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杨家将同人)少年杨家将之潘皇后》 正文 第1节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少年杨家将之潘皇后作者:梨仙 文案: 真宗章怀潘皇后,大名人,忠武军节度美第八女。真宗在韩邸,太宗为聘之,封莒国夫人。端拱二年五月薨,年二十二。真宗即位,追册为皇后,谥壮怀,葬永昌陵之侧,陵名保泰。神主享于别庙,旧制后谥冠以帝谥。庆历中,礼官言,“孝”字连太祖谥,“德”字连太宗谥。遂改“壮”为“章”,以连真宗谥云。 历史上的潘皇后重生到电视剧少年杨家将,立志将奸相老爹从奸臣之路上拉回来,珍爱生命,虐渣男贱女。 潘仁美:一心两点,坚持奸臣道路不动摇,坚持打倒杨家将不动摇。 潘豹:以妹控为中心。 这是一个有杨家将的世界,看女主改变杨家和自己的最终悲剧。 每天8点更新,六十章左右完结,会有几个番外。 本文已经接近尾声,开了新文,七五之梦蝉,希望大家关注 内容标签:七五历史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潘蝉,赵光义┃配角:潘家父子,杨家众人┃其它:少年杨家将;三侠五义;杨门虎将 c老天垂怜 史书寥寥数语,记载我的一生。女人的一切荣辱都不过是男人的附庸,人们记住我,是真宗元配,是潘美之女。 女子许婚十五而笄。中宫为我主礼,为我正宾,二公主赵英惠为我赞者。 太宗赐婚,许以皇子,皇后主礼,无上荣光。 我始终记得那一日,我像所有闺阁少女一样欢欣,却忽略了父亲笑颜下的担心和沉痛,一旦大权旁落,君恩不在,闺中弱质如何禁得住皇室纷争的折磨。 具体的过程我已经忘记,只记得皇后最后致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令德攸宜。表尔淑美,永保受之。可字怀嬴。” 及笄前日,母亲就私下告诉我,太宗要将我许给韩王为正妃,彼时年少慕艾,及笄礼上远远打量过韩王一眼。 说不上风神俊郎,到底不辜负皇族气派,一颗芳心错付。我满心娇羞和期待地绣了一年的嫁衣,含泪拜别父母,父亲隔着珠帘嘱咐我:“娘娘嫁入皇家为妇,切记懿思慎行,温良恭俭,敬事姑舅,友爱手足,开枝散叶。” 大婚当日,洞房花烛,等待良人揭开盖头。等来的是韩王冷冰冰的一句“本王可以给你王妃的应得的尊重和一切,除了本王的心。”然后转身离去。 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去和他的真爱刘娥共度良宵,赵元侃的虚伪和刘氏的所谓的真情让我作呕。 入宫谢恩,李皇后握住我的手“好孩子。”一如往昔的贤德,仿佛有多喜欢我这个儿媳,二公主英惠待我又是何等的亲昵,满殿神神鬼鬼,如今看来唯有四公主宣慈是真性情。 第二日,姬妾都见过礼,赵元侃带着刘氏姗姗来迟:“请姐姐喝茶。” 膝盖还没弯,刘娥就被赵元侃拉了起来:“潘婵,阿娥给你奉茶,你没看到吗” 我也是家里千娇百宠长大的,自然不肯受这样的气:“本王妃没有姐妹,以后不要乱喊。” 刘氏可怜兮兮地看着赵元侃:“王爷,我” 她出身市井,手段齐出,轻易将赵元侃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迷得神魂颠倒。不知在他面前给我上了多少眼药。 因是老来女,自小是小祖宗一般娇养来得,气性自然不小。在外面还能勉强维持贵女的贞静贤淑,骨子里怎么会少了将门虎女的傲骨,头也不会地离开,这茶姑奶奶就不喝了。 赵元侃在我身后大骂:“潘蝉,她们说得对,你果然是个佛口蛇心的毒妇。” 我后来才知道二公主一直在背后给赵元侃和刘娥帮忙。 三朝回门。未免父母兄弟忧心,我只得敷上厚厚的脂粉掩饰身心的憔悴,言不由心:“王爷待我很好,府上的姬妾十分恭顺。” 纸终究包不住火,韩王迷恋蜀女的传闻不胫而走。韩王的乳母秦夫人劝谏韩王无果:“原以为王妃是个贤淑的,焉能不懂这夫妻之间以柔克刚,以退为进的道理。” 这话半是好意,半是责难,在我这里左耳进右耳出,想要我去讨好赵元侃,做他的青天白日梦。 说的很是轻松,赵元侃把刘娥偷偷藏在王宫指挥使张耆家里,不时私会。 李皇后既然上位,对于准太子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满城看着我的笑话。可是我能怎么样,我不得不为丈夫在太宗面前周旋,在我父亲面前遮掩。 尽力维持这段婚姻表面的光鲜,已经让我殚精竭虑。 雍熙三年,父亲受诏撤军,并掩护云c应四州之民内徙。在撤军过程中,监军王侁逼迫杨元帅迎敌,置之必败之地,父亲势单力薄,又有掩护百姓之责,致使杨太尉无人接应,陈家谷兵败。杨太尉全军覆没,被俘,绝食而死。 太尉杨继业自从归宋后,一直在父亲手下当副将,二人配合默契,屡立战功,关系融洽。 杨大人马革裹尸,父亲悲痛不已,自请受罚,被削秩三等,降为检校太保。 他暗自对我们兄妹几人说:“重贵以性命相托,我忌惮监军乃是天使,未能争,不能救,是我之过。潘家和皇家结亲,为父功高震主,此番贬谪正可以韬光养晦。”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我父亲一失势,身为女婿半子的赵元侃恨不得落井下石,竟然在刘娥和二公主的怂恿下给我下了毒药,谎称暴毙。 “潘氏恶毒,和她父亲一样嫉贤妒能,如今她死了,再无人能害阿娥。”头七还没过,我的丈夫韩王赵元侃在我的灵前和出身低贱的刘氏翻云覆雨。 太宗膝下唯有赵元侃堪当重任,明知真相,为了安抚我父亲,蔡国公主赵英惠暴毙。 次年官复原职,淳化二年,加同平章事。可怜我的老父白发人送黑发人,贵为宰辅,却不能为女儿沉冤昭雪,任真凶逍遥法外,接连的打击使得父亲数月后悲愤而死。 我不忿不平成为皇城中的一缕冤魂,庄怀二字何其可笑,我身为他的元配甚至不配和他共葬皇陵。父亲配享太宗庙堂,而我葬在永昌陵之侧,我们父女也算是团聚了。 因为赵元侃的追封盘旋在皇城之上,看着郭皇后步上我的后尘,郁郁而终。 当然她比我幸运,权力和时光让赵元侃不再是刘氏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愣小子,刘娥也再非吴下阿蒙。 郭皇后前后生了三个儿子,只有赵祐能活到九岁,不料赵祐也不幸夭折,郭皇后伤心过度,身子垮了下来。 郭皇后在泉下也难安寝,任谁看到自己的几个儿子原来是接连遭了刘氏毒手能不生气的。 五名皇子居然一个也没能活过十岁,此时真宗年近四旬,为防万一,养宗室之子于皇宫内。 目送郭皇后过了奈何桥,她问我:“为何不去轮回” 纵有慧心,奈何不悟。 我答:“心中有恨,看不见奈何。” 后宫之中只有沈氏是聪明人,她坚拒皇后之位,让赵元侃和刘氏放下戒心。 刘娥借腹“生子”,真宗便诏告群臣,欲立为后。然而不少高级官员都知道刘娥“生子”的真相,真宗无奈,几次欲“立之”,刘娥都不得不“固辞”。 看着赵恒自取灭亡,刘娥一步步走向权力的顶峰,这段所谓的真爱被撕开了虚伪的面纱。刘氏和她的好姐妹杨氏反目成仇,和赵祯母子相间,我已经感受不到一丝快感。 真宗晚年不豫,尝对宰相盛怒曰:“昨夜皇后以下皆去,刘氏独留朕于宫内。”众知上眊乱误言,皆不应。李迪曰:“果如是,何不以法治之”良久,上悟曰:“无是也。”章献在幄下闻之,由是恶迪。 “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可怜我做人二十二年,不过是刘氏女主天下,临朝的道路上一颗不起眼的垫脚石。 做鬼百年遍览事态人心,七情六欲淡去,刘氏既然已经死了,我在人间没了因果。 有人问我有什么遗憾,我想起前朝萧淑妃临死之言:“愿刘氏c赵恒为鼠,我为猫,生生扼其喉咙。” 我仿佛回到了父亲临终前的时光,他满头白发躺在床上,地上跪着我的一众兄弟,他的眼睛已经浑浊,目光吃力地辨识床前的众人。登时老泪纵横,呼唤着我的乳名:“蝉娘,蝉娘,我的儿啊” 我眼前一黑,睁开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从梦魇中惊醒:“爹”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床前是我的乳母金夫人关切的面容,她不是死了好多年了吗 按揉着额头,我猛然感受到陌生并熟悉的体温,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分明是我未出阁时的闺房,我急忙喊着:“良辰,美景” 听见我喊得急,端着盆子的良辰急忙进来:“在呢小姐,可是要婢子伺候您盥洗” 良辰美景分明早在韩王府的时候就被刘娥的“好姐妹”侍妾杨氏害死了:“取镜子来” 镜中的我还如当年一般,二八年华,娉婷长成,稚气微脱。 不再是被六年王府生活压抑的麻木妇人,挥开美景端镜子的手,我努力使自己的腔调显得自然平静:“今年是什么年头” “庚辰。”美景漫不经心地回道,“小姐可是要盥洗” 庚辰,庚辰,那不就是太平兴国五年,我十二岁的时候,可是看镜中的我分明十五六的样子了。 “我爹呢”爹这个字在我的舌尖打颤,我不断地告诉自己现在是太平兴国五年,爹肯定会没事。 金夫人拧干了巾子,笑着给我搽脸:“小姐孝顺,日日念着老爷。上个月雁门关大捷,杨家将以少胜多,老爷身为主帅立了大功,正和大军在班师还朝的路上。” 听到爹没事,我悬着心头的大石算是勉强放下,故作轻松地含糊问道:“家中其他人呢” 洗漱完毕,良辰和美景各捧了一件衣服来:“小姐,今日穿哪一件”看花样确实是太平兴国年间流行的样式。 哪有心情选什么衣服,我随口就说:“妈妈给我选。”金夫人闻言不推辞,选了一件霜色缠枝菊莲暗纹束胸窄袖衣,湘妃色撒花裙,配以浅色披帛,雅中微艳,清丽无双。 揽镜自赏,抚鬓微叹,自己承袭双亲,这般殊色,却输给了出身卑贱c相貌只称得上清秀的刘娥。 金夫人站在一边看双婢伺候我穿衣,一边无奈地笑道:“大少爷最是闲不住了,老爷不在家指不定到哪儿去野了” 等衣服穿戴整齐,开始梳妆打扮。金夫人良久没有下文,让我心头一凸,意识到我们家可能只有我们父子女三人。 说曹操,曹操到。 爽朗的笑声隔着屏风从外间传来:“金妈妈你又在妹妹面前说我的坏话,叫我这当哥哥的好没面子” 我是父亲的老来女,比大哥的孩子都小半年,他在我面前一贯是长兄为父的稳重老成。 从未见过这样肆意张狂,横行直撞的样子,但这熟悉的声音确实属于大哥惟德。 心中焦急,连袜子都没顾上穿,挣开良辰给我梳头的手,往外间跑去:“大哥” 外间的青年男子闻声转过身来,就看到自己平时娇滴滴的小妹,乳燕投林般冲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这个小丫头。 捧着这张脸,细细端详,剑眉入鬓,眼眸如星,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勾勒出戏谑的笑容,虽然年轻了好多,照着父亲风流倜傥的模子刻出来的,真的是大哥 “大哥,我好想你啊”我情不自禁地吊着大哥的脖子。 大哥托住我的双腿,架在他身上,像抱着孩子一样把我抱到内室里面,突然一下把我扔到床上。 我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他一挑被我弄乱的头发,扔给我一个锦盒,一副哥俩好地样子坐到我身边勾着我的脖子:“好妹妹,刚从别院回来就想我啦,哥没白疼你,看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原来的“我”不耐烦住在潘府,假借散心养病长年居住在潘府别院。在家人眼里是一个体弱多病,多愁善感的乖女儿,好妹妹。 我还对他扔我的动作耿耿于怀,撇了撇嘴打开了锦盒,我不由赞道:“好漂亮”锦盒里面是一只做工精巧的填珠流苏芙蓉华胜,上端金箔做成花萼托住芙蓉,花蕊是一颗没有切割过的石榴石,底部垂着细珠。 美景看我高兴,趁机道:“小姐,你的头还没有梳好,让婢子给你梳好了戴上。” 拿着锦盒,我笑着坐到梳妆台边,大哥就懒散地靠在博古架上看着我梳妆。 美景给我梳了一个云光巧额分肖髻,戴上华胜,多加了一个单花瓣蓝宝石珠串银额饰。 螺子黛,点绛唇,大哥赞道:“不愧是我潘豹的妹妹,比起劳什子柴郡主,我妹妹才是东京第一美人” 潘豹我的笑容凝到了唇角,旋即想到好像大哥的乳名是豹哥儿,那柴郡主又是什么人可是心里的疑问越堆越多。 六年的王妃生涯让我得以不在大哥面前露出马脚,可这一定唬不住我爹,不行,必须在爹回来之前搞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天垂怜,赐我重生 c诸般变化 看着我似乎没了笑意,大哥双手按在我肩膀上,对着镜中的我笑道:“哥知道,过两天是你的生辰,自从娘走了以后,每年你生辰爹都会陪你过。 今年爹虽然赶不回来了,还有大哥呢,做大哥的可没忘了你。为了给妹妹你抢这个簪子,今天又跟那个该死的杨六郎打了一架,差点破了我这张英俊潇洒的脸。” 我这才注意到大哥右脸有一点红肿,久违的暖意涌上我的心头,登时红了眼眶:“大哥。” “怎么还哭上了,到时候打扮漂亮点,让大家看看我们潘府的大小姐才是东京第一美人”大哥用纨绔子弟特有的笑容和动作夸张地说道,“给大哥我争口气,让那个柴美蓉整日在我面前嚣张。” 看着他用一张曾经那么严肃的脸,做唱俱佳地在我面前嬉戏,我不由“噗嗤”一笑破涕为笑。 金夫人等人同声附和。 许是看我今天特别容易哭,在金夫人惊诧的表情中,大哥主动要带我出门游玩。 这一世的大哥性子火爆,说走就走,金夫人赶紧拦住他:“大少爷,小姐还没用过早膳。” 上一世,做什么事情都循规蹈矩,这一世,我想稍微放纵一点:“妈妈别担心,哥哥带我在外面用膳的。” 哥哥看我顶撞了金夫人一乐:“是啊,你们都别管,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品尝了许多从未吃过的东京早点,我餍足地笑了笑,跟着哥哥后面准备上马车。 一名身着色彩雅艳襦裙的少女在不远处朝我挥手,还没有认出是什么人,大哥就在耳边嘀咕:“又是柴美蓉不知道妹妹你怎么爱跟这个死丫头来往” 柴郡主 已经听到大哥几次三番提起柴美蓉,听大哥的语气我和她交情应该不错,于是对走近的柴郡主笑道:“郡主,这么巧” “蝉娘,几天不见,你就跟我这么客气。”柴郡主娇俏可爱,英姿飒爽,让人心生好感,怪不得哥哥钟情于她。 看柴郡主娴熟地唤着我的乳名,就知道两个人过去关系匪浅,还好她比较大大咧咧。 加上之前的我性格比较温柔内向,柴郡主没有看出我的异样:“说了好多次叫我文意。” 她已经及笄,文意应该是她的字,我当即从善如流:“文意。” 柴郡主拉着我的手打趣道:“往日怎么喊你都不出门,今日怎么有了心情” 哥哥在一边干看着,我回握她的手笑道:“是哥哥有心,他说我生日快到了,知道爹爹不能回来,想要带我出来散散心。” 柴郡主对哥哥印象就是纨绔子弟,成日惹事,这时候不免对他另眼相看:“看不出来啊,你倒是个好哥哥” 哥哥借机搭了话:“郡主看不出来的地方多了去了,想我潘豹” 还没来得及吹嘘就被柴郡主一个白眼止住了,柴郡主和我亲亲热热地聊了起来:“蝉娘,你的发簪真漂亮。” 我抚了抚发鬓,心里甜甜的:“也是哥哥送的。” 柴郡主“呵呵”一笑:“哟,潘豹,转性了,不去跟杨家人打架,知道好好陪妹妹了。” 潘豹就是个皮痒的,不惹点事就十分不自在,看到妹妹今天一直很开心,觉得心里满足,才按捺下一颗多动的心。 听到柴郡主提起死对头杨六郎,登时就跳脚:“杨家没一个好东西,老子早晚弄死他们” 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果然看到妹妹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潘豹以为妹妹蝉娘是因为自己粗俗无礼,好斗纨绔而诧异,在柴郡主戏谑的眼神中,嘴硬道:“我们潘家和他们杨家本来就是死对头。” 殊不知,是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潘杨两家关系一向交好,一直到杨将军出事,才淡了来往。 哥哥还跟曹将军c杨将军麾下学习过几年,杨六郎并不是因为排行第六,而是后来闯荡出来的。 看来我不止回到了十六岁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不完全是我想的那样。 见我们兄妹有些尴尬,柴郡主好心解围:“蝉娘,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 我一愣,思绪终于回来:“春光正好,我和哥哥打算去郊外登山踏青。”这时候发现哥哥脸色不好,我扯了扯他的袖子,“哥,我们走吧” 潘豹看我没有什么异样,和柴郡主告别就匆匆离开。 上了马车,他有些忐忑地问:“蝉娘,你是不是不开心我和杨家的人作对啊,上次你和那个杨四郎好像还相谈甚欢。” 潘豹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己的亲爹都治不住,唯独心疼这个纤弱内向的小妹,生怕她受委屈不开心。 看着自己还没长大似的哥哥小心翼翼地关怀自己,我满心暖意,一手盖在他的手上:“哥哥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是亲兄妹,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潘豹这才露出平时那种不是好人的嘴脸,我还是有些慎重地补充道,“不过拳脚无眼,哥哥老是这么莽莽撞撞,受了伤,心疼的还不是我和爹嘛你看,这一年多,爹爹都不在府上,我也需要哥哥你保护照顾,你要是受了伤,我可怎么办” 潘豹没有特别悔悟,不过爱妹如命的他还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主动去找杨家人寻衅斗殴。 看他委委屈屈的样子,我只得笑道:“也不是不让你跟人比武,不过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保家卫国,不是为了争狠斗勇。” 潘豹嘟囔着:“东京的人都有眼无珠,只知有杨家将,我潘豹武勇也是当大将军的料。” 上一世,大哥可不是这么幼稚的,反而时时约束下面的兄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节 ,我就借他自己的话来训他:“双拳难敌四手,做大将军靠的不是武力,还有智力,哥哥多读兵书,一定会成为大宋武将第一人的。” 家中没有主母,父亲忙于公务,潘豹和潘蝉向来都是自生自灭,现在见妹妹念念叨叨跟个老妈子似的,潘豹不觉得厌烦只觉得心中温暖。 这么多人当中,唯有哥哥潘豹跟自己最亲近,有没有什么城府,我于是不着痕迹地打探起来:“说起来,柴郡主怎么姓柴,不姓赵呢” 潘豹露出“这你都不知道”的得意笑容道:“妹妹忘了,郡主是柴王柴熙的妹妹,过继给了太祖,太祖敕封皇御妹金花郡主,与秦王赵德芳兄妹相称。 她自然还是姓柴的。” 有了柴熙,还会有惟吉吗 我还记得,父亲与太祖亲厚,父亲谏言收养旧主之子,取名潘惟吉。 我甚至一度以为父亲会把我嫁给惟吉,后来我和赵德昌不睦,也时时幻想如果嫁给惟吉一切是不是会不同。 潘豹:“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许跟这个杨四郎继续来往,被爹回来知道,会打断你的腿的。” 我开始打起哈哈:“哥哥什么意思” 潘豹:“不许装傻,上次你被柴美蓉怂恿,女扮男装溜出府玩,不是说杨四郎帮了你一把。” “是吗”我一无所知,赶紧转移话题,“哥,刚刚你说秦王赵德芳,他还在东京吗” 潘豹揽着我的脖子笑道:“这就对了嘛爹早就说,八贤王年少有为,你多和他来往。”” 上一世因为太祖的缘故,秦王赵德芳和我家多有来往,平辈之中多以兄妹相交,要不是年龄相差太大,爹确实有过结亲的打算。 我们两个倒是同命相连,他只比我多活了一年,太平兴国六年年仅二十三岁的秦王就突然猝死。 我一手轻轻挥开他的脸:“哥快别乱说了,只盼着爹能早点回来。” 潘豹谄媚地笑道:“妹妹不必忧心,爹人虽在外,可是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他选好了吉日,下个月你生日就给办及笄礼。” 看着我好奇的表情,潘豹不禁怡然自得:“正宾请的是鲁国公曹彬之妻高氏,”我点点头,虽然和前世不同,曹大人和父亲同为后周旧臣,在新朝砥砺互助乃是常事。 “赞者就是柴郡主,她最近经常外出采办衣物饰品就是为了给你及笄当日穿戴的。她又不是正主,打扮那么漂亮有什么意思” 这次没有母亲暗示我“配给韩王”,及笄礼的事情就这么简单地被哥哥说了出来,我觉得莫名的心安。 潘豹笑道:“这下该高兴了吧,看爹多疼你,捎回来的礼物都是几大箱子,为了你的及笄礼把我指挥得团团转。” 我搂着他的手臂,笑道:“哥哥辛苦,谢谢哥” 潘豹用手按了按我的脑袋:“傻丫头和哥这么客气” “大少爷,大小姐,到了”外面的小厮扬声招呼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城外的小龟山脚下。 小龟山山如其名,像一只小乌龟一样,其实只是一个有点高度的山坡,山上有几处凉亭,一座静心庵。 潘豹:“杨家就驻扎附近,这一片平日十分太平,最适合登高踏青,走吧,妹妹” 哥哥伸出一只手扶着我下了马车,还准备扶着我上山,我推开他的手:“不用了,我可以的。” 在哥哥质疑的眼神中,我只好退步:“给我找个粗壮的树枝借力就好。” 看我十分坚持,哥哥沉默地找到树枝用匕首削得尽量平整递给我。 “你们先到山上跟庵主打声招呼,我和妹妹随后就到,请她稍作安排。”然后我们一行人就弃了马车,两人独自爬起山。 因为怕我辛苦,尽量走的都是大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我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本来粗心的哥哥十分体贴我:“蝉娘,累不累,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我拿帕子给哥哥搽了搽汗,又给自己搽汗,摇头道:“我还行,我们走吧” 哥哥矮下身子:“我背你吧,蝉娘。” “不用了,我可以的,哥哥。” 突然四周传来许多脚步声,哥哥警惕地把我护在身后,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从草丛中传来:“不要你哥哥背啊,我来背你好了,小美人” 是一大群土匪,说话的人分明是个土匪头子。 哥哥一手护住,怒道:“哪里来的野狗,不看小爷是什么人” “哈哈哈”那土匪头子忽然笑得直不起腰:“我好怕,你是什么人” 一群土匪哄笑,哥哥有些气恼:“你小爷我是当朝丞相潘仁美的儿子潘豹” 那土匪头子露出危险的笑容:“把他抓起来,一定能换不少钱,再把他弄死,神不知鬼不觉。” 哥哥气愤极了:“你敢” “爷就敢怎么了”土匪头子挑衅一笑朝我露出恶心的笑容,“这潘小姐细皮嫩肉,哥几个有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 c英雄救美 眼前的情景更加迫切,容不得我多想,这些人分明是亡命之徒,凶神恶煞,不是给钱就能解决的。 虽然大哥牢牢将我护在身后,但是贼人太多,他渐渐精力不济落了下风,他一边杀退贼人一边低声对我说:“蝉娘,左边包围薄弱,待会儿我一喊跑,你就冲出去,往山下跑,千万不要回头。” 我怎么能自己一个人跑掉:“大哥,你别管我,以你的功夫一定可以杀出去的。” 大哥露出了一个坚决的表情,大掌在我背后一推,把我推出包围圈:“快跑。”只看见刀光一闪,大哥背后身中一刀,踉跄撑住。 那些贼匪迅速堵住了这个缺口,我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拖大哥的后退,我拼命往山下跑去。 贼人很快追了上来:“抓住她” 这种感觉一辈子都忘不了,在我生死垂危之际,撑住最后一口气想见爹爹最后一面,杨氏却站在我的床头用被子捂住我的头,我拼尽全力挣扎直到失去最后一点生机。 我不敢回头,贼人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来不及看清楚前面的路我就扑到在地,碎石刮伤了我细嫩的皮肉,鲜血汨汨地流了出来。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了 贼人从山坡上俯冲下来,手里的兵刃往我的眉心招呼:“小妞,哪里跑” 我吓得闭上了眼,不敢想象自己血溅三尺的惨样,难道我这一世就这么窝囊地结束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长枪很空而出一下子挑开了贼人的大刀,让他跌倒在地。 那贼人恼羞成怒,招呼起后面的同伙:“兄弟们一起上”三两个人一涌而上。 我还没看清楚,那长枪就已经将三人打倒在地,一只有力的胳膊将我搀扶起来:“姑娘,你没事吧” “快去救我大哥”我反应过来,立马拽着他的衣袖哀求道。 “六哥,怎么了”猛然发现这人身后还有两个同伴,是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和一个八岁大的小姑娘。 “是山贼,七弟跟我去救人。”那人放了讯号弹,问明方位就带着少年去救大哥, 将我交给小女孩,“八妹,你在这里照顾一下这位姑娘,顺便等候附近驻兵援助。” 小姑娘很懂事,脆生生地答道:“放心吧,六哥” 看他们说着就走,我连忙扬声道:“这伙山贼三四十个人,这里有三个,还有几十个人,个个都是手持利器的亡命之徒,你们要小心点” 心里担心,坐立不安,却帮不上忙,反而是小女孩在安抚我:“姐姐,我六哥和七哥很厉害的,一定能救回你大哥。” 小女孩玉雪可爱,聪明伶俐,让我心生好感:“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甜甜一笑,自豪地说:“我是天波府杨家的杨延琪,大家都管我叫八妹。” 八妹嘴甜:“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真漂亮,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 “我叫”我捏着八妹可爱的小脸,刚要自报家门,就被人打断。 “八妹”一个面善的青年男子身披盔甲向我们走来。 八妹亲热地跑上前:“四哥,你怎么才来,六哥和七哥都去救人了。” 怕她说不清楚,我赶忙补充道:“有三四十个手持武器的亡命之徒,看样子是流匪。” 男子仿佛刚刚注意到我,闻言立刻施展号令:“所有人速去接应六弟七弟,剿灭流匪。” 他带来的人马训练有素地往大哥他们的方向疾跑而去,我的心里稍稍有了些着落。 男子不掩惊讶的表情问道:“八妹,你怎么和潘小姐在这里”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戒备和疏远。 “潘小姐”八妹眼珠咕噜一转,立刻躲开我的手,缩到男子身后,探出头来:“四哥,她是潘仁美的女儿” 喜怒形于色的小脸上写着“同仇敌忾”四个字,虽然早就知道在这里潘杨两家关系紧张,到底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变化。 自从梦中醒来,遇到的人事当中杨家的人变化是最大的,印象中杨夫人折氏带子,家中不分嫡庶全是儿子。 可能是看我尴尬,青年男子把八妹从身后牵出来:“八妹不得无礼,潘丞相是潘丞相,潘小姐是潘小姐” 八妹年纪虽然小,但是很有主意,脾气又倔,死都不肯从男子身后出来。 男子略带歉意地跟我说:“潘小姐,小妹无礼,四郎代她向你致歉,你不要往心里去。” 原来他就是杨四郎,那我们之前见过面了,怪不得他一眼认出我来。 人家刚刚帮忙去救我大哥,总不至于恩中招怨,我连忙摆手:“哪里的话,我想跟你去找大哥他们,可以吗” 看他神色晦暗不明,语气尽量疏离,举止中却透着熟稔,想来和我关系不错,我才没有处处使用敬语谦辞,以免露出破绽。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杨四郎问:“会骑马吗” 我沮丧地摇摇头。 八妹闷声闷气地说:“我会。” 让人牵来一匹温顺的母驹,八妹先跃上马背,杨四郎托着我上了马背坐在八妹身后:“小心。” 杨四郎上了自己那匹马,一夹马腹在前面领路。 略弯下腰扶住八妹的腰,我轻声说:“八妹,谢谢你。” 八妹别扭地没有回头,一敲马鞭驱马追赶杨四郎。 终于找到大哥他们,几个人都受了伤,有惊无险的是都没有什么大碍,他们还乘胜追击,凭三人之力直破这伙强匪的老窝。 原来刚刚二人驱马前来就看到潘豹被贼人团团围住,如猫捉老鼠一般戏耍,偏他性子十分好强不肯投降。 “居然是潘豹”杨七郎和潘豹简直是水火不容,看到是他转头就要走人。 “不能见死不救”杨六郎固然讨厌潘豹,还是拦住了闹别扭的七郎,“到底救不救啊” “救”七郎本性纯良,刚刚只是一时之气,兄弟配合默契很快杀入重围,把潘豹带了出来。 潘豹的性格就是人若犯我,十倍奉还,受此大辱,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一路嚷着要报仇雪恨。 初时,兄弟二人不曾理他,贼人越追越近,三人竟然合力重创对方,杀了贼匪头目。 潘豹拿佩剑狠狠地往头目身上又戳又踩:“想杀我潘豹不要紧,居然敢动我的宝贝妹妹,看我不弄死你。” 不知为何,六郎七郎看潘豹恶狠狠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可爱之处。 贼人四处逃窜,六郎拉住七郎道:“穷寇莫追” 潘豹自然不会听话,一个人追了上去:“小爷今天非要弄死这群杂碎” 三个热血青年杀意一挑就起,在潘豹冲动之前,六郎摁住他:“听我说,他们人多势众,等会儿我们这样这样这样” 没想到平时说不到两句话就打架的冤家,现在居然并肩作战,可能是平日相争知己知彼,竟然配合得亲密无间,端了敌人的匪窝。 一把火烧了贼窟,三个人力气殆尽,相互扶持着从一片火海中走了出来。 潘豹远远就看到自己妹妹和杨家军站在一处,扔下顾不上一路扶持的六郎七郎,往妹妹面前走去:“蝉娘,你没事吧” 杨四郎和八妹也和六郎七郎站到了一起。 我赶紧摇头:“哥,我没事。”看着哥哥身上狰狞的伤口,我鼻头一酸,就哭了出来。 潘豹拿脏手在身上蹭了蹭,就要给我拭干眼泪,被我躲开了:“不用了,瞧你身上脏的,”替他搽了搽脸和手, “我们快找个地方处理一下伤口。” 一行人来到附近杨家军练兵的地方,八妹给我们拿来了金疮药和清水:“给你,先用干净的布沾上烈酒擦拭伤口,在抹上金疮药,包扎好久可以了。” “谢谢你,八妹。”刚刚光顾着心急,接过水盆和药之后我才猛然发现,我根本不会包扎。 我只好出门找人帮忙,就看到杨家兄弟已经迅速地收拾好了,杨七郎自告奋勇:“我来” 然后就听见大哥“丝丝”的抽气声,虽然有点心疼,但是必须让他长长教训。 刚好我身边没人,杨四郎走过来对我说:“潘姑娘,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我总觉得这个面色憔悴有些忧郁的年青人看我的眼神很复杂,之前我跟他可能真的有什么羁绊,说清楚也好:“也好。” “这边请。”杨四郎伸手为我指了路,我放心地走在前面,到了一处僻静开阔的地方,可以看到人,但是别人听不到我们说话。 看他就久不开口,我只好打破僵局:“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杨四郎不错眼地看着我,斩钉截铁地说:“你不是潘姑娘” 他的语气太笃定了,可是连奶娘c良辰美景c柴郡主和我哥都没有看出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仿佛听到我心中的话一般,他逐一分析道:“之前潘蝉女扮男装和我算是不打不相识,她的拳脚功夫不不弱,马上功夫更显峥嵘,而你弱不禁风,是典型的深闺少女。此其一。” “我所认识的潘蝉巾帼不让须眉,性情刚烈,这一点和潘豹很像,而你性情柔弱,动辄啼哭。此其二。” “你和我认识的潘蝉不但性格不同,不会武功,气质更是千差万别。” 听他的口气,和我应该不是一般的关系,此时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潘蝉。只不过” 他看起来很在乎我,我对他的感觉也很特别,不会有假,应该是之前我留下来的。 就这样,杨四郎居然成为第一个知道我的秘密的人:“我确实是潘蝉,不过在我的记忆所有人和事都完全不同。” 我有所保留地跟他讲了潘杨两家在太平兴国八年以前的来往,和我印象中的父亲。 嫁给赵德昌是我一生的噩梦,我根本不想提,陈家谷一战的事情自然不能说。 杨四郎有些错愕吃惊:“这么说,在你的记忆里,你父亲是除了我爹和鲁国公以外最厉害的武将,还跟我爹配合得很好。” 我一直很好奇,在杨家人的眼里,我爹完全可以等同十恶不赦四个字,那么现在的爹到底是什么样的,只能问杨家人了:“我爹是怎么样的,你不用顾忌我,实话实说。” 杨四郎不像六郎七郎那么夸张,说话尽量维持公允,斟酌词藻:“潘丞相位高权重,深受皇上的宠幸,在朝中玩弄权柄,对我们杨家人一直是针锋相对。” 原来是这么回事,还是有些可信度的,谁还没能一点嫉妒之心,稀罕的是爹上一世到死才做了几天丞相,这回倒是一展抱负。 我试图向他传达我的善意:“我爹是北周旧臣,先帝亲信,论处境不比杨家好不到哪里去。皇上猜疑心重,正是利用我爹来制衡杨家罢了。以后我会尽量劝说我爹的。” 看他将信将疑,我也没有办法。不过现在他应该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看在和我的交情不会泄露我的秘密。“那我哥呢” “潘豹受你爹的影响,除了花天酒地,欺男霸女,就是想要取得帅印陈兵边境,取杨家将而代之。” 这么说来确实是哥哥的作风,我只得干巴巴地说:“我以后会好好约束他的。” 说了这么多,只让杨四郎愈发确认我和他认识的潘蝉不是同一个人:“希望你替她好好活着。”我当然高兴有一个人替我分担保守这个秘密。 杨四郎潇洒离开,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但愿他是真的放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c命中机缘 有了杨四郎串供,我就不用担心在人前露出马脚了。 是夜,入梦。 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闪现,我梦见自己女扮男装,和杨四郎不打不相识。 跟大哥和杨四郎说的,一丝不差,我心中暗暗揣测其中的渊源。 因为共患难的原因,甚至不需要我的规劝,哥哥和杨六郎七郎的关系得到缓解,现在见面顶多打打嘴仗,算是意外之喜。 日子数着,没几天就到了我及笄的日子,这一次规模自然没有上一世的大,虽然只邀请了平日要好的几家人,但是作为权倾朝野的丞相之女还是有不少人不请自来。 出人意料的是,杨家六郎和七郎来凑热闹,跌破了不少人的眼球。 善解人意,乖巧可爱的八妹在兄长们的劝解下,主动来和我“讲和”:“蝉姐姐,哥哥们说的对,你是你。八妹还是愿意和你做好朋友。” “谢谢你,八妹。” 八妹牵着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小姑娘介绍给我:“这是排风。排风,这是蝉姐姐,她人很好的。” 排风一看就是性情实诚的小姑娘:“蝉姐姐。” “排风真乖,”我以前在家里也是老八,怎么看觉得这两个丫头很是亲近可爱,“那边放了好多糖果点心,你们先吃着玩,等姐姐准备好了再陪你们玩。” 曹夫人中途进来看过我一眼:“蝉娘,你弄得怎么样了。” “快好了,伯母。” 她眼尖地发现了小耗子一样在旁边吃东西的排风和八妹:“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可爱。” 我不能转动脖子,只能维持着原貌:“是天波府杨家的八妹和排风。” 曹夫人为人开明,看见她就知道有娘没娘的区别了:“是跟着杨六郎和杨七郎来的” “是啊,伯母不如把叫玉莹进来,几个小姑娘一起玩好了。” 潘曹两家在世宗时候就交好,一直是守望相助的,近些年潘仁美的作风让曹彬看不入眼,不是念着昔日的交情早就一拍两散了。 现在潘蝉兄妹和杨家交好,曹夫人想当然地以为是潘仁美想通了,心中暗暗欣慰,口中自然应好。 一般人家很少专门办及笄礼,主要还是一些尊孔复儒的世家大族还在坚持,潘蝉的及笄礼又办得盛大,京中不少有脸面的人都来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节 热闹来了。 其中包括一位赵老爷,赵老爷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看着一名妙龄少女被众人簇拥着出来,问道:“这就是潘丞相的女儿” “回老爷的话,正是。”一个说话有些娘娘腔的五十许男人回到。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赵老爷声音低沉,顿挫有力,“潘小姐许嫁了” 娘娘腔答道:“说是他们大名府的风俗,虽未许嫁,十六亦笄。” 赵老爷:“都请了些什么人” 娘娘腔答道:“潘丞相离京未归,潘大少爷受了伤,潘小姐为人贞静只是请了相熟的人家,剩下的都是不请自来的。” 其中有几个小姑娘上蹿下跳的,赵老爷指着问:“那些小孩儿都是哪家的” “是天波府杨家的和鲁国公家的小姐。” 有几个观礼的年轻人特别活跃,赵老爷又问:“潘豹旁边都是什么人啊” “好像是杨家的六郎和七郎。” 不知道怎么触动了赵老爷的神经:“潘丞相不是一直和杨家不和吗”天底下哪件事不是在皇帝的监控中。 娘娘腔:“前几日,潘家兄妹出门遇到贼匪,多亏杨家兄弟出手相助,还一举剿灭匪窝,所以关系有所缓和。” 宾从西阶下阶,面向东。主妇从阼阶下阶,面向西。笄者从西阶下阶,立偏东处,面向南。宾字笄者,致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女士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曰怀嬴。” 我早就对答如流,对曰:“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礼仪既成,曹夫人又作为内宅主妇答谢,看着曹夫人忙碌的样子,我心中反而一派欣慰,这一世再不会有人跟我暗示“赐婚韩王”。 突然下人来报:“曹夫人,大小姐,外面有个老头自称跟小姐有师徒缘分,今日是特地来见大小姐的。” 曹夫人皱眉:“不会是什么江湖骗子吧” 上一世我及笄的时候也发生了这件事,当时帝后亲临,二娘怕节外生枝给了银两打发得老远。 “龙气冲盈,毁于凤威,师徒缘尽,来生再续。”最后老头给我留了一本相法一直被我束之高阁。 有了我这样死而复生的经历,怎么还肯避而不见,错过高人:“夫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或许是世外高人,不能怠慢。” “你福气深厚,许是有什么造化也说不准。”曹夫人吃斋念佛,闻言亦是心动:“摆起屏风,请老先生进来一见。” 远处的赵老爷心里却在想:“不能让潘杨拧成一股绳,” “潘丞相回来了,让他第一个进宫见朕。”原来这位赵老爷正是太宗赵炅。 这位娘娘腔是他身边的大太监张齐胜:“是,官家。” 爹爹还没回来,杨家雁门关大捷的故事已经传遍大宋。茶馆酒肆说书人都在讲:“杨家将以少胜多,大破辽人百万雄狮,杨五郎三战三败辽军大将耶律斜,威震契丹。契丹畏惧杨业,见其旌旗便相率撤退” “杨无敌”和他几个骁勇善战的杨家儿郎已经成了大宋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 “宋军攻打幽州,为辽军所败,朕败退逃回京城。”赵老爷面目表情地喝了一杯酒,看着下面说书的人热火朝天地形容雁门关大战的盛状,“百姓只知有杨家将,不知有当今圣上。” 半个月后, “徒儿怀嬴,见字如晤。半月之期已到,相法要诀,已经倾囊相授。 你我师徒缘分圆满,为师尘缘已尽,将要闭关。山中无岁月寒暑不知年,今日一别,再会无期。 心器秘旨乃是师门奥义所在,相法艰深,你要多加修炼,不得懈怠。 日后清明扫墓,开坛收徒,传承我门相术,应以雌亭侯许负夫妻为祖师。 为师名裴钜,江湖人称布衣神相。 我师兄江湖人称六爻先生,精通阴阳术数,预算天机,广收门人。 长徒天灵逆天修行,玩弄人心,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欺师灭祖; 次徒崔应龙胸怀天下,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气魄,可惜技艺稍逊一筹。 这二人相互掣肘,必将有一场恶战,为师不强迫你相助崔应龙,清理门户,但乱世之中,你要铭记先祖遗训。 天道暗,莫负谁相人者,具慧眼。群雄起,天下乱。慎相之,助君贤。” 师父留下书信不辞而别,心中不舍有之,遗憾有之。好歹我两世为人,重头收拾旧山河,已经是天赐恩典,不敢强求,贪字变成贫。 柴郡主约我入府玩耍,可是到了柴府上,她却换好男装:“蝉娘,你听我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你快换上男装跟我一起离开,什么都不要问,我以后会跟你解释的。” 良辰美景都被留在柴府,柴郡主带着我来到一处小酒楼坐在最角落上。 大堂中央有人一面戏说杨家的故事,一面兜售所谓的杨家,我实在看不过眼,给了几两碎银吩咐小二去告知杨七郎。 一名灰头土脸c脸上有大痣的男子缩手缩脚地进来悄声对柴郡主说:“你不是要的宝藏图吗只要你给我银子,我就可以给你地图。” 这个人长相平平,却有官禄忠勇之相,应该不止是他表现出来的贪财好利的市井之徒。 话虽如此,我内心担心自己学艺不精,眼睁睁地看着柴郡主脸色一动,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交易,银货两讫,男子飞快跑得不见踪影。 大堂里面杨六郎戳穿了卖杨家的人的真面目,柴郡主听了一言半语,不明就里冲上前去主持公道:“实在是欺人太甚” 看热闹的人群让出一条道来,柴郡主以折扇指着被吓到在地的骗子:“人家为杨家军募捐粮饷,你不捐就算了,还在这里捣乱。” 那个骗子见有人为他说话,顺杆而上,恨不得抱着柴郡主的腿求助:“公子,你给我评评理,这个人无理取闹,还把我的摊子砸了。” 六郎和七郎见他不知悔改,六郎怒道:“你这个臭小子,不教训教训你,不知道谁信杨,是不是” 一拳挥过去,柴郡主拿手挡住了,两人交手的时候把那个骗子撞晕在地。 看他们动手,我急忙喊道:“住手”勉强拨开面前的人群,“六郎c文意都是自己人。” 杨六郎很有几分小聪明,看到我,笑道:“潘公子,还有这位姑” “娘”字还没有说出口,我就被柴郡主拉走了,“懒得理你,我们走” 出了酒家,文意一掏袖子,不见了地图:“我的藏宝图” 还好我也见过藏宝图,于是笑道:“我大概记得一些,我们回去大概地默一份吧” “只好这样了,都怪你那个朋友”文意愤然。 潘仁美连衣服都没换就被提前召入宫中,风尘仆仆地进了皇宫。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赵炅略带三分喜气:“这杨家以少胜多,大败了辽军,真是让朕扬眉吐气啊。” 潘仁美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杨将军凯旋而归,固然有他的功劳,不过” 他故意一顿,“依微臣之见,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辽人才会闻风丧胆哪” 赵炅面上不显,心中却很满意。 潘豹别的不行,吹捧皇帝的本事学了十成十:“对皇上威名远播,四方降服。以后,看谁敢来犯边” 少年人心无城府,斩钉截铁,意气风发,让赵炅龙心大悦。 “这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哪”赵炅轻轻拨着茶盖,漫不经心地说道。 刚刚说着话,就有宦官进来通报刺客闯入御花园纵火,潘豹自告奋勇去捉拿刺客。 底下的侍卫太监一问三不知,赵炅无奈道:“赶紧去救火吧。” 四下无人,赵炅意味深长地对潘仁美道:“刚说不能掉以轻心,这御花园就着了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潘仁美听出皇帝这是映射对杨家的忌惮,对赵炅猜忌之心有了深刻的感受。 这刺客不是旁人正是买藏宝图的柴郡主和捡到图纸的杨六郎,他们两人合作找到钟鼓楼水晶球,水晶球在日照下点燃了装点御花园的轻纱,惊动了御林军。 杨六郎仗义,主动引开了追兵,很快就被禁军统领潘豹带人团团围住。 潘豹的武功不在杨六郎之下,再加上人多势众,杨六郎渐渐落了下风,两人短兵相接,潘豹立马认出了杨六郎:“是你” 但是众目睽睽,却不好当面放水,这时候一名黑衣人身手了得,一根长竹竿挥洒自如,潘豹顺势方便她从重围中救走了杨六郎。 地上却遗落了一只银色的簪子,被呈上御前。 赵炅看着朴素无华的蝴蝶银簪,眉头一挑:“闯入御花园放火的是个女的。” 禁军那么多人看在眼里,更有老父盯着,潘豹不敢撒谎:“正是。” 赵炅:“可查出他们的身份” 潘豹如实交代:“那帮黑衣人虽然蒙上脸,看身手是杨家法。微臣揣测,为首之人应该是杨六郎或者七郎,救人的应该是杨夫人。”假装自己没有认出六郎。 “杨家母子。”赵炅疑惑道,“杨家母子为什么要闯入皇宫呢” 潘豹:“杨六郎和七郎最是顽劣,成日四处闯荡。 臣听闻最近民间传闻宝藏之秘,一定是有人一时玩心,想要拆解什么秘密,之后的女子知道他闯祸赶来补救的。”看似抹黑,实际是为杨六郎洗脱罪名。 作者有话要说: c奸相楷模 回到家中,潘仁美责问自己的爱子:“豹儿。你怎么帮杨家人说话” 还来不及说下去,就看到自己的女儿迎了出来:“爹”站到自己的另一侧挽着自己的手往里走,“爹,你终于回来了,女儿好想你啊” 自从妻子难产去后,这个女儿就不像小的时候那么黏着父亲,还老爱住在别院,有什么心事自己也不知道。想不到自己离京几个月,女儿又愿意和自己亲近,久别重逢,一时高兴,就没有继续追问潘豹。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爹还是记忆中的中年美男子,我的心才真正和这个“我”融合。 “爹,你路上辛苦了。”我和大哥一左一右陪着爹一起进门。 潘仁美只觉得一路风尘疲惫都消散无踪:“不辛苦。 大哥催促道:“爹,快去洗漱,今天蝉娘亲自下厨,给爹您接风洗尘。” “是吗”潘仁美摸着胡子笑道,“蝉娘这么乖巧,那今天爹真是有口福了。” 目送爹去后院,大哥转身对我挤眉弄眼:“这一次杨六郎麻烦大了。” “怎么了” 大哥半是赞叹半是不忿:“这小子居然私闯皇宫,不但暴露行迹,还留下罪证,皇上一定不会轻饶。” 皇宫昨天柴郡主买的藏宝图肯定是被六郎捡到了。记忆里,杨家还没有为这种事领过罪责:“我看不一定,杨家大胜而归,功大于过,这样的小事皇上未必会计较。” “蝉娘说得对,皇上当时没有发作,事后怎么会寒了功臣的心。”潘仁美遗憾不已。 我和大哥迎爹坐下:“爹,快尝尝我的手艺。” “好啊,”潘仁美内心瞧不起女子,觉得典型的“头发长见识短”,聪慧的女儿也不例外,也就不再提刚刚那个话题,“好吃,好吃,爹的蝉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知哪家的小子有这样的福气。” 我以袖掩面佯羞道:“你说什么呢,爹哥哥还是孤身一人,做妹妹的不好越过去。” 这次离京数月,连女儿的及笄礼都错过了,潘仁美颇感遗憾:“蝉儿,你的及笄和生辰爹都错过了,你有什么愿望,爹一定替你达成。” 重来一次,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远离赵德昌和刘娥这对狗男女,侍奉父亲到老:“惟愿爹爹福寿康宁,长命百岁,女儿能够承欢膝下,为爹养老送终,以尽孝道。” 看在女儿认真地说着熨帖之言,潘仁美捋须笑道:“生女如此,夫复何求” 潘豹在一边半开玩笑:“爹一回来,我这个哥哥就得靠边站了” “哥,我怎么会忘了你,我给你夹菜”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用膳,让我想起还没有嫁入韩王府之前家里热闹的场景,上一世加上养子,五子八女,爹的子女单论人数比杨家还多。 膳后,爹和大哥进了书房议事,我端了点心和茶水让他们一边做事,一边用些点心,走到书房就听见大哥的声音。 大哥对爹说:“爹,明天还要上朝,您今天早点休息。” 爹喝了口茶,沉声道:“豹儿,你可知道,还在边关的时候。 杨业一介北汉降将,未及一年便立功边境,受到多少人的嫉恨,秘密向皇上上书说他的坏话。 皇上眷遇正隆,将奏折封送杨业,以示信任。” 见潘豹还不明白,潘仁美点拨道:“杨业是爹的副部,若不是爹带着大军正面应敌,光凭杨家几千人怎么可能力克辽国大军。 现在爹手上的官军对杨家将嫉恨,爹身为宰相如果不为他们打压杨家军,你以为他们还会乖乖跟随爹爹。” 潘豹为人还算磊落:“爹,你不会也上了奏折。” 潘仁美拿起书桌上的书就往潘豹头上拍:“你爹才不会玩这种玩剩了的招数。 皇上沈谋英断,是明君不错。但是他同样性好猜忌,爹身为后周臣子,旧部,能够位极人臣凭的不光是赫赫战功,赤胆忠心,而是顺应上意。你懂不懂” 潘豹城府浅,对潘仁美的深意没办法举一反三。 “爹的意思,是要我们潘家唱黑脸,不但要和那些旧臣c降臣保持距离,还要借我们家的口,为难他们,说出皇上不想说的话,问出皇上不方便问的问题”我推门而入,问了出来。 看来这一世的爹和记忆中还是有很大的不同,记忆中爹爹和鲁国公默契地打了败仗,唯恐功高盖主。 高梁之役,自有弃军之耻,曹c潘咸太祖时旧臣,若使进克幽州,必招太宗之忌,鸟尽弓藏之感,良有以也。二将颇识其意,故济阳之师已至涿鹿,乃反退雄州就食,虽粗知兵者所不肯为。而彬顾不知耶,适为偾军之计耳。潘美亦然。 潘仁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自己这个常年住在深闺的女儿,试探道:“想不到,蝉娘你竟有如此见解。” 刚刚向爹展示了自己沉浸王室几年的见识,我自然是撒娇卖痴化解爹的戒心:“爹,我可是你的女儿,博览群书,耳濡目染,怎么能不得爹您的一二真传。 若是我和哥哥一样傻气,咱们潘家算是没人了。”顺道打趣了大哥,爹闻言果然开怀大笑: “好啊,爹也算后继有人了你们兄妹一文一武,岂不强胜杨家的千军万马。” 潘仁美在朝中运筹帷幄,独子却有勇无谋,多年单打独斗,连个可以探讨的人都没有。 因为女儿自幼敏慧乖巧,见到女儿初露峥嵘,疑虑很快消除:“你不会觉得杨家是大英雄,爹这么做是大坏蛋” 我立马答道:“爹爹,同是为皇上效忠,您不求荣誉,更是忠义。” 潘仁美有心点拨,看看女儿是否真的有自己一二分水平:“帝王之道,在于御下制衡之术,所以皇上一面宠信杨家,一面放任爹打击杨家。那你觉得,爹应该怎么做” 我想了半天,有了:“为臣者,有四条路,纯臣,孤臣,奸臣,庸臣。 纯臣者,一心为皇上和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徇私枉法,谋取私利。 孤臣,不党不朋,断绝三亲六戚,为皇上做良臣做酷吏,在所不惜。 此二者大同小异,多为大忠大奸之辈。 庸臣者,随声附和,尸位素餐,少做少错,碌碌终生。 奸臣者,为皇上谋取私利,背下罪名,享身前风光,不管死后荣辱,既孤又纯。” 说道这里,我不免担心:“爹难道是想做后者” “虽不中亦不远,”爹敷衍道,“你阅历尚浅,能想到这么多已经很难得了,放心吧,为了你们兄妹,爹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我隐隐有些忧心,眼为君,眉为臣。拥有三角眼的人,心存善念,为人有计谋,善于策划;所以他能智取每场战役。心存恶念的话,他就变为一个爱算计c阴险狡诈的人。 爹除了三角眼,还是一双下三白眼,此人会为求目的而不择手段,有这双眼睛的人,容易成功,可心存恶念就会死于非命。 哥哥潘豹浓眉压目,浓眉粗眉重感情。心胸狭窄,冲动易怒,继而动武,最终会有飞来横祸。 我一定要劝阻哥哥少与人动武。 在东京百姓夹道欢迎的鞭炮声中,杨家将一路凯歌抵达京师,整个东京陷入欢呼雀跃之中。 天波府众人也夹在人群中迎接杨家将,一大早八妹闹着让六郎带着她和排风来找我:“蝉姐姐,你也出嘛,你也出嘛” 磨不过她,我只得答应。 “娘,这是蝉姐姐。”八妹热情地将我介绍给杨夫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杨夫人和记忆中的折氏一样巾帼不让须眉,既是慈母又有大丈夫气概,倒有一种故人重逢的错觉:“潘蝉见过杨夫人。” 杨夫人早就听说六郎七郎去参加我及笄礼的事情,今日又是这样的好日子,整个杨家上下喜气洋洋的,对我没什么排斥:“潘小姐有礼了,早就听八妹经常提起你。” “上次八妹和杨家四郎出手相助,一直没有登门道谢。” 杨夫人热心:“潘姑娘和我们八妹这么投缘,不介意的话,过几日不如到我们杨家去吃顿便饭。” 人家一家团聚,我去凑什么热闹,耐不住八妹和排风殷勤劝说:“去嘛去嘛” 我只得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八妹和家人也站在街道一侧,看着杨家军在百姓的欢呼声中进城。 八妹高兴地蹦着喊着:“爹爹。” 杨六郎兴奋的拍着身旁的七郎说:“唉你看呀,他们多威风啊。” 杨七郎也兴奋的说:“对啊,六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像他们一样啊上战场啊” 大殿之上,当今皇上赵炅大赞了杨家的功劳:“杨家将真是用兵如神助啊,这次雁门关一战,大败辽军,不仅为我大宋扬眉吐气,而且使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仅此一举,至深至大。” 言语之间透露着得胜的喜气。 杨业不敢居功:“食君之禄,为君效命乃理所当然,卑职不敢居功。” 赵炅身边的得力武将除了曹彬和潘美两个旧臣,就是杨业,此时对他颇有好感,又是盛赞他不居功c不自满的臣子典范,表示要好好赏赐杨家。 潘仁美抓住时机,指桑骂槐地笑道:“杨将军常年在外征战,对宫廷的事,就顾此失彼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节 ” 在杨家不解的眼神中将御花园失火的事情一一道出,同时不忘给自己的儿子拉功劳。 帝王御下最担心臣子无欲无求不好掌控,潘仁美可谓深知帝王心思,不然当不了两朝重臣。 赵炅让人呈上贼人遗漏的东西,杨业掀开布匹果然脸色大变,潘豹更是指认杨家枪法。 杨业掀开布的一角,一根银簪跃入眼帘,惊鄂的不敢相信:“这发簪乃是” 赵炅打断:“这发簪乃是寻常物件,不足以为据。” 潘仁美还想要趁胜追击:“皇上” 赵炅却宽宏大量地打断了:“杨家将立下大功,正好遇到这种小事,朕觉得不足以追究。”意味深长的看着杨业问,“杨将军,你说是不是” 杨业感恩道:“皇恩浩荡,杨业感激不尽。” 赵炅摆明要对杨家恩威并施,事后还让人将发簪还给了杨业,表示爱重。 杨业举着发簪自言自语的说:“七郎决不敢乱来,一定是六郎。”转身就走。 杨五郎望着爹的背影对哥哥们说:“这东西真的是娘的吗” 杨三郎:“不用问,看爹的脸色就知道了。” 杨大郎:“这可如何是好。” 杨二郎:“爹一言不发,正是无怒之怒,看来这次六弟要遭殃了。” 杨家众人本来正欢天喜地收拾屋子,准备迎接杨业回来,没成想杨五郎和二郎回来通风报信。 知道六郎闯了祸,二郎出主意用得胜归来的喜气冲淡杨业的怒气,杨业回来果然一路喜气洋洋,最后六郎的事情终究不了了之。 私下里,杨业并不是不知为臣之难:“夫人,我不得不这样啊,老实说,我是北汉降臣,不单不受皇上所忌,还得到恩宠,委以重任。 我们杨门一家,自当要忠心为宋,鞠躬尽瘁。目前辽人虽然退走漠北,但我可以肯定,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杨六郎,老是吊儿郎当,凡事不痛不痒,杨业望子成龙心切,所以才会心烦。 作者有话要说: c良将风范 对杨家诸人论功行赏,到了杨五郎的时候,因为他没有官职,在朝中引起非议。 尚书等人推脱杨五郎年纪轻c资历浅,少年得志,并非美事。 潘豹想起昨日妹妹所言:“官家以皇太弟继位,非议颇多,这些年来罢黜了一批元老宿将,注重培养和提拔自己的亲信,巩固自己的威望。 这次杨五郎立下大功,官家一定会大加封赏,群臣反对得越厉害,官家一定会封赏得更厉害,展示他培养能臣的决心。 杨五郎犀骨直人头顶,玉枕骨c辅角骨全都突起,天庭饱满c印堂发红这番必定会官名显赫,直追公卿。” 潘仁美父子对视一眼,并没有像其他大臣那样反对,反而是把球踢回去给官家:“皇上圣明,自有圣裁。” 赵炅力排众议封他为镇军将军从三品,杨家父子肝脑涂地,赵炅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潘仁美父子下朝回家,潘蝉却不在家中,一问才知道是杨夫人下了帖子邀请她过府。 潘仁美疑惑不解:“蝉儿怎么跟杨家人这么好了” 潘豹有些吃味:“爹,你不知道,自从上次杨家人救了我和妹妹,妹妹和杨八妹好得跟什么似的以前有一个柴美蓉就罢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杨八妹。” “这是好事,”潘仁美笑道,“从前你妹妹性格沉静内向,不肯去结交朋友,爹就担心她憋坏了。现在好了,她愿意住在家里,性格也开朗很多,怎么不是好事” 潘豹惊讶地说:“爹,那可是杨家” 潘仁美道:“朝廷上的事情一码归一码,你妹妹就是分得清楚才不会吃亏。你呀,要好好跟你妹妹学” 这分明是差别待遇,潘豹心里想着,嘴上条件反射地回答:“是,爹” 对他的脑子,潘仁美没什么期待:“既然杨家人救了你们,有没有登门道谢啊” 金夫人安排好晚膳过来,笑道:“小姐已经打点好了,备了厚礼答谢杨家的公子和小姐。” “看看,礼数周全”潘仁美看女儿是处处都是好的。 天波府内众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大郎问:“娘,八妹呢” 杨夫人笑道:“今天八妹有客人来,她早早地等在门口了。” 杨业不知情,笑问:“哦八妹的客人,是什么人” 杨夫人卖弄关子:“到了你们就知道了”分明知情的杨七郎得意地撞了撞六郎的胳膊。 却说我带着良辰美景来到杨家,刚刚下了马车。 排风拍着蹲在地上托着腮帮子的八妹:“来了来了” “排风,八妹” 八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蝉姐姐,你终于来了,你今天好漂亮。” 点了点八妹的小鼻子:“嘴真甜” 从良辰美景手上取了两个礼盒,分别递给八妹和排风:“一人一份,看看是珍馐斋的点心甜,还是你们两个的小嘴甜。” “谢谢蝉姐姐,”八妹接过点心,拽着我一路往府里跑,“爹他们都回来了,就等着你开饭了。” “慢点跑”八妹人小,但是身手很是敏捷,拉着我一路往里小跑,却一点不喘气。 佘赛花远远看到八妹和排风一左一右地拉着潘蝉进来,笑道:“客人到了。” 杨家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远远看见一个身着杏色半臂上襦提花纱罗碎花裙的妙龄女子。 这少女面若霜花,带了三分西子病弱不胜之美,眸含春水,垂眸颔首之间已是无限风情。青丝如绢,顺着香肩垂下,到那嬛嬛宫腰:“潘蝉见过杨将军c杨夫人,几位少将军和少夫人。” 我环顾一周竟然没有看到熟人,后来才知道那时候杨四郎已经化名木易到军营里去打拼了。 “潘姑娘多礼了,”杨业看着潘蝉面善,遂道:“不知和潘丞相和潘统领是什么关系” 我只得坦然笑道:“正是家父和家兄。” 本来以为多少会有点尴尬,没想到杨业心无芥蒂地说:“潘姑娘和八妹,在天波府不用见外,就当在自己家中。” 此时,我有些佩服“这里”的“杨无敌”,他真的是位磊落正派的大将军。 “将军不要和潘蝉客气,叫我的名字即可。”我这次上门来本来是道谢的,“上次,遇到贼匪,多亏四郎c六郎和七郎,还有八妹相救。 这次幸得杨夫人的邀请,我是专程登门道谢的,略备薄礼,还望笑纳。” 杨家人在这里是拯救大宋的大功臣,我向来敬佩和我爹一样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更何况还有救命之恩。 上一世我多么渴望有人救我脱离韩王府的泥沼,我没有等到我的父亲。这一世我想好好地活下来,和大哥,和父亲一起,一家人开开心心。 良辰和美景让家仆从马车上搬下来十几个锦盒:“杨将军,杨夫人,这些礼物我家小姐选了很久,希望你们喜欢。” 佘赛花拉着我坐在她和八妹中间笑道:“让你来吃顿便饭,你还这么客气。再说了救你的是八妹他们,给他们礼物就好,我们就不用了吧” 我举杯:“除此之外,我还是宋人,杨家将击退辽人,对天底下的宋人都是有恩的,自然也应该收下我的礼物。敬杨家。” “说的好。”杨夫人举着酒杯:“从今天开始,祝我们杨家福星高照,五世其昌。” 杨业:“没错,我们杨家上下齐心功勋不绝,来。干了。” 众人举起酒杯:“干了” 七郎笑问:“爹,孩儿什么时候可以上战场,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我想要和各位哥哥一起上战场,立战功,加官进爵。” 杨业:“你啊年纪还小,过些时候再说” 六郎冲七郎挤眉弄眼,七郎忙问:“那六哥呢,六哥什么时候可以参加杨家军啊。” 杨业:“参军岂同儿戏,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征战沙场的。” 七郎为六郎争辩,杨业却说:“军战之事啊。不是你想象中这么容易的,行军谴将,功守调配,里头,大有学问那。” 赛花:“好了好拉先吃完再说吧,不忍饭菜都凉了,她们一翻心血煮的。来,吃饭” 我也趁机岔开话题:“嫂夫人们手艺真好” 饭后,我和几位夫人讨论起胭脂水粉,烹饪家事,大家怜惜我没有母亲,小小年纪就要当家,传授了不少秘诀。 八妹跑来问我:“蝉姐姐,我怎么没有看到给四哥五哥的礼物啊” 我这才想起:“你四哥不在吗我想亲手给他”杨四郎的玉佩还在我手上,我原意是今日亲手还给他的。 八妹摇头:“四哥留下书信,说是去边关了。” 无奈,我只得说:“等他回来再给他好了。至于五郎,城外开了一个新的打铁铺,听说水平一流,我家中有一块精铁,是我哥的珍藏,打算明日请你五哥去看看,真的好就请人打一把宝剑。” 八妹奶声奶气地跟她五哥喊道:“听到没,五哥宝剑” 杨五郎爱武成痴,自然也是爱剑的:“多谢潘小姐,不知道我能不能看一下那块精铁。” “你是八妹的哥哥,不要跟我客气,叫我潘蝉就好,”看他急切就让人好笑,“精铁在我家中库房,明日一早到我来等我好了,到时候带着精铁去找这位打铁师父。” 杨五郎抱拳:“也好,多谢了” 杨七郎在一旁勾住五郎的脖子道:“我也听说这个打铁铺,到时候一起去。” “五哥,你之前的那把剑呢”杨七郎问。 五郎抽出佩剑,只见剑芒已失,剑身缺损得特别厉害,七郎大惊小怪:“哇这剑上的缺口不会是跟辽人将军对战造成的吧” 五郎似乎联想到一些战场的情景,正色道:“正是。” 七郎拿着剑身:“哇,从这把剑上的缺口看来,当日的一战,一定是惊天动地,鬼哭神嚎。真可惜,我无缘亲眼目睹五哥在战场上的威猛。” 五郎:“那个人叫耶律斜,并非等闲之辈,我已经隐隐感觉到,他一定会卷土重来的,放虎归山。”拍了拍七郎的肩膀,“我保证你马上会看到我跟他再次交锋的。” 七郎:“真的假的” 五郎:“恩,这个人高傲自负,决不会这样轻易认输的。任何人在他手里,只有死路一条,决没有第二次机会。” 七郎:“这个耶律斜听上去还真的蛮恐怖的,不过没有关系,五哥你武功那么高强,一定可以再赢他的。” 我对佩剑没什么研究,却对这个耶律斜有些兴趣,按照杨五郎的说法,这个耶律斜一定会到东京来,而他的到来也就意味着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我必须提醒爹和哥哥小心。 见杨六郎一个人在屋外落寞失望,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突然在背后拍他的背:“杨六郎,你小心了。” 杨六郎一下跳起来,拍拍胸:“吓死人了” “不是,是茶馆那次,你是不是拿了我朋友的东西,我还听说你们一起闯皇宫了,真是大胆” 杨六郎笑道:“对了,上次多亏你哥放水,不然等不到我娘来救我就被抓住了,他可是我的同党。” 说他胖,他还喘,我只得笑道:“皇上都恕你们无罪了,我丑话说在前面,我朋友呢,很难缠的,你还是把东西还给她吧” 杨六郎真的很贪玩:“不我现在觉得很好玩,你不许出卖我,我看她能不能找到我” 我快要不能自抑地翻白眼了,良好的王妃礼仪教育让我坚持下来,保持我一贯温声细语的仪态。 作者有话要说: c谁能无敌 第二天。 杨七郎和杨五郎早早地来到我们家,杨五郎迫切地想要见到精铁:“潘姑娘,可以给我看看精铁吗” “当然。”我领着他们到了武器库,潘家也是军事发家,有不少兵器珍藏,“我不懂兵器,但是知道名将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兵器,就像吕布赤兔,所以送你这块精铁,希望你拥有自己的兵器。” 杨五郎细细观察精铁,爱惜不已:“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炼兵奇石。” 我招呼下人搬走:“那我让送到马车上去。” 杨五郎见猎心喜:“不用了,我自己来。” 我们一行人上了马车,不少女子认出了杨五郎,将随身的绢帕“不小心”掉到车上。 我忍不住打趣道:“都说潘安卫阶,掷果盈车,簪花侧帽,我今日算是见识到这样的盛景了。” 杨五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到了铁匠铺,一个姑娘和一个壮汉在进行比试,看谁打的剑又快又锋利, 七郎最爱看热闹:“诶,五哥,他们在比赛铸剑” 虽然不懂得炼器之术,但是这个姑娘力道均匀,技巧娴熟,输在力却胜在巧,我倒是觉得:“这个姑娘多半会赢。” 正说着两人剑已经打好,挑起了纸等待着比赛的结果,瞬间姑娘剑上的纸分成了两半落下。 姑娘抱着胳膊:“打铁呢,讲的是技术,内劲。单靠蛮力就可以打铁啊。那不如找头牛来打。” 还拍着壮汉的肩,“你呢,回去找个老师,好好学习,学好了再出来混口饭吃” 看来她不光有大师的水准,还有大师的脾气。 壮汉惭愧的离开了,姑娘拿去自己造的剑对村民说:“各位街坊,我关红,虽然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但是我打的剑绝对是又快又好。刚才你们都看到了。” 五郎:“她的手艺真不错啊”说着走上前,“这位姑娘,你铸的剑,真的是无坚不摧吗” 姑娘自信地说:“当然了。” 五郎只说了一个“好”字,抽出剑,转身便向她刺去,姑娘忙拿起刚造好的剑去抵挡,五郎用力砍去,自己的剑居然被砍断了,姑娘被震的向后撞去。 五郎兴奋地说:“好剑,果然铸的是好剑啊” 打铁姑娘受了惊,气得拿剑指着五郎喊道:“你疯了你你要杀人啊,你” 五郎这才发现刚刚的行为有点唐突:“姑娘,千万别在意在下只是想找人铸剑。” 姑娘凶巴巴的说:“本姑娘不给疯人铸剑,滚”转过身,气呼呼地进了屋。 五郎拉着七郎就要往屋里跑,我按住他的肩膀:“我去吧” 打铁姑娘坐在桌子旁,她那个有点傻的弟弟站在她旁边。 我刚开口:“姑娘。” 看都没看我一眼就一嗓门吼道:“本姑娘谁的生意都做就是不做你们的生意,滚滚滚滚滚” 傻弟弟扯着她的衣服:“姐姐,不是刚刚那个人” 打铁姑娘这才看到我似的,见我身穿半臂襦裙,轻纱披帛,海棠华胜,就知道是个大小姐。 打铁姑娘问:“你干嘛” 我看她态度明显缓和许多,分明是面恶心善:“我的朋友希望请姑娘铸剑。” 打铁姑娘脸色一变:“原来你跟刚刚那个疯子是一起的。” 我无奈:“姑娘,我的朋友只是爱武成痴,见姑娘的技艺跟当代大师都有得一比,他有些激动。” “话是这么说,”打铁姑娘心里还是不爽:“打女人算什么男子汉,本姑娘就是心里不痛快,看他不顺眼,不做他的生意。” 我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姑娘别这么快做决定,我出双倍价钱。” 姑娘:“双倍价钱别信口开河啊”似乎有点不信任我这样的大小姐。 这时候五郎拿着精铁进来:“以姑娘的手艺,绝对值双倍的价格。” “是上好的精铁”姑娘看到精铁,脸上明显意动,嘴上却说:“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七郎看懂我的眼神,追问道:“唉呦,打铁姐姐,你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啊” 打铁姑娘:“你也看到了,我是汴京城第一打铁高手。只接大的生意,如果只打一把,我才懒的开炉点火呢,如果要多打几把,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五郎:“她说的也对啊,不如这样,我们多打一点。”五郎冲姑娘走去,“姑娘,我打,要五十把,加我那把,一共五十一把,怎么样” 在七郎惊讶的眼神中,我也开口道:“算上我,我也要五十把” 打铁姑娘扳着手指数了数:“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要知道,一百零一把剑,要多少柴火,多少铁吗,你们要先付订金,这样我好做准备呀” 五郎从衣袖里取钱:“有道理,给。剩下的银子等你把剑铸好之后,送到天波府,我马上付清。” 我刚刚拿出来的钱还在桌上,退给她:“潘丞相府。” 打铁姑娘刚刚做成了一笔大买卖:“你们是天波府的人,为什么不早说” 七郎好死不死地问:“早点说,会算便宜一点啊” 这当然不可能,打铁姑娘斩钉截铁道:“当然不会这是你们自己开的价,我又没有乱要价,既然是天波府的人就别跟我讨价还价了。” 离开打铁铺,乘车到了集市附近,我就和七郎五郎分开:“我约了八妹去附近碰头,你们自己玩吧” 杨五郎忙道:“今天多谢了,潘姑娘。” “别客气,我走了。”下了马车,远远看到八妹他们。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赛花和杨业带着八妹走走停停的逛着。 八妹兴奋的指着旁边的摊子:“娘,那边有陀螺啊”跑过去拿起来玩着。 夫妻两个聊起了送六郎去军营的事情,这时八妹捧着陀螺挥着手叫道:“蝉姐姐” 我挥了挥手回应她:“八妹,”牵起裙子快步走过去,跟杨将军夫妻打了招呼,“杨将军,杨夫人。” “潘姑娘,”佘赛花刮了刮八妹的鼻子,“怪不得八妹非要在这边逛,原来是约了潘姑娘。” “蝉姐姐答应带我去吃珍馐斋的糖葫芦。”八妹狡黠地笑了,捧着陀螺问:“娘,我可不可以要两个” “两个这么多”佘赛花问。 八妹:“一个给排风啊” 杨业高兴的把钱递给老板:“好,要两个。” 我和八妹一样只有哥哥,没有上一辈子那么多姐妹,此时有些羡慕:“八妹和排风的感情真好” 八妹一手拿着一个陀螺:“我和姐姐也很好啊,姐姐要是想要的话,我就把自己的让给你。” “姐姐都这么大了,”八妹真是个让人窝心的好孩子,揉揉她的小脑袋,“不过现在姐姐有八妹,姐姐也很开心。” 杨夫人被前面一个摊子的东西吸引住了,杨业凑过去看。 “姐姐我耍给你看啊”八妹在街道边玩起了陀螺,一个转着另一个却转到了中间的位置。 八妹跑过去拣,一辆马车像受了惊吓的是的冲后面冲过来。 “八妹小心”不知怎么我突然激发了体内的武功本能,急忙跳过去抱起了八妹。 杨家夫妻也赶忙跑过来,我们旁边有一个架子,一枚飞弹打断了拉着架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节 的绳子,架子朝着我和八妹砸下来,“小心” 杨将军眼疾手快的抢过去,一把拽过我和八妹:“你们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多谢杨将军” 八妹惊魂初定,拍着手叫道:“爹,你好棒” 杨夫人疑虑地看着倒下来的架子:“这竹棚怎么就倒下来了。”转过头发现杨业揉着自己的手,“诶,你手怎么了” 杨将军捂住手:“小伤,没事的。” 杨夫人担心道:“不要玩了,先回去敷药吧”拉起八妹就要走。 八妹可怜兮兮地看着手受伤的父亲和担忧的母亲,恋恋不舍地看了我一眼:“可是,我还没有吃到糖葫芦。” 我蹲下身摸着八妹的小脑袋:“不要紧,姐姐会让人给你送到天波府的,你和排风一人一根,好吗” 八妹这才勉强被安抚,依依不舍地看着我,和父母离开了。 远处角落里的耶律斜穿着汉人的衣服,手里玩弄着飞弹,脑海里想到天灵的话:“把握了人性的弱点,也就是把握了制胜之道,每个人都有弱点,强如杨业,也有他的致命弱点。” 耶律斜冷笑道:“杨无敌,一样有他的死穴。” 等到他们走了以后,人群也散开了,我再次走向那个倒在地上的竹棚,惊讶地发现拉住竹棚的一处绳子平整地断开。 我四处看了看没什么可疑,等到我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东西隔着鞋底硌到了脚,我挪开脚一看是一颗小银珠。 这样的戏码,让我想起,上一世赵恒有一个怀孕的妃子就是被这样的招数害死的,这根本不是巧合。 我捡起银珠,凭着习武者的本能,朝着它被射来的方向看去,人群晃动,我只看到一闪而过的一双锐利深邃的眼眸,再一闪就完全没了踪迹。 回到家中,我凭记忆在白色的罗帕上用眉黛画下了那双令我印象深刻的眼,打算过几日带到杨家去,让人辨识一下是不是杨家的仇敌。 作者有话要说:  男配出没 c八妹被劫 这一日,我正在镜前梳妆,良辰美景就将柴郡主迎了进来:“蝉娘” 柴郡主身为前朝的金枝玉叶,现在又身受宋室的宠爱,却没有一点架子,实在品性难得。 联想到前世二公主英惠等人面善心毒,实在是千差万别,身上倒有宣慈的影子。 想到宣慈当年为我打抱不平,冒着被皇族厌弃的风险,指证亲姐,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我转过身笑道:“什么事这么赶,一大早就到我府上” 柴郡主拉着我的手,嘟着嘴:“你这次一定要帮我” 看到熟悉的表情就知道没有好事,我抽出手:“先说是什么事。” 柴郡主:“你不肯跟我说上次那个家伙姓氏名谁,家住何方,不要紧,你带我去找他,或者他经常出现的地方就好了。” “这”我犹豫了。 柴郡主说:“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不会找他的麻烦的,”还做出发誓的手势,“我保证” “好吧不许动手”我最终还是妥协了,我怎么可能对着酷似宣慈的脸说不呢 我将柴郡主带到天波府附近,还没遇到杨六郎,先遇到郡主的熟人:“皇叔”郡主不确定地喊着,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 那人转过身来,我看清他的长相,蓄着八字胡,龙章虎目,表情温和,看着有点儒雅,身形并不健硕,气势却十分逼人,让人无形中感到巨大的威慑。 他身着玄色长袍,腰间一抹金色,身后跟着十几个青衣护卫,为首的人正是我哥哥潘豹。 那不就是当今皇上,我连忙矮下身子行礼:“见过皇” 大哥一把拽住我:“妹妹,赵老爷又不是外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赵老爷”我这才反应过来,皇上应该是微服出访。 大哥恭敬地跟皇上介绍道:“赵老爷,这是我妹妹潘蝉,小字怀嬴。” “潘蝉见过赵老爷。”我福了福。 皇上看上去很和气:“你哥哥说得对,不必多礼。”而且比我印象中年轻俊朗,大抵三十六七,跟我印象中此时应该四十许的公爹完全判如两人。 赵炅不是第一次见到潘蝉,上次她及笄,他悄悄去凑了热闹。 此时近看,觉得她有一种不染凡尘的恬淡气质,声音清澈如同泉水,对着她不由自主收住了身上的气势,语气也分外温和。 柴郡主挽着皇上的胳膊笑道:“哥哥怎么在这儿” 皇上笑道:“许你成日里,四处胡来,不许叔叔我出门走走”我感觉他看了我一眼,但是抬头的时候看他完全没有注意我, “天色已晚,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柴郡主含混其词:“有个小子拿了我的东西,我在这里守株待兔,务必抓他出来。” 皇上闻言竟来了兴趣,随意指派两人:“你们几个在这里帮小姐逮人,完事儿了回宫回报。” 然后对柴郡主说:“家里要关门了,我先回去,你不要玩得太晚。” 柴郡主乖巧地说:“知道了。” 有了几个禁军相助,果然让她逮到了杨六郎,我于是功成身退。 回到府上,爹和哥都在,哥跟爹说了今天的事情,爹只是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柴郡主和杨六郎定下约定要找出他姓氏名谁,家住何方,并且夺回水晶球。 于是再一次要求我里应外合:“我已经知道他是杨家六郎,届时你就呆在杨家,什么都不做。我会悄悄地把水晶球藏在你身上,你到时候带出来给我就好了。” 这一日,我借着八妹的名义又一次去拜访杨府,刚刚到的时候,就听到杨家在喊:“抓刺客呀,抓刺客” 经过通传我进入杨府,就看到杨将军问:“出了什么事情” 杨五郎:“爹,刚抓到两个刺客。” 杨业指着柴郡主,对六郎:“这位是什么人” 杨六郎:“哦,她是帮忙抓刺客的,我朋友。” 杨业冷哼:“朋友朋友为什么打扮成小偷的模样” 看到杨六郎又要胡言乱语,我忙道:“将军,这位姑娘也是我的朋友,应该跟刺客无关,似乎是和六郎有什么赌约。” 杨将军看到是我,态度稍微和缓:“既然是潘姑娘和六郎的朋友,应该是跟刺客没什么关系,姑娘好走不送。” 柴郡主对杨将军不像对六郎那么横恭敬地说:“多谢杨将军,我先告辞了,”然后对我点点头,我正要跟她一起走。 就看到排风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八妹被抓了” “什么”杨将军立马下令:“大郎c二郎,马上封锁天波府,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出。”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让柴郡主先行离开,自己留下来帮忙。哪儿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八妹。 杨五郎觉得很奇怪:“没有人离开过天波府,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七郎说:“可刺客都被我们抓住了,没有理由找不到八妹吧” 杨业想到之前收到风声:“五郎,现在耶律斜来到汴京城,会不会是他搞的鬼” 听到这个名字,五郎心中一跳:“耶律斜” 我当时想到的是那双深邃的眼睛,拿出之前画下的罗帕:“是不是这个人,上一次竹棚突然倒下来,我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虽然只有一双眼睛,但是五郎还是一眼认出了耶律斜:“是他看来真的是他在背后捣鬼。” 杨将军让所有人四处重新找一遍:“若真找不到,叫禁卫军封锁整个汴京城。” 大家找遍了天波府,还是没有找到。 我离开的时候看到那位打铁姑娘刚好要离开,她说刚好要到我府上送货,我就和她一道走了。 六郎在马房问:“没有,不过我在想一个问题,这两个刺客,都被我们抓到了,八妹却失踪了,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人进了我们天波府” 五郎想了一下:“有,除了潘姑娘和你的朋友,就是关姑娘” 五郎解释道:“就是替我们天波府打造刀剑的那个姑娘,我碰到她的时候,她在这里碰到刺客的。后来,我就把刺客给抓了。” 六郎忙问:“那她人现在去了哪里” 七郎绝望地说:“哥,我想我闯祸了。”六郎疑惑看向他,“我看她是来给五哥送剑的,那马车又空空的。所以,我见,我见她很烦,我就放她走了。五哥c六哥,我是不是闯祸啦”七郎后悔又着急。 走了一路才知道这位打铁姑娘叫关红:“关姑娘,你辛苦了,这是剩下的酬金。” “谢了,那我走了。”关红利落地说。 看着外面夜深人静,我喊住关红:“关姑娘,你一个女孩子赶夜路恐怕不安全,我让人送你一程吧” 关红不屑道:“潘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又不是什么大小姐,哪里需要别人保护。” 关红归心似箭,不肯听我劝阻,我只好让人从马车里取出一盒点心递给她:“刚刚天波府乱成一片,姑娘好像没来得及吃饭,这盒点心带在路上吃吧” 这要的好事,关红哪会拒绝:“谢了。”接过点心盒子就纵马离开。 关红离开潘家,没到打铁铺,已经是腹中空空,嘴里吃了一口点心:“丞相府的点心就是好吃” “看来点心很好吃啊”耳边传来耶律斜戏谑的声音。 关红吃惊道:“耶律斜” 车中出现了小孩的叫声,关红打开车盖发现杨家丢失的八妹在自己车内,赶紧给八妹松绑。 此时耶律斜押傻贵现身:“有劳了,关姑娘。”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计策,关红知道自己被利用,十分恼火,耶律斜还火上浇油:“带走这盒点心。”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八妹的事情刺激,我不但有了“潘语嫣”的记忆,似乎渐渐有了“她”的武功,也渐渐敢骑马了,不知道是我变成了她,还是她变成了我。 一晚上辗转难眠,略施了脂粉也遮不住眼下青影。第二日到杨家,杨家众人比我更加憔悴。 只有杨家几位大嫂在,我急忙问:“有八妹的消息吗” 大嫂气愤道:“是耶律斜。在关姑娘给天波府送剑路上,马车被耶律斜故意撞坏,利用关姑娘送剑,掳走八妹” “八妹只是一个小孩子,这个耶律斜掳走八妹做什么”我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和杨家人一样担心,“我回去跟我大哥说,让他带人出去找一找,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大嫂感激到:“多谢了,潘姑娘。” 杨大娘送我到门口,我请她留步:“若有消息,请大娘差人通知我一声。” 正在此时,杨家众人拥着杨夫人回来了,杨夫人好像还受了伤。 我和杨大娘迎上前:“爹,娘这是怎么了” 杨六郎失落自责:“我和娘放走那个刺客,想要顺藤摸瓜,却中了耶律斜的圈套,被他戏耍一番。” “杨夫人没有大碍吧”我和六郎坠在后面。 杨六郎:“没什么大碍,都怪我太不小心。” “关心则乱,你不要太自责了。”杨家正乱着,我就不搀和了,“我先回去找我哥帮忙。” 回到潘府,哥哥还没有下朝回来,等到日落西山只有爹爹孤身回来。 “爹,您回来了” 爹好像很高兴似的:“是啊” 我左看右看不见大哥的踪影:“大哥呢” 潘仁美敷衍道:“和几个同僚一起喝酒去了吧他这么大的人了,爹还能把他拴在身上” 看着女儿焦急的样子,潘仁美又问:“找你大哥有事” 想到爹身为丞相权力更大,我忙说:“杨八妹被耶律斜掳走了,我想让哥哥带人帮忙去找一找。” 潘仁美无语道:“他们杨家丢了女儿,你着什么急” “话不是这么说,这个耶律斜是辽军主帅,秘密潜入东京,怎么可能只是来找杨家报仇雪恨的,万一有什么图谋,爹也要早点知晓” 潘仁美:“说得好听,还不是你跟杨家交好。” “爹,我没有妹妹嘛,八妹就像是我妹妹一样。” 潘仁美无奈:“随你,不过你哥今天不会有空的。” “为什么” 潘仁美略感头疼:“管家,你来跟小姐说。” 管家飞快地说了一句话,生怕我听清楚:“大少爷,去醉红楼喝花酒了。” “什么” 管家壮着胆子,大声重复了一遍:“大少爷,去醉红楼喝花酒了” 我不由脸上一红:“那,那个,”我支支吾吾,“大少爷一回来马上让他来见我,跟他说我有急事。” 直到第二天才等到眠花宿柳的潘豹宿醉而归。 虽然关系没有之前那么僵化,但是潘豹还是不服气杨家将一直在自己之上:“我不去,杨家人那么本事,让他们自己找去” 我只好苦苦劝他:“人家救过咱们一命,哥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再说了要是你先救出杨八妹,显得你更有本事。 你就是杨家的救命恩人,到时候威名更在杨家人之上。” 见大哥不为所动,软的不来,我就只能来硬的了:“潘豹你没良心,忘恩负义,不是东西,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哥哥。” 潘豹耐不过妹妹的软磨硬泡c撒娇撒痴服了软:“好好好,大小姐,我现在就带人出去。” 这时候良辰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大小姐,杨家那边传来消息让杨家所有人去庙会,杨家的人已经去了,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我赶忙拽着大哥带着府里的家丁去了庙会,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我的角度看到了同样的一双眼睛,而杨五郎发现了宿敌耶律斜。 杨五郎武功高强一路强追而去,等其他人赶到的时候耶律斜已经伤了杨五郎,再一次带着了八妹,留给我和大哥的只有一个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c耶律斜 潘仁美看到一双儿女累得兵荒马乱:“回来了。” 潘豹揉着肩:“这个耶律斜还挺厉害的。” 我白了哥一眼:“之前你还大言不惭,什么耶律斜不过是杨五郎的手下败将,你一定可以拿下。” 伸出手扭了一把他粗壮的胳膊,“现在知道自己的不足了吧,还成天寻花问柳,不肯勤练武功。” 爹挑眉:“怎么,还是没有救回杨八妹” “耶律斜狡猾,杨家加上我哥都没有能救回八妹。”我拿胳膊肘捅了一把垂头丧气的大哥。 潘仁美捋了捋胡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皇上有意往太庙祭祀祖先,杨家无法分身,豹儿你就可以立功了。” 果然第二日上朝回来,就看到爹浅笑连连:“爹,你好像很开心” 潘仁美摸着美胡须,笑道:“这次皇上祭祀太庙,以往都是杨家负责护卫,这次重任交给你哥,是不是值得高兴” 我心中嘀咕:那都是因为杨八妹失踪,杨家将分心,才轮到哥的。 左看右看不见大哥的踪影:“大哥呢” “怎么,”爹问,“找你大哥有事” 我立马想到一种可能:“哥又去醉红楼了” 爹慌忙跑掉:“忙了一天,爹有点头疼。” 我不由一气:“管家”管家一路小跑过来,“你马上派人去把大少爷请回来,跟他说我有急事。” 醉红楼。 花大娘:“潘大少爷,好久不来看我们小蝶了” 潘豹此刻正在和装扮成辽国客商贾公子的耶律斜把酒言欢。 此时小厮一路小跑过来:“大少爷,大少爷” 潘豹觉得丢脸:“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没看到本少爷在喝酒谈事吗” 小厮凑到潘豹耳边:“大小姐说有急事,让你马上回去” 自从妹妹及笄,就对自己处处管制,现在府里的下人都只听小姐的话,潘豹想说不回去都不行。 潘豹只得歉意地和耶律斜说:“贾公子,今日家中有事,我就先告辞了。前日得了几坛好酒,隔日请你到我家品酒。” 耶律斜耳力不错自然听到那小厮的话,心中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潘公子慢走,我们改日再叙。” 潘豹一路往回赶,一路回头恶狠狠地对小厮说:“要是妹妹没什么事的话,看我不打死你们” 我从门后走到他面前:“哥哥,要打谁” 潘豹讨好地笑道:“没有谁,没有谁,这么晚了,妹妹还不休息” 我脸色一冷:“哥哥前两天还答应我要勤练武,话说了没两天就又去那些烟花之地,结交酒肉朋友。” “哥哥这次结交的可不是酒肉朋友,”潘豹想起自己邀约了贾公子,舔着脸笑道:“妹妹,你不是有几坛陈年汾酒,我请朋友来品酒,你可得给哥哥长长脸。” “好啊,你还敢打我的汾酒的主意。”我抱胸绕着哥走了一圈,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听说你今天在醉红楼附近挑衅杨五郎,你要是乖乖上门道歉,我还有自己酿的葡萄酒,西域传来的夜光杯。” “妹妹你明知道我爱酒,平日里居然掖着藏着。”潘豹不乐意地嚷嚷起来:“明明我才是你哥,你怎么事事都向着杨家。” “不是我不帮你,我是知道你不乖,”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不像是哥哥,反而像是养了个长不大的儿子,“八妹被人掳走,你还落井下石,让别人怎么看你啊,潘统领” ”我又不是没帮忙,”潘豹委屈地解释:“我不过是多喝了几杯,几个朋友怂恿一番就去了,杨五郎先动手的。” 看他这个样子,我还能说什么:“好吧,酒归你,明天给你招待朋友,但是祭天大典在即,不许去醉红楼这种地方鬼混了。” 潘豹顿时露出欢颜:“没问题,我就是约的贾公子到家里来。”得寸进尺地加了一句,“记得做你上次做的那种糕点。” “知道了。”我将散落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糕点”之前我好像给了关红糕点, “千里香,伏笔千里,香味特别经久不散,如果八妹碰过糕点,说不定就能找到八妹了。”我急忙到天波府告诉杨家人。 杨将军问:“潘姑娘有什么办法” 我让人牵出一只半人高的黑狗:“这只狗叫威武将军,是我哥的爱宠,经过专人调教,可以闻香识路。” 杨将军;“五郎c六郎c七郎,跟我来和潘姑娘,带着”有些别扭地说,“威武将军去探路。” 杨将军马鞭一指:“耶律斜从打铁铺带走八妹,我们从打铁铺开始找起。” 点心果然被带走,打铁铺只有关红的弟弟傻贵坐着门槛上傻等着,杨五郎问:“傻贵,你姐姐呢” 傻贵说不清楚:“姐姐说什么红土泥,再翻过一个山头再找找就回来,可是一直没回来。” 五郎看到马车轮上的红土泥:“爹,看来这车曾经路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节 有红土泥的地方,关姑娘应该是发现了这一点去找八妹了,现在还没回来,一定是被发现了。” 杨将军着急地说:“走,快走” 等我们到的时候,房间已经人去楼空,桌子上摆着一个空空的点心盒。 杨业一拳砸向桌子:“迟了一步,打草惊蛇了。” 杨六郎在牢房的角落里面,找到一块砖,两面分别写着“玖”和“伍”。 “我早就说过要在你们杨家身上寻回三战之仇,你们几个人都来送死,就别怪我无情了。”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院外不断射进数支火箭,地上倒了很多松油,瞬间就将屋子点着了,火势十分汹涌,完全五路突围。 杨业当机立断:“五郎,潘姑娘不会武,你带她冲出去,六郎c七郎,你们先走,我殿后。” 我只感到天旋地转就被杨五郎拽了出去,随后是六郎七郎扑倒在我们身后。 就在我们担忧之际,杨将军冲破茅草屋顶一跃出来,背后的茅草屋瞬间就爆炸了,多亏杨将军临危不乱,大家才能安全脱身。 因为我最先出来,只是一些小的擦伤,既然所有人都没事,只能先各自回府了。 回到府上,哥哥居然已经回来了,看到我这么狼狈:“妹妹,你怎么了” “哥,我没事。”再一次错过救八妹,我觉得累极了,“我只是有点累,先下去休息了。” “那你快去休息,良辰美景照顾好小姐。”哥哥关切地说,“对了,妹妹,那几瓶酒你还没给我呢贾公子待会儿就来了。” 大哥之前都老老实实去杨家道歉了,我怎么能失信于他:“我去梳洗一下,等会儿给你送来。” 换了一件干净的鹅黄大袖衫沁绿抹胸襦裙,戴着哥哥送的海棠华胜,带着良辰美景去给哥哥送酒。 金夫人劝道:“这种小事,老奴跑一趟就好。” 我拍了拍金夫人的手:“哥哥很少带朋友回来,我也想看看他结交的都是什么样的朋友。” 从后堂转出来,就听到哥哥招呼着来人:“贾公子,你多谢赏光。” 我不由一哂,瞧着热情劲。 只听那位贾公子笑道:“得潘公子相邀,贾某怎么能错过品尝美酒的机会。”这声音倒有几分耳熟。 哥哥开怀笑道:“真是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啊。难得找到爱酒之人,实在是高兴啊” 那个贾公子又带来了大辽的特产马奶酒,哥哥爱酒,自然见猎心喜。 “听说马奶酒醇香无比,哥哥恐怕等不及要尝一尝了吧”我带着双婢刚好走到屏风处。 耶律斜觉得一阵时隐时现的菡萏香气随着飘动的纱帘飘进房中,还有点像那盒被吃完的糕点甜香。 一抹淡淡的身影从屏风后缓缓转出,浣花轻纱制成的披帛随着夜风调皮地在角落探头,两个捧着醇香酒酿的少女尾随其后。 潘豹:“贾公子容我介绍,这是我妹妹。妹妹这位贾公子是哥哥新结交的好友。” 那抹清淡的身影缓缓走到身前,一行一动体态风流,双手交握在身前,微微倾身俯首:“贾公子。” 耶律斜微微弯下腰退后半步:“潘小姐。” “贾公子仪表不凡,风范过人,”我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不知你家在何处,出身哪个大族” 贾公子还没说什么,我这个笨蛋哥哥就主动介绍道:“贾公子是从辽国来的客商。” 辽国我一手拿起酒壶,一手拿起酒杯,缓缓斟可一杯酒:“客商怀嬴不才,也想和贾公子学学做生意的道理。贾公子,请” 耶律斜看着眼前一双瓷白的素手,手指搭在白瓷杯上,显得更加指甲圆润剔透,肌肤白皙如玉。 潘豹见耶律斜不错眼地看着酒杯,却没有接过,忙提醒道:“贾公子,这可是我妹妹珍藏的陈年汾酒,你快尝一尝。” 耶律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多谢潘小姐。” 潘蝉矜持一笑,双手交叠捏着罗帕。 耶律斜看到罗帕想到属下捡到的那方罗帕上画着自己的眼睛,还有自己故意不给杨八妹吃的糕点,潘豹对妹妹的言听计从,觉得这位潘小姐实在是无处不在。 耶律斜端起他带来的马奶酒:“我们大辽有一种喝法,将几种酒混在一起,仍能够品尝出每一种酒的酒味,才是品酒的最高境界。” 我只听说混在一起喝容易醉人,不过看哥哥兴高采烈地就要一试,就没多说什么。 哥哥一喝,大呼好酒。 不知是不是酒劲太大,人一下子就晃晃悠悠的,贾公子和我一左一右地扶他坐下。 哥哥晃晃脑袋,很快清醒过来:“好酒,真是好酒,哈哈哈”真不愧是爱酒如命。 这时候,爹回到府上,笑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哥哥立即向爹引荐贾公子,爹和我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这位贾公子一看就非等闲之辈。 耶律斜目的达成,很快告辞离去。 我扶着爹在上首坐下,爹问道:“你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哥哥略有些羞赧:“在醉红楼喝酒认识的。” “你了解人家的底细吗” 我的傻哥哥居然“啊”了一声。 爹严肃地训到:“祭天大典在即,我们肩负着保护皇上的重任,不容有失,你不要出入这些烟花之地。” 哥哥“哦”了一声,爹看了一桌美酒:“还有,酒能乱性,蝉儿,把这些酒都收起来,祭天大典之前不许你哥再沾一滴酒。” 在哥哥委屈的眼神中良辰美景将所有的酒都搬走了。 经过上次杨五郎的事情,爹对我最近捣鼓相术有些期待:“蝉娘,你看这位贾公子。” “问权在颧,颧为权势之宫,男子颧骨高,必定呈英豪。牛角八方,目长一寸,位极人臣。” 回想贾公子的样子,我总觉有什么不对。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双眼睛阴森森的,像豺狼一样。我下意识地往衣袖一模,罗帕应该是掉在关押八妹的地方了。 对眼睛,我想起来了:“爹,刚刚那个不是什么辽国客商,而是辽国主帅耶律斜” 爹看向我,我解释道:“找八妹的时候,我见过他的眼睛,我敢肯定刚刚那个人就是耶律斜。” 出去打探的探子的回报再次肯定了我的话,哥惊讶地站起来:“他故意接近我,会有什么图谋” 还是爹老谋深算:“豹儿,你的虎符呢” 哥哥掏出虎符,交给爹一看,上面果然沾了不少红色的印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上男主 c太庙救驾 “爹,放我出去。爹”第二日一早醒来就发现自己被锁在房里。 爹老谋深算,始终不肯放弃借刀杀人打击杨家的机会,他知道我肯定不赞同,一定会跟杨家人通风报信,所以把我关在家里: “蝉娘,不许胡闹。你们一定要看好小姐,不许她出房门半步。” “是,老爷” “怎么办,怎么办”我在屋中焦急地来回走动,眼见日头越来越正,“有了,我是会武的” 尽力回忆“我”以前会的拳脚功夫,砸破了窗户,翻墙而出。 等我赶到的时候,太庙已经乱作一片。 耶律斜书信告知杨家,将于皇上祭天大典上,烧死八妹,杨家众郎救妹心切,破闯太庙,引起混乱,成功利用八妹让杨家成了冲击太庙的帮手。 远远看到八妹被放在祭台火盆上面,生命危急,耶律斜和杨业一直缠斗竟然无法近身救下八妹。 就在杨业接近祭台的时候,耶律斜一面打翻火盆,一面直直攻向皇上。 我这哥哥关键时刻估计还在跟杨家人纠缠,耶律斜英勇无匹,皇上身边仅剩我父亲:“保护皇上” 皇帝赵炅身负龙气,乃大宋国祚所在,他如果有什么差池,天下必定大乱。 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就挡了上去。 这段时间我融合了“我”的武功,即使“我”全盛时期在耶律斜手下过不了三招,撑住没死已经是超常发挥,很快被伤了右手,无力回手。 杨业见皇帝危急,一枪射回来,解了皇上的危机,但是同样的将自己的女儿八妹置之险地。 幸好佘赛花及时赶到救下了八妹,眼见祭台坍塌。我也顾不上小节,用没受伤的左手拽着皇上往后退,身边的杨业一力护着皇帝:“皇上小心” 杨家人为救回八妹而开心,哥哥这时带着大军赶到:“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安全终于有了保障。 潘豹低着头,看到地面有一滩血迹,发现自己的妹妹手臂受伤,不断地往下滴血:“妹妹,你受伤了。” 我这时才想起刚刚受了伤,看到成片的血迹,眼前一阵眩晕,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耳边只听到八妹带着哭腔地呼喊:“蝉姐姐” “传太医”赵炅一手接住这个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少女,阳光之下的她白得透明,要消失了一样。 大殿之上,皇上勃然大怒,辽人破坏祭天大典,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动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受伤忤逆的爱女,加上打压杨家的本来目的,潘仁美不由发难:“杨将军今天可真够鲁莽的,竟然成为辽人冲击太庙的工具。” 杨家这件事虽然做得过火,但是杨业先是以身犯险作为替身,而后不顾亲子的性命救驾有功,光凭这两点就不足以撼动他在皇上面前的地位。 赵炅素来示恩于人,这次没有追究杨家的责任,但是对杨业的功劳没有表彰,加上是祭天的大日子就默认功过相抵。 杨家不但不能说什么,杨业反而更加忠心耿耿,感恩戴德。 杨家这次行事鲁莽,赵炅不能说全无芥蒂以“共聚天伦”的理由将缉拿耶律斜的任务交给了潘仁美。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黄色的帐顶,房室宽阔,陈设珍贵典雅,气势恢宏,不是我家。 我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身上也换上了一件白底红花暗纹大袖对襟襦裙,抹胸上绣着盛放的海棠花,拖地的红黄花长披。 “大袖c披帛,分明是宫装。”难道我现在在宫里。 “皇上c潘丞相。”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听到沉稳雄健的男声问:“潘小姐如何”是皇上。 似乎是宫女在回答:“已经没有大碍,包扎好伤口,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皇帝:“你去看看潘小姐是否醒过来” 我赶紧起身,略微整理仪容,刚好迎上那个宫女,在她的搀扶下走到门口:“潘蝉见过皇上。” 赵炅就看到从屋内走出来的少女,长发还披散漫过腰际,格外憔悴娇柔,一身宫装显得腰细如柳,羸弱不堪,真不敢想象她是哪里来的勇气迎战凶猛如虎的耶律斜。 “怀嬴不必多礼,”皇上笑道,“你身子弱,怎么出来见风。”说着竟然从宫女手中搀过我,将我往房里带,实在是受宠若惊。 我们走在前面,没有看到爹爹和哥哥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 走到室内,皇上如同记忆中一样亲和:“潘蝉啊,你这次护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我贵为丞相之女,衣食无缺别无所求,于是笑道:“身为大宋子民,潘蝉别无所求,惟愿皇上身体康泰,就是我大宋之福。 还有就是,杨家为了救八妹打扰了太庙,冲撞了皇上,实在不该,请皇上原谅他们的过失。” 皇上对爹笑道:“潘丞相教子有方,儿子神勇刚直,女儿忠孝仁义。” 爹还是那副老好人的表情:“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蝉娘,皇上何等仁义,这次的事没有下罪于任何人。” 我连忙笑道:“皇上真是位明君” 看着皇上笑逐颜开,潘豹不禁心道:小姑娘说话就是比大老爷们说话受用。 “潘丞相谦虚了,”皇上没有纠缠这个话题,反而问我:“听你父兄说,你之前从未习武。” 父兄哪里会跟他说这些,不过是他疑心我故意藏拙别有所图,我坦然回道: “确实如此,之前跟梨园弟子学过几年的剑舞,昨日情势危急,潘蝉只是忧心君父,本能反应。” “好啊,名师出高徒,你的剑舞一定精彩。”其实赵炅没有怀疑她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 看潘蝉昨日的架势就知道她不是有武勇在身的,更何况她的一双手保养得很好,哪有练武的茧子。 “我学剑舞的事情,父兄并不知情,是我自己偷学的。”拿眼去觑爹的表情,看他没有动怒的意思,才放心道,“还没有给别人看过。” 赵炅将潘蝉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觉得此刻的她十分纯真可爱:“好啊,那有机会,也让朕一饱眼福。” 得到皇上的支持,爹就不能反对,我自然满口答应:“多谢皇上,等潘蝉痊愈,第一个跳个皇上看。” 晚上,皇上留了我们父子三人用了晚膳。 席间,皇上一时高兴,脱口而出:“朕打算攻打朔州,给辽人晓以颜色,潘丞相,你觉得怎么样” 爹向来是为皇上马首是瞻,左右逢源:“皇上圣明,自有圣裁,兵部最近研制成功一批武器,或许能够顶上用处。” 皇上又问哥哥:“潘统领,你觉得呢” 哥哥一直的夙愿就是上战场杀敌,当即说:“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潘豹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上笑道:“要是每一个大宋官兵都像潘统领这样勇往直前,我大宋何惧辽人。”微微一顿, “怀嬴,你觉得呢” 我自然是学着爹模棱两可地说:“皇上说得有理,不过我哥哥经验不足,还应该挑选良将,一举得胜才是” 回到家,我忍着手痛给爹到了茶:“爹,喝杯茶,消消气。” 潘豹在一边给自家妹子帮腔:“爹,你就接下这杯茶吧,妹妹手上还有伤呢”我配合得皱了皱眉。 “手臂的伤害好吗”潘仁美一看到就立马心疼地接下茶:“蝉娘,爹还以为你乖巧聪明,居然紧要关头跟爹作对,刚刚还帮杨家人说话。” 潘豹也耿耿于怀:“是啊,妹妹,你怎么那么糊涂”他的想法比较单纯, “刚刚那种情况,你保护好自己就是,何必强出头。”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潘豹还以为自己和爹是一个意思,两个孩儿一个资质驽钝,一个过分纯良,潘仁美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只是尽一个大宋子民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我只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急不得。我非得把爹和哥哥从奸臣的横死之路上掰回来不可 第二天,八妹惊魂甫定就到潘府来看我:“蝉姐姐,你怎么样,没事吧” “谢谢你,八妹,我没事的。”我笑道。 听七郎说,昨天杨将军先救圣驾舍弃八妹,八妹很难受。昨天没有帮上忙,我就问她:“八妹,昨天姐姐来晚了,还没有救到你,你会不会怪姐姐” 八妹很懂事:“八妹不怪姐姐,姐姐你根本不会武功,当时那么危险,还跑来通知杨家。 为了给爹机会救八妹,还要迎战耶律斜,受了这么重的伤,八妹怎么会怪姐姐” 我欣慰道:“八妹真是懂事,那你为什么还要怪杨将军呢” 八妹觉得很受伤:“蝉姐姐,爹是不是不喜欢八妹,不爱八妹,昨天他都不救八妹的。” 我挪了挪,让八妹坐到我身边:“不是这样的,昨天的情形,你没看到。 其实昨天,我爹和我哥哥都没有选择先保护我,而是都在保护皇上。我受了重伤,我爹还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皇上身边,对不对” 八妹想来想,确实是这样:“对啊,姐姐,你难道不难过吗” 用没有受伤的手揉了揉八妹的头:“我不难过,我知道爹和哥哥都很爱我,昨天晚上他们在我的门口徘徊了很久才去休息的。 但是他们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国家,国家,先有国再有家,如果皇上遇刺,天下大乱,不止我们的家人会遭受战乱之火,更有许许多多的家庭会家破人亡c妻离子散。 皇上是大宋的支柱,只要他活着,大宋就不会倒。” 八妹睁着大大的眼睛:“姐姐,我好像有一点懂了。” “八妹真乖,我让人给你拿你喜欢的点心吃,好吗” 八妹甜甜一笑:“好啊” 陪八妹来的七郎笑道:“八妹就是听你话” “是八妹懂事聪明,我们两个当时处境相同,比较能够设身处地理解她。” 七郎又道:“潘姑娘,你人这么好,跟潘豹真的是亲兄妹” “如假包换,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七郎立马将今日殿上的事情和盘托出,当然包括赢了和杨家人的比试,夺得陈兵朔州的帅印。 我惊诧地看着七郎:“我哥赢了这怎么可能” 七郎:“我也觉得不对劲,我想问你知不知道。” 我摇摇头:“大哥怎么会如此突飞猛进” 七郎诱惑道:“我打算去查一查,要不要一起啊” 作者有话要说: c曲则有情 “管家,管家”我立马和他达成一致,“我哥最近都在干什么” 管家支支吾吾:“少爷最近很开心,又开始流连醉红楼了” 我心道:不就是些阿谀奉承之辈,吆五喝六的有什么意思。和七郎把八妹送回家:“走,我们去醉红楼看看” “等一等,”七郎在我背后喊,嘿嘿一笑,“你这样怎么进得去醉红楼呢快换上男装吧,潘公子” 我这才反应过来醉红楼是烟花之地,心生悔意。七郎见我停住,嚷道:“你不会后悔了吧” 受了二十二年的大家闺秀教育,让我出入青楼完全是对信念的摧残,踏进醉红楼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真进了醉红楼,七郎何尝不是左绌右支,应对得难受,趁他被纠缠我赶紧尿遁,我找到大哥的时候,他正和那一个叫小蝶的花魁厮混在一起。 趴在窗边偷听到还有一个什么补汤,听大哥的意思这个补汤是让他功力倍增的原因,里面肯定有问题。 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嘘”我回头一看是杨七郎,七郎指了指外面发现此时醉红楼陷入沉寂,可是里面的人愈发显得深藏不露,高手如云。 我们尾随着醉红楼的人到了一处地窖,坐在中间的人分明是逃逸已久的耶律斜 背后一股冲力将七郎摔下石阶,混了过去:“七郎” 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呆在闺阁之中,对昨天发生什么事都没了印象。 良辰和美景来伺候我起身,大哥隔着屏风问我:“妹妹,大哥现在是攻打朔州的主帅,你怎么不来跟大哥道喜啊” 等我穿戴一新,疑惑道:“攻打朔州皇上怎么不派杨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节 军去” 潘豹生气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大哥我连胜杨家的大郎二郎,公平比试赢得了主帅一职。我没吃丹药,自己的爹也怀疑我,自己的妹妹也觉得我不能胜任。” 自我醒来,大哥潘豹一向关怀有加,对我言听计从,从未对我大吼大叫过。 可见他真是气急了,我忙拉住他的袖子:“大哥这样威风,妹妹刚刚才得知,想不到大哥武功这些日子精进这么多。”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潘豹不记气,转怒为喜,“你啊,到时候只用等大哥得胜归来就好” 连着好几天,我总觉得自己遗漏了很重要的事情,但是看大哥高兴不想泼他冷水,嘴里劝谏的话打了转就吞回去了。 期间我到杨家去,杨家的人秉持着平常心,享受这难得的假期,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看到杨将军,我不免带上几分请求:“将军,我大哥为人年少气盛,冲动好斗,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将军看在他一心为朝廷效忠的份上不要计较。 不瞒将军说,据我所知,朔州之战,势在必得,我大哥经验不足,未防他坏事,还请将军不吝赐教,多多提携。” 我知道这些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但是人都是有私心的,潘豹的性格太容易行差踏错了。 杨业胸襟广阔,见我一片诚心,没有婉拒:“潘姑娘和潘统领兄妹情深,令人动容。 于公于私,杨业都会尽力拉拔潘统领一把,只希望到时候潘统领不要不领情。” “将军请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跟兄长分析利弊,权衡轻重,不会辜负将军一片好意。”我郑重地做了一揖。 后来去找八妹,八妹却悄悄问我:“蝉姐姐,你昨天和七哥一起去玩,都不带上八妹,还把七哥扔在路边不管啊” 她说的我全无印象:“八妹,你昨天去找我啦” “蝉姐姐,七哥记不得,你也记不得啦” “七郎去哪儿”我总觉得事有蹊跷,还是找七郎问清楚,“七郎,我有话问你” 七郎说:“我也有话问你” 我们两人一合计,发现昨天好像很有些奇怪的地方,却没有头绪:“这样好了,如果这两天任何时候,发现异常我们都传书给对方。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七郎说:“好吧你也别太担心。” “我看你印堂暗淡无光,最近交友不慎,有牢狱之灾,一定要小心。”我心里总是不安,于是警告七郎。 七郎拍着小胸脯,没心没肺地调笑道:“你是说你自己吗你别吓我啊我胆子很小的。” 后来接连几天我都在家里养伤,七郎也没有只言片语,就在我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却收到写着“醉红楼”三个字的纸条。 等我到的时候,醉红楼分明站着七郎和“耶律斜” 反观他一派沉着,完全不像被海捕的钦犯:“耶律斜,你还敢在东京出现”七郎一动不动,目光涣散,“你把七郎怎么了” 耶律斜把玩着手中的飞镖:“听说潘姑娘最近在定制了一套别出心裁的舞服,还让关红给你打造不开刃的宝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啊” 他连这些事情都知道,可见他在东京的耳目众多,余孽盘根错节。 未免他是在诈我:“你是从我哥口里听说的我能干什么,只是小女孩的玩意,想不到堂堂耶律大将军也会感兴趣。” 耶律斜看了我一眼,好笑地勾了勾唇:“看来潘姑娘清醒的时候,戒心很重,嘴也很紧啊” 他暧昧地笑道:“其实是潘姑娘自己亲口告诉我,等你手伤痊愈,要进宫给皇帝献舞。” 此时说什么就是自欺欺人了:“你怎么知道” 耶律斜黑白分明的眼珠不错眼地看着我笑道:“早就听说唐朝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今日有幸,请潘姑娘让在下一饱眼福。”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做梦” 顺势抽出眼前的剑,直直刺向耶律斜,对方看都不看我一眼,玩笑一般打在我的手腕上,卸下的长剑就到了他的手上,还将我裹挟在他的臂膀之间。 “小琳,请潘姑娘练舞”耶律斜美人在侧,猛地拉扯潘蝉的披帛,使她整个人旋身出去。 “是”只听银铃一响,我的意识被挤出了身体一样,不由自主地跳起来剑舞。 绿衣女子持剑起舞,只见她“走马如飞,左旋右抽”,披帛随之扬起,自有一种风韵。突然间,又“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引手执鞘承之,剑透室而入”。 耶律斜看着眼前剑影幢幢,仿佛被带回了宋辽对战的沙场,刀光剑影,雷霆万钧,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地动山摇。收势时,长剑鸣泣,归于大海。 怪不得许多人观公孙氏剑舞,会有颇多感慨,这剑舞起承转合讲述了人生的起起伏伏,很难让人不心生震撼。 夜还长,耶律斜不在意对方意识请不清醒,为潘蝉斟满酒对饮成双。 作者有话要说: c幻心术 今天又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伸了个懒腰,捏着些微酸涩的肩膀,对端着水进来的良辰抱怨道:“最近老是腰酸背痛的。” 良辰递上面巾:“小姐这是练习剑舞太累了。” 闺阁女子必定有一两样出众的技艺傍身,前世我苦学剑舞多年,从未有一展所长的机会。如今从头拾起,加上“我”的武功功底,多日排练小有所成。 潘豹早早过来敲门:“妹妹,你今天不是要去宫中跳舞给皇上看吗还没收拾好。” “哦哦,马上就好”我扬声应道,朝美景招招手,美景赶紧双手拎着舞衣的领子过来。 这是一件收袖纯白色纱衣,在袖口点缀了布条编的蝴蝶,以白纻舞衣的基础上,结合了好几种舞服而成的,简单飘逸,飘飘欲仙,让我爱不释手。 在镜子面前比了又比,美景打趣道:“不用再看了,小姐穿上这件舞衣仿佛画上走下来的仙子一般。” 出门前,我还特地在外面披上了一件鲜红的斗篷,提裙出门而去。 早就听说皇帝在音律上造诣不俗,还曾经见过大小周后和花蕊夫人的舞姿,也不知道我的剑舞能不能入他的眼。 大殿之上,只有父兄让我稍稍心情舒缓,赵炅让人取来古筝亲自为伴奏。 解下斗篷,我深吸一口气,摆好起手势,慢慢地越来越顺手,仿佛演练千百遍的故事,被我自己的舞姿所感染,起伏震荡。 这剑舞柔中带刚,与宫廷中常见迟缓优雅的几人深衣广袖共舞不同,这舞是有攻击性的,位置调动很大,抽身回旋,奔走全场,动作迅速敏捷。只见满室剑光闪动,白色的飘带展开柔韧美丽的弧度,如同利刃在手,掠过半空。 点足凌空而起,飘带缠上横梁,借力旋转,整个人如一只离弓之箭直直刺向上座,吓得孙齐胜想喊护驾。 剑尖停住,如时光倒流一般,飞速退回大殿中心。铁琴铮铮,森寒的剑光,让人感受到彻骨的杀意,重重复复的剑影,让人如入百千剑阵,无法脱身。战事越演越烈,左右击刺,身形幻妙,竟有千军万马瞬息而过的气势。 曲调渐渐平和,大战刚过,长空悲戾,背手站剑,垂首哀叹。黑暗之后即是光明,战士还乡,爱人相迎,曲调开始轻松愉快,舞步变得轻盈调皮,仿佛跟长剑戏耍一般,一手舞动飘带,静静旋落在君王面前。 剑光璀灿夺目,有如后羿射落九日,舞姿矫健敏捷,恰似天神驾龙飞翔,起舞时剑势如雷霆万钧,令人屏息,收舞时静如江海凝聚的波光。 和曲起舞,二者配合得亲密无间。 动作连绵不断,如长虹游龙,首尾相继,又如行云流水,均匀而有韧性。 潘豹最是捧场第一个拍手叫好。 赵炅从缅怀中反应过来,笑道:“潘姑娘的剑舞很有感染力,让朕仿佛回到昔年和先皇并肩作战,征战沙场的时候。” 我此时正站在皇帝一米开外的地方,就听到有人传报:“皇上,杨七郎盗走了三司使的秘密武器” 这仿佛是一个讯号,我再次失去意识,被人操纵一般举剑向皇帝刺去。 潘豹似乎早有所觉,一直盯着潘蝉的举动没有放松,第一个上前制住潘蝉。 期间,我曾经有过短暂的清醒,就听见屋外有人在对话。 好像是杨将军的声音:“潘丞相,潘姑娘真的是中了辽人的幻心术,请让我们为她测试。” 另一个声音极力反对:“我不同意,你们已经测验过满朝百官,均无所获,就把主意打到我女儿头上,说不定又是你们杨家的一场好戏。” 潘豹有些矛盾迟疑:“爹,杨业父子说得也有道理,蝉儿一直昏迷不醒,让他们试试也好。” 可能爹瞪了他一眼“豹儿”,担心妹子的潘豹还有些不服气。 若真的是一种邪术,爹难道不应该以我的性命安全为先吗 就在我沉浸在伤心的时候,这种清醒愈发得强烈,我感到一双冰冷的手捂在我的额头,一股刺痛穿过我的后脑。 模糊之中我看到一个身影破窗而出,转身回眸是他狼一样的眼神。 一手摸到的地方是一张旧手帕,手帕角上绣了一只蝉。下意识地将手帕收起来,挣扎着起身,可能是躺了太久,“碰”地一声打翻了床边的药碗。 潘豹第一个冲进来:“妹妹,你醒了” 然后是八妹:“蝉姐姐,你没事了” “蝉娘,”爹也进来了,跟着杨家一行人,“潘姑娘。” 这时候爹就开始撵杨家的人:“杨将军,你也看到了我家蝉娘已经自己醒过来了,证明根本没有所谓的幻心术。” 此刻被爹伤了心,我脱口而出道:“我是中了幻心术,我就是证据。”天知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当众反驳过我爹。 皇上:“潘蝉,你说这些都是耶律斜的阴谋。” “正是,我其实早有怀疑,每天都会悄悄地做些记号提醒自己。 进宫的前一天我在醉红楼见到耶律斜的时候,我就悄悄地做了一些除了小记号。 这其实是我和大哥经常玩的一个解谜游戏,虽然我忘记了,但是大哥看到我的记号一定会有所警觉,才能及时救驾。” 皇帝垂询潘豹:“既然如此,潘统领刚刚怎么不说呢” “回皇上,刚刚微臣忧心妹妹安危一时没能想到这一点,唯恐御前救驾只是巧合。” 见潘豹说得诚恳,皇帝没有追问:“多亏了潘家兄妹配合默契,忠心勇毅,才没有酿成大错。” 我突然意识到,这样模糊的态度是一种变相的鼓励,让我爹和大哥在潘杨之争中不折手段。 “既然杨七郎是受人利用,免其罪责。但是希望你吸取这次的教训,小心敌人的阴谋。” 杨业父子更加感激赵炅的宽宏:“谢皇上教诲,臣等感激不尽。” 因为我作证幻心术的存在,皇上没有问罪,免除了杨七郎的罪责,杨家又恢复了平静,我们潘家却陷入了水生火热。 作者有话要说: c离家出走 潘豹拉住正在收拾细软的我:“妹妹,你真地要搬到柴府去住” 我头也不抬,冷冷地抽出自己的手,正色道:“哥,一直以来,爹都在针对杨家,我都没有说什么,一朝为官,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立场不同,在所难免。 可是昨天那样的情况,爹为了让杨七郎获罪连我都性命都不顾了,我真的很寒心,我需要冷静一下。” 潘豹不想爹和妹妹反目,忙解释道:“爹当然不想你有事,他也很后悔,你就原谅他吧 爹,你来得正好,劝劝妹妹。” 潘仁美虽然爱女,平日里的做派俨然是一家之长说一不二,面无表情地在桌边坐下:“豹儿,她要走,就让她走” 听到这个话,还不走,坐在这里讨人嫌吗我拿起包袱就要走,却听到爹说:“你的衣食住行都是用的我的钱,要离开就什么都不许拿” “爹”潘豹急得跺脚,却看到妹妹潘蝉负气扔下东西跑了出去,语气中不免带了些责怪,“您这是做什么妹妹一个姑娘家,没有银两在外面怎么活” “让她吃点亏,就知道我这个做爹的没有害她”话是这么说,潘仁美心里很是后悔,本来想好言相劝,话到口边反而说成这样。 更没想到平时柔弱的女儿这么倔强,心里已经服了软:“罢了,管家,安排人去跟着小姐。” 潘豹其实是家里心思最单纯的,他好大喜功,狂妄自大,有勇无谋,那都是对外人,对家里每一个人都是包容关爱,一家三口数他最好欺负。 他不是个好人,他的心底有最柔最软的地方留给爱的人。 潘豹追出去还是没有找到妹妹,他一路追到柴府,却发现柴府主人不在家,心中更加担心妹妹无处落脚。 “刚刚是有位姑娘来过,可是您也看到我家郡王c郡主c管家现在不在府上,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回来,那位姑娘就走了。” “我也不记得是往哪边走的这人来人往的,我哪记得住啊” 潘豹来到杨家门口盘旋,想进去问一问又拉不下脸,终于被正要回家的五郎看到了:“潘统领,你这么晚,在我们家门口干什么” 平日里,潘豹最不服气的就是杨五郎了,现下顾着心急:“我妹妹离家出走了,怎么也找不到,我怕她出事,就想看她有没有到你们家来。” 如果是别的事,杨五郎可能就不搭理潘豹了。可是潘蝉刚刚帮了七郎,帮了杨家,离家出走的事情多半是为了这件事情,他犹豫了片刻道:“潘统领不如和我进去问问家人是否见过潘姑娘。” 这当然好,潘豹还有些纠结,他唯一想要进入天波府的机会就是来捉他们下狱或者耀武扬威的,没想到有一天竟会上门求助,这简直颠覆了他人生的信条。 潘豹一咬牙,豁出去了,哪怕以后被爹打死也要找到妹妹:“有劳了” “请”杨五郎没有多说就带他进了府,心中却不由高看他一眼。 等到杨家人都说没有见过潘蝉之后,潘豹又沮丧又担心:“蝉娘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遇到危险怎么办” 杨业见状却觉得潘豹此人还有可取之处,并不是无可救药:“潘统领想想潘姑娘有什么可能去的地方,我们潘杨两家派人出去找找,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听了杨业的话,潘豹认真地回忆起来:“以前蝉娘是爱出去玩,但是自从及笄以来,就不爱四处闲晃。自从在小龟山遇了险,更是半步不肯走动,去的最多地方就是杨府c柴府还有皇宫。” 杨业分析道:“皇宫森严,无诏不得入内,杨府和柴府都没有去,潘统领再仔细想想。” 潘豹抱着头苦思冥想:“对了妹妹有一个师父是个算命的,她会不会去投奔他师父了。” 杨七郎:“那我们赶紧去找他” 潘豹摇头:“不行的,裴先生隐居世外,我根本就不知道住在哪里” 杨业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大将军:“潘统领说的裴先生是江湖上人称布衣神相的相士裴钜,数日前有人在益州发现他的行踪。” 潘豹有些绝望:“妹妹不可能找到那么远的地方。” 杨业安慰道:“潘姑娘素来聪明,有分寸,应该会平安无事。” 潘豹忧心忡忡:“只是妹妹终究是女儿身,找不到她,我真是寝食难安。” 杨七郎灵光一闪:“我想到一个地方”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无意识地来到醉红楼门口,原来我没有忘记因为自己的作证,暴露的醉红楼细作全数落网,当场自尽。 我想起在意识模糊中看到的那双眼睛的主人耶律斜,他算是放了我一马,我却要了他属下的这么多条命。不知道再见面的时候,他会不会引剑相向 我的双手间接染上他们的鲜血,谁能明白曾经只会花鸟鱼虫c悲春伤秋的我心里是何等的恐慌和无助。 我做过鬼,鬼是没有大宋大辽之分的,轮回之后,辽人可以做宋人,宋人可以做辽人。 醉红楼众人在京城兴风作浪,对于大宋来说并不无辜,却不是我洗脱满手血腥的理由。 上苍让我重来一世就是为了帮助爹爹不折手段地针对杨家,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权柄吗 有的时候想想你的仇人,她越成功就越励志,疾风知劲草。 “潘蝉,你连你爹都不能改变,还怎么断送未来大宋女主的青云路,将她踩回泥里”我摇摇头,一扫刚刚的疲惫烦恼,重拾信念,我一定可以 “妹妹妹妹” “潘姑娘潘姑娘” “蝉姐姐蝉姐姐” 是哥哥和杨家人,我不由从内心发出一笑:看,这不就是改变 我扬声回道:“哥,八妹我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知了妹妹的第一次离家出走 呼百应 我的离家出走很快结束了,虽然依然跟爹在冷战,但是我再也没提过离开丞相府这件事。 每日除了和大哥一起练武,闲时还为他批阅备战公文,更多的时间都用在出门访友上边了。之前柴郡主虽然拿到了水晶球,太祖宝藏却没了下文。 我就成日里拜访那些师父的朋友们打听消息,二来出走的事情让我意识到自己人脉微薄,既然决定不再像上一世那样做一个笼中雀c闺中花,多认识些人物自然是好的。 有神相印在手,我结识了很多有趣的人物,对朝廷倍感烦恼“以武犯禁”的武林游侠有了一些了解。 渐渐的还有一些师父的传闻,原来外面的人都称他为布衣神相,他为人闲散惯了,四海为家,凭着一手相术广结良缘。此外,最爱经常打扮成布衣在街头算命。 不日就是进攻朔州之期,先前大破醉红楼,主要是有杨家在坚持,还有我哥的配合。 虽然没跟爹交流但是我们想的是一样的:“醉红楼被毁,辽人对我军,必然仇恨更大。所谓哀兵必胜,这朔州一战将会更加惨烈啊” 偏偏大哥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觉得“我军配备先进,实力强横,辽人以血肉之躯抵挡,简直是螳臂当车。此战必胜” 潘仁美向来心疼哥哥这个独子:“你热血忠心,爹自然明白,”但是战场上瞬息万变,潘豹的匹夫之勇简直是不值一提,“关系到社稷安康,不能掉以轻心啊” 此言一出,皇上和杨业都觉得有道理,潘仁美想着进可攻,退可守,拉实力强悍的杨家将做副将,让别人卖命,坐地分赃。 杨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节 想到刚刚宣布朔州之战的主帅人选时,潘蝉就登门求助过,并没有故意推诿。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除了杨家人为杨业叫屈不值外,只有潘豹好大喜功,闷闷不乐。 看来让大哥接受现实实在是太难了,我看了他的面相和手相,这一战胜算不大,还有可能伤身难受。 当天我就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壮汉:“爹c哥,我给你们介绍一个朋友,这位是程兴荣程大哥。” 潘豹看着满身肥膘的程兴荣如一座大山一般,动起来就让地面微颤,有一种心惊胆战的巍峨。 程兴荣一脸横肉,笑起来凶神恶煞:“这位就是潘丞相和潘将军吧,在下程兴荣,大家都管我叫猪肉荣,久仰久仰。” 大哥勉强一笑:“这位程兄,有礼了。” 爹向来老谋深算,没有他我的如意算盘肯定打不响:“请坐。不知这位程兄弟哪里人士,做什么营生的。” 程兴荣出身市井,对他而言,见到丞相就跟见皇帝一样,丞相这么平易近人,他很是受宠若惊地回道:“我是京城集市卖猪肉的,受了潘姑娘师父的恩惠,特来报恩的。” “爹,大哥面上带劫,这次朔州一行凶险,我打算让程大哥贴身保护大哥。”这些事情,只要爹首肯,大哥就不敢拒绝。 经历了几回事情,潘仁美对女儿的相术有了几分信任,他露出特有的老狐狸笑容:“这位程兄弟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似乎没有听出潘仁美的怀疑,猪肉荣不好意思地憨笑道:“裴布衣说我天生神力,力能扛鼎,是唐朝大将程咬金的后人。” 潘仁美立马赞道:“原来是名门之后,失敬失敬”完全不顾大哥不情愿的脸色, “程兄弟今日起就在我府上住下,到时候和我犬儿一起出发。我会让管家好酒好菜招呼着。 这次离开少则月余,多则半年。来人让管家去账房支五百两纹银给程兄弟,拿去补贴家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都告诉管家就好。” 可见姜还是老的辣。 猪肉荣憨笑:“多谢丞相大人,小人愧不敢当,今日还要回去和我老娘c婆娘打声招呼,先告辞了。” 猪肉荣粗中有细,他人憨,却不傻,平日里手一掂就知道肉轻重。没有拒绝潘仁美的美意,心中自有一把算盘。这次随军,他是去给哥做肉盾的,贴身保护,随时配上性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等猪肉荣走了,潘豹立马质问潘蝉:“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这都是今天第几波人了,从哪里来的三教九流。” 我看着哥完全不能领会我的意思:“哥哥,也听到了,不是凭借他我师父裴钜的恩泽,我能给你请来这些奇人异士 偷神妙手空空儿,大力士猪肉荣,陷空岛鼠王,个个都身怀绝技,善加利用,进可攻城夺池,退可全身而退。 不瞒你说,朔州一战,你必有血光之灾。他们几个不但身怀异能,而且福泽深厚,逢凶化吉,我是担心你啊” 潘豹听了一大通解释,只听到一个意思:“说到底,你和爹一样无非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不能够凭实力攻下朔州,爹让杨业做副将,你就找一群飞禽走兽来保护我” 我只好拿眼神跟爹求助,爹语重心长地劝道:“豹儿,爹和你妹妹都是关心你,我们既希望你立功,又不希望你有任何损伤。” 话是这么说,潘豹始终意气难平。 当着女儿,潘仁美又不好把话说得那么直白,毕竟刚刚借由这个事情父女和好:“豹儿,你想打胜仗,可不能手下没人,你知道你妹妹花了多少心思给你请来这些能人异士,你要珍惜她的一番心意。” 潘豹埋怨道:“想到要跟这些人同饮同食我就不舒服” 潘仁美有一点失望:“豹儿,你这脾气想做大事,还得忍一忍啊”这就是盖棺定论,不许反驳的意思。 在潘豹的问题上,潘家父女空前绝后的齐心,隔夜仇就这么默默地揭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c醉卧美人膝 大军出发之日,我和杨家兄弟去送行,杨将军走在后面,百姓送酒饯行,好不热闹。大哥走在前面,别别扭扭,冷冷清清的。 “大哥,我带了家里珍藏最近的好酒,爹都舍不得喝,这次拿出来给你践行,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我亲自给大哥和猪肉荣他们满上酒。 “好酒”喝了酒,潘豹稍微从强烈的对比中振奋起来,“妹妹,你放心,大哥一定会凯旋而归的我还有你亲自求的平安符呢”潘豹摸了摸腰间的荷包。 杨将军和杨五郎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我只来得及远远和他们颔首示意。 送走了大军,很快就冷清了下来,正当我百无聊赖之际,柴郡主来信说是太祖宝藏有了新的线索。 按我说这个小黑诡异得很,不过杨六郎和郡主都不怎么怀疑他,我们遇袭落入陷阱他又折返相救,让我觉得可能是我多心。 耶律斜坐阵朔州,利用潘豹急功近利的缺点,诱敌深入。 朔州首战,辽军大胜,大挫宋军,潘豹所帅宋军精锐损失惨重。 猪肉荣力能扛山,以一当百,掩护偷神和鼠王救走了潘豹,全身而退,使他免于阵前受辱,也等到了杨家军的增援。 杨业救回潘豹心中暗暗摇头,感叹潘豹的有勇无谋,以及潘蝉对潘豹的了解。 性命虽然保全但是到底让潘豹在军中威望大失,这时候猪肉荣提醒潘豹:“元帅的护身符还在吗” 潘豹一摸腰间哪还有护身符的踪迹,一脸颓然道:“在乱军中丢了。” 偷神笑道:“元帅莫怪,小的一时手痒偷看了荷包里别的东西,不如让小的告诉元帅。” “潘姑娘写了一封信给元帅。” “大哥:汴京府中,你败绩初显,不肯听愚妹劝告。今日之败,权作教训。想我潘氏一门显达,人杰辈出。父亲随世宗太祖赵炅南征北战一统汉室,武艺高强,智略过人,位极人臣。哥哥幼承庭训,禀赋过人,目之将才。 将不知兵,兵不用命,于国威不少损失。若能一战成名,便使夷人从此永不犯边,四海晏然安堵,则以大事小,乐天之道,孰不以为上策哉。 杨将军从北汉到宋室身经百战,人称无敌,威震契丹,辽人威风丧胆,空穴来风,虚有其名呼 耶律斜与大哥年龄相当,五岁能文,七岁能武,十三岁成为辽人的巴图鲁,统帅辽军,小儿止啼,所向披靡。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杨将军忠烈勇猛,有智谋,虚怀若谷,胸襟广阔,杨家将勤于操练,练习打仗,和士卒同甘共。耶律斜贵为大辽皇室子弟,智勇双全,宏谋远略,料敌如神,身经百战,恩结士心,得其死力。 古之名将,安边立功,在德不在众,故谢玄以八千破苻坚百万,今日耶律斜以弱克强。 韩信亦受之辱,望长兄铭记今日之辱,卧薪尝胆,勤学苦练,修炼品性。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与兄共勉。 妹怀嬴。” 这封信落到了朔州城内耶律斜手中,他看了觉得实在有趣,适逢太后传召,就呈给萧太后御览。 写信之人,一手飞白体,飘逸灵秀,今草为主,行书辅之,具有章草韵味。 观其落款知道出自女子之手,太后笑道:“凛凛英断,脱去铅华脂粉气味。”观其书迹,确有功底,有大丈夫之气魄。 耶律斜笑道:“不及太后远也。” 萧太后受用,身为女人在八卦上面太后也不能免俗,调侃道:“耶律斜,这家信当中盛赞你和杨业,将你们二人相提并论,引为典故。此女身为宋人,对你的事迹如数家珍,是否称得上你的知己” 此时耶律斜对潘蝉的感官比较复杂,两个人年龄相若,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见过潘蝉剑舞的倾城之姿,少有男子不被吸引,此时读到她再心中对自己推崇备至,深感美人妙语解颐。 所谓枭雄,不可能没有一丝丝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绮念。 可是醉红楼之事如同悬在头上的剑,扎在耶律斜的心中的刺,他虽然不在乎对方是辽人还是宋人,未必能不介意自己刚刚救了她就将祸事引到了醉红楼。 大宋之行,耶律斜接触最多的当数关红,其次才是潘蝉。关红敢爱敢恨,做事认真,口利心软,像一只坚毅勇敢的母狼,很对耶律斜的胃口。 辽人以狼为守护神,狼对危险有一种动物的敏感。耶律斜和关红很相似,他们在第一时间趋利避害选择对于自己更简单有利的对象。 耶律斜像狼一样危险,所以关红开始接受杨五郎;潘蝉像罂粟花一样有毒,他让自己陷入对关红的追逐中,何尝不是对潘蝉的一种逃避。 “好了,言归正传。”萧太后见耶律斜沉默,当他默认,反而切入正题,“这次召你回来就是要让你潜入大宋争夺太祖宝藏,增强大辽军力。” 耶律斜不甘心错失为醉红楼一干人等报仇的机会,奈何太后倚重,舍他其谁,君恩莫负,只好领命而去。 潘蝉早就通过偷神的嘴,告诉潘豹,辽军可能会撤换主帅,而潘豹的面相是败中有胜。趁耶律斜离开,宋军集结兵力,潘豹上书改由杨家将为主力,重新部署围攻朔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3更,╭╯╰╮ c太祖宝藏 我们一行人终于找到太祖宝藏,却需要金斧权杖才能打开宝藏之门。此金斧权杖却牵扯著当今皇帝弑兄夺位之事。 杨六郎坚持要查明真相:“为了大宋朝纲,金斧权杖理应重现。” 哑叔:“杨少爷,龙威不可犯,金斧权杖一旦重现,非但柴家会找来杀身之祸,潘杨两家也不能幸免。这不值得。” 杨六郎少年意气,受儒学耳濡目染长大,坚持自己的公理信义:“话虽如此,但弑兄夺位实乃天理不容。 名不正则言不顺,更何况他是当今天子,八贤王是先帝嫡裔,理应继承大统。就算先帝没有子嗣,此事也于理不合。这关系到天下苍生,社稷伦常,绝不可苟且了事。” 柴郡主常年受赵炅宠爱,却分不清楚立场地位,此刻显然是被懵懂恋情所引导:“六郎说的有道理,若皇兄是真正的仁君的话,就得承认错误,面对自己的过失,对天下百姓有所交代。” 天下苍生根本不在乎皇位是否合乎天纲伦常,天下百姓也不需要皇帝的交代,我重来一世,不是想要推翻赵炅,霍乱朝纲的。 真宗继位未尝没有对亲兄长暗下杀手,刘娥临朝称制不知踩着多少真宗子嗣的骸骨,这些人名垂青史何人来问罪了大宋江山也是从孤儿寡母手上夺来的,哪个还是姬周后裔,汉室宗亲 “柴王苦心孤诣,把这件事淹没下去,郡主真的要辜负他的苦心。”我实在不赞同这么做。 柴郡主:“我已经下定决心,除了宝藏,皇兄是时候对天下百姓坦白一切。” 我尝试着劝说:“太祖末年,大宋虽然一统,但是还有许多国家未能臣服,包括十国里的吴越c北汉。外边还有契丹c西夏c黄头回纥c西州回纥c黑汗c大理以及吐蕃诸部。 国家还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君主来处理这些事情。当今皇上相对于当时的八贤王来说,显然更加优秀。 弑兄夺位是重罪,但国不能无明君,如果翻查旧案只会损害皇上的威信,进而动摇国本,给辽人可乘之机。” 其实上一世,父亲跟太祖c曹大人的关系最为要好,他不可能忠于杀害自己亦君亦友的乱臣贼子。烛影斧声c金匮之盟不过是因为赵炅继位没有遗诏,民间杜撰的野史江南录一书“事多遗落c无年可编,笔削之际c不无高下,当时好事者往往少之。” 战时传位给兄弟,有很多先例,比如孙策孙权c司马师司马昭c成汉的李雄李特c闽的王潮王审知。 上一世没有柴王这个人,柴王既然言之凿凿,证据确凿,只能说明这一世的赵炅确实犯下了弑兄夺位的滔天罪行。 柴郡主和六郎决定将此事追查到底,我的极力反对就只能是分道扬镳。 等我回府的路上,却收到了柴郡主求助的书信,原来小黑是皇帝派来的奸细,他一路追杀,夺走了金斧。 皇帝收到消息,连夜把我召进宫中:“怀嬴,你不需要隐瞒,柴郡主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你认为朕应该怎么做” 他此刻恐怕动了杀念,我只能尽力劝说,否则连我也不能躲过一死:“皇上,郡主和六郎年轻气盛,不懂时局社稷,彼时八王年轻,皇上继位只会有利于社稷苍生。 谁是明君,只有百姓有资格说话。” “难为你能为朕说话,”皇上有一些动摇,“恐怕他们不会善摆甘休,早晚卷土重来。” 我恳求道:“郡主他们只是一时糊涂,不能理解皇上的苦心,只要善加规劝,再给一些交代就能善了此事,又不毁于皇上和郡主的兄妹情谊。” “朕要亲自去打开宝藏,”得到金斧的赵炅亲自前往宝藏,“朕相信宝藏一定能够替朕嬴回失去的燕云十六州,你也随驾。” “是。” 六郎与郡主果然随後赶到,皇上费尽唇舌,恩威并施:“怀嬴,你看见了,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们二人始终无动于衷,恶劣至极。” 柴郡主失望地说:“蝉娘,那个疼爱我们的哑叔死了,你真的要和这个弑兄夺位的虚伪小人站在一边” “哑叔没有死,他只是受了伤。”我不想两败俱伤的结果,“文意,你不要冲动。” 柴郡主大喜:“哑叔没死” 赵炅抓住机会:“郡主,在你眼里,我就是滥杀无辜的人吗” “皇兄。”柴郡主动摇得比较厉害。 这个杨六郎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公平思想,不是说这种思想不好,只是有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不合时宜:“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死谁都怕,我们不能因为怕死就放弃了自己的信念,” 简直就是冥顽不灵,正在此时,山洞突然剧烈震荡,山石崩塌特别厉害,皇帝旋开开关,打开石门。 六郎护着柴郡主冲出去,我脚下踉跄被碎石击中,皇帝想要扶起,差点被横梁砸中,幸亏柴郡主担忧皇上及时转身,杨六郎飞身踢开石梁,我们才一起脱身。 谁知道一出山洞就看到耶律斜在外面守株待兔,怪不得他不乘胜追击,原来是来夺宝:“潘姑娘好久不见,你好像伤得不轻啊” 眼见六郎和郡主合力迎战不敌,幸好小黑他们居然及时赶到,耶律斜:“这次就放了你们,潘姑娘,有缘再见。” 六郎和郡主当即逃走。 小黑问:“追不追” 赵炅恼羞成怒:“追” “皇上”我正要劝阻,却被皇帝的一个反手止住,“不必多言。” 朔州战事还没了解,但是耶律斜既然已经返回战场,攻下朔州绝无可能,皇上下旨召回哥哥和杨家众人,下令查封柴杨两家,逮捕杨家上下,以宝藏为由,海捕郡主和六郎。 皇帝无心追究哥哥贻误战机,功败垂成之罪,反而让我爹去捉拿杨家。 作为唯一的知情者,皇上以养伤为名将我留在宫中,这无疑把我打上了保皇党的标记,逼我和柴郡主等人为敌。 “怀嬴多谢皇上的不罪之恩,可是” 皇帝抬了抬手:“如果是求情的话就不必说了。” “皇上,怀嬴不是想为杨家人求情,是为皇上打算。”我还是没放弃劝说,“且不说朔州之战是我哥哥的错,杨将军及时赶到,为朔州保存实力,是有功之臣。 大宋百姓无不视杨家为英雄,此番若是论罪处置势必失去民心,认为是奸佞构陷忠臣; 若是最后不了了之,势必有损龙威,平白长了杨家人的脸面。” 赵炅余光看向潘蝉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柔胰,不露声色地问:“依你之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感情进展很大 c不知情起 赵炅最终听了进去:“将柴杨两府众人软禁在府内,另外在两府和八贤王府布下天罗地网,瓮中捉鳖。” 八贤王甫一入京,赵炅就派潘仁美去迎接,免得被六郎他们捷足先登。 既然爹和像前世一样要好,那我和赵德芳应该如同上一世一样青梅竹马。 “皇上,我和八贤王自幼熟识,”我请缨同去,“不如让我同行。” 我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乔装打扮的郡主和六郎:“王爷,皇上知道王爷一定想先见杨家众人了解案情,特让潘蝉陪同。”我将手背在身后,悄悄给了他们一个手势。 取得了皇帝的恩准,我跟随八贤王来了杨家,八贤王仁义睿智:“我相信所传杨六郎杀兵逃亡,盗取宝藏之事其中必有隐情。” “犬儿六郎,因管教不善,行事想法,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行为甚至不依常规。”杨业并不袒护六郎,但是实事求是,相信六郎不会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行, “他本性不坏,生事闯祸,不过是少年心性。” 这一点八贤王深信不疑,赛花想起柴郡主心中提过潘蝉是同行之人:“潘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夫人,潘蝉早就想到杨府来具名事实,直到贤王回来,事情才有了转机。”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早, 我不敢把话说透:“请诸位放心,六郎和文意绝对没有贪图宝藏的意思,只是在寻宝的过程中,牵涉出一桩皇室秘辛。” 八贤王:“是什么样的秘辛” “这个,王爷和将军很快就知道了。”我只能缄口不言,顾左右而言他,“八妹不要怕,这次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八贤王:“蝉娘你既然不愿意说,本王也不强求。杨将军请放心,本王一定会查明此事,还杨家一个清白。” 最后我抱了抱八妹,和八贤王一起入宫。 八妹等人都走了,从手上拿出一张小纸条:“爹娘,蝉姐姐给了我这个。” 佘赛花打开一看:“是六郎和柴郡主,他们今晚会借关姑娘从耶律斜得到那辆有暗格的马车进入杨府,然后潘姑娘会约八贤王造访,届时向八贤王禀明一切。让我们在府中声东击西,接应他们。” 到了今日的地步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了,皇上还不肯向八贤王表明真相,我爹又在一边煽风点火。 送走了八贤王,我畅所无阻地回到殿中,见到小黑刚刚告退,赵炅靠着龙椅上假寐,一手拄着头,听到我的脚步声没有睁眼:“你爹和八贤王都走了” 我走到皇帝身边:“是,皇上。” 随即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奏折,轻声念了起来。这几日在宫中我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呆着,无所事事之余,就让我为他念奏折。 皇帝皱着眉:“准奏,着工部督办此事。”朱批权责之大,我可不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节 越俎代庖只将这一本奏折放入准奏的奏本中。 小黑还在追杀柴郡主,这几天我嘴上不说,还是没有放弃劝说皇帝的机会。四下无人,我趁机跪在龙椅旁边: “皇上,我听说,古往今来能成大事者,必有悖世俗的不凡之处。 六郎行事想法超前,坚信公义,只是处世为人缺少磨练,他日大器晚成,必定是大宋之福。” 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身子往龙椅上一靠,闭目养神,显得十分疲惫:“怀嬴,你知道朕为什么把你留在宫中。” 我拿搪塞我爹的话回到:“因为臣女是本案重要的证人加上之前受伤还没有痊愈” 我话还没说完,皇帝突然拽过我的手腕,不错眼地看着我的眼睛:“怀嬴,朕第一次看见你,从你这双眸子里看到自己,我就知道你是懂朕的。” 想不到皇帝力气大得惊人,我只觉得他大手如铁,禁锢地我的手腕要脱臼般。 我不由呼出声来:“痛”皇帝的神智稍微被唤回一些,松开了我的手。 捂着被拽得发青的手腕,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们已经挨得很近,近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说来也奇怪,初见面时我光注意皇帝帝王之相,却没有发现他面白如玉,长相温润,算得上当下的美男子。 我尴尬地侧过头,皇帝却还在说:“杨六郎说得对,朕与兄弟情深,误杀了他,如今就算稳坐皇位,心中到底日夜难安。 孤家寡人,孤家寡人,朕身边没有一个是可以推心置腹的人,没有让朕可以私下悔恨的怀抱。” 他虽然是皇上,但是难处未必比我当初做韩王妃的时候少,赵恒和刘娥苟且的事情他算是出过力阻挠,但结果就是把我送进了火坑。 想到这里,我不由堆起假笑:“皇上坐拥后宫三千佳丽,李德妃贤明,一定可以为皇上分忧的。” “不是的。”赵炅看着突然连退几步的潘蝉,感觉有什么曾经靠的很近的东西忽然一下分开了。 前世我曾经受的苦都来自于那一场赐婚,我厌倦宫廷的虚情假意。我对皇宫,乃至整个宋室,都有一种隐隐的恨意。 我无声地告诉自己之所以对皇帝百般维护,只是前世父亲耳濡目染的忠君思想。 既然我已经帮到郡主他们,是时候出宫了:“潘蝉已经痊愈,这些日子多谢皇上眷顾。” 见我去意已决,皇帝让哥哥来接我回去。踏出门槛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回顾,最后劝他一次:“皇上,担当了生前事,何计身后评” 八贤王和杨将军见到了郡主他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贤王决定追查此事,八贤王c杨业亲自面圣,问明赵炅弑兄夺位一事。 第二天小黑突然来潘府找我:“潘姑娘,皇上和八贤王c杨将军单独进了太庙。” 这个小黑对付郡主他们的手段有些卑劣,但对皇帝算是忠心耿耿,“你来找我干什么” 小黑乖觉:“属下知道潘姑娘忧心皇上,也知道皇上肯定谁都不想见,或许愿意见一见潘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c鞭龙袍 我到的时候,八贤王和杨将军已经走了,留下了一件破损的龙袍和一根长鞭,我捡起来一看有了一定的猜测。 当年曹操割发代首,恐怕今日皇上让人鞭打龙袍,以示谢罪,在太庙私下里行刑。 不禁暗骂小黑坑害我,曹操乃是一代枭雄,胸襟度量实在难得,割发代首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说到底无悔于他的英雄形象反而增色不少。 皇帝偏文人,讲究士可杀不可辱,自尊心肯定极强,之前百般阻挠就是不肯面对自己的过失,这次鞭打龙袍一事,肯定让他如芒在背。 天色已晚,隐隐可以看到有人跪在和赵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我大着胆子扬声问道:“皇上,我是潘蝉,可以过去吗” 对方没有做声,我又重复了一遍:“皇上,我过来了。” 走近了,我就看见皇帝一动不动跪在地上,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我在皇帝身边跪下:“听说皇上每日阅御览三卷,因事有缺,暇日追补之。还曾经说过:开卷有益,朕不以为劳也。” 我看他不像刚刚那样双目紧闭,无动于衷,再接再厉:“怀嬴近日研究阴阳术数在易经上读到这样一段话: 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之一卦,六爻皆吉。” 我小心地看了看他的反应,皇帝却突然一把将我牵入怀中:“朕明白,聪明圣知,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让;勇力过人,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谦。此所谓挹而损之之道也。 你是要朕放宽胸襟,不要执着于一时荣辱。” “皇上乃明君,受万民敬仰,名垂青史。” “嘘”皇帝揽紧了我,全身发抖“怀嬴,让朕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尝试着像安抚小孩的样子,一下子一下子地拍着他的背,背诵起史记: “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c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第二日上朝,赵炅非但没有责罚杨业与八贤王的鞭龙袍之罪,反而赐二人龙头杖与黄金鞭,上打昏君,下打佞臣。杨家众郎对於杨业没有追究皇帝弑兄夺位之罪,深感不解,并与杨业赌气,不去管理军营事物。 八贤王府花园。 八贤王赵德芳笑着收捡起棋子:“蝉娘,承让了。” 我也收捡了黑子:“王爷,目光远大,棋高一筹,蝉娘佩服。”在阳光下,纤细的十指仿佛羊脂玉,那上面的指甲如同一截圆润的粉玉髓,“不知道今日的王爷还是不是当年的德方哥哥” 拨弄起打磨得发亮的黑色棋子,黑白分明,煞是好看。八贤王觉得要让这样一双手来摆弄棋子,才让人赏心悦意。 “蝉娘长大了,德芳却依然是德芳。”八贤王将注意力移回棋局上:“如今内忧外患,有的时候一颗棋子就能改变整个局势,每个人都应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这一次来当然不是只为了跟八贤王对弈,第一是替皇帝确认八贤王是否真地原谅,其二就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我认识的赵德芳,答案让我很满意。 杨六郎和柴郡主来到:“王爷。” “六郎c文意。”我们彼此打了招呼。“潘姑娘蝉娘。” 八贤王伸手请到:“二位请坐吧。” 桌上分明摆着四个人的茶水,柴郡主笑道:“看来王爷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八贤王给杨六郎和柴郡主讲了一个蛇头和蛇尾的典故:“蛇头只有舍弃蛇尾保住性命,才是大智大勇之举。” “可是,”杨六郎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柴郡主也道:“怎么说他也是杀人凶手。” 八贤王:“我们的眼睛长在前面就是指引我们向前看。一个人引退容易,留下了承担,才难。”这话说得不止是当今皇上赵炅,还有杨业,正所谓一日为降臣,终身为叛徒,“忍辱负重,恐怕你们现在还不能理解。” 八贤王看事情如此透彻分明,潘蝉闻言也是不明觉厉,想来他要是继位未必不是一代明君。 接下来,闲聊了一些旁的事情:“本王听说最近杨家公开招募新兵。” 朔州战败,杨家正是用人之际,六郎斗志昂扬地说:“正是,四哥似乎就要回来,我和七郎也打算去报名参加。” 日头西斜,客走主人安,八贤王看潘蝉还没有去意,不免放下手中的棋子问道:“蝉娘陪了本王一天,是有什么事情吧” “德芳哥哥英明神武,神机妙算,”潘蝉笑吟吟地奉承道。 这是有求于人,则美之,八贤王觉得好笑:“说罢。” “潘蝉的姑父在太平县令任上仗着我父亲在朝中的权势,牟取暴利,过度开采矿洞,致使十几名矿工枉送性命。” 话还没说完,八贤王把茶盏往桌上一扔,面色一冷:“若为求情而来,还是请回。本王眼看矿工无辜丧命,绝不会让凶徒逍遥法外。” 我喊住作势端茶送客的八贤王:“德芳哥哥,我知道太强人所难,不管是罚没家产c流放千里,还是罚银万两c罚为矿工,只求能够免其一死。”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河蟹掉的框框都是太祖,你懂得。。。。 c有姊潘影 从八贤王府回来,书房还是灯火通明。 “哥哥,这么晚了还在看书。”自从潘豹从朔州回来大受打击,立誓要一雪前耻,每日除了勤练武艺,还日夜苦读兵书。 潘豹从书堆中抬起头,笑道:“妹妹,你回来了” 我走过去,翻检整理了一下:“哥哥自从朔州回来,气色一直不好,是不是在战场上受了伤,自己却不知道。” 潘豹笑道:“没有的事,有你请的几位高手帮我,哥哥毫发无损。” “也是,”最近我总是疑神疑鬼的,“几位义士近日纷纷和我辞行,不如明日设宴为他们践行。” 潘豹称得上是性情大变:“好这次多亏他们,我还要准备一份厚礼。” 当我转过身,却发现书桌正对着耶律斜的画像,画中的耶律斜双目森冷,犹如真人:“战场上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耶律斜差点生擒哥哥,哥哥是否恨他” “恨之入骨”潘豹简直是咬牙切齿,“还要感谢他给我这之辱,让我有韩信之志。每次坚持不下来,或者想要出门玩乐的时候,只要看到他的画像,我就能马上恢复斗志。 妹妹你说得对,耶律斜文治武功样样胜我百倍。今日我不是他的对手,明日我不是他的对手,一年c两年c十年,早晚有一天我会打败他。” “好”潘仁美从门口进来,“不愧是我潘仁美的儿子,有志气” 父女两个相携离去,走到潘蝉房门口,潘仁美问:“八贤王答应了” 我闷闷不乐地点点头,继而用那双明澈的眼直视自己的父亲:“爹,贪字变成贫,你千万不要糊涂” 潘仁美矢口否认:“你这孩子连爹都不信了,爹又不缺钱花。爹就你姑姑这一个妹妹,怎么忍心看她年纪轻轻孤儿寡母的。” 通常自视甚高,本身又能耐的人,泰半都是护短的,自己的身边的一花一草都不许人践踏,何况是自己的亲人。 我当然能理解他的意思:“总之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再。” 前世好像也有这么一桩破事,犯事者却不是姑父,因为没有八贤王这样嫉恶如仇的好官来主持公道,差点被掩过去。 “这是自然,”潘仁美摸了摸美髯,“蝉儿,你是怎么劝说八贤王的。” 我无奈道:“还不是看在咱们家和太祖的情分,我劝王爷以大局为重,不要为了这些事情失了圣意,既要严惩,也不要寒了老臣的心。” 潘仁美老奸巨猾地一笑:“是看在你和八贤王的情分上吧先帝诸子中唯独八贤王最成气候,可惜无缘帝位。”想到对自己有知遇之恩c生死之交的太祖,潘仁美又是一阵苍凉沉默而去。 送走了猪肉荣等人,潘豹坚持闻鸡起舞,潘仁美果然在一旁观看,摇了摇头从武器架上拿了一根长棍:“手腕无力” “腰不直” 指一处,打一处, “再来。” “要记住绝对不能让对手有喘息的机会。”潘仁美只有一只手几招下去打得潘豹毫无还手之力。 潘蝉看兄长败得难看,远远地劝道:“爹,哥的伤还没好全呢” 这一世爹变成了丞相,我一直没有看到他展示过武艺,看来他一直在保留实力,怪不得太庙的时候他巍然不动。 潘仁美不是不心疼儿子的人:“今天先到此结束。”负手而去。 练完武,潘豹收到了一封家书,试探性地问潘蝉:“妹妹,你不是说想要一个姐妹” 一面给他递上汗巾,一面漫不经心地答道:“是啊” 潘豹擦了把汗,又问:“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府上有一位很受宠的侧室。” “侧室”我在回忆里找了找,终于想起来,“你说说曹姨娘吧,怎么不记得,十年前就是她害了娘难产而死,后来就再也没听过这个人。要不是因为她,我就真的有一个弟弟了。” 潘豹看妹妹不像爹那么反感:“其实曹姨娘还有一个女儿,她死了之后,她的女儿就被送到静心庵。” “你是说我还有个姐姐就住在静心庵,”我大为吃惊:“这几年我和柴郡主年年都去静心庵礼佛,从来没有听说过。” 潘豹说:“她叫潘影,今年十八岁了。” 世家大族对这种罪妾子女都是仍其自生自灭,在我前世的记忆里是绝对没可能再被提起的。 想到八妹的乖巧贴心,看到潘豹的期待,我不由松了口风:“哥哥的意思是” “明天就是娘的祭日,爹一定会带我们去坟前祭奠,”潘豹很有把握地说,“到时候,我们两个向爹求情,把影儿接回来。” 在潘蝉看来,自己唯二的亲人就是父兄二人,犯不着为了这个不曾蒙面的妹妹触怒爹的眉头,婉拒道:“算了吧,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提起过姐姐,一定有什么原因。” 果然祭祀当日,潘豹旧事重提,被潘仁美厉声拒绝:“以后谁都不许提起这个灾星” 我被父亲的怒火吓了一跳,不由埋怨道:“哥,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偏不听。” “是,我做什么都是错的”这话一出口潘豹就后悔了,潘蝉身子弱,自记事起就没人对她大小声过。 果然看到妹妹霜花如玉的小脸涨得通红,眼圈一红,一跺脚,追着爹毫不留情地走了。 他想道歉,自己心里也很委屈,发泄地挥了一下拳头,一个人走了:“哎。” 潘豹心情很不好,不光是为了潘影的事情,这些年自己一直都对爹言听计从,没有自己的主张,朔州一战只证明了自己的愚蠢,连深居闺阁的妹妹也不如。 发了誓不去烟花之地,潘豹只好一个人到酒楼买醉,好巧不巧听到人家议论起他兵败朔州的事情。 “这个潘豹好大喜功,害得我军损失惨重,声势大减,就是个蠢材。” “这潘豹平日里作威作福,仗着有个当丞相的爹把谁都不看在眼里,现在报应到了,这下好了。” “有个好爹,皇上居然不曾怪罪。” “我看不是有个好爹,是有个好妹妹,听说潘家小姐经常出入宫廷,说不定能出位西宫娘娘呢” 作者有话要说: c逍遥五石 潘豹听得分明这里面好几个是素日里巴结自己,一起寻欢作乐的公子哥,他抓起身边的小厮的衣襟,怒问:“告诉我战败以后,外面的人是不是都在耻笑本将军” 小厮哪敢说实话:“不,不,将军您还是一样英明神武。” 潘豹指着他的鼻子勒令:“说,说实话” 小厮哪敢再接下去,眼皮一耷拉把自己当死人。 潘豹一时情绪激愤克制不住自己,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倒了好几颗丹药,活着酒水灌了下去。 微微消了气还有些担心兄长的潘蝉乘了一顶小轿追了出来,潘豹正追着之前那几个背后说潘豹坏话的官员出来,怒气攻心,作势要打人:“都给我站住” 刚一到街边还没站稳脚,潘豹就脚下不稳撞到了摊子,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口吐白沫。 潘蝉忙跑了过去:“哥” 古之读书人讲究中医养生,居移气,养移体,把脉的学问也是会一些的,潘蝉久病成医,三指一搭:“脉象紊乱,少爷刚刚做了什么 “服了一些逍遥散。” “逍遥散,不就是五石散”潘蝉不知道自己是否应对得了:“去请大夫,去取一些温酒和寒食。” 此时不是追究他服食五石散的时候。 灌了温酒没有一点缓解,看着怀中痛苦不堪的兄长,潘蝉抬起头问:“有没有大夫有没有大夫”可惜周围的人看热闹的多,帮忙的少。 尤其之前在背后说潘豹坏话的人还在里面说些“罪有应得”的风凉话,百姓饱受战火之苦,民情激愤还怎么肯帮忙。 “哥,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别吓我”潘蝉搂着哥哥的身子有些绝望的时候,一位碎花蓝染前朝制式襦裙c眉目清秀的小姑娘,背着一个药篓子和小药包站了出来:“我会医术,让我给他看看。” 这位姑娘年纪虽轻,但是手法沉着,俨然有大家风范:“你别激动,否则血气上涌,性命难保。” 果然一针见血:“脉象混乱,他刚才喝酒之前是不是服了什么药。” 潘蝉急忙回答:“是五石散。” 这位女大夫医术不凡,她当下施针为潘豹护住心脉,缓解五石散的药性:“五石散长期服用,对身体有害,回去后务必要给令兄请为大夫戒除毒瘾。” 潘蝉感激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在哪里坐诊,改日等家兄好转一定要登门道谢。” 那姑娘说话温声细语:“我姓罗,就住在城东,是杨家军的军医。医者父母心,无论是谁都会救令兄的,不用特意上门。” 刚刚缓过来,潘豹就甩脱妹妹的手上前:“姑娘,谢谢。不要走,回去给我治病。” 罗氏女一个女孩家怎么可能答应:“对不起,还请另请高明。” 潘蝉还来不及上前劝阻,潘豹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罗氏女的手臂不放:“姑娘,你要什么金银财宝,我都给你。” 这时候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横生出来,两拳狠狠落在潘豹的胸口,让刚刚有所恢复的他连退几步:“光天化日之下,潘将军未免太不堪了。” “哥你要不要紧”潘蝉冲上去扶着,“杨四郎你这是做什么” 杨四郎没想到在这种情况和“潘蝉”重逢:“潘姑娘” 潘蝉看着被杨四郎护在身后的罗氏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此潘蝉非彼“潘蝉”,但是每次看到杨四郎心中都有一些别样的情绪,属于以前的“潘蝉”留下。 “大哥,我们先回去”潘蝉扶起潘豹,不再多和杨四郎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杨四郎一路送罗氏女回去,两个人相对无语,罗氏女:“谢谢公子相救。” “路见不平罢了,没什么。”四郎随性道,“再说,刚刚有潘姑娘在,潘豹也不能拿你怎么样,还望姑娘以后吸取教训。” “我相信好人总比坏人多,”罗氏女看四郎的目光不含一丝杂质,也不曾在他面前显示出分毫软弱,倒是她的坚强惊骇到他,“更何况,我是学医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节 又怎能见死不救。” 杨四郎突然有些好奇:“刚刚你救了那个人,他却对你无礼,你还觉得好人有好报。” “人我还是会救,只不过下次会小心的。”她对潘豹的宽宏大度,甚至都让他心生厌恶:“如果不是发生刚才的事,我也不会认识像公子这样正义的朋友。” 对这种近乎迂腐的宽宏,杨四郎一向是敏感而不屑一顾,可以说,可是她身上的那份淡定澄明,他是有所感应的。 本已离开,谁知这萍水相逢的女孩竟又有惊人之举为治病救人,不惜以身试药,涉险中毒他亦心有戚戚焉。 “女儿只是轻微中毒,没有大碍的。”看着她在双亲面前顾盼神飞,谈论凶险如话家常,看着她那明净温婉的容颜。 这份韧劲教杨四郎佩服之余,想起了以前的“潘蝉”女扮男装不依不饶和自己多番比试,同样是一种韧性。 潘豹回到家,毒瘾却没有根治,双手一直发抖:“啊明明吃了那么多药,一点用都没有。” 人在意志薄弱的时候往往会依赖药物:“还有五石散”他颤抖着双手从翻出了五石散。 这时候,潘蝉进来了:“哥,你在吗” 潘豹赶紧把五石散藏在被子底下,妹妹肯定是来盘算自己的旧账的:“上一次你打败了杨大郎和二郎,醉红楼就在所谓的补汤里放了大量的五石散,难道你还没有戒掉那种害人的东西” “妹妹,我没有。”话还没说完,就被潘蝉掀开了被子,“哥,这是什么” 潘仁美走了进来,厉色道:“豹儿” 作者有话要说: c四郎归 “一个月内,你给我戒除五石散,不然我第一个杀了你。”潘豹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深夜跑到罗氏女家去求医, “我知道罗姑娘一定能帮助在下,我想重金聘请罗姑娘为在下戒除五石散的药癖。”不知怎么的,这个潘豹才见过罗氏女一面就对她心生好感不说,还十分信赖。 罗氏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这个病我治不了,另请高明吧” 潘蝉在一旁帮腔:“罗姑娘,我哥哥不但是丞相之子还是朝廷命官,五石散的事情若是张扬出去,我们潘家的声誉和哥哥的前途尽毁,请罗姑娘一定帮忙。” “罗姑娘,我知道上一次多有冒犯,我向你道歉,”潘豹诚心求医,低声下气,“上次你为我施针,我真的觉得好了很多。” 罗氏女解释道:“解除心瘾药癖靠的是个人意志,我真的帮不了你。” 潘豹认定了罗氏女,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一定会证明给罗姑娘,我潘豹是下定决心解除毒瘾的。” 为了潘豹的事情,潘府算是愁云惨淡,杨家却喜气盈门, 因为到边境历练的四郎马上回来了:“爹娘,不孝子延辉回来了” 杨业和赛花一左一右地看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几位嫂嫂围着四郎:“瘦了,黑了,也壮了。” 杨四郎小的时候身体不好,还有喘病。父母以其不宜练武,只授粗略武艺,专教其文治兵法。 四郎自感待遇有别于其它兄弟,自小心中就有着一种难言的郁结,孤僻寡言而不合群,众兄弟觉得他是一个孤僻的怪人,关系比较疏远。 谁知他天资极高,十多岁一切兵法已了然于心,静看兄弟练武,即能得杨家枪法精要。 用杨业的话来说就是:“和六郎最像,自持有点小聪明,根本不知道团队精神是何物,以自我为忠心,自私自利,只知道勇猛直前,有时候不顾后果,误了大事。” 虽受母亲佘赛花呵护,却屡在见识上与父亲产生冲突,远赴边关,更是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这次一回来就参加了新兵的选拔,打得两个弟弟毫无还手之力。 难得的是边关的生活像一块磨刀石将杨四郎的性子微微打磨了出来,虽然还是和以往一样有些孤僻,但是行为举止成熟了很多。 杨六郎的进步来自于宝藏之行,让他明白自己的不足和肩上的责任,潘豹的长进是来自于耶律斜的羞辱和妹妹的勉励。 杨四郎:“多亏了师父的教导。”虽然在边关屡立功劳,回到杨家军杨四郎还是自愿从新兵做起,和两个弟弟一起接受训练。 潘豹在家中戒除毒瘾,一步都离不得人,军中训练辛苦,杨四郎也没有时间,两个人从杨四郎回来还没有好好聊过。 五石散上了瘾,一日不吃就跟抓心挠肝一般难受,潘豹将自己关在房里,痛苦地喊着:“妹妹,我好难受。” 看着大哥这样我也心疼极了,抓着大哥的手,用力摁住他:“哥,你坚持住,你答应过罗姑娘的,要证明给她看。” 潘豹看到妹妹手上鲜红狰狞的指甲印,咬牙道:“把我绑起来。”潘家人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是敢对自己狠的。 “哥”潘蝉明显有点狠不下心,“或许再找我师父的朋友帮忙。” “绑起来”潘豹分明看到妹妹眼中的软弱,狠狠地说:“蝉娘你这样怎么行,把,把我送去罗家” 已经三天了,潘蝉命人把潘豹扶到轿子里一路抬到罗家:“罗姑娘,请你看看我哥” 掀开轿子门帘一看,潘豹形销骨立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两眼发黑面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说着:“罗姑娘,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五石散了,请你替我治病。” 潘豹低声下气,苦苦哀求:“罗姑娘担心我不守规矩的话,可以将我绑起来,我绝不会反抗。” 罗家父母忌惮潘家不得了,罗氏女却有些不忍之心,强行戒除毒瘾不是谁都能坚持三天的:“这过程不但痛苦难当,像今天这样的痛苦会重复无数次。” 潘豹还是很坚决:“我不怕,请罗姑娘为我根治毒瘾” 罗氏女终于松了口:“如果过程中你有一丝的动摇,偷吃一口五石散,我会请你立即离开。” 潘豹恨不得指天发誓:“我潘豹要是那么不争气,不用罗姑娘说,我自己就滚得远远的。” 潘蝉看着,心道:这个罗氏女不知道师从哪位高人,不仅擅长针灸c药物,对打通血脉有一道独门手段,一套功夫配合针灸,暗含了道家的内家功法。 潘豹求得罗氏女把他当只小猫小狗一般留在罗家,我也怕自己狠不下心肠,只能按他的意思。 刚走出罗家门,我就想回去看他:“罗姑娘,真是麻烦你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每晚都过来看一下我哥。” “不介意。”罗氏女颇能体谅潘蝉对兄长的关切之心。 这一日,谁想罗氏女还来送我:“潘姑娘我送你。” 罗氏女问道:“对了,潘姑娘和杨四郎好像很熟识。” “罗姑娘好眼力,”我不由看了一眼淡然的罗氏女,想到一种不好的可能,下意识地追问道,“是不是他喘症犯了要不要紧” “上次你哥哥瘾犯了想要自杀,是他路过帮忙拦下的,”罗氏女从容地解释了一番,“看来潘姑娘很了解杨四郎,也很关心他,你们是不是” “不是,”我毫不犹豫地否认,把问题扔给罗氏女,“罗姑娘觉得四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罗氏女坦荡地说:“我觉得他这个人看上去孤僻寡言,有时候说话惊世骇俗,不顾别人的感受,而且主观太强,不愿意面对自己内心的想法。 实际上,他为人正义善良,他的内心很渴望关怀和肯定。” 看着她平和的面庞,每句话都直抵杨四郎的心,叫人无法冷酷到底。 潘蝉不禁在内心笑叹:“杨四郎你是多受上苍的眷顾,带走了一个潘语嫣,却还回来了这么一个心思莹澈的罗氏女。” 我没有再说话,默然离去,“语嫣”你可以放心了。 这几天早出晚归,我觉得是不是冷落了忙于朝事的爹,让厨房炖好汤送到爹的书房,却分明嗅到一丝血腥味。 我破门而入,爹正在一个手为自己费力地包扎伤口,我带上门,放下补汤,怨恨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爹这几日的异常。 “爹,你怎么受伤了”我走近接过爹手上的纱布和金疮药。 “八贤王在文武百官面前用黄金鞭折辱我这个当朝丞相,为了你姑父百般忍让也值得。”潘仁美双手按在大腿上,不由恨从中来, “可恨,你姑父受不了矿洞的苦,那些工人又故意刁难他,上工没两天就得了重病,病死了。” 怎么也没料到是这么个结局,怪我不懂民生疾苦,以为让姑父在矿洞里吃了苦,消了点民愤以后好卷土重来,反而害了姑父。 姑父虽然酿成大错,待我和哥哥一向都好,姑母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子,鼻头一酸就是两行清泪。 看着宝贝女儿哭了起来,潘仁美更加不忿:“都怪赵德芳仗着黄金鞭在手,就不把我这个丞相放在眼里,你都这样求他了,还不肯放过你姑父 要不是杨四郎搅局,今天我就能结果了他和杨业。” 闻言,我也顾不上伤心了:“爹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伤口竟是这样来的” 潘仁美顾不上身上的伤,拍桌:“我就那么一个妹妹,年纪轻轻就带着两个孩子守了寡,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我更加失望:“爹,姑父的事情都是意外。 您可是当朝宰相,掌丞天子,怎么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潘仁美知道自己女儿的迂腐秉性,没有继续争下去:“别说这个了,杨业可能认出我来了,明天我会劝说皇上去狩猎,到时候你暗中让皇上不小心射中爹,遮掩这个伤口。” 潘仁美不但对仇人狠,对自己也够狠的,我还想劝他两句:“爹” 潘仁美幽怨地看了看挂在墙上妻子的画像:“夫人,我平日最疼爱的女儿,这种时候都不肯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 c莫负韶光 我在前世已经是二十二岁的人了,若有幸诞下孩儿,估摸开始考虑七岁不同席的事情了,算是心智坚韧。打定主意,不管老夫如何软磨硬泡,都要借这次机会让他放弃跟杨家为敌的想法,再不济要叫他不能视人命为草芥。 好一个哀兵政策,这天下间唯父母生养之恩最重,潘仁美别的不说,只是絮叨许多年来身兼母职的生活琐事。 此计一出,我就立马溃不成军,磨磨蹭蹭地跟他进了宫,又状似无意地引着皇帝提议去狩猎。 春光明媚,皇家禁苑亦是鸟语花香。 散漫的阳光晒得我人都变得懒洋洋的,缩在一处: “皇上,怀嬴不会射箭,就在一边看着就好。” “是谁说案牍伤神,莫负韶光的”赵炅亲昵地刮了刮潘蝉的鼻子,亲自将她牵起来走到靶子前:“朕教你。” 太庙之后,赵炅经常做出一些很亲密的动作,踩在我暴走的边缘上。 弓箭勒得我手都红了,我始终拉不满弦,泄气把弓箭往旁边一扔:“皇上,怀嬴做不到,还是您射给我看好了。” 赵炅刚刚只顾着痴痴地看着潘蝉搭在御弓上的那一支纤纤玉手。白玉无瑕,纤长如春日的第一簇笋尖,白嫩嫩,恨不能咬上一口。 听到佳人的抱怨,这才反应过来:“朕来帮你,”他站到潘蝉身后,大手包着潘蝉的冰肌雪骨,果然丝滑入骨,冰肌。微微低头似乎能嗅到潘蝉身上淡淡的菡萏香气。 拉满了弓,低头看着潘蝉似乎认真地在瞄准,“瞄准靶心,朕喊一二三,我们一起松手。” “一c二c”赵炅俯视着潘蝉,上次太庙过后,潘蝉一直故意回避,这其实是两个人那次以后第一次见面。 骑装硬且贴身,我几乎同时能感受到背后胸膛的灼热和甲胄的冰凉,双颊都烧红了。我等数“三”等了很久,暧昧的气息越来越浓,皇上却一直没有动静。 想要退出他的包围圈,就在我回头询问的时候:“皇上,什么时候” “三”赵炅仿佛恶作剧一般脱口而出,这一箭的方向如何都射不中靶心,反而射中了看台上的潘仁美。 我赶紧退开半步,冲向看台去看我爹:“爹,你怎么样” 爹对我露出一个满意的奸笑,我就知道得手了,可是心里却有一种利用了赵炅的罪恶感。 果然我爹刚刚包扎好,杨业和八贤王就来了,他们当然是为了指认我爹而来,但是有皇帝这个铁证如山,我爹这个大奸臣又躲过了一劫。 他们一走,我就跟着向皇上告辞,我可没忘了我爹心狠手辣地伤了杨四郎,他让我演戏,我就偷他的解药。 走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悄悄递给我一个纸团,我打开一看:“知恩图报。”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小太监,他示意我看向赵炅,赵炅迎着我的目光,扬了扬手中的弓箭,面上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恶劣笑容。 我下意识地落荒而逃。 出了猎场,我就追上了杨业和八贤王:“杨将军,王爷” 杨业的胸襟是我爹拍马也及不上的,至少在对待我的态度上是如此:“潘姑娘。” “杨将军,听说四郎受伤了,可否让我登门看望一番。”杨业有些犹豫,他可没忘了是谁干的。 我赶紧向八贤王求助:“德芳哥哥” “德芳哥哥,”面对我的求情,八贤王冷脸相对:“好了,不用多说,有皇上的宠信,本王还不能拿你爹怎么办” 我知道他是面冷心热,继续装可怜:“蝉娘只是想听说德芳哥哥受了伤,不知现在好些没有” 八贤王面色稍缓:“蝉娘,善恶到头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让你爹好自为之。” “蝉娘明白,德芳哥哥好好休息,蝉娘先去看看杨四郎。” 到了天波府,我不出意料地受到了冷遇,罗氏女刚刚为命悬一线的杨四郎施了针。 悄悄找到了罗氏女:“罗姑娘,这是解药。” 罗氏女没有马上接过解药,反而问:“为什么关心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能和她解释什么:“我没有恶意,但是也请罗姑娘不要再追问,可以的话不用告诉他。”杨家其他人估计根本不会提起。 我推门打算离开,罗氏女:“静心庵附近有一种草药去苓七,对他恢复武功很有帮助,潘姑娘熟悉药理,愿不愿意跑一趟。” 我带着一颗恕罪的心来,自然是希望多做事,这时候刚巧六郎和八妹进来:“我也去” 多亏这段时间我痴迷于武艺,把我练得体力都好了很多,我和六郎结伴来到小龟山才没有拖累他。 一边走一边闲聊,不由讲其当初一起寻找太祖宝藏的一些事情:“六郎,你和文意出生入死,感情那么好了,怎么还不在一起啊” 杨六郎正不知道和谁讨论,刚好潘蝉是自己和郡主共同的好友:“我和郡主经历这么多事情,还是觉得差些什么。” 我不由托腮回忆起了“潘语嫣”和杨四郎相处的情景:“是不是少了一种砰然心跳的感觉,不见会思念,见了面什么都不做就会很开心,整天患得患失。” 这么说着,我脑海里刚浮现出另一个人模糊的印象,是醉红楼中的耶律斜,还是太庙中的赵炅 就听到六郎回答:“对,就是这种感觉我和郡主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这样要好了,好得就像是分不开一样的,就是少了心悸的感觉。” “救命啊”远处突然传来呼救声。 我们循着求救声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子从木屋中跑出来。 “女子颧骨高,杀夫不用刀”。这个身着浅色罗纱束胸窄袖衣的少女就给我这种感觉。 杨六郎跑上前:“姑娘怎么了”看到少女的脸也是一怔,回头看了潘蝉一眼,两个人有三四分相像。 少女脸上沾了不少血污,惊慌失措:“杀人了,里面杀人了” “你看着她,我进去看看。”杨六郎握了握佩剑往里走。 那少女不知道是太害怕还是怎么的:“我也去” 一个贼人吞下最后一口气,指着躲在六郎身后的潘影,恶狠狠地说:“你这个贱人” “别怕。”我扶住胆怯躲闪的少女,试着安抚她,定睛细看:“六郎,这几个人我认得,是上次你们剿灭的那群山贼的余孽。看来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想不到他们还敢在静心庵附近作恶。” 杨六郎巡视一周,心中对这少女有些疑虑:“姑娘,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看着杨六郎质疑的眼神,那少女直往我身后缩:“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杨六郎无奈和我一起把这少女送回家:“姑娘家住哪里” 少女:“我就住在山上的静心庵。” 寄住在静心庵的俗家女子我不由细细地端详起来,莫非:“姑娘是否姓潘” 作者有话要说:  赵炅:知了妹妹,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 c蝉影婆娑 少女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这就是潘影,一双罥烟眉,楚楚动人,樱唇未语含情,玉颈修长动人,是我们老潘家常见的美人。 她的面相非常复杂,颧骨颇高,脖子修长,有一种鹤立鸡群的美感。唇形细,唇色红,是名利双收之相,同时也是心机深沉的标志,这样的人极善极恶,命运难测。 我看了一眼意会的杨六郎:“姐姐,我是蝉娘。” 饶是潘影一下子也没有反应过来,在这样的狼狈的情况下见到阔别十年的妹妹潘蝉,不知道是惊是喜。 看着跟自己比肩的妹妹,潘影怔愣了半天,最终伸出手抱住了潘蝉:“妹妹” 我紧紧地回抱她:“姐姐。”没见面时,我自问能做到对潘影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可是看到潘影本人,亲人之间的血浓于水立时有了感应,心底涌现出无数的情绪,无数怜惜。 姐妹两人对视,我越发觉得潘影无论容貌气质分明跟前世的大姐长得一模一样,大姐养在信佛的祖母跟前,潘影寄居在静心庵,同样在禅宗佛法洗涤中长大,不染尘俗,犹如纯洁的圣女一般。 杨六郎:“我们还是先送潘姑娘回静心庵吧,免得师太担心。” “蝉娘,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只有这么高。”比潘蝉大一岁多的潘影对于八岁前的记忆特别深刻。 一路走来,姐妹之间自然有十年的话说不完,要不是潘影受了惊。 到了静心庵只见柴郡主和静心师太一起迎了出来,庵堂里的尼姑们都纷纷围上来关怀潘影。 柴郡主见了我和杨六郎觉得奇怪,皱眉问道:“蝉娘,你不跟我一起就是和杨六郎来了静心庵,而你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约了蝉娘。” 后面的话是质问杨六郎的,柴郡主分明是吃醋了,我幸灾乐祸地朝杨六郎挤眉弄眼。 六郎忙解释:“我和潘蝉是来给四哥采草药的,你怎么在这里。” 郡主:“我和蝉娘每年这个时候都回到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节 心庵参神拜佛,纪念死去的亲人。我今天刚来,就听说潘姑娘出事了。” 静心师太关切地看着潘影:“潘影,你没事吧” “师太,我没事。”潘影松开妹妹的手,走到静心师太面前。 “阿弥陀佛,回来就好。”静心师太这才放下心来,吩咐道:“你们两个扶小姐下去休息,其他人都做自己的事情吧” 姐妹两人刚刚见面有些难分难舍,我挂记师父的嘱托,只好对姐姐说:“我有话跟师太说,姐姐先去休息。” 看潘影走得没影,郡主吃惊地问我:“蝉娘,我居然不知道你还有个姐姐。” “姐姐被送到静心庵的时候,我还太小,不怎么记事。”言下之意,我也不记得了。 杨六郎的疑问没有因为潘蝉和潘影的姐妹关系而消除,他细细询问静心师太一些潘影的事情,但答案只是印证了潘影的清白:“潘影为了救同行的人,独自引走山贼。” 终于,剩下我和静心师太独处,将神相印给师太看:“师太,家师让我代他向师太问好。师父说,静心师太曾经得到过师门的提点,和我有同门之谊。” “阿弥陀佛,”师太笑道:“看来裴布衣后继有人,真是可喜可贺。” “师太,出家人不打诳语。”其实我内心并不能驳回杨六郎的怀疑,“看姐姐的样子,一定是有武艺在身,并且承袭了师太的衣钵。” “岁月不饶人,贫尼也需要有人继承衣钵。”静心师太笑道: “这十年里,我用心培养潘影,无论是佛法武功,还是我从天灵处学来的阴阳阵法,都是倾囊相授。” “这几个山贼虽然死不足惜,”青葱一样细嫩的手指来回敲着桌面,我试探一问: “但是姐姐的反应看起来很奇怪。” 静心师太想了想还是缄口不言。 杨六郎和柴郡主在院子里叙旧,约好一起去采草药,就看到潘蝉从潘影的房间出来:“蝉娘,你姐姐怎么样” “姐姐情绪还是有点不稳定,好不容易等她睡着了我才出来的。” 六郎重述了遇到潘影的场景,柴郡主看了我一眼见我并不反感:“你怀疑是潘影杀的人。可是她为什么要到房间里杀人,杀了人之后又为什么喊救命呢” 我赞同地点点头,杨六郎同样是一头雾水,看来这件事非要等潘影开口,不然就是无头公案。 潘影的房里传出一声尖叫:“啊” 静心师太和我们先后冲入她的房间,她整个情绪很激烈,不知哪里来的蛮力,推开所有人就要往外跑:“啊啊啊” 还是杨六郎凭借男性的优势,即使被咬伤也不放手,拦住了她:“潘姑娘潘姑娘你冷静点” “姐姐,姐姐,我是蝉娘,我是蝉娘。” 潘影终于冷静下来,不再挣扎,转身扑进妹妹潘蝉的怀里:“蝉娘,蝉娘,我又梦见那几个山贼了,吓死我了,我终于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了。”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 等潘影镇定下来,复述了一个神秘人相救的故事,我是全然不信的,勉强能在柴郡主面前自圆其说,杨六郎满脸狐疑,对于追问跃跃欲试。 这不妨碍我对静心师太道:“师太,我想带姐姐回家好好休养,换个环境或许对她恢复会有好处。可以吗” 依潘影的面相来看,确实容易招惹是非,贻害他人。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没见过她尚且能狠下心肠。见了她,又怎么能把一个正值摽梅之期的姐姐扔在庵堂中任其自生自灭。 第二天,“你好好照顾你姐姐吧,你们姐妹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讲。”体贴的柴郡主替我和六郎去采草药,我留下了照顾潘影。 四下无人,潘影不由问我:“蝉娘,你真的要带我回家,爹会不会不高兴啊” “放心吧,姐姐,大不了我和你一起搬到别院去住。”我将手覆在姐姐的手上,只看到此刻极善的她,是家人的感觉, “姐姐,对不起。你不会介意这些年我和爹都没来看过你吧” 潘影十分敏感,在潘蝉身上真切感受到喷涌而出的亲情和关心:“当然不会。” 没想到出去一趟,柴郡主和杨六郎有了新的进展。 “就是说你们不但采了草药,还订了一个两年之约。”柴郡主一回来就扯着我到房间讲悄悄话,“你现在这是要做什么写情诗我看看。” 我拿起纸就开始念:“丝萝非独生,愿托乔木。” “还给我还给我”柴郡主伸手来抢,抢过了纸张把我撵出了房间,“不跟你讲了,一边笑话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文文名字不够霸气侧漏,文案不够6,要不要改个名字,综奸臣之女然后这一卷就主要是少杨哒,之后可能会有七五之类的。肿么样,大家快给点意见,么么哒 c山间野趣 清早时分,静谧的静心庵堂只听见鸟雀清鸣和沙沙的扫地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潘蝉潘蝉” 我打开门一看是杨六郎:“什么事啊,这么早” 他拽着我就走:“我看到你姐姐神神秘秘地出去了,我们快去看看。” 此言一出,我一个激灵就惊醒了,反而跑在杨六郎前面:“还不快走” 追到一处瀑布水潭,不见了潘影的踪迹,杨六郎眼尖地发现了潘影的鞋子,他站到鞋子的位置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杨公子”吓得杨六郎掉进水里。 潘影不小心吓到人,愧疚得道歉连连,旁观杨六郎变成落汤鸡的样子,让我不由得捧腹大笑,都快直不起腰了,让你紧咬着我姐姐不放 “蝉儿,你怎么能取笑杨公子呢”潘影制止道,“杨公子,请恕我冒昧,请你闭上眼睛,想想刚刚掉下去的感觉。” “这种感觉难得,公子想想,你掉下来,人在空中的时候,是否有一种飞鸟翱翔的感觉。” “掉进水里刹那间,是否有种清凉痛快的舒适。” “一道凉快,从头顶到脚下,扫过一次。人也焕然一新,豁然开朗。” 经潘影这么一说,杨六郎好像真地找到这种快乐。 看着潘影分享心得时,脸上真诚的笑容,我笑问:“姐姐好像经常感受这种快乐。” 潘影:“不瞒你们说,我每天清晨都从崖上跳入潭中,为得就是感觉这种洗涤心灵的感觉。” 我们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非常优美,简直就是一处世外桃源。 “每次从水中出来,坐在潭边,细听鸟语,就好像有一种静谧无边的舒怀。” 这样的潘影真的像是与这处山水融为一体的仙子,纯净得像这一潭清水,安谧美好。 完全不能和虐杀四名山贼的情景联系到一起。 在这里,我们完全跟随她的脚步,领略自然带给我们的享受和抚慰“你们既然来了,一定要试试这个。” 她见我们带到鹅卵石铺成的石板路上,“你们脱了鞋,光着脚,闭上眼睛在这里慢慢走,感受一下地上卵石的凉快。” 潘影牵着我的手跟着杨六郎走了上去:“杨公子,有什么感觉” “透心凉爽。”杨六郎简明扼要地回答,和潘影一起轻松地笑了起来。 潘影展开双臂转了个圈,浅色轻纱在半空中划过一个闲适的弧度:“感觉舒服吗” “舒服极了。”杨六郎享受地说。 “我就常常到这个地方来,”潘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舒展身体,在石板上缓缓旋转,“蝉儿,你也来啊” 我跟着她一样,仿佛一切尘世的烦恼都被清澈的潭水冲走一般:“好舒服。” 吐纳之间,身心都感受到了洗涤。 不经意间,我看到之前对潘影心怀猜测的杨六郎静静地注视着她,我想他一定和我一样感受到这一刻她的心就如同潭水一样清澈纯洁,令人心驰神往,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情愫。 太阳升起,山谷的晨露渐渐散去,我们有说有笑地回到静心庵的时候,杨六郎和潘影已经好得跟老朋友一样,他们很聊得来,很有话题。 这种欢乐让听到杨六郎兴高采烈地转述难得的经历的柴郡主有些闷闷不乐:“看来我错失了一次难得的经历。” 柴郡主有些吃醋他们两个人刚刚认识就这样投机,吃醋六郎对潘影关怀备至,只顾着吃却没有将自己的心意看在眼里。 我决定推他们一把:“文意,这些点心真是好吃,是你亲手做的” “千辛万苦做好的,可是有的人居然看不到。”她身上带着皇室特有的矜持,不愿意直接表达,这一点终有一日会成为他们两个感情的障碍。 六郎领到情:“想不到郡主你手艺这么好,谢啦” 柴郡主这才甜蜜地一笑:“知道就好。” 师太对于潘影来说就像是母亲,师太将潘影视若己出:“有什么困难就回来,佛门为你常开。” 辞别了师太,我们一路下山,直接带着潘影回家明显是不现实的,我搬出别院快一年多,一时半会儿住不进去人:“文意,我姐姐可能要去你府上打扰几天。” 我们两个交好,也只有离家出走的时候,回到对方家里去住,柴郡主惊讶:“为什么” 潘影牵住我的衣袖,失望地摇摇头:“没什么,不方便就算了。” 柴郡主热情好客,笑道:“当然可以,你想住多久都行。” 潘影开心地握住柴郡主的手:“太好了,谢谢你。” 到了郡主府,一坐下来他们就询问起:“我听师太说,你从小就住在静心庵,为什么啊” 征得潘影的同意,我简单地讲了一下:“我和姐姐其实不是同母所出,我爹认为我娘的死c姨娘的死和姐姐有关系。” “为什么这么认为” “我们也不知道,但是自从姨娘死后,我就搬到了别院,姐姐也被送去了静心庵,要不是大哥跟我提起,恐怕我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姐姐。” “潘姑娘,那你娘亲是” 潘影叹了口气:“大娘是难产死的,我娘是自杀而死的。我也想不通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柴郡主怜悯地说:“怪不得你要住在这里,没关系,你就住在我这里,反正我也是一个人,我们正好作伴。” “文意,我姐姐就麻烦你了。”辞别了柴郡主,我和六郎在柴府分开了, “六郎,采药的事情,不用和你四哥提起。不要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c余情未了 回到家,看着哥哥气色红润地拿着一串铜铃发呆傻笑,我转到他身后夺过他手中的铜铃,吓他一跳:“嘿看什么呢” “蝉娘,你回来了。”哥先是高兴,又是羞窘,“快把铃铛还我。” “我偏不”我躲着他,拿着铜铃负在身后:“哥哥面色红润,想来已经彻底解除药癖,可喜可贺。” “那是自然,豹儿没有辱没我们潘家的门风”潘仁美笑着走进来,“蝉娘,你终于回来了。” 我赶紧躲到爹身后,大树底下好乘凉:“爹,哥哥有心上人了。” 潘仁美的眼睛一弯,笑道:“哦~怪不得你最近都呆在家里,也不出喝花酒了,是哪家的千金,爹去给你提亲。” 潘豹难得地羞涩起来:“是罗姑娘。” 我一时惊讶,铃铛从手上滑落,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大哥心疼地捡起来。 父兄齐齐地看向我,我知道现在跟他们说罗氏女和杨四郎的事情一定会让爹因为杨家人的关系,参与这场争斗。 “罗氏女是杨家的军医,义务给杨家做事,你上次也看到了,她本人和她父母都不喜欢我们丞相府的人。” 潘仁美听闻罗氏女不但出身低微,而且跟杨家关系紧密,眉头紧锁,已经有了一个向着杨家的女儿,还要娶一个向着杨家的儿媳妇,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吗 但是他可不会这样宣之于口:“原来是给你治药癖的大夫,豹儿,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她治好了你,所以你内心依赖她,错当成了喜欢。” 潘豹算是听懂了,爹和妹妹分明是在拆台,但是他们说法还算委婉,也没有说出反对的话,没有激起潘豹的逆反情绪。 我看大哥有点动摇,趁机道:“皇上一向看重大哥,说不定会想要给大哥赐一段锦绣良缘。 我看这样好了,大哥先去试探一下罗姑娘的意思,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不要影响她的清誉。” 潘豹敬重罗氏女,听这话仿佛为她打算,松口道:“也好。那我先去问问罗姑娘的意思,如果她愿意的话,就请皇上赐婚。” “大丈夫何患无妻,豹儿,你没有再碰五石散,爹很高兴”潘仁美盘算让皇帝另赐一门高门贤女,至于罗氏女进门为侧,为妾就让儿子自己去思量。 趁爹高兴,我拉着爹的袖子开始撒娇:“爹,爹,爹” “别晃了,”潘仁美救下自己的袖子,搂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在呢,有什么事情想求爹啊” “我这次出门,你猜我遇到谁了” “谁啊” “你猜嘛” “爹猜不到,你说吧” “我遇到姐姐了。” “姐姐你说潘影”潘仁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极了,“我说过什么,以后谁都不准提她。蝉娘,你这次太不懂事了。”瞪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看来接潘影回家还有得磨,我把这几日的事情讲给潘豹听。 “我就知道你和影儿一定合得来,”潘豹半是得意地勾着妹妹的肩笑道:“好妹妹,这次有你帮忙,我就能在我成亲前把影儿接回来了。” “但愿如此。” 对于潘豹的疏忽,没想到几日后酿成了大祸。 “你的伤好得怎么样”看着前面的七郎和八妹,我和杨四郎并肩走在一处。 他随意一笑:“好得差不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我们的聊天已经越来越像是多年的老友,互相关心不逾矩。 杨四郎:“不走了,在师父那里学成归来,是时候为杨家做些事了。你呢一切都好吧” 我知道他是问我的秘密有没有泄露:“一切都好,不过你回来了,我就更安心了。” “你看这个玉佩还挺别致的。”我微微一笑,俯身拿起路边小摊上的一块玉佩。 杨四郎没有接话,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我哥和罗氏女正在路边说话。罗氏女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柔情相错。 罗氏女喊了一声:“四郎。”就摆脱潘豹的纠缠走了过来。 走近了先和七郎八妹打了招呼,才看到站起身子立在杨四郎身边的我,脸色多了一些暗淡:“潘姑娘。” 可恨杨四郎不解风情,心中还有几分逃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问罗氏女:“你是来找六郎的吧” 罗氏女脸色更加黯然:“是啊,我是来问六郎药草是否采回来了。”忙不迭地和杨四郎错开身进了天波府。 远处的潘豹看着杨四郎露出愤恨的表情,我没有放在心上,几日反而酿成大祸。 进了天波府,看到杨四郎正在教八妹吹埙,一时技痒:“我也想试试。” 杨四郎把埙递给我,我拿起埙随意吹了起来。 曲毕,杨四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教你吹的这首民间小调。”要什么样的交情,才能让杨四郎教我吹埙,佘赛花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暧昧不明。 我才想起来杨四郎曾经手把手教过“我”吹埙,怪不得我能无师自通。 现在的局面比较尴尬,我大哥情陷罗氏女,罗氏女心系杨四郎。“我”和杨四郎余情未了。 撕了好几张宣纸,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我痴痴地看着还没有归还的杨四郎的玉佩。 我不确定杨四郎和我是不是一样,出于一种对“语嫣”的责任,我自私地希望杨四郎永远钟情于她,和我一起永远有人记得她。而他或许和我一样,不愿意把心打开,让别的女人占据本该属于“语嫣”的地方,最后不可抑制地将她排挤干净。 “我不能再这样耽误他和罗姑娘了。”我将玉佩狠狠攥在手中,站起身往外走,打算把玉佩亲自还给他对过去做个了断。 作者有话要说: c揎腕佳人 “小姐,这位是皇宫来的内侍大人。”管家却领了个内监打扮的人进来。 来人一甩浮尘掐着尖细的嗓门:“潘小姐,德妃娘娘有请。”李德妃是皇帝潜邸时的正妃,因为无子加上其父李处耘早逝,母族没落一直没能问鼎后座。 如果不是育有二子的李贤妃已死,皇后宝座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迷迷糊糊地进了宫,这内监嘴硬光收钱不说话,怎么问都不肯说是为了什么。 “臣女潘蝉见过德妃娘娘。”潘蝉垂眸掩饰住狰狞的恨意,袖笼中那双最让人动容的玉手,指尖掐进了肉里,骨节突兀地发白。 这张脸她如何能忘记,明德皇后李氏,她曾经的婆母,在六年生活中无数次磋磨自己的人。 李德妃虚长潘蝉五六岁而今刚过双十年华,正是青春妍丽的时候,银红色大袖衫曳地披帛,细钗额饰显得端方雍容:“免礼。” 她纡尊降贵走到潘蝉面前,蔻丹十指捏起潘蝉的下巴,倩笑道:“潘相夫妻姿容过人,潘姑娘得其毓秀。” “潘蝉蒲柳之姿,在德妃娘娘面前不值一提。” 德妃松开手,拿丝绢擦了擦手扔到一边:“果然是妙语解颐,怪不得皇上垂青。” 这样毫不掩饰的假惺惺,我暗骂自己怎么看不透。上一世为了在晋王府立住脚,巴结侧室李夫人。 为了登上后位,她拉拢我父亲,撮合我和韩王赵恒的亲事。赵恒当初离皇位看似一步之遥,没有我们潘家这样的妻族,却是难于登天。 为了巩固后位,争取赵恒的联盟,做了多少事情来对付我这个失势碍眼的韩王妃。 为了皇太后的尊荣,对出身卑贱的刘娥又是何等的关怀备至,嘴脸可笑。 而今的我不知道怎么进了她的眼,很快我知道了答案,她态度十分亲热:“好姑娘到本宫身边坐下,这后宫就是少了你这么个可心可爱的人。” “尊卑有别,臣女还是站着吧”我可不想挨那么近,我真怕自己忍不住恨意,上前撕了她。 她的笑脸一点没变,好似混不生气,但我熟悉她的眼神分明是恨不得拨皮拆骨,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冒犯她了。 李氏最擅长的就是隐忍:“这古有班昭却撵之德,今有潘姑娘拒座之美。” 终于切入正题:“本宫听说,你和皇上很是投机,时常入宫伴驾。” 我假装惶恐下跪:“臣女只是沾了父亲的光,皇上爱护老臣,爱屋及乌,并无非分之想。” 李德妃让人扶起我:“不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节 这样慌张,本宫不曾有问罪之意。若是你和皇上惺惺相惜,本宫倒是愿意不辞辛劳,成全你们。” 入宫,我不是没想过,这是正面还击赵恒那对狗男女和李氏的最佳办法,可是潘家的风骨不让我委身为妾。 更何况,我私心里并不希望泯然后宫,若我和赵炅无缘,何妨相忘于江湖:“宁做穷,不做富家妾。臣女不才有负娘娘错爱。” 李德妃想办成此事让皇帝封她为后,哪肯轻易罢手,走到我跟前,压低声音道:“潘将军在朔州一战失利,若有人能在皇上面前求情,一定能早日官复原职。” 我气恼她的威胁,依仗着父亲的威势,当即讽道:“男儿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凭的是各人本事。娘娘想要栽培一位杨贵妃,皇上未必想当唐明皇。” “好”大殿屏风后一人击掌而出,不是官家赵炅还有何人,“怀嬴不愧是朕的知己。” 李德妃敛衽一礼:“皇上。”一双妙目似嗔似怨,仿佛在说“不是说好了,由我出面,你不会现身吗” 前世虽然时运不济,命运多舛,但好歹是皇子正妻,后位之选,给足了我爹尊敬礼遇。时移世易,反而受这等轻贱,“潘蝉不敢当,不过瓦砾之身。”大不了鱼死网破。 佳人动怒,冷脸相待,赵炅莫名其妙:“怀嬴你许久未入宫,不如和朕对弈一局。” “家兄乃是戴罪之身,臣女岂敢随意出入宫廷。”自从上次哥将酒楼里面的闲言碎语告知我以后,我就再没有进过宫, “臣女棋力有限,不敢在圣驾面前献丑,天色已晚,请允许臣女告退。” 也不等皇帝恩准,我就往后打算小步退出殿中,不出意料地被两个宫女拦住,我看了一眼皇帝:“皇上” 赵炅一挥手屏退了其他人:“都退下。” 只听见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声音,大门缓缓合上,整个大殿只剩下我和皇帝。 他步步紧逼,我一步步后退直到靠上门柱,一双长臂如热铁将我整个人钳制在他的阴影中。 赵炅眼神晦暗压抑,落在潘蝉反抵着柱子的手上,五指纤纤如玉笋,淡粉如樱的指甲晶莹透亮。多少人凤仙花汁染的蔻甲在这双手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起来。 自己当初就是因为她再及笄礼上素手执礼,当时便想着这么一双和墨条,黑白相间的美感。后来见到这柔若无骨的手举重若轻,弹剑对敌,太庙之中也是这双手带给自己温暖和安慰。 一手抓起潘蝉的玉手,把玩着她的纤纤玉指:“当真不欢喜朕” 不顾潘蝉的愤怒挣扎,忘情地拂过吹弹可破的肌肤,引起一阵颤抖,娇嫩得一掐仿佛能掐出水来。 “皇上请自重,潘蝉不”赵炅低头含住了觊觎已久的樱唇,将潘蝉拒绝的话吞进腹中,霸道地握着她的双手,缠绵地十指紧扣。 潘蝉前世和赵恒不和,活了二十二年不知人事,加上她未必没有情意,在赵炅的一番多情挑逗下,心防怎么能不动摇。 李德妃就像是悬在心头的一把刀,关键时候拉回了潘蝉的理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赵炅,夺路而逃,将深宫红墙甩在身后。 潘蝉仗着自己重来一世,自忖心如止水,四平八稳,这次不顾风仪,落荒而逃的样子竟也让赵炅觉得可爱。 没有留意到身后,向来温和的皇帝摸了摸自己的唇,回味刚才的滋味,露出了得逞的恶劣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我自己都受不了了,粉红么么哒 c慧剑断情 我心乱如麻只好到柴郡主家和潘影c郡主商量对策。柴郡主吃惊:“你是说皇兄想要封你为妃。” 潘影:“不知道当今皇上是什么样的人” 我双手托着腮,还有些神不附体,喃喃道:“皇上沈谋英断,有削平天下之志。既即大位,陈洪进c钱俶相继纳土。未几,取太原,伐契丹,继有交州c西夏之役。远离奢侈逸乐,励精图治。绝远物,抑符瑞,闵农事,考治功。讲学以求多闻,不罪狂悖以劝谏士,哀矜恻怛,勤以自励,日晏忘食。 之事到底瑕不掩瑜。” 看到潘蝉一边若有所思,似笑非笑,一时苦恼,一时开心,一边文不加点地说了这么大一段话,柴郡主和潘影已经明白她的心意:“既然在你心中,皇上这么好,你怎么还要拒绝。” “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潘蝉脸上一红还想要解释些什么,潘家却派人急急地来找潘蝉。 “小姐,不好了” 自从我醒来,潘家的内宅都是我说了算,担心潘豹五石散复发,我要求下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即禀报我:“家里什么事” “少爷把那位姓罗的姑娘骗到府上,还要到天波府去找杨四郎的麻烦” 我赶到天波府的时候,潘豹正在诘问杨四郎:“杨四郎,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罗姑娘” 众人只见一只黄色绣鞋跨了进来,潘蝉就这样扶着门,僵持在门口,杨四郎微微侧过脸:“这不关你的事。” 潘豹为罗氏女不值:“你连承认喜欢罗姑娘的勇气都没有,你根本不配喜欢罗姑娘。” 仿佛听不到我的呼喊一般,潘豹一股风地离开了,连八妹都说“这个人像疯了一样”。 杨四郎担心罗氏女在潘豹手上有危险,杨七郎义不容辞地要去丞相府救人出来,我和杨夫人看法一致: “潘杨相争,迟早会惊动圣驾,还是等杨将军回来,从长计议。 在这期间,请罗大叔夫妇随我去府上向我爹禀明一切,看能不能制止我大哥。” 不用说,大家都寄希望于我能够劝说哥哥,放出罗姑娘。 杨四郎挂心此事将我和罗氏夫妇一行送到丞相府门口,我们二人并肩而行。 刚刚的迟疑我看在眼里,可以的话还是希望点醒他:“罗姑娘是个好姑娘,值得珍惜。我哥的行为虽然过激疯狂,但也提醒你应该问问自己的内心是否已经放下过去,喜欢罗姑娘。” 留下罗家夫妻和爹说话,我进入内院去看看罗氏女的情况,就听见罗氏女笃定地回答:“我喜欢杨四郎,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就算是一厢情愿,就算是单相思,我也心甘情愿。” 这样苦心孤诣又坦荡如砥的女孩,足以让我放下对前身的遗憾和偏见。易地而处,除了心折,还能如何。 继而是一片摔打物件之声和哥哥的大声咆哮:“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也要喜欢你。 而且,我会不惜一切地让你喜欢我。终有一天,我会叫你死心塌地地爱上我,爱上我” 偏偏这个人是我哥哥,他的个中深情教我做妹妹的怎么能不心疼,不心软。那是我最亲最爱的哥哥,他那么骄傲,可他爱得又那么卑微c痛苦c执着,甚至疯狂。 “哥。”我轻声唤他。 他收起全身的锋利,温声问我:“什么事” “爹让你出去一下。” 潘豹先一步出去,我走在后面趁机和罗氏女安慰两句话:“罗姑娘,你没事吧不要怕,我不会让我哥欺负你的。” 我算是知道我哥的目中无人c狂妄自大是谁养出来的了,按爹的意思:“你是堂堂的丞相之子,要不就择日成婚,还囚禁什么,放人” 潘豹委屈地表示自己求的是罗氏女的真心实意:“我要摆擂台,把她的心上人杨四郎打成废人。” 一听说是杨家人,潘仁美的斗志都点燃了,不过还是瞧不起哥的行为:“多此一举。” “杨业杨将军求见。” 我暗道不好,果然激起了爹的好胜心:“他以为我会买他的账,人人都怕你杨业,我潘仁美就不怕”,他不但不勒令哥哥放走罗姑娘还把,还帮着威胁起罗氏夫妻。 摆擂台的事情看来势在必行,有能力阻止这件事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第二天一大早潘蝉没把罗氏夫妇送回来,杨业更是空手而回,杨六郎就死马当活马医去找潘影。 潘影秉性纯良,对兄长的行为也不赞成,冒着被送回静心庵的风险回了潘府。 走进熟悉的地方,潘府的每一寸都让潘影回想起八岁前快乐的时光,她本应该在富丽堂皇的丞相府,养尊处优无忧无虑地长大,一路走来,她的脸上露出怀念和悲伤的复杂表情。 凝视着正厅爹和大娘经常同坐的上位,母亲总是站在父亲身后,含笑看着自己和哥哥在厅里跑来跑去,爹逗弄大娘怀里刚满月的妹妹,大哥扒着大娘的腿要看妹妹。 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蝉娘生病,大娘难产,母亲悬梁,自己被送走。大哥牵着还不懂事的妹妹蝉娘,站在门的另一边,无论怎么挣扎都回不去。 记忆涌上心头,一切恍如昨日,潘影不由自主地走了神。 “姑娘,你找谁”身后传来熟悉低沉的声音,潘影转身看到了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的父亲:“爹我是影儿” 潘仁美温和的笑容就垮下去了:“不许叫我爹,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潘影拧起来:“爹,爹,你就是我爹” 潘仁美老羞成怒一耳光打得潘影跌坐在椅子上,我和哥哥刚巧看到这一幕。 潘豹马上上前揽住潘影的肩膀安慰她,我就挽住爹的胳膊:“爹,天大的过错,姐姐这些年在静心庵也呆够了。” 看到几个子女联手对抗自己,潘仁美觉得很伤心:“是你们把她喊回来的,谁敢为她求情就一起滚出去。” 爹完全固执己见不肯让步,全然不是平日里对我千依百顺的二十四孝好爹,无奈我们一人奉茶一人捏肩最后哥哥以自己想要在成亲的时候亲人都在场为名,让爹稍稍松了点口气。 被两个妹妹连番折腾,潘豹果断加强了丞相府的警卫,除了传递一下平安的消息,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想不到大哥这样的人会有一天陷入情网,不可自拔,会这么不可理喻,舍生忘死。侧卧在床上,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户透在绣帐上,拨开绣帐,迎着月光,寂静的房间里我甚至听得见守夜的良辰绵长的呼吸声。 轻手轻脚地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的夹层是一张薄薄的绣帕,或许是月光太昏暗惑人,我情不自禁地摩挲那双我画在绣帕上的眼睛,狼一样森然的目光。 将绣帕覆在脸上,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的还是那双眼,带着三分戏谑笑意,如同在太祖宝藏时见到的他。我分明看到他眼中久别重逢的喜悦,我真地仿佛感受到他当时只看着我一个人。 我心知肚明,有了白天的事情,我除了入宫再没有别的选择。把绣帕放回原处,扫开这些不应该有的情绪,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 提起挂在墙上的剑,来到院子里,我试图用剑舞来分散自己的思绪。 剑光闪耀,我内心还在天人交战,一个声音告诉我:“你们两个根本没有可能,你又不喜欢他。” 一个声音在说:“那他夜夜指点你跳舞是为了什么他看你的眼神与众不同。” “当然是为了刺杀皇帝,不要一厢情愿。” “那他为什么冒险来救你” “他之前催眠你的时候不是提过住在关红那里,他喜欢的是关红。” 我一定是幻心术还没根除,我和耶律斜之间除了国仇之外还能有什么 前者刚刚占了上风,后者又质问道:“我为什么会在离家出走的时候去醉红楼,难道没有一丝他的原因,为什么不肯扔掉这张绣帕,为什么会时不时地想起他” 彼时的潘蝉还不懂得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莫名其妙,你开始下意识关注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沦陷的伊始。 人总在回头的时候发现错过,花开的时候错过赞美,花谢的时候错过许愿。 作者有话要说: c佳人有约 看到杨四郎远远看着搭建的擂台,杨业夫妻纷纷和他谈过,希望他更多的是按照心意来,更不是单单为了道义,为了杨家的名誉。 这几日费尽思量,有一种顿悟之感的我,有了劝说杨四郎的底气:“我知道你向来有一颗侠义之心,但这件事关系到你的终身幸福,你要慎重是否应战。” 杨四郎看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潘蝉,唯有面对她的时候,愿意吐露心里的想法:“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罗姑娘。”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始终放不下过去,可我看到的是另一个我。 你们两个都不是感情直接激烈的人,看着彼此就像是一面镜子,你扪心自问真的只是把她当作平常女子那般的伸张正义的救助吗” “如果不是喜欢,你又怎么会容忍她像春雨一般,一点一滴地融入你的生活,走近你,了解你内心的脆弱。” “你只是放不下过去的我,你觉得自己有一份责任,我夺走了她的父兄,她的人生。如果连你心里的位置也被别人夺走了,那这个世间再没有人能记得她,能证明她的存在了。” 其实连我都是这么想的,之前才对他和罗氏女的事情无动于衷,可是八贤王说得对,人不能那么自私,要向前看。我将那枚属于杨四郎的玉佩放在他的手心: “她和我都祝福你,希望你有一个两情相悦的爱人,往前看,走下去。 我和你都会记得她,这是我们永恒的友谊。” 杨四郎不是那么听得进去这些话的人,可是说这些话的人是他矢志去守护的c包容的人。正因为这个人的特殊更让他意识到罗氏女在他心中的地位,这一战不是为了责任,是为了爱。 这番话掏尽了我的心力,疲惫地回到家却看到家人正在争执。 孤立无援的潘影仿佛看到了希望:“蝉娘,你快劝劝哥吧,他又要吃五石散” 原来为了战胜杨四郎,潘豹再次偷食五石散,被潘影撞见,告知了潘仁美,潘仁美不但没有责罚,还将五石散还给了了潘豹。 我看向潘豹,吓得半死,印堂面相悔暗枯败之气,不测将至:“爹,你听我说,不能让哥吃五石散,哥的面相分明是血光之灾,死亡之兆。” 潘仁美一向忌惮命理之说,但是又一心想要战胜杨家,我看爹有些动摇,忙道:“哪怕此刻请道教高功,佛门高僧,皇家钦天监,恐怕结论和女儿都是一致的。 爹,哥的性命要紧,打败杨家只是一时之气,你难道想要我们潘家绝后吗” 潘仁美半信半疑收走了五石散,潘豹死活不肯取消擂台,差点对两个爱如珍宝的妹妹兵戎相见。 擂台在即,潘蝉不得不考虑她一直回避的办法。 “你是说去求皇上下旨干涉此事。”柴郡主露出惊讶的表情,继而思考这个可能性,“可是皇兄向来对你爹宠幸有佳,未必肯帮这个忙。” “我去求他。” “你明知道皇上有所图,”潘影心细,想得深远,“你不怕他趁机要你进宫为妃” “这次擂台哥哥凶多吉少,难道让我眼睁睁看他去送死”我脑子里乱得很,遇到这种情况根本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爹的为人我很清楚,一定会想些办法让大哥无论赢了比武,胜之不武是其次,最怕是闹出人命。”潘影咬唇思考半天: “这样好了,我们兵分几路。蝉娘,你现在就进宫,想尽一切办法拖住皇上,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开口求他出面。 郡主,你点好人手去杨家帮忙,一是提醒他们警惕小心,二是跟他们说千万不要冲动,尤其不能伤及我哥的性命,以免两家结下深仇大恨。 而我就留在大哥身边,时时守着他,不让他有偷吃五石散的机会。” 按照潘影的安排,我立刻动身进宫,有皇帝的特许入宫之路畅通无阻,我终于赶在爹之前进宫求见皇帝。 一路疾行,潘蝉钗鬓微斜,气息微喘,胸口起伏,几许碎发散落在额前,在晨曦光芒之下,一张雪白飞红的小脸似是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不掩惊喜道,迎上前扶住正要行礼的潘蝉,接了个满怀:“你怎么来了” “我”潘蝉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外面通传:“官家,潘丞相求见” 赵炅纳闷地看着一前一后来的父女,潘蝉摇摇头,他会意地把她领到平时小憩的里间:“宣。” 我脑子都炸开来:“爹来干什么”顾不得男女之别,拽着准备出去见爹的皇帝的一片衣袖,对他投以恳求的目光。 赵炅安抚性地拍拍我的手,走出去:“今日休沐,潘丞相为何而来啊” 潘仁美在皇帝面前从来不展示自己的私心和,因为他知道有缺点才会让上位者觉得你真诚好掌控:“今日犬儿与杨四郎比武招亲,臣对犬儿虽然有信心,但是这杨家毕竟人多势众就怕他们以多欺少。” 你只要表达自己的想法,上位者不需要你教他们怎么做事。 赵炅用了潘仁美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他的小心思:“丞相的意思是让朕宣杨业父子进宫,让潘将军能够一心对付杨四郎” 潘仁美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皇上圣明。” 赵炅瞟了瞟身后的纱窗,故弄玄虚慢悠悠地道:“这事也不是不可以” 忽听纱窗内传来一声清咳,潘仁美身为习武之人耳力上佳听音色竟觉得有几分耳熟,转念想到自己对皇帝的后宫一概陌生,只以为是错觉。 赵炅内心偷笑,面上故作为难:“朕今日确实乏术。” 所谓心腹怎么能让皇帝为难,潘仁美急忙告退:“皇上佳人有约,老臣就不耽误了,此事不过是以防万一。” 赵炅面露歉意:“这样好了,让李齐胜代朕去现场观摩,以确保公平。丞相看,这样可好” 这李齐胜收过潘仁美不少好处,一定向着自家。潘仁美见好就收,马上回以感激涕零的一礼:“谢皇上” 送走了我爹,看着赵炅进来,我赶紧下跪谢恩:“多谢皇上襄助。” 赵炅扶起我,手却不曾松开,将人亲密地圈在怀里:“你我之间何必多礼。说罢,这次进来就是为了坏你爹的事” 面相之事我不敢跟他说,匹夫无罪,怀璧无罪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只能推说到哥哥头上:“这次擂台招亲是我哥强迫杨四郎的,擂台之上生死有命,哥哥自从朔州一战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 赵炅面色一沉,突然甩开我的手,背过身冷冷道:“是为了潘豹,还是杨四郎就不得而知了。” 自我和赵炅相识至今,他从未跟我摆过脸色以至于我经常忽略他是天下之主,一国之君这个身份,此时他突然发作,仿佛在我脸上狠狠地刮了一耳光。 “臣女与杨四郎不过是君子之交。”我觑着赵炅的脸色,难不成是为了我和杨四郎的事情,这种旧事他又是从何得知。 赵炅见潘蝉说得坦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3节 心下不渝和怀疑已经去了大半,故意侧脸不看向潘蝉:“将欲取之,必先与之。”言下之意就是要看潘蝉的诚意了。 潘蝉左看右看,大着胆子,把心一横,踮起脚尖,嘴唇轻轻碰了一下,立马往里间的方向跑。 赵炅用拇指指腹抚摸着似乎还残留着樱唇温润触感的脸颊,喜悦充斥胸膛。 倚门回首,看到赵炅还站在原地露出回味的表情,潘蝉脚一跺,横了一眼,钻了进去。 这一眼转眄流精,光润玉颜,直直摄去赵炅三分魂魄。 潘蝉进到里间,脸蛋瞬间拉下来,哪里还有半分娇羞。外间香气慢慢散去,赵炅恢复清明,心中倒有几分明悟违命侯的词藻之间的意趣。 作者有话要说: c喜结良缘 早在朔州之战潘豹受伤起,一直没有很好的恢复,刚刚戒除毒瘾,情况比重伤初愈的杨四郎又要好上许多。 杨四郎心系罗氏女,靠着略胜一筹的武功,勉强撑过这么许多回合,渐渐落了下风。 “朕身为一国之君,竟拿你这个小女子没有办法,”赵炅本来只是想携佳人夜游,没想到潘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没道理得了便宜还卖乖:“来人,传罗氏女一家进宫面圣。” 一干人等不请自来,却见到单独面圣的罗氏女久久不出。 大太监李齐胜出来一扬拂尘:“传皇上口谕,罗氏女一女二许,离间重臣,实在有伤妇德,皇上隆恩,她已经吞金自戕。” 罗大婶当场晕厥过去,罗大叔牵衣顿足嚎啕大哭,潘豹和杨四郎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不信我不信”潘豹冲口质问:“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罗姑娘” 李齐胜擦拭根本不存的两滴鳄鱼的眼泪:“死者已矣,潘将军节哀,来人把罗氏女的尸身交给她父母安葬。” 两名宫人抬着铺着白布的尸身走到殿中,罗大叔夫妻登时扑在女儿身上痛哭流涕,杨四郎走过去慢慢牵起一角,罗氏女的脸蛋还没有褪尽血色,可是呼吸却完全停止了。 杨四郎将她的头抱在怀里,下巴挨着她的发顶,好像情人间的亲昵。 看着那似乎冰冷的尸身,潘豹除了求而不得的心疼,因为猛烈的追逐得不到罗氏女回应,所以同时还有一种我得不到,杨四郎也得不到的痛快。 温柔如水c心地善良的罗氏女就像是记忆中的母亲,所以轻而易举地俘获了潘豹的心,之前颇有好感的柴郡主都不在眼中。 可是当她永远地离开了自己,潘豹悔恨呓语:“我不想你死的,我不想你死的” 在场的人除了眯着眼不知道思量着什么的潘仁美,无不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杨四郎猛地抬头,坚定地对罗大叔夫妻说:“罗大叔c罗大婶,我希望能让罗姑娘以我妻子的名义下葬。” 虽然没有争取过父母的意见,但是杨四郎有理由相信深明大义的父母一定会支持自己。 潘豹动了动嘴唇,似乎不甘人后,可是潘仁美落在他肩头的手掌和摇头让他习惯性地退步了。 佛家说自杀的人无回,未嫁女不允许埋进祖坟。还有什么能让失去女儿的父母看到女儿入了地府不用做没有归属的孤魂野鬼更欣慰呢 赵炅将潘蝉的纤纤玉手放在脸侧轻轻摩挲,抓住时机走到了殿前:“好了,既然杨四郎愿意让罗姑娘以杨家媳妇的身份下葬,那朕就下旨为你们二人赐婚,潘豹可有异议” 不等潘豹回答,潘仁美就抢先答道:“皇上圣明,犬儿没有异议。” 杨四郎的眼神里还有对皇帝的几分恨意不满,却在下一刻全部转化成了感激。 李齐胜在一旁笑道:“看来杨家要办喜事了,罗姑娘还不起来谢恩。” 此言一出大家都惊诧了,只见刚刚还断了气的罗氏女自己掀开白布做了起来:“爹,娘,四郎。” 一家人互相搀扶着向皇帝行了三拜九叩之礼,赵炅戏谑笑道:“怎么以为朕是滥杀无辜的昏君,随便就赐死你们的罗姑娘。” “皇上不是昏君,是大好人”八妹童言无忌,笑着夸赞起了赵炅。 赵炅龙颜大悦:“哈哈哈杨家的八妹果然是玉雪可爱。” “朕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考验你们二人对罗姑娘的真心,”赵炅问道目愣口呆的潘豹,“潘豹,朕的决定,你可服气。” 潘豹最让皇帝喜欢的一点就是年轻大胆,敢于直言,他这番变故确实让他想通许多:“潘豹服气” “知耻近乎勇,”赵炅偏爱潘家,当下许诺,“日后等你找到两情相悦的女子,朕一样为你赐婚。” “臣与犬儿谢皇上隆恩。”潘仁美知道赵炅一定会用更好的亲事补偿潘豹,这笔买卖不吃亏。 回到天波府,罗氏女自然是和盘托出:“是潘姑娘向皇上求情,皇上才答应演这么一场戏让潘豹主动退出。” “果然是她,”大家闻言齐齐看向四郎,四郎解释道,“御座后面有一片玉色衣角,在场的潘杨两家只有她没到场,我就猜到可能是她在背后使力。” 八妹骄傲地笑道:“还是蝉姐姐好。” 杨业看到比较深远:“潘姑娘一直不愿意潘杨两家结仇,多次缓和我们的关系,这次真的要好好感谢她。 说起来,皇上提到夸八妹可爱肯定是因为潘姑娘的缘故。”回忆起了大殿上的一些细节。 杨六郎参与整个行动:“不但要感谢潘蝉姑娘,还要感谢另外两位姑娘。” 七郎搭着六郎的肩,疑惑不解:“你是说柴郡主她来提醒我们小心潘家耍手段,还找八贤王借了人手,这我知道,还有谁” 六郎解释道:“还有潘影,她最先发现潘豹想要通过服食五石散赢得比赛,所以和潘蝉一起阻止,这次也是她一直守着潘豹不让他耍花招的。 今天郡主跟我说之前潘仁美进宫见驾估计是想把爹和几位哥哥都骗入宫里,是潘蝉先行一步才阻止了此事。” 佘赛花双手合十,心中庆幸:“这次能够平安无事,还能喜结良缘真可谓是祖宗保佑。”带着媳妇们就去祠堂里拜祖先了,顺便以商量婚事为名带走了罗家夫妻。 现在只剩下罗氏女和杨四郎,两人背身而立良久。 罗氏女总是温婉恬淡的样子,她不想做别人肩上的负担和责任:“你的心意我很清楚,潘姑娘确实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擂台上你只是为了救我脱困,并无涉及儿女私情,所以你不用介怀,更不需要为难,我不会因此而有所误会,想必潘姑娘也能理解。 你能来救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罗氏女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文不切题的话,他终于忍不住对她说:“没有潘蝉,也没有潘豹,我不想你嫁给其他人。” 而她的回答让他心中一凛:“这世上除了你,我谁也不想嫁。” 双手交握,双目凝视,真情流露。 作者有话要说: c渣男贱女 擂台上之上潘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赢了,算是挽回了一点颜面。 更为了替潘蝉遮掩,赵炅下旨让潘豹官复原职,以示抚慰之意。既得了面子,又得了实惠,可谓是名利双收。 赵炅因为太祖宝藏的事情失去的杨家人心一下子拉回了大半,很大程度上缓和了君臣之间的关系,一奏后效。 有两个人却相继推测出了天机运转的变化。 “仙蝉灭而复明,死而复生,造化新宿,竟然平白增强了大宋国运” “本座倒要看看仙蝉有多么厉害”天灵求见萧太后重提十年之约,并向耶律斜推荐了用毒高手夏侯战。 此时的潘蝉还不知道被人盯上,恰逢庙会,被骗了一个吻的她得知赵炅真正的要求,咬碎银牙,陪着他白龙鱼服共游京城。 赵炅不免调笑道:“怀嬴连生气都这么动人。” “潘蝉”久居别院,而我上一世闺门深锁,很少有机会出来玩耍,一路上走马观花,竟比赵炅还要尽兴。 人群越聚越多,往杂耍那边挤过去已经步步维艰,我有点嫌弃地看了一下拥堵的人群,赵炅回头笑看着我仿佛读懂我的心思一般,将我护在怀中隔开人群的碰触把我带进了前排。 前方合唱不断,四面都围得水泄不通,灯火阑珊,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心中既向往又唯恐失了女子的贞静一时看痴迷。 赵炅没有放开潘蝉,反而笑道:“前面是一处勾栏,最近来了一个鼓娘,很受欢迎,要不要去看看” 我们刚刚在楼上雅间坐定,就听几声轻敲鼓声:“调曰商调,曲名蝶恋花。句句言情,篇篇见意。奉劳歌伴,先定格调,后听芜词。” 那一片娇音,如莺簧百啭,呖呖可听,开口就是元微之崔莺莺商调蝶恋花词。再看那鼓娘一手打着小鼗鼓,一边说着鼓儿词,面容姣好齐整c身材窈窕多情,一众市井小民眼中已经是绝色仙乐,无不色授魂与。 这音容笑貌,我化作灰都能认出来,不是刘娥那贱人还有何人 我看赵炅在一旁摇头晃脑,赏心悦耳十分来气,勉强喝一口茶又觉得茶水粗粝难以下口,火气一来,就将茶盏猛地往桌上一扔。 赵炅自身重文轻武,听到这民间俚曲,一时觉得趣味。无辜被溅了不少茶水,看到潘蝉生气赔笑到:“怀嬴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我和刘娥的过节再深不能宣之于口,这下如何跟赵炅交代,拿出手绢擦拭赵炅的衣服,算是为这无名火认错。 赵炅浑不在意,握着我的手放在心口:“好了,是什么腌臜玩意脏了你的眼,我给你出气。” 我收回手,绞着丝绢:“没生气。” 这是下面想起一片起哄声,原来我们隔壁的客人一掷千金请刘娥到雅间为他一个人单独玩鼓。 赵炅只是挑眉,旁边的李齐胜却小声凑过来,比了个三,附耳道:“好像是三皇子。”此时的赵恒还叫赵德昌,也没有改名叫赵元侃,更没有出宫建府封王。 我心中暗暗骂道:好一对狗男女,连出现的时间都是不约而同。 赵炅心想小儿子德昌饱食暖衣,逸居无事,长日人困,微服听曲不过稀疏平常,加上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和潘蝉微服游玩,影响自己的严父形象,不置一词。 看到赵炅无动于衷,我不禁无名鬼火直冒,是不是他的无动于衷,害我嫁入韩王府c害我被贱人刘娥害死,我怎么能忘记他除了是赵炅,还是我的仇人之父 越想越气,我立刻推开赵炅,拂袖而去:“这难道不算腌臜事吗” 韩王隐约察觉到是皇帝的行踪,带着下人毕恭毕敬地来向父皇请安,却见房门突然被甩开,一抹鹅黄色气冲冲地跑出来,还带倒了自己。 赵恒好心去扶这位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这位姑娘头都没抬,干脆利落地挥开赵恒的手:“滚开”自顾自地揉着刚刚摔到地上的手臂,低垂的眼眸里全是恨意。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韩王微微有些薄怒,却看到一双熟悉的手拉着姑娘的胳膊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来,将人半搂进怀中:“怎么样,摔痛了” 赵炅温柔小意的样子让赵恒惊诧不已,反应过来拱手作揖:“父” 此时的赵恒还没有改名:“德昌先告退吧,为父先带夫人回府了。”算是略作解释,赵炅顾不上自己的儿子,搂着潘蝉就走了。 连对方脸都没看清楚的赵恒心想:明明是未嫁女的发髻怎么父皇硬说是夫人,如今在宫中称得上是夫人的应该只有李德妃才对,没有听说父皇多了新宠。 赵恒没了生母为其奔走,与李德妃关系平平,这事情于他这般走马游街的少年不太打紧。要紧的是,他向来反应敏锐,直觉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没来得及享受美娘艳曲的赵恒急急地回了王府,想要和幕僚商量对策,硬是让这么对真爱的开始被推迟了。 想不到近百年时光都没有冲淡心中的恨意,潘蝉自嘲怪不得自己渡不过奈何。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对坐在马车中,其实是潘蝉单方面冷战,赵炅莫名其妙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她不时捏着脚脖子:“刚刚崴到了” 人有的时候还是比较作的,没人管的时候跟野草似的,疾风吹c暴雨淋c石缝长;有人疼就自然娇嫩起来,受不得半点委屈。 自从醒来这一年多,父兄捧在手里呵护备至,还有柴郡主和天波府一众朋友,光这些就胜过在韩王府六年光景百倍千倍,更不要说天子的倾心。 想着比着,我就觉得上辈子的苦都白受了,眼泪不要钱一样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娇气地喊着痛。 赵炅拿来了药油,正要俯下身去,我吓得往后一缩:“皇上,使不得。” 天地君亲师,我虽然恨透了赵恒刘娥,心中对赵氏皇权的敬畏从来是不减当年的。 不顾潘蝉的阻拦,赵炅蹲在潘蝉面前,轻声轻脚地脱掉她的鞋袜。 赵炅只觉得手上一阵入骨丝滑,一只玉足在自己的手上显得黑白分明,每一根脚趾都圆润可爱,可能是因为紧张,玉足轻颤,每个脚趾都蜷缩起来。 潘蝉捂住嘴还是笑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痒。” 赵炅将玉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开始挽起白色的裤脚,一块刺眼的殷红青紫赫然在脚踝处,他用一指轻轻摩挲。 “咝”就听得潘蝉疼得吸了一口冷气,真是个娇娇。 将药油倒在手上,均匀地揉搓开来,大手再一次敷上伤处,力度适中地涂抹。 一边按揉,赵炅一边说话:“你好像不太喜欢德妃我还以为你们年龄相仿,不应该这么反感。”岂止是不喜欢,简直是新仇旧恨。 闻得此言,潘蝉全然没了半分娇羞,盛气凌人地问:“皇上许了李德妃什么好处”李氏是无利不起早,上次特特为自己和皇帝牵桥搭线,肯定得了金口玉言。 只能说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你的亲人,很可能是你的仇人。 “她替朕玉成好事,这位份晋一晋,将四妃的位置空出来给你。”赵炅想没什么好隐瞒的, “德妃乃是先皇为我聘的晋王妃,不过膝下无功无子,娘家没落,封后的事情才一再搁置。” 上辈子就是她劝说将我嫁给韩王,一箭双雕,立了功,这辈子还想如法炮制。 “硌嘣”一声,原来他是故意引我说话,还为我正骨,微微动了动脚果然不那么疼了。 想要缩回来,却被对方牢牢地抓在手里:“别闹,小心受了凉。” 掌心的热度似乎能灼烧潘蝉的心,假装看着马车的璧花的眼光慢慢地落在他的头顶。 似乎感应到了一般,他抬起头,四目相对,一下子就看到了潘蝉嘴角来不及收起的甜蜜弧度和眼中的羞怯情谊。 一点扭伤好了泰半,赵炅净了手,替潘蝉穿好鞋袜,还小心翼翼避开肌肤接触:“好了,我先送你回家,这几天不要到处跑动。” 亏潘蝉自诩做鬼五十年,见识涨了不少,平日里说起大道理连亲爹都敢顶撞,内心还是有些骄矜羞怯,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赵炅,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c红鸾星动 甭管刚刚的气氛多么柔情蜜意,只要一想到那对狗男女,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马车缓缓驶向潘府,我跪下身来:“皇上要怀嬴入宫可以,不过怀嬴有两个请求。” “快快起来,”赵炅满口答应:“莫说有两个请求,就是两百个请求,朕也答应。”忙不迭地想要扶起我,我轻轻推开他的手。 心中暗暗一“哼”,等我说了看你还这么好说话:“第一,潘氏女不为妾,怀嬴入宫只做皇后。” 好嘛,赵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为难了,往后一靠:“这” “第二,怀嬴善妒,请皇上虚置六宫。” 此言一出,赵炅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你这不是叫朕为难吗” 前生看了不少坊间故事,多少受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影响,虽然痛恨刘娥,同时也嫉妒着她曾经拥有过帝王的真情。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天波府杨业夫妻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若皇上做不到,怀嬴不会勉强,日后愿终身不嫁。” 赵炅闻言心头激荡,感慨莫名,惊喜交加地看着潘蝉:“怀嬴。” 这是否证明她自己不是无情。 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怀嬴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在太庙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一辈子梳起不嫁的准备。” 一瓢冷水泼得赵炅透心凉,心里隐隐有些赞同道:光是这气性,不做皇后,还能做什么 “怀嬴到了,皇上请回吧”我头也不回地进了丞相府。 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背靠着紧闭的房门,慢慢地滑落在地上,抱着双膝,将头埋在膝盖之间,心里的滋味说不清楚。 对付赵元侃,还有什么比入宫为妃更好的选择,自古枕边风是很有用的,最初接触赵炅何尝不是这样的打算,我却一直没这么做。 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至少在我心里他一直是比父兄更为坚实的依靠。 以前潘豹走路都带风,经过这数次教训。官复原职之后,不但更为刻苦,文武兼修,为人更是老成大气,圆滑许多。 因我极力促成加上曹夫人的斡旋,鲁国公终是答应将哥收到手下。 当然还有上次宝藏的事情,杨家和柴家惹出祸端,无辜牵累了鲁国公这位周室近亲,大哥和杨四郎擂台比武,潘杨两家不对付,是另一方面原因。 潘豹每每回来感叹道:“我自认为夙夜匪懈,到看到监军矜严端重,才感觉自己的散率。” 自从有了杨家将,鲁国公就赋闲在家,却没有疏于操练,可谓远见卓识。 这一段时间潘蝉都足不出户,抽空为父兄整理公文,兴致来了模仿笔迹做一二批示。 闲暇时间只和姐姐潘影在家中绣花写字打发时间,不然就是柴郡主登门。碍于潘杨关系恶劣,八妹有心来陪潘蝉解闷,却不方便登门。 这般情状反而让潘仁美父子担心,一日下朝后被皇帝问及潘蝉的情况。 潘豹直肠子忧心忡忡:“小妹蝉娘最近都不爱出门,整天闷闷不乐,没精打采,人消瘦了不说。就担心她像以前一样性格内向,郁结伤身” 赵炅听了心头一紧,按捺住登门探望的心情:“还是要多出门散散心的好。” 潘仁美笑道:“皇上圣明,正要将小女送到百水城舅兄家中散散心。” 不提也罢,本来还可以送到妹妹家去的,还不是被八贤王等人害了妹夫。不然何必送到远离京城的百水城。 潘丞相还是这么不讲道理,潘蝉想要引其回归正途,任重而道远。 这直接导致,隔了几日,百水城辽军传来异动,担忧潘蝉的赵炅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了潘丞相大材小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4节 将杨家将派到百水城。 听说杨家军要去百水城,杨六郎还在列,潘影欢天喜地地打包了一大堆东西要给妹妹带去。 东西真到了百水城的同时,潘影也跟来了。 “我第一次知道飞是什么感觉”潘影给杨六郎送了小礼物表示对之前事情的一点心意。 一直住在柴府听得杨六郎和柴郡主同生共死的经历,有幸体验了借助这只立了功的大风筝翱翔空中的快乐,欢天喜地来和我分享。 我看她眉目含春,红鸾星动,打趣道:“怎么咱们潘家大小姐动了春心是谁杨六郎” 被说中了心事,潘影羞恼之余,还带着愧疚:“郡主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对不起她。再说,她和杨大哥感情那么深。” 越说越觉得自己不对,经历了潘豹的事情,潘影多多少少有些感悟,感情的事情应该强取豪夺,耍手段的。 好一个口是心非,我一把拉过她的手,撸起袖子:“师太给你的佛珠呢” 潘影老实交代:“我不小心弄断了,准备找到合适的线再串好它。” “手串都断了,你还嘴硬”潘家的人,都很极端,潘影更是其中的翘楚,她的脸上分明隐隐露出挣扎难解之色,如何能瞒过我的相面术。 在我心中潘影虽然是亲姐,但是未必能排在柴郡主前面。 这样的局面我能做的是尽量公允地说出我的答案:“柴郡主面相贵而利夫,杨六郎刑克兄弟,有利国运,两人面相相合,缘分深远,未必不是佳偶。” 潘影看似性情温顺善良,实则倔强难驯,对命理之事将信将疑:“那我和杨大哥呢”这些日子潘影虽然见识了妹妹的本事,但是要让她认命,那是万万不能的。 “先不说面相,你和杨六郎倒有几分志趣相投,相谈投机,即使做不了恋人,也能做知己好友。” 这就是面相不宜的意思,潘影点了点头,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c百水城困 收到消息我就到府衙接人,此时赶紧带着人回舅父家:“舅父和舅母在家中等候多时,我们快回去情安吧” 毕竟不是亲舅,潘影还是有点忐忑:“我贸然来打扰,舅舅c舅母会不会不高兴” 开玩笑,郗家往回数那是郗鉴的一脉嫡支,百水城的大户:“几位舅舅c舅母最是好客慈祥,尤其喜欢你这样娴静温婉的小姑娘上门做客。” 郗家没有分家,分别隔帘拜会了几位舅父,入了后堂拜会了舅母们正闲坐在一处。 我母亲的事情爹处理得干净利落,潘影又这样温婉端庄,舅母们亲亲热热地给了见面礼: “好啊,来一趟不容易,要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缺什么跟舅母讲。” “影儿多谢舅母。” 我的母亲出嫁前和兄嫂感情甚深,可惜红颜薄命,家人自然常常怀念。到了百水城郗家,这些感情立即爱屋及乌转移情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到桌上堆了一摞账册,没有避嫌地问:“这是怎么了” 精于算账的二舅母叹了口气:“下面的管事来说我们在辽国今年大旱,我们在辽国的产业多少受点影响。” 老百姓吃喝拉撒,哪管你是大辽还是大宋,百水城毗邻辽国,世家大户深谙狡兔三窟的道理。 “这些事情留给我们老人家费心。百水城毗邻辽国,比之京城别有一番风味,想去哪里带好护卫都可以去玩。” 郗家底蕴深厚值得几位舅母唉声叹气一起商量对策,看来灾情凶猛,损失不小。 “谢舅母” 好几日没有出门,一出门看到城中气氛已久,可是泰半百姓面色都曝露出大凶之兆,不少人甚至是大难将至,劫数难逃。 是了,辽国大旱,必定会想着劫掠边城缓解灾情,此时异动频频分明是大战将兴。 师父虽然赞我资质过人,但是阴阳术数,面相占卜,不是一蹴而就,久历世情,堪破天机,谈何容易。 许负先生自出生起,便能趋避吉凶,得赐天书,苦修多年所成就的不过是相术一门。 若我到了崔应龙c天灵等人的年纪或许成就能在之上,此时的我还没有料到百水城一战的艰辛。 辽军压境,蛊毒蔓延,百水城无数人家挂起了白灯笼。 “还好蝉娘你早有防备,请来了附近数城的名医坐阵郗家,蛊毒兴起有他们不但保住我郗家无虞,同时解了一时之困。”大舅见我还在忧心宽慰道。 蛊毒还在蔓延,虽然杨家军已经安排人将染病的人集中起来。杨六郎想到挖掘地下深井,降下雨水冲刷街道,为百水城争取了时间。 为首的张大夫从疫区回来,面上并不轻松:“我等无能,只想出这防治之方,却不能配出解毒之药。” 大舅当然知道城中百姓寄希望于几位大夫,术业有专攻,几位大夫对蛊毒也是束手无策:“城中百姓众多,几位先生年事已高,白日要看病施药,晚上彻夜研制,精力毕竟有限。更何况城中药材有限,先生无须自责。” “还要多亏郗家老爷发动城中富甲赠医施药,否则百姓恐怕死伤过半。积善之家,必有后福。”张老大夫摸了摸胡子感慨道,郗家的药材看着就要见底。 “百水城地处平地,草药有限,哪怕舅舅发动人家捐钱捐药,恐怕也支撑不了几天。”我想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生死关头,郗家不是不肯尽全力,而是有价无市。 大舅也是头疼:“蝉娘,我们去府衙一趟,看看杨家将能不能想点办法,这么拖下去,百水城迟早不攻而破。” 这期间听说,中了毒的关红突然痊愈了,潘蝉觉得已经不能再骗自己了。耶律斜永远不会知道,她曾经悄悄躲在房中烧掉那张绣帕,烧掉了一片少女春心。 到了府衙,杨家打算由五郎引开辽军,四郎突围出去,寻求增援和解药:“罗氏女已经研究出了解药。” 听闻此言,诸位大夫只觉肩头一松,张老大夫笑言:“都说英雄出少年,这位罗姑娘小小年纪已经胜过我们这些许多了” “罗姑娘固然医术过人,擅长疑难。张先生杏林圣手,医的是百家病。”潘影最会看人眼色,奉承人的话一点不显得谄媚庸俗。 “事不宜迟,”杨四郎论武功和五郎不相伯仲,还是生面孔,论面相面中带贵,逢凶化吉,此计凶险,只有他可以一试。 考虑到我爹一对上杨家就糊涂,我赶紧草书一封交给杨四郎:“一入京,将此信火速交给我哥。” 耶律斜将杨家军尽数引入百水城,打得就是一网打尽的主意,我爹倒好帮忙帮的不亦乐乎,竟然设伏要杀死杨四郎,让杨家人全部命丧百水城。 幸好以前高傲自信,独来独往的杨四郎,肩负百水城百姓安危,学会了责任之重,居然会想到放信鸽让天波府来接应,在关键时刻被杨夫人赶到。 知父莫若女,丧心病狂,走火入魔,已经不能形容我爹针对杨家的心。要有多么深沉的血海深仇能让他不顾两个女儿的生死,鼓动太医极力反对罗氏女的药方。 还好有妹控的潘豹:“皇上,潘豹自请领兵去增援百水城。” 父子两个在朝堂唱起了对台戏,潘豹不计前嫌主动为罗氏女的医术作保:“皇上,罗姑娘曾经医治过潘豹,医术高明,这药一定有效。” 知道潘豹打擂台的破事的人心里都只犯嘀咕,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潘仁美还要出言阻止,潘豹出了杀手锏:“臣还有一物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自然是潘蝉的信。 这信刚刚打开,杨夫人就以身试药,可惜她求证心切,差点影响药效,皇帝的贵客让人送上一盏茶相助得以证实了药效。 作者有话要说: c醉翁之意 信看了,药效见了,赵炅反而急起来了:“事不宜迟,朕令你们火速增援百水城,潘将军也去” 其实潘蝉没有说什么,只说百水城危在旦夕,请兄长驰援。如遇阻拦,唯有请皇上襄助。 赵炅一向关切潘蝉的去向,天高皇帝远的,以为百水城的大户人家受波及应该不大,之前有些忧心到底还求稳。 此刻简直坐立难安,恨不得亲赴前线:“怀嬴向来稳重,连她都轻言危急,那就是千钧一发,四面楚歌。朕恨不得亲自领兵前去解围” 这话就是在潘豹面前说一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光是想想被人知道了,谏臣都能撞坏大殿的柱子。 潘豹还是以防万一地劝道:“人主之体,如山岳焉,高峻而不动。” 这位贵客正是佘赛花的师兄,杨四郎的师父,天灵的死敌崔应龙,一行人赶往百水城,辽军封锁各处要道。 崔应龙燃火借风,佘赛花吹响号角,终于将磨成粉末的解药送入城中,解了百水城之毒。 杨家军趁辽人放松戒备之际,突然袭击,大获全胜,耶律斜趁乱逃跑,途中打伤夏侯战,给关红机会报了仇。 百水城渐渐恢复起之前热闹繁华,潘豹一马当先来了郗家,一甩长摆,向几位舅舅见礼:“豹儿见过几位舅舅c舅母。” 大舅一把扶起潘豹,拍着他的肩膀,美滋滋地捋着美髯:“好啊,虎父无犬子” 这些日子就连我这样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参与到熬药施药的行列里,刚刚换好衣服,远远喊了一声:“哥” 大哥有力的双臂将我半举了起来:“好蝉娘”还带着旋了个圈。 一点不觉得害怕,我张开双臂:“飞起来飞起来啰” 转得我都要头晕了,大哥才把我放下来,细心地帮我整理头发,我比了比大哥粗壮的胳膊:“大哥,你瘦了,黑了,还壮了” 潘豹揽起袖子炫了炫他的胳膊,惹得几位舅母笑得花枝乱颤:“影儿呢” 这些天,潘影一直是在杨六郎身边跟进跟出,同甘共苦,杨将军生病的的时候,更是一直替杨六郎照顾他,煞费苦心。 “在府衙呢” 思妹心切的大哥向几位舅舅c舅母告罪,将我送上马背,充当起马夫,一拍马屁股,牵着马往府衙:“走找她去” “妹妹,你这次在百水城,皇上担心得不得了。”潘豹想起素来稳重的皇帝坐立难安的样子,好笑地提起。 这种事,越怕别人说,别人越爱讲。尤其是我哥的德性,我大方地回一一笑,他就没了趣味。 见到潘豹,潘影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欢欢喜喜地小跑过来:“哥” 看到八贤王和一个陌生的中年人站在一处,我笑盈盈走上前打了招呼:“德芳哥哥。” 八贤王笑道:“本王听杨四郎说这次多亏你提前请来数位名医坐阵,你舅舅家一直在施医赠药,功不可没。” 我不客气地为舅舅们邀功:“那就要请德芳哥哥在皇上面前为我舅舅们请功,他们可是散尽家财。” 八贤王打趣道:“恐怕用不着本王为你传话,你的一封信就能叫皇上魂不守舍,恨不得御驾亲征。” “德芳哥哥知道了” 八贤王得意地笑道:“皇上能推心置腹的还有几人”还有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一家有女百家求的骄傲。 看他越说越起劲,我忙转移话题:“这位先生是” “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崔应龙崔先生,崔先生精通阴阳术数,运算天机,连先皇都极为推崇。 崔先生,这位是潘丞相的女儿潘蝉。” 我心道崔应龙既出,天灵恐怕就要现世:“崔先生有礼。” 崔应龙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面若霜花一般皓洁莹润,眸如春水一般荡漾慧黠,不转目也有风情无数,发如垂瀑,一袭月白长裙绣了几朵姿态袅娜的雪青莲花。虽然带着几分病容,却也丝毫遮掩不了其美貌。 “潘姑娘多礼了,在下看姑娘面相十分奇特,可否告知生辰八字。” “哦愿闻其详。”看在是同门的份上就不怪罪他唐突了,报了生辰。 “姑娘八字贵重,一生贵不可言,却有早夭之兆。看面相姻缘更改,早夭已破,非是大神通不能。” 面相者不能自面,确定我已经和赵元侃分道扬镳,心情大好:“谢先生吉言,日后清理门户,小女一定鼎力相助。” 宋室一朝一向宽宥,高官厚禄绝不吝惜,赵炅更是明言“富室连我阡陌,为国守财尔。”不然不会出现后世冗官c冗兵c冗费的景象。 百水城一战,杨家军克服万难,取得胜利,不但杨家得到皇帝封赏。杨家四郎c六郎c罗氏女和百水城诸位大夫医治蛊毒有功,城中富户赠医施药,论功予以虚衔,抑或是黄金匾额。 哪还有人记得当初埋怨潘蝉请他们聚集百水城,险些丢了性命的事情。 杨业隐瞒了百姓为求自保曾经刺杀自己一事,赵炅为表彰城中军民一心共御外辱,体恤百水城百废待兴:“即日起,免除百水城一年徭役,派专人前去登记富户赠医施药的义举,一一刻上石碑,以示表彰。” 赐下金银未必能弥补这些付出,许多虚衔未必顶事,胜在皇家给予的殊荣。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向来偏爱潘家的赵炅竟然对潘豹没有任何表示,就打发他回鲁国公营中。 早前有丞相潘仁美这桩姻亲,郗家大舅还是百水城推官,郗家在百水城已经隐隐是一方豪强。如今,百水城一片,还有谁敢和郗家并驾齐驱。 这一次,郗家倾一家之资行爱国义举,赵炅押后对他们的封赏,点名让他们退朝后留下了:“八贤王c潘丞相c杨将军c崔先生c郗家主,随朕来。” 群臣见怪不怪地退了出去,兴致勃勃地猜测这次郗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啦,思密达 c后党雏形 屏退众人,赵炅慎重其事地说:“中宫无主,不是美事。朕欲册立一位皇后,几位爱卿有什么建议” 皇后之位空悬,李德妃在宫里四处收买人心,呼声最高,最顺理成章。如果赵炅继位之初,将她迎入宫中,封为皇后不失为一件美事。 可惜当时赵炅身边还有一位同样是先帝推荐的李夫人,李夫人为赵炅连生二子,情分颇深,少不得怨艾道:“这李家的姑娘一进宫就是母仪天下,哪还有我们这些旧人的立锥之地。” 想着旧日的情分,加上担心李氏会打压庶子,赵炅打着为长兄守孝的名义,硬是将个十七岁的少女拖成了十九岁的老姑娘。 终于连李夫人都熬死了,赵炅才在在李家满门惴惴不安中接了李氏入宫。 可这李贤妃能在赵炅的后院称王称霸岂会是等闲之辈,她临终的时候苦苦哀求赵炅照拂两个孩子,话里话外都是担心嫡母不慈,又有二皇子生母吴淑仪这种爱上串下跳的人打边鼓。 李家这一口气还没喘上来,赵炅不咸不淡地封了个德妃,打算观察观察品性。 李德妃心里憋屈得很:“想我是开国元老的女儿,先皇钦点的晋王妃,想当个皇后就这么难上一次好不容易说动皇帝,劝说潘蝉进宫,立下功劳就封为皇后。 谁成想,别人家刚刚及笄的姑娘哪一个提起自己的婚事不是含羞带涩。准备了一箩筐的体己话,这潘家小姐一来就是横眉冷对的,连带着皇帝更不愿意搭理自家,这是何苦来哉。” 现在赵炅垂询的人大多与潘蝉关系密切,郗家的封赏更是押后不提,为谁人作嫁衣裳还用多说 这种时候,作为娘家人的潘郗二人不免矜持一番,以示避嫌,所以没有开腔。 赵炅看向跟潘蝉关系匪浅,本应该仗义执言的八贤王赵德芳,却见他眉头深锁。 赵德芳没有愧对八贤王这个封号,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和潘蝉的情谊,而是对大宋社稷的影响。潘蝉为后,将原晋王正妃置之何地。 他看赵炅一副迫不及待的嘴脸,再看潘仁美得意得翘起来的胡须,心里暗叹:这蝉娘哪里都好,就是有潘仁美这么个爹,若是贤明有德的贤相就不提了,分明是个无恶不作的奸相。 想我们宋室江山何尝不是从孤儿寡母的手上捞过来的,连皇叔都曾经是拐弯抹角的北周外戚,这外戚得了势还了得 赵炅捏拳放在嘴边清咳了几声,让自己瞬间露出的那种尴尬神情尽量掩去,打算自己开口的时候。 不被抱希望的崔应龙说话了:“依在下看来,潘姑娘龙颈凤瞳,贵不可言,福缘深厚,有兴邦定国的福气,乃是帝后之选。” 这个话题一下子就亮了,几人当中他与潘蝉没什么关隘,又是备受两代帝王推崇的高人,不失公允,落落大方。赵炅心中高兴,对崔应龙的好感不要命地上升。 “皇后母仪天下,封后兹事体大。既然崔先生有言,”杨业中肯地说:“潘姑娘乃丞相之女,诞育名门c祥钟华阀c品性过人,这次百水城一行立下大功,堪为帝后人选。” 潘影在病中的照顾,和潘蝉在百水城的表现,潘豹驰援,对杨家c杨家军和百姓都是有恩的。 一日为降臣,终身为叛徒。从私心上来讲,杨业最看重的是潘蝉的心胸和性情。皇帝生性猜忌,杨业不是毫无所觉,如果有潘蝉的存在,稍加引导平衡,不失为一件美事。 赵炅连连点头,好不含蓄地表示自己的满意:“杨将军目光深远,所言甚是。”他自然相信杨业忠心不二,既然将他留下了,当然是让他鼎力支持的意思,不想他如此见机。 按赵炅的原意是不希望潘杨两家化敌为友的,他自我催眠到某一次的联合不影响制衡之道。 等这里的几个人都成了坚定的后党砥柱,赵炅叫苦不迭,已经是后话。 这时候潘仁美心里美滋滋的,面上并不显露,慢吞吞温吐吐地谦虚起来:“小女年幼任性,恐辜负皇上厚爱。” 杨业能想到,八贤王不会想不到。这时候八贤王没有立场反对了,卖了潘仁美一个面子:“潘蝉才华超群c兰心蕙质,百水城一行早有贤名。” “皇侄所言极是,”赵炅有意讨好未来岳山欢心,“潘丞相父子二人乃是朕的肱骨之臣,郗家一门立此大功,更应厚赏。可谓满门忠烈人杰。”这就是摆明地要给潘郗两家好处,为潘蝉铺路, 这话说得如此露骨,潘仁美不好装傻,欲拒还迎:“这婚姻大事,我这做爹的,少不得要问一下她的意见。” “合该如此。”赵炅心道自己已经达成了第一个条件,足见诚意,怀嬴应该不会拒绝, “请潘姑娘出来。” 原来赵炅打定主意要一举定下婚事,早早将潘蝉请入宫里,置于帘后。 我既然许下君子之约,摒除之前的杂念,下定决心嫁给赵炅。此时的心情自然是甜蜜顺从的,低眉顺眼地站在玉阶之下,用细如蚊足的声音回答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龙颜大悦,走下玉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5节 将手伸到我面前。 我抬头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恋,将手放在他的手心。 赵炅轻轻扣住玉手,相携走向御座之上。 抬眼望向赵炅,他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两人相视一笑,情意漫漫,相偎而坐。 在场的人无不额手称庆:“皇上圣明” 待一干人等各自散去,八贤王和崔杨二人同行。 八贤王还是忍不住问了崔应龙和杨业:“敢问先生和杨将军纷纷支持潘蝉,就不担心外戚之祸吗” “杨业知道王爷的顾虑,然则最近诸多事端都是多得潘姑娘化解,我更相信崔先生并非信口开河。”可见杨业一点不缺少在政治上的机敏,当初能顺应大势降宋就是例证。 崔应龙先是向杨业的信任致谢,又郑重其事地解释到:“去往百水城之前,在下为皇上推演骨牌,后来在百水城,碰巧问过潘姑娘的生辰。 数日之前,上古星宿,仙蝉星灭而复明,拱卫紫微。法轩星而践位,配皇帝以为尊。” 既然是天命所授,何必违抗,八贤王:“本王明白了。” 后世人回忆起这一日,都认为是后党形成的雏形。 作者有话要说: c封后博弈 百水城之前,赵炅未必有这样的决心,他素来爱惜羽毛,以贤君自诩,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为得就是名垂青史,自然不肯冒着辜负名义上的正妃和先帝的险。甚至心道怀嬴有自己的宠爱,当不当皇后没什么要紧的。 百水城之后,他就下定决心要娶潘怀嬴为皇后,不单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和潘蝉这次在百水城的功劳,还要归功一些人。 首当其冲的是陈抟。宋朝崇尚道教自然是从赵炅就开始的事情。太平兴国二年,赵炅就曾经召见陈抟,对他颇为推崇。传闻陈抟一直同麻衣道者隐居华山台观,游历于华山c武当山之间。这位麻衣道者不是旁人正是潘蝉的师尊裴布衣,裴布衣回山门闭生死观之前,将徒儿托付给老友陈抟。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陈抟还在红尘免不了尘俗,这一次慎而重之地来信,除了跟赵炅说些玄学道理,更多的是为了替友人爱徒在皇帝面前请些庇佑。 赵炅践祚以来就极为提倡黄老无为之学,看他后来的年号“端拱”可见端倪,潘蝉的这一重道教渊源可以说为她加分不少。 正因为这样,赵炅才有了选谁为后的思考。这种私事不好随便问人,反而是身边的内侍更适合推心置腹。 老太监王继恩助赵炅登基有功,在宫中行走,在军中掌权,现如今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孙齐胜都是他的徒弟。平日里,潘仁美就对这些监军敬畏有加,礼仪备至,从上一世潘美没能救援杨继业就可见一般。好处更是不少,如今终于有了回馈。 王继恩和孙齐胜早就通好了气:“皇上贵为天子,坐拥四海,择一位门当户对c能够比肩的皇后,何妨多顺从个人心意。皇上乃是明君,您登基以来,改革旧制做了多少大事,老奴心里觉着这选后也是一般般儿的,不必拘泥于先帝的意思。更何况,先帝在的时候,潘姑娘太小没个对比,否则也会重新考虑的。” 赵炅面上若有所思,不见喜怒:“你的意思是支持潘姑娘了” “老奴隐约记着当初是先帝突然念起李大人的旧情,想要补偿他一番,这才有了晋王妃一说。”王继恩最会避重就轻,一心好像只为皇帝打算,“可您想,德妃遭逢陛下,恩遇已隆,位置德妃,已属高位,远逾先帝所赐。” 最后一句话最入耳,是啊,都封你当德妃了,你还不知足 赵炅心里飘飘然地想,当皇帝只因为先帝的一道旨意反而不能封心上人为后,岂非憾事。 王继恩把赵炅说得心动,孙齐胜也是不遗余力地添油加火:“老奴有一言,这德妃娘娘从定亲c出阁c到入宫中间经历多少坎坷,说句不敬的话,恐怕是福气不够。”其实哪里是福气不够,全是赵炅折腾出来的。 “可是,皇上您看,潘姑娘和皇上从相识起,多次救皇上于危难之间,这一次还救了一城百姓。就连白云先生和崔先生都说她福泽深厚,这说明皇上与她有缘,更说明皇上受天命指引。” 举凡当宦官的,心里都隐隐希望主子能够贪玩昏庸一些,这样一来才不会故意疏远自己。在他看来,年纪轻轻只知道和皇帝风花雪月的小皇后,自然比每天贤良淑德挂在嘴边的李德妃更好拿捏。 自古以来,都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亲贤臣远小人,有赵炅的左右心腹都说好话,他的心一下子就偏移了。 他先试探起后宫妃嫔的心思,当然不包括李德妃。 他先问了二皇子的生母吴淑仪:“德妃娘娘待你们可好” 吴淑仪性格跋扈,没有城府:“说不上好,还是不好,臣妾倒是听宫中别的姐妹说,臧昭仪似乎过得有些不如意。” 臧氏是赵炅收复南唐时候抢回来的,跟随赵炅多年,如今年老色衰,粉退花残。李德妃崇俭,失势的臧氏过得自然窘迫。臧昭仪见到赵炅,不语泪流的时候还有当年的南方美人的温婉柔情。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就默契地把戏给演好了,不知道是二皇子在后面谋划过些什么赵元佐的纯良至孝,恭敬有加;赵恒的宅心仁厚,素来亲近。赵元僖的沉默寡言,略显疏离,就越发的不得那李德妃欢心,吴淑仪再蠢也明白。 然而这也是关陇集团c河北集团和晋邸集团c北周旧臣之间一场博弈的结果。事情传到朝堂就是一场无形的斗争,这也是潘仁美最近一直在外应酬的原因。隋唐以来,一直实行“关中本位”,也就是关陇集团始终占据主导地位,安史之乱后河北c河南c河东等地脱颖而出,其中河北集团是最为突出,在朝人数上就占了优势。 对于河北集团来说,在河北大名府的潘蝉和陇西李氏之间根本不需要多做选择。同样对于以鲁国公为首的后周旧臣来说,跟他们有交情的潘仁美还活跃在朝堂,自己的儿子孙子还有求得到他的地方。 所谓人走茶凉,李处耘此时已经作古多时,李德妃的兄长李继隆还没成气候,还不是勇冠三军的宋初名将,虽然小有名气,但影响力始终在老将曹潘二人之下,更不要说杨无敌三个字金字招牌。 赵炅当年亲王尹京,出任开封府尹的时候,已经野心勃勃,广招幕府。赵炅登基后,这些人很快进入政治中心,成为所谓的晋邸集团。刚刚卸任的礼部尚书程羽也是一个关键人物,老先生同属于晋邸集团和河北集团,亲王尹京的时候是开封府的判官,赵炅以长辈事之。他能把位置腾挪出来给郗贤已经是向潘家示好,也是为子孙铺路。 这里面还有许多本身就出自河北集团的,不少沉迷黄白之道,先沾沾潘蝉的仙缘。平时作用可能显现不出来,关键时刻愿意和潘仁美同气连枝。 宫墙之中消息传得最快,封后的旨意还没下,前朝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赵炅先封赏了郗家,封郗家大舅礼部侍郎,一上任就该负责帝后大婚了吧,论及郗家在百水城的功绩,倒叫人捉不出错处,搭桥铺路的心思一览无余。 想要挤掉在后宫经营多年的李德妃,旁的人或许会为难,一手遮天的奸臣潘丞相表示很是轻松。 这时候太祖霸府幕僚还在朝堂占据着重要地位,虽然大家各自为政,今日你给我一个面子,明日就多一线转机。 卢多逊觊觎首相的位置,却不敢和潘仁美交恶,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和赵普交恶,正是东风压倒西风的时候,拉拢潘仁美都来不及,怎么会上赶着给自己树敌。 至于沈义伦c宋琪c李昉,一个明哲保身,不想被卷入其中而受牵连;一个不得皇帝欢心;一个是河北集团的官员,还醉心学术,都不是能为李德妃说话的。 刚直足智的寇准倒是陕西人,可惜他刚刚知任大名府而归,和大名府的人有些说不清楚的香火情。再者他主张立后唯贤,别的就不操心了。 还有赵炅事先挖掉了潘仁美在朝堂上最大的两个对手八贤王c杨业,朝堂之上有几个人敢和他唱对台戏。 八贤王身为宗室中这一代最有威望,最得圣心,他的立场就是宗室的指向标。他们不但不反对,还为潘蝉奔走,还和隐士高人崔先生力主她入主中宫。 崔应龙和陈抟的分量加在一起,有所耳闻的支持者更加认为潘蝉福缘深厚,天命所钟。 有先皇的旨意,封后只是时间问题的李德妃难道终究棋差一招 明德宫趁着夜色运出多少摔碎的瓷器不说,李家的老太太又怎么不辞辛劳的往返于宫廷之间,二公主和大皇子遣了几批人来探了又问:“潘相在朝中势大,潘家女入主椒房,宋室天下就成了他们潘家的了,我们不打紧,以后可有娘娘的立锥之地” 八贤王方面宗室的访客不断,有些交情的朝臣亦是来往不绝,这些人风吹草动都能嗅出风云变化,更何况封后之事牵连甚广。 能推的都推了,还有一些人是赵德芳推不掉的,比如说眼前的秦王赵延美c大皇子赵元佐,这叔侄二人素来交好,听闻此事纷纷来向自己的亲侄儿c亲堂兄打听:“不知这潘家姑娘品性如何,宫中的李娘娘就不管了” 李德妃的贤名不是吹出来的,皇家之中寡嫂宋皇后c小叔魏王c皇子皇孙一个没有落下,尤其钟爱元佐,还在宫中抚养元佐之子。 被拖下水的八贤王此时再想要置身事外已经迟了,只得一心一意为潘蝉说话:“潘姑娘无论德言工行,样样出众,门第声望更是无可挑剔,胸襟宽广。与她的父亲潘仁美绝不是一丘之貉,皇叔和皇弟放心就是。”半句不肯再提李氏,立场立见分晓。 听到后半句话,就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唯恐潘蝉容不下人,首当其冲的就是德妃,紧接着就是大皇子和秦王赵延美。 私心里还是希望李德妃能够入住中宫,除了式微的关陇集团,李德妃全无助力。无所出已经是罪过,潘蝉还立下大功。 反正皇帝正值壮年,底下人还不敢有不该有的心思,这样一来封后就成了大喜事,除了德妃以外。 作者有话要说: c封后前夕 我此时还不懂,自己的老爹有多么会钻营,自己才能二次封后。上一次当皇后是被追封的,陪葬规制样样不缺,这一次我终于可以活着感受一把封后大典的盛况了。 感觉家里人都好忙,爹每天应酬连连,大舅舅这个刚刚走马上任,就要负责封后大典的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我哥呢” “随鲁国公带兵出城操练。”曹老将军宝刀未老,在练兵上面尤其勤勉。 “姐姐呢” “大小姐在天波府,还没回来。”潘影已经暗暗发起攻势,讨好得了公婆,拉拢得了妯娌,她的心已经完全属于杨家了。 “入宫我不去后宫那些女人每次都要吃了我了似的。” 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下人通报崔应龙求见。 “快请” 早在百水城,崔应龙就能确定潘蝉是同门众人,苦于没有机会。 现在有机会,两人是该好好聊一聊,我并不故弄玄虚,亮了神相印:“崔师兄。” “是我眼拙,竟是裴师叔门下。” 玄门道法黄老,鬼谷一派传承至今,多是抛去七情六欲,隐在山林修行,还在世间行走的是少数,世人以为门下人才凋敝,其实是谬误。 “潘蝉入门时间尚短,还请师兄多加提点。” 这个不是客套话,自此之后到大婚之前,我都跟在崔应龙身边学习阴阳术数。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阴阳术数,运算天机,道法自然,无不是源于道家。你不妨多读些道教经典,修心养性,或能有所明悟。” 虽然各人专攻不同,崔应龙确实天资过人,悟性极高。在他的指点下,我也受益匪浅,可以想见略胜他一筹的天灵的实力非凡。此时我的心中竟隐隐有了一丝战意。 对于权势,世外之人一向不太热衷,崔应龙唯一的担心就是潘蝉成为皇后,沉迷权势误了修行:“天道莫负,你命中提挈国运,于本身还要常常自省,勤于修行。因果循环,更加不能利用所学做出有悖天理伦常之事。” “潘蝉明白,师父常常教导,相人者,具慧眼。慎相之,助君贤。” “你明白就好,据我推测,天灵恐怕快要出世。我和天灵的师傅六爻先生精通的一门功法,叫做天眼神通。”潘蝉恨不得竖耳倾听,这就是各自师父的不传之秘。 太平兴国六年十一月十七日,制曰:「古之有国家者,体乾坤之象,明教化之源,必正人伦,以齐天下。姜c任之佐周道,阴c焉之隆汉风,皆有茂规,垂于方册。故妫汭美嫔虞之贤,涂山光翼夏之德,着之典训,刑于家邦。斯为大猷,朕所祗尚。择兹吉旦,乃降命书。赠同平章事潘仁美之嫡女怀嬴。 百水城危,轻生取义,深入险地,赠医施药,济世救命。济人一命,德逾千金,济人无数,功德赫赫。问卦卜筮,天之所钟。柔嘉维则,和顺积中,茂庆着于侯藩,盛烈传于勋阀。毓萃高门,锺英甲族,载挺闲和之质,茂昭婉嫕之风。将相之家,簪缨不绝,渐仁义于宗党,播柔芳于阃闱。遂生贤明,式耀勋绪。炳俔天之表,敻出常伦;谨佩玉之声,率由懿范。盖已动中图史,言成矩模。徽音蔼闻,慎简胥协。宜其升训九列,统齐六宫,秉椒极之旧章,陟轩星之正位。 于戏立后之规,建国所系,上承宗鹢之重,内凭辅佐之勤。思进贤才,以昭阴教。修纮紞而隆礼隆可立为皇后,所陈嘉会,仍俟吉辰,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溢美之词不绝于耳,用遍地涂金花龙凤罗纸,以金涂标袋,有司进入。 终于到了崔应龙亲自圈定的良辰吉日,圣旨一下,前朝后宫反应各异。 “恭喜潘丞相。” “诶,应该叫国丈了。” “同喜同喜,多谢多谢”晋邸政治集团c河北政治集团取得了双赢局面,自忖和潘仁美关系不匪,出了力的朝臣心中多少有些自得,成功地打了关陇一系的脸。 大家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人生赢家潘仁美,潘丞相终于把魔爪伸向了后宫,还有心存侥幸的李德妃此刻可谓是心如死灰。 偏偏潘仁美这一次沉得住气,待人接物,宠辱不惊不说,平易近人更胜从前。连和老对头杨家都不再针锋相对,“等到封后就撸下一生官职,回家做田舍翁”的传言甚嚣尘上。 二十五日,诏太常礼院详定册皇后仪制以闻。礼院言:「皇后玉册如皇太子制度,用玉五十简,匣随册之长短。宝用金,方一寸五分,高一寸,其文曰皇后之宝。盘螭纽,其绶并缘册宝法物即比附书制,匣c盝并朱漆,以金涂银装。又准令文,皇后服首饰花十二株,小花如大花之数,并两博鬓。袆衣,深青织成为之,文为翚翟之形,素织五色,十二等。青纱中单,黼领,罗縠褾,蔽膝,随常色,以緅领缘,用翟为章,二等。大带,随衣色,朱裹,纰其外,上以朱锦,下以绿锦,钮约青组。以青衣c革带c青革蔑c舄,舄加金饰。白玉双佩,黑组,双大绶。章c绶尺寸与乘辂同。」从之。 按之前的计划是冬至行册礼,恰逢辽国派使节前来议和,双喜临门,册礼顺延到了同年的腊八。 作者有话要说:  拼爹也是一种金手指 c幽州之谋 辽国年幼的大王依照天灵所言,使天降甘露,因此天灵被封为国师,全权负责一切对宋事宜。 天灵既然算无遗策,牺牲他的得力弟子夏侯战,百水城一战为的是能够找出辽国的克星。 赵匡胤兄弟二人一生豪情壮志就是收复燕云十六州,重现一统,更何况没有燕云十六州的大宋就像门户大开,始终难以抵御辽人的铁蹄。 百水城一战之后,赵炅为了给潘蝉一次风光的封后典礼,按捺下乘胜追击的想法。 所以天灵一来就以幽州为诚意提出议和,哪怕前面是再大的陷阱,他恐怕也只能往里面跳。 “议和关乎国体,贸然拒绝唯恐百姓心中怨怼,非要破而后立,揭露辽人背后的阴谋不可。” 赵炅心里清楚大辽来者不善,这种情况下只能见招拆招。 “议和之事还可以从长计议,辽方既然点名要六郎对阵,我们先看了比试再说。” 正巧经过崔应龙反复推演确定杨六郎是大辽克星,我和他推测天灵此行很有可能是为了铲除他,扭转天命。见赵炅没有转圜的余地,我就把原先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皇上连这种琐事都过问,还要些大臣做什么”挥了挥手中的奏折,里面是关于将剩余的木材打成家具送给每家大臣的安排。 赵炅微微一笑接过奏折细细地读了一遍,批阅之后不再多言。 为了让未来皇后的亲娘舅有资格做册宝使,刚刚入朝的郗贤很快升任礼部尚书,这次接待辽使的事情就交给他负责。 赵炅握着我的手,一手还继续批改奏折,一本正经地说:“让大舅舅探一探辽国使节到底是什么心思也好。”自从封后的旨意下去,赵炅的毛手毛脚就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我拍开他的手,几步旋身背抵着御案,不由嗔道:“谁是你大舅舅” 他作势欺上身来挠痒:“皇后的大舅舅不是朕的大舅舅是不是” “呵呵呵”害得我破功笑了出来,跑到更远的地方去。 我是不知道潘影为了赢得杨六郎的心做了什么好事,可是看她一会儿十根手指都被磨破了皮,一会儿买一大堆药在家里,老是往郡主府和天波府跑不肯安心呆在家里。 “姐姐,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 潘影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也没什么,就是和杨大哥一起去采了荆棘,逛街买了个饰品。你看这个发簪好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你看看你的手,不用说就是为了采什么荆棘”我捂住她的一双伤痕累累的手,嗔怪道。 潘影反而宽慰起妹妹来:“没什么啊,我一点都不疼,真的你别担心,你看都结痂了。” “这都是我看得到,你瞒着我做了多少我看不到的事情,就为了杨六郎” 潘影拉着妹妹的手笑道:“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相信只要诚心付出,就一定会打动杨大哥。” 这段时间我们姐妹感情迅速升温,虽然比不上我和郡主十几年青梅竹马,但是她的执着和付出让我这个局外人除了动容还有心疼。 “姐姐” “好了,蝉娘,到底你是姐姐,还是我是姐姐”潘影认真地看着妹妹的双眼,不得不说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你的时候,让你无法拒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6节 。 “你啊,还是进宫去陪皇上吧,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潘影见暂时摆平了家里最无所事事,最难缠的妹妹,打算欢欢喜喜地出门。 我一把拉住她的衣角,慎重地要求:“姐姐,你要向我保证,不会不折手段,做违背天地良心的事情。” 潘影急于脱身,随口敷衍道:“我保证” 看着她毫不迟疑的背影,我微微叹了口气:“该给静心师太写信了。”我尽了最大努力,只希望她不要走向极端,辜负静心师太对她的期待。 这段时间除了准备封后典礼的事情,还有一些私事等着我去办。 很快就有下人来报,底下庄子的一个庄头求见。 “小姐,那个击鼓女买回来了,还有她的丈夫一起关在别院下人房里。” “请有名的红伶好好,在她每日的饭菜里放最好的绝子药,每日的饭菜专挑寒性重的。好好招待” 富贵险中求,庄头觉得自己选对了路,之前是位小姐做事想以后等小姐嫁人给过去做得脸的陪房。 宰相门前七品官,没想到小姐马上就要当皇后,荣华富贵还远吗他死心塌地为小姐做事一句多的话都不问。 “是” 先是诱引龚美迷上赌博,最后为了还债卖了一直跟着自己的情人刘娥,最后自卖自身一起进了别院。 潘蝉握紧了时时拿在手中把玩的神相印,这种事情做了可能就一辈子回不了头,但是不做,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很快就会轮到你的,李德妃 知道一切进展顺利,比试那天我竟有极好的心情,接受了皇帝的传召,陪他一起去观赛。 “怀嬴,过来坐。”赵炅径直招了我一同坐在上席,因为封后的事情已经昭告天下只差大典,所以众人到见怪不怪。 杨六郎策着马过来,行了礼让到一边,后面才是天灵和耶律斜。 跟崔应龙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不由正襟危坐,想看看大名鼎鼎的天灵长成什么样子。 被赵炅一手揽了回来,箍在座位上,远远看上去浑若无力般偎在他的臂膀之间,怎么都推不开他,我只好伸长脖子看向天灵。 我一心看着传说中的天灵是否有三头六臂,他的天眼又练到第几重境界 恰巧忽略了一同前来的耶律斜,耶律斜坚硬地行了一礼,天灵看在眼里,善解人意地问道:“皇上,这位姑娘” 赵炅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和我的关系似的,松开手介绍道:“这是潘丞相之女朕的未来皇后,大宋未来的国母。”一手覆在我的手上,亲昵地说,“怀嬴,这位就是大辽的国师天灵。”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打量他了,我露出完全合乎礼仪的笑容:“久闻国师大名,听崔先生说,国师的能力更在他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怀嬴有幸一见。” 天灵的笑容很冷,笑意不达眼底:“潘姑娘过奖了。” 赵炅极为捧场地来了兴趣:“是啊,国师能得萧太后重用,势必有过人之处,何时给我们露一手。” “今日风和日丽,马上就有比试,国师不妨算算杨六郎和耶律斜,谁胜谁负” 赵炅宠溺地笑道:“好主意。” 杨六郎参赛的汗血宝马突然发狂,看来天灵的天眼神通已经修炼到摄魂境界,能控制动物发狂,激发人性深处的兽性。看来醉红楼的幻心术多半是他的手笔,怪不得崔应龙要将他除之后快,一个招数能想出无数害人的法子,不带重样的。 整场比赛,为了试探杨六郎的深浅,天灵可谓是小动作不断,花样迭出。 可是最后杨六郎还是赢得比赛,天灵的脸色并不好看,倒不是为了输赢,也不是为了潘蝉的挑衅,而是看出潘蝉有朝一日可能成为不亚于崔应龙的敌手,可是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这个潘蝉,竟和崔应龙沆瀣一气,到底什么来路”天灵询问输了比赛就沉默不语的耶律斜,“你之前跟她交过手” 耶律斜用漫不经心的口吻答道:“打过交道,没什么特别的。”随即耷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灵不疑有他,一心推演起骨牌来,竟然他算出杨六郎身边的邪物。 作者有话要说: c邪物克星 “也许是一位姑娘。” 另一边,我和崔应龙也在讨论天灵,崔应龙对天灵算得上知根知底,我有一些的见解:“我听说灵狼是契丹的守护神,每次契丹危难之际,就会献身拯救。 大辽太后一心想要入主中原,绝非天命所归。而天灵要做的就是倒行逆施,铲除大辽克星,夺运改命。” 这想法虽然天马行空,却很有一些道理,崔应龙:“你的意思,天灵是灵狼的化身,专门为了帮助大辽而来。” “可以这么说。” “怪不得裴师叔要收你为徒,看来你在相术之上颇有慧根,懂得打破常规看到本质。” “现在该怎么做” “天灵擅长利用人性的弱点,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这时候潘影失魂落魄地回来,我和崔应龙几乎同时发现她身上的异样:“姐姐,你怎么了” 潘影朝我看过来,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凶狠,见我面露惊诧之意,很快调整回一张温柔贤淑的模样:“没事,我可能太累了,蝉娘,我想回房休息了。” 不容挽留地回了房间,崔应龙看出我的疑虑:“是天灵” 看着灯光下潘影窈窕的倩影,我不由叹息:“看来这就是天灵找到的弱点。” “潘姑娘她” 我说出了我一直的忧虑:“姐姐的面相极善极恶,佛门的梵音虽然压抑了她的恶性,可是她对杨六郎的求而不得很可能将她罪恶的一面释放出来,看来天灵已经得手了。” 我当然不会将她曾经残忍杀害流匪的事情告诉崔应龙,反而当时事发之后就已经派人抹点一切痕迹。“现在就看静心师太能不能帮我们对付天灵了。” “静心师太” “我姐姐的师父,她曾经寄居在静心庵十年,师太就像她的母亲一样。最重要的是她出家前俗名叫天心。” “天心她还活着” “自然还活着,为了躲避天灵,不得不死遁。”我得意地一笑,“这可是我师父留给我对付天灵的底牌。” 两个人如今有了一定的默契,都在默默想象天灵惊愕失算的表情。 我知道耶律斜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一定会再去找关红。关红既然选择了杨五郎就一定会拒绝耶律斜,我对自己说:“去看一场好戏。” 五郎寻关红至水晶洞,五郎见二人睡在一起大为光火,与耶律斜大打出手,关红放走了耶律斜:“耶律斜,不要让我为难。” 耶律斜恼怒地劈断眼前的竹子,跌坐在地上,仰着头大口地喝着酒,眼前出现一片粉绿的裙裾。我看到了整个故事的全程,听到了耶律斜说喜欢关红的直白,他说讨厌矫揉造作的时候我没有丝毫想要对号入座的。我想来考验自己是否完全不在意,事实证明,女人要做到对一个男人绝情实在太容易。 “你来干什么”耶律斜恼羞成怒,没有好气地问潘蝉,她的眼角用细小珍珠攒成的小花,又像是一滴泪,在诉说着欲语还休的旖旎多情。 “就是来看看你情场失意的落魄而已。”我挑衅地走近狼狈的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 “戏看够了,我也该走了。” 耶律斜嗅了嗅手中的香囊:“潘姑娘的香囊好香啊”这是一只用素罗制成的香囊,绣有鸳鸯莲花,背面平纹素纱,沿口用双股褐色线编成花穗作为装饰。 挂在我的腰间,不知怎么一下就落到他的手里,绣工未必多么精致,可是我本来打算送给赵炅。 有些东西要回来了也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就当是谢礼好了,我终于可以不带感情地看他一眼,默默地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潘影不甘心继续在杨六郎和柴郡主之间来回挑拨,在天波府讨好了众人,相比起金枝玉叶的柴郡主,潘影自然更得人心。 再是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潘影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柴郡主洞悉她的伎俩,去找师太问清楚,却害得师太遇害,质问潘影却被潘影反咬一口。 找到证人带自己去找潘影虐杀山贼的证据,潘影直接杀了证人,两个人就在河边厮杀了起来。 柴郡主没想到潘影隐藏得这么深:“想不到你的武功这么高” 两个女子招招都是致命的狠招,倒教天灵带着耶律斜在远处看了好戏:“这就是我说的邪物。” 潘影险些就要得手,半空中横出一剑。 “住手”潘蝉和杨六郎赶来了。 我用痛心的眼神看着潘影:“姐姐你们先走吧”一手拉着潘影,一边示意杨六郎。 杨六郎扶着受了轻伤的柴郡主离开,留给潘影一个失望的眼神。 我抓着潘影的肩膀质问她:“你答应过我什么” 潘影失魂落魄地看着杨六郎离开,她知道她彻底地输了,我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绝对不做有悖道义,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答应过我的。”潘影扔我摇来晃去都无动于衷。 看来还得重锤,我只好无情地打击道:“潘影,你心思晦暗,偏偏手段拙劣。我都为你掩盖好了一切,你却还傻傻得将破绽暴露给杨六郎。 师太没有死,刚刚那个证人也是我安排的,可是你非要装绝症让杨六郎看出破绽,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潘影完全承袭了爹的智慧和狠辣,可以说是这个家里比我和潘豹高明许多的存在,却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她在赌,她输了。 我转身离去将潘影留给赶来的静心师太,远处的天灵却勃然变色,眼光锁死在静心师太身上:“她没死” 天灵:“错过了一个好时机,只能自己创造时机。” 很快,天灵就扳回了一层,这个契机还是在潘影身上。因为妹妹马上就要出嫁了,做哥哥姐姐的居然还是孤身一人,说出去不太像话。 或许是女儿出嫁的喜悦熏得潘丞相有点心软,潘仁美这几日难得慈父心肠,地之前在比试的时候为了不让杨六郎比赛出现意外,也是为了在皇帝面前留个好印象,潘影为了拉住惊马摔在地上,潘仁美还飞快地冲上去将她扶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爹已经开始洗白了 c潘影的秘密 看到她回来就关怀起潘影终身大事:“你妹妹就要出嫁了。影儿,你年龄不小了,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只管跟爹说。要不爹让人为你留意留意” 潘影想起无意中听到杨六郎对郡主的表白:“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潘姑娘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们不要再为她吵架了。” 心灰意冷的潘影没有心情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父爱,冷冰冰地回道:“女儿喜欢杨六郎,爹能让我嫁给他吗” 这杨家就好像是潘仁美的心病一样,谁都碰不得:“不行,除了杨家,谁家都好说。” 潘影倔强上来了也是不依不饶:“除了杨六郎,我谁都不嫁。” 潘仁美难得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指着潘影就骂道:“你这死丫头不要不识好歹。” “我就是不识好歹,我是灾星,我是祸胎” 这话潘仁美很久没有提过了,一提起来就是另一黄河决堤:“你还敢说,要不是你,你娘和夫人怎么会死你还有脸提” 潘影梗着脖子反驳道:“夫人难产是我娘推她的,被我撞见了,她就自杀了,我做错什么” 潘仁美一个耳刮子扇过去:“你还敢狡辩,夫人是你推的,你娘是替你死的” 被戳穿真相的潘影慌忙否认到:“不是我,我没有” 潘仁美:“你这个恶魔,害死自己的大娘,和她腹中的不知男女的胎儿,连亲娘都逼死了。” 人心虚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放大音量。 潘影的声音越喊越大,捂着耳朵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我不是故意推大娘的,是奶妈说大娘怀孕了爹就不要我和娘了。是娘偷人,我一气之下让她去死的。”说到后面潘影已经哭倒在地,不知是恐惧c害怕还是懊悔。 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为了争宠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潘仁美怎么会不将她视作恶魔,他想起自己的妻子和爱妾:“你娘没有偷人,从来没有”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 潘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潘仁美推开书房曹氏画像后面的暗格,将曹氏的一纸遗书扔给了她:“你自己看。” “老爷,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妾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妾本姓萧,单名聿,本是契丹宰相萧敌鲁之女,奉命潜入南唐,寻找传国玉玺。 偶遇良人,一见倾心,洗手作羹汤,从此为君妇。但契丹势大,踪迹暴露,令妾身窃取军事布阵图,将功赎罪。 妾身原打算将来者杀人灭口,却被影儿无意撞破。留下祸患。 姐姐郗氏多年来对妾身看顾有加,影儿年幼,犯下大错,害得姐姐一尸两命。妾身管教不善,虽万死难赎其身。 自古忠孝信义难全,妾私定终身c委身为妾c辱没萧氏门楣已是不孝,断绝音讯c不听调令实是不忠,辜负姐姐在前是为不义,更不敢牵连老爷和孩子们。 今日唯一死向潘家列祖列宗谢罪,给契丹萧家一个交代。请老爷看在妾身多年侍奉,善待影儿,将她送到我的好友静心师太处教化,青灯古佛相伴,以赎前罪。 影儿血性难驯,若有一日,得蒙时机,送她代妾身回契丹侍奉双亲。草原牧马,或能快活无忧。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妾聿儿顿首。” 一片慈母心肠,昭然可见。 潘影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封信,颤抖着:“不可能,不可能”扔下信,跑了出去。 在门口撞见了,面呈霜色的潘蝉和难以置信的潘豹,眼里难掩恨意和吃惊。 潘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大娘郗氏,害怕地推开潘蝉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事情就这么被无情的揭开,潘影精神受到冲击,在大雨中昏倒在街头被天灵救了回去。 潘影离家出走之后,可不是潘蝉那样雷声大雨点小的,潘家三父女坐在一起:“还是没有消息” “没有,郡主府c天波府c静心庵我都找过了。”这几处是我亲自去的,“家里的下人都说没有找到。” 素来机警的潘仁美想不通:“汴京弹丸之地,怎么可能一点消息没有。” 直到第二天,静心师太亲自造访:“我已经找到潘影,只是她不肯跟我回来,也不肯让我告诉你们,我怕把她逼走就只好答应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c真正的秘密 潘豹心心念念的是妹妹的安全:“只要她没出事就好。” 静心师太对潘豹一直印象不错:“潘将军是个好大哥,可惜潘影她不懂事。” 我上前握住静心师太的手:“师太,这里没有外人,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潘豹也好奇地看过来。 静心师太看了一眼潘仁美,见他只是疲于言语,在一边闭目不言,并不反感,斟酌再三开口道:“当年的事,其实我知之甚少。你们大概已经知道,我和萧聿,也就是潘影的娘曹姨娘是好友。 你们母亲当时刚刚怀胎三月,带着萧聿到静心庵还愿。这本是喜事,萧聿却愁眉不展。 我就问她,她回答我说:前几日家中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自称和蝉姐儿有师徒缘分,要带回山门修行。大姐哪里舍得,没有答应。 我就安慰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见潘夫人尚未担心,你又何必忧愁。 哪知萧聿却答道:这事情倒是可大可小,麻烦的是那位先生说我家影儿命中带煞,极善极恶,最好是送到佛门修身养性。 我问她潘丞相如何说”提到自己,潘仁美眼皮都不曾动一下,接了话:“当时年轻气盛,不信鬼神,没有将老先生的话放在心里。 聿儿说得对,是我和她一生杀孽太多,满手鲜血,遗祸后人。” 有的人做了坏事,一辈子都不见半分悔意,潘仁美南征北战,多少坏事没有做过,唯独这件事情上面心有悔意。 静心师太补充道:“后面的事情确实如丞相所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老衲本来以为她已经改过向善,没想到只是将这心中的恶念藏在心里,老衲与她朝夕相处都不能察觉。 聿儿泉下有知,也不能安心呐,阿弥陀佛” 对于没有教导潘影,师太非常自责。 “师太不要过分自责,我和崔师兄研究过,潘影已经深深掩藏起内心中的黑暗。这次的事情主要还是因为天灵在背后兴风作浪。” 听到“天灵”这个名字,静心师太浑身一颤,佛珠转个不停,口中喃喃着佛经。 “好一个天灵,枉我还建议皇上同意议和。”潘仁美虽然常常指责潘影“灾星”,其实更多是对内心的逃避。自责自己当初没有听信老者的话,没有注意到爱妾的异常,不但害死了妻子,还逼死了日日煎熬的爱妾。 我看爹最近颇能听得进去话,赶紧煽风点火:“这个天灵和耶律斜分明来者不善,爹你可以小心提防,不要被人利用。” 潘仁美哼了一声没有否定也没有拒绝。 这是听进去的意思,“师太,那位老者是” “不错,正是你的师尊裴布衣。”静心师太肯定道,“正是因为聿儿知道裴布衣的赫赫大名,才郁结于心,最后自寻短见。” 此话一出,悔不当初的潘仁美的女控程度又明显增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布衣:师父就是这么神助攻 c三喜临门 对于关红和耶律斜的事,杨五郎一时不能释怀,是耶律斜向他解释,才使五郎了解真相,并向关红求婚。 全家上下为五郎婚事喜气洋洋的操办,在众人的搓和下,四郎也向罗氏女求婚。 七郎与金娥二人互相爱慕,互订终身,得到父母的成全,杨家一下子又三对新人拜堂成亲。 “四郎,罗姑娘,恭喜了。”我拿出两份礼物,“这是我哥的一点心意,他说以前的事情是他做得不对,希望你能当他是朋友,收下这份礼物。” 潘豹若是真的完全放下就不会日夜出城操练了,但是能够如此坦然也是一种勇气和气度。 罗氏女心地善良,大喜的日子,自然接受了这份善意:“多谢潘姑娘,潘统领。” 看着满眼都是爱妻的杨四郎,我忍不住补充道:“我哥还说,要是杨四郎对你不好,他一定会打上门来为你出气。” 杨四郎信心满满地拥着妻子:“告诉你哥,他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幅唯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7节 独尊的样子,给了他胸口一记粉拳:“你小子,好嚣张啊” 一阵笑闹,杨四郎一手举杯,一手执起妻子的手,郑重其事地对妻子罗氏女道:“潘姑娘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是我杨四郎最爱的妻子,我一直希望你们两个能成为朋友。” 女人一辈子最美的时候就是穿上嫁衣的时候,古人诚不欺我。罗氏女是何等玲珑剔透的女子,她一如往昔的温柔中多了一丝丝醉人的蜜意:“潘姑娘” 我将杯身微微前倾,抵着她的杯子笑道:“罗姐姐还这么见外,叫我蝉娘就好。” “蝉娘。”两个女人心照不宣地喝了一杯,一笑泯恩仇。 杨六郎大大咧咧地过来勾住杨四郎的肩膀,调笑道:“这蝉娘喊不了几天了,再过几天就要喊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六郎蔫坏了,还作势打了个千。 “好你个杨六郎,看打”我追上去作势扑打他。 “辽国使节耶律斜到。”厅中的热闹一下子冷了下来, 耶律斜笑道:“我军与杨家将交战多时,萧太后赏识杨门的忠勇,特命我备上贺礼,前来祝贺。”眉宇之间丝毫不见对关红的留恋。 这倒也罢了,杨业以和为贵,收下贺礼:“杨业多谢萧太后和耶律将军的美意。” 谁知耶律斜此时侧开身子,大家一直被他挡住视线,这时才看到他的身后还跟着我的姐姐潘影。今日的潘影一改往日的清淡,盛装打扮,明艳不可方物,却拉着一张冷脸,眼神不掩恨意。 耶律斜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得意地解释道:“潘影姑娘和我们大辽军师天灵有缘,军师有意收她为徒。”原来这些天一直在天灵那里,怪不得我们怎么都找不到。 我试图拽过潘影,被她用力的甩开:“姐” 潘影侧过脸,冷漠极了:“谁是你姐姐你不是恨我害死你娘吗” 我手一指旁边冷眼看戏的耶律斜:“所以你就自甘堕落,和耶律斜纠缠不清。” “我跟他一起出现就是纠缠不清,那你留着他的画像岂不是不守妇道。” 我刷的一下看向,有些气短地问:“你说什么” 潘影唯一一次使用长姐的威严吼道:“没话说了,没话说了就站到一边去。” “不知潘影能不能讨一杯喜酒。”凶狠的眼神和威严一度制住了心虚难堪的我,潘影眼神犹如鬼魅般迫人,端起下人封赏来的酒,不敬新人,点名杨六郎敬酒:“祝杨大哥金沙滩一行一路平安。”咬牙切齿的小模样,哪有一点真心祝愿的意思。 潘影一饮而尽,然后手指一松,酒杯摔在地上清脆可闻。 “不好意思,手滑。” 从潘影说出画像的事,耶律斜就一直看着潘蝉,男人多是长情的,对喜欢自己c自己喜欢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少不了有一些异样的情愫。 反观女人大概就是潘蝉这样,除了最初的尴尬以外,完全不为所动。喜欢你的时候柔肠寸断,不喜欢你的时候弃如敝履,潘蝉更是其中的翘楚。百水城c水晶洞,一件件的事情,无数次铸就了潘蝉对耶律斜的铁石心肠。 “潘影,你跟我回去” 砸了场子,潘影不顾我的阻拦,转身就走。 我还要拦她,耶律斜却伸了手:“潘姑娘,潘影去哪儿是她的自由,请你不要阻拦,我不想跟你动手。” 我不是耶律斜的对手,目光扫过杨家众人,耶律斜看懂我的意思,俯下身凑在我的耳边笑道:“这可是杨家大喜的日子,你不会这么失礼吧” 潘影带着耶律斜得意地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回首给了我一个邪魅的笑容。 夜幕之中,走来一名身着月白色常服的男子赵炅。 作者有话要说: c谢媒酒 向来不形于色的他脸色称得上是难看,天波府阖府跪迎,而他裹挟着三分怒气,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走过去:“免礼。” 虽然还在笑,笑容已经十分寡淡:“杨元帅,今日三喜临门,朕带了些薄礼前来祝贺,也是沾沾杨家的喜气,希望这次的议和能够顺利。” 皇帝纡尊降贵,微服而来,是荣宠,更是信任,杨业自是不胜感激:“多谢皇上。” “皇侄也在朕是微服出巡,你们不要拘束,继续继续。” 皇帝发了话,大家就尽量忽略这种不自在的情绪,开始放开胆子把酒言欢。 “说来朕还是杨四郎和罗氏女的保山,怎么不见他们夫妻来给朕敬酒。”赵炅看着在一边陪着情绪低落的潘蝉的杨四郎夫妻,明知故问道。 柴郡主已经从潘影带来的怒火中缓过劲来,此时笑道:“天地君亲师,皇兄既是保山,又是君上。既然来了,这拜天地怎么能不拜君王呢” 杨六郎默契地笑道:“是啊,皇上,不如让几位新人都向您敬茶。”免得杨四郎和罗氏女独自承担皇帝的无名之火。 赵炅一听觉得有理,不再推脱坐了上席,眼睛却飘向潘蝉,对八贤王道:“好事成双,不如皇侄与朕同坐,受一下这份莫大的喜气。” 皇帝的心思,八贤王心知肚明:“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坐在皇上身边应该是未来的国母才对。” 此话一出,大家都纷纷起哄,羞得潘蝉脸红得比得上抹了厚厚的胭脂的新娘子,头都埋到胸前了。 见她这般情状,赵炅心中的气一下子去了大半,将拳头放在面前,清咳了两声,不容置疑地向潘蝉伸出手:“怀嬴,过来。” 潘蝉步履轻盈地走过去,赵炅强势地抓着她的手,大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桌上握住她的手,宣告着主权。 直到新人奉上谢媒酒,才纷纷松开。 新人的茶c新人的酒c新人奉上的洗脸水都不是白给的,杨八妹促狭地在后面端着托盘,为几位兄嫂求打赏。 已经送了大量贺礼的赵炅和好没出嫁的潘蝉哪里会有准备,大家都等着看他们的好戏。 赵炅除了筹措军饷偶尔为难,就没断过任何人的赏赐,此时微微窘迫。 潘蝉淡定地开始撸手上的手镯,头上的发钗,这也是一种习惯,因为以前当王妃的时候,会有很多场合需要赏赐。贵妇都习惯戴着许多珠翠出门,方便打赏。 还没出嫁的潘蝉打扮得比较清淡,一对钗,一对镯,她突然看了赵炅一眼,从腰间的香囊中取出一对别致精巧的鸳鸯扣。 赵炅立马反应过来,摁住她继续往托盘上放东西的手:“取文房四宝,朕今日以书墨代礼。” 自然而然地将鸳鸯扣收进袖中,他是该有这样的自信,不说皇上墨宝何其珍贵,要说他本人也是飞白大家。 大家都露出了善意暧昧的调笑,潘蝉却没办法抽回被赵炅紧紧扣在掌心的手。 纸张铺成,潘蝉默契地走上前研磨,八贤王凑趣道:“唐朝的时候,画家吴道子因见裴旻剑舞,“出没神怪既毕,乃“挥毫益进”,何不让蝉娘为皇上助兴。”然后从容自如地接过墨条。 机灵的八妹已经抱着她五哥的宝剑颠颠仆仆地跑了过来:“蝉姐姐,给你” 剑影飘忽,剑光若游电,气势奔涌。赵炅见潘蝉的剑舞更胜往昔,心中感慨,挥毫立就。 末了,拿起墨宝,自己先赞叹:“好字”看来十分满意,古人诚不欺我。 “客走主人安,苦短,几位新郎心里恐怕早就等早急了。”这字也题了,剑也舞了,赵炅和潘蝉于是相携离去,八贤王等人也纷纷告辞。 没了旁人,赵炅将潘蝉揽在怀里,潘蝉自然而然地将头枕在他的肩上,看着他不亦乐乎地把玩着鸳鸯扣。 刚刚的喜气并没有完全冲淡赵炅的怒气,此刻安静半响,他隐隐有了些多余的想法:“怀嬴看,这几人是否如我所写佳偶天成c天作之合c天赐良缘。” 作者有话要说:  知了妹妹会怎么回答 c互诉衷肠 潘蝉知他心思深沉,喜怒难辨,先客观地回答一番:“依我看,杨四郎和罗氏女极为相配,互补短长c心心相印。”这样磊落的答案让赵炅送了一口气,这个杨四郎和他的怀嬴也是有旧的。 “杨七郎虽然少年心性,和杜金娥算是不打不相识,磨合过一段时间,才确定心意,日后定能十分恩爱。”这样的顺序本身就是对最后一对的铺垫,赵炅抬眸问道:“你是觉得耶律斜更适合关红。” 果然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若说是,那就是潘蝉对耶律斜赞赏爱慕,若说不是,又何必最后来说呢潘蝉忽然双手穿过他的腋下,主动抱住赵炅的腰,心中暗暗评价道:看似瘦弱,实际还蛮健硕的。 身子向他倾过去,安心地把头埋在他的心口,认真地说道:“耶律斜亦正亦邪,霸道多情,确实很吸引人。可是关姑娘出身贫苦,父母双亡,有痴傻幼弟要抚养,她需要安全感,这一点耶律斜做不到的,温和包容的杨五郎却可以。这是她的聪明之处,她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潘蝉含情脉脉地看着赵炅,其中的意味分明,让赵炅下意识地拖住她半靠在自己身上的腰身:“做杨家的媳妇,就要有随时做寡妇的觉悟,关红不想做寡妇,关红还不够格。 凭我对她的了解,她只是个小女人,只希望守着自己的丈夫过一生,选择杨五郎就是最好的例证。关红c杨五郎,相爱相许可以,当时这条路未必经得起考验。 延宜,两个人在一起,相知相惜,才能够天长地久,像你和我这样。” 回应潘蝉这一番衷肠的是赵炅急促的呼唤“怀嬴c怀嬴c怀嬴”和如骤雨般的炽热狂吻,让潘蝉如同大海上的小船,被一浪刚过一浪的激情所吞噬。 一直以来,他们两个之间都是赵炅在主动,潘蝉偶尔的回应都显得那么矜持有距离感,面对杨四郎c耶律斜这样年轻有为的竞争对手,年龄大潘蝉一轮c案底颇厚的赵炅心中总是缺乏底气。 等潘蝉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整个人都坐在赵炅的怀里,他压抑地吸了一口气将头埋在潘蝉的肩窝,贪恋少女的芳馨。两个人的姿势像湖上交颈的鸳鸯,时光仿佛都静止了。赵炅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从未有过的失控:“怀嬴,我很高兴。” 他的语气还比较平静,可是任谁都能听出他言语之间埋藏不住的欢喜。 潘蝉微微动了动,换了个更好的姿势窝在他身上,轻轻地抚摸着他垂在身后的青丝,没有说话。 “如果当初,我没能满足你的条件,你会怎么做”他突然有一点后怕,潘蝉对那种不能心心相印c互相理解的爱恋充满了灭亡式的估计。潘蝉从他的怀中直起身子,羽毛般的轻柔的吻落在他的额头c下巴c双颊,甚至双眼与眉毛,最后是嘴唇。 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笑道:“如果你没满足我的条件,那我就消失。” 赵炅脊背发凉,后怕地搂紧了潘蝉,将下巴靠在她的头上。以潘蝉裴布衣弟子的身份,想要人间蒸发不是难事。 潘蝉听着他的心跳,云淡风轻地说:“如果以后你满足不了我的第二个条件,那到时候只能让你和我一起消失了。”这绝不是玩笑话,可是潘蝉仿佛没有说过刚刚那一番狠辣的誓言,用头轻轻地顶着赵炅的下巴。 赵炅忍不住哈哈大笑,竟不知世间有女子连嫉妒的时候都这样迷人,他从怀中拿出一只精美的玉圭,上面浮刻着“怀嬴”c“延宜”两个名字,玉圭用金线穿好编着同心结,只见他的手指翻飞,玉圭就挂在了我的腰间。 潘蝉把玩着玉珪,笑出了恣意和从未有的挑逗:“谷圭七寸,天子以聘女。嗯~” 系好了玉圭,他将潘蝉继续抱在怀里,用新长出来的胡茬去磨蹭她柔嫩的脸颊,不过是一些淡淡的青色,她却笑嘻嘻地闪躲。 今日一别,大婚之日才能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知了妹妹高冷的爱情观 c盛况空前 我出嫁前夕,静心师太把潘影带了回来。 “叫我回来干什么”潘影想到杨六郎和杨家人的态度,不敢相信潘豹和潘蝉所谓的和好:“你们不觉得我是蛇蝎心肠,不讨厌我”杨家人甚至都不知道十年前的秘密,光凭自己在杨六郎和柴郡主之间的种种挑拨,就抹杀了自己这么多时日的付出。 潘豹:“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只要你保证再也不做那样的错事,只要还当自己是潘家的人,当你是我潘豹的妹妹,哥怎么会讨厌你”潘豹连两个妹妹当初帮着外人,放走罗氏女都不介意,年幼无知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也不是不能谅解。 “哥”潘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倒在潘豹怀中,这段时间在天灵的身边没少受他蛊惑,总觉得自己没人爱没人疼,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每天以仇恨为食。 潘影趴在潘豹的肩头,怯怯地看向妹妹潘蝉,两姐妹感情基础还比不过柴郡主。 潘蝉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潘影,直看得潘影挪开了视线,她垂下眼皮:“我希望出嫁的时候,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这些亲人就是她重生一世的动力,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潘影抹了泪看向潘豹,又看向潘蝉,不敢相信妹妹就这样妥协了。 除了十年前的旧事,潘影做的其它坏事在潘仁美父子眼中都不算是什么坏事。 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让潘仁美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女儿造成的伤害和对萧聿儿的辜负。而潘影的手段和心性让潘仁美产生一种复杂的骄傲,“此女类我”。 潘蝉看着迟迟不肯开口的父亲,走上前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如果,我娘活着,肯定希望爹能原谅姐姐。”是啊,妻子郗氏是再淡泊纯良不过的一个人,这一点蝉娘最像她。 对妻子的思念让他显得苍老:“回来就好。” 潘影泪水再也止不住了,这么多年她学武功c学佛经,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得到父亲的肯定,得到亲人的关爱,她拼命催眠自己,欺骗自己,做一个让所有人都喜欢的潘影。 离开静心庵回到潘府,看着和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蝉娘自小过着备受父兄疼爱c无忧无虑的生活,她的心中只有浓浓的渴望,没有嫉妒。 大婚的时候,仿佛放下仇恨的潘家大小姐潘影主持中馈,为妹妹打点一切,她展现出来的能力和气度让多少名门争相求娶乃是后话。 十二月初八,行册礼。册宝使是鲁国公曹彬和我大舅舅郗贤。 “蝉姐姐,你今天真漂亮。”小小的八妹带着排风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在潘蝉的房里转来转去。 柴郡主羡慕地看着铜镜里的潘蝉:“是啊,蝉娘,你肯定是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子。这嫁衣好漂亮啊” 杨家人的几位夫人也来了,杨大娘赞道:“这可是宫中御制,几十名顶尖的绣娘日夜赶制的,可见皇上多么用心了。” 杨二娘打趣柴郡主:“郡主不用羡慕,等到你和六郎成亲的时候,也会有一件独一无二的嫁衣的。” “是吗”一只玉手拨开珠帘,潘影在柴郡主的瞪视中走了进来,笑吟吟地说,“到时候可要跟郡主姐姐讨杯水酒。” 大家还没忘记不久前在杨家发生的事情,潘影含笑走到妹妹面前,素手拨起妹妹的下巴,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这里的妆花了都不知道。” 佘赛花带着这几个媳妇离开:“让她们姐妹两个好好说说话。”哗啦啦一群人都出去了。 潘影妙目一转,带些狠色,却没有多说什么,径直拿起妆台上的胭脂认真地给妹妹补了补妆。 长姐为母,潘影欠潘蝉的正是一份母爱,只能自己加倍地补偿她了。一手捧着妹妹的小脸,潘影语笑盈盈地说:“我的好妹妹,就要嫁进了皇宫,当了国母,紧不紧张” 潘蝉握住姐姐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姐姐,其实我好紧张。”一直憋着没说。 潘影耐心地安抚了她几句,拿起梳子:“大娘和我娘都不在了,姐姐给你梳头,祝你白发齐眉,永结同心,儿孙满堂。” “戒之敬之,夙夜无为命。”过了一会儿,潘仁美走进来隔着珠帘哽咽地告诫女儿:“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 潘蝉顶着笨重的凤冠,在使女的搀扶下隔着帘子行了大礼,拜别父亲,上了花轿。 赵炅一改平日的节俭,令太常寺和礼部大肆操办封后大典。为了表示与民同乐,普天同庆,凤撵皇后依仗绕城三周。 这一年的腊八,实在让人难忘,迎新后入宫。京城禁卫军倾巢出动,东京城万人空巷,夹道围观,凤轿前后各数十宫装少女手挽花篮装着鲜花和喜糖c喜饼c铜钱,一路抛洒,然后是国舅潘豹高头大马领着数位年轻将军开路,金粉红漆描绘,美轮美奂的凤撵缓缓碾过满地花瓣。三年之后,还有人能从地上的犄角旮旯里拣出铜板,还能闻到尘土中的花香和喜糖的甜香。 后面是杨家七子骑着骏马带兵领着一百八十台沉甸甸的嫁妆押后,十里红妆,送嫁的队伍见头不见尾。送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进了宫门反而安静下来,走上皇帝专用的御道,到了文德殿。 另一边,文武百官称贺,礼毕,复诣文德殿庭立班。内臣二员自内中承旨,降皇后册宝出垂拱殿,捧册宝官俱搢笏,至文德殿庭权置,宣曰:「赠中书令c同平章事c潘仁美之女册为皇后,命公等持节展礼。」册文曰:「咨尔赠中书令c同平章事c潘仁美之女,惟乃父兄克有武力。勤劳王家,保勋不伐,飨厥终庆。教流后昆,熏然慈和,善祥凭积祥,生此邦媛朕以春秋之义,必娶大国;挚畴之家,乃称福耦。谋及泰筮,聘以谷圭,惟吉之从,有命既集。今遣使鲁国公c检校太师c同平章事曹彬,副使礼部尚书c参知政事郗贤,持节册命尔为皇后。钦哉」 内臣引内外命妇俱入就位如仪,内侍诣合请皇后服袆衣。册宝至内东门外位,使c副俱东向,内给事进南向位,礼官c通事舍人引使就内给事前北向跪,称「册宝使曹彬c副使郗贤奉制授皇后册宝」。 内侍赞引着我降诣庭中的时候,爹爹领着满朝文武站在殿外,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就那样看着我拖着长长的凤袍走近权力的巅峰。李德妃带着内外命妇跪在殿内,只能瞻仰着高位上的我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 赵炅坐在龙椅之上,笑吟吟地看着我,鲁国公和大舅已经就位,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接过皇后宝册,内外命妇称贺如仪,宰臣c文武百官诣东上合门拜表称贺。除了头顶沉重的后冠,层层礼服,眼前就是鲁国公和大舅还有内侍交替出现的脸,不断引导我做这做那,拜再拜 赵炅借着礼服宽大衣袖的遮掩,悄悄捏了一下我的手,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若无其事地问我:“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8节 不累” 心中一阵暖意,我回握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辽国使节到。”众人分开一条路,天灵和耶律斜进来:“恭贺皇上c皇后娘娘天灵代萧太后和大王送上贺礼,祝帝后百年好合。” “代朕和皇后向萧太后致谢,赐座” 定难军节度使李继捧拖家带口地上京了:“臣李继捧恭贺皇上c皇后娘娘,特献上四州八县作为贺礼。”并奉上许多珍稀的玉器,其中一个硕大的玉盘,做工精美,白璧无瑕,一看就是大家手笔,皇室珍藏,国库之中亦非多见。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成亲了 c御驾亲临 定难军节度使知权夏州,也就是后来的西夏。夏州政权是一个长期雄视一方的,在西北少数民族中具有较高威望的所谓“恩信孚部落”的具有地方和少数民族两重性质的割据势力。 当下满殿哗然,嗡嗡声传出,赵炅大喜过望,正要说些什么,潘蝉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对他摇了摇头。 理智占了上风,他威严地喊了一声:“继捧有心了,入座吧” 夏州当权者当着辽国使者的面献城,天灵不见恼怒反而很快抓住了这个契机:“皇上圣明,实在令人敬佩。为了表达大辽议和的诚意,顺便当面恭贺皇上新婚之喜。我们萧太后已经决定亲赴金沙滩,所以希望皇上能够御驾亲临,借此机会,大家握手言和,也让我们老百姓看到我们彼此之间的诚意。能在金沙滩与皇上面对面的议和,皇上一定不会拒绝。” 刚刚收到献城的喜讯,赵炅有些飘飘然,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没有当场答应,也不好当着李继捧的面回绝。 寇准足智多谋,对天灵的狡诈阴险早有耳闻,当面就落天灵的面子:“皇上,辽国数次挑起战火,这次远赴金沙滩议和,为保安全起见,万万不可亲赴。” 深知战场凶险和辽人的凶猛,杨业第一个是不赞同:“皇上,战场上瞬息万变,臣建议由八贤王代往,足可见我大宋的诚意。” 八贤王毫不掩饰对辽人的戒心,附和道:“辽军诡计多端,国师天灵信誉堪忧,臣侄愿意代皇上前往。” 潘仁美怎么可不希望女儿当寡妇:“臣附议,皇上千金之体,万万不可涉险。” 八贤王心道:自己支持潘蝉为后的好处终于显现出来了,至少潘仁美一心想要护着皇帝的安全。 耶律斜笑道:“我们萧太后一介女流之辈都敢亲赴议和,皇上昔年南征北战,难道都是窝在营帐里不出来的。”娘们儿吗 天灵配合地笑了笑:“两国交战多年,如果能够订立合约,化干戈为玉帛,各自休养生息,是万民之福,一定能够名留青史。” “八贤王贤德尊贵,立下这等大功,恐怕以后大家只知有八贤王,不知由皇上。还是皇上的胆识连萧太后一个女人都不如。”李继捧身后的年轻人大放厥词。 赵炅的缺点不多,对八贤王一系的的忌惮,和对燕云十六州的渴望是他为数不多的痛脚,这下都踩到了。 李继捧立马拉着年轻人跪下来:“从弟继迁年轻莽撞,请皇上恕罪。” 赵炅此刻动摇的厉害,却突然胳膊一疼,潘蝉的指甲都快要抓入他的皮肉里了。 “放肆”从头到尾静静坐着,维持着礼节性笑容的潘皇后将面前的小金杯用力掷出来,正中李继迁的额头,留下一大块红色。 霜花一样的脸因为生气染上绯红,轻柔宛转的嗓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愤怒:“挑拨皇室,藐视君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角落里的史官飞速挥笔记了下来:太平兴国六年腊月初八,定难军节度使李继捧从弟迁随兄入贺,语多不敬,后恚掷杯斥迁挑拨皇室,藐视君王。 或许因为年轻,她就是有一种生起气都让人心存好感的魔力,作为一个新婚妻子维护自己的丈夫,作为皇后斥责无礼的臣子,都不是什么让人憎恶得起来的表现。 赵炅感动心上人对自己的回护,将议和的事情扔到一边:“继捧要好好教诲从弟,免得让辽国使者看了笑话。今日是朕和皇后的大喜日子,只谈风月,不谈国事。来来,喝酒” 两夫妻默契地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把事情压了下去,同时潘蝉没有忽略李继迁眼中的恨意和屈辱。 既是封后的日子,先要大赦天下,再要擢拔一下后族,丞相潘仁美进郡王,国舅潘豹进永乐侯,皇姨潘影进永宁县主,追封潘蝉生母郡王妃,如夫人曹氏三品夫人,乳母金夫人奉孝淑人,潘家和郗家十数人得到录用。 听完了加封的旨意,潘仁美父女与郗贤始终宠辱不惊。外戚一脉称得上一人得到鸡犬升天,所以常常招人非议。 不过夏州献城的事情最后还是传开了,新婚第一日就带了这样的好消息,民间传出了潘皇后承天命,帮国运的说法。 此时民情沸腾,想要收回幽州的呼声很高,潘蝉明白自己的小把戏只是缓兵之计,御驾亲临已成定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跟杨家将没啥关系,我们知了妹纸走向权力巅峰的铺垫章节而已 c沐浴兰汤 饮宴既歇,群臣散去,帝后相携回到皇后的居所正阳宫,金夫人和良辰美景率宫人上前伺候潘蝉卸下沉重的凤冠和袆衣,换上轻便的红色常服,一位女官打扮年约二十五六的女子娴熟地上前伺候赵炅。 赵炅看着潘蝉一团火焰的红色长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惹火的曲线,乌鸦鸦的发丝披在背上,如珍珠般白皙的小脸带着醉意的酡红,一双多情的妙目定定地望着自己,这是仙姿清韵,秀外慧中的潘蝉少见的魅惑风情,加上强烈的色彩对比,让赵炅喉头一紧。 龙凤烛,合卺酒,红嫁衣,举案齐眉,情意缠绵,晕红的新房。赵炅挥开围着自己的宫人,走向妆台前坐着的潘蝉,搂着她单薄的香肩,伏在她的脸侧,蹭着她玉软的小脸,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她对自己满身酒气露出嫌弃的表情,自己最爱的玉手将自己的脸轻轻扒开:“好了,陛下先去洗漱吧”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赵炅去了侧间的净室,那女官紧跟着就去了。 潘蝉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因为新婚而沾上媚态横生的气韵,问身边负责记载起居注的女史:“刚刚那位穿紫色宫装的女官是什么人” 女史伶俐地答道:“回娘娘,是福宁殿李尚宫。”福宁殿又称万岁殿,是皇帝寝宫的人。 潘蝉不再问下去,冷笑道:“又是一个姓李的。” 等到潘蝉到了侧殿,拂开重重轻纱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一处碧玉砌成的浴室,池壁上的雕着精美的图案,每一朵花瓣造形极尽变化,生动活泼。金色的龙头源源不断地吐着热水,如同真龙一般吞云吐雾,整个房间都置身于烟雾缭绕之中,池边将将放下一张软榻,还有一面屏风,宫女拖着装着衣物c花瓣c猪苓,许多精致的不知用途的瓶瓶罐罐的托盘鱼贯而入。 领头的有些身份宫女带着一众人行了跪拜大礼:“奴婢福宁殿尚寝孙珍,特来伺候娘娘沐浴更衣。”潘蝉见她容貌清秀,站在一处十分静敛,心下有些好感:“免礼,有劳孙尚寝。”快一步走到屏风后面。 看出潘蝉有些羞意,孙珍不再多言,指挥人放下东西退到纱帐后面,自己单独走到屏风后面替她脱下单薄的锦袍。过程中免不了一些肌肤接触,常在寝殿伺候的孙珍从没有见过哪位娘娘的肌肤这样好,触感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嫩滑,在净室的水光潋滟下显得光润玉颜。 只剩下红色的寝衣,潘蝉不容置疑地挥退了孙珍:“我自己来吧”整个浴室埋了地龙,即使脱光了衣服也不会觉得冷,潘蝉用脚尖试了试温度,温热的感觉蹿到四肢百骸,她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沿着池边小小的台阶走了进去,直到身子埋入水中。 孙珍机灵地退到纱帐后面,听到水花溅起的声音才带着几个得力的宫女进来:“奴婢伺候娘娘沐浴。”几个宫女安静地目不斜视,一个将玫瑰花小心地散尽池中,一个个端着盘子跪坐到孙珍旁边。孙珍笑道:“这种香露是御用特制的,滴在香汤中,沐浴之后能让肌肤更加嫩滑,遍体生香,只供给娘娘和皇上的宫中。这种雪莲香露味道最是清雅脱俗,娘娘不妨一试。” 潘蝉嗅到空气中令人舒适的花香,见她说话动听并不十分聒噪,轻轻地点了点头,抚弄起水中的花瓣。孙珍指了指托盘中放着猪苓的宫女:“这个丫头会些按摩的指法,不如让她为娘娘梳洗。” 见潘蝉话不多说却没什么架子,宫女们时不时地说几句话奉承逗趣,无非是“陛下专为娘娘重修了这汤池。”“娘娘的头发如同绸缎一般,又黑又亮。”渐渐的潘蝉也放开了享受起来,林林总总一套功夫下来,潘蝉觉得这一日的疲乏去了大半,整个人渐渐有了睡意。 潘蝉明眸微睐,半边身子伏在水边,半是在水中,整个人慵懒地展开一种曼妙的曲线。孙珍心道这位小皇后年纪尚浅,已经有这样的风流意态,内媚天成,定能教皇帝在床第之间神魂颠倒,若是日后张开了,该是怎样的尤物。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本来靠在池边如同入定般享受宫女们服侍的潘蝉微微张开一双美目,宫女们还是稳如泰山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她就迷迷糊糊地没了动作,只有孙珍一人迎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捂脸 c结发夫妻 来人挥退了跟随自己的宫人,手指放在唇边对孙珍示意:“嘘”孙珍不敢扬声说话,尾随着这位等得不耐烦的爷转身进了浴室。 轻纱被淡淡的夜风撩起,暗淡的光线,裸背依旧如若玉质,肤光胜雪,光是这么看着,赵炅已经觉得入了魔。宫人们很快意识到赵炅的到来,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埋首跪在一边。 唯有被暖气熏得昏昏沉沉的小人儿毫无所觉,就维持着之前伏在水边的诱人姿势,赵炅见状,如同说悄悄话一般:“噤声,退下”然后比了个手势将多余的人都撵了出去。 他走到池边,随意地坐下,凝视着贴着玉臂的小脸,用手指捻起一瓣花瓣,拿在鼻前,仿佛能嗅到独属于她的菡萏清香,又多了一种不知名的诱人香气。 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娇气的小人儿皱着鼻子动了动,被他的骚扰给闹醒了,可是脑袋还会昏昏沉沉,睁开一双美目,里面满是被打扰的不解和困惑。 迷迷糊糊的样子让赵炅爱得不行,手指放在她的唇边,指腹摩挲着菱唇小口,好一会儿她才略微省神,脸蛋不可抑制红起来,整个人像一只小动物一样蜷缩起来。 赵炅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绿云一般的长发在水面如海藻般散开,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玉润的香肩微微露在水面,带着珍珠一样白皙的少女独有的光泽。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喉头越发的干涩,灼热的眼神仿佛实质般烧得潘蝉再不能毫无所觉。 可她偏偏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胆怯,她突然游到池边双手捧起水,往赵炅身上洒去,赵炅猝不及防被洒了正着,她却得意地娇笑起来,整个浴室都是她银铃般的笑声。 赵炅看着她浑若无力c歪歪倒倒的姿态,两只眼迷离梦幻的醉态,写着无辜的调皮天真,再看着水边倒着的酒杯,哪里还能不明白,心道这个孙珍倒是个妙人。看她终于笑够了,竟是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抱了出来,夹在腋下。 丝绸再柔,此刻也硌得浑身是水的潘蝉,她觉得好不舒服,胡乱地挣扎扑打,叫本就难熬的赵炅呼吸一窒,宠溺地拍着怀中人的背:“别闹,这里不行,回正殿再玩”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什么,竟让他一路安安稳稳地将人带回了正殿,放在婚床上。 所有人都见机地退出寝殿,婚床底下铺着的花生c枣子让娇气的潘蝉滚来滚去不得安宁,嘟嘟囔囔不知在抱怨些什么。赵炅见她身上还沾着几点花瓣,鲜红的花,雪白的肌肤,衬托出别样的风情,让赵炅想起冬日里最美丽的雪中红梅。此刻万万不想让人进来收拾,赵炅亲力亲为地将床上的东西收拾干净,见她在一边捣乱帮倒忙,赵炅索性将整个身体直接扑在了她白玉碾成的裸背上,一股无法形容的温软柔滑感顿时从他的胸前传来。 失去了浴室地龙的温暖,潘蝉整个身子都缩到这个温暖的怀抱里,身上有一双火热的大手在作乱,刺激得她娇笑不断,很快两个人就坦诚相见了,美酒助兴实在是一个妙招,美人自己投怀送抱,双手揽上了赵炅的脖子。 这一夜,潘蝉觉得自己像是被夺走了意识,夺走了呼吸一般,梦到自己在沉浮海洋的一叶小舟,在滔天的风浪中起伏,欢乐和痛苦交错。 晨光透过红木窗格,将屏风的影子照得婆娑,帘子外面,孙珍跪着请示道:“娘娘,该起身了。”大婚第二日,妃嫔和皇子皇孙一早都要来拜见,由不得潘蝉赖床。 潘蝉累得一个指头都动不了,也没力气回答孙珍的喊话,腰间如热铁般炙热的手臂的主人不客气地吩咐道:“让所有人下午再来请安。”继续将潘蝉紧搂在怀中,不让她动弹。 潘蝉不想委屈自己,任由他回话,任由他将自己的头放在他的胸口,找了个合适的姿势靠在他的臂弯之中,把玩对方垂在胸前的头发。 忽略身下的酸痛,此时她的身上十分清爽,已经换上了干净的亵衣,殿中始终没有旁人,她当然知道一直是赵炅亲力亲为,此刻想来竟觉得十分甜蜜。 他低头亲了亲怀中人的额头:“在想什么呢” “只是欢喜。”成为你的妻子。 看着手下年轻娇嫩的脸蛋,赵炅心中竟生出一种不安:“怀嬴,我的儿子都年长你月余,你会不会觉得嫁给了一个糟老头子,觉得委屈。” “在怀嬴心中皇上是最年轻俊朗的,一点都不老,”这样的情话往日看那些话本里面写,潘蝉还觉得舌酸肉麻,情浓时刻自己说来倒是十分顺口,她将自己的头发和赵炅的一揪头发混在一起,辩起辫子,“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赵炅回应道:“一与之齐,终生不改。”看着怀中人眉眼还带着无限的春意,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层层痕迹,让他微微心疼,更多的还是心动。一只手忍不住开始在她的身上游走,另一只手则微微挑开衣襟,握住一片丰盈,害得潘蝉娇喘连连,搂着他的手臂不住求饶。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羞涩 c世间真情 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自制力总是格外的薄弱,两人厮混了一上午,为着下午要接见宫妃,再闹下去不成样子,赵炅才饶了潘蝉。潘蝉盛装打扮,赵炅又是一阵歪缠,等到帝后二人衣冠楚楚地到了正殿,宫妃已经到得整整齐齐了:“参见皇后娘娘。” 潘蝉走起路来,双腿发软,一双美目仿佛在说:“都怪你”赵炅眉梢都带着得意,怜香惜玉,毫不避嫌地搂着她上座:“免礼。”帝后的腻歪已经让人酸倒牙,赵炅向来勤政,没想到竟然能为了大婚休朝三日,在这样的日子里看到他,自然是为了给皇后撑腰镇场。 再一看皇后身边跟着的不是福宁殿的孙姑姑,这可是皇帝身边的得意人,这么快就割爱给皇后了 金夫人得了敕封,良辰美景许了人家,大婚当晚就没有留宿出了宫。在大婚当日脱颖而出的尚寝孙珍成为新后正阳宫中第一人,跟在潘皇后身边。孙珍心里得意自己攀上了新后高枝,才不学李尚宫那样苦耗年华呢 此时赵炅登基不过五年,后宫并不丰盈,膝下子嗣一个巴掌能数过来。除了赵元佐,赵元侃兄弟,还有二皇子赵元佑,次之的赵元俊,赵元杰,后面几个小的我没什么印象,几位公主倒是有些了解。 我没有脑子长草想要学李德妃装贤惠,去拉拢皇子。一一给了见面礼,忍着滔天的恨意没有当场发作赵德昌和赵英惠,只是回礼上面差上一成表示自己的不喜,分量已经足够,这种事情得慢慢来。 赵英惠莫名其妙,赵恒心道:“原来庙会那日在父皇身边的果然是潘皇后,她肯定是因为当时留下了坏印象,自己一定要好好补救。” 赵炅心里想得差不多,于是没有多话。轮到三公主宣慈的时候,一直有些冷淡避嫌的潘蝉突然热情了起来:“到母后面前来,”捏着宣慈的包子头,看她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三公主和八妹年龄相仿,都是一般的玉雪可爱。”后台硬就是任性。 宣慈目前是最小的公主,她的母妃孙氏出身不高,多年无宠,偶然怀上了宣慈才封了妃,和孙珍还有些亲戚关系。赵炅的掌控欲很强,内心不希望宫妃和皇子来往密切,李德妃就是因此犯了他的大忌。 知道潘蝉只是单纯喜爱这般大小的小姑娘,加上没什么利益瓜葛,于是笑道:“你若是喜欢叫杨夫人带着杨八妹多到宫中走动也好,”转过头对孙淑妃和风细雨地嘱咐道,“孙淑妃将三公主教得好,既然皇后喜爱,你平日里就多到正阳宫走动。”孙贤妃自然是受宠若惊地应诺。 等到妃嫔们上来行礼的时候,潘蝉嘴角的笑容就变得诡谲了。帝后同坐在一处,潘蝉借着袖子的遮掩在赵炅的手心写下四个字:“寡人有疾。”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他当然没有忘记虚置六宫的许诺,赵炅尴尬地清咳了两声:“朕与皇后大婚,理当阖宫同庆,以彰显帝后恩泽。从即日起,放出宫人三百,未临幸的妃子亦在备选之上,此事由” 他环顾一周,目光最终落在孙淑妃身上:“孙淑妃c臧昭仪督办,孙尚寝进正阳宫掌事女官,负责主理此事。”大家恍然大悟,这事儿做好了,两位妃子沾光,功劳名声都是皇后的。 潘蝉端着温婉的笑容,语气松快得像一只小鸟,洋溢着新婚的喜悦和新妇的娇俏,每一句话都带着令人悦耳的喜悦,让人就是想听她说话:“先帝时候不过放出宫人几十,皇上德泽天下,万民拥戴。” 这样的赞美听起来就像是情人间的絮语情话一般,赵炅不由得宠溺一笑。 “皇上圣裁,皇后娘娘仁慈。” 世间真情大抵分两种,一种是千帆过尽守一春,一种是冰岩忽绽石中花。他也曾经多情好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最初确实爱的是潘蝉羸弱虚无的风情,倾国倾城的容貌,他想总算找到一个女子,比之花蕊夫人c大小周后也是不遑多让。 日月迁移,两个人相识相知到相恋,这份激情不但没有被冲淡,反而愈演愈烈,这个小女子好像有不同的侧面等着自己去挖掘了解,她的理解支持并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9节 刻意片面,太庙的记忆让两个人的心贴得更近,为美色萌动的喜爱日渐长成了参天大树。 当然时机没有辜负他,此时他已经独掌乾坤,不用忌惮外戚做大,百水城收复,陈抟来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赵炅告诉自己惜福信命,他和怀嬴之间有缘。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那些小小的醋意,小小的坏心眼,就是小小的,可爱的撒娇,尽一切努力去包容她,满足她,会有一种别样的成就感。 作者有话要说: c六宫失色 三天的时光对于一对沉沦的爱侣来说,实在不算长,两个人同起同卧,如胶似漆。泼茶赌酒,对弈弹琴,快活赛神仙。实际上,两个人都攻飞白,可以互相增益书画之道,反而潘蝉是个烂棋篓子,棋艺堪敌国手的赵炅只能时时让着她:“怀嬴,快要悔棋” 尽管如此,素来勤政的赵炅没舍得放下他的政务,潘蝉就时常在紫宸殿随侍左右,添香,马上就要出宫的李尚宫表面云淡风轻,心中何尝不是咬牙切齿。 一看手中的奏折正是李继捧献城的折子,潘蝉坐在赵炅怀里读完嗤笑了一声。赵炅牵着潘蝉的小手:“怀嬴笑什么” 潘蝉戳了戳奏折上的字:“这个李继捧好没本事,宗族携贰,继捧不当承袭,请遣使谕令人觐。继捧亲率族人入朝,自陈诸父昆弟多相怨怼,愿留京师,遂献四州八县。遇到这么一点小小的阻碍就说要献城,岂不知这夏州至今多少年,他连自家叔父都摆不平还敢说献城,我看他献的不是城,是麻烦。” 见赵炅但笑不语,潘蝉摇了摇他的手:“皇上,你想想,在封后大典上他那个从弟敢越过他发言,可见这李继捧是个治不住人的,接了他这个烫手山芋还得给他收拾残余。” 赵炅见她不像开玩笑,看了她好半天没说话:“所以你那天不让我当场答应。” 潘蝉不怵他的冷脸:“我不让皇上答应,是那个李继迁面生异志,我看着就不顺眼。当场就敢为辽国说话,私下里少不得左右逢源,想要渔翁得利。”听潘蝉说话任性,只凭喜好,赵炅反而点着她的鼻子笑道:“你啊你” “怀嬴不懂朝政,但是怀嬴懂得面相人心,这事情还暂缓一缓,将李家人留在京中,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等宋辽议和事了,再发落不迟。”关键时刻神相传人的招牌还是打动了赵炅。 最后一日帝后双双驾临丞相府,竟是全了三朝回门的习俗。潘仁美带着一双儿女跪迎,骨肉之间行如此大礼,潘蝉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赵炅亲自下了御撵扶起岳山:“女婿视同半子,国丈何必行此道理,朕特许郡王免除跪拜大礼。” “谢皇上隆恩。”潘仁美长揖,潘蝉欢欢喜喜地走上前挽住父亲的手臂,“爹。” “蝉娘”看着女儿面色红润,娇笑连连,就知道在宫中没受委屈,“好啊” 潘豹和大妹扶过自家爹,将小妹还给不舍的皇帝妹夫:“皇上,进去说话吧” 酒过三巡,潘仁美适时地提出乞骸骨还乡:“我们潘家得蒙皇上错爱,怀嬴能够成为皇后,已经是莫大的荣宠。豹儿已经能够鼎立门户,老臣想要回乡祭祖,告慰潘家列祖列宗。” 此时并非朝堂,同席的不过潘家父子翁婿五人,可见潘仁美不是为了博取虚名,假意请辞。 潘仁美是赵炅的心腹,有什么见得光见不得光的他都知道一些,少了他好多事情都不方便,赵炅诚意挽留到:“国丈乃是朕的肱骨,这朝堂内外和朕身边都离不了你。” 潘蝉夹了一片脆藕到赵炅碗里:“外戚煊赫实非社稷之福,爹他老人家是不计个人得失,为皇上着想。” 潘影足智多谋c胆大心细,此时锦上添花道:“妹妹刚做了新妇,一门心思为皇上妹夫着想,句句都是为皇上妹夫考虑,真是天下夫妻的楷模。” 一口一个妹夫听得赵炅心里十分舒坦得意,是啊,这怀嬴和潘相心里都是在为自己打算筹谋。 潘影又道:“我听说每逢国家有大喜之事,都会开恩科取士,皇上不妨开恩科录用贤才,爹爹多多为皇上提携后进,不必担心皇上身边无人可用。”她说话语气天真烂漫,反而不教赵炅反感。 回了宫,帝后二人漫步在小道,殿宇清雅,雪埋梅花,阵阵清香,“这梅花真香,皇上快来”潘蝉提着裙子一脚踩进雪里,往梅林小跑过去,赵炅喊着“怀嬴,慢点。”也顾不得礼仪追了上去。 攀着枝桠,偏着头嗅了嗅枝头腊梅清香,转手却折了一枝缀满盛开花朵的红梅,拿在手上把玩地开心,被追过来的赵炅从背后一个熊抱撞进怀里,娇媚的眼波从红梅斜到身后,“摘取芙蓉花,莫采芙蓉叶。将归问夫君,颜色何如妾” “朕有怀嬴,六宫粉黛无颜色。”此时不窃玉偷香,更待何时赵炅凭着心意亲到她的脸颊,将怀中人的脸转过来,轻轻含住蜜唇,仿佛是什么人间美味。 “咳咳”孙珍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咳嗽示意,潘蝉用拿走梅花的手推开赵炅的怀抱,挡在他的胸前,嘟着小嘴为他整理衣服上的褶皱。 “什么事” “是大皇子和三皇子。” “儿臣见过父皇c母后。” 潘蝉傲娇地横了赵炅一眼,转过身已经是端庄的皇后了:“平身。”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为了秀恩爱 c帝后同行 三日婚假休完了,赵炅于朝上宣布四道旨意,第一国丈潘仁美辞去宰相一职,加封校验太师,知大名府,进宋琪为首相,进永乐侯c禁军统领潘豹为同知枢密院事副职。第二开恩科取士,由潘太师主持。第三,放宫人三百出宫,普天同庆。第四,加封几位皇子为王,出宫建府,出阁读书,改名为赵元佐,赵元佑,赵元侃,赵元份,赵元杰,分别封王在各部办事。 之前潘仁美致仕的传闻得到印证,没想到他交出首相之位还能保住权柄,潘豹年纪轻轻就进了枢密院,反而是以退为进。前三条是为了向天下人昭示新后与帝王的仁政,以及皇帝对新后的喜爱敬重之情,更是宣扬潘皇后一门身为外戚之德。最后一条可说是赵炅一点小心思,自从上次在御花园偶遇他就有心将这年轻的后母和成年的儿子们分开。 天灵一直没有放弃引诱潘仁美,甚至暗示他有帝王之相。这人年龄大了,子女越来越有本事,在父母的面前话语权就会越来越大,潘仁美相信女儿的本事,国丈尊荣已是极限,潘家的荣光还要依靠潘豹和带着潘氏血脉的龙子龙孙。 以前想的是如何独揽大权,掌控三军,在朝堂翻手,可朝中的刺头却永远挑不干净,走了杨家将,还会有呼家将。现在当了国丈,封了郡王,杨业的女儿才八岁,这样的隆宠是杨业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现在开始想的就是身后名了。怎么样才能名垂青史,潘家如何传承为鼎盛世家。 被潘丞相拒绝之后,天灵还是好手段拉拢到了深受赵炅信任的皇亲刘文裕等人,引得最近备受皇帝冷落的参知政事卢多逊和秦王赵延美为金沙滩议和多方奔走。 宫中更有人对李德妃进言:“金沙滩议和若是成功就是名垂千古的荣耀,连秦王和卢相都这么说。” 几乎在同一日,李氏的家人在京城惹了麻烦,有一个自称国舅的纨绔和刚刚封韩王的三皇子赵元侃为了一名花鼓娘大打出手,闹得市井皆知。 “李德妃以庶充嫡,乃是欺君之罪,纵弟欺男霸女,罪犯连坐,请皇上圣裁。” 满朝皆知李德妃其实庶出,看来她要在宫中夹着尾巴作人,相信想要背后落井下石的妃嫔不在少数。这些事情乱了李德妃的阵脚,她站到了秦王一边为金沙滩议和说项。 心中本来蠢蠢欲动,骑虎难下的赵炅不顾潘蝉的阻拦:“皇后不必多言,收复燕云乃是皇兄和朕终身所愿。”看着心爱之人因为生硬的口气变得苍白的脸,放软口气,“怀嬴,你若是还记得延宜因为什么而错杀皇兄,就应该明白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延宜都要走这一趟。” 是啊,先帝想要以宝藏赎回燕云十六州,发生争执,误杀了先帝。两兄弟感情甚笃,杀了如兄如父的兄长,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焉有将收复燕云可能性拒之门外的道理。更加不会放弃做一位名垂千古的明君的机会,他何尝不是想用行动告诉世人,虽然当年有错,到底瑕不掩瑜。 潘蝉见他费心跟自己解释,何尝不知道他的一块心病,日夜将他折磨,即使跟自己在一起这些日子,这个包袱从来没有放下:“怀嬴只求皇上,带着怀嬴一同前往金沙滩。” “不行,金沙滩危险,朕怎么能让你去犯险。” “你不是说我们是夫妻,夫妻就应该同进退,你肩上的担子太重,我和你一起背,好不好” 随行的监军王侁就是当年致使杨业陈家谷枉死的罪魁,潘蝉心中着实不安。她学了这许久的相术,自然明白是是非非皆有因果。老爹潘美因为前世自责间接害死杨业,拖累女儿,这一世的潘仁美自甘堕落成为奸臣,无名无利地构害杨家,背负一世骂名,成全杨家满门忠烈。而自己,前世为宋真宗和刘娥的真爱做垫脚石,这一世先是取代了“潘语嫣”,而后是挤掉了李氏的后位,全因当年种种怨恨,种下今日种种因果。 王侁既然上辈子害了杨家,这辈子罪行只可能更重至于刘文裕,不说他前世连坐了王侁之罪,就是数日前和天灵来往频频,已经是一个危险的讯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潘蝉:坚决抵制异地恋。 喜报:觉悟拔高的老爹,已经完全洗白了,远离诱惑,拒绝反派 c求神问佛 最难消受美人恩,赵炅最终没能将潘蝉留下。既然要陪王伴驾,帝后同行,潘蝉没打算要李德妃的命,只是将她软禁在明德宫,不让她有机会兴风作浪。 出发之前,潘蝉自请和崔应龙在大相国寺合算了金沙滩一行的结果。崔应龙通过推算得出“七子去六子回”的结果,而潘蝉通过对所有关键人物多日的面相卜测,给出了“九死一生,绝处逢生”的结论。 两个答案都不吉利,潘蝉甚至推算到杨家人有死劫,赵炅性命无虞,而潘豹要应命中一劫。 “我跟杨元帅说好了,无论结果如何,这一行都必须去,”崔应龙脸色沉重,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你的易命八卦掌c九宫飞星步练得怎么养了” “经过崔师兄的指点,配合崔师兄口传的天眼神通,我的武功进展飞速,已经练到三四层。” 崔应龙对她的进度很满意,点头道:“注意心性,欲速则不达。” 孙珍上前禀告:“杨家的女眷也在寺内祈福,娘娘是否要见上一面。” “算了,”她们的夫君儿子为了自己的夫君面对死亡绝境,潘蝉无颜以对,率先退避。 大皇子监国,潘豹带着潘家军c曹家军负责帝后的安危,潘仁美和曹彬一文一武留在汴梁协助首相宋琪。 出城的时候,满城人口中呼喊的都是杨元帅,即使赵炅面上不动声色,潘蝉也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这次随军的监军王侁仗着祖辈一点名气和王继恩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刚愎自用不将杨业这个北汉降臣,见状十分不痛苦,在御撵外进言:“皇上,您听听,杨家军的势头都盖过我们了。” 赵炅的脸色果然更加难看,潘蝉握着他的手安抚,斥道:“聒噪”王侁不敢跟皇后呛声,乖乖地让到御撵后边去了。 到了金沙滩四十里开外扎营,潘豹跟着杨业四处打点,潘影竟然和柴郡主骑着快马双双赶到,原来曹彬旧伤复发回家休养,潘仁美居然也突患怪病,她们两个竟然发现秦王私自打造龙袍。 “看我做什么”潘影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为了我妹妹,我会跟柴郡主一起来” “秦王叔怎么会这么糊涂”八贤王最是吃惊,转念一想昔日皇上和父皇兄弟情深,一样做出了弑君夺位的错事,长叹一口气。 柴郡主觉得这不难猜:“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八贤王这样大公无私,不将至高无上的皇位放在眼里。” 杨业分析道:“昔年皇上继位,传言当年杜太后让先帝立下金匮之盟,先传位于皇上,再传位于秦王。天灵在汴京之时四处接触重臣宗室,定然是他鼓动秦王,秦王得知这样的渊源心中肯定不平静。他就利用秦王的贪心,让皇上亲临金沙滩,里应外合,谋朝篡位。” 潘影眼珠一转,点破道:“大皇子和秦王素来亲厚,我爹和鲁国公又卧病在床,李德妃被放了出来,汴京已经在秦王的控制之下,只要让皇上在金沙滩有去无回” 潘豹一下子就急了:“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告诉皇上。” 崔应龙无奈:“无凭无据,皇上怎么肯怀疑自己的骨肉亲人,最后一个兄弟。就算皇上相信,在我们身边肯定还有别的奸细,好在金沙滩上里应外合,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 潘豹问:“那就什么都不做吗” 潘影:“爹说先跟皇后娘娘禀明一切,有她从旁劝谏,皇上才会相信我们。”潘仁美不愧为皇帝心腹,深谙他的心思,在场的人立马明白他所谓的染病是故意示弱,这个招数是鲁国公最爱用的,恐怕中毒也不严重。 八贤王不禁庆幸当初促成潘家和皇室联姻,潘仁美的诡计多端要是向着天灵,那宋室江山就真的岌岌可危:“京城情形是否严重。” 潘影:“我爹就是只剩半条命也能力挽狂澜,请王爷放心。”没了后顾之忧,一行人就悄悄找到了潘蝉,刘文裕和王侁已经先下手为强,潘蝉此时人被请出皇帐。 原来天灵没有说动潘仁美竟然说动了秦王赵延美,更有刘文裕和王侁密报:“八贤王有不臣之心,在府中藏有龙袍,杨业与辽人暗中勾结,里应外合,谋朝篡位。臣等还听说,八贤王许诺潘仁美国丈的荣宠不变,让他带着门生故旧为他掌控朝堂,助他即位。” 这话说得似模似样,赵炅身边一直不缺少进谗言诋毁杨家的人,出行之前李德妃更是小心避开潘蝉指天发誓说潘蝉和八贤王不清不楚。 若说赵炅不信任潘蝉,那倒未必,可是他明白从龙之功的诱惑,潘蝉和八贤王的情谊颇厚,彼时先帝还存过为二人赐婚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c将军义气 “来人,”赵炅问,“皇后何在”内侍:“刚刚被八贤王和杨元帅请走了。” 这一问一答让王侁和刘文裕暗喜,这个天灵果然料事如神。 杨六郎和柴郡主策马出去勘察金沙滩周围是否有埋伏。潘蝉见到了潘影,听闻了这起变故,联想到王侁和刘文裕平日的表现:“不好这个王侁和刘文裕分明是天灵的人,特意支开我,恐怕连我也算计在内。” 果然,潘蝉一进帐中就看到王侁和刘文裕在一边挤眉弄眼,凭自己对赵炅的了解,他面上不动声色,此刻分明是怀疑。 潘蝉什么都没说,拎着王刘二人,和潘影避出大帐,将空间留给赵炅杨业君臣。 面对相似的控诉,赵炅心中动摇不安,谁忠谁奸,他的内心当然偏向潘蝉,对八贤王的忌惮同样深入骨髓。更何况,人都有嫉妒之心,帝位的眼中对这绿云盖顶更是加重了天然的猜疑心。 当几人力劝赵炅:“请皇上收押王侁c刘文裕等人,放弃金沙滩之行的时候。” 受到了赵炅的质疑:“元帅,你作为大宋的重臣,为朕立下过汗马功劳,卢多逊也是两朝元老,秦王更是朕的亲弟弟,一直安分守己,刘文裕跟先太后沾亲带故,王侁也是朕身边的老人。朕不能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将他们治罪,让朕以后拿什么脸面面对宋室列祖列宗和先帝。” 杨业言辞恳切请皇上以安全为重,赵炅却道:“朕是大宋皇帝,金口玉言,怎能出尔反尔不是让大辽笑话我们大宋吗” 杨业提出了一个权宜之计,由身形和赵炅相似的杨大郎代替皇帝赴约。 潘蝉遛狗一般带着王刘二人回到大帐,刘文裕和王侁不怀好意趁机进言:“皇上万万不可,此等行径实在有辱皇威,”指了指好整以暇的潘蝉,“更何况皇后娘娘随行也是举国皆知的。” 潘蝉横了王刘二人,深刻体会到崔应龙之前所言,明知命运,却无非改变悲剧的无奈。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显得正常一点,走上前挽住赵炅的胳膊:“臣妾以为此计可行,为防辽人看出破绽,不如让臣妾同去,也好为皇上遮掩。” “如果真的如元帅所言是一场生死血战,朕又怎么能让怀嬴你去涉险。”这样的行为稍微打消了赵炅一些多疑,但是以他对潘仁美往日的了解,却始终不能对潘家人放心。 潘豹担心妹妹,立刻提出:“臣愿带兵前往,以护卫皇后娘娘。” 潘蝉本来因为他的怀疑有些苦涩的心,这才好受一点:“臣妾先是大宋的皇后,再是皇上的妻子,为了大宋江山,臣妾不怕危险。” 在杨业等人的苦苦劝导之下,多年的君臣之义和夫妻之情让赵炅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个请求,潘蝉立刻得寸进尺地撒娇:“王侁和刘文裕两个人机敏忠心,不知道延宜肯不肯借给臣妾带到金沙滩。” 赵炅因为怀疑心中有愧,想到这两个人言之凿凿,那就让他们亲自跑一趟,哪里还会拒绝潘蝉的要求。 两人心中“咯噔”一下,忙道:“保护娘娘臣等义无反顾,只是臣若是离开了,还有何人能够保护皇上。” 潘蝉冷笑道:“军中能人众多,怎么就少不得你们两个了杨五郎骁勇,有他带重兵保护皇上足矣。是本宫请不动二位大人,还是在二位大人的心中李德妃才是真正的皇后。” 这话就有些诛心,见潘蝉动了怒,赵炅忙打起圆场,按他的心思,身边也是离不得人的:“王侁是内侍出身,就让他跟着你去,出行也方便一些。” 潘蝉见好就收:“谢皇上,王大人我们出去好好聊一聊。”帐中剩下赵炅和杨业,没了旁人,君臣之间距离缩短了,赵炅忍不住问:“朕不顾你和八贤王的劝告,要亲自带金沙滩来,元帅是不是觉得朕是呈一时之强,不计后果。” 杨业是赵炅自己在北汉战场上招降的,珍之用之,对杨业有知遇之恩。杨业少不得剖白心迹,自己只有护卫国家的信念,之前反对是觉得因为辽人内里必有玄机。 闻言,赵炅甚为动容,他又问:“如果现在又出现一位明君,元帅是否会另投他主,就像当年投效朕一样。” 被自己忠心的君主这样怀疑,杨业心中不好受,只恨不能披肝沥胆来证明自己的一片赤诚:“臣当年投效大宋并非贪生怕死,而是我君昏庸无知,不顾苍生死活,才不得已做出如此抉择。” 一双眼直视赵炅,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0节 言:“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掷地有声。 作者有话要说: c蝉影重重 临到出发之前,潘影端了一碗参茶给潘蝉:“你逞的什么能,非要往那穷凶极恶的战场上去。” 潘蝉美滋滋地接过参茶,一饮而尽:“多谢姐姐。” 看着潘蝉晕倒在自己身上,赵炅惊呼:“怀嬴潘影,你在参茶里面放了什么” 潘影跪下来:“刀剑无眼,臣女实在担心蝉娘,请皇上准许我代替蝉娘前往金沙滩。”反正皇帝已经是假的了,谁还在乎皇后。 赵炅见潘影和潘蝉光是长相已经有六七分相似,光看背影的话,不熟悉的人甚至不能分出两人,心中有些意动,却不好叫小姨子替自己的妻子赴险。 潘豹此时也进来了:“影儿” 潘影笑着堵住了他的话:“因为我,已经少了一个弟弟或是妹妹,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一个了。而且,哥,我们做哥哥姐姐的,不是要保护自己的妹妹吗” 潘豹和赵炅都沉默了,潘影将头覆在潘蝉的额头上,宠溺地笑道:“傻丫头,等你醒过来一切都结束了。” “皇上,蝉娘对皇上一片真心,请皇上不要辜负。刘文裕c王侁着实不可信,也请皇上小心。”潘影拜别,竟似乎是赴刑场一般留下遗言。 此时,赵炅已经隐隐有些后悔,可是大军已经开拔,他却没能拿定主意撤军,最后让杨五郎将刘文裕盯住,看他和什么人接触。 替身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大宋的皇帝带着皇后双双驾临金沙滩,这位年轻多情的皇后还一路唱着小曲,似乎对外面的危险恍然未觉:“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曲调婉转,嗓音清脆动人,让人眼前浮现阳春三月,碧柳依依,翠裙垂曳,婀娜少女,踏着春绿,唱这欢歌,溶入一派阳光明媚c草青花黄的江南秀色里。 脑海中少女的神情欢愉畅然,妩媚俏丽,娇羞无邪,情窦初开。这曲子仿佛在蛊惑人心,使得两军的战士失去了对垒的肃穆,靡靡春光,消磨意志。辽军将士一边暗暗不屑宋帝的昏庸,一边羡慕他佳人相伴的艳福。 两军对峙,萧太后不见影踪,天灵在阵前一副智珠在握的得意模样:“想不到大宋皇帝和潘皇后夫妻如此恩爱,即使在生死关头都不愿意分开。” 潘影在马车中问道:“国师,为了显示和谈的诚意,本宫和皇上双双驾临金沙滩,怎么迟迟不见萧太后和辽国幼主的踪迹。” 天灵笑道:“萧太后敬重杨将军的为人,早就有意一见,更何况太后听说潘皇后一介弱质,随夫赶赴金沙滩,实在感动,特来相见”正说着辽军的队伍自动分成两半,天灵退避到一边去,就看到萧太后坐在撵车上现身。 萧太后对赵炅的猜忌看不上眼,一来就表达自己对杨家和杨业又爱又恨的一番惜才之心,不出意料劝降不成,下令埋伏着的辽兵包围。无数火箭射向御驾。潘影和杨大郎合力破车而出,辽军始知对方是替身,白白让萧太后当了箭靶子。幸而早有准备,萧太后看到潘影的时候身子微微一顿,在大军的掩护下一边下令,一边马不停蹄地撤退:“全灭杨家军” 杨业见敌强我弱:“擒贼先擒王,抓住萧太后,杀”潘影提起身边开溜的王侁往萧太后遁走的反向一扔,挡住了辽兵的枪林箭雨,阻塞了萧太后的去路。妄图挟持帝后,向萧太后邀功的王侁,出师未捷,就这样万箭穿心而死。 “是”杨二郎和杨三郎得令紧追着萧太后而去,谁知辽人准备充分在山谷处埋有伏兵,怪不得萧太后有恃无恐。杨二郎c三郎落马竟还有余力缠斗辽兵,山头上的镜子反射日光射得二人眼花,眼见辽兵一拥而上。 作者有话要说: c父爱如山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飞箭射向铜镜,立时碎成了数片,杨三郎地上一滚险险躲过乱枪,杨二郎却没那么幸运,被马蹄踩得半死,一只飞箭射中了准备补刀的耶律斜属下元颜浩。 却说潘豹熟读兵书深知孤军深入之险,猜着了萧太后的把戏,将求援的信号弹交给妹妹潘影,自己带着数百亲兵铁骑前来救援,这才有了刚刚两只飞箭。 “救人”潘豹的亲兵将杨家二三郎带上马,“走,我断后。”差一点就可以活捉萧太后,结果耶律斜及时赶到,两人大战一场。 没有辜负多日操练,潘豹的亲兵是从潘家军c曹家军选出来的精锐,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悍,而潘豹本人亦非吴下阿蒙,对阵耶律斜也能打成平手。 今日之前,耶律斜是瞧不起潘豹这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将军的,可是此时眼中难掩激赏,两人愈战愈勇,萧太后早在大军掩护之下离开。 萧太后脱身,潘豹无心恋战而耶律斜却免去了后顾之忧,潘豹难免处于下风,耶律斜瞄准破绽一刀挥向他的腰间,刀尖所指有一个装着平安符的荷包。 潘蝉耶律斜想到另一个绣工十分相似的荷包,手下慢了半招,却给了潘豹自救的机会,这一刀没伤到要害,潘豹顺利逃脱。 本应该点起狼烟,请求支援的潘影躲在杨业身后,心里竟有几分忧郁,她甚至恶毒地想让杨家将全军覆没更好,柴郡主连杨家的寡妇都当不成 此时心里却浮现出蝉娘说话的样子:“家和万事兴,姐姐有我们就够了,何必执着于杨六郎。” 还有静心师太:“潘影,你不能一错再错,被天灵利用。” 大哥:“影儿,你c蝉娘和爹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还有建功立业c保卫大宋江山,成为超越杨家将的大宋第一勇将” 爹:“看中哪家的青年才俊,就是抢爹也给你抢来。” 她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潘影,她拥有这么多,真的要为了杨六郎去毁了他们,答案是否定的,潘影迅速引燃了狼烟。 抹了一把虚汗,杀掉了准备偷袭杨业的一个辽兵,杨业转过头对她表示感激:“多谢,小心” 潘影笑了笑,剑扫三人,没有人知道在刚刚一瞬之间她的心思竟变化了千百次。 杨大郎单骑去山头上杀了辽军指挥,为突围争取机会,天灵早早地埋伏在那里,布下阵法,引君入瓮,当着杨家众人的面,用乱枪挑死杨大郎。 杨业父子痛心疾首,远远看着天灵得意洋洋的笑容,杨业掷出含着天地悲恸的一枪。 长枪划破长空,天灵做好准备,不可置信地发现自己依旧被划破了手掌。 杨业忍住心中剧痛,拦住其余的杨家儿郎,不让他们再去犯险。 幸好此时,耶律斜自以为杀死的杨六郎带着他研制的火器神火飞鸦赶到,这火器威力无比将辽人的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口子。 敌众我寡,不能和辽军硬碰硬,追兵马上就跟上来了,杨六郎用马匹拖着盔甲在地面划出动静引开追兵。杨家军很快找到一个有水源的山洞暂避,等待救援。 潘影毕竟是弱质女流,刚刚一场恶战,一直都是杨业提着她在走,她咬牙力撑,心中更是翻腾。一想到当处自己为了杨六郎的神火飞鸦寻找荆棘,磨破手指的痛。此刻杨六郎和柴郡主出双入对,稍稍平复的心就开始痛个不停,潘影手上握着小竹筒的手紧了紧。 杨业:“潘姑娘,你受伤了。”因为潘蝉的存在,潘影没有为了报复杨六郎和柴郡主而入宫,杨家人虽然对潘影之前的所作所为略有微词,但杨业因为白水城的病中照顾对潘影青眼有加,认为她本性善良。 潘影点点头,手一直捂着手臂上的伤口,鲜红的血却一直往外渗,刚刚疲于奔命无暇顾及的疼痛和虚弱将她淹没,任由杨业为自己包扎伤口:“伤口不要沾水,吃点栗子,这是我夫人亲自炒的。” 接过一把栗子,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这就是父亲的感觉,沉默关切沉重含蓄,像山一样高大巍峨,可以遮风挡雨,久别的父爱。想到天明之后这位将军c这位父亲就要殒命于此,她别过头不忍直视。 搜索战场的士兵带回两把属于杨二郎c杨三郎的长枪,“枪在人在”,两位将军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杨家人痛不欲生,杨六郎更是险些失去理智。 正在此时,突然有人接近杨家军藏身的山洞,大家立马严阵以待,杨四郎伏在地上听了听马匹的声音:“只有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c丧子之痛 待这人走近,一袭红色盔甲十分显眼,众人松了一口,自己人等他到了近前,大家才看出这个浑身血污的宋将正是潘豹,他三两步走上前,扶着潘影的肩膀问:“影儿,你没事吧”看着妹妹的伤口,额头都快皱成川字,“怎么这么不小心” 潘影摇头:“没事啦,哥,你怎么在这里”她之前一直猜测杨家军吸引了大量兵力,潘豹应该从别的地方突围了,可他却单枪匹马狼狈地出现。 潘豹没有马上解释,而是对杨业汇报道:“杨元帅,在下的亲兵已经护送杨大郎c杨二郎两位将军,和杨七郎冲出包围圈,回主营求援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杨家军顿时沸腾起来,杨业惊喜道:“犬儿大郎c二郎还活着” 潘豹道:“是在下担心两位将军追击萧太后遇到埋伏,所以带兵跟随。辽人狠辣狡诈,在下到的时候,两位将军已经伤得很厉害了,只能带着两位将军且战且退,在路上后来遇到杨七郎。我担心影儿的安危,问明了你们的位置,就让人护卫两位将军和杨七郎回营。” 杨业一听,感激地抱拳:“多谢潘将军救了我两个儿子的性命,杨业感激不尽。”转过身,鼓舞起杨家军的将士们,“弟兄们,再坚持几个时辰,朝廷的援军就会到了,到时候我们再给辽军一个漂亮的反击。” 夜凉如水,寂静无声,唯有那军旗迎风而舞,军旗上斗大的“杨”字在月光下显得那么肃穆,那么萧瑟。杨业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益发显得雄伟,仰望天上明月,他那原本充满斗志的双眼此刻却显得有些疲累,更隐藏着一丝痛苦。 是啊,金沙滩一役,杨家军几乎全军覆没,两个儿子生死不明,大儿子更是连尸骨都来不及收敛,虽说战场无父子,但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一个鬓发苍苍的父亲来说,却又如何能承受 潘家兄妹到了另一边,潘豹没有上过几次战场,对杨家军的覆没心有戚戚,而此时危机并没有过去,如果后方没有了潘蝉的支持,潘豹对皇帝发兵支援一成把握都没有:“影儿,你给蝉娘下的迷药能让她昏迷多久” 潘影避开兄长灼灼的眼光,答道:“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不放心让她一直昏迷,算算时间,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她就能自然苏醒。”可是她手中的竹筒早就空了,援军未必赶得及。 狼烟第一次升起,赵炅当即就说:“是不是金沙滩有变,赶紧派兵去增援杨元帅。” 刘文裕趁着潘蝉不在赵炅身边,不断进谗言:“皇上不用着急,商议而后动,比较妥当。” “敌我未明啊皇上,合议细节已经谈妥,只差动笔,怎么会在此时兵戎相见。” 赵炅果然动摇了,决定暂缓出兵。 另一边,萧太后因为耶律斜失手勃然大怒:“枉我千虑万虑布下这死局,还是让杨业逃脱,难道真的是大宋和杨家将气数未尽。” 天灵得意地笑道:“那倒未必。” 耶律斜兴奋地挑眉:“哦~国师另有后招” “当然”天灵大局在握,“那就是利用人性的弱点,越是高位的人越是疑心重,我要让大宋皇帝不相信八贤王和杨业两位忠臣,不再发兵支援。”随后放出了一只信鸽。 见天灵言之凿凿,萧太后心中大定,竟有心情惋惜起杨家的结局。 八贤王见皇帝不肯发兵支援,只好整顿亲兵,拔营出发。却见刘文裕带着圣旨来提他见皇帝,原来他的亲信韩彬准备刺杀皇上未果。 刘文裕心里得意:“这个天灵真是厉害,竟在八贤王身边安插了一颗十几年的棋子。” 八贤王被带到营中见驾,此时营外喧闹起来,是潘豹的亲兵快马护送重伤的杨二郎c杨三郎到了,杨二郎命悬一线,军医都倾巢出动,杨七郎立刻要求见皇帝。 刘文裕心里有点发虚:“这个天灵,怎么还让这几个杨家将逃出了战场,让我如何在皇上面前自圆其说,阻止援军。” 一直伏在御座上昏迷不醒的潘蝉虽然动弹不得,意识却是清醒的。她一面着急的运功,一面听着外面的动静,大怒之下冲破了药性,忽然一跃而起,提起挂在墙上的长剑,身形如鬼魅般逼近刘文裕,一剑抹了他的脖子:“刘文裕被天灵收买,挑拨杨家军c八贤王和皇上的关系,罪该万死。请皇上立刻发兵支援杨家军。” 奸佞已除,事实摆在眼前,赵炅立马顺应大势,派杨五郎率大军支援杨家将。潘蝉不放心兄姐,请求和崔应龙带上部分潘家军前往。 赵炅自然不肯:“不成怀嬴你贵为皇后,又是一介女流,怎么能够涉险。” 潘蝉异常坚持自己的决定:“皇上,如果今日战场上的是皇上您,怀嬴一样会不顾性命前去营救。萧太后布下杀局,必定是千军万马,怀嬴身为皇后身先士卒,鼓舞士气,才能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更何况,崔先生会随时保护怀嬴。” 潘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番话倒无可辩驳。 皇帝会答应吗 作者有话要说: c英雄末路 赵炅低头沉思片刻,斩钉截铁地下令:“来人,朕和皇后御驾亲征,上金沙滩救回元帅” 杨五郎颇受震动:“是”等的就是这句话,这意味着赵炅要将自己的后背完整地留给八贤王,不再猜疑,全心托付。 潘蝉脸上的笑意愈加真诚:“延宜~” “朕不能没有元帅,更不能没有你,走吧”赵炅夫妻带着骑兵先锋,快马加鞭奔赴金沙滩,杨五郎c杨七郎带着大军紧跟在后面,八贤王留守。 收到大宋援军已经出发的消息,天灵连连叹息:“可惜啊本军师还有致命的一招。” 杨家军危矣,辽军先一步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将他们团团围住,恐怕连鸟都飞不出去,更何况身心俱疲的几百杨家军。 看着已有死志的大哥和杨家军,潘影心里不太好受,佯装看不见天灵在远处的手势,和杨家军并肩作战。 杨家军的不屈和训练有素让耶律斜折服:“杨家军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劣势他们还能保持阵型,我怕还可以跟我们打成平手。” 天灵冷哼一声:“糊涂”不知是在说耶律斜还是潘影,“他们很快就支撑不住,来人,把那个可爱的小东西放下去。” 是一个宋人小孩儿,耶律斜面露不忍,天灵利用自己的天眼神通,将小孩儿的哭泣形成一种让人软弱的幻觉,有着类似经历的杨四郎第一个中招,幸好杨业及时救他:“你是我儿子,我再也不会扔下你不管了” 一旁的潘影很不是滋味,她想起了宋辽比试的时候,自己从马上摔下来,也是爹第一个冲过来扶起自己。 耶律斜的左右手元颜浩利用杨大郎的尸首将杨六郎引出战圈,打算杀了这个大辽克星,柴郡主要去救他,潘影自告奋勇:“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我跟你一起。” 柴郡主没有多犹豫,和她一起前去。为了救下尸体,潘影中了毒,杨六郎将她放上马,让柴郡主带着她离开。 柴郡主果断拒绝:“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在这一场三角关系里,杨六郎做了最好的选择,他想让潘影活,却愿意陪着柴郡主一起死,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潘影,活下去,好吗” 潘影此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她用那双世间最纯净的眼睛回头一直注目着还在搏杀的柴郡主和杨六郎,她想说:“我不恨你们了,还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放出了竹筒里的蛊虫,将杨家军的位置暴露给天灵,她切切实实感受到大哥以为罗氏女死了的后悔。 爱一个人,还是希望他能够幸福抵挡不住毒气的侵袭,潘影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不知道这匹马将她驮向了悬崖边上。 等到杨六郎和柴郡主杀了元颜浩脱身,却只看到战马孤零零地停在悬崖边上,潘影不知所踪,杨六郎和柴郡主大声喊着潘影的名字:“潘影,潘影”呼唤声在山谷回荡。 “潘影呢”杨六郎发狂地对着战马怒吼,“你把潘影带去哪儿了啊你告诉我” 悬崖边上的碎石甚至滚落着潘影的荷包,上面绣的是一只山行的老虎,这分明是送给男子的荷包,绣面十分崭新:“潘影” 柴郡主伤心地流下了两行清泪:“六郎,你不要这样,你振作一点,潘影她可能死了”更何况元颜浩也说这个毒是没有解药的。 杨六郎粗鲁地挥开柴郡主,害她跌坐在地,却不自知:“不会的,潘影没有死”柴郡主心中五味陈杂,此时的杨六郎跟自己仿佛隔着一道横沟,潘影你做到了,杨六郎再也不能忘记你 知道援军一定回来,所以杨家军且战且退保持实力,这一退就到了李陵碑,再无退路。 天灵妖言惑众,声称皇帝已经放弃了杨家军,动摇军心:“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们大宋的皇帝已经放弃你们了,再不要等待什么奇迹了” 天灵言之凿凿:“八贤王被捕入狱,杨五郎已遭通缉,杨七郎下落不明,杨家军已经被你们的皇帝出卖了”说得杨业都要相信了,这确实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 潘豹第一个不信:“我呸我是皇后的亲哥哥,皇帝难道会连国舅都不管了。” 天灵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潘皇后所中的迷药是我给潘影的,你说潘皇后来不来得及劝说大宋皇帝来救你。潘将军,请放心,我已经答应潘影,不会取你性命,留着你跟大宋皇帝换钱哈哈哈” 这番话大大地摧毁了杨家军的士气,刚刚还并肩作战的潘影如果都出卖他们的话,那皇帝真的有可能已经放弃杨家军了。 潘豹大刀一横,往地上一栽:“放屁,我不信”不相信妹妹会出卖自己,出卖大宋 可是援军要到早就该到了,杨家军已经是穷途末路,除了投降就是一死。“杨业宁死不会低头天灵,你别得意,我杨业就算是一死,也要唤醒皇上。”说着振臂呼天,“苍天可见,我杨业为国为民,至死方休 皇上,我杨业,宁为树木,不为你怜。我要让你看清楚,谁是忠良,谁是奸佞” 作者有话要说: c亢龙有悔 杨业纵身一跃,头撞李陵碑,血光四溅,杨业当场身亡。天地变色,众人悲号。天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1节 一声闷雷响起,明月亦被乌云笼罩,竟下起小雨,仿佛苍天也为之落泪。晚风呼啸,风雨声中,夹杂着轻轻的哭泣声。风雨中,李陵碑仍顶天而立,一股不屈的气势直冲上天 “元帅”潘蝉和赵炅赶来只看到杨业撞碑的一幕,崔应龙拔刀杀上前,却始终占着下风,天灵打伤众人趁机强取杨业的遗体。 潘蝉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借着冲力,朝天灵背后的要害就是一掌,为了避开这一掌,天灵只能放下杨业的遗体。 “易命八卦掌”天灵露出惊骇的表情,崔应龙提起一口气,再次缠了上来,“九宫飞星步”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是了然,“你是裴钜老儿的传人。” 潘蝉掌锋不停攻向天灵:“识相的,还不束手就擒,听候门规发落。”合他们二人之力,跟天灵堪堪有一战之力。 天灵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双目激射出神采,眼中战意更盛,长杖横劈,另一边看到宋军援军已到,再无胜算,当机立断带着辽军撤退:“撤”那双狼一样狠辣的眼里写着兴致盎然,他是那么自信下一次见面就是对方的死期。 赵炅走到杨业身边跪了下来,握住那双为自己浴血奋战多年的手:“元帅,朕来晚了”天地间,只剩下无边的悲雨,和杨四郎c五郎c六郎c七郎丧父之痛在蔓延,众人的脸迎着丝雨,雨水仿佛都是咸的。 宋军班师回朝的路上杨二郎重伤不治,杨家剩下的几个儿子为杨业父子亲自扶灵。天波府挂上了刺目的白色,举国哀悼,满城的百姓都跪了下来,满朝文武都到杨家吊唁。杨家上下沉溺在一片哀痛之中,赛花忍住悲痛,操办丧事,终于再也忍不住极度悲痛,昏厥过去。 潘家也不好受,潘仁美和鲁国公都纷纷“痊愈”,重振朝纲。可是潘影却生死不明,潘仁美死活不肯治丧:“那个死丫头命那么硬,遇到狼没有死,遇到山贼没有死,现在尸首都找不到,怎么就说她死了” 杨六郎和柴郡主抽空来了一次。 精神矍铄的潘丞相一夜白头,背脊佝偻,颓坐在潘影的屋里,一双虎目已经变得浑浊,怒目含悲看向杨六郎:“杨六郎你告诉我,影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潘姑娘,潘姑娘她,为了帮我夺回大哥的遗体,身中剧毒。我把她扶上马背,冲出重围。”杨六郎哽咽自责地回答道,“可是结果,在悬崖边上,找到这个。”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 潘仁美双手颤抖接过荷包,脑海里浮现出潘影在家里一针一针费心绣荷包的场景,那个时候的潘影就是那样傻傻地,执拗地喜欢着杨六郎。“我杀了你”他突然发疯似的打了杨六郎一拳。 二人被潘豹冷着脸请出潘府,柴郡主扶起不曾还手的杨六郎,焦急地问:“六郎,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她可以理解潘仁美的心情,却忍不住在心中微微埋怨潘家不近人情,迁怒于杨六郎。 这一拳仿佛耗尽了这位丧女老父的毕生心力,柴郡主说了什么他没有听进去,颓然关上潘影的房门,一个人坐着。死丫头,爹还没来得及补偿你,带你去我和你娘相识的地方,去大辽拜会你的外祖父。 刚刚失去亲人的潘蝉没有时间为姐姐的死伤心,没有时间回家安慰老父,因为她的夫,她的君,整个大宋的支柱倒下了。 赵炅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殿内,他觉得悲伤c痛心c自责c屈辱,他觉得无颜面对杨家人,无颜面对天下人,跟无颜面对妻子,因为他的迟疑,害死了十万杨家军c害死了杨元帅c杨大郎c杨二郎,还有妻姐潘影。 “陛下陛下”老臣们在殿外的呼声,他充耳不闻,他想要放逐自己。可是这么做就能不面对良心的谴责吗 脑海里回放着杨业前往金沙滩的对话。 “你觉得为了朕值得吗” “皇上为仁人君主,不容置疑。皇上曾犯过过失,勇于面对,勇于承担,事后跟赐下黄金鞭,龙头拐,细数历代君王,能有此般胸襟能有几个 皇上对我杨家,皇恩浩荡,犬儿六郎c七郎常犯错误,皇上总是宽宏待之 我身为臣子,肝脑涂地绝无二心” “朕不能没有元帅,此番金沙滩之行,元帅一定要处处小心。” “辽人虽然猖狂,金沙滩要不了臣的命,杨业没有皇上的命令,杨业绝不敢死,也绝不轻易死,杨业这条命属于皇上,属于百姓,属于大宋子民,属于天下苍生的。誓与辽人周旋到底,绝不放手” 金沙滩没有要他的命,是朕要了他的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作者有话要说: c罪责难赎 金沙滩败归,赵炅郁结难解,诸事不过心,闷了自己三日。诸相他不见,只传出话,命凡有政务,悉由政事堂斟酌处置。诸相无奈,将潘豹也寻了来,他也不见,将八贤王唤了来,他也不见。三位皇子来门外问安,他也只在门答应一声,并不开门儿。 已经是第三日,官家不上朝,对外称病,潘仁美也称病不朝,两翁婿整出这么一桩巧案,朝野已是议论纷纷。更何况朝中还有抚孤恤难c清除奸佞等大事等着皇帝亲自裁决,宋琪又是个没本事的,怎么能不焦头烂额。 八贤王及一帮朝臣在门外殷殷劝着,从皇帝回朝,福宁殿的大门始终闭得严严实实,无计可施的八贤王斟酌再三对李齐胜吩咐道:“赶紧派人去请皇后娘娘来” 不消片刻,潘蝉就带着孙珍等一众宫人匆匆赶来,朝臣垂首自动分开一条道来,“都免礼,”她干净利落地走到最前面,扣了两下门:“皇上,皇上是臣妾啊,您开开门”娇呼中还带着刚刚一路疾走的重重呼吸声。 过了良久,潘蝉还持之以恒地敲着门,赵炅再不能无动于衷,他挪到殿门,身影投在纸窗上面。仅止于此,他心中已经苦痛难弥,遑论失去亲人的爱妻,这一次是无颜面对。 潘蝉一双玉手都磨红了,想着他素日最爱自家这一双玉手,半点冷水都不肯让她沾,今日居然能忍住不出声,不由加重了力道,狠狠拍了两掌:“你开不开门”将诸位斯文相公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心中念叨非礼无闻,群臣赶紧学着八贤王望天,佯装没有听到这大逆不道地一幕,孙珍却觉得好笑。 赵炅依旧不应声儿,八贤王怕闹得她难堪,想要劝走她,却见潘蝉带着众臣往后一退,指着小黑道:“给我砸” 群臣赶紧侧过耳朵,假装没听到皇后大逆不道地直呼皇帝大名。 “胡闹”福宁殿的大门终于从里面一个猛子打开,“你这是做什么你也来看我的笑话我一心想要换回燕云十六州,使天下太平,能与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统一中原,实现先帝的宏图,现在呢你看不见么”吼完便号啕起来。 他这一通吼,将潘蝉与诸相都镇住了。潘蝉的眼眶都红了,将脸儿也沉下来了:“把门关上。”李齐胜和小黑两个亲自动手,掩上了门儿,自己也逃也似地圆润滚开,唯恐神仙打架c凡人遭殃,众臣自然被关在门外。 只听着素日里给人感觉端庄娴雅c秀婉依人c弱质纤纤的潘皇后冷笑道:“赵光义赵延宜你好大本事跟自己妻子大小声儿就能起死回生,朝着我发火就能找到我姐姐啦大禹治水没死人吗勾践卧薪尝胆,才成了五霸刘邦连父母妻子都敢舍,才有了大汉你把自己关起来,杨元帅和十万杨家军就能死而复生继续替你打天下你赵炅,多大的风浪没经历过,被这朵浪花扑倒了” 大臣们头皮都发麻了,想不到皇后气性这样大,这还是皇帝自己千求万求求来的,怪不得看不上李德妃那样的,感情好这口。感觉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时半刻不敢离了大殿,愈发装起看山看水看风景了。 里头渐渐已放缓了声气,潘蝉见赵炅的心情已经稍稍平复,听得进去话了,便拧了块湿帕子,半抱着他,一边给他擦脸,一边温言细语道:“我知道你心里苦,我何尝不是纵有千般过失,自有我陪着你去一一补过,补不上的便留给后世品评又能如何你若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担当了身前事,何计身后评” 赵炅一心一意要做个与唐太宗相提并论的不世明君,时时以身作则,提点臣工,严于自律,爱惜羽毛。这次的事情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千秋霸业转瞬成空。人若心中苦闷,能够宣泄出来,心底总会觉得好过些。 心情畅顺了,潘蝉好言哄他,一手拍着他的背,夫妻二人能说些心里话。仿佛耻于开口,吞吞吐吐地将担忧说了出来:“罪责难赎,失道寡助。” 潘蝉日常见他面目威严,唇上蓄须,不见喜怒。三日未见,短青色胡茬让他显得颓废落魄,很少见他这样惴惴不安,潘蝉心疼不已,拿起他准备多时的素服:“延宜既然担心君臣离心,便从这处捡起。” 作者有话要说: c大结局 自从赵炅归朝,军中只称王侁和刘文裕两人在乱军中战死,并不成降下责罚,秦王赵延美和卢多逊以为事情尚未败露,只是加紧时间联络辽军支持叛变。 一时之间痛失两个儿子和深爱的丈夫,佘赛花终于支撑不下去,整个人像垮掉一样。一家的重担都到了六郎身上,看著嫂子们的痛苦,六郎为郡主的幸福考虑,同时心里始终不能释怀潘影的死,狠心向郡主提出分手。 佘赛花从六郎身上似乎看到了杨业的影子,精神也振作起来。深夜,一辆不显眼的灰色马车悄悄停在了杨家的后门,两个人陆续从马车上下来,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中,仿佛要和夜色融成一片。 来人叩开了杨家的门,轻车熟路地走到灵堂前面,一身斗篷卸下,露出里面的素服,正是潘蝉和赵炅帝后二人。赵炅在杨业的灵前向二人认错,并请帮助恢复朝纲。 杨六郎此时已经成长起来,他明白父亲当初之所以隐忍太祖之死的原因,也体会到了八贤王讲述的舌头蛇尾的故事,他毫不犹豫地接过父亲的重任。杨六郎主张引辽人深入大宋腹地汴京,在边疆调兵前来合围辽军,得到了赵炅的支持。这日过后,赛花率杨家众媳苦练杨家枪。 不日,宫中传来皇上遇刺消息,大辽果然准备挥师攻宋,秦王谋朝篡位之心更表露无疑,登上皇帝宝座,被当场抓住,卢多逊也被悄然下狱。耶律斜率军兵临城下,就在两军准备交战之际,宋军将士却奇怪中毒,佘赛花知道此事後,率领杨家女将助阵。 之前一直潘蝉安插在李德妃身边的探子传来消息,下毒的人正是李德妃,探子拿到了解药,解了城中将士之毒。汴京城下五郎与耶律斜再次对决,里外包抄,大败辽军,耶律斜主动撤军。 崔应龙c佘赛花c杨六郎c潘蝉一路追击天灵,却忽遇雷电相阻,难不成这天灵有了天狼在背后护持就真敢这么无法无天 天灵正在得意:“天助我也”一根清脆的竹竿忽而透胸而过,将他插个对穿,他惊愕地转身:“是你”看到潘影扶着静心师太踉踉跄跄站在身后,仿佛刚刚那一掷要了她最后一口气一般。 静心师太挣脱潘影的手,一手捂着胸口,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走到天灵身边半抱着他的身体,脸上不知是哭还是在笑:“不能同生,但求同死,黄泉路上,不会孤单,我陪你下地狱去跟村里百十口人赔罪。”说完身子一歪,倒在了天灵身上。 杨六郎上前探了探师太和天灵的脉息,朝着众人摇了摇头,潘蝉侧过脸因不忍而落泪,可惜她为师太避开了一个死劫,却避不开第二个死劫。潘影失去了母亲一样的静心师太,伏在师太身上哭得几乎晕厥。 潘影c潘蝉和崔应龙留下了将静心师太和天灵合葬在小龟山静心庵,碑上刻着“天心c天灵之墓,同门潘娘c崔郎c徒弟影儿立”。崔应龙悟到了一丝天机:“得道多助,逆天改命没有捷径,一步登天只是妄想,天灵你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只是枉然。” 崔应龙此次下山一行夙愿已了,更是悟破情关,可以入山闭生死关,他将毕生所学载成书册赠与潘影c潘蝉姐妹,嘱托她们:“行善积德,寻得有缘人,传承鬼谷绝学。” 萧太后入主中原的美梦落空,辽军损失惨重无力再战,只得向大宋求和,大宋终于收回幽州,索赔战马c精兵利器,定下休战合约。同年,皇上加封皇姨永宁县主潘影为永宁长公主,和亲大辽北院大王耶律斜,辽宋永结秦晋之好。 赵炅下诏罪己,追封杨门忠烈,“执干戈而卫社稷,闻鼓鼙而思将帅。尽力死敌,立节迈伦,不有追崇,曷彰义烈故元帅杨业诚坚金石,气激风云。”,修建无佞楼一座,封佘赛花为归命无佞侯品诰命夫人,九龙监国锡杖,可以上打昏君,下打谗臣,见官大一级,上殿不用给皇上施礼,下殿也不用辞王,只要拿宝杖点三点就得了。杨门女将正式走上了保卫大宋的历史舞台。 秦王被贬为庶人,圈禁家中,卢多逊被赐死,罪妃李氏不思皇上恩泽,赐毒酒一杯,其母陈氏罪犯欺君,腰斩,兄弟李继隆连降三级。 杨家将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潘蝉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那些前世欠她的她都要一一讨回来。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