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三国》 卷 一 鹰飞汉末第一章 奇特任务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章 行动之前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三章 深山刺杀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四章 密林夜战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五章 惊天秘密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六章 生死一瞬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七章 遁世豪杰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八章 山中桃源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九章 恶虎传说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十章 虎穴惊魂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十一章 神秘笛音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十二章 挑灯夜话 卷一鹰飞汉末 第十三章 陷阵初成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十四章 魔鬼训练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十五章 暗夜幽灵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十六章 东西道教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十七章 巧计困兽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十八章 太平渠帅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十九章 弃暗投明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章 疑兵之计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一章 张角之心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二章 蛮族之乱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三章 生存法则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四章 峡谷歼贼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五章 逝者已矣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六章 求贤之路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七章 东阿奇案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八章 小试锋芒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九章 陈留猛士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三十章 全面建设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三十一章 人心归附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三十二章 粮车遭劫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三十三章 少年奇才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三十四章 鬼卒来袭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三十五章 死亡夜宴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三十六章 西羌之行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三十七章 白马羌人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三十八章 野牛为祸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三十九章 天赐奇福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四十章 人财两得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四十一章 草原神鹰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四十二章 天眼部队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四十三章 战争利器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四十四章 弱肉强食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四十五章 不战屈敌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四十六章 四方云动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四十七章 鹰刀问世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四十八章 雪中悟刀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四十九章 远忧近祸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五十章 巧设连环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五十一章 祸水西引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五十二章 前路多艰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五十三章 天下瘟疫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五十四章 神秘高手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五十五章 佛挡杀佛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五十六章 恐怖杀神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五十七章 死亡之城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五十八章 医者仁心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五十九章 妙手回天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六十章 作茧自缚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六十一章 雅客临门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六十二章 党锢由来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六十三章 长街刺杀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六十四章 血战宜阳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六十五章 入仕决心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六十六章 危机重重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六十七章 针锋相对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六十八章 沉默证人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六十九章 暗夜杀机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七十章 两处战场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七十一章 会任之家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七十二章 终极刺杀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七十三章 巅峰对决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七十四章 慑魂奇术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七十五章 智者新生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七十六章 山雨欲来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七十七章 山中定计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七十八章 破茧奇兵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七十九章 一石二鸟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八十章 攻心之战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八十一章 引蛇出洞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八十二章 机动部队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八十三章 南郑战云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八十四章 军中之变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八十五章 校场兵变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八十六章 何谓战机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八十七章 南郑攻防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八十八章 城门血战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八十九章 师君之厄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九十章 战后三事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九十一章 均衡之道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九十二章 少年英豪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九十三章 褒中之变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九十四章 对面无缘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九十五章 奇异之旅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九十六章 怪诞之城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九十七章 复苏的心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九十八章 绝密军情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九十九章 鹰隼试翼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一百章 乱世序曲 卷一 鹰飞汉末 篇外篇 天外飞仙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一章 风暴前夕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章 洛阳夜乱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章 潜波暗流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章 血溅宫门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五章 元义奇谋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六章 饥民狂潮 第七章 帝都危机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八章 以奇破奇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九章 釜底抽薪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十章 瓮中捉鳖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十一章 一年赌约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十二章 故人来访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十三章 强强联手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十四章 孤陋寡闻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十五章 传奇才女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十六章 孺慕之情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十七章 善始难终 卷二黄巾之殇 第十八章 及时之雨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十九章 张府夜宴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章 诡异袭击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一章 可怕箭手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二章 战端开启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三章 破局五步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四章 暗战风云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五章 贾诩野望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七章 追求宁静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八章 黄巾遍地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九章 我字汉扬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章 秘密进军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一章 愤而请战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二章 临阵分兵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三章 拖延之道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四章 诱敌深入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五章 坚壁清野 卷二 典巾之殇 第三十六章 请君入瓮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七章 初试啼声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八章 浴血相搏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九章 随我一战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章 战士誓言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一章 壮士归心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二章 不谋而合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三章 军议之争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四章 强势震慑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五章 奇袭甘陵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六章 斩首行动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七章 祸乱倾城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八章 引咎自责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九章 意外收获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五十章 战局突变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五十一章 尔虞我诈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五十二章 驱霆策电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五十三章 火烧棘山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五十四章 飞鹰戏燕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五十五章 狂野之鹰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五十六章 毛遂自荐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五十七章 敌巢探秘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五十八章 流年不利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五十九章 以牙还牙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六十章 阴谋背后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六十一章 千里驰援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六十二章 机动歼敌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六十三章 各显神通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六十四章 阳翟突围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六十五章 国事为重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六十六章 再遇故人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六十七章 灭绝毒计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六十八章 壮士断腕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六十九章 颖水之威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七十章 豫州有象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七十一章 绝代双骄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七十二章 全面反击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七十三章 颖阳大战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七十四章 惊弓之鸟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七十五章 黄雀在后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七十六章 似曾相识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七十七章 转战青州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七十八章 太平宝藏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七十九章 盈满之咎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八十章 黄巾猛将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八十一章 狭路相逢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八十二章 求才若渴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八十三章 跗骨之蛆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八十四章 战争规则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八十五章 暗伏杀机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八十六章 五军之战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八十七章 一念生死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八十八章 鱼死网破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八十九章 因祸得福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九十章 魔君再临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九十一章 不速之客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九十二章 各得其所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九十三章 往事如烟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九十四章 栽赃嫁祸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九十五章 命里灾星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九十六章 初见惊艳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九十七章 飞来灾祸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九十八章 傲气飞鹰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九十九章 诱犯天威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一百章 新的征途 卷二 黄巾之殇 篇外篇 双面智者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一章 离奇任命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二章 妖异事件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三章 西陵魅影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四章 雷霆手段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章 扑朔迷离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章 惊魂七夜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七章 奇人异士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八章 凶踪再现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九章 恐慌蔓延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十章 迷雾重重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十一章 灭口阴谋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十二章 莫测妖踪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十三章 渭水疑云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十四章 临场换将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十五章 神秘二人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十六章 风谲云诡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十七章 皇陵谜踪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十八章 地底巨兽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十九章 困兽之斗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二十章 巨金之谜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二十一章 代汉谶言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二十二章 引狼入室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二十三章 风急雨骤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二十四章 身为男儿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二十五章 一触即发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二十六章 天降奇兵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二十七章 中平羌乱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二十八章 内忧外患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二十九章 进退两难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三十章 卖官之始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三十一章 晨钟暮鼓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三十二章 一语破的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三十三章 乱世之源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三十四章 久旱甘霖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三十五章 听风辨形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三十六章 真情流露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三十七章 雾里看花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三十八章 帝心难测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三十九章 立储危机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四十章 无端闹剧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四十一章 四府议事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四十二章 激将之法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四十三章 负重致远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四十四章 殊途之命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四十五章 恩威并济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四十六章 茫然无措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四十七章 百金立木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四十八章 太行群盗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四十九章 群鸟朝鹰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十章 樽俎折冲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十一章 烈焰焚谷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十二章 拙劣毒计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十三章 跟踪追击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十四章 太行绝地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十五章 丛林魔影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十六章 秘密巢穴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十七章 兽潮危岛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十八章 箭神一诺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五十九章 城下之盟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章 丛林法则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一章 幕后之人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二章 兵临城下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三章 黑云压城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四章 与狼共舞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五章 为何而战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六章 矛尖盾固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七章 不战之战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八章 网开三面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九章 必死之心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七十章 峰回路转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七十一章 临渴掘井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七十二章 战术欺骗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七十三章 火魔肆虐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七十四章 莫测神谕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七十五章 天谴预言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七十六章 一石千浪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七十七章 灾异之日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七十八章 邙山乱战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七十九章 异变起时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八十章 生死试炼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八十一章 绝境逆袭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八十二章 死亡陷井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八十三章 仙履奇缘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八十四章 时空之谜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九十二章 君逼臣死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九十三章 怒触天颜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九十四章 去意萌生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九十五章 玉树千灯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九十六章 蛛丝马迹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九十七章 必死之境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九十八章 冥冥天意 卷三 两京风云 第一百章 海阔天空 卷三 两京风云 篇外篇 致命潜伏 卷四 渤海鹰扬 第一章 旧貌新颜 卷四 渤海鹰扬 第二章 远征之议 卷四 渤海鹰扬 第三章 练兵深意 卷四 渤海鹰扬 第四章 各擅胜场 卷四 渤海鹰扬 第五章 遴选暗示 卷四 渤海鹰扬 第六章 荒岭争雄 卷四 渤海鹰扬 第七章 为了胜利 卷四 渤海鹰扬 第八章 狼之军魂 卷四 渤海鹰扬 第九章 中途圣意 卷四 渤海鹰扬 第十章 利以平民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十一章 有机可趁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十二章 众人皆醉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十三章 艰难抉择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十四章 谁是英雄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十五章 壮志凌云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十六章 反恐军演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十七章 四大家族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十八章 恩威难测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十九章 请君入瓮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二十章 出奇制胜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二十一章 一叶障目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二十二章 墨门子弟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二十三章 行刺风波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二十四章 带牛佩犊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二十五章 栉风沐雨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二十六章 初生之犊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二十七章 意外之喜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二十八章 对敌之道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二十九章 犯汉必诛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三十章 杀机乍现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三十一章 趁虚而入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三十二章 匈奴之乱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三十三章 冲冠一怒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三十四章 热血相搏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三十五章 复仇诺言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三十六章 名将弱点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三十七章 一拍即合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三十八章 风云再起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三十九章 武圣之威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四十章 侵掠如火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四十一章 不动如山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四十二章 乌丸四王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四十三章 谈笑用兵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四十四章 士气之争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四十五章 先声夺人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四十六章 天不助我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四十七章 利弊得失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四十八章 断后之战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四十九章 震慑敌胆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五十章 绝地反击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五十一章 骑虎之势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五十二章 柳暗花明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五十三章 轻取蓟县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五十四章 聚散匆匆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五十五章 致命陷阱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五十六章 初会伊人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五十七章 轻嗔薄怒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五十八章 佳人佳策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五十九章 倾城皆醉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六十章 重大抉择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六十一章 无变初心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六十二章 芳踪乍现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六十三章 长堤蚁穴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六十四章 乘风踏浪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六十五章 初航漫话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六十六章 剑拔弩张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六十七章 最强战法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六十八章 胜亦难骄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六十九章 独断专行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七十章 渤海暗流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七十一章 无心插柳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七十二章 神秘组织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七十三章 潜在之敌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七十四章 天使驾临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七十五章 真龙入海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七十六章 碧血忠誓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七十七章 心有千结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七十八章 拒之门外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七十九章 棋慢一招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八十章 强者时代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八十一章 为将之道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八十二章 军民和众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八十三章 推演揭谜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八十四章 授勋背后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八十五章 强军战歌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八十六章 公子真容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八十七章 杀戳之心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八十八章 重返帝都 卷 四 渤海鹰扬第八十九章 黑鹰压城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九十章 覆雨翻云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九十一章 宫门之争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九十二章 不欢而散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九十三章 最大危机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九十四章 豪门夜宴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九十五章 筵间暗战 卷 四 渤海鹰扬第九十六章 龙争虎斗 卷四 渤海鹰扬 第九十七章 文考武较 卷四 渤海鹰扬 第九十八章 一战成名 卷四 渤海鹰扬 第九十九章 夜探魔窟 卷四 渤海鹰扬 第一百章 惊悉奸谋 卷四 渤海鹰扬 篇外篇 双城奇谋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一章 孤帝危途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二章 风云突变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三章 人心难测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四章 舔犊情深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五章 执掌天命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六章 魔高一丈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七章 禁宫血夜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八章 皇子之厄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章 乱境伤别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章 请君入府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一章 黎明之前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二章 孤军作战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三章 绝杀阵容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四章 幽谷仙踪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五章 与美同行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六章 郎情妾意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七章 月下心语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八章 追兵援兵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九章 涧边恶战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二十章 强敌现身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二十一章 变通之法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二十二章 一月之期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二十三章 同床异梦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二十四章 惊见故人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二十五章 只身探营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二十六章 轻舟夜渡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二十七章 遗言之谜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二十八章 兵不厌诈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二十九章 难料之势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三十章 将士离心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三十一章 城下斗将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三十二章 弑主真相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三十三章 前尘今昔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三十四章 男儿之诺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三十五章 预见未来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三十六章 酸枣会盟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三十七章 震慑四方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三十八章 各怀异心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三十九章 将计就计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四十章 讨董初战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四十一章 水陆攻势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四十二章 骑兵对决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四十三章 人算天算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四十四章 虎牢由来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四十五章 重振声威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四十六章 渡河避陷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四十七章 谈笑定计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四十八章 带河飞渡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四十九章 断敌之锋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五十章 芸芸众相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五十一章 深谋远虑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五十二章 索椟还珠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五十三章 虎牢攻略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五十四章 战神出阵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五十五章 斗将之邀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五十六章 阵前选将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五十七章 战端终启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五十八章 变生肘腋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五十九章 各显奇能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六十章 弹指之间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六十一章 偷袭逆袭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六十二章 虎牢大战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六十三章 杀场论心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六十四章 借题发挥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六十五章 天网行动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六十六章 空前战法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六十七章 大捷背后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六十八章 图穷匕现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六十九章 绝地绝计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七十章 颠覆之策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七十一章 乱世智者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七十二章 唇枪舌剑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七十三章 锋芒之争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石破天惊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七十五章 骑虎难下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七十六章 北上之议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七十七章 盘点得失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七十八章 意外风波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七十九章 狂暴之战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八十章 英雄真义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八十一章 百年诅咒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八十二章 变局初现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八十三章 暗夜影者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八十四章 绝处逢生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八十五章 袁氏之殇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八十六章 兄弟阋墙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八十七章 战必争先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八十八章 功败垂成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八十九章 设伏破伏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章 将星璀璨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一章 箭手天羿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二章 矢之碰撞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三章 横生枝节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四章 惝恍迷离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五章 两京异事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六章 风再起时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七章 三人同心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八章 天衣有缝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九章 见缝插针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一百章 波澜再兴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篇外篇 地动山崩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一章 长安内乱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章 双雄对峙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章 历史重现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章 渤海三杰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章 心乱如麻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章 玉玺风波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章 莫测前程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章 双贤来投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九章 唯有一战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章 立木为信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一章 群雄并起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二章 巧舌灿花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三章 荀门群英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四章 自取其辱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五章 披荆斩棘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六章 难允之诺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七章 一触即发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八章 风云难测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九章 计划有变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章 倾巢出战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一章 各行其是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二章 诡异战争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三章 战神遇袭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四章 刺客之谜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五章 连环终成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六章 投石问路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七章 美名由来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暗夜侵袭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九章 篡逆毒计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章 驱虎吞狼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一章 鹰旗乍现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二章 血色迷雾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三章 代号貂蝉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四章 图穷匕现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五章 皇城喋血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六章 惊变迭起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七章 三个貂蝉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八章 奸雄授首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九章 寂廖之城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章 接踵之谜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一章 解谜三钥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二章 智将诡道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三章 山外疑云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四章 神农之厄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五章 勇闯魔窟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六章 解谜情迷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七章 谶言真相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八章 大喜大悲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九章 战略战术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章 定计徐州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一章 大伪似真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二章 不变初心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三章 激流勇退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四章 荀攸首策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五章 鹰师亮剑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六章 飞鹰大阵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七章 幕前幕后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八章 后勤之忧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九章 巾帼建功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章 鹰之闪击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一章 匆匆落幕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二章 易京由来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三章 推波助澜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四章 智者归来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五章 渤海见闻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六章 布局天下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七章 烟幕攻击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八章 奇袭叶县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九章 叔侄殊途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章 天颜再现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一章 诸侯争霸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二章 长安惊变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三章 拜将假节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四章 适逢其时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五章 沧海桑田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六章 折冲樽俎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七章 偏行虎山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八章 谁与争锋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九章 势不可当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章 内鬼现身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一章 鹰王折翼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二章 哀兵之策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九章 势不可当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章 内鬼现身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一章 鹰王折翼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二章 哀兵之策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三章 胜利宣言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四章 宿营夜遇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五章 别无选择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六章 恩深义重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七章 军团乍现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八十八章 功败垂成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八十九章 设伏破伏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章 将星璀璨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一章 箭手天羿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二章 矢之碰撞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三章 横生枝节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四章 惝恍迷离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五章 两京异事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六章 风再起时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七章 三人同心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八章 天衣有缝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九章 见缝插针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一百章 波澜再兴 正文 卷五 炎汉烈焰 篇外篇 地动山崩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一章 长安内乱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章 双雄对峙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章 历史重现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章 渤海三杰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章 心乱如麻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章 玉玺风波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章 莫测前程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章 双贤来投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九章 唯有一战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章 立木为信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一章 群雄并起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二章 巧舌灿花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三章 荀门群英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四章 自取其辱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五章 披荆斩棘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六章 难允之诺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七章 一触即发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八章 风云难测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十九章 计划有变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章 倾巢出战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一章 各行其是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二章 诡异战争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三章 战神遇袭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四章 刺客之谜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五章 连环终成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六章 投石问路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七章 美名由来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八章 暗夜侵袭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十九章 篡逆毒计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章 驱虎吞狼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一章 鹰旗乍现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二章 血色迷雾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三章 代号貂蝉 正文 卷 六 群雄逐鹿第三十四章 图穷匕现 正文 卷 六 群雄逐鹿第三十五章 皇城喋血 正文 卷 六 群雄逐鹿第三十六章 惊变迭起 正文 卷 六 群雄逐鹿第三十七章 三个貂蝉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八章 奸雄授首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十九章 寂廖之城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章 接踵之谜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一章 解谜三钥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二章 智将诡道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三章 山外疑云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四章 神农之厄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五章 勇闯魔窟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六章 解谜情迷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七章 谶言真相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八章 大喜大悲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十九章 战略战术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章 定计徐州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一章 大伪似真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二章 不变初心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三章 激流勇退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四章 荀攸首策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五章 鹰师亮剑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六章 飞鹰大阵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七章 幕前幕后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八章 后勤之忧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十九章 巾帼建功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章 鹰之闪击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一章 匆匆落幕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二章 易京由来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三章 推波助澜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四章 智者归来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五章 渤海见闻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六章 布局天下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七章 烟幕攻击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八章 奇袭叶县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十九章 叔侄殊途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章 天颜再现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一章 诸侯争霸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二章 长安惊变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三章 拜将假节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四章 适逢其时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五章 沧海桑田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六章 折冲樽俎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七章 偏行虎山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八章 谁与争锋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九章 势不可当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章 内鬼现身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一章 鹰王折翼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二章 哀兵之策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三章 胜利宣言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四章 宿营夜遇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五章 别无选择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六章 恩深义重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七章 军团乍现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八章 失落军团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八十九章 骊靬一战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九十章 盾阵弱点 “呜呜”的号角声悠然响起,提图斯回过头来,仰望着骊靬城头重重点头。他迅速将战盔戴起,从容步入罗马军阵之中,亲手执起了一面重盾,轰然喝道:“各大队听我命令…..出战!” 随着各级军官的嘹亮发令,五个大队的罗马重步兵各自排出整齐的方阵,五个方阵成一字阵形展开,足音雷动的迎着渐渐逼近的匈奴骑兵杀去。 “提图斯军团长亲自出战了!”城头上,南鹰皱眉道:“这是罗马军团的惯例吗?有失妥当啊!” 身侧,几名汉军将领同时翻起了白眼……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主将亲自出阵,这是你南大将军的专利好不好? “大将军有所不知!我第一军团下辖十个大队,大队之下又各有六个百人队,而提图斯军团长还身兼第一大队大队长!亲自出阵,有利于阵前指挥和鼓舞士气!”普尔彻含笑道:“请大将军放心,提图斯能够担任军团长一职,并非完全是因为身份高贵,他正是我第一军团的第一勇士!” “哦!原来如此!”汉军将军们的感慨声中,罗马军团随着与敌军距离更近,又是阵形一变。 “全体……攻击阵形!”提图斯的大吼声中,罗马将士齐声怒吼,无数面大盾同时立起,将整个方阵围成了一个坚固的龟壳。 “吼!吼!吼!”划一的大喝声中,罗马将士踩着调子迈出整齐的步伐,有如五只巨龟傲然前行。 “这!这是!”高通和几名渤海军出身的将军一起望呆了眼,同时骇然向着南鹰看去。 “大惊小怪!天下间所有强军的战法,也都是殊途同归!”南鹰老脸微红,却是没有丝毫露出窘色:“我们鹰巢军和渤海军的步兵战法,正是学自罗马军团的龟甲阵……都不要东张西望,好好学一学人家的正宗原版!” 虽然并不懂什么叫正宗原版,但是汉军将军们终于重新将目光转回了战场。 匈奴骑兵已经越来越近,无数面目狞厉的粗野汉子从沙尘之中现出身形,狂暴的马蹄之声也如怒涛拍岸,一阵高过一阵,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将对面的步兵放在眼里,毫不减速的直接冲杀了过来。 “防御阵形!”五个罗马军团方阵猛然定住,一支支闪亮的长矛从盾墙的缝隙让斜斜伸出,仿佛是一只巨龟突然间变成了铁刺猬。 “不好!盾墙挡不住骑兵的冲力啊!”有汉军将领变了颜色。 “不!挡得住!”普尔彻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下一刻,嘭嘭巨响声中,大批匈奴骑兵悍不畏死直接纵马撞上了罗马军团的盾墙,更多的骑兵则是顺着罗马方阵之间的空缺有如潮水般涌向后方。 在汉军全体将士瞠目结舌的目光中,有如城墙般的盾阵稍一后缩,立即回复了原状,反观那些直接冲阵的匈奴骑兵们却惊呼着人仰马翻,不少人被斜刺而出的长矛窜成了人肉串,更有人在惯性作用下直接飞起,重重跌落在罗马方阵上方的盾牌之上,然后盾牌一分,匈奴人立即消失在方阵之中,有如被怪兽吞噬一般诡异无比。 “每一个罗马步兵,从接受训练起便被告知,盾就是生命,就是一切,守住了盾,就是赢得了胜利!”普尔彻的声音回荡在城头,骄傲和自豪之意显露无遗:“特别是第一排的青年兵们,他们一直在接受人力、器械甚至是牲畜的撞击训练,经过五年以上的刻苦锻炼,才有资格成为一名重步兵!” “不仅如此!”他继续微笑道:“为了承受骑兵冲击的巨力,我们还在原有的基础上,将首排的单人大盾换成了双人握持的复合巨盾!而且这种复合巨盾背后还有可以折叠的支架,可斜插入土,以增强对撞击力的缓冲!” 南鹰听得茅塞顿开。罗马人能够以人力硬抗马力,看似如同天方夜潭,实则大有玄机。首先,罗马人的步兵确实足够精锐,一群身体强壮的年轻人单单是练习盾牌便达五年以上,可想而知,他们不仅臂力惊人,而彼此之间的配合更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其次,罗马人的器械精良,军械发明方面更是独步天下,简简单单的一个支架设计,就使战马的冲力弱化降低到了安全程度,怪不得他们连简易起重机都发明了出来;第三,罗马人面对的敌人也并非劲敌,匈奴人的轻骑兵突袭游击是拿手强项,而说到正面突破,根本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他们不是重骑兵,没有重型军械,甚至连马镫都没有,面对罗马人的龟甲阵颇有狗啃刺猬无处下嘴的尴尬。当然,罗马人的龟甲阵并非可以横行天下,至少南鹰便有三种以上的办法可以破击,火攻、重骑兵、远程器械等等都可以令罗马人溃不成军,可惜……匈奴人一样也不具备。 面对一波波的骑兵冲击,罗马人的龟甲阵仿佛阵阵震颤,却始终巍然不动,有如波涛汹涌中的礁石,坚不可摧。 “罗马军团,名不虚传啊!”南鹰重重呼出一口气,他突然扬声大叫道:“罗马的兄弟们打得漂亮,汉军将士们也不能丢脸,箭手准备!” 城头上,一千名汉军禁军同时仰起了长弓。城下,数千名蓄势待发的汉军骑兵也张开了角弓。 他们的目标正是不断通过罗马方阵的匈奴骑兵。因为罗马方阵的压制,已经为箭手集群创造了最为有利的条件……在穿越方阵时,匈奴骑兵们原本松散的冲锋阵形因为汇集而不可避免的密集起来。 “三轮齐射!放!”随着一声令下,蝗群般的箭雨从各种角度向着刚刚冲出罗马方阵的匈奴人狂泻而去,几乎形成了全方位立体式打击。箭手们甚至根本不担心射程稍远而误作了罗马友军,因为友军的龟甲阵几乎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式的坚固防御。 位于冲锋前列的匈奴人几乎是立即便被连人带马射成了刺猬,连惨呼也来不及发出便倒毙当场。几个呼吸之间,罗马方阵出口附近的敌尸、马尸已经堆成了小山,却将后方急欲冲出的敌军骑兵挡得更加严实。 汉军箭手斩获丰富,罗马重步兵方阵也令匈奴人仿佛泥足深陷。在失去了最初的冲击势头后,匈奴骑兵开始围绕着方阵游弋,试图突破盾阵。然而,挥舞的长刀根本无法对盾墙造成威胁,只能偶尔透过缝隙对罗马步兵形成轻微伤害,反倒是盾墙后的罗马人进退有序的刺出一排排长矛,将一名名匈奴人刺落马下。 “啊哈!这种感觉真是过瘾啊!”城头上,某位无良人士丝毫也不顾及大将军的尊贵身份,肆无忌惮的开始抚掌大笑起来:“后勤官何在?一定要保障好箭矢的供应!” 立即便有罗马商人出身的马屁精摇头摆尾的贴了上去:“请大将军放心!没有您的命令,箭支的输送便不会停止!” “咦?”南鹰望着有如蚁群一般穿梭于城道上下的箭支搬运者,有些愕然道:“不是说罗马军团并不重视弓箭兵吗?你们怎会囤积这么多箭支?” “大将军一针见血啊!”普尔彻突然间没了适才的得意,一脸苦涩道:“大将军可知当日克拉苏大人如何惨败?固然是因为指挥失当,还有低估了帕提亚的重甲骑兵,最大的败因,便是我军将士在敌军近乎无休无止的箭雨覆盖之下,士气低落,终至全面瓦解!” “若我军当时亦有大量远程部队予以压制反击,焉能落得如此下场?”他深深叹息:“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吃一堑、长一智,正是我们应当遵循的至理名言!” 南鹰想象着罗马重步兵们以龟甲阵缓缓前进,却被高速机动的帕提亚骑兵始终在远处施以倾盆大雨般的远程打击,漫天都是飞窜的箭支,连天空都为之失色……只是这想象的场面,已经令人不寒而栗并心生绝望。 “不错!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他感慨道:“难怪这些年来,你们连如此优质的杂交马种都培育了出来!任何一场战争的胜利,都离不开多兵种的全面配合,若是顾此失彼,只会予敌以可趁之机!” “大将军请看!”高通突然厉声道:“匈奴人的攻击受挫,他们正在调整攻击策略!” 所有人一起凝目望去,果见匈奴人后方角声大作,仍在缠斗中的匈奴骑兵立时减缓了攻势,一些匈奴军官更是大吼连连,约束着部属渐渐脱离战局。 而在更远处,一排排匈奴人骑兵已经开始列阵,显然是准备以新的战法重新冲阵。 “普尔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南鹰摇头一叹:“须卜骨都侯毕竟是一族之长,对于战事的把握非是常人可及……如无意外,他怕是也要采取类似帕提亚人的战法了!因为,龟甲盾阵并非没有弱点!” 普尔彻脸色一僵,正欲接口,却被南鹰摆手止住:“不用担心!匈奴人的企图注定不会得逞!因为,他们今天面对的,是一支强强联合的强大军队!帕提亚的悲剧,绝对不可能在此重演!” 他一甩身后披风,向着城下行去,口中高喝道:“全体汉军骑兵准备……今日胜败之局,就在我们身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九十一章 以攻代守 号角声中,匈奴骑兵再次发起了攻击,他们看似仍是一团团、一股股的杂乱阵形,却隐约现出了一种默契。 在第二次冲击中,大量的匈奴骑兵终于展现了他们的拿手本事骑射。在没有马镫的情况下,他们不断抛射出覆盖性的箭雨,将罗马龟甲阵的盾墙上钉得密密麻麻。虽然受限于器械的粗陋和马上的平衡,完全达不到渤海军的射程和精度,却体现出绝不逊色于渤海军的熟练技艺。 在即将与五个龟甲阵接触之时,角声再起,所有匈奴骑兵突然间一分为二,分左右两边迂回而去,再不踏入龟甲阵腹地半步。这令严阵以待的罗马军团措不及防,没有等到他们对下一步形势作出正确的评估,匈奴骑兵们再次展开了令罗马人愕然以对的新奇战术。 在整个迂回的过程中,外围的匈奴人仍在不断弯弓射击,逼得罗马人紧缩于盾阵之后。而贴近龟甲阵的匈奴人却远远掷出了一条条套索。面对铜墙铁壁般的盾墙,大多数的套索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有少数套索却精准无比的套住了罗马兵斜斜伸出的长矛,甚至是露出些微缝隙的整面盾牌。 匈奴人发出得意的狂笑,控制着战马继续加速。巨大的拉力下,罗马士兵们发出阵阵惊呼,一支支长矛脱手飞出,甚至连人带盾被扯出盾阵。面对盾阵豁然露出的缺口,匈奴人不失时机的射出一支支箭矢,罗马军团终于出现了开战以来的伤亡,并且正在逐渐加剧。 “都不要乱!稳住阵形,恢复盾墙!”位于中央盾阵的提图斯虽然没有直接受到攻击,却从其他军阵中依次传来的通报声弄清了情况。 他心头一震,罗马龟甲阵侧重于防御,攻击力和机动力均是弱点,若令匈奴骑兵以此战法反复撕扯防线,龟甲阵在难以反击的情况下,终将溃败。 “矛!”在提图斯的怒叫声中,龟甲阵层层叠叠的防护盾牌蓦的打开一面,一名名罗马士兵狠狠掷出手中长矛,将一名名耀武扬威的匈奴骑兵连人带马钉在地上。但是与此同时,匈奴人的箭矢也趁隙反射过来,对门户洞开的罗马军阵造成了一定伤亡。 轰雷般的马蹄声响起,马云萝、华雄、胡车儿各引一千骑兵旋风般从罗马军团背后杀来,先是箭雨打击,再直冲敌阵,将游弋于龟甲阵四周的数千匈奴骑兵瞬间冲散。但是,由于汉军骑兵们是从骊靬城下直接发起的攻击,虽是奇兵突出,但毕竟冲刺距离不够,没有形成惊人的冲击力。 匈奴骑兵虽遭重创,却并没有因此溃散,反而凶性大发的与汉军骑兵开始了缠战。鲜血飞溅之中,成片的匈奴人倒撞于马下,然而,汉军骑兵的死伤人数也在飞速上升。 一连串的大喝声中,五个龟甲阵最外围的两个倏的分开,近千名罗马兵以共帐小队的最基本建制重新组合成了上百个小型盾阵,迅速加入了战团。 混乱的战团之中,汉军骑兵和匈奴人杀得正酣,而罗马士兵们一旦加入,却令整个战局形势立即为之一变。他们几人一队,相互以大盾作为掩护,长矛、短剑远近结合,再配合就近的汉军骑兵上下齐攻,匈奴人顾此失彼,立时有些招架不住,往往是避开了汉军骑兵当头一刀,正待反击时,却被斜刺里杀出的罗马士兵一矛挑落马下。 “打得漂亮!”城头上,南鹰双目大亮的鼓起掌来:“瞧瞧!这就是步骑协同作战的威力啊!” “然而,我军毕竟兵力太少!”身边的普尔彻却是忧心如焚:“大将军您看!远方的匈奴人又在集结下一波的骑兵了!” “如果不能破解匈奴人的战法!我军盾阵终将为敌所破!”他有些紧张道:“总不能继续让大将军夫人正面拒敌吧?” “这不难!”南鹰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远处战局,唇边掠过一丝冷笑:“传令!全军后撤!罗马军团依城墙列阵,骑兵护住两翼!” “什么?”普尔彻险些抓头:“大将军,我军目前仍然占据主动,一旦回撤,必将失去之前的优势!而且,我们的骑兵不就失去冲击的空间了!” “你是笨蛋!”南鹰头也不回道:“只要罗马军团背城列阵,本将倒要瞧瞧,匈奴人的套索还能有什么作为?” “全体弓箭手,准备掩护!”他终于回过头来,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执行!” “原来如此!”军旗挥动之下,普尔彻瞧着汉军骑兵潮水般撤回,罗马盾阵也徐徐向着城墙方向退回,这才回过神来:“匈奴人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军的破绽,整个军势也作出了相应的调整!然而,大将军这一招,却是令他们再次失去了机会!” “只不过,这么一来,就只能硬碰硬的干了!”南鹰叹了口气:“若是此城再坚固高大一些,本将根本不指望什么援军,直接就能打一个大胜仗!” “大将军言之有理,这座城太过矮小,而匈奴人的骑射功夫也确实厉害!”普尔彻也苦笑起来:“如果任由他们攻城,他们甚至能用箭雨压制我们的城头!” “看!匈奴人也不是傻子!”南鹰目光一凝:“他们居然没有趁势追击,而是开始重整了!” 远方,匈奴人再度开始列阵,一排排的骑兵几乎一望无边。在此前的接战中,他们至少战死了两千人,却几乎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军势和士气。 “准备吧!”南鹰缓缓抽出刀来:“城门是关键!盾阵如果可以守住城门,敌军便难以发挥优势!” 他目光深深落在普尔彻面上:“罗马将士是主力,他们的损失不会小,你要有思想准备!” “是的!在下明白了!”普尔彻心中一痛,却坚决道:“罗马军团必将死守城门!直至最后一兵一卒!请大将军放心!” 匈奴人经过短暂的兵力调整,再次向着依城列阵的罗马军团发起了猛攻。没有任何的花样战法,没有任何的奇谋妙计,交战双方均是没有退路,惟有以硬撼硬,展开了一波又一波舍生忘死的血拼。 罗马人的盾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层层被削去,而匈奴人冒着箭雨的打击,更是死伤惨重,在一些战况惨烈的区域,人尸马尸堆得齐腰高。 为了挽回劣势,汉军骑兵已经反复出动,不时向着匈奴人兵锋最盛的几处发起攻击,为岌岌可危的罗马盾阵争取到了宝贵的重整时间。但是任谁也能看出,汉军骑兵的兵力也在缩减,人力马力均已到了强弩之末,他们的战果也在不断下降。 华雄和胡车儿已经身负十几处刀伤箭伤,仍然死战不退,最终被南鹰派黑鹰卫强行架了回来,连马超的背上也中了一箭,几乎战死当场。 随着夜色降临,匈奴人终于退了。 “伤亡情况出来了!我军战死者约有三千,最严重的是,剩余的所有人几乎都是伤者!”高通沉着一张脸:“虽然敌军的损失至少是我军的一倍,但是他们仍然保持了一支约五千人的生力军没有参战,明日一旦开战,我军可能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一步错!步步棋差一着!”普尔彻懊悔无及道:“若是我提前将罗马军团全部主力调至此地,焉能如此被动?” “说这些于事无补,不如来点实际的!”南鹰遥望着远方匈奴大营的点点火光,面无表情道:“匈奴人在想什么呢?” “当然是养精蓄锐,明日全歼我军!”马云萝一怔道:“汉扬,匈奴人之所以白日里不惜死伤的猛攻,也是为了速战速决…….于夫罗兄弟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这个须卜骨都侯,本将不过是顺手拉了于夫罗兄弟一把,居然这么恨本将!”南鹰伸手撑在女墙上,若有所思:“云萝说得没错!匈奴人眼下定是在抓紧时间休整,他们既不擅夜战,也不擅攻城!明日日出时分,定会全力死战,以求在于夫罗兄弟赶到前消灭我们!” “那么…….我们还在等什么!”他旋风般转过身来,恶狠狠道:“既然他们明日来攻,本将今夜便先攻过去!” “什么?”所有人一起骇然叫出声来。 普尔彻张大了口:“大将军!刚刚高通将军还说到,我军人人带伤,正急需医治休息,你此时进攻,与送死何异?” “希望匈奴人也象你这么想就好了!那么,本将今夜的行动至少已经成功了一半!”南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本将绝非背水一战的前去送死,而是要去扰敌!若能令敌军彻夜难眠,至少可以令我们在明日支撑更长的时间!一旦罗马军团和于夫罗兄弟赶至,形势便会急转而下!” “汉扬好计!”马云萝双目大亮:“既然去是袭营扰敌,那么无须人多!我会亲自前去挑选一千名伤势较轻的精锐,随你前去!” “需要一千人那么多吗?”南鹰耸了耸肩:“高通,挑一百名黑鹰卫,带好‘礼物’,随本将前去重操旧业!其他的兄弟们,好好疗伤休养!” “只带一百人去重操旧业?”高通愕然道:“将军,末将懂您的意思了,可是我军此行匆忙,装备和辎重尽数丢在了长安,此时此刻又何来您说的礼物?” “唉!怎么就不明白呢?”南鹰向着普尔彻努了努嘴:“普尔彻先生在此地准备了这么多后勤物资,他会没有那种东西吗?” “我有什么?”普尔彻茫然道;“还有,你们说的重操旧业是什么意思?” 只有马云萝掩嘴轻笑:“说的好听!无非就是杀人放火呗!” “放火?”普尔彻终于明白过来,不由狂叫一声道:“原来是要火烧敌营!本人的火油管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九十二章 不虞之变 夜色浓重,天空无月,惟有淡淡星光洒下,隐约映出了远方祁连山脉若有若无的轮廓。高原夜间的寒风阵阵拂过,令人有如寒水浸体,冻彻心扉。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匈奴人的临时营地却是灯火通明,无数支火把星罗棋布,不仅为匈奴人带来了足够的温暖,也缓解了他们因为匆忙扎营而生产的戒惧心理。 营地外的黑暗之中,上百条黑影正借助着风声在齐膝高的深草丛中缓缓游动,他们整个身体完全匍匐在地,仅靠肘膝发力,所有人通体黑衣,面蒙黑巾,连背负的长刀上也均匀涂抹了一层黑色的颜料,有如一只只巨大的黑色蜥蜴,令人根本难以查觉。 突然间,一声夜枭的尖促叫声传来,所有黑影一起停止了行动,静静趴伏在原地。 南鹰口中叼着一根草根,眯起眼睛望向数百步外的匈奴营地。为了今夜的行动成功,他不仅抽调了马云萝、马岱等仍然保持战力的仅有几位将领,还亲自选拔了近百名久经战阵、精于夜战的鹰卫和西凉军中十几名精通匈奴话的精锐。全体人员甚至放弃了战马,徒步奔行了近二十里,这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直抵匈奴人心腹之地。 敌军至少仍有一万五千,而己方不过百十人,今夜一战的凶险甚至远远超过了当年五百骑兵奇袭甘陵,可说是南鹰生平少有的兵行险着之举。然而不知为何,他日益强大的灵觉却告诉他,今夜虽然身入虎穴,却定会有惊无险。 “将军料事如神!”高通有如草蛇一般游至南鹰身侧,黑暗之中无法准确打出手语,他只得尽力压低声音:“匈奴人虽然在营外设了暗哨,然而两处之间的距离至少也有五十步以上,简直形同虚设……末将已经选定了潜入的口子,保管神鬼不觉!” “很好!你去通知马岱和王彦带一个小队先行潜入,其余人员原地隐蔽待命!待探清敌军夜巡口令后全体乔装入营!”南鹰狠狠的握掌成拳:“最后,只待本将中心开花,全体人员立即行动!见帐篷就烧他娘的,见人就砍他娘的!” “明白!请将军放心!”高通双目大亮,突然又问道:“将军,您是否也原地待命?” “废话!你小子还敢指挥本将了?南鹰笑骂道:“你们都是本将的学生,本将当然要跟踪指导,免得你们坏了大事!” “这倒是没错!”高通点头:“兄弟们还好,可是马岱将军这方面没有经验,有将军在后押阵提点,再好不过了!” “话不能这么说!”南鹰摇头道:“马岱虽然不曾受过我们的训练,却为人机智,武艺精熟,更难得的是精通匈奴话,有王彦辅助他,不会有问题的……本将算是支援策应吧!” 他想了想,又道:“记住,提醒他们,一定要先摸清敌军马匹位置,否则行动展开之后,咱们只凭双腿可是插翅难逃!” “得令!”高通兴奋的钻入黑暗之中。 “嘿嘿!”南鹰发出一声低低的得意笑声,心中满是刺激与畅快……他近日在凉州地界霉运不断,不仅虎落平阳被犬欺,最令他愤怒的是,连区区匈奴人都敢来趁火打劫!这口气实在是憋得狠了,必须以敌军的鲜血一雪前耻!在历史上,连甘宁那小子都敢百骑袭营,且看本将今日如何百人破胡! “杀人烧火还这么高兴!岂是男人大丈夫应有之品?”身侧,天籁般的仙音娓娓响起,听似揶揄,却带着丝丝情意。 “美人儿你有所不知!真正的男人大丈夫,命中注定要不走寻常路!”南鹰凑过头去,闻着醉人的仙香气息,神魂皆醉道:“你看,别人均是花前月下,你抚琴来我画眉,而你我却是月黑风高,你杀人来我放火!这还不是天造地设的人间极品?否则,焉能引得仙女下凡投怀送抱?” “…….滚!” “滚?那可不行,这动静也太大了!”南鹰一本正经道:“既为行动顺利,也为遵从妻命…….不如为夫爬吧?” 营地边缘,一小队匈奴人无精打采的行过,口中不时哇啦哇啦的扯上几句,殊不知,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草丛暗影之中,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正冷冷的瞅着他们。 “云萝你也是精通匈奴话的,他们说的什么?”南鹰贼兮兮的伸出手指,点了点马云萝的香肩。 “他们在骂人!”马云萝却是玉容冷峻道:“他们在抱怨为何白日里辛苦拼杀,晚上仍要值夜巡查……汉扬,你的顾虑是对的,匈奴人的五千生力军必定正在养精蓄锐,只待天明便要全力攻击!” “哼!所以说,今夜若不搞他一下,明天我们就更加被动了!”南鹰双目杀机大盛:“本将倒要瞧瞧,匈奴人今夜能不能安然入梦?” “马岱和王彦摸进去的时间不长,不能全指望他们……话说我们也是策应小队啊!你们几个臭小子搞清匈奴人夜巡的规律了吗?”他扭头骂道:“再不找准匈奴人夜巡的交汇地点,怎能听到他们的口令?” “将军,来了!”高通沉稳的声音响起:“末将已经听到,不远处正有一队人行来,必会与眼前这队匈奴人碰面!我们正可听清他们的口令问答!” “不错,本将这才刚刚听到!”南鹰赞道:“算你小子青出于蓝……我靠!” 所有人一起目瞪口呆的瞧着另一队匈奴人转过一间军帐,迎着适才怨声载道的那队匈奴人行来。明亮的火光映照下,那队突然现身的匈奴人面目清晰可辨……为首之人,赫然便是不久前刚刚分头行事的马岱。 正当南鹰等人惊疑不定之时,马岱却是出人意表的抢先开口,稳稳的喊出了一段匈奴话。但见他语音威严,神色镇定,俨然一副匈奴贵族的气势,令人不敢轻视。 对面行来的匈奴兵亦是打起了精神,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句。双方互一点头,脚步不停的擦肩而过,一切均显得自然平淡而又真实和谐。 南鹰等人均是望呆了眼,高通喃喃道:“你娘的,若不是明白究里,老子真会以为马岱那小子已经投敌了……这么快就转回来了,还探得了敌军口令,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这从侄自小便聪明伶俐,想不到多年不见,更是令人刮目相看!”马云萝赞叹道:“他定是机缘巧合之下,一入敌营便探到了敌军口令!” “马家儿郎,个个了得啊……叫住他们!”南鹰亦是目瞪口呆,他见真正的匈奴巡夜队伍已经转过一处营帐消失不见,而马岱这支冒牌货正在向着他们的方向行来,立即向高通作出手势。 高通模仿夜枭发出一声尖促的叫声,马岱等人立即全体止步,随即若无其事的向着发声处行来。 “好小子!有你的!”南鹰等人换上早已备好的匈奴胡服,从黑暗之中闪出,借助着马岱等人的身体掩护,快速加入了巡夜队伍。 “匈奴人的夜巡口令是什么?”南鹰与马岱并肩而行,好奇道:“你小子厉害啊!竟然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就摸清了!” “大将军,匈奴人的口令暂且不提!”马岱面容之上看不出丝毫的得意,反而有些心神不宁:“末将适才刚刚发现一桩蹊跷之事,正急于向您禀报!好在天从人愿,末将刚刚冒充匈奴人巡夜走出几百步,就碰见了您!” “蹊跷之事?是什么?”南鹰心中一惊,难道会有什么危险?如此说来,自己恃之无敌的灵觉岂非与事实真相背道而驰? “其实,若非遇上此事,末将也无法迅速探知敌军巡夜口令!”马岱的步伐依然沉着稳健,语中却有着一丝不安:“末将的小队最先摸进敌营,一路辗转潜行,尽向着人少之处摸索前进。当时,末将正隐于一间军帐之后,突然闻听帐中喧嚣,帐内匈奴兵们破口大骂着离帐而出。通过他们的言谈得知,他们征战整日后正欲休息,却被上峰命令参与巡夜,还要将军帐让于刚刚抵达的一群汉人休息……巡夜口令也是他们在无意中说出来的!” “你说什么?匈奴人的大营之中刚刚来了一帮汉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南鹰蓦然停下脚步,心中一震。 “末将也想多打探一些消息,可惜那些匈奴兵身份低微,言谈之中亦是语焉不详,无法探得更多的消息!”马岱赧然道:“但是末将感觉此事非同寻常,立即向着您的方向一路寻来,请大将军定夺!” “你做得很好!”南鹰拍拍他的肩膀,沉吟道:“此事确是有些诡异,大战在即,匈奴人居然还迎来了一群身份不明的汉人,定有阴谋……看来,我们的行动需要重新作出调整了!” “高通!立即通知全体人员继续蜇伏待机,所有行动暂时停止!”南鹰停下脚步,一双冷厉的鹰目盯着匈奴大营深处:“待本将一探究里之后,再作处置!” “大将军,您是想前往那批汉人落脚的营帐吧?”马岱立即接口道:“末将带路!” “恩!你小子倒是机灵,算你一个!”南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胡服:“除云萝、王彦、马岱外,再挑几个兄弟凑足夜巡队的人数,其他人员由高通带回……检查装束,我们立即出发!” “是!”所有人一起低声回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九十三章 惊悉奸谋 夜色渐深,寒意渐重,阵阵吹拂而过的北风将匈奴大营的点点火光拨得忽明忽暗,也令所有正在巡行的匈奴兵们情不自禁的缩起了脖子。 南鹰紧紧跟在马岱身后,瞧着他一路旁若无人的向前行去,但凡见到迎面来人,必是理直气壮的抢先发问,令对面的匈奴人不敢轻怠,更加不敢横生枝节,不由暗暗称赞,此番行动带上了马岱同行,倒真是明智之选。 “大将军请看!”马岱突然间脚下步伐微缓,口中压低声音道:“左前方,便是那些汉人藏身的营帐了!” 南鹰冷眼看去,隐约见到数十步外有五六个紧紧相邻的匈奴军帐,间隔与别处的匈奴营帐大不相同,显然是为了保障其独立性与隐密性。以一处军帐可容八人而计,即使人数减半,这群汉人至少也有二三十人之众。看来必须召集全部人手潜来此处,只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便有机会在巡夜守军察觉之前将这群汉人全数控制…… 正当南鹰心念电转之际,突然看到不远处行来两名匈奴人,在一间匈奴营帐前唤了几句。 “他们说什么?”南鹰心中一动,暗中打出手势,令全队人再次放缓步伐。 “好象是说……”马岱仔细回想了一下那隐约可辨的匈奴语,这才道:“单于请贵客大帐议事!” “单于?”南鹰眉头一挑:“是指须卜骨都侯吗?” “只能是他!”马岱点头道。 “跟上他们!”南鹰注视着几条身影掀帘而出,随着那两名匈奴人行向大营深处:“这是一个机会……希望可以发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是!”所有人一起发起低低的回应。 “瞧瞧他们究竟搞什么鬼!然后……”马云萝秀丽的双眸中寒芒闪动:“一并收拾了他们!” 随着向大营深处不断深入,巡行的匈奴人队伍渐渐密集起来,不时有人用警惕的目光向着马岱一行人扫视而来,所幸马岱仍是一派从容自若,总是抢先喝出巡夜口令,令对方疑心尽去。 然而,最令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在远方高大的单于大帐终于隐约可见之时,一名迎面而来的匈奴人将领突然伸手拦住了马岱,瞪着眼睛喝出了几句匈奴话。 南鹰等人一起心中叫糟,却见马岱不慌不忙行了一礼,流利的答了几句,还向着不远处那几个汉人的背影努了努嘴。 匈奴人将领眼中的疑虑立时消去,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还伸手拍了拍马岱的肩膀,这才带着一群部下错身而过。 “好险!他应该是发现我们并非这一区域的巡夜队伍!”王彦抬手拭了拭额上的冷汗,这才向着马岱疑惑道:“你刚刚说了什么,那匈奴人居然立即打消了怀疑?” “他确实起了疑心,问我们并非单于大账周边的兵马,怎会贸然巡至此处?”马岱微笑道:“于是我回答道,我们临时将军帐让于那些汉人居住,却不知巡夜的具体区域,正准备前去接领巡夜任务!” 王彦愕然,随即竖起了大指:“兄弟,真有你的!好急智!” “这次任务结束,不要再回凉州了!”南鹰亦是心中赞叹,对马岱越加喜爱:“就跟着本将吧,好歹也要打出一个功名,这才好衣锦还乡!” 马岱一怔,继而狂喜道:“多谢大将军赏识!”凉州的生活枯燥乏味,怎及得上跟随大将军征战天下来得刺激畅快?不说什么封侯拜将,只是跟随左右便会终生受用不尽了!否则,似马超这等眼高于顶的绝世天骄又怎会心甘情愿的投入麾下? “好好干!本将帐前,就是需要你这等人才……”南鹰露出一个微笑,突然笑容一敛:“他们快要入帐了……快!想一个办法吸引守卫的注意力,本将要靠近一些!” 马岱确是应变神速,南鹰的话音刚刚落下,他就“唉哟”一声摔倒在地,连同行的马云萝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附近数十名守卫的目光一起茫然瞧了过来,浑然没有搞清事情的状况。 马岱“艰难”坐起,先是发出一阵痛哼,再用匈奴话惨叫道:“你娘的,我白日里的刀伤摔开了,疼死我了!” 他指着南鹰几人道:“你们几个,还不去拿个火把来?伤口开了,帮我重新包扎啊……都聋了!” 南鹰虽然听不懂匈奴话,却听得马云萝在耳边轻轻道:“拿火把!”心中立时敞亮,更是不禁为马岱的急智叫绝,慌忙口中发出“哦哦”之声,借机向着距离单于大帐最近的一个营帐行去……每个营帐的一侧,都放置着斜插火把的木架,这是靠近营帐的绝佳理由。 几名听到马云萝低语的鹰卫也明白过来,装出慌慌张张的样子一起掩护着南鹰行去。 马岱目光一扫四周,见诸多匈奴人远远围观,颇多取笑之意,不由大怒道:“好笑吗?老子白日打仗受伤,晚上还被强令巡夜,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些匈奴人听得此话,不免露出一丝兔死狐悲之色,虽然匈奴人军纪涣散,向来不守规矩,亦有人好心提醒道:“兄弟,不要多说了。再在单于大帐前喧哗,你还得受苦!快走吧!” 马岱听得此言,面上怒色渐渐消去,恰见拿火把的同伴亦回转过来,借机下台的挣扎站起,在几人的扶持之下踉跄着去了。 目送着马岱等人渐渐远去,单于大帐附近的守卫们有的漠然不语,有的若有所思,有的面露不屑,却没有一人觉察到,正在离去的“匈奴”夜巡小队竟然悄无声息的少了一人。 南鹰隐身于那间军帐的背光阴暗处,犀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十余步之外单于大帐,很快便锁定了一处紧贴大帐的木制水槽。那木槽与寻常饮马之槽迥异,不仅宽大方正,且做工讲究,甚至还缀了一圈布帛,显然是为了专门供应单于大帐的饮水之用,正是再适合不过的藏身之所。 所虑者,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越这十余步的距离,却是难比登天。这段短短的距离,至少在十名以上的守卫目光观测范围之内,一旦有人身影晃动,他们甚至只用余光便能察觉有异。 南鹰正自一筹莫展,眼睁睁瞧着那几名汉人在匈奴人引导下撩帐而入,不由心如猫抓,却突闻身后有密集的步声传来,登时心中一喜。 一队巡夜队伍不紧不慢的踏上单于大帐之间的通道,向着远方行去,守卫们木然的目光略一扫视,立即将视引投向别处。 南鹰鬼魅般闪出,如影随形般贴在了巡夜队最后一人的背后,虽然身形同样是大摇大摆,却诡异的没有一丝声息。同时,他还谨慎的避过了可能令他暴露的火光映照方向,令身前之人完全懵然不觉。在经过那处木槽时,南鹰借助前方队伍的遮掩,有如灵猫打滚,迅速缩入木槽之下,整个过程兔起鹘落,有如行云流水,几乎天衣无缝。而他隐身于木槽之下,除非有人刻意俯身掀起那圈包裹的布帛,否则便再难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南鹰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进入到“宁静”的空灵之境,同时功聚双耳,立时将单于大帐内的风吹草动尽收耳中。 “……南鹰已经是强弩之末,单于何不趁夜强袭?否则,在下只怕迟则生变!”一个流利的汉人声音缓缓响起,显然正是刚刚入帐的那几个汉人之一。 南鹰心头微松,虽然错过了双方的寒喧之言,没有搞清那些汉人的身份,却及时听到了正题。 “哼!你说得轻巧!”一个粗壮的声音操着生涩的汉语道:“本王狂攻整日,已然死伤惨重,如何还有余力强袭?何况,夜战非我匈奴所长,敌军又依城寨死守,用你们汉人的话说,正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岂非自取灭亡?” 南鹰听得微讶,虽然南匈奴一直亲汉,受汉化极重,贵族之中精通汉语的大有人在,但是这位须卜骨都侯不仅口称本王,且引经论典,对于汉人兵法亦有涉猎,绝非等闲粗野胡人领袖可比。 “单于此言差矣!”那汉人显然是一位雄辩之士,立即不假思索道:“根据我方情报显示,南鹰军不过三千,且已是连日苦战、后勤难继,伤者更是难以计数,其战力已急剧下降。即使眼下多出了一批大秦(即古代中国对罗马之称)的散兵游勇,两方不仅缺乏战事配合,又是临时利益组合,何足道哉?” 那人语音一顿,似乎在观察须卜骨都侯的反应,跟着又道:“纵然单于白日里经受了一些损失,然而可想而知,南鹰一方亦是遭受重创,若不趁早斩草除根,一旦被南鹰缓过气来,他必将展开对单于的疯狂报复!” 说至此处,那人突的冷笑起来:“单于当知,以目前南鹰一方的强大实力,想要对付你们匈奴,当真是只在反掌之间!” “你说什么!是否想要过河拆桥?”须卜骨都侯愤怒的声音响起:“若非你们一力鼓动,本王岂会不计后果的千里来袭?” 南鹰心中一惊,原本只当是须卜骨都侯为了呼厨泉兄弟的旧怨,这才倾巢来犯,岂知竟是受了他人的指使!究竟会是谁呢? “单于息怒!”那人换过一副诚惶诚恐的口气:“世人皆知您与呼厨泉兄弟之争,而南鹰正是呼厨泉一方的靠山。若是南鹰败亡,呼厨泉兄弟对您还有何威胁可言?换言之,对付南鹰,不也正是您唯一的出路吗?” “你……”须卜骨都侯显然又怒又气,却又无言以对,空自喘了几下粗气,突然冷笑起来:“你还知道南鹰是呼厨泉一方的靠山?那么此刻呼厨泉的骑兵距离此地不足一百五十里,正星夜来援!你令本王立即攻打,一旦呼厨泉骑兵中途赶至,与南鹰前后夹击,本王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南鹰听得心头一松,原来呼厨泉兄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只要他们倾力来援,胜利的天平必将倒转。 “情况是这样的吗?”那汉人故作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单于一直雪藏了五千精兵迟迟没有发动,本人之前只当是要明日一战克敌。如今看来,您只怕是想用这支兵马以逸待劳,一举消灭呼厨泉兄弟的疲惫之师吧……单于真是好算计!” “你,你……”须卜骨都侯突然间口吃起来。 “单于莫要自作聪明,妄想在我们与南鹰之间左右逢源!你以为只要消灭了呼厨泉兄弟,单于之位就稳如泰山了吗?南鹰第一个就会碾死你!更何况……”那汉人声音蓦的阴沉下来:“不要忘记,你是如何取代羌渠的?没有我家主公的资助和扶持,凭你也能成功上位?我们能够扶你上去,当然也能拉你下来!” 南鹰这一惊非同小可。世人都道须卜骨都侯与羌渠之争是内部争端,原来竟有幕后黑手策划推动,连呼厨泉兄弟对此都毫无所察。 “冯先生,你误会了!”须卜骨都侯明显是服软了,他苦笑道:“本王已经说过,不是不愿动兵,而是呼厨泉兄弟最迟明日午时便会兵至,本王若是急切之间攻不下南鹰,必遭大败!” 冯先生?南鹰脑中急转,却完全想不出这位冯先生的出处。在现阶段,除了原西园八校尉中的助军左校尉冯芳之外,他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冯姓的人物。然而,他与冯芳也有一面之缘,两人的声音完全不同。 “单于放心!”那冯先生再次换过一副柔和的口吻,显然是玩弄权谋的高手,他淡淡道:“鄙上早有安排,呼厨泉的兵马会有人沿途‘招呼’,他最快也要在后日才能抵达此处!” “哦?果真如此,便大事定矣!”须卜骨都侯喜叫道:“贵上真是算无遗策!” “岂止如此?”那冯先生傲然道:“鄙上为了一战功成,还重金买动了乌丸大人丘力居和难楼两部兵马,最迟明日便会来援……乌丸人与你匈奴不是缔结了盟约吗?你们两方联合更是胜券在握!如何?难道现在单于还有什么顾虑吗?” 南鹰心中一凛,如今呼厨泉被绊住,双方实力对比已是敌强我弱,再增加乌丸人这支宿敌,形势更是危如累卵……冯先生的主上究竟是什么人?竟似是不死不休的大敌,一心欲置自己于死地! “什么?贵上还请了乌丸人?”须卜骨都侯仿佛心情有些复杂,犹豫道:“他们一旦介入,当然令我方实力大增,但是……”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那冯先生不耐道:“不妨直言!” “好!那么本王便直言不讳了!”须卜骨都侯涩声道:“先生既知我匈奴与乌丸人是盟友,那么可知,当初是何人从中牵线搭桥?” 南鹰听得心中一动,果然便听须卜骨都侯继续道:“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凉州马寿成将军的亲妹马云萝将军。其时,马将军尚未离开凉州,而今却将要成为大将军夫人了……不仅是她,就连寿成将军的亲子马超此时也正在对面军中!” “听说马云萝与马超在乌丸人中威望颇高!”那冯先生仿佛恍然大悟道:“原来单于是在担心乌丸人临战之时会慑于马云萝和马超的威势而反戈一击?放心!乌丸人并不清楚他们的用兵对象是谁!” “看来,冯先生并不了解马云萝当年在各族之中的影响!”须卜骨都侯冷笑道:“本王担心,明日战事起时,乌丸诸部一见是与马家大小姐沙场对决,便会立即反水!” “本人当然了解!”那冯先生突然发出一连串阴冷笑声,然后才慢条斯理道:“所以,本人才要求单于今夜便要发起攻势……夜色之中,贵部冒充乌丸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 “什么?”不仅须卜骨都侯听得呆了,连南鹰也心头寒气直冒。这冯先生到底是谁?竟能想出如此毒计?一旦匈奴人冒充乌丸人夜袭,先不说己方是否能够识破,单说乌丸人听闻此事后,定会感到百口莫辩,极有可能一条路走到黑的继续敌对下去。如此一来,不仅敌我实力更加悬殊,更是斩断了己方在胡人诸族的人脉与资源,对今后的军事形势产生重大影响。 “此计虽妙,却有不妥之处!”正当南鹰额头渗汗之时,却听到帐中另一个闻所未闻的男性嗓音响起:“听闻南鹰智计百出,他不会轻易中计的!便是乌丸人,也不会心甘情愿成为我们的暗箭,我怕此计一旦实施,可能弄巧成拙,反而将乌丸人彻底逼到了南鹰一方!” “哦?张将军之言,倒也不无道理!”那冯先生沉吟道:“那么,依将军之见,该当如何?” 南鹰愕然,此前只有冯先生一人发声,他几乎将其视作了主事之人。但此时听来,这位张将军至少身份也不在冯先生之下。 “我不赞成今夜强袭!”那张将军缓缓道:“恰恰与此相反,我现在最担心的便是,南鹰今夜会来袭营……我们需要立即连夜部署,瞧瞧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将军是否会前来自投罗网!” “什么?”须卜骨都侯与冯先生同时失声叫道,而南鹰更是心中剧震,冷汗涔涔而下,心中只是在想……此人究竟是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九十四章 成败关键 “不必惊讶!”那张将军的声音淡淡响起:“纵观这位南大将军生平战事,虽说是无往不利,长胜不败,然而其中数次,却是以弱克强,于绝境之中险胜!靠的是什么?” 他微微一顿,才道:“就是背水一战、死中求活这八个字!当任何人都认为他已经无力回天时,却往往正是他奋起反击之时……所以,千万不要以常理来猜度这位将军!” 南鹰听得心中震骇,越发生出忌惮之心。若是报遇之敌皆有这般见识,他岂能活到今日?这位张将军定是一位名留史册的良将,然而三国后汉时期,张姓名将实在是不知凡几,此人究竟会是何方神圣? 那冯先生仿佛吸了一口凉气,半晌才以难以置信的口气道:“南鹰当真有这么厉害吗?怪不得以主上的雄厚实力,亦在他手中连连失利,将他树为生平头号大敌!” 南鹰听得心中又是一动,将自己树为头号大敌的人很多,但是敢于自命实力不凡的人却是屈指可数,同时,那人还是一个在自己手中屡屡受挫的人……他猛然震动了一下,难道竟然是他? 只听张将军讶然道:“先生曾随主上与南鹰相争多年,怎么竟会不知其人厉害吗?听说,先生的很多同僚都曾败于南鹰之手,本将只当您定然是深谙其人的!” 南鹰嘴边牵出一个狠厉的笑容……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便听那冯先生尴尬道:“张将军有所不知,此前在下虽然一直久闻南鹰其名,却受主公之命长期去往扬州一带公干,南鹰在帝都时,本人又出使辽东,竟是与其始终缘悭一面……自然也就只是略知一二了!” “原来如此!”那张将军恍然道:“本将虽蒙主公信任,却也是在近几年方才投奔效力,却对此更是不甚清楚了!” “早听说昔日同僚纷纷饮恨于南鹰手下,更有数位多年相交的兄弟竟然不惜背叛主公反投于南鹰帐下!”那冯先生怔了半天,才叹息道:“看来此人确有不凡之处,是在下轻敌了!” 南鹰眼中杀机闪现,果然是你……袁绍!他脑中灵光连闪,更是瞬间悟清了帐中之人的真身。什么“冯先生”?他必然就是一直隐藏不出的午一逢纪,也是袁绍称雄河北时倚为心腹的核心谋士,与田丰、沮授、许攸、郭图、审配、荀谌、辛评等人并称一时。而这位语出不凡的张将军,只能是河北四大名将中迟迟没有现身的张郃!此人以巧变著称于世,位列曹魏五子良将,更直接导致了诸葛亮北伐之败,确是一名劲敌! 只听张郃又道:“单于,今夜必须严加防范,以拒南鹰兵马夜袭……而乌丸人明日引军来会,倒是确存变数!依本将之见,可开门见山的晓以利害,以利诱之,应可引得乌丸人出力襄助!” “以利诱之?”逢纪不以为然道:“我们已经向乌丸人许以重利,这才令他们勉强发兵前来!如若他们得知攻击的对象竟然是南鹰和马云萝,只怕会向我们狮子大开口……没有主公授意,你我安敢轻易许诺?” “不错!”须卜骨都侯亦赞同道:“乌丸人最是重利忘义,本王担心,他们反而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两位不必多虑!”张郃轻笑道:“我们许下的好处,并不需要我们来兑现,乌丸人更不要妄想不劳而获!” “这是何意?”须卜骨都侯和逢纪一起愕然。 “连韩遂、马腾与南鹰这么大的恩怨都可以轻易化解,还谋得了功名爵位……这说明,在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去努力争取!”张郃轻描淡写般说道:“想要在南大将军手中讨要好处,现在不正是绝佳的机会吗?说不定,乌丸人就可以讨个一官半职,并换回大批粮草!” “好计!”一声重重的拍案之声响起,逢纪喜叫道:“一旦乌丸人利令智昏的落井下石,却恰恰触犯了南鹰宁折不弯的性情,南鹰焉能咽下这口恶气?如此一来,乌丸人却是不知不觉间便步入了我们的阵营,由不得他们不听话!” 南鹰心中杀机大盛,张郃果然了得,只听其短短数语,便已奇谋迭出,令人防不胜防。更可怕的是,他对于人心的分析揣测,实已达到洞察入微之境。如果任由此人成长下去,必是将来的心腹大患……一时间,他几乎想要破帐而入,将措手不及的张郃击杀当场。 然而,心念百转之下,南鹰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所有杀机尽数按捺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即使将帐中三人尽数斩尽杀绝,自己也有可能为他们陪葬,更可能进一步激怒匈奴人,不顾一切的疯狂攻击困守土城的汉军和罗马军,最终玉石俱焚。 最重要的情报已经刺探得手,南鹰无心继续监听,他默算时间之后,迅速借着又一波巡经大帐的匈奴守卫掩护,重新退回一侧的军帐。再过不久,便等到了绕行归来的马岱等人。 “大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发动?”马岱一脸振奋的小声问道。 “行动取消,全体立即退回!”南鹰面沉如水:“我们需要连夜调整计划,否则,我们必将全军覆没!” 马岱、马云萝等人全体身躯剧震,眼中尽是骇然之色。 骊靬土城之内,一间尚算完整的房舍之中灯火通明。 除了伤势较重的华雄和胡车儿,汉军、罗马军团全体将领集体到场,一场生死攸关的紧急军议正在召开。 听完南鹰的军情介绍,全体将军一起失色,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形势恶劣至此,却是谁都没有料到。当场便有渤海军将领忍不住的对袁绍破口大骂。 “本人先通报一个好消息吧!”提图斯强忍创伤,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之前派出的骑兵已经找到了正从山中赶来的罗马军团援军。在宣扬了大将军的恩德之后,三千五百罗马援军全体振奋,斗志高昂!此刻,他们正在星夜急行军,誓死与来犯之敌抗战到底……天明之前,他们必定赶至!” “好啊!”将军们一起喜形于色。虽是连夜行军必定疲惫不堪,却是一支生力军,更会极大的鼓舞士气,令已经伤疲的战士们看到胜利的希望! “末将已经派出最优秀的游骑兵和天眼战士!”高通接着又道:“他们会顺着匈奴人来此的行军路线反向而行,有很大机率迎上呼厨泉和于夫罗兄弟的匈奴友军,向他们发出警报!” “不会有危险吧?”马岱关切道:“如果袁绍一方真于途中设伏阻击,高将军派出的游骑兵小队岂不是也同样面临危险?” “有劳马将军挂怀!”高通自信道:“我们已经分析过,袁绍一方临时起意阻截呼厨泉和于夫罗,根本不可能发动大规模兵马,最多只是在险要之地以小股人马袭扰,又或破坏水源、阻断道路,而我军游骑兵战马优良,经验丰富,还有天眼侦测周边,应无危险!” “那就好!”马岱点点头,接下来一句话却恰恰道出了所有人的顾虑:“那么,最大的威胁反倒是乌丸人了!” “奶奶的,当初便不该将那个难楼放虎归山……”有人怒急之下口不择言,却被高通一把捂住了嘴。 “云萝休怪!”南鹰苦笑着向马云萝望去:“兄弟们也是急了眼,这才口无遮拦!” “不怪!”马云萝从容道:“当年是我力劝汉扬放了难楼一条生路,这才种下今日之患!既然如此,我也必须担下今日之责……明日,我会于两军阵前向丘力居与难楼痛陈厉害,如若二人一意孤行,我定会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二人首级,届时乌丸人必将不攻自破!” “除非我死了,否则不许你胡来!”南鹰狠狠的拍响了将案,倏的沉下一张脸来:“我不仅是全军主将,更是你的男人……如果你敢擅自行动,我现在就以主将和夫君的身份控制你的人身自由!” “汉扬……”马云萝面对南鹰前所未有的疾言厉色,心中不禁柔肠千转,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也不知是喜还是悲。 “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这些年,我们一起经历的大风大浪难道还少了吗?”南鹰抬手按住马云萝香肩,肃然道:“本将自有主张!” “可是汉扬,近万将士危在旦夕,形势逼人啊!”马云萝努力挣回险些夺眶而出的泪水:“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面对!” “你有什么责任?”南鹰突的展颜一笑:“身为主将,指挥全军将士走出困境,是我的责任!而身为男儿,为妻子弥补过失,更是我的责任!” 在全体将领惊愕呆滞的目光中,他旁若无人的牵着马云萝玉手,缓缓行至门前,深远的目光投向远方那一线若隐若现的鱼肚白:“天就要亮了……不管是曙光乍现,还是天昏地暗,一切有我,我们共同面对!” “恩!”马云萝忍不住的玉面发烫,心中更是如痴如醉,一时之间玉容娇羞无限,几乎动人心魄。 “禀大将军!”一名游骑兵飞驰而来,在房前滚鞍下马,面容严峻:“我们在东北方向发现了大批乌丸骑兵,至少也有一万五千!” “来得好!没想到,昔年一群刀下亡魂,今日居然成了决定胜败的关键!袁绍不是希望本将与乌丸人打个你死我活吗?嘿嘿!本将岂会遂了那个王八蛋的心愿?”南鹰挺直了身躯,目光瞬间锐利如刀:“那么,趁着乌丸人尚未与匈奴人勾搭成奸,本将先去单独会会他们,或许能够力挽狂澜!” “大将军,万万不可啊!”将军们集体失声,一起涌上来将南鹰团团围住。 “没有什么可与不可!”南鹰抬手,坚定的推开人群:“胡汉相争不可永无休止!万千将士不可平白捐躯!兴汉大业不可半途而废!而本将……可以冒一次险,更可以委曲求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九十五章 三拍其案 闷雷般的蹄音隆隆不绝,长蛇般的乌丸骑兵大军一路蜿蜒而来。虽是连夜行军,途中仅仅经过了两个时辰的短暂休整,但是胡族人强壮的体魄却令他们仍然保持了良好的状态,看不出任何的疲倦之象。 前方的道路上,突然现出两骑身影,稳如泰山般拦住大军前行之路,竟令潮水般行进的大军渐渐止住了奔势。 “好大胆子!”当先几名乌丸骑兵先是愕然,继而大怒,正要冲杀过去。 “住手!不得无礼!”一名乌丸小帅定睛瞧去,突然间瞳孔收缩,肃然道:“快去请两位大人前来!” “豪帅!瞧他们装束,不过是两个男女汉人!”一名属下疑惑道:“正好杀了那个男人,再掳了那个女子!” “放肆!”乌丸小帅猛然间反手一掌,将那属下扇得倒撞下马:“你自己活腻了!休要拖累本帅与两位大人!” 他不顾骇然以对的一众属下,打出前军止步的手势,同时策马迎上前去,向着那汉人打扮的女子恭敬一礼,用乌丸语道:“辽西部乌丸大人丘力居从子蹋顿,向大小姐请安问好!” 他此言一出,整支乌丸前军突然骚动起来,能够令骁勇善战的蹋顿如此礼待并称之为大小姐的人,只有一个……那是令四部大人都不敢怠慢的传奇人物。 那名之前还扬言要杀男掳女的乌丸骑兵更是惊得呆了,一手捂着红肿的面庞,眼中尽是惧色。 “蹋顿?数年不见,你已长大成人,几乎认不出来!”那女子淡然一笑:“你父亲人在何处?本将正要寻他!” 蹋顿见那女子以汉语相询,便亦以汉话相回:“大小姐请稍待,我已令人去请父亲与难楼大人,相信很快便会赶至!” 他目光落在另一名汉人男子身上,见那人年纪轻轻,却是一脸从容恬淡,眼神更是锐利如刀,几乎生出被他看通看透的可怕感觉,不由猛吃一惊,脱口道:“不敢请教这位将军是?” “你便是蹋顿吗?果然是乌丸人中的英雄豪杰!”那年轻汉人微笑点头:“本人南鹰!” “什么?鹰扬中郎将!”蹋顿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他虽知马云萝早已加入渤海军,更即将与名震天下的鹰扬中郎将共结连理,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位有如战神一般的大人物竟会如此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叫错了……一月之前,南将军已被天子擢为大将军!”马云萝冷冷道:“你为何如此惊讶?你们大举来犯,不就是为了对付我和大将军吗?” “什么?这,这从何说起!”蹋顿听得心惊肉跳,更是心底一片茫然,不由骇然道:“大小姐,您定有误会!我们怎敢冒犯您和大将军!” “那么你们两部倾巢而出,所为何来?”马云萝终于展现出凶悍霸道的强硬作风,她戟指厉声道:“仗着袁绍给你们撑腰,就敢不把本将放在眼里了……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袁绍?”蹋顿身躯一僵,终于把握住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冷汗涔涔渗出:“大小姐息怒,我与父亲确实不知用兵的目标竟然会是您和大将军!” “哦?那袁绍是怎么说的?”南鹰轻轻按下马云萝的手腕,饶有兴致的问道:“从他口中,请你们发兵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说,他说……”蹋顿被南鹰慑人的目光一视,几乎无言以对,突然一眼瞥见两骑匆匆而来,立时如蒙大赦,苦笑道:“大将军,毕竟尊卑有别,您的问题还是请我父与难楼大人解释吧!” “南鹰!”丘力居与难楼匆匆赶来,却均一眼看清了来人面目,不由同时雄躯剧震。 “你竟然还敢主动寻来!”难楼震动之后,立即勃然狂怒:“我尚未与你清算杀子之仇!今日,正好一并了解!” “难楼你给我住口!”马云萝玉容铁青道:“当年你在云雾山兵败被俘,若不是本将帮你苦苦相求,加上南将军宅心仁厚,不仅你坟头之草都要有一人高了,连同上万乌丸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怎敢在此恩将仇报?你还有何面目自称乌丸人中的好汉!” “云萝你还少说了一点!”南鹰耸了耸肩,慢条斯理道:“你还求我归还了他们五千匹战马!” 难楼如同被人劈面打了一拳,面色发紫的僵在当地,半晌无语,终于艰难的涩声道:“没错!我们乌丸人恩怨分明,南鹰不仅放了我一条生路,还放过了我部下一万儿郎!而我儿子那叶提拉亦是死于战事,无话可说……” 他突然扬声道:“南鹰听着,今日你我二人恩怨两清,至于日后是你死我活,还是兄弟相交,自有神灵安排!” “好!”马云萝瞬间玉容解冻,微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难楼!仍算你是一条汉子!” “不用等到神灵安排!”南鹰策马趋前,平静的目光落在丘力居与难楼面上:“今日,我们就可以决定未来是敌是友!” “今日?”难楼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丘力居却是听得脸色大变,他情不自禁的勒马退了两步,警惕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风闻南将军已经荣升汉朝大将军,今日难道是来兴兵讨伐的?” “你说反了!”南鹰哑然失笑道:“本将今日斗胆拦住两位乌丸大人的大驾,就是想来问上一问……袁绍究竟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竟能驱使两位长途跋涉的赶来讨伐本将?” “什么!”两位乌丸大人同时惊呼:“袁绍?讨伐大将军!” 南鹰看得分明,两人确是毫无作伪的内心震惶,想来应是受了袁绍的蒙蔽无疑。 “大将军,我们上当了!”丘力居面色惨白道:“怪不得袁绍来使语焉不详,只说有一支大汉叛军游弋于西凉境内,可能会对匈奴、乌丸等部族不利,匈奴人已经出兵攻打,他许以粮草二十万石,请我们亦出兵参与……我们当真不知会是针对大将军的!” 难楼却是大怒道:“袁绍这个混蛋分明是要借刀杀人!他明知我们与大将军有旧怨,这才使出这招毒计!如若我们当真攻击大将军,渤海军与西凉军岂能放过我们?”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心中再无半分犹豫,一起施礼,由丘力居开口道:“大将军,为免误会,我们立即退军!请大将军休要记恨!” 难楼亦是苦笑道:“请大将军明白,你我当年的恩怨早成往事!事实上,大将军的实力今非昔比,又是天子公认的皇叔,隐隐然已成执掌天下牛耳之人,而我们乌丸四部屡逢挫败,连自身生存都已日渐艰难,早就绝了与您为敌的心思……更何况,您与大小姐的事情天下皆知,我们即使是感念大小姐昔日恩德,也不会主动与您交兵的!” 丘力居连连点头,同时打出手势,示意蹋顿安排退军事宜。 “你们也算是消息灵通之人,怎会被袁绍所欺?”马云萝见两人言辞恳切,又如此上道,不由心情大好,好奇道:“我与大将军受宋建袭击之事早已轰传天下,难道你们毫无所知?” “此事我们倒是知晓!”丘力居坦然道:“然而外界众说纷纭,有人说大将军兵败下落不明,有人说大将军脱困后已经调集兵马围剿枹罕,我们实在无从证实……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大将军与大小姐竟会不往南退,而是一路北上,这才一时不察,中了袁绍的圈套!” “不妨事!既得两位坦诚相告,这误会已然消除!”南鹰微笑道:“还是那句话……今日,本将诚心来访,意欲化干戈为玉帛!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丘力居与难楼交换了一个眼色,难楼不无讽刺道:“按照袁绍此前的说法,似乎匈奴人已经对大将军所部发起了攻势,可想而知大将军此刻的处境并不好过!虽说与大将军尽释前嫌,我们却也无意转身便成为汉人的鹰犬,为你们卖命!更何况,匈奴人仍然是我们名义上的盟友,一直共同抵制鲜卑!我们怎能背信弃义?” “唉!不可无礼!”丘力居慌忙圆场道:“难楼兄一向口无遮拦,还请大将军和大小姐不要怪罪!” “非是我们不帮大将军!”他看了看南鹰和马云萝的神色,又道:“其实难楼兄之言也不无道理,鲜卑人势力日益强大,我们乌丸人全靠维系着与匈奴人的联盟关系,这才勉强夹缝求存!如果今日我们阵前反水,不仅恶了匈奴人,更会令鲜卑人有机可趁……非是在下危言耸听,这甚至可能会为我们乌丸引来灭族的可怕后果,请大将军体谅!” “你们似乎忘了,是谁为你们和匈奴人穿针引线结下的盟约?而今时今日,匈奴人对付的又是谁?”马云萝面寒如水道:“匈奴人对待我这个恩人尚且如此,你们还妄想着与他们共同进退?” 丘力居与难楼面色均是难看起来,因为马云萝之言恰恰说中了他们的心事……匈奴人与袁绍勾连已成事实,再不用借助乌丸人的力量共同对抗鲜卑。而此次他们私下串通,诱使乌丸人来打南鹰更是包藏祸心,这份盟约实则已经名存实亡。 “今日机会难得,不妨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吧!”南鹰语音沉静,面色从容,炯炯目光更是射出令人难以拒绝的强大自信:“乌丸人只要放弃侵略汉土的野心,本将愿保你们一族从此富足安宁!” “好吧!”丘力居扫了一眼沉默下来的难楼,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抬手止住正在徐徐撤退的骑兵大军,喝道:“来人啊!设帐宴客!” “据闻,张举张纯两人先后败于刘虞与公孙瓒之手,目前早已流亡。如果情况属实,那么朝庭与乌丸之间便再没了掣肘牵制的动乱隐患!”匆匆搭就的大帐之内,南鹰张口便是开门见山:“不知两位以为如何?” “不错!情况属实!”丘力居与难楼均点头认可,丘力居还补充道:“在张举张纯遗留在我族的旧部之中,除了少数已经与我乌丸联姻之人,其他人均已主动散去。而我们并没有借机挟持,怕的就是给刘虞和公孙瓒落了口实!” “很好!这说明乌丸已经显示了与大汉化敌为友的初步诚意!”南鹰赞许道:“若你们仍然收留张举张纯叛军余部,只会继续激化两族的纷争!” “不过,你们为何会与袁绍搭上关系?”他话锋一转:“此人不仅志大才疏,且叛汉篡逆之心昭然若揭,两位便不怕引火烧身?” “然则我们该当如何?”丘力居与难楼相视苦笑,丘力居尴尬道:“且不论当年与大将军的仇怨,大汉的北方四强之中,刘虞虽然善待我们诸族,但是明眼人均知,他早已自身难保。而公孙瓒却是对我们胡人仇视已久,根本不存在和谈的可能……我们向袁绍靠拢,亦是别无选择!” “若非从袁绍处交换获得一些铁器粮食,我们甚至无法保证族群的繁衍生息,更不用说对抗鲜卑!”难楼亦接口道:“眼下,刘虞、公孙瓒和袁绍正连连交战,鲜卑人看出机会,更是蠢蠢欲动!我们若是失去袁绍的支持,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袁绍对你们乌丸人有这么重要吗?”南鹰不由哈哈大笑,令丘力居与难楼一阵茫然。突然间,南鹰收住笑声,一拍案几道:“从此之后,换本将支持你们又如何?” “大将军想要扶持我们乌丸?”丘力居愕然道:“听您的意思,似乎并非只是想说服我们联合攻打匈奴人这么简单……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本将不需要什么代价!”南鹰又是一笑:“或许本将没有说明白。本将也不是要扶持你们这么简单,而是……需要你们从此跟着本将一起干!” “只道大将军是来议盟,却不料竟然是想要并吞我们乌丸!”难楼勉强按下心头怒意,森然道:“乌丸人纵横草原大漠数百年,虽然屡遭强敌侵袭,却蒙神灵庇护至今得以繁衍生息,大将军却想一劳永逸除去我们乌丸人……是不是过于一厢情愿了!” “难楼休要无礼!”丘力居抬起手来,止住难楼的讽刺,他紧紧盯着南鹰,仿佛要从他的脸上找出真相:“大将军,出于您和大小姐的浩荡恩威,我们完全可以和平相处。但乌丸人与汉人几百年来世仇太深,我们是不可能投降的,先不说全体族人不会答应,我和难楼身为乌丸大人,更要为族群的命运着想!否则,日后鸟尽弓藏,我们皆为乌丸罪人!” 他凛然道:“大将军之剑虽利,却斩不断我们的骨头和气节!若您执意相逼,大可先用我丘力居的性命一试!” 丘力居这番言语看似谦恭,却是不卑不亢,更隐含不惜一战的莫大决心,立即令之前双方渐趋融洽的气氛荡然无存。 “本将何时说过要你们投降?”南鹰瞧着两位乌丸大人如临大敌的神色,不由哑然失笑:“当年,乌丸人饱受匈奴人欺压,岁输牛、马、羊皮,过时不具便辄没其妻子,是大汉击败了匈奴,将你们救出了火坑,还将你们迁入上谷五郡,教会了你们农耕之术……如今,天下动荡之际,你们是时候重归王化了!” 丘力居与难楼一起愕然:“重归王化?” 丘力居难以置信道:“汉人真能容得下我们?” “当年,本将就连他和一万乌丸人都容了!”南鹰一指难楼:“只要安份守己,本将可以代表天子同意你们自治,并赐封爵位,还有什么顾虑吗?” “大将军是想利用我们镇守北疆吧?”难楼一脸警惕之色:“凭我们的力量,根本打不过鲜卑人!大将军还说不是在利用我们?” “笑话!待本将腾出手来消灭了袁绍,自会亲自收拾鲜卑人,还需要利用你们?”南鹰哂道:“不想镇守北疆也可以,如今凉州五郡之地人口凋蔽,本将只要知会马腾、韩遂一声,你们大可以迁来此地,本将一样同意你们自治!” “不要怀疑本将别人用心!”他注意到了两位乌丸大人半信半疑的目光,向着马云萝微微一笑:“大将军夫人与你们旧有情谊,本将当然要爱屋及乌!” “我们当然不敢怀疑您与大小姐!且不说我们是否迁居凉州!”丘力居眯起了眼睛:“如果我们自治,大将军就不怕汉人与乌丸人之间因世仇再起纷争?” “只要本将还活着,谁敢兴风作浪就严惩到底!不管他是汉人还是胡人!”南鹰毫无征兆的重重一拍案几:“还有,不许再和本将提什么世仇!汉人确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但是,你们乌丸人和匈奴人狼狈为奸又算怎么回事?先去杀光了匈奴人再来和本将说什么民族世仇!” 丘力居与难楼一起哑口无言。半晌,难楼才犹豫道:“大将军,非是我们气量狭小。诚如您所说,您在一日,定会主持公道……” “不怕您怪罪!”他突然毫不退缩的迎上了南鹰锐利的眼神:“若是有一日,您不在了,而汉人势大,我们乌丸人的子孙又将如何自保?” “本将理解你们维护族群的深远用心,这就需要我们共同努力了!”南鹰微笑道:“两个原本便有宿怨的民族,如果继续断绝往来,当然更会生出警惕与仇视之心!正如两个始终保持距离的人,永远也不会成为朋友的道理一样!” “或许你们并不知道!”他眼中闪过怀念与柔和的光芒:“其实在很多年以前,本将便已经开始这么做了……在本将的领地之中,既有汉人羌人也有蛮人,甚至还有你们乌丸人,他们共同劳作,一起作战,他们相互通婚,水乳交融,而他们的孩子们也自幼一起习文练武,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如果天下间的胡人和汉人都能如此,你们还担心日后他们会相互残杀吗?” “什么?”丘力居与难楼听得呆了,丘力居骇然道:“这么长久下去,我们胡人岂不是要被汉人同化?若干年后,这世上还会有乌丸一族吗?” “如果你把民族融合视为汉族同化,未免目光短浅!”南鹰面容诚恳道:“难道汉人不是炎黄两族合并后的子孙吗?每一个民族均存在其独有的文化和信仰,这是难以磨灭的!但是我们不能否认,各族都有难掩其短之处,比如汉人擅长工艺和耕作,士人们却鄙视劳动,不能令老百姓充分展现智慧!而胡人精于游牧,却不善生产,只懂蛮横掠夺,即使有了土地也不能安守家园……为了后世子孙过上好日子,我们正该互取所长啊!” 听南鹰说得如此情真意切,不仅马云萝听得美目异彩涟涟,丘力居与难楼亦听得同时动容。 “我们真的没有选择了吗?其实这种融合与亡族灭种何异?”丘力居终于长叹一声,有些惨然道:“我将会成为乌丸的罪人!” “迂腐!”南鹰再一次拍响案几,喝道:“然则你坚持乌丸闭关自守、与各族泾渭分明便是良策了吗?用不了多久,也等不到汉人同化你们,只是缺衣少粮和异族入侵,便会彻底断送了你们乌丸!那时,你们才是真正的罪人!”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认为大将军所言不错!”难楼出人意料的接口道:“袁绍驱使我们来打仗,不也是看准了我们缺粮吗?与其被那个小人利用,我还不如被大将军利用……至少他把话说在了明处,算是光明磊落!至于今后的事,能活下去再说吧!” “说得好!难楼!”南鹰一怔,大笑道:“就冲你这番话,你我往日恩怨彻底了结!只要你不再欺压残害汉人,今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袁绍答应给你们二十万粮食吗?待本将回到属地,先送予你们三十万石!至于今后,便需要你们以战马或其他物品相换!事先说明,本将之诺,重若千金,决不食言!” 丘力居与难楼同时大喜。难楼霍然起身,踌躇满志道:“大将军,无功不受禄,不如由我上谷部助您一臂之力,先把匈奴人灭了再说……话说匈奴人与我们之间那纸形同虚设的盟约,早该废弃了!” “不!你们不参与此战,便是助了本将一臂之力!不仅仅如此,匈奴人的盟约也需你们继续维系下去!”南鹰含笑道:“可惜不是与须卜骨都侯,而是与呼厨泉、于夫罗兄弟!待解决了须卜骨都侯的问题,本将与大小姐会亲自主持你们的缔盟仪式,确保不偏不倚、两方满意!” “难怪当年呼厨泉、于夫罗兄弟与大将军合兵,与我们四部交战!原来呼厨泉、于夫罗兄弟真是大将军一手扶持的!”丘力居恍然道:“那么,这两兄弟定会引兵前来支援大将军!怪不得大将军胸有成竹,根本没有将须卜骨都侯放在眼里!” “谈不上扶持!”南鹰摇头道:“当年,袁绍设计令须卜骨都侯杀了羌渠,这两兄弟是走投无路才暂时与我合兵一处的,后来适逢你们四部联合攻打卢植,这才种下了种种恩怨!” “袁绍令须卜骨都侯杀了羌渠?”两人同时失声惊呼。 “不错!”南鹰微感意外:“听说你们与袁绍走得颇近,又与须卜骨都侯是盟友,怎会一无所知?” “袁绍……他犯了我们胡人的大忌!他如此蓄意挑起他族内斗,难保日后不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们!”丘力居怔了一会儿,才冷声道:“听大将军道出真相,须卜骨都侯更不能留了!我们必须将他们斩尽杀绝,才能断去袁绍一臂!” “本将已经说过,你们两部不用介入!”南鹰断然道:“只要你们退兵,便是帮了本将大忙!本将属下和六千罗马军团有足够的把握抗击匈奴,何况还有呼厨泉、于夫罗兄弟的援兵!” “依大将军所说,我们几方合力,实已稳操胜券,为何不以雷霆万钧之势扫灭须卜骨都侯?”难楼愕然道:“大将军今日不惜冒险来会,难道没有借用我们乌丸之力全歼匈奴人的意思?” “扫灭!全歼!难道在你们心目中,本将就这么好战?”南鹰终于忍不住了,他第三次拍响了案几:“打仗是要死人的!无论是匈奴人,还是乌丸人,还有本将属下和罗马人,难道他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丘力居与难楼见南鹰突然间发作,一起相顾失色,同时心中一片茫然,完全把握不到南鹰的心意。只有马云萝美目流转,温柔无限,读懂了南鹰的深意。 “是本将急躁了……但是本将刚刚才说,要一步一步消解胡人与汉人的仇恨!这绝不是空话大话!”南鹰亦是怔了半晌,才苦笑道:“本将可以拒城抗击须卜骨都侯,这是自保!这是大义!更是一个令天下胡人都难加责难的理由!若须卜骨都侯久攻不下,必然士气低落,只待呼厨泉、于夫罗兄弟赶到,匈奴人有很大可能会不攻自破!届时,由呼厨泉、于夫罗出面收拢残军,须卜骨都侯便会众叛亲离,再无翻身之机。这也是唯一一种以最小代价夺取胜利的长远策略……然而,若你们亦发兵征伐,则变成了以众凌寡,虽然须卜骨都侯亦是必败,匈奴人残部却不会对呼厨泉、于夫罗心悦诚服,认为他们是仰仗了外力!那么,匈奴人内部仍有纷争隐患!”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他沉声道:“如果你们杀了匈奴人,这份仇恨必会被他们所牢记,连呼厨泉、于夫罗兄弟也不会对你们怀有谢意!如此一来,乌丸与匈奴今后是否仍要相互残杀下去,令大草原永无宁日?” 丘力居与难楼同时剧震。 “本将今日虔诚立志,终有一日,会令汉人与所有胡人和睦相处,相扶相助,共同开创和平盛世!”南鹰缓缓起身,迎着帐外射来的一缕阳光,面上闪现着动人的光辉:“也终有那么一日,我与你们今日为了各族百姓所付出的努力会被后人世世相传,颂为成就四海一家、汉胡如一的典范!” 难楼突然站起身来,向着南鹰重重的俯下身去。 而丘力居呆坐原地,痴痴道:“好大的志向!胡人也能名垂青史吗……不过,大将军,今日我丘力居真正是服你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九十六章 再起波澜 萧瑟的北风一阵阵抚过荒原,漫天的沙尘令烈日都失去了颜色,惟有广袤的土地清晰的裸露出苍黄与裂隙,显得分外凄凉。 突然间,远方沙尘大作,一支庞大的军队从风沙之中缓缓现出身影,向着南方一路开来。 南鹰蓦然回首,望着身后那数万大军的惊人声势,还有那踩踏而出的冲天尘头,心中不由感慨万千。短短十余日前,他仍率领一支残军一路退避,并被围困于凉州境内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几乎便要全军覆没。 而时至今日,还是那条来时之路,不仅强敌退却,部属云集,更有匈奴、乌丸和凉州军数万兵马一路护送前往长安。可谓前呼后拥,一片坦途,与来时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心情完全不啻天渊,怎能令人不生出亦真亦假、恍若隔世之感? 自从那日说服乌丸两部之后,原本认为势在必行的一场大战却并没有爆发。也不知是须卜骨都侯的侦骑发现了南鹰密会乌丸人的行踪,还是被张颌与逢纪看出了端倪,匈奴人居然出人意料的匆匆撤兵,并于撤军途中与星夜赶来的呼厨泉兵马发生了遭遇战,虽说双方各有损伤,却仍是须卜骨都侯一方措手不及之下吃了大亏。 呼厨泉虽获小胜,却急于同南鹰会师,不敢与须卜骨都侯过多纠缠,而须卜骨都侯亦因士气大跌,军心浮动,更恐乌丸人出兵夹击,遂向着并州方向一路仓惶退却,显然是要与袁绍合兵一处。如此一来,竟令一场引动天下关注的多方会战虎头蛇尾般落下了帷幕。 随着须卜骨都侯的两万大军重挫败退,而呼厨泉、于夫罗兄弟领兵会合,罗马军团三千援兵如约而至,加上乌丸两部大军立场坚定的站在了南鹰一方,令一些企图落井下石的宵小之辈悚然心惊,纷纷撤回侦骑暗探,唯恐引火烧身。 恰在此时,徐晃、胡轸会同羌人盟友已经攻破枹罕,宋建仅以身免,狼狈逃亡于西羌草原,白马羌、叁狼羌诸部正在一路衔尾追杀。在天眼的引导下,徐晃、胡轸领一万渤海军,终于寻到了南鹰。而庞德领西凉军两万亦锦上添花的赶来会师,令聚集于南鹰身侧的诸路大军竟然几达七万,一时之间,令整个大汉西北都为之震动。 南鹰利用全军休整之际,与马云萝主持了匈奴与乌丸的缔盟仪式,马超则代表凉州军政势力参与。这份盟约的确立,标志着从此之后,在大汉西北与北方相当广阔的区域内,一个强大的政治军事的攻守同盟已经形成。在这片区域内,匈奴、乌丸、羌和汉各族将会和平共处,相互依存,并共同抵御来自强大敌人的进犯…….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壮举,更是数百年来很多谋国之臣殚精竭虑也未能实现的宏愿! 依靠着强大的军事实力和政治优势,凭借刚刚收复凉州的浩大声势,借助于马云萝多年以来在胡族之中树立的崇高威望,还有多年以来视胡汉如一所种下的善因善果…….一瞬间,南鹰有些失神,他怔怔的眺望着远方,心中只在想一句话:我真的做到了! 此次渤海军不惜转战千里的战略目的,是为了打通东西、夺回长安,并一举平定凉州。然而,此次战役的最终结局,竟令南鹰这个始作俑者也始料不及。凉州终于结束了因为胡族和叛军的动乱局面,随着朝庭调派的地方官吏和粮草物资陆续抵达,以及胡汉各族的日益融洽,乱相纷呈达百余年之久的大汉西北甚至北方一部,终于迎来了安定祥和的曙光。 “将军!”高通从身后赶至,低声道:“就快要到地方了!” 南鹰浑身一震,突然间如箭一般纵马驰出。 “将军!大将军!”众多渤海鹰将、西凉将领、罗马军官和乌丸、匈奴诸位首领一起失声叫道,慌忙策马紧随。 荒凉的原野上,虽然人马的尸骨俱已收殓,然而那四下里散落的破败军旗和残旧兵器,却依然令人想象到当日那场大战的惊心动魄。 南鹰驻马遥望,久久无语。 蓦的,他跃下马来,俯身掬起一坯泥土,那泥土间尽是干涸发黑的印迹…….他的身躯有些发颤,因为他知道,这或许就是他部属兄弟抛洒的热血。 一辆辆渤海军四轮战车缓缓开来,一排排渤海军战士神情肃穆的扶车而行…….战车之上,承载着凉州之战中壮烈捐躯的战士遗体,除了一千一百余名罗马军团将士已经葬在了骊靬,一千五百名凉州军战士由庞德接回安葬,其余一千余名渤海军和长安禁军的将士遗体已经尽数装棺,将分别发往长安和渤海厚葬。 南鹰木然瞧着第一辆战车停在面前,两具棺木并排安放在战车车厢内……亲自驾车的赫然竟是渤海军大将徐晃。只听徐晃哑声道:“将军,末将会亲自护送司马先生和呼勒赤兄弟回家!” 南鹰情不自禁的身躯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战车车辕,止不住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将军!”众人一起抢上前去,却被南鹰抬手止住。 “谨严啊!你看到了吗?”只听南鹰嘶哑的声音缓缓道:“我们不仅收复了凉州,我们还打垮了宋建,要不了多久,我就会用他的人头祭奠你……我们更和匈奴、乌丸缔结了盟约,西北已经实现了和平,这正是你长久以来的梦想啊!” “今天,我带着兄弟们和各部族的朋友们一起来送你!”他的声音越来越不成声调:“你,你安心吧,你可以放心的去了!” “还有呼勒赤兄弟……你跟着本将十年,从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今日,还要烦劳你再陪着谨严一程!本将对不起你!” 随着南鹰深深的向着战车俯下身去,全体鹰将“呼啦”一声向着战车行出了军礼,有人浑身发抖,更有人泪水划落腮旁。 西凉诸将、匈奴和乌丸诸部首领以及罗马军团的军官们不敢怠慢,亦向着棺木庄重行出本族礼节。 “大小姐,不知这两位英雄是?”丘力居直起身体,才向着马云萝小心翼翼问道。 “一位是司马直字谨严,大将军多年的挚交兄弟,大将军还曾经为了他顶撞过先帝!”马云萝叹息道:“还有一位是原北军五校胡骑校尉部的大将军旧部,叫呼勒赤,那是从平定黄巾起就跟着大将军的老兄弟了……对了,你难道没有听过此人吗?他正是你们乌丸人!” “什么?”丘力居和难楼同时浑身剧震,想到了前日南鹰说过的那番话“在本将的领地之中,既有汉人羌人也有蛮人,甚至还有你们乌丸人,他们共同劳作,一起作战……” 看着南鹰仍然深深弯下的身躯,两人心底仿佛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他们不约而同的再次俯身,向着南鹰的背影行了一礼。 “谨严啊!今日西北的和平安定来之不易,可以说是你和众位兄弟拿性命换回来的,你们英灵不远……”南鹰的声音渐渐坚定起来,他缓缓转身,眼中射出不可动摇的强大信心:“本将今日起誓,定会用鲜血和性命来维护这份和平……神灵共鉴,天佑大汉,天佑各族!” “神灵共鉴,天佑大汉,天佑各族……”丘力居、难楼、呼厨泉和于夫罗等人一起躬身:“我等谨记!” “很好!本将衷心感谢各位的努力!”南鹰终于现出了一丝笑容:“虽然和平的希望已经曙光乍现,然而,我们仍是任重而道远……” 这一刻,南鹰突然生出了强烈复杂的奇异感受,如果真的实现了汉族与各族之间的团结,那么五胡乱华的悲惨历史是否可以就此改写? “报……”高通纵马一路疾驰而来,他翻身下马,将一团白帛交在南鹰手中,压低声音道:“将军,这是荀攸军师和黄忠将军从长安发来的秘报……十万火急!” “这么严重!”南鹰心头一惊,他迅速展开布帛,当看清了密语的内容,不由骇然变色。 “云萝、马超、马岱、高通!”他厉声道:“立即点五千兵马随本将奔赴长安……华雄和胡车儿有伤在身,随大队缓缓而行!” “徐晃,谨严和众位兄弟就托负给你了!胡轸,你指挥其余人马,引导匈奴、乌丸和罗马的朋友们,前来长安会合!”他纵身上马,向着茫然不知所措的众人拱手示意:“还请原宥,本将要先行一步了!” 在将军们的回应中,一名名传令官宏亮的大吼之声连绵不断的传了下去,很快,潮水般的骑兵们迅速脱离了大队,向着长安方向涌去。 “汉扬,究竟出了什么大事!”马云萝追上南鹰的马头,大叫道:“我从未见你如此慌乱过!” “我已经失去了谨严,绝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兄弟了!”南鹰眼中尽是血丝,不断催动战马,口中狂叫道:“白鹤,快跑啊!郭嘉的性命就全靠你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九十七章 有惊无险 残阳如血,一望无际的黄土地映衬着古道沧桑。而道旁的渭河中,滚滚江水一路向东流去,更仿佛预示着光阴更迭,世事苍茫。 闷雷般的蹄音打破了天地间的寂廖幽冷,一支约有千人的轻骑部队正护着一辆马车现于官道之上,向着凉州方向一路疾行。 一名英姿勃发的小将纵马与那马车并行,他面现焦急之色,不时侧耳倾听车内动静,口中不住的催促:“快!快!再快一点!” 然而,随着天色渐暗,官道颠簸,整个队伍的速度仍是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突然间,车内一个少年的声音惊呼道:“不好!他……他又吐血了!” “慢!慢着点!”一直连连催促快行的小将顿时慌了手脚,立即向着驭车之人改口:“唉我说你慢着点儿啊!人命关天啊!” “聒噪!”那驭车之人白眼一翻:“要不你来?烦了我一路,你还有完没完?” “高大哥!高大爷!”那小将苦笑道:“谁不知道您是渤海军中一等一的御车好手!否则,您能亲自充当车夫嘛?” “不能再行路了!”那驭手瞧了瞧天色,断然道:“我们已经远离长安,道路愈加难行,而我们又不熟悉沿途情况,只能扎营休息!” “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休息!”那小将瞧了瞧车内,神色黯然道:“如果不能尽快与叔父会合,我,我只怕他撑不住了!” “休要顾虑,因为你已然立了大功!”那驭手放缓了车速,微笑道:“若是没有你神兵天降的千里驰援,将军必定痛失一臂……他会为你骄傲的!” 那小将面上泛起一丝自豪的神色,悠然神往道:“也不枉我力排众议的赶来,虽然没能帮上叔父,却也幸好是错打错着……” 车帘撩处,一个丰神俊秀的少年伸出头来:“阿策,我们必须停下了,他一连吐了好几口血,又昏迷过去了!” “全军……”那小将吼了半句,猛然间醒悟过来,忙又压低嗓门:“就近扎营!” 整支骑兵队伍慢慢放缓了速度,闷雷般的蹄音渐渐息止,然而,驭手、小将和少年三人却同时露出愕然之色,一起侧耳倾听……没有了奔行中的噪音干扰,远方那一丝雷动之声却清清楚楚的传入耳中。 “这……难道会是?”三人面面相觑,突然间同时露出狂喜之色:“这么快!” “快去前方查看,若真是叔父赶至,便立即引导前来!”那小将努力压下激动的心情,体现出与年龄绝不相称的良将风范,沉声道:“在此之前,我们绝不可麻痹大意……全军列阵,准备防御!” 少顷,远方一支响箭冲天而起,尖锐的哨音久久不绝。 “真是将军到了!”那驭手整个人跳了起来:“那是我们渤海军独有的问路箭!” “太好了!”小将探头入车,见那车中之人仍在昏睡,如释重负道:“可算是有救了……” “有那么神吗?”那俊秀少年怀疑道:“人一到就能药到病除?世间哪有这等神医?扁鹊重生也做不到啊!” “闭嘴!”那小将瞪起眼睛:“再敢置疑我叔父,小心我与你绝交!” “行行行!你家叔父就是神人!”那少年吐了吐舌头,然而眼中那一丝犹疑之色却并没有消散……他照顾了那病人一路,没有人再比他清楚那病人的病情了。 狂风暴雨般的蹄音隆隆响起,昏暗的夜色中,仿佛有一条无边无际的火龙一路蜿蜒而来。 无数火把映亮了当先那名将军的身影,只见他仪容俊秀,双目如电,端坐于白马之上的身形挺拔如山,尽显卓然不群的气度。 “小侄孙策,拜见叔父!”那小将双目大亮,立即滚鞍下马,伏于路旁。 那将军亦跃下马来,行至孙策身前,一把将他拽起。 两人四目相对,孙策却骇然发现那将军目中尽是泪光,不由失声道:“叔父,你……!” “臭小子!你胸无大志,为了救我连基业也不要了吗?”那将军突然将孙策狠狠拥在怀里:“若是老子的儿子,定要老大耳光扇你……” “叔父……”孙策感受着那双臂膀传来的力量和温暖,一时之间几乎情难自己,他轻轻凑在那将军耳畔道:“我情愿你扇我的耳光!” “没错!”那将军浑身一震,泪水终于涌出了眼眶:“在我南鹰心里,你孙策就是我的儿子!” “将军,先救人要紧啊!”那驭手终于叫了起来:“郭嘉刚刚吐血昏迷,我怕他支撑不住了!” “高风!”南鹰狠狠的瞪了那驭手一眼:“你就是这么保护郭嘉的……我要打你的军棍!” 口上说着狠话,南鹰却是一路小跑着向马车奔去。 “待你救人之后,杀了我都行!”高风嘟囔着:“话说回来,郭嘉那小子死活不肯撤退,还是我绑了回来的……我也是有功之人!” 南鹰顾不上听他闲扯,他心急如焚的正要撩开车帘,却见身旁一只手伸来,抢先为他撩起了车帘。 南鹰一怔,顺着那手望去,便看到车旁一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正在向他点头致意,并做出“请”的手势。 南鹰亦是点头回礼,目光旋即落在了车内郭嘉的身上。 几年不见,当日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名清秀的青年,然而他双目紧闭,面如白纸,胸前还有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渍,已是奄奄一息。 南鹰不由心如刀绞,这些年他将郭嘉一个人丢在外面,少有书信往来。而郭嘉却一直默默潜伏在强敌身侧,凭着一副忠肝义胆和满腹奇谋妙计,也不知为了渤海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如今,他几乎连性命都要搭上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南鹰强忍酸楚和自责,从怀中又拿出了那个尘封多年的银匣。 这银匣是当年老爹送给他的最后礼物,内有五红五蓝十支小型注射剂。红色药剂可治愈重伤、延长寿命,却有一定的失败危险,可能危及生命,幸好经过南华星人的加工,已经可以放心的安全使用,如今仍存三支,另两支分别用在了贾诩和灵帝的身上。 而蓝色药剂的功能是治愈重病,正可用于挽救郭嘉的性命……他轻轻打开银匣,如今蓝色药剂也存有三支,另两支正是用在了黄忠之子和戏志才的身上。 南鹰取出一支,轻轻巧巧便注射进了郭嘉的腕上,却见一道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尽是好奇之色,正是那个为他掀帘的美少年。 南鹰缓缓搭上郭嘉的手腕,感受着他渐渐正常的脉象,不由心中大定,心情亦与方才判若云泥,不由向那少年微笑道:“很神奇吗……以前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虽然不知郭嘉的脉象,却看到郭嘉原本惨白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丝丝恢复红润,不由大为骇异。听得南鹰问话,痴痴道:“真是神了……哦,我叫周瑜!” “你说你叫什么?”此次轮到南鹰大骇,险些连手中的银匣都掉在了地上。 南鹰怔怔的瞧着孙策,听得他手舞足蹈的讲述一路经历,半晌才叹息道:“原来竟是这样……策儿,多谢你了!不仅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战果,更得罪了你母亲和众多部将,不惜碾转数千里也要赶来救我……更难能可贵的是,你在行军途中,还救下了被袁绍军一路追杀的高风和郭嘉!你不知道,为叔有多么的感激你!” “嘿!这有什么?”孙策笑逐颜开道:“那日,我和阿瑜急行军赶至弘农境内,却发现一支兵马正在追赶一支车队,我定睛这么一瞧……咦!居然是高览这个王八蛋,我在渤海时就瞧这家伙不顺眼了,我再往前一看,竟然又看到了高风大哥!这还有什么犹豫?直接就冲上去打他娘的了!” 他不无遗憾道:“可惜被高览跑得快,不然非宰了他不可!” “究竟是怎么回事?高风!”南鹰转过头来,语声转厉:“数月之前,本将便命你尽快将郭嘉接回渤海!而你不仅拖延了归期,还擅自改变了撤退路线!这样也就罢了,如此重大要情,为何不用天眼及时报知?若非接到长安方面的天眼传书,本将根本不会知道郭嘉的情况,几乎就要送了他的性命……你难道不知道这后果的严重!” “将军容禀!末将也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出此下策!”高风涩声道:“末将乔装改扮,置留于袁绍居城达一个多月,期间十余次敦促郭嘉立即撤走……然而,郭嘉始终拖延不走!直到有一日,末将无意间发现竟有大批形迹可疑之人在郭嘉居所附近徘徊监视,这才感觉到大事不妙!于是末将立即调集人手,连夜潜入郭府将郭嘉强行带离!” “什么?”南鹰听得心惊肉跳,失声道:“定是郭嘉因为病重,心神恍忽之间露出了马脚,这才暴露了!” “应该就是如此!”高风点头道:“那日,我们好不容易混出城去,却很快就被袁绍军骑兵追杀,末将的百余名部属几乎死伤殆尽,连匆匆放出求援的天眼都被袁军射落……末将情知袁军必定会在通往渤海的方向重重设伏,又见郭嘉病情日渐严重,于是,当末将得知您正在凉州的情报之后,只有冒险前来与您会合!” “幸好遇上了孙策!”他呼出一口气,叹息道:“不然,我和郭嘉都死定了!我们经过长安时,通过黄忠将军的天眼向您发出警报,并一路兼程赶来……终于算是抢回了郭嘉的一条小命!末将向您交令,并自请责罚!” “原来,是你失去了天眼……”南鹰听得手心渗汗,断然道:“当机立断,处置得当,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换成是本将,也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 “要说郭嘉也是奇怪!”孙策抓头道:“这小子平时比猴都精,当日劝我将传国玉玺送于袁术,移祸于人的本事简直就是出神入化!他怎会傻乎乎的等着袁绍来抓他?” “他定然是在谋划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周瑜接口道:“以至于他不得不冒险继续留在袁绍身边,才能操纵整个局势!” “到底是为了什么?”南鹰喃喃道,郭嘉的脾气他是了解的,所做之事均有很强的目的性,能够令他连命都豁出去,必然是牵动天下大势的大事! “是为了公孙瓒!”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众人一起不能置信的低头瞧去,却见躺在马车上的郭嘉不知何时已经睁了双目,眼中尽是智慧的灵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九十八章 灾厄预言 “你醒了!”南鹰伸手按住郭嘉欲要直起的身体,喜道:“不许起身,你仍需休养!” “主公……”郭嘉苦笑着躺回:“嘉真不知道应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是要责怪你当年的灾厄预言!” “都一样!无所谓!”南鹰微笑道:“所以命中注定,你郭嘉就是本将的谋士,休想逃出本将的手心!” “你方才说公孙瓒是什么意思?”一直没有开口的周瑜突然接口道。 “你是何人?”郭嘉微微抬身,高风立即在他背后垫上靠枕。郭嘉目光流转,一眼看到了孙策,不由恍然道:“原来是誉满江淮的周郎!” “郭嘉!周瑜所问,恰恰也正是本将心中的疑惑!”南鹰沉声道:“公孙瓒是怎么回事?竟能令你甘冒奇险,也要留在袁绍身边?” “其实也是为了主公啊!”郭嘉轻轻叹了口气:“主公奇兵突出,支持曹操反击袁术和陶谦,这已经引起了袁绍的高度警觉!而其后,主公你千里挺进三辅,直接拿下了长安,威压凉州军政势力,袁绍实是已经寝食难安……相比公孙瓒来说,你才是他的头号大敌!” “怪不得袁绍派了逢纪和张颌来落井下石!”南鹰忿然道:“这老小子就这么怕本将?不过,这又与公孙瓒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袁绍对于主公的忌惮已经达到了顶峰!他不仅利用主公在西凉遭受宋建袭击的机会,企图拉拢匈奴人和乌丸人借刀杀人!”郭嘉森然道:“而且,他趁着主公一时之间被困西凉的绝好时机,前所未有的放下了身段,欲与公孙瓒修好,先攻刘虞,再犯渤海……” “他竟然要联合公孙瓒!”南鹰终于变色。为了利用公孙瓒牵制袁绍,他不惜放弃了一举消灭公孙瓒的难得机遇,更不惜奉上了大批钱粮和易京防御工事图,这才引得公孙瓒与袁绍兵戎相见,为己方争取到了难能可贵的发展时间。若是此二人真的摒弃成见联起手来,不仅刘虞将必死无疑,对于渤海来说,也将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 “这个提议,最先由袁绍谋士沮授提出!”郭嘉现出前所有未有的郑重神色道:“就在主公千里转战期间,袁绍一方已经为了这个方略吵得天翻地覆!以沮授、逢纪、辛评等人为首的一方主张立即与公孙瓒化敌为友,支持公孙瓒占据幽州,北拒诸胡。同时,联络刘表、袁术和陶谦等诸侯组成联军,围攻渤海,彻底占据冀州,并瓜分青州!” “什么!”南鹰猛吃一惊:“如此一来,渤海即使勉强支撑下来,也必定损失惨重!” “当然,还有另一方意见!”郭嘉见南鹰罕有的露出惊色,不由微微一笑:“田丰、荀谌、许攸等人则坚决反对,他们指出,与公孙瓒交战旷日已久,且公孙瓒其人素有野心,两方矛盾已然不可调和,而易京指日可下,无论如何也不应放虎归山,况刘虞身为汉室宗族,生性懦弱,完全可以加以控制!” 南鹰呼了一口气道:“那么,这一方的政见主张是不打算对付我们渤海吗?” “主公你太善良了!在应对渤海的方略上,他们比沮授一方还要狠毒!”郭嘉冷笑道:“他们甚至已经制定出一份详细计划,许以重金和地盘,秘密联络刘虞、刘表、刘焉、刘备和节节败退于孙策手中的刘繇等人,以众多汉室宗亲的身份联合废黜您的大义名份!再以刘焉攻汉中,以刘表攻长安,以刘备和曹操攻青州,以刘繇和严白虎牵制孙策,最后……只要消灭了公孙瓒,袁绍便可联合刘虞南下围攻渤海!” “这是绝户之计啊!”不仅南鹰听得惊出一身冷汗,连孙策、周瑜等人也是如堕冰窖。 “这些汉室宗亲会听袁绍的话?”孙策提出疑问:“再怎么说,叔父也是天子公认的辅政皇叔,他们岂敢如此公然犯乱?” “乱世之中,成王败寇!有什么敢与不敢?更何况,坏就坏在了辅政皇叔这四个字上!”郭嘉哂然道:“只要主公仍在一日,又怎会轮到他们来辅政甚至是取而代之?” “如果袁绍当真听了田丰的建议,那么渤海危矣!”南鹰默然半晌,才长长叹息了一声。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郭嘉不屑道:“事关数额庞大的钱粮和大片土地,袁绍一向吝啬惯了,岂能轻易同意?” “那么,你也是袁绍帐下的著名谋臣!你又是支持哪一方的方略?”周瑜目光紧紧盯着郭嘉:“还是说,你另有主张?” “我?我哪一方也不支持!也没什么主张!”郭嘉哑然失笑:“在整个事件中,我明面上始终保持沉默,暗地里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拖!” “通过关注公孙瓒与袁绍的战事发展,如果公孙瓒一方防御强劲,令袁绍久攻不下,那么我便献上一策,令袁绍稍占上风!”他苦笑道:“反之亦然,我会悄悄使人向公孙瓒送去用以防御的器械图纸,又或泄露一些袁军进攻的部署机密,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要尽可能拖住他们决出胜负的时间!” “唉呀!坏了!”周瑜顿足道:“你如此明目张胆的置身事外,却又不时插手战事,时间久了,怎会不引起袁军谋士的怀疑?不用说,此次你暴露身份,定是由此而起!” “然则我应该如何?”郭嘉不以为然道:“如果我一旦表明立场,公然支持两派之一的方略,那么将立即打破两派之间的平衡,袁绍必将二选其一对我们渤海采取行动!而不论他如何选择,那个后果……都将对我们极为不利!” “郭嘉……”南鹰蓦然明白了郭嘉之前说“因为公孙瓒”一言的深刻含义,不由心中感动无限。 “主公不用多说!”郭嘉直起身体,向着南鹰行了一礼:“属下郭嘉,不辱使命,特向主公复命,并恳请主公准嘉返回渤海!” “准!另任命……”南鹰亦站直身躯,庄然道:“郭嘉为第四军师,参知一切军政要务!” “好啊!”高风不由抚掌喜叫道:“那么,我军七大军师终于集结完毕了!” “七大军师?”不仅周瑜听得目瞪口呆,孙策愕然睁大了双眼,连南鹰也一脸茫然:“不是只有六位军师吗?第七是谁?竟然连我都没听说过!” “这是高帅与文和先生新近才拟定的一份人事任命!正待将军返回渤海审阅之后便通报全境!”高风如数家珍道:“七大军师依次为贾诩、程昱、戏志才、郭嘉、马元义、审配和……张梦依小姐!” “原来是这小妞!”南鹰愕然道:“她也成军师了!” “梦依小姐几年来功勋无数,屡出奇谋,这也是实至名归!”高风微笑道:“不仅如此,高帅与文和先生还拟出了一份金鹰上将的擢升名单,也是七位!” “金鹰上将?好威风的称号!”孙策与周瑜听得目光大亮,一起问道:“究竟是哪七位呢?” “七大金鹰上将,自然是以高帅为首!”高风滔滔不绝道:“其他六位依次是马云萝将军、李进、典韦、黄忠、甘宁、徐晃!” “连管亥、曹性和姜奂这些个老兄弟都没有入选!”南鹰吃惊道:“不是用军功来擢选的吧?” “这个……嘿!说实在的,连末将也不是很清楚!”高风抓头道。 “本将相信……”南鹰若有所思的回首望向军队之中,亮如白昼的火光映射下,一个白马银甲的身影分外耀眼:“这份金鹰上将的名单,很快便会重新调整了!” “叔父!不知小侄有没有机会?”孙策腆着脸凑了上来:“看到各位叔伯兄长们入选,小侄实在是心痒难搔……” “阿策!你……”周瑜惊异的脱口而出,他看了看南鹰,随即沉默下来。 “胡闹!”南鹰向着孙策的胸前擂了一拳,摇头道:“你继承了坚兄的基业,现在已是半个江东之主,日后更是要称雄一方的大人物,怎能在叔父麾下为将?面对你的部下,你如何能够交待?” 孙策一怔,也沉默下来。 “大将军!既然您一切安好,郭先生也已逢凶化吉!”周瑜突然接口道:“那么,我和阿策也应早日回转江东了!刘繇、王朗和严白虎之流虽然节节败退,仍有死灰复燃之象,荆州刘表与我们的战事更是一触即发,我们不敢稍有懈怠!” “此言有理!”郭嘉大有深意的瞧了一眼周瑜,向南鹰道:“主公!扬州刺史孙策尽忠王事,屡立功勋,请主公奏请天子,封孙策为乌程侯,封周瑜为江夏太守,并赐金帛钱粮,以慰其功!” 他转向孙策和周瑜微笑道:“你们不顾江东部属的劝谏,一意孤行的发兵前来救护我家主公,若不能带回点实实在在的好处,怕是也不好交待吧?” 南鹰含笑点头道:“这个绝无问题!天子一定会恩准的!” “嘿嘿!还是郭老兄想得深远,够意思!”孙策大喜,一把搭在郭嘉肩上:“兄弟记住你这份心意了!” 周瑜却是一怔,终于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大将军,多谢郭先生!” 孙策喜滋滋的拜别了南鹰和众人,引着一众人马径自踏上了归途,眼见着将要远去,他突然又掉回头来,遥遥高呼道:“叔父,明年便是我和阿瑜的冠礼,还望叔父莫辞辛苦,亲来主持才好!” 南鹰亦是受到了感染,远远用手语打出了“一定”的手势。 他微笑着目送孙策远去,仿佛不由叹道:“好一个江东小霸王,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是吗?属下倒是没有主公这般乐天!”郭嘉缓缓站起身来,行至南鹰身侧,轻轻道:“好一个单纯的笨小子,轻而无备,勇而少谋!我就怕啊……他很快将会死于小人之手!” “你说什么?”南鹰心中有如被重锤狠狠擂了一记,他骇然回首,面青唇白的望向郭嘉:“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九十九章 北郭南周 南鹰浑身冰冷,难以置信的望向郭嘉。若非郭嘉的石破天惊之言,南鹰几乎就要遗忘了孙策的历史命运……一代英雄,竟然真的是死于几名宵小之手!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凭着先知先觉的优势,南鹰曾经做出过多次所谓的预言,当然均是一语成谶,这令他在朝野之中享有比肩许劭的盛誉,甚至尤有过之……然而,郭嘉是如何做出孙策将要死于小人之手的推断?如此精准且又悲观的预言,相比孙策如今如日中天的声势,南鹰扪心自问,若非是穿越时空而来,便是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 “主公似乎大为惊骇?不,你不是惊异于孙策可能将要经历的命运!”郭嘉细细端详着南鹰的神色,瞳孔突然缩了一缩:“你是在惊奇为何我会感知到孙策的命运!这么说……真的有可能发生!” “我需要知道你的依据!”南鹰死死盯着郭嘉的目光:“千万不要向我说……你纯粹是在猜测!” “其实就是猜测!不过,我当然有依据!”郭嘉目光蓦然变得复杂深远,他微微叹息道:“如果主公愿意听,我当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在我说出最终的推论之前,请主公必须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南鹰皱眉,随即坦然道:“先不管其他的,只管说出你的真实想法便是!” “我的推论是……孙策此回江东必有风险!”郭嘉有些难以启齿道:“并且,那风险一定是因为主公你所带来的!” “什么!”南鹰浑身剧震,身体都晃了一晃,他几乎是吼出声来:“胡说!” “主公你真的迟钝了!或许是太多的线索放在您的面前,令你难以看清真相!”郭嘉缓缓站直了身体,眼中再无丝毫的隐讳之意:“这些年来,您与孙坚情同手足也就罢了,但您与孙策竟然亦情如父子,这已经为他埋下了杀身之祸!” “第一条线索……”他缓缓竖起一根手指:“孙策在渤海军中历练效力多年,他对渤海的感情极为深刻,这令他子承父业之后,仍然不时以渤海一员自居,这已经令江东的文臣武将生出高度的危机之感!” “第二条线索……”他再竖起第二根手指:“当年,因为主公的介入,孙坚与孙策父子几乎为了传国玉玺的处置而决裂,最终孙坚死于刘表之手。不管真相如何,江东诸将一定会认为,主公已经强行干预了他们的内政!而其后,孙策又听从了我的建议,断然以传国玉玺向袁术交换了兵马钱粮,这令江东诸将对我们的不满几乎达到了顶点!” “第三条线索……”他不理南鹰渐渐苍白的面色,自顾自侃侃而谈:“平定江东之初,完全是我们渤海军帮助孙策开道,并资以战船粮草,这才有了后来的势如破竹之势,江东诸将嘴上不说,却必定人人自危,只差没有生出寄人篱下的敌对情绪了!” “第四条,似乎不用嘉再细说了吧?”他盯着南鹰道:“为了主公的安危,孙策不惜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战果,不惜得罪了他的母亲和全体部属,人们不禁要问:他究竟是未来可以全力辅佐的江东明主,还是渤海军一力扶植的傀儡……” “够了!”南鹰怒道:“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的关系,江东诸将会夺权篡位,甚至加害策儿?” “我并没有这么说!”郭嘉摇头道:“但是,江东将士对孙策渐渐离心却已成事实,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孙策在江东时,无论治军理政均是刚愎自用,几乎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不久前,我还收到一个消息,余姚名士高岱在孙策前依恃才能,出言无礼,遭到囚禁,引得很多江东名士纷纷为高岱静坐请愿,希望孙策能够免其罪责。据说当时场面颇大,远近数里都坐满了请愿之人……” “那么,策儿是如何处置的?”南鹰心头一慌,生出很不好的预感:“他总不会因此便杀了那个高岱吧?” “正是如此!孙策认为众人合力逼他就范,于是……”郭嘉神色黯然道:“他当场下令处死了高岱!” “什么!他怎能如此草率!”南鹰失声叫道:“这么做,岂非自绝于江东群士?” “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郭嘉神色凝重道:“高岱这个人我知道,虽然为人迂腐,性格木讷,但仍不失为一介忠厚之人,他绝对不会轻易出言辱及孙策……” “你怀疑这背后有人蓄意挑拨?”南鹰心头更惊:“这么说,策儿此回江东,岂不是……岂不是!” 他突然间大吼道:“高风,立即快马给本将截住孙策!” “主公,万万不可!”郭嘉伸手阻住南鹰:“如果我猜测是真,正有一张无形大网针对孙策而采取行动,那么你就更加不可轻取妄动了!否则,一旦打草惊蛇,不仅会害了孙策,更会令我们渤海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这话又是怎么说的呢?”南鹰心忧孙策安危,只觉脑中一片混沌,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此刻,主公从西凉平安返回的消息定然已经轰传天下,袁绍此前左右徘徊的两个方略均再不可行!那么,他只有一条出路了!”郭嘉从容道:“他会两略相合,不仅要联合公孙瓒,还会唆使众多汉室宗亲和各地诸侯,一起围攻我们渤海!” 南鹰浑身一颤,眼神却渐渐转厉,放射出凛烈杀机:“那么,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要整军备战!” “主公此言是矣!”郭嘉见南鹰终于回复镇定,不由欣慰一笑:“请主公放心,既然我们已有头绪,便绝不会坐视孙策遭遇不测,我会立即拟定一份方案,确保事态可控!” “而且,主公大可不必担心,因为孙策暂时是绝对安全的!”他突然又是神秘一笑:“因为,他身边尚有一个明白人!” “周瑜!”南鹰脱口而出,心中却是明显一松。 “阿瑜!阿瑜!”孙策仍是一副眉飞色舞的神色,却一眼瞥见身侧的周瑜始终低头不语,仿佛若有所思,不由愕然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周瑜一惊抬头,笑道:“今日初见名动天下的南鹰大将军,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令人好生敬佩!” “那当然!”孙策得意洋洋道:“别说是你了,当年我阿爹何等眼高于顶的人物?然而平黄巾时一见叔父,就差五体投地了!” “传说中,大将军不仅文武双全,战无不胜,还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圣手神医!”周瑜回首遥望,止不住的悠然神往:“当先尚自不信,今日一见,当真是神乎其技……而大将军年过三旬,却依然青春依旧,宛如少年样貌,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孙策一怔道:“当年父亲就曾感慨过,叔父的容貌不仅没有衰劳,反却比十年前仍要年轻,真是不可思议!” “大将军如此惊才绝艳也就罢了!”周瑜怔怔道:“最令我惊叹的是,连他手下一个第四军师郭嘉,都是如此一位绝世人物,再听你评论渤海军文臣武将,似乎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你莫要小看郭嘉,虽然我与他相识不长,但他却是叔父最为器重的人物!”孙策回忆道:“当年在渤海,叔父曾经私下向我言及,当今天下,英雄辈出,贾诩、程昱等人俱有经天纬地之材,然而江山代有人才出,细数年轻一辈的智谋之士,当属北郭南周,再过十年,还有龙凤呈祥!” “北郭南周?龙凤呈祥?”周瑜茫然道:“怎么从未听过?难道我当真如此孤陋寡闻?” “我也是首次从叔父处听此一说!我只知道这北郭便是郭嘉!蒙叔父信任,虽然郭嘉一直潜伏在袁绍身侧,但是叔父对我却是开诚布公,否则,当日郭嘉贸然见我,劝我将传国玉玺送予袁术,我安能轻易答应?至于问及南周和什么龙凤,叔父却是笑而不答!”孙策亦是茫然摇头,突然睁大了双目:“喂,阿瑜你说,这个南周会不会便是指你呢?” “什么?不可能!”周瑜猛然震动了一下,却苦笑道:“我与大将军不过初识,且我并无什么功绩可以入得大将军之眼!之前赞大将军是神仙中人,这仅是比喻!如若大将军当真可以未卜先知,那么他便真是天神下凡了!” “叔父怎么就不能未卜先知了?”孙策不服道:“当年凉州叛军围困洛阳,叔父指天立誓,三日之后叛军必遭天谴,而三日之后果然应验,直接导致数万叛军不战而溃!此事敌我双方十数万人均可为证……对啦!远的不说,只说最近之事!中平元年,叔父平黄巾时与郭嘉在山中偶遇,直接断言他日后恐有不治之症,惟叔父一人能解,此事有名闻天下的胡昭胡孔明先生亲自为证,事隔十年,终于一言成谶!你又作何解释?” “果有此事?”周瑜面容转白,骇然道:“适才分手之际,大将军,大将军他曾在错身之时在我耳边轻语……” “恩?连我都没听到!”孙策愕然道:“叔父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周瑜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按下心底的震惶:“他说那种救回郭嘉的药剂,他也为我留了一支!” “我的娘!”孙策险些从马上跌了下来,他失声道:“这么说来,你日后岂非也会患上不治之症!” “真是有趣啊!”周瑜沉默半晌,渐渐的,他面上的惊惶之色消失无踪,却是一脸的跃跃欲试:“一样的智谋,一样的命运,一样的药剂……阿策,现在我相信大将军说的北郭南周,南周很有可能便是我了!这是大将军对我的暗示啊!” “有大将军在,我死不了!郭嘉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蓦然挺直了身躯,双目精光一闪:“不过阿策,你我此回江东,却注定将要面对重重险阻,不得不防,你……” 突然间,周瑜停下话来,不忿道:“阿策!为何你始终一脸事不关己的惫懒之色,我正在说到,你可能会有危险!” “那又如何?”孙策耸了耸肩:“你不都已经说过了吗?有叔父在,连你都死不了,我又如何会死?” 他不理目瞪口呆的周瑜,一脸狂热道:“叔父对我,有如亲生儿子一般,凭着他的预言神通,怎么可能置我于不顾……对!不会错的,他就是一个神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一百章 英雄集结 青徐交界之处的安丘,渤海军营地。 军帐之中,一身甲胄的李进正凝神观看案上的地图,七八名鹰将屏息静气的围拢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主将点于地图的手指之间……一场规模性的局部战役,即将明确主攻方向。 “哼!”李进从鼻中重重哼出一个不屑的鼻音,半天没有移动的指尖突然重重点在图间一处:“就是这里了!诸县!” “李将军!末将还当您会将攻击突破口放在邳乡、郓亭一线!”一名鹰将愕然道:“臧霸将军正在泰山整军备战,若我军从西线攻击,再有臧霸将军配合,则必将势如破竹!” “臧霸军正在牢牢牵制着曹操,不可轻动!”李进从容道:“徐州军屡战屡败,士气早已低落不堪,对付他们何需友军支援?” “不错!”一名鹰将接口道:“当年,琅邪全境都在我们手中,天时地利对于敌我双方并无二致,而我军与敌军军力相仿,战力却是天差地别,此战绝无问题!” “就这么定!”李进哈哈一笑:“连你们都认为本将会从邳乡、郓亭一线出击,徐州军必然也是同样猜测!如此一来,我们更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 “诸位!”他威严的目光扫过身侧诸将:“将军已从凉州启程归来,咱们怎可全无表示?权当是送给将军的一份接风之礼……打残陶谦,拿下琅邪!” “说得好啊!打吧!”几名鹰将一起轰然叫了起来:“将军在凉州迭遭凶险,咱们却在此忍气吞声,这口气早已憋得狠了!” “好!诸将听令……”没等李进下达任务,突然一个传令官一头扎了进来。 他一脸凝重的双足一并:“李将军,将军以天眼致书……此令十万火急!” “什么?快些拿于我看!”李进急急展开书帛,神情立时凝固。 他呆了一呆,才叹息道:“各位将军,琅邪之战打不成了!” “搞什么嘛?”诸将一起发出大失所望的抱怨之声。 “砰!”李进突然一掌拍在案上,猛然间爆发出一阵狂笑:“小子们别灰心,琅邪早晚都是囊中之物,我们却先要打一场大仗了!” 他一展手中信帛:“瞧瞧吧!这是我们渤海军首次发出的鹰将集结令!将军将要举全军之力,发起一次史无前例的大规模主力会战!” “啊?”诸将一起呆滞。半晌,帐中的狂吼乱叫之声几乎将帐顶都要掀翻过来。 一处刚刚落下帷幕的战场上,几处青烟仍在袅袅升起,渤海军战士们正在快速清扫战场。 甘宁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架辎重车上,一条腿搭在车辕上晃啊晃的,双目无神的望向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够闲的啊!这是在打仗!”苏飞指挥着将士们将一队降卒押着行去,一转头恰好看到甘宁,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小场面嘛!这也算打仗?”甘宁有气无力的应道:“你较什么真?” “我警告你,不要再这么不务正业!别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苏飞冷笑一声:“没赶上凉州之战,又闲了大半年,你心里头有气吧?但是记着,将军就要回来了,如果看到你这副嘴脸,小心他用鞭子抽你!” “抽我?抽我我也乐意!”甘宁一挺腰跳了起来:“连华雄胡轸都能参加凉州大战,凭什么没我的份儿!如果我去,如果我去……” 他突然湿润了双目:“说不定,我能帮谨严挡上一刀的!” “好了,不要说了!今后也不许再提!”苏飞心中一痛,拍了拍他的肩头:“将军如果听到了,会很伤心!你这是在责怪将军没有保护好谨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谨严死得太惨了!”甘宁喃喃道:“我只是难过,还有愤怒……” “甘将军!苏将军!”一名军官走了过来:“请允许末将汇报战果!” “给我……”甘宁一张口却看到苏飞冷冷的目光,只得“咕噜”一声把“滚蛋”两个字咽了回去:“说吧!” “好的!甘将军!”那军官展开一卷木简:“此战,我军阵亡7人,伤45人,杀敌338人,俘敌227人,缴获……” “什么?什么什么?”甘宁发泄般的又跳了起来:“打了一个多时辰的仗,才这么点成果?敌军一共才800人,怎么就不能一网打尽呢?早就告诉你们,平日里多训练,战时才能打好仗,可你们是怎么办的……” 看着张牙舞爪的甘宁和面青唇白的军官,苏飞一阵头疼,正打算制止这场全无意义的闹剧,突然听得有人高叫道:“两位将军,将军从弘农发来十万火急军令!” “将军?”甘宁和苏飞面面相觑,突然同声叫道:“将军有消息来了!” 两人一起伸手去抢那军令,终于被甘宁抢先得手,一边侧着身子观看,一边口中还骂骂咧咧:“没规矩!一个小副将也敢与主将抢军令……” 他突然住口,嘴里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 “将军到底说的什么?”苏飞不由急了眼:“你倒是说啊!” “不说了!不是,路上说!”甘宁突然手舞足蹈的弹了起来,口不择言道:“快!快下令,全军立即返回渤海!” “甘将军,属下还没有汇报完!”那汇报战情的军官不由委屈道:“至少,也要等打扫完战场!” “不用汇报了,也不必打扫战场!”甘宁直奔自己的战马而去:“立即撤军!” “可是,可是俘虏呢?”那军官也算是尽忠职守,壮着胆子扯住甘宁马头:“请将军就近安排安置俘虏的去处!” “我说你怎么这么麻烦?区区几百个俘虏,放了不就得了?”甘宁伸手就去摸马鞭,瞪着眼睛道:“再敢阻碍,耽搁了本将去抢先锋之位,本将抽死你!” 兖豫交界,颖川许县,渤海军大营。 大帐中,高顺木无表情的端坐于案后,而曹操一脸不豫之色的与他相对而坐。 “匡日兄,你难道不打算向本人稍作解释吗?”曹操终于开口,他嘿然一笑道:“你是一军主将,平日里军务繁忙,而本人则是军政统管,多少大事等着你我去忧心操劳?这么耽误光阴,似乎不妥吧?” “你需要我解释什么?”高顺的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任何波动:“有话直说!” “好!那我就直言相告!”曹操冷笑一声:“贵我两军自合兵以来,一直相互呼应,配合默契,这才挫败了袁术和陶谦的攻势,战果斐然……” “你说要直言相告的!”高顺丝毫没有给他留任何情面,直接打断道:“说重点!” “没错!”曹操一怔,止不住闪过一丝怒色:“那么,近日来,你们渤海军既不展开攻势,也不回应我军的支援请求,反而不断就地募兵征粮,放任袁术军从容反扑,令我军白白蒙受了很多损失,这到底是何道理?” “不止如此!”他越说越是语声提升,已经有了一丝咄咄逼人:“我专门划出了泰山郡,供你们开辟徐州战场,而贵军的臧霸将军只守不攻,更将主力部署在我军一侧,这还算是友军所为吗?这简直就是牵制和监视!” “说完了?”高顺冷冷的看着他:“你军有你军的作战部署,而我军亦然!说到底,你我两方只是联合作战,并无统属之分,凭什么我军要按照你军的作战意图调整方略?” “你!”曹操气极而止,半晌才缓缓敛去怒容,苦笑道:“匡日这么说就有损气度了,难道就不能从大局着想吗?陶谦口蜜腹剑,尝怀祸乱之心,而袁术更是狼子野心,篡逆之心昭然若揭,此二贼一日不除,我大汉终是江山不稳……” 说到此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得到可靠探报,那块传国玉玺不知怎的竟然落在了袁术的手中,而此贼已经开始密议称帝之事!若此事果然发生,则不亚于天崩地裂、斗转星移,汉室和天子亦将蒙受奇耻大辱!” “匡日啊!你我同为汉臣,为国除贼乃是本份,何况汉扬还是天子皇叔,汉朝的大将军,他更是责无旁贷啊!”曹操苦口婆心道:“再者说来,我与你和汉扬相交十年,也算得上是肝胆相照,你……” “砰!”曹操骇然住口,一脸震动的瞧向高顺重重拍在案上的手掌。 “原来,孟德还记着与我们的情谊?”高顺眼中闪过慑人心魄的精芒:“那好,本将再提醒几件似乎已经被你淡忘的真相吧!陶谦当年意欲加害你父时,是谁奇兵夜行数百里,帮你救下了老父?袁术打进了兖州,令你朝不保夕,连袁绍都对你置之不理,又是谁帮你打跑了袁术、抢回了地盘?说到底,袁术与陶谦和你既有私怨,也有利益之争,你是退无可退这才挺身而战!而我渤海军,又从中得了什么好处?令你敢这么理直气壮的来质问本将?” 曹操差点无言以对,勉强道:“匡日,当初我们可是签下了攻守同盟的!如今形势逼人,你们怎可袖手旁观?” “说到袖手旁观?我也有话来问!”高顺双手撑案,探过身体,双目狠狠逼视曹操:“汉扬在凉州遇险,你不发兵救援也就罢了,你甚至没有公开向天下表明立场来声援我军?你算不算袖手旁观?” “汉扬交友天下,身边兵强马壮,自然履险如夷!”曹操辩解道:“何况事实证明,汉扬吉人天相,得道多助……” “放屁!”高顺握紧了双拳,几乎没有劈面一拳打去:“曹孟德啊曹孟德,换作天下间任何一个人说出此话,本人无话可说!惟独是你,有何面目在此妄语?从你被囚黄门寺狱,到擢拔你建功立业,到助你躲避董卓追杀,再从讨董之战支援你全身而退,一直到今日,汉扬救了你多少回了?他确实是吉人天相,得道多助!可他得到了你的什么相助了?你他娘的说出此话,还算是个英雄吗?” “你说得没错!汉扬对我的恩情,我一直没还上,也还不了!”轮到曹操一脸木然的半晌无语,终于自嘲一般道:“汉扬是什么人?他是天下间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注定是天下所有人的救星,只有他助人,何时才能轮到我曹操来助他呢?” “是吗?那么,你不助他也就罢了!”高顺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杀机,森然道:“你今日跑来质问本将,这很好!因为说来巧了,本将也正打算去质问你……你明知我军与袁绍不共戴天,为何在一月之内密会袁绍来使三次呢?” “你说什么?”曹操猛然间震动了一下,终于色变道:“你们监视我!” “监视你?不要自作多情!”高顺从怀中缓缓抽出一叠白帛:“是袁军使者在返程之中自己露出了马脚,这才被我军斥侯拿个正着……你需要看看他的供词吗?” 他不理脸色惨白、手足轻颤的曹操,自顾自的展开那白帛:“恩!许以徐豫两州,督兖徐豫三州诸军事,封汉骠骑将军,邀你共击南鹰……袁绍这本钱下得不小啊!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天子了?” 他抬起头来,定定的瞧着曹操:“袁绍重金收买匈奴人和乌丸人在凉州追杀汉扬,你知道的吧?孟德,你适才还说与我们相交十年,肝胆相照……你就是这么与我们肝胆相照的?” 曹操手足失措道:“不!不是!匡日你误会我了,我绝对没有答应袁绍……” “报!”帐外传来悠长高亢的通传之声,一名渤海军军官快步行入,单膝跪在高顺身前,双手奉上一卷白帛,语中难掩喜意:“高将军,这是将军刚刚发来的天眼传书,八百里加急!” “巧啊!刚说到汉扬,他就来消息了?”高顺再瞧了一眼如坐针毡的曹操,缓缓展开信帛刚看几行,立即双目大亮。 “立即传令下去,全军整装,半日之后拔营起寨!”他长身而起:“同时,通知周边我军各部,全部向我军主力靠拢!” 他低头望向曹操:“真是失礼了,孟德!我军将有重大行动,不便相留,这便请吧!” “匡日,请你务必转告汉扬,我真的没有答应袁绍啊!”曹操触电般弹起,嘶声道:“你一定要相信我!” “无论你有没有暗通袁绍,无须向我解释!”高顺径自向着帐门行去:“你还是想一想,如何面对汉扬吧!” 他突然止步,转身冷笑道:“不怕你去给袁绍通风报信,我渤海军已经开始全军总动员,不日将起堂堂正正之师,誓以犁庭扫穴之势,彻底扫灭袁绍!很快,天下人都将知道,触犯我渤海军威严者,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你说什么!”曹操如雷击顶,“咕咚”一声坐回原处。 “孟德,为敌为友抑或中立,自己抉择……好自为之吧!”高顺大步行出,四顾云集帐外的将士,突然振臂高呼道:“鹰王归来,我军万胜!” “嗬!”将士们瞬间沸腾起来:“万胜!万胜!” 随着天眼传书,驻守于各州、各郡的渤海军将领无不闻风而动。一时之间,处处都是鹰旗飘扬、铁流涌动,烟尘滚滚之中,一支支精锐的渤海军雄师径向冀州战场开拔而去,整个大汉北方都在他们的铁蹄之下震动颤抖。 这是渤海军成军以来的首次全军动员,也是渤海军鹰将授勋之后的首次英雄集结,而即将发动的大规模战事,更无疑将掀起新一轮的诸侯兼并,继而改变整个历史的进程。 而此时此刻,作为天下焦点的某位大将军,正驻马黄河之畔,怔怔的眺望着那排空浊浪,神情落漠的将一朵不知名的白花投入水中:“浪花淘尽英雄,逝去的兄弟们啊,我亦终将与你们相逢……不过,且看今日谁主沉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六 群雄逐鹿 篇外篇 萧墙之患 一队骑兵不徐不疾的奔行于沔水之侧,一路向南而去,队间一面“孙”字大旗迎风飘舞。 孙策侧目瞧着始终眉头深锁的周瑜,哂道:“瞧你如临大敌一般的阵势,岂是少年智者应有的风范?啊哈!北郭南周啊!” “休得取笑!”周瑜苦恼道:“我正在想着,回去之后如何应付你母亲与一班老臣的责难!” “那班老臣也就罢了!”孙策亦是抓头道:“为了此番出兵,我情急之下狠狠顶撞了母亲,实是有违孝道......这可如何是好?” “你确实是犯浑!”周瑜痛批道:“自孙伯父故去,伯母大人强忍悲痛操持家事,其间几经颠沛流离,受尽了委屈,你纵然有千般理由,也要顾及一下伯母的感受!怎可如此横蛮粗鲁?” “好啦好啦!我都省得!”孙策垂下头来:“你只说应对之法便是!” 周瑜正要开口,突闻背后蹄音骤疾,却见一队属下兵马护着几名天子近卫加速追来。 “孙将军!”一名天子近卫于马上扬手示意:“末将是南宫卫士令麾下,特奉天子钦命前来传旨!” “什么?”孙策和周瑜俱是一惊,慌忙下马:“我等接旨,并恭请陛下圣安!”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均看出对方的惊喜之色。几日前,南鹰方才提到封爵之事,今日便有天子使者追来传诏,真是雷厉风行。同时,两人也切身感受到了南鹰身为辅政皇叔和大将军的权势之盛。 “孙将军,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那天子近卫压低声音,眨了眨眼睛:“末将之前也曾效力于南鹰大将军帐下,嘿嘿!您懂了吧?” “哦?那真是巧了!”孙策不由又惊又喜,立即换过一副口吻:“这位兄长尊姓?恕小弟眼生,失礼失礼!” “末将胡烈,此前曾任帝都城门司马,还是徐晃将军的旧部!”那人微微一笑:“末将有幸,不仅保卫帝都时就跟随大将军,后来大将军从渤海重返帝都时,为了帮末将出气,还狠狠抽了西园校尉的鞭子......不过,听说那时孙将军恰好返回了长沙,却是失之交臂了!” “不错不错!我早就知道此事!”孙策更是喜出望外:“真是自家人!胡兄,久仰大名了!” “孙将军客气了!不瞒您说!”胡烈亦是笑逐颜开:“原本这传旨的差事,根本不关南宫卫士令的事,应归黄门经办!只不过,大将军通过飞鹰传书特别交待荀攸大人,黄门中人养尊处优惯了,跑不得山路夜路,更追不上孙将军返回江东的脚步,这才令末将一路疾行而来,为的......” 他说着,双手将圣旨捧过头顶:“就是要在孙将军赶回江东前,务必将此旨颁到您的手中!孙将军,快快接旨吧!” “哦?真是辛苦胡兄了!臣扬州刺史孙策,恭领陛下恩旨!”孙策手中不敢怠慢,恭恭敬敬接了过来,心中却是一阵疑惑,有这么急吗?叔父为何定要在他赶回江东之前颁旨呢? “封周瑜为江夏太守,寻阳亭侯......追封孙坚为吴侯,子孙策承袭父爵?还有这么多赏赐!”周瑜看着孙策缓缓展开的天子诏书,不由惊呼出声。 “真是恭喜孙将军了!不,是恭喜吴侯!”胡烈微笑道:“请吴侯放缓行军,末将身后还有天子赏赐的金帛玉器以及大将军赠送的战马粮草,正在加速追来会合!” “真是太好了!可是......不是说封乌程侯吗?”孙策与周瑜面面相觑。虽说吴侯与乌程侯均为县侯,看似并无区别。然而,乌程地小人稀,远不如**富庶,何况这**还是吴郡治所之地,城坚池深,人口密集。吴郡作为江东要冲,一旦根基稳固,便扼住了区域广阔的会稽郡,其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 不仅如此,孙策刚刚击败长期盘踞于吴郡一带的地方豪帅严白虎,降卒与百姓尚未完全归心,有了天子敕封,对于孙策下一步的攻略大计来说,可谓是名正言顺、事半功倍。 “大将军用心良苦啊!”周瑜迅速明白过来,不由长长叹息:“阿策!大将军请天子追封孙伯父为吴侯,更令你承袭父爵,这明显就是为你们孙家壮大声势啊!从此之后,你们孙家在江东更是稳如泰山!” “不!不仅如此!叔父更是为了要缓和我与母亲和部属们的关系啊!”孙策体会着南鹰的呵护之情,紧紧捏着手中黄绢,眼圈都泛起红来。 “来人啊!立即星夜快马赶回,向夫人和百姓将士们通报这一天大喜讯!”周瑜何等心思迅捷,立即吩咐下去:“同时,着人于**之中加紧修葺吴侯府邸......吴侯奉旨返城之日,便是三军将士和全城百姓出城相迎之时!” “不错!”孙策亦是心领神会,扬声道:“届时,本将将亲自犒赏三军,并与全城军民同庆!” 号角悠长,鼓乐齐鸣,**城北门外,数千江东将士和近万百姓正在翘首以盼。 青罗伞盖之下,一位****正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远处的官道。但见她虽然年过四旬,然而风韵不减,长身玉立,依然可以想象到其人年轻之时的绝代风华。 此女正是孙坚孀妻、孙策生母,当年以才貌双全著称江东的吴夫人。 伞下仍有数位少年,显然便是孙策的几个弟弟。而伞外还有数十位文臣武将静立相候,不仅昔日追随孙坚征讨黄巾的程普、韩当、黄盖、祖茂四名大将俱在,曾与南鹰有过一面之缘的朱治、恒阶、徐琨等人亦赫然在列。只不过,朱治凭着同样深厚的资历,不仅救护吴夫人有功,亦在平定许贡、严白虎时立下首功,站位已经居于程普、韩当之前。 “夫人!您已经等了一个时辰,而据斥侯传报,主公仍需至少半个时辰方至,是否需要先回车中休息?”朱治抬头瞧了瞧将至头顶的日头,轻声向吴夫人提出了建议:“几位公子年纪尚小,只怕也有些乏了!” “多谢君理美意!”吴夫人微微转身,露出半张无限美好的玉容:“然而,众多将士和百姓俱在,岂容孙家妻子怠惰?何况,策儿未及弱冠便已强爷胜祖,为娘的亦是与有荣焉!正该多候些时辰,以示慰励诚心啊!” “娘亲所言甚是!”吴夫人身侧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亦微笑道:“父亲是世之英雄,大兄亦是当今豪杰,我等身为孙家男儿,纵然年幼亦当争作表率,岂可示人纨绔之态?平白堕了我父兄的威名!” “权公子真是少年英杰!”朱治柔和的目光瞧向那少年,尽是欣慰赞赏之色:“要不了数年,必将扬名天下,绝不亚于坚兄和策主公!” “说的是啊!”吴夫人亦罕见的频频点头,流露出宽慰之色,她低声道:“要说勇猛刚烈,策儿与他爹一个脾气,日后东征西讨、开疆拓土自是绝无问题,而权儿少年老成,仁义宽厚之名早已不胫而走......” “先主后继有人啊!”一个雄浑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接了进来:“主公日后有权公子辅佐,正可文武兼资,成就一代伟业!” 吴夫人转目瞧了瞧一脸微笑的程普,含笑道:“德谋之言是矣!” 其余文武群臣揣摩着几人的话语,纷纷点头称是。正在言笑晏晏之时,突然吴夫人神情一滞,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百姓之中...... 原本夹道相迎的百姓接近万人,可谓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而不知何时起,人群竟然已经稀疏了很多,目光所及之处,仍然可以看到一些百姓在交头结耳之中悄然退去。 “怎么回事?连老身与众位大人都等得,他们却等不得了吗?”吴夫人心中恚怒,不由厉声道:“派人去看看!” 文武群臣亦是心中打鼓,暗中指派下属前去约束民众。 很快有侍卫一脸尴尬的回报:“禀夫人、各位大人!非是百姓等得不耐,而是有人流传,于吉先生远道而来,将从西门入城,所以很多百姓纷纷前去迎候......” 听他此言一出,不仅文武群臣心中一松,便是吴夫人亦是玉容解冻,反而欣然道:“原来如此,竟是于仙师法驾至此!” 她说到此处,微一犹豫又道:“按理说,老身亦当亲往迎接,然而策儿将至,母子相逢之喜亦是人之常情,料想仙师也不至于怪罪!” 好几位江东文武一起称善,竟露出理当如此之色,甚至有人立即开口谢罪道:“若夫人难以分身,可否容臣下告退?” 言下之意,竟然也有前去迎迓之心。 “且慢!”一名剑眉虎目的年轻将领不由怒道:“众位同僚是否忘了?我等可是专为迎候主公而来!众位竟为迎一民间术士而弃主公于不顾,这岂止是本末倒置?简直就是目无尊上!” 群臣面面相觑,很快有人冷笑道:“太史慈将军初来江东,尚未熟悉本地风土人情,亦是有情可原!” 就连吴夫人也微嗔道:“子义慎言!你可知这于吉仙师是何等人物?” “虽然末将来到扬州不过年余,却也有过一些风闻!”那名年轻将领正是原扬州刺史刘繇的旧部、新投入孙策帐下的降将,曾经誉满北海的太史慈。 他冷笑道:“听说这于吉不过是一个江湖术士,仗着一点符水治病的微末道行,在江东招摇撞骗已久,却不知使了什么蛊惑伎俩,竟骗得许多百姓对其信服膜拜!依末将看,此人长期传播所谓《太平经》,必是黄巾余孽!” 听他如此痛斥批驳,不仅吴夫人玉容转冷,几名士族出身的文官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太史将军,夫人面前,你是否有点过于放肆了!”不等众人群起攻之,便听程普厉声道:“你可知道?当年夫人一路经由曲阿、九江避难而至,中途身染疫疾,正是于吉先生为夫人妙手除疴!你对其如此批判,却将夫人又置于何地?” 他口上斥责,却是暗暗向太史慈使了一个眼色。 “什么?这个末将实是不知!”太史慈猛吃一惊,讷讷道:“出言无状,还请夫人恕罪!” “娘亲啊!太史将军可不是江东人士,又哪里会知道于仙师的义行善举呢?”那少年孙权也微笑接口道:“当年太史将军在北海时便以抗击黄巾而闻名天下,这才会对同样修**平经的于仙师有所误解。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太史将军定会消除误会了!” “罢了!不知者不罪!”吴夫人脸色渐缓,她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向太史慈道:“素知子义性情豪放,说话直爽,却更须谨言慎行!你可知江东诸郡之中,受过于仙师救护之恩的军民有多少吗?再若妄加非议,只怕将成为众矢之的啊!” 太史慈不敢再予辩驳,然而他看到同僚们纷纷请辞而去,却是低下头去,狠狠的握紧了双拳。 朱治将一切看在眼中,几次张口欲言,终于将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始终保持着沉默。 时间在尴尬的气氛中一点点流逝。 “报!”远方沙尘翻滚之中,一名骑士旋风般纵马而来,在吴夫人面前一跃而下。 “可是策儿快要到了吗?”吴夫人瞧清这骑士正是此前自己亲自派出迎接的家族骑士,不由含笑道:“瞧这时辰,却是也应该到了!” “大事不好了!夫人!”那骑士一把扯下遮挡沙尘的面罩,露出一张惊惶失措的面容:“原本主公已经将至,却突然间不知如何得知了于吉仙师将从西门入吴,而北门军民纷纷前去迎接的消息,主公当场勃然大怒......他,他!” “他却是如何了?”吴夫人猛吃一惊,声音也颤了。 “主公一怒之下,已经折向西门而去!”那骑士勉强控制住了情绪,却是低下头去,再也不敢与吴夫人目光相对:“主公还说,于吉妖道幻惑人心,竟能使众多军民枉顾主臣之礼,日后定会为江东引来滔天大祸!他,他定要斩了那妖道,以绝后患!” “什么?”吴夫人霎时间玉容惨白,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身边群臣亦都惊得呆了。 “快!快去阻止他!”吴夫人一手捧心,猛然间尖叫起来:“若他真的杀了于吉,老身还有何面目见天下人?我孙家......我孙家也将自绝于江东父老!” “不!不仅如此!”吴夫人身侧,那少年孙权浑身颤抖的握紧了双拳,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这还将毁了我孙家在江东千辛万苦而打下的基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七 江山如画 第一章 战或不战 渤海军战议堂,一场决定前途命运的重大军议正在召开,气氛一片凝重。 说到渤海军战议堂,绝对是这个时代所有战争会议场所中最为标新立异的地方,如果仍有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来客偶然踏足此处,定会对此间主人的真实身份洞若观火。这个所谓战议堂的全称是,汉大将军府对外战争和平叛平乱战事战略指挥决议堂,简称战议堂。不消说,这间战议堂决然是出自南大将军的手笔,所以整间议事堂的布置也充满了令本朝土著居民瞠目结舌的古怪氛围。 没有高高在上的将案,没有层层叠叠的坐席,更没有画工简陋的地图,整间战议堂只有正中一张巨大的地形沙盘,河北诸州诸郡诸县、各处山川河流平原和密如蛛网的官道小径,无不跃然其上。 地形沙盘四周,一片银光闪烁,数十名渤海鹰将和谋士正伫立围观,赞叹之声不绝于耳。虽然每次军议必以军事沙盘作为战前推演和军力部署之用,然而,如此巨大精细的沙盘,在场众人无不是首次得睹。 但见那沙盘之上,雕木成城,捏土成山,青苔为原,水银为川,整幅沙盘色泽鲜艳,鬼斧神工,就是一件气象宏大的艺术珍品。不难看出,这幅沙盘不仅手工精密,制作过程积时累日,且为新近制成不久。 “真如身临其境一般!”马云萝首先赞道:“昔日,先祖马援随先帝征伐隗嚣时曾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先帝都赞之‘虏在吾目中矣’。然而,若是先人今日在此,却又不知作何感想。” “嘿嘿!原来将军早存剿灭袁绍之心!”甘宁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触碰着沙盘中的“邺城”:“倒是我等庸人自扰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凝望河北地势,高顺虎目精芒闪动:“冀州九郡,袁绍占中山、常山、巨鹿、赵和魏,而我军占渤海、安平、清河和河间,多年来一直僵持不下……很快,整个冀州甚至是整个河北,都将飘扬着我们的鹰旗!” “高将军此言是矣!”众将一起轰然应诺。 “说得好!”南鹰在贾诩的陪同下迈步行入战议堂,在众将的行礼之中直接来到沙盘边站定,从容道:“根据最新探报,袁绍已经集结主力大军九万至巨鹿平乡一带,而我们的八万大军也已整装待发!河北大局,乃至天下大局,尽在此战而定!” “不知我军此次作战的方略是?”鹰将之中,有人提出了疑问。 “没有什么方略!”南鹰伸手指着沙盘一点:“大军主力直逼袁绍居城,而后……”他的手指顺势前移:“逼迫袁军在巨鹿一带与我军决战!” “好啊!大阵仗啊!”堂上诸将一片欢腾。 “主公是想要一举平定河北啊!”贾诩感慨道:“我军实力全面压制袁军,确可一战而决!” “不过,此役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眉头轻蹙道:“我军一旦与袁军开战,必会引得八方云动……不知主公可有应对之策?” “问得好!图来!”南鹰点了点头,立即有部下将一张庞大的地图悬在了大堂中央。 “可能对我军采取敌对行动或是直接介入战事的,是公孙瓒、袁术、陶谦、刘表,甚至包括……”他顿了顿,才道:“曹操!” “关于公孙瓒,本将已令刘虞对其尽量牵制!”看到众将之中有人欲语还休,南鹰微笑道:“本将当然知道,仅凭一个刘虞远不是公孙瓒的对手。所以,借助刘虞多年来良好的外族关系,以及我们渤海军新近缔结的各族盟友,本将已经传书至匈奴和乌丸各部,请他们对刘虞提供全力帮助!” 诸将一起露出释然之色。 “说到袁术,此人虽然近年来屡遭挫败,但是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部下的文臣武将亦颇有一些能人,不可轻视!”南鹰虚点了一下地图上的“淮南”:“所以本将已令彭城刘备,扼守北上要道,阻住袁术可能派遣的援军!” “将军,不妥吧?”有人犹豫道:“刘备与我军并无十分的交情,昔日共拒乌丸和共讨董卓的那点情份也早已淡去,怎将如此重任轻易托负给他?一旦他生出异心,我军将腹背受敌!” “本将承认,刘备的野心很大!但是他的弱点也很明显!”南鹰从容道:“从区区一介县吏发展到一方诸侯,他凭的是什么?就是一个汉室宗亲的名份!他可以对汉朝大将军阳奉阴违,但是他绝对不敢违背辅政皇叔的意志!因为在如今这么一个局面下,他若害了本将,亦将自绝于天下!”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或许在今后,有那么一个机会,他会跳出来与我们决裂,但绝对不会是今日……有野心的人,都是聪明人,同时也是最能忍耐的人!” “至于陶谦!”南鹰微微一笑:“将军们,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有一位渤海鹰将今日并不在场,当然也将无缘此次主力会战。为了压制陶谦,本将可是费尽了唇舌,这才安抚住了那位怨声载道的将军!” 众将一起会意的轰笑起来,有人故作同情的叹息道:“臧霸兄弟固守泰山,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又怎可轻动呢?” 又有人接口道:“听说他正在亲自手抄《三互法》,想在将军面前据理力争,坚决推掉驻守泰山的差事儿!” 众将齐声大笑。 南鹰亦失笑道:“真是胡闹!朝庭颁布的《三互法》,是禁止本地人在本地为官。本将是考虑到战事需要,这才令臧霸临时驻守泰山,怎可一概而论?” “还有一个刘表!”他面容依然轻松:“诸位将军们,你应该盼望刚刚封爵的吴侯不要太过急躁,否则,轮不到你们日后挥师南下,刘表便已成了冢中枯骨!” 众将又是一阵轰笑,有人道:“江东小霸王风头正盛,刘表自顾不暇,只怕如今已是寝食难安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南鹰神色一黯,凛然道:“本将当初就曾说过,一定会将刘表留给孙策……如今形势下,只要刘表胆敢稍动,孙策定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所以说!”他再次微笑起来,双手一摊道:“所谓的南鹰包围圈,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将军,您刚刚还提到了曹操!”一名鹰将犹豫了一下,终于出言提醒。 “曹操?”又一名鹰将有些惊讶道:“此人曾受将军多次大恩,又深知我渤海军厉害,焉敢恩将仇报、以卵击石?” “曹操……本将今日便敢公开预言!”南鹰眼神倏的锐利起来:“此人必为我军日后之最大劲敌,待收拾了袁绍和公孙瓒,我军的首要目标便是他!” 渤海军诸将一起愕然,虽然出于对南鹰的敬服,且对南鹰百试百灵的预言神术深信不疑,然而仍有人对此难以接受。如今的曹操不过占据半州之地,各城武备不足,军中缺钱少粮,属下兵马加上新征之兵亦不过四万,简直便是不堪一击,如何当得了南鹰如此的重视和忌惮? “你们不相信?”南鹰迎上高顺那同样难以置信的目光,冷笑道:“虽然大哥已然对曹操进行了震慑,但是本将仍敢断言,若我军对袁绍一方采取全面攻势,曹操甚至可能是第一个出兵牵制我军的势力!” “他敢!”马钧是深知曹操底细的鹰巢老兄弟,又与其共同参与过征讨黄巾之战,不由怒目圆睁的跳将起来:“这个忘恩负义的曹阿瞒,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对于一个既有野心亦有雄心的人来说,恩义算得什么?”南鹰嘴边泛出一丝苦笑:“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而我们,便是他争霸天下最大的绊脚石!” “你说的不错,当年曹操不惜背叛中朝而加入天干地支,就是因为他只追求利益,他已经忍了那么多年,绝对不会因为往昔情义而放弃野心!”高顺怔了一会儿,终于认同了南鹰的设想:“南弟既然明言曹操必将对我军不利,却又偏偏将其放在最后,显然已有解决之策,却不知你究竟作何打算?” “此次,曹操不会出兵!”南鹰缓缓开口,他迎上众人困惑不解的目光,苦笑道:“我给他去了一封书信,内中只有一句话……除掉袁绍,你我就可以从头来过了!” “从头来过……”一直沉默不语的贾诩终于开口了:“主公的意思是?之前曹操欠下我们的种种恩情,全部一笔勾销了?” “曹操欠我们的太多了,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以此制约,从他身上谋图更大利益的!”他叹息道:“而得到了主公的承诺,他今后便可以再不用背负任何骂名和负担,全力以赴的对付我们了……主公,你今次的决断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也许是过于草率了!”南鹰木然道:“但是,终归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早晚要有一战,不如当机立断!” “末将真的不明白!”有人低语道:“既然曹操早晚会成为心腹大患,将军当年为何还要不遗余力的救他?让他自生自灭不是更好?” “放肆!”高顺厉声道:“大将军是大汉正统,素来重情重义,更是屡次以德报怨,这才引得各路豪杰来投,天下百姓归心!擎王旗,匡义举,亦是我大汉王师应尽之本份!区区一个曹操不过是沧海一粟,早晚自取灭亡!况且,彼之薄情寡义反彰显大将军之义薄云天,天下间的仁人志士宜付有公论,是非曲直自在人心!” 听他声色俱厉,众将均是噤若寒蝉,再不敢出言相悖。 南鹰和高顺交换一个眼神,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哪里是不想早早除掉曹操?然而,一旦严重改变历史走向,南鹰便真的成了聋子瞎子,再难窥破重重迷雾,处处领先一步。 “诸位!”南鹰收拾心情,双手撑在沙盘一侧,沉声道:“我意已决,八万大军从清河出兵,从经县、界桥、广宗三路进入巨鹿,最终逼迫袁绍大军在巨鹿泽一带与我军决战……” “主公且慢!”清朗的声音蓦然响起,却令所有人无不浑身一震:“河北已有剧变发生,主公之策再不可行!” 郭嘉匆匆从堂外行入,满面的凝重肃然,再看不到平日里那一丝懒洋洋的微笑。 他出口便是石破天惊:“主公,刚刚接到最高等级的密报,两日前,公孙瓒通过内应掌握了刘虞巡检属地的时间路线,立即出兵北上,他的白马义从一日一夜之间长驱数百里,于广阳附近截击了刘虞,并成功将其生擒……” 他说至此处,众将无不失声惊呼:“你说什么!” 南鹰亦是心头大震,脱口道:“不好!如此一来,幽州等于尽落公孙瓒之手!” “正是如此!”郭嘉叹息道:“据报,公孙瓒已经胁迫刘虞,令其各处部下纷纷来降,几乎尽并其众,属下兵马已经达到五万!” “五万?”众将一阵骚动:“那么,我军将要面对便是袁军九万、公孙军五万,共计一十四大军了?” “不仅如此!”郭嘉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据可靠线报,袁绍已于多日前密书致刘表,敦促其发兵北上,以牵制我军攻势!” “这两个天干地支的余孽,果然仍是沆瀣一气!”有人破口大骂,既而又奇道:“刘表怎敢北上?难道不怕孙策趁机端了他的老窝?” “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然而,我还收到了一条不好的消息,只怕孙策才是那个自顾不暇的人!”郭嘉叹息道:“孙策已于日前返回江东,却因一时之怒,当着其母和上万部属的面前,生生斩了素有江东老神仙之称的于吉,令其母吴夫人当场气晕,近半百姓和部属为之骚乱,险些引发大祸……他现在安内尚且不及,如何攘外?” “策儿竟然真的杀了于吉?”南鹰心头有如猛然间受了重重一击:“他的处境真的危险了……” “刘表不足惧,他远道而来,兵马粮草势必有限,只要我军择一良将,领五千兵马便可将其拒之门外!然而……”郭嘉略显忧郁的目光落在南鹰身上:“主公啊!我军在如此不利的形势下,是否仍要行险与袁绍决战,尚要请您审慎斟酌啊!” “公孙瓒必然早已和袁绍达成了协议,若我军仍然进攻袁绍,定会面对公孙瓒的全力夹击!”军师审配熟知河北情况,断然向南鹰道:“主公,我们必须终止决战方略,且要立即回防,抵御即将到来的袁绍和公孙瓒联军!” 堂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南鹰身上。 “回防?回什么防?”良久,南鹰全无表情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厉笑:“难得两个小丑一起跳将出来,本将正可一战而定,迅速收复整个河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七 江山如画 第二章 战前情定 旌旗招展,战马嘶鸣,一支车骑混合的大军正在向北一路疾行。 收获之后,道路两侧一直延伸至天边的田野显得份外凄凉,空空荡荡的地里一片黑黄杂色,丝丝缕缕的烟气之中,隐约可见积薪与废弃的木具,仿佛被人劫掠一空的战场。 南鹰勒马立于道旁,清逸俊秀的面庞上看不出一丝波动,平静的目光凝视面前那汹涌奔腾的铁流,尽显渊渟岳峙的伟岸气势,令行经的部下们情不自禁的发出阵阵欢呼,纷纷恭然行礼。而南鹰也总是无有遗漏的回以军礼,更令全军士气如虹。 那日军议之时,因为公孙瓒的突然发难,导致刘虞覆亡,整个河北形势急转而下,渤海军从集中攻坚被迫变为两面受敌。然而,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发,如果坚持正面应战,必然会被公孙瓒自后偷袭。而不战的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渤海军不仅会全面丧失此前的所有战略主动和军事优势,更将成为天下笑柄,引来更多野心家的觊觎围攻。千钧一发之际,南鹰倚靠长期以来的不败之名和全体部属的崇拜信任,乾纲独断的制定了分兵接敌的战略部署,高顺继续领主力部队与袁绍进行会战,而他分兵八千,北上拒击公孙瓒。 即使渤海军战力独步天下,面对公孙瓒六倍于其的优势兵力,几乎所有的渤海军将领、谋士都提出了坚决反对,而看到了南鹰挑选的八千兵马之后,众将更是大哗……典韦所领一千黑鹰卫,马超所领一千西凉骑兵,曹性所领两千弓兵,这都是多年征战厮杀的精锐老兵,也就罢了。然而其余的四千战车兵却几乎都是近两年来征召的新兵,根本没上过几次战场,更没有打过硬仗、恶仗,如何能胜任拱卫全军主将的重任? 但是,南鹰的决策却是不容抗辩,更加不容置疑。他的理由也很有力:其一,公孙瓒新降刘虞,匆匆合并其众,内部必然矛盾重重,军心不稳,战力不强;其二,公孙瓒对南鹰尝怀忌惮畏惧之心,面对南鹰的亲自出战,必然心生犹疑,进退失据,甚至裹足不前,这将为高顺打垮袁绍扳回整个局势赢得宝贵的时间;其三,此次作战主要是牵制公孙瓒,八千兵马中虽有近半新兵,却尽为骑兵、车兵,攻守兼备,利于机动,且粮草辎重充足,纵然打不过,撤兵却是从容不迫,更可于撤兵途中节节阻击,迟滞公孙瓒进军速度,拖垮敌军后勤。 面对所有劝谏之声,最终南鹰一拍案几:就这么定,立即准备……再有不听号令者,就地免职! 消息传出,跟随南鹰出战的新兵老兵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庆,而其余部队则忿忿不平之下,摩拳擦掌得卯足了干劲,这令所有渤海军文臣武将无不目瞪口呆……原来,当一军主将的个人魅力到达极限时,不管他作出怎样的决定,都可以振奋士气、鼓舞军心! 然而,没有人知道,此刻南鹰心中正经历着排山倒海般的痛苦挣扎……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因为他的决策,面前的这八千部属大半可能会血洒疆场,甚至是全军覆没。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南鹰根本没有想过牵制公孙瓒,他亲自出战的唯一目的,就是要逼迫和引诱其不得不战、主动出战,即而彻底消灭公孙瓒这个北方最大的祸根。 在整个河北,如果说袁绍是一条猛恶之虎,那么公孙瓒就是一匹凶残之狼!他对异族人狠,对汉人就更狠,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不顾一切!他与袁绍交兵多日,已然仇深似海,却为了共同对付南鹰转眼便与袁绍化敌为友;而他自蓟城一战后,对刘虞前倨而后恭,表面相安无事,却突然暴起发难,于一夕之间便将刘虞打入深渊,再也不得翻身……纵观其人其行,再结合昔日他勾结海贼大肆敛财,暗中向罗马人购买军马的种种行径,只能用野心勃勃、心狠手辣来形容。 如此一个心腹大患埋在身侧,已经令南鹰如鲠在喉、寝食难安。想要打败袁绍,真正平定河北,公孙瓒则必除! 在向袁绍同时开战的关键时刻,南鹰不敢再分薄主力,只有铤而走险,做一场豪赌。既赌公孙瓒军心不稳、战力不强,也赌四千新兵不负苦练,可堪大用。当然,他从来都不打必败之仗,也留下了后手。比如说,乌丸人和匈奴人的几支精锐骑兵已经开始向公孙瓒军后方运动,伺机打击其后勤辎重。一旦两军胶着,这些骑兵将有可能影响战局…… “将军!”一名军官策马驰来,禀报道:“后方有我军一支战车大队赶来,为我们补充了五万支羽箭!” “好!干得漂亮!”南鹰心中一喜,不由以拳击掌:“雪中送炭,正当其时!五万支羽箭如果运用得当甚至可以左右一场战役的成败……领兵者何人,为何本将事先竟然全不知情?” 那军官犹豫了一下,苦笑道:“是梦依小姐亲自领兵!” “什么?”南鹰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这么说来,这支战车大队便是她属下的红鸢营了!” “正是!”那军官又犹豫了一下:“将军,属下还看到红鸢营带齐了辎重和装具,在交割箭矢后不仅没有原地休整,反而挤进了行军序列,这似乎……” “先斩后奏,这是要造反啊!”南鹰沉着脸道:“去把她给本将叫来!” “末将已经到了!”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而且,末将也不打算再转回。” “罢了,你先下去吧!”南鹰叹了口气,挥手让那传令军官先行退下,这才拨转马头,冷冷的看着一身戎装的张梦依:“你擅作主张在前,不遵将令在后,难道不知军法森严?” “我当然知道军法森严!”张梦依毫不退让的迎上南鹰冷峻的目光:“我只想问问,我们红鸢营还算不算是渤海军正规作战序列了?” “当然算!”南鹰猛然想起一事,不由心中一虚,硬着头皮接道:“红鸢营虽然全员女兵,却数次经过了战场考验,当然是正规作战序列!” “好!那我再来问你,我张梦依还算不算是渤海鹰将的一员了?还是不是参知军政的七大军师之一了?”张梦依按捺不住的尖叫了起来:“你亲自下达了鹰将召集令,令全体鹰将和渤海军将士集结,为何不等我赶到便提前召开军议?更加单单没有给我红鸢营分派任务?” “这已经不关我一个人的荣辱!”她俏脸铁青,甲衣下的胸膛剧烈起伏:“这是对红鸢营一千将士的公然折辱!即使你是全军主将,今日也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谁说没有给你们布置任务了?本将正要颁下军令,令红鸢营策应徐晃,抵挡刘表北上来犯的兵马!”南鹰仍在强撑道:“注意你说话的口气……这是对全军主将!” “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张梦依一脸讥诮之色:“刘表区区一万两千兵马劳师远征,徐晃领五千兵马就足够败敌,还用得着我红鸢营策应?” 南鹰脑中急转,却见张梦依缓下面容,幽幽叹息道:“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次征公孙瓒不仅没有带上云萝姐姐,更没有带得贾诩、郭嘉、戏志才等任何一个谋士,显然是准备要拼命了……让我留下吧,这个时候多一份力量都是弥足珍贵的!” “你,你说什么!”南鹰骤然被说穿心事,不由猛吃一惊。 “不要忘记,我也是靠实力上位的七大军师之一!更何况,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张梦依星眸之中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自从清儿妹妹刺董之事后,你就变得多疑敏感,再不肯将危险的差使交给云萝姐姐、莲姐和我……可是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我们也是渤海鹰将,不是应该躲藏在你身后的柔弱女子!” “好吧!就跟我一起拼一次吧!”南鹰心中柔肠百转,终于低声道:“此战之后,若我们都能不死,定当给你和郑莲一个交待……云萝已经向我提过多次了!” “什么?”张梦依瞬间败退,一张玉容几乎红得将要滴下血来,她拨马便走:“我还没有想好……” 突然间,她再勒马立定,缓缓转过面来:“即使我死了,你,也绝不能死……答应我!” “我的命,就在你的手中!”南鹰蓦然间仿佛放下了最大的心事,他轻松耸肩:“如今,你是我身边唯一的谋士,如何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就是你的本事了!” 他望着怔怔如痴的张梦依,脑海中再次忆起了马云萝天籁般的仙音:汉扬,邙山奇遇,命运相依,从此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然,君为镇国鼎,妾不做单足,两妹长相随,君何忍相弃?愿效娥皇女英,共扶君之大业…… 他又想到了当年张角的嘱托,还有云雾山中的邂逅奇缘,千番喜悲,万般醉醒……一切皆为天注定,有花堪折直须折!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壮志油然而生,南鹰首次产生了对个人幸福的无限憧憬以及为之而生的昂然斗志,只听他轻轻道:“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江山如画,城春未发,待我还刀定天下,当执子手观香霞!”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七 江山如画 第三章 胜负关键 一座林木茂盛的山丘上,五名渤海军战士正隐藏在林边,凝目眺望远方。 这是一个标准的风语斥侯小队,他们浑身都披挂着半青半黄的伪装衣,几乎与山林融为一体,连身后的战马也被小心的套上了特制的马嚼子,避免战马遭遇意外情况时发出大声的嘶鸣。 “恩?”为首的风语小队长突然眉头一紧,死死望向极远处的天空……大片淡淡的烟尘似乎正在冉冉升起。 很快,若隐若现的尘头开始渐渐逼近。 “记录!”那小队长居高临下的眯眼望去,口中一连串报出数据:“巳时二刻,于阳乡东南二十五里处,发现敌军……疑为公孙瓒前军主力,约有一万……步骑混合,依目前行军速度,可能于明日午时与我军接触……完毕!” 他身侧一名战士迅速用炭条在白帛上书写完成,再卷成一卷,塞入天眼爪边的竹筒。 “卟啦啦”的羽翅扇动声中,天眼冲天而起,沿着起伏的山林向南方飞去。 “好了!”那小队长神情一松:“全体上马,与敌军保持距离,继续观察……什么?” 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所有人面色大变的仰天望去。 一支羽箭从数百步外的林中仰天射出,精准的射中了仍在低空滑行的天眼。天眼发出一声悲鸣,直直的坠了下来。 下一刻,急促的马蹄之声传来。五名敌军骑兵从羽箭射出的林中杀出,径奔风语斥侯小队隐藏处驰来,显然是通过天眼的起飞位置摸准了他们的方位。 “人数相等啊!他们死定了!”一名风语斥侯伸舌舔了舔下唇,眼中杀机凌厉:“杀光他们,为天眼报仇!” “不!”那小队长眼中亦闪动着仇恨的光芒,却断然道:“你带上我的马,一人双骑,立即赶回报信……敌人就交给我们对付!” “可是……”那风语斥侯显然心有不甘,却立即被他的队长制止。 “没有可是!”小队长厉声道:“用最快的速度,就是把两匹马都跑死,也一定要尽快让大将军收到情报!” “是……属下遵令!”那斥侯浑身一震,返身上马,一人双骑,头也不回的去了。 “哼!敢来送死!”那小队长森然望向已将逼近的敌骑,出手如电的将身后角弓擎于手中,拉出一个满月:“两个人负责一个……当先两敌!” 另外三名风语斥侯亦默不作声弯弓瞄敌,四人同时在嘴边牵出一丝厉笑……在人数相仿的情况下,渤海军斥侯与敌军斥侯的尖锋之战还从来没有输过一次。 “放!” 随着两支斥侯小队爆发了第一次的战斗之后,两军小规模的战斗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虽然渤海军诸路斥侯小队几乎全歼了已知的敌军斥侯,然而每个人却均是心头沉重……敌军几乎将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天眼身上,这令宝贵的天眼部队已然折损大半,全军仅有的七只天眼只余三只,其中还有一只带伤。敌军显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遏制渤海军的消息通传。 与此同时,最先折返的风语斥侯终于将军情送到了南鹰手中,而南大将军的应对令所有人惊异莫名……他下令,全军放缓行军速度,寻找敌军必经要道之处就地扎营。 利用己方的机动优势和打击能力,突进强袭,抢先击溃敌军前锋主力,挫动敌全军锐气……这才是渤海军的一贯作风。 然而,望着主将平静如水的面容,没有人敢于反驳和质疑,连张梦依也硬生生将疑惑咽回了肚中。 然而,终归有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小将藏不住心事,马超就立即提出了疑问:“大将军,敌军前锋距离我们已经不足十二个时辰的路途,我军应该或趁夜突击,或觅险要之处建寨固守……” 他看着南鹰没有丝毫波动的神色,终于泄气道:“即使要在敌军必经要道处扎营,大将军也应明示具体地点吧?” “哦!”南鹰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地图,信手一点,点在最近的一个地名:“就是此处吧!此即为敌军必经之地!” “督亢亭?”几名大将一起看呆了眼,有熟悉地理的将军忍不住道:“督亢乃膏腴之地,并无任何险要可以驻守啊!” “徐晃!”南鹰恍若未闻的转过头来,深深的望向徐晃:“立即部署……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是!将军!”徐晃从容上前一步,俯身道:“末将明白,一定不负将军所托!” 话说到这个份上,除了马超等人仍然一脸错愕,渤海军的老人们都听明白了,有好战份子已经情不自禁的兴奋低呼道:“好啊!这是要硬干啊!” “对了!就是硬干!”南鹰霍然转身,厉声道:“本将决心已定,就在督亢亭吸引公孙瓒主力,一决胜负……还不快去准备!” 众将摩拳擦掌的一轰而散,只有马超、张梦依仍然立在当地。 马超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挺直了身躯道:“将军,您知道末将绝非惧战……可是,这与原定计划不符!敌军数倍于我,正面硬撼恐有不妥!” “谁说敌军数倍于我?有本将在,便可抵数万精兵!”南鹰终于嘿然一笑:“更何况,本将自征战以来,又有哪一战不是以寡敌众的?” 他拍了拍马超宽厚的肩膀:“有西凉马超在,本将便更有底气……去吧!不要丢了你父亲和你姑姑的脸!” “是的,末将懂了!”马超听得双目亮起,豪气顿生道:“末将更加不会丢了姑丈的脸!” 说罢,他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去了。 张梦依痴痴的望着南鹰的侧影,半晌才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幽幽叹息。 申时左右,渤海军赶至督亢亭。此时,前方传来探报,公孙瓒前军因步骑混合,亦不堪跋涉,已开始扎营休整,距离督亢亭仅有六十余里……风语斥侯的判断极为精准,依照敌军的动向,最迟明日午时,两军便将接触。 趁着夜色来临之前,在将军们的调度下,渤海军骑兵全体出动,他们选择了一片地势开阔的地段,开始砍伐周边林木,将一根根圆木拖在马鞍后拉回开阔地。然而,这些圆木没有用来修建寨栅,而是被制成一具具尖锐的拒马,密密麻麻的排列在公孙瓒军的来向。拒马前,三条深深的堑壕也渐渐伸展开来,完全切断了交通。更远处,数不尽的铁蒺藜洒得星罗棋布,令人观之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八百架四轮战车在拒马后排成一层层防御工事,并松脱了战马,卸下了车轮,用沉重的铁契子牢牢的固定在了地面。两车之间,用一面面齐颈高的牛皮大盾完全封死,甚至连高大的战车顶部,都用特制的木板插入一侧的铁槽,形成了可供战士隐藏射击的女墙。 最为夸张的是,久经训练的渤海军战车兵们还分工明确的利用各车分别装载的零部件,在最短的时间内拼装出了五具小型投石车。 夜色渐渐降临,一个巨大的战争要塞已经完成,有如一条蜷缩于夜幕下的远古巨蟒,正等着择人而噬。 要塞内,一点点火光依次燃亮,照得纤毫毕现。渤海军战士们仍在不知疲倦的忙碌着,他们用装满沙土的麻袋加固最外围的战车工事,将原本置于车内的生活物资运往后方集中存放,一具具大弩被抬上了射击位,一捆捆箭矢也正源源不断的运往各处。 明亮的火光映亮了马超的双瞳,也映清了他目中的震憾之色……他开始明白了,为何渤海军征战多年难寻一败,同时,南鹰为何又对此次以寡敌众的硬仗如此乐观!因为,渤海军无论兵员素质,还是后勤军械,确实是天下独步,无有比拟! 他深深庆幸,因为马云萝的关系,西凉军得以做出了无比正确的选择。否则,与拥众十数万的渤海军顽抗到底的唯一结局,只能是死路一条…… “在想什么?”南鹰清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将军……”马超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施礼:“末将正在想,您以车阵御敌不失为稳妥,然则我军骑兵岂非全无用武之地?” “车阵御敌?你是这么想的啊!”南鹰慢条斯理的行至马超身前,凝视着前方各司其职的将士们:“本将现在就可以坦白的告诉你,车兵御敌,其实只是为了制造胜机,关键所在,还是要依靠骑兵歼敌!” “原来在将军心中,未战已先言胜!”马超默然不语,半晌才道:“昔日李陵率五千兵以车阵对战匈奴人八万,初时颇占上风,然一日之间射尽五十万支箭矢后,立即兵败如山倒……敢问将军,我军共有箭矢多少?” “出征之初只有四十万,梦依运来五万,合共四十五万支!”南鹰坦然回答,随即傲然道:“不过,渤海军并非那五千普通汉军士卒可比,本将自认为也胜过李陵,而公孙瓒更没有八万骑兵……最为重要的是,我军可不象李陵军那样孤军深入、孤立无援!” “末将恳请将军!”马超听得血气上涌,昂首道:“请准末将率一支骑兵游击于外,只俟敌军攻势稍挫,立即直取公孙瓒大纛,斩落酋头!如此一来,敌军必将瓦解……” 南鹰听得心中暖流涌动,正待勉励几句,只听张梦依清冷的声音远远传来:“不准!你有更加艰巨的任务!”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英姿飒爽的女兵正斜端着弩机,踏着整齐密集的步伐趋步而来。队旁,一身戎装的张梦依信步行来,身边几名女军吏亦是全副披挂,一身的杀气腾腾。 “什么更加艰巨的……”南鹰正欲相询,猛然间瞧清了那几名女吏中的一人,不由骇然道:“梦依,你……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蔡琰吗?她也是渤海军一员!如何来不得?”张梦依一指那清秀可人的少女:“而且,正是她当机立断,想到了决定整场战役成败的关键!” “将军恕罪!”蔡琰怯生生的上前施礼,低声道:“属下昨日未经您和梦依将军同意,已经擅自发出天眼,从渤海调动了一批人手赶来此地!” “本将低估你了!这么说来,你早就已经看穿了本将的意图?”南鹰一怔,随即又讶然道:“可是不对啊!渤海已经没有任何机动部队可以调动了,否则本将焉能犯险至此?” “那日属下临时接令,与梦依将军前后出发,分别押运箭矢和粮草来此,根本来不及报于梦依将军准许!”蔡琰螓首更低:“所以,属下擅自模仿了梦依将军的笔迹……属下有罪!” “模仿了梦依的笔迹……这么说来,这些人也是她可以调动的?”突然间,一道电光划过南鹰脑际,他失声道:“难道,难道竟是他们!”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七 江山如画 第四章 慈不掌兵 一支鸣镝冲天而起,尖锐的哨音响彻天际。 很快,“呜呜----”之声大作,渤海军车阵内响起悠长的号角,配合着远处天边隐隐扬起的尘头,标志着久候的公孙瓒先头部队终于开到。 依赖于渤海军风语各部对敌军斥侯的有效杀伤与震慑,敌先头部队显然在情报收集方面已经严重滞后。他们对渤海军拦路截击的作战方略毫无所知,只得被迫在距离渤海军车阵约十五里处匆匆停军,既没有拉开足够安全的扎营距离,也没有表现出立即攻击的态势,显示出措手不及的被动与进退两难的尴尬。 敌军的拙劣表现,令一些摩拳擦掌的渤海军鹰将不禁扼腕叹息,大呼可惜。因为在他们看来,如果把握住那稍纵即逝的有利战机,以全军三千骑兵正面冲击,再以八百架战车跟进扩大战果,至少可以杀敌三千,甚至可以一举击溃敌军先锋的一万步骑混合部队,令公孙瓒全军挫动锐气。 面对将军们近乎哀怨的眼神,南鹰根本不为所动,他毫无表情的外表下,内心却在深深的叹息,渤海军众多的鹰将勇则勇矣,却仍是目光短浅,看不明整体大局,更没有找准致胜的关键……打一场以七千敌五万的战略阻击,能够依靠一场短兵相接的小胜吗?即使全歼敌军的一万的先头部队,只要己方出现两千以上的伤亡,便是得不偿失。同时,那只会令仍然拥兵四万的公孙瓒更加警惕,他只需要牢牢牵制住南鹰本部兵马,再分五千兵马绕道直取渤海后方,那么整场战役便已然败了。 南鹰几乎可以想象到公孙瓒的内心挣扎,不管袁绍与高顺的决战谁胜谁负,只要在这里拿下大汉的常胜大将军、渤海全军的精神领袖,那么公孙瓒的威信与声望便会上涨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再以大胜之势收拾元气大伤的袁绍和军心大动的渤海军,即而掌握整个河北,将是指日可待! 而与之相对,如果南鹰能在这小小的督亢亭斩杀公孙瓒,那么内部不稳的公孙瓒势力将从此冰消雪融,南鹰更可绕道回师,直击正与高顺决战的袁绍军团,一举平定北方。 南鹰嘴边牵出一丝厉容……本人这么大一个香饵就放在这里,只看你公孙瓒敢不敢全力来取! 渤海军居高远眺的旗令兵突然号旗翻飞的打出一串串旗语,禀报了敌军先锋正在缓缓后撤的动向。 南鹰不由微微一笑,大将军的大纛在此,敌军先锋大将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只能就地防御,等待公孙瓒主力到来再作定夺……这样,又为蔡琰匆匆调动的援兵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他突然很想念提图斯和普尔彻,如果有他们的罗马军团在此,以其数千精锐的步兵和强大的防御阵形,再配合这八百架战车设下的车阵,将会是固若金汤。只可惜,因为渤海军并未在长安一带提前布下足够的战车部队,提图斯和普尔彻率领的罗马军团只能依靠双脚,日夜兼程的向着河北战场开来,能否赶上高顺与袁绍的决战都是两说,更加不可能神兵天降的出现在这里。 全军备战、加固工事……南鹰向部将们打出手势,转身行去。他要再会一会蔡琰这小丫头,她究竟是如何看清了自己的心思呢? “当然是因为您的教诲……”蔡琰睁大了水灵灵的双眸,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讶然,还有一点点的崇拜…… “本将有跟你说过什么吗?”南鹰强忍着抓头的冲动,尽量用一种平淡的口吻道:“或许,是你自己的揣测?” “不能吧?”蔡琰张大了小口:“您还记得当年,您奇袭公孙瓒的事吧?我军以桑椹补充了军粮,而后一路挺进蓟城。当大军行进时,您驻马道旁,意气风发的即兴赋诗一首……这您总该记得了吧?” “呃……这个嘛!”南鹰终于完全丢掉了主将的威严,他以手抚额:“本将很忙,而且……念过的诗很多!你懂了吧?” “将军文韬武略,令人敬佩!”蔡琰不以为意,反而崇慕之色更甚:“属下至今仍然可以一字不错的背出您的诗篇……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所以,属下斗胆揣测,您当年就已经定下了平定公孙瓒的最佳方略!”她突然挺直了身躯,面上亦闪过令人动容的凛然之色,断然道:“而今,公孙瓒初克刘虞,匆匆收拢其众,军心士气正是浮摇之时,而刘虞在北方深得人心,其部将阎柔、鲜于辅、鲜于银和齐周等人,正在四处聚集余部,随时可能对公孙瓒发起攻势。在如此关键的决战之时,只要我军集中全力聚于一点,一举生擒又或是阵斩公孙瓒,则其军必定全线崩溃,其属地守军也将闻风而降……这不正是您所说的擒贼先擒王和岂在多杀伤吗?” “嘶!”南鹰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凉气,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一脸自信的蔡琰……因为他的强势介入和意外引导,从此这世间,只怕将少了一位青史留名的传奇才女,却多了一位名动四方的沙场女杰!而《悲愤诗》和《胡笳十八拍》只怕亦将无缘出世。造化弄人,一至于斯! 他怔怔的瞧着蔡琰,半晌才幽幽道:“所以你才临机专断,从渤海调动了那一批只有本将和梦依才能调动的人手!” “请将军责罚!”蔡琰猛然俯身行礼,口中不由发出细细的紧张喘息……军法森严,岂容逾矩?轻则罚俸降职,重则人头落地! 南鹰却不答话,他当然不会墨守成规的因此将蔡琰治罪。 他默然半晌,方道:“依你推算,那批人手何时可达?” 蔡琰一怔,犹豫道:“若一切顺利,当在明日午间!” “那时,应该已经开战了!”南鹰目光稍亮:“正当其时!” “大将军,属下之责……”蔡琰见南鹰浑然不提治罪之事,轻咬樱唇的再次出声。 南鹰摆了摆手,转头便走。行不几步,突然又回过身来,目射奇光道:“战事起时,着你随侍本将身侧,只待增援人手抵达,亲自报于本将知晓!” 蔡琰愕然,正在揣测主将心意之时,却见南鹰已然远远去了。她当然不可能想象到,此刻在南鹰心中,已经开始蕴酿着一个胆大包天的冒险计划! 沉闷如雷的鼓点声一记记擂响,无边无际的公孙瓒部幽州军士兵踩着鼓点,从初阳的光辉中现出身形。公孙瓒主力的到来,比南鹰想象的还要快,昭然揭示了公孙瓒那已经难以按捺的膨胀野心。 一排排幽州军士兵在行进中渐渐拉开距离,排列成松散的野战阵型。同时,幽州军骑兵也出现在步兵两翼,不徐不疾的缓步而行,摆出随时加速冲锋的架式。 猛然间,战鼓声疾,幽州军骑兵同时勒马驻足,步兵们却同时俯身举盾,继续向着渤海军的车阵缓缓压上。 南鹰看得心中微微一沉,幽州军当然不可能直接压上全部精锐,骑兵更不可能硬碰硬的冲击车阵。但是他们的步兵如此龟速,岂不是成了渤海军的活靶子?这其中必有阴谋! “敌军三百步!”身边的传令官看了看身后木塔上的旗令兵打出的旗语,大声吼出了敌军的距离……这个距离已经处在渤海军投石车和床弩的有效攻击范围内。 他紧张的注视着主将的反映,不时用余光继续瞄向木塔,很快又叫道:“敌军一百五十步!”在这个位置上,渤海军的强弓也能发挥威力了。 南鹰的瞳孔突然猛烈收缩了一下,他看到缩在盾后的敌军不时做出俯身的动作……他们正在拾取渤海军布下的铁蒺藜! “弓箭手全体都有……”南鹰甚至来不及使用手语,直接狂叫道:“箭雨覆盖,不间断打击!” 渤海军战士的反应是快速而高效的,主将刚刚下令,旗令兵立即挥动了令旗,下一秒,早已引弦待发的一千名弓箭手同时松开了弓弦……他们的仰射角度已经随着旗令兵发出的敌军位置不断调整,即使闭上眼睛也能形成覆盖性的打击。 仿佛是茂密的树林中有数千只鸟儿被同时惊起,平地响起一片可怕的嗡鸣之声,蝗群般的箭雨呼啸而去。 敌军阵形中,雨打荷叶般的声音密集响起,至少有百名左右的敌军或中要害,一声不响的倒地而死,或中手足,浑身剧震的肢体扭曲,惨呼之声大作。 渤海军弓箭手面无表情的继续弯弓搭箭,随着旗语射出一拨拨箭雨。经过多年的刻苦训练,他们可以连续射出十五支至二十支的箭矢,在如此持续、密集的打击下,没有哪支军队能够坚持到最后。 敌军遗尸近千后仓皇退却,撤退中更有人踏上散落的铁蒺藜,痛得满地乱滚,直至渤海军止住箭雨,才连滚带爬的逃往本阵。 首战得胜,渤海军战士纷纷欢呼,而南鹰却是面色沉重,因为他低估了公孙瓒! 公孙瓒显然是对渤海军的防御战术下过一番苦功,他对于渤海军掘堑、布陷的手法一清二楚,是以他虽然摆出了一副步骑混合、全面进攻的架式,却只是派出了一拨并非精锐的步兵缓缓攻来,看似是试探虚实、吸引火力,实则是清除了渤海军阵前的大半陷井,更掌握了堑壕的分布情况和深度宽度,为下一批次的进攻创造了条件。南鹰几乎可以断定,这批前来趟雷的炮灰,必是公孙瓒匆匆收降的刘虞旧部。 如果公孙瓒当真拿刘虞旧部用来首拨强攻,必将引发降卒不满,甚至会引起兵变。然而,公孙瓒命令这些降卒缩在盾牌后缓步逼近,只排除障碍陷井,并不当真进攻死拼,则在降将降卒接受的范围之内……南鹰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公孙瓒城府之深,超出了他的预计! 南鹰突然笑了,他从容道:“传令,趁敌军败退之际,派出两百精锐,清扫战场,收回可用箭矢!同时……就地救治敌军伤兵!” “什么!”身边好几个声音同时大呼小叫起来,几名男女将领均露出不可思议之色。然而,军令就是军令,主将的意志立即得到了坚决的贯彻,几队老兵迅速钻出车阵,利用临时搭在堑壕间的木板奔向战场。 “大将军仁善!”蔡琰睁大一双美目,再次露出毫不掩饰的崇拜之色:“两军对阵之际,却行此仁义之举,几乎闻所未闻!” 南鹰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 “鬼扯!他分明是用心歹毒,哪是什么仁义?”悄然行来的张梦依冷笑道:“他这是在利用施恩于刘虞降卒,动摇敌军军心士气,分化公孙瓒军的内部实力……你试想一下,如果敌军再次攻来将会如何?” “将会如何?”蔡琰愕然道。 “当敌军阵形严整而来,面对上百名哀嚎求助的同袍,如果分兵救护,则阵形必乱、兵力必减!”张梦依嘿然笑道:“如果置之不理,只怕那些伤兵会被活活踩死……嘿嘿,如此一来,刘虞旧部必然离心,大将军的目的就达到了!” “真的是这样吗?”蔡琰难以置信的望向南鹰。 “自古慈不掌兵,本将也是无可奈何罢了!”南鹰露出一丝苦笑,不过很快便转为狠厉之色:“公孙瓒这老小子想在本将面前玩心机,他还差得远!” “蔡琰,你给本将牢记!”他看着蔡琰面色哀怨的垂下螓首,显然是内心正受到强烈冲击,不由淡淡道:“如果本将对敌人讲仁善,便是对你们残忍……因为,本将要你们尽可能的都活下来!” 他缓缓转过身来,不去瞧面色各异的一众部属,默然在心中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残酷的,还在后头……他命令清扫战场还有一个目的,当公孙瓒看到渤海军回收箭支的举动,必定认为渤海军箭矢不足,便会倾力来攻。那时,他的机会就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七 江山如画 第五章 虚实之间 公孙瓒军中号旗翻飞,在隆隆足音之中,五个巨大的千人方阵以前二后三的阵形缓缓压上,而两翼的骑兵部队仍是按兵不动。 在全体渤海军的紧张注视下,敌军先锋的两个方阵渐渐接近了正在相互扶携退却的伤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敌军既未碾压而过,也未止步救护,在一名敌军将领的呼喝声中,敌军方阵中闪出上百名轻装步兵,根本**顾及随时可能降临的箭雨,抢上前去以圆盾护住伤兵,径自从方阵之间的空隙向本阵退去。渤海军群体愕然,弓箭手们更是茫然向着令旗瞧去,然而,旗令兵始终**发出攻击信号。 感觉到身旁蔡琰那疑惑的目光,南鹰不由微微一笑:“是本将考虑不周,敌军的第二波兵力应该仍是刘虞旧部......他们既不敢违背进攻命令,也不能无视同袍的死伤。这说明,他们也并非是公孙瓒的攻击主力,看,他们要开始行动了!” 敌军阵势突变,大批背负竹筐麻包的敌军从阵中抢出,开始以土石填平沟壑。 蔡琰看得花容失色,急叫道:“将军,敌军一旦填平沟壑,我军将失去防御优势,速速下令放箭吧!还有,趁敌军密集,正可以投石车轰击,必将重挫敌军!” “不急!”南鹰缓缓放下手中望远镜,慢条丝理道:“一群炮灰而已......让他们填!” “什么?”蔡琰听得呆若木鸡,只得眼睁睁看着敌军从容卸尽土石,填平第一道沟壑后退去,换作另一个方阵的敌军开始逼近第二道沟壑。 她呆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再次叫道:“将军,敌军已经快要填平第二道沟壑了......再等下去,敌军骑兵就将直接冲击我军车阵了!” “说的没错!”南鹰精神一振,猛然举掌下劈:“既然沟壑已经填平,那么......我军骑兵先行出击!” 在蔡琰见鬼一般的眼神中,车阵迅速打开了几个缺口,马超亲率1000西凉骑兵潮水般涌出,向着目瞪口呆的敌军步兵冲击而去。 轻易填平了两道沟壑,却**迎来想象中的箭雨打击,敌军原本一颗提在嗓子眼儿的心也渐渐落了下去,岂料变生肘腋,正当他们将要功成身退之时,渤海军突然门户大开,出手便是雷霆*钧般的骑兵突袭,这令所有敌军如同置身恶梦,生出不能置信的恐怖错觉。 因为填沟的调配和兵力运动,敌军的步兵方阵已渐松散,再难及时还原盾阵形成抵御,敌军将领只得扯着变了腔调的嗓子狂叫道:“全军......**!” 远方,敌军骑兵虽然早已蓄势待发,却已完全跟不上节奏变化,正于慌乱之中匆匆变阵,企图将原本扇形的攻坚阵形调整为骑兵对冲的锋矢阵形,显得一片大乱。 渤海军车阵之中号角连响,马超的西凉骑兵仿佛化身一群紧随羊群身后的恶狼,他们不徐不疾的控制着马速,不断调整着方向,将匆忙**的敌军步兵驱赶着冲向另一个严阵以待的敌军步兵方阵,等敌军方阵稍有松散之象时,立即仰天射出箭雨,加剧了敌军的**。 等到第三个敌军方阵亦告解体时,已经驰援而至的敌军骑兵愤怒的发现,他们的冲击方向彻底被己方乱军所阻,冲击势头也被完全迟滞。 就在此时,西凉骑兵已经于小跑之中完成了加速和重组,他们贴着敌军的一侧,以长蛇阵形迅速游走而过。同时,面对陷身乱军之中正在苦苦驱赶的敌军骑兵,他们还**忘记射出一蓬蓬箭雨,真正做到了一触即走。 眼见着西凉骑兵脱离了狭窄地带,游刃有余的绕了一个大圈,向着公孙瓒军后方迂回而去,公孙瓒军的将领们不由彻底慌了手脚。号鼓齐鸣声中,原本集中于本阵两翼的幽州骑兵纷纷向着西凉骑兵的方向追了过去。 蔡琰震撼的张大了檀口,情不自禁的向着身侧的南鹰望去,却只看到那张有如刀削斧凿般的俊俏面廓上,**一丝喜悦的波动,惟有目光如炬、炯炯有神。 她有一种直觉,方才那仿佛举重若轻般的攻击策略,其实是一种完全性的冒险行动,一旦**,不仅马超的1000西凉骑兵必将全军覆没,更会直接导致整场战役的败局......然而,就象是一场有惊无险的表演,渤海军偏偏于诸般不利条件的影响下,做到了最好!虽然敌军顺利填平了沟壑,但是五千步兵却被重创,而原本可以趁势来攻的敌军骑兵也蒙受了一定损失,更被无可奈何的引离战场,令接下来的步骑连环攻势立告土崩瓦解。 渤海军之所以能用微不足道的损失换回如此巨大的战果,完全是因为南鹰那尽乎完美的指挥艺术和洞察一切的敏锐目光,他利用敌军一时的麻痹思想和瞬间的衔接混乱,精准无误的把握住了那稍纵即逝的战机......虽然,西凉骑兵的骑射之术和战斗力也是致胜的关键之一! **!这是蔡琰此刻唯一能够想到的词语。她怔怔的望着南鹰,一时之间完全迷失在潮水般涌现的崇拜思感之中......她这一生,从来**象此刻这般敬佩和信任一个男人,她突然间明白了,无数渤海军战士为什么会为了眼前这个男人而甘愿献出生命! 公孙瓒军中鼓角齐鸣,一个又一个的步兵方阵涌出本阵,径向渤海军车阵冲来。 “退后!”南鹰缓缓抽出鹰刀,丰神俊秀的面庞转向蔡琰,露出一个足以令无数少女迷醉的微笑:“战斗,从现在才算开始!” “啊......将军!”蔡琰胸中也仿似燃起了烈火,她蓦的站得笔直:“属下愿随将军一同死战!” “帮着梦依,指挥好女兵,她们的远程配合很重要!”南鹰双手一分,耀眼生花的鹰刀在腕间荡漾出一层层森气寒光,他大踏步向着车阵前沿行去:“待我们男人拼光,才轮到你们上!” “将军......”蔡琰娇躯轻颤,美眸之中大滴大滴泪水流淌而下:“属下绝不令将军失望!” “本将......也不会让你们失望!”南鹰喃喃道,他骤然加速,令无数紧随在他身后的渤海将士几乎跟不上他的步伐:“兄弟们,随我来!” “杀!”一支支箭矢从车阵后劲射而出,将只有小盾护体的敌军射得纷纷倒地。然而,此次进攻的敌军显然已经换成了公孙瓒的嫡系部队,即使死伤颇大,却悍不畏死的一路冲来,很快便杀到车阵前,竟是弃去小盾,搭成人梯向着战车上方攀去。 “刺......收!”随着口令,一支支长矛从车阵间的缝隙中迅速刺出,狠狠贯入公孙瓒军士卒的体内,再毫不拖泥带水的收回。 此起彼伏的长声惨呼中,一名又一名敌军颓然倒地,一道又一道人梯轰然垮塌。 “让开!”一名公孙瓒军的大力士手持重斧抢至车阵前,狠狠将大斧抡圆,重重轰在战车一侧。 “轰!”木屑纷飞之中,战车车身岿然不动。那大力士却是如殛雷击,被反震之力震得腾腾倒退,胸中气血翻滚,几乎**喷出血来。 “什么!”那大力士骇然望向战车木板后露出的一层铁板,纷乱的脑中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便被来自几个方向的强矢同时射中,向后便倒。 虽然渤海军战车夹层装有铁板,不畏刀劈斧凿,然而毕竟自重有限,在层层叠叠的敌军冲击下,竟被推得缓缓偏移,连用来加固的铁刺也被巨力从土中拖拽而出。 很快,连续几架战车之间被硬生生挤出好几个缺口,一个又一个敌军从缺口冲出,周边负责防守的渤海军将士恰好又尽是新编入伍的战**,立时慌了手脚。 一名渤海军刚刚砍倒一名敌军,却见面前寒光闪动,又一名敌军扬刀劈来,竟是来不及闪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刀从头顶上方挥下。 血光暴现,一条握着钢刀的手臂斜飞而出,那渤海军呆呆看着对面的敌军断臂倒地惨呼,却听身后一个冷厉的声音大喝道:“士兵,不要乱,继续杀敌!” 黑色的披风从身侧闪过,两把钢刀如同雪花翻飞,将挤过缺口的敌军一个个砍倒,竟无一合之敌。 那渤海军终于反应过来,他狂喜的大呼道:“大将军,是大将军!” 南鹰猛然回首,英俊的面容之上尽是鲜血,有如魔神在世,他振臂大呼道:“都跟着本将,杀!” 说罢,他竟是踏着敌军的尸体直接杀出了车阵,甫一出阵,便原地一个回旋,将鹰刀舞得水泼不进,三四名敌军同时哀号倒地。 “啊!”附近所有的渤海军将士见主将犯险,不由同时红了双眼,一起抢出车阵,见到敌军便疯狂砍杀。更有将士奋不顾身的攀上车顶,从上一跃而下,扑倒**敌军。 “快!掩护将军回阵!”一个又一个油罐被投掷而出,将稍远处的敌军浇得透心凉,跟着一支火箭射出将油引燃,立时将数十名敌军尽数化作火人,鬼哭狼嚎着乱冲乱突,敌军阵形一时大乱。 四名黑鹰卫举起大盾,硬是将南鹰生生拖回了本阵,随着南鹰杀出车阵的将士们也潮水般退了回来。最后一人刚刚撤入,战车便被推回,合拢了缺口。 百余步外,渤海阵车阵又有一处告急。敌军虽然**推开战车,却利用层层堆积的尸体斜坡直接冲上了车顶,眼看着便要冲破防御。 脚步声疾,一队女兵斜端着弩机冲来,在车阵后二十步的地方排成数排,在蔡琰的娇喝指挥下,一排排蹲下、立起、发射、上箭,以段射之法将车顶上的敌军射得人仰马翻,有如下饺子一般滚落,竟无一人成功冲入阵内。 “全体抛射!”弓兵统领曹性准确把握住了战机,一千余名弓手同时仰天射出箭矢,将敌军的后续部队射得七零八落。 远远的,公孙瓒阵中再响号角,敌军如蒙大赦的掉头狂奔,这一波攻势终于以敌军败退告终。 “肃清残敌!”一名渤海军将军大吼道。 “吼!”全体渤海军将士一起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 “将军,您没事吧!”看着匆匆迎面而来的蔡琰,南鹰露出一个***笑容,他毫不避讳的伸手搭在蔡琰肩上:“干得好!我的女将军!” “还有你们!”他的目光扫过身侧所有将士:“小子们,你们打得漂亮!” 将军的赞誉立时再次引发了新的一轮欢呼,却**人听到他们的将军正在压低了声音:“你招来的援兵,到了吗?” “应该快了!”蔡琰一怔,也压低了声音:“梦依姐姐已经亲去接应了!” “真他娘的!再这么打下去,损失会很大!”南鹰突然爆出了一句粗口。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车阵被突破之时,这场仗几乎就要败了!幸好,他用自己的拼命挽回了败局,也挽回了一群新兵蛋子的士气,现在还有得打! 南鹰缓缓转身,他面容沉重,目光深邃,深深凝望着远处敌军那如林的旌旗,突然间眼光流转:“看到我军如此坚决的反击,你说,公孙瓒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呢?也许,本将还能拖延一下时间!” “将军,您说什么?”蔡琰一怔,完全把握不到南鹰的意图。 “趁着敌军重整,立即清理车阵前的敌军尸体,处置我军伤员,重新加固防御!”南鹰猛然间下定决心:“通知典韦的一千黑鹰卫,做好突击准备......另外,让人把传音筒架起来!” “将军,您想要做什么?现在就部署突击实属不智!”蔡琰娇容惨白:“请您务必再等一下,援兵很快便会抵达......” “不能将所有的希望放在援兵身上,至少,本将要为他们多争取一丝胜机!”南鹰目光倏亮,语声也愈加坚定起来:“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胜败只在虚实之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正文 卷七 江山如画 第六章 尔虞我诈 鹰扬三国正文卷七江山如画第六章尔虞我诈“呜————”悠长的渤海军号角响彻天际。 “吼!吼!吼!”数千渤海军将士突然迸发出雷霆般的连声怒吼。 刚刚经历了一场败绩,再见得如此声势,公孙瓒军数万兵马无不面上变色,严阵以待。 渤海军三声吼罢,却是群响毕绝。却见南鹰施施然来到车阵前的一具扩声筒前。这扩声筒以薄铁皮卷制,形似圆锥,却也并无什么高超工艺,其实就是个山寨版的铁皮喇叭。只不过为了传音效果,其形巨大、其管超长罢了。 南鹰将嘴凑上倒喇叭口,如闷雷般的隆隆之音立即传遍了战场:“伯圭兄,既然对面相逢,何不出来一见?” 渤海军将士见怪不怪倒也罢了。而公孙瓒军身处数百步外,居然也将南鹰之声听得清清楚楚,再联想到昔日鹰扬中郎将种种传奇故事,不由一起心头骇然。 “哈哈哈!”南鹰见公孙瓒不答,不由纵声长笑,有如一连串惊雷划破长空,震得数万公孙瓒军将士悚然失色:“公孙瓒,你这个藏头缩尾的小人!我南鹰身为大汉皇叔、汉大将军,今日你以下犯上,是为不忠!而本将昔日有恩于你,你却引兵来攻,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的反臣贼子,怎敢窃居一州之地?还不速速自缚来降!” 他见公孙瓒依然不答,更是火上浇油道:“知你哑口无言不敢作答!也罢!本将向来不是嗜杀之人,只要你引兵归降,本将只贬你一人官爵,放你一条生路!其余人等,概不追究,仍履旧职……” “对了!幽州牧刘虞如今安在?还不将他释放!”南鹰突然厉声道:“本将奉劝对面的刘虞旧部,不要继续为虎作伥,否则身败名裂,有何面目去见旧主和父母妻儿?” 南鹰言之凿凿,句句攻心,听得数万公孙瓒军将士军心浮动,士气大跌。 公孙瓒中军,数十名将领噤若寒蝉的悄然将目光落在公孙瓒身上,却见他面无表情,一双锐利的鹰目却是更显阴鸷。 面对南鹰的连珠价声讨,公孙瓒心中实则已经怒发如狂,却也是无可奈何。他既无渤海军的扩音本事,又不敢前往阵前轻身犯险,听着南鹰声声叫骂,一时之间竟是徒之奈何。 只见他一双眸子渐趋阴冷,右手也缓缓抬起,眼看着便要挥师进攻,身侧突见一员小将咳嗽一声道:“将军容禀,开战以来,一直未见南鹰主动开口骂阵,如今战事正值紧要之时,他却急不可待的跳了出来……恐其中有诈,未可轻动啊!” 公孙瓒闻言一怔,抬起的手也轻轻收了回来,只因开口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亲子公孙续,武艺不算出众,却是自幼机敏,心思深沉。 “少将军言之有理!渤海军确有引诱我军主动出击之嫌!”又有一员面容刚毅的将军点头道:“末将观敌方车阵甚为坚固,仅靠步骑混合冲击难收成效,必须以车对车,方可能一举破阵!” 他策马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末将的三百架战车即将赶到,不如将军引那南鹰阵前单独答话,一来当面驳斥其谬论,挽回军心士气,二来也好为末将布置攻势来争取一些时间!” “好!此言甚善!”公孙瓒听得目光一亮,赞道:“国让的战车指挥之能,闻名北方,便依你计而行……一切都仰仗国让了!” 那将微微一笑,拱手道:“田豫必不令将军失望!” “将军!”一名渤海军军官奔来:“敌阵谴使阵前致书,说是公孙瓒请您亲往阵前,两军主将单独叙话!” “嘿嘿!这老小子终于上钩了吧?”南鹰以望远镜注视着敌军中军大阵缓缓压上前来,一员大将越众而出,径奔两军阵前驰来,正是公孙瓒! 他随手将望远镜丢给身边张梦依:“仔细盯着,且看本将前去好好羞辱那老小子一番!” 他策马行出,突然又勒马回头,向着张梦依和蔡琰深深看了一眼:“本将等你们的信号!” 蔡琰娇躯一颤,垂首道:“属下定当不负所托……大将军以身犯险,万望一切小心!” “碧血丹心,虽千军万马吾往矣!”长笑声中,南鹰纵骑从车阵缺口疾驰而出。蹄声笃笃,披风飘扬,尽显壮怀激烈。 蔡琰怔怔的瞧着那一往无前的雄伟身影,终于低头叹息道:“张将军!你为何不劝住大将军……” 突然间,她惊觉仿佛有一滴泪水洒在身侧尘埃处,不由倏的转头:“张将军,你,你……” 却见张梦依双眸一片迷茫凄婉,痴痴轻语道:“千山万水,任荆棘遍地亦随之……” “大将军,一别经年,风采依旧啊!”公孙瓒注视着南鹰在距离十余步外方才勒马止步,不由心中暗凛,面上却是从容自若,口中更是风清云淡。 “伯圭兄问候人的本事退步了!本将岂止风采依旧?是更胜昔日才对!嫉妒吗?”南鹰讶然瞧向公孙瓒道:“而伯圭兄却仿佛又苍老了很多……千万保重啊!否则你今后还怎么跟本将斗?” “大将军言重了!”公孙瓒被堵得险些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强笑道:“您身为朝庭大将军,正是末将的上官,怎敢说得上与您相斗?” “你没瞎吧?你我两军都打成这样了!还不算是斗?”南鹰愕然道:“原来伯圭兄仍然承认本将的身份,看来是打算阵前归附了……伯圭兄深明大义,更兼胸怀宽广,本将佩服啊佩服!” “末将邀大将军阵前叙话,正是为此而来……”公孙瓒怒气上涌,却见南鹰连连出言相激,心中警惕更甚,他生生咽下一口恶气道:“末将身为前将军并督幽、并、青、冀四州事,在属地之内操动兵马仍属履职,却为何遭到大将军的突然袭击?” 他冷冷一笑:“大将军不仅擅调兵马越境,更攻击朝庭兵马,如此肆意妄为,实属目无君上,目无法纪,难道大将军有意篡立?” “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需要本将来提醒你吗?”南鹰重重哼了一声,双目一翻道:“本将身为大汉辅政皇叔、汉大将军,且身怀先帝御令,凡大汉疆土皆在本将督管权限之内,天下间何处不可去?且本将攻讨叛军,亦是份内之事……你少给本将泼脏水,你也没这个资格!” “你竟然说我的军队是叛军?”公孙瓒终于忍无可忍,怒喝道:“南鹰!你不要太过嚣张狂妄,有本事拿出实证来,又或者你我现在就拼个生死胜负,休要辱人太甚!”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何必浪费本将的时间呢?”南鹰耸肩道:“你我都是明白人,说话要直接,做事要坦荡!” 公孙瓒面上怒容瞬间敛去,冷笑道:“大将军,似乎是您开口邀请末将阵前叙话的!” “好啊!本将请你来,只问一句话!”南鹰哈哈一笑,不无讽刺道:“你公孙瓒也不是一个愚夫,已经和袁绍打了个热火朝天,这仇结得不算浅啊!却为何今日又掉转矛头来对付本将?你就那么相信袁绍?” “大将军说的是!我怎么会相信那个卑鄙小人呢?”今次轮到公孙瓒微笑起来:“可是,我也不敢相信您啊!您如今的实力可说是雄居天下之首,我又怎么知道您不会在收拾了袁绍之后,顺手就把我也给灭了呢?” “更何况!”他森然道:“末将现在回头想想,当初和袁本初打得两败俱伤,也未尝没有您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么细细一思,末将心里发寒啊!” “说得好象挺有道理!”南鹰歪着头,斜睨着公孙瓒道:“那么你来说一个章程,本将应该如何做才能得到你的信任和支持呢?” “大将军,您要是早有这个说法,末将怎敢去触犯您的虎威?”公孙瓒听得南鹰口气之中颇有商量之意,不由精神大振:“只要您代拟一道天子诏书,罢黜刘虞之职,并许末将永镇幽州,那么末将现在便兵发冀州,为您扫平袁绍那个叛贼……末将只是为了自保啊!” “这倒并非不能商量,毕竟你已成幽州实际之主!”南鹰一脸沉思之色:“可是,刘虞又该如何安置,本将怕他咽不下这口气……他在所有宗亲势力之中,影响力仅次于本将,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如果本将强行罢免他,只怕会人心尽失,刘焉、刘表、刘备之流第一个就会讨伐本将!这代价,似乎也太大了!” “这一点大将军尽可放心,末将会逼着刘虞自己立下罪己文书,包管让天下诸侯无话可说!”公孙瓒毫不犹豫的接上话头,嘴边露出一丝狞笑:“再不然,末将可以让他悄然病逝,永远闭口!” “胡说!你这不是让本将更加背上骂名吗?”南鹰皱眉道:“他必须活着!而且要在本将掌握之中……你先说说,准备如何帮助本将夹攻袁绍?” “此事更易!”公孙瓒仰天长笑道:“袁绍军主力已经集结在清河一线,只要你我联手……” 两人你来我往,争论不休,倏尔面红耳赤,倏尔相对大笑,看得两军数万将士尽皆呆滞。 公孙瓒正自口沫横飞,说得兴高采烈之间,突然听得身后本阵之中,有一记轻锣敲响,他又若无其事的再说得几句,这才道:“大将军,末将提出的这些方略,可说得上是万无一失了吧?只要您依计而行,袁绍一举可灭……末将这也说得口干舌燥了,您更需斟酌定夺,不如半个时辰之后再行议定,可否?” “可!本将也正须回去与几位下属商讨一番!”南鹰点头道:“就半个时辰之后吧,你只须令本将满意,一切都可商量!” “多谢大将军体谅!”公孙瓒满面春风的拱了拱手,拨马便走。 南鹰冷冷的注视着他的背影,目光锐利如刀……突然间,身后一道反光射在公孙瓒的背后护心镜上,折射出眩目白光。 “哼!”南鹰一怔,嘴边牵出一丝厉笑,亦是拨马回身便走。 蹄声止处,公孙瓒收缰勒马,一双鹰目望向田豫。 “末将幸不辱命!”田豫从容施礼,手指中军后方:“三百架战车已在中军后列阵,为了不显踪迹,末将命令他们战马解辕、人推轮转,绝对没有扬起一点尘头……只待将军一声令下,必成破敌奇兵!” “末将亦有军情汇报!”公孙续亦不失时机奏报道:“末将刚刚得到骑兵回报,他们不断挤压马超西凉骑兵,已经逼使敌骑远离战场三十里外,绝无可能短时回军袭击我军!” “好!”公孙瓒迸发出一长串狂笑:“还是国让与吾儿深知我心……若非欲令那南鹰轻敌麻痹,本将岂会费时与他虚与委蛇?” “众将听令,一刻钟后!”他阴鸷的双目寒芒闪动:“我军即行全力攻击!务必生擒南鹰……什么?” 未等幽州众将轰然应诺,却听渤海军特有的扩音喇叭再次将南鹰的隆隆之音传了过来。 “公孙瓒……本将已经下定决心,一刻钟后便可答复于你……你若听到,可扬旗回应!” “太好了!这真是上天注定的自取灭亡!”公孙瓒古拙的瘦长面容上掩不住那一抹狂喜之色:“来人,扬旗回应!” 南鹰纵马驰入车阵缺口,却见蔡琰一脸狂喜的冲上,一把牵住南鹰马缰,叫道:“大将军,援军已至……末将特来交令!” “拜见神使!”百余条黑衣黑甲的魁梧身形推金山、倒玉柱一般伏下身去:“属下特来听令!” “兄弟们……本将其实无权再要求你们做什么!”南鹰眼望着这些自云雾山起便不计生死追随他的忠诚部下,心中热血上涌,眼中蒙起了一层水雾,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你们无条件跟了本将这些年,本将从没有给予你们什么,今日却唤你们前来赴死……本将愧对你们!” “神使……不,将军!您此言差矣!”为首的神使深深埋下头颅,再抬头时额间已经沾满泥土,他慨然道:“您已经赋予了我们一次新生,更打破神谕令我们留下了子嗣,我们此生并无所憾……这里的每一个兄弟都愿意为您含笑赴死!” 他弹起身来,回身喝道:“兄弟们,你们说是也不是?” “不错!”所有的神使守护者一起缓缓起身:“神使所指,死而无憾!” “可惜管老大不在!”更有人狂笑道:“我等一百零八兄弟今日却是比他更胜一筹!” 百余位神使的豪情壮志显然深深渲染了渤海军将士,远近不断有将士向着南鹰单膝跪倒,口中虽无豪言壮语,然而那一双双扬起的剑眉、一张张紧抿的双唇,无不彰显了绝死决胜之心! “好!”南鹰雄躯轻颤,却是终于压下了所有的复杂情绪:“杀敌路上,生死相依,自有本将一路相随!若是本将亦战死当场,再于九泉之下答谢众位兄弟!” “公孙瓒!”他猛然间向着扩音筒大声喝道:“本将已经下定决心,一刻钟后便可答复于你……你若听到,可扬旗回应!” “太好了!这真是上天注定的自取灭亡!”他凝望着远处那一面冉冉升起的大旗,嘴边露出一丝邪笑。 “典韦听令,一千黑鹰卫首发,冲击敌阵!一百零八神使跟随本将,执行斩首!其余部队,放弃防御,配合攻击……所有部队,不要分散,只打敌军主阵一部!” “远程部队的小子们,你们都看清了那面军旗吧?标定距离!”他再次凑上扩音筒,以嚣张至极的口气狂叫道:“都瞄准公孙瓒那老小子中军的位置,给本将狠狠轰他娘的!” “喀啦啦!”霹雳般的轰响大作,自开战以来始终保持沉默的投石机部队在加装了加长抛索后,终于开始发威,将漫天花雨般的碎石和一颗颗石球直接砸向五百米外的公孙瓒中军大阵。 与此同时,渤海军车阵门户大开,一千彪悍善战的黑鹰卫骑兵旋风般杀出,一支支渤海军部队亦狂涌而出,径取公孙瓒中军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