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大宋》 第一章 故事总是这样开始的 第二章 熊孩子王贵 第三章 熊孩子往往是一窝一窝的 第四章 王倾酒是什么酒? 第五章 喝酒就要喝好的! 第六章 和岳飞的第一次见面还是挺紧张的 第七章 岳飞的家 第八章 王贵挨打 第九章 熊孩子也会逆袭 第十章 问志 第十一章 岳飞拜父 第十二章 流星划过的天空 第十三章 蔡京 第十四章 蔡京离京 第十五章 没有炒菜很痛苦 第十六章 磨坊?油坊? 第十七章 榨油厂 第十八章 滚滚豆油都是钱 第十九章 鼎香楼(上) 第二十章 鼎香楼(下) 第二十一章 油坊战争(一) 第二十二章 油坊战争(二) 第二十三章 油坊战争(三) 第二十四章 油坊战争(四) 第二十五章 油坊战争(五) 第二十六章 油坊战争(六) 第二十七章 油坊战争(七) 第二十八章 油坊战争(八) 第二十九章 油坊战争(九) 第三十章 谈判(上) 第三十一章 谈判(下) 第三十二章 烈枪陈广 第三十三章 江湖事 第三十四章 枪 第三十五章 没人就开学校 第三十六章 买地 第三十七章 草创的学堂 第三十八章 天翔 第三十九章 新县尊 第四十章 李春 第四十一章 酿酒器具 第四十二章 蒸酒(上) 第四十三章 蒸酒(中) 第四十四章 蒸酒(下) 第四十五章 岳和 第四十六章 酒香四溢 第四十七章 谢都管 第四十八章 李纲 第四十九章 相谈甚欢(上) 第五十章 相谈甚欢(下) 第五十一章 括田所(上) 第五十二章 括田所(下) 第五十三章 春去秋来 第五十三章 苛政猛于虎 第五十四章 三国杀(上) 第五十五章 三国杀(下) 第五十六章 倒张 第五十七章 调离(端午求收藏) 第五十八章 再一次升级(端午节不分章,求收藏) 第五十九章 石将军石勇 第六十章 梁师成 第六十一章 游乐场 第六十二章 鼓上蚤(上) 第六十三章 鼓上蚤(中) 第六十四章 鼓上蚤(下)—为冲向宇宙书友生日加更 第六十五章 捉贼捉双 第六十六章 窃国济天下 第六十七章 谛听营 第六十八章 头鱼宴(周末不分章) 第六十九章 许忠? 第七十章 许贯忠 第七十一章 论天下(上) 第七十二章 论天下(下) 第七十三章 蔡京复位 第七十四章 准备去开封 第七十五章 宋代的高房价 第七十六章 计划 第七十七章 高俅 第七十八章 出发 第七十九章 来袭 第八十章 破白牛 第八十一章 周同脑残粉? 第八十二章 牛皋 第八十三章 牛皋 第八十四章 祭拜 第八十五章 牛皋归来 第八十六章 开封城 第八十七章 何为宝玉? 第八十八章 再见蔡夫人 第八十九章 豹子头 第九十章 第九十一章 王进装病 第九十二章 蔡京寿宴(一) 第九十三章 蔡京寿宴(二) 第九十四章 蔡京寿宴(三) 第九十五章 蔡京寿宴(四) 第九十六章 蔡京寿宴(五) 第九十七章 蔡京寿宴(六) 第九十八章 蔡京寿宴(完) 第九十九章 不问苍生问鬼神 第一百章 徐宁和凌振的消息 第一百零一章 小子?财神? 第一百零二章 两只狐狸 第一百零三章 扶桑异种? 第一百零四章 协商(支持乒乓男队,苟下刘上!) 第一百零五章 高俅升殿 第一百零六章 王进出走 第一百零七章 大相国寺来的消息 第一百零八章 四大劫 第一百零九章 果然是美洲棉! 第一百一十章 朝问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李纲扬名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抽奖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想不出名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分路而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情难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兴仁府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通鼓 第一百一十七章 立规矩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东溪村 第一百一十九章 姜德送金银 第一百二十章 吴用追姜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收吴用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定计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收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成闵 庆祝上架,番外篇之方腊的野望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赵文山归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玻璃出炉(第二更)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取梁山(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取梁山(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取梁山(下) 第一百三十章 牛皋戏史进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双锏抓二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失陷括田纲 第一百三十三章 晁盖上山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败何涛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破郓城 第一百三十六章 劫富济贫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京 第一百三十八章 献宝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再见李纲 第一百四十章 李师师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玻璃宴 第一百四十二章 周同的袭击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王进走渭州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会渭州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钟经略府 第一百四十六章 韩五?韩世忠! 第一百四十七章 鲁达出家 第一百四十八章 折家军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六盘山 第一百五十章 陈旉 第一百五十一章 骗上梁山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吴家船坊 第一百五十三章 福船不北航 第一百五十四章 北返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宋江出走 第一百五十六章 花荣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宋江当官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计赚桃花山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义劝清风山 第一百六十章 再回梁山 第一百六十一章 教化营 第一百六十二章 花雕求援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出兵青州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战青州(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战青州(二)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战青州(三)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战青州(四)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战青州(五)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战青州(六) 第一百七十章 战青州(七)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战青州(八)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战青州(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回军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重编团营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微山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评花榜 第一百七十七章 蹭蔡京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家都是神仙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衙内与虎 第一百八十章 徐宁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大相国寺边的闹剧 第二百八十二章 痴情高衙内? 第二百八十三章 评花夜(上) 第二百八十四章 评花夜(下)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宋江下梁山 第二百八十六章 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济水工业区 第二百八十八章 高衙内血案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月下厮杀 第二百九十章 宁江州之战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我们称帝吧! 第二百九十二章 鲁智深战完颜宗望 第二百九十三章 磁阳山上炼钢铁 第二百九十四章 出兵祝家庄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大战祝家庄 上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战祝家庄 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战祝家庄 下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战祝家庄 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 鲁智深生擒栾廷玉 第三百章 栾廷玉降梁山 第三百零一章 扩军 第三百零二章 金国建国 第三百零三章 达鲁古城之战 上 第三百零四章 达鲁古城之战 下 第三百零五章 文曲宴 上 第三百零六章 文曲宴 下 第三百零七章 牢中雕 第三百零八章 破郓州 第三百零九章 无中生有 第三百一十章 盗题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备考 第三百一十二章 浮桥 第三百一十三章 闻喜宴 第三百一十四章 济州岛 上 第三百一十五章 济州岛 下 第三百一十六章 按出虎水的皇帝寨 第三百一十七章 完颜撒改 第三百一十八章 独虎术部落 上 第三百一十九章 独虎术部落 下 第三百一十九章 枯叶岛的战斗 上 第三百二十章 枯叶岛的战斗 下 第三百二十一章 李固 第三百二十二章 冲冠一怒 第三百二十三章 麒麟入狱 第三百二十四章 麒麟上山 第三百二十五章 登州 第三百二十六章 登州八人 第三百二十七章 血染沙门岛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再往枯叶岛 第三百二十九章 新的名字—半冬港 第三百三十章 百万大兑换 第三百三十一章 谢寨主恩德 第三百三十二章 神迹 第三百三十三章 禁海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上交楼 第三百三十五章 激战锅背山(上) 第三百三十六章 激战锅背山(下)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三神兽 第三百三十八章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大起三军 第三百四十章 最强队友!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君子之诛 第三百四十二章 道统?利益? 第三百四十三章 对质 第三百四十四章 雷电之法 第三百四十五章 赵佶打工 第三百四十六章 赵佶打工 第三百四十七章 在宋朝的特斯拉线圈 第三百四十八章 童谣四起 第三百四十九章 耶律淳 第三百五十章 冬去春来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战争之神 第三百五十二章 锻造法和铁模法 第三百五十三章 呼延灼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大战呼延灼(上)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大战呼延灼(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大战呼延灼(下) 第三百五十七章 姜子君打姜信之??? 第三百五十八章 招安? 第三百五十九章 金典 第三百六十章 金牌 第三百六十一章 火兵 第三百六十二章 陷阱 第三百六十三章 呼延灼降梁山 第三百六十四章 黑锅 第三百六十五章 人造仙境 第三百六十六章 编故事,谁不会啊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天书石碑 第三百六十八章 谶语 第三百六十九章 亦里干之战 第三百七十章 亦里干之战 第三百七十一章 莲花雏形 第三百七十二章 武松 第三百七十三章 高丽乱 第三百七十四章 攻城攻心 第三百七十五章 计划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夜袭(上)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夜袭(下) 第三百七十八章 火炮船的初战 第三百七十九章 被惊醒的开京城 第三百八十章 开京城破 第三百八十一章 吴延宠病逝西京城 第三百八十二章 决战在即(九千字大章) 第三百八十三章 攻心之策 第三百八十四章 决战礼成江(上) 第三百八十五章 决战礼成江(中) 第三百八十六章 决战礼成江(下) 第三百八十七章 会爆炸的棺材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迟到的骑兵 第三百八十九章 消失的拓俊京 第三百九十章 女真军出现 第三百九十一章 初战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三分高丽 第三百九十三章 高丽使者 第三百九十四章 赵良嗣 第三百九十五章 册封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三韩王 第三百九十七章 马息岭 第三百九十八章 攻城拔寨 第三百九十九章 和州初战 第四百章 王氏灭国 第四百零一章 谈和 第四百零二章 日本来使 第四百零三章 倭国内情 第四百零四章 日本攻略(一) 第四百零五章 日本攻略(二) 第四百零六章 日本攻略(三) 第四百零七章 日本攻略(四) 第四百零八章 日本攻略(五) 第四百零九章 日本攻略(六) 第四百一十章 日本攻略(七) 第四百一十一章 日本攻略(八) 第四百一十二章 日本攻略(九) 第四百一十三章 日本攻略(十) 第四百一十四章 日本攻略(十一) 第四百一十五章 回宋 第四百一十六章 花雕的心事 第四百一十七章 宋江拜山 第四百一十八章 和盘托出 第四百一十九章 制式装备(一) 第四百二十章 制式装备(二) 第四百二十一章 制式装备(完) 第四百二十二章 疯狂的羊毛(一) 第四百二十三章 疯狂的羊毛(二) 第四百二十四章 渠道为王 第四百二十四章 宋金结盟 第四百二十五章 扒灰 第四百二十六章 灭日(一) 第四百二十七章 灭日(二) 第四百二十八章 灭日(三) 第四百二十九章 灭日(四) 第四百三十章 灭日(五) 第四百三十一章 灭日(六) 第四百三十二章 灭日(七) 第四百三十三章 灭日(八) 第四百三十四章 灭日(九) 第四百三十五章 灭日(十) 第四百三十六章 灭日(十一) 第四百三十七章 灭日(十二) 第四百三十八章 灭日(十三) 第四百三十九章 灭日(十四) 第四百四十章 灭日(十五) 第四百四十一章 灭日(十六) 第四百四十二章灭日(十七) 第四百四十三章灭日(超长篇!终章!)-为圣龙骑士书友生日特更 第四百四十四章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第四百四十五章 蔡京罢官 第四百五十六章 帝姬逃婚 第四百四十七章 漆园(一) 第四百四十八章 漆园(二) 第四百四十九章 烽烟四起 第四百五十章 战王庆(一) 第四百五十一章 战王庆(二) 第四百五十二章 战王庆(三) 第四百五十三章 战王庆(四) 第四百五十四章 战王庆(五) 第四百五十五章 战王庆(六) 第四百五十六章 战王庆(七) 第四百五十七章 战王庆(八) 第四百五十八章 战王庆(九) 第四百五十九章 战王庆(终) 第四百六十章 第四百六十一章 杭州之战(上) 第四百六十二章 杭州之战(下) 第四百六十三章 休养生息(上) 第四百六十四章 休养生息(中) 第四百六十一章 休养生息(下) 第四百六十二章 休养生息(完) 第四百六十三章 燕州归宋 第四百六十四章 吴乞买登基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天祚的舞蹈 第四百六十六章 秦桧朝中说战和 兀术酒后闹琼楼 第四百六十七章 岳鹏举大战金兀术 梁师成阴险设毒计 第四百六十八章 曾夤李代桃僵全忠义 赵佶百万钱粮买朔州 第四百六十九章 张钧为母献平州 天方一神斗正酣 第四百七十章 赵佶无情舍张觉 金国两路大进军 第四百七十一章 蓟州破傅察死节 三河败药师降金 第四百七十二章 金宗翰兵不血刃下河东 宋徽宗仓皇南幸禅皇位 第四百七十三章 折可与交城退兵 平阴侯梁山定策 第四百七十三章 金兀术三口镇遇挫 岳飞大名府夜袭遇险 最快更新风起大宋最新章节! 完颜宗弼之前也见过宋国的防城器械,但却没有见过一个小城里就有如此多的军械的。 这是完颜宗弼在内黄的第一战,更是他进入河北以来第一次领兵作战,这样灰头灰脸的回去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不愿意服输是完颜宗弼性格的特点,这是他的优点,但很多时候也成为他的缺点。 甚至是可能会让他败亡的缺点。 第一轮试探后,完颜宗弼就令军士打造攻城器械。 和后世攻城武器都是兵工厂打造好后运到战场不一样的是,古代的攻城器械基本都是当场打造的,这主要是因为古代交通的不便,当场打造是最为经济的办法,当然,床弩这样的精密机械除外。 为什么开封的禁军会成为宋国最大的工程队,这是有历史原因的。 古代的攻城器械中有的复杂,有的简单,最简单的也就是云梯和冲车了,这两个东西复杂的可以有很多防御设备,简单的也就是一个梯子和一根木棍。 完颜宗弼既然花时间打造,自然是要复杂的,一夜之后,完颜宗弼已经准备好了七八台轒輼车。 轒輼车是从春秋时期就有的攻城器械,简单来说,这车两侧和顶部都有木板以防备箭石,车内可以容乃十余人,为了防备城墙上的飞石,这车的顶部不仅仅被加固了,而且还蒙上了两层的羊皮或牛皮,另外还加了几面盾牌上去,如果石头砸上去,等砸坏了盾牌就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如果姜德在这里看到,绝对要惊叹古人的智慧,这不就是最原始的反应装甲嘛。 近千的金军簇拥着这七八台轒輼车向三口镇冲去。 这些金军自然也有不少云梯和盾牌用做攻城之用。 城墙上的一个中山装男子看着城墙下的阵势,脸色一变说道“金军打造了新的攻城器械,大家小心,旋风炮按队射击,务必要将金军的攻城器械全部摧毁!” 一台台旋风炮疯狂的转动了起来,每一队在一个中山装的指挥下不停的调整着各种角度。 “听我号令!” 下命令的是天翔学院工学院的毕业生,名唤沈海,他本来到天翔学院是想当账房先生的,却没想到被分配到了工学院,他倒是也随遇而安,看天翔学院有吃有喝,工作也不用担心,就安心的待了下来,此次就是他带了一队工学院学子来此助阵的。 “放!” “蹦!蹦!蹦!!” 一门门的旋风炮利用绳索的扭力将石弹抛了出去,完颜宗弼站在城下看的最为清楚,又是一次百块石弹,他仔细的看着这些石弹落下的地方,发现都是向着自己的轒輼车去的,不由有些担心。 不得不说完颜宗弼精心打造的轒輼车还是很有用的,上百块石弹中最少有一二十块砸到了这些轒輼车上,只见不少车上的盾牌都被砸碎了,但车体却没有什么大的损伤。 “学长,我们的旋风炮石头太小了,砸不开!” 听着自己学弟的叫唤,沈海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说实话,沈海在四年前还是一个农户的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账房先生,现在却要他来指挥这样的战事,却是为难他了。 城中确实还有武将,三口镇的武将也是梁山势力的人,是一个名叫张晨的汉子,是最早卢俊义送给姜德的武士之一,但这汉子知道沈海是天翔学院的学子后,说什么都要沈海来指挥这场防御战,沈海其实也是赶鸭子上架。 沈海看着不断逼近的金军,突然想到这车子说白了是撞门和撞墙用的,总是会停在墙边的,他立刻喊道“准备火油!旋风炮用散弹,不打车了,给我打那些军士。 完颜宗弼看着石头不再飞下来了,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来自己这车还做的不错,等打下了三口镇,要奖励那些工匠点好吃点才是,这赏罚之道可是一个将领是否得军心最为重要的一点了。 他还没开心一会,就看到数百个飞石飞了出来,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这些石头更小了,不过是拳头大小,但再小也是从高空中砸下来的石头啊,十多个金兵被砸中了脑袋等身体部位,几乎立刻就宣布失去战斗力了,旋风炮的速度很快,大约十到十五息就是一轮,完颜宗弼咬着牙继续进攻,毕竟每次只损失十几个军士,实在算不了什么。 终于,金兵来到了城下,云梯、轒輼车等各种攻城军械齐上阵,完颜宗弼不由叫了一声好,但话音未落,就看到城头上一桶桶的火油被倒了下来,几根火把跟着丢了下来,几乎是一瞬间,那些轒輼车都变成了火炬,上百个火人疯了一般的在地上打滚,惨叫声和肉烧焦的味道让城上城下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看着这些火人活活的被烧死。 这一次攻城又失败了,哈迷蚩看着一脸挫败的完颜宗弼,劝道“殿下莫要心急,想这三口镇小小地方,能有多少军械囤积?想来这次已经倒光了他的火油。” 要是哈迷蚩知道内黄这个地方就是大宋最大的豆油生产基地,他一定会疯狂打自己嘴巴子,内黄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豆油,就三口镇里就有数千桶的豆油,足够完颜宗弼这些人一人分一桶的了。 完颜宗弼点点头,决定退兵修整两日再战,又写战报给完颜宗望,说内黄守土之军颇多,需要再给些时日,又让骑兵四处,寻找四周的百姓,希望可以利用百姓攻城,但寻了一日,这野外是空空荡荡,有豺狼虎豹,就是没有百姓,完颜宗弼不知道这些年来内黄的方方面面都被姜德的势力垄断了,凡是不听梁山指令的地主乡绅,都被各方面的压力逼迫的破产外逃,这也让此次坚壁清野的特别彻底。 ——大名府 大名府城内,梁世杰将手里的信放下,有些担忧又有些期待的问道“平阴侯说城下的金军不日就会南下,但开封和他都没有做好准备,希望我们在这里将金军牵制住,各位怎么看啊?” 在梁世杰之下,文武分坐两列,武将本以闻达、李成为尊,但上次李成主动出战战败后,二人的威望大减,反而是索超、杨志、岳飞等人名声大振,成为了大名府武将中的新代表。 文官当中,为首的一人却长得一点也不像文官,只见这人黑皮钢须,要说这人是张飞转世都有人信。 打仗自然是武将先说,闻达上次没有出战,还算威望尚在,但李成的差点阵亡让他有些怯战,他拱手说道“我大名府地处平原,金军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我军即使想牵制其军,又该如何做呢?难不倒出城野战不成?” 王贵本就是暴脾气,他一向瞧不起闻达,听到闻达居然拒绝姜德的建议,当下就想出来驳斥,却被岳飞一把拉住。 “王贵,你想做什么?这是在军议!还轮不到你说话。”岳飞低声喝道。 王贵哼了一声,强制忍耐的坐了下去。 在他们边上的杨志看着这几个少年郎,不由的感叹年轻真好,他也有过这样少年轻狂的时候。 闻达的话说完后,梁世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能守住大名府就不错了,要说野战,他是不敢的。 看到梁世杰想坐看金兵南下,那个像张飞的文官坐不住了,他起来拱手道“相公,我大名府本就是开封屏障,如今金军两路攻我,西路军却兵于太原,东路军却长驱至此,如在南下,必会动摇我朝根基,我等本就该牵制其军,何况平阴侯有雄兵数万于山东,不日可至河北,到时内外夹击,何愁不败金军?相公如坐视金军南下,日后新皇追究,相公如何对答呢? 至于要牵制金军,也不需要野战,只要让金军知晓我军不会死守城池就好。” 岳飞听了不由点头对身边的王贵等人赞道“之前大哥就说过张叔夜虽是文官,却有将才,今日才知不假啊。” 原来这个长得像张飞的人就是张叔夜,按照原来的历史,他此时应该是济南知府,但姜德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人到自己的地盘来,用了一些钱财就将其运作到了大名府,想着在大名府这个战时前线,必然会发挥大作用。 事实也是如此,张叔夜的话让梁世杰再一次的动摇了起来,张叔夜可不是什么小官,他不仅仅和梁世杰一样也当过中舍人,而且因为其弟曾经上参过蔡京,梁世杰一直认为张叔夜到大名府就是为了制衡他的,尤其是当他听到梁世杰说起新皇时,他也担忧自己如果按兵不动,是否会让开封的新皇对自己不满。 毕竟,那新皇赵桓可是和自己的岳父蔡京很不对付。 梁世杰继续问道“张大人说无需野战,那当如何?” 张叔夜满怀信心的说道“我看金军前几日有偏师往内黄而去,又见其牛羊聚集,当是有了南下之意,金军从燕山府以来,战无不胜,必然骄横,可趁夜袭杀,金军当疑怒我军,担忧一旦主力南下,我军会截断其粮道,必会继续攻打我城。” 梁世杰担忧的看向伤口未愈的李成说道“我军也曾夜袭,却遭败事,为何今日还要夜袭?” 张叔夜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昔日金军刚至,戒心满满,如今金兵已久顿城下,戒心已去,故而可夜袭之。” 岳飞轻拍掌赞道“此言甚合兵道也。” 岳飞的动作虽轻,还是被梁世杰看到了,梁世杰想起昔日那夜岳飞的表现,又想起岳飞、王贵等人都是姜德的故人,便问道“鹏举可有话说?” 岳飞没想到会点自己的名,毕竟他不过是一个指挥使,但既然点了,也不怯场,起身说道“末将这几日也时常观察金军营寨,金军统帅完颜宗望却是大将之才,但其部下已有焦躁之心,如夜坠出城,先以金鼓疲兵,再以精锐袭杀,必可取胜。” “荒唐!我城中能战之兵不过两万,如再有损失,谁来守城?”李成听了就不喜,要是当日他胜了,甚至就是个不败,他也会支持夜袭,但他却是败了,如果他夜袭战败,岳飞也胜了,那他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众兵将。 岳飞也是少年心性,拱手道“如相公相信末将,末将也不要他人,只要我几个兄弟麾下的两千人,再借索将军的一百骑兵,必能取胜归来。” 梁世杰吸了口气问道“军中无戏言,你可敢立军令状?” 岳飞点头道“当立军令状!” 张叔夜看着年轻英武的岳飞,心中喜爱,不愿意岳飞冒军令状的风险,便出言道“天下无必胜之仗,岳指挥使尽力就好,我看着军令状,大可不必立了。” 梁世杰也想到万一岳飞兵败,难道自己还真的斩了他不成,那不得让姜德恨死自己啊,现在新皇登基,蔡京已经不可能再起复了,梁世杰实在不想再得罪任何一个人了。 但李成却说道“军中无戏言,岳飞既然说了要立军令状,那就不能不立!” 岳飞也不废话,叫来军士当场写下军令状,张叔夜见状无奈坐下,梁世杰对岳飞道“既然如此,你便下去准备,军械粮草,必无不允。” —— 下了军议,岳飞带着王贵几人离开,一个大汉拦住他们说道“岳鹏举,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叫那索超,却不叫我杨志同往?” 边上的索超哈哈大笑,拍着杨志的肩膀道“我说老杨,这就是岳小哥儿慧眼识英雄了,知道在这骑兵上,我索超还是胜过你杨志的。” 杨志不服气的喊道“你能胜我?来来来!我们去演武场上分个高低!” 岳飞急忙拦住二人说道“二位将军莫要争斗,还请听我一言,鹏举此次借索将军却是有深意的。” “哦?有何深意?”杨志问道。 岳飞指向城外的方向说道“完颜宗望乃金军大将,用兵得法,不可小觑,我虽用疲兵之计,但却难保能取胜,故而要再用骄兵之计。 金人得了郭药师等将,对我朝事务均为通晓,索将军人称急先锋,性格急躁,在金人眼里就算会用计也不会用的深奥,小子便可从中取胜!” 索超吸了口气道“你小子,原来是觉得我做事急躁才叫上我的啊。”说完一把夹住岳飞,和岳飞玩闹了起来。 杨志、王贵等人在边上听得哈哈大笑,这边笑,那边的闻达二人却是看着不喜。 “看到了吗?这几个人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李成哼道“也不知道如果他们这仗胜了,这大名府内还有没有我们兄弟两的位置。” 闻达听了心中更是担忧,他知道岳飞等人是姜德的好友兄弟,手中银钱不断,这当兵的嘛,有钱就是娘,岳飞等人手头宽绰,又确有本事,在军中威望是日益增加。 要是平日,闻达也不在乎,毕竟岳飞不过是一个小小指挥使罢了,距离能威胁他的地位还有老远呢,但现在却不是这样了。 如果此战真的获胜,岳飞就成为了打败金军不败神话的英雄,必然会受到朝廷青睐。 想到这里,闻达觉得不能让岳飞这样成功。 虽然他也不相信岳飞能够成功。 但万一呢。 闻达眯着眼睛和李成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打算。 岳飞等人来到军中,围着坐下,杨志问道“岳小哥儿,你说吧,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何叫我也来了?” 岳飞看了杨志一眼,然后说道“此战,当如此....” ——当夜 完颜宗望放下手中的佛珠,看向帐篷顶,心中有些担忧。 完颜宗弼去内黄已经三天了,为何还没有捷报传来,三天的快马口中都是语焉不详,只说在攻城,自己这个四弟啊.... 完颜宗望念了一段佛经,心中暗暗盘算,大名府似乎已经因为上次的战败而怕了,不如还是留下一队人马,自己带主力继续南下吧,郭药师说的对,只有打到开封,才能让宋国真正的屈服。 完颜宗望脱下衣服,睡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做起了梦。 在梦里,他和完颜宗弼等人一路打进了开封城,宋国的所有财物任他挑选,所有的女子任他欺凌,阿骨打也活了过来,夸奖他做的好,正开心着,突然天空中炸开了一道响雷,无数闪电劈了下来,阿骨打第一个被劈中,整个人都冒起了青烟,吓得完颜宗望大喊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梦...这是梦?”完颜宗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突然做这样的梦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 完颜宗望起身喝了口水,又躺了下来,但这次还没等他彻底睡着,一声叫喊就将他惊醒。 “杀啊!!”“敌袭!!”“快迎战!” 完颜宗望猛地睁开了眼睛,就像要掀翻天一般的喊杀声让他猛地蹦了起来。 “哪里来的喊杀声?”完颜宗望随手拿起兵刃,走出自己的大帐。 外面一排排火把在不断的舞动,那是军士在被调动,一员战将见完颜宗望出来了,急忙上前道“大帅,有宋军夜袭,数量不详。” 完颜宗望侧耳倾听,发现喊叫声大,厮杀声小,脸色一变,说道“这是宋人的疲兵之计,立刻传令各军严守本寨,如宋军来袭,就用箭射杀,马和尚何在?” 这马和尚乃是完颜宗望的亲信战将,原名不详,完颜宗望向佛,特意将其改了这样一个名字。 马和尚提着一根铁棒走过来拱手道“见过大帅!” “这宋军乃是骚扰我军,目的是让我军白天无力,你率千骑绕营而走,务必驱散其军。”完颜宗望叮嘱道。 马和尚领命而去,完颜宗望看着远处隐隐约约可见的大名府,吸了口气,神色忧虑。 没一会儿,有军将来报“报!!已打探清楚,来敌不到百骑,打着索字旗。” 完颜宗望看向边上的一个文士问道“索?是何人?” 那个文士想都不想就立刻回道“回大帅,当是人称急先锋的索超,这人善使长斧,是大名府有名的猛将。” 完颜宗望问道“此人性格如何?和城中众人关系如何?” 那文士回道“这人性格急躁,为人粗鲁,故而被称为急先锋,就是因为他万事争先,因此军中人缘也不好,和大名府大将闻达等人都不善。” 完颜宗望笑道“有你蔡靖在,我观大名府如掌上观纹也。” 原来这文人居然就是那日被郭药师绑了的蔡靖,此时他已经投降了金国,和自己的儿子一起在完颜宗望的军中问文吏。 蔡靖心中痛了一下,脸上却没有表现分毫。 完颜宗望摸着自己的胡须道“急先锋索超吗?不足为惧,让马和尚小心应对就是,令其他各营,加派一倍人值夜,其他人都给我好好睡觉,睡不着也要睡。” 说完,完颜宗望自己也回到大帐里继续睡了,还没躺一会,完颜宗望就发现喊杀声渐渐不见了,不由嘴角弯了一下。 又过了一个时辰,又是一片喊杀声传来,完颜宗望皱眉起身,问道“又是哪里的喊杀声?” 外面很快报道“回大帅!是那索超又回来了,马和尚将军已经率军驱赶了。” “嗯,让他不要走太远,小心埋伏。”完颜宗望看了一下月亮,见已经是丑时了,不由摇摇头,继续睡了起来。 这一下大概睡了小半个时辰,又是一片喊杀声,完颜宗望干脆不管了,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在他心里,这不过是那个莽夫索超想得功罢了,他对他的营寨很有信心,根本不怕小部队的夜袭。 就这样来回折腾到了天明,完颜宗望看着到处都是打哈欠的军士,觉得昨日宋军的疲兵之计起了效果,今日也不再试着攻城,而是让军士外出打草谷,以此激励士气。 又是夜晚降临,这一晚完颜宗望学乖了,派了两千游骑守候在军寨四周,一旦发现有宋军骚扰就去驱逐,也不追击太远,果然,一直到子时都没有什么动静,完颜宗望满意的睡了起来。 刚刚入睡,一连串的爆炸声将他猛地坐了起来,外面也乱成了一团,但怪的是却没有喊杀声,完颜宗望忙让人去打探,他也睡不着了,坐在哪里,等了小半个时辰,打探清楚了,居然是宋军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火药罐砸到了营地里,还烧了几个帐篷,完颜宗望摸着胡子,知道这还是疲兵之计,便让军士安心睡觉。 又过了一个时辰,又是一阵爆炸声,这次还附带了喊杀声,完颜宗望睁开眼睛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夜又不能睡了。 打仗是体力活,即使不作战也有繁重的军营工作,这休息不好是很容易炸营的,完颜宗望无奈,想着等到天亮后干脆派出几只军队困住大名府的城门,省的这些宋军动不动就出来捣乱。 当到了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左右,天空中启明星高高挂起,军营中的一些公鸡都有的都开始打鸣了,一声巨大的雷响将完颜宗望整个大营都震醒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完颜宗望急忙走出大帐,看向雷声的方向,只见一股黑烟冒起,似乎着了火。 接着,是一阵震天动地的鼓声和喊杀声,完颜宗望大惊失色,这声势可不是几百人能做到的。 “报!!!!”一个游骑飞奔了过来“报!!大帅,我军后方出现了数千宋军,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砸开了我们的营门,我们的营门都不见了,我军大乱!” “阿里刮在做什么?我军粮草可都在后营!”完颜宗望一脚踹翻了那个游骑,咬着一口钢牙,看着后营的方向,对边上的传令兵喊道“传令!各部不许惊慌,禁止乱窜营地,违令者斩! 传令!蒲察、绳果各带两个猛安支援后营,传令郭药师,让他率他的骑兵给我绕道到后营之后,包围这股宋军!传令董才点一个猛安,随我去后营!我倒是要看看这股宋军到底是什么人!” 这董才就是当年反辽的起义军首领,此时他已经投降了金国,成为了完颜宗望的中军大将。 这边完颜宗望在披挂,他的后营却是乱成了一锅粥,等完颜宗望赶到,发现已经丢了三座营寨了。 完颜宗望来到望楼,仔细看去,不由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四路兵马互相配合,你挡我杀,你冲我掩,更有四个小将,各施武艺,来往的金将居然无一能挡住。 你看那路,为首那小将,穿着红衣红甲,手握大刀,横劈竖砍,背后掌旗官竖着一个王字大旗,麾下约有五百人,前面约有三百人清一色的大刀,后面均为弩手,砍的是人头滚滚,仿佛天上神兵。 再看那个小将,穿着白衣白甲,手中握着一杆镰钩枪,麾下也是五百人,三百镰钩枪手,两百强弩手,远的箭射,近的直接用镰钩枪拉倒就是乱戳,杀的是金兵呼天喊地,看的旁边的金兵连连后退,不愿接战。 再看又一小将,绿衣绿甲,手中一杆长枪,麾下五百人,三百长枪手,齐出齐近,后面两百强弩手,直冲直撞,看着那数百的枪头,已经乱成一片的金兵哪里抵挡的住。 这些却都不是最狠,最狠的却是一群银甲军士,也是五百人,为首的手握长枪,这五百人却和其他的不一样,十人为一小阵,手持军械不同,有的拿盾,有的拿刀盾,有的拿弩,有的拿着长枪,但还有人拿着的却是像没砍掉枝叶的竹子一般的东西,这十个人互相配合,有金兵杀来,先是盾牌手遮挡,再是那拿竹子的军士上前乱桶,那怪的兵器杀伤范围极大,完颜宗望亲眼看到一个勇士想凭借坚甲扑上去,却被那兵器硬生生顶住了,接着就是长枪乱桶,强弩急射,完颜宗望仔细看去,发现这五百人走过的地方,尸体清一色都是金兵的,居然连一个宋兵都没有。 这哪里来的狠人啊。 完颜宗望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这时,完颜宗望带来的援军也冲了过来,但完颜宗望很快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这些金兵的表现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不仅仅精神恍惚,而且脚步轻盈。 “该死的!中宋人的奸计了!” 完颜宗望这时哪里还不明白,连续两天没有睡好觉,这精神能好都有贵了,这十分的力气能用出七分就不错了。 完颜宗望看向远处,他希望看到的郭药师的骑兵出现,只要骑兵出现,就可以将这两千宋军团团围住,慢慢绞杀。 乱兵中的岳飞骑着战马看着四周,见金军已经慢慢反应了过来,挥手喊道“走!我们撤!!” 一声号响,四队兵马互相交错的向营外杀去,直到杀出营外遁入夜色中,郭药师的骑兵依旧没有赶到。 完颜宗望气的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直到又过了半柱香,郭药师才带着骑兵冲了过来,看着脸黑了的完颜宗望,郭药师也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可是拼命赶来了,但本来就是被突袭,骑兵又要披挂又要找马,再加上是夜晚行军,哪里能那么快,带一百来人他也不敢来啊。 郭药师主动请缨道“大帅!末将愿去追杀宋军!” 完颜宗望点头道“好,你立刻带你的三千骑兵去追,我要那四个小将的脑袋!” 郭药师领命而去,等郭药师离开,完颜宗望有些担心的说道“董才,你也带三千骑兵去,刚刚的宋军不简单。” 董才拱拱手,拿着自己的长枪就离开了,看着骑兵远去的尘埃,完颜宗望叹了口气,看向跪在地上的阿里刮,看着他身上已经有数处伤口,到处在流血,点点头后转了转自己的佛珠说道“阿里刮守寨不严,但念在拼命作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重打二十军棍!” 阿里刮大喜道“多谢菩萨,多谢菩萨!” 完颜宗望听得倒是觉得舒心,挥挥手让他下去。 约莫过了两炷香,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完颜宗望看着后营满地的尸体,心中又惊又怒,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这时,蔡靖带着一人走来,对完颜宗望拜道“大帅,我有一人引荐。” 完颜宗望看向那人,见那人穿着百姓的衣服,但身体强壮,不像是常人,问道“这是何人?” 那人拜道“在下从大名府来,特有事告知大帅!” “哦?”完颜宗望看着那人,点点头说道“走,我们进去说吧。” 郭药师点了三千骑兵,亲自披挂上阵,一路寻着踪迹追杀过来,岳飞看着郭药师的骑兵,眼中怒火燃起,见天色已亮,知道不杀退这些骑兵自己也不好退回城中,他大声吼道“郭药师!你这三姓家奴,也有胆上阵拼杀?” 郭药师被说的老脸一红,看着四周看自己的眼光,心中大怒,他知道完颜宗望就看着自己,不退反进,冲向了岳飞等人。 岳飞四兄弟对视了一眼,分头下令,只见两千军士不到三十息就重新排成了一个军阵,岳飞亲率的五百人在外,鸳鸯阵分散开来,看的郭药师都是大喜,谁都知道,骑兵冲杀最怕的就是紧密的长枪阵,对于这样松散的军阵却是不怕的。 约还有两百步,郭药师猛地加速,他背后的不少骑兵拿出弓箭抛射起来,这是只有精锐骑兵才能做到的战技。 “散!”岳飞猛地喝道,郭药师惊讶的发现本来在自己冲锋线上的宋军突然向左右跑去,自己轻易的凿进了这只军队的腹部,但这真的是自己凿穿的吗? 郭药师的疑惑没有持续很久,只见左右飞出无数的弩箭,将他的骑兵削掉了一大块,接着是一个个的小阵主动的冲了上来,不断戳翻自己骑兵的战马,只要战马一翻,都不需要人攻击,后面的马都可以将这些骑士活活踩死。 郭药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战法,这简直颠覆了他对骑兵和步兵的认知,这难道不是骑兵一冲进步兵军阵,步兵就该乱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而郭药师最大威力骑兵冲锋更是什么都没冲到。 郭药师放慢马速,想分兵攻击这些乱七八糟的小阵,但他刚刚放慢马速,一大群长枪手和镰钩枪手涌了上来,这些人的长枪可比骑兵的要长,看到自己要被包围了,郭药师连忙再令骑兵加快速度,往前继续冲去,等回过头再数数,就刚刚那一个回合,最少有两百多骑兵丢掉了自己性命。 郭药师再也不敢轻易冲锋了,他对对面的这个诡异军阵根本不明白,岳飞看他不来,就令军士保持阵型的往大名府撤退,大名府外全是平原,倒不担心阵型混乱。 郭药师紧紧的跟着,突然又闪出一只骑兵,为首的一员战将手握大斧,旗号一个索字,郭药师便知道这人就是那急先锋索超。 索超之前利用骑兵和马和尚的骑兵互相捉迷藏的事情郭药师也知道了,明白索超不简单,见索超带了一百骑兵,再看着边上虎视眈眈的岳飞等人,居然不敢进攻,反而撤退了。 索超见郭药师撤退,便想追,岳飞急忙喊道“索大哥不要追了,让他走吧。” 索超急道“天下糜烂至此,有一半都是因为此人,为何不追上去砍了他?” 岳飞哭笑不得的问道“索大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真的能吞下郭药师吧,刚刚是因为郭药师不知道我这散星阵的虚实,才吃了亏,又担心损失自己的实力,如果真的以死相拼就不一定了,而且金兵必然是源源不断,我们还是快点回大名府吧。” 索超点点头,将骑兵洒在后面,护着岳飞等人快速回城。 郭药师回军路上碰到带军赶来的董才,董才看着郭药师回来,军队中也多有伤亡,道“郭将军,那几个宋将的脑袋呢?” 郭药师叹道“说来惭愧,刚刚和宋军厮杀,索超突然杀了出来,我怕还有埋伏,就撤了。” 董才点头道“这群宋军却是蹊跷诡异,和往日不同,郭将军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 郭药师和董才合兵一处,快到大营时,见完颜宗望全身披挂,手持长枪带着一大队骑兵冲了出来,完颜宗望见二人直接道“随我来!” 二人不敢多问,连忙带着军士尾随其后。 大军一路飞奔,直直的向大名府杀去。 大名府外,岳飞和索超等人此时已经来到城下,正在高呼叫门,原本游弋在城外的金军也不敢靠近这两千人的军阵。 城上的梁世杰看到岳飞等人居然真的得胜而回,大喜的说道“快快开门!” 这时,一员大将闪出来道“且慢,相公,此时开门,大卫不妥啊。” 梁世杰见是大将李成,不由犹豫的问道“有何不可啊?” 梁世杰指着下面说道“相公且看,金兵此时正在附近游荡,难保索超等人进城时会被金军突袭,到时候城门已是大开,大名府就危险了。” 梁世杰一看也是,问道“那该怎么办?” 李成笑道“相公莫急,这大名府也不止一个门啊,这金兵在东门,我们就让索超去西门进城便是。” 梁世杰不懂军务,还以为李成是真的为城内外着想,便点头下令,城下的索超等人听到回复,不由面面相觑,王贵哼了一声说道“这必然是闻达等人搞得鬼,金兵随时就到,这不是让我等送死吗?” 岳飞叹道“果然和大哥说的一样,这闻达、李成都是心胸狭窄之辈,我等背靠城池,倒是不怕金兵,走,先去西城。” 众人还没开拔,完颜宗望的大军就到了,完颜宗望看着被困顿城下的岳飞等人,哈哈大笑道“宋人内斗,果然如此,给我杀!” 梁世杰看着铺天盖地的金兵杀来,吓得整个人都软了,李成趁机道“相公,刀剑无眼,还请相公回府内休息,此处就交给我等吧。” 梁世杰啊了一声,又看着城下,再也不犹豫,丢下一句死守城池后转头就往城内跑。 梁世杰一跑,李成就成为了此处的最高军事长官,他看着城下的岳飞等人,哼道“传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放箭,也不许开城门。” 边上有将士还在搬着箭矢,听到命令,不由道“我等居高临下,放箭掩护,岂不是正好?” 李成喝道“你等懂什么?就你们那点箭法,能射中吗?到时候金兵没射几个,自家兄弟都被你们射死了,听我命令,都不许射箭!” 众人无奈,只能看着下面的岳飞等人拼死。 “岳小哥?这怎么办?李成那个王八蛋不开门,金兵一冲,我们凶多吉少啊!”索超握着大斧,吞了吞口水问道。 岳飞也焦急的看着门上,他不知道他的布置到底能不能生效,也不知道姜德对他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那样。 “先布阵,即使死!也要咬下他一块肉来!”岳飞将长枪紧摸,大声喊道“全军听我号令,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这些被岳飞等人训练良久,银钱粮饷从来不缺的军士面对李成的背叛,金军的紧逼下,爆发出了最大的战意! 此战!死战不退! 完颜宗望看着那聚在一起的两千多人马,对左右喊道“你们看看!就这两千多人,大闹了我们两个晚上,杀了我们上千人,这是你们巨大的耻辱,唯一能够洗刷这个耻辱的办法就是冲杀过去,歼灭他们!” 说着,完颜宗望又指向大名府说道“你们在看,宋人虽然有这样的勇士,但宋国的官员却连给他们开门的勇气都没有,简直连羔羊都不如,难道你们这些勇士还害怕羔羊吗?” 不得不说,完颜宗望却是一代名将,几句话将所有人的士气都拨撩了起来,上万的金兵用各种怪的喊叫声叫了起来,完颜宗望一挥手,郭药师、董才、奔睹、那野、赛剌、台实等大小金将一同冲出,齐齐的向岳飞的军阵冲来。 岳飞,危险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四章 张叔夜抽刀救岳飞 钟师道勤王遭分权 最快更新风起大宋最新章节! 城墙上,李成眯着眼睛看着岳飞等人被围攻,心中暗暗得意,能打又如何?有靠山有如何?自己略施小计,还不是乖乖死在自己的面前。 城墙下,金军骑兵已经冲到了岳飞军阵面前,无数箭羽飞在空中,强弩箭矢甚至因为过于密集而碰撞而掉在地上,岳飞军中不少人被箭矢射中,闷哼的倒在地上,而金军也有数十骑摔倒在地。 “丢!”岳飞大喊一声,此时金军骑兵距离岳飞军阵近五十米,长枪手从怀中掏出三角钉用力抛到阵前,接着长枪用力往地上一戳,身体斜着压着长枪,他们是抵御长枪的第一阵。 郭药师看到岳飞军阵抛出了东西,急忙拉住战马,他丰富的战争经验再一次救了他,只见数十骑兵仿佛被一只巨手拉住了,战马哀嚎的摔倒在地,那长达七八厘米的三角钉轻而易举的将战马的马蹄铁戳破。接着这些摔倒在地的战马和军士又成为了后面骑兵的阻碍,噼里啪啦摔倒一片。 但这样的防御只能阻挡一时,当金军骑兵用战马的尸体踏出一条路后,岳飞军阵就不得不面对骑兵的冲击了。 上百金骑争先恐后的撞上了军阵,一杆杆长枪咔嚓一声被撞断,更有不知道多少人被撞得口吐鲜血倒毙当场。 岳飞等将看的是眼眶欲裂,这些兵都是他们一手一手教出来的,他们知道所有人的姓名,甚至连他们的家里还有什么人都能一个一个的说出来,但现在,却就在自己的城池下,惨死在自己的面前。 “战!!!”滔天的怒火最后化为一声吼叫,数百杆镰钩枪从枪阵中伸了出来,对着骑兵的马腿、骑兵就是一勾一拉,除了少数几个强悍的骑兵,其余骑兵尽被拉下战马,乱枪戳杀。 金军的冲击一阵猛过一阵,渐渐的,枪阵和镰钩枪阵都支持不住了,但金军的冲击力度也彻底降了下来。 王贵手持大刀,怒吼道“大刀向前!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 一片超过两米的大刀猛地向前斩去,刀光阵阵,人马皆碎,前线的压力顿时为之一减。 “杀!杀!杀!”王贵每一次怒吼,必定会有一金军骑兵倒在他的面前,但金军也极为悍勇,面对这样的刀阵,依旧有金兵利用弓箭、长枪将大刀兵刺死、射死在阵地上。 在观战的完颜宗望指着岳飞军阵说道“被友军抛弃,依旧死战,可谓天下强军了,如果汉军皆如此,吾等如何敢南望一眼。” 说完,完颜宗望重新传令,他已经明白用骑兵硬冲的损失太大,他不想让城上的宋军因为城下的战绩而有勇气和自己作战,他要用最小的代价消灭面前的敌人。 随着号响,金军骑兵猛地变了战术,一队队金军骑兵开始围着岳飞军阵开始转圈,只见外围的金军骑兵全部手持盾牌,内圈的骑兵手持弓箭对着岳飞军阵射箭。 的确,面对严阵以待的步兵军阵,骑兵的冲击并没有太大的优势,但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面对不断运动且在远处的骑兵,岳飞的弩箭精准性顿时大大降低了,更不断有军士中箭而倒下,他们的盾牌太少了。 城墙上,不少宋军都低着头不敢看,李成看着众人的模样,大声吼道“怎么了?为什么低着头?都给我抬起头来!看看我们的军士是如何杀敌的,都给我看清楚!” “李成!你为何不让军士射箭掩护!”突然,一声如同雷鸣般的怒吼让心中有鬼的李成吓得打了个哆嗦。 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文官在一群军士的簇拥下登上了城墙,为首一人面上有半块青色胎记,手持长枪,腰挎利刀,后面的军士甲胄齐全,弓上铉,刀出鞘,气势汹汹。 而那文官,钢须黑面,李成一看这人又是一个哆嗦,有些结巴的说道“张...张大人,你为何来此?” 张叔夜看了眼城下,心中焦急,喝道“李成,我命令你,立刻放箭掩护,出兵救人!” 李成歪过头道“此乃乱命,末将不敢受!” 张叔夜一把抽出边上杨志腰间的宝刀,大步上前,一刀封住李成的喉咙。 “你不下令,我就换个将军下令!” “大人!” “将军!” “不可啊!” 杨志也呆住了,他哪里见过这样的文官,他只是按照岳飞的要求,如城门不开就去请张叔夜来,却没想到张叔夜性格火爆如此,这哪里是个文官,简直比武将还粗暴。 李成被吓得腿都弯了,急忙挥手道“快!快听张大人的指挥!” 在北宋的武将是没有能力拒绝张叔夜这样高级文官的命令的,张叔夜要是杀了李成,那杀了也是白杀。 张叔夜回头道“杨志!救人!” “遵令!” 杨志猛地挥枪道“将床弩都搬过来,对着敌军骑兵,放箭!弓箭手集合,掩护射击!盾牌!给我把盾牌搬过来,丢下去!丢下去!!” 城下,岳飞鸳鸯阵的军士已经来到外围,他们是唯一带着盾牌的军士,但数量实在太少了,根本无法遮挡住整个军阵,索超紧紧捏着大斧,他很想冲上去和金兵决一死战,但他明白,他这点人根本不能做什么。 本来一场很好的夜袭战,打成了这样,索超杀人的心都有了。 “鹏举!接着!!!”城楼上传来一声大喊,索超回头看去,见数不清的盾牌从城头上丢了下来,大喜道“死青皮,你终于来了!” 完颜宗望见城楼上丢下了盾牌,心中一蹬,知道不好,喝道“宋军有变,不能再这样慢慢玩了,传令冲击!和他们搅在一起,不能让他们救人成功!” 金军军阵再变,骑兵重新聚集起来,形成了三个三角阵,随着一声号角,对着岳飞军阵冲了过来。 岳飞见金军军阵再变,急忙重新布阵,幸好这一千多人都是几个小将精挑细选的精锐,居然在十余息内再次布下了拒马阵型,但长枪手已经严重不足了,甚至不少镰钩枪手也顶到最前线。 “战!战!战!!!” 三声怒吼,天地变色,郭药师看着面前死战不降的岳飞等人,心中叹息,此战之后,再想见到这样的宋将,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风!风!大风!!!”依旧是强弩先射,郭药师举起盾牌,眼角余光却看到一只巨大的弩箭唰的一声撞下了自己身边的骑兵,那弩箭与其叫弩箭不如叫短矛,这是三弓床弩才会射出的弩箭。 郭药师猛地一夹马肚,往上一看,我的亲娘,城墙上满满当当的弓箭手,对着天空就射,加上岳飞军阵的弩箭,数千的箭矢如同蝗虫一般向自己砸来,郭药师干脆一个马腹藏身,躲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箭雨将上百的金兵骑兵射落下马,但更多的骑兵硬生生接下来箭雨,不少金兵身中数箭依旧咬牙冲锋,城墙上的张叔夜还是第一次看到金军的冲锋,手微微颤抖,在宋军当中,哪里有这样的军士啊。 “冲啊!”索超出动了,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刻,带着一百骑兵硬生生的从斜角撞入了金军的骑兵阵中,但他们的人数太少了,大部分的金军骑兵依旧保持着速度冲向了岳飞军阵。 骑兵和步兵再一次碰撞在一起,这一次,岳飞的军阵肉眼可见的凹陷了下去,上百的宋军和金军在不到二十秒内在这样激烈的碰撞下战死。 杨志在城墙上看到情况危急,急令弓箭手和床弩掩护射击,完颜宗望看着城墙上不断泼洒下来的箭矢,叹息了一声,最终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不能为了一千残军丢下两千人的性命,这样的胜利其实就是输。 何况他觉得放这些人回城,也许反而有利可图。 要是完颜宗望知道那面岳字大旗在未来代表什么,别说两千,就是全军填进去,他也要赶尽杀绝。 当岳飞等人回到城中清点兵马,两千人此时只剩下一千不到,大部分还是被保护在中间的弩手,索超更是在最后的对冲中被砍中两刀,射中三箭,整个人和个血人一般,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张叔夜带着杨志下了城墙,王贵一看到躲在后面的李成,顿时大吼道“李成!拿命来!”,手中的大刀就往李成砍去,李成看着急速逼近的大刀,急忙一个跨步躲开,喝道“王贵!你要造反吗?” 王贵还想再砍,一杆钢枪铛的一声将他的大刀架住,王贵看去,见是岳飞,岳飞一抖钢枪,将王贵逼开,然后大声喊道“李将军,王指挥杀红眼了,还请恕罪!” 李成看着面前这群血染战袍,刀枪并举,怒视着他的强兵悍将,也不敢发作,只能说道“既然如此,就饶了他,不要再犯就是!...我还有军务,先行告退!” 张叔夜背着身哼道“此战细节,本官必将上报朝廷,李将军好自为之!” 李成哆嗦了一下,不敢说话,带着亲卫离去,岳飞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妥,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妥。 总归到底,岳飞还是太年轻了。 完颜宗望收军回营,看到哈迷蚩正在军中等他,便问道“哈迷蚩,你不在四殿下军中,来此何为?” 哈迷蚩拜倒在地道“大帅,快写信劝劝四殿下吧,四殿下数次攻打三口镇不下,迷了心窍,如今我军已经死伤过千,不能再战了啊!” 完颜宗望倒吸一口气,问道“这三口镇有多少兵马,居然让你们死伤过千?” 哈迷蚩回道“兵马不过两三千之数,却有上百台投石机,内黄乃大宋数家大商号起家之处,钱多自然不缺军备,据说内黄城里的投石机和床弩有五六百之数。当地坚壁清野,百姓均在城中,军士守土为家,死战不休,我军顿兵于此,宋国四处援军必至,到时候我军就危险了。” 完颜宗望点点头道“你言之有理啊...”说完就犹豫了起来。 刚刚一战,让完颜宗望看到了大名府内军将主战的决心,如果他率全军南下,那么大名府必将截断他的后勤线,如果要留下兵马,开封乃宋国都城,岂是那么容易好打的? 完颜宗望吸了口气道“如今我军是孤军深入,当一鼓作气,我立刻传令四殿下回军,由他驻扎本寨,我不求你等能打下大名府,只求看住我军后路。” 哈迷蚩急忙领命,等完颜宗望写下军令后,领命而去。 三口镇下,完颜宗弼正红着眼睛准备再一次的进攻,虽然已经有斥候汇报附近出现了其他的宋军兵马,他依旧不想后退。 但当哈迷蚩拿着完颜宗望的军令时,他眼睛的血色立刻退了下来,在此时的金军中,完颜宗望的威望要远远大于完颜宗弼,完颜宗弼根本没有对抗的勇气,他愤恨的看着三口镇,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此时的三口镇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三口镇有很多守城军械,但一旦肉搏,缺乏战斗经验的弱点就会暴露出来,自从金兵开始登上城头后,面对那些重甲金兵,三口镇往往要付出三到五倍的人命才能杀死这些金兵,要不是完颜宗弼经验不足,三口镇又动不动使用火油阻拦后续的金兵,三口镇早已被拿下了。 完颜宗弼吸了口气,问道“哈迷蚩,是你让二殿下下令的?” 哈迷蚩拜道“殿下,内黄不过一隅之地,我军背后还有数座宋城在坚守,如我军久顿,宋军四处连接,我军就要陷入腹背受敌之危了。” 完颜宗弼闭目思考了一下,站起来对哈迷蚩拜道“要不是有先生,我险些误了大事,还请先生日后多多进言,保我大金永昌!” 哈迷蚩急忙扶着完颜宗弼起来,二人四目相对,惺惺相惜。 等完颜宗弼带军回到大名府,才知道大名府军居然夜袭了大寨,不禁感叹宋军并非无人,只是君昏臣慵罢了。 进入大寨,完颜宗弼看到一个汉人官员正在账外求见,不由问道“你是何人啊?” 那人见到完颜宗弼拜道“见过四殿下,在下武汉英。” 完颜宗弼拍着脑袋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原来宋人的官,叫什么监督?” 武汉英道“正是下官,不过下官原来的官职是都监。” “四弟来了?进来吧。”完颜宗望在里面喊道,武汉英低着头躲到一边,完颜宗弼拉着他说道“一起进去就是。” 武汉英慌乱的被拉着进了大帐,完颜宗望看着完颜宗弼和武汉英还有后面跟着的哈迷蚩,问道“武汉英,你进来做什么?” 武汉英拜道“特来进言!” 完颜宗望问道“你要进何言?” 武汉英回道“大帅,我军南下以来,即使是我这从军之人也不明白大金用兵之意,何况中国百姓臣民,这也是为何诸城不敢降的缘故,还请殿下派人四处张贴告示,广告国意,下官愿四处联系旧部,当可使宋人纷纷来投!” 完颜宗弼拍掌道“正是如此啊,大帅,小将此次出战不力,想来是因为当地军民不知道吾等之意,以为吾等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故而死战,如告知其吾等不但不会杀他们,还会保护他们的财产,他们如何还会为宋国皇帝效死呢?” 完颜宗望点点头道“言之有理,那武汉英,此事就由你去办。” 武汉英称谢退下,完颜宗望再对完颜宗弼说道“我军已在大名府耽误太久,不可再待了,吾准备继续南下开封,此处就由你看守,不能让大名府兵马坏了我军大事。” 说着,完颜宗望又招来一宋人,将其介绍给完颜宗弼,完颜宗弼听其身份,大喜道“大帅,既然城中已有内应,为何不里应外合,拿下大名府?” 完颜宗望摇头道“不可,那人已经不再掌握军权,而且我军目标当是开封,四弟,你日后带军务必要坚守自己的目的,不可轻易改变,否则很容易被小利所诱惑导致大局败溃。” 完颜宗弼点头称是,完颜宗望便让其来到位前,细细叮嘱。 ——开封 李纲接到了姜德的信,想着如果没有王命,姜德的确不好出兵,便再次找到赵桓希望赵桓下令。 大殿内,赵桓此时正和耿南仲议事。 原来那日陈东回去后,就联合了太学院学子联名上,赵桓其实对蔡京等人也久有怨恨,但蔡京、童贯等人都紧随着赵佶南下了,要他下令去追杀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赵佶还在呢。 但王黼却是在开封,王黼多次想让赵楷代替赵桓,赵桓深为怨恨,想借机除掉,又担心议论纷纷,故而早耿南仲商议。 耿南仲也对王黼有怨气,便出主意道“开封府府尹聂山和王黼有怨,可令其送王黼,再以暗示,必能除之!” 赵桓暗暗点头,刚刚答应,就听到李纲求见,和耿南仲对视一眼,耿南仲趁机上眼药道“官家,陈东等人先上给李纲,再上给官家,可见其今日的声势,官家将全城兵马托付与他,虽是为抗击金国,却也要考虑制衡之道啊。” 赵桓心中点头,但还是说道“此言不可在外言语,来人,让李纲进殿。” 李纲入殿后,将姜德之事说了出来,赵桓刚刚被上了眼药,听闻李纲又要请外军,便问道“如今西军将至,平阴军一直以来桀骜不驯...这...” 李纲急道“官家,正是因为朝廷和平阴军久有误会,才当邀其勤王,金军来势汹汹,多一军,开封便多一分安全啊,何况此次平阴侯亲自写信请战,如不答应,恐自此离心了。” 赵桓道“姜信之写信了?我为何不知?” 李纲才知多言了,哎哎的道“给朝廷的正式奏折,恐怕还在路上吧。” 耿南仲哼道“看来天下将帅,此时只知李相公,不知朝廷了。” 李纲怒视道“耿大人此言何意!” 赵桓急忙打岔道“勿要如此,既然李大人觉得无碍,就令平阴军也来勤王吧。” 李纲急忙称谢离去,耿南仲担忧的道“官家难道还嫌这李纲不够狂妄吗?平阴军本就是一群反贼,和董卓无异啊!” 赵桓不开心的问道“枢密使是觉得朕是少帝吗?” 耿南仲连称不敢。 赵桓眯着眼睛,他心中自有打算,如西军入京后,开封就将西军一家独大,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引来平阴军,自有制衡之意,何况李纲性格刚正,只要他略施手段,不信西军能和李纲一条心。 从某种程度来说,赵桓还真的是赵佶的儿子,这帝王手段是信手拈来。 ——梁山 姜德将李纲的信放在桌上,站了起来,聚义厅内,众将云集,姜德大声喝道“金国无故兴兵南下,天下百姓有倒悬之势,我梁山自起兵起便聚义兵,救百姓,此时不出兵,又待何为?传我军令!” “哗啦啦!”左文右武数十号人齐刷刷站了起来。 “董平何在!” “末将在!” “你率骑兵两千为先锋,限你两日内到宛亭,并控制沿途要隘渡口!”姜德大声喝道。 “末将领命!” “徐宁何在?” “末将在!”徐宁出列道。 “你率两千精锐步兵,紧随董平,我限你三日到达宛亭,待你二队集合于宛亭后,立刻出兵过东明抢占牟驼岗,徐宁你是开封人,应该知道牟驼岗的重要性,你们四千人只要守住两日即可,我大部必到!” 徐宁拱手道“末将听命!” “卢俊义!李应!”姜德又喝道。 卢俊义二人出列道“末将在!” “大名府有岳飞等兄弟在坚守,不得不救,何况大名府还是内黄屏障,卢俊义,我命你带唐斌前往救援,另外我再让李应、史进二人助你,两个师两万人加上大名府本来就有的守军,应该足以击穿守在大名府下的金兵了。” “遵令!” “成闵、魏定国、单廷珪、武松、石秀、鲁智深、秦明!” “末将在!”哗啦啦站起来一大片将领齐声喝道。 “你等各带兵马,随我出战!”姜德挥手喝道。 “遵令!”众将齐喝。 “其余将领,各守本寨,等待我的将令!另护卫舰队做好后勤运输,不得有误!” “听令!” ——开封 开封的气氛此时比前些时候要放松了一些,黄河有大军守卫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西军的援军到了。 开封城门大开,李纲站在城门口,一大队兵马从远处出现,人吼马嘶,一股悍勇之气冲天而来。 “来了!”李纲拍掌笑道。 只见这只兵马,为首一员老将手持大刀,背后一杆大旗,上一个种字,后面跟着几员大将,各树旗号,有折,有姚,均是西军将门,再看兵马,骑兵居多,足有数万,浩浩荡荡,如同蟠龙。一眼看去足有数万。 那老将见开封城门下有几员文官,急忙下马,牵马而行,李纲也迎了上去。 “下官李纲,见过老种相公!”李纲早就仰慕钟师道,当先拜下,钟师道心中感动,也拜下道“末将钟师道,见过李大人。”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李纲指着西军道“有如此兵马,开封无忧矣,还请诸位和我去见官家,官家已经在宫中等候多时了。” 二人走在最前面,后面西军大将姚平仲、折彦质等紧随左右。 “将军此次带来了多少兵马?”李纲见左右无人,低声问道。 钟师道也低声回道“实不过一万,不过多打旌旗罢了。” 李纲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钟师道抚须道“金兵突至,此战对金军是再快,对我军便是再慢,想来各路勤王兵马都已快到,金兵犹豫一日,我军胜算便增加一分。 我已经在各地张贴告示,说我带了西军百万前来勤王,想那完颜宗望恐怕得知后也要犹豫数日不敢进兵了。” 李纲赞道“老将军还未至便已知胜机,彩也!” 众人入宫,赵桓早已等待多时,诸多大臣分列左右,李纲带着钟师道等人朝拜过后,赵桓立刻问道“老将军此次带来了多少兵马?” 钟师道看了一眼李纲,大声说道“末将此次共带大军十万,先头部队一万已经进城,后续兵马不日就到。” 众人顿时大喜,一片吐气之声,李纲不由高看了钟师道一眼,知道他这是在安满朝的心,这时,一个内官急急忙忙进来报道“启奏官家,原燕山府都监武汉英宫外求见!” “什么?武汉英回来了?”赵桓一惊,看向边上的耿南仲,耿南仲出列道“武汉英必是从金军中来,正好招来得知金军虚实。” 赵桓点点头,让人带武汉英进宫,不久,武汉英进殿拜道“罪臣武汉英拜见官家。” “武汉英!听闻你已经受了金国官位,你还有什么脸面回来见官家?”吴敏第一个出列大声喝道。 武汉英看向赵桓道“罪臣一心为国,燕山府陷落,罪臣不过是效仿朱序罢了。” 朱序是东晋名将,曾经诈降前秦,在淝水之战中暗助晋军,使得前秦大败。 “那你先说说,金军虚实。”李纲问道。 武汉英立刻回道“罪臣一直在完颜宗望军中,对金兵虚实知晓七八,此次东路金兵统帅为完颜宗望,自得了燕山府等地降军后,此时拥兵十余万,战将上百员,均为能征善战之兵,悍勇多智之将。”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但又想到如今已有西军十万来援,不由又有了些信心。 赵桓又道“我已派人去谈和,金国可能答应?” 李纲吃惊的看向赵桓,赵桓却不看他,武汉英点头道“如能击败金军,谈和自然是可能的。” 赵桓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能谈就好。” 武汉英又细细说了金兵一路南下的细节,当听闻金军的凶悍时,赵桓等人都深有惧意,钟师道看的暗暗摇头。 等散了朝会,李纲和种师道等人到了兵部商议军事部署。 李纲先介绍道“京城禁军经过我的清点梳理,有可用之兵四万五千,另有各地勤王兵马近十万,城中钱粮军械无数,可给城内一年之用。” 种师道点头叹道“高俅无能,败坏我禁军啊,我等带来了八千骑兵,但我路上已经写信给马忠、范琼,这二位都是大将,想来不日就到。” 李纲点头道“如此就好,不知道种相公可有什么破敌之策?” 钟师道点头道“金军虽有十万,但我勤王兵马已近二十万,我守敌攻,不用惧之,当扼守关隘渡口,待敌军深入后,断绝其运粮后道,以骑兵阻其劫掠,在以重兵逼近其军,坚守不战,步步为营,仿效昔日周亚夫围困七国之战,等其锋锐尽折,便可放其北归,择一地而伏之,可大胜!” 李纲大喜道“有老将军在,可无忧矣!” ——当夜黄河北岸 何灌和梁方平分别守卫在黄河的南岸和北岸,其中梁方平率军七千在浚州驻扎,守卫北岸,何灌率军一万余,守卫南岸。 浚州渡口在黄河北岸,此处不仅能够供人下河横渡,更有一座浮桥连接两岸,这是最为重要之地。 此时的梁方平正在和众人喝酒,一将从大门进来,看着这场景,心中叹了口气,来到中间,对梁方平道“梁大人,我军斥候发现有金兵探马出没,还请大人下令备战吧!” 梁方平抬眼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宋将军啊,宋将军立功心切,我能理解,不过金兵还在大名府呢,恐怕只是一些山贼吧,宋将军多虑了。” 这人原来是宋江,宋江在梁方平军中还是梁方平亲自点将的,但宋江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到了此处后,梁方平大改其态,不仅仅日日开宴,也对备战之时漠不关心了。 宋江无奈回到军营,对朱焰等人说梁方平的态度,花荣拱手道“既然梁大人不信,小将愿意去生擒几人,想来有了活口,梁大人就会相信了。” 宋江点点头,让花荣去办,等花荣离去,朱焰抚须道“大人,还是让众将士准备一下吧,我恐梁大人要临阵脱逃了。” 宋江不敢相信的说道“这梁大人也非普通宦官,又有黄河天险在,为何要逃?” 朱焰道“梁大人是何人心腹?太上皇也!太上皇如今在江南,最希望看到的是何事?” 宋江脑中一道闪电劈过,有些结巴的说道“官...官家不至于如此吧。” 朱焰叹道“学生也是希望不会如此...且看花将军生擒金人后,梁大人是何表现吧。” 花荣带着轻骑北向不到三十里,就遇到了金兵斥候,花荣搭弓射箭,射杀三人,生擒两人而还,宋江带着花荣和这二人再去招梁方平,梁方平看着跪在地上的金兵,皱眉不语道“恐是山贼假扮的吧。” 花荣以为梁方平在质疑他冒功,将一人一手抓起,向前一递道“如是山贼,头皮必是新剃,衣甲也是新制,大人看此人可是?” 梁方平皱眉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金兵现在到何处了?” “报!!!”一个军士急匆匆的跑进来报道“报!金军大队人马出现在城北十里处!约有数万人!” “什么?”梁方平眼神慌乱了一下,立刻对宋江道“宋将军,你立刻带你本营兵马守城阻敌,我率大军前去守卫浮桥,如浮桥有失,大事去矣!” 宋江看着梁方平良久不语,梁方平怒道“你不领命,意欲何为?” 宋江低头拜道“末将领命!”带着花荣离去了。 梁方平看着宋江的背影,抬头看向南方,嘴中喃喃的说道“官家,老奴尽力了!” 宋江走在路上,对花荣道“让弟兄们准备,我们要立刻突围!” “突围?哥哥,不守城吗?”花荣问道。 “守城?”宋江长叹道“弟弟以为那梁方平真的会守黄河吗?” ——黄河浮桥 “快撤!快撤!!”梁方平大声的叫道,数千宋军乱成一团,争先恐后的向南奔去,不断有兵刃和衣甲被军士丢到河中,在南岸刚刚得到消息的何灌看着这个场景,气的白发都快倒立了起来。 “给我拦住他们!快!”何灌大声喊道,但溃兵如潮,哪里拦的下来,甚至有的溃兵为了求得生路,开始和何灌军拔刀相向。 可笑的一幕出现了,何灌和梁方平的军队都是开封的禁军,两边都认识,不少人互相对骂了起来,刀枪并举,就是不动手,何灌看到梁方平也过河了,一跺脚说道“罢了,快烧桥!不能让金兵过来!” “金兵来了!!”何灌看向远处,果然看到冲天的火光,那火光急速向浮桥冲来,甚至隐隐约约中还可以听到惨叫声。 “阉贼!要逃就逃,为何连个殿后的都不留,黄河完矣!!”何灌哀嚎一声,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已经乱成一团的军士听到金兵已到,连回头看看的勇气都没有,何灌看着如同潮水一般后退的宋军,叹了口气,虽然他已经努力在训练这些禁军,但这些由小贩、工匠组成的军队,实在没有作战的勇气。 片刻后,黄河两岸居然没有了一个宋军,那座浮桥都是割断了事,没有被彻底烧毁。 完颜宗望的先锋蒲察、绳果收罗了半天,找到了十余艘船只,但一次只能运不到一千人,但当这一千人胆战心惊的靠岸时,惊讶的发现没有任何人来阻拦他们,黄河天险自此彻底被破。 完颜宗望听闻已过黄河,急忙亲自来到黄河边,当看到黄河浮桥时,叹道“如宋有一良将,分守南北,以此为勾连,吾等如何能过此河啊。” 黄河失守的消息随着溃兵很快传到了开封,整个开封顿时乱成一团,赵桓紧急召李纲等人议事,种师道抚须安慰道“官家安心,黄河虽是天险,但本就不可久守,自古以来只有守江淮成功的,没有守黄河成功的,故而此在末将预计之内。” 赵桓顿时喜道“这样说,老将军有退敌之策了?” 种师道心中暗暗叫苦,他的确想到过黄河会失守,但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快啊,他原本还准备埋伏一支骑兵,待金兵渡河的时候半渡击之,可能自己是真的老了,兵贵神速的道理却是忘记了。 “报!何灌率军在城外求进城!”一个内官进来报道。 “不许进!告诉他!未战而退,可为人臣乎?让他守在城外!金兵来,也要他第一个上!”赵桓不假思索的怒吼道,他的确很生气,因为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一次的黄河溃败不简单,虽然不知道何灌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他不敢冒险。 说完何灌,继续军议,李纲上言道“官家,如今勤王之兵聚集,兵家忌分,非节制归一不能济。愿敕两将听臣节制。” 这是要求赵桓将所有军权托付给他,赵桓顿时心中一蹬,他可是想着西军和李纲互相制衡的,他抚须道“师道老而知兵,且职位已高,与卿同官,不可轻辱。” 得,这是说李纲要是在种师道之上是对种师道的侮辱了,一句话瞬间将二人合一的可能性消灭了,倒是干净利索。 随后,赵桓封种师道为宣抚使,和李纲同权,又令姚平仲为都统制,分种师道军权,自此,原开封禁军归行营司掌管,李纲负责,四方援军为宣抚司掌管,种师道负责,但具体将帅又各有统领,开封的军权瞬间四分五裂,无法统一指挥了。 次日,开封府上报,原太傅王黼被盗贼所杀,赵桓哭了一场,对众人说怕对太上皇无法交代,令人报于江南。 王黼的死只是开始,太学生陈东见王黼被杀,认为时机已到,继续上要求赵桓处决留守在宫中的梁师成。 梁师成当年帮助过赵桓,赵桓原来还想留着梁师成,但黄河无故溃败让他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他迫不及待的要将赵佶留在开封的亲信剪除。 梁师成也没想到自己当年那样维护赵桓居然会落到如此下场,他被发配出开封不到二十里,就被暴毙于驿站当中。 梁师成的被杀进一步燃起了陈东等人的激情,这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太学生聚集在一起,准备进一步发出自己的声音。 秦桧看着陈东等人一步步走向疯狂,不敢再待在太学,想办法调离太学,正好原来秦桧在朝会中说过主战的话,李纲启用其在身边辅助兵事。 另外一边,金兵连下武丘、封丘等城,来到了开封城外。 开封城内,李纲和种师道做出了最后的部署,其实李纲和种师道也明白赵桓的用意,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当真能放弃手中的军权听从平级的另外一人指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是当李纲其实并没有任何的作战经验的时候。 就在开封之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一只兵马从东方快速插了过来。 这只兵马不过四千人,却人人有马,原来董平出动的时候为了快速突击,带了四千战马,还匀给了徐宁两千,徐宁的镰钩枪兵虽然不是骑兵,但上马还是可以的,这四千人在得到金兵已经从黄河边出发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开封府。 “徐师长,这牟驼岗到底有多少物资,侯爷那样子可不是一般的在意啊。”董平好的问道。 徐宁轻抚得胜钩上的镰钩枪说道“这牟驼岗说起来还要从前朝说起了,昔日柴荣曾经有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的三十年宏志,要知道当年后周的敌人主要有二,一是南唐,二是契丹,南唐要水军,契丹要马军,后周时期,还是兵强马壮者当之的时代,柴荣也不敢将马军这样的精锐放在其他地方,便将牟驼岗定为马军驻扎之地,这就是牟驼岗养马的开始。 随后到了本朝,本朝历代官家都将牟驼岗定为最重要的养马之所,经过百年积累,尤其是王相公变法后,至此已经有战马数万,粮草囤积如山,可以说得了此处,我军骑兵最少可以增加一倍。” 董平听完,眼睛都红了,大声喊道“传我军令!快速行军,不要在意马力,到了牟驼岗,有的是战马给我们用!” 徐宁哈哈大笑了一声,也快马加鞭了起来,四千军士如同一条莽龙,直奔牟驼岗而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五章 董平抢占牟驼岗 金军伏击姜信之 最快更新风起大宋最新章节! -牟驼岗 牟驼岗位于开封城的西北,说是岗,但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山,实际上开封因为多次被黄河水淹,根本没有什么高山,牟驼岗其实不过是一片地势较高的平原罢了。 宋朝因为马军不强,从赵匡胤开始就注重种树,为的就是让树木成为阻挡骑兵奔驰的阻碍,牟驼岗也是如此,这片平原四周都是密林,中间是草原,此时有足足两万多战马在此中嬉戏。 这些战马之所以还在牟驼岗,一来是因为这么多的战马要转移到城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开封城内寸土寸金,哪里有这么多的地方养马,二来也是觉得黄河天险还在,开封并不在刀锋之下。 但此时,黄河溃败,牟驼岗就危险了。 完颜宗望在渡河后,第一件事就是派郭药师率三千骑来抢占牟驼岗。 从高空往下看,可以看到两道烟尘都在向牟驼岗奔去。 牟驼岗内,此时也有一千多宋军和数百马夫正在收拾着,他们已经收到命令准备转移到城内。 被派到这里的是何灌,何灌此时比前几日看起来苍老了近十岁,发须全部变得暗淡的白色,眉头紧锁,就连背在背上的大弓都好像失去了往日的威风。 “快!快点清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何灌不断的催促着,两万匹战马一起奔跑起来,大地都在颤抖,这让何灌又喜又忧。 这些战马要是落到了金人手里,那还得了啊。 “将军你就放心吧,我们这都是好手,只要清点好了,不要两个时辰,就能把所有的马带走。”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小吏有些自傲的说道。 这个小吏边上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吏,老吏眯着眼睛看着整个马场,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嗯?”老吏摸着边上围栏的一根木桩,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老段?”那个小吏问道。 老段没有理他,而是趴在了地上,何灌一见这老段的动作,一个激灵,也趴在了地上。 “不好!有骑兵向我们奔来了,不到十里,必然是金兵!”何灌大声喊道。 “将..将军会不会听错了?我们这里这么多马,是不是我们的马蹄声?”小吏有些结巴的问道。 “将军的确听错了。”老段站了起来阴沉着脸说道“不是一路,是两路,距此大约二十里,还有一路,约有四五千骑,离我们近的也是四五千骑兵,从北边来,应该是金兵,将军,是战是逃,你说的算。” 说完,老段背过身,从马厩中找出一副套马杆,何灌看向天空,他知道自己没时间了。 “战...逃....” 十里,骑兵冲锋起来不要十分钟,即使是慢速进军,也不要二十分钟,这点时间,战马都收集不全,如何走? “老先生,另外一队骑兵是从何处来的?”何灌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老段大声喊道。 “不敢称先生,是从东方来的。” “东方...必然是了!”何灌脸上大喜道“那是我们宋军,我们只要在这里坚守一炷香的时间,我们的援军就可以到,集合!集合!!” 何灌决定坚守,他已经不想再逃了,黄河之败,让他一世英名尽丧,有的时候他不禁在想,如果当日他战死在黄河边,是否对他来说更好一些。 战死,是洗刷一个逃兵的唯一办法。 —— “将军,前方好像就是牟驼岗了。” 郭药师带着三千骑兵,来到了牟驼岗前,看着牟驼岗,郭药师感慨万千,当年他曾经被赵佶邀请在这里和赵佶一起玩过马球。 “驷马监的人听着,我乃燕山郭药师,大金国已派十万大军南下,你等都有家人,何必螳螂挡车呢?”郭药师担忧牟驼岗的军士玉石俱焚,焚烧囤积的物资,因此希望不战而胜。 “不要说话,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何灌手持弓箭,对左右低声喝道。 郭药师看着鸦雀无声的牟驼岗,皱了下眉头,挥了挥手,数个快骑飞奔而出,手持绳套,呼喝一声套住了挡在大门外的鹿角。 “放箭!”何灌大声喝道,手中三箭连发,箭如流星,每一箭都射中了快骑的喉咙,三骑应声而倒,接着,牟驼岗中飞出无数箭矢,将剩下的快骑全部射成了刺猬。 “好匹夫!”郭药师见过何灌,一眼就将其认出,他大怒道“攻!” 数百金兵下马,手持盾牌、弓箭、长枪,对着牟驼岗开始进攻。 何灌背着整整三个箭筒,手中的箭矢就没停下来过,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倒在他箭下的足有二三十人,占了被射杀金兵的三分之一。 何灌带来的军士虽有一千,但拉得动弓箭并射中的不过一百,这还是何灌挑选出来的,其他的只能近战,这使得金兵很快就开始压制住了何灌军的弓箭手,甚至有的开始翻过栅栏,肉搏厮杀起来。 “坚持住!坚持住!!”何灌一边射箭,一边鼓舞着士气,但面对郭药师的进攻,何灌的这些训练不过一个多月的部下已经快到极限了。 “拉!”数十个金兵骑在战马上用着绳套套住了围栏的木桩,用力向后拉去,在数十匹战马的力下,那栅栏被拉的凌空飞起。 十几个宋军彻底暴露在外,还没来得及惊讶,数十支羽箭就将他们全部射死在地上。 “盾牌!堵上!!”何灌大声喊道,但后面的盾牌兵看着如同饿狼一般冲来的金军骑兵,互相看了一眼,哀嚎一声丢下盾牌就往后跑。 “后退者死!”何灌狠心射了两箭,将两个逃兵钉在地上,但其他的逃兵并没有被吓到,而是更加分散的逃跑了。 逃兵的出现大大降低了何灌军的士气,盾牌兵的溃逃让那些弓箭手、长枪手都暴露在了金军骑兵的弓箭下,不到数十息的功夫,就有数十宋军被杀,金军骑兵更是冲进了寨中。 何灌所在的楼岗更是成为了金兵重点攻击的地方,上百的金兵围着小小的楼岗不断发起冲锋,守卫在楼岗下的宋军不是被杀就是被俘,七八个宋军守着楼岗的楼梯不断用长枪和弓箭抵挡冲杀的金兵,就连拿着套马杆的老段都套中了两个金兵丢了下去。 何灌抽空四处看去,见牟驼岗已经被金兵彻底攻破,到处都是被杀被被抓的宋军,只有少数几处还有宋军在抵抗,但也都岌岌可危。 “哈哈,何灌老匹夫,还不快快弃械投降?”郭药师看到宋军不堪一击,不由抚须笑道,何灌这时看到远处,也哈哈大笑起来“郭药师,你这三姓狗贼,你中我家老种相公之计了,快回头看看吧!” 人的影,树的名,老种相公的威名还是很厉害的,郭药师急忙回头一看,只见远方烟尘滚滚,鸟飞出林,明显是一只骑兵向自己冲来。 “不好,结阵!快传令回来结阵!!” 骑兵的威力在于速度,失去马速且零散的骑兵面对整齐冲击的骑兵就是在找死,郭药师的骑兵已经散开,等集合好转过马头,对面的骑兵也已经冲到了不到一里处。 只见数十面大旗随风飘荡,最前面的上“平阴”二字,后面有两面将旗,一面上董,一面上徐,再看骑兵,这些骑兵已经排成了一个大的三角形,为首两员大将,一个手持双龙戏水枪,身披亮银山文甲,一个手持鎏金镰钩枪,身披雁翎圈金甲,再看这两名大将身后,黑压压数千骑兵,气势如虹,不少人都是弓箭在腰,可见均通骑射。 “冲!”郭药师知道时间宝贵,不敢停留,当下就冲,三千金骑边冲边整理队形,等跑到一半,俨然已经队形严整,看的站在楼台上的何灌暗暗称。 “射!” “风!” 两军都是精锐骑兵,相距不到百步时几乎是同时射箭,骑兵对冲几乎只有一箭之机,两边的骑兵都有被射中落马的,但也有被射中后咬牙继续冲锋的。 董平还有个外号叫一直撞,说的就是他的勇猛,只见他双腿一夹,战马再次提速,他对着郭药师就直冲过来,对着郭药师就是一枪,郭药师急忙抬枪一挡,这一挡就顺了董平的心思,另外一杆钢枪顺着郭药师的长枪平行的刺来,郭药师的肩膀顿时一痛,哎呀一声手中长枪差点抓不住,要不是两人速度快,董平的枪再抖一些,郭药师就交待在这里了。 徐宁则是对上了刘禹仁,那刘禹仁挥舞钢槊就刺,徐宁一个铁板桥,手中镰钩枪一挥,刘禹仁只觉得胯下一空,惊讶的发现自己战马的双腿居然被那镰钩枪割下,接着徐宁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向前冲去,刘禹仁被战马压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冲向自己的战马,一声惨叫过后,燕山之战的罪魁祸首之一就这样化成了肉泥。 数千骑兵对杀,郭药师没注意到的是,董平后面的两千人并没有冲锋,而是齐齐下马,刷刷的躲到了两边的树林中,当郭药师的骑兵杀出来时,镰钩倒转,从树丛中伸出,对着骑兵的战马或骑士就拉,郭药师本就受伤,看着这慢路的镰钩枪和正在倒转战马的董平等人,不由胆颤心惊,觉得自己真的是中计了,不敢再恋战,在亲卫的护卫下夺路就跑,董平看着狼狈而去的金兵,正想追击,被徐宁拦下道“先拿下牟驼岗要紧!” 董平一想也是,点点头道“我们走!” 何灌看着金兵退下,长吐了一口气,但看向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向寨门逼近的董平等人,又紧张了起来。 何灌伸出脑袋大声喊道“多谢两位将军想救,吾乃何灌,请问两位将军可是平阴侯麾下?” 董平拱手道“原来是神箭将军何大人,在下董平,现为平阴侯麾下马军都指挥使。” 徐宁也拱手道“在下徐宁,添为平阴侯麾下步兵都指挥使。” 董平和徐宁报的都是姜德给他们向开封求来的职位。 何灌看了眼徐宁,笑道“原来是一直撞和徐教头,徐教头别来无恙啊。” 徐宁长期在开封当差,和何灌也有几面之缘,何灌不再怀疑下面的兵马身份,但一想到梁山和朝廷那复杂的关系,又不想梁山兵马进入牟驼岗,便拱手道“多谢两位将军前来救援,本将必定会将两位将军和平阴侯的功绩报于朝廷,金兵虽退,但恐还会再来,还请两位将军扎营岗下。” 董平眯眼喝道“何老将军,你这话是何意?我等辛苦赶了上千里,却连寨子都不让我们进,你这样做,我怕难以说服兄弟们啊。” 说着,董平身后的军士配合的叫嚣了起来,何灌皱眉看向董平,只觉得刚刚走了一狼,又来了一虎。 何灌大声喊道“贵军远来,吾等同为宋军,自然不会如此做事,我等会就会派人送来酒肉犒军。” 董平哼了一声,他哪里是要酒肉啊,董平又叫道“何老将军,金兵随时会卷土重来,你们现在不过千人,如何能守?还是让我们进来帮你们一起守此地吧。” 何灌抚须道“董将军放心,此地距离开封不过咫尺之遥,只要两个时辰,开封城内就会有援军到此。” 董平见何灌还是不开门,对徐宁低声道“怎么办?侯爷说了,必须拿下此处,要不要攻进去?” 徐宁道“董将军也有犹豫的时候?” 董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当年可是吃过文官的不少亏,这里是开封,文官最多的地方,实在有些...” 徐宁看向何灌说道“何灌也是一时名将,如果没有死在金军手里,反而折损在我们的手里,日后侯爷的大事必会受到阻碍。” “这打不能打,难不成退?他刚刚说了,两个时辰后就有援军,如果真的有援军来,我们这点人恐怕不是对手啊。”董平不甘的问道。 徐宁看向四周,说道“我等为先锋,如何退的?何灌不过千人,还是残兵,我等小心些不杀何灌便是。” 董平点点头,抬头喊道“何老将军,吾等刚刚看到还有金兵残军逃入寨中,你不让吾等进去,难道和金人有勾结?全军听令!给我冲!!” 说完,董平一夹马肚,一马当先冲向之前金兵打开的缺口,何灌看的眼眶欲裂,怒吼道“贼子敢尔!”手中连珠箭齐射,只看到三支箭矢如同一条线般飞向董平。 董平早就知道何灌神射,哪里会不防着,何灌才举弓,他就猛地一勒战马,三箭齐至,董平一枪打掉一支,最后一支实在躲不掉,一个铁马桥,箭矢擦着董平的鼻子飞了过去,由于太快,董平的鼻子上居然被磨的渗出了血珠。 董平身后一小将大喝道“老贼看箭!”也是一箭飞出,何灌暗哼一声,也不躲闪,一手抓住,拉弓而射“还给你!” 董平身后那小将没想到何灌居然如此厉害,躲闪不及,一箭射中肩膀吃痛落马。 何灌用的是步弓,他又神射,射程比骑在马上的董平等人多了数十丈,在这数十丈内,只有他射人,哪里有人可以射他。 “再敢上前!定斩不饶!”何灌希望能用自己的神射吓住董平等人,却听到董平等人齐声喊道“冲!”,何灌不过一人一箭,看着这如同潮水般冲来的骑兵,就和刚刚面对金人一样的无助,而那些宋兵面对金人有的还有一些保家卫国的使命感,面对同为宋军的平阴军,却怎么也提不起作战的勇气,因为是个人都知道,这战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何灌还想射箭,却发现数十只箭矢向自己飞来,何灌的箭射的远,却也拦不住冲锋的骑兵。 当董平的骑兵冲入牟驼岗时,何灌叹了口气,让左右军士放下兵刃,此时再战,不过是让麾下军士白白送死。 “罢了,好歹也是宋人。”何灌心中哀叹一声,手中的弓也重新下了弓铉。 藏有战马两万有余,粮草百万的牟驼岗落入梁山手中。 董平等人一边清算粮草战马,一边将投降的宋军和原来岗内的官吏民夫集中起来,听着同为宋话的呼喊,这些人中不少还想出言威胁,说自己什么什么人是开封的大官,凡是这样不识时务的均被拉出来用马鞭吊打一顿,其他人顿时老实了起来,知道这些虽然也算宋军,但好像和朝廷并不是一伙的。 “何老将军,失了牟驼岗,朝廷必将放不过你,何不投入我平阴军中?”董平和徐宁对着何灌齐齐抱拳说道。 何灌眯眼道“你等欲反乎?” 董平咳嗽一声说道“吾等均为宋军,如何说反?” “既然你等也是宋军,这牟驼岗在宋军手中,,如何能说失?”何灌反问道。 有的事情能做,不能说,虽然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牟驼岗的物资战马对于朝廷来说就是失去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平阴军是叛军,是反贼。 何灌带着残军离开了,物资自然是带不走的,何灌也没有自讨无趣。 ——金军大营 郭药师带着伤回到了金兵大营,他披头散发,甲盔斜带,脸上都是血迹,看的完颜宗望都是一愣。 “郭药师,你这是怎么回事?”完颜宗望一边让左右扶着郭药师坐下,一边问道。 郭药师一边哀嚎着,一边说道“回大帅,吾等中计了,那牟驼岗确实没有什么防备,不过是何灌带着一千余人,只一炷香的功夫,我军就攻破了牟驼岗。 却没想到,原来平阴军的援兵已经到了,那种师道令平阴军背刺我军,我军大败啊,我还被平阴军大将董平刺伤了。” “平阴军!”完颜宗望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鲁智深昔日的一言一语。 “大帅,这平阴军难道很厉害?”董才没听过平阴军的名号,好的问道。 完颜闍母阴沉着脸说道“这平阴军就是当年的梁山贼寇,他们兵多将广,号称十余万,宋国朝廷久攻不克,无奈将其招安,后其贼首姜信之又借口高丽内乱伤了宋人,起兵攻之,此时的高丽说白了就是那姜信之的私人领地,我率兵守卫老土,就是防备平阴军的。” 完颜宗望点头道“如果是平阴军到了,那么郭将军有此一败也是正常,听闻平阴军还东渡倭国,想来实力比当日更盛,如果平阴军帮助宋国守开封....” 完颜宗望的担忧让一人拍案而起。 “大帅为何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末将不才,刚刚听闻平阴侯不过五千,我也率五千人,不夺回牟驼岗,绝不回来见大帅!”董才拱手喝道。 边上的金将看到董才一个汉儿也如此勇武,也不甘示弱的纷纷请战,完颜宗望摇摇头说道“我的师傅也是平阴军中战将,我是徒儿,岂能有不亲往之理?传令三军,兵发牟驼岗!” ——开封 “牟驼岗!牟驼岗啊!!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了?”赵桓发狂的在大殿中走来走去“那里有两万多战马,上百万的粮草囤积,你们居然就这样丢了?” “哎,这平阴军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叫来的,还说他们会忠君报国,官家,现在看到了吧?这平阴军和当年的董卓有什么区别?”耿南仲阴森森的看向李纲说道。 李纲心中叫苦,但还是出列说道“官家慎言啊,平阴军本为勤王而来,牟驼岗之事根据何灌之言,平阴军也是恰逢其会,援助何灌,如其真有反意,哪里会和金军拼命呢?要知道此时的金军,必然大怒,要进攻平阴军。” “这就是他们的阴谋!”耿南仲继续对赵桓说道“官家,之前李棁回报,金人不是不愿意和谈,只是觉得我等没有信义,希望能派一皇族之人前往商议,官家请想,如果宋金太平,平阴军一向听调不听宣,必然是我朝下一步要铲除的心腹大患,其之所以主动进攻金军,正是为了让朝廷和金国死战到底,好渔翁得利啊!” 赵桓点了点头,李纲道“李棁回来了?为何微臣不知?” 赵桓抚须道“爱卿刚正,故而先不告知。” 李纲心中有气,拱手问道“敢问官家,不知道金人开了什么条件?” 耿南仲笑道“虽然苛刻了一些,却是表明了态度,一是金宋从此为伯侄之国,效仿昔日辽国旧事,二是遣送燕云汉儿,不得再有阻拦推脱;三是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四是要金五百万,银五千万,牛马万匹,绸缎百万匹。” “胡闹!”李纲厉声叫道“祖宗土地,焉能拱手让人乎?何况太原三地名为三镇,但如失此三地,十余州府皆陷敌手,如今勤王之师云集,只要再拖延一些时日,届时金军身陷重围,想回去都不能,再谈和方为上策!” “再等些时日?等何人?姜信之吗?”耿南仲反喝道“官家!自古攮外必先安内,如今看来,平阴军已有反志,我朝当按兵不动,坐看金军和平阴军交战,待两虎相争疲惫后,以金银退金兵,以禁军灭平阴!” 赵桓拍掌道“妙也!当如是,只是金人不信我等,该当如何?” 耿南仲继续出主意道“土地之事,大可言朝中争论,金银之事,可言国库空虚,请官家下旨,令百姓募捐,开封富甲天下,如此朝廷无需出力了,再说皇族...还请官家自决。” “官家,万万不可啊!”李纲听着急忙喊道“如此开封必将大乱,勤王兵马也会和朝廷离心离德的!” “李纲!你这么维护平阴侯,你和平阴侯到底是什么关系?”耿南仲图穷匕见,指着李纲道“官家,微臣担忧李纲和平阴侯有所勾结,请官家令其归家不出!” “耿南仲,你!”李纲指着耿南仲骂道“本官为大宋,为官家,为开封上下竭尽全力,近月来无一人睡过两个时辰,你安敢辱我?” 说着,李纲直接扑了过去,压着耿南仲就是一阵暴打,看的赵桓目瞪口呆,好一会才让武士进来把他们拉开。 看着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的耿南仲,赵桓不由撇了撇嘴,觉得耿南仲虽然忠心,却不堪大用。 赵桓安抚李纲道“李爱卿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但平阴侯的忠心满朝却不放心,如今平阴军吸引了金军注意,无论成败,都是大功一件,如平阴侯当真是忠心耿耿,日后归还牟驼岗战马粮草,日后自有封赏,如其不归还,爱卿也莫要再说其他了。” 赵桓安抚了李纲后,却还是用了耿南仲的计策,对开封百姓摊派募捐,凡是中户及以上家庭,均有分摊,多则数千贯,少则数百文,开封上下顿时哀声四起。 陈东等人知道是耿南仲出的主意,再次上朝廷,要求用李纲,不用耿南仲,赵桓大怒,令李纲自行处置,李纲无奈下令抓人,秦桧得知后急忙前来劝阻,却被李纲喝退道“如今之计,当在退敌,太学生不断上,只会让朝野军心大乱。” 秦桧叹了口气,不再劝阻。 开封城中乱成一团,自然没人去牟驼岗,也更加没有人去阻拦金军,完颜宗望一路顺利的来到了牟驼岗下,看着面前这个被树木围绕起来的山岗,听着郭药师说山岗内囤积的粮草和战马,众多金军眼睛都绿了,一路走来,完颜宗望都没有让金军做过屠城的事情,他们早就想大开杀戒像疯了。 完颜宗望也觉得需要让军队的欲望释放一下,他指着牟驼岗说道“众将士听着,如能攻下牟驼岗,除了战马外所有物资,所有人平分!” “吼!吼!吼!!” 金军顿时疯狂的大叫了起来,听着下面的吼叫声,董平勒着战马对徐宁说道“徐将军,金军十倍于我,如金军全力攻打,恐我军难以支撑两日,不如让我马军先去厮杀一阵,击退其锐气,再说其他?” 徐宁想了想回道“金帅乃完颜宗望,号称菩萨太子,我料其不愿意徒增伤亡,可与其斗将,这样便可拖延最少一日。” 董平觉得有理,便派人下去传话。 完颜宗望正在岗下安排攻击序列,扎营备饭,见几个军士押着一人进来,问道“此是何人?” 军士报道“这是宋军的信使。” 完颜宗望哦了一声,走上前围着这个信使看了两圈,然后捏了捏他的胳膊和大腿,又摸了摸他穿的战甲,点点头道“你们看,这不过是一小卒,却战甲精良,身体强壮,看他的手上,应该善用弓箭和长枪,摘下他嘴里的布条,我要问话。” 金兵依言拿去那塞在信使口中的布条,那个信使呸呸了两声,站的笔直,扫视着军帐内众人。 “报上你的姓名职位!”完颜闍母喝道。 “哼,某乃平阴侯麾下董平将军账下军使王亮,特来传董将军口信!”王亮回道。 “军使?不过是一百夫长,也敢见某不跪?”完颜宗望话音刚落,后面的金兵就一脚踹向王亮的腿部,却没想到这腿如同钢铁一般,不但没有将王亮踹倒,那金兵反而后退了一步。 金军可不知道,梁山上下别的不行,这站军姿是一等一的,这腿都不知道被教官踢了多少次了,哪里有那么容易踢弯的。 那金兵觉得丢了面子,气的又是一脚踹去,这一下用足了力气,王亮也支撑不住的一个踉跄,接着两边的金兵一起用力,将其按下跪好。 “士可杀,不可辱,要我死可,要我跪你金人?不可!”王亮大声的喊道,全身用力挣扎,搞得几个金兵也只能一起压着,看上去好不狼狈。 完颜宗望看的无趣,摇摇手道“罢了,没想到宋人中还有你这样的硬骨头,说说吧,你们将军传来什么口信?” 王亮重新站了起来,由于刚刚的踢踹,脚有些发抖,但还是咬牙说道“我家将军说,两军交战,死伤甚多,大家都是爹生娘养,如此惨事,还是能避则避,我董平两支钢枪打遍河北无敌手,如果你们金军中有勇士能胜我,我便率军来投,如不能胜,我劝你们还是早日渡河北归,省的到后面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大胆!” “宋狗好胆!” 一群金将蜂拥而起,要求杀掉王亮。 完颜宗望冷静的看了众人一眼道“杀了此人,除了激发宋军的斗志外,还有何用?让尔等多读兵法,少鲁莽行事,看来我的话是没人听啊。” 众将不由低下了头。 完颜宗望回过头,一边玩弄佛祖,一边对王亮说道“董平的用意我很明白,我想你们平阴侯率领的主力大军就在路上,要不了几天就会到了吧,董平是想拖延时间对吗?” 王亮吞了口口水。 完颜宗望哼了一声,重新坐回说道“不过,我想董平将军也是个男子汉吧,我就和你们斗将,一个时辰后,牟驼岗下,我们看看到底是宋国武将厉害,还是我金国勇士威猛!” 王亮不明白完颜宗望为什么还会答应,其他的金将也是不解,董才拱手问道“大帅!为何要答应宋军,宋军明显是要拖延时间!” 完颜宗望笑道“既然已经知道他们要拖延时间,我们还怕什么呢?宋军能战的一是西军二就是这支平阴军了,平阴军在梁山,要来开封,必要经过东明,我想大概就在两三日之间吧。 完颜闍母、董才!” 二人急忙出列。 “我令你二人率骑兵四万,前往东明设伏,必要重创平阴军!”完颜宗望对二人厉声道“此战如胜,宋朝必将服软,如不能取胜,你二人也不要回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遵令!” 马和尚担忧道“大军尽出,我军在此不过两万人马,如开封种师道来攻,该当如何?” 完颜宗望笑道“我刚刚放回了宋国的使者,他们现在恐怕正在为是战是和争论不休呢,他们内部不会让种师道在这个时候出兵的。” ——牟驼岗下 董平全身披挂,手握双枪,背后依旧插着两面小旗,但上面的字已经变成了“直捣黄龙府,生擒女真王。”看到完颜宗望等人都是满腔怒火。 “吾乃董平,何人敢和我一战!” 董平话音未落,一将从金军冲出,手舞长枪喊道“还我兄弟命来!” “此人乃刘禹仁的兄弟,刘禹义。”边上有人对完颜宗望介绍道。 董平笑了一下,马都不动,静待刘禹义冲来,两马相交,董平后发先至,左手一拨,右手一刺,那钢枪直入刘禹义的心窝,一绞一推,刘禹义哐当一声掉落马下。 “下一个!”董平喝道。 “宋狗休要猖狂!耶律夜里取你狗命!”又一将冲出,董平见这人手握战斧,来势汹汹,笑道“认贼作父之徒,也敢叫嚣!”双腿一夹马肚,冲了上前,耶律夜里大斧一挥,直取董平首级,董平一个马里藏身,一杆长枪戳地支撑,一杆长枪从马腹中窜出,斜着刺中耶律夜里的马脖,战马哀嚎一声,摔倒在地,董平重新坐正,补了一枪,结果了耶律夜里的性命。 “下一个!”董平继续喊道。 “何人敢上前?”完颜宗望怒喝道,连折两将,的确太损士气了。 一个虎背熊腰的大将一夹马肚,对完颜宗望道“马和尚愿出战!” 完颜宗望点头道“好,去吧。” 董平连斩两将,心中想着得拖延些时间,见马和尚手持狼牙棒奔来,便迎了上去,双枪一架,二人你来我往厮杀在一起。 一个是枪法技巧妙绝无双,一个是力拔山河气盖三军,二人走马灯一般厮杀了大半个时辰,不分胜负。 “大帅,我看马和尚招式早已散乱,这董平是在拖延啊。”郭药师低声说道,完颜宗望点点头笑道“他在拖延,我又何尝不是呢。” 不说开封城外都在演戏的两路军马,姜德率着主力浩浩荡荡走着大路从梁山一路向东,遇城入城,遇府穿府,一边分兵占领驻扎,一边向前打探消息,当快马来报董平已经拿下了牟驼岗,姜德喜道“好!此战吾等胜一半矣,全军加速,目标——牟驼岗!” 大军一路开到东明,东明也就是后世的兰考,这里是豫东平原的西北角,全境几乎没有一个山头,平均海拔不过六十六米,大军在这里可以安心通过,因为没有一处可以伏兵。 “侯爷,前面就是东明县城了,我们的探子用望远镜看到,县城城门紧闭,好像还有刀斧箭矢的痕迹,恐怕金兵已经来过了。”石秀指着西边报道。 姜德点点头道“继续前进,董平我怕他坚持不了多久。” 大军继续前行,来到东明城下,石秀上前叫门道“平阴侯前来勤王,快开城门!” 城上死一般的寂静,石秀感觉不对,正准备后退,就看到无数旗帜树立了起来,上写的赫然是“大金”,接着箭如雨下,石秀抵挡不及,被射中两箭,躲到马下才免于一死,可怜那战马已经被射的和刺猬一般。 接着是三声炮响,一阵如雷霆一般的马蹄声传来,姜德四处张望,只看到三股烟尘从左右后三方飘起,看那声势,似乎每一处都有上万骑兵。 “结阵!快结阵!”姜德明白金兵是知道了自己要来,这是在伏击自己,可恨自己犯了惯性思维的错误,觉得平原无法伏兵,却忘记了后世平原游击队不就是在平原之上打了一场又一场的伏击战吗。 说到底,平原的伏兵只是不能那么近罢了,把包围圈放大数十里,也可以埋伏。 姜德这次带了四万兵马,四万人排成行军路线可是足足有数里长,要让这些人快速变成防御阵型,哪里有那么容易,等三路骑兵都出现在视野时,整个大阵还没有排成,姜德无奈,只能让各部自行组成防御小阵,再让秦明带骑兵对后路兵马阻击,毕竟后路都是辎重,最怕突袭。 “杀!”“守住!!!” 数万骑兵的冲击极为可怕,即使给了平阴军防御的时间,依旧在瞬间被冲开了几个大缺口,武松、鲁智深等人给带兵马拼命厮杀反扑,秦明带着五千骑兵护着后路,一场大战,足足打了小半日,直到太阳西斜,马力尽丧,金军才不得不退兵。 等清点兵马,只一战,姜德的平阴军就折损一万余人,骑兵战死近两千,可谓伤亡惨重,无力再战,当然,金兵也不好过,虽然是突袭,但也战损军马六千余,可谓是南下最大损失。 平阴军大帐中,姜德看着浑身绑带的石秀和头上还留着鲜血的秦明,恨道“没想到金军居然对我军如此忌惮,开封府就在边上,居然抽调所有主力来伏击我军。” 鲁智深摸着自己的大光头道“这都怪我,常和完颜宗望说我们梁山的厉害,这才让他忌惮我军的吧。” 姜德闭目思考了一会说道“金军现在集结在何处?” “金军现在驻扎在东明城外。”武松回道。 “本来这次来只是想吓退金军,是我忽略了刚刚立国的金军攻击性有多强。”姜德对众将道“现在董平、徐宁正在坚守,立刻传令梁山,调来李忠的三千火枪兵,另外再调朱仝、韩伯龙两个师前来助阵,我军也不能停歇,休息一夜后即刻攻打东明,不得有误!” “遵令!” ——金军大营 “我军在伏击之下还折损了六千余人?”完颜宗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战报。 “大帅,这平阴军到底来了多少人?在四万骑兵的围攻下,居然没有溃散,反而折损我军良多?”郭药师问道。 “不过四五万人马,我军四路围攻,他们没时间摆下大阵,居然就近组织了数个小阵,除了刚刚开始我军依靠马力冲击占了便宜,后面根本是举步维艰,看来平阴军早已做好了和我军作战的准备,所练战法均是针对骑兵的。”完颜宗望眯眼看向账外道“不能拖延下去了,平阴军不是普通的宋军,他们不会听从宋朝皇帝的指令,我军兵少,如果被宋国发现平阴军可以抵挡我军,那么宋国的主战派很快就会站到上风。” 完颜宗望喝道“立刻传信给宋国皇帝,我们愿意降低条件,但他必须在两日内给我们答复,否则我军就不再和宋国和谈!” “遵令!” “令照里、特末看住董平,他们既然想守,就让他们守着好了!”完颜宗望心里有些慌乱,他也没有想到宋国的军队会这么多,土地会这么大,现在开封周围聚集了不下二十多万宋军,还有平阴军、西军这样的强军,想依靠八万金兵取胜,实在太难了。 完颜宗望有了退意。 ——开封 “什么?金人来了使者?还说愿意降低条件?”赵桓兴高采烈的问道。 脸上青肿还没消掉的耿南仲也是喜气洋洋的说道“正是如此啊,官家,这实在是我宋国的幸运啊,金使说金国国主生了病,春天也要到了,金人也需要农耕,故而希望早日回去,现在金人对金银已经愿意减少了,只要金五十万,银五百万,但要求我们两日内答复。” “哦?减少到一成?”赵桓连连点头笑道“这几日募捐到了不少金银,正好用来退敌,至于宗室,你无需担心...但是土地。” 李邦彦出谋道“官家无需困扰,大可明给金人,暗中下诏各地严守城池,金人来的时候打不下来太原等地,难道回去的时候能攻下吗?” 赵桓听着觉得有理,便决定割让三镇,但又不想自己承担罪名,便放消息出去,说是李邦彦要赵桓割让土地的。 赵桓君臣开心的不得了,分头行事了起来,赵桓先是令李纲、种师道等将严守城池,不许挑衅金军,一边加大收集金银的力度,一时间城内又是哀声四起,另外一边,赵桓召集了还在城中的众多亲王,询问何人愿意去金营为质。 说来有趣,赵佶的生育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和宋仁宗相比,宋仁宗简直想哭晕过去,赵佶虽然带走了他最喜欢的赵楷,但还留下了赵枢、赵杞等大小亲王十多个,这些人当中最小的还不会说话呢。 赵桓看向赵枢说道“肃王,你是诸王之长,此事就由你前去,如何?” 赵佶是个文艺青年,养出来的孩子各个都像他一般文弱,听到要去金营,赵枢直接就是一个踉跄想倒,被边上的赵构一把扶住,赵构对着赵桓喊道“陛下,肃王无碍。” 赵枢简直想掐死赵构,自己是无碍吗?自己是快晕了好不好。 “既然肃王不反对,就如此吧,我会派李邦彦陪你同去。”赵桓是彻底决定抛弃李邦彦了,要知道等金兵回国,发现三镇根本无人出城投降,还不会气的杀了肃王和李邦彦? 赵桓打了一手好算盘,但别人也不是傻子。 当李邦彦得知自己要去金营的时候,只觉得五雷轰顶,当场瘫倒在地。 李邦彦四周的妻妾孩儿急忙围了上来,李邦彦喘了会气对左右道“我愿以为我尽心尽力,新皇会接纳我,现在看来,还是不行啊,一旦开封解围,你等立刻散尽家财回老家,不得有误。” 四周妻妾孩儿听李邦彦这样说,知道无可挽回,想到昔日的权势富贵,无不哭泣成声。 ——当夜 姜德看着从辎重车上接下来的弩炮和火药包,这就是他主动攻击的底气,白天的时候,全军被金军骑兵突袭,火药的威力无法发挥,现在晚上金军都聚集在一起,正是火药大发威力的好时候。 一门门的弩炮摆列整齐,这一次姜德没有拿出火炮,为的也是不要过于吸引宋金两方的注意。 “一队准备完毕!” “二队准备完毕!” “三队准备完毕!” “四队准备完毕!!” 一队队的弩炮队对准了相隔数百丈的金军大寨,距离这么近,金军自然也是早已发现,但金军觉得有营寨和城池为凭仗,根本不怕宋军的骚扰。 “放!!” “放!!” 一个个被点着的特制火箭被弩炮射出,这些火箭比平时的箭要粗大的多,里面实际上都是火药,可以说是最原始的火箭炮了。 一轮齐射,上百支的火箭被射出,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穿过夜空,姜德骑在战马上,目送着这些火箭直直的砸到金军大营。 “轰!”“轰!!” “哐当!!” 冲天的火焰和爆炸声几乎同时出现,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金军大营,满营的战马被这样的巨响和火焰刺激的嘶吼了起来,完颜闍母看着这样的场景,叫道“这和大名府的一样,他们是一伙的!” “轰!”“轰!!” 又是一轮轰击,每一根火箭的爆炸都可以覆盖方圆十余米的距离,那熊熊的火焰更是点燃了不少营帐,整个金军一片大乱。 “杀啊!” “冲啊!!” 两队骑兵从黑暗中冲出,从被炸开的缺口中冲了进去,弩炮队则对着骑兵不在的区域继续轰击。 这两队骑兵一路由成闵率领,一路由鲁智深率领,冲进金军大寨后就是乱砍乱杀,不少金兵围过来想围杀,却看到这些骑兵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不溜秋的石头,点燃后丢了过来,一个金兵一把抓住,哈哈笑道“就这东西,也想砸死人?” 话音未落,一声爆炸过后,这个金兵方圆数米的金兵全部倒下,各个满脸黝黑,脸上还有不少弹片。 完颜闍母和董才都被这样的混乱搞得不知所措,最后干脆下令所有兵马全部进东明城,依靠东明城的城墙来抵挡那神鬼莫测的火箭。 等天亮后,完颜闍母等人重新清点,发现昨夜居然折损了超过四千人马,加上白天的就足有万人了,而平阴军的损失则是微乎其微。 面对火药武器,原来应对冷兵器的营寨已经不足以应对了。 姜德的进攻让局势再一次发生变化,东明城外的金军全部被逼入了城中,姜德可以绕过东明城继续前往开封。 但姜德并没有如此,而是用剩余的兵马围住了东明城,所有的弩炮等武器对准了城门口,金军一有骑兵冲出就是一阵炮击,姜德就是算准了金军突至,绝对没有什么远程器械,利用弩炮的射程,将金军死死的压制住了。 当完颜宗望得知完颜闍母居然被反包围在了东明城,气的大骂完颜闍母和董才无能,然后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完颜宗望看向不远处被自己包围的董平等人,心中暗暗有了个想法。 “大帅,宋国皇帝派了个亲王还有一个丞相来。”郭药师进来报道“末将见过了,是肃王和李邦彦。” “李邦彦?肃王?呵呵,这个宋国皇帝,倒是打的好算盘啊。”完颜宗望看的清楚,挥手道“让他们进来吧。”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亲王服的年轻男子和一个长相俊朗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宋国皇帝派你们来为质,倒也算有些诚意,只是人到了,土地和财物什么时候到?” “对啊?什么时候到?” “快说!” “为何不说话!” 完颜宗望麾下数个金将都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甚至有一人干脆上前仔细的端详起了肃王,他笑着回头说道“你们看看,这细皮嫩肉的,和个娘们似的,这也能当王?” 肃王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这一路走来他都在担惊受怕,又看到军营中高挂的人头,早已吓得两股颤颤,再看这金将,一股腥臭之气冲来,黄牙黑面,手指甲里都是油污,更是后退了两步。 “啊呦!小美人,别害怕啊。”那金将伸手还想摸,肃王吓的大叫了一声,两眼一翻,口吐绿汁,居然被活活吓死了。 金将看到这个场景,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对着完颜宗望跪下请罪,完颜宗望捂着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呢,只能叹了口气,对李邦彦说道“此事却是意外,请李相再回去一趟,再带一个亲王来为质可好?” 李邦彦吞了口口水,想了想,干脆跪在地上哭诉道“还请大王救我啊!我愿献出宋国给大王,只请大王救我一命!” 完颜宗望看着如同一只狗一般哭诉的李邦彦,只觉得一场大富贵就在自己的面前,等待自己去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六章 姚平仲献计袭金营 走风声宗望就计伏宋兵 最快更新风起大宋最新章节! ——东明城外 平阴军此时将东明城的四门死死围住,无数弩炮不时发射火药弹到城中,让城内的金兵一日三惊。 要说起来,完颜闍母和董才也是倒霉倒到家了,本来是他们围堵姜德的,现在却被姜德围到了城里。 那夜完颜闍母二人实际上也没有做错什么,他们都是骑兵,战马和军士在夜晚都是分开的,在火药爆炸的干扰下,战马都快发疯了,如果坐视不管,那么第二天他们恐怕就要变成步兵了,因此把战马和军士收拢到城中也并无大错,毕竟还没听说过骑兵冲不开的防御圈的。 的确,骑兵的冲击威力很大,但完颜闍母对火药威力实在太小看了,面对数十架弩炮几乎不间断的发射,就算给他一群铁浮屠他也得跪着喊爸爸。 火药武器面对这样的集中冲锋实在是再喜欢不过了。 姜德大营内,一个金国军士打扮的人被两边武士押在地上。 姜德看完手中的信,丢到地上说道“完颜宗望给我的条件不错嘛,封我为齐王,京东两路加淮南全由我来掌握,还不要我做什么,只要我在家里坐等你们攻破开封的消息就好。” 姜德摸了摸下巴笑道“我就了怪了,是谁给他的信心,觉得一定能攻下开封城,你们孤军深入千里,河南河北此时已经聚集了不下三四十万宋军,你们能不能安全回家都说不清,难道是觉得我好骗吗?” 那金使急忙道“我家殿下绝无欺瞒将军之意,河南河北虽有数十万宋军,但除将军外,其余兵马我家殿下视其如草芥一般,只要将军相助我国,日后称孤道寡,岂不比现在被开封文官欺压来的爽快?” 姜德叹道“你这厮倒是对宋国实情了解的清清楚楚,只可惜自古汉贼不两立,就算赵佶、赵桓全都投降你们金国,我姜某人,却是降不得的。 我本想斩下你的耳鼻,以表示我的决心,但又担忧你吃不住痛死了,你去告诉完颜宗望,要战就战,休要搞这些花样,东明城我攻不进,但里面的人也别想出来,如果他敢吃掉我驻扎在牟驼岗的兵马,我就让东明城内是数万金兵寸甲不留!” 那金使见姜德如此刚毅,不敢再说,抱着头就离开了。 姜德看着金使离开,对边上的成闵问道“援军多少时间能到?” 成闵回道“快马来报,朱武先生已经率援军从梁山出发了,但即使路好走,也要两日方可到此。” 姜德点点头道“两日到此,再到开封,恐怕就要三日了,宽绰的算下,董平最少还要坚持四日,如今他们已经超过坚守时间两日了,如再等,我担忧他们会坚持不住。” 成闵说道“牟驼岗上粮草军械无数,又有水源,唯独担忧完颜宗望狗急跳墙,强攻牟驼岗。” 姜德闭目思索了一会说道“现在东明城内的完颜闍母等人已经被我军的弩炮打的一日三惊,完颜宗望得到我的口信,也会觉得我军必定会死守东明,保证可以和他有交易的本钱,兵法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我准备留下四千兵马,分守四门,佯装大军,其余兵马,明日四更出发,开往开封,后日夜袭金营! 传令朱武,让他率精兵昼夜行军,务必在后日中午前到达此处,如此东明城内的金军便会疑虑,不敢随意出击了。” 成闵听了也觉得是好计策,姜德便招来众将,留下石秀,其余人各自准备离去。 ——开封 完颜宗望终于开始了对开封城的进攻,先是宣泽门,这是一道水门,金军用火船顺流而下,希望能烧开水门,李纲亲自守卫在这里,招募敢死之士两千,用长钩摘取,用巨石轰击,将火船一一击碎,由于开封是平原,没有巨石,李纲干脆把蔡京的家给抄了,将蔡京花园内的山怪石搬了个一干二净,让不少怨恨蔡京的人对其赞叹不已。 金军又攻打通天门和景阳门,这两地都是旱门,金兵身披重甲,冒着箭矢登上城墙,种师道在此镇守,他安居城楼之上,不时调兵遣将,令禁军中善射的人千人为队,聚射金兵,金兵每一个摔到城下的都如同刺猬一般,厮杀半日,依旧固若金汤。 下午金兵又攻陈桥、封丘等门,这一次金军中有不少弓箭手,宋军虽然距城而守,居高临下,但弓拉不开,箭射不远,反而被金兵压制住了,何灌守于此处外寨,背着三筒箭,连珠箭如同机枪一般,方圆五十丈无一金兵可近,两军厮杀到黄昏,何灌射出了五百多支箭,最终力捷,城上守将抛下绳索让他进城,何灌看着已经鲜血淋漓的双手,叹息一声,喊道“罪将先失黄河,再失牟驼岗,早该死去,只是因为还有一身本事可以为陛下杀敌,故而苟延残喘至今,今日罪将虽杀敌过百,却不能抵罪万一,如何还敢违旨进城呢?太上皇!陛下!罪将为国尽忠了!” 说罢,何灌用刀砍断自己的宝弓,用左右用布条将两把扑刀绑在自己的双手上,大喊一声冲入敌阵,杀金兵八人,金将一人,力战而死。 后人有诗赞曰“开封有士,弓开月分明。百步穿石过,笏画御榻图。如逢高文帝,万户何足哉。” 到了天擦黑,金军退去,李纲和种师道清点兵马后来到大殿报于赵桓,这才知道李邦彦已经回来了。 大殿上,赵桓听着李邦彦哭诉着肃王之死的经过。又听到金人要求再换一个亲王和宰相,一边感叹肃王的不幸,一边又觉得李邦彦的好命。 众大臣听着各个摇头,一些和肃王平日有些关系的还擦了擦眼泪。 李纲见状觉得是个机会,出列道“官家,金人如此欺辱我国,可见并无和谈之心,请官家暂缓和谈,专心备案,以便以战求和。” 赵桓嗯了一声,看向下面的种师道问道“种爱卿,如今勤王之军云集,是否能战而胜之?” 种师道出列道“启奏官家,如距城而守,老臣有九成胜算,如靠墙而战,有五成胜算,如出城而战,只有两成胜算。” 赵桓不解的问道“为何相差如此?” 种师道回道“城中多为开封禁军,其余勤王兵马也是为卫国而来,虽缺少操练,但都有卫国保家之心,距城而守,可以一战。 如靠墙而战,金兵多骑兵,来回冲击下,我军难以抵挡,但我军胜在军械充足,故而有五成。 如出城而战,金兵善于野战不说,我军本想卫国保家,如今城已安全,多会畏战求生,故而只有两成。” 赵桓叹道“既然如此,不能战,只能和了。” 众人也不由摇头,都言谈和为上,李纲气的头发倒立,却也无可奈何,在军事上,他却是没有种师道有权威。 李纲突然发现,在种师道背后有一大将,脸上欲言又止,不时看向种师道,似乎有什么想说,又在畏惧什么,李纲暗暗记下不表。 赵桓等众人安静下来再道“如今金人又要亲王、宰相为质,不知道哪位亲王愿意为国效力,再往金营一次啊?” 众亲王各个死死的低着头,开什么玩笑,肃王去了才一个晚上就死了,天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金人都是狂傲不逊的野人,说不定肃王就发生了不忍言的事情呢,谁要去谁去,反正本王是不去的。 赵桓看着众人不说话,眉头一皱,就准备点名了,也亏得赵佶会生,让他有足够多的选择。 这时,一人出列道“陛下,微臣愿往金营,为国效力!” 众人循声看去,见是一个长相英武的亲王,正是九亲王康王赵构。 赵桓惊讶道“康王愿往?” 赵构拱手道“如今五皇兄已经为国捐躯,微臣虽然无知,也知孔融之事也,故而当仁不让!何况国家有难,死有何惧,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乎?” 众人不由暗暗喝彩,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了这个不起眼的康王。 赵构的确是不起眼,因为他的父亲赵佶实在是太能生了,光儿子就有小三十个,就是赵佶自己有的时候也分不清这些儿子哪个是哪个,更别说还有一群女儿在抢夺存在感了。 另外赵构在皇子中的出身还很不好,赵构的母亲韦妃原来不过是郑皇后的侍女,因为其和郑皇后另外一个侍女乔氏结为姊妹,相约其中一人富贵时,不能忘记对方。后来乔氏得到宠幸,封为贵妃,向赵佶推荐韦氏,韦氏因而受到临幸,并且很快生下了赵构。 这母凭子贵,子也凭母贵,韦氏很快被诊断出在生赵构时伤了身子,无法再次怀孕,在皇宫中,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女人,几乎等于废人,其待遇可想而知了,赵构也因此备受冷落,由于皇子间也会闹矛盾打架,没有人帮助的赵构便从小练武好保护自己,长大后居然还精通骑射,这要是在汉唐时期倒是一个加分项,但在赵佶这里,可是不折不扣的减分了,使得赵构更加默默无闻,平日里深居简出,直到今天才冒出头来。 赵构其实是在赌,他不愿意做个混吃等死的王爷,这样的王爷太多了,他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当然,他现在还远远谈不上什么掌握命运。 赵桓见赵构主动请缨,便开心的答应了下来,又让张邦昌陪同他前去金营,还极为宽仁的让其回去见韦氏一面,明日再去金营。 散朝后,李纲回到府中,思量了一会,招来秦桧去把朝上看到的那大将请来。 秦桧见李纲深夜招人,知道是秘密之事,乔装打扮一番后将其请来,那人见到李纲便拜道“末将姚平仲见过李相公。” 原来今夜那将就是姚平仲,姚平仲从小失去了父亲,他是被姚古带大的,姚古一心想让他成为姚家的顶梁柱,故而让他从小练武习文,使得他武艺超群还精通兵法军略,但也使得他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格。 昔日童贯在西北主事,曾经召见过他,他因为不喜童贯平日所为,言语多有冲撞,童贯怒而隐其军功,他也不在意,故而被关西人推崇,号为“小太尉” 李纲轻扶了一下说道“本官今日在朝堂之上看你似乎有话想说,今日这里没有别人,你大可一言。” 姚平仲是什么性格,那说好听点叫任侠,说不好听点就是莽撞,李纲这样一说,他立刻说道“末将只是今日听种相公所言,觉得有些不对,我军和金军如列阵而战,却是败多胜少,但兵法,诡道也,岂可只用堂堂之阵?如用计施兵,当可胜之,即使不胜,也能让金军知道我中国并非无人。” 李纲好问道“计将安出?” 姚平仲说道“金军今日攻城,我四处观察过,见其军力实际不过两三万人,听闻平阴侯从山东起兵,山东到此不过三四日路程,但到现在却还没有见到其军,可见必是受到了阻拦,如我猜测不错,金兵必然是分兵去了东明。 如此城下金军,不会超过五万,如列阵而战,要胜五万金兵,非二十万不可,但金军远来,又激战连连,已经劳顿,如我军精选一万兵马,分为四队,先三千人三队佯攻金军,调动其兵马,再选一千悍勇之士突袭其主营,如胜可生擒金帅,如不胜也可惊吓其军,使其在和谈之时,不敢如此嚣张。” 李纲听得激动的直搓手,他就是想要这样的一个计划,能取胜的一个计划,他说道“你此计甚好,康王明日就要去金营,我等要连夜告知官家,使康王缓行才是。” 秦桧听言眼珠一转说道“大人稍安勿躁,如要姚将军所言,此战要胜,主要在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康王去了金营,想来金军更加想不到我军会夜袭金军了。” 李纲听言怒视秦桧道“会之如此可为人臣乎?康王虽非官家,也是人主,吾等为人臣,岂可算计之?今日只有六耳,也就罢了,如在外面有此言,我必罚你!” 秦桧连忙低头称是,但其眼中却满是不甘。 李纲拉着姚平仲就去宫内找赵桓,赵桓刚刚睡下,又被拉了起来,本来一脸的不高兴,但听李纲和姚平仲说完,顿时大喜道“如能功成,你二人必为宰相!” 姚平仲听得眼珠都快红了,他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说道“官家,如要功成,关键是在那一千悍勇之士上,末将愿为主将,但还需两员虎将为辅。” 赵桓问道“你要何人?” 姚平仲回道“一人是那禁军枪棒教头林冲,此人人称豹子头,手中一杆丈八蛇矛可力敌千人。 一人是韩太师之侄,原云中节度使,现捧日军都指挥使韩存保,此人善使一杆方天画戟,我来开封后和其较量过,末将不敌其五十合。 如有此二人相助,想那完颜宗望亲卫再为强悍,末将也有信心闯它一闯!” 赵桓拍掌道“好,其余兵马,你尽可挑选用之。” 姚平仲从来没有过被朝廷如此重用,激动的满脸通红,李纲则道“如此,当让康王缓行。” 赵桓想都没想就摇头道“金人已经得了消息,知道康王明日要去,如明日不到,必会生疑。当按时出行。” 李纲本来只是想尽人臣之道,如今赵桓这样说,他也懒得再管赵构,毕竟在他心里,赵构不过是一个普通亲王,这样的,还有小三十个呢。 ——次日琼楼 金军围城,琼楼不仅仅没有冷清,反而出现了畸形的火爆,各种人在这里醉生梦死,或者对于一些人来说,在酒醉之中,比面对现实,要容易和舒服的太多。 岳和在大堂巡视着生意,突然看到林冲带着妻儿走了进来,他急忙迎了上去问道“教头今日怎么有闲至此?” 林冲拱拱手道“无他,某家今日有军务在身,不知生死,故而特来托付妻儿。” 岳和听了心中一惊,看向左右,说道“教头请入内说话。” 岳和先让小厮带林冲妻儿去李师师那里休息,然后带着林冲来到一个特制的房内,没一会儿,燕青走了出来,对着林冲拱手到头“小乙见过教头。听岳掌柜的说教头此次来是托妻寄子的,可有此事?” 林冲知道燕青在开封府就代表了姜德,点头道“某家得官家看重,委以重任,不敢怠慢,此次一去又不知生死,故而前来。” 燕青思量了一会问道“可是姚平仲想夜袭金军大营?” 林冲猛地跳了起来,打开门看了看外面,然后见无人然后才道“小乙哥如何知晓此等绝密!” 燕青叹道“从昨夜起便有人四处挑选劲锐敢战之人,我都不需要特意打听也知道姚平仲今日精神不同往日,只要思量一二,便可知道其中机密。” 林冲赞道“小乙哥果然天生伶俐心肠,师弟让你在此倒是做的不错。” 燕青笑了笑,然后道“教头,我已知晓金军有细作在城内,我能知晓,金军必然也能知晓,之前李邦彦和肃王去金营,唯独李邦彦回来,回来后这厮就四处打探消息,还遣散家人,我担忧他已经和金军有了联络,如金军早有准备,教头此去就是九死一生了。” 林冲听这话,想了想说道“某家乃武夫,得师父恩德,有了一身本领,本以为天下太平,这杆长矛只能锈死家中,却没想到今日得了朝廷重任,如金军无备,自不必说,就算有备,某家凭借手中长矛,也要试一试拿了那完颜宗望的命来,即使最后身死,也能保一城平安了。” 燕青还想再劝,林冲摇手道“小乙哥好意,某家心知肚明,师弟胸怀天下,麾下豪杰无数,少了我林冲也算不得什么,但今夜要是少了林冲,不能生擒完颜宗望,我林冲就是长命百岁,也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我无他虑,只请小乙哥照顾好我妻儿便可。” 说罢,林冲也不再见林夫人和孩儿一面,匆匆离去。 宜封奴得知林冲已经走了,呸了一声道“这厮看起来忠厚,没想到也是个狠心的主。” 李师师抱着林冲之子一边逗弄,一边说道“林教头此乃为国尽忠,不可胡说,林夫人,还不知道孩儿可有姓名。” 林夫人此时已经梨花带雨,泪珠不停滚出,点头道“他师父老人家之前选了几个,夫君最后选了平之二字,当时师弟还惊叹了一阵呢。” “林平之...天下太平么,倒是个好名字。”李师师也笑赞道,宜封奴见状,也说着一些俏皮话,让林夫人的哀愁淡去了不少。 燕青见林夫人无碍,便来到密室,急忙信一封,传人急寻姜德禀告此事。 ——金军大营 和赵构不一样,张邦昌是十万个不愿意来金营,这天是左拖右拖,直到黄昏时候被赵桓严令才无奈带着赵构出城,到了金军大营天都擦黑了。 完颜宗望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赵构和哆哆嗦嗦的张邦昌,心中感到异,这个亲王给他的感觉和之前肃王完全不一样。 完颜宗望走下位置,令赵构抬起头看了看,然后怒道“来人,将这二人拖下去斩了!” 左右武士听令上前拿人,赵构心中害怕,但咬牙一声不吭,张邦昌则是干净利索的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大帅冤枉啊,小臣二人一心来议和,为何无故斩杀小臣二人。” 完颜宗望嘿嘿的说道“也让你死个明白,你们挑选的人倒是不错,挺有那么回事的,但你看看他手中的老茧,这明显是个弓箭手,还是个神射手,如何会是你们的亲王? 你等随意找了个军士来欺瞒我,斩了是否冤枉了?” 左右金将听了纷纷怒骂,张邦昌则是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声喊道“他却是九亲王赵构也,如大帅不信,我再去换一个亲王来就是了,莫要斩小人啊。” 赵构则哼道“我南人只是以文御武,又非废武,我为何不能练习弓马,我非怕死,只是担忧大帅你毁了两国和平的希望,如要斩我,尽可斩之,我绝不多言。” 赵构又在赌。 这次他赌赢了。 完颜宗望听了哈哈大笑道“如此气魄,当的一个亲王,罢了,退下!” 左右武士拱拱手退了下去。 完颜宗望嫌弃的看来一样张邦昌说道“南朝臣子皆是如此,焉能不败乎?” 这时,一个军士跑进来报道“报大帅!牟驼岗上出现数点天火,营中军士多有跪拜者。” 完颜宗望皱眉道“出去看看。” 众人一窝蜂的出了大帐,往牟驼岗看去,此时天已全黑,果然看到牟驼岗上有数点天火,忽上忽下,不少金将看着这样异的场景,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郭药师抚须思量了一下,对完颜宗望说道“大帅,这应该是孔明灯,乃是昔日蜀汉时期诸葛亮发明之物,南人用其传递消息,今夜当多派军士把守各处,以防万一。” 完颜宗望听了叹道“南人何其多智也,告知众军,此非天火,乃是宋人智巧之物,不得跪拜,今夜甲不离身,小心戒备。” 姜德没有想到自己派天军去和董平联络,居然会让金军有了警戒,这也是姜德作战经验的缺失所致。 赵构看着天上的孔明灯,心中思量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孔明灯一样一飞冲天,掌握自己的命运呢。 赵构突然发现完颜宗望被一个将领叫到了一边,说着什么,完颜宗望看了看赵构二人,拉着那将躲到阴暗处,赵构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到了开封口音的人在说话,却又听不清楚,好一会儿,才见到完颜宗望阴着脸走了进来。 完颜宗望对众人道“今日康王来我军大营,这是一件喜事,传酒菜,今夜要好好吃喝一顿。” 众人觉得有异,谁不知道完颜宗望治军严谨,如今战局不明,怎么会就让众人吃喝? 完颜宗望积威甚重,他的命令无人敢反对,没一会儿大帐内就全是酒肉的味道,一群被抓来的舞女在大帐中间翩翩起舞,赵构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烤羊肉和那一把闪亮的钢刀,一咬牙,也学着金人的模样吃了起来,倒是比在边上瑟瑟发抖的张邦昌强上不少。 赵构又去拿酒,自己喝了一口,差点一口喷了出来,这东西能叫酒?叫水可是一点都不冤枉他,赵构本以为金国的酒就这样,但看着四周一堆怪异的脸,却明白这事情有蹊跷。 诡异的宴会持续了两个时辰,三更过后,正当众人有些疲惫时,完颜宗望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地上就是一摔酒碗,众人猛地惊醒,看向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嘿嘿说道“南人狡诈,今夜将有人偷营,众将听令!” “哗啦啦!” 一片将领站了出来,赵构坐在地上看去,就感觉是一群铁塔一般,一股杀气冲天而起,赵构第一次感到了畏惧,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气场。 “蒲苋,你率三千兵马埋伏于左营,如有宋军来攻,放他入寨,待其入寨一半后,举火为号,起兵攻之,不用多杀伤,吓退即可。” “遵令!” “术烈速,你率三千兵马埋伏于右营,如有宋军来攻,放他入寨,待其入寨一半后,举火为号,起兵攻之,不用多杀伤,吓退即可。” “活里改,率三千兵马埋伏于左营之外,待左营举火后,出兵围杀,不求歼灭,只求杀敌。” “遵令!” “阿里刮,你率三千兵马埋伏于右营之外,待左营举火后,出兵围杀,不求歼灭,只求杀敌。” “遵令!” “郭药师,你率两千兵马于中营,宋军来攻,必是主攻我中军大帐,你且战且退,诱其至此,奔睹、那野、赛剌、台实,你等各带兵马,埋伏四周,带宋军至,齐齐发动,必要围杀了中营之敌!” “遵令!” “马和尚,你就和我一起保护我们的康王殿下吧,已经死了一个亲王了,再死一个可就不妥了。”说着,完颜宗望阴森森的对赵构笑了笑,赵构脑门上汗珠都出来了。 “大帅,误会啊,误会啊,康王在此,何人敢冒天下大不韪袭营啊。”张邦昌吓得急忙大叫起来,他真的害怕完颜宗望认为他们二人是来迷惑金军的死间,到时候一刀斩了,他冤不冤啊。 “恐怕就是因为你们二人在此,才会有人来夜袭吧,我说康王殿下,你的仇人不少啊。”完颜宗望笑着说道。 赵构回道“我乃亲王,不知国家大事,如大帅以为有军夜袭,自去准备就是,和我无干。” 完颜宗望点了点头道“看来我的确是太过仁慈了,来人,竖起一杆长杆,将康王殿下堵住嘴,绑上去,让他看看我等是如何杀宋军的!” “得令!” 看着一群冒着臭气涌上来的金兵,赵构无法淡定了,他不停的挣扎,却毫无用处,被绑的和只螃蟹似的,张邦昌看着抬猪一样抬出去的赵构,吓得低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听说你们的皇帝兄弟很多,想来还可以再送来一个。”完颜宗望对张邦昌笑着说道。 张邦昌急忙点头道“自然可以,只要大帅放我回去,我必然再送来一个亲王。” 看着张邦昌这个样子,完颜宗望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应该让他把赵桓送来,说不定也可以。 —— 姚平仲带着林冲、韩存保二将,率一千死士人衔枚,马裹蹄,暗暗的来到了金营大营外,林冲拿着望远镜小心看去,见金营外的军士正聚在一起喝酒,地上还有几个酒缸,对姚平仲说道“将军,金军好像在欢饮,并无防备。” 姚平仲点点头,对左右道“待其他三路发动,吾等再动手,此战关乎国家存亡,不可惜命,只可往前。” 众人暗暗点头,不敢言表。 启明星渐渐升起,突然大地之中传来齐声大喊,三只宋军仿佛从地里长出来一般,杀向了金营,金营外的巡逻军士连抵挡都不抵挡一下,各个吓得丢盔弃甲,就我那个营寨里冲,姚平仲看到不一会儿,宋军就杀进了金营,拍掌叫好道“大事成矣!诸君上马,随我立功!!” 进攻中军的三千宋军此时已经杀透了两座大寨,姚平仲等人一路前行,毫无阻碍,一千骑兵如风一般冲到了第三个大寨,林冲见大寨上高挂郭字旗,笑道“此乃郭药师大营,当先杀此贼,报我国仇!说吧,内力下沉,豹目圆瞪,钢须倒立,怒吼道“豹子头林冲来也!郭药师速速前来领死!”当先冲去,丈八蛇矛下无一合之敌,看的韩存保心中战意沸腾。 “林教头莫要抢功,金贼听着,你家韩爷爷来也!”手中方天画戟飞舞,人头滚滚,居然丝毫不弱。 姚平仲看二人如此英勇,心中大喜,对左右道“千古功劳,就在此时,杀贼!!” 郭药师在后面看着冲来的宋军各个悍勇,不由吞了口口水,这也不用佯败了,真打也赢不了啊,但想到完颜宗望就在后面,如接战都不接,恐怕太假被责骂,故而硬着头皮骑马现身,指挥军士层层抵挡,战不到半刻,就喊道“如我无伤,当斩你等小儿之头,随我撤!!” 看到不到百丈外的郭药师,林冲和韩存保对视一眼,齐声怒吼,二人当先开道,长矛翻舞,如银蟒缠身,画戟连刺,如莲花四开,二将一路追杀,姚平仲紧随其后,很快来到了中军大寨。 林冲接着火光看到营寨上的帅旗,知道这里是中军大营,喜道“就是此处!” 看着紧闭的寨门和急急忙忙聚集的金军,林冲蛇矛一挥,就是七八杆兵器被他打飞,战马一冲,就是数人骨碎肉离,韩存保不甘于后,看到边上一座鹿角,画戟一插,一翻,居然将鹿角举起,对着寨门就砸,这一砸何止千斤之力,居然把那寨门活活砸开,吓得那些金兵看韩存保就像活见鬼一样。 “快!活捉完颜宗望!!”姚平仲大声喊道,只觉得天大功劳就在眼前,就在这时,只听到一阵鼓响,接着杀声四起,兵马群出,箭矢乱飞,姚平仲等人急忙挥舞兵刃拨打箭矢,姚平仲抽空看去,只见从四处奔出四路兵马,中军大寨中也涌出数百甲士,各个长枪重铠,簇拥着三人,一人身穿金价,当是完颜宗望,一人穿着宋国官服,自然是张邦昌,一人手握铁棒,却是马和尚。 “宋将,你等已经中了我家殿下之计了,我家殿下惜才,如你等愿降,日后不失王侯之位,如不降,明年今日,就是你等的忌日!” 姚平仲只觉得如同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侧耳倾听,四周的厮杀声已经渐渐远去,知道除了自己深入这一只兵马外,其他兵马也中了算计,他怒视着张邦昌,觉得是张邦昌出卖了自己,看的张邦昌是又气又怨,要是真的是他出卖的也就罢了,但他真的是完全不知道今晚会有人夜袭啊,话说回来了,如果他知道此事,就是给他十万两白银他也不来啊。 除非给一百万。 “今日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冲,生擒完颜宗望!”姚平仲知道自己已经身陷重围,唯一的希望就是生擒完颜宗望,以此来让金军投鼠忌器。 林冲和韩存保对视一眼,也大喝一声往前冲锋,完颜宗望哼了一声,一挥手,无数金兵涌了上去,林冲和韩存保拼命厮杀,一千军士无不用命,但敌众我寡,还不断有金军骑兵来回冲击,很快,宋军就被分割开来,姚平仲三将拼命才聚集在一起,但看着远处的完颜宗望,也明白难以功成了。 吊在高处的赵构看着不断宋军被杀,冲天的血腥让他直想吐,但被麻绳堵住的嘴巴又哪里吐的出来,不断灌入其耳的军士哀嚎声更是让他想捂住耳朵,四处滚动的人头尸块在火把的照耀下极为恐怖,赵构紧闭双目,但泪水却忍不住的留下。 他被金军的凶残吓怕了。 “将军,事不可为,请将军自行突围吧。”林冲一矛戳翻一个金将,气喘吁吁的对姚平仲说道。 “要走一起走。”姚平仲已经换了两杆大刀,这一把的刀口也卷刃了,他用力架开一金将的大斧,回首一刀砸断另外一个金兵的脑袋。 “将军快走,休要多言,林冲不过一匹夫,死也无恙,将军乃大将,折损必会动摇军心!”林冲再吼一声,看了一眼被重重兵马保护的完颜宗望,一勒战马,喊道“豹子头林冲来也!” 马蹄飞快,矛出如电,林冲浑身突然爆出霹雳响声,如同雷鸣,林冲一个激灵,只觉得本来觉得沉重的长矛好像又轻了起来,面对集刺自己的长枪兵,一阵矛花爆开,矛尖如同雪花般飘逸,旁人只觉得眼睛一花,挡在林冲面前的几个长枪兵便已几乎同时倒下。 “虎啸雷音,林教头好本领!”韩存保见林冲临阵突破,不由喝道,他见林冲直取完颜宗望,知道林冲所想,方天画戟一挥,两腿一夹,挡开几杆刺向自己的长枪,吼道“林教头,你可莫要抢我功劳,留下完颜小贼的头颅给我!” 姚平仲只见这二人并驾齐驱,一人长矛飞舞,一个画戟翻腾,重重的重甲长枪兵居然被二人杀的步步后退,完颜宗望也不由伸手让边上军士递上兵刃,戒备的看着这发狂的两员宋将。 姚平仲见金军因为林冲和韩存保二人的冲击而动摇起来,不敢再留,一手夺了一个金兵的狼牙棒,大刀一丢,带着剩下的军士向外突围而去。 完颜宗望见姚平仲向外逃,想着外面还有伏兵,便道“让他走,留下这两个就够了。” 马和尚手持铁棒,看着林冲骁勇,心中战意横生,喝道“让某家来!”,手中铁棒抡圆了就打,林冲头都没回,翻手一架,只觉得一股巨力,眉头一皱,身子一偏,卸了力道,随后长矛横转,顺着一刺,马和尚一个铁马桥躲开,二人转着厮杀了起来。 另外一边,奔睹、那野、赛剌、台实四员金将死死的围住了韩存保,刀斧齐出,枪棒并举,韩存保手中方天画戟舞的车轮似的,居然和这四将战的平分秋色。 此时其他宋军要么逃走,要么被杀被俘,数千金兵围着这六人,这六人你来我往,杀的难解难分,完颜宗望几次拉弓又几次放下,只觉得从未见过如此宋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七章 罢李种学子闹事 收金银宗望挖坑 最快更新风起大宋最新章节! 林冲和韩存保在金营中被数员金将围着厮杀,姚平仲带着不到百骑冲出了重围,他来到一片小树林边,勒马回头看向金营方向,那阵阵的喊杀声依旧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不由长叹一声,对左右道“我本想擒拿金帅,带兄弟们立下不世之功,如今却到了这个地步,兵败事小,恐金军以此为由,向官家发难,我还有什么面目回去见官家。” “那就别回去了!”一声大喝从树林中传出,姚平仲心中一颤,手中兵刃都差点掉到地上,抬眼看去,只见树林中冲出上千人,为首一将手持钢枪,枪尖直取他的喉咙,姚平仲手一抬,腰一弯,一个铁板桥躲了过去,再起身一看,自己这百骑已经被金军围住,姚平仲喊道“走,不要恋战!”催马就走,却听到一阵弓响,姚平仲的战马被连中数箭,姚平仲急忙一按战马,在战马倒地前跳了下去,接着一挥狼牙棒,砸开想过来围攻自己的几个金兵,也不管其他军士,夺路就跑,等术烈速回过神找他时,已经不知所踪了。 不说姚平仲逃向何处,再看林冲和韩存保,此时天空渐渐发白,二人大汗淋漓,胯下战马每一步都在打飘,数员金将只是遮挡,不求进攻,明显是想等二人力尽好生擒二人。 完颜宗望端坐在高处,手中端着奶茶,慢慢的喝着,数百金兵守卫在他面前,让他不会被林冲二人冲击。 “差不多了,生擒之!”完颜宗望见四处战事已平,便准备先回去歇息 “杀啊!!” 这时,从后方突然传出一阵喊杀声,完颜宗望猛地回头,看向那个方向,发现是牟驼岗,气的把奶茶碗往地上一摔,骂道“好你一个董平,我不来拿你,你倒是来招惹我了!” 完颜宗望所料一点无错,董平和徐宁各率一千骑,从牟驼岗上冲了下来,直撞金营,金军厮杀一夜,就算没有上前线的也是一夜没睡,已成了疲兵,被董平冲的是节节败退,已经丢了两座大营。 完颜宗望急忙让人用绳索钩子拉下林冲和韩存保,二人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待二将被去了兵刃,五花大绑后,完颜宗望令将二人囚禁起来,待日后处理,再令众将去战董平。 “轰!”“轰!!” 又是一阵爆炸声,这一次来自东边,完颜宗望简直要抓狂了,这又是哪里来的宋军。 “报!!!报!从东边突然杀来上万宋军,打着平阴军军旗。”有快马闯进来报道。 “什么?”完颜宗望吃了一惊,他不明白为什么姜德敢离开东明到这里,难道不怕完颜闍母尾随其军吗。 此时完颜宗望也明白为什么董平会突击他的东营了,不是为了救被困住的这两个宋将,而是为了里应外合,将平阴军引入到牟驼岗内,到时候牟驼岗内有平阴军数万,粮草水源数月不缺,自己就是想攻也攻不下了。 完颜宗望明白自己的战略部署出现了重大偏差,脑子一转,说道“既然平阴军要救人就让他们救,放开东营,诸军紧守其他军寨,待我信一封,派信使送给那平阴侯。” 姜德看着本来还在拼命阻拦自己的金军突然退去,没有派人追击,而是小心的迎向董平,待两军合一后,设一小寨于岗外,和金军大营相距不过三百米,自己带着主力驻扎到了牟驼岗内。 此时姜德也得到了昨夜姚平仲夜袭金军的消息,看金军这样井然有序的样子就知道昨夜姚平仲是大败了,也不知道林冲如何了,不由暗暗担心。 “报!有金军信使送上信一封。” “拿上来!”姜德道。 待姜德看完信,对众将道“完颜宗望说他来只为问罪赵佶父子,和我本无关系,即使我杀败了他,赵佶父子也不会容我,许我千金,要我隔岸观火,你等觉得如何?” “侯爷,这是金军的缓兵之计,此时东明城内还有金军数万,此时的完颜宗望必然去东明打探消息,一旦东明城内的金兵知道我军虚实,石秀恐怕拦不住,到时敌我大势逆转,还不如现在就和李大人约定时日,合力攻金,待金军大败后,再论其他。”魏定国拱手说道,他本是朝廷将领,心中隐隐还是希望有一天平阴军能和朝廷合二为一,并不想看到朝廷灭亡。 “侯爷,万万不可啊。”董平立刻说道“开封城内万人万心,要战依旧是我军为先,到时候我军和金军两败俱伤,李纲大人虽是侯爷好友,但朝廷却不会坐看我军离去的。” 姜德点点头,说道“李纲虽是我好友,但赵桓恐怕容不下我等,开封不能破,但赵桓要想割地议和,我也拦不得他,我决定回信给完颜宗望,如果他敢再攻开封,就别怪我让他来的了中原,回不去北国! 另外派人好生打探昨夜林教头的生死,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金营 “混蛋!大帅,让我率军和那平阴军决一死战吧!” “对啊!大帅,我等南下以来,还从未受到如此侮辱!” 得知姜德的回信后,众多金将无不怒火冲天,完颜宗望却摇头道“不可,我军现在外强中干,如果和平阴军交战,被开封守军看破虚实,那我等就真的不一定能回得去北国了。 完颜闍母有我一半大军,在其军回援前,诸军不可挑衅平阴军,另外,郭药师,我令你部再向开封前进五里扎营!” “遵令!” “那个宋国亲王和宰相呢?” “那狗屁亲王被昨夜的厮杀吓晕了,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呢。那宰相在帮我洗马,也不知道洗的来不。”马和尚笑道。 “还以为是个英雄王爷,原来也是外强中干,把那宰相叫过来。”完颜宗望说道。 没一会儿,狼狈不堪的张邦昌就被带了进来,昨夜开始宋军不断的攻击金军,让金军对他这个宋国宰相可是一点都不友好,看他身上的马粪马尿,完颜宗望就能想象到他受了多少罪。 “好你个宋相!居然敢蒙骗我,这可是你们宋国皇帝的主意?”完颜宗望拍案叫道。 张邦昌早就服软了,啪嗒一声跪下,一边擦眼泪一边脑子狂转,嘴里说道“大帅莫要误会,我家官人一心想和金国盟好,否则如何会连续送来两位亲王和宰相? 只是城中有人想依靠军功升官发财,为首的便是那李纲!” “李纲?”完颜宗望抚须笑道“他不过是一臣子,如何能擅自调动兵马出战?” 张邦昌指着开封说道“大帅有所不知,我家官人刚刚登基,不少骄兵悍将还未心服,尤其是那些西军将帅,他们脑中只有军功,哪里来的君臣之礼啊。 必然是李纲鼓动的西军将帅,行此事,大帅此战如有俘获,一问何人领兵就知。” 昨夜张邦昌看的分明,是那姚平仲,故而如此说。 完颜宗望点点头道“你如此一说,却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我就不问罪你们皇帝,你现在就写下城中主战之人,我要你们皇帝一个一个的处理!” 张邦昌一想,这倒是个机会,飞快写下李纲、种师道等主战之人,还夹杂了一些和他不对付的官员,希望可以趁机一打尽。 完颜宗望也不管他写的到底是谁,又写了一封语气严厉的信,派人将张邦昌送回到开封,要求赵桓处置这些主战派,并且在二十四个时辰内将金银、国送还,否则就打进开封去。 知道张邦昌要走,赵构抓着张邦昌的手说道“张大人如见到我母妃,务必要帮我告知其不要难过,我必能回国。” 说着,赵构眼泪都在眼珠中打滚了,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机会能回去了,无论是和还是战,他都不可能离开。 张邦昌看着赵构这样,心中感叹,抽出手拱手道“殿下莫要着急,微臣回去后必会想办法周全殿下性命。” 这话说的二人都不信。 等张邦昌走后,“大帅,为何要放他们回去?”马和尚不解问道。 “这二人在我军营,宋军却敢连夜偷袭,可见这二人在宋国的地位根本不重要,这样的人我留着有何用?还不如送回去,让他们自己斗去。”完颜宗望笑着道“老狼主说过,再强大的国家,只要内部不和,都不用害怕,辽国如此,宋国也是如此。” ——开封 “我数路军马,均中了金军埋伏,伤亡惨重,不得不退,姚将军所部无一生还!臣亲眼看到我军被屠戮殆尽啊!”张邦昌在大殿上一边哭一边喊道,听着大殿下的战报,赵桓的脸比赵构还白,他看向李纲,木然道“李爱卿,如之奈何?” 李纲吞了吞口水,他还没出列,张邦昌就冲了出来,指着李纲骂道“好你个李纲,无耻小人,枉为人臣!我何曾惹过你,就算我惹过你,康王又有何辜?你要战功,却害的康王和我险些丧命,如能功成,便也罢了,如今金军限我朝两日内献出金银,否则就要攻城,你用此计时心中可有官家朝廷?不知道如今你李纲可有什么妙计退敌?” 李纲看着张邦昌这个模样,反而不急了,他反问道“不知道你张大人又有何妙计?” 张邦昌哼道“金军此来只为金银土地,之前李大人不也说过金银给他便是吗?退敌难道还要计策吗?” “那我太原三镇难道也给了便是?”李纲怒道,他出列对赵桓道“官家,我听闻平阴侯已到城外,昨夜还和金军厮杀了一场,如今金人要我等两日内交出金银,必然是心有畏惧,微臣敢言,两日后我等不交金银国,金人必退!” “李大人!如金人到时候不退反进呢?到时候朝廷如何?官家如何?”李邦彦出列问道。 “我看李大人是想名留青史想疯了吧,拿朝廷和官家冒险,此可为人臣之道乎?”白时中也出列喝道。 “好了!都住口!!”赵桓拍案喝道,他看向种师道问道“老种相公,如金军攻城,可能守住?” 种师道叹了口气,他心中的累真的是难以言表,用兵之道,最忌的就是多头而行,昨夜姚平仲出战,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姚平仲还是他西军之人,城内的军心混乱可想而知了。 他拱手道“官家,如是昨夜之前,有九分胜算,如今,却只有四分了。” “为何如此?”赵桓大惊问道。 “我军新败,折损的都是各军敢战之士,军心士气已经大跌,故而如此。”种师道解释道“要想取胜,不能死守,昨夜偷营不成,想来金军已经懈怠,今夜可再去,如再不得手,可令千人为一队,日夜袭扰,想来金军已是强弩之末,不要数日便可退。” 张邦昌急忙喊道“不可!不可啊!官家,如今金军还愿意和谈,如再夜袭,恐怕金军就真的要打进城来了!” 种师道皱眉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赵桓对着李纲说道“李爱卿,你放心,我绝不会将你交给金人的,但这仗却是不能再打下去了,寡人不怕死,但江山社稷却让寡人不得不以和为上啊。” 说着,赵桓又看向种师道说道“金人要我罢免二位爱卿,如今之计,也只能权宜如此了。” 赵桓说完,李纲已经心如死灰,他知道赵桓心意已决,但还是努力的说道“官家,微臣无碍,金银也无碍,太原三镇却是不能给。” 赵桓摇摇头道“不予国,金军必不退兵,但各地节臣如何行事,开封却是管不到了。” 这话说的众人有的忧,有的喜,各不言表。 退了朝,李纲走在路上,看到到处都是敲门要税捐的宋军,心中苦闷难言,他来到自己的府上,见门外燕青站在哪里,不由转身想走,燕青快步上前抓住李纲道“李大人哪里去?这才当了相公几天,就不认识故人了?” 李纲捂着脸道“我知你是来向我要林教头的,此事我必会给林娘子一个交代!” 燕青放开手道“李大人说的哪里话,这为国厮杀本是军人本份,不说林教头还没阵亡,就是马革裹尸,吾等也不会怪大人,小人此次是带了侯爷的话。” 李纲急忙低声问道“平阴侯有什么话?” 燕青回道“平阴侯说,朝廷新败,官家必然求和,钱财无碍,土地却不能割让,平阴侯现率数万兵马在城外,如朝廷和金军议和,平阴侯愿尾随其后,使其不得侵占我大宋国土。” 李纲喜道“此事正和我心意,如今官家已经决定议和,金银国明日就会送出城去,还请小乙哥告诉平阴侯,让其尾随北上。” 燕青点头道“这是自然,只是平阴侯和朝廷多有误会,还需要李大人从中周旋。” 李纲拍着胸口道“小乙哥放心,有我李纲在,必然不会让平阴侯蒙受不白之冤。” 燕青看着发须已白的李纲,唏嘘不已,又低声说道“李大人,有消息说太学生正在串联再次上,李大人可要小心了。” 李纲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些太学生都是读种子,不会出大事的,小乙哥无需多虑。” 燕青见李纲如此,不再说话,拱手告辞,往林冲家里去了。 此时姚平仲大败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开封,林冲家里已经挂起了白布,燕青还没进去,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外面,不由眉头一皱。 原本林娘子是在琼楼,只是姚平仲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后,林娘子坚持要回去办理丧事,说是不能让林冲魂魄无处安放,琼楼人太多,怕林冲的魂魄不敢来,燕青也无奈,虽安慰林娘子林冲不一定阵亡了,但一日过去,林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各方都说已阵亡了,也就信了 其实张邦昌是知道林冲二人被俘的,但他并没有说,因为那夜姚平仲喊是因为他才会夜袭失败,使得他极为畏惧林冲二人回来把这话传开,那李纲和西军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要是他做了也就罢了,关键他真的没做啊! 现在他将林冲二人阵亡的消息传出去,日后林冲要是回来了,他也能反诬林冲二人是被金国招降放回的奸细。 故而此时开封上下乃至姜德都不知道林冲活着。 林娘子回家后,燕青安排了几人帮忙打理白事,这才抽空去找李纲。 他走上前,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打斗声,再扫视门口这几人,发现几个熟人,都是昔日混迹在大相国寺附近的泼皮无赖。 燕青低下头跑到角落,从怀中抽出一个包裹,先是打开将布蒙住脸,然后拿出包裹中的东西,准备好后,施展轻功,跳入院中,只见一群人打成一团,自己派来的三五人被十多人围攻,已然招架不住,但依旧死死的护着林娘子等人。 外围的高槛不断的叫着什么不要伤了美人,看那样子,简直是迫不及待了。 “花花太岁受死!”燕青见这状,不敢犹豫,手中弩箭一发,口中大喝,高槛闻声看去,只见寒光一闪,一根弩箭已经射穿了他的发髻。 “啊呀!快救我!”高槛大声喊着,他心中又气又怕,他本来是和高俅一同离开了,这次回来是得了高俅的指令,本不应搞得人尽皆知,只是见到林娘子办白事,不由色从心边起,这才带人闯了进来,想掠走林娘子,反正现在兵荒马乱,林冲又死了,没人会找他麻烦。 但这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坏他的好事。 燕青手拿双截棍,下了墙就往高槛冲去,高槛边上两人急忙上前想拦,被燕青一晃,只觉得眼前一个迷糊,就晕了过去。 高槛在后面看的分明,这个蒙面人一个跨步,双截棍来回一打,高俅给他的两个禁军就被打晕了,他转身想跑,却被燕青抓住,其他人投鼠忌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你可知道我是谁?我爹爹又是谁?”高槛被燕青抓在手里,急忙喊道。 “不就是高俅嘛!现在官家可是赵桓,不是赵佶,你爹爹是高俅又能如何?”燕青嘿嘿的笑道,他对着自己几个手下说道“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快带着这个小娘子走吧!” 林娘子听出来是燕青的声音,施了一礼,在几人护卫下离去。 高俅看着美人又跑了,哭丧着脸说道“好汉,我其实什么也没做啊,只是因为林娘子新丧,想来帮帮忙罢了,这都是误会。” 燕青将其一把摔倒地上,手中弩箭上机,看着围着自己的十几号人说道“误会,我看不是,你们都给我到墙角蹲好,否则我保证这花花太岁变成死太岁!” 高槛见这些人还在犹豫,喊道“都给我蹲好喽!我要是伤了一点,回去就扒了你们的皮!” 这些人都是高俅选出来的禁军,不说本事如何,听话却是第一的,听高槛这样说,都老老实实的跑到墙角蹲好。 高槛嬉皮笑脸的对燕青说道“我的好哥哥,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燕青被他这话说的好笑,突然想到一事,问道“你不跟着高太尉去杭州,怎么回来了?” 高槛听到这话,眼神飘忽的说道“那杭州有什么好的,自然想回来。” 燕青哼道“开封随时可能城破,到时候你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除非有要事,否则你哪里敢回来,还不说实话,信不信我废了你第三条腿!” 天见可怜啊!上次高槛被掠走做了个包皮手术,活活让他花了几年时间才重新硬的起来,期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药,受了多少苦,他都觉得他要是死了,说不定身体都腐烂不了。 高槛看着燕青的手弩对着自己的第三条腿,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哭喊道“我真的是贪玩才回来的,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啊。” 燕青眼珠一转,手弩对着高槛的脑袋,一边观察着那些蹲着的军士,一边在高槛身上摸了起来,当摸到高槛头发的时候,燕青明显发现高槛抖了一下,他顿时小心摸了起来,发现这高槛发髻中居然有个硬物,他不作声色的说道“也罢,你闭上眼睛!” 高槛一边闭眼,一边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燕青看着盯着自己的军士,手往怀里一抄,丢出一个烟雾弹,只听见砰的一声,一声爆炸响,接着一片迷雾散开,那些军士急忙涌过来,等烟雾散开,只剩下高槛一人,那燕青已经不知去向了。 高槛在军士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一模发髻,啊呀一声叫道“完了,完了,蜡丸不见了,爹爹非要打死我了!” ——琼楼 当燕青回到琼楼时,林娘子已经被安顿下来了,林娘子向燕青道了谢,燕青回过礼后,来到无人的房间,掏出蜡丸,用力掰开,里面是一张丝绸所做的布条,上面全是蝇头小楷,他飞快阅读,越看越惊,上面居然高俅的密令,要禁军几个将领暗通金人,想办法让金军入城。 燕青放下布条,整个人后背全是汗水,高俅可是赵佶的贴身小厮出身,他绝对不会背叛赵佶,在这样的事情上,高俅的所有所作所为都可以看成是赵佶的意思,这也就说清楚了为何高俅不敢派其他人,只敢让自己的儿子冒险传递消息。 这时,布条突然自燃了起来,燕青吓了一跳,想将其扑灭,但丝绸本就极为易燃,等燕青将其扑灭时,已经成了黑灰。 燕青咋舌不已,这高俅倒是小心的很。 燕青知道事关重大,立刻凭着记忆写了一份刚刚的信,编成密语,安排人去送信给姜德。 ——牟驼岗 姜德看着燕青送来的情报,闭上了眼睛。 历史中,整个靖康之战处处透露着诡异。 不说最后赵佶父子脑子进水一般的自投罗,也不说那想着依靠神兵神将,就说刚刚发生的黄河之战,数万兵马莫名其妙的就崩溃了,金军用了数日才能渡河,却没有一只兵马阻拦他们,姚平仲夜袭却被反包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实在难说。 姜德收起被翻译的情报,看着桌上的地图暗暗思考了起来。 刚刚传来战报,完颜闍母已经得到了完颜宗望的消息,数门齐出,朱武来的到底是慢了一些,石秀抵挡不住,败退下来,完颜闍母要不了一会就会和完颜宗望会师,到时候完颜宗望手里的力量就不是自己能够制衡的了。 赵桓已经答应议和,想来不日金兵就会退军,这个时候卢俊义应该已经到达了大名府,到时候金军不得入,必会加快北退,按照历史,种师道会一路跟随,虽然自己和种师道有一面之缘,又因为棉花等生意和西军有些关系,但面对国家大事,种师道不会给自己什么面子。 想到这里,姜德明白,自己扬名得利的目的已经达到,该做的是保留战果和实力了。 ——金营 完颜宗望得知赵桓答应了他全部条件,大喜过望,对左右道“大事成矣!” “报!!大帅,大名府战报!”这时,几个军士搀扶着一人走了进来,完颜宗望急忙站起来问道“大名府如何了?” 那人抬头回道“昨夜突然来了一只宋军,打的是平阴军旗号,约有两三万人,夜袭我军大营,大名府内见我军混乱,一个文官率军出战,四殿下抵挡不住,此时已经退到魏店了。” “地图!”完颜宗望大吼道,地图飞快打开,完颜宗望指着魏店道“四弟甚好!守住了我军北去渡口,可记下一功。” 刚刚回来的完颜闍母拱手道“大帅,这平阴军和其他宋军不同,善战悍勇,军械精良,乃我军大敌啊!” 董才也道“尤其是那火器,简直防不胜防。” 完颜宗望点头道“我军必须也要有火器,等我回国,就会派人寻觅工匠,如今平阴军守住了大名府,隐隐切断我军后路,但我判断姜信之绝对不愿意和我军死战,否则我们两败俱伤,最后倒霉的不是我,而是他!宋国朝廷是容不下他的。” 说着,完颜宗望看向马和尚道“昨夜被抓的那两个战将中有一人叫林冲的,我曾经听我师父说过,这林冲和平阴军关系紧密,你立刻将其高挂在平阴军可见之处,告诉平阴军,要是他们敢来攻我,这林冲就是第一个死的!” “遵命!” ——牟驼岗 “什么?林师兄被挂在了旗杆上?”姜德大喜道“这样说他没死?之前燕青情报不是说林师兄已经阵亡了吗?” “是啊!我亲眼看见了,林教头就是受了点伤,好好的呢。”成闵也是兴高采烈的说道“那金将还派人来说,如果我们下岗,他们就射死林教头。” “我就没想出兵!”姜德搓着手说道“卢师兄传来消息,大名府之围已经解了,完颜宗弼退兵于魏店,想来完颜宗望是得到消息了,故而如此,也罢,传信给他,只要他还我林师兄,我保证不伤他一人!” ——次日 又是朝会,经过昨日一日的收刮和之前的准备,金军要的金五十万,银五百万已经凑齐,今日张邦昌等人便是和赵佶请国准备去金营的。 退了早朝,张邦昌和李邦彦等人走出宫门,突然从街头涌出一群身穿太学服的学子,这些朝官看到这么多学生,吃了一惊,突然听到一声喊“不要走了李邦彦、张邦昌、白时中他们!” 李邦彦被点了名,觉得自己好歹是宰相,又在皇宫外,边上就是禁军,怕什么,便指向那人说道“好大胆子!天子脚下,也敢放肆?” 为首那人就是陈东,他喊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你等面对强敌,不求退敌,却坑害李公、种公,饶你不得!” 说着,陈东红着眼就冲了上前,其他的太学生也跟着冲上前抓住李邦彦等人要打,还好李邦彦都带了家丁,又有禁军看到拦住,李邦彦才没被活生生打死。 这时开封府各地都得知了太学生情愿恢复李纲和种师道的消息,纷纷赶来支援,不到两炷香,居然聚集了上万人,那些守卫的禁军看到这样,如临大敌,让李邦彦等人回宫去见赵桓,紧闭宫门。 赵桓得知太学生在宫外聚集,不由问道“前几日是为了六贼,今日又是为何?” 张邦昌哭着说道“为微臣等人的命而来,那些学子都说大宋谁都可以缺了,就是不能缺了李纲,朝廷按照金人的意思罢免李纲,故而闹事。” 一句话顿时让赵桓本来对李纲的一丝歉意烟消云散,他哼哼的说道“我倒是要去听听,这些太学生想做什么?” 赵桓来到宫墙,往外一看,只见宫外黑压压的人直到天边,蹲下缩起脑袋问道“为何如此多人?” 吴敏说道“恐怕已经有三五万人了,官家,不能再如此了。” 赵桓对其说道“吴爱卿,你去问问这些太学生到底要干什么?” 吴敏便探出脑袋喊道“你等聚集到底有何意愿,何不告知圣人?” 陈东等人齐齐的拿出一本奏折,喊了起来“在廷之臣,奋勇不顾、以身任天下之重者,李纲是也,所谓社稷之臣也。其庸缪不才、忌疾贤能、动为身谋、不恤国计者,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赵野、王孝迪、蔡懋、李棁之徒是也,所谓社稷之贼也。 陛下拔纲列卿之中,不一二日为执政,中外相庆,知陛下之能任贤矣。斥时中而不用,知陛下之能去邪矣。然纲任而未专,时中斥而未去,复相邦彦,又相邦昌,自余又皆擢用,何陛下任贤犹未能勿贰,去邪犹未能勿疑乎?今又闻罢纲职事,臣等惊疑,莫知所以。 “纲起自庶官,独任大事。邦彦等疾如仇雠,恐其成功,因用兵小不利,遂得乘闲投隙,归罪于纲。夫一胜一负,兵家常势,岂可遽以此倾动任事之臣。窃闻邦彦、时中等尽劝陛下他幸,京城骚动,若非纲为陛下建言,则乘舆播迁,宗庙社稷已为丘墟,生灵已遭鱼肉。赖聪明不惑,特从其请,宜邦彦等谗嫉无所不至。陛下若听其言,斥纲不用,宗社存亡,未可知也。邦彦等执议割地,盖河北实朝廷根本,无三关四镇,是弃河北,朝廷能复都大梁乎?则不知割太原、中山、河间以北之后,邦彦等能使金人不复败盟乎? 一进一退,在纲为甚轻,朝廷为甚重。幸陛下即反前命,复纲旧职,以安中外之心,付种师道以阃外之事。陛下不信臣言,请遍问诸国人,必皆曰纲可用,邦彦等可斥也。用舍之际,可不审诸!” 听着这洋洋洒洒,有处处杀气腾腾的奏折,被点了名字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暗暗记下心头。 赵桓无奈,让吴敏对外表示罢免李纲种师道不过的临危之计,日后必当复用。 陈东等人还是不肯,疯了一般击打登闻鼓,居然把登闻鼓都给击破了。 开封府闹了这么大的事情,开封府府尹自然得出面,王时雍对众人问道“你们如此胁迫天子,难道是士大夫所该做的吗?还不快散开?” 有学子回道“吾等逼迫陛下,总比奸邪逼迫的好!”说完,不少情绪激动的学子做势要冲上前殴打王时雍,王时雍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这才幸免于难。 朝臣中本来就有希望李纲起复的,便劝赵桓答应,赵桓无奈,让耿南仲对外说愿意起复李纲和种师道,陈东大喜,对众人说道“官家已经答应了,我们散了吧。” 有人喊道“如果是假的怎么办?还是让内官将李相公叫来吧。” 陈东也觉得有理,赵桓见状就让内官去传李纲,内侍朱拱带着数十人去传李纲,却没想到开封府已经乱成这样,李纲居然不在府内,原来李纲在昨日被罢官后,心情郁闷,昨夜去了琼楼寻岳和喝酒,此时还没醒来呢,燕青等人见外面这样,也乐得不叫醒李纲,故而寻不到。 陈东等人等了一个时辰,见朱拱空手而回,有人怒道“必然是这些阉奴做鬼!不如杀了!”说完就用石头砸向朱拱。 朱拱猝不及防,吃了一击,倒在地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那些跟在朱拱后面的急忙上前要救,有人喊道“阉奴不想让李大人起复!打死他们!”数百人闻言向前冲,陈东怎么也拦不住,等人群散开,这数十人居然已经被活活打死,甚至朱拱还被分尸数断。 宫墙上的赵桓哪里见过这个,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纲找不到,只能再去招种师道,这一下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等李纲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他得知外面已经天下大乱,急忙赶到皇宫,得知已经有数十内官被学子杀死,脸瞬间铁青,他怒视陈东道“汝等如此,心中可有王法?杀人偿命!刚刚杀人的都给我站过来!” 那些动手的学子还自我感觉不错,站到一边得意不已,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才能让李纲起复,陈东却明白了什么,他低声问道“李相公可能保全?” 李纲叹道“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你等当真不知何为王法啊!” 李纲来到赵桓面前,当先哭着求死,脸色苍白的赵桓冷笑道“你李纲要是今日死了,也不知道我赵桓还有明日否?” 李纲急忙磕头道“官家慎言!学子担忧国事,故而如此,请官家宽恕!” 赵桓没有答他的话,而是先宣布恢复李纲的官职,让李纲出面喝退宫外的民众,这时种师道也到了,学子抢前掀开马车的车帘,见果然是种师道,大喜道“是种相公!”民众顿时三呼万岁起来。 赵桓的脸色越来越差了,李纲急忙出面让众人退去,陈东也知道祸事了,急忙逃走。 等民众散开,赵桓立刻传来王时雍,要求捉拿之前杀人的学子,并且斩首示众。 王时雍想着当时的场景就害怕,对赵桓道“官家,杀一儆百虽然有效,但其他人如未受到任何惩戒,反而容易使其生出骄横之气,不如将太学学子全部下狱,令其反省,也好明白朝廷威严。” 赵桓点头道“甚好,此时李相公和你一起去办。” 李纲知道这是要自己自污,不敢不应,一时间开封鸡飞狗跳,到处搜抓捕拿,宋国失去士人心便是从此开始的,李纲也自此彻底失去了赵桓的帝心,赵桓对李纲开始防多用少,不少大事都不让其参与,只给空名,不给实职。 又是一日,大清早,开封府门便打的大开,一辆辆的车被拉向了金营,这些车上全是一箱箱的金银玉器,开封的百姓看着这只车队,又气又哀,张邦昌走在最前面,车队之后还有上百的歌女,这些是赵桓特意送给完颜宗望的礼物,完颜宗望这次倒是没想到这节。 完颜宗望看到张邦昌回来,还带着一车车的金银,大喜过望,拍着张邦昌的肩膀道“你是个好人,不错,国何在?” 张邦昌被完颜宗望拍了一下,只觉得身体都酥麻了三分,这种感觉,他上次还是第一次见赵佶的时候有过。 张邦昌看向边上一人,这人约三十多岁,长得仪表堂堂,他拱手道“宋国国在此,请...” 话没说完,完颜宗望边上的马和尚上前一把夺过,递给了完颜宗望,那人又气又恼,张邦昌急忙拉住那人说道“清卿息怒,国事为重!” 完颜宗望打开,细细读之,见果然有宋国割让太原三镇之话,大喜道“甚好!如此我明日就退兵。”说着,完颜宗望指向那人道“这是何人啊?” 张邦昌拱手道“此乃我国礼部侍郎,李若水。” 完颜宗望哦了一声,笑道“你们南人长得都不错,李若水,你会啥?” 李若水仰头道“四五经,百家诸子,微臣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完颜宗望摇摇头问道“你会骑马射箭吗?” “吾乃文官,自然不会。” “你会种田放牧吗?” “吾乃生,自然不会。” “那你可会断阴阳,判生死?” “此乃巫蛊之术,吾不会。” 完颜宗望点点头道“明白了,啥也不会!” 李若水气的脸色铁青,看的众多金将哈哈大笑起来。 张邦昌想起赵构,见完颜宗望心情甚好,问道“不知道康王殿下?” 完颜宗望脸立刻拉了下来道“怎么?你急的让康王回去,是不是想蒙骗于我,等康王一走,就要和我军交战?” 张邦昌急忙道“大帅误会!误会啊!上国之军猛如虎,悍如龙,我国如何能当之?” 完颜宗望抚须道“你也不可这样说,你宋国那个平阴侯手下的军队还是不错的,我想你们宋国其他军队加起来,应该也不是他的对手。” 张邦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问道“大帅何出此言啊?” 完颜宗望一边走着看金兵开箱验货,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军和平阴军交过手,他们兵强将勇,你们把这样的强军放在开封边上,倒是很对,就是放的远了一些,要是再近一些,我军说不定都过不了黄河。” 张邦昌装作不解的问道“平阴侯说他麾下只有三万兵马,大帅太谦虚了。” 完颜宗望瞪大了眼睛,哈哈大笑道“三万?胡说八道!他最少有三十万兵马!而且还都是着甲兵,骑兵最少都有十万!” 张邦昌吞了口口水,说道“不会吧,大帅,你可别吓小人,去掉西军,我大宋就是把官家的御马都算上,恐怕也凑不齐十万战马吧,再者说了,三十万人马,人吃马嚼,得多少钱粮才能养得起啊。” 完颜宗望扳着手指头帮张邦昌算了起来“这平阴侯先是从梁山起家,当时就有骑兵不下五千,后得了高丽,又和我大金、辽国往来,采购的战马不下五万,加上高丽马,就有七八万了,再掠夺倭国和海商,现在又得了牟驼岗上的战马,我说他有十万骑兵,都是往低了说。 你想想骑兵都有十万,甲兵三十万又哪里多了呢? 至于你说三十万兵马人吃马嚼,你可知道你身上披着的羊毛披风是何人的买卖?我大军从北向南,横行无忌,唯独在内黄吃了亏,就是因为内黄有平阴军镇守,你说为何平阴侯不在梁山,却在内黄呢?” 张邦昌点点头,记在心上,对于宋国来说,内忧永远比外患重要。 毕竟现在金兵也要退了,历史再一次证明,外敌是不能灭亡一个王朝的,只有内乱才会。 李若水听了完颜宗望的话,气的骂道“李纲还口口声声说姜信之乃忠君爱国之人,如是忠君爱国之人,为何阴养兵马如此之多?” 完颜宗望笑道“你这南官倒是读读傻了,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宁有种耶!你这南国皇帝可以姓赵,难道就不能该成姓姜?” 说着,完颜宗望道“好了,等我过了黄河,就会把你们的康王放了,回去好好劝劝你们的皇帝,没事不要搞些阴谋诡计,要不是你们暗通张觉,哪里会有这些事情呢。” 说到张觉,张邦昌和李若水都没什么话说,这事情的确是宋国理亏,现在金国来找麻烦,也没什么好说的。 最重要的是,就和完颜宗望说的那样,天下兵强马壮者当之,打不过人家,还能如何? ——开封 张邦昌和李若水将去金营的前前后后报给赵桓,当得知平阴军不下三十万时,赵桓脸都青了,他问道“平阴侯拥兵三十万?如何养之?” 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啊,赵桓想想三十万甲兵都觉得牙疼,这一年得多少钱啊,他怎么也不相信梁山有这个财力。 张邦昌和李若水对望一眼,觉得有些道理,即使有内黄的支持,但内黄那些商人难道自己不要赚钱了?怎么也不可能倾家荡产的给予梁山支持吧。 李若水还是说道“官家,话虽如此,但梁山游离于朝廷之外已久,平阴侯阴养兵马的消息朝野也早有风闻,听闻在整个山东,已经只知平阴侯,不知有朝廷了,要想知道平阴侯是忠是奸,只要一试便知。” “如何试探?”整个赵桓倒是有兴趣。 “牟驼岗为我朝粮草战马囤积之地,原来因金军在,平阴侯临时监管也就罢了,此时金军已然要退,这牟驼岗是否该归还朝廷?原有的粮草战马,是否都还在?这便可知晓其心!”李若水说道。 赵桓拍掌道“甚好,便如此办,等金兵一退,就派人去接受牟驼岗,另外招平阴侯入城,如平阴侯不愿归还朝廷战马物资或者不愿意入城,必是有异心,也好早做准备。” 这时,一个内官进来道“官家,种师道到了。” “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种师道走了进来。 赵桓笑着对种师道说道“来来来,刚刚张相公回来了,金人已经答应明日就会退兵,寡人之前罢免你只是权宜之计,如今却又要麻烦老相公了。” 种师道这些日子已经明白了自己在赵桓心中并不被信任,与其多说,不如少说,他拱手道“请官家吩咐。” 赵桓点点头道“金军已经拿到了国,但寡人并不真的想将祖宗土地送给他人,我要你率军一路跟随北上,不得和金人交战,但也不能让金人得到中山等地,等金军退回金国后,你就驻扎在中山等地,防备金人再次南下。” 说到兵事,种师道责无旁贷的说道“请官家放心,有微臣在,我大宋国土,绝不会有失!” 赵桓点点头让其退下,张邦昌不解问道“官家,难道平阴军不管了吗?如果种老将军离开,恐怕难以有人能制住平阴侯。” 赵桓抚须道“我曾经听闻皇城司上报,西军近年来财物颇丰,其来源便是羊毛和棉花等物,因此对付平阴军绝对不能依靠西军将帅。 传汪伯彦来。” 汪伯彦字廷俊,徽州祁门人,此时为直龙图阁,相州知府,听闻开封有难,特地带了数千丁勇来开封勤王。 李若水对汪伯彦也有些了解,拱手道“官家难道想让汪大人前往牟驼岗?” 赵桓点头道“汪廷俊熟知兵法,昔日的《河北边防十策》就甚得我意,去相州不到一年,就经营出近千骑士,可见其能力。” 没一会儿,汪伯彦走了进来,这人此时已有五十余岁,打扮的一丝不苟,身材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发福,而是显得精干,让人看的极有好感。 “微臣见过官家。”汪伯彦对着赵桓施礼道 “爱卿平身。”赵桓让其坐下然后说道“如今金人已经答应退兵,寡人无他忧,唯虑平阴侯,此人本是盗贼出身,桀骜不驯,你可有法?” 汪伯彦拱手道“官家何必多虑,官家为君,平阴侯为臣,只要官家下旨让其进宫,仿昔日太祖故事,将其圈养在开封,如日军金兵再来可用其为将,如天下太平则许其富贵,也不枉了君臣情谊。” 赵桓对汪伯彦的对答极为满意,便让其代李纲位,统领兵马,准备待金兵退去后就围困牟驼岗。 ——次日 姜德刚刚起床就得到金兵退军的消息,他看着金兵大张旗鼓,有条不紊的退兵,眉头微皱,如此作为,很明显是为了让后面的宋军忌惮。 完颜宗望来到牟驼岗下,看着高高飘荡的平阴军日月旗帜,笑道“都给我喊,多谢平阴侯相助!” 马和尚等人听了不由咧嘴一笑,齐齐大喊道“多谢平阴侯相助!多谢平阴侯相助!!” 姜德听了脸色大变,这完颜宗望真的是要坑死他啊,他来此一为钱粮,二为名声,完颜宗望这样一吼,很多事情就难说了。 姜德当下点起兵马,准备冲杀完颜宗望,却又见到完颜宗望将二人高高挂起,不用问也知是林冲二人,不由气的咬牙切齿。 这时,两只大军从开封开出,一只打着种旗,一只打着汪旗,分兵合路的向牟驼岗开来,当听到远处有喊声,种师道急忙派人去打探,当得知完颜宗望在感谢平阴侯,不由脸皮抽动了一下。 姜德此时也得知了开封开来两只大军的消息,他脑子一转,知道这最少有一只大军是对着自己来的,便派人向完颜宗望讨要林冲二人,否则就扬言开战。 完颜宗望知道自己这一手已经惹火了姜德,答应过了黄河就放林冲等人离开,又得知开封中出来了兵马,便加快行军。 姜德干脆让董平、秦明二将,带着两千骑兵,跟在了完颜宗望之后,再让已经快到的朱武过广济河去开封城东驻扎,并且收集船只,再让军士整理军械,将牟驼岗的物资打点上车,自己则带上面具,带着武松和近卫迎向种师道和汪伯彦。 种师道二人担忧和金军靠的太近会导致金军去而复返,便等了半日,直到探马来报金军后军都已经到了黄河边,这才进军。 走了片刻,种师道见牟驼岗来了一只人马,对汪伯彦拱手道“汪大人,金人狡诈,我要抓紧跟上,还请汪大人自行前往牟驼岗。” 汪伯彦本来就对种师道心有成见,笑嘻嘻的应下后让种师道离开。 “会之,看来这种老相公果然和平阴侯有些关系啊。”汪伯彦对后面的一个男子说道。 那男子走出来,阳光之下,短髯有姿,不是秦桧又是谁。 秦桧对汪伯彦拱手道“恩师,种师道虽然忠心耿耿,却是西军将门之代表,恩师难道不知兔死狐悲?” 汪伯彦皱了下眉头,看向秦桧道“会之,听你的意思,你不希望我对付平阴侯?” 秦桧笑了一下,拱手埋住脸说道“平阴侯麾下兵马即使没有传闻的三十万,也有数万,此人又桀骜不驯,必然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恩师想拿下他,不可用强,当以言语试探,如其不从,便当放其离开。” “放其离开?官家问我,当如何?”汪伯彦不解问道。 秦桧贴上前,低声说道“金军虽退,但学生料其必会再来,恩师的机会在外而不在内啊,如官家告罪,恩师当领罪再往河北,勤练兵马,以待天时。” 汪伯彦仔细一想,觉得有理,这朝中混乱不堪,自己比不上李邦彦,张邦昌等人,还不如先去河北,以待天时。 汪伯彦心中主意打定,来见姜德,见姜德戴着面具,心中不喜,说道“本官乃直龙图阁汪伯彦,封官家圣旨,请平阴侯进宫面圣。” 姜德一听,啊呦,又是一个大奸臣啊,便仔细看了看他,发现长得也挺端正,不由觉得面由心生这句话是假的。 “汪大人,不知道官家要见我,有何要事啊?”姜德笑着问道。 汪伯彦看姜德居然不下马见礼,心中怒火燃起,却暗暗压下,说道“想来是要给侯爷封赏吧,本官虽在城中,也听闻侯爷勇战金军之事,另外我还带了酒水菜肉,特来犒赏侯爷兵马。” 姜德眯眼看着他,心中思量起来,要是不去开封,想来也没人拦得住自己,只是之前完颜宗望这一吼,自己再跑,恐怕天下都会怀疑自己和金人有勾结。 想到此处,姜德便拱手道“官家有旨,微臣哪里敢不遵呢,只是外臣入内,如何能无礼物,何况外臣风尘仆仆,和礼不同,请稍等片刻。” 说着,姜德调转马头,带兵回岗去了,汪伯彦看向秦桧问道“会之以为这人何意?” 秦桧也大感不解,他之前劝说汪伯彦为的是还李纲的情面,却没想到这平阴侯居然真的敢入开封。 二人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只白鸽从牟驼岗飞向了开封。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正当汪伯彦觉得姜德是不是准备撤军的时候,听到士兵传出一阵呼喊声,汪伯彦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千人的铁骑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只骑兵均为高头大马,战马身上都有甲具,军士身上清一色的山文甲,手持长枪,弓箭随腰,旌旗猎猎,威风鼎鼎。 “这姜信之想做什么?”汪伯彦怒道,这样一只铁骑,难道这个平阴侯是在示威? 姜德哈哈笑着骑马上前,对汪伯彦拱手道“外臣带了一些礼物,准备献给官家,还请汪大人带路。” “不知道是什么礼物?”汪伯彦气道,他刚刚想到,这些骑兵骑的战马说不定就是牟驼岗上圈养的,这拿朝廷的战马摆威风,当真要脸。 姜德挥手道“也非他物,外臣从出兵以来,连战数场金兵,侥幸得了数千金人头颅,特来献上!” 说着,骑兵分开,一队车队露了出来,车上满满的都是人头,幸好此时是冬天,人头倒也没有发臭。 汪伯彦毕竟是个文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别说他了,禁军中又有几人见过数千的头颅放在一块的,不少人呕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姜德边上的武松轻蔑的看了这些禁军一眼,就这样的货色,就是数万人,给他一千梁山弟兄,他就敢冲破他们。 “好了,我们走吧!”姜德突然骑马加速,直接冲到了汪伯彦的身边,一把抓住汪伯彦的手,汪伯彦边上的禁军将领此时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姜德的身份在那呢,武松带着数人也围了过来,将汪伯彦和禁军隔开,姜德抓住汪伯彦的手说道“来来来,汪大人,我们一起去面圣。” 隐在汪伯彦之后的秦桧看到姜德这样一手,暗暗称赞不已,对姜德高看了几分。 姜德的动向早有探马报向开封,赵桓得知姜德带千骑来开封,皱眉对张邦昌道“看来这平阴侯果然心怀叵测,否则为何如此?” 边上吴敏听闻启奏道“官家,如今金兵刚退,开封不能再起波澜,平阴侯虽然跋扈,但毕竟愿意前来,还是要安抚为上。” 这也是因为吴敏时常听李纲说梁山多是好汉,故而如此。 耿南仲也知道李纲和平阴军有交情,秉承着凡是李纲赞同的我都反对的精神,拱手道“官家,万万不可,平阴侯阴养兵马,可见其野心勃勃,如今来了开封,当一举拿下,不可轻放啊。” 这时,有内官来报汪伯彦和姜德已经到了城门外不到一里了,还报道姜德带了数车的人头。 吴敏叹道“平阴侯果为良将,官家当善用之啊。” 耿南仲则是更加受不了了,他说道“如此强兵却不为朝廷所用,官家当慎之!” 赵桓见二人争吵不休,看向张邦昌问道“张爱卿有何高见?” 张邦昌说道“官家请其来,其来了,难道官家不见?一千骑兵在开封城内,又能如何?数车金兵头颅,是真是假,还不知晓,微臣听闻边疆常有杀良冒功之事,想那金兵强横,如何是那么好战的。” 赵桓听得连连点头,便道“既然如此,便让其进城,想数万禁军护卫,必不会有事。” 姜德看着紧闭的开封城门慢慢打开,拍了拍已经全是汗水的汪伯彦的手说道“汪大人啊,此次你我同生共死,日后也是佳话啊。” 汪伯彦简直要吓尿了,干嘛呢,怎么就同生共死了,谁要死啊,你要去你去啊,拉着我干嘛,再说了你当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效仿谁啊,我也读三国的好吧。 城门大开,姜德可以看到百姓们已经聚集在两旁,不得不说,开封的百姓是真的爱看热闹。 “唱从军歌!”姜德既然来了,就准备要大闹一场。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战袍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胡奴不顾身!” 上千个大汉齐声高唱了起来,这首本该出现在千年后的歌曲在这个时代的开封城中回响了起来,开封城的百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不由安静了下来,护卫在两旁的禁军也好的看着这支明显和他们不同的骑兵。 只见这队骑兵,刀枪如雪,士气高昂,响亮的歌声和整齐的步伐让世人都明白这是一只强兵。 “快看,那是什么?” 一辆辆的马车开入了开封城,一车车的人头让两旁的百姓不由后退了一步,刚刚还给他们感觉阳光的骑兵瞬间变得冷血起来。 姜德看了一眼武松,武松点点头,对百姓喊道“平阴侯斩杀金兵三千,吓跑了金军,此次特来向官家献捷,请官家允许其出兵光复河北了,快告诉大家伙吧!” “什么?金兵是被平阴侯吓跑的?” “我也听我家二大爷的三外孙女说了,东明那边打的很厉害,就是平阴侯的兵。” “我也听说了,说平阴侯还亲率兵马冲金营,和当年赵子龙有的一拼啊。” 姜德埋伏在城内的无数暗谍开始行动起来了,这些人疯狂的传着平阴侯忠君爱国的传说,什么夜闯金营七进七出啊,什么血战东明啊,什么包围金兵使得金军不得不退啊,说的有鼻子有眼,慢慢的百姓都觉得,这金兵退了恐怕真的不是因为金银拿到手了,就和说的一样,这强盗还会有满足的时候?这是因为刀子快来了,所以不得不退啊。 刚刚面临了一场灭城之灾的开封太需要一个保护神,一个绝世战将了,姜德散播的三分真七分假的各种故事让所有人都感觉姜德就是天降将种,是上天送给他们大宋的。 等姜德来到皇宫外时,已经变成数万百姓簇拥着他来宫外的了。 赵桓站在宫楼上,面色铁青,这样的场面也太熟悉了吧,这不是前两天刚刚来过一次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八章 见赵桓姜德示真身 七令箭种师中丧命 最快更新风起大宋最新章节! 等姜德来到皇宫外时,已经变成数万百姓簇拥着他来宫外的了。 赵桓站在宫楼上,面色铁青,这样的场面也太熟悉了吧,这不是前两天刚刚来过一次吗。姜德骑马来到前方的空地,数万双眼睛耳朵都听着他说话,后面听不见的则让前面听得见的人实时转播,在这个时代也只能这样了。 “他想做什么?让他下马进宫来!”赵桓指着姜德喝道。 自有内官传话,姜德看了看四周,见聚集的人已经够了,将汪伯彦交给武松,翻身下马,对宫墙上大吼道“平阴侯姜德姜信之,求见官家!” 说着,姜德摘下了面具,一张年轻清秀的脸露在了外面,宫内宫外不由惊呼了起来,这平阴侯居然如此年轻,一些人更是惊道,这姜德不是云游四海去了吗?如何就变成了姜信之了? 暴露自己的身份,是姜德深思熟虑过的,此时的平阴军已经要站到历史的大舞台上,姜信之这个面具人也是时候下场了,赵桓招他入城,可见无论日后金兵是否再南下,朝廷都无法在容下半割据的梁山了,梁山要养兵马,那么内黄等地的生意也会暴露在朝廷的眼中,毕竟这根本瞒不住人,只是之前没人敢又或者说没人愿意说罢了。 “姜德?”赵桓看着下面的姜德,心中大恐,这样一个改名换姓,阴养兵马的人,能有什么忠诚可言? “微臣姜德见过官家,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恕罪。”姜德再次吼道。 “免礼!”赵桓自然不需要大声叫,有内官帮他传话。 “平阴侯,你居然就是昔日唱名东华门的姜德,你欺君罔上,该当何罪?”赵桓先扣上一个大帽子再说。 姜德拱手道“微臣从未说过自己不是姜德,何罪之有?” “好胆!”“罪该斩!”城墙上众臣纷纷怒道。 姜德哼了一声,这城墙上和赵桓站的近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东西,这些人骂的越大声,他反而会越高兴。 “官家,你问了微臣,微臣也要来问你!”姜德大声喝道。 “微臣本是内黄布衣,得太上皇恩德,唱名东华门,又得江湖豪杰仰慕,得掌梁山泊,一心忠君报国,率豪杰以投朝廷,冒箭矢以战江淮,先平王庆,再败方腊,震高丽倭国于海外,使我宋人在海上无人敢欺,得开国百年未有之太平,马不停蹄,人不卸甲,又得战报于金寇,先战东明,后战牟驼岗,幸得天佑,杀敌数千,围贼数万,本欲乘胜追击,与种相公会猎于城下,与李相公图谋于北域,与天下豪杰奋力于中原,匡社稷于危难,复燕云于汉图,却不知为何今日金兵说朝廷已经割地献金议和,微臣不信,想追之,汪大人却出兵阻微臣于岗上,不许微臣追击,使得金兵全军而还,微臣请问官家,是有奸臣堵塞还是有邪妃乱宫?”姜德猛地一挥手“还请陛下直言!” “请陛下直言!请陛下直言!!” 武松等人齐声大喝,带的四周的百姓也觉得皇帝周围大概真的是有奸邪,否则前两天那些太学生才闹过,今天这个侯爷怎么又来闹了,也跟着喊了起来。 姜德看着四周跟着喊的百姓,脑中回想起昔日听一个光头老爷爷说过的话,老百姓其实是从众的,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往往会警惕而机敏,但如果是一群人,他们就会被气氛所带动,盲目而景从,这也是为何邪教传教往往会聚集大量人一起传教,为的就是这个。 “陛下,请直言!”姜德运起内力,大声喝道,赵桓听了只觉得胸口发闷,见赵桓如此,宫内一人大恼,指着姜德喝道“平阴侯如此逼迫,不怕悠悠之口吗?” 姜德看向那人,却也认得,拱手道“李大人,此战本可退敌保土,如今却割地献金,如昔日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金人今日退,明日必复来,今日如不给将士个说法,明日谁还愿冒死勤王?怎么?本侯冒死奋战,无功反而有过乎?” “你阴养兵马,私封官爵,如同谋反!左右,给我拿下!!”李若水也不管了,大声喝道。 姜德眼睛一眯,喝道“陛下未言,你乃何人,竟敢妄言!” 听到李若水说要拿姜德,姜德麾下铁骑各个弓箭拉开,对着那些禁军,随时准备开打,武松更是刀刃放到了汪伯彦的脖子上,只要一开战,就先拿汪伯彦开刀。 四周的百姓见到要开打了,不仅仅没有逃跑,反而更加兴奋了起来,不少泼皮大呼小叫,生怕打不起来。 这些泼皮都知道,只要一乱,就是他们发财的时候。 四周的禁军看着杀气腾腾的姜德军,一下子居然不敢动了,这也难怪,能战之军都被老种带走了,留下来的大都是没见过战阵的,面对金军攻城还能依靠城池丢些石头,但现在面对面的看着刀枪箭矢,能站着不后退就已经是因为赵桓在上面看着了。 周围的百姓也觉得姜德的话有道理,这侯爷问的是官家,你一个臣子答什么话,再想着刚刚姜德的话,更加觉得官家四周都是奸臣。 李若水气的脸色发白,这时一人大喊道“莫要动兵,莫要动兵!!” 众人闪出一条道来,见一人骑着马,小步驱来,来到众人面前,姜德见这人发须皆白,不由想起来昔日见到的游学青年,时光飞逝,昔日的兄弟今日之后恐怕再难坐到一起了。 “伯纪兄!” 李纲看着姜德手中的面具,叹了口气,他拜倒在地,对赵桓喊道“官家!平阴侯虽有过错,但却一心为国,自招安以来,南征北战,毫无怨言,如今金国强敌尚在,还请官家以大局为重,将其恕罪啊!” 赵桓阴沉着脸,不愿意在这么多百姓面前说话。 姜德将李纲拉了起来,对宫墙说道“官家既然不爱将士,只爱奸臣,那末将这就离去便是,只是自今日起,奸臣假命请恕我山东不受!” 说完,姜德翻身上马,对部下喊道“献上金贼首级!出城!!” 数辆马车被拉了上前,一车车的人头滚落在地上,很快就聚成了一座小山,看着这样的小山,所有人都不禁疑惑起来,金人看起来也是可以杀死的,那为何还要割地献金呢,开封从乞丐到富商,没有不因为献金而被官差勒索过的,如果坚持抗金,是否就不需要自己出钱了呢,即使出钱,也应该花在面前这些将士的身上啊。 姜德率骑兵转身离去,张邦昌等人想让赵桓出兵,却看到赵桓盯着宫墙下的数千人头发呆,不由不敢说话。 李纲见姜德要走,又见赵桓没有阻拦,觉得姜德离去也好,赶上说道“子君,你切暂扎营于外,待为兄从中周转,陛下必会重用于你!” 姜德放慢战马,笑问道“兄台何必自欺欺人呢?我手握重兵于外,朝廷哪里容得下我,小弟还是那句话,只要赵宋还在一日,我必不反,请兄台坐镇朝廷,我料金军明年必会再来,到时只要兄长下令,我必出兵勤王!” 姜德率军大摇大摆的出城,四周禁军环卫,却无一人敢阻拦,姜德来到城门口,回转马头,看着李纲拱了拱手,又看向四周,见到装扮的燕青,点点头,然后率军离去。 不说姜德如何带兵回梁山,再看完颜宗望一路向北,和完颜宗弼会师后,得知平阴军得了大名府,不敢停留,加速北上,卢俊义不明军情,不敢冒险出兵,虽索超等人再三请战,却依旧坐看完颜宗望离去,当得到姜德消息后,再想追击拦截,却已经看到种师道所率大军来取大名府,不由再次作罢,快步向北方撤去,想接国拿下河间和中山两地。 种师道来到大名府下,对城门喊道“吾乃种师道,奉圣旨光复北地,还不快开城门?” 岳飞看着城下,问道“卢师兄,如今朝廷大军已到,吾等何去何从?” 卢俊义回道“侯爷有密信至,言朝廷已经知晓梁山虚实,要我等去内黄,尽取财物,迁至山东。” “什么?内黄不要了?”王贵惊道。 卢俊义点头道“侯爷却是此意。” “这怎么可以?内黄可是我们的家啊!”汤和也喊道。 卢俊义解释道“大名府、内黄等地都是一马平川,难以守卫,如有敌来攻,只能困守城中,侯爷故而如此。” 岳飞也劝道“几位兄弟莫要着急,大哥如此做,必然有他的深意,吾等还是随卢师兄前往内黄吧。” 卢俊义请来梁世杰和张叔夜,说明去意,二人大为不解,力留卢俊义等人,卢俊义推辞道“吾等来此,本无朝廷军令,见了老种相公,反而使其为难,不如且去。” 岳飞等小将也拱手道“吾等愿护卢将军离去。” 张叔夜还劝,梁世杰却明白了什么,他拉住张叔夜说道“也罢,我帮你等拖住老种相公便是。” 卢俊义看向梁世杰,对梁世杰拱手道“梁相公,是否可借一步说话。” 梁世杰点点头,和卢俊义来到偏处。 “梁相公,如今太上皇偏居江南,蔡太师父子已经失势,大人在此岂可久居?我等身受大人平日照拂,不忍大人受难,不如和我等共同离去如何?”卢俊义知道蔡夫人对姜德多有关照,故而如此。 梁世杰一听,顿时大喜,他知道姜德等人和梁山多有关系,平阴军的实力他也看到了,卢俊义等人均为大将之材,赵佶退位后,原来的亲臣已有多人被杀,梁世杰也是心惊胆战,如今能够苟活,哪里还会在乎其他,急忙称好,因为大军在外,梁世杰不敢多带财物,只将金银玉器带着,在堂上高挂金印,牵着蔡夫人的手,叹息不已。 蔡夫人眼中含泪的问道“事真如此了吗?” 梁世杰摇头叹道“战场之事我不如卢将军等人,但官场之事我却明白的很,自古墙倒众人推,一朝天子一朝臣,吾等皆靠汝父兄之名望,才得以盘踞此处多年,新皇和汝父兄不和,及时如王黼等人也难逃一死,何况为夫? 如今金人退去,朝廷中必有一场腥风血雨,吾等还是早日离去吧。” 蔡夫人看向库房方向,问道“那那些钱财?” 梁世杰不舍的说道“听闻梁山打着替天行道的大旗,不少土豪劣绅被抄家问罪,贪官污吏半夜束手,恐怕我们带的再多,到了梁山,却也没多少能算我们的了。” 卢俊义带着大军,从西门而出,种师道探得,也不阻拦,坐等一个时辰后张叔夜大开城门,才入城清点,当得知大名府之战前后之事时,不由对左右叹道“那岳飞有大将之材,恨吾家子弟无如者。” 当种师道在大名府清点时,又一路兵马来到大名府,原来是在种师道之后出发的种师中到了,种师道对种师中说“如今金人北归,必定想借机夺取中山、河间二地,你我兵分两路,分别取之,记住,万不能让二地被金人所得。” 种师中知道厉害,和种师道分道扬镳,到了河间府,果然看到完颜宗弼率军攻打不休,完颜宗弼见背后有宋国大军到,打的还是西军和种字旗,担忧腹背受敌,撤军离去,另外一边的种师道也是如此,河北因此得到了保全。 完颜宗望见宋人居然不遵诺言,气的佛珠都快捏碎了,但大军已退,军心已泄,只能心中记下,派随军的宋臣前往太原,他知道完颜宗翰一直攻着太原,希望借此拿下太原。 回到燕云后,完颜宗望令郭药师取消常胜军编制,发下田地牛种等物,令燕人耕作,另挑选精锐组建新军,驻守在雄州等地。 ——内黄 多年以来,内黄已经形成了以姜德等人为核心的商人团体,这些人的生意做到辽宋多国,财物颇多,作坊更是遍布河南河北,当得知朝廷不日就要来问罪,不少人放弃了田地准备跟随卢俊义大军去山东,但也有不少人乘机到处收购产地,宣布退出华兴集团。 天翔学院内,此时已经没有一个学子,尽都是衣冠华丽的商人。 一个富态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出大门,迎面碰到一熟人,拱手道“袁掌柜,你也是来退会的吗?” 那袁掌柜哈哈笑道“退什么退?我是来问王会长,我能不能多买点股份。” “多买点?你难道没有得到信?这侯爷恶了朝廷,我们华兴和平阴侯多有往来,朝廷不日就要来怪罪,此时切割干净还来不及,你还要贴上去?难道你也准备去山东?”老人不解问道。 袁掌柜啊呀一声道“我说田老,你当年去西北卖盐铁的豪气去哪里了?这赔本的买卖无人做,杀头的生意有人干啊,而且我看着朝廷,呵呵,气数也差不多了。” “袁掌柜,可不要胡说啊!” “怎么?你还不知道?朝廷已经割了太原三地给金人,燕云又被金人占了,你也在天翔听过时势课的,这中原遮蔽之地都已给金人占了,金人再来,如何抵挡?王会长要离开内黄,又何尝不是看出日后这内黄的险恶,此次因提前得到消息,又多年物资积累,故而抵住了金人,日后金人再来,这内黄一片平原,如何能挡?” “这....啊呀!你说的是啊,这躲得了朝廷,也躲不了金人啊,罢了罢了,我也没脸回去找王会长了,我这就收拾家眷细软,去巴蜀避难吧。” 一处营房内,卢俊义看着手中的信,点点头,对左右坐着的众将说道“侯爷来了帅令,令我军速回山东,坐待明年金兵南下,再做道理。” ——江南 金军退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江南,这一下,让赵佶气的可是捶胸顿足了。 赵佶在杭州时,一直在暗中打探开封消息,当得知开封不但没有陷落,金人还退兵的时候,那个追悔莫及就别提了,现在皇帝是别人了,他成了太上皇了,别觉得太上皇好像比皇帝位置要高一些,这自古以来活着的太上皇就没几个是好下场,最有名的就是那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了,干脆是被活活饿死的,你说赵佶这个太上皇该怎么办呢。 要知道,赵佶到了南方后,是一分钟都没闲下来,他先是截留了所有江南本来要送往北方的物资钱粮,又将准备北上勤王的兵马拦了下来,压根就是准备重新打造一个朝廷。 现在的赵佶只希望自己的好儿子能孝顺一些,懂事一些,之前传皇位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金人都退了,是不是该把皇位还回来了。 赵佶更加担心的是自己这个好儿子要对付自己了,他已经知晓留在开封的一些亲信臣子被诛杀的消息,尤其是那个守卫黄河的梁方平被抓住处死的消息传来后,更是让赵佶寝食难安。 坏消息好像永远不会只有一个,很快开封的风向就变了。 当金军在外的时候,朝堂上众人都想着如何快点让金人退去,即使给再多钱粮土地也无所谓,但当金军真的走了,这些官员们又一个个好像变了一个人,吵着什么土地绝不能少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各个之前都是喊着死战到底之人呢。 既然都主战了,那么之前割土献金的事情也得有人背锅啊,像之前和金人有过谈判的张邦昌、李邦彦不说,其他的如李邺、郑望之甚至连宇文虚中都或被罢官或被降职。 而真正的主战派,如李纲等人,也没有被重用,反而是徐处仁这样的只嘴上说不可的人被任命为宰相。 朝中明眼人都明白了,这赵桓并不是真的想战,不过是口头上强硬罢了。 赵佶在江南徘徊的消息也传到了开封,赵桓招来吴敏、李纲问道“如今太上皇在江南,不断发信来询问政事,却不见回来,这是为何?” 吴敏不愿意多言,只说道“想来是江南美景胜中原多矣,太上皇故而留恋不愿回京。” 李纲却说道“官家,这不过就像普通人家一样,百姓的大户人家,如遇到了变故,老人让孩子主事,嘴上虽说放心,心中却难安心,故而多多询问,并无其他。” 赵桓一听觉得也有些道理,但还是担心赵佶贪恋皇位,便道“我处置了很多太上皇的旧人,我担心太上皇对此心有芥蒂。” 李纲回道“此事重在光明磊落,官家可将每人为何被处置都写清楚,微臣愿意去劝太上皇回开封。” 赵桓心中担忧赵佶在江南成立小朝廷,见李纲愿去,急忙无事不允,李纲带着信寻到赵佶,告知请赵佶回宫的意思,赵佶先是细细询问了开封守卫战之事,当得知姜德就是平阴侯时,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离开了皇宫,很多事他也想明白了,姜德如此行事,必然心有异心,他知道李纲和姜德交好,故而并不表露出来,只是说道“幸有平阴侯,否则开封危矣。” 李纲见赵佶话里担忧开封,再次劝道“如今金军已退,太上皇当回京城坐镇,使得四方安宁,微臣在官家面前打过比方,如今就是普通大户人家的老人外出,让子弟主事,子弟必然会做的有不如老人之意的地方,但老人当先鼓励子弟退去强敌之功,至于细小之事,如要追究,哪里有不犯错的呢?当略过不谈。” 赵佶点头道“你先退金兵,再和睦我父子,当名留青史啊。” 赵佶其实是心里明白,如今金军退去,天下对赵桓的皇位不会有异议,自己在外面也不能再做什么,不如回去再看看。 ——梁山 回到梁山的姜德第一时间先和花雕等人温存了一夜,待天明时分,从紧裹的肉体中拔出,小心的穿好衣服,吩咐侍女不要呼喊,来到了聚义厅边上的房。 房里已经堆满了要处理的文,他不断打开翻阅,批写文字。 没过一会儿,姜德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去,见李忠带着许贯忠、朱武等人入内,起身问道“可是卢师兄带军回来了?” 许贯忠拱手笑道“正如侯爷所思,卢将军率全军而还,另携带百姓十余万,连绵数十里,颇为壮观啊。” 姜德点点头,说道“百姓既然愿意来山东,便是信我梁山,现在要做的是安置这些百姓。” 许贯忠回道“如只是郓城等地,要安置十余万人,却是困难,但如是整个山东,却是简单了。” 姜德笑道“我正有出兵之意,如今金兵已经得了甜头,明年复来就是灭宋之时,我欲先取山东诸地。” 许贯忠来到挂在墙上的地图说道“我军当先全取京东西路,得天下一角,我知莱州即墨有一海港,水深地阔,可扩为城池,以为这十万商贾之基业。” 姜德看着许贯忠选的地方,笑道“好!此处我也想好了名字,就叫青岛吧。” 说完,姜德来到另外一面墙上说道“卢师兄既然回来了,让他们再辛苦一下,令其兵三路,一路取齐州,淄州,青州、潍州、莱州、登州,一路取兖州、沂州、密州,一路取濮州、广济军和济州,三路并发,这些地方有一半官吏都已是我梁山暗线,想来不会有什么抵抗,如遇到忠心于朝廷的,也不可轻易杀害,当尽力生擒,送往开封。” 朱武拱手道“三路兵马必胜无败,唯一可虑乃朝廷,如朝廷率军来攻,金人做得其利。吾等刚刚得到流行快马来报,朝廷将李纲封为河东、河北宣抚使,将其赶出了朝堂,想来等老种相公回军,就会和我军开战。” 姜德思量一会说道“待我信一封,派人交给老相公,必可保山东无忧。” 说完,姜德拿起纸笔信一封,派人送给种师道,然后又道“朝廷要派军攻我,必出濮州,我欲将濮州打造为兵城要塞,日后进退有据。” 朱武拱手道“在下请令行此事。” 姜德点点头道“有朱武先生在,此事可成,濮州和广济军相邻,水泥供给方便,可用水泥钢筋建城,多设炮台,我将调拨火炮军械前往助阵,只是不知先生需要何路兵马?” 朱武想了想说道“濮州有水有炮,可调遣魏定国、单廷珪二将驻守,有此二人所率兵马,即使敌有十万,亦可保濮州不失。” 姜德应道“好,我就调魏定国二将助你,另外我预派王会长前往青岛主管全局,汝等看如何?” 许贯忠二人对视笑道“吾等路上还想建议侯爷派遣王会长前去,没想到侯爷已有心意。” --开封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赵桓猛地将桌上所有瓶瓶罐罐摔到地上,他指着李纲喝道“这就是你说心有君国的平阴侯?梁世杰挂冠而去,内黄随军东奔不下十万众,平阴军携民渡河,他以为他是谁?刘备吗?那朕是何人?汉献帝?那何人为曹操?何人为孙权啊?” 刚刚得知赵佶已经回到开封城外的赵桓就收到了卢俊义率十余万百姓去山东的消息,他还不知道姜德已经正大光明的出兵夺取山东诸地,否则李纲的人头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李纲身躯微颤,心中叹息,慢慢抬头道“官家,平阴侯既然放言只要赵宋在一日,就绝不反叛,料其不敢行逆反之事,大可徐徐图之,当今之要,还是在金国啊。” “金兵已退!何来要紧!!”赵桓指着李纲半天,最后叹息一声“我封你河东、河北宣抚使,你去大名府主持河北恢复之事吧。” 李纲看着赵桓半晌,拜道“微臣领旨...” ——太原 完颜宗翰数次击败援救的西军,但太原依旧久攻不克,王禀等人齐心守城,即使此时伤亡过半,依旧不言降。 这一日,一队车马来到太原城外,完颜宗翰得知是完颜宗望的信使,随行的还有宋国使者,不由大惊道“不好!必定是宗望得了大功!快让他们进来说话。” 没一会儿,一队人走了进来,先是完颜宗望的使者送上信,然后缓缓将完颜宗望南下之事说了一遍。 完颜宗翰听完信使的话,啊呀一声,气的哇哇大叫“此次功劳都被宗望所得了!气煞我也!”说完,完颜宗翰看向那宋使,问道“你就是宋使?叫何名号?” 那宋使拱手拜道“微臣兵部尚、签枢密院事路允迪。” “好大的官啊,这样说,宋国的兵,都是你管的?你可管的不怎么样啊。”完颜宗翰问道。 路允迪苦笑道“大王见笑了。” 完颜宗翰指着账外道“好了,你快点去城下,宣读你们宋国皇帝的圣旨,让王禀献出太原!” 路允迪急忙称是,跟着金军离去。 张孝纯、王禀等得知有天使到,急忙来到城门,往下看去,认识,张孝纯大声喊道“城下可是路大人?” 路允迪看着发须上还有血迹的张孝纯,哪里还看得到当日那个名士风采啊,再看城头,已经有紫色,不由叹道“今日方知塞上燕脂凝夜紫非虚言啊。” 路允迪大声喊道“正是老夫,老夫带来了天子圣意,快焚香聆听。” 后面的完颜宗翰看着城头上又是摆着香案,又是找来贡品,这围城之下,哪里有什么贡品,最后也只能拿一些煎饼作数,完颜宗翰看得清楚,拿煎饼里明显发绿,显然是放了野菜或者树叶,可见城内粮草将尽了。 路允迪拿出圣旨,大声读了起来,城头上军士百姓越听越气,这圣旨里的意思居然是要他们把太原送给金人了。 “这朝廷难道就没有一个忠臣吗?为何臣子不降?这朝廷却是先降了?” “你难道没有听过那三国?昔日姜维死守城关,刘禅不也先降了吗?” “刘禅身边有谯周这样的奸人,难道官家身边也有吗?” “怎么没有?那蔡京、童贯不都是奸人吗?” 城头上议论纷纷,所有人都看向了张孝纯、王禀二人,等着他们的决断。 张孝存对王禀低声说道“你看路大人的手。” 王禀低头仔细看去,见路允迪手有一指头不断摇摆,心中大喜道“这必然是朝廷的缓兵之计也!” 张孝存点点头,王禀当下仗剑而起,对左右大喝“国君应保国爱民,臣民应忠君守义,现并州军民以大宋国为重,宁死而不作金鬼,朝廷竟如此弃子民于不顾,何颜见天下臣民,并州军民坚不受命,以死固守。” 左右本就不愿意投降的军民顿时大喜,皆手握兵器,振臂高呼:“我们愿随王总管坚守并州,与城共存,决不退却!” 路允迪心中暗松,但还是大喊道“此乃圣意也,汝等不尊乎?” 王禀之子王荀早就受不了了,他拉弓引箭对着路允迪喊道“匹夫再不退,让你看看我太原之箭利乎。” 路允迪吓得转头就跑,圣旨都丢到了低声,王禀干脆点了根火箭,射到了圣旨上,很快圣旨就烧成了一片黑灰。 后面的完颜宗翰看到路允迪灰头土脸的回来,气的哇哇大叫,他指着太原道“攻城!给我攻城!!” 又是一日的厮杀,太原城头的宋字大旗依旧高挂,完颜宗翰无奈回营,对左右道“如今宗望已经退兵,吾等在此久攻不下,该当如何?” 高庆裔拱手说道“大帅,此战我军已为疲师,但今日我看城中粮草已经不济,不如将其围困,大军回国,待城中粮草尽时,再来取之,想那宋国许了我太原,也不敢擅自出兵救援,到时我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拔得此地!” 完颜宗翰就等着梯子呢,拍掌道“所言极是,正当如此!” 靖康元年二月,完颜宗翰留下完颜银术可继续围困太原,大军退向云中,加上退回燕云的完颜宗望,金军主力退出了宋国。 金军主力的退去让宋朝再一次看到解救太原的机会,李纲、种师道等人分别上,请求救援太原,赵桓也希望能依靠朝廷兵马打一次胜仗给天下人看看,便令种师中由河北井陉西进,另外姚平仲的养父姚古和张孝纯的儿子张灏分别从长治和汾州北上,三军互为犄角,共解太原之围。 这三人中种师中和姚古都是沙场老将,张灏虽然经验少了些,但为了救父亲,也愿意死战,故而所有人都看好这一次的救援。 种师中为东路军,路上金兵本来就少,很快就收复了寿阳,这时种师中才知道姚古和张灏居然都没有跟上,或者说根本找不到两军在哪里,吓得急忙退回井陉,其实这样的情况在古代战争中并不少见,在没有无线电的时代里,和友军失去联络可是极为危险的,后来的明军萨尔浒之战便是因为数路兵马互相不通,被后金各个击破的。 等种师中退兵后再去打探,才知道姚古和张灏确实出兵晚了,而出兵晚了的原因却是朝廷拨付的钱粮慢了。 经过上次给完颜宗望大量钱财后,开封的钱粮几乎都尽了,再加上各处勤王兵马的损耗,河北民生的恢复,真的是处处都要钱,这钱粮不到,做为职业军队的宋军是万万不会动的。 相比起来,后世欠一年军饷都在打仗的军阀士兵们可是乖多了。 等朝廷的钱粮到了,二路兵马再出兵却也晚了,再加上被银术可用偏师牵制,银术可用不到三千骑兵,将骑兵的高机动玩的如火纯情,硬生生的将两路宋军牵制的不敢动弹。 这时,完颜宗翰刚刚得到了一场大胜。 这场大胜是对西夏的。 原来之前完颜宗翰派人出使西夏,答应割让天德等四州八馆之地,相约其攻打麟州,以便牵制西军,西夏大喜过望,出兵攻打天德等地,当地守将朱昭力战而败,杀尽全家后力战而死,正当西夏觉得自己捡到了便宜的时候,完颜宗翰猛出大军,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屁股都没坐稳的西夏军给赶了回去,西夏不敢和金国为敌,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大胜而回的完颜宗翰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又得到了宋军来犯的消息,知道宋国不愿意放弃太原,不由大怒,决定好好的教训宋军一顿,驻兵于云中,等待机会。 又过去了半个月,宋军的探马终于打探清楚了太原等地的金军情况,得知确实只有完颜银术可带的不过万余兵马后,开封顿时嗨了起来,从赵桓到枢密院不断催促种师中进军,枢密院知事许翰甚至责备他手握重兵却逗留观望。 种师中当了一辈子将军,还从未有人说过他胆怯的,他又气又羞,对左右道“畏敌逗留不进是军中大罪,我自小从军,征战多年,到老了还要担这个罪名吗?”当下就点起精锐向太原杀去。 种师中这一次出兵极为匆忙,连赏犒之物都没带,就带领部队轻装出发,甚至此时的种师中连他的友军姚古等部何时会出兵都不知道。 种师中是抱了死志的了,他实在无法接受在晚年蒙上逃兵怯战的骂名。 种师中的军队踪迹很快被银术可探得了,他现在紧张了一下,但很快发现种师中这次出兵太过匆忙,所带的辎重物资极少,只要被截断后路,便可不战而胜。 银术可一边派遣偏师节节抵抗,消耗种师中的锐气,自己率领主力向种师中的后路奔袭而去。 种师中的信来到了姚古手里,姚古生怕自己的老友有失,急忙约上张灏,两路和为一路,向太原开去。 姚古此次派遣的先锋是焦安节,焦安节畏惧金兵,诈称金军主力隐现,使得姚古二人大军步步为营,不敢轻进。 ——寿阳 种师中的前锋大将黄友看着四周的地形,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山峦,地势险要却不在己,每看一眼心里都是心惊胆战,觉得大为不利,急报种师中说道“大帅,我军轻进,金兵每有阻拦均不用力,可见是在诱我也,当速退!” 种师中苦笑的从怀里掏出一根金箭令说道“朝廷刚刚又派人来催促我军进军,这已经是我军出兵后的第七道了,你说我军如何能退?” 黄友跺脚叹道“如此,吾等死矣!” 大军继续前进了一日,行不过二十里,天气渐热,金军不断以轻骑骚扰,军心浮躁,正走着,黄友突然发现军队停了下来。 “为何不行军?以为军法不利吗?”黄友急忙来到前面问道。 一群发须卷曲的军士看到黄友,伸手说道“汉人大官来了就好,我们都开拔了数日,仗也打了一些,为何之前说好的开拔钱到现在也没有?” 黄友看到这些人,顿时是又无奈又气愤,这些便是西军中的主力——番军。 番军顾名思义就是投效宋廷的游牧部落组成的军队,西军之所以战力冠绝诸军,其主要便是有从西北招募的番军和弓手在内,但这些都是募兵,比禁军这种职业军队还要职业的军队,真正的有钱就干活,没钱就走人的,现在没给钱还打了几仗,已经是看在种家的面子上了。 但面子再值钱,到现在也差不多了,谁都知道前面的太原必定是一场大战,战场上又不能说走就走,现在不要钱,就难要了。 黄友无奈,再去报种师中,大军顿时停了下来。 种师中也没钱,他的辎重还在后面呢,何况就算辎重的钱也是不够的,朝廷的钱粮不下来,他去哪里变出钱来。 得知种师中居然拿不出钱来,一下子就有两千多人一呼而散,看得进士出身的黄友目瞪口呆。 种师中军中的异样让银术可迅速抓到了,他当机立断,自己从后路进攻,大将和尼从太原方向压来,两面夹击,一下子将种师中包围了起来,又利用骑兵和山峦地势将宋军分割为几块,种师中率军拼死作战,但却没有钱粮给军士,军士纷纷逃散,等两日后,种师中身边居然只剩下不到三百人,种师中哀叹一声道“今日方知哥舒翰之败也!”率剩下的三百亲军拼死冲杀,最终身中三枪六箭一斧,战死阵中。 黄友被和尼生擒后,和尼感其英勇,劝其投降,黄友大骂不已,气的和尼将其绑在树上,浑身涂满蜡油,喝道“不降今日死也!” 黄友哈哈大笑道“如今日降,乃真死也!” 和尼不由大怒,将其活活烧死,消息传回梅浦黄友之家,黄友老母大笑道“真吾子也!”,连摆三日酒宴,外人称之为。 种师中战败身亡的消息传开,姚古深深懊悔,只能自行请罪,开封朝廷得知大惊失色,种师道听闻是因为枢密院催促导致种师中被迫出兵,气的抱病不起,各路兵马自此再无敢去救援太原者。 此次金国得了燕云等要塞之地,并州也得了大半,钱财获取无数,金国上下一片欢腾。 有人开心,自然就有人不开心,这不开心的就是完颜宗翰。 完颜宗望此战论功第一,自然是人皆敬仰,带着金国上下信佛的人都多了起来,更要命的是东西两路军的军士一聊天,发现差别太大了,这东路军一路上基本没有多少硬仗,得的钱粮却是无数,而西路军苦战数月,并州等地都是贫苦,根本没有多少油水,这让完颜宗翰部下不少人都心有怨言。 完颜宗翰见太原久久不克,又得知中山和河间两镇都没有听从国上的指令投降,更是觉得宋国再一次的欺骗了金国。 完颜宗翰便下令萧仲恭和赵伦等人出使宋廷,借质问宋廷不履和约、背信弃义,以便讨要金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九章 祝彪夜袭即墨城 姜德划分四类人 最快更新风起大宋最新章节! ——即墨 后世成为计划单列市,山东经济中心的青岛此时还是一片荒芜之地,只有几个小渔村在此,人口不到三千,隶属于莱州即墨县。 新任莱州知府赵明诚和即墨县县令杨孝友正在即墨县城外等待着什么。 赵明诚便是李清照的夫君,姜德回到山东后,立刻传令山东各地要当地大小官员听其号令,不少忠心赵宋的官员因此挂冠而去,赵明诚本也想南下避祸,却被姜德截下,强令其为莱州知府,赵明诚在明晃晃的大刀下不敢言一个不字,气的李清照闭门数日不见他。 赵明诚来到莱州,本想不做一事,以便等日后宋军复回时,他能少些罪过,却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是种师道、李纲被贬出京,种师中兵败身亡这样的消息,不由觉得赵宋朝廷也许真的到了气数之时。 赵明诚自从其父死后,仕途就极为不顺,也因此在野居住青州十三载,如今有了做官的机会,他还真的不想放弃。 其实姜德也知道赵明诚根本当不好官,这个家伙不过是一平庸酸儒罢了,但他的身份却是一个标志,做为前宰相的儿子,在自己麾下为官,可是一个信号。 “来了!来了!!” 一骑快马飞快来报,赵明诚急忙从位置上起身说道“可是王会长的队伍?” 那仆从下马说道“正是,好长的队伍,车马长越三四里,人数近五千余,有军士护卫,我远远看到最前面有两面大旗,一面上平阴,一面上华兴商会。” 赵明诚点头道“必是王会长了。” 杨孝友不解的对赵明诚问道“赵大人,这王会长到底是什么来路?侯爷居然要割我即墨,立青岛直隶?” 赵明诚叹了口气说道“杨大人是即墨本地望族,对侯爷身边事不知晓,故而才有此问。 我听我内人说过,这王明本是内黄一员外,有两个兄弟,三人之子及另外一人和侯爷义结金兰,同学武艺,又以钱财相助侯爷,因此侯爷对其极为信任,其人对侯爷,如同昔日麋竺于先主。” 赵明诚急忙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对待王明。 王明的车队中,黄世仁正押着数辆马车的财物,走在中间。 黄世仁昔日和姜德等人在商场上作对,后来看事不可为,主动加入了姜德主导的商会,此时已经是华兴商会的董事之一。 但他的身躯,却是比昔日还要丰满了许多,驮着他的驴都伸长了脖子,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黄世仁看着自己的速度又慢了下来,不满的说道“这驴果然不行啊,还是要有牛马才行。” 边上他的儿子黄强倒是身躯健壮,看到父亲这样,笑道“父亲,你也该时常锻炼一下了。” “锻炼个屁!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积攒下来的肉,要是没了,那我得哭死,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每次看到我的肉,有多羡慕。”黄世仁哼哼唧唧的说道,然后停下了驴,看了一眼边上的牛车,舔了舔嘴唇,说道“早知道就多雇一辆牛车了,也不差这点钱。” 黄强无奈笑道“之前父亲可不是这样说的。” 黄世仁一巴掌拍在黄强脑袋上,气道“你小子懂个屁,我们这次可是去建一个新城,你知道这里有多少需要花钱的地方吗?不省着点,等到用钱的时候,你就知道要哭了。” “到了!到了!前面一里地就是即墨了。” 有前哨大喊道,黄世仁听着笑道“总算到了,这到了即墨,离青岛就不远了,我们快点。”说完用力拍了一下驴屁股,驴一脸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的表情,无奈的加快脚步往前赶去。 车队来到即墨城外,王明带着数人来到队前,赵明诚对王明拜道“莱州知府赵明诚见过诸位大人。” 杨孝友也拜道“即墨县令杨孝友见过诸位大人。” 王明笑着回礼道“见过赵大人,杨大人。” 杨孝友踮起脚尖,看了一眼说道“王大人,这里距离新城青岛所立之处还有八十里,如此多人马恐怕还要走一日,不如暂且在这里歇息,待明日清晨出发,多带干粮,傍晚便可到。” 王明点头道“正有此意,另外青岛新城之事,还要和两位大人商议。” 车队人马过多,大都驻扎在即墨县城外,这么多人聚集在外,也吸引了即墨县城的人来观看,不少人还乘机兜卖货物,这次来的大都是商人,也乐得了解当地的货物,一时间极为热闹。 即墨县衙内,灯火通明,歌声四起,酒过三巡,王明开始说起正事。 “此次侯爷委派老夫建筑新城,老夫预雇佣民夫五万,还需要赵知府,杨知县多多相助。”王明倒了一杯酒对二人说道。 “五万?”杨孝友倒吸一口气说道“我即墨全县加上刚刚出生的妇孺,人丁也不过十万,恐怕整个莱州上下也难以抽出五万壮丁啊...这...” 赵明诚点头道“是啊,莱州本就不是繁荣之地,多山多水,民难以生息,即墨已经是我全州第一大县,全州合计人丁不到五十万,如抽出五万壮丁,恐农事...” 王明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王明拱手道“二位大人勿要忧虑,这五万壮丁已有来处,绝不会只从一地抽取,侯爷已传令倭国、高丽,命二地各召集壮丁一万来青岛务工,另外传令各地,以日工最低三十文的价格召集壮丁,另外还准备调集守卫军来此帮忙,绝对不会竭此地民力的。” 赵明诚二人听了又惊又,又羞又愧,赵明诚说道“王会长,我非敷衍公务,只是...” 王明道“大人安心,吾等明白,吾等需要大人二位大人相助的却是别事。 这新城建筑,要大量物资,更要土地矿产,征地补偿,仓储物流,都需要二位大人协助。” 二人就此安心,答应全力协助。 ——城外 黄世仁不断的检查着钱物,他看到外面不断有本地商贩走动,担忧的说道“怎么这么多外人在营中?” 一小厮说道“都是当地小贩,见外面钱物颇多,想卖些特产。” 黄世仁左右看了看,见不少商人都开始交易起来,心中担忧,对黄强说道“如今天下不太平,昔日我听别人说三国,就说过曹操之父因为露富而被害,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黄强虽然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四周有军士护卫,但还是答应夜晚巡视左右。 深夜,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躲避着巡逻的兵卒,来到一个帐篷外,准备偷取财物。 “什么人?” 一声大喝让这人吓了一跳,他回头看到一个提着扑刀的壮汉,不敢对打,夺路而逃,这壮汉自然是黄强,黄强也不敢追击,只是大声呼喊,叫来巡逻军士,说明这事,巡逻的军士觉得大概是城内的小偷,只是要求各队加强巡逻,并不在意。 这人也的确是小偷,名叫杨军,说起来还和那杨孝友是本家,不过杨孝友是家族嫡系,从小读,他是旁门,从小务农罢了。杨军跑出营寨,想着自己年近三十,居然还要靠偷窃为生,而和自己差不多年级的杨孝友却因为在当地有名声,被那什么侯爷任命为知县,不由越想越难受,居然在树林里大哭了起来。 正哭着,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何人在此哭泣?” 杨军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黑压压一片人,手中均为兵刃,在月光之下闪闪发光,为首一人长相英俊,只是脸上一道疤痕让人看了觉得可惜。 “我...我什么都没偷到,真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杨军吓得摔倒在地,连连后退,两脚乱踢,搞得泥土四翻,看得那人心中不爽。 “给我禁声!我问一句,你说一句!”那人一脚踩住杨军的肚子,手中西夏剑指着杨军的喉咙喝道。 杨军急忙点头,生怕自己慢了那么一点就被这人给一剑刺死了。 “我问你,即墨城外的营寨里有多少军士?” “没多少军士,不到千人,大都是客商。” “哪里来的客商?” “听说是从河北来的,好像来是为了建什么岛。” “物资多少?” “物资极多,大都带有金银美玉!”说起这个,杨军眼睛都红了,他要是刚刚得手了,这辈子就不愁了。 那人哈哈笑道“好!我祝彪和梁山的仇怨,今日就先收点利息,全军听令,马裹布,人含枚,和我去劫营!” 说着,祝彪一把抓住杨军,让他带路,杨军看着身后这群杀才,一路躲躲藏藏,摸到了营寨外。 “看,那就是那群客商的营寨。” 祝彪小心看去,见营寨松散,大喜道“好,和我上!” 一群人躲在阴影处,小心摸上,这些军士本就是护卫军,平日里最多也就和土匪作战,何况这么大的队伍,哪里有什么土匪敢来拦截,无心遇有心,直到站在高台上的哨兵被祝彪一箭射杀,巡逻军士才发现有变。 “随我冲啊!!”祝彪一马当下,一枪将一个军士挑起,撞入营中,上百人跟着冲了进来,一时间,营寨大乱,本就是和衣而睡的黄世仁听到外面的喊杀声,一下子弹了起来,哐当一声拔出放在枕头底下的宝剑,战战兢兢的喊道“吾儿何在?黄强何在?” 黄强快步走了进来,喊道“父亲快快起来,有贼人来袭。” 黄世仁眼珠一转说道“快,只带钱票,我们往城里去!” 城外的喊杀声以及火光很快惊动了城内,城内陈广闻言大惊,急忙率城中军士出城接应,但终究是慢了一步,祝彪见城中来兵,一声风紧扯呼,带着无数金银逃走。 陈广见营寨中无数尸体,气的哇哇大叫,他本来性格就刚烈,居然单枪匹马的追着祝彪去了,等王明知道,只能一边安抚营寨,一边派人去寻陈广。 等天明,陈广夹着一人而还,丢到地上,对王明道“这些贼人四散而去,抓到一人,正好审问!” 赵明诚在城内听着外面喊杀一天,心中又怕又气,要不是有军士一直跟着,他早就逃跑了,现在看到陈广抓到人回来,那股酸儒的气就来了,当下喊道“好个贼子,焉敢如此?你难道就不知羞耻吗?” 那人抬起头哼道“饭都没得吃,还说什么羞耻?只恨我抢的多了些,跑的慢了些,否则此时早已快活去了! 你这大官,可饿过肚子?” “你!”赵明诚指着那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陈广哼道“像大人这般审问,什么时候知道结果,还是老夫来吧。” 陈广上前一把抓住那人,手如闪电,连点这人数处,这人啊呀一声惨叫了起来。 “如再不说,我就让你活活痛死!”陈广眯着眼睛喝道。 “我说,我说!”那人急忙磕头喊道,陈广哼了一声问道“你乃何人?首领又是何人?” 那人一边惨叫,一边回道“小人邓广,岐山人也,随指挥使祝彪来此。” “你说何人?”王明问道。 “祝彪!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邓广大声呼喊道,王明追问道“祝彪现在何处?” “小人不知,不知...” ——一片树林内 祝彪正在清点人数收获,发现少了数十人,想来除了在偷营中被杀外就是因为有了浮财另寻他路了。 “将军!经过清点,共得黄金七千余两,白银一万余两,珠宝无数。将军,我们发了!” 祝彪听到这个数字,眉头皱了一下,笑道“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有钱啊。” “将军,我们不如寻一地方,当老爷去吧!”有人提议道,不少人都纷纷称是。 祝彪哐当一声拔长枪,猛地一枪抵住那人喉头,对其他人喝道“汝等要寻死,不要找他人,本将先帮你们一把可好?” 其他人惊恐的看着祝彪。 祝彪对众人说道“吾等劫掠的是平阴军的商队,你们也当知道平阴军的厉害,你们想去一地当富翁,就不怕哪天晚上没了脑袋吗?” “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听说那平阴军传令四方,要求山东各地听从其号令,无有不从,唯有兖州不仅仅没有听从,反而将其使者送往了朝廷,那姜德却没有追究,你们可知道为何?”祝彪呵呵的说道。 “小人知道!”杨军眼睛亮着说道“必然是因为孔家吧!” “孔家?” “难道是孔圣人?” “如果是孔圣人,那平阴军自然是不敢侵犯的。” “有仙源孔家庇护我们,我们才能活下来,诸位以为如何?”祝彪收回长枪问道。 “愿听将军号令!” “好,我们去兖州!”祝彪说完便带着这群昔日的西军军士往兖州去了。 ——梁山 “侯爷,你看谁来了?”许贯忠带着两人走了进来,姜德抬头一看,急忙站起来喜道“师师姑娘,你来了?岳掌柜他们都到了吧?” “我说侯爷,你偏心也太厉害了吧,明明这里有两人,为何只喊师师姑娘?”说这话的自然是封宜奴。 李师师笑着拉了一下封宜奴,对姜德先施了一下礼,然后问道“侯爷,当年你可是把开封琼楼的干股许给我了,如今琼楼都没了,你要怎么赔偿奴家?” “我把燕青赔给你怎么样?”姜德调笑的反问道。 “呸!谁要他!”李师师呸了一声,她和燕青情投意合,燕青也不在乎李师师是青楼出身,毕竟燕青自己也是奴仆出身,在姜德暴露身份后,燕青便启动了紧急方案,让琼楼众人分散撤离,唯独自己带着一批人隐藏在开封,收集情报,等待时机。 “报!!华兴商会紧急军情!”一个传令兵急匆匆的跑进来喊道。 “华兴商会?王会长按时间应该已经到了青岛了,难道有海盗来袭?”姜德有些不解的接过军报,自从姜德占了高丽和倭国后,两地也有不少人不满被汉人统治,又贪恋财物而下海为盗,梁山的海上水师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剿灭这些层出不穷的海盗。 李师师拉着封宜奴对姜德道“既然侯爷有军情,那我们就先下去了。” 姜德强忍着怒火将军报递给许贯忠,脸上笑道“好,你们先歇息几日,我还有重任要委派两位姑娘。” “哐当!”姜德等李师师二人走后,猛地把自己桌上的茶杯丢到地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放这祝彪一条性命,他居然敢回来作乱!还差点害了我大事!给我把时迁找来!”姜德一边气自己当年手软,一边气王明等人居然如此不小心,害的商户死守无数,这些人都是华兴商会的中坚力量,死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 时迁进来后,姜德拍案问道“祝彪劫掠之事,你可知晓?” 时迁被姜德吓了一跳,不敢轻佻,低头说道“末将刚刚得了快马来报,已经知晓。” 姜德哼道“现在知晓难道不是太晚了吗?我给你一天,把祝彪的踪迹给我找出来!” 时迁也知道这么大的一股贼兵入境谛听局之前居然没有发现是严重的失职,急忙领命而去。 时迁的谛听局的确不是吃干饭的,才半天时间,时迁就拿着一叠资料回来了。 姜德听闻时迁求见,对边上正在汇报的娄敏中说道“娄先生稍等,我先听听时迁的汇报。” 娄敏中便起身准备离去,姜德摇手道“先生也不许回避,在边上听着就是了。” 坐在姜德下面的许贯忠看着姜德如此,心中暗暗明白这是姜德准备让娄敏中进入核心决策圈了。 娄敏中等人在梁山的这些日子里将原来的明教教义进行了修订,可以说现在的明教教义和原来已经一点都没有关系了。 明教的前身是西域摩尼教,是一个综合了佛教和基督教的教派,第一任教主摩尼自称是佛祖、琐罗亚斯德和耶稣的继承者,教义中将一切现象归纳为善与恶,非黑即白,因此极为极端,而如今却加入了大量佛道的思想,使得柔和了很多,又加入了大量的民族思想和平权思想,这些新的明教思想可以让军士更加勇敢的作战,也可以让从宋朝开始内敛的民族思维从新外向起来。 当然,姜德不会让明教独大,明教的存在更多的是在日后面对西方教派时,姜德可以多一张牌,以政统教,是东方和西方文明的极大不同。 “那祝彪现在逃到了何处?”姜德看向时迁问道。 时迁拱手道“根据线报,近日有一队人马携带大量金银去了兖州,必定是祝彪!” 姜德眯眼道“又是兖州,这些老夫子是要和我作对到底吗?” 许贯忠起身道“侯爷,孔家等儒门大户一直以来都和我梁山不和,如今又怂恿兖州知府刘豫和我军为敌,当早断了!” 姜德坐在位置上,闭目一边思量一边问道“那祝彪为何会在此,他不是应该在西军为将吗?” 时迁回道“这还要从数日前说起,数日前,耿南仲上奏赵桓,说河北河南等地勤王兵马多有侵犯地方之事,且耗费钱粮无数,又多为地方义勇,当尽快解散。 当时又有陈过庭劾姚古拥兵不援太原,罪可斩,因此朝廷诸多大臣都赞同勤王之军已不可用之言,下旨各地兵马就地解散,且不给与钱粮,离的近的还好,还能依靠自己携带的钱粮回去,但像西军,却是全靠朝廷拨付钱粮,因此落草为寇者不计其数,想来者祝彪,也是如此。” 姜德拍着脑门,无奈的说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开封的这群大老爷了,一定是之前为了退金兵,用光了库府钱粮,为了省钱粮才如此的。” 许贯忠点头道“当是如此,朝廷钱粮,半取江南,剩下的四分之一来自中原,四分之一来自巴蜀,至于关西等地,都是耗费钱粮之地,根本没有赋税。 自金军南下后,江南的钱粮被赵佶阻于杭州,听说在杭州,赵佶等人奢侈甚于往日,钱粮被他花了一半多。 中原的钱粮赈济当地都来不及,哪里来的钱粮给朝廷,至于巴蜀,山高路远,难以快速抵达,此时的朝廷,已经无钱粮了。” 姜德摇摇头道“如此一来,河北各地岂能快速恢复?兖州情况打探的如何了?” 时迁回道“那兖州一直以来都是孔家等儒门的自留地,自从刘豫到任后,孔家、孟家、颜家不断对其资助,其子刘麟自称万人敌,又有大将关胜为其效力,部将李成、孔彦舟、宣赞、郝思文等均为能征善战之人,如今部下兵马足有三万余,还在不断招兵买马,据说济州、徐州、单州、沂州等地的官员乡绅都和其勾连,似乎想互保和我军为敌。” “关胜?他不是在永静军吗?”姜德道。 “之前确实在永静军,是那刘豫账下郝思文力荐此人,刘豫特意调其来兖州的。”时迁倒是对这些事情明白的很。 姜德点点头,没想到这一对还是凑到一起去了,不过和刘豫这个日后降金的大汉奸不同,关胜是宁死不降,最后被刘豫所害的。 “报告!有紧急军情!”门外有人喊道,姜德挥手让其进来,接过情报,姜德看了一眼,递给许贯忠说道“说曹操,曹操到啊,任城当地大族孙氏里应外合,献了任城给刘豫,刘豫侄儿刘倪统军已经占领了任城。” 许贯忠看过说道“任城位于我梁山之东南,如从此处出兵,骑兵一日可到郓城,水军也一日可至我梁山,刘豫驻兵于此,我军如鲠在喉,不拔难以动弹啊。” 姜德走到地图前,仔细看了看地图,发现这任城其实就是后世的济宁,一条京杭大运河横行与其上,说道“任城不拔,兖州难得,我想出兵攻伐,许先生你看如何?” 许贯忠回道“任城、兖州攻取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仙源,侯爷可想好如何对待仙源各家?” 仙源也就是后来的曲阜,昔日姜德就因为曲阜的那些儒生不满他的天翔学院和他们做过一场,不过当时两方都是小打小闹,姜德这边是不想和儒家彻底撕破脸,儒家则是觉得不能失了身份。 但现在不同,姜德并县吞郡,所新任命的官吏除了原本的降官和当地有名望的乡绅外,更多的是用天翔学院的学子。 以孔家为首的儒家对此恐怕已经是恨的咬牙切齿了,这是砸儒家千年饭碗啊。 其实姜德也是无奈,要是在汉朝,他还会重用儒者,毕竟那个时候的儒者其实大都是外儒内法,还杂有百家之道,如诸葛亮治蜀,用的就是法,更不存在什么重文轻武的观念,而是推崇出将入相。 其实此时的儒家也推崇出将入相,但除了少数人以外,都只是一心学故事里的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恨不得在开封就把位于河北的每个士兵作战时应该站在什么位置给确定了,可以说是赵括都不屑与这些人为伍。 这样遥控打仗其实从宋到后来新世纪都一直存在,华夏后来有常申凯,西方后有希河北。 姜德背着手转了几圈,然后对许贯忠说道“许先生,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和孔家为首的儒门的关系该如何处理?或者说,他们能不能成为我们的朋友?” 许贯忠问道“侯爷此话何解?” 姜德坐到位置上,闭着眼睛。不断的回忆昔日曾经听到那位老爷爷说过的话,嘴里说道“如今虽赵宋仍然存在,但天下已乱,我等起于微末,想在这大争之世立足乃至成霸王之业,分清敌友是我们的首要问题。 如不能分清敌友,则不能团结众心已克敌。 当前天下的矛盾当有二。 一为金人和我汉人的民族矛盾,金人虽稍退北方,但不日必将再次南下,凡我中原之老少皆有抗金卫土之责,此乃天下大义,可谓当今第一矛盾。 二为官僚、豪绅、吏胥和百姓的土地矛盾,宋国自开国以来,不抑兼并,田制不立,势官富姓,占田无限,兼并伪冒,习以成俗,不举子比比皆是,此乃第二矛盾。 而我们是什么人?我们说白了是一群不得意的文人,江湖的豪杰,商贩组成的队伍,我们军队的中坚力量是那些佃户贫农,他们为了守护我们分给他们的土地而愿意死战。 因此,从这两个矛盾上来看,我们的敌人一是金夏等国,二是占据了大量土地的形势之家。” 形势之家,是泛指地方上有势力的豪富之家,唐朝末年的黄巢起义,彻底摧毁了从秦汉到唐朝的世家统治,到来宋朝,虽然还有世代为官,诗传家的门户,但已经彻底看不到汉唐时期千户一族,仆役过万,田地跨州连郡的世家豪门了。 但士族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消失了,而是和寒门进行了合流,由于纸的普及,读的成本大大降低,士族和寒门合流成为了新的统治阶级,用后世的话就是地主阶级,但在这个时代,他们被称呼为形势之家。 宋朝的统治阶级就是形势之家,这些形势之家主要由登记在册的文武官员和世代为吏的上户组成,例如晁盖、宋江,都是形势之家出身,和形势之家对立的就是平户,也就是普通百姓。 “侯爷的意思是说,儒门不是我们的敌人?”娄敏中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明教一直和儒门不对付,昔日方腊起义时不知道杀了多少儒生,虽然投靠了梁山,也改了明教教义,娄敏中依旧对儒生不感冒。 姜德点点头道“儒家不是我们的敌人,许先生不也是儒生吗?或者说,我们的敌人不是所有的儒生,我们需要把儒生一分为二的看。 我们任命官员不看四五经,只看法算刑农,不以血脉命官吏,只以绩效论高低,我们反对无节制的土地兼并,要求分田到户,追求的是天下大同的共同富裕,如果赞同我们的做法,那么久是我们的朋友,如果反对,就是我们的敌人。” 许贯忠拍着手笑道“侯爷说的极是,敌人还是朋友不能看他的学说,而是看他是否支持我们。” 娄敏中摇头道“人心隔肚皮,如何知晓他们是否支持我们?” 姜德笑道“我听过这样一句话,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 看着许贯忠二人眉头一皱,知道他们不明白什么是阶级,姜德继续说道“简单的说,宋以儒学取士,但一年能取多少人呢?进士三年一考,一次不过录取两百人,这些人分一分,一个州府三年都不一定有一个,大部分的儒生其实穷其一生也不过是个秀才,但秀才很多吗?据我所知,三年里一个县城能考到十个秀才就是极为难得的了。 而且秀才其实并没有什么利益可得,不过是免了劳役罢了,但我梁山治下本来就不兴劳役。” 古代是家家户户都要服劳役的,劳役说白了就是逼迫百姓打白工,好的时期做的是修路修桥,兴修水利,百姓也知道对自己有利,因此乐于去做,但不好的时期,可能就是兴建宫殿、城墙,甚至是从军当民夫了。 习惯了后世做法的姜德对这样强迫百姓打白工的事情深痛欲绝,而且还觉得极为浪费,这修路修桥这样的基建项目是多好的拉动内需项目啊,居然不发钱!不发钱怎么拉动内需啊! 因此,姜德的治下是没有劳役的,而是花钱招工组建成工程队,付钱来让他们修建道路或者水利工程,仅郓城,此时已经有三十多支大大小小的工程队成立了。 “秀才之下,还有无数的童生,这些人其实都是我们可以争取的人,而那些举人或者进士,他们通过原来的科举得到了大量的好处,就很容易是我们的敌人。”姜德继续分析道“所以我们可以将所有人分为这样几类。 一类是我们天然的支持者,如失地农民、佃户雇农、他们无比的渴望得到土地,渴望改革,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我们的军队中这样的人占大多数。 第二类是我们容易争取的对象,如自耕农,小商小贩,贫困生,这些人比第一类人的生活要好一些,可以勉强维持生活,于艰难竭蹶之中,存聊以卒岁之想,他们希望发生改变,又担心改变后会更差,但只要给他们希望,他们就愿意支持我们。 第三类人是我们要尽量争取的对象,如普通商户,秀才,小吏,有一定土地的小地主,这些人比前面两类人生活都要好,可以说除自给外,一般每年还能有余剩。这种人发财观念极重,对赵公元帅礼拜最勤,这种人胆子小,他们怕官,怕事,无论墙头换了谁的旗帜,他们都会纳头就拜,如果我们要求他们支持,他们会出点钱,但绝对不会立刻站到我们的队伍里来,除非看到我们得了大势,才会拼命的喊着是我们的人,这些人我们需要争取,但不需要太用心,他们也不会站到我们的对立面上,他们其实大都是中立的。 第四类人就是我们要对付的人,如大地主,官员,这些人天然的是我们的敌人,因为我们力量的崛起必然会使得他们的衰弱。 你们看,这样一分,儒生大多数都是第二类和第三类,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说完,姜德挥手道“许先生,如果我们拿下仙源,我要分田,孔家等几大家族会怎么做呢?” 许贯忠轻抚胡须说道“侯爷,孔家到时候恐怕会有一支人马前往开封,剩下的人会和我们委以虚蛇。” 姜德点头道“和我想的一样,时迁,我要你再半个月内摸清楚兖州的所有军情底细,半个月后,我要出征兖州! 等我拿下了仙源,我要将仙源所有田地分给当地百姓,我倒是要看看,是老夫子重要,还是自己的肚子重要!” “遵命!”时迁明白这是将功赎罪的机会,领命而去。 许贯忠拱手道“侯爷,如要攻仙源后分田,当要先准备对外舆论。” 姜德挥手道“此事简单,仿效汉朝旧事即可,都是姓孔的,怎么可以有的绫罗绸缎,有的穷困潦倒呢!” 许贯忠嘴角一弯,明白的点点头。 ——开封 开封经过月余的恢复,街道上又是行人如织,各处酒肆说唱之所也是人流鼎沸。 此时赵佶已经回宫,但一回到宫内的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有一股流言遍及全城,说的是赵佶想重新夺回皇位,预备用毒酒害死赵桓。 这个流言到底从何而起的不得而知,但赵佶惊恐的发现赵桓居然真的不再和自己一起用膳了,借着,赵佶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被撤换,他被软禁了。 赵佶被软禁后,朝堂上的权利洗牌和斗争越演越烈,原先赵佶的亲近官员不断被贬,这样的洗牌一直到山东的消息传来,才告一段落。 朝堂上,赵桓一脸怒气的挥舞着一本奏折“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我的平阴侯?居然敢擅自派军袭取了濮州,这和谋反有何差别?” 耿南仲出列拱手道“官家,昨日有兖州知府刘豫快马来报,如今京东两路已有郓、齐、淄、青、潍、莱、登等州府打出了平阴旗号,平阴侯已是谋反,当下旨诛杀!” “官家,万万不可啊!”户部尚陈显出列道“如今库府空虚,禁军的钱饷都是问题,否则也不需要解散勤王之军了,平阴侯能征善战,麾下甲兵数万,要想征伐非耗钱千万不可,当今之计当以好言安抚其心,以大义招揽其众,徐徐图之,方为上策啊。” 说到钱,赵桓叹道“早知如此,就应该派遣各地勤王兵马进攻梁山才是。” 解散勤王军是耿南仲的主意,听到赵桓有后悔之意,耿南仲急忙道“官家误也!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这些勤王之军大都原是乡土之民,刀不会舞,弓不能拉,多有何用?这些勤王兵马如派往山东,恐怕不是剿贼,而是助贼啊。” 赵桓叹道“这...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该如何是好?” 张邦昌得了刘豫送来的好处,出列道“启奏陛下,既然朝廷无钱,不如让地方招募兵马,那梁山本就是打家劫舍起家,各地乡绅对其是恨之入骨,京东两路不少官员也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不如封刘豫为京东两路宣抚使,让其统两路兵马剿灭梁山。” 御史中丞陈过庭出列道“陛下!那刘豫虽忠心于朝廷,但却不擅军事,微臣举荐一人,无需三年,便可外退强敌,内安诸侯。” 赵桓急忙说道“居然有这样的人?快快说给朕听。” 陈过庭极有自信的说道“微臣保原巴州通判宗泽为帅,此人虽年近七旬,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昔日其在山东为官,那平阴侯多使钱财于蔡京将其调离,所畏的就是此人的精干! 如以此人为帅,托付河北、山东之事,微臣保证,只许一年,便可遏制敌势,无需三年,必取梁山!” 赵桓本来挺高兴,但听到这人居然快七十了,不由叹道“此人过老,恐不能用啊。” 耿南仲出列道“陛下,陈过庭误国啊!那宗泽就是再有本事,年近七旬,恐怕已经饭不能食,马不得骑,焉能用之?” 陈过庭大怒道“耿南仲!你才误国!陛下,微臣愿意以全家二十七口人命作保,如宗泽不能遏贼势!请发配微臣全家!” 赵桓见陈过庭这样,不由对宗泽也有了兴趣,便下旨令宗泽进京,另外命刘豫为京东西路招抚使,统领京东西路全路兵马。 同时,一封诏发放全国,宣布原平阴侯姜德为朝廷叛逆,人人得而诛之,将平阴军和朝廷的矛盾彻底的放在了桌面上。 朝廷的诏还没到梁山,金国使者萧仲恭和赵伦却到了。 他们此次一路走一路看,看到的整个大宋一片混乱,不仅仅没有快速恢复民生和备战,反而是贼寇四起,朝廷混乱。 萧仲恭是辽国皇族,心中本来还有一丝的希望,但看到宋国这样,借宋国复国的心思也就彻底死了。 二人来到开封,本来想着赵宋怎么样也会好好的招待自己,却没想到一到朝堂上,发现整个剧本都不对了。 想当日张邦昌等人求和被骂的多惨,当时还是有金军在城外,所有人都能说一句为了大局考虑,现在这金军一退,朝堂上所有人都变成了主战派,一个比一个强硬,不少大臣干脆在朝堂上喊出要杀了这两个金使的话来。 赵桓是看着这群人又好气又好笑,还杀,杀了金人打过来,我看你们谁敢上战场。 但赵桓心里明白,这两个金使可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这两人本来就不是多么硬气的人,要是硬气,也不会降金了。 朝堂上,听着这么多人喊着要杀了他们,赵伦先撑不住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赵桓磕头喊道“陛下,罪臣也是汉人啊,只是因为生在北地,无奈至此,我们二人都原是辽臣,和金人也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耿南仲想起一事,出列问道“这位萧正使姓萧,难道是皇族后裔?” 萧仲恭拱手道“在下乃前契丹枢密使萧挞不也之孙﹐中令萧特末之子。” 耿南仲眼珠一转,对赵桓道“陛下,这二人既然和金人也有仇怨,何不用之?” 赵桓问道“如何用?” 耿南仲看了看满朝文武,示意了一下,赵桓顿时明白这事不能这么多人知道,便宣布退朝,唯独留下耿南仲。 耿南仲对赵桓说道“微臣听闻云中完颜宗翰账下有一人,名耶律余睹,此人慷慨尚气义,乃宗室雄才,因萧奉先诬余睹勾结萧昱,谋立晋王,被迫降金,如今为金军右都监,那郝仲连便是被此人所攻破,麾下有金西军的三分之一兵马,如能说降此人,金军破之还有何难?” 赵桓听了不由大喜,但又有些担忧的问道“此事当真可成?” 耿南仲拜道“即使不成,与国无损。” 赵桓觉得也是,便让耿南仲操办此事。 萧仲恭听到耿南仲要他去劝降耶律余睹,不由觉得好笑,这宋国一败再败,有何资本说这话,但回想朝堂上那些宋臣对其喊打喊杀,便决定先应下,待回到金国再说。 耿南仲以为萧仲恭真的有此心,大喜过望,萧仲恭又道“微臣虽愿为圣朝效力,但空口无凭,如耶律将军不信该怎么办。” 耿南仲一想也是,便请赵桓写了一道圣旨交给萧仲恭,萧仲恭得了此物,连夜带着赵伦离开了开封,奔云中去了。 耿南仲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这道圣旨,让金国上下大怒,引出了第二次靖康之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八十章 雷横大意兵败磁阳山 姜德四路围攻兖州府 最快更新风起大宋最新章节! ——磁阳山 磁阳山此时已经是一个大型铁矿生产基地,有梁山的驻军五百人,工人更是超过了三千。 没日没夜的钢铁生产让磁阳山上的树叶都有了一层黑灰,这是用煤炭炼铁的结果。 在这个时代,可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环保问题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太过阳春白雪了。 驻守在此处的是雷横的军队,这几日,雷横亲自带来一个团的兵力赶来搭建起了营寨,那三千工人也抽调了大半协助建起了防御设施。 所为的不是其他,而是因为磁阳山距离兖州实在太近了。 准确的说,磁阳山就在兖州境内,距离兖州城不过四十里,在兖州城高处向这边瞭望都可以时常看到炼铁的烟气。 自从姜德得知兖州有异动后,第一时间就派雷横来此,为的就是防止刘豫袭击自己的铁厂,他也的确没有想错,雷横到的第三日,就有一只大军出现在了磁阳山下。 雷横脸色严峻的用望远镜看向距离磁阳山还有三四里的宋军,那飘荡的关字大旗,代表着这只军队的主将。 “师长,看这旌旗队伍,宋军恐怕不下万人啊,我们还是快点向侯爷求援吧。”雷横部下团长刘丹对雷横说道。 雷横收起望远镜说道“让兄弟们不要惊慌,我们出发的时候,侯爷已经召集各师师长去梁山开会了,想来不日援军就到,我们要走的就是死守磁阳山。” 雷横一边说,一边心中觉得大幸,要是自己晚来数日,这磁阳山非得被兖州军捣毁不可。 “刘团长,你立刻带一营弟兄,让村民转移,然后用一兵四工的方式组织矿工为我军所用。”雷横知道那些工人大多数都是南洋的战俘,来到这里做矿工虽然是两班倒,却也是吃得饱,穿得暖,过得并不算差,只要自己可以给他们许诺,这些工人就立刻可以变成强兵。 雷横并不怕这些工人倒戈,这些南洋土人倒戈后能去哪里?这里可是中原。 这样一来,雷横手里就有军士近六千了,军械更是随时可以打造,粮草也足够吃一个月的,心中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此时宋军也开始了安营扎寨,雷横看到几个黑点奔来,知道是骑兵,又举起望远镜看去,见约有七八骑,为首一将,手持青龙偃月刀,胯下一匹红色骏马,身皮绿色战袍,红面长须,丹凤眼,卧蚕眉,看得雷横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我以为我兄弟朱仝已经是关羽转世了,今日看此人,才知关将军后人尚在也!”雷横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朱仝,那朱仝也是面如重枣,目若朗星,被称为美髯公,但和这关胜比起来,就差的太远了。 突然,一骑奔了过来,对山上大声喊道“山上贼将听着,天兵已到,我家关将军念你等不过是从贼,当快快投降,否则攻上山来,必将鸡犬不留!” 雷横听得大笑,对左右道“他当自己真的是关羽转世了?居然还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边上一参谋拱手道“师长,我之前听侯爷说过,这关胜却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可小觑啊。” 雷横点头道“贾参谋,你说的有理,不要理会他们,好生把守,等待侯爷援军。” 山下的关胜见山上久无动静,对边上二将说道“我看梁山兵马似乎早有准备,听当地百姓说,这山上本有兵马数百,近日有来了两千人,想来有三千兵马,两位兄弟看该如何破敌?” 这二将一人长的极为凶恶,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彪形八尺,看上去不像是中原人士,手持大刀,弓箭在腰,而且和常人不同的是,此人具有备了两把弓,可见极为擅射。 另外一将身着锦绣战袍,甲挂七星龙鳞,手持一杆长枪,一嘴黑色短须,身形健壮。 这二人便是关胜的结义兄弟,凶恶的叫宣赞,昔日辽国来使,他斗箭赢了辽将,本一郡王相中,却不想郡主厌恶其丑陋,不到半年就郁郁而终,他也没脸待在郡王府,便终日在军营,倒是极为得军心,也练出了一只强兵。 另外一将名唤郝思文,和关胜从小相识,一身武艺,平民出身,考上武举后在兖州为官,因为人正直,深得军心,一路当到准备将,后梁山崛起,兖州当地的将官害怕梁山,纷纷调走,郝思文也顺迁到了正将。 自从郝思文向刘豫举荐关胜后,关胜便和二人一同在兖州为将,关胜武艺高强,深通兵法,原本郝思文是兖州正将,关胜来后,自甘充为副手,本客居兖州的宣赞也愿意为关胜副将,这使得关胜在兖州军中威名极高。 按照军制,各地的禁军以正将为首,厢军和乡兵则是以指挥为首,战时听从知府指令行事。 关胜作为兖州正将,自然也就是兖州军方第一人,但宋朝以文制武,司马光曾经说过“国朝以来,置总管、钤辖、都监、监押,为将帅之官,凡州县有兵马者,其长吏未尝不兼同管辖。盖知州即一州之将,知县即一县之将故也。”所以不以武人为大帅专制一道,必以文臣为经略以总制之是宋朝军事的特点。 关胜此次出兵,一半是为了拔出兖州的威胁,另外一半就是为了给自己正名,毕竟他是空降的正将,兖州军中还有很多人对他不服,比如刘豫的儿子刘麟,就时常是他关胜只是仗着一副好相貌,其实并无本事。 因此,关胜此战必要取胜。 关胜看着山寨上人影晃动,心中担忧,他知道平阴军的实力,如果不能快速拿下磁阳山,自己就会有被夹击的危险。 宣赞看了看地势说道“将军,你看着磁阳山虽然说是山,但并不高大,上山的道路也平缓,不如强攻吧。” 郝思文摇头道“如我军只是面对磁阳山,当然可如此,但平阴军还有数万大军在侧,随时会来,我军如强攻日久,失了锐气,恐有后顾之忧啊。” 关胜点头道“那贤弟的意思是?” 郝思文指向雷横的将旗说道“我看这将旗,想来是昔日郓城都头雷横的,我知道此人,此人绰号插翅虎,出身铁匠,为人极孝,只要将军辱骂其母,必会出战。 到时请将军诈败,诱其下山,必可擒之!” 关胜轻抚长须一会后叹道“以孝欺人,本不应用之,无奈也!就如此行事吧。” 宣赞和郝思文领命去布置了,雷横在寨中不断巡视防御,突然听到寨外传来叫骂声。 雷横一听,说的是什么“雷横滚出来!”“雷横不要做缩头乌龟!”不由笑道“就让他们骂,待过几日,看他们还有多少力气。” 还没等雷横转身,突然发现骂词变了,尽是编排其母亲的污言秽语,还有唱腔唱着他母亲年到七十,春心不改,去乞丐窝偷人的段子,气的雷横火冒三丈,雷横蹬蹬蹬的来到高台,指着山下叫骂的军士道“你我两军交战,和我母亲何干,为何侮辱我母!” 关胜面有惭愧,郝思文则上前叫道“我等骂的是生出你这个缩头乌龟的母乌龟,本来就不是个东西,说他又怎样,有本事下来斗将!” 雷横气的满脸通红,边上的贾参谋急忙劝道“师长,这是敌军的诱敌之策,不可上当啊。” 雷横双眼通红,看着下面一个打扮成老妪的人被一个壮汉当众凌辱,还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雷横之母”,他从小无父,因此对母极孝,不由气的两眼发黑,他一把推开贾参谋说道“不是你母,你当然如此说,我知是计...我不听就是了。” 说着,雷横闭着眼往寨后走去,但关胜挑的都是嗓门极大的军汉,雷横躲到后营也能隐隐约约听到,不由心中大恨。 山寨外,关胜见雷横久不出来,对郝思文说道“看来这雷横也不傻,知道是计,这该如何?” 郝思文看了看天空,如今正是春天,天气不算炎热,郝思文思量一会说道“可以如此诱敌。”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叫喊的军士也累了,纷纷坐在地上,轮流叫骂,雷横忍耐不住,又上来查看,发现下面的军士大都坐在地上,后面炊烟阵阵,这是在准备开饭了。 雷横拿着望远镜看去,果然看到有人扛着吃食泉水走过来,这些叫喊了半天的军士都围起来吃喝了起来。 雷横眼珠一转,对边上的参谋说道“让刘丹过来!” 没一会儿,刘丹跑了过来,对雷横拱手道“师长!你叫我?” 雷横指着山下说道“你看,官兵本就训练不多,如今又疲了,此乃我军得胜之机也,我准备带一千人袭击,你好生把守寨门,另外准备五百人接应。” 刘丹见山下宋军果然是乱糟糟一片,也觉得是个机会,但又有些担心说道“那关胜被侯爷看重,恐怕不是庸才,师长还是小心坚守为上。” 雷横心里正恨不得一下子砍掉那些辱骂自己母亲的官兵,他喝道“我乃师长,军令如山,我知道关胜不凡,但你看,关胜已经回军寨中了,下面不过是一下将,你不要耽误军机!” 说着,雷横走下望台,下面早已集结了一千军士,刘丹着急不已,只能站在望台上准备接应,他看着山下,见关胜的将旗果然没有了,竖着的是宣字战旗,想来是宣赞。 寨门嘎吱嘎吱的被打开,雷横一马当先,大刀一挥喊着“弟兄们,跟我杀敌!” 两个营的军士紧跟其后,对山下的宋军猛扑了过去。那些宋军见突然来了敌人,都慌成了一团,雷横一刀劈死了那个装扮为老妪的军士,心中大感过瘾,突然听到“敌将跑了!” 雷横抬眼看去,见一长相丑陋之将正带着败兵往营寨奔去,口中还喊道“雷横贱儿,待我去寻你爹爹来教训你。” 雷横气的火冒三丈,指着宣赞喊道“给我追!”带着军士就追了过去。 追了片刻,突然雷横的战马一声嘶吼,将雷横摔了下来,作为战将,雷横是穿着战甲的,战马又是高速状态,这一摔将他摔的是七晕八素的,好一会才抬起头,只听见一阵喊杀声,他急忙抬起头,看到无数宋军围了上来,最近的离他不过百步了。 雷横急忙去捡刀,一刀劈死一个强攻的宋军,对身边军士喊道“不要慌!缓缓后撤!!”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雷横寻声看去,只见刀光一闪,雷横手中大刀已经飞向了天空,再低头,一把青龙偃月刀距离自己的喉咙不过丝毫。 “绑了!”关胜微微一笑,对边上的宣赞二将说道“走,乘胜攻山!” 山上的刘丹看得分明,见雷横被抓,暗暗叫苦,边上的参谋说道“刘团长,磁阳山有钢厂在,丢不得啊,雷师长既然被抓,按照军制,请刘团长指挥。” 刘丹咬咬牙,对左右道“都听我的命令!弓箭手埋伏左右,让第三营带着矿工装作慌乱的样子,寨门打开,诱敌靠近。” 关胜带着数千兵马一路杀到寨门下,见寨上旌旗混乱,寨门还开着,可以看到里面军士到处乱跑。 “必然是贼将知道厉害,已经逃了,我们冲进去吧。”宣赞大喜道。 关胜点头笑道“却也是天赐功劳,让你我兄弟立功。” 关胜一挥刀,宋军呼喊一声冲向寨门,等约三十步时,突然一阵鼓声响起,上千弓箭手猛地从寨墙下钻了出来,跟有数门弩炮从寨门里向外发射巨大的弩箭,一时间箭如雨下,不到十个呼吸,就有上百宋军被射成刺猬。 “不好!有埋伏,撤!!”本来以为可以立大功的宋军顿时如潮水一般退去。 刘丹眼睛一眯,对左右喊道“弟兄们,你们看,宋军和我们不同,我们当兵打仗是为了分到土地的家人,是为了日后天下的未来,而他们只是为了赚钱,因此,只要我们坚守,他们就不敢用命来攻,我们一定守得住!” “守得住!守得住!!”所有的平阴军大喊了起来,关胜听着呼喊声,不由道“难道寨中还有大将?” 郝思文本以为依靠自己的计谋可以一战而定,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气的拱手请战道“将军,请让我带军士攻寨,刚刚是我军轻敌,此次必可胜!” 关胜点点头,让郝思文带兵攻寨,郝思文点了三千兵马,多带盾牌,徐徐而进,平阴军的弓箭也很难伤害在盾牌后的宋军,刘丹看着结阵攻寨的宋军,暗暗吃惊,他太了解宋军了,大部分的宋军连基本的队列都站不起来,这样能结阵的,实在少见。 一场恶战开始了,郝思文、宣赞二人轮流带队攻寨,刘丹死守不退,两方攻守不到三个时辰就死伤了上千人,直杀到天黑,才罢兵休战。 刘丹在守卫战中也受了伤,他写下求援信,让人用飞鸽传向梁山求救,又让一半的矿工守夜,以便减少战兵的精力损耗。 关胜军营中,雷横被送到了囚车上,宣赞看着怒视着自己的雷横哈哈笑道“这厮还不服气,你先去兖州待一会,等我等日后抓到了姜德,再将你们一起送往朝廷治罪!” 雷横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一言不发,宣赞觉得无趣,回头对关胜说道“将军,我今日观战,发现寨中大约有四五千人,虽有人指挥,但那人经验不足,并没有留太多预备队,所有战兵都已疲惫,大可夜袭。” 关胜点头赞道“贤弟说的没错,破敌就在今夜!” 雷横听了心里焦急无比,又无可奈何,只希望刘丹等人能小心把守,不要让自己的过错更大了。 当夜,关胜留郝思文守寨,自己带着宣赞分兵两路对磁阳山发起夜攻,刘丹厮杀一日,疲惫不已,但依旧强打精神四处巡视,他现在是营寨中最高指挥官,这种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噗通!” “什么声音?”一声怪响让刘丹转过了头,看到原本在一处岗楼上站着的军士已经不见了。 “不好!敌袭!!”刘丹大声喊道,边上的军士也急忙喊了起来,但已经晚了,刘丹看到一员大将从不到五十步的黑影中冲了出来,手中大刀冲天而起,砸向寨门,那重达千斤的原木大门居然被砍成两段,那大将大刀飞舞,四五个想来堵门的平阴军军士的脑袋就飞了起来,成百上千的宋军冲了进来,刘丹气急败坏,一边喊叫军士抵抗,一边拿着长枪想带人围杀那大将,他已经认出来那大将就是宋军主将关胜。 平阴军的确训练有素,虽然被破开了寨门,但并没什么什么人逃跑,而是自发的组成队伍抵抗了起来,关胜看到平阴军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四散逃跑,反而隐隐有将冲进来的宋军杀退之势,不由大急,这时,山寨后也传来了厮杀声,那是带队穿过小路杀到后山的宣赞。 关胜发现了距离自己百步的刘丹,大喝道“贼将还不快快投降?”一催战马,砍飞面前几个刀枪兵,向刘丹冲了过来。 冷兵器时代,像关胜这样的勇将往往可以创造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神话,三国之中的关羽,就是在万军之中直接冲到颜良面前将其刺死,让袁绍的战略性进攻受阻。 关胜的武艺自然是比不上关羽的,但刘丹和颜良的差距更大,刘丹看着关胜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硬生生杀到了自己面前,只能咬牙挺枪而战,关胜看着来枪,哼了一声,居然一把将那钢枪抓住,随后一抬,刘丹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自己就飞了起来,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摔的七荤八素。 “绑了!”关胜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亲兵喝道,随后对还在厮杀的两军大喊“贼将已经被我关胜所擒,尔等还不快快投降?” 正在厮杀的平阴军听到这话,寻声看去,果然发现刘丹的将旗已经被砍断了,在后面的副团长董星见状喊道“我乃董星,听我号令,向后突围!!” 关胜听了大怒,果然看到一杆新的旗帜树立了起来,所有的平阴军围着这杆旗帜向后冲去,不少被裹挟的矿工却不愿意再战,纷纷放下兵刃投降,反正对他们来说,投降谁都一样。 宣赞此时已经杀了过来,看到乱军中的平阴军将旗下有一将正在指挥,拿出硬弓,铛的一声喊道“贼将看箭!” 董星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喉口一甜,翻身落马,边上的参谋贾亦斌见状有些畏惧,他本是落第秀才,在一次梁山打土豪中加入了梁山军,后来因为初通文墨,进入了华兴社,也进了军事干部培训班读,但生性文弱的他并不适合为将,故而被任为雷横师的参谋。 如今师长雷横被抓,团长副团长都被杀或被俘,按照制度他就是最高军事长官,周围的将士都看向他,他咬牙喊道“突围!!!” 但他已经不敢骑马露面了,对面的丑恶大将实在厉害,他压根没有信心躲避那一箭。 关胜和宣赞追杀了一夜,直到天明才收兵,清点尸体俘获,关胜惊讶的发现居然没有一个平阴军主动投降的,基本上都是重伤被俘,那些轻伤或者没有受伤的,均是原来的矿工。 “将军,你跟我去看看,这些贼寇做的好大的事啊。”宣赞匆匆忙忙的跑来对正在清点缴获的关胜说道。 关胜抬头问道“何事让贤弟如此惊讶。” 宣赞拉着关胜走到磁阳山内腹,只见一座座巨大的钢炉耸立着,关胜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的炼钢炉,也吓了一跳。 “这姜贼在这里大炼钢铁,恐怕每日有上千斤,如今被我等破获,乃一大功啊。”郝思文也兴奋的说道。 关胜嗯了一声说道“速去告知知府大人,另外传令三军,这些设备不许破坏,日后还有大用,另外找来轻伤的俘虏,询问军情,那姜德必会来重夺磁阳山。” ——梁山 “雷师长被辱骂的受不了,又见那些官兵散落无章,故而出兵,没想到却中计被那关胜生擒,刘团长守了一夜,被夜袭攻破营寨,董副团长战死,卑职只能带残余兵马突出重围,等清点后,只剩下不到六百人了。”贾亦斌说着,眼泪都出来了,贾亦斌已经在这个团里当了两年参谋,每个人都叫得出名字,如今大半战墨,如何能不伤心,姜德背着身子,看着窗外,摇头怒道“雷横去时,我再三嘱咐,要小心把守,他怎敢如此轻敌! 磁阳山为我军工业重地,却被袭破,兖州欺我太甚,我必灭了他刘豫! 许先生,将士们都集结的如何了?” 许贯忠先是请罪道“侯爷莫要动怒,磁阳山位于兖州境内,兖州与我为敌,必先攻之,是在下轻敌了,还请侯爷治罪。” 姜德顿时醒悟过来,其实不是雷横轻敌,也不是许贯忠轻敌,而是他自己轻敌了,在姜德眼里,刘豫不过是一个给中兴四将刷经验的废物,压根没有正眼瞧过他,却忽略了刘豫账下还有关胜这样的勇将,更忽略了经过郝思文的训练,兖州军已经是一直可以攻城拔寨的战军了。 姜德连忙上前扶起许贯忠说道“许先生此话羞杀我也,此战是我轻敌啊,自从和金兵较量过一次后,我有些小看天下英雄了。 许先生,我准备火速出兵,围攻兖州,你看如何?” 许贯忠点头赞同道“朱军师昨夜和我讨论过,我们都觉得如今必须快速攻灭兖州,保证我梁山战略安全,然后才能做好明年可能出现的金兵南下的应对工作。” 姜德又看向贾亦斌说道“贾参谋,你先下去带着你们团剩下的人修养吧。” 贾亦斌敬了个军礼退了下去。 ——梁山作战会议室 自从上次的进一步重组改编后,姜德渐渐将聚义厅变成了一个类似朝堂的地方,具体的政军等事务会在特殊的区域去开会讨论。 这也是为了日后军政彻底分离做准备。 作战会议室里,除了诸多师长级别的战将外还有诸多年轻的参谋,这些参谋都坐在师长之后,姜德已经越来越重视参谋的培养,现有的师团级军官大都武有余而谋不足,这就需要这些参谋来帮他们弥补。 在他的计划里,日后的所有军队的具体行动都是这些参谋去规划的,军官是执行者,将官则是拥有对参谋规划的决断权。 墙上的巨大地图上,是整个京东两路,可以看到,以兖州为中心的巨大一块地方被涂成了蓝色,这就是此次作战会议的目标。 “起立!” 一声大喝,所有人哗啦啦的一声站了起来,姜德带着卢俊义、晁盖、许贯忠、公孙胜、朱武、崔逸之等军委成员走了进来。 朱武本来在濮州建城,此次也特意赶来参加此次的作战会议。 姜德等众人坐下后,开始说道“今日召集诸位来此开会,想来大家也知道是为何了。 自我传诏诸州府以来,各地无不是望风而降,唯有兖州仗着有衍圣公为依仗,不仅不服我军号令,还发文辱骂我军,如只是如此,我也会顾及大局,暂不与其为敌。 但近日,又有祝家庄余孽祝彪,夜袭即墨城,烧杀我军商旅,逃至兖州,兖州不仅不交出此人,还射伤我军使者。 又有朝廷奸臣伪造圣意,恶意中伤本侯,宣本侯为叛逆,令兖州知府刘豫为京东西路招抚使,出征我军,如今更是攻破了我磁阳山,雷横师长被俘,上千弟兄战墨,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准备大起三军,出征兖州,扫灭刘豫,一为报即墨之仇,二为震奸臣之胆。 如今金兵虽退,但不日必将南下,故而为天下大义,此战当以快为要诀,一月之内,必要破济、兖、沂、密诸府。 现在由许先生发布军令。” 许贯忠对姜德点头示意,然后站起来,对众人说道“根据谛听局情报显示,兖州今年以来不断招兵买马,又联合周围州府,联营互保,以兖州知府刘豫为主,沂州知府卢伟卿,密州知府李文,任城郡守孙鑫鹏等附庸之。 此战当四面夹击,分攻任城、胶西、莱芜、龚县。 卢俊义!” 卢俊义站了起来喊道“末将在!” “令你率本部兵马攻任城,十日之内,需至磁阳山!” “遵命!” “史进,韩滔!” “末将在!” “令你二人率本部兵马攻胶西,十日之内,需攻克密州城!二十日内,需围困临沂,不得有误!” “遵命!” “滕戡!” “末将在!” “令你率本部兵马,攻莱芜,十日之内,需至奉符!” “遵命!” “朱仝、姜信泰、林冲、董平、庞万春,各率本部兵马由侯爷亲率攻龚县,待各路兵马齐至,合击兖州!” “遵命!!” 姜德待许贯忠说完军令,又道“朝廷必然不会坐看我军势大,一旦我军出征,我预料河北兵马不日将至,朱军师,濮州为我军左翼,如有朝廷兵马来,你只需坚守一月,便是大功!” 朱武拜道“必不辱使命!” 姜德又道“河北如今贼人四起,民生艰难,又有金国需要防范,想来不会出重兵,但也不得不妨,此事就交给晁军长了,北军要来,必过关山镇,晁军长,你率刘唐师前往镇守,只需坚守一月,便是大功!” 晁盖笑道“必不使侯爷失望。” 姜德看向众人,说道“此战需攻略四府之地,往日我等攻城拔寨,只需歼灭敌军即可,但此次却不同,四府日后都将成为我军辖区,故而更要严明军纪,如有犯者,当严惩不待!” 众人不由面色发紧,姜德见众人都听到了心里,便看向边上的萧让说道“另外萧社长,还需要你写一篇讨贼檄文。” 萧让拱手道“卑职明白。” “战令如上,其他人马,各司其职,运转粮草,护卫城道,不得有误。” “遵命!” ——兖州 兖州此时的城门紧闭着,一对对全副武装的军士不断在城墙和街道上巡逻,他们不少人的眼睛里写满了紧张和恐惧,他们大都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有和人厮杀过,甚至有一半多是新招募的军士。 府衙大殿上,刘豫听着下面的佐读着檄文。 “时值我朝国乱岁凶,苍生涂炭,外有女真、党项为祸,内有奸臣贪吏在朝。金寇窥我神州,纵兵入关,先吞燕云,再攻河北,开封被困,天下将倾倒,幸东有太原,西有大名,内有李种,外有义士,此乃否极泰来,中兴之兆也。 然国乱岁凶,四方扰攘,奸邪不绝,朝堂不宁,狼心狗肺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外不发粮草,内贬罚忠良,终有西军之败,中原之乱。 幸平阴侯,知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不敢问罪于朝廷,只求安民于四野。以诸州之联保,得万民之倾心。 时有刘豫,本为农夫,缺教少德。少盗盂纱,长窃公财,蒙圣恩宠,窃据兖州。是宜执节效死,图报国恩,却贪恋财物,纵兵为盗,屠杀百姓,掠劫苍生,可谓天怒人怨,人神共愤。 吾得收山东仁人志士,仗义以行,乘时而动,惜州县官吏兵民等,无非本意,谅皆胁从,屈于贼威,归逃无路。倘能开诚纳款,肉袒迎降,或愿倒戈以前驱,或列壶浆而在道,自应悉仍旧贯,不改职业,尽徐戎索,咸用汉条。如或执迷不悟,甘为鹰犬,嗾桀犬以吠尧,詈猎师而哭虎,谨当躬行天罚,迅扫凶顽,祸并宗亲,辱及父祖,挂今日之逆党,遣千载之恶名。” “够了!!”刘豫大吼一声,打断了这篇还没读完的檄文。 刘豫喘着粗气,看着下面众人说道“一夜之间,满城都是这个檄文,关胜,城中治安为你负责,你是怎么管的?” 关胜的脸本来就红,此时就更红了,他歪着头,轻抚自己的长须说道“末将今日才领兵回城,如何知晓此事?何况城内兵马,不一向由刘将军负责吗?” “关胜,你这话是何意?”刘麟顿时站起来喝道。 “刘将军,我乃兖州正将,即使你是知府之子,但在军职上不过一指挥!”关胜眯着眼睛看向刘麟。 刘麟便是刘豫之子,其实他并不是刘豫的亲子,刘豫年到四十,依旧无后,他的兄长刘广就将自己的儿子刘麟过继给了刘豫,刘麟长相英武,能骑烈马,拉硬弓,善用长枪、铜锏,他不喜读,却又好高骛远,刘豫用他自己的功勋让他补任将仕郎,后又升迁至承务郎,但文案牍刘麟根本看不下去,缠着刘豫想带兵,刘豫无奈,便让他当了一厢军指挥,但职位依旧是文职,依旧希望他日后能考上科举。 但俗话说的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刘麟心高气傲,到了军营后就到处找人比武,其他人或真的打不赢他,或让着他,一直碰到关胜,关胜一生学关羽,将关羽的傲气也学了个七八分,根本不把刘麟放在眼里,二人比武时只用了三刀就把刘麟的武器砍飞上天,也因此和刘麟结下了仇,刘麟每在刘豫说关胜坏话,但刘豫知道关胜勇武,需要依靠他抵抗平阴军,故而从未发难,但也一一记在心里。 刘豫不想继续说此事,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的几个文人,问道“几位先生,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这几人都是兖州的世家大族的代表,其中为首的便是孔家子弟孔璟,孔璟发须皆白,年过五十,此时的孔家家主是衍圣公孔端友,是立字辈的,而孔璟是下一辈的王字辈,只是年龄较大罢了。” 坐在孔璟边上的还有孟家代表孟彬,说起来,孟子虽然和孔子齐名,但孟家比孔家可要差得远了,当年由于契丹南下入侵,孟家举家隐居山林,还是后来景佑四年,孔家的孔道辅守兖州,访得孟家后人,推荐给朝廷,这才重新出世,在来到兖州前,孟彬虽然是孟家少家主,却也只是一县吏罢了。 再过去就是颜家的颜介,以及其他儒家大族代表。 这些人聚集在这里,就是代表儒家支持刘豫,让刘豫和梁山为敌,也是因为有这些人的支持,刘豫才敢收纳截杀平阴商队的祝彪。 但这几个人,坐而论道都是好手,如今面对梁山的进攻,却是互相对视,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唯一有行政经验的孟彬说道“刘相公,如今我军有多少兵马?贼军又到了何处?” 下面读的吏说道“伪平阴侯已经在檄文中说了,兵马四出,一路攻任城,一路攻胶西,一路攻莱芜,一路攻龚县,只是不知道是否为实。” 孟彬点点头道“我曾经微服去过郓城,知晓姜德此人在绿林中威望极重,想来不会随意使诈,必是按这四路出兵。 贼军目标为兖州,胶西必是佯攻,只需让密州死守便是,关键在兖州三路。淄州已经从贼,莱芜有山河之险,易守难攻,何不令李成坚守莱芙,想来贼人久攻不下,又非主攻,必会退去。 而任城和龚县都距离我兖州不到百里,贼军此举是要合击我兖州,我军刚刚攻破了磁阳山,听关将军说那里是梁山贼人炼铁冶兵的地方,贼人必然会复夺之,可令关将军屯兵于磁阳山,刘将军屯兵于兖州,两军为掎角之势,磁阳山在洸水之西,贼人必用河道运粮,如贼人攻磁阳山,刘将军可袭其粮船,如贼军攻兖州,关将军可攻其后路。” 刘豫点点头,觉得言之有理,刘麟却说道“不可,贼军势大,如分兵而攻,该如何?” 孔璟说道“刘将军所言极是,依老夫之见,当收缩兵马,死守兖州,外请朝廷大军来援方为上策。” 颜介看了他一眼,点头不语。 孟家和孔家一直有些不对付,这也是因为孔孟虽然齐名,但孟家的待遇必孔家差了太多,孟彬辩道“天下何人不知那姜德善于淫巧技,攻城器具必然不缺,何况朝廷如今有河北、山西等地需要平定,如何有兵马来援?即使来,如果慢了又有何用?” 孔璟哼道“如果全军守都守不住,分兵能守住吗?至于援军,可调沂州和徐州的兵马来援。” “用兵当用策,岂以多少而论?” “我只问你,如兵少都能守住,为何还要分兵?如兵少守不住,又为何要分兵?” “如分兵而守,贼军岂敢分兵攻城?” 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听得刘豫一个脑袋两个大,又不敢呵斥,只等二人累了,才对闭目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的关胜问道“关将军以为该如何?” 关胜睁目说道“如我带一万兵走,知府大人守得住,便分兵,如觉得守不住,就固守。” 兖州本有禁军一将一指挥,厢军二指挥,乡兵无算,禁军一将也就是关胜部,另外一个指挥是驻扎在泗水的孔彦舟,厢军二指挥分兵是兖州的刘麟和莱芙的李成,至于乡兵就是各地的乡勇,数量实在难以说清楚了。 刘豫虽然被任命为京东西路招抚使,但各地的兵马还没来得及集中,因此手里兵马还真的不多。 刘豫想了想说道“如无关将军,此城却是难守,不如派宣将军带三千兵马去磁阳山如何?” 关胜摇头道“如是这样,不如在城外下寨,放弃磁阳山,反正如能克贼,磁阳山还可夺取,如不能,占之无用。” 刘豫本无军事经验,见关胜的主意孔璟和孟彬都不反对,便同意如此,并令宣赞烧毁磁阳山炼铁设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八十一章 平阴军火炮攻宣赞 衍圣公携宝奔徐州 最快更新风起大宋最新章节! ——磁阳山 原本每日冒着炼铁导致的黑烟的磁阳山似乎要把这几天没有冒的黑烟一口气冒出来,整座山被烈焰火舌来回舔弄着,直到露出焦黑的土地和烧剩下的树根残骸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宣赞一把火让磁阳山钢铁厂化为了灰烬。 在远处的村民看着这一切,心中又痛又恨,磁阳山的铁厂让他们有了一份钱多的生计,他们不在乎这些钢铁是用在了什么地方,他们在乎的是孩子的饭碗里是不是多了块肉,在乎自家婆娘是不是可以多做一件衣服。 宣赞并没有难为磁阳山附近的村民,他毕竟是郡马,这点廉耻还是有的,他烧完了磁阳山后就快马加鞭的赶回兖州备战,此时的兖州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到处都是搬运石头、木材的民夫,他们在抓紧时间加高加固城墙。 城楼上正在指挥的关胜看到宣赞回来,指着远处说道“好兄弟,我在这城头就看到了黑烟,你现在立刻去漕河镇下寨,记住,一旦贼军来,以袭扰为主,除非有我将令,否则万万不可轻动。” 宣赞拱手道“末将得令!兄长你就看好了吧。”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姜德四路攻刘豫,分攻任城、胶西、莱芜、龚县四地,其中史进,韩滔攻胶西,胶西县令还没等大军杀到,就带着家眷细软和守军直接奔密州去了,二人才用了三日就杀到了密州,将密州围的水泄不通,只等打造器械攻城。 滕戡则是碰到了莱芙守将李成,滕戡本仗着自己武勇,希望用斗将的方式削弱本就低下的守军士气,却没想到李成居然勇力绝伦,能挽弓三百斤,站在城头一箭射落滕戡的头盔,这还是滕戡反应的快,不但没有削弱守军士气,反而让守军士气高涨了起来,滕戡气急败坏,令军士准备攻城梯,以弩炮为掩护,强攻莱芙。 李成本是试弓手出身,每次临阵都身先诸将,还效仿古人,士卒未食不先食,有病者亲视之,使得莱芙全军上下用命,滕戡首战厮杀两个时辰,战死数百人也没有登上城头,不由让滕戡收起了小觑之心,一边报战报给姜德,一边重新布置,准备再战。 再说卢俊义,任城郡守孙鑫鹏是当地人,虽然刘豫下令让他撤军到兖州以便集中兵力坚守,但他根本不愿意放弃祖地,卢俊义杀到后,先是佯装去砍伐树木,却连夜用火药炸开城门,孙鑫鹏被巨响惊醒后吓得连忙找马匹想逃走,被赶来的卢俊义部将独术虎一刀砍下头颅。 四路之中反而是原以为会有坚强抵抗的姜德最为顺利,姜德直到磁阳山都没有遇到任何敌军,来到磁阳山,姜德看着变成一片焦土的矿厂气的浑身发抖。 “侯爷,这关胜好不客气啊,等我碰到他,非要一刀砍翻他不可!”朱仝是随军将领中对关胜最不服气的一个,尤其是他的好兄弟雷横被俘,更是让他下决心要亲手为雷横雪耻。 “这个账,我们是一定要和刘豫算的!”姜德看向许贯忠说道“军师,我军一路来,一个敌军都没有碰到,看到敌军是想在兖州和我军决战啊。” 许贯忠看向兖州方向说道“兖州附近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四周州府非降即困,要想等援军也是遥遥无期,关胜非庸人,我料其必会调遣一军囤于城外,以为掎角之势。” “拿地图来!”姜德回头叫道,边上的随军参谋从后背背着的竹筒中倒出地图,和另外一人一同打开。 “侯爷请看,根据时局长的情报,泗水还有一军,是护卫仙源的,非必要不会轻动,那祝彪就在泗水军中,这也是兖州的后路。 我军是从北顺着洸水进军的,如我是关胜,我必会调遣一军伏于城北,如我军攻城,这军就可以袭扰我军粮道。” 说着,许贯忠在兖州城北开始滑动着“应该在这!” 许贯忠指着地方在地图上叫漕河镇。 “我军从发檄文到突袭到这里还不到五日,想兖州准备必不充分,如能进城镇,还是会选择在城镇作战。” 姜德看了一下漕河镇的位置,问道“卢军长现在在什么位置?” 边上参谋查了一下最新的通报说道“卢军长三个时辰前来的通报已经留下一个团的兵力守任城,其余部队开始向我军靠拢,预计明日傍晚抵达磁阳山。” 姜德想了想说道“本来以为敌军会固守磁阳山,但现在会师于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传令卢军长,令其派五千人驻磁阳山后,我会留下五百骑兵给他遮蔽战场,其余兵马前往兖州,我则率本部穿插至漕河镇,即使那里没有守军也要先拿下作为我军粮草囤积之地,随后....” 姜德指向仙源说道“我想直接攻取仙源!” “攻仙源?”许贯忠也没有想到姜德居然准备跳过兖州。 古代由于交通不便,除非是可以就粮于敌的精锐骑兵,否则很少有部分敢直接跳过有大军固守的城寨去攻取下一个要点,例如此次金兵南下,完颜宗望虽然一路跳过了多地,但当发现无法快速攻取开封后就只能急急忙忙的后退,如果大名府等地当时都被他攻取了,他大可留在黄河北岸过冬。 姜德点了点仙源说道“仙源有衍圣公,刘豫的后台是谁?不是朝廷,是以衍圣公为首的儒学各世家,我就不相信,如果我攻仙源,兖州敢不救。 就靠在泗水的那几千人,再加上仙源不到万人的私军,也能抵挡我四万大军? 一旦他发兵救援,我军就可以用骑兵野战制胜!兖州更可以趁机拿下!” 许贯忠想了想,觉得从军事上可行,回道“侯爷如此做,军事上可行,但在政治上,是否需要进一步考虑,毕竟我们发的檄文写的是刘豫,而非孔家等世家。” 姜德哈哈大笑道“先生迂腐了,那檄文不过是一块遮羞布,我们此次要拿来开刀的就是儒学世家,你放心吧,只要我杀进了仙源,孔家会第一个打开门来迎接我的!” 姜德说这话是很有信心的,他小时候就在父亲的逼迫下泡图馆时,翻到过一份1974年12月14日的人民曰报,上面写过一个事情,说的是1908年,当时的山东是德国的势力范围,而清朝的临时当家人光绪搞起了维新变法,废除了科举制度,不得不说当时的孔家对时政极为敏感,他们立刻判断清朝要完蛋了,你不完蛋你挖我儒学根子我们也得让你完蛋啊,然后带着人马,组织了乐队,吹吹打打的将....将威廉二世的画像迎入了衍圣公府,这事情把章太炎气的够呛,写到了里,后来要不是孔氏族长孔传溶到山东巡抚衙门控告衍圣公孔令贻,以孔令贻“违例虐族,玷祖辱国”等名,状告了他十大罪状,后世的衍圣公府内还可以看到那幅威廉二世的画像呢。 但从侧面也可以看出,以孔家为首的儒学世家,真的没什么骨气可言,对于他们来说,家族永远比一切都重要,只要能保证家族的利益,别说让孔子剃个头,就是让孔子染个发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后世络流传那张剃头的孔子画像其实是伪造的,但金元时期的北方孔庙可的确被换了行头,据岳珂《裎史》记载,当时的涟水孔庙内所供奉的孔子像就是草原民族的打扮,这一点上,清朝女真还算客气多了。 姜德军令一下,大军立刻开拔,浩浩荡荡的奔洸水边上的漕河镇去了。 ——兖州 关胜焦急的站在北门的城墙上,他已经一日没有得到漕河镇的消息了,宣赞绝对不会忘记互报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平阴军已经到了附近,斥候遮蔽了战场,阻挡了快骑的传报。 关胜对边上的传令兵说道“派二十骑兵出城,分四队前往漕河镇,一定要搞清楚漕河镇的情况。” “报!!有贼军到城外十五里!” 有斥候来报,关胜急忙问道“打的是什么旗号?有多少兵马,步骑多少?” “有骑兵阻拦,不得近观,打的是卢字和姜字旗号,似有数万人。”斥候拱手报道。 关胜轻抚长须道“必然是贼军全军来攻,当小心防守,命一半的军士上墙防守,其余兵马屯于墙后,民夫再后。”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关胜果然看到浩浩荡荡的大军出现了,只见旌旗猎猎,尘土飞扬,骑兵环绕,战车滚滚,大军中冲出一支骑兵队伍,来到城下,为首一将手提麒麟枪,胯下麒麟兽,身穿麒麟铠,背后一个斗大的将旗,上一个卢字。 关胜见此人长的目炯双瞳,眉分八字,猜测是卢俊义,便在城头喊道“城下可是卢员外?” 卢俊义枪指关胜喝道“我梁山和你兖州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攻我工坊,劫我商队,抓我兄弟,杀我兵卒,我看将军一表人才,何不弃暗投明,绑了那刘豫出城来降,也省的百姓受刀兵之苦。” 刘豫等人这时也赶上了城头,刘豫一听,看向关胜,关胜也不答话,要来弓箭对着卢俊义就是一箭,卢俊义哼了一声,枪头一抬,磕飞了来箭。 “平阴侯欺君罔上,阴谋兵马,朝廷已经下旨捉拿,卢员外为何不弃暗投明?带兵马来降,等抓了姜德,员外也不失封侯之位啊。” 卢俊义哈哈大笑道“就刘豫这样的庸才,也配我降?既然如此,就待我攻破城池后,再和你细说道理!” 说完,卢俊义带着这支骑兵围着兖州城转了起来,刘豫看着卢俊义在城外窥视城防,对关胜道“关将军,这卢俊义只带了不到百骑,你勇武过人,何不下去抓了他?” 刘豫话音未落,刘麟拱手道“何需关将军出战,小儿便可将其生擒之!” 关胜本不想出战,但见刘麟要去,只能说道“卢俊义号称河北枪棒无双,非常人可敌也,还是末将去试探一下其虚实吧,小将军为我压阵即可。” 刘麟本就对关胜抓了雷横而在军中声威大振这件事不爽,怒道“我先请战,自然我先去,关将军如此抢攻,非正将之所为吧。” 关胜的脸更红了,他眯着眼睛看着刘麟,一言不发,刘豫打着哈哈的说道“吾儿虽勇,但关将军说的也无错,刀枪无眼,先探探虚实再说。”说完看向关胜。 关胜拱手道“末将遵命!郝将军,尔等好生把守,我只单骑出城。” 孔璟拍手道“关将军壮哉,此战若胜,好比昔日武安王解白马之围也。” 武安王就是关羽在此时的封号,关胜眼中精光一闪,拿过大刀,骑上战马,喝令开门。 郝思文担忧关胜有失,令城中精兵百骑,在城门口等待救援。 卢俊义正围着兖州城墙看,思索如何打而不攻,牵制兖州守军,突然听到一声马蹄声,寻声望去,见一大将,红马绿袍,手握大刀,喜道“关胜居然一人出战,当真找死,务必生擒之!” 说完,卢俊义催马上前,二人刀枪必举,也不答话,只听到铛的一声,关胜马速已起,力大刀凶,卢俊义只觉得喉头一甜,不由大怒,回手一枪,被关胜刀面所挡,二人你来我往,枪刺刀砍,胯下两匹战马也没闲着,蹄踹嘴咬,一匹是马异兽,一匹是传世良驹,一人是枪法无双,一人是刀法绝世,二人杀得是难解难分,只听到铛铛乱想,郝思文担心不下,带着白骑出城压阵,这边的唐斌也手持兵刃小心戒备,二将拼杀了上百招,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如果有兴趣的人可以去试试看拿着哑铃全力挥舞十分钟,你会发现自己会累的手都抬不动,何况这二人手中的兵刃都是数十斤重的,尤其是关胜,手中大刀比卢俊义的长枪重的多,郝思文明显发现关胜挥舞大刀的速度开始变慢了。 “不好,关将军不可久战!快快归来!!”郝思文大声叫了起来,边上的军士也拼命敲起了金锣。 关胜猛地砍了一刀,逼退卢俊义,二将对视而立,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我关某自刀法大成以来,还从未见过员外这般的对手,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呢。” “哈哈哈,此话要我说才是,刘豫此人我深知,妒贤嫉能,不知大义,岂能成事,将军稍看我军如何破兖州此城!” 说完,卢俊义倒转马头而回,关胜见卢俊义如此不惧自己用暗箭,不由心中赞叹,也和郝思文一同回到城中。 关胜卸下战甲,来见刘豫,入内拜道“末将无能,留不下卢俊义。” “关将军,我看你不是留不下,是不想留下吧,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和那贼人谈笑甚欢啊!”刘麟瞪着关胜道。 刘豫也有些狐疑的看着关胜,关胜怒道“莫非本将,那雷横如何能被生擒,小将军如此欺人,难道不怕军心有失吗?” 孔璟打着圆场道“关将军莫要生气,实在是刚刚众人皆有看到你二人谈笑,故而小将由此询问,也是为了解众人之惑也。” 刘豫也知道这个时候是要用关胜等人的时候,便转移话题道“关将军,之前宣将军屯兵于外,此时正是用他的时候,当令其率军袭贼军之后啊。” 关胜拱手道“末将明白,这就去传令。” ——漕河镇 看着一门门摆成一排的大炮,山东水系发达,尤其是有运河之利,虽然宋朝并不向定都于北京的明清两朝那么看重运河,但也没有小觑过,开封就是依靠运河和黄河等河流来运来八方货物的。 漕河镇其实就是在运河边上的一个小镇,这里刚好可以用战船的火炮攻击。 这也是宣赞等人情报缺乏,不知道姜德手中拥有大量威力巨大的火炮。 庞万春再一次确认后,让传令兵来告知姜德一切准备完毕。 姜德拿着望远镜看着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宣赞,心中有些不忍,毕竟这都是汉家子弟。 “令庞万春对准无人把守的城墙,给我轰开一段!”姜德最终决定以真理来说服人。 数十门火炮重新调整了位置,当然,在运河之上虽然没有海上起伏大,但依旧只能确保一个大概方位。 “开火!”庞万春选择了一段马墙,大声喝道。 “轰!”“轰!”“轰!”“轰!” 一门门火炮接替的开火,在战船上的火炮所谓的齐射其实也不会真的一秒不差的发射,那样战船会受不了。 城头上的宣赞只见运河上的战船冒出一个个火光,接着,数十黑点飞了过来。 “不好!蹲下!是火炮!!” 宣赞大声喊道,他好歹在开封混过几年,见识不少。 宣赞的传令兵还没来得及发布号令,数十发炮弹就撞到了城墙上。 只听咚咚的撞击声,城头上的军士都可以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在晃动,这下不用宣赞下令了,不知道火炮还不知道投石机吗?所有军士都趴到了地上,有盾牌的还在自己身体上盖着盾牌,想着就算被砸死这样也能有个全尸。 直到这时,宣赞才听到了隆隆的炮声。 火炮声一阵接着一阵,宣赞突然发现炮弹的落点似乎都在一处自己没有派什么人把守的城墙,漕河镇不过是一个镇子,城墙本就不算高大,不过两丈多,也就是防止水贼用的,没用一炷香的功夫,被密集轰击的地方就被砸的转石不断的往下掉。 “传令,停止炮击!”姜德见宣赞军已经一个人都没有在城头冒头了,便让信使去劝降。 宣赞看着城下的信使,又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平阴军,知道自己不可能守得住漕河镇了,但想到关胜,咬牙喊道“我乃大宋郡马,岂能降贼,要战可,要降,不可!” 城内军士听到宣赞的话,齐声大呼了起来,姜德看着士气不降反升的漕河镇,对许贯忠道“宣赞等人都是良将,死于此地过于可惜,我必要生擒之!” 火炮的轰击继续着,只是位置改为了城门,姜德不再期望宣赞会不战而降。 火炮轰击了一炷香,被加强的城门还是被火炮砸开了,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镇子罢了。 随着城门被炸开,等候多时的朱仝、姜信泰各率一只兵马冲杀了进去,林冲和董平则带着骑兵环绕着整个战场,确保漕河镇一个人也逃不出去。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宣赞不过三千人,虽然刚刚被宣赞鼓足了勇气,但这些宋军根本没怎么上过战场,面对面的厮杀时顿时被杀得一边倒,平阴军每班每排都组成了小阵,近的枪刺,远的弓射,宣赞带着亲兵几次突击都被朱仝或姜信泰挡了回来。 宣赞此时满脸是血,他看着被包围屠杀的军士,狂吼一声,手握大刀再一次的突击,朱仝深恨他抓了雷横,喝道“让我来生擒了他!” 宣赞见平阴军中闪出一员战将,也有着临死抓一个垫背的心理,嘶吼着扑了上前,朱仝手中朴刀猛地一个上挑,挡住了宣赞的一刀,二人齐声大吼,两把大刀都疯了一般向对方身上招呼,但只数招,朱仝就落了下风,毕竟宣赞是以死相拼,几乎都是以命换命的招式,朱仝哪里愿意和他换命,一时间居然被压制了。 朱仝又气又羞,脸涨得通红,此时战事渐渐到了尾声,见事不可为的宋军大都投降了,唯独宣赞和他的亲兵还在拼死战斗。 姜德也和许贯忠一同进城了,看着二将相拼,身上都有了伤,要不是二将都穿着良甲,早就该躺下一个了。 “宣赞,你看看四周,难道你还要死人吗?”姜德大声喝道“此战乃你等挑起,难道你就不该让这些军士活着回家吗?” 姜德的吼声中带着内力,一下子将二将从厮杀的氛围中喊了出来,宣赞通红的眼睛渐渐清明了起来,他四周看了看,发现只剩下自己不到二十人被包围了起来。 他仰天长啸道“都住手!” 朱仝慢慢的收刀退回本阵,早有医护兵冲上来帮他解开战甲,包扎伤口。 “你可是平阴侯?”宣赞看向姜德问道。 “本侯便是姜德。”姜德上前说道“宣郡马,你们都是我汉家将士,应该死于保家卫国,而不是此处,还请郡马以将士性命为重,放下兵刃吧。” 宣赞回头看来看自己的亲兵,叹息了一声说道“某家得郡王大恩,却害死了郡主,已经是大错,焉能再害郡王?”说罢,倒转刀口对着自己的腹部便捅去。 “庞万春!”姜德话音未落,宣赞就先哀嚎了一声,一只箭矢正中他的小臂。 “生擒!”姜德喝道,数十军士猛扑了上前压住了还想拿刀的宣赞,姜德看向其他宋军“你等还想顽抗吗?” 这些军士对视了一眼,纷纷放下了兵刃。 漕河镇被平阴军攻克! 姜德马不停蹄,留下受伤的朱仝守卫漕河镇,率其余兵马继续向仙源进发。 ——仙源 仙源也就是后世的曲阜,做为圣人故乡,这里世代的县令或主簿都是衍圣公府中人,甚至在之前九品中正制时期,兖州的知府几乎都是孔家子弟。 但姜德的目标却不是仙源县城,而是仙源县城外的衍圣公府。 衍圣公府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毕竟,对于衍圣公府来说,县城实在是小了些。 至于安全问题,别说衍圣公府外的厢军,就是府内,也有数百家丁,哪里有毛贼敢惹上门呢。 但当平阴军正在逼近的消息传来时,衍圣公府百年的安宁顿时被打乱了。 “你...你再说一遍!”当代衍圣公孔端友听着家丁来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家主,小人亲眼所见啊,那骑兵的烟尘都遮天蔽日了,要不是小人马快,都不一定回得来。” “刘豫匹夫!竟然敢放贼军到仙源!”孔端友又急又气,他看向边上一人问道“从父,你说那姜德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侵犯我衍圣公府吗?” 被称为从父的是孔传,乃孔子四十六代孙,他是此时衍圣公府内辈分最高的人。 孔传连想都没想就说道“他一定会!他不仅仅会,还会逼迫我们承认他是山东之主! 子交,此事万万不可报以万一之幸,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孔端友急着搓手道“仙源兵马不到三千,虽然可以紧急召集上万壮勇,但我怕不是平阴军的对手啊。” 孔传摇头道“老夫不是要家主迎战,而是要家主立刻带着家宝离开仙源,取道徐州去开封找朝廷求救。 贼军之势,远远超过吾等之前所料,仙源必破,但圣人牌位却不能被贼人玷污。 家主当带“孔子及亓官夫人楷木像”、“唐吴道子绘孔子佩剑图”和“至圣文宣王庙祀朱印”等物立刻离去,留下一族人和贼人周旋。 如此一来,日后无论朝廷和平阴侯谁胜谁负,吾族都可以继续在此安身立命。” 听到这话,孔端友愣了一下,问道“从父难道以为拿姜德可以成事?” 孔传抚须笑了一下,先让四周下人退下,然后说道“自汉高祖斩白蛇以来,历朝历代哪里有过三百年的国祚? 东汉西汉实为两朝,均为十二帝则乱,魏晋不过百年,隋二世而亡,唐虽先后有二十一帝,但却是因明君频出且无外患。 而我朝,已经九帝,又有金国兴盛于北方,其形极似五胡乱华之前兆,天下大乱在即也。 老夫以为,天下不过乱治循环,如天下再乱,宋不亡于金,便是亡于这姜德,既如此,何不先投下一子,以备无患。” 孔端友还没到孔传这个年纪,有些事情虽然脑子里会想,但要他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却做不到,他吸了口气,又问道“这姜德可是一直反对我儒学的,其麾下天翔学子,多学杂学,这...” 孔传哼道“难道他比昔日的曹操还要霸道吗?曹操为了弘扬法家,杀边让、孔融先祖,可后来呢?还不是要靠我儒家帮他镇守天下? 别看他此时对儒学不屑一顾,可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让皇帝安稳的无上法门。 日后他如果当了皇帝,难道就不想子子孙孙都当皇帝? 只要他想,难道还能离了我儒家?” 孔端友仔细一想,不由大以为然,在他心里,只要孔家的地位能保持,只要孔家能千秋万代下去,其他的都可以无所谓。 孔端友立刻找来自己的胞弟孔端操留守,自己带着核心家族成员,携带家宝南下徐州去了。 —— 姜德的大军正在慢悠悠的向仙源靠近。 “许先生,现在的仙源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你说是泗水的援军先到,还是兖州的援军先到呢?”姜德骑着马对边上坐在车中的许贯忠问道。 “按照路途,应该是泗水军先到。”许贯忠回道。 姜德点点头,说道“但我要的是兖州,不知道兖州战况如何了,刘豫奸诈,我担忧师兄过于刚正了。” 许贯忠笑道“侯爷莫要担忧,卢军长已经是沙场老将了,何况只是要困守兖州罢了。” “有斥候来报!”李忠指着远处说道,姜德看去,见一骑飞到自己面前,拱手报道“报侯爷,仙源县城门大开,似乎不战而降。” “不好!”姜德咬牙道“我小看了孔家的无耻,他们居然敢不战而降,如此一来,我军围魏救赵的计划就失灵了,反而会被兖州知道卢军长的虚实。快让林冲和董平来见我!” 没一会儿,林冲和董平便来到姜德的面前。 “二位将军,仙源已经城门大开,我猜测孔家已经逃走了,如果让兖州知晓仙源已破,那么我们要拿下兖州就要不少功夫了。 董将军,你带一千骑兵,立刻去西边泗水渡口,确保仙源无人逃亡兖州。 林将军,你也带一千骑兵,立刻过泗水去兖州以北,也一样,不能有人从仙源逃往兖州。” 二人拱手遵命,姜德再喝道“传令三军,加快行军,赶往仙源,再分派兵马,给我围住那些儒家大族!” “遵命!” ——仙源城 平日里游人如织,学子众多的仙源城此时却是家家闭户,门可罗雀,没有守卫城池的兵马,但也没有欢迎的人群,似乎这里是一片死地一样。 姜德来到仙源县的县衙,看着被高挂在县衙门口的印章,一个衙役都头等在那里,见到姜德等人拜道“孔县令见大军前来,不忍生灵涂炭,故而挂印封库,已经离去了,临走前让小人祈求侯爷看在同为朝廷效力的份上,勿要劫掠百姓。” 姜德立刻明白了孔家等人的心思,这是在告诉自己,不会给自己捣乱,但也请不要危害他们的利益。 劫掠百姓,有什么百姓可以劫掠?还不是他们这些儒门大族。 “侯爷,当代的衍圣公已经逃走了,留下来的是他的胞弟孔端操。”许贯忠走过来报道。 “兖州还没破,不急的见他们,先晾一下也好,让当地谛听局的人将各家关系整理为文报我。 另外,泗水还有数千兵,尤其祝彪在那,必须生擒后血祭即墨城外的亡灵,让姜信泰率本部兵马去拿他。” “属下这就去办。”许贯忠退下后不久,董平和林冲都来了战报,各截获了不少儒门信使。 姜德招来众人问道“我本想围魏救赵,引蛇出洞,但现在魏没了,你等如何看?” 庞万春拱手说道“侯爷,有我的火炮在,何必如此麻烦,给我半日,必可砸开兖州。” 许贯忠摇头道“不可,兖州兵虽少但将勇,帅虽弱但心齐,据我刚刚得知,兖州军不少中坚军官都是此处儒门大族子弟,没有得到各家主命令,轻易不会投降,即使我军攻破兖州,近战损失也不会小。 侯爷,我军的大敌可不是刘豫,如在兖州折了锐气,此战就虽胜犹败了。” 姜德点头道“正是此理啊。” 一个参谋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我军已经攻破兖州,何不让这些儒门写信劝降。” 姜德摇头道“如此还不如强攻。” 这里面有很深的政治博弈在,姜德不想解释太多。 “侯爷,如能有儒门大族子弟能去诱敌就好了。”又一个参谋起来说道。 “活的不可信,不如让死人去。”一人说道。 “死人?张普,你仔细说说。”姜德觉得有趣,寻声问道。 张普是此次出征的副参谋长,是许贯忠的副手,长期为许贯忠左右,他起来说道“我军有骑兵之利,真的让一人全须全尾的去兖州,反而不可信,不如找一儒门核心子弟,携带信,信字迹也不需要太清楚,大可被血汗所污,再派数军士将其射杀,令其伏在马上奔向兖州,其余的事情,兖州城中的儒门子弟自然会为我们去做的。” 众人一听,大觉得是妙计,姜德回头问道“可有平日作奸犯科,但却未走的儒门子弟?最好为孔家。” 边上的当地谛听局负责人立刻回道“有一人名为孔祥,按辈分还是衍圣公的叔叔,今年已经四十,却还是到处招花惹草,尤其喜爱良家少妇,只是因为是孔家嫡系,故而无人敢问罪。” “就是此人了,另外还要麻烦许先生仿照信件一封,林将军那里就有缴获,令其立刻送来。”姜德对许贯忠说道。 “遵命!”许贯忠应道。 “传令卢军长,一旦兖州军出城,务必截住其归路,不可有误!” “遵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八十二章 朱仝扮关胜破兖州 宗泽进开封定四策 最快更新风起大宋最新章节! ——兖州 刘麟带着一队军士走在城头上巡视着城防。 自从上次关胜出战后,兖州和平阴军再也没有爆发什么战事。 两方互相对峙着,似乎都在等待什么。 关胜已经数日没有收到漕河镇的战报,不用想也知道是凶多吉少,只能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来安慰自己。 一匹马驮着一个人缓缓的走向兖州的东门。 “快看!什么人?”守卫城门的兖州军士发现了异常,大声的喊道。 刘麟寻声看去,见只有一人一马,觉得极为诡异,说道“用吊篮下去两个人,看看是什么人!” 城门的开和关都是极为麻烦的,需要数十人一起推动机索才能打开,一旦打开后被突袭,很容易因为来不及关上门而城落。 两个军士警惕的靠近浑身是血的一马一人,当确定这个人已经昏迷后,才将其扶起仔细看了看脸。 不认识。 但这衣服打扮却表示这个人不是普通人,废话,大宋是富裕,但也没有富裕到人手一块极品玉佩的程度。 两个军士不敢耽误,带着一人一马乘着吊篮上了城墙。 别怀疑,这吊篮说是吊篮,其实就是古代的电梯,是古代城防必备的出入通道。 两个军士不认识这人,刘麟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这不是仙源衍圣公府的孔祥吗。 这孔祥还和刘麟一起吃过花酒,虽然是孔家子弟,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一点也不讲究圣人子弟的脸面,倒也是一个数。 “这....怎么伤成了这样。”刘麟看着孔祥背后插着的两支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大呼医师。 “将军,你看,这是他怀里的信。”一个军士递上一封已经被血汗染透了的信。 刘麟小心的打开,生怕用力过大将这个信撕毁了,他轻轻拨开信,里面很多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了,但平阴,求援等关键字还是看得见。 “不好!平阴军去仙源了,快和我去见父亲。”刘麟知道仙源的重要性,如果仙源出了什么万一,平阴军自然是会被笔诛口伐,他们刘家也会有保护不力之责。 府衙内,刘豫看着血,眼中泪珠顿时滚了出来,对边上的孔孟等家族代表说道“这..我刘豫无能啊,居然让贼扰了圣人清净,我刘豫有罪啊。” 几个儒门世家的人都脸如铁锅,平阴军到了仙源,用屁股想都知道会找他们这些大家族算账。 从血上来看,平阴军应该没有攻破仙源,但仙源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城,恐怕城破也是旦夕之间了。 “大人,还请速速发兵救援,不求击败贼军,只求救出衍圣公等人啊,否则衍圣公遇难,天下必将震动!”孔璟焦急的说道,在他的心里,家族第一,孔家延绵至今,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就算开封换了人,他孔家也不能倒! “但...这万一是围魏救赵呢?”郝思文有些犹豫的说道,他知道自己说出这话就是得罪人,但出兵救人是出他和关胜的兵,要是中计被杀也是他和杀,他也顾不了这些了。 “难道就因为畏战,我们就不去救衍圣公了?”颜介一挥袖子说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万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如舍生而取义,乃吾等所求也。 衍圣公乃天下读人之首望,仙源更有孔、孟、颜、冉等大族,各族内的藏何止百万,平阴军不尊儒学,如一把火烧了,儒学岂不要就此断绝? 如将军畏战,也不要将军出马,吾等自去就是,就算被贼军所杀,百年之后,丹青史,必有公论!” 这话说的郝思文整个人都蒙了,我怎么了我,怎么就感觉要变成万世恶贼了。 关胜一心效仿关羽,也爱读春秋,因此对儒家更为敬重,但他做为一个将军的直觉也告诉他,这是一个陷阱。 刘豫看了一眼刘麟,刘麟顿时明白了过来,他拱手说道“父亲,既然关将军和郝将军都不敢出战,还请让小将出战吧,小将只要三千精兵,必拼死救出衍圣公!” 说着,刘麟看了一眼关胜说道“战死,总比窝囊死好!” 刘豫顿时眼泪汪汪的说道“吾儿,如果你有个万一,你要为父如何是好啊。” 刘麟跪倒在地拜道“父亲,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如今城中只有孩儿一人敢战,孩儿不去,还能有谁去呢。” 说着,所有人都看向了关胜,关胜的脸已经红的必关羽还关羽了。 关胜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来到大堂中间,拜道“相公大人,末将愿意率军去救仙源,只是末将这一去,平阴军必定会乘机攻打兖州,还请相公大人小心守卫。” “关将军...你愿意去?” 关胜笑了一下,抚须说道“本将本出身布衣,是相公看重,窃得此位,如今用人之际,如何敢不战,本将也不带多人,只带本部八百刀斧手。” “八百?”郝思文急忙说道“将军不可啊!还请将军多带兵马。” 关胜摇手说道“兵在精不在多,我这八百刀斧手是我仿昔日先祖五百校刀手所创,可敌平常兵马五千不在话下,说来,还不如小将军之勇气呢。” 关胜明褒暗贬了一番,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刘豫等人一眼,就要离去。 “关将军不可!此战你只能胜。不能败,岂能只带八百人马?”孔璟喝道“还请多带兵马,此时不是争意气之时,还请关将军以大局为重啊!” 孟彬此时说道“之前郝将军说这可能是贼军之计,吾以为然也,但敌已攻我必救之处,也不得不出兵了。 但即使出兵,也要小心安排,关将军既然说这八百校刀手乃天下精锐,那么还请关将军带这八百人现行,请郝将军另带三千人尾行,如关将军遇险,郝将军便可出兵救援,而且此次出兵要乘夜色出兵,以防止被贼军所探知。” 郝思文正担心关胜安危呢,听到此计,也不等关胜和刘豫表态,便拱手道“末将领命!” 关胜看着郝思文,见郝思文一脸的坚毅,知道其愿意和自己一同冒死,便伸手握住郝思文的手说道“好!就让你我兄弟去好好战一场!” 二人相视大笑,一同离去,其他人见二人豪气,也不由叹服不已。 既然已经决定出兵,孔璟等人也不再逼迫刘豫,但依旧是忧心忡忡。 刘豫带着刘麟来到后院的房内,二人坐定后,刘豫叹道“麟儿,这兖州看来是守不住了。” 刘麟不解的问道“父亲为何如此说,我兖州还有兵马上万,粮草足以食用数月。” 刘豫微微摇头说道“战在心而不在兵,吾儿虽然通武事,却不通人情世故啊。 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仙源已经落到了平阴侯的手中,衍圣公也应该逃走了。” “什么?那刚刚父亲?” “为父只是猜测,万事都有一个万一,何况出兵救仙源不在救成而在救。 只要我们出了兵,儒门世家就不会说我们什么。 我想不要数日,消息就会传来,你也知道,这兖州上下大都是这些儒门子弟,仙源被破,你觉得他们是会死战还是会投降?” 刘麟想了想说道“那平阴侯一向和儒门不和,自然是死战。” 刘豫叹道“错了!他们绝对不会死战!” 刘麟顿时不理解了。 刘豫笑道“你啊,就是不读,昔日五胡乱华,那些胡人难道就尊孔孟了?孔家可有何其死战? 何况平阴侯身边也有儒门之人,那天翔学院也是有教授儒家经典的。 更重要的是,天下大乱在即,平阴侯乃逐鹿之人,儒家岂敢得罪死他?” “天下大乱?父亲,这金人不是退了吗?”刘麟不解的问道。 “是,金人是退了,但燕云已失,太原之围迟迟不得解,我大宋屏障尽失,李、种二人又被赶出了朝堂。 我听闻如今的开封,党争又起,甚至尤胜昔日。 这都是乱世之兆啊。 为父和你交个底,为父本来是想借一地拥兵自保,这也是为何为父让你插手兖州军务的原因,兖州有仙源儒门,本以为可以以此为根基,却没想到会到今日的地步。 不过无事,为父本来的目标就不是这兖州,此次为父会和平阴军战到最后,如此就可得朝廷信任和天下名望,到时候你我父子二人便在用钱财疏通关系,我们去巴蜀!” “巴蜀?” “对!巴蜀乃天府之国,又有山川之险,如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巴蜀必可为一国...” ——当天深夜 兖州距离仙源并不算远,又是一马平川的大道,关胜带着八百校刀手如果走得快,天还没亮就可以到达仙源。 关胜不敢打火把,还好此时星月当空,这八百校刀手平日里吃的也好,基本上没有人有夜盲症,夜晚行军虽然有些磕磕碰碰,但大体上还算顺利。 走了一路,关胜的心渐渐提了起来,这一路太安静了,来报信的孔祥背上既然有箭羽,那么平阴军一定知道自己得到了消息,按照常理,此时应该有一只兵马拦截自己才对。 渐渐地,还有七八里就到仙源了,关胜让军士加快速度,希望可以赶到仙源城内再休息。 “将军,后面好像有厮杀声。”一个斥候飞奔过来对关胜说道。 关胜一个机灵,喝道“停止前进!戒备!” 八百校刀手飞快的排出了一个防御阵型,他们每人都一手握刀,一手握圆盾,背上背着五根标枪,可攻可守。 关胜趴到了地上,仔细的听了起来,远处过来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和马蹄声。 “是郝将军的部队,他们一定是遇到拦截了。”关胜心中大急,喝道“全军听令,前队改后队,回去救援郝将军!” “咻!”“咻!!” 这时,几声响箭响起,接着,是一片火把树了起来,关胜看着四周漫山遍野的火把,心中苦笑,即使自己的校刀手真的可以以一当十,这里的贼军也超过了这个比例了。 火把缓慢而坚定的围了上来,关胜也接着火把看清楚了来军,盾牌在前,长枪在后,骑兵压阵,弓弩为核,虽然是从四面八方围来,却也极为严整,可见来者确是强兵。 “关胜,你的好兄弟宣赞已经被我生擒,郝将军也已经被我卢军长所围,想来此时已经全军覆没了,你此时不降,更待何时啊?”姜德手提钢枪,左林冲,右董平,带着一只骑兵走了出来。 关胜倒握大刀,轻抚长须说道“来者可是平阴侯?” 姜德笑道“正是本侯,关将军乃天下英雄,不该死于此处,故我来此劝降。” 关胜笑道“承蒙错爱,但我还有胜机,为何要降?” 姜德眉头一皱,心中一边思量着战局,一边问道“何来的胜机。” 关胜一边说,一边催马慢步上前“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话音刚落,关胜的战马飞跃而起,手中大刀借力而下,这一击人马合一,这一刀势如泰山。 “铛!”林冲和董平的长枪同时挡在了姜德的面前,却被一刀磕飞,那刀之势只是稍微缓慢了一些,继续向姜德砍了下来。 姜德看着拿刀,手中的长枪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这刀太快太猛了。 “铛!!!”火石之间,一只箭矢勉强磕开了关胜的大刀,关胜的大刀顺着姜德的脸砍了下去,姜德只觉得汗毛都被这大刀剃掉了一半。 “好胆!” 林冲和董平眼睛都红了,三杆长枪一同刺向关胜,关胜刚刚那刀没有砍中,气势已泄,他闭上了眼睛,只等枪矛临身。 “铛!” 关胜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姜德的枪挡住了林冲和董平。 “关将军,你刚刚那刀可当真吓了我一跳啊,如今你气也出了,可愿降否?” 姜德的心此时还在咚咚跳个不停,刚刚关胜那一击的确吓到了他,但毕竟没有砍中不是。 姜德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让关胜也佩服不已,易地相处,关胜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姜德这样。 求贤若渴,不过如此了吧。 关胜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我乃朝廷战将,如何能降呢?只是我这八百校刀手不该死于此处,请侯爷放他们去河北,我已经写下了信,让他们带着我的信去投奔老种相公吧。” 姜德上前握住关胜的刀杆说道“如此利器,不用之于国实在可惜,关将军,如今金人正在燕云虎视眈眈,百姓有倒悬之危,天下如坐于积薪之上,我不求将军现在就降,但还请将军仔细思量。” 说着,姜德看向兖州方向笑道“说起来,关将军可知道我军中还有一人也被称为美髯公的?” 关胜点头道“有所耳闻。” 姜德笑道“你说,如果这个人假扮作你,在这黑灯瞎火的时候,有人能认出来吗?” 关胜的眼睛顿时瞪大了,惊恐的看着姜德。 ——兖州 朱仝看着被缓缓打开的城门,微微一笑,此时的他绿袍红马,即使是熟悉关胜的人,也很难分辨这二人的区别。 他可是在城外等待了一夜啊。 朱仝是等郝思文的残兵败将回城才来的,郝思文的被卢俊义一顿截杀,数千兵马被杀的大败,这些残兵败将回到城里,自然会让人想到关胜是否安好,这时朱仝带着也是残兵败将打扮的军士出现,也就没人会不信了。 刘麟看着城下的残兵败将,哼道“郝思文居然战死了,这关胜也有脸回来。” 刘豫低喝道“不许胡说,不过这样也好,接下来,你要好好挑选愿意跟我们离开的兵马,准备突围。” 刘麟这时看着城下,眉头慢慢锁了起来说道“这关胜带的不都是校刀手吗?为什么身边还有弓箭兵?” 城门这时完全被打开了,一个虞侯走出来迎着朱仝走来,说道“关将军还请节哀啊。” 朱仝一边看着兵马低着头入内,一边说道“说起来,你才是要节哀啊。” “关将军这是何意?” 朱仝慢慢的催马上前。 “毕竟...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了!动手!!” 朱仝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将这个虞侯直接削首。 朱仝虽然已经受伤,却依旧不是这个虞侯能招架的。 “不好!他们是假的!快关城门!” 这个时候,刘麟也反应了过来,但已经太晚了,朱仝边上的军士射出响箭,黑暗中涌出无数兵马,兖州失守已经是定局了。 刘豫拉着刘麟急忙走下城,一边令军士抵抗一边说道“快,我们快走,带上孔璟等人一起走!” 兖州城破! ——次日 姜德和卢俊义顺利在兖州会师,看着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兖州城,关胜和被击伤的郝思文对视一眼,心中不由有些庆幸。 无论如何,三兄弟在这场大战中都没有战损,已经是万幸了。 雷横也被救了出来,此时正在救治,朱仝则躺在他身边,本来就有伤的朱仝激战后伤口再次崩裂,但无论如何,他用胜利洗刷了好兄弟雷横战败的耻辱。 “可惜走了刘豫。”卢俊义和姜德一边行走一边说道。 “刘豫在我心中如同一鸭罢了。”姜德指着四周说道“昔日曹操借兖州兴于青兖,所因都是这兖州平原的粮草,我久思此处,只是没有理由出兵,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刘豫呢。” “孔璟几人虽然逃脱,但仙源和此处还有数百的孔孟等大族嫡系子弟,这些人侯爷要小心处理啊。”卢俊义自己昔日在大名府也是大户人家,自然知道这些大族的厉害。 姜德点点头,一行人不再言语,来到兖州知府大堂内。 关胜先被带了进来,姜德走上前让其坐下,然后给其倒了一杯茶水说道“关将军思索一夜,可愿助我?” 姜德没有说投降,这是在照顾关胜的心理。 关胜叹了口气,站起来拱手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侯爷有全军之仁,末将愿以死报之!” 姜德急忙将其扶起笑道“我之前便和卢军长说,我失刘豫,如失一鸭,今得将军,如得一凤,将军有古将之风,待将军从培训班出来后,必封将军为一军之主。” 关胜疑惑的问道“不知道何为培训班?” 姜德笑道“我军军制、战法都和朝廷不同,自然需要重新了解学习,将军日后便知。” 关胜既然愿意投降,郝思文、宣赞二人自然不必说,兖州城破的消息传开后,莱芙等地的守军纷纷失去了战意,李成见事不可为,率军突围西去,滕戡感叹李成的勇武,也不追杀,只是占据莱芙等待姜德指令。 史进,韩滔攻打密州数日后便破城而入,接着一路攻克莒县等地,顺着沂水连破临沂、沂水等地,但也因为占地过多,兵力不足,又得知兖州战事已了,便驻兵不前。 驻扎在泗水的孔彦舟、祝彪本想救仙源,但还没出兵救得到了仙源城破的消息,二人一合计,干脆往徐州去了。 自此,兖州之战结束,姜德率领的平阴军此战后正式占据了登、莱、密、沂、潍、青、淄、齐、兖、郓、济、濮十二个州府,横跨东西一千余里,南北五百里,人丁近千万,或俘或降官吏兵将数以万计,前后用时不到一月,消息传出后,天下震动。 ——仙源 昔日儒生云集的仙源县城此时却是守备森严。 一队队的甲士走在大路上,来往的行人都低着头不敢看这些军士,这些军士也对这些布衣百姓没有兴趣,他们盯着的是那些穿着长袍的儒生。 孔、孟、颜为首的仙源世家和山东其他各地的 ——开封 孔端友和孔传折转来到了开封,赵桓得知消息后,立刻召见了二人,打探山东消息。 “奸贼!奸贼!!”赵桓抓着玉如意不断的转着圈骂道“这姜德妄受国恩。如不除之,寡人寝食难安。” 李邦彦、张邦昌、耿南仲等一群大臣都站在下面,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今的朝廷众人中,能下马治民的人还有几个,但能上马治军的却一个都无,能战者如李纲、种师道等人都被他们排挤到了河北、山西等地,一时间无人能说个对策出来。 “白时中!你曾经出任郓州,难道你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吗?”赵桓突然对白时中发难道。 白时中脑袋一缩,心中叫苦,他这些日子可以说是过的极为凄惨,说起来他也是进士出身,但他能得高位依靠的蔡京等人的扶持,自从赵佶被赵桓软禁后,几乎每日朝中都有昔日赵佶提拔的近臣被贬被罢,今日,难道终于轮到自己了吗。 此时的白时中已经不是宰相了,他在前一次的开封之战中畏战言退,被言官弹劾,已经降为了观文殿学士、中太一宫使。 白时中来到中间,扑倒在地,连称微臣有罪。 赵桓嘴角微微上扬,他可是记得昔日这个白时中也曾经劝过赵佶不要立他为帝的。 赵桓挥挥手说道“既然你也知道有罪,有罪就要罚,我朝到了今日,便是因为法令不严之故,来人,拟旨,白时中窃据高位不行臣事,临敌不敢战,面贼不敢言,罢去一切官职,永不复用!” 白时中猛地抬起头,自己辛辛苦苦数十年的打拼,一日尽丧,不免头晕目眩,晕了过去。 赵桓挥手让人将其拉下去,再看向众人,见众人更加拘束,不由暗喜。 其实赵桓心里很不自信,赵佶现在还没死,面对金人与其说是打退不如说是买退的,太原还在被围困,根据战报随时可能被破。 有的时候人越缺少自信,越会不断强化自己的权威,平阴军不但没有听从命令反而大张旗鼓的吞并州府让赵桓有了一种迫在眉睫的紧迫感,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委派一个人率军征讨山东?先不说还在燕云虎视眈眈的金国,又有谁有这个能力呢? “山东之事,你等以为该如何?”赵桓又问道。 “启奏官家,之前有陈过庭举荐宗泽,何不召其上朝问之,如真有本事,便可令其退山东贼寇,至于河北,李、种二人尚在,当保无事。”一人出列奏道。 众人观之,是兵部尚,同知枢密院孙傅。 孙傅是此时著名的清流官员,他曾经上表请求恢复祖宗法度,并且说“祖宗法度有利于百姓,熙宁元丰法度有利于国家,崇宁、大观间法度有利于奸臣。”当时认为是名言。 赵桓这才想起之前的确召了宗泽来朝,这些日子也了解了宗泽的平生为人,知道这是一个纯臣,更重要的是宗泽已经年老,即使给他大军也不会有异心,急道“既如此,快召宗泽上殿。” 开封城内,宗泽带着两人正在城墙上查看城防。 “父亲,这开封既然是我国国都,为何有如此多的破绽,尤其是那片园林,几乎将城防布局全部毁坏了。” 一个中年人指着远处的山水庭院说道。 “那就是艮岳,也就是万岁山,现在你明白为何老夫当年那么反对此事了吧。”宗泽叹了口气,艮岳的存在将开封经营百年的防御撕开了一个口子,还好开封有内外两道城墙,上次带路的郭药师又对开封不熟悉,否则上次开封之战的胜负就不好说了。 “此次我们去河北,首要之事就是收心,听闻河北河东等地盗贼四起,山东姜德又起兵吞并州府,国多难至此,做臣子的,真的是焦心如焚啊。”宗泽说着,眼睛就看向了北方,河北,那才是他的舞台。 “宗老大人!宗老大人在吗?” 一个内官带着几个护卫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喊道。 宗泽之子宗颖走上前拱手说道“可是寻我父宗义乌?” 那内官听着这带着江南口音的官话,顿时喜道“可找到老大人了,官家急召,快随我去上朝吧。” 宗泽听了大步走上前说道“速走,边走边说。” 朝堂上,此时又在商议太原之围的事情,太原之围在种师中战死后就再也没有援军敢上前靠近太原了,朝堂上众多大臣互相推诿,一边说着钱粮不够,一边说着西军畏战,一边又说着不能刺激金人,反正就是拿不出一个办法来。 拿不出办法救太原,却拿的出办法来办自己人,钱粮不够就是户部有责,西军畏战,枢密院和兵部自然要受责罚,反正是你说我有问题,我就一定会说你也有问题,听得赵桓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到最后处理了几个中级官员,救太原的事情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官家,宗泽到了!!” “快宣!” 赵桓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给他出主意的人了,急忙宣宗泽进殿。 宗泽低着头进了大殿,规规矩矩的施了礼,赵桓点点头,问道“宗爱卿,陈爱卿以全家性命为保举荐你,你必然是有本事的,如今山东姜德为乱,河北贼寇四起,河东太原被围,可谓是我朝百年来无有之乱局,不知道宗爱卿当下该如何抗金除贼?” 宗泽一路上都已经思量清楚了,他拱手说道“启奏官家,微臣以为,当下乱局,解之不难,只要东抚西拉,南松北紧,收民力为国用即可。” “哦?何为东抚西拉,南松北紧啊?”赵桓问道。 宗泽拱手说道“东便是山东,听闻山东姜德吞州并郡,打的依旧是我大宋的旗帜,可见其虽有异心,也知道我朝养士百年,今上又无大过,故而不敢明言造反。 姜德其人我也知之,其麾下能征善战之将颇多,如我朝廷兵马集中攻之,自然能胜,但必然两败俱伤,到时金人南下,无人可挡,我朝危矣。 故而微臣以为,只要再濮州设下一军,再下旨安抚,另外再联络山东义士,姜德安抚山东都来不及,如何能惊扰圣人? 西便是西夏,西夏本被我朝数十年不断袭扰已经日薄西山,如今却因为金人之故死灰复燃,然金人能灭辽,能攻宋,难道就不能攻他西夏?听闻西夏也曾出兵助辽,却被金人击败,其心必然是又怕又恨,我朝大可以唇亡齿寒之言说之,使其即使畏惧金人不敢助我,也能使其不助金。 南方乃我国财赋根基所在,自大观以来,朝廷索取过多,故而生出了方腊之乱,官家当对江南轻徭薄赋,如此我朝根基稳健,便有了不败之地。 河北民乱四起是因为败军流寇四处逃窜,李大人和种大人虽然有安邦定国之才,却过于刚正,如能安抚河北,则可一夜之间得军数十万。 以此四策,则四方不用一月便可安定。 至于收民力为国用,微臣听闻朝廷钱粮空虚,听闻民间近年有两物兴起,一为玻璃,一为毛线,此二物传闻都来自于内黄,想来是平阴侯麾下能工巧匠所创,如能收为国用,一来可以削减山东,二来可以丰盈国库,三来毛线此物可以制衡草原,为国之利器。” 宗泽洋洋洒洒,有理有据,东西南北都有战略,对内避开了新旧法之争斗,让所有人都可以接受,这样的手段让赵桓耳目一新,无论是李纲还是种师道,在宗泽面前都显得有所不足。 赵桓当即拜宗泽为宗正少卿、河北义兵都总管,令其去河北招抚各路贼寇。 此时河北李纲、种师道都在磁州等边境州府防备着金人,河北河东腹地贼寇四起,其中河东王善收拢了昔日田虎的不少败军,以此起事,号称有兵马七十万,河北杨进、王再兴、李贵等人各号称拥兵十余万,其余号称万人的队伍数以十计,这些不少都是当日勤王的兵马。 宗泽先是到了河东,单骑找到了王善,握住王善的手,流着泪说道“如今朝廷当危难之时,如朝中有如公一二辈,岂复有敌患乎。今日乃汝立功之秋,不可失也。” 王善身边的原田虎战将孙安、山士等人听了也大为感动,这些人本都是乡野出身,从未见过宗泽这样的文官,都觉得可以为宗泽卖命,何况田虎的失败也让他们感觉到了宋朝还没有到灭亡的时候,便一同劝王善。 王善思索了一夜,最终决定归顺朝廷,宗泽将他麾下兵马遣散老弱,挑选精锐,得了三万精锐,又让王善等人分路说降河东其他乱军,如不降,则以这三万兵马为基础出兵剿灭,不到二十日,河东除了太原等地被金兵占领外,居然一时间山无贼寇,野无流民。 宗泽一边安稳住了河东,另外又派自己的儿子宗颖去说降河北各路乱军,李纲、种师道也稳住了河北战线,转头向内,杨进、王再兴、李贵等乱军见此,纷纷归降,宗泽左手以忠义安抚,右手以军法拘束,河北等地的乱局居然被宗泽一点点的扭转了过来。 不说宗泽在河北河东等地大展抱负,在山东的姜德也开始正式在山东这片土地上施展自己的政策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