陷入一丝一毫的危机当中。以一敌九,你说起来像是个笑话,却不知她当时是以命相搏。舅舅,本王很不开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18章 敢不敢与我斗蛊?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林寒生老了,再也不是从前玉面小生年轻俊朗的模样,而是无限贴近了他的实际年龄。 那着那一脸皱纹,白鹤染第一念头居然是在想:如果叶太后还活着,如果让她看到这样子的林寒生,还会再动心吗?还会在半夜三更以戏诉相思吗? 还有兰城的那些少妇,如果林寒生是这个样子,她们还会不会再对着他犯花痴? 肯定是不会的,不是相濡以沫的感情,哪里会有不在意和不嫌弃。他们看中的不过是一副皮相,当这副皮相不在时,怕都要避之不及,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林寒生正在往脖子上抹药粉,一把一把的药粉被他抓在手上往脖子上抹,什么颜色都有,囫囵一片。但是依然缓解不了伤口的恶化,伤口比最初又裂开不少,整个喉咙处都是敞开的,要不是有药粉挡着,只怕里面的气管都会及目可见。被咬伤的地方早就化了脓,脓水流到了被褥上,触目惊心。 好在林寒生还是能说话的,虽然声音不再像原先那样好听,至少清晰。 他听见有人来了,下意识地就想偏头去看看,可是这一偏头的动作却又让他疼得冒了冷汗,便只得开口问了句:“是什么人?是不是权照回来了?” 白鹤染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他榻边,君慕凛则就在外间拉了把椅子坐着,没有跟过去。 他只需要保护他的不姑娘平平安安就好,反正他没话跟林寒生说,就不进去了。 白鹤染的出现让林寒生并不意外,因为他在昨日已经见过君慕凛了。这位传说中的有着紫色眸子十皇子果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见识过歌布国君的残暴,却还是会在东秦十皇子那种玩世不恭的眼神下遍体生寒。现在对着白鹤染也是一样…… 林寒生就想,东秦有句话,叫鱼找鱼虾找虾,这十皇子和天赐公主二人怕是对着眼神儿找的,不然怎么那种感觉会那么的像?一个女孩子的眼中能迸射出这样叫人胆颤心惊的目光,即便是他林寒生,也在这样的目光下微微皱眉,不愿去直视。 “燕语的外公,幸会。”白鹤染开了口,唇角挑起一个邪笑来,“你还记得燕语是谁吗?还记得你也是当了外公的人吗?林寒生,是不是我只有叫你的名字,你让会有反应?” 身后有人走了进来,是君慕凛,他也没别的事儿,就是进来给她搬把椅子,同时提醒她:“别往榻沿上坐,恶心。”她回过头去会心一笑,他揉揉她的头,又出去了。 这一番交流看在林寒生眼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觉这样才算是人生,而他的一生,却完全不是这样的。他有些恍忽,如果不算人生,那这几十年又算什么? “白鹤染,你终于到了。”他开了口说,“我早该想到那个小菊就是你,也早该防着张家镇那一行人。明明是做掉的,怎的又活着回来了?可惜我百密一疏,让你钻了空子。” 她坐下来,翘着二郎腿问他:“是不是觉得挺憋屈的?五六十岁的人了,却栽在我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我这岁数只比你的外孙女大两岁,你这个人可真是丢到家了。” 林寒生两眼无神,也不再看白鹤染,只是白鹤染连着提了两次他那外孙女,让他有些动容。但动容归动容,他心里有一股子邪气无处可发,脖子上的伤口每时每刻都在疼,他能明显地感受到伤口的恶化,那种感觉就像是死亡正一步一步走来,很恐惧,却又无法抗拒。 他不甘心啊!养蛊几十年,从林家的大家长将这蛊术传给他的那天起,就告诉他:这天下终究要为你所掌握,所有人都会听你的话,供你差遣。 他做不到那种程度,至少在歌布境内他就斗不过最近的两任大卦师,所以他接触不到国君,国君总是会对他敬而远之,只有用到他的时候,才会隔着帘子见他一面。 所以他更喜欢东秦,因为东秦人比歌布人质朴,或者说比歌布人傻一些。他开了个戏班子走南闯北,一方面为歌布国君搜集有关东秦的线报,一方面也享受着蛊~惑于人的乐趣。 几十年了,被他下过蛊的东秦人数不胜数,包括宫里那位老太后,都在经了他的蛊~惑之后对他青睐有加,甚至心驰神往。 但是他还是不太敢动权贵之人,老太后的蛊也是下得浅浅的,怕的就是被人发现端倪,不利于他长期行走在东秦大地上。这么些年都平平安安的,怎么就在这个时候翻了船呢? “白鹤染。”他问她,“你图什么?如此帮着东秦,你图的到底是什么?就因为你未来的夫君是十皇子吗?可万一将来继承君位的人不是她,你所做的这一切岂不是为别人做了嫁衣?你有如此本事,如此手段,你真的相信下一任国君会容你安安生生的继续活着?” 白鹤染拧了拧手指头,耸肩笑笑,“任何当权者都会忌惮过于有本事的人,何况我还是一位王妃,他一定会想,如果哪天我突然来了兴致,鼓动着我的夫君造反,那可如何是好?所以他们要么明着除掉我,要么暗里动手脚,再不然就是没完没了地给我们夫妻派任何,让我们这一生都在奔波,无暇顾及其它。这很正常,我当权,我也会这样。” “你不怕吗?”林寒生再问,“你就不怕真有这么一天?” “怕啊!”她实话实说,“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东秦未来的国君,一定会是我们家十殿下。”她说这话时自信洋溢,以至于林寒生都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但他还是不甘,“你敢不敢与我斗蛊?白鹤染,我下你蛊,你下我毒,咱们谁死谁输,如何?”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林寒生这话说完,竟腾地一下从床榻上坐起。那种感觉就跟乍尸似的,坐在边上的白鹤染被他给吓了一跳。“与我斗上一场,敢不敢?” 林寒生的眼睛瞪得老大,起身时,脖子处又有脓和血一起流出来,她嫌弃地往后坐了坐。 “我不会蛊。”白鹤染实话实说,“林老爷子,蛊这种东西我只是听说过,但是并没有研究过,不过你既然要以蛊斗我的毒,那我到是能与你斗上一斗。只不过这种斗真没什么看头,真的。”她指指林寒生的脖子,“这伤口上的毒就是我下的,你看,你根本解不了,只能任由它腐烂,我只要不管你,不出三天,你就会因喉咙溃烂而无法呼吸,直接就死了。这还有什么可斗的?再说你的蛊,虽然我不会蛊术,但这天下之蛊在我这处却都是无效的。” “无效?”林寒生不信,“不可能,绝不可能。蛊虫怎么可能会无效。白鹤染,归根到底你是不敢,你是怕死在我的手上,对吧?” 白鹤染都气乐了,“我有什么可怕的,一只用特殊手段养熟的虫子而已。”她伸出手,伸向林寒生,“不如就把你体内的母虫调取出来,只管看看它敢不敢爬向我的手心。” 林寒生心动,左掌心向上,很快就有一只暗红色的小虫子从掌心破了皮肉而出。 那虫子有很多爪子,指甲盖儿大小,好像只有半个头,一只眼,丑无比。 他命令那虫子:“看到前面那个人了吗?我要她的性命,现在,立刻!” 几十年来一向所向披靡的小虫子听到这话后立即就来了精神,一下跳了起来,冲着白鹤染所在的方向就窜了出去。这架式连坐在外间的君慕凛都下了一跳,可白鹤染始终无动于衷。 蛊虫的精神劲儿很快就泄了去,也不知道为何,它只是跳了一下,窜了一下,还不等窜出林寒生的手掌心,一切动作就都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战栗和颤动,林寒生捧着它,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它的恐惧,任凭他如何驱使,那小虫子都再不敢有任何动作,甚至还努力地要往他掌心的伤口里钻,想要回到他的身体里。 这是他养蛊几十年,头一次出现的现象。即便当初面对林家的大家长时,他的蛊虫斗蛊输了,但也只是输了,却不至于怕成这般。 眼下这情景,就好像蛊虫遇着了天生的克星一般,那种恐惧是来自于心底的,不可逆的。 林寒生一脸惊惧地看向白鹤染,他看到白鹤染在笑,也听到白鹤染在说:“是不是挺郁闷的?别郁闷,纵然你是成了精的千年狐狸,我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待宰羔羊。林寒生,你能利用蛊术捋走九皇子,又利用蛊术控制白惊鸿以及兰、铜两座城池,已经很让我惊讶了。可惜,终究是棋差一招,没料到世间还有一个我。收起你的小虫子吧,没有意义的,它只能随着你的死亡一起消失在这个世间,在我面前,再无其它用处。你看,它连条蚯蚓都不如。” 林寒生低下目光,果然,手心里的虫子连条蚯蚓都不如,只知俯在他的掌心,动都不敢。 他气急,竟是猛地一把将那蛊虫扔了出去,直对着白鹤染扔了出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18章 敢不敢与我斗蛊?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林寒生老了,再也不是从前玉面小生年轻俊朗的模样,而是无限贴近了他的实际年龄。 那着那一脸皱纹,白鹤染第一念头居然是在想:如果叶太后还活着,如果让她看到这样子的林寒生,还会再动心吗?还会在半夜三更以戏诉相思吗? 还有兰城的那些少妇,如果林寒生是这个样子,她们还会不会再对着他犯花痴? 肯定是不会的,不是相濡以沫的感情,哪里会有不在意和不嫌弃。他们看中的不过是一副皮相,当这副皮相不在时,怕都要避之不及,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林寒生正在往脖子上抹药粉,一把一把的药粉被他抓在手上往脖子上抹,什么颜色都有,囫囵一片。但是依然缓解不了伤口的恶化,伤口比最初又裂开不少,整个喉咙处都是敞开的,要不是有药粉挡着,只怕里面的气管都会及目可见。被咬伤的地方早就化了脓,脓水流到了被褥上,触目惊心。 好在林寒生还是能说话的,虽然声音不再像原先那样好听,至少清晰。 他听见有人来了,下意识地就想偏头去看看,可是这一偏头的动作却又让他疼得冒了冷汗,便只得开口问了句:“是什么人?是不是权照回来了?” 白鹤染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他榻边,君慕凛则就在外间拉了把椅子坐着,没有跟过去。 他只需要保护他的不姑娘平平安安就好,反正他没话跟林寒生说,就不进去了。 白鹤染的出现让林寒生并不意外,因为他在昨日已经见过君慕凛了。这位传说中的有着紫色眸子十皇子果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见识过歌布国君的残暴,却还是会在东秦十皇子那种玩世不恭的眼神下遍体生寒。现在对着白鹤染也是一样…… 林寒生就想,东秦有句话,叫鱼找鱼虾找虾,这十皇子和天赐公主二人怕是对着眼神儿找的,不然怎么那种感觉会那么的像?一个女孩子的眼中能迸射出这样叫人胆颤心惊的目光,即便是他林寒生,也在这样的目光下微微皱眉,不愿去直视。 “燕语的外公,幸会。”白鹤染开了口,唇角挑起一个邪笑来,“你还记得燕语是谁吗?还记得你也是当了外公的人吗?林寒生,是不是我只有叫你的名字,你让会有反应?” 身后有人走了进来,是君慕凛,他也没别的事儿,就是进来给她搬把椅子,同时提醒她:“别往榻沿上坐,恶心。”她回过头去会心一笑,他揉揉她的头,又出去了。 这一番交流看在林寒生眼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觉这样才算是人生,而他的一生,却完全不是这样的。他有些恍忽,如果不算人生,那这几十年又算什么? “白鹤染,你终于到了。”他开了口说,“我早该想到那个小菊就是你,也早该防着张家镇那一行人。明明是做掉的,怎的又活着回来了?可惜我百密一疏,让你钻了空子。” 她坐下来,翘着二郎腿问他:“是不是觉得挺憋屈的?五六十岁的人了,却栽在我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我这岁数只比你的外孙女大两岁,你这个人可真是丢到家了。” 林寒生两眼无神,也不再看白鹤染,只是白鹤染连着提了两次他那外孙女,让他有些动容。但动容归动容,他心里有一股子邪气无处可发,脖子上的伤口每时每刻都在疼,他能明显地感受到伤口的恶化,那种感觉就像是死亡正一步一步走来,很恐惧,却又无法抗拒。 他不甘心啊!养蛊几十年,从林家的大家长将这蛊术传给他的那天起,就告诉他:这天下终究要为你所掌握,所有人都会听你的话,供你差遣。 他做不到那种程度,至少在歌布境内他就斗不过最近的两任大卦师,所以他接触不到国君,国君总是会对他敬而远之,只有用到他的时候,才会隔着帘子见他一面。 所以他更喜欢东秦,因为东秦人比歌布人质朴,或者说比歌布人傻一些。他开了个戏班子走南闯北,一方面为歌布国君搜集有关东秦的线报,一方面也享受着蛊~惑于人的乐趣。 几十年了,被他下过蛊的东秦人数不胜数,包括宫里那位老太后,都在经了他的蛊~惑之后对他青睐有加,甚至心驰神往。 但是他还是不太敢动权贵之人,老太后的蛊也是下得浅浅的,怕的就是被人发现端倪,不利于他长期行走在东秦大地上。这么些年都平平安安的,怎么就在这个时候翻了船呢? “白鹤染。”他问她,“你图什么?如此帮着东秦,你图的到底是什么?就因为你未来的夫君是十皇子吗?可万一将来继承君位的人不是她,你所做的这一切岂不是为别人做了嫁衣?你有如此本事,如此手段,你真的相信下一任国君会容你安安生生的继续活着?” 白鹤染拧了拧手指头,耸肩笑笑,“任何当权者都会忌惮过于有本事的人,何况我还是一位王妃,他一定会想,如果哪天我突然来了兴致,鼓动着我的夫君造反,那可如何是好?所以他们要么明着除掉我,要么暗里动手脚,再不然就是没完没了地给我们夫妻派任何,让我们这一生都在奔波,无暇顾及其它。这很正常,我当权,我也会这样。” “你不怕吗?”林寒生再问,“你就不怕真有这么一天?” “怕啊!”她实话实说,“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东秦未来的国君,一定会是我们家十殿下。”她说这话时自信洋溢,以至于林寒生都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但他还是不甘,“你敢不敢与我斗蛊?白鹤染,我下你蛊,你下我毒,咱们谁死谁输,如何?”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林寒生这话说完,竟腾地一下从床榻上坐起。那种感觉就跟乍尸似的,坐在边上的白鹤染被他给吓了一跳。“与我斗上一场,敢不敢?” 林寒生的眼睛瞪得老大,起身时,脖子处又有脓和血一起流出来,她嫌弃地往后坐了坐。 “我不会蛊。”白鹤染实话实说,“林老爷子,蛊这种东西我只是听说过,但是并没有研究过,不过你既然要以蛊斗我的毒,那我到是能与你斗上一斗。只不过这种斗真没什么看头,真的。”她指指林寒生的脖子,“这伤口上的毒就是我下的,你看,你根本解不了,只能任由它腐烂,我只要不管你,不出三天,你就会因喉咙溃烂而无法呼吸,直接就死了。这还有什么可斗的?再说你的蛊,虽然我不会蛊术,但这天下之蛊在我这处却都是无效的。” “无效?”林寒生不信,“不可能,绝不可能。蛊虫怎么可能会无效。白鹤染,归根到底你是不敢,你是怕死在我的手上,对吧?” 白鹤染都气乐了,“我有什么可怕的,一只用特殊手段养熟的虫子而已。”她伸出手,伸向林寒生,“不如就把你体内的母虫调取出来,只管看看它敢不敢爬向我的手心。” 林寒生心动,左掌心向上,很快就有一只暗红色的小虫子从掌心破了皮肉而出。 那虫子有很多爪子,指甲盖儿大小,好像只有半个头,一只眼,丑无比。 他命令那虫子:“看到前面那个人了吗?我要她的性命,现在,立刻!” 几十年来一向所向披靡的小虫子听到这话后立即就来了精神,一下跳了起来,冲着白鹤染所在的方向就窜了出去。这架式连坐在外间的君慕凛都下了一跳,可白鹤染始终无动于衷。 蛊虫的精神劲儿很快就泄了去,也不知道为何,它只是跳了一下,窜了一下,还不等窜出林寒生的手掌心,一切动作就都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战栗和颤动,林寒生捧着它,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它的恐惧,任凭他如何驱使,那小虫子都再不敢有任何动作,甚至还努力地要往他掌心的伤口里钻,想要回到他的身体里。 这是他养蛊几十年,头一次出现的现象。即便当初面对林家的大家长时,他的蛊虫斗蛊输了,但也只是输了,却不至于怕成这般。 眼下这情景,就好像蛊虫遇着了天生的克星一般,那种恐惧是来自于心底的,不可逆的。 林寒生一脸惊惧地看向白鹤染,他看到白鹤染在笑,也听到白鹤染在说:“是不是挺郁闷的?别郁闷,纵然你是成了精的千年狐狸,我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待宰羔羊。林寒生,你能利用蛊术捋走九皇子,又利用蛊术控制白惊鸿以及兰、铜两座城池,已经很让我惊讶了。可惜,终究是棋差一招,没料到世间还有一个我。收起你的小虫子吧,没有意义的,它只能随着你的死亡一起消失在这个世间,在我面前,再无其它用处。你看,它连条蚯蚓都不如。” 林寒生低下目光,果然,手心里的虫子连条蚯蚓都不如,只知俯在他的掌心,动都不敢。 他气急,竟是猛地一把将那蛊虫扔了出去,直对着白鹤染扔了出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19章 请你善待小桃和燕语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是林寒生最后的希望,蛊虫不敢过去他就扔蛊虫过去,就不信这只虫子控不住白鹤染。 白鹤染躲都没躲,就眼瞅着那只虫子朝着自己飞了过来,只伸手去接了一把,稳稳地将那小虫子接到手里,再托起来,给林寒生好好观赏。 “怎么会这样?”林寒生看着被她托在掌心的虫子,哪里还是一只蛊虫,那简直就是一件玩物。那东西不但完全丧失了攻击性,甚至好像还在讨好白鹤染,正在用那半颗头不停地拱着白鹤染的手心。他太了解这只虫子了,这就是在讨好,惧怕之下的讨好。 白鹤染却并不喜欢这只虫子,半颗头半只眼睛让她觉得很丑,特别是这虫子是从林寒生的身体里破肉而出的,就更让她觉得恶心。所以她不愿意多看,也不愿意让这东西总在自己手心里待着。于是拿出随身带着的瓷瓶,直接把蛊虫装到了瓷瓶里,再把盖子盖好。 这一系列操作直接把林寒生给看傻了,“你要干什么?”这只蛊虫是他的本命蛊,养了几十年,他可以将本命蛊逼出体外,也可以把本命蛊扔到对面的人身上令其去噬咬。可是他绝对做不到本命蛊被别人带走,甚至只要带出这个房间,这样的距离就会让他有反应。 本命蛊与养蛊人一定要是一体的,一旦离得太远,不但本命蛊会失去控制,甚至养蛊人还会出现反噬。他怕极了本命蛊被白鹤染带走,偏偏白鹤染此时似乎就是有这样的打算。 “你要做什么?”他再问她,伸手就要去夺,被她躲了。 白鹤染晃晃手里的瓶子,对林寒生道:“虽然我不喜欢这只难看的虫子,我更不喜欢你,但它被你养了几十年,蛊性极强,弄死实在是可惜了。正好我手里也一有位蛊师,我将你这虫子拿给他用,应该对他的行蛊生涯有所帮助。” “那不可能!”林寒生像看傻子一样看她,“那是我的本命蛊,它一生只能认一主,我死它也要死,它死我也会亡,你绝无可能让它易主,绝无可能的!” 白鹤染却频频摇头,“那只是你的以为,那只是你没有能力罢了,对于我来说却并非难事。林寒生,愿赌服输,你提出斗蛊,现在你的本命蛊在我手上,我什么都无需做,只要离开这个房间,就可以立即让你死亡。你还有何可说的吗?城里的酒席吃得也差不多了,你要是没什么可说的我就要去外头看看了,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林寒生一愣,“酒席?什么酒席?” “你都不知道吗?”白鹤染偏头想想,“也是,没有人告诉你呢!那么便由我来同你说吧!所谓的酒席,我们给它取名叫做祈福宴,是为你办的。由你的好女儿白惊鸿,和你的好仆人权照出面,号召全城歌布人为你办一场祈福宴,祈祷你早日康复。从今儿大清早起,所有的歌布人就都在为你祷告,然后坐上席面,一口一口吃着饭菜,一碗一碗喝着姜花酒。” 林寒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白鹤染很快就为他解了惑:“我在宴席里下了毒,虽毒不死人,但却可以让他们自此彻底忘记自己是谁,只记得自己是生活在铜城的百姓,完全忘记他们的真实身份,完全忘记隔壁的歌布国才是他们真正的家。林寒生,我还要谢谢你,白白为我们东秦送来这么多人口,这简直就是在掏空歌布充盈东秦呀!你做得真是不错。” 林寒生猛地吐出一口血来,“白鹤染,你的毒,当真无所不能?” 她点头,“当真无所不能。” 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林寒生绝望了。 他输了,虽然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白鹤染是哪来的自信说自己无所不能。但岂今为止,她所表现出来的本事,又确实配得起她这句话。 面对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他如何能不输? 一座城的人,他从歌布吸引来了一座城的百姓,为的就是将这座城无声无息地拿下来。却没想到,到头来竟是给这个丫头做了嫁衣,竟让那一府的歌布人全部变成东秦的种子。 歌布人口本就不多,如此灾难性的损失,即便是他活着逃了回去,面对的也将是国君的怒火和大卦师的替天行道。他活不下去的,不管是在白鹤染这里,还是在歌布,都活不下去。 彻底的绝望让他再没有力气支撑身体坐着,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脖子上的血流得更多了,但林寒生再也不去抹药,他一动不动,全身上下能看出还是个活人的,就只剩下那双绝望的眼,和如死灰一般的脸。 君慕凛走了进来,扯了扯她,“走吧。” 她却没动,只是说:“再坐一会儿,我还想问他几句话。”她看向林寒生,开口问道,“文国公府的妾室林小桃,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这是她一直都比较纠结的问题,如果林寒生摇头说不是,那就好理解了。因为不是亲生女儿,所以不在意。但如果林寒生说是,那该如何解释这一场父女亲情? 林寒生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反问了一句:“那你说,你与那白兴言,又如何解释?” 她一愣,是啊,有什么可不能理解的呢?白兴言都能将自己的子女当做工具,都能一次又一次将子女推进深渊,还能抬起一脚把亲生女儿往冰湖里踹,林寒生为什么不能置林氏于不顾?何况他并不是不顾,他也算教了林氏身为妾室如何能够安身立命的根本,林氏也的确靠着一手媚术,在文国公府得了几年宠爱。 见她发愣,君慕凛拍了拍她,“你该这么问,林寒生,你当年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入文国公府又是为了什么?” 白鹤染心头一颤,是啊,该这么问,她怎么忘了最关键的。林氏嫁到文国公府才十几年,十几年前的林寒正是为歌布做事做得风声水起之时。林氏入白家,真的只是偶然吗? 君慕凛的话终于让林寒生有了反应,他笑了起来,笑声很难听,想被人掐住了喉咙。白鹤染知道,这是因为他的脖子已经快要烂到咽喉了。 “当然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让她帮我找到传国玉玺,赶在叶家人之前把那东西给找到。”林寒生陷入了回忆,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当年那个丫鬟把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子递给自己时的情景。想到他也曾惊慌无措,想到那个丫鬟对他说:小姐生下孩子就自绝身亡了,唯一留下的话就是让我把这个孩子抱给你,希望你能善待这个孩子。 他是蛊师,自有手段分辩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种。所以他赖不掉,他只能接过孩子,一口一口地把她喂大,再一句一句地教她唱戏,让她跟在自己身边,随着戏班东奔西走。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小姑娘,长得像他,也像那位小姐。其实他都不太能记得那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又或者根本就没打听过人家的名字。他以为不过是露水情缘,却没想到那一次失误,留下了一个孩子。 林小桃这个名字是他给取的,取这个名字时孩子已经快五岁了,之前一直没什么正经的名,就妞子妞子的叫着。直到林小桃五岁那年一跤摔到桃花树底下,完了没哭,也没爬起来,抓了个掉在地上的桃子就开始吃,他随口就给取了小桃这个名字。 他原本是不想让林小桃参与到歌布与东秦的这些个乱事中来的,他是想着姑娘家养大了,找个东秦的好人家嫁出去,最好是镇上的,或者是庄稼汉也行,总之一定要远离京都,也要远离铜城这种跟歌布挨得太近的地方。 谁成想,许多事情都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他的戏班子里凭白无故养了个女婴,还姓了他的姓,即使是他极力地瞒着,林小姚跟他越长越像的模样也瞒不过别人。 歌布有暗哨盯着他的戏班子的,不管是老国君还是新国君,都是生性多疑,怎么可能放任他在东秦不管。所以,关于林小桃的事一早就传到了歌布国君的耳朵里,所以他不得不传给林小桃媚术,不得不把林小桃送到白兴言面前,让她入了白兴言的眼,成了文国公府的妾。 “可是我从来没跟小桃说过关于传国玉玺之事,我送入文国公府是不得已,可是我也知道,凭她的心性,是根本就不可能斗过那叶之南的。到时候玉玺没找着,再把性命搭上,得不偿失。所以我教给她如何笼络男人,只教给她如何给自己的女儿选一个好夫婿……白鹤染,我这不是真的没有良心,只是各为其主,我说到底不是你们东秦人,所以我一心为我的国家,我没有错。成王败寇,我是输得起的人,今日栽在你手里是我的宿命,我认栽。只希望你不要把对我的恨转嫁到小桃和燕语身上,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她们是无辜的。白鹤染,只要你答应我,我愿自动解除与本命蛊的关联,让你更加顺利地把它带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20章 你这种人,不值得可怜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好,我答应你。”白鹤染将瓶子里的蛊虫取出来,递到了林寒生跟前,“解除吧!解除了与你的关联,这只虫子以后就归我了。” 林寒生点点头,伸出手去抓那虫子,就在即将要抓到虫子的一瞬间,他的五指突然就收拢,迅速地将那虫子握到了手心,面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白鹤染,我是不会让你拿走我的本命蛊的!即便我死,它也得陪着我一起死!”林寒生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一句,之后将手握得更紧,竟是要将那只蛊虫活活挤死。 君慕凛大怒,伸手就要去掐林寒生的手腕,却被白鹤染给拦了一下:“别急,没等捏死呢,他自己先没气儿了。” 果不其然,这话刚说完,用力捏蛊虫的林寒生突然瞪大了眼睛,就好像是有人在掐他的脖子一样,整张脸涨得通红,眼睛愈发的凸起,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 不过三息,人就断了气,白鹤染翻出一枚银针扎进他的手腕。紧握的五指立时松开,那只蛊虫掉到地上,翻了个身,抬起半个脑袋朝着白鹤染看过来。 她蹲下,将虫子重新收到瓷瓶里,这才又朝林寒生看去,看得直摇头。 “蛊虫到了我的手就已经沾上我的毒,我让你拿去解除联系,那是我让的,可你要把它捏死,那可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我就知道一个养蛊几十年的人不会有那么好心,如果真对女儿和外孙怀有亲情,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放任不管,还教了她们一身下三烂的媚术。” 她将瓷瓶子收好,想了想,又从林寒生身上取下一物。 那是林寒生带在手上的一串珠子,看成色是带了许多年的,想来林氏会认得。 他将珠子用手指摸索,算是净化过了一遍,再仔细收好,想着将来回京之后拿给林氏和白燕语,也算是对她们有一个交待。她不会对林氏二人隐瞒这一切,自古误会都是由隐瞒开始的,想要消除误会,就必须在最开始就选择坦白。她没做亏心事,林寒生有林寒生要守护的国,她白鹤染也有她白鹤染要保护的家园,各为其主,谁都没错。 错就错在他棋差一招,她技高一筹,林氏母女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会明白这其中道理。 她转看君慕凛,“走吧,我们去街上看看。东秦自今日起又多了不少百姓,你可想好了要如何安置他们吗?原先铜城的百姓有不少人已经迁居到别处,是不是得把那些人再给召回来?还是就让现在这些人继续住在这里?” 君慕凛很自然地拉了她的手,两人一起走出屋外,这才道:“就算是没了记忆以为自己是东蓁人,那也绝无可能鸠占鹊巢,取代原本的铜城百姓住在这里。我东秦国民几代经营才攒下的铜城,如何能让他们坐享其成。” “那这些人要送去哪里?” 他想了想,说:“打散了,发配到战事较多的边疆去做苦役。那么多防御城墙都没有修好,正是用人的时候,军中将士也无人洗衣,他们也来得正是时候。” “那这样看来人还是少了!”她笑了起来,“早知道就晚一阵子再做这场祈福宴,让歌布人再进来一些才好。咱们自己的百姓舍不得使唤,歌布人可用不着心疼。” “那怎么行。”他拍了她的头一下,“歌布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别忘了,你的母亲和舅舅也是歌布人,歌布的江山将来还要你来坐呢!” “所以我更得主动往东秦输送一些力量,表达一下我的诚意啊!”白鹤染认真地同他说,“歌布是一个国,不是一座城,也不是无数个天赐镇。我若一点表示都没有,父皇心里也不会舒服,且就算他乐意,在朝臣面前也会没有面子。所以我必须得有个态度拿出来,这样父皇在朝臣面前才好交待,到时候有人反对,他可以说天赐公主给东秦赚了许多白来的百姓,还缴了两座城池的诸多好处。这样父皇有面子,那些朝臣得过我救命之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君慕凛,我想过,如果歌布真的给了我,那到时候就把提美和多花两座城划给东秦,这样也算是全了这几个月来互嫁互娶的百姓儿女。” 他觉得小姑娘想得很是周全,便点了头,“都听你的,反正你是将来歌布的女王,你想如何处置你的国家和城池,都是你的事。不过阿染,有个话咱们得说在前头,倘若你那舅舅并不想让权,人救出来之后还想着坐那国君之位,那本王也不会对他客气。” 她笑笑,“随你,反正我只要把他从淳于傲手里救出来即可。至于后面的路他怎么选,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如此所为也只是想着他与淳于蓝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算是对死去的白家大夫人有一个交待,也是对那位死去的表姐有一个交待。至于其它的,我没有心思多管。” 两人意见没有阻碍地达成一致,君慕凛很高兴。想来这就叫做情投意合心意相通。听说多少夫妻一辈子都达不到这种境界,偏偏他与染染还未成亲就能如此契合,真是上天眷顾。 今日的铜城,大街小巷都摆满了宴席,直到这一刻白鹤染才知,几个月间涌入进来的歌布人竟有如此之多。街上几乎能摆宴的地方都用来摆宴了,这会儿能倒在地上的也都倒在地上了,剩下没倒的也是趴在桌上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君慕凛拉着她要挑着路走,才不至于踩到地上东倒西歪的歌布人。 康学文正指挥着官差将街道中间昏迷的人都搬到两边去,桌椅先往铺子里头扔,别管是谁家的桌子,先把街道清出走路的地方来。 白惊鸿就在街边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着这些人发呆。白鹤染到时,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匆匆奔着她走了去,快到近前时,君慕凛提醒了一句:“距离差不多了,别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本王就要把你给扔远了去。” 她站住脚,尴尬地施礼,然后急切地对着白鹤染道:“阿染,你交给我的事情我都做好了,你看我做得行不行?要是行的话你就快点动手吧,我真的……” “真的一天都活不下去了是吧?”白鹤染无奈地摇头,“白惊鸿,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放倒了这些歌布人算什么?林寒生死了又算什么?真正让你陷入到这种境地的,是那歌布国君,那才是你真正的仇人。” “可是我……”白惊鸿好生为难,“阿染,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不敢……”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只有想不想。白惊鸿,自己的仇要自己报,你不能指望我。除非你说你不想报仇了,那么我现在就给你一个痛快。放心,我既答应了你,就一定会照你说的去办。你死后我会亲手将你火化,骨灰会帮你洒到无岸海里,不管是林寒生也好,还是其它蛊师也罢,永远都不会找到你,你可以安心的转世轮回。是死,还是去报仇,你自己选。” 白惊鸿沉默了,也不马上回答,只是退后了几步,又退回到街边,继续双目无神地站着。 但是白鹤染知道她已经动心了,歌布国君带给她的屈辱和毁灭,一定会让白惊鸿不顾一切地展开疯狂的报复。 君慕凛拉着她在街上走着,搬人搬物的官差见了他们都会恭敬地点头。她能看到人们眼中流露出的真诚,也能看到人们面上洋溢的微笑。 有微笑就有希望,差一点就被人夺走的铜城,如今终于又回到东秦人自己手里。她替这座城的百姓高兴,也替那些远嫁到提美与多花的女子感到悲伤。 “不是因为憎恨白惊鸿,才让她去找歌布国君报仇吧?”他低头问身边的小姑娘,“如果真的恨,就应该什么都不管,由着她自生自灭就是了,何苦当这个恶人。” 她仰起头,面上是无奈的笑,“我也很怪,明明我就是个毒女,明明应该是一副毒死人不偿命杀了人不眨眼的样子,却偏偏有了慈悲心肠,偏偏在面对许多事的时候会不忍心,会替他人着想,会总想着她也是个可怜人,也就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呢!” “女子到了她那个岁数也不小了。”他纠正她,“有的女子都嫁人生子,为人母了。” “那是不对的。”她说得很认真,“我同你讲过很多次,女子成亲太早、生育太早,都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这也是造成难产、孩子夭折以及残疾的关键因素。还有,为什么许多人活不过六十?不管男女,五十多岁就显得老态龙钟,近六十就会一命呜呼?君慕凛,我是大夫,我必须以大夫的角度来告诉你,这与早婚早育有着极大的关系。” 他大感头痛,“又来你天赐镇的那一套,本王不是都已经答应你按着天赐镇的规矩来了么,你就没必要再这么讲了。我只是感慨一句你说那白惊鸿还是孩子,事实上我没有说错,你看看她,哪里像个孩子?” 白鹤染回头,看着站在街边的白惊鸿,心里头不太好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21章 玉玺的真正下落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121章 玉玺的真正下落 怎么就不是孩子了呢?这要是放在后世,这个年纪还受着律法保护呢! 也就是这个时代早婚早育,所以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懂事成熟都早,显得像是个大人。 实际上这才多大,上初中的年纪而已,却好像已经走完了一生。 她转回头,继续往前走,“可能是我这一年多心肠真的是变软了,记得我刚回到文国公府时,还没有这么多善心,那些待我不好的人,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去收拾她们。可是现在想想,其实从前在府里吵吵闹闹的时光也是不错,至少现在再想回到从前,是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对了。”他捏捏她的小手,“你不是常说嘛,人总是人向前看的,向前看就要向前走,总想着回到过去干什么?各人有各命,白惊鸿她就是这个命数,谁都改变不了。” 她想起一件事来,“君慕凛,你知道传国玉玺已经在咱们的皇宫里了吗?” 他摇头,“不知,老头子从来没有提起过。按说应该不会,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找。” “可是白惊鸿告诉我,说传国玉玺最后一次出现是落到了白家,然后白家老太爷,也就是上一代文国公,他怕这东西是个麻烦,就随着白明珠出嫁,混着嫁妆一起给送进皇宫了。” 他听了到是一愣,“还有这事儿?我是真没听说过,怕别是你那祖父藏得太深,宫里也没有发觉吧?……不对!”他猛地一震,“那样的东西不可能没人发觉,你让我想想……” 君慕凛的神色郑重起来,半晌,深吸了一口气:“坏了!” 她亦有些着急,“这话怎么说?什么坏了?” 他与她分析:“白明珠因为是文国公府的女儿,所以入宫就是嫔位,没有经过选秀的过程,她是带着嫁妆直接就入了怡合宫的。她的随嫁物品没有秀女那般严苛的检查,甚至只要使点银子,宫人们都会给行个方便,不去过多的理会。毕竟这种入宫既封嫁的主子,日后受宠的机率很大,诞下皇嗣的机率更大,所以哪个宫人也不愿意得罪她。” “所以当年的嫁妆宫里根本就没查,由着她搬进自己的宫院了?”她听得困惑,“不对啊,就是在外面那些高门大户的府邸里,女子嫁妆都要收入公中的。虽然都是会留着给将来其子女做嫁娶用,但多半也都是由公中统一保管。宫里没有这个规矩?” 君慕凛摇头,“没有。因为一般女子入宫都是要经过秀选的,秀选有制,所以她们能带进来的东西十分有限,最多就是一个包袱而已。像白明珠这种以嫔位入宫者是少数,且多半都是显贵家里的嫡女,所以就允许她们象征性地带些嫁妆。宫里不缺那点儿东西,不会将女子嫁妆都收上来的,她们可以带进自己的宫院,留着自己花用。” “那这么说来,白家送进宫里的那枚传国玉玺根本没到皇上手里,而是……” “而是被白明珠自己收了起来。”他神色凝重,“白明珠已死,只怕那东西如今已经在君长宁的手中了,而君长宁正在往寒甘和亲的路上……” “东西不能落入寒甘!”白鹤染简直要气疯,一个破玉玺,从段家到白家,惹来了叶家郭家和歌布国君的觊觎,把她们折腾得人仰马翻不说,到最后叶郭白三家全都搭了进去。 她以为东西被白家送进了皇宫,这事儿就算完了,最多就是皇上老谋深算,用一个子虚乌有的东西牵制了叶郭白三家这么多年罢了。却没想到那东西天和帝根本就没拿到,而是被白明珠私自扣下,如今又很有可能已经随着君长宁的远嫁被带去了寒甘。 “这特么还有完没完?”她实在郁闷,“这叫什么事儿啊?咱把那东西毁了成吗?这种东西流传在世,就是为了祸害人间的,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流传下来,到底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这么个损招儿?王朝覆灭还不算,居然编出个传国玉玺的故事,惹得后世为之疯狂。简直该死。”她气得跳脚,是真的生气了。 身边人赶紧安抚:“莫生气,莫生气,这个传国玉玺的事情已经很久远了,据史料载,它最早出现应该是在千年以前。或许在那个时代就是需要这样一种东西来稳固皇权,所以一代一代的就流传了下来。其实我们东秦对此物是很不屑的,但是也不能让它轻易落到别人手里,因为不管谁拿到了那东西,定是会大肆地做文章,将其意义和价值无限夸大,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了。所以我们也得找,不得不找。”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君长宁应该还没到寒甘吧?派人去拦来不来得及?” “试试吧!”他说,“总要试试看。”然后微仰起头,沉声喊了句:“暗哨!” 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开口吩咐:“速往北去,拦截去往寒甘和亲的六公主。” 暗哨应声而去,白鹤染心里还是烦躁,“那东西要是落在我手里,我就把它给砸了。” “行。”他郑重点头,“本王一定把那东西找回来,送到你面前让你砸个够。” 街上昏迷的人已经有一部份开始清醒了,有人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脸迷茫。 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我这是在哪儿啊?”还有一句,“我是谁啊?” 这些歌布人忘记了自己的前半生,忘记了自己来自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更忘记了歌布是他们的国家,也忘记了他们来到铜城的目的。 所有的人都在原地打转,互相询问着,互相认识着。可是再怎么询问也询问不出彼此的任何信息,再怎么认识也说不出自己姓甚名谁。对于他们来说,一切都是全新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就好像新出生的婴儿一般,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 白鹤染冷眼扫过这群人,没有一丝怜悯。对敌人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毕竟这些人在欺压铜城百姓时,可没有一个人心慈手软过。 有驻军被调派过来,由康学文带领,协助官府来处理这些多出来的人。 君慕凛白鹤染二人则回了林府,这座从前由林寒生住着的宅子如今已经被他们征用,一行人暂时安顿在这里,就连白惊鸿也远远地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回来。 林寒生的尸体已经被抬到了院子里,垫着一张破席子搁在地上。白惊鸿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要很努力地控制自己才能不至于冲上去鞭了他的尸。但当她再看到站在林寒生尸体旁边的权照时,情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开始四下寻找,直到找到了放在门后的一把锄头。 人疯狂起来都是可怕的,不管是多么娇弱的女子,你一旦触及她的底限,她都会把最疯狂的一面展现给你。就好比此时的白惊鸿,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她挥起锄头,狠狠地朝着权照砸了过去,同时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撕吼:“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权照被她惊着了,不停躲闪,可他不会拳脚,身上没有功夫,岁数也是大了,脚底下哪有白惊鸿那么利索。躲来躲去躲到了墙角,再无路可躲,只能眼瞅着白惊鸿的锄头迎而而来。 扑地一声,锄头扎到了权照的脑门子上。权照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这样死在了这个女人手里。可事实证明,他就是死了,还是被人捣碎了头而死。 白惊鸿的精神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将近半年多了,她一直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受着各种凌虐,受着无穷无尽的凌虐。每一个夜晚都没有睡过安稳觉,每一个白天都没能做个平常人。她曾经那么骄傲尊贵的一个人,她曾经那么远大美好的未来,全部都毁在了这一主一仆手里,全部都毁在了歌布国君手里。她恨!她恨啊! 无尽的怒火满腔的仇恨都随着手里的锄头,一下一下落到了权照已经没有气息的身体上。白惊鸿隐忍半年,终于等到这一刻,她如何能轻易放弃这个发泄的机会? 最开始是砍,到了最后就是剁,剁到后来白鹤染都看不下去了,拉着君慕凛去了后院儿。 再后来,田开朗也去了后院,落修也去了后院儿,就连剑影都忍不住从暗处现了身,一脸无奈地跟白鹤染说:“主子,劝劝她吧,青砖地面都要剁碎了,那个老头子一个骨头渣都没剩下,快别剁了,这味儿真难闻。” 白鹤染也知道味儿难闻,血腥气冲了她直想吐。可是她太理解白惊鸿了,就像她当初在文国公府,放任云豹去啃噬白兴言一样。那种恨意是抽筋扒皮都消解不了的,不让她发泄出来她就会疯,谁拦着跟谁急。 所以她不去劝白惊鸿,只耐心地等着。就这么一直过了两个多时辰,一身是血的白惊鸿终于又站到了她的面前,对她说:“阿染,谢谢你。接下来还有歌布国君的仇,你告诉我,该怎么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22章 跟对了主子有虫吃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122章 跟对了主子有虫吃 向歌布国君报仇,那不是白惊鸿一个人的事,她白鹤染跟歌布国君同样有不共戴天之仇。 当年若非淳于傲篡位,远嫁东秦的淳于蓝不会被白家放弃,不会落得一头撞死在文国公府门口的下场。这是杀母之仇,如何不报? 淳于傲是一国之君,是皇帝,想要向皇帝寻仇,需得有一个极其周密的计划。再者,四皇子如今就在歌布境内,她一定得先与他取得联系,方好实施下一步计划。 白惊鸿也不急,反正现在白鹤染来了,她就有了主心骨,再也不会有人强迫她去迎合一个又一个男人,也不会有人强迫她去祸害东秦一座又一座城池。 她可以过几日不再担惊受怕的日子,即使只是短短几天,对她来说也十分难得。 城里的歌布人都交由康学文去处理,君慕凛派了驻军去协助,同时也派人到附近城池去寻访那里逃难的铜城百姓。有愿意回来的就接回来,对于家园的损失官府三倍补偿。有不愿回来的,官府也会在当地为其选建新住所,保证不会比在铜城的家园差,同时也会给予一定的补偿。总之就是尽一切努力,将百姓对铜城官府的怨气降到最低。 还有那些酒楼茶馆,也是该谁的铺子就归还给谁,损坏的都由官府出银子重建,同时这几个月的损失也会由官府一力承担。 当然,这些银子官府是出不起的,君慕凛说了,银子名义上由官府来出,但是官府找谁要?自然是得找歌布人去要。首先,那些被下了药忘了自己是谁的歌布人里,十成有八成都是富贾一方的绅豪,他们忘记了自己是谁,抛却了自己的过往,但是他们的银子可不能白白浪费了。铜城是他们祸害的,这笔帐自然也得他们来还。 所以,康学文手底下的人还有一部份被派出去,但这些人的帐。在歌布的查不着,至少也能查到在铜城的。这些人迁移到铜城可不是一个人迁移过来的,多半都是拖家带口,连自己的买卖生意和金银珠器都一并带到了铜城来。 当然,铜城的几大银庄也被歌布人控制着,东秦人的银票取不出钱来,歌布人的银票却是可以通兑。好在通兑的同时他们也把自己的银钱存了进来,还有一些不方便存放在家里的珠玉首饰,都一并放入银庄。如此一综合,基本也没有多少损失,似乎还赚了一点儿。 康学文的人在登记这些银财的同时,还发现许多人家里都存放着田契地契,都是歌布那边的,多数是提美和多花两城,但也有其它城池,甚至是京城的田契和铺面都有。 官差将这些都归拢到一起,交到了康学文的手中,康学文再拿着这些东西来请示君慕凛。 君慕凛看着就笑了,他们家小姑娘说过,提美和多花两城要做人情送给东秦,那这两座城的他自然不拿。至于其它城池的,恩,就都给小姑娘留着,将来也算是她的私人产业。 于是他将这些契约分门别类都分好,把提美多花两城的递还给康学文,告诉他:“这些留着,将来变卖掉,卖出来的银子充入宁州城衙门。至于这些人在歌布境内的家,以后找机会都给抄了,抄出来的银子补偿给铜城百姓。至于其它的,恩,交给本王即可。” 康学文点点头,也不多问,拿着君慕凛推过来的一摞子契约就走了。 白鹤染这两日则是在研究林寒生留下的那只本命蛊,林寒生已死,本命蛊按说也应该跟着一起死的,但好在装它的瓷瓶子里有白鹤染的血液在滋养着,算是顺利地活了过来。 如此一来,跟林寒生之间的关联也就算彻底断了。做为一只蛊虫,它的命运只有一个,就是被新的主人接手,重新培养成另外一个人的本命蛊。 这两日,白鹤染一直在给这只蛊虫喂血喂药,以至于这只蛊虫如今的能力比做林寒生本命蛊时,强大得翻了几个番,甚至连丢掉的半个脑袋都长回来了。 对此,田开朗直呼神,因为这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白鹤染就做到了,她就是有本事让许多不可能变成可能,这也是田开朗死心塌地追随她的原因。 只是她无心养蛊,所以这只虫子改造得再厉害,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大用于。于是她将蛊虫子给了田开朗,告诉他说:“我知道你习蛊术的日子尚浅,还没有养出本命蛊来,以后这就是你的本命蛊了。你试试看,能不能将它收服。” 田开朗吓了一跳,“给,给我了?不不不,主子,林寒生的本命蛊我可用不了,这玩意是会死人的。本命蛊一生只能认一主,除非后面一个主子比前面那个厉害数倍,才有可能被收服成功。我没他那么深的道行,真用不了他的东西。” 白鹤染翻了个白眼,将虫子又往前递了递,“我给你的你放心拿着就是,你既认我为主,我就不会害你。放心吧,这虫子我改造过了,没有原先那么大的戾气,也不会记得自己曾经给林寒生做过本命蛊。所以你对于它来说是第一个主人,你只要把它收服,以后有你的好处。” 一听这话,田开朗就动了心。要知道,能够护有一位大蛊师培养出来的本命蛊,这可是天下蛊师人人做梦都在盼着的好事。但一般来说这种事情多半都是师父临死前将本命蛊传给弟子,要么就是本事特别大的人出去明抢,否则是不会落到他这样人的头上的。 没想到认了天赐公主为主,不但学到了在林寒生那里学不到的高深蛊术,现在就连林寒生的本命蛊他主子都给他抢了来。这可真是太霸气了! 田开朗乐得就要给白鹤染磕头,她赶紧摆手:“用不着这些虚礼,快去将这虫子收服了,再将这丸药丸服下。”她随手又扔了一枚血丸给田开朗,药丸逞紫红色,散着淡淡的血腥气。“两天之后回来找我,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一起去完成。” 田开朗乐呵呵地走了,白鹤染便开始细细筹划起两日后的行动。 上都城往北,有一只送亲的队伍,已经一连走了近两个月。 明明该是花团紧簇草长莺飞的季节,但北边却暖得晚,越往北天越寒,好像这一个冬天特别的漫长,长得这小半年都一直生活在冬日里。 君长宁坐在宫车里,抱着手炉问对面坐着的随嫁的老宫女广秀:“是不是咱们以后就只能过冬天了?再也看不到花红柳绿,再也听不到百鸟欢歌?” 老宫女广秀长得可不怎么好看,总耸拉着个大长脸,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听君长宁如此问,便闷闷地哼了一声,说:“那肯定是的,听说寒甘一年四季都是冬天,下小雪都能没到膝盖骨,要是下大雪,那根本就不用出门了,因为连门都推不开。不过公主殿下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咱们都不知道能不能到得了寒甘呢,没准儿翻山的时候就会掉下来摔死。” 君长宁轻轻一笑,也无所谓这宫女的态度,跟着她到这种地方来,搁谁谁还能没有点儿脾气,不过她又想起这宫女广秀之前的处境,便冷哼着道:“去寒甘只是有可能会死,可是继续留在宫里你却一定会死。广秀,别忘了,你可是冷宫废妃身边的侍女,要不是有了我和亲这个事,你怕是要一辈子待在冷宫中,整天跟那群疯子混在一处。不是跟她们一样疯,就是一天天老死,那样活着还不如出来拼搏一把,兴许就能拼出一片新天地来。” 广秀只觉君长宁是在异想天开,“能拼出什么新天地?寒甘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有新天地又能如何?还不如我在冷宫里做眼针线托人送出去卖,换来的银子至少隔上三五天就能吃着一顿肉。去了寒甘有肉吃吗?人都活不了,何况牲畜。” “寒甘怎么就没肉了?”君长宁来了些精神,“我给我讲,我听说寒甘有一种猪和羊,是特别适应寒冷的,专门生长在寒甘那种冰寒之地,反到是来了中原就活不成。那种地方长出来的猪和羊,肉质都特别的鲜美,而且因为天寒,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会不会生疫。到了那里只要我能把寒甘国君给哄高兴了,美味还不是随着咱们吃。” 广秀有些动心,君长宁继续说:“二皇姐都在那边活了那么些年,还生下了两个孩子,可见中原人也不是完全适应不了寒甘。只要咱们能活着翻过雪山,就一切都好办了。” “六公主真的有把握笼络那寒甘国君的心?” “自然是有把握的。”君长宁坐直了身子,“我们君家人,无论男子还是女子,生得都好看。那国君能跟二皇姐生下两个孩子,足见其对二皇姐是有感情的。我是她的皇妹,长相上总会有几分相似,再加上我年轻,是个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的。何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23章 都是为了生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何况什么?”见君长宁欲言又止,广秀有些着急。可是君长宁偏偏话就不往下说。 宫车缓缓停了下来,外面有人报:“风雪太大,天色也晚了,不宜再继续前行。路边就有客栈,咱们今晚就在这家客栈歇脚。” 往寒甘和亲路途太远,公主的仪仗不可能一直打着,队伍约摸走了半个月左右就将仪仗收了起来,既不打扰路人,也不让自己这一行过于显眼。 为了求快,走的虽也是官道,但却是小官道,所以路过的城镇不多,驿馆就更少,多数时候都是在百姓开的客栈歇脚,甚至还有直接睡在宫车里的经历。 君长宁在广秀的搀扶下走出宫车,一瞅这小客栈就皱了眉。这哪里像是客栈,分明就是个随便搭建的破房子。砖瓦都没几块,全是木建的,这种天气住这样的房子还不得冻死? 正琢磨着,屋里出来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妇人,手里拿着条长帕子,一见门口停了这么些人,当时就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问:“你们这是要住店吗?我这店小,可住不下你们这些个人。”再一瞅君长宁,这才来了精神,“哟,这位大妹子到是可以住,瞧瞧,多水灵的妹子,快下来快下来,外头冷,跟嫂子进屋,嫂子给你沏壶茶暖暖身子。” 说话就要过来拉君长宁,君长宁皱着眉躲了,但还是走到了小破屋里。好歹有暖茶喝,比宿在宫车还是强太多了。罢了罢了,再忍些时日,据说到寒甘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客栈从外头瞅着破,里屋是还行,那个妇人利落地给她们沏了茶,还叫她男人到去招呼外头那些进不来的男人们,这才拉了条凳子坐下来跟君长宁说:“虽然挂着住宿的牌子,但我这里也实在称不上是客栈,不过就是自己家多盖了几间房,想着与往来的客官行个方便,自己也能赚点银子,这才被人称做了客栈。所以大妹子也别挑,凑合着住吧,反正就一宿,明儿一早你们肯定是要走的。我家里有三间空房,我挑最好的一间给你住,剩下的你看看他们谁能进来住呢?”她一边说一边往外头瞅,“人太多了,就是睡地上也是挤不下的。” 君长宁无心理会外头那些人,便只说:“管我就行,外头那些人不用理会,他们爱怎么住就怎么住,到时候你照收银子就行了。”说完就起了身,“最好的一间在哪?” 妇人赶紧把她往里屋带,广秀跟着,外头那些送行的将士则一个都没有跟进去。 不过肯定是有暗哨在暗中保护的,所以没有人担心客栈会有危险。 客栈管一顿晚饭一顿早饭,只不过都是家常饭菜,没有那么讲究。但好在因为天寒,所以肉都是冻着的,有很多,所以那妇人就剁了棵白菜炖了骨头,盛了一大碗端给君长宁,剩下的连锅一起都端到了外头,给那些将士们吃。 君长宁这一路上已经吃习惯了平常饭菜,有时实在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就只能在宫车里啃冷馒头。所以这会儿见还能有骨头吃,就觉得伙食还是不错的,心里头也宽慰了不少。 夜里睡觉睡的是大炕,虽然硬,但好盛在暖合。这两个月来她添了一项规矩,就是在每晚睡觉之前每清晨醒来之后都要跪在床榻上,面朝西方,进行一场诅咒。被诅咒之人是白鹤染,诅咒的内容是:“神佛魔鬼怪,无论哪一路听到信女君氏所言,都请显您神通,助我如愿。我愿那白鹤染凄苦一生,悲惨而死,愿她被夫君所弃,被亲人所离,被从属背叛,被友人唾骂。愿她一生哀,世世哀,愿我今日所受之罪,全部加注到她的身上。我咒她不得好死!” 这样的诅咒结束,她才会安心地躺下来,闭上眼沉沉睡去。 几乎每天都是一样的过程,广秀已经习已为常,只是今晚她就一直在想,那个六公主没有说出来的“何况”,究竟是什么意思?去了寒甘之后,真的就能够开启新的生活吗? 有一个包袱被君长宁日日夜夜地抱在怀里,她说那里头有她从宫里带出来的念想,有她母妃留给她的东西,所以谁都不准碰,谁都不能拿。就连睡觉都要搂着,广秀几次试着在她睡着之后把包袱拿下来,可只要她一碰到那包袱,君长宁保准会立即惊醒。 广秀总觉得那包袱有问题,却又想不明白问题出在何处。是因为包袱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如果是的话,她很想知道东西是什么,可是要如何支开君长宁? 次日清晨,君长宁和广秀坐在外屋吃粥。粥里放了点肉沫和盐巴,青菜是没有了,这种地方青菜比肉贵。好在还有些萝卜干,泡软了拌了拌也挺好吃的。 君长宁将她那个包袱放到身前背着,一只手拿勺子,一只手护着包袱。粥喝到一半,一抬头,看到昨天晚上那个妇人、这家客栈的老板娘从旁边一个小间儿出来,领口的扣子都还没系好,腰间也松垮垮的。她的男人掀了后厨的帘子问了句:“起了?” 她点点头,“里屋客人要水呢,你烧开了送进去。” “成。”那男人放下帘子,又回厨房里去烧水了。不多一会儿水烧开,男人端着去了小间儿,再出来时,身后就跟了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君长宁认识,是她这支送亲队伍的头领,此刻客栈的老板还在问他:“昨晚还满意吗?您要是晚走一天,今儿晚上还叫她过去陪你。” 那个头领皱了皱眉,瞪了男人一眼,又往君长宁这头瞅瞅,见君长宁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这才沉下声道:“不了,今日就要启程。”说完,随手扔了一大锭银元给那个男人,男人乐得脸上都开了花儿,一直把那头领送到了客栈门口。 头领到了门口还回过头来跟君长宁说了句:“您快些吃,吃完了咱们还得赶路呢!” 君长宁没吱声,见广秀已经吃完了,便让广秀先去宫车里收拾收拾,她自己则还坐在桌前,等着那个妇人收拾好再出来,便冲着对方招了招手。 那妇人乐呵呵地走了过来,还是很自然随意地拉了凳子在她对面坐下,凑过头来问她:“大妹子,叫我有啥事儿啊?是不是粥不够吃?不够我再给你盛。” “不是,不用盛,我已经吃饱了。”君长宁止住她的话头,同时也将声音压得低了些,问这妇人,“你跟这客栈的老板到底是不是两口子?” 妇人一愣,“当然是两口子,我们都有孩子了,十岁大,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呢!” “都有孩子了?”君长宁不解,“那你还……” “哦,你是说那事儿啊?”妇人指了指那个小间儿,笑了下,“告诉你也没什么,但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要实在好,给点银子我也能和你说说。” 君长宁扯了扯唇角,随手摸出了一块碎银子。妇人有点儿嫌少,君长宁冷哼道:“我就是听个热闹,这点不少了,毕竟你不是陪了我一晚,我不至于给你一整块银元。” 妇人讪讪地将碎银子收了起来,这才告诉君长宁:“其实我就是做那个的,开客栈的同时给客人提供些需要,多赚一份银子,补贴家用。” “那你男人就不理会?”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这何止是不理会,这简直就是帮凶。 妇人人听她问这个就笑了,“理会什么?这主意起初还是他出的,那时候我根本不干,被他打了几顿,后来干上了也就没所谓了。没办法,家里太穷了,老家每隔十天半个月的都会有人饿死,我们要是不多赚些银子,老人和孩子都没饭吃。唉,人总是要活着嘛,要活着就不能要脸,只要能豁出去这张脸不要,你瞧,这银子不就到手了吗!” 妇人说到这里,往外头瞅了瞅,见没有人注意这边,这才压低了声音跟君长宁说:“我透露给你一个消息,是昨天晚上我听那个人说的,我猜着是与你有关。但是你知道的,听消息需要银子,你看……” 君长宁又给了她一块儿银子,这次比上一次的大一些,妇人很满意。 “昨晚上我跟那男人聊天,他跟我说他们这一次是去出使一趟任务,要把你交给一个什么人。好像说是要到最北边去,我琢磨着最北边不是寒甘吗?就问他是不是送到寒甘,他说是。我就说那座雪山很难翻啊,总会有人死在那座雪山上,我让他小心一些,别冒险。他就跟我说他不上山,只在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就把你交给对面来接的人,由他们送你上山。所以大妹子啊,你看,送你的这些人是不打算一直送到底的,后面的路,生死可就要看你自己了。” 君长宁的心又沉了沉,早就听说送亲是不送到寒甘的,会有寒甘的接亲队伍到东秦来接。可是也听说那是王后才有的礼节,是当年二公主出嫁时才能见到的场面。 而她是继后,继后是没有寒甘人来接的,要东秦人自己送和亲的公主翻山,能翻过雪山去才算真正的送到。 她一直以为是要跟着这些东秦来的人一起翻山的,可怎么又说要有寒甘人来接了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24章 另外一条路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妇人在君长宁这里说了几句话,赐了两回银子,很高兴地走了。临起身之前还提醒君长宁:“大妹子,出门在外的,命最重要,你可得想好了。” 君长宁也知道命最重要,要不是惜这条命,大年夜那天晚上她就不想活了。 既然没死,那就得好好活着,既然去寒甘的命运逃避不了,那就得想尽一切办法在寒甘活出个精彩来。她都已经想好到了寒甘该怎么活,她也确定寒甘那个老头子在看到了她给自己准备的嫁妆之后,一定会在意她,重视她。 既然今生求不得一个心上人,既然东秦大地都没有一处她小女子的落脚之地,那么她就要在寒甘闯出一片天地,她要做寒甘史上最伟大的皇后,将来有一天让她的儿子带着寒甘勇士杀入东秦,杀尽那片国土上的每一个人,将整个东秦都收入囊中。 君长宁深吸了一口气,外面已经有人在催促她了。可是她依然没有动,勺子缓缓地搅动着剩下的半碗粥,她在思考。思考如何才能活下去,如何才能活到寒甘。 没错,不管计划多么辉煌,首先她得很能到了寒甘,得先踩在寒甘大地上。 不能活着到达寒甘,说什么都是白费。 那么,到底是跟着东秦人翻雪山安全,还是跟着寒甘人翻雪山安全?她细细琢磨着。 按理说应该是跟着寒甘人更安全的,因为寒甘人常年就生活在极北冰川上,他们已经习惯了那样的严寒,已经习惯了冰天雪地一步一步滑,而且听说在寒甘国内,也有很多很多冰山雪山,寒甘人平日里也要翻山狩猎,或是采集雪山上生长的药材。 那么这座雪山对于寒甘人来说应该不算是太难的事,反到是东秦人对于攀雪山这种事十分不擅长,所以才对东秦与寒甘之间的这座雪山那么重视。 所以说她应该盼着寒甘人来,然后跟着寒甘人走?君长宁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自从得知自己很有可能要被送到寒甘去和亲起,她就打听了不少关于寒甘的事。比如说她知道当今寒甘国君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人年龄相差了近四十岁。那位小王今年才三十,正值壮年,而他的哥哥却已经垂垂老矣。 国君膝下只有两子,全部都是东秦二公主所生,但也全部年幼。如果在这种时候老国君殡天,那么接替皇位的也只能是这位小王。 现在前皇后死了,寒甘与东秦之间的联系就剩下那两个孩子,可是那两个孩子东秦皇帝见都没见过,能有多少情份?可以说,现如今的寒甘国君是孤家寡人一个,不但要防着自己不被害死,还得保护两个孩子的平安。之所以他急着要再娶一位东秦的公主,应该就是为了重新与东秦建立起往来,再把东秦这个靠山给抓得牢固一点。 君长宁当时就害怕自己刚一嫁过去就要面临寒甘内乱,她怕死,现在依然怕死,她就怕来接她的人根本不是寒甘国君的,而是那位小王的。小王如果不傻,这种时候就绝不会想让另一位东秦公主入主寒甘,所以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她。 搅着粥的人冒了一脖子冷汗,前方的事情一切都是未知,如果她冒然选择了跟寒甘人走,那么这条小命十之七八是要扔在雪山上的。 所以不能期待寒甘来人接,即使是来了人,她也不能轻易的就放东秦人走。这些人是奉父皇之命保护她一路到达寒甘的,那就绝对不能中途放弃。 她是东秦公主,对东秦的将士还有约束,只要这些将士还要回去复命,他们就得在乎自己的死活,否则东秦不是白送了一个公主过来?东秦不想跟寒甘开战的,至少现在不想。 君长宁觉得,她还是应该选择让东秦的人送她到寒甘去,不管对面来不来人接,东秦的人都不能走。眼下的事情很明显,那个睡了老板娘的将士跟寒甘那边肯定是能联系上的,她想要平安到达寒甘、想要得到更多关于寒甘的线报,想要了解更多关于寒甘的事情,都必须得有人保她,有人帮她。那个将士,是最好的人选。 其实拉拢这种事这一路上她也没少做过,银子也使好,好话也说过,但是对方并不为所动。她还以为是个多么无私的铁血将魂,却没想到软肋竟是在快活这件事上。 这就好办了,虽然她不能在和亲之前就坏了身子,可是她堂堂一国公主,若是能让对方吃到些甜头,那么即使是什么都没做到位,对方应该也会就范。 她得再等两日,刚尝到甜头的人不会马上就有需求的,两日之后她会再去试试,如果成了,那么这条命就能保住一半了。至于剩下的一半,那就要看到了寒甘之后她自己的本事。 君长宁站了起来,走出这间破旧的客栈,上了自己的宫车。 上车时扶着广秀的胳膊没扶住,栽歪了一把,正好那个头领在旁边,随手就去扶她。 君长宁一只手紧紧扣在他的手背上,眉眼含笑,冲着他说了声:“谢谢。” 那人恍惚了一下,抓着她的手没松,一直送到她进了车厢里。 帘子放下的那一刻,君长宁的唇角挑起了笑意。男人,图的果然都是一件事,她怎么早没想明白呢!还真得感谢这小客栈的妇人给她启了蒙。 宫车缓缓启动,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君长宁琢磨着,寒甘说是在北边,但其实是在东北边,也就是说她现在是一路奔着东北去的。而歌布与罗夜则是跟东秦的西北部紧紧相连,都沾了一个北,却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她原先特别希望白鹤染能死在歌布,连着她九哥十哥一块儿死,可是这会儿突然又不想了,还有些期待白鹤染有一天能够来到寒甘,然后被她在寒甘大地上亲手宰了,岂不是更加痛快? 广秀把一只垫子搁在她后腰,这样宫车颠簸的时候就不至于膈得腰疼。君长宁觉得这个半老不老的宫女还算有点用,于是同她说起闲话来。 她问广秀:“你说,一个年老的人,和一个壮年人,这两个要让你挑着嫁,你嫁哪个?” 广秀闷哼了声说:“自然是要嫁壮年的,谁愿意嫁个老东西,早早死了还算好,万一病病歪歪又拖着不死,还得侍候他,活不活了?” “是啊!”君长宁感叹,“病着还不如死了。那要是老的那个权力大呢?” 广秀想了想,道:“那也要看权力大到什么份儿上。可是……公主,咱们说句大不敬的话。”她压低了声音,“如果权力能大到是天子,那就还是活着好,就算病着也得让他活。反正有的是宫人侍候,用不着咱们操心,但至少他活一天,咱们的地位就在一天。等一旦他死了,别人登了基,好一点儿的尊咱们为太妃,不好的就把你扔到尼姑庵了。还听说以前有命先帝妃嫔殉葬的祖制,越是受宠的越是要殉葬,说是下去陪先帝。但实际上,还不是因为怕宠妃干政,怕宠妃结了党羽。所以得让他好好活着。” 君长宁撇了广秀一眼,“你懂得还不少。” 广秀哼哼两声,“是从前的主子教的,那时候在冷宫里没有事情做,她就没完没了地讲这些事,讲得可叫一个明白。其实我当时就想,你这么明白,怎么还混到冷宫里来了呢?可见这人啊,明白是一回事,自己做起来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她说完,也瞅向君长宁,用警告的语气说,“六公主您可不能做个蠢的,年纪轻轻的,别不拿自己的前程当回事。” 君长宁拿她自己的前程自然是当回事的,而且是很当回事,所以她告诉广秀:“放心吧,我一定能够长长久久地活着,也能风风光光地活着。你是跟着我一起来的,我好了,你自然就也好。哎,我再问你,你说,如果那个年轻的要是取代了那个老的,自己掌了权力,那做为女子,咱们又当如何?” 广秀一愣,“那还能如何?刚不是说了么,要么供为太妃,要么送到姑子庵里去。能被供为太妃的基本都是生养了子女的,没有生过子嗣的就别想了,肯定没什么好命。” “就没有被年轻那位看中的?” “这是什么道理?”广秀有点儿懵,“黄花大闺女都是要多少有多少,看中些个为人妇的有什么用?女人啊,不管你是多尊贵的身份,只要嫁过人,那就不值钱了。” “也是,嫁过人那就不值钱了。”但若是没嫁过呢? 君长宁心里升腾起一个大胆的想法来,且这想法一出,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连日来的疲累也不长什么了,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一条新路,一条不但能得到权势,还能收获幸福的新路。 东秦皇宫。 天和帝这会儿正蹲在陈皇后的宫院里替她栽花儿,御植坊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一些三色花瓣的月季,陈皇后瞧着喜欢,赏了一些给月贵人,剩下的就都搬到昭仁宫来了。 天和帝蹲地上刨土刨得手都酸了,一转头,看到边上那几位吃着茶点的样子,气得直吹胡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25章 这皇上当得太憋屈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虽然今日昭仁宫封了宫门,但你们几个好歹也注意些影响,朕还搁这儿蹲着刨地呢,你们在那又吃又喝是几个意思?”天和帝冲着那几位瞪眼,声音稍微低了些,“这么多宫人都看着呢,能不能稍微给朕留些颜面?” 小花园的旁边有个小亭子,亭子高高的,天和帝蹲的地方就显得很矮,他说这话时要仰着头往上瞅,那种感觉让他很不习惯,也很不自在。从来都是高高在下俯视下方的一国之君,如今却要仰着头去瞅别人,天底下谁敢让他做这样的事?也就这个陈静姝了。 “好歹也是一国之母,你自己没个皇后的样子也就罢了,你瞅瞅孩子让你给带的,一个个跟你那个神态是一模一样。陈静姝啊陈静姝,你教他们点儿好的!” “什么是好的?”陈皇后不以为意,往嘴里塞了颗葡萄,“本宫觉着这样就挺好的,灵犀跟越儿这俩孩子聪明,本宫教的他们一学就会,这样将来才不会吃亏。对吧?” 边上,君灵犀跟江越二人连连点头,“对对对,母后说得都对。”江越一边给陈皇后掰了个果子一边低头跟底下刨土的天和帝说,“父皇,儿臣觉得母后真的是是天底下最开明的皇后了,而且儿臣相信您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否则您怎么肯任劳任怨地在这里给母后栽花,您说是吧?您一国之君都这么听话,儿臣跟灵犀两个小辈儿的,自然是更得听话了。” 君灵犀就比较乖巧,剥了葡萄跑出亭子往天和帝嘴里塞了一个,“父皇快些干吧,我刚刚数过了,还有十一棵花苗,这十一棵栽完正好用午膳。您要是再这么磨蹭,午膳可就耽误了,到时候我们吃着您看着,饿不说,也馋啊!” 天和帝气得是没法儿没法儿的,干脆谁也不理,只管埋头干活。 谁知拿花的时候手重了点儿,陈皇后心疼得大呼小叫:“你可得当心啊!花比人娇贵。” 天和帝气得拿手直拍地面儿,“它怎么就比人还娇贵了?朕是皇上,它能娇贵过皇上?” 陈皇后翻了个白眼儿,“你还知道你是皇上?你都是皇上了,你还跟个花儿较什么劲?” “没听说过皇上栽花的。”天和帝闷闷不乐,从古到今,混得最惨的皇帝可能就是他了。 “你爱栽不栽,谁求着你了?还有,谁让你栽的?”陈皇后不干了,“君厉你把话说清楚,谁让你栽的?明明是你昨天晚上打赌输了,你这叫做愿赌服输,怎么还怪上我了?” 江越在边上帮腔:“父皇,您就认了吧,确实是昨儿您打赌输给了母后。” 君灵犀还不知道昨晚打赌的事,便问江越:“十一哥,什么赌?” 江越告诉她:“昨儿不是天赐胭脂每三个月一次的返帐日么,父皇跟母后打赌分到母后头上的银子能不能超过五百万两,结果父皇输了。” “那到底是超了还是没超?” “当然是超了。”江越挺开心的,“听说昨儿送进宫里来的银子足足有六百一十万两,父皇输得心服口服,今儿就得认命给母后栽花。” 君灵犀听得瞠目结舌,“三个月六百多万两,这还是分到母后头上的,再加上染姐姐赚的那份儿,这一家胭脂铺就能赚这么多银子?她们抢钱啊?” 天和帝白了陈皇后一眼,“可不就是抢钱么!瞅瞅,挺大岁数个人了,整得跟个小姑娘似的,现在外头都有人说朕是娶了个妖后,越长越年轻。你说说你,陈静姝,老了就老了,这是正常的嘛,咱们正视自己的岁数行不行?你说你挺大岁数个人了,非得用药丸把自己吃成跟那些小姑娘一个模样,有意思吗?这不就是自己骗自己吗?” 陈皇后冷哼,“本宫不是在骗自己,本宫是在骗你。你就拍着良心说,是愿意看到这样的皇后,还是愿意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皇后?是愿意人家说你娶的是妖后,还是愿意人家笑你家里养了个黄脸婆?是男人就说实话,拍着良心说!” 天和帝不吱声了,他当然不喜欢黄脸婆,谁不乐意瞅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啊! 于是认命地继续刨坑栽花,还小心翼翼的,谨记着陈皇后的话:花比人娇贵。 陈皇后满意地笑笑,继续吃果子。 江越叫人换了一壶茶,给各人都倒上,这才问灵灵犀:“你跟红家那位少爷的事儿,怎么样了?红家少爷醒了也有些日子了,我瞧着你出宫看了他几回,怎么最近这些日子没见你再往红家跑了呢?怎么了?是不是她不喜欢你?” 陈皇后伸手往他脑袋上就拍了一下,“瞎说什么呢?他怎么就不喜欢我们灵犀了?我们灵犀不但身份尊贵,长得也讨喜啊!再说,咱们这也算是实在亲戚,知根知底,他不喜欢灵犀他喜欢谁啊?”说完,也担忧地问君灵犀,“我也瞧着你好几天没往外头跑了,怎么了?” 一提起这个君灵犀就郁闷,“到是没怎么,红忘哥哥对我也挺好的,他醒了之后还说能想起来我俩在一起玩儿的那些日子,也能想起来我在他睡着的时候给他念。他说很感激我,还说……”君灵犀有点儿脸红,“还说如果我不嫌弃他以前是个傻子,他希望能够和我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只不过……”话说到这儿,陈皇后的眼睛都瞪圆了,天和帝也一手是泥的扒在亭子边上等着听,结果君灵犀说到这儿就咔壳儿了,可真是急死个人。 江越催她:“只不过什么呀?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这能把人憋死。” “就是,他都说希望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怎么还来个只不过呢?”陈皇后跟着分析,“是不是怕我和你父皇不同意啊?那不能,你一会儿就去跟他说,让他把心放肚子里去,我们指定不会干涉你俩这桩婚事的,甚至他有什么要求他都可以提,能满足的我们都满足。” 天和帝听不下去了,“不是,你悠着点儿,我怎么听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家闺女有毛病怎么着?宁愿搭点儿东西也得嫁出去,生怕人家不要?陈静姝你可得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你是皇后,朕是皇帝,灵犀是公主!从来都是我们家挑别人,什么时候轮得着女婿提条件了?” 江越赶紧劝他:“父皇父皇,别着急,别把话说得那么死。主要你这女婿不也不是一般女婿吗?他要就是个什么臣子家的儿子,那自然是没得条件跟咱们家提的,但问题他是天赐公主的亲哥哥呀!他也是凌安郡主的亲哥哥呀!他还是未九嫂的亲哥哥!就这三层关系往那儿一横,他就是真提了几个条件,您还能摇头不成?” 陈皇后也跟着道:“就是,就冲着昨儿那六百一十万两,那也值几个条件了。” 天和帝深吸了一口气,女人,果然都是不讲理的,偏偏红忘身后跟着仨一个比一个不好惹的妹妹,他真是掰着手指头算,除了那位凌安郡主他还能拿捏拿捏以外,剩下两个真是惹不起。看来红忘这条件还真是提得,他这个闷亏也真是吃得。 “罢了,那你快说说,到底只不过什么?”天和帝也是着急。 君灵犀便道:“只不过红忘哥哥说了,他不能就这样子娶我,不能只顶着个红家少爷的身份来把嫡公主娶走,那样太委屈了我,”君灵犀说到这里有些骄傲,“红忘哥哥说了,要我再等他三年,三年之后的科考,他一定考个状元,到时候就跪在鸣銮殿上求父皇赐婚!” 陈皇后都听激动了,眼泪都在眼眶里含着,一个劲儿地点头,“有出息,红忘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状元配公主,这才叫良缘,这才叫佳配。” 江越也觉得是个好主意:“反正灵犀还没到岁数,再等三年来得及,咱们不急着嫁。而且有了这三年,咱们也好给你们好好张罗一座公主府,一定要造得漂漂亮亮的。” 天和帝算计着三年后的科考,“以红忘如今的资质,科考对他来说就跟玩儿似的吧?他费那个劲干什么呢?朕其实都考虑过让他任个要职,给朕当个好帮手的。这要是考状元,又得等三年。三年啊!他准备科考用得着三年吗?” 君灵犀也凑到了他身边,“我也觉得用不着三年,我都问过红忘哥哥了,他说,实际上三天都不用准备,就是此刻立即让他进考场,他都能拿个状元回来。可是他脑子里的东西是被强行灌输进去的,并不是他自己的,所以他需要三年的时间去消化那些东西,这样才可以更好的帮到父皇。父皇,要不这三年你时不时的给他找些事情做,他消化知识,那就得实际去做事,否则只坐在家里想,那还是跟从前没什么两样呀!” 天和帝深以为然,“那就这么定了,明日就让红忘进宫来见朕。” 君灵犀大乐,随口就说起了京中另一件乐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26章 凌安郡主在养豹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你们听说了吗?九嫂前几天把仪国公府那一家子都给收拾了。” 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几个人不管是什么关系,亲戚也好朋友也好,都有各自的事情和各自的生活,不可能一天到晚总在一起凑着。但为什么有一些人总是愿意找各种理由各种机会往一起凑,那一定是因为他们之间有性格上的共同点。 就比如说眼前这几位,那么多后妃,那么多皇子,为什么他们几个老往一块儿凑啊? 很简单,一是性格合得来,能聊到一块儿去,还有一点就是,他们都喜欢八卦! 别管是什么八卦,宫里的宫外的,男人的女人的,他们都喜欢听。用天和帝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一天天除了上朝就是批折子,到晚上就睡觉,第二天还是早起上朝,日子简直无趣透了。天天都在重复着昨日,就这么重复着重复着,慢慢的就老了,死了。可是这一生又注定了不太可能有大的变化,那还想找点乐子怎么办?就只能去参与别人的日子。 但是别人的日子怎么参与,总不能敲门上别人家一起过去吧?所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就是听故事。对,听一个又一个别人家的故事,然后讨论讨论,乐呵乐呵,就算完了。 不管是百姓还是帝王,其实都是一样的,东家长西家短,今天说说你明天说说我,八卦这种事几乎家家都会扯上几句。要不人类的最初,围着火堆听故事是怎么来的? 对于君灵犀提起来的这件事情,不管是天和帝还是陈皇后,包括已经改叫君慕越的江越,都十分感兴趣,一个个的竖起了耳朵,只等着听君灵犀细细分解。 要说君灵犀也是把讲故事的好手,给红忘念那段日子,别的没学会,到是把语言的组织力和表述力给练得更好了。虽然白蓁蓁怒闯仪国公府的事她也是后来才听郑玉琳讲起的,但她这会儿仔仔细细地讲起来,到像是亲自参与过一样,讲得是声情并茂。 江越觉得仪国公府的老夫人真是拎不清,“就算都是性命,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保小不保大这种话是怎么说得出口的呢?” 君灵犀也是这个态度,“老太太怕是忘了,她也是女人,我琢磨着这是年轻的时候也受过婆婆气的,到老了想把这口恶气给撒出来,就全都撒到现在的儿媳身上了。周而复始,恶性循环,就怕这个媳妇到老了,性格也会发生变化。” 陈皇后到是很淡定,只是告诉君灵犀:“外面的亲贵府里,哪一家没有过这样那样的事呢?都是就事,长大了你就明白了,明白了你就习惯了。” 天和帝闷哼了声,只说:“左元青到还算是个男儿。朕记得他跟他那夫人也算青梅竹马,他父亲在世时就跟朕提过想请旨赐婚,但是后来他们家老夫人不愿意,意思是觉得那位小姐长得太瘦了,怕不好生养。左家几代单传,也是给传怕了。”说完,随意地摆摆手,“不说左家,就说你那九嫂。哎呀,以前朕瞅着那小姑娘水水灵灵的总穿着个红衣裳,还总是笑呵呵的,应该性格很好,心里喜欢,便给你九哥指了婚。可是没想到这脾气也挺暴啊!” 陈皇后斜了他一眼,“这也就暴?那你是真没见过暴脾气的姑娘。” “怎么没见过?”天和帝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特别有发言权,“就她那姐姐,那脾气,急眼了都能进宫里来跟朕翻脸,你还说朕没见过暴脾气?” 提起阿染,几人都沉默了。半晌,陈皇后叹了一声,“阿染和凛儿去了西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没有个信儿往回传,我这心一直就放不下。还有慕楚,人找到没有啊?蓁蓁那孩子头些日子进宫来看我了,我瞧着又瘦又憔悴,好好一个姑娘家给熬成了这样儿,再这么整,谁都受不住啊!” 天和帝安慰她:“放心,没有凛儿打不赢的仗,也没有阿染做不成的事。他们两个各自为伍都能做得那么漂亮,如今联手,自然更是所向披靡。老九这会儿指不定已经找到了,要么正往回赶,要么跟着他们一起琢磨歌布,孩子们都大了,咱们别抄那些不该抄的心。” 陈皇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怎么能叫不该抄的心?那是儿子,我这不是亲娘的都担心得要命,你这个亲爹到是想得开。说实话,要真是带兵打仗我也不至于这么惦记了,毕竟凛儿常年带兵,也习惯了。阿染大年夜破了二十万敌军,我根本不用抄心她跟敌人对垒的问题。但现在不是在跟歌布打仗,而是在跟他们斗智斗勇,我也不是认为咱们家的孩子斗不过人家,而是只要一想到歌布那种鬼地方尽是些虫虫怪怪的玩意,我就心慌。” 天和帝其实也心慌,歌布一直以来就是个祸患,甚至都不如罗夜。罗夜国君胆子小,若不是有呼元家族鼓动,他是没胆子对东秦对抗的。但歌布不一样,歌布这一任国君野心太大,从他还只是一位王子的时候就不安份,后来做了国君,就一直与郭家叶家还有段家纠缠不轻,时时刻刻都觊觎着东秦大地。如今终于有了大动作,他虽还稳坐朝堂,但心里也是不安宁的。 “儿孙自有儿孙服,再抄心人都已经在西北边儿了,咱们还能上怎么样?”天和帝劝着陈皇后,“安心的等,总有一日消息会传回来,而且朕相信,一定会是好消息。” 陈皇后点点头,“但愿如此。” 天和帝赶紧扯开话题:“哎,白家另一个丫头呢?住老五家里那个,最近怎么没听着动静,在干什么?” 君灵犀抽了抽嘴角,“燕语她在……她在养豹子。” 天赐镇,公主府。 白鹤染的云豹没有带到西北去,因为目标太明显,实在没有办法带了。 小家伙就养在公主府里,白天就在前院儿的大树底下睡大觉,夜里就瞪着贼亮的一双眼睛在府里溜达,前院儿溜哒到后院儿,后院儿再溜达到前院儿。一宿下来,整个公主府绝对是没有死角地走上一遍,比宫里巡夜的禁军都管用。 偶尔它也出门,有时在天赐镇的大街上转悠转悠,多数时候会冲上后山,一路冲到五皇子的坟头,用嘴巴将周围的新草拔了,再把枯枝捡捡。 天赐镇的百姓自发的排了岗给五皇子守陵,每户人家出一个男人,轮流着上山,一替一天。因为门户多,两三个月才能轮得着一回,根本也不影响正常的生活,所以不管是白鹤染还是胡天才也都没有去阻止,就由着百姓们了。 起初云豹刚来的时候,守陵的人还吓了一跳,以为是来咬人的。但后来想起天赐公主有一只豹子的传说,便猜测是不是公主养的那只。再后来就发现这豹子也不咬人,只是围着五皇子的陵墓捡树枝,要是没有树枝可捡,就在墓碑前卧一会儿,然后就自顾地下山去了。 渐渐地,这个消息就传了开,有人说起在镇上也看到过这只豹子,问过公主府的管家纪伯,纪伯说就是那只小豹子,让大家不必惊慌,那是公主殿下养来看家护院的, 如此,镇上的百姓也就不害怕了,偶尔在街上遇着了,还会向云豹进行投喂。只不过这只豹子刁,不是什么都吃,所以十喂九不成,慢慢的人们也就不喂了。但是小孩子还是会去逗弄,云豹会表现得很凶,不过也就是吓唬吓唬,不会真的咬人,小孩也就不怕它了,嘻嘻笑着还追着它跑,玩玩闹闹的到也有趣。 天赐镇百姓的幸福指数一路飙升,也是跟这只云豹有一定的关系,毕竟有这玩意成天在街上溜达,安全啊!踏实啊!外头要是来个生人,都不用官差上前去查问,一只豹子就能把来人给摆得明明白白的。好人或路过的还好,要是心怀歹意,那绝对上去就是一口。 “有人说,你的性格跟我二姐姐很像,我琢磨着,可能是因为你喝过她的血吧!所以你就像是她的孩子,孩子都是随娘的。”白燕语在公主府一棵树底下蹲着,面前趴着的正是那只云豹。“你说二姐姐的性子是不是也随了她亲娘?那位夫人我没有见到过,恩,也不是没见到过,只是因为那时候我还小,所以如今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可是听说她是一头撞死在文国公府门口的,想来也是个倔脾气,二姐姐这点像她。” 她一边说话,一边从手上端着的大碗里拿出一块儿生肉来,递到云豹跟前。 云豹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瞅瞅肉,再瞅瞅她,张开嘴巴叼过去吃了。 白燕语就笑,“还是喜欢吃生的,昨天喂你熟的你瞅都不瞅。我其实是想让你吃熟肉的,可一来你不爱吃,二来二姐姐走之前也说了,你因为之前尝过生肉,所以再给熟的就吃不进去了,总会觉得没滋味。可是生的是什么滋味呢?是那股子血腥味儿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27章 给赔钱货做嫁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小豹子吃肉吃得很快,一大块儿肉很快就进了肚,然后就冲着白燕语那只碗呶了呶下巴,意思是还要。 白燕语觉得很有趣,这豹子是越来越人性化了,知道的是只小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人装的。好在她现在还小,没有长得太大,不然只远远看着就够吓人了。 “肉有的是,管够你吃。”她又拿了一块儿肉递到云豹跟前,手依然抽回来的很快,还是怕那豹子咬着她。只是每次这么快速抽回手的时候,都会收获那云豹一计鄙视的眼神。 “你也不用鄙视我,我怕肯定是要怕的,毕竟你是凶兽,我也没有我二姐姐那么厉害,可以收服你。不过你放心,也就是一点点怕,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她想伸手去摸摸云豹的头,却又想到从前就听说动物都是护食的,在它们吃东西的时候千万不能去摸去碰,以免让它们误会你是要抢食物,从而误伤了你。所以都已经伸出去的就停了下来,没落下去。 云豹抬头瞅了她一会儿,也不怎么想的,竟起了身往前挪了半步,把大脑袋往她手心里一钻,用力地蹭了几下,然后才又回去继续吃肉。 白燕语愈发觉得这只豹子太通人性,很是喜欢。 “二姐姐说了,豹子就是豹子,不能当猫养,所以你理所应当就该吃生肉。放心吃吧,要是不够吃就和我说,我再去给你取来。”她胆子大了,终于敢伸手去摸云豹的头,一下一下的,手感很是细软。“谢谢你咬了那二皇子,替他报了仇。你不知道,如果我当时在,我也一定会扑上去咬那个人的。没办法,我不会功夫,更打不了仗,所以一急了眼最本能的反应就是去咬人。所以说,人其实都是动物变的,什么时候恢复本性,就看什么时候被逼得没了活路。我真羡慕你,能跑去替他报仇,而我,就只会坐在皇宫里哭,哭瞎了眼睛,更哪都去不了了。”她说到这里,抬手在自己眼睛前晃一晃,视线清晰,很叫人欣慰。 “谢谢你啊!”她说,“除了战场上那一次,还有你总往后山去的事情,镇上人也都和我说了。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感激你。” 丫鬟闻香正好往这边走来,看着她家小姐这一出也是无奈,“小姐,它就是只豹子,又不是人,你这样同它说话它是听不懂的。” 白燕语摇头,“不,它能听懂,我二姐姐养的豹子,别说能听懂人话,它就是能开口说人话我都不会惊讶。”说完,又低下头问那云豹,“小家伙,你知道我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吗?你也想她对不对?我也想。可能是过于依赖她了,总觉得她不在的日子里,生活就算风平浪静,也会觉得很辛苦。可是只要她在,哪怕岁月波澜起伏,也不觉得如何担惊受怕。” 又拿了一块儿肉放到云豹面前,想了想,索性把碗都一起放下。这才转过头问闻香:“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作坊那边帮着夫人吗?是不是有事?” 如今她是凌安郡主,文国公府也被烧了个干净,林氏再如何也不能说是文国公府的姨娘了。凌安郡主的体面可不能只是一座王府,那是要在实处都体现出来的。于是林氏被叫做夫人,在郡主府里只称夫人,外人就称林夫人,就连白蓁蓁都改口叫了林姨。 凌安郡主有许多事要忙,五皇子留下来的那些个生意要打理,文国公府也遗留下来一些产业,也都交到了她这边。之所以白家的铺子和庄子都到了她手,是因为白鹤染爱管那些,白蓁蓁不屑管那些,所以最后除了她这儿,真就是没有人要了。 当时林氏还感慨,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白家的产业,如今却成了没人要的冷馒头,就是到了她的手里,她也不觉得开心了。所以当时就和红氏商量了,这些产业由凌安郡主府帮着打理着,待到日后不管白家哪个小辈成婚,都会取出一份来给添妆,或是做聘。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谁也不偏,谁也不亏。 所以现在凌安郡主府这头,是由白燕语打理着五皇子留下来的产业,管家白顺打理着文国公府留下来的庄铺,胭脂作坊这边就整个都交给了林氏。林氏一激动,干脆都不回郡主府了,几乎整天都待在作坊里,晚上就到公主府这边睡下。 白燕语将身边的丫鬟闻香派过去给林氏帮忙,但这会儿闻香却回来了。 听她问话,闻香赶紧答:“是有点事,但也不是多大的事,夫人说小姐您如果忙着就不用理,等她忙完之后再把五小姐给带回来就行了。” “恩?”白燕语一愣,“五小姐?白花燕去找我娘亲了?” 闻香点点头,“确切的说,是五小姐到作坊那边去了,但她也没捣乱,只是坐在那里见着什么都往脸上涂,把自己涂成了个大花脸,作坊里做工的人都笑话她呢!夫人说不管是疯了还是傻了,到底也是白家的五小姐,要是就这么由着别人嘲笑实在不好。就让奴婢过来看看小姐您忙着没,要是不太忙,就过去一趟,把五小姐给劝回来。” 白燕语叹了一声,十分无奈,那白花颜打从大年夜起就疯疯傻傻的,到现在都没有好转。人一直在公主府住着,到也没惹什么事,但是那傻了吧唧的样子,看着总叫人不太好受。 她又摸摸云豹的头,轻轻地同它说:“我要到作坊去看看我那五妹妹,你先自己在这儿吃,吃完了就睡一会儿。我瞧着天色也快暗了,晚上你又该精神了。对了,今天夜里你若是去后山,就去看看我上次留在那里的那根簪子还在不在,在的话就给我带回来。那是去年他邀二姐姐去逛庙会,我死皮赖脸地就跟着去了,就是那次,二姐姐替我讹他给买的,挺贵的。前些日子是他的七七,我去看他,把那簪子留在了墓碑前,是想着看能不能沾染上一些他的气息。都说玉质的东西最能沾上人的气息了,如果还在,你一定帮我叼回来。” 云豹抬头看了她一眼,做了个点头的动作,看得闻香直打激灵。 “行,那你吃吧!不够自己去厨房里找吴婆要。”白燕语很开心,站起身带着闻香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跟闻香说,“有时候我觉得小兽真的比人更通人性一些,知报恩,不会背叛。如果让我选择朋友,我宁愿和它们做朋友,也不想跟人。” 闻香又头瞅了那只云豹一眼,还是觉得渗得慌,“小姐,奴婢怎么觉着那只豹子真的能听得懂人话啊?它还知道点头,这该不是……该不是成精了吧?奴婢有点儿害怕。” “怕什么?”白燕语失笑,“成精了才好,成精了更能跟咱们玩到一起去。” “还跟它玩?”闻香一哆嗦,“奴婢可不敢,奴婢打小就怕毛茸茸的东西,猫狗都不敢多瞅,何况还是一头凶兽。小姐,兽有兽性,万一何时发狂,那可是要命的。” “不会的。”白燕语说得坚决,“既然二姐姐临走之前敢把它不关着就留在了公主府,还告诉纪伯准它在镇上及四周自由行动,那就说明二姐姐对它是信任的。只要二姐姐信任它,那我就信任它,二姐姐说的话一准儿没错。” 闻香来得晚,但也经历了给红忘少爷念的那些日子,更是亲眼看到了红忘少爷醒来之后一如天人之智也如天人之姿。所以她知道天赐公主不是普通的人,三小姐都相信,那她还有什么不信的呢?想开了之后便笑着点头,“是奴婢胆子太小了,以后不会了。” 作坊就跟公主府挨着,两人也没坐车,一路走着就过了去。 如今胭脂作坊珠宝作坊和药材铺子都很有些规模了,人员搭配得也齐,基本上都是天赐上的人来做事,只有药材铺子里的人是从京城今生阁调派过来的。 白燕语到时,所有看到的人都笑呵呵地主动同她打招呼,她也礼貌地一一回过,人们就说:“三小姐还是三小姐,一点儿都没有郡主的架子,跟咱们公主一样,都平易近人得很。” 白燕语便告诉她们:“二姐姐说了,天赐镇是咱们的家,架子是摆给外人看的,没听说谁回了家还要掐着腰说话。所以咱们不用那些虚礼,从前我做三小姐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说完这话,她随手拉了一个小媳妇儿问道:“我那五妹妹是不是来了?有没有闹腾?” 那个小媳妇儿赶紧摇头:“闹腾到没闹腾,就是浪费了不少胭脂,都涂到她脸上了。咱们瞧着心疼,可是看她那样子又想笑,笑吧,又觉得五小姐也挺可怜的,所以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三小姐您来了就好了,快把她带回去吧,不然胭脂浪费得就更多了。” 白燕语点点头,抬步往里走。很快就走到了林氏常待的屋子,一进屋就听到白花颜的声音传了来,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说的是:“大姐姐你看,我这样打扮好不好?这胭脂可是好东西,听说是从前那位大夫人留下的。祖母说是留着给那个赔钱货做嫁妆,我给偷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28章 曾经她们都一样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燕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白花颜这是在说从前的事。 大姐姐是指白惊鸿,大夫人是指淳于蓝,赔钱货说的是白鹤染。她还有印象,在白鹤染还没有从洛城回来时,家里那些人私底下都会叫她赔钱货,尤其是白花颜叫得最多。 听说大夫人过世之后留下了许多东西,基本都是从歌布带过来的嫁妆。但是人一死,那些东西马上就被瓜分掉了,什么都没给她的女儿剩下。老夫人后来从白兴言手里抢回一些,但多半也都是些不值钱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小的金玉细软,说是留着给白鹤染当嫁妆。 胭脂是歌布带来的,林氏曾同她说过,歌布人做的胭脂极好,不但好,能放的年份也足,有的胭脂竟能一放二十年都不带坏的,也不会掉颜色。歌布往东秦进贡时都会带胭脂,宫里的妃嫔们抢着要。所以老夫人抢下来的那些也算是好东西,但愿能留得住。 白花颜那时整日跟在白惊鸿身后,白惊鸿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为了讨好白惊鸿,简直无所不用其及,什么难听的话都是通过她的嘴说,什么不好的事都是通过她的手做。而白惊鸿,只要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做一朵与世无争的白莲花就好。 所以过去那些年,人人都知道文国公府里有一位高贵优雅善良慈悲的大小姐,也人人都知道文国公府里还有一位刁钻谄媚又贪婪自私的五小姐。白花颜替白惊鸿背起了所有的骂名,渐渐地就习惯了,还觉得那是最好的事,以为那样二夫人就可以高看她一眼,她就能够得到跟大小姐一样的待遇,能得到大小姐的那些个好东西。 事实证明,白惊鸿的东西她确实是得着了,但不是跟白惊鸿一起拥有的,都是白惊鸿够用了,不喜欢了,当做打赏送给了她,还得叫她感恩戴德。 白燕语回想起这些事,便又想起来其实自己从前也是那样的。白惊鸿偶尔有点什么好东西,她看着也眼气,也想要。当白惊鸿说把一样东西送给她时,她也会欣喜若狂。 小时候没觉怎样,因为家里就是那么回事,一切都以大小姐为尊,她们这些孩子从小就被教养成大小姐的附属品,她姨娘说过,即便是以后嫁人,那也一定是为了给大小姐铺路的。 可是现在想想,不就是因为没钱么,红氏和白蓁蓁有钱,所以她们从来不肯巴结二夫人和大小姐,甚至时不时挤兑几句。她和林氏没钱,就只能靠着依附二夫人过活。 如今时过境迁,她们都从那座文国公府里走了出来,方才知道外面的天地竟是这般的广阔,方才知道自己也是可以赚很多很多银子的。只是她们走出来了,白花颜却没走出来,他疯了,傻了,她的记忆一直都是模糊的,而且停留在了许多年前。 白燕语走进屋,那个被白花颜叫做大姐姐的是作坊里一位姑娘,想来是林氏叫她过来看着白花颜,赔着她玩儿的。这会儿被白花颜拉着说话,那小姑娘一脸的无可奈何,正努力地解释:“五小姐,我就是这镇上的百姓,可不是你们家大小姐,现在你们家也没有什么大夫人老夫人的了。你清醒一点儿,真的把这些事情全忘了吗?” 白花颜有些发慌,“大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花颜什么地方做得不好?那你打我吧,像昨天那样掐我的后背,不会有人看到,只要你出了气就行。以后你心情不好就只管来掐我,放心吧,我皮糙肉厚的可好掐呢!”说完,竟然就转过身去掀自己的衣裳,“大姐姐你掐吧,我一定忍住不哭,只要掐完了你能给我一块儿厨房专为你做的点心就成,那个一定好吃。” 白燕语鼻子一酸,几步冲过来,一下就把她要掀衣裳的动作给按了住。 白花颜一愣,扭头看她,却有些发懵,“你是谁呀?” 她也不答,只是快速帮着白花颜整理的衣裳,然后在边上坐下来,拉着她问:“以前白惊鸿经常掐你吗?你就为了换一块儿点心,就让她掐你?” 白花颜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是啊,大姐姐经常会不开心,一不开心就要打人。可是打屋里的丫鬟总不过瘾,后来她就打我。有一次打到了脸上,母亲就说这样子太明显了,半张脸都肿了,很容易被人发现,会坏了大姐姐的名声,就不让她往脸上打了。于是她琢磨着掐我后背,这样有衣裳挡着不容易被人发现。” 白燕语气得没法儿,“她打你你就站在那里由着她打?” “要不然呢?”白花颜不明白,“不然还能怎么样?我要是不让她打,她就会把我赶出去的呀,母亲也不会向着我。我不能被赶出去,只有在母亲的房里我才能有前程,将来才能许着个好人家,我要是回去了,那就是个妾生的庶女,没有人会待见我的。” “那也不能由着她又是打又是掐的啊!你没脾气的吗?你没自尊的吗?”白燕语简直气坏了,“我以前只知道你们是亲戚,那白惊鸿跟我们生份,是因为我们跟她没有任何血亲关系,可你们不同,你们是表姐妹,自然是要亲厚一些的。没想到她居然打你?白花颜,你那股子厉害劲儿呢?怎么到了她跟前什么都不敢了?啊?” 白花颜被她吼得有些害怕,一个劲儿地往椅子里缩,还拉了刚才那位姑娘到身边,紧紧抱着人家。“你,你是谁呀?为什么这么凶?你是不是也要打我?不要打我好不好?我疼,昨天被你打的伤还没好呢,我后背都肿了,不要再掐我了,呜……” 白花颜哭了起来,被她抱住的姑娘只好小声安慰:“五小姐,不哭了啊,都过去了,以后没有人打你掐你了,你想吃什么点心都有,咱们天赐镇上的点心做得都可好吃了。别哭了,你现在要不要吃?我叫人去给你买好不好?或者你跟我去街上买呀?” 白花颜摇头,她不敢。 白燕语让她哭得眼泪也在眼圈儿里含着,她不是哭白花颜,她其实是在哭她自己。在过去那些年,何止是白花颜用这样的方法讨点心吃,这样的事情她也是做过的呀! 有一年中秋,父亲从宫里带回来一匣子点心,说是皇上赏下来的,御膳房的点心师傅做的,很是精致。而且一打开匣子那股子点心的香味儿就飘了出来,馋得她们几个直流口水。 当然,这里头不包括白惊鸿和白蓁蓁,白惊鸿吃惯了好东西,又要保持大小姐的风范,自然不会那么没出息。而白蓁蓁的日子过得简直比白惊鸿还要嚣张,红家有什么好的都会想着给她一份儿,宫里的点心她吃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肯定也不新鲜了。 所以,其实也就是她跟白花颜两个没见过世面,对着一匣子点心眼馋。 老夫人当时开了口,说给几个孩子都分一些,尝尝。可是白兴言没同意,只给老夫人留了两块儿,其余的都叫白惊鸿给拿走拿到风华院儿去了。那白惊鸿还做样子想给几个妹妹分分,白兴言拦着没让,也就那么算了。 当时她跟白花颜就是眼瞅着那匣子点心被拿走,她拿就闻着了味儿,一口没吃上。 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孙女,把自己那两块给了她们一人一块儿,谁知道白花颜手快,抢了她那块就跑,眨眼工夫就没了影子。 那时候白花颜小,才五岁,她是姐姐,自然不好跟妹妹抢。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也没说什么。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五岁的小孩做出这样的事情很正常,没法说。 她记得当时很不开心地走了,走到半路就看见前面站着白惊鸿和她的丫鬟。原来是丫鬟没拿好,将点心匣子打翻到地上,好几块儿都掉了出来。白惊鸿正在说:“算了,掉了的就不要捡了,脏。往里头扔扔,别叫人看见。” 那丫鬟捡起点心,随手扔到了边上的园子里,然后跟着白惊鸿扬长而去。 她当时也不怎么想的,居然在那二人走远之后,直接就冲到了林子里,捡起地上的点心就吃,也不管上头有没有泥土,总之吃得就是很香。一共三块儿点心,几口就吃没了,那个味道直到十多天之后,依然回味无穷。 在儿时的记忆里,那确实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没有之一。 白燕语吸了吸鼻子,伸手去抚白花颜的头,“为了几块儿点心,我能去捡人家扔掉之食,你能心甘情愿挨人家的打,可谁能想到我们也是文国公府里三小姐和五小姐呢?穷人家里都以为咱们要什么有什么,可只有咱们自己知道,不管是要什么,都得付出代价的。” 白花颜听不懂她说的话,脑子也稀里糊涂的,只是对点心二字印象特别深刻,她问白燕语:“你能不能给我点心吃?你要是给我点心吃,我就让你打我。” 白燕语终于忍不住,抱着白花颜就哭了起来,白花颜脸上的胭脂蹭了她一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29章 曾经最恨的人,却已经忘了她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你要带我去哪里?”有人帮着白花颜擦干净了脸,白燕语也重新换了一身衣裳,林氏见她们都好好的,便也不多问,只管忙自己的事。 她拉着白花颜就往外走,“花颜你记清楚了,我是你三姐姐,现在我带你去吃点心,你想吃什么样的点心都成。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天赐镇有一位曾经的御厨,是在御膳房当过差的,后来因为得了痨病,被送到痨病村来。天赐镇建起来之后他就留了下来,开了一家专门做点心的铺子,所以咱们在自己的地盘也能吃着宫里的点心了。” 白花颜还是懵的,只隐约对御厨和宫里的点心有些印象。模糊的记忆里,宫里的点心就像是一个执念,只要一提起来就狠狠地刺着她的神经。 白花颜用力点头,“好,吃点心,吃宫里的点心。三姐姐,只要你给我点心吃,我就让你打我,让你掐我。你记得往背上掐,手臂上也行,就是别打脸,脸要是肿了就不好看了。” 白燕语吸了吸鼻子,把这个五妹妹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我不会打你,我是你亲姐姐,跟以前的大姐姐是不一样的。大姐姐只是你的表姐,所以她不疼你。但我是你亲姐,我是疼你的。我不会打你也不会掐你,你想吃点心我就给你买。不只是我,你四姐姐也一样,二姐姐也一样。花颜你还记不记得,你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二姐姐的宅子,要是没有她,咱们都得流落街头。放心吧,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没有人会打你。” 白花颜不是很相信,挨打的记忆太深刻了,她怎么都忘不了。其实她对三姐姐并没有多少印象,只是眼前这个人让她叫,她就叫了。事实上,自己到底有没有三姐姐,她是不知道的。以前的三小姐和五小姐没有多少交集,以至于现在记都记不起来。 天赐镇的确有那么一家点心铺,是从前宫里御膳房出来的厨子开的。镇上的百姓特别爱吃那铺子里的点心,起初因为卖得有点儿贵,所以买的人不是很多。后来价钱是没有降过,但天赐镇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上来了,原本觉着贵的东西便也可以天天都买上一些。 那御厨说过,不是点心故意卖得贵,实在是因为用料足,原料也都金贵,所以成本摆在那里,他就算一个铜板都不赚,那点心也依然是不便宜的。 好在现在天赐镇上的人都有钱,所以谁也不在乎东西贵是不贵了,只要好吃就行。所以这点心铺的生意特别好,每次去都要排上一阵子才能买得到。 白燕语到时,前头已经排了七八个人,铺子里的伙计端着刚出炉的点心正在切块儿。人们一见是白燕语来了,纷纷主动和她打招呼,还把位置让了出来,让她先买。 可是白燕语摆摆手,告诉大家说:“我也没有什么急事,就是带我妹妹来买些点心,咱们就正常排着,用不着和我客气。我要是真着急了我也不会和你们客气的,一定会主动请大家帮忙给我先买。所以今儿就这么排着吧,谁也不用让着谁。” 人们听她这样说,便也不再相让,一个个笑呵呵地排着队,还时不时地跟白燕语打听打听作坊那边怎么样,公主府里好不好。还有一个小孩子说:“三小姐,你如今是郡主了,做郡主累不累?是不是就不能经常回到镇上来了?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公主府的纪伯说你现在很忙,都是住在京城的郡主府里,十天半月才会过来一次。” 白燕语笑着捏捏那小孩子肥嘟嘟的脸蛋,同她说:“是呀,我现在有些忙了,而且忙的事都是在上都城里,所以往镇上来的机会就少。不过不管有多忙,就像你说的,每隔上十天半个月,我总是要回来一趟的。这里就像是我的家,我要是日子久了不回来,就会觉得心里没底,不踏实。不管京里多好,都是在镇上才睡得更香。” 有人琢磨起了白花颜,试探着问她:“五小姐,你现在脑子清楚了吗?知道这是哪里吗?” 白花颜一脸迷茫,见有人同她说话还有点儿害怕,直往白燕语身后躲。 人们就叹气,“看来还是没好,只能等公主殿下回来再给好好治治了。可惜了,多标志的姑娘,这要是治好了病,提亲的人还不得踏破门槛儿了。” 白燕语也打量了一会儿,心里叹了气。 是标志,花颜越长越像白惊鸿了。叶氏一族娇好的面容都遗传给了后辈,白花颜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看出沉鱼落雁之姿,这要是再等几年,怕是她和蓁蓁都及不过花颜的美貌。 可惜,长得好,人却傻了。不过傻归傻,却让她觉得比从前不傻的时候更亲近。 以前何曾这样子与这个五妹妹说过话,两个人从小到大从来也没有手拉过手一起上街,更别提白花颜对她表现出依赖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从前的白花颜只依赖白惊鸿,白惊鸿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附着白惊鸿而存在的。 可即使是那样,最后也没能落得个好下场。在大叶氏和白惊鸿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可以随时利用也可以随时抛弃的工具,抬手就能打,张口就能骂。 如今想想,那样的日子过得真是悲哀。明明她们才是这府里真正的小姐,真正的白家人,可却被几个外姓人欺负成那般,何其不幸。 轮到她们买点心了,小伙计看是白燕语来了,还特地多送了一袋子。白燕语也不推辞,她知道是这是镇上人的好意,反正都是有来有往的,今儿她拿了人家一袋子点心,回头见着那御厨的妹子,送一盒胭脂就好了。天赐镇上的百姓就是这样的,谁也不计较,谁也不藏私,也谁都不会虚情假意。有来有往才热闹,都关起门来各过各的日子,那该多无聊呢! 她带着白花颜坐到边上的一家茶水摊上,白花颜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根本也不顾什么形象,吃得脑袋都要扎到了袋子里。 白燕语也不拦着,只在她吃噎了的时候递上一口水,也在她吃得满嘴都是油渣的时候替她擦一擦。就这么着,眼瞅着白花颜不一会儿工夫就把两袋子点心都给吃完了,也把满满一壶花茶水都给喝干了,她便问她:“好不好吃?” 白花颜用力点头,“好吃,好吃,比从前在大姐姐那里吃过的都好吃。” 白燕语便问她:“你还能记得大姐姐那里的点心是什么味道的吗?” 白花颜想了一会儿,摇头,“记不起来了,只记得特别好吃,特别甜。” “那你能记得起大姐姐长什么样子吗?” 这个问题让白花颜思考了许久,最后还是摇了头,“不记得了,只记得大姐姐特别漂亮,所有人都说她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所以府里所有最好的东西,全都是她的。” 白燕语一阵感慨,原来都不记得白惊鸿长什么样子了。其实她也不太能记得了,从前的白惊鸿太过光彩夺目,所以在府里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仔细去瞅,生怕盯着人家瞅会冲撞了人家,会惹白惊鸿和大夫人不高兴,连带着父亲也不高兴。 就是那个如今连样子都记不住的人,却成了白家所有孩子童年的噩梦。听说白惊鸿从宫里跑了,也不知道她如今是在哪里,是死了还是活着。如果活着,她到是很想再见她一面,只想问问白惊鸿,当年盛极一时,可有想过未来有一天,白家全盘颠覆?可有想过她这个丝毫不起眼的白家三小姐,如今也成了凌安郡主? 可惜,终究不会有那么一天,她有一种预感,她跟白惊鸿是再也不会再见到面了。 白燕语在公主府住了一晚,次日清晨,迷迷糊糊地就觉得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碰她的脸。 她一激灵,一下子睁开眼睛,就看到那只云豹正趴在她的榻前,碰她脸的是云豹的毛爪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脸上拍着。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揉那云豹的头,云豹往前拱了一下,好像是将什么东西推向了她,然后又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便动作迅捷地跑掉了。 白燕语揉揉脸,到是不疼,但是这大清早的让豹子给打了,叫什么事儿? 再一偏头,便看到小豹子推给她的那样东西,正是她在五皇子七七那天放到坟前发簪。 “原来你昨晚去帮我取这东西了。”白燕语很高兴,将那发簪往脸上贴贴,冰凉冰凉的。但她就是喜欢这种凉意,就是能在这样的凉意中感觉到他的气息。 握着发簪,闭上眼,这一觉就又多睡了两个时辰。 再醒过来时,是公主府的丫鬟把她给叫起来的。她记得那丫鬟叫秋月,还有个姐姐叫春花,是公主府里年后新买来的,她们姐俩平时就安排在她院子里做事。 “怎么了秋月?”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了。”秋月说,“什么时候不要紧,要不是有事,奴婢不会进来催您起的。三小姐,七殿下来了,说是来找您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30章 雨顺米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燕语起了身,打听了白花颜有没有再闹,听说没有这才放心。 又打听了林氏是不是又去作坊了,听说是,便也放了心。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她到了前厅去见七皇子君慕南。 她不知七皇子为何事来找她,但这两个月确实没少接受这位殿下的帮助,两人也算熟悉。 君慕南正在前厅喝茶,白燕语到时,他的茶已经吃了三盏,见了白燕语就笑她:“要早知你这个时辰还没起,本王就来得晚一些,何苦在这里吃茶吃到饱。” 白燕语笑笑,浅浅行礼:“燕语给七殿下请安。” 君慕南摆手,“免了,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些虚礼。本王外出回京路过天赐镇,听闻你在这里,便过来看看。”说话间,将手里一样东西递了过去,“随便买了样小玩意,送给你。” “什么东西?”白燕语将他手里之物接过,是一只玉笛。她便笑了,“我又不会吹笛子,送我这个干嘛?不是白白浪费了么。” 君慕南听了就笑,“一个物件儿而已,你管会不会吹,看着好看就收着。” 白燕语点点头,也没客气,“那就谢谢七哥哥了。”她将玉笛装好盒子,递给秋月,“好生收着,过了晌午我就回京,一并带回去。” 秋月应了声,将盒子接了过去。君慕南听她说过晌要回京,便开口道:“本王也是要回京的,咱们不如搭个伴。你看,你是随本王一起早些走,还是留本王在公主府用个午膳?” 白燕语想了想,问他:“七哥哥应该不差这一顿饭,是不是找我有事?” 君慕南便也不瞒她:“出来的时候路过一米庄,见有百姓围堵闹事,似乎是掌柜的将陈陈米当做新米来卖,被人发现了。” “米庄?”白燕语一愣,随即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了,“我名下的米庄?” 君慕南点头,“正是。” “那咱们立即回京。”她一刻不再多等,站起身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发现君慕南还坐那儿没动,便转回身拉了他一把,“快走,这样的事儿可等不得。” 君慕南被她一路拉着到了府门口,凌安郡主的宫车还没来得及套,她便告诉秋月:“我坐七殿下的车走,你告诉府里,车套好之后直接回郡主府去。还有闻香,如果作坊这边忙就留下给夫人帮忙,如果不忙就告诉她跟着宫车回京。”说罢,踩着踏凳就上了七皇子的宫车。 这个风风火火的样子让君慕南也是无奈,只好在后头跟上,但一回手却从秋月手里把那只玉笛接了过来,一并带入车厢。 宫车缓行,行出天赐镇后速度就快了起来。白燕语不好意思地将玉笛又接了过来,抱歉地道:“我不是不喜欢,只是刚才一着急就把它给忘了。” 君慕南苦笑,“早知如此,该给你买些吃的,吃到肚子里也就不用拿着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七哥哥不用给我带礼物,咱们……” 君慕南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真的只是随手买的一个小玩意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装着玉笛的盒子又打了开。 如今她即使算不上见多识广,可也比从前在文国公府做三小姐的时候强太多了。那时候没见过世面,也没拥有过几样好东西,所以对于这类玩意是好是坏根本分不清楚。 但是现在基本能分得清了,比如玉质的好坏,那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这只玉笛是白玉制成的,一丝杂质都没有,触感温润,如羊脂一般。 这样的东西说是随手买的,谁能信呢? 不过她也没再说什么,只将盒子盖好,将东西放在座位上。既然人家诚心相送,过于推诿就是矫情,而她不愿矫情,也没有心情矫情。 她没有米庄,她名下的米庄都是从前五皇子的。那人临死之前将自己所有的产业都给了她,说是给她留的嫁妆。可是她没看护好,居然发生了以陈充新的事情,让她很是愤怒。 人人都说,如今的陵安郡主愈发的像从前的五殿下了,有时那么一笑,眉眼弯弯眯成一条弧线,就像过去那只五狐狸。就算不笑时,她若是思考,也会不自觉地将眼睛眯起来,像极了狐狸算计人时那个模样。 君慕南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看着她眯起来的那双眼,有那么一瞬间竟生出恍惚。好像坐在车里的不是白家的三小姐,好像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凌安郡主,在他对面的还是那只五狐狸,正笑眼弯弯地坐在那里,同他讲起京城里最近又新开了哪家馆子,哪家的酒菜又出了什么新花样。偶尔还会说起哪座花楼出了新的头牌,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瞧一瞧。 但实际上,他们谁都不会去瞧,坊间传闻五皇子流连烟花,其实都是胡扯。他那五哥从来不屑与风尘女子打任何交道,烟花柳巷之地更是路过都少。 再一恍神,思绪从过去拉了回来,再看对面的小姑娘,带着怒意的模样甚是好看。 宫车进了京城,一路往米庄的方向行了去,却在还没到地方的时候被白燕语叫停了住。 她起了身,对七皇子说:“七哥哥先回府吧,我在这里下车,一路走过去便可。” 君慕南摇头,“在这里下车可以,但就你一个人走过去可不行。你出来得及,丫鬟都没跟着一个,米庄里可都是些男人,你虽顶着个凌安郡主的身份,他们却不见得真就怕你。走吧,本王随你一起去,你只管做你的事,本王不说话,只给你撑个腰。” 她想拒绝,他却先她一步下了宫车,然后朝着上头伸出手,“下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递了过去。他紧紧一握,将人稳稳地接下宫车。但是当她再想将手抽回去时,他却没轻易一下就放开,反而是更紧地握了一下,方才松手。 白燕语没说什么,默默走在前面,神态平和,什么反应都没有。 君慕南的侍从想跟着一起,被他拦了,只吩咐他们在这里等候,独自一人追上了白燕语,快走几步与之并肩而行。 米庄名为雨顺,取风调雨顺的后两个字。庄稼兴靠雨,多了也不好,少了更不行,所以庄稼人都求个雨顺,才能长出好的稻谷来。 她到时,正看到几个来买米的百姓围着掌柜的说话,其中一人情绪很激动,正大声地道:“陈掌柜,你看看你们卖的这个米,说好了这个价钱是上等的新米精米,可是你看看,这哪里是精米,谷壳儿都没脱干净呢!谷米粒也不饱,这分明就是低价的下等米。” 边上还有一人也把自家的米袋子打了开,“还有我这份儿,陈掌柜也上眼瞅瞅,我买的是新米,虽只是中等的,但那也是按新米买的。可这是什么?你瞅瞅,这米都生大白虫子了,这分明就是陈米,哪里像新米了?陈掌柜,不能因为你姓陈,你们就把陈米当新米来卖!咱们百姓又不是傻子,也不是差你银子,我们拿着足够的银子来买米,该是什么样儿的就得给我们什么样儿的,你有陈米要处理也可以理解,但你得说清楚,还得卖陈米的价格,不能以次充好,把陈米卖这么高的价,这不是骗人吗?” 另有一人说:“之所以到这雨顺米庄来买米,主要是因为以前在这里买习惯了。五殿下在时,这里的米价虽不是全城最低,但是米却是数一数二的好,除了红家的米庄之外,就数这里的米是最好的了。咱们家住着近,所以一直都来这里买米,多少年了,从来都没出过差错。这怎么五殿下才走了多久,都不过百日吧?你们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是啊,陈掌柜,你也是这里的老掌柜了,你说说,这事儿究竟是谁干的?是你的主意,还是背后那位凌安郡主的主意?要是凌安郡主的主意,咱们现在就到郡主府问问她去。” 陈掌柜四十多岁,身材挺拔,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眉眼间还是能看出过去也是个有几分俊朗模样的男子。这会儿听到百姓们如此相问,他在铺子前站了一会儿,便换上了一副为难的模样,语气软和地同这些人说:“你们也知道,我只是掌柜,不是东家,所以这米应该怎么卖,卖什么样的米标什么的价,那可不都是我说了算。你们别急,也别去找谁,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等你们下次买米的时候一定会给你们跟以前一样的米,行吗?” “那这次呢?还有上次呢?”人们不干了,“上次买的米就不对劲,咱们没好意思说,没想到这回又不对,这才找上门来。陈掌柜,您别跟咱们提什么下次了,咱们就说这次。这次的米有问题,您可不能就打算让我们再把这米拿回家去。今儿不给我说法,咱们是不走的。” “对,咱们不走!一定要给个说法!” 人们都表了态,陈掌柜的额头就见了汗,但还是努力地在做着安抚,一遍一遍地赔礼道歉。只是在道歉的过程中,也把自己的责任给摘得一干二净,清清楚楚地告诉这些人,所有的错,都是东家的,是凌安郡主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31章 本王给你撑腰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七皇子君慕南听得眯起眼,莫名妙地就生了气。明明不关他的事,明明这米庄生意是赚是赔都与他无关,可他就是生气了,就是在听到那掌柜的将负责都推到白燕语身上时,心里就特别的不痛快,几次都有冲动上前说话,都让白燕语给拦了。 他小声同她说:“你不该拦我,这些人滑惯了,准是觉得如今五哥不在了,你一个小姑娘好欺负,便没把你放在眼里,想从中获利。我过去同他说话,他便知收敛。” 白燕语摇摇头,“七哥哥能帮我一次,也能帮我两次,却不能永远都帮着我。这些生意如今既是在我的手里,那这些事早晚都是我要面对的。之前他直走得突然,各处生意还没有显出乱象,如今日子渐渐久了,该乱的也就开始乱了,我躲不掉的。今日让七哥哥看笑话了,不过不用你说话,我一个人就可以,若是一家小小米庄都管治不好,这话传出去,明日其它的生意也得跟着起哄了。”她说话,再不理会七皇子,自顾走上前去,开口叫了声:“陈掌柜。” 七皇子叹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往前跟了几步。如果管一次不够,那便两次,管两次不够,那便三次四次。左右他不是很忙,多管一个郡主府的生意于他来说也不算难。 米庄的掌柜正说着话,忽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叫他。他还以为是来买米的,想说今日干脆不卖了,把这些人打发走再说,明儿再开张。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他的新东家、凌家郡主白燕语扬着一张半笑不笑的脸向他走了过来。 阳光下,十三岁的小姑娘眉眼弯弯,唇角轻翘,明明是在笑着,可是那笑里却藏着十足的精明与狡黠,就像一只狐狸。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是五皇子又回来了。 “怎么不说话了呢?是不是不记得我是谁了?”白燕语在他面前站定,那些来换米的百姓自顾地给他让出一条道来,白燕语就那么盯着陈掌柜看,执着地问着一个问题:“我何时让你以次充好,我何时对这家米庄有过跟从前不一样的指示?我白燕语接过五殿下的这些生意,生怕坏了从前声誉,都恨不得将价钱压到最低不赚百姓一个铜板,你却在背地里如此坏我打算,如此坑蒙百姓,究竟是何企图?” 陈掌柜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人,当时心里就是一凉,再瞅瞅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过来的七皇子,傻子也能明白这是来给凌安郡主撑腰的,于是心里就更凉了。 但心凉归心凉,嘴上还是要辩解几句的,却也不好直接睁眼说瞎话,于是眼珠一转,立即软了态度:“小的见的东家,回东家的话,小的没有故意栽赃东家的意思,小的可能就是……可能就是误会了,会错了您心意。既然东家来了,小的也和这几位解释过了,也赔了礼,那这米立即就更换,今后咱们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小的向您保证。” 说话,立即吩咐小二接过那些百姓的米袋子,就要提到后面去换。 白燕语拦了一把,“是打算就这么算了?我自认从未说过模棱两可的话能让你误会,没有授意过米庄以次充好,那就是没有,而你将陈米当新米卖,将打磨一次的米当精米卖,就是欺诈,就是毁我雨顺米庄的名声。陈掌柜,这米庄若是我一手开起来的,今日我兴许不会有这么大的火气,至少我会为你留些颜面,将你请到后堂再与你说道。但是不行,这米庄是五殿下留下的,不管现在归了谁,它曾经都是五殿下的心血。而我这辈子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往后余后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替着已经故去的五殿下,将后面没有走完的路一步一步走下去。所以你欺我可以,欺他的米庄,不行。” 白燕语冲着那些搬米的小二招招手,让他们把米拿过来。 很快地,她的面前就摆了几袋子米,她将手伸进米袋里逐一看过去,再问那陈掌柜:“这些都是从雨顺米庄卖出去的米,对吗?” 陈掌柜点点头,无奈地说:“是,有今日卖出去的,也有昨日卖出去的。” “那么就是说,来买米的百姓并没有冤枉咱们,确实是做了坏良心的生意了。”她叹了一声,站起身看向那些来换米的百姓,认认真真地鞠了个躬,“几位,对不住,不管这事我知与不知,都是雨顺米庄的错。现在米庄是我的,那么就是我的错,我必须担着。不管几位信不信我,也不管几位今后还会不会来雨顺米庄,今儿这买米的银子我必须给您退了,同时把这些米都换成上等的精米送给您。不图别的,就是为我们犯下的错做以弥补。” 说完,转过头去吩咐伙计:“按我说的做的,去取银子和上等的精米来。” 小伙计立即去办了,没有人再理会那陈掌柜,很快就把银子和上等的精米都取了来。银子按数还了,米也按份量称了,重新用米袋子装了起来分别送给那几个人。 白燕语不放心,又叫人拿了帐册过来,从大年夜之后的帐目开始翻,一边翻一边问身边的伙计:“是从什么日子起,庄子里的米不像以前一样好好卖了呢?” 小伙计看了陈掌柜一眼,闷哼一声:“从一个月前,陈掌柜说东家您是个女孩子,刚做了郡主,还什么都不懂,咱们这小米庄你照顾不上的。所以这米庄里都是他说了算,所有以次充好多赚的银子都进了他的口袋,被他拿去包养外室了。” 另一个小伙计跟着说:“没错,而且那也不是什么正经外室,是个有夫家的小媳妇儿,两个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闹得人家男人都跑到米庄来闹过几次事了。东家您管管吧,再不管管这米庄怕是开不下去了,就算不被买米的客人给砸了,也得被那小媳妇的男人给砸了。” 白燕语没吱声,翻着帐册的手停在了一页上,她将那页折了个角,再递给小伙计:“按照折过角后面的每一笔,逐一去给我还帐。能想起来多少就还多少,想不起来的就把消息放出去,等着人家自己上门来要。都像今日这样还,人家花了多少就还多少,同时送上等量的精米。如果我们庄里的米暂时不够还,就去红家的米庄上借调,我一会儿就去跟红家米庄的掌柜打招呼,他们肯定会帮忙,你们只管去做事就行。至于帐上亏的……” 她又看向那陈掌柜:“抄了他的宅子,封了他在钱庄的所有名户,直到把米庄的帐目还清,再算出三倍的价钱做为赔偿米庄,方才为止。” 那陈掌柜一听这话就急了,“凭什么?你有什么权力抄我的宅子封我的名户?你只不过是米庄的东家,我就算做错了事,你最多也就是将我赶出米庄,凭什么抄我宅子?” 白燕语看傻子一样看这掌柜,“凭什么?就凭我是凌安郡主啊!我堂堂郡主,抄你的宅子还用问凭什么?当然,我也不会动用私权,我会将此事交给上都府尹衙门去做,一定做得你心服口服。”她一边说一边摇头,“真不明白他怎么会选了你做米庄的掌柜,想来这米庄从前他也是顾不上的,但就因为他是皇子,所以你不敢。如今换了我一个小姑娘,你就什么都敢做了。”她自嘲地笑笑,“怪我太仁慈,若能再像他一些,你也不敢。” 陈掌柜早已吓得打了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那些得到了赔偿的客人也都消了火气,方才想起这位就是皇上新封的凌安郡主,于是纷纷跪下来向她行了大礼。 白燕语赶紧将人都扶了起来,想了想,又指指身边的七皇子说:“反正一个礼也行了,便再行一个也不多。这位是当朝七皇子,越王殿下,你们也见个礼吧!” 人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于是再次下跪,大礼再行。 君慕南抬抬手,只一句:“平身。”白燕语便觉得,在当主子这件事上,君慕南比她在行多了,她是直到现在都不习惯被人跪来跪去高呼郡主,而在君慕南的眼里,这些就是跟吃饭喝水一样再平凡不过的事情。可见天生就是主子,跟后来才成为的主子,就是不一样。 人们起身,君慕南又开了口,是问他们:“你们知道天赐公主吗?” 人们点头,“当然知道了,谁能不知道天赐公主呢?” “那你们信天赐公主吗?” “当然信了,那是咱们东秦第一神医,也是东秦第一的活菩萨。” “那便也信了凌安郡主吧,因为她是天赐公主的亲妹妹,是跟着天赐公主一起长大的亲妹妹,就连天赐镇的公主府里,也是有凌安郡主的院子的。所以今后不管是郡主府里哪家生意出了问题,你们大可以到郡主府去敲门,请郡主为你们做主。如果郡主不在,也可到本王的越王府去敲门,本王亲自替你们撑腰。总之,不管是凌安郡主还是本王,都会将五殿下留下的铺子好好的守下去,绝不允许出现半点偏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32章 白鹤染的计划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雨顺米庄的事,最后以上都府衙门的官差将陈掌柜带走告终。那些受了骗的客人也不再抱怨,反到是对凌安郡主的处理方法大肆赞扬,对凌安郡主这个人的印象也深刻起 来。 白燕语回府时还是坐了七皇子的宫车,路上经过今生阁,掀了帘子时正看到白蓁蓁从门口走进去。还是一身红衣,风风火火英姿飒爽的,整个人精神头儿十足。 君慕南问她:“要不要下去看看?”  白燕语将车窗帘子放了下来,摇摇头,“不用,今生阁特别忙,蓁蓁只要在这边就也会跟着忙活,我去了反到是添乱。一会儿回府后我派个人过来告诉她一声就行,她 知我回来了,今晚上一定是到我府里住的。” 君慕南便笑了,“真是很怪,你们白家这几个孩子,从前文国公府在时,也没听说过有多亲近。反到是现在文国公府不在了,你们之间的往来却更多了。”  白燕语点头,“是啊,以前在府里,几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有的时候给老夫人请安遇上了,也是谁都不愿搭理谁。就算偶尔说几句,也是互相挤兑,三句不到头就会呛呛起来,谁都不让份儿。现在家没了,我们都离开文国公府各自生活了,反到是联系紧密起来,互相惦记,互相关怀,几日不见就得去看看,不管谁有个什么事都要全力以赴的去帮忙。我觉得,这样才叫亲情,这样才算是生活。所以我的郡主府里给二姐姐和蓁蓁还有轩儿都留了院子,二姐姐的公主府里也给我们都留了院子,蓁蓁现在住 红府,都没用她吱声,红家的大舅舅也给我们把院子都安排出来,我们随时都可以过去住几日。我觉得这样真好,心里是暖的。”  君慕南让她说得也是好生羡慕,他告诉白燕语:“我们皇家不行,皇家的兄弟姐妹之间就没有这样的情谊。除了老九老十,谁与谁之间都没有多深的情份,甚至每个人 都在时刻准备着互相为敌,准备着有一天彼此的刀子要捅到对方的心窝窝里。”  白燕语下意识地就想问为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想起来他们是皇子,皇子之间的相互算计还能是因为什么,就是那个皇位呗!那不是她该问之事, 索性不问。  郡主府到了,他送她下了宫车,白燕语有句话憋了一路,终于在这个时候说出了口。她告诉君慕南:“我手里的生意,你不用替我做担保的,那些庄子铺子里的人一个个都有九个脑袋九颗心眼,鬼道得很,你何苦来淌这个浑水?今日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是轻易就能被人欺负了的弱女子,该强硬的时候我还是能够硬气起来的,所以不需 要替我分担这些。”  君慕南摇摇头,“今日只不过冰山一角,那米庄的掌柜本就不是个犀利的,所以你还压得住。但不是每家铺子管事的人都像他那般好压制,万一你遇着山匪一般的,要 如何应对?” 她一愣,“还会有那样的?可就算是那样的,他又敢对我如何?”  君慕南失笑,“没遇着呢,遇着了你就知道他敢对你如何了。那种人就是滚刀肉,在京里混得久了,见多识广,手眼通天,你一个小小郡主,他是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的。所以我得帮你镇一镇,任他手眼再通天,他也通不过我这个皇子去。当然,如果我也不行,那你就只能把你的二姐姐和二姐夫往外搬,还有你的四妹夫,那几位才是真 正通天的人物,我虽也是皇子,却是比他们不如。另外,上都府衙门的震慑也有限,实在不行,如果真遇着压不住的,你就把阎王殿往外搬,阎王殿没有人不怕的。”  他说到这里,很无奈地摊了摊手,“所以你看,我虽替你撑腰,却也撑不起多大场面,你就不必再因为这个与我推让了。就让我做个顺水人情,全当是哥哥对妹妹尽的 一份心意。” 话说到这份儿上,白燕语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点头道谢,然后进了郡主府里。  君慕南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府门重新关上,这才回了宫车,吩咐一声,宫车开始朝着越王府的方向缓行。他将车窗帘子掀开,凌安郡主府已经被甩在后面,心里 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也不知道对于白燕语的这种关心和帮忙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只记得起初是对五皇子的一种补偿,可是现在似乎已经慢慢变了初衷…… 铜城,林府。 这座府邸还叫林府,除了府里的人不一样了之外,其余什么都没变。  铜城的一切变化都被封锁在铜城范围之内,或者说是封锁在东秦范围之内,一道城墙之隔,隔壁的歌布对此毫不知情,还以为铜城是被他们渐渐同化掉的铜,还是每 天都会有新鲜的歌布人通过那座城门进入到东秦来。 城门口的守卫也是跟从前一样,不盘查,只管往里面放人,还会做出一副谄媚之相。  这种表现让歌布人很满意,一个个红光满面地就进了城。却不知,一旦深入铜城腹地,就立即就会有冲上前将他们缉拿,然后灌下一碗掺了药末的甜汤,很快这些人 就会进入梦乡。再醒来后,关于从前种种尽数遗忘,提及歌布一片茫然。  宁州府知府康大人的女儿要嫁给多花城城主,这件事情也没有搁浅,依然在全力筹备中。只是这场筹备白鹤染给加了筹码,嫁过去的人不再是康学文身边的女暗哨, 而是快马加鞭从兰城赶过来的冬天雪。  冬天雪是带着任务备嫁的,兰城这几个月常办宴席,搜刮上来大量的金银珠玉。因为宴会是以白惊鸿的名义举办的,所以收上来的财物也都是先送到白惊鸿那里,然 后再由白惊鸿收入密室,再慢慢换成假的,将真的转给林寒生,运送到歌布。 这些东西白惊鸿那里都有一笔帐,她将帐目交给白鹤染,并且告诉她:“因为做了要与铜城打通的打算,所以这些财物基本都是送到多花和提美两城。” 所以白鹤染给冬天雪的任务就是:“顶替康学文的女儿嫁到多花,控住多花城城主,将这帐目上至少一半的财物多花运送回铜城。”  冬天雪对这个任务很期待,她出身江湖,本来就不是一个安份的主儿,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卫府里当丫鬟,她都快要闷死了。偏偏卫府里还有位老夫人,又不好告诉老 夫人女儿一家都死了,怕老夫人受不了,所以真是硬着头皮陪默语一起多演了好几天的戏。 如今终于有更刺激的任务分派下来,她是又期待又兴奋,恨不得明日就嫁到多花城去。  然而明日肯定是嫁不成的,定好的嫁女日期是后天,而且要知府康学文亲自送嫁,这是多花城那边的要求。对此,康学文是心知肚明这是想要羞辱他,但不会让他有 去无回,因为歌布需要他这样一位知府,来为歌布打开两国的大门。 白鹤染觉得这个安排也挺合理的,她告诉康学文:“他娶了你的女儿,那你就是他的岳父,他把你请过去,当面叫你一声岳父,你还涨辈儿了,挺好。”  是挺好,但这个挺好康学文以前是不敢想的,他的打算是让他的暗哨嫁去多花,然后在当天晚上除掉多花城城主。他是打算跟歌布人拼了,用这条命还了欠东秦的债 。  现在终于有了更好的选择,但是康学文还是担心,当冬天雪对照着他的女儿进行易容时,他很焦虑地问道:“雪姑娘,你要如何才能控住那个城主?莫不是也要像那白 惊鸿一样,用那样的法子?那样的代价太大了,你是天赐公主身边的人,不该受这种委屈。”  冬天雪气得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我家主子才不会把我往火炕里推。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笨,只管把暗哨放出去做任务,然后不管他们的死活?又或者想着同归于尽,连自己的死活也不管?康大人,那是最低端的手段,而我家主子是个高端的人,是绝对不会使低端手段的。所以怎么控住那多花城的城主,这事儿用不着康大人您操 心,林寒生那点本事在我家主子面前就是小孩子耍戏法,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简直可笑至极。”  康学文跟天和帝是一辈儿的,岁数挺大了,这些年驻守宁州府,那也是说一不二的封疆大吏,连天和帝对他都是和颜悦色,从不会说过份的话。下面一从皇子对他也 很是尊重,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总会过得去,也会尊他一声舅舅。 他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被人这样子呛白和数落了,这冷不丁的被冬天雪来这么一下,何止是不适应,简直就是气得想当场翻脸。  可终究是没敢,一来他觉得自己挺大岁数了,跟个都能当他孙女的小丫头片子计较,显得挺没风度的。二来也是因为康城在他的治理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有愧于东秦,觉得自己也确实该被数落。三来是冬天雪说的话一点儿都没错,他之前的确是只想着把自己的女暗哨嫁过去,刺杀多花城主,却没有顾及人家姑娘的死活。只身一人深入歌布去刺杀一城之主,然后还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所以在冬天雪面前,他心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33章 君慕凛,小心我不嫁给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冬天雪是江湖中人,虽也经了阎王殿的集中训练,但到底不比那些从小就被阎王殿收留的孩子,自幼训练,心性更胜一筹。  她出身江湖,洒脱惯了,规矩礼数没那么周全,官位高低也没分得多么清楚,对于康学文跟天和帝之间的情份瓜葛更是不知道。再加上白鹤染自己也不怎么在乎这些事情,又位高权重一身本身,所以冬天雪说起话来就没那么多考虑,知府不知府的,在她眼里跟个平常人没什么两样,训起来就跟训个小孩儿似的,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 有。 好在康学文这人也是实在,因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也不跟她一般见识,自己回去反省了两日,日子终于到了他嫁女儿那一天的早上。  这天早上,下人拿来两件新袍,一件是朱红色的,一件是大红色的。大红色给新娘子穿,朱红色给康学文穿。做为丈人,他也得穿得新鲜一些方显喜气,歌布的规矩 是丈人穿朱红,所以这衣袍是按着歌布的规矩来做的,连款式和花纹都是歌布的风格。  康学文不喜欢歌布的衣裳,所以脸一直阴沉着,到是冬天雪先换好了新袍,手里拎着喜帕走出来,见康学文还在那儿生闷气,就赶紧提醒他:“亲爹哎,您可得把这张 老脸给乐起来,按照林寒生给您下的蛊,您现在该是欢天喜地嫁闺女,可不带生气的。” 康学文瞪了她一眼,“我知道,一会儿出了城我肯定会乐的,但现在真乐不出来。” “成,只要您出城能乐出来那就没问题,我也就不跟着操心了。”说完,把喜帕往脑袋上一盖,“吉时已到,上路!” 康学文赶紧把朱红色的新袍给套上,深吸了一口气,一路小跑地追着冬天雪去了。 从铜城到多花,最少要走八日,所以不能坐轿,得坐马车。 马车一共两辆,前面一辆是给康学文坐的,后面一辆坐的是新娘子。 白惊鸿也跟着一起去了,同行的还有她的丫鬟小菊,以及她的父亲林寒生。 当然,小菊便是白鹤染,至于那林寒生,则是由田开朗易容而成的。  冬天雪上了车就把盖头给掀开了,往边上一扔,一脸的嫌弃。“以前总觉得这辈子是没指望能嫁出去的,没想到还真有穿上嫁衣的这一天,不过感觉真不咋地,要嫁的 居然是个歌布的老头子。主子,我能不能直接把他给做了?杀人更过瘾些。”  白鹤染也是无奈,“忍忍,直接杀了不好,那就没意思了。还有,什么嫁不嫁的,又不是真让你嫁,他连你的手指头都碰不着。等拜过堂咱们就走,后面的事交给田开 朗去做。”  边上,田开朗连连点头:“雪姑娘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吃一点亏的。我只要能进那老不死的身,这蛊就能下得出去,然后你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  冬天雪很开心,就是觉得还有点儿遗憾,“不刺激,一点儿都不刺激啊!我还是喜欢打起来,见了血才过瘾。听说多花城那个老不死的妻妾成群,也不知道那些女人是 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要是被迫的,就把那老家伙先给阉了。” 田开朗呵呵地笑,白鹤染也不以为意,反正她只要利用完那多花城主,那个人就再没有用了,想怎么处置都行,过瘾就好。 白惊鸿在边上坐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就在想,如果林寒生的手段也能如白鹤染这般高明,那她是不是就不用遭那么些罪?是不是就不用侍候一个又一个男人?  可惜,林寒生不是白鹤染,他没那么大本事,所以最后死在了白鹤染的手里,连本命蛊都被夺走了。现在田开朗拥有了林寒生的本命蛊,又经了白鹤染的改良,原本 只学得林寒生一点皮毛的人,现在竟已经成为比林寒生还要厉害的蛊师。  她一脸苦笑,“阿染,我当初可能是坏了脑子,你这样厉害,我是哪来的勇气与你为敌,跟你作对的呢?可惜,许多事情都是经历了之后才明白,都是走过去之后再回 头,才能看得清楚。若是再来一回,我可能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做,因为不懂,所以胆大。” 她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心口按了按,那里的蛊虫已经被白鹤染给取出来了,林寒生给她下的毒也已经被白鹤染清除。白鹤染问过她要不要走,如果想走,就放她自由。 可是她没走,非但没走,还参与到康学文嫁女这件事情中来。  没错,她要报仇,清白的身子残了,京都贵女身份没了,甚至现在的容颜也差了当初不只一点半点。她总得把这些都找回来,这个仇不能跟白鹤染报,那就跟歌布报 。报一分是一分,报十分是十分。那些歌布人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都要一笔一笔还回去。 这几日她跟白鹤染聊了许多,白鹤染给她讲了大年夜京城发生的事情,给她讲了老夫人在最后关头还是选择了要保儿子,哪怕葬送所有人的性命,她依然要保儿子。  这是白惊鸿始料未及的,她一直以为老夫人是疼爱的是白鹤染,也一直以为老夫人对白兴言这个儿子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却没想到最后竟是那样的结果,实在可 悲可叹。 马车停了下来,外头赶车的人说:“主公,到城门口了,十殿下在等您呢!” 赶车的是个暗哨,打扮成中年车夫模样,一路护送她们赶往多花图。当然,在暗处还有随行的人,比如说剑影,就选择了用最隐秘的方式一路跟随。 白鹤染掀开车帘子,果然看到君慕凛就站在城门口等她。她便起了身,一边下车一边同他说:“以为你去大营练兵,今日赶不回来呢!”  君慕凛失笑,“驻铜城的大营离这里不过两里地,怎么就回不来了?就算是二百里,今日你离城,我也是要赶过来与你说说话的。”他伸出手扶了她一把,将人拉到边上,低头问道,“非得你去不可?让田开朗自己去不行吗?嫁人的那个是你的暗哨,还怕保护不了田开朗?我跟你说,手底下的人就是要放出去单独做事的,不能什么事都 由你跟着,那样不利于他们成长。你没有三头六臂,总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像这样的事就该让他们自己去做。”  他说得有道理,可是白鹤染也有自己的想未能,她告诉君慕凛:“下次我就不跟着了,但这次不行。田开朗用的本命蛊是我从林寒生那里生生夺来的,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我不放心,所以必须得跟过去看看。冬天雪是我的暗哨没错,但暗哨也是人,我不能让她陷于险地。何况她不是一般的暗哨,她还是四哥的师妹,于情于理我都得保 她平安。”  君慕凛,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知道拦不住你,你总有你的理。那便去吧,自己多加小心,一旦发现对方有防范,或是田开朗下蛊失败,就立即回来,绝不要逞强 ,明白吗?” 她点头,“放心,我不是自负之人,一旦局面我控制不了,一定会选择先保命的。” “那就好。”他叹了气,“这一天天的,怎么感总是送你去这去那,你说说你,何时才能留在我身边不走了?何时咱们才能安安生生的好好过日子?” 她想了想,说:“何时能不走,何时能安生,都得看这天下何时能安定下来。” 他伸出手,将她的披风裹得又紧了些,“这边风凉,虽已是春日,可春寒却更伤人。多花比铜城还要更冷些,你要是觉得太冷就吃颗药丸。”  她失笑,“我又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哪就那么娇气了。不用为我担心,有个二十来天我也就回来了。到时候再处理提美城的事,离铜城近,咱们就可以一起。”她说到这里也叹了一声,无奈地道,“这或许就是命,我上一世过于懒怠,都是别人算计到我头上了,我忍无可忍才出手还击,结果最后还是遭了暗算。虽然那时我自己也不怎么想活,总是想方设法地毒死自己,却真到被人打死的那一刻,心里还是不痛快的。所以这辈子不能再像前世那样活了,所有的威胁都要在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时 候,把它们扼杀掉,否则后患无穷。” “那该是我去做的。”他轻捏她的小鼻子,“你把我的事情都抢去了。” “谁做都一样。”她说,“这些事情我更在行,便我去做,待他日跟歌布开了战,那就是你擅长的事情,到时候我一定不与你抢功。” 他失笑,“当初是谁说要跟我一起去打仗的?怎么,退缩了?”  “怎么可能退缩。”她摇头,“我只是想给你留点儿表现的机会,不要什么事情都是我来解决。你看看,这一年多你干了什么,我又干了什么?君慕凛,凭心说,不论以 前,就论这一年,多对于东秦,咱们俩谁的功劳更大?” 他服了,“自然是你。”  “所以啊!好好表现吧,否则真要被我比下去。到时候我是歌布女王,你却还在原地踏步,君慕凛,小心我不嫁给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34章 麻烦上门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他是真觉得这个小丫头胆子愈发的大了,但又似乎这么大的胆子是他自己给惯出来的,便也无话可说,只恶狠狠地捏她的脸蛋,咬牙切齿地说:“伶牙俐齿的丫头,头回见 着你的时候就知道这张嘴不轻易饶人,这一年多到是练得愈发长劲了。罢了,本王不同你计较。” 她嘻嘻地笑,像个孩子,就是这张脸换成了小菊的模样,他瞅着别扭。  “快去快回,别让我担心。”他拉了她一把,一下就让小姑娘跌进自己的怀里。“以前没觉得歌布多招人烦,现在是真烦了,真想立即就带着大军踏平了它。可是染染,我不能扔给你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既然是要给你的,就必须是完整的,是没有被破坏过的。所以在歌布的问题上,咱们还是得温合一些,尽可能的不去破坏那里的一草 一木,这样你今后将那国家握在手里,也不需要花费太多人力物力去修缮。”  他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发,告诉她说:“四哥有消息了,他已经去了歌布国都,目的是救出你的舅舅。到时候你没了后顾之忧,解决起那歌布国君来就更容易一些。” 话说完,将人从怀里推开,“行了,走吧,我就在这里等你,记得叫暗哨传消息回来。” 白鹤染上了马车,一直到出了城门老远,还能看到君慕凛站在城门口望过来。  白惊鸿很羡慕她,到是也想起曾经那二皇子亦是一切以她为重,每得了机会见她,总要送些好东西讨她欢心,搏她一笑。她那时候哪里知道珍不珍惜的,只知那二皇 子是相中她的美貌,也相中叶郭两家的权势,更是相中叶郭两家许给他的那个傀儡皇帝的宝座。  如今想想,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曾经有一个人还是喜欢过她的。倘若能再重来一次,倘若二皇子能够放弃那个傀儡皇位,她就愿意嫁给他。哪怕是个瘸子,哪怕 一生碌碌,也总好过她如今身败名裂,成为一个玩物。  出了铜城后,并不是立即就进入歌布国境,而是还有一段小路,还要过一条河。驻军就在河边守着,歌布的驻军也在河的另一边守着。河面挺宽,没有桥,但是有船 。 因为歌布与铜城之间已经自由往来,所以船只很多,有歌布的船,也有铜城的船。 今日知府大人嫁女儿到多花去,歌布的大船很早就停到岸边等着接了。 到了河边时,康学文表现得很高兴,离着老远就冲着船只挥手,那样子就好像歌布才是他的家一样,能把女儿嫁到歌布去,是最骄傲也最光荣的事情。  冬天雪听着外头的动静,总算是松了口气,小声跟白鹤染说:“来的时候我还担心,真怕这位知府大人不会演戏,再演露了馅。但看他这样子我就放心了,戏挺足的。 ” 白鹤染苦笑,“他都演了一个多月的戏了,想来也是习惯了。”  所有人都下了马车,马车上不了船,只能到提美城再换乘歌布的车。康学文最先下了车,乐呵呵地跟船上来接亲的人打招呼,甚至还叫下人给递了糖,说算是喜糖, 沾沾喜气。  船上的人对此十分不屑,为首一人说:“知府大人真是太拿您的女儿当回事了,不过就是嫁过去做个姨娘,有什么可喜不喜的。妾室是连堂都不用拜的,喜酒喜糖更不 用吃了。我们就是负责把你们接到多花城,至于到了之后如何招待,城主大人自有决定。” 康学文有些尴尬,看看已经下了车的冬天雪,搓搓手说:“妾也一样喜,能得城主大人的喜欢,就是小女的荣幸。何况这是也算是两国联姻,是大好的事呢!”  那人闷哼了声,不再同他说话,再一偏头,正好看到新娘子下马车。因为盖头蒙着,也看不清楚样子,只觉身段不错,一瞅就是年轻人。再想想那多花城的皮城主, 今年六十了吧?应该能当这小姑娘的爷爷。能让康知府乐呵呵地把女儿嫁给个老头子,不得不说国医林寒生的蛊术精妙,无所不能。  这人恰巧想到林寒生,此时也恰巧白鹤染扮作的小菊扶着白惊鸿下马车。船上的人就觉着这个美丽的妇人有些眼熟,再一瞅在妇人后头眼下来的一名中年男子,不由 得心头一凛,赶紧就下了船迎上前去——“不知是林国医回来了,在下有失远迎,还请国医恕罪。”  田开朗扮林寒生扮得很像,身段和神韵那就更像了。因为他也是唱戏的,他的戏还是跟着林寒生学的,林寒生一手教他出来,每一个习惯动作,每一个神态细节他都 掌握得很好。且他跟着林寒生的时日久了,林寒生说话的语态还有生活细节他都清楚。所以他扮起林寒生来简直是天衣无缝,任凭再熟悉的人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此时见那歌布人与自己见礼,说这番客套的话,田开朗便点点头,也不迎合,只是告诉对方:“兰城与铜城近日一切平顺,故而借着铜城知府嫁女,我携爱女也往多花 去一趟,与皮城主叙叙旧,顺便有事商议。你的船上可坐得下我们?” 那人立即道:“坐得下坐得下,请国医大人放心,大人这就请上船吧!”说完,还冲着白惊鸿施了礼,道了声,“夫人,有礼。”  白惊鸿一脸的高傲,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甚至还轻哼了声。那人也不在意,毕竟关于这位夫人的传说,歌布人多少也知道一些,比如知她并不是林国医的亲生女儿,而是为了配合林国医替国君陛下掌控兰铜两城,一块儿过来帮忙的,所以也算对歌布有功。再者,更有传闻说她其实是国君陛下的女人,此番算是为歌布献身,委身于兰 城与铜城的知府。 所以歌布人还算是尊敬白惊鸿的,只是这种尊敬白惊鸿并不稀罕,全程都没给对方好脸色,就只有康学文一脸的谄媚,一个劲儿地跟歌布人套近乎表忠心。 歌布人对此已经习惯了,这几个月来康学文一直就是这样的,他们知道这是林国医的蛊术所致,所以偶尔也配合一下,给他些好脸色看。  其实这段时日,之所以歌布在继续往铜城输送百姓,也是因为歌布暗哨传递回去的消息是一切都正常,一切都像之前一样正常。对于铜城的变化,那些暗哨只字不提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铜城还是从前的铜城,还是被歌布控制着的、满城都是歌布人的铜城。  白鹤染的毒,是城门外就开始布了的,所有进入到这个地带的歌布人都会被毒素所惑,生出幻意。东秦的暗哨会找到他们,告诉他们铜城的情况,他们便以为是自己 亲眼所见,没有丝毫怀疑地就把消息带回了歌布。 所以,歌布人是不知道铜城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但对于兰城不再往提美和多花运送财物这一点,却是已经引起了两城城主的疑惑。 此番见到林寒生跟着一起到多花城去,船上的歌布人便以为是林国医就兰城的事情要与多花城主商议,这是之前也有过的情况,便谁都没有怀疑。  过河很快,小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已经停到了对岸。一行人下船,船上的人也眼着下了来,他们还要负责一路护送。当然,之前是护送康小姐到多花,现在却已经改成 重点保护林寒生与白惊鸿,对于康家父女,则基本就是置之不理的态度。  康学文脸皮厚,你不理我没关系,我可以沿途欣赏歌布的大好山河呀,还要时不时地抒发自己对歌布的喜爱,甚至一路上还作了几首诗。惹得歌布人对这位知府大人 都生了几分同情,只道蛊术实在阴毒,竟能将人祸害成这个样子。  那个为首的人一直陪在田开朗身边,在他眼里这就是国医林寒生,林国医在国君陛下面前可是红人,虽比不得大卦师,但也是有名有号的,地位差不了太多。所以他 必须巴结着,必须把林国医给陪好了,万一国医一高兴替他在某位大人跟前说几句好话,他也就翻身了。 田开朗并不怎么搭理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合着,到是很符合林寒生的身份地位与性情。  那位也不介意,继续热脸贴着冷屁股。这一切看在白惊鸿眼里,就觉得人生百态真是有趣,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与自尊,可是为了某种目的,却又可以轻易就放 下这种骄傲与自尊。可见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都得看筹码够不够。 康学文这一路装疯卖傻的也是累,好在他年纪大,有时候借着累了,就在车上打盹眯上一觉,每每这时就能逃过跟歌布人献殷勤,于他来说也算是暂时能松一口气。 一行人走了两日,经过了边关的几个小村镇,终于在第三日进入了提美城。  却没想到,才一进入提美城,就有一桩躲都躲不及的麻烦找上门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35章 谁欺负你,就去报仇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提美做为歌布距离东秦最近的一座城池,往来盘查十分严格,即便是提美人与铜城人通了婚,但铜城亲眷来提美探亲也不是一件易事,多数时候是不被允许的。 也就是说,歌布人到东秦易,东秦人到歌布却是极难。 不过好在康学文送亲的车队里坐着个林寒生和白惊鸿,故而立即就得到了放行,可见林寒生在歌布是有一定地位的,又或是歌布人对这位大蛊师是有一定忌惮的。 经过了城门,才往前行不到半里,忽就听到有一女子的惊呼声传了来,叫的是——“是康大人到了吗?求康大人为民妇做主!求康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康学文此时是跟田开朗坐一辆马车的,同车的还有那个歌布护送的头领,名为年回。  听到女子的叫喊声时,康学文一愣,下意识就说了句:“怎么回事?是谁在叫本府?”同时伸出手去掀车窗帘子,很快就看到一位年轻妇人正扑到车前,扒着马车不停 哭喊。  康学文心头一紧,他看得出,那妇人是东秦长相。在提美城看到东秦长相的女子,那多半就是被嫁到这里来的了。只是不知为何这女子脸上手上尽是伤痕,新伤旧伤 都有。 那年回发了怒,冲着外头大声喝斥:“是什么人在闹腾?竟赶拦送亲车队,不想活了吗?不想活就拖出去乱棍打死,作什么留在街上又吵又闹?”  这话一出,外头立即就有官差上前来缉人,可那女子嗷嗷大叫,奋力抗拒,说什么也不松开扒着马车的手。马车不得已停了下来,后头跟着的冬天雪的马车便也停了 下来。  那小妇人见车窗帘子被掀开了,探着头就往这边瞅,正好看到康学文朝她看过来,当时就激动了:“康大人,你是康大人对不对?我以前见过你,我知道你就是我们宁州府的知府,是我们的父母官。康大人,求求你为我们做主,我们在提美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呀!大人要是不救我,我今天就得被人打死,就算今天不死,明日也要死。铜 城嫁过来的姑娘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是一个也活不成的呀大人!求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带我们回家吧!”  康学文心里一揪一揪的疼,这是他犯下的错误,铜城女子之所以大量的嫁入歌布,都是因为他中了蛊毒,整日向铜城百姓灌输歌布有多好,整日给他们讲歌布跟铜城一家亲。是他鼓励姑娘们嫁过去的,还说嫁过去之后就会有更好的生活,甚至到后来,歌布人就像选妃一样,看中了哪个铜城女子,只要伸手一点,他就会派人强行将那 姑娘掳走,送到提美城去。 眼前这个女子显然不是自愿嫁过来的,或者说,自愿嫁过来的人极少,多半都是被强嫁,甚至是用家里人的性命做以威胁,才把她们送到了提美城。 可是万没想到,姑娘们嫁过来,竟是这般境况,死得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嫁过来的姑娘都已经死了吗?怎么死的?歌布人娶了媳妇儿为什么还要让她们死? 康学文脑子里划了无数个问号,下意识地就往后面那辆车瞅去。他是想瞅白鹤染,他想让白鹤染给他拿个主意,此刻此刻该怎么办。  说起来,他也是做知府做了几十年的人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知府,是真正的封疆大吏。从前他不管是做事还是办案,都是杀罚果断公正严明的,不管遇着什么事, 都有自己的一套解决方法,绝不会让自己陷入无措的境地。  可是自从摊上了林寒生整出来的这些事,他就对自己开始产生怀疑,也对自己在中蛊毒期间做过的事情无限懊恼,故而开始变得不再自信,当然,这也是因为曾经的失误造成的后果,他有些承受不住了,不知该如何去解决和弥补了。更何况,眼下还在戏中呢,他究竟该怎么办,他是真的一点儿主意都没有,只能习惯性地去依赖白鹤 染。  可是这种情况白鹤染又能如何?她到是也正掀着帘子往外看着,康学文的目光让她有些无奈,只好收回头来对白惊鸿道:“你出面吧,就当是好,问一问到底是怎么 回事。”  白惊鸿点头,弯腰出了车厢,开口相问:“你刚刚那话是何意?什么叫做在提美城活不下去?如今提美与铜城互通往来,不只你们来到提美,这边的人也去了铜城,大 家都生活得很好,为何独独你要拦康大人的车驾?” 看到白惊鸿说了话,本来要将那妇人赶走的官差也都停了下来,因为他们中为首的人认得白惊鸿,知道这位是个什么身份,还是有些忌惮的。  那扒着马车的妇人看向白惊鸿,目光一下就沉了,“你是康大人的小妾,我知道,你叫林冰肌。以前我们铜城一切都好好的,可就是因为康大人娶了你,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铜城也变了。歌布就是地狱,你们打开了地狱的大门,将那些鬼怪都放到了铜城来,抢夺了我们的家园,还将我们这些女子都赶到歌布,嫁给他们。你如今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拦着车驾?因为我想活着!我不想死!林冰肌,你究竟是什么人?明明长着一张中原人的脸,却为何要跟歌布人一起祸害我们铜城?那么多人都是死在你手 里了,你这个凶手!” 妇人几乎发疯了,冲过来就要撕打白惊鸿。官差们吓了一跳,赶紧又把人给抓了起来,然后焦急地问白惊鸿:“夫人还有话要问吗?没有的话我们就把人带下去了。” 白惊鸿要下车,白鹤染扮做的小菊赶紧跟在后面搀扶她。在白鹤染的示意下,白惊鸿走近了那个妇人,继续问道:“是谁让你死?”  那妇人哭了,“是我嫁的那家人,他们让我死。我不愿意嫁到歌布,我在铜城有我的青梅竹马,我们都已经订了亲了,只要再等两个月我就可以嫁给他。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大量的歌布人涌入了铜城,把我们的生活彻底的打乱了。有一个傻子相中了我,非要抢我做媳妇儿,我娘拦着不让他抢,他推了我娘一把,力气特别大,我娘的头 一下子撞到石头上,再也没醒过来。我爹叫官差救命,可是官差根本就不管,还说我嫁到歌布是件光宗耀祖的事。”  她哭着哭着又笑了,“嫁了个傻子,怎么就光宗耀祖了?康大人——”她又冲着康学文的马车大喊起来,“康大人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被迫嫁到提美城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凄惨,歌布人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婆家所有人都欺负我们,有的人怀了孕还要被打,嫁过来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被他们虐待。还有上门女婿,他们就是来 当劳力的,昨天还累死了一个。康大人,你为什么要让我们变成这样?你为什么要让铜城跟歌布通婚?我们好好的国家,为什么要打开大门让他们进来?”  她开始大骂康学文:“你这就是卖国求荣,就是巴结歌布人。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歌布到底哪里好?我们东秦国土那么大,你的官位那么高,你为什么要巴结歌 布人啊?你毁了铜城,毁了我们所有人,你就是个恶鬼!”  原本还指望康大人救她的妇人,这会儿已经没什么指望了,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把她们送到歌布来的就是这位知府,如今她凭什么相信知府大人良心发现, 能再把她们救出去呢?与其求救,还不如大骂一顿过过瘾,反正她也活不成了。  康学文的心都在滴血,这妇人每说一句话都像拿把刀子往他心上捅一样。可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他还得站在歌布这一边。亲还没送到,戏还没演完,一切都不能白 废。  “简直一派胡言!”康学文大怒,“提美与铜城通婚,这是千百年来的盛况,岂容你胡说八道?”他说完,一指那些官差,“还等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抓起来!也不知道是 谁家的风媳妇儿不好好看着,惊了本府的夫人,本府定不轻饶!”说罢,匆匆下了马车走到白惊鸿身边,关切地问:“冰肌,有没有吓到你?快上车吧,下面危险。” 有康学文陪着白惊鸿,白鹤染便能腾出手来。她走向了那个妇人,开口相劝:“既然已经嫁过来了,就得认命,好好与你夫家沟通,才能让自己生活得更好。” 那妇人扑过来与她撕扯,“你懂什么?我们都是要死的人,他们不把我们当人。”  “我知道。”白鹤染被她拉扯着,微微扬头,嘴巴凑近她的耳朵,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所以你不用忍,谁虐待你,就杀了谁,谁欺负你,就找谁去报仇。”一只小瓶子悄悄塞到那女子的手里,“剧毒,沾上就死。要不要报仇就在今晚,事成之后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城。放心,铜城已经没事了,家园还是我们自己的家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36章 欺我东秦者,必付代价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妇人被拉开,白惊鸿发了话:“谁家的媳妇就该送回谁家去,就算要打死,也得那户人家自己打死,毕竟当初娶她的时候是花了银子的。” 官差互相看了看,为首一人又往前面那辆马车撇了一眼,他听说今日林国医也是一起来的,他或许不怎么在意白惊鸿,但却不能不在意林寒生。  那妇人很快就被官差带走,送回她的婆家去。临走的时候她一直在回头看,不管白鹤染的话和给她的东西是不是让她过于震惊,她都愿意试一试。成了更好,不成也没什么,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今日闹这么一出,回到婆家之后少不了要被吊起来打,甚至比吊起来打更严酷的刑罚也在等着她,是生是死都在这一 线了。  闹事的妇人走了,围观的百姓却并没有立即离开,反到是围在街上,围着康学文指指点点。有人说:“这就是铜城那位知府啊?还真是咱们歌布的一条狗,你们看他那 样子,自家子民被欺负成那样,他非但不管,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替那女人说,这知府当的真够可以的。”  还有人说:“东秦人就是贱皮子,用不着把他们当回事,铜城早晚是咱们的,甚至那兰城也早晚是咱们的。所以铜城的人都死绝了才好,我们可不要生下跟东秦通婚的 孩子,那些嫁到提美来的女人,都不许生下我们歌布人的孩子,她们不配。” “就是,东秦人不配与歌布通婚,嫁过来做个奴婢就是对她们最大的恩惠了。” “东秦是下等人,我们歌布才是天下第一的上等人,总有一天东秦大地会是我们的。”  康学文嘿嘿笑着,不时地点点头表示同意,把一个二货知府的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殊不知在心里早把这些人的祖宗八代都给骂了个遍,甚至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把 他们都给剁了。 可是他不能,他还得把这场戏给演下去,还得坚持到多花呢,绝不能在刚到提美就横生枝节。他必须忍,哪怕被人唾骂成狗,也得忍。  车队继续往前走,康学文没有回马车,而是一脸谄媚地走在下面跟歌布的百姓打招呼,还不停地说着:“我一定会好好管教铜城人,欢迎大家到铜城去,以后我们就是 一家人,铜城的一切都欢迎你们来享用。铜城的姑娘有听话的,回头我再送一些过来。” 田开朗坐在马车里,由年回陪着,一路哈哈大笑,年回对他佩服得那叫一个五体投地。  白惊鸿也没有上车,就由白鹤染陪着,跟在康学文的身后往前走。歌布的百姓多数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就听说是康学文的小妾,再加上白惊鸿中原人长相,所以 歌布百姓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骂康学文的时候捎带着带她也一块儿骂了。 还有人情绪过于激动,伸手去推搡康学文。康学文也不还手,只呵呵笑着,脾气很好。  但很快就有人也过来推白惊鸿了,特别是一些男人,许是见白惊鸿长得漂亮,就想着借机揩一把油。于是,一只只各怀心思的手伸向了白惊鸿,一下又一下地推着她 。 白鹤染护着白惊鸿,左躲右闪,一只手时不时地拦一下歌布百姓。有人见她拦着,便连着她一起推,几次都推得她直打趔斜。 白惊鸿担心她,小声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白鹤染摇头,小声答:“没事,让他们推,你不用理,只管做出受了委屈的样子就好。尽可能的让我替你挡着,让更多的人触碰到我,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死神来 了。”  白惊鸿不明白死神是什么,但她知道白鹤染绝对不会吃亏,哪怕只是演戏,这个丫头也是从来都没让自己吃亏过的。于是放下心来,认真地按照白鹤染说的去做,眼 瞅着白鹤染为她挡下了大多数的推搡,她心里想着,或许这些百姓的命,也活到头了。 原本计划要在提美城过一夜的,但因为提美城百姓的情绪过于激动,所以大家一致决定离开提美城继续往前走,到城外的驿馆落脚。  这一走就走到了天黑,酉时末了才停在驿馆门前。年回一个劲儿地跟林寒生赔礼:“真对不住,要是知道大人您也回来,在下一定跟提美城的城主打好招呼,让他管着 点儿,别闹事。影响了大人您休息,是在下失职。不过也实在没办法,咱们歌布人就是讨厌东秦人,今儿那个东秦女子再一闹腾,百姓的反感就更重了。”  田开朗点点头,“不怪你,就是苦了惊鸿,这个事儿回头你得跟提美城的城主提一提。惊鸿不但是我的女儿,她还是帮着我们歌布控住兰城和铜城的关键人物,是歌布 的有功之人。何况你也该有所耳闻,她是国君陛下的女人,今日的事要是传到京都去,那提美的城主日子也不好过。我是好意提醒,他该知道怎么做。” 年回立即点头:“请大人放心,待咱们回程时,一定让提美的城主当面向惊鸿夫人赔罪。” 田开朗表示满意,没再说什么,抬步进了驿馆。  驿馆是歌布的驿馆,对林寒生十分的客气,年回特地嘱咐了白惊鸿的身份,所以白惊鸿也受到了礼遇。但是对于康学文和冬天雪的态度就没那么好了,甚至分给他们 的房间都是下等房,跟下人们住的屋子是一样的。 吃饭时也是分了桌,康学文和冬天雪等人在小桌,林寒生白惊鸿等人在大桌。 歌布男女不分席,所以林寒生跟白惊鸿坐到了一处,那年回借着与林寒生说话的理由,也坐到了这桌上,时不时地给白惊鸿夹菜,十分的殷勤。 白鹤染对她有过提点,不能过于热情,但也不能过于冷淡。白惊鸿应该顺着歌布人的,同时还要对林寒生表现出依赖,如此才不至于让歌布人看出破绽来, 白惊鸿照做了,在年回给她夹菜时,她娇滴滴地向其道谢,眉目还含了些许情意。但是当年回把椅子一点点挪向她时,她就会显得很惊慌,又躲到林寒生身边去了。 年回就知道只能适可而止,这样的美人不是他能够觊觎的,看看就好。何况再想想,也不过就是个破烂货,跟过多少男人了,他才不稀罕。  康学文几次想要凑过来跟白惊鸿同坐,都被赶了回去,他甚至强调自己是冰肌的夫君,可歌布这边哪里有人会听他说话。驿馆的人直接明明白白地同他说:“这是我们歌布的驿馆,你们原本是不配住的,就算你的女儿要嫁到多花去,那也只能勉强让你的女儿住进来,你没资格。现在之所以能够让你进来,完全是看在林国医和惊鸿夫人 的面子上。所以你该在哪儿坐着就在哪儿坐着,别妄想凑到这桌上来。” 康学文讪讪地回去了,有些尴尬,但依然对歌布人报以谄媚的笑。  吃完了饭就各自回房休息,歌布的天黑得比中原要走,这个时辰的歌布人基本都已经准备睡觉了。驿馆关了门,因为来了林寒生这样的重要人物,故而外头的把守十 分严密。  田开朗住的是二楼上房,白惊鸿自然也是上房,房间就跟田开朗并排挨着。冬天雪因为是要嫁给多花城的城主,所以待遇也算是不错,住在白惊鸿的另外一边,而年 回则是住在楼下,房间紧挨着康学文,意在监视。  康学文很不高兴这个安排,他跟年回说:“住不住上房无所谓,但是你们不能把我跟冰肌分开,她是我的女人,自然是要和我住在一起的。我肯定是不能没有冰肌的, 今儿要么让她下来住,要么我上去住,不然这觉我可睡不了” 年回也是无奈,他知道因为蛊毒的原因,康学文对于惊鸿夫人是迷恋得无法自拔的那种,今晚要是不让他们住在一个屋,这康学文肯定是要闹腾。 于是只好把康学文也给讲到了上房,进了白惊鸿的屋子。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生,子时刚过,驿馆里就来了人,进来之后直接去见年回。 白鹤染这里谁都没睡,楼下的动静三人都听到了,康学文小声问道:“看样子挺急的,这大半夜的,会是什么事呢?” 白惊鸿看了看白鹤染,她有一种感觉,让歌布人如此着急来汇报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跟白天提美城里那场乱事有关。 过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辰,那个进了年回屋里的人出来了,推开门离开驿馆,紧接着就传来了马儿嘶鸣,马蹄渐远的声音。辩着方向,是奔着提美城又去了。 年回也从屋子里出来,站到驿馆的前堂,抬起头往楼上看。 楼下前堂是留了烛的,有光亮,但二楼却是全黑,所以年回往上看时看不出什么,但是楼上的人往下看,却是能把他看个一清二楚。 白惊鸿的这间屋子,窗框歪了,有一道缝,正好能看到下方。白鹤染此刻就站在这道缝隙里面,透过缝隙去看那年回,看到的是年回紧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笑了开,轻轻告诉白惊鸿和康学文说:“欺我东秦者,必须付出代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37章 没有了恨,并不代表原谅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下半夜,白鹤染跟白惊鸿挤在一张榻上睡下了。躺下时,白惊鸿下意识地给她掖了掖被角,提醒了句:“歌布冷,夜里更凉,你把被子盖好,千万别冻着了。” 白鹤染愣了愣,点点头,由着她帮自己把被子掖好,轻轻闭上了眼睛。  其实有时候想想,有一个姐姐在身边关爱她照顾她,也是不错的。就像她之于白燕语和白蓁蓁。她能理解白燕语和白蓁蓁对她的依赖,她又何尝不想也有一个人可以 让她依赖一下,哪怕只是替她掖个被角,都会让她很欢喜。 可惜除了下人,从来都没有亲人肯这样子照顾她,她总是以最坚强最凌厉的一面示人,以至于许多人都忘了她也是个女子,她也需要体贴关怀。 或许君慕凛可以,但那是不一样的。爱情再美好,它也永远都取代不了亲情。 却没想到,当有一天她也能这样子被人照顾,也有人能在临睡着替她掖一掖被角,告诉她天凉别冻着,这个人竟是白惊鸿。 “大姐姐,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仇都报完了,之后该如何生活?”她闭着眼睛开了口,轻轻的,细细的,连搭着椅子睡在房门口的康学文都听不见。 白惊鸿与她是背对着背躺下的,听她问了,便答她说:“从未想过该怎么活,到是想过要如何死。千百种结束生命的法子都想过了,就等着那一天了。”  “为什么一心求死呢?就因为歌布人践踏了你的骄傲和自尊?”她告诉她,“其实你的骄傲和自尊并不是歌布人践踏掉的,他们只不过是落井下石罢了,你终究是输在你 自己手里。”  白惊鸿叹了一声,“是啊,终究是输在了自己手里。这一世实在是没活明白,便不如死去重来。如果真有来生,我一定好好活着,哪怕生在乡村下地种田也好。到时我 或是嫁个猎户,或是嫁个秀才,也可能嫁个庄稼汉,再不就是村里的屠夫。反正只要他真心待我,我就会好好的同他过日子,平平稳稳坦坦荡荡过完一生。” “不想再做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了吗?”她问白惊鸿,“哪怕依然拥有倾世容颜,也不愿再进高门贵户了吗?”  白惊鸿轻轻摇头,“不了,这辈子太辛苦,如果来世还要重复今生,那我宁愿不要转世轮回,在十八层地狱赎罪就好。阿染,谢谢你,给了我报仇的机会。我也恳求你 ,在我的仇报完之后,一定杀了我,挫骨扬灰。即便是林寒生已经死了,我也不敢留全尸。”  白惊鸿不再说话,白鹤染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背对着背躺着,也没过多久便各自睡去。白惊鸿睡着时睡角是挂着笑的,多少日子了,这是睡得最安稳的一个觉 ,即便人在歌布国的土地上,但是身边躺着白鹤染,她就心安。  但是白鹤染睡时却吸了吸鼻子,心里很不好受。越来越多的人离她而去,便总在想,这样的离别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其实从火烧文国公府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凉 了,但从又遇着白惊鸿的那一刻起,好像心又在回暖。  她原本不明白为何遇着一个从前的仇人还会生出这般留恋和不舍,直到这一刻才懂,原来留恋的不是白惊鸿这个人,不舍的也不是白惊鸿这个名字。她只是有点想念 文国公府昔日盛况,只是有点怀念从前那些各自精彩着的人们。 许是心态老了,老了就念旧,哪怕是仇人呢,到底也是旧的好。 就像她已经开始越来越多的回忆前世的毒脉白家,越来越多的想起那些亲戚,想起她的爸爸。心里虽然还是有恨,但岁月久了,恨也渐渐的少了。 可没有了恨并不代表就能原谅,就像白惊鸿说的那样,如果让她再重来一次,她白惊鸿依然会选择夺权争宠,她白鹤染也依然会选择睚眦必报。  “我会给你一种药,打掉你的孩子,也不会伤身。大姐姐,你再想想,如果想要好好活下去,待歌布的事情一了,就跟我走。花颜如今也住在我的公主府上,她受了刺激,有些疯癫,但不太严重。皇上封了燕语为凌安郡主,住在从前五殿下的凌王府里。蓁蓁回了红家,待过些年就要嫁到慎王府去。你若愿意,我在天赐镇上给你寻个宅 子,或是也到我府里来。” 白惊鸿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再说下去,后半夜,终于沉沉睡了。 她们这边睡得实,但是提美城的百姓却没那么好命了。这一夜,提美城人心惶惶,除了年幼的孩子童以外,几乎没有人合过眼。 因为死人了。 是的,死人了,死了太多的人了。最初爆出死人的消息,是白天闹事的妇人一家。  起因是那家着了火,且火越烧越旺,根本没有人扑救的迹象。邻居被大火惊醒,立即着手参与扑火,火到是扑灭了,里面的一家人人却全死了。包括一对老夫妇,一 个傻男人,还有一对二十出头的年轻夫妇。  邻居辨认尸体,老夫妇就是闹事妇人的公婆,傻男人是她的丈夫,年轻夫妇是她的小姑子和小姑子的丈夫。但是没有白天闹事那个铜城妇人的尸体,找遍了也没找到 。 再后来,有人发现这一家子人其实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毒死的,因为口鼻子里头都是黑血,印堂都是发黑的,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于是人们猜测,是那个东秦嫁过来的媳妇儿毒死了全家,然后再放了把火,自己却跑了。  有人痛骂那东秦女人不是个东西,但也有人说了公道话:“毒死也是因为没了办法,这家人怎么对人家姑娘的,咱们可都看在眼里了。当公公的把儿媳妇扒了打,拿鞭子抽,当婆婆的天天拿针扎,动不动鞋底子就拍到脸上。她的傻男人就更过份,大街上都要祸害自家媳妇儿,还有那小姑子,居然把当嫂子的锁到屋里给自家男人享用。 这一家子叫什么东西啊?”  “说的也是,东秦人也是人,既然娶回来就该好好过日子。本来儿子就是傻的,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儿,不先可着传宗接代,居然把人家媳妇儿虐待成那样,眼下也算是 恶有恶报了。”  不管怎么说,官还是得报的。着火的时候就引来了官差,这会儿又发现死了人,官差自然是要回报给城主大人。结果这一桩案子没处理完,接二连三的,城里又报了 好几桩死人的案子。的是这些人是如何死的居然看不出来,既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外伤的痕迹,好像就是睡着睡着就死去了,然后被家人发现,立即报官。  一夜之间,提美城死了差不多有一百多号人,全城东南西北都有死了的人。官府将尸体集中到一处,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这些人白天里都在街上围观过那铜城的 知府进城!” “没错,不但围观过,他们还骂了那位知府,还骂了东秦人。” “不只骂,还动手打了,不但打那个知府,还打了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妇人。” “那是铜城知府的小妾,我认得她,铜城知府可宠她了。”  为首的官差也想起来了,是啊,这些人白天都参与过那场闹事,打了康学文,也打了那个很漂亮的……那哪里是什么铜城知府的小妾,那分明就是国君陛下身边的惊鸿 夫人,是国医林寒生的女儿。那么这些死人,会不会也跟林国医有关? 这官差惊出一身冷汗,白天里这些个百姓胡闹,打康学文也就罢了,怎么能打惊鸿夫人呢?当时他也在场,他也是脑抽,为什么就没拦着,当时他到底怎么想的? 这肯定是惹脑了林国医了,那位国医是大蛊师,能下蛊于无形,该不会是给这些人下了蛊,都给弄死了吧?就是为了给他的女儿出气?  这官差追悔莫及,事情发生在提美城,他是当值的官差,他是有责任的。至于林国医,虽然杀了这么多提美城百姓,但人家位高权重,眼下又是对歌布有大贡献之人 ,是国君陛下眼前的红人,谁敢说他什么?怕就是捅到了国君陛下跟前,这事儿也得是城主大人担着,因为城主大人没有管好治下百姓,伤到了惊鸿夫人。 惊鸿夫人,那可是国君陛下的女人啊!城主大人往下问责,还不得要了他的脑袋? 这人吓得打了个激灵,决定不把自己的这番猜测给说出来,毕竟他也不想招惹林寒生,否则万一给他也来一下子,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于是,白鹤染的锅在这位官差眼里心里,就这么的转移到了林寒生身上。  后来,也不知道从何而起,人们纷纷传闻这是一个诅咒,是他们诋毁东秦要付出的代价。东秦是圣土,非其族类蓄意诋毁,是要受到神明的惩罚的。这些死人就是个证明,若谁再敢造次,下一个死去的人,就会是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38章 到达多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活着的人陷入了一种恐慌当中,对于提美城门外那片国土开始产生了一种畏惧,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自我检讨,拼命回想白天里有没有说过对东秦不好的话,这个报应会不 会报到他的头上。还有人已经跪了下来,对着东秦的方向磕头。总之,再没人敢说东秦半个不字。 那些嫁到提美城来的东秦姑娘,还有那些倒插门到提美城的东秦小伙子,在一夜之间翻了身。婆家人再也不敢打骂媳妇,也再不敢把女婿当牲口一样使用。  次日清晨,这个消息传到了田开朗耳朵里,是年回同他说的,说的时候还侧面问了田开朗是不是他所为。田开朗把林寒生的派头拿得十足,撇了年回一眼,也不点头 ,也不摇头,显得神秘莫测。 年回也不敢招惹他,没有人敢在一位蛊师面前造次,只是对白惊鸿的照顾更细致入微了。 车队再次上路,田开朗坐到了白鹤染这边的马车上,理由是他要跟白惊鸿商议事情,是关于兰城和铜城的。年回不便跟着听,便留在了前头那辆马车上。 康学文被田开朗训斥,也给叫到了后面的马车。于是后面的马车就热闹了,冬天雪也摘了盖头,一车人乐呵呵地坐在马车里说话。 赶车人的听觉已经被白鹤染动了手脚,以至于他是能听到车里有人说话,但却完全听不出来里面人说的究竟是什么,只能一脸迷茫地赶车。 提美城的事由田开朗转述出来,冬天雪勾起了唇角说:“活该!”  田开朗也是这个态度,但他们很聪明地绝口不提这件事情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是由谁做的。只有白惊鸿悄悄看了白鹤染一眼,她还记得昨天晚上白鹤染说的话,犯我 东秦者,都要付出代价。所以那些人的死是白鹤染做的吧?可她是如何做到的呢? 白惊鸿想起昨日闹乱时,白鹤染一直护着她,时不时地拍那些提美百姓一把,时不时地抓那些提美百姓一下。还有许多人要过来打她,都被白鹤染给接下来。  还有更遥远的记忆,记得白鹤染从洛城回京的那一日,在文国公府里握了她母亲的手。后来她母亲的手肿了好几日,碰一下都疼。当时母亲同她说是被白鹤染给握的 ,她还不信。可如今她是信了,想来当初白鹤染还是留了情面的,不像对歌布人,一碰即死。 田开朗说:“提美城的人认为那是诅咒,是诋毁东秦的诅咒。这样也好,是该给他们些教训,昨儿那场面,我真是下蛊的心都有。”  冬天雪握了握拳,“什么时候能痛痛快快地打一场,那才叫过瘾。我是真心疼那些被嫁到提美城的姑娘……”说到这里,又狠狠地瞪了康学文一眼,“这件事情康大人要付主要责任!听说那些姑娘都是你撺掇着给送过来的,不但葬送了她们的幸福人生,甚至还要了她们的命。你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啊?那些死去的姑娘们,你要如何同她们 的家人交待” 这两日,康学文被冬天雪给数落的已经皮实了,脸皮可厚可厚了,即便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他,他也不会生气,更不会觉得无地自容了。  但他还是认责的,连连点头,诚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是对于如何交待这件事情,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一想到那些死去的东秦女子,一想到他们的家人还在铜 城等着女儿回家,他心里就不好受。  白鹤染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康大人不必如此,这件事情说到底与你无关,你只是两国博弈下的一枚棋子罢了。没有你,也会有别人,蛊毒不是你能抵御得了的,兰 城不也一样。” 康学文这才稍微好受点儿,心里依然在想着该如何去弥补自己曾经的过错。与此同时,他也在思考着关于提美城的死亡诅咒,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隐隐觉得此事跟眼前这位天赐公主脱不了干系,可到底关系在哪儿,他又想不明白。  天赐公主白鹤染在他心目中是一个很神秘的存在,他几次都想问问老十那小子,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媳妇儿,但又几次都想到这位天赐公主本是文国公白兴言的女儿 ,便又觉得白兴言真是好命,自己不怎么样,生的女儿却是个顶个的好。  车队继续前行,田开朗有件事情拿不准,他问白鹤染:“下蛊的事我都做好准备了,只要碰到那多花成主,蛊就能成。这蛊是经过主子改良过的,本命蛊不会与我的身 体发生任何排斥,多花城的城主一定抗不住。但是咱们是要给他下个什么蛊呢?” 田开朗分析起康学文和卫景同来:“康大人和卫大人被下的其实都是锁心蛊,是由这位……”他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白惊鸿。 白鹤染告诉他:“就叫大小姐吧!”  田开朗点点头,继续说:“两位知府大人是被大小姐下的锁心蛊,也有叫情心蛊的。说白了,就是这个蛊下去之后,两位大人会对大小姐死心塌地的喜欢,不管大小姐说什么他们都会听,哪怕大小姐要他们去死,他们也会义无返顾。但我们给多花的城主就不能下这种蛊了,毕竟咱们可豁不出去雪姑娘。”田开朗一边说一边想,“不如就 下个悔过蛊,让他由心生出一种对东秦的愧疚,和对自己从前所为的悔过。如何?” 白鹤染还没等说话,白惊鸿却是一愣,“还有这种蛊?”  田开朗点头,“蛊有很多种,最常见的就是了障眼蛊和情心蛊。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几十种类别,甚至高明的蛊师还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去创造蛊。”他说到这里 看了一眼白鹤染,“我们主子就会这种高明的手法,从前林寒生没有教过我高明的蛊术,这悔过蛊就是主子教给我的,没想到这就能用上了。” 白惊鸿有些失神,还有那么多种蛊?既然如此,为何当初林寒生一定要她选情心蛊呢?  白鹤染似能猜到她心中所想,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人要往前走,要向前看。何况他人已死,他之于你 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若是再执着于此,只能是自己徒增伤悲。” 白惊鸿点点头,“我明白,都过去了。”  她便不再劝,只对田开朗道:“多花敛财,提美打开国门。”这是她给歌布两座城主的定位,“多花与东秦中间还隔着个提美城,咱们就是要夺城也是先夺了提美,所以 多花用来敛财是最好。待我们回去再经过提美,你辛苦一下,再向那提美城的城主下个蛊吧!” 一行六天,比预计的八天提早了两天到达多花城。 进城之前最后一晚歇脚,冬天雪和康学文把各自的红袍再次穿了起来,冬天喜的喜帕也盖在头上了,但是接亲的队伍却并没有按照之前约定好的那样出城迎接。 不过城主府还是来了人的,甚至城主皮万民亲自到了,只是理都没理康学文,也没去看坐着新娘的马车,他是来迎国医林寒生的。  早有消息送到多花城,国医林寒生携惊鸿夫人一同来多花,这让皮万民受宠惊。又听说了提美城死亡诅咒之事,又让这皮万民心惊胆颤。生怕一个礼数不周照顾不好 ,惹了林寒生或是惊鸿夫人不高兴,他可受不了来自一位蛊师的报复。 所以今日不但他自己迎出来了,他的正室夫人也迎出来了,他迎林寒生,夫人迎白惊鸿。 康学文讪讪地在后头跟着,几次想挤到白惊鸿身边儿,歌布人都没给他机会。  白惊鸿被那位皮夫人拉着手,听着皮夫人热络地说话,心头厌烦顿起,随口问了句:“夫人可知此番我们是跟着什么人一起来的吗?”说完,往后头冬天雪坐着的马车 看了一眼。 皮夫人笑了笑,“自然是知道的,听闻铜城知府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到我们府上做妾,我还亲自给她收拾出一个院子,连屋里的漆都是新上的,就等着她来了。” “夫人不介意?”白惊鸿问她,“那位康小姐可是要嫁给你的男人。” “嗨,那叫什么嫁呀!”皮夫人摆摆手说,“一个妾而已,算不上嫁,她甚至连正门都走不得的。像这样的妾,我们城主府里多得是,不差她一个。” 白惊鸿点点头,便不再说这个事。  众人从城门一路走到了城主府,果然,载着冬天雪的马车绕了个圈,往侧面去了。康学文还傻站在原地,想着跟田开朗这拨人一起入城主府。结果城主府的管家提醒 他:“您是新姨娘的父亲,也要跟新姨娘一起走侧门,咱们城主府的正门可不是你们这种身份的人能进的。” 康学文不甘不愿地跟着下人往侧门去了,临走之前还往田开朗那处看了一眼,只见多花城主皮万岁扶着田开朗的胳膊,一副奴才相,极尽巴结。  他想起田开朗在车上说过的话,只要他能碰着城主皮万民,只碰一下,就能将蛊成功下过去。一想到此,心花怒放……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39章 我告诉你一件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冬天雪被城主府的下人送到了一个小院子里,小院子不大,也还算精致,正屋布置成了喜房,布有红烛红绸,床榻上是崭新的被褥。 送她进来的小丫鬟说:“姑娘先在这里坐一会儿,老爷在前院儿跟客人们说话呢,晚一会儿就会过来看你。因为您是东秦那边知府大人的女儿,所以府里对这桩亲事还是挺重视的,还安排了拜堂。你得知道感恩,因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得起拜堂的,这是正室夫人才有的待遇,做妾的可没资格跟老爷拜堂,这算是给你们东秦人脸面了。” 冬天雪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当然,别人看不见,因为盖着盖头呢。 康学文肯定是进不得后院儿的,他只是从侧门进去,然后绕了一圈儿又给送回了前厅。 冬天雪被人送进屋里,就让她坐在床榻上等着,还没等多一会儿,门口就传来脚步声。身边的丫鬟就说了句:“奴婢去看看,可能是老爷过来了。” 冬天雪暗自摇头,不是老爷,那是女人的脚步声。 果然,门打开时,就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传了来:“我过来看看新娘子,听说是东秦人,这东秦的姑娘嫁到多花不新鲜,可嫁到咱们城主府还是头一份儿呢!据说还要拜堂,可真是好大的脸面,一个妾而已,拜什么堂?这把大夫人的脸面往何处放?” 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的。先前去开门的小丫鬟紧跟着就说:“夏姨娘您怎么来了?拜堂的事情是老爷和大夫人定的,奴婢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夏姨娘还是回吧,这里是新房,按规矩您不该来,回头要是被老爷和大夫人知道了,您会挨说的。” “你不说我不说,我的丫鬟也不说,还有谁知道我来过?”夏姨娘翻个白眼,冷哼一声。 歌布民间是有这么个说法,新人入府当天,不管是妻还是妾,府里原有的老爷的女人是不能来见的,据说不吉利,会冲了老爷与新人之间的感情。 可这位夏姨娘可忍不住,她是巴不得冲了皮城主跟这位新妾的感情呢!毕竟从前这府里她才是最得宠的一个,如今又来了新人,还是如此年轻的东秦知府的女儿,鬼知道老头子会不会一时新鲜,就成宿成宿留在这边了。人就怕亲近,一亲近,再会点儿花言巧语,想要抢走一个本来就不专情的男人的心,那可是太容易了。 夏姨娘抚了抚脸颊,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原本在这府里算年轻貌美的,可是如果跟这位十几岁的东秦姑娘比,可就老了。老了就不得宠了,在这府里要是不得宠,日子过得可就连下人都不如。她绝对不可以让自己陷入到那种境地去。 照顾冬天雪那个丫鬟就没再吱声,想来她也不认为这位东秦姑娘会分得老爷多少宠爱吧!东秦人是靠不住的,也许老爷新鲜个几日,就又转回头去找夏姨娘了,所以她没必要去得罪。 “让我看看,是多好看的一朵娇花,能让老爷把你从东秦给惦记到歌布来。”夏姨娘又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就要去揭冬天雪的盖头。结果手刚触到盖头上,不等有动作呢,就听房门咣啷一声被人推开,又有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小丫鬟看了来人一眼,又主动招呼:“方姨娘好。” 冬天雪差点儿没憋住笑,好么,又来一位。这城主府的女人还真是不少,按捺不住的就更多。女人还真是悲哀,一嫁出去就只能围着男人转,整日里担心最多的就是男人又看上了谁,又娶了谁纳了谁。一生的命运都系在男人身上,真是悲哀。 她在想,这次是顶着康学文女儿的样貌嫁过来的,不算是嫁,倘若日后她也出嫁……不,她不出嫁,她绝对不嫁。冬天雪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这辈子绝对不要成婚,绝不做男人的附属品,绝对不要让自己的人生也如这般,为一个男人紧张到死。 “喂,问你话呢,听见没有?想什么呢?”有人推了她一下,冬天雪稳若泰山。 推她那人明显就一愣,随口说了句:“这是不是粘榻上了,坐得还挺稳。” 这是先进来那位夏姨娘,说完了话又伸手要去掀冬天雪的盖头,却被后来的方姨娘给拦了一把:“夏妹妹,这可不合适啊,新娘子的盖头得老爷来掀,你现在给掀了算怎么个事?难不成这人还要抬你屋里去,以后你养着?” 夏姨娘见有人敢拦她,气得当时就沉了脸,“方姐姐,我掀与不掀都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这巴巴的凑过来不也是为了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儿么?哦不对,不应该叫新娘子,不过就是个卑微的妾,哪里配得上新娘子这称呼。” “哟,可别说得这么难听,咱们也是妾呢!”方姨娘提醒她,“知道的是你在骂新娘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骂自己,这人不疯不骂的,作何要骂自己呢?”方姨娘捏着帕子笑得前仰后合的,“夏妹妹,都说你是个聪明人,可怎么聪明人专办糊涂事?人都接进府里来了,老爷和大夫人还安排了拜堂,所以叫声新娘子是给老爷撑颜面,难不成你来闹这一出,就是为了打老爷和大夫人的脸?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夏姨娘被噎得没了话,不得不把要去掀盖头的手给缩回来。可还是不甘心,酸溜溜地道:“不过就是个东秦人,东秦人都是下等人,那位知府大人入了咱们府不也是卑躬屈膝的?方姐姐做何这样子在意一个新妾?老爷怎么可能会宠着东秦人,不过不是几日新鲜,待新鲜劲儿一过,从前该怎么着,就还是怎么着。”她说到这里挺了挺身子,这是在提醒方姨娘,从前最受宠的是她夏氏,这会儿方姨娘百般阻挠她为难新妾,就是与她夏氏过不去。 可方姨娘明显的不怕她,依然是奚落的语气:“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老爷的新鲜劲儿什么时候过去都还指不定的,保不齐就过不去了。那样的话,过去受宠的就永远成为了过去,依着我对老爷的了解,他是不会回头的。所以说,人啊,做什么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就算老爷的新鲜劲儿很快就会过去,但是你能保证在没过去的这些日子里,这位新来的妹妹不会落井下石捅你一刀?只要她在老爷枕边一句话,你可就完了。” 夏姨娘的气势熄了,她知道方姨娘说的是对的。谁也不能保证老爷不会对这个小姑娘动心,哪怕只动心一天,只要小姑娘抓住这一天,就可以轻易地干掉她。城主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在她之前,这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是得宠过的。 跟着她来的丫鬟扯了扯她的袖子,把人给拽走了。夏姨娘还不甘心,恶狠狠地瞪了冬天雪一眼,可惜人家盖着帕子,根本看不见。 方姨娘却没走,她对侍候冬天雪的丫鬟说:“我跟这位新来的妹妹说几句话,嘱咐几句,你们到外头守着点儿,可别再让谁进来了。老爷还张罗拜堂呢,可见对这位妹妹十分看重,咱们不能让她受委屈。快去吧,我说几句话就出来。” 那丫鬟想了想,点点头,跟着方姨娘带来的下人一起离开了屋子。 终于,屋里就剩下冬天雪和方姨娘两个人,方姨娘扯了扯冬天雪的袖子,小声同她说:“妹子,我知道你是不情愿的,我当初也跟你一样。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嫁都嫁进来了,想出也出不去,且就算出去了,娘家人也不会再要咱们,更不会有男人敢收留我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进来了就得认命,日子总得过下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冬天雪有点兴趣,便开口问她:“你是歌布人,如何算不情愿?” 方姨娘都听笑了,“歌布人又如何?这跟是不是歌布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是官,我们是民,民不能与官斗,这是千古定律。城主看上百姓家的姑娘,那几乎就跟明抢没什么两样了,跟是哪国人没关系。在与你们东秦通婚之前,歌布还不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抢的还不是自己城里的女人。” 冬天雪点点头,“说的也是,跟东秦还是歌布没关系。那你是怎么被抢来的?” “我?”方姨娘苦笑了下,“那年我去烧香还愿,回来的时候看着路边有卖老虎灯的,就想给家里的小弟弟买一个。结果就是挑灯的时候被城主瞧见了,看上了,次日就冲到我家里,打伤了我爹娘,把我抢回城主府来。” 方姨娘说到这里叹了一声,然后摆摆手,“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也不愿意总去想。今儿我过来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关乎你在这座府里的安危生死,你可一定得往心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40章 皮城主的忏悔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在年回看来,皮万民这属于聊着聊着就把自己给聊傻了。可人怎么可能聊着聊着就傻了呢?他回皮万民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本身就是多花城的官员,这次就是奉了皮万民之命去接康小姐到多花的,走之前明明还嘱咐过他,如果对方不主动来就明抢。可如今人都坐到府里了,喜服都穿上了,皮万民自己后悔了? 年回觉得这不是皮万民的风格,于是赶紧开口提醒:“大人三思,已经送入府的新娘怎么可能再还回去。且这是多花与铜城的通婚,您做为多花城的城主,娶了铜城知府的女儿,这对于歌布来说,是有很大意义的。”他还特地强调,“国君陛下知道了,一定会赞扬您。” 皮万民听得直皱眉,“就因为想要得到国君陛下的赞扬,我就能祸害人家闺女了?年回,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本城主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 年回一脸问号,难道您不是那样的人吗? “做人要讲良心。”皮万民苦口婆心地给年回讲道理,“你没有做过城主你不知道,城主是一方父母,是要保护自己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如果我强娶了东秦知府的女儿,万一东秦知府气不过,派了边境驻守来攻打多花,那么我们的百姓何辜?他们的家园凭什么因为我的一己私欲就那么毁了?难道国泰民安不应该是国君陛下更希望看到的吗?” 年回真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假城主,可眼前这人分明就是真的,分明刚刚进城的时候皮城主还不是这个态度啊?他不甘心:“那些都是城主您的臆想,铜城驻军不会攻打过来,多花百姓的家园也不会被破坏,相反的,铜城知府他还很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到您身边,他对我们歌布是很亲近和向往的。”说到这,看了康学文一眼,“康大人,在下说得对吗?” 康学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拍了两下桌子,力气有点儿大,上头的茶碗都跟着跳起来几下。他反问年回:“你说你说得对吗?你当我是傻子还是什么?哪个正常人会乐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老头子?哪个知府会眼看着自己的百姓被欺负不找对家算帐的?说我亲近歌布?我亲近个屁!我是东秦的知府,我吃饱了撑的我亲近歌布?是你傻还是你当我傻?” 康学文的话把年回彻底给说懵了,直缓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然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康学文,再瞅瞅皮万民,最终,目光终于落在了田开朗扮作的林寒生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想问问是不是这位林国医动了什么手脚,否则为何城主大人人突然就变了?为何康学文也突然就变了?他不是中了蛊已经被控制了吗?能够凑成这一切的,只有大蛊师才做得到,莫非是林寒生有问题? 但他终究是没敢问出口的,因为他也是人,他也怕死,他长了几个脑袋敢跟大蛊师做对?那不是找死么!所以虽然心中存着疑惑,虽然震惊已经无法掩饰,但他终究还是没有把话给问出来,终究还是没舍得把自己推到林寒生的对立面去。 这时,皮万民已经开始给康学文道歉了,他从座位上走下来,到康学文面前鞠了一躬,“康大人,都是我治下不严,才让手下的人敢这样同你说话,都是我的错。” 康学文大气地挥挥手,“罢了,本府不与小人计较。” 皮万民满脸堆笑,“那是那是,您大人大量,不与他那等小人一般见识。”说完,还对年回道,“还不快向康大人认错!” 年回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弄得头皮都发麻,他不想认错,也不想再坐在这前厅里。他得离开,得去想想办法如何让城主大人恢复如常。再或者,实在不行他就要跑了,跑到京都去报信,兴许他会因为报了这个消息得到国君赏识,升官发财。 这样一想,他立即开口道:“属下想起来还有点事情,就不多陪了,大人们慢坐。”说罢就要起身。却没想到,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压在他的肩头,只这么一压,他竟神使鬼差般止住了起身的动作。随即,这只轻轻压上来的手突然之间似有千斤重,一下子就把他抬了一半的身子给压了回去,让他又老老实实坐到了坐位上。 这年回惊出一身冷汗,立即回头去看,发现按住自己肩膀的人竟是一直跟在白惊鸿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之前一直怀疑的事这一下便得到了证实,他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林寒生已经叛变了,连带着白惊鸿也叛变了,这个丫鬟根本不是普通人,他今天跑不掉了。 “坐下吧,喝口茶,冷静冷静,毕竟接下来的许多事情都有可能让你惊讶。”白鹤染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完全不是从前小菊说话的动静,年回更惊了。 皮万民的变化更大了,退了亲之后他又想退钱。康学文已经被请到了上座,他跟田开朗和康学文说:“先前我收了兰城那边送过来的不少好东西,东西是一车一车的往多花运啊,有一部份我已经送到了朝廷,还有一部份没来得及送,就存在我的城主府里。二位,今儿我在这里表个态,这些东西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们歌布该要的。凭什么就坑蒙拐骗东秦的财物啊,东秦的财物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歌布拿着心里有愧啊!” “那皮城主想要如何?”康学文问他,“东西都收了,难不成也能再退回来?” “能退!必须能退!”皮万民当时就保证,“所以我收过的、还在我府上的,我都会悉数奉还。至于那些已经被送到朝廷的,既然是从我手里被送出去的,自然是要由我来赔偿。放心,我府里好东西也不少,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金银,一并都偿还给东秦,您看如何?” 康学文想了一会儿,“得加利息。” 皮万民立即点头,“按钱庄的利来加!” “成交!皮城主叫人清点吧!”康学文挥挥手,“赶紧清点,我们拿了东西也早点回去。” 皮万民像个奴才似的点头哈腰应下,然后立即吩咐管家去办事。 管家也懵啊,这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城主大人突然就变了?还要把自己家里的财物送给别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城主大人的身上? 年回觉得,眼下的皮万民就是个翻版的康学文,这种状态跟中了蛊的康学文简直太像了。 管家不知该怎么办,站在那里发呆,白鹤染提议:“康小姐之前算是府里的新妾,如今又算是城主大人的干孙女,怎么说都不是外人了。不如就让康小姐跟着管家一起去库房看看吧!也省得这位老管家不知该从何下手,也不知道该拿取多少。” 皮万民立即表示同意,还差了人去把新入府的康小姐给请到这边来,特地嘱咐:“先给康小姐准备身新衣裳换了,不要再穿喜袍了。” 那下人也是懵懵的,但老爷吩咐他不能不听,于是一路小跑地就去办事了。 不多时,换好了装的冬天雪到了前厅,那位不知如何是好的管家被冬天雪拎着就去了库房。而此时,整个城主府已经不进不出了,守着这座宅子的,是白鹤染的暗哨剑影。 皮城主佛了,对东秦低头了,几乎就成了东秦的一个奴才。康学文这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要什么他就给什么,甚至在次日康学文和田开朗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还派了一队亲兵护送,以确定康学文这一队人一路上不会受到歌布人的骚扰。 多花城里,嫁过来的东秦女子地位开始提升,再没有人敢打骂凌虐她们。官府对于有娶了东秦女子的家庭特殊关照,每天巡视三次,但凡发现有虐待东秦女子的,杀无赦。 一时间,多花城人心惶惶,再加上有提美城的消息传过来,百姓们都听说了提美城遭遇死亡诅咒,一时间对于东秦更加忌惮。 有人说这就是报应,之前歌布做得那样过份,居然以蛊术去祸害人家两座城池。如今报应来了,从前拿了人家多少现在就要还回去多少,东秦是大国,是根本不可能一直受辱的。 此刻,白鹤染就信步在多花城的大街上,已然不再是小菊的样貌,而是换回了自己本身。 她本就有一半的歌布血脉,长相上也沾了歌布的特征,所以此刻走在大街上基本没有违合。就是她身边跟着的白惊鸿有些出了,因为是中原人长相,又生得过于美貌,所以一走一过几乎人人都要停下来看上一眼。也有许多人把她给认出来,说她是京都的惊鸿夫人。 曾经的白惊鸿在上都城里也是这般风光,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称赞,不论男女老少都会因她的美貌而驻足停留。可是现在她却不太习惯了,面对这么多人的围观,她只想快快回去,找间屋子把自己给关起来,再也不要见人。 但是白鹤染不回,她今儿是来逛街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41章 退完人就开始退钱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在年回看来,皮万民这属于聊着聊着就把自己给聊傻了。可人怎么可能聊着聊着就傻了呢?他回皮万民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本身就是多花城的官员,这次就是奉了 皮万民之命去接康小姐到多花的,走之前明明还嘱咐过他,如果对方不主动来就明抢。可如今人都坐到府里了,喜服都穿上了,皮万民自己后悔了?  年回觉得这不是皮万民的风格,于是赶紧开口提醒:“大人三思,已经送入府的新娘怎么可能再还回去。且这是多花与铜城的通婚,您做为多花城的城主,娶了铜城知 府的女儿,这对于歌布来说,是有很大意义的。”他还特地强调,“国君陛下知道了,一定会赞扬您。” 皮万民听得直皱眉,“就因为想要得到国君陛下的赞扬,我就能祸害人家闺女了?年回,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本城主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 年回一脸问号,难道您不是那样的人吗?  “做人要讲良心。”皮万民苦口婆心地给年回讲道理,“你没有做过城主你不知道,城主是一方父母,是要保护自己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如果我强娶了东秦知府的女儿,万一东秦知府气不过,派了边境驻守来攻打多花,那么我们的百姓何辜?他们的家园凭什么因为我的一己私欲就那么毁了?难道国泰民安不应该是国君陛下更希望 看到的吗?”  年回真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假城主,可眼前这人分明就是真的,分明刚刚进城的时候皮城主还不是这个态度啊?他不甘心:“那些都是城主您的臆想,铜城驻军不会攻打过来,多花百姓的家园也不会被破坏,相反的,铜城知府他还很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到您身边,他对我们歌布是很亲近和向往的。”说到这,看了康学文一眼,“康大 人,在下说得对吗?”  康学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拍了两下桌子,力气有点儿大,上头的茶碗都跟着跳起来几下。他反问年回:“你说你说得对吗?你当我是傻子还是什么?哪个正常人会乐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老头子?哪个知府会眼看着自己的百姓被欺负不找对家算帐的?说我亲近歌布?我亲近个屁!我是东秦的知府,我吃饱了撑的我亲近歌布?是 你傻还是你当我傻?” 康学文的话把年回彻底给说懵了,直缓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然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康学文,再瞅瞅皮万民,最终,目光终于落在了田开朗扮作的林寒生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想问问是不是这位林国医动了什么手脚,否则为何城主大人人突然就变了?为何康学文也突然就变了?他不是中了蛊已经被控制了吗?能够凑 成这一切的,只有大蛊师才做得到,莫非是林寒生有问题?  但他终究是没敢问出口的,因为他也是人,他也怕死,他长了几个脑袋敢跟大蛊师做对?那不是找死么!所以虽然心中存着疑惑,虽然震惊已经无法掩饰,但他终究 还是没有把话给问出来,终究还是没舍得把自己推到林寒生的对立面去。 这时,皮万民已经开始给康学文道歉了,他从座位上走下来,到康学文面前鞠了一躬,“康大人,都是我治下不严,才让手下的人敢这样同你说话,都是我的错。” 康学文大气地挥挥手,“罢了,本府不与小人计较。” 皮万民满脸堆笑,“那是那是,您大人大量,不与他那等小人一般见识。”说完,还对年回道,“还不快向康大人认错!”  年回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弄得头皮都发麻,他不想认错,也不想再坐在这前厅里。他得离开,得去想想办法如何让城主大人恢复如常。再或者,实在不行他就要跑了, 跑到京都去报信,兴许他会因为报了这个消息得到国君赏识,升官发财。  这样一想,他立即开口道:“属下想起来还有点事情,就不多陪了,大人们慢坐。”说罢就要起身。却没想到,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压在他的肩头,只这么 一压,他竟神使鬼差般止住了起身的动作。随即,这只轻轻压上来的手突然之间似有千斤重,一下子就把他抬了一半的身子给压了回去,让他又老老实实坐到了坐位上。  这年回惊出一身冷汗,立即回头去看,发现按住自己肩膀的人竟是一直跟在白惊鸿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之前一直怀疑的事这一下便得到了证实,他知道了,这一切都 是一场阴谋,林寒生已经叛变了,连带着白惊鸿也叛变了,这个丫鬟根本不是普通人,他今天跑不掉了。 “坐下吧,喝口茶,冷静冷静,毕竟接下来的许多事情都有可能让你惊讶。”白鹤染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完全不是从前小菊说话的动静,年回更惊了。  皮万民的变化更大了,退了亲之后他又想退钱。康学文已经被请到了上座,他跟田开朗和康学文说:“先前我收了兰城那边送过来的不少好东西,东西是一车一车的往多花运啊,有一部份我已经送到了朝廷,还有一部份没来得及送,就存在我的城主府里。二位,今儿我在这里表个态,这些东西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们歌布该要的。 凭什么就坑蒙拐骗东秦的财物啊,东秦的财物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歌布拿着心里有愧啊!” “那皮城主想要如何?”康学文问他,“东西都收了,难不成也能再退回来?”  “能退!必须能退!”皮万民当时就保证,“所以我收过的、还在我府上的,我都会悉数奉还。至于那些已经被送到朝廷的,既然是从我手里被送出去的,自然是要由我 来赔偿。放心,我府里好东西也不少,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金银,一并都偿还给东秦,您看如何?” 康学文想了一会儿,“得加利息。” 皮万民立即点头,“按钱庄的利来加!” “成交!皮城主叫人清点吧!”康学文挥挥手,“赶紧清点,我们拿了东西也早点回去。” 皮万民像个奴才似的点头哈腰应下,然后立即吩咐管家去办事。 管家也懵啊,这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城主大人突然就变了?还要把自己家里的财物送给别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城主大人的身上? 年回觉得,眼下的皮万民就是个翻版的康学文,这种状态跟中了蛊的康学文简直太像了。  管家不知该怎么办,站在那里发呆,白鹤染提议:“康小姐之前算是府里的新妾,如今又算是城主大人的干孙女,怎么说都不是外人了。不如就让康小姐跟着管家一起 去库房看看吧!也省得这位老管家不知该从何下手,也不知道该拿取多少。” 皮万民立即表示同意,还差了人去把新入府的康小姐给请到这边来,特地嘱咐:“先给康小姐准备身新衣裳换了,不要再穿喜袍了。” 那下人也是懵懵的,但老爷吩咐他不能不听,于是一路小跑地就去办事了。  不多时,换好了装的冬天雪到了前厅,那位不知如何是好的管家被冬天雪拎着就去了库房。而此时,整个城主府已经不进不出了,守着这座宅子的,是白鹤染的暗哨 剑影。  皮城主佛了,对东秦低头了,几乎就成了东秦的一个奴才。康学文这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要什么他就给什么,甚至在次日康学文和田开朗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还派 了一队亲兵护送,以确定康学文这一队人一路上不会受到歌布人的骚扰。  多花城里,嫁过来的东秦女子地位开始提升,再没有人敢打骂凌虐她们。官府对于有娶了东秦女子的家庭特殊关照,每天巡视三次,但凡发现有虐待东秦女子的,杀 无赦。 一时间,多花城人心惶惶,再加上有提美城的消息传过来,百姓们都听说了提美城遭遇死亡诅咒,一时间对于东秦更加忌惮。  有人说这就是报应,之前歌布做得那样过份,居然以蛊术去祸害人家两座城池。如今报应来了,从前拿了人家多少现在就要还回去多少,东秦是大国,是根本不可能 一直受辱的。 此刻,白鹤染就信步在多花城的大街上,已然不再是小菊的样貌,而是换回了自己本身。  她本就有一半的歌布血脉,长相上也沾了歌布的特征,所以此刻走在大街上基本没有违合。就是她身边跟着的白惊鸿有些出了,因为是中原人长相,又生得过于美 貌,所以一走一过几乎人人都要停下来看上一眼。也有许多人把她给认出来,说她是京都的惊鸿夫人。  曾经的白惊鸿在上都城里也是这般风光,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称赞,不论男女老少都会因她的美貌而驻足停留。可是现在她却不太习惯了,面对这么多人的围观,她只 想快快回去,找间屋子把自己给关起来,再也不要见人。  但是白鹤染不回,她今儿是来逛街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42章 歌布的大卦师可是姓风?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多花城这边的异域气息比提美城要更浓郁一些,因为提美接近东秦,且又有大量的铜城女子嫁过来,所以相对于多花就没有那么的纯粹。 多花街上能看到的中原面孔就很少了,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也是粗布麻衣来去匆匆。 白鹤染白惊鸿出来逛街没有叫人跟着,就她们姐妹两个,但是白惊鸿却觉得特别安全。 从前的歌布对于她来说就是地狱,就是噩梦,但是有白鹤染在,她就觉得哪怕现在让她进入到歌布皇宫,再次面对歌布国君,她也不会怕。  多花城的百姓没有提美城那么排外,对东秦女子也没有过多的仇视。虽然嫁过来的铜城姑娘依然过得不好,但也不至于被虐待成提美城那样。最多就是不拿她们当自 家人,不给好衣裳穿,多干一些活,喝斥也是有的,但动手去打的就少了。  近日多花城主皮万岁改了风向,开始对东秦表示亲近,百姓对此到也没什么反应。在他们看来,反正日子都是一样的过,亲不亲近东秦的无所谓,只要不降低他们的 生活质量、不加重他们的赋税就可以了。所以整个多花城的气氛就比提美城要好得多,白鹤染也不至于像在提美城那般大开杀戒,偶尔还能看看街上卖的小玩意。 白惊鸿看她真的像是在闲逛,便问她:“你是怎么能静得下心在街上逛的?康学文已经出城了,带着那么多财物不担心他在半路会出事吗?”  她笑笑,告诉白惊鸿:“担心自然是有的,但也不至于能出什么大事。且不说有十殿下的暗哨跟了回去,还有带着多花城主名贴的护卫相送,就是有田开朗扮成的林寒生压阵,你觉得谁敢动那支队伍?就是经过提美时遇着那提美城主,他也得老老实实的放行。当然,放的只是康学文一行,至于田开朗,他是要留在提美,盯着那提美城主打开大门,将我们的驻军和百姓都放进来的。他们能把铜城变成歌布人的铜城,那我们就也能把提美变成东秦人的提美。且还要比他们做得更进一步,不但百姓要进入 到提美城去,就连我们的驻军也要驻扎过去,将东秦的边境直接扩张,把提美城给包围进来。”  白惊鸿都听傻了眼,“阿染,你这野也太大了,之前歌布也只是一点点的送人到铜城,一点点的占领,从未想过要把驻军都送到铜城来。你这直接就动了驻军,这不就 是……”  “就是侵占他国领土。”她认真地告诉白惊鸿,“要做就做大的,只送百姓有什么意思?之前之所以没有动,是因为有提美与多花的城主在,局势很难被我们掌握。但如今田开朗有了林寒生的本命蛊,下蛊的本事高明了许多,便有把握搏上一搏。目前来看,占个提美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前头有多花挡着,消息传到歌布就会慢上许多,足 够我们将提美清洗一番了。”  白惊鸿一愣,“清洗?什么意思?你该不会……阿染,我早就想问了,关于提美城的那个死亡诅咒,是不是你做的?我记得那天你或是主动或是被动的碰触过许多人, 都是在街上围观生事的,据说那些人都死了。阿染,你这是何手段,只要碰上一碰,对方就会死掉?”  她歪着头看白惊鸿,“很好是不是?其实没什么,不过是用了毒而已。我想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我想让他们什么时辰死,他们就会什么时辰死。大姐姐,千万不 要被我研制痨病丸和开创今生阁给蒙蔽了,我其实就是个毒女,犯我底线者,必诛之。”  白惊鸿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冷战,也不怎么的就想起当初在文国公府时,与白鹤染之间一次又一次的博弈。她从来就没有赢过,自从这个二妹妹从洛城回来,她就从 来没有赢过。 “看来对于我,你还算是手下留了情的。”她苦笑,“要不然就冲着我从前做过的那些事,在你手底下至少得死上十回八回了。”  白鹤染也笑了起来,“都是过去的事了,偶尔想起来到也觉得有趣,毕竟现在再想关起门来自家打架,也没有那个机会了。我们早晚有一天会各自出嫁,到不同的人家去过后面的日子,就算文国公府还在,能够聚在一起的时光,也就那么短短十几年。所以……”她顿了顿,“其实说我不会对你们下那样的死手也不是全对的,大姐姐,我当 时把你送进水牢,是真没想过有一天你还能从里面出来。那一次,我是下了死手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惊鸿想了想,说:“因为我伤了灵犀公主。” 她点头,“对,因为你伤了灵犀,但也不全因为这个,还因为你在我从洛城回来的路上,想要人断送我的性命。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不可能不记着这笔帐的。” 白惊鸿一脸无奈,“要是早知洛城三年你会变成这般,借我十个胆子我也是不敢的。”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在街上走,多花城很大,比提美还要大上三分之一。这条最热闹的街道走了这么久,还没有走一半的路。  看着来来往往的歌布人,看着歌布女子额间的额坠儿,她就想起原主记忆中,淳于蓝的样子。那时原主还小,对于生母的记忆并不是很深刻,唯独那处额间坠,是淳 于蓝即使到了东秦来生活,也时常会做的妆点。 淳于蓝的额坠是一块红色的宝石,很漂亮,也很惹人眼馋。 “大姐姐应该还记得吧,我有一半歌布人的血源。” 白惊鸿点点头,“记得,你生母是歌布国的郡主,也是当今歌布国君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那不叫亲妹妹,死牢里关着的那位才叫亲。”她纠正白惊鸿,“同父同母是为最亲,异母亲源就全靠后天相处。相处得好,那算亲,相处不好,那就什么都不是。” 白惊鸿失笑,“如此说来,我与你之间更是一点亲都不沾了。”  “确实不沾亲。”她实话实说,“但我还是可以叫你一声大姐姐。”她告诉白惊鸿,“其实我走在歌布国的大街上,心情挺复杂的。我是既想保护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生活着的人们,同时又对这片土地充满了憎恨。想保护,是因为有一半的血源在。憎恨,是因为正是这片土地连累了我的母亲撞柱而亡。白兴言固然有错,但始作俑者,是现在 那位国君。”  白惊鸿点点头,“我听说过,从前的歌布其实很好,在老国君的治理下,歌布百姓心境平和,不争不抢,也很讲道理。就像提美城凌虐铜城姑娘的事情,在过去是绝对不会发生的。那时候的歌布不与东秦为敌,他们很能认清现实,知道自己国土小将士少,所以对于东秦只有敬畏和依附,从未想过徒生事端。一切的改变都是从淳于傲登 上君位那一日起,歌布的野心就一天比一天大了。阿染,关于歌布的大卦师,你了解多少?”  白鹤染皱皱眉,摇头,“不了解多少。不但我不了解多少,十殿下也没了解多少。只知道歌布信卦,历任国君身边都有一位卦师存在,当今国君身边的卦师在两年多以 前更换过,现下这位竟是个不到十岁的孩童。”  白惊鸿点头,“对,就是个小孩子,但是那小孩子邪性得很,据说曾有遇,得自过一位神卦师的真传,小小年纪就算得一手好卦。淳于傲把他当成宝,不管国内有个 什么大事小情,都要请他来卜上一卦,只有他点头了,淳于傲才敢做。” “歌布信卦师信到这种程度?”她有些不解,“他们为什么如此信卦师?可是在历史上有卦师算出天选之卦,帮助了歌布定国安邦?”  白惊鸿想了想,摇头说:“我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歌布建都以来一直都信这个,但到底因为什么信,太多年月了,没有人说得清楚。不过现如今那个孩子确实神,他能算风雨,能断天灾,据说去年有一场寒灾,就是被他算了出来,歌布将士撤出山脚,才不至于被一场雪崩给压在下面。至于什么时候刮风什么时候下雨之类的,那算 得就更准了。”  白惊鸿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对了,你舅舅之所以还关在死牢里没有被杀死,也是跟歌布的卦师有关。据说前一任卦师在淳于傲夺位时就曾卜过卦,卦象显示他不能杀掉死牢里的那个前太子,否则天下不定,王位不稳。所以这么多年你的舅舅才没有死,只是一直关着。后来前一任大卦师死了,来了这个孩子,依然是这一套 说词,淳于傲就更不敢杀了。” “那个孩子姓什么?”她问白惊鸿,“可是姓风?” 白惊鸿轻“咦”了声,“他不姓风,他姓巴,叫巴争。阿染,你为何猜他姓风?”  她半天没吱声,再开口却是松了口气,“哦,不姓风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43章 差不多够本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卜脉风家,这是提起歌布的大卦师时,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她甚至都差点怀疑那位大卦师就是风卿卿。  因为她在天赐镇上见过那位七皇子,知道了风卿卿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可眼下再想想,时间对不上,风卿卿是整个人都过来了的,就不可能是不到十岁。何况就冲着 歌布国君的人品,风卿卿也不可能选择帮他。 她甚至也想过会不会是风家祖先,可那孩子一不姓风,二来是有遇学到了卜卦之能,并没有家族传承,那便跟风家没什么关系。  也是她想多了,隐世五脉根本不在这个空间位面,她和阿珩还有卿卿也是机缘巧合才来到了这里。那歌布的大卦师就算有遇,也不会跟五脉有关。只是不知道一位卜师能够对国家的兴衰起到什么样的决定性作用,她还有些期待,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能将卜之一术掌握到何种境地。前世她也跟风卿卿学过几手,也不知与之斗上一 斗的话,有没有胜算。 经过一个摊位,卖各种小东西的,白惊鸿拉着她到了摊位跟前,拿起一只镯子来。 中原人喜欢戴玉,一般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手腕子上都戴着玉镯。但歌布人的习惯不同,他们很少戴玉,他们都是戴金,然后在金子上再镶嵌各式各样的宝石。  但这个时代金子的提纯度不高,特别是歌布人在提纯上的手艺更是不如东秦,所以金子普遍看起来不亮。不过歌布人在宝石镶嵌的技术上比东秦高明,金子镶嵌宝石 这样的首饰比比皆是,不只皇宫,就是民间也都在卖。不同的只是金子的含量多少,以及宝石的好坏。  眼下白惊鸿拿起来的这只就不是金的,而银的,上面镶嵌的虽是宝石,但也只是成色极低的废料。不过经过打磨之后样子却得十分好看,镶嵌在银镯子里五颜六色的 ,很招人喜欢。  白惊鸿感叹:“银子上能镶宝石的还真不多,也就歌布有这样的手艺。”她告诉白鹤染,“类似的镯子我在白家见过,纯金的,上面也是各色宝石,但都是好料,极好的料。我母亲说,就算是叶家人,也不见得能凑得出那么好看的宝石来。那只镯子是大夫人留下的,我没有见过大夫人,但对那只镯子印象深刻,只不过也只见过几次,后 来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偏头想了想,分析道:“应该是送进宫去给老太后了,因为我跟母亲提过想要那只镯子,但是母亲说那东西贵重,是要留着送人的,不能给我戴。那只镯子跟现在这 个虽然材料天壤之别,但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举着镯子问摆摊的人,“这只镯子怎么卖的?多少银子?”  摆摊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很机灵,见她喜欢,将两手食指往起一搭:“十两,不,二十两。这可是纯银的,光是银子就值很多钱,更别提上面的宝石了。还有把宝石镶 到上面的手艺,大师父也是要价很好的,且这镯子就一个,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你们……” “行了,给你二十两。”白惊鸿拿出银子搁在桌上,拉了白鹤染走了。她如今身上也有现银了,是多花城主给的,还有一些银票,也是多花城主拿给她花着玩的。  她将镯子塞给白鹤染,“我知道当年大夫人的东西也没剩下多少了,能留到你手里的几乎就没有,这个你拿着吧,全当是个念想。待以后有机会去了歌布皇宫,找到样 子差不多的再换掉。歌布人的首饰是真的很好看,这边宝石也多,好像是有矿山……”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阿染,我的母亲和哥哥,他们后来怎么样?” 白鹤染把那镯子拿在手里,反问她“你真的想知道吗?”  白惊鸿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头,“算了,不想知道。权力博弈下的失败者,她是,我也是,还能有什么好下场。我有时候就想,如果她当初没有带着我和哥哥从段家出来,我们现在是不是还在德镇上过着大小姐和大少爷的生活呢?可是又一想,应该也不能,德镇段家也不安份,因为一枚传国玉玺,朝廷一直把段家盯得死死的。虽 说玉玺不在段家人手中,可这些事情上头的人知,百姓却是不知道的,所以朝廷不能不防着段家震臂高呼。” 有一个女孩从身边经过,白鹤染叫住了她,“告诉姐姐,你几岁了?” 小女孩不明白为何被叫住,但见这个姐姐长得漂亮,也不像有恶意,便笑着答:“再过两个月我就要过九岁生辰,估且也算做是九岁了吧!” 白鹤染笑笑,将手里的镯子递了过去,“这个就当做是给你的生辰礼,祝你生辰快乐。” 小姑娘当时就愣了,“我不认识姐姐,姐姐为何要送我生辰礼?何况这镯子太贵重了,我可要不得,若是就这么要了,回去也是要被爹爹责骂的。” “不会。”她告诉小女孩,“若是家人问起,就说是贵人赏的,不拿贵人会不高兴。” 小女孩已然懵了,回过神时,送她镯子的姐姐已经走出老远。她摇头,把镯子揣了起来。 “为什么随手就赏人了?”白惊鸿不解,到不是因为那二十两银子,只是单纯的不理解白鹤染这种行为。“那镯子跟从前大夫人那只真的挺像的。” “像又有何用?”白鹤染问她,“大姐姐,如果我给你一件二夫人的遗物,你想要吗?” 白惊鸿怔了怔,随即摇头,“不想要,不愿意想起以前的事情。” “这就是了。我也一样,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怀念在心里,不必靠外物,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从前的东西留得多了,会拌住前行的脚步,没有意义。” 白惊鸿点点头,“你比我通透,许多事情都比我看得明白。我如今万念俱灰,只一心想着能与那歌布国君清算一笔后,就闭上眼死去。死,是我最大的向往。”  在这种气氛的渲染下,白鹤染的情绪也不是很好。总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说想去死,还把死亡说得那样向往,说成是最好的解脱,久而久之,真的会对身边人产生影 响。 “你不是还有个父亲吗?你的生父如今还在歌布京都吧?你死了,他怎么办?”她开口问白惊鸿,“段天德在歌布京都是个什么角色?国君待他如何?”  白惊鸿苦笑,“还能如何,若是好的话,怎么可能让我遭这些个罪。他在歌布京都不过就是个俘虏罢了,国君给了他一个小院子,整日就在那里头关着。有吃有喝,但 不能出去,也没有人会进来。他求歌布国君保我一命,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保法,也不知道我如今境况他知不知晓,我却是已经顾不上他了。” 她说到这里重叹了一声,“阿染,如果我说我恨他,你信不信?”  白鹤染点头,“信啊,为什么不信?当年留不住妻子儿女,是为懦夫。后来又自作主张把女儿拉入另一个深渊里,是为不自量力。他以为凭他和歌布国君的关系,歌布 就会善待你,也是掂量不清自己的份量。最后将自己和女儿都陷入这种境地,这种智商,就算段家真有传国玉玺在手,他也是保不住的。呃,你知道什么叫智商吗?” 白惊鸿想了想,“大概意思就是脑子够不够用?”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那个父亲自作聪明,害人害己。”她说完这句就不再吱声,也没有将德镇段家的情况告诉白惊鸿。因为白惊鸿对文国公府的事情都不再问,对 于德镇段家应该更没有想要知道的兴趣。比起段家,她在白家待得更久,能记得段天德是生父就不错了。 眼下多花全城封锁,消息只进不出,跟铜城差不太多。但这种现况却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到歌布京都,传到国君淳于傲的耳朵里。  所以,再怎么封锁都是没有用的,这里是歌布不是东秦,她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便只能把行动加快,加快收敛多花的财富,尽快将城主府掏空。同时期待君慕凛也 能率领驻军进驻提美城,将边境切断在提美与多花之间。 直接抢夺多花是不现实的,但一个提美城应该可以拿得下。  “争取明日咱们就动身回返。”她告诉白惊鸿,“城主府掏得差不多了,几个参与过铜城兰城之事的大绅豪也让皮万民洗劫了一番,多花城的油水也就这样了。这几日你 也都看在眼里,觉得这些财物跟兰城那边送出来的,差得多吗?”  白惊鸿想了想,摇头说:“差得不多了,多花城主贪财,光是他府里的财物就能抵上整个兰城的三成。再加上那几大绅豪,就算抵不过全部,少的也不会太多,咱们够 本了。” 白鹤染点头,“够了,明日回返,快马回去。对了,你能骑马吗?”  说话间,就发现正前方,有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正朝着她们匆匆走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44章 我叫谷千千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惊鸿没有注意其它,只回答白鹤染的问话,“能的。”白惊鸿说,“到了歌布之后骑马算是学会了,说起来还是那国君教的,明日我随你一起回返,反正你去哪我去哪就是 了。”  白鹤染点头,“那就好。我原是想最好十殿下的大军能直接开到多花来,如今看来有些来不及了,大军行得慢,等到了这边,歌布朝廷早就会有反应了。罢了,能夺一 城是一城。”她与白惊鸿说话,目光却一直看着前方,那个越走越近的少年。 白惊鸿也注意到了,眉心一下子皱了起来,“阿染……” 她拉了白惊鸿一把,“别怕,不管是敌是友,见招拆招就是。” 少年已经走到了近前,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白鹤染,压低了声音问了句:“请问,你是东秦的天赐公主吗?叫白鹤染的?” 她点头,“是,你是谁?” 少年摇摇头,“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替一个人来传一句话。天赐公主,有位夫人在松玉楼等着您,三楼最里面的雅间儿,您去了只管直接进屋就是。” 白鹤染笑着看他,“你若只说这些,那我是不会去的,总不成什么人订个雅间儿找我我都要去赴约,至少你得告诉我,那位夫人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 少年看了她一会儿,说:“那位夫人是歌布人,找您是想说关于四哥的事。我只知道这么多,去不去是您的事,反正我的话是带到了。”说完也不多留,转身就走。 白惊鸿想把人拦下来再多问问,却见白鹤染动都没动,就看着那少年走远。 她有些急,“阿染,不把他叫住问问清楚吗?” 白鹤染摇头,“不用问了,只一句关于四哥的事,这一趟我就非去不可,没什么可问的。”她往前走了几步,随口问路边一个摆摊的人,“大婶,请问松玉楼怎么走?”  摆摊的大婶端详了她一会儿,“这姑娘长得可真标志。”又瞅瞅白惊鸿,“这个更标志。”然后伸手往一个方向指去,“顺着这条街走,再走个百十来步就能看到了。松玉 楼是我们多花城里最大的一处酒楼,能去那里吃饭的非富即贵。” 她有些羡慕,左右打量面前这两位姑娘,再抻抻自己的麻布衣裳,轻轻叹了一声。 白鹤染随手取了块儿碎银子搁在她的摊上,说了声:“谢谢。”拉着白惊鸿快步走了。 百十来步很快就到,松玉楼在街道左侧,三层高,十分气派。  店小二也不在门口吆喝,只在门里站着,每一个进入到松玉楼的客人都会经过小二的询问,她听了一会儿,问的都是有没有订位,没有订位的是进不去的,松玉楼不 接现来的客人。 她与白惊鸿二人走到门口,自然也被询问了一番,她便道出那个少年给的指引:“三楼最里面那处雅间儿有一位夫人,提前订好了位置在等我们。” 店小二“哦”了一声,“几位请从这边上楼。”  立即有另外的伙计过来引路,白鹤染二人上了三楼,一直走到最里面一处雅间儿。小伙计送她们到了这里就自觉地退了下去,他明白,能在雅间会客的,谈论的事情 都不是他能够听的,甚至人都不是他轻易能见得了的。 小伙计下了楼,雅间儿里头就传来一个女子的说话声:“进来吧!”  白惊鸿还有些犹豫,白鹤染却抬手就推了门。白惊鸿想了想,便也跟了进去,她觉得自己是有些过于谨慎了,白鹤染是什么人啊?所谓的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她了 。  屋里坐着女子二十出头模样,妇人打扮,十分美丽。从白鹤染进了屋她的目光就一直盯着她看,并没有浪费在白惊鸿这处半分,竟是一下子就从两人中认出了自己要 找的那一位。  白惊鸿转身关门,再回过身时,就听到那妇人说:“如果不是经了易容,那你就是那位天赐公主没错了。我在恩人那里见到过你的画像,他到歌布数月,一直在做的一 件事,就是画你的半身像。我有幸看到过一次,只一次就把你的样貌给记了下来。” 白鹤染眨眨眼,“恩人?”  那妇人点头,“对,恩人,因为他救过我的命,所以有些事情我也不能眼看着就不去管。天赐公主,我不知道在你心里头当他是什么,但是我却知道在他心里,你是非 常重要的一个人,以至于他可以为了你,只身前往歌布国都去涉险。”  白鹤染的眉心终于皱了起来,她走上前,在那妇人的对面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茶,喝了一口,这才又道:“你说有四哥的消息,那么你口中的恩人就是所谓的四哥了。我知道四哥是谁,但我却不知道你是谁。”她看向面前这样,“说了这么多,想要我相信,便告诉我你的身份,也告诉我这些话是你自己想要说,还 是四哥要你对我说。” 那妇人盯着她手里的茶碗看了一会儿,没直接回答,反到是问了句:“你都还不知道我是谁,更不知是敌是友,就敢随意喝我桌上的茶?不怕我在茶里动手脚吗?”  白鹤染扯了扯嘴角,“不怕。一来这茶水里有没有毒,我只要看一眼就能辩得出来。二来就算有毒也没什么,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毒可以毒得到我。我只是渴了,想喝一 口水。”  “如此,我便相信你是天赐公主了。”妇人笑了开,“天赐公主,我叫谷千千,我口中的恩人是鲜于城里一位很有名的公子,人称公子西。但是我却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东秦的四皇子,而他到歌布来,也是为了替他的一位皇妹救出亲舅舅。”谷千千盯着白鹤染,“天赐公主,如果那位皇妹指的就是你,我希望你能助他一臂之力,不要让他一个人去以身犯险。他是东秦的皇子,不是歌布的皇子,只身一人往京都去,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们不在歌布,不知道歌布京都的情况,也不知道歌布皇族的情况,就 这样让他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谷千千情绪有些激动,她在极力的控制,说完这些话之后就低下了头,握着茶盏的手都在颤抖,双肩更是抖个不停。 白鹤染也握着茶盏,没有吱声,到是白惊鸿听明白了。四哥就是四皇子,四皇子去歌布京都了,为的是替白鹤染救出她的舅舅。 “我知道歌布皇宫是个什么情况,我也知道歌布京都是个什么情况。”她告诉白鹤染,“确实危险,如果四殿下只身前往,阿染,那不是闹着玩的。” 白鹤染点点头,她问谷千千:“是四殿下让你来与我说这些的吗?”  谷千千都气笑了,“亏得他如此待你,你却要这样想他。他那样的人怎可能会说这样的话?他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他要帮你,那必然就是全心全意的帮,哪怕你根 本就不知道是谁做的,他也无所谓。天赐公主,你不要那样想他,他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查的。” “我知道了。”白鹤染站起身,没有再问什么,拉着白惊鸿就要往外走。 谷千千急了,“你到底有没有进听我的话?”  “听进了。”她的手拉在门把手上,已经做了拉门的动作,“你放心,我会往歌布国都去,不会让他一个人身陷险境。既是为我,那这个险就也该由我来担着。谢谢你告 诉我这些,但同样的话,不要再说给第三个人听了,否则就是害了他。” 白鹤染拉开门,匆匆而去,谷千千没有再追,只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告诉给那个小姑娘有没有用,都说东秦的天赐公主无所不能,可今日一见才发现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样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呢?她把公子西的消息透 露给对方,究竟是对是错?公子西一人前往,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知晓,为的就是把这件事情一力承担。  可她坏事了,她费尽心机地调查,终于查到天赐公主的头上,如今又把天赐公主引到了京都,这事儿若是让公子西知道,会不会怪她?倘若天赐公主因此而出了什么 事,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公子西的原谅了吧?  不原谅就不原谅吧,至少这样做她不后悔。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样,天赐公主的生死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公子西。从他救了她命的那一刻起,她就在乎他,胜过自己 的性命。 “夫人。”外头进来一个少年,正是之前给白鹤染传话的那个,“有消息传来,城主家的小姐依然在寻找公子西,据说已经派人往多花这边来了。” “来多花?”谷千千一愣,“怎么来多花了呢?”  少年说:“据说多花也只是路过,她的目的是铜城。因为有人说公子西的样貌不像是歌布人,到像中原人士。所以那位小姐便怀疑公子西乃东秦人士,此番就是要往东秦去寻找。”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45章 白鹤染的卦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谷千千失笑,“她以为东秦是什么地方?是她们家鲜于城里?随便她怎么折腾都没有人敢动她?也好,让她折腾吧,别说东秦,我看就是这多花城,她的人都过不去。” “夫人如何打算?我们是回鲜于吗?”  “回不去了。”谷千千叹气,“自打从满园芳出来的那一日起,我就知道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回去了。公子西失踪,他的身份和行踪我能查得到,别人就也能查得到,再回 去不但我自己逃不掉,就连满园芳也得跟着受牵连。”  “那夫人打算去哪里?”少年犹豫一会儿,又道,“其实夫人刚刚应该跟那位天赐公主求个去处的,她跟公子西是一伙的,咱们如此做也算是帮了她的忙,更是为公子西 的安危打算。只要那天赐公主心里有公子西,她就一定会为夫人安排。”  “那若是没有呢?”谷千千神色悲伤,“你难道都没听说么,东秦的天赐公主是东秦十皇子的未婚妻,而公子西是东秦的四皇子。你说,如果让十皇子知道他的四哥心里 头惦记着他的未婚妻,那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 少年一怔,低下了头,“公子西危险。”  “是啊,危险。所以我们不能求助任何人,甚至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行踪。不但不能让歌布人知道,更不能让东秦人知道。天赐公主若是真去接迎公子西,那么对于十 皇子来说便是耻大辱,我若是不小心落到那十皇子的手里,定没有好下场。” “那咱们能去哪里呢?”少年也迷茫了,鲜于不能回,多花不能留,还能去哪儿?  “去京都。”谷千千站了起来,“与其躲着,不如咱们也到京都去。我总要知道恩人平安才算放心,其它任何地方都不过是暂时栖身之所,有他在的城池,才是我愿意留 下的地方。” “可是公子西去京都也待不长久,人救出来他一定就回东秦了。” “那我就也去东秦,反正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哪怕一辈子不见面,我也认了。” “那如果公子西死在了京都呢?”少年问了她一个最坏的结果,“夫人该如何打算?” “说了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怎么就听不懂呢?”谷千千拉开了雅间儿的门,“走吧,阿山,这世上如今也就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叫做阿山的少年跟着她下了楼,随手扔了一小袋银子给小二。出了大门时阿山想起谷千千说的话,心里头就是一颤。他在哪儿她就在哪儿,那他若死了,她也不能再 活了吧? 原本回提美的打算,变成了去歌布京都,且即刻动身。 剑影不太同意,“主子应该回提美去,十殿下此刻应该已经进驻提美城了。” 白鹤染蹲在地上,手里头握着一把石子,一下一下地扔着,剑影看不出这是在干什么。 “主子,之前说好的,明日一早就动身返回提美。多花这边还能再坚持几日,有这几日工夫,我们东秦的驻军就能把提美城彻底占领了。” 她终于抬起头来,“既然如此顺利,那非要我回去干什么?” 剑影也蹲了下来,“回去跟十殿下汇合,有事一起商量,有敌一起击杀,就算要去京都,也你们二人一起去,这样多好也省得你总是一个人。” 她看着剑影,忽然就笑了,“你在怕什么?该不会是怕我跟着四殿下跑了吧?”  剑影低下头,没吱声,气得白鹤染是哭笑不得。“在你心里,我的心就那样不坚定?你以为我跟十殿下是什么样的交情?你以为我与他之间,就只是皇上一只婚约,然后再去相处,处到现在这般境况的吗?”她一边问一边摇头,“剑影,若真只是那样,这一年多我与他聚少离多,该淡的也早就淡没了。我告诉你,一纸婚约于我来说不算 什么,即便那个纸是圣旨,也不算什么。甚至就算我真嫁了人,只要相处不来,我还是会转身就离开。在我的观念里,没有将就这个词,也没有委曲求全这个概念。” 剑影听得一愣一愣的,“那主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与君慕凛之间的感情绝不是靠着一张圣旨来维系的,所以不需要担心我们见面是多是少,也不需要担心我会不会跟谁跑了。剑影,我若是想跑,早就跑了,不会等到现在。何况就算现在要跑,也没有人能拦得住我。你与其在这里跟我纠结这些事情,不如去帮我找匹快马,也想想你是要留在多花,还是要跟着我一起往 京都去。”  “我跟你去京都。”剑影没有丝毫迟疑,“多花城主府的库房搬空了,几大绅豪的家也都搬空了,这座城除非立即有驻军进来收复,否则就是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 偏偏我们的驻军一时半刻过不来,只一个提美就够忙活的了,顾不上多花。所以我跟你走,去京都。” 白鹤染点点头,“那就去吧,顺便看着我,省得我跟四殿下跑了。”  “我……”剑影有些慌,“我不是那个意思,万万没有替着谁看着你的意思。就算是你真的跟四殿下跑了,那我也跟着你一起跑就是了。暗哨从认了主的那天起,就把自己的命交到了主子手里,是生是死,不过主子一句话罢了。之所以劝,是因为我觉得四殿下不好,他心事太重,又有苏夫人那件事情在前,所以今后的她再遇到的任何人 ,都无法跟那个死去的人比。不像十殿下,从头到尾也就您一个。”  白鹤染笑了起来,“我知道,所以我不会上赶子往上撞的。何况各人入各眼,我的眼里早就有了人,不会再瞧别的了。”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扭头问白惊鸿,“大姐姐, 你身上有空的荷包吗?能装得下这些石头子的?” 白惊鸿愣了下,然后从腰间将一只荷包解了下来,“你看这个够装吗?里面就几块儿碎银子,拿出来就是。不过阿染,你装些个石头子干什么?”  白鹤染没答,只是将里头的银子倒了出来还给白惊鸿,然后把自己的石头子放了进去。这才又道:“大姐姐,我们的暗哨还有一个没走,我让他护送你回提美,或是铜 城,你想在哪儿都行。我要去歌布京都一趟,你也知道的,四殿下在那边,我不能不去。”  白惊鸿摆摆手,“我都明白,也知道你一定会去的。我不回提美,也不去铜城,我跟你一起走。阿染,你别急着拒绝,你听我说。你生母虽是歌布人,可你毕竟没在歌布待过,所以你不了解这个国家,更不了解歌布皇族。我不一样,我在歌布皇宫里面住过,我甚至都知道死牢在什么地方。所以你不能拒绝我,你得带着我一起去,何况……”她握了握拳,“何况你不是说还要我报仇吗?我不去,这仇如何能报?阿染你不知道,歌布国君他……他就不是个男人。”白惊鸿转过身,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 歌布种种过往,是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痛。 剑影找了三匹马来,三人没有易容,就这么一路快马疾行,奔着歌布京都的方向。 只是走的都是小路,甚至山路,有时候山路陡峭,骑不得马,便只能往上爬。白惊鸿手脚并用,爬得指甲都见了血痕,到也没落下,没拖累。 白鹤染每日都会把荷包里的石子拿出来,在地上扔几下,剑影不知她在干什么,也不问,他只管护着他主子平安,其它的都与他没多大关系。 到是白惊鸿看出些门道来,便问白鹤染说:“你是不是在卜卦?” 白鹤染到是有几分惊喜,“大姐姐看出来了?”  白惊鸿点头,“在歌布皇宫里的时候,我看到过那位大卦师扔卦子,虽然只见到过一次,但依然给我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他用的是玉石制成的卦子,但也就是材质不同,道理应该都是一样。他也是像你这样往出扔,扔完之后看一会儿,再扔。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念叨一会儿之后,就会跟淳于傲说些什么。可惜,他们说的话就不让我 听了。”  白鹤染将地上的石子收起来,往身后的树上靠了靠。这是她们离开多花的第四天夜里,目前为止还算平安,只除了遇到过一小拨往多花去的歌布探子以外。她以毒杀 之,化了尸体,任是阎罗王找过来也寻不到那几人的踪迹,更瞧不出化尸水的影子。  “那位大卦师的水平应该比我高明许多。”她告诉白惊鸿,“我是个半吊子,只在从前学过一招半式,这几日试了几回,除了卜出天气晴雨之外,也就是能算出我们这一 路有惊无险,终可以平安到达歌布国都而已。至于其它再细节的事情,便卜不出了。”  白惊鸿一脸的惊叹,“这就已经不错了,阿染,你可知光是能卜出晴雨一事,在歌布的卦师中便已是高手,就连巴争那个孩子,他有的时候也卜不太准的。阿染,你这是跟谁学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46章 挨骂了吧?活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她是跟谁学的?自然是跟风卿卿学的。卜脉风家,卦之一术古今中外无人能及。 其实隐世五脉是五个独立的个体,互相之间往来并不多,甚至在百十年前还暗中互斗过。 直到她们这一代出生,成长,直到生存的环境与百十年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五脉之间的关系也有了微妙的转折。因为五脉的大家长都明白,现世不同以往了,内斗只能加速五脉的消耗,等消耗到一定程度,上面就会加大对五脉的打击力度,直到五脉消失。 所谓隐世,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之所以能隐,是因为上面还没有展开行动。一旦上面下决心开始清洗,五脉之中没有一个能够存活。她与阿珩、卿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什么意外,她从不信意外,她是一个阴谋论者,与其让她相信她们的死都是意外,还不如让她相信这是一场阴谋。 话又说远了,白鹤染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 就因为五脉意识到了危机,所以不再拦着她们这一代的传人互相交好,甚至互相交流。 阿珩教她行医,她教夜温言制毒,卿卿跟慕惊语学过几手阴生阳判之法,阿珩也跟夜温言探讨过玄幻之术。还有风卿卿的神卦,灵脉的慕惊语学得最好。 而她只是学到一点皮毛,就像刚刚说的,能卜风雨,能卜个有惊无险,再深的卦象却是看不出来了。不过也与卦子有关,她只捡了八枚石头子,风卿卿还教过她一种二十四枚卦子的卜卦之法,卦义深奥,她学得不精,运用起来有很大难度。 剑影从林中打了野兔回来,手里还握着一个小纸卷。 “十殿下的飞鹰传。”他将纸卷递给白鹤染,“多花的暗哨传过来的,主子看看。” 白鹤染将纸卷接过,随口问了句:“我们一路留下的记号,能否确保只被自己人找到?” 剑影点点头,“放心,不会有失误,只有我们的人和我们的飞鹰能寻到踪迹,外人是万万寻不到的。这么多年了,阎王殿从来没有失误过。” 白鹤染便放了心,将那纸卷打开,果然是君慕凛的笔迹,就是语气不太客气,开头就是一句:死丫头,本王还真管不了你了! 她苦笑,抬手按按额头。剑影递过来一个“活该”的表情,自顾地去烤兔子了。 白惊鸿也看到了这句“死丫头”,心里却是羡慕非常。她对白鹤染说:“从小到大,从来也没有人这样子同我说过话。以前我以为所有人都是跟我一样的,就算是将来成了亲,那也该是相敬如宾,断不可能像你们这般……这般……”她斟酌不出用词。 白鹤染帮她说了:“打情骂俏!断不可能像我与他这般打情骂俏,对吧?” 白惊鸿点点头,脸颊有些泛红,纵是已到今日境地,她依然还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 “其实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她对白惊鸿说,“两个人在一起,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二人之间没什么真情实感,那也就只能是相敬如宾了。可若像我与他那般……恩,算是自由恋爱吧,这样子相处就很正常。大姐姐日后若是能得一真心相守之人,便也能体会到打情骂俏的快乐。”她再次在白惊鸿面前提起以后,白惊鸿依然摇头。 没有以后,于她来说,是断不会有以后的。 君慕凛的手写了挺长,小纸卷儿不大,但里头的纸却卷得极紧,打开来之后长长的一张。字迹也很小,看样子是想在有限的纸张上写下更多的字。 信的开头是骂她的,骂了好几行,中心思想就是说她自作主张改变行动计划,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他都到提美等着接她了,结果一个消息传回来说她去了歌布京都,让他很没面子。侍卫怎么看他?将士怎么看他?就连落修都笑话他等媳妇儿没等着了。让他很难堪。 白鹤染握着信开始自我反省,确实是冲动了,多花到提美不远,快马的话不到两天也就到了,她应该先到提美去跟君慕凛汇合,然后再往京都来。他二人一向聚少离多,好不容易都在这边了,却还是要分离,别说是君慕凛,就她心里也怪难受的。 信的中段讲的是关于歌布的那位大卦师,君慕凛告诉她,关于歌布国大卦师的消息,是四哥传回来的。卦师巴争,今天七岁,四岁那年有番遇,遇着一位风姓男子,传他卦象之术。巴争学成之后向前卦师发起挑战,轻松获胜,从此便成为歌布国说一不二的大卦师。 信上还说:前后两位卦师都卜出一道相同的卦,便是关于你那舅舅的。之所以这么多年只关入死牢没有用刑,是因为歌布国君怕他死。两卦均显示,若牢中人死,歌布必遭天雷轰顶,国灭家亡。所以淳于傲不敢杀你舅舅,甚至不敢过于凌虐,隔三差五还要请医官去给他诊个脉,瞧瞧身体,怕的就是他死。可你舅舅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个卦象,所以这一年多几次三番的寻死,也是让那国君很伤脑筋。 还有,歌布国君不能人道,宫里所有的孩子都不是他亲生,皆是由“形父”所出。 所谓形父,便是由长得与国君很像的男子,代替国君宠幸妃嫔,生育子女。这些被选中的男子便是“形父”但是他们也会在孩子生下之后被秘密处死。 信的后段是对她的嘱咐:染染,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姑娘,可再有本事你也只是个姑娘。出门在外,一切都要万般小心,不能逞强,遇着拿不准的一定往后退,千万不能冒险。染染,我很想追着你一起去,但是不行,驻军到了提美,我不在,这座城就白占了。你一定得让我放心,到了京都之后听四哥的话,事成之后立即回返,我在提美等你。 絮絮叨叨的话,完全不像那个战神王爷的性子,白鹤染边看边笑,还跟白惊鸿说:“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他私下里是这样的,怕是说给十个人听有九个半都不会信。” 白惊鸿也感叹,“是啊,我这眼瞅着的,都不敢相信。所以真羡慕你,也羡慕蓁蓁,这样子的两位皇子,却能让你们看到他们不同的一面,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我头一回见着他,他也就是这个德性。”白鹤染的小嘴抿着,将纸重新卷好,放到了随身的锦袋里。“罢了,听他的就是,他让我小心我便小心,他让我听四哥的话我便听四哥的话。但愿能顺利把人给救出来,不要多生事端。就是那位大卦师……”她的眉心皱了起来。 君慕凛信中提到了,巴争是跟一位姓风的男子习得的卜卦之术,这让她开始忧心。 姓风的男子前世她认识很多,都是卜脉风家的人。可是风家的人会出现在这个时空吗?如果教给那个孩子卜术之人不是卜脉风家的,那又会是谁?同样姓风,会是巧合? 白鹤染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那么多的巧合,那个教给巴争卦术的风姓男子,若有机会,她定要见上一见。若真是卜脉风家之人,她不信对方卜不出后世风家传人会来这世上走一遭。 “大姐姐,你听说过歌布皇宫里的形父吗?”她转了话题,不再提及卦师。 白惊鸿心头打颤,刚刚她同白鹤染一起看那信时便有些心慌了。形父,她如何能不知道,那是歌布皇宫里一件极其隐晦的事情,也是整个歌布皇朝最大的秘密。 可是这世上任何秘密都会有走漏的一天,这么多年了,歌布国君自上位以来,十多年了,形父一说又上怎么可能瞒得住。只是没有人敢说,因为一旦说破,就会面临着国君疯狂的报复。不只是报复他一人,报的是他全家。 “怎么了?”她意识到白惊鸿在不受控制地哆嗦,便伸手把人给握住,“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吗?没关系,如果很怕就当我没有问。” “没事。”白惊鸿摇摇头,“许多事情不是不提就能过去的,也不是不提就是没存在过的。我早就同你说过,那歌布国君淳于傲他就不是个男人,这话我不是乱说的。他的确不是男人,不能人道,所以生不出孩子。可是一代国君怎么可以没有子嗣,一年两年没有可以,十年八年再没有就不行了。于是他想了个办法,他叫人在歌布境内秘密寻访,专门找那些与他样貌有相似之处的男子。从十五到五十,但凡有一点相似都会被挑选出来。” 剑影递过烤好的兔,两人一人一只兔腿,白惊鸿没接,只是继续道:“那些人代替他宠幸妃嫔,至妃嫔有孕,然后静等孩子出生。出生之后如果孩子继承了相似之处,那便算功成,形父也就没有用了,秘密杀之。如果孩子生出之后全无相似之处,那便留着那形父继续继续生,直到生出与国君长得相似的孩子,或是生到那男子不能再生为止。” 白惊鸿一边说一边哆嗦,“阿染,你是不知,那歌布皇宫,简直就像一个地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47章 虎落平川依然是你老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确实是地狱,这是白鹤染在听过了白惊鸿的描述后的第一反映,同时也知道了所谓惊鸿夫人是歌布国君的女人,这句话是有多么的讽刺。  “他没有把我送给那些形父使用。”白惊鸿说,“许是因为我是东秦女子,长像与歌布人不同,他觉得新鲜,所以舍不得。也许是他对我防备过重,也没怎么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他不允许我生下所谓的他的孩子。我那几个月是一直留在他身边的,无论白天黑夜,他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白惊鸿坐在地上,屈着膝,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阿染你还小,未出阁,这样的话我或许不该同你说。可是我不说,你怎么能知道那歌布国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剑影把白鹤染手里才咬了两口的兔子腿给接了过来,这个话题不适合吃东西了,有些恶心。肉重新架在火上烧,噼里啪啦的,阵阵肉香。  白惊鸿说:“他的身体不能人道,却并不代表他的心里不想人道。恰恰相反,他都快想疯了。所以他借助一切外力来祸害我,有时也去祸害那些妃嫔,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只要他想,我们就必须迎合。整个歌布后宫就像是个人间炼狱,所有进去的人都怀着同样的一个想法,那就是死!我们都想死,我们也都死不成,因为我们的家人被他控制着,我们若是死了,家人也活不成。阿染,我虽在白家长大,可段天德他到底是我的生父,我离开段家时已经五岁多了,所以我能记得小时候父亲把我高举过头顶,我也能记得我踩在他的肩上去救受伤的小鸟。我还能记得小时候他时常对我说,惊鸿啊惊鸿,你长得太美丽,注定这一生都会是不凡的。可是父亲不希望你不凡,只 想你做个平常女子,快乐一生。”  她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不受控制流出来的眼泪,“所以我没有办法置他于不顾,何况还有林寒生的威胁在,我哪里敢死?不死就得受着,活生生地受着那歌布国君的 暴行。阿染,你能想像得出那种感受吗?我真的是宁愿待在东秦的水牢里,也不想在歌布像只狗一样的活着。这就是歌布皇宫,这就是歌布国君,这就是那所谓的形父。” 她的话说完了,剑影却又追问了句:“那些生下来之后一点都没有跟国君长得像的孩子呢?应该也不少吧?都如何处理了?” 白惊鸿失笑,“还能如何处理,扔了呗。有的刚生下来就扔,有的养上几个月仔细看看再扔,还有的已经长到三四岁了,越看越不像,还是扔。” 剑影听着来气,“扔就是死,这十来年间,歌布国君杀了多少孩子。”  “反正孩子也不是他的,杀多少他都不会心疼。”白惊鸿说,“进了歌布皇宫的女人会一天比一天绝望,但也有不绝望的。那部份人的野心很大,她们凭着自己生出了跟 国君相象的孩子,稳固了后宫的地位,便开始一步一步想着自己的将来。”  白鹤染把话接了下去,“是啊,国君不可能把孩子的母亲也一起杀了,毕竟后宫与前朝之间都是互相关系的。后宫乱,前朝也不会稳。那些女人便想着有一天自己的孩子能登上国君之位,她就可以彻底的脱离苦海,翻身做主。”她从剑影手里把兔子腿接过来,又示意白惊鸿也拿一个,同时告诉她,“我们是在赶路,只有吃东西才能保存 体力。你不能因为正在说着的事情过于恶心就不吃东西,否则万一有敌袭,你连逃跑都顾不上。” 白惊鸿点点头,把兔子腿接了过来,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嚼一嚼,又咬一口。 “我逃不逃得掉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连累了你。”她告诉白鹤染,“歌布皇宫里的人性子都异常的扭曲,若是到了京都之后你要与她们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白鹤染没有再问什么,很认真地啃着兔子腿。白惊鸿也在啃,那满手满嘴油腻的样子,怎么都想不到这曾经是文国公府美丽端庄的大小姐。  她忽然就升起好,“大姐姐,如果再让你过回文国公府大小姐的生活,你还过得习惯吗?我是说如果,如果文国公府我没烧,父亲祖母也都还活着,你还愿意回去吗 ?” 白惊鸿愣了愣,摇头,“不愿意,回不去了,即使家还在,也是回不到当初了。” 她没再多问,这一夜,很快过去…… 歌布京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凤乡。据说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栖息过许多凤凰,即使后来凤凰飞走,也依然会时常飞回来看看。 便有人说这里是凤凰的故乡,凤凰不管飞到哪,都是留恋故乡的,便有了凤乡这个名字。 可惜,自从现任国君上位以后,凤凰再也没有来过。 对此,民间有许多传说。有人说凤凰是神鸟,最有灵性,以前的歌布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许多花异草都不长在东秦中原,而是生长在歌布,所以凤凰也爱来。 也有人说,从前历代国君都会供奉神鸟,提供栖息之地,皇宫内外也是祥和一片,如此神鸟才会长居久栖,对家乡恋恋不舍。  这都是只说了上半句,后面的话就谁都不敢提了。可是不提不代表心里不清楚,现任国君登基之后,十多年间,五次加赋,四次征兵,扰得民不聊生,百姓敢怒不敢 言。 岂止百姓不敢言,就是朝中官员也不敢言,谁言谁死。 不是没有人挑衅过王权,但是歌布国君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边还有个大卦师,在外还有个大国医,一卦一蛊,谁能受得了这种组合? 淳于傲这皇位一坐就是十几年,同时,他的弟弟、前太子淳于诺,在歌布的死牢里,一关也是十几年。不过最近这半年多,淳于诺的境况有了变化。 死牢其实不叫死牢,它的准确叫法是天牢,从古自今,但凡打入天牢的人,就没有能活着出去的,能在这里活上一个月都算是迹。 却偏偏前太子这样敏感身份的人,却在里头活了十几年,至今安然无恙。 “今日吃酒,去取最好的姜花酒来。”歌布死牢里,一个脚上带着链拷,头发披散,身形消瘦的男人吩咐着狱卒,“记着配上烧鹅,姜花酒不配烧鹅就没法喝。”  那被他吩咐的狱卒一脸的苦色,“爷,您这是在坐牢呢,咱们能消停点儿吗?小人只是个狱卒,没什么权力,就负责在这儿看着您。以您眼下的身份,是不可以喝酒吃 肉的,这十几年您也不是不知道,这哪儿是喝酒吃肉的地方啊?”  男人闷哼一声,往四下瞅瞅,那狱卒就笑,“您别瞅了,墙壁都用厚棉花铺了起来,比床榻还软呢,想要撞墙寻死那是不可能的。就连这狱门也都仔仔细细地包好了,想往哪儿撞都不成。爷,寻死是不可能的,酒肉肯定也没有,趁着现在条件好了些,您不如就多歇着,什么能比得上歇着呢?您说是吧?您瞅瞅,地面都铺得厚厚的,您 就地就那么一躺,可舒服着呢!快歇吧,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饭点儿,到时候小的多给您要两块儿肉,实在不行把我的那块儿也分给你,咱们就不给姜花酒和烧鹅了,啊!”  这人跟哄孩子似的哄着牢里的男人,可是那男人一点都不满意,“都歇了十几年了,早就歇够了。今日就是想喝酒,你必须得给我弄来。别以为天上地下都铺厚了我就 寻死不得,给老子逼急了老子咬舌头也能死成。你是不是忘了,淳于傲不敢让我死,一旦我死,整个歌布都得被天雷轰平,你们全都得给我陪葬。”  那狱卒一哆嗦,一脸苦色,“爷,您这是何苦呢?您这不是为难小人吗?唉,行吧,您先坐着,小人这就去跟外头吩咐一声,看看这姜花酒跟烧鹅能不能弄来。”这人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摇头,一个劲儿地感叹,“也不知道是关了个犯人,还是供了个祖宗。”  牢里的男人听到了这话,便大声地说:“你只当是供了个祖宗,老子就算虎落平川也依然是你老子,也依然是姓淳于的!莫要以为把老子关在这里十几年就能磨了我的 秉性,去告诉淳于傲,有本事他就把老子杀了,一天不杀,他一天就得供着我!” 已经走远的狱卒打了个哆嗦,就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于是脚步加快,忙着去找酒肉了。 牢里的男人寻了个靠墙的地方坐了下来,他的腿有些疼,昨天有医官来诊脉,说是日积月累的旧疾,只能靠养,不好治愈。 可是养就能养好吗?他冷笑,轻轻拽起裤管。 这两条腿比女子的小手臂都细,要不是最近医官给用了药,他是根本都站不起来的。  不过他也算知足,至少现在的境况比起几个月以前,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48章 都回不去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过不多时,有人打开了牢房的门,搬了桌子椅子,还拿了碗筷,姜花酒和烧鹅都买了回来,除此之外还多加了几样酒菜。大大小小的碗盘摆满了一张桌,看起来很是像样 。 狱卒给他倒了一碗酒递到跟前,同时劝道:“爷,喝吧,这是能买着的最好的姜花酒,还有这烧鹅,也是凤乡城里最好的酒楼现烧的,小的一路小跑回来,还热着。” 男人咧嘴笑了,“早就该这样。”一碗酒仰脖进肚,很是满足。 狱卒也是无奈,“咱们是什么啊?就是看牢的奴才,什么事都做不了主。爷您就算有气也别撤在咱们身上,关您的不是咱们,将来放您的,肯定也不是咱们。” 男人冷哼,“放?不是打算关我一辈子么?怎么还有放我这一说了?”  “没有没有,小人就随口那么一说,这不就是为了宽您的心么。爷您心明眼亮,一定也明白小人的话,就别挑小人的字眼儿了,找份差事不容易,小人还得养活一家老 小呢!”  “哼,心明眼亮?”男人掰了块鹅肉咬着吃,“心是一直都明着,就是这眼,要不是有医官来看过,是早就不亮了。就是现在我瞅人也是不清不楚的,哎,你是长了两只 眼睛吧?”  “爷您真会开玩笑,人不都是长了两只眼么,四只眼的那是怪物。行了,爷您慢用着,小的得出去了,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再招呼小的就成。”狱卒说完就要走,刚走两步又站了住,回过身来同这男人打商量,“爷您看,要酒要肉都给您备着了,咱就别折腾了,只要您不寻死,往后您要什么小的都尽量满足。真的,千万别再寻死了,上头 说了,您要是真有个什么意外,咱们牢里这些人全都得跟着您陪葬。您是个善人,就放过我们这些奴才吧!” 那人说完就出去了,牢门还是重新锁了起来。牢里的男人喝着酒吃着肉,吃着吃着鼻子就发酸,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他胡乱地抹了一把,又继续吃。 想他淳于诺,当年也是一国太子,是真真正正受过全民爱戴,百官朝贺之人。却不想一朝宫变,沦为监下之囚,关在这牢里十几年了,再也没可能出去。  其实他是住在宫里还是牢里,真的没所谓的。他自幼习武,父皇为了让他能扛得起这江山之重,是什么苦都让他吃过,什么罪都让他受过。他翻过最陡的山,游过最 深的河,进过丛林,也淌过雪原。他不怕吃苦,虽然贵为太子,但他从来没有那些人娇情的毛病,所以这牢里的苦他不怕,打也不怕,杀也不怕。  但可怕的是这一关就是十几年,更可怕的是,他被关进来后,听到的是一个又一个亲人被斩杀、被凌虐的消息。就连已经远嫁东秦的胞妹都没能幸免于难,一头撞死 在文国公府的大门口。所以他才不甘,他才有仇恨,他才做梦都想冲出去,亲手宰了淳于傲那个畜生。  可惜,出不去了,歌布的死牢一进来就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他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不人不鬼地活着。渐渐地,两条腿细得像麻秆,渐渐地,两只眼睛开始看不清 东西。  可他还是想活的,因为他的女儿在宫变之前就被他秘密送到了东秦,隐瞒了身份,他总觉得这场宫变不会危急到他的女儿,如果他能再坚持一下,兴许熬到淳于傲死 了,他就能被放出来,他就可以去找他的女儿。他很想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只要她好,就够了。 只是他活得太痛苦,太没有尊严,生的意志一天天的消沉,消沉到每天只能在地上躺着,动都动不了,整个人都在朝着死亡快速前进。 却在这时,朝廷慌了,淳于傲慌了。开始让医官来诊治他,开始给他吃好的穿好的,甚至每天还给他端各种各样名贵的补品,就是为了救他一命,让他继续活着。  淳于诺就真的看不明白了,人是清醒了,但脑子却懵了。合着这是不让他死?可是为什么不让他死?为了羞辱他、折磨他?似乎不像,就算要留着他的命羞辱和折磨 ,也不至于把人参血燕这些东西都往他这儿送,不吃都得硬灌着往下吃。 他开始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终于一位医官说漏了嘴,他这才知晓,原来大卦师早有卦示,他不能死,一旦他死了,歌布就将遇天雷灭国,生灵涂炭。  于是淳于诺心里有底了,原来我不能死,我得好好活着,原来我的死亡就是对你淳于傲最大的威胁。那我还顾忌什么呢?我寻死不就完了,你若不想让我死,那就不 能再让我像从前那样苟延残喘,你得让我好好活着,否则我就自杀。 于是他开始用脑袋撞墙,撞地,撞门,吓得外头的人是想尽了一些办法来安抚他。 但是不可能放他出去的,这一点淳于诺知道,他也知道自己提的条件得是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否则淳于傲那个变态他真的有可能搭上一国兴衰。 所以他的折腾也有个度,既折腾得自己日子好过,也不会叫外面的人恼羞成怒。 但还是辛苦,姜花酒越喝越辛苦,越喝越想念那些再也见不着面的人。  淳于诺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人怎么可以残忍到这种地步。亲生的父亲,说杀就杀了,同父异母的弟弟,说囚禁就囚禁了,还有那么多亲人,家人,没有一个在那场 逼劫难中存活下来。包括他那才出生的儿子,还有他花一般好看的妻子,死了,全都死了。 酒倒在碗里不过瘾,淳于诺干脆把酒坛子抱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可是他没什么力气,喝了几口就抱不住酒坛,酒坛掉到地上,滚了几圈,没有摔碎。  地上是摔不碎的,淳于傲怕他自杀,把地面都用棉被铺起来了,厚厚的,酒浸到棉被里,味道就更浓郁。淳于诺又笑了,这样好,这样不用买酒喝,只要往地上一躺 ,就能闻着酒的味道。即使是睡觉,也能闻着酒的味道。  他喜欢姜花酒,因为从前他的妻子小鱼就会酿这种姜花酒,且那酿酒的手艺整个歌布国都及不上,是天下第一的酿酒师。从前父王最喜欢喝小鱼酿的酒,小鱼也孝顺,每每出了好酒,总会记得第一时间给父王送去。当然,身为大哥的淳于傲也没少喝,他这个做太子的弟弟,从来都没有亏待过自己的大哥,即使是父王给他的赏,他也 都会分给大哥一半。 他一直都记着母后临去世之前说过的话,你那个大哥戾气太重,你若不能彻底将他压制,那便多多少少给他些甜,但愿他冲着这些个甜头不会太与你为难。  他那时不懂大哥会如何为难他,毕竟一个是王子一个是太子,身份差异摆在那里,这个国家早晚都是他的。但是他也没有选择去压制,性格使然,他待人从来都是宽 厚的,所以对淳于傲这个大哥,他自认没有任何对不住对方的地方。 可惜,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你对他好他就必须也对你好的规矩,他对淳于傲再好,也抵不过他是太子,他是王子的事实。 淳于傲造反,逼宫,将他的小鱼抓了起来,把他才出生不久的儿子也抓了起来。 他眼睁睁地看到儿子死了,眼睁睁地看到小鱼不堪凌辱撞头自尽,也亲眼看到父王死在亲生儿子的刀下,还有他太子府里那些个亲眷,那些个下人…… 那一日,血流成河,染红了整个凤乡。 淳于诺站起身,挪到牢门口,大声叫喊:“再给爷拿坛酒来!拿一大坛!” 很快就有人送了酒过来,他又回到桌前,看着人给他倒了一碗,仰头就喝。 还是先前那个狱卒,见之前那坛子掉地上了,便不放心他再自己倒着喝,于是留下来,专门等着给他倒酒。时不时还劝着他多吃几口菜,省得醉得太厉害。  淳于诺都听笑了,“醉了不好吗?醉了就睡了,睡了就什么都不想了。清醒才痛苦,清醒才会想起许多事情。会想父王,会想母后,会想我的小鱼,我的儿女,也会想我的妹妹。”他揪了一把那狱卒,“你说,东秦人是不是也够王八蛋的。我歌布内乱关他们什么事?他们为什么逼死蓝儿?我们蓝儿给他生了孩子的,蓝儿死了,那孩子怎 么办?”  狱卒听得也叹气,“爷,这些事情小人可回答不了你,还是那句话,小人是做奴才的,奴才只能管奴才的事,主子的事一概念不打听。小人这样说也是想提醒您,不管 从前是何身份,现在就是个监下囚,所以就只管眼前吧,以前的事不要再想了,再想也是回不去的。” 淳于诺松开了他,笑得凄凉。  是啊,再想也是回不去的,他回不去,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在这儿喝酒?为什么还要继续活着?他死了,歌布就没了,天雷会把淳于傲一起给轰死,如此,他就能报仇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49章 扎心啊!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歌布皇宫大乱,医官全部被派了出去,奔的全是死牢。 淳于诺坐在大殿上,听着下方回禀,气得差点儿把国君印都给摔了。 “该死,咬舌自尽,他撑了这么多年,最难的日子都撑过来了,现在却熬不下去了?”  “国君息怒。”有大臣道,“前太子这是在报复,他一定是认为只要他死了,歌布就完了,所以与其一生被关在牢里,不如早死早超生。但是臣认为,他此举实在不够明智。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他现在已经比从前好上太多,听闻咬舌之前还威胁狱卒给他买了姜花酒和烧鹅。其实不过是一个卦象而已,是真是假都不一定呢 ,如今歌布政局平稳,他的死活与朝廷是丁点关系都没有,怎的他死了歌布就会被天雷轰灭?臣是不信的。” 淳于傲大怒,“卦师之言胆敢质疑,孤王看你也是活腻歪了。来人,拖出去,扔进鱼潭。” 只一句话,一位重臣就这样被拖走,扔进了皇宫最北面的一片鱼潭里。  那是什么鱼潭啊?那是吃人的鱼,每条鱼的长度都及得上一个成年人的身高。那些鱼食肉,牙齿锋利,但凡有人被扔下去,三下五下就能给咬碎了,分食得骨头渣都 不剩。 那位大臣被拖出去时吓得直接晕了过去,到是免了叫喊。  剩下的朝臣就不敢说话了,不管他们信还是不信那个卦象,此刻都不愿意再去深究。国君信,那就是真的,国君不信,那才是假的。大卦师固然不可侵犯,但是国君 更不可犯。  其实曾几何时,淳于傲也是不信那番卦象的,即使是巴争也卜出了跟前任大卦师一样的卦象,他依然不信。毕竟天雷灭国这等事太过玄幻了,古往今来几乎闻所未闻 。 但总归是报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反正死牢里养着个人也不费多少粮食,每天打几遍,也能解了他过去那么些年身为王子的屈辱。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年夜东秦的那一场叛乱,彻底刷新了他对这个天下的认知。  有歌布探子回报,那一晚,郭问天率二十万大军围攻上都城,东秦主帅十皇子被调遣出京,所有驻军都在营里无人统领。郭问天算计几十年,原本十拿十稳的事情, 却被那天赐公主和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给彻底摧毁。不但搭上了郭问天和东秦二皇子的命,甚至连那二十万大军都给轰成了渣。  对,是轰的,据说是那个陌生女子带来了怪的兵器,能够发出居响,能够爆出烟火。只要那种东西远远的对准了人,一串巨响之下,城外离得远远的人都被轰成了 渣。 此外还有一种叫做天雷之物,远远扔出去,落地之时如炸雷惊响,砰地一声,炸飞数人。  淳于傲自那时起就信了那个卦象,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知道那所谓天雷,竟是真实存在的。这世上当真有天雷,且东秦的天赐公主就有那种天雷。那天赐公主是淳于 诺的外甥女,所以他有理由相信,如果淳于诺在他手里死了,天赐公主定会带着那种天雷来轰炸歌布。 二十万大军一个多时辰就被摧毁,他的凤乡城又能挺多久?他的歌布又能挺多久? 所以淳于诺不能死,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歌布的土地上。  “再派人去牢里,务必把人救活,就算舌头接不回来,人也必须要活着!”淳于傲下了死命令,太医院又忙碌起来,甚至太医院院首还到城里去请了民间医者。此时的 太医院也顾不得脸面了,因为国君说了,如果人救不活,太医院上下就全都得跟着陪葬。 淳于傲离开大殿,所有朝臣也都遣出了皇宫,他站在殿前的广场上,抬头看天。 歌布一连着阴了好几日了,也不见雨,就这么阴着,天气闷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但事实上这个季节还是有些冷的,他的厚袍都还没脱,往年这个季节多少还会飘点雪花。 歌布的冬季总是比东秦漫长,一年当中有六个月都是在冬日里,所以庄稼只长一茬,花只开一季,树也只绿不到四个月。  歌布之所以比东秦要穷困,其中有很大一部份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还有一部份原因是歌布多山脉,少平原,虽然百姓开垦了许多山地,但是山地种出的庄稼怎么能跟 平原的产量比。  歌布人少粮,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水果种类也没有中原多,种出来的水果不是太小就是不甜,很难吃。虽然歌布矿产丰富,宝石种类繁多,但是没有玉矿和金 矿,宝石再多,也抵不过玉石和金子在人们心目中的份量。  所以歌布人都很羡慕中原人,他淳于傲也一样。他做梦都想那片中原大地能够为他所有,哪怕只是一小部份,甚至哪怕只是兰城和铜城,也能解决不少问题。毕竟兰 城有海,铜城与兰城之间还有一座金矿。这些都是歌布国梦寐以求的资源,可惜建都数百年了,始终拿不到。 “儿臣给父王请安。”淳于傲心思收回,低头看向身前弯身行礼的一个少年。  他记得这孩子,今年八岁,是宫里的喜嫔与形父生下的。他当初瞅着鼻子和嘴巴像他,便留了。可是随着这孩子越长越大,小时候像他的地方这几年似乎没什么痕迹了,反到是越长越像他的生母喜嫔。可是喜嫔已经疯了,以至于这孩子也没个正经的人管教,整日就是跟宫里的太监们混在一起,听说到是念得好,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要的是长得像他的儿子,不是长得像宫嫔的皇子。他这江山最后要交付的人,总得叫人一看就能看出是淳于家的种。 “你怎么来了?”他问面前这个少年,心里也在思考,这孩子叫什么来着?  “回父王,儿臣听闻父王今日因死牢里囚禁的那位叔叔动了怒,心里头挂念,就想来看看父王。儿臣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父王了,此番儿臣前来,还是跟公公们好说歹说才能走到父王近前的。”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眼身后跪着的几个太监,心里头很不痛快,“儿臣和他们说了,我是父王亲生的孩子,天底下没有哪个做父亲的是不疼儿子的 ,他们拦着不让儿臣来见父王,一定是别有用心,儿臣定回禀父王严惩。” 身后的太监吓得一个个都打着哆嗦,淳于傲看着这个所谓的儿子,刚刚的一句话就像把刀子一样捅进了他的心窝,也在他心里掀起了滔天怒火。 亲生的孩子?这是在讽刺他么?为什么一定要强调亲生?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死牢里囚禁的那位叔叔?他居然管那个人叫叔叔? “你去过死牢?”他强压着火气问这少年,“是谁同你说他是你叔叔的?”  少年答:“儿臣昨日去了死牢一趟,起初也是没人让我进,可是我说我是皇子,国君是我的亲生父亲,在歌布就不应该有人敢拦着我。后来他们就放我进去了,我看到 了那个人,是他告诉我的,他是我的叔叔,是父王您的亲弟弟。” 淳于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是亲生二字,他已经快要压不住火了。 “然后呢?你想对孤王说什么?”他往前走了半步,低头问这少年。  少年道:“儿臣是想说,父王您与其跟牢里的叔叔生气,不如就把他给放出来,都是亲兄弟,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何苦他在牢里受罪,您在外头生气呢?先生教导我们,同根同生,就应该共患共难。所以父王,您把叔叔接出来吧,这样您身边也好有个能够辅佐您的亲人。何况大卦师不是说过了么,叔叔不能杀,既然不能杀,莫就 不如好好用。我……” 砰!淳于傲突然就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向这少年的心口,直把人给踹出去老远。 那少爷一口血吐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为什么。 “来人!把他给孤王拖出去,扔到鱼塘里去,孤王再也不愿见到他。”  立即有人侍卫冲上前去,架起那少年就要往外走。少年急了,大声叫喊:“父王,您这是怎么了?我是您的儿子啊!是您的亲生儿子啊!虎毒还不食子,您不能杀我呀 !”  “拖出去!快拖出去!”淳于傲大怒,再次抬脚,把跟着这少年一起过来的几个太监也给踹了个翻,“这几个一并拖出去,还有那个教先生,都给孤拖出去喂鱼!喂鱼 !” 广场上充斥着淳于傲暴怒的声音,侍卫又来了几拨,把那几个已经吓得快晕过去的太监也给架走了。更有人往院的方向跑去,自然是去抓那位先生。 淳于傲久久不能平复心绪,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把这皇宫里所有的人都给杀了,把所有宫嫔和形父所生的孩子全都丢到食人鱼塘里去。 那是他的耻辱,毕生无法洗去的耻辱。  天愈发的阴沉了,远处,又有一个少年一步步走向了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50章 蛊与鹤争,是败卦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国君陛下不该生这么大的气,除了给自己凭添烦恼,没有任何意义。”那少年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脚,仰头看他。  淳于傲长得很高,足有八尺还出个头,那少年还不到十岁,个子很矮,需要把头高高仰起才能直视他。但是这样的仰视并没有让他生出半点自卑,反而这高昂着头的 样子,竟像是在审视。即使对面站着的是一国之君,他依然在审视。  “巴争。”淳于傲的心情终于稍微平复了些,他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孩子,情绪中透着几许无奈。“你说孤王为何会生那样的病?为何遍访天下名医都治不好孤王?是他 们不出力,还是他们医术不清?孤王实在不信这病真就治不好,。” 这少年正是歌布国君身边的大卦师,巴争。他静静地听着淳于傲的话,半晌,开口告诉他:“兴许这就是天意的安排,老天让陛下无子,陛下自然无子。” “可是我记得你当初卜过一卦,说孤王这病是能治的,且这天下就有能治之人,还与孤王沾亲。可是孤王查访这么多年,依然毫无头绪,是不是你的卦算错了?” “真的是毫无头绪吗?”巴争笑了,“我的卦不会错,有没有找到,陛下心里最清楚。” 淳于傲有些烦躁,“找到又如何?她是不会为孤王看诊的,她恨不得杀了孤王。”  “那便是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的卦无关。”巴争年轻虽小,却有些老气横秋,不管是神态还是说话的语态,都完全不像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他告诉淳于傲,“其实 刚刚那位皇子说得没有错,与其将人关在牢里无尽的折磨,莫不如从牢里请出来,开诚布公,兴许还有可能不记前嫌。虽然希望渺茫,却也好过像如今这般。”  淳于傲摇头,断然拒绝:“绝对不行。他是不可能与孤王不计前嫌的,他的妻儿都死在我的手中,甚至他的妻还当着他的面被人凌辱。他每天都恨不得杀了孤王为妻儿 报仇,孤王如何能将他放出来。巴争,除了那位天赐公主之外,真的再无人能治得了孤王这个病了吗?”  巴争想了想,告诉他:“到是还有一人,可是这人不在这片大陆,她在无岸海的另一端。且她与那东秦的天赐公主来自同一个地方,关系极好,想让她帮你,更是没有 可能了。” “她们究竟是来自何处?那天赐公主不是文国公白兴言的女儿吗?为何你总是说她来自另一个地方?另一个地方究竟是哪里?” 这个问题让巴争思考了很久,可最终还是摇了头,“不知道。她是文国公的女儿没错,但也可以说她不是。来自何出我算不出,无论如何都算不出。”  淳于傲放弃了,“说来说去,孤王这个病还是没得治。”他很失落,也很绝望,“如果孤王能够拥有自己的孩子,就不用整日面对这些小杂种了,将来更不用把君位交给 这些人。巴争,你说这君位若是这样传下去,那歌布还是淳于家的歌布吗?” 巴争答:“自然不是。” “那孤王为何还要留着他们?为何还要费劲心机的让宫嫔生下他们?”  “因为陛下必须保住眼前的一切!百姓和朝臣都不会拥护一个没有子嗣的国君,这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的道理,否则也不会找来那么多的形父。除非这个君位你现在就不想要了,否则陛下别无选择。”他说到这里突然就笑了,“陛下,想那么多干什么呢?百年之后,这世道如何变迁都还不一定,是不是淳于家的又能如何,当年你弑父夺 权,就注定了无颜去面对淳于家的列祖列宗。所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只要他们还姓淳于,估且就当做是亲生的。” 淳于傲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无从反驳,只瞪着巴争说:“你才七岁。” 巴争点点头,“是啊,确实才七岁,可却像已经走完了半生。当年教给我卦术的师父曾说过,卦之一门,是终此一生都学之不完的术。算的多了,心就老了。” “你算得很多吗?” “不多,多半都是给歌布和国君您算的。” “有没有算过自己?” “没有。”巴争说,“医者不能自医,卦者亦无法自卜。所以我从未来给自己卜算过,我也不想知道自己后面的路,那会让原本就没什么意思的生活更加无趣。” “那孤王呢?你如何卜算孤王的未来?” “你?”巴争摇摇头,“你没有未来。” “没有未来。”淳于傲握了握拳,“既然没有未来,那孤王为何还要留住这一切?”  “因为你想留,你若不想,随时都可以放弃。其实人活一世,争的就只是当下,谁也顾不得身后如何。即使是江山,也是顾不上的。听说死牢里的人最近过得很舒坦, 也听说他今日又寻死了。陛下放心,舌头不会断,且就算断了,人也不至于就死了,能救活的。”  淳于傲总算是松了口气,“你说能救活,孤王就放心了。巴争,你说得对,孤王想不了那么多,能想的也不过就是眼前这一切。好不容易得到的江山,怎可只坐区区十 数年?未来即使没有,眼前的一切依然要留住。”他话锋一转,,“有那天赐公主的消息吗?”  “有。”巴争告诉他,“卦向显示,西南方向有变,推测为提美与多花二城。有鹤自远方来,搅乱了西南格局,说的便是那天赐公主白鹤染了。且这娇鹤在动,一路朝着 国都奔来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国君陛下就可以在凤乡城见到她。”  “她要来我歌布京都了?”淳于傲都听笑了,“该说她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该说她不自量力?她以为我歌布京都是什么地方?她是鹤,不是凤,凤乡不是她说来就来之处 。” 巴争没有说什么,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只是告诉淳于傲:“我这还有一卦,国君陛下可要听听?” 淳于傲便问:“何卦?” “林寒生死了。” “死了?”淳于傲听得发愣,“他如何会死?” 巴争笑了,“他如何不会死?是人就都会死,早晚而已。何况林寒生只是使蛊,并没有旁的本事,他如何能保证自己不死?” “天赐公主动的手吗?” “是。”巴争很确定地答,“蛊与鹤争,是败卦。” 淳于傲忽然就十分好,“你能不能卦算那天赐公主?她的生辰八字孤王这里都有,你可能卦算出她的将来?” 巴争点头,“能,我能卜出她的将来,且已经卜了,是大贵之卦,更是一方之主。但是我算不出她的起始,她从何而来,卦的源头竟是一片虚无。”  “算不出起始?”淳于傲摇头,“她的起始不需要算,她是东秦文国公白兴言的女儿,母亲是我歌布郡主淳于蓝,是牢里那位的亲妹妹。这样的直接明了的身份,有何可 算?”  巴争皱着眉沉思,半晌才道:“确实是文国公与歌布郡主的女儿,但那是白家二小姐的起始,却不是天赐公主的。陛下若问我天赐公主与白家二小姐不就是一个人?确 是一个人,可又不是一个人。天机不可泄漏,卦不相告,我亦无计可失。” 凤乡城东有一个小院子,四方的格局,一面是门,一面是正房,两边是厢室。灰砖硬瓦,看起来普普通通,与凤乡城内的中等人家没什么两样。 哦,或许还是中等再偏下一些,毕竟这院子里没有那么多下人使唤,只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仆人,侍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公子。 公子在家时基本都是捧着本在屋里看,看的是歌布的,有民间杂谈,也有神话传说,总之就是杂七杂八的,打发时间而已。  仆人叫这位公子为少爷,今日正午,公子只用了一小碗饭。撤桌时,仆人看到桌上几个肉菜都未怎么动,便叹气道:“公子是不喜欢吃肉菜吧?可是实在没办法,这个季节歌布很难见着绿叶,怎么也得再过两个月绿叶菜才会下来,就是城里最好的馆子,卖的多半也是肉菜,再不就是去年晒干了留下来的菜干,可是菜干也是要用肉炖的 。”  被叫做少爷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衣,身形消瘦,眉目间总带着几许哀愁。那种哀愁已经渗入到了骨子里,蕴含在了神韵中,即使现世并没有可愁之事,整个人的气质也 是被这种哀伤笼罩着,挣不脱,也逃不掉。 “没事,李伯。”他轻开了口说,“我吃饱了。本也不怎么饿,垫一垫就行。” 仆人又叹了气,收了碗筷,又泡了茶端过来。一进屋却看到有黑衣人站在屋里,正同那位公子说着话。他没做声,默默地退了出去,守在屋外。 黑衣人将一封信递到那位公子面前,“四殿下,飞鹰进不了城,这是在城外截获的。” 公子不是旁人,正是从满园芳无声无息离开的四皇子,君慕息。 他将信接过,信纸有明显卷过的痕迹,一看便知是卷成小卷绑在苍鹰的脚上带过来的。  信是他那十弟写的,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四哥,这事若染染知道,必去寻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51章 换颜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息很无奈,他当然知道白鹤染的脾气,所以来凤乡是悄悄的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但是一些有关歌布的事情,又不能不跟老十吱会一声。他到底还是想错了,如今的尊王殿下与从前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这边的消息递给了老十,他怎么可能不与他们 家染染说。 暗哨打开火石,接过他递过的信,烧了。君慕息问道:“可有天赐公主的消息?” 那暗哨点头,“在路上,再有个三四日也该到了。同行的有从前白家那位大小姐,还有公主身边的一名暗哨。殿下可要出城接应?”  君慕息摇头,“不需要接应,她们走得越慢越好。”但愿在她到凤乡之前,他已经将人救出。这座凤乡城可不比上都城太平,异域他乡,不可测的事情太多了,没必要 多几个人冒险。 “还有一件事。”暗哨说,“满园芳的谷千千去了多花了。”  “什么?”君慕息听得皱眉,忽然意识到他想错了一件事情。从他送出信,再到老十收到信,再告知白鹤染,直到现在白鹤染再有个三四日就能到凤城了,这时间似乎 不对。 他当初为的就是怕自己的信送早了,阿染得到消息往京城追他,所以他特地嘱咐过暗哨慢些送,要在他离开鲜于城八天之后再将信送出。 那就不是老十告诉阿染他在凤乡城的,他的信没那么快。应该是阿染先动了身,行至一少半路时,老十才收到他的信。 那么阿染之所以会提前赶往凤乡,是因为谷千千去了多花,找到了她。 他心头火起,却也很快就压制下去,只告诉那暗哨虽不需接应,但也要留意天赐公主的动向,保护天赐公主的安全。 暗哨离开了,李伯端着茶走了进来,君慕息抿了一小口便放了下来,心绪不宁。 李伯问他:“公子可是因为那位天赐公主的事情烦心?”  他点头,“是。我之所以独自来凤乡,防的就是她知道消息跟着追过来。没想到还是错算一步,鲜于城的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了。”他再想想,也怪自己。虽说走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但在满园芳的那段时日却并没有避讳谷千千太多。谷千千是个聪明的女人,只要稍做推测就该能推测出他是什么身份,他来歌布是为了什么。甚至 再聪明一些,就能想到他离开鲜于是要来凤乡,而来凤乡,为的是帮着白鹤染救出她想救之人。  “公子,从前灵云先生就曾说过,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您想躲就能躲得掉的,也不是您想避就能避得开的。既然那位公主她想来,您拦不住 ,莫不如就让她来,来了之后好好护着就是。”  君慕息失笑,“她哪里需要我护着,以她的本事,怕是到了生死关头,会是她护着我。”他站起身来往外走,“李伯,我搬到厢房去住,把正屋收拾出来,她到了也好有 个落脚的地方。”这话说完,脚步没有停留,竟是直接朝着院门走。 李伯在后头喊了一声,“公子去哪?” “去城里转转。”他到凤乡多日,甚少出门,还未在白天里转转这座城池。 “可是公子,这里是歌布京都。”李伯还是不放心。 他却摇了头,“我知道,没事。” 今日的凤乡是阴天,事实上凤乡已经阴了数日了,不见雪,也不见雨,就这么阴着,阴得人的情绪都跟着压抑。 迈出府门时,已经换了一副容颜,虽还是青衣,但整个人看起来老了许多,大抵有四十岁的样子。少了几分仙颜,多了几许世俗,左眼角还有一颗小痣,容貌平常。 熟人皆知四皇子擅长琴技,琴声一起,能惑人心神。却鲜有人知,灵云先生授予他最精绝的本事,不是琴技,而是换颜。 换颜,那是一种比易容要精妙百倍的手段,不但能够在一息之间改变样貌,还能让看到这张脸的人产生一种幻觉,就是相信他,完完全全的相信他。  凤乡城的大街非常热闹,不管宫里如何,不管皇族如何,百姓的日子还是照常过着。或许谁做国君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少区别,何况现任国君只在远离京都的城池加 重赋税,对于凤乡百姓,是十分宽容和厚待的。  所以凤乡城的百姓并不抵触这任国君,甚至还有人觉得这任国君比起老国君来还要好上几分。只是有一部份人对于国君是好是坏绝口不提,这部份人或是有女儿嫁进 宫里,或是有儿子神秘失踪。有女儿进宫的略知女儿不如意,甚至是凄惨,有儿子失踪的,几次报官,官府却始终没能给出一个说法,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让他们承认国君好,他们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但让他们承认国君不好,那也是不敢的。  君慕息走在凤乡城的街道上,偶尔能听到百姓说起近日天气,也有人说年景不好,出了三月了还是这么冷,庄稼怕是要晚种。还有人说:“听闻最近国君陛下心烦,要 琴扬公子进宫凑琴,就定在今晚。你们猜猜,这次琴扬公子进宫,会得到什么赏赐?”  有人听了这话就叹气,“上一回他进宫弹琴,出来的时候就带出一名女子,按说是宫里的美人,国君陛下当做玩物赏给了他。唉,那美人我见过,长得很美,但身上尽是伤,据说琴扬公子光是为美人治医就花了百两银子。可惜还是没有治好,不出两个月就咽了气。为此,琴扬公子还被叫进宫去挨了一顿训斥。陛下赏的,不管是人还是 物,都得好好供着,出宫的时候是活着的,到了你手就死了,那就是你的责任。” 君慕息的脚步停住,站到一处卖笔墨的摊位前。这些笔墨都是些下等品,所以才摆摊来卖,真正好的东西都是在店里,但价格不菲,不是平常人家买得起的。  他到凤乡,衣着普通,换颜之后样貌就更是普通,身上银子不多,能买得起的也就是小摊之物。便站下来把玩,同时也听着不远处那几个人小声感叹:“琴扬公子何等风姿,城里多少家闺秀都在心里念叨着他,可是又没人敢嫁。毕竟谁也保不准哪一日他又会从宫里领个女子回来,那家里是谁说得算呢?看着多膈应。万一死了更麻烦, 保不齐国君一怒之下就赐个全家抄斩,好好的闺女就得一起跟着去死了。” “唉,咱们国君哪哪都好,就是脾气太差了。” 君慕息挑中了一支笔,他问摆摊的小哥:“我想把这只支送给琴扬先生,想和他学习琴艺,小哥可否告知我该去何处寻访到他?”  琴扬公子的府邸名为罗音馆,因为他姓罗,名叫罗天纵,琴扬公子这个雅号是人们尊给他的。这件事情全城皆知,若有谁在凤乡城里问该去哪里寻访琴扬公子,那势 必会被视为是外乡之人。歌布京都对外乡人管制甚严,会生出不少的麻烦。  但君慕息此一问就并没有引起那摆摊小哥的任何怀疑,只觉得看着面前这张脸,自然而然就信了他的话,也绝不会过去思虑任何,开口就答:“自然是罗音馆,就在城 西的谷仓巷最里面。先生要买这支笔吗?只算你一钱银子。” 君慕息笑着点头,取了一钱碎银子递过去,拿着笔走了。 那几个聊闲话的还在继续,他却没有心思再听。琴扬公子今日进宫,这正好是个机会…… 凤乡城外五十里,白鹤染的马连跑了两天一夜,人困马乏,过了一个小山坡之后,马停了下来,终是跑不动了。 白惊鸿从马上下来,看了看马口,抬头对她:“都吐白沫了,不能再跑了。” 白鹤染点点头,翻身下马,拿出瓷瓶取出几枚药丸搁在手心,三匹马各喂了一颗,适才还累得口吐白沫的马竟一下子就打起精神,仿佛之前的乏累都没有过似的。  白惊鸿看得发笑,“你这本事是真好,几颗药丸而已,都能给马顶草吃了。我真是越想越后怕,你有这手段,当初在文国公府里随随便便给我的饭食里做些手脚,我早 就没活路了。”  剑影听了这话,实在没忍住,开口道:“大小姐,您这些话都说了一路了,您不烦,我这耳朵都听起了茧子。我家主子早说过,与悔恨过去,不如放眼将来,把接下来 的路走好了,别偏了,那就比什么都强。至于过去那些事,文国公府都烧了,还有什么好回忆的。”  白惊鸿愣了愣,点点头,“你说得对,文国公府都没了,我的那些回忆也都烧得一干二净。罢了,以后不提了,就是咱们现在是得歇一歇,你们两个身经百战,我不行 ,这两天一夜跑下来,马没跑死,我快死了。”她说完,寻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完全没有形象地瘫在那处,摆手的力气都没有。 剑影四下看了看,指指一个方向,“那边有水声,但愿是溪流,我去看看。”  白鹤染却皱了皱眉,开口说了句:“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53章 大姐姐,当年你杀的人,不是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你怎么了?你见过我男人吗?”妇人看出白惊鸿的情绪不太对劲,“姑娘,你是不是见过他,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对,你要是见过他就告诉我,不管他是死是活都得和我说一声啊!” 她说到这里就哭了起来,“一年多了,我每天都到这里来找,从来都没有过线索。我的公公婆婆伤心过度,年前双双去世了,现在就剩下我们母子二人孤苦无依的,如果你见过他,你就告诉我,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接受的。我就是想知道真相,就是想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起了疹子的孩子在白鹤染手里已经不再哭闹了,一直在对着她笑,他的娘亲在哭,他还是在笑。这么小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父亲。只知道自己原本很难受,但被这个漂亮姐姐抱在怀里,就没有那么难受了,身上凉快了不少,也不再痒,不会总想着去抓了。 白鹤染把随身的药丸化成水给孩子喝了下去,再哄一会儿,孩子带着笑模样睡着了。 她把孩子交回到妇人手里,再问她:“报官了吗?” 妇人点头,又摇了头,“报了,可是没有用,官府问了一遍就说会帮着找,可是找没找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到现在也没有结果。眼瞅着孩子长大,他爹却连个影子都不见。妹子,你这医术也太高明了,这孩子……我怎么瞅着疹子都退了?这才多一会儿,你,你咋治的?” 她完全懵了,刚刚还一身一脸红疹的孩子,就被白鹤染抱了一会儿,眼看到白鹤染用溪水化开了一枚药丸给孩子喝了,然后这疹子就全没了?这是医术吗?这简直就是仙术啊! “我的药丸是偏方,很管用的。”白鹤染说得含糊,也没在这上面多纠结,只是又问那妇人,“你就一直这么找,找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妇人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可是我如果不出来找他,我还能干什么呢?总得有个男人过日子吧?他是我相公,我俩日子过得好,我不能再找别人的,我一定得把他给等回来。” “可是如果等不回来呢?”白鹤染问她,“如果人已经死了呢?” “那也要见尸!”妇人说得很坚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总得见着他的尸体才算甘心,将来以后我也好跟我的孩子说,他的爹爹是死了,我给公婆上坟也跟他们有个交待。”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我跟你说,这一年来,我们村里也不是只有我一家丢了男人,还有一家男人也丢了。那个男人长得比我家男人好看,是去镇上买东西,就再也没回来。那女人起初以为是她家男人跟别人跑了,直到后来我家男人也莫名妙地失踪,她才发觉不太对劲。对了,还有一个!” 妇人语速加快了,“那个人是个屠夫,平时杀了猪就拉去镇上卖,一般天黑之前肯定就回村了,但那天直到半夜才回来,而且是跑回来的,鞋都跑丢了。那屠夫是我们村胆子最大的一个,杀猪都不带眨眼的,可是那次之后他就生了场重病,紧接着就疯了。大夫说是吓疯的,可是什么事能把一个屠夫给吓疯呢?村里有人常去看他,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什么不要抓我去做女婿,我不给别人生孩子,你们喜欢我的眼睛就把我的眼睛挖走吧,别抓我。”妇人摆摆手,“反正来来回回就是这些,后来我们猜测,会不会是附近的山里有山贼,还是女贼,专门抓壮男上山去成亲圆房的?可是不应该啊,我家男人和那家男人样貌周正,还说得过去,那屠夫长得可不怎么着,还胖,抓这样的干什么?” 白惊鸿听了这话随口就问:“你们村那位屠夫是不是丹凤眼?” 妇人一愣,“你怎么知道?”随即又想起白惊鸿刚刚的情绪,便又问,“你是不是晓得些什么?妹子,你要是晓得什么可一定要告诉我,我找男人找了一年,独自带着孩子可不容易啊,你知道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就是想知道他是死是活,他要是还活着,要是还跟我过,那我多大的苦都能吃,一定等他回来。他要是死了,我就得见着尸,亲手把他给埋了,然后我今后是自己过还是再找个男人,我心里也都踏实了,不会总想着他万一还会回来。大妹子,你可怜可怜我,知道什么就说吧!” 白惊鸿被她摇晃得难受,本来骑了这些天的马身子就乏累,这么一摇就摇得她直想吐。 白鹤染取出银针在她额角扎了几下,恶心的感觉总算是褪了去。其实也不是被摇得想吐,是因为她怀着身孕,到了月份,所以想吐。 虽然白鹤染给她吃了药,让她不至于在劳顿颠簸中感觉太过辛苦,更不会影响腹中胎儿。可到底太过疲劳,药也过了劲儿,这会儿就又难受起来。 妇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以为白惊鸿身子不舒服,自己这一摇给摇病了。于是赶紧收回手,一脸抱歉,“真对不住,是我太着急了,我只是太想知道我家男人的下落了。” 白惊鸿缓缓摇头,“没事,我是太累了。”随口接过剑影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这才道,“大姐,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我只是可怜你的经历,所以觉得悲伤。不过你放心,你也描述你家男人长什么样子了,其它的到也没什么,只是耳朵下面有一块胎记这个记号就很好辨认。我们一定会帮你留意的,一旦遇着了人,就是绑也会把他给绑回来与你相见,好吗?” 妇人还能说什么,只得点点头,又谢过白鹤染治好她的孩子,便转身要走。 “哎,等一下。”白惊鸿又叫住了她,掏出随身带着的碎银子往孩子的裹被里塞,“孩子还小,这些银子给他买吃的,以后再生病了也要去治,不能把孩子给耽误了。” 妇人看了看白惊鸿,又瞅瞅银子,有些犹豫,但最后咬咬牙,也就收了。然后冲着她们行了个礼,抱着孩子匆匆走远。 白惊鸿瞅了一会儿,无奈地摇头,“她的男人是被抓进皇宫里去做形父,找不回来的。淳于傲的耳朵下面也有一颗痣,跟她形容的大小差不多。我想,主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男人才被抓走的吧?歌布人都人高马大的,瘦的也有很多,应该不是因为这个抓人。主要看中的还是那颗痣,可是那得是多么巧合,孩子生下来才会跟父亲在同样的地方有同样的痣?” 白鹤染轻哼了声,“基本没有可能。” 白惊鸿心情不是很好,这女人的遭遇又让她想起许多从前的事情,刚才胃里面的翻滚也让她想起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的存在。阿染答应过给她药,可是一直也没有给,因为她们一直在赶路,停不下来。据说那药吃了之后,要休养几日的。 “阿染,其实我不用休养,我的身子无所谓好不好的。”她跟白鹤染商量,“不如你把药先给了我,也整得我难受会拖后腿。” 白鹤染看了看她,摇摇头,“就算你不想养,落下一个孩子也是需要过程的,你会出血,像月信一样。咱们出门在外,实在不方便。” 白惊鸿若有所思,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便等到了城里吧!可是我们要如何进城呢?”她抬头看看天色,今儿是走不了了,少不得要在这里歇上一夜。 如今风餐露宿对于白惊鸿来说算不得什么,到是锦衣玉食让她会有不踏实的感觉。 剑影用水囊装了水给她们喝,又去林里找猎物,想凑顿晚饭。 白鹤染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只是把荷包里的石头子又拿了出来往地上扔。扔出来的石头子似乎是个什么形状,白惊鸿看不懂,但也没有去问,只静静地守在她身边。 “卦象显示,我们此番进城会有贵人相助,所以如何进城这件事情基本上不用太去考虑。不过也不知道我这卦算得准不准,毕竟算卦我是个半吊子,当初没学好。” 白惊鸿很惊讶,“你在洛城三年究竟都学了些什么?是什么人又能教你医术又能教你算卦还能教你武功的?阿染,你的师父是不是神仙?” 她都听笑了,“大姐姐,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短短三年,人是不可能有这般改变的?” 白惊鸿一愣,“我……想过,可是,可是你……你就是阿染啊!” “没错,我确实就是阿染,但却不是原来那个阿染。”她笑笑,将地上的石子收了起来。“大姐姐,其实按理说,不管你的境遇多么的凄惨,我都不应该管你,更不该救你,我跟你的仇是不共戴天的,是杀人夺命的深仇大恨。可是我又为什么没有对你赶尽杀绝?那不是因为再见到你后你过得有多凄惨,也不是因为如今的你经历多了转了性子,而是因为,当年你杀的不是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54章 老爷,那不是我们的书和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惊鸿是带着无尽的疑惑入睡的,睡时头还搁在白鹤染的肩上,剑影觉得这样子他家主子会很累,于是就想给白惊鸿的头换个方向,结果这么一换就换成搁到他的肩上,他很无奈。 白惊鸿看着就笑,但没出声,剑影挪了几次,白惊鸿的头都是没有别处着落。没办法,他只好挺着,但挺得心烦,因为白惊鸿这个人他实在不怎么喜欢。 白惊鸿其实也没有彻底睡着,迷迷糊糊地也能感觉到有人挪动自己。但因为身边有白鹤染在,她心里踏实,便连眼都懒得睁。只是白鹤染先前的话让她一直都琢磨不透,什么叫是白鹤染,又不是原来那个阿染?什么叫做你杀的不是我? 虽然阿染被送到洛城三年,虽然送走的时候才十一岁,回来的时候已经长高了不少。但再长高再长大,总不至于让自己的亲生父亲和祖母亲都认不出来。 她可以肯定这就是原来的那个阿染,可是又确实也是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坛酒,坛子还是家里那只老坛子,但是里面的酒却被换成了新的。 但阿染是人啊,人如何换?总不成是故事里的换了魂,换魂这种事真的存在吗? 白惊鸿琢磨不透,便也想得开,琢磨不透就不去琢磨了,反正她只要知道跟着阿染不会有错便是了,至于其它的,爱是谁就是谁吧,过去的阿染同她之间没有多少交集,如今的阿染才是她真正想要依靠的。如果让她选,选一百次也是想要现在的这位。 次日晨起,没有什么早饭吃,几人便早早上路,因为白惊鸿说从这里到凤乡城,中间还隔着个小镇子,可以去镇上买点吃的。 此处到凤乡,快马加鞭一天就够,赶得再快些,便能在凤乡城关城门之前就到门口。 几人便决定不再耽搁,早饭午饭都不要吃了,用白鹤染的药丸顶顶饿,直奔凤乡城去。 如此一来,便又快了不少,远远停在凤乡城门外时,才不过申时。 白惊鸿一直记着那一卦,看着已经及目可见的凤乡城城门,她问白鹤染:“你算出的贵人在哪里?如今都快到城门口了,贵人要是再不出现,我们就得再想别的办法混进城去,凤乡是歌布的京都,往来盘查很严,剑影是暗哨,兴许有手段混进去,你若是想想办法应该也能,但是我不行,我没什么本事,而且还顶着一张中原人的面孔,会被人认出来的。” 白鹤染四下里看看,这条路虽不是官道,但也并不冷静,偶尔也会有几个往来的路人。但是这些路人哪一个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当得起那贵人相助之卦的。 剑影挺怀疑的,“主子,到底你的卦准不准?” 白鹤染挑眉,“什么意思?质疑你家主子我?” “不是质疑,主要是以前也没听说您还会这一手,这冷不丁的突然又会算卦了,有些不适应。”他一边说也一边往四下里看,一边看一边摇头,“看着不像有贵人的样子。” “那就等。”白鹤染十分坚决,“我或许不靠谱,但我的卦却一定是靠谱的。卦说有贵人,就一定有贵人,咱们等着就是。” 白惊鸿听得直揉额头,“阿染,明明昨天晚上还自己都还说不知道卜得准不准呢!”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昨晚是昨晚,现在是现在。后来我想过了,我或许可以质疑我自己,但是这卦却是不需要怀疑的。”这是卜脉风家的测命卦,风家的卦从来不会有半分偏差,即使是换了人去卜,精髓依然是不变的。 “你去吧!”她推了剑影一把,“快进城了,再跟着就要暴露身份,还是在暗处的好。” 剑影点点头,“那主子一切小心,属下就在暗处,随叫随到。”说完这话,扬鞭策马,朝着远处先行而去。 “咱们怎么办?”白惊鸿问她,“要往前走走吗?” 白鹤染想了想,点头,“往前走走吧!”二人也打了马,但没有使多大力气,因为也不想马跑得多快,到像是坐在马背上散步一样的感觉。如此往前又行了一段距离,才又再次停了下来。白鹤染说,“就在这里吧,等上一会儿,应该不出半个时辰,贵人自会到我们面前。” 白惊鸿没什么主意,反正白鹤染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照做就行。 这会儿也不往前走了,便从马上下来,瞧着路边有个老妇人,手里挎着个蓝子,好像是在卖什么东西。她走过去瞅瞅,很开心地回来告诉白鹤染:“阿染,是卖大饼的,咱们买两张吃好不好?虽然就是一般的饼,连夹馅儿都没有,但好歹能顶饿呀!咱们跑了一天,我实在饿了,你身上还有没有银子?给我些,我去买两个。”她的银子昨儿都给那个妇人了。 白鹤染将腰间的锦袋都给了她,白惊鸿从里面挑了半天,到是挑出几钱碎银,但又觉得这些东西买大饼还是太多,刚好想起自己身上好像还有几个铜板,买大饼是够了。便将锦袋还给白鹤染,拿着自己的铜板去买饼。 白鹤染看着如今的白惊鸿,依然感慨,白家大小姐居然也算计起银子来了。 她一直坐在马上没有下来,白惊鸿很快就拿了两张大饼回来,递给她一张,“尝尝,还挺香的。歌布人烙饼跟我们那边是不一样的,他们的饼更筋道,有嚼劲。” 白鹤染看着白惊鸿大口大口吃饼,便又反应过来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正是容易饿的时候,一整天没吃东西对白惊鸿来说实在是个折磨。 “等到了城里安顿下来,我就给你药。”她告诉白惊鸿,“你再好好想想,好歹是条生命。” 白惊鸿笑笑,没吱声,一口一口吃着饼。 白鹤染是没有下马的,一直骑在马上,而白惊鸿因为去买饼,已经从马上下来,这会儿就站在白鹤染的旁边。这一路风尘仆仆,早就没了多好的形象,再加上她故意穿得素净,不想太惹人注目,所以这会儿看起来到是有点儿像白鹤染的丫鬟。 歌布的饼跟中原是不太一样,中原菜多,饼里多半都是包着菜馅儿的,属于馅儿饼。 歌布这边菜少,肉虽然不怎么缺,可也不至于像中原那么充足,所以平常百姓烙饼时都舍不得放馅儿。但什么馅儿都没有还不好吃,所以他们就把肥肉耗了油做成油渣,剁碎了,拌点盐,和面的时候跟面和到一块儿,再去烙,这样就会很香。 白鹤染很少吃油大的东西,但也许是饿了,所以对饼里的油渣并没有排斥,反而还吃得很香,几口就把一张饼给吃完了。 白惊鸿也是饿急了,吃得也快,吃完之后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白鹤染说:“大姐姐再去买两张吧,我有点儿没吃够。” 白惊鸿点点头,“我也没吃饱,你等着,我再去买。”说完转身就跑去买饼,不一会儿就又回了来,将买的饼替了一张给白鹤染,还仰着头问她,“再往前一段路就有茶水摊子,渴不渴?要不要去喝点水?” 姐妹二人说话时,谁也没注意路上经过的一辆马车里,有一名中年妇人正挑了车窗帘子往外头看,把个白鹤染的小模样深深地看在眼里心里,越看越是欢喜。 “老爷你看,那是咱们家和吧?这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都这个时辰了还站在城门外不肯回家,心都野了。幸好遇上了咱们,正好一起回去。” 她身边坐了个丫鬟,对面还坐着个男人,那样人四十来岁,长相斯文,穿着一身儒衫,是个做学问人的样子。几人身上都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明显是才从庙里上了香回来。 男人原本好好坐着,一听他的夫人忽然有此一言,当时就打了个激灵,然后偏了头往窗外看去,正好瞧见白鹤染咬了一口大饼,冲着下头站着的白惊鸿笑。 他看得直皱眉,“夫人又忘了,和出了远门,没在京里。” “这不就回来了吗?”妇人放下车窗帘子,又掀了车厢的帘子,跟外头赶车的车夫说,“慢一些,停一停,你没看到小姐正在路边站着呢吗?快点,把车赶到和那边去。” 赶车的车夫一脸的懵,回过看那位老爷,又看看夫人指着的那位女子,怎么看都不是府上的和小姐,何况和小姐不是…… “照夫人说的做,先把车停一停吧!”老爷发了话,但却只说让车停一停,没说停到那个小姑娘身边儿去。于是车夫听了他的话,勒了马,将车停了下来。 车厢里的夫人就有些急,“为什么不停到和身边去呢?老爷你看,和一定是饿了,街边的饼都吃得那么香,往常她是不会在外头乱吃东西的。”她一边说一边又顺着窗子往外头看,这一次,目光落在了白惊鸿身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54章 老爷,那不是我们的书和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154章 老爷,那不是我们的和吗? 白惊鸿是带着无尽的疑惑入睡的,睡时头还搁在白鹤染的肩上,剑影觉得这样子他家主子会很累,于是就想给白惊鸿的头换个方向,结果这么一换就换成搁到他的肩上,他很无奈。 白惊鸿看着就笑,但没出声,剑影挪了几次,白惊鸿的头都是没有别处着落。没办法,他只好挺着,但挺得心烦,因为白惊鸿这个人他实在不怎么喜欢。 白惊鸿其实也没有彻底睡着,迷迷糊糊地也能感觉到有人挪动自己。但因为身边有白鹤染在,她心里踏实,便连眼都懒得睁。只是白鹤染先前的话让她一直都琢磨不透,什么叫是白鹤染,又不是原来那个阿染?什么叫做你杀的不是我? 虽然阿染被送到洛城三年,虽然送走的时候才十一岁,回来的时候已经长高了不少。但再长高再长大,总不至于让自己的亲生父亲和祖母亲都认不出来。 她可以肯定这就是原来的那个阿染,可是又确实也是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坛酒,坛子还是家里那只老坛子,但是里面的酒却被换成了新的。 但阿染是人啊,人如何换?总不成是故事里的换了魂,换魂这种事真的存在吗? 白惊鸿琢磨不透,便也想得开,琢磨不透就不去琢磨了,反正她只要知道跟着阿染不会有错便是了,至于其它的,爱是谁就是谁吧,过去的阿染同她之间没有多少交集,如今的阿染才是她真正想要依靠的。如果让她选,选一百次也是想要现在的这位。 次日晨起,没有什么早饭吃,几人便早早上路,因为白惊鸿说从这里到凤乡城,中间还隔着个小镇子,可以去镇上买点吃的。 此处到凤乡,快马加鞭一天就够,赶得再快些,便能在凤乡城关城门之前就到门口。 几人便决定不再耽搁,早饭午饭都不要吃了,用白鹤染的药丸顶顶饿,直奔凤乡城去。 如此一来,便又快了不少,远远停在凤乡城门外时,才不过申时。 白惊鸿一直记着那一卦,看着已经及目可见的凤乡城城门,她问白鹤染:“你算出的贵人在哪里?如今都快到城门口了,贵人要是再不出现,我们就得再想别的办法混进城去,凤乡是歌布的京都,往来盘查很严,剑影是暗哨,兴许有手段混进去,你若是想想办法应该也能,但是我不行,我没什么本事,而且还顶着一张中原人的面孔,会被人认出来的。” 白鹤染四下里看看,这条路虽不是官道,但也并不冷静,偶尔也会有几个往来的路人。但是这些路人哪一个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当得起那贵人相助之卦的。 剑影挺怀疑的,“主子,到底你的卦准不准?” 白鹤染挑眉,“什么意思?质疑你家主子我?” “不是质疑,主要是以前也没听说您还会这一手,这冷不丁的突然又会算卦了,有些不适应。”他一边说也一边往四下里看,一边看一边摇头,“看着不像有贵人的样子。” “那就等。”白鹤染十分坚决,“我或许不靠谱,但我的卦却一定是靠谱的。卦说有贵人,就一定有贵人,咱们等着就是。” 白惊鸿听得直揉额头,“阿染,明明昨天晚上还自己都还说不知道卜得准不准呢!”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昨晚是昨晚,现在是现在。后来我想过了,我或许可以质疑我自己,但是这卦却是不需要怀疑的。”这是卜脉风家的测命卦,风家的卦从来不会有半分偏差,即使是换了人去卜,精髓依然是不变的。 “你去吧!”她推了剑影一把,“快进城了,再跟着就要暴露身份,还是在暗处的好。” 剑影点点头,“那主子一切小心,属下就在暗处,随叫随到。”说完这话,扬鞭策马,朝着远处先行而去。 “咱们怎么办?”白惊鸿问她,“要往前走走吗?” 白鹤染想了想,点头,“往前走走吧!”二人也打了马,但没有使多大力气,因为也不想马跑得多快,到像是坐在马背上散步一样的感觉。如此往前又行了一段距离,才又再次停了下来。白鹤染说,“就在这里吧,等上一会儿,应该不出半个时辰,贵人自会到我们面前。” 白惊鸿没什么主意,反正白鹤染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照做就行。 这会儿也不往前走了,便从马上下来,瞧着路边有个老妇人,手里挎着个蓝子,好像是在卖什么东西。她走过去瞅瞅,很开心地回来告诉白鹤染:“阿染,是卖大饼的,咱们买两张吃好不好?虽然就是一般的饼,连夹馅儿都没有,但好歹能顶饿呀!咱们跑了一天,我实在饿了,你身上还有没有银子?给我些,我去买两个。”她的银子昨儿都给那个妇人了。 白鹤染将腰间的锦袋都给了她,白惊鸿从里面挑了半天,到是挑出几钱碎银,但又觉得这些东西买大饼还是太多,刚好想起自己身上好像还有几个铜板,买大饼是够了。便将锦袋还给白鹤染,拿着自己的铜板去买饼。 白鹤染看着如今的白惊鸿,依然感慨,白家大小姐居然也算计起银子来了。 她一直坐在马上没有下来,白惊鸿很快就拿了两张大饼回来,递给她一张,“尝尝,还挺香的。歌布人烙饼跟我们那边是不一样的,他们的饼更筋道,有嚼劲。” 白鹤染看着白惊鸿大口大口吃饼,便又反应过来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正是容易饿的时候,一整天没吃东西对白惊鸿来说实在是个折磨。 “等到了城里安顿下来,我就给你药。”她告诉白惊鸿,“你再好好想想,好歹是条生命。” 白惊鸿笑笑,没吱声,一口一口吃着饼。 白鹤染是没有下马的,一直骑在马上,而白惊鸿因为去买饼,已经从马上下来,这会儿就站在白鹤染的旁边。这一路风尘仆仆,早就没了多好的形象,再加上她故意穿得素净,不想太惹人注目,所以这会儿看起来到是有点儿像白鹤染的丫鬟。 歌布的饼跟中原是不太一样,中原菜多,饼里多半都是包着菜馅儿的,属于馅儿饼。 歌布这边菜少,肉虽然不怎么缺,可也不至于像中原那么充足,所以平常百姓烙饼时都舍不得放馅儿。但什么馅儿都没有还不好吃,所以他们就把肥肉耗了油做成油渣,剁碎了,拌点盐,和面的时候跟面和到一块儿,再去烙,这样就会很香。 白鹤染很少吃油大的东西,但也许是饿了,所以对饼里的油渣并没有排斥,反而还吃得很香,几口就把一张饼给吃完了。 白惊鸿也是饿急了,吃得也快,吃完之后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白鹤染说:“大姐姐再去买两张吧,我有点儿没吃够。” 白惊鸿点点头,“我也没吃饱,你等着,我再去买。”说完转身就跑去买饼,不一会儿就又回了来,将买的饼替了一张给白鹤染,还仰着头问她,“再往前一段路就有茶水摊子,渴不渴?要不要去喝点水?” 姐妹二人说话时,谁也没注意路上经过的一辆马车里,有一名中年妇人正挑了车窗帘子往外头看,把个白鹤染的小模样深深地看在眼里心里,越看越是欢喜。 “老爷你看,那是咱们家和吧?这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都这个时辰了还站在城门外不肯回家,心都野了。幸好遇上了咱们,正好一起回去。” 她身边坐了个丫鬟,对面还坐着个男人,那样人四十来岁,长相斯文,穿着一身儒衫,是个做学问人的样子。几人身上都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明显是才从庙里上了香回来。 男人原本好好坐着,一听他的夫人忽然有此一言,当时就打了个激灵,然后偏了头往窗外看去,正好瞧见白鹤染咬了一口大饼,冲着下头站着的白惊鸿笑。 他看得直皱眉,“夫人又忘了,和出了远门,没在京里。” “这不就回来了吗?”妇人放下车窗帘子,又掀了车厢的帘子,跟外头赶车的车夫说,“慢一些,停一停,你没看到小姐正在路边站着呢吗?快点,把车赶到和那边去。” 赶车的车夫一脸的懵,回过看那位老爷,又看看夫人指着的那位女子,怎么看都不是府上的和小姐,何况和小姐不是…… “照夫人说的做,先把车停一停吧!”老爷发了话,但却只说让车停一停,没说停到那个小姑娘身边儿去。于是车夫听了他的话,勒了马,将车停了下来。 车厢里的夫人就有些急,“为什么不停到和身边去呢?老爷你看,和一定是饿了,街边的饼都吃得那么香,往常她是不会在外头乱吃东西的。”她一边说一边又顺着窗子往外头看,这一次,目光落在了白惊鸿身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55章 这位就是贵人吧?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154章 老爷,那不是我们的和吗? 白惊鸿是带着无尽的疑惑入睡的,睡时头还搁在白鹤染的肩上,剑影觉得这样子他家主子会很累,于是就想给白惊鸿的头换个方向,结果这么一换就换成搁到他的肩上,他很无奈。 白惊鸿看着就笑,但没出声,剑影挪了几次,白惊鸿的头都是没有别处着落。没办法,他只好挺着,但挺得心烦,因为白惊鸿这个人他实在不怎么喜欢。 白惊鸿其实也没有彻底睡着,迷迷糊糊地也能感觉到有人挪动自己。但因为身边有白鹤染在,她心里踏实,便连眼都懒得睁。只是白鹤染先前的话让她一直都琢磨不透,什么叫是白鹤染,又不是原来那个阿染?什么叫做你杀的不是我? 虽然阿染被送到洛城三年,虽然送走的时候才十一岁,回来的时候已经长高了不少。但再长高再长大,总不至于让自己的亲生父亲和祖母亲都认不出来。 她可以肯定这就是原来的那个阿染,可是又确实也是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坛酒,坛子还是家里那只老坛子,但是里面的酒却被换成了新的。 但阿染是人啊,人如何换?总不成是故事里的换了魂,换魂这种事真的存在吗? 白惊鸿琢磨不透,便也想得开,琢磨不透就不去琢磨了,反正她只要知道跟着阿染不会有错便是了,至于其它的,爱是谁就是谁吧,过去的阿染同她之间没有多少交集,如今的阿染才是她真正想要依靠的。如果让她选,选一百次也是想要现在的这位。 次日晨起,没有什么早饭吃,几人便早早上路,因为白惊鸿说从这里到凤乡城,中间还隔着个小镇子,可以去镇上买点吃的。 此处到凤乡,快马加鞭一天就够,赶得再快些,便能在凤乡城关城门之前就到门口。 几人便决定不再耽搁,早饭午饭都不要吃了,用白鹤染的药丸顶顶饿,直奔凤乡城去。 如此一来,便又快了不少,远远停在凤乡城门外时,才不过申时。 白惊鸿一直记着那一卦,看着已经及目可见的凤乡城城门,她问白鹤染:“你算出的贵人在哪里?如今都快到城门口了,贵人要是再不出现,我们就得再想别的办法混进城去,凤乡是歌布的京都,往来盘查很严,剑影是暗哨,兴许有手段混进去,你若是想想办法应该也能,但是我不行,我没什么本事,而且还顶着一张中原人的面孔,会被人认出来的。” 白鹤染四下里看看,这条路虽不是官道,但也并不冷静,偶尔也会有几个往来的路人。但是这些路人哪一个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当得起那贵人相助之卦的。 剑影挺怀疑的,“主子,到底你的卦准不准?” 白鹤染挑眉,“什么意思?质疑你家主子我?” “不是质疑,主要是以前也没听说您还会这一手,这冷不丁的突然又会算卦了,有些不适应。”他一边说也一边往四下里看,一边看一边摇头,“看着不像有贵人的样子。” “那就等。”白鹤染十分坚决,“我或许不靠谱,但我的卦却一定是靠谱的。卦说有贵人,就一定有贵人,咱们等着就是。” 白惊鸿听得直揉额头,“阿染,明明昨天晚上还自己都还说不知道卜得准不准呢!”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昨晚是昨晚,现在是现在。后来我想过了,我或许可以质疑我自己,但是这卦却是不需要怀疑的。”这是卜脉风家的测命卦,风家的卦从来不会有半分偏差,即使是换了人去卜,精髓依然是不变的。 “你去吧!”她推了剑影一把,“快进城了,再跟着就要暴露身份,还是在暗处的好。” 剑影点点头,“那主子一切小心,属下就在暗处,随叫随到。”说完这话,扬鞭策马,朝着远处先行而去。 “咱们怎么办?”白惊鸿问她,“要往前走走吗?” 白鹤染想了想,点头,“往前走走吧!”二人也打了马,但没有使多大力气,因为也不想马跑得多快,到像是坐在马背上散步一样的感觉。如此往前又行了一段距离,才又再次停了下来。白鹤染说,“就在这里吧,等上一会儿,应该不出半个时辰,贵人自会到我们面前。” 白惊鸿没什么主意,反正白鹤染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照做就行。 这会儿也不往前走了,便从马上下来,瞧着路边有个老妇人,手里挎着个蓝子,好像是在卖什么东西。她走过去瞅瞅,很开心地回来告诉白鹤染:“阿染,是卖大饼的,咱们买两张吃好不好?虽然就是一般的饼,连夹馅儿都没有,但好歹能顶饿呀!咱们跑了一天,我实在饿了,你身上还有没有银子?给我些,我去买两个。”她的银子昨儿都给那个妇人了。 白鹤染将腰间的锦袋都给了她,白惊鸿从里面挑了半天,到是挑出几钱碎银,但又觉得这些东西买大饼还是太多,刚好想起自己身上好像还有几个铜板,买大饼是够了。便将锦袋还给白鹤染,拿着自己的铜板去买饼。 白鹤染看着如今的白惊鸿,依然感慨,白家大小姐居然也算计起银子来了。 她一直坐在马上没有下来,白惊鸿很快就拿了两张大饼回来,递给她一张,“尝尝,还挺香的。歌布人烙饼跟我们那边是不一样的,他们的饼更筋道,有嚼劲。” 白鹤染看着白惊鸿大口大口吃饼,便又反应过来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正是容易饿的时候,一整天没吃东西对白惊鸿来说实在是个折磨。 “等到了城里安顿下来,我就给你药。”她告诉白惊鸿,“你再好好想想,好歹是条生命。” 白惊鸿笑笑,没吱声,一口一口吃着饼。 白鹤染是没有下马的,一直骑在马上,而白惊鸿因为去买饼,已经从马上下来,这会儿就站在白鹤染的旁边。这一路风尘仆仆,早就没了多好的形象,再加上她故意穿得素净,不想太惹人注目,所以这会儿看起来到是有点儿像白鹤染的丫鬟。 歌布的饼跟中原是不太一样,中原菜多,饼里多半都是包着菜馅儿的,属于馅儿饼。 歌布这边菜少,肉虽然不怎么缺,可也不至于像中原那么充足,所以平常百姓烙饼时都舍不得放馅儿。但什么馅儿都没有还不好吃,所以他们就把肥肉耗了油做成油渣,剁碎了,拌点盐,和面的时候跟面和到一块儿,再去烙,这样就会很香。 白鹤染很少吃油大的东西,但也许是饿了,所以对饼里的油渣并没有排斥,反而还吃得很香,几口就把一张饼给吃完了。 白惊鸿也是饿急了,吃得也快,吃完之后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白鹤染说:“大姐姐再去买两张吧,我有点儿没吃够。” 白惊鸿点点头,“我也没吃饱,你等着,我再去买。”说完转身就跑去买饼,不一会儿就又回了来,将买的饼替了一张给白鹤染,还仰着头问她,“再往前一段路就有茶水摊子,渴不渴?要不要去喝点水?” 姐妹二人说话时,谁也没注意路上经过的一辆马车里,有一名中年妇人正挑了车窗帘子往外头看,把个白鹤染的小模样深深地看在眼里心里,越看越是欢喜。 “老爷你看,那是咱们家和吧?这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都这个时辰了还站在城门外不肯回家,心都野了。幸好遇上了咱们,正好一起回去。” 她身边坐了个丫鬟,对面还坐着个男人,那样人四十来岁,长相斯文,穿着一身儒衫,是个做学问人的样子。几人身上都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明显是才从庙里上了香回来。 男人原本好好坐着,一听他的夫人忽然有此一言,当时就打了个激灵,然后偏了头往窗外看去,正好瞧见白鹤染咬了一口大饼,冲着下头站着的白惊鸿笑。 他看得直皱眉,“夫人又忘了,和出了远门,没在京里。” “这不就回来了吗?”妇人放下车窗帘子,又掀了车厢的帘子,跟外头赶车的车夫说,“慢一些,停一停,你没看到小姐正在路边站着呢吗?快点,把车赶到和那边去。” 赶车的车夫一脸的懵,回过看那位老爷,又看看夫人指着的那位女子,怎么看都不是府上的和小姐,何况和小姐不是…… “照夫人说的做,先把车停一停吧!”老爷发了话,但却只说让车停一停,没说停到那个小姑娘身边儿去。于是车夫听了他的话,勒了马,将车停了下来。 车厢里的夫人就有些急,“为什么不停到和身边去呢?老爷你看,和一定是饿了,街边的饼都吃得那么香,往常她是不会在外头乱吃东西的。”她一边说一边又顺着窗子往外头看,这一次,目光落在了白惊鸿身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56章 又有爹有娘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再一次感叹风家的卦术,真的是准得不能再准了,说遇着贵人,这不就遇着了。 一时间,姐妹二人的心里都乐开了花,但面上却是一个比一个会做戏,非但没有表现出开心的样子,反而一个个瘪起了嘴巴,好生不乐意。 白鹤染说:“亲威哪有说换就换的,再说我们家在凤乡也没有别的亲威,要如何换?” 男人听她如此说,直接拱手冲着她鞠了一躬。白鹤染吓一跳,立即往边上躲了一下,“大叔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给我一个小姑娘行什么礼呀?” 男人又是叹气,“姑娘也看到了,我家夫人因为小女离世受了大刺激,直到现在都接受不了小女已经不在了的事实,整日都活在幻想中,但是她也从来没有把旁人当成小女错认过。今日许是姑娘与小女离家那日穿了一样的衣裳,所以她……” 白鹤染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因为要在外赶路,也因为不想太惹人注目,所以她并没有穿什么华贵的衣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身骑马装,黄色的。 “大叔真是说笑了,一看您跟那位夫人就是有钱有势的人家,衣裳都穿得这样好。我这一身风尘仆仆的,也值不了几个钱,怎么可能跟您家小姐的衣裳一样?” “就是一样的。”男人摆摆手,“我那女儿从不愿在府里好好待着做个大家闺秀,整日就知道往外跑,不是去城外骑马,就是去山里打猎。她生母生她时难产离世,外祖家在鲜于城,所以她大了之后便隔几个月也往鲜于城去探亲。从来都是好好的,知道她是我孟家大小姐,也没有人敢动她,可谁成想,谁成想还是出了意外。唉,姑娘,此处也不是细细说话的地方,如果姑娘愿意成全我夫人的思女之心,那么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孟家大小姐,鄙人定会像从前对小女一样好好待你,绝不会有任何亏待之处。” “这……”白鹤染面色犹豫,“可是我还要找姨母。” “我帮你去找。”这位孟老爷一挥手,“放心,只要人是在凤乡城里,就一定找得到。相信你的姨母也会体谅你的一片好心,也能体谅我孟家的丧女之痛。姑娘,孟家在凤乡城里不算小户,姑娘去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别的我也不说,只说姑娘如今也是无父无母,那么现在重新有父母疼爱,不好吗?我们一定会像对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你,吃穿用度自不必说,就是将来婚嫁,那也必是最好的,且全由你自己做主。这是我曾经跟我的女儿说过的话,今日也对你说。只要是你相中的男子,不论门当户对,只要他品质端正,家里都可以接受。” 白鹤染眨眨眼,仔细去看面前这男人的眼睛,除了真诚之外,似乎还有一丝仇恨。 但这仇恨不是对她的,想来是因为想到了亲生女儿的离世,故才有此情绪。 她眼圈儿泛红,有些动容,当然,这动容是动给这男人看的。于她来说,眼前这一幕本就是戏,她是入戏之人也是控戏之人,如何会搅了情绪? “大叔真是一位好父亲,那位和小姐如果还活着,一定非常幸福。”她低下头,十分低落,不多一会儿抽泣起来,肩也一颤一颤的。 孟老爷就有些慌,“好孩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话?” 白鹤染摇头,带着哭腔说:“没有,您没说错话,是我想到了我自己的爹娘。本以为爹爹虽不在了,但是我跟娘亲也可以相依为命的,家里还有点小生意,足够维持生活。我娘亲也曾这样同我说过,说将来我不管想嫁给什么人,不需要去考虑贫富,也不用惦记门弟,只要是真心喜欢,对方品行端正,就可以嫁,她会为我做主。可是还没有等到我出嫁,娘亲就去了。我多想娘亲能再回来呀,谁愿意做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谁愿意到姨母家去寄人篱下。” “好孩子,这不是正好吗?”孟老爷乐坏了,“你放心,你爹娘能做到的,我与夫人也定能做到,只多不少。今后你在我孟府就是真真正正的大小姐,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孩子,你点个头,我就当你是同意了,这就去跟夫人说去,她一定欢喜。” 白鹤染看了看白惊鸿,“大叔,能把静儿也带上吗?她挺可怜的。”她取了惊鸿的惊字一个谐音,惊儿就叫了静儿,算是给了白惊鸿一个新的名字。 孟老爷看去看白惊鸿,只觉这个丫鬟哪里有些眼熟,但再瞅瞅这一身已经不太干净的粗布麻衣,便觉得自己确实不太可能认识这样的人。于是点了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白鹤染终于笑了,带着白惊鸿一起,冲着孟老爷屈膝行礼,“女儿和,见过父亲。” 孟老爷的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下来了,赶紧伸出手双把白鹤染给搀扶起来,“好孩子,好孩子。”已然说不出别的话,只任眼泪纵流,到是看到白鹤染真起了几分心酸。“我带你去见你的母亲,和,你母亲想你想得好苦。” 孟老爷入戏更是快,也不知道是戏演得好,还是真想到了故去的女儿动了情,反正是一手拉着白鹤染一手往脸上抹眼泪,一直到了孟夫人面前,这才道:“夫人,我劝过和了,她已经答应我不再走了,乖乖跟咱们回家去。” 这话说得夫人身边的小丫鬟直发懵,但看到老爷一脸认真地冲着自己微微摇头,便也猜出个七七八八,只是再看向白鹤染时,目光里就带了几分防备。 白鹤染无意理会个小丫头,只冲着孟夫人弯身行礼:“母亲,是女儿不好,让母伤心了。” 孟夫人一下子把她抱到了怀里,哇地一声就哭了,“你这个坏丫头,你让娘亲担心死了,都回来了还不认娘亲,你一定是故意的!和啊,下回可别走这么久了,娘亲想你。” 白鹤染这次没躲,乖乖地任由这孟夫人抱着,心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反正看起来眼窝也是泛红的,眼泪也掉下来几颗。 从此刻起,她就是凤乡城孟府里的大小姐,孟和了。有了这层身份,再想进这凤乡城简直就跟走自家家门一个样,城门口的守卫一看到掀开车帘子透出头的孟老爷,当时就放了行,还陪着笑脸打招呼,一副的奴才相。 白鹤染见了,便在心里琢磨这孟家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同时也在心里琢磨那个被她编造出来的姨母,若是孟老爷问起,她该如何解释。 白惊鸿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悄悄给她递了个放心的眼色,她便放下心来。白惊鸿在凤乡城住过一段日子,对这里比她了解,想必也能给她编出一个好姨母来。 进城之后一路西行,马车终于在一座气派的大宅前停了下来。 孟老爷先下了车,然后伸出手,将夫人和新认的女儿一个一个扶下车来,还对迎出来的管家说:“快,叫人把小姐的屋子再收拾收拾,小姐回来了。” 管家都听糊涂了,想说小姐不是死了吗?可看孟老爷冲他挤眼,再瞅瞅陪在夫人身边的白鹤染,心里一下明白了。哦,这可能是认了个干女儿。也好,让夫人有个心理寄托,总比整天精神恍惚的好。于是乐呵呵地叫人去收拾屋子了。 孟夫人始终不肯松开白鹤染的手,一行人都走到前厅了,她还是紧紧拉着。 孟老爷便劝她:“孩子都回来了,夫人不用过于担心。你看,孩子赶路也累了,你让她坐下来,吃些果子喝点水,厨下已经备饭了,咱们一会儿一起用晚膳。” 孟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白鹤染的手给松开,然后把桌上放着的果子和点心拼命往她手上塞,“和你快吃,府里尽是些你爱吃的东西,你想吃哪样就吃哪样。那种油渣子烙的大饼,你要是爱吃,娘就让厨房给你烙,一定比外头的好。和啊,你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吧?你看你都瘦了。以后别总是一个人往外跑了,要去鲜于城也行,娘陪着你一起去。” 白鹤染听话地听了个果子,一边吃一边点头,“好,女儿记住了,以后一定听娘的话。” 孟夫人是真高兴,打从白鹤染跟着她上了马车,她除了哭就是笑,那种欢喜是打心里头发出来的,做不得假。白鹤染不由得就要去想,那位真正的和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应该会很幸福吧? 晚膳十分丰盛,不但肉多,居然还有青菜。 这个季节在歌布想要吃到青菜可不容易,可见孟家在凤乡城里确实是有一定实力的。 白鹤染一口一口吃着饭菜,时不时陪着孟夫人孟老爷说话,一顿饭到也吃得管饱又得体。 只是在饭刚吃完时,外头管家匆匆走了进来,俯在孟老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孟老爷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57章 你爹就是个妻管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留意到了孟老爷的不对劲,眉头也微微蹙了一下。直觉告诉她,那管家附在孟老爷耳边说的话,一定是与她有关。但具体关系到什么程度,是好的还是坏的,就不得而知。 孟夫人一直跟她说话,见她放下筷子不吃了,还张罗着下人把水果端上来。这个季节的水果跟蔬菜一样珍贵,但在孟家看来,水果到还是平常物,这让她对孟家更添了几分好。 “夫人,和,你们慢用,我去处理些事情,很快就回来。”管家退后,孟老爷声音轻柔地对自己的夫人说话,但是眼底却有着掩不住的悲伤和心急。 孟夫人不解,问了句:“什么急事非得这时候去办?晚膳都用过了,外头天都要黑了,还能有什么急事?你和他们说,不管什么事都等到明天。今儿和才回来,咱们得多陪陪孩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耽误不了。” 孟老爷有些心急,见夫人说不通,便转过来对白鹤染道:“和,你陪陪你母亲,好好说说话。为父真的有急事,不去不行,要是回来得早,再去找你说话,好不好?” 白鹤染赶紧道:“父亲放心去吧,只是不知是什么急事,需不需要帮忙?” 孟老爷摆摆手,“不用帮忙,你把你母亲陪好就是帮了我的大忙。听话,家里就交给你了。”说完,也不顾孟夫人的挽留,站起来转身就走。大步子迈得生风,就差跑了。 孟夫人很不高兴,“这人真是的,女儿才回来也不知道陪陪,什么事能有女儿的事重要?” 白鹤染笑着安慰她:“母亲别这样说,父亲走得这样急,一定是有急事要去处理的。我是你们的女儿,咱们天天都在一起,还急着非得在这一晚上说话?再说,母亲,我在外头赶了好几天的路了,实在乏累,也想早些休息。” 孟夫人“哎呀”一声,“你看我这脑子,你不说我都忘了。可不是嘛,你在外头风餐露宿的,脸都吹粗了,怎么能不累。偏偏我还拉着你没完没了地说话,真是太大意了。好孩子,别生娘亲的气,娘亲这就送你回房去歇着,再叫人把沐浴的水备好,你泡一会儿就睡觉。” 正说着话,外头有下人说了句:“少爷回来啦!” 白鹤染下意识地就扭头往花厅外头看,就见一个银袍少年从外头走进来,少年皮肤白净,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身高比她高了不少,但样貌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与她差不多大。 “娘,你跟爹爹不是说今日不回来,要住在庙上的吗?怎么突然改主意回来了?”一边同孟夫人说话一边朝着白鹤染看了去,皱着眉问,“你是谁?” 不等白鹤染说话,孟夫人先急了:“怎么说话呢你?自己的姐姐都不认识了?” “姐姐?”少年都懵了,“娘亲你说什么呢?她怎么会是我姐姐?我姐姐不是已经……” “她怎么就不是你姐姐了?”孟夫人一下子就怒了,“孟玉我告诉你,在这个家里,你永远得听你姐姐的话!别以为你是男孩子就怎么样,这个家只要有你姐姐在,你永远只能排第二!你才十四岁,就想反了不认姐姐了?你想得美!敢不认你姐姐,你也给我滚出府去!” 见孟夫人发了怒,叫孟玉的少年也害怕了,赶紧软声细语地劝:“娘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哪里敢不认姐姐,我只是,只是……”他也不知道该只是什么,明明姐姐已经死了,他为了这事儿偷偷哭了好几场,每天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去追查姐姐的死因,也在不停地寻找姐姐的尸体。但是快一个月了,什么都没查到,姐姐的尸体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不见踪迹。现在他已经接受了姐姐死去的事实,可是今儿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姐姐? 他又看向白鹤染,这叫什么事儿?这哪里是他姐姐?根本不是啊? “娘亲,爹爹呢?他去哪儿了?姐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爹爹知道了吗?” 孟夫人见他接受了姐姐,心里舒坦多了,便也不再强硬,拉着他坐下来,这才道:“你姐姐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我们在城门口正好遇着,就一起回府了。你爹刚走,说有急事要处理。对了玉,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都没有赶上跟你姐姐一起用晚膳。饿了没有?这还剩下不少菜,不凉,盛碗饭就吃吧!” 白鹤染差点儿没乐出声儿,瞧这少年跟孟夫人长得很像,想来是亲母子。可这位孟夫人明显是重女轻男,搞得这家里不管是男人还是男孩子,都憋了巴屈的,反到是她自己活得自在,又是老公哄又是儿子哄,即便是乱认个女儿回来,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孟玉在母亲的“关怀”下吃了一碗饭,然后听说姐姐要回去休息,便主动请缨:“我送姐姐回屋吧,好长时间没见着姐姐了,有好多话想要同她说。娘亲您都跟姐姐说了好一会儿话了,轮也该轮到我了。再说您也劳累了一天,不如早些休息,行吗?” 孟夫人有些舍不得,拉着白鹤染的手又磨叽了好一会儿,这才点了头同意,“也好,你们姐弟两个从小感情就好,每次你姐姐出远门回来你们都要凑到一起说话,娘亲不拦着,姐弟俩感情好是好事。只是你们一定别说太远了,你姐姐累了,让她也早点歇着。” 三人一起出了花厅,孟夫人在丫鬟的陪伴下往自己的院子走,直到走远,孟玉才冲着白鹤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阴阳怪气地道:“走吧,我的姐姐,回你自己的院子。” 白鹤染没动,只是朝这孟玉翻了个白眼,“你先走,我跟着。” 孟玉就笑了,“行,我先走,看来你连自己要住在哪儿都不知道呢!就这样还敢来冒充我姐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说完,抬步就往前走。不过走的时候到是撇了一眼白惊鸿,结果撇得他直皱眉,“你这丫鬟长得也忒好看了些,真的是你的丫鬟吗?” 白鹤染点头,“是啊,怎么,你看上了?” “切。”孟玉很不高兴,“小爷会看上她?漂亮姑娘有的是,小爷只要勾勾手指,她们就会蜂拥而至,哪里用得着小爷主动。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丫鬟典型的中原人面孔,这样的人出现在歌布京都太惹眼了,你最好把她给藏起来,别给我们家惹麻烦。” 白鹤染这回没抬杠,很认真地说:“多谢,我知道了。” 孟玉还是不高兴,“用不着谢,我也是为我们家好,不想你给我们家惹麻烦。喂,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里来的?” 白鹤染扯了扯嘴角,“我以前的名字说不说也没什么意义,你只要知道我现在叫孟和就行了。至于我是从哪里来的……恩,我是你父亲母亲从城门外头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孟玉扭头看她,明显的不信。“说,你为什么要到我家里来?” 她耸耸肩,“这话你得问你爹,是他苦苦哀求,我才勉为其难地到这里来给你当个姐姐。” “骗子!”孟玉狠狠地道,“别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就算是他们请你来的,那也一定是你言惑了他们,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把一个陌生人带回来,非得说是自己的女儿?就算我娘脑子不太清楚,但我爹可不傻,说吧!你处心积虑到我们家来,是有何企图?” 白鹤染几乎要给这少年点赞,她可不就是处心积虑地进了这孟府么,虽然也是孟家人主动的,但顺水推舟的那个还是她。不过这事她可不能承认,于是冷笑一声,对孟玉说:“我还想问问你们家到底有什么企图呢!我带着个丫鬟好好的在城外道边儿上门着吃大饼,你娘下了马车就管我叫女儿,抱着我哭。然后你爹苦苦哀求让我扮作你的姐姐哄你娘开心。你们家人一个个的是不是都有毛病啊?稀里糊涂地我就成了你们家的大小姐,我自己还没委屈呢,你到质疑起我来了,我冤不冤?真是的,我也是看你娘真可怜,才答应了你爹演这出戏,都没跟你们家算银子呢,你还好意思来质问我?” 这一通怼,把个孟玉给怼得发懵,白鹤染再进一步提醒他:“你爹是个妻奴吧?意思就是唯你娘的命是从,对你娘好得就跟奴才对主子似的,对不对?” “你怎么说话呢你?有这么打比方的吗?”孟玉很不高兴,但似乎又不太好反驳,再想想这个比喻,怎么越想越发现很有道理呢?以前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爹对他娘的那种好,现在一下子豁然开朗。奴!就是奴啊!典型的妻奴啊!“哎你说我爹他怎么就能是这种性子的呢?别人家的男人都在外头顶天立地,就唯独他整日在家里围着女人转。哦对,偶尔他也出门,但出了门也是去买他女人喜欢吃的东西,他女人喜欢戴的首饰。他没了他女人真就不能活!唉!”孟玉捶胸顿足,“我爹一点儿也不像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58章 孟夫人是继室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看着这小子,忍不住说了句实话:“你爹是不像你,但你像你爹啊!” 孟玉很不服气:“我不会,我将来绝对不会当妻奴!我……不对,怎么说起这个了。”他终于意识到有些跑题,于是赶紧把话题又给扯了回来,“我是问你有何企图!” 白鹤染轻哼了声:“我说了,我没企图,有企图的是你的爹娘。哎要不我现在就走啊?你看如何?只是得劳烦你跟你娘亲解释一下了,她要是再因为此事犯个什么病,那我可不管。” 孟玉气得直咬牙,“算你狠!别让我知道你的鬼心思,否则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一路上再没人说话,终于到了从前和小姐的院子时,孟玉又提醒她:“记住了,你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可不是这里的主人。所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是你的,你给我小心着点儿,千万别弄坏了。还有屋里的东西,我姐姐的东西你不要碰,我姐姐的首饰你也不要戴,我姐姐的衣裳你更不能穿。” “那我穿什么?”白鹤染摊手,“我现在这身也是你娘亲叫做给我找来换上的。” 孟玉握了握拳,“娘亲给你的就算了,你自己不可以主动穿。至于你穿什么……”他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行了,我会叫人去给你买成衣,一会儿就给你送过来。” 他说完转身就走,白鹤染也没想叫住他,只是看着快步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能看得出来,这个少年跟他的姐姐感情很好,即使姐姐已经不在了,依然想要留着姐姐在时的一切。她无意打扰,就是他不说,她也不会主动去穿戴故去之人的衣物。此番进得孟府实在也是权宜之计,她在凤乡城里行走,总得要有个身份才行。 “奴婢安兰,给小姐请安。”有个丫鬟从院子里走过来,到她在前躬身行礼。 白鹤染回头去看,那是个大丫鬟,应该有十八九岁了。虽然给她问着安,但面上并没瞧出笑模样来,称不上友好,但也不算太过排斥。 她点点头,“安兰,不必多礼,你是这院子里主事的吗?” 安兰直起身道:“回小姐的话,这院子里唯一的主事人,只有已经故去的和小姐,奴婢是和小姐的近侍,称不得主事二字。” “恩。”白鹤染淡淡地恩了一声,抬步往前走,“安兰,我知道你们对和小姐都是有感情的,主仆多年,我也敬佩你的忠心和情谊。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也并非我个人所愿,实在是孟老爷苦苦相求,孟夫人又拉着我不愿放开。我全当做件好事,宽她一份心。所以我不要求你们像待和小姐一样待我,但也绝不允许你们像对敌人一样待我。你是下人,便做好下人的本份即可,我不会乱动和小姐的东西,也不会自来熟到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咱们只管把彼此当过客,这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我说的话你能明白吗?”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正屋门口,她站了下来,扭头看向安兰。 安兰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本以为这位被老爷夫人认做是和小姐,往后就要以这里为家,占用之前和小姐的一切呢!可现在对方只认自己是个过客,那这意思是……还要走? “奴婢明白,为奴的本份奴婢都记着,不敢造次,更不敢给您脸色看。”她又冲着白鹤染俯了俯身,“多谢姑娘体谅,不管姑娘您在这里要住多久,奴婢都会尽心服侍。” 白鹤染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安兰把房门推开,请她进入。 里头已经备好了沐浴的水,也备好了干净的底衣。白鹤染洗澡一向不愿叫人在边上侍候,但今日不同,她有很多话想要问这安兰,也想让白惊鸿一起听听关于这孟府的事情。便将安兰和白惊鸿都留下,一边泡在散着淡淡草药气息的热水里,一边与安兰说:“我顶你家小姐的身份,一来是孟老爷苦苦哀求我不好推脱,二来也是看孟夫人实在可怜,便想成全她一份思女的心。即如此,我总得做得像一些,你同我说说和小姐吧,说说她的性子和喜好,也省得我在夫人面前错处太多,让她伤心难过。” 安兰点点头,叹了一声,“您说得是,既然做了,就得做得像些。我家夫人的命实在是苦,因为小姐的事情受了大刺激,直到现在意识都不太清楚,也是难为姑娘了。要说和小姐,那可真是一个好姑娘,奴婢都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她。小姐爱骑马,家里的骑马装比裙子还要多,每每外出她从来都不坐轿,都是自己骑马去的。” 安兰陷入了对孟和的回忆中:“小姐今年十七岁,是老爷和夫人的心头宝,家里的小少爷地位都不如她,每每都被姐姐压制着。但姐弟两个感情也是极好的,小少爷即使一直被姐姐的风头压制,但在奴婢看来他也是乐在其中。姐弟两人平时打打闹阂,但到了关键时刻,那都是互相想着的,谁也不能叫人欺负了对方。” “小姐办事爽利,从不拖泥带水,也不掖掖藏藏,对我们下人也是如此。她要是觉得下人们哪里做得不好,一定当面就指出,让咱们改正,但不会打人骂人,更不会动不动就苛扣月例。小姐常出门,每每回来都会带些好吃的,从来都是院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大家一起分着吃,主仆之分是有的,但不会分得那么清楚,奴婢们只要做好了份内的事,其它的时辰该休息就休息,想要出去逛逛,跟小姐说一声,也是一定准的。” 安兰说这些话时,眼里尽是怀念,说着说着还掉了眼泪。 白鹤染对于孟和也有了个大致的印象,心里头甚至能勾勒出一个穿着骑马装坐在马背上,微仰着头,英姿飒爽的女侠模样。 她笑了起来,“还真是个妙人儿,大家贵族里能出这样一位小姐,该是多招人疼啊!只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就没了命。对了,和小姐是怎么死的?生病吗?” 安兰的眼圈儿红得更甚了,“要是生病,夫人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刺激了。姑娘不知,我家小姐死得惨,死得实在是太惨了。而且我们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被什么人杀的更是不清楚,只知道差不多一个月前,突然有一天一大清早,府门就被人拍响了,等门房将门打开时一个人都没看见,就看到地上放着个包袱。包袱上染着血,打开一看,居然是……居然是我家和小姐的一颗头颅!”她说不下去了,蹲到地上抱着膝盖低低啜泣。 白鹤染也吓了一跳,把头送回来?是什么人竟如此狠毒,能对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做出这等事情?“难怪孟夫人会受这么大的刺激。”她叹气,手在水里拍了一下,拍起一簇水花。 “夫人自打那之后就糊涂了。”安兰抬起头继续同她说,“她不相信小姐已经死了,或者是已经忘记了小姐死了,只记得小姐是又去了鲜于城的外祖家,要过阵子才能回来。老爷不忍打破她的幻想,不敢再把惨事多说一遍,就只能由着夫人糊涂着。而他跟少爷两人只要一得空,就要去寻找小姐的尸身,可惜,一直也没有找着。”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被砍了头,尸身还不见了,做母亲的不吓疯了才怪。 “是孟老爷得罪了什么人吗?”她问安兰,“还是和小姐自己在外头招惹了什么人?” 安兰摇头,“不知道,奴婢只是奴婢,也不会骑马,小姐平时出门都是自己走的,不带上我们。不过这么多年了也没出什么事,小姐千金贵体的,在歌布国只要一报上名号,那定是人人避让,所以她有什么仇人是不可能的。要说老爷……这个奴婢就不好说了,老爷虽然没有官位在身,也不上朝堂,但是这么多年在京城里住着,仇人要说没有,也不太可能,只是这些事都不是我们做奴婢的该知道的。” 白鹤染点点头,没有再问和小姐的事,也没有问孟家为何没人当官,在歌布的地位还如此之高,甚至和小姐独自出去都没有人敢招惹。有些话一次问太多了也不好,她问和小姐还有理由,过多的打听孟府就会惹人怀疑了。 不过就是关于和小姐的事,也有许多没有打听尽全,她便再问:“我在城外就听孟夫人说起过,说和小姐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又是怎么回事?是从前府里的妾室所出吗?” 安兰站起身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妾室,我们家老爷是个正派人,从来都不屑于养妾室姨娘。和小姐虽然不是夫人亲生的,但也是实实在在的嫡小姐,她的母亲是我们府上的第一位夫人,现如今的这位,其实是继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59章 谁在外面哭?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确实没想到现在的孟夫人会是继室,毕竟从孟老爷那个妻奴的本性来看,是完全看不出夫人竟是继室的。 安兰说:“老爷先前有过一位正室夫人,是老夫人硬给定的,两人成婚之前连面都没见过,根本谈不上喜欢不喜欢。这些奴婢也是后来听府里人说起的,说前面那位夫人十分的跋扈,嫁过来之后不但不孝顺婆婆,对老爷也是随口就使唤。家里由着她说了算也就罢了,到了外面还是不给老爷留面子,经常是当着许多外人的面到把老爷给数落一顿,有时还会破口大骂。现在的夫人是老爷一位好友的妹妹,人很好,有时老爷被先夫人欺负得狠了,就去老友家里坐坐,诉诉苦,遇着了现夫人,她就会安慰几句。” 白鹤染懂了,“如此,一来二去的,老爷就跟好友的妹妹搞到了一块儿去?”她不解,“好友的妹妹,说起来也算是青梅竹马,怎的他们没在一块儿?还让那跋扈的丫头占了先?” 安兰叹气,不停摇头,“老爷这样的人,即便他跟先夫人没有感情,他也不会再对旁人动心思的。至于他跟先夫人,的确是青梅竹马,但无奈老夫人不喜欢现在这位,当年直接棒打了鸳鸯。之所以后来跟现在的夫人又在一处了,是因为先夫人不检点,死气了老夫人。老爷大怒,要休妻,她却说自己已经怀了身孕了。老爷无奈,只得咽下这口气,继续养着她。好在恶人自有天收,后来她难产,生下大小姐人就不行了。家里也没有老夫人了,老爷对着个没满月的孩子实在没办法。是现在的夫人不理会外人的闲言碎语,毅然的走进孟府,把孩子抱在身边养了起来。所以大小姐是由现夫人带着,一直带到快两岁,老爷娶了她。” 白惊鸿听得直感叹,“还真是一段良缘佳话,虽然孟老爷之前的日子过得苦了些,但好在是个有后福之人,孟夫人也算是自己争取到了幸福。” 安兰点点头,“是啊,府里上上下下都喜欢现在的夫人,大家经常说,如果最开始就是现夫人入府,老夫人也不至于那么早就过了世。不过这也都是说不准的事,毕竟当年老夫人特别不喜欢现在的夫人,兴许就算是现夫人入府,老夫人心里也不会好受。” 白鹤染也听得叹气,“都说造化弄人,还真是造化。” “可不是嘛!”安兰说,“夫人对大小姐特别的疼爱,也没有隐瞒大小姐生母的事情,但是她并不刻意的去丑化那个女人,只是实事求是地说,大小姐也渐渐地比较能够接受。虽然先夫人不好,但先夫人的娘家还是不错的,大小姐的外祖父外祖母也都还在,只是从京都搬走,回了鲜于城老家。大小姐每年都要去个一两回,算是探亲,其实也是大小姐愿意往外跑,她自己都说从凤乡到鲜于一路骑马,很是过瘾。没想到,上次就出了事……” 安兰说不下去了,伸手试了试水温,“姑娘,水有些凉了,起吧!” 白鹤染从水里站了起来,白惊鸿主动过来帮她穿衣裳,她便对安兰说:“这是我的丫鬟静儿,也是一路跟着我风尘仆仆的来到凤乡,劳烦你也帮她准备水沐浴一下吧!” 安兰应道:“那是自然。”再瞅瞅白惊鸿,不由得感叹,“静儿姑娘真是好看,这样的资容就是在凤乡城里也是少见的。我进过皇宫,远远看到过宫里的那些娘娘们,都不如静儿姑娘的姿容。”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严肃地提醒道,“还请静儿姑娘尽量不要出门,你这样的容貌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我们孟府不怕麻烦,但你毕竟……” “我明白。”白惊鸿把话接了过来,“我毕竟不是孟府的人,只是随着我家姑娘暂时来此坐客的,孟家没有道理因为我的事出面做什么。我会记得姑娘的话,平时尽可能的不出门,实在一定要出去了,也会记得把脸涂黑,绝不给孟家带来麻烦。” 安兰这才放了心,见白鹤染已经穿好了衣裳,这才带着白惊鸿去丫鬟房里沐浴更衣。 终于屋里就剩下她一个人,白鹤染这才腾出空来好好看看这间屋子。 这一看才发现,孟和小姐的房间还真是不小,外室带厅,厅带房,房边还隔出了一个厕间和一个洗漱的区域。窗边是个榻炕,守夜的丫鬟可以睡在这里。 里间儿也宽敞,装衣裳的柜子就摆了三个,梳妆台虽比不得天赐镇公主府里君慕凛监工给她打制的,但也比她文国公府时用的要华丽许多。上头除了一面镶嵌着宝石的铜镜以外,摆着好几只盒子,里头装着的尽是些珠花宝石玉器,都打成了精致的首饰。 这些东西显然是孟府给大小姐置办的,但是大小姐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因为东西看起来崭新,明显是都没怎么用过。 她想起安兰说的,大小姐喜欢骑车,骑马装比裙装还要多。骑马车装扮一般都简简单单,想来必是嫌这些东西啰嗦,不愿意戴了。 她坐到了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这张脸。得亏她在长相上多像了淳于蓝几分,鼻梁高,眼窝深,异域特征比较明显,所以来到歌布丝毫没有违合感。不像白惊鸿,典型的中原人长相,连安兰那丫头都要提醒她不能随意出府去。 她也没打算让白惊鸿独自出府,来到凤乡城不是逛街玩乐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打听四皇子的下落,不管是救人也好还是扰乱歌布朝局也好,她总要先跟四皇子汇合了才行。 可是这人要上哪里找呢?歌布皇宫吗? 白鹤染琢磨了一会儿,认为这确是一条门路,因为白惊鸿说过,歌布的死牢是在皇宫里,四皇子既然是冲着死牢里的人而来发,那么首先肯定就是要想办法先混进皇宫去。看来想要找到人,她也非得进宫不可。然而现在才刚刚解决进城的问题,宫该怎么进呢? 半个多时辰以后,白惊鸿回来了,换了府里下人的衣裳,之前换下来的衣裳还抱在手里,关了门后就跟白鹤染说:“明日我把这身衣裳洗洗,这衣裳料子差,不显眼,我们以后要是离开孟府还是得穿的。阿染,你怎么坐在妆台这儿,不困么?” 白鹤染正对着镜子拆头发,白惊鸿十分自然地就把这个活儿给接了过来,到是接得她一愣,“大姐姐,说你是我的丫鬟只不过是跟着孟家人顺水推舟,你不用真的为我做这些事。” “你要还叫我一声大姐姐,就别和我说这样的话。”白惊鸿手没停,虽然显得有些笨拙,但也很认真地在一点点把她的头发捋顺。“姐姐给妹妹梳个头怎么了?在平常人家,这不是最常见的么。我这个做姐姐的占了白家十来年的便宜,都没及回报,就已经落得这般田地。这是你给了我机会,否则我就只能继续被那林寒生摆布,比起那样,现在已经神仙日子了。” 白鹤染便没说什么,默默地坐着让白惊鸿给她顺头发。 白惊鸿却有话说,她问白鹤染:“咱们接下来是什么打算呢?总不能一直躲在孟府里。你不是要找四殿下吗?该去哪里找?” 白鹤染告诉她:“怕是要去歌布皇宫找人。我若猜得没错,四殿下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宫去了,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进的宫,以什么身份进去的,所以就算我能潜入到皇宫里,偌大一个皇宫,没有目标,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把他给找出来。” 白惊鸿深吸了一口气,“何止是很难,那实在是太难了。歌布这种地方,正经本事没有多少,却专门研究那些个歪门邪道。比如林家的蛊术,比如卦术,还有一些毒,虫,甚至兽,他们都喜欢研究。我在宫里的时候就见过国君养的一匹狼,那狼从没断奶时就跟着他,从王府到皇宫,跟了十几年了,期间咬死过不少人,但国君就是没有放弃它。” “狼?”白鹤染失笑,“狼那种东西兽性十足,还记恨,也不认亲。就算是从小养的,依然很难与它培养出感情来。淳于傲养那东西干什么?” “鬼知道,可能就是因为有趣。”白惊鸿告诉她,“不能用常理去推断那歌布国君,我跟你说,在那方面有毛病的人,多多少少都心理扭曲。所以他做出来的事一向也是扭曲的,脾气又暴躁,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一下子就生了气,就要杀人。那匹狼很高大,几乎能到成年人的腰,头是白色的毛,异常凶猛。听说晚上的时候它就会在宫里徘徊,发现哪里有异动,它就一定会往哪里去,十几年下来,刺客都被它咬死很多了。” 白惊鸿的话让她想到了自己那只云豹,不知道经过她的血喂养的云豹对上那只狼,谁能更占上风。不过白惊鸿这样一说,她到是对那只狼赶起兴趣来,“不如哪天我去碰碰运气,万一遇着了那只狼,再收为己用,兴许收拾那淳于傲,都不用咱们自己动手了。” 白惊鸿吓了一跳,正想劝她,这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低低的哭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60章 孟小姐找到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什么人在哭?”白惊鸿往窗边去,站了一会儿,然后对着白鹤染指指窗根底下,无声地说,“哭声是从这里传过来的。” 确实是从墙根儿底下传过来的,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坐在窗户外面低声啜泣。 白鹤染站了起来,哭声还在继续,是个男子的声音。她听着有些耳熟,窗子猛地推开,果然是孟玉。“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哭个什么劲儿?”她简直无语,再瞅瞅院子里,也没见有丫鬟出来。这哭声不大,但也不至于太小,丫鬟们不可能听不见。之所以不出来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忌惮这位小少爷,不想出来,二是这位小少爷经常来这儿哭,习惯了。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白惊鸿一边说一边绕出屋去。她现在是丫鬟的身份,碰着这种事总不能一直让主子出头,她得主动去管。 白鹤染也跟了出去,但是脸色不大好,任谁大半夜在自己窗根儿底下哭,心情都不会好。 见孟玉没理会,还是坐地上哭,她就来气了,伸手往他身上推了一把,怒道:“你也不小了,别跟个小孩儿似的哭天抹泪,有什么事就说,不想说就走,这屋子现在有人住了,你不能再跑这里来哭,哭丧呢你?信不信我去告诉你娘,说你扰了我睡觉?” 孟玉终于抬头看她,眼睛又红又肿,到是吓了她一跳,“怎么哭成这样?孟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说说。” 孟玉抽了抽鼻子,告诉她:“我就是在哭丧,真的哭丧,我姐姐的尸身找到了。” “找到了?”她一愣,又四下看看,然后伸手去扯孟玉的胳膊,“走,跟我进屋说。” 孟玉老老实实地跟她进了屋,白惊鸿在后头关了门,孟玉这才道:“我经常会在夜里来姐姐院子里坐坐,所以这边的丫鬟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是因为我白天不敢来,我怕白天哭过会被娘亲看出来,惹她伤心。可是我想我姐姐,这院子是唯一能够怀念她的地方了。” 白鹤染叹了气,果然是这样,合着这一家子,不但当爹的是个妻奴,当儿子的还是个娘奴和姐奴。她到是有点儿羡慕那位孟家大小姐,虽然失了亲娘,但是后母却视她如己出,同父异母的弟弟也跟她如此要好,这是她白鹤染两辈子都求之不来的。 “说重点,你姐姐的尸身找到了是什么意思?我今晚上才听安兰说你姐姐的头被送回孟府,尸身一直都找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玉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好歹还能说出话来,他告诉白鹤染:“具体什么原因,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查清楚。能够对姐姐做出这样的事,那一定是恨毒了她,或是恨毒了我们家。这是在泄愤,是在报仇。可是我们家没跟什么人有仇,我姐姐性子大大咧咧的,但为人热心又善良,她也不会与人结怨。我父亲悄悄分析,兴许是我姐姐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被人杀了灭口。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把尸身给找回来。所以这一个月来,父亲的人一直在外头不停地寻找,终于在傍晚那会儿给找到了。” 白鹤染想起晚膳用完的时候,管家进来跟孟老爷耳语了几句,然后孟老爷匆匆就走了。她当时猜测事情与她有关,没想到不是与她白鹤染有关,而是与她假扮的孟和这个人有关。 “在哪里找到的?”她问孟玉,“是在凤乡城里吗?” 孟玉摇头,“不是,是在城外五十里处的林子里,那是从凤乡到鲜于的必经之地。” “城外五十里?”她听得皱了眉,与白惊鸿对视了一眼,皆想起那个在林子里寻找丈夫的妇人。“那地方可是有一条小溪?水是从山里流出来的,很清澈。” 孟玉一愣,“是有,听说尸身就是在溪水旁边发现的,怎么,你们知道那地方?” 白鹤染点头,来的时候路过了,但是并没有见到有尸身啊! 孟玉双手捂脸,眼泪顺着指缝往外流,“溪水长着呢,你们要是没沿着水一直走,遇不到也是正常的。”他的表情很痛苦,完全没有找到尸身的如释重负,反而更加难过。 白鹤染觉得也是这个理,她们只在溪水一处停留了稍许,并不有沿着水路走,所以不可能知道水路前前后后都有什么。于是不再纠结,转问他:“是不是尸身有什么问题?” 孟玉拼命点头,“有,尸身不整齐,被……据说找到的时候有野狗在边上,正在分食我姐姐的手……”他说不下去了,又蹲下来,哭得不能自已。 白惊鸿蹲下来,小声安慰他,白鹤染也听得心里难受。好好的一个大姑娘,不但被斩了首,还被祸害了,死后又被抛尸,尸身被野狗咬坏,这放了谁都接受不了。 “你来找我又是何意?”她也蹲了下来,把声音尽可能的放轻柔,低声问孟玉,“不是专门来窗根儿底下哭的吧?我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 孟玉抬起头来,老实地说:“我确实是来找你的,可是一走到院子里就控制不住地思念我姐姐,就想自己在外头先哭一会儿,万一你睡了,我哭一会儿再把你给叫醒。” 她简直无语,“你这哪是打算把我叫醒,根本就是要把我给哭醒。行了,说吧,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帮我们?”孟玉伸手去抓她的手,被她给躲了,他却不在意,继续道,“我母亲那样子你也看到了,这件事情是万万不能告诉她的。我父亲因为看到姐姐的尸身也受了大刺激,当时就晕倒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下人处理这件事情,不管是姐姐的后事还是其它的什么,我,我都处理不来。所以我想请你帮帮我,哪怕就是帮我给姐姐下葬了呢,我都感激你。只要你帮我这个忙,以后我就心甘情愿地跟你叫姐姐,也心甘情愿地让你住在我们家,行吗?求你帮帮我吧,我真的没有勇气再看那尸身一眼,偏偏这件事情还不好让太多人知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谁家也不愿意告诉太多人女儿死前被人……过。你帮帮我。” “原来是为这个。”白鹤染懂了,孟和小姐的头颅被送回来,对这个家来说已经是一个沉痛的打击了,如今被……过又被咬坏的尸身再送回来,已经把孟老爷给击倒,就剩下个半大孩子强撑着。可这孟玉到底就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他能做什么呢?孟夫人已经是半疯状态,而她如今是这孟府的大小姐,于情于理都应该把这件事情给接手过来。 “行了别哭了,你在门外等我一会儿,我换了衣裳就跟你走,带我去看看你姐姐。” 她说完,推了孟玉一把,孟玉很高兴,催着她快一点,然后自己站到了门外。 白惊鸿急着问她:“阿染,这事儿会不会也跟宫里有关?我一听是在那林子里找到的,当时就往那件事情上想了,你说这两件事能扯到一起去吗?” 白鹤染打开一只柜子,柜子里全是以前孟和的衣裳。这些衣裳孟玉先前说过不让她穿的,还说他会买了成衣送过来。但显然后来听说了尸身找回,顾不上给她买衣裳了。 她从众多骑马装里找了一条裙子出来,颜色素静,还挺好看。然后告诉白惊鸿:“你去跟安兰借一件丫鬟的衣裳,她要问你去哪,你就说不出府,我们跟玉少爷说说话。” 白惊鸿匆匆去了,很快就取了衣裳回来,一边跟她一起换一边道:“阿染,刚刚我问你的事你怎么想?会不会被我猜中了?” 白鹤染点头,“很有可能,不过也不太合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有可能是孟小姐撞见了歌布国君的人掳劫形父。但如果她只是看到了,对方杀了她就完了,至于又是斩首又是祸害这么残忍吗?那些国君的亲卫想来也没这个工夫,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那一天,歌布国君自己亲自去了。那么以他那种心理扭曲的程度,就很容易做出一些变~态的事情来。或者国君跟孟家有仇,不好摆明了报,于是逮着了这个机会就往死里祸害孟和,以此来给孟家人打击。又或者也是歌布国君亲自到了,而当时孟和不是一个人,她还跟自己的心上人在一处,此举激怒了国君的痛点,所以把她给杀了。” 白鹤染一连串说出三种可能来,听得白惊鸿也是好一阵沉默。直到两人都换好了衣裳要往外走,在到门口之前她才又对白鹤染说:“这三种假设都是有可能的,你不知道,淳于傲的扭曲,真的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他憎恨世间一切美好的人和事,甚至凤乡城里有人成婚他都会气到在宫里杀人。可如果真是跟国君有关,孟家这个仇,要怎么报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61章 验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孟和的尸身停在孟府一个小偏院儿,从白鹤染住的地方走过去,走了一柱香工夫。 孟玉整个人都有点懵,近一个月来,一连串的打击已经把这个少年击得快要撑不下去了,要不是为了爹娘和这个家,怕他该是最早被击倒的那一个。 “你一定得帮我。”到了院子里,孟玉还是又说了这么一句。 白鹤染便问他:“为什么把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你指望我怎么帮呢?” 孟玉抹了把眼泪,“之所以找你帮忙,是因为你是外人,你跟我姐姐不认识,所以你不会像我们家人一样,被这件事情都给击垮。你可以冷静地处理,比如办丧,比如落葬,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我可以给你打个下手,但你要我一个人去挑这个大梁,我真的挑不起来。不瞒你说,我连再看一眼那尸身的勇气都没有。” 白鹤染表示理解,一边往里走一边又问:“府里下人是不是也没有全告诉?” 孟玉点头,“对,只有几个我父亲的亲信在这边帮忙,其它的人都没有告诉。父亲的意思是不要张扬了,我姐死得蹊跷,偌大一座孟府,谁也说不清楚哪个人存了异心。万一这事儿传出去,孟家的脸面无所谓,但我姐不能人都死了还要被人说三道四。她是我爹娘的心头宝,也从小就对我好,我接受不了以后人们一提起她就想到这个结果。” 说话时,正屋的门开了,管家从里头走了出来。见了白鹤染先是一愣,再看看孟玉,这才开口问道:“少爷怎么把这位姑娘给请来了?” 孟玉没答,只问他:“我爹呢?好些没有?” 管家叹了一声,“老爷醒了,醒了就又要去看小姐,结果又晕。这会儿在屋里外间儿躺着呢,咱们都不敢让他再往里屋去了。大少爷您给拿个主意,这事儿总得有个着落。” 孟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要哭的情绪给压下去,然后看白鹤染:“你给拿个主意吧,我是真没什么主意了。也得亏这个季节天还凉着,尸身快一个月了也没有腐,这要是放了夏日里……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也得抓紧点儿,不能再耽搁。” 有一个下人进了院子,手里端了一大盆的冰块儿,管家催了一句:“快点儿,放完这盆再去端一盆,一定要让屋里凉快着。” 白鹤染有心想说不用放冰,她可以让尸身不坏。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与孟家只不过才半日缘份,怎么敢暴露太多。 “我进去看看吧!”她往前走了半步,见管家挡在前面没动,便又对管家说,“如今府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夫人是万万不敢惊动的,府里的下人也只有老爷身边的亲信得用。老爷自己晕倒再晕倒,玉少爷也是悲伤过度不能自已。所以他请我过来帮忙料理一下,也是正常的。不管怎么说,老爷和夫人认定了我这个女儿,那我总得为这个家尽一份力量。你放心,我不管做任何决定,都会先问过老爷和少爷,不会自己拿主意。” 管家想了想,终于把路让开,还恭敬地行了个礼:“姑娘是个好心人,多谢你。” 白鹤染点点头,走进了正屋。 屋里有股子味道,很难闻,不用问也知这味道是从哪里来。她本是想忍着,但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于是提醒白惊鸿:“把咱们带来的香点上。” 香是她在换衣服时就准备好的,很小一颗香粒,一粒却能燃两个多时辰。这香其实就是屋里普通的香料,虽然也很珍贵,但不至于能掩住其它一切气味。之所以有了这样的功效,是因为这香经过她的抚触,便与众不同。 白惊鸿将香料点燃,屋子里的人顿时就觉得神清气爽,连孟老爷都比之前有了精神。 白鹤染的到来让孟老爷有些意外,但看边上跟着的孟玉,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叹了一声,“玉,你这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白鹤染看向他,摇摇头,“晚膳的时候还说我以后就是孟家的嫡小姐,是您和夫人的亲生女儿,怎么到了这会儿就不承认了?父亲,府里出了这样的事,不管是由你还是由玉来出面处理,都不合适了。那么就只有我来,让逝者安息才是最要紧之事,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孟老爷听了这话又是一阵难过,含着泪点了点头,“好孩子,不亏是我孟文成相中的女儿,果然是个有担当的。孩子,那就交给你来处理了,为父尽全力帮着你。” 白鹤染往里屋瞅了瞅,尸身搁在里屋正中间,是放在一张长桌子上,四周和桌子底下都摆满了冰。想来孟家人也知道不适合放在床榻上,因为榻上热。 她对孟老爷说:“既然由我来处理这件事情,那么我便先问问父亲,您的意思是直接落葬,还是要再查查?来时我听玉说,孟小姐的头颅已经落了葬,那么如今尸身找到了,就得把前面的墓给打开,将尸身和头颅合体。如果想再查查……女儿略懂医术,到是可以验验。” 孟老爷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时就点了头,“查!我的爱女死因不明,又死得这样凄惨,这件事情我孟文承绝不会善罢甘休!不管是谁杀害了我的女儿,他都将与我不共戴天,我孟家就是倾尽家产、拼了这份家业,也要为和报仇!” “好。”白鹤染很满意孟老爷这份气势,“有仇不报是懦夫,父亲既然有这样的气魄,那么咱们就好好验验,或许尸身能够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不过父亲,女儿还得问您,如果查出来的真相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致孟小姐死亡的人,其地位无可撼动,父亲是否还有这份魄力?” “为何没有?”孟老爷狠狠咬牙,“我孟文承与和的生母是没有感情,相处也不睦,但孩子无辜,这个女儿从小我们就当成宝贝一样养大,连他弟弟都及不得她得到的疼爱。不管是谁,哪怕是国君,只要查出是他动了我的女儿,我上天入地也绝不会放过他!” 白鹤染不再问了,虽然他才来孟家半日,但对孟家人的脾气秉性也算有了个大致的了解。这一家人是什么身份不知道,但似乎不怕天不怕地的,只要谁敢欺负他们家人,他们就敢提刀往上冲,天王老子也不好使,照样打。 她喜欢这种气势,喜欢孟家人的脾气,如果孟和的死真跟歌布国君有关,那么她到是可以搭一把手。毕竟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父亲稍坐,我进去看看。”她安慰了孟老爷,抬步走进里间儿。孟老爷也下了地,往前跟了几步,终还是没勇气再往里走。 白惊鸿一直跟了进去,无头的尸身固然可怕,可她在离开东秦水牢之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再可怕的场面也见过,更是在铜城砍死了权照。这样的场面对于如今的她来说,不算什么。反到是跟着白鹤染一起对这具尸身进行检查。 尸身近一个月了,就算是天冷,也腐坏得差不多,想来孟家人应该是通过衣裳来辨认的。于是她问了句:“父亲可知和小姐身体上有没有胎记之类的?”总得进一步证明真身。 孟老爷立即道:“腹部有一块红印子,像一串葡萄,生下来就有,一直都没褪下去。” 白鹤染用一根戒尺挑开腹部衣裳,果然有印记,就像一串葡萄。便点了头,“是孟小姐没错。”说完就伸手要去挪动尸身。 孟玉轻唤了她一声:“你隔条帕子,别伤了手。” 她冲着他笑笑,“没事,我心里有数,不用替我担心。”说话间,两只手已经按到孟和的腿上,略一使力就给分了开。白惊鸿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立即也凑上来看,这一看不要紧,两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是人干的。”白惊鸿脱口而出,随后立即小声解释,“我不是骂谁不是人,我的意思是说,这不是人亲自做的,而是借助外力,疯狂祸害的。”她看向白鹤染,点了点头,话就没再往下说了。下面的话当着孟家人的面说出来不合适,白鹤染应该能懂。 白鹤染当然懂,白惊鸿不只一次提过歌布国君身体有问题,不能人道,并且因此心理上产生了扭曲,对于女子有一种强烈的报复情绪。歌布皇宫里的妃嫔不但要配合形父生下孩子,还要忍受来自淳于傲的无尽折磨,且手段层出不穷。 眼下这孟和的尸身已经是一个很好的说明了,身体上还有木屑残留,如果猜得没错,用的应该是树枝。不,不只树枝,里面还有石子…… 白鹤染闭上眼,脑子里瞬间闪现出孟和当时恐惧又绝望的模样。她的手都有些发抖,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变成了这般惨状,之后还要被割了头颅扔回到家门口。 行凶者何止是残忍,他简直就是个恶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62章 真相明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都出去吧,这里我来打理。逝者已矣,总得把衣裳给她穿好,你们男人在这里就不方便了。”她看向孟老爷和孟玉,“二位要是相信,我就把下人带到门外去等。” 孟老爷悲痛地点了点头,吩咐下人离开屋子到院子里去,自己也由孟玉搀扶着往门外走。到了门口,又回过身问了白鹤染一句:“孩子,该找的都找到了?” 白鹤染点头,“父亲放心,基本明了。” 终于屋子里只剩下她和白惊鸿二人,白鹤染掰开孟和另一只没有被野狗咬坏的手,又让白惊鸿从屋里找来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她两只长指甲。再对白惊鸿说:“你看这指甲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这种东西你可曾见到过?” 白惊鸿凑近了看,这才发现孟和的指甲里有几根金丝线头。金线十分细小,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孟家人因为心理障碍都不敢上前,所以这些细节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去寻找。 白鹤染说:“仅剩下的这只手,五根指甲只有两根是留下来的,其余三根都断,应该是死者在生前与行凶者有过剧烈的撕打。她要挣扎,要抓扯对方。”她一边说一边又指了指甲甲,“你看这指甲里,除了金丝线头还有皮脂,甚至还有血痕迹,这应该是她抓破了行凶者的身体,留下了皮脂和血痕。又抓坏了行凶者的衣裳,留下了这些金丝线头。你在歌布待过,知道不知道这种金丝线一般都是什么人能用?百姓家里能用吗?” 白惊鸿摇头,“不能,别说百姓家里,就是王公权贵都用不得。歌布盛产的是宝石,金矿银矿玉矿在歌布境内十分稀少,特别是金矿,平常百姓根本就见不着金子,就连孟府这样的,估计家里也是只有银子,没有金子的。歌布的金子都紧着宫里用,宫里也只有国君用,像这种以金子制成丝线缝制衣裳的事情,歌布境内只有国君一人才可以做。” “看来这件事情基本就已经坐实了是淳于傲做的。”她将指甲小心地放到桌上,这是证据,一会儿还得拿给孟家人看的。然后端起了之前点燃的香料,凑到孟和的身体边上,想了想,又取出金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在香料块儿上滴了一滴她的血。 白惊鸿不明所以,但也不问,只管站在边上看着她。 很快地,迹出现了。随着香料的燃烧,那些孟和身体里残留的淤血、木屑,都被牵引了出来。明明人死之后血液就不再流通了,可是有了这枚沾了白鹤染鲜血的香料,这孟和尸身里的血液竟像是活人一样又开始流动起来。 但也只是排空,不能循环。白惊鸿看到木屑流完之后又有小石子,小石子流出来后又有一只剑柄。她认得那剑柄,“这种剑是国君的亲卫佩戴的,我在宫里曾经见过。” 白鹤染没说话,继续盯着香料燃烧。很快地便有小虫子也排了出来,是因尸体腐烂而生的虫子,看着确实有些恶心。好在香料的味道掩盖了一切,到是没有叫人太不舒服。 白惊鸿脸色发白,到不是吓的,她只是想到了自己在歌布皇宫里的遭遇,想到了歌布国君是怎么对待她的。孟和的遭遇跟她其实也没什么两样,这些事情她统统都经历过,只不过不同的是,她没有死,而孟和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如果不是因为林寒生对我也有觊觎给了我蛊虫子,只怕我的下场这这位孟小姐也没有什么两样。阿染,这件事情很明了了,八成就是孟小姐回京途中也经过了那片林子,也想到溪边喝口水,可惜不巧遇上了国君。可是淳于傲去那林子里干什么呢?”她依然不解,“按说寻找形父这种事情不需要他亲自操心过问的,从来也没听说他亲自出脚去找人,怎么这一次他就出了宫?阿染你说,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事?” 白鹤染摇头,“不知道。兴许是有什么事非得他自己去做不可,也兴许那天他就是吃饱了撑的想出去溜溜弯,总之他一定是出去了,正巧跟孟小姐相遇。”孟和的身体里再也引不出东西了,她将香料拿远,白惊鸿主动伸手帮忙清理。 “不过,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呢!”白鹤染冷笑,“八成那国君就是特意去堵着她。” “他是为什么呢?”白惊鸿想不明白,“堂堂国君,跟一个十几位的小姑娘能有什么仇?” “兴许是跟她爹或是娘有仇,从她身上报了。”白鹤染问她,“你在宫里待过,以前可有见过孟家的人?知道这孟府是个什么身份吗?” 白惊鸿摇头,“不知道,也没听说过。我在宫里能接触到的就只有宫里那些人,或是经常进宫的人。孟家人我从来没有在宫里见到过,所以根本不了解。” “罢了。”她叹了声,再对白惊鸿道,“大姐姐帮忙去打盆清水吧,咱们给孟小姐清洗下。” “好。”白惊鸿答应着,“我再叫他们去拿新衣裳过来,洗完了给她穿上。” 白惊鸿出了屋,屋子里只剩下白鹤染一人。她就站在桌边,看着这具尸身轻轻叹息。 “我用了文国公府二小姐的身体,如今又用了你孟家大小姐的身份,你二人皆是于我有大恩之人,所以替你清理身体,也算是我还你的情。你的仇我会替你报,还有,如果将来我的身份被揭穿,你的父亲在真相揭晓之后也还能认我这个女儿,我便也会替你尽孝。你放心,我没有私心,也不会占你们孟家的便宜。我自己身家不菲,孟家的之点子财物地位还入不了我的眼。安心去吧,这一生虽然短暂,但你依然是幸福的,有疼爱你的爹娘,有亲近你的弟弟,这些都是我做梦都盼不来的亲情,你不亏了。” 门被推开了,白惊鸿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下人将布巾和换洗的衣裳都摆在了外间儿,然后又躬身退了出去。 二人合力将孟和的身体清理干净,白惊鸿发现在清洗之前,白鹤染又滴了一滴血在水盆里。心头诧异,但依然没问。她如今已经很是淡定了,只要跟在白鹤染身边,哪怕是白鹤染突然一下子平地飞升了,她觉得自己都可以接受。 清洗过后再穿衣裳,广袖盖住了被咬坏的手,孟和的尸身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了。白鹤染想了想,又扯了一块帘子,挽成了个花型,摆在头部缺失的位置,看起来便又顺眼了些。 白惊鸿说:“得尽快安排落葬,防止身体继续腐坏,那样咱们可就白给她收拾了,” 白鹤染点点头,“落葬肯定是要紧的,但也不至于及急,这身体不会再腐烂,哪怕是炎热的夏日里也会保存完好。一会儿问问孟家人,看他们想如何处理吧!” 白惊鸿不明白为何尸身不会再腐烂,但白鹤染说不会那就是不会,她完全相信。 “去叫孟家人进来看看吧,总得让他们看看才能安心的。”她往后退了两步,白惊鸿出去叫人。很快地,孟老爷父子连带着管家以及几个亲信都走了近来。 孟老爷一看到女儿的尸身已经处理得这样好还穿上了衣裳,当时就又哭了,挣扎着扑了过去,抱住就不愿撤手。 孟玉也不再拦着他爹,也跟着一起哭,父子两人算是把这一个多月来的憋屈全都给哭了出来,足足哭了半个多时辰。 白鹤染终于看不下去,上前劝慰:“别哭了,这三更半夜的在这儿哭,就算是偏院儿也会有声音传出去。万一传到母亲耳朵里就不好了,她的身子要紧。” 父子二人一听这话,终于止住了哭声,但眼泪还是在掉。孟老爷握着孟和那只没有残缺的手,只见手是干干净净的,上头还带着香味儿,虽然又凉又硬,但已经给了他最大程度的心理安慰了。他感激地看向白鹤染,不停地说:“谢谢,谢谢你。” 白鹤染摇摇头,“父女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父亲放心,孟小姐的尸身从里到外我都清洗得干干净净,她在九泉之下也定会清爽起来的。女儿有些话想要同父亲说,如果父亲还有力气,便退了下人,我们说说话吧!” 孟老爷点头,屏退了下人,又看向孟玉,便说:“你也出去,我跟,跟你姐姐说说话。” 孟玉有些不想走,但看白惊鸿都退了出去,便知自己也不好多留,于是感激地看了白鹤染一眼,跟着白惊鸿一起走了。 白惊鸿把孟老爷从孟和的尸身旁扶离开,扶他坐到了椅子上,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到了他的面前,这才开口说:“父亲,孟小姐的死因我这里有了一定的头绪,但是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该不该告诉您。因为一旦说了您不报仇也就罢了,若是决定要报仇,那势必是要豁出去孟上全族的性命殊死一拼的。您得仔细想想,那样值与不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64章 太妃的侄女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落葬不易张扬。”白鹤染说,“一来需要照顾母亲情绪,二来这事也算家丑,不易外扬。再者,我们不能再惹了国君的气,以免他再将报复的手伸向孟家。” 孟文承打了个哆嗦,是啊,他还有一个儿子,他不能再把儿子也送到那个暴君眼前。 “多亏有你。”他冲着白鹤染不停点头,“多亏你来了孟家,否则这些事情很有可能就将孟家彻底击垮。孩子,我都没来得及问你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她笑笑,“我叫孟和,从打一脚踏进这座府邸起,我就只叫孟和。” 孟文承愣了一会儿,再点头,“好,和,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和。” 这会儿还是半夜,尸身要落葬也不能选在这个时辰,白鹤染便选定了明日巳时从孟府出发,到葬地不到一个时辰,巳时末正好落葬。 孟老爷派了人在这边守着,他不能留,怕孟夫人怀疑。孟玉主动留了下来,白鹤染便带着白惊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回去时,安兰已经在院儿里候着,看到她们回来也不多问,把人请进屋后备水重新洗了手脸,这才退了出去,让她们主仆休息。 但实际上也没那么快就能休息,剑影早就到了,只等安兰离开才现了身,第一句话就是:“主子的卦真准,果然是贵人。” 白鹤染苦笑,“也算是歪打正着。怎么样,你是不是已经查到孟家的底细?” 剑影点头,“主子进了孟府属下就去查了,这孟家在歌布也算是大贵之家,孟家祖上有建国之功,后世虽无官无爵,却也皇恩浩荡,永保富贵。那位神智不清错认女儿的孟夫人,是宫里一位太妃的亲侄女,姑侄二人关系很好,孟夫人时常进宫去看望太妃。” “恩,这些事情刚刚到是听孟老爷说起过,还有别的吗?” “有。”剑影再道,“国君生母早妃,自幼就是在那位太妃身边长大,太妃相当于他的养母。老国君暴毙,宫中妃嫔基本也都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也是因为年轻,沦为了现国君的玩物。只有那位太妃过上了真正的好日子,虽然没有被尊为太后,却也有着与太后一般无二的地位。孟家也是受益者,因为当家主母是太妃的亲侄女,其家族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白惊鸿听到这里“呀”了一声,“那位太妃我知道,淳于傲对她很是尊敬,不管他有多残暴,只要那位太妃到了,就一定能压得住他。但是太妃甚少出面见人,平日里也只是待在自己宫中,极少见客。除非是她的女儿和侄女来了才会见上一见,其余不管什么人,都是见不到她的。这些事我也只是听说,我没有见过那位太妃,只是没想到她的侄女竟是孟夫人。” 白鹤染苦笑,“这世上巧合之事还多着呢!”话到此,就没有再往下说,只是告诉剑影,“明日我要出城去给孟小姐落葬,你在暗中跟着,不管什么人留意动向都不用理会。” 剑影听得皱眉,“主子就这样为孟家抛头露面,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她摆摆手,“没事,认出就认出,这座孟府也不太平,我到了半日,怕是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除非一进城就易容,否则到了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去的。那便干脆大大方方地给他们看看,这里是歌布京都,为定民心,他们也不敢在明面上对我怎么样,否则我但凡亮出天赐公主的名号,那便是歌布公然与东秦为敌,百姓会慌的,朝臣也是会慌的。至于背地里偷偷摸摸的事,他们想做,那我接着就是,见招拆招吧!” 剑影便不再劝,只是告诉她:“还没有四殿下的消息,属下分析人已经进了宫。” “那我们也进宫。”她当即就做了决定,“明日夜里在此汇合,咱们进宫探探。” 这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白鹤染没怎么放在心上,白惊鸿却吓得够呛。以至于白鹤染都躺到榻上要睡觉了,她还在不停地念叨:“阿染你真的要夜探皇宫吗?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歌布皇宫戒备森严,有多少刺客都是有来无回,你可能冒险啊!” 白鹤染只好告诉她:“没事,我会多加小心,一但发现事情不对劲就会立即抽身,决不勉强。放心吧,我一定会全身而退的,你在府里等着我就是。” 白惊鸿依然不放心,以至于剩下的小半宿都没怎么睡,第二天醒来时眼底都发黑了。 白鹤染睡得久一些,但也不过辰时刚过就醒了。今日有大事要办,她睡不沉。 榻边有人,都不用睁眼她就知道有人坐了下来,只是并没放在心上,因为知道是孟夫人。 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就像她从前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药香,孟夫人身上是茉莉花香味儿,非常好闻,也宁神。 有这香味儿闻着,她便有些不愿睁眼,也不想起来。左右定的是巳时出发,也还有时间再赖一会儿,便翻了个身,还把被子裹了裹。 孟夫人就叹气,压低了声音跟身边站着的丫鬟说:“这孩子肯定是没有睡好,我摸着被窝都是凉的,捂了一宿都没捂热乎,是不是炭火不够啊?” 答话的是安兰:“回夫人的话,原本这个季节都不用炭火了,昨儿奴婢怕小姐冷,还特地烧了银炭。可能是烧得不多吧,今晚奴婢会记得多加一些。” 孟夫人不高兴了,“一点子银炭怎的也用得小家子气?咱们府里又不缺那个。点炭不分时节,只要觉着凉就点上,夏日里潮气要是重了,也得点上烘烘屋子。记住了吗?” 安兰赶紧答:“奴婢记住了,都是奴婢失职。” 白鹤染就躺不下去了,她并不是真正的孟和,所以不能让安兰背这个祸。炭是一直点着的,之所以她的被子里凉,一来是因为她就这个体质,再暖合的被窝也能被她给睡凉了。二来是因为她去了偏院儿,天快亮了才回来,自然捂不热。 “母亲怎么来了。”她从榻上坐起来,抬手揉揉眼,“屋里好热。” 孟夫人一瞪眼,“热什么热?也不摸摸你这榻里,都是冰凉冰凉的,怎么就热了?我正训你这丫头,也不知道把炭烧热一些,都把你给冻着了。” 她听得一脸苦笑,“哪有那么容易就冻着了,是我喜欢屋里凉一些,这样人才会更清醒。太热了睡得实,有个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不好。” “睡觉可不就是要睡实吗?你这孩子,总是鬼心思多。”孟夫人点点她的头,虽是斥责语气,却透着满满的爱意。“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家里舒服?以后别总是往外跑,要去鲜于城也坐马车,以后娘亲跟你一块儿去。到了城里你回你外公家,该探望探望,我就住在客栈等你,等你看完了住够了咱们再一起回。” 白鹤染心里泛起难过,孟夫人是被孟和那颗头颅给吓着了,记忆一直停留在孟和离家之前。然后又跟她的出现有了衔接,便以为她是刚从鲜于城探亲回来。 “母亲别替我担心,以后女儿不走了,就算要走也一定会带上家里人一起,好不好?”她哄着孟夫人,像哄着一个孩子,“我饿了,母亲陪我一起用早膳好不好?” 孟夫人很高兴,“好,好。昨日见你在道边吃饼子,便知你是馋了那一口,今儿一大早我就起来给你烙了几张,还在锅里贴着,保证比外头卖的好吃。”她一边说一边拉白鹤染起来,白惊鸿和安兰在边上侍候着,一个给她穿鞋,一个替她更衣。 更衣的是白惊鸿,拿了身白色的裙装,孟夫人瞧了就说不好,“太素静了,和你就是喜欢穿素色也不能穿得这样白,像什么样子?”说罢就要再去给她找别的衣裳。 白鹤染拦了她一下,“母亲,我是真喜欢这条裙子,这也不素呀,你看腰封上不是带有小花朵吗?挺好看的。大不了一会儿我在头上插一枚宝石簪子,就能把这素色抵一抵。” 孟夫人叹了一声,“我总是说不过你,罢了罢了,一条裙子而已,你喜欢穿什么色就穿什么色吧!就是那发簪一定要戴红,红宝石配白裙子最好看了。” 她一边穿衣裳一边点头,“母亲放心,我一定记得戴。” 孟夫人笑盈盈地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洗漱,还亲自给她梳了头。白鹤染就想,这如果是不知道的,真是完全看不出孟夫人神智有问题,当然也完全看不出她其实并不是孟家的女儿。 这一切都做得太自然了,就好像自常的生活,正常的母女。 可是再想想孟和的尸身,再想想孟和遭过的那些个罪,她愈发的能理解孟老爷咬牙切齿地说一定不惜一切代价给女儿报仇。 梳妆完毕,孟夫人笑着把面前的女儿端详,端详来端详去,却忽然就皱了眉,同时轻“咦”了一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64章 太妃的侄女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落葬不易张扬。”白鹤染说,“一来需要照顾母亲情绪,二来这事也算家丑,不易外扬。再者,我们不能再惹了国君的气,以免他再将报复的手伸向孟家。” 孟文承打了个哆嗦,是啊,他还有一个儿子,他不能再把儿子也送到那个暴君眼前。 “多亏有你。”他冲着白鹤染不停点头,“多亏你来了孟家,否则这些事情很有可能就将孟家彻底击垮。孩子,我都没来得及问你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她笑笑,“我叫孟和,从打一脚踏进这座府邸起,我就只叫孟和。” 孟文承愣了一会儿,再点头,“好,和,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和。” 这会儿还是半夜,尸身要落葬也不能选在这个时辰,白鹤染便选定了明日巳时从孟府出发,到葬地不到一个时辰,巳时末正好落葬。 孟老爷派了人在这边守着,他不能留,怕孟夫人怀疑。孟玉主动留了下来,白鹤染便带着白惊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回去时,安兰已经在院儿里候着,看到她们回来也不多问,把人请进屋后备水重新洗了手脸,这才退了出去,让她们主仆休息。 但实际上也没那么快就能休息,剑影早就到了,只等安兰离开才现了身,第一句话就是:“主子的卦真准,果然是贵人。” 白鹤染苦笑,“也算是歪打正着。怎么样,你是不是已经查到孟家的底细?”  剑影点头,“主子进了孟府属下就去查了,这孟家在歌布也算是大贵之家,孟家祖上有建国之功,后世虽无官无爵,却也皇恩浩荡,永保富贵。那位神智不清错认女儿 的孟夫人,是宫里一位太妃的亲侄女,姑侄二人关系很好,孟夫人时常进宫去看望太妃。” “恩,这些事情刚刚到是听孟老爷说起过,还有别的吗?”  “有。”剑影再道,“国君生母早妃,自幼就是在那位太妃身边长大,太妃相当于他的养母。老国君暴毙,宫中妃嫔基本也都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也是因为年轻,沦为了现国君的玩物。只有那位太妃过上了真正的好日子,虽然没有被尊为太后,却也有着与太后一般无二的地位。孟家也是受益者,因为当家主母是太妃的亲侄女,其 家族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白惊鸿听到这里“呀”了一声,“那位太妃我知道,淳于傲对她很是尊敬,不管他有多残暴,只要那位太妃到了,就一定能压得住他。但是太妃甚少出面见人,平日里也只是待在自己宫中,极少见客。除非是她的女儿和侄女来了才会见上一见,其余不管什么人,都是见不到她的。这些事我也只是听说,我没有见过那位太妃,只是没想到 她的侄女竟是孟夫人。”  白鹤染苦笑,“这世上巧合之事还多着呢!”话到此,就没有再往下说,只是告诉剑影,“明日我要出城去给孟小姐落葬,你在暗中跟着,不管什么人留意动向都不用理 会。” 剑影听得皱眉,“主子就这样为孟家抛头露面,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她摆摆手,“没事,认出就认出,这座孟府也不太平,我到了半日,怕是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除非一进城就易容,否则到了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去的。那便干脆大大方方地给他们看看,这里是歌布京都,为定民心,他们也不敢在明面上对我怎么样,否则我但凡亮出天赐公主的名号,那便是歌布公然与东秦为敌,百 姓会慌的,朝臣也是会慌的。至于背地里偷偷摸摸的事,他们想做,那我接着就是,见招拆招吧!” 剑影便不再劝,只是告诉她:“还没有四殿下的消息,属下分析人已经进了宫。” “那我们也进宫。”她当即就做了决定,“明日夜里在此汇合,咱们进宫探探。”  这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白鹤染没怎么放在心上,白惊鸿却吓得够呛。以至于白鹤染都躺到榻上要睡觉了,她还在不停地念叨:“阿染你真的要夜探皇宫吗?那可不是 闹着玩儿的,歌布皇宫戒备森严,有多少刺客都是有来无回,你可能冒险啊!” 白鹤染只好告诉她:“没事,我会多加小心,一但发现事情不对劲就会立即抽身,决不勉强。放心吧,我一定会全身而退的,你在府里等着我就是。” 白惊鸿依然不放心,以至于剩下的小半宿都没怎么睡,第二天醒来时眼底都发黑了。 白鹤染睡得久一些,但也不过辰时刚过就醒了。今日有大事要办,她睡不沉。 榻边有人,都不用睁眼她就知道有人坐了下来,只是并没放在心上,因为知道是孟夫人。 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就像她从前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药香,孟夫人身上是茉莉花香味儿,非常好闻,也宁神。 有这香味儿闻着,她便有些不愿睁眼,也不想起来。左右定的是巳时出发,也还有时间再赖一会儿,便翻了个身,还把被子裹了裹。 孟夫人就叹气,压低了声音跟身边站着的丫鬟说:“这孩子肯定是没有睡好,我摸着被窝都是凉的,捂了一宿都没捂热乎,是不是炭火不够啊?” 答话的是安兰:“回夫人的话,原本这个季节都不用炭火了,昨儿奴婢怕小姐冷,还特地烧了银炭。可能是烧得不多吧,今晚奴婢会记得多加一些。”  孟夫人不高兴了,“一点子银炭怎的也用得小家子气?咱们府里又不缺那个。点炭不分时节,只要觉着凉就点上,夏日里潮气要是重了,也得点上烘烘屋子。记住了吗 ?” 安兰赶紧答:“奴婢记住了,都是奴婢失职。”  白鹤染就躺不下去了,她并不是真正的孟和,所以不能让安兰背这个祸。炭是一直点着的,之所以她的被子里凉,一来是因为她就这个体质,再暖合的被窝也能被 她给睡凉了。二来是因为她去了偏院儿,天快亮了才回来,自然捂不热。 “母亲怎么来了。”她从榻上坐起来,抬手揉揉眼,“屋里好热。” 孟夫人一瞪眼,“热什么热?也不摸摸你这榻里,都是冰凉冰凉的,怎么就热了?我正训你这丫头,也不知道把炭烧热一些,都把你给冻着了。” 她听得一脸苦笑,“哪有那么容易就冻着了,是我喜欢屋里凉一些,这样人才会更清醒。太热了睡得实,有个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不好。”  “睡觉可不就是要睡实吗?你这孩子,总是鬼心思多。”孟夫人点点她的头,虽是斥责语气,却透着满满的爱意。“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家里舒服?以后别总是往外跑, 要去鲜于城也坐马车,以后娘亲跟你一块儿去。到了城里你回你外公家,该探望探望,我就住在客栈等你,等你看完了住够了咱们再一起回。” 白鹤染心里泛起难过,孟夫人是被孟和那颗头颅给吓着了,记忆一直停留在孟和离家之前。然后又跟她的出现有了衔接,便以为她是刚从鲜于城探亲回来。 “母亲别替我担心,以后女儿不走了,就算要走也一定会带上家里人一起,好不好?”她哄着孟夫人,像哄着一个孩子,“我饿了,母亲陪我一起用早膳好不好?”  孟夫人很高兴,“好,好。昨日见你在道边吃饼子,便知你是馋了那一口,今儿一大早我就起来给你烙了几张,还在锅里贴着,保证比外头卖的好吃。”她一边说一边 拉白鹤染起来,白惊鸿和安兰在边上侍候着,一个给她穿鞋,一个替她更衣。 更衣的是白惊鸿,拿了身白色的裙装,孟夫人瞧了就说不好,“太素静了,和你就是喜欢穿素色也不能穿得这样白,像什么样子?”说罢就要再去给她找别的衣裳。  白鹤染拦了她一下,“母亲,我是真喜欢这条裙子,这也不素呀,你看腰封上不是带有小花朵吗?挺好看的。大不了一会儿我在头上插一枚宝石簪子,就能把这素色抵 一抵。” 孟夫人叹了一声,“我总是说不过你,罢了罢了,一条裙子而已,你喜欢穿什么色就穿什么色吧!就是那发簪一定要戴红,红宝石配白裙子最好看了。” 她一边穿衣裳一边点头,“母亲放心,我一定记得戴。”  孟夫人笑盈盈地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洗漱,还亲自给她梳了头。白鹤染就想,这如果是不知道的,真是完全看不出孟夫人神智有问题,当然也完全看不出她其实并不 是孟家的女儿。 这一切都做得太自然了,就好像自常的生活,正常的母女。 可是再想想孟和的尸身,再想想孟和遭过的那些个罪,她愈发的能理解孟老爷咬牙切齿地说一定不惜一切代价给女儿报仇。  梳妆完毕,孟夫人笑着把面前的女儿端详,端详来端详去,却忽然就皱了眉,同时轻“咦”了一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65章 一声姐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心说这该不会是清醒过来了吧?按说不应该啊,虽然这种病她能治,但是为了不对孟夫人进行新一轮的打击,她根本就没动过给治病的念头。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如果一个谎言能骗一辈子,那么对于被骗的人来说,就是真话。 所以她是打算骗孟夫人一辈子的,只是没想到这突然就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白鹤染试探地问了句:“母亲,你怎么了?”周身内力随之运起,她都想好了,孟夫人一旦清醒,她用毒素压制也要再把人给压制回去。否则孟和尸身的事情瞒不住,孟夫人受不了再被打击一次,容易生大病。 不过她似乎想多了,听了她的问,孟夫人并没有提她是真是假,也没有提孟和的死,她只是对着她感叹:“和,以前我也没注意,到是这次你回来,我瞅着你竟是越长越想我的一位故人。唉,我那位故人是年轻时候的姐妹了,那会儿不说天天在一块儿玩,也是隔个三五日就要见上一面的。我与她一同长大,说好了将来都不远嫁,就嫁在凤乡城里,那样就还是可以经常见面,如果都生了女儿,就结为姐妹,男孩子就结为兄弟,要是一男一女,必然结成夫妻。我们那样要好,可惜她却没能遵守承诺,不但嫁得远,还嫁到了东秦……” 白鹤染听得入了神,且这故事完美地与昨天夜里孟老爷讲的故事重合到了一处,再加上剑影传过来的消息,基本脉络就已经很清晰了。 孟夫人是太妃的亲侄女,淳于蓝是歌布老国君的女儿,一个是郡主,一个算皇亲,自然能玩到一处去,于是淳于蓝跟孟夫人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而孟老爷跟孟夫人的兄长是好友,那肯定也是经常要见面的,再加上孟家也是歌布旺族,所以孟老爷、孟夫人还有淳于蓝,这三个人应该是从小就玩在一处。 两个好姐妹都都喜欢上了孟老爷孟文承,而孟老爷却只钟情于淳于蓝。 孟夫人是个大度的女子,她一定看出了那二人之间的情谊,但是她没有嫉妒,也没有去蓄意破坏,她只是把自己的感情给藏了起来,从此不再让人知。 后来应该是孟老爷跟家里说了他和淳于蓝的事,他的母亲、孟家老夫人却察觉出皇族恐生异变,死活不同意他们的亲事。非但如此,她还怕自己的儿子总掂记淳于蓝,于是干脆给孟文承订了一门娘家在鲜于城的远亲。至于孟夫人,得到这个消息时应该是肝肠寸断的,但因为孟文承心里没有她,所以便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最后的结果就是,孟文承跟和的母亲强扭的瓜没甜,淳于蓝远嫁歌布结果惨死在文国公府门口。而孟夫人因为心里头装着孟老爷,所以一直拖着未嫁,直到和的母亲死了,老夫人也死了,她毅然地接过照顾和的责任,终于感动了孟老爷,有情人终于眷属。 这是一幕感人的故事,如果搬到戏台上也能唱得很出彩。只是这里面掺合进去淳于蓝,就让她生出几分参与感来。这种感觉说不好,就好像是突然之间异国他乡有了她的影子,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身边的一切就与她有了剪不断的联系。 “真的,以前我也没看出来你像蓝儿,今儿怎么越看越像呢?”孟夫人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许是我老了,总能想起以前的人和事。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蓝儿她……唉,她也有个女儿,那孩子如果还能活着,应该也差不多长你这样高了。恩,或许比你矮一些,毕竟她小你一岁多。只是听说那孩子后来过得不好,国事生变,连远在东秦的她们都受到了影响。我们派了人去东秦找过,却总不得见,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你父亲一直惦记着。” 说完,忽然转看向白惊鸿,“听说你是东秦人,你可听说过东秦京都的文国公府?” 白惊鸿一愣,她本就是个聪明人,先前孟夫人说话时心里便隐隐有了几分猜测,这会儿孟夫人突然又问了她文国公府,她便一下子全明白了。 但是明白又能如何?明白也什么都不能说,便只点点头道:“文国公府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奴婢是铜城人,离京都太远了,就也只是听说而已。” 孟夫人叹了一声,“是啊,东秦国土辽阔,得有好几个歌布这么大呢!你住在铜城,自然是不知晓京都的事。可怜蓝儿年纪轻轻就……哎,你看我,说这些干什么,来来和,咱们吃饭。”孟夫人不再提以前,拉着白鹤染坐到桌边去用早膳。 早膳刚用完,孟玉来了。肿着一双眼睛,眼睛通红通红,明显就是哭过。 孟夫人一见他这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就问:“玉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还是谁打你了?快告诉娘,娘一定给你做主。” 孟玉连连摆手,“没人欺负我,也没人打我,我就是昨儿去听了出戏,戏文里把那位小姐写得太惨了,我回来之后越想越难过,就跟着哭了一场。” 孟夫人,气得打了他两巴掌,“你这孩子,你都多大了还跟戏本子伤心难过的?你是男孩子懂不懂?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真是……孟家的脸都快被你给丢光了。” 孟玉无奈地跟他娘亲周旋了一阵,白鹤染往外瞅了瞅,时辰也差不多了,便站起来跟孟夫人说:“娘,你别说玉了,他也不过就是个半大小子,正是玩儿心重的时候。听戏能听哭也不是坏事,这说明咱们家孩子心思细腻,以后准是个疼媳妇儿的。” 孟夫人剜了她一眼,“就你最会帮着他,从小他调皮捣蛋都是你给说情。” “那是自然,谁叫他是我弟弟。”白鹤染心里头感慨,竟想到如果红忘从小就活了下来,会不会也对自己胞妹百般维护?“让玉陪我去街上转转吧,我想买点东西。”她提出要求,也是为了能够摆脱孟夫人出府。 孟夫人不太乐意,“和你昨儿才刚回来,又要往出跑,你要买什么?娘陪你去好不?” “娘。”她只得跟孟夫人撒娇,“我只是在城里街上转转,又不是往远走,您担心什么呢?就让玉陪我去吧,您昨儿在外一整天也都累了,就好生歇着,明日若是想出门咱们在一起去,好不好?”说完,想了想又道,“您若实在不放心,我们就把父亲也带上。” 孟夫人这才点了头,“行,叫你们父亲跟着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管他要银子就行。” 姐弟俩从院子里走出来,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因为做戏要做得像,他们又去叫了孟老爷,三人在孟夫人的注视下坐上了马车,往凤乡城最繁华热闹的街道方向行了去。只是白惊鸿并没有跟着,而是躲去了昨晚的那个偏院儿。 孟夫人在府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马车拐了弯再也看不到才又进府去。 孟玉放下车窗帘子,长出了一口气,立即吩咐车夫:“快,调头,往北城门去。” 车夫打马调头,马车奔着北城门疾行而去了。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孟家父子心情低沉,孟玉一会儿一抹眼泪,孟老爷则是不停地叹气。两人明显是一夜都没睡,孟老爷甚至还穿着昨日那套衣裳,换都没换。 白鹤染将头上戴着的红宝石发簪摘下来,由到了袖袋里。孟玉看了就问了句:“为何要摘下来?你戴着挺好看的。是不是因为昨天我话说重了?你放心吧,我说过,这次你帮了我们家,以后我就认你这个姐姐,那屋子里的东西你便可以用了。” 白鹤染笑笑,“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这发簪是红色的,今日你姐姐正式落葬,我早上穿了白裙,母亲说太素气了,一定要让我戴这枚红宝石簪子。但出了门就不能再戴了,落葬戴红,对死者是不尊重的。” 孟老爷一脸感激地看向她,“孩子,谢谢你。” 她摇头,“一家人,不需要这样客气。棺木都装好了吗?是不是已经运出府了?” “都装好了,一大早就已经运送出府,城门一开就出了城。守城的见是我们孟家人也没多问,但我们也交待下人了,就说是我们做的假身体,为了让姐姐地下安息。”孟玉抹了把眼泪跟她说,“墓地那边也安排好了人,等我们过去了就开棺。只是这开棺之后的事……” “我来做。”她叹了一声,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么剩下的事情便一并全揽了吧。一面是还孟和借给她这身份的情,一面也算是全淳于蓝一份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府里时孟夫人说过,孟家曾派人到东秦去寻原主,只可惜当初原主被文国公府囚禁,是可不能见得到的。但不管怎么说,孟家人也算是有心。 “多谢。”孟玉看着她,认认真真地叫了声,“姐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66章 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觉得很欣慰,也不知道是不是活了两世岁数大了,总是容易被感动,总是容易觉得伤怀。其实这样的场面若是放在前世,她是万万不可能有所触动的,不过就是一笑了之,或者干脆管都不会管。可是这一世,不知不觉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出城很顺利,没有人拦着,也没有人问。出城之后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墓地就到了。 歌布多山,孟和的墓就落在一处半山腰上。许是这座山风水好,四下望去竟能看到好几处坟墓,但墓葬规模都不算大,看起来不过是平常人家的选址。 孟老爷说:“和是女儿,按照歌布的习俗,未出嫁的女儿家若是暴毙,是不能够入祖坟的。孟家有军功在,祖陵一直受着朝廷庇佑,当初我执意想让和葬入祖坟,可是朝廷得了消息后立即派了人守在孟家祖陵外,坚决阻止我们送女落葬。说什么孟家与朝廷是一体的,如此所为会影响朝廷气运,再加上那位大卦师也有言传到孟家,说孟家若执意将女儿葬入祖坟,势必家破人亡,血流成河。我无奈,只得另外选址,现在想想,原竟是因为……” 他没有再往下说,白鹤染明白他的意思。歌布国君明显是蓄意报复,他痛恨跟前太子有前的一切,因为那是他人生的污点,那是他谋权篡位的罪证。只要前太子存在,只要与前太子相关的人还留存在世人心中,他到死都是一个轼父逼宫的国君,是容易被后世不承认的。 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整治从前的那些人和事,别管是直接关系还是间接关系,但凡搭上边儿的,他都痛恨。这种恨深入骨髓,以至于十多年以后遇着了,也会毫不犹豫痛下杀手。 或许是因为那位太妃的缘故,他对太妃的亲侄女还算温合,所以孟玉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过危险。但是孟和不同,她不是孟夫人亲生的女儿,所以歌布国君把对孟文承和淳于蓝的恨,全部发泄到了这个女儿身上。 “之所以选在了这处山脉,是因为站在这里正好能够看到凤乡城里孟府所在的位置。虽然看不太清,但位置是准确的。和跟家里人都亲近,我想她愿意一直看着家中。”孟老爷说不下去了,人瘫坐在地上,止不住哭泣。 尸身落葬,白鹤染要做的事情很多,其中最难的就是开棺之后将头和身体拼接到一处。 因为之前只葬了一颗头颅,所以坟墓里面没有棺材,只有一只匣子装着那颗头颅。 起墓的人已经把墓挖开,那只匣子也被取了出来。白鹤染二话没说,主动走上前将匣子打开,用一块白布将里面的头颅盖好,亲手捧了起来。 孟玉在边上默默地跪了下来,对着白鹤染磕了一个头。 装着尸身的棺也打开了,还是由白鹤染亲手将那颗头颅放到了棺木里,与尸身稳稳地连接到了一块儿。好在歌布天冷,凤乡城这边比提美还要更冷一些,头颅落葬近一个月也没有太多的损害。尸体如此一拼接,算是彻底完整了,只是被咬坏的那只左手显得难看了些,她便把之前取下来的那枚红宝石发簪又拿了出来,摆到了孟和左手的位置上。 有之前从府里带出来的花,一小捧,都放到了孟和的身侧,这才吩咐一声:“盖棺。” 孟玉哭出声来,孟老爷更是几乎晕厥过去。下人们小心翼翼地把棺盖盖好,再上了钉钉死,然后抬回已经挖好的墓坑中。 咣啷一声,孟小姐的棺落了,人们开始填土 填到最后时,白鹤染叫了停,然后回过头来对孟玉说:“你过来,剩下的土你来填。这个落葬的过程总得有血亲之人上个手,不能什么都由外人来。” 孟玉听话地走上前,从下人手中接过铁锹,一下一下地把剩下的土都给填满。 墓重新立起来了,下人们开始在墓碑之前摆供品供果,要烧的纸钱也开始烧了起来。孟玉亲自上了香,然后跪在墓碑前给他的姐姐磕了三个头。 最后一个头磕到地上一直都没有起来,白鹤染看到他双肩在剧烈地抖动,明显是哭得太厉害。想上前去劝一劝,还不等挪动脚步,孟玉就已经不哭了。 不哭是不哭了,却说起话来,他直起身子,往前跪走了两步,伸手去摸墓碑上刻着的孟和三个字,喃喃地道:“姐,小时候你总跟我抢好吃的,每次娘都是向着你,父亲虽偶尔也会向着我一些,但说到底他是更疼娘的,所以还是你更受宠。我那时候以为自己不讨家里人喜欢,很是郁闷了一段时日。后来有一次我和外面的孩子打架,你义务反顾地冲上去替我打跑了那些坏小子,再抱着我跑回家中,不停地哄我说别哭别哭,姐姐一定会保护好你。我当时觉得你很厉害,有个这样的姐姐以后我就什么都不会怕了。可是直到过了好几年,我长大了些娘才对我说,那一次你被人打伤了后背,抱我回来时,背上全都是血。” 孟玉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我看过你背上的疤,很吓人的一道子,很多年都没有退下去。爹说虽然在家里抢吃抢穿打打闹闹,但那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只要踏出了这个府门,咱们就必须得一致对外,谁挨欺负了,另一个都是要去拼命的。我从那时起才明白,这个家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我们彼此也是责任。 娘跟我说,等将来姐姐出嫁了,是要家里兄弟背着出门的。我总笑你说爱骑马的女人会嫁不出去,可是你也总说你之所以不嫁,是想先看着我把媳妇儿娶进门来,确定了媳妇儿对我是真的好,才能安心的嫁出去。可是姐姐,我还没有娶妻,你怎么就走了?姐,我始终记得父亲的话,谁欺负我们,剩下没被欺负的那个都是要去拼命的,所以我会为你拼命,不管是谁杀了你,即使他是天王老子,我也绝不会放过他!” 他说到这里,抹了把眼泪,回头看了白鹤染一眼,又道:“姐,你的头被送回来的那一日,娘就病了。父亲请遍了凤乡城里所有的名医,全都治不好。大夫说她是受了刺激傻掉了,所以她现在只记得你最后一次离开凤乡城往鲜于去探亲的事,后面的就全忘了。忘了你的死,忘了你的头,直到那日上香回来,她在城门外看到这位姑娘,执意地认做是你。 姐,起初我是不愿意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姐姐,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所以我警告她不许动你的东西,不许穿你的衣裳,也不许戴你的首饰。之所以让她留在府中,是为了稳定娘的情绪,我们已经失去了你,不能再失去娘亲了。 可是昨天晚上你的尸身找了回来,我跟父亲都哭傻了,谁也不敢动你,甚至都不敢上前。我没有办法,只好去找她,府里能担起这事的人也就只有她了。姐,咱们得谢谢她,是她不怕脏,也不嫌弃死人,把你的身子一点点擦拭干净,又给你换上了新衣裳,今日还抱着你的头摆到了棺木里。要是没有她,这些事情我和爹爹都做不来。姐,你若泉下有知,就保佑这位姑娘一生平安,她是个好人,咱们孟家得感谢她。” 孟玉说不下去了,将额头抵在墓碑上,眼泪哗哗流。 白鹤染也掉了泪,因为这份姐弟情,因为这个她前世今生都得不到的家。虽然她身边也有燕语和蓁蓁这样的妹妹,也有浩轩浩风这样的弟弟,却终究抵不过一父一母的疼爱照顾。 父爱,是她两世为人都无法企及的奢侈。 “起来吧,让你姐姐安息。”白鹤染伸手去拍拍孟玉的肩,小声说,“咱们早些回去,别让父亲哭坏了身子。现在还不是痛哭的时候,待为你姐姐报了仇,到时候提着仇人的首级再来为你姐姐祭坟,那才能叫她黄泉瞑目。” 孟玉点点头,“好,我听你的,今后我什么事都听你的。” 孟老爷也在下人的搀扶下过来给女儿插了柱香,还烧了些纸钱,哭了一会儿,再由下人和孟玉一起扶着下山了。 白鹤染留到了最后,盯着灭了烧纸的火,盯着所有人都离开墓前,这才转身离开。 临走之前衣袖挥动,随手就在这墓地四周布下了一个毒障。但凡有歹意之人运着内力落至此处,轻者昏迷,重者丧命。这是她送给歌布国君的礼物,也是对那些围在这四周的歌布暗哨的友好招呼。她白鹤染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再悄无声息地隐藏下去,她是老国君的外孙女,是郡主淳于蓝的亲生女儿,这片国土她也有份儿,淳于家的血她也流着一半。 既然要争,那便一起争,没道理只许你淳于傲放火,许我白鹤染点灯。 新仇旧恨,自今日起,一并清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67章 如若进城,变客为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回去的路上,孟老爷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怎么好。 先前孟和的尸身没有找到,所以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每天出门去寻找女儿的尸身,就是他全部的精神支柱。但是现在尸身找到了,他的精神支柱没有了,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竟像忽然之间老了十几岁,连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了许多。 白鹤染能理解这种心情,前世阿珩的直升机炸毁,所有人都说阿珩已经死了,但是凤家人一直对此十分抗拒,她们剩下的四个姐妹也坚决不信那只是一次意外。 凤家所有的人都参与到这起事件的调查当中,可惜,事件有上面压制着,所有的消息全部封锁,即使是凤家这样的存在,能够查到的线索也寥寥无几。 凤家人是坚强的,消息传到的时候没有哭,整个查清事实的过程也没有哭,直到后来不得不给阿珩办了丧礼,丧礼之后全都病倒了,整个家族都衰老了一般,再无生机。 她那时就想,如果将来有一天她也死了,白家是不是也会有人因此而伤心难过?她不求难过到一夜衰老,只要有人肯为她的死而掉一滴眼泪,她泉下有知都会感激涕零。 可惜,她永远是不可能知道了,因为她是毒脉白家最后一个死去之人,从她闭上眼的那一刻,世上再也没有毒脉白家的存在,甚至在许多年以后,毒脉的痕迹也将被全部抹去,就像这个千年旺族从未出现过一般。世界该怎样还是怎样,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去而有所改变。 “我替父亲把把脉。”她抓过孟老爷的手腕,双指掐了上去。 孟文承没有拒绝,只是接连叹气,“把不把脉也没什么要紧,我这把骨头虽然还不算老,但连女儿成婚那一天都没看到,想想也是没什么意思。就是担心你们母亲,我若再有点什么事,她可怎么办呢?玉还没娶妻,万一将来的儿媳妇与她不睦,她该受气了。” 孟玉好生劝他:“母亲受气您就替她出头,您是她丈夫,这种事情只有您出头才是最解气的,也是让她最安心的。所以您一定得好好活着,既等着给母亲撑腰,也得盯着我别让我找个不好的媳妇。何况……”他顿了顿,“何况咱们还得留着命给姐姐报仇呢!在姐姐的仇没报完之前,命都不是自己的,死不起,必须活着!” 这句话给了孟老爷力量,整个人一下子又精神起来。 “是啊,我怎么忘了,还有和的仇没报呢!玉儿你说得对,在你姐姐的仇没报完之前,咱们谁都不能死,必须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白鹤染将他的手腕放下,安慰道:“父亲放心,没有大碍,就是伤心过度,缓几日就没事了。只不过这几日千万不要再添忧思,夜里尽可能的好好睡觉,不要总想着故去之人。要想等到报仇那一日,除了活着,还得养好了身体,否则等到仇人站到你面前时,你连刀都提不起来,那可就白白浪费了报仇的机会。” 孟文承用力点头,“姑娘说的我都记住了,今日之事大恩不言谢,还是那句话,有我孟文承在的一日,你就是我孟家的嫡小姐。可是……”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可是有些话必须说到前头,姑娘,如果有一日我孟家因为给和报仇的事惹祸上身,到那时我就万不敢再认你这个女儿了。只希望到了那时你能快快逃命,千万不要受我孟家的牵连。” 孟玉听得直皱眉,直觉告诉他,姐姐这个仇不是一般的仇,不是轻易就能报得了的。他曾想过杀害姐姐的人兴许是山贼草莽,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父亲多虑了。”白鹤染笑笑,“我会保护好自己,孟家也绝不会陷入到最坏的境地。这是一场战役,咱们一块儿打,说不定能打出意料之外的效果来。” 孟文承听着这话,思绪终于从丧女之痛中暂时拉了回来。他开始琢磨起面前这个小姑娘,明明昨日在城外见到她时,还是嘴里嚼着大饼的可怜相,可是怎么才经了一夜工夫,竟觉得这个小姑娘秀外慧中,一双眼睛里满满地透着灵气。 再看这姑娘坐在马车里身姿端正,身形虽然消瘦,但一点都不显娇弱,大方得体,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车里,即便马车晃动也不会跟着一起歪斜。 她的小下巴十分自然地微微上扬着,并不是有意为之,而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 这是骄傲的象征,即使不是骄傲,也至少说明这个孩子在从前的生活中甚少向人低头。所以自然流露出来的就是这种自信的神态,浑然天成。 他意识到昨日在城外道边,这小姑娘同他所讲的身世十有八九该是假的,什么家住多花,什么到凤乡来寻亲,可能都是假的。但若是假的,这小姑娘有什么目的呢? 许是他看得太久了,被他盯着看的人觉出端倪,于是他听到白鹤染说:“昨天玉也问我处心积虑来到孟府究竟是有何企图,我和他说,不是我处心积虑要到孟家,而是孟家的人想尽各种办法来邀请我跟他们回家。玉不信,那么我便把这话再同您讲一遍。父亲,请放心,除了这一份亲情关爱之外,孟府的一切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值得觊觎之处。我承认昨日确实是顺水推舟借孟府的马车顺利进了凤乡府,但除此之外,我对孟府再无任何企图。而昨日那进城之恩,我相信通过和小姐尸身一事,我也算是报了。” “你进不了城?”孟文承听得皱了眉,凤乡城近日并非贴出告示要缉拿何人,所以往来盘查虽然谨慎苛严,却也不至于当场将什么人拿下不让其入城的,除非…… 他想起一件事来,听闻前些日子大卦师巴争算得一卦,说有客自将自远方来,客虽客,客也非客,半主半客,如若进城,变客为主。 这是从宫里传出来的话,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传话的人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大卦师的卦相从来都很难懂,但据说国君却能懂,而且懂得清清楚楚。 所以城门处虽未贴缉捕的告示,但一直都有国君亲卫站在那处对往来的人群进行辨认,防的就是那位“客”进了凤乡城。 当然,国君抽风盘查百姓也是常有的事,他从来没觉得这种事情会跟他孟府扯上过关系。却也不知为何,眼下竟觉得大卦师卦相中的那个“客”,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小姑娘。 可是一个小姑娘如何能让大卦师和国君忌惮成那般?孟文承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他先想开口问问,可是这话要怎么说呢?想了又想,只得作罢。 白鹤染依然保持着一个礼貌的笑容,孟家父子不与她说话,她也绝不主动开口闲聊。直到进了城,马车奔着孟府的方向走了,她这才提了一句:“要不要先找个酒楼吃个饭?父亲和玉的眼睛到现在都是肿的,咱们身上还带着烧纸的味道,就这样回府很容易被母亲瞧出端倪,到时候母亲多心就不好了。” 因为怕孟夫人怀疑,所以他们三个是跟那些下人们分开走的,孟氏父子一听她的提议也觉有道理,于是连连点头,孟玉掀了帘子吩咐车夫:“去望凤楼。” 马车在前头路口转了弯,往那处叫做望凤楼的地方去了。 孟文承掂量许久还是开了口,他问白鹤染:“以前没来过凤乡吧?你说咱们这京都也是的,明明是国之要地,却偏偏叫成个乡,听起来到像个乡县。不过望凤楼的菜还是不错的,一会儿你多吃些,今日让你辛苦了。” 白鹤染依然是礼貌得体的笑,“不辛苦,都说了是一家人,就不在意这些事情。” 孟玉说:“我们跟望凤楼很熟,有常年包下来的雅间儿,到了之后可以在雅间儿里洗漱一下,毕竟今日……”他看向白鹤染的手,这双手抱过他姐姐的头。 “洗一下就好,没关系。”白鹤染摆摆手,没有多说。其实她不在意这些的,一来毒脉本身也非善类,有许多毒素都是从尸体里面提取出来的,从小到大她没少跟尸体打交道。二来洗手跟消毒是两回事,接触尸体之后要紧的不是洗手,而是消毒,特别是这种开棺取出来的尸,消毒是必须的,且还要用特殊的消毒手段来处理。 不过这些她都不需要,她的体质自成毒系,既是巨毒,也能解百毒,可以快速自行愈合,还有超强的自洁能力。所有的毒菌都已经自行消杀过了,甚至还在与孟文承和孟玉接触的过程中,为他们也进行了消杀。 她是心里有底所以不在意,但这看在孟家父子眼里,便又是把她的恩情多记上了一分。 望凤楼有三层,建得十分奢华,据说只有凤乡城内的王公贵族才有资格进入其内用膳。 孟家是皇亲,自然是可以的,非但可以,还因为宫里太妃的关系常年包下了一处雅间儿。 三人下了马车,本是想直奔着雅间儿去的,却没想到被小二拦了一下,为难地说:“对不住了孟爷,您订的那处雅间儿今儿被人给占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68章 郡主和公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孟玉当时就急了眼:“我们家包下的雅间儿,凭什么有人说占就能占了?是什么人?” 小伙计说:“回孟小爷,是广平郡主。” “哦,是秋雁。”孟玉的火气消了下去,又问那伙计,“她跟谁一块儿来的?” 伙计为难地道:“孟小爷见谅,咱们望凤楼有规矩,不能说这个。” 孟玉无奈,“都能把我们家常年包下来的雅间儿给别人用,你们望凤楼的规矩可真大。不说是吧!好,小爷自己问。”说完倒退了几步,头一仰,冲着上头就喊了起来:“秋雁!” 这一嗓子把小伙计吓了一跳,但也没办法,人家站在大街上喊人,他总管不着吧! 很快地,三楼雅间儿的窗子就被推开了,广平郡主任千雁透出个头来,冲着下头招招手,“表哥,快上来。”再一瞅,孟文承也在呢,赶紧就叫了声,“姨父。” 孟文承点点头,带着孟玉和白鹤染往里头走。 客人发了话,小伙计也不好再拦着了,只好在前头领路,一直领到了雅间儿门口。门口站着个丫鬟,见他们来了赶紧躬身行礼。孟玉认得这丫头,是任秋雁的近侍,便摆摆手,回头吩咐那伙计:“上新茶,再添几个菜。”小伙计答应着去了。 雅间儿的门被人从里头打开,很叫人意外的是,里头竟只坐了一个人,摆了两道菜,还没动筷呢!孟玉一愣,“表姐你一个人来吃饭啊?” 任秋雁是孟玉的表姐,今年十七,是宫里那位尊贵的太妃的外孙女。她的母亲是罗安公主淳于浣,是太妃和老国君的亲生女儿,也是淳于蓝同父异母的姐姐。 上一代的歌布皇族,只封了淳于浣这么一位公主,因为歌布有治,皇女未出嫁时只能封为郡主,直到出嫁那日才会晋封公主,以显尊贵。 但是淳于蓝即使是出嫁,也没有被封为公主,哪怕她远嫁东秦,也属于和亲,却依然只有郡主身份。外界都以为老国君是因为不喜欢淳于蓝那个女儿,可事实上淳于蓝是太子的亲妹妹,老国君怎么可能不喜欢。之所以没有晋封,是因他瞧出淳于傲对太子的妒恨,所以即使是爱女出嫁也不敢大封,防的就是激怒了淳于傲,致使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知子莫若父,老国君太知道这个儿子扭曲的心理了,所以他万千防着那个儿子,却终还是没能防得过淳于傲弑父逼宫。 当然,这些事情白鹤染是不知道,她只是根据孟玉对这女子的称呼,以及那一声广平郡主,大致地猜到一些这女子的身份。心里便想着,其实她跟这女子也算是亲表妹的。 正想着,孟玉也不等任秋雁回答,就拉着白鹤染主动为她介绍:“姐,这位是我的表姐,广平郡主任秋雁,是我姨母罗安公主的女儿。” 孟文承觉得白鹤染可能是听不明白,于是又多了解释:“宫里的贵太妃是你母亲的亲姑姑,罗安公主是贵太妃的亲生女儿,这样论起来,你也该管秋雁叫一声表姐的。” 白鹤染款款下拜,叫了声:“表姐。” 这一声表姐却把任秋雁给叫懵了,一边扶着白鹤染先起来,一边问孟文承:“姨父,你这乱糟糟的说得是什么啊?我也没听明白,这位姑娘是谁?你口中的她的母亲又是谁?” 孟文承叹了一声,“唉……”也仅是这一声唉,然后就说不下去了,自顾地坐下来,自好伙计上了新茶,给他倒了一盏,他拿起来一下子就都倒进嘴里,咳了几声。 孟玉赶紧过来给他顺背,同时也给任秋雁讲起昨日孟夫人认了白鹤染做女儿的事,听得任秋雁阵阵唏嘘,最后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这些日子我都不敢去看姨母,我就怕一到你们家就想起来和的事情,忍不住会哭。其实姨母这样也挺好的,如果能一辈子都不清醒过来,那在她心里和就没有死,依然活着,她就不会伤心难过,还会跟以前一样过日子。只是苦了你们父子,要一边忍着悲痛,一边在姨母面前演戏,着实不是个容易的事。”说完又去拉白鹤染,“好妹妹,快坐下吧,你能愿意配合我姨母做这场戏,宽她的心,我就要感谢你。” 白鹤染笑着摇头:“这没什么,反正我也是来这边投亲的,亲戚许多年都没见了,认不认我都不知道,孟家能收留我也是我的造化,算是互相成全吧!” “我喜欢你。”任秋雁毫不吝啬地表达了自己的情绪,“大大方方的,一看就是个坦荡之人,再加上你能为和做那些事,就足够我们感激你一辈子了。” 她拉着白鹤染坐下,自己却抹起了眼泪,“和的身体找到了就好,要不然总觉得是个事儿。可是姨父,光找到了身体吗?有没有查到这事是什么人做的?” 孟文承果断地摇了头,“没有。”对于他跟白鹤染二人的猜测。 任秋雁气得直拍桌子,“到底是什么人呢?怎么就查不到?快一个月了,我的人也没闲着,天天都在查这件事情。可这件事就好像是凭空发生的一样,不管我们怎么查都查不到半点线索。姨父,难不成和就这么白死了吗?你们孟家我们任家都是歌布旺族,可现在俨然成了凤乡城里的大笑话。人们都在背地里说我们是怂包。” 孟文承又叹气,“人家说得没错,我们就是。” 任秋雁也没话了,孟和的事情让几个人陷入到悲恸的气氛之中,久久都缓不过来。 白鹤染见这情况也不能一直在这儿干坐着,于是便张罗几人先洗漱,外头的丫鬟叫人揣了几盆水,几人洗漱过后方才重新落了座。 任秋雁不是个矫情的人,也没那么多讲究,还提醒他们:“你们洗洗就行了,衣裳可别换,不然回府之后姨母看出来就糟了。” 白鹤染瞬间对这位郡主产生了好感,毕竟是去葬死人穿的衣裳,特别是她,她还抱过死人的头,一般来说这都是很忌讳的。堂堂郡主的身份,是万不会就这样跟他们几个同桌用膳。但这位郡主却先想到了别让孟夫人担心,根本不在意他们这身衣裳,这就值得人高看一眼。 孟文承一个劲儿地叹气,见桌上有酒,也不问,拿过来就喝,一连喝了三碗。 酒是姜花酒,歌布特产,虽然劲儿并不大,但三大碗连着干下去也有点儿上头。 孟文承鼻子,一酸,又要掉眼泪。孟玉见状赶紧把话题扯开,开口问任秋雁:“你怎么一个人到望凤楼来了?还叫了酒,表姐,你是不是遇着了什么事?” 见表姐弟二人说话,白鹤染便主动承担起照顾孟文承的责任,轻声劝着他:“父亲少喝些,酒气太重也是不好的。虽说我们出来吃个饭喝点酒母亲不会在意,但如果您喝多了,情绪就容易控制不住,到时候再说些不该说的可就不好了。” 任秋雁听见了她这样劝孟文承,点了点头,又对白鹤染的任象好了几分。 可随之她也叹了气,郁闷地给自己也倒了姜花酒,一口就喝进去半碗。 “是有事,还是件憋屈的事。”她告诉孟玉,“你表姐我叫人给欺负了。” “恩?”孟玉吓了一跳,“什,什么意思?” 孟文承也抬头看她,“秋雁,发生了什么事?” 任秋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俩是误会了,于是连连摆手,“不是那个欺负,你们别往那上面想,我的意思是说,有人权势欺压,压到了我的头上。” 孟文承松了口气,也算放了心,也没问是什么人权势欺压一位郡主,又只顾自己喝酒。但好在还记得白鹤染的话,再喝酒就是小口小口的抿,也不敢大口喝了。 孟玉却听出门道来,皱着眉问她:“表姐,你的外祖母是贵太妃,什么人敢欺压到你的头上来?不想活了不成?这凤乡城里没什么人敢与你叫板吧?” “怎么没有。”孟玉叹了一声,“贵太妃到底只是太妃,到什么时候都是国君最大。” “国君?他欺负你?”孟玉不解,“你管他叫一声舅舅,他再如何也欺不到你头上。” “也不是他,是他的女儿,那位圣运公主。”任秋雁拍拍桌子,一提起这位圣运公主,气得就直咬牙,“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公主,还是唯一封了府的公主,地位高权势大,就欺到了我的头上,什么东西?” 孟玉也听得来气,“那淳于萱一向跋扈,可你们之间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再加上有姑姥姥的情面在,相处也算是平和,她抽什么风与你较劲?因为什么事啊?” 任秋雁轻哼了两声,有些不愿意说。 孟玉就着了急,“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有什么不能继续往下说的?你告诉我是因为什么,这事儿要是她不占理,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69章 我心里有你,却不得不放弃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任秋雁都听笑了,“玉,你想得也太简单了,那淳于萱是歌布的大公主,是国君陛下的心头宝,我一个郡主都不能与她对抗,你该如何帮我讨公道?” 孟玉十分挫败,“那你说说她究竟怎么欺负你了?”  任秋雁别别扭扭地有些不愿意说,可孟玉追得紧,她无奈只好说了话实话:“淳于萱钟情琴扬公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为了琴扬公子硬是拖到十八岁还不嫁人,隔三差五就到人家府上去送东西,人家不要,她就说是公主的赏赐,不要不行。逼得琴扬公子没了办法,只好收了下来。于是她就到处去放话,说琴扬公子收了她的定情信物 ,他们两个的事情已经定下了。可那不是事实啊,琴扬公子根本就不喜欢她!”  白鹤染听明白了,敢情这是为了男人来借酒浇愁的。歌布的大公主喜欢琴扬公子,怕是这位郡主也中意人家吧,孟和都要跟她叫表姐,说明她比孟和大,差不多 也得有十七了。一个十七一个十八,不过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但她对任秋雁任象不错,所以这事儿一定要论,她肯定是要站在任秋雁这一边的。 “那琴扬公子喜欢谁?喜欢你啊?”孟玉无奈苦笑,“表姐,你为了他也是生生把自己拖到十七了,再不嫁就真成了老姑娘,当心没有人要你。” “十七怎么了?十七就很老了吗?”任秋雁眼睛当时就立了起来,转问白鹤染,“妹子,你说,女子十七岁就很老了吗?我非得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给嫁出去?”  对此白鹤染到是跟她的观点一致:“十七岁不老,女子并不宜成婚太早,通常早婚都伴随早孕,而十几岁就生孩子对女子身体伤害是非常大的,孩子的夭折率和患病率 也会提升。”  任秋雁不停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还能再等几年!不过淳于萱不要脸,她知道我也钟情于琴扬公子,这几年几次三番的找我麻烦。但那些我都能忍,毕竟她也碍着面子没有太过份。可是今日一大早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跑到我府上来耀武扬威,说什么她父王已经答应要给她和琴扬 公子赐婚,她很快就可以嫁给琴扬公子了。还叫我立即死了这条心,别给脸不要脸。” 孟玉大怒,“她疯了不成?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  “还有比这更难听的呢!”任秋雁气得鼓鼓的,“她说我就是个觊觎她家男人的贱人,说要不是看在贵太妃的太子上,她早就赐死我了。敢觊觎她的男人就是与歌布朝廷作对,是要被抄家灭族的。让我以后离琴扬公子远远的,不可以靠近半步,也不可以与琴扬公子见面,甚至连想他都不成。我当时就问她你是不是喝酒了?你知道你在说 什么吗?结果那淳于萱说她没喝酒,她很清醒,今天就是来警告我的,也是宣告她的胜利。”  孟玉也是气得够呛,“这到底是谁不要?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有点儿廉耻吗?整个凤乡城谁不知道圣运公主倒贴琴扬公子,她的脸早就丢到天边去了,还好意思说你?不过表姐,你真就那么喜欢那个琴扬公子?我见过几次,那人挺难接触的,平时也不怎么与人说话,傲得很。之前听说鲜于城出了位公子西,琴技在他之上,他还特 地跑去鲜于城与人家比试,最后似乎是输了,着急挫败了一阵子,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白鹤染眉心微动,公子西?是西还是息?擅琴技?她记得曾听君慕凛说起过,四皇子君慕息师从灵云先生,会奏一种琴音,可幻人心神。  任秋雁不爱听孟玉这话,“那叫傲骨!琴扬公子就是一身傲骨,不愿与凡夫俗子多话而已。至于那位公子西,琴扬公子都说了,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也没有什 么好丢脸的,他还眼那位公子西成为了朋友。所以你看,他不是不好接触,他只是挑人而已。” “这些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孟玉抓到重点,“表姐,你跟他熟不熟?” 孟文承一直喝着酒没吱声,听到这里突然就插了一句:“数月前你母亲过寿,听说琴扬公子送了贺礼,是一块歌布难得一见的美玉,雕成了观音像。”  任秋雁的脸都红到了耳根子,“是啊,母亲很喜欢。但因为这样的东西歌布少见,所以也没愿大张旗鼓地拿出来示人,省得有人惦记。只是跟姨母说起过,姨父也是听 姨母说的吧?” 孟文承点头,“是,你姨母说这事儿只咱们家人知晓就行了,万万不能传到宫里去,否则那样好的东西任家是留不住的,一定要献出去,或是国君,或是贵太妃。” 任秋雁闷哼了两声,“给外祖母也就罢了,给国君我们是万万舍不得的。母亲也是这个意思,所以那东西就一直收着,都不敢拿到佛堂去摆。” 孟玉听出明堂来:“如此珍贵的东西,那琴扬公子都肯往任府上送,你俩该不是……”  “什么该不是,就是!”任秋雁也是爽快,“我跟琴扬就是要好,打从我小时候就跟他要好,我们都约定好了等我及笄那日他就到我府上去提亲。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淳于萱,死缠烂打嚣张跋扈,她甚至放出过话来,不管琴扬公子去哪家提亲,她定不会饶了那一家,定要让对方家破人亡。我是不怕这个的,我母亲也说淳于萱就是瞎闹腾,她父王不会让她嫁给个弹琴的。可是我父亲不敢,他说淳于萱的性子像极了她的父王,一旦激努了她,我们任家承受不起后果。所以我十五岁那年,他们把我关在府里,整整一年都不让我踏出府门半步。直到后来琴扬再不提提亲这个事,父亲才又准我出门。就是数月前那尊玉观音,我父亲都说是孽,让我们还回去,但是母亲没舍得 ,我也不舍得,这才小心翼翼地藏到了家里。” 白鹤染听得糊涂,淳于萱的性子像她的父王?难不成找来的形父还有性格特征?这歌布国君的戏做得也太足了,方方面面俱到啊!  不过淳于萱今年十八岁,生她的时候国君还是位王子,莫不是从他做王子起,就已经开始培养形父了?可当年他只是王子,还不是太子,哪来那么大势利去寻找形父 ? 她心中有疑惑,却也没法问,只能继续听他们说话。  孟玉似乎也是才知道他表姐跟琴扬公子的事情,气得也是没法没法的,“表姐啊表姐,你这些年可是把我们瞒得好苦。你说你俩有情有义,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呢? 我们也好帮你劝劝姨父姨母,现在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任秋雁神情落寞,“我只是没和你说而已,我跟和是说过的,她也帮我劝过我爹,可他还是不同意。他就是胆子太小了,一天到晚总担心国君会因为这个事情对我们任家下手。其实那淳于萱的话我是不信的,我们任家好好的,凭什么就因为个男人对我们下手?这个手他如何能下得去?当满朝文武都是死的吧?何况还有外祖母在宫里 呢,淳于萱也是怕她的。” “那现在怎么办?赐婚的事你问过琴扬公子了吗?”  “问不着。”任秋雁说,“他几日前就被请进了宫里,说是国君心情不好,想听他奏琴,也不知道赐婚的事是不是就是这几日提的。不过我总觉着不太好,因为这么多年 了,打从那淳于萱十岁的时候就开始缠着琴扬,八年了,她只是叫嚣,从来也没有像这次这般说得斩钉截铁过。我估摸着这事儿并非空穴来风,八成是真的。” “他意志就那么不坚定?”孟玉轻哼,“这样的人不要也罢,一点也没有担当。”  孟文承叹了一声,摇摇头,“玉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不懂。那淳于萱是嫡出的大公主,目前来看也是国君陛下最疼爱的一个孩子,甚至宫里的那些皇子都及不上她的地位。依着国君对她的宠爱程度,苦苦求了这么多年的人,国君是会心软点头的。而那琴扬公子虽在京都也算是有名有号,可他到底也只是一介草民,在国君面前如何 能不低头?” 白鹤染也跟着叹了一声,轻轻地说:“是啊,如果他心里真的有表姐,是一定会低头的。” “为何?”孟玉不解,“既然心里有表姐,又为何要低头?表姐是贵太妃的亲外孙女,国君再如何疼爱淳于萱,也得顾及贵太妃的感受吧?”  白鹤染苦笑,声音压得更低:“玉啊,你让一个为了王权,连亲生父亲都能杀死的人,去顾及养母的感受?这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至于明明心里有表姐,又为何要低头,很明显,国君是用了整个任府做以威胁,迫使那琴扬公子不得不低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70章 琴扬,我们就要成婚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孟玉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也被白鹤染说得心惊,“真会是这样吗?” 任秋雁看了看白鹤染,由衷地道:“真是个聪明的姑娘,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白鹤染听着心里就想笑,这是拐着弯儿的夸自己聪明呢? “所以我没了办法,除了来这里借酒浇愁,什么都做不了。我爹说了,这事儿不能再掺合,淳于萱敢这样找上门来挑衅,明显就是有底气,再掺合下去任家就完了。”任秋雁问孟文承,“姨父,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我该听我爹的吗?” 孟文承思量了一会儿,点点头,“得听你爹的。” “你也这么说?”她有些不高兴,转问白鹤染,“妹子你说。” 白鹤染想了想,道:“听与不听也无需现在就急着就下定论,且等等,淳于萱的话又不是圣旨,这事儿总得国君亲口说出来,或是圣旨摆在面前才做得数。不过表姐不要再正面参与这件事到是对的,不要进宫,也不要主动去联系琴扬公子,以不变应万变。” “可是如果在我不变的过程中,圣旨下了呢?” “那你就是变,也改变不了国君的决定,反而真有可能搭上你们一家人。” “那这不是跟我爹的意思一样吗?” 白鹤染摇头,“不一样。你有所行动,就给人拿住了话柄,国君爱女她就是为了气你,也会天天去苦求她父王早点给她把赐婚的圣旨下了。而你若什么都不作,她一拳打在石头上,卸了力气,这事儿兴许也就不着急了。又或者她以为琴扬公子在你心中也没有多么重要,兴许就也对那位公子没有那么大的兴趣。说到底,其实你们之间横着的不只是一个琴扬公子,而是她淳于萱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成一个假想敌。所以对于得到琴扬公子和把你踩在脚下这两件事,她很有可能更钟情于后者。” 任秋雁听懂了,“淳于萱其实是在利用琴扬来打击我,而不是真的喜欢琴扬。那琴扬岂不是更惨?”她又灌了自己一杯酒,“也是,我是贵太妃的外孙女,外祖母从小就疼我。她虽是国君的女儿,可国君在贵太妃面前也得称一声母妃,所以从小到大许多时候我都是压着她的。所以她恨我,讨厌我,便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打击我。” 白鹤染点头,“就是这个理。” “那便什么都不做吧,静观其变。”任秋雁叹了一声,“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法子。”她看向白鹤染,“今后我就得叫你和了,也好,这样就好像和还在时那样。你不知道,她活着的时候也是经常这样与我说话,替我出主意。我虽然年长她一岁,可是很多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我,她比我懂得多,也比我见识广。我是不行了,长到十七岁就没出过凤乡城,什么都不懂。唉,不说这些,都是一家人,以后咱人就是亲戚了。” 白鹤染亦感叹,“是啊,怎么的都算是亲戚。” 这话别人没听出来什么意思,只当是随口一说,却只有白鹤染自己明白,确实是怎么着都算亲戚的。就算没有孟家这一层关系,单凭她跟任秋雁之间,也是实实在在的表姐妹。 任秋雁的母亲是贵太妃的女儿,而她的母亲是前王后的女儿,那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她与任秋雁之间的关系比任家跟孟家还要亲近。 歌布皇宫。 琴扬公子进宫有些日子了,每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给国君陛下抚琴。第二多的事,就是面临着圣运公主淳于萱不停的骚扰。 没错就是骚扰,淳于萱可以出现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他待的地方就没有淳于萱的禁地。淳于萱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甚至半夜都来,这让君慕息很是苦恼。 不过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这位圣运公主为人虽嚣张跋扈,但脑子着实是有些不够用的,他想从对方口中套出话来简直是易如反掌。所以慢慢地,君慕息便不再排斥总能见着她,反而还有些期待她的到来,因为每一天他都有些新的事情想要问上一问。 就比如说今日,才晌午头上,淳于萱又进宫了。趁着他父王还在前朝处理朝务,她直接就摸进了君慕息住的地方,一进宫院便屏退宫人,甚至还吩咐说:“没有本公主的允许,谁都不许踏进这宫院半步。除非是父王来,否则任何人进入,格杀勿论。” 她是国君陛下最宠爱的大女儿,宫人们自是不敢忤逆她,虽然心里也对一个姑娘家家的总往男人住的地方钻有些微词,但也只能在心里念叨几句,谁也不敢表现出来,更不敢说。 如今君慕息顶的是琴扬公子的名头,宫里的人便将这处宫院称为琴扬宫。淳于萱很喜欢琴扬宫这个名字,用她的话说,就是听着琴扬宫三个字,就感觉琴扬公子已经是她们淳于家的人,已经是她的驸马一样。她还要把这宫院留着,待二人成婚之后,偶尔也可以留进宫里来,在父王膝前尽尽孝道。 她到时君慕息正在抚琴,琴声平和,听了叫人心旷神怡。 她今日很高兴,因为一大清早她就已经进宫一次了,赶在她父王早朝之前就把人堵住,死缠烂打地表明自己对琴扬公子的爱意,终于磨得她父王点了头,说会考虑。 虽然只是说会考虑,但对于她来说这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毕竟从前父王是连考虑都不考虑的,坚决不允许她嫁给一介平民。所以在她看来,父王能说考虑,这事儿十有八九就已经成了。她只要耐心等待,再时不时催上一催,父王一定会为她和琴扬公子赐婚。 所以她一大早进宫之后又匆匆出宫,直接就跑到了罗安公主府,去找任秋雁示威。 这会儿示威回来,很是得意,又在刚刚听人说任秋雁一个人跑到望凤楼去借酒浇愁了,就更是高兴。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琴扬公子,她就想看看琴扬公子对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思。没有也就罢了,如果有,她一定要任秋雁好看。 “琴扬,我来了。”淳于萱推门进屋,一点儿都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就扑向了正在抚琴的君慕息,一边扑一边喊,“琴扬,我可想死你了。” 君慕息不动声色,双手仍在琴弦上拨动,但身子却偏了偏,巧妙地躲过了淳于萱的热情。 淳于萱不乐意了,“琴扬,你为何要躲我?” 他的琴停了下来,两只手轻轻按住琴弦,没有让琴弦再发出半点声响。 “公主千金贵体,琴扬不过一介草民,当不起公主厚爱。何况男女授受不亲,琴扬不能坏了公主名节,还望公主见谅。”他说得有礼亦有理,淳于萱虽不乐意,却也无可狡辩。 不过她今日不用狡辩了,她告诉君慕息:“父皇今早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所以我与你之间也无须考虑什么亲不亲的,早晚我都是你的妻,亲近一点也无妨。不过我知道你是个君子,自是不肯在成婚之前与我过于亲近的,所以我也不怪你,更不会强求你,一切只等到咱们成婚那日,你自会遂我心愿。” 君慕息听得皱眉,“我们的婚事?你向国君陛下去求了?”一边说一边摇头,“不可能的,你父王从来都只当我是一介草民,只会抚个琴附庸风雅,怎么会突然就点了头?” “兴许是我的一片痴心感动了他吧?”淳于萱很高兴,“反正父王最是疼爱我,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开口的事,就没有他不应的。我与你之间也这么多年了,他都是看在眼里的,之前说什么你只是一介草民,其实不过就是在考验我们的心志够不够坚定。如今他应该是看明白了,所以就点了头。仍然就等着吧,很快就会有赐婚的圣旨递到咱们头上,你很快就是我歌布的附马爷了。怎么样,琴扬,你高不高兴?” 君慕息愈发的觉得这位公主脑子有毛病,还不等他说话,淳于萱又继续说:“还有一件事,琴扬我必须得告诉你。今日一早我去见任秋雁了,把父王要为我们赐婚的事告诉了她。” 这话说完,她就死死盯着君慕息的眼睛看,誓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情绪,任何一个表情。 可惜,让她失望的是,听到这句话后,面前的这位公子竟是没有丝毫的反应,瞳孔都没有微一微,只是冲着她点了点头,淡淡地道:“说就说了,那是你的自由,与我何干?” 这个态度让淳于萱很是满意,但是满意之余却又有些失望。因为她没有得到报复的快意,没有从琴扬公子眼中看到愤怒、失落、痛苦,和绝望。 琴扬公子没有反应,她的那些小心思就无处发泄,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的,这口气怎么也出不去。 她不甘心:“就这样?完了?” 君慕息不解,“那还能如何?”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划了个疑问——任秋雁是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71章 你的叔叔,我的叔叔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任秋雁可是你的心上人!”她淳于萱不得不开口提醒,“你们自小就在一处玩,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如今我把我们要成婚的消息告诉给你的心上人,你猜她会不会伤心?” 君慕息方才明白过来,合着这琴扬公子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只是这事他并不知情,所以不好说是真是假。这淳于萱一天到晚嘴里的话都没个边儿,谁知道哪句是真话哪句是诓他的。何况也不能排除是不是她跟国君父女二人联手试探,所以他必须谨慎。 “国君陛下既已经决定要为你我二我赐婚,那我便不认得你口中的任秋雁了。”他回了这么一句,以此来堵住淳于萱的嘴。反正我只说不认识,如果真有这么个人,那就是因为赐婚的事,我要与对方划清界限。如果没有这个人,他都说了不认识,还能怎么着? 淳于萱对这个回答也说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按说应该是满意的,至少琴扬公子对这状婚事并没有抗拒,也表了态,从今往后要跟任秋雁不再往来。可她心里却总有点不太痛快,本是想借这桩婚事打压一下那任秋雁的气焰,也看看琴扬公子伤心是个什么样子。 可现在似乎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琴扬公子也没瞧出哪里伤心,任秋雁也只是到望凤楼借酒浇仇,并没有闹出更大的事来。她这还拉着架子等着任秋雁闹进皇宫,然后她就可以当着那贵太妃的面问一问,对于皇家来说,到底是任秋雁尊贵,还是她淳于萱尊贵。她堂堂公主,怎么还抵不过一个外姓的郡主吗?如果公主和郡主同时爱上一个男人,身为贵太妃,就一心向着郡主,不在意她这个公主? 然而任秋雁并没有进宫来闹,她准备好的台词没地方发挥,心里就憋得慌。 不过也好在琴扬公子的态度还是让她满意的,不管怎么说,她心里也是喜欢这位公子的,否则也不可能十八岁了还不肯嫁人。这些年她一直就在等着这个机会,父王终于点头了,她该高兴才是。管她任秋雁如何,她就不信大婚当日,那任秋雁能受得了这个刺激。 “琴扬,你说我准备一套东秦那边的嫁衣好不好?我听说那边女子出嫁,嫁衣都十分的讲究,皇后用凤,贵户用雀,百姓绣花。剪裁样式也跟我们歌布的不同,光是花样的绣法就分好几种,料子也比歌布的好。我是歌布大公主,我的大婚必定要是歌布最为隆重的盛事。所以我想,不如我做一套东秦的嫁衣,如此才能凸显我们的与众不同,好不好?” 君慕息听得直皱眉,他真想问问这位公主是不是有病,你是歌布的公主,大婚出嫁要穿东秦的嫁衣,这不是打你们歌布人的脸吗? 不过这都与他无关,什么大婚不大婚的,也是这位公主一厢情愿。他不是琴扬,他只需完全自己的事情,就会离开这片国土,去他该去的地方。至于那真正的琴扬,他可以予以补偿和安置,东秦不会放着歌布不理会,待这个国家划归东秦领域,琴扬便真正的安全了。 “你父王会同意你那样做吗?”他又与淳于萱聊起这个话题,关于歌布国君对这个女儿的宠爱,他一直觉得很怪。因为得到的线报是淳于傲不能人道,所有的孩子都非己出,而是由形父代生。进宫之后他也曾暗访过,确实在后宫发现了形父的存在。 因为孩子都不是亲生的,所以淳于傲对于宫里的王子和公主们态度亦十分冷漠,从来也没有说特别宠爱哪一个,更没有听说哪位皇子公主敢跟他们的父皇求什么事情的。 却唯独淳于萱是个特例。 “他为何不同意?”淳于萱闷哼一声,“嫁给你的事情,我求了他那么多年他到今日才点头,要是再因为一件嫁衣与我为难,那他这个爹当得也太过份了。东秦的嫁衣怎么了?我就是喜欢东秦的东西,东秦的什么东西都是比歌布好的,庄稼地里种出来的粮食都比歌布的好吃。所以咱们歌布人就得强大起来,等到哪一天把东秦都收了,咱们就也有好衣裳穿,有好粮食吃了。到那时我父王也不用总是叫国君,而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叫皇帝。我也不用管他叫父王,而是要改口叫父皇了。琴扬,你愿意与我一起见证那一天的到来吗?” 淳于萱说得慷慨激昂,君慕息却听得平平淡淡,表情都没起一丝波澜,他甚至都没有搭理这个事,只是又问淳于萱:“我前两日见过一位王子,似乎也要与国君陛下求什么,陛下没有答应,还斥责了那位王子。想来是陛下对王子们比较严厉,对公主们比较宠爱了。” “切。”淳于萱一撇嘴,“他们算什么。虽然宫里都称为皇子,不过你叫他们王子我到是更爱听些。他们算什么皇子,一群小畜生而已,公主也不算,小贱蹄子罢了,父王凭什么对他们好?我可不一样,我是独一无二的,琴扬你一定要记住,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君慕息不好再问,但略一思量便也有些分析,这意思是,那些孩子是妃嫔与形父生的,而这位大公主淳于萱却是国君亲生的,是歌布唯一一个国君亲生的孩子。所以对于她,歌布国君几乎是溺爱的,即使是她想嫁给一介平民,国君也不得不成全。 “琴扬,一会儿我们一起去见父王好不好?”淳于萱又往前凑了凑,“咱们去问问父王何时赐婚,我真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嫁给你了呢!” 君慕息再皱眉,“多谢公主抬爱,每日下晌我都会到前殿去为国君陛下抚琴,公主想去我自是不能拦着。至于赐婚一事……国君既然点头,也容不得我拒绝。” “可是你并不高兴。”淳于萱沉了脸,“我看得出来,你一点都不愿意娶我。不过没关系,就像你说的,只要我父王点了头,就容不得你拒绝。到时候你就住进我的公主府,是为我的驸马。对了,你有亲人吗?虽然是驸马入公主府,可你若有至亲,也是可以一并过去作个见证的。琴扬,你有没有亲人?父母?兄弟姐妹?” 君慕息摇头,“凤乡城内人人皆知我父母早逝,也无兄弟姐妹,所以没有至亲。”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思量一会儿再开口道,“到是有一位远房表叔住在邻城,虽然是表叔,但小时候还是经常往来的,我还记得他对我十分疼爱,每每来凤乡探亲,都会给我带好吃的。成亲如此大事,家族若没有一人来做个见证,公主颜面上也不好看。所以我就想,到时最好可以把表叔接过来。” 淳于萱很痛快地点头,“这是自然,没有什么难的,我就可以为你去办。邻城不远,等日子定下来之后,我提前两人派人去接,你只要把住处告诉我就好,别的不用费心。” 君慕息“恩”了声,“好。”随即叹了一声,“我许多年没有见过我的表叔了,很想念他。” 淳于萱也跟着叹气,“说起来,我也许多年没有见过我的叔叔了,那不是表叔,是亲叔叔。”她站在原地,神色有些落寞。“那时候还住在王府呢,我叔叔是太子,我父亲只是个王子。叔叔那时很喜欢我,只要一有空就会到王府来看我,还会接我到太子府去小住。我那时还小,四五岁吧,有些事情记得并不是太清楚,许多事都是母亲讲给我听的。她说叔叔是个好人,从不吝啬太子府里的东西,只要他觉得好的,都会分给我一份,王爷爷赏了什么给叔叔家的表妹,他也都会为我也要一份来。” 淳于萱说起这位叔叔,十分感慨,“我跟任秋雁关系不好,是因为她们家仗着宫里的贵太妃,总是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位贵太妃也是一样,仗着小时候养过我父王,如今在宫里活得俨然皇太后一般。可她算什么太后,太后知道疼自己的儿子,她只一味的疼她的女儿一家。” 君慕息这还是头一次听她提起那位贵太妃,虽然对这个话题也有几分兴趣,但他扯出一位邻城的表叔来,可并不是为了听与贵太妃相关的事。他要听的是前太子,淳于萱的亲叔叔。 “小时候的事,你记得到是清楚,与我一样,我也能记得我的表叔做一种面果最好吃,会放些糖,小时候为了吃这一口面果,每一天都盼着表叔能来串门。只是后来他似乎与我父亲之间发生了些不睦之事,我长大之后两家就甚少往来了。” “你比我幸福。”淳于萱说,“至少你的表叔就住邻城,不管平日里往来多与不多,大婚的时候他还是能过来的。我就不一样了,我的叔叔也与我父亲发生了不睦,我父亲把他给关起来了,即使是我大婚,也是不可能放他出来一次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72章 父辈你死我活,我却还记得他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息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了一下,只一下,琴声凄凄,听得淳于萱心里头更加难受,儿时的记忆也更加的强烈,甚至许多她已经忘记的事情也被想了起来。 一时间,淳于萱泪流满面。 “琴扬,你说如果我去求父王,请他在我们大婚之日把叔叔给放出来,他会同意吗?”  君慕息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说的叔叔就是歌布的前太子,是你父王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件事情歌布众人皆知,按说是没有可能被放出来的。但是你之前也说 了,你在你父王心里头的份量与别人是不同的,或许你去求,他就能同意了。不过……”他顿了顿,抬起头道,“我并不赞成你为这件事情去求你的父王。” “为什么?”淳于萱不解,“你是怕激怒我父王?” “是。”君慕息实话实说,“你父王为人多疑,你前脚从我这里离开,后脚就去找他说这件事情,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你那叔叔是他心里头的一处疙瘩,触不得。”  “现在就去说确实是会牵连你。”淳于萱也不是傻子,更是明白她父亲对死牢里那个叔叔有多憎恨。所以她不能连累琴扬公子,否则非但婚事不成,保不齐还得搭上琴 扬一条命。她是跟任秋雁置气,但她也是真的喜欢琴扬公子,所以这件事情需得有个策略。  她想了一会儿,再道:“我过两日再说,这两日我也不过来见你,到时候再提起这个事,就与你无关了。至于我,你放心,别说提一位叔叔,就是提这个王位,我父王 也是舍不得把我怎么样的。毕竟他在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个孩子,其它的那些都是耻辱。” 淳于萱走了,君慕息的琴声又起,情绪里却多了几分思考。 如若淳于萱真的说动国君把死牢里那位给放了出来,那这场大婚,他还非结不可了。  歌布死牢戒备十分森严,不但有重兵把守,里面还有多重机关。据说机关是国君亲自布下的,除了国君自己之外,就只有那位大卦师巴争才知道,即使是把守死牢的 那些禁军和狱卒们,也只知道自己负责区域的机关,多走一步都是个死。 除此之外,歌布国君养的那头狼也常年在死牢外头徘徊,见着生人就扑,很难接近。 他不是没有试过进入死牢,狼到是好糊弄,但里面的机关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弄得清楚的。试了两次之后就作罢,只留在宫里,等待合适的机会。 再过些日子是贵太妃寿辰,据说每年贵太妃寿辰,国君都会大肆操办,届时会有许多人入宫,他本是打算到了那日再趁乱行事,想办法把人给救出来的。  不过那也只是想办法,具体什么办法他还没想出来,到底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前太子淳于诺也有许多死士在外,几乎每年都会想办法闯死牢救人,但是十几年了, 从来都没有成功过,可见那死牢绝不是好入之地。 所以最好的办法其实还是人能够从死牢里走出来,只要离开那座死牢,一切就都好说。  淳于萱的出现给了他一个契机,如若那位公主真的说动国君能把死牢里的人给放出来一天,那么他便豁出去做一场大婚之戏。只是这样也有弊端,凭白的伤害了一个 单纯的公主。  他是觉得淳于萱挺单纯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傻。虽然为人骄横跋扈,说话也经常不像个姑娘家那样矜持,但实际上她这人把所有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都表现在 了外面。她在算计什么在想什么,所有人一眼便看得出来,完全藏不住。 还有她说起她的叔叔,父辈虽为死敌,可是在她心里,叔叔就是那个小时候经常接她到家里去玩耍的亲人。即使父辈已经你死我活,她依然能记得一切最初的模样。 这便是难得。 淳于萱走了,宫人们一个一个的都走了回来,继续在宫院里打扫忙碌。 君慕息偶尔能听到宫人们小声议论,说他攀附上大公主,以后可就是驸马爷了,身份一跃千里,再不是从前的一介草民。 也有人说,他不过是仗着长了一张好脸,就被公主相中了去,这样跟外头的小白脸有什么区别?说好听了是驸马,说不好听了就是卖皮肉的。  他听了便听了,也无所谓。于这里本就是个过客,他便只做一个过客就好。至于琴扬,这是他与他之间的交易,事后他必会将其它排好。当然,即使是安排不好也没 什么,交易本身,琴扬就没要求他善后,也无所谓生死。  近日国君散朝晚,只因今年寒冷的天气持续得过久,现在都快四月里了,歌布大地基本还是冻着的,一点都不见暖。人穿厚衣没什么,但是耽误了春种,怕是今年又 要没有好收成。 其实歌布每年收成都不是特别好,因为一年里有多半年都是寒冷季节,所以庄稼只长一季,还得看天公作不作美,到了夏日里会不会起大风,下大雨。 往年也就是操心夏日会不会有天灾,却没想到今年还没等到夏日呢,就得开始操心了。  朝臣回禀民间疾苦,淳于傲听着也着急,但是再着急有什么用,他又不能命令老天爷让天暖合下来。只是有人提出朝廷要做好赈灾的准备,希望能够从各方面节省开 支,包括后宫,以及军队,以备不时之需。甚至还有人提出不要再参与他国内乱,以保歌布元气。  整个早朝,淳于傲的脸都阴沉得什么似的,那几个提什么参与他国内乱的,明里暗里指的都是东秦大年夜那档子事。歌布虽未明着出兵,但也着实借给郭问天不少兵马,也派出了大量的探入混入东秦。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要用大量的金钱去支撑的,歌布再怎么不愿意付也,也不可能一毛不拔,甚至国库因此还伤了些元 气。  这是他的一次失误,也怪他当初没有听巴争的话。可是他又觉得也不能怪他,毕竟巴争卜出的那一卦换了谁谁都听信不了。当初巴争同他说:“如若助力郭问天攻打东 秦,便可见识到什么是天雷滚滚,什么叫神仙打架。”巴争劝他不要掺合,可他到底还是掺合了。 那场战役的结果是郭问天大败,二十万大军一个活口都没剩下。那里头还有他歌布的将士啊!大军之外也有他歌布的探子,都随着神仙打架死了个干干净净。  有人传说那是真正的神仙下凡,用的尽是法术,绝不是这世间本该有的兵器。他不信,可是巴争也如此说,他就只能信了。时值今日他也后悔当初的决定,可是做都 做了,哪有后悔药可吃。到也有好处,至少让他知道了东秦的手段,也好据此改变战略。  他心里想着这些,殿下大臣也渐渐起了分歧与争执。一方面坚持不要再参与他国内斗,且不要主动挑起战事,试图侵占东秦。要认清歌布与东秦的差距,更要认清自 己国库里有多少银子,粮仓里有多少粮食,军营里有多少将士。歌布拿什么去跟东秦拼啊?再这样下去万一真的激怒了东秦,那就是大军压境,民不聊生。  另一方面则驳斥这些人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我歌布神威,哪有你们说得那样不堪?即便东秦地大物博,我歌布也是能人倍出,真要打起来,不见得就怕了东秦。不然为何这么多年我们都不正经朝贡,东秦还是没有派兵来围剿我们歌布呢?那就说明他们也怕歌布,也不愿意轻易动我们。既如此,那我们为何还要臣服于东秦?为 何还要在这片既小又多山的国土上安份守己?我们就得去拼,去挣,把东秦的土地争过来,歌布人才能有好日子过。 淳于傲听着这些话,越听越觉得头疼,终于,当他眼瞅着两位朝臣因意见不统一已经动手打起来时,怒火便燃到了顶点。  国君当朝发怒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之前每次都会尽可能的控制情绪,不让结果太过难堪。这一次却忍不住了,淳于傲心里头的火气腾腾往上冒,满脑子就只剩下一 个念头:杀人。 身边站着的太监就觉得忽然之间天地旋转,他整个人都被举到了半空之中。这还不算,才一举到半空就被向下抛,照着那两个扭打在一处的大臣狠狠砸了过去。 这一下子,淳于傲运了十成十的内气,不但砸死了那两个打架的朝臣,也摔死了那太监。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看着突如其来的三个死人都惊呆了。皇上在朝堂之上杀人这没错,但能上得朝来的都是在京正三品以上的官员,这可都是国之栋梁,怎能 说杀就杀了,连个理由都没有?你国君背地里怎么折腾没有人管,可这是在上朝啊!莫不说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这也太寒他们这些朝臣的心了? 想归想,可是谁敢说什么呢?谁敢质疑呢?国君残暴,再一次得到了切切实实的体验。  彼时,大殿之外站了一人,正朝着殿里面远远地看过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73章 你们根本没有婚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站在大殿外看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歌布国的大卦师巴争,也就只有巴争站在这里才不会被殿外的侍卫驱逐。  只是此刻的巴争内心十分矛盾,当初他遇到那位高人,得人点化习得神卜之术,可是高人说了,他是要用这一手神卜辅佐明君,兴旺天下的。他是歌布人,他的君自 然是歌布国君,可是跟了国君这几年,他愈发的觉得淳于傲这人跟一个“明”字是一点儿边都挨不上。 如果这样的君能叫明君,那天底下怕是就没有昏君。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天下只有歌布以卦为尊,且他生来就是歌布人,他总不能抛弃自己的国家跑到别的地方去。且不说人家愿不愿意要他,单从自己的根源上来论,也是论不过去的。所以这些年他没少给淳于傲卜些改邪归正的卦,可淳于傲这个人他有自己的主见,虽说歌布以卦师为尊,但这位国君却也不是完完全全都听卦师的话 。 比如说不杀淳于诺这件事,他听了,但是不与东秦为敌这件事,他却不听。即使是朝臣们都提出了意见,他依然不听,还当场杀了大臣,这是为君大忌。  淳于傲太向往东秦了,那种向往是控制不住的,是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是一个眼神都能透露出来的情绪。因为歌布贫瘠,因为歌布山多,因为歌布气候不好,也 因为歌布没有生长在中原大地,所以没有几千年的文明传承。  歌布人种地都种不过中原的东秦,良田太少,以至于几乎每天的粮产都不够自给自足,还需要大量的跟东秦去采买。而唯一能够把粮食卖到歌布来的东秦商户,就是 上都城的红家。 这是东秦压制的结果,也因为红家是唯一允许卖粮给歌布的商户,所以粮价被抬得极高,歌布需要用极大的代价去换取红家的粮食,如此才不至于让百姓饿死。  可即便是如此,每年依然会有饿死的人,因为高价买回来的粮再卖出去依然是高价,虽然朝廷会认一部份亏,也不至于全认。再加上因为东秦的粮好吃,米粒比歌布的米粒要饱满,煮出来之后味道更香,口感更糯,所以许多歌布的有钱人家都不愿再吃歌布的粮,而是大量的采买东秦粮。有了东秦粮之后,他们自己家里的粮就会倒卖 出去,所以歌布百姓吃上的,其实多半是富人家里倒卖出来的。又因为米商手里没米,所以富人倒卖的就会贵一些。 吃粮问题是歌布的头等大事,除此之外,还有金银的开采,也是头等大事。  歌布国境内只有一座金矿两座银矿,且经过常年累月的开采,已经被采得差不多了。如今歌布的金银越来越少,玉石更是几乎没有,所有歌布人手中的玉,都是从东 秦那边买来的。 好在歌布盛产宝石,而东秦少产宝石,所以歌布经常会用宝石去换金银。  可这些也不是长久之计,再加上歌布人不会养蝉,蝉在这种地方也是养不活,就算勉强养活,也不会吐丝的。所以歌布人穿不上丝绸,甚至连锦锻也织不出来,还是 要跟东秦买。 所以淳于傲觊觎东秦,已经觊觎到了一种变态的程度,他甚至做梦都能梦到自己带着大军入主中原,从此东秦国土就改名为歌布,归他所有。 其实也是着了急,眼瞅着别人家好自己家差,搁谁谁心里也不好受。  所以淳于傲联手郭问天,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地给郭问天以支持,他尝试过无数瓜分东秦的可能,包括与郭叶两家联手,扶一位傀儡皇子上位,从而控制东秦朝廷。也 包括干脆借兵给郭问天,冒充郭家军,让郭问天逼宫。  可惜,都失败了。但是还不死心,又要让林寒生给铜城和兰城的知府下蛊,试图用这样的方法控制两座城池。他当时就告诉过淳于傲这不是一个好法子,虽然最初能 见到成效,可很快就会被人把这个幻局打破,随之而来的,是对方如猛兽过境般的愤怒。 无奈,淳于傲不听他的,局势一天一天演变,终于变成了这般模样。 巴争立在殿外,看着有太监进去把那三具尸体拖了出来,大殿下留下一道道血痕,所有朝臣都不敢再言语,一股子恐怖的气氛笼罩在大殿四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摇摇头,转身,一步一步走了开。 该劝的也劝了,该说的也说了,该卜的也卜了,只是国君不听,他也没有办法。他虽是大卦师,但有些事情也只能是点到为止,再多说,只怕他的命也保不住。 虽然卦师是歌布的信仰,但首先必须得是保证国君至高无上,一旦有卦师想要凌驾于国君之上,那么等待他的只有被清除。 他巴争是卦师没错,但谁说卦师就不怕死的? 他走路间,手指微动,掐指一卦又算了开来。 歌布君,食恶果,困龙出,天下变。 这是一个死卦,他已经不只一次衍出这个死卦了,无论用任何卦式,只要是卜歌布,得出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卦相。 他琢磨着那所谓困龙,说的兴许就是死牢里的那一位,至于天下变,这就有些卜不清了。 这天下变之卜,卦出来的竟是歌布皇族将要易主,不再是淳于家掌权。 可如果不再是淳于家,那又会是谁家呢?会有暴乱吗?还是会有起义? 正思索着,忽然脚步停了下来,一抬头,正对上一名女子站在他的面前。 他还不到十岁,个子都没长高,看这女子需要抬头去看。 “圣运公主。”巴争含首,“国君陛下还未散早朝,公主若有事,就得再等等。”  来人正是圣运公主淳于萱,听得巴争这样说了,淳于萱没有一点失望,反而很高兴。她微弯了脸,伸手就要去拉巴争,却被巴争给躲了。淳于萱有些不高兴:“不过就 是个小孩子,本公主拉你一下是给你面子,别一天到晚总摆着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你过来,我不是来找我父王的,我就是来找你的。巴争,我来找你为我算上一卦。” 巴争听得皱眉,“请公主怨罪,巴争只卜国运君势,恕无法为您私卦。”  “这怎么能算私卦?”淳于萱不乐意了,“巴争你该清楚,我可是我父王唯一的亲生女儿,所以我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的事就是歌布的事,我不管出了什么事,对他都是 有大影响的。所以你说,这能算私卦吗?再者,我只是要你给卜一卜我与琴扬公子之间的婚事,我是歌布大公主,这场婚也是关乎歌布国运的。” 巴争轻轻笑了下,“公主与琴扬公子哪来的婚事?公主多虑了。”  淳于萱当时就不爱听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父王今天早上亲口答应我的,同意了我与琴扬的婚事,这还能做得假?巴争,你是不是收了什么人的好处,所以不替 着我说话?”她琢磨了一会儿,再问,“巴争,最近是不是去过贵太妃那里?” 巴争点头,“去过,昨日还与国君陛下一同去的,贵太妃身体康健。”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她是不是与你说了些什么?所以你不向着我说话?”  “巴争听不懂公主的话。”他侧了侧身,“公主若是想见国君,便在这里等吧,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另外,提醒公主今日不要触怒国君,刚刚殿上有两位大臣被陛下处 置了,这会儿应该还在生着气,您别往上撞。” 他说完话,抬步就走,淳于萱想拦,却被身边侍女提醒了一句:“公主不可,他是大卦师,就是国君陛下在他面前也要礼让的,您拦不得他。” 淳于萱气得直跺脚,“仗着自己是大卦师,便可以信口胡言,说我与琴扬没有婚事。哼,等着吧,若有一天有新卦师取代了他,本公主绝不会把他轻饶了。” 她说完转头就走,本就不是来见父王的,多留无益。 却不知,先走一步的巴争转了一圈,竟是走向了那琴扬宫。到了宫门口时,宫人们都惊讶了一下,然后赶紧给他磕头行礼。 大卦师是不值得了国君之外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国民见了他是要行跪礼的。 巴争看了一眼跪着的宫人,开口问道:“琴扬公子可在里面?我想见他。” 宫人们赶紧点头,“琴扬公子就在里面,大卦师您请,皇宫之中没有您的禁地。” 巴争点点头,抬步迈进宫门。远远就听到有抚琴的声音,会让人心宁神静。 可也不知为何,明明是宁人心神的琴音,此刻听在他耳朵时,却听出一种危机感来。这种危机感不是针对于他自身,而是针对于他脚下踏着的这一片歌布土地。 人行至屋前,抬手扣门,轻轻问了句:“我是巴争,可以进来吗?” 琴声止,有声音回应:“大卦师,请进。” 巴争推门进来,看到的,是琴扬公子那张熟悉的脸。  他又想起圣运公主的话,国君已经答应了婚事,按说这事儿就能成了,却为何他的卦相之中,圣运公主与琴扬公子根本就无婚缘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74章 凰卦,主天下之意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琴扬宫内,二人隔桌对坐。 君慕息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七八岁的孩童,心里头对于歌布的卦术又多了几分兴趣。 巴争也看着君慕息,死死盯着看的,可是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任何破绽,这让他疑惑。 他认得琴扬公子,虽谈不上交情,但也见过许多次。理由就是每每国君心情不好,总是会叫上琴扬公子进宫来抚琴,因为只有琴扬公子的琴声才能让国君宁神下来。 他这几年一直都住在皇宫里,所以只要琴扬公子进宫,他都是会见到的,即使是不说话无交流,但至少面孔是再熟悉不过。 这次他本也没有什么怀疑,可今日上朝之前,国君答应了圣运公主,会将她许配给琴扬公子,这事儿他也听说了。不是刚刚听圣运公主说的,而是早上的时候就听宫人们说起过。当时他就开了一卦,卜的是圣运公主与琴扬公子的这场婚事是不是善果。 可怪的是,无论他怎么卜,都卜不出圣运公主与琴扬公子有任何婚缘,甚至就是国君陛下点头应允的这个缘份,都是没有的。 可国君确确实实是答应了,许多宫人都听见了的,圣运公主也高兴得跟很多人说起过,不会有假。但是为什么他就是卜不出这场缘份呢? 所以他一度怀疑这个琴扬公子是假的,因为只有这一种可能,才会导致他卜算不出。 如果这个人是假的,那么与公主有婚缘的便只是眼前这个人,并非琴扬。而他卜卦用的是琴扬为主卦,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卜不出就是正常。那么现在…… 他心念一动,想都没想就扔出一把卦子在面前的桌上,就当着眼前这个人的面现场占卜,卜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与圣运公主的婚缘。 很快地,结果出:有缘。 巴争笑了:“你与圣运公子有婚缘,但是琴扬公子与圣运公主却没有婚缘。这位先生,我是不是可以由此推断,你并不是真正的琴扬公子。我说得对吗?” 君慕息看着桌上被对方扔出的卦子,也笑了起来,“传闻歌布大卦师小小年纪卜得一手好卦,如今看来果然不假。我虽掺不透卦意,但你所述的意思还是能听得懂的。”他将卦子往前一推,推回到巴争近前,“听闻你之所以卜得好卦,是因为数年之前有一番遇,曾遇到一位世外高人,传了你天卜之术,可是事实?” 巴争也不急着追问先前那个问题,只点头道:“确是事实,歌布人人皆知。” “那传你天卜之术的那人,可有教给你,习得这一身本事要如何使用?可是直点名姓要你来襄助歌布国君,成就天下一统的大业?” 巴争都听乐了,“什么天下一统,现在这位国君没有那般造化,我早就卜算出来了。” “那为何不实言相告?” “说了啊,他不信。”巴争摊手,“他说了,即使是天意不成他,他也要逆天而行。他执着地认为这天下就应该是握在他手里,不只歌布,包括东秦。至于你说的那位授业高人,他并没有指名点姓要我去助谁,他只说让我助明君,是我自己要到皇宫里来的。” “只因在你看来他是君,便以为是明君?”君慕息再问他,“那这两年看下来,你对明君可有新的领悟?可还认为自己当初进宫是对的?” 巴争摇头,“是错的,大错特错。他何止不是明君,简直是暴君。可是路已经选了,我就退不出去,所以我也曾尝试过去影响他和改变他。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他再仔细去看君慕息,十分肯定地道,“你不是琴扬公子。虽然从你这张脸上我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是琴扬公子不会问出你这些话,他也绝对不会与我对面而坐。从来琴扬进宫都只为奏琴,之后便是将自己关在宫院里,任何人都不见,即使是圣运公主缠着他,他也多半是闭门谢客的。” 君慕息琢磨了一会儿,恩了一声,“看来我还是做得不像,实在是跟那位琴扬公子不熟,不知他秉性,也不知他喜好。若早知道,我也一早闭门谢客,谁都不放进来。” “你承认了?”巴争还有些惊讶,“我是歌布的大卦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就不怕我把你揭发,让你被国君处置?” 君慕息失笑,“你都说了你是大卦师,那么不管我是真还是假,只要你一句话,我都可以变成假。所以我认与不认不是关健,你说与不说才是重点。而我现在赌你不说!” 巴争愣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又回过神来,面上带着几分挫败,“都被你说中了。也罢,今日来见你只是为了证实我的猜测,至于你是与不是,都跟我没有多少关系。但有一事我必须得问你,幻成琴扬公子的模样进宫来,所为何事?” 君慕息还是不答,还是反问他:“已知他不是明君还留在宫中,所为何意?” 巴争苦笑,“你这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带吃的,同我这样一个小孩子还计较得这般清楚。可是你这样问,又如何确定我会说?我若是不说呢?” “我也可以选择不说。”君慕息告诉他,“你来才有我往,本就是你先来这里寻我,又不是我去寻你,所以主动权在我这处,而不是由你掌握。” “可是在歌布皇宫,我才是有权力的那一个。”巴争实话实说,“你就真不怕我恼羞成怒?” “怕肯定是怕的。”君慕息也说了实话,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依仗,“我自己若不承认,你说我不是琴扬,也没得证据。至少你现在想把真正的琴扬找出来,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在旁人看来,我就是琴扬,特别是在圣运公主看来,是你要弄死她的心上人。你说,依着圣运公主的脾气秉性,她会不会跟你不死不休?” 巴争不说话了,确实,依着圣运公主的性子,肯定是得跟他拼命的。那位公主可不是好打发的人,那是真正的皇女,是国君唯一的亲生骨肉,国君看她跟看自己的命一样,那是真的疼爱。如果真的惹毛了圣运公主,只怕他这大卦师的身份就要保不住了。 “我确实不能惹那位公主,因为我不能离开这座皇宫。”巴争与他说了实话,“虽然我不知你是何人,也不知你来此究竟是何意,但卦师的直觉告诉我,在国君与你之间,我该信的是你,而不是他。那我便告诉你,之所以明知他不是国君我还要留在这里,其实不是为了,而是为了歌布。我总得为歌布找出真正的明君来,方才对得起当初传我天卜之术的师尊。” “真正的明君又是谁呢?”君慕息问他,“可是死牢里关着的那一位?听说你与前任卦师都卜算出他不能死,否则歌布将会有灭顶之灾。” 巴争再点头,“是,确有此卦,所以那位虽然被关在死牢,但性命肯定是无忧的。且最近这个卦相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很聪明,利用这个卦相让自己活得舒服了许多。现在那牢里虽比不得外面舒服自在,可也俨然被他过成了客栈一样的生活,我听说每天都有狱卒出宫去给他买姜花酒和烧鹅,他在里头大吃大喝,过得很是惬意。不过……” 他顿了顿,叹了一声,“我起初以为,之所以这一任国君不行,是因为他本就不是真龙天子。逼宫得来的皇位如何能做得数?真正天命所归,该是死牢里的那个人。所以我极尽所能的保那人性命,并期待有一日能够将他从死牢里面救出来,替了现在这位。可是后来我卜了一卦,卦相却显示他也并非歌布真正的君王,我便十分迷茫。” 他说完,看向君慕息:“轮到你了。” 君慕息将面前茶盏端了起来,浅尝一口,方才道:“我所为之事,也是死牢里面的那个人。但我无意扶他上君位,更无意参与歌布政乱,我的目的仅仅是把他给救出来,让他逃死死牢,其它的事情皆与我无关。至于他自己如何想,也与我无关。” “就这样?”巴争一愣,“你把人救出来,还不扶他上君位,这是为何?” 君慕息答:“我救他出来已是大恩,没有理由再扶他登上君位。何况救人出来的是我,君位凭什么由他来坐?” “你这是何意?你是想……” “我不想。”君慕息果断摇头,“从未想过,也不稀罕。我只是告诉你,我没有理由给他更大的恩典,且我也不认为一个在死牢里被关了十多年的人,还能够做好一个君王。所以于歌布来说,他已经不是最适合的人选了,你的卦象上不也是这样说的么。” 巴争愣了一会儿,点点头,“是这样说的,可是还有一卦,是说一个人要来这凤乡城,那人一半为主,一半是客,不让她进城一切都好办,一旦让她进得城来,总有一天她会反客为主,将歌布紧紧握在手里。”他告诉君慕息,“这是凰卦,与凤乡呼应,主天下之意。偏偏这一卦所示之人,是一位女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75章 人头还给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巴争从琴扬宫里走出来,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头却是波澜大起。 他几番试探,可是从那位公子口中竟是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套出来,即使是对方承认自己不是真正的琴扬,可这话说出去谁又能信呢?他仔细瞧过了,那不是易容之术,既不是易容,那么他就是琴扬无疑。何况,人家的话都是模棱两可,从来也没有真的否认过。 巴争有些挫败,他今日来其实是想一探虚实的,毕竟圣运公主相中了对方,要请国君指婚,而一旦指了婚,这可就是影响国运的大事。 他早就给圣运公主起过卦,那圣运公主此一生并无红鸾之运,也就是说她这一辈子也别想真正的大婚,即使是她与琴扬宫里那位有婚缘,但也只是缘,而没有份。婚可办,嫁不得。 可惜对方是个聪明人,且很难缠,谈了一下午,人家什么都没说,到是把他的话给套出去不少。巴争再一次反省,到底是他年纪小,斗不过那些大人们。 孟府晚膳,孟夫人依然是不停地给白鹤染夹菜,一边看着她吃一边就笑,同时还念叨着:“外头的菜烧得再好,也比不上家里的吃着香,和你说是这个理吧?我就不爱吃外头的菜,即使是望凤楼的厨子做的,我也不喜欢吃。你尝尝这肉饼,是我亲手烙的,里头放了你爱吃的油渣,都是现炸出来的,香得很。”说话间,又是一张肉饼搁到了白鹤染的碗里。 其其白鹤染不爱吃油渣,她觉得太腻了,虽然偶尔吃一次,蘸上些盐也是挺好吃,但也不至于天天吃,谁都受不了。 可是孟夫人因为这个病,变得就是一根筋,打从城外看到她的第一眼看到她在吃大饼,于是就执着地认为她爱吃饼,回到府之后每顿饭都会有饼端上来,且饼里都有油渣。 好在白鹤染也不挑,能填肚子就行,有什么吃什么,不爱吃就少吃几口。 就是这肉饼让她想起在文国公府的那段日子,老夫人也是经常烙肉饼给她吃,还让厨子教会了她院儿里的人学着烙,她早上经常能吃到现烙出来的肉饼,很香。 因为在望凤楼里遇着了任秋雁,所以基本都是听任秋雁在诉苦,也没吃什么东西,只喝了半碗姜花酒,这会儿到真是有些饿了。于是她跟孟玉还有孟老爷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捧着碗只管闷头吃,吃得孟夫人直皱眉头,一个劲儿地劝她们:“慢点吃,又没有人和你们抢,这怎么跟一整天没吃饭似的?不是说晌午在望凤楼用的吗?合着望凤楼的菜真不好吃?” 孟玉连连点头:“确实不好吃,跟家里比差远了,特别是娘亲你烙的这个肉饼,实在是太香了。以前怎么不知道您还有这手艺呢?以前也不给我们烙啊!” “以前不知道你姐姐爱吃这个,要是早知道你姐爱吃我早就烙了。” “娘亲就是偏心。”孟玉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再也不敢把话题往姐姐这处引。 好不容易用完了晚膳,白鹤染主动提出陪着孟夫人在府里转转,溜溜食,孟夫人很开心。二人就这么挽着手臂走在孟府的园子里,孟老爷和孟玉二人远远见了,心里是无限欣慰,但同时也有说不出的难受。孟和的尸身是找全了,可是报仇的事呢? 孟玉小声问他爹:“仇人有线索了吗?” 孟老爷摇头,“没有。”他不能把他们的推测告诉给他的儿子,玉还年少,那些事情不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虽然一旦报仇的行动展开,孟玉做为孟家人也一定脱不开干系,但至少现在不是时机,他身为父亲,得保护自己的孩子。 “到底会是什么人做的呢?”孟玉的眼圈儿又红了,“别让我逮到,一旦让我知道是谁做的,就算是那位国君陛下,我也一定要想办法宰了他!绝不食言!” 孟玉发了狠,孟老爷没有说什么,又看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孟玉知道他爹因为姐姐的事情伤心,便劝着父亲保重身子,亲自把父亲扶回了屋。 因为天气还冷,孟夫人也没逛多一会儿就也回去了,白鹤染送她回房时发现孟老爷已经睡着了,发出轻轻的鼾声。孟夫人还笑着说:“瞧瞧你爹,跟累了一天似的,逛个街而已,这些个男人就是不中用,下回你再想上街娘陪你去,用不着他们。” 白鹤染回去时,白惊鸿已经在屋子里把沐浴的水都准备好了。今日她虽然没有跟出去,但也是在偏院儿躲了一整天。毕竟她是名义上的贴身丫鬟,哪有小姐出门她不跟着的道理。虽然府里其它人都明白她这张面孔不合适出去乱走,但还是要做戏给孟夫人看。 “这身衣裳不要了吧!”白惊鸿拿着白鹤染换下来的衣裳说,“能闻着一股子烧纸钱的味道,别洗了,不要了。” 白鹤染却没同意,“还是拿去洗了吧,交给安兰她们就好。这衣裳是孟和的,我虽借穿了一下,但也不能就做主给人家扔掉了。这些对于孟家人来说都是个念想,咱们别坏了人家的念想。对了,你今日在偏院儿那头,没有什么事吧?” 白惊鸿摇头,“没有,孟府白天挺安静的,晌午安兰给我送了饭,我吃完了就在屋里坐着,直到你们回来。外面一切都顺利吧?你就这么本色本面的出去,有没有被人给认出来?” 白鹤染想了想,轻轻笑了下,“如果我猜得没错,昨日在孟府门前一下了马车,就已经被人给发现了。但至于认不认得出,那就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今日出城一直坐在马车上,到了郊外才下的车,葬地四周有几名暗哨围着,定也把我给瞧了个清清楚楚。不过那几个暗哨应该也没命活着回京,我在葬地四周布了毒障,再加上还有剑影在,他们逃的机率不大。” 她绕过屏风,进了沐桶里。白惊鸿没有跟进去,搬了把椅子在屏风外头坐下与她说话:“昨儿你跟剑影定好了今晚要去皇宫里,阿染,我还是不放心,那可是一国皇宫,怎么能是说进就进得去的地方。咱们刚来,不如稳定几日再做打算?” 白鹤染没答应,“早探晚探都是要探,稳几日那皇宫就能进得去了?该不好进还是不好进。不过也没有你想得那么悲观,我只是去探一探,如若真不成,一定立即打道回府,绝不会勉强。到是这座孟府,到是这座孟府,我其实有点怀疑孟家是不是出了奸细,否则那歌布国君怎么就那么凑巧遇着了回京的孟和?他堂堂国君,不至于没事就出宫一趟。” 白惊鸿问她:“你是怀疑孟家有人把孟和回京的消息给透露出去了?所以淳于傲其实是故意到那地方去等着孟和的?可会是谁呢?孟府的下人吗?” “不知道。”白鹤染拍拍水面,就凭着孟老爷跟淳于蓝之前那一段缘,歌布国君就不可能不在孟家放一个探子。可是这探子如今是什么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子时刚过,剑影就寻上门来,进屋第一句话就是:“孟和的墓地死了四个歌布高手,不是我动的手,是在你们走后那四个人到墓前查探,中毒死的。” 白鹤染“恩”了一声,问剑影:“尸体处理好了?” 剑影点头,“处理好了,主子给的化尸水很好用。且那四个人之前有过对话,属下听得清清楚楚,当初歌布国君祸害死孟小姐时,他们四个也在场,且参与了整个暴虐的过程。” 白鹤染深吸了一口气,“那死得就不冤。”说完,注意到了剑影手里提着的一只包袱,“那是什么?”再吸吸鼻子,“一股子血腥味儿。” 剑影将包袱往前一递:“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我把那四个人的头给割下来了,一会儿咱们进宫,正好给那歌布国君送去。他给孟府带来的巨大悲恸与恐慌,总也得还给他一些。反正前太子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听说在死牢里过得还挺嚣张,今晚上还看到狱卒出来给他买吃的。所以咱们也用不着顾及会不会惹得那歌布国君,杀了死牢里的人,就往死里折腾吧,有大卦师那一卦,他不敢对前太子下手。” 白鹤染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只到了凤乡一日,但是通过在望凤楼的那一顿饭,也是听任秋雁说了不少事情。其中就包括大卦师有一卦算出,国君不可杀前太子,否则歌布国必将灭亡的消息。有了任秋雁对这件事的证实,她对牢里舅舅的安危总算是略放下心来。 “那便提着去吧!到时候也学着他对孟家的做法,将这四颗人头放到他的寝殿门口。”白鹤染想了想,又走到外间的案边,提笔写了几个大字:天道轮回!然后将这字条递给剑影,示意其塞到包袱里。“做都做了,就别再畏首畏尾。”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77章 四殿下的琴声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剑影是个有智商的暗哨,并不是对他的主子盲目信任的,他也有自己的分辩能力。对于这种傻子一样的打法,他最开始是排斥的。但当白鹤染的手从他手上拿开,当他看到自己掌心刚刚热度是因为沾了白鹤染的血之后,便什么都信了。 跟了白鹤染这么久,要是连他家主子这点天赋都不知道,那他可就白混了。 于是,眼瞅着白鹤染二十几枚银针打了出去,下方禁军侍卫晃都没晃一下,他想都没想就飞身而起,直冲着宫墙里头就冲了过去。 白鹤染跟随在后,毫无意外,那些禁军就好像在睁着眼睛睡觉一般,对于这两名掠过宫墙的外来者完全视而不见,轻轻松松就放了二人进宫。 只是一入了宫墙里头就没有那么消停了,白鹤染立即分辩出这一处地方至少有十名以上的高手在埋伏着。应该不是知道他们今夜进宫特意在等他们的,毕竟就算料到她会夜探皇宫,也料不到她是从皇宫的哪个皇落摸进来。所以她猜测,应该是歌布皇宫平时也是这个戒备待级,每天都如此,每处都如此,可见那歌布国军得是多怕死。 剑影听她的吩咐,进来就迎头直上,对着能分辩出的埋伏方位就冲了过去。 白鹤染亦不例外,两人成了一个扇型,由两边开始向中间扫荡。 没错,就是扫荡,但这个扫荡根本也不动手,他们只是负责把对方吸引出来。 果然,突然闯入宫墙的两位入侵者成功地吸引了附近所有潜藏高手的注意力,隐秘之人一个接一个地露出头来,想要给予这二人致命的打击。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打击人的机会,他们甚至没有接近人的机会,只是才一冲出来,距离达到五步远,突然就会卸了一身力气,一个接着一个扑通扑通往下摔。 后面还没过来的那些人看出门道,不愿再靠近,开始想要换成暗器。不过他们哪里有早有准备的白鹤染扔得快,他们还要瞄准,白鹤染不用,她就是抓了一把银针,对着有声音的地方随便那么一扔。针过之处跟人过是一个道理,又是一批高手倒下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剑影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这些个人,小声问白鹤染:“能晕多久?” 白鹤染说:“十二个时辰。” 他点头,“那足够了。走吧,皇宫的方位图属下已经拿到,咱们现在可以往秋风殿去,那是歌布国君的寝殿,这个时辰他不出意外应该是在寝殿睡觉。” 白鹤染同意,跟着剑影小心翼翼地一往路秋风殿摸去。 这一路上也不太平,才行至一半,潜伏在夜色中的暗哨至少就遇着了三十多个,有的躲过去了,有的实在躲不开,毒晕了。白鹤染就想不明白:“那歌布国君是不是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太多人想要弄死他了,所以他才把宫里给步防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生怕有人趁他睡觉的时候就要了他的命?就这种布防的密集程度,东秦皇宫也及不上吧?” 剑影点头,“确实是太多了些,咱们东秦皇帝不至于吃饱了撑成这样。可见那淳于傲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知道他实在是作孽太多,不得不防。” 说话间,又放倒了两上。白鹤染就皱眉了:“躺了一地,很快就会被往来巡视的宫人发现,咱们还是给自己找了麻烦。”她吩咐剑影——“把那秋风殿的方向指给我,我自己先过去,你返回处理一下那些人,好歹找隐蔽的地方先藏起来,别叫人发现了。” 剑影不放心,“主子自己去能行吗?秋风殿的布防一定更加严密,属下实在不放心。” “那要不你去秋风殿,我回去处理那些人。”她站了下来,“剑影,咱们总要有一个人去善后,否则怕还没到秋风殿呢,皇宫里就要大乱了,你总不想咱们有命进来没命出去吧?” 剑影无话可说,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去善后,毕竟搬那些人是个力气活,不能让他家主子干那种力气活。于是一再嘱咐:“一定小心,若发现接近不了就放弃,咱们换下一个地方,或者出去都行,总之不要勉强,否则属下就是失职,跟十殿下也没法交待。” 她翻了个白眼,“你就只想着跟他没法交待啊?到底是我的暗哨还是他的?行了,快去吧,我没事,保命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不用多操心。” 剑影给她指明了方向,她腰一弯,嗖嗖的就没了影子。剑影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轻轻叹气,“自然是你的暗哨,所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他返身回去,处理那一地的高手。 白鹤染往秋风殿去这一路到也有惊无险,高手是多,但她使毒的手段也不是吹出来的,只是放倒的人有点多,一直到了秋风殿前她还在想,怕是剑影一时半刻的与她汇合不了了。 秋风殿是淳于傲的寝殿,很是气派,但白鹤染依然觉得跟东秦比不了。不管是规模上还是建筑材料上,都跟东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可即使是这样,这依然是歌布境内最辉煌的建筑,其它高门贵户的府邸,都超不过这皇宫。 白鹤染有些嫌弃,心里又想起君慕凛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将来以后这地方打下来,就送给她,因为她本就有一半的歌布血统,所以也不算是歌布易主。可若她成为歌布女王,就这破皇宫,她将来还怎么跟君慕凛平起平坐?只要一想到那小子到歌布来,瞅着她这皇宫的寒酸样儿,再做出一种扶贫的姿态,她就来气,就有冲动想把这里全都给拆了重建。 对,将来一定是要全拆掉的,可以不建这么大,但形式上一定要气派。她在前世无聊之时还去上过一阵子学,学过几年建筑。到时候她的皇宫就不占这么多平面面积了,多占占空间,盖几幢大楼出来,如此才不至于输了气势,如此也才能跟那个臭小子平起平坐。 她是这样打算的,想着想着就笑了,好久不见他,嘴上总说来日方长,可心里却实在想得慌,以至于这几日她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往提美那头去传信,想干脆把他给叫过来。 以前从不是这般没出息的,许是两世为人,岁数实在有点儿大了,这心态也跟着老了。 摸到秋月殿门口,几个守着这大殿的宫人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一路运着内力提着轻功来到这秋月殿,一身毒素从翻过宫墙那一刻起就展了开。要不是还要时刻留意会不会还有高手潜藏在下上地下,她来这秋月殿,简直就如过无人之境。 不过现在也跟无人差不太多,该睡的都睡了,该晕的也都晕了,至少她推开秋月殿的大门时,是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的,甚至她敢断定,只要淳于傲还在寝殿里,就不可能不中了她的毒,此刻也一定是沉沉睡死,随她处置。 当然,如果事情能这样顺利那就好了,依着她的脾气,大可以直接就绑了那淳于傲扛出宫外,国君都在她手里,这天下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归她所有。 可惜,事情怎么可能进展得如此顺利,甚至推开秋月殿的殿门时白鹤染就叹了气。她已经感觉到了,秋月殿里没人,外殿没人,里殿也没人。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宫人还是有的,丫鬟太监都有,这会儿有歪在椅子里的,有睡在地上的,总之都在她一身毒素的作用下沉沉睡去,却唯独不见那国君淳于傲。 她走到床榻边,伸手去摸了一下,榻是凉的,屋里甚至连个炭盆都没有点。明殿这屋里今晚就没有人住过,宫人们留下来也只不过是看殿,根本不是看人。 国君夜里不在寝殿也正常,白鹤染想,从前就听君慕凛提起过,他父皇也是经常一宿一宿的不睡觉,只坐在清明殿前殿批折子。做国君是很辛苦的,国事繁重,牺牲掉的通常都是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睡眠,那么眼下歌布国君不在寝殿,便也有可能是在批折子。 她从屋里出来,等了一会儿,剑影也到了,便将这里面没有人的事同他说了一下,两人将殿门关好,剑影又带着她往另一处名为明正殿的地方走。 可惜,明正殿也没人。 她不信邪,在宫里找了一大圈儿,甚至后宫都找到,却依然不见淳于傲的身影。 剑影见他家主子坐在后宫的宫墙上不肯下来,便给她分析:“其实往后宫来真不是个好主意,这里虽名为国君的后宫,但实际上却是那些妃嫔与形父们造子女之处,实在不适合国君这种身份的人过来。但凡他还是个人,都得被这边的场面给气死,所以咱们还得往别处想想办法。快下来吧,这边的动静实在不招人爱听。” 白鹤染没说什么,跟着他下了宫墙,又往别处去。总算在走到一处宫院时,再听不到后宫那种惨绝人寰的动静,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琴声悠扬。 她停下脚步,忽然就说了一句:“这是四哥的琴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78章 你可愿娶我的女儿?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她听过四皇子奏琴,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礼王府里,当时四皇子的旁边坐着苏婳宛。 她一直都不愿意去回想那一日的事情,因为她觉得那一日怕是君慕息这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可偏偏再听到这样的琴声,又控制不住要往那一晚上去联想。 剑影带着她跃上宫墙,刚好听到宫墙下方有个两个提着灯的宫人说话,其中一个说:“这都丑时半了,琴扬公子还在抚琴,你说他手指头不疼吗?” 另一个答:“可能是不疼吧?我虽不懂音律,但听着这琴声从最初到这会儿,几个时辰了,丝毫听不出疲惫,想来是不疼的。毕竟是琴扬公子,不能以常理来论。” “是啊,琴扬公子琴艺天下第一,即使是国君陛下也喜欢听他抚琴,每每国君陛下发怒,也都会叫琴扬公子进宫来抚琴,只有听到琴扬公子的琴音,心情才会好上一些。” “不过说起天下第一,前段时日到是听闻鲜于城出了位公子西,那才是天下第一的琴师。琴扬公子不服气,还往鲜于城走了一趟,意在挑战那位公子西,结果回来之后虽未说结果,但从此再不提及自己是歌布琴技第一人之说,想来也是失败了。” 白鹤染听着这些话,心里就恍了神。起初她以为是自己运气好,虽然没找到歌布国君,却终于在这处宫院找到了四皇子。她是很自信这样的琴声是四皇子抚出来的,因为她熟悉,几乎是一听到就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与亲切。 可眼下这两名宫人的话却又让她生出了疑虑,琴扬,公子西,这两个名字听起来,明显是公子西才更像是四皇子。且如果琴扬公子真的因为琴技之事特地跑到鲜于城去比技,那就说明他真的不是她要找之人。 宫墙下面的宫人提着灯笼走远了,琴声却还在继续,她有些挫败:“国君找不到,四哥找不到,这一趟咱们算是白来了。虽然也没想好就算找到了那国君又能把他怎样,可到底还是挺失望的,说起来也是亲戚,甚至还是至亲,我总得看一眼他到底长什么样,总得品一品他这个人究竟扭曲到什么程度,如此才好做出应对的判断和准备。可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剑影琢磨了一会儿,问她:“这琴声确定不是四殿下吗?” 她皱着眉道:“并不确定,所以还是得进去看看,总要看一眼才能彻底死心。”她说着话,率先从宫院墙头上跳了下来,无声无息地落到地面。 宫院里除了琴声,除了偶尔有宫人走动声,到是未见有暗哨潜藏,这让白鹤染的心又凉了几分。八成真的不是她要找之人,她跟剑影分析:“没有暗哨盯着,可见这宫院里的人是国君十分信任的,应该也是相熟的,所以不需要派人监视,是四殿下的可能又小了几分。” 二人立于窗下,窗子是半掩的,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里面抚琴之人。 只一眼,剑影就摇头了,无声地用唇语同她说:“没有经过易容,现在看到的面孔就是他的本来面孔,不是四殿下。” 白鹤染也仔细瞅了一会儿,心里叹气,转身就走。 直到出了皇宫,剑影才又听到她说:“非但这一趟白来了,以后再想夜探也是不可能的了。明日一早那些被放倒的高手就要被人发现,所以从明日起,那歌布国君应该就是要设好了陷阱等着瓮中捉鳖,咱们再想进宫难上加难。我使毒的手段再高,也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给一整个皇宫都下了毒,且损耗过大的话,于我们的行动也是不利的。所以我们不能再这样进宫,得想个别的法子才行。” 剑影想了想,道:“不知孟家人可有跟主子提起过,过些日子就是那位贵太妃的寿辰,往年都是要大办的,今年应该也不会例外。孟家是亲眷,肯定是要入宫贺寿的,到时候主子跟着一块儿,到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宫了。只是主子需要考虑下要不要易容,若是顶着这样一张脸直接进宫去,怕是会当场就引起乱子。” 白鹤染想了一会儿,一直想到孟府后门,这无奈地道:“白惊鸿说得不错,一个不小心,孟家首当其冲就要倒霉。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也有些托大,现在想想确实是有些太冒险了。一旦我出了事,孟家脱不了干系,这一家人待我不薄,我不能害他们。” “其实也不算是害。”剑影说,“孟家本就跟歌布国君有大仇。” “那不一样。”她摆摆手,“他们报仇惹的祸是他们自己的,但若是因为我连累了他们,就得算到我头上。我不能全然不顾着他们,毕竟这里头还有过去的渊源在。对了……”她想起一件事来,“今日听说歌布有一位大公主,名叫淳于萱,是歌布国君最宠爱的一个孩子。你知道这位公主吗?歌布国君对于形父的孩子会上心?” 剑影摇头,“对形父的孩子自是不放心的,但这位大公主不是形父所生,而是十八年前他的亲生骨肉。他也只得这么一个亲生的孩子,之后就伤了身体,无法人道,以至于现在这位大公主在歌布的地位很高,除了国君自己之外,谁也不敢招惹她。” 白鹤染懂了,“怪不得。”再想想,又道,“今日还听说一事,刚刚宫里抚琴那位,就要同那位公主成婚了,据说是公主自己跟国君求来的,这件事情你再去打听打听。” 剑影应下话,见她再没别的吩咐,一闪身,消失于黑色。 白鹤染独自回府,悄悄从后窗翻了进来,白惊鸿还在屋里等她。她进屋的那一刻,忽然想到关于那位大公主,白惊鸿应该有些了解。于是开口询问白惊鸿:“歌布国君当真很疼爱那位大公主吗?听说那是他唯一的亲一骨肉。” 白惊鸿没反应过来她怎么突然就扔出这么一句话来,但还是点了头,“确实疼爱,但是不是亲生骨肉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以前也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甚至都把她给忘了。你这一说我到是想起来,那位大公主十八岁,是国君当年还是王子的时候就有了的,后来的那些皇子公主都是他登基之后才有的,年龄上有好几年的断层。阿染,你是听谁说的她是亲生的孩子?” 白鹤染也不瞒,如实告诉她:“是剑影说的,阎王殿在这头有布了探子,他们之间有联系。但歌布许多事情都十分隐晦,探子也不是查得特别清楚。你只管和我说说国君是不是真的很疼爱那位公主,疼到什么程度?” 白惊鸿想了想,告诉她:“我与那位公主接触不多,只见过一两次,但有一回印象特别深刻。那回她入宫来陪她父王说话,正好我也在,听到她说起凤乡城那位琴扬公子,说她喜欢琴扬公子,将来是一定要嫁给他的。国君很生气,说她是公主,怎么可以嫁给草民,可是淳于萱更生气,威胁说如果父王不同意她就终身不嫁。这时候就又来了位小公主,是形父的孩子,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大公主说话,当时就做出一副很懂事的样子,指责了大公主不该这样子与父王说话,不该惹父王生气,这是以下犯上,更是不孝。” 白惊鸿说到这里就叹气,“可怜那些孩子,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天底下是没有人会告诉她们自己不是国君亲生的孩子的。所以在她们心里,她们跟大公主是一样的存在,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顾及,甚至还为自己的懂事沾沾自喜,等着国君夸她。谁成想,国君没说话呢,大公主却先发了飙,当时就一巴掌甩在那孩子脸上,说了句——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公主比?那孩子当时就被打懵了,哭着叫了声父王,谁成想国君竟走上前,亲手把那个孩子给掐死了。掐的时候还说她确实不算什么东西,这世上只有他的萱儿才是真正的公主。所以阿染,这么分析,那位大公主应该就是他亲生的孩子没错了。” 白鹤染点点头,“挺好,挺好。”后面的话就没再说,但是心里却一直在琢磨,如果淳于傲真的在意这个亲生的孩子,那便是有了逆鳞,那就好办,她就有了下手的方向。 只是,今晚没在宫里找到的淳于傲,到底去了哪里? 琴扬宫内,君慕息的琴声终于止了。一道屏风后,淳于傲现身出来,满意地冲着他点头,“琴扬你的琴技又增色了不少,可是经了什么人指点?” 他起身,垂手而立,“数月前去了一趟鲜于,听闻鲜于城有位公子西,琴技在我之上。” “哦?”淳于傲很感兴趣,“你的意思是,你输了?” 君慕息点头,“输了,但也得一二指点,许就是陛下听出的有所增色吧!” 淳于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就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反而是另问一事,他说:“琴扬,圣运公主相中了你,孤王已经应允,还没有问过你,可愿娶她为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79章 给你一个辅佐明君的机会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从傍晚到深夜,淳于傲哪都没去,一直就在这琴扬宫里。君慕息的琴音也一直未停,整整七个多时辰的抚琴,即使是功力深厚如他,胳膊也觉累得慌。何况要配合做出琴 扬公子的样子,故而不能使内力,不能以气拨弦,只能实实在在地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抚于琴弦之下。 这会儿,十指染血,染红了七根琴弦。 “国君之命,琴扬不敢违抗。”他淡淡地道。 “是不敢违,还是不愿违?” “不敢与不愿,不都是一样么。”君慕息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淳于傲摇了摇头,竟叹了气,“不敢,说明你只是害了孤王,不得不娶萱儿,不愿,是你心里也有她,两情相悦,今后才能过好日子。孤王此一生除了这天 下,最惦记的莫过于一个萱儿罢了,你若只是不敢,那孤王就还要再思量思量。” 君慕息淡淡一笑,依然是那个态度:“一切但凭国君圣旨。” 淳于傲听得直皱眉,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抬步就往外走,直到人走到门口,这才又扔下一句:“贵太妃寿宴上,朕为你二人赐婚。” 人走了,君慕息盯着看了一会儿,目光渐渐转向那扇半开的窗子。  “你到底还是来了。”他轻轻叹息,“看来是我慢了,终究是没能独自为你完成一个心愿。不过阿染,你来了也好,这片国土上终究是要出一位明君。与其是别人,我宁 愿是你。” 他抬步,亦走到门口,冲着外头站着的宫人说:“去传话,我要见卦师巴争。” 有一宫人匆匆去了,再出来时,大卦师巴争便跟着他一起回来。 进了屋,房门关起,君慕息只问了他一句话:“巴争,我给你一个辅佐明君的机会,你要不要?” 次日,大卦师卜出一个离的卦向,此卦向显,圣运公主与琴扬公子缘份天定,然国君煞惊四方,此缘若成,大婚当日需得囚龙出席,方镇得住四方煞气。  淳于傲对此卦极度怀疑,可巴争的卦向又从未出过错。他当然知道囚龙是谁,也当然知道煞惊四方所指为何。这些年为了稳定朝局,为了让自己能够有儿有女,他抓 了无数形父,也杀了无数形父,后宫妃嫔更是三五日便有人或疯或死。巴争早在他进宫当日就曾说过,宫中煞气太重,一入夜尽是冤魂。 没想到这些冤魂不向他来寻仇,却盯上了他唯一的女儿。 他不甘,便问巴争:“何以需囚龙出席方可压制?孤王乃真龙天子,还不如一条囚龙?” 巴争仰头看他,反问:“陛下真乃真龙天子么?”一边说一边摇头,“陛下是龙子,却不是真龙天子。此言旁人不敢讲,但巴争必须得说,陛下自己也心知肚明。”  淳于傲气得要做几个深呼吸,才不至于把火气发到巴争头上。他知道巴争说得是对的,这个皇位是他抢来的,真正要被传位之人是死牢里的那一位,也就是卦中所说 的那条囚龙。 可是他不甘心,“这么多年了,孤王治下的歌布不比从前差,反比从前更好。孤王自认为即使当年是他坐到那张龙椅上,所为也不过如此,甚至还不如孤王。”  “那也只是猜测,事实如何谁也不知,因为没有那个即使。”巴争告诉淳于傲,“其实这一个婚卦我本可以不卜,国君也可以不信,于国运并没有多少影响,所能影响到 的也只是圣运公主一人罢了。而之所以我卜了,是觉圣运公主是您心里份量最重的人,至于您信与不信,便只看圣运公主的一生,您忧与不忧了。”  巴争行了礼告退,淳于傲站在大殿下,久久都没有缓过神来。终于有了反应时,想着人问问那巴争昨晚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可他向谁问呢?一整个皇宫的暗哨都中了 迷药,到现在都还没醒,他始终忘不了昨夜从琴扬宫里出来之后的那种感觉。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整个皇宫里就好像只有他一人般,静得叫人害怕。他丝毫不怀疑,如果那时候有人远远放上一箭,他完全没有任何躲过的可能。或是突然 宫出冒出一两个刺客,他除了亲自迎敌,再没有任何帮手。  所有他的人都叫人放倒了,一路走来,角落里都是昏睡的暗哨,对方就是这么无声无息地进了歌布皇宫,就在他将宫中守卫多布了三倍的情况下,还是把他这皇宫料 理得一干二净。 这样的人,如果昨夜他被找到,焉能有命在?  所以他不能被找到,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从来不在固定的地方睡觉,秋风殿的龙榻上从来都没有过他的影子。都说狡兔三窟,他在这皇宫里最少也得有三十 窟,且都是极其隐蔽的,绝不在任何显眼之处。 床底、暗室、地下、顶棚,所有能建密所之处他都建了,每天都会换地方休息,怕的就是有人寻仇,怕的就是在睡梦之间,有人要了他的脑袋。  白天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到了晚上,他就成了一只胆小的老鼠。那些他杀过的人害过的命,总是会在他眼前晃悠,他总是会陷入到一种幻想当中,觉得那些冤魂一到了夜里就会来找他索命。特别是孟和的死,一个月了,他已经连做了一个月的梦,不是只有一颗孟和的脑袋来找他报仇,就是孟和那具没了头的尸体压在他 的身上。 他很恐惧,甚至有时候早上醒了都会觉得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就是这两天。他千防万防的人居然坐着孟家的马车进城了,当探子将孟府门口下了车的新小姐的画像拿给他看时,虽然他并没有见过白鹤染 本人,但还是一眼就把她给认了出来。因为太像淳于蓝了,他远嫁到东秦的妹妹,这对母女简直太像了。  白鹤染来了,还成了孟家的新小姐,这让他的恐惧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这两晚都在担心白鹤染会夜探皇宫,甚至他都想到了,只要让白鹤染找到他,就一定会杀 了他。  他害怕,他怕死,所以不敢在任何一个地方睡觉,他就不敢闭眼,怕的就是一闭了眼就再也睁不开了。于是他去找琴扬,只有琴扬的琴音才能平抚他的心境,才能让 他的心不再颤抖。可是他没想到,白鹤染居然也找到了琴扬宫,且就站在窗子底下。 他当时吓得要死,腿都在哆嗦。但有那么一瞬间,他也对琴扬公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曾听人说起过,东秦四皇子的琴技亦是天下闻名,灵云先生亲自指导出的琴技,不但能奏出优雅曲调,还能定人心神,惑人心智。 他突然意识到白鹤染进宫来有可能不光是来找他的,也许也是在找另一个人,一个以琴扬公子的身份隐藏到歌布皇宫里来的四皇子。、 如果这琴扬真的是那东秦皇子,此番二人见面,定是要一起把他这个国君给擒住了。 他当时是这么想的,想这些时,因为害怕,下意识地就屏蔽了呼吸,整个人以一种假死的状态缩于屏风后面。  这种假死之法是从前林家人教给他的,是一门保命的本事,他曾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坐上了国君之位,再不会遇到需要以假死状态才能躲过的危机。直到他在琴扬公子 的屋里发现了窗外的白鹤染,方才明白,当初学了这门手艺,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  他躲过去了,白鹤染盯着看了琴扬一会儿就走了。他顺着屏风的缝隙看到了白鹤染一脸的失望,还看到了她身边的暗哨冲着琴扬的方向摇头。然后二人离去,再没回 来。 他心欢喜,因为他看出了,屋里抚琴的琴扬并不是白鹤染要找的人。那么就说明这个人不是四皇子,他就是琴扬,如假包换。 他很高兴,终于说出要为琴扬和萱儿赐婚的话。可是没想到,巴争却卜出那样一个卦来。 国君应允了圣运公主与琴扬公子的婚事,还特地着大卦师给卜了婚卦,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传到了圣运公主府。 淳于萱很高兴,“我父王答应让叔叔从牢里出来,来观我大婚了?”她问来传话之人,“你快与我说说,大卦师的卦是怎么卜的?” 下人有几分无奈,“奴婢也不知大卦师的卦是怎么卜的,只知道卜出了一个上卜,说公主您与琴扬公子缘份天定,但大婚当日必须前太子出面才能成好事。”  淳于萱想起昨日遇到巴争时听到的话,便有些疑惑,“昨儿他还说我与琴扬公子没有婚缘,怎的这一夜之间就反了悔?”她百思不解,便也不去思了,只道,“管他呢,反正能让我嫁给琴扬就好。我已与琴扬说好了,出嫁那日我要穿东秦的嫁衣,可是现在还没有准备,就算是去买成衣,这一来二去的也太耽误日子。夜长梦多,还是不要 那些曲折的好。”  她这厢开心,罗安公主府上的气氛就没有这么好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80章 胆小的驸马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圣运公主府上的淳于萱乐得晌午多吃了两碗饭,可转看罗安公主府这头,任秋雁已经气得喝了两坛子酒。 这两坛子酒彻底把她给喝懵圈了,于是撸起袖子就要冲到圣运公主府去找淳于萱干架。 下人们是拦了又拦,最后没拦住,到底还是让她给冲了出去。 而彼时,罗安公主淳于浣与驸马任永则是到了孟府去坐客。 罗安公主是来看望孟夫人的,也是来看白鹤染的。因为昨天听她女儿说,在望凤楼看到了姨父和表弟,听说了孟和尸身已经找到并且下葬一事,还听说孟夫人把一个陌生的姑娘认成了女儿,接到府里当大小姐给宠着。 其实任秋雁当时就是感慨一下对姨母来说这也是桩好事,至少今后岁月里不用总是想着女儿已经死去,不用一直陷在悲伤里头出不来。 但罗安公主不放心,一来想再打听打听和的事,二来也是不放心那个被新领进门来的女儿,生怕是个什么坏人利用了孟夫人的病和善良,怕给孟家带来灾祸。 于是两口子早膳用完了就出府,坐着马车往孟府来了。 孟夫人很高兴看到淳于浣过来,她们两个是表姐妹,孟夫人管淳于浣的母亲、也就是宫里那位贵太妃叫姑母,两人从小就是一块儿长大的,关系十分的亲厚,连带着到了小一辈上,孟和孟玉姐弟二人也跟任秋雁十分亲厚。 在京城凤乡,人人皆知罗安公主府跟孟府的关系很好,却也人人皆知,罗安公主的驸马任永是个胆小怕事之人,哪罗安公主的性格那是一点儿都不相附。罗安公主是那种胆大心细之人,任永却是那种胆小心细之人,家里遇着个什么事,都是两个人一起发现端倪然后一起分析,最后却只有罗安公主一个嗷嗷往上冲,驸马在后头缩着。也不知道当年这俩人是怎么凑到一块儿去的,京中人们只要一说起这个事儿来,就人人唏嘘。 这不,马车都停到孟府门前了,任永还在劝他家夫人:“要不咱们回吧!孟家不知道是惹上了什么人,能把一个大姑娘活活给砍了头,这可是得有多大的仇啊!咱们最好别往上沾,哪一那仇家觉得咱们跟孟家走得近,因而把咱们也给记恨了上,那岂不是太冤了?” 淳于浣一听这话就来气,“磨磨叽叽说了一道儿了,你害怕你就回去,我自己去看瑛妹。” “你去跟我们一起去有什么区别?人家都会把帐算到我们任府头上。” “那是罗安公主府,不是你们任府!”淳于浣也急了眼,“任永我告诉你,你要是决定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咱们两个就和离,我可不想跟着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你要是不想和离,那就把胸膛给我好好的挺直了!别一天到晚跟个三孙子似的,简直丢我的脸。孟家出事你就怕了?就想躲?不图你去帮着和报仇,也不求你给孟家撑腰做主,当然你也做不了那个主。现在就让你来关怀一下,慰问一下,怎么的你都不敢?你那个胆子是不是还没有松子仁儿大呢?你现在如此对亲眷,那万一将来咱们府上有难,是不是也想看看什么叫做众叛亲离?到时候一上门问候的人都没有,你心里好受吗?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不怕!”任永答得可是痛快,“戳脊梁骨算什么,跟命比起来那什么也不算。还有,浣妹,你不能用咱们家打个比方,这不吉利。你是罗安公主,谁敢动咱们家分毫?” “谁敢?哼!我母亲也是瑛妹的亲姑母,外人也觉得没有人敢动孟府分毫,可事实上呢?”淳于浣的话没有再往下说,任永这样的想法她以前也是有的,想着自己的母亲是抚养国君长大的贵太妃,国君就是对她也十分的亲厚,一口一个皇姐的叫着。可是自从十几年前那一场宫变之后,她就愈发的觉得那位皇弟太过阴森,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日她都刻意避着对方,一步都不想靠近。孟家的事也不怎么的,她总是会往国君身上去想,但愿是她想错了。 “还愣着干什么?下车!”淳于浣狠狠地踹了任永一脚,自己率先站起身来走下马车,由迎出府门来的管家领着,往府里去了。 公主和驸马入府时,白鹤染这边才刚醒,孟夫人还是坐在床榻边守着她醒来,却没来得及与她一起用早膳呢,便听说表姐和表姐夫来了,她只得匆匆离开这小院儿,去待客了。 白鹤染起身时,孟夫人在榻沿上坐着的温度都还没褪。白惊鸿走了过来同她说:“看来这孟夫人对孟小姐是真的好,坐在这里瞅着你就跟瞅眼珠似的,一下都不带错开眼神的。就是可惜了那孟小姐小小年纪就……算了不说这个,你是怎么的,再睡一会儿还是起了?昨儿回来得晚,要我说你就再睡一会儿,那个来的罗安公主你也不认识,没必要多见这一面。” 白鹤染没吱声,还是在想着昨晚夜探皇宫的事情。那位琴扬公子的琴声这一夜就总在她脑子里盘旋着,以至于她虽是睡了几个时辰的觉,可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宫院的窗根儿底下站了几个时辰似的,一直在听那人弹琴,一直在看他人的长相。 她忽然开口问白惊鸿:“你说这世上除了易容术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变脸术?能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且完完全全看不出来是经过易容之类的?” 白惊鸿听得直懵,“别说其它的方法,就是这易容术,我也是被从皇宫里拐出来之后才见识过的,哪里还能知道更多。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她摇摇头,下了地,“就是昨晚在宫里看到那位琴扬公子,总觉得他弹琴的感觉跟四殿下很像,我起初以为那就是四殿下,可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剑影说没有易容的痕迹,那就说明那是那个人的本来面貌,便不是四殿下了。”她轻轻叹息,那人应该去哪里找? 门外,安兰的声音扬了起来:“小姐起了吗?夫人说小姐若是起了就到前厅去,罗安公主和驸马爷来了,想要见见小姐呢!” 白鹤染应了声:“知道了,我梳洗一下就过去。” 白惊鸿赶紧帮着她梳洗,安兰那头也把早膳端了上来,摆桌的时候就说:“夫人派来的人说,小姐一定要用了早膳再过去,万不可饿着肚子,早膳不用对身子不好。” 见她应了,安兰便退了出去。 白惊鸿帮她梳了个头,也知下人不会不敲门就进来,便坐下与她一起用早膳,同时也小声与她说:“罗安公主是贵太妃的亲女儿,脾气很不好,但心眼却是不错的。她是国君的皇姐,两人都是养在贵太妃身边,国君待这个姐姐很是照顾。此番她过来要见你,却不知是几个意思。一会儿你得自己去,我曾与罗安公主打过照面,实在是怕她把我给认出来。不过我心里也急,总是这样闷在屋子里哪也不去,你说我这一趟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白鹤染吃了口肉饼,端起碗直接往嘴里倒粥,白惊鸿就说她:“快放下!女孩子家家的,你就不能用勺子吃吗?将来你跟十殿下成了婚,再将来十殿下继承皇位,你可就是皇后,哪有皇后捧着碗喝粥的?让人瞧了会笑话你的。” 她就笑了,“照你这么说,到时候我都当皇后了,谁敢笑话我?” “人家嘴上不敢笑,心里还是笑的,快放下,听我的没错。” 她也不狡辩,乖乖地把碗给放下,“有个姐姐管着也挺好的。”这是真心话,“如果我刚回府时你便如此,如今便也不是这般景象。罢了,都是过去的事。”她从随身的锦袋里拿出一只小瓷瓶来,搁在桌上,推到白惊鸿面前,“给你的,我答应过你的那种药。里面只有一枚,你服下之后大约一个时辰,胎儿便会自动滑落。你不会感觉到太强烈的腹痛,就跟月信来时一样处理即可。白天你就在屋里休息,我会跟安兰说你的月信到了,身子不舒服,让她熬碗糖水给你。但其实这些都没什么用,心理安慰罢了,我的药没有副作用,放心吃。” 白惊鸿的脸色有些泛白,伸出去拿那瓷瓶的手也有些哆嗦,但她还是把那只小瓶子拿了起来,握在手里,然后打开瓶塞,想都没想就将里面那枚药丸吞了下去。 “吃饭。”她端起碗,重新将筷子拿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白鹤染轻叹了声,伸手去拍了拍她,把碗里最后一口粥喝了下去。 “之所以一直拖着没给你这个药,是因为我私心里不是太想你参与到这个事情中来,便想着用这个孩子拖上一拖。可你既然问了,那我就也不能再继续装傻,你执意要报这个仇,我也不好再拦着你。最近到是有一个机会,我说与你听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81章 画像上的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所言的机会,便是那贵太妃的寿宴,她对白惊鸿说:“我会教你唱一首歌,保证这世间从未有人听过,不一定人人爱听,但能图个新鲜。还会为你画一种妆面,不一定人人觉得好看,但绝对会叫人眼前一亮。一歌一妆定叫人耳目一新,国君必会注意到你。我再给你身上涂一种药,让他见了你后便激动难耐,多年不治之隐疾一夕而愈。从此你便会得他专宠,但与此同时,也给他下了一种无解的毒药。” 白惊鸿听得心颤,“他的隐疾还能治?” 白鹤染点头,“只要我想,没有什么是不能治的。但只靠一种药也不能够真正的治愈,不过是在黑暗彻底降临之前,给他最后一丝曙光。算是最后的狂欢吧,很快他就会开始衰老,头发开始变白,皮肤开始松弛,身形开始佝偻,甚至腿脚也开始不利索,但人却死不了。”她看着白惊鸿,“作恶多端之人,一刀捅死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你觉得呢?” 白惊鸿激动得直打哆嗦,“就照你说的办,他是一个极度骄傲又自负的人,那个隐疾已经几度上他濒临崩溃,若再摊上个极度衰老的病,一定疯掉。” “放心,不能疯。”她勾起唇角,“怎么可以疯掉呢?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让他活着,活到眼看着自己老死,这出戏才叫精彩。” “那孟家人的仇呢?”白惊鸿问她,“孟家人的仇如何去报?” “你觉得孟家真的有能力报仇吗?”她摇摇头,“之所以让你动手,是因为我知道孟家根本就没有报仇的能力,总不能让孟拿着把刀去刺杀国君。看吧,实在到最后老得快要不行了的时候,让孟家人补上几刀,也算过瘾。至于国君死了之后,那便是我与十殿下的事,大姐姐,你得保重自己,到时候我会接你出宫,你一定跟着我一起走。” 白惊鸿没说话,她又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没说话。 安兰的声音在门外扬了起来:“小姐,夫人叫您过去呢!” 她起身,在白惊鸿的肩上按了一下,抬步向门外走去。 罗安公主比孟夫人大三岁,孟夫人叫她表姐。白鹤染到时,正听到孟夫人在同她的表姐说:“和答应我以后都不会一个人往鲜于城那边跑了,就算要去也是带着我一起,就当散散心。我一听这话可真是高兴,你是知道的,每每她一走我就心慌,这十几年一直都是。就希望这孩子能总在我身边儿,我一偏头就能看着她最好。” 罗安公主就劝她:“这回好了,和回来了,你就把她看紧些,别让她再走。”说话间,一抬头,正看到白鹤染从外头走进来。 有那么一瞬间,罗安公主生出一种恍惚来,好像迎面走来的是一位故人,淡妆素裙,眉眼灵动,正扬着笑脸同她说:“三姐姐你是不是吃胖了?” 她下意识地低头往身上瞅,随口就说了句:“没有啊,没吃胖,蓝儿你又诓我。” 在场的人同时一怔,孟夫人推了她一把,“表姐,你说什么呢?什么吃胖了?什么蓝儿?” 罗安公主这才回过神来,再看走来的这个姑娘,已经到了面前,正款款下拜,嘴上说的是:“和见过姨母,给姨母请安。” 罗安公主几乎脱口而出:“你过来,让我瞧瞧你。” 白鹤染心下叹了一声,只道是淳于蓝跟罗安公主是亲姐妹,她这一声姨母算是叫对了人。 她走上前,一把就被罗安公主拉住了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罗安公主立即道:“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千万别动。”说完话,一双眼睛就来来回回地在她这张脸上转来转去,终于停下来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上说的却是,“欢迎你回家。” 白鹤染能感觉到握着自己的这双手正在微微颤抖,她能猜到这颤抖缘自何故,心下几番感慨,开口回了罗安公主说:“多谢姨母关怀。” 罗安公主眼眶子都湿了,口中不停地说:“造化,这都是造化呀!” 白鹤染便宽慰她:“姨母莫哭,我回来了,今后一切就都好了。” 罗安公主不停地点头,始终抓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一旁坐着的驸马任永见了这场面到也是有几分触动,但在他看来,妻子哭是因为想到了死去的和,而并不是因为面前这个小姑娘本身而哭。 他一个大男人觉得这样的场面自己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便叫上孟老爷一并出了去。 女人们也没觉得什么,这哭哭啼啼的样子,有两个男人在也不好看,于是也不去管,罗安公主只管跟白鹤染说话,问的都是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家之类。 孟夫人听不出什么,白鹤染却听得清楚明白。日子过得好不好是问从前,有没有想家,问的是现在。可是她还哪来的家?她在东秦的家,已经被她一把火给烧了。 “姨母。”她又叫了一声,同时一双眼死死盯住罗安公主的眼睛,两人相握的手也泛起温度,她问罗安公主,“您为什么哭?” 罗安公主实话实说:“因为想你,也想你娘亲。好孩子,你一定是受了不少苦,不然怎么会这么瘦?”她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再看看身边的孟夫人,到了嘴边的话就不得不又咽了回去,只抓着她道,“回来就好,回来了,我们就团聚了。” 她在罗安公主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是不欺人的真诚,手上微热的温度也让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真心。白鹤染知道,罗安公主是把她给认出来了,她越长大这张脸就越像淳于蓝,或许孟老爷认不出,毕竟虽然青梅竹马,可古时的人即使说是青梅竹马,彼此又能多见过几面?何况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他没往深里去想也是有道理的。 但是罗安公主不同,她跟淳于蓝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那才是从小一起长大,天天相见,日日玩在一处。再加上血脉亲情,所以她的出现可以一下子就让罗安公主想到那位远嫁的妹妹。罗安公主是善良的,也是站在她们这边的,她试出了真心,自己便也放了心。 任永跟孟老爷出了前厅之后,拐了个弯,随口就说了句:“妹夫,去你房坐坐。”随后声音压得极低,再道,“关于那位姑娘,我有话同你讲。” 孟老爷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头,带着他去了自己的房。 谁知一进了房门,任永反手就把门给关了起来,然后一脸严肃地对着他道:“妹夫,听我的,快快把那个丫头给弄走!送出城去,送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再跟你们家扯上关系。” 孟老爷都听糊涂了,“驸马这是何意?那孩子虽然不是和,但她也是个好孩子,瑛妹喜欢她,那便养在府里,又有什么关系?” 任永急得直跺脚,“想领个孩子回家,领谁不行?非得是她吗?就不能换个别的?” 孟老爷听出明堂来,“你认得那孩子?” 任永摇头,“我不认识。”他说的是实话,他不但不认识白鹤染,他也不认识淳于蓝。他跟罗安公主是后来才相识的,那时候淳于蓝已经嫁到东秦去。之所以任秋雁比白鹤染早生了两年,是因为淳于蓝嫁到东秦之后头两年没有身孕,这才让罗安公主这边抢了先。所以这任永看白鹤染,看出来的不是她跟淳于蓝像到足有八分的样貌,而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神神秘秘的凑到孟老爷面前,“妹夫,这个东西我也是今早刚刚得到的,还不及收起来便被公主催着往这边来,我一着急就带在了身上。眼下看来,还多亏我带身了,不然这话我说出来你也不能信啊!” 他拉着孟老爷往里走了走,又道:“咱们是至亲,所以这事儿我必须得管,否则你们家一出了事,我们家也跑不掉,必得眼着吃瓜烙儿。妹夫我问你,最近有没有听说凤乡城在查人?查一个在大卦师卦相中出现的人?什么客不客主不主的那个卦,听说没有?” 孟老爷点点头,“虽然那事宫里做得隐秘,但我孟府毕竟也是皇亲,多少听说了一些。” “那画像你没看过吧?”他将手里的东西递上前,“给,我这儿有。” 孟老爷皱了眉,几乎已经猜到这画像上画的是什么人了,但还是接过来,打了开。当他看到那画像上赫然画着白鹤染的那张脸时,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只是眉心打结,恍恍惚惚地在这上面又看到了一位故人的影子。如果不是见过白鹤染,他几乎以为这画像上画的就是从前的郡主淳于蓝了。也忽然就明白了,适才罗安公主为何一见那孩子就哭。 “是不是也被惊着了?”任永把画像接了过来,又折好塞入怀中,“我不能劝你把人交上去,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不跟着趟那淌浑水。你就把人给送走就行,送得远远的,从此以后再别让她进你孟府半步,如此才算一干二净,上头也找不出咱们的毛病来。可若不送,咱们可就全完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82章 他不是哥哥,是魔鬼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孟老爷不同意,“她是瑛妹认定的女儿,我若送走她就是送瑛妹的命。” “但是你若不送,你送的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命!妹夫啊,你想想你的儿子,你还有一个儿子啊!你是不是得给你孟家留条根啊?上头那位可不是个认亲的主,别以为老太太在宫里就能保住咱们,我跟你说,那位发起疯来,谁的话也不会听。” 孟老爷沉默了,是啊,那位发起疯来谁的话也不会听。可是他不能送走那个孩子,即使她就是画像上的那个人,现在他也不能把人给送走了。别说帮了他们下葬和,就是冲着他心里的那番猜测,他也不能把人送走。如果那真的是蓝儿的女儿的话,他就是拼了命都得把人给保下来。更何况……他看了看任勇,还是摇头,“你不懂,即使是没有她,孟家早晚有一天也得跟那位翻脸。” 任永气得在屋里直转圈儿,他就想不明白,这个孟文承怎么这么拧呢?他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怎么还听不懂呢?“为了一个陌生人,搭上孟氏一族,值得吗?问题你很有可能把我们任府也给搭上,你就不为我们想想?” 孟文承闷哼一声,“多谢驸马能够把这件事情告知于我,但是我们孟家认准的事那是不会改变的,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进了我们孟府,就是我孟文承的女儿,孟家倾全族之力也会保下她。至于你们罗安公主府,请驸马放心,罗安公主是贵太妃的亲生女儿,跟国君陛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妹,他再糊涂也不会把孟家的帐算到任家头上的。” 孟老爷一边说话一边将房的门给拉了开,正要送客,却见罗安公主淳于浣正站在外头。 任永有些心虚,不敢正眼看自己的妻子。淳于浣却是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一瞧他这个德行就知道一定是在劝孟家放弃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儿。可是她也想不明白,任永又不认得淳于蓝,他为何要掺合这个事儿?对于任永来说,这就是孟家捡了个小女儿,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至于两个人跑到房来说话?没有道理啊? 再看孟文承,明显的动了气,她心里也火着,快步上前,狠狠剜了任永一眼,“没出息的东西,站远一些,我与妹夫说几句话,你别跟着瞎掺合。” 任永从来在妻子面前都是没有底气的,妻子一吼他他就怂了,只得低着头从房里走出来,想跟妻子说几句话,可是淳于浣一甩胳膊,直接把他给甩到一边儿去了。 房的门又重新关了起来,任永站在外头接连叹气,他知道,就总着妻子跟孟夫人的姐妹情深,就冲着妻子从前对孟和的喜爱,她是绝对不会劝着孟家放弃那个孩子的。且他还有一种感觉,好像妻子跟那个孩子原本就认得,此番见面就像是久别重逢一般,那么亲切。 的确是亲切,淳于浣一进了房立即就开了口,眼睛通红地问孟文承:“妹夫,你收的那个孩子她到底是谁?你究竟是为何把她留在府里?” 孟文承的心狠狠拧了一下,淳于浣能这样问,就是基本已经确定了那孩子的身份。他之前也曾怀疑过,可到底是没敢往那上面想,毕竟那太过巧合,搁谁谁都不信。但淳于浣跟淳于蓝是亲姐妹,他看不出来的事,淳于浣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初见她时她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还有些黑灰,我是一眼也没看出来。可后来入了府,当天晚上我再看到她,她已经沐浴更衣,换上了和的衣裳,我打眼那么一瞅还真是吓了一跳。太像了,她跟蓝儿实在是太像了。” “何止是像,她根本就是蓝儿年轻时的样子!”淳于浣眼睛愈发的红了,“那孩子现在陪着瑛妹说话呢,我来问问你,如果她真的是蓝儿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孟文承苦笑,“如果她真是蓝儿的孩子,那就不是我打算怎么办,而是她打算怎么办。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到凤乡城,她来了,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做。既然人已经入了我的府上,叫我一声父亲,那么不管她做什么,我都是要站在她这一边的。” 孟文承说得坚定,却听得淳于浣直皱眉,她告诉孟文承:“你跟蓝儿当年是有缘无份,这么多年了,那些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你没有义务为她的女儿把孟家都给搭上。她是我的亲外甥女,这件事情应该由我来管才是。我若没猜错,她此番来凤乡一定是冲着我二哥来的,那是她的亲舅舅,她但凡有本事,都一定会把二哥从死牢里给救出来。所以这事儿不用你管,我来管,哪怕是出了天大的事,也由我来担心,不能搭上你们孟家。” “你怎么管?”孟文承愣了,“公主要冷静,刚刚驸马说得对,即使是我们孟家来管,能可能把罗安公主府给连累了,若是你们自己来管,就一定是要陷进去的。咱们这位国君不会念与你的兄妹情谊,就算贵太妃开口,他也不见得会留半分情面。二王子一脉,是他心里头的一根刺,他杀不得二王子,其它的人是一定要斩尽杀绝的。” “我不怕!”淳于浣沉下脸来,“有本事就让他杀,我到是要看看他如何下得了这个手。还有,任永与你说什么?他又没见过蓝儿,他与你说这些作甚?” 孟文承想了想,到底还是将那张画像,以及关于那个卦相的事说给她听。罗安公主拧着两道眉沉默了一会儿,却忽然就笑了。 “好事!一入京城,由客变主,这卦相的意思是凤乡要变天了,或者说咱们歌布要变天了。妹父,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如果这个天真能变得成,咱们今后也就不用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地生活了。这个孩子我必须带走,我们淳于家的人,我们自来保!” “不行!”孟文承断然拒绝,对此他十分的坚定,他告诉淳于浣,“那孩子是于我孟家有大恩之人,就算没有蓝儿这个事,就算她与我们没有半点亲缘,就冲着她对孟家的恩,就冲着我孟家也要向那国君寻仇,这个事情就不是管与不管,而是得同进同退了!” 孟文承府孟和尸身找到的事情说与淳于浣听,也将自己与白鹤染对国君的怀疑也说了出来,又讲白鹤染清理了和的尸体,抱着和的头颅放下棺木,他告诉淳于浣:“就冲着她做了这些事,她就是我孟家的恩人。” 罗安公主捂着脸呜呜地哭,孟和的事不但给了孟夫人致命的打击,让她这个做姨母的也难过得整宿都睡不着觉,头发掉了一把又一把。好好的一个孩子,谁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没了?还没得这么蹊跷,没得这么残忍。 她知自己劝不住孟家了,但同时也对孟家要找国君寻仇而担心。她告诉孟文承:“如果要做,就要考虑仔细,要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进去,千万不要有任何疏漏。否则孟家就是万劫不复,就连和的墓都得被挖出来鞭尸。这是天大的事,今日与我说过后,你再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我不想再看到亲人出事。” 孟文承点了点头,“多谢公主提点,我记住了。只是……”他顿了顿,看向淳于浣,“那个人是你的哥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不会记恨孟家?” “不会。”淳于浣答得很干脆,“虽然他是我母妃带大的,但是要论亲厚,我还是与二哥亲厚。这位大哥做的那些事情以为别人不知,但试问京中权贵哪一个心里还能没有点数?五年前我不小心看到一个男人从后宫跑出来,他事后问过三次我看见了什么,最后一次还掐了我的脖子。虽然我说什么都没看见,他放过了我,但是我知道,他从来都没断过想要杀人灭口的心思。那之后我做了好几年的噩梦,我就怕他杀了我,直到现在都怕。与其这样怕着,不如先下手为强,不如推翻了他所拥有的这一切。反正他百年之后,这片土地也不会再姓淳于了,那么我为什么不能趁着二哥还在的时候,让这一切做些改变?” 罗安公主走时,任永一直追在后面劝说,甚至还频频给孟文承递眼色,让他再考虑考虑。 可是孟文承还有什么可考虑的?那个孩子是淳于蓝的女儿,只这一条,就值得他把人留在府里。那孩子于孟家有过大恩,冲着这点,他就得护她周全。 何况他本也是要找国君寻仇,说到底,还不一定谁拖累了谁。 只是……他忽就想起,若真是蓝儿的女儿,那孩子该是东秦文国公府的嫡小姐,听闻文国公府嫡小姐与东秦的十皇子订有婚约,却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话,怕就是淳于傲的劫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83章 本王已经在路上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罗安公主是用过午膳才走的,原本驸马一直催着她快些回去,可她就是舍不得走,就跟孟夫人两个一左一右拉着白鹤染,与她说话,陪她吃饭,直到用过了午膳,才不舍地离去。 人走之后孟夫人还在纳闷,“你姨母这是怎么了?你不过就是去了一趟鲜于城,我虽也想你,可也不至于像她那样儿。我瞅着驸马要是再不催她,她都能在我们家里住下了。” 白鹤染也是无奈,她能理解罗安公主的心情,也能感受到罗安公主想要单独与她说说话的心意。可这中间有人孟夫人横着,许多话罗安公主不能说,也不能问。 她也好关于淳于蓝的事情,但好归好,那些事不是她此行目的,不该节外生枝。 只是适才罗安公主说起的一件事情,让她上了心。 歌布的大卦师巴争居然卜出了让前太子离开死牢的卦,还把这卦应在了圣运公主淳于萱的身上。淳于萱同琴扬公子大婚当日,她的舅舅会从牢里出来为新人贺喜,也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一切都与那位琴扬公子有关。这是明显的在帮牢里的前太子,可是琴扬公子为何要这样做?答案只有一个:他不是琴扬,而是君慕息。 白鹤染开心起来,人有了下落就好,不至于让她乱找乱撞。既然有了这样一卦,那么她只需思考在大婚当日,该如何把舅舅从宫里带出来即可。 当然,到时候不只是舅舅,四皇子也必须得带出来,还有一心报仇的白惊鸿,以及怒意难平的孟家人。这些都是她的责任,她必须计划周全。 见孟夫人还拉着白鹤染的手说个不停,孟老爷便劝着她去午睡一会儿。孟夫人本就有午睡的习惯,便也没有拒绝,只是还是看着女儿恋恋不舍。白鹤染便提出陪陪她,直到她睡下。 到是睡得也快,前后不出一柱香的工夫,孟夫人就浅浅入眠。白鹤染在她屋里燃着的清香中加了些东西,能让孟夫人睡得更好,更加凝气安神。 离开时,看到孟老爷正在院子里等她,见她出来赶紧就冲着她示意,二人一路离开孟夫人的院子,往房那头去了。 孟老爷有些激动,罗安公主抓着这孩子哭泣的样子,还有任永拿出来的那张画像,以及画像背后大卦师卜算出的那番卜相,让他坚定地相信这个孩子就是淳于蓝的女儿。但是他还是要问上一问,他得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如此才能安心。 房重地闲人免进,就连侍候在这边的仆人都站得远远的。一进了屋白鹤染就闻到一种墨香,淡淡的,味道很好闻。 没有下人上茶,桌上也没摆点心,孟老爷带着她就这样分坐桌案两边,很想开口就问出心中疑惑,可还是先捡了另外一件事情来说。他问白鹤染:“贵太妃的寿宴,你也要去吗?” 白鹤染想了想,摇头,“原本是要去的,可是若圣运公主跟琴扬公子的婚期不远了,那寿宴我就不去了,让我的丫鬟去就行。” “恩?”孟老爷一愣,“让她去?为何?” “因为婚宴才是重头戏,才能见到我想见的人。”她盯盯看着孟才爷,忽然就笑了,“没想到我来凤乡一趟,居然歪打正着就进了孟府,想来这也算是缘份。可能老爷觉得十几年前的缘份就那样散了有些可惜,便让我来,把渊源再续上一续”说到这里,她站了起来,冲着孟老爷俯身行礼,“阿染见过孟家舅舅,问舅舅安。” 孟老爷一下子就哭了,“你真的是蓝儿的女儿?你真的是蓝儿的女儿?” 白鹤染点头,“东秦文国公府嫡女白鹤染,我父白兴言,我母淳于蓝。” 孟老爷跌撞起身,将她搀扶起来,认认真真地打量面前这个小姑娘,半晌终于点了头,“是蓝儿的女儿没错,你跟你娘亲真的是长得一模一样。她出嫁十八年了,她少时的样子我虽尽可能地记着,却还是随着岁月匆匆,已经渐渐淡忘。昨夜我瞧着你洗好了脸换好了衣裳,就越瞧越觉得像,可是那时和的尸身还摆在那里,我一心里就只想着和的事,并没往这上面多想。直到今日罗安公主拉着你哭,我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竟是真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拉着白鹤染重新坐下,一双眼睛怎么都舍不得离开这个小姑娘,他问她:“你叫白鹤染?这是文国公府替你取的名字?真是个好名字,比我们歌布人的名字好听得多。阿染,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当年歌布一夜之间翻天覆地,我心里就着急,怕连累到你。想立即派人往东秦去查访,可是国君看得严密,所有京中贵户都被死死监管起来,我的人出不去。后来又想着这种时候不应该去找,万一被国君记恨上,于你们来说也不是好事。直到国君登基三年多,防备松了,我方才抽出人手往东秦去寻。” 他与白鹤染说着当年的事,说他的人查到文国公府,传回淳于蓝的死讯。他的夫人吕瑛想把淳于蓝的孩子给要回来,可是白家坚决不给。 他告诉白鹤染:“我们实在没了办法,也没有立场再去要孩子,只得把人给撤回来。后来便自我安慰,说你是白家的骨肉,白家怎么也得养自己的孩子的。阿染,你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能不能告诉我?” 她回想当年,母亲一头撞死在面前,是原主生命中最不愿触及的一段记忆。 她同孟老爷说:“歌布新君上位,我的舅舅被打入死牢,消息一传到东西,文国公白兴言便担心连累到他。他将我们母女扫地出门,我母亲为了能让我回到文国公府活下去,一头撞死在文国公府门口。那一年,我不到四岁。” 孟老爷气得直哆嗦,“那后来呢?” “后来……”她想了想,道,“后来我养了只豹子,我让我的豹子咬死了白兴言,一把火烧光了文国公府。” “你烧了文国公府?那是你的家啊!” “对,那是我的家,烧了之后我就没有了家了,所以我得再为自己找一个家。”她起身,推开窗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从前过往,就像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只是这故事也没讲多少,关于红望,关于原主那么些的遭遇的虐待,这些她都没说。她只是告诉孟老爷:“今非昔比,我已是东秦的天赐公主,手握封地,建设重镇。而我的未婚夫君是东秦的十皇子,统领东秦全部兵权。东秦该报的仇我都报过了,剩下的,就只有歌布这一边。孟舅舅,你说这一趟我该不该来?” 她的这些话带出的信息量太大,文国公府嫡小姐被封为天赐公主的事他听说过,与十皇子订了婚约的事情他也知道。可是山高路远,他纵是知道这些事,也不了解真正的情况究竟是怎样。只听说白兴言后来娶了继室,那继室带了一子一女入府,那女儿倾国倾城,是东秦第一美人。他便一直以为与十皇子订下婚约的人是那位,一直以为天赐公主也是那位。 直到现在方才知晓,这些荣耀,竟是属于淳于蓝的孩子的。 他沉默半晌,郑重点头,“该来!这事上有因必有果,有借必有还。当年的抢夺者总有一天要把抢走的东西再还回来。就是你不来讨,老天也得讨。可是阿染,这帐你要如何讨?你可知你那位大舅舅是何样之人?你可知歌布皇宫里是怎样一番景象?” 白鹤染点头,“自然是知晓一些的,我昨夜进了宫,只是并没有见到国君,也没能见成我的舅舅。死牢里步步机关,我进不得。不过既然公主大婚之时我舅舅会从死牢里被请出来,那这个机会我就一定不能放过。”她看向孟老爷,“孟舅舅,还有和的仇,我也答应过你,一定会帮孟家给报了的。” 孟老爷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他甚至不敢想像一个小姑娘,如何能从皇宫里把人给带出来,但他还是对白鹤染点了头,告诉她:“不管你要如何做,我孟家都豁得出去帮你这一把。为你,为你的母亲,也为我的和。” 白惊鸿早上吃了药,一直在榻上躺到傍晚,其间安兰给她送了一次吃的,见她实在难受,便又熬了红枣汤端过来。直到白鹤染回了屋,白惊鸿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跟白鹤染说:“你若再不回来,我就想叫安兰去寻你了。我躺了一天,身子虽不至于太难受,但心里却还是慌的。阿染,这样真的能让孩子滑下去吗?” 白鹤染点头,“能。”说着坐到了榻边,将要起身的白惊鸿又按了回去,“我给你加个针阵,然后你睡一觉,一觉过后就完全好了。明日我教你那首歌,做为你送给贵太妃的寿礼。” 入夜之前,剑影拿了一封信过来,她将信展开,开头第一句便是:“本王已经在路上,再有三五日就能到达凤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84章 染染,我想你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小姑娘忽然就开心起来,信拿在手中,掩不住的得意。 信是君慕凛的亲笔,上面说:你走之后,提美多花都已被我收入囊中,如今咱们的大军已经驻扎到多花边境,是从外头一座城一座城地打进来,还是干脆从京都凤乡捣毁根基,这些都由你说了算。本王只负责帮你打架,负责把你扶上歌布女君之位,负责把这天下给你。染染,你一个人去凤乡本王实在不放心,多花一到手就立即出来寻你。我尽可能的赶快一些,让你能早日见到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我们一起来做。染染,我想你了。 她将信纸贴在心口,就好像那个人就在面前一般。她一抬睁就能看到他那双紫色的眼睛,能看到他带着邪气地冲着她笑。她也很想他,想这一切快快结束,与他一起回到上都城,回到天赐镇,平淡生活,安稳渡日。可是这片国土若是给了她,她便对这里有了负责,便不能随他回到东秦去。那样一来就又得分离,她有些不太想要这歌布了。 剑影在边上站着,看着面前这小主子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又唉声叹气,他就想笑话她:“嘴上说不想十殿下,心里还是想着的。” 她剜了他一眼,“我何时说过不想他?原本就一直在想。” “害不害臊?”剑影皱眉,“女孩子家家不好这样子说话,太直接了。” “不好吗?”她教给剑影,“不管做什么事,都是直来直去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误会,特别是男女之间,谁拐个弯子,谁少说了一句,都有可能让对方往别的方面去想,那样就不好了。所以你学着些,等回去之后再见着迎春,便也像我这般同她说话,迎春一准儿欢喜。” 迎春被她给说了个大红脸,“什么迎春?我为何要同迎春讲这样的话?” “为何要这样说话你自己心里清楚。”她今儿高兴,有心悉落剑影,但剑影却死活不接这个招儿,还拼命地把话题往旁处扯。她坚持了一会儿便就放弃,老老实实地说起正经事来——“我还是觉得宫里的琴扬公子就是四殿下,但四哥能说服大卦师配合着他,在大婚当日把我舅舅给请出来,这个就有点厉害了。也不知道那位大卦师是同四哥有交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能得他卜这一卦,于我们来说是个天大的人情。” 剑影道:“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万一那位真的不是四殿下呢?万一这一切都是只是巧合呢?又或者,这是一个圈套,为的就是吸引你在大婚当日去抢人,然后他们宫门一关,来个瓮中捉鳖。主子不是一向都坚持阴谋论么,怎的这次尽是往好的一处想?” “因为直觉。”她指指自己的脑袋,“直觉告诉我,这一次不是阴谋,我舅舅在圣运公主大婚当日一定会走出死牢为二位新人贺喜。但是有陷阱那是肯定的,歌布国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想要将我们一打尽,所以大婚那日,歌布皇宫依然会是龙潭虎穴。” 她说到这里,忽然间话锋一转,“哎,你说,如果淳于傲是个七老八十的岁数,此时歌布朝廷议论最多的应该是什么?” 剑影一愣,随即答道:“那自然该是太子的人选。” “可是歌布后宫没有真正的太子呀!那些人若是继位,歌布王朝还能是淳于家的吗?如果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传遍凤乡城的街头巷尾,你说会是个什么效果?” 剑影抽了抽嘴角,“怕是民心不定,天下不安。怕是新老交替之际,会乱臣贼子频出,达官贵族们也会有自己的主意和打算,断不会让后宫那些小崽子们轻易就继了国君位的。” “那咱们就把这消息往外放一放,试探一下人们对此的反应。” “咱们没这个能力。”剑影提醒她,“你当是在上都城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身边就一个我,我在外头能联系上的,也不过是阎王殿安插在凤乡的一个探子。能得到的消息十分有限,活动能力更是有限。像这种广散流言,又散的是国君流言的事,我们做不了。” “谁让你们做了?”她翻了个白眼,“现成的孟家不用,你自己去做,是不是脑子有坑?” 剑影也觉得自己脑子有坑,因为刚刚那会儿他是真的没往孟家头上去想。 “因为孟和的事,孟家恨毒了国君,所以任何不利于国君之事,他们一定会去做。”白鹤染分析,“国君就一个,仇家却很多,偏偏我身边就有两个。我要是将报仇的机会留给白惊鸿,那孟家这口气就没地方出。我要是把报仇的机会给了孟家,那白惊鸿过不着瘾就得崩溃。所以思来想去,只有这件事情他们两方都参与进去,才算公平。当然,我跟他也有大仇,要不是他夺权篡位,我的母亲也不会死,舅舅也不会在死牢里一关十几年。剑影你看,淳于傲这个人,还不怎么好分呢!” 她说着,又看向手中的信,告诉剑影:“十殿下就要来了,凤乡是歌布重守之城,待他一进了城,我们就相当于被围困在了城里。不管怎么折腾,都有可能随时随地被四面八方的大军围攻。所以咱们都得做好准备,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场大战就要展开了。” 这一夜她就没怎么睡,前半宿掰着手指头算计君慕凛什么时候到,后半宿琢磨着如果琴扬公子真的是四殿下,那这不就相当于结了一次婚? 只要一想到四皇子跟那公主成婚,她心里就好一阵不痛快。总不能因为她要救亲人,就把四皇子的一生给搭上吧?这婚不管真结还是假结,总归是要穿一回喜服,还要戴一回喜冠的。想当初他那么爱苏婳宛,都没有等来这一天,如今却要与圣运公主行这一遭礼,凭什么? 她从榻上坐起来,气得呼哧呼哧的,白惊鸿白天躺了一天,晚上又受了白鹤染的针阵,这会儿身子已经爽利多了,几乎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于是她在外间儿也坐了起来,探着头小声问里间儿的人:“阿染,你折腾什么呢?都几更天了还不睡?” 白鹤染闷闷地说:“我睡不着。只要一想到四哥就要和圣运公主成婚了,我这心里就堵得慌。你说这算不算是一个人生污点啊?这婚一成,算不算圣运公主玷污了四哥?” 白惊鸿被施了针阵之后一直在睡着,所以这番话她听得是稀里糊涂,根本没明白什么意思。就听懂了一句四哥,但四殿下怎么就要成婚了? 白鹤染干脆起身,走到外间去,挤到白惊鸿的榻上。白惊鸿往里头缩了缩,还用被子给她掖了一下光着的脚丫,这才问:“出了什么事?你同我讲讲。” 她便将圣运公主与琴扬公子的婚事同她讲了,也讲了自己怀疑宫里的琴扬公子就是四殿下假扮的,还说了大卦师卜出来的那一卦,最后点题:“四哥一定是为了救出我舅舅,才不得不答应了这个婚事。成婚就要穿喜服,还要拜堂,这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再对着国君一拜,礼可就成了,算不算是我亲手把他给嫁出去了?他会不会恨我?” 白惊鸿懂了,“合着你睡不着觉,就是在纠结四殿下同那淳于萱成亲之事。可既然是四殿下有意而为之,那这场大婚不过就是他做的一场戏,自然算不得数的。至于仪式的过程,我觉得喜服肯定是要穿的,但拜堂这一步就不一定能坚持到,兴许在拜堂之前就有行动了!” “会吗?”她努力去想那一日盛况,可惜一切都还只是幻想,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不知,典礼是在宫里还是在圣运公主府也不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她甚至也没有想好怎么跟四皇子联手把舅舅给救出来。“过几日贵太妃生辰,据说国君会在生辰宴上为他二人赐婚。婚期应该不会太近,最快也要半月之后吧?到时候君慕凛就该到了,我让他帮我出出主意。” “十殿下要来了?”白惊鸿一愣,“那提美和多花那边怎么办?” 她得意地抬起下巴,一脸的骄傲,“那家伙说了,提美和多花都已经被收入囊中,连我们东秦的大军都已经驻扎到了多花城。我就知道他有这个本事,我却不行,我只管惹祸生事。” 白惊鸿愣了愣,轻轻叹息,“你这哪里是惹祸生事,你是一个合格的先锋官,你打头阵,你的男人在后面为你清理战场,让你全无后顾之忧。阿染,从前十殿下是一往无前的战神,却不想如今你与之比肩,竟丝毫都不逊色。我真为你骄傲。” 她笑笑,还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有你说得那样好,真要冲到战场去杀敌,我肯定还是不如他的,毕竟我的功夫没有他好,怕拖他后腿。所以我便只能做些战场之外的事,尽我所能,助他一臂之力。可我到底还是分他的心了,这不,巴巴的从多花赶过来找我,再有几日就快到了。这样也好,既然后面的事我还没有打算,那便不打算了,轻松几日,待他来了,便把一切都交给他,让他来为我打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85章 被威胁的滋味也叫你尝尝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她说轻松,就真是轻松,一连两天都待在府里,陪着孟夫人前园子逛逛,后园子逛逛,要么逗逗鸟,要么揉揉面。 她两辈子都不怎么会做饭,这两日到是跟孟夫人学了几手,第二日晌午做给孟老爷和孟玉吃,到也吃得二人连连点头。  人虽不出府,却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就比如孟玉趁着孟夫人午歇的时候拉着她悄悄地说:“你让放出去消息我跟爹爹都去做了,眼下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国君不能人道的消息,也人人皆知宫里那些皇子公主都不是国君亲生的。虽然还都只是传说,但你也知道,这传说,传着传着就成真的了。不过人们也就是私下里传传,并没 有人真的敢用这个事去质问国君,老百姓是见不着国君的,朝臣们这些年也见识了国君的残暴,我估摸着他们也不敢。”  孟玉有些挫败,“你说咱们干这个,除了能在民间坏坏他的名声之外,还能得着什么好处?淳于傲这么多年绿帽子都自愿戴着了,名声坏不坏的,他能在意吗?”他 一边问一边琢磨,“姐,你说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皇宫里头皇子公主一大堆,全不是他亲生的?” 白鹤染答:“是不是亲生的滴血验亲就知道了。” “他怎么可能滴血验亲?”孟玉简直觉得白鹤染是个傻子,“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白鹤染想了想说:“到是还有一个,但总比不得滴血验亲更加实在。不过为了能让这出戏引起更大的反响,最好还是两种办法一起给他用上,让他插翅难飞。” 孟玉知道这个便宜姐姐鬼主意多,于是笑着打听:“你又想出什么招儿来了?” 白鹤染引导他分析:“那么多形父入了宫,那形父是哪来的?” “自然是从民间捋来的。”孟玉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让那些丢了儿子的人家站出来闹事?可那些人家天南海北,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都给找着了?”  白鹤染拍拍他的肩:“那就可近的找啊,据我所知,你姐姐尸身找到的那处位置,就曾丢过两个男人,还有一个男人的妻子整日都抱着孩子沿着那小溪寻找。形父的家 纵然天南海北,但歌布也没有多大,只要下功夫,还是能找到的。咱们现在还有时间,这件事就定在圣运公主大婚那日揭晓,算是我们给公主大婚随的一份礼。” 孟玉抽了抽嘴角,“你这个礼送得可是太别致了,直接容易把皇族给送没了。” 她摆摆手,“送没了不至于,我只是想送没一个淳于傲罢了。”  “国君跟你有多大仇?”孟玉有点儿不能理解,“父亲让我跟着做这些事,却又不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就这么做。这可是要反了的迹象,我父亲哪来的这么大野心?还有,你究竟是什么人?看在我叫你一声姐姐的份儿上,你告诉我好不好?反正不管怎样我肯定是会帮你的,就是不知道这帮着帮着会不会叫人家给发现了,直接给我来一刀 ,我可就得没了命。你好歹让我临死之前做一个明白鬼,不至于稀里糊涂地什么都不知道。”  白鹤染眨眨眼,“真想知道?你父亲不告诉你也是有原因的,实在是怕你年少气盛,知道了之后就直接提把刀冲到宫里去把那国君给砍了。当然,要真能砍成我们也不 拦着,问题是你指定砍不成,还得把命搭里,这就不好了。”  孟玉催她:“你快说吧,我保证不冲进去砍人就是。其实你刚才说那地方也有人被抓去充当形父,我就已经猜到一些了。是不是我姐姐发现了形父的秘密,看到了他 们正在抓人,所以被他们给杀害了?要这么说,国君的确是一个间接的杀手。”  白鹤染摇了头,“不,国君是直接杀手,因为那天他也在,我在你姐姐的指甲里发现了只有国君才配用的金丝线。我把这事儿和父亲说了,所以他恨毒了那国君,我们 才商量着鼓捣出了这一系列计划来。不过玉,既然今日同你讲了这些事,那我便再我告诉你一些,你心里也好有个数,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给卖了。”  孟玉眼睛都红了,拼命地忍着不提刀砍人的冲动,仔仔细细地听白鹤染说:“歌布找形父十几年了,不可能国君每次都亲力亲为,为什么偏偏这一回他就去了呢?又 好巧不巧地遇着你姐姐?他跟你们孟家有仇是肯定的,但遇着你姐姐的巧合,你觉得真是巧合吗?”  孟玉摇头,“绝不信是巧合,一定是有人透露了我姐姐归程的日子,可这会是谁透露的呢?我们府里人吗?可是府里人除了我和我爹娘,就没有人知道姐姐几时回呀 !” 他拧着眉毛仔细去想,不一会儿,突然“呀”了一声,“不对,还有一个人知道姐姐的回程日子。”孟玉有些激动,“温允,温允他也知道,这事儿是温允做的!” 白鹤染不解,“允是谁?”  孟玉说:“他是我姐姐的心上人,我姐姐很喜欢他,他也喜欢姐姐。两个人认识也有个两三年了,父亲曾说过,如果今年温允能上门提亲,咱们家就应了。那温允是 温丞相的儿子,说起来与我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母亲不大喜欢他,说他有时候看人的眼神太阴毒。” “那就是了。”白鹤染终于找到根本原因,“看来国君还真是冲着和去的。” 孟玉的火气压不住了,他说:“我砍不死国君,但砍死个温允还是有把握的。姐你让我去吧,这口气出不来我能憋死。”  她翻了个白眼,“温允是个小卒,你砍了他有什么意思?反而还要坏了我们的计划。乖乖听话,按我说的去做,去找那些丢了儿子的人家,组织起来,让他们来闹。除此之外,还要去暗访那些有女儿在宫里的达官显贵们,当初送进宫里的女儿可都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可进宫之后死的死疯的疯,就算活下来的生的也不是国君的孩子。他 们一定咽不下这口气,只要咱们激得到位,一定能把他们的情绪给激发起来。” 孟玉被她说得热血沸腾,转身跑开,去找他父亲商量这些事情去了。 白鹤染将任务都布置下去,她又成了闲人。明日就是贵太妃寿宴了,孟夫人去落实寿礼,还说晚上回来时会将给她做的新衣裳一并取回来。  白惊鸿的歌已经练得不错了,是她教的一首后世的歌,曲调唱法都跟这个时代有很大的不同,歌词更是大胆直白。她不知道歌布国君会不会喜欢这个调调,但就像之前跟白惊鸿说的那样,新鲜感肯定是有的。只是要想将那个药神不知鬼不觉给下了,非得白惊鸿献个身不可。她本意是不愿这样的,但白惊鸿一定要报仇,便也不得不做 。 今日太阳不错,她搬了躺椅在院子里,晌午吃的饭还没消化,想着小歇一会儿后在府里散散步。可还不等她歇完,孟玉又匆匆地跑了回来,拉了她就往外头跑。 白鹤染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拉我上哪儿去?” 孟玉是一脸的无奈,“咱们去罗安公主府,哦不,这会儿应该得去圣运公主府了。” 她不解,“为何要去公主府?”  孟玉说:“表姨和姨丈进宫去帮着张罗贵太妃的寿宴了,谁成想秋雁表姐在家把自己给灌醉了,这一醉就发了疯,叫嚣着要找圣运公主去理论。下人来咱们这儿求助 ,希望咱们能去劝一劝,拦一拦。可我估摸着依我表姐那个性子,这会儿可能都打上圣运公主府了。”  白鹤染想起任秋雁与淳于萱之间的恩恩怨怨,不由叹气,这情敌对情敌,闹起来也是挺难看的。不过去拦一拦也好,最好直接拦到圣运公主府上,想当初歌布国君用 一个李贤妃,威胁着白兴言下手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么今日她便也要让那国君尝一尝被威胁的滋味。 孟府门前停着马车,是任家的下人坐来的,孟玉拉着她直接跳到了马车上,外头车夫马鞭一甩,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 白鹤染直接开了口:“去圣运公主府。”  那个来报信的任府的丫鬟就说:“对对,去圣运公主府,我出来时郡主就已经拎着酒坛子往圣运公主府去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都到了呢!咱们得快一些,论打架,咱 们郡主可打不过那位公主,就算是喝了酒也够呛。” 车夫一定这话,直把个马车赶得几乎就要飞起来,到是很快就赶到了目的地。  还不等下车呢,外头就已经传来了酒坛子摔碎的声音,还有任秋雁带着酒劲的一声大响:“淳于浣你给我出来!别以为你是国君的女儿就可以为所欲为,别以为就只有你可以骂到别人府上。今儿我就也到你这府门口骂上一骂,到叫你看看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86章 下个套等你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马车里的丫鬟嗷地一声就冲了下去,孟玉跟着就要下车,被白鹤染拽了一下。 她提醒孟玉:“别拦得太狠,至少在把那圣运公主骂出来之前,不能把你表姐给带走,否则这一趟咱们可就白来了。” 孟玉不解:“难不成还真让她跟圣运公主面对面地打一架?那淳于萱可不是个善茬儿,不管是骂人还是打人,都是凤乡城里有名的厉害,跋扈起来更是没人能出其左右。” “不怕,有咱们在,不会让秋雁表姐吃亏就是了。主要我就是想会会那圣运公主,能打着个照面儿就行。相信我,只要打个照面,宫里那位今晚就得睡不着觉。” 孟玉觉得这个姐姐怕不是个傻子吧!这两日总觉得这人十有八九是有什么来历,且他爹很有可能是知道的,却怎么问都不跟他说。他很郁闷,自己好歹也是个男子汉,怎的什么事都不让他好好参与?弄得他就像是孟家的一个边缘战士,专打外围战斗的。 人稀里糊涂地被白鹤染给扯到了马车下头,才一下车,正好圣运公主府的大门打开了,淳于萱像一只骄傲的花孔雀一样从里头走了出来,一脸的得意。 任秋雁摔了酒坛子,弄得府门口一股子姜花酒的味道,淳于萱一出来就掩了鼻子,皱着眉说:“这什么味儿啊?跟马尿一样,任秋雁,你不是刚喝了马尿吧?真恶心,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心啊!喝了马尿不回家漱口去,跑我这里来撒什么野?” 任秋雁气得脸通红,第一回合就让淳于萱给骂了一顿,就觉得心肝儿都疼。 淳于萱却没打算就此算了,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任秋雁,“啧啧”两声,“怎么着,一个小小郡主灌了几口马尿就跑到我公主府门口来骂街,给惯你的臭毛病?你们任家还有没有点儿家教了?以前我念着咱们也算是亲威,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计较,可你也不能给脸不要脸自己找上门儿来。怎么,琴扬公子选择了我,你心里不痛快对吧?那又有什么用呢?这个事情得讲究你情我愿,人家琴扬公子就是没看上你,你再这么闹腾也没有用啊?凭白的惹人笑话,丢我们皇家的脸面!” 任秋雁一句话都没说呢就挨了这一痛骂,心下是又急又气,一着急就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丫鬟扑过去劝她:“郡主,咱们回吧,为了个琴扬公子不值得!” “谁说不值得?”任秋雁急了,“琴扬不值得还有谁值得?琴扬若不值得,她淳于萱能使尽手段去抢吗?淳于萱,你仗着自己是公主,你就强抢别人的夫婿,咱们俩个到底是谁丢皇家的脸面?我与琴扬早就定了终身,你却偏偏要横插进来,我问你,强行留一个不爱你的人在身边,就那么舒坦吗?他心里没有你,以后你们的日子能好过吗?” “我才不管以后好不好过,现在好过就行。”淳于萱也不生气,只管告诉任秋雁,“我就是要抢你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凡是你喜欢的我都要抢过来。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你是贵太妃的外孙女,明明就是个外姓人,那老太太却疼你疼得跟什么似的。我知道,我父王是她的养子,所以不管怎么对她好,在她心里都是不如你母亲这个亲闺女的。所以她见着我时总是爱搭不理,一见着你就满脸的笑。偏我父王敬重她,登基之后也奉她为尊,连带着你们这些外姓狐孙也跟着翘起尾巴。这么些年了,得意吧?我就是不愿意看你们那个得意样,所以你的东西我就是要抢,你喜欢的男人我也要抢。任秋雁,有本事你就到我父王跟前闹去,我到是要看看是你能说得动他,还是我能说得动他。” “你……”任秋雁被堵得没了话说,再想想这些年,好像确实是像淳于萱说的那样,贵太妃太过偏心,对女儿罗安公主偏疼得人人都看得出来。父亲早就说过这样不行,可是母亲不在意,如今看来,父亲是对的,果然是不行的,果然是要有报应的。 “表姐。”她向淳于萱低头了,“你所说的这些,都并非我有意而为之,为何寻仇一定要寻到我头上?我与琴扬是真心的,你一定要让他娶了你,你下半辈子能快活吗?可莫要逞一时之快,就毁了自己的一生啊表姐。” “我呸!你咒谁呢?”淳于萱更来气了,“我跟琴扬只要成了亲,就一定会好好过日子,且这些天他在宫里头,与我也是十分亲厚的。大卦师都为我们卜了婚卦,说我与他是天定之缘,是歌布之幸,可见我们这缘份是天定的,是于国有助的,你凭什么有意见?你是对我与琴扬的事有意见,还是对我们歌布有意见?你这是有意不想让歌布好啊!” 淳于萱一个大罪名扣在任秋雁头上,扣得任秋雁直发懵,身子都打了晃。 孟玉赶紧上前去扶她,同时对着淳于萱说:“公主何必对一个女子说这样的话?自古天下江山都是男人来守,是好是坏也怪不到一届女流身上。” 白鹤染也走前,一边扶着任秋雁,一边跟淳于萱说:“虽然你是国君的女儿没错,但是也不该这样子欺负你的表妹,你表妹的母亲可也是堂堂罗安公主呢!是先王的亲生女儿。这亲生女儿可跟你这样的有很大区别的。” 淳于萱懵了,“什么意思?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亲生的和我这样的?我是什么样的?” 白鹤染面带惊讶,“难道公主殿下没听说吗?现在外头都传遍了,说咱们现在这位国君是个有瘾疾之人,根本就不能跟后宫妃嫔们洞房,更不可能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所以现在宫里那些皇子公主都不是国君陛下亲生的。所以现在您可真别把自己是国君女儿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很有可能说出去就是一个大笑话。如果外头传得都是真的,那您可就跟皇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反而秋雁的身份到是十分贵重的,她可是先王的亲外孙女。” “你住口!”淳于萱都惊呆了,“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口出恶言,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白鹤染伸手指她,“我就是在提醒圣运公主,说话不要说得太满了,说太满了以后很容易被打脸。虽然都是坊间谣传,但这谣传万一要是真的呢?你说你现在耀武扬威地以国君的亲生女儿自居,这万一证实了国君的孩子都不是他亲生的,你说你这脸可得往哪里放啊!这些年的嚣张跋扈,岂不是都成了个笑话?” “没有万一,不是笑话,他们才是笑话,我不是!”淳于萱一下就炸了。 白鹤染料得没错,不管这位圣运公主是不是淳于傲亲生的孩子,她都是所有皇子公主里年龄最大的一个,也是知道得最多的一个。宫里那些形父和孩子的事她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这些事情注定会成为她心中大忌。 眼下她把这个大忌给挑开了,淳于萱不炸了才怪。就冲着她能因为个琴扬公子的事,跑到罗安公主府去刺激任秋雁,就可以看出这位圣运公主不是个很有脑子的人,这样的人最好套话,有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比坊间传闻更容易让人信服。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密集了,公主和郡主打架,这样的热闹人们怎么可能不看。于是人们越集越多,淳于萱那一句“他们才是笑话,我不是”,清清楚楚地被每一个人听到。 可她却还不自知,还陷入在白鹤染为她营造出来的慌乱中,她甚至跑过来抓住了白鹤染的胳膊大声质问:“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什么叫外头都传遍了?这些事怎么可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他们都是怎么知道的?你快说啊!” 白鹤染就势往她身边凑了去,一双手也抓上了她的手腕。那一截白腕被她紧紧握住,淳于萱不由自主地就打了个冷颤。“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白鹤染说:“唉,还不都是被公主您给吓的,您看您冲着我大呼小叫的,还拉扯我,多吓人啊!”她说得委屈,“至于刚刚那件事情,真的是外面都在这样传啊,现在不说人尽皆知,至少你出去问十个人里,有八个肯定是会点头的。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她又往前凑了凑,声音还是很大,“圣运公主啊!你到底是不是国君陛下亲生的啊?如果是,那秋雁郡主同你打一场架也算是表姐表妹之间的内斗,算是家里人打架,没多大个事。可若你不是,那你就跟秋雁郡主说不上话了呀?你都不是皇家人,你凭什么敢跟郡主抢男人?” “我是,我当然是,我必须是!”淳于萱疯狂大叫起来,“那些小杂种才是形父生的,我是我父王亲生的,我是唯一一个父王亲生的女儿,我是歌布最高贵的公主,谁也不可以质疑我的身份!” 此言一出,换了围观人群“哦”地一声,还有人脱口而出:“原来传言竟是真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87章 替我给你的父王带个话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喝多了来闹事的任秋雁已经被激得彻底清醒了,这会儿更死抓着孟玉小声地问:“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来了?这可是大忌,谁提都会掉脑袋的。” 孟玉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没事,我这位便宜姐姐心里很有主意,咱们估且就听她的,她都不怕,咱们怕什么呢?” “可她会连累孟家!”任秋雁是真急了,“先前见着她还觉得是个挺靠谱的姑娘,这怎么才几天工夫,人就疯成这样了?你可明白这要是上头降罪下来,孟家是什么下场?” “没事。”孟玉还是这样劝她,“明日是贵太妃寿宴,国君就是要降罪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至于寿宴之后,我相信现在这个姐姐,她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也可以保护好孟家。” 任秋雁很想说你就这么相信她?可是这时人群都已经乱了,人们听到了宫中秘闻,一个个快速地跑了来,争相把这个秘闻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就会成为人人皆知的秘密,而此时的淳于萱却还没反应过来,还在那里冲着白鹤染大声地叫喊:“你听到没有!我是亲生的!我是我父王亲生的!跟那些小杂种完全挨不上关系!我是真正的公主!” 白鹤染安慰她:“好了好了,知道你是真正的公主了,现在全城人都知道你是真正的公主了,这下你满意了吧?快快回府去吧,再站在这里可就要让人家看笑话了。你与琴扬公子的婚事是大卦师算定的,这事儿就跑不了,只管安心回去做你的新娘就行。至于秋雁表姐这头,我们会劝着她,以后尽量不让她喝酒,不喝酒就不会来闹事。行了,回去吧!” 淳于萱心下一哆嗦,就觉得正在跟自己说话的这个女孩像个鬼似的,手冷冰冰的,眼神冷冰冰的,整整脸看起来都是冷冰冰的。偏偏这张冷冰冰的脸竟让她看出一丝熟悉感来,可怎么努力去想,也想不起来这人像谁。 身边有侍女小声同她说:“公主,惹祸了,您刚才说的那些话,可是惹了大祸了。” 淳于萱只顾着琢磨眼前这个人像谁,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大祸?我能惹什么大祸?要惹大祸也是任秋雁,区区郡主敢跑到我公主府来撒野,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话让任秋雁听见了,刚才还担心孟家来着,这会儿听到淳于萱骂她,又炸了:“用不着吃熊心豹子胆我也敢上你这儿来骂!淳于萱,今儿骂的就是你,不要脸,仗着身份抢男人!” 淳于萱脚一伸,作势就要下台阶去踹任秋雁,边上的丫鬟见状赶紧拦,都快急哭了,“我的好公主啊!您怎么还有心思跟广平郡主打架啊,您刚刚说了什么自己都忘了吗?快快停下来吧!求求您了。”说罢,还凑到了淳于萱耳边,压低了声音提醒,“赶紧进宫去,这事儿必须得主动禀明国君陛下,否则一旦国君怪罪下来,咱们公主府也吃罪不起。” 淳于萱这才有了反应,匆匆回想,不由得想出一身冷汗。 再瞅瞅依然抓着她手腕的白鹤染,下意识地就冲口而出:“你是故意的,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引我说出那番话来,故意让这件事情借由我的口传散出去。你的心思怎么那么毒啊?我跟你究竟有什么仇,至于你这样子害我?” 白鹤染笑了,“咱俩没什么仇,我只是路见不平,看不惯皇家欺瞒百姓,更看不得国君百年之后要把皇位传给跟淳于氏不沾边儿的血脉。你说皇位要是传给那些皇子,那跟改朝换代有什么区别?当然,我也是为了你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新君上位,一旦真相被新君知晓,你说他首先要做的事是什么?我告诉你,他首先要做的,一定是尽一切可能铲除掉剩余的淳于姓氏之人,让他自己成为唯一。而这其中,就包括你。” 淳于萱吓一哆嗦,下意识地就问:“为什么要铲除掉淳于姓氏之人?” “因为那是心里的一根刺啊!就像你的父王费劲心机要铲除掉与前太子相关的一切人和事一样,只有把刺拔掉,心里才能好受,才不至于一看到那些人,就想起自己这个皇位来得明不正言不顺,也才不至于自惭形秽,抬不起头来。” 淳于萱心下冰凉,似乎在白鹤染的描述下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她拼命甩头,试图把那些事情从脑子里甩出去,可是白鹤染的话却像钉子一样钉进了她的心,让她觉得那就是真理,就是将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可是她不想死,她还想长命百岁,想像贵太妃一样,富贵荣华地安度晚年。 可若是这么说,这个晚年何止不能富贵荣华,这简直就是没有晚年啊! “你究竟是什么人?”淳于萱终于聪明起来,“为何会同孟家的人在一起?”她一边问一边看向孟玉,大声质问,“说,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孟玉没吱声,只看向白鹤染,白鹤染还是面上带笑,一只手还是抓着淳于萱的手腕。有阵痛从手腕处传了开,就像是被火灼烧的感觉,疼得她直打哆嗦。 “松开我,快快松开!你的手怎么跟火一样热?快烧死我了!” 怎么可能松开,白鹤染只用另只手拍拍她的肩,轻轻地说:“稍安勿躁,小痛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不是问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是孟家的嫡小姐孟和,前几日刚从鲜于城回来的。你记住我的样子了吗?仔细看一看,记在心里,一会儿就进宫去把我的样子好好同你的父王说,另外再替我传个话给他。就说……”她想了想,道,“你就说,淳于傲,我见过你的女儿了,还十分热络地拉着手,说了好一阵子话。恩,就这样说,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她说完,终于松开了手,后退几步,站到孟玉身边。 “去吧,听你侍女的话,立即进宫去。你将如此重要的宫中秘闻公之于众,怎么着也得跟你父皇打声招呼的。记住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去跟你的父王转达,快去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拉任秋雁,“表姐,走,上马车,先送你回罗安公主府。” 任秋雁是被白鹤染架上马车的,一直到马车都走出老远方才回过神来,这一回神可就急了,当时就拍了大腿,“你怎么能给淳于萱下这个套呢?她是被套住了,可你把自己也给套牢了呀!你知不知道这事儿一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不说天下大乱,至少凤乡城肯定是会乱的。国君陛下舍不得处置他女儿,但他绝对舍得处置孟家,你这不是陷孟家于险境吗?” 孟玉小声在边上劝:“表姐别慌,我相信我姐姐做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她既然敢这么做了,那肯定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何况……”他沉下脸,低声说,“何况就算没有这个事,你以为国君就不对孟家下手了么?手已经下了,而且下来凶狠残暴,我姐姐被割头虐尸,这是我们孟家一生都忘不了的痛。所以就算没有刚才那桩事,我们孟家与淳于家,也是水火不容势不两力,早晚就要拼上一拼的。” “你,你说和,她……”任秋雁有点懵,孟和的死她知道,被割了头她也知道,可是她一直以为是孟家仇人下的手,从来没敢往国君那处想。但眼下孟玉说了,她便觉得似乎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孟家这种沾了皇家的人家,轻易是不会有人敢动这么大手脚的。 “表姐。”孟玉握住了她的手,“表姐你听说我说,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位姐姐如此做是怎么个计划,但我就是相信她。不但相信她不会害我们孟家,也相信她能帮我姐报了这个仇。” “你就这么相信她?”任秋雁叹了声,“也罢,既然你们孟家都信,那我也信吧!只是我得提醒你们,咱们这位国君他可不是个明君,在他那里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他想杀人就杀人,想放火就放火,除了对淳于萱这个亲生女儿以外,对其它人和事都没有任何原则。所有的人都是他可以随时随地放弃的对象,包括宫里那些皇子公主。所以,别指望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就会有朝臣站出来质疑国君,他们不敢,这么多年,他们早就被吓怕了。” 孟玉不再说话,白鹤染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偶尔会望向窗外,偶尔能看到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处,讲论着刚刚从圣运公主那里听说的事情。 她不求朝臣上表以正国本,她只需要让这件事情在民间传开,传到那些丢了儿子的人家耳朵里,传到那些送了女儿入宫的人家耳朵里。她要看看这些人有没有血性,敢不敢站出来向国君讨要一个说法。 而至于她和孟家,那到是不需要担心的。除非淳于傲连这个唯一的女儿都不想要了,否则他就得咽下这口气,还得从此以后担惊受怕,做梦都得怕他的女儿突然就死了。 因为,她白鹤染握过淳于萱的腕,她绝不信自己医毒双绝的名声,没有传到歌布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88章 国君害怕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事实证明,白鹤染料得一点都没错。 当淳于萱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皇宫,哭哭啼啼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她父王讲完,再掀开衣袖露出自己的手腕,还把白鹤染的话原封不动讲给国君听时……淳于傲的心情是崩溃的。 他千防万防,夜里不敢在殿寝睡觉,甚至当白鹤染找到琴扬宫时,他得靠假死来躲过白鹤染的探查。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不想和白鹤染有任何近距离的接触。 却没想到,他防住了自己,却没防住唯一的亲生女儿。他忘了对淳于萱也加以保护,儿,忘了白鹤染也会走另外一条路线,向他的女儿下手。这一下手,打得他措手不及。 眼瞅着自己的父王愣在当场,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淳于萱害怕了,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父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不该把那件事情说出来。我也是被他们给气的,一定是他们故意激怒我,故意让我把那些话往外说。父王,女儿知道错了,我知道我犯了滔天大罪,你怎么罚我都行,只求父王不要杀了我,我还不想死。” 淳于傲回过神来,面色怔然,“孤王为何要杀你?” “因为我说出了那件事,让父王没有脸面了,也乱了朝局,让那些大臣知道了我们家未来并没有皇子来继承大统,他们一定会因此讨伐父王的。” 淳于傲失笑,“他们不敢。但孤王没有脸面这到是事实,只不过如此也不至于让孤王杀死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他伸手,将淳于萱给拽了起来,目光又落在手腕那处五指印上,心下打颤。“萱儿,你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父王也不会舍得杀了你。就算哪一天你拿着刀子捅向父王的心窝,父王仍然得记得你是我唯一的亲生女儿。所以你不用怕我,所有人都怕我,唯独你不需要怕。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只有咱们俩个才可以相依为命,只有你一个,才是从我的血脉里真真正正分出去的至亲。萱儿,告诉父王,你疼不疼?” 他指的是被白鹤染握伤的手腕。 淳于萱用力点头,哇哇大哭,“疼,疼死我了,像火烧一样疼。父王,她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我也没觉得她使多大的劲儿,可是为什么这手腕起初冰凉,后来就开始像火烧一样了?现在又变凉了,那种凉就好像凉到了骨头里,我整条胳膊都快要冻住了。父王,我好怕,你说我会不会死了?” 淳于傲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死了,但绝对不会好受那是肯定的了。这是白鹤染在向他宣战,也是给他的一个震慑,这是白鹤染在说:淳于傲,我来了! 他知道白鹤染躲在孟家,成了孟家疯女人认的假女儿。他也曾动过心思直接将人拿下,可到底孟和那件事情他心虚,怕再伸手去动白鹤染,孟家人会发疯。 虽然区区孟家他并不放在眼里,可孟家也是京中旺户,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白经营,党羽不多也绝不算少,再加上任府与之是亲眷,真要与之硬碰,宫里的贵太妃也不能眼瞅着不管。 他这么一犹豫,没想到就给了孟家把尸身也找到的机会。再一犹豫,就犹豫到白鹤染夜探皇宫,放倒了上百暗哨。 他其实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围攻孟府将人捉拿了,却没想到一大清早巴争就献上一卦,说是他的女儿与琴扬公子缘份天定,还要在大婚当时将前太子请出,镇压四方恶煞。 他就又犹豫了,他怕的是在这个时候动了白鹤染,万一传到淳于诺的耳朵里,万一他再自杀,或是不肯好好的参加萱儿的婚宴,那他的萱儿岂不是要驳天命?这场婚宴办不好,萱儿今后的日子能过得好吗?那些没有被压住的四方恶煞会不会向他的萱儿寻仇? 他淳于傲这一生什么都不曾畏过,却唯独在女儿的事情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立场。 他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跟他血脉相连的人,普天之下就这么一个,他不能让他的女儿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他绝对不能忍受任何祸事降临到女儿的头上。 既然巴争已经卜出天缘命卦,那么萱儿与琴扬的大婚就必须要进行的,死牢里的人也是必须得请出来的。所以,白鹤染的事就还得再放一放,至少要放到大婚之后再说。 可惜,他有心放一放,对方却并没打算就站在原地等着他。不但没等,还主动出击了。 淳于傲又去看女儿的手腕,五个手指印触目惊心。 东秦的天赐公主医毒双绝,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无数无数遍,他还听说天赐公主研制出了痨病丸,让东秦从此再不受痨病之苦。也听说罗夜毒医呼元蝶不服其毒术,主动发起挑战,结果却被白鹤染毒死在千秋万岁殿上。 他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终年被关在文国公府里的一个弃女,怎么去了洛城三年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呼元蝶的事情做不得假,他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的确是被白鹤染当场毒死的,且毒得轻描淡写,就挥一挥手那么简单。 这件事情得到了罗夜与呼元家族的高度重视,甚至他知道呼元家族曾派出高手前往东秦去调查。可是高手返回之后,呼元家族却再也不敢向白鹤染发出挑战,甚至还放出话来,呼远家族中人,今后行走在外若是遇到东秦的天赐公主,切记敬而远之,万万不可主动招惹。 呼元家族是什么本事他当然知道,就连当初林家还在时就曾说过,林家之蛊确是厉害,但比之呼元家族之毒,还是稍有逊色。呼元家的毒能下得无形,不动声色,无声无息就要了一个人的性命。但林家的蛊却做不到,非得有一番周折不可。 罗夜皇族也有人说过,之所以罗夜皇族世代供奉呼元家族,就是因为害怕呼元家族的毒被别人所用,更害怕呼元家的毒突然就下到了皇族血脉身上。 这是罗夜人对呼元家族的恐惧,他做为歌布国君,也对呼元家族有着明显的忌惮,所以从不主动与罗夜翻脸,两国紧紧挨着,也一直友好相处。 但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个家族,却在白鹤染那里栽了个大跟头,这个跟头栽得,吓得他三天三夜都没睡着觉。一闭上眼就能看到白鹤染带着一身的绝毒向他走来,向他索命。 如今,夜夜担心的事情终于应验了,虽然不是应在他身上,却比应在他身上还要让他感到恐惧。他几乎可以想像,但凡他对孟家做出一点不好的事,但凡他派兵围剿逼迫孟家交出白鹤染,他的女儿就会立即毒发身亡,无药可医。 他是真的怕了,心里头把个白鹤染骂了个千遍万遍,却再也兴不起一丝对抗的念头。甚至他都想立即邀白鹤染进宫来,只要其肯为他的萱儿解毒,任何条件他都可以答应。 然而,现在不是他邀不邀请的事,主动权完完全全掌握在白鹤染的手里,人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人家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从此以后,白鹤染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凤乡城活动,他再敢不敢对她做任何不好的事。哪怕是派暗哨去监视,他都不敢冒这个险。 除非……他看了看淳于萱,除非他不要这个女儿了。 但那怎么可能,他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这个孩子比他的命还重要,他怎么可能舍弃? 他这一生什么都求得了,唯独子嗣,总是难圆,甚至连巴争的卦中都说,他这一生,除淳于萱外,再没有儿孙缘份。所以他怎么可能舍弃这唯一的女儿,这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呀!是他拼了命也得好好护着的宝贝呀! 淳于傲低下了头,人就好像一下子变老了似的,整个人的气势都衰弱下去。 淳于萱急了,“父王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没救了?她给我下毒了对不对?父王你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就是死也得死个明白啊!” 淳于傲一把将女儿揽进了怀里,紧紧揽着,狠狠地道:“听着,你不会死,孤王绝不会让你死。她就算是大罗神仙降世,也不可以从孤王身边将你给带走。你是孤王唯一的血脉,孤王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把你给保下来。萱儿乖,不要怕,有父王在身边,什么都不用怕。” 可淳于萱还是发抖,直觉告诉她,父王害怕了。口中说着不让她怕,可是他自己却怕了。 原本还因为被同意赐婚而高兴的圣运公主,这会儿就像生命被人剥离了一般,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就像个木偶。 淳于傲看不下去,吩咐身边太监:“送公主到琴扬宫去,请琴扬公子安慰公主。” 淳于萱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跟着太监走了。可是才走到大殿门口就又停了下来,她回过头,看着她的父王说:“你是不是拿了人家什么?如果拿了人家的东西,就还给人家,别让她来找我寻仇了,我害怕,我不想死。父王,她说得对,将来若是那些杂种继承国君之位,我绝不会有好下场。你是当初如何对待叔叔的,他们将来也会如何对待我。只因为我是知情者,我活着,就是时刻提醒他们自己是杂种,是耻辱。所以他们一定会弄死我,绝不留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89章 不到最后一刻,就不甘心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女儿留下的话,让淳于傲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他几乎不敢想像未来的事情,几乎不敢想自己百年之后,歌布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个皇宫会变成什么样子。 本以为这一切都会成为永远的秘密,所有皇子只要一出生就会被隔离,会立即抱离母亲身边,与形父也是此生不复相见。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培养都是告诉他们,自己是国君的孩子,是皇族淳于氏的血脉,要忠于皇族,忠于国君,更要忠于天下。 他曾一度以为这样的秘密是不可能被泄露出去的,可他还是料算错了,秘密不但泄露了,还泄露得如此彻底,彻底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其实这并不意外,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事情,从开始做的那一天起,就要做好被揭穿的准备。只是白鹤染利用淳于萱是个例外,杂种继位之后会毁掉与他这父王有关的一切,也是一个例外。如果淳于萱说的都是真的,该叫他如何能忍。他就算死了,也不愿看着唯一的女儿饱受苦难,被那些杂种们欺负。 “来人,叫大卦师来见孤王。”淳于傲沉声开口,立即有宫人快步离去。 不多时,大卦师巴争到了。一身灰服,孩童模样,表情却十分老成,看起来有几分怪异。 “巴争。”他冲着前方招手,“你过来,孤王有一事问你。” 巴争走上前,弯身行礼,不待淳于傲再往下说,便主动道:“适才见到圣运公主往琴扬宫去了,面上挂着泪痕,明显是哭过。” 淳于傲点头,“对,哭过,因为她做了错事,以为孤王一怒之下会杀了她。” “哦?是何错事?国君陛下可是怒了?”顿了顿,再道,“圣运公主多虑了,无论如何,陛下都是不会杀了她的。即使是做了天大的错事,即使是把那件秘闻给说了出去。” 淳于傲的目光一下子凛冽起来,适才没有发出来的火气这会儿全都被激发了,广袖一扫,案上文房四宝以及成摞的折子全部被扫到地上去,连带着身侧的多宝格都晃了几晃。 巴争眉稍微动,“可是我说准了?” 淳于傲一脸的挫败,“对,你说准了,她就是把那件事给说了出去,还是当着无数百姓的面,大吵大嚷地说了出去。巴争,你说孤王该怎么办?” 巴争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当初做时就该想到,此事无解。前任卦师为何没有阻拦陛下行此事巴争不得而知,唯今只知木已成舟,无力可解。” “那孤王就由着外头传扬?巴争你得知道,许多事传着传着就成了真的,到时若有人以此提出质疑,孤王如何作答?当然,孤王也可以不答,因为孤王是国君,没有义务一定要答他们的话。但是萱儿问我,待我百年之后她该怎么办?她说那些孩子早晚有一天会知道事实真相,那么将来不管谁坐上国君之位,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尽一切可能抹杀掉与孤王有关的一切。到时萱儿在他们眼里也将是眼中钉肉中刺,就像孤王看待前太子一样,会竭尽所能铲除他的亲信、党羽,以及亲近之人。到那时该怎么办?我萱儿该怎么办?” 巴争提醒他一个事实:“到了那时,陛下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愣了愣,是啊,那是他百年之后的事,就是死了之后的事,人都死了,还能看到什么? “可孤王现在是可以预见的,现在是担心的。巴争你知道的,孤王这一辈子就萱儿这么一个女儿,我怎么可以让她受委屈,怎么可以让她被欺负,甚至是杀死?巴争,你快帮孤王想想办法,快卜上一卦,算算萱儿今后的命运,算算那些杂种会不会杀了她。” 淳于傲很急,但是巴争不急,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淳于傲,平平淡淡地说:“国君其实不必过于纠结此事,毕竟歌布国运,跟那些孩子并没有多大关系。圣运公主这一世是坎坷还是平顺,也跟那些孩子没有多大关系。这卦不用卜,因为早就已经卜过了。” “卜过了?”淳于傲不解,“什么意思?何时补的?” 巴争叹气,“凰已经入凤乡,反客为主,陛下您说,这天下与后宫那些孩子,还有什么关系?既然已经没有关系,那么圣运公主的命运,又如何能由他们来掌控?” 淳于傲傻了眼,愣在了当场。他想起来了,巴争确实卜过一卦,说有一人要来凤乡,那人既是客,也是主,半客半主,一旦进城,反客主为。 他当时怕极了,也不怎么的,他就是确定卦象中所批之人就是白鹤染,因为只有白鹤染拥有一半的歌布血脉,对歌布来说既是客人也是半个主人。所以他叫人带了白鹤染的画像守在城门口,对往来人口仔细盘查,绝不给白鹤染进城的机会。 却没想到,白鹤染居然坐着孟家的马车进了城,他派去的人因为对孟家太熟悉,所以疏忽了盘查,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给放了进来。 如今再想想,白鹤染进入凤乡城,用的是孟和的身份,而那孟和之所以会被白鹤染占用身份,是因为他先将其虐杀了,刺激了孟夫人,这才有了白鹤染顶包。 这一切,是不是就叫做因果循环?这是不是孟和来向他索命来了?不但要索他的命,还要索了他的国,索了他弑父囚弟得来的王位? “既然卦象都如此说,那孤王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巴争你告诉孤王,卦象于孤王来说是死卦,那么孤王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巴争也只说实话,他告诉淳于傲:“之所以还坐在这里,是因为国君陛下对卦象并不全信,还试图逆卦而为,驳了天意。说来也是,没到最后那一刻,又有谁会甘心呢?左右也快了,就再等等,等到最后一刻,看看命运的天平,会偏向哪一边。” 巴争走了,淳于傲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了一句:“你最近似乎总是在为他们说话。” 巴争摇头,脚步没停,“我只说卦象,与人无关。” 话说完,人出殿,一步一步走到淳于傲再看不见他。 卦象,淳于傲努力回想,是从什么时候起,歌布人热衷于卦象呢?是从什么时候起,歌布人信奉起大卦师呢?不只皇族,就是民间也有卦师在行走,每一个高门贵户的背后都有一位卦师的存在。几百年了,卦师与皇族相辅相承,互相利用,慢慢的就成了现在的歌布。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自古就有的吗? 并不是,他看过歌布典籍,歌布建都之初并没有推崇卦象,后来似乎是受了东秦的影响。因为中原占星,东秦朝廷设立了钦天监,歌布先祖得知此事后欲效仿之,可又寻不到可占星之人。慢慢的,就以卦象替代,逐步发展,就成了今日在歌布拥有极高地位的大卦师。 他知道巴争的卦不会错,可如此这卦象,就算明知不会错,谁又肯信呢?谁又肯真的就放弃挣扎,举手投降?他做不到,他相信任何一个位高权重之人,都做不到。 巴争说得对,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甘心的。所以一切还得继续下去,明日寿宴要继续,萱儿与琴扬公子的婚还得赐,不但要赐婚,婚期还要提前再提前,提前到一切都还没有变数时,就把他的萱儿给嫁掉。他总得亲眼看着萱儿成亲,然后就告诫那琴扬,带着萱儿远走高飞,走得远远的,别理凤乡城内的任何事。只要他们过得好,他就算应了卦,也安心了。 这一夜看似安宁,但安宁的只是表象,只是凤乡城的大街一如往常。但是每一座府邸里都人心惶惶,每一个身位贵重之人,都在这一晚陷入矛盾与挣扎,还有无穷无尽的煎熬。 剑影在白鹤染的屋里,正与她说着凤乡城这一晚的动静。他掰着指头数,“至少有三十户人家,老爷夫人都是气得要死要活的,因为他们都有女儿送进宫里为妃,原本以为是荣耀,可如今形父的事情一传了开,便觉得是耻辱,也是对女儿的羞辱,更是将他们的家族推到了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贞的边缘地带。那些大人们全都在担心今后行走在城里会被人戳脊梁骨,更担心万一他们的女儿生下的孩子将来继承了国君之位,会被人质疑不是皇族骨血,从而被推翻朝政赶下君位不说,还要祸连他们母族也跟着一起灭亡。那些夫人们则哭女儿的不幸,心疼女儿被那些山野村夫祸害,因为那都是她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宝贝。” 剑影讲着凤乡城内大大小小的府宅里发生的事情,同时也问白鹤染:“主子给那圣运公主下的是什么毒?一定可以牵制住国君,让他不敢对咱们如何吗?” 白鹤染当时就笑了,“下毒?我根本就没给淳于萱下过毒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90章 真的不会出事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话一出,剑影愣了一下,白惊鸿直接就站起身来,“你没给她下毒?阿染,仍然怎么可能没给她下毒?那你依仗的是什么?你都没有下毒,淳于傲如何怕你?” 白鹤染挑着唇就笑,“我抓了她的手腕,这就足够他怕我了。” 白惊鸿惊得张大了嘴巴,“阿染,你是不是太……” “太自负了?”她笑笑,摇头,“大姐姐,我们在提美城时,我也只是扒拉扒拉那些人,抓一抓他们的手腕,但后来呢?这些事不可能不传进淳于傲的耳朵,就算还没有传进来,我也绝不相信他没有听说过东秦的天赐公主医毒双绝,连罗夜的毒医都死在我的手里。所以就算我只抓了他女儿的手腕,这也足够他担惊受怕。如果我没料错,他现在应该是很怕我一不小心就死了,因为我死了,就没有人替他的女儿解毒了。” 剑影也附和道:“即使他的女儿根本没有中毒,但在他心里就是中了。” 白惊鸿不再说话了,因为她忽然觉得白鹤染是对的,震慑力到了这种程度,你不做,对方都以为你做了,所以就不需要真的去做,只要吓唬,就足够了。 “你看,一个下午了,宫里都没有动静。外头关于形父的事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剑影也亲眼看到淳于萱进宫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来找我的麻烦。大姐姐你看,这就说明我们成功了,眼下别说是我,就是你到凤乡城的大街上去走一遭,都不会有人敢把将你如何。因为淳于傲明白,但凡他敢对我的人如何,我就敢对他的女儿如何,除非他豁得出去他的女儿,那样的话,我到是真的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了。” 白惊鸿苦笑摇头,“不会的,他是绝对豁不出去他那个宝贝女儿的。他就那么一个女儿,我不敢说那个女儿对他来说比皇位都重要,但除了皇位之外,其它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跟淳于萱比不了的。即使是从小把他养大的贵太妃,即使是形父这么重要的事泄漏。” 剑影听到这里就点头,“好像国君是没把她怎么样,她进宫之后待了两个多时辰才出来,我是在圣运公主府门口看到她回来的,虽然眼睛还是红的,明显哭过,但却并没有其它痕迹。没有被打,也不像被骂得过凶,可见国君是真疼这个女儿。” “明日会有好戏看了。”白鹤染最后总结了这么一句,赶走了剑影,上榻睡觉。 睡着之前,白惊鸿的歌声又扬了起来。听着后世熟悉的曲调,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科技无限发达的那个时代。好像身子底下躺着的是乳胶软床,身上盖着的是蚕丝薄被,就连四周都是淡淡的祖马龙香水味。深吸一口气,能闻到牛奶和面包香,那是她爱吃的早餐。 次日晨起,孟夫人照例来到了她的房间,坐在榻沿边等她睡醒,看她洗漱,再一起用过早膳。一连数日,白鹤染都已经习惯有这样一位母亲每天早上等她起来,也已经习惯洗完脸时接过孟夫人递过来的布巾。有时脖子上还有水珠,孟夫人就会替她擦上一把。 前世妈妈早亡,这一世淳于蓝更是没等到她来就不在了,母爱于她本是求不得的奢侈,却在孟夫人身上又找寻回来。若非只是匆匆过客,她到真想就此留在孟府,继续贪恋这所谓亲情。可惜,终究是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分离的,这亲情她也不过就是贪一日便是多得一日。 “今晚寿宴,母亲给姑姥姥备的寿礼可都查验过了?”早膳过后,她主动问孟夫人。 孟夫人笑着点头,“都查验过了,完好无误。唉,其实年年办寿,该送的都送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还能送什么好。我们这边不比中原,物产丰富,我们这里什么都金贵,就只有各色的宝石多。可什么东西一多了就不值钱,明明在外面很贵重的宝石,到了歌布却是人人家里都能翻出来几块儿的平常玩意。好在这次有你突发想,用这些宝石做成一棵树的模样,看着到是十分新鲜好看。玉还雕了几个果子形的,也坠在上面,你姑姥姥一定会喜欢。” 这确实是白鹤染给出的主意,因为孟夫人一直为寿礼发愁,按说每年这个时候,孟家的礼早就备下了,但今年不是孟和出事了么,孟家人就没了这个心情,也把这事儿给忘了。 临到头了才想起来,再想去淘弄好东西却有点儿晚,于是白鹤染就出了主意,用歌布最常见的宝石来做创意,制成一棵宝石树,即使不是最贵重的,也是最新鲜的。 孟夫人很开心有这个点子,立即着人却做,也仗着孟家宝石多,不出三日就把这棵树给做了出来。当然,树也不大,不过手臂那么高罢了。 这是孟家的寿礼,正常来说,每年的寿宴一家也就这一份礼。但是今年不同,今年的孟家备了两份礼,一份是孟夫人的,一份是孟老爷的。孟夫人的礼送给她的姑母贵太妃,贺贵太妃大寿,而孟老爷的礼,则是献给国君陛下的。 这一切孟夫人并不知道,只是在早上跟白鹤染一起用膳时,没有看到她身边那个中原长相的丫鬟,于是便多问了一句:“你的那个丫鬟呢?为何今日没见着她?” 白鹤染说:“她是中原长相,带进宫去怕会有麻烦,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发她到外头去学咱们这边的花样绣法了,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孟夫人点点头,“也是,她长得太过好看,带进宫里是怕会有麻烦。和啊,你也不小了,此番进宫我同你父亲已经商量过了,不如就趁此机会为你觅一佳婿,这样也省得你今后总是一个人往外跑,没有个照应。不过我私心里是想,咱们不必嫁那些达官显贵之家,莫不如挑个家境平常的,招个上门女婿是最好,这样你就继续住在家里,也省得我们想你。” 白鹤染听得无奈,“母亲就别替我操心了,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总不会在家里熬成老姑娘就是。今日是祖母大寿,听说国君陛下还要在寿宴时为圣运公主赐婚,所以咱们还是多为秋雁表姐操心操心,别让她闹出什么事来才好。我的那点子事,往后放放。” 她用理由一挡,孟夫人到真的顺了她的意,点了头,“是啊,秋雁那孩子也是个撅脾气,这些年她跟那位琴扬公子的事情我也是有所耳闻,你姨母很喜欢那位公子呢!可惜被圣运公主抢了先。唉,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国君的女儿,秋雁跟人家比不了。” 成功地把话题给拉了开,白鹤染便又陪着孟夫人为任秋雁发了一会儿愁,很快地罗安公主就来了,姐妹二人在一起说话,她便有空抽出身来。 今晚的寿宴原本她是不打算去的,怕国君将她认出,乱了她的阵脚。 可如今有了淳于萱这个机会,她便也无所谓认不认出的事,反到是有些期待,当那位国君看到她明目张胆大摇大摆走进宫里时,会是个什么反应。 白惊鸿是今晚孟老爷送给国君的寿礼,这位曾经的惊鸿夫人如今以寿礼的形式再次出现在淳于傲的面前,她相信淳于傲一定是震惊的。淳于傲知道了她在孟府,却不见得就知道白惊鸿也在孟府,那些暗哨从始至终关注的人也只有她一个,至于她身边的白惊鸿,极有可能是被忽略掉的。毕竟惊鸿夫人以国医林寒生之女的身份去了铜城和兰城,谁也不会想到她突然之间又会跟着她白鹤染回到凤乡。 在淳于傲的认知里,白惊鸿跟她白鹤染是死敌,是势不两立的。 当然,她也无所谓淳于傲知道什么,包括教给白惊鸿唱的那首歌,也不过就是个幌子,是表面工夫。真正能够促使白惊鸿能够成功回到其身边的,是那句:我能治你隐疾。 她相信淳于傲拒绝不了,特别是在这种时候,在这种整个凤乡都知道后宫的皇子公主都不是他亲生的时候,他就更加迫切地想要治好自己的病。 他才四十多岁,只要治好了病,孩子还是可以有的。所以白鹤染笃定,只要给白惊鸿一个机会,让她把话说出来,再次回到淳于傲身边,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当然,谨慎如淳于傲,他是不会相信白惊鸿的药的,也是不可能会吃白惊鸿的药的。所以,白惊鸿只能以身试之,只能用自己的身体让淳于傲知晓,自己真的又可以做到征服。 隐疾可愈,却只对白惊鸿一人有效,同时,一种毒也下入到淳于傲体内,让他衰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短短时日内,完成这一生的岁月变迁。 寿宴定在晚上,与宴人申时半入宫。 孟家去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白鹤染同孟夫人坐,会直接到迎接女眷的宫门。一辆坐着孟老爷和孟玉,从接待男宾的宫门进入。 临上马车时,孟玉拉了白鹤染一把,小声问了句:“姐,真的不会出事吗?我虽不知道你让那个丫鬟去做寿礼有何用意,但这两日,我总瞅着那丫鬟有点儿邪性。虽然孟家已经做好跟国君撕破脸的准备,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计划,或者你告诉我,那个丫鬟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一定是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91章 今晚要跟国君讨个说法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孟夫人已经在催她快些上车,晚了就来不及了。她抬步往马车处走,只扔了一句话给孟玉:“她不是我的丫鬟,她是惊鸿夫人。” 孟玉最初还没反应过来,待孟夫人和白鹤染的马车已经先走,孟老爷也在催着他上车时,方才恍然。只是这一恍然,整个人就像忽然被定了一身,一下子就定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动脚步,任由孟老爷怎么喊,都喊不动他。 孟老爷无奈,只得下了马车走到他面前,皱着眉低声问道:“你在干什么?”一边说一边还往孟夫人马车行去的方向望了一眼,他刚才看到了,白鹤染临走之前说了一句话。 “父亲,你说究竟是咱们想要给姐姐报仇,她好心帮忙。还是她自己想要做什么事,咱们正好给做了桥梁?”孟玉看向他的父亲,小声问道。 孟老爷听得直皱眉,反问孟玉,“不管是哪一种,最终所指向的那个人,是不是我们的仇人?如果是,那是我们主动还是她们主动,又有什么区别?莫非你以为只凭我们孟家,真能报得了你姐姐的仇吗?”他抬手去搓自己的脸,“玉啊,你姐姐是死在国君手里的,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为父在许多年以前,曾与一位郡主谈婚论嫁……” 白鹤染自是不知在后面的车里,孟老爷把当年与淳于蓝那些事情讲给了孟玉听。她只知道孟夫人一遍一遍不停地同她说:“进了宫以后,一定要紧紧跟着我,不能乱跑,不要乱看,更不能随便与人说话。如果有人问你什么,你能避就避,实在避不过了就含糊做答,总之凡事都要留个心眼,不要跟那些人说太多的话。还有一会儿见了你姑姥姥,你只管磕头祝寿,其它的什么也别管,她若问你什么自有娘亲替你做答,你听着就行。” 她点头,什么都依孟夫人的。 歌布皇宫今日布得喜庆,下马车时,听到有夫人小姐凑在一处闲聊,说的是:“贵太妃真是好福气,每年寿辰国君陛下都少不了办一场宫宴,就是图个热闹,为了哄她老人家开心。” “可是贵太妃真的开心吗?”有人对此提出质疑,“去年寿宴上我瞅着贵太妃就不是太高兴,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后来说是身子不好,乏了,先回去休息。可据说回去之后又叫了罗安公主和广平郡主到安宁宫里去用宴,席间太妃开怀大笑,那才叫真的高兴。” 有人叹气,“到底亲生的跟亲养的就是不一样,罗安公主是贵太妃的亲生女儿,那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肯定是打从心里往外都疼的。这也得亏生的只是位公主,要是当年生的是皇子,只怕如今就没有这般景象了。” “这话可不好说。”有人提醒道,“人多口杂,万一传扬出去,可就要酿成大祸了。” 可说这话的人却浑然不觉,也不在意,反而说得更来劲儿:“大祸?呵,当年把月儿送进宫就是最大的祸,还能有什么祸是比这个更大的吗?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我当宝贝一样捧在心手里养了十七年的闺女,我乐呵呵地把她送进皇宫,以为凭她的姿色与家世,就算不争个后宫首位,至少也会是四妃之一。结果呢?四妃之一是拿到了,皇子也生下了,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个孩子他根本就……” 话说到这儿,嘴巴被人死死地捂住了,是站在她身边的丫鬟捂的。那丫鬟一边捂着自家夫人的嘴一边跟身边的几位夫人小姐偿说:“对不住,真是对不住,我家夫人最近身子不好,昨儿还发烧来着,可能是烧糊涂了,说的都是糊话,各位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千万千万。” 丫鬟是真急了,今儿是宫宴,是国君陛下为贵太妃办的宫宴,这来来往往的都是些京中旺族,万一这话要是被传了出去,再传到国君陛下耳朵里,她们家可就要完了。 可是听到的人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呢?这样的话太敏感了,不往心里去的才是傻子。 不过人们也安慰道:“放心吧,就算传了出去也没怎么样,这话又不是孙夫人一个人说,现下京中大街小巷可都在传着的,查不到孙夫人头上。”这人说着话就叹气,“唉,我家里也有女儿送进了宫里,虽说只是个庶女,可庶女也是我们吴家的人,若真出了事,脱不了干系。” 她这样一说,其它几个人也眼着蔫了。 京中旺族,臣子之家,除非家里实在没生出过女儿的,否则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女儿被送进宫。至于是为妃为嫔还是为美人,除了看家世之外,主要还是看个人的造化。 如此所为,一来是为了安抚外臣,二来也是为了牵制外臣。朝堂与后宫是不分家的,此法古往今来每朝每代都在延用,并无人觉得不妥。只是这一朝就不太一样,从国君登基后每一批选美入宫起,就让人们生出了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感觉。 起初这种感觉是不明显的,或者说即使是人们心里有猜测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只凭着后宫总有妃嫔死,或者总有妃嫔疯就去跟国君理论,那明显是找死。 毕竟人家只一句“这届后宫争风吃醋闹得比较凶”,这就可以把他们给打发了,你自己的女儿宫斗斗不过别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关于国君无法人道,后宫子女都为形父所生的流言已经传遍了整个凤乡城,她们怎么能不介意,她们如何能不激动? 特别是那些已经死了女儿的人家,更是已经私下里摩拳擦掌,就待这次宫宴豁出去一切跟国君问个究竟。甚至许多人家担心一方势小,于是几家联合到一处,只待宫宴当场发难。 “你们说,这次宫宴会不会闹出大事来?”有位夫人忧心匆匆,“我不是打击大家,也不是说风凉话,虽然我家老爷没生出过女儿,所以没有女儿送进宫去,但我的儿子却在三年前失踪了。”她将声音压得极低,特别是当她看到孟家的马车停下来,孟夫人从马车里下来后,声音就低得更甚了。“以前就有人说过,我的儿子长得与国君年轻时候有几分像,特别是眼睛,笑起来也不见弯的样子,很像国君。我从来不喜听这样的话,儿子都是像父母,怎么可能会像别人。但世人百态,总会有那么一些巧合,一来二去的说的人多了,我便也觉得是有那么几分像的。直到三年前他失踪,我与老爷便想到了关于形父的传闻。” 这位夫人说话的声音已经低到孟夫人根本听不见了,就是白鹤染,也是靠着读唇读出来的内容。她仔细去看那位夫人,很快就从那位夫人的目光里看出了一丝决绝。 “儿子是我的心头肉,我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是府中嫡子。如果他找不到,将来这份家业就只能交到庶子手里,我又如何能甘心?你们说,我儿子的失踪,跟你们女儿的遭遇,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如果都是同一桩事,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联手,向国君讨个说法?” 身边的几位夫人齐齐点头,“当然可以,我们一定要联手,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国君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的。” 有位小姐胆子小,在边上听了这些话吓得直哆嗦,当即就小声道:“可是听说国君很残暴,杀人是不眨眼的,也不管被杀之人是什么身份,之前不就听说有当堂斩杀朝臣之事么。” “那又如何?”她的母亲扭头看她,“孩子,你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一年就要行及笄里,到时就要做为美人送进皇宫里去参选。选不上也就罢了,万一选上,你将来要走的就是你姐姐的老路。娘已经把你姐姐搭进去了,绝不能再搭进去一个你。所以今日即使是有再大的风险,娘亲都得试一试。”说完,又去看那个还捂着她家夫人嘴的丫鬟,“行了,把手放下吧,不用怕,何止我们这样想,今日与宴的宾客里,十有八九都是这样的打算。” 那丫鬟怯生生地把手放了下来,她家夫人长出了一口气,一扭头正好看到孟夫人在一个陌生姑娘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于是赶紧招手:“瑛姐姐,你怎么才来,快过来。” 孟夫人闺名吕瑛,嫁与孟文承后,对外都会以孟夫人相称。但交好的闺阁姐妹,还是会唤闺名。此刻听得有人叫她,孟夫人端详了一会儿便笑了开,“是华裳妹子,你们怎的站在这里?既然早到就早点进宫去啊!在这儿吹着冷风作甚?” 那位夫人笑了笑,往前迎了两步,“我们也是刚好碰见了,就说说话。”说完,偏头往白鹤染那里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觉出几分眼熟,“这位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92章 东秦使臣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是我家和呀!”孟夫人一脸不解地道,“你怎的连我家和都认不出?她就算总骑着马往外跑,却也不至于让你们生疏到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都不认得吧?”说完,又拉了白鹤染一把,“快,给你华裳姨问好。” 白鹤染乖巧地行了礼,问了声:“华裳姨好。”然后开口提醒对方,“我母亲前阵子大病初愈,人还没彻底恢复呢!” 一众夫人了然,想起是有听闻自从孟和出事之后,孟夫人就受了大刺激,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时常连人都辩不得。再仔细去瞅说话的这个小姑娘,便不知是孟夫人主动认了个女儿,还是被有心之人占了便宜。不过这个小姑娘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却也想不出熟在何处。 夫人们表面工夫是很会做的,虽心有猜疑,但都不会表现在脸上,一个个都是笑呵呵地说话,只是对于先前议论的事不再提起了。毕竟孟夫人是贵太妃的亲侄女,这万一让她知道她们想要在其姑母的寿宴上搞事情,保不齐就得翻脸。 一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宫门口走,就要拿着贴子依次入宫,这时,就见有个小太监从远处跑了来,到了宫门口停下,附耳在一位老宫女处说了几句话。 那老宫女当时就惊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说什么?东秦使臣来了?” 这句话出,别说是这些歌布人愣住了,就连白鹤染都愣住了。 东秦使臣?东秦什么使臣?东秦使臣要来她怎么不知道?会是谁来呢?九皇子吗? 可惜,传话的小太监和听话的老宫女都再没有言语,其它夫人小姐们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陆陆续续走进宫门,她再没听到任保有关东秦使臣的消息。 带着重重疑惑进了皇宫,有宫女过来领路,笑盈盈地对她们说:“今日宫宴设在霜月殿,为免寒冷,宫里已经着人将霜月殿的四周都用帐幔围了起来,肯定不会冻着各位的。” 有夫人感叹:“霜月殿极大,要都围起来得用多少帐幔啊?也就是宫里有这样的大手笔。” 宫女笑着应和:“是啊,宫里样样都好,所以人人都想进宫来。” 听了这话,夫人小姐们面上的笑容都冷却了几分,甚至有人轻哼出声。白鹤染听到有位夫人嘟囔了句:“要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进宫,也就是这些奴才想爬高枝当主子。” 孟夫人也轻轻叹了气,小声同她说:“按说你姑姥姥过寿,我们是至亲,理应先去安宁宫拜会她,先当面祝寿的。可今年宫里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走动,除宴殿之外,不得去其它任何地方。所以这拜寿环节也只能省了,只想着一会儿在宴殿看到你姑姥姥,能说几句话。” 白鹤染心里有事,只简单应着孟夫人,并没有多言其它。 歌布皇宫不大,霜月殿很快就到了。她这才明白过来为何那宫女说怕冷,四周都用帐幔给围了起来,原来这霜月殿是个开放式的大殿,上头有顶,但四周就是柱子支撑,没有墙。 孟夫人随口说起这霜月殿:“你姑姥姥喜欢这座大殿,所以每年的寿宴都会在这里举行。往年这个季节天都渐暖了,所以也不会觉得太冷。但今年气候不好,到了这日子还冷着,虽然围了帐幔,但肯定跟有宫墙的大殿是没法比的。和你冷不冷?冷的话我找人给你要个手炉来,这宫里人对咱们孟家还是很客气的,特别是今日你姑姥姥做寿,他们就更得客气几分。” 白鹤染连忙摇头,“母亲,我不冷,不需要手炉。” 孟夫人却不认同她这话,“我一直拉着你的手呢,你这手冰凉冰凉,还说不冷。”话落,随手就拉住了一位宫人,“去找个手炉来。” 那宫人一看是孟夫人,立即就应声去办了。很快就有一只手炉送到了白鹤染手上,而此时她们也已经就座,正听着周围众人三三两两地轻声说话。 白鹤染拿着手炉,几次想转送给孟夫人,孟夫人不要,便就作罢。其实她真不是冷,她只是手凉,即使是夏日里她的手也是凉的。因为这事儿君慕凛也没少替她想办法,甚至东宫元也研究过如何能让她身子暖起来,可惜都没有用。她生来血脉特,周身泛凉,这是白家血脉返祖的象征,因为古籍记载,那位先祖的体温也是如此。 心里想到君慕凛,便又琢磨起那所谓的东蓁使臣来。霜月殿里人越聚越多,男左女右分席而坐,已经差不多都坐满了,她还看到孟玉冲着她招手。可是东秦使臣还没到场,歌布国君也没到场,贵太妃就更没到了。不过有皇子公主已经走了进来,为首那一位自然就是淳于萱,只见她脚步匆匆,明显是想把后面的那些弟弟妹妹甩开。 终于淳于萱落座,一向宫宴的座位都是按照位份高低来排的,但今日是贵太妃寿辰,所以做为贵太妃的亲戚,罗安公主府和孟府的排序自然就最靠前。淳于萱坐得离白鹤染很近,近得可以让她清楚地看到淳于萱眼里对于那些皇子公主的厌恶。 可厌恶是她的情绪,那些皇子公主却并不明白,皇子们往男宾席去,那些公主们便走到女宾这边,自然是要与淳于萱坐到一桌的。甚至还有两个年纪小的孩子不怎么会看眼色,乐呵呵地往淳于萱身边凑合,其中一位还伸出手去拉淳于萱的胳膊,甜甜地叫了声:“大姐姐。” 淳于萱恶心坏了,狠狠把手甩开:“滚一边儿去,别叫我大姐姐,简直恶心!” 那位小公主被甩得一趔斜,往后退了两步,到底是没站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白鹤染隔壁桌的一位夫人站了起来,匆匆跑上前将那位小公主给扶了起来,看样子是有心想跟淳于萱理论两句,可再瞅瞅被自己扶着的孩子,到底还是低了头,无奈地认错:“圣运公主息怒,小公……她也不是有意的,以后不会再犯了。” 淳于萱又是一声冷哼,刚想斥那夫人,身边侍女赶紧扯了她一把,小声说了句:“今儿是好日子,陛下还要为您和琴扬公子赐婚呢,可不好在这种时候动怒。” 淳于萱这才把气咽下,挥挥手,让那夫人走了。 那位夫人拉着那小公主回了自己的位置,长吁短叹,白鹤染听到她跟同桌的人说:“咱们只想着为女儿讨公道,可是这些孩子怎么办?他们是无辜的呀!我的女儿生下这孩子之后就疯了,到现在都还关在后宫里,也不知道是哪般境况。但想也知道不会好,我想看看她,求了几次都不让进宫去看。几位,既然今日决定了讨说法,咱们就一定要坚决一些,绝不能让步。同时也得考虑这些孩子们,这些事情摆在明面上说出来,孩子们怎么办。” 夫人们又沉默了,是啊,孩子怎么办呢?这事搁着不说,孩子们就还是皇子和公主,可若是说了,这些孩子又算得什么?他们该怎么活下去? 大殿下,随着这些皇子公主的到来,新一轮关于流言的议论又开始了。 这些话再也瞒不过孟夫人的耳朵,听得她脸色愈发的难看。 “和。”孟夫人又抓了她的手,“你说这些人是不是疯了?这样的话是可以在宫里说的吗?他们怎么敢质疑国君?都不要命了吗?和,你说,这些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白鹤染失笑,这位孟夫人嘴上说着不可以质疑国君,可心里也是好的,毕竟没有人会面对八卦真正的做到无动于衷。 她告诉孟夫人:“女儿不知真假,但只知道有句话说得好,这世上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空穴来风,否则为什么只传国君不传别人?为什么只讲这件事而不讲别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是真的?”孟夫人脸都白了,“那可怎么办?就算是真的,这些夫真的就能讨回公道来吗?国君陛下可能会承认吗?该不会……该不会一怒之下把她们都杀了吧?”她开始哆嗦,“和啊,国君脾气暴躁,当朝杀人的事都做得出,何况是一场宫宴。如果今日她们把这公道给讨了,说不定这里就会血流成河。你听娘亲说,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只管自己跑,能出宫就出宫,出不了宫就去找你姑姥姥庇佑,她一定会保你。” 白鹤染不解,“母亲这话是何意?我就算出宫也是带着您一起,何况这事儿跟咱们孟家也没有什么关系,咱们家又没有女儿送进宫去,国君就算发火,也不会把火气往我们身上发。” 孟夫人却摇了头,“你不懂,这事儿我也得跟着一起做。虽然现在孟家没有女儿送进宫,可是你也到岁数了,今年的夏选就有你的名额。如果她们说得那些事都是真的,那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进宫去受那个罪的。所以我得跟着她们一起问这个真相,所以他的火气就也会发到我们身上。和你听娘亲的话,一会儿能跑就跑,跑不了就找你姑姥姥,听到没有?” 白鹤染点点头,还不等说什么,这时,就听大殿主位高台上有太监唱喝:“国君陛下到!” 紧随其后,殿外也有一声唱喝传了来——“东秦使臣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93章 快被太子殿下气死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人们就矛盾了,一边是国君来了,要起身叩拜。可另一边东秦使臣也来了,他们也好,很想看看来的东秦使臣是个什么样子什么身份。 这一矛盾的工夫,就让现场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因为国君已经走到主位前了,甚至都已经坐下了,却仍未见下方朝臣与家眷有所反应。非但没有叩拜高呼万岁,甚至他们连站都没站起来,就坐在座位上转脑袋。一边儿转向他这边,一会儿又转向殿外。 淳于傲肺都要气炸了,猛地一拍龙椅的把手,下方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赶紧起身跪地磕头,齐声高呼:“国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仍有一人没有下跪,站是站起来了,但人却转向殿外的方向,伸着脖子掂着脚往外瞅。 有宫人提醒:“大胆!什么人竟敢不跪?” 白鹤染猛地回头,一道目光带着杀人瞪向那宫人,竟是瞪得那宫人蹬蹬倒退两步。 淳于傲也看见了她,盛怒的情绪竟也在这一瞬间冷静下来。 白鹤染瞅了淳于傲一眼,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着这位歌布国君,以前她曾想过,淳于傲大名灌耳一年多,待见面那一日一定要好好瞧瞧,这位她这身体的大舅舅是何等模样。 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没工夫多瞅了,因为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即将要进殿来的那位东秦使臣身上。东秦使臣,之前琢磨不透的东秦使臣,这会儿竟一下子就猜到了那人是谁。 君慕凛的信她已经收到有几日了,按说已经过了他到凤乡的日子,二人却一直未见。 今日歌布宫宴上突然冒出来一位东秦使臣,她还用猜是谁吗? 果然,殿下有脚步声传来,白鹤染的目光又转了回去,正好看到一玄袍男子从殿外大步而来。一只手负于身后,一只手执于身前,一双紫瞳,一脸邪魅。 这不是君慕凛又是谁? 她笑了,冲他招手,亦换来他的一笑。 这一笑,立时化了短暂分离之苦,笑得她心都跟着甜了起来。 玄袍男子走至殿中心,站定身形,仰头看着高位上端端坐着的歌布国君,笑声朗朗而起:“听闻今日贵太妃做寿,本太子既来凤乡坐客,又如何能不来贺一贺太妃寿喜?国君陛下,你说是不是这番道理?欢不欢迎本太子来贺?” 淳于傲内心咆哮,早把个君慕凛给骂了个千千万万遍,可面上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出来。一来他是国君,歌布与东秦的关系再不好那也是背地里的,明面上,两国依然是保持着友好建交,歌布依然是附属于东秦的存在。太妃大寿,东秦能派一位皇子来贺寿这可是给了天大的脸面,如何能说不欢迎?如何敢说不欢迎? 二来,他的眼里还看着白鹤染呢!那个唯一没有随着与宴宾客一起跪下的小姑娘,如今是他心头大患,甚至比君慕凛突然到来还要让他更伤脑筋。他宝贝女儿的命在人家手里,他听说过太多有关于天赐公主的事情,完全相信只要自己对君慕凛有任何不友好的表现,这个报应会立即报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白鹤染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于是他站了起来,下了高位往前迎了几步,一直迎到君慕凛跟前,这才也大笑出声:“没想到太妃寿宴,竟引得十殿下亲自到贺,孤王实感荣幸之至。十殿下快快请上坐!” 这一声十殿下,唤得歌布朝臣们齐齐一个哆嗦。十殿下?那不就是东秦手握重兵的战神王爷么,那是东秦皇帝最看重的一个儿子,是东秦皇位的继承者,他怎么亲自来了? 有一小部份人知晓国君与林寒生在铜兰两城做的事,这会儿就更是吓得冒了汗。 十殿下能够平安顺利地来到凤乡城,还摆着大驾进了皇宫,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铜兰两城的事肯定已经败露了啊!意味着国医林寒生失败了,甚至很有可能已经被这位十殿下给治服,又或是……杀死。 这些人心知肚明林寒生在铜城和兰城做了什么,所以这一刻,他们比任何人都紧张,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惊起,且愈发的强烈。 有人悄悄抬头,正好看到国君对着那十殿下做着请的手势,将人往高台上让去。 十殿下走得往前,先国君一步上了台阶,此时正居高临下地往国君处看。 一向高大威武的国君淳于傲,在这一刻竟显得格外渺小,无论是身形上还是气势上,这位国君陛下都在东秦的十皇子面前矮了半分,这让歌布人很是没脸。 白鹤染还是站着,乐呵呵地瞅着她家男人把一国之君的气势给比了下去,心里美得开了花。再看着她家男人一步步走上高位,当仁不让地在国君那张龙椅上坐了下来,就更是噗嗤一下乐出了声。 下方有人扯了扯她的裙摆,她底头去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母亲。” 孟夫人提醒她:“跪下,快跪下。” 她“哦”了一声,提了裙摆在孟夫人身边跪了下来,同时嘴上也道:“我只顾着看那东秦的十殿下了,一时间没顾得上给咱们的国君跪。不过你们跪也跪了,拜也拜了,万岁也呼过了,是不是该起了?这大殿的地面都是用石料铺的,挺凉的,跪久了膝盖疼,快起来吧!”说着就去搀扶孟夫人,硬是把孟夫人从地上给拽了起来,同时还扯了边上一位小姐一把,“赶紧的,扶你的母亲起来呀,这万一把膝盖跪出毛病来可不好治呢!” 那位小姐也不怎么的,竟神使鬼差般听了她的话,稀里糊涂地就把自己娘亲给扶起来了。 她们这一起,其它人便也跟着起,直到女眷这头全都站起来了,男宾那边就也有样学样跟着一起起来。终于所有人都站起来后,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没有人叫起,国君没叫,太监也没叫,他们怎么可以自己就起了身?这不是对国君不敬吗? 有从壮着胆子抬头去看国君,却见国君根本就没心思搭理下方这些人,只顾着看那坐在龙椅上的十皇子。一双手因为愤怒狠狠地握成了拳,关节都泛了白。 下面的人都慌了,东秦皇子一来就坐到了龙椅上,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人才刚到就要翻脸吗?难道十皇子不是来贺寿的,而是要来闹事的? 淳于傲心里的火气也沸腾到了顶点,他觉得这是莫大的羞辱,是当着他的天下他的朝臣打他的脸,让他几乎没脸再在这处站下去。 可是又必须得占,还必须得把这个气势给找回来,必须得把这张龙椅给要回来。如果一开始他就输了,那后面就只能被君慕凛着鼻子走。 他清了清噪音,尽可能地让自己用平静的声音开了口说:“十殿下坐错位置了。” “恩?错了吗?”君慕凛一脸的茫然,再左右瞅瞅,继而摇头,“没错,就应该坐在这儿的。淳于傲,刚刚是你说请本太子上坐的,难道这不是最上面的座?” 他再次以本太子自称,淳于傲这才反应过来,是他的称呼错了。于是立即改口:“是小王叫错了,应该叫太子殿下,而不是十殿下。” 下方朝臣也在心里点头,对啊,是太子殿下,现在人家是东秦太子了。 “那么就请太子殿下移驾,往下首坐坐吧!”淳于傲干脆把话往明白了说,“您坐的是孤王的龙椅,这方龙椅是有歌布国君方可一座,太子殿下坐在这处,不合适。” 君慕凛紫眸忽闪,“不合适吗?可是本太子却觉得挺合适的。不过想来坐在这里也是不上怎么好,依稀记得当年老国君离世时就是在这霜月殿里,当时也是正坐在龙椅上与宴,他的儿子上前向他敬酒,敬着敬着一剑就给他穿了心。啧啧,虽然这是你们歌布的事,但在东秦也是流传甚广,街上玩耍的孩子都能讲上几句当时惨况,再咒骂一番那个儿子该遭天打雷劈。所以本太子真是不能坐这里,不吉利,恩,不吉利。”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瞅了瞅两边,选了左手边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那个位置刚好能看到白鹤染的正脸,他便冲着下方眯眼一笑,那个笑不知被多少姑娘看在眼里,一时间人人恍惚,好像东秦太子是冲着她们笑的。于是有人回了一笑,有人娇羞地低下了头,有胆子大的冲着他挥手,还有眼窝子浅的当时就流了眼泪。 白鹤染看着这一幕幕无奈摇头,开了口,无声地对着上面的人说:“妖孽!” 上面的人便笑得更开了。 淳于傲此刻已经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而是这张脸彻底无处安处,几乎就是贴到地上任人去踩。他想发作,想杀人,想把一双紫眼睛的君慕凛给活活掐死。可惜,他没有那个本事,他也不敢真的让这十皇子死在歌布的皇宫里。 歌布跟郭问天联手他敢,让林寒生在背后搞小动作他也敢,但是这种明目张胆的与东秦为敌,他实在胆怯。歌布还没有强大到无视东秦的地步,且距离那一步,还有很远很远。 所以他只能忍了。 国君落座,后宫妃嫔跟着到场,坐到国君侧后方。终于,贵太妃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94章 我想你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贵太妃吕氏,年六十,膝下有一女,为罗安公主。早年抚养大皇子淳于傲至十五岁,淳于傲继位之后,欲尊其为太后,吕氏不允,故而尊为贵太妃。 每年贵太妃寿宴都会办一场宫宴,今年贵太妃六十整寿,依着淳于傲的意思是要大肆操办一番。然贵太妃不主张,故而仍只循往年之礼,办一场宫宴罢了。 不过与宴宾客却不能不当回事,今年的寿礼一定要比往年更重,方显心意。 贵太妃到时,身后跟了一长串儿的宫女太监,阵仗摆得很足,直到上了高台,那些宫人才退下,只留两名宫女跟随上来,随着贵太妃在高台中间站定。 淳于傲立即起身,向贵太妃行了叩拜大礼。下方与宴宾客也起了身,跟随国君一齐跪下。 君慕凛没跪,但也站起来了,毕竟算是长辈,基本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白鹤染被孟夫人拉着跪了下来,这毕竟是孟夫人的姑母,又是罗安公主的亲娘,她于情于理都应该跪,故而也没觉有多别扭。 一时间,在国君的带领下,整殿的人齐声高呼:“贵太妃娘娘千秋康乐,福寿绵长!” 贵太妃吕氏俯首看着下方,又看了看跪在跟着的淳于傲,没说什么,只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君慕凛。一直绷着没什么笑模样的脸在看向君慕凛时略有松动,竟是主动开口问了句:“蓝儿的那个孩子,她还好吗?我听闻她与你订了婚约,你,你待她可是真心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白鹤染在下方跪着,一下就将头抬了起来,正听到贵太妃冲着君慕凛摆手说:“没惊着你吧?按说这话不该这会儿问的,只是方才在外面听说你来了,一时便没忍得住。蓝儿生的那个女儿我没见过,但蓝儿小的时候却总会到我跟前来玩。她跟我的女儿感情很好,她们是亲姐妹,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玩闹。从小到大几乎有一半的膳是在我宫里用的,有时干脆还会睡到我宫里,跟浣儿整宿整宿的聊天。你同那孩子订亲的事早就传到了歌布,我听说了,一直惦记着,正好今日你来了,我便问问。” 君慕凛愣了一会儿便回过神来,虽是没想到贵太妃会有此一问,但他听得出也看得出,这位太妃对他们家染染是真的关心,对于染染的母亲也是真的惦记。 于是他冲着贵太妃揖手,深施一礼,道:“承蒙太妃挂念,染染一切安好。我东秦给了她天赐公主的尊荣,还赐下封地,建了公主府。本太子待她,亦是真心实意。” 贵太妃松了口气,“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说完,方才想起正事,于是微微欠身回了礼,“多谢东秦太子来为老太婆我祝寿,太子远道而来,歌布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不敢。”君慕凛道,“是本太子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请太妃莫怪。” 贵太妃笑着摇头,“不怪,不怪,能来就好,能来就好。”说完,这才又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淳于傲,好不容易有了点儿笑模样的脸又沉了一下,淡淡地说了句,“起吧!”然后再冲着大殿下方道,“你们也都起吧!老身每年寿宴都要这样子操办,实在也没什么新鲜的,这寿祝不祝就是个形式,不必放在心上。只管听歌看舞,两个时辰后出宫便罢。” 话说完,广袖一挥,转身坐到了已为她备好的椅子上。 淳于傲没有马上起身,在地上又跪了一会儿,半晌,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默默地坐回龙椅。下方宾客也跟着起了身,坐回自己的座位。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贵太妃情绪不是很好,再加上一上来就先跟东秦太子问了淳于蓝的女儿,这明显是打国君的脸啊! 谁不知道国君最痛恨的就是跟前太子有关的任何人和事,特别是远嫁东秦的那个胞妹,更是国君的眼中钉肉中刺。有人还能记得十多年前,那位郡主的死讯传回歌布时,国君乐得摆宴整整三日。可眼下贵太妃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这样的场合热络地跟东秦太子打听那位郡主的女儿,这话国君如何能爱听?寿宴还没开始就闹成这样,后面怎么继续啊? 好在掌歌舞的太监很懂事,一见大殿内气氛不对,立即让鼓乐奏了起来。鼓乐一起,佳肴流水般摆上席来,舞姬翩然登场,总算是在明面上缓解了适才的尴尬。 可也只是明面上,发生过的事谁也不能当它就没有发生,至少贵太妃的脸依然是沉着的,国君的面色也很不好看。到是那位东秦太子比较惬意,歪靠在椅子里,手里剥着歌布特产的果子,一双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女宾堆儿里送,时不时还挑着唇角笑那么一下,笑得那些女宾一个个都红着个小脸蛋儿,头都不敢抬了。 于是许多人心里就犯了合计,这东秦的太子到底是干什么来了?选妃来了么?这不是刚当着贵太妃的面说对那位天赐公主是真心实意的,怎么一转眼就当众勾搭? 贵太妃也注意到了,一时间气得不行,只觉这位太子刚刚是在敷衍自己,根本就没有对那个女孩很好。这才多一会儿工夫,她明明都表了态自己很惦记那个孩子,好歹她是今日寿星,你东帮太子又是来到了歌布的地盘上,多少也该给些面子吧? 然而这面子是真没给,可见人家不但没把那女孩放在眼里,也没把歌布放在眼里。 贵太妃心头郁结,脸色愈发的阴沉。 白鹤染也注意到了那位太妃的情绪变化,不由得以唇语提醒君慕凛:“注意影响。” 君慕凛便回她一句:“我想你了。” 她翻了他一眼,不再去瞅,只低声同孟夫人说话:“母亲,我看姑姥姥好像不太高兴。” 孟夫人叹了气,“唉,哪一年的寿辰能高兴得起来呢!你姑姥姥本就不喜欢办什么寿宴,是国君一定要办的,因为他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一位有人情味儿的国君,重感情,知孝道,对于贵太妃这位养母是掏心掏肺的好。你姑姥姥能怎么办?只能配合着。” 白鹤染懂了,合着这个杀了自己亲爹登上皇位的国君陛下,是想利用贵太妃来扳回自己的名声,让歌布人知道他还是一个有感情的人。真是有趣,亲爹都杀了,亲弟弟都关在死牢十几年了,亲侄子也被扼杀在襁褓里,弟妹惨遭凌虐,亲妹妹被逼死在东秦……死在他手里的亲人不计其数,捧着个养母又能证明什么呢? 确实不能证明什么,淳于傲自己也心知肚明,但是他还必须得做,且得做好。 为了这个皇位,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他不后悔。但要想在这个皇位上能坐得长久,要想让史官在他身后有史可写,许多明面上的事情他就必须得做。比如说自古帝王讲仁孝,他于兄弟不仁不义,于亲父不尊不孝,但好在还给他留了一个养母,他便可以把这位养母给供起来,给其无上的尊容,对外说起来就是他身为国君,不忘贵太妃养育之恩,尊其为母。 这一点他营造得很好,这么多年保持下来,已经有许多人相信了他对这位太妃的尊敬。民间亦有许多国君念恩重孝的段子流传开来,说的都是国君如何敬重这位太妃,如何孝敬她,甚至连带着还讲了他与太妃的女儿罗安公主姐弟情深。包括孟家,也是被他亲近和照顾。 如果不是当年他杀父夺位的事闹得太轰轰烈烈,到是真的可以借由这位贵太妃,成为人人称赞的仁孝之君。可惜,那段历史是他永远都洗不去的污点,也是人们心中永远的记忆。 君慕凛又剥了个果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摇头,说了句:“酸。”随手扔在一边。 淳于傲撇了一眼那果子,果型周正,绿中泛红,是能挑得出来的最好的果子了。 这种青果是歌布的特产,只长在凤乡城附近的山里,现存果树十九棵,每棵树上每年只结果不到三十。其中有一半是全青的,很酸,基本不能入口。但还有一半是这种泛红的,就很甜,也很糯,吃起来口感特别好。 这种果树不能移植,挖出来就死,果核也不能再种,种到哪儿都种不出来。所以这种青果就成了十分金贵的东西,只有皇家宫宴上才能看得到,就是圣运公主府也只是偶尔才赏下几枚尝尝鲜,其它的都收在宫里,要么就是送到贵太妃那处,以显国君对太妃的重视。 今日寿宴,特拿出青果待客,也不是人人都吃得着。君慕凛做为客人,宫人挑了最好的果子摆到他面前,主要也是不愿给歌布跌份儿。没想到最好的果子到了他口中还是觉得酸,吃了一口就扔到了一边,看得人那个心头。 淳于傲知道君慕凛这是故意的,可是他能说什么?青果再好,也是对于歌布来说,放到地大物博的东秦去,确实就没有多待见了。 不过眼来来看,果子事小,却有一事重于万千。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位东秦的太子,是怎样无声无息地进入凤乡城的?先是一个白鹤染,后是一个君慕凛,这两口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他的凤乡,走进了他的皇宫,这是要干什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95章 我们染染是不是又瘦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二支舞结束后,开始有人向贵太妃进献寿礼了。 白鹤染听着看着那些寿礼,便想起孟夫人在府里说过的话,说是每年都办寿,每年都备礼,该送的好东西都送过了,该想的好主意也都想过了,确是不知还能再送点什么。 再看看眼下这情形,想来不知该送什么的不只孟家一家,别人家亦是如此。甚至有人干脆把金子融在一处,融成砖型,直接送金砖给贵太妃。 贵太妃很无所谓这些礼不礼的,送了,她就点头,自有太监上前收着,她自己则是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反正这些东西也到不了她的手,她只不过是个收礼的工具罢了,事后这些东西都是要让国君拿走的,或充入国库,或放在国君的大殿里。 歌舞继续,送礼也在继续,孟家也送了,罗安公主府也送了,白鹤染看到任秋雁和罗安公主送了礼回来,冲着她跟孟夫人招了手。于是孟夫人拉着她坐到了罗安公主那一桌,正好挨上了边上的圣运公主,于是白鹤染伸手拉了她一把:“公主自己坐着多无趣,不如与我们坐到一起,反正都是亲戚,没什么可避讳的。” 任秋雁皱了皱眉,想说不愿意让淳于萱过来坐,可这话不用她说,淳于萱自己就开了口:“用不着,你们坐你们的,我喜欢一个人坐着,清醒。”说完,努力把自己的胳膊从白鹤染手里抽了回来,面上有些慌张,还把椅子挪远了些,就像白鹤染是瘟神,离得越远越好。 白鹤染就笑了,“你瞧你,弄得像是怕我似的,我有什么好怕的呢?不过公主一个人坐也好,冷静冷静,一会儿国君陛下还要为您和琴扬公子赐婚呢,到时候有你紧张兴奋的。” 说完,就挨着任秋雁坐了下来,因为刚刚提到了琴扬公子,任秋雁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见她坐下了,也把自己的椅子往边上挪了挪,明显的要与她生份。 白鹤染也无所谓,她要配合把这出戏演下去,因为只有到了大婚当日,舅舅才会被从牢里放出来。只有走出死牢,她才有把人救走的可能。所以对于任秋雁,她也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虽然大婚之人她始终认为并非琴扬公子,但至少还是顶了琴扬公子一个名头的。 “和。”罗安公主端了近前的一盘点心,“东秦太子远来是客,我瞧着他似乎不怎么爱吃青果,许是嫌酸。我这儿有盘点心是甜的,你帮我送过去,别让他觉得咱们歌布招待不周。” 白鹤染看着这位姨母,一时没去接那盘点心,任秋雁见了就劝她母亲:“咱们何苦管这个?那东秦太子明显就是来找茬儿的,这时候巴巴的去送点心,不是更惹国君不快?”说完,还往高台上国君坐的位置翻了一眼,轻哼了声,“什么玩意儿,平时耀武扬威的,这会儿见了人家东秦的太子,声都不敢吱,这也叫国君?我看只要东秦跺一跺脚,都用不着开口说话,他就能吓得把歌布直接拱手给让了。” 罗安公主瞪了她一眼,提醒道:“祸从口出。” 任秋雁不服,“本来就是,他也就能欺负自己的国民,就能给他的女儿撑腰欺负我这个郡主。”说完,又瞪向白鹤染,“还有你,昨天我感谢你跟玉去替我解围,也是我自己喝多了闯了祸。可我闯的到底是小祸,不过就是姐妹之间打了一架,淳于萱她就是闹到她爹跟前去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可你到好,你一来就直接把小祸变成了大祸,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人,我跟玉怎么办?我们任家跟孟家怎么办?上次见面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姑娘,怎的昨日做事就那么不经考虑?就那么不顾别人?我且问你,说出那些话时,你有考虑后果吗?” 任秋雁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孟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当时就开口问道:“秋雁这话是何意?我们和昨日说什么了做什么了?还有,什么叫和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她是我孟家的女儿,不管出了什么事自然是跟着我们孟家一起担,秋雁这些话是从何说起?” 孟夫人的问话让任秋雁没法答了,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这个姑娘根本就不是你们孟家的女儿,那孟夫人还不得当场崩溃了。 于是住了嘴没有再往下说,而这会儿工夫,白鹤染已经接过了罗安公主端起来的那盘子点心。她冲着罗安公主笑笑,点头致谢:“多谢姨母。”缓缓再道,“姨母放心,我都打算。” 罗安公主欣慰地点点头,喃喃说了句:“好孩子,你长大了,姨母瞧着欢喜。” 孟夫人很高兴,也是一脸欣慰地笑。只是她不知,白鹤染这一声姨母,冲着的不是孟夫人这层表亲,而是做淳于蓝的女儿叫了这一声姨母。而罗安公主这一句好孩子你长大了,冲着的也是这个从小就没见过面的亲外甥女。 白鹤染端着点心盘子站起身,轻轻按了一下任秋雁的肩头,告诉她:“表姐放心,我不会带灾祸给孟家和任家,你倾心的那位琴扬公子,也绝不会娶别人为妻。别着急,慢慢来。” 她留下这番话,抬步而去,直奔了君慕凛坐着的方向。 一时间,女宾这头看到这一幕的都傻掉了,特别是那圣运公主淳于萱,眼瞅着孟家带进来的人走到了东秦太子跟前,还把一盘子点心递了过去。那太子乐呵呵地接了点心,吃了一口,连连点头,似乎在说好吃。也不知道那女子又说了些什么,就见东秦太子站起身,冲着罗安公主的方向微微欠身,像是致谢。而罗安公主也激动地站了起来,两眼含泪,连连点头。 淳于萱有些凌乱了,完全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地就去看她的父王。 却见他父王目不斜视地看着下方歌舞,似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一幕。可那双紧紧握到一处的拳头却提醒着她,父王看到了,不但看到了,而且很生气。可即使是很生气,却什么都没管,什么也不做,只当没看见,生生忍下了。 淳于萱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呆呆地坐在下方,一脸的迷茫。 不止她迷茫,许多人都迷茫,任秋雁迷茫,下方一众女宾也是迷茫,甚至对面男宾同样迷茫。还有贵太妃,这会儿也呆呆地看着白鹤染同君慕凛二人,身子前倾,几乎都要站起来扑过去。身边的一位老宫女搀扶着她,用力将人按住,同时在其耳边小声提醒:“娘娘可千万别过去,千万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国君陛下还在呢,咱们得为那个孩子的安危着想,万一惹恼了国君陛下,只怕那个孩子走不出这霜月殿啊!” 贵太妃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端端坐好,目光却一直没有收回,始终盯着那两个人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好,郎才女貌,真真是一双碧人。 她跟身边的老宫女说:“不用担心她走不出这霜月殿,她能大摇大摆地进来,就肯定也能平平安安地出去。那东秦太子若是连保护媳妇儿的本事都没有,他也就不配做东秦的太子了。刚刚老身还觉得那太子一双魅眼总是往女宾那头看,似乎是品行不端,可这会儿才明白,人家哪里是在看那些莺莺燕燕的,人家分明是在看自己的媳妇儿。” 贵太妃吕氏从不以哀家自称,对外只称老身。虽淳于傲几次提醒她可以自称为哀家,与太后同尊,但她始终不愿。 老宫女也笑了,“是啊,老奴方才也想差了。唉,这位姑娘跟温蓝郡主长得可真像,这活脱脱的就是少时的温蓝郡主啊!”一边说一边又揉了揉眼,再次感叹,“像,真是太像了。” 贵太妃也觉得像,于是越看越是笑,越笑越开心。 可是她开心了,国君却不开心了,眼瞅着被自己尊为贵太妃的养母,看着那两个他的死敌笑个不停,他就觉得自己的这张脸已经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用力践踏。特别是下方朝臣和一众女眷都仰头往上瞅来,那一道道目光就像锋利的刀子,在他脸上不停地割来割去。 偏生君慕凛同白鹤染二人说话还一点都不避嫌,一句一句都听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听到君慕凛在说:“这歌布的东西是真的不如咱们东秦好吃,染染,你到凤乡也有好多天了吧?吃得惯吗?我瞅瞅,你是不是又瘦了?” 白鹤染笑着答:“我没瘦,东西是难吃了些,但我不是有药么,实在不爱吃了我还可以用药丸顶一顶,管饱就行。对了君慕凛,你怎么追着我来啦?不是说不让你来的么,你得安下心来把提美和多花两城顾好,可别让到手的鸭子再给飞了。” 淳于傲心里咯噔一声,提美和多花?提美和多花到了他们的手了?怎么可能,他是听巴争说过林寒生已死,可是攻打两座城池可不是小事,他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96章 淳于傲,你说谁呢?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歌布国君内心一片凌乱,感觉完全听不明白旁边两个人正在说什么。但他们又确实是在说话,虽然声音很小,但又刚好控制在能让他听得到。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可是他听不懂。 君慕凛还是捏着点心往嘴里送的欠揍样,听得面前的小姑娘这样问了,便笑着答:“你放心,如今那两城从城主到百姓,都已经对我们东秦诚心归顺,虽然也免不得有一些忠于歌布的人,就让康学文把他们都吊起来打,能打服的就打服,打不服的就直接打死。省事!” 白鹤染点点头,“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这次你是自己来的吗?我想到了你有可能会来追我,但没想到来得这样快,一路上可顺利?” 君慕凛再答:“顺利,非常顺利,偶尔遇着一些拦路虎,也砍的砍剁的剁。小小歌布,于本太子来说没有多大的难度,就跟逛街一样。” 小姑娘笑得一脸骄傲,“于我也是,一丁点挑战也没有,就是这歌布皇宫我也是想来就想,跟逛庙会似的。我给你讲我上次进来,一口气放倒了将近一百个暗哨,不过我仁慈,都留了活口,没要他们的命。就是这歌布的皇宫小了点儿,逛来逛去就这么大的地方,照我们东秦差远了。君慕凛,往后咱们住进来可得好好再修修,有许多地方我都不满意。” 他亦听得认真,“行,你说怎么修就怎么修,你喜欢什么样咱们就建成什么样。还有他们这宫墙,我瞅着颜色可不怎么好,回头改改,换成喜庆些的。还有御膳房,你要是吃不习惯歌布的饭菜,咱们就从东秦派御厨过来,按着你的口味做。不过歌布这个地方是有些太贫瘠了,庄稼一年就长一季,青菜更是到了这个季节还没种上,想吃点菜都不容易。” 白鹤染摆手,“这个没关系,室外不能种我们可以在室内种,我有办法可以让青菜在冬日里也可以正常种植和成长,一年四季都能吃上新鲜的。” 他感叹:“那歌布人可是享福了,当国君就该是这样的,得为百姓谋善事,方才得民心。” 她又问:“刚刚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自己来的吗?” 他摇头,“自然不是,带了落修,还有你的那两个丫鬟。兰城的卫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女儿一家的死讯,哭了一场,病了一场。你那丫鬟陪了一阵子也算是仁至义尽,说什么都要跟着我一起到这边来与你汇合。临来时将大军驻扎在了多花城外,若我们两个月不回,他们就会攻打进来,一路杀到这凤乡。不过我不主张攻进来,毕竟这地方咱们是要收着的,打坏了将来还得再花钱重建,你肯定是要心疼。所以能智取还是智取得好,省银子。” 小姑娘连连点头,“你现在也知道节省了,也会过日子了,这很好。” 淳于傲听着这俩人说话,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这是要干什么?当他这个国君死的不成?这一会儿研究改皇宫,一会儿又说到攻打歌布,还大军都驻扎到多花了。合着歌布在他们眼里就像手里那块儿点心,想吃就能吃得下吗? 他急了眼,怒目圆瞪看向那二人,结果这一眼正好被白鹤染给看了个正着,当时就不乐意了:“你瞪我做什么?我好好的在这里替你待客,陪东秦太子说话,你不知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瞪我呢?懂不懂得好歹?”说完,还狠狠翻了个白眼。 淳于傲气得直哆嗦,“待客?我歌布的客用得着你去待?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恩?”有人不干了,直接就站了起来,还往前走了两步。“我听听,这话是怎么唠的?说谁呢?什么东西?这话为何听着就这么难听?淳于傲你给本太子解释解释,刚刚那话是冲谁说的?”君慕凛是一点儿面子都不带给这国君留的,下方还那么多朝臣和宾客呢,就听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蹬蹬蹬走到了淳于傲跟前,手里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把扇子,就用那扇子点着淳于傲的鼻子,一下一下地问他,“答话,刚刚是说谁呢?” 下方歌舞还在继续,但宾客们可都没心思再去看歌舞了,所有人的眼光都往高台上方看了过来。一个个仰着脖子,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恐,甚至已经有人失声尖道:“东秦太子要杀人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要杀咱们国君了!咱们……唔……” 有人捂住了他的嘴巴,在耳边小声警告:“别说话,除非你不想活了。如果想活命最好低下头,不管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全当什么都没看见,只有这样才能保命!” 边上也有人听到了这句话,当时就反应过来了。是啊,国君丢脸的时刻被他们看到了,即便眼下没有工夫理会,但事后肯定是要算帐的。这这帐根本就是一笔死帐,一算就要死人的帐。他们只有装做什么都没看见,如此才能躲过一劫。 渐渐地,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人们心中都存着同样一个想法,那就是:不管高台上发生了什么,只要不是血溅当场,就绝不理会。 淳于傲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不过他眼下根本没有心情关心下面谁在看他的笑话,他只是瞪着君慕凛,狠狠地问:“东秦太子,你要干什么?” 君慕凛轻挑唇角,指着他鼻子的扇子动了动,扇骨戳上了鼻尖儿,戳得淳于傲的鼻子都见了红。他说:“听不懂话吗?本王在问你问题,在问你刚刚那句话是说谁呢?” 淳于傲不服,“这是我歌布国土,东秦太子,你莫要太嚣张。” “嚣张吗?”君慕凛摇头,“不不不,你太不了解本太子了,单单这点程度如何能谈得上嚣张?真正的嚣张,是你这个问题如果回答得不好,本太子当着你下方全体宾客的面儿就能大耳刮子把你给抽死,这才叫嚣张。怎么样淳于傲,要不要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嚣张?” “你……”淳于傲不敢再往下说了,因为他看到了君慕凛那双紫色的眼睛颜色正在一点点的加深,由最初淡淡的紫色已经变成了深紫,就像一个妖魔,一口就能吃了他。 他想起一个传说,传闻东秦十皇子生有一双紫瞳,颜色淡时是他谈笑风生和颜面悦色,颜色深时是他驰骋沙场奋勇杀敌,颜色再深时,是他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颜色最深时,那便是触其逆鳞,不死不休。 他也说不清楚现在这个颜色算是深到何种程度,但君慕凛带给他的震慑和恐惧,却已经达到了一个让他感觉到极度危险的境界。他当真觉得,只要自己的这个回答不能让对方满意,对方的这把扇子就会戳进他的脑袋,当场就要了他的命。 什么歌布国君,这些在对方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人家能大摇大摆地以使臣的身份走进歌布皇宫,就是对这一行有着十足的把握。他的地盘又如何,该输一样还是输。 淳于傲认怂了,无奈又不甘地道:“是在说我自己,没有说旁人。” 君慕凛一下就笑了起来,“在说你自己啊!恩,很好,你还真不是个东西。” 终于,危机解除,扇子收回,淳于傲感觉好像四周的空气都顺畅了不少。 只这么一下子他的后背就冒了汗,额角的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再瞅瞅面前这两个人,都在笑,是对他的嘲笑,是对他的讥讽。 可是他能说什么呢?什么也不敢说了,刚刚就一个眼神就让这位天赐公主急了眼,再说什么怕是真的直接就能动手。 目光在白鹤染处多逗留了一会儿,这张跟淳于蓝长得像足了九成的脸,让他又想起了那个远嫁东秦的妹妹。记得送亲那会儿他还亲自送过,一直送到提美城,还扶着他那妹妹上了宫车。妹妹离开歌布国土的那一刻,掀了盖头回头看他们,还跟他挥了手,说了声:“再见。” 那一刻他也是有几分伤怀的,可是伤怀很快就褪了去,之后便是一场夺嫡大戏,他终于从上了这个王位,成了歌布至高无上的存在。 原以为再也不会有人凌驾于他之上,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十几年过去,妹妹的女儿重新站到他面前,用最灿烂的笑容,给了他最致命的打击。 “以后说话注意点儿。”白鹤染开口提醒他,“瞅人的时候眼神也要注意些,不能瞪我,否则我会生气。你看,东秦太子脾气不大好,我一生气他就得为我出气,到时候倒霉遭罪的还是你歌布国君。你看,好好一场宫宴,整得你脸都白了,这是何苦呢?国君就该有个国君的样子,要大度,要能稳住局面,要临危也不乱,得给下方臣子做出表率。” 她一边摇头一边点评刚刚淳于傲的表现:“你实在是太差劲了,真是给淳于氏丢人!” 淳于傲感觉自己被训得像个三孙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98章 痛打落水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淳于傲的眉已经拧到了一处,打了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舞群中那个白衣身影愈发的清晰,他认出了,那是白惊鸿。只有东秦第一美女白惊鸿才能做出这样的舞姿,只有白惊鸿跳的舞才能称得上是惊鸿之舞。 白惊鸿的美跟歌布人是不一样的,那是一种中原特有的美,不同于歌布人深重的轮廓和五官,白惊鸿的美更大气,更像是画中仙子那般,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睛。 他死死盯着起舞的白惊鸿,脑子里一团乱,愈发的想不明白今晚这场宫宴究竟是他摆下的,还是他被别人给摆了。愈来愈想不明白这明明是他的国家,他的皇宫,为何他竟找不出一丝当家作主的感觉,竟是从一开始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东秦太子来了,摆了太子大驾到了皇宫门口,不能不让进。 白鹤染顶着孟家女儿的身份进来了,他明知那是什么人,却不能不让她进,也不能把她的身份揭穿。因为人家控制了他的女儿,淳于萱白鹤染下了毒,他不想女儿死就得听话。 现在,白惊鸿也出现了,他有点儿懵,这白惊鸿是怎么进来的?惊鸿夫人回宫,为何没有任何人向他来报?为何这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宫宴当场,还翩翩起舞? 下方也有许多人将白惊鸿给认了出来,一个个都跟着发懵,甚至有人忍不住呢喃出声:“这不是惊鸿夫人吗?她不是随着林国医去了东秦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何时回来的?” 有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挤到孟文承和孟玉跟前,小声问道:“孟大人,进宫那会儿好像听说孟家备了两份寿礼,一份是孟夫人的宝石树,一份是名舞姬,还说国君陛下见了一定会喜欢。不知那名舞姬现在何处?是已经表演过了,还是没轮到她上场呢?” 孟文承没有官职,之所以被叫一声孟大人,也就是个尊称。孟家到了他这一辈已经不愿在朝中任职了,孟文承一直记着母亲去世之前的话,只要国君在位,绝不入朝为官。从前他不太明白是为什么,直到这些年朝中死去的官员愈发多了起来,他方才明白,不为官,是对他的保护,也是对孟家的保护。只可惜,保护来保护去,却还是没保护得了他的和。 “已经上场了。”孟文承将目光投向舞池,“李大人没看到吗?场上那位白衣舞者就是我孟家今日献上的另一份大礼。只是这礼也算不上是寿礼,因为她不是送给贵太妃的,而是送给国君陛下的。”他说完,微微一笑,“李大人觉得这份礼物如何?” 那位李大人脸色都变了,一句话都不想再说,蹬蹬地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直到重新坐下来才喃喃地道:“疯了,真是疯了,都疯了。” 是都疯了,白惊鸿的出场将这一场宫宴的气氛又给挑到了一个新的怪异的气氛当中。 孟玉小声同他父亲说:“最初见她那丫鬟我就觉得不太对劲,长得也太好看了,比我以往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好看。哪有长成这样还混成当丫鬟的,随便走到哪里都得被人抢回府中做个当家主母,直到姐姐告诉我她是惊鸿夫人。也不知为何,在家门口的时候我很担心会出事,可等到进了宫反而冷静下来,那些原本很担心的事也不再担心了。即使现在惊鸿夫人在殿上起舞,父亲,我也不觉得这是我们孟家惹上的祸事。” 孟文承失笑,“有了你姐姐那样的死法,你觉得还有什么事能算得上是祸事?无所谓了,是福是祸,我们都承着就是。”孟文承将目光从白惊鸿处收了回来,投到高台上方,看向国君淳于傲,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 孟玉不解,“父亲笑什么?” 他问孟玉,“你看那位高高在上的国君陛下,像不像一只落水狗?” “落水狗?”孟玉更不解了,“父亲,何为落水狗?” 孟文承说:“该痛打的落水狗。” 君慕凛跟前的那盘青果挑来挑去也就勉强吃了一个,到是白鹤染端给他的那盘点心被他吃了个精光。这会儿见着淳于傲的视线一直都不离开白惊鸿,他觉得有越,但这个有越却不想跟淳于傲探讨与分享,而是去找了贵太妃。 他绕了贵太妃身边,老宫女还给他腾出一把椅子来,他也不客气,还亲自动手把那椅子又往贵太妃身边挪了挪。贵太妃见状就笑了,“太子殿下是有话要同老身说?” 君慕凛点点头,朝着淳于傲那头呶呶下巴,“太妃您看,国君陛下已经顾不得本太子了,连本太子座位换了地方他都没有察觉,只一门心思盯着下方的舞姬看。不过那舞姬长得是不错,本太子瞅着有些眼熟,像是个熟人。” 贵太妃又笑,“当然是熟人,说起来还算是亲戚。” “哎,非也非也。”君慕凛不同意这个说法,“只是名义上的亲戚,实际上却是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而且关系也不太好。不过她最近表现不错,我们家染染大度,原谅了她,还答应带她回来报仇。”他说完这话,认认真真地看向贵太妃,半晌,又重复了一遍,“是报仇。” 贵太妃没什么强烈的反应,只是怔了怔,然后点点头,说了句:“应该的。” 身边的老宫女似觉不妥,小声提醒:“太妃……” 贵太妃摆手,“老身说是应该的就是应该的,不只她应该,后宫那些可怜的女子都应该报仇。只不过这个仇不是随便就能报,他毕竟是国君。”说完,也看向君慕凛,沉着脸道,“老身不是太后,所以老身没有义务维护国君,但老身却有义务维护我的国家。东秦太子,你说的这个报仇,报的是私仇还是公仇?” 君慕凛答:“惊鸿夫人报的自然是私仇。” “那阿染呢?” “有私仇也有公仇。”君慕凛问贵太妃,“在您看来,国君跟歌布可有直接的关系?” 贵太妃沉默半晌,摇了头,“他与歌布从来都没有直接的关系,因为歌布本也不是他的。” “可只有他在位,才能尊您是贵太妃。” 贵太妃失笑,“老身看重的又不是这个身份。什么贵太妃贵太后的,若有人愿坐,老身巴不得把这个位置腾让出去。”话说完,沉默半晌,终于再开口时,说的却是,“如果没有这十几年,如果歌布当初按部就班地将国位传于前太子,兴许今日的歌布就不会是这般模样。虽与东秦大地比不了,却也不至于像这十几年般,连太阳都见得少了。” 她叹了气,“十多年了,兴许太多的人都已经忘了,歌布国原本应该是个什么模样。” 白惊鸿一舞结束,歌停舞止,红衣舞姬都离了大殿,她却没退。不但没退,还一步一步朝着高台这边走了过来。面上含笑,就好像还是从前在文国公府时那般高傲模样,只是面容上带了沧桑,已不复从前那般年轻娇容。 淳于傲下意识地直了直身子,往后缩了缩,好像不愿让白惊鸿接近他似的。 可又不肯开口喝白惊鸿退下,因为他很想知道白惊鸿走上前来是要干什么。杀了他吗?那绝不可能,他堂堂一国之君,若是连当场刺杀这种事都没有防备,那这个国君他也坐不稳 这十几年。这大殿上看似喜庆热闹,可他也布了几十高手暗哨潜藏在暗中,一旦他遭遇危机,暗哨会听他摔杯指令齐出,当场将刺客拿下。 白惊鸿不会武功,不可能傻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走上前来将他刺杀。连君慕凛与白鹤染二人都不敢明着与他动手,白惊鸿更是不会那样做。可如果不是杀他,她走上来是要干什么? 这么一恍神的工夫,白惊鸿已经到了他近前。有宫人似乎想拦,可看国君陛下都没什么反应,上前阻拦的脚步就又缩了回去,就眼睁睁地瞅着白惊鸿站到国君面前,弯身行礼。 淳于傲死死盯着面前这人,总觉得这个白惊鸿此番回来定有目的,可他怎么问呢?东秦太子还在边上,天赐公主还在台上,他能在这个时候问吗? 僵持一会儿,这人到也是干脆,竟是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将白惊鸿给揽入怀中,继而哈哈大笑——“你何时回来的?也不与孤王说一声,孤王还以为你同林国医在铜城呢!” 白惊鸿跌到他怀里,娇媚一笑,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国医死在天赐公主手上,临死前给我留了一种药,要我一定回来为国君陛下献上,说是能解国君一生困扰。” “恩?”淳于傲一愣,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什么药?什么困扰?孤王会有何困扰?” 白惊鸿抬眼看他,“陛下真无困扰吗?惊鸿伴君数月,陛下所困扰之事,自是知道的。但若陛下这几月间得有遇已经不再为那事所困,那便当惊鸿没有回来过。” 她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却被淳于傲一把又给扯了回来。 白惊鸿的唇角扯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她所谋的第一步,成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99章 白鹤染的谋划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高台下方,圣运公主淳于萱看着白惊鸿又坐到了她父王身侧,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偏偏边上又听到有一位小公主说:“那不是惊鸿夫人吗?她怎么又回来了?唉,父王本就 不愿意去后宫,这惊鸿夫人一回来他就更不会去看别的娘娘了。我上次听母妃说她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见到过父王,很是伤心。”  淳于萱气得一把将手里的酒盏给扔了过去,一下子砸到那小公主的头上。小公主疼得直哭,她却咬着牙骂道:“闭嘴!你还有脸哭?不想在这坐着就滚回你自己宫里去 ,想在这坐着就老老实坐着。你才五岁,你母妃要是七八年没见着父王,你是怎么来的?一群小杂种!”  小公主被骂得发懵,因为年纪太小,所以也是不明白她五岁跟父王七八年没见过母妃有什么关系,只一个劲儿地委屈,头也被砸得疼。听边上的姐姐说都红了,破了皮了,可她也不敢再哭了。大皇姐从来都是她们这些孩子最害怕的一个人,甚至比父王还要叫人感到恐惧。所以大皇姐发了话,她纵是有千万般委屈,也不敢再掉一滴眼 泪。  白鹤染在边上看了就笑着劝她:“公主何苦发这么大的火,小孩子嘛,不懂事,说话也没个把门儿的,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你不必同她们计较。到是公主昨儿自己 不慎言,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这可不好。还有,你怎的对惊鸿夫人如此仇视呢?你应该感激她的出现才对,因为只有她的出现才能让你父王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  淳于萱快要气炸了,可是又拿白鹤染没有办法,因为白鹤染说得是对的,只有父王身边有女子在,才能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正常的君王。而她昨天犯下的错 误,更有可能因为白惊鸿的存在而被弥补,被人忽视。可是……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淳于萱算是想明白了明天那一出,“你是故意激我说出那些话来,故意让我把外面的那些谣言给坐实了,然后再激怒那些京中贵户,让他们集体讨伐我父王。”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四周,那些跃跃欲试的夫人小姐们都是她的仇人,她恨不能把这些人给撕了。“我都听见了,这些人想要在今晚的宫宴上向我父王讨个公道,讨个说法,还想见她们送进宫里的女儿们。你可知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可知这风波一起,歌布朝局都会因此而动荡?”淳于萱想不明白了,“这样做对你究竟有什么 好处?”  “好处可太多了。”白鹤染掩口轻笑,一只手还轻轻搭在她的腕上,正好是昨天被捏肿的那处腕,疼得淳于萱直皱眉。白鹤染见她吃痛,便抬手在她腕上轻轻拍了拍,这一连串的动作正好被高台上的淳于傲看在眼里,神色十分复杂。“宫里越是闹,你父王的王位坐得就越是不稳,他的王位不稳,我就特别开心。你说,这种让自己开心的 事,算不算是好处?” 淳于萱更不解,“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我父王的王位坐得不稳你就要开心?他跟你究竟有何仇怨?你顶着孟和的身份得到了孟家的庇佑,究竟有何目的?” 白鹤染笑了,“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孟家人,去问问那个脑子受了大刺激的孟夫人,我到是要看看我把这些话给说出来,她能不能被气死!”淳于萱打定了主意要找孟夫人揭露这个事,可惜才站起身就被白鹤染一把又给拽了回去,她告诉淳于萱,“你要是到孟家人面前揭露这些,那就更是火上浇油,因为真正的孟和就是死在了你那位传大的父王手里。孟家人现在可是憋着一股子劲儿想要找你父王算帐呢,你在这时候送上门那可是歪打正着,正好给了他们发难的理由。圣运公主,我劝你长脑子,今日宫宴于你来说 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心里必然清楚。眼下正事都还没干呢,你扯这些闲事作甚?万一孟家人一急眼,一闹腾,宫宴可就进行不下去了,宫宴都没了,还怎么赐婚?” 淳于萱一下就冷静下来,对啊,今日于她来说最重要的是等着被赐婚,她跟琴扬的婚事就要在今晚确定下来,她怎么可以为了旁的事把这个给耽误了!  于是重新坐了回来,再也不想着去找孟夫人说些什么。可她还是担心:“哼,你说得轻巧,孟家不发难,别人家就不会发难了吗?说来说去这一场宫宴都是要被破坏掉 的,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干的好事!”她恨得咬牙,“我们家到底跟你们家有什么仇?至于你这样报复?” 白鹤染听得直笑,“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左不过都是一家罢了。” “你说什么?”淳于萱以为自己听差了,“什么一家?谁跟你是一家?”  “没什么,随便说说。”她没多解释,只是告诉淳于萱,“其它家发难不至于把这场宫宴给破坏掉,因为他们没有孟家的力度大,没有罗安公主府的支持,也没有贵太妃的支持。他们所要讨的公道不过就是女儿在宫里过得到底好不好,女儿生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国君的。这种事说到底他们也不敢深究,万一国君认了,说都不是他的孩子,那他们的女儿怎么办?女儿生的孩子又该上怎么办?所以,不过就是凭添一场乱罢了,不会闹得无法收场,何况这不是有惊鸿夫人在呢么!多少也是能堵得上他们的口的 。”  淳于萱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再怎么说,好像不管自己说什么,都能被这个假的孟和给堵得没了话,不管说什么都是假孟和有理。今日这场宫宴气氛愈发的诡异,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现在,那位惊鸿夫人就坐在父王身边,那位东秦太子刚从贵太妃身边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去,那太子有一双紫 眼睛,看着吓人。 白鹤染离开淳于萱,回到孟夫人身边,看到白惊鸿正在同国君淳于傲窃窃私语。  她知道那是在说她们之前商定好的台词,是在告诉淳于傲他的隐疾能治,林寒生临死前已经留了药,就在白惊鸿体内,只要淳于傲肯接近白惊鸿,就可以如愿以偿的 同她欢好。  她知道这对于淳于傲来说将会是一件最值得高兴的事,而且他还会被这件事情冲昏了头脑,会觉得只要自己的隐疾能治好,将来就可以生很多很多的孩子。那么后宫 的那些小杂种们就不再重要了,那些被祸害过的女人们也可以都清理干净,重新再换上新的一批。  下方已经有夫人们在蠢蠢欲动了,要开始向国君讨个说法了。而此时的淳于傲正处在瘾疾将被治好的喜悦中,正处在自己很快就会有真正的儿子的兴奋中。所以面对 这些人的讨伐,他将不会再觉得抬不起头来,将不会再觉得自己理亏。他会愤怒,会用凌厉的手段去压制,甚至在白惊鸿的引导下,会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来。 比如说:将后宫的女儿全部遣散,归还各家。  当然,正常来说,依着淳于傲的性子,那些女人是应该被全部杀死的。但是她不可能让那些可怜的女人去送命,能从宫里逃出来,各回各家,是她们最好的归属,包 括那些孩子,如果能跟着母亲一起离开,也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这样同样会引起朝臣愤怒,因为被妃嫔被废回家中是最大的羞辱,如果只是一两个,这个错还会怪到女人头上,可如果整个后宫全部废除,那么这个错就会被怪 到国君头上。 但是她也料定朝臣们不敢真的就跟国君针锋相对,十几年了,他们已经被淳于傲的暴戾吓破了胆。这个亏可能自己吃,这个苦只能自己咽。  不过心里的苦总是要有一个出处的,而她要利用的就是这个出处,她就是要利用这些吃了黄连的哑巴,让他们把心里的苦全都给说出来。至于去什么地方说,她已经 都想好了…… “国君陛下!”终于,好戏登场。  率先站起来的是一位夫人,罗安公主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这位是温丞相的夫人,她的大女儿是宫中的贵妃娘娘,此刻就坐在国君侧后方,就是穿淡黄色衣裳的那位。 ”  白鹤染顺目望去,果然见到有一位贵气最浓的妇人抬起了头,一脸关切地看向那位开口说话的夫人。罗安公主又道:“孩子,我不知今日这场宫宴会演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局面,但我瞅着你这意思,今日这一切都在你的谋划当中。也好,有些事也是时候摆到台面上来说清楚了,大家这个公道也是该讨,你的公道也该讨。还有孟家的,包括我们家的,都该讨。”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叹了气,“那琴扬公子是个难得一遇的好孩子,他若能与秋雁结为伉俪,我是十分乐意的。可淳于萱横插这一下,怕是这 桩亲事就算完了。”  白鹤染拍拍罗安公主的手背,小声道:“姨母放心,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她就是要抢也是抢不去的。只是姨母……”她顿了顿,缓缓道,“怕是这一闹,歌布要动荡了。姨母可做好了改天换地的准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00章 集体问国君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罗安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又想起无数关于东秦国天赐公主的事情,也想起少时与淳于蓝一起玩乐一起长大的岁月,还想起淳于蓝远嫁东秦,她听到当时的卦师小声说了句 :死局。 没想到还真是死局,不只于淳于蓝是死局,于淳于诺也是死局。 可这死局也不是没有破掉的可能,就像大卦师说的,死局,但许多年后,或许锋回路转。 她冲着白鹤染笑了笑,告诉她:“也不算改天换地,因为天地原本就不该是这般模样。”  温丞相的夫人跪在了大殿中间,因她这一跪,歌舞不得不停了下来。不过停也不有关系,毕竟甚少有人再有心情听歌看舞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惊鸿夫人处,所有人脑子里也都在回响着刚刚惊鸿夫人跳着惊鸿舞时唱的那只歌。那种旋律他们闻所未闻,也正是那样的歌声,让国君陛下失了神,以至于白惊鸿都一步一步走到高台上 了,国君陛下依然没有反应。 可现在温丞相的夫人突然走出来跪到大殿中间,人们的注意力便又被拉了回来,有人小声问温丞相:“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啊?” 温丞相沉着脸,双手握成拳,边上那人看了吓了一跳,赶紧安慰:“相爷别生气。” 温丞相终于有了反应,他告诉那人:“本相不生夫人的气。” 不生夫人的气是生谁的气呢?那人想不明白,不过转眼一看,似乎周围有更多的人都跟温丞相是一样的状态,个个都摒气凝神,个个都握紧了拳头。 那人起初不懂,但随即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有一个共通性,那就是,他们家里都有女儿送进了皇宫,成为了国君陛下众多妃嫔中的一员。 高台上方,淳于傲动了气,就在看到丞相夫人跪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动了气。白惊鸿轻轻劝着:“陛下别气,气大伤身,咱们今夜还得治病呢!” 淳于傲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让心情平复了些,他开口问下方跪着的人:“何事扰了歌舞?今晚贵太妃寿宴,你可知这是不敬?” 话说完,就听贵太妃开了口,淡淡地道:“不碍,且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淳于傲又做了个深呼吸,阴冷的声音怒斥:“讲!” 下方,丞相夫人冲着他磕了个头,大声道:“臣妇有一事不明,恳请国君解答。” 淳于傲几乎气笑了,“歌布律例是有多不严正,臣妇也能向孤王求解了?”  丞相夫人一点不惧,“从前是不敢,也不能,但今日却是实在听不得外界流言,一定要跟国君陛下问个明白。”说完,也不等国君再搭话,直接就道,“近日外界流言纷传,几乎所有人都在议歌布后宫,不知国君陛下可有所耳闻。传闻后宫妃嫔嫁的人是国君,但与她们行夫妻之礼者却并非国君,而是一个又一个所谓的形父。传闻国君有隐疾,从不亲近后宫,但为绵延子嗣,便在民间各处寻找形父,掳劫入宫,替君生子。这些年后宫妃嫔或死或疯,生下来的皇子公主也大量夭折,甚至还有长到三四岁五 六岁时便出意外的。我的女儿虽然贵为贵妃,却也经常神情恍惚,与在娘家时判若两人。”  她说到这里,又看向国君侧后方的贵妃娘娘,伸手指道:“请国君陛下回头看看,那些坐在您身后的妃嫔娘娘们,哪一个是有生气的模样?哪一个像是脸上带笑的?臣妇本不敢妄议宫廷,但也做不到对外界传闻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女儿是嫁进皇宫了,但她依然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也会心疼,我也会想知道事实真相究竟是怎样。臣妇不愿信外界传言,但也是亲眼看到了女儿日渐憔悴。这么多年了,后宫妃嫔从不许家人探望,消息更是一丁点都传不出来,臣妇想见见女儿,就只能盼着宫宴时能远远 地看上一眼。”  她吸了吸鼻子,越说越心酸,“可每次远远这一瞧,都能瞧出贵妃娘娘面容憔悴,一年比一年更瘦。方才还看到小皇子了,但是小皇子似乎都不怎么认得自己的母妃,臣妇问他母妃是哪一个,他只说是贵妃,但往上指时,却指了边上一位美人。他已经六岁了,却连自己的母妃都不认得,问过才知,竟是记忆中从来都没见过母妃的。这 不正常,历朝历代也没有这样怪的后宫规矩,所以臣妇心中有疑,恳请国君解惑。” 她又一个头磕到地上,双肩抖动,哭声止不住。 随着这一个开头,越来越多的夫人们都走到大殿中间,一起跪了下来。 “我们都是做娘的,没有做娘的不疼自己女儿的,所以我们今日一定要问问,这些流言到底是真是假,国君陛下的后宫究竟是何等模样。” “那些皇子公主们到底是怎么来了,所谓的形父是不是真的存在?”  “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不让我们进宫探亲?先君在位时后宫也是允许妃嫔的母家探望的,为何到了本朝就什么都不许了呢?我们的女儿进了宫就如同石沉大海,再难得 见。”  有一位夫人已经哭得快要晕倒了,半个身子都俯在地上,但还是挣扎着说:“我的女儿五个月前死了,临到死我都没能再看她一眼。请国君陛下告诉臣妃,她是怎么死 的?”  这个口子一开,越来越多的人大哭起来,都是女儿已经死在后宫的,还有女儿疯在后宫的。这些夫人们一个个都崩溃了般,哭声震天,几乎要把这霜月殿的顶盖给掀 起来。 丞相夫人最后大声喊了一句:“请贵太妃为我们做主!请贵太妃为我们做主啊!” 淳于傲气红了眼睛,猛地扭头看向贵太妃,眼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分明就是:你若敢管,孤王就敢把你也一块儿给杀了!  贵太妃却不怕这个,她只冷哼一声,开口问淳于傲:“国君陛下看老身做什么?她们虽是求着老身做主,但这事儿总得由陛下先给个交待,之后老身才能考虑该如何做 这个主。陛下还是先想想该如何解释吧,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想瞒就能瞒得住的。” “太妃慎言!”他冷声提醒,“孤王的成与败,也是太妃的成与败,更是歌布的成与败。”  贵太妃却摇了头,“你的成与败只是你自己的成与败,老身养你一场,却没能给予你正确的教导,是老身的过错。所以老身是成是败都会陪着你,算是对自己的惩罚。 ” “太妃管陪着孤王叫做自我惩罚?”淳于傲失笑,“原来这些年孤王尊太妃为母,于太妃来说竟是罪孽。那您为何不早说?早说的话,孤王自会不让太妃遭这份罪的。” 贵太妃不愿与他多论,只看向下方贵着哭的那些夫人们,开口道:“国君理正事要紧。”  “这算什么正事?”淳于傲一下子暴躁起来,猛地站起身,一脚就把前方摆着的桌子给踹了下去。桌上酒水翻倒,果子滚了满地,却没一个人敢去捡。白惊鸿都在他这 一怒之下差点儿被从椅子上掀翻,整个人都打了个趔斜,后退数步,退到了贵太妃身侧。  大殿上,有国君的咆哮传来——“你们是不是都不想活了?是不是想死?”声声回荡,一如死亡之音,听得那些跪在地上的夫人们齐齐打了个哆嗦。但她们还是挺住了 ,虽然哆嗦,但谁也没有胆怯,谁也没有后退。她们知道,今日这一跪,便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人群里有人大喊了一声:“国君要是下得了手,就把我们全都给杀了!反正女儿死的死疯的疯,就算活着的也没个精气神,不知哪天就得送了命,我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们活着干什么?今日国君要么杀了我们,如果不杀,那就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就得告诉我们,后宫的妃嫔究竟是何等境况,那所谓的形 父到底存不存在,那些皇子公主们,到底是不是国君陛下您亲生的孩子!”  大殿上,小皇子和小公主们一个个被吓得面色惨白,年龄太小的弄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这场面太吓人了,好像要出大事,便只管跟着一起哭。可是还 有一些稍大一点的,过了十岁的,基本就能听明白这些夫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一时间,他们将目光都投向了他们的父王,也有人将目光投向了父王身后的妃嫔们。他们很想从那些妃嫔里把自己的母妃给找出来,可是甚少有人能认得出究竟哪一 个才是自己的母亲。少有那么一两个认出来了的,也是平日里买通太监宫女,想方设法地见过一面两面。 就比如说先前被淳于萱骂过的那个小公主,就是用这种方法见了母妃一面的。 可见了一面两面又能怎么样呢?也就是勉强记住了母妃憔悴的脸,心里头却没有多少感情,甚至她还觉得母妃长得不好看,瘦得都有些脱相了。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在等着淳于傲给出答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02章 白鹤染,你死了这条心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淳于傲被逼到了一个死局中,没听说有国君遣散后宫的,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人逼迫着遣散后宫,还是以外界那样的传言做为理由,这让他觉得是人生最大的屈辱。 若那传闻是假,他大可不必这样在乎,也可以理所当然地惩治。可坏就坏在传闻是真的,他的确就如人们所说的那般,患有瘾疾,无法人道,圈养形父,祸害后宫。 今日这些人他若放了,他的脸就没地方放了,可若不放,只怕也不能善了。 淳于傲不知该如何做了,无奈地将目光投向巴争,希望他的大卦师能够替他解围。 可这巴争再天才,再有遇学得一手天卦之术,他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能给国君什么帮助?他如果能破得了这个死局? 这时,白惊鸿走上前来,走到了淳于傲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只他们二人才听得见。她对淳于傲说:“陛下,既然她们都不听话,那就别留着了,要走就让她们走好了,反正今后陛下会有专属于自己的后宫,这些人留在宫里也是碍眼。不如就遣散了去,就当是……”她斟酌用词,“就当是对她们和她们母族的羞辱。陛下,妃嫔被赶回娘家,这可是大耻啊!可比直接杀了还叫人难堪。以后她们的家族谱里都会记上这一笔,会世世代代都记载着他们家有被国君赶回去的女儿,有被废黜的妃嫔。他们会被人嘲笑,世世代代。” 淳于傲盯着她,似乎有被说动几分,“你可确定孤王的隐疾能够治好?” “陛下不相信林国医吗?” “孤王自然是信的。”他深吸了口气,想起从前的林家,心里对白惊鸿的话又信了几分。 是啊,林寒生不会错,那是蛊医,可不是普通的医师。白惊鸿是跟着林寒生走的,一直都跟林寒生在一起,所以林寒生死前给她留了药,是很有可能的。 淳于傲头脑有些发热,隐疾能治的喜悦和被众人逼迫愤怒混杂在一起,让他的思维都有些混乱,判断是非真假的能力也直线下降。他相信了白惊鸿,也信了羞辱这些朝臣的话。 白惊鸿继续游说:“陛下别生气,今天应该开心的,把这些女人都送走了,咱们就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个清静的后宫。至于那些形父……”她想说也一并放掉,可又觉得这样做就太明显了,于是改了口,“不过找个地方关起来,以后慢慢再处理吧!” 淳于傲终于点了头,“好,爱妃说得没错,孤王是该拥有一个真正的后宫了。” 他看向下方跪着的人,无论是妃嫔还是那些夫人们,越看越心烦,越看越厌恶。于是干脆大手一挥:“都滚吧!孤王不想再看见你们这些女人,宫里会下废黜的旨意,记着,你们是被废黜出宫,是家族的耻辱,也是歌布永远唾弃之人。” “臣妾谢过陛下!陛下万岁!”面对所谓的耻辱和唾弃,这些妃嫔娘娘们长出了一口气。耻辱就耻辱吧,比起耻辱,在宫里生不如死的日子才更难熬。因为妃嫔自杀会祸及母族,所以她们不能死,可是活着又太痛苦了。出宫,是她们无时无刻不在做着的梦。今日梦圆,哪里还顾得上耻辱,只要能出宫去,就是一辈子去庙里当姑子,她们都是乐意的。 夫人们也开始哭着磕头,然后冲上前去抱住自己的女儿。还有一些没有来参加宫宴的妃嫔美人们,也有宫人往后宫去叫了。今夜不管有没有家人来求,后宫全部清空,是国君下达的死命令。有家人领的,就跟家人回去,没有家人领的,就出宫去自生自灭。总之,歌布皇宫再也不会留她们,在淳于傲看来,这些人回去了是她们家族的耻辱,继续留下,就是他的耻辱。而他,隐疾即将得治,再要这些女人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至于自生自灭的那些人会不会乱说,此刻的淳于傲已经顾不上想那些事了。反正外界流言已经不可控制,他也不介意再多一些现身说法的事情出现。他现在只想让这一幕快快结束,甚至这场宫宴都得快快结束。他要回去,要带着白惊鸿一起回去治病。只要病好了,所有的一切就都会回到正常的状态,今日的死局和窘境,也将不复存在。 “今晚的宫宴就到这儿吧!”他开了口,说了这么一句。 可是巴争立即上前,低声提醒:“陛下,不可。今晚还有一事,关乎国运。” 淳于傲一愣,随即也想了起来。是啊!还有一件事没做呢,他还没给他的萱儿和琴扬公子赐婚呢!可是他现在有点儿不愿意赐这个婚了,白惊鸿的回归为他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让他认为自己的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他还是能够成为一个有无数子嗣的国君。 所以淳于萱这个女儿在他心里的地位瞬间一落千丈,再也不似之前那般视之为唯一,甚至为了这唯一的孩子他都可以搭上任何的一切。 现在他不是那么在乎那个女儿,再想想这个女儿之前那跋扈的样子,还有昨日竟把宫中辛秘之事给宣扬出去,他就气恼,恨不能一巴掌把这个女儿给拍死。还赐婚?赐哪门子婚? 他闻哼一声,同巴争说:“圣运公主大婚,还要请出前太子来镇恶,孤王觉得并不值得冒险,所以这个婚,便不赐了吧!” 这话说得声音不小,那些光顾着哭的夫人和妃嫔们或许没有注意,但已经走到高台上来的淳于萱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当时就急了——“父王此言何意?为什么说好的为我和琴扬赐婚现在又要反悔?父王,您是国君啊,一言九鼎,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放肆!”淳于傲又怒了,“你是在质问孤王吗?吃里扒外的东西,今日这一出事端皆由你而起,孤王没治你的罪你就该庆幸,还想要求赐婚?” 淳于萱吓坏了,印象中父王从来没有这样子同她讲过话,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她的父王都是舍不得说她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这般严厉了? “父王。”她试探地道,“父王不疼萱儿了吗?父王为何这样说萱儿?父王你看看,我是你的女儿啊!我跟他们……”她又下意识地想说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可再想想父王刚刚的话,便没敢说,生生把这话给咽了回去。 淳于傲抬起手,真想把这个女儿给拍死,也想把所有知情人都给拍死,就像当年夺这个君位,弄死了前太子一家那样,一个都不留。 却在这时,白鹤染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就像鬼魅一般,忽然就出现了。 淳于傲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样就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就坐回到了龙椅上。 白鹤染都看笑了,“这是干什么?怕我?怕我给你下毒?放心,这里是你的地盘,我怎么可能傻到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儿给你下毒呢!我还得留个好名声,在这些人心中博个好形象呢!”她往前走,笑颜如花,“陛下,我是替我表姐来求情的。既然陛下不想为琴扬公子和圣运公主赐婚,那不如把这个婚赐给我表姐吧!我表姐跟琴扬公子是旧识,两人情投意合,是圣运公主抢了她这份好姻缘。所以您若不想成全圣运公主,那便成全我的表姐,好不好?” “不好!”淳于傲几乎是脱口而出,“白鹤染,死了这条心,本王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说完,大手一挥,“去,把那琴扬公子请上殿下,孤王要为他和圣运公主赐婚!”话毕,又看向白鹤染,突然展了一个阴邪的笑来,“想要威胁孤王,你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 白鹤染知他这话的意思,是说想要用给圣运公主下毒来威胁他,这个主意打错了。他现在被隐疾能治好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已经不在意圣运公主这个女儿了。所以即使是毒发,他也不会觉得怎样,她自然不可能再用一个圣运公主去威胁歌布国君。 可是……他也笑了,“国君陛下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何时威胁过你?你该不会是觉得我见过圣运公主,就是给她下了什么毒吧?我的国君啊,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从来没对圣运公主使过毒啊?你可别自己把自己给吓着!”说完,往后退了去,“既然不能成全我的表姐,那我便也不多说什么了。本就是上来为表姐求情的,你既然不同意,那我就回去安慰安慰她。唉,心上人被抢,她是又伤心又难过,怕是回去还得闹上吊什么的,这可如何是好。” 这话又听进了淳于傲的心里。任秋雁会因为琴扬跟萱儿的事闹上吊?这可真是太好了。今日那贵太妃没给他好脸色,甚至还让他难堪,正愁这口气没地方出,任家就主动送上门来。 真好,只凭这点,这个婚就该赐。 于是他大笑起来,“萱儿来,到孤王身边来,咱们一起等着那琴扬到霜月殿,父王这就给你们赐婚,还要择个良日,让你们尽快完婚!” 白鹤染回到座位上,偏头去看殿外,一青衣公子正迎着弯月,一步一步朝着殿里走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03章 你俩真不是吃饱了撑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不管怎样,东秦太子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他还是瞻前顾后的,就显得他这个国君太害怕东秦太子了,太没面子。 偏偏这时候白鹤染还来了一句:“陛下别害怕,咱们把婚期往后挪挪就是。” 淳于傲听不下去了,“婚期该是哪日就是哪日,绝不会因为谁在谁不在而有所改变。”说罢,又去问巴争,“你卜出的吉日是在哪天?” 巴争告诉他:“陛下,三月十五,就在五天之后。” 淳于傲倒吸了一口冷气,五天之后,要不是巴争四岁起就跟在他身边,他真要怀疑他的大卦师是不是跟东秦人一伙的。五天,就算他即刻就把东秦太子给打发了,五天也出不了歌布啊!看来这就是天意,天意如此,他躲也躲不过去。 “好,就三月十五!”他咬咬牙,下了决定,“三月十五,圣运公主大婚!” 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人们开始跟圣运公主说着恭喜恭喜。可把淳于萱给高兴坏了,磕了头之后就把身边的公子给拽了起来,还作势就要去挽君慕息的手臂,却被他给躲了去。 淳于萱无所谓地笑笑,同他说:“躲我也没用,再有五天,你就是我的驸马了。” 一番恭喜过后,便也有人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白鹤染那处。 京里人人皆知孟家的嫡女死了,所以白鹤染此时的身份只不过是孟夫人的一个幻想,所有人知道那并不是孟家真正的女儿,可也除了孟文承与罗安公主之外,其它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何身份。刚刚的表现有点太惹眼了,敢以臣女身份向国君叫板,这不是一般人敢的。 有人想起她先前到高台上去给东秦太子送果子,两人好像说了好一会儿话,那感觉像是早就认识的。之后两人还一起走到了国君面前,说了什么没听清楚, 但国君似乎很害怕。 人们就开始凌乱了,怕东秦太子还算说得过去,怕个小姑娘是为什么? 女宾席间,夫人们都忙着跟自己的女儿说话,母女间都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一会儿是女儿讲在宫里如何苦,一会儿是母亲说家里如何挂念她,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了。 孟夫人就觉得不太对劲,也许是母亲的直觉,她开始怀疑身边的女儿。到不是怀疑真假,而是怀疑女儿跟那位东秦太子之间的关系。 她注意观察过,打从那位太子进了霜月殿,女儿的目光几乎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那位太子也是,起初他将目光向女宾席投来,下方的小姐们还都心花乱颤的,以为是在看她们。可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那目光根本不是在看旁人,而是专注着在看她的女儿孟和呢! 孟夫人有些着急,拉着白鹤染小声同她说:“以前给你说了那么多次亲你都不应,多好的家世你都不点头,娘亲知道你心里有人,可你心里头装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和啊,不是娘亲说你,你们可不能对那位东秦太子动心思啊!这跟他是东秦人没关系,主要他是已经和别人订了亲的,有未婚妻了。且我听着他话里话外总带着他那未婚妻,想来二人感情是极好的,你可不能再动歪心思了。虽然太子一定会娶侧妃,但是侧妃你想都不要想,侧妃也是妾,我吕瑛的女儿是不会去给别人做妾的。”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我还听说,那东秦太子就是东秦皇帝的第十个儿子,与他订亲的那位姑娘是文国公府的嫡小姐。说起来,这位嫡小姐与我们家也有一些渊源,所以娘亲打从心里希望他们能过得好,所以咱们不能横插一杠,真的不能。” 孟夫人说得有些激动,拉着白鹤染的手一直在抖。白鹤染只好劝她:“母亲放心,我是不会破坏那天赐公主的婚事的。” 孟夫人还是担心,好在有罗安公主在身边,听到娘俩在说这个话题,就赶紧把孟夫人给哄了过去,开始聊别的话题。白鹤染总算腾出空来,也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头暗暗想着明日得同孟老爷商量商量,孟夫人这个病肯定是要治的,总这么恍惚着可不行。她不能陪在孟夫人身边一辈子,等到哪一天她走了,孟夫人怎么办呢?在她离开之前把病给治了,也在她离开之前把孟夫人崩溃的情绪给控制住,如此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之前也曾想过就这样骗完一生也算圆满,如今仔细想想,终归是只个美好的梦想。 “喂。”边上有人叫了一声,还扯了她的袖子。她偏头看,是任秋雁。 任秋雁两只眼睛通红,是哭的,就在国君为淳于萱和琴扬公子赐了婚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是平日里性格开朗,只怕早就受不了刺激晕过去了。 不过这会儿状态到是好了许多,虽然眼睛还红,但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这一恢复就发觉有些事情不大对劲了,于是她扯了白鹤染的袖子,小声问她:“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在利用我?如果不是用我来刺激国君陛下,只怕今儿这婚还赐不成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任秋雁真是百思不解,“你究竟是什么人?是有意到孟家的吧?” 白鹤染轻笑摇头,“我真不是有意到孟家的,是被孟老爷和孟夫人在城外捡到的。不过你要问我究竟是什么人,我只能告诉你,我与你是自己人,也是亲人。” “自己人?亲人?”任秋雁都气乐了,“你听说过这样的自己人吗?国君陛下本来不愿为他们赐婚了,你却用我去反激,激得他一气之下把这场婚事给坐实了,这能叫自己人?” 白鹤染点头:“对,这就叫自己人。” 任秋雁真真觉得自己在同一个傻子说话,“到底是你傻还是你以为我傻?临来时,母亲告诉我说,不管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要惊讶,也不要多管闲事,她还让我相信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孟家,是在为和报仇。可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在为和报仇?你今晚做的这些事,哪一件事是为了孟家的?这一出又一出的,跟孟家有什么关系?孟家能得着什么好?” 白鹤染端起酒盏,浅浅尝了一口,摇头放下,“歌布的酒不好喝。”再思索一会儿,分析道,“兴许是歌布的粮食出产不好,品质不高,味道也不香,所以酿出来的酒就不如东秦的好喝。即使是闻名的姜花酒,细品起来也有一股子怪的味道,总之不是粮食的香味儿。” “我不是在跟你品酒!”任秋雁气得快发了疯,“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东秦太子?所以说话都向着东秦。要是觉得东秦的酒好,那你去东秦生活好了,还赖在歌布干什么?” 白鹤染笑了,“不是我赖在歌布,而是在歌布还有我要做却没有做完的事。表姐,姨母说得对,你不要太惊讶,也不要太在意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若是信我,那便也不要去在意这场赐婚。琴扬公子是你的,谁也抢不去,淳于萱今日得到的一切,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罢了。总有梦醒的那一天,待梦醒之后她就会发现,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空欢喜吗?”任秋雁听着她的话就摇头,“这怎么可能是空欢喜,当她与琴扬公子跪下谢恩的那一刻,当琴扬把赐婚的圣旨托在手中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白鹤染没有再多解释,总不能告诉任秋雁,一起叩拜的人根本就不是琴扬,那个接过圣旨的人也不是琴扬。至于什么圣旨接了婚事就算,那更不可能了,歌布的国君哪有权力为东秦的皇子赐婚,今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你究竟是谁?”任秋雁还在执着于这个问题,“我应该管你叫什么?” 白鹤染看她,眨眨眼道:“孟和啊,你应该管我叫孟和。” 任秋雁顿觉上火,别过头去再也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白鹤染反扯了她的袖子,小声问道:“跟你打听个事儿,今儿这些与宴宾客里,有没有凤乡城的城主大人?” “恩?”任秋雁一愣,“自然是有的,城主是正二品官员,当然要来参加宫宴。”说话时就皱了眉,“你问这个干嘛?你不会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吧?我可告诉你,莫要再招惹是非,今日闹得已经够乱的了,指不定过后国君想起来就得找孟家的麻烦,要是再生事可没人保你。” “我可以自保,不需要别人。”白鹤染拍拍任秋雁的肩,“但是你得清楚,孟家的麻烦不是我找的,而是原本就有的,否则和也不会死,孟夫人也不会神情恍惚认错女儿。所以你不要总觉得是我在生事,许多事情得反过来想,得站在另外的角度去看。你与和是好姐妹,你难道不想为和报仇吗?不想知道和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就听大殿上传来“哇”地一声哭嚎,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所有人都顺声望去,这才发现突然大哭起来的,是一位小公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04章 孟夫人的怀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不管怎样,东秦太子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他还是瞻前顾后的,就显得他这个国君太害怕东秦太子了,太没面子。 偏偏这时候白鹤染还来了一句:“陛下别害怕,咱们把婚期往后挪挪就是。” 淳于傲听不下去了,“婚期该是哪日就是哪日,绝不会因为谁在谁不在而有所改变。”说罢,又去问巴争,“你卜出的吉日是在哪天?” 巴争告诉他:“陛下,三月十五,就在五天之后。”  淳于傲倒吸了一口冷气,五天之后,要不是巴争四岁起就跟在他身边,他真要怀疑他的大卦师是不是跟东秦人一伙的。五天,就算他即刻就把东秦太子给打发了,五 天也出不了歌布啊!看来这就是天意,天意如此,他躲也躲不过去。 “好,就三月十五!”他咬咬牙,下了决定,“三月十五,圣运公主大婚!”  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人们开始跟圣运公主说着恭喜恭喜。可把淳于萱给高兴坏了,磕了头之后就把身边的公子给拽了起来,还作势就要去挽君慕息的手臂,却被他给 躲了去。 淳于萱无所谓地笑笑,同他说:“躲我也没用,再有五天,你就是我的驸马了。” 一番恭喜过后,便也有人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白鹤染那处。  京里人人皆知孟家的嫡女死了,所以白鹤染此时的身份只不过是孟夫人的一个幻想,所有人知道那并不是孟家真正的女儿,可也除了孟文承与罗安公主之外,其它所 有人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何身份。刚刚的表现有点太惹眼了,敢以臣女身份向国君叫板,这不是一般人敢的。 有人想起她先前到高台上去给东秦太子送果子,两人好像说了好一会儿话,那感觉像是早就认识的。之后两人还一起走到了国君面前,说了什么没听清楚, 但国君似乎很害怕。 人们就开始凌乱了,怕东秦太子还算说得过去,怕个小姑娘是为什么?  女宾席间,夫人们都忙着跟自己的女儿说话,母女间都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一会儿是女儿讲在宫里如何苦,一会儿是母亲说家里如何挂念她,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了 。 孟夫人就觉得不太对劲,也许是母亲的直觉,她开始怀疑身边的女儿。到不是怀疑真假,而是怀疑女儿跟那位东秦太子之间的关系。  她注意观察过,打从那位太子进了霜月殿,女儿的目光几乎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那位太子也是,起初他将目光向女宾席投来,下方的小姐们还都心花乱颤的,以 为是在看她们。可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那目光根本不是在看旁人,而是专注着在看她的女儿孟和呢!  孟夫人有些着急,拉着白鹤染小声同她说:“以前给你说了那么多次亲你都不应,多好的家世你都不点头,娘亲知道你心里有人,可你心里头装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和啊,不是娘亲说你,你们可不能对那位东秦太子动心思啊!这跟他是东秦人没关系,主要他是已经和别人订了亲的,有未婚妻了。且我听着他话里话外总带着他那 未婚妻,想来二人感情是极好的,你可不能再动歪心思了。虽然太子一定会娶侧妃,但是侧妃你想都不要想,侧妃也是妾,我吕瑛的女儿是不会去给别人做妾的。”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我还听说,那东秦太子就是东秦皇帝的第十个儿子,与他订亲的那位姑娘是文国公府的嫡小姐。说起来,这位嫡小姐与我们家也有一些 渊源,所以娘亲打从心里希望他们能过得好,所以咱们不能横插一杠,真的不能。” 孟夫人说得有些激动,拉着白鹤染的手一直在抖。白鹤染只好劝她:“母亲放心,我是不会破坏那天赐公主的婚事的。”  孟夫人还是担心,好在有罗安公主在身边,听到娘俩在说这个话题,就赶紧把孟夫人给哄了过去,开始聊别的话题。白鹤染总算腾出空来,也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头暗暗想着明日得同孟老爷商量商量,孟夫人这个病肯定是要治的,总这么恍惚着可不行。她不能陪在孟夫人身边一辈子,等到哪一天她走了,孟夫人怎么办呢?在她离开 之前把病给治了,也在她离开之前把孟夫人崩溃的情绪给控制住,如此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之前也曾想过就这样骗完一生也算圆满,如今仔细想想,终归是只个美好的梦想。 “喂。”边上有人叫了一声,还扯了她的袖子。她偏头看,是任秋雁。  任秋雁两只眼睛通红,是哭的,就在国君为淳于萱和琴扬公子赐了婚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是平日里性格开朗,只怕早就受不了刺激晕过去了 。  不过这会儿状态到是好了许多,虽然眼睛还红,但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这一恢复就发觉有些事情不大对劲了,于是她扯了白鹤染的袖子,小声问她:“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在利用我?如果不是用我来刺激国君陛下,只怕今儿这婚还赐不成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任秋雁真是百思不解,“你究竟是什么人? 是有意到孟家的吧?” 白鹤染轻笑摇头,“我真不是有意到孟家的,是被孟老爷和孟夫人在城外捡到的。不过你要问我究竟是什么人,我只能告诉你,我与你是自己人,也是亲人。”  “自己人?亲人?”任秋雁都气乐了,“你听说过这样的自己人吗?国君陛下本来不愿为他们赐婚了,你却用我去反激,激得他一气之下把这场婚事给坐实了,这能叫自 己人?” 白鹤染点头:“对,这就叫自己人。”  任秋雁真真觉得自己在同一个傻子说话,“到底是你傻还是你以为我傻?临来时,母亲告诉我说,不管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要惊讶,也不要多管闲事,她还让我相信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孟家,是在为和报仇。可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在为和报仇?你今晚做的这些事,哪一件事是为了孟家的?这一出又一出的,跟孟家有什么关 系?孟家能得着什么好?”  白鹤染端起酒盏,浅浅尝了一口,摇头放下,“歌布的酒不好喝。”再思索一会儿,分析道,“兴许是歌布的粮食出产不好,品质不高,味道也不香,所以酿出来的酒就 不如东秦的好喝。即使是闻名的姜花酒,细品起来也有一股子怪的味道,总之不是粮食的香味儿。”  “我不是在跟你品酒!”任秋雁气得快发了疯,“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东秦太子?所以说话都向着东秦。要是觉得东秦的酒好,那你去东秦生活好了,还赖在歌布干什么? ”  白鹤染笑了,“不是我赖在歌布,而是在歌布还有我要做却没有做完的事。表姐,姨母说得对,你不要太惊讶,也不要太在意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若是信我,那便也不要去在意这场赐婚。琴扬公子是你的,谁也抢不去,淳于萱今日得到的一切,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罢了。总有梦醒的那一天,待梦醒之后她就会发现,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 “空欢喜吗?”任秋雁听着她的话就摇头,“这怎么可能是空欢喜,当她与琴扬公子跪下谢恩的那一刻,当琴扬把赐婚的圣旨托在手中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白鹤染没有再多解释,总不能告诉任秋雁,一起叩拜的人根本就不是琴扬,那个接过圣旨的人也不是琴扬。至于什么圣旨接了婚事就算,那更不可能了,歌布的国君 哪有权力为东秦的皇子赐婚,今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你究竟是谁?”任秋雁还在执着于这个问题,“我应该管你叫什么?” 白鹤染看她,眨眨眼道:“孟和啊,你应该管我叫孟和。” 任秋雁顿觉上火,别过头去再也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白鹤染反扯了她的袖子,小声问道:“跟你打听个事儿,今儿这些与宴宾客里,有没有凤乡城的城主大人?”  “恩?”任秋雁一愣,“自然是有的,城主是正二品官员,当然要来参加宫宴。”说话时就皱了眉,“你问这个干嘛?你不会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吧?我可告诉你,莫要再 招惹是非,今日闹得已经够乱的了,指不定过后国君想起来就得找孟家的麻烦,要是再生事可没人保你。”  “我可以自保,不需要别人。”白鹤染拍拍任秋雁的肩,“但是你得清楚,孟家的麻烦不是我找的,而是原本就有的,否则和也不会死,孟夫人也不会神情恍惚认错女 儿。所以你不要总觉得是我在生事,许多事情得反过来想,得站在另外的角度去看。你与和是好姐妹,你难道不想为和报仇吗?不想知道和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就听大殿上传来“哇”地一声哭嚎,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所有人都顺声望去,这才发现突然大哭起来的,是一位小公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06章 服从媳妇儿的命令是宗旨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孟老爷同孟玉同时扭过头去看,说话的是礼部左侍郎容大人。 那容大人还在说话:“还以为东秦太子是个明事理的,没想到居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竟还怂恿国君让我们罢朝。我们罢朝对他有什么好处?孩子们放不出来又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就为了看歌布的热闹,就是为了一己私欲,就是为了搅乱歌布朝局!” 孟老爷看傻子一样看他,“容大人,从前觉得你看事情很是通透的,怎的这一桩竟看得糊涂?你觉得那东秦太子说的那番话,就是为了不让国君把那些孩子给放出来?” “不然呢?”容大人一瞪眼,“你没听到他是怎么说的么?他让国君陛下不要放那些孩子,就让我们罢朝,还让他从来没见过罢朝,想要在歌布看一出。这不就是看戏吗?他是在用那些孩子当票钱,过足他的戏瘾啊!难道这样的人不值得谴责吗?” 孟玉把头转了回去,他觉得这位左侍郎就特么是个傻子,他不想跟傻子说话。 承老爷却觉得自己有义务教育教育傻子,于是他反问那容大人:“最终结果呢?是国君国君顺了那东秦太子的意,让你们罢朝绝不放孩子。还是国君逆了那太子的意,不让你们罢朝,放了孩子?容大人,请您告诉孟某最终的结果。” 容大人愣了愣,“最终的结果是放了孩子,但那是因为国君陛下生那个太子的气,不想顺他心意罢了。一个东秦的太子想跑来做我们歌布的主,他真是想得美。” “这不就是了!”孟老爷摊摊手,“如果没有东秦太子这么一激,孩子们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放出宫去,你要知道,那可是皇子和公主啊!不管真实情况如何,他们名义上都是歌布的皇子和公主,是国君陛下的孩子。把女人和孩子都放出宫去,还让他们改姓氏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这让平民百姓怎么看?外界本就有流言蜚语,在这种时候放妃嫔和孩子们出宫,国君是要顶着多大的压力才敢如此做?你真的以为不靠激怒他,他就能把人都给放了?容大人我告诉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以国君陛下的脾气,他只能把人都杀光,一个不留。” 孟老爷说到这里脸都沉了,“容大人,你家里也有女儿送进宫吧?孟某若是没记错,应该是容贵人,还生下过一位皇子。可惜,生下来的皇子不足一岁就夭折,孟贵人没过多久也死在了后宫里。皇上甚至连尸体都没让孟家看一眼,草草下葬。哦,不对,可能也没葬,听说后宫死了的妃嫔都是找张席子一裹,随便丢了。” “别说了!孟大人,你别说了!”左侍郎老泪纵横,那可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宝贝女儿啊! 孟老爷却是冷哼一声,告诉他“所以,这样的国君,你以为没有那东秦太子一番刺激的言语,他能轻易就把那些孩子给放了?人家是在帮着你们,如果连这都听不出来,不如罢朝。” 左侍郎被怼得没了话,其它人听了孟大家的分析,也顿悟过来。 国君发了话,皇子公主们得以离宫,宫宴现场又变成大型认亲现场。 可也有的孩子并不满意这个结果,他们根本不愿意离宫,也根本想不明白自己的皇兄皇姐是抽了什么风,好好的皇宫不住,偏要跑到外面去,好好的淳于氏不姓,偏要去跟外祖姓。外祖家里再好,也不如皇宫好啊,外祖的姓再大,也没有淳于氏大。他们原本是歌布最高贵的皇子和公主,结果一夜之间却成为了来历不明不知何姓的被抛弃的孩子。 他们不乐意,他们还想将来当国君呢,为什么要离开皇宫? 于是有人开始闹腾了,哭着不走,便有年龄长一些的皇子来给他们讲道理,告诉他们即使不走,也不可能再像从前了,更不可能有机会继承君位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国君的孩子。今天走了,是生路,今天若不走,很有可能就要被拖到大池塘里去喂鱼了。 那些孩子打了个哆嗦,一下就想起来这些年身边经常有兄弟姐妹莫名妙地就不见了,也经常有兄弟姐妹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便被父王当场掐死、摔死。 听说失踪的孩子有一些入了狼口,还有一些喂了吃人的鱼。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父王却从来不把他们当人看,说杀就杀了,以至于他们每一天都活得提心吊胆的,生怕下一个被掐死的就是自己,也生怕突然哪一天,自己就从兄弟姐妹身边消失了。 以前想不明白的事现在都想明白了,虎毒的确不食子,就像父王对大皇姐,那是从来都顺着大皇姐心意的,大皇姐不管做了多大的错事都会得到原谅,他们从来都没看到父王骂过大皇姐一次。骂都没有,更别说是打了,因为那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他们这些,不是亲生的。 没有人哭闹了,所有孩子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们并非国君的亲生孩子。 既然不是亲生的,人家为什么要养他们?又为什么让他们继承君位?所有的一切都是妄想,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逃离,逃走了才有活路,当国君也没有活下去重要。 孩子们各自找到自己的母亲,没有了母亲的就去找自己的外祖家,什么都没有的,就集体站到霜月殿外,静静地等着宫宴结束一起出宫去。 君慕凛在一团乱中往白鹤染那处看去,就见他们家小丫头正冲着她眨眼睛,还在摇头。 他琢磨了一会儿,便明白了小丫头的意思,再瞅瞅国君淳于傲,似乎已经对这场宫宴忍耐到了极限,就准备大手一挥把宫宴给结束掉。 可是他怎么能让这场宫宴就这么结束,他家小丫头可还冲着他摇头呢,虽然不知道小丫头还要在宫宴上捅出什么妖娥子来,但媳妇儿的命令必须服从,这是他的宗旨。 于是君慕凛开口了:“这闹腾的,你们歌布事儿可真多。本太子是来参加寿宴的,可这宴没吃几口,歌舞也没看几段,光看宫闹大戏了。行了,现在也闹腾得差不多了,该认的亲也认了,是不是宫宴也该正式开始了?国君陛下,您还等什么呢?赶紧的,让歌舞继续啊!” 淳于傲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还继续?他都要宣布宫宴到此结束,让这些闹眼睛的人各回各家去,别跟他眼巴前儿晃悠了。还有,他还要跟白惊鸿仔细问问瘾疾是怎么个治法,他要赶紧把病治好,赶紧生出属于自己的孩子来。 他这样想着,瞅了瞅白惊鸿,便觉得这个东秦女子真是哪哪都好,甚至想到,只要白惊鸿能治好了他的病,他以后一定好好待她,甚至都可以把歌布王后的位置给她。如果白惊鸿能给他生出儿子来,那以后他们的儿子就是下一任国君。 但是现在要紧的就是把宫宴赶紧结束掉,这宫宴办得,他的脸面已经丢尽了,这霜月殿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于是他狠狠地回了君慕凛一句:“想看歌舞出宫去看,孤王不想看了。” “你不想看你就走呗!”君慕凛说得理所当然,“没道理国君不想看了还得陪着咱们看,你觉得没意思你就走,但是别把宫宴给结束了啊,咱们可还都没尽兴呢!” 淳于傲很想问问他口中的“咱们”到底是谁们,都有谁还没尽兴。可再想想今天几乎全员都同他做对,所有人站到了他的对立面,这话就没敢问出口。 可他也不能走,如果真甩袖走了,那可就成了被东秦太子给赶走的,脸更没地方放。 不走呢,又待不下去,真是好生纠结。 这时,贵太妃开口了:“今晚这宫宴是以老身寿辰为名义办的,那便得听听老身的意见。老身也觉得歌舞看得不够尽兴,与宴宾客的酒饮得似乎也不太痛快。如今众人欢聚,宫里也放了妃嫔和孩子们,也算是喜事一桩。这样的大喜事自然是要好好喝喝酒的,国君说是吗?” 淳于傲真想掐死这个老太太,这种丢他颜面的事在其口中算是喜事? “太妃可知,此事传出去,孤王的颜面就无处可放了,我皇家的尊严也将跟着一败涂地。” “老身不知。”贵太妃说,“老身只知国君颜面和皇家的尊严,从来都不是靠后宫来撑的,而是得靠你自己。国君如果连颜面和尊严都维持不住,就要好好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今日老身寿宴,老身也想继续听歌看舞,国君一向效仿东秦皇帝,以仁孝治天下,那么便坐下来,好好的陪着老身再看几支歌舞。” 淳于傲还能说什么?再坚持下去就是不仁不孝。这个老太太总是能把他给拿捏住,捏得死死的,真是不妄养他一场,竟是将他的心理了解得一清二楚。 没办法,只好重新坐回龙椅上,吩咐歌舞继续。 有大臣跟宫人们要酒,于是,一坛一坛的姜花酒被端了上来,一时间,人们将这场寿宴当成了家人团聚的盛宴,皆顾不得上方坐着的国君,只管热热闹闹地互相敬酒,互相表达着女儿回家的喜悦。 白鹤染扯了扯任秋雁,小声同她说:“交给你个任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07章 能娶到我是他君慕凛的福气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任秋雁一听这话就来气,“我是郡主,你交给我个任务?你交得着吗?” “当然交得着。”白鹤染翻了翻眼睛,“反正我是觉得一会儿可能要发生一些事情,关于孟和的,怕孟夫人听了会受刺激。所以便想请你找个理由,把孟夫人先带离出宫。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要是觉得她受得了这个刺激,那就继续在这儿待着。要是觉得她受不了这个刺激,就想办法先送出宫。反正是你家亲戚,我只管做我的事。” 任秋雁气得直喘,伸手就要往她胳膊上去拧,却被白鹤染给躲了。这一下被罗安公主瞧见了,当时就瞪了眼睛:“秋雁你干什么?那是你表妹,不可胡闹。” “她要真是我表妹,我就打死她!”任秋雁咬着牙狠狠地说话,但还是碍着孟夫人在场,这话说得声音很小。只不过孟夫人听不到,罗安公主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见自己的母亲将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任秋雁只好小声说,“她让我想办法先带姨母出宫,说一会儿可能会发生些事情,关于和的。母亲,她到底是要干什么?今晚这一出又一出,哪一出似乎都跟她有关系,哪一出都像是她在背后做了手脚,这万一明日国君回过神来,不是得跟孟家找后帐吗?这个人我初次见她时觉得她很好,还帮着孟家把和葬了,可今日再看,却是看不透了。” 任秋雁一边说一边盯着自己的母亲,直觉告诉她,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母亲很有可能是知道的。她的母亲从来都不是个糊涂的,比起母亲来,母亲胆大心细,人也精明,许多父亲看不通的事情,在母亲眼里心里都是通透得很。就比如今日这事,她是一桩接着一桩,看得目瞪口呆,可是母亲却是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 “娘。”她扯了扯罗安公主的胳膊,“你告诉我,这个假的和,究竟是什么来头?” 罗安公主看了女儿一眼,叹了一声,道:“她的确是有来头,可是这事儿在这里不方便说,你且按着她说的去做,带着你姨母先出宫回家。至于你想知道的事,待我们也回家了,我再讲给你听。”说着,轻推了女儿一把,“听话。” 任秋雁不甘心,但母亲都发话了,她也没别的办法,只得狠狠地瞪了白鹤染一眼,然后起身走到孟夫人身边,低声说:“姨母,咱们先回去好不好?宫宴快要结束了,一会儿大家都往外走,人就会很多。马车都停不到宫门口,一家家排着可能得走出老远才能坐上马车呢!秋雁陪姨母先回去,等一会儿宫宴结束,大家都就走了。” 孟夫人不解,“我们为何要先走?跟你母亲一起走不好吗?”问完,又转头问罗安公主,“你怎么不跟我一起走?”再拉白鹤染,“和,你跟我一起回去。” 罗安公主赶紧说话:“今日是母亲寿辰,我一会儿还得去陪陪母亲呢!还有和,母亲说许久没见了,想留她在宫里说说话,晚上再一起吃些东西。这宫宴也吃不饱,一会儿少不得还得再来一顿。你就跟着秋雁先回去吧,我得带和给她姑姥姥看看。” 孟夫人这才点了头,“也对,和打从回京都还没进宫给姑姥姥问过安,今日过寿,是该去当面拜个千岁平安的。”说完,又转过身来同白鹤染说了些宫里的规矩,方才在任秋雁的陪伴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白鹤染松了口气,见罗安公主正朝着自己看过来,想了想,便凑过去道:“姨母知道和是怎么死的了吧?” 罗安公主点点头,面上闪过一丝痛楚,“知道了,你父亲同我说,在和的指甲里发现了金丝。鹤……”她下意识地想叫鹤染,可是再瞅瞅四周,终还是改了称呼——“和,你确定是那个人所为吗?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是他做的,孟家想报了这个仇,可不是一般的难事,即使是你……” “姨母觉得让国君遣散后宫和那些皇子公主们,难不难呢?” 罗安公主一愣,怔怔地道:“不能说是难,而应该说是根本不可能之事。历朝历代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从未听说还有皇帝肯遣散后宫的,更没有听说能把皇子公主都放出去改姓新生的。即使那些都不是他的孩子,也绝无可能,他应该做的是杀人灭口,而不是任凭那些知道实情的人流散在外,成为隐患。” 白鹤染笑了:“可是你看,即使在姨母看来根本就不可能的事,现在不也实现了吗?所以说,孟家的案子也不是没有申冤的地方,和的死,也不是没有可能揭露真相。” “真的能吗?他怎么可能会承认?”罗安公主还是觉得不可能,不停摇头。 白鹤染拍拍她的手背,轻轻地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不承认,咱们就逼着他承认,他不认罪,咱们就把他的头按到地上逼着他认罪。我说过要替和报仇,就一定会替和报仇,毕竟她的死也关乎着一笔陈年旧帐,要是没有我的母亲……”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下去,反而转了话题,扬着下巴呶了呶君慕凛的方向,笑盈盈地道,“姨母您看看那个人,他看好不好?配不配得上我?” 罗安公主顺着她目视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那个翘着个二郎腿坐在高台上的紫眸太子,当时就笑了,“好,是真的好。孩子,姨母本来是觉得,这辈子还有机会能见着你一回,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与你未来的夫婿在一起,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开了大恩。那太子很好,就冲着他今日说的话做的事,就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好人。不但是好人,还是个有本能也有魄力也有本事的好人。听说他是位战神,十岁不到就出入战场,挂帅之后就更是无往不利,天底下就没有他打不赢的仗。我们鹤染能嫁到这样一位夫婿,是好运气。” 她终于将鹤染这个名字叫了出来,叫的时候眼泪都控制不住往下掉了。一时间,从前过往,那些跟着淳于蓝一起长大的日子一幕幕在眼前浮现,看着白鹤染这张脸,就好像是她的妹妹淳于蓝又回来了。两个人还是一起吃饭,一起去父王御前偷好茶喝,晚上还是总会懒在一起睡觉,聊着今日又听到什么好玩的事,聊到哪段戏文更好听,聊到父王身边的哪位妃嫔又起了什么妖娥子,也聊民间又出了哪位有名气的公子。 没想到,那么多有名气的公子淳于蓝一个也没嫁,却是被嫁给了一个东秦的国公爷。 她抓着白鹤染,有些不愿意放手,甚至都想问问白鹤染愿不愿意留在歌布,就住到她的公主府里,她一定会像亲生女儿一样待她。 可是那怎么能行,人家的未婚夫婿是东秦的太子,待东秦皇帝百年之后,太子继位,这孩子就是皇后了。东秦的皇后是多么尊荣华贵的身份啊,怎么可能留在歌布。 “好孩子。”她吸吸鼻子,苦口婆心地道,“一定要好好待你的夫婿,你好好待他,他才会好好待你。早一天把他的心给抓住了,那样即使日后他娶了侧妃妾室,心里也总是会给你留出一块最重要的位置的。” 白鹤染都听笑了,她站起身,附在罗安公主耳边说:“其实他能娶到我,才是他的好运呢!什么侧妃妾室,他不敢娶,也不会娶。”说完,抬步就要走。 罗安公主急了,“你这是要去哪儿?我还有话要同你说呢!”她想说你这孩子不能太任性,那是太子,将来就是东秦的皇帝,怎么可能不娶侧妃妾室啊!就是当太子的时候不娶,以后当了皇帝也是要广纳后宫的。哪有皇帝不三宫六院,后宫女人多才能子嗣多,才能福泽绵长,这几乎就是定律,你要是不让他娶,别说他不干,朝臣也是不能干的。将来少不得要给你扣一顶皇后擅妒的帽子,再往严重了说,很有可能上联合的折子让皇帝废后啊! 罗安公主是先王的女儿,是在皇宫里长大的,所以这些事情她几乎门儿清。 她想劝白鹤染,又下意识地往高台上方瞅去。就见那位紫色眼睛的太子殿下冲着这边笑。明明是看起来很危险的一个人,这一笑,面上邪鬼尽褪,竟笑出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来。 罗安公主憋在心里的话就没有说出来,直到白鹤染都已经走了她才回过神,再一看,白鹤染已经走到了男宾席间,坐到了孟玉的身边去。 “姐,何事?”孟玉见她坐了过来,赶紧开口相问,“母亲呢?我看表姐扶着她走了。” 白鹤染点头,“恩,我让表姐陪她先回家了。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母亲不太方便听。” 她一边说一边又看向孟文承,轻声道:“父亲,玉,后宫已经料理完毕,国君的颜面也下到了底。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得同他探讨一下和的事情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08章 去喊冤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一提起和,孟家父子都紧张严肃起来,孟玉立即问她:“怎么个探讨法?”再瞅瞅国君那阴沉的脸色,心里愈发的忐忑,“他气成那个样子,这事今日还探讨得成吗?” “探讨是能探讨,但却探讨不完。”她告诉孟家父子,“今日只是一个开端,和的事情需要的是一整个过程,可不是一晚上就能解决得掉的。” 孟老爷点点头,“你只管放手去做,不管怎么做,我们孟家都会支持你。不管是和的公道还是你自己的公道,孩子,我们都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做你坚强的后盾。” 孟玉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比如说,为何姐姐的事要跟国君探讨?难不成姐姐的死与国君有关吗?还有,什么叫她自己的公道?她自己也有公道要问国君讨? 想着这些事时,下意识的就将目光又投向那个东秦太子。先前他就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位姐姐跟东秦太子好像是认识的,因为东秦太子坐的位置离他们这一席不远,所以他之前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位姐姐端着点心去跟那东秦太子说话。两人有说有笑,有来有回,还一起到了国君身边,那种感觉绝对不是一盘点心的交情。何况,如果是不认得,为何她要去送点心?那可是东秦太子,哪来的资格给歌布太子送点心?太子又怎么可能谁送的点心都吃? 还有,之前那太子一直往女宾席那边看,现在……好吧,现在的目光已经追到了男宾席,牢牢盯在他这位姐姐身上。 他没忍住,开口小声问道:“姐姐,你同那太子……” “玉,不该问的不要问,就是要问也不能在这里问。”孟老爷出了声,止住孟玉下面的话。孟玉无奈,只好放弃这句问,只是看向白鹤染的目光里,充满了探究。 她自是能看出孟玉的疑惑,但也只得轻轻叹了一声,同他说:“我是有些私心的,也确实是有一笔私人的帐要同国君陛下算清楚。但是这跟为和报仇不发生冲突,也绝对不是我把孟家推上国君的对立面的。玉,你姐姐的死跟国君脱不了干系,想要为你姐姐报仇,孟家终究是要走上这条路,即使没有我,你们也已经成为国君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以这位国君的性情,绝不是搭进去一个和就能让他平息的,这一次是和,下一次很有可能就是你了。所以我与父亲商量过,这笔帐得算,哪怕算得孟家体无完肤,也绝对不能退让。因为让了也是死,往前冲,兴许还能冲出一条活路来。” 孟玉听发愣,但也只是愣了一会儿,很快就明白过来白鹤染话里的意思。 他姐姐的死是国君做的,原因是国君跟孟家有仇,所以不管孟家要不要为姐姐报仇,他们依然是国君陛下想要整治甚至全部铲除的人。所以现在没有退路,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哪怕知道前面是龙潭虎穴,也绝不能退让。 为姐姐报仇他能理解,他也一定要把这个仇给报了,可是,孟家跟国君哪来的仇? 他不解,低声开口问他父亲:“孟家何时惹过国君?” 孟老爷叹气,伸出双手在脸上搓了两下,这才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其实也算不得仇,只是国君心眼小,所以把那个事记到了孟家帐上。” 他低着头,简明扼要地给孟玉讲了当年他与淳于蓝之间的事,而此时的白鹤染却已将目光投向了在座的一从大臣。她在找人,找这凤乡城的城主大人。 听说凤乡城的城主大人姓苗,叫苗扶桑,是一位公正严明的城主,断过许多难断的案子,在百姓心中地位很高。且之所以百姓都拥护他,是因为他不但断大案,小案也会认真对待,即使是百姓家里丢了一只鸡,他也会派出官差帮着一起去找。每家娶媳妇嫁女儿,到城主府来记档备案时,他也都会仔细些双方询问一番,以保证姑娘没有嫁错人,小伙子没有娶了不好的媳妇。他是真正的做到了为一方父母,故而深受百姓爱戴。 白鹤染想跟这位城主大人谈谈,孟和虽然已经落葬了,但她的死却不是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查找不到。那些金丝她还留着呢,只要城主肯查,一定会有线索。 只是关于城主为人她也只有听说,并未曾见过,眼下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哪里辩得出。 孟家父子那头已经说完了话,孟玉气得要站起来冲去跟国君打仗,被孟老爷死死按住,咬着牙道:“就是因为知道你这个性子,所以才不敢告诉你。玉,你一定要冷静,这件事情我们听你姐姐来谋划,她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你千万不可以冲动行事。” 孟玉眼圈儿都红了,眼泪就在眼圈儿里含着,倔强地没有流下来。 他伸手去拉白鹤染的袖子,同她说:“来的时候我因为惊鸿夫人的事还猜忌过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以后绝对不会了。姐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玉一定一直都站在你身边。” 她看着这孩子红着眼睛的样子,心泛起一丝心疼,也有点想念还在上都城的白浩轩和白浩风了。还有红忘,蓁蓁,燕语,灵犀,包括冷若南……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那么多在意和挂念的人。 她转过头,往高台上看过去,正好迎上君慕凛也看过来的眼。心中有些动容,唇齿开合,无声地说:“待事情终了,我们就回家吧,我想家了。” 他点头,无声地答:“好,我带你回家。” 她终于笑了,收回目光,伸手揉了揉孟玉的头,“放心,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对这个家有一份责任。不但要护好你和爹娘,也得把和的仇给报了。”说完,问向孟文承,“哪位是凤乡城的城主大人?父亲帮我指一下。” 孟老爷没太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起城主,但还是告诉她:“你看那边,捂着脸哭的那位,就是凤乡城的城主苗大人,苗扶桑。他的女儿数年之前也送进了宫里,但是已经疯了,你再看殿外——”他又往外头指了指,“看到那个穿着黄裙跑来跑去的宫嫔了吗?那位就是苗嫔,疯疯癫癫。我方才看到苗夫人到了殿外去,应该是去找女儿,苗大人就一直在那哭。” 孟老爷一边说一边叹气,“苗家的那个孩子我们都见过,比和大不了几岁,以前还经常到我们家里来找和玉一起玩。没想到一朝进宫,换来的却是这么个结果。” 孟玉也道:“是啊,刚才我还听到苗伯伯一直在念叨着不公平不公平,想来是看到了别人家的女儿好好的回了家,他们家的女儿却疯了,心里不好受吧!苗姐姐是他们家的独生女,除了这个女儿以外,苗伯伯和苗伯母再也没有别的孩子。所以他们是很金贵苗姐姐的,当初也是想尽了办法不让苗姐姐进宫。可是没办法,苗姐姐被选中了,只能走进宫那条路。” 孟玉吸了吸鼻子,囊囊地说:“姐,你问苗家做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白鹤染点头,又往孟玉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一会儿你就大声喊冤,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的喊出来,然后扑到苗大人身前跪着去。他是凤乡城主,凤乡城里的案子理应由他来断。你去他面前喊冤,当着这些人的面把和的惨死给说出来,求苗大人做主。” 孟玉都听愣了,“这能行吗?当初我们也求过苗大人,苗大人也的确仔细查过,却什么都没查出来。现在再去求他,他就能查出来吗?” 孟文承似乎明白了白鹤染的用意,他想起先前苗大人曾对他说过的话,苗大人说:“你们别查了,这件事情怕是牵扯太多,再查下去怕是孟家要出事,我们苗府也担不住这个后果。” 他其实当时就往国君身上怀疑过,因为苗城主一向公正严明,从来没有畏惧过哪桩案子,却唯独孟家的这一桩他有点畏手畏尾不敢接。这就说明其实苗大人心里八成都有数了,只不过有的这个数与一个他们苗家实在惹不起的存在有关,所以他不敢。 什么人能让铁面城主惧成那样?除了国君,还能有谁。 他叹气,“孩子,为父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让玉当着所有人的面来喊这外冤,以此来逼迫苗城主不得不办这桩案,也让所有人都听到,我们和是枉死的。可是孩子啊,那苗大人从前不敢办我们家的案子,现在他也不见得就敢了呀!就算接了,到时候还是说什么都查不出,那又有什么用呢?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国君知道我们孟家从来没有放弃对和死因的追查。他那样的人,很有可能在意识到危机之后就开始下手铲除,我们孟家……” “父亲多虑了。”白鹤染笑笑,“我既然能让玉去喊冤,自然就有让那苗大人能认真接下这桩案子的把握,也有让国君陛下不敢动孟家的自信。相信我,和死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09章 接案子,我给你女儿治病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孟玉真是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但也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相信她。这位姐姐说能让苗城主把这案子给接下来,还说能让国君不敢动孟家,这些听起来根本就不可能的事,经了她的口说出来,就变成了可能。至少他此时此刻认为,是完全可能的。 于是他下了决心:“好,我去喊冤,其它的就交给姐姐了。”说完又看向孟老爷,认真地道,“父亲,我相信姐姐,也相信另一位姐姐会在天上一直保佑着我们。所以我们就放手去做,左右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过姐姐惨死,咱们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说完,扯了一把白鹤染,问道:“是我自己去,还是你同我一起去?” 白鹤染站起身来,“我同你一起去,你喊冤,我跟苗大人说句话。” “好。”孟玉干脆利落,反正现在母亲也已经出宫去了,他们再怎么闹腾也不会闹得母亲不安。他离开桌席朝着苗大人走过去,白鹤染亦在后面跟着。这一动,正好入了淳于傲的眼,国君心里头咯噔一下,立即意识到怕是又有事要发生了,且这件事还跟孟家有关。 孟家的事他太清楚不过了,他手里有一桩孟家的血案,血得不能再血的血案,至今他仍然能清楚地记得一个月前那一幕幕,能记得他是如何劫遇孟和,如何将人凌虐,又如何把人割下头颅扔到了孟府门口。还有孟和的尸身,是扔到山里打算喂狗的。 他想起几天前听闻孟家找回了孟和的尸身,已经送到城外去落葬了,之后孟家并没有什么出的举动,他便以为是孟家认了这笔糊涂帐,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可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孟家是能咽,但是有了白鹤染之后的孟家可就咽不了了。只要白鹤染在,一切就都有了变数,孟家的事怕是不能悄无声息地了了。 他眼瞅着孟玉和白鹤染离席,一步一步走到了凤乡城主苗扶桑身边去,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去找苗扶桑。直到孟玉跪到苗扶桑面前,大喊一声:“城主大人,小民有冤,请城主大人为小民家里做主啊!” 淳于傲明白了,这特么的是在喊冤,是在跟凤乡城的父母官鸣冤。 孟家疯了不成?莫不是以为苗扶桑真的想办这桩案子?之前几次试探,苗扶桑的怀疑已经打到他这边来,但也只是刚一怀疑便马上止住,并且明确地告诉了孟家,此事不可再议,他无能为力。孟家都被拒绝过,这怎么还弃而不舍呢?居然还闹到了宫宴上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喊冤,这闹的是哪一出?是在借由这个场合,来逼苗扶桑接下案子吗? 怎么可能!淳于傲有自信苗扶桑不可能为了孟家来挑衅他这个国君,可同时他也明白,孟家既然敢做,就一定是有几分把握的。但是孟家的把握来自哪里? 他的心七上八下的,竟隐隐生出一丝担忧与紧张。这种情绪都落尽君慕凛的眼底,看得他当时就笑了,开口问道:“国君陛下看起来似乎很紧张?怎么着,莫不是臣民喊冤,跟你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君也有关系?这个喊出来的冤,该不会是你给的吧?” “一派胡言!”淳于傲矢口否认,“孤王怎么可能跟他们的什么冤屈有关系。” “没关系你紧张什么?国君陛下,你的脸都白了。” 淳于傲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但变不变颜色怎么可能是摸出来的,他只是知道君慕凛说得是对的,他的确是心虚,很有可能已经白了脸色。 再看下方,孟玉的喊冤吸引了在殿的所有目光,好不容易又跳起来的歌舞又因为这一声喊冤而停了下来。对面女宾席的人也全都看向这边,罗安公主甚至已经站起身往这边走来。 城主苗扶桑看着跪在面前的孟玉直接就愣住了,怔怔地问他:“你有何冤?” 孟玉大声道:“我姐姐的冤!凤乡城人人皆知我孟家嫡女惨死,被人割了头颅扔回孟府门口,凶手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前几日我们寻回了姐姐尸身,把尸身跟头颅一起给葬了,可葬是葬了,这冤案却不能了。孟府也不是无名小宅,堂堂孟家大小姐都能被人残害至此,还能让凶手逍遥法外,这岂不是要让凤乡城人人自危?凶手能杀了我姐姐一个,就也能杀了其它家里的姑娘,苗大人,您为一方父母官,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惨案发生在凤乡城,却袖手旁观什么都不管吧?小民今日就是要为姐姐喊冤,请孟大人开堂审理,为我们孟家找出残害姐姐的凶手,并将凶手绳之一法。如此才算是一方父母保一方平安!” 他这话说得很有水平,经他这么一说,查孟和的死因已经不再是他们孟家一家的事,而是整人凤乡城所有人的责任。孟家嫡女尚且有这样的遭遇,那么其它府里的夫人小姐们呢?如果官府放任不管,任由那凶徒逍遥法外,那万一日后再惨害别人怎么整? 孟玉继续道:“我父亲没什么官职在身,平日里多是赋闲之事。我们孟家自认也不是刻薄的门户,平日里并没有与什么人结下深到害命的仇怨。所以我们认为这根本就不是寻仇,很有可能就是遇着凶徒了。这太可怕了,我姐姐的死只是一个开端,后续还会有更多的人步我姐姐的后途,苗大人您不能不管啊!” 听了这话的人们都反应过来,是啊,孟家不在朝,不为官,平日里就是靠着孟家祖上的荣耀和与贵太妃的亲戚关系过活,虽不至于太过低调,却也绝对称不上是高调的。 孟老爷孟文承为人谦逊温和,甚少与人红脸,孟夫人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出了名的温婉善良。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会跟人结下深仇大怨,怎么可能会让人报仇到家中女儿身上。 所以孟和的死就死和很蹊跷,起初他们也分析不明白到底人是被谁杀死的,可现在孟玉这么一说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根本就不是什么仇人,而是遇着了极凶之人。 这就太可怕了,就像孟玉说的,这种人是杀人不眨眼,也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他更不会被权势地位吓倒,甚至很有可能权势和地位还会成为他挑战的乐趣。 孟和的案子不破,他们家中的女儿就也一天都不安全,这怎么能是孟家一家的事,而是他们所有人的责任啊!杀害孟和的凶手一天找不到,他们就一天都不得安生。 于是人们开始附和孟玉的话,开始一起恳请苗大人立案调查。 一时间,逼得苗扶桑是千难万难。他很想告诉孟家人,这个案子不是他不接,而是他不敢接,一旦他接了,很有可能他一家老小的命就都不保了。因为他曾经暗中调查过,可是结果却是种种迹象都指到了国君那里,这让他还怎么查? 他无奈了,“玉,你这是何苦?你这不是在逼你苗伯伯吗?” 孟玉倔强地跪在那里,再也不说一句话,但目光却十分的坚定,大有一种你不点头,我就不起来的架式。这让苗扶桑十分的为难,那个矛盾的滋味就别提了。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走到了他的身边,微微弯身,压低了声音同他说:“苗大人是不敢接这桩案子么?其实有什么可不敢的呢?你的女儿都已经是那副模样了,我不信你的心里对那个人没有半点怨恨,我更不信你没做过想把那个人一刀捅死的梦。既然有同样的恨,那么为什么不能像孟家一样勇敢地站出来?为什么不能为你们的宝贝女儿报仇?难道苗大人当真不心疼独生女儿吗?难道苗大人看着殿外疯癫的女儿,和一把年纪还追在后面跑来跑去的夫人,当真就没有一丁点心疼?苗大人,这么多人集体请愿,机不可失啊!” 苗扶桑吓了一跳,心里猛地一哆嗦,下意识就扭头去看说话的这个人,结果看到的是一张本该陌生,却又莫名妙地带着几分熟悉的脸。 他想起这是孟家夫人新认的女儿,也想起她在宫宴刚开始时走上了高台,去给那东秦太子送了一盘点心,二人还攀谈了许久。然后竟是一起走向国君大人,说了好一阵话。 他不知道那时这位姑娘说了些什么,可现在他却清楚地听到对方在跟他说什么。 给女儿讨个公道,这事儿他太想做了,且何止是讨公道,他就是要给女儿报仇。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姑娘,好好的送到宫里,结果不出两年就疯了。现在宫中又揭露了那样的丑闻,国君竟是变相地认了形父一说。这让他如何能甘心?何止是不甘心,简直是恶心! 就像这位姑娘说的,他做梦都想一刀捅死国君,可是在不是做梦的时候,就不太敢了,考虑得也多了。不过这位姑娘说得也对,眼下这么多人集体请愿,还是孟家主动提出来的,那么他如果顺水推舟一下,国君也怪不到他的头上,毕竟他也是被逼的。 机不可失啊! 苗扶桑犹豫了,而白鹤染在这时又说了一句话,彻底的巩固了苗扶桑要为孟家查案的决心。她说——“你若好好办这桩案子,你女儿的疯病,我给她治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10章 要变天了,得先打伞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苗扶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疯病还能治?没听说哪个疯子后来又好了的。可是这个神秘的女子就是在认认真真地说这句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疑惑的目光投了过去,白鹤染冲他笑笑,“我说能治就是能治,只看苗大人如何选择。” 苗扶桑咬咬牙,“只要能治好我的女儿,这桩案子本城主就接了!” “好!”白鹤染点点头,“那便请苗大人公正断案,找出残杀孟和的凶手。” 这话说完,突然拉了孟玉一把,二人来到大殿中间,冲着国君就跪了下来。 孟玉还不知道她这是为什么,白鹤染就先开口了,她对着国君说:“孟和被害,京城人心惶惶,凶手风里来雨里去不着一点痕迹,这让所有人都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心。如今凤乡城主不顾个人安危接下了这桩案子,孟家也因为报案而把自己推到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我们很害怕,所以还请国君陛下亲自派人保护,我们相信,只有在国君陛下的庇佑下,才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没有什么人敢在国君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生事的,毕竟这个国家如果连国君陛下亲自保护的人都出了事,那歌布就真是没有一寸国土是安全的了。” 淳于傲只觉得自己的火气又开始往上窜,但却不得不死命地压下去。因为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来,跟白鹤染发出了同样的请求。白鹤染还在说:“请国君陛下不只保护孟家,还要保护城主府,因为苗大人接了这桩案子,行凶之人若是不想他办成,很有可能对他和他的家人下手。请陛下保护这样一个公正严明又不畏强权恶势的城主吧!他是我们全部的希望!” 让他亲自保护,那么他就不能再下手去做什么。如果自己亲自保护的人都出了事,他这个国君就会让天下人质疑。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这样的国君何以治天下?白鹤染防的就是他再下杀手,所以干脆逼着他亲自来保护。这样他就不能再监守自盗了,他就必须得把孟家和苗家都护得好好的,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苗扶桑找到他面前,指认他为凶手。 杀也不行,不杀也不行,他又被白鹤染给逼到了一场死局中。 淳于傲觉得自己可能是办了一场假宫宴,这哪里是皇家宫宴,这分明就是一场对他这个国君的大型声讨活动。这些从前一见了他都吓得直哆嗦的人们,今天居然都不再怕他,还敢向他叫板,敢从他的手里夺走整个后宫,敢跟着白鹤染一起逼迫于他了。 他很生气,可是面对这么多人提出的要求,他又不能不点头。因为在所有人看来,这个要求都不算是过份的事。让国君来保护朝臣及其家眷,这事放到哪里都说得过去的。 淳于傲郁闷了老半天,不得不点了头,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个字:“好!” 大多部人们都不明白,为何只是求个保护,国君都答应得如此勉强。但苗扶桑孟文承等人却明白,如果不是白鹤染带头去求保护,只怕他们出了这个宫门,就要大难临头了。 苗扶桑压低了声音同孟文承说:“你们家认的这个女儿究竟是何来头?心思缜密,胆大心细,面对国君时临危不惧,不卑不亢,甚至表情里连一丝慌乱都没有。我瞧她眼底尽是谋划和算计,这样的姑娘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孟大人啊,这是打哪儿找来的女子啊?” 孟文承苦笑,“确实只是捡来的,只是捡回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世间真有缘份一说,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定,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苗扶桑听得糊涂,“什么自有天定?什么该来的?孟大人,您还没说那姑娘是谁?” 孟文承却只摇了摇头,不愿再说什么。苗扶桑叹了一声,“不说也罢,想来是对你们家来说一个很重要的人吧!不过有一事,老弟你可一定得给我颗定心丸。不然你这案子我办着也是不踏实,你心里明白,接下这桩案子,老哥我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和危险的。” 孟文承这回点了头,“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杀害和的是什么人,证据都留着呢!所以苗老哥,你肯帮我们,对我们孟家来说就是大恩人,和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你。” 苗扶桑摆摆手,“接都接了,还说什么感激不感激。我只想问你,那姑娘说她能治好我女儿的疯病,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老弟,案子我已经接了,就断没有再反悔的道理,更不可能草草结案不给你们一个交代。所以如果她刚刚只是为了让我接下案子随口胡说的,你便实话告诉我,别到最后让我空欢喜一场。你知道的,我们家就那一个女儿……” “恭喜老哥。”孟文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恭喜老哥,孩子病愈指日可待了。” “这……”苗扶桑都听愣了,“你就如此自信?她到底……” “你别管她到底是谁,若信我,便信了我这一声恭喜。我只能告诉你,她的医术天下第一,就是从前的林家,在她面前也不过跳梁小丑而已。所以我恭喜老哥,孩子的病有得治了。” 苗扶桑就觉得脑子嗡了一声,孟文承一句“她的医术天下第一”,他忽然就反应过来那姑娘是谁了。怪不得总觉得她跟东秦太子很熟的样子,怪不得她端了盘点心过去,东秦太子想都没想就吃了。起初他还以为那东秦太子要么是傻,要么就是艺高人胆大,否则只身来到歌布,怎么可能谁给端的东西就能随便吃呢? 原来人家不是随便吃的,之所以放心的送入口中,是因为端点心的人他太过熟悉。何止是熟悉,那根本就是他的未婚妻啊!这世间敢称医术天下第一的,除了东秦的那位天赐公主,还能有谁?而东秦的天赐公主与孟家…… 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开窍了,是啊,孟文承以前跟温蓝郡主是青梅竹马的感情,虽然后来两人没能在一起,温蓝郡主也心甘情愿嫁到东秦去,可从小到大的情份依然是在的。 还有孟夫人跟罗安公主,那跟温蓝郡主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所以那姑娘同孟家的关系是很亲近的。怪不得孟文承说缘份,这不就是缘份嘛! “罢了,老弟你是真厉害!”苗扶桑服了,“行,你放心,这案子老哥既然接下,就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但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会把那露出来的石头展给天下人看。我这是为和,也是为我的女儿,也算是……”他又看看那东秦太子,最终目光还是落到了白鹤染处,“也算是向他们二位投个诚吧!总觉得歌布要变天了,总得做好打伞的准备。” 这场宫宴开到这里,白鹤染要做的所有事,几乎都做完了。 她拉着孟和站了起来,送他回到父亲身边,自己也走回女宾席里。琴扬公子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被淳于萱扯住,不停地说着什么。 她鼻子尖,能闻到自琴扬公子身上闻到了阵阵松香。这种味道能让她安心凝神,她也清楚地记得,这是四皇子君慕息身上特有的味道。那一夜京郊遇袭,他为她挡剑,扑到她身上时,就是这种松香入鼻,叫她一生难忘。 罗安公主也回来了,拉着白鹤染坐了下来,给她倒了茶,却是什么也没问。 白鹤染冲着她笑笑,递过去的是个安心的眼神。 这时,男宾席里有位朝臣站了出来,面上泛红,明显是喝了不少的酒。 罗安公主看得直皱眉,小声同她说:“是位言官,明显是喝多了,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端来。国君一向不喜欢言官,因为言官说的话他不爱听,但言官职责所在,不是弹劾这个就是弹劾那个,他们说的话多半都是不可能太中听的。前些日子都杀了一名言官了,不知道今天这位又要说出什么话,会不会换来个血溅当场的结果。” 罗安公主的担心很有道理,这位喝多了的言官往殿中间一站,说出来的话竟是:“后宫遣散也就算了,许是皇上不喜欢那些女人了,可如今竟连皇子公主都被遣送出宫,臣不禁要怀疑那些孩子究竟是不是陛下您亲生的。外界那些关于形父的传闻,都是真的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向这位言官。人国君都把后宫和孩子放走了,是真是假还用得着细问吗?那不是明摆着的吗?只不过那是国君,好歹得给他留些颜面,所以谁也不多说,谁也不点破,反而还跪地谢恩。求的就是能把女儿和孩子顺利带走,别出乱子。 你到好,就这么直接地把话给问了出来,是活腻歪了想死吧? 果然,淳于傲被这话气得当时就翻了脸,手中酒盏猛地往下砸了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言官的额头上,当场就见了血。 许多人都闭上了眼睛,默默哀叹,只道,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11章 国君都气吐血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的确是自作孽不可活,白鹤染无奈地摇头,“喝酒误事,喝酒伤身,喝酒还害命啊!今晚的事明明应该到此为止了,这位大人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正好给国君陛下那无处宣泄的怒火找到了一个出口。这真是,人自己找死,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罗安公主也跟着叹气,“是啊,他们家没有女儿,所以后宫那些妃嫔和孩子没他们家的事,按说今儿这一局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可惜这一番话,却把自己也给陷了进来。” 白鹤染苦笑,“何止是他自己,害的是他们一家子。” 此时那被砸中的言官正捂着脑袋跌坐在地,他的夫人从女宾席里冲了出去,扑到他面前,失声惊叫:“你在说什么?快快住口!几口马尿灌进去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话是你该说的吗?还不快给国君陛下磕头认错!你这是要害死我们一家啊!” 夫人是个聪明的,说完话立即跪到地上,不停地给淳于傲磕头。额头砰砰砰地磕到地上,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不一会儿的工夫就磕了满脑袋血。 可他的夫君却并没顺他的意,也不知道是没被砸清醒,还是觉得今日几乎所有人都站到了国君的对立面,他要是不表现一下就显得太不合群。总之,这位言官大人在被砸之后、在他的夫人磕头求饶之后,居然义正辞严地说了一番话。 他说:“你不要给他磕头,我是言官,这是我的责任。身为言官,我不能只是弹劾我的同僚,我也不能总是顺着国君的心意说些好听的话,那样才是害了国君陛下,才是害了我歌布国。今日我说的话或许别人不敢说,但是我身为言官就必须说,否则这个国家就乱了套。夫人你不要再磕头了,你起来,听我把话说完。” 他的夫人都快气疯了,猛地一把推开他:“说说说,你说什么说?言官就了不起啊?言官就逮着什么说什么啊?今晚这宫宴跟你有什么关系,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又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自己找死别带上我们全家,你要死就自己去死,老娘可不陪着你!来吧,先给我写一纸修,再备案官府说你与你的儿子断绝父子关系,这些事情都做完了你再说!” 那位言官大人听得直笑,“夫人你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我不过是觐言而已,怎么就严重到死不死了。我说过,这是我身为言官的负责,国君陛下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否则他还怎么当这个国君?你说对吧?放心吧,只要咱们的国君陛下还不糊涂,我就死不了。” 白鹤染眼一亮,与罗安公主对视了一眼,同时笑道:“看来咱们是小瞧这位言官大人了,这哪里是喝多了说糊话,这分明是心思缜密,把个国君陛下给算计得死死的。” 罗安公主也笑,“从前还真是没注意到这位,没想到歌布朝堂也是人才辈出啊!” 此刻的淳于傲已经开始求助巴争了,因为他觉得今天晚上他可能是撞了邪,要不然怎么可能一场宫宴办到这个份儿上?现在连个小小言官都能威胁于他,他的运数是不是要尽了? 可惜,巴争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他答案,只能冲着他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淳于傲郁闷了,他甚至有些慌了,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场面。 而下方那言官又开了口,大声地道:“敢问陛下,若是一国之君连子嗣都没有,那将琮这王位又该如何传承?现在您坐着的那把龙椅,在您百年之后又该由谁来坐?陛下,臣是言官,有些话就不得不说。形父终究只是形父,就算后宫的秘密永远都无人说破,可是老天爷还在上头看着呢。将来一个没有皇家血统之人坐到了君位上,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又或者是淳于氏自动退出了历史,由新一任国君不费吹灰之力就改朝换代了?” “你给孤王住口!”淳于傲猛地一口血吐了出来,这回是真气吐血了,眼前都发黑了。此时此刻他掐死这个言官的心都有,甚至都在回想自己当初为何把这样的人招到朝中来。 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那么做,那么做了就是心虚,就是应了那人先前的话:他糊涂了。 一个糊涂的人是不能当国君的,君臣会以这个为借口逼他退位。 他也想到了所谓的报应,天道轮回,莫非这就是他这么多年广寻形父的报应? “孤王一定会有孩子的!”他唇上带血,狠狠地道,“你们都听好了,孤王一定会有孩子的!来,你告诉他们——”他一把将白惊鸿给抓了过来,“告诉他们孤王一定会有孩子!” 白惊鸿点点头,开口道:“对,我相信陛下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那就请陛下抓紧吧!”那位言官终于满意了,点着头道,“抓紧生吧,用事实说话。” 白鹤染几乎都要笑出内伤来了,她觉得如果她与君慕凛的计划顺利的话,待歌布收复之后,她一定要认识一下这位言官大人。这哪里是个自作孽不可活的傻子,这分明是个精得不能再精的活宝。朝中能有这么一位在,可是能增加不少乐趣。 宫宴终于结束了,这一晚上,有人欢天喜地,有人哭哭啼啼,有人提心吊胆,也有人憋着一股子劲儿要跟国君对抗到底。但说起来,总归是大多数人都有所收获的,也总归是把大部份人都逼到了国君的对立面上。淳于傲这位国君的口碑、威信还有人缘,随着东秦太子的到来,随着天赐公主的潜入,在这一场宫宴之后,跌到了历史最低点。 对此,白鹤染表示十分满意。 不过在临散场之前,君慕凛也对淳于傲提出了要求,他说:“本太子也需要保护啊!本太子现在可是在歌布的地届儿上,且还是歌布京都,方才听了孟家的事,本太子深深觉得这凤乡城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所以还请国君陛下也保护好本太子的安危,万一本太子要是在凤乡城里有个什么闪失,我家里那位父皇可不是吃素的。别看他已经年过六十了,但精神头儿还是挺不错的,保不齐就亲自带兵把歌布一举给灭了,又或是暗里派些人把你这位国君直接给做了,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有些事情我们东秦之前是没做,但并不代表我们不会做。所以国君陛下啊,保护好本太子吧,这也算是本太子给予你的忠告。” 这话白鹤染听了,便也跟着补充道:“还有东秦的皇后娘娘,听说脾气比皇上还了暴躁呢!如果太子殿下在歌布有个什么闪失,即使东秦皇帝能咽得下这口气,怕是那位皇后也咽不下去,一定会怂恿皇上出兵讨伐。还有九皇下,阎王殿的殿主,唉,那也是个惹不起的存在啊!我说国君啊国君,你说你招惹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淳于傲又吐了一口血,差点儿没当场昏过去,要不是边上有白惊鸿扶着,只怕他就得死在高台上,从而成为歌布历史上第一位被活活气死的国君。 该死,招惹招惹,他到底招惹谁了?这太子分明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分明是来招惹他这个国君的,怎么到最后反到成了他招惹东秦了? 不过气归气,淳于傲心里也明白,先撩者贱,确实是他先跟郭家和叶家联手的,确实是他一直在偷偷的支持着郭叶两家。还有德镇段家,也是他招纳入歌布。包括林寒生与白惊鸿联手去祸害兰城和铜城,这些事情他觉得做得滴水不漏,可就像他后宫那些事一样,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有一天是要被人发现并知晓全部的。 君慕凛的话提醒了他,东秦不是不跟他算这笔帐,只是还没腾出空来算罢了。又或者东秦并没把他放在眼里,根本不屑于他这小小歌布。但是现在不行了,现在东秦要管他的事了,他这些年不朝贡,还在背后搅局,东秦终于要向他出手了。 淳于傲咬咬牙,抬起袖子擦了嘴角的血,点点头道:“太子殿下请放心,孤王一定会派人保护好你,绝对不会让你在凤乡城出任何事情。” 君慕凛邪乎乎地笑了,“这就对了嘛!有国君陛下保护,本太子就放心了。要不然我总是担心陛下您会对我出手,现在好了,堂堂国君,总不至于监守自盗。” 淳于傲又要吐血了,巴争看不下去,在边上小声提点了句:“陛下静心,别再听旁的话。” 他这才勉强稳下来,却是在白惊鸿的搀扶下急匆匆地下了高台,直接从后面走了,甚至连跟贵太妃打招呼都没顾得上。这霜月殿,他简直是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白鹤染同罗安公主二人率先跪下来向贵太妃行礼,其它人便也反应过来,纷纷跪下来再次祝寿,然后告退。 贵太妃不愿多理会这些人,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也需要回去安安静静地想一想,消化一下。于是挥挥手,让人们都退了,自己也在宫女的搀扶下离了高台。只是在临走之前又往白鹤染那处看去,目光里带着期盼,却见白鹤染冲着她摇了摇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12章 白鹤染,你怕不怕?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还不是时候,贵太妃知道,想与那个孩子促膝长谈还不是时候。她得再等等,等到一切都有了定数,等到一切都回到原本该有的样子,她想见的人,也就都能见到了。 人们陆陆续续地往外走,位置在后面的走在前,位置靠近的转过身就成了最后。白鹤染不着急,跟着罗安公主一起往殿外蹭,一回头,就看见淳于萱也跟在后面,面上有明显的慌乱,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还自己绊了自己一下,整个人都往前跄去。 罗安公主扶了她一下,提醒道:“小心一些。” 淳于萱一把就将罗安公主的手给抓住,语带颤抖地问:“姑母,你说父王为何如此肯定自己一定会有子嗣?是不是巴争给他算过了,他以后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那我怎么办?我成什么了?我这个圣运公主岂不是成了笑话?” 罗安公主皱了皱眉,很不愿意跟她探讨这个话题,她甚至是不怎么愿意跟淳于萱说话的。但淳于萱这会儿死抓着她的手臂,他也没办法挣脱,只好无奈地道:“什么叫你成什么了?你还想成为什么?就算有再多的子嗣,你也还是他的女儿,还是圣运公主啊!” “不。”淳于萱摇摇头,松开了罗安公主的手,“不一样的,从前跟以后是不一样的。” 她有点儿崩溃,一直以为她都是以国君唯一的亲生孩子自居,所以她嚣张跋扈,她在凤乡城里是说一不二的公主。就因为她不管闯下多大的祸,她的父王也舍不得说她。 可是今后就不一样了,不,应该说从今天晚上的宫宴开始就已经不一样了。父王在宫宴上对她的态度与从前就已经判若两人,这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就这样对她,以后她可怎么活? 君慕息原本也走在她身边,只是在她抓住罗安公主说话的时候,没有一起跟着停住,继续往外走。淳于萱反应过来后就跑过去追他,追上之后就扯了他的袖子,急切地问道:“琴扬,如果我不再是父王最疼爱的女儿,你还会不会娶我?” 君慕息看了她一眼,没回答,继续向前走。淳于萱急了,“你别走,你跟我说说话。回答我,如果父王不再在意我,你还会不会娶我?会不会介意我没了从前的权势?” 君慕息被问得无奈,叹气道:“一切自有天定,大卦师说了你我二人是良配,那便是吧!何况国君陛下已经赐婚,娶与不娶,也不是我说得算的。”他将袖子抽了回来,步入殿外。 淳于萱愣在原地,又回过头往高台上看,该走的人都已经走了,他父王早就看不见影子,就连那位东秦的太子殿下也没有再坐在那处。 她不知道那太子去了哪儿,也不想知道,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以后皇宫里会有很多父王亲生的孩子,以后父王将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父王,她再犯错,父王就不可能轻易饶恕她了。 罗安公主看着淳于萱,轻轻地叹了气,此时她与白鹤染也走出了霜月殿,就站在大殿外头。夜里风很凉,罗安公主的侍女把手里的披风给她披到了身后,她看着白鹤染衣着单薄,执意要把披风给她,却被白鹤染拒绝了。 罗安公主说:“你披着,我要去安宁宫陪陪母妃,她那里还有披风,走时我再披一件就是了。到是你,穿得这么少,歌布的天气凉,夜里风也硬,千万别冻着。” 白鹤染冲她笑笑,“多谢姨母关怀,我真的不冷,再说这披风也太长了些,我没有那么高的身量,披着不合适。”罗安公主身量高,比她高了一个头,这披风是太长了。“不过姨母如果听我的劝,今晚就不要往贵太妃那边去。宫宴上发生了这么多事,那位国君陛下肯定是瞅谁都不顺眼,这种时候姨母若是往那边去,保不齐他就看着不顺眼,再生出事端来。” 罗安公主愣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是吃了,我怎么忘了这茬儿,光想着每年寿宴之后都会到母妃宫里坐坐,却忘了今年与往年不同。好孩子,多谢你。” 白鹤染还是笑,“不谢,姨母快出宫去吧!在宫外要是看到我父亲和玉,替我和他们说一声,就说我晚些时候回去,让他们不必担心,也不用给我留门。” “你要去哪儿?”罗安公主有些急了,“刚还要我不要逗留,你自己又要去哪里?” 白鹤染赶紧宽慰,“姨母放心,我只是去见一个人,很快就会回家,没事的。” 罗安公主怔了下,方才想起那东秦太子的事,“瞧我这记性,他来了,你一定是要去见一见的。那就去吧,自己多加小心,晚上回家时让他送你,明日一早差人给我送个信儿。” 终于把罗安公主送走了,白鹤染在人群里寻找君慕凛的身影,却只看到男宾出宫的方向,有一个人正远远的冲着她摆手。她失笑,也往那个方向摆了摆,那人很快就走得更远了。 她又开始继续寻找,找另外一个人。其实罗安公主还是想错了,她留下来不是想等君慕凛,那人肯定是要出宫住到官栈的,想见明日随时都可以见。她是想找那琴扬公子,想同他说几句话,也有不少事情想要问他。 只可惜,身后只有失魂落魄的淳于萱,琴扬公子早没了影子。 到是有一人寻她而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轻轻地唤了声:“天赐公主。” 她回头,一眼就看见巴争。便轻“咦”了声,问道:“你会武功?”虽然殿外人不少,她也没有刻意去分辩有谁走到她身边,却也不至于专门奔着她来的人都到了身后了却没有发现。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巴争会武功,瞒过了她的耳目。 可巴争却摇了头,实话实说:“我不会武功,只是那位教给我卦术的高人,还教了一套收敛气息的法子,我专门练过。除此之外,再不会其它了。”说完,也不等白鹤染再开口,便接着道,“你不怕吗?只身进入歌布皇宫,就不害怕吗?” 白鹤染反问:“我为何要怕?” 巴争还是摇头,“我也不知为何,只是觉得这里到底是歌布皇宫,你一个姑娘家只身闯入,万一那国君……总之一定是危险至极的。” “那你呢?”她看着这个孩子,问道,“你一个孩童,也只身在这皇宫里,且天天伴着他。都说伴君如伴虎,你岂不是比我还要危险?何况你都说了,你不会武功,但是我却会,所以若论自保,我比你强一些,不是吗?” “也许是吧!”巴争低下头,轻轻叹气,“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师尊让我辅佐明君,我是歌布人,对于我来说只有他才是君。虽然这个君王并不怎么好,可是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或者你告诉我,你还有没有别的选择?若放弃此君,可还有真正的明君?” 白鹤染偏头想想,再问:“你有没有为死牢里那位前太子卜过卦?” 巴争点头,“卜过,他也非明君。或者不能这样说,应该说他此生根本就没有君之相。这样的人天生就是没有君王之命的,所以即使是多年以前没有那场夺嫡,他也不可能坐到君位上。不过虽然没有君命,他的命却也与国君息息相关,因为他必须得活着。卦向所示,他若死,歌布必遭天雷轰顶,生灵涂炭。没有君命,却承着君的性命,也是悲哀。” 白鹤染点头,“是啊,没有君命,自己的命却又与国君紧紧捆绑到了一处,当真悲哀。巴争——”她低头看他,这个七八岁的孩子是个圆脸,虽然感觉上老气横秋,但这张脸上却是稚气未褪。“琴扬公子与圣运公主是天命之缘的卦,是你胡扯吧的?还有大婚当日必须要请出前太子以镇四方恶煞,也是你乱说的吧?毕竟这一卦我也卜过,却得不出这样的卜相。” “你也卜过?”巴争愣了,“等等,你会卜卦?” 白鹤染点头,“会一些,但并不多。且不说我,刚刚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我……”巴争有些尴尬,有心不答,可当他面对白鹤染,却发现自己总会产生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不但得答,还得如实地答。于是他说:“没错,确实是我瞎扯的。圣运公主跟琴扬公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缘份,之所以还能有这么一场赐婚,皆是因为被赐婚的另外一个人,根本就不是琴扬。”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人听到。“但即使是现在这个人,圣运公主与之的缘份也不过就是被赐一场婚,再办一场典礼,却是连三拜都熬不到的。至于前太子镇压恶煞,更是压根就没有的事。” 白鹤染失笑,“没有你还说?” 巴争答:“赌一次,反正也不是明君。师尊让我辅佐的是明君,但既然他不是,我便推他一把,让他倒台得更快一些吧!”说完,他又抬头去看白鹤染,“这位姐姐,我也卜过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13章 你们两口子可真行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对此并不意外,“你可卜出了什么?” 巴争摇头,“什么都卜不出,你是我第一个什么卜不出的人。”说完,又拧着眉毛思索半晌,再道,“也不能说什么都卜不出,应该说,我只卜出了你若进城,反客为主。但这个反客为主是什么意思,却并不明了。你很怪,我观你面相,就像掉进一只深潭当中,容易陷住,也容易迷失。你明明就是个实实在在的人站在我的面前,我却总觉得你只是一缕幽魂。” 巴争的眉越拧越紧,与白鹤染面对面如此的近,他还是看不透面前这个人。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况,即使贵如歌布国君,他也能看透对方这一生的轨迹,却唯独这个女子,看不透,越看越迷,越看越觉得她本不该存于这世间。不是人,只是一缕幽魂。 可明明就是个人,怎么可能是魂呢? 白鹤染伸出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七八岁的孩子,把自己弄得这样老成,也不知那位风家的卦师都教给你些什么东西,更不知这些东西被你学了去,究竟是好是坏。罢了,看不透我就不要看,观不懂我就不要观,风家天卦是让你辅佐明君,不是让你来观我的。” “你知风家天卦?”巴争更惊了,“你也知那风家的卦师?” “我当然知道。”她笑道,“斗转星移,问天买卦,两仪四相,宿命天定。” 这话出口,巴争彻底的惊住。 他幼时便遇那位高人,是那位高人为他开智,让他拜师,教他卦道,也同他讲过这十六卦言。他还记得那位高人说过:“这十六卦言是我独创,除你之外我还未与任何人说起过,将来也极可能不会再与人说起。卦是逆天而为,参悟天道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我风家一脉成之于卦,也毁之于卦,我不只一次的想要把这天卦之术彻底封尘,却总觉舍不得。巴争,你把这十六字牢牢记住,将来辅佐一位明君,兴许风家天卦会借你之力永世流传,也兴许我风家能借你之力得以回天,福泽绵长。” 他一直记着这十六个字,却只记在心里,从来没有说出口过。他一直以为这世间除了他与师尊二人,再不会有人知晓这十六卦言了,却没想到,今日这个他看不透的女子竟把这十六个字给说了出来。十六个字,一字不差,这女子究竟是谁? 也不知道他愣了多久,总之再回过神时霜月大殿外,除了往来宫人,再没有一个宾客。那女子早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或许是出宫了,也或许是却了其它哪里。 他很是遗憾,本还想问问她明君究竟在何方,他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辅佐一位明君。 可惜这些话都问不出口了,再见面又不知是怎样一番场景,能不能再说得上两句。 霜月殿复了清静,巴争也回了住处。白鹤染却在宫里一路潜行,奔的是琴扬宫的方向。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暗哨几乎全军覆没,给国君造成了太大的打击,总之今晚这一路上还真就没遇上几个潜藏的高手。比起那晚她与剑影夜探皇宫时,冷清太多。 几乎是没有什么阻碍地来到了琴扬宫,也看到了刚刚回宫,正在院子里与宫人说话的琴扬公子。她就坐在宫墙上,想着等一会儿宫人散了她就溜进屋里去,结果却听到那位宫人在说:“今晚国君动了大怒,吐了好几口血,太医去诊治了,但能治得了急火攻心,却治不了陛下难安的情绪。陛下请琴扬公子去秋风殿抚琴,要凝神的琴音。” 她看到琴扬公子点了头,进屋带了琴,由宫人抱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宫院。 她有些无奈,轻轻叹息,却见那琴扬公子脚步顿了顿,头微微上扬,偏过来的方向正是她所在的地方。紧接着,就听到下方人说:“一曲凝神之音就够了,我就去弹一曲便回来。”再又回过头跟院子里的宫人说,“将屋里备上炭,关好门窗,不许再有人进入。” 宫人连连点头,说:“都听您的。”她却知,那话是说给她听的。 于是安心摸进屋里,找个角落缩起来,看着宫人们上了炭盆,再关了门窗离开,这才重新走出,大模大样地绕过屏风,歪在床榻上睡了。 确实是睡了,她有些困,打从进了凤乡城就一直没闲着,不管白天还是夜里,总是有做不完的事。即使是待在孟府里不出门,脑子也一直在转着。就是这场宫宴的情景,她就已经反反复复在脑子里预演了无数次,除去君慕凛的到来是个意外,其余的都在她的谋划之中。 所以她很累,就算身体不累脑子也累。左右也是等,不如就躺着等,待人回来自然就会把她给叫醒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是东秦的四皇子,她的四哥,总不会害她。 白鹤染睡得很安心,也很踏实,几乎是脑袋一沾了枕头就已经睡了过去。待君慕息回来时,就看到屏风后面自己的床榻上睡着一个姑娘,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团子型,像只小猫。 东秦的几位知名的皇子都经历过一种事情,就是被女子爬过床。他经历过,五皇子经历过,九皇子经历过,十皇子也经历过。除他以外,其余那几个下手都十分的重,女人扒了衣裳,他们就扒了女人的皮,扒一回之后就再没人敢那么干了。 而他下不去那么重的手,但却可以把床扔了,屋子拆了,连院子都毁了重建。就好像那个爬了他床的根本不是个女人,而是个重污染物,沾一点边都觉恶心。 就是他到了歌布的皇宫里,每次淳于萱闹到他这里来,缠着他说话,过后他都会叫人把淳于萱碰过的桌椅反复擦拭,还会把被淳于萱动过的茶碗直接打碎扔掉。 但是眼下,当他看到这只小猫一样的姑娘窝在自己榻上睡得香甜时,竟是生不起一丁点那样的念头,反而还拿起被子轻轻替她盖好,再掖掖被角,然后端端坐在榻边,就那么偏着头看她,像是在欣赏一件珍宝。 朦胧中,小姑娘觉得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看,眼睛半睁开来,正好看到坐在身前的青衣男子。容貌已经不再陌生,就是那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东秦四皇子,君慕息。 她笑了,“四哥,果然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她撑着榻就要起身,却被他轻按了按,“刚刚丑时,你再睡一会儿。” 她却摇摇头,“不睡了,再睡就得睡到天亮,我本就是过来找你的,没道理你都回来了我还在睡觉。”她坐起身,他扶了她一把,还在她身后放了个垫子让她靠着。 “哪有那么些道理不道理的,你累了困了,放心睡就好,四哥在这里你怕什么?” “我当然什么都不怕。”她眯起眼睛笑了开来,“就是觉得把时间都浪费上睡觉上,不值得。觉在哪里都能睡,没必要大半夜的跑到歌布国君的老巢来睡,被他知道了准得活活气死。”说话间,往后靠了靠,垫子不软不硬,靠着正舒服。“这整得我跟生了病一样,还靠个垫子与你说话,重病号也就这样的待遇吧?你再给我端碗药,我借着这光景也就喝了。” 他皱眉轻斥:“有事没事咒自己生病,你是嫌自己身子太好了?” “不是,就是随便说说。”她眯着眼笑嘻嘻的,他便再不忍心说她。 不过不说也只是这档子事不说,另外一件却还是要说的:“你们两个可是真行,一个打着旗号大摇大摆地进了皇宫,一个大半夜的跑到我这里来睡觉,我是该说你们艺高人胆大,还是该说你们就会胡闹?你可知歌布皇宫有多危险?可知那国君淳于傲生性有多残暴?一个不小心,他就可能不管不顾,号令禁军将你二人拿下。我知你有本事,也知你能迷晕了百十来号暗哨。可禁宫有多少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人如何能从那些禁军手里逃生?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叫四哥怎么办?”他是真急了,见她还在笑,脸就沉了下来,“别笑,答话。” 她撇撇嘴,“我不会把淳于傲惹到去号令禁军的,再说,我就是要惹他我也不能自己惹,你都看到了,我撺掇了几乎所有与宴宾客跟着一起闹,他有本事就让禁军把今日到场的人全都给杀了,否则他就必须得把这口气给我咽下去。事实证明,我赢了,他成功地把自己给气吐了血,却从始至终也没敢把我和君慕凛怎么样。四哥,你别太操心我,我不是那种冲动做事的人。到是你,我还想问问你,你变成那个琴扬公子的样子,是怎么变的?我没看出易容的痕迹啊!到底是不是易容?还是贴了人皮?现在又变回来,会不会留下痕迹?” 说着话,手就伸了过去,直接就往君慕息的脸上摸……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14章 四哥,我心里难过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躲了下,白鹤染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动作是有点不太好。于是把手收回,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四哥,我没想那么多,你别躲了,我不摸就是。” 他一恍神,心里头好一阵难受,“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习惯了。” “我知道。”她笑笑,不再说这个话题,只是问他,“这些日子在皇宫里你过得怎么样?淳于傲有没有发现什么?有没有找你的麻烦?你说你担心我和君慕凛,但我们何偿不担心你呢?所以我得进来看看,不看到你我肯定是不放心的。” 她已经不再提他的脸,可他却对刚才的事情满心愧疚,便主动把话题给找了回来:“阿染,我真不是有意躲你的,要不你再看看我的脸,我给你讲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用,真不用。”她摆手,“我就是好,不过比起你的安危来,这些都不算什么。不管你换做谁的脸,只要你人是平平安安的就一切都好。” 他叹气,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对不起,刚刚真不是我本意。” 她也叹气,“四哥,不管是不是你本意,你都不需要这样子解释。你是东秦的四皇子,高高在上,不要低头,即使是对我,知道吗?”说完,主动抬起了手,往他鬓角处伸了去, “我看看有没有贴过人皮面具的痕迹,不然怎么能变得那样真呢?我之前夜里来过皇宫,都到了你窗根儿底下了,却还是没能发现端倪。连我都能骗得过,可见你这易容术有多高明。” “不是易容。”他一动不动由着她在自己耳边翻找,微有些痒却一点都不会叫人觉得讨厌。“是换颜。”他告诉她,“我师尊教给我的一种术法,换颜术,可以在瞬息之间改变容貌。” 说话间,换颜术运起,只一个低头的动作,再抬起头时,就又是琴扬公子的那张脸了。 她见了啧啧称,“四哥,你这就跟戏法似的,也太神了。就低低头,一息都不到,居然就变了样子。”她身子往前探,还试图在他脸上寻找破绽,却终是未得其果。不由得再次感叹,“太神了,我完全看不出是哪里的问题,灵云先生真乃神人也。” 他失笑,由着她在自己脸上胡闹一番,终于她放弃了,他才又道:“我师尊高人隐世,自是有不少精妙的术法。我这也不过是学了一层皮毛,师尊施展出的换颜术可是比我高明了不只一点半点。阿染,你若觉得有趣,待这边事情解决完,我便教给你。不指望你用它做什么,它要是能给你逗个趣,便也是好的。” 她连连摇头,“如此高明技法,我却用来逗趣,实在太暴殄天物了。且这法子是灵云先生教给你的,怕是这天底下除了灵云先生之外,就只有你一人会用。物以稀为贵,就保持这样很好。不过四哥,你只换了颜,我却依然能辩出你这一身松香。在歌布也就罢了,毕竟这里没有太熟悉你的人,可若是在东秦,你这一身松香可就容易露了馅儿。” 他点头,“是,若是在东秦,必然是会连自身气息也一并敛去的。你放心,四哥有分寸。还有,你问我在这皇帝里有没有危险,危险当然是有,不过有琴扬公子这个身份挡着,除了每日要用最少两个时辰去给国君奏琴之外,到也还算稳妥。到是你们,虽然你给自己找了个身份,可这身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凤乡城里所有人都知道你并不是孟家的女儿。还有凛儿,居然打着旗号大摇大摆地入了宫,可他随身连个侍从都没带,就这样进了皇宫来,万一那淳于傲发了狠,可知你二人危机重重?到时即使是加上我,我很难从这宫里全身而退。” “我知道。”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在宫宴上,我也猜测过君慕凛为何这么明目张胆地进了歌布皇宫。后来我想明白了,他主要是想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去,这样国君就会更加在意他这位东秦太子,对于我这头应该就会有所松懈。” “真是这样?”君慕息有些生气了,“阿染,你当你四哥是傻的?他要真是为了转移国君的注意力,在宫宴当场就不该与你有任何接触。可你们在宫宴上做了那么多事,你的身份在那国君面前暴~露无疑,国君怎么可能对你有所松懈?说起来,不过是你二人联手,在掩护一个还没有被揭穿身份的我罢了。阿染,谢谢你。” 他抬手,没有一丝犹豫的往她头上揉了揉,手劲儿有些重,揉得她的头跟着晃了两下。 白鹤染笑了,“四哥你快快把容貌换回来,你这样我总感觉是那琴扬公子在揉我的头,怪怪的。还有,琴扬公子没有你长得好看,差远了。” 他也笑了,再一低头,本来的面貌就换了过来。“好不好看的,不过是皮相罢了,我到是没有太在意这些。阿染,正好你来了,我便同你说说后面的事。” 他与她讲起自己的计划,说起接了与淳于萱的这一场大婚,且大婚当日前太子会从死牢里出来。他还告诉白鹤染:“救你舅舅,我想过许多法子,但都被那座死牢阻拦住。人不出死牢是很难去救的,所以必须得想办法让他从死牢里面出来。大婚当日就是个机会,正好凛儿也来了,你与他商量一下这事该怎么做。另外,大卦师巴争会配合我们。” 她听得直皱眉,“四哥,大婚不是儿戏,虽然是另有目的,可你终究是结了一场大婚,这怎么成?成婚是大事,那淳于萱她配不上你。”她在他袖子上扯了一把,“四哥,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我不能因为要救人,就把你的一生都搭进去。即使你顶着琴扬公子的脸,可实际上却还是你这个人嫁给了淳于萱,不值得。” 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什么叫我嫁给了淳于萱?要嫁也是她嫁给我。不过阿染,这场大婚谈不上嫁娶公主大婚,做为驸马是要入住公主府的,所以典礼也是在公主府举行。你们只要在三拜之前将人救走,这一切也就都结束了。只是总觉得对不住那圣运公主,说起来,她虽然跋扈,却也没真正的做过迫害他人性命之事。不过就是个娇纵任性的公主罢了,我却用这样的方式害了她的一生。阿染,我……” “你想要娶了她?”她苦笑,“四哥,且不说为不为难你,单说那圣运公主,人家看上的是琴扬公子,可不是你东秦的四皇子。这事儿真的揭穿了,就算你肯娶,人家肯不肯嫁还是另一回事。而且,四哥,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去娶一个你不爱的女子。就算你要为我找四嫂,也该是一个与你真心相爱,两情相悦的人。那圣运公主,我不乐意。” 她心里不好受,这些事情都因她而起,四哥觉得对不起淳于萱,那她就对得起四哥吗? “要不算了,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她扯上他的袖子,“四哥,起初请你到歌布来帮我,我其实只是想给你找些事情做,让你换换心情,不要一味的只沉溺在失去苏婳宛的痛苦中。我虽没经历过你与苏婳宛的过去,但却看到过你同她在一起最后的时刻。我那时拼了命的想把你从那段悲痛中拽出来,可好不容易把你拽出了苏婳宛的困境,却又让你陷入到歌布的纷乱当中。四哥,这绝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也绝不是我最初怀有的意愿。所以咱们换个法子吧,我真的不能眼看着你与那淳于萱完婚,即使是假的,也看不下去。” 她低下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你说不能害了淳于萱的一生,我想想也是。她如果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么她就也是这一场权力轮回下的牺牲品,确实可怜。”她说到这里,伸手抚抚自己的脸,失笑道,“其实我也是牺牲品,只不过我的苦难在十四岁以前,淳于萱的苦难在十八岁以后。如此一想,我确是不应该再把这样的苦难加注到别人身上,因为我知道那样做对淳于萱来说意味着摧毁。我已经被摧毁过一次了,不能再去摧毁别人。” 她再问君慕息:“四哥,换个法子好不好?或者拖一拖,我们再想别的法子把舅舅给救出来,然后再退婚,如何?求你,四哥,若你真的因此娶了淳于萱,我这一生都会难安。” 可是君慕息还是摇头,认认真真地同她说:“不行!好不容易事情才到了这个进展,如果这时候放弃,一切就太可惜了。阿染,我本也没想到会这么难,从歌布皇宫的死牢里把人给带出来,我起初以为自己能做到的。哪怕拼着受些伤,将人带出来也是十分容易。没想到那死牢步步机关,且机关还不是掌握在某一个人的手中,所以想要进去太难了,唯一的法子就是把人从牢里给请出来。这场婚事是最好的机会,不可以错过。” 他拍拍她的手背,“阿染,四哥这一生没什么指望了,能帮着你做些事情,我便很高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15章 娘子何故如此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还记得初次见到四皇子时他的样子,本以为是个不浸凡尘俗务的雅士,却最终惊在了他那一双每一寸目光都透着悲伤的眼睛里。 她那时就在想,究竟是有何等悲事,才能让一个人把这种悲凄都融到了骨头里?才能让这个人的举手投足都带着浓浓的悲伤情绪?甚至那种情绪会随之蔓延,让接近他的人都不受控制地被感染。即使是她,当时也没有例外。 所以她才想尽一切办法帮着这位皇子从悲伤中走出来,却没想到,自己一个决定,竟又把那人推到了另外一个拔不出的深渊。君慕息与淳于萱,这两个名字她做梦都没想到会连在一起,可是现在他在考虑是不是真的把人娶回去,这让她如何能安? “办法想一想总是会有的,我从来不信世间之事只有一条路可走。就算是前路都封死了,我开天辟地也要破出一条新路来。”她话说得坚定,“总之四哥,你若觉得这场大婚会毁了淳于萱的一生,那么就不要这场大婚吧!至于如何能让舅舅从牢里出来,我会再想办法。” 她从榻上下来,脚落地时鞋子歪了,他自然而然地弯身去帮她的忙。再抬头,小姑娘的眼圈儿又是通红通红。他便赶紧安慰她:“你快别哭,四哥惯不会哄人,你总这样红着眼圈儿四哥也不知道该如何哄你。都听你的就是,左右还有五日才到大婚,你同凛儿商量商量要如何去做,我也可以从巴争这边想想办法。巴争说过,那位风家的高人曾欠过我师尊一个人情,我以此为由,也可以让他再帮我一次。总之你千万不要替我着急,稳住心神,懂吗?” 白鹤染点头,“我知道了,四哥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另外——”她终于又想起一桩正事来,“四哥你也看到了,白惊鸿回宫了,人是我托孟家送进来的,她会给淳于傲下一种加速衰老的药。很快淳于傲就会有所感应,不出意外也一定会怀疑到白惊鸿头上。四哥若同那巴争有些交情,便在适当的时候请他帮忙保一保白惊鸿,我……不想她死。” “好。”他没有丝毫犹豫,替她整理好鞋子方才起身,“是要走了吗?我不能送你,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这皇宫里的暗哨虽然跟我们东秦的没法比,但胜在人多,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大乱,到时候再想脱身可就难了。”说完,还是觉得放不下心来,便干脆抓住她的腕,“还是我送你,你一个人肯定不行。” 她没拒绝,跟着他从后窗离了琴扬宫,再疾速夜行,终于离开了歌布皇宫。 君慕息一直把人送到宫墙外,一直站到一条小巷口,这才停了下来。 “往东行就是孟府的方向,千万小心。” “好,四哥你等我的好消息。”她不再多留,看了他一眼后,扭头就冲进了夜色。 剩下他一人站在原地,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这个小姑娘是从什么时候起闯进他心里的,他也说不清楚,或许是第一次见面,也或许是法门寺那次夜袭。总之就是在不知不觉间在他的心里占据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让他愿意为了她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豁出去这一生,也无怨无悔。 可她终究是他的弟妹,他终究也只能是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也求不来回报。 小姑娘机灵,一定看得透他的心思,所以她待他也是极好,会涉身处地为他着想。只是他明白,她是真心的把他当成了哥哥,哪怕是偶尔亲昵的小动作,也是一个妹妹同哥哥在撒娇。那孩子从小被白家虐养着,唯一的哥哥也流落在外,从小到大没得到过多少关爱,所以打从心底里是愿意一个能够亲近的兄长的。 他这一生,能做她的兄长,便就知足了。 他走回皇宫,一身青衣行于夜色,竟是无人能够察觉。传说东秦九皇子武功其佳,却不敌十殿下,十殿下所向披靡,四殿下的轻功却凌驾于他之上。 灵云先生的关门弟子,岂能是凡品。 君慕凛今夜宿在官栈,国君说了要保护他,所以他便大摇大摆地住了进来。官栈没有人敢拿他怎么办,毕竟他要是出了一丁点差子,国君的脸面就真的没地方放了。非但如此,一旦东秦太子摆了驾来到凤乡城,在这里出了事,歌布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所以君慕凛眼下可谓十分舒坦,睡也睡得安稳,吃也吃得可口,就连在宫门外等他出来的落修都纳闷,怎么他家主子进了一趟宫,就能在歌布混得这么好了? 不过睡得安慰是睡得安慰,却并没有睡得太实。他知道他家小丫头今晚一定会来找他,却没想到这都等到寅时了,还是没有动静。 他有点儿着急,因为料到宫宴散了之后小丫头一定是追着那位琴扬公子去了,那毕竟是在皇宫里,戒备森严之地,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小丫头耽搁得太久怕是要出事。 一这样想,便再也躺不住,干脆起了身抓起外袍就要出去接应。可也就是外袍刚抓在手上,没等穿呢,甚至鞋袜都没踩呢,就在这时,但听窗子恍啷一下被人从外头推开,一个身影像只猫似的就扑到了他身上,力道有点儿大,一下就把他重新又给扑倒回床榻上了。 得,算是白起了。 他嗅着入鼻的发香,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娘子何故如此心急?你想叫为夫躺下,为夫自己躺下就好,不劳烦娘子亲自动手来扑,怪累的,你说是不是?” “贫嘴!”她失笑,想翻个身起来,却被他一把又给揽了回来。“干嘛?”她伸手去拧他,“君慕凛我可告诉你,我来找你是有正事儿,你别给我不正经。”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怪,面对君慕息,她有对那位四皇子的心疼,也有像兄长一样的依赖,可以偶尔在他面前撒个娇,说话却永远都正正经经,从不含糊。 但是对君慕凛,她就可以抬手就打,伸手就拧,可以与他笑笑闹闹拧打在一起,也可以开心就笑不开心就生气给他看。前者是兄长,是挚友,后者是爱人,是伴侣。 她可以伸手去摸兄长的脸颊,试图找出易容的痕迹,却永远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整个人都趴在伴侣的身上,与他笑骂打闹。 她感叹:“君慕凛,前世今生,能让我如此的,也不过就一个你罢了,再不会有旁人。” 他一愣,“怎么着,你还想有旁人?胆儿肥了是不是?不过染染,你为何突然这样说话?你看你,从窗口窜进来,扑通一下把我推倒在床榻上,这怎么瞧着也不像是个正经的场面。可你却偏偏在不正经的时候正经说话,你说我该听你哪一句?” “哪一句都得听。”她也懒得再挣扎起来,干脆就覆在他身上同他说话,“我刚才在宫里看到四哥了,那个琴扬公子果然就是他。你说怪不怪,之前我和剑影夜探皇宫,曾经趴在琴扬宫主寝的窗根儿底下仔仔细细将他打量过,却完全瞧不出一丝易容的痕迹,连剑影都说那不可能是四殿下了,因为确实不是易容,就是货真价实的琴扬。结果今晚……” “结者今晚他给你展示了一出比易容更为玄妙的换颜之术,简直都把你给看呆了!怎么可能眼睁睁地就看着一个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跟变戏法似的,完全不合常理啊!对不对?”他笑得肚子都要痛了,“染染你快告诉我,我猜得对不对?” 她怔怔地点头,“对,对极了,就跟亲眼见着了似的。君慕凛,刚刚是不是你也潜伏在琴扬宫?把我同四哥的话全都听见看见了?” 他却摇头否认,“没,我摆着太子驾进了歌布皇宫,目标如此明显,怎么可能摆脱一众眼线再溜去别的地方。我是一出宫就直接到官栈来了,至于刚刚那些都是我猜的,因为我初次见识四哥的换颜术时,就是这么个反应。不过说起来,四哥的换颜术天下少有人知,怕是除了灵云先生,普天知之下就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就连九哥都是不知的。” 她愣了一会,道:“是啊,如此玄妙的本事定是用来留做杀手锏,或是保命的,太多人知晓,就不算是秘密了。咱们不说这个,我今晚过来主要是与你商量另一件事情。” 她翻了个身,直接翻到了床榻里面,把被子往身上扯了扯,又缩成了个球。 “君慕凛,四哥同淳于萱的婚事,你怎么看?四哥说他不能为了自己成事,就毁了一个姑娘的一生。他还说那淳于萱虽然人跋扈了些,但却从来也没真正的做过迫害人命的事情,所以他不忍让一个好好的大姑娘成为这件事情的牺牲品。他想娶了她,假戏成真,你说……”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些日子奔波辛苦,在琴扬宫虽然小睡了一下,却终究不敌窝在最信任之人的身边那样放松。本来是想好好与他商量事情的,可是偏偏眼皮子不争气,愈发的沉,到底是合到一起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16章 你也知道脸红?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心疼坏了,他堂堂东秦太子,真心疼爱的女子不应该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吗?怎的这小姑娘跟着他没过着一天好日子,反而是整天在外奔波,累得说着话就睡着了? 他想抱抱她,又怕扰了她睡觉,便将被子又往上掖了掖,就这么静静地瞅着她睡。 虽然给自己找了个家,虽然他调查过那孟府也很不错,孟夫人和孟老爷是真心把她女儿来疼的,就连孟玉那个弟弟都对这个姐姐尊敬有加。可到底不是自己真正的家,睡在那里又怎么会安心呢?虽然官栈也不是家,但这不是有他在身边嘛! 他顿时升起一种极大的满足感,觉得小丫头能把自己放松到这种状态,真的是十分难得的,这说明她真正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夫君,在夫君面前不需要掩饰,也不需要戒备。想说话就说话,困了就睡觉,因为有他在身,一定会护她无忧。 他挑起唇,笑了起来。凑上前去在她额头上方亲了一口,自己也闭上眼睛踏实入眠。 果然,有媳妇儿在身边就是好,睡觉都是香甜的。 白鹤染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再睁眼时,窗子外头已经大亮。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直到看见在桌边倒茶喝的君慕凛时方才想起昨晚之事,不由得“呀”了一声,开口相问:“什么时辰了?我怎么睡着了?” 见她醒了,他端了温茶走到榻边递给她,道:“快晌午了,你累坏了,昨晚说着说着就眯了过去,我没忍心叫你。染染——”他坐下来,把手绕到她的后颈,轻轻捏了几下,“停一停好不好?后面的事交给我来做。你放心,我一定把你舅舅给救出来,也一定把这个国家交到你的手上。你在乎的人一个也不会有闪失,你痛恨之人一个也不会有好下场。你就歇歇,好不好?”他是真心疼了,“你又瘦了,再这么瘦下去一阵风就能把你吹倒。” 她失笑,“哪就有那么娇弱了?还一阵风就把我给吹倒,你当是无岸海吹大啸呢?” “不能倒吗?”他又去捏她的小细胳膊,“染染,你也十五岁了,可这身子瞅着就像十三四岁似的,明显就是以前没吃好,该长身体的时候没长起来。唉,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长了,要是一直保持这个样子,我真是要心疼死。好好一个大姑娘,生生让白家给饿坏,我怕是得把白兴言从坟墓里挖出来,挫骨扬灰。” “人都死了,你就是把他给扬了又能怎么样?”她叹了一声,“虐待也是过去的事了,我瘦是因为我天生体质就这样,但身体绝对不会一直是这个状态的。放心,等这边的事情一了,我就会自己给自己开个调理的方子,一定把自己吃胖一些。”她把他的手从自己后颈抓了下来,主动将自己的小手塞到他的手掌里,暖暖和和的,十分舒服。 “也把手脚冰凉这个给一并调理调理。”他提出意见,“以前就听太医说过,姑娘家总是手脚冰凉不好,会生不出孩子的。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一窝小崽子,我每天带着他们玩。所以你得给自己好好调调,可不能再这么凉下去了。” 她瞪他,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朵根。“我又不是母猪,怎么能按窝生?最多两个,我最多就生两个孩子,再多肯定就不生了。君慕凛,你要是想要更多的孩子,就找别的女人生去。反正你以后佳丽三千,后宫不会缺少女人的,更不会缺少孩子的。” “你皮紧了是吧?”他咬牙,“以前怎么说来着,我要是敢有后宫,你就放把火把我的皇宫都给烧了。怎么着,这会儿又给我整出佳丽三千来了?白鹤染,你到歌布才几日,好的没学着,光学些没边儿没沿儿的,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都是谁讲给你听的?” 她想起罗安公主的担忧,噗嗤一下就笑了,也不瞒着,老老实实同他说:“是我的姨母,那位罗安公主说的。她让我把你抓牢了,等以后你后宫里女人多了,我也还是可以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君慕凛,你接近女人就会过敏的毛病我能给你治好,是彻底治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暂时的压制。那么以后你不会对女人过敏了,你不会去接近别的女人?” 他皱着眉看她,看得都直磨牙,“找抽是吧?看来不是在歌布没学着好的,是这歌布压根儿就没有好的。听听你自己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来告诉我,女人多了有什么好处?女人之于男人,她究竟是有什么吸引力?在你们看来,将来我的后宫要是没有个几十口人住着,我就不正常是吧?也行,那就当我是正常好了,反正那三千佳丽谁愿意要谁要,老子一个都不要,这辈子侍候你一个就够一呛了,我吃饱了撑的供那么些祖宗?”说到这又摇摇头,“不对,什么祖宗,祖宗就你一个,其它的比歌布的青果还要让人嫌弃。” 她抿着嘴乐,止都止不住。他看着就来气,“白鹤染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故意气我,明知道我根本不稀罕那些个,非得给我来这么一出。我说你到底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啊?当初在潭子里抓我那股子劲儿哪去了?你得保持啊!” 她的小脸儿都红了,“哎呀行了行了你别说了,那次的事是个意外。” “你也知道脸红?”他都气笑了,该脸红的是他好吧?堂堂大男人,泡个温泉还被人骚扰了,他上哪儿说理去?“行了,你乖乖的,别总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君慕凛别的不敢保证,这一点还是能够保证得了的。毕竟这天底下除了一个你,能让我上心的女人也就是母后和灵犀了。所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就算坐上龙椅,后宫也定是只留中宫,其余的直接封掉就是了。至于你那姨母的担心,你就实话告诉她,说我不纳妃。” “恩,我同她说了。”她又笑了笑,“我跟她说你不敢,姨母当时那表情,估计是觉得我很霸气。”她又笑了一阵,还扯着他的手撒了一会儿娇,把他给惹得都想把人给扑倒了,她忽然就转了话题——“昨晚说到哪了?是不是说到四哥觉得自己不能害了淳于萱,要与她假戏真做?君慕凛,咱们可不能让四哥娶了淳于萱,这事儿你帮我想想办法,一定想办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半晌才道:“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不大婚,你舅舅就不能从死牢里出来。我这些日子也重点打听了那座死牢,咱们想进去很难,只能想办法让人出来。不得不说,四哥这个法子想得极妙,这个局基本上就已经做成了。” “可是不能把四哥搭进去!”她有些急,“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吗?” 他不解,“其实也不算搭进去,反正是假的,别说等不到三拜,就算拜了又能如何?他顶着的是琴扬公子的脸,我东秦四皇子不用负那个责任。至于那歌布公主,即使是没有过真正的伤人性命,可她这些年在凤乡城里做过的事,怎么也不可能算得上是个良民吧?所以小惩大戒,这也算是给她的一个教训。总不可能跋扈十几年,最后还让她捞了个东秦王妃来当,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东秦也不可能要她这样的人却做王妃的。” “我也知道是这个理。”她无奈,“问题四哥他不这样想啊!你也知道他那人……好吧,其实我也觉得淳于萱不该是权势斗争下的牺牲品,但就像你说的,小罚大戒也该有的,否则将来又如何向百姓交待?所以这件事还是要做四哥的思想工作……”她有些挫败,“太难了,说服四哥太难了。君慕凛,有时候我在面对四哥的时候,也总会感觉力不从心,他似乎对什么事情都太过较真,即使是我,也很难把他的想法给扳正过来。” “你才知道啊?”他失笑,“自打苏婳宛被送去罗夜,四哥就变成了那副样子,谁都劝不回来。所以,染染啊,不如就随他去吧,让一切顺其自然。兴许到了那时,时事变迁,一切都不再是现在这个样子,四哥就是想娶也娶不了,何况人家那个公主看上的本就不是四哥。” 她点点头,“也是。”说完,翻身就要下地,他急问了句:“干什么?” 她答:“我得回孟府了,我这一夜未归,一上午也不在家里,他们肯定要急死了,我再不回去可能父亲就得冲到皇宫里去要人,可不能弄出那样的乱子来。” 她这几日叫习惯了,随口一句父亲,还把君慕凛听得愣了一下。不过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孟老爷,就是有些感慨:“从前你在我面前提起文国公时,都是直呼其姓名,怎的这才到了凤乡几日,对那位孟老爷就可以如此自然而然地叫声父亲了?” 她感慨,“习惯了,也或许是他真的像一位父亲,我也从来没有得到过那样的疼爱。”她一边说一边抬起脚来穿袜子,突然“咦”了一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18章 告状的人来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小乞丐是个小姑娘,蓬头垢面的,衣裳都破了,人似乎也有些恍惚,精神状态十分不好。 孟老爷抓着她问话,这让她有些害怕,整个人都在往后躲,但是口中却还是不停地说着:“和小姐死了,我看到和小姐被人杀死了,他们要抓我,我就跑,我跑到了老虎洞里,他们说我会被老虎给吃了。你不要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哪里什么都不知道,这分明就是什么都知道。 白鹤染快步上前,接近那小姑娘后二话不说,手指捻了枚银针就往对方后脑扎了一下。也就这么一下,恍惚的小姑娘忽然间清明起来。她不认识白鹤染,但却认得孟老爷,一认出孟老爷来立即就激动了,反手把孟老爷抓住,红着眼睛就要再说话。 白鹤染却不让她说了,一只手握到她肩头,压低了声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上马车,有什么话上了车再说。”说完又看向孟文承,“父亲别急,先上车。” 孟老爷也知其中厉害,当街说出这样的话,怕是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还好白鹤染到了,否则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还真怕暗中盯着这一幕的人会直接动手来抢人。 三人一起上了孟家的马车,白鹤染将马随手交给街边一个摆摊的人,又扔了一块儿碎银子,“将马送回孟府,交给管家即可。”那人一见这么一大块儿银子也很高兴,乐呵呵去了。 车夫已经扶着那小姑娘先上了车,孟文承回头瞅了瞅白鹤染,见白鹤染点头,便也跟着上了车去。她则留到最后,抬起头往街边茶楼二层瞅了一眼,勾了唇角,泛起一丝冷笑来。 那里有双眼睛一直朝下面盯着,直到与她目光相碰,立即就收了回去。 凤乡城里四处都是国君眼线,特别是经了昨晚宫宴之后,淳于傲只要不傻,眼线布的就只会更多。孟家老爷跟那小姑娘的一幕早落进人家眼里,所以她一来不能让二人站在街上说话,二来也得抓紧时间,抢在对方将消息传回皇宫之前,把那小姑娘送到该送的地方去。 她也上了马车,车夫收踏凳时问了句:“咱们现在是回府吗?老爷不用再去皇宫了吧?” 白鹤染同他说:“不用去皇宫了,但也不回府。咱们往城主府去,记得挑大路走,不怕人多。”的确,不怕人多,就怕人少。人多的地方,即使是国君的人要动手也得考虑考虑。但是人少之处就不行了,一辆马车,分分钟被劫。她纵然能保,也要费一番周折。 车夫也是个聪明人,立即就领会了她的意图,于是直接把车赶到了凤乡城内最热闹繁华的迎凤大道,兜着圈子往城主府去了。 马车内,孟文承已经急得不行,不停地催促着那个小姑娘快快讲她都知道些什么。 小姑娘情绪也激动,虽然神智是清楚了,可是很明显当初发生的事情给她的刺激太大,只要一回想起来就会不由自主地打哆嗦。如此一来,话也说得不是很清楚,只反反复复地在强调:“小姐是被国君陛下杀死的,我看到国君割下了小姐的头,可是在割头之前他们还祸害了小姐。对,他们祸害了小姐,又割头,是国君干的,国君割头……” 就是这么来回反复,孟老爷听得着急,白鹤染便主动去握了那小姑娘的手,轻轻地道:“你慢慢说,我们慢慢听,说之前先告诉我你是谁,是和小姐的丫鬟吗?” 孟文承抢着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是鲜于城那边的丫鬟,是和外祖家的,有时候她来回往返,老爷子怕她孤单,就让这小丫头陪着。这孩子活泼,人也激灵,能给和解闷。”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鹤染握着她的手的原故,总之这小丫头渐渐冷静了下来,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害怕,到是长出了一口气,叹了声:“我终于逃到凤乡城了,终于见着孟老爷您了。老爷,我为了能平安到达凤乡,能够不被人发现,只能混入乞讨的队伍中,跟着他们每日东奔西走,绕了好大一圈子才来到了凤乡城。不过虽然晚了些,却也是最安全的法子,他们能那样子对待小姐,又如何能放过我?虽然以为我一定被老虎吃了,但万一以为我活着呢?我看到了他们的全部罪行,也看到了国君的真容,他们是不会放弃我的,一定要找到我的。” 她努力回想,一边说一边哭:“我家老太爷让我陪着和小姐回凤乡,我们原本是乐乐呵呵离开鲜于的,老太爷和老夫人还给小姐带了许多好吃的。那日我们走累了,就遇了个溪边休息,我还记得小姐喝了一口溪水,说水太凉了,今年的天暖得晚,也不知道还得多少日子才能把厚重的衣裳换了去。我们就这么说着话,突然之间就冲出来一伙人……” 她讲述着那一日的情形,讲述着冲出来的那伙人把她和和小姐分开,把她绑在大树上,就让她睁眼看着和小姐惨被凌虐。她听到有人管一个金袍男子叫陛下,当时便想到了凤乡城的国君。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国君为何会来荒郊野外做这种事?直到她听见国君说出一句话……国君说:你那个爹心里头装着淳于蓝,总给孤王添堵,这笔帐孤王早就想跟你们孟家算一算了。今日正好撞见了你,便为你那父亲赎罪吧! “我是听到这句话才明白为何小姐要遭此劫难的,孟老爷,原来国君是在报仇,他把对您和温蓝郡主的憎恨,都转嫁到和小姐身上了。”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小姐太惨了,我拼了命的挣扎想要过去救她,可是他们把我帮得太紧了,我根本就挣不开。后来有人用刀砍了我的绳子,要把我也往国君跟前拽,当时小姐都已经被斩首了,我吓得不行。可能是我命好吧,他们撕扯我衣裳的时候,山里冲出了老虎,所有人都被冲得四散,我慌乱之下躲进一个洞里,他们遇到洞口就要进来,却有人认出那个洞根本就是老虎洞。” 小姑娘说着苦笑了下,“可不就是个老虎洞么,洞里还有一只老虎呢,听到外头有动静,嗷唔一声大叫,吓得外头的人立即跑远了。不过那只老虎受了重伤,也好像是生了什么病,总之只叫了那么一声,之后就死了。我在洞里躲了三天,直到确定外头的人再也不会回来,这才从洞里爬出来。我去找过和小姐的尸身,有被拖拽过的迹象,但是我找不到拖拽到了哪里,便想着赶紧到凤乡给孟家报信,直到今日,终于见着孟老爷了。” 她说到这里,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老爷,奴婢知道与国君对抗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可是如果和小姐就这么死了,别说奴婢不甘心,鲜于李家也是不会甘心的。所以求老爷替小姐报仇,不只是讨回公道,而是要实实在在的报仇!” 她抬起头,死死盯着孟文承,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孟和的死给了她极大的打击,能硬撑着混入乞讨者队伍最终来到凤乡城,于她一个小姑娘来说已经是极限了。要不是因为从小就跟着和小姐一起学骑马,身子骨比一般的姑娘家强健一些,这段日子她根本撑不下来。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跟孟和之间的感情特别深,孟和也从来不把她当奴才看,全当是自己的妹子。她是鲜于城李家的奴才,专门侍候孟和的,平时孟和不去也没有人使她,她只管在孟和的院子里住着,养养花草逗逗小猫。等孟和到了,两人就可以满院子跑着玩儿,还一起去城外骑马,再一起回城里吃好吃的。 孟和的母是李家独女,李家在鲜于城也算是有名有号的富户,老两口思想开通,并没有因为独生女的死就把孟家给记恨上,也并没有因为孟文承又续了弦,就对他横眉冷对。 他们只是将对独女的爱和思念全部都转送给了孟和,这个唯一有着女儿血脉的外孙女。 李家对孟和极好,完完全全就是当自家大小姐来疼。所以孟和喜欢去外祖家,经常就是鲜于和凤乡两边跑,两边都住一住。后来因为知道新任的孟夫人也把和当亲生女儿来疼,李家便又对孟夫人报以感恩的心,两家一直以来都相交不错。 孟文承看着跪在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脑子里头尽是从前和带着这小姑娘来来回回的画面。那时候两个姑娘笑得多开心啊,他曾一度认为那是世间最好看的景象。 可是这才多久,他的和竟遭此横祸。 “双双,你先起来。”他伸手去扶面前的姑娘,白鹤染这才知道这姑娘叫双双。“你放心,这个仇我孟家是一定要报的。”说完,抬手掀了车帘子,回身问白鹤染,“我们这是去哪?” 白鹤染答:“去城主府!昨天说好要告状的,这不正好,告状的人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19章 空口无凭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双双不知道白鹤染是谁,但是看到孟老爷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白鹤染,去征求她的意见,便知道这位姑娘应该是能做得了孟家的主。  可是听说白鹤染提起告状,她又担心了:“真的能告状吗?杀人的是国君,哪个衙门敢接这样的案子?还有,我只有亲眼看见,我并没有任何证据,会有人信吗?”她 看向白鹤染,“这位姑娘,除了告状,还有没有其它的法子可以报仇?” 白鹤染点头,“有,还可以去刺杀国君,进宫行刺。” 双双一愣,随即摇头,“那更难了,别说鲜于李家做不到,孟家同样也做不到。”  “所以说,只有告状这一条路可以走。”她伸手拍拍双双,“放心,会有人接我们的案子,事实上,告状这件事情我们已经都安排好了,凤乡城城主大人会接这桩案子。 ” 双双带着深深的疑惑跟着他们下了马车,一抬头,正是城主府的大门口。 孟老爷问白鹤染:“咱们怎么个告法?直接进去吗?另外,一旦告了,双双做为目击证人,她的安危就要受到重点保护,国君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杀人灭口。” 白鹤染点头,“父亲放心,只需把她交给我,让她先跟在我身边做个侍女好了。” 一听白鹤染开口叫父亲,双双更糊涂了,她从小就跟着孟和,当然知道孟家只有一个女儿,可是这怎么突然又多了一个?还是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  白鹤染也不愿多解释,见她疑惑,便只说:“是义女。”然后拉了她一把,指着城主府门前的大鼓说,“看到没有?那是普通百姓告状时要击的鸣冤鼓,你只要敲响它,城主就必须升堂。听我说,放心的去击鼓,要使劲儿击,大声的击,速度也要快一些,这样才可以吸引来更多的人注意这边的事情。咱们是原告,没有什么好怕的,就是 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来告状,也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告的是什么状,如此才能给被告以震慑。” 她又拍了拍双双,“相信我,这件事情知道得人越多,闹出的动静越大,你的生命安全才能更加的有保障。去吧,现在就去击鼓,我们要状告国君陛下。” 双双看了孟老爷一眼,见孟老爷也冲着她点头,于是一咬牙,走到鸣冤鼓下,拿起鼓锤,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咚咚咚地就把鸣冤鼓给敲了起来。 果然有许多百姓都被这样的鼓声所吸引,很快就围观了过来。也有官差立即上前来询问,更有人要她立即停下,城主大人已经在准备升堂。  可是双双没停,她只是一边击鼓一边说:“这个堂什么时候升了,我的鼓就什么时候停,国君陛下虐杀了我家小姐,这个状我必须要告,请城主大人做主,为我家小姐 伸冤!”  一听说是告国君陛下,别说是围观的百姓,就是门口的官差也都懵了。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没病吧?哪里来的疯子跑到这儿来瞎胡闹?快快停下来!”说着就要 动手。  可这手才刚伸到双双跟前,突然就觉手腕一麻,再一瞅,竟是有一枚银针扎进了腕中,也不知道是扎到了什么穴道,也不出血,就是又疼又麻,当时半条胳膊就没了 知觉。  他惊讶地扭头去看,一眼就看到站在台阶下头的孟老爷和白鹤染,当时就想起了城主大人今早吩咐下来的话。城主大人说:如果有孟家人来喊冤告状,就立即通知本 城主升堂,不管他们告的是什么状,状告的是什么人,都不要惊讶,只管领进来就好。  他记得城主大人的话,可是也没想到孟家要告的居然是国君,还敢在门口击鸣冤鼓吸引来这么多围观的百姓。这位官差感觉自己都混乱了,他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高高在上的国君现在都可以被人到衙门来告了吗?还虐杀小姐,虐杀……他想到这里,猛地一激灵,再把目光朝着孟老爷投了去,一双眼睛瞪得个溜圆。  那位小姐是孟家的女儿!孟家大小姐一个月前被人斩了首,把头扔回孟府门口,这件事情全城皆知。可是对于杀害孟大小姐的凶手,也是全城不知。这几乎就成了一桩悬案,连城主大人都说此案破不了,无解。却没想到今日孟家竟然闹了这么一出,而且似乎城主大人也是知道的,并且乐意配合。这是国君的威严遭遇到的最大一次挑 衅吧?又要变天了么?  不只他有如此想法,那些围观的百姓也有如此想法,人人都觉得击鼓的姑娘是疯了,孟家也是疯了。就算女儿是国君杀的,也不能真的就来告啊,城主大人脑子坏了 才会接这案子。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很快里面就已经传来了升堂的消息,升的还是可由人看的公堂。 就是在公堂门口加一道围栏,告状和听状的人在里面,百姓可以在外面听看审案的过程。  人们太好了,千古闻啊,居然有人敢告国君的状,居然也有城主敢审国君的案子。有人认出孟文承来,三三两两地说着孟家的身份,还有孟家小姐被人砍了头的 事情。  上堂来的是三个人,孟文承,白鹤染,还有双双。因为是双双击的鼓,所以诉状的事情自然是由双双来做。但听上方城主苗扶桑把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问:“下方何人 ,所告何事。”  双双一个头磕到地上,大声地道:“民女是鲜于城李家的丫鬟,李家与凤乡城孟家有姻亲,所以民女要告的事情就是我家小姐孟和被人虐杀至死,还砍了头。其中过 程民女亲眼所见,每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大人若肯听,民女必当细细说来!” 苗扶桑昨儿一宿几乎就没睡,一来女儿回家了,他心里高兴,虽然疯了,但至少回来了。  二来他在宫宴上就接下了孟家的案子,这个事儿他怎么想都太难了。且不说孟家能不能拿得出人证物证,就算他们什么都拿出来了,他也断了是国君做的没错。可是 又能怎么样?还能把国君治罪?还能把国君问斩不成? 孟和的案子,凶手就是死罪,可无论如何也不能杀一国之君,那天下不就乱了吗? 于是他心里祈祷着孟家最好没有人证物证,别把事情整得太尴尬,太没有回头路了。 却没想到,孟家今儿就给他来了个惊喜——观了整个过程的人证到了。  他叹气,点点头,认真地听着双双讲述孟和被杀害的过程。从主仆二人从鲜于城出发回京,到她们在山林溪水旁边歇脚,再到遇上国君和国君带着的一群人,包括 后面孟和被抓住,她也绑到树上。整个过程,每一个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最后她跑到老虎洞里,那老虎长什么样,是怎么死的,都说得明明白白。  还有国君凌虐孟和时说过的话,提到的淳于蓝的名字,她都讲述出来,包括国君样貌,当时穿着的衣裳,她记得一清二楚。那是杀害她家小姐的凶手,化成灰她都 认识。 双双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声嘶力竭,但也拼命地忍着让自己别哭得太厉害,因为哭得太厉害话就说不清楚了。可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苗扶桑都惊呆了,特别是当双双说出淳于蓝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国君杀害孟和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前太子及其胞妹怀恨在心,一切曾与这两个人有关的人和事,都是他避之不及的罪证和梦魇。但又不能 把那么多人都杀了,于是就待又想起时,或是又有机会时,偷偷的下手,除掉了一个又一个。 孟和是替她父亲死的,这就是真相。  苗扶桑终于把前因后果给捋明白了,但是面对双双的指证,又觉得并没有事实根据。毕竟空口白话谁都会说,但万一是编的呢?编个故事来讲,就想把国君拉下水, 实在太难了。  他一边听一边摇头,没有去问双双话,反而是跟孟文承道:“孟大人,空口无凭,这样本府很难断这桩案子。你看你们家除了这个丫鬟口述之外,还能不能拿出其它的 证据?”  孟文承皱着眉看向白鹤染,他们家有证据,当初从和指甲里挑出来的金丝线就是最好的证据。那是国君才能穿用之物,平日里即使是贴身的太监宫女都不可能把金 丝线挑出来握在自己手里。国君的衣裳要是坏了,都是会登记在册,损了多少金丝都是有记录的。 但是现在要不要把金丝给拿出来,他拿不定主意,所以便征求白鹤染。  白鹤染却冲着他微微摇头,金丝不能现在拿出来,她的金丝还得留着给孟玉来喊冤呢!双双告双双的,孟玉告孟玉的,金丝要给孟玉留着做证据,至于眼下 的双双……  “也不见得就没有证据。”她忽然开了口,看向苗扶桑,“城主大人觉得空口白话无凭无证,那如果我们把过程说得再细致一些呢?比如说……”她顿了顿,又转问双双,“你再仔细描述一下国君陛下的样子,不只是样貌,还有身上任何你所能看到的细节,都说上一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20章 又有人来告状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双双是个聪明的丫头,否则她也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并且借助乞讨者的队伍进入凤乡。所以白鹤染这话一出口,她立即就反应过来了。 对,空口无凭,她是看到了国君暴行的一切,但是怎么能证明她真的看到了呢? 双双开始回忆当天的一切细节,这一次回忆用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也没有人催她,甚至大多数人都十分期待她能想起来什么。毕竟看国君笑话这种事他们平时想都不敢想,但是现在有人主动挑衅了,他们看看热闹还是有这种热情的。 终于,双双想起来了:“国君左腿根儿的地方有一道疤,这么长——”她用手比划了下,大概食指长短。“还有后腰,有块红色的印记,不知道是胎记还是什么。另外心口的地方也有个疤,不大,但疤痕十分明显,也特别丑陋,应该是什么兵器留下的痕迹。”她大声地告诉苗扶桑,“这几处都是隐秘部位,平日里不脱衣裳是根本看不到的,就算能看到也得是国君极亲近之人。我就是个外城的小丫鬟,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所以苗大人,不知道这些算不算是证据,能够证明我说得都是真的。” 苗扶桑点点头,示意师爷把这些细节全部都记了下来,师爷更是认真负责,居然还拿了纸笔让双双凭着记忆把几位印记给画下来,以便日后求证。 双双也是争气,居然真的就给画了出来。画完之后又哭了,“这些都是跟我们家小姐学的,小姐说了,跟着她的丫鬟不能太笨,首先得会骑马,其次得有些擅长的本事。我愚钝,学不会太多,但就是记性好,看过的一遍就能记住,听到的话过了几年都能背下来。亲眼看到的事情,只要我留意了,就一点都不会记错。我现在将这几处印记都画了下来,希望城主大人能够去查明,还我家小姐一个死因真相,也为我家小姐报仇!” 苗扶桑再点头,“好,本城主自会去查明,即使对方是国君,也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取证。但是本城主也只能说是尽力,毕竟这些印记长在国君身上,如果国君陛下拒绝让本城主查看,那本城主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告状没错,但也得明白君臣之礼,国君为君,本城主是臣,君摇头的事,臣就做不了,否则别说这城主的官位不保,就是这项上人头……” “只要城主大人肯去做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咱们都认您这个好官!”这话是外面听堂的百姓们说的,甚至还有人在喊——“如果国君真是这样的暴君,我们宁愿换一个。” “对!孟家都保不住女儿,我们的女儿怎么办?还有,温大人跟温蓝郡主青梅竹马,国君为什么要生气?为何要报复在孟小姐身上?温蓝郡主是他的妹妹啊,这两件事儿挨着吗?” 有明白人为他解惑:“这还不明白么?国君的君位是怎么来的咱们又不是不清楚,当年那场宫变早就传遍了歌布大地了。国君最痛恨的就是跟前太子有关的一切人和事,所以连带着把孟大人也给记恨上了。咱们这位国君可能是心理变态,不然怎么可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要祸害了孟家的女儿来泄愤?冤有头债有主,就算真的想出气,也该是找孟大人。” “是啊!孟小姐太冤了,实在是太可怜了。城主大人,您就帮帮孟家吧!” 一时间,外面的听堂百姓都开始帮着孟家说话,说得孟文承阵阵激动,眼泪直流。 其实说起来,淳于傲身为国君,对凤乡城的百姓是很好的。赋税也做了好几次减免,有一年凤乡受灾,国君亲自决定开仓放粮,没有饿死一个凤乡百姓。 可是再好也掩盖不了他当年杀死自己父亲囚禁自己弟弟的事实,许多人都记得那一年的宫变,虽然是在皇宫里,但是为了能够让大皇子逼宫进行得顺利,整座凤乡城都被封锁了,所有凤乡百姓都被控制住了。还有这些年国君残暴一事屡屡传到民间,百姓虽不知真假,但即使是假的,听得多了也就变成真的了。再加上最近关于形父的传闻,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苗扶桑也明白,自己已经被架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件事情不管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拍拍惊堂木,点了头:“本城主一定尽力而为。”说完,又往白鹤染那处看了去,顿了顿,一咬牙——“本城主一定会给孟家一个说法,只要查明是国君所为,我就是拼着这个城主不做了,也要对此抗争到底!从前只说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依本府来看,天子也是一样的!” “好!”不知道是谁先起了个头,堂外的百姓纷纷鼓起掌来,也不知道是为了苗城主的深明大义,还是因为感叹孟家人有这个勇气。总之,双双来告的这一状,可谓是十分精彩。 状告了,证据也呈上去了,接下来就是等着城主府调查取证。苗扶桑问双双:“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你可以选择留在城主府,本城主会尽全力保护你,你可愿意?” 双双摇了摇头,“不麻烦城主大了,民女会跟着老爷和这位姑娘一起回孟府,至于我的生命安全,我相信不会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想要杀掉我的。毕竟我刚告完国君的状,如果转过头就被杀,那就实在是太明显了,傻子都能想得到是谁动的手。所以国君陛下为了证自己清白,他也得保护好我,不能让我死了,否则可就再也洗不清了。” 这话是在马车上白鹤染教给她的,此刻她说了出来,还说得很大声,听堂的百姓又听见了。于是人们纷纷附议:“就是就是,这种时候如果这位姑娘死了,那一定就是国君陛下派人做的,那么这案子就不用查了,孟大小姐就是国君杀的没错了。” 苗扶桑便也不再说什么,让师爷把记好的案卷递到双双面前,按了手印,便宣布退堂。 百姓很愉快就散了,今日这一出信息量太大,他们需要去消化消化,还需要跟认识的人一起探讨探讨。于是一个个的几乎是一路小跑的离开了城主府大堂外,四处散去了。 白鹤染三人没走,一直等到所有百姓都走光了,白鹤染这才笑着对苗扶桑说:“今日我过来,除了送这位双双姑娘来告状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做了。苗大人,带我去见你的女儿吧!我答应过你的,只要你肯接下这桩案子,又肯认真审理,我就会为她治好疯病。” 苗扶桑激动了:“你当真能够治好?你说的都是真的?” 白鹤染失笑,“治不治得好,总得先治了才知。左右你的女儿已经疯成那样了,我就算治不好,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到时候你再把这案子给退了不就得了。” 苗扶桑都让她给气笑了,“眼下凤乡城百姓都知道了孟家来告状,本城主要是在这种时候把案子给退了,你让全城的百姓如何看我?罢了罢了,既然做了就做到底,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又出尔反而的人。”他说完就站了起来,“姑娘,这边请。” 白鹤染跟着他去了后堂,双双一直就在后头跟着,白鹤染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这是孟老爷孟文承教给她的,还对她说:“想要活命,就跟好那位姑娘。寸步不离。” 她于是坚定不移地跟随着白鹤染的脚步,从前堂跟到了后堂,再从后堂来到了后院儿。从衙门到后方府宅,一直走到了苗家小姐住着的院子。 才一进院儿就听到里头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滚!滚开!谁也不能碰我,你们这些混蛋统统给我滚开!我是国君的女人,你们谁敢动我一下国君一定砍了你们的脑袋!” 苗扶桑的眼圈儿都红了,他告诉白鹤染:“打从昨晚回到家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咱们都听得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娘亲气得已经晕过去两回了,今早提了菜刀就要冲到宫里去找国君拼命,被我拦下了。”他一边说一边将人让到院子里,再瞅瞅后头跟着的双双,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白鹤染,“欢宴不只胡乱叫喊,她还砸东西,有丫鬟被砸伤过,便没人敢再进屋了。你们来击鼓之前我进去给她送了吃的,还被她给咬了一口。” 他说着将自己的衣袖挽了起来,果然,手腕上有一个很深的牙印,都见了血。 白鹤染叹气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完全能理解晕倒两次的城主夫人,还有城主大人您生生受了这么一口。所以我也才敢用治好苗小姐的病为条件,换取苗城主您审理孟家的案子。”她说得十分直接,“苗城主也别不爱听,这就是一场交换,也算是一笔交易,咱们各取所需而已,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话时已经走到了房门口,里头的叫喊声变成了:“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扔掉?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们这群混蛋!” 苗扶桑的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他想推门进去,这就在这时,突然又有鼓声传了来。 有下人快步往这边跑,才一进院儿就大声道:“城主快去衙门看看吧,外面好多人在击鸣冤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21章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都是利益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苗扶桑一听说有人击鼓鸣冤,转身就要往外走。这是他的习惯,他身为城主,府门外的鸣冤鼓就是升堂的号令,鼓一响必升堂,一刻都不带耽误的。 可这会儿白鹤染就要进屋去给他的女儿治病,刚转了身他就犹豫了。想了想,便对白鹤染说:“要不姑娘先等一等,待我去前头看看怎么回事,回来再带你进去?” 白鹤染摇头,“苗城主只管去升堂办案,我自己进去就行。当然,如果大人不放心,那我就等等。”说话时,外头的鼓还在响着,那气势真是不输刚才的双双。 苗城主想了想,同意了她的决定:“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姑娘肯为小女治病对我苗家来说就是大恩,没有道理不相信恩人。何况就像姑娘刚刚说的,小女已经疯成那样了,再坏也不过如此。姑娘只管放心去治,我去前堂看看又是什么人在击鼓鸣冤,去去就回。” 苗城主快步走了,白鹤染伸手就推开了房门,动作不带一点儿犹豫的。 双双提醒她:“姑娘要小心,疯子是会伤人的。” “没事。”她随口应了句,再对双双说,“你跟着我一起进来,走在我身后就行。” 屋里的人的确疯得厉害,东西已经摔了一地,人正在屋里跑来跑去,嘴里不停地喊着孩子。门外有丫鬟喊了声:“姑娘一定要小心,夫人不在,这屋子没人敢进的。” 白鹤染抬脚就把门给踹上了,外头丫鬟的声音便不再传来。 疯子还在跑,她往前走,正面迎了过去,疯女人便朝着她这边跑来,眼瞅着就要撞到一起了。双双紧张,想冲上去替白鹤染挡一挡,却见白鹤染抬起胳膊,轻轻往那疯女人身上一拍,疯女人立即就安静下来,静静地站在原地。虽然目光还是呆滞的,但人已经不再疯狂。 她想起在城里见到孟老爷时,她的脑子也是浑浑噩噩的,整整一个月的东躲西~藏和高度紧张已经让她有些神智不清了,要是孟老爷再晚发现她几日,她可能也要步入疯女人的后尘。可就是遇着了这位姑娘,她也不怎么的,竟是瞬间就清明起来。 再想想这姑娘说要给疯女人治病,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姑娘是通医术的。 “帮我把人扶到榻上去。”白鹤染开口吩咐,“盖好被子。” 双双很听话,扶着苗家的疯小姐去了榻上。疯小姐没穿鞋,两只脚踩到了好多碎瓷片,全是血口子。双双就又取了布巾一点点地帮她擦拭,有时候擦疼了,疯小姐就打个哆嗦,但好在疯病没有再犯,人就呆呆地躺着,也是让她松了口气。 白鹤染抓过疯小姐的腕脉把了一会儿,轻轻叹息,“好好的人,活生生给逼疯了,可见这歌布的后宫是有多么恐怖,那些没疯的妃嫔们也算是幸运。”话说完,又伸手去拆疯小姐的头发,直到把头上乱七八糟带着的头饰都拆了下来,这才从锦袋里带出随身带着的金针,一根一根,捻进疯小姐的头顶,七枚金针很快就在头顶围出一个怪的形状。 双双看了咋舌,她还没见过有人用金制的针,平时大夫都是用银针的。金子在歌布十分珍贵,百姓人家是不可能有金子的,听说就是京中贵户家中金子也极其少见。没想到这位姑娘居然以金子打制成细针用来治病,这姑娘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白鹤染看出她的好,却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告诉她:“既然告了状,就要把这个状给咬得死死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有多困难,都不要放弃。我答应过孟老爷要替和报仇,所以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契机。你就是一个契机,明日玉也会来城主府喊冤,咱们只要把国君的罪行给坐实了,其它的交给苗城主去办。” “城主大人能办吗?”双双十分担心,“那可是国君,跟城主告状真的有用吗?万一国君一怒之下把城主大人给换掉了,咱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不会,他没那个脸,除非不想要这个天下了,否则绝对不敢在这种时候动了苗城主。”白鹤染轻笑了一下,“我让你用力击鼓,大声喊冤。苗城主开堂审案,让那么多百姓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为的就是保命。保你的命,也是保苗城主他自己的命。你在大堂上也说得很清楚,现在这个案子不说人尽皆知也差不太多了,国君如果在这种时候动手,那他就是心虚,老百姓的口舌是不会放过他的。他得了天下却失了民心,这样的结果哪个做国君的也不会想要。所以即使苗城主在办这个案子,他也只能干看着,什么都不能作。” 说话间,又伸手去捻动苗小姐头顶的金针,苗小姐有了反应,好像在发冷,全身都在哆嗦。双双便又从柜子里找了床被子给她盖上,苗小姐还是发冷,嘴唇都白了。 “姑娘,她怎么是这样的反应?”双双害怕了,“咱们不会给她治坏了吧?” 白鹤染摇头,“不会,正常的。我结的这个针阵确实用力过猛,但也是为了让她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来恢复。如果不急,治这个疯病至少也得用十日,再多可能十五日。每日施针,吃药,如此才能不遭罪地把病给治好。但是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需要让苗城主看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这样才能安了他的心,让他好好来办孟家的案子。” 双双懂了,“原来是一笔交易,怪不得城主大人愿意冒这个风险,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很正常。”她继续捻动金针,“要想让一个人做他不愿做也不敢做的事,只有抛出足以使他拒绝不了的条件来,方能够动摇他的意志。人都是禁不起诱~惑的,没有足够让他心动的条件,他怎么可能去冒被国君灭口的风险。”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疯小姐浑身发冷的感觉有了变化,开始发热。她踹开了被子带嫌弃不够,又自己动手去扯自己的衣裳。白鹤染吩咐双双:“按住了,不要让她乱动。燥热过后就是疼痛,很难忍的那种,她这病是神精上出了问题,我不能再用药物或是金针来为她缓解,需得让她自己挺过这一关才能彻底治好。疼痛不会持续太久,半盏茶的功夫也就够了,你一定要按住了她,实在不行就压她身上,重点是两只手,一定按住了。” 双双点点头表示明白,当即就脱了鞋翻身上榻,人直接坐到疯小姐身上,用膝盖死死压住疯小姐的两只手,她的手则腾出来去按住疯小姐的肩膀。 这个造型也就是刚摆好,针阵带来的疼痛感就已经来了。疼痛开始的那一刻,疯小姐的两只眼睛一下子瞪大,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似的,表情狰狞,十分恐怖。 她开始了剧烈的挣扎,力气大得几次都差点儿把双双给甩下去。好在白鹤染也腾出手来帮着双双,二人合力,一点一点地挨着时辰,总算是挨过了半盏茶。 白鹤染迅速地将金针拔除,疼痛感消失,疯小姐整个人放松下来,终于安静了。 双双折腾了一身的汗,穿好了鞋子从榻上下来,两条腿和两条胳膊都在打着哆嗦。 疯小姐的力气太大了,要不是刚刚有白鹤染协助,她一定会被从榻上扔下来的。不过这会儿金针拔掉了,人到也是立即恢复了安静。她问白鹤染:“这就行了吗?多久能醒?” 白鹤染说:“小半个时辰就能醒来,咱们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或者到院子里转转,正好等等苗城主。”说完,从榻沿起身,走到房门口去。房门拉开时,门口站了好几个丫鬟,正一脸紧张地盯着屋里。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人家不放心,于是主动道:“苗小姐已经没事了,小睡半个时辰就会清醒过来。你们夫人可有醒了?醒了便可以过来看看。” 有个丫鬟叹气,“夫人还没醒,大夫给的方子里加了安神的药,说是得睡到天黑才能醒来。这位姑娘,我家小姐的病真的治好了吗?不会再疯了吗?刚才小姐在屋里叫得很大声,是怎么回事?”丫鬟们都很着急,她们的年纪也都不小了,想来应该是苗小姐入宫之前就在府里侍候的,这么多年一直也没走。没想到这辈子竟还有机会服侍出宫的小姐,也是缘份。 双双主动把施针的情况讲给她们听,白鹤染往院子口走了走,见这府中景物萧瑟,许是因为季节原因,看起来竟有些凄凉。有个小厮从前头小路走过,她伸手把人叫了过来,问道:“可知前堂是什么人在击鼓?城主大人这次升堂还要多久能回?” 那小厮不认得白鹤染,不过能出现在大小姐院子里的应该也不是外人,于是开口答道:“这个堂可得升得久一些了,因为外头击鼓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群人都来告状,告的虽是同一件事,但每家每户的情况又有所不同。所以城主大人光是听那些故事就得听一阵子呢!小的刚从前堂回来,听说好像是关于形父的事,有人来告状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22章 孟家的目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确实是因为形父的事情有人来告状了,此时的城主府前堂已经乱作一团,乱的原因是人实在太多了,苗扶桑也没想明白,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冒出来这么多人,还一起告状,而且告的又都是同一件事情——形父。 关于歌布国君掳养形父的事情,如今整个凤乡城的人都已经知晓了,虽然还没有定论是不是真的,但是人们一向都相信这种事情不会是空穴来风,毕竟谁也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去造国君的谣。之所以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就说明原本捂得很严实的秘密露了馅儿。 于是,人们以家庭为单位,都跑到城主府来报案,请求城主大人帮着找人。甚至还有人明确地指出:“我怀疑我的儿子就是被国君的人给掳走了,因为他丢了的那晚,有人曾看到一队禁军侍卫从街中走过,人就是在那个时候失踪不见的。” 几乎每个人都提出自己的怀疑,即使是没有提出来的,也哭着求城主大人帮忙找人,不能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这里可是凤乡城,凤乡是京都,京都还能这么猖獗地有人口失踪,那么其它城池的百姓还要不要活了?还是说就只有京都会有人不定期地失踪? 来的人里也有外地的,他们立即表达意见:“不只是你们凤乡有人失踪,其它城池也是这样。我们那边几年前有个新媳妇儿,成亲还不到三天男人就不见了,她哭得肝肠寸断,不出半年就病死了。两家的老人因为孩子的死也伤心难过,不出一年也接连不在了。谁也不知道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以前就听说长得好看的大姑娘会被人掳走,采花贼也是采女子的,这怎么咱们歌布的采花贼专采男人吗?听说国君圈养形父,我们实在是怀疑自己的儿子是被国君给掳走的。请城主大人为我们做主,我们要找回自己的儿子。” 苗扶桑暗暗吃惊,今日来报案的至少有一百个人,这其中虽然不乏也有老两口一起来的,还有婆婆陪着儿媳来的,但就算每一家都来两个人,那也是涉及了最少五十个家庭。这可不是小数目,要是让这五十个家庭在城里闹开,凤乡城只会被闹得人心惶惶。再加上因为孟和的失踪,许多人家都不敢再让女儿出门了,生怕被人劫头砍了头。所以最近这段时日的凤乡城实在是不怎么好,人心不稳,传说纷纭。 吃惊的同时他也惊叹,叹的是孟家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东秦太子为这件事情出面。 没错,就是东秦太子,虽然东秦太子今日并没有到场,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就是那位太子所为,这些人就是那位太子给找来的。因为官差告诉他,今日带着这些人来的是两位姑娘,他们昨日曾看到那两位姑娘跟着东秦太子一起进了凤乡城,一起走进官栈。 苗扶桑把目光往那两位姑娘身上投去,一个个子高些,一个稍微矮些,一个冷着个脸表情阴沉,一个双臂环在身前大大咧咧正冲着他喊:“城主大人,怎么个情况您给个话,就把咱们这样晾着可如何是好?”这两位姑娘手里还各拿了一大卷子纸,随着她说话也打了开来,苗扶桑看得清楚,一张张的全是画像。“案是我们来报的,一是报人口失踪,二是提出我们的怀疑,怀疑这件事情跟最近凤乡城盛传的国君圈养形父有关。我明白谁报案谁提供证据这个道理和规矩,所以临来之前我们找了画师分别根据每个报案人的口述,画出了这些画像。” 她拉了一把边上冷着脸的姑娘,两人一起,蹲下来,把那些画像一张一张都摊开放到地上。“这些画像上面画的都是他们家里丢失的儿子、丈夫、亲人,城主大人,劳您走近了瞧一瞧,可能瞧得出这些画上有何端倪?”说完,还招呼身后那些来告状的人,“你们也一起上前来看看,之前是一对一单独画的像,现在所有的画像都摆在一起,你们自己看看能看出什么问题吗?”她们摆画像的动作很快,八十多张画像一会儿工夫就平铺在地。 苗扶桑走上前来低头一看,当时就懂了。怪不得要一对一的画,再统一摆放在一处呢!或许分别看瞧不出什么端倪,但往一起这么一摆,明眼人一下就看出问题来了。 太像了,八十多张画像,画出来的人不说一模样一样,却也每张都像足了七成。有人当时就明白了:“是形父!果然是形父!国君是按照他的长相去掳的人,我们的孩子被选中的原因就是因为他长得有几分像国君。不管是鼻子还是眼睛又或是嘴巴,都有相似之处。” 但也有人指出了不同:“你们看那张,就跟其它的一点都不像。” 那个阴沉着脸的姑娘开口说话了,问道:“那么请问那张画像的家人,你家人失踪的人,身长几许?体态如何?” 立即有人回答她:“我的夫君身高近八尺,是镇上最高的男人。” “那么国君陛下呢?城主大人每日早朝都要面圣,还请城主大人告诉我们,国君陛下身长多少?”她又盯向苗扶桑,目光咄咄逼人。 苗扶桑叹气,“国君陛下身高八尺。”他早就明白了,国君找形父不只是找长得像的,连身长也考虑了进去。即使孩子生出来样貌不像他,但只要个子高,便也可以说得过去。毕竟如今这世上身长能到八尺的人也并不多,这也算是一条形父能走的路线。 “那国君陛下又长成什么样呢?”另一位姑娘笑着问他,“跟地上这些画像比,像吗?” 苗扶桑点点头,“像,像足了七成往上。” “那是不是就能证明他们的失踪跟国君有关?又或者城主大人是不是能够以此为依据,替这些苦难的百姓跟国君陛下讨个说法?如果是,让他把人交出来,如果不是,也请他为自己辩解,说出来一个不是的理由。还有,为何会有形父一说,他也得跟天下百姓有个交待。” “对,没错!”人们纷纷嚷了起来,“我们要儿子,我们要公道,请城主大人为我们做主!” 这是今天第二拨来指认国君的了,苗扶桑知道,孟家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件事给做绝,女儿的死已经让他们发了疯,只是他不明白,就算此案查明,孟家还能怎样?还能让国君偿命不成?孟家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们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面对一百多人的责问,苗扶桑把这桩案子也给应了下来。他将这些画像全部收起,为每一个人都做了笔案,让每一个人按了手印。他答应人们,明日早朝就会把这桩案子提出,一定要让国君给个说法,绝对不会让此案不了了之。 那两位姑娘对此表示满意,但也提出了要求:“这么多人,有一半都是不凤乡本地的,何况就算是凤乡本地人,告了国君一状之后再回到家里住着也太不安全了。所以我们就把人都带回官栈吧,大家一起在官栈住着,如果出了事,那就烦请今日听堂的父老乡亲们和着作个证,证明他们是因为告了国君的状才死的。” “放心吧,我们一定作证!”堂外有人喊了起来,很快地,所有来听堂的百姓都喊了起来。这人数就更多了,几百上千,甚至还都不止。甚至有人还提起刚才孟家也带人来告状的事,告的也是国君,他们对此提出疑问,“如果国君真的是这样的一个人,那他不就是昏君吗?不就是暴君吗?我们歌布的天下为什么要让这样一个人来统领啊?他连自己父亲都杀得了,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孟小姐都能那般残忍对待,那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他这样的人还有人性吗?我们整日在这样的国君统领下,生活还有什么希望?歌布还有什么希望?” 一时间,群情激愤,甚至都有人叫起“改朝换代”了。 苗扶桑渐渐有些懂了,这就是孟家的目的,又或者说,是……他心下微微一惊,不对,他想错了,这不是孟家的目的,而是孟家背后那个出谋划策之人的目的。 孟家背后的人,是那位姑娘啊!他脑中又浮现起那位姑娘的脸,似曾相识的面孔让他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到了十几年以前,拉回到了温蓝郡主还没有出嫁的岁月。 淳于蓝嫁到了东秦,嫁给了文国公,虽然自己早亡,但留下的女儿却十分争气。不但有着神医的美名,还是东秦皇帝亲封的天赐公主,更是东秦太子未过门的正妻。 这样的人参与到这场对国君陛下的讨伐中,他再想不明白其中的目的,那可就太傻了。 可是想明白又如何呢?国君淳于傲多行不义,不可活,就算那位姑娘不来讨债,眼前这些百姓也是要来讨债的。他既然接下了这桩案子,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把自己的命以及全族人的命都跟孟家和那位姑娘捆在一起。 但愿她成功,苗扶桑想,但愿她能成功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23章 一把双刃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前堂的事传回后宅,消息是城主大人亲自带回来的,他告诉白鹤染:“这次来告状,带头的人是两位姑娘,一位叫做默语,一位叫做冬天雪。带来的人全部都是丢失了儿子或丈夫的,他们请本城主帮忙找人,同时也直指家人的丢失跟国君圈养形父有关。现在人都被带回官栈去了,说是要保护起来,怕被国君下手给杀了。”他一边说一边苦笑,“姑娘,你的人吧?” 白鹤染也笑,今早离开官栈时,君慕凛说会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惊喜。怪不得今早没见默语和冬天雪在,原来是去办这桩事了。也真难为他们找来那么多人,不过这样最好,告状的队伍又壮大了,淳于傲想赖都赖不掉。 “大人,小姐的病已经治好,这会儿也快醒过来了,您要不要进屋去守着?这样她一醒来第一时间就会看到你,也算是个安慰。另外我还要提醒苗大人,疯病即使已经治好了,可她毕竟在宫里住了那么多年,也失过孩子,所以心里头一定有道不尽的委屈和恐惧,您和夫人还是要好好开导,多陪陪她,才能帮助她从那段阴霾中走出来。” 苗扶桑有些激动,说话都打着哆嗦:“好,好了?真的好了?不,不会再,再犯了吧?” 她摇头,“不会,经我手治好的病,断没有再犯的道理。除此之外,趁刚刚大人开堂审案回来得晚,我便又为她施了一次针,除了调理经脉之外,还主要修复了她受损的机理,今后苗小姐若是能觅得好夫婿可以再嫁,还是能生孩子的。” 苗扶桑眼泪都掉下来了,作势就要跪下来给白鹤染磕头,口中一个劲儿地念道这是再造之恩,是要记得一生,并且回报一生的。 这样子不是做假,但白鹤染也不能真的就让他跪了,她还是那个原则:“咱们这是一笔交易,我治好你的女儿,是做为你能接下孟家案子的回报。我明白,这案子一接下来就没有回头路,就意味着你势必是要站到国君陛下的对立面上。你是凤乡城主,是歌布的臣子,对你来说国君就是天,现在你要逆天所为,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所以我不能亏了你。” 苗扶桑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长叹了一声,再道:“我曾经也发过誓言,坐上这城主的位置,就要对凤乡负责,不管是老国君在时,还是新国君登基,我都得担得起这一方父母的重担。可是这么多年的城主做下来,我对凤乡百姓却是有愧的,因为有许多事情我明知真相却不得为之,有许多失踪的人,我明知他们是去了哪里,却还是得摇头说找不到。” 他一声声叹气,“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只是城主,国君却比天都大,我如此能以城主之力去对抗国君?不过,不许多事情都是不可能隐瞒一辈子的。姑娘,既然你说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那么我就也要做一个守诺的人。你做好了你的事,我也得做好我的事。你放心,明日早朝我就会递上奏折,但愿我还能有命离开皇宫。” 他没有再说下去,推门进屋去了。双双小声问白鹤染:“朝堂上提出这样的事,国君陛下会不会真的把苗城主给杀死了?如果城主大人死了,我们这些事可就白做了。” 白鹤染摇头,转身往外走,双双赶紧在后面跟上。她听到白鹤染说:“不会杀人,因为杀人就等于心虚,等于承认了圈养形父以及杀害孟和的事实。他纵是国君,也不可能拿这种失去民心的事情开玩笑,否则一旦百姓起义,他的江山岌岌可危。不过话又说回来,明天的朝能不能上得了,还得两说呢!那位国君大人此刻怕是正在忙着自己的事,没心思上朝。” 白鹤染料得没错,国君淳于傲这会儿的确是在忙着自己的事,什么早朝不早朝的,他根本就不关心了,只一门心思的宠幸白惊鸿,一门心思的想让白惊鸿怀上他的孩子,给他生儿育女。所以从昨晚宫宴结束一直到现在,他就没从榻上下来过,多年隐疾一朝而愈,这让他的心情舒畅到极致,以至于毫无节制,连饭都不吃了。 当然,期间他也不满足于只有白惊鸿一个女人,但是现在后宫已经没有妃嫔了,何况就算是有他也不愿意碰,因为那是被形父碰过的女人,他觉得恶心。 于是他就找宫女,一个又一个宫女被送进房来,可怪的是,除了白惊鸿之外,他对其它人依然是没有产生任何的反应。隐疾还是隐疾,并没有丝毫改善。 对此,白惊鸿给出的解释是:“惊鸿早就说过,这是咱们二人的缘份,陛下的隐疾只在我一人身上才能转好,老天爷就是要让国君陛下今后只能有惊鸿一个女人。” 淳于傲也顾不得多想了,甚至都不嫌弃白惊鸿先后做过兰城和铜城两城知府的小妾。他告诉白惊鸿:“只要你能给孤王生下儿子,孤王就尊你为后,以后你就是我歌布国的王后。” 白惊鸿笑得娇艳,“多谢陛下,惊鸿一定会为陛下生下亲生骨肉。” 一句亲生骨肉,又刺激得淳于傲哈哈大笑,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了。 白惊鸿却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来,一双手指甲来来回回地在淳于傲的后颈处磨蹭,几次都想用锋利的指甲直指把这个国君的头颅给割下来。 可是一来她没那个本事,二来她觉得白鹤染说得对,与其一刀把人捅死,她更愿意看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国君在自己面前逐渐衰老,受尽折磨地死去。 什么歌布王后,如果换做她刚来歌布时就得到这样的承诺,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做一切淳于傲让她做的事,只为了得到王后这个位置。不能做东秦的皇后,那么就做歌布的王后,母仪天下不管仪的是哪国的天下,她总归是实现了从小到大的梦想。 可是现在不同了,歌布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恶心,即使是王后的位置她也不再稀罕。她现在只等药力发作,只等看到淳于傲开始衰老,如此才能解心头之恨,才能把过去数月受尽的苦难统统都在这个国君身上报回来。噩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便也只能从这里结束。 城主府外,孟玉和孟文承都在,见她出来了,孟玉赶紧迎了过来,一脸担忧地问:“姐你怎么才出来?有没有什么事?苗家姐姐的疯病能治吗?” 白鹤染点头,“放心,已经治好了。除了疯病之外,其它一些小病我也顺手给治了,苗大人对此感激不尽,所以一定会遵守承诺,认真去查和的案子。” 听到孟玉很自然地管这位姑娘叫姐,双双又仔细去打量白鹤染,心头疑惑更重。 孟老爷见着了,只好叹着气给她讲了来龙去脉。双双抹起眼泪,又想到了死去的小姐。 一家人上了马车,往回走时,天都蒙蒙黑了。不知不觉在城主府耽搁了整整一个下午,孟玉问她:“是不是很饿了?临出门前我已经吩咐厨下备了饭菜,回家就能吃上。”说完还对双双道,“你也是,除了吃饭,还得吃些好的补补身子。放心,府里都会为你准备,谢谢你为我姐姐吃了这么多苦,还肯为她冒着生病危险去告状。” 双双连连摆手,“少爷您说什么呢?我是和小姐的奴婢,这些都是我份内的事啊!” 话是这样说,可是在生命面前,不是每一个奴婢都肯为主子豁出去这条命的。双双大可以一走了之,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或者直接回李家,只说路上就跟小姐分开了,后面的事情都不知道。可她却没有,而是为了孟和能做到今天这步,很难得了。 孟和站了起来,冲着她揖手施了个礼,诚心谢过,之后才又问白鹤染:“我们的状什么时候去告?今天太晚了,是明天就去吗?” 白鹤染想了想,说:“明天吧,且看明天国君能不能早朝,散了朝之后再说。” 孟老爷点点头,“因为昨晚有宫宴,所以今日是歇朝的,但明日就该上朝了,晚饭后我还得亲自走访几家,叮嘱他们在朝堂上一定要帮衬着苗城主,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白鹤染笑了,“父亲若是不放心,便去,但依我看根本没这个必要,且不说那国君敢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明目张胆地对苗城主下手,只说他明日能不能上朝这个事,都是不一定的。父亲忘了,咱们在宫宴的时候献了一个什么样的寿礼?” 孟老爷恍然,是啊,他们把惊鸿夫人送进宫去了,起初他还不明白送惊鸿夫人是个什么用意,可在宫宴之上,国君陛下明显是在见了惊鸿夫人之后就有了自信,就斩钉截铁地说自己一定会有亲生的孩子,可见惊鸿夫人一定是与他说了些什么。惊鸿夫人是跟着白鹤染一起来的,白鹤染是东秦人称天下第一的神医,莫不是……“你给他药了?” 白鹤染顿了顿,道:“也不算是药,一把双刃剑罢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24章 我是你姐姐,不会害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回到孟府时,孟夫人喝下安神汤,已经睡了。丫鬟说夫人这一日是哭了醒醒了哭,谁劝也不听,就以为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姐又丢了。 白鹤染进屋去看了孟夫人,再出来时便告诉孟老爷:“母亲的病是早晚都要治的。” 孟老爷又是一声叹气,“可是治好了病,对她来说就太痛苦了。和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也是她从小就养在身边,当亲闺女一样带大的,叫她如何能受得了。” “可是我不能在孟家待一辈子。”她告诉孟老爷,“事情总有结束的那一日,不管我是留在歌布还是回去东秦,都不可能再住在孟府了。所以我得把母亲给治好,否则我一走,她又如今日这般,怕是对身子有损。父亲总不想母亲的病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对吧?” “那是自然。”孟老爷点点头,“也罢,治吧,该来的总归要来,这段日子于她来说也算是偏得,总不能真的瞒一辈子。孩子,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做,为父是不会阻拦你任何的。只是总想问问你,那个人他……对你好不好?” 白鹤染能听明白,“那个人”指的是君慕凛。这句话问得跟贵太妃如出一辙,于是她笑了,笑得十分灿烂:“好,特别好,父亲放心,他于我来说,是良人。” 孟老爷松了口气,“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也最是个明白人,既然你说好,便为父就相信是真的好。但是孩子你要记住,就算那边已经没有你的家了,但是歌布孟家永远都是你的娘家,如果他欺负你,就回来告诉父亲,父亲定会像护着和那般护着你,不管他是谁。” 回院子时,是孟玉送的她,双双还是在身后跟着,也不说话,稍微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离太远,也不会打扰到前面姐弟二人说话。 孟玉的情绪不是很好,一直低着头闷闷不乐的。白鹤染用胳膊撞了他一下,问道:“怎么了?瞧你这样子似乎是有心事,可是在为明天要去告状的事情担心?” 孟玉摇摇头,“告状没什么好担心的,双双都能去告状,那些百姓也能去告状,我当然也能。我只是心里有些难受,我一个姐姐没了,现在另一个姐姐也要走,那我怎么办?” 白鹤染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另一个姐姐”指的就是她,于是失笑道:“什么叫现在也要走?我刚刚同父亲说的意思是,我早晚得离开孟家,但这个早晚可绝对不是现在。现在距离我离开还有一段时日,你大可不必在这时候就感怀。” “那将来也是要感怀的,我还不如提早酝酿一下情绪,省得到时候突然一下子闪得慌。”孟玉偏头看她,面上有些委屈的表情,“能不能告诉我你将来要去哪里?要离开歌布吗?父亲说你并不完全是歌布人,但是算起来也确实是我们的亲人。我不知道这个亲是怎么论的,问了他也不给我讲,但是我既然叫了你一声姐姐,就是真的会永远把你当成姐姐。将来就算是你走了,也希望你能记得在凤乡还有一个家,逢年过节要是能回来看看就最好,如果回不来,也记得捎封信,别突然一下子就失踪了,那我就又丢了一个姐姐。” 他拽着袖子往眼睛上抹了一把,白鹤染抬手搭上他的肩,把人往自己跟前揽了揽,“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别没事就哭鼻子。我都答应你还不行么?再说,我兴许还不离开凤乡呢!到时候你想见我天天都能见得着,别嫌烦就行。”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天底下哪有弟弟会嫌姐姐烦的?还有,男儿有泪是不轻弹,却只因未到伤心处。我习惯了家里有个姐姐,从小就习惯了,突然一下子姐姐不在了,其实我跟娘亲一样,都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活。姐,我说我怎么办这话可不是乱说的,以前姐姐说教我骑马,让我学武,以后做一方侠士,惩恶扬善和她一起行走江湖。可是现在姐姐不在了,这条路我要怎么继续走下去?我还要习武吗?还是像父亲一样做个雅士?不过我觉得做雅士不太行,家里父亲已经是雅士了,我要是再不思进取,将来如何撑得起这个家?” 白鹤染只觉得这个男孩子想得有点儿远,不过古人早熟,过了十五岁就已经是大人了,还是没有人生规划的话,未来确实会有些辛苦。于是她问孟玉:“你是喜欢习武,还是想要从文?且不说文和武都能做什么,你只告诉我你喜欢哪一样?” 孟玉想了想,说:“我其实更喜欢从文,行走江湖是我姐姐的梦想,父亲说她从小就野,喜欢骑马在外头跑。跟她比起来,我才像是家里的女孩子,整日就喜欢待在家里,捧本在房一坐就是一整天。所以打从心里说我是想要从文的,只是姐姐说从文没出息,她也不希望我去做官,在歌布为官活不长,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干的也不一定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我当年还小,不明白这些,还曾纳闷为何做官还不能做好事,做官不就是得对百姓好吗?现在我懂了,有这么个国君在上头,谁当官谁就是傻子。” “那如果换个国君呢?”她把声音压低了些,头也往孟玉那边歪了去,“咱们做个假设,假设歌布国君换掉了,换成了一个真正为民的好人,你还愿不愿意参加科考入朝为官?” “那当然愿意!”孟玉一脸的向往,“关于歌布我有很多设想,我总觉得这个国家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百姓的生活也不应该像如今这般单调,甚至包括地里的种子,我们完全可以跟东秦去采买一些更适合耕种的回来,而不是一味的只用去年留下的子做种,再去种今年的地。原本歌布土壤就不好,去年收成都不行,留下的种子怎么可能会好。” 白鹤染听得连连点头,“果然是有些想法的,只是种子对于东秦来说也不是谁想买就能买得着的。东秦明令禁止农作物种子向它国售卖,在这方面管控得十分严格,所以即使是有人偷着往歌布罗夜等小国输送,能送出来的数量也少之又少。之前歌布国君伙同那位林国医用了下作的手段控制了东秦的铜城和兰城,但是因为那两座城原本就是在边境,本身就不是适合耕种之地,所以很难从铜兰两城拿到有价值的物种,真正好的作物长在中原和偏北些的地方,而那一部份地方是歌布人企及不到的。” 孟玉觉得她说得很对,并且又提出自己的看法:“而且即使拿来了种子,也不见得我们就一定种得出来。东秦的物种我们多半没有接触过,也不会种,需要有东秦人亲自来指导方能种得成。再加上气候原因,绝大部分作物我们还是种不了的,所以就需要有人去研究和改善。这是一个长久的计划,想要改变歌布,就不能着急,得一点点来。但是现任国君却从来没有往这上面想过,他只想稳坐自己的江山,听我父亲说他也想侵略。他脑子里想的不是在现在的土地上如何上百姓过得更好,而是总想着去开疆拓土,去把别人好的地方给抢过来。” 孟玉越说越来气,“姐,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这一次告状,直接把那个国君给扳倒?”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白鹤染住院子前,白鹤染站住了脚,反问他:“如果我说有可能,那么你想想,这个国君扳倒之后,国君之位由谁来坐最适合?” “由谁来坐?”孟玉被问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觉得现在这个国君不好,但是谁好,他却不知道。于是他摇头,“我没有想过,但是牢里的前太子肯定不行,在死牢里关久了的人,心里就算不扭曲,也绝不可能跟正常生活在阳光下面的人一样。如果让他来做国君,一旦他报复心理作祟,那么很有可能就会成为第二个淳于傲。可是如果不让他来坐那把龙椅,淳于家也再没男丁了。要不……”他忽然眼一亮,“要不,改朝换代?” 白鹤染笑笑,没有直接地回答他,只是告诉他:“改朝换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且不说与皇族对抗有多么困难,就说下方百姓,他们就能够认可换一个家族统治歌布吗?还有,换成谁呢?谁有本事坐上国君之位?又谁能助那个人坐上国君之位?”她说到这里,轻拍了拍孟玉的肩,“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个有大志的孩子,所以我今日愿意与你探讨这些。但愿你的宏愿有一天能够实现,而我,也会尽一切努力去帮助你达成那些美好的愿望。” 孟玉还想说什么,她摇了头,没让他再说下去,“我是你的姐姐,总不会害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25章 有无言的消息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孟玉走了,双双跟着她进了屋。丫鬟安兰见白惊鸿并没有跟着白鹤染一起回来,心里头有疑惑,却也懂事地没有多问,默默地为她备了沐浴的水,然后才问她:“要不要安排双双姑娘到从前那位姑娘的房间去睡?”她不知白惊鸿叫什么,便只称那位姑娘。 白鹤染摇了头,“不必,让她跟着我就行,你再备一桶水到我房里来,然后准备几套换衣的衣物。厨下备好的饭菜端到屋里吧,我们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 安兰点点头,很快就又去备了一桶水,双双感激地谢过白鹤染,有心想要先侍候她沐浴。但是看看自己一身脏兮兮的,只好放弃,迅速清洗自己,换好衣裳,这才帮着下人一起把饭菜都端了进来,待白鹤染沐浴过后,替她把汤盛好端到了跟前。 白鹤染指指边上的椅子,“坐吧,一起吃。” 双双没同意,“不合规矩,还是姑娘先用,然后奴婢再用。” 她便也不再理会,只管自己先吃饱,然后把桌上的菜留给双双。 她的饭量本就小,一顿饭吃下来,好几个菜都是没动过的。但双双可饿坏了,这一个月她以乞讨为生,哪里吃饱过,又哪里吃过干净的饭菜。于是也顾不得形象了,只管把饭菜往嘴里塞。好在有汤,不然白鹤染都怀疑她能把自己给噎死。 但是即使没噎死,双双也没好受到哪儿去。饿了一个多月的胃,冷不丁的一下子装进去这么多东西,完全是不适应的。饱是饱了,可是那些饭菜塞在胃里极不舒服,几次翻腾得都差点儿吐出来。以至于她捂着肚子不敢站起来,生怕动一下就要吐了。 白鹤染看不下去,走到跟前把一枚药丸塞到双双嘴里。那药丸入口既化,瞬间就跟胃里的食物混于一处,原本的消化不良就随着这枚药丸有了改善,虽然还是饱腹感很强,却不至于影响走动,也不会再有想吐的感觉了。 双双哇地一声就哭了,扑通一下跪到白鹤染面前,一下一下地磕头。 白鹤染没管她,由着她磕了一会儿,等她磕累了,这才开口道:“行了,起来吧,以后你天天都要跟着我,寸步不离的,要是总这么没事儿就磕头,可是要了命。” 双双破涕为笑,从地上爬了起来,“磕几个头,一来是谢谢姑娘赠药之恩,二来也是替我家小姐谢谢姑娘为她出头。我本以为这件事情是没有希望的,因为对方是国君,谁又能扳得动国君呢?我只是想来到凤乡城找到孟家人,把实情告诉他们,然后就随我家小姐一起去了,到了下面还有个相互照应。却没想到遇着了姑娘你,也没想到孟家人的胆子竟也那么大。真好,我总算是没有白来,我家小姐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双双抹了把眼泪,转过身去收拾桌子,“姑娘方才跟少爷说的话我听了个大概,其实我也是希望能够改朝换代的,但就像姑娘您问少爷的,把这个国君从龙椅上赶下来,下一个国君会是谁呢?如果下一个选不好,又像这个一样,那么我们做这些努力又是为了什么?所以我就想啊,下一任国君一定得是一个拎得清的人,也得是个真正的好人,有勇有谋,有情有义。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方才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个想法来……姑娘,如果由你来做国君,咱们歌布是不是就会跟以前彻底的不一样了?你这样心思缜密心肠又好的人,如果做了国君一定会是歌布之福。不过,天底下还从来没有过女国君呢,我便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她把桌上的碗碟收好,端了几个走到门口,轻轻叫了门外守着的安兰进来一起收,很快就把桌面整理干净了。安兰又送了几套衣裳过来,还抱了新的被子给双双,帮着她在外间铺好,这才跟白鹤染行了礼,退了出去。 双双很疲惫,一个月来东躲西藏的生活,让她的身体已经处于将要崩溃的边缘。白鹤染让她早些休息,她几乎是头一沾了枕头就已经睡着了,因为太累,打起轻轻的鼾声。 夜过子时,后窗有响动,她知道,一定是剑影到了。只是没想到剑影才一进来,就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说:“主子,有无言的消息了!” 她有些激动,一把就将剑影给抓到身前,“快说,人在哪里,是生是死?” 剑影答:“人被当做形父送到了皇宫里,是生,但是……生得不太好。” 她听得皱眉,“怎么个不好法?身上可有蛊毒?”无言是跟九皇子一起出的事,九皇子被林寒生的蛊毒控制,所以她担心无言同样中了蛊毒。 “说不清楚是怎么个情况。”剑影皱着眉说,“不像是蛊,但也不像是正常人。宫里的形父都关在一座偏僻的宫院里,百十来号男人关在一起,打斗不断,发疯的人也不断。我去看时,发现无言神情呆滞,想找机会同他说话,可他突然就发了狂,不停的用头去撞墙,还抓住一个人用力撕咬。咬了一会儿突然又像是遇着了十分恐怖的事,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不停地颤抖,四周稍微有个什么动静都能把他吓得不行。还有,他似乎很怕水,那个宫院里有一口水井,形父们无聊,便从井里提出水来互泼打闹,他见到了水就疯狂地大喊,拼命躲避。” 白鹤染惊了,如果剑影描述得没错,那这就是典型的狂犬病症状,无言中毒中蛊她都不意外,可是为什么会得了狂犬病?且这症状显然已经到了中期,已经有了恐水反应,若是再不立即插手干预,人就要不行了。 她整整衣衫就要带着剑影进宫,对于她来说,狂犬病不可怕,治疗不及时才最可怕。眼下那淳于傲应该只顾着跟白惊鸿在一起,对于皇宫的把控会松懈很多,她再进宫应该不会再像第一次夜探时那么费周折。不过要想在那么多形父的眼皮子底下给无言治病,也不是易事。另外,无言怎么会被以形父的身份送进宫里?他跟淳于傲哪里都没有相像的地方啊? 她把这个疑惑说给剑影听,剑影也觉纳闷:“淳于氏长得都好,所以那些被抓进宫里的形父们在长相上也都偏上等。但是阎王殿选暗哨却是挑最普通的样貌来选人的,无言是九殿下的侍从,自然也是阎王殿出身,虽然长得稍微好看一些,却也不至于跟歌布国君有相像的地方。所以属下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送进宫去,但是眼下看这个情形,如果再不救人,怕是无言这条命就得挑在里面了。主子也不用急着亲自过去,属下可在暗器上涂了药粉,迷晕了他再将人给带出来,主子治好了无言,其它的事一问便知。” 白鹤染点点头,也知自己是太急了,在宫里治病惹人耳目,将人带出来就相对容易了一些。不过只剑影一个人去她也不放心,于是想了想,便道:“你先去官栈,叫上默语,让她跟你一块儿去。进宫之前把事情大致跟默语说一声,省得她见了无言那个样子会心急。” 剑影撇撇嘴,“主子最会为人做媒,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放过。” 她翻了个白眼,“现在说这样的话了,当初我让你给迎春带礼物,你怎么不多说两句?行了,快去吧,把这个带上。”她走到桌前,从一只匣子里拿出个药瓶来。想了想,又把里面的药丸倒了出来,将中指尖儿以银针刺破,滴了一滴血在那药丸上面。“迷晕了人之后,把这枚药丸先塞到他嘴里。药丸入口即化,不需要咀嚼。” 剑影盯着她刺破手指时就皱了眉,“是很严重的毒吗?还是说真的是蛊?” 白鹤染摇头,“不是毒也不是蛊,而是一种病。而之所以会得这种病,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他应该是被狗给咬了。” 剑影确实不信,但想再多问两句,白鹤染却推着他到了门口,告诉他:“没有多少时间了,立即去找默语,立即进宫,多耽搁一刻,无言都有可能会出生命危险。记得,人救出来后直接送到官栈去,不要带到孟府来,我会去官栈等着你们。” 剑影便也不敢再多问,一晃身人就没了影子。她松了口气,但还是为无言捏了把汗。从孟府到官栈不远,以剑影的轻功,应该很快就能到了。但愿无言的病发作得不要太快,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至于为何会被狗给咬了,以及在他与九皇子分开之后都遭遇了些什么事,只能等无言回来才能问清楚。她原本想在今晚让剑影进宫去见白惊鸿的,她要让淳于傲的衰老来得快一些,得让剑影把药和法子告诉给白惊鸿,但现在看来得要先可着无言。 她叹了气,也不能再睡了,得先赶到官栈去跟君慕凛会合,把无言的事告诉他。但是双双还没醒,也不放心把这丫头一个人留在这里,她没办法,只好推门去找帮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26章 小小年纪做什么不好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姐,你把她叫醒让她自己走好吗?这丫头看着挺瘦,但背起来可是有点儿沉啊!”凤乡城的大街上,孟玉迷迷糊糊地背着双双往前走,白鹤染在身后跟着,不时地催他走快些。孟玉特别无奈,“姐你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啊?大半夜的你从被窝里把我给挖起来,就为了让我背着这个死沉的丫头逛大街啊?姐啊,你可心疼心疼我,我太困了!” 白鹤染抬手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你困?我还困呢!我现在跟你的区别也就是背上少一个双双,但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你天生体力就比我好,多背一个人怎么了?再说,你口口声声说以后就是我的亲弟弟,会把我当成亲姐姐,那亲姐姐让你帮忙背个人,过份吗?” 孟玉摇摇头,“不过份,如果要是能把时辰改到白天,就更不过份了。” “这事儿白天办不了,也等不及白天了,就得晚上做。” “姐,你是不是要把双双杀了灭口啊?这丫头犯什么错了?以前我姐在的时候她就一直跟着我姐,我瞅着还行啊!而且这次她冒死跑到凤乡城来告状,也算是为我们家立了大功,所以她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惹你生气了的,你就直接跟她说,骂她几句也是正常的,她不敢不听你的话。但你别把她给杀了吧,她也挺不容易的。” 白鹤染都要气笑了,“我脑子又没毛病,杀她干什么?再说,我要想杀一个人,也不至于大半夜的把她给背出家门,搞这么大动静。我关起门来喂个药,她眨眼工夫就能死了。” “姐你杀人这么厉害啊?”孟玉给了她一脸的惊讶,“姐你能不能给我句实话,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怎么觉着你这一天到晚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呢?” “我杀谁了?我越谁的货了?孟玉你长点儿脑子,我要是能把双双给叫醒了,我用得着费这么大劲把你给挖起来背她?这丫头一个月没怎么睡觉了,这一睡着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我反正是叫不醒,除非下针用药。但你觉得把一个在外头流落一个月,这才刚睡醒的人又给叫醒,这人道吗?”她拍拍孟玉的肩,“玉乖,你将来是要成大事之人,你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而且都是上坡的路,肯定会比现在负重前行要艰难得多。如果连这点小苦都吃不了,你拿什么去实现自己的鸿鹄大志啊?拿什么都给歌布的百姓带来美好的生活啊?” 孟玉是真服了这个姐姐,“你这是活生生的把折磨人说成大道德之事啊!姐啊,背人我也认了,不睡觉也行,但好歹你得告诉我咱们要去哪儿吧?为什么不坐马车啊?” “马房的人都睡觉了,你觉得这个时辰把车夫挖起来好吗?” “那你把我挖起来好吗?” “好啊!我是我弟,我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行了行了别废话,前头就快到了,到了之后你就知道我要去哪儿。包括你刚才问的我到底是干什么的,还有你以前问过的我究竟是什么人,一会儿到了地方之后你就都知道了。怎么样,这个条件够不够你大半夜的出来一趟?” “太够了!”孟玉终于乐了,脚步也加快了,“你要早这么说咱们早到了,我哪还至于困,出了家门就得健步如飞啊!哎姐,前面到叉路了,怎么走?哪边拐?” “左转,转过去走大概十五步,就到了。” “我说你可真行,连要走几步的路都算计好了,这地方你是不是常来啊?” “不常来,就来过一次,记住了而已。快转弯了,你把双双再背好一些。” 孟玉把背上的双双又往上挪了挪,转了弯,按着白鹤染的说法数了十五步,然后停下来,一抬头就懵了:“官,官栈?这里是官栈?姐,你到官栈干什么?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官栈门口有官差在值夜,几人站在门口一说话,值夜的官差立马就醒了,当时就瞪了眼睛:“喂!干什么的?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作甚?”说着话,一眼就看到了孟玉背上背着的双双,两人一下子跳了起来,剑都拔出来了,“三更半夜背着个姑娘,说!这姑娘是不是你们绑的?是不是给灌了迷药了?来人!快来人!把他们给我围起来!” 这一嗓子喊出来五六个人,显然都没睡醒,但拔剑围住三个人还是能做到的。 白鹤染感慨:“看来凤乡城的治安还是不错的,至少官差看到不对劲的情况,还知道行使自己的职责。就冲着这一点,就说明这座城没有被国君给带歪了,还有得救。” 那些官差听得直皱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敢妄议国君?” 孟玉冷哼一声,“有什么可不敢的?你们出去打听打听,现在整座凤乡城里谁不议论国君?你们敢说白天的时候没议论过?你们敢说城主府告状的事你们没听说过?” 官差们抽了抽嘴角,谁也不说话了,但拔出来的剑依然没有收回去。 白鹤染没功夫跟他们消着,于是走上前,开口道:“我是来找东秦太子的,我与他约好今晚要见面,你们去通传一声吧。至于这两个人,也是我带来的,东秦太子的朋友。” 官差一听是找东秦太子,不由得把面前这个小姑娘多打量了几眼。这一打量很快就把她给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今儿白天从东秦太子屋里大摇大摆出来的那位吗?那可能还真是跟太子约好的,又来服侍太子了,就是这来的时辰有点儿晚。 于是有人进去通传,剩下的人便也稍微放松了警惕,还有人劝白鹤染:“你这姑娘年纪不大,看起来好像都没满十五。你说你干点儿什么不好,小小年纪就干这种事。虽然里头那位是东秦太子,可你这样的人就算服侍了他又能如何呢?人家不过就是图个新鲜,在异国他乡解个闷,你还真当沾上了东秦太子就能翻身改头换面啊?快别做梦了。” 官差的话把孟玉给听糊涂了,但也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当时就急了:“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侍候东秦太子啊?我姐用得着去侍候人吗?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小哥我是孟家的少爷,这是我姐姐,我们孟家人用得着侍候谁?” 官差一愣,孟家少爷?有人凑近了去瞅,“哟,还真是孟家少爷。孟少爷,您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背着个姑娘出来干什么啊?”再瞅瞅白鹤染,还是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组合。 很快地,进去通传的人出来了,身后还跟着落修和冬天雪。 冬天雪一见到白鹤染那个高兴啊,冬直接就扑了过来,“主子,想死你了,你怎么才来看我们啊!”说完还踹了那个传话的官差一脚,“以后说话注意点儿,什么侍候太子的人到了,我们家主子她自己就是主子,谁都不侍候!再乱说话坏我家主子名声,我就把你们的舌头都割下来。反正你们的国君陛下是不敢招惹我们东秦太子的,到时候没有人替你们做主。” 官差们吓得步步后退,剑也收了,一个个低下头再不敢吱声。 冬天雪这才又露了笑模样,凑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最近好不好?你怎么能一个人来凤乡呢?真是急死我们了。这回可别再一个人走了,不管去哪里都得把我带上,我是您的暗哨,哪有暗哨不跟着主子一起走的?” 白鹤染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也答应你。”说完,又冲着落修摆手,“落修,好久不见。那什么,你先把我弟弟背着的人接一下,他背了一路可累坏了。我有些事要到这边来处理,君慕凛呢?他起了吗?走吧走吧,咱们进去再说。” 落修接过孟玉背上的双双,带着一脸懵比的孟玉走进了官栈。直到见着了君慕凛,直到君慕凛很自然地将白鹤染的手给牵了起来,孟玉整个人又凌乱了。 刚才还说谁也不侍候呢,那现在是在干啥呢?姐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随便就被男人牵手?你俩还靠得那么近,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什么时候搭上的线儿? 他心里有一万个疑惑,却没有问出口。因为刚刚那位姑娘管他姐姐叫主子,还说是他姐姐的暗哨。歌布也有暗哨,但却不是什么身份的人家都用得起的。除了皇族,以外,即使是丞相身边都没有暗哨保护。那么问题来了,他这位姐姐究竟是什么人? “主子,默语已经跟剑影走了,顺利的话,最多半个时辰也就能回。”这话是冬天雪说的,一边说一边还给她倒了茶递到跟前,又一脸八卦地问,“主子你说,无言会不会已经做了形父?如果已经做了,那被他……那什么的,会是哪位妃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27章 无言回来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落修瞪了她一眼,“别瞎说,那是九殿下的侍从。” “我知道他是九殿下的人,我不就是好嘛!打从进了歌布,怪事一桩接着一桩,连圈养形父这种招儿国君都能想得出来,这可真是个神国家。” 冬天雪说得没错,歌布就是个神的国家,不只她这么认为,就连落修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他没有冬天雪表现得那么八卦,不过对于无言被送进宫里去做形父的事,同样好。 屋里,白鹤染与君慕凛并坐,吃着点心喝着茶水。落修与冬天雪二人分站两边,守着各自的主子。双双还在睡,只不过睡的是外间,君慕凛是不会让除白鹤染之外的任何女子靠近他半步的,就连冬天雪都尽可能的离他远一些,以免这位十皇子突然一下子药力失效,又对女子敏感起来,会一脚把她给踹到窗外去。 可即使是双双已经在外间睡了,君慕凛还是不习惯,还在同白鹤染商量:“官栈客房不少,再给她找一间房去睡不行吗?非得睡我这里?我现在真的浑身都难受,让她离我远些。” 白鹤染白了他一眼,“你难受什么啊?都给你用过针了,这小半年你对女子也不会过敏的,你这就是心理作用,不往那上去想也就没事了。” “我是心理作用,我就是不喜欢有女的在我眼前待着。” 冬天雪闻听此言,又往边上站了站,离他又远了几步。 孟玉也在一边坐着,他还是凌乱,不过思维还在,从面前这几人的谈话中他多少已经猜到些他姐姐的身份了。但就是很难相信自己的猜测,毕竟那太意外了,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就混进了凤乡城?又到了他们家?这是要干什么?借着孟和一案,借着形父一案,这些东秦人参与进来,其目的究竟是什么?他这位姐姐心里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他很想问出来,可是又有点儿不太敢,再琢磨一会儿,便又觉得不管他们的目的何为,歌布的将来应该会比现在更好。孟家要讨公道,国君是杀人凶手,那么在他心里报仇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国君死。只有国君死了,他姐姐在九泉之下才能真正安息。 国君死,就得有新国君,纵观整个歌布,他不认为有什么人配得上国君之位,死牢里的太子也不行。与其到时歌布大乱,与其各方势力争权夺位,不如就让东秦太子把国君之位给收了。歌布本就是东秦的属国,东秦接手歌布不算乱政,也不算篡权。相反的,如果由东秦人来执政歌布,那么歌布就很有可能像东秦一样蓬勃发展。 他有点儿相信这位太子,虽然两人并没有任何接触,但他就是相信。因为那是他姐姐未来的夫君,既然相信姐姐,就该相信姐姐的眼光。能与姐姐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错。 孟玉想开了,脸上终于现了笑模样,于是趁着面前坐着的两个人没有说话的空档,他开了口,道:“如果以后你做了歌布国君,能不能让我谋个一官半职?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官,一定会全心为民,只要你不像现在的国君一样残暴,我一定会像对待父亲一样的辅佐于你,忠心不二。”他抬起来做发誓状,“如果要科考也行,我会努力读。” 白鹤染吓了一跳,“玉你说什么呢?你们的国君还没死的,这就开始安排后事了?” “他早晚得死!”孟玉咬牙,“如果他不死,那我孟家告这个状还有什么意义?总不能他当着我们的面给我们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吧?那可是我姐姐的一条命!所以打从我们决定要报仇,决定要告状的那一日起,国君在我心里就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再无其它。” 君莫凛点点头,“好!有这个决心就比什么都强。小子,你记住了,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他欺负了你的家人,这个公道就必须得讨回来。即使你目前没有那个能力,也要学会养精蓄锐这个词,只要记住仇恨,总有一天大仇得报。” “恩!”孟玉用力点头,“你说得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以前我不知道仇人是谁,大仇无处可报,现在我知道仇人是谁了,我就是跟他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同归于尽那是傻子!”白鹤染气得狠狠地瞪他,“快快放弃这种念头,敌伤一千我损八百是最愚蠢的胜利,你得以绝对的优势打倒敌人,以绝对骄傲的姿态将敌人踩在脚下,那才叫赢。否则你这个仇就白报了,我这场谋算也白白浪费了。” 孟玉憋了憋嘴,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她道:“姐,你这场谋算,究竟是为我孟家谋算的,还是为你自己谋算的?又或者说,是为他谋算的?”他指指君慕凛,再问,“姐,传闻东秦十皇子有一位未婚妻,是文国公白兴言的女儿。我们歌布人都知道,东秦文国公娶的是歌布的温蓝郡主,那么你……”他的目光又投向了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怪不得你一直不说你是谁,原来竟是这样的身份。姐,你瞒得我可真够苦的,但我总觉得父亲是知道的,否则他今天不会同意你给母亲治病,也不会同意你说以后肯定是要走的。姐,你这一走,就是回东秦了吧?那我再想见着你,是不是真的就不太可能了?” 他看向白鹤染,“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一次我们能把国君给扳倒了,那么歌布国君之位有没有可能让姐夫来坐?如果他做了歌布国君,那你是不是就不用走了?到时候就算不住在我们家,至少也还在凤乡城,我们想你了总是可以见到你的。” 君慕凛觉得这小子实在上道儿,这一声姐夫叫得他心里舒坦,连带着态度也好了许多。 他告诉孟玉:“你姐夫我是东秦太子,怎么可能来做歌布的国君,我放着泱泱东秦不要,跑来执政歌布,你姐一定会说我脑子进水了。不过你说的想能经常见着你姐姐,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不如换一个角度去思考问题,比如说歌布国君之位不是由我来做,而是由另外一个人,同样可以让你姐姐不离开歌布。” “恩?”孟玉又有点儿懵,“还能有谁能留得住姐姐?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呃,夫不死。”他看到君慕凛可怕的眼神,赶紧把夫死从子这话给咽了回去,然后眼一亮,“你的意思是说,从父?让她的父亲、东秦的文国公来做国君?那也行啊!” “行什么行?”白鹤染简直受不了这俩人,“文国公已经死了,我现在就一个父亲,就是你爹。但是歌布王权要是交到孟家手里,那你们歌布人自己就得闹内乱了。行了,这个事儿先不说,今晚到这边来是有要事要处理,不是扯这些没用的。”她吩咐冬天雪,“你到门外去迎一迎,人回来了立即扶到楼上来。” 冬天雪点头去了,落修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孟玉对着两个在他面前秀恩爱的人。不过他这会儿也没心思吃狗粮,他就一直在想未来歌布国君这个位置该由谁来坐。直到外头已经传来动静,一连串脚步声已经上楼奔着这边来了,他方才恍然——“对啊!让姐姐你直接做国君不就完了?哪还用得着七拐八拐的靠别人来留住你。” 白鹤染同君慕凛二人却也没再听他说话,因为无言已经进屋了,是被剑影背着回来的。跟在后头的默语明显哭过,眼睛红肿着,视线始终不离开无言。 白鹤染轻拍了拍她,安慰道:“放心,人就是受点儿罪,有我在没事的,一会儿就好。” 剑影背着无言,四下瞅瞅,根本没打把无言放到君慕凛床榻上的主意,只对落修说:“把这丫鬟挪个位置,先弄别的屋睡去。” 落修有些为难,“王妃说了,让寸步不离,一定得在她眼皮子底下。”现在该改口叫太子妃了,但之前叫王妃叫习惯了,便也没有刻意去改。 剑影皱眉,“那就搬到地上去,总得给无言找个地方躺。” 白鹤染很无奈,“抬里屋榻上去吧,无言又不是女的,咱们的太子殿下也没那么矫情。” 君慕凛点头,他的确不娇情,他只是对女人排斥,无言是跟着他九哥出生入死的随从,他不会介意借用一下床榻的。 白鹤染终于坐到榻沿上开始为无言把脉,默语还在别上流眼泪,但是没有哭出声。其它人也盯着看,君慕凛甚至还动手去查看了无言身上很明显的几处外伤。 半晌,她将无言的手腕放下,叹了气,“的确是狂犬病。”说完,随身的金针拿到了手上,扯开无言上身衣衫,围着心口落了一个梅花结。 小半个时辰后,无言醒了,却没想到他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竟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28章 他不要你,就不要流泪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把我送进皇宫的,是寒甘人。” 这话让白鹤染当时就皱了眉,寒甘人参与到东秦与歌布的争斗中来,这可不是好事。 默语将无言扶了起来,塞了个垫子在背后让他靠着,带着哭腔问:“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如果有不舒服的你就说,趁着小姐在,一定能给你好好治治。” 无言心下动容,想抬手去给默语擦擦眼泪,可是胳膊抬到一半就落了下去。剧烈的疼痛感传来,疼得他额上都冒了汗。 默语吓了一跳,“你胳膊怎么了?” 无言答:“被寒甘人的暗器打中。不只一处胳膊,膝盖也伤了,所以没能逃成,被他们抓了回去。”他看向白鹤染,又去看君慕凛,继而又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越找越绝望,“九爷呢?为何没见九爷?十殿下,九爷去哪了?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现如今……是几月了?”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几乎就是完全不记得遇袭之后的事情。只记得他将敌人引开,只为给主子留条生路。他拼了命的跑,可惜最后还是着了对方的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打出的什么暗器,有很大的声响,砰砰的声音,打中了他的胳膊和左腿膝盖。他跌倒,被人擒住,擒拿他时,他看到一个人手里拿着怪样子的东西。他认得那东西,几年前十殿下偷偷潜入过一个地方,见到了那个东西,回来之后还画出了图样。 他是火枪,寒甘丞相的秘密武器。 记忆只得这些,因为他被人迷晕了,之后浑浑噩噩的辩不清是非,也不知自己是睡是醒,更是不知自己生是死。什么被送入宫去做形父,什么有狗咬过他让他染上了一种他,他统统不知。他只记得那柄火枪,死死地记着,因为那东西象征着寒甘,他若有命回到东秦,一定要告诉他家主子,寒甘人与歌布人联手了。 这是自无言处得到的全部信息,虽然后面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但是很显然是寒甘人帮助歌布人抓到了他,至于是谁把他送到宫里去做形父的,自然也是那一伙人。 不过无言跟淳于傲长得并不像,所以送进宫去应该不是为了做形父,只不过是跟形父关在一起罢了。有可能是为了摧毁他的意志,也有可能只是为了折磨他。 君慕凛品出一点质疑:“如果淳于傲知道无言在宫里,应该不太可能只是扔到形父那边,怕是要好好利用他来与我们谈条件。所以我估摸着,无言在宫里的这个事儿,淳于傲根本就不知道。那么把他送进宫的那个人究竟是何用意,就还是一件值得揣摩的事情。” 白鹤染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去查看无言身上的枪伤。 枪伤不同别的,子弹打进身体里跟古时的暗器是不一样的,何况之后无言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那么保不齐子弹就还留在他的身体里。 这一晃都多少日子了?几个月了吧,怕是要跟骨头黏在一处了。 她让冬天雪拿了剪刀过来,小心翼翼地剪下无言右边的衣袖,果然,右肩下方有枪伤的痕迹,但是子弹已经不在里面了。再去看左腿膝盖,骨头明显碎过,但又被人拼接上,用过药,许是因为条件有限根本谈不上养伤,故而效果不是很好。 两处枪伤,子弹都已经被取了出来。她看得皱眉,会取子弹,又能简单处理伤口的,这样的人会藏在歌布皇宫中吗?会是谁呢?巴争?还是另有其人? “我家九爷呢?”无言还在问这话,他讲出了所有他能记得的事,都还没有看到九皇子进屋来。他很着急,“是不是九爷被抓住了?我当时没能把敌人引开?九爷也中了枪了?” 他着急,挣扎着就要下地,默语赶紧把人按住,急道:“九爷没事,虽然当时确实是被抓住了,还被林寒生下了蛊。但是好在后来遇上了我家小姐,自然就没事了。现在九爷已经回了上都城,四殿下十殿下还有我家小姐都在外面,上都城不能没有人坐镇,所以九爷必须回去。你放心,我不会骗你,九爷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 无言眼泪都掉下来了,说什么都要给白鹤染磕头。可惜膝盖不争气,动一下都疼到骨头里。他试了几次都没办法跪下来,恨得用那只能动的手去捶床板。 下跪的动作都做不了,他岂不是要成了一个废人了?那以后还怎么跟在九爷身边?还如何保护九爷?他是暗哨出身,暗哨没了行动能力,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默语也哭了,她死死握住无言不断捶打床板的手,告诉他:“你跪不了就我来跪,我替你跪。”说完,扑通一下跪到了白鹤染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小姐,你帮帮无言,我知道你一定能帮得了他,他不能成为一个废人,那样他就……他就活不了了。小姐,奴婢求你了,帮帮他吧,奴婢愿意把自己的膝盖换给他,只求他能跟从前一样。” 白鹤染都气乐了,“我说默语,你是我的丫鬟,你的主子是我。他的使命是保护他家主子,你的使命也是保护你家主子我啊!你把自己的膝盖换给了他,那你怎么办?我怎么办?他好了,你成了废人,你就能活?行,就算能活,那你告诉我,后半生谁来照顾你?” “我……”默语语塞,她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让无言不这么痛苦,想让无言好,却忘记了她也有自己要保护的主子,忘记了她的膝盖也不是她能说得算的。 她俯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冬天雪去拉她她也不起,气得冬天雪就骂无言:“我家主子都问了下半辈子谁来照顾默语,你就不能给句话?默语听说了你的消息,二话没说就跟着剑影进宫去救你了,我到主子身边晚,是不知道你们俩怎么就看对了眼的,但就冲着默语的这份心意,膝盖骨都愿意给你,你说句中听的话就不行吗?” 无言也是被骂得着急:“我不是不能给句话,我只是根本没有想过要她的膝盖骨。我的伤我来受,没道理让默语遭这个罪。”他也伸手去拉默语,“你起来,我愿意照顾你,但是绝不愿意你为我做出牺牲。十王妃说得对,你是她的丫鬟,你的使命同我保护九爷是一样的。咱们没有自己做主的资格,所以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也感激,可是默语,打从我跟在九爷身边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再为自己打算过了。” 君慕凛听着这话就问落修:“是不是你也这么想的?” 落修点头,“不只属下和无言是这么想的,所有的暗哨都是这么想的。这是阎王殿对暗哨的要求,是我们从进入训练营的那一刻起,就必须牢牢记住的殿规。暗哨这一生都为主子而活,也只能为主子而活,不可成婚,更不可生子,不可以有任何外力来分散我们对主子的保护。所以,主子,属下也是这么想的,这是我们的信仰。” 君慕凛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条规矩,但默语这丫头没进过阎王殿,所以她用不着遵守这些个殿规,只要她家主子点了头,这个婚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既然无言你没这个打算,就也别耽误默语,回头让她家主子给张罗个好人家,能嫁就嫁了。” 无言有点儿懵,为什么一定要把默语给嫁出去呢?他虽然从来没往这方面考虑过,但也从来没想到默语有一天会嫁人。他一直以为默语跟在白鹤染身边,就和他跟在九殿下身边是一回事,谁也不可能娶谁,谁也不可能嫁谁,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又因为两家主子关系近,所以他们也能常常见面,说说话,互相关心,也挺好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默语是可以嫁人的,而且她家主子还会主动张罗这个事儿,这叫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于是他问白鹤染:“王妃,你真的要把默语给嫁出去?” 白鹤染耸耸肩,“没说一定要嫁,但我的原则是不耽误她们个人的人生,所以将来不管是默语还是冬天雪,只要她们遇着了自己喜欢的人,而那个人品行也过关,那我便做主把人给嫁了。至于嫁了人还能不能跟在我身边这个事,我也不强求,能跟就跟,不能跟就自己好好过日子。我把嫁妆给备足了,将来就算是不做事,也能生活得很好。” 她一边说一边拍拍默语的肩,“行了,起来吧!凭我的医术还不至于要娶了别人的膝盖骨才能让无言好起来。他是九殿下的侍从,受这个伤也是为了九殿下受的,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会帮他。你得拎清楚了,我帮他不是因为你的求情,而因为本就该帮。你也不必为了他觉得欠我一个人情,他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跟着剑影去皇宫里救他一场,那是我交给你的公差,是必须要听的吩咐,跟你个人、以及他个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话说得很明白了,默语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从地上站起来之后,抬手就把脸上的泪给抹了去,然后眼看着白鹤染为无言施针。虽也有关怀,却再也没流一滴泪……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29章 谁织布谁耕田?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要治好无言的膝盖,需要三种针阵结合。当然她也可以直接用血,引发血脉的特殊功效助骨血新生。就像当初护君灵犀的心脏时那样,能够迅速地见到效。 可是那样会损她神脉,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恢复,如今最缺少的就是时间,所以她损不起。 便只能以针阵治疗,再用药丸辅助,虽然慢些,但也不过十天半月的就能下地了。之后再恢复半月左右就可以跟从前一样,不会有任何影响。 无言对此感激不尽,但心里想着更多的却是关于默语的事。只是他没脸再开口问了,也知再问也没用。他是阎王殿出身的,跟默语不同,他不能耽误了默语。 从天黑到天亮,这一宿又折腾过去了。白鹤染几套针阵下来,额上也是见了汗。无言吃过药后沉沉睡去,落修主动留下守着,其它人则都退到了外间。 一道屏风搬过来,将里外隔开,白鹤染这才又对默语说:“我知你心里喜欢他,可他说得也对,阎王殿有阎王殿的规矩,我能给你们自由,却不能要求九殿下也给无言自由。我也能看得出来,无言应该也是惦记你的,可他若是连为你跟九殿下开口的勇气都没有,那这样的人跟了他也没什么意思。虽然做主子的都希望自己的手下一心为我们着想,可如果你们有了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你们就理应该把他们放在首位。无言要是做不到,咱们可不能嫁。” 默语脸色不太好,但白鹤染的话她也听进去了,用力地点头:“奴婢没经过这些事,所以一些都听小姐的,小姐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而且奴婢心里也认为小姐说得是对的,他有他的选择,而我……也的确做不到把其它人放在比小姐您更重要的位置上。即使他是我的丈夫,也不可能凌驾于小姐您。所以,我们都是自私的,不只是无言他一个人的问题。” 她没再说什么,只轻轻叹气,只道自己这好事又白做了。 君慕凛见她情绪不高,便主动把这个活儿给揽了下来:“别不开心,大不了以后我跟九哥提提,阎王殿殿规是不能改,但是已经离开阎王殿,跟了主子的暗哨,自然就是要听主子的安排。只要他主子点头,他就得认命。所以这事在于九哥,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人性化,对暗哨的管理也得人性化,不能太执着于恪守陈规。” 她翻了个白眼,“强扭的瓜不甜,这事儿就是要说也得无言自己去说,你说算怎么回事?合着我们默语嫁不出去,非得赖上他无言?开什么玩笑,我的人,自然有更好的缘份等着她,一个无言,我还不稀罕。”她是真有点儿生气,因为无言态度不明确,害她白张罗一场。 冬天雪主动把默语拉到屋外去开导了,双双还没睡醒,孟玉找了个鸡毛掸子去挠她的脸,但是双双还没有什么反应。孟玉就有点儿害怕了,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发现还喘着气,这才放心下来,然后才问白鹤染:“姐,咱们是不是该回家了?天亮了,我怕娘亲又要着急。” 白鹤染点点头,“是该回家了。”但是她的手还被人拉着,于是往回扯了扯,没扯动。 孟玉有些尴尬,“那什么,姐,你再跟姐夫说说话,我先把双双背下楼去。这回咱们可以坐马车了吧?不用再背着她往回走?” “可以坐马车了。”她也不再腻歪,半抬了头跟君慕凛说,“等无言清醒之后,还是要问问他不能想起来进宫之后都发生过什么。最主要是那个寒甘人,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我琢磨着不可能是那位丞相亲自到了,但不管是什么人,任由他混迹在歌布皇宫里也不是件好事。我要先走了,有什么事我会再过来,你白天如果没事就去街上转转,感受一下凤乡城的风土民情。”她把话题往外扯,手却怎么都抽不回来。 君慕凛是真不愿意放手,聚少离多的日子都快过够了,明明就在一座城里,却还是不能曾在一起,他一想到这些心里就烦得慌。眼瞅着孟玉把双双背走,他这才商量着同她说:“要不你别做歌布女王了,咱们把歌布拿下来之后,再选个人承国君之位。我也不想当什么东秦太子,更不愿意将来做皇帝。咱们就找个山明水秀之地,搭个小木屋,你想吃鱼我就给你钓鱼,你想吃肉我就去山里给你打野味。怎么着都是一辈子,自在些多好。” 她叫他说得都有点儿向往了,可向往归向往,有些事想想就行,却不能当真。 “我可以不做歌布女王,但是你真的能不做东秦太子吗?”她苦笑摇头,“君慕凛,人从一生下来那天起,就是有责任的,也是有使命的。每个人都想只为自己而活,但是每个人死后,活着的人总结他这一生时都会发现,谁也不可能只为自己而活。你不能,我也不行。所以咱们不能去妄想什么,只能在有限的条件里,尽可能的让自己过得好,过得顺心。自由自在确实很好,但其实换个角落来看,问鼎江山也很不错。每件事情都有两面性,每件事情也都有它自己的意义。总之只要我们在一起,这才是最关键的。” 他也笑了起来,“一说大道理你就一套一套的,行吧,我知道都是妄想,但我想想总不犯法。总之染染,你记着,不管我们今后过着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在我的心里始终都有那么一个世外仙境,始终都有一个只属于你和我的生活。哪怕永远都只能在心里,就够了。” 回孟府的路上,白鹤染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跟君慕凛归隐山林,那应该是谁钓鱼打猎,谁烧火煮饭?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又主要该由谁来带呢? 孟玉坐在车里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马车停到了府门口,他才琢磨着道:“姐,咱们先去看看娘亲,一起用了早膳,然后我到你屋里去,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白鹤染点点头,再瞅瞅双双,到底还是拿出针在她额头上刺了两下。 双双醒来,当时就懵了,“我怎么在马车里?咱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孟玉告诉她:“不是上哪儿去,而是回府,双双你终于醒了,再不醒的话我可都背不动你了。行了行了快下车,什么都别问,反正我们不会害你就是了。” 双双懵懵地跟着姐弟二人下车,再一起去见孟夫人。 孟夫人见白鹤染回来了很开心,一个劲儿地问她前天晚上跑到了哪里,可把她给急坏了。 白鹤染只好安慰说前天晚上在宫里陪贵太妃说话,说得晚了就住在了安宁宫。好在孟夫人好哄,她怎么说她就怎么听,扯几句也就过去了。到是对双双的到来孟夫人感到很开心,一个劲儿地说这是鲜于李家最好的丫鬟,从小就跟着和,让她多留些日子陪陪和。 双双听得泪眼婆娑的,面上还得应着,也是辛苦。 好不容易脱了身,白鹤染带着双双回自己的院子,孟玉也跟了过去。三人一进屋,孟玉就吩咐双双:“你站在门口等着,不用出去,在门里就行,我跟姐姐说点事情。” 双双很听话,白鹤染却不知他要说什么,但见他神色凝重,便觉得此事十有八九跟宫里有关。再联想昨夜发生的事,眼一亮,小声问道:“玉,你是不是在宫里见过寒甘人?” 孟玉连连摇头,“不是,我并没有见到过寒甘人,事实上我也不经常进宫,只逢年过节或是姑姥姥说想我们了,才能进去一次。不过我虽然没有见到过寒甘人,但是我曾经听母亲说起过一件事情,我觉着跟昨晚那位受伤的大哥可能有点儿关系。” 他看向白鹤染,继续道:“前两年,有一次家宴,姐姐缠着母亲说些姑姥姥的事。母亲便讲起姑姥姥年轻的时候是不想进宫的,因为她有心上人,是一位游士。两人是在城外遇见的,好像说姑姥姥去庙里上香,出来之后就遇着了他。那位游士很健谈,见识很广,会得也多。姑姥姥的父亲做主邀请他到府里坐客,一来二去的就成了吕家的客卿。姑姥姥自然就同他更加熟络起来,于是他教给姑姥姥许多东西,包括医术,也给姑姥姥讲了许多见闻。” 白鹤染听明白了,“所以当年的贵太妃倾心于那位游士?” “恩。”孟玉点头,“但是那位游士后来走了,没有理由,就是走了,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说歌布不适合他,他要去寻找属于他的伯乐。姐,你知道伯乐是什么意思吗?” 白鹤染心头大惊,伯乐,这个时空的人不知道伯乐一说,可那位游士却说出了这样的话,她隐隐猜到当年的游士是什么人了,也隐隐猜到了另一桩昨夜她们想不通的事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30章 准皇后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如果她没料错,无言的伤十有八九是贵太妃治的。 她看过伤口的处理手段,明显不是这个年代的医者所为。而如果那位游士真的就是塞甘丞相的话,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一个后世之人,所会的医术自然也是后世手段。虽然与她的医术不能相比,却也要比这个年代高超许多。他将这样的医术传给了当年还是吕小姐的贵太妃,贵太妃在几十年后,又用学自他的医术,救治了东秦九皇子的侍从。 这就像是一个轮回,那位穿越者带着极大的野心来到这个时代,在歌布怀才不遇,又远走寒甘,终于在寒甘谋了丞相之位。怕是这位丞相如今心心念念想着的,是如何帮助寒甘国君入主中原,用他的火枪将东秦人灭杀,从自一统天下。 却没想到,有一天有人用他的医术救了无言,这事儿若是让他知道,怕是要后悔当年传授医术吧?当然,也有可能是感慨,感慨世事难料。 但这些都是后话,摆在眼前的,是无言被送进皇宫的事情被贵太妃知道了,但歌布国君却是不知道的。那么又是什么人瞒天过海,把无言这种身份敏~感的人送到了歌布皇宫呢?又为什么要把他送到皇宫里?还有那个用火枪打了无言的寒甘人,如今究竟在哪里? 这一天,不出所料的,国君没有早朝。 群臣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等候在明正殿,却被太监告知国君陛下今日不上朝,请大家回吧!于是一群人呼呼啦啦地进宫,又呼呼啦啦地出宫,期间不乏有对国君不上朝的猜测,也有胆大心细之人买通了宫人,问到了国君不上朝的原因。 结果这个原因一传开,朝臣就炸了。 因为惊鸿夫人,国君居然连早朝都不上了?这不就是昏君吗?美色误国,这话果然是没错的,却不知为何从前没见国君对女人感兴趣过,今日竟有了这般光景? 人们决定观望,他总不能一直不上朝吧?兴许也就是一两日新鲜,到了第三日就一切正常了。如果国君只是两日不朝,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可城主苗扶桑这头却倍感压力,因为昨日来告状的人也是一大早就围到了城主府门口,就等苗城主下朝回来给他们答复呢!这其中也包括双双,还有揣着证据前来告状的孟玉。 结果苗城主带来了国君并没有上早朝的消息,一时间,群情激愤怒,所有人都在指责国君因美色误国,昏君一说很快就在凤乡城内传了开,连街边乞讨的小叫花子都能讲上两句。 孟玉举着证据敲响了鸣冤鼓,当堂状告国君淳于傲杀害他的姐姐孟和。 当金丝线呈上堂时,听堂的人更加激愤了。人们说:“这回证据已经坐实了,杀人的就是国君没错。他不但杀了,还是虐杀,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么没了,手段太残忍了。” “这样的人真的配做我们的国君吗?他简直一点人性都没有,如今还为了美色而不上朝,我们要这样的君王到底有什么用?不如叫他把位置让出来,谁有本事谁去坐,谁能对咱们好,能让咱们安居乐业,谁就去做这个国君。如此才能叫人安心啊!” 苗扶桑听着这些话,心里头琢磨着怕是这次国君真的要挺不过去,好在他已经选明了站队,到也不怕跟着起哄。就是不知这个站队靠不靠谱,万一扳不倒国君,他们苗家首当其冲就是要被灭族的。不过他也认了,就像昨晚上夫人同他说的,就算没有孟家,咱们苗家也咽不下这口气,否则我们就不配为人父亲,不配面对我们的女儿。 孟家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在,已经算是坐实了。形父一说今日也有了反转,因为那些被放出宫去的女子纷纷奋起反抗,坚决不执行宫宴当晚做出的三缄其口的保证,成群结队地来到城主府的公堂上,将这些年她们被送进后宫之后的遭遇,一一道来。 别说听堂的百姓们傻了,就是苗扶桑都听傻了。最后得出结论——国君淳于傲不是人。 国君不早朝,只将万千恩宠施于白惊鸿一人身上。但他也有累的时候,他也得睡觉。 此刻他就在梦乡,白惊鸿躺在他的身边,正侧着身,一手拄着头看他。 白惊鸿的唇角是带着笑的,因为他看到了淳于傲脑袋上的白头发。才一天两晚,淳于傲的白头发就以肉眼可见的迅速在猛增。除此之外还有眼角的皱纹,就算是闭上眼睛睡觉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淳于傲的皮肤松弛了,脸上的肉都有点儿耸拉了,眼窝都往深陷了去。 她知道这是药物的效果,这个男人正在逐渐衰老,不只外貌,还有身体器官都在衰老。 衰老就意味着死亡,她现在就眼睁睁看着淳于傲死亡,这简直是人生当中最快乐的事。 其实给国君下药有很多种,白鹤染给过她两种选择,一种是直接送入口的药,一种时把药下在她的身体里,通过这样的方式再转稼给淳于傲。 她选择了后者,因为这样才能不惹人怀疑,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且要让淳于傲完全相信她,也必须得让他尝到甜头。如此他才能听话,她也才能在这宫里站得住脚。 白惊鸿起了身,淳于傲体力几近透支,这一觉不睡上三四个时辰是醒不了的,所以她有三四个时辰的自由,可以在这宫里随意行走。 没错,就是随意行走,她如今在歌布皇宫里的地位急升,国君已经宣布在圣运公主大婚当日就要立她为后。所以她现在是准皇后,宫里没有地方是皇后不可以去的。 有宫女进来为她更衣,她身上一处处痕迹看得宫女也是触目惊心,不过那宫女还是羡慕她:“惊鸿夫人真是好福气,自国君登基以来还没有立过皇后,您是第一个。将来要是有皇子诞下,那必定是下一任国君了,奴婢恭喜夫人。” 白惊鸿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一张脸上也是面无表情。那宫女见她这样,也觉尴尬,便不再说这些了,只是告诉她:“大卦师方才来了,正在外等候召见,夫人您看,见是不见?” 白惊鸿愣了愣,开口问道:“何以是我见或不见?他不是来见国君的?” 宫女摇头,“大卦师说,是来见您的。” “哦?”她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了头,“那就见吧,让他在前殿稍候。” 穿戴洗漱,再梳妆打扮,其实很快,因为白惊鸿没有上妆,就简直梳了头洗了脸。她觉得上妆浪费时间,她现在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出到前殿时,一眼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巴争。她想将人让到殿里来,再想想,却是自己走了出去,还吩咐身边宫女:“不必跟着,我随大卦师在这宫里走一走,熟悉熟悉。” 宫女自然是听话的,再者,大卦师虽然叫大卦师,但也不过就是个八岁孩童,不需要太忌讳男女有别什么的。于是白惊鸿便由巴争领着,一步步走出秋风殿,往后宫的方向绕了去。 两人在秋风殿地界都没说话,直到远离秋风殿,她这才开口问道:“为何要见我?” 巴争言:没有为何,就是过来看看。你我也算故人,故人回宫,总得问候一下的。 白惊鸿失笑,“我与你算哪门子故人?你是国君的卦师,为他做事,我不过就是个女人,咱们根本不挨着。”她对巴争没有什么好印象,因为巴争以前为淳于傲卜过很多卦,可以说,歌布的许多大事不是淳于傲决定的,而是巴争决定的。“巴争,你最近有没有卜卦?”她忽然这样问,问的时候低下头,死死盯着这个孩子。 巴争也不避讳,迎向她的目光:“卜过,死卦,且离死不远了。” “哦?”白惊鸿心中大喜,“不远是多远?还有多久是他的死期?” 巴争不解,“你应该不希望他死才对,因为只有他活着,才能给你富贵荣华,才能让你当上歌布的皇后。听说你从前在东秦就是一门心思想做皇后的,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会希望国君死?”他盯着白惊鸿,一字一句地问。 白惊鸿就笑了,“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从前我曾有过许多梦想,但是现在,我的梦想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报复。只要能报复,我就不惜一切代价,也不择一切手段。” “原来是这样。”巴争点点头,“看来你做到了,再不出五日,就是国君大限。” “恩?”白惊鸿听糊涂了,“你说多久?” “不到五日。”他抬头看她,“不对吗?这难道不是你的计划?” 白惊鸿摇头,“不对,不是我的计划,我的计划至少要两个月,怎么可能只有五日!”她反复去想淳于傲如今的状态,虽然衰老已现,却绝不可能在五日之后就立即死亡。“巴争,你会不会算错了?你们卦师卜卦也不是绝对正确的吧?你会不会把日子算错了?” “不会。”他说得坚定,“五日就是五日,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白惊鸿算计着日子,五日,“那就是圣运公主大婚后的第二日,他的命就剩下这么几天?” 她万般不解,却也不知,就在这时,正有一人在后宫行走,慢慢的,一步一步,欣赏着这座歌布宫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31章 寒甘纳兰氏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歌布后宫人员已经在宫宴当晚悉数遣散,主子都不在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宫人侍候,此时的歌布后宫就跟冷宫没什么区别,就连地上的枯枝都没有人打扫了。 纳兰景走在歌布后宫的小巷子里,看着这一幕幕萧瑟景象,嘴角微微挑起,尽是笑意。  没想到歌布国君竟如此不堪一击,头些年见他运筹帷幄,与东秦几大家族明里暗里关系紧密,他还以为这位国君能干出多大的盛事来呢。谁成想到头来被个小姑娘给收拾到这般景象。“啧啧。”他摇摇头,“看来从前还是太高估歌布国君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正中师父计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寒甘想动东秦不容易,但是在东秦身后捡歌布这么个便宜,到也不是不可能。先锋的事就让东秦人去做,等那位公主和太子把该料理的都料理完,凭我们寒甘的火枪,趁火打劫将歌布收入囊中,还是很轻松之 事。”  他对此胸有成竹,寒甘火枪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这么多年过去,师父已经研制出许多许多,寒甘一多半的将士手里都有一柄火枪在。有这样的队伍,区区歌布不 在话下。 他对此很有自信,甚至走在后宫时已经在幻想这座皇宫就是他们寒甘的囊中之物,每一座宫院要做什么用途,要住进去什么人,都有了一系列的规划。 说起来,这到是跟白鹤染与君慕凛二人的作风不谋而合,只不过前者是理所当然,而后者,则是在寒甘谋划歌布的同时,也有自己的一番心思。 他叫纳兰景,是寒甘国君纳兰夺最小的弟弟,同父异母,今年将将三十。 纳兰夺做国君那会儿他才刚刚出生,可惜命不好,刚出生不到周岁,父王就死了,他都没感受到皇子的待遇,就轮到皇兄登基,成了最小的王爷。  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因为他觉得如果父王能再多活个十年八年,国君之位指不定就能传给他。毕竟他是父王最小的儿子,最小的儿子最招人疼啊,父王一激动把君 位传给他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他就是个王爷命。  但是他不信命,也不认命,做了三十年的王爷,早就够了。他也是姓纳兰的,为何寒甘的君位不能让他也分一杯羹?皇兄岁数也大了,再过几年闭了眼,难道他还要 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皇兄的孩子继承君位吗?到那时候可就真的没他什么事了。 所以他这些年都在谋划,谋寒甘的君位,也谋着巴结他的师父,寒甘丞相,盖尔。  盖尔这个名字很怪,既不像寒甘人,也不像东秦人,更不像罗夜或是歌布人。盖尔的长相更怪,头发是黄色的,眼睛是碧色的,鼻梁很高,眼窝深陷,皮肤白皙 。 皇兄说盖尔是位异士,异士总是跟常人不同的,所以盖尔在寒甘的地位极高。 他拜了盖尔为师,因为盖尔确实有本事,不但为寒甘带来了火枪,还教会了他很多本事。  比如说他现在就会说一种话,一种完全不同于这片大陆人说的话,这种话只有他和盖尔两个人会说,连他的皇兄都不会。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用这种话在跟盖尔交流 ,两人说重要的事情都是用这种话在说,这样才不会被人听出端倪来。  盖尔很支持他夺走君位,当然,他也许了盖尔更大的好处。盖尔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他不甘心只做一个丞相,就如同寒甘人不甘心只在北寒之地生活一样。寒甘人 妄图入主中原,最差也得是取代歌布。那么盖尔的野心就是自立为王,独霸一方。 皇兄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即使他有火枪,但大军还是在纳兰一族的手里握着。他一人能使几柄火枪?打十人行,百人也能震慑,但是千人呢?  盖尔当然晓得这个道理,所以这些年他都默默的做个臣子,丝毫不敢表现出磅礴野心来。但是这些话他会跟自己唯一的徒弟说,所以纳兰景知道盖尔的很多心思和秘 密。  于是他答应盖尔,只要盖尔能助他登上君位,那么等到他占领歌布,坐上歌布国君之位时,寒甘的国土就送给盖尔了。如果将来盖尔能再助他拿下东秦,那么歌布就 也送给盖尔了。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纳兰景请旨,前往歌布打探情报,这才有了纳兰景此番行动, 当然,除此之外,他此番前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就是替他的师父去看一个人,一个女人,生活在歌布后宫的女人。 师父说,那个女人姓吕,是歌布国的贵太妃,是他年轻时认识的一个朋友。  纳兰景知道这朋友是什么意思,可那贵太妃也太老了,这么老的朋友有什么好看的?可惜了歌布后宫那些好看的女子,都给放出去了,要是留下几个,到是可以送给 他的师父。  他一路走着,很快就走到了一座宫院前。这宫院很闹腾,跟后宫的冷清格格不入,且里面尽是男人的声音。他知道那些男人叫做形父,是被歌布国君掳进宫里来的。 以前这些人也曾风光过,也曾肆意过,但是随着后宫妃嫔的遣散,他们就成了最没用的一群人。 形父们都被集中关着,这些他一点儿都不在意,他只是在意那里面的一个人。  数日前,他把一个人送进后宫,放到了形父住的宫院里。那时还没有遣散后宫,一个宫院里往往住着四五个形像。他把人扔进去时也没有人怀疑,只当是又从哪里找 来的可怜人。 只有他知道,那是东秦九皇子的侍从,他对付不了东秦,也拿那位九皇子没办法,但一个侍从落到他手,他就没有理由完完整整地再还回去。  也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有趣,好玩,羞辱,总之,他把无言丢进形父的宫院里,等的是宫人们把他当做形父,送到妃嫔们的寝宫。他想等着这个东秦侍从犯下错误, 再把这件事透露给东秦,看看东秦到时会是个什么反应,一定十分有趣。 却没想到,人还没等犯错呢,歌布后宫就没了,无言也随着形父们一起被送到了这座宫院里关押着。他咽不下这口气,宫宴当晚就放了一只疯狗去咬了那人一顿。 他的师父盖尔曾告诉他,世上有一种病叫做狂犬病,也叫恐水症,被染有这种病的狗咬上,人就会也得这种病,会死,很快就会死。 那人被咬了两天了,应该就要死了吧?他或许可以把尸体给运出来,扔到官栈,让那伙东秦人看看,难过一下。哦,也不知道区区一个侍从,值不值得他们难过。 他往前走了几步,一纵身就上了宫院的墙头。向下打量时,却怎么都没发现无言的身影。 纳兰景就纳了闷,人呢?怎么不在下面?难不成已经死了,被人清理走了?会有那么快吗?师父说能活个三五日的,怎么这么快人就不见了?不应该啊! 有心想找人问问,可他自己的身份都说不清楚,能去问谁呢? 无奈地摇摇头,跳下宫墙,默默地走了。 彼时,白惊鸿与巴争也在宫里随意走着,她问巴争:“国君怎么可能五天就死,我的计划没有这么快的,你知道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吗?你是卦师,也给我算算。”  巴争看她,摇头,“我的天卦不是见什么人都给卜的,惊鸿夫人,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还不配。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切都是天意,一切也都是最好的安排。也许今日 就会有人进宫来与你说这件事情,到时你自会明了。” 白惊鸿冷哼一声,“是,我不配,巴争,既然我不配,那你到秋风殿找我干什么?真的就只是为了问候一声?我连让你卜一卦的资格都没有,你问候我作甚?”  巴争淡淡开口:“如今你位同皇后,只你一人的话国君能听得进去,所以我想请你去和国君说,放了那些形父。他们也都是些可怜人,他们也有家人,甚至有的还有子 女。你若是能可怜可怜他们,就一定能有办法让国君把他们都给放了。” “我可怜他们?”白惊鸿都听笑了,“当初我被送进歌布皇宫,受尽屈辱,谁又可怜过我?大卦师,你有可怜过我吗?有为我向国君陛下求过情吗?”  巴争不语,低下了头。白惊鸿再笑,“从前的你没有帮过我,那么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去帮助别人?那些形父也配称可怜?他们遭过什么罪吗?还是他们挨过什么打吗?都没有,好吃好喝供着,还把后宫妃嫔都给了他们,比起我来,他们的生活简直是在天上。何况你去问问,如果后宫还在,那些人又有多少愿意放弃这一切,再出 宫去过原来的生活?” 巴争还是不语,他知道,白惊鸿说得是对的。 “我不是圣人,我也没有那么高洁的品格,所以我只管自己,管不了旁的。巴争,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在宫里转转,与你之间,也没有多少话是可说的。” 巴争点点头,“好。”再瞅瞅白惊鸿,留了句:“万事小心。”转身朝着另外的方向走了。 白惊鸿看着他走远,面上泛起苦涩。如果当初她在歌布皇宫里遭罪的时候,能有人也替她说句话,该有多好。  她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就沿着宫巷漫无目的的行走着。再停下来时,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座宫院的门口,是琴扬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32章 臣女白惊鸿,叩见四殿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有琴声自琴扬宫里传了出来,入了她耳,让原本烦躁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门口有宫人上前来行礼,恭敬地叫了声:“惊鸿夫人。” 白惊鸿点点头,开口问道:“是琴扬公子在里面吗?” 宫人答:“正是琴扬公子在抚琴。”  “圣运公主呢?在不在?”她记得圣运公主淳于萱很喜欢琴扬公子,也听说这些日子琴扬公子住在宫中,圣运公主几乎每天都来探望,有时赖着不走,一待就是大半天 。 可是今日不在,宫人说:“打从宫宴之后,圣运公主就没有进宫过。”  “没进宫过啊?”她琢磨着这不太像是淳于萱的风格。没订亲的时候都巴巴的往跟前凑,这怎么都赐婚了反到不来了呢?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原本就是想找机会到 琴扬宫来的,今日跟巴争一路说话,不知不觉走过来,也是碰巧。于是抬步往里走,“我要见琴扬。”  宫人不敢拦,如今的惊鸿夫人跟以往不同了,以前就是个夫人,跟后宫那些妃嫔娘娘们没什么两样,国君陛下也不是很待见她。但现在她却是得了国君陛下真正的宠 爱,且国君已经有话要立她为后,所以她就是准皇后,这宫里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琴声还在继续,她一路走进正殿,一眼就看到一身青衣坐在殿内奏琴的人。琴扬公子的容貌她也不陌生,以前国君就总会传召琴扬公子进宫奏琴,她与琴扬也见过几 回。  但是如今再看眼前这位,她却知道,琴扬公子的容貌下,掩藏着的是东秦四皇子君慕息的那张脸。她还能记得四皇子的样子,出尘脱俗,翩翩谪仙。但偏偏眼里藏着 一股子忧伤,那种忧伤从眼底透出来,让情绪笼罩了全身,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站在五步之内,都会被他不自觉散发出来的那种忧伤情绪所感染,也会跟着不高兴起来。 但是现在没有忧伤,如果不是她早听白鹤染说过,怕是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破绽。 这就是琴扬,歌布京都排名第一的琴师。 “公子,惊鸿夫人来了。”宫人站到琴扬身边,躬身说话。 琴扬将最后一道弦拨完,停了下来,抬头瞅了瞅,点头示意。 白惊鸿心里生了起伏,因为她知道面前这位是东秦的四皇子。若真是琴扬在这儿,见了她是一定会起身行礼的,即使她还是从前的惊鸿夫人,琴扬也是会恭敬行礼。 但是东秦的四皇子不会,即使她已经是歌布皇后,东秦的四皇子也不必向她行礼。 “你们先退下吧,我与琴扬公子有话要说。”她开口命令宫人,声音里带着轻微颤抖。  琴扬宫的宫人很听话,且经了宫宴之后,皇宫里的宫人都明白,主子们的事还是少掺合为妙,知道得越少越好。否则很容易被连累,就像后宫那些侍候的宫女太监一 样,经常被清洗一批又一批。所以白惊鸿命令了,他们就下去了,还把门都给关起来了,避之不及。 终于,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白惊鸿提裙跪了下来,“臣女白惊鸿,叩见四殿下。” 君慕息的两只手还按在琴弦上,记忆却随着白惊鸿这一跪,一下子退回到了半年多以前。 那时,文国公府还是文国公府,白鹤染也没回来多久,白惊鸿亦还在府上。 他以前没怎么往文国公府去过,对于这位白家大小姐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世人的传说中。 在上都城里,总是能听到人们说起白家大小姐美若天仙,是东秦第一美人。但也就是听听罢了,他对什么第一美人,是根本没有兴趣的。 后来之所以注意到了这位大小姐,是因为她一刀捅了灵犀的后心。 他曾料无数次料想过白家的结束,只是从来没有想到会是如今这般。也没想到堂堂白家大小姐,竟也成了歌布国未来的皇后。 “起吧,这里是歌布,你不必对本王行此大礼。”他淡淡开口,又拨了一下琴弦,然后将手放下,人也从琴后站起身来,一步步挪到窗边。 窗子推开一条缝隙,立即有冷风灌了进来,白惊鸿打了个哆嗦,从地上站起,再去看琴扬公子时,看到的就不再是刚刚那张脸了。  “四殿下这是……易容术?”她看得疑惑,但也立即想起白鹤染说过的话,于是反口道:“不对,不是易容。阿染说过,如果是易容她和剑影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至 于那晚趴在窗根底下瞅了那么半天,都没有瞧出端倪。”她说到这顿了顿,再道,“不过不管是什么手段,只要你是四殿下就好,也不枉费阿染大老远的来这一趟。” 君慕息见她衣衫单薄,便将窗子关了起来,琢磨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问她:“你可知阿染为何会来凤乡?是她与凛儿有谋划,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白惊鸿皱了皱眉,“关于如何将歌布收入囊中,这个谋划肯定是有,但绝不是如今这样的部署和结果,阿染也绝对不是这么快就赶到凤乡城来。之所以我们快马加鞭先 到了,四殿下,完全是因为你,她是因为不放心你才过来的。” 她告诉君慕息:“那日我与阿染在多花城的大街上闲逛,被一个少年请到了酒楼,见到一名女子,那女子告诉我们殿下到了凤乡。” 君慕息叹了一声,点了点头,“果然是她。” 白惊鸿很想问问那个女子究竟是何身份,可君慕息却不愿再说,只是指了指自己的琴,问她:“你要不要再听本王弹奏一首?” 她一愣,“为何?四殿下为何要为我奏琴?” 君慕息说:“奏琴能使人平心凝神,你心里安宁,方能好好同本王说话。”  “我,我心里不安宁吗?”她下意识地以手抵上心口,半晌才道,“确实是不安宁的,住在这皇宫里,怎么可能安宁。淳于傲一天不死,我的心就一天不安,就像四殿下你一天不从这宫里出去,阿染就一天都放不下心。刚刚巴争告诉我,淳于傲只有五天可活了,我算了算,刚好是殿下同圣运公主大婚的次日。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 死这么快,但是他死了总归是好的,他死了,一切就都了了。阿染的舅舅能救出来了,四殿下你也不必再住在皇宫。”  她说话间,打量起这琴扬宫来。因为要准确大婚了,所以有许多大婚当天要用到的东西都抬到了这边来。大婚当日,驸马爷就要从这宫院里出发,前往圣运公主府。 说是娶妻,但因为娶的是公主,所以就跟把自己嫁出去也没有什么区别。他要离开自己的住处,带着自己的行李和嫁妆,嫁到圣运公主府里去,从此被称为驸马。 白惊鸿有点接受不了,“我们东秦的皇子,凭什么做歌布的驸马?那淳于萱她怎么配?” 这话说出口时声音有些大,情绪也有些难控,好在君慕息的琴声适时地扬了起来,将她刚刚升腾起来的怒意又给压了回去。 “平心静气,切勿动怒。一切都在局中,一切都会过去。” 白惊鸿把这四句话在心里反复念诵三遍,三遍过后,情绪便舒缓许多。 “多谢四殿下。”她躬身,诚心道谢。 君慕息摇头,“不谢,你能随阿染一并回凤乡来,我帮你一回也是应该。白惊鸿,既然来了,便是有话要同本王说。你且说着,我且听着。”  白惊鸿缓了一会儿,开口道:“其实也不知究竟是有什么事,只是这会儿淳于傲睡着了,我就想着过来看看。阿染同我说过,虽然看不出易容的痕迹,但是宫里的琴扬公子应该就是四殿下没错。因为她记得你身上有一股松香味儿,也记得你喜欢穿青衣。”说到这里便有些自嘲,“说起来,我这十几年的人生,还从来没有认真地记得过一 个人,没有记得过谁的身上带着什么样的香味儿,谁愿意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人来人往,我能记住的,只是我的母亲和养父为我选了一个跛足的二皇子为将来的夫婿。” 她抬手去敲头,“最近几个月记忆愈发的不好了,以前的许多事情都想不大起来。”  君慕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告诉她:“其实忘了也好,完全摒弃了过去,方才能够开始新的人生。人不该一直陷在回忆里,过去的日子就是过去了,再执着于过去没有 一点意义。”说到这里,顿了顿,再道,“这是阿染告诉给我的道理,我认为很对。”  “是啊,阿染说得都是对的。”白惊鸿苦笑,“如果我能早一点听她的话,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她把手又往袖子里缩了缩,胳膊上有伤痕,是被淳于傲弄出来的。“四殿下,我给淳于傲下了一种药,阿染给我的,会让他在短时间内迅速衰老,最终死掉。可能阿染已经告诉过你了,但我还是想来再告诉你一声,也没有什么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身在异乡,想多看看故人吧!虽然你我也算不上是故人,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只是个罪女。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秋风殿出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来琴扬宫看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33章 你二妹妹变慈悲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从琴扬宫出来后,白惊鸿直接回了秋风殿。 已经过了三个时辰,淳于傲快要醒了。她也没想到会在琴扬宫斗留那么久,原本早就想出来的,可是四皇子说她心绪不稳,要她听琴,这一听就是一个多时辰。 她其实很想说说那些形父的事,希望四皇子能够给她些意见,可这话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兴许是四皇子又恢复了本来的面貌,所以她对着那张脸什么都说不出,总觉得多说一句都会污了这位皇子的耳朵,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便只得她这种人才该知道的 。 秋月殿里,淳于傲早就醒了,正在发火叫人去找白惊鸿。  宫人们见她回来,一个个皆是松了口气,甚至有太监说:“夫人若是再不回来,怕是咱们这些奴才们都得掉脑袋了。夫人可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去走动了,陛下会发疯的 。”  白惊鸿面无表情地往里走,直到进了内殿,才有笑脸在脸上漾开来。却也不是强颜欢笑,而是她发现淳于傲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道,头上的白发也多了几绺,她是发 自内心的高兴。 “你去了哪里?”淳于傲一脸怒容,却还是忍不住朝着白惊鸿伸出手来,“不是告诉你不要离开孤王么?为何不听话?”他掐住她的下巴,目光中闪过一丝凶狠。 白惊鸿笑了,只说了一句:“陛下弄疼我了。”淳于傲立即就把手给松了开。 生气归生气,他如今可不敢把白惊鸿给怎么样,他都恨不能将白惊鸿打板钉钉给供上。  白惊鸿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江山重震的本源,只有白惊鸿在,他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不管白惊鸿犯了什么错,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都是可以视而不见的 。  “妾身只是去宫里走走,陛下说要立我为后,所以我再在这皇宫里行走时,身份就不一样了。从前他们都看不起我,都看我的笑话,所以我要走出去让他们瞧瞧,就是曾经他们都看不起的人,都在背地里说笑的人,就要成为歌布的皇后,我看谁还敢不待见我。”她这个理由找得理所当然,“陛下不会因此而怪惊鸿吧?说起来,惊鸿的颜 面也是陛下的颜面。”  “原来是这样。”淳于傲松了口气,再想想刚才确实是听宫人说惊鸿夫人只是说在宫里走走,并没有走远。这便放了心,赶紧表态——“不会,孤王怎么可能会怪你。惊 鸿你记着,你就是这宫里的女主人,这皇宫里没有一处地方是你不能去的,知道吗?”  白惊鸿点点头,再想想,又道:“可是也有一处地方是我不愿意去的,甚至一靠近了就会觉得恶心,会觉得遍体生寒。陛下如果真心疼惊鸿,就把那地方关着的人都给 赶出宫吧!从前那些记忆太不美好了,惊鸿不愿意想起来,也不敢想起来。” 淳于傲不解:“什么地方?关着什么人?”  “就是着形父的那座宫院啊!”这一刻,白惊鸿的内心是在嘲讽自己的,明明在巴争跟前说得那样决绝,一转头,却又用这样的言语来求淳于傲放人。既然要放人,方才又何苦说出那番话来?“妃嫔都遣散了,还留着那些人干什么?想起来就反胃。”她表现出烦躁来,“陛下,这么多年歌布都没有王后,如今您要立妾身为后,那是不是得也举办一次封后大典?那可是举国欢腾的事,咱们今后也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一起抚养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过去的所有事情我们都应该摒弃掉,一丁点都不能再留着了 。所以陛下把他们放了好不好?”  “既然不想看到,杀掉就是了。”淳于傲也不愿意再提起那些形父,那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污点,比当初杀了亲生父亲坐上这个王位还要让他感到耻辱。所以他坚决地想 要把人给杀掉。“封后大典是一定要有的,孤王必须给你最好的,以谢你救命救国之恩。”  “那就更不能杀人了。”白惊鸿同他讲道理,“眼瞅着萱儿就要大婚,我们也要举行封后大典,两件喜事紧挨着,这种时候怎么可以让宫中见血?陛下,这种时候应该积 德。” 又是积德,淳于傲松了口了,“也罢,那便放了吧!只是放了他们他们就要胡说八道。” “说去呗,只要咱们的孩子一出生,他们说的话又有谁会信呢?” 这话给了淳于傲信心,立即叫人传旨,释放后宫囚禁的形父,让他们出宫自寻生路。  进来听旨的太监看着国君,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待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是那一脸的皱纹,还有半头的白发时,他震惊了。想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可是惊鸿夫人杀人 一般的目光递送过来,又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全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吧!至于宫外那些告状的人,还有那些不信守承诺到城主府去告状的妃嫔,他也决定不告诉国君。 能熬一日是一日,他有那个工夫和国君说话,不如多为自己想想退路。一旦真的出事了,总不至于跟着这个昏庸的国君一起死在皇宫里。 大太监退了出去,带着禁军一起去关着形父的宫院里去传旨了。  白惊鸿不知道那些形父被放出去后情形如何,只知阿染是一定不希望那些人被杀死在皇宫里的。虽然她在巴争面前说那些形父乐得过这样的日子,但实际上她却清楚明白,虽然不乏有被这样的日子给迷惑住的,但也有宁死不从的忠烈之士。她不能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叫那些人都一起去送死。听说那宫院里一天就给一顿饭,里面的 人终日扭打,早晚要出事。  淳于熬用了膳,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胃口不是很好,从前能吃两碗饭的饭量,今日也只吃了多半碗,想再吃就已经吃不下了。从前最喜欢吃的菜,今儿看了也没什么 胃口,只告诉白惊鸿要多吃一些,长胖一点才好生养。  白惊鸿想起在兰城时,她不知自己肚子里怀了身孕,还以为只是饭量涨了,每天不停的吃东西,每顿的饭量都够两三个人的。要不是白鹤染来了,怕是她现在都已经 显肚子了。 这一晚,淳于傲早早又睡了。白惊鸿看着身边的人就笑,现在的淳于傲看起来差不多有六十岁的样子,六十岁的人还能有多少体力呢?这一觉怕是要睡到天亮了。  她起身,披了衣裳,就想到院子里去站一会儿,吹吹夜风去掉身上浑浊的味道。却听后窗有响动传来,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喊人,却见眼前人影一晃,一只大手 死死捂住了她的嘴。有人在她耳边沉声说:“别叫,我是剑影。” 她松了口气,立即点头,剑影这才把人给放开。 白惊鸿一得自由立即往内殿去看淳于傲,好在人睡得沉,并没有醒。  身后,剑影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凭我的身手,别说他如今这般模样,就是好好的睡在这里,也不可能发现我的存在的。就是你们皇宫里那些个暗哨有些麻烦,我进来一趟就要对付一遍,烦得很。想说都给杀了算了,你们家二妹妹还觉得也算是条人命,不能说杀就杀。哎你说你那二妹妹哪来的慈悲心肠啊?我刚认识她时她也没这么 菩萨的。” 剑影下意识地吐槽,白惊鸿听着有点儿懵,“那个……我刚认识你时,也没想到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还都是在说你的主子。”  剑影闭嘴了,开始懊恼自己刚刚的表现,他原本不是想来说这个的,他是接了他主子的命令,来给白惊鸿送药的。于是手一伸,将一个小瓷瓶递到了白惊鸿跟前:“这个给你,塞到淳于傲嘴里直接给他吃,会加快他衰老的速度。主子说了,等不了两个月了,最多五天就要了他的命。”剑影说完,手又往前递了一下,“愣着干什么?接过 去啊!” 白惊鸿把药接了,却皱着眉问他:“直接喂给他吃?他怎么肯吃?万一醒了怎么办?”  剑影看傻子一样看她,“我说白惊鸿,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以前不能直接把药下给他,就是因为他是国君,又生性多疑,还太过谨慎,所以直接下药的法子太容易 翻船,所以才让你用自己做媒介去下药。但如今他都这样了,都老成个……我看看他老成什么样了。”  剑影凑上前去,一看就乐了,“这得有个六十多快七十了吧?都老成这样了你还怕他发现什么?他这一睡不到天亮都不带醒的,除非你拿针扎他。所以,放心大胆的喂 吧,除非你愿意用原来的法子喂,那你就自己吃了,再去传给他,我也管不着。” 白惊鸿脸狠狠地红了一下,“鬼才愿意用那样的法子去下药。但是为什么阿染又改主意了?不是要两个月吗?为何变成了五天?”  剑影告诉她:“不只是缩短到了五天,你还得配合主子做一件事情,要在圣运公主大婚当天、在前太子已经从死牢里出来,赶往圣运公主府时,让淳于傲发病,让他取消这门亲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34章 定罪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二日,国君依然不朝。  城主苗扶桑没有办法继续办案了,因为被告人他根本就见不着,总不能以城主之力硬闯皇宫吧?别说现在还没宫变呢,就算已经宫变了,皇宫也不是他说闯就能闯的 。  告状的人不依不饶,一个比一个急,苗扶桑也急,但是孟家似乎不急。他在城主府等了一天,放出来的妃嫔们找过他,住在官栈的形父家属也来找过他,可是孟家没 什么动静,双双没来,孟玉也没来,这一整天他就没见过孟家人的面。 苗扶桑有些坐不住了,天刚擦黑就出了家门,直奔孟府。 之前在宫宴上说好了让国君保护他的安危,但其实国君并未派人来保护,国君眼下哪里顾得上保护他,甚至宫宴一结束之后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不过对于苗扶桑这些人来说,国君忘了,就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只要国君不动手,在凤乡城里就没有人敢对他们动手。 孟府人刚用过晚膳,白鹤染陪着孟夫人在府里转了一圈,把孟夫人送回房睡了。  有下人来报,说苗大人已经到了,正在前厅跟老爷说话。她便带着孟玉一同前往,才一进前厅,就听到苗夫桑正苦哀哀地跟孟老爷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啊?老弟你 可得给拿个主意。国君不早朝,咱们这些人连宫门都进不去,这案子老哥我就是有心想办也办不成啊!”  孟老爷也没什么主意,罪魁祸首躲在皇宫里不见人,他还能上怎么样?好在一抬头见着了白鹤染,于是赶紧冲她招手:“孩子你快过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看看这事 儿怎么办。” 白鹤染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没有什么难办的,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是面前质问他也开脱不掉。所以不如就直接定了案吧!也算是给百姓和孟家一个交代。” 苗扶桑和孟老爷都听愣了,直接定案?“那定案之后又当如何?”  “定案之后苗大人的任务就算完成,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她笑着对苗扶桑说,“城主府只负责定案,只要将国君陛下的罪给定下来,至于该怎么讨伐那是我们的事 。”  苗扶桑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白鹤染要用什么法子去讨伐,但后面不用他管了他到是也省心。于是连连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我就会通知所有告状的人, 把这个案子给结了。至于后面怎么做,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白鹤染点头,“多谢苗城主,有您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  苗扶桑叹气,“怪我没本事,区区城主左右不了国君。但是我们苗家人心里对他的恨绝对不差于你们孟家,也不差于那些形父的家眷。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苗家也不会退缩,我的女儿也需要讨回一个公道。城主府的铡刀一直准备着,等到需要的那一日,本城主会毫不犹豫地开铡,砍下有罪之人的头颅。”他说话时手在发抖,可见恨已 经到了极至。 次日,城主案定案,歌布国君淳于傲成了这片大陆有史以来,第一个还在君位就被定了死罪的君王。定罪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在高喊着:“杀了国君!重立新政!”  白鹤染站在人群中,对这样的效果十分满意。东秦想要收复歌布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强行攻打,二就是从内部对其皇权进行瓦解。她想要歌布,所以不愿意采取强攻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瓦解皇权的路可走。好在淳于傲给她留了这么多机会,这简直称得上完美。 国君的罪状被写成告示,张贴于凤乡城的大街小巷。  比起之前的传言和猜测,这些告示更有说服力,也算是官家盖了章证明了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一时间,凤乡城内的百姓都愤怒了,凤乡城内全部都是讨伐国君、让国 君下位的声音。  且这种声音已经传到了城外,因为苗扶桑大开了城门,任由百姓自由往来,将国君犯下滔天大罪的消息传递出去。同时也允许外乡人来到京都看告示,再把消息传得 更远。  还有两天就大婚的淳于萱被堵在圣运公主府里出不来了,她其实一直都很想进宫去看看琴扬,她能够感觉到父亲已经不再疼爱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了,但是不怕,她还 有琴扬,只要跟琴扬完婚,大不了她可以随琴扬离开凤乡,到别处去生活。 可是她出不去,前两日是不敢出,因为公主府门口围堵了好多人,都在指指点点地说她父亲的种种,还说她从前有多么嚣张跋扈,在凤乡城里欺负过多少百姓。 今日就是彻底不能出了,因为城主定了案,她父亲罪名已经坐了实,那些指指点点的百姓开始变得疯狂,开始打砸公主府的大门,一定要让她出面还他们一个公道。 可是她有什么公道可还?事情是他父王做的,即使她是公主,也没有办法去治君王罪啊! 淳于萱被堵在府里出不去,急得哇哇大叫,不停地打砸东西。府中管家提醒她:“就快要大婚了,再这么砸下去,把府里陈设都砸坏了,这场大婚可就没处办了。”  淳于萱要摔东西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人却哭了,她问管家:“我这大婚还婚得成吗?外面那么多人围着,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顺顺利利的完婚?我好不容易求得父王 赐婚了,却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早就说过圈养形父不是件靠谱的事,可是谁听我的呢?”  管家也叹气,不过还是劝她:“公主,凡事要往好了去想,外面那些百姓兴许闹腾一天就累了,明天就不会再来了。至于大婚,肯定是要举行的,东西我们已经往宫里 也送了一份,琴扬公子全都收下了,如今只等大婚当日接出前太子,接到公主府来,等待礼成。”  “我二叔真的能接出来吗?”淳于萱有些激动,“能不能提前接出来?我想让二叔在公主府歇两日。他被关在死牢里十几年,也不知道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儿,要是状态不 好,也主持不了我的大婚,你说对不对?所以我得跟父王说说,今日就把二叔给接出来吧!” 管家赶紧劝她:“公主,不可。能在大婚当日把人接出来,已经是国君陛下对卦相的让步了,您要是这会儿再去求提前放出,怕是这大婚真就不成了。”  “是吗?”淳于萱叹了一声,坐回椅子里,“那便不求了,反正我也进不去皇宫。听说父王自宫宴之后都没上朝,也不知道宫里是个什么情况。我这几日心里总是慌得很 ,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但愿不会影响到我与琴扬大婚。至于其它的,我也懒得理了。” 她抬手捶了捶桌子,“真是造孽,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天底下怎么会有他那样的人?”  管家没法接这个话了,默默地退了出去。城里很乱,他得多方打听着,时刻留意城中动向。公主大婚若放在从前,那是他做为公主府管家一等一的大事,可放在如今 ,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自己的命才是命,别人的命哪有自己的命来得重要。  京城就要变天了,管家想,在变天之前,一定要给自己谋个出路。这些年他也攒了不少银子,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跑了吧!跑到远些的地方,谁也不认识他,就可以重 新生活。 不止公主府的管家这样想,其实眼下凤乡城里,太多的人都抱有同样的想法了。  这些人里不单单是下人,还有许多主子也都是同样的想法。因为他们过去跟国君走得近,国君做下的那些罪事他们也或有参与。这种时候嗅到了危机,就开始担心一 旦国君被翻盘,他们会不会也被秋后算帐。这一局怎么看怎么危险,之前做梦也没想到孟家居然会把事情搞成这样,如今看来,怕是要变天了, 这一日,君慕凛也没闲着。他从官栈里走了出来,见到歌布百姓都会主动热情地打招呼。  歌布百姓早听说官栈里住着东秦的太子,是来为贵太妃祝寿的。对于歌布来说,东秦就是一个庞然大物,是数百年都压在歌布头上的一座大山。所以东秦太子在他们眼中心中那是高高在上的,是只能远观不能近瞧的。人们对他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与敬畏,多数人见着他都是能远走就远走,少数人见着他直接就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 。 可是磕着磕着就发现,这位东秦太子跟想像中的似乎不大一样。  这位有着紫色眼珠子的东秦太子好像没有那么高的架子,会在他们磕头的时候主动伸出手来搀扶他们,会在看到街边小孩子摔倒时转过身去把孩子给抱起来。有个孩子许是被他吓着了,手里拿着的糖掉到地上,哇哇地哭。他便哄着说不哭不哭了,哥哥再去给你买好多好多糖,然后真的就到街边的买糖果的铺子上买了好多糖给那孩子 。  渐渐地,人们对东秦太子的印象改观了,人们开始喜欢这位东秦太子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35章 君慕凛唱大戏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凤乡城的城心广场,君慕凛盘膝坐在最中间的一处高台上,四周围了一层又一层的百姓,好像整个凤乡城的人都集中在这一处了。  他们在听东秦太子讲故事,讲关于东秦的故事,讲东秦人的生活,东秦百姓吃什么穿什么,还有东秦的农民能种出什么样的庄稼,树上能结出什么样的果子。也讲东 秦江南一带一年四季树叶都是绿的,青菜可以一直种着,四季都有得吃。  这些事情对于歌布人来说就是神话,因为歌布气候不好,一年里面庄稼只长一季,十二个月里得有七个月都是冬天。土地是硬的,开垦十分困难,且因为冬日太长,以至于每年得到四五月才能种上庄稼。夏日里还容易干旱,春日里爱刮大风。很多时候都是好不容易种下的作物,一场大风刮过,就都白忙活了。要么就是一场大旱,整 片整片的作物旱死。 但是东秦人不同,东秦国土辽阔,种粮食的话,北方春种秋收,一年一季。南方则可以两季。这样一综合,南北一调控,根本不会出现没有米面吃的情况。 东秦地肥水美,种出来的作物种类繁多,有许多都是歌布人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于是歌布人开始向往了,一年四季都不愁没米没菜吃,这就是他们的梦想啊!不像在歌布,即使生活在歌布京都,一年到头也总有断顿的时候。就比如说现在,整座 凤乡城里几乎都没有青菜吃,望乡楼里的菜都是晾成干留着的,想吃到新鲜的绿叶菜根本就不可能。  君慕凛就说了:“那你们这日子过得也太悲催了。在我们东秦,别说是京都上都城了,就是普通的城池甚至是小镇,也从来没有说连青菜都吃不上的。青菜这种东西, 家家房前屋后都会种上一些,就算是冬日里,人们也会提前储备,放到地窖,或是腌制起来。反正一年四季都有得吃的,不可能连菜都吃不上,那不成了贫民窟了?” 歌布百姓听得那个郁闷啊,这么一比,他们可不就是生活在贫民窟吗?这凤乡城哪里像是京都,根本就连乡下都比不了。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君慕凛今日的戏份准备得很足,讲完了吃又开始讲穿,讲东秦的染坊染出的布色比歌布多出许多,东秦的衣料也比歌布多出许多种。还有衣裳的剪裁形式,都比歌布要好看。他甚至还说:“听闻圣运公主与琴扬公子大婚,原本就是想派人去东秦订制一套嫁衣的。因为我们东秦不但衣料好,绣品也十分出众,那种女子成亲时嫁衣上的绣 的彩雀和鸳鸯,只有东秦才绣得出来。不是说图案有多出,特别之处在绣法上。我一个大男人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绣法,但总之绣出来特别的好看,天下皆知。” 人们纷纷点头,“确实,东秦刺绣天下第一,没有哪个国家比得了。” 他又开始讲他打仗,讲他所向披靡,边关的任何动乱都影响不了东秦百姓的生活。百姓只管安居乐业,一切动乱都会解决在城门之外,从不让百姓遭受一丁点损失。 之后再讲老国君在世时,歌布与东秦交好,据说那些年是歌布百姓过得最好的年月。  百姓们再点头,这一次说话的都是年长一些的人,记得老国君在世时歌布人的生活。有人感叹:“是啊,那时候每逢歌布灾荒,东秦都会伸出援手,我们从来都没有挨饿过。但是近几年也不知是怎么了,东秦再也没有管过我们,前年歌布大旱,凤乡城有一半人都没粮吃,其它城池更是听说饿死了不少人。可是东秦没有管我们,真的一 点儿都没管。” 经历过那次旱灾的人一提起这个事就叹气,有人壮着胆子问了句:“太子殿下,那次东秦为什么没有管我们?”  君慕凛摊手:“做为附属小国,想要得到大国的庇佑,是要一直维持与大国之间的关系的。比如说每年的岁贡必不可少,皇帝万寿节太后千秋节,都要有所表示。以前 歌布老国君在时,一直与东秦交好,但是轮到现任国君上位……啧啧,他只管东秦岁贡了五年,之后就再也不会向东秦岁贡了。所以两国之间的主属关系也就不存在了。” “原来是这样。”歌布百姓愤怒了,“为什么不向东秦岁贡了?国君是不是作死?”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国君的确是在作死。 君慕凛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有些事情点到为止,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他转了话题,又说起自己的未来婚妻,这件事情到是让这些百姓更感兴趣一些。 他告诉人们:“我的未婚妻有一半的歌布血统,她是从前那位温蓝郡主的女儿,哎,你们都知道当年温蓝郡主嫁到了东秦的事吧?”  岁数大些的人们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当年那可是盛嫁。温蓝郡主是老国君最疼爱的女儿,是太子殿下的胞妹,所以出嫁的时候绝对是十里红妆,那嫁妆多得人都走到了下一座城,最后一辆马车还没有离开凤乡城的城门。我当年十八,跟着走了十几里路,直到如今都还记得当年盛况,都能记得温蓝郡主跪在城门外,冲着凤乡城磕了 三个头的情景。”  他人说到这里还吸了吸鼻子,“可惜,听说温蓝郡主死了,是被他那个丈夫赶出家门害死的。东秦太子,这件事情说起来,是你们东秦欠我们歌布的。那么好的郡主远 嫁东秦,你们东秦人却没有好好的待她,让她早早就没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许多人都跟着抹眼泪,关于淳于蓝的死,歌布许多人都听说过,也有许多人自此恨上了文国公,恨上了东秦,觉得是东秦对他们的郡主不好。  君慕凛反问他们:“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位远嫁异国的郡主,她的死因为何会在歌布传得沸沸扬扬?按说那位的死法,东秦应该全面压制才对,绝不可能因此而引起两 国矛盾与争端。可是如今连你们这样的平头百姓都知道了,这些事情到底是谁在传的?”  他这么一问,人们也反应过来了。是啊,郡主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传到民间来?歌布有过很多位郡主,可不止温蓝郡主一个。也有死有伤,可是哪一位的死因也论 不着老百姓去打听,去议论,那些都是皇家的事,不会外传的。为何偏偏温蓝郡主的传出来了?  君慕凛为他们解惑:“因为有人故意把消息给放了出来,让你们知道,从而让歌布百姓记恨东秦,等到有一天他决定跟东秦翻脸时,百姓会念着这一档子事,支持他。 ” 人们恍然:“是国君陛下做的?难道渐蓝郡主的死因是假的?她不是被文国公逼死的?” 君慕凛摇头:“不,传闻是真的,她的确是被文国公给逼死的。”  他将当年白府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说起白兴言将淳于蓝赶下了堂,再连同她和她的女儿一起赶出府门。再讲到温蓝郡主为了能让女儿活下去,跪在文国公府门外哭求,甚至不惜用一头撞死的代价,换了文国公将女儿接回府中抚养。然而,那个孩子虽然是被接回去了,却在这十年当中受尽了虐待,终日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小屋里, 穿着破布薄衣,吃着馊饭。  歌布人都听哭了,女人们抹着眼泪,男人们破口大骂,甚至有人连着君慕凛一起骂:“你们东西如此待温蓝郡主,还好意思到这里讲出来?你们安的究竟是什么心啊? ” “就是。方才还说东秦这里好那里好,可如果连命都保不住,再好又有什么用?”  君慕凛也不气,只是告诉他们:“就像温蓝的死讯不会无缘无故传到歌布百姓耳中一样,文国公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赶走自己的妻女。你们想想,时隔十几年,歌布国君淳于傲依然要因为孟大人与温蓝郡主青梅竹马的情份,而报复到孟家女儿的头上,那么在当年,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远在异国他乡的温蓝郡主?或许你们认为歌布的国君的手伸不到那么长,也左右不了一代文国公。但是事实就是那么残酷,他的手的确伸了那么长,也的确威胁了那位文国公。以至于文国公不得不听他的话,将妻女赶出府 门。至于是用什么事情做的威胁,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与歌布无关。” 人们明白了,原来这一切还是国君陛下主谋的,原来温蓝郡主的死,背后也是国君陛下的功劳。这个人怎么那么狠啊?那可是他的妹妹啊!  “那个孩子呢?温蓝郡主的女儿,受尽了虐待的可怜孩子她怎么样了?该不会也……”有人问出这样的话,可话才一出口就发觉自己多虑了,“不对啊!方才太子殿下说 您的未婚妻就是当年温蓝郡主的女儿,可是那个孩子?”  君慕凛点头,“正是。温蓝郡主的女儿、本太子的未婚妻、也是我东秦的第一神医——天赐公主,白鹤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36章 请太子殿下做我们的新君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关系终于捋明白了,歌布人更加的向往东秦,因为他们发现原来歌布与东秦之间的关系是那么的近。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是未来的皇帝,那太子妃 不就是皇后吗?一位有歌布血统的皇后,这是多么令人骄傲的事情! 于是人们又围着君慕凛问起关于白鹤染的事情,也有人说听闻天赐公主制出了痨病丸,还分得了天赐镇做为封地,这简直是无上的荣耀。 君慕凛便又给他们讲起了关于天赐公主的传说,甚至还讲了两人的相遇。 当然,相遇过程中让他比较丢脸的部份已经被他自行去掉了。  广场的一个角落里,白鹤染带着双双和孟玉一并站着,听着他讲这些故事时,她的唇角一直是向上翘着的。虽然明知这人讲出这些事情来是为了拉拢歌布百姓,是 为了从民间瓦解淳于傲的政权。但是这么多回忆说起来,还是让她听上了瘾。  原来以为已经过去很久很久的事情,现在想想其实不过也就才过去一年多一点点。她来这世上并没有多少岁月,却像是已经过了十年八年,可见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 实在太多。  孟玉看着她好像在笑,便小声道:“要笑就大大方方的笑,反正所有人都在笑,也不差你一个,不会太惹眼的。不过姐姐,真羡慕你与那东秦太子能有如此妙的缘 份,也真羡慕东秦的百姓,连痨病都得以彻底根治。不像我们歌布,依然是谈痨色变。”  双双也叹气,“是啊,之前是李府时有位李家的亲戚就得了痨病,他们家人上门来救助,希望由李家出面从东秦弄几枚痨病丸来。可那痨病丸是东秦的宝物,如何是说弄到就弄得到的?歌布多少次想要弄几枚来,都碍于东秦控制十分严格,竟是一丸都没拿到手。”她说到这里,疑惑地看向白鹤染,再联想方才孟玉的话,似乎有一个问 题在心里逐渐明朗开来。 广场中间,君慕凛把自己给说饿了,遂掏出一小块金子,叫落修去街边买几个包子回来。  结果这金子一出手可把歌布人给吓坏了,歌布百姓哪瞧过金子啊!别说是金子,银子都少见。他们平时最多就是花铜板,再昂贵一些的就花碎宝石。银子也罢,大商 铺大酒楼还是能收到的,但金子这种东西是贵重之物都要送去皇宫,根本不可能有一丁点流落到民间。 这会儿见东秦太子随便就把金子拿出来,人们连连感叹,但也有人说了:“他是太子,拿出金子不是正常吗?我也见过圣运公主用金子。”  这话让君慕凛听了去,当时就摇了头:“不不不,在我们东秦,金子也不算多贵重之物,钱庄里存金子的有的是,平常的富户谁家还没点儿金子啊!东秦国境内的金矿 有好几座,采都采不完,所以金子就是日常所见之物,没什么稀的。”  歌布百姓感叹:“怪不得东秦富有呢,能不富有么,金矿都有好几座,咱们歌布可是一座都没有。不但金矿没有,银矿也就只有一小座,听说也已经开采得差不多了。 到是宝石矿有不少,五颜六色的,但是品质都很一般。或许也有好的,可惜流传不到民间,都在宫里呢!” 一提到宫里,人们的情绪又沉闷了。君慕凛的包子买了回来,买了挺多的,他随手就拿给离得近的几个孩子,一人分了一个,然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有人说东秦太子没架子,能坐在人群里吃包子,还分给孩子们吃,这种肉包子挺贵的,平时他们都不舍得买,那几个孩子可真是偏得了。  君慕凛听到有人夸他,一高兴,又让落修去把包子铺里所有的包子都买了下来,分发给饿了的百姓们。百姓们一高兴就集体给他叫号,甚至有人喊出:“东秦太子万岁 !” 他赶紧纠正:“应该叫千岁,万岁是皇帝才配叫的,就比如说你们国君。”  人们纷纷摇头,“他可别万岁,他要是万岁,歌布可就完蛋了。有这样的国君简直是我们歌布人的耻辱,也是我们歌布人的劫难。如今苗城主已经定案了,可是定了有 什么用呢?能把国君抓到城主府去用铡刀给铡了吗?不能。所以这件事情到最后也就是不了了之。” 也有人说:“绝不能不了了之,国君不可能一辈子都不上朝,总有一天他得露面的。” “露面有什么用?你能把他从龙椅上给拽下来吗?” “为什么不能?大不了就造反!”这话突然被人喊出来,现场一下子安静了。 造反,对于老百姓来说可是件大事。造得好了,迎来新的生活,造得不好了,就得把身家性命都给搭进去。而且造反之后谁来做新国君呢?有人选吗? “死牢里还有一位前太子。”有人轻轻说出这句话,但也立即遭到了反对,“不行,在死牢里关了十几年的人,肯定一身的病,哪里还能做国君。” “那你说谁来做?”  “我说……”那个人沉默了半晌,突然把目光投向了君慕凛,“歌布原本就是东秦的属国,从道理上来讲,我们是歌布国君的子民,歌布国君是被东秦皇帝庇佑的,所以我们是不是也相当于是东秦的子民?既然是东秦的子民,那么如果我们要造反,要推翻现在的国君,东秦会不会帮我们一把?”他一眼热烈地看向君慕凛,“太子殿下,东 秦会庇佑我们吗?” 听到这句话时,白鹤染差一点就笑出声儿来。只道君慕凛啊君慕凛,讲了那么多东秦的好,等的就是这句话吧?  君慕凛的确是在等这句话,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就回答,而是一脸为难地道:“我们东秦多管一个歌布,也挺累的呀!以前是属国,属国的意思就是还是你们自己发展振兴你们自己的国家,我们只在发生重大事情的时候,或是接到国君求救的时候搭一把手。但如果直接把歌布并入东秦来,那可就意味着我们要对所有歌布子民负责。不行 不行,这太难了。”  百姓们急了,“怎么难?哪里难?其实不用管我们太多啊,只要废黜了现在的国君就好了。凤乡城就做为东秦的一座城池,直接归东秦皇帝管辖,城里有城主负责,这,这挺简单的呀!”说话的还是刚刚那个人,“我们真的没有太多要求,生活维持现状就好,只要老人不再丢儿子,女子不再丢丈夫,还有家里女人不被人割了头颅,也不 用再送进宫去遭罪,这就行了。东秦真的不用管我们太多的,我们也不会给东秦带去麻烦。” “是啊是啊,我们很好养活的,东秦就把我们收了吧!” 面对百姓们的苦苦哀求,君慕凛开始细算收了歌布之后东秦要做哪些事情。  首先第一件——“如果歌布不再是东秦属国,而是东秦国土了。那么东秦就对歌布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将来你们不管是受了灾还是遭了难,东秦都必须要义务返顾地 伸出援手。可是东秦国土大,自己管自己将将好,再多管一个歌布,怕是就要累很多。”  “其实第二件事,就是你们这边土地贫瘠,土壤品质也不是很好,再加上气候原因,所以许多作物都不好种植。当然,如果有东秦来支援,还是有许多东秦的品种可以 来这边种的,但是却需要东秦人过来亲自指导,还要每年都从东秦送种子过来。你们这里种出来的粮食和果实,打下来的种子是不适合二次耕种的。”  “还有第三,痨病丸。那东西是本太子的未婚妻,也就是天赐公主亲手制成的。你们想啊,她要管一个大国的痨病丸产出,累得很。再多管个歌布,那一天就不用干别 的了,光搓药丸都搓不过来。可是如果歌布是东秦国土了,我们就不能不管,这叫人很为难。”  “另外第四,就是我们东秦的院和医馆都比歌布要多很多,院里的先生学问也比歌布这边的好,医馆大夫的医术更是高明。特别是上都城里的今生阁,那是天赐公 主开的医馆,为穷人义诊,为富人收费问诊,医术的高明程度可谓天下第一。如果歌布并为东秦,不管是学问还是医术,都要向歌布输送,这可不是容易的事。” 歌布百姓都听傻了,“居然有这么多好事?歌布并入东秦,我们居然可以得到跟东秦人一样的生活?”这简直是地狱翻身上天庭啊,怎能叫他们不激动? 于是人们跪了下来,集体哭求:“收下我们吧!我们真的想成为东秦人,真的想过好日子啊!太子殿下,您就可怜可怜我们,收了我们吧!” 君慕凛还是为难:“收复一个国家是需要打仗的,打仗就不可能不伤及无辜百姓,我们怎么可以把战事带到歌布来?” “不用打仗!”人们立即表态,“用不着打仗,只要你们能把国君从龙椅上给拽下来,我们立即拥护太子殿下成为新一任国君!”  君慕凛勾起唇角,歌布人,终于上套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37章 要是以前,我就掐断你的脖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东秦太子为歌布新君的呼声此起彼伏,足足喊了一柱香的工夫才算平静下来。  连连摆手,“我是东秦太子,做什么歌布国君啊!再说,歌布不是要并入东秦么?那从此以后可就没有歌布了,你们要自称东秦人,歌布这两个字将彻底成为历史,慢 慢消失,慢慢被人遗忘,你们舍得吗?祖祖辈辈都是歌布人,到了这一代,歌布没了……”  歌布百姓的心情又低落了,好日子谁都想过,可是如果把自己的国家都过没了,那不成了寄人篱下了?属国是一回事,灭国就是另一回事了,将来子孙谈起来,是东 秦把歌布给灭了,他们这一代连自己的国家都没能守住,除了一声叹息之外,剩下的还有耻辱吧?  任秋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广场,寻到了白鹤染身边,勾着眼睛问她:“这是不是就是你的最终目的?借着帮助孟家报仇,实际上就是为了让东秦将歌布收入囊中 。天赐公主,你的如意算盘是不是打得太好了?孟家知道你的意图吗?” 身后,双双心头一惊。这位姑娘的身份,她猜对了。 白鹤染也扭头看她,轻轻淡淡地问了句:“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 任秋雁说:“若知道,那算是共谋。若不知,你就是欺骗。”  “那你就当我是欺骗好了。”她摊摊手,笑了,“我是骗了孟家人来达成我的目的,甚至我在城门口遇到孟老爷和孟夫人,都在我的算计之内。但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 我,孟家的仇也无处可报。否则上一次孟家报官,城主大人就应该把这案给办了,保必拖到今日?”  “可你这是要让我们灭国!”任秋雁的眼睛都红了,“国都没了,家如何能在?到那时,我算什么?我们罗安公主府算什么?宫里的贵太妃又算什么?我们这样的人,是 不是也要随着歌布的灭亡一起亡了?天赐公主,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为我们留一条后路?” 任秋雁咄咄逼人,每一句话都针锋相对,要把白鹤染给逼到死胡同里。  孟玉听了之后就不太乐意了,皱着眉道:“表姐,为什么你们要随着歌布的灭亡一起亡?我姐姐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们给歌布陪葬的话?还有,就算歌布不存在了,你们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生活,再也不用看国君脸色。你应该感谢她,而不是跑过来指责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咱们好 ,为了歌布好。”  “孟玉你给我闭嘴!”任秋雁气得脸都青了,“别一口一个姐叫得那么亲近,你是不是忘了她根本不是你姐,你亲姐已经死了!还有,歌布不亡,我们也没有每天活得 提心吊胆。我母亲是公主,我外祖母是贵太妃,我们又为何要看国君脸色?”  “没有吗?”孟玉点点头,“对,或许你们家是没有,但我们家却是有的。你也知道我亲姐死了,那我亲姐是怎么死的,这些日子你也应该清楚明白了吧?这事你怎么 说?” “我……”任秋雁语塞,孟玉是被国君杀死的,如果国泰民安,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还有,你说不用提心吊胆,那为何姨丈的胆子那么小?每次姨母说要进宫去看贵太妃,姨丈都会劝她少进宫,少在国君面前出现?国君是你的舅舅,你凭良心说,这些年你见到你舅舅是不是谨慎再谨慎?你敢说你们是一家人吗?敢真的把他当成是舅舅吗?还有那琴扬公子的事,淳于萱相中琴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没有我现在这 个姐姐,她也是要请国君为她和琴扬赐婚的,你能如何?还不是到望凤楼里借酒浇愁?你敢把琴扬抢回来吗?”  孟玉的呛白让任秋雁说不出话来,她想起淳于萱跑到罗安公主府上来教训她警告她的话,想起自己面对心上人被抢走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一个人去喝酒。孟玉说 得没错,这些事情,就算没有这位天赐公主,依然是要发生,她依然没有办法改变。  “还有——”孟玉的话还没说完,“你是罗安公主的女儿,是郡主,那你是不是也为百姓想想?那么多百姓丢了儿子和丈夫,还有那么多官眷的女儿送到宫里死的死疯的疯,就算活下来的也受尽了苦难。还有那些所谓的皇子公主,他们又犯了什么错,以至于生下来就要带罪?你只想你自己,你有想过百姓吗?就算以后歌布不再是歌布 了,你们家不再是公主府了,贵太妃也不再是太妃了,可是你敢说那样的生活不会比现在更好?”  孟玉伸出手,直指向任秋雁:“我告诉你任秋雁,我亲姐的死并不是终结,那只是一个开端,是国君陛下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一些人,他要开始报复了。报复的就是从前跟温蓝郡主交好的一切人,我们孟家是,你们任家也是,包括宫里的贵太妃,她也一样逃不掉这个报复。因为你的母亲跟温蓝郡主曾经是最好的姐妹,贵太妃也对温 蓝郡主十分的好。这些事情都在国君的脑子里存着,早晚有一天他要报复回来,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任秋雁平地打了个哆嗦,昨天晚上母亲与她说了一夜的话,说到孟家新认的女儿的真实身份,说到东秦的天赐公主有多么的厉害多么的深得人心。也说到从前那位远嫁的姨母,说到和的死就是国君的报复。还有许多许多年前,当她们还都是小孩子时,她与温蓝郡主多么的要好,总会一起吃一起睡,贵太妃还只是妃,会给她们做好 吃的,也会裁好看的衣裳。 姐妹两个的衣裳经常是一模一样的,前国君就会夸她们是宫里最好看的姐妹花。  母亲说,这些事情淳于傲都看在眼里,也都会记在心里。和的死是淳于傲对孟家的报复,那么这个报复早晚有一天会轮到任家的。所以母亲不让她再计较琴扬公子 的事,因为那样只会加快国君报复的脚步,把灾祸早一天带到任家来。 母亲还让她尽量留在家中不要出门,以免像和一样遭遇横祸。  可她今日还是出来了,还看到了白鹤染,一时间,因为琴扬而起的芥蒂又升腾起来,这才跑过来不管不顾地指责起白鹤染。可是仔细想想,她有什么资格指责白鹤染 ?就算没有白鹤染的推波助澜,难道她就有本事把琴扬从淳于萱身边抢过来吗?  不可能的,淳于萱是国君唯一的孩子,国君就算赔上了整个歌布,也会助他的亲生女儿达成心愿。而她,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外甥女,甚至还因为她的母亲曾与温蓝 公主交好,而成为国君下一个想要灭杀的目标。所以白鹤染的出现不是害她,而是救了她。 她为什么要来指责一个救她的人呢?这样的歌布,还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对不起。”任秋雁仰起头,吸了吸鼻子,还是没有控制住让眼泪掉了下来。  白鹤染笑了笑,抬手往她脸上擦了一把,“你该庆幸如今我的性子温合了许多,周身戾气也收敛了不少,否则若是遇到从前的你,就冲着你方才那一通指责,我的手可 能已经掐上了你的脖子,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要把你的脖子给捏断了。”  这话是笑着说的,可是听到任秋雁的耳朵里却是一种警告。她想起昨夜母亲还告诉她一件事,是关于罗夜国那位大毒医的。据说那毒医随罗夜国君去东秦岁贡,结果毒医挑衅天赐公主,要与之比毒。结果被天赐公主轻飘飘毒死在当宫宴当场,还把罗夜国君的爱妃给抢了回来。母亲说,天赐公主天不怕地不怕,那位鬼见愁的十皇子都 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所以白鹤染现在说的这些话,应该都是真的吧?可能也不是人家戾气收敛了,人家只是看在孟玉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而她方才那般行为,无疑是在送死。 任秋雁不再说话,退了两步,站得远了些,又去看广场上围着东秦太子的那些百姓。 百姓们还沉浸在到底是要放弃歌布,还是要死保歌布的矛盾中。 君慕凛这时又说话了,他问歌布百姓:“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换一位国君?” 有人答:“想过,可是换谁呢?换上来的人又如何能保证做一位明君?还有,换了国君,歌布就还是歌布,东秦还是不能像子民一样的对待我们啊!” 君慕凛说:“做属国也不错啊,只要还像老国君在位时那般,那么在你们遭遇危难时,东秦还是会伸出援手,不会让你们挨饿受冻。”  “但是我们同样也不会过上东秦百姓那样的生活。”人们已经被君慕凛之前对东秦的描述给洗脑了,“我们也想要庄稼地里多长些作物,我们也想要一家专为穷人义诊的医馆。我们也想要痨病丸,也想要天赐院。我的母亲就是死于痨病,那是我一辈子的噩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38章 以后就叫女君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一说起痨病,许多人都哭了,都是失去过患有痨病的亲人的。 东秦尚且有痨病村,会把痨病病人集中起来,让他们因病而亡,不会残忍地直接灭杀。 但是歌布不同,歌布国对痨病人采取的手段就是直接灭杀,哪怕人才刚刚得病,只要被知道了,都会由朝廷出面派人来直接灭杀,以防后患。 多少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处死在眼前,多少人谈痨色变,又有多少人在听说东秦已经制出痨病丸,不再受痨病困扰时,对着东秦的方向跪哭了三天三夜。 他们做梦都希望痨病丸能传到歌布来,可惜,那是东秦的宝,怎么可能没有代价的传到其它国家。就是有代价,也是歌布这种小国付不起的代价。 比如说:国灭。  人们再次沉默,现场气氛越来越丧,多数人已经不对东秦帮忙歌布报任何希望,这时,君慕凛的话却给他们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他说:“在歌布选一位新国君,属国就还是属国,但属国也只能是属国。由东秦全面接手歌布,那歌布就不再是歌布,等同灭国。不过,如果有这么一位国君,既是歌布人,又是东秦人,既能保住歌布还是 歌布,又能把你们所向往的东秦的一切都带到歌布来,你们愿不愿意拥护她?”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人们下意识地问:“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 角落里,双双抬起头,看到的是白鹤染的背影。她忽然就相信,一会儿从东秦太子口中说出来的那个人,一定会是这位姑娘。 不,应该说是这位公主,这位东秦的天赐公主,歌布温蓝郡主的亲生女儿。 果然,君慕凛挑唇邪笑,说出了一个名字来:“白鹤染!” “白鹤染?”人们没有反应过来,“白鹤染是谁?” 君慕凛就告诉他:“是东秦的天赐公主、文国公府嫡女、痨病丸的创造者、温蓝郡主的亲生女儿、本太子的未婚妻、东秦未来的皇后娘娘!” 众哗然!  东秦太子的话给他们开启了一个新的思路,就是国君不一定非得是男子,国君还可以是女人,特别是这种一半是东秦人一半是歌布人的女人,只要她当了国君,那歌布的待遇就可以跟东秦是一样的。特别是痨病丸,那本来就是人家创造出来的,她做了国君,自然是要给歌布人用的。还有义诊的医馆,那也是人家开在东秦的,将来一 定也会开在歌布。  一件一件的好处被罗列出来,人们越来越觉得这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又不用灭国,还可以过得跟东秦一样好,国君东秦和歌布双担,东秦与歌布的关系就锁得更加 紧密了。 这简直太完美了,这简直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可是也有人提出质疑:“可是等你们完婚了,她还是要回到东秦去做皇后啊!” 还有人说:“女子的后人是要随着夫家姓的,以后你们的孩子就是东秦皇子,那未来的歌布又该由谁来接手?难不成几十年后,我们又要重选一次国君?”  君慕凛笑着摇头:“非也。就算她嫁到东秦为我的妃、我的后,歌布依然会有朝臣监国,她也依然可以隔几月就回来一次。就像现在,天赐公主也掌管着天赐镇,可是对于东秦其它事宜,她也没有松懈过,她不在天赐镇的时候,天赐镇也没有乱过,与她在时是一模一样的。还有将来大选新君,我们也会培养出一个孩子来随母姓,将来 继承歌布君位,继续给你们富足安稳的生活,不会与之前有任何偏差。”  他咬了个包子,吃了几口,再道:“我君慕凛与天赐公主教导出来的儿女,绝不会像圣运公主那般。我君慕凛同天赐公主的孩子,必取我二人之所长,为这世间之骄子 !”  他说这话时,神情傲然,仿佛说的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他君慕凛同白鹤染的孩子,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是比他二人还要好的宝贝。这样的宝贝送到歌布来,你们还 质疑个鬼?  这种情绪触动了歌布百姓,于是人们渐渐地也想开了,是啊,有着这样的父亲和母亲,孩子怎么可能会错。而那圣运公主之所以不行,归根到底原因也不全在于她,而实在是因为她的父亲太差劲了,她的母亲也就位普通的女子,除了长得好看一些,出自一个有声望的世家之外,再没有任何所长。这样的一双父母能培养出什么好孩子 来? 相比之下,天赐公主的母亲是温蓝郡主,父亲是文国公,就算父亲一般般,但温蓝郡主却是极好极好的,所以人家生出来的孩子也是极好极好的。  如此一比较,真是越比越发现东秦太子的提议实在是棒极了。由天赐公主来做歌布的国君,简直就是智举。那天赐公主一半的歌布血脉让歌布人保住了颜面,一半的 东秦血脉又让歌布人得到了像东秦一样的待遇。且歌布未来的国君是东秦未来的皇后,那东秦有的歌布能没有吗?痨病丸,医馆,院,要什么有什么,这真是太好了。  人们开始欢呼,甚至有人都开始喊起“天赐公主万岁”。任秋雁看直了眼睛,“我原以为你们是想把歌布给收了,却没想到你竟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旗。白鹤染啊白鹤染,我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的野心会这样大。可是我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样是最好的安排,只有你来了,歌布才会安稳,我所担心的那些事情才不会发生。我还是我,母 亲还是母亲,外祖母也还是外祖母。白鹤染……”她看向身边的人,“你做了女君,不会将我们怎么样吧?” 白鹤染翘翘嘴角,反问:“我做了女君,你们不会造我的反吧?”  任秋雁摇头,“不会。只要能有蒸蒸日上的生活,只要能有太平盛世,谁愿意举兵起义?谁愿意狼烟四起?我们所求的不过就是一个安稳罢了,你若能给,便奉你为君 。”  白鹤染笑了,“我若为君,又为何要迫害我的子民?我自幼失了娘亲,如今大仇即将得报,又为何要在未来的岁月里,与我的亲人为敌?任秋雁,我不是淳于萱,我更不是淳于傲,我肩上的担子不只一个歌布,我还是未来东秦的皇后。歌布若不安不宁,东秦如何能顺能稳?所以我没有道理对你们任何要施以打压,当然,那些曾经参与 迫害过我的亲人们的、那些曾在过去那场逼宫大战中出过力气的、那些反抗我对抗我的人,我亦一个都不会放过!”  “好!”任秋雁也笑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憋屈终于烟消云散。“我失了一个和,却得回一个亲表妹,不亏。阿染,你的姨母还在府里等着你,若你空了就到家里去吃饭,她一直都很想念你,我们家这些年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你。如今你自己走到我们跟前来了,就不要再跑了,我们有着一半相同的血脉,本就该是这世间最亲近的关系 。” 任秋雁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努力笑着,却越笑眼泪越多。 坐在广场中心的紫眸太子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唇角上的笑意掩都掩不去,那双紫色的眼睛忽闪忽闪,像是在向她邀功:怎么样,我做得不错吧? 她笑着点头,无声地道:“很好!”  城心广场的“谈心大会”一直开到天黑,君慕凛呛着冷风吃了两顿饭。到最后街边卖吃食的铺子都不再收钱了,只管多做,不管是包子还是馒头,有多少做多少,做出来就端到广场上,谁饿了就拿两个吃。反正大家都是想听东秦太子说话,说对未来的畅想,说凤乡城要开设今和阁医馆,要开设天赐院,还要让东秦的医队过来,向歌 布医者传授医术。 又说其它城池也不能落后,凤乡城有的其它城池也得有,一个国家不能只发展京都,别的城池也得一并发展,如此才能国强民强。 再到后来,不只是全城的百姓都围过来听,连朝中官员也都带着家眷凑到广场上来。  因为来得晚,没了好位置,前面的也没听着多少,于是人们就自发地向后来的人还有站在后面听不清楚的人传达内容,听得这些人一个个是热血沸腾,纷纷感叹东秦 的天赐公主真是一位女子也。 但有人纠正这个说法了:“不能再说是东秦的天赐公主了,应该说是我们的国君陛下。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但是在我们心里她已经是国君了,我们都认!” 温丞相也在人群里,他的女儿带着外孙回到了家中,外孙昨天还哭着找父亲,说就算国君不是父亲,他还是有亲生父亲的,亲生父亲哪去了? 可是上哪里去找呢?亲生父亲生下他,就被杀死了。  温丞相跟苗城主一样,恨极了淳于傲,此时惊觉东秦太子竟有这般安排,他大惊之余竟也觉得这的确是一条好出路。于是也跟着不停地点头,“对,以后就是女君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39章 有谋还得有勇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239章 有谋还得有勇 有了丞相大人的认可,老百姓就更有底气了,人们正式改口,正式称天赐公主为女君。 白鹤染听着这一声声女君陛下,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于是孟玉就开导她:“你必须得习惯,这就是命,你这个人注定这一生就是不平凡的。” “是吗?”她笑问孟玉,“我这个人平凡不平凡,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如何都能看出来。”孟玉回答得理所当然,“那一晚肯为我姐姐验尸,我就知道你决不是普通人。普通女子见到尸体不吓晕过去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往前凑合,偏偏你,不但往前凑了,还亲手为我姐姐验尸、清尸、穿衣。我那时候嘴上说着感谢你,心里也是真的感谢你,但是在感谢的同时,我也怪你哪来的胆子,又哪来的那样清晰的头脑。你说,你如此特别,怎么可能是平常人。”孟玉挠了挠头,“当然,我当时也没猜到你居然是天赐公主。” 他说完,扯了扯边上的双双:“你猜到了吗?” 双双摇头,再看任秋雁,任秋雁也摇头。 孟玉又笑了,“怪不得那日说到你离开的事,你说就算离开了孟家,我还是可以经常见到你。原来打从那时起就在打国君龙椅的主意了,合着东秦太子今儿整这么一出,是你俩事先就商量好的,特地攒了这么个局把这事儿给引出来吧?” “还真不是。”白鹤染拍拍他,“今儿这个局是他自己张罗的,跟我没关系,我也是听说了才赶过来看热闹。不过关于歌布国君那把龙椅,我的确是惦记过。其实原本是想着抢回来还给我舅舅的,但是你姐夫说,把好不容易夺到手的江山拱手送人,不是东秦的作风。我琢磨着也是,最后便商量着不如自己坐了,总不会比别人坐来更差。” “何止是不会更差,我相信一定会更好。”孟玉对这个姐姐特别有信心,也对自己未来的发展看到了希望,“我的那些理想应该也有实现的机会了吧?” 白鹤染点头,“应该会有的,但眼下说这些还早,淳于傲依然是国君,我们也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看向广场,人们已经开始谈论改朝换代之后的生活,那些朝中官员们在温丞相和苗城主的带动下,也都接受了将来由她来做国君的事实。 可就像她说的,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淳于傲独占歌布十几年,岂是一朝一夕就能破坏得掉的。想要将一位国君赶出皇宫,光有谋不行,还得有勇。 这一日过后,凤乡城的百姓不再迷茫,他们开始计划未来的生活,富贵一点的人家开始琢磨着到城外去买地,也有人开始盘点城内商铺。现有的医馆开始着手为将来更新医术做准备,院也开始打听东秦的天赐院是如何运作的。 没有人再去问城主大人定案之后还要怎么做,在他们看来,现在案子定了,国君的罪也定了,那么国君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交出这个江山,由东秦的天赐公主来做新一任国君。 但也人们也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天赐公主在哪里?还在东秦吗?什么时候来凤乡? 明天就是圣运公主大婚的日子,那些围堵在圣运公主府门口的人们已经开始计划明日搅合这场婚事,还有人大声地说:“圣运公主配不上琴扬公子,这场大婚琴扬公子是不乐意的。” 淳于萱依然躲在府里不敢出来,这是她十八年来过的最煎熬的日子,堂堂公主被百姓堵了门不能出,这让她感到十分的憋屈。几次她都想冲出府门去,甚至还想动用府里的侍卫把外面的百姓都给抓起来,再下令处死,以以泄愤。 可堵着门的人太多了,她能抓一个两个,也能抓十个八个,但是几百人都围在外头,总不能都抓起来都杀掉。何况她不敢杀人,她的父亲已经杀过很多人了,如果她再杀人的话,报应该立即就会来吧?她只要再忍一天就可以嫁给琴扬了,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再出乱子。 管家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今日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人影。她让近侍丫鬟去找找管家,结果丫鬟气呼呼地跑回来说:“公主,管家跑了,听说是昨儿夜里跑的,还卷走了府中不少财物。咱们要不要派人去追?半夜出不了城,他应该是一大清早出的城,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淳于萱也是生气,但还是摇了头没有让追,只说:“跑就跑吧,卷走的财物就当是我送给他的,毕竟他这些年也为府里出了不少力。”再看向自己的丫鬟,“你要不要走?如果你也想走,我也会给你一笔银子,你带着银子回老家去,总比跟着我强。” 丫鬟摇头,“奴婢不走,奴婢四岁那年就侍候公主了,公主就是奴婢唯一的亲人,奴婢哪都不去。昨晚上公主说想在大婚之后跟琴扬公子离开凤乡,那奴婢就也跟着,不管去哪里,公主和驸马总需要人侍候的。”小丫鬟很坚决。 淳于萱没有再说什么,就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喝茶。她有些心慌,端着茶碗的手都在不由自主地抖动,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且这件事情跟她与琴扬的大婚有关。 多少年了,嫁给琴扬公子是她的梦想,如今梦想就要成真了,可她却生不出一丝欢喜。 明日就要大婚,府里的喜房也布置好了,嫁衣也送到了,所有该准备的一切也都准备得当了。但是府门却被堵住了,琴扬还能进得来圣运公主府吗?还有她的二叔,明天父王能不能把二叔从死牢里放出来?巴争卜出四方恶煞的卦,起初她是不信的,但想想能让二叔来观礼她大婚,她便觉得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但眼下她却信了巴争所言,因为她觉得堵在府外的那些人就是恶煞,就是要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来侵袭她的。 她放下茶碗,抓了一把身边的丫鬟:“派人进宫去见我父王,让他现在就把二叔放出来,送到咱们府上吧!就说恶煞已经来了,公主府快要压不住了,得把二叔请出来镇压。” 丫鬟吓了一跳,“恶煞来了?在哪里?公主你在说什么啊?哪里有恶煞?” “就是门口那些人啊!”淳于萱急得直锤桌,“那不就是恶煞吗?从四面八方而来,围堵了我的公主府,不是恶煞又是什么?这种时候只有二叔才能镇压得住,必须得把二叔请出来。” 小丫鬟有些为难:“到是有小门可以出去,但是国君陛下能同意吗?死牢里那位可是前太子啊,是陛下最在意的人。说好了明日才能送到公主府,怎么可能现在就给放出来?” “你不去说怎么知道不可能?”淳于萱急了,“刚刚还说要一直跟着侍候我呢,现在我说话你就不听了?赶紧去,如果我父王实在不同意,就去找巴争,让他去说。” 丫鬟拗不过她,只得悄悄出府,坐了马车奔着皇宫去。 皇宫近日一直闭着宫门,但是圣运公主府的人带着腰牌来,他们还是会放行的。毕竟圣运公主是国君陛下最疼爱的女儿,从前皇宫都是无条件对她开放的,从来没人敢拦过。 小丫鬟顺利进了皇宫,可是却见不着国君,因为国君病了,病得很重,有医官在诊治,身边只留了惊鸿夫人一人在侍候着。 不过关于公主府有四方恶煞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国君的耳朵里,话是白惊鸿说的,她俯在淳于傲的耳边一字一句地同他说:“恶煞已经到了,现在已经围了公主府,陛下您的病八成也跟那些恶煞有关。天相不可违,这种时候一定要镇压,只要镇得住恶煞,圣运公主的大婚才能顺利进行,您的病也才会好起来。所以陛下,送前太子出宫吧,送到圣运公主府上去,全当是为了您自己。您现在隐疾都已经好了,好日子就在眼前了,可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前功尽弃啊!明日送也是送,今日送也是送,不差这一天,一切以大局为重。” 此时的淳于傲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八十岁的老人,满脸的皱纹,全身上下再没有一寸年轻的皮肤。头发全白了,牙齿也掉得差不多了,就连视力都已经模糊,看什么都雾朦朦的。 他想抬手往白惊鸿脸上摸一摸,可是抬起来的手不停的抖,控制不住的抖。 他起初以为自己是中毒,可是所有的医官来看过,都否认了中毒这一说。他们查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国君的衰老在他们看来就是正常的,是人类正常的衰老过程。 但事实上当然不是,傻子都知道这里面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偏偏他们又找不出问题来。有人怀疑是中蛊,又很快否认了这一说法,因为一来林寒生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使蛊。二来国君也没有中蛊的表现,更没有中蛊的痕迹。 这一切都来得太正常了,正常得医官们找不出任何原因。 可是他们又必须给出一个原因,否则就是无能,就有可能被处死。 白惊鸿的话让他们眼前一亮,于是医官们纷纷点头:“惊鸿夫人说得是,陛下的病就是恶煞作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40章 前太子出死牢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歌布皇宫,一队亲兵抬着软架往死牢的方向走去。 软架上躺着的是国君淳于傲,身边跟着惊鸿夫人及一众医官。  许多宫人这几日都没见到国君,但也听说国君陛下同惊鸿夫人情意绵绵,一直都在秋风殿里不出来。就是眼下,淳于傲被人抬着在宫里走,遇着的宫人也一点都没把 软架上躺着的这个人往国君身上去联想。这哪里是国君,在他们看来这分明就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 可是宫里怎么可能会有老头?老头又怎么可能敢穿明黄的衣袍?  宫人们惊呆了,因为他们听到惊鸿夫人对着软椅上的人问了句:“陛下,出来走走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您睁眼看看天,今天见了太阳,歌布好久都没有见太阳了。”一 声陛下,惊了所有人,也惊了宫中飞鸟。一时间,飞鸟四起,碰掉了不少树枝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嫩芽。 宫宴到如今才几日光景,国君怎么就老成了这样?照这样老下去,怕是没有几日就要归天了。国君归天是为驾崩,可是宫里头没有皇子,国君驾崩后谁来继承君位?  皇宫里消息闭塞,人们还不知道凤乡城的百姓已经找好了新的国君。所以他们很慌,他们怕宫变,怕国君突然驾崩之后会有起义,到时候新的势力冲进宫来,肯定是 要血洗的。而他们这些宫人,终将在新旧交替的过程中成为一具具尸体,成为新王登基的踏路石。  没有人不怕死,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他们都想要好好活着。可是眼下这种情况怎么活?每逢宫变,宫人必将成为牺牲品,所以没有人比宫人更期待新君是正常顺位 登基,和和气气,平平稳稳,理所当然的继承国君之位。可惜,歌布的国君之位总是伴随着血雨腥风。  淳于傲在宫里走这么一遭,所有的宫人都紧张起来了,即将发生宫变的事情在宫里传开,人人自危。而此时的淳于傲已经来到了死牢门口,亲兵停下脚步,医官们将 软架靠背调整到一个最舒服的角度,让淳于傲靠在靠背上可以半坐起来。 死牢的全部机关只有国君一人知晓,即使是在死牢里的狱卒也只知自己行动范围内的机关。要想把死牢里的人带出来,必须由国君亲自将机关拆解。  就比如说当初前太子想喝姜花酒,想吃烧鹅,有狱卒出去为他采买,但实际上那个狱卒也只是把这个需求告诉给他行动范围之外的另一个人,然后一个传一个,买回 来之后再一个传一个,最终传到他手里,再由他转交给前太子。 还有曾进入过死牢去给淳于诺看诊的医官,那是被瞒了眼睛,辗转周折,绕了一圈又一圈才被送进去的。看诊治病过后依然是蒙着眼,稀里糊涂地被送出来。  死牢里的人是不可能串供拼出一个完整的机关图的,因为每一个环节都有严格的把控,每一个狱卒在一段时间内都不可以离开死牢。有的是一年,有的是三年,就一直守在死牢里,不能回家,更看不到外面的太阳。至于到了期限之后放出去,也没有人知道那些狱卒去了哪,是生是死都无人得知。所以,前太子的死牢是一座真正的死 牢,除了国君,无人能出入。 “陛下需要亲自进去吗?”白惊鸿问淳于傲,“臣妾不知牢里是个什么样子,但想来不会很好,陛下身子抱恙,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该如何把人带出,让下人去做。”  淳于傲看着白惊鸿这张年轻的脸,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其实他特别想把这张脸给撕毁,想让白惊鸿变成眼他一样,一样的老,一样的丑,一样的快要死了。可 是他又有点舍不得,因为他喜欢看白惊鸿的脸,他还指望白惊鸿替他生孩子呢,怎么能让她死了?  都说他是恶煞侵体才变成的这样,他也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不是正确的,心里总有一个疙瘩,他怀疑自己的衰老其实是和白惊鸿有关系的。但是他没有证据,他也不愿 意相信是白惊鸿做的。他宁愿抱着一个幻想,恶煞侵体,请出前太子来镇压,镇压过后就会褪去,他就又会变成从前。毕竟这衰老来得太快,想来去得也应该能快吧?  “惊鸿。”他开了口,声音苍老,“你把手伸给医官,给他们把把脉,看有没有怀上孤王的孩子。”他命令白惊鸿,“快一点,孤王宠幸了你这么些日子,按说也该怀上了 。” 白惊鸿没说什么,只把腕伸给了医官。那医官就特别为难,“陛下,宫宴到今天才五天,五天是不可能把出喜脉来的,眼下微臣也就只能替惊鸿夫人请个平安脉。” 淳于傲有些生气,但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让医官把脉。  医官在白惊鸿的腕上盖了一块布巾,然后伸手把脉,结果这一把脉可把他给吓了一跳。这位惊鸿夫人哪里是诊不出喜脉,他分析着这个脉象,分明是刚刚堕掉了一个胎儿。算算日子,最多也就十几天的光景,身子到是没什么,挺好的,可这十几天前刚堕掉一个胎儿的女子,这么快就能侍候国君了?还有,堕掉的那个孩子是谁的?惊 鸿夫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心有疑惑,却不敢多说多问,他是个聪明人,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惊鸿发人经历过什么,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于是他收回疑惑的目光,沉了沉心绪,开口道:“惊鸿夫人脉象正常,身体唐健,相信不久就会有喜讯传来。陛下不妨再等上一段时日,惊鸿夫人怀上皇子指日可待。 ” 淳于傲点点头,略微放心,再看向死牢的大门,却犹豫着要找什么人来助他。 想来想去,终于开口吩咐身边的人:“去请大卦师过来。” 白惊鸿心头轻叹,到了这种时候,这位国君最相信的还是他的大卦师。可惜他却不知,大卦师早已经背叛了他,又或者说,大卦师是第一个背叛他的。  巴争被请来了,淳于傲将所有人都赶离身旁,甚至连白惊鸿都给赶走了。就只巴争一人,趴在他的耳边,静静地听他说话。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巴争点了点头, 走向死牢。 死牢打开,巴争走了进去,这一次用的时间很久,差不多半个时辰。再出来时,巴争在前,身后跟着两名狱卒,以及狱座押解着的前太子,淳于诺。  淳于诺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天空了,死牢里的光亮来源只有蜡烛,浑浊的空气十几年如一日,他早已从最初的不适到了后来的习惯,再渐渐开始麻木,甚至从未想过 有一天还能从牢里走出来。他以为自己但凡有能出来的一日,定是成为了一具尸体被抬出来。  却没想到,今日牢里来了个孩子,七八岁模样,他还以为是哪个世家被抄斩,留了个孩子打入死牢呢!却没想到这孩子一脸老成,一句话不说,直接带着他离开死牢 了。  淳于诺是被人架着出来的,他的两条腿早就半废了,先前虽然有医官去治,却也没治利索,勉强在牢房里挪动还行,要走出来路就显得太远,不被人架着根本都挪不 了步。  正如白惊鸿所说,今日的歌布现了太阳,虽然不是很强烈的阳光,但也是近几年来少见的晴天。只是这阳光对于淳于诺来说太刺眼了,他低着头,即使闭着眼也不敢 把头抬起来。因为阳光透过眼皮照过来,眼睛也会刺痛。  巴争全程都没有跟他说话,直到人已经带出死牢,他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往淳于傲这边走。但却没有在淳于傲身边停留,而是又加了几步,走到了白惊鸿的身边 站下。  淳于诺被两个狱卒搀着,那两名狱卒也觉得晃眼,但好在不至于像他一样要闭眼低头,他们只需把眼睛眯起来就可以稍微适应。于是这一眯眼,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 坐在软架上的老头儿,看得他们好生疑惑。 淳于诺也疑惑,好好在牢里待着,有姜花酒喝,为什么突然把他给弄出来了?看样子不像是放,难不成不养他了,要把他给斩首? 他低头开口,大声地道:“喂!刚才那孩子,上哪儿去了?过来给老子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还有,你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懂死牢里的机关,把我给弄出来?” 没有人搭理他,现场安静极了。  淳于诺觉出不对劲,微抬起头,努力眯起眼想要适应外界的光亮。可眼睛微微张开的那一刻,泪水还是哗地一下就流了出来。这不是哭,而是眼神被强光照耀下自然 产生的反应。 也没有人催促他,就让他慢慢调整,大概调整了一柱香时辰,他的双眼终于能适应一些外界光亮了。于是缓缓睁开,紧接着就又陷入了一阵恍惚。  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做梦都在思念的人——他的父亲……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41章 我一定能把你给熬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父王,原来你还在,原来你没有死!”淳于诺激动了,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前扑,可惜腿脚不利索,这一扑没扑几步,到是自己摔倒在地上。他也顾不上疼,这十几年下来,疼痛早就已经麻木了,他抬着头,倔强地盯着前方那位老者,一脸的泪。“父王,是您把我放出来的吗?我就知道父王最疼我,可是您放我出来淳于傲他知道吗?您一定是背着他放我出来的吧?不行不行!”他有些慌,“父王,快把我送回去,儿臣不能连累父王。” 淳于傲坐在软架上,看着趴在地上哭求的弟弟,一时间也有些恍惚。他还没太反应过来为何弟弟会管他叫父亲,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忽然就想起了过去的许多事。想起他为了得到王位把这个弟弟关了起来,杀了弟媳,杀了刚出生的侄子,还杀了太子府里所有的奴仆。 对了,弟媳不只是杀,还被凌虐,那是一个最会酿姜花酒的美好女子,好像是叫……小鱼。对,叫小鱼。他很喜欢小鱼,虽然小鱼从小就跟他弟弟玩在一处,但是他心里对小鱼的喜欢绝不少于他的弟弟。他也曾想过要娶小鱼为妻,可惜父王却把她给了最疼爱的二儿子。 他应该就是从那一刻起恨死了这个弟弟吧?以至于当年夺位时,对太子府的清洗是最彻底的,也是最残酷的。杀光了所有人,放火烧了宅子,但是小鱼酿的姜花酒却一坛都没有打翻,全部都从地窖里搬了出来,运送到宫里,成为了他这么多年唯一的一批珍藏。 他还留了小鱼的一捧骨灰,就放在秋风殿的柜子上。用一只精致的瓷坛子装着,瓷坛子还是从东秦买来的,因为歌布烧不出那么好的瓷。 没有人知道那坛子里装的是什么,他也从来不会让任何人去碰触,打扫的宫人都不会去擦拭那个坛子。只有他隔上三五日就会把坛子拿下来,细细擦上一遍,再细细回想曾经的那个美好的女子。他也总是在想,如果最初父王就把小鱼赐婚给他,那么他应该就不会患上那样的隐疾了吧?如果有小鱼在身边,他是不是也不会对王位有如此深的执念? 可惜没有如果,一切都已成了定局,他终究是没有得到小鱼,也终究是没有得到王位。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身体也有了变化,生了隐疾,再不能行夫妻之礼。 于是他恨,恨所有的人,他的父王,他的弟弟,包括小鱼,他都恨。因为小鱼给淳于诺生了孩子,是一个很好漂亮的女儿,才一出生就封为公主。 对,就是公主,父王给蓝儿才封了郡主,却给一个才出生的孩子封了公主。这又让他更生气了,连带着把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也都一并恨了去。 对了,那个孩子呢?淳于傲努力回想当初,他记得淳于诺有一个女儿的,可是血洗太子府那晚并没有见到那个女儿……恩,想起来了,他曾查找过那个孩子,查过之后才发现那个孩子竟已经离府三四年了,太子府里一直养着的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是假的,根本就是个丫鬟假扮的。至于真的公主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 他还秘密派人去过东秦,想去查查是不是被淳于诺送到了温蓝郡主身边。可惜人到之后,发现温蓝郡主已经被文国公白兴言给逼死,只留下一个半死不活半疯半傻的女儿。歌布的公主淳于果不在东秦,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找到。 “父王。”淳于诺还在说话,人半撑着坐了起来,着急地道:“父王,您还犹豫什么啊?不能再犹豫了,快把我送回去吧!要是被淳于傲知道,咱们可就都活不成了。他把这个天下看得比什么都重,为了这个天下他可以杀尽所有亲人,包括你我。所以父王,咱们可别触他霉头,先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强。” 他挣扎着往前爬了几步,想把父亲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是这么一往前爬就又恍惚了,刚刚看在眼里的父王,这会儿瞅着又有点儿不太像。 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他的父亲了,被关到死牢里那年,父王六十整寿刚过,时隔十数年,如今七十多,是应该比过去老上很多。但是再老,五官是不会变的,眼前这个人乍一看跟他父王很像,甚至像足了七成。但是仔细再瞧,却又有点儿不太像了,反而…… 他皱了眉,由上前来搀扶他的宫人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将面前软架上的人仔细端详。 端详来端详去,突然大惊,失声尖叫——“你是淳于傲?” 这一声叫出来,一下子就把淳于傲从回忆中给叫了回来。回过神来的国君也才明白为何这个弟弟管他叫父王,因为他老了,老了之后的他跟父亲很像。 也是,亲生父子,哪有不像的呢?从前就曾有人说过,老国君的两个儿子里,太子殿下性格最像父亲,大王子长相得最像父亲。他没有见到过父王七老八十的模样,因为父王六十整寿刚过,就被他一刀穿心,杀死在龙椅上面。以至于他后来坐那张龙椅许多年,都能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他膈应得几次想换,却知那龙椅是歌布开国先祖留下来的,象征着王位安稳,歌布太平,象征着淳于家的王位代代相传,是不能换的。 又想远了,淳于傲把思绪收了回来,再看向面前的弟弟。 弟弟也老了,十几年牢狱坐下来,整个人脱像了一般,都快没个人样。可还是比他强了太多,不会像他这般满身满脸满手的皱纹,视线都不是很清楚。他仔细看这位弟弟时,身体要不自觉地向前倾,眼睛还要眯起来。这明显就是一个老人的状态,他成了一个老人了。 “淳于傲,你怎么老成这样了?”淳于诺也没想到出了死牢之后看到的竟是这般景象。不过他很快就笑了起来,大声地笑,像是要把这十几年牢狱辛苦全都用笑也宣泄一样。他指着面前的老人,笑得肚子都痛了,他说,“淳于傲,这就是报应吧!你用那样的手段得到了王位,可是这才坐了多少年呀,居然就把自己给坐成了一个老头儿。我没记住的话,今年你也就四十多岁吧?怎么看起来像是七老八十了呢?淳于傲,你把我放出来干什么?是不是就想让我看看你的老态?哈哈哈,现在我看到了,心里头真是舒畅极了。你放心,就凭这份舒畅,我至少还能再活三十年,甚至更久。我只要一想到你已经老成这样儿了我就高兴,我就痛快,我就能靠着这份痛快一直挺着活下去。就冲你现在这模样,我一定能把你给熬死!” 他说到这里,又陷入了思考,半晌再道:“你死了之后谁是下一任国君?你选了哪个儿子?也不知道你的那些儿子成不成器,是跟你一样的性格,还是与你不同。但我想着应该不是和你一样的性格,否则你的王位可能坐不到现在,你儿子早就效仿你当年,把你一刀给捅死了。不过……”他又琢磨了一会儿,看着淳于傲问道,“你老成这样儿应该也不是正常的吧?是不是中了毒?是不是你的那些儿子给你下毒了?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他关在死牢里十几年,根本都不知道国君陛下圈养形父,也不知他的兄长患有隐疾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还以为这些年会有很多皇子出生,现在是皇子下毒,要毒死自己父王了。 看着淳于诺放肆大笑,淳于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现在这个状态,就连生气都是不敢生的,因为医官说了,老年人最忌讳生气,容易猝死。 他还不能死,他还得跟白惊鸿生孩子呢,还得看着自己的儿子出生呢! 把这个人放出来是为了镇压四方恶煞的,是为了治好他的病的,所以他犯不上和这人生气,左右在萱儿大婚之后还得再关回来,跟一个一生都要在死牢里渡过的人,有什么好气的。 淳于傲笑了,终于开了口,用苍老的声音对他的弟弟说:“萱儿明日大婚,你去她府里住上一晚,明日替她主婚。你是当二叔的,做这点事情总不至于不会吧?” “萱儿?”淳于诺很努力去想,方才想起这个萱儿是谁。但也是一想起来回忆就止不住,从前岁月,哄着那个侄女玩的情景又在脑子里浮现出来,那小女孩在记忆中冲他一笑,他就再说不出“不管”这样的话了。于是他点点头,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许。 淳于傲摆摆手,示意宫人将他抬起。软架转了个圈,又从原路返了回去。 淳于诺见他要走,也是愣了下,开口喊道:“喂!就这么把我放出去,你就不怕我跑了?” 前头的人没回答他,却有数名暗哨闪身出现,将他团团围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42章 二叔,你终于来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淳于诺苦笑,“跑不了的,我做什么美梦呢?”再看已经快要走远的一行人,心里的不甘又涌了起来,大声喊了句,“淳于傲,你这辈子活在世上,心里愧不愧?如今老成这样,你怕不怕死?死了之后要面对无数无数被你杀死的人,你敢不敢去见他们?” 软架上的人回答了,说的是:“孤王不会死。”但是这话声音太小,淳于诺没听见。 前太子出死牢,这件事情在皇宫里造成了极大的轰动,不仅宫人们都忍不住要谈论,就连一向不愿搭理国事的贵太妃,也从安宁宫里走了出来,站上皇宫中最高的那处阁楼,远远看到前太子在一众暗哨的押解下离开了皇宫。 身边侍候着的嬷嬷说:“听说就放出去两日,明儿圣运公主大婚之后还是要回来的。” “两日也好,两日也能让他透透气,看看太阳,也瞧瞧外面是个什么样子。”贵太妃重重地叹气,想看的人已经走远了,看不到了,她却还不愿意从阁楼上下来。 嬷嬷劝着她:“回吧,虽然今儿见了太阳,但风还是挺凉的。太妃自宫宴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可别再吹着了。”嬷嬷将贵太妃身后的披风又裹了裹。披风是薄棉的,虽然歌布冷,但这个季节了也不至于还用棉披风,贵太妃却总说觉得身上冷,嬷嬷心里担忧。 “再站一会儿。”贵太妃始终望着宫门的方向,目光中隐隐有了盼望和向往。“你说,咱们还有机会走出这座皇宫吗?走出去,再不回来。” 嬷嬷吓了一跳,“太妃,您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后宫女人一旦入宫就……”她想说后宫女人一旦入宫,就是再也不可能走出去的。除非是陪同皇上出巡,再不就是位高权重者可以出宫探亲,但那也是要回来的。可再又一想,也不对,宫宴那晚不是把整个后宫都给遣散了么,有了这桩事在前,话就不能再说得那样死。于是她改了口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出了宫能去哪儿呢?”贵太妃迷茫了。那些妃嫔出宫,尚且有娘家可以依靠。但是她如今都这个岁数了,爹娘早就不在,唯一的孩子还是个女儿,早嫁了人,她总不能跟着女儿去生活。自己过呢?到也不是不行,只是又要建府邸,又要着人侍候,太过麻烦。 六十的人了,还能活多少年呢?三年?五年?再活十年都是多的吧? 最多十年的命,还折腾个府邸干什么? “出不去了,出去了也没地方可住。”她长叹一声,“如果当年我也能生个儿子,兴许日子就不会过成现在这般模样。先王不会让我抚养大王子,大王子登基也不会尊我为贵太妃。” “可是那样咱们就活不到现在。”嬷嬷实话实说,“先王留下的那些个太妃,哪一个得着善终了?当年国君逼宫篡位,杀了多少人,又送到庙里多少人,光是给先王殉葬的就有十八个。如果太妃您跟国君没有养母的情份,怕是早在十几年前就……” “唉。”贵太妃再叹,“我知道,这些都知道。所以我一直庆幸自己没生儿子,否则我的儿子要么早亡,要么就是跟太子一样被关在死牢。与其遭那个罪,还不如当初就不来这世上。” 她转身,往阁楼下面走,嬷嬷赶紧在边上搀扶。贵太妃摆摆手,“不用扶,这几步楼梯我还是走得了的,真没老到那种地步。我就是想啊,太子出宫了,如果他能遇得机缘,出了宫之后就可以不再回来,那该多好。那个孩子很招人疼的,从小就懂事,长大了也遵规守礼,每次远远见着我都会特地过来行礼问安。我总能记着那孩子从前的模样,现在是什么样了?我看不清,离太远了,若他回来时能看上一眼……罢了,还是不要回来,永远都不要回来。” 嬷嬷心里叹气,怎么可能不回来,那么多暗哨跟着,插翅也难飞的。不过……“听闻国君病了,病得很重,且病得还很怪。老奴听医官说起,国君这几日老得很快,几乎是眼瞅着人就变老了,才几天的工夫就老到了八十岁模样。照这样下去,太妃,您说会不会……” “变老了?”贵太妃也吓了一跳,“怎么会突然就变老呢?世上还有这样的病?” “谁知道呢!”嬷嬷摇头,“老奴当时也是这样问医官的,可是医官说他也没见到过这种病症,怀疑是被人下毒,但是又找不出下毒的迹象。不过有一件事情老奴心里划了个魂儿,也不知想得对错,说出来与太妃听听?” 贵太妃点头,“你说与老身听听。” 嬷嬷再道:“这些日子国君陛下一直都跟那位惊鸿夫人在一起,惊鸿夫人是谁咱们也都知道,那是大顺段家的长女,后被送到京都文国公府去做大小姐。文国公府那不就是当年温蓝郡主嫁过去的地方么,文国公就是温蓝郡主的夫婿呀!” 贵太妃顺着她的话往下想,很快就想到了事情的关健:“你是说,温蓝的那个女儿?” “对。东秦的天赐公主,听闻医毒双绝,一手毒使得出神入化,在东秦的宫宴上当场毒杀了罗夜毒医。那位毒医叫什么来着?似乎是罗夜国的一个古老家族……” “叫做呼元蝶。”嬷嬷说,“呼元家族在罗夜的地位很高,罗夜历代国君都仰仗呼元家族的本事来稳固他们的王位。所以这些事情放在一起想,老奴就觉得咱们国君的这个病兴许还真的不是病,十有八九就是那位惊鸿夫人做了些事情。当然,惊鸿夫人是没本事做什么的,否则她之前也不会被祸害成那般。如今突然有了本事,很明显,是因为天赐公主到了。” 嬷嬷的分析很明白了,她是贵太妃的陪嫁,宫宴那晚,贵太妃心里憋不住事,就同她讲了孟家新收的女儿是什么人。所以她眼下这般联想就有依有据,连贵太妃也不得不信。 “如此也算是报应。”贵太妃面上泛起笑意,“所以我说,太子出宫,真不见得再回来了。” 阁楼离安宁宫很近,半柱香光景就走了回去。却不知,有一个正潜藏在皇宫的一个角落里,一直看着她们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宫院,渐渐地,眉心就拧成了一个结。 皇帝是被下毒的,如今宫外对天赐公主做新一任国君的呼声越来越高,他原以为东秦掺合进歌布的事情中来,是想要将歌布一举拿下,并入东秦国土。却没想到,那位战神十皇子居然要把这个国家拱手送给自己的未婚妻。这聘礼下得也有点儿太大了,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女子坐君位的,东秦的老皇帝能干么? 纳兰景十分的不理解东秦人的脑回路,也不理解那位十皇子跟天赐公主的感情怎么可以如此之深。在他看来,男婚女嫁不过是一场门当户对的交易,彼此的选择也跟喜不喜欢没什么关系,都是权衡利弊罢了。那么在这样的关系下,就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将一个国家拱手让人之事。别说是未婚夫妻,就是亲爹亲兄弟,也不带这样玩儿的。 却偏偏东秦人这么干了,这让他疑惑之余也不得不佩服那位十皇子,也有那么点儿羡慕天赐公主。不过不管是佩服还是羡慕,也就是过眼烟云一瞬间,很快就不再去在意。 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歌布未来的国君是谁,都逃不过他手里的火枪。十皇子坐上也是一枪,天赐公主坐上还是一枪,他只需要静静地等着,等东秦人把淳于傲从国君之位给拉下来,等着歌布朝局大乱,等着所有国君人选都死干净了,他就趁乱捡个大便宜。 他的人已经在凤乡城内潜藏很久了,最久的一批人已经藏了五年,完完全全变成了凤乡本地人。到时候他只要振臂一呼,那些人都会从四面八方冒出头来,给予他最大的支持。 他得不到寒甘,就先得歌布,以歌布为基石再去把寒甘的君位给抢过来。还有东秦,一个都不能放过。凭着盖尔的火枪,这天下,早晚有一天全是他们的。 圣运公主府迎来了一个最特殊人,前太子的到来让那些围堵在公主府门口的人都懵了。 人们几乎都不知道这个人走路需要人扶,头脸不是很干净,衣裳也不是很整洁的人是干什么的,但是被那么多穿着黑衣一脸煞相的人簇拥着走过来,他们还是不自觉地给让了道。 淳于诺心情似乎不错,一路走来还跟百姓打招呼,说句:“好久不见。” 百姓们还是懵,什么叫好久不见?他们又什么时候见过?这人到底是谁? 眼瞅着这个不明身份又自来熟的人进了公主府,圣运公主府门打开的那一刻,有人听到圣运公主的声音传了来,喊了一声:“二叔,我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人们恍然:“是前太子,前太子从死牢里出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43章 国君病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前太子能被放出来,淳于萱很高兴,即使她已经对二叔的样子有些模糊,即使淳于诺这些年在牢里受尽折腾,身形消瘦,面容都有些脱相,但淳于萱还是一眼就把他给认 了出来。  她冲上前,抓着淳于诺的两只手腕一下就哭了,“二叔你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怕就要见不着萱儿了。二叔,他们都说我成婚时会有四方恶煞逼进凤乡城,起初我还 不信,可是刚才你也看到了,府门外围堵了那么多人,他们就是恶煞呀!他们要吃了我!”  淳于诺听得直皱眉,想说那些就是普通百姓,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百姓围堵公主府,但百姓跟恶煞他还是能分得出来的。他想劝淳于萱,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开始心 疼这个侄女。  她爹做过什么是她爹的事,这个孩子打从出生起他就是真心疼爱的。他跟小鱼成亲比大哥早,但两家的孩子却是在同年出生。他的女儿淳于果生下来就瘦,怎么喂都 喂不胖,但是淳于萱生下来就胖乎乎的,小脸蛋圆嘟嘟全是肉,他跟小鱼都很喜欢这个孩子。  于是就常抱来玩,两个女孩子从小玩在一起,淳于萱比果果稍大了两个月,是姐姐。小孩子不懂得表亲堂亲的,淳于萱就总是管果果叫表妹,他教了几次应该叫堂妹 ,淳于萱都记不住。后来他便也不教了,反正两个孩子玩得好,叫什么都无所谓,再长大一些总会懂得的。  他还记得那时候父王总会有赏赐送到太子府来,都是给果果的,因为果果是太子的长女,在父王心目中份量是不一样的。有许多回赏赐送到时,淳于萱也在府里玩, 眼瞅着果果喜滋滋地把赏下来的东西拿在手中把玩,都一眼的企盼。 但是淳于萱很懂事,从来不开口要,也从来不对果果有任何妒忌,两个孩子还是玩在一处,只是在果果拿出赏赐之物来玩时,淳于萱就避开不碰了。  他看不下去,便开始替淳于萱也去要赏,但凡果果有的,他都会要父王再送给萱儿一份。起初父王不愿意,甚至告诫他不要与他大哥走得过近。但是他坚持说大哥是 大哥,孩子是孩子。父王拗不过他,便应了。自此,淳于萱便也会隔三差五得到国君赏赐,她很开心。  两个就这样玩到了五六岁,再之后就渐渐生疏了。他记得生疏是由他这头先起的,他不再让淳于萱来到太子府,每次萱儿找上门,太子府都会给出各种理由,不让她 见到果果。  不只淳于萱见不到果果,除了他和小鱼之外,所有人都见不到果果。足足一年,没有人知道,坐在果果闺房里的人其实早就不再是太子长女,而是长女身边的丫鬟。 真正的淳于果已经被他秘密送往东秦,以奴婢的身份送到了他的妹妹淳于蓝身边。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是发现了淳于傲的狼子野心。也是直到那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年,大哥一直都在暗中部署,那些原本护卫着国君的亲 兵已经全部到了他的手里,就连父王手里的兵符都被他偷了去。 他一向仁厚,容易相信他人,也从来不以太子自居。对待兄长从来都是有礼又亲厚,兄长有时向他提出一些请求,他都会尽可能的同意并给予帮助。 却没想到,他的善良宽厚成了兄长作乱的垫脚石,等到他发现那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没有精力再去做别的了,也没有能力再去挽回,他只能将女儿送走,指望着送到妹妹身边,至于歌布生变时,不会连累女儿一起没了命。 他还想着等儿子出生,再长大一些,也得想办法送出去,送得越远越好。 可惜,他到底还是没等到那一天,淳于傲的逼宫来得太快了,打得他措手不及。他也没想到,远在东秦的妹妹也没能躲过这一劫,下场凄惨。 “二叔。”淳于萱摇了他一下,“二叔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了?” 淳于诺回过神来,再看前眼前这个大姑娘,记忆与现实重叠,渐渐又看出些淳于萱小时候的样子。他就笑了,“萱儿长大了,叔叔都快认不出你了。” “叔叔也变样子了。”淳于萱擦了把眼泪,把人往前堂拽。 府门已经关上了,外头百姓的声音被隔住,再听进耳里的就不是很清楚,但依然嘈杂。 淳于诺被拽得直踉跄,过前厅的门槛时险些摔倒。淳于萱这才发现他腿脚不对劲,当时就蹲到地上去掀他的长袍。淳于诺吓了一跳:“萱儿你干什么?” “我看看二叔的腿。”裤管染血,入目是一片血红。淳于萱惊了,“为什么会这样?”  有位宫人陪着出来,听她发问就叹了气:“在死牢里关了十几年的人,能有现在这模样就不错了。这条腿医官给治过两回,但都说因为拖得年月久了,不可能治好,最多也就治到靠人扶着能勉强走路,但是也走不太长时辰。方才我们的宫车是想直接停到公主府门口的,但是围的人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宫车只得在巷子外就停下。这 一路是挤着过来的,许是走得久了,还被人踩了两脚,就又出血了。公主要是方便,给叫个大夫来吧!”  淳于萱急了,“可是我上哪儿去找大夫啊?公主府的人出去就会被围堵,还会挨打,先前我放了个丫鬟进宫去求父皇放二叔出来,结果丫鬟前脚才走,我那后门就叫人 给发现了。”  她很憋屈,捂着脸坐在椅子上就哭。淳于诺赶紧止住了那宫人还要说的话,转而安慰她:“别哭,二叔都习惯了,就是流点血而已,没什么大事。我来的路上都听说了,是大卦师卜出了四方恶煞的卦,所以你父王把我放出来镇压。萱儿,咱们且先不说这些,你同二叔说说,你要嫁的那位公子,他可是真心实意待你的?这门婚事是你二人两情相悦,还是你求着你父王下旨赐婚的?萱儿你可不能欺瞒二叔,你也不能欺骗自己,如今这种时候,你父王已经保不了你了,你想要过得幸福,只能靠你的夫君, 但是你的夫君他必须得爱你。” 淳于萱不太明白他的话,“为什么父王保不了我了?” 正问着,突然府门外大乱,有人砰砰的敲门,府里的门房不知该不该把府门打开。 淳于萱站起身冲出前厅,外头拍门的声音更大了,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公主,快快开门,国君病危,请公主立即入宫!”  淳于萱摇晃了一下,国君病危?国君为什么病危?明明几天前还是好好的,她父王生了什么病突然就病危?她转头,看向跟过来的二叔,“方才二叔说父王保不了我了 ,可就是因为这个?二叔知道父王病了对不对?那二叔能不能告诉我,他生了什么病?”  淳于萱的两道眉都拧到了一处,一个疑问在心里升腾而起——“为什么二叔刚放出来父王就病重?这十几年父王也没什么事,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病危了呢?前几 日贵太妃寿宴还好好的,没有道理突然之间就病到他们要用危这个词。二叔,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淳于诺一愣,“你怀疑我?你怀疑是我从死牢闯出来,伤了你父王?”他都听笑了,“萱儿啊萱啊!你太高看你二叔了,但凡我有那个本事,我都不会等到今日才从那个 死牢里闯出来。或许你还以为是你父王先把我放出来,我才重伤于他。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的腿,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我有能力伤害你的父王吗?” “不是你还有谁?”淳于萱有些懵,“我父王明明好好的,为什么就病危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往府门口走,外头的声音又传了来,还是说她父王病危的那个声音,正大声地道:“传国君口谕——孤王病重,如有万一,圣运公主需为孤王守孝三年, 不得成婚。明日婚典取消,圣运公主与琴扬公子之事,三年之后,再议!” “为什么?”淳于萱直接就冲了过去,一把卸掉府门的内锁,“为什么要三年后再议?” 圣运公主府的府门打开了,但是并没有百姓冲进来,因为百姓也被这样的消息给惊着了。  一连两件大事,一是前太子被放了出来,进了圣运公主府。二是国君突然病危,让宫人来叫圣运公主进宫,这怕是进宫去见最后一面吧?对了,还有第三件,圣运公主跟琴扬公子的婚事取消了,要三年之后再议。国君口谕中已经说得很明白,是守孝,这意思就是说,国君自己也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既然这样的话,他在临死之前就应 该对下一任国君有安排才是。 如今国君无子,难不成是要把王位传给前太子?  按理说前太子继承王位也是对的,他原本就是太子,如果不是有十几年前的那一场逼宫,他早就是歌布明正言顺的国君了。但是现在跟十几年前又不同,前太子在死 牢里关了那么多年,与外界是完全隔绝的,方才看着人都瘦到脱相,腿脚也不利索,这样的人还有能力做国君吗?这样的人还有能力诞下子嗣,绵延子嗣吗?  人们心中有着无尽猜想,当然,想得更多的还是一个问题:如果前太子要争这个王位,那天赐公主怎么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44章 歌布的一切就要结束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圣运公主坐上宫车,进宫去了。没有人拦他,也没有人再向圣运公主府发出声讨。 人们就站在府门外,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各自想着心事。  淳于萱临上宫车之前撞到了一个人,她也没细瞅,也没心思细瞅。被她撞到的人也没吱声,只是在宫车都走远了之后才琢磨着嘟囔了句:“怪不得她一直说琴扬同淳于 萱的事她无愧,也不会坑我,原来竟是这样。” 身边丫鬟小声问了句:“郡主,您说什么?” 任秋雁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心情大好。” 国君召圣运公主进宫,与此同时,贵太妃亦召孟家父子进宫。 守着皇宫的禁军面对贵太妃懿旨,没有不放行的道理,待到孟家父子来到秋风殿,站到国君榻前时,淳于傲已然出气多进气少了。 白惊鸿就在边上站着,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也平静地迎向淳于傲瞪向她的目光。 医官给淳于傲施了几针,喂了一颗药,告诉白惊鸿:“还能再挺一个时辰,可以说话。” 白惊鸿点头,微微退了半步,将孟家父子给让了出来。她告诉孟文承:“阿染说过,这是给你们留的机会,我的仇报到这一刻也算报尽了,剩下的就送给你们了。” 孟文承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白惊鸿退出殿外,很快地,内殿里就传来了孟玉的哭声,还有孟文承几近歇斯底里的咆哮。 她步步后退,退下台阶,后背撞到一人,回头去看,是已经复了本来面貌的君慕息。 台阶的最后一步没站稳,她的身子栽歪了下,君慕息伸手去扶,却让白惊鸿一下躲开了。 她有些慌,躲避那一下搀扶时还是晃了几晃,终于站稳后才松了口气,然后冲着君慕息恭身施礼:“四殿下。”  君慕息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只负手立于殿外,看着殿门,听着里面孟家父子一句又一句的控诉。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位宫人“咦”了一声,走上前来问他:“你是什么 人?为何会出现在皇宫里?”对于这些宫人来说,四皇子君慕息的样子是陌生的。 可是君慕息却熟悉他们,他每日往秋风殿奏琴,守在秋风霜外的宫人们个个眼熟。  但是他却没说话,依然负手站着,那宫人还想问几句,可是嘴巴张开时,却总感觉对着这样一个人根本无法再问出任何问题。事实上,适才那一句“你是什么人,为何会现在在皇宫里”,都是他酝酿了好久才过来问的。他是秋风殿的宫人,过来问这一句是他的义务,可义务也只尽于此。如今皇宫这个局面和气氛,他的明天会在哪里都不 知,哪还有心思管别人。 这位公子貌若谪仙,眉眼间又蓄含着浓烈得叫人看一眼都觉压抑的哀伤,他步步后退,再不想在他身边多站一会儿,只怕那种哀伤会蔓延到自己身上来。 宫人退下了,再也没有人敢上前来问他是谁,能够与他站到一处的,就只剩下白惊鸿。 “国君到弥留之际了吗?”他开口,问白惊鸿。  白惊鸿点头,“医官施针用药,还能坚持一个时辰。”想了想,又主动问了句,“四殿下有没有阿染的消息?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着做的,可是到最后关头了,她要是再不 出现,这场戏该如何唱下去?国君一旦驾崩,宫中必乱,这种时候不控住皇宫可就来不及了。” 君慕息轻轻地“恩”了一声,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道:“不急,该来的人总是要来的。”说罢,却忽然转了话题,他问白惊鸿,“适才本王扶你一把,为何躲了?”  白惊鸿面上泛起一层苦涩,“残花败柳,满身污浊,如何当得起东秦四皇子的搀扶?四殿下就别为难惊鸿了,能够站在这里,我已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也放下了所有的脸面。我这个人,从前骄傲惯了,如今所有的自尊都被踩到了最底下,脸是能豁出去了,心里却还是有些障碍的。蒙殿下不嫌弃,能与我说说话,但事实上,连我自 己都嫌弃自己。” 他微偏头,看向她。此时的白惊鸿穿了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若不是她说,任谁都想不出这个女子曾经经历过什么,又如何把这一生过成连自己都嫌弃的样子。 他再问她:“既如此,那日为何要到琴扬宫去寻我?”  她偏头想想,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许就是因为这宫里我唯一熟悉的人就只有殿下一个吧!其实说熟识也不然,在东秦时,你我并无交集,你高高在上,比九殿下十殿下还要生人勿近。我见四殿下也不过就是远远地能望着一眼,再就是听父亲偶尔说起,听阿染偶尔聊过。那时他们是要把我送给二殿下为妻的,我虽不愿,却也违 背不了家人心意,更抗拒不了将来会成为一国皇后的虚荣。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记忆恍惚,有许多曾经淡忘的事情又清晰起来,白惊鸿叹息,“过眼烟云,恍如隔世,但我却还是忍不住想到琴扬宫去,仿佛看到你,就能看到我曾经也辉煌过的人生。只是终究是曾经,再也回不去了。”她看向君慕息,“四殿下穿青衫,真好看。”她没有说,那日她去琴扬宫,他直言她心绪不宁,为她抚琴。那一曲琴音,已然成为她心 中最美好的记忆。  君慕息抬了手臂,低头去看这一身青衫,唇角轻扯,像是笑了一下。只是他的笑容里也带着悲意,且悲意随着衣袖拂开,松香气息扑入白惊鸿的鼻间,竟让她忍不住 掉了一串泪来。 “这里就快要结束了。”他说,“国君驾崩,新君登基,一切就都结束了。当然,对于歌布人来说,即将迎来的是一个全新的、充满希望的朝代。” 白惊鸿点点头,“可惜,这个充满希望的朝代与我无关。” “与本王也无关。”君慕息深吸了一口气,转了身。 “殿下要去哪里?”白惊鸿追了一步,“阿染肯定是要进宫的,你不在宫里等着她吗?” 君慕息摇头,“本王来歌布,目的就是替她救出亲人。如今前太子已经出宫,本王的使命也完成了,不必再留在这里。” “那殿下要去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问,但话就是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 君慕息停下脚步想了想,摇头,“不知。” “不回东秦吗?”她问他,“你是东秦的四皇子,就算要走,也是得回东秦的吧?” 他再想想,“恩”了一声,“那就回东秦吧!清明都过了,也是时候回去看看她。” 白惊鸿没有再追,也没有再问,就眼睁睁看着那个青衣男子一步步远离她的视线。她还在想,四皇子回去看谁?清明又是何意?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了来,她匆匆回头,一眼就见着了孟玉。 “你怎么出来了?”她一愣,“国君他……死了?” 孟玉的眼睛哭得像桃子似的,听白惊鸿问他就摇头,“没死。父亲让我出来叫你进去,他说咱们谁也不做什么,就站在榻前看着他死,眼睁睁地看着。” 白惊鸿看到孟玉的手里端着一碗血,就问他:“这血是哪来的?你端一碗血做什么?”  孟玉说:“是国君的血。父亲说了,他身份贵重,我们孟家不可以拖着他的尸体到姐姐坟前去。但是这个事儿必须得对姐姐有个交待,所以我取了他一碗血,到时候洒在我姐姐的墓碑前,让姐姐看看,我们为她报仇了。”他抬手抹了一把泪,给白惊鸿鞠了一躬,“惊鸿姐姐,谢谢你。虽然事情是染姐姐谋划的,但是若没有你的付出, 这一切都不能成。父亲说你和染姐姐一样,都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所以我给你鞠一躬,算是暂时谢过。以后你也是我姐姐,我一定会对姐姐好的,像对染姐姐一样。”  这少年说得真挚,白惊鸿原本觉得自己经历得事情多了,心肠已经够硬了,许多事情已经很难再触动她。可是孟玉的话却把她的眼泪给说了下来,就像当初阿染又 叫了她一声大姐姐时,那声大姐姐,她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姐姐别哭,进去吧,他就要死了,咱们一定得亲眼看着他死,才能出了这口气。” 孟玉伸手拉她,她还是躲了,就像她跟君慕息说的,残败之身,连她自己都嫌弃,如何能让人碰她这一身污浊。 “去寻一只有盖子的大瓶子来。”她扭头吩咐宫人,再对孟玉道,“把血放在瓶子里不容易洒,一会儿国君驾崩,你们就先到贵太妃那里去,那里安全。” 孟玉点点头,跟着她往内殿走。宫人很快就把瓶子拿了来,帮着孟玉将血倒进去。 白惊鸿其实很不解,为何宫中暗哨此刻没有一丁点动静?平日里把国君护得森严的暗哨们都到哪里去了?他们就由着国君死掉? 她快步离开内殿,去问守在门外的宫人:“为何国君无暗哨保护?”  被问的宫人哭的心都有了:“夫人,不是没有暗哨保护,是暗哨都死了呀!就是刚刚同夫人站在一起的那位公子做的,没有避讳任何人,扯了琴弦大开杀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45章 这就是一见钟情?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内殿里,孟家父子静静地看着国君死亡,白惊鸿却已经没有了那个心思。这些日子她眼睁睁看着淳于傲衰老,心里郁结着的那口气早就已经出了,所以眼下看不看也没什么所谓。 她走到殿外,仔细寻找君慕息大开杀戒的痕迹。但其实根本不用仔细寻找,因为每棵树下都有血,每个角落里都有尸体。先前是因为没往这处想,这才没有注意到,这会儿才发觉这秋风殿四周的血腥气息实在是太重了,重得令人作呕。 刚才回话的那个小太监一直跟着她,见她在查看暗哨的尸体,便又道:“应该不止秋风殿这边的被杀完了,宫里其它地方的肯定也被杀了个净光,不然不可能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没有暗哨和亲兵往这边来。惊鸿夫人,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啊?国君死了,下一任国君会不会屠宫?会不会把我们全都给杀掉?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重病的爹娘和年幼的弟弟,都等着我每月的俸禄拿回去给他们吃饭呢!我要是死了他们也活不成,一个都活不成。” 白惊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也是根本没听清楚他都说了些啥,只留意“亲兵”二字,就开口问他:“亲兵为何也没来?还有宫里的禁军,都不知道这边出事了吗?” 太小监摇头,“不知。但亲兵和禁军那么多,怎么可能杀得完。” 白惊鸿又问:“那位公子去哪了?方才他走之后,你们有没有再看到他?” 小太监还是摇头,“没看见,走了就是走了,应该是出宫了吧!就凭他那样的身手,能以一己之力把整个皇宫里的暗哨都给杀光,想来这座皇宫肯定是拦不住他的。我瞧着他穿着跟琴扬公子一样的衣裳,听说琴扬公子也不在琴扬宫里了,想必他就是琴扬公子吧?原来琴扬公子竟是假的,那圣运公主的这场大婚肯定也是假的了……” 小太监还在说话,白惊鸿却已经抬步往外走了,脚步匆匆,几乎小跑。 那小太监有些着急,跟着追了两步,不死心地问:“夫人,我们该怎么办呀?” 白惊鸿留了话:“新君上位不会为难你们,该怎么办还怎么办。”话说完,人已经跑出秋风殿的大门,一拐弯,正好撞上也是匆匆往这边跑来的淳于萱。 淳于萱情绪特别激动,尤其是一见到白惊鸿,就更是像看到仇人一般。她一把将白惊鸿抓住,惊声问道:“我父王呢?病危是怎么回事?要我守丧又是怎么回事?你是我父王的枕边人,你一定知道的。告诉我,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惊鸿被她摇得头都晕,勉强定了心神,却不等说话,就又听淳于萱道:“一定是你给我父王下了毒!我就知道你们东秦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不然为什么好好的东秦不待,偏要跑到我歌布来?贱人,竟敢给我父王下毒,我今日非掐死你不可!” 淳于萱说掐就掐,两只手死死箍住白惊鸿的脖子,发了狠劲儿,一下就把白惊鸿给掐得直翻白眼。窒息的感觉一涌上来就是无穷无尽,迷迷糊糊地能听到淳于萱一边掐着她一边在喊:“白惊鸿,你去死吧!就算我父王驾崩,你也得去为他陪葬!” 没有人上前阻拦,比起白惊鸿这位准王后,很明显的,淳于萱在宫里的威信更高。没有人敢忤逆圣运公主的心意,即使是圣运公主要杀人,只要不杀国君,就没有人愿意来管。 所以白惊鸿眼下是必死无疑,即使她自己也没想到最后竟会死在圣运公主手里。 淳于萱掐得特别认真,特别用力,她料定再有最多五息白惊鸿就彻底完蛋了。她一定要为父王报仇,这个女人一定是杀害他父王的凶手。 在这样的信念下,白惊鸿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一口气也眼瞅着就提不上来了。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前尘旧事如回放般在眼前略过,有许多已经记不大起来的少时的事忽然又清晰起来,不只是能想起在文国公府的日子,就连更小的时候在德镇段家的事都能记起一些。 淳于萱看到白惊鸿笑了,还以为是被自己掐得表情扭曲。但其实白惊鸿就是在笑,因为她看到了少时最想见的自己,看到了还在德镇段家时,无忧无虑的自己。 淳于萱不知道,白惊鸿根本就不怕死,甚至她原本就没打算再继续活下去。死亡现在来临跟过几日再来临于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早晚而已。 这个世间她已经厌倦了,甚至是厌恶了,如果有来世,一定要生在普通人家,有普通的爹娘,和睦的弟妹,种上两亩农田,养上一些鸡鸭。清贫一点没关系,只要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她再也不要像这一世这般颠沛流离,再也不要像这一世这般,整个人生都在被家族操控。如果她一直生活在德镇该有多好,什么未来的皇后,什么一步登天母仪天下,她只想过最平常的日子,嫁最平常的夫君。 下一世应该很快就要来了,她很开心,这痛苦的一生,终于结束了。 她闭上眼睛,不再挣扎,面上笑意却更甚。 她在等着淳于萱再用力一些,直接把她的脖子掐断,直接断了她这一世生机。 可惜,到底还是没等来,千钧一发之际,竟有一声琴响乱了淳于萱的计划,那只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她听到淳于萱惊讶地喊了声:“你是什么人?你不是琴扬!你到底是谁?”然后就是“啊”地一声惨呼,好像是被撞到,人摔倒在地。 她也站不住了,腿一软,人跟着就要往地上栽,却被人一托住胳膊,稳稳扶起。 有一闻松香入鼻,很熟悉,一下就让她想到了是什么人。她下意识地想远离,可是才挪了半步就脚软,无奈只能擎着他的胳膊站着。说是站着,但其实半个人都靠在君慕息的身上。 淳于萱是被一枚石子击了手腕,惊呼时后退没退稳,直接坐到了地上。 这会儿还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一脸的惊惧,不停地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琴扬呢?” 君慕息却没理她,只是低头对白惊鸿说:“不需要躲着我,没有你想像的那般嫌弃。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东秦四皇子天人仙姿,温文尔雅,只听他说话便觉如沐春风。 白惊鸿拼命地喘气,咳嗽,他便腾出手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窒息的感觉终于有所缓解。 她摇头,哑着嗓子说:“没事,又活回来了。”心里却想,好好死了不行吗?为何要救她? 君慕息见她也确实没大事,这才回过头来看向淳于萱。淳于萱也是在这时又仔仔细细对上了这张脸,明明看背景时还跟琴扬一模一样的,可是这一转过来,就又是一张陌生面孔。 只是这张面孔让她的心忽悠一下险些飞了出去,她都看愣了。方才只觉这人不是琴扬,再加上正掐着白惊鸿也没太留意,眼下这一瞅,却是直接把她的三魂七魄都给瞅了出来。 天底下怎么还有长成这样的人?这也太……想说好看,又觉得一句好看不足以形容这个人,毕竟要真说好看的话,宫宴时见到的那位东秦太子更好看一些。可是这人周身就有一种不寻常的气质,说他是立在眼前的真人,却又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神仙。说他是画里走出来的神仙,可是他眼中透出来的那股子浓烈的哀伤,却又把他打回到凡尘俗世中来。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讲这个人,但那种忽然就被揪起来的心情是骗不了人的。淳于萱长到十八岁,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真正的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从前她以为自己深爱着琴扬公子,为了琴扬她不惜跟自己的表妹任秋雁翻脸,为了琴扬,她也不惜用尽各种手段去接近他,去一次次地求父王为她赐婚。 可是眼下才明白,琴扬之于她,不过是争过任秋雁的一种象征罢了。那不叫爱,那是两个女子之间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争斗,是好胜之心让她必须赢的一场战役。 她对琴扬并不是爱,甚至谈不上喜欢,只是得到了琴扬就意味着任秋雁输了,她就可以嘲讽任秋雁,就可以笑话任秋雁,就可以带着琴扬天天出现在任秋雁面前,给她不痛快。 她就是要让任秋雁不痛快,因为贵太妃疼爱那个外孙女,因为贵太妃受着她父王给的贵荣,却一心只惦记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她父王这个养子冷淡得很。 她从小就不服气,明明贵太妃享有的一切都是她父王给的,可是为什么那老太婆还是不喜欢父王,也不喜欢她?她巴巴的过去安宁宫请安,得到的不过是人家点点头,连个好脸色都不给她,可任秋雁一去,那必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走时还给拿上一堆东西。 那东西可都是宫里的,皇宫可是她家的,凭什么都搬到任家去? 所以她什么都要跟任秋雁比,什么都要跟任秋雁争,争来争去,终于争到了琴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46章 你们当本公主是死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淳于萱想着从前那些事,再看着眼前这个人,脑子一热,一把就抓过身边要扶她起来的宫人,大声道:“快去,去跟我父王说,就说我不要嫁给琴扬了,我要废除与琴扬的婚约!” 那宫人被她喝得发懵,但还是往秋风殿里去了。淳于萱直勾勾地盯着君慕息,盯得让转过身来看她的白惊鸿都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下,想把淳于萱的目光给挡住。结果淳于萱发了飙,猛地扑过来,一下就把白惊鸿给推到了一边。 白惊鸿本来就迷迷糊糊的,脖子疼得跟要断了似的,让她这么一推直接就往地上栽,君慕息只得又扶了一把,轻轻地说了句:“无碍,让她与我说话。” 淳于萱急了,“你怎么老是扶她?她是我父王的女人,你管她作甚?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不,不管你是谁,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夫君,我们明日大婚,这事就这么定了!” 君慕息听得皱眉,开口相问:“你明日不是要与琴扬大婚?为何突然要毁了婚约?”亏他当初还心肠好,怕婚约一毁就毁了这女子的一生,还与阿染好一番商量这事应该怎么办。却没想到毁婚一事竟是从淳于萱的口中说出来,而且还变脸如此之利落干脆。 淳于萱摆摆手,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管手腕方才被石子击得都发青了,站起来就要往君慕息身上扑,君慕息无奈,只得带着白惊鸿一起后退躲避。 淳于萱有些着急:“你别躲着我,你听我说,之前我一定要嫁给琴扬那是为了同任秋雁争个高下,我纯粹是为了气她。其实我对琴扬没有多少感情,只是觉得任秋雁喜欢,我就不能让她得逞。再加上琴扬也确有几分样貌,的确也把这凤乡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迷得七荤八素的。所以我就觉得能嫁给他挺有面子,这才闹腾了好多年要父王赐婚。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打心里喜欢他的,我喜欢的应该是你这样的,你才配做我的驸马。” 她一边说一边就往前凑,君慕息步步后退,淳于萱都快急哭了。“你别退了,我也不管你是谁了,你爱是谁是谁,只要父王赐了婚,你就是我的驸马。到时候你我坐在喜房里,你再好好地跟我讲你是谁。我这就去找父王,你在这里等着我!” 她说找就找,转身就往秋风殿里跑,还告诫一众宫人:“把人给我看住了!” 君慕息已经无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歌布的圣运公主果真是个人,也果真是个不长脑子的笨蛋。但也好在她是笨蛋,彻底打散了他因这一场婚约而起的愧疚。从今往后,对于圣运公主,他不需要再愧疚,也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他转回身,又扶起白惊鸿,扶着她一步步往前走。那些被勒令看着他的宫人们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该拦还是不该拦。但总归是不敢拦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圣运公主的赐婚肯定求不成,因为国君陛下就快要死了。国君新丧,公主是要守孝的。 白惊鸿缓过来了一些,走路不成问题,除了脖子还疼,喘气也有些费劲之外,到也没有大碍。于是她挣脱了君慕息的搀扶,坚持要自己走。 君慕息于是松开她,将脚步放慢,配合着她的节奏继续向前。 两人谁也不说话,走得也不快,像是在等着什么。终于,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那是淳于萱的声音,叫的是——“父王!父王!” 有宫人们的哭声传来,悲戚瞬间溢满了整个宫院。 “国君驾崩了。”孟玉追了出来,追上白惊鸿说,“惊鸿姐姐,国君驾崩了。” 白惊鸿站在原地,怔了住,半晌终于有了反应,却是捂住脸蹲到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孟玉有些懵,他以为白惊鸿会很开心,会说她的仇终于报了。可是没想到白惊鸿却哭了,哭得还这么伤心,看起来比圣运公主还要伤心,莫不是她真的喜欢上了国君? 怎么可能,白惊鸿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噩梦。她不是哭淳于傲,她只是在哭她自己。哭她被淳于傲彻底毁掉的人生,哭她被段家放弃的年幼时光,哭她被郭叶白三家摆布的那些负月,也哭她被林寒生欺辱,怀上家奴的孩子。她哭她这一生的路终于走完了,那么沉重的路,到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不该用一场痛哭来做为告别吗? 君慕息就由着她哭,也不劝,只是问孟玉道:“你父亲呢?” 孟玉答:“去了贵太妃那里。”说完皱了眉,“你是什么人?” “我是……” “他是我夫君,我们明日就要大婚了,以后你们就得称他一声驸马。”淳于萱不知何时从秋风殿跑了出来,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头上的饰物也有些歪,走路一晃一晃的,泪痕明明还在脸上挂着,人却是在笑,很开心地笑。她往君慕息这边走,两只眼睛花痴一样地盯着他看,看得嘴角都流了口水。“夫君,你叫什么名字?你看过我的嫁衣吗?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君慕息皱眉,大喝一声:“淳于萱!” 被喝之人愣了下,但很快就又笑了起来,“是在叫我吗?我叫淳于萱?对,我是叫淳于萱,国君是我的父亲,我是歌布的公主,唯一的公主!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你再叫一声。” 圣运公主疯了! 国君大丧,举宫皆哀。但人们其实哀的不是死去的国君,而是他们自己。他们不知国君死后自己该怎么办,就像那个小太监问白惊鸿的,如果换了新一任国君,他们会不会被杀? 圣运公主府内,围在前太子淳于诺四周的,是淳于傲最后一批暗哨。 国君大丧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宫外来,他们还在尽自己的职责守着前太子。但圣运公主这会儿进宫去了,来传口谕的宫人提到国君病危,甚至还提到了让圣运公主守孝。他们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不应该再在这座公主府里待下去。 于是为首一人上前,一把提住淳于诺的衣领,厉声道:“回宫!” 淳于诺不解,“为何回宫?不是让我出来镇压四方恶煞么?不是让我来为萱儿主婚么?” 那人道:“大婚都不成了,哪里还需要主婚?镇压更不必,立即回宫!” 淳于诺不甘心:“就算要回宫至少也得等萱儿回来,我还要同她说说话。” 那人再道:“想得美!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你只是前太子,是歌布死牢里一个永远都不会被放出来的死囚犯。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哪是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的?” 他手上加了力,推着淳于诺就奔着府门去。 谁知才走到院中间,暗哨的直觉立即提醒了他前上方有人。 六名暗哨齐齐抬头,一眼就看见府门上头正坐着一名女子。 此刻天色渐暗,那女子穿着雪白一身长裙,中间束着绣了银丝色的腰封,正对着头顶当空照射下来的茭白月光,极晃人眼。 女子是坐着的,谈不上什么形象,就那么随意地坐在府门楼顶上,还翘了个二郎腿。气人的是,翘着二郎腿还不够,手里还拿着个歌布青果,在那儿一口一口地咬。 这完全是没把他们这几位放在眼里啊! 暗哨们心想,这是哪家的姑娘,嚣张到这种程度? 可才想了一下下便想起来了,这哪里是哪家姑娘,这分明是孟家新认的那位嫡小姐、东秦的天赐公主、温蓝郡主的亲生女儿——白鹤染! 六人齐齐戒备,白鹤染的出现让他们顿生出一种危机,且这种危机来得很实在,直接就让他们意识到了这个危机的实际意义:他们带不走前太子了,非但带不走太子,连他们自己也得留下。天赐公主医毒双绝,之前在宫里就已经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倒过一次,可以说,他们已经死在她手里一回了。 淳于诺不认得那个姑娘是谁,但发现身边六名暗哨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为首的那个也不拎着他的衣领子了,当时就笑了:“哟喝,堂堂国君身边的暗哨,居然会怕一个小姑娘?这话说出去怕都没有人信,你们的脸面要是不要了?” 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脸?这是六人心里统一的想法。但这想法也只能是想一想,不可以说出来,甚至还得拼命。因为这是职责所在,也因为这是他们成为暗哨的那一日,就被烙印在脑子里的规矩。暗哨要么护主一生,要么就是为主一死,断没有其它出路。歌布暗哨虽不如东秦阎王殿培养出来的那些,但是能跟在国君身边的,也已经是最好的了。 最好的暗哨们上前一步,手中长剑向上齐指,还不等问来者何人。就听门楼上方有银铃般的笑声传了来,那小姑娘开口先道:“这是要干什么?把前太子送回死牢吗?真逗,请出来的人岂还有再送回去的道理?你们当我是死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47章 舅舅,我谋了一件大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一句“你们当我是死的”,听得六名暗哨阵阵心凉。 正凉着的时候,忽然就闻得一股子芳香,就像是各个品种的花草混合到一块混出来的味道,很好闻,让人觉得仿佛只身于夏日里的山涧中。 可是现在不是夏日,公主府里也没有鲜花,所以这味道来得就很怪了。 为首那人忽然反应过来,大惊着提醒身边同伴:“闭气!” 可惜哪里还来得及,该吸入也鼻的早就吸进去了,况且就算提前闭气也没用,白鹤染鼓捣出来的毒哪里还用鼻子去吸的,只要站在毒障范围内,自然而然的就中了。  六名暗哨身子发软,一个个歪歪斜斜地就要往下倒,但他们也算是歌布暗哨精英中的精英了,发觉自己要丧失战斗力,立即以剑刺身,用最直接的方式给自己放血, 试图用这种方法让自己清醒起来,让这样的疼痛缓解毒障带来的昏迷感。  白鹤染见这些人死犟死犟的,便也不想再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今日事端,干脆一挥手将毒障撤掉,开口道:“今日坐在公主府门楼上的就我一个,给你们个机会,打得 过我,就把人带走,打不过我,就把命留下。男子汉大丈夫,可有勇气与我拼上一拼?” 毒障撤去之后,六人顿觉神清气爽,当然有拼一把的勇气。 六柄长剑再次朝她伸了过去,不但剑伸了过去,人也腾空而起,直奔着白鹤染就去了。 一时间到也没有人去管淳于诺了,淳于诺往前走了几步,抬头去看翘着二郎腿坐在门楼上的小姑娘,一时间就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叫了声:“蓝儿?” 白鹤染听见了,冲着他咧嘴一笑,那小模样就跟淳于蓝当年一模一样的。 淳于诺都看呆了,就以为他的妹妹还活着,当时就哭了,两只手捂着脸,哭得呜呜的。 此刻六名暗哨已经杀到了白鹤染近前,见她一直未动,还以为这天赐公主只会远程使毒,近战根本没有真本事。一时间心中窃喜,以为捡个便宜能把她给打死。 结果,就在剑尖眼瞅着就要碰着她的小鼻子时,她终于动了。  白裙小姑娘身形一晃,也不怎么的,忽悠一下子就把那六柄剑给躲了。待剑的主人们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到了他们身后,手臂横着一挥,一银光闪过,六人的后背齐 齐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衣衫破了,皮下见了血。 六人反应也是快,立时回身,立即与白鹤染战做一团。  有人留意到白鹤染手指缝里夹着银针,不是一枚,是一排,刚刚那道银光就是银针挥动时发出来的。但除了银针也没见她再用别的武器,比起他们手中的长剑来,明 显要吃亏。 可是白鹤染打得却一点儿都不吃亏,非但不吃亏,她还让对方吃了亏。 眼前这六个人也不怎么的,一会儿这个脸上被划了一道子,一会儿那个手腕被扎了一针,一会儿这个大腿酸麻行动缓慢,一会儿那个又稀里糊涂地被穿了耳洞。 而白鹤染就如同一只白狐般穿梭在六人中间,明明他们都看得清楚,可是任凭六人如何使出一身本事,长剑根本都碰不着她半根头发。  他们这才明白,这位天赐公主哪里是近战不行,这近战实在是太行了!他们已经是歌布顶尖的暗哨高手了,正因为顶尖,所以才能被安排到国君身边。却没想到六位 顶尖高手集体围剿一个小姑娘,却还被这小姑娘给戏耍得团团转。  白鹤染的确是在戏耍他们,一边戏耍一边还说:“歌布的实力还真是不怎么行,就你们这样的水平,连阎王殿的三流高手都排不上,放到东秦就是没人要的废物。偏偏 歌布国君还当成个宝把你们供在宫里,要早知歌布是这个实力,我早就进宫去取那国君的首级了。” 她轻轻冷哼,“我的轻功身法本不怎么好的,这两日临时跟我那未婚夫学了两招,没想到现学现卖的都比你们强。真是,废物至此,再留有何用?” 这话说完,整个人的作战风格忽然就变了,再也不是穿梭往来一针一针地戏耍,而是直接发了狠劲儿,把剑当成大刀来使,一针一针地往敌人的脑袋上砸。  针是砸进脑袋里去的,一针毙命。这是白鹤染少有的如此直接下狠手杀人的时候,以往她都习惯去毒死人的,因为那样可以做到身不沾花,血不染衣。但是对歌布的 这些暗哨她就没控制住自己,因为想到孟和遇害的时候,淳于傲身边也是带着暗哨的,想到那些形父被抓,除了淳于傲亲兵去抓人之外,这些暗哨也没少出力。  所以她就是要打死他们,除了这几个,还有宫里的无数个,还有那些亲兵、禁军。所有参与到形父一事中来的人、所有在这些年里助纣为虐替淳于傲当刽子手的人, 一个都不能留。 歌布的将来若是她的,她就得要一个干干净净的国家。 六具尸体眨眼工夫就倒在了地上,一身白衣的小姑娘站在尸体中间,白衣上面染了些血,已经没了银针的手上也沾着血,血顺着手指滴到地上,看起来煞气十足。 淳于诺看着这一幕,方才还恍惚的意识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他惊到:“你不是蓝儿!”  白鹤染看他,点头:“我才十五岁,当然不是你口中的蓝儿。但是你是不是觉得我同她长得很像?”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淳于诺的面前,嘴角上翘,一下子就笑了 开来。  一个刚刚在圣运公主府大开杀戒,惊呆了所有人的小姑娘,一个让公主府里的下人以为她要血杀整座公主府,正寻思着如何能逃命的小姑娘,这会儿突然就笑了,笑 得人猝不及防,还笑得这般天真无邪,一时间,把所有的人都看糊涂了。 这到底是用跑还是不用跑?拥有着这样笑容的小姑娘真的会把整座府里的人全都杀光吗?不像啊!可是刚刚她明明就杀人杀得那样利落,那样无情。 淳于诺一下子就想起来眼前这小姑娘是谁了——“阿染!你是阿染对不对?对不对?” 他伸出手去,将白鹤染双手紧紧握住,激动得不停地摇,要不是腿脚不好,都要跳起来。 白鹤染就由着他摇,待他摇得缓了,才又开口问道:“舅舅知道我的名字?”  淳于诺用力点头,“知道,知道。你娘亲才生下你就给我们写了信,说是生了个好看的小女儿,白家为你取名叫鹤染。很好听的名字,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名字了。阿染,你,你跟你娘亲长得可真像,方才我冷不丁的往上一瞅,还以为是你娘亲还活着。”他收回手,往脸上抹了一把,“怎么可能还在呢?就算在,也不该是这样年轻的模样 。阿染,你怎么来了?”  她还是笑着,心里也说不上来与这个舅舅相见是个什么感受。这个舅舅于她来说其实跟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从来都是听说有个舅舅如何如何,见都没有见过。更何 况她又不是真正的淳于蓝的女儿,所以所谓的亲情,其实也都是假的。  但是来自于淳于诺的真情实感却骗不了人,她来到东秦这一年多眼窝子愈发的浅,心地也愈发的善,竟然也能被淳于诺的眼泪感动到,感动得心里头发酸,一开口, 真真诚诚地叫了声:“舅舅。”然后再道:“我来救你,接你回家。”  淳于诺不停地点头,一遍又一遍地应着她:“哎,哎,好孩子,好孩子。”可是他没问,家在哪?哪还有家?从前的太子府早就被烧了,就算没烧,小鱼不在,果果不 在,才出世的儿子也不在,家人都不在了,他一个人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白鹤染也没有多言,只是从袖袋里翻出一枚药丸来递给他。淳于诺接了,想都没想就塞进了嘴里,药丸才一入口就化成药液,流入喉间,汇入肠胃。十几年死牢生涯积累下来的病痛,好像随着这一枚药丸入口就有所减轻,虽不至于一下子就大好,但也比精心调养三年五载要强上许多。他一下子就愣了,随即想起一个关于东秦文国公 府嫡小姐的传说。  那是巴争卜出他不能死的那个卦象之后,来给他诊病的医官讲给他听的。说是东秦文国公府的嫡小姐是位人,幼时不受白家待见,受尽了苦虐,中途甚至还被赶出 家门三载。但是回来之后却像变了个人,不但掌握了一手神医之术,竟还会了武功。  他一直就当个故事听,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一个人怎么会在三年的时间就有那么大变化?可是他当亲见看到这个外甥女,吃了她拿给自己的药丸,对那个故 事就信了几分。 他问白鹤染:“听闻东秦人不会再得痨病了?” 她失笑,“怎么可能不会再得,该得还是会得的,只不过得了能治,不再是绝症。” “那药是你做出来的?”  “恩。”她点头,“舅舅与我十五载都未见过,定有许多话想要相问。阿染都明白,但现在实在不是问这些的好时机。舅舅,我谋了一件大事,今晚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48章 原来你是在为自己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淳于诺笑了,哈哈大笑,“好,好孩子!有出息!只要你敢做,舅舅就敢成全你!” 前太子一语,万众欢腾。 罗安公主扑上前去,抓着淳于诺痛哭。淳于傲看了半天才把她认出来,涩涩地叫了声:“皇姐。”随即追问,“皇姐你怎么老成这样了?我差点认不出你。” 他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从前淳于蓝跟淳于浣二人关系好,总玩在一起,他便也同这位皇姐走得近一些。还记得当年宫变,皇姐似提前有所察觉,大晚上的跑到太子府要他把孩子交给她带走,说孩子在她身边至少能保一命。 可是他那时还不知道惨剧将要发生,怎可能把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交给别人。 一念之差,幼子丧命,他后面十几年都在后悔,如果当初把孩子交给皇姐,那孩子是不是就不至于惨死?可惜哪有那么些如果,没给就是没给,死了就是死了。 他抓着淳于浣的手,眼泪也掉了下来,再瞅瞅边上的任秋雁,怔怔地说了句:“雁儿都这么大了,还记得舅舅吗?” 任秋雁用力点头,“记得,雁儿一直记得舅舅的,舅舅从前对雁儿很好。” “好孩子,记得就成,舅舅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们。”他再看淳于浣,但见鬓边生了白发,便抹着泪说,“也不怪老了,十几年了,怎么可能不老。皇姐这些年过得如何?” 淳于浣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那意思他看得明白,就是说也好,也不好。 可是眼下哪里有工夫细问,只待他日天下大定,姐弟二人再坐下来好好说说往事。 再偏头,便看到孟家父子。他对孟玉没什么印象,孟玉出生时他都入死牢了,根本不知道孟家还有个小儿子。只记得孟家有位长女,是孟文承娶了鲜于城李家的小姐生下来的。 他闷哼了一声,对孟文承态度不是很好,因为孟文承跟淳于蓝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他当年曾想过二人将来成婚,蓝儿建公主府,孟文承为附马的。 后来孟家死活不同意,说什么觉出皇家风向不对劲,怕儿子娶了温蓝郡主连累了孟家,所以急吼吼地给孟文承订了李家的亲事。为此,孟文承还绝食了几日,以示抗议。 他当年气死了孟家,很是为妹妹抱不平。但后来问过妹妹,才知妹妹心中对孟文承也并未有多少情情爱爱的,虽青梅竹马,却也不至于就非孟文承不可。他见蓝儿并未太过失落,此事方才作罢,但是心里头对孟家却是记恨上了,因为蓝儿因此被和亲东秦。 和亲东秦不算下嫁,东秦是大国,虽嫁的是文国公,但却是世袭的侯爵府,所以对于这桩亲事,老国君是满意的。当年文国公为了这桩亲事还往歌布走了一趟,就是这一趟,让淳于蓝倾了心,心甘情愿地带着可观的嫁妆,嫁到了东秦。 他那时也觉出风向不对劲了,便开始庆幸妹妹远嫁,以为嫁到了东秦就可以脱身于歌布这边的步步危机,以为有东秦庇佑,至少淳于傲的手就不敢伸那么长。 却没想到,最终避无可避,东秦的文国公府也没能给他的妹妹一个完整人生。 淳于诺一看到孟文承,那些陈年旧事就开始在脑子里回荡,回荡到最后意实在难平,便指着孟文承大骂:“你还有脸来见我?要不是当初你没胆子娶蓝儿,蓝儿也不至于远嫁东秦,死得凄惨。你对得起蓝儿吗?你们孟家都是孬种!” 他又把怨气撒在孟文承身上,因为又想到如果当初蓝儿不嫁到东秦,就做孟家的儿媳妇,那么兴许就能留下一条命,他今日就还能见着自己的妹妹。 面对淳于诺的痛骂,孟文承没有什么可说的,淳于蓝是他心中遗憾,同样的话他自己都骂这无数次了,也懊悔过无数次了。特别是得知淳于蓝已死的消息时,他把自己在房里关了三天三夜,最后是饿得昏迷被人给抬出来的。 但是他不吱声不代表别人不吱声,这个别人就是孟玉。 面对前太子的喝骂,孟玉不干了,一步站了出来,冲着淳于诺大声道:“你有什么资格骂我父亲?有什么立场骂我们孟家?明明就是你自己守不住太子的位置,明明就是你爹守不住国君的位置,是你们自己的失误连累了温蓝郡主,如今又来骂我们孟家作甚?这些事情原本我不知的,因为我出生之后大局都已经定了。但是最近我们孟家告状,才把这些事情又都给掀了出来。我将前因后果这么一串,方才发现,你这位太子真真是我最瞧不起的人了,” 淳于诺被骂懵了,他是最被瞧不起的那一个?凭什么? 孟玉说:“不懂吗?不懂就问,我来告诉你。淳于诺,当初贵为太子,且是在少时就被老国君封为太子之人,所以你有很长的时间为自己准备。身为太子,除了辅政爱民之外,你还要端正自己的地位,确保自己将来能够顺利的继承大统。即使不囤积私兵结交党羽,但至少你得有准备去应对各种突如其来的危机。退一步讲,就算你不准备应对危机,你至少也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得小心堤防着不让别人把党羽给结了把准备给做了。” 孟玉越说越来气,“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大哥都谋出那么大一件事了,你还跟个傻白甜似的对这个笑对那个笑,你大哥都把刀子捅进你父亲的心脏了,你还在家里抱孩子乐呵。你就是这样做太子的?你就没有一丁点儿应对国家危难的自觉性?身为太子,你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多年以后你又哪来的脸面来怨怼别人?淳于诺,但凡你当初多本事,事情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样,你的妹妹也不会死,我的姐姐更不会死!” 淳于诺被孟玉给骂懵了,一时间竟无可答话,因为他发现这孩子说得是对的。 他从前是太子,但是他这个太子做得太安逸,他头脑也太简单,把所有人所有事都想得太好。哥哥就是哥哥,将来会用心辅佐他,绝对不会背叛,因为他们是亲兄弟。这是他在心里无数次对自己说过的话,所以他从来没怀疑过淳于傲,更谈不上堤防。 人们都说他是最和善的太子,和善,这是往好听了说,但实际上他就是没心没肺,就是这个少年说的那样,傻白甜。他就觉得一颗真心也能换来一颗真心,他对别人好,别人也一定会还给他一个好。直到后来他觉出不对劲,把女儿送走,也不再跟淳于萱往来,却已经一切都晚了,晚到他只来得及后退,根本无力进攻。 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是太子无能,是他无能。 可是……“你姐姐死了是什么意思?”他记得孟家有一个女儿的。于是转问孟文承,“你们家那个女儿呢?小时候她跟果果一起玩过。” 孟文承掩面而泣,说不出话来。 孟玉又开口了,他说:“拜你们淳于家所赐,国君记恨我父曾与温蓝郡主有过青梅竹马的情份,记恨了多年,终于在一个多月以前把我姐姐给杀了。先虐后杀,头颅割下,扔回了我们孟府门口。我母亲因此而发了疯,失了忆,忘掉了女儿已死,把天赐公主当做了女儿。” 淳于诺不信,“他要恨也是恨你父亲,为何对你姐姐下手?”将一个十几岁的大姑娘斩首,淳于傲这得是多扭曲的心理啊? “因为他不能杀我父亲,贵太妃会不乐意!”孟玉给他讲孟家渊源,“我姐姐跟我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她的生母是鲜于城李家的嫡小姐。但是那位夫人在生下姐姐之后就死了,我母亲当年不顾世俗眼光,来到孟府照顾才出世的姐姐。父亲念她一片真心,也是对姐姐真的好,娶她为续弦之妻,生了我。我的母亲是贵太妃的亲侄女,你们应该认识的,所以国君不能对我父亲动手,他怕贵太妃跟他翻脸。” 孟玉说起这些事,眼泪就止不住了,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罗安公主就把话给接了过来,继续道:“诺儿,大哥是母妃养大的,所以他登基之后要尊母妃为太后,母妃不允,后改为贵太妃。如今孟家的夫人是我的表妹吕瑛,以前你们见过的。” 淳于诺懂了,“所以他不敢对孟文承出手,就转而杀了他跟李家小姐生的女儿?” 罗安公主点头,也在抹泪。 淳于诺都快听崩溃了,他刚才还骂人家孟文承呢,却没想到孟家竟是因为当年之事付了了这么大的代价。那个女孩子今年得有十六七岁了吧?居然就这么死了,家人如何受得了? 他有什么脸骂人家孟文承?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这个太子无能,才酿成的恶果呀! 淳于诺蹲到地上,掩面痛哭。 却在这时,只听——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自皇宫方向有丧钟响起,一声声在凤乡城内传开。 钟响九声,国君驾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49章 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们孟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淳于诺笑了,哈哈大笑,“好,好孩子!有出息!只要你敢做,舅舅就敢成全你!” 前太子一语,万众欢腾。 罗安公主扑上前去,抓着淳于诺痛哭。淳于傲看了半天才把她认出来,涩涩地叫了声:“皇姐。”随即追问,“皇姐你怎么老成这样了?我差点认不出你。”  他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从前淳于蓝跟淳于浣二人关系好,总玩在一起,他便也同这位皇姐走得近一些。还记得当年宫变,皇姐似提前有所察觉,大晚上的跑到太 子府要他把孩子交给她带走,说孩子在她身边至少能保一命。 可是他那时还不知道惨剧将要发生,怎可能把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交给别人。 一念之差,幼子丧命,他后面十几年都在后悔,如果当初把孩子交给皇姐,那孩子是不是就不至于惨死?可惜哪有那么些如果,没给就是没给,死了就是死了。 他抓着淳于浣的手,眼泪也掉了下来,再瞅瞅边上的任秋雁,怔怔地说了句:“雁儿都这么大了,还记得舅舅吗?” 任秋雁用力点头,“记得,雁儿一直记得舅舅的,舅舅从前对雁儿很好。”  “好孩子,记得就成,舅舅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们。”他再看淳于浣,但见鬓边生了白发,便抹着泪说,“也不怪老了,十几年了,怎么可能不老。皇姐这些年过得如何 ?” 淳于浣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那意思他看得明白,就是说也好,也不好。 可是眼下哪里有工夫细问,只待他日天下大定,姐弟二人再坐下来好好说说往事。  再偏头,便看到孟家父子。他对孟玉没什么印象,孟玉出生时他都入死牢了,根本不知道孟家还有个小儿子。只记得孟家有位长女,是孟文承娶了鲜于城李家的 小姐生下来的。 他闷哼了一声,对孟文承态度不是很好,因为孟文承跟淳于蓝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他当年曾想过二人将来成婚,蓝儿建公主府,孟文承为附马的。  后来孟家死活不同意,说什么觉出皇家风向不对劲,怕儿子娶了温蓝郡主连累了孟家,所以急吼吼地给孟文承订了李家的亲事。为此,孟文承还绝食了几日,以示抗 议。  他当年气死了孟家,很是为妹妹抱不平。但后来问过妹妹,才知妹妹心中对孟文承也并未有多少情情爱爱的,虽青梅竹马,却也不至于就非孟文承不可。他见蓝儿并 未太过失落,此事方才作罢,但是心里头对孟家却是记恨上了,因为蓝儿因此被和亲东秦。  和亲东秦不算下嫁,东秦是大国,虽嫁的是文国公,但却是世袭的侯爵府,所以对于这桩亲事,老国君是满意的。当年文国公为了这桩亲事还往歌布走了一趟,就是 这一趟,让淳于蓝倾了心,心甘情愿地带着可观的嫁妆,嫁到了东秦。 他那时也觉出风向不对劲了,便开始庆幸妹妹远嫁,以为嫁到了东秦就可以脱身于歌布这边的步步危机,以为有东秦庇佑,至少淳于傲的手就不敢伸那么长。 却没想到,最终避无可避,东秦的文国公府也没能给他的妹妹一个完整人生。  淳于诺一看到孟文承,那些陈年旧事就开始在脑子里回荡,回荡到最后意实在难平,便指着孟文承大骂:“你还有脸来见我?要不是当初你没胆子娶蓝儿,蓝儿也不至 于远嫁东秦,死得凄惨。你对得起蓝儿吗?你们孟家都是孬种!” 他又把怨气撒在孟文承身上,因为又想到如果当初蓝儿不嫁到东秦,就做孟家的儿媳妇,那么兴许就能留下一条命,他今日就还能见着自己的妹妹。  面对淳于诺的痛骂,孟文承没有什么可说的,淳于蓝是他心中遗憾,同样的话他自己都骂这无数次了,也懊悔过无数次了。特别是得知淳于蓝已死的消息时,他把自 己在房里关了三天三夜,最后是饿得昏迷被人给抬出来的。 但是他不吱声不代表别人不吱声,这个别人就是孟玉。  面对前太子的喝骂,孟玉不干了,一步站了出来,冲着淳于诺大声道:“你有什么资格骂我父亲?有什么立场骂我们孟家?明明就是你自己守不住太子的位置,明明就是你爹守不住国君的位置,是你们自己的失误连累了温蓝郡主,如今又来骂我们孟家作甚?这些事情原本我不知的,因为我出生之后大局都已经定了。但是最近我们孟 家告状,才把这些事情又都给掀了出来。我将前因后果这么一串,方才发现,你这位太子真真是我最瞧不起的人了,” 淳于诺被骂懵了,他是最被瞧不起的那一个?凭什么?  孟玉说:“不懂吗?不懂就问,我来告诉你。淳于诺,当初贵为太子,且是在少时就被老国君封为太子之人,所以你有很长的时间为自己准备。身为太子,除了辅政爱民之外,你还要端正自己的地位,确保自己将来能够顺利的继承大统。即使不囤积私兵结交党羽,但至少你得有准备去应对各种突如其来的危机。退一步讲,就算你不 准备应对危机,你至少也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得小心堤防着不让别人把党羽给结了把准备给做了。”  孟玉越说越来气,“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大哥都谋出那么大一件事了,你还跟个傻白甜似的对这个笑对那个笑,你大哥都把刀子捅进你父亲的心脏了,你还在家里抱孩子乐呵。你就是这样做太子的?你就没有一丁点儿应对国家危难的自觉性?身为太子,你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多年以后你又哪来的脸面来怨怼别人?淳于诺,但凡你 当初多本事,事情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样,你的妹妹也不会死,我的姐姐更不会死!” 淳于诺被孟玉给骂懵了,一时间竟无可答话,因为他发现这孩子说得是对的。  他从前是太子,但是他这个太子做得太安逸,他头脑也太简单,把所有人所有事都想得太好。哥哥就是哥哥,将来会用心辅佐他,绝对不会背叛,因为他们是亲兄弟 。这是他在心里无数次对自己说过的话,所以他从来没怀疑过淳于傲,更谈不上堤防。  人们都说他是最和善的太子,和善,这是往好听了说,但实际上他就是没心没肺,就是这个少年说的那样,傻白甜。他就觉得一颗真心也能换来一颗真心,他对别人 好,别人也一定会还给他一个好。直到后来他觉出不对劲,把女儿送走,也不再跟淳于萱往来,却已经一切都晚了,晚到他只来得及后退,根本无力进攻。 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是太子无能,是他无能。 可是……“你姐姐死了是什么意思?”他记得孟家有一个女儿的。于是转问孟文承,“你们家那个女儿呢?小时候她跟果果一起玩过。” 孟文承掩面而泣,说不出话来。  孟玉又开口了,他说:“拜你们淳于家所赐,国君记恨我父曾与温蓝郡主有过青梅竹马的情份,记恨了多年,终于在一个多月以前把我姐姐给杀了。先虐后杀,头颅 割下,扔回了我们孟府门口。我母亲因此而发了疯,失了忆,忘掉了女儿已死,把天赐公主当做了女儿。” 淳于诺不信,“他要恨也是恨你父亲,为何对你姐姐下手?”将一个十几岁的大姑娘斩首,淳于傲这得是多扭曲的心理啊?  “因为他不能杀我父亲,贵太妃会不乐意!”孟玉给他讲孟家渊源,“我姐姐跟我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她的生母是鲜于城李家的嫡小姐。但是那位夫人在生下姐姐之后就死了,我母亲当年不顾世俗眼光,来到孟府照顾才出世的姐姐。父亲念她一片真心,也是对姐姐真的好,娶她为续弦之妻,生了我。我的母亲是贵太妃的亲侄女,你们 应该认识的,所以国君不能对我父亲动手,他怕贵太妃跟他翻脸。”  孟玉说起这些事,眼泪就止不住了,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罗安公主就把话给接了过来,继续道:“诺儿,大哥是母妃养大的,所以他登基之后要尊母妃为太后 ,母妃不允,后改为贵太妃。如今孟家的夫人是我的表妹吕瑛,以前你们见过的。” 淳于诺懂了,“所以他不敢对孟文承出手,就转而杀了他跟李家小姐生的女儿?” 罗安公主点头,也在抹泪。  淳于诺都快听崩溃了,他刚才还骂人家孟文承呢,却没想到孟家竟是因为当年之事付了了这么大的代价。那个女孩子今年得有十六七岁了吧?居然就这么死了,家人 如何受得了? 他有什么脸骂人家孟文承?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这个太子无能,才酿成的恶果呀! 淳于诺蹲到地上,掩面痛哭。 却在这时,只听——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自皇宫方向有丧钟响起,一声声在凤乡城内传开。  钟响九声,国君驾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50章 倾我所有,给你一切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所有人跪倒在地,不是拜先君,是拜白鹤染。 “恭请女君入宫!恭请女君入宫!” 淳于诺亦后退一步,揖手下拜,“恭请女君入宫!”  其实丧钟早就该敲响了的,就在白鹤染坐到圣运公主府门顶上时,国君淳于傲就已经死了。这期间,孟父担心白鹤染,拉着孟玉从宫里跑了出来,到了圣运公主府 门口。疯掉的淳于萱也被医官带走,到了太医院诊治。 谋这君位早有分工,白鹤染负责前往圣运公主府与舅舅见面汇合,并试探舅舅对她要拿君位的态度。而君慕凛则是带人去了皇宫,替她进行了一番清洗。 这一番清洗就需要时间,直待都清洗完毕才会敲响丧钟。 没错,就是清洗,这似乎是新君继位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  但凡不是遵循正常规则继位的新君,比如说造反继位、逼宫继位、又或是谋算继位,这样的新君上位之初或是上位之前,都会对皇宫进行一番清理,清掉前国君的得 力太监及宫女,也清掉唯老国君命是从的部下。更有甚者,连后宫都会一并清掉,直接血洗,一个不留。  白鹤染继君位,并没有想过血洗,她不会用那样残忍的方式。君慕凛也不是真的嗜血之徒,他可以在战场上把敌人杀个片甲不留,但是下了战场之后,对于手无寸铁 的平常人,多半则会相对的宽容对待。就算要处理,也不会直接见血。毕竟他这人有点子洁癖,战场上是没办法,平日里肯定就不喜欢血崩到自己身上,很恶心。 所以他不会用血洗的法子来对待歌布皇宫,至少那些无辜的太监宫女没有受到波及,但是对于淳于傲训出来的亲兵和禁军,他就没有多么宽容了  东秦十皇子,那是比九皇子那个冷面阎王还要命的一个存在,因为人人都知,冷面阎王掌管着阎王殿,他至少还知道讲理。但是十皇子却是根本不可能讲理的,他分 辩好人坏人的法子,只管用眼睛看,看起来像好人,那就是好人,看起来像坏人,那就是坏人。谁要敢问凭什么,他就说凭感觉,再问我就要抽你了。 所以他对歌布皇宫的清理也是凭感觉,宫人里头有跟淳于傲走得近的,替淳于傲办过不是人的事儿的,他都给感觉出来了。一个一个往外揪,一个都没揪错。 亲兵和禁军不需要感觉,集体清洗,统一围剿,场面十分血腥。 剩下来的宫人们皆松了一口气,不管前途如何,至少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往后要是还能在宫里继续做事当然最好,要是不能了,就乖乖的出宫回老家,安度余生。 做完这一切,他便命人敲响丧钟,宣告国君驾崩。自己则带着一众部下走到宫门口,准备迎接他们家小媳妇儿入宫继位。 这会儿已是半夜,子时刚过,但整座凤乡城里除了年幼无知的孩童以外,其它人都没有睡觉,都在等着看这一场盛事,见证歌布史上第一位女君登基。 其实不只是歌布史,在这片大陆上所有的国家,不论大国小国,从来都没有女人为君的。 所以说,白鹤染是第一个,万众期待。 白鹤染在百姓的簇拥下向皇宫走了过来,君慕凛远远就看到浩浩荡荡的人群朝着这边移动,许多人手里都提着灯,或举着火把,气势十分震撼。  他很骄傲,仰着头跟站在身边的四皇子君慕息说:“四哥你瞧瞧,咱们家染染是不是天生就是做女君的料?掌管个小小天赐镇真是委屈她了,她就应该坐在最高处俯瞰 这天下。”  四皇子本是要离开的,结果被发了疯的淳于萱耽搁,再然后就遇着了进宫来替白鹤染做先锋官的君慕凛,想走就没走成。这会儿听到他这样说,便点了头,“确实,不 输男儿。”  “歌布百姓有福了。”君慕凛笑眯眯地道,“没想到染染的好东秦还没沾着多少便宜呢,到是先让歌布占了先。也行,全当拿歌布练手,将来再回东秦母仪天下,也就熟 练了。” 四皇子问他:“准备留她在歌布几年?”  君慕凛摆摆手,“那不是我说了算的,得看染染自己想留几年。我同她说好了的,不会太早完婚,一切都遵她在天赐镇立下的规矩办。”他将一只胳膊抬起来,拄在他 四哥的肩上,“四哥,你说我是不是太惯着这丫头了?死丫头现在有点儿蹬鼻子上脸啊!” 四皇子偏头看他,“你自己愿意的。” 君慕凛认命地点头,“也是,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跳,死丫头只管埋,不管往外拽的。” 这话字面上的意思是抱怨,可是听起来却完完全全就是在炫耀,炫耀他定了个好媳妇儿,以至于自己躺在坑里都不想出来,任凭媳妇儿填土埋人。  四皇子觉得,他不适合在这种场合继续待下去,可是身边这个十弟却一直拄着他的肩,说什么都不肯放下去。他很想提醒老十注意仪态,但也知,即使他注意了,他 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远远走开。小姑娘登基做女君,他想亲眼看看,为她喝彩。 白鹤染到了,一直走到了君慕凛跟前,眉眼弯弯笑着,开口问他:“宫里都安排好了?” 君慕凛弯身施礼,“回陛下,一切就绪,只待陛下登基,昭告天下。” 她噗嗤一下就笑了,抬手打他,“别闹,说正经的呢!”  他很无辜,“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宫里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你只管从这里走进去,不用回头,一步一步走到龙椅,坐上去。从今往后,你就是歌布女君,掌歌布天下! ” 他说这些话时,身子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虽为东秦太子,虽然东秦天下早晚都是他的,但是这一刻的骄傲还是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无法比拟。  “染染,待你我成亲,我便不能只是从天赐镇上将天赐公主娶回上都城了。而是要行远路来到歌布,将国聘送上,以这天下最隆重的礼节迎娶歌布女君。染染你说,到 时候会不会成为天下盛世,永载史册?”他拉住她的手,紫色的眸子忽闪忽闪,丝毫不掩藏对面前这位姑娘的爱慕和赞许。在他眼里心里,她便是最好的,世间唯一。 她也由着他拉住自己的手,笑眼弯弯,“那要看你的国聘够不够份量,歌布女君嫁于东秦太子,算是下嫁,你若不予大聘给我,我便要考虑是不是要嫁给你了。”  “必然大聘,倾我所有,尽我所能,给你一切。”他这话说得重,一声比一高,像是要说给全天下人都听到。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也是东秦对歌布的承诺,更是让歌布 百姓都看一看,他君慕凛对白鹤染,是真心的,东秦对歌布,也是真心的。 所有百姓齐声欢呼,人们对于这位新任女君,更加的看重了。 四皇子往边上站了站,他不是很能适应太过热烈的气氛,只想着这一切快些结束,他便可远走。今年清明已过,还有一座坟等着他去看一看,上柱香。 在他边上站着的就是白惊鸿,原本看着白鹤染,为这个妹妹骄傲。这会儿见四皇子往这边挪了挪,她便也跟着挪,始终与四皇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君慕息觉得白家这位大小姐真的跟从前一点都不一样了,虽然从前他与并非与白惊鸿有过接触往来,但都住在上都城里,听还是能听说一些的。这位大小姐虽不是那 种见到他们几个皇子都恨不能扑上来吃了的性格,但总也不至于自觉到连站一站都要刻意保持距离。 他又想起白惊鸿说的过的话,她说她残花败柳,一身污浊,自己都嫌弃自己,不配与他站得过近。这是他这一生听过的最卑微的话,却是出自白惊鸿。  心头忽然起了倾诉之意,于是侧了头同她说:“你觉你不堪,其实我也没比你强到哪里去。世人都说我不沾凡俗,与世无争,却不知我负恨数载,一朝得报,却也一脚 踏入无间地狱。她将人间烟火生生变成炼狱深渊,我身陷其中,跌撞不出。你有过那样的经历,所以你最知那有多苦,也所以,我见到今日的你,便能看到昔日的我。” 白惊鸿猛然抬头,似受了惊吓,嘴巴都张了一半。  她能记得从前住在上都城时,听到的人们对于这位四皇子的评价:东秦四皇子,是最最不能觊觎巴望之人,比之九十两位殿下更甚。九殿下冷若冰霜,但只要鼓起勇 气,惦记一下还是可以的。十殿下一身邪气,女子近其三步之内必遭一脚踹出,但只要离他远一些,偷偷摸摸看上一眼也没有太大问题。  却偏偏四殿下不行,四殿下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生人勿近气质,很多时候能让人觉得多看一眼都是对他不敬,是为亵渎。想跟四殿下说上一句话,比跟九十两位殿 下说话还难。 所以她从前觊觎过十殿下,也幻想过九殿下,却从来不敢打四殿下的主意,更是想都没想过,有一天四殿下能主动与她说起自己的事。 这种事应该算是隐私了吧?却为何要说给她听?又为何挑在这个时候?  白惊鸿脑子里乱糟糟的,想回问一句,却不想就在这时,原本尽是恭请女君登基的声音中,竟起了异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51章 到底是什么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异乱是从人群后方而起的,但那只是开始,很快地,人群中间也开始异动,再到前方,接近白鹤染站的位置也有兵器被抽出的声音。 剑芒在月光的照射下频频闪动,很快就有百姓被刀剑所伤,发出痛苦的哀嚎。  白惊鸿吓了一跳,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四皇子君慕息下意识地向一侧挪腾脚步,想都没想就用自己的身体将白鹤染完完全全护在后方。只是随他一起来护白鹤 染的,还有他的十弟,十皇子的法子更直接,是一把将小姑娘揽到了怀里。 君慕息回头看看,便发觉自己这一护实在多余,心里头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个什么滋味,于是默默退开,想了想,扯了白惊鸿一把,低声提醒她:“要小心。” 白惊鸿顾不上自己小不小心了,只一门心思去看白鹤染,同时开口大声提醒:“阿染千万留神,快快进宫里去,不要在外耽搁!” 君慕凛也觉得她不应该再在外头耽搁,宫里已经处理妥当,没有比皇宫更安全的地方了。 可是白鹤染不愿意,她就想看看突然作乱的这些都是什么人。于是掂着脚瞪大了眼睛去瞅,入目的是一道道刀光剑影,和不时被挑起来的血肉。  是她疏忽了,她揪着君慕凛的衣领子大声地道:“是我们疏忽了,这凤乡城对咱们来说是陌生的,我们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人潜藏在城里,也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淳于傲还做过哪些部署。忠于他的一定不只有暗哨和亲兵,还有死士,对,就是死士,一位国君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死士。死士是会报仇的,即便主子已经死了,他们依然会贡献自 己的生命来替主子做事。君慕凛,你知道起乱的会有多少人吗?我们是不是害了凤乡的百姓?”  君慕凛亦眉心紧锁,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他也不知道起乱的会有多少人,但是他不认为那些人会是淳于傲的死士,因为白鹤染所指的忽略他并没有忽略。这几日他 几乎把凤乡城给翻了个遍,不会再有淳于傲的余党了,所以眼下作乱的这些人,很有可能是除了淳于傲之外的另外一股势力。那会是谁呢? 他百思不解,却也没有迟疑,立即下令清剿,同时也有言出:“保护百姓,不得再伤一人!所有伤者全力救出,送入宫中交给医官!” 于是,手下之人尽出,有对敌的,有抢救受伤百姓的,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可惜人手还是少了,他从多花赶来,身边带着的不过就是落修、默语和冬天雪。白鹤染这边有剑影帮忙,再加上暗中带着的五名暗哨,如此这些人应对眼下危机明显 不够。 四皇子君慕息已经飞身而起,腾空时,折扇不知从何处取了出来,折扇一出,扇骨间的暗器也随之离扇而去,纷乱中打中冲得最近的两人。 可是仍止不住乱势,起乱的人太多了,一百不止,最少得有三百。  白鹤染咬咬牙,“一起上吧!总不能就这样干看着!”说完,扭头冲着白惊鸿喊,“带人回宫,你熟悉皇宫,带着受伤的百姓和我们的人都躲到皇宫里去。”说完,又运 了内气朗声道——“所有人听着!不要慌,撤至道路两侧,不要聚集,不要站在中间,将道路让开,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所有人,立即执行!”  她还不是女君,她还没有登基,但是这一声运了内力的呼喝,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听了她的话。所有百姓都往两边撤了去,皇宫门口的道路很宽,这么一撒就将一片空地给撤了出来。作乱之人没有了百姓掩护,一下子就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下,这一露出真容人们就更惊了,有百姓惊尖一声:“怎么是你们?许昌,是你?你什么时候会 弄刀剑了?” 接二连三地有人被认出:“易姐姐,你疯了吗易姐姐?我们是好姐妹呀,你为什么要拿刀砍我?”说话的是个小媳妇儿,手臂还流着血,但只是外伤,不算重。 “张屠夫,杀猪的刀子你用来砍人,谁给你的胆子?这是为什么?” “刘掌柜,你有何不满可以说出来,不至于动刀剑。”  怪不得看不出究竟来,这些人根本不是外来者,全部都是凤乡城的居民,是跟退到两侧的那些人一样的凤乡百姓。可是这些百姓是从什么时候起玩起了刀剑呢?又是 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起乱,兵戈相向?  终于,站在中间的提刀剑者说话了,人们听到一声大喊:“凭什么要让东秦人来做我们的国君?好好的歌布为什么要交给东秦来管?你们这是卖国,这是造反!国君是 被你们活生生逼死的,是被东秦人杀死的,我们要替国君报仇!”  又有人喊:“说得没错,不要再被东秦人蒙蔽了,不要再听他们口若悬河了。那些许给你们的承诺不过都是空口白话,他们东秦要是真有这么好的心肠,早就帮着我们 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现在不过是他们想要咱们的国家咱们的土地,所以才做出一副伸出援手的样子来,偏偏你们就要信,你们这群傻子!”  “东秦是侵略者,那个女娃子一旦登基,咱们就成了失去国土的俘虏,就成了懦夫,成了寄人篱下的可怜人。东秦的好处不会分给我们半点的,相反的,他们会开始疯 狂的掠夺歌布的资源,我们的宝石,我们的珍禽,都会被他们夺走,我们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更加凄惨。” “不信你们问问,如果君位不给他们坐,他们愿不愿意帮我们?如果真好心,为何要我们的君位?为什么要让我们失去国家和土地?东秦人是要把我们赶上绝路啊!”  这一句一句的话,说得漏洞百出。因为君慕凛之前已经同百姓们说得明明白白,没有国君之位,东秦凭什么管歌布呢?毕竟歌布已经多年不向东秦岁贡了,东秦又不 是傻子,凭什么要管一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国家?  还有,他们是让有一半歌布血脉的天赐公主来做国君,也不会改国名,更不会将歌布并入东秦去。歌布还是歌布,歌布人不会寄人篱下,更不会失去自己的国土与资 源。 非但如此,因为女君与歌布太子的关系,歌布还会得到来自于东秦的许多帮助。  这些都是讲好了的,是凤乡百姓之所以集体拥护白鹤染登基的最根本原因。但是眼下有人一起哄,依然会有立场不坚定的人会顺着他们的思路去走,三言两语就把心 给带偏了。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甚至开始怀疑东秦人是偏他们的,就是为了得到歌布君位。 君慕凛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儿,一双紫瞳忽闪几下,白鹤染知道,那是他动怒的表现。这位东秦的十皇子,发怒了。  “说得好!”他为那些挑事的人鼓掌,“小爷我今儿就问问你们,歌布到底有什么好,值得我东秦费这么大力气来谋?为了你们的土地吗?东秦国土已经够大的了。虽然说没有哪个国家会嫌弃国土太大,但只给土地没问题,还要再养活土地上生活着的成千上万的人,就不太划算。为了宝石吗?真不是小爷打击你们,你们引以为傲的宝石,对于我们东秦来说,不过就是些可有可无的好看石头,拿来哄哄女孩子用罢了。我们的金银玉石都花不完,一定要宝石作甚?”他往前走了两步,一直走到站在最前面的 一名乱徒近前。 那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面上稍有恐惧,还不由自主地半回了头往后瞅了一眼,像是在瞅什么人,却也没瞅到什么人。  君慕凛就笑,“怕什么?本太子又不吃人,何况就算吃人也不会选你,长得不好看,肉可能也不会好吃。本太子就是想跟你问问,改头换面隐姓埋名的在凤乡城里生活 几年,等的就是今天吗?可若没有我们东秦赋予今日这一场宫变,你们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有人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一声问话:“什么意思?”  君慕凛冷哼,“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他指指那人手里提着的长剑,剑尖儿还在滴血,“如果只是对东秦不满,何以你手中的便要刺向你的同乡?要刺向歌布百姓?还有,刚才那人说什么来着?你就是个掌柜对吧?且不管你是酒楼掌柜还是客栈掌柜,我只问问你们凤乡人是不是个个皆兵,随便抓出来一个掌柜,都能手提长剑拔地 而起?这功夫没有个十年八年的也练不成,凤乡百姓若人人都如此,淳于傲这一场虐政早就会被推翻了!”  人们恍然,对啊,这些平日里就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的人,为何突然之间变得这到厉害了?还会了武功,以前就会的吗?怎么可能,明明刘掌柜上个月还被贼人堵劫, 不得不交了三十两银子才保住自己不伤,这件事情报了案,凤乡城人都知道。  “我们被骗了!”百姓开始清醒,“他们不是普通百姓,他们是别有用心之人,他们要杀了我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52章 白惊鸿的第六感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越来越多的百姓向行凶者发出声讨,有人发现这些行凶者一个共同点:“不管他们在凤乡城是什么身份,统统都没有父母妻儿,没有任何亲人!” “不对,也是有亲人的,他们的亲人就是他们彼此!” 眼见身份要被揭穿,中间那些作乱者开始慌乱,也开始了新一轮的诡辩与挑拨。 这些人也不知是如何练的,一个个嘴皮子极溜,三言两语就又说得凤乡百姓内心动摇。  一时间,场面似乎僵住了,君慕凛的话自是有更多的人信,但也有一少部份人开始对东秦人的目的产生怀疑。即使他们也觉得太子说话颇有道理,却架不住作乱者没 完没了的挑拨。 这时,四皇子君慕息往前站了一步,迎着月光,一身青衫纤尘不染。 他开口,清清淡淡地道:“若我为新君,如此左右摇摆立场不定的子民,绝不会要。” 只这一句,犹如当头棒喝,一棒子就把那些来回动摇的百姓给打醒了。 是啊,新君他们选的,选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却因为一群人的几句话,他们就动摇了?对新君如此没有信心,那么人家登基之后又为什么要保护他们?  这些人暗自后怕,纷纷想到如果自己刚才冲出去,跟这些作乱者站到了一起,后果会是怎么样的?东秦太子和天赐公主都能把国君给算计死,想要除掉他们这些百姓 还不容易吗? 作乱者手里都拿着兵器,他们却是手无寸铁的啊!真打起来,死也是他们先死。他们是吃饱了撑的自己找死吗?好好的恭请新君入宫不好吗?非得起这个哄。  君慕凛心里不痛快,憋着想要搞些事情敲打敲打这些人,却被白鹤染给拦了。她小声说:“毕竟是改朝换代的事,岂能是一帆风顺的?现在闹一场也好,现在闹了,以 后就不会闹了。” 君慕凛一向最听媳妇儿的话,他媳妇儿这样说了,他便也不再吱声。  白鹤染在一左一右走了几步,再次朗声开口,问向凤乡百姓:“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今日我不入皇宫,不坐王位,就算今日这些起乱者成功将我们赶回东秦。那么今后呢?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走了,歌布的君位由谁来坐?前太子吗?前太子是我的亲舅舅,必是站在我这一方的。淳于傲的子嗣吗?可惜他并没有子嗣,没有儿子。那 么该由这些作乱者来做吗?他们这么多年隐藏身份潜在凤乡城里,你们确定可以相信这样的人?”  君慕凛亦冷笑着开口:“就算没有隐藏身份,就算真的是凤乡百姓,那么他们都是做什么的呢?哦,刚刚本太子听说有做掌柜的,还有做屠夫的,你们是想让一个掌柜 去当国君,还是打算让一个屠夫去当国君?将来说起歌布的国君是位屠夫,恩,用不着东秦动手,怕是边上的罗夜就能轻而易举的将歌布吞并。”  君慕凛的话又让人们陷入深深的后怕中,偏偏他还继续说:“如果这些都不满意,那么便是天下大乱,纷争四起。人人想当国君,人人来抢王位,从今往后,歌布民不 聊生,战乱四起,你们的家园将沦为狼烟弥漫的战场,你们的亲人子女都将在一场又一场的大战中或死或伤。最要命的是,这样的战乱,还不知道要持续多少年。”  他描述的是实情,虽然语带恐吓,也稍显刻薄,却更好地为凤乡百姓描述出了一副凄惨人生。所有人都陷入到他所营造的气氛中来,一时间悲意四起,再无人愿听信 起乱者谗言。 君慕凛很满意这个效果,唇角微挑,再抬手去指中间那起乱民,冷声道:“说吧,你们是哪里人?听命于谁?又是何年何月来的凤乡?多年潜藏,意欲何为?” 这话一出,孟玉在一旁小声嘀咕了句:“难道他们不是国君的人吗?”  是啊,不是国君的人吗?白鹤染起初也以为是国君的人,但是这会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从这些人的长相上就能看出,歌布的特征并不明显。当然,也不像是中 原人。 孟文承告诉发问的儿子:“绝不是国君的人,如果国君还有这么一手留在城内,他今日就不会死。”说话,他亦仔细去看那些起乱者。 身边,前太子偏头提醒他:“注意看长相。”  孟文承眼一亮,对啊!长相。此时是夜里,虽有月光也有火把,但总归不如白天时间看人清楚,所以长相这一重要的环节就被人给忽略了。虽然这些人被许多人认识 ,但是单独认识是一回事,所有人集中到一处就又是另一回事。 孟文承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于是大喝道:“他们不是歌布人!他们跟我们长得不一样!” 不是歌布人,当然也不可能是东秦人,因为他们反的就是东秦。 一时间,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在东秦太子携同天赐公主与国君陛下博弈的同时,这凤乡城里还有第三方势力。可是这方势力到底是来自哪里呢?隔壁罗夜吗?  “杀!”不等多想,冲天的喊杀声暴发出来。挑拨不成只能硬拼,这些人也不傻,东秦太子并未带多少人来到凤乡,即使来的个个都是一顶十的高手,可他们有三百多 人,也都不是白给的,用人头去填也能把东秦人给填死了。 人群一拥而上,不再浪费精力和体力去祸害平民百姓,他们将有限的武力全部都加注到君慕凛同白鹤染这一边。刀光剑影再起,利刃尖茫全部对准了他二人。  君慕凛没有丝毫犹豫的飞身而出,正面迎了过去。与他同时迎上前的,还有四皇子君慕息。兄弟二人一个手执神光宝剑,一个手执折扇一柄,一人玄袍,一人青衫, 锋芒一出,竟是一瞬之间就收了四条人命。 有百姓忍不住叫了声好,也有人吓得不断后退生怕被刮到。 落修剑影二人随后冲了上去,其余跟随而来的暗哨也飞身上前,眨眼间就加入了战团。 白鹤染叫住也要往前冲的默语和冬天雪二人,大声道:“保护百姓,主戒备!” 二人自知责任重大,便也不敢怠慢,立即一人一边,分散出去视察有没有伤到的百姓。 孟玉小心地躲着人跑了过来,想跟白鹤染说话,但是白鹤染哪有空闲理他,只留了句:“各自小心!”然后也奔着君慕凛所在的方向去了。  孟玉奔白鹤染奔了个空,便转而去拉白惊鸿。白惊鸿的一双眼睛都在混战中,一会儿看玄袍,一会儿看青衫,这会儿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冲上去与他们并肩作 战。突然被孟玉一拉,她吓了一跳,晃得一个趔斜。偏头去看究竟,见是孟玉,便问:“怎么了?”  孟玉摇头:“没怎么,我是来叫你的。惊鸿姐姐,你快随我来,我们站到一处,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分散了,否则一旦遇着麻烦,想救都来不及,还有可能走散。咱们 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出个什么事端,谁都再承不起任何打击了。” 他是男孩子,力气大,硬拉着白惊鸿站到了他父亲和前太子还有罗安公主一群人堆里。 前太子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罗安公主和任秋雁却是知道她是惊鸿夫人的,也知这位惊鸿夫人与白鹤染有些渊源,此番谋划,她是重要的一环,也是功臣。 于是罗安公主淳于浣主动向她点头示意,白惊鸿愣了愣,匆匆回了一礼,之后再没精力去与她们寒暄,只管又将目光投入了战乱之中。 白鹤鹤染眼在君慕凛身边,她的腕带没有带到歌布来,这会儿没有称手的兵器,好在随身的荷包里装了满满的银针,这会儿正好翻出来当暗器往外打。 白鹤染打暗器的手法还是挺高明的,扔出去十枚针,至少有五枚能打中目标,中率一半。  四皇子的活动范围原本只在白鹤染左右,保护这个小姑娘,已经是他下意识在做的一件事情。可是有君慕凛在,他的保护便渐渐地成了多余,他的十弟将自家媳妇儿 护得好好的,一丁点空隙都没有留给敌人,甚至还亲自带着小姑娘冲入人更多的地方,以自己为掩护,以神光宝剑为攻击,让小姑娘的银针打得更过瘾,更精准。 君慕息心头闪过一刹的落寞,但也很快就调整好情绪,身形一动,向着远处冲杀过去。 白惊鸿渐渐地就看不到那个青衫身影了,她有些着急,往前奔了几步,又被正好巡视到这边的默语一把给推了回去,同时警告她:“不要再向前,危险!” 她心急,便在人群中穿梭,横着在百姓堆儿里走,不停地说:“麻烦借过,麻烦借过。” 人们发现这个女子真是好看,便也不计较她横冲直撞,就这么冲撞着,到也让她又冲出一条路来,很快便又能看到那个青衫身影了。 只是也不怎么的,心突然就忽悠了一下,好像心脏是一艘船,突遇了大浪,几乎翻了。  她大惊,女人的第六感提醒她,怕是要出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53章 躲在暗处的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253章 躲在暗处的人 “我怎么感觉你和你的手下都不太卖力气?”此时,白鹤染被君慕凛带着又冲到一处人多的地方,五枚毒针打出,起乱起倒地,当场毙命。她指指前头一处战局,对君慕凛说,“以你这些手下的本事,打了这么半天,绝不至于只是划伤几刀或是断根手指头这种程度,他们可是阎王殿最好的暗哨,就算不至于一招就把敌人拍死,至少十招之内也得要人命了吧?可他们都打了多少招了?打完这堆打那堆,你带着我来来去去的,好像在打扫战场收拾残兵。” 君慕凛很认真地点点头,“就是在收拾残兵,让他们先打个大荒,然后咱们到了他们就转移到下一处,你毒针一出,他们死在你的针下,如此显得你很有本事。” 白鹤染差点儿没气乐了,“大敌当前,我心里想的只是快快将敌人解决掉,别伤及无辜百姓,显这个本事干什么?” 他不赞同这个想法:“首先,百姓们很好,除了最开始起乱时有被伤到的以外,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再被波及了。这些人应服我们还应服不过来,一时半刻分不出心思去找百姓的麻烦。其次,这个本事你必须显,你是即将上位的女君,百姓们对你的信心都是我为你树立起来的。那么做为女君本身,你必须得拿出些真本事来让他们看一看。今夜就是个好机会,女君平乱,英姿非凡,从今往后你在他们心中绝对是一位有勇有谋的女君,他们会敬你。” “那这也不算显本事啊!”她是真无奈,“要真显我的本事,你就别总在我身边儿护着我,也别总带我往残兵残将堆儿里冲。我应该独自站出来去打那些有战斗力的敌人,而不是跟着你的暗哨后面捡剩。我也是有些本事的好吧?真不至于沦落到捡剩的地步。” “我这不是怕伤着你嘛!”他也很无奈,道理都懂,可是如何敢真的就把手给放开?十几人对几百人,这个人数的差距还是让他不敢松懈。“这样就已经显得很有本事了,咱们不能太冒险。染染,听话,还想去打哪里,我陪着你。” 这话遭来了小姑娘狠狠地一记眼刀,“滚蛋吧你!我是发现了,只要有你在,绝对就影响我发挥,做何时都不痛快,干点儿什么都不过瘾。不过君慕凛,虽然我还没有入宫登基,但至少也是民心所向,这些人的行为就也算是起兵造反了。且不说他们究竟是来自哪一股势力,就冲着几百人突然冲出来作乱这件事,正常来讲,你的态度就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她一边说一边行动,终于冲出他的保护圈,杀进一处战团,还冲着也杀进同一战团的暗哨喊了一句:“都躲远点儿,这几个人归我了。” 暗哨们瞅了一眼随后跟上来的君慕凛,一闪身,退了,但剑影没退,他是白鹤染的暗哨,除非主子有命,否则主子必须得在他视线范围之内。 白鹤染总算逮着几个鲜活的、没有伤的敌人,打了一会儿,扔出几针,死了。 也算过了把小瘾,便不再排斥君慕凛继续护着他。只是对于刚刚的问话还没忘,又追道:“快说,你这气定神闲的劲儿是哪来的?是什么人让你有所依仗?” 君慕凛笑了,最了解他的果然是这个小丫头。 但见他嘴角邪笑扬起,一对儿紫色的眼珠子闪了又闪,白鹤染就明白了:“合计你早知有人会在今夜起乱,也早就对这一场乱事提前做了部署。之所以这乱还能起,你纯粹就是为了让凤乡百姓看到他们未来的女君飞身杀敌,为我树立所为的威严?” “我们染染最聪明。” “我聪明个屁啊!刚才起乱时差点儿没吓死!”她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针就要往君慕凛身上扎。想想还是算了,这人虽然有时候挺气人的,但多数时候也还算不错,再留几年。 不过一顿数落还是免不了,她抬脚往他腿上踹了一下,“几百人起乱,凤乡城这么多百姓,万一他们不单单冲着我来,还要冲着百姓去,那可怎么办?万一我这君位还没登呢,就把凤乡百姓折了一半去,我怎么跟天下人交待?君慕凛你是不是太冒险了?” “不冒险啊!”他一脸无辜,“其实受伤的那些不全都是凤乡的百姓,血流的多,被送到宫里医治的,多半都是我们的人。剩下的真正百姓受伤的,都是些皮毛轻伤,最多就是手臂上被划了一下,伤口也不伤,找个大夫上点药粉几天就能好了的事。我早有安排,这三百余人虽然混迹在百姓中,但多数已经被我们的人团团围住,翻不了天的。” “你如何发现的?”她不解,“如何分辩出谁是百姓谁是乱者?” 君慕凛气笑了,“染染,你脑子是不是有点儿不够用?你瞧瞧他们,个个拿着长刀长剑,哪个平民百姓没事儿闲的出门带这些玩意?何况还是恭迎女君登基的日子。这些东西过大,是藏不住的,只能拿在手上,所以只要留意哪些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可以了。” “好,那么第二个问题。”说第二个问题之前,她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第二个问题,你哪来的那么多人去将这三百余人都给监管住?说!跟什么人同流合污了?” 他笑容更甚,“好染染,不是同流合污,我只是在往凤乡来的路上调了兵。这会儿之所以没那么紧张,是因为我们的大军已经驻扎在凤乡城外,将整座凤乡城都给团团围了起来。非但凤乡,歌布几大要城全部都有我们的人,今晚登基顺利也就罢了,一旦不顺利,我们的大军会一拥而上,直接以最强硬的态度,将这个小国占为己有。” 他说得自豪又自信,“从前不动歌布是因为真没怎么看上这个小破地方,否则以本将军的威名,想要拿下小小歌布,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少臭美。”她伸手去拧他的耳朵,“说,调的是哪里的兵?” “你三叔的兵!”他笑着将小姑娘揽过,“你镇北将军如今就在凤乡城外,染染,只要你把这君位坐稳了,他立即会进城参拜。你们也许久未见了吧?” 她开始高兴,“三叔来啦?确实许久未见了,我很想念他。三叔来了我就放心了,有咱们的大军在,这凤乡就乱不了。就是……”她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就是她有点儿不知道该面对三叔了。因为文国公府烧了,老夫人也烧在里面。 许是心里有底,手下动作也愈发的勇猛,君慕凛不再锢着她,由着她去杀乱。只是一直跟在后面随时准备保护,也随时留意以防小姑娘遭遇暗器。 四皇子君慕息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手中一柄折扇上下翻飞,无人可近其身。地上躺倒的尸体一片又一片,看得百姓们都阵阵心惊。 没想到这个谪仙一般的人居然如此厉害,手里拿的明明是扇子,却感觉比大刀还要快。一扇就取走一条人命。这哪里是谪仙,分明是地狱来的厉鬼。 可是这人是谁啊?是天赐公主带来的人吗? 这一晚上的动乱,让凤乡城的百姓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东秦太子与天赐公主的武力值,也看到了东秦人对他们的保护,看到了东秦人对歌布的责任。 最大的震撼还是来自于白鹤染,起初人们只以为东秦太子将天赐公主推上君位,只是为了讨好媳妇儿。当然,天赐公主绝世神医,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天赐公主的武功居然也这样的好。一道银白身影在月光下来回穿梭,就像个仙女一般。那些敌人在她面前根本近不了身,一道道银光打出去,中者必倒地身亡。 有人发现了那些银光是什么,不由得继续感叹神医不愧为神医,连出手的武器都是银针。他们简直就是捡到了宝,有这样的国君在,歌布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人们的感叹又起,一声声呼喊起来:“女君威武!歌布明日可期!” 白鹤染笑了,“君慕凛,你的这个法子还真是不错,威名这就立起来啦!” 他亦回了她笑,人还是护其左右,分毫不敢怠慢。 角落里,纳兰景坐在树上,皱着眉看着下方纷乱,不住地摇头。 天赐公主被那东秦太子带着,一会儿到这里,一会儿到那里,身法太快,换位太过频繁。还有他们身边那个暗哨,也如鬼魅一般围着二人打转,飘乎不定,极其干扰视线。他手里的火枪举了又举,却总是瞄不准。 纳兰景有些郁闷,眼下只有他一人带着火枪来了,所以不可以乱枪乱打。 火枪里的子弹只有二十五枚,这还是经盖尔改良过的,否则最早的火枪,仅有子弹十枚。虽说打完了还可以再装,但是他如何能保证装子弹的过程中不被人逮住? 他要的是一击毙命,不管是东秦太子还是天赐公主,打中一个都行。可现在偏偏一个都没有把握,这可叫他如何是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54章 姐,别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火枪几次抬起来,又几次放下,纳兰景在为自己找机会,可惜,找这个机会太难了。  君慕凛护白鹤染,一如护自己的眼珠子,他宁愿把自己给暴~露出来,也绝对不会让白鹤染遭遇半点危机。当然,纳兰景也可以开枪去打君慕凛,但君慕凛身法极快,几番露出破绽也是一闪即过,他的火枪准头够,爆发力也够,但速度却不太够。以君慕凛身法的速度,他的火枪怕是才刚打出去就会被其躲过,一枪虚发,带来的后果就 是响动太大,他被发现。  火枪打出去是有响声的,且极响,即使是在眼前这样混乱的局面下,只要火枪一发,依然会让所有人都听得见。所以他必须谨慎,因为一旦一枪出去打不到要打之人 ,他就逃不掉了。以他的身手,别说是白鹤染与君慕凛,就是那些个暗卫都打不过。 纳兰景沉下心,再观战局,这一观,到是让他发现了一处破绽。  这破绽不在君慕凛同白鹤染那处,而是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那人一身青衫,大杀四方依然身不沾血,就像个下凡的神仙一样,衣袂飘飘,连他这个男子都禁不住想要 多看几眼。  凤乡百姓不知那人是谁,他却知道。传说东秦四皇子谪仙一般的人,是东秦所有皇子中最独特的一位。他曾对东秦所有的皇子都有过一番研究,画像过看过数次,每一位皇子的长相都熟记于心。虽然那青衫人在歌布的皇宫里装了一段日子的琴扬公子,但是当真正面貌恢复的那一刻,他立即就把人给认了出来。那是东秦的四皇子,根 本就不是琴扬。  眼下四皇子独守一方,离开十皇子和天赐公主甚远,虽然动作也快,但却一直也没有太大的移动,就在一个地方清敌。他打不到太子和公主,那么打死一个四皇子也 够本。 纳兰景来了精神,手里的火枪又抬了抬…… 白惊鸿心头那种不好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她下意识的挪动脚步,拨开人群,一直走到了最前面。恰逢此时,四皇子一扇子扇死了一名作乱者,正好掉落在她脚下。 她吓了一跳,但脚步依然没有往后退缩半步,目光只给了那死者一下,而后马上就又抬起头去看被一众敌人围攻的君慕息。 乱者中有一人看到白惊鸿,见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东秦四皇子,又见这女子长得异常漂亮,便以为她与东秦四皇子的关系是跟东秦太子与天赐公主一样的。 于是立即调转了攻击,一柄长剑直奔着白惊鸿就刺了过来。 君慕息余光扫到这边,当时大惊,扇芒一挥,飞身就往白惊鸿这边支援。  角落进而的纳兰景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张脸都笑开了花,心中直道这些多年前就养在凤乡城里的死士们果然是好样的,居然能知他心中所想,引着那四皇子就出了 乱局。  青衫皇子腾空而起,一心要去救白惊鸿,而白惊鸿也意识到了危机,知道但凡四皇子慢一步,她就会被那柄长剑给捅死。可是她没有后退,反而还迎着剑尖儿往前冲 了几步。 谁都怕死,白惊鸿虽然早就一心求死,却也没打算在这种时候死掉。她还想看到阿染把这场动乱给平了,还想看到阿染平平安安走进歌布皇宫。 但是她不能不往前迎,因为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她也看到了一个人。  一直慌乱的心直到这一刻才明白过来,之所以慌乱,是因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暗处果然有人,且那人的目标不是东秦太子,也不是天赐公主,而是四皇子君慕息 。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意识到有危机的那一刻就不由自主的要往君慕息身边靠,一心想着提醒他,绝不能让他被算计了。哪怕关键时刻用她的命去换呢,那也值了。  她这辈子很短,十几岁的人生只惦记过一个人,就是她妹妹的未婚夫,十皇子君慕凛。从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那位紫眸皇子时,就已经惦记上了。她一直认为只有 自己这样的姿容才配得上那位皇子,可惜家里为她安排的那一个,却是所有皇子中最窝囊的二殿下。  可纵然她从小就倾慕十殿下,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为十殿下献上自己的性命。她从来都是很惜命的,哪怕是心头惦念之人,她也绝对不会为了对方丢掉自己的性 命。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就是一心想救四皇子。什么命不命的,那都不重要,如果自己的命能换四皇子的命,那这一生,就没有白来世 间走这一趟。 迎着长剑,迎着青衫皇子,看到的正好是树顶上坐着纳兰景。 那个人她不认得,那个人手里拿的东西她也不认得,但是她看到那人将东西对准了君慕息,看到那人手指似乎动了一下,随即当空便起了“砰”地一声响。  她脑子是懵的,什么都顾不上想,只管迎着剑尖儿往前冲。长剑穿着她的肩胛骨就刺了进去,她的脚步却一点都没有停滞,没受伤的那只手臂直往前伸,终于抓到君 慕息的手腕。 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居然拽着青衫皇子转了一圈。君慕息大惊,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白惊鸿你干什么?”二人位置交换,一枚子弹直接打入后心。 白惊鸿倒下去了,顺着君慕息的臂弯滑向地面。 白鹤染刚好看到这一幕,一双眼睛几乎惊出眼眶,挣脱了君慕凛的保护就往那边冲。 “姐!”她失声惊叫,一声“姐”脱口而出,嗓子都喊劈了。 执针的手不受控制地打起哆嗦来,眼泪汹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她以前从来不在意白惊鸿的,甚至在文国公府时,两人斗得个你死我活,互不相让。 白惊鸿想要杀她,结果错手伤了君灵犀,她一怒之下将人送入宫中水牢。  这些事情她都还记得清楚,原主的记忆里也都还记着白惊鸿从前如此作贱她,如何将她在文国公府中的地位赶得一落千丈。原主吃过的那些苦,每一次都有白惊鸿的 影子。  曾经她以为这辈子跟白惊鸿都是不共戴天了,却不料世事无常,每一步都走得叫人意想不到。她跟白惊鸿兜兜转转走到今天,似乎那些前仇旧恨都没有当初那般浓烈 了,甚至许多事情如今再想起,都化成了一句:算了吧!  上都城白家已经烧了,她的亲人已经越来越少,白惊鸿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她不想失去的一个。打从大年夜五皇子死去的那一刻,她心里的一根弦就已经崩坏掉,如 今又换了白惊鸿,那种死别的恐惧感再一次侵袭上来,她的呼吸都快要跟着一起停滞了。 “姐!”她还在喊,可是身边起乱的敌人也在喊。  起乱者原本已经被杀掉一多半,可剩下的人听到这声枪响后更加的疯狂,他们高声叫着:“王爷来了!是王爷来助我们了!大家冲啊!”一如打了鸡血般,冲劲儿更足 。 白鹤染冲不过去,气得直哭,张口痛骂,把寒甘人的八辈祖宗都给骂出来了。  那是枪声,她不会听错,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听错枪声,唯独她不会。因为枪声属于她那个时代,只有她是对枪声最熟悉的。即使是落后的火枪,也一样熟 悉。 剑影把自己的剑塞到她的手里,她就拿着这柄剑疯了一样的往白惊鸿倒下的地方冲杀。 君慕凛跟在后面,一枚信号烟火直接发向当空,与此同时身形一晃,直奔着纳兰景所在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纳兰景当然看到君慕凛过来了,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终于等到东秦太子把自己暴~露出来。他只要抬抬手腕,一枪就能崩了这位太子,自此东秦就会大乱,寒甘就有 机会。 纳兰景激动了,抬手了,手指也搭上扳机了。 可就在这时,突然的,又传来一声枪响。跟他的火枪声不同,这声枪响更加清脆,更加有力,好像子弹划破空际的声音也比他的火枪更加动听。  纳兰景下意识地就想躲,因为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他看到那个前一刻还哇哇痛哭着往四皇子那头冲过去的天赐公主,突然间在半空中就打了个转,一转之下,手里 不知何时就多了个黑呼呼的东西,抬着胳膊就往他这边打来了。  火枪速度虽快过一般暗器,但只要身手足够,在距离够远的情况下还是有可能躲过去的,他想试试。可惜,枪声一响,子弹来得太快了,也太准了,都不及他有任何 动作,就觉有东西钻入了眉心,痛感都没等感觉到呢,整个人就猛地从树上栽了下去。 生命急速流逝,几乎就是一瞬间,人就已经死了。  临死之前,纳兰景听到了一句很可怕的话,好像是那位天赐公主说的,她说:“你的枪比我的枪整整落后一百年,你拿什么跟我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55章 我不想再活下去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镇北将军进城了,带着三万大军,眨眼之间就将残余的作乱起清剿一空。  君慕凛已经奔着树上掉下来的尸体去了,白鹤染将手里的枪收入了袖袋里,想起大年夜时凤羽珩将这支枪塞到她手里时说的话:“小心藏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有枪 ,或许有一天它能救你一命。”枪没救了她的命,却救下了差一点就被火枪打中的君慕凛。 街道另一侧,白惊鸿倒在地上,子弹穿膛,流了一地的血。 君慕息单膝着地,将人紧紧揽住,一声一声地叫着:“白惊鸿,白惊鸿。”  她的意识早就模糊,可是在这一声声呼唤下还是勉强睁开了眼睛。总得再看一眼这个自己用性命护下来的人,这一生早就没有什么指望了,能再看这位青衫皇子一眼 ,成了她临死之前唯一的心愿。 可惜,视线不太清楚,她要很努力才能辩得清楚人在哪里。想抬手去摸一摸他的脸颊,好不容易提起的力气,却在快要触到那张脸时又放了下来。  “我不配。”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君慕息怔了怔,似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没有一丝犹豫地就牵起她的手,托到自己面颊上。白惊鸿用力去躲,一声声说:“别弄脏 了你。”  “早就脏了!”他又急又慌,当初面对苏婳苑死去时,都没有这样慌乱过。他告诉白惊鸿,“你无需在意什么,想握我的手就握,想触我的脸就触。白惊鸿,纵然过去有 千错万错,那些错也早在这几个月间抵消了。不必自惭形秽,谁也没比谁干净到哪里去。”  她听不太懂他的意思,也不明白什么叫做早就脏了,只知道揽着自己的这个人是东秦的四皇子,是从前过去她想都不敢去想的人物。她曾经对自己的未来有过那么那 么多幻想,却没有一个是关于他的。不是不愿去想,而是不敢去想。 可是现在她要死了,也许死前可以纵着自己一回,仔细看看这个人,仔细感受一下这个怀抱,仔细触一触他的脸颊。即使马上就要下地狱,也是值得的。 她想哭,可惜眼里还没等流出泪,嘴里却先吐了血。 君慕息将人又揽了紧了些,继续唤她:“白惊鸿,坚持住,阿染就快要过来了。” 她却摇头,努力开口说话:“不要治我,我不想继续活着。” 他怒极:“胡闹!没有谁是不想活的。”  “可是我就是不想活啊!”她扯了扯嘴笑,扯出一个凄然的笑来,“我早就不想活了,从到了歌布的那一天起,最盼望的就是能够尽快死去。可是不行,我的生父还被国君扣押着,我要是死了,段家也完了。我已经毁了白家,不能再毁了段了。何况林寒生会一种邪术,能将死人制成一种可供他驱使的活尸,据说还有意识残存,永生永世 不得超生。我怕极了,所以求生不能,求死也不得。如今一切终于结束了,我终于可以放心地死去,如何能不快活。” “快活吗?”他低头问她,“死了就能快活吗?若能的话,我便也随你一同死了。”  她不解,“你为何要死?”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对了,从前就听说四殿下的心上人被送到了罗夜去。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又见到过她吗?”意识又模糊了一下,眼皮子也沉了又沉,好在心口的疼痛又传来,将就要沉睡的意识瞬间又给拉了回来。她说,“从前的许多事情我都有些记不住了,打从林寒生对我施了蛊开始,我的 记忆就愈发的零散,再到后来怀了那个孩子,脑子就更加的不好使。”  她说到这里忽然就有些懊恼,怎么能把这个事情说出来呢?对着这样一位谪仙般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罪过。便想要茬开话题,可是再张口,又是一口血涌 了出来。  终于流泪了,很委屈,对世间仅存的那一点点不舍也涌上心头。她大哭起来,死死抓着君慕息的手,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可是终于说出来时,却只剩下两个字:“好疼 。”再努努力,又多加了几个字,“四殿下,我好疼,是什么东西打的我?为何这样疼?”  君慕息完全跪在地上,把人带到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我在,不怕,再忍一下,等阿染到了就有救了。别说那些想死的话,你只当是为了成全我,我还想继续 活下去,所以你只当是成全我,陪陪我,不要太快就死掉。” 白惊鸿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她问他:“为什么要我来成全你啊?我怎么可能陪你?”  他反问:“你若不愿陪我,又为何舍命救我?”能连命都不要了去救一个人,必是有原因的。他也曾这样子去救一个人,当时就是想,如果那个小姑娘在自己在前死掉 了,他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与其那样活着,不如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  所以那一回,他毫不犹豫地为白鹤染挡下一击。所以这一回,白惊鸿不用说,他也明白她的心意。他只是不曾想过,曾经以为一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或是一生都将 背道而驰的白家大小姐,走着走着,竟与他们走上了同样的一条路。  “为何舍命救你?为何啊?”白惊鸿茫然了,为何呢?因为她在歌布的皇宫里完全最后的报复时,整座皇宫于她来说都是冰凉的,唯有琴扬宫里,她知道那里有一个人 跟她来自同样一个地方,莫名的亲近。也因为那一日,她去琴扬宫找他说话,他说她心不宁,为她抚琴。 “四殿下的琴音比琴扬公子要好上万倍。”她回想起从前也曾听过琴扬抚琴,虽也好听,却总归不会有静心凝神之效。可是就为了听琴吗?不是的,是为了抚琴的人。 可惜,她不能说,她没脸说。残败之身,竟也敢觊觎东秦四皇子,她还要脸不要? “姐!”凄厉的一声喊,白鹤染终于冲过人群,到了她身边。 “阿染。”君慕息急道,“救她,求你,救救她。” “救,我一定救,她就是死了,我也会把她给抢回来。”白鹤染急得两眼通红,死死盯着白惊鸿,“听着,你要是敢死了,我一生都不会原谅你。” 小姑娘抬手,银针划破掌心,回手就往白惊鸿的后心去按。 白惊鸿却躲了,猛地一下,整个人都从四皇子身上翻落下去。额头嗑到地上,砰地一声。  “白惊鸿!”君慕息吓了一跳,赶紧把人又扶了起来,白鹤染还要把流血的手往她后心去按,白惊鸿却用乞求的目光看向了君慕息。他无奈,闭了闭眼,冲着白鹤染摇 了头。  白鹤染急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救?白惊鸿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死有什么好?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好好活着吗?我能治好你,你身上不管有什么病,我都能把你给治好。以后你想回京都就回京都,想住歌布就住歌布,我都是歌布女君了,没有人再敢欺负你。要是这两处都不想住,你就到天赐镇去,去住我的公主府,花颜也在那 里。对了,还有燕语,她如今是凌安郡主,你也可以到她的郡主府去住,她会对你好的。” 小姑娘哭花了脸,死死扒着白惊鸿的手,泣不成声。  “为什么啊?我好不容易原谅了你,好不容易想要带着你一起好好的生活,为什么我说服了自己,你却又不愿意了?姐,家里没有什么人了,父亲没了,祖母没了,整座文国公府都没了,所有人都只看到我烧了自己的家,却不知道那个家烧毁时,我的心里有多难过。我拼命地想要抓住每一个可以抓住的人,哪怕是疯疯颤颤的花颜,我 也把她好好地养在天赐镇。我从来都不想要怨恨谁,只要你们能给我一个好,我愿意用一百个好去奉还啊!姐!” 哭声凄厉,一如当初在上都城外的战场上,五皇子对着她摇头,说不要救,他想死。 为什么一个一个都想死?她空有一身本事,可是她想救的人却都一心求死,为什么啊?  两世人生,前一世绝地求生,求到最后偌大白家只剩她一人。她那时就想,到底是族人的错,还是她自己的错?如果没有她,族人是不是依然可以继续活在世上,白 氏家族是不是可以继续辉煌?她一个仇接着一个仇地去报,报到最后剩她一人,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这一世她变了许多,明明是个毒女,却开始有了信仰,有了想要做的事,想要保护的人,有了责任,有了重担。这些都是她自找的,很多时候其实都是累赘,担 负太多,总归是不如孤身一人来得自在。可是一个人太孤独,她怕极了前世那样的孤独,所以宁愿多背负一些责任,也希望自己能活得有血有肉一点。  她在兰城的时候就已经原谅白惊鸿了,也曾想过白惊鸿经历了那么多以后改好了,可以像蓁蓁和燕语一样,她们和睦相处,互相帮衬。她甚至想过如果白惊鸿愿意, 她就把人接回天赐镇去住,在公主府里给她留个院子,好好调理她的身体,将来为她寻个好夫婿。  却没想到,走到最后,白惊鸿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一条死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56章 歌布,天赐元年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没有人比白鹤染更能看穿生命的流逝,生机和体征都在一点点的从白惊鸿身上流失,她想努力去抓住,去挽回,可是白惊鸿躲着她,不停地哀求:“不要救我,求求你,不 要救我。” 她手足无措,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白惊鸿也哭,一边吐着血一边同她说:“阿染乖,阿染不哭,我们阿染是最好的孩子,好孩子是不哭的。”她想去给这个妹妹擦眼泪,手却没有力气抬起来了。 君慕息看出她心意,主动握了她的手递到白鹤染面前,那只手却被另外一个人抓了住。 白惊鸿抬头,认了老半天才道出一声:“三叔。”愧疚感再一次汹涌而起,嘴里吐出的血就更多了。  镇北将军俯下身来,皱着眉问她:“为何不让阿染救你?惊鸿,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你终究是白家的孩子,是上了族谱入了宗籍的。你叫我一声三叔,我就是你的长 辈,你就得听我的话。治好伤,活下去,你就当是为了阿染,为了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不行吗?”  他也流泪,白鹤染火烧文国公府时他不在京里,那些事情是后来才听说的。他其实很想问问白鹤染,为什么不把老夫人救出来,为什么要让老夫人也烧死在府里。可是他知道,阿染那样做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有些话不能问,有些事也不能深究。文国公府早晚得有一劫,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却没想到,这一劫应到了白鹤染的头上, 由她来执了劫法。 “惊鸿,听话。”他软下声来劝,“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白惊鸿没太听清楚他的话,耳朵有些听不清楚声音了,心口愈发的疼。 她看向君慕息,腹腔里的血一涌一涌地从口鼻中冒出来。君慕息闭了闭眼,一滴泪落上她的脸颊,她便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样,灿灿笑了起来。 “四殿下。”声音含糊,他却能听得清楚,便回道,“我在。” 白惊鸿还是笑,人窝在君慕息的怀中,心里想着,原来这才是这一生最好的归宿。 可惜,这归宿活着的时候是不能惦记的,也惦记不着的。唯有死了,唯有死了才能想一想,这个怀抱才能靠一靠。如此一来,便还是死了的好,“还是死了的好。” 不知不觉间,她以为这些话是心中所想,却没想到竟是已经说了出来。  不但说了这些,她还在没有意识地继续说话,君慕息就听着她说:“那一日你在琴扬宫为我抚琴,此后不管我是睁眼还是闭眼时,耳边总是能听到你的琴音。我便知,琴音入心,你也入心。可是入心又能如何呢?你在人间,我在地狱,你之于我,是想都不想敢的奢侈,是回都回不去的曾经。我残败一生,罪无可恕,便用我命换你一命 ,不求你记我,只愿来世,老天爷能多眷顾几分,不要再像这辈子一样,临到死时,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姓什么。” 白惊鸿的声音越来越弱了,镇北将军问白鹤染:“趁她现在神智不清,能不能救?” 白鹤染怔怔地点头,“能救,可是……”可是她真的愿意活吗? 她不知该如何做,茫然地看向君慕息,“四哥,救吗?” 这话白惊鸿听见了,便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他,努力摇头,一口血换一个字:“不救。” 他俯身,离她极近,近到她嘴边的血都染到了他的脸颊上。他问她:“最后一次,告诉我,你想不想活?你若想活,便让阿染救你,之后我带你走,去哪里都可。” 她笑了,还是摇头,“我不想活。” 他不解,“为何?我即入你之心,你又为何不肯随我一起?” 她还是那句:“我不配。”四殿下,我不配啊!  他默然,紧紧将人揽了入怀,“那便不活吧,我还是会带着你,我去哪里,你便去哪里,没得选择,皆听我的。”他不再说话,就把人紧拥着,能感受到怀里的人也用 力回应了他,可也就是一下,紧接着,双臂下垂,再没了呼吸。 君慕息知道,他的心在这一刻是极痛的,这种痛不同于苏婳苑死时。 白惊鸿之于他,无关情爱,甚至连情份都没有,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把自己的命都给了他。 他恍惚,无措,难解,也悲痛。 他很想问问白惊鸿这是为什么,可也想起自己也曾对着这个女子产生过倾述的念头。 便知,原是因为,他与她,太像了。 白惊鸿于歌布皇宫里经历的一切,他曾在礼王府也经历过。那是一生中最绝望的岁月,他谁都没有对谁说,直到苏婳苑死去,他依然对那段岁月无法释怀。 所以当他听到白惊鸿说自己脏,当他见到白惊鸿连站得离他稍微近一些,都会觉得是对他的亵渎时,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她脏,他就干净吗?什么谪仙之人,什么不染凡俗,其实早就脏了,脏得礼王府里人尽皆知,荒唐得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所以他与白惊鸿,算是一路人,该相惜。  白鹤染是被歌布百姓恭请簇拥着走进皇宫的,她回头时,看见四皇子君慕息正抱着白惊鸿的尸体冲着她笑。她下意识地就想叫他随自己一起入宫,她想让白惊鸿再看 这歌布皇宫一眼,他甚至想在这歌布皇后里给白惊鸿立个牌位,追她为前王后。 左右淳于傲最后那几天,也是要把王后的位置给白惊鸿的。 可是君慕息却摇了头,动了动口,无声地同她说:“不了。”  就这么两个字,她却一下子明白过来。是啊,白惊鸿不会稀罕这个歌布王后的,她甚至会恶心这个封号。那不是在追封她,而是在禁锢她,让她生前死后都逃不脱淳 于氏的掌控。 凭地打了个激灵,她有些后怕,如果把歌布王后的封号强加给白惊鸿,那白惊鸿岂不是白死了?会怨恨她的吧?  罢了,或许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结局。不管是姓白还是姓段,人一死,一切就都不重要了。她此刻最愿意待着的地方,应该就是在君慕息的怀里,不管君慕息把 她带到哪里去,她都会高兴,都会很乐意。这便是自由,精神自由,灵魂自由,愿她下一世,也能自由。 初晨绽放的那一刻,女君登基,改元天赐,是为天赐元年。 朝中官员锐减三成,剩下来的,便可收为己用。 新君登基,大赦天下,除穷凶极恶之徒,其余轻犯均可与家人团聚。 后官形父悉数放出,有病治病,无病放回家中,一时间,全民叩谢君恩。 首朝,女君细数前国君淳于傲百条罪状,为其外祖正名,为其舅舅平冤,还孟和被害真相,慰曾入后宫之女子、形父或生或死的怨仇。 淳于傲虽死,仍旧获刑,挫骨扬灰。 缓刑八日,由东秦暗哨带着皇榜行至歌布各城张贴,将前国君之罪行召告天下。 行刑当天,除凤乡百姓外,其余近城的百姓亦赶来围观。 凤张城主苗扶桑执刑,整个刑程历时一个半时辰,淳于傲之身终于消散于世间。 挫骨扬灰的那一刻,无数人哭了,不是在哭淳于傲,而是在哭自己。  妃嫔们,孩子们,形父们,还有他们的家人们,多少年了,前国君的阴影将他们紧紧禁锢在人间炼狱之中,曾以为一辈子也挣脱不出的那场噩梦,如今终于梦醒,是 上天眷顾。 白鹤染这几日一直都住在皇宫里,君慕凛陪着她,但却从不插手歌布国事。只远远看着,想着在她应对不及,来求助于他,便从旁指点一二。  可是他的小姑娘实在优秀,一连数日,竟从未向他求助一二,所有事情都处理得面面俱到,无可挑剔。甚至许多事情还能举一反三,连歌布的丞相都在她的部署安排 下佩服连连。 渐渐地,他也服了,这哪里只是个小小女子,分明就理所应当是主宰一方天下的国君啊! 他君慕凛此生何德何能,竟得此妙人白首不离,老天实在厚待于他。  除去国事,还有家事,贵太妃要出宫,罗安公主开心地把她接了回去。任秋雁在君慕息的指点下找到了真正的琴扬公子,她答应了待国事料理得差不多就会为他们赐 婚。 还有孟家,孟夫人的病不能再拖着了,她已经跟孟文承约好,一个月后为孟夫人治病。  孟父再不肯让她叫自己父亲了,虽然她说很乐意有一位父亲,可她如今是国君,孟父说什么都不答应再继续这样叫。她便只能改口,称了一声舅舅,是随了母亲淳于 蓝这边叫的。  只有孟玉依然叫她姐姐,孟父说了几次要他改口叫国君,他都不肯。再加上白鹤染坚持说如果连玉都不再叫她姐姐了,那就是孟家存心跟她生份,孟父这才作罢 。  新朝替旧代,凤乡城内,大量的府邸被空了出来。前太子淳于诺做为国君的亲舅舅,自然是最得益的一个,不但白鹤染亲自为他施针治腿,还给他配了调理身体的药 ,更是从那些空出来的府邸中,挑了一座最大最好的送给了他。  同这座府邸一起交给他的,还有一只罐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57章 我是一定要打寒甘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那是梅果的骨灰,她从东秦带到了歌布来。 淳于诺将骨灰抱回去,想哭一哭,但似乎这些年已经把眼泪流得差不多了,到如今,竟一滴都挤不出来分给自己的女儿。 可哭不出来,比哭出来更难受。 白鹤染告诉他,是梅果杀了郭家人,替自己和母亲与弟弟报了仇。淳于诺点头,不停地说:“好,好。” 他是前太子,淳于傲挫骨扬灰时,已经从淳于氏宗谱上剔除出去,剩下的淳于诺便是老国君唯一的儿子,家眷自然也为皇族,入皇陵。  可惜,除了梅果还有骨灰以外,小鱼和那个孩子是连尸首都找不到的,他们只能在皇陵里为小鱼立了个衣冠冢。夭折之子不能入陵,白鹤染做主,将一只拨浪鼓放到 了小鱼的墓里。 合棺时,巴争到了,手里带着一只小罐,递到了淳于诺的面前。他告诉淳于诺:“这是太子妃的骨灰,淳于傲一直留着,就放在他的寝殿里,除了我,谁也不知。” 淳于诺发了疯一样不让合棺,抱着骨灰在墓前哭了三天三夜。 第四日,终于合棺,落葬。歌布女君白鹤染携未婚夫君慕凛在墓前磕拜舅母,尊淳于诺为王舅,辅佐理政。  但淳于诺知道这辅政之权纯粹是外甥女孝敬自己,他更知道自己半斤八两。从前都没能辅佐好父王,让大皇子淳于傲钻了空子,把王位都给夺了。如今他在死牢里关 了十几年,外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一概不知,如何能辅佐好女君? 于是摆摆手,没有应,只领了王舅这个富贵虚弦。  这些日子白鹤染确实忙,亲人的事和朝中的事都要处理,从前淳于傲留下来不少烂政,都要一一理顺清楚,朝中空闲下来的官职也需要仔细商讨人选。她与温丞相和 苗城主几乎一有时间就聚在一处,将可用之人一一列举,到也商议出几位人才来。  只是她太忙了,忙得连觉都没有多少时间去睡,君慕凛忍了几日,实在忍不下去,便强行把她从明正殿给抓回来,按到床榻上,勒令她必须闭上眼睛休息,否则立即 就要把她带回东秦,再也不放她回歌布了。  小姑娘知道怕,抓着他的袖子求他:“我好好睡觉就是,先不要把我抓回东秦去。眼下虽不至于是百废待兴,但也跟重整河山差不了太多了,歌布有好多事情需要我去 处理,我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走了,这里就又会乱作一团。君慕凛,我好好睡觉,你守着我。” 她说睡就睡,这一闭眼,直接睡了一天一夜都没醒。 君慕凛心疼坏了,却也知这是没有法子的事,谁叫当初他提议,将她推到国君位上呢? 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如今小姑娘是这样,将来他也得这样。  忽然就对这样的生活有些厌倦,也有些抗拒,那些从前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如今竟都不愿再去理会了。歌布这个王位,他后悔给了小姑娘,如果没有这个王位的羁绊,现在他们就可以回到东秦,回到天赐镇上安宁的生活。或是他带着她,随便走去哪里,看看山川,淌淌河流,东秦美景正值好时节,怎的就把大好时光都搭在歌布了呢 ? 他真真懊恼,这简直就是搬起石砸了自己的脚面呀! 落修来报,作乱者中留有活口,已经查明那个拿着火枪打死白惊鸿的人,是寒甘王爷兰纳景,是寒甘国君纳兰夺最小的弟弟,也是寒甘那位神秘丞相盖尔的徒弟。 君慕凛握了握拳头,压下心头恨意,吩咐落修:“飞鹰传回上都城,调阎王殿暗哨,借间殿人,全力搜罗有关寒甘的一切事宜。” 落修一怔,“主子的意思是……”  “寒甘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到歌布,也不太可能从最开始就是冲着我们东秦人来的。这件事情说穿了,我们是捕蝉的螳螂,他们是在后的黄雀,趁我们平乱歌布之际, 让那纳兰景钻了空子。寒甘谋的是歌布,我们是顺带的,可一旦让他们把歌布谋到手,下一个要谋的,就是我东秦了。”他冷笑,“寒甘人,当真是很有本事。”  落修听得也是阵阵心惊,“能让徒弟带着火枪出来,就说明寒甘的火枪绝对不只丞相手里那一把。由于地势原因,我们对寒甘了解甚少,远不如对歌布和罗夜。即使眼 下立即去查,怕也收效甚微。主子,属下是怕王妃她……”  “她必是要打寒甘的。”君慕凛深吸了一口气,“当着她的面打死了白惊鸿,此仇便与她不共戴天。与她不共戴天,便是与本太子不共戴天。所以寒甘无论如何,不可活 。” 落修点头,再不多问,应下差事转身去了。 君慕凛坐回榻沿边上,握了小姑娘的手,又用另一只手去抚平她紧锁在一处的眉。 也不知这丫头做了什么梦,一直就不老实,眉头一直紧拧着,人也一动一动的。他不忍心把她叫醒,好不容易睡的,总得睡足了再说。 白鹤染是在傍晚时分醒来的,两天一夜,总算是把之前缺失的睡眠给找补了回来。 他命人将膳食端了来,摆了一桌,多数清淡,很合她胃口。 她默默地吃饭,最后一口粥咽下时,她伸手入袖,将打死纳兰景的那柄枪拿了出来,搁到桌上。“君慕凛,我是一定要打寒甘的。” 他只往那枪上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只盯着她说:“好,就打寒甘。” 她搁下碗筷,把椅子往他身边挪了挪,主动把手伸到他的掌心里。他立即反握住,逐渐收紧,心疼得不行。 “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会无条件的支持我?”她仰头问他,“是不是?” 他点头,“是。”  “为什么呢?我说打寒甘,你毫不犹豫就应了,可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一场战役,寒甘是一个国家,且还是一个有火枪的国家。你这一点头,就意味着东秦的将士要翻过雪山,冲向寒甘的战场,迎着火枪的攻击,战斗在一片冰寒的土地。君慕凛,到时他们会说,太子殿下是为了帮未婚妻报仇,置他们的性命于不顾,这算是…… 公报私仇吧!” 他皱眉,“那你说如何?” “你出兵七成,我出兵三成,攻下塞甘,国土五五开,我们对半!” “你这三成兵力从哪里出?”他不看好这个主意,“染染,歌布的兵,你确定可用?” “所以我需要时间。”她深吸了一口气,“君慕凛,给我些时间,我要练兵!”  她必须得练兵,不只练兵,还要收兵。如今虽然坐在君位上,但只得政权不掌军心,她这个女君就不是完整的。寒甘是一个契机,只要用好了,既可报仇,也能整军 心立军威,新君登基,若能开疆拓土,扩大歌布近百年都没有变动过的版图,这在歌布史上必是浓重一笔。如此一举多得之事,她绝不能放过。  君慕凛笑了,他们家这小姑娘实在聪明,寒甘于东秦来说也是顽石一块,因为一座雪山,因为极地严寒,也因为寒甘人握有火枪,所以这几十年来,即使寒甘人几番 挑衅,东秦依然保持了静默,先后两次答应其和亲的请求。  东秦不愿轻易去动寒甘,寒甘野心再大也暂时啃不动东秦,歌布更是小国一个,真打起来只怕不够寒甘塞牙缝的。但如今就不一样了,歌布有了白鹤染,寒甘王爷带 了一柄火枪来,虽打死了白惊鸿,却对白鹤染造不成半点威胁,反而命丧她手。 但是歌布兵少,也并不全能为她所用,所以她向东秦借兵,一借还借了七成。 借七成,却要取走寒甘五成国土,听起来东秦是吃亏了,但奈何没有她白鹤染,东秦对寒甘并无胜算,即使打赢,也是敌损一千我伤八百的局面。 可是寒甘能不动吗?不能,老爷子早就说过,寒甘再放任下去,怕就是养虎为患,是在为寒甘人制造出更多的火枪提供时间。 如此一看,小姑娘这个提议十分完美。 他的目光又向桌上搁着的那把枪看了去,“这样的东西,你还有多少?” 她答:“还有十几把,但是都留在天赐镇了。这把小巧,所以随身带着。”  他想起在船上时曾与她探讨过歌布的火枪,当时小姑娘是怎么说来着?对,她说货比货得扔,说寒甘人引以为傲的火枪,比起在大年夜那晚她打郭问天用的枪,简直 就是小土地遇着老天爷,完全不够看,可以直接扔了。  他挑唇,笑了起来,“几十年了,东秦与寒甘一直互相观望,谁都不肯轻易有动作,我本以为这是无奈之举。却没想到,其实老天爷是在等,等你来,由你来完成这一 大任。染染,我出兵八成,你只出两成即可,寒甘国土一人一半,如此,东秦也算占了大便宜了。” 她没有再推让,点头同意了。  他端了一碗青果压成的汁到她面前,正想劝着她喝一些,这时,默语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二人面前行礼,然后道:“小姐,那位大卦师在外头呢,说想见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58章 巴争,你为我卜一卦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巴争来找白鹤染,君慕凛很不乐意,但又不能拦着,毕竟大卦师在歌布有着一定的地位,总不能新君刚一上位就把人晾在那儿不理会。 眼瞅着白鹤染放下青果汁走了出去,他拍拍桌子表示抗议:“下回那小兔崽子再来,就让他在殿外头多等一会儿。” 默语很无奈:“殿下,他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那下回就让他等两个多时辰。” 其实两个多时辰对巴争来说也不算什么,毕竟从前淳于傲曾经让他等过一整天。 白鹤染出来见巴争,第一句话就是皱着眉问他:“没睡好觉?小小年纪你都有黑眼圈了。” 巴争想了想,答:“不是没睡好,是根本没有睡。”再想想,又道,“两天两夜了。” 她不解:“为何不睡?两天两夜不睡觉,你不困吗?”这孩子是不是受刺激了? “我睡不着,很困惑。”他实话实说,“只有你能为我解惑,所以我就来了。” 她失笑,“合着睡不着觉还怨我了?那你且说说看,有想困惑,我又如何能解?”她往下走了几级台阶,席地坐了下来,还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巴争也坐。  巴争却没坐到她身边,而是坐到了她的对面,两级台阶下面就是殿前广场,巴争就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她。“宫宴那天晚上我还以为是自己恍惚了,听到了不该听到的 话,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人。我找过你,但是找不到,我以为我是在做梦,不然怎么可能有人说出那十六个字?直到那天你登基,我方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他低下头,拧了拧自己的手指,再问她:“能不能告诉我那位高人在哪?自他离开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寻无可寻。我一度以为这一生都不太可能再见着他了, 可是你的出现给了我希望,你一定也是见过他的对不对?请告诉我他在哪里。” “谁?”白鹤染愣了一下,随即恍惚,“你是说,风家的那位先祖?” “恩?”巴争也愣了,“先祖?”  她赶紧改口:“不对,这个时代不能说是先祖,只能说是风家的前辈。你是不是问我他在哪里?”她一边说一边摇头,“可惜,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也没有见过他。 ”  “你没见过他?”巴争急了,“那你是如何知道那十六个字的?他说过,那是他独创的,没有人知道,他也不会轻易对人说起。可是你却说得一字不差,你是如何知道的 ?” 白鹤染笑笑,告诉他:“天机不可泄漏。”  “天机?”巴争皱眉,天机不可泄,同样的话他也曾说过,且不只一次。卦象中是有一些事情不可以说出来的,说出了便是泄天机,对他没有任何好处。那位师尊就曾经说过,如果把卦象所示的所有事实都讲了出来,那便是公然与老天作对,老天不会放过你。所以,卦可说,却有选择,要给世人留下生活的余地,而不是把所有还未发 生的事情都讲出来给他听。 所以,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淳于傲他早就卜出他最后的结局是挫骨扬灰,也没有告诉淳于傲,未来的歌布,将会繁华锦簇,却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我明白了。”他有些失落,但仍不甘心,又问了句,“那如果不说天机,只求你告诉我,未来的路应该怎么去走,行吗?” 她想了想,反问:“风家的高人不是告诉你该如何去走了吗?你忘了?” 巴争茫然,想了半天想起一句话来:“你是说,辅佐明君?” 她点头,“对啊,辅佐明君,是为你一生己任。怎么着,你认为我不是明君?”  “非也!”巴争急着摆手,“非也非也,你是明君,你登基那一天我便卜过一卦,虽卜不出你任何,但却能卜出歌布自此雨顺风调,国泰民安。所以你是明君,只是,只 是……”他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白鹤染将他的话给接了过来:“只是你不知道我还愿不愿意留你,是吧?”  巴争点头,“对,因为我所依仗的风家天卦你尽掌握,那还要我何用?何况我卜不出与你有关的任何,将来你是凶是吉,我都帮不上你。一个帮不上国君的卦师,还有 何用?”  “我尽掌握?”白鹤染对此十分不认同,“我其实只懂皮毛,最多就卜个刮不刮风下不下雨,且就连这些我都是不愿意去卜的。说实话,要不是听说了你在歌布,我都忘 了我还有这个卜卦的本事。从东秦来时卜过几回,用的还是从地上捡来的石子。” “捡来的石子?”巴争苦笑,“我所用卦子都是精心挑选的,你却只随手捡来石子就能卜卦,可见你在卦象上的造诣,要高于我。”  她摆摆手,“高不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并不愿意做这些事。一个国家的兴衰要靠卜卦来知晓,这件事情我从根本上就是不赞同的。我这个人不是很信命,虽然自己 也逃不过命数,但如果做什么事之前都用卜卦的方式先行知晓了结局,那这一生岂不是活得太无趣了?”  她给他举例子:“比如说你清早醒来,一睁眼就知道这一天会发生什么事,出门会遇到什么人,那个人会同你说什么。又或者每日与你相处的之人你都知道他们最终的 结局,都知道他们这一生会有何遭遇,那你该如何与他们相处?会不会觉得自己是老天爷,看尽一切?”  她伸出手去扯了一下巴争的头发,“意外和明天,谁也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来,这才叫人生。而从前歌布历代国君们依靠卜卦所走的,那不叫人生,那只能算是照着剧 本在演戏。开头什么样,结束时什么样,都写好了的,演下去就行了,无趣至极。” 她说这话时,一脸的嫌弃。 巴争却连连摆手,“并没有那样精准详细,只能卜个大致方向,知结局,少知过程。”  “那更无趣!结局都知道了,过程还有意义吗?我不要过程,我只看结果,所以巴争,风家是风家,你是你,你想走这条路我不拦着,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条路并不 好走,即使是风氏一族,自此能纵横潇洒数千年,却终有一天也逃不过一场劫数。” 巴争不解,“为何这样说?” 为何?  她闭了闭眼,想起在天赐镇上看到的那个人,起初以为是四皇子,待走近了看方才知不是。那人说他叫玄天华,那人说起卿卿,她才知卿卿也来了。卿卿来了,阿珩 来了,无岸海上出现的那个亭子足以说明温夜也来了。 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巴争,你为我卜一卦!”她突然起了个念头,立即伸手抓过巴争,“来来来,拿出你的卦子,为我卜一卦,卜我因何而死。” 巴争皱眉,“都说了我卜不出你来,我的卦子在你这里是无效的。” “那是因为你卜的都是未来之事,现在我让你卜从前,你往前卜,卜那些发生过的。” “发生过的?” “对,发生过的。你往前卜,曾经发生的事情,你卜一下它因何而发生,又是如何发生的。或者说,你能不能卜得出一些我经历过,但却所不知道的事实真相?”  巴争想了想,点头,“可以试试,未来不可知,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应该是可知的。只是……”他一脸疑惑地看向白鹤染,“你方才说让我卜什么?卜你如何死的?可你 明明活着!” “你卜就是了。”她摆摆手,“就卜一年多以前,去年初春,卜那个时候的我是如何死的。” “你……你真的死过?这怎么可能!”巴争大惊,“你怎么可能是一死人?” “世界之大无不有呀!”她笑了开,“巴争啊巴争,你还小,等你长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你就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 “那也不可能死了的人再活过来。”巴争闷闷地嘟囔出这么一句,却还是拿出了宝石做成的卦子,往后挪了挪,在身前让出一块空地来。  白鹤染看着他手里五颜六色的卦子觉得真好看,从前卿卿用的是玉石卦子,她就觉得漂亮极了,这会儿见巴争拿出宝石的,便觉得更好。心里想着回头也要搜集一些 ,留着将来送给卿卿。歌布盛产宝石,卿卿是她们五人最年龄最小的一个,一定喜欢这种新玩意。 她这边胡乱想着,巴争却已匆匆卜了一卦,卜完之后就懵了,“居然真的是死卜!怪不得我卜不出你来,死人如何卜得出?” 她眼睛一亮,心说有戏,于是再问:“那你说说,我是如何死的?” 巴争将卦子一分为二,每一边都是不同的布局。他指着其中一边说:“被人用毒针所扎,再推入悬崖至死。” 她挥挥手,“这个我知道,说另一边。”  巴争便将这边的卦子收了,看着另一边道:“是被一种东西打死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59章 你给我讲讲阿珩是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他抬手,叫了一个守在殿门口的宫人,“帮我将笔洗里灌上清水,再取一只新笔过来。”  歌布的宫人如今都很上道,虽然以前对这位大卦师那也是惟命是从的,但自打白鹤染上位,他们就只听白鹤染一个人的话,最多再听一听东秦太子的话。大卦师什么 的,已经不在他们的听命范围之内了。 所以当巴争有请求时,宫人先是看了白鹤染一眼,见她点头,这才去取了笔洗和新笔来。 巴争也不计较这个,接过笔,在笔洗里蘸了几下,然后在空地上画出一个图案来。 赫然是一把狙击枪,和一枚子弹。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我与卦子同心时,看到了这样的轮廓。” 与卦子同心,是风家的一门绝学。据说是开族先祖所创,指的是卦术高明到一定程度的卦师在卜卦时,可与卦子融合,随卦象看到一些事情,如身临其境。 同心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即使是风家人,也不过就是每一任家主能够做到而已。  白鹤染万没想到巴争竟可做到同心,不由得惊:“你连同心都做得到,可见风家的那位前辈是倾囊所授。巴争,我收回之前的话,你若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那便好 好的走吧!”  能做到同心,她没有理由再去改变这孩子一生的轨迹。风家同心绝学,兴许会在巴争这里发扬光大。不过如果是巴争来发扬光大,那么他将来是否会收弟子?如果收 了,是否也会传授技艺?如果传了,那他这一支算是什么?后世并没有听说过有姓巴的擅卜之人啊?是巴氏后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是巴争这一生从未收过弟子? 她拧着眉琢磨,巴争不知她是何意,刚想问问,白鹤染就又开了口:“你再卜卜,是什么人要杀我?不是打死我的那个人,是他背后的主子,能不能看到是谁?” 巴争闭眼,又一把卦子撒了出去。半晌,双眼睁开,一脸纠结地说:“是……皇帝。” 她懂了,原来猜测都是对的。 她从来都是一个阴谋论者,每一件事情的发生,她绝对不会首先想到是偶然,是巧合。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偶然和巧合,一切不过都是阴谋罢了,就像阿珩的死,还有她的死。 军用直升机怎么可能被人藏了炸弹,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被人打了一枪。  早就想过这是一场清除,是上面对她们五大家族的清楚。隐世近百年,终换不来宁静清静,总是叫当权者放不下心来。五大家族的存在对于任何一任政~权来说都是威 胁,即使隐世,那也是存在的,一旦哪个家族再不甘心一世隐居,对于现世来说,就是巨大的威胁。 而她之所以亲自动手清理白家,除了报自己的仇以外,也是对白家的一种保护。白家人躁动了,她察觉到了那种躁动,如若不压制,害的就是整个毒脉白家。 可惜,到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到最后,所有人都死了,她也死了。 毒脉白家,怕是上面清理得最干净的一个家族了吧!比凤家还要干净!  “谢谢你,巴争。”她站起身来,面带笑意,“谢谢你确定了我的猜测,虽然确定了也没什么用,但也比没有确定好,省得我心里总是惦记。”她伸出手,伸伸推了巴争 一把,“去吧,自己玩去,我殿里还有果汁没有喝,这会儿口渴,正去喝了。” 巴争站着没动,还拽了她的袖子,“你还没有告诉我该怎么做!我此番前来不是为了给你卜卦的,我就是来问问你我该怎么做,我今后要做什么?” 她眨眨眼,“辅佐我就是了,风家前辈都给你指路了,怎么还总是问我呢?” “可是你说了你不需要卦师。”  她摊摊手,“可是我也说了,你连同心都会了,我便也不能拦着你再走这条路。何况除了卦师我还需要一位国师,巴争,去城里看看吧,喜欢哪处府邸我赐给你,做我 的国师。”  “可是我只有八岁!”巴争有些无措,做卦师他会,卜卦而已。但是做国师那就不一样了,国师位同丞相,那是对一个国家怀有责任的,他不行。“我只会卜卦,不会做 别的。” “不会就学,早几年前就能把风家天卦学会,我就不信你学不会做国师。”她贼兮兮地冲着这孩子笑,“神童是不可以被埋没的,你师尊的话也是不可以违背的。” 巴争十分纠结,“你真要我辅佐你?我还以为你登基之后就会把我从皇宫里清出去”  “我确实是要把你清出去啊!我是女君,你为男子,男子怎么可以住在皇宫里。所以我得把你清出去,清到外面的府邸里,这些年你也存下不少家底吧?府邸的装饰和 修缮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算是对你这些年襄助淳于傲的惩罚。” “我才八岁!”他再次强调这个事实,“你听过哪朝哪代哪个国家供着个八岁的国师的?”  “以前也没听说过歌布供过八岁的卦师。”她翻了个白眼,“你初跟在淳于傲身边时,还不到八岁吧?听闻歌布大卦师神童在世,三岁学卦,五岁效力君王,怎么着,到 我这儿就不乐意了?合着你心里只有淳于傲,根本不认我这个女君?” “谁说我不认?我认!”巴争有些急了。 她见了就笑,“认就好好的做,能力与年龄从来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何况我也卜过一卦,卦象显示,你将会是歌布史上最出色的国师。” 他不信,“你不是不爱卜卦么?怎么还卜我?刚还说自己只能卜个天气阴晴,这会儿连我的未来都卜出来了,你这话说得也太不着调太不靠谱了些。” “我乐意,我闲的!”她觉得逗这孩子十分有趣,“闲来无事就卜一卦,你管我?至于卦术水平,哎呀,说只能卜出阴晴那只不过是谦虚而已,谦虚你懂吗?” 巴争气得跺脚,“你这人真是的,女人总是口是心非。”  “非也!”她摇头,“不是口是心非,准确点说应该是想一出是一出。以后久了你就会明白,我这人从来都没有什么规矩可言,任何事情在我这里都不是绝对的。如果有 一天需要卜卦,我就会卜卦,不需要了,我便好好的做我的国君。你也是,咱们都一样,技多不压身。” 巴争对这女人简直无语,想出言反驳,嘴都张开了,却忽然又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人生不就应该是这样的么,需要的时候就去做,不需要的时候就去干别的,他其实也是这样的,也要吃饭睡觉,也要读写字,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卜卦。  巴争走了,临走之前答应她会去城里选一座府邸,还说淳于傲并没有给过他多少银子,所以他只能选一座最小的府院居住,等他学会了做国师、也能真正地做一位好 国师时,再请女君陛下赐下一座好府邸给他。 白鹤染看着这孩子别别扭扭地走开,不由得又笑了一会儿,直到默语过来才收了笑势。 默语也看了巴争一会儿,问她道:“小姐真要让他做国师?” 她点头,“真的。” “不怕他做不好吗?他从前是淳于傲的人。”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她摇摇头,“我不可能把淳于傲在朝时的所有人都赶尽杀绝,那样我就是一个光杆国君,总是得有人替我做事的。与其用那些已经心智成 熟的大人,不如从小开始培养一个孩子,何况我是真的卜过一卦,他会成为歌布最好的国师的。” “小姐真的卜过卦?”默语实在是佩服她家小姐,功夫好不说,还擅医术,又懂卜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家小姐不会的? “真的卜过,所以你们放心就是。”她要转身回殿,默语急着又问了句:“小姐,无言他……”  “无言没事。”她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对默语说,“我前天为他施过一次针,过几日再施一次,最多养上一个月他的伤势就可以痊愈,碎掉的膝盖也可以重新长好,你不 必为他担心。到是你,关于无言,你是怎么想的?” 默语摇头,“没有怎么想,没有任何想法,奴婢只想跟着小姐,别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她点头,“那跟着我就是,待什么时候有想法了再和我说。默语,我希望我们是共同进退的伙伴,而不是单纯的主仆。对于我来说,人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虽然尊我为主叫我一声小姐,但是我的命也没有比你高贵到哪里去。所以不要想着一生都只为我做事,你还是得有自己的生活。何况我并不认为女子成婚之后就不 可以再做事,成婚和做事是不冲突的,如此人生才能更加完整,更加精彩。” 她抬步走回殿内,  桌上的饭菜都已经撤了,那盏青果汁还搁着。君慕凛就坐在桌案边,手里捧着一本什么在看。听到她进来的脚步声,便抬头冲她招了招手:“染染过来,把这果汁给 喝了。”  她迎上前,很自然地朝他递过去一只手,用另只手拿起果汁喝了一口,然后就皱眉,随口说了句:“下次再见着阿珩,一定跟她要个榨汁机,这手动挤出来的果汁实在 太难喝了。”  君慕凛听得皱眉,“不如趁现在无事,你给我好好讲讲,阿珩究竟是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60章 全世界我只相信你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她给他讲过从前的事,但从前的事又怎是只言片语就能讲完。 讲凤羽珩的故事,不免就要连带着其它几大家族一起都讲了。 这就是个大故事,白鹤染讲了一夜外加一天还没讲完,最后实在困的不行了,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了之后又接着讲。  君慕凛其实并未指望她真的把这些事情讲出来,虽然他一直就好这个小姑娘的来历,但也一直秉承着她不说他就不主动问的原则。反正人都在他身边的,说与不说 也没什么两样。  但是没想到这一次随口一句话,她竟然全都招了,还招得如此详细。他最初听她说起这些往事时,有心提醒她不必强迫说出来,他并不是一定要知道。但是听着听着 就听上了瘾,听着听着就仿佛被带到了一个神的世界里面去。 听到最后,竟有些恍然,不知是自己身在东秦听了这场光怪陆离,还是自己本就是那个所谓的未来世界中的人,东秦的一切才是一场幻梦。 直到所有事情都讲完,五大家族她所知的一切都讲给他听,白鹤染再一次睡去。  这次君慕凛没睡,就坐在榻边消化听来的这些讯息,消化来消化去,便消化出一个疑问来。这疑问一直等到白鹤染醒来才问出,他说:“既是未来世界,那你是不是知 晓一切?我们的一切,东秦的未来,还有这片大陆上各个国家最终的走向?”  白鹤染摇头,“我知你意思,来自未来者,应该是知道从前发生的事情的。可是我的那个未来不一样,我那个未来跟现在这个世界不在一个平面上。”她抬起手,平铺手掌,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就像这样,我的世界在上面,你的世界在下面,这两者是平行的,永远都不可能相交。所以在我的世界里,虽然时间往前走了……”都把上面的手向前移了一下,“但是你看,就算是往前走了,可还是平行的。所以我所知道的过去,是上面这条线的过去,跟下面这条线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在我的知识范畴里,无 岸海、东秦、歌布、罗夜还有寒甘,这些国家从未存在过,这些都不是我所熟知的历史,所以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说完,仔细盯着君慕凛:“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君慕凛摇头,一脸的庆幸:“非但不失望,还松了口气。染染,不知道最好,若你知道,我很难想像你这一生该如何度过。知道我何时死,知道你何时消,知道所有人 的命运轨迹,知道每一个国家的前世今生,那样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她笑了开,“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幸好不知。”她起身,叫人端了水来,自顾着洗漱。 来到这世上一年多了,还是不习惯连洗脸都有人侍候,所以但凡自己能做的事她都一定要自己完成,这是习惯,也是她的坚持。 “有些饿了,但不太爱吃歌布饭菜,你等等我,这秋风殿有小厨房,我去做两碗面条来。” 她说着就要走,他一把将人扯住,“做面条还要亲自动手?你留那些下人是干什么的?”  “是我自己想吃那个味道的面条,他们做不出来。”她同他解释,“与你说了那么多从前的事情,不用一碗从前味道的面条来结束这个话题,总感觉故事是不完整的。你 等等我,很快就好,另外你也可以帮我想想这秋风殿要如何整改一番,我不喜欢淳于傲弄出来的调调。” 小姑娘自顾去煮面了,君慕凛到真是仔细研究起这秋风殿来。 因为仓促登基,这皇宫根本没有时间去重做装饰,秋风殿做为国君寝殿,也只是从里到外换了一套崭新的被褥和桌椅茶盏,其余的还都是以前淳于傲留下来的样子。 他便想着不如等小姑娘去练兵之后,着人把这大殿重修一下,太硬朗的东西去一去,女君嘛,相对来讲还是需要柔和一些。 白鹤染的面条端来,一人一碗,两人就坐在小桌前,面对着面吃面条。  一个是歌布女君,一个是东秦太子,本该是最最尊贵之人,却能简简单单吃一碗面条。全程不需要人侍候,想喝水了自己倒,想要什么自己拿,歌布宫人觉得这二位 实在是有点儿太接地气了,再又想想从前那位国君,便嫌弃地摇了摇头。 从前那位跟现在这位比,那叫什么玩意儿啊?  “无言身上的枪伤十有八九是来自纳兰景了。”白鹤染先开了口,“关于这位寒甘小王爷,那些活捉的死士能够提供的信息也不多,只知是寒甘国君最小的弟弟,还是那 位丞相唯一的徒弟,来到歌布也是为寒甘国君在做事。可我却认为不见得是为了寒甘国君,很有可能是为了他自己。” 她把碗里最后一口汤也给喝了,君慕凛抽了抽嘴角,这么大一碗面条,死丫头吃得一根不剩,小肚子还真能装。 “说说你的看法。”他递了茶给她,还把自己的帕子也递了过去给她擦嘴。 她笑嘻嘻地把帕子接过来,往嘴上抹了一把,又还给他了,“自己洗。” 他随手就收回袖袋,也不嫌弃,“不至于擦一下就要洗,我还能再用用。” 她便笑得更加好看。  “寒甘国君是个老头子,这是我们都知道的,可被我一枪打死的那位小王爷却是个年轻人。你真的相信这么一个年轻的王爷会不觊觎他兄长的王位吗?兄长登基时他还小,可现在他长大了,我绝不相信他没有二心。淳于傲身为儿子都要造他爹的反,那纳兰景怎么可能只做个忠心的弟弟。何况他还是那位丞相唯一的徒弟,丞相都能把火 枪给他,要我相信他没有别的想法,真的不太可能。还有那位丞相,应该也不是个老实的。” “再不老实也是暮年了。”君慕凛想了想说,“他今年应该快六十了。” “那么老了?”白鹤染听笑了,“都这个岁数了,就算折腾成了,又能享受几年?”  “有些人可能也不是为了享受,只是更喜欢争夺权力的这个过程。比如说从前的叶太后,她若只为享受,那么老老实实做她的太后岂不是更好?至少整个后宫都要尊她 为主,至少父皇隔上几日就要去给她问安。可她就是不消停,临到死了还在谋划。” 白鹤染对此十分赞同,“确实,有些人就是喜欢这个过程。君慕凛,你说,除了纳兰景,还有没有其它人拿着火枪来到歌布了?”  君慕凛摇头,表示不知,“按说一个王爷,不可能只身一人前来。但就算有人一起来,应该也不太可能拿着火枪。你以为那是什么东西?那是寒甘最大的机密和依仗, 怎么可能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也就仗着纳兰景是丞相弟子,所以才能得到一把的吧!”  “可是死士们也说过,寒甘丞相的火枪已经研制出许多许多了,军中人人可以得到一把。你可知那意味着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意味着我们对敌寒甘,是冷兵器 与热兵器之间的交锋,我们要用血肉之躯去对抗寒甘的火枪,太吃亏了。”  她重重叹气,“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是将热兵器带到这个时代来,但是许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就比如说大年夜那次,如果没有阿珩到了,我再有本事,如何能够退 下那二十万大军?我是人不是神,人是不可能逆天到那种程度的。所以对敌寒甘,于我们来说是一场硬仗,或许除了练兵,我们还需要谋出另外一种打法来。” 她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再停下来时,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君慕凛,你回去。” 他一愣,“我回哪儿去?”  “回东秦。”她走回来,到了他近前,胳膊拄在桌子上,半哈下腰,“回东秦,去天赐镇,取我留在公主府里的枪支。”那也是阿珩留给她的,大年夜一别,阿珩是先走 的,去了一趟她的公主府,留了一批枪支弹药给她。那是留给她备不时之需,她曾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用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要不是寒甘有枪,她不会用这种作弊的方式去打仗,她还没有真正感受一下古代的大规模作战,就遇着了寒甘这种犯规的国家。 犯规就得用犯规来治,虽然她府里的枪不多,但比起火枪来,却是先进了一个世纪的。 “非得我去吗?”他不太愿意,“想在这里多陪陪你。”  “可是除了你,我谁都信不过。”她认真地告诉他,“其它什么事都可以交给别人,唯独这一件事,非你不可。君慕凛,刚刚你自己也说,是因为纳兰景是那位丞相的徒 弟,所以才得到了一柄火枪。他的火枪那是寒甘的依仗,我手里的东西,也是东秦和歌布的依仗。君慕凛,我把我的依仗托付于你,你可一定得给我看住了。”  他只得点头,“好,我回去,将东西取来。你再同我说说,取到手之后,还要怎么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61章 请夫人保护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261章 请夫人保护我 说是要走,也不至于立刻就走,君慕凛的归期定在三天之后。 虽继了君位,但这些日子也并不是每日早朝。因为她对歌布不熟悉,在不熟悉一个国家的情况下就在朝堂之上做以决策,是对这个国家不负责任。 所以这些日子,除了与君慕凛细讲了从前过往之外,她多数时候都是在听温丞相和苗城主在讲歌布。讲歌布的城池划分,歌布的基本国情,还有歌布百姓的生活情况,以及歌布作物、矿产资源的情况等等。 两位朝臣就跟上课一样,每天都会到宫里来报道,能当面说的就当面说,不能当面说的就给她提供有最准确记录的籍。可以说这些日子的白鹤染一直都在学习,学习歌布的一切,学习如何做一位好的国君。 学习每每都会到深夜,两位朝臣很晚出宫,之后她还要看一些籍,等到可以睡觉时,基本都过了丑时了。而次日也不会多睡,卯时就起,继续做功课。 君慕凛被安排到客殿,虽也在秋风殿,但却与她不在一间。 对此他不太乐意,也并不执行分殿而居的决策,每晚都会赖到她的榻边。特别是决定了三日后就要返回东秦,他就更是死也不离开他们家小姑娘。 白鹤染对此很无奈,“你是男人,要懂和克制。” 他更无奈了:“染染,我还不够克制吗?我堂堂太子,都克制到这种程度了,你还说我不克制?我就是想守着你,你睡你的,我就在边上坐着,反正白天我没什么事,你去跟那两位大臣说话时,我还能补个觉。” 她不解,“你在我榻边坐一宿有意思吗?我睡着,你看着,还能从我脸上看出花儿来?” “花到看不出,但至少能看得到任何有意冒犯你的东西。” 她一愣,“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时值深夜,他将内殿的烛火灭了两盏,屋里又暗了些。“染染,说是拿着火枪的人只来了纳兰景一个,可那毕竟是我们的分析,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分析错了呢?万一还有人拿着火枪潜藏在暗处,那得有多危险?” 他不是逗她,而是确确实实就这样想的,且只要一想到这座皇宫里很有可能还藏着寒甘的人,那个人也还拿着枪,他就连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刚刚说是她跟朝臣说话时他在殿里补觉,但实际上这些日子,她在跟朝臣说话,他就在门外坐着守着她,时刻都把这小姑娘保护在视线范围之内。且他带来的所有暗哨,也都集中在小姑娘身边,防的就是再被人打暗枪。 他对白惊鸿虽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白惊鸿中枪的那一刹那还是把他给惊着了。他不敢想像如果那一枪打在白鹤染身上会怎么样,所以他只能全力堤防,不能给对方任何机会。 即使是这样,仍然不放心,所以就连小姑娘睡觉他也要守着,眼睛一睁就到天明。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她看出他心神慌乱,也知他这几日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守着她,起初以为这家伙只是赖皮,这会儿才知,他竟是在害怕。“虽然我们的分析有可能是错误的,但是外面还有那么多暗哨,还有剑影在,寒甘人没有什么机会打到我。虽然他们拿的是火枪,可我睡在内殿,想要打我也得进殿来,那么多人守在外面,如何进得来?” “万一能进来呢?”他还是不放心,“凡事都有个万一,而我,绝不允许万一发生。” “可你三天后就要回去的。”她坐在榻上,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与他握在一处。“我终究还是得一个人面对这些,多守这几日又有什么意义?” “能守一日就是一日。”他很坚持,“至少我在时,这些事情我就得做好。染染,你踏踏实实的睡,什么都不用想,凡事都有我呢!” 她心头乍暖,连日来的疲惫也缓解了许多,只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虽然重了一些,但好在还有一个人愿意无条件地替她分担,为她引路,也为她保驾护航,这就是老天爷最大的恩赐。他亲手将她推到高位,又在下方稳稳将她托住,让她没有后顾之忧,让她知道无论她把事情做成什么样,都有他替她托底,为她善后。他是她永远的退路,也是唯一的退路。 她点点头,不再坚持让他去睡,只是扬声喊了句:“剑影,你出来。” 榻边,人影一闪,剑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她将手伸到枕头下方,将自己的那柄手枪摸了出来递给剑影:“拿着这个,就守着我的内殿,不管是远还是近,但凡有异动,一枪打过去,不用留活口。” 剑影是用过枪的,就在大年夜那晚,所以这枪拿在手里只是看了看,便点了头。 君慕凛还是不放心,即使有剑影拿着枪在外巡视,但万一对方人多呢? 她摇摇他的手,“君慕凛,你有些过于紧张了。就算现在外头还有拿着火枪的人,但是你相信我,一个最多了,再没可能有更多的,否则那日在皇宫外的乱战中,开枪的人就不可能是纳兰景。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只要他们不是一枪直接爆了我的头,我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命。所以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你才对,你才是需要保护的那一个。” “我没事。”他十分自信,“我就同你待在一处,你来保护我。” 她瞪眼,“你好意思吗?” “为何不好意思?”他说得理所当然,“就一把枪,你给了剑影让她保护你的内殿了,那我怎么办?我也是东秦太子,也是十分重要的人物,万一他们打我呢?那日在宫门外,寒甘王爷打的不就是我吗?所以我很需要保护,所以在只有一把枪的情况下,只有我们待在一处,才能一举两得。剑影保护你,你保护我,如此甚好。” 他即说即做,当时就脱鞋上榻,一翻身就翻到了榻里面去。 白鹤染惊了,“你这人简直就是个无赖啊!” 他觉得无赖这个词用得很留情面,“我以为你会说我是流氓。不过没关系,说什么都行,我今儿就睡这儿,后两晚也睡这儿,一直到我离开歌布返回东秦为止。请夫人保护我!” 她很无奈,“那也应该我睡里面你睡外面。” “谁强大谁睡外面,我现在是需要保护的一个,所以我睡里面。” “刚不是还说我才是需要保护的吗?”她发现又误会这个混蛋了,刚刚还觉得他是真的担心她出事,所以觉也不睡就一直守着她。但这会儿才发现,她上当了,这混蛋根本就是想占便宜,想赖上她的榻。这不,为了上榻来,连请夫人保护我这样的话都好意思往外说了。 “夫人说只要不打到头就没事,那我可不行,我是打哪儿都有事,所以需要夫人保护。” 他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白鹤染深吸了一口气,“打着你,我可以给你治。” “可是会疼。” “你还怕疼?你常年带兵,身上被开过多少口子,你跟我说你会疼?”这话说完,突然就有点说不下去了。她也不知道他身上被开过多少口子,没有看过,也没有问过,但想也不会好到哪去,毕竟是上阵杀敌的将军,她心里还是有数的。于是不再说他,只把被子拉了拉,分给他一半,自己也躺了下来。“睡吧!明日随我在这宫里转转,帮我参谋参谋哪处需要改动,哪处需要重建。还有后宫,我是女君,不需要后宫,你帮我想想偌大一片后宫,应该做何规划才好。”她往他身边挪了挪,“君慕凛,但凡有别的路可走,我都不愿你这么早就回去。” 三天后,君慕凛回返。 朝中官员要送,让白鹤染给拦了。 她知道歌布朝臣要去送君慕凛是什么意思,现在她坐在女君位上,而她是君慕凛未来的太子妃,所以歌布这些人在面对君慕凛时,就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卑微感。 他们生怕哪里做得不好了,礼数尽得不周了,会惹东秦太子不高兴。也怕女君陛下多忙国事冷落了东秦太子,让东秦太子不再喜欢她。甚至许多人私下里都在猜测,东秦太子这么快就回返,是不是跟女君吵架了。 说到底,歌布人看白鹤染,多半是在看她背后的未婚夫,在看东秦太子。 她不希望是这样,虽说她与君慕凛的确不分彼此,君慕凛也的确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但是她依然相信即使没有他,没有东秦,她一样会把歌布治理建设得很好。 这话没法说,也没人信,说多了反而会让歌布人心不安,索性就由着他们想去。 不过想归想,她却不会让朝臣对君慕凛的那种下意识的巴结讨好表现得太明显,所以她拒了所有人相送,只由她一个人换了便装,默默地将人送到凤乡城外。 他磨蹭着不愿意,拉着她商量:“染染,答应我一件事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62章 染染,我们完婚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262章 染染,我们完婚 她心情也不好,嘴上说着把人送走,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 于是他说让她答应一件事情,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你说,我都应。”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染染,待寒甘的事情解决完,我们完婚吧!” 她一愣,“完婚?” 他点头,“别急着拒绝,我知你规矩,所以十八岁之前我不会同你亲近,但一定要先完婚。染染,我受不起再与你分开了。” 她眼眶湿润,用力点头,“好,我应你,待寒甘的事情解决完,我们完婚。” 一把将小姑娘拉进怀里,也不管有多少人看着,他低头,俯身,用力留下一吻。 终于策马离去时,白鹤染以手掩唇,无声地哭了好一会儿。再回头,以温丞相和苗城主为首的一众朝臣都站在城门口朝她这边看着,手里还拿着好些东西。 她脸颊有些烫,想到刚刚他亲她,这么些人都在围观,总觉不好意思。但再想想,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后世新女性,怎的来到这里一年多也变得腼腆了呢? 于是重新收拾情绪,又往他绝尘而去的方面看了一会儿,再见不到那一队身影后,方才转身往城里走。 温丞相等人迎了上来,颇有些遗憾,“太子殿下就这么走了?老臣们准备了些礼物,都是精心挑选的。本是想送给太子殿下,可这……” 她皱眉,“为什么要送他礼物?” 温丞相犹豫着开了口:“他是东秦太子,歌布是东秦的属国,主国太子来了又走,自然是要有供奉送上的。何况他还是陛下您的未婚夫,于情于理都该送些礼物。” “你们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她随手打开温丞相手里捧着的匣子,眉就皱得更深了。里面放着的是一大颗红宝石,有拳头那么大,璀璨夺目。“如此品级的红宝石,怕是整个歌布也找不出几颗吧?你们就这样把它当礼物送了出去?这是送礼呢,还是进贡呢?” 温丞相赶紧说:“都有,都有。” 啪!她把匣子又盖了起来,一脸的不快,“可能是我在朝堂上说得不明白,从前歌布是东秦的属国没错,但打从我登基那一日起,歌布与东秦的关系就已经由附属转变为平等,是友邻,也是互帮互助互相成全。你们用不着在东秦人面前低人一等,更用不着这般讨好,以换自己国泰民安。国泰不泰是我的本事,民安不安是我的责任,东秦给予多少帮助,我也会同样的奉还多少回报,谁也不欠谁。何况就算要欠,也是我欠君慕凛的,是我与他私人的事,与东秦和歌布无关。懂吗?” 温丞相与苗城主对视了一眼,身后一众朝臣也是面面相觑。 说实话,国君此番所言听得他们是热血沸腾的,他们做梦都想挺直了腰板做人,做梦都想让歌布真真正正的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过去淳于傲到是停了许多年对东秦的岁贡,但是他们知道,那只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因为岁贡停了,东秦给予歌布的援助就也没有了,不管歌布遇到什么灾什么乱,都得自己去抗,自己去平。偏偏很多时候,歌布没有那个本事。 如今新君又提出此言,却与淳于傲在位时的说法不同。她说的不是摆脱东秦硬抗,而是跟东秦互帮互助。温丞相琢磨着问了句:“陛下的意思是,东秦也有求得着咱们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堂堂东秦,如何能看得上歌布这种小地方?要兵没有多少兵,要将也没有多少将,当初淳于傲借给东秦那位造反的将军那么多兵马,结果全部有去无回,已经动摇了歌布根本了,拿什么让东秦来求? 白鹤染看懂他的心思,便道:“我在,他们肯定就有求得着歌布的时候。” 苗扶桑听懂了,“陛下的意思是,东秦求的不是歌布,而是您?” 她反问:“我乃歌布国君,他们求我,跟求歌布,有何区别?” 没有区别!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歌布朝臣们都乐了,这就是底气啊!这就是资源啊!歌布是没什么可图的,但这位国君陛下能图的就太多了。比如说那个痨病丸,今后东秦可不就是得巴巴的来找国君要么。 国君是歌布的国君,那么歌布要求东秦用一定的代价来换取,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人们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一下子高兴起来,再一次发觉有这么一位国君实在是太好了。如今只要女君陛下跟东秦太子两人的关系稳定,那么歌布跟东秦就是平等的存在,他们歌布人再也不用看人眼色,再也不用把大把的资源拱手相送。当然以后也会有往来,而且是比以前更密切的往来,歌布还是会把好东西送到东秦。但不一样的是,以后他们再送,东秦就得还,还回来的一定会比送出去的好上许多。 毕竟他们有一位精明的女君,男人一般都是怕媳妇儿的,只要女君给力,歌布就给力。 丢失已久的自信心终于找了回来,白鹤染看着这些人乐开了花的样子,心里就是重重一叹。只道这些番邦属国的生存实在是压抑,也难怪一个个总想着翻身造反,谁不想挺直了腰板生活呢?谁愿意头顶上总有个强大者压着,连做国君都做不踏实? 她拍拍温丞相还托着的匣子,告诉他:“这东西从哪儿拿来的,就送回到哪里去,我再说一次,以后不需要刻意去讨好任何人,包括东秦太子和东秦皇帝。如果有需要礼尚往来,也必须由我这位国君点头,你们不可擅做主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想看见我的朝臣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替我做任何决定。这是下我的脸面,可懂?” “懂,臣等知错。”朝臣们躬身认错,温丞相把托着的匣子收了回去。 她点点头,也叹了口气,再道:“你们都是歌布老臣,多年辅政,许多道理应该明白,许多事情也应该看得透彻。东秦太子他都能把一个国家拱手相送,我还用得着去讨好吗?你们是信不着我,还是信不着他?想要扬眉吐气,不是靠卑微的讨好,靠的是我们自己的本事,是我这个国君的本事。我能让东秦皇帝把最中意的一个儿子交给了我,还给了我天赐公主的封号和封地,就也有信心带领着歌布人换一种活动。所以,收起你们过去的样子,从现在开始,都把腰杆子给我挺直了,别丢我的脸,别丢歌布的脸!” 朝臣们应着她的话,真就把腰板子给挺直了。她表示很满意。 国君走在前,一众人进了城,方才那一席话被许多人听到,包括正在往来的百姓、守城的将士和巡逻的官兵。女君一席话听得他们热血沸腾,那种从未有过的骄傲感油然而生。仿佛这座古老的凤乡城也变了样子,再不是过去的番邦小国,而是一个独立自主、自强也自由的象征。这一切都是女君带来的,他们因为有这样的女君,而感到骄傲与自豪。 人们都跪了下来,给女君磕头,从城外到城里,女君的话很快就被传了开。百姓跪于街道两旁,激动地看着他们的女君陛下,还有人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白鹤染快走几步,将磕头的人扶起来几个,大声告诉他们:“不管过去的歌布是什么样,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在君位上,歌布就是我的歌布。在我看来,国君是为百姓做事的,而不是只端坐在宫里等着朝臣和百姓奉承的。所以你们可以对我有敬,无需对我有畏,可以把想说的话都告诉我,而不是全都闷在心里,闷到对我失望甚至绝望。” 她说完,看向苗扶桑:“城主府从即日起在府门外设立百姓信箱,专门接收百姓信函。回头我会把信箱的样式画下来交给工匠去做,也会把信箱的作用写出来张贴成榜文,教给大家如何去用。城主府不是有冤才能去诉的死衙门,而是要与百姓走得更近的活衙门。” 苗扶桑立即称是。 在白鹤染的坚持下,所有百姓都站了起来,人们也不再拘束,乐呵呵地问着她有没有用过早膳,要不要吃点什么。还有人干脆捧了自己店里新做好的点心递给她。 她随手就捻了一块儿放到嘴里吃,吓得温丞相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陛下不可当街随便食不明之物啊,万一,万一……” “万一有毒可怎么是好?是要说这句吧?”她摇头,“不用担心,这世上还没有人能毒得到我。就算这点心里放了鹤顶红,对我来说也不过就是一味不太好吃的馅料罢了,没事的。” 温丞相挠头,这话不是太懂,但是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他便不再劝,由着白鹤染走了一路吃了一路,每家递上来的东西都会尝一点儿,也不多拿,百姓们实在开心。 再往前走就是西城,苗扶桑问:“陛下直接回宫吗?” 她想了想,摇头,“不,我去趟孟家,孟夫人的病也是时候该治一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63章 咱们怎么就疏远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孟府还是跟从前一样,孟老爷多数时候都是在府里陪着孟夫人,孟玉最近寒窗苦读,家里请了先生,还请了武师学习功夫。 只是孟老爷比从前更忙了一些,毕竟以前有宫里贵太妃的庇佑,孟家的日子过得殷实。 但如今贵太妃出宫,去了罗安公主府,虽然白鹤染依然按照贵太妃的规制发放俸禄,但毕竟人不在宫中,改朝换代,她也不再享受从前尊荣。自己能过得好,不代表还能让族亲也过得好。何况贵太妃也不愿再庇佑族亲,她不想给白鹤染带来太多的负担。 当然,对于孟府,白鹤染只会比从前的贵太妃更加照顾,绝对不会弃之不理。 但是孟老爷不愿意再碌碌无为了,他在尝试一种新的生活,他想从商,借着歌布与东秦关系的改变,打通出一条商路出来。为孟府的将来,也为了能帮着白鹤染一把。 对此,白鹤染还是非常支持的。如果能在歌布培养出一个类似东秦红家的存在,而这个家族又能为她所用,完完全全站在她这一边,那么不管是对她个人还是对歌布来讲,都是一件极好的事。而如果这个家族是孟家,无疑是她最愿意看到的。 孟老爷迎她进门,跟随来的朝臣知趣地没有跟进来,各忙各的去了。簇拥着来的百姓们看到国君只带着一名随侍进了孟府,心里头便对孟府又看重了几分。 从前是贵太妃亲侄女嫁过来的地方,如今却是与国君深有渊源,这孟家可真真是上天眷顾之所。只是从前的孟家虽是凤乡旺门,孟老爷却并不做实际的事情,也不在朝中担政。不知如今女君登基,孟老爷会不会入朝为官。 白鹤染一路朝着孟夫人的院子走,孟文承一路陪着,走至一半时孟玉也到了,开口叫了声:“姐,你来啦。” 她冲着孟玉点头,很自然地抬手往他头上揉了两下,问道:“这几日可有好好用功?” 孟玉点头,“每天都学至深夜,从前觉得自己学问也是不错的,可现在却又感觉有点儿不太够用了。先生说想要在殿试拿下名次,可得下一番苦功夫。” 白鹤染听着这话,又看向孟文承,脚步放慢了些,问他:“舅舅没打算让玉跟着你一起走商路?孟家族人少,舅舅也没有亲兄弟,从商不是一个人的事,如果没有人帮衬着,怕不只是会很辛苦,而是很难成其事。如果有玉帮着你,多少会好一些。” 孟文承摇头,“玉志不在此,我亦不愿勉强于他。至于人手不够的事,我也想同你商量。不过这话这会儿不急着说,你先去看你舅母,咱们回头再商议。” 白鹤染就没再说什么了,孟父一颗心都挂在夫人身上,夫人的病不好,他也静不下心来想别的。就是怕夫人的病好了,记起失去和的痛,孟父的心就更静不下来了。 她长叹了一声,脚步停在孟夫人的院落外面,再问了一次孟文承:“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孟文承点头,“以前你就说过,这病早晚是要治的。这几日你在宫里,她就每天都要问很多次你去了哪里。我与玉扯了好几天的谎,眼瞅着就要扯不下去了。” “是啊!”孟玉也是叹气,“姐,真的很无奈,娘亲她太想你了。” “是太想和了。”她拍拍孟玉的胳膊,“没事,我会稳她心神,但记忆恢复之后肯定是要痛哭几场的。她不会有事,但你们一定要稳住。这是一个互相折磨,也是互相考验的过程,希望我们大家都能禁得住考验。” 孟家父子送她进屋,院子里的下人看着她,一时间忘了跪,只觉得恍如隔世。明明前些时日还是孟家稀里糊涂认回来的假小姐,她们还曾腹诽过这个小姑娘混入孟府会不会另有企图,却没想到才几日工夫,人家摇身一变,竟成了歌布新一任国君。 如此人物,能企图孟家什么呢?到头来还是孟家企图她了,是孟家沾了大便宜。 “母亲。”白鹤染进屋,第一句就叫了母亲,跟从前一样,温温和和,面带笑颜。 她不知道从前的孟和是什么样子的,听说总是风风火火,来得快去得也快。想来应该不会像自己这样轻声轻语同孟夫人说话,但是孟夫人却并没有觉得她现在的状态跟孟和太过违和。她觉得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孟夫人打从心里头还是希望孟和能温柔贤淑下来,可惜,孟和临到死都是那样的恣意潇洒,飒爽英姿。 “和,你回来了!”孟夫人见了她很高兴,翻身就要下榻。她赶紧快步走过去给拦下了,孟夫人还埋怨,“你怎么又一个人出门,还一走就这么多天,不知道家里多惦记吗?”一边说一边还拉着她上下打量,“是不是又瘦了?我瞧你脸色不太好,没睡好?” 她点头,“外面总是不如家里,没有母亲在身边,和总是睡不好的。” “那就别总是往外跑,多回家,哪都不比家里的。” 她用力点头,“好,我答应母亲,多回家,以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再也不出去了。” 这话说得轻轻的,像是在哄人,孟玉听了却是鼻子一酸,赶紧就把身子背了过去。 是啊,以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再也不出去了。姐姐的牌位已经立了起来,再也不会走了。 孟夫人是怎么睡过去的,孟家父子谁也没看明白,就感觉人像是跟白鹤染说着说着话,渐渐就睡着了。而这话其实也没说几句,孟夫人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她有没有吃饭。 默语帮着白鹤染让孟夫人平躺在榻上,再将手里提着的药箱打开。今早出宫前就说好要到孟府来,所以药箱她一直提着。只是药箱里装着的是银针,白鹤染惯用的金针留在东秦了。 “用药效果来得慢,我想来想去还是结个针阵好。针阵施过之后母亲要睡上几个时辰,大概傍晚时分会醒过来,到时一切就都能想起来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她告诉孟家父子,“虽然我能保母亲即使醒过来之后受再大的刺激,也不至于伤到身体,但是却不能保证她不会悲痛欲绝选择自杀。所以你们一定要把人看好了,千万看好。” 孟家父子齐齐点头,之后就看到白鹤染取出十二枚银针,在孟夫人的头顶扎出一个怪的形状。那形状有点像花朵,但又看不出是什么花朵,他二人以前也曾看到过许多次医者施针,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扎法的。不过孟夫人全程都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在安安静静地睡着,这也让他们在感到神的同时更加放心。 孟夫感叹:“没想到阿染你这样有本事,可惜你母亲去得早,若是能熬到现在,该多好。” 白鹤染没接这个话,这段日子对过去的回忆已经够多的了,贵太妃拉着她回忆过,罗安公主回忆过,孟父也不只一次的回忆过。那些以前她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事统统都听了不只一遍,甚至贵太妃把淳于蓝从小到大的事情都说给了她听。 她不愿总是活在回忆里,不愿总是活在原主的因果当中。这一世虽得了这具身体,但是该还的情也都还了,该报的仇也已经报了,她不再欠白鹤染什么。从今往后她要走她自己的路,而不是总纠缠于过去的人情里短。 毒脉白家最后一代传人,是时候恢复原本的身份了。 这个针阵结了半个时辰,终于把银针都拔下来时,孟玉说:“从前你住的屋子什么都没有动,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落下的东西。想来以后再回来住的可能性也几乎是没有的,所以如果有落下的东西,今日就一起拿了吧!” 她起身,将针交给默语收好,这才看向孟玉,问他:“你是不是有话想要同我说,又怕我急着就走,所以扯出来这么个理由?我以前住的屋子是和的,里面所有的东西也都是和的,我两手空空进的孟府,能落下什么?” 孟玉垂下头,有些落寞,“也不是有话想说,只是想多留你一会儿,想着以后你可能就不会到家里来了,所以最后这一回就有点舍不得。” 她失笑,“我这还没出家门呢,就急着把我往外赶了?谁说我以后就不回来了?是不是你们父子俩个觉得我是个外人,以后不愿意让我来了?” “不是,不是不是。”孟玉连连摆手,“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 “我明白。”她走上前,又去揉孟玉的头,“年纪不大,个子还挺高,怕是再长两三年我就要够不着你了。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从前你担心我走远,再见不到。如今我人又在凤乡城,你又觉得我是君国你们是臣民,身份差距悬殊。可是玉啊,我还叫孟夫人一声母亲,你还叫我一声姐姐,咱们怎么就远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64章 给你打一份家业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离开孟夫人的屋子时,门一推开,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丫鬟。 她看了就皱眉,“从前当着母亲还叫我一声小姐,怎的今儿就都跪了?” 有个大丫鬟怯怯地叫了声:“国,国君陛下。” 她叹气,“起吧,在家里,用不着称陛下,就还叫小姐……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小姐。” 白鹤染对孟府很熟悉,几乎府里的每一个角落她都走过,或者说是孟夫人带着她走过。 刚来那几日,孟夫人总喜欢带着她在府里走动,从这里走到那里,再从那里走到这里。她亦记得孟家人要自己入府的初衷就是多陪伴孟夫人,所以就随着一起走,走到后来,连孟家祠堂所在都清清楚楚。 孟老爷带着孟玉陪她从孟夫人院子里出来,白鹤染走在前,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这是去祠堂的路。白鹤染说:“我去给和上柱香。” 祠堂里都是祖宗排位,唯独多了一个年轻的孟和。 三柱清香送上,再退出祠堂时,孟老爷和孟玉的眼圈儿都红了。 她叹气,没有再多走动,只在祠堂的小院子里寻了廊下的位置坐下来,开口问孟玉:“这几日我跟着温丞相和苗城主熟悉歌布国律,知歌布科考用的是东秦之制,也分乡试会试殿试,你说要参加科考,是从哪处考起?” 孟玉告诉她:“我直接参加殿试,乡试和会试从前都过了的。其实殿试也早就该过了,但是一来当时年纪还小,父亲说哪有十岁刚出头就去做官的,做了百姓也不见得信服,所以我就多等了两年。再者,从前一想到殿试要进宫面圣,要在国君的监督下进行,我心里就打蹙。我也并不认为在那样的国君治理下,我能遵循本心做一任好官。且看苗城主就知道了,他那样刚正不阿的一个人,可当初在面对我们家的案子时,也只能不了了之。” 白鹤染有些惊讶,“小小年纪就过了会试?玉你这学问可以啊!” 孟玉也有些骄傲,“很是可以,要不是这两年有些荒废,应该能更可以一些的。昨天先生还说我聪明,就是这两年没把这聪明用到正地方,有些以前学过的都忘了,还要重新再温习。不过姐姐放心,三个月后的殿试,我一定能拿个好成绩。就算状元不成,榜眼肯定也跑不了的,我有信心,不会给姐姐丢脸。” 她很高兴,“好,就知道我们玉有本事,姐姐一定在宫里等着你。你要是中了状元,姐姐就把你留在京中,为我辅政。你要是只中了榜眼和探花,我就给你一城,放你下去历练,过个两三载再召回来。总之咱们是自己人,这个歌布你得替姐姐看好了。” 孟玉立即挺了挺胸膛,郑重地道:“玉领命!” 她点点头,十分欣慰,她近日就要点兵,练兵三月,三个月后殿试结束,大军就要开拔寒甘了。原先还想着她带军出征,朝中虽有温丞相和巴争,但最好还是能有个更新近一些的人在。若是孟玉能有这般出息,无疑是最好的。但愿他三个月后金榜题名,状元高中,她便留他在朝中辅政,歌布就又多了一位少年名士。 “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刚刚好。” 这话是下意识呢喃出口的,孟玉没听清楚,也没听明白,“什么三个月刚刚好?” 她一愣,随即摇头,“没什么,就是说三个月够你准备殿试的,姐姐希望你能高中状元,给孟家争脸,也能为姐姐分忧。去吧,去做功课,我同舅舅说说话。” 孟玉像打了鸡血一样的跑远了,她看着奔跑开的少年,嘴角一直是带着笑的。 “年轻真好。”她说,“才十几岁的年纪就有这般志向,还有这般能耐,玉是真给孟家争气。”说完,伸手扯了一下孟文承的袖子,“舅舅坐啊,你总站着,我还要仰头同你说话。” 孟文承也不再矫情,刚好廊下这处是个拐角,他便在旁边坐了下来,也主动开口道:“之前你问我为何不考虑让玉随我从商,阿染你也听到他说了,小小年纪就过了会试,这样的孩子我怎么忍心让他投笔从商。只是从前也不愿让他走仕途的,因为国君暴政,不可助。不过现在不同了,现在你是国君,我反到是希望玉考个状元,也快快长大,好能帮得上你。” 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声,“人人都想做国君,都想站在万万人上。可是国君又哪里是随随便便就做得的。亥时末息,卯时不到就起,周而复始,男君尚且熬不住,何况是你。如今朝中都是老臣,虽对国忠,却不一定对你忠。阿染,舅舅今日话多,你别不爱听。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虽不至于将前朝之人全部换掉,但至少也要有完完全全忠于你自己的臣子。别人我不知,但玉绝对能算一个。有他帮你,我也能放心些。” 她心里感动,知孟父是完全为了她好,也知孟父所言句句属实。君位她是坐着了,但朝中没有自己的人,就连可用的得力属下也少之又少。如今的她完完全全是孤家寡人一个,就一个人一条命来到歌布,想要把一个国家撑起来,未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父亲。”她声音低沉,又将这个称谓唤出了口。 孟父怔了怔,有些激动,颤着声应了她:“哎。” 她终于又露了笑容,“谢谢父亲,不但替我想了这么多,还肯把玉给我。” 孟父摆摆手,“让你叫舅舅,你又叫回父亲,既然都叫了父亲,那这些不就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应该做的吗?玉年纪还小,一时半会儿的也帮不上你太多,你好好带他,未来他定会成为你的助力。而我……我也有事想要与你商议。” 他顿了顿,说起自己的计划:“一个国家,士农工商,缺一不可。我把玉交给你,而我自己则想在商路上闯一闯。我们孟家祖上有军功,但是后来为了避嫌,子子孙孙都不再习武,以此态度和决心远离朝堂和战场,拼命的降低家族存在感,如此才得以保全自身,繁衍后嗣。如今玉要去科考,而我这个岁数也做不了旁的,便想着不如走一条商路,也算是从另一处途径襄助于你。只是你说得也对,商路不好走,孟家人丁不兴,我缺少帮手。” 她懂了,孟父是跟她要人。 这也算是一种信任吧!跟她要人,那就相当于把孟家走出来的商路拱手送给她,又或者说,这条路孟父不是在为孟家走,而是在为她白鹤染走。 “我在歌布无依无靠,父亲和玉是第一个全力支持我,站在我这一边的。”她实话实说,“即使是我的亲姨母罗安公主,也只是与我叙旧,并未给予我实质性的帮助。但是父亲和玉,却是把自己能给的,都给我了。”她去握孟父的手,前世记忆中,打从三岁之后她就没有再碰过爸爸白兴的手了,这一世的白兴言更是从来没有像一个父亲一样握过她。却没想到,千里之外,孟家人为她补全了这份亲情。 “可是父亲苦恼之事,也正是阿染苦恼之事。我自己身边人手尚且不足,如何帮衬父亲呢?何况我的人都是……”她想说我的人都是习武的,不管默语冬天雪,还是剑影,让他们打架行,做生意只怕能把自己都赔进去。可是忽然又兴起了一个念头,她问孟父,“父亲可听说过东秦红家?就是东秦最大的皇家,富可敌国的那个红家?” 孟父点头,“何止听说过,简直是如雷灌耳。” “我可向红家借人,帮助父亲将孟家的生意给撑起来。但是红家人不会一直留在歌布襄助,所以在这期间,父亲也需培养自己的手下。” 孟父眼睛一亮,“阿染调得动红家的人?我听闻红家纵横东秦商界,除了皇家人,谁都调用不动。阿染你是自己同红家有往来,还是要通过太子殿下?” 她听笑了,“父亲,调用红家的人用不着麻烦太子,红家有个女儿是文国公府的姨娘,我家里的四妹妹便是那位姨娘所出,同我关系极好。所以我向红家开口,红家会鼎力相助。” 她话只说了个大概,孟文承是何等聪明人,她只说这些他便明白了。 皇商也是商,没有皇家扶植,皇商如何做得下去?阿染是未来的太子正妃,又与红家有亲,红家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都会全力助她。甚至反过来说,红家兴衰还要依靠白鹤染。 他点头,“好,那就请阿染跟红家借人,若有一日孟家在歌布也能成为红家一般的存在,那这份家业将来就是你的。” 她不觊觎孟家家业,但能培养属于自己的皇商,她也定会尽全力。 此事就算这样定了,她告诉孟父:“我会飞鹰传回去,让红家派人来凤乡,这一来一回也需要一段时日,前期的事就需要父亲自己打理了。我……”她想了想,还是把心中计划说了出来,“我近日会开始练兵,正如父亲所说,如今朝堂之上尽是前朝重臣,那么军营里,就必须得有完完全全忠于我的将士。练兵三月,待殿士过后,便是发兵攻打寒甘之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65章 九王妃来查帐了 从孟家出来,宫车已经在外头等着她了。 孟家父子送她上了宫车,孟书玉一直站在府门口看着宫车拐了弯,这才对身边的父亲说“襄助姐姐是必须的事,可是眼下咱们还是想一想,如何过了母亲这一关吧” 回宫路上,白鹤染一直在想孟父说过的话。 朝中没有自己的势力不行,且不只朝中,在朝堂之外也要有计划地培养可用之人。 或者说,不只是人,而是机构。比如东秦的阎王殿那样的机构,还有天和帝的间殿。 建立阎王殿没有必要,她已经有打算请阎王殿往歌布驻扎,就如天赐镇的分殿 神医毒妃第1265章 九王妃来查帐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66章 君慕楚你有没有人性啊 所有人心里都一哆嗦,王妃果然是来算帐的。可这个帐是怎么个算法呢阎王殿主殿,也就是上都城里这座大殿,算上九殿下,一共有常驻人口一百二十五人。 这一百二十五人里,有暗哨二十,殿差三十,十八层地狱狱卒三十六,剩下的就是办案人员,包括帐目先生。哦对,还得加上几十匹快马,还有牢里的那些犯人。 一百多人,几十匹马,一个月的用度开销应该是多少呢三百五十两银子是多是少啊 人们挠头,他们也不会算啊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九皇子。 九皇子心里也苦,他也不知道阎王殿 神医毒妃第1266章 君慕楚,你有没有人性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67章 皇后娘娘请客喝酒 白蓁蓁从来没有吃不起这个概念,即使从前在文国公府的时候,白兴言把最好的都给了白惊鸿和白浩宸,她也能让自己过得锦衣玉食,还时不时能把白惊鸿给气得翻白眼。 因为红家太有钱了,几个舅舅每次见到她都是一把一把的银子往她手里塞,生怕这个外甥女在白家受了委屈,所以不管有什么好的都要往白蓁蓁这里送上一份。以至于白蓁蓁虽然不是嫡女,但是在吃穿用度上,那绝对是比大叶氏还要嚣张的存在。 再加上红飘飘自己手里也有生意有铺子,红家在年前又给白蓁蓁分了一部份生意过去。她现在是管着今生阁,管着白鹤染的几摊子帐,管着阎王殿的卷宗,还管着自己的生意,简直是风声水起,银子大把大把的往里进,从来就没赔过。 所以老先生一说吃不起,她立即就表了态“不用担心银子,姑奶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所以你们也得给我硬气起来,不能让人小瞧了去。刚刚我的话还没说完,在穿衣上,一年四季,一季四套,如果坏了就更换新装,别想着打补丁,凭白的叫人笑话。你们不觉得怎样,我和九爷的脸还要呢只需把帐记好,每月报给我,我会把银票按时送到阎王殿来。” 人们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有一个有钱的女主子,的确是硬气啊 老先生有点儿过意不去,小心地说了句“会不会太浪费了” 白蓁蓁一瞪眼,“浪什么费饭是吃到肚子里的,衣裳是穿在自己身上的,这怎么能叫浪费我给你们定下的规矩也没有多过份,就是平平常常的,不信你们可以到外头打听打听,但凡说得过去的人家,哪家哪户不比你们吃得好记住了,你们很重要,不但是阎王殿的脸面,还是阎王殿的命脉。阎王殿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担负着许多重要的任务,如果连阎王殿的开支都要缩减,那就是对东秦不负责,对你们九爷不负责,也对我未来的姐夫不负责。” 人们连连点头,女主子真大气,女主子真威武,有女主子在,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但是对于娶媳妇儿这个事,大家还是有所保留的。虽然嘴上都没说,但是他们早就把自己的一生交付给阎王殿。谁也没想过七八十岁时会是个什么光景,因为没有人认为自己能活到那个岁数。刀尖舔血,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他们真正的人生。 今日在阎王殿耽搁了大半天,再出来时都已经是傍晚了。 九皇子感叹“你对他们有些太好了。” 白蓁蓁摇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认识他们是谁所以归根到底是我想要对你好,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她有些落寞,“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不会武功,也不懂兵法,所以就注定不可能陪着你刀山火海上阵杀敌。我什么都没有,就是银子多,所以我只能用我有的去帮助你,也算是尽我自己的一分心意。或者,君慕楚 ,你教教我,我该如何做” 他看着身边这个红裙小姑娘,总能想起她当初拦了自己的马,也能想起她一大清早就跑到宫门口去等他。那时候他就心疼了的,如今心就更疼。 “你现在做得就已经很好了。”他很认真地同她说,“甚至比我想像中要更好。我从前没有想过要娶什么人为妻,更没有想过为人妻者还要帮忙我来打理阎王殿。可是你看,你把我想到的没想到的都做了,阎王殿因为你的打理更加的有秩序,从前许多理不清头绪的案子,你都能帮着理得清清楚楚,连师爷都承认他在你面前甘败下风,那十五位帐目高手私下里更是直接就叫你师父。蓁蓁,你都如此出色,还要怎样” 她有些茫然,“以前我也以为这些就已经很好了,可是经了这次的事情后,我天天都害怕,每晚都会做噩梦。我怕突然有一天你又要出远门,又要遇险。也许下一次就没有好运气,我就再也找不回来你了。”她说这些时,身子都在打颤。 他赶紧把小姑娘揽住,一遍一遍地哄她“不要怕,我不会有事,也同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那种情况出现了,好不好”他轻轻叹气,是他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白蓁蓁摇了摇头,“你的保证要是真有用,我也不至于这么担心了。”说完,扭头去看他,上下打量,“君慕楚,你不要总是穿暗色的衣裳,显得没有朝气。” 他听她的,“好,明日就换成明色。” “也不要总是板着个脸不笑,要多笑,多晒太阳,这样才会有好事找上门来。” 他果真笑了,“你就是本王这一生最大的好事了,还能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 她也笑,整个人也放松下来,“更好的当然有,比如说,喝酒” 他微怔,“怎么突然就想喝酒了这个时辰应该好好吃饭。” “不算突然。”她同他讲,“是跟灵犀约好的,今晚要一起喝酒。” “你跟灵犀”他听得皱眉,“你们俩个才多大相约喝酒这到底是谁带坏了谁” “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白蓁蓁说,“是皇后娘娘张罗的局,所以准确来讲,是皇后娘娘带坏了我和灵犀。走吧”她拉他,“今晚我们喝酒,你和红忘哥哥作陪。” 这个酒局的确是陈皇后张罗的,起因是她数月前着人醉的一种好酒今日可以启封了。 这种酒是果子醉的,甜滋滋的,喝了不上头,更不醉人,“酿酒的方子是阿染给的,宫里最好的酿酒师取了最好的葡萄酿下,咱们今儿给开了,喝个痛快” 与宴人员除了白蓁蓁君慕楚,还有君灵犀跟红忘,就连白燕语也被叫进了宫里来。 四个女人围着圆桌坐下,一众宫人在边上侍候着,旁边摆了三把椅子,椅子上坐了三个男人,分别是九皇子君慕凛,白鹤染的亲哥哥红忘,还有七皇子君慕南。 对于红忘在此,君慕楚没有什么意外的,但是他七哥怎么来了 再想想,好像是听说这几个月七殿下往凌安郡主府去得很勤,莫不是 他心里有猜测,但也没问,本就不是多管闲事之人,能在心里猜测一番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何况如果他七哥真的相中了白燕语,到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葡萄酒已经开了封,一股子发了酵的果香在屋里蔓延开,的确好闻又香醇。 陈皇后很高兴,倒了一小点尝了下,立即开心地说“果然没有多少酒味儿,阿染给的方子可真好,要不然我还不敢叫你们一起来喝呢来来来,一人倒一盏尝尝,保证你们从来都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果子酒。” 白蓁蓁和君灵犀本就是爱热闹的性子,酒香一出来两人就已经坐不住了,这会儿听说可以尝了,立即起身倒酒,都顾不得让宫人侍候。 白燕语却没有多少兴致,只是在边上坐着,由着白蓁蓁给她也倒了一盏,然后拿起浅尝,点点头说“果然是好酒。”说完,一仰脖,把一盏全都倒入口中。 白蓁蓁说她“好喝也不能喝得这么急,你这样子往嘴里倒根本就品不出味道来,那跟喝水有什么两样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果子酒。” 陈皇后也说她“是不能这么喝,阿染说过,这种酒得细品,越品越有味道,还能品出人生来。虽然本宫也不明白品出人生是什么意思,但阿染说的话总是没错的,信就是了。” 白燕语愣了愣,能品出人生吗喝酒而已,能品出什么人生 想是这样想,但下一盏倒好时,却也没有喝得那样急了,而是端起酒盏,浅浅地尝了一下,再将那酒在口中含了一会儿,有醇香也有微涩,咽下时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百味人生,酸甜苦涩,尽在这一口酒中。 她有些开心了,“真是好酒。” 陈皇后十分得意,自己也喝了起来。 随着美酒入喉,一盏又一盏的,四个人的话也多了起来。就连白燕语都在三人的带动下说了不少的话,说起她在凌安郡主府发现了许多女人的东西,想来是从前五皇子的小妾或是通房丫鬟留下的。但是后来派人去问从前的老仆人,却被告知原来都是五殿下母亲的。他从宫里拿回来,放在府里,算是个念想。但也就只有看到这些东西时会感到亲切,实际上真的见了母亲,却没有一次给过他好脸色。 君灵犀也说起小时候被君长宁欺负过的事情,说君长宁那人忒坏了,明面上不敢招惹她这位嫡公主,但背地里肯定要使绊子。有一次她们在一起玩,君长宁不小心撕坏了一副父皇最喜欢的画,结果父皇问起来,君长宁恶人先告状,说是她给弄坏的。 她那时候还小,话也说不太清楚,只能替君长宁背了这个锅。 白蓁蓁则说起在文国公府时的生活,说她父亲给白惊鸿的什么都是最好的,偶尔她手里有了好东西,父亲都要想方设法的哄骗走,转送给白惊鸿。 她小时候有那么几年一直以为白惊鸿不是大小姐,而是父亲最宠爱的小妾。 听着她们说话,红忘连连摇头,小声同身边的两位皇子说“这种酒我知道,并非如皇后娘娘所说那般不会醉人”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68章 该天杀的老皇帝在干什么呢 红忘的脑子就是一个知识库,当初白鹤染给他治病时,将大量的知识一股脑地都塞了进去。不只是这个时代的知识,还有许多后世有用的讯息,都塞给了他。包括红酒的酿制方法和原理,也包括酒喝多少人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他告诉两位皇子“这种酒我知道,染妹妹给我说过,它并不是像皇后娘娘说的那样不会醉人,它只是醉意来得慢一些。喝的时候不觉如何,但喝过之后醉意就会慢慢地上来,喝得少于身体有意,喝多了就会头疼,甚至到了第二天头还在疼。照她们这个喝法,怕是今天夜里就会很难过了。所以咱们还是得劝劝,这么喝下去可不行。” 九皇子看了看白蓁蓁,又看了看陈皇后,觉得这事儿很难。 怎么劝呢“你们觉得这事儿能劝得住” 七皇子摇头,“本王没这个本事。” 他亦摇头,“本王也没这个本事。” 再看红忘,他与红忘说“或许灵犀能听你的话。” 红忘想了想,道“她应该更听九殿下的话,毕竟从小她就跟着你和太子殿下。” 九皇子又摇头,“非也,即使从小就跟着我俩,她最听的却是四哥的话。”说完,顿了顿,再道。“红忘,你是阿染、蓁蓁,还有凌安郡主的亲哥哥,你可以随她们一样称本王为九哥,不需要一本正经地叫一声九殿下,太过生份。” 红忘沉默了,沉默了老半天,直到九皇子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他才又开了口道“不是很习惯,我毕竟毕竟同二位殿下不是很熟。虽然九殿下与染妹妹和蓁妹妹都有渊源,可是,可是我与两位妹妹本身就不是很熟” 九皇子懂了,跟妹妹都不熟,跟未来妹夫怎么可能熟。红忘刚好白鹤染就走了,如今虽然跟白蓁蓁同住在红府,可白蓁蓁偶尔会到慎王府去住一住,偶尔还到凌安郡主府去住一住,再偶尔还要去天赐镇上的公主府住一住。这一来二去的,红忘能见着白蓁蓁的机会少之又少,隔上几日能说上几句话就不错了,谈何兄妹情深。 他心下叹息,因为想起当初白鹤染救治红忘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她是想有一个哥哥,多一位亲人,将来不管发生任何事,兄妹二人都会站到一处,互相支持。 却没想到,人是治好了,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也罢。”他摆摆手,不愿再勉强红忘。好在他还知道同灵犀好,将来二人成婚,阿染也回来,慢慢的接触久了也就熟悉了。现在,强求不来的。 红忘起了身,走到了君灵犀身边,本是想劝君灵犀少喝些,没想到还没等开口,陈皇后就大声道“哎你们几个怎么还在呢没走啊” 两位皇子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崩溃。合着他们在这边坐了老半天,人家都没注意还以为他们已经走了他们的存在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低 陈皇后又道“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吧,这又不是在外面,怕什么。如果喝得晚了就在宫里留宿,宫里这么大地方还怕没她们几个睡觉的吗”说完又把目光投向七皇子,“老七你怎么也来了慕楚是看着蓁蓁,忘儿是看着灵犀,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看着谁” 七皇子好生尴尬,赶紧站起来回话“儿臣谁也不看着,就是跟,跟九弟说说话。” “那你们回去说吧”陈皇后十分爽利,“说话不找个没人的地方,跑本宫这里来说什么话快走快走,仨人都走,别跟这儿捣乱。真是的,酒都喝不好。” 白燕语半回头看了七皇子一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也顺着陈皇后的话跟了一句“是啊,七殿下回吧” 七皇子皱眉,九皇子也皱眉,原本是想劝她们少喝点儿,顺便把自家小姑娘早点儿弄走。没想到他们都没等说话呢,陈皇后直接把后路都给断了,还要把他们给赶走,这叫什么事 于是二人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红忘身上,红忘到也是不负众望,硬着头皮不理会陈皇后的逐客令,扯了扯君灵犀的袖子“灵犀,少喝些,这酒喝多了头会痛的,我会担心你。” 君灵犀最受不了这个,平日里就是,只要红忘一开口,不管说什么,当时她就能投降。现在,她的红忘哥哥说让她少喝些,还说会担心她,这怎么能抗得住呢于是当即就把酒盏给放下,十分乖巧地说“好的红忘哥哥,我不喝了。” 两位皇子当时就想给红忘喝采,就连陈皇后都服了,“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以前灵犀只听她四哥的话,本宫心里一直盼着老四能早点回来,管管这丫头。没想到啊没想到,忘儿你后来者居上,一句话比本宫一百句都好使。” 红忘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只好在原地站着,好生尴尬。 不过几个小姑娘也没让他尴尬太久,因为陈皇后说到老四,君灵犀随口就接了句“我想四哥了,也想十哥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还有染姐姐,为什么一去这么久都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蓁蓁,燕语,你们有收到过消息吗” 二人齐齐摇头,白蓁蓁回头去问九皇子“你呢,阎王殿有他们的消息吗” 九皇子亦摇头,“没有。” “也没有吗”白蓁蓁有些落寞,拿起面前的酒盏又干了,九皇子看得眼皮子直跳。“他们不在京里,总觉得身边缺少点什么。主要也还是担心,我想我二姐姐。” 君灵犀嘴一瘪,眼泪就掉下来了,“我想四哥。” 白蓁蓁也跟着哭,“我想二姐姐。” 两个一人句,来来回回这么哭着喊,最后终于发展成了抱头痛哭。 陈皇后看呆了,一时间有些无措,这明显是虽多了,红忘和君慕楚只好一人一个开始哄,不停地给她们擦眼泪,同时也示意宫人们赶紧把酒都给撒下去,收起来,千万不能让她们再喝了。谁说这种酒喝了不醉人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喝不醉的酒。如果有,那肯定不是酒。 宫人们见皇后娘娘没有阻拦,便走上前,将白蓁蓁和君灵犀面前的酒全都撒掉了。陈皇后也把手里的酒交了出去,表示自己也不想再喝。这两个孩子哭得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本来就惦记老四和老十还有阿染,这一下就更惦记了。隐隐的鼻子也有些发酸呢 撒到白燕语那处时,宫人们就有些犹豫,因为白燕语还在不停地喝,一盏接着一盏。虽然没看出醉意,可这喝得也太多了些,这么喝下去醉是早晚的。 有宫人试着上前去撒她的酒坛了,白燕语冷冰冰地扔了句“放下。”宫人听话地收手了。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盏,仰头就往嘴里灌,但这次没灌成功,因为手腕被一个人紧紧握住,动也动不得。她偏头去看,紧紧皱眉,“七殿下,为何拦我” “因为你喝醉了。”七皇子声音淡淡的,可是握着她手腕的力度却一点都没有减轻,白燕语有些吃痛,挣扎了下,没挣开。 “放开我。”她瞪他,“我没喝醉。” “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他同她商量,“你若答应我不喝了,我便将你放开。” “我喝与不喝,醉与不醉,同七殿下似乎没有什么关系。”白燕语声音冰凉,态度冷淡。 七皇子君慕南怔了一下,手下的力度也松了,白燕语趁机争脱,将没喝进去的那盏酒又给喝了进去。“如果七殿下是来找九殿下说话的,那眼下明显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天色不早,您该出宫去,留在宫里不方便。”她出言提醒,“若不是为了同九殿下说话,那就更没有道理继续留着,眼前没有一个人是需要七殿下来照顾与惦记的。” 七皇子愈发的落寞,站在原地,也不再劝,什么都不再说,但是也不走。 陈皇后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渐渐悟出些门道来。合着老七这是看上白燕语了到也不失为一份好姻缘。可皇家的孩子怎么都围着白家的孩子打转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怎么都遇着白家人就走不动路呢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文国公府看似已经不存在了,可是白家人的影响力却愈发的深重。从太子妃、王妃,再到驸马,清一色的白家人,老君家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老白家什么不然怎的叫白家这些孩子给吃得死死的 陈皇后有些郁闷,到也不是郁闷君家和白家渊源过重,她只是郁闷这三个小姑娘都有人管,一个身边配着一个护花使者,偏偏她这个皇后形单影只。 凭什么啊她差啥啊她嫁到老君家这么多年,明媒正娶从正门抬进来的正宫皇后,凭什么别人都有人管就她没有该天杀的老皇帝到底在干什么呢 “来人”她猛一拍桌子,“去把皇上给本宫请过来立刻马上”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69章 皇后娘娘的宫女必须霸气 清明殿。 天和帝坐于案前,手里握着的是一封密函。 密函由飞鹰传书回来,自来歌布。 下首,间殿一人躬身而立,娓娓说着歌布近日动向。 经过特讯的飞鹰,几日就能将密函传回上都城,白鹤染继歌布君位一事,皆书上函上。 天和帝听了一会儿,将密函搁在桌上,问那间殿的人“依你之见,天赐公主继歌布君位,初心为何” 间殿人想了想,道“据歌布方报,是太子殿下一力推举天赐公主继任君位的,至于为什么,属下不敢妄加猜测。 许是因为伉俪情深,也许是”他说到这里顿了下来,再想想,摇头,“也没有别的也许了,属下认为,就是伉俪情深。” 老皇帝再问“那你觉得,天赐公主承这君位,可信否” 可信否,问的是白鹤染是否可信。 歌布彼邻东秦,若再出一个淳于傲,那这一番岂不是白白折腾 也是引狼入室,更是养虎为患。 所以老皇帝真正想问的,是白鹤染是不是那只将来会成大患之虎,是不是那只会昧着良心反咬一口的狼。 间殿的人低头沉思,脑中尽是大年夜那晚情景。 他始终记得那一晚上与天赐公主并肩作战,也始终记得战后天赐公主对他们说的话。 那时白鹤染说“我是东秦的公主,我的枪口永远只会对着我的敌人,我的后背永远是交给自己国家的。 此番你们与我生死相依,听命于我,但也仅限于这一时,敌退了,你们就还是间殿成员,还是只忠于皇帝一人的死士。 回去之后就忘了今晚发生的一切,但是在我心里,你们永远是我的战友,可交付生死的战友。” 是啊,他们是战友,是共同对抗二十万大军的战友,是有人受了伤,白鹤染能冲进敌群中拼力去救的战友。 这样的人为何不可信 又有何不可信 她若有反心,就凭她手中的武器,大年夜那一晚,就可将上都城夷为平地,独坐鸣銮殿,继东秦皇帝位,何苦去要个破歌布 他笑了下,将心中想法与天和帝说了出来。 老皇帝哈哈大笑,“那就是了阿染可信,凛儿可信,他们不管打下多少江山,都是在为我东秦开疆拓土。 阿染将来是要入我君家宗谱的,是我东秦的一国之后,她的就是君家的,歌布给了她,将来还不是当做嫁妆再回东有使用来,没什么两样。” 他很高兴,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真不错,比自己强,知道疼媳妇儿。 歌布是阿染的一半家乡,把歌布给了阿染,又能让阿染心里高兴,还不算落到旁人之手。 他相信儿子跟这个未来儿媳妇的感情,所以歌布给阿染跟凛儿自己拿着,没有什么两样。 如此还能在歌布百姓心里买着个好,简直是一举多得。 凛儿这小子聪明,真聪明。 天和帝很是高兴,正高兴着呢,门外,有宫人进来禀报说“皇上,昭仁宫派人过来了,说是皇后娘娘有话要对皇上说。” 老皇帝一愣,问那太监“现在什么时辰” 太监答“戌时。” “戌时 也不算太晚啊,她有事不能自己过来同朕说,特地派个人进来做什么” 再一想,坏了,该不是那女人生病了吧 于是赶紧道,“快把人叫进来。” 太监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昭仁宫的宫女走了进来。 老皇帝认得这个宫女,是跟在陈皇后身边的若夕。 于是挥挥手让间殿的人退了,开口问她“皇后怎么了 可是身子不舒服 有没有请太医看过” 若夕一愣,随即摇头,“皇上误会了,皇后娘娘没有生病。” “没生病” 老皇帝皱皱眉,“没生病她不自己过来找朕 说吧,何事” 听说陈皇后没生病,他的心也算放了下来,松了口气,靠回椅背上。 但是再看这若夕的神色就有点不大对劲,这怎么犹犹豫豫的 那女人不是有话要带吗 怎么不说 这到底是要出什么妖娥子 那女人是不是又开始没事儿找茬儿了 他隐隐觉得有点儿不好,甚至心里已经开始想辙要遁了,这时,若夕终于又开口道“下面奴婢所述皆是皇后娘娘原话,也是依着皇后娘娘的吩咐如实转述给皇上的。 若是有皇上您不爱听的,您就去找娘娘理论,万万不要将气撒在奴婢身上,奴婢是被迫的。” 老皇帝顿感头疼,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连宫女都提前为自己找后路了,想来接下来他听到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老皇帝也万万没想到,陈皇后的话会这么不好。 若夕清了清嗓,开始转述“君厉我嫁予你为妻,当初也是明媒正娶有过封后大典的,可是你从始至终都没把心思放到我身上过。 我空守着一个正宫皇后的位置,替你干着选小老婆立新宠的糟心事,还要隔三差五就演一出夫妻恩爱去安抚那些朝臣和百姓,这到底凭什么 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好不快活,我却只能守着你一个糟老头子一直到老死,这也太不公平了。 你看看你那些儿子,一个个宠媳妇儿宠得跟什么似的,你呢 你一天到晚都干什么了 没事的时候宁愿自己猫个地方逗蛐蛐,也不说到昭仁宫陪我说说话,我要你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用 我告诉你君厉,本宫受够你了,再也不想配合你演什么夫妻恩爱,恩爱个屁你根本就没正眼瞧过我。 今儿我就把话摞这儿,给你一晚上准备时间,明日一早本宫就要与你和离本宫不伺候你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吧混蛋糟老头子离” 若夕一口气把这些话都给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扑通往地上一跪,苦着脸说“奴婢真的只是转述,没有一句是奴婢自己添的,皇上千万不要把气撒到奴婢头上。” 老皇帝在做深呼吸,一下两下三下的,怎么呼吸都有点儿上不来气。 太气人了,陈静姝那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像话。 听听,和离,有皇后要跟皇上和离的吗 她是不是不想活了 史上但凡废后,哪一个有好下场的 这究竟怎么想的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遂问若夕“你家娘娘此刻正在做什么” 若夕答“在喝酒,跟小公主,还有凌安郡主和九王妃一起喝的。” “跟那仨丫头一起喝的” 他拍拍额头,怪不得,合着这是喝大了啊“好好的怎么就想起来喝酒了 喝的什么酒” 若夕再答“是天赐公主半年多以前给的一个酿酒的方子,宫里的酿酒师酿的,今晚启了封。 娘娘说那酒是甜的,是果子酿的,喝不醉,所以就喝得多了些。” “多了些是多少” “大概”若夕细算了算,“大概一人一坛吧” “多大坛子” “这么大。” 她用手比划了下,差不多一个大汤碗大小。 老皇帝抚额,这特么就是喝多了啊这是跟他这儿撒酒疯呢“除了和离,你家主子还说什么了” 若夕抽了抽嘴角,“还说请您立刻到昭仁宫里,立刻,马上。” 老皇帝站起来了,“走吧朕去看看,这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还要跟朕和离。 帝后哪有和离的,但凡决裂那就只有废后一途。 她那个脾气怎么可能甘愿被废,还不得放把火把这皇宫都给烧了。 对了,真的只是光喝酒吗” 光喝酒怎么可能喝出和离这个话题的 若夕想了想,分析说“其实还真的就是光喝酒,但奴婢觉得皇后娘娘可能是受了些小小的刺激,这才心里不痛快,话说得重了些。” 她告诉老皇帝,“今日除了小公主九王妃还有凌安郡主以外,在场的还有三个人,分别是红忘少爷、九殿下,以及七殿下。 这红忘少爷肯定是陪着小公主的,九殿下肯定也是陪着九王妃的,七殿下不知为何对凌安郡主十分关心,这样一来,皇后娘娘就显得形单影只,好不凄凉,几乎是喝着喝着心里就不痛快了。” 老皇帝懂了,合着这是叫几双儿女给刺激着了,看不得小辈们在她面前秀恩爱,觉得自己孤单了,委屈了,所以就派人来折腾他了。 可是你陈静姝委屈折腾朕干什么 心里这样想,嘴上就把这话给说了出来,还说得特别不服气“凭什么朕要受这个窝囊气 这跟朕有什么关系 朕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话一出口,立即换来若夕惊讶的目光。 惊讶之余还有点愤怒,愤怒之余还有点儿觉得他可能是个傻子。 老皇帝就不乐意了,“你这样看着朕作甚 朕哪句话说错了” “皇上哪句都说错了” 她是陈皇后的宫女,怎能没有点儿气势 怎能不为自己主子说话 即使面对的是皇帝,但是皇帝你也得讲理,否则你以为你是十殿下啊 于是若夕道,“若真是跟皇上您没关系,那奴婢去帮娘娘找个男子作陪,皇上您同意吗”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70章 皇后再给生个小皇子 天和帝当然不同意,非但不同意,脚步还加快了。 宫人说要不用御撵吧,老皇帝不同意,非得自己跑得呼哧带喘的,费老大劲跑到了昭仁宫,才到了宫门口正好看到他们家老九扶着走路直打晃的白蓁蓁出来,见了他还点点头,说了句“父皇来了,快去看看母后吧父皇保重。” 然后再也没说什么,架着媳妇儿走了。 老皇帝擦了把汗,这怎么还让他保重呢 今儿这昭仁宫还能不能进了 脚步在昭仁宫门口是抬了放放了抬,若夕都急了,“皇上您还进不进了 再不进皇后娘娘都睡着了。 您看九殿下和九王妃都走了,凌安郡主估计也走了,小公主被红忘少爷哄着可能去休息了,现在就剩您了,您看您要是决定了不进,奴婢就叫人落宫门。” “进朕进进还不行吗” 老皇帝气得直哆嗦,“也不知道这宫里到底谁是老大,她陈静姝这么厉害,她怎么不去垂帘听政啊她干脆自己上朝当皇上得了” “啪” 一个空酒坛子甩了出来,老皇帝腿脚还算利索,躲了,但火气也上来了,当时就扯开嗓子冲着里头大喊“陈静姝你有毛病啊派人把朕给叫来,朕还没等进宫院呢你就摔酒坛子,你要是不想朕来朕马上就走” “赶紧滚蛋” 陈皇后的声音终于传了来,有点儿飘,还有点儿大舌头,明显是喝多了。 天和帝琢磨着他是男人,不能跟喝多了的女人计较,于是忍了又忍,再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迈开脚步走进了昭仁宫。 进来一瞧,他的皇后正一个人在殿里坐着呢,面前桌上的菜肴都还没撒,可惜都已经凉了。 “心情不好就不要把那帮孩子都放走,好歹有人陪着,热闹热闹多好。” 他挑了一个离陈皇后稍微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察言观色,怕的就是这女人突然发疯,再扔个碗啊碟啊什么的。 挺巧,坐的是七皇子的位置。 陈皇后瞪了他一眼,冷哼,“不放他们走 不放他们走留他们在本宫面前你侬我侬的 本宫活是不活了 一个一个都有人陪,就连老七都进来陪白家三丫头,合着就本宫一个没人要的 本宫把他们都给赶走了,你也给我滚蛋,不想看见你。” 老皇帝皱眉,“刚来就让朕滚蛋 那不是白来了 行了行了,挺大岁数的人了还跟小孩子置气,他们才多大 你像他们那个年纪,不也一样么。” “什么一样 一样什么” 陈皇后气疯了,砰砰拍桌子,“我像她们那么大的时候在家里学礼仪,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 再大一些就直接嫁进了宫里,当了你的皇后。 呵,当时可真是风光啊,封后大典,万众朝拜,可是那有什么用 我一天一天的见不着我的夫君,我的夫君有宠妃,有爱嫔,每月十五才能轮着我一回。 我成什么了 我都不如外头府里的一个通房丫鬟人前还得陪着笑,还得跟你演夫妻恩爱,还得做出一副母仪天下的大气模样,事实上我宰了你的心都有。 君厉我告诉你,老娘忍了你几十年,现在不想忍了,咱们和离” 老皇帝心里也有气,“合着这么些年恩爱样子都是你装出来的啊 还着你还想宰了朕 你这是弑君知不知道 是要被诛九族的。” “爱诛谁诛谁,你是皇帝,谁管得了你啊” 陈皇后越说越气,“恩爱不是装出来的还能是怎么来的 你敢说你心里有我” “我心里没你能让你当皇后吗 陈静姝你讲不讲理 朕当年可是力排众议让你当的皇后,当时想做皇后的人有多少你自己心里就没个数” 他也越说越来气,“陈静姝啊陈静姝,这些年要不是朕纵着你,你以为你能发展到今日拍着桌子跟朕叫板 朕年轻那会儿是有宠妃,可朕是皇帝,几千年来皇帝就是这么过来的,再说,谁还没个年轻时候 你再看看现在,朕除了到你这儿来,还去别的地方吗” “你荒废后宫也不是因为我啊君厉你要点儿脸行吗” 陈皇后真急眼了,“为何荒废后宫,为何再也不沾那些女人,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也没数吗 那是因为我吗” 她摆摆手,“我不想同你说这些,毕竟还有凛儿和楚儿呢,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你赶紧走吧,我真不想看见你,看见你就来气。” 老皇帝叹气,这女人喝多了真是麻烦,“你叫朕来,朕这都来了,就别生气了。” 再麻烦也是自己的女人,还是女人堆儿里的老大,不哄哄说不过去。 可是陈皇后不领这个情,她告诉老皇帝“来晚了,跟没来没有区别,赶紧走。” 老皇帝有点儿上火,“这来也不行不来也不行,你这女人也太难伺候了。” “那你就伺候男人去,别跟本宫这儿碍眼” “不是,咱俩谁是皇上” “你,你是皇上。” “那你怎么敢这样对朕说话 一次两次朕忍了,你还没完没了了” “我就这样,你爱听不听爱受不受。” 陈皇后又是冷哼,“君厉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皇帝你就能骑到我的头上,我陈静姝偏不信你这个邪。 需要你的时候你不知道搁哪待着,用不着你了你跑我眼巴前儿晃悠来了,真是,天下女人嫁谁也不要嫁给皇帝,谁嫁谁憋屈” “疯婆子简直就是个疯婆子” 老皇帝站了起来,也开始拍桌子,一声比一声响,“女人这个样子最难看,朕最烦的就是女人这个样子” “那你就别看啊咱们和离啊反正你心里头装着的人也不是我,我疯与不疯,好看也不好看,跟你都没有什么关系的。” “你什么意思 一次又一次把和离挂嘴边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女人是要造反啊“什么我什么意思 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女为悦己者容,你悦我吗 你根本就没看上我,那我凭什么要好看给你看” “那你这一天天的好看给谁看呢” 老皇帝哆哆嗦嗦地指着陈皇后那张年轻的脸,“有本事你把阿染给你的药停了,有本事你一直像以前那么老啊” “我以前先老吗 我比你小十几二十岁,你居然好意思嫌我老 我偏不停药,我给我自己看,我天天照镜子,自己看自己我就高兴。 下回你再我就戴面纱,咱们老死别见。” “鬼愿意见你啊” 老皇帝暴怒。 陈皇后更暴“对我给鬼看也不给你看” 老皇帝摩拳擦掌,“反了你了,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朕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凶后。 我算是明白凛儿那个不讲理的劲儿是随谁了,合着都是随了你。 陈静姝,朕今儿非教训教训你不可,否则你这女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皇帝撸起袖子绕过桌子就往前走,陈皇后起身,步步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你别过来,我要跟你和离,你不能打我,皇上打皇后会被天下人耻笑,打女人的男人没出息”殿内的宫人一看这是要出事,皇上真要动手了,于是蜂拥着上来劝架“娘娘喝多了,皇上您千万别生气,明儿酒醒了娘娘一准儿跟您赔罪,您别生气啊,娘娘真喝多了。” 老皇帝怒哼“朕也喝多了” 说完,随手抓起桌上还没收的半坛子酒就往嘴里倒。 陈皇后想喝,被老皇帝一把就给抓了回来。 宫人们见也劝不了,便也不劝了,反正这样的架打了一回又一回,也没见皇后娘娘真吃过亏。 于是纷纷出了大殿,关了殿门,留了帝后二人在屋里慢慢吵。 两人果然又吵了一会儿,大概一盏茶的工夫,然后就没动静了。 宫人们觉得这个路子不对,以往都是大吵一顿过后皇上摔门跑路,今儿怎么这么半天没出来,还没动静了 该不会是皇上把皇后给打死了吧 众人大惊,干脆把殿门打开一道缝仔细去听。 就听到里头有陈皇后的声音打着颤传来“多少年都没这样了,你现在好意思吗” 老皇帝答“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你是朕的皇后是朕的正妻,朕宠幸正妻谁敢说什么” “可是已经有好多年都没有”“现在开始往回补也不晚” 后面的就再没法听了,宫人们一脸惊悚地把殿门重新给关了起来,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怎么打着打着打到榻上去了呢 皇上宠幸皇后娘娘 多少年没有过的事情了。 虽然皇上也总是到昭仁宫来,但是一到晚上就跑路,好不容易留宿了,两人也是一个睡东殿一个睡西殿,,从来谁也不挨着谁。 今儿这是怎么了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不对,这是晚上,没太阳,那这事儿就是真的。 人们开始琢磨“要不要报备敬事房记档啊” 有人摇头,“报敬事房记档那是从前的事了,是为了谨慎皇嗣,现在皇上皇后都这个岁数了,跟皇嗣也不挨着了,敬事房早都关门大吉了,报给谁啊” “不报吗 可是皇上虽然老了,但皇后娘娘还年轻着,这万一再来个小公主或是小皇子”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71章 你不该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上都城的街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着,速度不快,马几乎就是在慢慢踱步,像是生怕跑得快了会扰到坐在车上的主子。 前面那辆是凌安郡主府的车,后面那辆是越王府的车。  闻香陪着白燕语坐在车里,见白燕语头靠在车厢闭着眼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可她知道白燕语没睡,后头那辆车从宫门口一直跟了半路了,也不靠近,也不远离, 始终保持着能看得见这辆车的距离。她知道,那是七皇子对她家主子的保护。 上都城暖得早,这个季节即使是晚上,也不会让人觉得冷,只感觉夜风清凉,很舒适。 闻香将车窗帘子稍微掀开一些,白燕语睁开眼看她,她便道:“郡主今晚酒喝得不少,马车颠簸,透透气会感觉舒服一些。” 白燕语没说什么,只是偏了头往窗外看却,一眼就看到不远处跟着的那辆马车。 她皱眉,开口叫了车夫:“停车。” 马车停下,她起身就往外走,起的时候动作猛了些,酒劲儿有些上来,身子晃了下。 闻香赶紧搀扶,她却摆摆手,“我没事,下去走走,你们不用跟着我,自顾回府就行。” 闻香不放心,“奴婢不能扔下郡主的,天这么晚了,郡主怎么可以一个人在外面走。” 她笑了笑,“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没见后面一直有人跟着么。听我的,你们回去。”说完,掀了帘子直接就跳下马车。车夫吓得赶紧去扶,这才没让她摔了。  闻香见她走路还是晃,想跟过去,可是白燕语却说:“若是执意跟着,明日就不要在我身边侍候了,回天赐镇去。”闻香便不敢动了。想想后面有七皇子在,便也放了 心。 郡主府的马车走了,白燕语晃晃悠悠地往回走,迎着越王府的马车就去。  越王府的车夫吓了一跳,赶紧把马叫停住,生怕凌安郡主晃悠着撞到马车,赶紧回过头跟车厢里的主子说:“爷,郡主下车了,郡主府的马车也走了,就她一个人往咱 们这头来呢!” 车厢帘子一下就被掀了起来,七皇子从里面走出,一眼就看到白燕语脚踩到了裙子,整个人正迷迷糊糊地往地上栽。 他吓坏了,飞身冲了出去,一把就将给捞住,同时急道:“好好的在车里坐着,你下来干嘛?”再瞅瞅,果然,郡主府的马车已经不见了。“你的马车呢?” “回府了。”她站直了,甩开他的搀扶,“我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君慕南无奈,“你喝多了,我跟在你后面,看着你平安回府就走。” 她有些生气,“我一个郡主,坐自己府的马车,能出什么事?” “是不能出什么事,可凡事都有个万一,我不能让万一发生。”他实话实说。  白燕语语气不善:“七殿下似乎对凌安郡主府过于关心了,是怕我守不住那座府邸吗?还是怕我败光了他留下来的家产?你放心,那是我的命,除非我死了,否则就一 定会守好。” 他摇头,“我不是担心府邸,我是担主你。” “我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七殿下请回吧。” 他叹气,“你的车都走了,我要是也走,你该如何回去?” 白燕语回头瞅瞅,方才想起来刚才让马车回去了,“是啊,我的车走了,那我就用两条腿走回去。反正也没有多远了,最多走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他不争辩,只点了头说:“好,那你就走回去吧!”  白燕语说走就走,虽然喝得有点多,但好在还记得回府的路。就是转身的时候还是晃,七皇子在后面看着,忍住了要去扶她的冲动,还挥了手,让自己的马车也先行 回府。 马车走了,这条街道上再无旁人,他就静静地跟在她后面,她快他就快,她慢他也就慢。 如此,跟了好一段路,白燕语终于又停下来,“前面就是凌安郡主府了,你还不回去吗?” 君慕南摇头,“还有一段,你继续走,府门开了你进去,我便回。” 她唰地一下回过身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红了眼圈儿,这一回身的动作太大,眼圈儿里的泪掉了下来,楚楚可怜。 君慕南有些慌了,快走了两步到她跟前,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你哭什么?” 白燕语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她也不知道哭什么,就是一想到自己三更半夜在街上走着,后面还有一个人因为担心她而跟在后头,她就想哭。 曾几何时,她是文国公府里不受待见的庶小姐,没有人会正眼看她,没有人把她当一回事。别说大半夜在路上晃悠,就是死在外头,怕是她那个爹都不会管她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人护着她,这个人还是位皇子,就像当初的五殿下一样,把她从冰湖里捞出来,紧紧抱着她为她取暖,一遍一遍地告诉她挺住了,不要死 。 她没死,可他却死了。  “你为何要护着我?”她开口相问,“我与你并不熟,以前甚至都没有过往来,我甚至是不认识你的。为什么我成了凌安郡主后你突然就靠近我,要时不时地出现在我身边?七殿下,你究竟是有何企图?你能从我这里图到什么呢?”她歪头,努力去想,“是不是想要他留下来的那些生意?还是想要他凌王府里的什么机密?你接近于我,总得有个原因,总不成是因为看上了我才要接近于我。七殿下,我不是突然出现在上都城的,我从小就在这儿,我还是文国公府里的庶小姐,你要看上我早就该看上了,不 可能会等到我成了凌安郡主之后。” 她的疑问一个一个抛过来,问得他怔在原地,不知从何作答。 总不能告诉她,他之所以护着她,是因为心里对五哥有愧。 总不能告诉她,他之所以护着她,是因为想要偿还对五哥的亏欠。  五哥死了,有些债无处可还,便一股脑地还到了她身上。可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她愿不愿意,也没有想过要还到什么时候,更没有想过这样子还,对白燕语来说, 公不公平。  见他不吱声,白燕语就笑了,“七殿下,你要是想要什么你就直说,你是皇子,我虽然是个郡主,但却是个外姓的,实际上跟皇家没有多大关系。所以你以皇子身份来向我要东西,我不敢不给。不过你听着,我能给的,都会给你,为了买个安生,但你若想动他根本,抱歉,我能跟你拼命。”她话说完,突然抬起手,一把就将头上插着的 一根发簪给拔了下来。 发簪的尖儿直对着七皇子的喉咙就捅了过去,他没躲,就站在原地,任凭那发簪扎到喉咙处,都扎破了皮,都出了血。 白燕语捂簪的手打着哆嗦,眼睛瞪得溜圆。刺目的血从被戳破的肉里涌出来时吓着了她,当时就扔了簪子,两只手不停地往他脖子上扒拉,试图把血都擦干净。  小手一下一下抚在他的喉咙上,血却没怎么止住。她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你一定会躲。你为什么不躲啊?你傻 啊你?” 啜泣变成大哭,哭得不能自已。君慕南就由着她往自己脖子上划拉,什么都没说,就是看着她嚎啕大哭的样子,突然就涌起心疼。 是久违的心疼,像是许多年前对那个女孩子时,也是这样的心疼。 可是他错了,五哥也错了,两位皇子同时爱上一个女子的后果,就是皇家要出面将那女子抹杀,抹得一干二净,再不存于世。 那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既负了那姑娘,也对不起五哥。如果没有他当年横插一杠,兴许那姑娘慢慢的就会爱上五哥,就会有一段好的姻缘。 可惜一切都回不到当初,无论他在府里绘上多少幅丹青,那姑娘的样子也只能留在画里。  即使是留在画里,这两年他再画出来的,也都是一模一样的一张,因为年月太久,久到他已经想不起她的样子,记不得她喜欢穿什么样子的衣裳。现在再绘的图画都 是照着以前的画来画的,他想,或许从今往后再也不用去绘画像了,岁月已经将她遗忘,便只留一个影像在心里,方才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面前这个小姑娘…… “别哭了,我没事。”他展开双臂,揽她入怀。她挣扎了一下,他却揽得又紧了些。 终于,怀里的人不动了,却还是在哭。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用什么东西洗的头发,有淡淡的花香。  “我不是不躲,是知道你不会用力去刺。你看,果然你只刺破了一点皮,只流了一点血,算不得什么。不要再哭了,待会儿就要回府,眼睛要是哭成桃子,怕是郡主府的人会以为是本王欺负了你。”他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听话,我只是心疼你,想多帮帮你,什么都不图。你府里不管有什么,都是他留给你的,谁都抢不去。若有一天真有人要抢,就告诉我,七哥虽不是个上进的皇子,但也没有几个人能在我面前讨到便宜。燕语,你还这么小,不该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72章 护你到出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活成了什么样子? 失了你,我独活,终于把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 凌安郡主府门口,林氏一直在等着女儿回家。管家和提早回来的闻香劝了几次让她先进屋歇着林氏都不干,只说一定要亲眼看到燕语回来才能安心。 就这么看着,一直看到一个白衫男子背着个小姑娘奔着她这头来,林氏惊了,那不是七殿下么?身后背着的是……是燕语? 闻香松了口气,再劝林氏:“夫人放心吧,奴婢都说了有七殿下护着小姐,不会有事的。” 林氏点点头,再看由远及近的那两个人。燕语好像睡着了,头枕在七皇子的肩上,两人的脸颊随着走动一下一下地磨蹭到一起,七皇子也没有躲的意思,还时不时偏头看看她睡得好不好。林氏心头一动,小声问闻香:“你说,七殿下是不是对燕语有意思啊?” 闻香答:“自从五殿下离世之后,七殿下确是经常往咱们府上跑,也帮了三小姐好几次忙。不瞒夫人,奴婢私下里也想过这个事儿,但是没敢跟三小姐说,怕是奴婢想多了,如果七殿下没那个意思,咱们家小姐该伤心了。” 林氏叹气,“她要是知道伤心就好了,知道伤心就说明她的心又活了。为一个活人伤心,总比整日想着一个死人好得多。” 话说完,七皇子已经走到她跟前了。背着的白燕语被他放下来,但却没直接交给林氏和闻香,只是冲着林氏微微躬身道:“今晚母后在昭仁宫摆了酒,郡主喝得有些多了,本王送她回来。烦请夫人好生照看,喂一碗醒酒汤再让她睡吧!” 林氏点点头,将女儿接了过来,和闻香一起扶着。如今她已经能比较从容地面对这些个皇子了,也渐渐地适应了凌安郡主母亲这个身份,不至于一见到大人物就局促不安。 对于七皇子,她很有心多问几句,比如说为什么燕语是你送回来,也比如说你为何总是帮着郡主府。可这话还没等问呢,迷迷糊糊的白燕语突然睁开眼睛,伸手就往七皇子那抓去。 闻香没料到她突然会醒,一下没扶住,白燕语整个人都往前栽。 好在七皇子看见了,伸出手来将人接住。白燕语这一摔,正好摔进了他的怀里。 “到家了,没事了。”他先开口同她说话,还抬手为她撩了一绺碎发到脑后。 白燕语还是迷糊,一双手直往他脖子上划拉,“让我看看还流不流血。” 他拿她没办法,面前还有几个人呢,这小姑娘一双手不老实,让他有些尴尬。 于是只好紧紧将她的小手给握住,轻语道:“不流血了,只是破了一层皮,没有多严重,明日一早就看不出了。” “胡说!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只是破了一层皮。你们怎么都这样,明明受了伤却还不说,什么都一个人咽下,抗着,从前他是这样,如今你也是。” 她从他怀里挣脱,蹲到地上,抱着膝盖又哭了开。 林氏急了:“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闻香分析:“可能就是喝多了久,没事的,在宫里的时候四小姐和灵犀公主也是又哭又笑的。红忘少爷说她们就是因为酒喝多了,所以情绪才不受控制,闹一阵明儿酒醒了就会好。” 七皇子也蹲了下去,轻轻揉着她的发,“我知你想他,我也是。我欠他的,不知从何处还,所以谢谢你成全我,我会一直护着你,直到你出嫁,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白燕语猛地抬头,“护我到出嫁?呵,我能嫁给谁?你又想我嫁给谁?” 他摇头,“不知,但女孩子早晚是要出嫁的,你是凌安郡主,配得起最好的男子。” “最好的已经死了。”她目光森森,一把抹去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最好的已经死了,所以我不可能出嫁,七殿下还是把方才的话收回去,否则就会成为一桩砸到手里的买卖。” 她转身入府,再没多说一句。 闻香追着白燕语去了,林氏有些不好意思,紧着给七皇子赔礼,请他不要见怪。 七皇子摇摇头,“她喝醉了,本王不怪。请夫人明日转告,摔坏的发簪,本王会赔给她。” 眼瞅着七皇子也走了,步行走的,林氏这才想起来白燕语回来的时候头发很乱,原来是少了发簪。是喝多了酒把发簪都给摔坏了吗?可是为什么又要让七皇子来赔? 她刚刚还以为七皇子看上了她的女儿,可是那位皇子又说只是护她女儿到出嫁,看来是想多了。人家说得已经很明白,他欠五皇子的,不知道从何处还,如今是都还到燕语头上来了。说到底,这又是承了五皇子的情,她的女儿莫不是跟那个人真就牵扯不清了? 林氏有些来气,转身也回了府,想往白燕语那院儿去看看,被管家给拦了。 白顺说:“瞧着夫人这会儿心气儿不太顺,就别往三小姐那处去了。她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要是闹起来可就不好收场。不如就让三小姐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夫人再去同她说话。” 从前白府里的老人,以及跟在白燕语身边的闻香,都是在外或是当着外人的时候叫郡主,回到府里便习惯地称她三小姐。 林氏听了白顺的劝,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每每遇着跟五皇子有关的话题,白燕语的情绪都不太能受控制,自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她。 于是一跺脚,自顾回房睡觉去了。 厨下做了醒酒汤,闻香端回来的时候白燕语已经睡着了,她无奈只好把汤搁到桌上,再取了温湿的布巾帮她擦脸,换衣。都折腾了一番,见三小姐也没醒,便知这是睡熟了,这才悄悄出了门,自己也回房睡了。 睡觉的时候不留人,不用值夜,这是白燕语跟她二姐姐学来的习惯。一开始也是不适应的,毕竟夜里要是想喝口水都得自己起来倒,比不得有人侍候时那么方便。 但后来就觉得这样很不错了,因为没有人看着她,她想什么时辰睡就什么时辰睡,想什么时辰起就什么时辰起。夜里睡不着了起来坐一会儿,也没有人在耳边唠叨。 而她如今,夜里多半是睡不着的。即使喝了很多酒,也是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来。 头很疼,白燕语想起红忘劝君灵犀的话,说那种酒喝起来甜甜的,但却是有后劲儿的,少喝些对身体有益,喝多了就会很难受,后面一两天头都会很疼。 她这才半宿,果然头痛欲裂。 翻身下榻,鞋子穿了老半天都没穿上,干脆放弃,就光着脚下了地,走到桌前喝了已经放凉的醒酒汤,窗外月色透了进来,月亮近圆,看来快到十五了。 她走到院子里,脚有些凉,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寻了个廊下的位置坐下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空空院落,脑子里回荡着的一直都是七皇子临走之前同她说的话。 我会一直护着你,直到你出嫁。 可是她能嫁给谁呢?为什么女子一定要嫁?就不可以一个人生活,直到死去吗? 她谁都不想嫁,她就想一个人清清静静的,想在郡主府就在郡主府,想去天赐镇就去天赐镇,想去给他上香就去给他上香,想到他墓前坐坐就到他墓前坐坐。 她就想陪着他,直到这一生走完。 可是这一生怎么这样长,何时才能走完? 白燕语以手掩面,低低哭泣。 你为什么要死?又为什么要是我的亲哥哥呢?我多想随你去了,你却偏偏把这一切都留给了我,让我不得不替你守着,让我舍不得放下你的宅子和你的生意。你活生生把我锁在这世上,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哥,我该怎么办……” 凤乡城东,一座僻静的小宅,冬天雪轻轻扣了宅门,很快就有一位五十多岁的仆人将门打开,一见了她就道了声:“小姐来了。” 冬天雪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进了院子。 小院儿萧瑟,即使歌布也已经成功入春,可院里唯一一棵树还是没见发芽。 “李伯,我师兄呢?今日怎么没在院子里?” 李伯答:“少爷说今日小姐会把最后一次药送来,他收了药就要带着惊鸿夫人走了,所以在屋里换衣。” 冬天雪没说什么,大步走到房门前,开口喊了声:“师兄,我能进来吗?” “进吧!”里面有淡淡的声音传来,声音虽淡,却带着浓烈的哀伤。她最受不了这种哀伤,因为这种哀伤能让所有人都跟着一起难过起来。 房门推开,君慕息早已经换好衣裳,依然是青衫。冬天雪想,真不知这位师兄究竟有多少青衫,似乎都不重样,又似乎都一模一样。 她进了屋,走到他跟前,他正在用一块蘸的帕子一下一下地帮白惊鸿擦脸。 人已经死了许多天了,却还栩栩如生,除了面色苍白以外,连身子都是软的。 “这是最后一次药,药丸入口,能保尸身一年不腐烂。”她这样说着,药瓶也在手里握着,却不愿递给他。“师兄,你真的要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73章 送你最后一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息点点头,接药丸的手一直也没有收回来,“真的要走。” 冬天雪心里不太痛快,也说不好是因为什么,反正就是不痛快。  手里的药瓶砰地往桌上一放,态度也跟着不好起来:“要走就走吧,反正怎么拖也是留不住你的。小姐说了,这种药她可以做出只用一次就够的剂量,之所以拖着分了 好多次给你送来,就是希望你能改主意,别急着走。现在看来是没什么用,你根本也听不进去劝。” 君慕息没有说话,只把药瓶拿过来,打开盖子,将里面的小药丸取出,放到白惊鸿的嘴里。药丸入口既化,药汁顺着喉咙化入体内,这尸体能保一年不腐了。 他这才又道:“其实也用不着保一年,我把她带回去,这一路最多三个月也就够了。” 冬天雪深吸了一口气,再问他:“那何时走?” 他说:“明日。”  她点点头,一刻也不想再多留,转身就走了。不过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想了想,说:“如果师公能有你一半情深意重,我师父也不至于活得那般憋屈。所以我也不知道该说你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但还是要劝你一句,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总是得往前看的。你若总是让自己活在回忆里,那就跟已经死了没有什么两样。师兄能听得 进就听,听不进就当我没有说过,你是皇子,我不过就是个山野小民,说这些是逾越了。” 她离开,一直走到宅门口,见李伯还在,便问他:“师兄走了,李伯去哪儿?是跟着师兄一起走,还是继续留在这处?”  李伯说:“我留下,万一少爷以后还要回来,我也能给他留个落脚的地方。”说完,又问冬天雪,“小姐如何打算?哦对,小姐如今是跟着国君的人,自然是国君在哪小 姐就在哪。”  冬天雪那股子难受劲儿又涌了上来了,回头往屋里看看,门已经关上了,但想也知道她师兄一定是在白惊鸿身边默默地坐着。她永远不知道这位师兄在想什么,这让 她有些烦躁。 她对李伯说:“李伯也说了,我如今是国君身边的人,所以您也别总是叫我小姐了。”  李伯叹气,“叫习惯了,老奴以前服侍灵云先生的,也伺候过莺歌娘子,从咱们那头论,他是少爷,您就应该是小姐。请小姐放心,老奴只在这院子里叫,出了这个门,就没了这份缘。小姐回去吧,少爷这个脾气是劝不住的,从前灵去先生就说过,他看似温和,可一旦钻了牛角尖,就很难再回头。这些年少爷也不容易,后面的路,就 让他自己走吧!” 冬天雪没有再说什么,出门走了。  其实从前她不是很难理解自己的路为什么不能自己走,路不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吗?就比如她,她岂今为止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她自己的意愿,不管是当初追捕花飞花,还是后面跟了白鹤染,包括进阎王殿受训,都是她自己选的。如果她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她做这些事情。可是为什么白惊鸿的路不是自己选的?为什么她师兄的路 也不是自己选的? 后来她明白了,有没有选择的权力和机会是要看出身的。像她这种出身,没什么人在意,没什么人盯着,也没有什么规矩可言,自然是想活成什么样就活成什么样。 但是像白惊鸿和她师兄就不同了,身份的束缚,让他们不得不遵从这个身份带给他们的一切。不管是荣还是辱,不管是苦还是甜,都得承着。 她以前也羡慕有爹有娘的孩子,也羡慕能生活在一个大家族里,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有兄弟姐妹,打怕是打打闹闹也是好的。  但是这世上之事就是这般,有得就有失,你选择得到家族的温暖和荣华,你就得承着这个家族对你的一生进行掌控。你想要自由,不被家族束缚,就得忍受孤独,受 尽苦累。 没有什么是可以兼得的,就像她跟着主子一切都好,但就是不能把刚刚在屋里时,突然升起来的那种烦躁细细寻思。 有些事,不想,就永远是心中所想。 次日清晨,凤乡城外二十里。 段天德一直默默地跟着前面的人,那人赶了马车,走得很慢,像是怕颠坏了车里的人。 他知道那车里坐着他的女儿,已经死了的女儿。  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前国君淳于傲把他囚禁在一处别院里,还给他灌了药,让他整日没精打彩,四肢无力。派去侍候他的人也一个个孤傲得很,除了一日三餐打点 好之外,平日里他就是想找人说说话,都没有人愿意搭理他。最多就是被他问烦了,大声地喝吼一句:“问什么问,你女儿还好好活着就行了,哪有那么多可打听的。” 所以他根本也不知道凤乡城里都发生了什么,甚至都不知道白惊鸿已经随着白鹤染一起回来,又进了宫,成了惊鸿夫人。 直到突然有一天凤乡城乱了起来,那些服侍他的人把他扔在院子里,一个个全都跑了。 他有心想出去看看,可是站起来费劲,努力走了几步还摔倒了。 无奈只好继续留在院子里,饿了两天两夜,终于,白鹤染的人来了。 他这才知道,歌布易主了,白家那个从小就不受待见的女孩,居然做了国君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女儿死了。他思念了十几年,天天盼着能团圆的女儿,居然死了。  段天德恨死自己,他当初怎么就迷了心窍,来求了歌布国君把惊鸿从水牢里给救出来?如果不救,兴许哪一天那白鹤染心软了,就能把人给放了。可是这一救出来, 一切就都不再受他的控制。那些他曾引以为傲的私兵,和段家特殊性,在淳于傲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淳于傲知道他段家早就没了传国玉玺,即使他说出当年段家献给东秦皇上的玉玺是假的,淳于傲也丝毫没有高看他一眼。他来到歌布就是寄人篱下,到是惊鸿来了之 后,当时就入了国君的眼,一举成了惊鸿夫人,被接进宫里,享富贵荣华。 可那叫什么富贵荣华?歌布后宫是怎么回事他早有耳闻,他的女儿那不是去享福了,那就是进了火坑,还是被他亲手推进去的。 他想再把女儿给捞出来,却已经晚了,被淳于傲相中的人,怎么可能再让他给捞回来? 好不容易从水牢里救出来的女儿,一转眼就入了狼窟,他当时死的心都有。可是他不能死,他还得活着,他得想办法把女儿给救出来。  然而,他终究是没有想到办法,也没有把人救出来的本事,直到他听到女儿的死讯,当时就晕了过去。好在来的人是默语,做好了一切准备,见他晕倒,立即拿了药 丸塞到他口中,他便很快就清醒过来,连带着被淳于傲用药毁掉的身体也跟着渐渐复原。 可是他见不着白惊鸿,听说白惊鸿是死在四皇子怀里的,他也不知道四皇子在哪。 偌大凤乡城,茫茫人海,他就天天在街上走,天天在街上问。所有人都摇头,平民百姓怎么可能知道东秦四皇子的住处呢? 于是他又去皇宫,白鹤染不见他,他就在外头跪着,终于跪到今天早上,冬天雪出来,告诉他今早四皇子就会带着白惊鸿的尸体出城,他立即就追了过来。 他也赶了马车,也是自己赶的,慢慢的跟着,始终跟前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也不知道是怕惊扰了什么,就是觉得这一人一车,走在郊外的路上,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他的惊鸿一辈子也没有得到过这份祥和,突然他就觉得,兴许 这样的结局,是惊鸿最想要的。那个赶车的人,也是惊鸿最想得的。 否则那样爱漂亮,那样惜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 又走了一段,前面的车停了下来。段天德一愣,也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儿见前方马车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知定是见自己一直跟着,人家不快了。 于是他下了马车,慢慢地踱到了君慕息跟前,目光往车厢里递了去,可惜,被帘子挡了住,什么都看不见。他只得开口叫了声:“四殿下。” 君慕息看了他一眼,“段天德,惊鸿的亲生父亲。” 段天德点头,眼泪跟着飞出眼眶,“前些年她见过我一次,只叫我段伯伯。”被亲生女儿叫伯伯,段天德没有跟任何人说,他当时的心,比被刀割了还要难受。  君慕息放下手里的缰绳,淡淡地说:“既然把女儿送了出去,那她再见面叫你一声伯伯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姓氏也改了,宗谱也换了,她跟段家实在是再没有什么关 系的。”  段天德不甘心,“可她到底是我的女儿,我是她的生父。”他抬头看君慕息,问他,“四殿下,你该知道当年之事的,那样的局面下,我再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执刀的人是宫里的太后娘娘,用来威胁的不只是我这一条命,而是段氏一族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命。我岂能不从?我岂敢不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74章 结局都是一样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息没再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每个人都有自己逃不过去的命运。这些年他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德镇段家的事情,听闻段天德失去妻子和儿女后性情大变,府 中前前后后圈养了许多小妾,每一个进入段府的女子,身上都能看到叶之南的影子。 他把放下的缰绳又拿了起来,看上去是想走。段天德急着问了句:“等等,四殿下,你要把我的女儿带到哪里去?我听说她是新君登基那晚就没了的,为何不入葬?” 君慕息语气依然平淡,那股子原本就环绕周身的哀伤,在白惊鸿出事之后,愈发的浓烈。 他告诉段天德:“阿染给了本王能让尸身不府的药,我将她带回故土。”  “故土?”段天德反应了一会儿,“是上都城,还是德镇?她是在德镇出身的,若说故土,德镇才算是故土。可不管是德镇还是上都城,那都不是什么拥有愉快回忆的地 方。故土,她最不想回的,怕就是故土了。” 君慕息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也是,那便随本王一起走吧,不管去哪里。” “你就这样带着她一直走?” “恩,走到可以停下来的地方便葬了。本王守着,总不会让她孤独就是。这是我欠她的。”  段天德听到这里,面上泛起苦涩,“你不欠她,是你成全了她。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刻,怕就是为你挡了那一枪时,你将她接在怀里。”他看向君慕息,很认真地问,“ 四殿下,如果惊鸿还活着,你会娶她吗?” 君慕息沉默,他没想到段天德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段天德笑了,自顾地道:“不会的,东秦四皇子何等仙容,怎么可能娶我的惊鸿。可是我的惊鸿曾经也是那么的骄傲,最后却落得这般地步。他们告诉我,说她是自愿求死,她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可是我知道,她倾慕于你,因为她把命都给了你。只是发现这份倾慕时,已经不配说出口了。你却连哄都不想哄她一回,骗都不会骗她一 次。四殿下,她人已经死了,你哄哄她又能如何?人又不会活过来缠上你。”他往脸上抹了一把,“我们惊鸿真可怜。” 坐在车上的人看看他,半晌,摇头,“本王何苦要骗她?即使人已经死去,本王也不会骗她半句。如果她还活着,如果她愿意,我会娶她,且只娶她一人。” 马车走了,段天德站在原地,没有再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缓缓走远,口中又念叨了几声:“惊鸿,惊鸿。”蹲下来,失声痛哭。  好像人生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儿女还在,妻子还在。每天一家人坐在一个桌上吃饭,他把叶柔最爱吃的菜都夹给她,他告诉惊鸿不可以挑食,青菜也要多吃,会长漂 亮。也告诉儿子饭要多吃一碗,男孩子多吃饭才能长得高。 叶柔那时候就有点不大对劲了,经常发呆,经常告诉一双儿女无事之时多陪陪父亲。  每每二人亲热,叶柔总是神情恍惚,还问过好几次:“如果我不在了,你还会不会记得我?还会不会记得我们的孩子?如果我们仨都不在你身边了,你的日子会成什么 样?段府会有续弦吗?会有小妾吗?你会不会很快就把我们仨都忘了?会不会很快就会有其它孩子?”  他那时不懂,还笑话叶柔是不相信他,也不相信自己。他对叶柔说:“你是我最最心爱的女人,惊鸿和浩宸是我最最疼爱的儿女,除了你,我不会再娶任何人,更不会 让任何人再给我生孩子。我想要更多的儿女你就给我生,生得像你最好,你漂亮。” 叶柔有几次就哭了,他慌着问她为何哭,她却只是摇头,并不说原因。  直到有一天,宫里的人找上门来,那个在当时权势滔天的太后向他施压,以段氏全族人的性命威胁他放手。放开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把他们拱手送进文国公府,送进 白兴言的怀抱。 段天德蹲在地上,就想,如果当初自己能不俱太后,事情会不会就是另外一种结局? 他神情有些恍惚,迷迷糊糊地,好像一切真的重新来过了。又回到了被人威胁的那一天,他不再屈服,而是当时就斩杀了来传话的宫人。  他把叶柔和儿女都藏在府里,告诉他们他死都不会放手。叶柔哭着让他不要做傻事,他就大声地告诉她:我若是从了,那才是做了天大的傻事。我要是从了,你以后 就要侍候另一个男人,我的一双儿女就会改姓白,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特别是我们惊鸿,将一生凄苦。  幻觉跟现实似乎重合了,他在幻觉中给叶柔讲了两个孩子的一生,讲了文国公府的一生,也讲了自己和她的一生。叶柔听得心惊,一遍遍地告诉他这都是假的,是他 的幻想。还说以后惊鸿是要做皇后的,等惊鸿坐到了皇后的位置,一切就会好起来,就会重新认他这个父亲。 他都听笑了,怎么可能,一国之母,堂堂东秦皇后,怎么可能再认一个父亲。  他开始反抗叶太后,反抗叶家和郭家。他带着私兵跟郭家的兵打了一仗,可惜,他打输了。他眼瞅着郭问天冲进段府里,把叶柔和两个孩子都抢了出来,他眼瞅着郭 问天一声号令,段家族人一夜之间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他听到孩子们在哭,听到惊鸿在叫着父亲救救她,她不要去别人家。 可是他被人绑住了,刀架在脖子上,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儿女被带走。 他看到郭问天在笑,看到叶家人在笑,然后就在那些人的笑声中,架在脖子上的刀动了。 他的视线倾斜,从天落地,直到什么都再看不见,世界一片黑暗。 思绪终于又拉了回来,段天德恍然,原来不管当初如何选择,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他始终对抗不了郭家和叶家,始终对抗不了太后。 想当年苏家都是毁在太后手里,连四皇子都没能保住自己的未婚妻,他段天德又怎么可能绝地逢生。不管走的是哪一条路,终点都是一样的,他留不住自己的儿女。 人就一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身后不远处,默语和冬天雪也默默地站着,就远距离地盯着段天德。可是盯了很久都没见段天德再有一点动作,连起初哭泣时颤动的肩膀都停了下来。 如此大约半个多时辰,默语说:“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他是不是睡着了?” 冬天雪拉了她一把,“咱们过去看看。” 二人跑上前,推了一下段天德,人从蹲着变成倒着,不是睡着了,而死了。 默语看愣了,“怎,怎么死的?他是不是提前服了毒?”  冬天雪上前验看,继而摇头,“没有服毒,是猝死,应该是悲伤过度吧!没想到德镇段家,到最后竟是这样的下场。”她又想起些事来,“对了,之前段天德不是带着亲 信和段家嫡系血脉一起来的歌布么!那些人呢?有没有下落?” 默语点头,“有下落,都死了,从淳于傲把白惊鸿弄到宫里做惊鸿夫人时,就一个一个都杀了。到是那些私兵留了下来,送到了歌布大营去充军。”  冬天雪深吸了一口气,很是感慨:“剩下的段家人已经被接进了上都城,放到了皇家的眼皮子底下看管。他们要是实趣,也能安安稳稳地活。但要是再有异心,东秦也留不得他们。这段家真是造孽,也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但说起来,好像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一步起开始错的,想怨也不知道该怨谁。这或许就是家族的命数吧,跟人的命运一样,有人命好,有人命孬。”说罢,低头去看段天德的尸体,叹气,“正好有他的马车,咱们把尸体运回去吧,好歹是白大小姐的生父,不冲别的,就冲着白大小姐最 后的功绩,也值得把他好好葬了。”  二人运送段天德尸体回城,彼时,白鹤染就坐在凤乡城的城楼上,朝着君慕息离开的方向远远望着。只是已经早就望不到人影了,她只是没愿意离开,巴望着人能再 调头回来。  可惜,人没回,也不知去向何处。突然就有一种感觉,她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位四哥了。那个出尘脱凡衣袂飘飘的四皇子,自此就要终结在她的生命中,她再也看不到 他手摇折扇的样子,再也听不到他温和儒雅的声音,就连他眼中透出的那股子浓烈的悲伤她都再感受不到。  曾经她请他来歌布帮她,是想让他脱离苏婳宛的阴影,重新投入新的生活。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又掉进了另外一个坑里。这或许就是老天爷刻意的安排,这或许就是 那人的命。 逆天改命,说得痛快,谁又真改得了? 她转身,随手一把石子扔到地上,简简单单七枚卦子告诉她一个事实:天人不归。 天人不归,自此不见。  她有些恍惚,从前温言就说过,这世上有万千种道,有人以茶入道,有人以音入道,还有人以悲入道。若有一天她能再遇温言,定要问问她,若是真有以悲入道者, 这位四殿下算不算是其中一个?  次日,凤郊大营,国君点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75章 不服?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歌布兵权从来都是握在国君一人手里,打从淳于傲登基开始,他就没有把兵权外放过。 所以白鹤染从淳于傲手里将君位接过来,兵权就也一起握到了手中。 可是握了兵权却不代表军中将士就能听她的话,又或者将士能听她的话,但心里却是不服气的。握得住兵权,却握不住人心,这是没什么用的。 凤郊大营是歌布将士最集中的一处大营,当初淳于傲为了防止兵权流失,也为了保证凤乡城的绝对安全,将最重的兵力都集中在此处。其余各城池虽也有兵力加持,但也仅在能够维持城池基本保护的程度而已。 白鹤染登基那晚,要不是有镇北将军挥军直下,她这个女君也没有那么好当。 不过这些问题君慕凛早都替她打算好,镇北将军的兵也是君慕凛亲自调派来的。她不得不承认,在调兵遣将以及兵力部署上,君慕凛要比她成熟得多。 可是君慕凛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歌布为她服务,有些东西她总归是要自己面对的,这凤郊大营里的三十万大军若想收为己用,也得凭她自己的本事。 三十万大军站到一处十分壮观,白鹤染站在营前高台上,纵观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说不紧张是假的。可若说十分紧张,那也不至于。 她在这处站了有一柱香的时辰了,一直都没有说话,这些将士们也一个个站得直溜,都没有动静。但偶尔还是能看到一些人站不住,左右摇晃,轻轻跺脚。还有人窃窃而语,翻起白眼,对她的态度十分不屑。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于是沉默的时间就更长了。 军营里一般是不让女子轻易进入的,除非是送红帐的姑娘,不管是东秦还是歌布,都有女子随军是为不吉的说法。于是当白鹤染站到这里,许多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不吉。 但是她无所谓,什么吉与不吉,她不信这个。不管男子还是女子,谁有真本事谁才是王者,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但是她也没把默语和冬天雪一并带进来,而是只带了剑影。 一个时辰了,女君同将士们对面而站,好像是在比谁能站得过谁,谁能熬得住谁。 起初那些将士们不已为意,还以为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那里犹自尴尬。可是渐渐地就发现,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君似乎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故意在跟他们对抗,用这种静默的方式来向他们宣战。这第一场战役就是要比一比,谁能一直站着不动,站得更久。 于是,这些歌布的将士们卯足了劲儿要跟国君比赛,一个个挺胸抬头站得溜直,即使接近当午阳光越来越烈,他们也丝毫没有出现俱色。 白鹤染起初并没想过要跟他们比什么,她只是觉得这些将士们不太待见她,军姿站得也不是很好,就想再观察观察,顺便自己也想些事情。 可是站着站着就发现气氛变了,面前这些人似乎在跟她较着一股子劲儿。她便想这样也好,矛盾总是要爆发的,这一刻不发,早晚有一天也得发,那莫不如在最初的时候就体现出来,有事儿说事儿,有架打架,这样也省得来日愈发的麻烦。 不就是站军姿么,她前世虽然没当过兵,但基本的自律还是有的,阿珩也曾为她们讲过军姿规则。她没有实践过,但是理论全知,也自认第一次实践可以做得很好。 她挽起袖子,扎紧了裙子,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两脚分开六十度,两腿绷直,两手自然下垂,双臂紧贴身体两侧,四指微屈,大拇指贴于食指第二关节处。收腹,挺胸,抬头,两肩后张,目视前方! 一个标准的军姿就这样拔了起来 下方将士看得糊涂,都不明白国君这是在干什么,可即使是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依然在她的动作和姿容中看出了一股子英姿飒爽的感觉。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一只苍鹰,傲然翱翔在蓝天上,俯视大地一切生灵。 而他们,就是那种生灵。 也好像是大海中的一艘船,虽然海浪翻涌,但船只依然倔强地同其搏斗,最终战胜拍击过来的巨浪,骄傲挺拔地继续畅游。 而敌人,就是那些巨浪。 更像是一面旗帜,冲入两军对垒的战场,狠狠一下扎入地面。然后不管两军混战如何激烈,不管双方死伤多么严重,旗帜依然像是注入了灵魂一样,伫立不倒。 而国君此刻,就是那面旗帜。 好像有一种魔力,当他们看到这样的国君时,就好像看到了歌布国繁荣昌盛,未来可期。 人们下意识地开始学习白鹤染这种站法,前面的人看得更清楚,学得也更像,后面的人就学着前面的人,虽也有模有样,但越往后就学得越不得精髓,看起来有些怪异。 白鹤染也不急,就看着他们自己折腾,终于全都站好了之后,她才有了动作。 从高台走下来,从前到后,一排一排地走过去,虽做不到逐一纠正,但也在每一个区域都选择一人进行指点。 三十万大军哪里是小数,就这么一检查就检查了将近两个时辰。 正午刚过,太阳最烈,越来越多的人站不住了。有人开始晃动,有人开始抱怨,有人直接喊累,更有人干脆坐到了地上。 白鹤染看着那些坐在地上的人就摇头,大声地说:“才站了几个时辰就站不住了,若是两军对战需要你们潜藏,静观敌情,你们又该怎么办?” 有人不服气:“现在又不是打仗,谁没事儿在自己的军营里还这样站着?有这工夫不如练练兵,光是会站这种姿势有什么用?仗是靠打的,不是靠站的。” 白鹤染轻轻哼了一声,又从大军中走了出来,重新站回高台。“我只是严格要求了自己,自己拔了个军姿,是你们一定要跟着我学,还一脸不服的样子,我便觉得你们也是挺上进的,这才好心指点。这会儿太阳烈了,心有怨言了,那之前为何还要学我?的确,仗是要靠打的,可你们若是连站都站不好,谈何打?几个时辰的站立都喊累,那几个时辰的打仗呢?岂不是敌人不用动你们自己就趴到地上了?” 她问站在前面的一名将领:“近十年歌布打过几场仗?和哪个国家打得最多?” 那将领答:“歌布与罗夜彼邻,边境常有冲突,与罗夜打得最多,也没具体算过多少场,反正挺多就是了,几乎每年都要冲突至少两次。” 她点点头,再问:“哪边赢得多?” 将领再答:“对半。” “对半。”她琢磨了一会儿,“那跟东秦呢?也时常会有冲突吧?也是对半?” 将领摇头,有些羞愧,“不是,歌布对东秦……从未赢过。” “哦,从未赢过。”她失笑,“那你们是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不需要挺拔身姿训练耐力?” 下方有将士大声道:“我们打不过东秦跟耐力无关,那是因为东秦的将领是那十皇子,他战无不胜,不只我们打不过,罗夜也打不过,哪个国家都打不过他。” “可你们的将领是自己的国君呀!”白鹤染大声反问,“也就是说你们承认,前国君淳于傲比不过东秦十皇子。哎,那你们当初是怎么心甘情愿跟着淳于傲的?今日对我这般不服,当年为何还会臣服于他?” 那人再答:“臣服于前国君,是因为他有本事,从皇子跃过太子,直接坐上国君的宝座,说明他有魄力,有智谋。别管他是怎么坐上去的,总之他能坐上那个位置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要的是这样的国君,而不是前太子那种,只懂得顺位继承,坐享其成,一点都不知道努力的国君。他连自己的兄长都防不住,要来何用?就算登上了君位也是被别人算计。那与其被别人算计,不过换兄长登基,至少能让歌布更有底气。” 白鹤连连点头,“那要是照你们这个逻辑,孤王我,岂不是比淳于傲更有勇有谋?我可是从他手里把这个君位给夺过来的,且我有一半的歌布血统,并不算歌布易主。” 人们摇头,不屑地道:“切,那哪里是你的勇和谋,还不是你男人帮着你!” 她一愣,随即想了起来,她登基那晚,君慕凛已然料到城中或起战乱,却并没有急着让她三叔进城围剿,而是给她留了时间和机会,让她以实力震慑凤乡城的百姓。 可她震慑的是百姓,这凤郊大营却已经被她三叔的人牢牢控制住,根本就没让他们有机会离营,直到凤乡城出事之后,她做了国君都有三天了,这些人才知道江山易主。 当时想反也晚了,一向听命于国君一人的队伍没了主心骨,想反也反不成。 所以这些人不知道她的英武,不知道她为得这君位做了些什么事情,有质疑是正常的。 白鹤染想,是应该在正式练兵之前,考虑一下策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76章 给你们看看孤王的本事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见她先是愣住,然后沉默,那些将士们更加不屑了。 有人又说:“不要说什么十皇子是你的未婚夫,这些功绩就也能算到你的头上。你是你,他是他,既然歌布还是歌布,那跟他就是两家的,他帮不上歌布的忙,一切还得靠我们自己,还得靠你这位国君。所以你得拿出真本事来,否则我们不服,我们也不会听命于你!” “对,我们不服!我们不服!”三十万人齐声呼喝,空气都跟着颤动。 白鹤染看着这三十万人,再一次感叹淳于傲实在太过谨慎。京都固然是重中之重,可把三十万大宫都集中在京都郊外,也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东秦的上都城有凤乡四个大,也没见君慕凛在上都城外部署三十万大军啊!歌布国本来就小,兵将也只不过是东秦的三分之一,这三十万大军聚集在此,怕是分给其它城池的人马,连最基本的守护都不太够用。她打寒甘要不了这么多人,是时候将歌布的兵马重新调配了。 她就由着他们喊,让这帮人足足喊了几十声,终于喊不动了,这才道:“喊完了?不喊了?累了吧?瞧瞧,一个个喊得脸红脖子粗的,嗓子都喊劈了,图什么?喊一遍我听见了就得了,喊多了费嗓子,遭罪的还是自己。想验验真本事是吧?也成,但我就一个人,也没办法跟你们这么多人打。何况出兵打仗讲究的是集体作战,而不是个人的表演,所以就算你们派人上来同我打,也打不出个什么究竟来。那不如咱们换个验法?” 人们面面相觑,“怎么验?”除了打一架,还有别的法子验真本事吗? 白鹤染笑了:“孤王今日过来是为点兵的,点兵点将,三个月后兵发寒甘。” 人们惊了,“要打寒甘?” 结果这一轮还没等惊完,后面白鹤染又有话了:“但我要不了这么多人,我已经与东秦太子,哦,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位十皇子、我的未婚夫,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歌布与东秦联手攻打寒甘,孤王以歌布女君的身份,出兵两成,东秦太子出兵八成,攻下寒甘之后国土五五开,一家一半。所以这就注定我不需要带太多的人,三十万大军太多了,我只要其中八万,所以这八万必须得是精挑细选才行。” 人们更惊了,“咱们出两成兵,东秦出八成兵,打下来之后还把寒甘五五分?东秦是傻子吗?他们怎么可能干这种赔本儿的买卖?这不是东秦太子傻了就是咱们的国君傻了。早就说这么个小姑娘当国君不靠谱,看来还真的不靠谱,这说的都是胡话啊!” 白鹤染不愿理会这些话,但还有人从另一个角度提出了质疑,他说:“国君真的准备要打寒甘吗?虽然我们这些年也受过寒甘欺负,也是做梦都想把寒甘给一举打下,可是寒甘有火枪,寒甘的兵也比歌布更加强悍。听说那个国家人人皆兵,家家都有兵器,只要将领号令一发,除了老人和孩子以外,其它人都可以冲上战场,包括女人。这样的寒甘怎么打?就算有东秦的加持,也不是说打就打得下的吧?” “对啊,何况东秦要是能打寒甘,怕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今天?” “听说东秦先后送了两位公主去和亲,要是真有动手的打算,为何还要把公主送去?说到底就是东秦打寒甘心里也没底,那国君是哪来的底气?” 白鹤染听着人们的质疑,缓缓点头。总算是听到些正经分析,否则她还要担心歌布的将士一个个都没有脑子。不过她也不打算去解释为何就有信心攻打寒甘,她只是道:“打仗都是要有牺牲的,没有任何一场战役不用死人。我不能保证你们不死,但我只问你们,若我与东秦十皇子联手,只以两成兵力、八万人就能将寒甘拿下,事后还能分到一半国土,你们愿不愿意打这场仗?” “当然愿意!”人们有点点激动,“若真能用八万人去换寒甘一半国土,傻子才不换。就算这八万人全都死光了,那也是值得的。” “对啊!寒甘的火枪总是一种威胁,虽然我们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可是就冲着前国君谈之色变,也知那东西威力一定巨大。可是东秦凭什么出八成的兵,还分我们一半国土?该不会是捡着边边角角无产出的土地分给我们吧?” “还是因为你是那太子的未婚妻,所以他让着你?那岂不是歌布总欠东秦的?成了被东秦圈养起来的宠物?那跟属国有什么不一样?说到底还是那个问题,国君哪来的底气?” 将士们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白鹤染见他们不再一味的表示不服,便与他们讲了起来:“之所以东秦肯做这样的让步,当然与我是东秦太子的未婚妻有一定的关系,只不过这个关系并不是十分要紧。他们能同意,归根到底是因为如果没有我,东秦想要啃下寒甘这块儿骨头也不是易事。否则就像你们说的,为何他们早不去打,还要送去两位公主?没有我他们打不了,这便是我的底气。” “没有你就打不了?”将士们纷纷摇头,“咱们歌布没有那么重要,我们这些人就是歌布的兵,我们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白鹤染笑了,“我说的是我,又不是你们。东秦要借的是我一人之力,之所以还要派两成兵力去表示一下,其实就是个态度,是做给东秦人看的。” “你?”将士们有些尴尬,闹了半天人家的底气是她自己,他们这些人真是正做多情了。不过就这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能有什么底气?难道她能对付寒甘的火枪? 见人们还是摇头,白鹤染也不多解释,只是大声道:“既然对利益划分没有意见,那就别扯那些没用的。我的底气从何而来是我的事,你们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为君,你为臣,我为将,你为士,臣听君言,士听将话,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至于我当不当得起你们的将领,至于我能不能让你们甘愿服从……” 她说到这里,突然飞身而起,运了轻功,直奔着营门就掠了去。 人站到大营门外,伸手指着众将与营门间隔的那片地带,大声道:“我将在这处布下一种阵法,给你们两天两夜,规定时间内能够从阵法里走出来者,入我亲兵营。这是挑选亲兵的条件,同时也是你们对我这个国君、这个将领的考验。这不是我全部的底气,但却是我除医毒之术外,最大的本事。你们且看看,我有没有资格做歌布国君,有没有资格号令三军!” 众哗然。 布阵?三十多人集体闯的阵?那这阵法得有多大?这样的大阵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布成的?于是有人问她:“国君布阵需要多久?又需要多大的动作?阵法固定能够惑敌御敌,但若布阵的手法不够高明,用时过长,动作过大,那也容易被敌人发现,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白鹤染又笑,“不急,就当着你们的面,半盏茶的工夫即可!” 她说完,随手一把银针扔给一直跟在身后的剑影:“跟着我,我每下一针,你就在我那一针的四周打出八枚银针。以我那一针为中心,八枚要打得尽量平均,做成圆形。能做到吗?” 剑影点头,“小事一桩。” “好,跟紧了!”她再次飞身而起,却不是冲入人群,而是就在人将士和营门中间的空间上来来回回,手里的银针一枚接一枚地打出去。银针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十分晃眼,那些将士们看着看着,好像银针就不再是银针,而是变成了一条又一条的河流。 剑影一边跟在她身后补针,一边提了内力大声喝问那些将士们:“忘了问你们要不要先吃点饭,晌午都过了,饭也没吃,要是再在里面困个两天两夜,怕是饿也要饿死了。” 没有人搭理他,因为谁也不认为自己两天两夜还会出不去。在他们看来,白鹤染这小姑娘闹着玩儿一样的布阵,不过就是个花架式,随随便便就能破了,最多浪费一两个时辰,肯定也走出来了。两天两夜,那就是个笑话。 见没有人回答,剑影也不再问,所有的银针都打完,跟着白鹤染又回到了原处。 白鹤染勾勾唇角,一脸坏笑地刺破了自己的食指尖,一滴血甩了出去,正好落在最中间那枚银针上。血浸银针,阵法启动,她回头对剑影说:“走吧,咱们回宫吃饭,他们不饿我还饿呢!”剑影乐呵呵地跟着走了,只剩下三十万被困在阵法中的将士们…… 谁也没想到年轻国君所谓的阵法竟是这个样子的! 三十万大军此刻仿佛只身在一片冰原,刚刚还春暖花开的气候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冰冻三尺,寒气侵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77章 国君之阵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不只气候变了,地点也变了,不再是凤郊大营,而是在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峡谷里。 这么多人挤在峡谷就显得十分拥挤,偏偏脚下都是冰雪,十分的滑,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一个摔倒了就会连累身边的人,一时间,无数人倒下去,也有无数人站起来,站起来之后再倒下去,反复几次,人们就不愿意起来了。他们干脆坐到地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做了一场梦,却不知眼前景象是梦,还是凤郊大营才是梦。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 有人抱着胳膊打着哆嗦说:“这是在阵法里,我们眼瞅着女君只用了一些银针就布下这阵法,那么哪里来的冰天雪地,这一切都是幻觉。咱们只要不去想,专注精神,就能把这场幻觉给挨过去。大家闭上眼睛,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我们还在凤郊大营,只要意志够坚定就会没事。别再想冷不冷了,这一切都是幻觉!” 于是有人听了他的,开始闭上眼,努力摒弃这一切杂念。 还真的有人成功了,恍惚间觉得暖合起来,再一睁眼,果然还是站在凤郊大营里。 可是再看身边同伴,还是有更多的人没有从阵法幻觉里走出来,他们还保持着在幻觉里的样子,闭着眼,抱着双臂,打着哆嗦,有的站着,有的坐着,还有的趴着。 有人不停地念叨:“冷,冷,太冷了,我快要冻死了。我不想参加什么考验了,我想要出去,我不要死在阵法里,不要死在自己人手里。国君就是个王八蛋,她要杀了我们全部。” 醒过来的人面面相觑,也不评价这人说的话是对是错,只觉得那个年轻的女孩子着实厉害,一把银针,竟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打造出来这样一座大阵。如果他们没能从幻觉中清醒过来,会不会就这么被冻死在阵法里? 为首的将领名叫周坤,也是成功清醒过来的人之一。此刻他人已经蹲下来,去试探身边没有醒过来那些人的鼻息,同时也检查他们的体温。特别是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死了的人,他重点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虽然感觉是在冰天雪地当中,感觉上自己确实是被冻死了,但实际上他们在现实中只是睡着了,没有什么大碍。” 人们一听这话就放下心来,只是睡着了没关系,入春的天气也冻不死人,可见国君只是给了他们一点教训,并没有动杀心。 “毕竟咱们是歌布的兵,要是把我们都弄死,她成什么了?”人们七嘴八舌地说话,同时抬步往外走,“走走走,还以为是多高明的阵法,不过就是个幻阵而已,轻轻松松就破了。” 人们表示认同,乐呵呵地鄙视着年轻的国君。 可是副将周坤却不这样认为,甚至许多人都往营门的方向走时,他也没有动。 能让东秦十皇子相中的女子,真的就只有这点本事吗?如果只是这样,那位十皇子又怎么肯把歌布国君的位置都拱手相送?若只是为了培养一个傀儡,那又何必?歌布的江山是东秦打下来的,那十皇子直接收走就是了,何苦还送个国君上位? 十皇子不是傻子,同理,现在这位年轻的女君,也不应该只有这些能耐。 正思索着,忽然发现那些往前走的兄弟们都不走了,一个个就站在原地,很快就陷入了新一轮的挣扎,且这种挣扎比之刚刚在冰川雪原里更加强烈。 周坤起初不明白,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眼前画面一变,凤郊大营又不是凤郊大营,又变成了一片沙漠。且沙漠里的沙子还是流动的,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沙子的流动中身体下陷,再不拼命挣扎很快就会被沙子掩埋。 他也有些慌了,因为愣神儿的工夫,身体已经陷下去一半,他下意识地开始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呼救,还在喊周围的同伴。 可是所有人都在呼救,哪有人听到他的喊,更不可能有人来帮他。 周坤慌张地往外爬,拼尽了全力,可是流沙很厉害,好不容易爬出来一点,很快就又被吞没进去,刚刚的努力全白费了。 已经有人被彻底吞没了,他眼瞅着一个同伴整个人都陷入了流沙里,再没有了声音。周坤开始害怕,动作也更加慌乱,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但他是副将,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这种时候害怕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冷静,他强迫自己冷静。他告诉自己,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慌是不行的。 很快地,他想到了一个关键——刚刚的冰川都是假的,这沙漠怎么可能是真的? 对啊!怎么可能大营一下就成了沙漠! 他恍然大悟,放弃之前无谓的嘶喊,开始条理清晰地告诫大家:“不要怕!一切都是假的,还是幻觉。你们忘了刚才的冰川了吗?忘了我们是怎么出来的吗?不要怕,都是假的!” 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他听到身后有声音回应他:“死了好多人,沙子吞了好多人,这也是假的吗?我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到沙子里去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就是假的,相信我!”周坤大声道,“冰川上也有被冻死的人,可是我们集中意志捱过去之后看到的是什么?他们只是睡着了而已,根本不是真的死掉。所以现在不要再乱动了,还是像刚才一样,集中精神,告诉自己还是在凤郊大营里。这里根本不是沙漠,一切都是假的。听我的,按我说的去做,这是命令!” 副将的命令管用,人们开始放弃挣扎,闭上眼睛,任凭沙子将自己吞没。 终于醒过来,眼前又是凤郊大营,他们除了一身的汗水之外,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人们长出了一口气,又开始咒骂白鹤染:“就这点破手段来来回回的用,一次两次的,难不成还有第三次?我们都领会其中精髓了,再来第三次还有什么用?国君就这点本事吗?那她在我们眼里什么都不是,她还是不配做我们的国君,不配统领歌布军将!” “对,让她退位让贤,让她滚出歌布去!” 类似的喊声此起彼伏,副将周坤却并没有参与其中。因为他在刚刚的沙漠中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去想沙漠,只想自己还是在凤郊大营。然后流沙吞没了自己,夺走了他的生命,那一刻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不像在冰川那回,就算也冻得不行,就算也感觉自己快死了,死亡的来临也不如这次这般真实。 如果还有下一次,会不会更进一步? 当然会有下一次,能持续两天两夜不断变幻考验的阵法,怎么可能两次就结束了。 而这一次,人们很快就发现,集中精神已经没用了,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脱困…… 歌布皇宫里,白鹤染正端着碗玉米浓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同时还跟身边的剑影评价这碗汤:“做法是不错的,但是玉米就不怎么好,颗粒太嫩了,一点都不饱满,全是皮,没有肉,一点都不好吃,照东秦北方种出来的玉米差远了。” 剑影也觉得歌布的东西不好吃,他想起来君慕凛对歌布百姓说的话,便问她:“十殿下有意将东秦的作物种子拿到歌布这边来种植,这件事靠谱么?东秦的种子在这边能活?” 白鹤染想了想,回答他:“有的能活,有的不能活,能活的也需要精心培育,而这个精心培育也不是歌布农民能做的,需要东秦派人过来。至于种不活的那些,或许种子种不活,但是秧棵可以。就是在东秦把种子事先培育出苗,将苗直接移栽到歌布来,至于歌布的气候……”她也有点儿犯愁,歌布气候不好,一年四季有一半是冬天,虽不至于漫天大雪,可大地也是不开化的。这个时代没有塑料,扣不成大棚,如何能让作物成活? 不过东秦没有适合寒冷地带种植的作物,或许寒甘会有,寒甘那种地方完全是冬天,土地都很少,全是冰川,这样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满足作物生长的。可是也没听说寒甘从其它国家采买,寒甘人也不可能每天都吃肉不吃菜。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寒甘境内有适合在寒冷季节生长的作物。 她笑了起来,“看来寒甘真是必须得打了,只要把寒甘打下来,我的子民就不瞅没有好东西吃。”她很开心,想着如果再有机会遇着阿染,得问问她的空间里有没有塑料布,她多要一些扣几个大棚,这样就可以把东秦更多的作物在歌布培育出来。 她打算得好,心里美滋滋的,手里的这碗汤也不觉得太难喝了,还跟剑影讲起她在凤郊大营里布下的那个阵法。讲起阵中有阵,一次更比一次难的规则,剑影啧啧称。 这时,默语从外头走了进来,到了她跟前说:“小姐,奴婢为生死堂相中了一个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78章 孤王叫起来不好听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生死堂选人,执行的是阎王殿的标准,但标准也只是基础标准,细节上还是有所改动的。 生死堂使毒,准确来说应该是毒堂,毒以医为先,这就要求入选人员最好能够掌握基本的药理医理,如此才能更快地进入状态,也能将毒之一术学习运用得更好。 当然,也不是一定强求要有基础知识,遇到适合的人选,也可以进入生死堂之后再进行相关的培训,这就要求入选的人要有好的记忆力,还要有求知欲和耐心。能学得快,学得精。 至于忠心以及奉献与牺牲精神,这些都是最最基本的要求了。 之所以是这样的条件,主要是还是因为白鹤染手头缺人,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像阎王殿那样从小孩子时期开始培养人才,她对人才的渴望是迫切的,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去选立即可用之人。这样一来难度就大了许多,且成熟可用的人驾驭起来更难,其忠心程度也不好教化。 但然,小孩子也得收,从小培养起来的人才是最可靠的。她这个国君不是只做一天两天,她得做一辈子,眼下没有时间,过后可是有的是时间。 所以,选人的任务就分成了两派,默语这边负责找稍加训练就立即能用的,冬天雪那头负责寻找可培养的孤儿。至于剑影,则是担了未来的教头之职。 默语说的人就在凤乡城里,三人戴了斗笠出行,没叫更多的人跟着。对此,温丞相和苗城主还是放心的,毕竟这位国君的本事他们都是新眼见着过的,她白鹤染要是能在凤乡城里出事,那跟着再多的人也是白给。 三人也没坐车,就是徒步行走。剑影说:“教头这种事其实刀光最适合,我是刀光的影子,不应该过于暴在阳光下面。” 白鹤染斜眼看他:“真的不想生活在阳光下面?” 剑影点头:“真的不想。不过你也别觉得这是多委屈我,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委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乐在其中,也愿意把这件事情一直做下去。” “好。”她也不矫情,“那便一直跟在我身边好了,回头我传回去,叫刀光过来。只是这样一来,天赐镇和上都城那边就又少了人。” 默语提议:“红忘少爷如今已经大好了,是不是可以让小花多做些事情?” 她觉得可行,“一并记下,传的时候写进去。”说完,又对剑影说,“刀光赶过来也需要时间,在他来之前,教头还是你。只是剑影,我没有办法把迎春叫过来,一来上都城那边的生意确实也需要迎春,再者,我虽是歌布国君,可是眼瞅着就要对战寒甘,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罗夜,近一年怕是都不太可能安安稳稳待在凤乡城里。” 她突然提到迎春,剑影到是一愣,想说调不调迎春来为何要跟我说?默语白了他一眼,抢着道:“小姐这是为你好,惦记着你的终身大事呢!我在文国公府里住的年头多,跟迎春认识得也最早,剑影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有那个意思,就别像无言一样扯那些没用的。你要是没有那个意思,也趁早说明白,不可以含糊其词。做男人要有担当,何况你跟迎春你们俩在一起又不会耽误侍候主子,可没有那么多理由让你去找。” 剑影都没等说话呢,默语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其中还提到了无言。 白鹤染知道,无言的事给默语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一说到剑影和迎春她就想到了自己跟无言。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是她这个做主子的着急了。 于是拍了拍默语,告诉她:“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拿得起也放得下。我白鹤染的侍女不可以怂,否则会丢了我这个主子的脸,知道吗?” 默语点头:“奴婢明白,请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剑影原本想说的话就没说出来,调不调迎春来为何要跟他说,这意思还不明确么?到是让他想起在文国公府的那一天,他半夜趴在白鹤染的屋顶上跟迎春斗嘴,不由得翘了翘唇角。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今天再被提起来,似乎也没有太过排斥。平淡生活中,如果多一个人来分享自己的人生,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白鹤染偷偷看了他一眼,正看到他嘴角上翘时的样子,便也笑了起来。她是一个俗人,虽然前世白家内斗,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活人,但是她从心里还是渴望你好我好大家好。即使她是个毒女,她也向往一个和睦美满的家庭,也向往身边有亲有友,有来有往。 所以这一世她一直都在努力,要把人生活成向往的样子,所以她不介意自己身边的侍从年轻有伴,老有所依,她会全力促成每一份姻缘,而不是去做一个冷血无情的主子,剥夺下属一切权力和自由。她不能把自己上一世的悲惨,加注在别人身上。 “她留在上都城最好。”剑影终于又开了口,“上都城安全,谁都不至于分心。” 默语也抿着嘴笑,至少剑影没有否定迎春,这就比无言强。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到了。”她指指前面,“我说的那人在一家院教,但他每天都会去前面那个胡同口去等一个人,小姐一会儿看了就知道。” 三人继续往前走,剑影不放心凤郊大营那边,就又问她:“营里真的没事吗?” 白鹤染挑眉:“能有什么事?他们如今都在阵中呢,咱们最后两个时辰赶回去就成。” “不会有人提前出来?” “不会。”她答得坚定,“我布的阵,怎么可能有人能提前出来,除非……” “除非什么?” 她摇头,不语。除非那个人在世,否则这世间即使是君慕凛,也没有那样高的阵法造诣。而那个人,是永远都不可能回来的。 默语也意识到她家小姐这个除非是什么意思了,一时间,气氛有些低沉,剑影觉得是自己坏了气氛,于是想办法往回找补,扯了别的话题:“主子以后不要称孤王了,听着怪。” 白鹤染点头,“我也觉得怪,但是温丞相告诉我一定要这样自称,显得庄重。我这头一次做国君,哪里懂得那么多,他们说什么我照做就是,反正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默语也道:“确实怪,还很难听,不如咱们换一种叫法?反正咱们是新朝,都改朝换代了,以前的规矩自然也得改上一改,谁也说不出什么。” “那叫什么好呢?”白鹤染琢磨了一会儿,“国君,君位,君王,那便称本君好了。” 身边二人觉得本君很是好听了,不再有异议。 终于,默语说的那个胡同口到了。远远就看见一个生模样的人正在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叫花子说话。小叫花子是个男孩儿,身上脏兮兮的,衣裳也破得不太能入眼。生得到是虎头虎脑挺好看的,就是太瘦,瘦得皮几乎贴着骨,身上根本就没有多少肉。 那生一身灰衫,蹲下身跟那小叫花子说话,还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过去。小叫花子又问了几句,然后跑开了。生站起身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白鹤染轻“咦”了声,“他的眼睛是看不见的,是个瞎子。” 默语点头,“确实是个瞎子,小姐刚刚有读唇吗?” 她笑,“自然是读了,那生告诉小叫花子,把这包药倒进那户人家的水井里,就能让那户人家生病。生的病不致命,但也能折腾个一天两天,遭遭罪。” “那户人家欺负过小叫花子。”默语说,“奴婢跟那小叫花子说过话,就在前两天他乞讨到那户人家住着的巷子里,正好有辆马车疾行,他躲闪不及,被撞了一下。本来也没什么,他也没埋怨,都活成叫花子了,偶尔被撞一下都是常事。何况就是胳膊撞破点皮,没有大碍。可苦主都没说什么呢,那辆马车里坐着的人却不干了,当时就停了下来,车夫挥起鞭子抽了他二十几下,把他抽得一身都开了花。” 剑影不解,“看不太出来他身上有重伤。” 默语点头,又指指那个瞎眼生的背影:“他给治的,医术高明,用的药也有效,那小叫花子说,才两天工夫,身上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 白鹤染很感兴趣,“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一没耽误救人,二没耽误害人,到是个人才。” 默语说:“准确来讲也不应该算害人,最多算是报仇吧!”小姐觉得这样的人可用吗? 她想想,没有立即表态,只是告诉默语:“找人的方向是对的,有本事,有手段,有正义感,也有适合隐藏的外形条件及人物特点。只是这样的人同样也有故事,并不好收服。” 默语点头,“所以奴婢请小姐帮忙。”说完又觉愧疚,低下头,“原本这件事情小姐是交给奴婢却做的,可是奴婢却做不好。” 她摆手,“没事,那个瞎眼生我去谈,至于你,负责去谈另外一个。” 默语一愣,“另外一个?”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79章 招揽的条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另外一个指的是那个小叫花子,剑影告诉默语:“如果那个孩子能成功地把药下到那户人家的水井里,就说明那孩子有一定的培养价值。你可以跟去看看,如果成功了,就把人带回去,如果不成功,你自己回来就行。当然,就算带回去也得问问他的意见,万一不乐意呢!” 默语就笑,“怎么可能不乐意,乞讨为生的日子,有今天没明天,不是挨打就是被撞,要是有人能给予另外一种人生,傻子才会不干。” 一行人兵分两路,默语跟着那孩子走了,白鹤染则让剑影隐回暗处,自己一人在后面远远跟着那个瞎眼的生。 这一跟就跟到了一家院,规模不大,也没有建在富贵人家扎堆儿的城西。这会儿已经是傍晚,孩子们从院里走出来,衣着干净,也朴素。 生应该是在这家院教,孩子们挥手同他说:“宁先生再见。” 他也笑着挥手,方位准确,一点都不像是眼瞎之人。 门口有站着院里做事的仆人,送完所有孩子离开后,就问他:“宁先生要进去吗?” 他摇头,“我在外头站一会儿,你先进吧!”那人便进了里面,门没关,给他留着。 白鹤染站得并不是很远,就在街对面,这位宁先生忽然转了身,冲着她的方向招了招手。 她左右看看,确定是在叫她,不由得笑了开。 能在眼瞎的情况下判断出有人跟踪,又能精准地找到跟踪人的方位,这人绝不仅仅是一位怀揣好药的教先生,她没有料错,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是不是愿意跟着她进入生死堂,从此一生追随。 她走上前,站到距离他一步远的位置,笑着打招呼:“宁先生,你好。” 那人点点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因为身上带着一股子卷气,所以即使不笑,也能让人觉得温文儒雅,如沐春风。 他对白鹤染说:“你跟了我一路。”这是肯定的语气,“适才听你叫我宁先生,不知是早就知道在下,还是刚刚听那些孩子们叫的。” 白鹤染诚实地答:“是听孩子们叫的,我之前并不认识你。不过现在认识也不晚,不知宁先生愿不愿意同我聊聊。”她一连说话一边看他的眼睛,这人的眼睛虽不视物,但从外表却看不出有任何问题,至少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她却隐隐发现他的黑眼珠中间有一道浅浅的线,淡褐色的,不是很明显。 “不知姑娘要聊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我不是很喜欢同陌生人交谈,如果是家里有亲人想要读,直接去跟院说话就好。如果是别的事,恩,我不认为我同姑娘之间还能有别的事可谈。恕不奉陪。”他说完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白鹤染叹气,“宁先生也别太急了,至少得听我把话说完。” “没有兴趣。”他走得干脆,说话间人已经进了门里,还回身把门给关上了。 白鹤染抢在还剩一道门缝时说了句:“如果我能治好你的眼睛呢?” 关门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以为他要妥协,结果等了一会儿却等来一句:“我的眼睛也不需要治,就这样挺好,姑娘回吧!” 她觉得这人很有个性,也跟上前几步,伸手将他关门的动作给止了住。 那人发怒,微运气力想要将门合上,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推不动这门。 “你……”他觉得事情不对劲,只运起一成的内力改为五成,门还是纹丝不动。再加到八成,依然不行。最后内力运足十成,听到了门板吱吱呀呀的声音。 白鹤染劝他:“别费力气了,我到是没什么,只怕这院的门要抗不住这般折腾。我瞧着这家院也没什么钱,坏了一扇门还得花钱去修,总归不是太好。我只与先生说说话,先生不必这样排斥,也请先生放心,我并非追究什么,至于你给那小叫花子拿药,让他去给一户人家下毒的事情,我也是不会对旁人道出来的。” “你听见了?”他终于不再推门,却紧紧皱眉,“既然听到了,又说不会追究,那你与我提起这个事情又是何意?你又是何人?要说话,总算坦诚,你已知我是这院的先生,我却不知你是谁,这如何谈下去?” “先生就打算在这里说话吗?”白鹤染也把手收了回来,“一个院的教先生怎么会武功?还有这么强的内力?又有效的药,能让一个被鞭子抽成重伤的孩子两天之内就恢复行动力,还能拿出可以落在水井中的毒药去给那孩子报仇。你说我知你是教先生,这又有什么意义?你真正的身份可能是一个教先生吗?” 那人气恼,也有些挫败。干脆走出门来,再喊了里面的人将门关好,然后才对她说:“随我来,想说话就到我家里去,只要你有这个胆子。” 白鹤染很高兴地跟上他:“我有什么不敢的,刚刚内力也比过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我跟你回家又能有什么危险?” 那人气笑了,“那便跟着吧!” 他让她跟,她便跟着,他在前,她在后,有风吹来的时候,她能闻到有淡淡的药香传来。 路不算远,走一柱香的工夫就到了。 凤乡城里一个很普通的小宅子,只一进的院子,还不大,跟她过去在文国公府住的念昔院儿差不多。整个院子里都充满着一种药香,跟半路风吹过时她闻到的味道一样。 “家里有重病人?”她问他,“用这种药熏病人的身体,的确可以让病人的肌肉不至于萎缩,但这种药很容易产生抗药性,使用一段时间就要加重剂量。如今这味道……你熏了至少得有五年了吧?”她叹气,“五年都没能把人给治好,看来我今儿又多了一活儿。” 那人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院子里,老半天都没有任何动作。 她绕到他身前,将戴在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再仔细去看他的眼睛,半晌再道:“你的眼睛是被人用毒熏瞎的,这种毒还挺阴损,用了活人的眼珠子做了毒引。虽然你这双眼睛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是任凭医者用尽手段也是医不好的。即使下毒之人把解药给了你,啧啧,毒过五年,解药也没有用了。你知道你这双眼珠中间那条蝎色的线是怎么形成的吗?就是那毒引所至,想要复明,只能把毒引给吸出来。哎,你叫什么名字?宁什么?” “宁欢。”他说,“我叫宁欢。”终于不再对这个大着胆子跟自己回家的女孩无动于衷,他甚至有些激动,“你能闻出这种药香,还能一眼就看穿我的眼睛如何失明,那么请你告诉我,那个我用药熏着维持生命的人,能不能治得好。” “能!”她想都没想就开了口,“只要人还没死,就能。” “你都不去看看?”宁欢有些气恼,“都不去看看病人,就夸下海口说能治好?亏我还以为是哪位医毒世家出来历练的小辈,原来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后的小娃娃。” 白鹤染也不生气,就由着他说,只是对他说的什么医毒世家有些感兴趣:“你知这世上有哪些医毒世家?有很多吗?” 宁欢冷哼,“很多?你当是摆摊卖菜的?还很多,我告诉你,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那还真是贫瘠。”她实话实说,“你也算是其中之一吧?只不过看起来像是家道中落。” 他不愿与她说这些,只对她道:“你先前说有话要与我说,现在已经到了我家里,说话方便,你要说什么就说吧!至于治我的眼睛和屋里的病人,我只当你是个小娃子乱讲话,不会怪罪于你。说完了话你就走,我这人并不是耐心很好,莫要得寸进尺。” 白鹤染觉得这人其实耐心很好,不然也不会纵着她死缠烂打东扯西扯这么久,更不会留在一家院里给一群小孩子做教先生。只是这人看来不是很愿意同人过多交流,所以看起来拒人千里,不是太容易接触。 她亲自来,就是来啃骨头的,若是人很好搞定,也不至于她走这一趟。 “坐吧!”她主动开口,像个主人一样让他坐下,“你这院子里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这几把藤椅到是编得好,你自己编的?” 宁欢不答,显然是觉得她是没话找话。她也不计划,自顾地坐下来,又在藤椅上摸索了一会儿,这才开了口,直奔主题:“我想请你到我身边来,为我做事。” 宁欢听得发愣,“你这小女娃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她拍拍藤椅的把手,“喂,我已经十五岁了,你不要一口一个小女娃的叫。还有,你多大?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而已,比我大多少吗?” 宁欢不吱声,不想跟她说话。她便继续道:“你先不要着急,也不需要急着质疑我,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凭白无故的请你为我做事,这对于你来说很难接受,也显得很突兀。但是如果我说,请你的条件,是我治好你的眼睛,也治好屋里那个病人,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80章 原来是她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宁欢沉默了,他的眼睛无所谓,他也不在意这个,但治好屋里的病人,这个条件对他来说就太过诱~人,他很难拒绝。  可很难拒绝不代表他没有理智,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张口就说能治好屋里的人,还能治好他这双眼睛,怎么听都像是个骗子。而他这些年,被骗子骗得太多了,骗 怕了。 见宁欢不语,白鹤染也借这个机会想了些事情。比如说,她觉得自己也有些不谨慎,只一心想着为生死堂寻人手,却还没了解这个人值不值得招纳和信任。 这样一想她就犹豫了,琢磨着又开了口,问宁欢:“你的眼睛是被什么人毒瞎的?还有屋里那人,又是如何中的毒?” 宁欢不语。  她便干脆站了起来,“看来你对于我的提议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那便作罢,我也不是非你不可。”说着话作势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感叹,“普天之下能人很多, 我想要寻能人算是件容易的事。可惜啊,有人想治好眼睛,还想解了同伴的毒,可就没那么容易喽!” “你等等!”宁欢的态度缓了下来,“我没有说一定不答应你。”  “可是你也没有说答应一定会答应我啊!”她耸耸肩,“我也挺忙的,这会儿天都要黑了,实在也是没工夫跟你再继续耗下去。所以最后问你一次,眼睛什么人毒瞎的, 屋里人的毒又是什么人给下的。回答我这两个问题,咱们再往下谈。” 宁欢不解:“你不是应该问我同不同意你的提议吗?”  “不不不。”白鹤染摇头,“你很谨慎,也正是你的谨慎提醒了我也需要谨慎。所以我需要知道你更多的情况,以此来判断你值不值得招揽,也判断你们值不值得我出手 相助。” 宁欢苦叹,“你说得头头是道,可是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你可知这些年我受过多少骗?”  白鹤染都听笑了,“受过多少骗,那要看你的智商,就是说你的脑子够不够用。你自己脑子笨愿意上当受骗,那谁拦得住?至于你如何相信我,大哥,你还想如何相信我?你的待客之道虽不怎么上得去台面,但是我的气度风度和包容度却是很好的,都没有同你计较,你还问如何相信我?还是说宁欢你觉得你制出来的毒,是随便什么人 都能轻易破解的?” 她翘起唇角,轻轻冷笑。打从进了这个门起,她就中毒了。这一院子的药香里混合着大量的毒素,且除了这药香之外,宁欢还引导着她去触碰了涂过毒的地方。  她告诉宁欢:“不要以为你做得不着痕迹,就可以伤人于无形,且不说这满院的药香,只说刚进门进,因为是你先进来的,我跟在你身后,你家里没有下人,所以你对我说让我回手把门关上,我便听了你的。我从里面关门,触到了你家的门板,恩,那门板涂了一种能让人触碰之后会发生痒的毒,大概一柱香的工夫就会发作。我说得 没错吧?” 宁欢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头,“没错。”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一柱香已过,你似乎……并未中毒?”  “当然没有中毒。”她又笑了开,“宁欢,你的毒很刁钻,制毒的材料用得刁钻,制毒过程也有自己独特的手法。这也就是我,若换了旁人,没有可能不着你的道。所以 你觉得,我说能解你们的毒,这话是不是比那些欺骗你的人稍微靠点谱?” 宁欢这一次再没什么话说,这个小姑娘的本事出乎他意料之外,正如她所说,比那些江湖骗子要强上太多。或许这真的是一次机遇,如果他抓住了,毒就能解了。 “请姑娘为我和师妹解毒。”他揖手,躬身,话语真诚。 白鹤染却还是那句话:“告诉我你们中毒的原因,还有下毒的人。” 宁欢点头:“这是自然,姑娘请坐。” 白鹤染重新坐回藤椅,却没想到,接下来听到的故事,竟与她曾经的经历有几分相似。  我与师妹的毒,源自一次对赌,我与一人比毒,我下毒到对方亲人身上,他下毒到我的师妹身上。解毒时间是一个时辰,赢了就是赢了,输了也就是输了,赌注就是 彼此都不会给没有解开的那一方解药。也就是说,谁输了,谁身边被下毒之人就要永远受那毒侵之苦,当然,也有可能当场毒发身亡。  很可惜,我输了。我师妹中的毒虽不至于当场毒发,但却是一个最最折磨人的阴损之毒,不但人自此昏迷不醒,毒性还每三个时辰发作一次。每次发作都如百虫噬骨 ,痛苦不堪。 人能够一直活着,直到老死。也就是说,这种痛苦要持续几十年,除非有人把她杀了。  他说到这里,低下头来,“师妹毒发时偶尔瞬间清醒,她对我说过不只一次让我杀了她,她不想这样活下去。可是我下不了手,我只能尽一切努力研究那种毒药,想办 法解开。可惜,我始终没能把解药制出来。我也曾想过放下脸面去找下毒的人帮忙,可是没想到,就在去年,那个人,她死了。” 宁欢的经历让白鹤染想起了她那些与呼元蝶的对赌,说起来跟宁欢差不多了,区别就在于她们把毒下给了彼此,宁欢则是下给了第三方。 她问宁欢:“你的眼睛又是如何瞎的?”  宁欢说:“我的眼睛也是那人毒瞎的,就在我师妹中毒的第二年,我去求过她。她说解毒不可能,但是可以给我一种药,能稍微减轻痛苦,代价就是我这双眼睛。我知道,她其实就是不想让我再使毒,所以才要拿走我的眼睛。一位毒师,没了双眼如何配药?就算配出药来,毒又如何下得出去?他这是断我前程,我懂,但是我却不能不 答应她。”  白鹤染对这个故事生了兴趣,“我并不太了解歌布这边的毒医世家,所以我也没有必要问你师从何人,因为就算说了我也不见得知道。你这一手毒算是能入我的眼,但 我最想知道的还是与你对赌那个人,究竟是何方高手?你说他去年死了,又是被什么人弄死的?”  宁欢答得痛快:“那人是罗夜的毒医世家,名叫呼元蝶。是名女子,但实际年龄已经很大了,只不过她手里有一种药,吃了之后就能让人变得年轻,所以外人看到的呼 元蝶只是一位年轻少妇。至于她是怎么死的,呵,是自不量力以为天下无敌,托大托到了东秦,也是与人比毒,结果被毒死在宫宴之上。”  白鹤染不得不感叹,这天下说大真大,说小也真小。本以为只是听宁欢讲一个故事,没想到故事听到最后还与自己有关。下毒的人是呼元蝶,那就怪不得宁欢解不开 了。 “原来是她。”她笑了起来,再对宁欢道,“可愿接受我的招揽,为我做事?” 突然又这么问,宁欢还是愣了一下,反问她:“只听我说了这些,就能确定我是好人?”  她立即摆手,“不不不,只是认为你可以为我做事而已,跟好不好人的没有多大关系。何况我也无所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在这个世界上,好与坏都是相对而言的。你 可以对别人坏,但是只要你对我好,那你就是我的好人。但你若对别人都好,偏偏要对不起我,那于我来说就是坏人。至于为认定你可用,大概就是因为那个呼元蝶吧!” “你也知道呼元蝶?” “罗夜的大国师,怎么可能不知。不过她那点子手段也实在不怎么够看,死了活该。”她身子往前探,拉了宁欢一把,“凑过来些,我仔细看看你这眼睛……” 国君一夜没回宫,身边虽有剑影的保护,但默语和冬天雪还是不放心,晚些时候也往宁欢这个小院儿来了。同时来的人还有城主苗扶桑,以及温丞相和巴争。  人们在院子里站着,闻着浓浓的药香,刚觉得有些不适,白鹤染就已经宁欢把自己洗过手的那盆水端了出去,洒在地上。院中人那种不适的感觉立即消失,且更觉得 神清气爽。  宁欢实在不明白为何一盆洗过手的水,就能解了他布在药香气里面的毒,但方才这小姑娘给了他一瓶药水,让他将药瓶置于眼前熏眼睛,到是让他已经多年不能视物 的眼睛又看到了些屋里烛台的光亮。 他便觉得是一个迹,对这小姑娘能治好他师妹的事,又多了几分信心。 只是院子里的那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这个小姑娘,究竟又是什么身份?  太多的疑惑随着这个小姑娘的出现而一并出现,只是宁欢记得自己答应了对方要为其做事,一生忠心不二。那么,既然点了头,不管这小姑娘是什么样的身份,即使 是个大恶人,他也必须遵守自己的承诺。  恶也好,善也好,他无所谓,只要师妹能活过来,就算对师父师娘的在天之灵有了告慰,他也不会再为了多年之前那一场对赌而负罪一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81章 才走出这么点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一战,周坤败,败得心服口服。 众将士也是心服口服以,毕竟谁也没想到一位医毒双全,又在阵法上有强大造诣的女君,武功居然也如此之高,高得周坤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是他们在军营里待久了,对外界失去了最基本的了解,还是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已经强悍到让他们望尘莫及的程度?这位国君才多大,据说今年才十五,十五岁的小姑娘厉害成这个样子,可不可怕?那是相当可怕! 可见老话说得好,女人狠起来那都是逆天的,比男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从前他们以为谋权篡位的淳于傲很厉害,可是这么多年了,需要国君亲自带兵出征的战役也只有对战东秦十皇子的时候。可惜,淳于傲一次也没赢过。 如果换了现在的国君呢?会不会赢?当然,这样的问题以后不用想了,因为歌布跟东秦不会再有战事了,除非女君跟十皇子闹分家。但只要那东秦十皇子不傻,都不会跟这么牛的媳妇儿分家吧?这样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呀! 想跑题了,人们把思绪又转了回来,又开始崇拜地看着这位新任女君,越看越顺眼。 只是白鹤染却并没有因此而满足,现在还没有达到她最想要的效果。 她示意剑影把周坤吃剩下的药丸再拿出来,药丸很小,药瓶里装着足有二十几颗。她告诉周坤:“清点二十员大将,每人一颗药丸恢复体力,然后十人一组分出来,我来排兵布阵,以人为阵,人阵结合,让你们看看阵法作战的威力。” 人们大喜,都想加入这二十人的队伍当中,周坤最终把人选好,他自己则没有参加。 能被国君亲自指点,这是太难得的机会了,他已经有过一次,这一次要让给他的兄弟们。 十人一组,兵分两派。白鹤染给出两个最基本的阵法,均是由针阵演变而来,这世间任何一本阵法中都没有关于这两种阵法的描述。 人阵合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那需要排兵布阵的将领有着极高的阵法造诣,不但能自己将阵法一术运用自如,还要迅速的指引每一个人找准自己的位置,从而将大阵激发。 她也不是经常这样做,或者准确的说,这还是第一次把阵法运用到战术中来。 不过她行针布阵多少年了,毒脉白家祖传的针阵之术,就算没有在她手中应用在战场上,却不代表白家的先祖没有这样做过。该如何做,其过程早已经烂熟于心,背过不知道有多少遍。所以她此刻完完全全得心应手,排兵布阵,信手拈来。 这一场对战十分精彩,两套阵法齐齐施展出来,互相压制,也互相弥补不足。 白鹤染就像是一个指挥家,她不参战,却始终控制着战局,在一方败势显现时,点晴几句,就能让战局再次持平。 如此,近百回合,终于喊停,两方胜负难分。 将士们打得畅快淋漓,大呼过瘾,她却在双方对战中总结出以往没有得到的经验,再次将阵法做以调整和改进。再战时,威力大增。 三十万大军,愿赌服输,不但心甘情愿追随国君,也对这位年轻的国君充满了崇拜。 白鹤染笑了,有兵权在手,这个国家才真正是她的。 五万人就五万人,她告诉众将:“便以五万人充当两成兵力,联手东秦,与寒甘打一场。” 人们都愣了,有人说:“那不是玩儿赖么!拟共出兵四十万,歌布出八万将士,占两成,东秦要出三十二万大军才能补足四十万。如此还要给歌布分一半的寒甘国土,这已经是占东秦便宜了。咱们再少三万人,那不就是玩儿赖么!东秦十皇子能干?” 白鹤染挑着唇角说:“玩儿赖就玩儿赖,他能把我怎么着?” 人们一想,也是,媳妇儿玩儿赖,当丈夫的又能说什么?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没想到他们歌布也能有在东秦面前如此嚣张的一天,真是痛快啊! 可是也有人担忧:“那剩下的人怎么办?五万人闯出了大阵,剩下的二十五万人呢?难道不要我们了?”如果真是不要了,他们该何去何从、 白鹤染大声告诉他们:“剩下的人也有剩下的任务,守护歌布并不是只有攻打寒甘这一件事,本君带五万人出征,剩下的人当然是要守护疆土,以防他人来犯。至于今后,凤郊大营将会成为轮值营地,剩下的二十五万将士,本君也会为你们制定训练计划,包括阵法也会挑捡最实用的排给你们。以三个月为一期,三个月后,你们将会被下派到其它城池的营地去轮值,再将对方换到凤郊大营来训练。如此再三个月,你们回来,他们回去,接受新一轮的训练。我要的不是小部份人的精强,也不是逞一时之威,而是要让歌布所有兵马脱胎换骨。我是新的国君,歌布也是新的歌布,今后的歌布,将走上一条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道路!” 一个月后,歌布女君登基的消息在东秦传开,东秦朝臣忧心纷起。 有人在早朝上提出质疑:“天赐公主这是有心造反吧?皇上,不能再放任她这样下去,她在东秦就有大量封地,如今歌布拿下,不归于东秦,反而她自己登基为君,这就是自立为王,今后东秦哪里还管得住这位天赐公主?” “是啊皇上,咱们的痨病丸还掌握在她的手里,如今她成了歌布国君,那岂不是今后我东秦需要痨病丸,还要去歌布求着他们?” 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痨病丸原本就是天赐公主自己的,就算她人在东秦,人家也没有义务一定要拿出来,你该求还是得求的。何况天赐公主本就有一半的歌布血脉,她是东秦人还是歌布人,从血脉上来说就是一半对一半。她做歌布国君,歌布人都没说不乐意,咱们跟着瞎掺合什么?” “这怎么能是瞎掺合呢?歌布可是我们东秦打下来的?” “哎?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那歌布国君是怎么死的咱们也知道了,那是天赐公主的毒给毒死的,人家凭自己本事弄死了一国之君,怎么就不能坐君位了?” 一时间,东秦朝堂上分成两派,吵得不亦乐乎。 天和帝高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朝臣,冷着个脸,也不表态,也不说话,就由着他们吵。 直到这些人吵烦了,吵累了,他才开口问了句:“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们的命?大年夜那晚,要是没有天赐公主,你们今日还在站在这里吵架?” 皇上发话了,谁也不敢再嚷嚷,但还是有人硬着头皮提出了自己的担忧:“那万一天赐公主反了呢?万一她带着歌布大军攻打东秦呢?万一她的野心不只是歌布女君之位,而是想做东秦之主呢?皇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老皇帝都气乐了,“她造反?她要是有心造反,大年夜那晚东秦江山就已经易主了。放着那么好的机会不反,回过头来舍近求远,跑到歌布去带兵造反,到底是你们傻,还是她傻?” 当然是这些朝臣们傻,人们也算是有自知之明,老皇帝这么一问,便一个个低下头,不好意思吱声了。 是啊,大年夜那么好的机会人家都没反,现在图什么?郭问天二十万大军都被她一个人给灭了个干干净净,骨头渣子都没剩下,他们到底在这儿吵什么呢?天赐公主真有反心的话,他们再吵又有什么用?就凭那个手段,灭东秦还不是眨眨眼的事。 老皇帝看着这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也不好再打击他们,于是语气缓和了些,劝道:“行了,别想那些没用的,朕就觉得阿染做了歌布女君挺好。待过两年太子把她给娶回来,就相当于娶了一个国家,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这笔帐让老皇帝这么一算,朝臣们便又觉得似乎真是这么一回事。歌布女君,现在是女君,将来就是东秦的皇后啊!有一位这种身家的皇后,东秦肯定是会越来越强大,而且东秦跟歌布也算是变向的合并,这可是大好事。 人们又欢腾了,一场早朝开得也算欢乐。 小白府近日不太消停,虽然大白府都没了,小白府也不应该叫小白府了。但毕竟都叫了这么些年,人们也习惯了。所以该这样叫还是这样叫,一提小白府,就知是前文国公的亲弟弟家里。而这个亲弟弟就是个米虫,从前靠着文国公府接济,如今文国公府没了,他们还是在家里坐吃山空,一点都不思进取。 小白府俨然已经成了京城一大笑柄,因为家里没米下锅,二老爷白兴武昨天还拿了一些老物件儿当街叫卖,到也卖出近十两银子。 可是这种靠卖家当渡日的生活,又能过多久?小白府有多少东西能卖? 对此,百姓是看热闹,二夫人谈氏则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可惜,她拿白兴武没办法,自从文国公府被烧,老夫人过世之后,白兴武就染上了喝大酒的毛病,喝多了回到家之后还动手打她。她的日子苦不堪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82章 皇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一战,周坤败,败得心服口服。 众将士也是心服口服以,毕竟谁也没想到一位医毒双全,又在阵法上有强大造诣的女君,武功居然也如此之高,高得周坤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是他们在军营里待久了,对外界失去了最基本的了解,还是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已经强悍到让他们望尘莫及的程度?这位国君才多大,据说今年才十五,十五岁的小姑娘厉害成这个样子,可不可怕?那是相当可怕! 可见老话说得好,女人狠起来那都是逆天的,比男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从前他们以为谋权篡位的淳于傲很厉害,可是这么多年了,需要国君亲自带兵出征的战役也只有对战东秦十皇子的时候。可惜,淳于傲一次也没赢过。 如果换了现在的国君呢?会不会赢?当然,这样的问题以后不用想了,因为歌布跟东秦不会再有战事了,除非女君跟十皇子闹分家。但只要那东秦十皇子不傻,都不会跟这么牛的媳妇儿分家吧?这样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呀! 想跑题了,人们把思绪又转了回来,又开始崇拜地看着这位新任女君,越看越顺眼。 只是白鹤染却并没有因此而满足,现在还没有达到她最想要的效果。 她示意剑影把周坤吃剩下的药丸再拿出来,药丸很小,药瓶里装着足有二十几颗。她告诉周坤:“清点二十员大将,每人一颗药丸恢复体力,然后十人一组分出来,我来排兵布阵,以人为阵,人阵结合,让你们看看阵法作战的威力。” 人们大喜,都想加入这二十人的队伍当中,周坤最终把人选好,他自己则没有参加。 能被国君亲自指点,这是太难得的机会了,他已经有过一次,这一次要让给他的兄弟们。 十人一组,兵分两派。白鹤染给出两个最基本的阵法,均是由针阵演变而来,这世间任何一本阵法中都没有关于这两种阵法的描述。 人阵合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那需要排兵布阵的将领有着极高的阵法造诣,不但能自己将阵法一术运用自如,还要迅速的指引每一个人找准自己的位置,从而将大阵激发。 她也不是经常这样做,或者准确的说,这还是第一次把阵法运用到战术中来。 不过她行针布阵多少年了,毒脉白家祖传的针阵之术,就算没有在她手中应用在战场上,却不代表白家的先祖没有这样做过。该如何做,其过程早已经烂熟于心,背过不知道有多少遍。所以她此刻完完全全得心应手,排兵布阵,信手拈来。 这一场对战十分精彩,两套阵法齐齐施展出来,互相压制,也互相弥补不足。 白鹤染就像是一个指挥家,她不参战,却始终控制着战局,在一方败势显现时,点晴几句,就能让战局再次持平。 如此,近百回合,终于喊停,两方胜负难分。 将士们打得畅快淋漓,大呼过瘾,她却在双方对战中总结出以往没有得到的经验,再次将阵法做以调整和改进。再战时,威力大增。 三十万大军,愿赌服输,不但心甘情愿追随国君,也对这位年轻的国君充满了崇拜。 白鹤染笑了,有兵权在手,这个国家才真正是她的。 五万人就五万人,她告诉众将:“便以五万人充当两成兵力,联手东秦,与寒甘打一场。” 人们都愣了,有人说:“那不是玩儿赖么!拟共出兵四十万,歌布出八万将士,占两成,东秦要出三十二万大军才能补足四十万。如此还要给歌布分一半的寒甘国土,这已经是占东秦便宜了。咱们再少三万人,那不就是玩儿赖么!东秦十皇子能干?” 白鹤染挑着唇角说:“玩儿赖就玩儿赖,他能把我怎么着?” 人们一想,也是,媳妇儿玩儿赖,当丈夫的又能说什么?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没想到他们歌布也能有在东秦面前如此嚣张的一天,真是痛快啊! 可是也有人担忧:“那剩下的人怎么办?五万人闯出了大阵,剩下的二十五万人呢?难道不要我们了?”如果真是不要了,他们该何去何从、 白鹤染大声告诉他们:“剩下的人也有剩下的任务,守护歌布并不是只有攻打寒甘这一件事,本君带五万人出征,剩下的人当然是要守护疆土,以防他人来犯。至于今后,凤郊大营将会成为轮值营地,剩下的二十五万将士,本君也会为你们制定训练计划,包括阵法也会挑捡最实用的排给你们。以三个月为一期,三个月后,你们将会被下派到其它城池的营地去轮值,再将对方换到凤郊大营来训练。如此再三个月,你们回来,他们回去,接受新一轮的训练。我要的不是小部份人的精强,也不是逞一时之威,而是要让歌布所有兵马脱胎换骨。我是新的国君,歌布也是新的歌布,今后的歌布,将走上一条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道路!” 一个月后,歌布女君登基的消息在东秦传开,东秦朝臣忧心纷起。 有人在早朝上提出质疑:“天赐公主这是有心造反吧?皇上,不能再放任她这样下去,她在东秦就有大量封地,如今歌布拿下,不归于东秦,反而她自己登基为君,这就是自立为王,今后东秦哪里还管得住这位天赐公主?” “是啊皇上,咱们的痨病丸还掌握在她的手里,如今她成了歌布国君,那岂不是今后我东秦需要痨病丸,还要去歌布求着他们?” 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痨病丸原本就是天赐公主自己的,就算她人在东秦,人家也没有义务一定要拿出来,你该求还是得求的。何况天赐公主本就有一半的歌布血脉,她是东秦人还是歌布人,从血脉上来说就是一半对一半。她做歌布国君,歌布人都没说不乐意,咱们跟着瞎掺合什么?” “这怎么能是瞎掺合呢?歌布可是我们东秦打下来的?” “哎?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那歌布国君是怎么死的咱们也知道了,那是天赐公主的毒给毒死的,人家凭自己本事弄死了一国之君,怎么就不能坐君位了?” 一时间,东秦朝堂上分成两派,吵得不亦乐乎。 天和帝高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朝臣,冷着个脸,也不表态,也不说话,就由着他们吵。 直到这些人吵烦了,吵累了,他才开口问了句:“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们的命?大年夜那晚,要是没有天赐公主,你们今日还在站在这里吵架?” 皇上发话了,谁也不敢再嚷嚷,但还是有人硬着头皮提出了自己的担忧:“那万一天赐公主反了呢?万一她带着歌布大军攻打东秦呢?万一她的野心不只是歌布女君之位,而是想做东秦之主呢?皇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老皇帝都气乐了,“她造反?她要是有心造反,大年夜那晚东秦江山就已经易主了。放着那么好的机会不反,回过头来舍近求远,跑到歌布去带兵造反,到底是你们傻,还是她傻?” 当然是这些朝臣们傻,人们也算是有自知之明,老皇帝这么一问,便一个个低下头,不好意思吱声了。 是啊,大年夜那么好的机会人家都没反,现在图什么?郭问天二十万大军都被她一个人给灭了个干干净净,骨头渣子都没剩下,他们到底在这儿吵什么呢?天赐公主真有反心的话,他们再吵又有什么用?就凭那个手段,灭东秦还不是眨眨眼的事。 老皇帝看着这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也不好再打击他们,于是语气缓和了些,劝道:“行了,别想那些没用的,朕就觉得阿染做了歌布女君挺好。待过两年太子把她给娶回来,就相当于娶了一个国家,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这笔帐让老皇帝这么一算,朝臣们便又觉得似乎真是这么一回事。歌布女君,现在是女君,将来就是东秦的皇后啊!有一位这种身家的皇后,东秦肯定是会越来越强大,而且东秦跟歌布也算是变向的合并,这可是大好事。 人们又欢腾了,一场早朝开得也算欢乐。 小白府近日不太消停,虽然大白府都没了,小白府也不应该叫小白府了。但毕竟都叫了这么些年,人们也习惯了。所以该这样叫还是这样叫,一提小白府,就知是前文国公的亲弟弟家里。而这个亲弟弟就是个米虫,从前靠着文国公府接济,如今文国公府没了,他们还是在家里坐吃山空,一点都不思进取。 小白府俨然已经成了京城一大笑柄,因为家里没米下锅,二老爷白兴武昨天还拿了一些老物件儿当街叫卖,到也卖出近十两银子。 可是这种靠卖家当渡日的生活,又能过多久?小白府有多少东西能卖? 对此,百姓是看热闹,二夫人谈氏则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可惜,她拿白兴武没办法,自从文国公府被烧,老夫人过世之后,白兴武就染上了喝大酒的毛病,喝多了回到家之后还动手打她。她的日子苦不堪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83章 她白鹤染欠咱们的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对于老夫人的死,二老爷白兴言一直耿耿于怀。 当初冬天雪说,是老夫人先扎了白鹤染一刀,要杀死白鹤染。可是他根本没有在白鹤染身上看到伤口,白鹤染也能好好地走路,一点都不像受过重伤的样子。 所以在他看来,白鹤染就是蓄意谋杀,就是杀死老夫人的凶手。 那是他的娘,他的娘被人杀了,他不能为老娘报仇,简直就是个孬种。 他把白千娇从屋里给放了出来,关了半年多的人冷不丁的一见太阳,直接就晃出了眼泪。 可是白千娇依然很高兴,因为她终于能从屋里走出来了,爹娘已经不再生她的气了,她的生活又可以回到从前,这个家里还是只有她一个孩子。 然而,放她出来的人只是她的父亲,她问白兴武:“娘呢?” 白兴武说:“你娘如今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她也不会放你出来,是为父私自作主放的你,你要是感激,就感激我一人,跟你那个娘没关系。” 白千娇不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便告诉白千娇:“白鹤染那个小畜生杀了你祖母,还杀了你大伯,她放了一把火,把整座文国公府都给烧了。你娘不但不怪她,反而还整天的替她说话,这样的娘不认也罢。” 白千娇还是不明白,“白鹤染为什么要杀老太太?老太太一直以为不是对她最好的吗?” “所以我才说她是个畜生!”白兴武恨得磨牙,“她祖母从小就护着她,要是没有她祖母,她早就死过一百八十回来了。没想到养来养去养的竟是一头狼,转过头就吃人的狼。娇娇你听爹说,咱们家现在已经没有指望了,没有人接济咱们,家里的米也仅够吃最后三天的,三天之后要么饿肚子,要么我就还得去变卖家产。所以咱们父女俩得联合起来,不能饿死。” “怎么联合?”白千娇有些懵,好在这几个月没断了大夫,身子到是养得不错。她问白兴武,“文国公府没了,那府里的人呢?除了祖母和大伯,其它人呢?那几个孩子呢?” 一听她问起那几个孩子,白兴武就更来气了,“人家一个是公主,一个是未来的九王妃,就连那白燕语都被封了凌安郡主。你瞧瞧,一个个平步青云,却唯独你什么都不是。” “什么?”白千娇一声惊叫,“白燕语都当了郡主?凭什么?她凭什么当郡主?我不管,父亲,我也要当郡主,我也是白家的嫡孙女,我为什么要活得这么惨?我也要当郡主!” “对,咱们不能活得这么惨。她白鹤染欠咱们的,她杀了我的母亲你的祖母,这笔帐咱们必须得跟她好好清算,她欠咱们的!” 父女两人正说着话,谈氏匆匆跑进了院子,一看白千娇被放了出来,当时就瞪圆了眼睛:“谁让你把她给放出来的?谁准你把他给放出来的?” 白兴武大怒:“这里是老子的家,老子才是主子,你跟谁吵嚷呢?她是我的女儿,我为什么不能放?为什么要一直把她关着?不过就是弄死个孩子而已,还是没出世的,还是个蛋,死了就死了,你非得跟活着的女儿计较,你是怎么当娘的?” 谈氏气得眼圈儿都红了,“她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还要杀我这个娘,这些你都忘了吗?还有,大夫说她精神不好,会发疯,不适合出来。” “我早就好了!”白千娇争辩,“娘,你就是不喜欢我,就是想要男孩子,所以你才一直把我关着。我没疯,要疯也是被你关疯的。父亲说得没错,你如今真是跟文国公府那帮人一条心,吃里扒外,你是想要我死!” 一时间,一家三口吵作一团。 谈氏是越来越绝望,这个家已经过不下去了,白兴武从前没有这样极端的,可是老夫人的死给他的刺激太大了,任凭她怎么劝,怎么讲大年夜宫宴那晚都发生了什么,他全都不听。只一心记着是白鹤染烧死了老夫人,害他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日。 她也累了,吵了一会儿突然就不想再吵,默默地退出了院子。 这对父女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她实在乏了,小白府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家里早晚有一天会被白兴武给卖空,她也该为自己想想退路。 可是天下这么大,却没有她容身之处,出嫁的女儿是不可能再回到娘家去的,可如果不回娘家她还能去哪儿?难道要到姑子庙去缴了头发当姑子? 白兴武带着白千娇出府了,谈氏问府里如今唯一剩下的一个下人他们去了哪里,那下人说:“好像是听说要去凌安郡主府,跟凌安郡主讨公道。奴婢听小姐说,就算讨不回公道,至少也得把小白府给接济起来,让她过上跟从前一样的生活。夫人,老爷和小姐这样去闹能行吗?那凌安郡主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再说万一被四小姐知道了,又要闹出大事。” 谈氏也叹气,白燕语不好相与,白蓁蓁更不好得罪,文国公府出来的女孩子个顶个的本事,怎么偏偏她的女儿照她们差了那么多?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千娇那孩子随了谁? 唯一剩下的丫鬟见夫人唉声叹气,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就没说出来。她今天原本是要请辞的,因为府里已经两个月给不出工钱了。其它人都走了,她每天要做大量的活,她也是要养老家的爹娘和弟弟的,总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可是这些年二夫人对她不错,这种时候她还 有些说不出口。就只好也跟着叹气,心里想着再等几天。 结果就是这几天,白兴武带着白千娇,把从前文国公府的人给闹了个遍。 首当其冲就凌安郡主府,父女二人到时,白燕语没在家,只有林氏在。林氏从前是文国公府的姨娘,虽然千娇百媚的,但那也是为了哄白兴言,为了能在府里有一席之地。可是每当面对白兴武这种大老粗时,她的娇媚就是一点都施展不起来,白兴武几句话就能把她给堵到死胡同里。当然,也不只是她,从前白兴武对谁都是这样。 眼下府门一开,白兴武拉着白千娇就闯了进去。管家白顺知道这是从前的二老爷,也不好硬拦着,怎么说也是亲戚,就只好请他们到前厅先坐,说他去请夫人出来。 白兴武哼了一声没说什么,白千娇到是阴阳怪气地来了句:“哟,夫人?我没听错吧?不过就是个小妾,这怎么摇身一变成夫人了?莫不是我那大伯从棺材里爬出来给她扶正了?” 白顺听了这话就皱眉,刚刚见二人进来的架式就不太对劲,眼下算是弄明白了,这哪里是亲戚来串门子的,这分明就是来找架打的。 于是他也不再提请夫人出来的事,只是告诉白千娇:“夫人这称呼是从凌安郡主这里叫起来的,跟从前的文国公没有任何关系。文国公在世时就已经立了文,将妾室红氏与林氏休出文国公府,从此生死两清。所以咱们府上的夫人跟文国公没有半点关系。” “休了?”白千娇一愣,妾还有能被休的?还一下子把两个妾全都给休了?她大伯生前是受过什么刺激?“那就是个被赶出夫家的女人,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千娇说话十分刻薄,这在从前,白兴武还是会管教一番的。可是如今的白兴武却愈发的欣赏自家女儿这个脾气,因为在他看来,文国公府的这些小兔崽子都该遭报应。她们的富贵荣华都是靠杀了祖母和父亲得来的,是踩着他的痛苦建立起来的,她们都欠他的! “把白燕语给我叫出来。”他阴沉着脸命令白顺,“林氏也给我叫出来,就说白家二爷来找她们算帐,她们欠我的也该还一还了。” 白顺不解,“欠您什么呢?” “欠我什么?”白兴武砰砰拍桌子,“欠我母亲的命!她们都是杀人凶手!” 白顺“哟”了一声,“虽然当时老奴并未在现场,但事后也有听说过,文国公府是二小姐烧的,您要真是想算帐,也该去找二小姐,而不是闹到凌安郡主府来。” 白兴武大怒,“老子跟谁算帐轮得着你个老奴才来教?杀父杀祖母她白燕语就没有份儿?没有份儿这凌安郡主是怎么来的?说出来谁信?” 白顺皱眉,不想说这凌安郡主是冲着五皇子得来的,因为那样又要牵出昔日旧事来。于是只好告诉白兴武:“郡主没在府中,夫人是在的,二老爷要是想见夫人,老奴这就去请。” 林氏很快就到了,可是面对蛮横无理的白兴武,和撒泼打滚儿的白千娇,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见白兴武想要钱,就想给点银子赶紧把人给打发走算了。 但是白顺拦了她,说给了初一给不了十五,总不能像从前文国公府一样,一直养着他们,凭什么?所以银子不能给,他们愿意闹就让他们闹去,您只管回房歇着,一会儿郡主就回来了,有的是法子对付他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84章 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林氏一想也是,如今的白燕语可不是从前那个没根没势的三小姐了,堂堂凌安郡主,还能让两个平民给欺负了?于是她也不想再管,甩甩袖子走了。 白兴武一见林氏要走,气得上前就要去拦,林氏回过头来提醒他:“你没碰到我,闹一闹也不为过。可一旦你碰着我一下,今儿你就是有理也说不清,我会立即着人把你送官。我如今也是有品阶的诰命,岂是你说能动手就动得了手的?” 林氏一番话到是震住了白兴武,他悻悻地把手收了回来,但是嘴上依然不饶人:“诰命又如何?杀人偿命,你们现在就是在吃着沾血的馒头。母亲在天有灵,一直睁着眼睛看你们呢,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 府门开了,白燕语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见白兴武跟她娘亲对面而站,那一脸横相像极了大年夜那晚的老夫人。她微微皱眉,心生不快。 “二叔干什么呢?”她挑着眼睛问白兴武,“我母亲招你惹你了?要与她为难?” 白兴武一见她回来,也不再同林氏说话,大步走上前就要去拽她。白燕语后退了两步,了声:“二叔请自重,这里是凌安郡主府,不是你们自家院子。” “不管是什么府,你都是我的侄女!在我面前你是小辈,小辈就得听长辈的话!” “对,你得听我父亲的话,你爹没了,现在就剩下一个亲叔叔,你理应把他当父亲一样看待,如此也好告慰大伯和祖母的在天之灵。”这话是白千娇说的。 白燕语都听乐了,“告慰他们在天之灵?开什么玩笑,活着的时候恨不得我死,我自己不死还一脚把我往冰湖里踹的爹,我为什么要告慰他?再说,他那种人,怎么可能在天上,就是死,也肯定是下了地狱了。” “你……”白千娇被她堵得没话,憋了老半天才又憋出一句,“那还有祖母呢!” “祖母也用不着我告慰。”她神色冰冷,一字一句地道,“从前在文国公府,老夫人没怎么正眼瞧过我,每每见着见也是觉得我的作派给她丢人,不是数落就是干脆骂两句。我是一个记仇的人,所以没心思去告慰一个不喜欢我的老太太。” 白兴武气得直翻白眼,扬起手就要扇她耳光。白燕语却把头仰得老高,大声警告:“这一巴掌但凡打下来,你就是殴打凌安郡主,死罪!” “我打自己的侄女,谁敢判我死罪?” “皇上。”她冷声道,“我这个郡主是皇上封的,你敢对皇上亲封的郡主动手,那打的就不只是我的脸,而是皇上的脸。不信你就试试,你看这口气皇上他咽不咽得下去。” 白顺在边上也接了句:“就算皇上日理万机,皇后娘娘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毕竟娘娘疼爱郡主,今天晚上还约了郡主进宫一起用膳吧?” 白燕语点头,“没错,约了我,还约了蓁蓁。本来我是想回府精心打扮一番,可眼下看来,势必要顶着个五指印进宫去了。二叔打吧,你放心,进了宫以后我一定会一五一十跟皇后娘娘把过程讲出来,绝对不会委屈了二叔。” “那二老爷今后也是名人了。”白顺笑着道,“胆敢殴打凌安郡主,必死无疑,这种死法在上都城也算是头一份儿,相信以后人们也是会记得您的,茶余饭后都能谈上一谈。” 白兴武被堵得没了话,白千娇还想再说几句,被白兴武一把给拦住了。 他想起文国公府被烧的那一晚,白家那几个小辈对他这个二叔也是不留一点情面。一群连家都能烧掉的小崽子,一群对亲爹都能下死手的人,怎么可能会宽容他这个二叔。 凌安郡主府是闹不成了,但或许他还可以到另外一个地方闹上一闹。 “我们走。”他拽着白千娇就走人,白千娇不乐意,他却十分坚决。 白燕语看着两个人匆匆离开,心里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这二叔从来都是个米虫,一辈子不做事,只知道跟文国公府伸手要钱。如今断了财路来源,怎么可能就此罢手。 林氏劝她:“要不给他些银子,省得他再来闹腾。” 白燕语摇头,“不给,一文钱都不给。”她拍拍林氏,“娘亲先在家里,别出门,以免小白府的人犯混,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我去找蓁蓁,这事儿总得跟她吱会一声。” 白蓁蓁这会儿人在今生阁呢,白燕语到时,她正准备往外走。见她三姐来了,赶紧上前去拉她的手,笑着问:“三姐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看病的?” 白燕语无奈,“我看什么病啊,是来找你的。你这是要去哪儿?” 白蓁蓁说:“我今儿没什么事,就准备回家。三舅舅和三舅母往歌布去也有一段日子了,我合计问问走到哪儿了,有没有遇着什么事。” “那我跟你一起去,正好路上有事同你说。” 白鹤染的飞鹰传早就到了,对于她希望红家派人帮助孟家一事,红家表示全力支持。三老爷红振河带着夫人花氏亲自前往歌布,还打算在那边长住一段时日,一定帮助孟家把商路铺好。当然,铺好孟家商路的同时,也要把红家和孟家的关系建立起来,这样就相信当于两个国家的商途全都掌握在他们手里,对红家和孟家都有好处。 何况阿染还在那头呢,红家人听说她做了国君实在心疼,觉得那么小个小姑娘就去管着一个国家,得多累啊!所以除了多多支持以外,还要做好白鹤染的后盾,把她的生活也给打理好。所以,三老爷是奔着孟家去的,三夫人花氏则是奔着白鹤染去的。 白蓁蓁上了凌安郡主府的马车,一路往红家返。车上,白燕语将刚刚二叔到府里来闹的事讲给她听,气得白蓁蓁直翻白眼。 “这还能不能要点儿脸了?可真是一个妈生的,兄弟俩简直一模一样。”白蓁蓁一边说一边挥手,“三姐我不是对祖母不敬,虽然人已经不在了,说这样的话不太好,但是这些话真是在我心里头憋了很多年了。你说祖母生的这俩孩子,咱爹一个,二叔一个,怎么都是这样的?反观祖父小妾生的三叔,跟她生的这俩比比,简直一个天上两个地下。” 白燕语也感叹:“可不就是么,以前总觉得是父亲的问题,现在想想二叔,他跟父亲的问题都是一样的。可要是再想想祖母,就感觉问题可能是出在她身上了。管生不管好好养,说的可能就是他们母子三人。蓁蓁——”她一脸担忧,“我同你说这些,是提醒你防着点儿,二叔和白千娇能到凌安郡主府去闹,就也有可能到你那边去闹。或者红家,或者阎王殿,或者今生阁,都有可能被他们盯上。我瞧着二叔拉着白千娇走时,眼里分明是不甘的,可是不甘都能走,那就只能说明他们还有下一个目标。” 白蓁蓁听得皱眉,“阎王殿他们肯定不敢去,除非是不想活了。红家去了也不怕,门房直接就能给打出去。到是今生阁……应该也没大事,有阎王殿的暗哨在那边守着呢!到是还有一个地方,我估摸着他们可能是往那头去了。” 白燕语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公主府?” 白蓁蓁点头,“对,公主府。那不要脸的很有可能直接搬到公主府去吃去住,赖着不走。” 白燕语着了急,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快到红府了。“一会儿你先回家吧,我往天赐镇去一趟,今晚就不回来了。到是不怕别的,就是花颜还在那边,我怕出事。” 白蓁蓁也急了,“那我还回什么家,跟你一块儿去。” 马车调转了方向,往城外去了。 还真是让她们给猜着了,白兴武这会儿带着白千娇刚出了城门,正往天赐镇的方向去。 二夫人谈氏也跟他们给带上了,只不过谈氏是不愿意的,她提醒白兴武:“你以为天赐镇是什么地方?那地方有驻军,有阎王殿的分殿,你要是敢到公主府闹去,那府里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你给打出来。” 白兴武一个耳光就抽了过去,打得谈氏嘴角渗血,“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没去呢就涨她的志气灭我们自己威风。还打出来,他们凭什么把我打出来?我是天赐公主的亲二叔,我一不吵二不闹,我就带着妻女到她府上去住一段日子,怎么了?走亲戚不行吗?” 白千娇也冷哼着道:“就是,走亲戚不行吗?公主府要是赶把我们打出来,我们就坐到上都城里去哭,告诉所有人天赐公主是个不认亲的,是狼心狗肺,是白眼狼!” 谈氏不想再说话了,她觉得这父女两人已经都疯了。白兴武一口一个母亲的仇,可真的是因为母亲的仇吗?根本就不是。他这不是被仇恨冲昏了脑子,而是被妒忌冲昏了脑子。 从前有文国公府的接济还能不太过份,如今接济没了,自己又不愿意做事赚钱,懒惰导致贫穷,贫穷导致疯狂。说到底,就是前几十年当米虫当习惯了。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85章 要什么给什么记帐 就像白兴武说的,他不吵不闹,还挂着一张笑脸,就说是来走亲戚,带着妻女到天赐镇住上一段时日。公主府的人没有道理把他们赶出去,就只能将人请进来。 白兴武一家如愿以偿地住进了天赐公主府,白千娇却不满意管家纪伯把他们安排在客院儿,说什么都要搬到白鹤染的院子里去住。 纪府隐隐觉得这些人似乎不只是走亲戚那么简单,正想拒绝,白千娇却不再理会住在哪里的问题,因为她发现了一个人,这让她暂时忘记了霸占白鹤染的院子。 “白花颜你怎么在这里”白千娇大吃一惊,“你是不是白花颜你的脸怎么涂成这样”她走上前,伸手就往白花颜的脸上抹了一把,抹下来一堆胭脂。白千娇就乐了,“你作死往脸上涂这么多胭脂白花颜你有病吗你这样很像鬼好不好” 白花颜愣愣地看着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抓自己的脸,还抓掉了她好不容易涂好的胭脂。她想开口问一问,可是嘴巴张开,却不知道怎么说话,该说什么。 纠结了老半天,说出来的还是那一套歌谣“头朝西,口念佛,双腿并地跪,一头磕到破。娘吃糠,爹吃肉,省下钱钱买新偶,新偶何其多。新偶来,旧偶去,哭笑已是家中曲,悲欢从未见人稀。天黑了,天亮了,我的家人不见了。起风了,下雪了,阎王催我上路了。” 白千娇看傻了,突然就觉得白花颜涂着一脸胭脂的样子很可怕,就像谁家里死人了烧的那种纸扎人。她躲到白兴武身后,死盯盯看着白花颜,全身都哆嗦。 白兴武也觉得这丫头有点儿邪,赶紧挥手,赶苍蝇一样赶着白花颜“去去去,哪来的回哪去,离我们远一些。”说着,还要去推白花颜。 纪伯和白花颜身边的丫鬟赶紧拦在中间,纪伯一脸严肃地道“二老爷来做客我们欢迎,但身为客人也请您自重。这位是公主的亲妹妹,远近生疏,跟你们都是不同的,你们没有任何道理和资格对她推搡,对她动手二老爷若是不守公主府的规矩,老奴会立即请你们三位离开,守护公主府的暗哨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话一说,白兴武不敢吱声了。他是到公主府吃香喝辣来的,可不能就这么被赶出去了。何况还有什么暗哨,暗哨他知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那都是杀人不偿命的主,不好惹。 于是拉着白千娇,再也不多管白花颜,自顾地进了屋。 到是谈氏没跟着进去,她朝着白花颜走了几步,开口问她“花颜,你最近过得好不好你怎么又涂脸了上次不是都答应二婶不涂了吗要不要二婶帮你擦掉。” 白花颜摇头,一脸的茫然。 她再劝“二婶再重新帮你化,化得比现在好看,怎么样” 白花颜想了想,说“要化得很好看,能被皇子相中那种。” 谈氏点头,“好,咱们就化得很漂亮很漂亮,谁见了我们花颜都要夸赞那种。” 白花颜高兴地跟着谈氏走了,身后,白兴武喊了一嗓子“你管她作甚” 谈氏回“那你又管我作甚” 白兴武真就不管她了,公主府里的屋子,就算是客院儿都装饰得十分精致,还有下人端来茶水和点心,更有水果摆着。他这些日子吃也吃不饱,水果点心更是没处吃去了,哪里还肯管谈氏,只管拉着白千娇一起坐下来,一人抱着一盘子点心开吃。 公主府的下人看到这一幕都皱了眉,这哪里是来走亲戚的,分明就是来吃亲戚的。京城小白府很穷吗这位二老爷和他女儿怎么都这么不要脸 纪伯看着白花颜跟谈氏走了,也没拦。大年夜之后,这位二夫人自己来过公主府几趟,来了也就是进来坐坐,跟白花颜说说话,多半都是她说白花颜听,但偶尔也还能应几句。他觉得五小姐跟二夫人还是比较合得来的,二夫人也不像是有坏心眼的人,便也希望二夫人能多来几趟,就当是陪陪五小姐了。 谈氏带着白花颜去了隔壁的胭脂作坊,因为白花颜有了这个爱涂胭脂的习惯,所以作坊这头专门为她准备了好多胭脂出来,专门留给她涂着玩的。 谈氏就用这些胭脂仔仔细细地给白花颜化妆,从眉眼到脸颊,再到红唇,化完之后她就愣了。面前这个美人,怎么越看越像白惊鸿呢这白花颜什么时候跟白惊鸿长得如此像了 再想想,也是,她们本来就是表姐妹,从前的大叶氏跟小叶氏生得就像,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但两人很明显都是随了父亲,而生出来的孩子又随了她们,所以这表姐妹二人生得像也是正常的。只可惜同人不同命,许多年前谁又能想得到,白家如今走到这个地步。 “我们花颜真好看。”她帮着白花颜理理散乱的头发,柔声细语地说,“这么好看的人儿,嫁给皇子可惜了。王候将相,府深似海,哪里比得了生活在外面快活自在。花颜啊,你若是福气好,将来就寻一平常人家,夫妻恩爱,小富即安。” 白花颜有些懵,脑子轰隆隆地转了一阵,有些事情回闪起来,似乎对面前这个妇人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可是印象中的这位妇人,却是从来也没有用这样轻柔的语气说话过。还有,为什么说嫁给皇子可惜了皇子不是最好的吗 “要嫁皇子。”她说得坚决,“就要嫁皇子。” 谈氏就问她“皇子有什么好” 她答“皇子哪儿都好。” “谁跟你说的” “谁”白花颜想了想,“爹,娘。” 谈氏深吸一口气,突然也理解了白千娇。任何一个孩子在刚生下来时都是好的,之所以后来变得不好了,很大程度都要归功于爹和娘。为人父母没有做出好的示范和指引,凭什么指望孩子自己就能有出息自己就能不长歪了 她得自我检讨,而不是一味地认为是白千娇的错。 公主府那边,白蓁蓁和白燕语也到了,两人没进府门,只是把纪伯叫出来问了下二老爷一定的情况,听说二夫人把白花颜给带走了,白燕语就急着要去找。 纪伯拦了她一把,对她说“老奴瞧着二夫人没有恶意,以前来过几回,五小姐挺愿意跟着她的。这会儿两人就在胭脂铺那头,不会有事,三小姐不如让她们待一会儿。” 白燕语想了想,没再急着去找,只告诉纪伯平时要多盯着些,千万不能让二老爷一家欺负了白花颜。 纪伯表示明白,而白蓁蓁则是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打了起来 “纪伯,你听着,他们在公主府住的这段日子,你们就好吃好喝地供着,要什么给什么,捡好的给。平日里吃的菜也捡好的上,鱼啊肉啊的,管够。但管够的同时你得记帐,每一笔开销都要记得清清楚楚的,包括每天喝茶用掉几两茶叶都得记清楚。如此半个月后,就带着帐本跟他们家算帐,让他们把帐结了,方才可以继续在公主府住下去。对了,房租也得算,按最高价算,毕竟这里是公主府,怎么也得跟上都城的王府是一个价的。” 纪伯不解,“记这帐干什么他们还能给结吗他们有钱吗老奴听说二老爷家没了文国公府的接济,过得特别不好,二老爷都把家里的好东西拿到街上去卖掉换米了。” “他们不是还有宅子吗”白蓁蓁勾着唇角算计,“那宅子以前也是文国公府给的,他们要是没银子结帐,就让他们拿宅子抵。别扯什么走亲戚不走亲戚的,走亲戚也得对方亲戚愿意让他们走才行,他们这根本就是强闯公主府,没把他们当场打出去就不错了。就按我说的这么做,到时候把镇抚胡大人也叫上,让他给做个见证,二老爷家不给钱就收了他们的宅子。哼,跟我扯这些,我非扯得你露宿街头不可。” 白燕语觉得这个法子极好,当下也点头同意了。 纪伯更是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感叹白家的这几位小姐真是个顶个的厉害,府里住着的那位堂小姐跟这二位比起来,还真是不够看的。 白兴武一家就这样在公主府住了下来,而上都城那头,镇北将军府也比较发愁。 三老爷白兴仓人还在歌布呢,白瞳剪的婚事也因为老夫人的死一拖再拖。好在仲家她未来的公公也跟着白兴仓在歌布那边,所以仲家到也不急着催。就是苦了一双多情的人,明明订好的婚事,结果一桩接一桩的事发生,拖到这会儿还不能完婚。 再一个月后,阎王殿的人到了凤乡城,同行的还有红家的三老爷红振河以及三夫人花氏。 刀光也一起到了,他是后接到的书信,但因为一个人行动赶得快,而阎王殿的队伍又要保护红家夫妇,所以行得就慢,这才上刀光赶上了。 这一路走来,阎王殿的人少言寡语,刀光也不爱说话,到是红三老爷两口子没少折腾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86章 这就是财神爷啊 红家都是生意人,关心的自然也是生意上的事。两口子打从进了歌布国境,就开始一路留意着商机,也一路观察着歌布的商铺。直到了凤乡城,这才给出了中肯的评价歌布照东秦,真是差得太远了。 一行人直奔皇宫,白鹤染亲自迎到了宫门口,花氏一下了马车奔着白鹤染就扑过去了,同时大声喊着“阿染,三舅母可见着你了,快让舅母看看你是不是瘦了” 吓得跟随而来的歌布朝臣立即拦了上去,生怕这是刺客。 白鹤染笑了,赶紧挥手“没事没事,是我的三舅母,你们不用这样紧张。” 然后人们就看到那位三舅母一把把他们的国君给抱住,还抱起来掂了掂,然后撇着嘴不满地道“瘦了,你们居然把国君给养瘦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歌布皇宫里没有御膳房吗还是你们国库缺银子,伙食太差了” 话说完,转身就往回跑,也不顾什么形象地爬上马车,不一会儿指挥着两名阎王殿的人,从马车里抬出一只大箱子来,“谁是管皇宫的太监总管呢” 以前的太监总管肯定是不能用了,白鹤染上位之后也不喜欢用阉人,她是女君,直接用宫女就行了。所以如今宫里剩下的太监很少,宫女到了有所补充。 有一位大宫女往前站了站,冲着花氏俯身“三夫人好,奴婢是这宫里的总管,名唤巧英,请问三夫人有何吩咐” “女总管”花氏愣了愣,随即也反应过来白鹤染是女君,用宫女肯定比太监方便。于是点点头,示意阎王殿的人将箱子送过去,“巧英是吧这箱子收着。” 巧英一脸懵地看着两个人把一只大箱子放到自己身边,箱子落地时咚地一声,似乎很重。她实在纳闷,“三夫人,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让你们一定得把国君的饮食起居给照顾好了。”花氏越说越来气,“从东秦出来时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白白胖胖的,怎么到了你们歌布就给饿成这个样子你们瞅瞅,这胳膊上脸上都没有肉了,你们是不是虐待她了” 人们抚额,谁敢虐待国君啊国君一直就是这么瘦啊 白鹤染也无奈,“三舅母,我本来也没有白白胖胖的。” “那也比现在胖一些”花氏哼了一声,一脸的不高兴,“这箱子里头装的是银子。”她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将箱子盖给打了开。 歌布人觉得自己真是没见过世面,因为这满满一箱银子已经把他们都给看直眼了,就连跟着白鹤染的巴争都吃了一惊。这么多银子就随随便便抬出来了纵然这些朝臣家里银子也多,可也没听说谁随随便便就能这样把银子往外搬的。 花氏却不以为意,这点银子算什么啊她这是财不外露。早听说歌布缺金银,所以这一赶她都没带银票,直接带了几大车的银子和金子。除了用来为孟家铺路之外,主要就是给白鹤染带的,怕她在歌布这种贫瘠的地方亏着自己,也怕她初登君位,手头太紧。 “既然你们国库没钱,御膳房做不好饭菜,咱们就自己买肉,自己请厨子。我就不信还养不胖个小姑娘,歌布人真是,小气,扣门。” 三夫人一来就把歌布给损了一顿,这些听着的大臣们一个个脸上也不太能挂得住。可人家是国君的长辈,国君都得叫一声三舅母,他们除了低头听骂,还能怎么着 再说人家说得也有点道理,虽然不至于让国君吃不饱,但国库缺银子是真的。以前的国君把银子都用得差不多了,如今国君又在练兵,这打仗打的就是银子,他们都没好意思跟国君说,就凭现在的歌布,实在是拿不出攻打寒甘的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三夫人话说得难听,这些大臣们纵是有千万般不高兴,也没有反驳的底气。相反的,对于东秦来的这一行人他们也是有所了解的,据说东秦红家富可敌国,跟国君陛下又是亲戚,如今来了歌布,说不定就是要对歌布有所帮助。 这就是财神爷啊,财神爷骂几句怎么了 歌布朝臣还是很能拎得清的。 等着自家夫人出了这口气,三老爷红振河才乐呵呵地走上前来,冲着白鹤染施了一礼,道了声“国君陛下。” 三夫人也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行礼,也叫了声“国君陛下。” 白鹤染实在受不了这个,赶紧上前扶了他们一把,真诚地道“舅舅和舅母要是这样子,那可真是跟我见外了。你们是我的亲人,谁规定的亲人之间还要行这些虚礼” 歌布大臣一个个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的国君,君臣大于亲,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的么 可是白鹤染不在意这些,她拉着三老爷和三夫人进宫,又让刀光跟在自己身后,还很热情地跟那些阎王殿来的人打着招呼。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随意,却也让人感觉十分的舒服。 三老爷感叹“阿染你真是一次次让我们刮目相看,天赐公主,东秦未来的皇后,现在居然还成了歌布国的国君。啧啧,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居然要承受这些事情,也是苦了你。” 白鹤染觉得这才是亲人的关怀,他们第一时间不是觉得她做了国君有多好,而是担心她会累着了。离开东秦数月,红家的亲人依然是这样,这便是最好的。 今晚在宫里摆了家宴,菜式是三夫人花氏亲自定的,她还带了几个东秦的厨子过来。原本是想在这边开酒楼的,但是看白鹤染宫里的御膳房做出的菜式不怎么样,当时就决定分两个厨子在宫里烧菜,回头再从东秦调两个补上。 孟家父子也进宫了,这一场家宴就真的是家宴,红家与孟家在白鹤染的引荐下互相认识,孟书玉甚至还认了干亲,叫了三老爷和三夫人干爹干娘。 白鹤染觉得两家算是挺投缘,以后的合作一定也没有任何问题。 宴席摆了两桌,除去红家孟家这一桌外,还有一大桌是摆给阎王殿的人接风洗尘的。 阎王殿的人到了,她的心也就放下大半了。虽然城主苗扶桑做得也很好,但总不及有阎王殿的人在身边来得安心。且城主府管的是民,阎王殿管的是官,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这边的阎王殿设立跟天赐镇上差不多,都是以分殿的形式从总殿分出来的一部份。且临来时九皇子有嘱咐,这边的阎王殿跟在天赐镇的一样,完完全全归白鹤染统管,总殿只会给予支援,不会给予任何的干涉。即使将来有一天白鹤染要带着这个分殿造东秦的反,他们这些人也得义无返顾地跟着白鹤染一起造反,这是他们的职责。 白鹤染明白,说是借人,说是请阎王殿来设立分殿,但实际上,九皇子已经把这个分殿和这些人都送给她了。不管是天赐镇上的也好,还是这部份人也罢,这份恩情,无以为报。 天赐镇分殿的负责人称为镇抚,凤乡是一座都,还是歌布京都,自然不能以镇抚称,便称都抚。带队过来的人四十左右岁,名叫徐九案,从今往后就是协助白鹤染治理凤乡城以及整个歌布的都抚大人了。 刀光的到来也将剑影彻底解放出来,生死堂的教头工作全部移交刀光,剑影又可以跟在白鹤染身边,做一个见首不见尾的影子。 刀光这一趟过来也给剑影带了一样东西,是迎春托他带过来的,一个剑穗子。 剑影有些嫌弃,他是暗哨,哪个暗哨能在自己的剑柄上挂这么个显眼的东西虽然湖蓝的颜色十分好看,却不符合他的身份。 他便将穗子收了起来,也贴身放着,便算收了迎春一片心意。 痨病丸早就已经制出许多,已经交给下面的人往各城池分发下去。 新任女君的声望在这段时日连续升温,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国民高度。所有歌布国民,不管是凤乡城的还是其它城池的,全部以自己国家有这么一位女君而骄傲,并且也全部以自己的国家曾经有淳于傲那么一位国君而羞愧。 红家三老爷次日就住进了孟府,开始与孟文承说起经商之道。三夫人花氏则留在了皇宫里,亲自照料白鹤染的饮食起居。 白鹤染每日早朝,雷打不动,但折子就很少批,朝臣们也默契地不给她递太多的折子。 新君上位,虽然许多事情都需要重新安排,许多规矩都需要重新树立。但是攻打寒甘在即,国君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凤郊大营。所以朝臣们能不麻烦国君的就不麻烦国君,实在有不得不说的事情,也是先去跟丞相和国师说,丞相和国师二人做不了主的,再去找国君。 歌布这边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连从东秦找来帮助歌布的农业队,以及今生阁的医队,也已经进了歌布境内,正在往凤乡城赶来的路上。 彼时,君慕凛也回到了天赐镇,风尘仆仆到了公主府门前,第一眼看到的,竟是白兴武和白千娇二人坐在府门口,正指着天赐公主府破口大骂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87章 骂我姐姐我咬死你 “亲叔叔来侄女家串门子,居然要跟我们算饭钱,这天赐公主的都瞎了啊”白兴武拍着腿开骂,“以前她吃了白家多少米多少面,家里什么时候跟她算过这笔帐,她如今要同我这个亲二叔要饭钱,居然连喝过的茶水都要算钱,这该天杀的,她简直就是只狼” 白千娇也跟着一起骂“去他娘的天赐公主,叫给谁听呢不过就是文国公府一个弃女罢了。当年要不是为了给十殿下配冥婚,她还能从洛城回来吗早就死在洛城了。现在得势了就翻天了,六亲不认啊这样的畜生哪里配当公主,这府邸她根本就不配住” 纪伯气得没法,想关门不理,可他们骂得太难听了,越来越多的百姓都围过来了,成什么样子可是他劝也劝过了,威胁也威胁过了,这对父女就是不依不饶,一点办法都没有。 谈氏没参与谩骂,也劝过他们别再闹了,但是没有人听她的。再加上白花颜被这阵仗吓着了,一个劲儿地哭叫,她只好退到边上安抚白花颜。 父女俩就骂得更凶了,都上升到了人身攻击。 纪伯无奈,便想着叫府里的暗哨走一趟上都城,赶紧去把三小姐和四小姐给讲过来。 暗哨却没应,只告诉他“不用担心,十殿下回来了。” 纪伯一愣,十殿下回来了匆匆跑回府门口,可不,人就在白兴武身后站着呢 彼时,白兴武正跳着脚骂得欢,正骂到一句“白鹤染你杀了我母亲和我兄长,你就是个杀人凶手,你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周围有百姓气得把手里割草的镰刀甩出去砸他,“什么玩意儿,赖在公主府一个多月了不走,白吃白喝还都要好的,天赐镇上的酒楼都被你吃了个遍,跟你算钱不对吗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二叔,哪个当二叔的这么骂自己侄女的一家子都不要脸” 白兴武躲过了镰刀,就要捡起来打回去,结果手才扬起来,手腕子就被人给钳了住。 他吃痛,回头一看,当时就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 十皇子回来了他是什么时候回来了在后头站多久了 白千娇是个典型的白痴,一见十皇子回来了,不知道害怕,反而大声地说“十殿下,你快跟白鹤染退婚吧白鹤染她太不是个东西,你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君慕凛的眼睛眯成了一条危险的弧线,他问白千娇“那你觉得,退婚之后,天赐公主当如何处置可还能让她管着天赐镇,住在公主府” “当然不能”白千娇大声地道,“她这种人怎么配就应该还像从前一样,把她关到一个小屋子里,不给饭吃,冬天也不给碳火,活活饿着,冻着,折腾死拉倒” “啊”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叫,一道人影呼地一下冲向了白千娇,二话不说,捧住白千娇的脑袋,照着她的脸就咬了上去。有厮吼的声音传来,咬的人下了大力气,像是恨死了白千娇一样,像她如何挣脱都挣脱不开。 白千娇疼得嗷嗷叫,眼瞅着脸蛋上一大块肉被咬了下来,流了满脸满身的血。 她疼得受不了,几乎晕厥,瘫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头偏了偏,正好看到那个咬她的人。 她脸上的肉还在那人嘴里呢,那人抬手把肉取了出来,狠狠摔到地上,还用脚去踩,一边踩一边骂“叫你关我姐姐,叫你骂我姐姐,我咬死你,咬死你” “白花颜”白千娇失声惊叫,一口气没上来,终于晕了过去。 白花颜不解气,还要冲上去咬,谈氏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叫一声扑了上去,将白花颜紧紧抱住,苦苦哀求“花颜,花颜你冷静一下,二婶求求你,不要咬她了,她,她到底是二婶的女儿啊花颜,二婶求你了,二婶给你赔罪,要不你咬二婶行不行二婶给你咬” 谈氏说着,真就把自己凑上前,脸都挨到白花颜沾满了血的嘴边上。 可是白花颜把她给推开了,也没有再咬人,就是坐到地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纪伯赶紧叫府里的丫鬟去把白花颜扶走,白花颜不乐意,怎么都不肯,就坐在地上死盯着已经婚过去的白千娇。那架式谁都能看明白,但凡白千娇醒过来再骂白鹤染一句,她就真能把人给咬死,一丁点情面都不会留的。 纪伯觉得很欣慰,以前就听说这位五小姐在文国公府时,跟天赐公主关系并不好,她是跟大小姐白惊鸿一伙的的,两人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给天赐公主使绊子。 但是公主后来还是不计前嫌地把她从文国公府里救了出来,还为嫌弃她是个疯子傻子,把人留在公主府里,还着人好好侍候着。 他本来不是很喜欢这位五小姐的,可眼下却开始转变对这位五小姐的态度。一个知恩图报的疯子,比白千娇和白兴武这种人强行打劫还道德绑架的人可强太多了。 谈氏见白花颜不再咬人,又扑过去看白千娇的伤势,脸上挂了一块儿肉,毁容是肯定的了。她很难过,虽然这个女儿杀死了她的儿子,可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心疼。 但是心疼又能说什么白千娇有错在先,十殿下还在这儿呢,要不是有白花颜咬这一口,怕是十殿下亲自动手结果会更可怕。说起来她还得感谢白花颜,算是替白千娇挡了一劫。 毁容就毁容吧,只要人还活着,她这样安慰自己。但对于白兴武,却是一个眼神都不肯给。这个男人是生是死,跟她都没有关系,自作孽,本就不可活。 君慕凛很满意白花颜这一口,点点头“行,你姐没白养你。”然后再看白兴武,“怎么不继续骂了,本太子等着听呢” 白兴武吓得脸都白了,腿肚子直打哆嗦,要不是君慕凛一直提着他的手腕,怕早就瘫倒在地上。特别是白花颜咬白千娇那一口,他现在就怕白花颜突然发疯也给他来一口。 当然,比起白花颜,更可怕的是这位十皇子。不对,现在是太子了,比皇子王爷更吓人。这个十皇子从来都不讲理,杀人跟杀鸡一样,自己落到他的手里,还能有好 白兴武拼命摇头,“不,不骂了,不骂了,我错了,太子殿下,我知道错了。” “哦,知道错了。然后呢”君慕凛问他,“然后怎么做” “然后什么然后”认错还不行吗什么然后 君慕凛当时就乐了,“骂了本太子的未婚妻,说一句我错了就完了是你傻,还是你当本太子傻”他冷哼,唇角挑了起来。 白兴武凭空打了个冷颤,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久久不散。 “落修,过来。”君慕凛招手,“去借把钝刀,割了他的舌。” 落修一乐,“好嘞”转身就问围观的百姓,“谁手里有刀子要钝的,越钝越好,我家主子要把这位白二老爷的舌给割下来。” 当时就有人举手,“我有我有,等我回家去取,很快就回来。我家那刀子可钝了,平时都是给小孩子玩的,小孩子割到手都不破皮。” 落修很满意,君慕凛也很满意,白兴武很崩溃。 割舌真的假的 天赐镇的百姓集体欢呼,“太好了,就应该割了他的舌,看他以后还怎么骂人。” 还有人说“割完舌再把他嘴给缝上,我回家取线去,这种人必须好好惩治。” “对骂我们公主,这种人就该死” “我们的公主我们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凭什么让他这么骂把他嘴缝上” 取刀和取线的人是一起回来的,落修动作十分利落,拿了钝刀就把白兴武从君慕凛手里接了过来,还冲着人群喊了一声“胆子小的捂眼睛”说完,一把就将白兴武的舌给拽了出来,手起刀落,长长一条舌就掉到了地上。 都说咬舌自尽,但其实舌断了人是不会立即死的,何况身边有这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当时就有大夫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把药丸往白兴武嘴里一塞,刚昏过去的人立即就醒了。一醒就看到自己的舌血淋淋地躺在地上,立即就想再昏过去。 可惜,药物作用下,再昏是不可能的了,大夫是今生阁的大夫,药丸是今生阁的药丸,注定了他再怎么疼也不会昏过去。于是,白兴武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落修擦了擦沾血的手,又拿起针和线,捏着他的嘴把他嘴给缝上了。 白兴武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也从来没有这样直观地面对疼痛。此时此刻,他就觉得十皇子是个魔鬼,这整个天赐镇上的人都是魔鬼,白花颜更是魔鬼。 只有魔鬼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有魔鬼才会用这样凶残的手法。 他惊恐地望向君慕凛,那位鬼一样的太子正眯着一双紫色的眼睛,对着他阴森森地笑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88章 我不喜欢的就不用活在世上 “喜欢骂人,本太子就割了你的舌,要是喜欢打人,本太子就剁了你的手。所以你该庆幸刚刚只是动了嘴没有动手,也没有用脚踹,否则,你丢掉的可就不只是一条舌和一张嘴那么简单了。”君慕凛又瞅瞅白千娇,啧啧两声,“醒了醒了就给本太子听好了。今儿毁了半张脸也算便宜你,你该感谢白家五小姐,要是没有她这一口,怕是你的下场还比不得你父亲。” 白千娇下意识地问了句“为何我还比不得他” 君慕凛笑了,“因为本太子讨厌女人啊特别是你这种,看一眼就烦。而招本太子烦的人,是没有必要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的。” 白千娇平地打了个冷颤,“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狠,真是绝配” 君慕凛点头,十分认同,“说的太对了,就是绝配。行了,你们也别怪本太子心狠手辣,实在是不出手重一些,回头染染怪罪下来,本太子也不好同她交待。” 落修在边上问了句“爷,这两个人如何处置是带回上都城去,还是随便扔到哪” 君慕凛想了想,“就扔到天赐镇阎王殿的大牢里吧让他们反省,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也诚心悔过了再放出来。至于这位夫人”他看向谈氏,无奈地道,“染染说过,二婶是个明事理的人,所以本王不会祸及于你。非但不会祸及,今儿个还要许你个恩典。” 谈氏不明白是什么恩典,心里还想着白千娇要被关进阎王殿大牢的事,一时间也没心情关心恩典的事,只是问君慕凛“能不能饶了我的女儿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结果还不等君慕凛说话呢,白千娇又发作了,一把将谈氏给推开,大声喊道“你给我滚少假惺惺的替我求饶,你一心想生儿子,心里头早就没有我这个女儿了,这种时候装什么慈悲你若真有慈悲的心,当初就不应该怀那个孩子。要是没有那个孩子,我现在的生活还是会像从前一样,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归根结底都是你作孽,真要是好心的话,你就替我把这个罪给受了,让我在你的脸上也咬下来一块儿肉,然后你再替我到阎王殿坐牢。你肯吗” 白千娇说这些话时,脸还在不停地留血,今生阁的大夫很大方地把药丸也给她嘴里塞了一枚,让她不管怎么疼都只能生生忍着,想晕都不行。 白千娇面目狰狞,一双手死死抓着谈氏,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肯替我死吗不肯是吧连死都不肯替我去死,你算是什么母亲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母亲谈氏,当初弄死那个孩子时,我怎么没把你也一起给弄死呢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只要再努力一下,你就可以跟着那个孩子一起去死了。那样多好,省得我见到你就觉得恶心” 谈氏被这一句句骂给骂懵了,这也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她虽然想再生个儿子,可也从来没想过有了儿子之后就不疼爱女儿了呀之所以想再生个孩子,是因为小白府实在是人丁太单薄了,将来女儿出嫁,就剩他们夫妻二人在家,日子可怎么过 多个孩子就多份热闹,也多份希望,将来有一个跟女儿同样血脉的孩子,姐弟互相照应,多好啊可是为什么白千娇会这样想还自此就憎恨上了她 她不解,难道是她错了吗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白千娇发了狂,捡起之前地上被百姓扔过来的镰刀,照着谈氏就挥了过去。“贱人,你去死吧” 落修见了这一幕,赶紧拉了谈氏一把。白千娇这一刀落了空,又挥起来再砍。 直到砍得自己没了力气,也因为脸上伤口流了太多血,让她开始体力不支,这才停了下来。但是口中还是在不停诅咒,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她的母亲不得好死。 谈氏彻底绝望了,她看着白千娇,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十月怀胎,若早知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她绝不会让她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可是孩子生下来都是好的,后来到底是因为什么让白千娇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可是不管因为什么,一切也都晚了。 她以前一直以为白花颜是完美承袭了她父亲白兴言的性子,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不是白花颜,而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把她父亲和大伯二人的所有性格缺陷,全都承袭到了自己身上。老太太生的两个儿子,把最不好的一面,都留给白千娇了。 她看着白千娇趴在地上,很心疼,可是却不再试图求情去把这个女儿保下来了。她告诉白千娇“我不能替你去坐牢,因为关你进去的人不会纵容你逍遥法外。我也不可能替你去死,因为就算我死了,你的罪还是逃不过。但是身为母亲,你要求我与你受一样的罪,这我是可以做到的。只是千娇,你听娘一句,若是还想活下去,就不要再像从前一样,要好好生活,做个好人,不要再去算计,也不要再去妄想那些本就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谈氏动了动,离那把镰刀近了些,“就像你跟你父亲赖在 center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center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89章 混世魔王回京了 “二婶,给你。”她把肉递上前,“贴回去。” 谈氏看着她,鼻子一酸,终于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 大夫看着她手里的肉,摇了摇头,“五小姐,这肉割下来就是割下来了,贴不回去的。” 白花颜不高兴了,一直在强调“贴回去” 谈氏朝她伸出手,“花颜,二婶不贴了,这肉当是还给你千娇堂姐的。我生她一场,却没有把她给教导好,我确实对不住她。” 白花颜哪能听明白这些,就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谈氏,见谈氏哭,她也跟着哭。 落修在边上听了这话就提醒她“要还肉也是当女儿的还给娘亲,没道理让你还给她。” 谈氏摇头,“我还吧,还了这肉,从今往后,跟那个女儿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君慕凛说“那个恩典呢你要不要” 谈氏想半天才想起来君慕凛之前说要给她一个恩典,可是她关想着白千娇,没理会。这会儿反应过来,便不解地问“什么恩典” 君慕凛便说“就是你跟你男人的这场夫妻,还要不要做他进了阎王殿肯定是出不来的,你若还要这场夫妻,那今后你就是罪民之妇。你若不要这场夫妻了,本太子做主,让你们和离。上都城小白府判归给你,待回京就让府衙的师爷把这事儿给办了。” 谈氏愣了一会儿,有些迷茫,“和离我是愿意的,可是我要那么一座宅子又有什么用呢里头全都是过去的影子,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从前的人。还是不要了吧那府宅是白家出钱给买的,如今理应还给白家人。但是剩下的白家人似乎身家都挺丰厚,阿染有公主府,蓁蓁住在红家,还是未来的九王妃。燕语如今也是凌安郡主了,就只剩下花颜” 她看了看白花颜,伸手去帮她擦眼泪,“太子殿下若是发慈悲,就把那座府宅留给花颜吧这孩子不可能跟着她姐姐一辈子的,将来她姐姐出嫁,她就又无依无靠了。” 君慕凛本想说白花颜不至于无依无靠,她姐姐也不可能把她扔在一边不管,另外两个姐姐也不会干看着的。但再一想,谈氏的安排似乎也不错,不管未来如何,能给白花颜留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肯定也是他们家染染所希望的。 于是便点了头,“也好。”顿了顿,又道,“不如将那座府宅抵出去,用换来的银子再置办处宅子吧白花颜这样子自己也住不了,本太子瞧着她跟你似乎更亲近一些,不如就你跟她一起住,到底是亲人,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至于新宅子选在哪,依本太子看,上都城住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住在这天赐镇上,民风淳朴,生活也简单一些。” 谈氏点头,跪下来,认认真真地给君慕凛磕了个头,“多谢太子殿下成全。” 君慕凛没再说什么,挥挥手,带着落修进了公主府了。 谈氏的脸已经被大夫简单包扎好,大夫告诉她“二夫人手头要是有事就先忙着,我先回去,待你的事情忙完了,就到今生阁去一趟,我再好好处理一下伤口。” 谈氏也对这位大夫谢过。 大夫起身要走,可看看地上掉着的白千娇的肉,想了想,小声提醒公主府的下人赶紧收拾了,省得二夫人瞧见了再伤心。 白花颜手里的肉也被下人给拿走了,都找地方处理掉。 天赐镇的人对谈氏和白花颜即将搬过来的事,表示了热烈的欢迎,甚至还有人张罗着要帮她们选宅子,如果没有合适的,也可以在空着的地方再盖一座。 镇上阎王殿的人也走上前告诉她,她与白兴武和离的事需要到上都城府衙去办。这件事情不需要她操心,他们自会去找韩知府和孙师爷去沟通,很快就能把和离的文书办下来,且保证文书下来之前,白兴武不会死。 至于小白府那座宅子,如果谈氏放心的话,他们也会一并办了,绝对不会亏了她。 谈氏点头,谢过并接受了他的帮助。 公主府的下人过来劝她“二夫人,到府里歇着吧别想那些事了,想想以后。” 谈氏没想过以后,或者说以前想过,后来家里出了事,她就不想了。 她这会儿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夫妻多年,她跟白兴武其实还算恩爱的。白兴武是个粗人,但是他知道疼媳妇儿。前些年文国公府的二夫人大叶氏在时,她总与大叶氏不对付,每回见着面都要起些口舌纷争。她这个脾气,从娘家到婆家,就没让份儿过,即使对方是大叶氏,她也丝毫不退缩。 而之所以能有如此魄力,这其中当然有白兴武的功劳,要不是白兴武在背后支持她,替她说话,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硬气。也是因为白兴武讨老夫人喜欢,所以老夫人也会替她说话,大叶氏才干生气,没办法把她给怎么样。 所以,她跟白兴武原本挺和睦的,不然也不会这个岁数了还要再生个孩子。 但是这 center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center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90章 这是哪位美人,占我母后位置 落了锁的宫门又打开了,掌灯的宫女用最亮的灯,照亮了太子殿下到清明殿的路。 天和帝坐在清明殿里,脸上的笑容从下午开始就没褪下去过。 陈皇后也来了,就在边上坐着,吃着番国贡上来的葡萄笑话了他几个时辰。 等到宫人来报,说太子殿下真的回了上都城,进了宫时,皇后娘娘比天和帝还要激动,葡萄也不吃了,直接就跑到了清明殿门口,亲自提了盏宫灯,等着她的儿子回家。 君慕凛到时,远远就看到一位华服美人提着盏宫灯站在门口,华服贵重,母仪天下的分量,可那美人却年轻得很,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模样。 他便笑着打趣,大声地问身边为他提灯的宫人“殿门口门着的那位,父皇新纳的妃嫔吗 这么年轻漂亮,这等容貌可是后宫任何一位都比不得的,一定得宠” 提灯的美人笑得像花儿一样,远远冲他招手“凛儿,你回来啦” “哟这还挺自来熟呢 头一回见面儿就这么热情,可见父皇当真是宠爱她,宠爱到都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他加快了脚步,脸上的笑容就没褪下去过,“哎,你是哪宫的美人 这样可不行,你这身衣裳是只有皇后娘娘才能穿的,虽然你很得父皇宠爱,人年轻,长得又漂亮。 但妃嫔就是妃嫔,皇后就是皇后,任你如何也不能跃到皇后娘娘的头上,知道吗” 说话时,人已经站到美人面前,他伸出手,在美人的头发上按了一下,按紧了一根松出来一截的发簪。 “皇后娘娘是本太子的母妃,如果你欺负她,本太子可不管父皇是不是宠你,照杀不误” 美人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有形象,“我们家凛儿愈发的懂事了,哎哟哟,本宫怎么能把儿子养得这么好,这今后要是谁家姑娘被我们凛儿相中,可是绝对的福气。 哎,小子,有没有相中的姑娘啊 领回来,为娘帮你参谋参谋。” 他亦大笑,“你儿子相中了一位女君,娘可得着手准备聘礼了。 那可是一国之君,聘礼给得少了人家是不会嫁的。 唉,偏偏你儿子我又特别喜欢她,她要是不嫁到东秦来,那我就只能把自己嫁到歌布去了。 娘亲,会帮我把聘礼备得妥妥的吧” 陈皇后用力点头,“儿子你放心,娘一会儿就开国库去,有多少算多少,都给你当聘礼。” “好样的” 他伸开手臂揽住陈皇后,“走啦,进去看看父皇,都这么久没回来了,也不知道老头子有没有想我。 唉,也怪我小小年轻就总是征战在外,老头子搞不好都习惯了,不想我了。 母后你呢 你有没有想我” “我当然想” 陈皇后翘起脚去揉他的头,“乖儿子,母后真没白疼你,真给母亲后争气。” “切” 清明殿里传来嘲讽的一声,“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你可别美了,等儿媳妇进门,谁还能挂念你这个娘有没有想他。 他到时候巴不得你想不起来他,然后他才可以理所当然地不来看你。” 陈皇后之前吃的那盘子葡萄,不知何时端到了天和帝跟前,老皇帝这会儿正剥着葡萄挖苦自己媳妇儿,“你也别不信,这事实胜于雄辩,他小子能把一个歌布国都给了他媳妇儿,他怎么不说给你也整个国家当个女君玩玩呢” 君慕凛都气乐了,“怎么着,自己没吃着歌布,替媳妇儿惦记上了” 陈皇后也“切”了一声,硬梆梆地把嘲讽还了回去“人家的女君位是自己男人帮着得的,所以我的女君位,是不是也该由我男人帮我争一个 合着我男人是死了,所以要儿子搭把手 也行,你要是拉得下这张脸,那我也不介意啊” “说什么胡话呢你 朕是万岁” 皇帝一般都比较忌讳“死”这个字,一听就炸了,“陈静姝你说话注意点儿,没大没小的,朕是皇帝,朕万岁” “行行行你万岁,千年王八万年龟。” 陈皇后狠狠翻了个白眼,“怎么着,万龟龟,打算什么时候给本宫整个女君当当啊 人家媳妇儿都当女君了,我差啥呀” 她一边说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手往脸上摸了摸,“我感觉我啥也不差,那差的可能就是你了。 我男人不如阿染的男人,对,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老皇帝气得没法没法的,伸手指着陈皇后,对君慕凛说“你瞅瞅,真是要翻了天了,这还用上别的国家当女君去 center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center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91章 吃下这口狗粮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老皇帝觉得太长脸了,这儿子儿媳妇太给他长脸了。 也别管谁家出几成兵马,更不管打完之后国土怎么分,反正是他儿子和儿媳妇挂帅,他就觉得这事儿比当年他自己挂帅出征还要过瘾。  至于国土什么的,歌布想占便宜就占呗,反正未来的歌布是他孙子的就当给孙子存家底儿了,怎么算东秦都不亏的。对,给孙子存家底儿,这个思想明日早朝要给那 些朝臣们灌输一下,别一个个觉得东秦有多吃亏一样,太子能娶着这样的媳妇儿,君家绝对是占便宜的。  当晚,昭仁宫设宴,几乎是跟上次喝酒一样的配置,君灵犀,白蓁蓁,白燕语,再加上红忘君慕楚和君慕南。多的是一个离家半载的太子殿下,还有身子已经彻底大 好,什么都不再耽误的君慕越。 太子殿下琢磨起这个配置,愈发觉得他七哥似乎对白燕语有那么点儿心思,特别是他七哥还塞了根发簪给白燕语,这算是定情信物么?  陈皇后一直说老十瘦了,心疼得不行,他刚想安慰安慰,结果陈皇后话锋一转,又担心起阿染来。说:“老十你都瘦成这个样儿,阿染得成什么样了?岂不是更可怜?哎哟我的阿染啊,真是苦了这孩子,你说你们这些该天杀的男人,自己不努力,让媳妇儿去外头上阵杀敌,说出去也不嫌丢人。”说完,又剜了天和帝一眼,“但比起某人 ,你们还是好样的。” 天和帝觉得自己躺着都挨刀子,很大度地不去理会陈皇后,一个劲儿地张罗喝酒。 身边宫人几次劝他一定要记得上一回的前车之鉴,可不能再劝酒了。可是老皇帝不听,甚至对自家皇后喝醉了酒还有几分期待,宫人们便不再劝了。  席间,白蓁蓁和白燕语以及君灵犀一直在问有关白鹤染的事,白蓁蓁说:“我姐初登君位,一定有许多事情处理不过来,比如说是不是要查一下歌布的帐,皇宫里的库 房有放心的人去管吗?要不我去吧,我把那边的帐都给她拢完了再回来。”  白燕语也表示:“可以在歌布开一家天赐胭脂,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东秦的好东西,也给二姐姐赚些私房钱。不能什么都可着国库来,银子总是要揣进自己兜里才能安心 的。” 君灵犀说:“早就听闻歌布那边缺金少银的,甚至连铜板都没有,他们是用碎宝石当银子花。也不知道染姐姐能不能适应,那些碎宝石有固定的价值标准吗?” 老皇帝觉得君灵犀这个问题提得好,丝毫不吝啬地赞扬:“不愧是我君家的女儿,想得就是周全,也顾大局,你要是个男儿就好了,你十哥就又多了一份助力。” 君灵犀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个也不算我想的,是红忘哥哥曾经说起过。” 老皇帝愣了愣,也不吃惊,红忘的知识范畴有多庞大多恐怖他是知道的,这世间怕是没有红忘不知道的事情,但是红忘如今也能够试着考虑全局,这是让他欣慰的。 于是他主动问红忘:“忘儿你说说,宝石当银子花这件事情,还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红忘不比他的两个妹妹,在面对皇上皇后时,多少还是有些拘束的。以至于皇上一问话,他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回答,结果被身边坐着的君慕凛一把就给按了回来。 “红忘你坐下,今晚是家宴,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不需要太拘着礼数。你跟你两个妹妹学学,看看她俩是怎么跟我们家人相处的,你就也有样学样。”  红忘瞅了一眼白蓁蓁,行吧,这个四妹妹自跟皇后娘娘勾肩搭背说悄悄话呢。再瞅白燕语,得,这个三妹妹更在告诉宫人把离她比较远的一道菜端近些,说她爱吃。 这些他能学得来吗?这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君臣不是有别么,这样真的可以?  见红忘愣神儿,老皇帝只好自己发话:“忘儿啊!朕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你看看咱们这个家族氛围,它真的就不是一个严肃的氛围,所以你一定得融入进来, 这样咱们才能愉快地相处嘛!至于君臣之礼,那些是在朝堂上做给外人看的,自己家人用不着那些个。”  陈皇后也不再跟白蓁蓁咬耳朵,加入了劝说的队伍:“忘儿啊,你总是这样拘束可不行,你这样就显得跟我们格格不入啊!将来你跟灵犀是要成婚的,你这样古板,比 个老头子还古板,灵犀嫁给你能有生活的乐趣吗?那我们可就得考虑考虑别的人选了。” 红忘终于急了,“还有别的人选?”  “当然有了!”陈皇后都听乐了,“灵犀是嫡公主,几乎整个上都城的眼睛都盯在嫡公主身上呢!不信你出门问问去,谁不想娶嫡公主,谁不想当附马。那何止是还有别 的人选,那简直全天下的适龄男子全是人选!所以红忘你得有危机感,可不能以为我们灵犀非你不嫁。” 红忘听得直皱眉,转看君灵犀:“你不是非我不嫁?” 君灵犀搁在桌子底下的腿不知道被谁踢了一下,她立即领会:“啊,对啊,不是非你不嫁。你太古板了,我喜欢活跃一些的,能跟我们玩到一起去的。” 红忘摇头,“那是你的想法,我不是这样想的。” 君灵犀急了:“你说你不想跟我们玩到一起去?”  “不是。”红忘还是摇头,“我是说,不是非我不嫁,那是你的想法,而我的想法是非你不娶。所以君灵犀,死了你那条活跃的心,从你遇到我的那一天起,你就没得选 择了。”  猝不及防的一口狗粮,陈皇后有点儿撑。合着这位红忘少爷不是古板,他这是闷骚啊!这一句情话说的,谁能扛得住?反正她是不行,老头子要是能说这么一句,她 什么都愿意了。 君灵犀也败了,就连君慕凛都败了。白蓁蓁深吸了一口气,对红忘说:“哥,你真行啊!以前是我对你的认知有些失误,从现在起我要重新认识你一下。” 红忘点点头,“理应如此。” 为了缓解尴尬的局面,君灵犀赶紧把话题给绕回来:“红忘哥哥,你快说说关于宝石当银子用的事,父皇等着听呢!”  红忘这回不起身了,但也在座位上保持了礼貌的姿势,对着天和帝道:“用碎宝石当银子使,也只是个权益之计,不可能一直沿用下去。但歌布境内又没有金矿和银矿 ,这就注定了他们缺金少银。我有两个想法,或许是可以借鉴的。”  他说这话时,又转看君慕凛,“第一个想法最直接,歌布的隔壁是罗夜,罗夜境内可不缺矿产,所以如果歌布能将罗夜收并,金银自然就不缺了。第二个想法相对粗暴 的去侵占他国,就显得文明许多,但却是一个长久的计划,也需要得到百姓认可。”  他招招手,叫宫人去取了一些纸来,再当着众人的面,将那些纸剪裁成大小不一的长方型。再用宫人带过来的笔在纸上写了字,字很简单,一文,十文,一两,五两 ,都是这种。 白蓁蓁最先反应过来了:“银票!这是银票!” 红忘说:“差不多,准确来讲,这个应该叫做货币。” 货币,是白鹤染灌输给他的知识理念。所有灌入他大脑中的知识,这几个月间他都进行了极细的消化,渐渐地都融成了自己真正的理解。 如果说从前那些知识只是存放在他的脑子里,那么现在,他就已经学会应用、运用,并且举一反三,彻彻底底地把它们都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就比如货币这种概念,以纸钞的方式代替金银,进行发行和流通,是社会文明的一种进步。当然这种进步也有局限性,就比如说它只能在本国被承认,也就是只能在 歌布范围内流通,一旦出了歌布,那是不会被承认的。 当然,如果纸钞储存到了一定的数量,也可以自行去购买金银,那就是看各人的意愿了。 不过红忘了说了:“鉴于阿染做了歌布国君之后歌布跟东秦的关系,咱们东秦也可以考虑接受歌布的纸钞,至于怎么花用,也有两套方案。”  君慕凛把话接了过来:“第一个方案,是东秦人接收的纸钞,到歌布去花,比如说购买宝石,以及歌布的物产。第二个方案,是这种纸钞由我们东秦来发售,将东秦和 歌布的货币进行统一,如此一来,东秦人也不需要每天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和铜板上街了。”  红忘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反正东秦与歌布早晚都是一家,货币统一是十分必要的。这不算是我们东秦使手段想要去控制歌布,而是在为阿染与……”他看了君慕凛一眼,斟酌了一下,说道,“是为阿染与慕凛将来的孩子做打算。如果这时候我们不对歌布采取手段,那么它将来势必会留下后患,而这个后患是要他们的孩子去承担和解决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92章 朕的眼光天下无敌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红忘的话让人们陷入了沉思,君慕楚叫了白蓁蓁到自己身边,低声问她:“能听懂吗?” 白蓁蓁用力点头:“必须能!” 他感到很骄傲:“那可行否?” 白蓁蓁眼里闪着光,有激动,也有向往,“可行,一定可行。”  她歪着头琢磨了一会儿,声音扬大了些,“我娘亲早在几年以前就说过,矿产早有一天是会被开采完的,目前东秦境内的金矿银矿虽然多,但也没多到可以肆意挥霍的程度。且大量的囤积金银,也容易让人迷失方向,不好把控。为了后世子孙,我们应该想出一种能够取代金银流通的东西。娘亲当时也只是有这么一个念头,今晚哥哥一 说,我觉得这种货币应该就是我娘亲说过的那种取代金银流通的东西。” 陈皇后都听呆了:“这红家人可真行啊,不亏能把生意做到这种程度,连家里一个女儿都能有这般见识和远见,红家怎么可能不兴旺发达。”  天和帝也感叹:“红家的庶女,文国公府的妾室,竟是有这般大智慧之人。”说完又赶紧对白蓁蓁解释,“父皇没有贬低你娘亲的意思,只是感叹红家出人才,不管男儿 还是女子,都是好样的。也感谢红家这么些年忠于东秦,否则又是一大祸患。”  白蓁蓁的心里抽了一下,她想到大舅舅曾经说过,物极必反,盛极必衰。红家富可敌国,甚至可敌几国,可是商再强也只是皇商,有皇才有商。皇家的眼睛早就盯上 红家了,这些财富只不过是在红家暂时存入,什么时候人家想要收走了,就会直接收走,招呼都不会打。 同样的话,她二姐姐也说过,而且二姐姐告诉她,红家听话,家就在,红家不听话,家就不在。不要试图反抗,因为再有钱,也是皇家愿意给,愿意让红家去挣。  这些话她一直都记着,也记得红家跟她二姐姐交好,得到了她二姐姐的认可后,几位舅舅长长地松了口气。再到她与君慕楚订了婚约,几位舅舅直接就哭了,直说红 家能保住了,红家有救了。她还因为这个事问过君慕楚,他当时答的是:我怎么可能让你没有家了。  今晚从天和帝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白蓁蓁惊吓之余也算是彻底放了心。老皇帝能把话说出来,就说明在心里是真的放下了,这是她的努力,二姐姐的努力,也是红 忘的努力。 小一辈,用三个人的努力换了红家至少两代的平安,她们值了。  “父皇放心,红家的人才也是要为东秦服务的。我是君家未来的儿媳,我姐姐是东秦未来的皇后,我们的哥哥也说了非嫡公主不娶,所以父皇您看,君家,红家,其实 已经是一体的了。至少我娘亲和我的三位舅舅都说过,有东秦才有红家,我们红家是一直都会站在君家这一边,同兴衰,兴进退。”  老皇帝呵呵地笑,“朕都明白,也不是要你表态,毕竟红家表的态已经很明确了,把你和阿染都送给朕做儿媳,还把红忘给了朕做女婿,这个态表得还不够么?朕不是那种爱猜疑的皇帝,东秦的未来是你们这些小辈的,不管是婆家有钱还是娘家有钱,总归都是你们这些个小辈受用。朕就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别搞那些兄弟争斗,别去 碰那些阴谋阳谋。好好的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话说到这,目光看向七皇子,“老七最近没出去游山玩水。” 七皇子笑笑,“出去久了才发现,还是家里好。” “恩。”天和帝点头,“知道就行。既然知道家里好,就好好在家待着,别跟老四一样。” 提到四皇子,人们的情绪又低了下去。 君慕凛端起酒杯,“来,敬好好的在一起。”酒杯偏向七皇子九皇子,“敬两位皇兄。” 两位皇兄,好好的在一起,这就是说,他们要好好的在一起,这是他身为太子的承诺。 所有人都知道这份承诺有多重,于是都端起酒盏,君灵犀说:“还有我,好好的在一起。” 酒盏撞到一处,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白蓁蓁问天和帝:“父皇觉得红忘哥哥关于货币的提议如何?” 天和帝放下酒盏,认真地道:“可以考虑,可以试行,但是一定要慎重。” 陈皇后接了话:“比如真假该如何分辩,这种东西一旦推行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且还是两家一起推行,万一出现假的货币,天下可就大乱了。” 红忘点头,“这是一个难题,我也没有想到太好的解决办法。不如待下次见到阿染与她商议一下,毕竟这种概念是她灌输给我的,她应该知道得更多。” 天和帝再次感叹,最恐怖的人才是阿染啊!这得亏是被他儿子定下了,这要是定给了别人,他们君家还活不活?这天下不易主就怪了。 老皇帝把身子坐得直了些,明显的挺了挺胸膛。 陈皇后斜了他一眼:“怎么着,突然骄傲?”  老皇帝嘿嘿地笑,“可不骄傲怎么着,阿染是凛儿的,蓁蓁是楚儿的,红忘也是咱们未来的女婿,这人才都被咱们君家给收了,你说朕这个选人的眼光是不是天下无敌 ?” 陈皇后不得不点头,“确实,太无敌了。”  白蓁蓁换到九皇子身边后,另一边挨着的正好就是七皇子。于是她在桌子下面扯了扯七皇子的袖子,偏了头小声说:“七哥是不是也加把劲儿?我三姐有那么难搞定吗 ?” 七皇子皱眉,“我不是……”  “不是什么?”她眼睛立了起来,“你别跟我说缠着我三姐半年多,并不是因为你看上了她,只是因为你心肠好,顺手帮一帮。你要真是这么想的,那你别帮了,顺手的 事用不着你做,我就行,我不怕麻烦,而且肯定不比你做得差。” 白燕语瞧见了这一幕,轻咳了两声,成功地让白蓁蓁闭了嘴。 红忘关于货币的想法,基本上得到了帝后二人的认可。至于具体该如何实施,还是要等与白鹤染碰了面,拿出一个确定可实行的方案来。 家宴结束,已经过了子时,帝后先去休息,君慕凛这才说起关于白兴武和白千娇的事情。  红忘对二叔一家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这半年见到过几回二婶,都是在他去天赐镇时,看到二婶在照顾白花颜。至于二叔和白千娇,于他来说不过就是有血缘关系的 陌生人罢了。 到是白蓁蓁和白燕语有几分感慨,但也只是感慨,一点也没为他们惋惜。 用白蓁蓁的话说就是:“两个从来都没有为白家做出过贡献的人,不值得我们怀念。” 白燕语只是问:“花颜咬了白千娇,是不是她的疯病更重了?”  君慕凛也不知是不是病更重了,他只是告诉白燕语:“你们那五妹妹跟那位二夫人的关系似乎不错,之所以会咬白千娇,也是因为白千娇骂了二夫人,还要对二夫人动 手。”  白燕语叹了一声,“这半年因为二叔的关系,二婶在家里待得实在憋屈,所以偶尔就会往天赐镇上去散散心。有时能碰到我们,就说说话,有时我们没过去,她就认得一个花颜,自然就照顾起来。花颜如今这个样子,就是谁陪她多一些她就认谁,如果她能愿意跟着二婶,到也是好事。二叔和白千娇进了阎王殿怕就出不来了,二婶总得 有个依靠。” 家宴过后,太子点兵。 与此同时,歌布国君的五万兵马也在排兵布阵。 虽然只有区区五万,但个个都是精兵。白鹤染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来调理这五万人的体质,从内服到药浴,三个月后,这五万人犹如脱胎换骨。 国君给了他们新生,他们将是国君最忠诚的死士。 对于歌布与东秦联手攻打寒甘,歌布朝臣是很担忧的,虽然国君的信心他们不好打击,可是私下里也会跟温丞相说起。 温丞相也不劝,只是问他们:“我国出兵五万,东秦出兵三十五万,打下来的寒国土两国平分,你们觉得值不值得拼一拼?”  人们就都不说什么了,用五万人换寒甘一半国土,就算把这五万人全都填进去,那也是值得的。所以说,这次攻寒甘,实际上歌布就是去捡便的,主要出力的还是东 秦。  但白鹤染不这样认为,五万人换寒甘一半国土,对于她来说还真不值。虽说打仗少不了流血牺牲,但是她绝不愿意用将士们的生命去换取更多的土地。这五万人带出 去,她就得再带回来,她是他们的国君,对他们有着绝对的责任。 歌布的夏天很短,中秋还没到,天就已经凉了下来。 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歌布人就开始储存冬菜,该晾成菜干的晾成菜干,该用盐腌制的就用盐腌制。青菜是过不了冬的,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储存。  但是今年与往年又略有不同,因为有了新国君,因为新国君从东秦请来了许多务农高手,还带来了许多东秦那边的种子。当然,东秦的种子是不耐寒的,但是有一部份种子被送进了东秦皇宫,听说国君陛下亲自对种子进行了改良,之后那些种子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93章 国君是不是不会考试?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到不是样子有变化,而是据说那些本不耐寒的种子变得耐寒了,大概有七八种青菜可以达到在歌布的冬日里种植成活的条件。还有十几种作物可以在秋日里种下来,冬天 里收获。 对于此,歌布百姓是抱着怀疑态度的,毕竟这有违常理,听起来也太离。  他们完全想不明白国君是如何改良这些种子的,怎么送进宫去几天的工夫,再送出来后就能够耐寒了?也达到歌布这边的种植条件了?表面上看也没什么变化,国君 哪来的信心?  但怀疑是怀疑,该种还是得种的,至少东秦来的那些人都特别相信国君,都誓言坦坦地告诉他们只要听国君的话就行,国君说的总没有错。甚至还有人说:“反正天凉了,土国闲着也是闲着,最多就是搭几天工夫,付出点辛苦把这些种子给种上,对你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嘛!左右是没有损失的事,为什么不试一下呢?行就行,不行 大不了还跟以前一样。” 人们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啊,于是把收完最后一茬菜的地重新翻了翻,开始重新种植。  白鹤染改良过的种子并没有大范围的推广,只是在凤乡城周边进行了试种。每一片试种的田地都有一位东秦的农人把关,不但教给歌布人如何种植新品种,还给他们 讲了许多关于新品种作物的知识,包括其产量、样貌,以及种出来之后该如何吃。  但其实产量已经不再是原来在东秦种时的产量了,白鹤染说过,经过她改良的种子产量会直接翻倍,且也不会受到虫子噬咬。基本上只要按时浇水施肥,就没有任何 问题。 对于种子改良,白鹤染是下了一番工夫的。她做出了一种药粉,只取一小戳溶到水里,然后用溶了药粉的水将种子浸泡,就能够达成想要的效果。  说是试种,但其实不过就是为了种出来给歌布百姓看看而已,否则直接推广总会有人不信,甚至还因为第一次种掌握不好种植方法,达不到预期效果。毕竟种子是东秦的,长出来的作物歌布人也很少见过。所以必须有试种田种一部份了来,再由这些尝到甜头的百姓自己去宣传,可信度才更高。而那些已经有了种植经验的百姓,也可 以进行下派,去教给更多的人如何种植、如何食用、以及举一反三,跟歌布的菜式融汇到一起。 初秋的歌布,树叶早已经落光了,甚至清晨时已经开始结冰。早寒比东秦来得至少要早上近两个月,百姓已经把冬衣都翻找出来,准备天气再有变化时随时能穿。  凤乡城的街道上,有一名女子带着个小仆慢慢走着,偶尔在铺子前站一站,但也只是站着看,却并不打算买什么。一直走到西街尽头,终于停住了脚,再不往前去了 。 皇宫在西,西街尽头就是往皇宫去的路,平时到也不封,只是能走到那条路上去的,基本都是朝中官员,要么就是出宫采办的宫人。 女子在街口站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最后还是叹了气,转头跟身后小仆说:“阿山,我们回吧,这是最后一次到这里来,以后我们就不用再来了。” 她是谷千千,从多花来上都城,因行得慢,到时已经天下大定,天人远走。 她在这凤乡城里住下三个多月了,几乎每天都会到西街街尾站上一会儿,可是每天都失望而回。阿山知道,她是在等那位国君出来。 可惜,国君从来没有从这条路出来过。 “听说凤乡孟家是国君陛下的至亲,不如我们到孟家去问问看,能不能见国君一面。”  谷千千摇头,“不用了,今非昔比,那已经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着的人了。”说完,又自顾地笑笑,“其实从前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着的,东秦的天赐公主,身份何等尊贵 ,之所以能把人请到,还是打着恩人的旗号。可如今我又能打着谁的旗号呢?”  她满面苦涩,“阿山,你说我们该去哪儿?这凤乡城住了几个月了,再住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本想问问那位国君恩人去了哪里,可如今看来,就连这点念头都是奢望 。” 阿山想了想,说:“我觉得还是应该回到鲜于城去,满园芳还在,那是公子的产业,咱们得替他守着。万一以后公子突然又想起来自己还有一间花楼呢?”  谷千千琢磨了一会儿,觉得阿山说得很对,“可是……”她又犹豫了,“公子不喜欢花楼,他曾经同我说过,女子不管遇着多大的困难,都不该贱卖自己。以艺示人不会 被人看轻,但是以身谋财,却是自己作贱自己了。”她一边说一边叹气,“可是以身谋财者,又有几个人从最初起就是自愿的呢?要不是被逼无奈,谁又愿意走上这条路。” 她转了身,叫上阿山,“走吧,我们回鲜于,这凤乡城不是我们的地方,就不该来。” 白鹤染今日没去凤郊大营,就坐在秋风殿里喝着三夫人花氏亲手熬的浓汤。 花氏是红家厨艺最好的一位儿媳,所以手里负责的生意多数都是酒楼饭馆,有许多菜式都是她自己创出来的,有许多酒也是她亲手酿造的,利润十分可观。 也正因为此,这次来歌布照顾白鹤染的任务就落到了她头上。  打从她来了歌布,就一天没断过给白鹤染做吃的,即使白鹤染要去军营,她也会在宫里把饭菜都准备好,走时让跟随的宫人给带上。如果遇到白鹤染住在军营没回, 她就让宫人去送饭,反正一日三餐一餐都不能少,隔三差五还要瞅瞅白鹤染有没有胖上一点。 但是白鹤染真就不怎么胖,怎么吃都不会胖,这让花氏很是挫败。 歌布皇宫经过几个月的改造,也很是有些新气象了。后宫基本就算没了,空出来的地方被白鹤染分给了太医院,自己也留了几座宫院出来,做为她的私人药房。  孟家的生意在红家三老爷红振河的帮助下也是有模有样,孟父开始忙碌起来,孟母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孟和的死依然是她心头的结,但因为大仇得报,她也不 再寻死觅活,只一心扑在孟玉身上,仔细照顾孟玉的饮食起居,以备即将到来的殿试。  花氏跟白鹤染说:“我昨儿去了孟府一趟,孟夫人在裁冬衣,有给玉的,还有给你的。我见她针脚精细,绣工也是上品,做出来的衣裳一定好看。说起来,歌布的刺 绣虽然不比东秦的花样多,但这边也有自己独特的绣法,这种绣法对于东秦来说很新鲜,到也是一条财路。” 白鹤染听了就感叹:“三舅母不愧是红家儿媳,真是处处都能寻到商机。”  花氏骄傲地说:“那是,别说红家了,我们花家也一样。花家有训,有钱不赚王八蛋。所以我们花家的孩子从小就知道,见着商机就得抢,绝不能错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所以我回头要跟你三舅舅说一下,把歌布的绣品引到东秦去,再把东秦的绣品换到歌布来。同理,歌布的菜肴和那种姜花酒也可以拿到东秦去卖,专做东秦菜的酒 馆也要开到歌布来。” 白鹤染点点头,“有理。” 默语从外头进来,面带喜色:“小姐,东宫先生到了。” 白鹤染大喜,东宫元终于来了。 东宫元的到来意味着凤乡城的今生阁可以正式开张,歌布的医疗水平也随之提升了不只一个档次。何况东宫元还带来了宋石,她手下得用的人越来越多。 还有一人的到底是个意外,便是冷若南。  白鹤染实在没想到冷若南会跟着东宫元一起到歌布来,她瞧着冷若南如今更没个姑娘的样子,干脆就穿了一身男装,整日跟在东宫元身后给他打下手,张口闭口管东 宫元叫师父。 她很想跟冷若南说说话,可惜冷若南很慢,每次打照面都是急匆匆而过,最多只寒暄几句,再多的话就没工夫说了。 她便也没有强求,最近手头事情实在是多,再有三天就是殿试了。  殿试是由国君出考题,往年的考题她也翻阅了,基本都是做文章,中规中矩,没有任何看点。由此可见淳于傲也没多少心思放在这上面,江山能坐稳就行,至于再发 展发展什么的,他就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本事了。 想想也是,一个连亲生儿子都生不出来的国君,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些,反正管到最后这个江山也传承不下去,还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但是今年起她就是国君了,殿试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糊弄,她必须得有一番打算,才能够为歌布选出真正的可用之材。 于是今年的殿试就有了极大的变化,不但要理论天下,还要进行思维测试,天文地理也在其中,甚至体能都会算进殿试科目当中。 许多学子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考试就考试,为什么还要跑步,还要测什么体能。  这新来的国君是不是不会考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94章 给他来个连锅端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对此,温丞相给出了解释:“你学问做得再好,身体不好又有什么用?只有拥有一个好的体格,才能够更好的为国家效力。”  于是那些学子们利用最后三天,纷纷开始训练起来,一连三天,每天早上凤乡城百姓都会看到殿试学子早起跑步,跑完了就找个小摊吃碗热乎的馄饨,再聚在一起说 说自己对这次全新的殿试有什么样的看法。 终于,殿试的日子到了。 除了孟玉外,这是歌布学子第一次见到这位女君,有许多人当时就惊呆了。 女君看起来也太小了,及笄了吗?这根本就是一个小孩子啊!让小孩子做国君,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还有人连连哀叹:“歌布要完,歌布要完啊!”  孟也站在底下,听了这话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歌布要完?在以前的国君手里那才叫真的完呢!我不信你们没听到现国君的事迹,也不信你们不知道以前的国君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你们在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对现在这位国君是拥护的,而等到见了她本人,却又嘟囔什么歌布要完呢?歌布哪里就要完了?歌布明显是一天比一天好 啊!” 哀叹要完的那位岁数挺大了,至少在孟玉看来,这位比他爹还要老,他就不明白:“您都这个岁数了,才来参加殿试?” 那位很骄傲地说:“我六岁进学堂,八岁参加童生试,有生之年,我终于考进殿试了。” 孟玉明白了,敢情这位从八岁起就开始考试,一直考到这个岁数了才进殿试。他不想再跟这人说话了,万一一会儿再给打击着了,一激动晕过去可不好。 白鹤染也知道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无外乎就是自己年纪小,看起来压不住阵。  但实际上,人有多少本事和能耐,跟年龄并没有多大关系。就好比孟玉,小小年纪就已经进了殿试,未来一定可期。再看那些岁数已经很大的人跟这样的小娃娃一 科,就只能感叹人与人之间是不能比的,天赋决定命运,这话一点都没错。 殿试按着她的要求来,文章要做,体能要测,除此之外还增加了一个辩论环节,辩题就是歌布国君这个位置,究竟该不该由她这么年轻的一位女君来坐。 一时之间,正方反方辩得是热火朝天,她也从众人的辩论中,听到了来自民间百姓各种各样的想法和说法,更听到了这些学子们的心声。 当然,辩论也并不是只为这些,也是为了求人才。  就比如说她发现有一个文章做得一般,但是辩论时就有理有据口若悬河的人,有些明明是可以落在文章里的,但是他提起笔就写不出这么好,用嘴说就可以说得特别 棒。 这是一位典型的外交型人才,不可以错过。  再比如说她还发现有一个人对朝政的分析不是很精准到位,但是对于畜牧业的发展和规划却有自己的一番独道见解。那人还分析了她从东秦带过来的种子,包括经过 改良之后能够为歌布带来什么样的变化,这样的变化产生了之后该如何引导歌布人继续往好的方面发展。 还有一人跟白蓁蓁很像,文不成,但理就特别成。他做的文章里,几乎都是用数字、比例来进行讲解,将歌布近几年的数据分析得十分漂亮。 白鹤染很高兴,她最希望的就是能看到这种全方位、多样化的人才,而不是一个个都跟要当丞相似的,一心扑在朝政上,一心扑在文章上。 这一科殿试,是歌布有史以来上榜最多的一科。且除了状元榜眼探花,还细分了许多学科品类下发喜榜,比如说农业榜、外交榜等等。  孟玉不辜所望高中状元,喜报传到孟家的那一天,同科的学子才知道,原来这位孟姓同窗竟是国君的干弟弟,因为国君丝毫没有避讳,亲自上门,把喜报送到了孟 玉手里。 这是白鹤染为歌布的将来培养的一位少年丞相,她对其寄予厚望。  没有人因为这个就质疑孟玉这个状元,因为孟玉的文采和表现都是有目共睹的,就连那位哀叹歌布要完的大龄学子,都不得不佩服这位少年学子的才气。于是,“ 歌布要完”就换成了“未来可期”,虽然自己落榜,也没有再像从前一样感叹世道不公。 这一次,他败得心服口服。  不过,白鹤染也通过他的心服口服和态度的转变,发现了这个人的闪光点。对看到的、认为不对的东西可以大胆提出质疑,但是在认识到是自己错了之后,也可以不 假思索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地承认错误并改正错误,这也是十分难得的一种品行。 且她发现这个人虽然并不聪慧,但因为几十年寒窗苦读,为他打下了极其扎其的基本功。他的基本功之扎实,甚至是孟玉也无法与之相比的。 她也需要这方面的人才留用,不需要有创新,只一板一眼认认真真记录所闻所看,这是一位极好的史官人选。 于是落败的人也被留用,成为了歌布天赐元年的第一位史官。 他姓齐,名叫齐良。 殿试过后,国君连朝五日,大量的任务宣布并布置下去。 今生阁要设立,天赐院要设立,凤乡城里要加设一间专卖改良种子的商铺,还要开山,大量种植山果和草药。 从前人们只听说草药要去山里采,如今国君居然要把山里随处都能采到的药材大量种植,也算是让他们开了眼界。  白鹤染还告诉他们:“作物种子的改良,是我第一次做,从前在东秦也没有做过。而经过改良的种子,不只适用于歌布种植,在东秦的冬天也可以种植。所以这也是一 个商机,我们可以把这种种子卖到东秦去,以此来打开歌布与东秦通商的大门。” 人们大喜,从前都是歌布想办法从东秦买点东西,现在终于翻身了。有个给力的国君可真好,歌布人自此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攻打寒甘的事情也提上日程,月夕中秋一过,国君亲征。  人们算算,距离月夕也没有多少时日了,满打满算还有十天,这么一想,还多多少少有些紧张。不过紧张之余多更多的是期待,期待国君打个漂亮的胜仗,从此一半 的寒甘国土就归歌布所有,歌布国土进一步扩张,就远远压过彼邻的罗夜了。 然而,罗夜也不消停。 朝早过后剑影来报:“罗夜使臣已经入了歌布境内,算算日子,正好月夕当天到达凤乡。” 白鹤染以前没做过国君,不懂这个规矩,于是便问:“既然是使臣,那出访他国是不是要先跟被访问的一方打个招呼?让他们来他们再来?” 剑影点头,“理应是这样的,以往罗夜与歌布走动,也是要先知会彼此,才会成行。” “那这回呢?这回有没有?” “没有。”剑影说,“什么都没有。” “那他们来个屁!”她不高兴了,“这罗夜人也是有意思,去年罗夜国君出访东秦,就是偷偷摸摸来的。如今又出访我歌布,还是偷偷摸摸的来。” 剑影赶紧纠正她:“这回还真不是偷偷摸摸,而是正大光明入了境的。” “边关就这么让他们过了?”她开始质疑歌布的边防。  剑影也无奈,“不知道过去是不是有过这样的先例,对方报了门户,说是来拜见新君,边防还真就把人给放了进来。咱们如今还没顾得上整顾边关大营,但是这样肯定 不行,回头咱们带五万兵马出征了,就把凤郊大营剩下的人跟边关对调一下,都调回京急训。” 白鹤染点头,“是要整顿,都这样可不行。罗夜这次来的是什么人?还是国君?” “不是。”剑影告诉她,“这次来的是呼元家族的一位少主,名叫呼元奉。据说是呼元家族小一辈里最出色的一位毒医,被送到国君身边辅政了。” “就是代替呼元蝶了。”她记得罗夜一直尊呼元家族为国师,死了一个呼元蝶,自然得再有人补位上来。“这呼元奉是呼元蝶的什么人?” “是呼元蝶的亲侄子,今年刚二十岁。”  “如此年轻就能替代他的姑姑,要不是呼元家族真的没什么可用之人了,那就是这位新国师确有过人之处,比之姑姑呼元蝶有过之而无不及。”话虽这样说,却丝毫没 有重视起来的觉悟,毕竟毒这种东西在她眼里,那是血液相连与生俱来的本事。呼元家族人苦练一生,所得成就不过就是她挥一挥手的事,实在没有重视的必要。 但是对于罗夜这种没有礼貌的突然造访,她觉得还是要严肃处理,否则罗夜蹬鼻子上脸,还以为她这位新君好欺负。 “你说,该给罗夜一个什么样的打击?”她问剑影,“总是收拾人家的毒医似乎也不太好,没有什么创意,但他们总拿呼元家族来恶心我,也实在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剑影觉得此言有理,“呼元家族人不少,要是年年都整这么一出,确实招人烦。不如咱们给他来个连锅端,把整个呼元家族都给端了,罗夜国君也就不再蹦哒了,主子以为如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95章 要气死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以为甚好。 有病得治本,从根儿上断绝了罗夜国君的依仗,他也就没有资本在歌布面前耀武扬威。 但这个连锅端怎么个端法呢?她细细琢磨起来,半晌,眼晴一亮:“不是正好来了个呼元奉么,不如就让他做个信使,给呼元家族带个话,本君要与他们打个赌。” 这个赌怎么个打法,白鹤染没说,但是凭剑影对他这主子的了解,这次呼元家族肯定是要倒大霉的。这位主子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必然扒层皮,有好戏看了。 月夕说到就到,为了迎接罗夜使臣,白鹤染特地举办了一场宫宴。  但这个宫宴跟传统意义上的宫宴还不太一样,正常的宫宴都是在京皇亲,以及正三品以上官员拖家带口的进宫来吃酒。宫里会先一处大殿摆上宴席,还会备上歌舞助 兴。然后大家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乐乐呵呵地吃上一顿。  这次宫宴就不是这样的了,说是宴,其实御膳房一个菜都没预备,就是象征性地整了点儿点心,一个桌给摆上一盘。桌也不是圆桌,而是长条的,一个桌并排能坐两 个人。 所有能上朝的官员都被请进宫了,但是没让带家眷。所以这场宫宴看起来就跟大臣们坐着上朝似的,跟平常日子也没有什么两样。 女君端坐在龙椅上,一身龙袍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掐腰儿的,显得身段特别好看。 她不喜欢带顶冠,觉得不好看,歌布官员们也由着她。这么大本事的国君,歌布能拥有就已经是偏得,没必要在这些细节上太过苛刻,只要国君满意就好。  所以,当罗夜使臣呼元奉走进大殿时,找了半天都没找着国君在哪儿,还以为坐在龙椅上的是哪家胆子大的小姐。身边跟随而来的侍从提醒他:“那位姑娘穿着龙袍呢 !” 呼元奉这才反应过来,“这么年轻?”虽然早听说歌布女君是个年轻小姑娘,但也没想到竟然年轻到这种程度。歌布这是干什么?小孩子过家家? 可是再一样,就在去年,就是这个小姑娘毒死了他的亲姑姑,不由得也重视起来。 他揖手见礼:“罗夜使臣呼元奉,见过女君陛下,陛下万岁。” 白鹤染点点头,“好说,赐座。”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寒暄。就像这场宫宴一样,简单得就快跟宴这个字不挨边儿了。  呼元奉也觉得现场气氛不是很好,落座之后见桌上只有一盘点心,宫人又倒了一盏茶,之后就什么都没了。心里还琢磨着是不是前面先说说话,宴席和歌布一会儿才 上?毕竟这是月夕,月夕就该过得热热闹闹的,歌布不可能把月夕宫宴整得如此寒酸。 结果就听到女君白鹤染认认真真地说了句:“菜已经上齐了,大家请用吧!” 呼元奉懵了,菜上齐了?菜搁哪呢?怎么用,用什么?  再瞅瞅边上那些大臣们,一人捏起一块儿点心,再端起茶盏,互相之间乐乐呵呵地碰一下,像饮酒一样把茶水给倒进嘴里,还像模像样地夸赞一句:“好茶,真是好茶 !” 他就觉得这话特别有违合感,再好也只是茶,这种时候应该说好酒。 可惜没有酒,人们就是喝着茶水就着点心来表达月夕团圆的喜悦,时不时还互相点评一下哪个样式的点心更好吃,甚至有的桌还互相换着吃。 女君也是如此,把个茶碗端得跟酒杯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像在品酒。 呼元奉心里想,莫非是歌布的茶特别的香?他也尝了一口,香什么呀,全是茶叶沫子。 他就不明白了,歌布人这是在干什么?他们有病吧? 实在没忍住,他开口问白鹤染:“女君就是如此待客?” 白鹤染摇头,“没有待客,这些大臣都是自己人,不算客,所以能节俭就节俭一些。” “那本使臣在女君眼里算什么?”他有些生气了。 白鹤染琢磨了一会儿,答:“估且就算是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呼元奉到底不是他姑姑呼元蝶,年轻人容易动肝火,激上几句就拍了桌子,当时就质问白鹤染——“你有没有把罗夜放在眼里?”  白鹤染眨眨眼睛,“罗夜堂堂一个国家,本君这一双眼睛怎么能放得下呢!要是一双眼睛就能放下的话,那罗夜国跟本君面前的这只茶碗又有什么不同?你们罗夜是茶 碗吗?” “放肆!”呼元奉身后的随从急了,“竟敢辱我罗夜?”  白鹤染手里的茶碗重重搁到桌上,小手一挥:“来人,把那人的嘴给本君缝上。本君是放肆,但这放肆二字还轮不到一个奴才来说。本君今日念你非我国之人,留你一 条性命,但这张嘴却是必须得缝上的。至于以后要不要把线拆下来,那是你们离开歌布之后的事,总之在我歌布境内,本君不想听到你再发出一点声音。”  动手的人是刀光,自从来了歌布他一直都在生死堂那边做事,这还是头一回又能跟在主子身边。刀光还有点儿激动,从宫人手中接过针和线,琢磨了半天才想好从哪 开始下手。 为了怕那人挣扎把线扯断,他很贴心地缝了四遍才算完。至于淌了满嘴的血,他不在意,这人是呼元奉的奴才,呼元奉这种毒医自然有止血的手段。 果断,就见呼元奉开了一瓶药粉糊到那人嘴上,血立时就止住了。  只是呼元奉也气得冒青烟,这里是歌布皇宫,刚刚他要阻拦,立即有十数高手围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他试着用毒,可是那些让他骄傲到在罗夜可以横着走的毒, 到了这歌布皇宫里居然一点用都没有。这些围着他的高手面对他扬出去的毒粉,眼都没眨一下,甚至边上有闻着的大臣还用手扇了扇,说了句:“什么破玩意?呛人!” 呼元奉拿歌布人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随从被人缝上了嘴,自己再赐一瓶子止血的药。人才刚来,面子就被踩到了脚底下,这让他很是不爽。  但不爽也得挺着,因为女君说了:“大大方方递了拜贴的,我们又同意了的,这才是客。不请自来的除了给我们增加麻烦之外,就只剩下招人烦了,所以本君待什么客 ?” 呼元奉怒哼一声,“我罗夜以往来歌布时,也不是次次都递拜贴。”  “所以以前那位国君因为失职,已经不在位了。”她说得理所当然,“如果罗夜使臣认为不递拜贴就可以随意出入我歌布国境,那也行,那以后咱们就都遵这个规矩,你们随便来,本君没事也往罗夜溜达溜达。对了,本君溜达的时候有可能还会带上未婚夫,也就是东秦那位太子殿下。我那未婚夫性格不太好,脾气更差,保不齐就在罗夜 惹点什么事,到时候还请罗夜国君多担待。不知道这位使臣能不能做得了这个主,你们国君同意不?”  呼元奉被堵得没了话,国君当然不能同意,他们来歌布怎么都行,歌布人到罗夜来规矩可就大了。何况还有那个东秦的太子,那不就是那个混世魔王十皇子么,他怎 么把这茬忘了。 呼元奉坐了回去,见他老老实实坐下,那些高手们就也都撤了。不一会儿有宫人拿着扫把走了进来,到了呼元奉身边扫了一阵子。呼元奉不解,这是扫什么呢? 有位宫人狠狠剜了他一眼,说:“还请罗夜使臣自重,不要随意往这干干净净的大殿上扬灰。您刚刚扬那么一下子,奴婢们就得拿扫把扫上老半天,很辛苦。” 说完,扫了最后一下,拿着扫把走了。  呼元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扬那么一下子?他扬哪么一下子了?他就挥一挥手,他的毒粉是无色无味肉眼也不是很能分辩的,他确信这大殿的地面还是干干净净,并 没有沾上什么,可刚才那宫女是怎么说话的?还有刚才他刚扬出毒粉时边上的大臣怎么说的?呛人,对,呛人,可是他的毒粉怎么就呛人了?根本就没有一点味道啊? 这位罗夜大毒医开始对自己用毒水平产生了质疑,人也变得不再自信。 新科状元孟玉坐在下方,瞅着这一来一回几番碰撞,心里头乐得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他这国君姐姐是真牛啊,几个来回就把罗夜毒医给忽悠傻了,再这么下去这位毒医都得怀疑人生。想着从前那位国君对于罗夜毒医是十分忌惮的,即使歌布也有国医 林寒生,他还是不敢招惹罗夜。眼下今非昔比,歌布终于翻身了。 宴会还在继续,皇宫里也算是大出血,不管菜肴有没有,点心是管够的。  呼元奉闷闷地在座位上,一口一口嚼着干巴巴的点心,心里琢磨着自己刚刚扬出去的毒粉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错。为什么歌布这些人一点中毒的反应都没有,又为何旁 人又是说呛得慌,又是有宫女过来扫地的?分明那宫女什么也没扫出来啊! 他绞尽脑汁分析自己的失误,身后另一位随从小声提醒:“少主,咱们这次来是有任务的,临来之前国君交待下来的事,您可别给忘了。”  呼元奉咬咬牙,“没忘。”可没忘是没忘,女君上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这事儿他就有点儿不太好开口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96章 你们歌布人都有病吧?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近一个时辰过去,呼元奉有点儿吃撑了,面前的点心已经换到了第六盘,他觉得再这么吃下去他都得吐。于是终于不再朝着点心盘子伸手,此举却让身边的朝臣松了口气 。 他听到松气的声音,扭头不解地问:“你们什么意思?”  边上的人一点儿都不客气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罗夜国穷得连点心都吃不起,堂堂大国师,非要千里迢迢跑到我们歌布来蹭点心吃。吃也行,咱们是不差这点儿,但 你好歹顾及一下形象,哪有人坐着不动一眨眼工夫就吃掉六盘子点心的?你也太能吃了。” 呼元奉气得直翻白眼,什么叫罗夜穷得吃不起点心?明明就是你们歌布这所谓的月夕宫宴实在太无聊,这么大一张桌,就摆一盘点心,他不吃点心吃什么? “哼。”他冷哼,“但凡再摆盘果子在这里,本国师也不会只吃个点心。”  “合着罗夜连果子也吃不起?你还惦记咱们歌布的果子了?”身边大臣纷纷露出一副同情的目光,“原来罗夜那样穷啊!那这位国师大人,你不如到我们歌布来吧,歌布 虽然比不上东秦,但比起罗夜可是好多了,至少点心随便吃,水果在天不冷的时候也能随便吃。” 边上又有人纠正:“以后冬天也能吃着水果了,国君改良过的种子里,有好几种果树种子呢!所以国师你就来吧,点心果子管够。” 呼元奉都想骂人了,这歌布人是不是有病?  他觉得这一趟来得实在是不明智,从前只知道东秦的天赐公主是个狠毒角色,能当着罗夜前国君的面当场毒死他的姑姑呼元蝶,这个场子他一定得给找回来。所以其 实他此番是憋着报仇的劲儿来找白鹤染算帐的,结果仇没报,却让歌布人集体奚落了一番。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呢?呼元奉百思不解。 身后随从再次提醒:“少主,正事要紧。”  呼元奉咬咬牙,左右今儿个已经这样了,在这些歌布人眼里他也没什么脸面可言,不如该说什么说什么,说完了赶紧走人。至于后面的事,让两边的国君自行交涉。 至于他此番来的目的,他觉得就冲着歌布人这个无赖样儿,再冲着刚刚用毒都失效的情况,也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跟白鹤染比毒,他可能还是准备得不够充份了。 呼元奉清了清嗓,开了口大声道:“此番本国师到歌布来,一是代表我罗夜国君陛下恭贺歌布新君登基,二呢,也是有些规矩要跟歌布说上一说。” 白鹤染都听笑了,“恭贺新君登基你就用嘴恭贺啊?礼呢?不得送点儿礼?”  下方,不等呼元奉应话,就有朝臣开口了:“国君陛下,算了,别要什么礼了,他们罗夜穷得连点心和果子都吃不起。堂堂国师,还要跑到我歌布来蹭吃蹭喝,都穷成 这样了哪还有闲钱儿给咱们送礼啊!咱们就大度些,别跟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一般见识。” “对对对,咱们歌布是有大量的,不跟他们计较。”  白鹤染点点头,“众卿说得是,那既然罗夜都那么穷了,本君就不收你们的礼了。且非但不收礼,咱们歌布还得有所表示。国师爱吃点心吧!放心,回头走的时候本君 一定会记得叫人给你带上几匣子,保证能让你吃到离开歌布国土。”  呼元奉鼻子没气歪了,谁稀罕你们的破点心啊!我是实在没什么吃的,干坐着还怪尴尬,这才不知不觉吃了六盘。早知道你们会拿这个悉落起个没完,打死我也不会 碰一口。 他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  但是女人偏偏要跟他一般见识,就听白鹤染又问:“国师刚刚提到规矩,是代表罗夜来同本君讲规矩的吗?哎,算了算了,别讲了,说出来都丢人。一个去别人家坐客 ,连拜贴都不知道递的国家,还谈什么规矩。一个连恭贺别人都不知道送礼的国家,能知道什么规矩?” 呼元奉再次深呼吸,这天下,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歌布女君嘴皮子是真够利索的。”他冷声道,“但是光逞嘴皮子功夫没用,本国师还不至于被几句话就给气死。至于你说罗夜没规矩,那也行,随你怎么说,我只是来 通知你,从今年起,歌布就要恢复对罗夜的岁贡,每年一回。另外,每三年逢国君大寿,也要进贡一次。同理,王后大寿,太后大寿,也同样如此。” 歌布朝臣都听懵了,让歌布给罗夜岁贡?罗夜人是不是疯了?做什么梦呢?就算要岁贡,那也应该是歌布给东秦岁贡,你罗夜算个屁啊!  但也有一些老臣想起来,早在许多许多年前,歌布还没有被东秦收为番属国时,的确是尊罗夜为主的,是要向罗夜进贡的。因为那时候歌布还没有蛊师,林氏一族也 没有崛起,但罗夜却一直都有呼元家族在,迫于呼元家族的威胁,歌布不得不向罗夜低头。 至于那个时候的东秦,人家一直都是大国,可能也没太瞧得上罗夜歌布这种小地方,所以就由着他们折腾去,东秦懒得管。 直到后来林家崛起,歌布有了同罗夜抗衡的能力,这才不再依附于罗夜,不用岁贡。  向罗夜岁贡的那些年,是歌布的耻辱。罗夜不同于东秦,东秦是大国,向东秦岁贡那是给自己找靠山,所以歌布人并不觉得怎么样,甚至还觉得挺好的。可是罗夜那 种小破地方竟要强压歌布一头,这就让人心里不舒服了。  好不容易翻身了,好不容易如今连东秦都跟歌布成亲戚了,没想到罗夜却在这个时候跑来提岁贡一事,罗夜国君怕不是个傻子?你让东秦太子的未婚妻给罗夜岁贡, 怎么想的?  孟玉把这个话给问了出来:“罗夜国师,你们国君提出这个不要脸的要求时,有没有考虑过东秦太子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东秦皇帝的感受?咱们女君可是跟东秦皇 帝叫父皇的,他敢让东秦皇帝未来的儿媳妇给他岁贡,是不是脑子让门给挤了?” 呼元奉其实也觉得自家国君的脑子可能是让门给挤了,白鹤染好惹,东秦太子不好惹。混世魔王的名号那在这片大陆上可是响当当的,谁吃饱了撑的找他晦气?  可是国君也有自己的想法,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白鹤染在歌布登基称女君,这根本就是在打东秦的脸。天下是东秦太子带着大军拿下的,凭什么白鹤染自己登基了?除非东秦那些朝臣都是傻子,否则他们一定会奋起反抗,集体反对白鹤染此种行为,并非认真地分析这种行为到底是要干什么,且很快就会分析出来,白鹤染是想自立为 王,跟东秦对着干。 对,只要东秦朝臣不傻,都一定会这么想的。 这是罗夜国君的理论,而事实上,东秦朝臣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就白鹤染在歌布登基为女君这件事,东秦一连几天的早朝都是在讨伐天赐公主。 可是罗夜国君却不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整个上都城的人命,都是白鹤染给救下的。 东秦所有朝臣都欠白鹤染一条命,老皇帝把这个话往出一扔,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了。  至于天和帝自己,人家想得多开啊,白鹤染就是个过路皇帝,歌布君位早晚是他孙子的,他着个什么急?现在不过就是当娘的帮未来的儿子打扫一下战场,仅此而已 。 所以呼元奉不得不带着这个始命前来,当然,他也是想来会会白鹤染的,却没想到歌布人对他这位国师居然是这么个态度,对于岁贡一事,居然也是这么个态度。 敢说他脑子让门挤了,他真想下个毒毒死那个小孩子! 等等,又是小孩子。  他仔细去瞅孟玉,毛还没长齐的一个小孩儿,就上朝当官了?再瞅瞅坐在白鹤染下首边的另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他认识,歌布的大卦师。这歌布也是有意思,从 国君到卦师再到大臣,一水儿的小孩儿,歌布小孩儿当道么? 呼元奉的思绪都快飘到天外了,孟玉的声音又扬了起来:“看来脑子确实是让门给挤了,你们瞧他那个样子,迷迷糊糊的,罗夜怎么派了这么个人来?” “你脑子才让门挤了!”呼元奉终于回过神来,立即反击,“你们全家脑子都让门挤了!”  孟玉“切”了一声,“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这么容易就动了火气。你可是罗夜的大国师,要容人的肚量,要心不浮气不燥,要始终保持淡定从容之姿。可是你看看你 ,你的表现也太不好了,呼元家族怎么会派你这么个毛头小子出来办事?” 边上众臣附和:“确实啊,还是太年轻了,一激就动怒。” 呼元奉掀桌子的心都有了,什么玩意儿这都是? 他抬头看白鹤染,“歌布到底怎么想的,国君给个话。”赶紧说他赶紧走,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疯了快。  白鹤染琢磨着开了口,却是跟呼元奉说了这么一句:“要说让歌布向罗夜岁贡,其实也不是不行,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97章 狡猾的女君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国君一说这话,可把一方朝臣吓了一跳。本以为国君把宫宴办成这样,是成心想给罗夜使臣难看,可这怎么话锋一转,到是打起赌来了呢?这赌怎么打?万一输了又怎么 办?  有人担心起来,开始窃窃私语。到是孟玉从容淡定,开口同身边担心的人说:“咱们这位国君,打从她还做东秦的天赐公主时,就没干过赔本的买卖。所以到了咱们 歌布,也绝对不可能把自己送到一条窄路上去。咱们就瞧好吧,罗夜可能得被她给算计死。”  呼元奉很高兴,白鹤染能做这样一个提议,肯定比直接回绝要好得多。罗夜国君的打算他不是不知道,整个罗夜国仰仗的都是他们呼元家的毒术,国君派他亲自过来 ,就是想让他用毒术震慑住这些歌布人,让他们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还用毒术震慑人家,他的毒打从进了这座大殿就开始暗中布了下去,结果呢?非但没把人家震慑住,还让人家把他给震慑了。 瞧瞧这一殿的人,哪一个像是中毒的样子,不但对他的毒没有反应,还奚落他,他怎么可能还有自信能让歌布国君点头同意向国夜岁贡。 正想着回去如何向罗夜国君交待,到是歌布女君提出一个赌约,这可是来得正好。  于是他直了直身子,开口问:“不知女君要赌什么?”说完就有点儿后悔,该不会是要跟他比毒吧?就像去年毒死他姑姑一样,这位女君今年想把他给毒死?一年一个 啊! 他有点儿发虚,白鹤染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当时就笑了,“国师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谁怕了?”他狠狠翻了一下眼睛,“我是在等女君回话,要赌什么我陪着就是。” 白鹤染笑眯眯地说:“确实是得你同意,只有你点了头,这个赌约才进行得下去。” 呼元奉心都哆嗦了,合着真是要跟他比毒? 临来时他是很有信心的,可是歌布这场宫宴办的,把他的信心都给办没了。 “你到底要赌什么?”他有些急躁,“本国师不过就是个使臣,也就是传话的,国君要是想赌什么,也得是跟我们罗夜的国君去赌,要他点头才成,我就负责传话。” 他急着表明立场,生怕白鹤染把这个赌打到他身上。  白鹤染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你比你的姑姑呼元蝶可是差太多了,那呼元蝶不管怎样,对罗夜国君还是十分忠诚的,宁愿自己有事也绝对不会把国君推到前面来。你 同她比不了,你太惜命了,完全没有身为国师忠于国君的自觉。哎,我听说你们罗夜的国君已经换过人了,换成谁了,不是贺兰封了吗?” 呼元奉听得直皱眉,罗夜的国君早就已经不是贺兰封了,这位女君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于是他反问:“如此大的事情,女君竟然不知?”  白鹤染一脸茫然:“确实不知,一来我这个女君也才登基没多久,二来,区区罗夜,那么小的一个地方,我为什么要关注你们的事?今日是因为你来了,所以我随口问 这么一句,你要是不来,这个事我肯定是不会打听的,毕竟同我没什么关系。” 呼元奉又做了几次深呼吸,他真是嘴欠,人家问什么答什么就好了,吃饱了撑的多说话,简直是自讨苦吃。话又说回来,这位歌布女君的嘴怎么这样锋利? 他闷哼一声,开口道:“新君早就登基了,如今的国君是前国君的胞弟。”  刀光在边上提醒白鹤染:“确实是。前国君去年从东秦回去后就遭遇了宫变,他的胞弟贺兰择在宫变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新一任罗夜国君。至于那贺兰封,失了势的国 君,通常没有再活下去的可能。”说到这里,顿了顿,再道,“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主子您的功劳。” 白鹤染想起来了,似乎君慕凛也同她提过这个事,她当时听了,也就是一听一过,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那时候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歌布女君。  她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那贺兰封不是个好东西,死有余辜,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位国君怎么样。”说到这,看了看下方的呼元奉,冷哼道,“看来也不怎么着,否则 怎么可能没事闲的整个国师跑到歌布来要岁贡。罗夜当真是穷!” 话又落到了罗夜穷上,呼元奉气得直跺脚,“罗夜怎么就穷了?再穷也比你们歌布要好许多,至少我们的冬日里不至于连口青菜都吃不上。”  孟玉的声音又扬了起来:“那是以前,今年就不一样了,今年冬天我们就有新鲜的青菜吃了。不但有青菜吃,还有水果,反正歌布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但你们罗夜 却还是那个德行,几百年都没有变过。没有进步就是退步,一个一直在退步的国家,还好意思舔着个大脸来跟我们要岁贡,谁给你们的自信呀?” 呼元奉砰砰拍桌,“大人说话小孩儿少插嘴!” 温丞相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你也不过就是个二十左右的毛头小子。” 呼元奉反驳:“我乃罗夜大国师。”  温丞相指着孟玉:“他也是我们歌布的新科状元。”说完又指指巴争,“那还有一个更小的,是我们的大卦师,要不要让我们的大卦师给你算算,你这辈子能活到多大 岁数?” “用不着!”呼元奉当场摇头。 开玩笑,谁愿意算自己什么时候死,算完了后半辈子还活不活,还不得整天想着死期啊! 真是要了命了,歌布人都有毛病,都有病! “到底赌什么,国君给你痛快话。”他有点儿坐不住了。  白鹤染也不再逗他,戏虐的表情收起,冷声道:“罗夜人,听着!本君知罗夜皇族仰仗呼元家族毒之一术,且近百年来,不管是歌布还是东秦,都常受其扰。你那姑姑呼元蝶更是装扮成宫女,跟着前国君贺兰封混入东秦上都城,其心可诛。如今你来我歌布,开口提岁贡一事,本君便想,既然罗夜有意让罗夜与东秦分出个上下高低,那 咱们便立一个赌约。”  她说着话站起身来,“罗夜仰仗呼元家族,而我歌布没有那么大一个家族给我指望,他们能够指望的就只有我这个国君而已。所以这个赌局便由我与你们呼元家族来做,我愿不带歌布一兵一卒前往呼元家族,你们可设堂,可布阵,可摆局,也可立关。呼元家族以毒著称,那便与我来比一比毒,敢不敢?集你们一个家族之力与我比毒, 我若输了,依你们所言,歌布向罗夜岁贡。若我赢了,则反之,罗夜向歌布岁贡,如何?”  呼元奉觉得这位女君可能是个疯子,否则哪来的自信只身闯入呼元家族总堂还能全身而退?就算她曾经毒死过呼元蝶,那也是在东秦的皇宫里毒死的,东秦人有优势 。 何况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还不一定的,保不齐根本就不是毒杀,而是谋杀。 这位女君居然膨胀到想要一个人去跟整个呼元家族比毒,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呼元奉笑了,“好啊!既然女君有此雅兴,我呼元家族岂有不欢迎之理。” 白鹤染问他:“你做得了主?” “当然!”他哈哈大笑,“我乃呼元家族少主,又是罗夜国师,这个主我自然做得。只是女君可别后悔,也别害怕了不敢去。” 白鹤染撇嘴,“毒堂而已,有什么可不敢去的。” “好!那咱们就这样说定,本国师立即返程准备,一个月后,恭迎女君大驾!” 呼元奉说走就走,一刻都不愿多留。出大殿时几乎是小跑的,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把跟在白鹤染身边的冬天雪看得直笑,“这应该算是逃吧?还是夹着尾巴逃的。” 白鹤染轻哼,不做评价。 到是下方朝臣有些急了,温丞相开口道:“国君三思啊!那呼元家族以毒著称,从前我歌布的林寒曾与其斗过法,可惜蛊术虽也精妙,却终是敌不过呼元家的毒。”  苗扶桑也道:“没错,呼元家族把毒之一术用得极其邪门,据说天底下就没有他们毒不死的人,也没有他们解不掉的毒。任何人只要跟呼元家族对立,无一例外,都不 会有好下场。” 白鹤染不解,“那你们看看本君,本君曾经毒死过呼元家族上一任国师,可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所以凡事都有个例外,用不着将那呼元家族过于神话。” “可是……”人们还是担心,“可是呼元家族总堂到底是在罗夜境内的,国君只身前往,怕是会有危险啊!” “是啊,罗夜人不会那么守规矩的。” 白鹤染笑了,“谁说本君要只身前往罗夜的?” 人们一愣,“先前陛下您不是说不带歌布一兵一卒前往呼元家族么,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白鹤染告诉他:“意思是这个意思,但本君说的是不带歌布一兵一卒,可没说不带东秦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98章 九阵十八关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298章 九阵十八关 人们恍然,女君太狡猾了!这就是在玩文字游戏,把那个傻了吧叽的呼元奉给算计了呀! 所有人都一脸崇拜地看向他们的女君,几乎都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说不带歌布的兵,结果带着东秦的兵,罗夜人还不得被东秦人给玩儿死。 想想都激动,想想都有趣,嚣张的罗夜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东秦的兵其实就在歌布境内,由她三叔带着,为她镇守大后方的。 君慕凛走时并没有撤走白兴仓的兵马,怕的就是白鹤染一个人留在歌布会有危险。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歌布人造反呢?他不在这边,总得给媳妇儿留个保命符。 三叔白兴仓是最适合的人选。 一个月,从凤乡城到呼元家族总堂其实也不远,快马单程,也就七八天脚程就到了。就是坐马车慢慢来,半个月也足矣。 呼元奉是快马回去的,他还要回去禀报国君,还要让呼元家族准备,所以以一个月为期。 白鹤染这头也没闲着,凤郊大营的训练早就已经步入正轨,已经不需要她天天都在那头盯着了,干脆扔给剑影。生死堂有刀光和冬天雪管着,她则带着默语到了她三叔的营帐。 到时,征北将军正在看家,是三夫人关氏从上都城托商队送过来的。见她来了,三老爷白兴仓就将手里的家扬了扬,无奈地说:“阿染你快来看看,你三婶给我写的家,结果上面十句有八句是问你好不好,问你适不适应这边的气候,还有东西吃不吃得惯。你说她要问这些何不干脆把信带给你,到我这儿来绕一弯子干什么?” 白鹤染听了就笑,“三婶惦记我,让三叔吃醋了。” 白兴仓笑着点她的头,“傻丫头,你三婶惦记你我高兴都来不及,吃什么醋。”说着,又指指边上放着的一只大箱子,“一会儿走的时候把这箱子带走,都是给你带的东西。你三婶说歌布这边的布料和棉花都不好,外袍也就罢了,底衣怕你穿着不舒服,便从东秦选了好料子给你做了好几套,我瞧着够你穿个三年五年的。” 白鹤染感叹:“还是自家人贴心,歌布的料子我还真是穿不惯,太粗了。” 白兴仓乐呵呵的,“你需要什么就给你三婶说,都说了是自家人,就不需要客气。”说罢,站起身来,让着白鹤染到座位上坐好,这才问,“阿染你此番过来是不是有事?我听说昨日罗夜人进京了,还出席了宫宴,他们此来是何意?” 白鹤染撇撇嘴,“罗夜人不要脸,说要让我们歌布向他们岁贡,就像他们向东秦岁贡那些,让歌布成为罗夜的属国。” “这,这还要脸吗?”白兴仓都听笑了,“如此看来,那罗夜新上任的国君脑子也不怎么好用,明知东秦跟歌布的关系,竟还敢来向歌布要岁贡,谁给他的胆子?” “可能是以为我坐了这歌布国君,东秦皇帝十有八九会跟我翻脸吧!就算皇帝不翻脸,朝臣也不能乐意。所以我歌布的政权在他们看来,是岌岌可危的,所以便想趁火打劫。” 白兴仓摆摆手,“虽然我没回京,但也能断定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十殿下从来都不是冲动行事之人,他做事看起来乖张任性,但实际上哪一件事都是十拿十稳才会去做的,且在做的同时,还能给自己留出来一百个退路。就比如说我留在这没走,就是他告诉我你才刚刚登基,变数太大,一定要留我下来帮你守着这江山。直到等你攻打寒甘回来,三叔才会带兵撤出歌布国境,将这里完完全全交给你。”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安排,君慕凛临走之前也同她说过这番打算,但今日再听三叔提起,还是会在心中感叹,被一个人照顾,有一个人惦记,这样的感觉真好。 她告诉白兴仓:“不管罗夜是为何这样做,既然他们开了口,这一轮你来我往就已经开始了。三叔,我昨日答应了那罗夜国师一个赌约,我来与你说说,还请三叔全力助我……” 一个月之期才过一半,白鹤染便启程出发,坐了宫车赶往罗夜国的五溪城。 五溪城并非罗夜国都,它只是呼元家族总堂所在之地。因境内有五条溪流,故称五溪城。 据说呼元家族为了彰显家族显赫地位,把这五条溪水都用毒术染了颜色,五条溪五个颜色,看起来非常漂亮。 只是这种漂亮在五溪城的百姓看来就特别危险,因为呼元家族是掌毒的,被改了颜色的溪水就是用毒改的,那还能吃用吗?虽然呼元家族一直对外宣称溪水无毒,但是百姓们依然不愿意再去溪边用水。一来二去的,五溪城的五溪就成了人人避讳之处,住得近的都搬走了,方圆三里内都没有人家。 呼元家族干脆把家族总堂搬到了五溪中间,沿着五条溪盖起一座庄园大宅,十分气派。 呼元奉带回来的消息让呼元家族的人有喜有忧,喜的是白鹤染愿意不带兵马来到罗夜,那就相当于任由他们宰割了。忧的是,白鹤染以国君的身份夸下这样的海口,怎么可能没有依仗。如果她有依仗,那么依仗的又会是什么呢? 但也有人说了:“不管是什么,也不管她有多大的本事,总归她是一个人入我五溪城,难道我呼元倾一族之力,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如果真的对付不了,那呼元家族也就不用再在罗夜立足了,更不用指望辅佐国君,罗夜乖乖向歌布俯首称臣才是最好的。” 人们认为此言有理,于是开始为迎接歌布国君的到来,精心准备。 所谓准备,就是布毒。呼元家族世代与毒为伍,毒方密术天下第一,能于方圆五里布下毒障,还能将总堂庄园布设毒阵,再立关卡。白鹤染若真敢来,需先入毒障,再破毒阵,最后还要闯过十八道毒关,方才能见呼无家家主。 没有人会认为在这样的手段下白鹤染能够走到最后一步,所以呼元家根本就没打算去通知那位已经有一百三十八岁的家主。所谓的见家主,不过就是个说法,在他们看来,五里毒障就足以将白鹤染困住。就算困不住,庄园里的九个大阵也能要了她的小命。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九个大阵白鹤染也闯过了,但是堂内十八道关卡那可是呼元家族的精髓所在,这世间绝不可能有人能够闯过。 对于白鹤染,呼元家族志在必得,不仅是要为罗夜争取到歌布的岁贡,还要报一年以前呼元蝶的大仇。白鹤染之于呼元家族,是有大仇之人! 也正因为此,歌布国君白鹤染要前往罗夜一事,被呼元家族给压下来了,就连呼元奉回到京都景欢城后,也只是告诉国君贺兰择,说白鹤染要考虑,没有立即给答复。 国君贺兰择跟他的胞兄贺兰封长得极像,若不仔细辨认,基本很难分出谁是谁来。好在现在贺兰封死了,再没有人说他长得像哥哥,这让他很开心。 但其实他的头脑并不如前国君好使,否则早在很多年以前老国君传位时,也不会没争过他的胞兄。之所以后来能够上位,是因为贺兰封在东秦那边出了大差错,还把呼元蝶也给搭进去了。对此,呼元家族觉得这位国君实在是笨得很,也不够听话,于是联手贺兰择起乱,将贺兰封赶下了王位。 如今的贺兰择完完全全是呼元家族的傀儡,他的存在完全是呼元家族推上去的,所以他很听话,呼元家族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这次跟歌布要岁贡虽然是他的提议,但因为呼元家族跟白鹤染有仇,就顺了他的心意同意了。 眼下呼元奉从歌布回来之后说白鹤染要考虑,他也没了什么主意,只是问呼元奉:“你说他们会答应吗?如果不答应的话,我们是不是还得从东秦那头加把劲儿努努力?” 国君的意思呼元奉明白,这位国君一直坚信白鹤染在歌布称女君,东秦那头会很不高兴。他其实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对于国君的主意也没有反对,只是告诉贺兰择:“先不急,等两个月,看那边考虑之后是什么样的结果,咱们到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贺兰择一听国师都这样说,便也不再坚持,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却不知呼元家族此时正张着天罗地,准备将白鹤染给留在五溪城。 对于这些事情,白鹤染并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她坐着宫车一路欣赏着歌布美景,慢慢悠悠跟旅游似的往五溪城走,直到快要进入罗夜境内,这才悄悄告诉剑影:“将本君的名贴差人送到景欢城去,本君拜访罗夜,没道理不让罗夜国君知道。我们是一个知礼数的国家,不能跟罗夜似的那么没有礼貌。” 剑影立即将名贴转给跟随而来的一名暗哨,那暗哨领命而去。 彼时,他们的宫车也站到了歌布与罗夜的边境,前方,就是紧邻歌布国的罗夜连门城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99章 这是毒脉白家的手法?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299章 这是毒脉白家的手法? 冬天雪和刀光留在凤乡城照顾生死堂,白鹤染是带着默语和剑影一起出门的。同行的还有两名阎王殿的暗哨,以及潜藏在暗处,已经用各种各样的身份混入罗夜的、白兴仓的兵。 默语说:“就算咱们在暗处布了兵马,可是小姐还是要只身去闯呼元家族总堂,奴婢觉得太危险了。小姐不怕毒,可万一他们不只用兵,还布下高下呢?” 白鹤染听了就笑,“那样的话,我就反过来给他们下毒。” 默语想了想,点了点头,“小姐有这个准备就行,那咱们这几天多吃几顿猪肝,补补血。” 从连门城到五溪城,走了四天。因为过关的时候报了呼元家族的名字,再加上呼元家族也提前跟这边打了招呼,人人皆知这是呼元家族请来的贵客,所以一路行来十分顺利。 她们一行是晌午到的五溪城,城门口就有呼元家族的人前来迎接。说是迎接,态度一般般就是了,且那个来接人的说:“我就是负责接你们,至于别的你们什么都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想说我也不知道。所以就老老实实在车里坐着,让你们下车再下车就是了。” 默语冷哼,“原本也没打算问什么,派出来接人的奴才能知道什么。” 那人被称奴才,气得呼哧呼哧直喘,但也没有争辩什么,因为他只不过是呼元家的一名旁枝,身份在家族里的确就跟奴才没有多大区别。 在五溪城又行了一会儿,恩,也就一小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默语掀开车帘子时就皱了眉,“小姐,前面好大的雾气。” 赶车的剑影说:“那不是雾气,应该是毒障,当初主子封平王府时,用的就是这种手段。” 默语看了一眼边上带路的那位,那人骑着马,一脸的骄傲与得意。 她看不过去,怼了一句:“有什么好得意的,又不是你自己的本事。一个奴才而已,骄傲个什么劲儿啊?” 那人“切”了一声,“骄傲是为我们家族骄傲,你也用不着一口一个奴才的说风凉话,到了五溪城就是到了呼元家族的地界,想在这里翻起天来,那可是比登天还难。有本事进来,就也要有本事再出去,出去了是造化,出不去就是命该如此。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就是呼元家族总堂。最后告诉你们一下规则——” 他清咳了两下,大声道:“既然是来闯总堂的,那重要的就是一个闯字。所以呼元家族设下了毒障、毒阵,还有毒关。你们要先过毒障,一共五里,五里之后便是呼元家族的庄园。庄园里布下了九个毒阵,如果都能过去,方才能到总堂门口。但是从迈入总堂大门起,还要历经十八道关卡,活着闯过去,才能见着呼元家族的家主。” 他说罢,看了默语一眼,又扭头往马车里瞧了瞧。此时默语已经出来,车厢帘子是放下的,他从打接到了这一行人,也没看到真正要闯关的人长什么样子。 不由得轻哼一声,“搞得神神秘秘,有没有真本事可就不知道了。行了,你们往前走吧,但我还得提醒一句,说好了是一个人闯关,所以你们这两个奴才是不能跟进去的。” 他把奴才二字还给了默语,默语却不恼,她本来就是奴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剑影有些不耐烦,提醒默语:“回车厢里去,马车要继续向前了。” 默语转身回来,剑影马鞭一甩,很快就把那个人甩得没了影子。 白鹤染掀了车窗帘子往外面看,方才那个人说呼元家族的毒障有五里,能够布出五里这种规模,对于前世的白家来说也是大手笔。她确实有点儿小看呼元家族了,还以为这个家族只是研究毒药毒物,没想到还有布下毒障的本事。 看她皱着眉似有些忧心,默语也紧张起来,小声问她:“小姐,是不是毒障有异?” 她摇头,“跟毒障有没有异没什么关系,毒障嘛,要是没有异那就不叫障了。我只是在想,呼元家族是从哪学来的这种布毒障的本事,还一布就能布下五里,这何止是大手笔,简直本事通天了。也不知道这种本事是他们家族传承的,还是像巴争一样有过遇。” 默语更慌了,当时就想到了当初上都城里的平王府。小姐只是在平王府布下毒障,可平王府再大也不可能有方圆五里的,小姐说呼元家本事通天,那岂不是说这一趟会十分凶险? “咱们别去闯了。”默语劝她,“反正三老爷的兵已经潜入到罗夜境内,剩下的兵马也在边境驻守着。干脆就强攻,把罗夜给打下来算了,省得他们嚣张。” 白鹤染还是摇头,“那怎么行,说好了只身去闯呼元总堂,临阵退缩会叫人笑话的。我现在也是一国之君,丢的可是我歌布国的脸,我不能让歌布在我手里还没强大呢,就把脸面都给丢尽了。”她放下窗帘,回身拍拍默语,“别怕,虽然他们的本事有些超出我的想像,不过那也只是因为我之前将他们想得太逊了而已。但其实,这五里毒障在我眼里也不算什么。” 默语追着问了句:“如果让小姐来布毒障,最多能布几里?。” 白鹤染笑了,何止几里,就这种程度的毒障,我能布满整个罗夜国。 默语倒吸了一口冷气,布满整个罗夜国,那得是多大的本事? 白鹤染却又补了句:“我也是谦虚,呼元家的毒障面积是够大,但可惜只顾着扩大面积给旁人造成视觉上的冲击力,却因此而削弱了毒素的份量。而我说的布满整个罗夜国的,实际毒性要比这个强大得多。所以不用怕,这种程度的毒障根本伤不到我。” 马车外头,剑影说了句:“是任何程度的毒障都伤不到你吧!” 白鹤染笑着点头,“剑影懂我。” 终于,马车停下来了,剑影将车帘子掀开,将里面的人请了出来。 “不能再往前了,会坏了规矩。”他最后再问白鹤染,“真的决定只一个人进去?” “真的。”她随手扔了两颗药丸给他二人,“吃了,百毒不侵。你们就留在这里,一切小心,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不需要急着进去,我若真有事,会打出一枪,听到枪声再进。” 听她说起枪,剑影和默语皆松了口气。临出发之前剑影就把枪还给她了,还好这小主子随身带着,有枪在手,他们放心多了。 “走了,你们乖乖等我。”她冲着身后扬扬手,毫不犹豫地一脚踏进毒障。 三步两步,人就没了踪影,默语有些担心,把药丸吃进嘴里就想到毒障边上试试。 剑影一把将人拉了回来,“别给主子添乱,也别让罗夜人看轻了咱们。” “你就不担心小姐?”默语气得跺脚,“万一小姐被人算计了怎么办?” 剑影无奈,“她要真那么容易就被算计,就冲她这个脾气那是绝对活不到今天的。放心吧,不会有事,何况小姐不是说了,她带着枪呢么!” 白鹤染是带着枪呢,但是她绝不认为在这个地方有用枪的必要。她从来都不想把枪这种东西过多地暴~露在这个时代,更不想让罗夜人知道她手里有着什么样的秘密武器。 枪于她来说,是万不得已之时防身的密器,绝不是随时随地拿出来使用的常器。 五里毒障,她闻出了九九八十一种毒素的味道。这样的毒或是换了平常人进来,怕是连五步都走不出,就会当场毒发身亡。可是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空气浑浊了些,并没有产生任何的不适。只是,以八十一种巨毒为障,布下五里,呼元家族是从何处学来的这本事? 她越想越疑惑,她能看出这毒障并不是利用机关、也并不是借助外物布下来的,徒手布毒障,那是毒脉白家自创的本事,呼元家族这个毒障的手法虽然跟白家的有一定差距和差别,但从根源来讲,路数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呼元家族很有可能跟白家沿用的是一样的传承,只不过白家的传承完整也正统,呼元家族的传承有缺失,也有些有邪门歪路。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嫡一庶,白家嫡出正统,呼元家是庶出,慢慢过成了旁枝。 她在毒障里走着,能感受到越是往深处走毒就下得越重。一直走到一个差不多是中心的位置,她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唇角微微翘起。 看来,这是毒障的中心了,这五里毒障就是以这处为中心,开始向四周漫散开的。 所以这里的毒最重,即使是她站在这里,也需要运起内气调动周身血脉来抵抗。 当然,她也不过才调动半成内力罢了,连一成都没用上。 世间巨毒之于她来说,不过是微风抚过时掠起来的灰尘,挥挥手,即散了。 呼元家族这毒障听起来看起来都很能唬人,她却在想,如果真是与毒脉白家有着一样的传承,那呼元家族的传承又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取得这传承的手段,是正途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00章 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300章 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五里毒障,半个时辰也没见人出来。 呼元家族的庄园外站着十几个族人,都在密切地关注着毒障中的动向,其中也包括已经从京都赶回来的呼元奉。 有位年轻人轻哼了一声,不屑地道:“都这么久了还不出来,人肯定是死了。一百多年了,还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我们呼元家族的毒障,她也不会例外。” 边上,他的母亲小声教训:“任何事情都不要过早定下结论,要细心观察,谨慎分析。” 年轻人不服气:“这还有什么可分析的,母亲难道对咱们家的毒障还没有信心吗?” 妇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头别了过去,目光又投向毒障之中。 毒障呈雾状,人眼是看不透里面的,所以也没有人能看到白鹤染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是直奔着庄园大门这处来,还是早已经在里面迷失了方向。 那年轻人的父亲挪了挪位置,站到了呼元奉身边,小声问他:“这事儿少主怎么看?” 呼元奉想了想,说:“我们做的是四个时辰的打算,眼下才过了半个时辰,能看出什么?不急,四个时辰过后她若是出不来,咱们就撤去毒障为她收尸。” 少主发了话,人们也不再多说,一个个又安静下来,静静数着时间。 只是除了呼元奉之外,竟无人对白鹤染能走出毒障报有希望。在他们看来,白鹤染此时早就已经晕倒在毒障里,且已经毒深入骨,一命呜呼。四个时辰,真是太抬举她了。 可是呼元奉却不这样认为,因为他失手过,他引以为傲的毒曾用在了歌布国的月夕宫宴上,可惜,失手了。且这种失手不是他失手,是他分明把毒都下了,却没有一个人因为他下的毒而产生任何对症反应。他的毒对歌布人无效,这何止是震惊,简直是他的悲哀。 可惜这个事情他回来之后没有跟任何人讲,一来是没脸,二来也是怕讲出来之后呼元家族就怕了白鹤染,不敢让她来闯总堂。他还想借着总堂的手段将人弄死,人若不来,如何死?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呼元家族的人更有信心了。 只是他们不知,之所以白鹤染过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是因为她此刻就坐在毒障最中心的位置想事情,也在对这五里的毒障做以分析。 何以呼元家族会毒脉白家布毒障的手段,如果是跟巴争一样遇有机缘,那么她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将呼元家族给收编了?毕竟这是先祖传承,而她是白家人,没道理让先祖的本事被旁的家族学了去,还给学偏了。 如果不是像巴争那样,而是通过非正常的手段学了毒脉白家的东西,那么这呼元家族就不能再留,她得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否则今后就会有两只毒脉世家,一支为正,一支为邪,世代纠缠,不眠不休。 她目光凌厉,从地上站了起来。既然决心已下,对呼元家族就再不需要客气。 收编也好,除掉也罢,那都是后话,眼下摆在面前的是这座毒障,还有前方九座毒阵和十八关卡。她若是连闯关的本事都没有,今天就是个笑话了。 而她白鹤染,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双臂伸开,内力翻滚,自身毒素汹涌开来。 一时间,毒障就像海洋,波涛汹涌,从五里边沿向她所在的中心位置呼啸而来。 就像中心处有吸力一般,毒障就在这股吸力之下,以肉眼可见的迅速开始缩小。 默语和剑影惊了,呼元家族也惊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五里毒障以极快的速度向中心位置聚了去,还不是越聚越浓,而是越来越少。 之前说话的少年惊呼:“是什么东西在吸我们家的毒障!” 一语道破玄机,所有人都赞同这句话,的确是有东西在吸,可那会是什么呢? 呼元奉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心凉,这哪里是有东西在吸,分明是有人在反收他们的毒障。 他将这话说出来,惹得身边人纷纷摇头。 “不可能,毒障被反收,从来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怎么没听说过呢,咱们家的古籍中不是写着了么,毒障固然强大,但若遇到在毒术的境界造诣上高出布下毒障者百倍之上的人,是可以做到反收的。” 他是这一代呼元家的少主,这毒障是他与一位长辈联手布下的。如今在毒障之内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歌布国君白鹤染,莫非反收毒障的人就是她? 呼元奉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少主,就是因为在毒之一术上有着极高的天赋,且从出生到十岁这十年的时间里,他所表现出来的潜力与进步也让呼元家族从上到下都为之震惊。所以,家主亲自指他为主少,并且亲自调教了十年之久。 今年他二十一岁,已经是除了家主之外,呼元一族最强大的毒王。可就是由他这个毒王和一位长辈高人联手布下的毒障,却被白鹤染给反收了,这叫他如何能相信? 但是不相信又有什么办法?事实就摆在眼前。 很快地,毒障被反收一空,呼元庄园前方又现出了本来面貌。 山林,小路,染成了紫色的溪水,熟悉的景象一一出现在眼前。而之前布下的五里毒障,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恍惚间,人们好像看到一位穿着桃红色裙装的小姑娘,正从小路远处向庄园走来。 那小姑娘面上笑盈盈的,被桃红色的裙子衬得小脸儿也红扑扑,好看极了。 呼元家的那个少年下意识地说了句:“那是谁家的姑娘?怪好看的。” 他的母亲琢磨着说:“能从毒障里走出来的,除了那位歌布女君,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是啊,进入毒障的只有一个白鹤染,呼元家族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的。 “听说歌布女君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难道就是这位了?实在是太年轻了,这姑娘及笄了么?她是如何能破了我呼元家的毒障,安然无恙地走出来的?” 有人叹气,“哪里是破了毒障,分明就是反收了毒障,也就是说……”那人看了呼元奉一眼,“也就是说,人家在毒之术上的造诣,要高出我们的少主和那位长辈最少百倍。” 百倍是个什么概念人人都懂,所以这话一说出来就遭到了反驳:“怎么可能!少主多厉害我们家族人人皆知,那位前辈也是老一辈中的佼佼者,怎么可能会有人超出他二人联手的百倍以上!那还是人么?”再瞅瞅已经快走到近前的白鹤染,再次确定——“不可能的,她才几岁,就算从出生就开始学毒,十几年光景也绝对不可能练就那样高深的水平来。除非她上辈子就开始练,上上辈子也开始练,到了这一辈还记得从前。可那就是更不可能的事了!” 这人说得有理有据,人们也不由得顺着他的思路去想,于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一定是我们的毒障在布下的时候就有失误,又碰巧被那歌布国君把失误之处给找到了,这才收了我们的毒障。不要怕,只是失误而已,庄园里的九座大阵是原本就有的,是两百年前上一任家主亲自布下的,就是少主也只能闯到第七关,绝对万无一失。” 呼元奉也是这样想的,或者说,他是强迫自己这样去想。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在布毒障的时候有失误,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如何解释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在毒之一术上比他和那位长辈都强出百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已经走到庄园门前的白鹤染,主动开了口:“歌布女君,我们又见面了,不知女君这一个月来过得可好?” 白鹤染笑了,伸手入袖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油纸小包递上前来。 有呼元家的下人接了,她这才道:“本君过得甚好,多谢国师惦记。本君也惦记着国师呢,还记得国师爱吃罗夜的点心,这不,临入罗夜之前,特地在边境城池买的。因为路远,带多了也怕坏掉,就捡着能放得久的带了几块儿,国师快吃吧,这一个月可馋坏了吧!” 呼元奉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没气迷糊过去。 这个吃点心的梗没完了是吧?从歌布皇宫说到罗夜五溪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罗夜真的穷得连点心都吃不起。歌布人真是有病,从上到下都有病。 他想把那个点心给扔了,手扬了扬,又觉得这样做实在没什么风度,只好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计较,还得跟白鹤染致谢,谢她大老远的还惦记着他。 白鹤染笑眯眯地道:“好说。” 有人忍不住了,开口问她:“刚刚那毒障是你收的?” 白鹤染点头,“是我收的,不过你们管那个东西叫做毒障也不是很准确。在我看来,那不过就是一片五里范围的毒雾而已,完全达不到障的程度。障乃障碍之意,内有障碍方可称之为毒障。可是你瞧瞧你们布出来的,那叫个什么玩意儿啊?” 白鹤染一席话,说得呼元家族人一个个面红耳赤,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01章 这就是毒脉白家的东西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是被人家臊的,不好意思了。 他们也的确是该不好意思,因为白鹤染说得一点都没错,毒障是毒障,毒雾是毒雾,或许外人不知,但内行人一看就能明白其中区别。 毒障比之毒雾要复杂多了,难度也高出太多了。它可以说是毒雾的升级版,是要在毒雾里面设置重重关卡,起到障碍的作用。但是毒雾却是除了有毒的雾气之外,什么都没有。 呼元家布下的是毒雾,根本就不是毒障。 白鹤染的笑声扬了开,伸手指了指呼元奉,“你呀你呀,枉我听说呼元家布出五里毒障时还那样的激动,以为终于棋逢对手,可以痛痛快快地比一场。谁成想,走进来才知道,不过就是毒雾而已,虽有五里,但跟毒障比起来可就差得太多了。呼元奉,你太让我失望了。” 呼元奉脸色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头也是一会儿低一会儿抬的,表情十分精彩。 他很想也损白鹤染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确实他们是把毒雾说成了霉障,但其实也不是故意说的,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布出毒障来。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毒雾就是毒障,几代人都是这个叫法,从来没觉得不对过。 直到今日白鹤染一提,他们方才想起毒雾跟毒障不是一回事。 可这话怎么说呢?能承认吗?那脸还不得丢到姥姥家。 于是呼元奉清了清嗓,说了句:“吓唬你而已,还指望你闯闯毒阵,总不能一下子就把你弄死在毒障里。”说完,也不提刚才毒雾被人家反收一事,直接回过身往庄园里指,“进去吧,往前走二十步就进入阵中,一共九个毒阵,你得一个一个闯。我们就在外头看着,你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楚。歌布女君,祝你好运。” 白鹤染轻笑,“但愿你们这次没有忽悠我。” 呼元家的人脸又红了红。 直到白鹤染开始往前走了,才有人小声说了句:“从小到大都没像今天这样丢脸过。” 身边人也叹了气道:“幸好那女君没提反收毒障的事,不然更丢脸了。” 呼元奉决定做一个聋子,从现在开始,一句话他都不想听。 九个毒阵,还行,不算让她太失望。眼下她已经闯过第一个阵,开启第二阵,虽也没费什么力气,但至少跟那个一点儿用都没有的毒雾相比,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只是她行走在毒阵之中,那种呼元家族的毒术源自于毒脉白家的感觉,愈发的强烈起来。 这种感觉在她闯到第五阵时,达到了巅峰。 第五阵是个烈阵,满地岩浆翻滚,空气炙热到无法呼吸。 白鹤染用银针打到了几处阵眼上,将炙热的感觉减轻了些,但却并没有像前四阵那样直接用银针打中阵心,将大阵快速地破坏掉。她反而停了下来,就站在滚滚岩浆之中,看着岩浆没过自己小腿肚,翻腾到膝盖,一动不动。 第一阵,水阵。第二阵,风阵。第三阵,沙阵。第四阵,寒阵。第五阵,烈阵。 连顺序都是对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剩下的四阵应该是:刀阵、地狱阵、蒸笼阵、噬心阵。 这是毒脉白家毒阵一学中,最基础的九套阵法。当然,阵是基础的阵,但施阵之后所产生的威力,则是要看施阵之人的本事有多高强。 她从第一阵开始就生了疑惑,所以故意没有当场去寻找阵眼,而是凭着前世白家传承中的破阵方法直接打了银针出去。不出所料,全中。 这就不对劲了,呼元家族何以会用白家的阵法? 当然,也不是完全一样,还有许多地方是不一样的。但这种不一样并不是经过了改变,而是直接就缺失。比如说现在这个烈阵,如果把阵法布设完整,应该除了脚下的岩浆之外,还会有火山在喷发,四周也有巍峨高山将阵中之人紧紧环绕。 但是呼元家族的烈阵却少了火山和四周的环绕。 也好比前面的水阵,除了脚底一下黑海之外,四周也应该是一望无迹的水面,会有海啸,甚至还会遇到深海中的不明生物。这都是水阵的环节,但是呼元家的水阵却没有这些。 这种感觉很有意思,就好像是古代的侠客捡到了一本绝世武功的秘籍,但是秘籍有缺失,所以他只能练就一半,剩下的就练不成了。 也好比是一个药方,抓药的人也只拿到了一半,所以就只抓取了一半的药材。 呼元家族的这些个阵法就是这种残缺,所以她想着想着就明白了,很有可能是这个家族机缘巧合下得到了白家阵法秘籍,但是得到的却是残卷,虽然足以把阵法布设出来,对于外行来说也足够达成震慑。但是在她看来,这就是九个残缺的大阵,不但环节上有残缺,布阵之人水平有限,所以阵法威力也十分有限。 还是那句话,糊弄其它人足矣,但是对上她,那就跟闹着玩儿没什么两样。 白鹤染又开口了,声音是透过大阵传出来的,直穿到在外围观的那些呼元家族人的耳朵里。他们听到白鹤染说:“你们要布我毒之一脉的基础九阵,我没意见,毕竟人人都有机缘,上天注定的机遇,我拦也拦不住。但你们要是把这九阵就布出现在这个水平,可就实在是太丢我毒脉白家的脸了。也不知道是你们哪一辈的老祖宗得到了这样的机遇,更不知是跟人学的还是捡着了什么秘籍残卷,总之,若阵有十成,现在你们的阵法连三成完整度都没达到,就更别提发挥出的效果了。完整度对效果有着最直接的影响,你们一定要知道。” 她一边说身形一边动,手里的银针还是在往外打,人们以为她是在破阵,却没想到,她竟是在布阵,布一座可以把在场所有人都罩进来的大阵。 三十六枚银阵,眨眼工夫打出去,大阵立即生效。 呼元奉等人只觉眼前景象一变,一下子人就只身在阵法之中,四周环境再也不是呼元家族庄园门口,而是在一片滚滚岩浆之中。 不过这岩浆并不烧人,他们甚至连炙热的感觉都没有产生,人虽然站到了阵中来,却像是些个旁观者,眼前的一切能够看到,却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人们大惊,谁都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连呼元奉都在这种情况下傻了眼。 呼元家族世代钻研毒术,毒阵是他们从小到大就接触过的东西。可是却从来没有一本典籍上记载过还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还会进入大阵之后成为一个看客,完全没有参与其中。 所有人都向呼元奉聚集过来,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毕竟呼元奉是他们当中最厉害的一个,他们是在寻求保护。 可呼元奉都不知道谁能保护他,他又如何能去保护别人? 白鹤染也在阵里,就在他们的对面,一双腿都泡在岩浆里,可就跟他们一样,完全没有痛苦的感觉。呼元奉鼓了老半天勇气才中着白鹤染在的方向喊了一嗓子:“是你在搞鬼?” 白鹤染看向他,挥挥手,“是我把你们叫进来的,但搞鬼谈不上,只是让你们进来看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毒术阵法。” 呼元家族的人都听懵了,真正的毒术阵法?难道他们家族布出来的这个,不叫真正的阵法吗?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阵,可不是后辈们自己现布的。 呼元奉也不服气:“白鹤染,你辱我的毒障我也就忍了,是我年纪轻轻学艺不精,所以被你钻了空子。但是这九道阵法可是来自两百多年以前,是由我们呼元家上一任家主亲手布下来的,你这样说就是侮辱我们的先祖,你也太不把我们呼元家族放在眼里了!” 白鹤染还是向他看过来,眉头紧拧,面上泛起不快,“我叫你们进来,是因为看出这阵法有我毒之一脉的传承,故而才萌生此意,让你们看看真正的九阵是什么样子。但若你们都是这种态度,那我为何还要给你们这样的机会?呼元奉,你记住了,不管是先祖还是现世之人,自尊都是自己给的,而不是别人给的。想要让旁人把你们放在眼里,你们自己就得争气。另外还有一句话,一山还有一山高,你们虽是番邦属国,但也应该听过这句话的。把眼界放宽,不要只局限在一个罗夜,一个呼元家族。这世上使毒者,并非只唯呼元家族独尊,否则你的姑姑呼元蝶,也就不会死在我的手上。” 她说完,手一挥,又是一把银针打了出去。这些呼元家的族人眼一花,又再次回到了大阵之外,站回庄园门口。 再看白鹤染,却是再不愿在毒阵中耽搁,利落地破阵,迅速的抽身,只几个来回,半盏茶工夫都没用上,九阵全破! 呼元奉倒吸了一口冷气,终于开始后悔与白鹤染对这场赌约。 照这样下去,他怕是要输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02章 现场教学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没有耐心了,本来还想着既然呼元家族有这个造化,那她就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九阵给补全了,给他们开开眼。但呼元家族的人要是这种态度的话,她就真没有那个必要。 九阵拦不住她,十八关更是拦不住。 这十八道关卡,在前世白家大宅里也有,也是先祖留下的,后来她接任家主,亲手进行了改良。当然,她也只是在毒性上改良了一番,对于关卡的设置是没有动的。 这是白家的精髓,是白家的保命手段,所有的关卡细节都已经做到极致,即使是她上手,也没有再进步的空间。 但是呼元家这个十八关就没有那么先进了。 依然是残缺的关卡,依然是绊绊磕磕有头没尾顾头不顾腚的东西,在她看来,就这种十八关,前世白家五岁小儿都能随手布设出来,没想到放到这里,就成了呼元家族最骄傲的东西。她真不知道是该替呼元家族悲哀,还是该替呼元家族感到丢脸。 好好的东西到了他们手就成这般,简直是暴殄天物。 呼元家族人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白鹤染从容不迫地走进总堂,一步一步,走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他们开始集体怀疑人生。 不只是先前在庄园外迎接的人怀疑人生,还有好多闻讯赶过来的族人,也一起怀疑人生。 呼元家族屹立罗夜近十代人,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被打压过。当然,这也不算打压,这是他们自找的。本以为用总堂的这些阵法和关卡能把歌布国君给留下,没想到直接打了脸。 这叫自讨苦吃,自己找打。 白鹤染此时已经闯过了第十二关,回头一看,当时就乐了。 好么,总堂门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站了好多人,多得她都数不清了,怕是所有在五溪城的族人都来围观了,甚至还听见有不懂事的当着家长的面儿给她叫好。 她觉得这是一个教育呼元家小辈的好机会,老一辈人不知天高地厚,总不能小一辈的还继续下去,那不是摧毁和耽误少年儿童么。呼元家族的人是讨厌,但她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最讨厌的人都是呼元蝶,至于后来的这个呼元奉,比之呼元蝶强了那么一点儿。 呼元家学的是毒脉白家的东西,这样的一个家族被她发现了,只能有两个下场。 一是收,二是灭。 要么收为己用,一旦不能跟她站在同一条站线上,那么她必须出手灭杀,一个都不能留。 毒脉白家的东西不可以流传在外,除了白家族人以外,任何外姓之人都不可以参与其中。毒脉传承正统,是前世白家世代遵守的一条家规。 所以她不能放任呼元家族的存在,否则早晚是个大祸患。 报着这样的想法,她开始有所行动了。不再是单方面的闯关,而是针对这十八道关卡设置上的每一处细节大声地做了讲解。说话时运了内力,保证外面的族人都听得清楚,即使站得再后面的人,只要仔细听也能听得见。 白鹤染是从关卡由来开始讲的,十八道关卡由毒脉白家先祖创立,到她的前世那一代,已经有两千多年传承了。当然她不会把这些事情说给呼元家族人听,但还是告诉他们:“十八关,取双九之意。九为极数,所以在第九关时会有一个变化,将前面的关卡和后面的关卡进行分层。十八关的由来本意是立毒之一脉根本,集毒之一脉阵法精华,为族人做以演示和传承。最初并不是用来设关防范闯入者,它只是毒脉子弟日常学习和自我提升的一种方式。后来也不知是哪位先祖有了想法,把它设于总堂,就成了守护总堂的十八道关卡。” 这些都是毒脉白家古籍所记载的事情,她娓娓道来,就像讲故事一样,却听傻了身后一众呼元家族人。 这样的手段不用来做守护之用,居然只是给族人当做训练场,是不是太奢侈了? 还有,这小姑娘口口声声毒之一脉,什么叫毒之一脉,毒还有脉?难道她所指的不是呼元家吗?这种东西不是呼元家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吗?为何听起来她说的好像是另外一个家族的事情?为什么她说得那样清楚详细,好像她参与其中? 有人问呼元奉:“少主,关于这些,您听说过吗?” 呼元奉没吱声,有些话他没法说。 他是少主,自然比一般的族人有多接触族内核心的机会,甚至因为他是少主,故而他可以翻阅呼元家族禁地里的典籍,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 就好比呼元家族的来历,也好比九阵十八关究竟是怎么回事。 包括白鹤染刚刚在闯阵时说的残缺,他统统都心知肚明。 只是他不能说,呼元家族之所以有了毒术的传承,那根本就不是老祖宗自己研究出来的。 没有人知道,呼元家族所谓的毒术,是偷师,是从一个人手里偷来的。 可惜,偷东西时被人发现,偷到手的东西散落在地,老祖宗匆忙之下只捞到几本带走,就凭着那几本东西,成就了如今的呼元家族。 可到底匆忙捡起来的仅有几本,虽然也能布设出九阵十八关,但却是残卷。那人手里的籍是分了册的,老祖宗拿到了一册二册,却没有拿到三册四册。还有的是拿到了二册和五册,其它的一三四都没有在手。 后来,呼元家族的毒术响誉天下,罗夜以其为尊,歌布始终对其忌惮,就连大国东秦都不愿过份招惹。以至于后世子孙都忘了他们所学不过是残缺的毒术,一个个沾沾自喜狂妄自大,都以为自己毒遍天下无敌手了。 他如此,他的姑姑呼元蝶也如此。 可是姑姑死了,死讯传回呼元家族时,家长就曾对他说过,即使呼元家的先祖得到的只是残卷,但就凭着那位人在毒之一术上的造诣,这世间除了他自己,也绝对不可能有人能破得了呼元家的毒,更别提直接把呼元家族人给毒死,那根本就是神话。 这个神话一直延续了许多年,从老祖宗那一辈起,一直到现在,呼元家族已经经过了几十代人的变迁,神话都存在着,直到呼元蝶的死亡。 呼元奉想,数百年过去,人肯定是已经死了的。但如今出现的白鹤染不但毒术造诣上高出他们太多,对于九阵十八关的了解也如此之深。不是人,那就是人的后辈了。 呼元奉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个事儿比罗夜和歌布的赌约更加复杂了。原本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现在居然把呼元家族也给搭了进来,万一这白鹤染也知道当年人被偷之事,会不会跟呼元家族算帐?他可是听说这位东秦的天赐公主是一把算帐的好手,当初文国公府虐待她十几年,她一朝回归,全给算回来了。 自己家自己亲爹都不手软,这要是来跟他呼元家算帐,可如何是好? 呼元奉开始担心起来,而就在他担心的过程中,白鹤染已经闯到第十七阵了。随着她一步步往前走,讲解也一直在进行着,把他身边的这些族人们一个个听得是如痴如醉。 刚才还在跟他问话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叫下人拿了纸和笔,正跪地上撅个屁股在那记呢,白鹤染说一句他记一句,手速那叫一个快。 呼元奉也反应过来了,不能在这儿瞎合计了,他也得上点心,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能有真正的毒术传人来给他们讲毒,可比学习家里那些残卷靠谱多了。 于是他也收了心,再也不想其它,只专心致志地听白鹤染讲解。 此时的白鹤染就像是一个讲学的先生,每走一步都把这一步的关卡变化讲出来,再讲出这种变化如何化解,哪里有不足,如何补全,怎么进一步应用。甚至对于设置在关卡里的毒也有所分析,且这种分析精准到每一种毒的构成,每一种药材的年份,以每一种毒物的年岁。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说得都是对的,别人不知但呼元奉知,白鹤染对于毒的分析简直就如同这毒是她所下的一样。更可怕的是,除了讲出呼元家毒药的构成之外,她居然还把解毒的方子给说了出来。这一下可在呼元家族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他们从小就被告知关卡之毒天下无解,就算是祖先在世,也根本拿不出解药来。 可现在白鹤染就给解了,且解得头头是道,不服都不行。 的确不服都不行,因为现在的白鹤染就没有中毒啊,人家就是把十八道关卡统统闯了过去,此刻正站在大堂最前方,转过身来,冲着门外的他们灿烂地笑。 这种笑,把呼元家族人的脸都给笑光了,以至于没有人再敢对白鹤染提出一点质疑,甚至不好听的话都不好意思往外说。这个女孩在他们看来已经不是敌人,而是授业恩师一般。 呼元奉想,很有可能,呼元家族的格局经此一事,就要有所改变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03章 这就是个圈套啊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十八关卡的最后一关,其实是个彻彻底底的毒关,用的是白家的一个古方。 这个古方她也用过,直到现在她所使用的毒方里,都或多或少地留有这个古方的影子。 可惜,呼元家得到的古方是个残方,连全方十分之一的毒效都没发挥出来。 当然,以这个古方的毒力,即使只有0.1成被发挥出来,那也是十分可怕的,所以呼元家族才把它做为十八关的最后一关设立在此。 白鹤染的讲解到十七关结束就也结束了,关于十八关的古方只字未提。 但没提是没提,她也是确确实实闯过去了的,而且轻而易举,丝毫没费力气。 呼元家族的人都知道这里面有玄机,因为最后一关肯定是最困难的一关,白鹤染过了,却什么都没说,这里面十有八九要有事。 关卡全破,这座总堂也就没有什么危险和秘密可言了。呼元家族的人在呼元奉的带领下也走了进来,站在了白鹤染的对立面。 对立是对立,却丝毫兴不起先前那种想把人毒死在总堂的念头。 这哪里是要毒人家,怕是人家挥一挥手,把他们都得给毒死了。在自家总堂被个外人给毒死,呼元家族的老祖宗怕都得气得从土里爬出来。 有人冷哼,不满地指责呼元奉:“真不知道少主哪来的自信要跟歌布国君立这个赌约,罗夜向不向歌布岁贡我们管不着,但呼元家族自此可是再抬不起头来了。” “是啊,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觉得挺没脸的。” 这么一说,接二连三的,所有人都表达了自己没脸的心情,所有人都开始埋怨少主。 呼元奉也郁闷,这祸是他闯的,是他的锅他得背。但事已至此,再多埋怨也是没有用的,不管什么后果,他能担就担,不能担也得咬着牙担,反正他会把这个责任背下来,家族也好朝廷也好,要处置就处置他一个人吧!他现在没有心思想那些,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第十八关白鹤染不讲了。他想知道那个古毒的残缺如何补上,那可是呼元家世代家主的心病啊! 可白鹤染就是不说,凭他如何着急人家就是不说。她不说,他也不好意思问,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直到白鹤染收起笑容,皱着眉开口问话:“呼元奉,你搁那儿杵着干什么呢?咱们先前是怎么说的?是不是说只要我能只身闯过你们呼元家族总堂,今后罗夜就要向歌布年年岁贡,拜歌布为老大?怎么着,现在我已经闯了,你们的态度呢?” 呼元奉抽了抽嘴角,到也是条汉子,愿赌服输——“好!认歌布为主,向歌布岁贡。” 白鹤染笑了,“人品还行,至少没反悔。” 呼元奉闷哼一声,“我从不做反悔之事,当初怎么谈的现在就怎么做,明日我就会启程回京,将此事禀明国君。这都过了中秋一个月了,等到了大年,你们等着收岁贡就好。” 白鹤染搓搓手,“只收岁贡啊,我觉得有点儿不大划算。” “恩?”呼元奉不解,“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只收岁贡?你可知一个国家向另一个国家岁贡,意味着什么?这还有什么不划算的?” “当然不划算!”她伸手指指面前这些呼元家族人,“听了我讲学,还有那么多人都拿笔记下了,这也算是我的付出啊!还有,所谓讲学,其实也相当于帮着你们呼元家族补全了九阵十八关,哦不,十七关,如此大恩,你们呼元家族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呼元奉的眉皱得更狠了,想说那是你自己乐意的,我们又没主动开口跟你要。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那样说不太讲究,做人不能那么无耻,学艺的时候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扭头就不认帐了这叫什么事?传出去不得让人戳脊梁骨么。 于是他闷闷地问白鹤染:“那你还想要点儿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呼元家族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毒了,可是这些毒你明显都没放在眼里,连最后一关都让你给闯过去了,可见我们呼元家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所以你想跟我们要什么呢?” 白鹤染偏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你说得很实在,我确实没什么可图你们家族的。所以不如就图点别的,但你们得帮我。” “怎么帮?你想图什么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呼元奉觉得这死丫头可能要作妖。 果然——“先前是说得好,我闯过了总堂就让罗夜岁贡于歌布。可是现在我反悔了!罗夜国依仗的就是你们呼元家族,现在呼元家族都奈不得我何,那我为什么还要岁贡?” “恩?”人们听得糊涂,又不要岁贡了?“那你要什么?” 白鹤染笑了,“我要整个罗夜呀!我既然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为何还要让你罗夜岁贡于我?我要整个罗夜!听清楚没有?我要整个罗夜国!” 轰! 大堂上乱了套了。 这女的是不是疯了?一个人站在这里,要谋一个国家,她当罗夜国是什么? 呼元奉气得直蹦:“白鹤染,你不要得寸进尺。能给你们岁贡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还想要一个国,你不如带兵直接把罗夜给平了算了,还来闯什么关?” “非也非也。”白鹤染给他讲道理,“我要是直接带兵攻打罗夜,那显得我太暴躁,会给罗夜百姓留下不好的印象。但如果我是先灭了你们呼元家族,再来攻打罗夜,那就师出有名了。我可以说是呼元家族保护不了罗夜了,换我过来保护大家的,这样就比较好听。” “你……你简直太不要脸了!”呼元奉都惊呆了,这特么叫什么逻辑?有这么唠嗑的吗? 可白鹤染就这么唠,而且唠得有理有据:“我闯了总堂,你们也看到我的实和了。大家都是玩儿毒的,当着明人谁也别说暗话。我说我有实力凭一己之力,把你们全部毒杀在当场,有一个算一个,你们信不信?” 呼元家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点了头,他们信。 白鹤染表示满意,“那你们再说说,没有了你们的助力,罗夜国君还剩下什么?就凭着罗夜那点子兵力,他有信心跟我打?” 这下人们就不乐意了,“怎么就没信心?我们罗夜兵强马壮,这些年边境冲突,你们歌布赢过吗?以前那个国君,十年了都不敢跟我们罗夜叫板,打他好几回了他都没脾气,就说明歌布的兵根本就不行。何况按国土面积,按兵将人数,歌布也不如罗夜。” 白鹤染点点头,“这个是事实,歌布确实比罗夜少了近三十万大军。” “那你凭什么还敢开口就攻打我们罗夜?” 白鹤染又笑了,“凭东秦呀!谁说我一定要带着歌布的兵来打你们罗夜?我是东秦的天赐公主,还是东秦未来的皇后,我一声令下,东秦的兵将任我调遣,所以用歌布干什么?何况之前打赌的时候说了,我绝对不会带歌布一兵一卒来到罗夜的,我说到做到,这次过来,带的全是东秦的兵,是我家里的亲三叔、也就是东秦那位征北将军亲自统帅过来的。” 噗! 呼元奉差点儿没吐血了,这特么就是个圈套啊!说好了不带歌布的兵,结果你居然带了东秦的兵,你还能不能遵守点游戏规则了? 他瞪着白鹤染,像在看一个怪物,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质问:“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种损招儿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白鹤染点头,“是我自己想的。” “你们歌布的朝臣就眼睁睁看着你这么无耻?” “不然呢?”她摊手,“就我一个小姑娘,带两个随从,跑到你们罗夜来送死?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种傻子都不会干的事儿,你指望我来干?” “那你也不能带东秦的兵啊!”呼元奉各种崩溃,“罗夜跟歌布打架,你带东秦兵干什么?” “显摆呗!”她很是认真地说,“就是来显摆的,显摆我歌布跟东秦如今是平等关系,还是盟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东秦还得听我们歌布的话。没办法,谁让东秦太子是我的未婚夫呢!我这位未婚夫没有别的毛病,就是妻奴,我说一他不敢说二,我指东他不敢往西,所以我坐在歌布的龙椅上说一句话,他远在东秦上都城都得给我乖乖听着。你看,太子是我未婚夫,大将军是我亲三叔,这么硬的关系我是不是得上罗夜来显摆显摆?否则你们不知道我的厉害,总来招惹我欺负我,我也烦得慌啊!是不是?” 呼元奉抱着头,蹲到了地上。他不想再跟白鹤染说话了,在歌布皇宫里就把他给说伤了,没想到到了他自己的地盘上又给伤了一回,他都快自闭了。 身后有人问了句:“那你带来的东秦兵马在哪儿呢?” 白鹤染说:“在罗夜京都吧!他们比我来得早,这会儿应该早就进京了。” 呼元家族人一个个哀叹:“我们是不是给朝廷惹祸了?” 更有人一咬牙,以一种豁出去的态度说了句:“既然罗夜保不住了,那咱们就先别管国不国的了,先说说家吧!歌布国君,我十分想知道第十八关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04章 白光耀?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人人都想知道第十八关是怎么回事,然而白鹤染不说。不但不说,还看傻子一样看向呼元家的这些人,开口问他们:“手下败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跟我请教问题,怎么想的?” 呼元家的人集体脸一红,一个个低下头不吱声了。呼元奉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也很想知道第十八关的事,但眼下确实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何况他只是少主,关于第十八关,他也是没有资格问的。眼下白鹤染闯过了所有阵法和关卡,那么接下来,就该家主出面了。 他告诉白鹤染:“你想要整个罗夜,就得拿出你的本事来,我们呼元家只能做到让罗夜向歌布岁贡,却做不到把整个罗夜国拱手相让。所以那是你跟皇族之间的事,与我们呼元家族不发生关系。不过你都闯过第十八关了,我们的家主也该出面了,你且稍等,我这就去请。” 话才说完,就听总堂正前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疑惑,也有掩不住的激动——“能破九阵十八关的娃娃,你认得一个叫做白光耀的人?” 这声音一出,总堂正前方尊座后面的墙壁立即向两边分去,正大的一座大殿就被显露了出来。那座大殿比之眼下的这个还要恢弘,还要庄重,金砖玉瓦,顶上还悬着无数颗夜明珠,将没有窗子、透不进光亮的地方照得通明。 白鹤染眯起眼睛,这座内殿里面宝石太多,被夜明珠照着有点儿晃眼。还有刚刚那声音提起的白光耀,她何止是认得,那简直太熟悉了。那是在白家家谱里写着大名的先祖,虽不是毒脉创始人,却是九阵十八关的开创者,是每一个白家子孙从出生那天起,都被告知要牢牢记住的名字。却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在这个未知的时代,被呼元家族的人提起。 她都有些混乱了,这个时代不存在于前世的历史长河中,所有古籍都没有记载过关于这个时代的事情,不管是正史野都没有过提及。 可是为什么白家的先祖、风家的先祖,都在这个时代有迹可寻呢? 是前世的历史有偏差,还是时空长河中,哪一个节点出了问题? 刚刚说话的是一位老者,很老很老,就坐在内殿的正前方,距白鹤染现在站的地方,少说也得有五十米。 她看那人看去,那人也向她看过来,两道目光在半路相遇,她到没怎样,对方的目光却有明显的退缩,根本不敢与她直视。 敏锐如白鹤染,如何看不出那道目光中的躲闪和心虚,当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之所以呼元家族会用着毒脉白家的手段,很有可能并不是像巴争那样有过遇,十有八九这些与毒相关的一切,不是靠正常渠道得来的。 再看那位老者,老到什么程度呢?她用肉眼看去,大概判断至少也得有一百二十岁。 这是绝对的高寿了,不管放在前生今世,都是绝对的高寿。不过使毒的人能借助药物让为自己增延寿命也不稀,古时人异士不少,高寿者更是频出,呼元家族有一位高者前辈坐阵,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这一位这会儿现于人前,还扔出白家先祖的名字,是要做何打算。 她往前走了两步,从容迈进大殿,才一下来就感觉到这座内殿与外殿的不同。 毒味太重了,重到她只用鼻子闻都能闻得到。 再回头去看那些呼元家的族人,所有人都在呼元奉的命令下后退,一直退到大殿外面,甚至退出了一半庄园。人们在外面跪了下来,当然不是跪她,而是跪那位老者。 呼元奉没有跟着一起跪,而是走了进来,很快就站到了白鹤染身边,然后盯着白鹤染看了一会儿,想了想,手一翻,翻出一枚药丸来。 白鹤染不解,“干什么?” 他说:“吃下去,能保你在这内殿里平安。这是我们呼元家最重要的地方,是只有家主和少主才可以走进来的内殿,也是家主居住之所。这内殿里布满了重的毒,除了家主和少主之外,任何人走进来都会立即毙命。不想死就吃下去,不用谢我。” 白鹤染都听笑了,“呼元奉你是不是脑子真不好使?我都往里头走了十几步了,这不还好好的活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立即毙命了?” “咦?”呼元奉也反应过来,是没死啊,人都走进来了也没什么事,难道内殿的毒撤了? 他吸了吸鼻子,随即摇头。没撤,毒肯定没撤,而且不但没撤,比上一次他进来还更加重了。要不是他有准备,走进来之前就吃了药丸,怕是也抗不住。 可是白鹤染为什么没事? 心里这样想,嘴里就把话给问了出来。白鹤染听他问这话就想笑,“你们呼元家的人就是搞笑,打从我入了五溪城开始,就给我灌输什么毒障有多厉害、毒阵有多可怕、毒关一定死人的概念。可是如今我都闯过来了,你见我伤着一点儿了么?同理,这座在你们眼里至高无上必死无疑的内殿,它对我也产生不了任何威胁。所以,收起你的药丸吧,谢谢你的好心,我用不上这东西,这天底下还没有什么毒能毒得死我。” 她说完,脚步再不停,迈了大步就往里走,一直走到了那苍老家主的正对面。 家主尊座是放在台阶上的,三层的台阶,也不是很高。白鹤染没走上去,只站在台阶下方抬头去瞅,清清楚楚地看到面前这位家主满脸的皱纹,和已经被褶子挡了一多半的眼睛。 呼元奉跟过来,跪到了地上,“小孙见过家主。” 家主没理他,只盯盯地看着白鹤染,把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你认不认得白光耀?” 白鹤染心生厌烦,“既是向我请教问题,就该有一个请教问题的姿态。你若是用这样的态度,我是不会与你说话的。还有,我乃歌布国君,或许罗夜国君你不放在眼里,但是我告诉你,遇了我歌布,不行!所以,要想知道答案,就端正你的态度,不要以为自己年过一百四十岁就可以倚老卖老,这世道要是谁老谁就牛~逼,王八早就统治天下了。” 苍老的家主被她这一番话气得连连咳嗽,呼元奉赶紧冲过去帮他顺背,同时也埋怨地冲白鹤染道:“你既知道家主过了一百四十岁,何苦还要这样同他说话?” 白鹤染冷哼,“他多大年岁是你们呼元家族的事,与我白鹤染无关。既然不能好好的问话,那好,换我来问。呼元家族,说说吧,你们家这些毒学是打哪儿学来的?当初是直接偷师,还是偷,又或是干了杀人灭口的事?” “你——”呼元奉还想说什么,却被那老家主给拦了下来。本就苍老的人,在听了白鹤染的话后,显得更加苍老了。 他又开了口,像是在问白鹤染,又像是在自顾地说话,他说:“你也姓白,那就对了,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巧合,有着一样的姓,还承了他的一身本事,说不是他的后人,谁会信呢?呼元家世代都在关注留意着白光耀前辈的消息,从未听说他娶妻生子有了后人,可这些我也只是寻祖宗留下的记载才知晓,可到底是记载有误,还是先人前辈查得不够仔细有所疏漏,就无从知晓了。今日你来,从过九阵时老朽就在关注,再到你闯过了十八关,又旁若无人般走过我这大殿,我便知道,你定是那前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没想到竟是后人,白家后人,我……”他说到这里激动起来,人挣扎着就要站起。 呼元奉吓得赶紧去搀扶,同时劝道:“家主别生气,这个死丫头她说话就这样,可能是做国君的脾气都不好,您可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免得伤了身子。” 老家主却一把推开他,大喝一声:“你懂什么!跟你那个早死的姑姑一样,是个蠢货!” 呼元奉被捧到了一边,再也不敢吱声了。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的性格脾气和好学程度,都比姑姑好多了,但这话是家主说的,他也无从反驳。何况先前也确实是抱着给姑姑报仇的打算,想只身去歌布,把白鹤染给放倒。结果人家没倒,他倒了。 扑通!老家主冲着白鹤染就跪了下来,一点儿都不带来虚的,结结实实跪到了玉石地面。 呼元家族人听到声音,纷纷抬头往里面瞅,这一瞅瞅得人人都想自戳双目。甚至有人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以此来证明不是在做梦,眼睛也没瞎,就是家主给人家歌布国君下跪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啊?老家主活到一百四十多快一百五十岁,凭什么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下跪啊? 不但跪,好像还在哭,是以额点地痛哭流涕的那种,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莫不是呼元家族从今往后要改姓了吗? 这歌布国君到底是个什么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05章 呼元家族,就是个笑话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呼元家的人不明白,白鹤染却是挺明白的。 为何要跪?因为心中有愧。 为何要哭?因为心里有苦。 呼元家族伫立罗夜十数代人,可他们到底是怎么来的,兴许这个秘密就是由历任家主来守护的。没有良心的家主也就罢了,但凡遇着个有良心的,估计都得为家族的成长史感到羞愧,就如现在跪在她面前的这个人一样。 她也没拦着,也没叫起来,就由着对方哭,一直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眼瞅着就要上不来气,这才手夹金针,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差点儿断气儿的老头就又活了过来,哆哆嗦嗦地给她嗑头致谢,同时终于又说出了一句像样的话来:“我等有罪,呼元家族有罪!” 呼元奉算是明白了,老家主这是不想再担着呼元家的秘密了,那个偷了秘籍,又借助秘籍把呼元家发扬光大的秘密,也确实是在白鹤染面前担不下去了。 他叹了一声,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他是少主,认罪责无旁贷。 只是万万没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却到他这一代被揭了开。那么久远的人物,却在他这一代又遇见了人家的后人。这要说不是天意,他真不信。 “歌布国君。”他开口,替家主把话说了出来,“事到如今,就凭你的聪慧肯定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没错,我们呼元家的手艺是偷来的,十数代人以前,偷了一位人的秘籍,那位人名字就叫做白光耀,跟你是一个姓的。过了这么久了,我们本以为这一切都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里,没想到你出现了,将原本平静的格局彻底打乱。” 他重重叹气,“乱了我们也得认,谁让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呢!” 呼元奉跪在家主边上,虽没有哭,但也态度诚恳。 外面的人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但看家主和少主都给歌布国君跪了,便知今天一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于是有人自发地去把家族里所有的长辈和没到场的人都请了过来,然后大家一起跪着,同时也小声交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他们能交流明白什么呢?只有家主和少主才知道的秘密,他们是不可能知晓的。 白鹤染看着跪在面前的这两个人,心里也是万般感慨。 当初是错的,于她来说,该罚。 可现在诚恳认错,她就下不去太重的手了。 实在是这一年多时空变换,把她的心变得软了许多,这要换了前世,她想都不用想,一把毒出去,整个呼元家族就都没了。 她叹气,无奈地开口:“错已铸成,认错何用?” 老家主本就不多的生机又流逝了几分,他也不知道认错何用,可总归是把这个错给认了,一百多年郁在心里的结,也就散了。 呼元奉主动说:“反正做了不好的事就得认,至于认过之后怎么办,那就看你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们呼元家就是使毒的,没有几个武功高手,所以我们现在是打也打不过你毒也毒不过你。除了跪在这儿任你处置之外,别无他法。” 白鹤染问他:“那若是能打得过我呢?” 呼元奉皱眉,“那也没脸打,没听说小偷打失主的。” 对于他把家族说成是小偷,老家主也没什么意见,他只是在呼元奉也不再说话之后,抬头问白鹤染:“听说你想要罗夜?” 白鹤染点头,“起初只谈了岁贡,但是我反悔了。” “好。”老家主点点头,“那就给你罗夜。”说完,看向呼元奉,“你回景欢城,进宫告诉国君,就说是我呼元家族说的,他贺兰家世代国君之位坐得也够久了,是时候该换一换了。” 呼元奉二话不说就起了身,抬腿就往外走。走到一半时回过头来喊了白鹤染一声:“哎!” 白鹤染不乐意了,“我又不是没有名字,你哎谁呢?” 呼元奉也是干脆,直接喊了她的名字:“白鹤染,我呼元家能做到让你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罗夜国君的位置。也能做到让罗夜百姓不排斥你这位新君。我不指望你因此就放过呼元家族的人,只希望你能看在这个份上,对我们呼元家族下手轻一些。你看看外面跪着的那些人,他们因为你的讲解对你心生崇拜,他们在你讲解的时候拿着纸笔不停的在记录,把你当成师长。他们很单纯,家族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许多事情根本也不是他们的意愿。所以请你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要出气要报仇,我们这些人担着,等我从宫里回来就到你面前再次请罪,你把我怎样都行,只求你考虑一下,放他们一马。” 他留下这些话,头也不回地走了。白鹤染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也没有接着他的话有任何表态。她只是又低头去看那位老家长,半晌,开口道:“你可知,呼元家与我有仇?” 那老家主摇头,“如果是偷技这件事,那确实是有仇的。但若是别的,老朽不知。” “那可知呼元蝶当初都做过什么?”她再问。 老家主想起来了:“她去了东秦,与你比毒,你毒死了她。” “可知我为何毒死她?”这一次,不等老家主再搭话,她便自顾地往下说去——“因为罗夜与我有仇,也因为当年苏婳宛的事,苏家的事,你们呼元家族没少跟着掺合。还有我东秦太子一年多以前中毒两次,两次险些要命。那样的毒除了呼元家族,还能出自哪里?所以你说,我与呼元家族大仇,是不是不共戴天?” 老家主浑身颤抖,也不狡辩,“是,不共戴天。” “那若今日之事颠倒过来,换了你呼元家族行事,是否会轻易饶过我?或者说,我若没有闯过这九阵十八关,你们是否会因为我是白光耀的后人,而对我有些许怜悯?” 老家主不说话了。 白鹤染冷声笑了起来,“你们不会的,我闯不过就是闯不过,死了就是死了,即使我喊出先祖的名字,你们也不会去理我这个手下败将,反而还会杀人灭口,让我彻底消失。之所以有了现在这个态度,是因为我赢了,是因为你们知道在我面前再无毒可施,所以不得不跪在地上磕头认错俯首称臣。说到底还是凭实力说话,跟良不良心的,没多大关系。” 老家主还是不吱声,但是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白鹤染说得是对的。 就是凭实力说话,有实力,怎么着都行,没实力,谁也不可能把偌大家业拱手相让。 所以她也没有多客气,抬步往前走,直接坐上了家主尊座。 老家主转过身来,又跪向她。外面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跑进外殿冲着里面大声道:“家主,你为什么要跪她?咱们输了就输了,赌注是什么就给什么,不至于您向她下跪。” “对!就算她是歌布国君也不行!” 白鹤染的眼睛眯了起来,“就算我是歌布国君也不行吗?”一边说一边摇头,“不是这么论的,我不会用歌布身份来压制你们,咱们只论本事。行与不行,要看谁更技高一筹。” 老家主苦笑,“九阵十八关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可论的。呼元家输了,一败涂地。你放心,我身为家主,就有跟他们解释的义务,这件事情我会原原本本的说清楚。至于他们如何想,那便是他们的事了。” 他说完,站起身来,主动走到外殿去。 这是家主近五十年来第一次离开内殿走到外殿,一众族人再次惊讶。 可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直到老家主把家族来历一字一句说清楚,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一直引以为傲的家族,竟是这样的发迹起来的。原来一起奉为榜样的先祖,竟是个小偷。 一时间,人们思绪混乱,从先前的自我怀疑,又陷入到了对家族的怀疑当中。 这种怀疑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有人开口说了句:“我们哪来的脸让人家来闯阵闯关,人家才是正统,我们不过就是旁门左道。拿人家的东西来给人家摆阵,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怪不得刚才人家把每一关的缺失都说得清楚明白,那根本就是人家的东西。” 这话说出了大部份族人的心声,当然也有不服气的,认为呼元家族经过了这么多年,已经自成一派,有了自己独立的东西和创新之物,不再完完全全是从前白氏的延续了。 他们把这话说了出来,结果当场就被打了脸,还是被自己人打的——“如果真是有了自己的东西,为什么总堂仰仗的还是这九阵十八关?且少主和前辈两个人联手,布下来的也只是毒雾不是毒障呢?别自己骗自己了。” 再没有人说话了。 是啊,别再自己骗自己了,数百年呼元家族,原来就是个笑话。 白鹤染坐在尊座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却是在不停地思量:到底时空出了什么样的差错,竟让白家先祖到了这个地方来?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先祖没有把这一段经历记录下来,流传后世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06章 罗夜陷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剑影和默语也被接进了总堂,白鹤染在五溪城住了十数日。 呼元家也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怕她,总之这十数日对她的照顾是细致周到又有礼数。因她是歌布国君,所以呼元家在老家主的带领下,以国君之礼待她。有人悄悄和她说,这样的待遇连罗夜国君都不曾有过,因为罗夜国君见了呼元家族中人,也是不敢以国君自居的。 这让她想起那个曾经见过面的罗夜国君贺兰封,那贺兰封到是也怕呼元蝶,但却不至于不敢以国君自居。想来现任国君虽然接替了贺兰封的位置,却没有完全接过贺兰封的权力,而那部份流失的权力,则全部到了呼元家族这里。 这些日子白鹤染也没有闲着,每天都会抽出两个时辰来与呼元家族人论毒。那种感觉就像开坛论道一样,她坐在一处说,呼元家族的人坐在对面听。听的人恭敬又虔诚,每人面前都摆着小桌和纸笔,认认真真地记录。时不时也会有些交流,但多数都是向她请教、提问。 她也不藏私,他们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有时还会主动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来,更会就呼元家族当初得到的残缺毒方做以分析,告诉他们缺了什么,如何去补。 当然,呼元家族得到的东西十分有限,一来是先祖白光耀那时白家也是在发展的初期,手里方子也不算太多。二来本就是偷东西被发现了,大部份都被抢了回去,呼元家的人匆忙间只带走一两本古籍。所以白鹤染也就算把这些都给他们讲解补全,他们所掌握的知识,也不过就是后世毒脉白家的冰山一角。即使这些人把现有手段练到登峰造极,她想要杀灭之,也不过就是衣袖一挥间,对她来说,完全构成不了任何威胁。 但是这对于呼元家族来说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他们的全部,白鹤染这几日的讲解就是在帮着他们补完全部,这是再造之恩,是呼元家族中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报答的。 论毒期间也做过几场比试,老家族呼元庆天亲自下场与白鹤染连比三场,从未赢过。 他很诧异,何以自己倾毕生之力制毒,白鹤染竟只是随手那么一挥,他的毒就散了? 对此,白鹤染不会给他任何解答。毒脉白家万载才遇的返祖传人,全身上下皆是天材地宝,这秘密她如何能说?之所以论毒,之所以比试,要的是震慑,要的是让这些呼元家族人明白,她压他们一头的,不只是九阵十八关,所有的一切她都是碾压性的胜利,你们呼元家族中人,在我白鹤染面前,没有丝毫优越可谈。 第十七日,呼元奉回来了。 按说从五溪城到景欢城,一来一回快马的话十日就差不多,呼元奉自然是骑快马去的,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耽搁。但还是拖到十七日才回,这是因为在罗夜的京都景欢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对于整个罗夜国来说都是翻天覆地的大事。 呼元奉当着呼元家族众人以及白鹤染的面,无奈地道:“我去晚了,歌布女君的人下手太快,我到时,皇宫已经被攻陷,国君换了太监的衣裳逃跑,结果拥挤间被宫人不幸踩死了。” 白鹤染听得抽了抽嘴角,这一任罗夜国君的死法有点儿惨。 呼元奉还在说:“带兵冲入皇宫的人,是东秦的征北将军白兴仓,也就是歌布女君的三叔。我向征北将军表达了呼元家族的态度,他到是也没有太与我为难,只说要随我一起回来,当面问问他侄女。”他一边说一边指手往外随意指了指,“他人就在庄园外头,眼下东秦的大军围了五溪城,咱们的态度要是不明确,五溪城就要不保。” 呼元家族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军围到家门口了。 不过也就只是吸了吸冷气而已,至于态度什么的,他们早就有态度了,甚至通过这十几天的相处,就算没有先前的事,他们也不可能再把白鹤染当敌人。呼元家都有小孩子跟白鹤染套近乎叫姐姐了,也有年轻妇人不见外地叫她妹子。反正怎么显得亲近怎么来,实在是白鹤染在毒之一术上的造诣让他们折服的同时,也让他们将她当成了精神崇拜的对象。 如今的白鹤染对于呼元家族来说,那就是一个现世毒神,是比他们呼元家老祖宗还要令人景仰的一个存在。更别提老祖宗本来就是偷人家祖宗的东西,他们这些小偷的后人有什么可骄傲的,乖乖躺平任嘲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所以对于呼元奉带回来的消息,人们没有任何排斥,甚至老家主还告诉呼元奉:“快快将白将军请进来,今后就是一家人,到了五溪城千万不要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 呼元奉懵里个懵,但是家主能这样说也让他松了口气。他如今是真的再也没有跟白鹤染作对的勇气了,甚至要不是顾及家族颜面,他给白鹤染跪的心都有。本来就是跟在国君左右做国师的人,他有理想,有抱负,可惜贺兰择是个傀儡皇帝,一切都听呼元家的,所以他的抱负无处施展,一身本事也用不到正地方。 他现在就琢磨着,都是国君,跟哪个不是跟啊,如果白鹤染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他就是豁出去脸面不要,也得把这个情给自己求来。 他出去请白兴仓去了,老家主借着这个机会跟白鹤染表态:“这些日子女君陛下论毒,让我家族人受益匪浅。呼元家族上下感念女君大恩,愿意追随女君,为女君做事。如今罗夜国已经是女君的了,呼元家族就也是女君的,今后如何行事,请女君陛下点化。” 白鹤染坐着没动,她在想事情。 其实这几日他除了论毒之外,还做了一件大事。她在呼元家的水井里面动了手脚,让所有呼元家的人通过吃水而染上了一种毒。 这是一种挺阴损的毒,中毒的人不会有任何的感觉,水就是平常的水,喝过之后人也就是平常的人。只是他们将再也没有繁衍子嗣的能力,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不管是娶进来的儿媳,还是嫁出去的女儿,都再也不可能生育后代。 她放过这一世的呼元家,却不会再给他们继续下一世的机会。这是偷盗白家毒术的报应,是呼元家族不得不承着的一个因果。 本是想由着呼元家族自生自灭,反正罗夜是她的了,这个家族也翻不上天去。 但是现在她却有了另一种想法。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跟呼元家的这些族人们,已经建立起了一个相对良好的关系,不管是老家主还是呼元奉,她都看得出,是真心折服于她,也愿意辅佐于她。 那么,与其扔这样一个家族在这个地方自生自灭,为何不能收为己用,以此来壮大自己的生死堂呢?生死堂缺人,呼元家族最不缺的就是人啊! 这个想法在她的心里坚定下来,当然,剥夺子嗣的解药她不会给,无论如何,呼元家这一代都是最后一代,再也不可能会有延续。即使他们为生死堂卖命,她也只是给这一代的呼元家人继续生活下去的机会。何况生死堂是她的,她绝不会让生死堂成为呼元家的。 征北将军到了总堂,与白鹤染见面,首先递交的就是罗夜国的国玺。 白鹤染却没接,只是告诉她三叔:“请三叔即刻返回东秦,将罗夜国玺交给皇上。我白鹤染已经占了歌布,没理道再占罗夜了。但呼元家族的总堂又实实在在是我闯的,那么便将这个国家做为我白鹤染的嫁妆,交到皇上手里,是我嫁给东秦太子的随嫁礼。” 众人大骇,如此大手笔的嫁妆,这女子出嫁,可谓是天嫁啊! 白兴仓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是白鹤染的自我保护,只有这样做,才能堵住东秦朝臣的悠悠众口,也才能让东秦皇帝心里平衡。 当然,这也是给她自己争脸面,人还没嫁呢,就送上一个国家做嫁妆,还把这个国家的最大隐患呼元家族清理得明明白白的。东秦拿到手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罗夜,谁能不乐呢! 他的侄女送了这么一大笔嫁妆过来,将来还会带着整个歌布下嫁,这样的皇后,东秦任何一个人都挑不出半点问题来。这是她的脸面,也是太子殿下的脸面。 “放心,三叔一定把国玺平平安安给带回去!” 罗夜事了,白鹤染从呼元家族总堂挑了二十个人一起走,随她回歌布加入生死堂。 这二十人中包括呼元奉,但却没包括那位老家主。 因为老家主太老了,去不了远的地方,他就留在总堂,还带着剩下的呼元家族人在五溪城和景欢城建立生死堂的分堂。 从今往后,他们对外将不再以呼元家族自称,而是统一报上生死堂的名号。 这是老家主呼元庆天的主意,他活到快一百五十岁,太能看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如此做,既是表达呼元家族完全归顺歌布女君的态度,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来保下全族人的性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07章 女君出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307章 女君出征 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的势力里有一个家族的存在,即使他们真的是家族,也必须打散,必须摒弃从前那种以家族为中心的观念,一切重新来过,一切从头开始。 白鹤染挺满意这个结果的,呼元家族的人还算识趣,也还算有良心,有了这么一个大家族的助力,她的生死堂几乎可以立即步入正轨投入使用了。 当然,她依然是那个一切以阴谋论为出发点的白鹤染,依然不会轻易相信这世上任何一个人。所以,呼元家族的人除了子嗣上的惩罚之外,还被她下了一个忠心侍主的毒,或者说是一个忠心蛊。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一生一世必须忠于白鹤染一人,绝对不会背弃。 回程的路上,她反复地想为何当年白家先祖没有将这个时代的事情写入宗籍。想来想去便觉得很有可能进入这个错乱的时空就是个意外,可能来到这里的时间很短,正巧被呼元家的先祖给赶上了。之后白家先祖回到自己的时空,便觉得这一场时空变换太过荒唐,没有必要讲给后人增添烦恼,这才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她的猜测,具体为何她也不知。总归这世上并没有听说除了呼元家族以外还有擅使绝毒之人,以此判断,先祖在这个时空停留的日子应该是很短暂的。 也不知这个时空是有何魅力,又或是磁场与前世那个时空有相近之处?不然为何白家先祖和风家先祖都会到这里来?还有她和阿珩,还有卿卿,都跟这个时空有了瓜葛? 有些事是百思而不得其解的,时空之事,她永远都想不明白。 罗夜归属东秦,对于罗夜百姓来说没什么不好接受的。罗夜百姓特别想得开,他们觉得罗夜本来就是东秦的属国,一切都仰仗东秦,基本上就是靠东秦的保护过日子。那与其中间还隔着个罗夜国君,显得他们跟外人似的,不如直接就归东秦得了,也省了中间国君赚差价。 何况这两任国君还不消停,明明就是附属的臣国,你说你老老实实的岁贡,时不时上东秦皇帝面前说几句好听的话,讨讨人家欢心多好。你不,你偏偏整个什么国师毒医,隔三差五就跟东秦炫耀一下多么厉害,让东秦知道知道你也是不好惹的。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好么,一个呼元蝶死了,又整个呼元奉去。姑姑都死了,侄子能牛到哪去?简直就是自不量力。所以他们对于罗夜被东秦人和歌布女君给拿下,那是一点儿异议都没有。 特别是有人说了,歌布女君就是东秦那位天赐公主,芭啦芭啦一大堆天赐公主的事迹往出一说,罗夜人当时就想,这怎么不早点儿来收我们呢?早收早扩疆土啊,这让他们等的,真是替你们东秦着急啊! 歌布女君回朝,呼元家族人全部交给了刀光和冬天雪,呼元奉则被她留在了身边,跟大卦师巴争并称为左右国师。巴称为左,呼元奉为右。 歌布人觉得很新鲜,以前只听说过左右丞相,没听说国师也分左右的。不过一朝天子一个规矩,女君愿意这样分,他们也没什么好不能接受的。 就是这个造化真的是弄人啊!好好的一个罗夜国师,月夕的时候还跑到歌布来装13呢,这才不到两个月,居然就又到歌布俯首称臣了,实在是想让他们不笑话呼元奉都难。 好在呼元奉这人脸皮厚,也不怕笑话,确实是他自己把脸给丢没了,那笑话就笑话去吧!左右躲不过这一遭,等这些人都笑话够了,他的日子就也能过得消停了。 就是他还有点儿担心,罗夜好不容易拿下来的,白鹤染却把一个比歌布还要大的国家,说给就给了东秦,这歌布国的人能干么? 事实证明,歌布人干,非常干! 他们很聪明,白鹤染就这么坐到歌布女君的位置上,东秦那头就算靠山再强大,肯定也是会有微词的。他们这回不是为歌布想,完全是为了女君这个人想。他们想让女君在东秦人面前有面子,所以送个罗夜过去就相当于堵那帮人的嘴。 何况收那罗夜,歌布就出了女君一人,兵都是人家东秦征北将军的,他们有什么好不乐意的。没出一兵一卒,还想要人家国家,咋的,歌布想上天啊! 呼元奉愈发觉得,歌布人的心胸甚是宽广,天有多大,心就有多大。 罗夜国玺送到天和帝手里时,老皇帝在朝堂之上高举国玺哈哈大笑,“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东秦的天赐公主,这就是我东秦未来的皇后,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这一次,白鹤染把东秦朝臣的嘴给堵得死死的,谁都再说不出半句微词了。 随着罗夜定了大局,寒甘战役,终于正式提上日程。 白鹤染收到君慕凛飞鹰传,信上除了腻腻歪歪的小情话之外,主要说的就是寒甘的事。 信发出时,君慕凛的大军已经往寒甘方向行进多日。因为带的兵多,所以脚程慢,故而走了一段路后才往她这边发来消息。信上还告诉她不用急,慢慢来,一定要把歌布的事情安顿好,以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能离开。千万不要寒甘还没等打呢,就先把歌布给弄丢了。 她觉得他的担心甚是有理,她这国君之位才坐上半年多,这就要带兵远征。那么这个国家怎么办?谁替她守着凤乡城和歌布皇宫?谁替她理政,谁替她监国? 东秦有皇子,她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这一个人,和一众事后收服的手下。 不过好在有阎王殿,有生死堂,这也算是她在歌布安身立命的根本。 对于监国的人选,温丞相最终给了她一个提议:前太子,淳于诺。 那是女君的亲舅舅,也是做过太子的人,对于监国一事并不陌生。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所以还要留辅政之臣,温丞相又给出两个人选:左国师巴争,和新科状元孟玉。 对此,白鹤染没有任何疑议。淳于诺也因又能再次进入朝堂而万般激动,并同她千万保证,一定会替外甥女把这个家给守好了,待他日女君凯旋而归,完好无损再交回来。 白鹤染点兵五万,三日后出征。临行前将一道密旨留给温丞相,旨意很简单,若监国的前太子出现异动,立即抓捕,绝不留情。 这本是淳于家的天下,她从其手中夺过来,即使是亲舅舅,也不得不防。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密信连同她的女君大印一并交到了阎王殿去,命阎王殿派人送至东秦,交到九皇子君慕楚的手中。凡事都有个意外,这是带兵出征,不是去远方游玩,万一她有个闪失,这歌布天下绝不能乱,一定要由东秦来接手。 三日后,女君出征。 寒甘国都,名曰金河。是因为整个寒甘只有一条不冻的河流,在为数不多的阳光照射下,会发现金灿灿的光。这河就在国都城内,故而取名金河。 可惜,这条河流在五年前就干了,剩下的河床被寒冰冻住,这么多年再也没有水流。 所以金河城的名字对于寒甘人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讽刺,朝臣多年来无数次请求国君同意更名。然而,国君老了,念旧,也觉得只要还留着这个名字,多少就能是个念想,兴许叫着叫着就能把那条河里的水再给叫出来。所以坚决不同意改名,就叫金河城。 君长宁嫁过来那一日,金河城刮了大风雪,吹得人们几乎都不敢出门。偶有胆子大的想看看新娘是个什么样子,结果才出门走几步路就被大风雪吹回了家。 寒甘一行,君长宁九死一生,要不是她这一路上整天翻媚眼吊住了一个领头的,要不是那人称着翻雪山时扶着她,狠占了不少便宜,她也活不到能踏上寒甘的土地。就连她那个随嫁的宫女广秀,都在爬到半山腰时掉下去摔死了。 她看到了广秀掉下去那一瞬间,太恐怖了,也太叫人绝望了。 就如同这寒甘大地,也太冷了! 这里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冷,从东秦穿来的衣裳已经被她套了一件又一件,还是冷。 寒甘人在雪山脚下接她,只跟东秦送亲的人做了短暂的交接,东秦人就又原路返回了。没有她拖后腿,东秦将士走得十分痛快,山也爬得飞快。 后面的路就只能她自己走,跟着这些寒甘人走。 她看着那个翻山时占了她不少便宜的领头人,扯了扯自己松散的衣衫,几次都想开口把人给留住。只要人留在寒甘,凭她嫁过来的地位,她有一万种法子整死他。 可惜,寒甘人不给她这个机会,硬梆梆地扔出一句:“别看了,再看也回不去,来和亲是你的命,到了寒甘这里就是你的家。从现在起,你就是死也得死在寒甘的冰川雪原上。六公主,走吧!别让国君等急了,还有两位皇子正等着见自己的姨母呢!” 君长宁深吸了一口气,姨母?哼!鬼愿意当他们的姨母。要不是为了那两个小杂种,父皇怎么可能执意再送一位公主来这边和亲。该死的小杂种,她非得掐死他们不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08章 国君重病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308章 国君重病 这一刻,君长宁更加憎恨她的父皇,更加憎恨害她到如今这般田地的白鹤染,也深深地后悔,为何当初在上都城时,她没有早点嫁掉。 寒甘这种地方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她翻个雪山没摔死,可是脚踩到寒甘土地之后差点儿没被冻死。寒甘太冷了,她的衣裳套了里三层外三层,可还是觉得冷,还是在打哆嗦。 寒甘来接她的人很不屑地哼了一声,不满地道:“六公主是过来和亲的,按规矩,进入寒甘就要穿喜服,可是公主殿下这穿的是什么?你的喜服呢?” 君长宁气得冒烟,“喜服?你让我在这冰天雪地里穿喜服?你要是想把我给冻死你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脚的。寒甘有多冷你们自己心里都没数吗?” 寒甘人更加不屑,“冷吗?我们觉得还行,之所以六公主觉得冷,那是因为穿的衣裳不行。切,堂堂东秦,自诩大国,却连点子保暖的衣裳都没有,真是够丢人的。这样的国还好意思自称大国,脸还要不要了!” 君长宁一口气憋在心里,想发火,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东秦出这个头。 虽为故土,但却迫害她至此,虽是生父,却一脚把她踹出国门之外。这样的故土,她护来何用?今后能不能活着得仰仗寒甘人,她跟东秦,再也没关系了。 于是这口气生生咽下,转瞬间愤怒就烟消云散,反而还乐呵呵地说:“这位大哥说得对,东秦是不要脸,上到皇帝下到朝臣,就没有一个要脸的。” 寒甘的人有点儿不理解这位六公主了,东秦的公主,才一到寒甘国土上就把自己家骂成这样,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和亲公主想在寒甘生存下去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东秦的强大昌盛,如此寒甘人才不敢欺负她,还要敬着她,因为寒甘还不想跟东秦翻脸。 对于这一点,从前那位二公主做和就很好,就凭着自己是东秦二公主这一点,把国君陛下给拿捏得死死的。虽然最后也是难逃一死,但她是病死的,还真不是被人害的。 眼下这个六公主是怎么回事?是脑子也冻住了吗?这么不够用呢? 寒甘人一肚子疑惑,但还是把君长宁请上了椅轿,由人抬着往寒甘皇宫去。 君长宁特别不理解为什么要坐椅轿,这椅轿就是一把椅子,边上有两根长杆子,前后各两个人抬着。她人是坐在上面不用走动,但这玩意就是露天的,她坐在上面不动还不如自己下地走几步来得暖合,寒甘人不准备宫车也就算了,至少也得有顶能让她钻进去坐的轿子,弄这么个玩意来抬她是几个意思?这不是越抬越冷吗? 她牙齿打着架,嘴唇都冻硬了,说出话来语速很慢:“为什么没有宫车和软轿?你们一个个穿着皮毛御寒,我却只穿普通棉衣,用这样的软椅抬着我走,就不怕把我给冻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是东秦送来和亲的公主,也是你们的国君陛下主动求来的王后,冻死了我对你们没有半点好处,东秦也不会与寒甘善罢甘休。” 寒甘人都听乐了,“哟,这会儿知道把东秦抬出来压我们了?正常来说不是从最开始就以东秦为尊,以自己是东秦公主为荣么?可是就冲着你刚才说出的话,我们分析着你虽为公主,但是跟东秦皇族的关系应该也不怎么好,既然不好,那就没有东秦为你撑腰,所以咱们也就没必要一定要用宫车来送你。六公主,放心吧,冷是冷了些,但冻不死我。我们会一直看着你,快要冻死时就会用皮毛给你捂上,保证你能有一口气到寒甘的皇宫。” “对,坐软椅吹吹风能让人保持冷静,也能让你好好看看我们寒甘的大好山河。还有,你是继王后,不是王后,这个身份可得搞清楚了。身为继王后,有必要多了解一下我寒甘的风土人情,所以你得坐在软椅上好好看,仔细看,如此心里才能有数。” 君长宁咬了咬牙,决定不跟这些人再辩下去。她也看出来了,这是寒甘人给她的下马威,也是给东秦的下马威。这是寒甘人在告诉她,不管她在东秦是个什么身份,到了寒甘就是寒甘的人,要守寒甘的规矩。不管这里有多冷,从今往后就是她唯一的家了。 她不甘,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坐在软椅上,两只手臂紧紧抱着,哆哆嗦嗦地让人抬着走。 但不管怎么冷,她也没忘了护好这一路上紧紧护着的包袱。那里头有她从东秦皇宫里带出来的一样东西,是她到了寒甘安身立命的根本。她相信只要把这东西一拿出来,那个寒甘国君最小的弟弟一定会重视她。而她,也能靠着这个东西将那个小王爷一举推到国君位上。 老了的国君没有什么用,她也看不上,更不想跟一个老头子一起生活。她相中的是那位年轻的王爷,国君最小的弟弟。她相信自己带来的东西,只要那位王爷对国君之位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惦记,那这东西都可以让这一丁点儿无限发酵,直到逼宫篡位,尊她为后。 冻得脸都发青的东秦公主,死死抱着一只包袱,寒甘人看了就问她:“该不是从东秦带了什么宝贝吧,命都快冻没了还好好护着个包袱,要不要打开给咱们开开眼?” 君长宁吓一哆嗦,把包袱搂得更紧了,“这是我母妃给我的念想,谁都不可以碰。” “哼!”寒甘人不想再搭理她。这是和亲来的公主,不给好脸色不要紧,但也不能抢公主的东西,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要带进皇宫,献给国君陛下的。 君长宁就这样被人抬着,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冻死时,寒甘皇宫终于到了。 君长宁的软椅抬不进皇宫,想要进皇宫就只能靠双脚走着进去。 她从软椅上下来,有两个宫人上前来搀扶。看着寒甘宫女厚壮的身型和粗糙的皮肤,她真是愈发的想念东秦皇宫。可是回不去了,打从她离开上都城那一日起,那个地方就再也回不去了。她从今往后就只能在这个地方生活,孤苦无依,一切只能靠着自己。 “是带我去见国君吗?”她问身边的宫女。 那宫女看了她一眼,说:“国君身子不好,近日见不了你,先找个宫院住下来,待国君身子好些了才能去叩拜。” 君长宁一愣,“身子不好?他是不是太老了,就快要死了?” 寒甘宫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大声斥道:“大胆!竟敢诅咒国君,谁给你的胆子?”说话间还推了她一把,推的时候手狠狠地掐上她的胳膊,疼得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为了能晚一点到寒甘,她在路上左拖右拖,又是装病又是真病,拖了半年多,终究还是没拖过去,终究还是被送到了寒甘皇宫。 君长宁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还巴巴地拖着时间指望父皇改变心意,可惜人都到了寒甘了,也没等到宫里召回的圣旨。她的父皇已经不要她了,没有人要她了。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她低头认错,没有敢跟寒甘的宫人争辩。这些都是小人,不能跟小人置气,她忍过一时才能风声水起,既然到了这寒甘,就不可以把日子过得再跟从前一样。她得活得好,活出个样子来给东秦看看,早晚有一天让他们后悔。 “既然国君病了,就等几日再见吧。我很冷,想休息。”她请求身边的宫人。 宫人见她这个态度,到也没有再继续追究,毕竟是未来的王后,总不能闹得太僵。 两名宫人带着她往皇宫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脚都冻得快要没有知觉了,终于在一处宫院门前停了下来。宫人说:“到了,就是这里。这是前王后刚进宫时住过的地方,你们是姐妹,让你也住在这里是国君陛下仁慈,以后记得谢恩。” 宫人推了她一把,推得她直踉跄,但好在没摔,跌跌撞撞地过了门槛,进了宫院。 对于二公主曾经住过的地方,君长宁没有一丁点的好感,但也不能在寒甘人面前表现出来。只不停地在心里劝着自己,忍一时,才能嚣张一世,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终于进了屋,好在屋里还知道烧炭,虽然没有东秦炭火好,但也比冷冰冰的屋子强得多。 那两个送她过来的宫人已经走了,这宫院里到也有宫女和太监,立即有人进来服侍她,态度比之前遇到的那些人都要好上许多。 君长宁终于又找回些在东秦皇宫里做六公主时的待遇,由着宫人给她更衣沐浴,再换上寒甘人的衣裳,感觉确实比东秦的料子暖合许多。 她将自己的包袱放到床榻最里面,只说是从家乡带来的东西,谁也不可以动。然后才问侍候她的宫女:“国君陛下生的是什么病?病了多久了?” 小宫女只有十四五岁模样,到是问什么答什么:“陛下是急火攻心,景王殿下死讯传了回来,陛下一着急,一下子就病倒了。” “恩?”君长宁一愣,一个不好的预感袭上心来,“景王殿下?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09章 是不是王妃给你下药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309章 是不是王妃给你下药了? 她的心砰砰直跳,虽然不知道景王殿下是谁,但是能让老皇帝急火攻心的,怎么也不可能是不亲近之人。景王,王爷,只有皇族才可以被封王,这景王莫不是…… “景王是谁?”她问小宫女,“可是哪位皇子?” 小宫女连连摇头,“不是皇子,国君陛下只有两位皇子,都是从前的王后所出。因年纪尚小,故而还未封王。公主刚来寒甘,对我们寒甘的许多事情还不清楚,这都是正常的。奴婢既然被分到这院儿侍候公主,就有义务帮着公主尽快的熟悉这里。” 这宫女别看年纪小,但为自己打算得到是很长远的。这位东秦的六公主是和亲来的,再过几日就要成为寒甘的继王后,她一个小小宫女在这深宫里没有什么指望,只有跟对了主子才有出头之日。国君陛下虽然不待见东秦女子,但是前王后留下的那两位皇子他还是很疼爱的。而这位六公主是那两位皇子的姨娘,想来将来王后的宝座应该会坐得稳。 她要是想有出头之日,眼下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所以必须得把这位主子给侍候好了。 小宫女这样想着,同时也讲起关于景王殿下跟国君陛下的关系:“景王殿下是国君的弟弟,早先王留下的最小的一个儿子。先王过世时景王殿下才刚刚出生,也因此躲过了王子之间的储位之争,可以说景王殿下是跟着现国君长大的,国君陛下非常照顾他。” 君长宁的心都听凉了,这不就是她打算了一路的那位王爷么。她放下公主的骄傲与自尊,整日里讨好那个送亲的首领,为的就是能保住一条命来到寒甘,见到那位王爷,用手里的东西换他与她共谋大业,把现在这个老头子从国君之位上踹下去。 可是她这才刚到,那位王爷竟然就死了,那她这几个月的工夫岂不是白费了?她以一国公主之尊让人家占了半年多的便宜,岂不是白占了?老天爷怎么可以这样子捉弄她? “国君陛下有几个弟弟?”她问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宫女说:“听说从前有很多,但基本都死在了当年的储位之战。国君上位之后,就只有景王殿下这一个弟弟了。如今景王殿下也没了,国君就没有活着的弟弟了。” 君长宁的梦彻底碎了,景王死了,给她剩下的就只有一位年迈的国君。可是那老头子也太老了,这么老的人能活几年?万一她才成为王后国君就死了,她又该怎么办? “国君重病,什么人监国?”她琢磨了一会儿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小宫女答:“监国的人是丞相盖尔。” “盖尔?”她听得皱眉,盖尔是个什么名字?寒甘人的名字怎的如此怪? 但怪归怪,也没有再问,景王的死讯让她心绪大乱,原本打算好的计划也大乱,这会儿她必须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未来的打算。 晌午时,宫人端了饭菜进来,不多,六菜一汤。 君长宁看着这些菜肴就皱眉,小宫女赶紧开导她:“公主习惯就好,寒甘不比东秦四季分明,寒甘这里一年到头都是冬天,所以根本见不着东秦那边常吃的绿叶青菜。又因为寒冷,故而祖宗为了御寒,多食牛肉和烈酒,所以寒甘的菜肴多半是以牛肉为主,难见青菜。” 君长宁很不开心,她自小生长在东秦,锦衣玉食,从来都是可着喜欢的东西吃,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到了寒甘这种地方,却连块猪肉都少见,青菜更是影子都见不着,这饭让她怎么吃?牛肉的味道她从小就不喜欢,难不成到了寒甘之后要一直吃牛肉? 可是再不喜欢也不想在这时候表现出来,不只是因为她已经坐在了寒甘的皇宫里,也因为东秦是她再也回不去的家乡。不是寒甘不放,而是东秦不收。她的父皇子不要她了,母妃也已经不在了,那些个哥哥妹妹的,没有一个把她当成亲人。 与其回去那样的家乡,还不如努力适应寒甘,在这个地方活出另一种精彩。 对,就是这样,早晚有一天她要让东秦后悔。把她从宫里赶出来,绝想不到她带走的是什么吧?白家当年竟敢把那样的东西混在女儿的嫁妆里带进皇宫,也是好大的胆子。 她不再说什么,拿起筷子开吃。连日翻山耗费了不少体力,到了寒甘一上午也没吃东西,这会儿正是饿的时候,牛肉也一样能吃得香。 小宫女见她肯吃东西就放了心,在边上小心地劝着:“公主您想开了就好,奴婢都听人说了,大国送过来的和亲公主属于下嫁,还是嫁到寒甘这种地方,您心里一定不痛快。可是人都已经来了,再不痛快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所以公主千万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与其终日郁郁寡欢,到不如把劲儿往有用的地方使,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才是正经事。” 君长宁觉得这个小宫女很是上道,于是抽空问她:“你叫什么字名?” 小宫女俯了俯身,“奴婢落梅。” 君长宁点点头,“好,落梅,以后你就跟着我,只要听话,我就不会亏待了你。” 落梅开心地跪到地上给她磕头,同时也长出了一口气。进宫两年,总算有个靠山了。 然而她却不知,这个靠山也不过就是昙花一现,而且因为靠山自己作死,这朵花开得就更加短暂了。或许没有这个靠山,她在宫中平平淡淡也能混混日子,熬到二十五岁放出宫去成婚嫁人。可是如今有了这个靠山,今后要过的可就是提心吊胆小心人头的日子了。 这顿午膳用得也算平静,只是午膳之后来了一位皇子,跪在君长宁面前叫了姨母,还说弟弟年幼,有乳母陪着,还不能来给姨母问安。 君长宁很烦躁,只要一看到这孩子就能想起那位二皇姐,紧接着就想起她就是因为二皇姐死了才会被送到这种地方来。当时也没给皇子好脸色,只哼了一声,再不理会了。 皇子纳兰青阳好生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走。原本还以为东秦来了亲姨母,以后他们兄弟就有姨母疼了,却没想到姨母是这个态度。 落梅能猜到几分君长宁的不快,赶紧把纳兰青阳给劝走了,只说六公主长途跋涉来到寒甘,还没有适应这边的寒冷,请皇子近几日不用再来,待继后大典之后再认亲。 纳兰青阳回去了,君长宁却在琢磨着那个继后大典。 她不想真的就跟老国君过日子,景王死了,这皇宫里还有没有别的指望?比如说那位丞相盖尔?以前在东秦的时候她就听说过,寒甘之所以偶尔敢跟东秦叫板,就是因为有一位特别厉害的丞相,他手里有一种叫做火枪的东西,能让东秦十分忌惮。 如果丞相是这么一个存在,那是不是她可以考虑考虑那位丞相? “落梅。”她再问小宫女,“那位盖尔丞相多大岁数?可有娶妻生子?” 落梅没想到她为何会问这么个问题,但想来也就是关心关心寒甘的国家大事,于是告诉君长宁:“丞相去年才过了六十整寿,今年六十一了,早已经儿孙满堂。” 君长宁郁闷了…… 君慕凛的大军行得很快,东秦举国上下都知太子殿下要带兵攻打寒甘,所到之处无人打扰,把好走的路全部都让了出来。 白鹤染收到传时,他实际上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 落修不解,“主子何以如此着急?咱们不是跟王妃约好了在雪山脚下汇合吗?王妃离得远,咱们走这么快可得等好些日子。那边天寒地冻的,与其到了那再等,不如慢慢的走。” 君慕凛斜了他一眼,简直恨铁不成钢,“为什么一直找不着媳妇儿,就没有反省过吗?打仗是多危险的事,何况还要翻个雪山去打,这种事情能让女人去做?我不得赶在她到之前,把该办的事都给办了,把该打的仗都给打了,把所有危机都给扛下来吗?你还真是凭实力单的身,就这个脑子,哪家姑娘愿意跟着你?” 落修不干了:“我怎么是凭实力单的身?那我为什么不找媳妇儿您还不知道吗?跟反不反省有关系吗?那不是因为我是阎王殿出身的暗卫,一辈子必须只跟着主子一人,只听主子一人的话。我要是找了个媳妇儿,那主子说,我是听不听媳妇儿的话?万一媳妇儿的话跟主子您的话有分歧,我该听谁的?所以为了绝掉这个后患,属下是坚决不会动女人的念头的。” 说完,又一脸鄙视地看向君慕凛,“其实主子您以前也是对女人持之以鼻的,还跟属下说过,女人是这世上最麻烦的东西,能躲就躲远一些,千万不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这怎么一见了王妃就一点儿原则都没有了呢?您回想回想打从遇着了王妃您干的那些个事儿,知道的说是你们感情好,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给您下药了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10章 凭实力单身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摸摸鼻子,也没有多不好意思,只是道:“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以前我还真是那么想的,谁成想后来遇着染染了,真是打了本太子一个措手不及。行了,也别扯什么阎王殿的规矩,你们太子妃说了,暗卫也是人,不能断绝人伦。所以将来你要是有了相中的姑娘,就大胆的往上冲,只要人好心好根苗正,本太子也不是不可以开开 恩。”  落修撇撇嘴,没吱声。他没心思考虑婚姻大事,有那个工夫不如多练几个新招式,下一次对敌的时候把握就更大一些。至于这次寒甘之行……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主子真的不等王妃来了再做打算吗?别怪属下没提醒您,就王妃那个脾气,她要是知道了你没等她,怕是非但不会领你的人情,还得翻脸揍你一顿。毕竟这种出气的事儿 她没干上,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所以属下还是建议您等等,慢些走。” 君慕凛坚决不同意,“本太子决定的事就不会改,说了不等就是不等,染染来就来,全当游玩,咱们一定要在她到了之前,把寒甘的事情全部解决掉。”  落修点点头,没再说话了,只在心里默默地算计起来。从凤乡城到雪山脚下,带着大军行走,怎么也得走上三个月。这还是快的,稍微慢些的话,很有可能四五个月 都到不了。  且从凤乡到这里,太子妃的大军就要进入东秦国土。数万歌布大军行走在东秦国土上,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所以太子妃肯定不可能像他们这支队伍走得这样快, 也不好太打扰百姓,这样一来进度就更拖沓了。  所以这中间留给他们攻打寒甘的时间,算一算也能有两三个月。要说从前,两三个月打下寒甘那是做梦,毕竟这么多人翻个雪山就得翻一个月去。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牛~逼的太子妃给他们带枪了。虽然寒甘也有火枪,但是那破玩意在歌布凤乡城的时候他就见识过,跟太子妃的枪比起来简直就跟小孩子的玩具一样。 所以这样一来,两三个月拿下寒甘就不再是神话。毕竟寒甘的国都金河城就紧挨着那座雪山山脉,下了最高的雪山,再翻过两个小山头就能进入金河城了。 以前他们就总说,寒甘人胆子大,把国都设得离东秦这么近,连个外围城池都没建,也不怕东秦人翻过山去把他们的老巢给端了。  后来听说是二公主嫁过去之后曾有信写回来,信上提到了这件事,意思是说,寒甘太冷,整个国家都在冰川雪原之上,越往里走越冷,就只有紧挨着东秦这边的金 河城气候还能好一些,所以国都建在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寒甘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世代都以东秦为尊,愿意向东秦岁贡,和平共处,以保平安。 直到这一任国君上位,也不怎么的就出了个厉害的丞相,那丞相给寒甘带来了火枪,这才让寒甘牛气起来,认为凭借着火枪就有了与东秦一拼的本事。  可惜啊可惜,现在他们东秦也有枪了,且是比火枪厉害一万倍的真枪。寒甘人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也就罢了,却非得整出个王爷到歌布去杀人,简直不知道天高地 厚。  君慕凛打着不让白鹤染动手的主意,行军日渐加快。军中人也听说了是太子殿下心疼媳妇儿,怕媳妇儿受苦,于是一个个的也乐得成全他,几乎就是一路小跑的往寒 甘的方向赶。 彼时,上都城内,文国公府遗址被老皇帝随手一划,划成了公主府,正在破土动工。  这座公主府是为君灵犀建的,陈皇后说了,灵犀早晚是要嫁给红忘的,红忘虽然入了红家的宗谱,但怎么说也是白家血脉,不能白家的东西一点儿他都得不着。白家 没有了文国公的爵位,那就把这个遗址重建,建成公主府,以后给他们住。 对此,红忘没有什么想法,到是君灵犀觉得不太好。因为叫了公主府,红忘就是以驸马的身份住进来,就像是个客人似的,一切以她为尊。 她虽然嚣张跋扈任性不讲理,但是那是对她不喜欢的人和坏人才这样,对自己喜欢的人亲近的人,她从来都是一切以对方为先,想对方之所想,为之分忧解难。 所以她觉得这样子委屈了她的红忘哥哥,也总感觉红忘哥哥会因此被外人戳脊梁骨。  她把这个想法跟陈皇后说了,陈皇后一向都是个很重人情的皇后,听说了这个事便也为难了。毕竟历朝历代都是这么个打法,娶了公主的就叫驸马,除了远嫁和亲之 外,公主但凡嫁在京城,都不会嫁到驸马家里去,要由皇家另建府邸做公主府,由驸马入赘。  她以前觉得这没什么不对的,可是这会儿听君灵犀说起这个事,再想想红忘那孩子,便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毕竟是阿染的亲哥哥,阿染是她认下的干女儿,她亲女儿 这一身的血还是人家给换的呢,怎么好叫人家的哥哥入赘。  于是她给君灵犀出主意:“主要还是觉得白家那地方占白不占,也想让红忘回到那地方去,算是把白家的家业给接过来了。但你要这样说,母后到也觉得不必走那些个形式,府邸该建还得建,将来就给你做嫁妆。至于你们将来要住的地方……灵犀啊,说实话,母后希望你建公主府,这样子那座府邸就以你为主,驸马为辅,有这个压着, 他不敢欺负你。”  君灵犀都听笑了,“母后都混到皇后这个位置上了,怎么这点事还想不明白呢!他欺负不欺负我,跟府邸是公主府还是驸马府根本就没有关系。我们两个要是感情好, 他就不会欺负我,我们两个要是感情不好,即使他住到皇宫里来,还是会欺负我的。”  陈皇后看着这个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忽然就觉得这孩子是真长大了,都能讲出这样一番大道理了。这要是搁在从前,一定会说:我是嫡公主,谁敢欺负我我 就拆了他的家。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的灵犀会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同她讲道理,那些从前她以为这女儿一辈子也不明白的事情,不用她教,就已经懂了。 她很感慨,这样下去,这女儿还能在身边留几年?一旦出嫁,她可就不能天天见着了。  君灵犀看着她母后愣神,想了一会儿便也想明白了母后为何愣神。于是向母后靠过去,歪在身上撒娇:“母后你别想那些个没用的,我中意的人是红忘哥哥,所以我即 使是出嫁也是嫁在上都城里,大不了以后我天天进宫来陪母后说话就是了。”  陈皇后失笑,“刚还在想我的灵犀长大了,结果这才眨眼工夫就又活了回去。傻丫头,嫁出去的女儿哪那么容易说能回娘家就能回娘家的,你就算嫁在上都城里,那也算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你有自己的公婆要照顾,有婆家的一大摊子事情要忙活,柴米油盐,管家算帐,就算有下人帮衬,你自己也得仔细盯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每天 有忙不完的事,说不完的话,哪里还有工夫跑回娘家来当嫡公主。所以啊,我私心里是希望你能自己立府的。”  君灵犀撇撇嘴,“好像跟你想得也不太一样,我昨天才去过红家,但是没见着红忘的爹娘。红老夫人说红忘哥哥提出了几个赚钱的点子,红家试过之后效果非常好,所以一家子人都去忙生意了。老夫人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说什么要我别介意,不是家里不留人招待,实在是他们一天到晚说风就是雨的,抬腿就走,管都管不住。还跟我 说,将来跟红忘成了亲,要是觉得家里实在没什么意思,就回宫里多陪陪皇后娘娘,如果宫里准许的话,也带她往宫里走走,她这辈子都还没进过皇宫呢,新鲜。” 陈皇后听得直笑,“这还真是红家人的脾气,那老夫人听说用了不少阿染的药,如今身子骨可是十分利索,都能帮着家里继续管生意了。”  君灵犀连连点头,“可不,走起路来比我都快,我得小跑才能赶上她。所以母后,我觉得不建公主府,将来我就嫁到红家也是不错的。红家人跟别家的不一样,他们都想得开,也特别有意思,跟他们说话我都觉得特好玩,那感觉就像……恩,就像你跟我父皇之间,吵吵斗斗的,但是心却是永远都向着对方。一家人和和气气,三个老爷都 住在一个大宅子里,却从来没红过脸,多有意思啊!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红家。”  陈皇后没再说什么了,婚后怎么住,这个女儿心里早就有了打算,而红家也入了女儿的眼。她自信她的灵犀也是见过世面的孩子,这样的孩子都能相中红家,那想来 红家是真不错。 “罢了罢了,你想嫁过去就嫁过去吧!不过可别指望皇家能拿多少嫁妆给你壮脸面,咱们家的国库跟红家比实在是有点儿寒酸,红家人看不上的。” 君灵犀傻呼呼地笑,“红忘哥哥的父亲说了,在我们成婚之前,红家会进宫一趟,把国库填满。只要国库有地方装,他们就有东西填,算是给我下聘。”  陈皇后乍舌,特么的,这是要拿钱砸死皇家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11章 表小姐回京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陈皇后觉得女儿这算是嫁入豪门了,红家这种下聘的方式太豪迈,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人家用填满国库做聘,她该给女儿准备什么样的嫁妆呢?文国公府遗址就算给灵犀带过去,那在红家眼里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宅子,她还得想办法再预备些像样的嫁妆 才行。 自大年夜白鹤染火烧文国公府之后,红氏就带着一双儿女回了红家吃香的喝辣的。但事实上,白蓁蓁是住在红府的,白浩轩却没怎么在红府住,他一直住在慎王府。 九皇子为他请了阎王殿的武师,自己也会每天都抽出时间来亲自指导。  白浩轩的功夫在高手的强行灌输下已经很有模有样,虽然时间尚短,但是今生阁那边送来了白鹤染留下的药浴,白浩轩每天都会泡上一泡。他本来就是小孩子,六七岁的年纪正是习武的好时候,不管是骨骼还是经脉,都会比成年人开通得更加顺利。再加上在药浴的作用下,内力比平常人增长的要快上至少五倍,相当于开了个挂。以 至于阎王殿的武师都时不时地感叹一番,要是他们习武时也有这种东西,现在功夫一定更加精进。 不过白浩轩对于武功这件事情看得却相对淡薄,武功对于他来说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自保的本事,不至于以后一遇着事情就要让别人来保护他。 他不想拖人后腿,所以这个武功是不想练也必须得练的。 而他真正在意的是医术,相比起医术来,武功就是搭的,他明里暗里的跟自己较着劲,希望在二姐姐回来之前,自己的医术能够有一个质的飞跃。  而事实上,质的飞跃已经达到了,就连夏阳秋都感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已经做到可以开门问诊,比那些平常医馆里的坐诊大夫还要高明,真是龙生龙凤生凤 啊!  他说这话时,人是在今生阁的,白浩轩也在今生阁,正坐在药室里对着白鹤染的一个古方分捡药材。夏阳秋也捏着个方子跟他一起捡,偶尔还学着白鹤染的样子把药 材在手上搓上一搓,搓完了就皱眉,因为实在想不明白白鹤染每次都用手搓是个什么意思。  对于龙生龙凤生凤这个说法,白浩轩表示不赞同,他说:“生我的父亲是以前的文国公,他对药理医理可是一窍不通的。我的母亲是红家人,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要说治病救人,就她那样她能把人给治死。所以我会这个医术跟他们俩是一点儿边都不沾的,我是跟我二姐姐学的,但是我不是我二姐姐生的,所以夏伯伯说什么龙生龙凤 生凤,这个不合适。” 夏阳秋挥挥手,“我就是稍微那么一比喻,毕竟你姐也是你们家人,你多少也算遗传。”  白浩轩还是觉得遗传这个说法也不准确,但也没有再跟夏阳秋争辩下去,只是把自己捡出来的药材又对了一遍,点点头道:“都捡出来了,一会儿我就把这些药材拿去 研磨,再试着治成药丸,看跟我二姐姐做出来的药丸功效能差多少。今生阁的药丸存货不多了,宋大夫说最多还能再挺五个月,也不知道五个月内二姐姐能不能回来。”  夏阳秋也瞅瞅自己捡出来的药材,虽然都是照着方子捡的,但他就是觉得即使制成了药丸,也不可能有白鹤染做的药丸功效那么大。他有幸看过几次白鹤染制药,也是在今生阁这间药室里,过程都差不多,但就是那个用手搓的过程,他觉得神之处就在那里。但是他的手搓来搓去也没什么感觉,难不成只能让白鹤染自己搓?她手上 有乾坤? 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思不解就不解了,他把方子收好,再次感叹:“咱们现在都是照着阿染留下的药方学,也算是师兄弟了,以后你也不用叫我夏伯伯,都把我叫老了,就叫师兄,师兄显 年轻。”  白浩轩皱着眉看他,小胖脸儿认真又严肃,“怎么可以这样?我是零基础学习,你是功成名就之后的进修,这性质能一样吗?我怎么可以跟你叫师兄?再说,我有师兄 ,我师兄是东宫元,那才是我二姐姐受过磕头礼,真真正正认下来的徒弟,你不行。” “我怎么就不行?”夏阳秋急了,“我也可以给她磕头啊!”  白浩轩还是摇头,“不是磕不磕头的问题,实在是咱们俩个岁数差得有点儿太大了,我叫你师兄不合适。而且你手下也有不少人,我一个小孩子叫你师兄,让别人怎么 想。”  “我管他们怎么想!”夏阳秋大手一挥,“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乐意就行。反正你就跟我叫师兄了,这样显得亲近,大不了等你姐姐回来我去找她磕头拜个师。你 姐姐那个道行,我给她磕头不丢人,只要她肯收我为徒,怎么着都行。”  白浩轩不想跟这个老头儿再说下去,这简直就是个无赖。不过无赖是好人,姐姐不在,他有什么问题都会去跟夏阳秋请教,夏阳秋相当于他的半个师父,所以叫师兄 肯定是不行的。 今生阁每天人都多,有穷人来义诊的,也有有钱人花银子来看病的。一年多了,起初算计着是个赔本的买卖,如今到也能凑合个收支平衡。 再加上京郊药山那边雇了很多人做工,京里又有天赐院在,城北的穷人多数都找到了长久的活计,虽然不至于致富,但脱贫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些人脱了贫之后,再来看诊就主动交钱了,大病治不起,但小病小灾还不至于让家里断粮,说什么也不再让今生阁搭药材。  今生阁这边也不矫情,这里开着给实在交不起银子的人看病的,家里有条件的就不能义诊,这是规矩。而且大家也乐意看到这些以前破衣烂衫的穷苦人,现在穿得干 干净净来看诊,掏银子出来抓药时,一个个都是高兴又自豪的模样。 白蓁蓁每每来今生阁查帐时都要感叹,以前觉得会一直搭银子维持的今生阁,现在居然小小的也有盈利了,这真是叫人始料未及的。 走出今生阁时,九皇子过来接她。因为这几日是月底,白蓁蓁一直穿梭在各种生意铺子间,阎王殿的卷宗已经好多天都没去看了。 九皇子觉得这样不行,卷宗堆积事小,但府里人看他的眼光含义就太大了。就在今早柯公公还问他为何王妃近日都不往府里来了,是不是俩人吵架了。 他很是无奈,白蓁蓁每每月底都会特别忙,这帮人又不是不知道,怎的突然就这样说。 直到下晌办完了阎王殿的事又回到府里,柯公公这才说了实话,“殿下,表小姐回京了。” 他起初没反应过来表小姐是哪位,柯公公只好提醒他:“就是千寿公主的小女儿,比您小四岁的虞萝郡主。” 他方才想起是有这么个人来。 千寿公主是他的姑母,可惜在生小女儿虞萝的时候血崩而死,驸马为此在皇宫里哭了三天三夜,直到哭得他父皇都不耐烦了,才遗憾离宫。  他当时四岁,已经能记事了,所以对那位驸马印象算是深刻,因为七哥曾悄悄和他说,驸马对姑姑并不好,公主府里不能纳小妾,他就在外头买外宅去养,还一下子 养了好多个。  公主和他吵过几次,还吵进了宫里让父皇做主。可惜那位姑姑同父皇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姑母的母妃争宠可是宫里的一把好手,没少挤兑父皇的母亲,所以父皇 怎么可能愿意管这档子事。再说,两口子打架,没听说找哥哥做主的,自己都管不住男人,哥哥就能管? 但即使是这样,在公主离世之后,父皇还是主动把孩子接到宫里养了几年,一直养到那孩子五岁,方才还给驸马让他带出宫自己抚养。 他想起这个事来,也想起那位姑父带着虞萝去了外地,好像是回他们虞家主宅生活了,只每三年才回京探亲一次。这是又到三年了么? 他本不愿意理这个事,但是柯公公却说虞萝郡主回京已经有几天了,每天都到慎王府来找他。刚巧这几日王妃都没来过,王妃不来她却总来,这个话好说不好听啊!  君慕楚很烦躁,实在想不明白虞萝回京不进皇去见皇舅舅,没事总往他府来跑干什么,以前也没发现有这毛病啊!但到底还是亲戚,他也不好动手收拾没了母亲的亲 表妹,只能告诉柯公公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进到慎王府里来,他的府邸是不可以让白蓁蓁以外的女子入内的。  这会儿快到傍晚了,白蓁蓁从今生阁出来的时候揉了一下肚子,君慕楚就笑,小姑娘这是饿了,也是,到了饭点儿,依着白蓁蓁的习惯,到了这个时辰必须得吃饭的 ,不吃就饿。  也是怪了,平时这姑娘鱼啊肉啊的什么好吃就吃什么,他一度担心这么吃下去会不会吃成一个胖子。可这都一年多了,也没见她长胖一点儿,且远远瞅着,这怎么好像还瘦了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12章 白蓁蓁,快点长大吧!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他就有点儿不乐意了,“白蓁蓁,你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白吃了吗?怎么一点不见长肉?” 她吓了一跳,“哎?你怎么来了?今日阎王殿不忙?” 君慕楚摇头,“忙,但是已经忙完了。走吧!”他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带你吃饭去。” 白蓁蓁笑眯眯地跟着他走,时不时低头看看两人拉在一起的手,眼睛弯得就更好看了。 他也觉好笑,“握着你也不是第一回了,怎的还是这般新鲜?” 她不乐意,“怎么,握得多了你就不新鲜了?那以后不给你握了。”说着就要把手抽回去。  他却握得更紧了些,“本王这一生只握过一个人的手,握住了就不会再松开,不管新鲜不新鲜,握在一起就是握在一起了。”他把手举到眼前,“白蓁蓁,你要是真怕本 王,那就一直怕着,怕到不敢离开,终此一生都不敢离开。”  白蓁蓁的小脸儿俏红俏红的,她家阎王就这点好,隔三差五就会跟她交交心,还会像模像样地警告她一番。她喜欢这样的警告,不管怕与不怕,她这辈子都是没打算 离开他的。 肚子又叫唤了一声,她有点儿尴尬,“晌午就吃了半个饼,真饿了。”  他皱眉,“就吃半个饼?白蓁蓁,要是外面的生意让你忙成这样,本王必须考虑收回当初的决定,你还是在家里待着比较好。左右现在住在红家,不似从前文国公府那 样憋屈,你应该也待得住的。你考虑考虑,本王是认真的。”  白蓁蓁有些慌,连连摇头,“不,我不在家里待着,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你要是因为我晌午只吃了半个饼这事儿,那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吃饭,再也不会糊弄自己 ,行吗?求你别把我关在家里,我不想成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宅女子,不想让自己的一生都浪费在无休止的深宅内斗中。像从前文国公府那样,太可怕了。”  说到从前的文国公府,白蓁蓁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虽然她和姨娘仗着背后有红家,并没有在大叶氏手底下吃多少亏。可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她们最多也就是痛快痛 快嘴。  实际上,大叶氏的手段来得急促又猛烈,就在她姨娘怀着轩儿的那些日子里,几乎每天都要面对危机。那些针对胎儿的手段层出不穷,她们真的是拼尽全力才把这个 孩子保下来。  轩儿出生了,是个男孩,大叶氏母子三人又开始了无休止的明算暗算。轩儿从小到大掉过湖,摔过树,落过假山,还走丢过。每一次的意外中都有大叶氏的影子,以 至于那段时日都快成了她的心理阴影。 所以她很厌恶深宅,很讨厌整天都待在府里,不管是白府还是红府,她都有一种深宅恐惧感。她想走出来,走在大街上,不管多奔波忙碌,心情都是好的。 她求君慕楚:“别把我关在家里,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行不行?” 她说这些话时,眼里有掩不住的恐惧,抓着他袖子的手都因为抓得太紧,而关节发白。  他一下就知道这小姑娘是真的慌了,也明白了过去那十几年,文国公府竟是给她留下了如此之深的心理阴影。便开始后悔自己说的话,赶紧哄着:“别怕,我就是说说,就是生气你晌午不好好吃饭。只要你能把自己照顾好了,那么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不会拦着你。红家分到你手里的生意也不少,以后你该怎 么打理就怎么打理,我非但不会过问,还会给予支持。只要是你喜欢做的事,只管放手去做就行。”  这下白蓁蓁可高兴了,松开跟他握在一起的手,转而两只手都抓上了他的胳膊,人都吊在他胳膊上。“阎王你可真好,我的眼光也真不错,居然挑中了这么好的一位夫 君。” 他失笑,“是你挑中的本王?” 她想了想,确定地道:“是啊,是我自己挑中的呀!我记性一向好,不会有错的。” 他也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也是,敢当街拦本王的马,整个东秦你还是头一份。” 小姑娘一脸得意,“以前听说所有敢近你身,或是冒犯你的女子都没有好下场,但我都拦你的马了,也没见你把我怎么样,可见你当时心里也是有鬼的。”  好像是一个秘密被猜穿了一样,他有些尴尬,随口为自己狡辩了一句:“当时是冲着你姐姐的面子,毕竟她是老十认定的媳妇儿,赐婚的圣旨她还没接,本王要是先把 她的妹妹给得罪了,回头你那个巧舌如簧的二姐姐再拿这个说事,不嫁给老十,依着老十的性子,肯定是要把本王的慎王府给拆了的。”  白蓁蓁听得直笑,“承认你那时候心里就有我,你能死啊?还找这么个蹩脚的理由,可没听说阎王殿殿主以前还因为谁谁谁的人情,对哪个姑娘宽宏大量过。我至今都 还记得民间盛传你把一个女子给扒了皮,当时听到传闻的时候,吓都吓死了。”  君慕楚也感叹:“世事难料啊!本王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在你这么个小姑娘手里。”他揉揉小姑娘的头,这丫头的头发软软的,毛茸茸的,揉起来手感很好。“白蓁蓁, 快点长大吧!” 她也想快点长大,可是又不想长大,就像现在这样小小的,能抱着她的胳膊挂在他身上,也挺好。于是美滋滋地继续在他身上挂着,惹得街上不少人为之侧目。  九皇子带着白四小姐在街上行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特别是今生阁这一左一右一条街,几乎隔几日就能见着一回。因为四小姐是今生阁的大掌柜,又帮着阎王殿分析 卷宗,所以君慕楚有时公务完成得早,又打听到她在今生阁这边,便会过来接上她,一起回慎王府。 来得早了呢,两人就在街上走走,白蓁蓁性子活泼,不愿意总是在马车里拘着,两人便像现在这般一边走路一边说话,偶尔还要买些街边的小吃带回慎王府去。  一来二去的,这条街上的人都对两个人走在一起见怪不怪了,只是有很多高门贵户家的小姐听说了此事,就特意过来这条街上溜达,只为了能有幸远远地看九皇子一 眼。 阎王殿殿主虽让人害怕,但还是挡不住少女的怀春之情,毕竟君家的皇子相貌都生得太好,以至于哪怕是终日沉着脸的九皇子,也让她们完全没有抵抗力。 不过九皇子现在有未婚妻了,一身红裙的白蓁蓁几乎是半个上都城年轻女子的情敌,每每看到两人走在一起,那些姑娘们都能用眼刀杀她一千一万遍。  可是再杀又能怎么样呢?堂堂阎王殿殿主,二十多年不近女子的冷面王爷,女子但凡有觊觎之心都能被其用凌厉手段报复和斩除的九皇子,居然可以被白蓁蓁抱着胳 膊在街上挂着走。可见他并非冷面无情,只是他的情都给了白蓁蓁,不愿意分给别人。  白蓁蓁不是很喜欢这样被人围观,但是年纪小嘛,偶尔宣誓个主权的行为,她还是很乐意做的。偏偏君慕楚又乐意配合,于是这一幕在许多人看来就是在故意秀恩爱 ,着实来气。  今日晚膳没回慎王府,因为红家新开了一家酒楼,里面的菜式全部都是红忘给出的菜谱,酒楼开张快十天了,天天暴满,不管是不是饭点儿,排队的人都能从酒楼门 口一直排出二里地去。甚至有的人为了吃上一顿,天还没亮就跑过来站排,很是叫人无奈。 白蓁蓁这阵子忙,没倒开空过去吃,今儿正好君慕楚来接她,两人便合计去新开的酒楼尝尝,试试红忘的菜谱。 酒楼有三层,一楼是大堂,接散客。二楼是包厢,接雅客。三楼是贵间,专门接待熟人。  而所谓的红家熟人,那可不是在生意上有往来,认识了就能称为熟的。这个熟人基本上就是为亲戚准备的。而红家的亲戚就厉害了,除了本族人以外,那基本都是皇 族的。因为有白鹤染和白蓁蓁在,红家跟皇家的关系愈发的密切,几乎都快过成一家了。 所以人人都知道,在新开的这家红聚楼里,第三层几乎每天都会坐着大人物。这样一来,这家酒楼的生意就更好了,何况红聚楼的菜式的确别具一格。 白蓁蓁和君慕楚到时,门口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那些排队的人也不着急,乐呵呵地一边排队一边唠嗑,彼此交流猜测着今天要排到什么时辰。 马车是从后门直接进院儿的,红聚楼有一个很大的后院儿,是给客官们停马车和栓马匹用的。如果有客官需要刷马,后院儿也有专门的人把马刷得干干净净。  君慕楚自从同白蓁蓁在一处后,便多有留意红家做生意的一些细节。每每都为红家人的脑子惊叹,也更加明白了为何红家的生意会做得这么好。这一来是有朝廷暗中 扶植,二来也实在是胆大心细,细节到位,能把至少九成往上的客人都留成回头客。  他们到时,小伙计热情地上来打招呼,还伸手往楼上指了指,告诉白蓁蓁:“小姐上楼可以直接吃饭了,红夫人先您一步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13章 没给改口钱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313章 没给改口钱 红家有很多位红夫人,但是当着白蓁蓁面这样叫的,肯定是她的娘亲红飘飘。 她轻咦了声,“我姨娘不是去天赐镇了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小伙计乐呵呵地说:“也是才到的,还把林夫人也给带回来了,这会儿并着凌安郡主,一起在三楼的贵间儿里坐着呢,菜都点好了。” 白蓁蓁乐了,“我三姐也在。”说完,扯着君慕楚的胳膊就往里跑,一边跑一边嘱咐那小伙计,“她们要是没点烤鸭,记得给我片一只!” 小伙计立即答:“点了,一会儿就送上去。” 白蓁蓁这才满意。 只是才上三楼,迎面遇着一人,差点儿撞到一起去。 她“呀”了一声,赶紧站住脚抬头去看,没想到竟是东秦的大皇子,君慕天。 她赶紧屈身行礼:“蓁蓁见过大殿下。” 君慕楚亦揖了手,“大哥。” 大皇子嘴上有油,明显是刚吃完饭,见二人给他行礼还打了个饱嗝,然后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行了行了,都是自家人,行什么礼啊!”说完又对白蓁蓁道,“你这小姑娘也是,父皇都把你订给老九了,你见着本王就别总一口一个大殿下大殿下的叫着,叫声大哥也不委屈你吧?老九你说是不是?” 老九没发表意思,只是看向白蓁蓁。结果白蓁蓁琢磨着扔出一句:“不行,我二姐姐被封为公主那天就说过,虽然有了亲缘,但是你们还没给改口钱呢,这个哥哥不能叫。” 大皇子伸手点了点她,一脸的无奈,“真是你那个二姐姐的亲妹子啊!这个算计人的劲儿真是一样一样的。行了,改日本王叫人给你送点东西,算是给你改口钱,让你把这声大哥给叫了吧!唉,真是算计不过你们白家这些小姑娘。行了,快去吃饭吧,本王吃饱了要回去了。对了,你们一会儿叫菜的时候记得叫那道酸菜锅子,哎呀可真是好吃,本王明儿还得来。” 大皇子揉着肚子走的,走到楼下又打了个嗝。白蓁蓁见了就笑,“以前就知道这位大皇子除了古玩字画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一个吃,看来我们家的红聚楼还是让他很满意的。” 君慕楚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头到是对这位大哥生出几分羡慕来。 因为大哥出生早,年纪最大,所以他心知肚明自己跟皇位是绝对没有任何关系的。所以干脆放下这个历代皇子都有的心魔,只管逍遥自在,吃喝玩乐,做个十足的富贵闲人。 有时候他就想,若有一日这天下再不需要阎王殿,他也想去做个闲人,带着白蓁蓁去看看外面的高山盆地,江河湖海。 “想什么呢?”白蓁蓁扯了他一把,“怎么还愣神了?” 他抬抬嘴角,“没什么,就是在想那个酸菜锅子,大哥都说好吃,可见一定是好吃。” “我也没吃过。”白蓁蓁笑嘻嘻地说,“刚才叫的那烤鸭我也没吃过,但是我相信我哥哥的菜谱,因为他同我讲过,那些菜谱都是二姐姐在他昏睡时念给他听的。他一直在整理脑子里被灌输的东西,前阵子正好整理到这一块,便提出开酒楼的想法。我们红家你还不知道么,那一天到晚的,说风就是雨,我哥刚一提这个话,大舅母当天就出门把这酒楼给买下来了。然后大舅舅就着人整修,从开始张罗到开张,一个月都不到。哎,说远了,就说这酒楼里的菜,我哥说了,保证是外面绝对绝对吃不到的。” 两人说着话,人已经到了一处贵间门口,小娥上前去敲了两下门,然后把门推开,一眼就看到红氏林氏还有白燕语正坐在屋里等菜。 白蓁蓁当时就乐了,“怎么着,你们仨这是背着我来吃饭呢?没想到被我撞着了吧?瞧瞧,气氛多尴尬。” 三人没工夫搭理她,纷纷起身给君慕楚行礼。君慕楚却摆摆手,反过来给红氏和林氏见礼,很是有几分无奈地道:“二位夫人一位是本王未来的岳母,一位是凌安郡主的母亲,说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再一见到本王就行礼了。” 红氏笑着表示:“先客气客气,等以后你同蓁蓁大婚,我就安心受你的礼。” 林氏还是有些拘束,虽然女儿被封为凌安郡主,可她到底没有一个红家那样的娘家,底气明显是不足的。于是始终低着头,站得也比较靠后。 君慕楚无意再劝,毕竟他跟白蓁蓁熟,跟白鹤染也熟,但是跟白家三小姐是不熟的。虽然后来她被封为凌安郡主,借着几个女孩子的光也在一起吃过饭,可他几乎没有同白燕语说过几回话。到是他七哥的态度比较耐人寻味,怕是要跟这位凌安郡主彻底熟络起来,还得看他七哥那头有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一桌都是女子,君慕楚坐下之后便不再说话了。好在身边有个白蓁蓁,到也不至于让他显得太孤单。特别是菜上来之后,白蓁蓁几乎每样菜都会给他夹一筷子,一会儿工夫他的蝶子就堆成小山,他便只管低头吃菜,不再理会那些女人们聊天。 女人们确实是在聊天,聊的还是重要的事情。 话题是林氏先起的头,是吃了几口菜之后的感叹,她说:“没想到红忘少爷居然有这个本事,这些菜每一样都很特别,还很好吃,最主要的是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做法。”她一边说一边指着一大盆鱼片说,“鱼还能片成片,浸上这么多的辣椒和油,这得什么脑子能想出来这种做法呀!简直太好吃了。” 红氏告诉她:“忘儿说这个叫水煮鱼,差不多做法的还有两种,一种叫做酸菜鱼,一种叫做藤椒鱼,咱们下次换着样吃。还有,小桃啊,你可不能总是红忘少爷红忘少爷的叫。要是以前还在国公府,我就不说什么了,可你现在是凌安郡主的母亲,住在凌安郡主府,所以你得拿出你郡主府的气势来。何况红忘是咱们的亲人,是小辈,你正正经经应该叫他一声忘儿,这样才显得亲近,听起来才像一家人一样。” 她二人如今走得很近,感情也好,故而两人也不姐姐妹妹的了,干脆就互相叫名字。 林氏听她这样说就叹气,“你说本来就是一家人,结果弄到现在四分五裂,一家人都过成了好几家,图什么?要是从前的文国公不作死,咱们府里有二小姐和四小姐,那日子过得得多好啊!红忘少……呃,忘儿,忘儿他也没有出那个事,现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多好。” 白燕语听了就摇头,“娘亲可别提这种如果,我到宁愿白家像现在这样,毕竟那个爹是不可能不作死的。不要再提文国公府了,那是一段我一生都不想回去的岁月。”她低头吃菜。 林氏便闭口不提,只又说起烤鸭卷饼这种吃法也是新鲜,还说没想到鸭子皮能烤得这么脆,肉也入味,蘸着酱卷着葱丝一起吃,简直绝了。 红忘喜欢酸菜锅子,一连喝了两碗汤。终于觉得有些撑时,放下了碗筷,开始说起自己的打算来。她跟林氏讲:“现在阿染是歌布女君了,我就想着,这边的天赐胭脂是不是可以开到歌布去呢?阿染的产业自然是要开在所有她在的地方,歌布算是她的地盘,必须得有她的产业过去支撑,那也算是自己的势力。我琢磨着上都城这里是总店,再到凤乡城那边去开家分店,以后做得大了,可以开在歌布各地。这样赚来的银子除了皇后娘娘那一份,其它的就直接送到歌布皇宫,给阿染。那孩子一个人撑着一个国,也不知道银子够不够用。” 红家又开始操心起白鹤染手里的钱够不够花的问题,到是林氏顺着她的想法也有了一个提议:“不如在上都城里再开一家专门卖宝石的铺子,卖歌布的宝石。我听说歌布的宝石特别多,还特别好看,首饰样式也跟咱们东秦不同。可能那些东西在歌布已经不新鲜了,但是放到东秦却还是挺新鲜有趣的。不如我们以歌布宝石为名义,开家这样的铺子,卖有异国风情的东西,应该也很受欢迎。人嘛还不就是这样,自己这边常见的就不喜欢了,外面新鲜的东西总是会被追捧的。同理咱们还可以把东秦的首饰铺开到歌布去,反正有阿染在,两国之间生意往来会很容易了,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白燕语和白蓁蓁齐齐点头,白燕语赞许地对林氏说:“娘亲现在愈发的会做生意了。” 林氏听了就笑,“还不是跟你红姨学的,再加上咱们府里那些铺子也要打理,这半年多没干别的,就学着做生意了,到也觉得甚是有趣,比从前的日子要有趣一百倍。” 白燕语很高兴她娘亲有这样的转变,同时也说起自己这边的打算来:“因为咱们这几个月把生意扩了不少,也在不少州府都开了分店,眼下天赐镇那边的作坊需求量大增,已经要忙不过来了。我便想着把作坊再扩一扩,但是不能在天赐镇里,因为天赐镇的地方已经不够用了。”说完,把目光投向了九皇子君慕楚,“这件事情还请九哥给拿个主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14章 九哥哥?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314章 九哥哥? 白燕语说起自己的想法:“天赐镇原本是痨病村,因为村里住着的都是患了痨病的人,所以为了避讳这个病,痨病村一带都是鲜少有人烟。可以说从上都城到痨病村那一路,都称得上是荒凉,因为谁都不愿意往那条路上走,生怕过了病气。但是后来痨病村成了天赐镇,随着天赐镇建设得一天比一天繁华,百姓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那条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就越来越多,甚至天赐镇四周都已经开始有人居住了。” 君慕楚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确实,前些日子韩天刚还说起过,有人到天赐镇外围去买地,或是定居,或是做小生意,好像还有人在那边开了个马棚,专门给要进镇的人栓马用的。”他问白燕语,“你可是想说要把天赐镇扩大?”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不行,天赐镇是封地,动封地实在太敏感了,何况你二姐姐如今的身份,也实在不适合扩她的封地。” 白燕语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不需要扩封地。我的意思是说,趁着现在来买地的人还不多,也没有自成村落,能不能我们先把地多买一些下来。大面积的买一些土地,但不记在二姐姐的名下,也不记入天赐镇,只以我们个人的名义去买,然后把镇子里的作坊扩到外面这些土地上去。这样一来,我们有地方可用,朝廷也不会为封地的事情为难。至于将来的盈利,不管土地是谁的,盈利都是天赐公主府的,且等二姐姐回来了,土地也划到她个人名下,就算是她个人的,不算天赐镇的。” 白蓁蓁琢磨着这个事,也觉得可行,“你们皇子手里也有不少田庄商铺什么的,都是个人的东西,不能算成是封地。因为那是自己花银子从官府手里买的,算是使用权,土地还是归东秦所有,管辖也是归东秦管辖,所以这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君慕楚点头,“如此来算就没有什么问题,大面积购买土地虽然也不太妥,不过问题不大,这个事本王帮你们去做。这些土地也不要全都算在一个人名下,你们多几个人一起买,每个人都记上一些,如此更好点。至于以后要不要过户给阿染,那是你们自己的事,虽然说是都过户到她名下,但是依我对她的了解,她是肯定不会要的。” 红氏也笑了起来,“是啊,阿染早晚都是东秦的皇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一寸土地不是她的呢,她跟你们争这些做什么。”于是红氏拍板,“那就这样,土地由你们这些小辈出面去买,燕语,蓁蓁,轩儿,还有忘儿,以你们的名义去买土地,银子从大帐面上出,如果不够的话我来添。”说完又问白蓁蓁,“大帐面上也差不多吧?” 白蓁蓁琢磨了一会儿,摇头,“不知道土地的价格,这个还不好说。而且大帐面上的银子也不能动太多,大部份都要留给今生阁应急。上月我又在城里兑下来一间院,花了不少,还要留出一些到歌布那边开展生意用,所以可能真不是太够。不过也不用娘亲出,我手里有。” 白燕语说:“我手里也有。既然是以咱们名义去买,那就不要动大帐面上的银子了,我们各自出钱去买名下的地,红姨你只管出轩儿的那份就好。哦对了,还有红忘哥哥,他还没怎么做事,手里可能也没什么银子,那红忘哥哥那份我们平摊。” 红氏拍拍桌子,很是无奈地说:“燕语啊燕语,你还是对红家不够了解啊!要不以后没事儿就去红府住两宿,跟你的几位舅舅和舅母多接触接触,还有你外婆,也多接触一下,时日久了你就会明白,你红忘哥哥他不止有钱,他实在是太有钱了。” 白蓁蓁也跟着点头,“是啊三姐,你是不知道,打从他的名字入了红家宗谱那一日起,大舅舅就把他名下一半的产业划归到了红忘哥哥的名下。现在那些产业的盈利全都是咱哥的,他的财富称得上是在迅速积累,早就已经超过我了。还有咱们现在吃饭这座红聚楼,本来就是咱们主张开起来的,自然也完完全全属于他。听说才一个月,就已经把本钱投入翻了几倍赚回来了。所以咱们真不用考虑他有没有钱,甚至可以考虑敲诈他一下,让他照顾下妹妹。” 白燕语听得嘴角直抽抽,“居然是这么个情况,你们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还以为红忘哥哥这半年多只顾着整理他脑子里的知识,什么正事都没做,手里头没有多少银子呢!那你们要这样说,这买地的银子我可不出了。他是哥哥,总得给他个机会关照一下弟弟妹妹。” 白蓁蓁深以为然,“我也这样认为的,所以这个银子我也不出,轩儿同样不出,都让红忘哥哥出。谁让他是哥哥呢,哥哥理应照顾我们。” 君慕楚也跟着点头,“是这个道理。” 红氏一听就笑了,得,看来红忘要大出血了。 到是林氏有点不忍心,小声地说:“要买的地很多,那可是很大一笔开销,红忘少爷好不容易攒了点儿银子,都用在这上面不好吧?毕竟他也要存钱娶嫡公主呢!” 红氏豪迈地挥挥手,“娶媳妇儿的事用不着他攒钱,红家早就做好打算了。到时候直接进宫去下聘,聘礼就是填充国库,国库有多少空地方就填多少东西进去,给嫡公主下聘。” 君慕楚听得乍舌,但阎王殿对红家还是十分了解的,他心知肚明红家有多少银子,别说只是填国库,就是再建几座国库,红家都是填得起的。所以也不拦着,还说了一句:“那本王回头到国库里去看看,如果太满就倒腾倒腾,多腾些空地出来,红家不心疼就行。” 红氏给他出主意:“不如再建几座国库吧!” 他抚额,还真照他想的来了。 白蓁蓁一边卷着烤鸭一边琢磨买地这个事,半晌又道:“我们带了头,不可能不被人知道,到时候肯定会有大批的人跟着我们一起去买地。原本荒着的那一带很快就会热闹起来,这一热闹就不可能只有商铺,也会有人想要到那边去居住的。我看用不了多久就会自成村落,甚至发展成一个小镇子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我们还真得早点下手,除了作坊搬过去以外,还得想想还能做点什么。除了卖东西的商铺,最好再开一些供需性的生意,同时也得护好那一带的安全。人一多就容易杂乱,离开赐镇又那么近,那地方可乱不得。” 君慕楚又往她头上揉了一把,“这个不用你操心,那一带都属上都府管辖,韩天刚自会接手,而且会很高兴的接手。回头再把官道修上一修,从上都城到天赐镇这一路上,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你们的地皮上也不要只是做生意,最好建几座庄子,以备后需。” 几个人就这个话题又展开了一系列讨论,简直是越讨论越来劲儿,红氏和白蓁蓁的眼睛一直都在放光,那是红家人看到商机的表现。君慕楚看得阵阵心惊,只道红家的商业基因还真是强大,这天底下要是论会赚钱,真的,红家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但愿红家后辈也能把这种基因遗传下去,如此一来,东秦的国库就不用发愁了。 几人说得热闹,期间菜又热了一回,掌柜的还给添了几个新菜。 终于说累了也吃撑了就准备要走了,贵间儿门却被人咚咚地敲了两下,紧接着就有个娇滴滴的女声传进来,叫了声:“九哥哥。”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君慕楚。白蓁蓁“咦”了一声,问他:“是不是灵犀?” 君慕楚摇头,“不是,灵犀的性子肯定不会老老实实敲门叫人,直接推门就进了。” 白燕语也说:“灵犀不会这种娇滴滴的动静,这动静怎么跟……”她顿了顿,看了林氏一眼,“怎么跟我以前似的呢?” 林氏好生尴尬,抬手扶额,往事不堪回首。 白蓁蓁的眼睛已经立起来了,整个人都往君慕楚面前凑了过去,“既然不是灵犀,那你给我说说,能腻腻歪歪叫你九哥哥的人,还有谁?” 君慕楚一激灵,当时额上就渐了汗。他想起来自己今日为何巴巴的去今生阁接白蓁蓁,好像是因为柯公公说虞萝回京了,还往慎王府跑了几趟去找他。他面上没把这个当回事,但心里头却也是犯了膈应,总觉得有个女的找上门来不太好,所以就想跟白蓁蓁提前打个招呼。 话是准备晚膳时说的,结果遇着了白燕语还有林氏红氏,几个女人满眼放光地谈起生意,让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插嘴提这个事儿。 而眼下……外头的人他如果没猜错的话,很有可能就是那虞萝。只是虞萝是如何知道他是在这里的?这信息是谁提供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15章 表妹竟如此热情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315章 表妹竟如此热情 这个门君慕楚不想开,依着他的想法,让门外守着的随从直接把人赶走就是。 也有店里的伙计跟了上来,苦口婆心地劝:“您说您是郡主,但小的对您是真的眼生得很,何况就算是郡主也不能直闯我们的红聚楼。各处都有各处的规矩,您要是诚心坏了规矩可就没意思了,这样的人是走到哪处都不会招人待见的。” 说完,好像又问了在门口站着的慎王府随从:“这位小哥,这位姑娘自称是郡主,您见多识广,给辨辨吧!小的实在是没招儿了,红聚楼开了这些日子了,真没见过有硬闯的。” 确实,红聚楼这个背景身份,在上都城里肯定是没有人敢硬闯。就是皇子们来了也是老老实实上楼吃饭,吃完了还附赠个笑脸给店家和伙计,以期下次再来能顺利有位置。 今儿这姑娘可真是让这小伙计开了眼。 无言没回来,暂替他的人名为萧全,也是阎王殿出身,后到慎王府做事的。 皇亲贵族以及一切重要人物的辨识,一向都是阎王殿暗卫暗哨们的必备技能,所以萧全一眼就把这位姑娘给认出来了。听小伙计问了,他便答:“的确是郡主,其母亲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是几位殿下的亲姑母。” 小伙计不吱声了,这话让贵间儿里头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白蓁蓁愣了下,“亲,亲戚啊!姑母的女儿,这是亲近了。”她有些懊恼,“那人家叫你九哥哥也没错,你的确是她的九哥哥啊!”于是主动开口,冲着门外喊了声,“进来吧!” 红氏这时却皱着眉瞪了白蓁蓁一眼,随即看向已经打开的房门口。就见一位穿着粉裙的姑娘迈着小步子走了进来,一双眼睛直接看向九皇子,脸上笑得跟花一样,开口又是一声九哥哥,声音比刚才还要娇上几分,连林氏都听得打了个哆嗦。 她就不高兴了,表哥表妹,这是干什么呢? 君慕楚也不知道这虞萝要干什么,只是见人才一进来就往他这边扑,身上那股子脂粉味儿重得熏人。他当时就理解他们家老十那些年总说女人臭的毛病了,就这个味儿他也受了不了。于是当机立断就站了起来,一把扯过白蓁蓁,跟她换了位置。 他动作太快,以至于虞萝都没反应过来,这一扑就没扑好,直接扑到了白蓁蓁身上。 白蓁蓁被扑得发懵,这个表妹竟如此热情的?头一回见她就要给一个热烈的拥抱? 于是她也伸出手抱了虞萝一下,还轻轻拍了拍,“表妹好,表妹好。” 虞萝当时脸色就变了,一把将白蓁蓁推开,目光不善,“这位小姐莫要冒认皇亲,我乃当朝郡主,皇上是我的亲舅舅,可不是你的什么表妹。” 白蓁蓁好生尴尬。 君慕楚拉了她一把,将人扯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坐在一旁的白燕语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幽幽地开了口:“是不应该叫表妹,蓁蓁,你才十三岁,这位郡主明显比你大得多,所以你该叫表姐。还不该给表姐赔罪。” 白蓁蓁眼睛一转,当时就明白她三姐的意思了,于是笑嘻嘻地改了口:“表姐好。” 虞萝更气了,“我也不是你表姐,都说了不要冒认皇亲,你这是置皇亲礼典于不顾。” 白燕语又把话接了过来:“就是因为重皇家礼典,所以才认下这门表亲。她是我的四妹妹,我乃皇上亲封的凌安郡主,我们的二姐姐是皇上亲封的天赐公主,执琉璃印玺,位同嫡公主。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论,她都是皇亲。” 白燕语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快一年了,她早已经习惯了凌安郡主的身份,也早已经学会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见什么人拿什么势。眼下这位虞萝郡主过来明显没带善意,她也就没必要同对方客气。至于虞萝一口一个皇亲什么的,她真不在意那个。 虞萝被她怼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只能一双眼睛狠狠瞪向白燕语,却见对方也不恼也不怒,就是一口一口喝着茶。整个人无论是衣着还是姿容都是上上乘,端端坐在那里,目不斜视,从容端庄,真真就是一个皇家郡主的作派。相比起来,她到是显得跌身份了。 她也想坐下,可是席间已经没有空位置了,她气得拧了一把跟后跟着的丫鬟:“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边上的空椅子搬过来一把,你想让你家郡主坐地上?” 丫鬟赶紧去搬椅子了,只是椅子搬回来放到哪呢?看来看去只有白蓁蓁和白燕语中间有一小块空地方,于是就把椅子挤到了那处放着。 虞萝更气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挨着本郡主坐的,把本郡主的椅子放到九哥哥边上。”说完,还冲着君慕楚展了个大大的笑脸,“九哥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都是并坐在一处吃饭的,你最喜欢挨着我一起坐,还会给我夹菜。” 丫鬟的椅子没挤进去,因为白蓁蓁实在靠得君慕楚太近了。 虞萝却不管那么多,抢过椅子绕到了另一边摆上。那一边坐着的是红氏,因为刚刚君慕楚白蓁蓁换位置了,原本她坐得跟白蓁蓁挨得很近,但君慕楚换过来后就不好挨得那么近,于是她往边上挪了一点。结果就是这一点,给了虞萝可乘之机。 红氏气得直翻白眼,早知道就不挪了。 君慕楚想起身,他不愿意挨着虞萝坐,可是白蓁蓁抓在他胳膊上的两只小手却下了力气,用力把他按住,说什么也不让起来。 他听到白蓁蓁在磨牙,当时心就凉了半截。小姑娘生气了,他要怎么哄才能哄好? “九哥哥。”虞萝又开了口,开口的同时两只手也学着白蓁蓁要往他胳膊上抓。 君慕楚忍无可忍,出言提醒:“上一个试图抓本王胳膊的女人,本王把她的手剁了。” 虞萝吓一哆嗦,伸出去的手就又缩了回来。但还是不甘心,“表哥,我们是亲兄妹。” 红氏都震惊了:“这……不是说是姑母的女儿吗?怎么成亲兄妹了?” 林氏也表示惊讶:“亲兄妹不应该是姓君的么?可是没听说除了灵犀公主外,京里还有公主。哎,也不对,你是郡主,亲兄妹不应该是公主吗?” 虞萝很生气,想呵斥她们没有资格与她讲话,又觉得不可以在表哥面前表现得太凌厉,会失了女子的温柔。于是干脆一低头,眼圈儿直接就红了,“表哥,她们欺负我。” 这一招儿看得白燕语跟白蓁蓁都惊呆了,这说变脸就变脸,说红眼圈儿就红眼圈儿,简直是白惊鸿附体啊!皇家这位郡主可真行,这都是什么路数? 君慕楚也给她下了定义:“如此也算冒认皇亲。” “我不是冒认!”虞萝有点激动,“我本来就是皇亲。” “准确的说应该是表亲。”君慕楚告诉她,“表亲跟至亲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好比你和灵犀,你是表妹,本王可以容忍你与我同桌吃饭。但如果是灵犀,她抓本王的胳膊就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在座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任何疑义。” 众人纷纷点头,红氏说:“没错,亲妹妹是这样的,你只是表的。” 虞萝真受不了这个表字,不过她也不愿意当亲妹妹。表妹喜欢表哥天经地义,但亲妹妹就不行了。她心里有九哥哥,从小就喜欢九哥哥,谁愿意当亲妹妹啊! 于是也不计较这个,吸了吸鼻子又开始说话,这回不再提哥啊妹啊的了,而是讲从前。 她说:“幼时皇舅舅把我留在宫里,我就知道他这样做就是为了给我们之间培养感情,想着将来以后亲上加亲。我父亲都同我说了,之所以没有把我接出来,实在是看到九哥哥对我很好,就想把我在宫里多留几年,多与你在一处。九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带我到昭仁宫一起用膳,连皇后娘娘都说九哥哥待我好,就像是在待自己将来的小媳妇。” 君慕楚听得云里雾里,“你说的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是同本王一起在昭仁宫用过膳,但那是你自己来的,而本王从小就长在昭仁宫,自然也是要在那儿用膳的。至于母后的话,本王可以确定母后从来都没有说过那样的话,甚至她还当面问过你为何总是往昭仁宫跑。” 虞萝有些尴尬,但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九哥哥只是不记得了,但是虞萝都记在心里的。每次九哥哥给我夹吃的,对我笑,我都记得的。九哥哥,你是不是忘了虞萝?没关系,虞萝回来了,今后虞萝一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再也不走了。” 她说着就又要往前扑,君慕楚一下就站了起来,虞萝扑到了椅子上。 白蓁蓁看不下去了,伸出手指去戳她,“哎,哎哎,差不多得了,我这鸡皮疙瘩掉一地。”她说这话时,一只手戳虞萝,另只手就搂着君慕楚的腰,半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可是君慕楚非但不躲,还腾出手来稳稳地扶着她,生怕她摔了。 虞萝气得脸都变形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16章 才一出生九哥哥就相中了我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蓁蓁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在她看来,她跟君慕楚不管有多亲近的接触都是正常的,平时她高兴了也会挂在他身上撒娇,这个阎王早就任由她为所欲为了。 可是这一切看在虞萝眼里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从来不近女子的九皇子,怎么可能如此宠惯着一个姑娘。何况这个姑娘还穿了身大红裙子,如此妖艳的颜色不应该是九哥哥最厌烦的吗?明明上次她来京城时九哥哥还是正常的样子,对谁都冷冰冰的,见了她去行礼还能多关怀两句,这怎么这次回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虞萝满心愤恨,下意识就要去抓住白蓁蓁的手指,结果被君慕楚握着筷子给挡了回去。不但挡回了她的手,还冷声喝斥:“大胆!” 她就又哭了,坐直了身子哭得呜呜的,一边哭一边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明明小时候你待我很好,你还亲过我,怎么长大了就不一样了?” 君慕楚特别无奈,“我亲过你的事,是谁跟你说的?” 白蓁蓁当时就把眼睛给瞪圆了,“真亲过?” 君慕楚赶紧解释:“那时候她才刚满月,我瞅着一个圆乎乎的小孩儿挺好玩,就亲了一口。”说完再问虞萝,“就亲过这么一次,谁告诉你的?” 虞萝说:“是我父亲,他跟我说的,说我才一出生九哥哥就相中了我。” 林氏都听无语了,“你们家人是不是对亲这种行为有什么误解?九殿下也没比你大几岁,小孩子亲个婴儿,这也能叫相中了?你爹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虞萝觉得自己实在没脸,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可是她这位表哥简直油盐不进,在座的这几位还冷嘲热讽。她好歹也是堂堂郡主,这个脸可真是丢大发了。 君慕楚心有疑惑,再问她:“虞萝,你是如何得知本王在这里?” 虞萝吸吸鼻子告诉他:“我就是听街上的人说的。” 他懂了,他跟白蓁蓁一路从今生阁到这里,太多的人看见了,只要有心的,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着。说到底还是自己把自己的行踪给暴了光,怨不得别人。 “这位姑娘是谁啊?”虞萝终于正常了些,只是看着白蓁蓁问话。 白燕语替他答了:“先前已经介绍过,是本郡主的妹妹,也是天赐公主的妹妹。当然,不能强求虞萝郡主叫她表妹,那就叫一声四小姐吧!她是文国公府四小姐。或者你要是愿意,也可以直接叫九嫂,反正灵犀是这样叫的。” 虞萝当时就笑了,“文国公府?文国公人都死了,哪里还有文国公府?还有,四小姐是个什么东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文国公里只有两位嫡女,一个是大夫人留下来的,一个是当年那位东秦第一美人白惊鸿。那这四小姐又是谁生的?”说着话,把目光投向了红氏,轻蔑地道,“妾生的庶女而已,凭什么让本郡主叫她九嫂?何况她还没跟我九哥成亲呢,就算成亲也不过就是侧妃,当不得本郡主一声九嫂。” 白燕语怒了,砰地一声拍响了桌子,“不要总是把庶女挂在嘴边上,你得知道,你的母亲也不过就是个庶出的公主而已。你若瞧不起我们,就是也瞧不起自己的母亲。方才我也说了,她是我凌安郡主的妹妹,天赐公主的妹妹,如今还是歌布女君的妹妹。这位表亲的郡主,你告诉我,我四妹妹这样的身世,你拿什么来跟她比?你哪来的资格跟她比?” 凌安郡主白燕语甚少生气,因为不是真正的皇家人,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郡主是怎么来的。所以她一向深居简出,就算出门也从不打着郡主仪仗。 可是她低调,并不代表有人可以欺负她的妹妹。她这个做姐姐的从前没本事,不但没有尽到做姐姐的责任,在文国公府时还时常与妹妹做对,这让她每每想起都懊悔不已。 所以今日,有人当着她的面用如此难听的话来说白蓁蓁,她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虞萝被她这气势镇得直皱眉头,刚刚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往那里一坐气势十足,明明比她还小几岁,可是那个样子让人一看就是高门贵户出身,当得起郡主的作派。 而她,明明是真正的郡主,明明还在宫里长到五岁,可因为这些年一直在苏州府老宅里,不怎么接触京都的圈子,以至于把一身贵气都快磨没了。 白燕语的话让白蓁蓁觉得十分过瘾,她三姐终于硬气起来了,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 于是她也硬气,但她不跟虞萝说话,她只跟君慕楚说。 就见她半个人都靠在君慕楚身上,仰着头,一脸惊惧的神色看他,“我是侧妃吗?” 君慕楚太了解白蓁蓁了,这丫头偶尔怕他,是习惯性的那种怕,是被他阎王的名号给吓的。所以有时候他说话声音重了她就会一哆嗦,他赶紧就得哄。但是除此之外,还真没见她怕过什么人,也没什么人值得她害怕的。 所以眼下这一脸的惊惧,不用问,肯定是装的。 但他们家小姑娘都装了,他怎么可能不配合。于是赶紧微微弯下身,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轻声细语地哄着说:“你是本王自己相中的姑娘,也是父皇母后认准的儿媳妇,什么正妃侧妃,我慎王府里不分正侧,里里外外就只有你一个,你是本王唯一的王妃。” 说完,还揉揉她的小脸蛋,往她本来就没有眼泪的眼睛上抹了一下,“乖,不怕。” 白蓁蓁露了笑模样,乐呵呵地拉着他重新坐下,一双小手都伸到他的大手掌里,被他紧紧握着。君慕楚的眼里也再没有其它,只盯盯看着自家小姑娘,怎么看怎么好看。 半晌,红氏琢磨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苏州府虞家的大小姐?” 虞萝正被白蓁蓁和君慕楚两情相悦的样子气到冒烟,冷不丁听红氏问了这么一句,随口就应道:“是又如何?” 红氏干笑两声,“不如何,只是想起来虞家跟红家有生意往来,那虞家能在苏州府立足,靠的就是红家在生意场上的施舍。你要真是那个虞家的大小姐,就得明白红家对虞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不知道,就回去问问你的父亲,看你父亲还敢不敢让你踩着我红家的女儿,来九殿下这里讨便宜。” 林氏接了一句:“估计他父亲知道她今儿这一出,会打断她的腿吧!” 虞萝却并没有这个自觉,因为她不怎么管生意上的事,自然也不理解红家在东秦的商业版图上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觉得区区商户,竟也敢在她这个郡主面前理论,是疯了不成? 当下也没给好脸色,回怼了句:“不过是个商户,这里哪有你们说话的份?” 林氏说:“听起来,虞家不也是商户么?” “那不一样,我们是皇亲。” “皇亲就更应该注意分寸。”红氏提醒她,“没听说妹妹妒忌嫂子的。” “我们是表兄妹!不是亲兄妹!”虞萝完全忘了刚才还自称亲兄妹这回事,当时就表示,“表兄妹成亲,这叫亲上加亲,自古都是有这个传统的。” 白蓁蓁把靠在君慕楚肩上的头抬了起来,插了一句话:“我二姐姐说了,表兄妹成婚,生出来的孩子十有八九都是痴呆。” 虞萝哪里肯信这个,“一派胡言!自古以来,多的是表兄妹成亲的例子,就是在我朝,这也是很普遍的现象,你到是说说,谁家的表兄妹生出了傻子?” 话是这样说,但还是有点心虚的,她虽然见过的表兄妹成亲,但似乎都是姨表亲,姑舅亲是很少的。天赐公主神医现世她也听说过,莫非真是这么回事? 白蓁蓁懒得再跟她普及医学知识,只是感慨地道:“你真是命好,赶在我二姐姐不在京中来我面前挑衅。这要是我二姐姐坐在这里,你这张嘴很有可能被她拿针给缝上。行了,我说的话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到国医堂去跟夏神医问问,我呢,这会儿也吃饱喝足了,就准备回家歇着了。”说完,两只胳膊又环到君慕楚的脖子上,“走了,回家!” 君慕楚点点头,揽着她起身,“走吧,回慎王府。” 虞萝当场就炸了! “回慎王府?你们还没成亲呢!怎么可以去慎王府?” “我乐意!”白蓁蓁也有点儿急眼了,“你管得着吗?我不但回慎王府,我还住那儿,整个慎王府的人都听我的,他们还提前跟我叫了王妃。你有意见吗?有意见也得给我憋着。别以为我今儿没怎么说话就是好欺负,就你这点儿道行想来我跟前作死,你真还懒得点儿。” 白燕语也点头附和:“可不是么,虽然跟从前的白惊鸿有些像,但还是差得太远了,甚至连白花颜都比不上。我们白家的孩子经过千锤百炼,就你这种道行的我们早就不放在眼里,所以别白费力气了,作这一场,除了让自己难堪,跌自己的身价以外,再没别的价值。” 白蓁蓁的胳膊还是吊在君慕楚的脖子上,这会儿见她三姐说完了,两只眼睛一弯,笑眯眯地对君慕楚说:“夫君,抱我!” 虞萝一口血卡在嗓子里,差点没吐出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17章 我们白家的孩子再也不能被人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不是她认识的九皇子,这不是她那个阎王般冷血无情的九哥哥。 虞萝一脸绝望,心里却还有那么一点点企盼,指望着她的表哥能有那么一丁点原则,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就这么抱个小姑娘算什么? 可惜,君慕楚这人任何时候都可以有原则,就是在遇着白蓁蓁的时候,原则就是浮云。 虞萝眼睁睁地看到她表哥把白蓁蓁打横抱了起来,白蓁蓁还勾着他的脖子把小脸儿蹭了几下,蹭得虞萝都有杀人的冲动了。 可是她不敢杀,她甚至都不敢往前再凑一步。因为她表哥的那张脸在转向她时,瞬间就收了对着白蓁蓁时的温柔,凌厉得像把刀子。 “不要作,容易把你母亲留下的点点情份都给作没了。”他告诫虞萝,“你始终要记得,你的母亲同我的父亲并不是同母所出,甚至你的外婆还跟我的祖母争宠暗斗,打压多年。所以你母亲之于我父亲,兄妹情份淡得很,连带着你之于本王,就更淡了。今日要不是你主动报上家门,本王甚至认不出你,即使你多年前也回京过,但本王也从未正眼看过你,记不清楚你的长相。”他说到这里,又仔细打量一番这个表妹,继而摇头,“还是记不住。” 虞萝已经彻底没脸了,她也是正经的皇亲,皇帝是她的亲舅舅,从小父亲就告诉她,将来不管遇着什么事,皇家都必须替她作主,因为她的母亲跟当今圣上有着同一个爹。父亲还告诉她,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一位表哥,而且还要嫁给有出息的表哥。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富贵和尊荣,也才能让虞家在苏州府屹立不倒。 对,虞家其实没有多大野心,他们只想在苏州府活得逍遥自在。但如果没有皇家这个身份,如果未来没有下一辈继续与皇家结亲,这种亲缘早晚会淡掉的。 于是她选中了从小就爱慕的九皇子,对此,虞家人很是愿意。 可是没想到亲缘到她这一代就已经淡了,甚至淡得这位九哥哥还说,面对面都记不出她。 虞萝心里乱极了,而君慕楚的话还在继续,他说:“至于你说的儿时,的确,你是在皇宫里长到五岁才由你的父亲接回家去。可你以为的皇家心疼你可怜你,不过是虞家给你描述的假象罢了。事实上,留你在宫里并非是为了照顾,而是为了牵制驸马,牵制虞家。” 他话说到这里,虞萝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白蓁蓁多少有些不忍心,想劝他少说两句。他却摇了头:“有些话不说,有些人就永远不会明白。如果没有今日这桩事,或许这样的话我永远都不会说出来。毕竟她的母亲是我的姑母,毕竟我也有儿时一起长大的情份,我也不愿意将家族阴谋摊开来摆到一个小姑娘面前。但是今日不得不说,因为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招惹了我最在意的你。白蓁蓁,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欺你。” 君慕楚强压着愤怒,最后告诫虞萝:“话,本王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剩下的你自己想,想不明白就回去问你的父亲。顺便也替本王问问他,是不是离京多年,已经忘记了本王是什么习性。今日你欺我未婚妻,我依然让你完好无损地从这里走出去,是因故去的姑母而手下留情。可就像本王刚刚说的,情份之于你我之间,很淡,一次就用完了。所以若再有下一次,本王会用最凌厉的手段展开报复,为我妻出气。不信你就试试,欺我妻者,就不该活着!” 说完这话,抱着白蓁蓁大步离去,再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红氏等人也随后跟上,红氏在经过虞萝身边时冷哼一声,“欺负我的女儿,你真是好样的。转告虞家,因为你今日所为,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红氏走了,林氏也跟着一起走了,到是白燕语落在了最后。 她冷眼看着虞萝,缓缓摇头,“我这个凌安郡主虽没多少权势,但你若再敢欺到我妹妹头上,我会动用全部人脉断你所有后路。我白家的孩子在历经苦难之后,再也不能被人欺负。” 这一晚,白蓁蓁被拐到慎王府去了。红氏看着君慕楚抱着她闺女上马车,问也没问,只拉了林氏和白燕语一起上了自己的马车,几人头一调,往红府的方向去。 林氏有点担心,“四小姐明显也是被气着了,怕是要不好哄。” 红氏听了就笑,“确实不好哄,那丫头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怕是九殿下哄到天亮也不见得能哄好。哎呀反正不是咱们哄,咱们不跟着操那个心。” 林氏觉得红飘飘实在心大,“飘飘啊,四小姐到底是个姑娘家,就这样一晚上都在慎王府住着,会不会不太好啊?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红氏却全然不在意,“有什么可好不好听的,左右将来也是要嫁过去的,早一天去晚一天去也没什么。我知道蓁蓁年纪小,但我也相信九殿下比我更疼她,所以她也只是过去住住,九殿下是不会碰她的。未来的小两口感情好,咱们就跟着一起乐呵就行了,儿女的事不用管太多,左右管也管不住。就顺其自然吧,反正她跟着九殿下,我是一百个放心的。” 林氏点点头,“也是,九殿下看着就是个有分寸的人。虽然面冷了点儿,但那是对别人,这一年多咱们都亲眼看着的,他对四小姐实在是好得没话说。就冲他刚刚那番话,我是真替四小姐高兴。”说完,小心地看了眼身边的白燕语,轻轻叹气。 红氏知道她是心疼白燕语了,可这事儿她也不好劝。白燕语心里有谁不好,就冲着白鹤染和白蓁蓁的关系,不管她心里装着的是谁,这事儿都有人替她做主。 可偏偏她心里装着的是已经故去的五殿下,这事儿可怎么整? 从红聚楼出来,虞萝直接进宫了。 红聚楼发生的事让她无法接受,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她从小就喜欢的九哥哥,世人皆知的阎王殿冷面阎王,凭什么被白蓁蓁那个庶女给染指了?凭什么那个庶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她的九哥哥上下其手?凭什么走的时候还要她的九哥哥抱着走?她只要一想到白蓁蓁那个样儿就崩溃,只要一想到九哥哥对白蓁蓁那个态度,更崩溃。 于是她就带着这种崩溃的心情进宫了。 这会儿天都已经晚了,宫门快要关了,但虞萝毕竟是皇上的外甥女,也算是正儿八经的皇亲,所以御林军在请示过后,还是把她放进宫去。 此时,虞萝就跪在清明殿下,一边哭一边对老皇帝说:“舅舅一定要给虞萝做主,虞萝不能就这么被个庶女给欺负了。我的母亲是公主,我也是正经的郡主,她一个国公府的庶女,凭什么欺负我呢?这根本就是不给皇家颜面,她眼里根本就没有皇家!” 天和帝听得头疼,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外甥女,这会儿就更不喜欢了。 还什么母亲是公主,她那个公主母亲跟他关系可不怎么样,小时候嚣张跋扈,两人没少干仗,如今人都没了,怎么还整个闺女上他这儿来胡搅蛮缠呢? 老皇帝皱着眉看这虞萝,半晌,说了句:“你说的那个白蓁蓁,每三天就进宫跟朕和皇后问一次安,每五天就进宫陪皇后用一次膳。平时红家得了什么好东西,她第一个就想着拿来孝敬朕和皇后,她眼里怎么就没有皇家了?难道朕和皇后不算皇家?” 虞萝强调:“可是她欺负我!” 老皇帝说了句公道话:“那就是白家跟虞家的事,你应该让虞家人替你做主,让虞家去跟白家人交涉,而不是来找朕。至于庶女不庶女的,朕若没记错,你母亲也是庶出的公主,所以就庶女和嫡女这一点来论,你真没比她高贵多少。” “可我是郡主啊!”虞萝都快急死了,皇舅舅怎么能是这个态度?这明显是在维护白蓁蓁,那个白家的庶女凭什么有这么多人维护?她又哭了起来,“她不过就是平民,平民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待郡主?这于东秦律法是不和的。” 老皇帝听得直叹气,“你也知道自己是郡主?你一个郡主居然能让臣女给欺负了,都不觉得丢人吗?是怎么好意思哭到宫里来的?朕还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怂的郡主。” “皇舅舅!”虞萝哭得更大声了,“皇舅舅是不是不疼虞萝?否则为何虞萝受了欺负皇舅舅一点都不心疼呢?虞萝记得小时候皇舅舅是很喜欢我的,总告诉我有事一定要和皇舅舅说,不管出了什么事,皇舅舅都会为我做主。这些话虞萝一直都记着的!” “恩?”老皇帝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那你可能记错了,朕没说过那样的话。何况就算说了,那也是因为你在宫中是客,客气客气罢了。何况那时你才几岁,不到五岁的孩子,朕的确是会替你做主的。可如今你多大了?而且你也不住在宫里了,朕对你没有养育的义务,所以不管出了什么事,该给你做主的永远都只能是虞家的人,而不是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18章 你还是心疼一下你儿子吧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老皇帝有些不耐烦了,“再者,今日的事朕也打听过,似乎一直都是你在欺负人家,白蓁蓁可没有欺负过你。你不请自到不说,一上来就往人家未婚夫身上扑。虞萝啊虞萝,朕觉得你真应该庆幸今日是着的是白家四小姐和三小姐,你要是遇着那位白家二小姐,现在哪里还有跪在朕面前哭的机会,怕是早就被她扔出上都城外,附带着还得打上一顿。” 他说到白家二小姐时,还夸张地打了个哆嗦,“那位二小姐可是最护短的,四小姐是她最疼爱的妹妹,要是让她知道有人当面欺负了她妹妹,还要抢她妹妹的未婚夫婿,朕说打你一顿都是轻的,整不好你命都得没了。而你就算没了命,虞家人跟她也是算不清楚这笔帐的。” 虞萝都懵了,她这些年一直都在苏州府生活,隔几年才回京探亲一次,所以对于白鹤染的崛起也都只是听说罢了,从来没有身处在上都城的环境下经历过白鹤染的兴衰起伏。 所以她对白鹤染这位天赐公主的存在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对于上都城这些人事变迁也所知甚少。她还停留在她是表亲,一定要嫁给表哥这个层面上,所以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上都城的白家子女厉害到这种程度了,连皇舅舅都替她们说话? “皇舅舅。”虞萝红着眼圈儿说,“我从小就喜欢九哥哥,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我喜欢他。父亲也总说我将来一定是要嫁给一位表哥的,这叫亲上加亲。难道舅舅不想亲上加亲么?舅舅不喜欢虞萝么?只要舅舅能够成全虞萝的心意,虞萝一定会做好九哥哥的妻子,一定会打理好慎王府,也一定会孝顺舅舅和舅母的。” 老皇帝连连摇头,叹气道:“你小时候才多大?怎么就从小就喜欢你九哥呢?这要是姨表亲也就罢了,可你们是姑舅亲,你但凡心智正常,也不该看上自己舅舅家的表哥。” “不能吗?”虞萝好不甘,“都是表亲,有什么不一样?” “那可太不一样了。”天和帝不愿意给她解释这些事,“看来虞家这些年也没教你多少正经的,回去多读些吧,虽然是女孩子,可也不能一点都不读,那样会显得没内涵,会被人看不起。”老皇帝的话已经说得很重了,脸也完全板了起来,他告诉虞萝,“朕成全不了你,别说朕的儿子不乐意,就是他们乐意,朕也不会答应。皇家没有跟虞家亲上加亲的必要,婚事讲究门当户对,皇子娶正妃也是如此。可是朕的儿子若娶了你,你能为他带来什么?” 虞萝听愣了,转而不甘地道:“可是那个白蓁蓁,她又能为皇家带来什么呢?” 天和帝大声道:“她嫁给朕的儿子,带来的是富可敌国甚至可敌几国的红家!” 虞萝一哆嗦,天和帝再道:“说起亲上加亲,这门婚事的确是亲上加亲,因为红家二少爷红忘,将来要娶的是朕的嫡公主灵犀。白蓁蓁的二姐姐、也就是天赐公主白鹤染,要嫁的是朕的太子,她将成为我东秦未来的皇后。还有她的三姐白燕语,那也是朕钦封的凌安郡主,称朕与皇后一声母后的。这才叫亲上加亲!另外不知你听说没有,白蓁蓁的二姐姐白鹤染,如今已在歌布国登基,成为歌布女君。所以你看,白蓁蓁有一个做郡主的三姐姐,还有一个将来要迎娶嫡公主的哥哥,更有一个身为歌布女君、将来要做东秦皇后的二姐姐。你呢?你就凭着一个与朕同父异母的母亲,拿什么同她比?” 虞萝瘫坐到地上,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一切跟她所想的都不一样,跟她所知的也不一样。她不过几年没来京都,这天下就已经换了样子,再也不是从前的上都城了。 不对,其实从前也是一样的,九哥哥从未正眼看过她,也从未主动与她说过话。就算是儿时,也都是她巴巴的先开口,人家也就是爱搭不理的样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东秦皇家,是她根本不可能染指的一个存在。不管她看上的是哪个表哥,皇舅舅都不可能同意她进门。因为人家说了,皇家没有跟虞家结亲的必要。 “可是我喜欢九哥哥啊!”她还是哭,“我从小就喜欢九哥哥,难道就这么算了?” 天和帝频频摇头,“你喜欢是你的事,算不算也是你的事,跟皇家都没有关系。何况朕的老九威风凛凛一表人才,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都能从皇宫门口一直排到上都城外,你真的,就算是排队也排不上号。行了别哭了,也老大不小的了,回头让你爹在苏州府找个好人家说说亲,该嫁就嫁了吧!至于京城里,你要是来坐客,皇家招待你,但要是起别的妖娥子,朕就只能下令,让虞家的人从今往后再不能进京。” 天和帝拍拍桌子,算是对虞萝的警告了。 “另外朕提醒你,还是赶紧离京回家去的好,不出意外的话,红家的人已经赶在你前面往苏州府去了。你要是再不快一点把你在京里都干了些什么通知家里,让他们做好跟红家赔罪的准备,怕是等你再回家时,你们家已经穷得把宅子都卖掉了。” 虞萝害怕了,突然想起来父亲的确说过上都城的红家,说那是东秦首富,生意场上的事,只要红家跺一跺脚,那都是地动山摇。虞家也是从商的,可是跟红家比起来,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所以虞家巴结着红家,许多生意都要仰仗着红家才做得下去。 她匆匆出宫,连夜离开了上都城。 就在虞萝出了清明殿后,陈皇后无声无息地从门外飘了进来,把老皇帝给吓了一跳。 “这怎么现在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了呢?鬼一样,吓死朕了。” 陈皇后听了就撇嘴,“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鬼啊?”说完就笑,“今儿这一出可是无情得很啊,好歹那也是你的亲外甥女,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不能太让人家下不来台。” 天和帝大手一挥,“什么僧面佛面的,你说她娘是佛?可拉倒,活着的时候就给朕添堵,老太妃活着的时候也给朕的母妃添堵,现在她又来给朕的儿子添堵,那朕为什么还要对她客气?虽然长辈这样子说小辈是不太好,但朕是皇帝,她既然跪到朕面前来哭了,就得有这个挨说的心理准备。何况朕哪一句说错了?那姑舅亲通婚能成吗?就是姨表亲现在也是不成的。阿染早就说过,亲戚不能通婚,否则生出来的孩子是痴呆。” 陈皇后点头,“这个确实是听阿染提起过的,所以本宫一直在想,要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情写入律法,推行下去。听说天赐镇上已经在实行了,不但实行这个,包括小儿女们的成婚年龄也做了明确规定。好像是男子不满二十,女子不满十八不可以成婚。本宫觉得甚好,且阿染说话做事那都是有道理的,咱们要是不跟着学肯定吃亏。哎,扯远了,还说虞萝。刚刚你把红家给扔了出来,你这是要用红家砸死虞家啊!” 老皇帝呵呵一笑,“不是朕要砸,是红家肯定要自己动手去砸了。红家人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么,他们什么都能忍,就是忍不了别人欺负他们家的孩子。这回虞萝把蓁蓁给得罪了,那就相当于虞家把红家给得罪了。看着吧,虞家这回是要玩儿完喽!” 陈皇后端了老皇帝的茶碗喝了一口,放下来后就说:“让红家去压一压也好,哭哭叽叽的听着就烦。好好的苏州府不待,非跑京都来讨人厌,真是可怜了我们蓁蓁,还没过门儿呢就要面对这种斗争。这得亏是老九没打算娶侧妃,否则蓁蓁还不知道怎么窝火呢!” 老皇帝斜了她一眼,无奈地道:“别心疼白蓁蓁了,你还是心疼一下你儿子吧!就白家小四那个脾气,保不齐你儿子这会儿就在慎王府受罪呢!” 这话还真让他说着了,九皇子君慕楚这会儿的确是在慎王府里受罪呢! 白蓁蓁一脚踏进慎王府就翻脸,简直比翻还快。人家也不说话,也不骂人,就一溜烟跑回君慕楚的卧寝,门一插,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不许进来! 君慕楚被拒之门外,实在是又尴尬又心疼他家小姑娘。本来日子好好的,突然杀出来一个虞萝,这叫什么事儿?搁谁谁能不闹心? 于是他就站在门口,也不叫门,只耐心地哄她:“蓁蓁听话,不生气了,我也实在是没想到虞萝回京突然整了这么一出事来。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毕竟人是冲着我来的,你冲我发火是应该的。但是蓁蓁,发火归发火,你别气坏了身子,更别一味的憋着生闷气。你可以试着砸东西,把火气发泄出来就好了。或者你骂我,打我也行,我保证不还手。” 屋里的人嗷一嗓子扔出一句:“你还敢还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19章 给四姐姐换个夫婿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不敢不敢,那是绝对不敢的。”君慕楚惊出一脑袋汗。 小姑娘很满意,“放心,我是不会动手打人的,毕竟女人打男人,不好听也不好看。你还是皇子王爷呢,又是个大阎王,没听说阎王有挨打的。被你那个破表妹气了一晚上,现在我困了,要睡觉,你就在外头站着吧,或者到房去休息,总之不要打扰我。” 里屋再没动静了,他甚至听到了脱鞋上榻的声音。这是真睡觉了? 可是她睡了,他怎么办?真去房休息? 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去休息。小姑娘在里面生气,他却跑到房去睡觉,那明天早上这丫头还不得把他这王府给炸了。 他想起去年苏婳宛在礼王府设宴那个事儿,当时就一哆嗦。 罢了罢了,既然是认错,那就要有一个认错的态度。于是堂堂九皇子、阎王殿殿主,就在自己的卧寝门口老老实实地站了一晚上,直到次日天大亮,柯公公过来侍候,小厮也过来打扫,他家小姑娘依然没给他开门。 冷面阎王这个脸就丢大发了,眼瞅着扫院子的小厮扫几下扫不下去了,低着头匆匆离开,君慕楚心里哀叹。看来他被白蓁蓁赶到外头罚站的这个事,很快就会在慎王府里流传开来。 见他脸色不好,柯公公赶紧上前小声劝慰:“九爷也别太往心里去,毕竟咱们都知道四小姐彪悍,您怕媳妇儿这个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四小姐在府里发飙更不是头一回。所以大家心里都有数,不会太笑话您的。” 君慕楚气得直磨牙,这是劝他么?有这么劝人的? 柯公公劝了几句见九爷不搭理他,也识趣地走了,临时走时还告诉君慕楚:“九爷放心,老奴会告诉府里下人谁也不许到这院儿里来,不会被太多人知道的。” 结果确实是没有下人来,但是白浩轩却来了,不但他来了,身边还跟了个和他边边儿大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是个圆脸儿,不算胖,但因为脸圆,所以看起来团团乎乎的,甚是可爱。 君慕楚并不意外,因为这个小姑娘到他府里来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是白浩轩的客人。 虽然他这慎王府不轻易让女子进来,但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并没有被他划入女子的行列,何况白蓁蓁多次提醒他,说轩儿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一见着就笑,所以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弟妹,让他不能总对着未来弟妹板着脸,别把人给吓着了。 可是这小姑娘能吓着么?她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就比如说现在,见他两手垂立在院子里站着,小姑娘琢磨了一会儿走到他身边就问了句:“九殿下,您这是罚站呢?” 君慕楚心里甚苦。 小姑娘还冲着白浩轩招了招手:“浩轩你快来看,九殿下在罚站。天哪我还是头一回见着阎王罚站,这是谁罚的?谁这么有本事?这要是按照戏本子里说的,能罚得动阎王的,那肯定就得是玉帝爷爷了。难不成咱们府里除了阎王还有玉帝?” 君慕楚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纠正:“这是本王的官邸。”别咱们咱们的,他的家除了白蓁蓁以外,不跟任何人共享。 然而小姑娘并不在意这个,“行,你的就你的,哎呀重点不是这个啦,重点是玉帝。” 白浩轩想了想,分析说:“有玉帝不太可能,但王母娘娘应该有一位。” 小姑娘眨眼,“谁呀?” 白浩轩气得跺脚:“东宫瑶你是不是笨?当然是我姐姐啊!这世上除了我姐,还能有谁管得了阎王?”说完,还冲着君慕楚问了句,“姐夫你说是不是?” 君慕楚很想说不是,毕竟不想在这两个小破孩儿面前太丢面子。可是嘴才刚张开,还没等说呢,就听到屋里头有动静,似乎是小姑娘睡醒了。于是这个“不是”就改成了“是”,还很大声地说:“就是你姐姐,这世上就只有她管得了本王。” 白浩轩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继而再问:“那姐夫是何事惹了我姐生气?你是在外面站了一夜吗?那这个事儿犯得肯定是大了,你该不是背着我姐出去喝花酒了吧?再不就是有个什么青梅竹马的找上门来,给我姐气受了?” 君慕楚觉得自己太难了,这个事儿怎么说呢?好像还真让白浩轩给猜着了。虽然他并不认为那虞萝是青梅竹马,但白蓁蓁确实是因为这个事在生气,他都在外头哄一晚上了还没哄好,这一关到底应该怎么过呢?他今儿早朝都没去,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 说到早朝,他又郁闷了。因为天还没亮那会儿,间殿的人被老头子派了来,无声无息地站到他面前同他说:皇上体恤九殿下,说早朝殿下就不用去了,哄好四小姐才是正经事。 他对那个爹真是服气的。 见君慕楚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还若有所思的模样,白浩轩不干了:“是不是让我说准了?你真的是因为女人惹我姐姐生气了?九殿下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姐还没及笄呢,你俩还没成婚呢,这才相处一年多就出了这种事,那我怎么放心把我姐姐交到你手上?” 东宫瑶也跟着点头:“就是就是,虽然男人三妻四妾也算正常,但正妃还没过门儿呢就有野花,这一点就太不可取了。九殿下您可不能这样,好歹得知道先后顺序。” 白浩轩气得又骂她:“你到底是笨还是傻啊?男人三妻四妾怎么就正常了?男人要是真对一个女子好,那他眼里心里就不可能再容下别的人。三妻四妾是陋习,我二姐姐说了,我们要摒弃陋习,一生一世一双人,从天赐镇做起。我姐是天赐公主的亲妹妹,所以必然也得遵天赐镇的规矩,九殿下要是想娶我姐姐,就也得跟着一起遵。要是他遵不了,那这个姐夫真的就不能要了,我不能让我姐姐受那个气。” 东宫瑶听他说这话,当时眼睛就一亮:“那就不要了吧!咱们给四姐姐找一个更好的,正好我手里有现成的人选。浩轩,你觉得我哥哥东宫元怎么样?” 君慕楚简直崩溃,“白浩轩你还想不想学功夫了?” “想。”白浩轩答得痛快,“但是跟我姐的终身幸福比起来,我学不学功夫也真是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就想整明白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是跟女人有关吗?” 君慕楚不想说话,也没法说话。怎么说?确实是跟女人有关。但这个关是他愿意的吗? 两个孩子进屋去找白蓁蓁了,君慕楚在外头又站了一会儿,终于给自己也找了一个进屋的理由:“白浩轩你给我出来!你已经是个大小子了,不可以随随便便就进你姐姐屋里……” 凌安郡主府。 白燕语因为昨天商定好了要在天赐镇外围买地建宅的事情,白燕语和红忘约好了今日要去那边转转,挑挑地方。林氏也想跟着一起去,但是她不能去挑地皮,她得去天赐镇打理一下胭脂铺。如果要搬,这边也不可能全部搬走,还是要留一小部份在公主府边上。 林氏想的是,随着天赐胭脂的生意越做越大,胭脂肯定也要分三六九等,针对不同人群。将来外围的作坊可以进行批量制作,那么公主府边上的小作坊就要针对高端人群,比如宫里的妃嫔还有侯爵贵妃这一类的,总得有个区分。 看着林氏收拾东西要往外走,还说这次过去得在公主府住上几日,胭脂铺还有许多事情要打理。白燕语想了想,拉了她一把,“娘亲,有件事情我得和你说。” 林氏一愣,“什么事啊?咱们左右是一起去,马车上说不行吗?” 白燕语摇头,“马车上不好说。”她将林氏拉回前厅,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过去,“娘亲还记得这个吗?” 林氏愣住了,白燕语递过来的是一串手珠,上面带着一种异香。虽然香味儿已经很淡了,但她还是一下子就能闻出来。毕竟那样的味道以前她身上也有,燕语也用过。 “谁给你的?”她拿着手珠,声音有些打颤,手指在珠子上一遍一遍摸索,最终紧紧闭上了眼睛。“这珠子他从不离手,打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带着。” 白燕语轻轻往她手上握了一下,“十殿下从歌布回来时,带给我的。他说事情是他跟二姐姐一起做的,待二姐姐回来会给我们一个交待。但是他也说了一些事情,他要我们想想,这个交待要是不要。”白燕语深吸了一口气,面上也不见多少哀伤,“娘亲,说到底,我们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但是十殿下告诉我,之所以他甚少与我们接触,其实也是一种保护。” 歌布的事,君慕凛讲给了白燕语听。那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了解自己那位外公,说不上惊讶,只是觉得世事难料。 不只难料林寒生,也难料白惊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20章 原来谁都不是置身事外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林氏还是跟着一起去了天赐镇,路过红府时接上了红忘,到了天赐镇外将白燕语和红忘放下,她再坐着宫车到天赐镇。 却没有进胭脂作坊,也没去公主府,而是去了谈氏的小院子,带了白花颜喜欢吃的点心。 上都城里的小白府已经卖掉了,谈氏如今带着白花颜就住在天赐镇上,买了个小院子,里面三间房,后面还有一个小菜园,简单朴素。 卖掉小白府买这个小院子,大部份银两都剩下了,谈氏将那些银两给了红氏,说不管是什么生意,小小的参上一股,赚的钱都留给白花颜,算是以后给她一个依靠。 林氏到时,白花颜正跟着谈氏在后院拔菜。快入冬了,这是最后一茬能收的菜,谈氏一边拔一边跟白花颜说:“回头把这些菜晾成菜干,能存放很久,冬天的时候吃着方便。” 白花颜也不说话,就呵呵傻笑。谈氏拍拍她的头也没再说什么,只将拔好的菜归拢到一起,然后拉着白花颜起身,给她拍了拍裙摆上沾到的土,一回头就看到了林氏。 “哟,你来了。”谈氏一愣,随即赶紧过来招呼,“快到前屋坐,我们光顾着拔菜,都没留意时辰,这晌午都过了,花颜肯定饿坏了。我去做饭,正好在这一起吃。” 林氏没拒绝,只点点头,然后伸手去拉白花颜。 白花颜的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林氏拉她她也由着,就是不知道叫人。 谈氏把刚拔的菜拿去厨房了,院儿里没有下人,林氏就自己动手给白花颜洗手擦脸,用浇开的水泡了花茶,再把带来的点心拿给她吃。 白花颜见着点心就大口吃,谈不上什么形象,林氏就在边上坐着时不时给她擦擦嘴,只是越擦越是能在白花颜的脸上看到白惊鸿的影子。 早上白燕语给她讲了一些事情,包括林寒生,也包括白惊鸿。 她并没有因为林寒生的死生出多少悲伤,甚至白燕语掉了两滴眼泪,她依然无动于衷。 关于父亲,其实还是有些美好回忆的,比如说她在嫁人之前那十几年,也是跟着父亲东奔西走四处唱戏,父亲也会在天冷的时候把最暖的衣裳给她穿,也会在没有银子的时候,依然省下自己的饭钱给她买两只肉包。 只是不知道从哪一年起,许多情份就变了味道,林寒生开始教她媚术,开始教她如何俘获男人的心。直到她进了文国公府,生了白燕语,她的父亲就又开始把这一套教给她的女儿。 她不知道她们母女对于林寒生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像她从来都不知道林寒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于那个父亲她曾做过无数次设想,却从来也没有想到,白家叶家郭家,甚至歌布与罗夜,这错综复杂的关系里,竟都有她父亲的影子。 林氏觉得,这一生真是荒唐,林寒生荒唐,她也荒唐。因为她当初就是靠着林寒生教给她的媚术,成功让白兴言把她抬进文国公府,还甚至还让她的女儿靠着媚术去俘获白浩宸,以图做文国公府下一任当家主母。 从前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呢?她都有点不太能想得起来了,到是能想起白兴言死去的那天晚上,白鹤染哭了,白蓁蓁哭了,白燕语也哭了。可是没有一个人的哭是因为父亲死了,她们只是在哭各自的人生,在哭自己在意的那些个人。 不管哭谁,好歹都是有哭声的,可是她的父亲死了,她却一眼泪都掉不下来。 白花颜把半盘子点心都吃掉了,林氏赶紧把盘子挪开,轻声细语地告诉她:“不能再吃了,你二婶做了饭,再吃点心等下就吃不下饭了。” 今天的白花颜很听话,说不让她吃她就真不吃,只坐在那里看着林氏,好像在琢磨什么,林氏问她她也不说,就是看着林氏笑,越笑越像白惊鸿。 谈氏饭菜做得简单,三菜一汤,只有一个肉菜。 林氏自己端饭盛饭,自己搬了凳子到桌前,自己拿抹布把凳子上的灰擦了擦。 擦着擦着就停住了,眼泪嗒叭一下掉了下来,掉在刚擦干净的凳子上。 谈氏吓了一跳,赶紧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林氏没答,只是把抹布又擦了回去,刚掉下来的泪就看不见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从前跟着我爹在桃花班的日子,吃饭也要自己盛,凳子也要自己搬,有灰就自己擦,吃完了还要自己洗碗。一人就一勺子菜,吃多了就要被班主打。那时我爹还不是班主,老班主很凶,说我是吃闲饭,就要干最重的活儿。可是我爹从来不让我干活,说活干多了手会粗,手要是粗了将来就不会有男人喜欢我。” 她苦笑,“你看,不管什么时候,他首先想到的都是这一套,都是我会不会得到男人的喜欢。后来我嫁到文国公府就想过,你说他把我培养成那个样子,教了我一身媚术和调香的本事,究竟图的是什么呢?我嫁进文国公府也没给他什么好处,咱们家那位老爷从来没给过林家银子,也没给过我银子。所以就算他隔几年进一次京,我去探亲,手里能拿出来的现银也从来没有超过二十两。你说他到底图什么?” 谈氏没想到她竟说起桃花班的事,虽然知道林氏的娘家是干什么的,但也仅限于知道。关于林寒生这个人,关于那个桃花班,她还真是从来没有仔细打听过。毕竟从前的文国公府里,比起叶家和红家,林家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 “或许只是希望你嫁得好吧!高门贵户,虽是妾室,但至少衣食无忧,比起在戏班子里,文国公府的日子算是不错的。”她也只能这样陪林氏唠下去,一边说一边给白花颜夹菜。 林氏却听笑了,“是啊,可能只是为了我好吧,天底下哪有父亲不希望子女过得好的呢!” 却偏偏就有这样的父亲,比如白兴言。 她以前的确是抱有这种美好幻想的,觉得父亲教她本事,让她钩上白兴言、进了文国公府去做妾是为了她好。可直到今早燕语把手串给她,她才明白,原来一步一步都是棋局,她不过就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在这一场看似与她无关的乱局中,竟是起了关键的作用。 是的,就是看似与她无关。她从不觉得叶郭白三家的战役跟她有什么关系,从不认为文国公府从昔日辉煌走向衰败,还有她出的一份力。更想不到兰铜两城大乱,白鹤染做上歌布女君,竟隐隐约约也是她推波助澜。 原本置身事外的她,一下子就被拉到了乱局的中心。 “去年贺汤州的宫宴,我爹说想进宫去唱戏,让我去求二夫人,走太后的门路进宫去。”林氏一边吃着菜一边自顾地说话,“当时他给我的理由是要给桃花班镀一镀金,毕竟进过皇宫的戏班子在外头唱戏能多得不少银子,也会变得抢手。我没多想,就应了,还为此去求二夫人。那会儿正好飘飘跟老爷闹别扭,回了娘家,二夫人让我帮她把飘飘叫回来,因为府里没银子了。我就跟老爷和老夫人说,我爹要给知府大人家里唱戏,为了赚钱。老爷觉得那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便坚定了要把飘飘叫回来的信心。” 谈氏实在不明白今日林氏是怎么了,怎么一个劲儿地说以前的事。但她也不插话,就由着林氏说。难得的是白花颜也没有闹,就老老实实地吃饭,认认真真地听故事。 林氏喝了一小碗汤,想了想,却摇了头,“再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打从那次回府,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爹爹。听说他进宫了,专门给太后娘娘唱戏,唱完了戏就出宫,出了宫就离京……”她说到这里笑了起来,“离京离京,离得那叫一个彻底,要不是丫鬟跟我说桃花班住的地方人去院空,我都不知道他已经走了。” 谈氏插嘴问了句:“那后来呢?” “后来?”林氏努力回想,“后来大小姐被人从水牢里救走了,后来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死了。后来郭家完蛋了,叶家完蛋了,终于,白家也完蛋了。再后来……”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没有办法说了。再后来林寒生把白惊鸿交给了歌布国君,歌布国君又把白惊鸿扔到了兰城和铜城。据说林寒生占有了白惊鸿,还让白惊鸿怀了一个家奴的孩子。 本以为一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的林寒生与白惊鸿二人,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倾国倾城的白家大小姐,竟落到了林寒生的手里。 林氏不知道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很恶心,想吐。她捂着心口干呕了两下,吓坏了谈氏。 林氏却不再提林寒生的事,她只是看着白花颜,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 “你长得真像大小姐,再过几年也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花颜啊,别恨你的姐姐们,不管是大姐姐还是二姐姐,还有三姐四姐,谁都别恨。白家的孩子过去那么多年都活在无尽的恨意与争斗中,好不容易解脱出来了,就千万不要再走回老路。” 她撑起袖袋,将一个小玩意拿出来,塞到了白花颜手里,“拿着,这是你大姐姐给你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21章 寒甘王后,君长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将手珠带回来给白燕语时,还带了一样东西,是有一次白惊鸿跟白鹤染一起走在街上,随手买下的一只小葫芦。 葫芦是宝石拼成的,歌布人的手艺,虽然是宝石,但因为是碎石边料做的,也不值钱。 当时白惊鸿说,十岁那年,父亲给了她一只玉制的葫芦,她很喜欢,一直挂在身上。 偏偏白花颜也喜欢那只葫芦,父亲却不肯再送给她一只。嫡女的东西庶女是不能抢的,为此白花颜哭了好几天,还一边哭一边说父亲偏心,不疼她。 那时的白惊鸿只懂得炫耀和骄傲,她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哪里能理解小孩子想要一样东西却不得的心酸。又哪里能懂得那样东西明明是人家父亲送的,自己的孩子得不到,她却得了,这种事情在白家发生得多了,就给白家的孩子留下了很不好的阴影。 父亲只疼外来的孩子,不疼亲生的,这话就是打那儿来的。 这些话都是白鹤染讲给君慕凛,君慕凛又讲给白燕语的。这只宝石葫芦白惊鸿买下,给了白鹤染,是让她将来有机会能转交给白花颜。她什么都补偿不了,只能留这么个小物件儿下来,白花颜要,就留着,不要,就摔了。从前岁月那么多年,她们母女对白花颜是有愧的。 林氏将葫芦给了白花颜,没有再逗留,起身离开。 谈氏往外追了几步,在门口时扯了她一把,小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氏摇头,“没什么。”再想想,还是告诉了谈氏,“白惊鸿死了。” 谈氏一愣,“死了?她不是早就死了么?” 在她的印象中,白惊鸿还是关在皇宫水牢里的,可似乎也听说白惊鸿从水牢里跑了。可是想不起来是在何处听说的,也想不起来到底听没听说过,白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小白府也几经变故,关于过去的一些事情,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林氏叹了一声,没再说话,待谈氏再回过神来时,林氏都已经走远了。 白花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就在谈氏身边站着,手里还握着那个葫芦。 谈氏心里不太好受,也不知道是因为林氏今天的情绪,还是因为听到了白惊鸿的死讯。但是她想,应该不是因为白惊鸿吧,毕竟白惊鸿那个人在她这处是没留下过什么好印象的。过去那些年她都烦死了大叶氏和那两个孩子,她曾想过,有朝一日白惊鸿和白浩宸两个人遭了报应,她一定会很高兴,甚至都能放挂鞭乐呵乐呵。 可是白浩宸死时,她没有高兴,现在听说白惊鸿也死了,她还是没有高兴。 谈氏问白花颜:“你还记得白惊鸿是谁吗?” 白花颜很认真地琢磨了一会儿,摇头,“不记得。” 谈氏抹了一把她嘴角挂着的饭粒,拉着她的手往回走,“不记得就不记得吧,都忘了也好,都忘了才能开始新生活。如果记忆能够选择,我也想把过去忘了。” 林氏在天赐镇里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反正就是漫无目的地走。有人认出她主动打招呼,她也顾不上理,脑子里一会儿是林寒生,一会儿是白惊鸿,早上燕语讲的那些事情翻来覆去地在她脑子里转悠,她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为何事情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终于没有路可走了,她已经走到天赐镇的镇尾,再前面就是后山。 镇尾有阎王殿的官差把守着,暗处也有暗卫紧盯,为的是确保不会有任何不明之人进出天赐镇。但是对本赐的百姓还是正常放行的,毕竟后山有花果树,还有开山种植的药材,百姓每天都要上山去打理。 林氏在镇尾站了好一会儿,一直就往后山看着,虽然行为怪异,但她是什么人阎王殿的都知道,凌安郡主的母亲,天赐公主的姨娘,所以也没有人理会她,就由她在那里站着。 这座山上还葬着一位白家的孩子,林氏知道这里她女儿常来,几乎每隔个十天八天的就要来一回,一来就会上山,到那个人的墓前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候到夜里都不走。 她嫁入文国公府十几年,其实并没有多少归属感,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缠住白兴言,保住自己的宠爱。最大的梦想就是白燕语能够有个好归宿,最好能嫁给皇子,侧妃也行。 白家于她来说,也就那么回事,她于白家来讲,存在感也实在很低。 可是如今白家没了,文国公府烧了,她却又开始心疼起白家的这些孩子们。 不管是从来没被承认过的五皇子,还是大叶氏从段家带来的白惊鸿和白浩宸,从前过往明争暗斗来来回回,到如今,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曾经讨厌的人现在也没有多讨厌,曾经喜欢的人现在也没有多喜欢。原来人都不是长情的,岁月变迁,真的可以冲淡许多人和事,哪怕是刻骨铭心的,也终有一天会渐渐消散。 娘家,夫家,终于在这一刻,她全都失去了。 林氏出了镇子,一路往后山走。阎王殿有两名官差跟了上来,是看她有些失神,不敢让她一个人上山。 她也没说什么,一直走到五皇子的墓碑前方才停了下来,然后将林寒生的那串手珠放到地上,还找了块儿石头压着。 她说:“就让他留在这里,给白家人赔罪。你是白家大少爷,就由你来看住他,前世今生,世世生生,都让他再不能为祸作乱,再不能坑害白家的孩子。” 林氏跪到五皇子的墓前,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对不起,林小桃替林寒生给你们赔罪了。今生走错了路,愿来生我们不会再有交集,各自安好,忘了这一切所有。” 林小桃丧父,终于在这三个头磕完之后,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寒甘冰宫,国君重病不起,对新来的王后一次都没有召见过。 君长宁也的确是个人才,竟利用这段时间,利用她从东秦皇宫里带来的传国玉玺,成功勾结了丞相盖尔。几剂重药下去,老国君一命呜呼。 丞相盖尔蛰伏多年,终于在君长宁的帮忙下,以传国玉玺为引,登上了寒甘君位。 君长宁从东秦六公主成为了寒甘王后,封后大典与登基大典一同举行。那一刻,君长宁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终于可以将从前身份完全放弃,一心一意只做寒甘王后。 比起东秦不招人待见的庶出六公主,显然是寒甘王后更加威风,更配得上她冰雪聪明。 然而,所谓的冰雪聪明,在君慕凛看来那就是个笑话。 君慕凛收到寒甘的消息时,他的大军还有五天行程,就能到达东秦与寒甘分界处的雪山脚下。君长宁在寒甘封后的消息听得君慕凛直发笑,可是笑过之后却也为那个妹妹感到悲哀。 传国玉玺是假的,真的已经在他手里了。 早在他与白鹤染分析出传国玉玺的去向之后,他就派了人去追君长宁的送亲队伍。 但东西却不是要回来,更不是抢回来,而是换了一个假的。 假玉玺假得离谱,是用下等玉料做成的,又因为他并没有看过真的传国玉玺,所以假物的样子也是随心所想,大概就照着东秦玉玺的模样改了一改,就匆匆让人拿着去换了。 他绝不相信君长宁看不出来东西被换过,毕竟真玉玺在她手里那么多时日,是何模样早就熟记在心。突然被换成了假的,他本意是想提醒君长宁做事不要太过,不要以为东秦娘家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却没想到君长宁选择沉默,假戏真做把这戏给唱了下去。 落修琢磨着说了句:“寒甘那个丞相是不是傻?君长宁说什么都信?” 君慕凛冷哼道:“怕也不是真的就信,他只是借此坐上国君之位,给自己登基找一个天命的理由罢了。毕竟传国玉玺在东秦,世间早有传说,叶郭白三家之事闹得轰轰烈烈,寒甘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晓。君长宁是白家的外孙女,又是东秦六公主,东西由她拿出来,可信度就很高,至少在寒甘人看来,可信度是高的。毕竟长年待在冰川之国,见识少。” 落修有点郁闷,“那这样一来,我们的玉玺不是白换了吗?” 君慕凛摇头,“怎么就白换了?寒甘有寒甘的,东秦有东秦的,我们将真的玉玺亮出来,你说这天下人是信寒甘还是信东秦?”他吩咐落修,“飞鹰传回上都城,让老爷子把真玉玺亮出来,再轰轰烈烈地办一场盛宴,昭告天下,说失踪多年的传国玉玺被东秦找到了。” 落修赶紧就去办差,再回来时,君慕凛已经在部署攻打寒甘的计划。 落修有些担心,“真的不等王妃吗?” 他摇头,“不等,在她到之前,寒甘必须打下来。我不能让她跟着我去冒这个险,虽然死丫头总嚷嚷着要上阵杀敌,但打寒甘不同于打别国,虽然我们手里也有枪,但寒甘的火枪究竟有多少把,谁也说不清楚。她拿下罗夜给了东秦,本太子总得把寒甘给她打下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22章 第一声枪响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322章 第一声枪响 雪山的另一头,君长宁一身华服行走在冰宫里,身边是宫女落梅,身后是一众寒甘宫人。 她没有坐在轿撵上,就徒步在宫道上行走,昨天下了场大雪,脚踩在雪地里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君长宁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寒甘的雪踩起来都比东秦的绵。 她已经不觉得寒甘有多冷了,因为国君盖尔用最好的皮毛给她做了大氅,从脚上的鞋子到颈间的毛领,全部都是最暖合最柔软的皮子。 君长宁这十几年也没有如此痛快过,庶公主怎么能和王后比,要早知道国君盖尔能对她这样好,她一定早早就跑到寒甘来,何况还在东秦受那些个罪? 落梅看着她唇角带笑,便也奉承地说:“王后这件华服是真好看,胭红的颜色配上冰宫里的白雪,一看就是世间最高贵的装扮。从前那位王后奴婢也远远见过几回,虽然也雍容,但却看不出贵气,更很难跟咱们的冰宫融到一处。” “何止是从前的王后跟冰宫不搭,就是从前的国君也不比现在的国君呢!”说话的是一个太监,一脸的奉承比落梅还要明显。“现在的国君是咱们寒甘的大英雄,过去那几十年要是没有他,寒甘怕是早就被东秦给侵占了。所以说,现在新君上位那就是众望所归。” 落梅再补充:“那也得亏咱们王后从东秦带来了传国玉玺。” “对对,就是这个理,王后是咱们寒甘的福星。” 君长宁听着这样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就向上翘起。 其实她明知道这些人说这样的话是故意奉承她,但是她享受这样的故意奉承,因为从前在东秦皇宫里,即使她高贵为公主,也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子奉承她过。 她于东秦来说可有可无,在嫡公主的光环下,她这个庶出的公主非但没有存在感,甚至还有几分碍眼。所以不会有人奉承她,除了自己宫里的下人会说些好话外,其余的人见了她就是依规行礼,丝毫热情都看不见。 但是在寒甘就不同了,不但自己宫里的人极尽奉承,就连其它宫院的人见了她也是远远就跪地磕头,甚至还有人悄悄抬起头来将她打量。 她也不怪罪,人们看她,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虽说在君家不是最出色的,但是在寒甘人看来,她这样的长像就是绝美的女子,是任何寒甘女子都比不过的。 虽然先前也有一位二公主嫁过来,但是二公主老了,生过孩子,怎么可能有她年轻活力。就连国君盖尔都说她是举世无双的美人,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 君长宁很开心,初为人妇,虽然嫁的也是个老头子,但是盖尔跟平常人不同,她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那样长像的人。而且盖尔很显年轻,看起来最多四十,怎么都跟个老头联系不到一处去。这让她很满意,夫妻合寝,也从最初的害怕变成了期待。 唯一不好的是,盖尔的后院有许多女子,还有许多孩子,那是从前他做丞相时就养在府里的。虽然她贵为王后,但是那些女人却侍奉了盖尔很多年,还生下了儿女,盖尔对她们也是有情有意的。所以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威胁,她还得想想办法,绝不能让那些皇子占了将来的太子之位。寒甘太子,必须得是她生的孩子才行。 皇宫里偶有枪响,每响一声都能把君长宁给吓一跳。落梅告诉她:“是将士们在练枪,最年半年多一直都是这样,王后习惯就好了。” 君长宁点点头,没有多问,但心中却有忐忑滋生。 练枪,是要打东秦么?寒甘火枪固然厉害,可是她知道东秦的一个秘密,她知道大年夜那晚,白鹤染也拿出了一种叫做枪的东西。那种东西威力太大了,郭问天二十万大军都不是白鹤染的对手。那一夜的血流成河,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梦魇。 可是这话她不能说,一旦把东秦也有枪的事情告诉盖尔,盖尔就会害怕,就会退缩,甚至还会向东秦低头。因为寒甘的火枪并没有多厉害,比起白鹤染手里的枪,差太多了。 她不能让盖尔向东秦低头,她还有仇要报,她还指望着寒甘人带着火枪杀入东秦,把她失去的一切都抢回来。对,只有灭了东秦,她献上去的假玉玺才能成真,她的这个秘密才不会被揭穿。只有杀了君家所有人,她才是君家的唯一,天下的唯一。 君长宁的眼睛都红了,她问落梅:“今早你说什么来着?是东秦十殿下的大军正朝着边境雪山这边来?只是他自己吗?没有东秦那位天赐公主?” 落梅答:“回娘娘,的确是这样的,奴婢是这样听说的。” 君长宁觉得寒甘有希望了! 枪是白鹤染的,她没料错的话,十哥手里应该是没有枪,且就算有也不过就是一把防身,大量的枪应该是在白鹤染手里。那么如今只是她十哥来,这个仗就有赢的希望,毕竟火枪对刀剑,那也是必赢的战役。 她得鼓动寒甘主动出兵,将她那个号称常胜将军的十哥打死在雪山对面。至于白鹤染来不来报复那就是后话了,她只要君家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她才能痛快! 彼时,白鹤染还在往寒甘边境去的路上。 歌布彼邻罗夜,往寒甘去时,要经过罗夜几城,偏偏这几城是大漠,大军行得很慢。 她有些着急,虽说跟君慕凛约好了一起行动,可她就是心慌,就是担心那个人不等她,自己率军先翻过雪山去攻寒甘。 默语看出她着急,便安慰说:“就算十殿下先攻寒甘,应该也只是试探。再退一步讲,就算他是真的不打算等小姐了,就凭十殿下手里有枪,这一仗寒甘也绝对占不着便宜。” 剑影也说:“十殿下是常胜将军,以前跟寒甘也多有摩擦,都已经习惯了的。” 可她就是担心,那种感觉说不好,若一定要说,就只能说是女人的第六感在作祟。 默语和剑影都没了办法,只好令大军加快脚程,争取早一日进入东秦国境,往雪山行去。 大漠的夜晚是很难熬的,这一晚扎营,剑影说:“这里离罗夜国都很近,主子要不要去看看?罗夜如今归东秦所有,但咱们只去过五溪城,国都却始终都没入。” 白鹤染没吱声。 默语看了看她家小姐,然后扯了剑影一下,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剑影便不再提这个事,默默地隐到暗处,小心翼翼地保护他的主子。 白鹤染却在这时候开口同默语说话,她说:“你知道我不愿进罗夜国都的原因?” 默语试探地问:“是因为当初苏婳宛那件事?” 她点头,“是啊,是因为苏婳宛。当初我发誓这个仇会替四哥和苏婳宛报了,也发誓要让呼元家族和皇族贺兰全部付出代价。可事实上,贺兰一族是付出代价了,呼元家族却被我收为己用。你说,若四哥知道了这个事,他会不会怪我?” 默语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奴婢认为四殿下不会怪小姐的,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况呼元蝶早就死了,那贺兰封也得到了报应,如今整个贺兰皇族都没了,所以苏婳宛的仇是已经报完了的。当年苏家一案虽是叶家郭家从中作祟,但苏家不也确实是有通敌之罪逃不脱么!通敌是大罪,就算四殿下当年回了京,也不可能拦得住苏家满门抄斩。” 白鹤染没再说话,手指在大漠里随意划拉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五天后,君慕凛的大军开始翻山。 与此同时,寒甘的大军也在翻山。 一个在山的南面,一个在山的北面,比的是速度,谁先占领制高点,谁就将占领优势。 寒甘人对这一仗十分看重,上至国君下至百姓,都在为这一仗的胜利默默祈祷。 他们在冰川生活太多年了,他们做梦都想到中土温暖的地方去生活,去继续繁衍子嗣。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还要生活在这种地方,他们羡慕东秦,也妒忌东秦。 这种妒忌一代又一代地延续着,直到如今,新君执掌传国玉玺,所有寒甘子民都认为这是天命所归,是老天爷要让他们翻身了,这一仗一定能赢。 盖尔也觉得能赢,数十年的努力,他已经做出五百把能用的火枪。他绝不相信在这个时代还有高于火枪的存在,有了这五百把火枪,东秦何惧?歌布国夜又何惧?他势必要成为这天下之主,否则如何对得起他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未知的时代? 他不怀念过去,不惦记前世,他喜欢这里,因为在这里他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在这里他是火枪的执有者,是唯一的。前世的小兵,今世的国君,他的一切梦想都在这片冰川雪地里得到了圆满。现在他要到冰川之外去了,大国东秦,也终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又七天后的一个午夜,第一声枪,打响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23章 东秦大军不见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323章 东秦大军不见了 寒甘的火枪先响。 常年累月生活在冰川雪原上的寒甘人,对于攀爬雪山这项运动显然比东秦的精兵要擅长。 所以,当寒甘人已经爬上山顶时,东秦的兵才爬到半山腰。 近日风雪大,爬山的人被吹得眼睛都睁不开,所以寒甘人这一枪其实也是盲开的,目的是震慑,是吓唬,是希望这一枪能让东秦人爬得更慢一些。当然,如果这一枪能把主帅给打死,那就更好了。 可惜,君慕凛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打死的。事实上,这一枪寒甘人压根儿一个人那没打着,只打入山体,到是掀起了一片塌方。 有几个人随着塌方往下滑去,很快就被下面的同伴挡住,到也没受伤。 落修意识到这样不行,急着对君慕凛说:“如果寒甘人不管不顾地这么打枪,很容易打出雪崩来。寒甘都习惯了这种环境,所以一旦雪崩,倒霉的肯定是咱们这头。” 君慕凛也知这个道理,他抬头向上看,隐隐约约能看到寒甘的队伍。在雪山范围内不能动枪,特别是他的枪,不但要留着做秘密武器,也要顾及这个环境。他的枪比之寒甘火枪威力大得多了,一旦在这地方就开打,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他唇角轻挑,作了一个手势,让下方攀爬的将士都停了下来。 “落修。”他唇角轻挑,“按原计划,随本太子布阵!” 随着一声布阵,除落修外,还有十名暗卫齐出。十二个人,出神入化的轻功展开,眨眼就在这雪山之中穿行起来。人们只觉风雪入眼,哪里还看得见他们的影子。 将士们好生羞愧,就冲着十殿下这个轻功,要是没有他们拖累,人们早就到雪山对面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军三十几万,爬山不慢是不可能的。 此时,寒甘主帅边功正站在雪山顶上,其中一人手持火枪,还拿了个望远镜往下面瞅。 瞅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然后将望远镜递给身边副将:“你看看,我怎么瞅着下面黑压压一群人,突然就没了影子?东秦人是会变戏法还是怎么着,那么多人一下子就没了。” 副将把望远镜接了过来,放到眼睛上往下瞅。 可不么,之前还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军,这会儿竟全都不见了。他能看到的就只有白茫茫一片雪山,还有呼啸的风雪,哪里还有东秦人? 他几乎以为是望远镜坏了,可是边攻却不这样认为:“望远镜是国君的东西,是神物,是千里眼,整个寒甘只有两个,用了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坏过,怎么可能这会儿就坏了。”他一边说一边把东西又抢了过来,“我再看看,别是风雪太大,把他们都遮住了。” 可惜,再看也是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三十五万大军,突然之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连个过程都没有。 边攻的心开始往下沉了,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东秦人不可能全部消失,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而这个问题于他们寒甘来说,也绝对不是好事。 “咱们用枪吧!按着他们刚才的位置往下打。火枪打到半山腰还是没问题的,如今子弹也充足,不管东秦人耍的是什么把戏,在咱们的火枪面前都遁无可遁。” 这是副将的主意,但是边攻不敢,“你怕是疯了!这里是雪山,咱们人还站在雪山顶上,就这么把火枪不停地往下打,那就不是塌方的问题,而是容易引起雪崩。到时候东秦人是跑不了了,咱们也得跟着玩儿完。” “那怎么办?”副将是一点儿主意都没有了,“要不回去禀报国君,请国君给想个办法?” 边攻想了想,点头,“再观察两个时辰,如果两个时辰之后还是不见东秦人的影子,就立即派人回去禀报国君。东秦人狡猾,那个十殿下更是个魔头,咱们可别着了他的道儿。” 然而,两个时辰后,东秦大军还是连影子都没见着。边攻这边的望远镜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却始终瞧不出任何变化。 雪山依然是雪山,静得让人感觉恐惧。 “速派人回宫禀报国君,怕是要坏事。”边攻终于下了命令,可这话还没等说完呢,突然就觉得自己脖有点儿发凉,还有点儿疼。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把,再一看手上,全是血。 他懵了,想喊人,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紧接着,世界开始在他眼前发生倾斜,雪山倒了过来,青松也倒了过来,就连身边的副将都倒了过来。 副将吓傻了,好好的一个主帅,突然之间就在自己跟前被人抹了脖子,可他根本也没看见有人出现啊!那这脖子是谁抹的?难不成还能是老天爷? 胡思乱想间,他的世界也跟着倾斜了。 身后众将士被这一幕吓傻了眼,很快就乱作一团,纷纷拔剑御敌。可哪里有敌,除了挺立的青松和灌耳的风雪,他们一个敌人都没看到。 这才是最可怕的,没有敌人,却有死人,死的还是他们这边的人,这简直跟闹鬼没什么两样。最可怕的是,不但主帅和副将掉了脑袋,他身手里的望远镜和火枪都不见了,就是眨眼工夫的事,那些东西就跟东秦的大军一样,凭空消失。 那可都是神物,是从前的丞相现在的国君带给寒甘的神物。有了这些东西,他们才有入主中原大地的希望,他们才能让后世子孙不再生活在这片寒冷冰原。 可神物怎么就不见了呢?回去之后他们要怎么说这一切? 这些寒甘的将士手里没有枪,盖尔不是傻子,他不可能让上雪山的将士都带着枪。金河城就在雪山脚下,冰宫也就在雪山脚下,一旦雪崩,半个金河城都得被埋,他不能那么干。 所以这些将士手里提着的依然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冷兵器,也没有多余的望远镜了。 他们不敢去看雪山下面的情况,东秦大军的失踪和两位将军的死亡,已经让他们的恐惧达到了顶点。这些人再也没有胆子在雪山上多待一刻,他们要逃,要下山,要回金河城去,要把这时发生的事情禀报给国君。至于国君信不信,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寒甘将士开始下山了,两位将军的尸体和掉下来的头颅也被带下了山去。只是下山匆忙,就跟让狼撵了似的,几乎是连滚带爬。这一滚一爬就摔了不少人,一个压着一个,一个踩着一个。等到所有人都下了雪山之后才发现,拥挤踩踏间,上山的五千人竟死了一半。 东秦都没动一兵一卒,就让他们自损两千多强兵,寒甘人觉得这个脸真是丢大了,几乎让他们没脸去面见国君。东秦来的到底都是什么鬼,为什么跟他们起初想的战役一点不同? 的确不同,此时的君慕凛正拿着那只望远镜翻来覆去地看,一边看一边问落修:“你说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居然能把远处的东西拉近了距离,看得真真切切。没想到寒甘人不但鼓捣出来了火枪,竟还有这种逆天之物,他们这是什么爆棚的运气?” 落修也琢磨不透为什么这东西能看到远处事物,他想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虽然属下不知它为何物,更不晓得其原理。但是属下认为,此物王妃一定识得。” 君慕凛深以为然,“你家王妃是这世上最有见识的姑娘,什么东西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行了,把东西收好了,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个新鲜玩儿意,回去送给老头子,让他也乐呵乐呵。” 落修笑嘻嘻地将望远镜揣了起来,还问君慕凛:“为何不给王妃留着玩?” 君慕凛想了想,说:“咱们觉得新鲜的东西,到了染染那儿可不见得就也觉得新鲜。就像你刚说的,这东西咱们不识得,但染染一定识得。所以她可能对这玩意都够够的了,没有留着玩赏的心思。所以还是拿给老头子吧,他一定喜欢。” 东秦的大军继续攀山,这时如果山顶再有人来看,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的队伍。 可惜,现在山顶上已经没人了,君慕凛利用阵法的障眼,随手就收了两个人的脑袋,这一下给寒甘人的震慑太大,大到他们再没人敢上这雪山。 大军攀山变得十分顺利,终于在十二个时辰之后,全部站到了雪山顶上。 不得不说这雪山太大,大到三十五万人站上来,依然不觉拥挤。 当然,上到山顶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到雪山的对面,攻入寒甘的国都金河城,将寒甘国君从冰宫里赶出来。 大军开始下山,下到一半时,君慕凛再次布阵,将大军全部隐藏。 金河城的驻军临到死都没想到,他们万千部署,手执火枪,结果这仗还没等打呢,整个营地的老巢都让人给端了。 君慕凛没杀人,他只是在营地中布了一个大阵。所有寒甘将士都看到自己四周突然冰雪融化,突然一夜开花。青草绿树,姹紫嫣红,甚至还闻得鸟语,嗅得花香。 没有人愿意主动离开,即使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们也愿意一直生活在假象里。茫茫冰原,世世代代,真的是活够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24章 多希望十哥是来接我回家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324章 多希望十哥是来接我回家 东秦大军围城,寒甘的火枪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随着砰砰的枪响,东秦将士开始倒地,随着砰砰的枪响,东秦进攻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寒甘人的信心找回来了,心中对国君盖尔又有了神一样的崇拜。 火枪在手,东秦即使来了三十五万大军,又算得了什么呢?刀剑怎么可能敌得过火枪,他们甚至都不用靠前,只站在远远的距离,只站在金河城高高的城墙上,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向下方扫射,闭着眼睛都能把东秦人杀得片甲不留。 然而,骄傲还没有维持半刻,随着君慕凛手中机枪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些站在城墙上的寒甘人在毫无防备之下就开始一排一排地往下栽。 不但人栽了,手里的火枪也掉落了,后面的人都来不及心疼那些掉下去的火枪,就也跟着义无反顾地一头栽下城墙。 老式火枪对后世机枪,狂妄的寒甘人就像是个笑话,更何况东秦人手里的枪支还不只这一种。变着花样儿的扫射,大小不一的各式枪支,看得寒甘人眼花缭乱,也惊得寒甘人目瞪口呆。火枪的优势在一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什么先进的武器,在东秦枪支面前,玩具都不是。 东秦大军开始后撤,除去最初倒下的几十个人以外,再没有一个人倒下过。因为他们退出了火枪的射程范围,即使再有火枪打出,也根本不可能动他们分毫。 相反的,东秦人手里的枪却让他们避无可避。 因为射程更长,因为威力更大,因为不需要频繁的更换子弹。 别说寒甘将士顶不住,就是金河城的城墙也快要顶不住了,甚至有一个角落已经开始坍塌,大量将士从上面摔落下来,或是摔死,或是被同伴砸死。 枪声传到冰宫,国君盖尔再也坐不住了。 这根本不是火枪的声音,他太熟悉火枪是什么声儿了,根本不是这样的。 君长宁也慌了,她来到寒甘以后也经常能听到将士们打火枪,对那个声音也是再熟悉不过。可是眼下传到皇宫里这个声音她也熟悉,那是大年夜那晚白鹤染以力抗二十万敌军时用到的神器。有人告诉她那也叫枪,是天赐公主从天而降的神仙姐妹带来的枪,是神兵。 她急了,一把抓住一个前来禀报军情的将士就问:“东秦来的是什么人?主将是谁?” 那人答:“是那位没有过败迹的十皇子。” “十皇子?”君长宁皱眉,“不是天赐公主吗?” 将士摇头,“没看到有女子。” 君长宁有点发懵,下意识地呢喃:“不是白鹤染,白鹤染没来,那君慕凛怎么可能有枪的?难道白鹤染把枪给了老十?是啊,他们是未婚夫妻,他要打仗,她自然要保他的命。” 盖尔听出不对劲,盯盯看向君长宁:“王后在说什么?什么叫君慕凛怎么可能有枪?你知东秦也有枪?你竟没有告诉孤王东秦也有枪?” 此时此刻,盖尔掐死君长宁的心都有。如果早知东秦也有枪,他的部署就绝对不会是这样,他甚至都不会再一门心思想要入主中原,他会考虑跟东秦继续保持良好的主属关系。 当然,也不是他想保持就保持得了的,这一次对垒,本就是东秦人先发起来的。 寒甘一次次要东秦的公主,一次次仗着自己有火枪去挑衅东秦威严,还有他的徒弟纳兰景,带着火枪前去歌布都没能活着回来。这一切,都给了东秦人攻打寒甘的理由。 可用枪攻打跟用刀剑拼,那能是一个概念吗?寒甘处在寒地,消息不灵通,他从来都没听说过东秦人也有枪,更没想到东秦人的枪竟比他的火枪强上那么多。 对,光听声音就知道了,东秦的枪跟他的火枪是不一样的。他从前虽没用过多好的枪,但是他看到过啊,他的长官用的枪都比他的好,长官的长官用的枪又比长官好。 这世上能有一个他,为什么就不能够有另外一个穿越人呢?如果东秦也有一个穿越人,前世的地位又比他要高,那他的存在成什么了?岂不是个笑话?岂不是个多余的? 没有穿越人愿意在这个时代有一个同类存在的,东秦那一位要是知道寒甘有他,一定做梦都想杀了他,就像他现在也想杀了对方一样。 只有对方死了,他才能是独一无二的。 可惜,他凭什么杀得死人家? “君长宁!”盖尔的手伸出来,一把掐住了君长宁的脖子,“早知东秦有枪,为何不说?你安的是什么心,你到我寒甘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君长宁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想骂盖尔是不是疯了,这种时候怎么可以窝里斗。 可她也知道是自己错了,隐瞒了白鹤染有枪这件事给寒甘带来了大祸,可就算她说了又能怎么样?寒甘就能拦住东秦人进攻的脚步吗? 她反问盖尔:“我说了又能如何?不是你去打东秦,而是东秦要打你,那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不是想知道真相吗?好,我告诉你,东秦有个天赐公主,名叫白鹤染,枪是她的,是她的出现才让东秦起了一系列变化。她是神医,她能治痨病,她能解毒。她就是个逆天的存在,去年的大年夜,她凭一己之力,退了郭问天二十万造反的大军。对,她就是用的枪,据说那枪比寒甘的火枪强上一万倍,响起来就像天雷滚滚,二十万大军一夜之间全军覆没,白鹤染却连根头发丝都没伤着!” 一连串的话说出来,盖尔掐住她脖子的手也松开了。 冰宫外,枪声越来越近,反而火枪的声音却渐渐的再也听不到了。 他知道,东秦的大军已经冲进了金河城,而他辛苦几十年组成的火枪队,全军覆没。 盖尔哈哈大笑,笑声响彻整座冰宫。 他一脚把君长宁踩住,来自后心的压迫让君长宁狠狠吐出一口血来。 这一刻,她终于后悔来到寒甘后做的那一切,也终于后悔当初与白鹤染为敌。 如若不是为敌,而是为友,表姐妹的情份,应该值得白鹤染替她在父皇面前说几句好话,让她不要远嫁吧?如果她的母亲也不与白鹤染为敌,为与外祖母生份,她这个六公主是不是就能嫁在上都城里,跟君灵犀一样长伴爹娘膝下?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有些事情做过了就是做过了,世上从来都没有回头路。可是盖尔如此对她,她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君长宁咬咬牙,把又要涌出来的一口血狠狠咽了回去,继而冲着大殿外面大声地道:“ 寒甘人,都给我听着!传国玉玺是假的,丞相盖尔杀害前国君,执假玉玺登基,为祸寒甘,是为大罪,天下不容!他手里的传国玉玺是假的,极本就没有传国玉玺!” “你给孤王住口!”又是一脚踏了下去,君长宁眼睛翻了翻,几乎昏迷。“孤王说它是真它就是真,何况就算没有玉玺,寒甘国君的位置也应该是孤王的。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够与我争锋,我用千年以后的文明来振兴寒甘,他们应该感激我,必须要拥护我。因为只有我才能带领他们走出这个寒冷的地方,只有我的火枪,才给了他们离开寒地的希望。” “可是希望在哪里?”君长宁的声音如厉鬼一般无情,“你说的希望,就是我十哥兵临城下?就是我十哥轰塌了你金河城的城墙吗?刚刚那个传话的人怎么说的?他说东秦十皇子手里拿着比寒甘火枪更好的枪,可以接续开火,可以纵横扫射!盖尔,你听见了吧!这就是我东秦的力量,这就是你所说的离开寒地的希望!你哪里是给他们希望,你是要他们去送命!寒甘人都被你给骗了,如果没有你,他们还在自己的家园好好的生活着,没有人会去打东秦的主意。都是你,是你害了他们,你这个执着假玉玺的假国君,你害了寒甘所有人!” 君长宁的声音在冰宫里蔓延了开,宫人们一个传着一个,从假玉玺传到没用的破火枪,从杀死老国君传到丞相多年蛰伏只为谋夺君位。 终于,所有人都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盖尔,伴着越来越近的枪声,伴着冰宫大门轰然倒地的声音,盖尔猛然醒悟:“君长宁,你骗我,你骗我们寒甘!这根本就是一个局,是你们东秦人故意做下的一个局!你和亲寒甘是假的,目的是把一个假的玉玺带过来,让本相篡位。再撺掇本相不要害怕东秦的进攻,用火枪队去硬拼。然后你们东秦人一举将火枪队歼灭,再杀进冰宫来!君长宁,你得逞了,你们都得逞了!” 盖尔大怒,一把将君长宁提了起来,高举过头顶,狠狠往殿外砸去。 砰地一声,君长宁落地,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双皮制的战靴,和一双正低头看着她,微微闪烁的紫眸。 “我多么希望盖尔说得是真的呀!”她呢喃轻语,“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东秦设下的局,而现在,局破了,十哥你来接我回家。可惜,局的确是局,却容不得我来参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25章 小舅舅,杀了他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325章 小舅舅,杀了他 一把火枪对准了君慕凛的眉心,盖尔执枪的手有点哆嗦,因为他看到君慕凛手中的武器。 那是一挺机枪,可是他却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因为他见都没见过。只知道肯定是枪支,但却不在他的知识范围之内。 再看随君慕凛一起来的那些东秦将士,每人手中都有一把怪的东西,像是枪支,可是这种枪支又与他前世所能接触到的不同。 有长有短,有大有小,形态颜色各异,是前世的长官都不曾佩过的。 他有些恍惚,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穿越到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还是那个他所了解的只有冷兵器的古时吗?可为何东秦人居然能拿得出这种东西来? 盖尔放弃了,执枪的手也放了下来。枪与枪的对决,他的火枪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 宫中他所培养的势力也在跟东秦人拼命,有拿火枪打的,有举刀剑拼的。 那是寒甘最勇猛的将士,每个人都力擎千斤,可是在东秦人面前,却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东秦的枪声突突突突地响起来,眨眼工夫,冰宫血流成河,他的人,一个都没剩下。 “你们究竟来自哪里?”盖尔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哆嗦,甚至情急之下还飙出一段叫人听不懂的语言来。他问君慕凛,“你的枪是什么枪?你来自哪年哪月?” 君慕凛是挑着听的,因为有一串话他不明白,但来自哪年哪月他听懂了。可是这话怎么回答?什么叫他来自哪年哪月?他当然就来自这年这月啊! 白鹤染曾说过的一句话在他脑中回响起来:你的枪比我的枪整整落后一百年,你拿什么跟我比? 好像突然就明白了盖尔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白鹤染曾经给他描述过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平行世界,时空穿越,莫不是这盖尔…… “原来是后世之魂,平行而来。”他笑了起来,眼中紫光更深。他将白鹤染说给纳兰景的话重复给盖尔听:你的枪比我的枪整整落后一百年,你拿什么跟我比? 盖尔瞬间就蔫了,整个人晃了几下,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火枪落地,立即有人上前将那火枪拾了起来。他也没有去拦,因为知道一把火枪在这东秦十皇子面前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他苦笑,“一百年,一百年啊!怪不得你手中的枪我都不认得,怪不得你们对我的火枪队是碾压性的胜利。原来你来自我的一百年后,那是我前世没有活到的时代。” 他看向君慕凛,眼中现出乞求,“你能不能告诉我一百年后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还有战火吗?还有君王吗?枪支都进步了,其它的呢?一百年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 可惜,君慕凛没有办法给他答案,甚至后来盖尔再飙出怪的语言,他还是听不懂的。 但是他知道,阿染一定听得懂,如果阿染在这里,一定会把盖尔想知道的都告诉他。 见他不吱声,盖尔又有些恍惚,突然就想起来君长宁说的话。 不是这位十皇子,是那位天赐公主带来的枪。他一下就明白了! “问你没用,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你不是来自后世的。真正来自后世的那一位,是你的未婚妻,是那位天赐公主。她人呢?她有没有跟你一起来?” 他开始上下寻找,可惜,闯进冰宫里的外来人,全部都是男子。 “你为什么没有把她带来呢?我就想同她说说话,我就想问问她后来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我不跟你们作对了,我把寒甘都送给你们行吗?让我见她一面,让我跟她说说话!” 落修听不下去了,开口喝斥:“我们家王妃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怪怪的说些个鸟语,鬼知道你说的是些个什么玩意。寒甘丞相,国君位才坐了几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盖尔大吼,“我是盖尔,艾拉弗斯盖尔!我是这个时代的唯一,是寒甘史上最伟大的君王。我有火枪,有望远镜,我还给他们带来了火柴和照相机。可惜火柴已经没有了,照相机也摔坏了,但我的火枪和望远镜却是寒甘神器。他们奉我为神明,是我给了他们入主中原的希望,只有我,才能让寒甘真正的强大起来!” 他拼命的喊,一会儿是能听懂的话,一会儿是不能听懂的话。君慕凛就看着他失控一样的疯狂,突然就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遇到他,染染有一天会不会也是这样?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茫然无助,或是被人当成怪物,或是被人奉若神明? 他绝不希望是那样,他的染染要过有血有肉的正常人生,而不是像盖尔这般,精神失常,一天到晚全都是妄想。什么最伟大的君王,跟他的染染比起来,这盖尔什么都不是。 盖尔还在那里发疯,一会儿说自己的火枪有多厉害,一会儿又把望远镜拿了出来。 落修怀里还揣着一个从寒甘将士那抢来的望远镜呢,这会儿见还有一个,赶紧吩咐身边的将士:“快快,快把那东西给我抢过来,可别让他给摔坏了。主子说了,我这个拿回去哄皇上,他手里的这个正好送给王妃,咱们王妃可不能缺了好东西。” 于是立即有人上前,一把将盖尔手里的望远镜抢走了。 落修乐呵呵地一并收起来,盖尔也不过来抢回去,只一个人坐在地上细数这些年他对寒甘的功绩,还细数自己有多少女人和子女。 数来数去,竟是点点头说:“够本了,就算是死了也够本了。要是还在前生,我不过就是个小兵,哪里能得这般锦衣玉食,哪里会娶到那么多妻子。活了两世,够本了。” 这些话是听不懂的,他用最熟悉的母语说出来的话,听在东秦人耳朵里就跟鸟语差不多。 不过很快地,他的话就变成了这个时代人人都懂的正常话,他大声地问君慕凛:“你知道你的未婚妻来自哪里吗?你知道她根本就不属于你们这个时代吗?东秦人不是常说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你们怎么没有把她当成妖怪?妖怪是要被烧死的,是要被处置的!” 君慕凛都听笑了,“我一个魔王,娶个妖怪不是太正常了。她要真是妖怪,那才是老天爷赐给小爷我的良配,也是这天下人对她最大的赞美。我君慕凛的媳妇儿,怎么可以是普通人。”说完,又琢磨着问了句,“哎,你说你如果就这么死了,会不会又回到你们那个地方?” 盖尔一愣,一下子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当时就现了狂喜。 对啊,前世死后来了这里,如今再死,是不是还能回去? 可是这种狂喜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熄灭了下去。 他摇头,“不能,我前世根本不是死后才来的,我是在雪山里迷了路,稀里糊涂来了的。所以我的样子没变,所以我随身带着的东西都还在,也所以这一世我若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他想到一个关键:“你的未婚妻是前世死后才来的?” 君慕凛很认真是想了一会儿,点头:“兴许是吧!恩,应该是的。” 盖尔苦笑,“她真好命,她是实实在在的活了两世,而我,算不上两世,只一世罢了。东秦十皇子,好好珍惜你的女人吧,别让她死了,因为一旦她死了她就会回去,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这世上之事玄之又玄,一切都是命数。我在寒甘几十年,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世上的唯一,可是没想到,在东秦,还有另一个唯一。” 他说到这里,突然又激动起来:“不对,有我又有她,那谁又能保证不会还有下一个呢?她比我的时代晚了一百年,那如果还有另一个人比她的时代也晚了一百年,是不是就意味着你们东秦也有被灭国的那一天?哈哈哈!这就是你们常说的天道轮回,这就是命数!” 盖尔疯了,胡乱喊着人们听不懂的话,又哭又笑。 君慕凛到也把他的话仔细想了一遍,不得不承认,盖尔说得有道理。很有可能在这个天下的某一处角落,就有一个比他们家染染还要厉害的人。 但是那又如何呢?兵来将挡,他始终会站在她身边,是护她也好,是并肩作战也罢,总归都是他们二人一起面对所有会发生的可能。他绝不会让她孤单一人,不管从前还是往后。 “杀了他!小舅舅,请你一定杀了他!”突然之间一声大喊传了来。 众人回头,只见东秦的将士正带着一名少年往大殿走来。少年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三岁左右模样,没有哭,只紧紧搂着少年的脖子,微微颤抖。 冰宫里的战火已经停止了,除去寒甘宫人以外,所有参与战斗的寒甘将士都已经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东秦将士搜遍了皇宫,终于找到了被关在一处偏僻宫院的两个孩子。 “小舅舅!”少年扑通一声跪到君慕凛面前,泣不成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26章 十哥,你原谅我吧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慕凛想起那位嫁到寒甘的二皇姐,听说皇姐为寒甘前国君生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皇姐死时,最小的男孩儿还不到两岁。 再看面前这少年,他虽没见过,却还是能从他的眉眼间看出君家人的影子。 “你是……” “纳兰青阳。”少年抬起头,忍住哭声,“我叫纳兰青阳,君无暇是我的母亲。”再将怀里的孩子往前递了递,“这是我的小弟弟,他叫青平。你是我们的小舅舅吗?如果是,请你杀了这个黄毛怪人,因为他玷污了我们的母亲,这才导致父王大怒将当初还怀着身孕的母亲给打到奄奄一息。也是因为他这么多年研究火枪,不停地跟我父王说凭着火枪一定能入主中原,才让我父王对东秦大地生了贪念。他还给父王出主意,在母亲死后向东秦再要一位公主。结果最后他杀了我们的父王,占了东秦后送过来的公主,自己坐上了王位。请小舅舅替我们报仇!求求小舅舅了!”他将怀里的弟弟往地上一放,就开始给君慕凛磕头。 君慕凛对那位二皇姐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再没有印象那也是他君家人,且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君家,反到是君家为了保国泰民安,将她送到了苦寒之地。 眼下外甥就在面前,跪地求他为二皇姐报仇,这个仇他如何能不报? “青阳,起来。”他将人扶了起来,“小舅舅既然来了,就是要为你的母亲、我的姐姐报仇的。这话你就是不说,这个仇舅舅也得报。” 纳兰青阳哭得更凶了,之前听说东秦来了他的姨母,他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因为姨母跟母亲是亲姐妹,来了之后一定会疼他们,他们就不再是没有依靠的孩子了。 可是没想到,姨母到了之后非但不理会他们,还联手丞相杀了他们的父王,自己跟丞相混在一起,坐上了寒甘王后的宝座。 他起初不明白姨母为何要这样做,因为嫁给他们的父王,她也是王后啊! 后来才听说,原来姨母是嫌他们的父王太老了,又觉得丞相才是能定大局之人。她是要报东秦把她送来之仇,她要联手丞相去反攻东秦。 被姨母照顾和疼爱的希望破灭了,他和弟弟都被关到了偏僻的宫院,听宫人说国君和王皇想要把他们折磨死。毕竟国君是丞相篡位的,他不可能留着前国君的孩子,他还算是好的,因为同六公主有亲缘,其它的孩子都随着父王的死,一起死了。 好在现在小舅舅来了,他终于又看到了希望,终于不用抱着弟弟在宫里等死了。 他把小弟弟又往君慕凛近前推了推,“小舅舅,我和平儿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他不是不会哭,他本来一直在哭来着,可是后来实在是饿得已经没有力气哭了。小舅舅能不能先给他找点吃的?我没事,我能挺着,他太小了,我怕他饿死。” 不等君慕凛发话,落修立即吩咐人到御膳房去找吃的。很快就有点心端过来,很多,足够两个孩子一起吃。 他们也顾不得形象了抓着点心就吃了起来,青阳大一点,还不时地提醒弟弟:“吃慢些,千万别噎着,饿久了这么吃对胃也不好,平儿你慢一些。” 可是三岁的孩子哪里懂,就只知道太饿了,不停地往嘴里塞。 又有将士取了水,凑上前跟君慕凛说:“属下的孩子今年五岁,小时候也是亲自照顾过的,就让属下先带着小皇子吧!” 君慕凛点点头,又对纳兰青阳说:“你也跟着一起,放心,他们都是小舅舅的兵,绝对可信,会对你们好的。你们往后站站,慢慢吃,也看着舅舅替你们报仇。” 纳兰青阳很听话,君慕凛说什么是什么,可是就要走时,又往地上看了一眼,正看到趴在地上吐血的君长宁。这一眼,尽是恨意。 “你不配做我们的姨母,东秦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公主呢?可是我也不能让小舅舅杀了你,因为你们也是亲兄妹。但是你记着,你联手丞相杀我父王的事,我会一直记着。” 君长宁打了个哆嗦,再抬头去看,纳兰青阳已经退到后面去了。 她又吐了一口血,意识也有些迷糊。盖尔摔她的这一下好像把她的心肺都给摔坏了,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可是这一生还没活够呢,为什么这样快就死了呢? “十哥。”她费力地伸出手,去抓君慕凛的袍角。君慕凛往后退了半步,躲了。 君长宁怔了下,继而苦笑,“我怎么忘了呢,十哥近不得女子,除了白家那个……”她想说白家那个小贱人,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白家那个表妹。”她把手缩回来,不再试图去碰触她这个哥哥,只继续道,“十哥,长宁知道错了,我也是被仇恨迷了心智才做了错事。我恨父皇把我送到寒甘来,就像当年二皇姐出嫁时,她也曾说过不想再做父皇的女儿一样。我做这一切都是冲动所致,并不是真的想要与东秦为敌,十哥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抬起头,去看她这个十哥的眼睛。 这么些年了,好像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十哥。就觉得这双紫色的眼睛可真好看,十哥的脸也长得好看,是她所有哥哥里面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可是这双眼睛固然好看,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亲情,他对着她,就像是个陌生人。 不,陌生人都不如,而是像仇人。 她又慌了,“十哥,我就快要死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恨我了?千错万错,我用这条命来抵,还不够吗?我们是亲兄妹,虽然从小到大你从来也不正眼看我,十几年来与我说过几句话我都数得清楚,可我们到底是兄妹啊!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不再恨我,都不行吗?”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都听不到了,只有一口口血从嘴里涌出来,染红了这座大殿,也染红了她好不容易才戴上的王后金冠。 君慕凛蹲下身来,到也仔仔细细地去端详这个妹妹,可眼里依然是没有感情的。 他听人说过,大年夜那晚,就是六公主闹事,揭穿了老五是李贤妃同白兴言所生的密闻。他的染染为了保住白氏一族,以一敌二十万郭家私兵,老五为了保皇族颜面,不得不死。 染染用一场战功去堵了所有人的嘴,老五用自己一条命去全了一场父子情份。那是一场他没有经历过的战役,也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十哥。”君长宁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了,但她还是努力挣扎着在说话,她说,“十哥,你低下来一点,我没有力气了。我有些话想说给阿染,你帮我转告她。” 他皱眉,本不想理会,但话是说给阿染的,他便又觉得还是有必要听听。 于是又往下弯了弯身,却没想到,就在这时,君长宁居然猛地一下扑了起来! 一把闪着精光的匕首从袖子里抽出,直奔着君慕凛就刺了过去。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谁都没想到伤成这样的六公主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但是君慕凛没躲,他甚至一动都没动,就眼瞅瞅看着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君长宁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 然而,她怎么可能会成功呢! 落修的剑早就伸到她面前,一剑就将她握着匕首递上前的那只手腕给砍成了两截。再一剑,直中心窝。 君长宁倒下了,断腕,剜心,死不瞑目。 盖尔却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君长宁说:“咎由自取!你活该!活该东秦人杀东秦人,活该亲哥哥杀亲妹妹。你们东秦人就是该死,东秦大地就应该是我的!” 君慕凛伸出手,将君长宁死都还瞪着的一双眼给顺了一下,眼睛终于闭上了。 他指指盖尔,落修立即明白自家主子心意,大步上前,抓了盖尔的脖领子就把人给拖了过来。龙袍滑过君长宁的血,吓得盖尔嗷嗷大叫。 君慕凛很讨厌他叫,也讨厌他说那些他听不懂的话,更讨厌盖尔再提起那个世界,提起他们家染染也来自那里。 于是他伸出手,捏住盖尔的嘴巴,再拾起君长宁掉在地上的那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把匕首的尖儿插到了盖尔的舌~头上。 匕首转了圈,横了过来,他用力一拽,整条舌~头一下就从嗓子里被抽出。 落修适时地把一枚药丸打入盖尔口中,药丸入喉咙,立即化去,原本因为疼痛就要晕死过去的人,瞬间就清醒了。 但清醒是清醒,却也再说不出话来。 君慕凛满意了,“如此才好,安静。”挂着舌~头的匕首拍了拍盖尔的脸颊,他告诉对方,“辱了本太子的二皇姐,只凭这一点,你就该死。但是你知道为何我东秦要主动打这一场仗吗?你可知道在我东秦三十五万大军之后,还有歌布的五万精兵也在赶来的路上?盖尔,你应该已经听说歌布王位易主的事,如今歌布女君是本太子的未婚妻,就是你所说的那位天赐公主。但是在她登基之前,曾有一人拿着火枪来到歌布,当着我们的面打死了一个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27章 君慕凛不见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盖尔一下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纳兰景,前国君的弟弟,他唯一的徒弟。 怪不得一去不回,竟是死了。  君慕凛的声音又传了来,愈发冰冷:“攻打寒甘,是天赐公主的决定,说起来,本太子只是在帮她的忙,因为那个拿着火枪的人打死了她的姐姐。听听吧,就是这样一个原因,给了天赐公主攻打寒甘的理由。你说,这是不是很荒谬?就因为一个冲动,就因为一个人,寒甘就迎来了灭顶之灾,你憋不憋屈?你后不后悔?如果没有那一枪 ,寒甘即便最终也要亡,但至少也能再往后拖一段日子,你这国君也还能再逍遥自在几年。” 君慕凛还在说话,但是盖尔已经听不清楚了。他气得快要发疯,憋屈得也要发疯。 纳兰景是他派去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去竟给寒甘带来了如此大的灾难。 他前世一个小兵,如今都当上一国之君了,如果没有纳兰景去歌布,一切该有多么美好!  就像君慕凛说的,他至少还能在这个君位上再坐几年,再享受几年。前世今生,他都当上皇帝了,这是多么大的成就啊!他怎么就把纳兰景派到歌布了呢?那天赐公 主怎么就能因为死了个姐姐,就发动两国战争呢?这十皇子又怎么就不管不顾地帮他未婚妻呢?  这些他统统想不明白,也没有机会再去想了。因为有一个少年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听到君慕凛对那少年说:“青阳,自己的仇自己报,为你的母亲,也为你的父亲,更 为你们纳兰一族的国破家亡。你杀了他,这一生也就无憾了。” 少年手里拿着一把枪,比他的火枪小很多很多,却十分精致,还是银色的。 他看到君慕凛手把手地教那少年如何开枪,如果把枪顶到他的脑门上,还握着少年的手一起扣动扳机。 枪响的那一刻,君慕凛说:“盖尔,我们用后世之枪送你上路,也不算你白来一回。” 世界全黑了,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寒甘这一日,终于实现了自己与东秦融为一体的梦想。却不是他们入东秦,而是东秦人踏上这片土地,攻下他们的皇城,占领他们的冰宫。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寒甘人的火枪梦最终醒来,才发现自食恶果。东秦以枪对枪,在这场战役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人人皆兵的寒甘败了,败得十分彻底,败得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各城城主纷纷赶至金河城,递上城主印,表示自己愿意带领全城百姓归降,只求东秦太子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他们不会再觊觎东秦大地,他们会好好的生活在这 里,世世代代,再也不会妄想翻到雪山的对面去。  东秦的对外战争从来都不是为了血洗和杀戮,君慕凛在来的路上甚至已经想好了打下寒甘之后如何治理。于是,一批又一批皇榜张贴下去,一道又一道的太子令下发 下去。就像对歌布百姓一样,东秦给予了寒甘大地最大的扶植,也为寒甘百姓描绘了一幅与从前完全不同的生活画卷。 寒甘百姓开始真正地接受自己的新东家了,也终于决定要忘记寒甘这个名字。 各城城主府都在配合百姓更改户籍,人们看着户籍纸上的寒甘二字改为东秦,那一刻竟是泪流满面,喜极而泣。  多少岁月了,多少代人了,他们那么那么的羡慕东秦百姓,那么那么想要跟东秦百姓一样生活在阳光下,生活在没有冰雪的土地上。现在,他们的户籍纸上终于写着东秦了,就算依然生活在这里,但是那位太子殿下说了,至少他们的后代有想要去东秦生活,翻过这座雪山将不会再被阻拦。因为他们是一家人,只要带上户籍证明,雪 山对面的土地畅通无阻。  所以这跟理想又有什么不同呢?这甚至比理想要好上许多。至少不用长年累月的去打仗,至少不用赔上家中男丁的性命。他们跟东秦成为了一家人,雪山的另一面, 是只要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只要肯花银子,就可以买下宅院永远生活的地方了。 他们太高兴了,若早知东秦攻占寒甘之后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早就自己打开大门让东秦人进来了呀!他们早就自己冲进冰宫,将国君赶下君位了呀!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原来都是他们误会了,都是他们自己耽误了自己。 盖尔死的那天,他的儿女们奋起反抗,每人都执一把火枪,几乎是自杀式地冲到前殿要跟东秦人拼命。 那一天,君慕凛大开杀戒,所有与盖尔有关之人,一个未留。 寒甘的皇宫,前所未有的宁静。 十日后,金河城城主莫一躬身站到他的面前,他告诉君慕凛:“寒甘人死后不入葬,只入冰棺,放到冰山脚下。纳兰家族有自己的冰山墓地,王后的冰棺就在那里。” 君慕凛点头,他得去看看,那里放着他的二皇姐。 二皇姐为寒甘国君生过三个孩子,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可惜公主早逝,青阳说,姐姐是被丞相盖尔的大儿子欺负,不堪受辱去撞了冰山,撞死了。  如今只剩下他的两个外甥,待阿染到了,他就跟阿染要一枚尸身不腐的药丸,然后带着阿染,带着两个外甥一起回东秦。孩子都回东秦了,二皇姐的尸身自然也不必 再存放于此。 他往冰山墓地走了去,却没看到那金河城主眼中一闪而过的仇恨的怒火。  “去吧!东秦太子。四十年前我曾亲眼看到一个黄毛怪人,被冰山墓地突然出现的黑洞甩了出来。这四十年间我也曾亲眼看到黄毛怪人凭借一把火枪,稳坐丞相之位。我观察那冰山墓地四十年,终于在近日又发现冰山异动,那个黑洞似乎又出现了。你去吧!愿你被那黑洞吞噬,吞到骨头渣子都不剩。黄毛怪人从哪里来,你就到哪里去 ,到是要看看你去了他来的地方,还能不能做一个常胜将军。”  皇族冰山墓地,密密麻麻地摆着数不清的冰棺。寒甘人也是有本事,竟生生把冰山做出阶梯来,冰棺从上到下按着祖宗排位来摆,他在最下面一层看到了二皇姐的灵 牌。 灵牌是直接摆在冰棺上面的,上面写着:纳兰君氏,无暇之棺。  他长长叹息,纳兰君氏,女子出嫁后要在自己的名字前冠上夫家姓氏,东秦如此,寒甘亦然。只是他知道,这位二皇姐一定不愿意这样,她在寒甘这些年,也一定过 得不好。  可是再不好也生了三个孩子,虽然最后死在前国君手里,但是青阳说一切都是丞相盖尔作的孽,这话他是信的。毕竟寒甘那位国君虽然也觊觎东秦大地,但若没有那 个丞相盖尔,他也绝不敢真的就动东秦的心思,打东秦的主意。 所以那老头子不敢动盖尔,是为了依仗盖尔的火枪,也是怕盖尔把火枪对准他的脑袋。 可惜,权衡利弊之下,女人永远是要被牺牲的那个。  他虽为男人,却也不想这样,虽然只要一想到将来小染染嫁给他,也会变成君白氏时,唇角还是不受控制地上扬。但是他知道,若有一天国运与白鹤染发生冲突,他 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用女人去换取自己的太平盛世。 那是最无能的表现,也是一代君王最大的耻辱。  “二皇姐。”他伸出手,往冰棺上覆了上去。冰棺很凉,据说普通人一触上去就会冻成冰块儿。但是他不怕,他有内力,也有白鹤染给他的保暖药丸,这冰棺摸在手上 ,就跟东秦皇宫里用来镇水果的老冰差不多少。 冰棺很厚,只能看到里面有个女子,却看不清楚容貌。  他再叹息,轻轻地说:“待阿染过来,就让她给你一枚能保不腐的药。我带你回东秦,也把青阳和青平一并带回去。父皇这些年虽顾不上寒甘,但他心里从未有一刻停止过对你的思念。所以二皇姐,不要再怨他了,因为对于当年的东秦来说,送你来寒甘也是别无选择。怪只怪我生得太晚,怪只怪你生得太早,若你我在同一时代,我决 不可能眼睁睁看你走上这条路。二皇姐,再等我些日子,染染就快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要走。跟随来的落修等人也让开一条路,让他先行。 可这脚步未等动呢,突然之间风雪骤起,漫天飞雪打着圈儿的刮来,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落修往前上了一步,伸手去抓他,同时道:“主子,怕是要变天,咱们赶紧回冰宫去吧!” 这话才刚说完,人也才碰到君慕凛的衣角,面前的主子却突然一下子向后窜了去。 他吓一跳,还以为有敌袭,主子在躲避危机。 可哪里有敌袭,有他也看不清楚,风雪太大了,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耳边传来君慕凛“啊”地一声叫喊,声音里带着的都是难以置信,越传越远,最后的声音是消失在冰山方向。 风雪停了,突然刮起又突然安静,就好像刚刚的狂风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样。  落修心底升起一种强烈的恐惧,因为他发现:君慕凛不见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28章 寒甘大地,我要你万物不生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歌布精兵早已进入东秦大地,一路上各州府官员都会主动前来向天赐公主表示问候。 白鹤染没有多少精力应服他们,便只稍做寒暄,行军的脚步一刻也未停过。 剑影说:“照着咱们现在这个速度,再有五日就能到雪山脚下了。” 白鹤染骑在马背上,一双秀眉紧紧拧着,连呼吸都要稍微张开嘴巴。很费力,有点窒息。 剑影看了她这模样就有些忧心,开口劝她:“回马车里坐坐吧,越是接近北寒天气就越冷,马车里暖合一点。咱们的马车不慢,不差于骑马。” 白鹤染头一次没有拒绝,翻身下马,主动回到了马车里坐着。 剑影和默语二人一起跟上,终于都坐到马车里时,默语的眼圈儿都红了。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别吓奴婢。” 白鹤染一愣,“我怎么了?”抬手搓脸,“没怎么啊!” 默语都急哭了,“小姐脸色特别难看,好像吸呼也特别费劲,小姐是不是病了?要不咱们休息一下,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咱们已经走得够快了。”  “不行,不能休息。”白鹤染态度坚决,“全速行军,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雪山脚下。”她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用手抵住心口,终于承认自己的确是不大对劲。但这种不对劲却不是生病,而是……“总感觉要出事,心慌得厉害。剑影!”她一把抓住剑影的胳膊,“你辛苦些,快马先行,到雪山脚下去看看。若能见到十殿下,就让他同你一起来 迎迎我,若是没见到他,立即回返,把那边的情况与我说。” 剑影也慌了,“主子的意思是,雪山那边要出事?” 她摇头,“我不知,也不敢想,总之你去一趟,立刻就去。”  剑影不再多话,立即站起身来,“属下这就去,默语保护好主子。”说完,掀了车帘就走出车厢。可还不等路下马车呢,突然就听他“咦”了一声,然后惊道:“你怎么来 了?” 白鹤染的心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整个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直接就往车厢外头冲。 因为冲得急,一下没收住,幸好剑影站在外头扶住了她,否则这一下怕是要栽到地上去。  马车停了下来,她见到了一个想见到的,却也是最不愿见到的人——“落修,你怎么来了?你家主子呢?”再想想,自我安慰道,“是不是你家主子听说我快到了,让你 来迎我的?很好,你来了就好,我的大军再有五日就能到达雪山脚下,届时休整一日,就可进攻寒甘。” 寒甘当时就哭了,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王妃,属下对不起你……” 白鹤染疯了! 这是所有人的统一想法。 从见到落修,到她来到雪山脚下,只用了六个时辰。 马被她喂了药,不要命地往前跑,终于到雪山脚下时,几口白沫吐出来,再也没能站起。 没有人跟得上她的速度,落修不行,剑影和默语也不行。 她就一个人一匹马冲到这边,看到众多东秦将士,一个个没精打采,士气全无,甚至有的人还在哭。 她急了,冲上前一把抓住那个在哭的人,大声道:“哭什么?给谁哭丧呢?” 那人冷不丁见着她,吓了一跳,可待反应过来她是谁后,哭得就更大声了。 “王妃,您总算来了,王妃,我们的十殿下被寒甘给吃了!” 她摇摇晃晃,险些跌倒。 恍惚间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匆忙伸手入袖,将一把玉石制成的卦子给掏了出来。 平地摆卦,算他生死。 可她算不出,卦子无论怎么摆,都算不出想算的结果。 “巴争!叫巴争!”她嗓子都哑了,胡乱抓着身边将士,大声道,“立即派人……不,飞鹰,用飞鹰传到歌布,叫国师巴争过来!立刻!马上!”  将士们不知道巴争是什么人,但听她说是歌布的国师,想也知道是有几分本事的。天赐公主的厉害他们都知晓,可眼下这样子,明显是天赐公主也没了办法。能在这 种时候被叫来的人,定不会是普通人。 于是有将士立即应下差事,匆匆去寻君慕凛养的飞鹰去了。 白鹤染懒得去拾地上的卦子,只起身站到了雪山脚下。身后自然有人将东西替她收起来,只是关于十皇子失踪的事情,他们也觉得有必要再跟女主子讲一遍。  有那日一起到皇族冰山墓地前的人去同她说话,他告诉白鹤染:“那日属下等人随殿下一起到冰山墓地去看二公主,殿下还跟二公主说了好一会儿话,大意就是让她再等等,等王妃您到了,就要一枚能保尸身不腐的药丸,然后把二公主带回东秦去。当时一切都挺正常的,包括寒甘被我们攻占之后,各城池都主动过来表降,我们也对寒甘做了跟歌布差不多的部署。可是没想到,就在殿下跟二公主说完话,转身要往回走时,突然刮起狂风,风雪迷了我们的眼,我们能听到殿下一声大喊,可是待风停之后 ,就再也没到殿下的影子。” 白鹤染心都在抽搐,“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 将士点头,“虽然不愿承认,但的确就是这样。王妃,咱们该怎么办?殿下是去了哪里?” “本君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猛地一声大吼,下意识地以歌布女君自称。 那将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却发现白鹤染又往前走了两步。 “王妃。”那将士叫她,“您现在状态看起不太好,先不要翻山了。”  她失笑,“不翻山我如何去寻他?你同落修说的话都是一样的,都说他在冰山墓地下面失踪,当时被风雪迷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但落修比你说得清楚些,他说他抓 到了十殿下的袖子,可是很快就被抽了回去。或者说不叫抽回去,而是十殿下在不受控制地后退,就好像后方有强大的吸力一样,把他给吸到了冰山里面。” 她一边说一边笑,笑得渗人,“人怎么可能会被吸到冰山里面,世间没有那种吃人的怪物,但却有能吃人的人类。” 将士大惊:“王妃不信我们?”  她摇头,“我信你们,但我不信寒甘。所以我要去看看,如果真是被吸到了冰山里,那我们就把冰山凿开。如果不是,那便是着了寒甘人的道了。敢动我的未婚夫,寒 甘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她这话说完,整个人突然在原地消失,吓得那将士怪叫一声,他还以为王妃也像殿下一样突然就不见了。 好在王妃还在,她只是展了速移的功夫,掠上了雪山。 将士急了,立即大声呼喊同伴:“上山!快,随我上山,保护王妃!” 整整五日,白鹤染在寒甘找了君慕凛整整五日,剑影等人都到了,所有人一起寻找,甚至他们把皇家的冰山墓地都给挖了,却还是没能找到君慕凛的影子。  寒甘人慌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一个流言流传了开。人们说,东秦太子攻占寒甘,有违天道,所以老天爷把他给收了去,做为惩罚。寒甘是纳兰家的寒甘, 寒甘人就是寒甘人,绝不可以被东秦取代。 人们还说,寒甘冰川是圣地,任何外来的人想要侵占他们的圣地,都要受到神明的惩罚。 堂堂东秦太子,十年常胜将军,也抗拒不了神明,也不能让寒甘这个名字从历史上消失。 那些改了户籍的人又想要把户籍改回去了,他们在城主府门前排起长队,大声抗议,他们要做寒甘人,就算到东秦大地去生活,也是以寒甘人的身份攻占过去。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原本他们都是愿意变成东秦人的,原本他们还在为自己的后世子孙能够到温暖的地方生活而庆幸。 可是这一切,随着君慕凛的失踪,全部被打回原型。 白鹤染看着这一幕幕人性冷漠,听着这一声声东秦该死,愤怒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既然寻不到,就不要再寻了。”她告诉落修,“带着咱们的人,翻回雪山的另一面,从今往后,东秦是东秦,寒甘是寒甘,咱们再也不要觊觎这块地方。” 落修不解,“我们就白打了?就这么把寒甘给还回去?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白鹤染冷声笑起,“怎么可能白打!怎么可能便宜他们!毁我未婚夫,寒甘人就要做好承受本君怒火的准备。寒甘大地,我要它残垣断壁,万物不生!” 这是天赐公主的怒火,这是歌布女君的怒火,这也是有着万年传承的毒脉白家最后一位家主的怒火! 人们看到天赐公主划开了两只手腕,一步一步走出冰宫,走到金河城最中心的广场处。 手腕流出的血拖了一地,毒雾乍起,转眼间天眩地转,阴云扑面。 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冰川寒甘,自这一日起,再也没见到过太阳。  整个金河城都被毒雾笼罩起来,毒雾还扩散,散到金河城外,将一座又一座城池全部收入雾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29章 生卦,死卦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随着毒雾一起涌来的,是四面八方如厉鬼一样的凄厉叫喊,是火焰与风沙交错着呼啸而至,也是地狱鬼门关前一步一步刀尖行走,更是天塌地陷末日降临。 这是毒脉传人散尽一身毒血,暴发到极限的毒障,雾中带障,障中有阵,阵里有关。 整个寒甘都被罩在毒障之中,她能听到人声哀嚎,也能嗅到死亡气息。有太多人死了,死在她的阵中,死在她的毒里。 可是她不在乎,她是毒女,不是菩萨,她可以行医济世,也可以毒杀万民。  她就坐在金河城内,冷冰冰的声音自她这处发了出来,她告诉寒甘人:“害我夫君,我便困你们永不见天日,我便打你们入十八层活人地狱。这是你们的报应,纵有神明,我也要让他看看,我毒脉传人白鹤染,有没有本事与之对抗,他能不能从我手中,将他所庇佑的寒甘大地拯救出来!寒甘人听着,我夫君一日不归,我便困你一日, 一年不归,我便困你一年。如若他再也回不来了,那你们就一生一世永生永世活在这毒障世界里,直到死去!”  血还在流,整个金河城都是她的血。落修等人再也找不到她在哪里,跌跌撞撞寻找,直到突然之间满目清明,却发现自己竟已在不知不觉间翻过雪山,回到了东秦地 界。 剑影急眼了,默语也急眼了,两人如闯关破阵一般往雪山对面冲。可惜,阵法作用下,兜兜转转,却总是又绕回原地。 默语崩溃大哭,剑影一身冷汗。 落修挺不住了,主动跟剑影和默语商量:“快快传信回京城,找九殿下吧!再拖下去就更没有希望了。一个失踪了,一个救不出,再不请救兵就晚了!” 又一只飞鹰开始行动,带了秘信往京都方向飞去。  在这期间,不管是剑影默语落修,还是其它跟随来的将士和暗卫暗哨,谁都没有停止过进入寒甘。就算找不到十殿下也要把天赐公主带回来,虽然是天赐公主在用毒 障惩罚寒甘,可他们都看到天赐公主划开了两边手腕。只要一想到那么多血流出来,他们就害怕。  可是没有人能成功,白鹤染已经疯了,不但用了毒障,还用了大量的阵法直接把雪山一带给封了起来。东秦这边的人别说进入到寒甘去,他们甚至连雪山都翻不了了 ,到最后甚至连雪山都看不见了。及目之处就是一片茫茫冰原,除了呼啸的风雪,什么都没有。  九皇子在收到信后的第三十五天赶到了这边,此时距离白鹤染毒困整个寒甘已经过去快五十天了。人们几乎都绝望了,这么多天过去,皇子和公主一个都没找着,最 佳的救援时机已经过去,现在就算九皇子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君慕楚也没想到寒甘一行竟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他听着落修给他讲事件经过,也听着默语和剑影说起白鹤染如何发了疯,如何毒困寒甘。 他一下就想起来当年汤州府的毒灾,就是白鹤染放了自己的血给他,让他带去解汤州之毒。那一次他是帮凶,是他用内力将她的血一点点逼出,装满了一堆瓷瓶子。 现在又是血,五十天毒障不散,这得流多少血?一个人又有多少血可以流?  他试着破阵,可惜他并不精通阵法。阎王殿的阵法高手也眼着一起来了,却对白鹤染制造出来的毒阵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甚至实话实说:“天赐公主这样高的阵法造 诣,别说终我们一生,就算是再给我们三辈子,我们都达不到这种高度的。” 也有人说了句更实在的话:“如果五殿下还在,应该可以试试,我们是真的不行。”  君慕楚气得快要窒息了,可同时也实在是无奈。从前他一直对阎王殿训练营的存在感到很骄傲的,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那些他一直以为的骄傲,竟在白鹤染的面前 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他营里的阵法高手对上白鹤染,才一个开头就已经败下阵来。 好,他可以不在意阎王殿的人输给自己的弟妹,可是他的人都输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把阿染给救出来?又有什么人能把他的弟弟给找回来。 年底了,再有几天就是大年夜了,这几年的年关怎的都这样不好过,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老十那个臭小子,他到底去了哪里? 九皇子的无计可施,让其余人更加绝望了。 默语整天就跪在原来的雪山脚下,即使再也看不到前面的雪山,她依然就那么跪着。 落修有时候过去劝她几句,让她起来。她就摇头,“如果我家小姐再也回不来了,我就一脖子抹在这里,黄泉路上也要给小姐做个伴。” 剑影到是不劝她,而是要了匹快马往歌布的方向去。 他要去迎一个人,他记得主子临入寒甘之前叫人往歌布传了信,要把巴争叫来的。 大卦师巴争,如今只有他才能知道主子的死活。 往歌布去的第六日,终于迎到了巴争。  巴争还是个小孩子,骑不得马,所以只能坐马车来。歌布的车夫把马车赶得飞快,据说中途因为太快还散架了一回,好在是经过城镇,立即又换了一副车厢,才又继 续赶路。  剑影直接夹了巴争坐上自己的马,飞一样的往寒甘边境赶。二人到时,默语正跪在前头哭,落修告诉他:“毒障淡了,可我们的阵法师还是进不去。默语觉得毒障之所以淡了,应该是她家小姐撑不下去了,又或者是血已经流尽了。我们现在是既希望毒障继续弱下去,又不希望它弱下去。因为弱下去我们的人就能进入,可同时弱下去也 意味着王妃的处境艰难。” 他说话时,看向巴争,诚恳地道:“大卦师,我随我家殿下在歌布时咱们也见过的,算是熟人。求求你给算算,我家主子和王妃可能逃过这一劫?” 剑影也道:“起初主子叫你来,是为了算十殿下生死。可现在就连她自己都生死不知了,所以你得两个人都算。快算吧,我们求你了。” 巴争席地而坐,多彩的宝石卦子一把撒到了地上。 他仔细去看,皱眉,将卦子拢起,再撒,再皱眉,如此三次。 “如何?”剑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你这次算的是谁?” 巴争说:“算的是东秦太子。” “太子如何?” “生卦。” 这话一出,落修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到地上。  不远处自往这边走来的九皇子一见这架式当时就慌了,脚步都现了凌乱,几乎是跌撞着冲过来的。他一把将落修拎了起来,大声问道:“怎么说?你这是个什么样子? ” 落修一下就哭了,“生卦,九殿下,是生卦,我家主子还活着!” 默语这会儿也冲了过来,她管不了十殿下是生卦死卦了,她就死抓着巴争哑着嗓子道:“女君呢?我们女君呢?你快算呀,快算算女君如何!” 巴争不言语,只默默地把默语抓到他胳膊上的手给扒拉下来,然后再把卦子摊开,面色微变……“死卦。”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君慕凛的是生卦,反而白鹤染的是死卦,这究竟是为什么? 默语不信,“再算一次!十殿下都算了三次,到了我们家女君不可以只算一次!”  巴争很配合,拾起卦子再摊下去,又两次,一共三次,“还是死卦。”说完,又补充道,“其实东秦太子的卦也并不是绝对的生卦,我只能算出他并未死,可卦象又显示 他并不在这世间。我不知这是何意,兴许……”他顿了顿,再道,“兴许只有女君陛下才能明白。” “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默语大吼,“这不就是废话吗?死卦的人知道生卦何解,可她都是死卦了,你要她如何说给我们听?你要我们如何把她给找回来?”  她泣不成声,干脆跪到巴争面前,“求求你,巴争,我求求你。小姐待你不薄,你帮帮我们吧!我绝不信是完全的死卦,你再算算,再想想办法,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我都愿意用命去把她给救回来。巴争,你再算算。” 巴争站了起来,面向阵法化出的冰川,面色悲戚。  “她是要整个寒甘来给他陪葬,如果有人能够告诉她我算出东秦太子的生卦,我相信她会出来。可是谁能进得去呢?”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我不行,我只会算卦,不懂 阵法。或许……”他想说或许呼元家的人可以,可是再想想,还是摇头。呼元家也不行,这阵逆了天,没有人能破的。“其实也不见得一定就是死卦。”  巴争回过头,看向身后众人,“我早就同她说过,我算不了她的命。死过一次的人,本就是天道之外的存在,我又如何能算得准她?之所以说是死卦,是她的心死了, 可心死不代表人死,如果有人能暖了她的心,人兴许就能活回来。”  没有人知道巴争这话是什么意思,君慕楚也不明白。死过一次的人,是说白鹤染吗?可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什么时候活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30章 天人至,卦主生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330章 天人至,卦主生 默语想起那年二小姐从洛城归来,她当时还是大叶氏安插在老夫人院子里的眼线。她亲耳听到大叶氏质问白惊鸿劫杀二小姐的事情,也记得当时白惊鸿难以置信地说:不可能还活着的,针上都带着巨毒,何况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去,就算下面有温泉也必死无疑。 “兴许就是那一次了。”她呢喃开口,自顾地道,“兴许就是遇着十殿下那一次,小姐是死了的。她是被白家人害死的,她是……真正的白家二小姐。” 好像有些事情忽然就懂了。 为何二小姐在洛城三载,回来之后仿若新生。 为何二小姐在洛城三载,医术惊绝,盖世无双。 又为何二小姐在洛城三载,一身武艺,所向披靡。 “原来死去的才是白家二小姐,而活过来的,是东秦的天赐公主。” 剑影想多问几句,但默语却不愿再说了,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跪在冰川前,一语不发。 巴争也不再说话,该算的他也算了,生卦之人无需担心,所谓死卦也不是真正的死卦。 其实此刻在场的人都没有办法,但刚刚他也悄悄起了一个隐卦。 卦示:事有回转,只待天人。 又十日,快马疾驰,一青袍谪仙自远方而来。 冰雪皑皑,冷风割面,却在他自马背飞身而起来,纷纷避让 人们眼睁睁看到他直冲入阵法化成的冰川地带,有人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提醒,想说不要贸然闯入,那不是冰川,只是阵法。 可再想想,冲进去又如何?反正过不了多久还会自己再绕回这边来的。 于是他闭了嘴,什么都没说。所有人都闭了嘴,什么都没说。 结果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也至,三个时辰天由明至暗,人却依然没有出来。 君慕楚突然就笑了,他告诉默语:“别哭了,你家主子有救了。” 默语不解,“如何有救?刚刚进去那人是谁?” 剑影也笑了起来,“你不知道那是谁吗?咱们认识的人中,还有什么人如此执着地喜欢青衫?默语,咱们主子兴许真的有救了。” 巴争再次席地而坐,卦子摊开,良久——“天人至,卦主生!” 寒甘毒雾,经久不散。所有寒甘人都陷入了沉睡,仿佛死了一般。 白鹤染盘膝坐在冰雪地面,双腕早已流不出血来,所有露在外的皮肤都白得吓人,一如冰川冻雪。 她不敢动,因为没有力气,只稍稍动一下就会摔倒,然后再也爬不起来。 前世今生,这是她一身本事发挥得最完全的一次,可也就是这一次,几乎要了她的命。 当然,她也不在乎命了,之所以坚持,是对这片土地的憎恨,是对这里的一切深恶痛绝。 她也害怕,如果没有了君慕凛,她在这世上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她做歌布女君,做东秦的天赐公主,到头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没有多么伟大,也没有多么心怀天下,她只是想跟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好好的渡过一生,她只是想与他齐头并进举案齐眉。可是人生为什么那么难,都走到这一步了,眼瞅着好日子就在眼前了,什么想要共渡一生的人却不见了? 她心里有恨,不知如何发泄,总觉得毒封了寒甘还不够,她想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她想要让寒甘血流成河,一个都不剩。 可她下不去手,终究不是前世那个毒女了,终究是心软了。就像前些日子她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不由自主地就微微收势。 她只送给寒甘一次长眠,用她一身血液,耗她全部生机。 毒脉传人体质返祖,纵然年华老去,头上也不现白发,皮肤也不布皱纹。所以她还是年轻模样,所以纵是她损了七十年的生机,她看起来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却没有人知道,用七十年的生机,换整个寒甘一场长眠,这几乎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这种方式去对敌,在她的观念里,即使将来有一天遇着再难的事,都不可能干出自损生机去换出路的事情来 可君慕凛不见了,她的一切全乱了,什么原则道义,统统抛在脑后,就只想灭了寒甘,为他报仇。 这是过去多久了?血干了,生机也快要抽尽了,她整个人就像是枯萎的花朵,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可是不能死,一旦她死,寒甘就会复苏,毒障就会解除,那些沉睡的人也会醒过来。 她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她要君慕凛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若不能,她宁愿在最后一刻发动毒之一脉只有历代家主才有权知晓的秘术。她要寒甘永封,要让那些沉睡的人们再也醒不过来。她要把这一片冰川变成人间地狱,来为她的未婚夫陪葬,也为她陪葬。 仇恨更重了,握成拳的手掌心摊开,紧紧按在地上。 天黑了,最后一夜,她再等最后一夜。若还是见不到他,那么寒甘,咱们自此永别,你们再也不会出现在历史长河中,而我,也将在秘术发动之后身死魂消。 但愿没有来生,她不想再去任何地方,也再没有重来一次的信心和勇气。 永别,就是永别吧! 夜幕沉沉,不见星斗。 七十年的生机抽得她身疲力尽,就连眼睛都花了。否则她不会看到一名青衣男子踏入阵中,一步一步朝着她匆匆而来。她也不会看到那男子口唇呢喃,一声一声叫着“阿染阿染”。 她曾卜过一卦的,天人不归,自此不见。那么现在又见,是因为没了多少生机,心老了,就开始思念故人?有所思,便有所见,老天爷待她还是好的。可是她也思君慕凛,为何不见? “阿染。”青衣男子已到了近前,几乎是扑着将手伸向了她。 她再坚持不住,终于歪倒在他怀里。 “这个梦做得太真实了。”她轻轻地说,“我好像看见四哥了。” 她想抬手去摸摸眼前这个人,可是手抬到一半就没了力气。他干脆将她的手握住,紧紧握在手里,一遍一遍地说:“不是梦,阿染,这不是梦。四哥来接你了,你跟四哥出去,寒甘的仇我来替你报,好不好?阿染,听话,四哥这一生失去太多太多的人,不能再失去你了。” 她又开始慌了,好像不是梦,好像真的是四哥。 她用尽力气与他相握,触感愈发真实。 眼泪终于又掉了下来,明明垂垂老矣,却哭得像个孩子。 她的卦还是不准,她到底不是风家的人,算卜这种事她做不来,也做不好,否则不归的天人,如何能再见上一面? “四哥。”声音沙哑,绝望又悲伤,“四哥,君慕凛不见了,我想把他找回来,你告诉我,该去哪里找?我得去什么地方才能找到他?我都封了寒甘了,可他还是不回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四哥,你说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阵阵心疼蔓延开来,他将人紧紧揽在怀里,有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到了她的发间。 “不会,你是凛儿的命,凛儿不会不要你。阿染,跟四哥走,四哥带你找他,陪你等她。你放心,人一定可以找到,四哥说能,就一定能。” 她不再抗拒,好像这个人说带她找,就真的能带她找。好像这个人说能找到,就真的一定能找到。 她被他抱起,天旋地转,意识愈发的模糊。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拼着力气对他说:“不要放过寒甘,君慕凛不回来,我要整个寒甘为他陪葬!” …… 天赐公主执封地天赐镇,天赐镇随从前的痨病村,遍及东秦的每一个州府。 寒甘边境也有一个天赐镇,虽然很小,却也有二十五户人口,也在镇子口挂了牌子,将天赐镇三个大字高高供奉起来。 阎王殿驻在这边的分殿很小,镇抚一人,暗卫四个,官差十五。 但镇子再小,五脏俱全,这里甚至还有一个二进的宅子,立了匾额称公主府。 这是君慕凛的人在各地建镇时挂上去的,镇里的百姓也说,不管公主来不来,他们都要在天赐镇里为天赐公主留一个家。有公主府在,他们就有主心骨,也会永远记得是天赐公主这个人,给了他们又一次生命,让他们重新活了过来。 如今白鹤染就住在天赐镇上,住在公主府里。有镇上的婆子主动过来照顾她的一日三餐,也有镇上的姑娘主动过来帮她打理院子,洗衣端茶。 白蓁蓁和白燕语从上都城赶过来了,每天都陪着她,偶尔说说话,说现在,也说以前。 四皇子也在府上,每天就只在她身边坐着,一眼不肯错开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件珍品。 寒甘的毒障没有撤,却不再由白鹤染来主持。君慕息兑现自己的承诺,替她守着大阵,守得寒甘连只飞鸟都没再有过。 落修有时会同剑影说:“以前只知五殿下是阵法高手,没想到四殿下才是深藏不露。” 剑影对此却有些心理准备:“灵云先生的弟子,如何能是凡人?你也是阎王殿出来的,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四殿下是凌驾于三幕传之下的唯一一人。” 落修苦笑,“我如何能不知。都说阎王殿有三幕传,一个是十殿下,一个是九殿下,还有一个是你。却甚少有人知,其实在三幕传之上还有一个传,那是灵云先生的弟子,我东秦的第四位皇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31章 我这一生,还等得到他吗?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331章 我这一生,还等得到他吗? 天赐镇上的日子平平淡淡,没有人会主动提起失踪的东秦太子,也没有人会主动提及依然陷入沉睡的寒甘国民。 白蓁蓁有时就会想,那些沉睡着的人一直都不吃东西,会不会饿死? 白燕语有时也会琢磨,如果日子就一直这样下去,二姐姐还能坚持多久? 一年多了,连她都快坚持不下去,何况是二姐姐? 北寒之地没有春夏秋冬,一天四季都是风雪天气,百姓生活甚苦。 但东秦这边的百姓却不像寒甘那样不甘,终日妄想入主中原。 在他们看来,这里是他们出生和成长的故土,中原再好,也依然故土难离。 但或许还是心境与寒甘不同吧!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东秦人,想在这里生活就在这里生活,想去中原转转就去中原转转。只要带好自己的户籍,东秦大地任其行走。 所以,随时能去,就不会惦记,何况朝廷从来也没有忘记这块地方,即使生活艰苦,也不至于冻死饿死,更不会沦为无人监管的废弃角落。 北寒百姓还是很乐观的,也积极向上。听说太子殿下在寒甘失踪了,他们便自发地开始在雪山一带进行寻找。 雪山依然是冰原,九皇子着人划出界线,只要百姓不过界去,就不会误入阵中。 当然,即使误入了,也不必慌乱,只要一直朝前方走,最多几个时辰就能从阵法里出来。 默语和剑影每天都往寒甘去一趟,是四皇子将入阵的方法告诉了他们,连带着九皇子和落修也去,无言也从歌布回来了。 所有人都加入到寻找君慕凛的行列中来,如此,又是一年,人还是没见, 白燕语都绝望了,她从公主府里跑出来,蹲在天赐镇的街边呜呜地哭。哭着哭着,就觉有一双手轻轻抚上了她细软的发,一抬头,见一银袍公子,披雪而来。 “七哥。”她开口叫他,泪已成河。 白鹤染觉得这座小小的府邸多了很多人,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太熟的。可是不管熟与不熟,大家都围绕着她,与她说话,帮她做事。 其实她也没有多少事,最多就是搬个椅子,倒盏茶水,再或者她迈过门槛时扶她一把。 她现在连迈门槛都需要人搀扶了,不过这也比最初的状态要好上许多,最初来时,她几乎都是不能下地的。 生机在一点点恢复,一身血液也一天天补充了回来。 白鹤染清楚自己的身体,照这样下去,再过半载,就又可以恢复到全盛时期。 那样真好,那样她就可以再封一次寒甘,将毒障进一步提升,让寒甘那些已经有苏醒迹象的人,再一次沉睡过去,永远都走不出来。 她这心思被君慕息看在眼里,也渐渐猜悟出来,于是便问她:“若毒障不散,如何能把凛儿迎回来?若他突然现身于寒甘,他如何能穿过毒障?” 白鹤染笑了,“四哥,只要他出现,我就会知,我会亲自把他接回东秦。” 他叹气,“可若他不出现呢?” 她还是笑,“那就用一整个寒甘为他陪葬,这话我早就说过的。” 他不再问,只上前伸手去扶她,“陪你到镇上散散,不要总闷在府里。” 她没说什么,由他搀扶着起身,走出公主府,走在天赐镇的街道上。 这个镇子真的很小,还没有京城天赐镇十分之一大。但君慕息说:“其实么小的地方,也有地十五亩,上都城连上的天赐镇也不过三十亩而已。” 她不信,“怎么看起来差那么多?” 君慕息就笑,“问题出在丈量上。说是量给你三十亩,但事实上,五十亩都出了头。这还不算上那些山脉,以及你那座公主府。你都没想过吧,公主府那么大,怎么可能是从三十亩天赐镇里扣出去的地,那分明就只是搭了三十亩的边儿,整座公主府都是扩到三十亩地之外的,是凛儿伙同阎王殿一起干出来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轻轻叹息,“阿染,我将白惊鸿葬了,入葬之前取了她绺头发,融到了一枚扳指里。”他将左手拇指上的扳指给她看,“千年寒冰制成的板指,用特殊的方法把发丝融了进去,你仔细瞧,能看到的。” 她生出几分好,抓了他的手仔细去看,果然能看到几缕青丝在扳指里融着,还怪好看。 “如此也算是留个念想吧!”她神色又暗淡下来,“君慕凛却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巴争说是生卦。”他再次提醒她,“既是生卦,人就没死,甚至也不会死。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或者找也行,总有一天你们会再见面的。” 她点点头,“是会再见面的,可是要等到多少年以后呢?四哥,我很想他。” 他没有给她回答,他也不知道要多少年以后。可既然是生卦,那等就是了,总归有个盼望,总归有个希望。而他,也可以陪在她身边,看着她一天一天恢复生机,又成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 “果然是地方小,这才走几步,就到了镇子口了。”白鹤染脚步停下来,一脸苦笑,“以前我也觉得上都城边上的天赐镇太大了,也怀疑过那到底是不是三十亩地。可是我对于几亩田地没有多少概念,也没心思去理会那些个事情,没想到竟是我占了便宜。四哥,我们往回走吧!”她不愿意出去,甚至都不愿意再靠近寒甘。杀人灭国的念头每隔几日都要压制一回,这两年来也是压得十分辛苦。 但是这一次,君慕息却执意带她出镇,他同她说:“昨天我去见落修,又把凛儿失踪前后的事情再问了一遍。虽细细琢磨也没有哪处是不对劲的,但就是有一种感觉,凛儿这个事,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一震,声音就尖锐起来:“什么人?如何为之?” 他赶紧劝她:“不急,你千万别动气,听我慢慢说。其实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你也听了无数次了,我只提一个细节,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处是个关键。”他轻扶着她的肩,说,“有一个人,是他提醒了凛儿去皇家冰山墓地去看二皇姐,你还记不记得?” 白鹤染皱眉,仔细回想,“是有这么个人,据说是金河城城主。可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他身为京都城主,提醒君慕凛做这个事也算是他的本职,他有这个义务。” 君慕息点头,又告诉他一件事:“东秦北地是有寒甘人生活着的,在几十年前,东秦与寒甘的关系还没有过于恶化,偶尔货商冒险翻山往来,也曾带回愿意到这边来生活的寒甘女子。那些女子嫁给东秦人,生儿育女,从此就在这边生活。昨日我去见了一个这样的妇人,她已经快七十岁了,嫁过来的时候寒甘还没有丞相盖尔。但是她说,当年据说有一个黄毛怪人突然出现在皇家墓地附近,被官差抓了押送到了皇宫里。是她翻山远嫁东秦时,听守山的侍卫说起来的。因为那侍卫的兄长就是守皇陵的官差,抓那黄毛怪人,有他兄长一份。” 白鹤染听出关键了,“我虽没见过盖尔,但也听过关于他的描述,我知他是什么,也知他绝不是我们中原人士。想来所谓的黄毛怪人应该就是他,而他又出现在皇家冰山墓地……”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巴争!叫巴争来!”她冲着守在镇口的官差大喊,“去把歌布的大卦师叫到这里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 巴争自从来了这里就没走,虽然歌布也需治理,但据说他给歌布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歌布朝局稳稳当当,百年不乱。所以他留了下来,就守着白鹤染,哪都不去。 官差很快就把他给叫来了,巴争觉得今日的女君状态又好了许多,至少说起话来有了力气,这让他很高兴。想说你还是这样子好看,病病歪歪的难看极了。可话还没等说呢,到是白鹤染先开了口,直接就问他:“当初你卜他生卦,如何生来着?” 巴争想了想,又把卦子拿了出来,就在地上摊了开,然后指着卦象道:“你看,虽为生卦,但人却不在这个世间。可是他没死,他只是不在这世上了,你说怪不怪?” 白鹤染以手抵着心口,连做了三次深呼吸。君慕息担心她,急问:“怎么样?” 她摇头,“我没事,就是这个生卦,我应该是懂了。” 巴争也有了兴趣,“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懂,那且说说这卦是何意?我想不出,你教教我。” 她苦笑,“我就是教了,你也不会明白的。两个世界,两种时空。我在这一边,他在那一边,都活着,但却平行而过,不再交汇。我死过一次,来到这里,他却去了我原本该在的地方,我到底是作了什么孽,老天爷要如此作弄我?” 她的笑愈发苦涩,“若真是我想的那样,他该如何回来呢?我这一生,还能等得到他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32章 我希望新的一年,花好月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第1332章 我希望新的一年,花好月圆 白鹤染住在北寒之地的第三个年头,大年。 上都城那边来了很多人,红家三位老爷三位夫人,红飘飘、林小桃,还有白浩轩,以及镇北将军夫妇,和白浩风,以及白瞳剪夫妇。 君灵犀也跟着红忘一起来了,九皇子回京驻守,白蓁蓁没跟着。 吃年饭时,白燕语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特大的桌面,大到整个花厅就只放得下这一张桌。所有人都坐到了一起,挤挤挨挨的,到也是热闹。 红大老爷红振海说:“家里几个小的都留在京城陪老太太过年了,皇后娘娘听说我们都到这边来,怕家里老的小的太孤单,就提前发了话,大年时会把老太太和几个孩子都接到宫里去。本来怕给宫里找麻烦,想推拒的,但因为灵犀要来,忘儿不放心也得一起跟着,便又觉得皇上皇后身边没有灵犀在,肯定也是寂寞的。便让几个孩子进宫去热闹热闹,也算是给皇上皇后解解心宽,毕竟十殿下这个事儿……” 他有点儿说不下去了,十殿下这个事儿虽然朝廷一直在压着消息,民间不知,但他们是知晓的。本以为打个寒甘,有阿染和十殿下联手,就算寒甘有火枪在手,也不可能赢的。 却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他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这个劲儿,完全都不敢想十殿下真的就失踪不见了。可是他也心疼他外甥女,十殿下找不回来,阿染可怎么办? 大夫人罗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让他再提十殿下。红振海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镇北将军白兴仓想了一会儿,把话题给接了过来。他扯了一把仲凌昭,对白鹤染说:“阿染,他们两个成婚后你们还是第一次见呢!虽然你是公主,又是歌布女君,但咱们家里人就只说家里话。打从罗夜回来,三叔就回京把瞳剪和凌昭的婚事给办了。可惜你不在,你堂姐一直都遗憾你没能参加他们的大婚典礼。不过你没来归没来,礼可不能少,回头你把给你堂姐添妆的礼补上,知道不?” 白鹤染点头,“三叔放心,我早就预备了的,回头拿给堂姐。” 白瞳剪急得跺脚,“爹你说这个干嘛!我是真缺那个添妆的银子吗?我就是想阿染了。” 白兴仓挥挥手,“我知道,我也不缺那个银子,这不就是自家人逗个趣嘛!”说完,又对白鹤染道,“阿染,三叔还是那个话,咱们家里人说家里的事,现在凌昭是你姐夫了,你叫一声吧,叫了之后就是一家人了。” 白鹤染站起来,认认真真地冲着仲凌昭行了个礼,“阿染见过姐夫。” 仲凌昭立即回礼:“染妹妹不必客气。请妹妹放心,凌昭一定会待瞳剪好,也一定会孝顺岳父岳母。且我二人会遵天赐镇的规矩,待到瞳剪满二十,才会考虑生子。” 白瞳剪脸红了下,但也大大方方地表示:“我们成婚早了些,我还没满十八,但一定到了二十岁才会考虑生孩子。阿染你是神医,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呢,也一定都听你的。往后我们就遵天赐镇的规矩,一夫一妻,男女平等。” 话题说到天赐镇,人们就又围绕天赐镇说了起来。还说起这里也是天赐镇,便要把上都城那边天赐镇的规矩也带到这里来,算是封地统一。 红家三位夫人张罗着饭菜,没有叫厨子,都是亲自下厨做的。还包了不少饺子,光是饺子馅儿就有六种。 君灵犀说:“六种好,六六大顺,我希望新的一年,我十哥能够回到染姐姐身边。” 白蓁蓁也说:“我希望新的一年,我姐姐的身体能够完全好起来,就像从前一样厉害。” 白燕语举了举杯,“我希望新的一年,云开月明,花好月圆。” 三人将杯举向白鹤染,她便也端起酒盏,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穿越时空而来,终寻得一人,倾心相许。却又在触手可得的那一刻,失他于一个时空之差。这个差,还有得补吗?云开了,月真的就能明吗? 她仰头,一饮而尽。 这个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虽尽失七十年的生机,但只要她不继续支出,将一切都停下来。以她毒脉传人的一身特血脉,还是能一点点找补完全的。 再有三五个月应该就能像白蓁蓁说的那样,完全好起来,像从前一样厉害。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再困寒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那个人若真是踏了时空而去,她反而要保住寒甘,至少也要保住皇家冰山墓地那一处,以期他日他还能回来。 就像一个守家的女子为丈夫留门一样,丈夫晚归,不管多晚,她都是要等的。 “你少喝些。”君慕息适时提醒,在她要为自己倒第四杯酒的时候。 她却执意要继续倒,“四哥我没事,我若不想醉,这天底下没有什么醉是能醉得到我的。至于我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再有不到半年就能完全恢复。” “那之后呢?”他不放弃地问,“恢复之后又要如何?还要把寒甘的毒障再加固一次?”他摇头,“阿染,若是那样,这三年就白养了。” 又是一杯酒喝了下去,她开始倒第五杯。 “毒障还是要加固的,但不会傻到再去消耗生机,最多放点血,休养几日就能补回来了。我说过,除非君慕凛回来,否则别说是寒甘的人,就是寒甘的虫子我也不会放过一个。”她问他,“那个金河城的城主,你们杀了?” 君慕息点头,“阎王殿用的刑。” 她狠意渐起,一双手都在哆嗦。 他伸手将她的腕握住,“阿染,冷静。巴争说过,这一切都是命数,是凛儿命里该有的,他躲都躲不掉。虽然我不明白他说这一切皆因你而起是什么意思,但是阿染,至少直到今日依然是生卦,那咱们就还有希望。凛儿没有死,总有一天他会回来,你得好好地等着他。” 红忘坐在她的另一边,伸手轻轻揽了她的肩,“阿染,你要是想哭就哭,我们这些人全都陪着你。过去岁月哥哥不在身边,但是现在我回来了,就没有理由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事情。我同灵犀说好了,十殿下不回来,我们也不会成婚,咱们都陪你一起等着。阿染,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你的所有遭遇,我们全都感同身受。” 白鹤染没哭,君灵犀却哭了,她哭着告诉白鹤染:“十哥的事传回宫里,母后哭了三天三夜,眼睛都快哭瞎了。父皇一连七天没有上朝,实在是病得都下不了榻。我想到北地来寻你,可是又放不下父皇母后在宫中,所以才一直拖着。我们所有人都难过,可之所以还能撑着,是因为没了十哥,还有一个你。所以染姐姐,你一定要撑住了,你要是再倒下,我们就再没有支柱,再没有信念了。” 君灵犀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所有人心里都难受。 于是白蓁蓁也跟着哭,白燕语也跟着哭,白瞳剪同样跟着哭。 终于,红家三位夫人也哭了起来。 男人们无奈了,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到是齐齐看向白鹤染。 她没哭,她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最后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突然头一歪,倒在了红忘肩上。 红忘将她抱了起来,一直抱到屋里,放到榻上,再轻轻为她盖上被子。 这是他的同胞妹妹,他们是双生子,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当白鹤染难过的时候,他的心里竟是同她有一模一样的感受。即使远在京都,这种感受依然存在。 两年多以前他病过一场,就像全身的血液都流尽了一样,也像全身的生机都被抽没了似的。整个人就躺在榻上等死,每一天都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那是一种绝望般的悲伤,还有一股强烈的恨意。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生阁的大夫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红家人急得不行,可是又过了几个月,他竟也慢慢就好了。 后来九皇子回京,说起这边的事,他才恍然。原来那几个月,正是白鹤染把自己困在寒甘,散了一身血液和生机去给寒甘布下毒障之时。 这就是双生子之间的心灵感应,从前阿染给他念那些时,是说过的。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妹妹过得好,在这世上,就只有他跟她之间,才是血脉最亲之人。 这些年他考中了状元,为红家策划了许多新的生意。如今的红家,在从前的财富基础上又翻了一倍,这里面有一多半都是他的功劳。 他还在东秦推行新政,是天和帝最得力的臣子。 可是这些,都是阿染给他的,他多想好好照顾妹妹,把从前十几年的失散都给找补回来。可当他终于有这个能力时,妹妹却遭遇如此打击。 他不只一次地想过,如果十皇子真的再也不能活来,妹妹还活不活得下去? 他很害怕,万一妹妹选择不活,他能承受得住那个现实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33章 白家没有散,也不会散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阿染,打起精神来,我们都不能倒下。”红忘坐在榻沿上,紧紧握着她的手,“九殿下此番回京是去点兵了,他说十殿下有一个心愿没有完成,他要替他去做。你还记不记得有一个叫做北丽国的地方?那是一个北方小国,离寒甘不远。曾经东秦的郭问天将军打丢过一个乌天府,就被北丽国夺了去。九殿下要去把乌天府拿回来,但是他说他不会攻打北丽,他只拿回属于东秦的东西。至于报仇,报仇的事留给十殿下和你去做。” 他吸了吸鼻子,“所以阿染,你好起来吧,你不是喜欢打仗的痛快吗?咱们一起把十殿下等回来,然后你们俩个找北丽国报仇去。今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哥哥一定护着你,一辈子都护着你。好妹妹,好起来吧,哥哥与你错过了十四年,咱们不能再分开。” 次日,白鹤染没醒。 再次日,谈氏竟带着白花颜来了。 人是白燕语和白蓁蓁从镇子口给接来的,坐的是天赐镇阎王殿的马车。 谈氏一下车就抓着她们两个问:“阿染呢?阿染怎么样?我听说十殿下还没找回来,急都快急死了。花颜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这几个月一直都闹腾,天天嚷着要找她二姐姐。我实在没办法,心里也是惦记阿染,想想就干脆带着她往这边来了。” 白蓁蓁伸手去拉白花颜,白花颜下意识就要躲,把她给躲急了:“我是你四姐,你躲什么?都知道要来找二姐姐,怎么见着四姐就不亲呢?” 白燕语赶紧劝:“你跟她置什么气,她一个傻姑娘她懂什么?”一边说一边帮着白花颜整理衣裳,然后对谈氏道,“二婶能来也好,反正我们都在这边,大家也有照应。就是你们这时候赶过来,大年夜是歇在路上了吧?再早两天就好了,咱们还能一起吃饭,” 几人一边说一边往镇子里走,谈氏无奈地道:“我们出来得晚,要不是因为阎王殿的马车脚程快,估计再有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原本是能赶上大年夜的,但花颜路上发了一次烧,耽误了几天,这才没来得急。”她又追着问了句,“阿染呢?她好不好?” 白蓁蓁叹气,“怎么可能好,但现在就算是不错了,至少身体恢复了多半,看起来没有前两年那么吓人。”说完,又看向白花颜,“她为何会发烧?是冻着了吗?” 谈氏叹气,“应该不是冻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发了烧。好在临出门前今生阁给带了不少药丸,吃一吃也就好了。”她说到这里,扯了扯白蓁蓁,小声道,“烧过之后似乎脑子比之前清楚了些,路上跟我提了几次二姐姐,我琢磨着这是不是有要清醒的迹象啊?” 对于白花颜的好转,谈氏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以前国公府还在的时候,白花颜跟这些个姐姐非但不亲,还成了仇。而且跟她也不亲,也是有仇的。 那年白花颜跟白千娇打架,差点打掉她的孩子,且自那以后,白千娇对她肚子里那个胎儿愈发的在意了,想方设法地除掉,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 她从那时候起恨死了白花颜,她认为这一切都是白花颜造成的。 可是时过境迁,随着那五皇子的身份被揭穿,随着五皇子以死来为白家人换取活路,随着文国公座烧为灰烬,随着他的丈夫和女儿也走上了不归路。 从前的种种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她不再恨白花颜,也不再去记得文国公府发生的那些个事,甚至在没有了丈夫和女儿之后,她把白花颜当成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对,就是救命的,白花颜是她的寄托,是她往后余生唯一的伴。 所以她怕,万一白花颜醒了,想起以前的那些事,白家的孩子是不是又要回到从前那样,明争暗斗,你死我活?白花颜是不是也要离开她,这世上就又剩下她孤身一人? 白蓁蓁能理妥谈氏的心情,几年过去,她也长大了,从前能狠下来的心现在也狠不下去了。就算白花颜变回从前,她也不确定自己还能用从前那样的手段去对付这个妹妹。 她听说了白惊鸿的事,所以也不再执着家中排序,不再执着白鹤染是大姐姐,还是像以前那样叫,二姐,三姐,她是四妹,花颜是小五。那个曾经她无比憎恨的白惊鸿,现在再想起,竟也没有恨了。反到是希望她回来,好好的与她们生活在一起。 对白惊鸿都不恨了,怎么可能还恨白花颜呢? 文国公府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上辈子的事就要留在上辈子,这辈子她们要好好的活。 “二婶放心,就算花颜醒了,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变回从前。”她拍拍谈氏的手,脚步停住,公主府到了。 白鹤染今早醒了过来,红忘笑她:“不能喝还喝那么多,拦都拦不住。怎么样,喝醉的滋味好不好受?”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太好受,让哥哥跟着我费心了。” 红忘摆摆手,“要说费心,我才是让你费最多心思的那一个,我都没有跟你说客气的话,你这又是从何说起呢?快起来吧,阿染,有客到了。” 白鹤染没想到白花颜会来,这两年多她一心就想着君慕凛君慕凛,以至于把上都城那边太多的事都抛在了脑后。她甚至连歌布的朝政都顾不上,就算孟玉和温丞相每月都会有两次飞鹰传,她依然不是很想理会。 所以当现在白花颜抱着她哭,一声一声叫着二姐姐时,她突然就有些恍惚,竟下意识地问站在边上的白蓁蓁:“我什么时候给她治的病?她怎么就好了?” 白蓁蓁无奈,“你没给她治过,她也没有完全好,至少对我这个四姐是不怎么记得的。但是她就记得二姐姐你,非要过来寻你,二婶就带着她来了。” 白鹤染也不明白白花颜怎么就跟谈氏扯到了一块儿去,就算白花颜要来,也该是跟着白蓁蓁和白燕语一起来,为何是谈氏带着来的?二叔呢?白千娇呢? 有太多事情她都不知道了,就像她不知道为何七皇子竟也追着白燕语到这边来。 一时间有些恍惚,就任由白花颜抱着,等这孩子哭累了,松开了她,她这才仔细去看这个小姑娘,然后就更是感慨。 白花颜长大了,长得愈发的像白惊鸿。从前白兴言扶小叶氏做主母,打的就是让白花颜取代白惊鸿的主意。其实那时候白兴言是在赌,赌这个小女儿长大了能像她的表姐几分。 事实证明,白兴言赌对了,白花颜长得确实像白惊鸿,可惜,文国公府却没有了参与这场赌注的资格。 天下之事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想不到白家的孩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更是谁都想不到,神武将军君慕凛,竟在一场必胜的战役中,失踪多年。 “你记得我是你二姐姐吗?”她问白花颜,“如果记得我是二姐姐,那可还记得大姐姐?” 白花颜想了一会儿,拿出来一只葫芦,“大姐姐给的。”可是说完又摇了头,“大姐姐坏。” 她一下就哭了,“花颜,你不要记得那些事情,那只是我们年少无知时犯下的错。终于我们都长大了,就不会再犯那样的错。你听着,咱们的大姐姐是个好人,我们不能因为她犯过错误就否认她的整个人生。花颜,你听话,不要再去怨恨她,就像我和你三姐四姐也不会再去怨恨你一样,好不好?” 白花颜听着她说话,不是很能听懂,但是二姐姐在哭她却是看明白的。 她抬手给二姐姐擦眼泪,一遍一遍地说:“二姐姐不哭,花颜都听你的,花颜谁都不恨,花颜以后一定听话。”见白鹤染的眼泪还是不停地掉,她急了,转身去抓白蓁蓁,“你说你是我四姐,那就快劝劝咱们的二姐姐,让她不要哭了,她一哭我就又想哭。” 可是白蓁蓁哪里劝得住,白鹤染就一直哭,白花颜也一直哭,劝来劝去她也哭,陪在白鹤染身边的红忘也红了眼圈儿,等白燕语和白浩轩来了,就也跟着一起哭。很快地白瞳剪跟白浩风也加入哭局,一时间,哭声蔓延公主府,大得整个天赐小镇都听得到。 所有白家的孩子都在哭,可是所有白家的孩子也都聚在一起。 三夫人关氏说:“虽然不容易,但或许一切都是值得的。” 白兴仓抬手往脸上搓了搓,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除了他以外,上一辈姓白的都不在了,临来之前听说他那位二哥也死在了牢里,连带着白千娇,都没了。 老国公膝下三子,如今只剩下他一个,那么往后岁月里,他这个三叔就是大家长,他得护好这些孩子们,护好白家最后的血脉。 关氏知他心意,主动伸手去握他,“还有我,会跟你一起护着她们,一个一个送她们出嫁,也会好好地看着红忘把嫡公主娶回家。白家没有散,也不会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34章 染染,我回来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出了正月,白兴仓带队,所有从上都城过来陪白鹤染过年的人都要回去了。 这一次白蓁蓁也跟着一起走了,因为那边还有今生阁,还有那么多生意,白鹤染不在京中,担子全都压在她身上。虽然有个迎春还有葛家兄妹可以分担,但少了她,还是少了一个可以当家作主的人。 红忘也得带着君灵犀走,如今他不但担着红家的一部份生意,他还是最年轻的状元郎。皇上早有过话,待这次回去后,就要封他为左丞相了。 白燕语也得走,凌王府不能一直没有女主人,天赐镇外买了那么多地皮,这两年多下来建设得已经有一定的规模了。白蓁蓁管京里的铺子和城外的药山,这些新买下来的地皮上的事,就都由她这边负责。她肩上的担子也重,不走不行。 终于把该送的都送走,白鹤染回头,站在她身后,就只剩下一个四皇子,君慕息。 “四哥。”她问,“你走吗?” 君慕息摇头,“四哥不走,陪着你,直到凛儿回来。” “那他回来之后呢?”她神色落寞,“四哥以前就说过会送我出嫁,你自己说过的话可不能食言。” 他笑了开,“好,送你出嫁。” 半年后,白鹤染的身体彻底恢复。她又去了一次寒甘,用半身血液将毒障加固,让寒甘大地上的人们再一次陷入沉睡。 君慕息管不了她,就只能由着她,然后把虚弱无力的人抱回府上,好好调养。 好在血液生得到也快,不出十日,白鹤染又是神采奕奕。 寒甘边境有一个日历牌,是白鹤染做的,每天都在记录着东秦太子失踪的天数。 这一天,太子失踪满三年,落修和剑影二人从寒甘那边回来,一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公主府里,进门就喊:“主子,王妃,寒甘异动,冰山墓地那处有变化了!” 又是一次寒甘风雪,狂风刮面暴雪迷眼的那一刻,落修整个人都在激动地颤抖。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太熟悉这样的风雪了,三年前他家主子失踪,就是在这样的风雪天气,就是在这座冰山墓地面前。一切都是一样的,那是不是意味着,主子就要回来了? 巍峨冰山,一个漩涡在风雪中渐渐清晰。 白鹤染盯盯地看着那个漩涡由小变大,清楚地感受着四周空气都跟着波动起来。 寒甘大地轻轻颤抖,就连面前这座冰山都几次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漩涡旖旎,色彩斑斓,她失声惊语:“时间洞,果然是时间洞!” 身边人不明白时间洞是什么意思,但看白鹤染狂喜的神情,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意识到今天一定会是一个大日子。失踪多年的东秦太子,很有可能就要回来了! 她往前跑去,君慕息紧紧跟在后面,目光紧随这个小姑娘,心里头竟生出几分恐慌。 他下意识地叫了声:“阿染!”可是后面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想说你不要靠近吗?还是想说你不要冲到那个漩涡里面去? 都说不出口,她是他的弟妹,纵是他护了她三年,她依然只是他的弟妹。 如果她要冲到漩涡中去找他的弟弟,他又有什么理由说出阻止的话? 当年苏婳宛凄厉的声音又在耳边回荡起来:“你早就变了心,你的心里早就没有了我。你于我只不过是亏欠,而你之于她,才是钟情。君慕息,你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弟妹,你凭什么?她又凭什么?我苏家家破人亡,我以为我始终还是能得一个你。可是你也要离我而去,你要我怎么活?你把我的心还给我,也把你的心还给我!” 他还不出了,也不知是从哪一回起,再见到这个小姑娘,心就已经还不回去了。 罢了,天意命数,他终究是逃不过的。 白鹤染的脚步在冲到一半时停了下来,漩涡掀起的风雪太大,他纵是紧随其后,也渐渐看不清楚小姑娘人在哪里了。 他慌了,大声地喊:“阿染!阿染!” 白鹤染的声音很快传来,她告诉他:“四哥,我看到君慕凛了,你说我是不是眼花了,这么大的风雪,我却在那漩涡中看到君慕凛了!四哥,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风雪停了,漩涡消失,又像三年前一样,突然来,又突然止。 只不过这一次不同,三年前是少了一个人,三年后,是多了一个! “哇”地一声,白鹤染大哭起来,都忘了再跑上前去,都忘了要去拥抱那个她等了三年的人。就站在原地哭,哭得这一方天地都跟着委屈。 对,就是委屈,而不是悲戚。 她恨不得把这三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一边哭还一边控诉,她指着面前的人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一个人去后世逍遥自在,却留下我在这里一等三年。君慕凛,说好了我们一起打寒甘,我把精兵都带来了,你为什么一个人冲了过去?你是不是怕我用五万兵就换走寒甘一半国土?你是不是觉得这笔买卖太不划算了,所以你反悔了?你个混蛋,要反悔你就直说,大不了我不要寒甘不行吗?至于你偷偷摸摸的自己去打吗?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的这三年有多难?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心里多害怕?君慕凛你就是个混蛋!呜……” 她骂不下去了,整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都要断气。 君慕凛也懵了,急匆匆地跑到她跟前,一把抓起她的小手,突然就觉得眼前这小姑娘变化实在太大,那种感觉就像……就像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 可是他们才多久没见?他从歌布回来,立即点兵往寒甘,这来来回回也就几个月工夫,怎么好像经过了好几年?小姑娘个子都长了,头发也长了,人比之前瘦了好几圈儿,好像是又回到当初在文国公府里被虐~待到没饭吃的样子。 他一下就慌了,“染染,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刚刚说的那些我为什么听不懂啊?什么反悔了要不给你寒甘,我哪里有过那样的想法,我只是不想你出危险,只是怕翻那座雪山太耗费你的体力。我也怕火枪无眼会伤了你,我就想把你好好保护起来,一点儿伤害都不让你受。寒甘我去打,打完了你想要多少就要多少,都拿去也无所谓。染染,我真的不是故意抛下你,我一定要相信我。对了,还有还有,你说的三年是什么意思?什么三年?是说我走了三年吗?开什么玩笑,明明我才走了三天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三天?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只有三天?他们明明一起等了三年啊! 四皇子君慕息也怔住了,见白鹤染不再说话,他走上前,主动开口:“凛儿,不是三天,是三年,你失踪整整三年,阿染一直都在等你。” 他说着,回手指向寒甘大地,“凛儿你看看,这就是寒甘,是不是与你离开的时候大不相同了?确实是不同了,因为你在寒甘失踪,阿染动了大怒,用一身血液和七十年的生机封住了一整个寒甘国。凛儿,她养了三年,起死回生,才刚刚好起来。” 君慕息也说不下去了,白鹤染的三年,却只是君慕凛的三天,这世界何其不公。 “三年,整整三年了。”白鹤染终于又开口说话,她告诉君慕凛,“我说过,如果你不回来,我就要整个寒甘来为你陪葬。你该庆幸你回来了,否则心怀天下的天赐公主,就要化身为恶魔,以杀尽寒甘人的方式来泄我之愤怒。君慕凛,你该庆幸你回来了,否则我就要试一试我来到这世界时的方式,试试看用那样的方式能不能再一次遇见你。” 她走上前,掂起脚揽上他的脖子,“三年了,我长高了,却还是要掂起脚尖才能够到你。君慕凛,欢迎回来!” 她的吻上他的唇,不管有多少人在看着,她就是要吻他。 她要把这三年的相思全都吻回来,她要把这三年的委屈全都用这个吻说给他听。 她几乎是疯狂的,没有理智的,这一个吻,君慕凛尝出了生离死别的味道。 终于分开时,她的唇都肿了,他想笑她,嘴角一翘,却翘出了眼泪。 “染染,好染染,我不知道,我以为只有三天,我还想着才三天你也不会到。染染,我若早知我的三天就是你的三年,我一定早早就回来。可是……”他说到这里又摇头了,“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回来,一个漩涡把我吸了进去,三天之后才又有另一个漩涡再把我送了回来。染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 他把小姑娘揽进怀里,混世魔王哭得他的一众属下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转过身。 可转身是转了身,却也一个个开始抹眼泪。 落修说:“主子,王妃太不容易了,您以后可一定得好好对她。” 君慕凛想起一件事来,他将怀里的小姑娘暂时拉开,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 “染染,我去的地方好像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平行世界,这一趟我也没有白走,你看,我给你带礼物了。那边的人说,男子向女子求婚,这种东西是必须得有的,我给你带来了。” 她往他手上看去,精致的心型盒子里,赫然放着一枚钻石戒指。 钻石很大,至少也有两克拉。 她一把将戒指抓在手里,声音哽咽:“我满十八了,带上你的聘礼,到歌布娶我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35章 搬空你的国库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女君大婚,算是下嫁。 歌布众城欢庆,无论是在草原上的城池还是在大漠里的城池,又或是在土地上的城池,都因这一盛事即将到来张灯结彩,歌舞欢腾。 君慕凛返回上都城,用了一个月的时候准备聘礼,差点儿把国库都给掏空了。 老皇帝心都跟着哆嗦,一个劲儿地问他儿子:“是不是有点儿多了?你这都给搬走,你爹我怎么养活东秦啊?你小子下手也太黑了,能不能给我留点儿?” 说这话时,陈皇后正带着君灵犀和红忘一起帮君慕凛往外搬东西,听了这话陈皇后首先就不干了:“你怎么就那么抠呢?你现在不仅是娶儿媳妇,你还相当于嫁闺女,这一半儿是聘礼,一半儿是嫁妆,多吗?本宫觉得一点儿都不多啊!甚至还有点儿少。” 老皇帝据理力争:“那也不能把国库都给挖空了啊!这万一东秦有点儿什么事儿,朕拿不出银子来,满朝文武能干吗?” 陈皇后一下就乐了,“你亲闺女十七了,明年满十八,就可以出嫁了。”说完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红忘,“忘儿,表态!” 红忘很配合,起身给天和帝行了个礼:“皇上莫要担心,明年微臣迎娶嫡公主,肯定是要提前一年下聘的。这个聘礼我们也早就有准备,我父亲母亲说了,红家给嫡公主下聘,就不整那些虚的了,就用最实在的方式来下这个聘。到时候不管国库有多少空余,红家都会派人进宫将国库填满。所以现在十殿下尽管搬,搬得越空越好,反正再过不久就又能填回来了。” 君灵犀笑得眉眼弯弯,好生自豪。 老皇帝摸摸鼻子,这被红家用钱砸的滋味可真好,想当初他把红家定义为东秦的第二个国库,如今看来这个目的是实现了啊! 不过他也有点儿担心:“那什么,你跟朕用不着微臣微臣的,都是自家人,叫父皇就行。忘儿啊,父皇可能想得有点儿多,听你这么一说就又担心了。你说,红家填满了国库,那你们家是不是就没什么银子了?父皇可是要把女儿嫁到你们红家去的,我跟你母后都商量好了,不建什么公主府了,直接让灵犀上你们家过日子去。那你们要是把银子填国库都镇完了,灵犀以后不就得过苦日子了吗?朕也舍不得让灵犀过苦日子啊!” 陈皇后发出鄙视的笑声,君慕凛也发出了鄙视的冷哼。老皇帝让他俩给整懵了,“怎么着,朕说得不对?老十你哼哼什么?” 君慕凛气得直磨牙,“我搬国库给染染下聘,你嫌我拿的多。红家说要填国库,你又怕红家变穷了。合着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多给染染聘礼对吧?你心疼你亲闺女受穷,你咋不说再心疼心疼你干闺女呢?你这老头是不是太偏心了?” 君灵犀也直撇嘴,“父皇真不能这样,染姐姐跟我都是您的女儿。” 天和帝心里苦,这整的,里外不是人了。 红忘一看,这是要打起来啊!赶紧安抚老皇帝:“父皇可千万别有这个心里负担,红家就算填满了国库,也不至于让灵犀受苦。实不相瞒,前几天我母亲进宫了,就是为了这个聘礼的事,她央求母后带她到国库去看了一眼。”说完,看向陈皇后,下面该你了。 陈皇后清了清嗓:“对,本宫带着红家大夫人去国库转了一圈。红家大夫人当时站在国库门口是这么说的——”她学着罗氏的语气道,“哟,还以为皇家的国库挺大挺大呢,这怎么才这么点儿?那这就算是空的现往里头填,也填不了多少金子啊!皇后娘娘,要不这么的吧,皇家受累,再盖几座国库。恩,就照这个规模,再加盖四座,一共凑齐五座,您看如何?当然,这个加盖国库的银子也由红家来出。唉,真没想到皇家国库这么寒酸,这也没有多少让我们发挥的余地啊!加盖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陈皇后说完,还总结道:“红家大夫人说完这话之后还是觉得不太满意,说就是加盖到五座也比预计的少多了。不过也罢,今后灵犀嫁过去,就送到她房里,可着她花用。”她伸手去戳老皇帝,“你听听,一个女人都比你大气,真不知道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太抠了!” 老皇帝觉得自己被狠狠地羞辱了,为了找回这个场子,当时就大手一挥,告诉君慕凛:“搬!可劲儿搬!今儿你要是给老子在这国库里剩一块儿银子,老子把你腿儿打折!” 君慕凛乐呵呵地把国库搬了个空,都拿去娶媳妇儿了。 三个多月后,第一队伍先到了凤乡城,是白家人的队伍,以及红家几个小辈,还有白鹤染在上都城里相熟的几个人。比如郑玉琳,比如韩靖荷,当然,还有一直没离开凤乡城,整日跟东宫元混在一起的冷若南。 君灵犀因为是君家人,算是婆家,所以没有来凤乡,只在上都城里等着她。 先来的这些除去白家的长辈以外,小辈们都是过来给白鹤染添妆的。 白蓁蓁豪气地拍给她一摞子银票,白鹤染瞅了一眼,好么,张张都是百万两起价。这一摞子银票得有个几百张吧? 白燕语也不示弱,以前她最穷,但现在她可厉害了,五皇子留下来的产业全都让她给盘活了,身家虽然及不上有红家做靠山的白蓁蓁,但也是上都城里数得上号的富豪。 从前都是她姐接济她,这回终于轮着她表示了,直接就抬了三十六口大箱子进歌布皇宫,箱子一开,差点儿没晃瞎了歌布人的眼。 太可怕了,一个用银票砸,一个用金子砸,这哪里是添妆,这简直是在扶贫啊! 白瞳剪等人就比较含蓄了,因为本身不富裕,所以只能尽自己最大心意,就是凑个热闹。 人们觉得白蓁蓁跟白燕语可能就是添妆的极限了吧,结果等到红家的几个孩子出手,他们就彻底懵了。 红忘、红飞、红若美、红若琪,四个人往白鹤染面前一站,由红飞开口,指着大殿门口还没抬进来的一串儿箱子说:“染妹妹,你看到没有,这些箱子,排成排的,这就是个头儿,尾巴在凤乡城外呢!太多了,我们就不往里抬了,等你上了喜轿之后,直接把尾巴变成头,反着走就是了,是红家给你备的嫁妆。” 歌布人都疯了,这特么,吓人哪!嫁妆的头进了皇宫,尾居然还在凤乡城外,红家这是抬了多少嫁妆过来?要不要这么豪?他们是来歌布显摆的吗? 有人给出了一个数目:“红家给女君添妆,共备嫁妆八百八十八抬!” 当时就有人被砸晕了过去…… 听说过十八抬的,三十六抬的,最多七十二抬的。这特么的,八百八十八抬,这是要把整个歌布国都给装进去啊! 于是又有人说:“知道你们歌布条件不行,女君出嫁可能也拿不出多少好东西来。没关系,我们红家也是娘家人,我们来凑嫁妆跟你们凑是一样的。反正就一个宗旨,绝对不能让东秦皇家瞧不上咱们染染,咱们得让东秦皇家知道,娶到染染,就是娶了一个宝藏!” 白鹤染听着这些话,嘴角都抽得快抽筋了。 这到底是要干啥呀!听说红家为了红忘给宫里充了五座国库,这怎么充完五座国库还有这么多呢?她小心翼翼地问红飞:“表哥,你们家该不会是砸锅卖铁了吧?” 红飞都听乐了,“染妹妹,你也太小瞧我们红家了,就这点儿……哎我这么和你说吧,这要说四年以前,兴许红家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但自从你跟太子殿下订了亲,蓁蓁又跟九殿下订了亲,后来忘儿又跟嫡公主订了亲,我们红家在东秦的商途那简直就是一路顺畅啊!阿染你能想像那种感觉吗?就是不管你做什么生意,那都是畅通无阻,什么官府,什么地头蛇,什么江湖帮派,没一个人敢跟红家叫板的。用我爹的话来说,红家这几年可能不叫做生意,叫捡钱。不过你放心,就算捡钱红家也是捡正经的钱,绝不干任何有违东秦例律的事,也绝不替任何官家走任何后门。所以这些银子你就放心的花,保证没事儿。” 红忘也跟着道:“父亲给了皇上两成纯利润,他们现在是合伙人了。” 白鹤染扶额,得,红家这是把皇家给收编了。 再一个月,东秦太子到了凤乡。 良辰吉日,女君出嫁,大红喜服上用金丝绣着浴火重生的凤凰,全身上下一百零八颗歌布极品宝石,是歌布人送给女君的嫁礼。 依歌布风俗,女婿需上门将新娘子接走,还要给新娘子的父母磕头行礼,敬离娘茶。 白鹤染在东秦没有爹娘,但是在歌布却有孟家夫妇被她叫了父亲母亲。 孟夫人红着眼圈儿坐在高堂位上,强忍着才能不哭出来。孟父也是激动得手都哆嗦,眼瞅着一双紫眸神采飞扬的东秦太子拉着白鹤染跪到自己面前,老泪终于掉了下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36章 大结局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你要是敢对我们阿染不好,我可不管你是哪国的太子,我都得带着我们玉打上门去。”孟夫人一边哭一边数落君慕凛,“阿染跟着你享没享福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她遭了三年的罪。要不是她非你不嫁,我说什么也不把女儿许配给你!我还没疼够呢,怎么就叫你骗走了?” 孟夫人哭得都说不下去话了,孟父赶紧把话给接过来:“我们虽不是阿染的亲爹娘,但她在我们心里的份量跟和玉都是一样的。所以,东秦太子,请你一定好好对她,如果让我们知道她过得不好,万水千山我们也要把女儿给接回来!” 君慕凛一个头磕到地上:“请父亲母亲放心,君慕凛在此起誓,此一生只阿染一人。我有一国,便给她一国,我有一饭,便给她一饭。终我一生,给她幸福安康。” 孟父用力点头,“好,好。有你一生一世一人的话,我们就知足了。” 孟母也终于不哭,她告诫白鹤染:“嫁人了,就是人家的媳妇了,不管你从前是什么身份,你都要孝顺公婆,都要友爱兄弟姐妹。从今往后夫妻一体,不离不弃。” 白鹤染俯身下拜,以额点地,“女儿谨遵父亲母亲教诲,谢谢父亲母亲全我人生。” 新郎新娘携手步出大殿,身后传来白浩轩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一定要对我姐姐好,要特别特别好!知道了吗?” 君慕凛大笑:“傻小子,你姐姐,她是我的命!” 大殿广场,歌布朝臣跪了一地,齐声高呼:“恭送女君出嫁!愿女君与东秦太子同心同德,白首成约!愿女君与东秦太子百年偕老,花好月圆!” 新人出宫,四皇子君慕息、红家大少爷红忘、孟家少爷孟玉送嫁。 除孟家夫妇外,一众人随行东秦。 凤乡城内,百姓跪满街道,眼看着女君出宫,眼看着女君的喜娇就要抬出凤乡城。 也不知道谁带头高喊了一声:“东秦太子,你能不能保证对我们女君好?你起个誓,我们才放心把女君嫁给你!” “对!起个誓!我们才放心把女君嫁给你!” 君慕凛的马停住,转头看向跪了一地的歌布子民,抬手起誓:“她在我在,此生不弃!” 所有人都哭了,“送女君出嫁!愿女君安好!等女君回家!” “送女君出嫁!愿女君安好!等女君回家!” 凤乡百姓的声音久久不散,盖头下的新娘眼中带泪,笑颜如花。 马平川的马车改成喜驾,一路扬鞭打马,稳稳当当。 默语冬天雪迎春,刀光剑影花飞花,有从东秦赶到凤乡城去的,有从凤乡城一路跟回来的,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多年跟随,他们的主子终于出嫁了。 长长的嫁妆队伍震撼了这片大陆上的所有人,行至与罗夜接壤之处,嫁妆队伍又多了五十八抬。是罗夜各城为天赐公主添妆,贺这一对新人福禄鸳鸯,良缘美满。 从凤乡到上都城,走了三个半月。 上都城门打开的那一刻,白鹤染深吸了一口气。 阔别四载,她终于又回来了。 这是上都城百年难遇的盛典,这是东秦有史以来最隆重的一场婚嫁。 所有在京皇子于城门口齐迎,所有上都城百姓身着彩衣于街道两侧齐贺。 天赐镇到了,今生阁到了,胭脂珠宝到了,天赐院到了! 喜队进京,万众齐呼:“恭迎歌布女君!恭迎公主回朝!叩见太子妃,千岁千千岁!” 有炮仗声起,从城门口一起响到太子府。 十一皇子君慕越等在太子府门前,大声地告诉他十哥:“父皇说了,婚典在皇宫举行,天和门大开,恭迎天赐公主,恭迎我东秦未来皇后!” 人们大惊! 天和门,那是只有皇帝才能走的宫门啊!那是只有新皇登基和封后大典时才会打开的宫门啊!世间能走天和门的女子,唯有皇后一人。此番皇帝竟打开天和门迎天赐公主,莫不是要让位新君?莫不是要把婚典和传位大典一起给办了? 有人说:“如此也好,十殿下与天赐公主会带领我们东秦攀上一座新的巅峰!” 也有人说:“小两口刚成婚,新婚燕尔,应该过几年小日子。这刚一成亲就继位,十殿下得多忙啊!咱们天赐公主得多亏啊!” 更有人说:“咱们就别跟着抄(和谐)那些个心了,不管皇上是怎么打算的,不管是让位还是给小两口新婚燕尔,咱们只要知道,十殿下同天赐公主成婚之后咱们东秦会更好,这就够了!” “对,这就够了!十殿下与天赐公主成亲之后,东秦会更好!东秦会更好!” 喜队从天和门入,在鸣銮殿前停。 帝后端坐龙台,九皇子君慕楚主婚。 一拜天地,感谢时空变换,让我遇见了你。 二拜高堂,无论女儿还是儿媳,都是全心全意。 三拜彼此,原来我走过千年岁月,就是为了嫁你为妻。 “君慕凛,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他掀了喜帕,现她惊世容颜。 她伸出左手,钻石璀璨。 有人传说,天赐公主嫁给太子殿下那一天,手上戴着圣物,耀眼夺目。 所以,天赐公主本来就不是凡人,她是下凡的仙女,将惊世医术带到东秦,解万民疾苦,除天下灾痛。 她一统歌布罗夜寒甘,完成了东秦帝国数百年没有完成的大业。 东秦太子娶了一位仙女,自此东秦必宏图大展,山河永驻。 观礼朝臣跪地叩拜,“太子殿下千岁,太子妃千岁,吾皇万岁,永世东秦!” …… 太子殿下新婚第五日,老皇帝暗搓搓地表示自己想要传位。 儿子长大了,都娶媳妇儿了,他觉得他终于可以卸任皇帝位,带着自己媳妇儿游山玩水,去过几年好日子。 他委屈巴拉地跟他家太子儿子和太子妃儿媳诉苦:“为父我当皇帝几十年,耗尽了这一生最好的年华,熬到现在头发都白了。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你们就放我一马吧!我想出宫,我想跟你们母后出去转转,看看这大好山河。” 君慕凛听得直皱眉,“怎么个意思,刚成婚就想把我往皇位上推?还能不能有点儿人性了?我不要游山玩水的吗?我没有大好年华吗?我从十岁起就给东秦打仗,好不容易仗打得差不多了,能消停消停了,你给我来个传位?开什么玩笑!我不干!” 老皇帝急了:“你不干也得干啊,你是太子!你忍心看着你爹顶着一脑袋白头发还在抄(和谐)心国事吗?你忍心看着你爹和你娘越过越像父女吗?瞅瞅你娘都年轻成什么样儿了,再瞅瞅你爹我,再等你几年我都快成她爷爷了!” 君慕凛琢磨了一会儿,问他媳妇儿:“能不能把他头发给变黑?再把一脸褶子给熨平了?” 白鹤染点头,“能!必须能!我可以把给母后的药丸做出一种男版的,父皇吃了之后就能恢复到三十多岁的样子。” 老皇帝动心了,“那要是这么说,这皇帝位朕就还能再坚持几年。” 君慕凛笑嘻嘻地勾上他爹的脖子,“听话,再坚持坚持,我总得带着我家染染把蜜月给度了。” 老皇帝无奈,“这怎么丢了三年回来之后,总整些听不懂的词呢?还有,你给你媳妇儿的那个什么钻戒,还有没有多余的?能不能给你母后也整一个?我琢磨着我俩成婚也快三十周年了,怎么着也得送她个小玩意。” 君慕凛摇头,“没了,全天下就那么一枚,还是我从神仙界的赌桌上赢来的。神仙的东西怎么可能要多少有多少,物以稀为贵,我家染染最贵。” 老皇帝磨牙,“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啊!” “瞎说什么大实话,你还想不想年轻了?” “想!” 一匣子药丸,老皇帝放弃了传位的想法,君慕凛乐呵呵地带着他媳妇儿度蜜月去了。 记得他初遇她的那一年,她说,最向往的生活是在山里搭几间小屋,背后有山,面前有河,养一猫一狗,喂几只鸡鸭。没事钓钓鱼,闲时打打猎。她进山采药,他晨起演武。 然而,当这一切都摆在眼前,都成为现实时,白鹤染发现,她想过二人世界的那一颗心,可能永远都得不到圆满了。 山间小屋是有了,一猫一狗也有了,可是,特么的,谁能告诉她,这一院子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到底谁告诉他们她要到这里来小住一段时日的? 某人开始磨牙,君慕凛就害怕了:“我真的没有邀请他们来,我就是建这处地方的时候跟九哥和七哥炫耀来着。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也太不见外了。” 是不见外,白蓁蓁甚至还在问她:“二姐姐,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有没有很开心?” 她开心个毛线,她的蜜月啊! 于是,蜜月胜地成了很多人的世外桃源,不但白蓁蓁带着弟弟和未来夫君来了,七皇子也跟着白燕语来了,就连白颜花都被他们给带来了。 白花颜好了,就在白鹤染大婚之后三天回门时给治好的。 三天回门自然是回了天赐镇,二夫人谈氏三夫人关氏以及镇北将军白兴仓,三位白家长辈给她办了个热热闹闹的回门宴,整座天赐镇都把这一天过成了节日。 白花颜在那一天上山祭拜了五皇子,也祭拜了她们给白惊鸿立下的衣冠冢。叫过了二姐夫,也接下了君慕凛递给她的改口金。 她说那一天是她的新生,往后要开启跟从前完全不同的生活。 但是打从来了山里,白蓁蓁就一直在说:“白花颜你真是死性不改,那点儿臭毛病一样都没变。赶紧把我的裙子还回来,你穿红色不好看!” 白花颜嗷嗷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我不给!我就不给!你裙子上全是珍珠和宝石,我从来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裳,我才不还给你。这条裙子我要了,反正你有钱,你再做新的去,这个归我了!” 白蓁蓁再也没能把裙子给要回来。 白燕语也没好到哪去,一匣子首饰都让白花颜给抱走了,那抱得简直理所当然:“三姐你现在有钱了,理应扶贫,而我就是那个贫,你以后专门扶我就够了。” 她气得拍桌,“白花颜你给我拿回来,那里头有我最喜欢的一串珠花,你还我!” 白浩轩偶尔还跟白花颜打个架,两人为了一条鱼打得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第二天就双双感冒,气得白鹤染狠命地给他俩多扎了好几针。 不过抢归抢,闹归闹,姐姐妹妹们脸上的笑从来就没断过。就连白蓁蓁都感叹:“花颜你要是从前也是这种态度的抢法,我那几柜子衣裳都得心甘情愿送给你。可见这人啊,不管做什么事都得动脑子,都得讲策略,你现在这个策略就很厉害,厉害到我已经开始琢磨回京之后多给你做几衣华丽的衣裳,还要给你多置办几套头面。” 白燕语也跟着道:“是啊是啊,哎你要是能学做生意,帮我管管铺子吧!” 歌布的折子每隔几日就会到一批,白鹤染有一种度蜜月还在加班的感觉。 如此,小半年,她有点儿住不下去了。于是跟君慕凛商量:“要不你跟我回歌布吧!” 君慕凛欣然前往。 如此一住又是半年多,歌布人觉得他们女君太牛了,不但自己回娘家,还把东秦太子也给拐成上门女婿了。 可歌布人是高兴了,天和帝就比较郁闷。他给儿子写信:小兔崽子,老子这个皇帝真是当够了,赶紧给我回来接皇位! 陈皇后也来了一封信,是给白鹤染的:阿染啊,宫中生活实在太过苦闷,为娘也想去浪迹江湖,也想去欣赏一下东秦的名山大川。 白鹤染当时心就软了,两人商量着回去,结果头一天晚上才商量好,第二天早上就改了主意。 回不去了,白鹤染怀孕了,想吐! 君慕凛说什么也不敢走了,这山高路远的,再把大人孩子给伤着,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白鹤染觉得必须得补偿一下陈皇后,于是她做了一副麻将,又将打法详细写了出来,着人快马送回东秦。 过后陈皇后回信:安心养胎,本宫就是绑也会把你父皇给绑在东秦皇宫。 白鹤染甚是满意。 凤乡城内,生死堂已经有了一定规模,呼元家族老实认命,宁欢和其师妹也是个中高手,小叫花子进步飞快,冬天雪和刀光培养的手下个个皆是精英。 就凭这些人,白鹤染知道,不管她人在不在歌布,生死堂都能把这个国家给看得死死的。 …… 这一年除夕,灵犀公主年满十八,大婚。 红家填满了东秦五座国库,震惊天下。 嫡公主大婚不建公主府,红家敞开府门迎接儿媳,陈皇后终于实现不让女儿远嫁的愿望。 次年,白家四小姐白蓁蓁盛嫁慎王府,红家送了三分之一的生意做嫁妆,君家亦清空了其中两座国库,又当做聘礼给抬回了红家。 红家人明白,这是皇上的态度了,这是皇上在告诉他们,从今往后君家红家一家亲,再也不分彼此,再也不用算计谁家的银子放在哪里。 白鹤染二十二岁那年,携子君星河到凌安郡主府坐客。 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抓着白燕语的裙子往她身上爬,终于爬到他三姨怀里时,小脖一仰,奶声奶气地说:“三姨,娘亲说,现在就差你了。” 白燕语一哆嗦,再一次冒出她二姐生了个妖孽的想法。 没听说两岁孩子能把话说这么利索的,这不是要成精是什么? 又一年,君慕凛坐看锦绣江山图,越看越闹心。 “实在不行把草原对面的小破国打一打吧!这一天天的也太没意思了,咱俩带兵出去练练,如何?” 白鹤染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君慕凛懵圈了,“咋地了媳妇儿?这一大清早的又谁惹你了?” 她还是不说话,还是拿眼睛剜他。 君慕凛觉得被剜得生疼。 “怎么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呢?媳妇儿你是不是没睡好?” 她咬牙,“我特么怎么可能有精打采!君慕凛,死了你出门打仗的心,哪都别去了,也哪都去不成了。我……又怀孕了。” …… “咱俩扔骰子,谁的点数大今晚谁跟娘亲睡。” “那点数小的呢?” “小的跟爹爹睡。” 某人摩拳擦掌,“和着不管是大是小,我都不能跟我媳妇儿睡是吧?我生你俩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一年,君星河五岁,君潇瑶两岁。 这一年,白蓁蓁君灵犀同时害喜。 这一年,凌安郡主备嫁越王殿下君慕南。 这一年,君慕息寻到灵云先生,盘膝冰川,再没回来。 这一年,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全文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1 孩子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话说天赐公主白鹤染,二十岁生长子君星河,二十三岁生长女君潇瑶。 女儿也就罢了,儿子的出生绝对是比她的规划提早一年的。 二十岁时儿子出生,那也就是说十九岁时就怀上了,这让她觉得无颜面对天赐镇子民。 女子年满十八方可成亲,年满二十方可怀孕生子,子民们都牢牢遵守着,她这个天赐公主却把规矩给坏了。以至于君星河出生后一年多她都没好意思回天赐镇,总觉得没脸。 为此,君慕凛也着实过了一阵苦日子,冷板凳也坐过,冷房也睡过,搓衣板也跪过,一万字的检讨也写过。 好不容易把媳妇儿给哄得差不多了,结果君星河那小崽子整天跟他抢媳妇儿,不管白天晚上都像个挂件儿似的挂他媳妇儿身上,让他根本无法靠近啊! 堂堂东秦太子,谁能体会他的苦? 可能是他的苦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孩子他三姨白燕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主动要求让君星河到她的凌安郡主府上住一阵子。嘴上说是她想小外甥了,实际上是替她姐夫创造条件。 对此,君慕凛在心里狠狠地把这个小姨子夸了一顿,再夸他七哥眼光好看上了白燕语。 没有儿子在太子府,媳妇儿就成了他一个人的。他是天天抱夜夜抱,很快就抱出了女儿君潇瑶。 东秦太子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如今,儿子五岁了,那简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识量都快赶上他舅舅红忘。 女儿才两岁,到是萌哒哒胖嘟嘟,叫他爱不释手。 但再不释手也是没太多工夫陪伴,因为在君潇瑶一岁生日那天,老皇帝实在是在皇位上坐不下去了,死气白赖地传了位,把君慕凛给扶到了皇帝位上。 自此,太子变皇帝,日理万机。 君慕凛忙,白鹤染也忙。毕竟她不只是东秦的皇后,她还是歌布的女君。 每天都有至少五只飞鹰落到东秦皇宫,每天也会有至少五只飞鹰从东秦皇宫放飞出去。 君慕凛是皇帝了,不可能离开东秦太久,而她身为皇后,也不好总是住在歌布。再者,孩子们都还小,谁离了谁都舍不得,所以歌布朝政只好以这样的方式进行着。 好在巴争早为歌布卜过一卦,她知歌布朝局百年之内平平稳稳,国泰民安,便也乐于保持这个状态。 老皇帝传位君慕凛后,到也没像他说的那样,带着陈太后去游山玩水,两人还是住在皇宫里,除了不理朝,日子跟从前到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到不是他食言,他到是有一颗游山玩水的心,但奈何他媳妇儿一见着君星河跟君潇瑶两个孩子就迈不动步,整日就围着孙子孙女转啊转的,太上皇觉得除非用绑,否则他的媳妇儿是不会跟着他出宫的。 当然,他也不太想出宫,这俩孩子太好玩儿了,有时候白燕语白蓁蓁她们给接出宫去玩,他一天见不着都想得慌。这要是他带着陈静姝走了,几个月不得一见还不得疯了? 于是,两人安安稳稳地待在皇宫里玩儿孩子,哪儿都不想去。 其实除了玩儿孩子之外,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也有另外的挂念。 就比如陈太后,这些年除了看孩子,干的最多的事就是见天儿的缠着白鹤染,让她给君灵犀看病。 十八岁出嫁的灵犀公主怎么都不传喜讯,她实在是太上火了。 起初白鹤染没当回事,还宽慰她说灵犀遵的是天赐镇的规矩,没到二十岁不会要孩子的。可后来二十都过了,二十二,二十三了,君灵犀还是没有动静,白鹤染就也有点儿坐不住。 虽然这个岁数放在她前世来说也有点早,前世的姑娘家很多都是奔三十或是过三十了才生小孩。但这毕竟是在东秦,而且古代也没有太好的避子措施,她给君灵犀的避子药也停了几年了,不应该还没有动静。 于是主动上门给君灵犀把脉,结果脉象一切正常。 再给红忘把脉,也是一切正常。 红家人到是不急,觉得小两口只要感情好,孩子什么的不用强求,该来的早晚都会来的。实在要真是不来,那也没什么,红家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对君灵犀有任何看法,而且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让红忘纳妾。 红家老夫人一再表示,红家跟别的人家不一样,不兴纳妾这种事情。男儿娶了媳妇就得一心一意对媳妇好,谁要是敢有纳妾的想法,那必须是要被逐出家门的。 红忘也说了,灵犀嫁我为妻,我要的就是她这个人,有孩子固然是锦上添花,没有孩子她也还是她,于自己来说是没有任何不同的。 可红家越是这样陈太后就越是觉得过意不去,媳妇儿嫁进门,怎么能不给人家传宗接代?人家不说什么,那是人家心眼儿好,但咱们自己不能心里没个数啊! 于是陈太后隔三差五就撺掇白鹤染往红府跑,跑到最后白鹤染也纳闷了,这怎么就没孩子呢?红忘和君灵犀都没有问题啊!莫不是真的缘份没到? 除了君灵犀,同样让她忧虑的还有她四妹白蓁蓁。也是十八岁嫁入慎王府,也是一连几年肚子都没个动静,也是夫妻二人都没有任何毛病。 这可真是要了她的亲命了,这俩妹子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啊? 好在她哥和她妹夫还是靠谱的,娘子多年没有身孕,爱意也丝毫未减,甚至她瞅着似乎比从前几年还好上许多。 特别是慎王殿下君慕楚,那疼白蓁蓁疼得真是跟什么似的,用白蓁蓁的话说就是:“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是要上房揭瓦,他都不带说一个不字的。我要是说我想云游天下,他能立马扔了王爷不当,陪我历遍名山大川。这也就是我不好那口,但凡我有一颗远离上都城的心,阎王殿可能就得全部交给我姐夫管了。” 白鹤染后来分析了一下,她觉得似乎越是那种对感情退避三舍之人,一旦动了真心之后就越是认真。就好比九殿下君慕楚,和十殿下君慕凛。 可说来说去,感情再好,还是得有个孩子。她到不是有什么传统观念,认为两个人成了婚就必须得生子。 之所以着急让白蓁蓁和君灵犀赶紧生,实在是因为君星河觉得身边只有一个妹妹,日子过得太闷了。 老天保佑,在君星河五岁、君潇瑶两岁这年,白蓁蓁和君灵犀同时害喜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2 婆婆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一听说女儿和儿媳妇都怀上了,乐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 太上皇琢磨着应该给送点儿什么贺礼,太后娘娘已经开始寻思两个孩子要取什么名字。 太上皇觉得这个毛病不好,于是提醒他媳妇儿:“儿女们有自己的主见,孩子是他们生的,名字自然得由他们来取。咱们得做开明的父母,不讨那个嫌。” 陈太后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便很少见地点头附和了他的意见:“行,都听你的。只要他们高兴,名字谁取都一样。说起来,凛儿跟染染的孩子也没遵着你们君家的字讳去取,反正怎么好听怎么来吧!” 太上皇瞪了她一眼,“都做了好几十年君家的媳妇了,还一口一个你们君家你们君家,怎么着,你不是君家人啊?” “我是君家的外人。”陈太后闷哼,“女子就是这样,出嫁之后对于娘家来说就是外人,对于夫家来说也是外人。真正遇着事儿了,娘家不会管,夫家也不会尽全力。这是事实,君厉你不用跟我瞪眼睛,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你就想想以前我刚嫁给你的那些日子,哪一步不是走得小心翼翼,哪一天不是过得心惊胆颤。” 太上皇想,陈静姝这女人就是娇情,事实上打从她嫁过来的第一天起,她就树立起了正室夫人的威风,不管是谁,胆敢在她面前挑衅,她都能把那人给收拾得亲娘都不认识。 陈静姝是真的没在后宫吃过亏的女人,就是从前的叶太后,在这位正宫皇后面前,那也是要低下去几分的。 他想怼陈太后几句,可是想想他们失去的那个孩子,怼人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陈太后没想那么多,她还沉浸在女儿和儿媳妇都害了喜的巨大喜悦里。她跟太上皇说:“以后我一定要做个开明的婆婆,要让儿媳妇如沐春风,要让蓁蓁喜欢我就像喜欢她亲娘一般,如此才能让她跟楚儿的小日子过得更好。” 太上皇想了想说:“其实你现在做得也不错啊,我瞧着蓁蓁那孩子跟你感情挺好的。” “还不够!”陈太后特别有上进心,“我还能做得更好。那么好的姑娘嫁进咱们家门了,给咱儿子生儿育女,我要是不对人家好,天理都难容。” 太上皇听得皱眉:“那要照这么说,最先生儿育女的是阿染啊!你这说来说去的都是说怎么对蓁蓁好,那阿染呢?当初阿染怀孕时你怎么没这些个想法?” 陈太后送给了太上皇一个看傻子一样的目光,“阿染是我女儿,跟儿媳妇能一样吗?” 太上皇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 陈太后开始检讨这些年有没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有没有让白蓁蓁挑理的地方。想来想去,又想起白家三小姐也要嫁给君家老七了,就又开始琢磨得下多少聘礼,她这个婆婆又要怎么对白燕语好,让白燕语如沐春风。 太上皇感慨:“静姝,你真的是一个好婆婆,那些女孩子真该庆幸嫁到了咱们这样的人家来。阿染不是都说过么,女孩子在娘家的日子短短十几载,大半的人生都是在婆家度过的。所以能遇着你这样的婆婆,是她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陈太后美滋滋地,觉得这是对她最好的夸赞。但又琢磨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这个婆婆还能当得更好。于是两手一拍,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去慎王府侍候蓁蓁怀孕生子坐月子!” 慎王府里,白蓁蓁疯狂害喜,一天到晚狂吐不止。几乎是吃了就吐,喝水都吐。 君慕楚为此十分担忧,特地跟白鹤染求了药,但收效甚微,因为白蓁蓁一闻着药味儿就恶心,那药根本就吃不进去。 他实在苦恼,只好每天下了朝回来就细心陪着,同时也有些后悔,“早知你害喜会这般重,我就是一生无子,也不想你遭这份罪。” 白蓁蓁抬手就拍了他一下,“别胡说,人怎么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孩子,那咱们的生活得多没有乐趣啊!你想想星河和潇瑶,你难道不想有一双那么可爱的儿女缠绕膝头?” 君慕楚瞪她,“收起你的想法!就这一个,本王要这一个孩子就够了,别想再有下回。” “别介啊,我也想儿女双全啊!” “不行。”他紧紧握拳,“你太辛苦,我不想你辛苦。” “明儿我就跟二姐姐说,让她给我搓一种不苦的药丸好不好?”她轻声哀求,“今生阁说我这一胎是个女孩儿,我想再给你生个儿子。” “快闭嘴吧!”君慕楚心疼得不行,这丫头自己难受成这样,心里还想着得给他生个儿子,他到底是哪处让她觉得必须得有个儿子传宗接代了?他到底是哪处让她觉得不生个儿子就对不起他了? “蓁蓁。”他软下声来,将人揽到怀里。“君家的皇位给了凛儿,到我这里就没有皇位需要继承了,所以你不用非得生出个儿子来。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有一定要生儿子的想法,甚至从来都没有一定要生个孩子的想法。你能嫁进慎王府,于我来说此生足矣,所以千万别想着再生儿子,我不忍心你再遭一遍这个罪。” 白蓁蓁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仰头看他:“我家夫君真好。” “才知道我好?” 她摇头,“早就知道了,兴许是你当年到文国公府去给二夫人贺寿时,就知道了的。” 他想了想,觉得不对,“那时候你穿了一身白裙,跟奔丧似的,一门心思都用在怎么恶心你家二夫人上,还有多余心思琢磨我是好是坏?” “有啊!”小孕妇来了精神,“我当时眼瞅着你走进府门,心里就想,这么个冷面阎王,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哪家姑娘。后来你送的丧礼差点儿没把二夫人给气死,我就又想,这也太过瘾了,跟我真是太对路子了,这事儿如果能算上我一份儿该多好。” 君慕楚失笑,“你确定你当初是这么想的?我怎么记着你那时候见着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吓得全身都哆嗦?白蓁蓁,说话得实事求是。” 小孕妇憋了嘴,“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怕你,怕你行了吧!” 再想想当年情景,便觉得人家说得也没错,她的确是怕他怕得看一眼都哆嗦。 可是后来怕着怕着,就把这个人怕成了自己的夫君,这可真是旷世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3 送礼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因为慎王妃有孕,整个慎王府都忙碌起来,里里外外都在张罗着迎接小主子的到来。 虽然今生阁的女医说是个女胎,但府里人就琢磨着,万一没看准呢?毕竟这才刚开始害喜,也有可能是个男娃。 所以,为即将到来的小主子准备的东西,是男娃女娃的都备了,这叫有备无患。 白蓁蓁整日瞅着人们忙来忙去的,也觉得甚是热闹,如果没有该死的害喜,心情那真是相当舒畅。 白鹤染虽然忙,但也抽空到慎王府看了她几回,可口的药丸送来了,总算解决了孕吐的问题。对此,九王爷十分感激,连连道谢。 打从慎王妃和嫡公主双双有孕的消息传开之后,上都城里大小官邸都跟着忙了起来。 主要是忙送礼,双份儿礼,一份儿往慎王府送,一份儿往红府送。 以往慎王府被视为阎王的老巢,人们对这处地方都是敬而远之,甚至许多人都对这条巷子绕着走,宁愿走远路,也不想在慎王府门前经过。一来是不由自主地心虚,二来也是觉得晦气。阎王的老巢嘛,那跟地狱也差不多了,谁愿意没事儿就在黄泉地狱经过一下? 可打从白家四小姐嫁进了慎王府,这座地狱就变得相对来说比较接地气了。至少人们总能看到慎王妃往来于王府和今生阁之间,也能看到慎王妃在许多商铺间来来回回。 红家当初嫁外孙女,是陪送了三分之一的生意过来的,君慕楚对做生意这种事肯定是不在行,所以基本都是白蓁蓁带着培养出来的手下一起打理。 这一来二去的,见着慎王妃的机会多了,再加上白蓁蓁性子活泼,谁跟她打招呼都会乐呵呵地回应,人们就觉得,慎王府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否则这么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在嫁给一个冷面阎王之后,还没整出忧郁症来?还这么活泼? 渐渐地,慎王府门前也有马车经过了,再后来,那条巷子就跟别的巷子没有太大的区别,人们该走就走,不再绕远路。有时候正好遇着君慕楚进出府门,还能打个招呼。 如此,此番庆贺慎王妃有孕,送礼的人几乎踏破了慎王府的门槛,整得府里一众下人都有点儿忙不过来。毕竟自闭惯了,没怎么见过这种人来人往的大场面。 后来还是跟着白蓁蓁陪嫁过来的红家下人,把接人待客的活儿给揽了过来,总算是减轻了慎王府下人的负担。 当然,人们往慎王府送礼肯定是不敢送厚礼的,都是在家算计好了,送什么样的礼既不显得太寒酸,又不会让慎王爷觉得他们家过于有钱。毕竟如果送得太奢华,过后再让冷面阎王起了查一查他们家的心思,那可就太不好了。 在朝为官,哪一个真的是能禁得住查的呢?常在河边走,谁的鞋底鞋面的还不沾点儿湿。 对此,君慕楚心里也十分有数,看着那些收上来的贺礼,在家冷笑了好几天。 但冷笑归冷笑,他还是不停是感叹自己真的是娶了个好媳妇儿,也感叹红家那些陪嫁过来的下人真是靠谱得很。所有收上来的礼经了他们的眼,都在礼单上写了一个预估的价值,次日,白蓁蓁就根据这些预估的价值给每家每户都送了一份回礼去。 如此一来,既让那些送礼的人觉得收到了慎王府的回礼十分有面子,慎王府也相当于分文没取,什么都不欠他们的。 当然,同样收贺礼的红家那就是另外一种风景了。 送到红家的礼都比较重,因为一来轻了实在入不了红家人的眼,二来嫡公主多年受帝后宠爱的事也是太过深入人心,三呢,也确实是给红家送礼没有像慎王府那样大的心里压力。 红家乐呵呵地把礼收了,也没想着回,红振海早有话,他们红家就是商户,礼尚往来都是生意场上的事。今后如果在生意上需要扶一把,红家是乐意的,但你要是想在别的方面想走红家的路子,那绝对是走不通的。 所以送礼的人你们自己合计去吧,想做点生意赚点儿钱,这都是小事。要是有别的打算,那你这个礼就相当于交智商税了,肯定是白送。 大夫人罗氏叫人把收来的礼全都抬到了红忘院儿里,交由君灵犀保管。君灵犀也没客气,笑嘻嘻地收下了。 要说刚嫁过来时她还是不怎么好意思伸这个手的,就连红家把她的嫁妆都原封不动地抬到了她院子里,她还跟罗氏提了提,要放入公中。 当年罗氏就跟她说了,红家不差这些个钱财,红家更没有把媳妇儿嫁妆充公的臭毛病。姑娘娶进门来就是好好疼的,是她多了个女儿,老太太多了个孙女,今后有什么好的自然是可着你们小辈的给。 后来嫁过来年头多了,她就习惯了红家人的生活方式,家里给她什么她就接什么,反正她也想明白了,自己嫁过来了就是红家的人,钱财不过就是从那个院子抬到了这个院子,说到底还是在红府大院儿里,没什么两样嘛! 此番有喜,君灵犀算是解了这么多年的心头大患,每天都要被自己的肚子感动得哭一场。 一开始罗氏还担心,怕她哭坏了身子。后来看她实在是感动得不行,干脆找白鹤染要了药丸,给君灵犀吃了之后就告诉她:“敞开了哭吧,你染姐姐说了,怎么哭都没事的。” 君灵犀打这儿之后到是不哭了,每天都笑,笑得红忘几乎以为媳妇儿傻了。 到是红家老夫人最通透,亲自陪着君灵犀进了好几次宫,以解孙媳妇思母之苦。 红忘身为当朝左相,也是每天散朝之后都去见一次太上皇和陈太后,汇报灵犀昨日吃了几顿饭,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想吐之类的。 君慕凛看在眼里,就觉得他的小皇妹真是嫁了个好夫君,也感慨这白家的长辈不怎么样,小一辈的到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这上哪说理去? 这日,九王爷正陪着媳妇儿在院子里散步,下人传报,说太后娘娘驾到。不一会儿又补了句:“太上皇也驾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4 帝后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个消息可让白蓁蓁太高兴了,“是来陪我的吧?肯定是来陪我的吧?” 君慕楚却皱了眉,“本王见天儿的陪着你还不够?他们来添什么乱?” 这话被冲进府来的陈太后听了个正着,当时就急了眼,差点儿没动手去拧他耳朵。 “添乱?敢说老娘是来添乱的?君慕楚我看你是找抽!媳妇儿娶到手了就过河拆桥,嫌老娘添乱了?那当初你往红家下聘时,是怎么好意思跪在昭合宫大殿上,苦苦哀求本宫亲自往红府走一趟的?本宫给你撑场面,替你把媳妇儿给娶回来了,这会儿你说我添乱了?君慕楚我告诉你,你也就是我儿子,要换了别的,本宫一准儿把这桩婚给搅黄了!” 时隔多年,陈太后依然是当年的陈皇后,依然是这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性子。什么皇上皇子,她统统都没放在眼里,这不当皇后了,就更不用时不时端着架子在群臣面前装高贵典雅贤良淑德了。于是彻底放飞自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样一来,君慕楚还真就拿她没招儿,只好低头认错:“母后教训得是,儿臣说错话了。” “知道错就行,下回注意。” “恩,保证不会再有下回。” 陈太后挤走了儿子,挽着儿媳妇走了。 打从这一天起,一连五日,君慕楚再也没沾着媳妇儿的边儿,连睡觉都被撵到了客房。 太上皇也没沾着媳妇儿的边儿,觉是跟他九儿子一起睡的。两人经常在没睡着之前一起念叨一阵,君慕凛念叨的是:“父皇,你的皇后怎么是这个性格的?” 太上皇老同学念叨的是:“儿子,你的王妃怎么也是这个性格的?” 父子二人患难与共,背靠背睡着了。 白蓁蓁特别喜欢这个婆婆,因为她觉得自家婆婆的性子跟她那真是一样一样的,俩人在一起不但能说说贴心话,还能一起八卦,更能一起琢磨琢磨如何给阎王殿再多加几道刑罚。 最主要的是,她这么多年没怀孩子,婆婆非但没催,没给她脸色看,反而还对她越来越好。她人在慎王府,宫里的赏赐几乎就没断过,不是二姐姐和二姐夫给,就是公公婆婆给。 她真是打心里觉得自己是嫁到了一户好人家,其乐融融。 陈太后在慎王府陪了她八天,到了第九天早上,白蓁蓁想,自己不能太自私了。她是孕妇,君灵犀也是孕妇啊,婆婆上门来陪自己,心里得多惦记自己的女儿呀! 于是她提议:“母后,要不咱们搬到红府去住一阵子吧!咱俩玩了这么多天,该玩的也都玩过了,没什么意思了,咱们找灵犀玩去?” 陈太后泪流满面,这儿媳妇实在是太懂事了。 于是二人收拾包裹,叫下人备车。 君慕楚这会儿已经去上朝了,府里还剩下一下无所事事的太上皇。 媳妇儿和儿媳妇去红府了,他就比较尴尬。儿媳妇到是盛情邀请他同去,他没同意。 他去干什么呀?红府没有老太爷,红振海他们几个也都在外头忙着生意,就一个老夫人坐镇,他跟着去了之后,陈静姝左边一个女儿,右边一个儿媳妇,肯定是不会陪他说话的。难不成他要跟红老夫人一块儿下棋? 他到没所谓,主要不能给人家老夫人增加心理负担。 所以太上皇同学打道回宫了,没有再去跟着掺合。宫里还有他的孙子孙女呢,他也得找找心理安慰呀! 红府敞开大门迎接太后娘娘的到来,有不少百姓见着了,心里头那个羡慕劲儿就别提了。 瞧瞧人家红家混的,从一介商户混成了皇亲国戚,还是关系这么好的亲戚,红家人上辈子是积了多少福报啊? 陈太后的到来让红府更加的热闹,君灵犀乐得嘴都合不拢,红老夫人也乐得嘴都合不拢。 红家当晚就举宴,不但府里人齐聚,还到凌安郡主府去请来了白燕语,又派人接来了白花颜,连宫里的白鹤染都带着两个孩子来了。 这一晚上热闹的,几乎可以跟除夕夜比肩。 白蓁蓁回娘家,君慕楚下了朝肯定也是要跟过来的。 于是这一晚,君慕楚身边睡着的人就从他爹换成了他妹夫,恩,也是他的大舅哥。他跟红忘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红忘憋了半天实在没憋住,问了句:“母后在你府上住了多少日子?” 君慕楚说:“八天。” 红忘掰着手指头数,“那今儿就算第一天了,也快,八天一晃眼就过去了。” 君慕楚不得不出言打击他:“妹夫,对不住,晚膳时我听蓁蓁提了句,说是要多住些日子。我琢磨着,怎么也得两三个月吧!” “两三个月?”红忘有点儿迷糊,“怎么着,星河跟潇瑶镇不住母后了?母后要把他俩抛弃了?两三个月住在红府,她就不想孙子孙女?” 君慕楚又告诉了他一个事实:“我又听阿染说,明儿一早她自己回宫,把那俩孩子也留在红府,给她们做伴。” 红忘把眼睛闭上,再也没说一句话。 君慕楚也长叹一声,这日子,难熬啊! 君星河和君潇瑶被留在了红府,宫里的皇帝可真是乐坏了。 两个磨人精走了,媳妇儿就归他了,妹妹和小姨子真是太给力了,回头一定多送赏赐。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君慕凛每天美滋滋地跟媳妇儿亲亲抱抱举高高,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快活。 白鹤染就比较辛苦了,白天要看奏折,晚上还要羊入虎口。她琢磨着还是得把两个孩子给接回来,不然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于是跟夫君提议:“明儿一早就把星河和潇瑶接回宫吧,星河还要上课,潇瑶也开始启蒙了,总不能真放任他们在外头一住就是几个月。” 君慕凛刚完成了一次俯卧撑运动,这会儿正美哉快哉,一听这话就急了:“不接,朕不准!坚决不准!” 白鹤染皱眉,“你长本事了,敢忤逆本君?”她撑着头半起身,一时忘记此情此景是在什么事情之后,更忘记自己这会儿没什么穿戴。 一时间旖旎乍现,某人的眼睛又直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5 赐婚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白鹤染认真地反省了一次什么叫做自讨苦吃,好不容易再次偃旗息鼓,这回她把自己给遮得严严实实的,又不气馁地跟身边的虎夫提起之前的话题:“我要把孩子给接回来。” 君慕凛瞪了她一眼,磨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头在想什么,反正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染染,之前你都说过,孩子需要童年,你不能在他们这么小的时候就总让他们读,他们也是要玩乐的。红家的气氛多好,那么多舅舅小姨陪他们玩,他们很开心啊!” “可也不能一点儿都不学啊!至少玩一天学一天总可以吧?” “现在就是玩一天学一天啊!”君慕凛坐起来跟她仔细掰扯,“我已经着人去打听了,他们在红府就是玩一天学一天,学的时候是红忘亲自教,红忘的学识你是有数的吧?没有人能比他教得更好了。所以染染,就让他们留在红府好好学习吧!” 白鹤染觉得就这个事儿是说不明白了,干脆头一蒙,闭眼睡觉。 次日清晨,皇帝去上早朝了,她觉浑身酸痛,不愿意起来。 默语放轻了脚步走进来,还没等到榻边,就听帐幔里传来她家主子懒洋洋的声音:“默语,给我倒点水,我渴了。” 默语赶紧去桌上倒水,水是凉的,便道:“奴婢去换点温水来,小姐再等等。” 这么多年了,她依然习惯在没人的时候称白鹤染为小姐。这个习惯她改不掉,迎春也改不掉,就连冬天雪也是叫主子,皇后娘娘这个称呼只是用于人前,叫给外人听的。 白鹤染没那么些讲究,伸手拉了帐幔,“没事,凉的解渴。” 默语也不坚持,倒了水递给她。见她喝完,便小心试探地问:“小姐,奴婢瞧着您这个状态,该不会是……又怀了吧?” 白鹤染一哆嗦,水都洒了一半,“别瞎说,我吃着药呢,不会再大意了。迎春呢?回宫没有?” 默语摇头,把水接回来搁到桌上,又把洒到水的地方擦了擦,这才道:“这不是到月底了嘛,铺子那头都在报帐,迎春姐一直都在外头忙活着,没顾得上回来。小姐找迎春是有事吗?要不奴婢一会儿出宫去,把她叫回来?” 白鹤染摇头,“不急,让她先忙铺子的事,是我自己忘了日子,没想起来已经到月末了。” 说完,突然仰起头,冲着大殿上方喊了一嗓子:“我都二十五了,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迎春比我还大几岁,可不能再这么耽误着。宫里有个侍卫我瞧着不错,待迎春回来我同她说说,要是她也有这个心就相看相看。姑娘大了就得嫁人,我总这么留在身边容易留成仇。” 默语听了这话当时就笑了,白鹤染是说给谁听的她知道,屋顶上那位这些年了一直别别扭扭的,也不说表个态,小姐这是替迎春着急呢! 于是她也跟着搭了句:“是啊,迎春姐真是老大不小的了,之前听说四小姐和嫡公主都有了喜,她还羡慕了好些日子。唉,姑娘家,心里都是盼着那一天的。” 白鹤染斜了她一眼,目光里就带了一层意思: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默语闭嘴了,但屋顶上那位却憋不住了,砰砰地在琉璃瓦上拍了两下,声音就传了来:“侍卫没前途。” 白鹤染乐了,“哟,嫌人家侍卫没前途,那本君的暗卫可是有前途的很,可惜人家没看上本君的丫鬟,所以你看,世间之事就是这样,再有前途有什么用呢,还是得两人看对眼。” 砰砰声又响了几下,屋顶上的人开始磨牙,“怎么就没看对眼了?谁说没看对眼了?” 默语急了:“我说剑影,你心里要是有那个意思,你就赶紧的去跟迎春姐提亲。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一天到晚干什么呢?男人不怕老,女人却老得快,你已经把迎春姐给拖成了老姑娘,怎么着,是不是打算不要了?” 白鹤染冷哼一声,“我这人一向帮理不帮亲,何况迎春对我来说也是亲。剑影,这个事儿你要是还没有个态度,别怪本君把你送到寒甘去开荒种萝卜。” “我……”剑影明显心虚,别扭了老半天,终于说了实话,“不是我没有态度,我早就有态度了,是迎春一直都不乐意。” “迎春姐不乐意?”默语一愣,“不能啊,她怎么能不乐意呢?她的心思我最清楚了,当年在文国公府的时候她就相中了你,后来还同我说过,就是第一次在屋顶上发现你偷窥小姐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了。” 剑影实在崩溃,“那不叫偷窥,那是我的职责所在!” “我知道,我这不是转述迎春姐的话吗?她当初又不懂暗卫的职责。”默语撇撇嘴,“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说是迎春姐不乐意,我不信。” “怎么就不信呢?”剑影的声音大了起来,明显的情绪有了波动。“主子跟十爷刚成婚那年,迎春说那是主子一个新的开始,她不能在那个时候分心,必须全心全意跟在主子身边。后来主子生了小殿下,迎春又说得帮着主子照看好小殿下,顾不上自己。再后来小殿下长大了些,我再提,终于她点了头。我们都打算跟主子禀明,请主子给做主了,结果主子又怀了公主……” 白鹤染抚额,合着迎春跟剑影二人还是让她给耽误了。 屋顶上的砰砰声又来了两下,“我就不愿意提,你们非得问。这下好了,场面多尴尬!” 是挺尴尬的。 白鹤染摆摆手,告诉默语:“你还是出宫一趟吧,把迎春给叫回来。今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他们俩人赐婚,这事不能再拖了。先把婚赐下,成婚还是要等一等,咱们也得做些准备。我这又是替暗卫娶媳妇儿,又是送丫鬟出嫁,婆家娘家都是我,要张罗的事多着呢!” 默语点头,“小姐说得是,眼下四小姐和嫡公主都怀着身孕呢,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三小姐跟七殿下的婚事也在筹备着,确实是忙。不过好在宅子是一早就备下的,回头奴婢把下人配齐了,收拾一下,很快就可以住人。” 主仆二人就迎春跟剑影的婚事展开了激烈的探讨,屋顶上的人没再吱声,但偶尔能听到有哼小调的声音传来。 要有媳妇儿了,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6 取名 这一年的冬天,腊月十一,慎王府和红府同时传出喜讯。 慎王殿下喜得爱女,当朝左相有了儿子。 一时间,上都城张灯结彩,百姓们把准备在除夕夜才挂起来的灯笼,都提前拿了出来挂在门口。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就跟自己家添了新丁一样。 预产期是白鹤染给算出来的,今生阁的女医一家一个,提前三天就住了进去。白鹤染亲手搓了药丸给白蓁蓁和君灵犀服下,确保二人生产无忧。 当然,为了表示自己不偏不向,她哪座府都没去,就坐镇宫中。直到宫人来传喜,这才乐呵呵地吩咐人把赏赐抬出宫门,一家一份。 公事公办已经完成,接下来,帝后二人偷偷摸摸地换了便装,翻墙出宫。 皇后娘娘往慎王府去了,去看她的妹妹。 皇帝陛下往红府去了,也去看他的妹妹。 太上皇尾随在后,选来选去选了慎王府。  他是这么想的,陈静姝一直在红府住着呢,如果他再往红府去,那就显得君家对儿媳妇太不重视。何况白蓁蓁生的是个女儿,如果他们都不去,只让亲姐姐白鹤染去 看,万一儿媳妇有想法,那就不好了。  人员如此分配也算公平,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两家庆贺,从腊月十一一直庆贺到正月十五。就连除夕夜的宫宴人们谈论的话题,也都是新生的两个小孩子,听得君 慕凛心痒痒,小声跟白鹤染商量:“要不咱再生一个吧?” 白鹤染实在是没有再生一个的心,虽说皇家子嗣要兴旺,但她觉得一儿一女足矣。她养的孩子定然是人中龙凤,贵在精,而不在多。 君慕凛从来都是听媳妇儿的,媳妇儿说一不二,于是在白鹤染表达了不想再生的意思之后,也不再提这个话茬儿。 到是君星河跟君潇瑶觉得应该继续再有弟弟妹妹,如此才能不停地捏到柔柔软软的小可爱,不用像现在这样,想捏还得到九伯和大舅舅家。 孩子快满月时,红家坚持让太上皇和太后为孩子赐名,说这是红家的荣耀,也是孩子的大福气。 太上皇拗不过,跟陈太后商量了下,为新生儿赐名长安。并不是多响亮的名字,但却是最好的寓意。经风历雨,只盼长安。 慎王府这边,君慕楚坚持自己取名。软糯的小女儿抱在怀里,白蓁蓁感叹这个孩子来得太晚了,晚到她几乎以为自己不会生孩子,都要无颜面对皇家了。 君慕楚却说:“不晚,该来的总归会来,不晚。” 于是,新生的小女儿取名不晚,君不晚。 白蓁蓁的月子是陈太后来侍候的,带着一众有经验的宫女嬷嬷,在慎王府住了三个月。 红氏在这期间也住到慎王府来了,跟着陈太后一起照顾女儿和外孙女,两个女人经常是对着小孩子笑,一笑就是一下午。  这事儿在上都城不是什么秘密,人们每每提起都会说:“白家的四小姐命真好,有这样好的婆婆,太后之尊还亲自照顾月子,还准许亲娘一起过来,真是前世修来的好 福气啊!”  红府比慎王府热闹,因为人多,所以君灵犀的月子几乎是大家一起照顾的。罗氏做为婆婆肯定是冲在最前面,府里其它女眷也都没闲着,就连老夫人都亲手给孩子缝 了好几件小衣裳。至于其它的礼物之类的更是少不了,要不是院子不够大,怕是红家会把君灵犀的院子当成国库去填。  红忘每天上朝都是红光满面,乐得合不拢嘴,九王爷也是一样。冷面阎王在有了女儿之后,冷脸就有点儿绷不住了,虽然还不至于人设崩塌,但总归是比从前接地气 了不少,至少朝臣们敢当面乐呵呵地跟他说一声恭喜恭喜,他也会笑着回应:多谢。  这几年,东秦境内风调雨顺,周边小国也都归降,朝臣上的奏折也没有多少要事可说。发展到后来,居然连谁家娶了新妇,谁家又生了儿子这样的事,都要写在奏折 上跟皇上唠唠。  小六子每隔十天都会进宫一趟,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当年混迹在上都城里的各铺子的伙计、掌柜。这些人是进宫来找十爷喝酒的,每每都要浪费君慕凛好些藏酒,最后 也一定是被君慕凛用脚踹出皇宫,还三令五申以后不要再来了,太费酒。 可是再过十天他们还来,君慕凛也还是招待,招待完再踹,周而复始。  白鹤染也无聊,歌布也没什么事,今日收到的奏折上甚至还提到孟书玉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她就琢磨着孟书玉年龄还是小点儿,男孩子不宜成婚太早,对双方都不负 责任。于是给了回批,让孟书玉把心思都用在朝政上,小小年纪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君慕凛听说了这个事儿,晚上搂媳妇儿钻被窝时就问她:“你是不是对书玉的年龄记得不太清?他就比你小两岁,怎么就小小年纪了?小小年纪的是白浩轩,孟书玉真 的不小了,是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 她一愣,“就比我小两岁?”原来书玉就比她小两岁,可在她心里孟书玉一直都是要被保护的弟弟,还小着呢!  君慕凛就笑她:“在你心里,弟弟永远是长不大,小孩子也永远都是小孩子。你心里惦记着他们,希望能永远保护着他们,所以他们的年龄就一直停在了当初。你仔细 想想,潇瑶出生时书玉来过,当时你还惊讶来着,惊讶书玉怎么长得那么高了,已经高过你大半头了。”  白鹤染恍然,“是啊,其实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包括浩轩,也不再是小孩子了。要不是我在天赐镇施行新政,严禁早婚,怕是浩轩今年也该有人上 门来提亲。”  她往夫君怀里窝了窝,“你说得对,虽然我知道他们都长大了,可是在我心里,宁愿他们永远都是小孩子,由我来护着他们,宠着他们。可人到底都是要长大的,书玉 都已经可以帮着我撑起一个歌布国了,浩轩也把我的医术学去小半了。都是大人了,我们也都老了。”  君慕凛一听这话就皱了眉,“染染,说到老这件事,我到是想问问,为何你这张脸这些年就没怎么变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7 大聘 的确没怎么变过,她也没有刻意去吃给陈太后和太上皇的那种药。  这张脸似乎从她二十岁那年起,就再没有太多变化了。无论从脸型,还是从皮肤状态来看,都是停留在了二十岁的时候。哪怕她后来又生了君潇瑶,也并没有因为再 次生育而有些许的衰老。 她跟君慕凛说:“可能是因为我这一身血脉比较特殊,所以老得慢吧!”  君慕凛却摇摇头,他说:“应该不是血脉的原因,记不记得你之前曾跟我提过,那位姓凤的皇后,这一世她的年纪比你还要大一些,可那张脸看起来却跟十八九岁的小 姑娘似的,一点儿都不符合她现在的年纪。” “所以呢?” “所以我认为,应该是这一场时间旅行,老天爷送给你们的礼物。”  君慕凛去过后世,虽于他来说只有短短三天,但在那三天里,他见识过太多不属于他认知范畴的事物,听到了太多不属于他认识范畴的语言,也接收了太多不属于他 认识范畴的讯息。他终于明白他的染染来自何处,也终于明白,所谓时间旅行,是个什么概念。 所以两人现在说起这件事来,他就不再是完完全全的倾听者,他可以参与进去,也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  白鹤染对这个想法也是认同的,其实早在那一年对敌郭问天时见到阿珩,她就已经想到这个结果了。阿珩也与她说起过,穿越而来的人,时间在她们身上停住了,停 在了她们最好的年华。  但据说这种情况,在当年寒甘的丞相盖尔身上是没有体现的。究其原因,她觉得跟身穿和魂穿并没有多少关系,这应该只发生在隐世五脉之中,是她们本身的机缘造 成的。 “算是老天爷照顾我吧!”她想了想,又摇头,“不对,不应该算是照顾我,应该是照顾你。毕竟我好不好看年不年轻,是给你看的,你才是享受福利的那一位。”  君慕凛挑起唇角,贼笑起来,“夫人说得对。不过夫人就算正常老去,在我心里,你依然还是当年那个机灵俏皮的小姑娘。是美是丑无所谓,有所谓的,是在我身边陪 伴着的那个人是不是你。重要的是你,而不是什么样的你。” 他俯下身来,双臂环绕,“染染,若有机缘让你再回到那个时空,你会回去吗?” 白鹤染挑眉,“我好不容易离开的地方,如何会想到还要回去?君慕凛,我记得同你讲过前世的白家是个什么样子。你觉得那样的人生,我还会想要再重来一次吗?” 他心满意足,“不回去就好,从前我没去过那样的地方,心无所知。后来过去了才明白,你能放弃那样一个奇幻的世界,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是我多大的福气。” 她失笑,如何是你一个人的福气,你亦不知有多少次午夜梦回,我都要感谢老天爷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让我遇见你,也让我遇见那么那么多精彩的人。 “睡吧!”他轻抚她的发,“小姑娘,好好睡觉,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闭目甜睡,只觉他的手一直都没离开过她的脸颊,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离开,就不见了。 白鹤染想,过几年吧,过几年再添个小朋友,日子是得人多才能热闹。 君不晚和红长安满半岁时,越王殿下迎娶凌安郡主。 君慕凛为表重视,清了两个国库为兄长下聘,礼同当年九殿下迎娶白蓁蓁。 此举是他跟白鹤染,以及太上皇陈皇后一起商量过的,也征求了慎王殿下和白蓁蓁的意见,红忘和君灵犀也给了参考。  大家一致认为,老七要娶的是凌安郡主,首先这个位份就比较好了,聘礼自然不好跟娶平常官户人家的嫡小姐一样。再者,凌安郡主是谁啊?那是当朝皇后的亲妹妹 、歌布女君的亲妹妹、天赐公主的亲妹妹。就冲着这层关系,白燕语也不是一般人,必须得大聘。  其实关于白燕语的婚事,白鹤染同白蓁蓁姐妹二人私下里也提过,二人的意见很一致,都是一家亲姐妹,在婚事上不能相差太多。凌安郡主大婚自然不能等同白鹤染 这位皇后,但至少不能照白蓁蓁差太多。 白蓁蓁更是觉得,她三姐这一生不容易,总算是过了从前五殿下的那道坎,点头要嫁人了,就必须风风光光的。告别过去,迎接新生活。 清空两个国库在从前看来可不是小事,从来也没听说哪位皇子王爷成婚要打国库的主意。就是皇上娶皇后,也不可能清了国库去下聘。 可自打当年红忘大聘君灵犀之后,皇家的国库就有了不一样的用法。  这些年天下太平,没有战事,红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早就已经走出国门,辐射周边各国。皇家借着红家白给的两成利润,宫里的国库早就加盖到十个,且个个满得都 要往外流。  除此之外,白鹤染还琢磨出好多赚钱的点子,跟红忘联手开了不少酒楼,光是炸鸡店就开了近千家。皇家的钱早就多得快要装不下,两个国库清出去,根本就是九牛 一毛。 当然,这是皇家给越王殿下备的聘礼,做为姐姐,白鹤染给白燕语的,算是嫁妆。 她始终记得那丫头当年往歌布皇宫抬了三十六口大箱子,为她添妆。看起来豪气,但后来她才知,那是当年白燕语能拿得出来的所有钱财。 女君出手,白燕语的嫁妆塞满了一整座凌安郡主府。再加上白蓁蓁抬过来给她三姐的添妆,白燕语隐隐觉得,她此番出嫁,比当年白蓁蓁盛嫁九皇子还要隆重。  林氏这几个月一直都在忙活这场婚事,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要住到夫家的,郡主府这头不需要准备太多。可她还是有忙不完的事,就比如说手底下各处铺子送上来的 贺礼,她从早收到晚都收不完。  上都城的送礼风又刮了起来,人们也是醉了,这小半年没干别的,光送礼玩儿了。送完了慎王府和红府,这又得忙着送越王府和凌安郡主府,花钱不怕,主要是选礼 物太难了。 嫁衣是宫里送出来的,宫中织造坊出品,以雀为图,彰显她凌安郡主的身份。 白燕语自己到是没有太多事情,甚至比之前还要更清闲一些。外面的铺子也不常去看了,一连一个月就待在府里,除非必要,否则坚决不出府门。  林氏对此很是发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8 咱哥 番外8 咱哥 知女莫若母,林氏知道,女儿之所以不出府门是为了怀念,也是为了祭奠。 这座府邸是当年五皇子留给她的,白燕语心里,凌安郡主府里里外外都充满了五皇子的气息,她只有住在这里,才能感受到那个人曾经存在过,曾经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许多年前白燕语就曾说过,她一辈子不想离开这里。 可是现在,这个诺言要被她亲手打破了。 林氏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劝。劝得浅了没用,劝得深了,又觉得自己过于残忍。 从前文国公府的小小庶女,去心怡一位皇子已经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如今又要与这位皇子告别了,一定是比当年芳心暗许时迈出的那一步,更加艰难。 大婚前两天,白燕语出府了,坐着宫车直奔天赐镇的方向。林氏没跟着,只有白花颜和两个丫鬟陪她同行。 管家白顺问林氏:“夫人要不要跟过去看看?三小姐这哪里是去天赐镇,她肯定是上后山了。” 林氏当然知道白燕语要去哪里,天赐镇的后山上葬着当年那位五皇子呢! 她摇摇头,对白顺说:“我不去了,让她去跟那个人告个别,把心里的话说一说,才好真正的放下,好好的去过今后的生活。” 白顺不放心,“这万一越王殿下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红氏失笑,“你想多了,越王殿下要是不高兴,他就不会决定娶燕语过门。” 是啊,不高兴就不会娶,这话也是越王君慕南对身边侍从说的。 彼时,越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凌安郡主府的巷子口,与白燕语离去的方向相反。 他是来陪白燕语说话的,什么大婚之前新郎新娘不见面的风俗,他不信那个,只知道这姑娘虽答应嫁给他,可心里总还是留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就想多陪她说说话,宽宽心,也想告诉她,她所有的心绪和情愫他都晓得,所以她不用瞒,也不用对他觉得亏欠。这是他乐意的,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这会儿白燕语出门了,侍从猜测八成是去天赐镇那边。这么些年他眼看着自家王爷对凌安郡主千依百顺,也眼看着凌安郡主每个月都要去天赐镇的后山坐一坐,心里就有些为自家王爷报不平。如此待一个女子,可那女子心里却装着另外一个人,他家王爷图什么? 君慕南什么都不图,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转来转去,最终相中了白燕语。 白家三小姐,这在从前是根本入不了他眼的一个存在。他从未想过自己拖到三十岁还不纳正妃,更从未想过越王府里如今连一个女眷都没有。打从那个人死了的那一天起,他的眼里就只剩下白燕语,从最初的维护与关怀,发展到如今非她不娶。 他想,这或许早就已经偏离了最初要替五哥照顾这个妹妹的初衷,他心里是有她的,替她难过,为她心疼。所以想娶回家来,疼着爱着,哪怕她思念一个人,也要在他身边思念。 凌王墓前,白燕语跪坐着,手里捏着一把上山时随手采摘的山花,整整齐齐扎成一束,摆到了墓碑侧方。 她给墓主人倒了三杯酒,然后就一直看着墓碑上的名字,一句语也不说。 白花颜陪着她来的,跟着跪了一会儿,就伸手去扯她三姐的袖子,“三姐,你说说话,别总这么跪着,咱哥也是替你着急的。” 白燕语失笑,“他替我着什么急,着急我告诉他我要嫁人了吗?也是,他是希望我早些嫁人的,嫁人了,就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每个月都来叨扰他,不会总过来跟他念些碎叨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可能早就嫌我烦了。” “不会。”白花颜安慰她,“咱哥性子好,对你也好,不会嫌你烦的。” 白燕语偏头瞅了瞅她,“你一口一个咱哥咱哥,叫得到是亲络。花颜我问你,你对他还存有多少印象?你还记得住他的样子吗?” 白花颜认真地想,想来想去还是摇头:“不太记得了,当年我还小,跟他基本没有过什么交集。见到过面也是远远的看,只听说他长得特别好看,笑起来像只狐狸一样。可是他从来没对我笑过,他可能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个庶女存在吧。三姐,你其实挺幸运了,咱们都是庶女,我甚至还做过一阵子荒唐的嫡女。可是你看,你的人生就是比我精彩,哪怕大哥哥他不在了,可至少他在的时候,给你留了足够的念想。” 她手里也有一把小花,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摆到墓前,“我就没什么可以怀念的,好像从前的生活就是一场梦,反而离开文国公府之后的事情能记得许多。” 白燕语拍拍她的手背,“当年你还太小,不记得是正常的。况且文国公府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好去记的,忘了好,都忘了才好。” 白花颜点点头,不吱声了。 白燕语一声长叹,伸手往墓碑上摸索了去,“你说他给我留下了足够的念想,可那念想是什么呢?念想全是我一厢情愿的追逐,是我给他缝了一个半成品的披风,也是我在一场宫宴上,眼睁睁看着我心怡的皇子变成了我的亲哥哥。这样的念想,其实不要也罢。” 她吸了吸鼻子,只微微发酸,到是没有多少眼泪了。这些年眼泪早就流尽,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哭泣,而是成为了一种习惯。习惯跟他说说话,习惯把凌王府的事情讲给他听。 于她白燕语来说,君慕丰是最好的倾听者。 “我就要嫁人了。”她重新跪坐回来,开口呢喃,“哥,我要嫁人了,娶我的人就是我经常同你提起的那位。我知道,你是乐意的。我始终记得当年你跟二姐姐去退敌军,之后再没睁过眼,我的眼睛好像也随你去了。那时候是他向我伸出了手,领着我一步一步往前走,这一走就走到了今天。哥,你留给我那么多的嫁妆,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9 大婚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番外9 大婚 有风吹过,山林沙沙地响。 就像有人在回应,也像有人在为她送上祈福。 白燕语笑了起来,“你从来都是这样,只希望我好,从不愿我一直陷在你这里走不出去。现在你如愿了,我走出来了,我能好好地叫你一声哥哥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是宁愿自己永远都走不出,也想要你活着。哪怕你活着娶别人,哪怕你活着,我站在你面前,好好地叫一声哥哥。至少人是活着的呀,不用像现在这样,我想看看你,还要爬这么高的山。” “哥,我知道当年七殿下为什么在那样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他没瞒着,同我讲过了。所以我觉得这桩婚很适合,他为了救赎,我为了遗忘。或许在这一场救赎与遗忘中我们彼此都动了真心,但是人这一生,总会有一些经历一些事情和一些人,是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的。” 她跪得累了,换了个姿势,干脆坐到地上。 这地儿来得次数多了,也就没有太多讲究,在这里一坐一整天都是常有的事。 “我曾经那么憎恨我的父亲,因为他让我们成了兄妹,因为他在我们中间放置了一道迈不过去的沟壑。可是如今又觉得不该恨他,反而要感谢他。至少我们现在还是兄妹,不管你在何方,我嫁与了谁,我都是要叫你一声哥哥的。有这么个关系,总比没有任何关系要好得多。哥,你说是不是?所以我不恨他了,也不惦记你了,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放过了我自己。哥,你会为我高兴的,对吧?” 从后山下来时,天都蒙蒙黑了,不知不觉又在山上坐了几个时辰。对此,白燕语习惯了,白花颜也习惯了。 这些年都是她陪着三姐过来的时候多,因为二姐和四姐都嫁人了,就她闲人一个。 两人没急着回京,在白花颜家住了一宿。 谈氏早带着白花颜在天赐镇落了脚,两人有一个二进的小宅子,不大,但也足够亲戚往来住一住。 谈氏到是不意外白燕语在这时候又回了天赐镇,后山上有这孩子放不下的牵挂,要是不来一趟那才叫人看不明白。 晚饭简简单单四菜一汤,谈氏不多问什么,只是在吃完饭后嘱咐她们二人不要太晚睡,明日一早尽快回上都城去,不能耽误了后天的大婚。 这些年天赐镇跟上都城之间已经没有多少荒地了,随着红家和凌安郡主府把地皮都买下来,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到京都之外来开辟财路。更有一些生活不太富裕的人家,不愿意继续蜗居在上都城里,于是携家带口地走了出来,在上都城与天赐镇之间买下宅地,住得比城里宽敞,吃穿用度也比在城里开销要少得多。 这一块地带的铺子也有谈氏的份额,虽然不多,只有三小间,但足以让她过得比从前小白府还在时要富足。 当然,这是谈氏的,白花颜的私人产业不算在内。 她是白家最小的女儿,无论白鹤染还是白燕语又或是白蓁蓁,谁都不愿意亏待了这个小妹妹,就连红忘都偏疼她一些。所以上都城里里外外的商铺有许多都挂到了白花颜名下,算是兄姐送给她的产业,希望她这一生能够有所依靠。 白花颜也算争气,这些年跟着哥姐学做生意,如今也是有模有样,足以独挡一面。 所以一来二去的,白家五小姐也成了一位有钱的主儿,此番给她三姐添嫁妆也是豁出去大手笔,几乎送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 白燕语其实并不想拿她这么多,晚间临睡时还在同白花颜讲:“你还没有嫁人,这几年前前后后给你那么多铺子,就是为了让你给自己多攒些嫁妆。好不容易手里有些银子了,这一下都给了我,你今后怎么办?再说我也不缺银子,三姐比你有钱。” 白花颜听了就笑,“三姐还好意思同我说这些,当年你给二姐姐添妆,不也是这么干的吗?二姐姐难道还缺钱?咱们家最有钱的就是她了。” “我那是……”白燕语说我那是想表达心意,想表达没有二姐姐,就没有现在的我。可是在想想,白花颜不也是在表达心意吗?一路从文国公府走出来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对帮助过自己的人心怀感激。 “三姐,你真不用惦记我今后怎么办。铺子还在,生意还在,钱没有了还可以再赚啊!每个月都有新的进项,每一笔进项都是我花不完的。何况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还能看着我没吃没穿?到时候我就住你家去,你养我就行了。” 白燕语失笑,“三姐肯定会养你,你二姐四姐也会养你,但你还是要寻自己的伴侣,没有人可以自己过一辈子的。” “怎么就没有?”白花颜的笑容里有些苦涩,但却异常坚定,“我就一个人过一辈子好了,什么伴不伴侣的,我没那个心思。” 白燕语一听这话就皱眉,这些年她不只一次听白花颜这样说话了。以前总觉得最终走不出来的那个人肯定是她,如今才发现,竟是白花颜。 “我记得你从前喜欢六殿下来着,可惜六殿下前些年已经大婚,我们家小五不做侧室,回头姐再帮你留意更好的。” “那就回头再说吧!”白花颜明显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再说下去,什么正室侧室,她什么都不想做。什么六殿下,她如今连那六殿下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太清了。十岁时相中的人,如何能做得数的?她就想一个人,陪着二婶,陪着几个姐姐,有哥哥疼爱,还有小外甥和外甥女一起玩耍,这样的日子多好。人为什么一定要有伴侣?她为什么一定要找伴侣? 这一年盛夏,凌安郡主大婚,嫁越王君慕南。 她终于要离开那个人留给她的府邸,终于要跟那个人彻底告别,终于要成为别人的妻了。 恍惚间,似又回到从前在文国公府时的岁月,似又听到父亲说:你们这些庶女该要多想想,今后的路如何去走,才能为家族争取最大的利益。不过不想也没关系,听话就行,为父会为你们打算的。 到头来,白家的哪一个人他都没打算着。 可是又每一个人,都被他打算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10 冰川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番外10 冰川 大陆有冰川带,是比寒甘还要严寒的地方。 极地冰川非常人能去,没有浑厚的内力,一到了那地方就会被冻成冰块。即使内力深厚,也不能在冰川上面待太久,否则内力尽失,一身武功就全都废了。 白鹤染有一枚千年寒冰制成的发簪,就取自那处地方。 传说中的灵云先生,就住在那处地方。 白燕语大婚一个月后,有小童来到灵云先生跟前,躬身道:“先生,有上都城的消息。” 灵云先生末动,身边一青衫男子却微怔了下,半晌,开口问了句:“是何消息?” 小童答:“九王妃生女,红相得子,凌安郡主大婚。” 青衫男子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小童退下,青衫男子转动手上扳指,不知在琢磨什么。 “你信命吗?”灵云先生声音空灵,年过百岁,却并不显苍老。 青衫男子想了想,答:“过去不信,后来慢慢就信了。师尊何故有此一问?” 二人隔桌对坐,桌上有清茶两盏,蓄在冰碗中,泛着寒意。 “有些事,命里该有,你纵是躲到这冰川上来,依然是躲不过的。” “弟子不是躲。”青衫男子微微低头,“弟子只是……只是困扰,不知前方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到是随师尊在冰川的这几年,比在俗世中过得更顺意一些。” “顺意那就不是人生。”灵云先生执起茶盏,寒茶入口,到像是温度刚好。 “师尊觉得如何才叫人生?”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他也没有再问。 或许对于灵云先生来说,这片冰川就是他的人生,而于他君慕息来讲,这冰川只是避世之地。执拗地留在这里,既叨扰了师尊,也深埋了自己。 “再陪我三年。”灵云先生的声音再传来,人却起了身,往不远处的冰屋里走了去。“再陪我三年,三年后我阳寿尽,你将我埋骨冰川,便离开这里,回到你原本的地方去吧!” 他一惊,紧跟着站了起来,想追几步,终究是没能抬起脚步来。 忽然对“阳寿尽”这三个字生出了一种期待,如果有一天他的阳寿也到了头,他应该会高兴的吧? 拇指上的板指又转动起来,这已经成为了这些年逐渐养成的一种习惯。那扳指里绞着白惊鸿的发丝,每转动一次,都能想到那个姑娘倒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的那一瞬。 世间之事就是这样难以言说,当年他将自己的一绺发随苏婳宛而葬,如今又把绞着白惊鸿断发的扳指贴身戴着。 是在怀念,还是在祭奠? 冰川严寒,他在这里冻了这么些年,却还是冻不住那些曾经过往…… 上都城,凌安郡主府 林氏实在是有些佩服她女儿了,这才大婚没两个月,本来以为这座郡主府以后基本就是她住,白燕语偶尔回娘家探个亲。结果人家拐着七殿下一起回门,就再没回去过。 合着她这不是嫁女儿,是娶了个上门女婿? 对此,林氏十分忐忑,生怕这事儿传到宫里去。 皇帝皇后到没什么了,都是自家人,不会因为这个有什么想法。但问题是宫里还有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呢!儿子等到三十岁,好不容易大婚,结果媳妇儿没娶进门,到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人家爹娘听了心里能乐意么? 七殿下到是住得悠然自得。 他本就是个赋闲的王爷,从前老皇帝在位时,他也甚少上朝,多是游走天下,诗词画为伴。 如今虽是从他十弟手上接下了一些担子,但相对于老九来说还是清闲许多,所以有更多的时间留在家里。 他整日在家,林氏就整日找各种理由往外跑。不是去打理生意,就是去红府或是慎王府看孩子。直到有一天白燕语问她为何总往外跑,她这才说了实话:“你男人在家,我渗得慌。” 白燕语不解,“他长得又不吓人,你渗什么?” 林氏叹气,“孩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看我总去慎王府和红府看孩子,是不是很久都没进宫去看星河跟潇瑶了?以前我可是隔三差五就去一趟的,那俩孩子跟我可亲着。” 白燕语一想,也确实是很久没见林氏进宫了,她更不解,“你为何不进宫了?” 林氏急得跺脚,“为何不进?还不是因为心虚!皇家清了两座国库娶儿媳妇,可你到好,打从三天回门起,就把人家给拐成了上门女婿,你说这要是太上皇跟太后娘娘问起来,我怎么说?我好意思进宫吗?我哪敢进宫啊!我现在去慎王府和红府之前,都得打听打听太后娘娘在不在,我容易么我?闺女,娘求你了,回家吧,你说你老在这儿住着,也不是回事儿啊!” 白燕语皱眉,“怎么就不是回事了?君慕南都没说什么,你怎么就想那么多呢?再说,父皇母后知道他住我这儿啊,没反对啊!母后还说九殿下也经常随蓁蓁去红府住,一住就好几个月呢!” “那能一样吗?”林氏简直要被这个女儿气死,“你这座郡主府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么?你为什么赖这里不走,你以为皇后娘娘心里没谱?孩子,你听娘一句劝,回越王府去吧!这几个月我瞅着越王殿下对你是真好,我也放心了,你随他回去,也算是给你父皇母后表个态,就当是给你二姐姐做脸了。你看我都心虚,你觉得你二姐姐会不心虚?” 白燕语想说,她二姐姐真就一点儿都不心虚,太上皇和陈太后让二姐姐哄得跟两个孩子似的,俩人都把她当神仙供着,谁敢给她脸色看? 不过林氏说得也对,她为何死赖在郡主府不愿意走,其中心思瞒不了人。 她就是舍不得这里,就是想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 可如此一来,对君慕南来说,又是不公的。 “罢了,我回去。”她松了口,林氏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次日,凌安郡主准备打道回越王府,君慕南下朝之后却扯了她的胳膊直接把人给拽回屋。 林氏捂脸,这俩孩子,大白天的至于这么急么? 急确实是急,但急的却不是林氏想的那档子事。 君慕南告诉白燕语:“赶紧的,收拾东西,一路上穿的用的都带一些,咱们要出远门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11 催婚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这趟远门是蹭的,蹭君慕凛和白鹤染的。 这一路上白鹤染就特别郁闷,时不时地就掀一下车窗帘子往后头瞅,越瞅越闹心。 君慕凛就安慰她:“愿意跟着就跟着吧,你就当他们是没见过世面,跟出来看看。” 白鹤染气得直锤车厢,“两个王爷,一个丞相,一个王妃一个郡主一个公主,你说他们是没见过世面?不说别的,就当年青州府水患,君灵犀可是跟着冷若南一起去见识过的。都见识过了还跟着起什么哄?” 君慕凛再劝:“她不也只是到了青州外面嘛,没见过无岸海。” “就你会为他们说话!当年咱俩度蜜月这帮人就跟着,如今好不容易有个私人行程,他们还跟着。太坠脚了这帮人,他们太坠脚了。” “那要不……”他琢磨着,“你给他们下个毒,强行给弄回去?” 白鹤染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下得了那个手。 “罢了,都是亲的,毒了哪个也不舍得。跟着就跟着吧,不过他们把不晚和安宁两个小孩子也抱出来可就过份了。那俩孩子还没满周岁呢,这么远的路,舟车劳顿,就这么给抱出来遭罪,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对,回头停下来咱就骂他们,骂他们不是人。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旅行嘛,咱们就开开心心的,就当是给星河和潇瑶添两个玩伴。” 白鹤染还能说什么?“他们就是主意正,知道有我在孩子不会有什么事。我平时真是太惯着他们了,一个个蹬鼻子上脸。哎?星河他俩在谁家车上呢?” 彼时,君星河君潇瑶兄妹二人,正窝在越王府的宫车里,时不时地探个小脑袋往前瞅。 一会儿瞅瞅自家父皇母君的车,一会儿又瞅瞅九伯伯的车,一会儿再瞅瞅大舅舅的车。 君星河跟君潇瑶讲:“这些日子嘴巴要甜一点,要哄着娘亲,不然她会不高兴的。要知道,是我们把这趟出行的消息说给七伯九伯还有大舅舅听,娘亲总是想着要跟父皇单独旅行,咱们破坏了她的计划,嘴巴再不甜一些她该打我们了。” 白燕语好一阵心疼,“娘亲总打你们?” 两个孩子点头,“恩,总打,娘亲可暴力了,不听话就打我们。” 白燕语赶紧把俩孩子往怀里搂,“怎么这样啊,我还以为有你们祖父祖母在身边,没人敢动你们俩呢!星河潇瑶乖,回头三姨一定跟你们娘亲好好说说,劝她收收脾气性子。” 君慕越听不下去了,一把将俩孩子从他媳妇儿身边给扯了开,很是无奈地道:“编瞎话也有个度好吧?就你们两个还能挨打?白鹤染她要是敢动你们一个手指头,你们祖母能跟她拼命。君星河你别笑,就属你最能鬼扯,带坏了潇瑶,这罪名可不好乱给你们娘亲扣。” 白燕语抽了抽嘴角,“瞎编的啊?” 君星河摇头,“也不算瞎编,我们确实是挨过两回打的。不过不是娘亲打,是爹爹打的。” “他为啥打你们?”白燕语又有冲动想去找君慕凛拼命了,挺大个人了居然打孩子? 越君慕赶紧又拦了他一把,“别急,听他俩说。” 君潇瑶拧着胖乎乎的小手指,奶声奶气地说:“因为我们赖在娘亲屋里整整一个月,爹爹说就不该生我们两个小兔崽子,还打了我们的屁股。七伯伯,什么叫小兔崽子?我们是娘亲生的,不是兔子生的呀?不是应该骂我们是娘亲的崽子吗?” 君慕越抚额,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想法来:以后他跟燕语要是有了孩子,千万别精成这样儿。这样的孩子不好养,一不小心就得被带沟里,还会跟他抢媳妇儿。 “哎,问你话呢,说啊!”白燕语拧了他一把,“把手拿下来,捂什么脑袋。” 君慕越叹气,“燕语,这个真怪不得老十,这顿打他俩是跑不了的。如果以后咱们的孩子在你屋里睡一个月,估计本王也得动手。” 君星河和君潇瑶就这件事情又展开了讨论,是在车队停下来休整的时候,去跟他们九伯和四姨一起讨论的,然后又去跟大舅舅和大舅母,以及跟着在红家的车里,玩儿了一路红安宁的白花颜讨论了一下。 最后得出一条结论,好像他俩这种行为在谁家都得挨打。 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后来白花颜说:“实在不行你俩跟我过。” 他俩又觉得虽然五姨很好,但又有点儿舍不得皇宫里的富贵荣华。 君慕凛有些动心想把白花颜弄到宫里来住了。 白鹤染郁闷了一路,这会儿终于逮着一双儿女,开始不客气地大声教斥:“嘴巴那么不严实呢?谁让你们把这趟去无岸海的行程到处乱说的?瞅瞅,跟来多少人,我跟你们爹还能不能有个像样的蜜月了?” 两个孩子据理力争:“这些年娘亲也跟我们普及过什么叫做蜜月,那是新婚夫妇的旅行,你跟父皇都成婚多少年了,怎么还能叫蜜月?” “对啊,我们就是觉得人多热闹,只有我们四个,漫长旅途多无聊啊!” 白鹤染磨牙,“不是四个人,是两个人,原本连你们也没想带的。” 白花颜在边上听了就笑,“合着你俩把消息散出去,是为了自己能跟着一起去啊?还真以为你俩是为我们着想呢!” 白鹤染瞪了她一眼,“你把嘴给我闭上!谁都有资格跟,就你是个搭的,知道不?瞅瞅,瞅瞅眼下这个形式,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吗?你三姐都嫁出去了,四姐和大哥都抱孩子了,你呢?你给我说说你想要拖到什么时候?就这回,跟着来干什么?人家都成双成对的,你一个人打算跟谁住?晚上我们都一家一个房间,你跟谁过?自己怎么回事儿自己不知道吗?一天到晚还没心没肺的,你不急我都替你急!” 白花颜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场面简直太熟悉了,这些年她二姐姐的必杀大技就是催婚。一言不合就把她叫宫里发作一回,这套说词她都快背下来了。 可偏偏又没有什么理由反驳,当然,她也不敢反驳,只好由着二姐姐说去。 不过这会儿问她晚上跟谁住,她到是有打算的——“我带着星河跟潇瑶住啊!姐夫你觉得如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12 初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她姐夫觉得甚好。 说归说,闹归闹,妹妹哥哥带着孩子一起跟过来,白鹤染还是觉得挺开心的。 除去又没了一次两个人单独的旅行外,她想,带着这一世的家人见见阿珩,应该也是一件挺有意义的事。 白燕语大婚前她就收到青州府那边传来的消息,曾经出现在无岸海面上的那艘大船又来了,一名女子从大船上走出来,交给守城官兵一封信,点名道姓是给皇后娘娘白鹤染的。 阿珩约她在无岸海边见面,她只要一想到这个约会,就开心得想要跳起来。 君慕凛总说她这种开心就跟要去见喜欢的人一样,要不是他知道那阿珩是个女的,这一趟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走。 可是在白鹤染心里,阿珩是比喜欢的人更重要的一个存在。 在这个时空待的年月太久了,久到有时候她会忘记一些从前的事情,忘记她曾经来自哪里,忘记在那个地方发生过什么事,遇见过什么人。 甚至前世的白家也渐渐融合在这一世的文国公府中,人影重叠,分辩不清。 所以她需要一个人来帮着她去回忆,去记住那些过往,即使是不痛快的过往,她也想要记住。 记忆不可以缺失,无论任何时候,她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期待阿珩,期待这次会面,也期待阿珩来与她一起确定一个猜测,一个事实! 车队行得很快,在保证孩子们休息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加急了脚程,即便如此,也走了两个多月。 从青州府到无岸海边,已经再没有其它小国,早就全部都是东秦国土。 东秦在距离无岸海滩三里之处立了一座国门,上面写着东秦二字,巍峨庄严。 自那一年凤羽珩出现在上都城的战场上,无岸海边就时刻都在准备着再次迎接这位姓凤的皇后。数年过去,这一天终于到了。 白鹤染的车队到达海岸边时,君潇瑶正趴在她父皇腿上扯衣角缝着的金丝钱。君慕凛对这个女儿宠爱至极,即使眼瞅着袍子边被扯得不成样子,依然舍不得训斥。若得君星河憋着嘴巴抗议:“这事儿要是换了我干,父皇一定会把我揍得母君都不认识。” 白鹤染皱眉,“你父皇舍得往死里打你?”印象中君慕凛不打孩子。 君星河摊摊手,“我就是那么一说,一个夸张的比喻,母君你用不用每次都这么急着替你夫君说话?” 白鹤染感觉心真累,这孩子才六岁已经能成功地把她往沟里带了,这要是再长大一些可还得了?爷爷奶奶到底怎么教的,这是奔着成精养的? “潇瑶你下来。”不想再理儿子,伸手去抱女儿,“一会儿你父皇还要会友,袍子被扯成这个样子会让人家笑话的。” 君潇瑶恋恋不舍地从她父皇的腿上滑下来,缩到了白鹤染怀里,君慕凛伸手又抱过君星河,只觉得这孩子又长高了,抱坐在腿上已经快及到他的头,再大几岁就不好再这样抱了。 “父皇和母君是要见那位姓凤的姨母吗?”君星河问道,“听说那位姨母跟母君是同乡,那个地方父皇也去见识过。可惜那时候我跟潇瑶还没出生,不然一定也会跟了去,去见见一个与我们这个时代完全不同的地方,一定好玩极了。” 君慕凛冲着儿子摇头,“不要这样说,幸亏当时还没有你们,否则我们父子三人同行,去那地方三天,对于你们母君来说,就是同时失去我们三人,整整三年。” 君星河听过那段故事,是爷爷奶奶讲给他的,“祖母说,一定要好好孝顺母君,因为母君吃了很多苦,为了和父君在一起、也为了我们生长的这一片土地,是拼过命的。” 君潇瑶的小奶音也跟着说:“祖父也说过,母君是这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是我们东秦国的仙女。父皇能娶到母君,是君家人几世修来的福气。” 白鹤染听得直笑,“哪有那样夸张。” 君慕凛瞪了她一眼,“怎么没有?能娶到你,确实是我君家人修了几世的福气,也是东秦大地待了千百年的善缘。”他伸手去揉儿子的头,“祖父祖母说得没错,记住了,要好好孝顺你们母君。” 两个孩子一齐点头,“儿臣记住了。”再过一会儿,君星河的小鼻子吸了吸,“怎么有一股烤肉的味道?到了大海边,不是应该闻到海腥味儿吗?” 车队已经停了下来,马平川掀开车帘子说:“到海滩了,主子们下车吧!” 君星河第一个跑了出去,站在车厢外面向大海方向眺望,没望多一会儿,就听到有一个少年的声音传了来:“请问马车上站着的那位,是白姨家的弟弟吗?” 君星河激动了,白姨,这说的就是他母君吧? 再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大海边正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装束甚是怪,但又因为长相实在出众,以至于怪的装束穿在他身上,竟丝毫没有违和感。 君星河转头激动地大叫:“父皇!母君!你们快出来,快看看那是不是凤姨家的孩子!那个哥哥长得太好看了,我从来没见过长得那样好看的人!” 不怪君星河激动,凤羽珩玄天冥的孩子长得确实是好,特别是眉心当中那一朵紫色的莲花,跟他父皇简单一模一样。 君潇瑶都看傻了,几乎是滚着从宫车上下去的,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一边跑一边还叫着:“漂亮哥哥漂亮哥哥!” 君星河比她稍微强点儿,但也是撒开脚步奔向前,口中叫着的却是:“好看的姐姐!边上还有一个好看的姐姐!潇瑶你跑慢些,小心摔了!” 君潇瑶摔不着,因为她口中的漂亮哥哥已经在迎着她跑,很快就将小小的姑娘抱在怀里,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捏上她的小脸蛋儿——“好可爱的小姑娘,一定是白姨家的女儿,母后空间里有白姨小时候的照片,你跟她儿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说罢,抱着小姑娘就往海边跑,“母后快看,白姨家的小女儿太漂亮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13 团聚 这世间,好看的人都是互相吸引的。 玄飞礼打从见了君潇瑶就抱着不肯撒手,君星河看着玄若灵两只眼睛都恨不能冒了金光。 就连白花颜都连连感叹:“世间怎么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和,和孩子他爹……” 白蓁蓁拧了她一把,“瞎说什么大实话。” 君慕楚抬起手,默默地捂住了自家媳妇儿的眼睛。 到是君灵犀连连感叹:“以前以为我十哥那双紫眼睛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如今才知道,居然还有眉间长了一朵紫莲的人。” 白燕语愣愣地问:“怎么长出来的?天生的吗?”下意识就要上手。 吓得君慕南赶紧把她的手给扯了回来,小声提醒:“矜持。” 其实说起矜持,凤羽珩那头也不太矜持。 玄若灵低头瞅着这个比自己小了有近十岁的君星河,乍巴乍巴嘴,“弟弟,能不能给姐姐亲一口?姐姐保证轻轻的,不会咬疼了你。” 君星河当时就有点儿怂,两只手捧住自己的脸蛋,往后退了两步,“母君,漂亮姐姐要吃人。” 玄飞礼瞪了他妹妹一眼,出言提醒:“他们还是小朋友,不要吓着了。”  玄若灵也有自己的想法:“就是趁着小好下嘴啊!再长大一些就更不给我亲了。”说完,往前追了两步,蹲下身下,“弟弟乖,就让姐姐亲一口嘛!姐姐从来没见过像你 这么好看的娃娃,我哥小的时候可没你这么精致。”  这话一出口,君潇瑶先不干了,挥着小手大声叫起来:“不对不对!这个有花的哥哥好看,有花的哥哥好看!”说罢,毫不客气地把小手往玄飞礼眉心中间的紫莲上按 了去。 玄若灵吓了一跳,赶紧提醒她:“妹妹小心,我哥从不肯让别人碰他的眉心!” 可惜已经完了,君潇瑶的小胖手早就按了上去,不但按,还揉了几下,最后干脆把小嘴巴凑过去亲了一口。吧唧一声,留了一片口水在上面。 玄若灵赶紧就要上去抢着抱君潇瑶,一边伸手一边劝他哥:“你别发火,我把孩子抱走,你千万别冲她发火,她还小,她不是故意的。”  谁知玄飞礼脚底下一晃,身形敏捷地打了个转,躲过了妹妹接孩子的动作,面上也丝毫不见怒色。反而是盯着君潇瑶看了半天,然后将自己的额头往君潇瑶的额头上贴了去,轻轻晃了几晃,小声道:“别人不可以碰,但是你可以。你若喜欢,回头我将这紫莲画下来给你带回去,你能记我多久就留。直到再记不得了,就将画扔掉,可好 ?” 君潇瑶也不怎么的,听了他这话“哇”地一下就哭了,两只小胖胳膊死死勒住玄飞礼的脖子,眼泪顺着脖颈往下流,打湿了人家不知用什么料子裁出来的衣裳。  玄若灵看傻了眼,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太玄幻了,她哥是什么时候转了性子的?还是只对这个三岁多点的小姑娘才有这样的好脾气?她分明记得两年前回大顺探亲时, 有位官家女子觊觎她哥的样貌,趁着宫宴时大着胆子上前招惹,不知死活地去碰她哥眉心那朵紫莲。 当时发生了什么她都不愿意回忆,好歹是六伯伯的大顺,她哥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六伯伯留,当场就挥下一剑,断了那女子的手腕。 往事真是惊心动魄,眼下这情景也是叫人震惊非常。 原来她哥不是脾气不好,只是分人。原来那朵紫莲也不是完全对外人禁忌,也是分人。 世间一物降一物,不愧是白姨家的孩子,不服不行啊! 玄若灵不再担心君潇瑶了,笑嘻嘻地走到白鹤染近前,认认真真地行礼:“若灵给白姨问安。”再看看君慕凛,甜甜地叫,“姨父好。” 君慕凛赶紧掏红包,头一次见孩子是要给红包的,这是他们家染染教给他的。 玄若灵乐呵呵地把红包接了,君星河也走到凤羽珩与玄天冥面前,认认真真地行礼,叫了:“凤姨好,姨父好。” 除了红包,君星河还得到了一件玩具,玄天冥告诉他那叫变形金刚,可惜他不会玩,但却非常喜欢。 白鹤染夫妇也往前迎去,姐妹二人几乎是哭着抱到一起去的,闹得两个男人好生尴尬。 终于女人们哭完了,轮到两个男人正式认识。 这俩人认识的方式就比较直接了,居然是同一时间抽出佩剑打了一架。 这一架打得是不分胜负,畅快淋漓。收势之后,二人便如亲兄弟一般。 前世,凤羽珩虚长了白鹤染两岁,君慕凛便叫了一声“珩姐”,称玄天冥便是玄兄。 凤羽珩从空间里掏了许多桌椅出来,很快就在沙滩上摆放好。烤炉烤架是一早就支起来的,烤全羊都飘着香味儿了。 人们落座,热络地说话,白鹤染忙着介绍自己这边的一群跟屁虫,于是不晚和安宁也得到了凤羽珩这边送出的礼物。 白鹤染笑着跟白蓁蓁和君灵犀说:“这可都是我们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回去好了收着,玩坏了就再没有了。”  凤羽珩就笑她:“别整得跟土孢子似的,回去之前多叫些马车过来,我给你装上几十车东西拉回去,够你吃用一阵子。我琢磨着回去之后研究个商队,每隔几个月就给 你这边送一批物资,你喜欢吃什么用什么就和我说,全都给你带来。” 白蓁蓁和红忘一听这话眼睛就放光,当时就拉着凤羽珩开始研究怎么能开辟一条经商之道。这要是能把生意做到无岸海的对面去,红家可就更牛了。  女人们话家常,男人们就是吃肉喝酒。酒是凤羽珩空间里的五粮液,还有颇具年份的拉菲,玄天冥几乎是没有过程地就跟君家几兄弟混到了一处,这会儿好得已经要 刀尖割指尖儿,滴血拜把子了。 玄飞礼还没顾得上吃,就连给白鹤染跟君慕凛行礼都是抱着君潇瑶一起完成的。 小姑娘就趴在他肩头哭,哭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到底是怎么了?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哭起来没完了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14 远嫁 最快更新神医毒妃最新章节! 君星河比较了解自家妹妹,于是试着提醒玄飞礼:“哥哥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让潇瑶伤心的话了?” 玄飞礼琢磨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隐隐猜到一丝端倪,于是偏了头,小声问君潇瑶:“是不是我方才说如果你忘了我,就将画扔掉,让你不开心了?” “哇!”君潇瑶哭声更大了。 “不哭不哭,瑶瑶乖,不哭啊,哥哥错了,哥哥和你说着玩儿的,我们瑶瑶不会忘了哥哥的,对不对?”玄飞礼从小到大头一次这样说话,就连玄若灵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毕竟他俩是双生胎,一起出生一起长大,俩人互相争着当哥哥和姐姐,谁也没让着过谁。 能让他软声细语低头认错,君潇瑶绝对是这天底下头一份儿。 玄飞礼不停地哄着君潇瑶,一会儿给个棒棒糖,一会儿又跟他娘亲要个布娃娃,都是君潇瑶没见过的好东西。可惜君潇瑶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就执着地咬死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忘记哥哥?我不想忘记哥哥。” “好好,不忘记,以后哥哥经常过来看你好不好?你听哥哥说,哥哥家里有大船,可以往返于大顺和东秦之间,只要你想哥哥了,我就坐大船来看你,可好?” 君潇瑶终于露了笑模样,笑嘻嘻地又去摸玄飞礼的眉心,“那哥哥可要说话算话。” “一定。” 凤羽珩瞅了一会儿这个场面,小声问白鹤染:“那什么,介不介意将来女儿远嫁?” 白鹤染有点儿犹豫,“是不是有点儿太远了?这条航线你研究到什么程度?往来一次要多久?” 凤羽珩说:“单程要两个月,还不算上从京都到海边的路程。” 白鹤染听得直叹气,“太远了,阿珩,我真舍不得。可是我也舍不得你们家儿子,那小子长得是真俊啊!” “所以你得先预定下来啊!” “年岁差得会不会有点多?” “不多,男孩子大一点知道疼人。何况,你觉得我们飞礼会老?” 白鹤染一愣,“什么意思?阿珩,你是觉得,这孩子跟我们一样?” “不只这孩子,其它的孩子都有很大的遗传概率。”凤羽珩冲着玄若灵呶呶下巴,“若灵左腕有一只凤凰胎记,跟我这个一模一样。”她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手腕展露出来,“我们医术一脉只我一人有这处返祖胎记,但在前世我并没有觉得它有多大用处。却没想到来到这一世,这胎记中竟带着一个芥子空间,把我那间药房带了过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若灵的胎记里也有一处空间?” 凤羽珩摇头,“目前还不知,还没有这样的体现,但我总觉得将来出现芥子空间的机率很大。还有飞礼,你看他眉心的紫莲,跟他父皇一模一样。这些年我与他父皇生活在一起,阴阳相合,我愈发的感觉到基因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有了互相之处。你看看我,再看看玄天冥,可能分辩出我们的年岁?” 白鹤染站了起来,踱步到海边,凤羽珩也跟了去。 其实不用阿珩说,同样的感觉她也早就有了。君慕凛近几年的相貌就少有变化,她原本不明白原因,眼下阿珩提起来方才恍然,竟是她这一身血液与机缘,通过二人结合的方式,过到了他的身上。 “我试过星河跟潇瑶的血,刚出生时与平常人无异,但随着一天天长大,竟也有了些变化。”她挽了凤羽珩的胳膊,“阿珩,你说如果我们的孩子也像我们一样,那他们的将来是会更加精彩,还是会步履艰难?” 凤羽珩想了想,摇头,“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纵是我们为他们铺就了一个锦绣未来,路也依然是要他们自己去走的。不过虽然现在不知今后事,但既然是老天的安排,那就必有老天的道理。我们且看着就是,是辉煌是平凡,都是他们的命数。” “是啊,命数,谁都逃不过命数,就像前世的五大家族。”她回过头,见君潇瑶还是挂在玄飞礼身上,君星河觉得丢人,伸手去拉妹妹,不停地说快下来快下来,别让第一次见面的哥哥觉得我们太没有礼貌,也觉得你太不矜持。可是君潇瑶不干,死死环着玄飞礼的脖子,说什么都不肯离开。玄飞礼也舍不得放开,一会儿捏捏君潇瑶的小脸蛋,一会儿又扯扯她的小裙子,脸上一直挂着笑,灿烂非常。 玄若灵喜欢白蓁蓁和君灵犀家的两个小宝宝,一会儿抱抱这个,一会儿又亲亲那个。似觉得还不过瘾,又把君星河搂过来叭唧了一口。 君星河被她亲得脸通红,很想说些什么,可惜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话来。 白鹤染就笑,“真好,这样真好,前世不敢想的事情,这辈子都做到了,也得到了。阿珩,我从未想过有一天竟还能跟你成为亲家,你说你们家飞礼要是求娶我的潇瑶,你得给多少聘礼啊?我跟你说,这个时代的东西我可不要,你得给点儿新鲜玩意。” 凤羽珩勾上她的肩,歪着头靠了过去,“放心,定把最好的都给你送来。你要实在惦记女儿,我就把儿子也送来,给你们做个上门女婿算了。” “你舍得?”白鹤染都听笑了,“我舍不得女儿,你就能舍得儿子了?” “那要不一家过一年?”凤羽珩打了个折,“让他们东秦过一年,大顺过一年,可好?” “一言为定!” 空间里调出两杯红酒,二人碰杯,算是就这么定了儿女亲事。 只是不知两个小的长大之后,会不会还是像如今这般一个宠着,一个抓紧不放。 “阿珩姐,羊烤好了,你们过来呀!”白蓁蓁冲她们招手。 二人走过去,玄天冥对这几步的评价是:“勾肩搭背。” 这一顿烤全羊,吃撑了所有女人,喝醉了所有男人,唯一没怎么喝酒的白燕语负责哄睡几个孩子。最后凤羽珩觉得海风太凉,干脆把所有人都移到了空间里。 空间之外,无岸海边,只剩医毒两脉传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番外篇 番外15 下一个到来的,会是谁? “阿珩,你在西我在东,那这片无岸海的南北两岸,也肯定是有大陆的吧?” 白鹤染站在海边,掂起脚往远处望。可惜夜里的无岸海一片黑暗,除了波涛和停在不远处的大船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来时,那个亭子还在吗?”她问凤羽珩,“温言立的那个亭子,还在不在?” 凤羽珩看向她,脸色不是很好。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白鹤染往前跑了几步,可惜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别看了,那间亭子已经不在了。”凤羽珩轻轻叹息,“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力量能够对抗玄脉夜家,但除非那亭子是温言自己撤走的,否则很大概率是温言出了事。立亭子的人出了事,能力支撑不下去那间亭子,所以它不见了。” “温言能出什么事?”这话刚出口,答案就呼之欲出,“你的意思是……跟我们一样?” “有可能。”凤羽珩分析,“现在已知的,你,我,还有卿卿,五脉来了三脉,那另外两脉还会远吗?” “可这究竟为什么?”这是白鹤染始终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情,“在前世时,你最先离开,事后我们四人一直都在追查你的死因。疑点很多,他杀几乎是肯定的。可惜我没能等到给你报完仇,就也跟着没了命。到了这里后,已经顾不得前世因何而死,反到是想不通,为何我们死后,都来到了同一个地方。阿珩你说,这会不会又是一场阴谋?” 凤羽珩伸手握住她的肩,“阿染,冷静,暂且抛弃你的阴谋论。前世上面的人想要除掉五脉肯定是真的,可他们并没有能力算计到我们死后会如何,甚至他们根本想不到人在死后还能够得到重生。所以我认为,死,肯定是被人算计的,但是来到这里,怕是天意。” “天意吗?”白鹤染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说起一番话:“斗转星移,问天买卦,两仪四相,宿命天定。” 凤羽珩一愣,“风家的十六卦言?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因为我在这里遇到过一个人。”她看向凤羽珩,目光中带着几许期待,“阿珩,他是一位卦师,会卜风家天卦。他同我说过,许多年前有一位风家人来到过这里,教给他卜算的本事。他还说,风家先祖说风家天卦会借他之力永世流传,又或者风家能借他之力得以回天,福泽绵长。阿珩,风家先祖来过,你说凤爷爷也来过,再加上你、我、卿卿……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即使有借尸还魂这一说,难不成我们全部还魂到一个时代、还魂到互相通传的大陆,也只是巧合?” 她的话让凤羽珩也沉默了。 怎么可能只是巧合,一个两个是巧合,三个也勉强说是巧合,眼下这么多人了,怎么可能还是巧合? 又或者……“你能来到这里,是卿卿逆天改命唤你而来。那是不是说,你的到来是因为卿卿来了?而卿卿的到来,是因为许多年前那位风家的先祖。至于我……是因为爷爷?” “说不通。”白鹤染,摇头,“阿珩,说不通的。这都是我们努力寻找的理由。可说到底,这样的解释我们自己都不信。风家先祖为什么来?凤爷爷为什么来?都没有根源。” “可如果不是巧合,又是什么呢?”凤羽珩也是迷茫,这个问题她这些年想过无数次,没有一次想得通。她再问白鹤染,“若不是巧合,还能是什么?” “还能是……”白鹤染顿了顿,眸中有光亮闪了一下,“还能是一种力量,将我们全部都拉到了这个地方。阿珩,我们五脉之中,哪一脉具有这样的力量?” 凤羽珩“呀”了一声,“你的意思是……玄脉夜家?” 白鹤染笑了,“阿珩,继你我卿卿之后,你猜猜下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会是谁?” 凤羽珩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温言?” “海中亭消失了,我们大胆地猜测是温言在后世遇到了危难,那么如果她挺不过这场危难,很有可能也将要来到这里。又或者是,已经来到了这里。”她一边说一边手指向无岸海,不再单指前方,而是划了一个圈。 “你的大船通了东西航线,可是南北呢?无岸海的南岸北岸为何凭你之力都走不通?又为何在你我到来之前,东西两岸也是不通的?” 凤羽珩明白她的意思了,“之所以通连,是因为你和我,南北岸之所以不通,是因为缺少媒介。而这个媒介,有可能就是温言和……卿卿?不对,那惊语呢?海有东南西北,隐世家族却有五支,那么灵脉慕家呢?” “有可能……有可能是这个天下还有我们未知的地方。阿珩,如果我没猜错,之所以我们都会来到这里,极有可能是玄脉夜家动用了极其强大的力量,为我们五个家族都留了一个绝地逢生的机会,留了一处死后复活的地方。我不知夜家为此付了了怎样的代价,但是我们所有人都要感谢夜家,至少没有夜家,就没有我们这一世的人生,没有那几个可爱的孩子。” 白鹤染去握了凤羽珩的手,“虽然我很不希望她们也在后世死掉,可如果死过之后又能在这里重生,我反而是有些期待的。只是……阿珩,后世的白家是没人了,但是凤家人还在,风家夜家慕家的人也都还在,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离开,他们的日子要如何过下去?上面……会不会将手再伸向他们?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是最坏的一种结果,那他们的人生,还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吗?” 凤羽珩看向她,目光中带着隐隐绝望,“阿染,你相信玄家在后世那种灵力完全消失的环境下,能力能够强大到护住五脉所有的人吗?不能的,阿染,除了我们几个,其它人的命运,怕就只有那一世了。” 白鹤染蹲下身来,双手掩面,有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凤羽珩将一只手按到她的肩上,轻轻地说:“不要哭,这就是命运的安排。爷爷早就说过,隐世五脉的存在本就是有悖天道,人不收天也要收。好在我们都还在,只要人还在,生命就是有希望的。待到五脉聚齐,无岸海彻底通航的那一日,这个时代将会爆发出它真正的光彩。阿染,我们等着看吧!” 等着看吧,总有一天,五脉重聚,地覆天翻! …… 新~书先导篇—— 无岸海以北,有国名曰“齐”。 海北大陆,齐国为首,数小国为辅,年年朝贡,岁岁为臣。 史称,北齐王朝。 北齐国都临安城,位于整个北齐国的东北部地区,是北齐国民人人向往的圣地。 临安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稍小一些,被外城环绕保护在中间。 生活在内城的人非富即贵,贵是显贵,富是豪富。 所有在京官员的府邸都在内城里,北齐一品将军府夜府自然也在其中。 北齐皇帝英勇好战,野心极大,早年为收服周边小国,战事不断,这其中多数战役都是一品将军夜振威打下来的。 近十年,该打的地方也都打完了,夜将军着实过了几年安稳日子,还给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夜温言订下了六皇子这门亲事,只待温言十五及笄,嫁予六皇子为正妃。 却没想到,他竟在自己五十三岁这年暴毙,他的孙女夜温言也在这一年,穿着一身血红嫁衣,被人抛尸荒野…… …… “无岸海系列作品”第三部,《神医魔后》正式上线。 玄脉夜家最后一位传人夜温言的穿越故事,将在十六新~书《神医魔后》中,精彩呈现! 感谢大家对十六的支持,请点击作者名“杨十六”查看我的最新作品,或直接搜索《神医魔后》,与我一起走进北齐,走进无岸海的另一端,开启一段新的旅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