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无道》 正文 第1章 素帛 ”将军妄起边衅,侵城掠地,遂使生灵涂炭,其罪当诛。(品书¥网)!明日卯时,余当斩将军于辕门,以儆天下贪功乱民之士。”落款是冲灵末修林天奇。 秦重接过副将宁大海递来的这封素绢帛书,只瞧了一眼,眉头微皱道:“这是什么东西?” 宁大海笑道:“自我大晋军兵出太岳关,大帅每日忙于调兵遣将,席不暇暖,着实辛苦了。未将无意间瞧见此书,这才捡拾出来,或可博大帅一笑。” 秦重哈哈大笑道:“此信文采虽是寻常,字迹也属平平,倒是这字里行间有股冲天豪气,令人读来胸襟一阔。”遂将这素帛揉成一团,掷于脚下。 秦重,字次山,大晋国边关八城主帅,此刻正领着十七万步骑,分兵三路,侵入宿敌大陈国国境,兵锋所指,大陈国士兵望风而逃。 正是初春,苍南域青州地界,已是万物复苏,天气和暖,正是用兵之时。此役谋划已久,早在秦重于五年前出任边关主帅以来,就已在暗中积屯粮草,训练士卒。 这五年来,秦重最为得意的就是训练出三万铁甲精骑,他曾向大晋国君臣放言,这三万铁骑虽少,但放眼青州三十七国,绝无哪枝大军可当这铁骑一击。 如今这三万铁骑正由秦重长子秦忘舒率领,另有两位大晋国名将,各领五万兵卒,是为左右翼,深入大陈国腹地。秦重亲率四万百战之士坐镇后方,以策万全。 秦重展开青州山川地理图,青州大好山河尽收眼底。原来那大晋国位于苍南域极西之境,背靠八百万里极荒山,局促青州一角。虽经大晋国将士百年奋战,也不过是扩地三百里罢了。 大晋国虽小,却有囊括青州之志,而若想全据青州,那第一步就是兵出太岳关,灭了大陈国,站稳脚根之后,才能与青州另三十六国一争短长。 秦重向地理图东侧瞧了瞧,忍不住重重吐了口气,一旦灭了大陈国,再往东行,就是八百里云川。此处土地肥沃,水草丰美。向有“云川熟,青州足”之说。若能占据此处,令大晋国都城东移,十年之后,就可足食足兵,再十年,就可收百万铁骑,席卷青州。 秦重神思遐飞,一时哪里能收得回来。忽听帐外士卒来报,有前方战报传来。 秦重听那传令兵声音之中趾高气扬,知道必是前线捷报了,他心中虽是欢喜,仍是不动声色,缓缓道:“报来。” 有士卒递进战报,副将宁大海上前接过,顿时眉飞色舞起来,道:“大帅,忘舒这小子果然能干,昨晚赶到金池城下,立时攻城,战到今日卯时,就将这金池城拿下了。” 宁大海未从军之前,与秦重同为云鹤门弟子,其后又随秦重从军征战三十年,与秦重交情极厚。秦忘舒的八征刀法,可是宁大海亲自传授的。 秦重听到“卯时”二字,心中没来由的微微一痛。其后他很快想起,“卯时”二字,正是他脚边素帛中所书。 秦重将面色一沉,道:“攻城掠地,是左右翼步卒之任,忘舒率我三万精锐铁骑,不去荒原野岭中与敌野战,怎的却去攻城?记秦忘舒将军大过一次,速速传我军令,立时弃了金池城,去寻大陈国主力厮杀。” 宁大海虽与秦重交情深厚,此刻见秦重面色不善,也不敢替秦忘舒求情,肃容道:“末将这就去传军令。” 在宁大海草拟军令之时,秦重忍不住低头,去瞧脚边的素帛,缓缓的道:“大海,你可知道‘冲灵’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宁大海正指点帐中文书撰写军令,见秦重问及,想了片刻才笑道:“‘冲灵’二字,怕是有三十年没听过了。想当初我与大帅在云鹤门之时,就听师父说过,原来大师伯当初也是什么冲灵之士,只恨福缘浅薄,未能冲灵成功,其后就郁郁而终了。” 秦重道:“不错,我云鹤门不过是玄极宗百余藩宗之一,十年中能出一位冲灵修士,已算是成就不俗了。听说若能冲灵成功,就可进入玄极宗妙府山习修仙家妙术,说什么可以飞天遁地,翻江倒海。嘿嘿,传言虽是说的热闹,我这半生也没机缘见过一个仙人。” 宁大海不知秦重怎的会说起这陈年旧事来,一时往事如潮涌来,心中也是感慨万千,道:“大帅,你我此刻若仍在那云鹤门修行,不知道又是怎样的结果?“ 秦重摇了摇头道:“那有仙基的,十万人中才出得一个,然而便有仙基,若不能冲灵成功也是枉然。玄极宗号称十万修士,又出了几个仙人?仙修之事终究是镜花水月罢了。“ 宁大海笑道:“就算我宁大海侥幸有这仙基福缘,听说那仙修之士,还要修什么辟谷之法,酒肉不沾的。若是让我不得吃肉饮酒,还不如斩了我这脑袋。“说着在脖颈边比划了一下。 秦重也笑道:“我等凡夫俗子,只好享受这人间富贵,辟谷的事可是万万划不来的。“ 将帅说笑一番,心情自是一畅,这时又有战报传进军帐,二人立时又忙碌起来。从战报上来瞧,此番出兵虽是有喜有忧,大体仍在秦重意料之中。 兵者国之大事,非同小可,这十几万人马侵入他国,更是身处极危之境,事事都需小心。那粮草运转,兵员补备,以及细作往来,哪一样不需仔细? 一直忙到寅时,总算将诸多紧急事务处理完毕,宁大海嚷嚷着饿了,亲兵忙将晚饭送来,也不过是一饭一肉一蔬而已。秦重酒量虽豪,行军之时绝不饮酒,宁大海虽是无酒不欢,也只能忍耐,不敢坏了秦重军令。 秦重觉得也不甚饿,胡乱扒了半碗饭,便没了胃口。又怕宁大海说他,就讨了一碗热茶,连茶带饭才吃了个干净。 宁大海知道秦重的脾气,但遇大事,必然竭心尽力,寝食皆废。自己虽说了他几回,秦重也只是诺诺以应,最后还是一如既往,弄得宁大海也没了脾气。 秦重拔出腰间佩剑,取了白布亲自擦拭,有亲兵上前欲替秦重代劳,秦重挥手逐退,对宁大海道:“大海,你我上次与人真正动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宁大海道:“怎不记得!五年前大帅初到边关赴任,前任刘边帅恼怒大帅夺了他的帅印,心中怀恨,派了十余名刺客潜到兵驿。当时大帅与我孤身赴任,并无亲兵相助。嘿嘿,那场厮杀,此刻想来也是好不惊心。” 秦重道:“听我授艺恩师说,这世间除了仙修妙道,就是杀伐之术了。你我所学,不过是拳脚兵器,乃是杀伐之术中的微末之技,靠的是力气吃饭,凭是的技巧娴熟。那杀伐之术中,另有一种玄功,哪怕只是学有小成,开碑裂石也只是寻常了。” 宁大海道:“大帅说的不错,只是那玄功也需有仙基方才能修得,冲灵之后,才算入仙修一脉。五年前那刺客的头目,就似乎修过玄功,我这背上一刀,就是拜他所赐了。”说罢解开衣甲,露出铁打般的背脊来。 秦重见他背上虽是伤疤累累,但大多都是浅浅一道,唯有一道刀痕横压背脊,入肉几达一寸,虽隔了多年,那伤痕仍是肌肉纠结,瞧来触目惊心。 也就是宁大海身躯雄壮,换了他人,早被这一刀切成两半了。 秦重伸出手来,在宁大海背后轻轻抚了抚,生怕用力稍重,便会触痛了背上伤痕一般。他叹道:“若非你替我挡这一刀,我秦重哪有命在。” 宁大海道:“以你我交情,若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就是见外了。” 秦重微微一笑,道:“大海,你我既无睡意,何不取刀剑来较量一番。也让我瞧瞧,你如今退步多少。” 宁大海道:“大帅既然有这兴致,大海舍命相陪便是。只是你我可要说好了,我这八征刀法,先前就不是你追风剑的对手,如今这兵器也搁了下多年,你若让我输的太过难看,我就只好将这怨气撒在忘舒身上。” 心中却忖道:“大帅今日怎的想起与我试剑?莫非大帅竟被那素帛上的狂生惊吓到不成?” 但想来秦重坐镇中军,营中有四万大军,个个都是百战精兵,就算刺客有三头六臂,又怎能冲得进来?数万人一人一口气,也将那刺客吹得化了。 秦重笑道:“只怕你舍不得。”手中剑忽的向前一挑,刺向宁大海胸口,这一剑出手时并无征兆,正是追风剑高明之处。好在宁大海熟知他的底细,怎会上当,不等那剑刺出半尺,随手取过桌上长刀就是一格。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声传来,帐中亲兵慌忙闪避不迭。这对将帅一刀一剑,就在帐中比拼起来。 二人这五年来军务繁忙,这兵器功夫虽不曾搁下,只是怎样也比不得当初在云鹤门中每日钻研,自然也就略显生疏。几式比拼之后,二人恍然间觉得重回云鹤门下,又是当年月夜较技的情景。 二人斗得兴发,就从帐内斗到帐外,惹得诸多士卒前来观战。眼瞧着营外天色大明,已快到卯时了。宁大海心中忖道:“难不成叫那林什么奇的,真的会来?” 忍不住向辕门处瞧去,那里正有一队巡营骑兵呼啸而过。马队掠走过之后,赫然留下一道身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章 卸甲 此人骑兵装束,上着一件皮甲,足蹬战鞋,身高约有八尺。(品书网)!只因他背对阳光,宁大海瞧不清此人面目,唯能瞧得出这人甚是年轻,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说不出的勃勃生机。 这人立在辕门下抬头看天,恰在此时,营中更夫敲响更鼓,咚咚咚咚,每一记都像是敲在宁大海的心里。 已是卯时了。 见宁大海停下身来,秦重也垂下手中佩剑,循着宁大海的目光向辕门处瞧去。这时军营中已经热闹起来。 那些巡营的士兵忙了半宿,正打着哈欠钻进营帐,准备好好的睡他两三个时辰,更多的士兵自帐中走出,匆匆的穿束衣甲,洗锅造饭。虽身处异国他乡,征战之地,往日的生活规律,仍是照班如旧。 辕门下那人脱去身上皮甲,原来是一身蓝布旧衫,那人掸了掸衣袖,便将双手向身后一负,朗声道:“冲灵末修林天奇,前来拜会秦重将军,欲借将军之首,以止兵革。“ 秦重与宁大海不由相视而笑,昨日收到的那份素帛,也只当笑谈罢了,难道这世间真有人凭一人一剑,就来这万军之中取主将首级? 且这来人也甚是古怪,他若真想行刺,只需混在士卒之中,悄无声息地行动,怎样也会多上几成把握。如今此人公然声称要取秦重首领,世间狂妄之徒,莫此为甚。 宁大海大喝一声,将手中刀一指,帐后一队骑兵旋风般冲将出来,为首者正是秦重亲兵头目秦百川。秦百川刀法娴熟,马上功夫甚是了得,跟随秦重多年,算得上是百战之士了。 秦百川早在秦重接信之时,已得到宁大海吩咐,只因那份素帛上的“冲灵“二字,着实刺痛了宁大海的神经,他在秦重面前虽是轻描淡写,只当作浑若无事,其实暗地里早就做了安排。 林天奇既然自称冲灵末修,那么分明已具仙基,修成玄功。就算日后福缘浅薄,难以真正冲灵修仙,但其人必然修成高明手段。一名修成玄功的修士,怎能等闲视之。 秦百川于马上平端战刀,手腕不动不摇,这战刀足有三十斤,再借这战马疾冲之力,若劈将下去,就有数百斤之重,那是任何凡人的身躯都无法承受的。 林天奇瞧见秦百川飞骑持刀而来,只是摇了摇头道:“在下只诛首恶,不问其余。“话音未落,身子就是一动。 他立在辕门下时,身躯凝重如山,好似千百年就立在那里一般。如今这一动,则如轻风,似烟霞,竟穿过秦百川这队骑兵,计量其与秦重的距离,也只有百丈罢了。 宁大海见林天奇鬼魅般的身法,心中生出一丝慌乱来,大喝道:“捉拿刺客!“ 不等他断喝声响,秦重身边亲兵就冲出十余名去,离中军大帐略远些的士兵,也齐齐持刀取剑,向林天奇抢来。林天奇刚刚立稳身形,就被数十名士兵围在当中。 这时晨光照在林天奇的脸上身上,可见到林天奇的鼻尖微微泌出几滴汗珠来,但其双目之中,不但瞧不出一丝惊恐,反倒是露出兴奋之色。 虽身处重重包围之中,林天奇仍是空着双手,佩剑紧束腰间,丝毫没有拔剑之意。这时已有三名亲兵冲到林天奇面前,手起刀落,斩向林天奇的胸口脖颈。 林天奇一双冷电般的光芒只瞧着人群后的秦重,对那劈来的战刀视而不见,等到那战刀离身子已近,绝无变化之时,这才闪电般出手。却也只是动了一根手指而已。 这根手指搭在劈来刀背上,向前迅疾一推,那长刀猛然荡去,恰好格住另外两柄战刀,这一招巧极妙极,便是秦重也是浑然忘了对手身份,忍不住在心中叫个“好“字。 林天奇的身子又是一动。 这一动,竟从围得密不透风的数十名士兵之中挤将出来,又将这群士兵抛在身后,而林天奇离秦重的距离,只剩下三十丈了。 那边秦百川冲击不利,急急勒马回转,只可惜离林天奇距离已有七八十丈了。这距离平时瞧来,也就是战马尽力一冲便至,可在今日,这七八十丈的距离就如同天涯海角,遥不可及。 秦百川心中生出莫名的惊恐,今日之事,只怕与往日不同。可是他仍然不肯相信,秦重将军会在这千军万马的保护之下,被人取了性命去。 而就在这时,林天奇低下头去,像是去瞧自己的脚尖,同时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不知他是因面对着千军万马心生恐惧,还是另有玄机。 一名士兵瞧出便宜,鼓勇上前,将手中战刀狠狠劈去。那林天奇浑若不觉,可等到战刀离他身子只有半尺时,忽地出手一拍,那战刀横飞掠去,将大账前的秦字帅旗削断。众人瞧见这战刀掠出之势如此威猛,皆是一惊。 就见林天奇猛地抬起头来,缓缓吐了口气,一字字道:“秦重将军,在下本与你无仇,你若肯退兵,放过大陈国百姓。在下他日必定负剑请罪,任凭将军处罚,若是不然,在下手中三尺青锋,绝不肯饶。” 这声音不疾不徐,并不算如何高声,但整座军营数万将士,却听得清清楚楚,每个人都觉得林天奇近在身边一般。 秦重哈哈大笑道:“兄台说的轻巧,这十余万大军征战,便是国君降旨,尚有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之说。你是何人,也敢一言而退十万兵?” 秦重身边将士也是齐皆大笑,唯有那宁大海却是笑不出来。那林天奇自从现身之后,不拔剑,不杀人,却已经从辕门处冲到中军帐前,营中这数万军士,竟被其视若无物。宁大海实在不知有何办法,能挡住林天奇向前。事到如今,只也好拼死一战了。 宁大海大喝道:“摆绝杀阵,誓诛此人。” 此言一出,林天奇面前乱哄哄的士卒忽然向两边一分,冲出三队铁甲精兵。就见这铁甲精兵十二人为一队,设正副队长各一名,长枪手两名,刀手两名,藤牌手两名,挠钩手四名。 此阵攻守兼备,长短结合,在战场上组阵厮杀,几乎是所向无敌,故名绝杀阵,乃是秦重所创。秦重一身功名,也是仗此阵得来。 战场交锋,无论怎样武勇,遇到绝杀阵这种训练有素的阵法,也是无计可施。秦重自创绝杀阵以来,不知斩过多少名将的首级。 此刻三组绝杀阵横在林天奇面前,一股无形杀气冲天而起,饶是悍将勇士,面对此阵也要胆怯三分。诸多将士见到这阵势,心中皆暗道:“只不过一名狂徒罢了,宁将军却摆出这大阵仗来。” 林天奇摇了摇头,又道:“在下只诛首恶,不问其余。”身子刚刚向前一动,四根挠钩远远伸来,向他腰间肩头搭去。这挠钩有一丈多长,以毛竹制成,其端缚就铁钩,那铁钩但凡钩住身上物事皮肉,便再难挣脱了。 林天奇仍不出剑,见挠钩探来,只是随手伸臂挡去。宁大海心中一喜,暗道:“此人虽然步法高明,临战经验却少,这挠钩只需一转,可不就将你手臂搭住,看你如何能逃得掉?” 哪知林天奇与挠钩轻轻一触,那四根挠钩立时断成数截,挠钩上竹木横飞,打在阵前两名藤牌手的藤牌上,两块藤牌同时被打裂数截去,一名藤牌手捂面惨呼,另一名藤牌手被碎片击中肩膀,强忍着不哼一声。 而林天奇此时已冲进绝杀阵中,手掌翻飞处,被他夺去长枪一根,腰刀两柄。被他这般一冲,阵中十二人除了四名挠钩手之外,其余士卒人人带伤。至于其他两组绝杀阵,哪里来得及近身。 林天奇见到有士卒受伤,面色惭愧,道一声:“得罪。”将手中刀枪丢在脚下,身子再一晃,便到了秦重面前。 宁大海大吼道:“今日有我无你。”横身挡在秦重面前,手中长刀猛然劈将下来。 林天奇再次摇头,道:“我要杀的可不是你。”伸手在宁大海肩上一推,宁大海立足不住,身子不由自主的转了起来,直到转了七八圈,方才咬牙停住了,一时头晕脑胀,也不知身在何方。 忽听到“叮”的一声,宁大海努力循声瞧去,只见秦重手中佩剑已落在脚下,而在秦重脖颈上,则横着三尺青锋。宁大海的目中,不禁露出绝望之意。 秦重的剑法虽然称不上军中第一,但他毕竟是百战之士,临敌经验极丰,就算身居高位之后,数年不曾与人交手,可三十年战场征杀的底子犹在,又怎是弱者。 他初见那林天奇时,心中颇是不以为然,觉得自己三招之内,定能将其拿下;等到林天奇穿过马队之时,秦重觉得自己或可凭着追风剑法之妙,与林天奇斗个平手。 而等到林天奇轻松突破三组绝杀阵之后,秦重忽然发现,自己虽然身在千军万马的保护之中,但在林天奇这种鬼魅般的身法,闪电般的出手前,恐怕只能抵御三招。 然而林天奇长剑一出,自己的佩剑就被打落在地,练了三十年的追风剑竟然毫无一用。那林天奇的三尺青锋,已经横在脖颈前了。秦重心中一滞,暗叫道:“原来修成玄功,竟是如此厉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章 刺秦 林天奇的目中丝毫没有大功将成的得意兴奋之色,反而皱起眉头道:“你是秦重?” 这句话分明包含着极大的污辱,似在讥讽秦重剑法糟糕之极,以这身手,怎配执掌千军万马?但林天奇神色郑重,声音也极是诚恳,看来他只是怕杀错人罢了。 秦重喘着粗气道:“秦重纵横军伍三十余年,何曾让他人受过?你若找的是秦重,那便是我了。” 林天奇道:“将军临危不惧,果不愧为人中豪杰。” 此刻秦重身边士卒虽围了几重,但大帅脖颈上搁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谁又敢贸然上前,只在那里大声叫道:“天杀的贼子,快放了我家大帅。”有些士卒禁不住担心惊恐,已然在大放悲声了。 林天奇听到士卒的嘶吼哭骂之声,这才放下心来,道:“看来你果然是秦重了。”面色便是一肃,瞧来就要动手了。 秦重不由得闭目长叹,暗忖道:“想不到秦重壮志未酬,竟稀里糊涂死于一名妄人之手。”自己一死也就罢了,就怕连累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将士,军中一旦无主,必然大乱,大陈国不乏名将谋士,又怎能放得过这十余万将士。 就在这时,宁大海分开人众,大叫道:“林天奇,你若敢杀了我家大帅,你就算逃到天边去,我宁大海也绝不会放过你!”持着手中刀舍身向林天奇扑来。 林天奇身子不动,蓝袍下足尖朝宁大海膝上一点,宁大海顿时扑地而地,手中刀跌出几丈去。 秦重喝道:“兄台欲斩秦重,试问秦重何罪之有?“ 林天奇这才转向秦重,肃容道:“将军妄起边衅,侵城掠地,遂使生灵涂炭,其罪当诛。” 秦重道:“我大晋国千万百姓,局促于苍南域一角,如今被那大陈国封锁道路,百姓生计艰难,为将者若不能替国君扩土,替百姓解忧,要此身何用?“ 林天奇摇头道:“你心里装着大晋国的百姓,我心里却有苍生,你我境界不同,何必多言。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兴不义之兵,任你巧舌如簧,却饶你不得。“ 秦重正要分辩,却见林天奇面色森寒,手中长剑轻轻一转,秦重大好头颅就此落地。 自林天奇出现在辕门之下,到他割去秦重首级,也不过数十息罢了,许多士卒仍是睡眼惺松。此刻眼睁睁的瞧着秦重首级落地,就觉得好似做了一场荒诞无稽的梦一般。秦重将军怎地就会被人割去脑袋?这件事就算是亲眼所见,也是没几人肯信的。 等到秦重首级“扑通”落在地上,人群之中仍是鸦雀无声,唯等到宁大海一声惨呼,这数万将士才猛然醒悟过来,秦重将军,真个儿被人刺杀了! 一时间人声如沸,人人都在扯着嗓子狂叫道:“杀了刺客,替大帅报仇,杀了刺客,替大帅报仇。” 宁大海那跤跌得甚是沉重,奇的是却无多大痛楚,看来林天奇那一踢用力极巧,并不曾想伤了自己。可宁大海此刻心中,哪里还能顾及自身,一时悲从中来,在那里捶地大叫道:“次山,次山,你死的好惨。” 这时士卒蜂涌向前,口口声声要将林天奇千刀万剐,而群情激愤之下,谁在意脚下的宁副将军。宁大海挣扎不起,背上腿上,不知挨了几脚。若是这样下去,只怕秦大帅旧仇未报,宁将军新恨已添。 就在这时,有人伸臂将宁大海用力一扯,宁大海身不由已,身子好似腾云驾雾一般,向中军大帐顶部跌落。而宁大海转目瞧去,只见一道蓝色身影在面前一晃,就挤入人群中不见了。等宁大海跌落军帐之上,再凝目去瞧,那蓝影早就离得远了。宁大海这才明白,原来是林天奇救了自己。 秦百川在马上瞧见秦重首级落地,已是目眦欲裂,他一声大吼,就从马背上跃起,连人带刀扑向林天奇,此时也管不得自家性命,只要能替大帅报仇,这条命不要也罢。 林天奇见秦百川于空中扑来,毛发戟张,显然悲痛到了极点,心中也是一动,忖道:“秦重的手下倒也忠勇,看来他的平时为人定有好处。只可惜他为何偏偏是大晋军主帅。” 心中虽在沉思,身子却纵地而起,空中避过秦百川的身子,等他体内浊气一生,身子要落下时,就在秦百川身上轻轻一点,再一纵,已到了辕门之外了。 辕门之外,为防敌军夜间冲营,本是布下重重鹿角丫叉,鹿角之上,更系着一道道绊马索,放眼瞧去,重重叠叠,哪里有路可走。 林天奇却不在意,足尖或点鹿角,或点在绊马索上,身若流星去如电。几纵之后,已在百丈开外,等到营中马队冲出时,面对这满地鹿角徒唤奈何。只能冲着林天奇的背影胡乱放几排羽箭罢了。 这鹿角原是为了挡住敌军,哪知却放跑了刺客。等到士卒搬开鹿角,林天奇已是踪影皆无。 此时营中已是一阵大乱,秦重既死,按理兵权应归于监军。那监军姓马,却是文官出身,性情文弱。平日里秦重威望甚重,马监军也不敢与他争权。今日遭遇非常之变,马监军也没了主意,数万士卒见监军这般模样。更是六神无主,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还是宁大海行伍出身,关键时刻能稳住阵脚。一边严令士卒不得出营半步,敢出营者斩。一边派秦重心腹亲兵去知会前线三军,务必要趁大陈国尚未得知秦重死讯之前,徐徐退兵。 马监军本想派人去追林天奇,却被宁大海阻住了。宁大海道:“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救这十数万人的性命,若派人去追刺客,难保其中没有大陈国的奸细,大帅死讯一旦泄露,那可是万劫不复了。” 宁大海心中明白,林天奇身手高明之极,就算追到了又怎能如何?秦重之仇固然要报,但这十余万精卒,更是秦重一生心血,断然不能毁在自己手中。 不想马监军平日受尽秦重欺压,此刻难得掌权,哪里还肯再受宁大海约束,便对宁大海大声喝道:“秦大帅乃我大晋擎天之柱,今日遭贼子所害,若不能替他报仇,放着这十余万兵马何用?瞧你与大帅平时里兄弟情重,原来却是虚情假意。” 宁大海被他用这重话压来,也不敢去反驳,幸好马监军虽下了将令,却不知怎样安排。还是宁大海将秦百川寻了来,细细叮嘱一番,让秦百川领了秦重五百名心腹亲兵,去追林天奇。 但秦百川率兵出营之后,却是心中茫然,那林天奇早就鸿飞冥冥,又到哪里去追? 就在大晋军营中沸反盈天之际,离军营百里处一座荒丘下,战马如山,刀枪如林,两队人马厮杀正烈。 这两队人马数量悬殊,其中一枝骑兵约有千数,一色的红色铠甲,远远瞧去,好似一团团火焰一般。另队人马虽是服色各异,却是人数众多,足有万之众。但赤甲骑兵挡住荒山要冲,对方人数虽众,一时间也冲不开这队赤甲骑兵的阵脚。 这时不断地有骑兵步卒自四面八方拥来,将整座荒丘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荒丘高不过十丈,山上树木稀疏,绝非久持之地,唯一的好处,就是山势甚险,虽谈不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对手仰攻起来,毕竟就有诸多麻烦。 就在荒山之巅,一株孤树之下,正有二人悠然对弈,山下虽是人喊马嘶,金铁交鸣,这二人却是浑若忘我,只顾着在棋盘上厮杀。 棋盘东侧坐着一位少年将军,也就是二十余岁年纪,自是神采飞扬,青春勃发。只因空中艳阳高照,这位少年将军早脱了铠甲,束着发,只着一件薄薄的白衣。正是少年春衫薄,不计寒暑与悲欢。 少年将军对面一名赤甲将军,却已是早生华发。赤甲将军手中拈了枚黑子,向棋盘上放去,那拈棋的手指倒也凝重如山。 这时山下厮杀声更急,有惨叫声传来,赤甲将军手一抖,那黑子“啪”地一声,就落在棋盘上。 少年将军探头来瞧,不由笑道:“华将军,东边战场正急,你却移兵西向,莫非是来考较我来了。”原来黑子落处,却是偏离了棋盘上厮杀所在。 赤甲将军暗叫惭愧,自己厮杀半生,哪知事到临头,竟被这少年比下去了。他胸中豪气一生,顿时哈哈大笑道:“便让你攻来,又能如何?” 少年将军道:“华将军好胆气,好谋略。瞧华将军东面这枝孤军,虽是陷入重围,但四周援兵处处,随时都可来援,我可不能上你的当。” 赤甲将军眼睛一亮,道:“果然有援兵?”那少年将军说的虽是棋盘中事,其实却是暗指此间杀伐,赤甲将军如何不知? 少年将军被那朝阳射在脸上,只能眯着一双眼睛,但目光之中,却有一道刀子般的光芒迸射出来,比那朝阳更亮三分。道:“我算是瞧明白了,华将军这枝孤军远离大队,那便是诱我来攻,我这白子皆散在诸处,若是逐处去杀,不知要杀到何时,不如统统引将过来,正好一古脑儿端了。华将军果然高明。” 赤甲将军这才恍然,原来今日之战,全是这少年将军一力主持,只率一千铁骑远出探哨,结果不幸被围。赤甲将军本以为无幸了,哪知却是这少年将军的计策。 原来大陈被秦重将军三路兵马打得大败,诸军分散奔逃,可却实力不失,若容他整军再战,大晋军就算终能取胜,也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如今大晋这枝孤军荒丘被围,大陈军瞧出便宜,就有诸股人马急急闻讯赶来,此刻再瞧山下大陈军人马,已超过七万了。 少年将军对山下兵马何曾正眼瞧过,忽地向身边一名执旗赤甲士兵道:“帅旗何在!” 那士兵闻言,急忙将手中紧紧卷着的大旗扯开,那大旗被那山风一吹,顿时鼓荡起来,只见鲜红如血的大旗上,赫然绣着一个大大的“秦”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章 破军 这帅旗迎风招展,山下赤甲骑兵瞧见了,皆在大呼道:“少帅威武!”一时间人人奋勇,士气如虹,那战刀排头砍去,杀得大陈国士卒人仰马翻。 大陈国将士也瞧见了这面帅旗,顿时有人叫道:“是秦忘舒,秦忘舒被困在此处了。” 听到“秦忘舒”这三字,大陈国三军将士不由又惧又喜,惧是这自开战之来,秦忘舒已连下三城,击败七枝大陈军,正个儿是所向无敌,人人见到这面秦字帅旗,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谁敢迎战? 喜的是如今秦忘舒被困荒丘,身边只有一千余众,此时不诛秦忘舒,又更待何时? 那大陈国三军一阵沉默之后,忽地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吼声来,诸军齐声大叫道:“杀了秦忘舒,杀了秦忘舒。” 这少年将军正是当今大晋军边关大帅秦重长子秦忘舒。只因此子生来就紧皱眉头,不哭不闹,秦重怜子心切,取名为忘舒,字无忧。只盼着爱子终生都可舒展愁眉,万事无忧。 听着山下一片喊杀之声,秦忘舒笑吟吟地道:“敌军气焰嚣张,华将军在此安坐,且看忘舒冲他两阵。” 华将军忙道:“敌军势大,不如等援兵齐至再厮杀不迟。”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华将军只管安心坐在此处。”他撮唇打了个唿哨,一匹战马飞奔而至,此马浑身雪白,绝无一根杂毛,正是秦忘舒的爱马飞雪。 秦忘舒翻身上马,也不去披甲,只取战刀在手,大喝道:“儿郎们随我杀敌。”一马飞奔山下,山下的赤甲军齐声大叫,同时将手中战刀高高举过头顶。千人同时发一声喊,随着秦忘舒冲进山下敌军大阵。 秦忘舒一马当先,正迎着一名敌将持槊冲来,秦忘舒侧身避过,将那大槊一扯,战刀借势劈下,将那敌将斩于马下,对面敌军就是一阵大呼小叫。 秦忘舒一手持槊,一手持刀,只管向着敌军阵中冲杀,所到之处,当者披糜,谁能挡得住。刹那间被他夺旗三面,斩将十余员。大陈军士气稍堕,前军已然动摇,但后军人马仍是流水般涌来。 这一千赤甲骑兵虽是精锐,毕竟人少,被这山下几万人卷在其中,好似一叶小舟般风雨飘摇。华将军在山上瞧见,不由的暗暗心惊,忖道:“少帅虽勇,却失于计较,援兵未至,只凭这千人如何杀敌?“ 秦忘舒想的却与他不同,原来秦忘舒见敌军士气正锐,就算援兵赶来,也未必能占到便宜。且这千人骑兵,若想在数万大军中撑得住,全靠胸中志气,因此稍露胆怯之意,这场仗也就不必打了。 他举目向前方瞧了瞧,只见一名金甲将军被众人簇拥着,正在后方观阵,身边帅旗招展,上面写着一个“马“字。 秦忘舒心中一喜,指着那金甲将军道:“大陈国有名将两人,号称南陈北马,那金甲将军必是姓马的将军,诸位,今日在战场上遇到这等好事,可不是老天要成就我等大功。” 诸骑齐声欢笑道:“原随少帅杀将立功。” 秦忘舒将手中大槊一指,身后赤甲军会意,就分出两队来,各向左右冲杀,大陈军被冲得向两面一分,中间这条路可就留给秦忘舒了。 秦忘舒对那飞雪笑道:“今日全看你的了。”双腿轻轻一夹,飞雪如箭般向前冲去,大陈军士兵知道厉害,也不敢上前拦阻,竟被飞雪一口气冲出数百丈去,离那金甲将军只有数箭之地了。 这时金甲将军已瞧出秦忘舒的用意,忙将令旗一指,四周大陈军齐齐涌来,挡住秦忘舒去路。 秦忘舒冷笑一声,将手中大槊弃了,战刀寒光闪动,又斩了数人,离那金甲将军只有一箭之地了。 忽听有人喝道:“放箭!”前方现出一排弓箭手来,齐齐向前一步,将弓扯得圆满,无数羽箭直直射将过来。 秦忘舒身子一纵,已离马而起,那羽箭在他脚下嗖嗖掠过。等到气浊下沉时,正瞧见一名大陈国小将在那里挥旗呐喊。秦忘舒战刀一沉,先将这小将斩于马上,这才安安稳稳立足于马背上。 这时第二轮羽箭又至,秦忘舒再次纵身跃起,离那排箭手只有数丈了。 不等秦忘舒落地,飞雪闪电般冲至,秦忘舒身子轻轻一落,重又回到白雪身上。瞧那白雪,身上已中了数枝羽箭,好在这飞雪身披重甲,又熬得痛,在阵中飞掠如旧。 一人一马,就此冲进箭手队伍中,秦忘舒战刀挥起,只斩得一人,其余箭手早就大呼着逃向两边去了。秦忘舒凝目向前瞧去,正迎着一双惊惶的目光。 那金甲将军身边虽有数百名亲兵卫护,可瞧见秦忘舒武勇无敌,怎能不惊,心中只恨不得拔马就逃,奈何身为三军主帅,若是不战而逃,这颈上人头可不要被国君斩了去。 这时有人大叫道:“速速拦住此人。” 秦忘舒的两翼虽有赤甲军挡住,毕竟人少,被四周大陈军拼死杀来,已然是冲成数截了,秦忘舒离那金甲将军虽近,可中间却隔着重重刀枪,战马无数。真要想在这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哪里有那么容易。 秦忘舒瞧见这情形,今日是斩不得金甲将军了,他心中不甘,暗道:“今日就算斩不得他,也好歹吓他一吓。” 瞧见地上有箭手丢弃的弓箭,就借着飞雪前冲之势,俯身用战刀一挑,将那大弓持在手中,马旁箭壶中取出箭来。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那羽箭“嗖”地一声,直奔金甲将军而去。 金甲将军“哎呀”一声,左肩窝中了一箭,当即翻身落马,敌军顿时一阵大乱。秦忘舒暗叫可惜,这一箭虽是中了,只怕难伤他的性命。 这时山上六七万人马,约有半数向这金甲将军处涌来,只求护住主帅,如今见到金甲将军落马,人人面上皆露出惊恐之色,刚才的冲天士气,此刻也坠到谷底了。 忽听得马蹄声如雷滚至,大地也为之微微震颤,战场东侧灰尘漫天,那空中挑出一面战旗上,上书一个大大“秦”字,正是秦忘舒的骑兵大队到了。 旗上有一名赤甲将军,横刀跃马而来,口中大叫道:“我等救援来迟,少帅莫怪。”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来的正好。” 忽又见西面山谷中挑出一面大旗来,上书一个“李”字,战旗之下,一排黑甲步卒列队出谷,手中长枪森森如林,正是大晋军左翼步马大队到了。 “李”字旗下亦有一名战将,约有四旬年纪,生得如铁塔也似,正是大晋军左翼统帅李将军。 李将军大喝道:“少帅,李某奉命来援。” 秦忘舒大喜道:“将军一日一夜奔袭百里,着实不易了。“ 李将军举目一瞧,笑道:“右军尚未赶至,今日可不是便宜我了。“将手中长剑一指,大喝道:”今日务必要全歼敌军,若走脱了一个,军法从事。“ 旗下步卒齐声大吼,先是一路小跑,其后越跑越快,只因步伐极是整齐,那大地似不堪其负,已在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杀气冲天而起,任你是百战勇士,至此也要胆寒。 东侧铁甲骑兵仗着马快,已抢先冲进敌军大阵,这三万精骑乃是秦重多年心血凝成,端得是所向无敌,大陈军被这马队一冲,已是溃不成军,前军首先抵敌不住,刹那间就大乱了。 战场厮杀,全凭的是胸中的这点豪气,刚才秦忘舒人少,大陈军虽被冲杀,士气大堕,倒也能支撑得住,如今三万骑齐齐冲来,谁还敢厮杀。 前军既败,后军更加不肯上前,众军急忙转身,就向后方拚命逃去。这战场的局势可就立时逆转了。 李将军瞧见铁甲骑兵已占了先机,口中大叫道:“快,快,快。“他若再迟了半刻,这功劳可就分不到了。 这时秦忘舒先前领着的千人马队重新聚在秦忘舒身后,秦忘舒向身后一瞧,千人中只折了数十人罢了。但就算只折了数十人,那也是自己的兄弟袍泽,心中难免感慨伤感。 他正要重聚人马,再向前冲杀,忽见数人骑马飞奔而来,皆是面色惊惶,见到秦忘舒便放声大哭。 秦忘舒认出是大帅身边的亲兵,心中一凝,喝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亲兵大哭道:“少帅,少帅,大帅没了,大帅没了啊。” 秦忘舒大喝一声,叫道:“三军阵前,怎容你胡言乱语,动我军心。斩!” 身后赤甲军齐齐上前,乱刀之下,顿时将那几名亲兵斩于马下。 就在这时,又有数骑冲了过来,这些人本来是神情悲戚,瞧见地上的死尸,不由大惊失色,竟逡巡着不敢上前。 秦忘舒大喝道:“大敌当前,谁敢乱我军心,定斩不饶。” 众赤甲军齐声道:“少帅威武!” 秦忘舒道:“诸儿郎随我杀敌擒将,今日之战,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诸骑齐齐向前,去追那大陈国败军,秦忘舒手持战刀,端坐马上,稳如泰山,但一丝鲜血却从嘴角泌出。他急忙伸手擦去了。不想目中两行清泪怎样也抑制不住,却是拭不胜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章 退兵 其实秦忘舒心中明白,父亲定是不测了。(品≈书¥网)!前来报讯的都是父亲手下亲兵,面孔都是熟悉不过的,又怎会有错? 但如今在战场上厮杀,士气可鼓不可泄,自己也只能将他们杀了。身为战将,这身子已舍国家,原就不是自己的。 此战自中午战到黄昏,诛杀大陈国将军尽万,伤损无数。只恨右翼军失期未到,北面这个缺口无法填补,大陈仍是逃出不少去。 眼瞧着日已将暮,前方山峦重重,道路险恶,秦忘舒只好传令收兵。诸将络绎来到秦忘舒的军营之中,说起战场上种种厮杀情形,皆是兴高采烈。那声音几乎要将账顶给掀翻了。 秦忘舒陪着众将欢笑,心里却如刀割一般,他先前已将后来的几名亲兵唤到身前,细细问明了,知道大帅竟被人刺杀了,刺客声称冲灵未修林天奇,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来头。 军中惯例,既然大胜了,自然要大摆酒宴,犒赏三军。秦忘舒与几名将军在账中饮酒,刚吃了两盏,有报右军主将宋元朗到了。诸将皆停了酒,向账外瞧去,面色愤怒。 今日之战,若是这宋元朗早到半日,大陈军哪里跑得了一个?若能全歼大陈军野战主力,大晋军挥兵北上,月之内,必灭大陈。 军账内烛影摇晃,一名将军全身甲胄抢步进来,正是右军主将宋元朗,此人进账就叫道:“不得了了,大帅被人行刺了,你们怎地还能吃得下酒?” 诸将听到这话,齐皆动容,两名赤甲军将领抽出刀来,大喝道:“宋将军,你若敢胡说八道,我等就算职位低于你,也定要将你斩杀了。” 宋元朗慌忙摆手道:“我说的句句” 正说到这里,忽见秦忘舒目光阴冷,向他横目扫来,瞧得他浑身一颤,急忙就住了口。 秦忘舒手按刀柄,森然道:“宋将军,军中先前多有谣言,我已查得明白,那是大陈军故布疑阵,乱我军心。你这消息,是亲眼瞧见,还是听人谣传?” 宋元朗讷讷地道:“我与中军大营隔了数百里,自然无法亲眼瞧见。”他瞧见秦忘舒目中几欲喷出火来,总算明白过来,低下头来:“这话也是听别人说起,想来定是大陈军的谣言了。” 秦忘舒道:“这就是了,军中谣言多有,若是桩桩都信了,这仗还怎么打下去。倒是宋将军失期之罪,又该作何解?” 宋元朗在军中职务本是高于秦忘舒,资历更是深厚,此刻迫于秦忘舒杀气夺人,竟不敢抬头,低声道:“末将一时不察,听了这谣言,竟信以为真,这才不敢轻动。末将真正该死。” 秦忘舒松开刀柄,道:“将军失期之罪,自有监军探得明白上报国君,忘舒怎敢置喙。宋将军远来辛苦,还请先饮上一杯。” 宋元朗讪讪地寻了个位子坐了,刚才两名拔刀相向的赤甲军将领过来敬酒陪罪,宋元朗也只能饮了。 这酒宴饮到半夜方撤,诸将散尽之后,秦忘舒以军情为名,唯留下宋元朗与李将军。等到账中只剩下三人,李将军道:“忘舒,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若果然中军有变,我等还需早做准备。” 秦忘舒不禁流下泪来,道:“李将军,父帅果真是被人刺杀了。” 李将军“啊”地叫了一声,只觉得双腿一软,慢慢地坐了下去。他屡受秦重提拔,这才被委以军中要职,与秦重的情谊不可谓不厚。此刻听到秦重死讯,一时间也难以释怀。 秦忘舒忍泪道:“先前不敢让宋将军说下去,是怕动摇军心。我大晋军虽是连战连胜,可毕竟是在敌国他境,若是稍有差池,也对不起父帅多年心血。”说罢就向宋元朗请罪。 宋元朗急忙摆手道:“少帅行事稳重,倒是我老于军伍,哪知道临到大事,反而沉不住气。” 李将军深吸了一口气,以压住胸中悲愤之情,道:“大帅剑法不俗,身边又有宁副将护卫,怎地就被人刺杀?” 秦忘舒咬牙道:“那人自称冲灵未修林天奇,想来是仙宗修士,修就玄功的,我等凡夫俗子怎是对手?这些仙宗修士,口口声声不理凡域俗事,想不到却是心口不一。“ 宋元朗道:“仙宗弟子千万,难保有些不肖之徒,贪图钱物,这才被大陈军所用,只是此事既有仙宗插手,这仗可就打不下去了。“ 秦忘舒道:“我已打听明白,这个林天奇口口声声,说什么父帅妄起边衅,其罪可诛。又说什么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更指责父帅,心中只有大晋,没有苍生。听这话,倒不是像是受大陈国指使。“ 李将军怒道:“我等食君之禄,不为国君效命,难道却要向着大陈国百姓,真正是岂有此理。不过从现在情形瞧来,若他是大陈国主使,大陈国早就将大帅死讯传遍天下了,怎会这般安静?“ 秦忘舒道:“不错,父帅死讯便是在我军中,也不曾传开。趁着这当口,正当拿个主意,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宋元朗忙道:“大帅既死,就是那马监军当权了,此人哪里会行军打仗,除了退兵,绝无二策。“ 李将军也叹道:“大帅既在军中当场被刺,这死讯是压不下去的,一旦消息传来,军心动摇,哪里能弹压得住,只不过便要退兵,也要缓缓退去,不能让大陈国得了便宜。“ 秦忘舒也知道此刻唯有退兵,方能保全父帅心血,含泪点头道:“两位将军手下步卒甚多,行动缓慢,还请两位将军趁夜开拔,由我赤甲军断后,等到会齐了中军,再一步步退去,不怕那大陈军攻来。“ 三人计议已定,李宋二人回到军中就立时开拔,诸军将本以为大胜之后,正该趁胜追击,哪知道却是往回转了,个个心中狐疑。但行军大事,谁敢妄言?也只能默默跟从了。 秦忘舒将三万铁甲军分为两队,一队自领,另一队由华将军指挥,两军交替后退,以防大陈军偷袭。一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也不见有敌军追来,看来秦重的死讯果然不曾传开,大陈军又是新败,怎敢来追? 第二日清晨,昨日厮杀的战场上,来了数人数骑,昨日那金甲将军赫然在列。金甲将军身边,则是一名中年书生。此人身穿儒袍,头戴方巾,生得面阔口方,三络黑须。虽有三分儒雅之气,更多的还是草莽气息。 此人鞍前马后,跟着两名青衣侍从,虽是步行,却是走得快。二人行走之时,目光就向四周扫去,显得警戒异常。 那书生来到战场一瞧,先是笑道:“不出我所料,大晋军果然是是退兵了。”又叹道:“看来昨日厮杀得激烈,那个秦忘舒倒也厉害。“ 金甲将军道:“我厮杀半生,也不曾见有人这般厉害,不瞒元直公,昨日若非三军用命,几乎被他冲到面前来,饶是如此,也差点被他射杀了。今日若非元直执意要来,我断然不敢来此。” 元直公笑道:“大晋军营中死气沉沉,空中将星昏黄欲堕,那是大晋主帅殒落之兆,依我瞧来,大晋主帅秦重必有变故,秦忘舒虽勇,又怎敢不退兵?马将军,你毕生功名,在此一役了。“ 金甲将军道:“当真要追上去?元直公,大晋军便是退兵,也定是秦忘舒亲自断后,此处并无外人,也不怕对元直公说。我大陈军士卒但瞧见那个‘秦’字,无不是心中惊怕的。“ 元直公悠然道:“既是秦忘舒厉害,避开他就是,大晋军深入千里,哪里不可设伏?“ 金甲将军喜道:“一言惊醒梦中人,元直公,你且瞧着吧,此战定让大晋军有来无回,十年不敢犯我大陈。“ 元直公摇头道:“马将军,不是我说你,若只是将大晋军赶出国境去,不过是保境安民,哪里算什么惊天的功绩?若是大晋军大败,正该杀过太岳关去,将这大晋国揽进疆域,方可免去这天大的后患,其后我大陈方能虎视天下,与青州三十六国相持。“ 金甲将军迟疑着道:“果能如此吗?” 元直公慨然道:“我之志,意在一统青州,其后总括苍南域,若是天假我年,百年之内,当可荡平东穹,北氓两域。如此海内一统,那天下苍生才算是真正的清平安乐。马将军可肯助我?” 金甲将军听他诉说胸中大志,心中只是暗暗发笑,凭大陈兵,连这大晋也未必吃得下,更何况是青州苍南,更别提东穹,北氓两域了。这两处疆域,一年之中也听不到别人提上几回,对大陈人来说,就好比是天之尽头,一辈子也是瞧不到的。再说人生不过几十年,这元直公妄想活过百岁,岂不是痴心妄想? 不过若能灭了大晋,倒也是奇功一件,凭这军功,还怕不能位列三公,子子孙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金甲将军想到这里,心中一热,一挥手道:“就依元直公所说,若能击败大晋军,我定要攻破太岳关,灭了大晋国。”说罢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章 断后 第二日巳时,秦忘舒正领军向前,迎面来了一枝马队,领军之人正是秦百川。(品书¥¥网)!秦百川当着众人面尚算镇定,等到被引到僻静处,秦百川痛哭失声,叫道:“少帅,大帅死的好惨,百川无能,领兵搜了一夜,也不见那林天奇身影。” 秦忘舒咬牙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只是如今军情紧急,外人面前,绝不能泄露一丝消息。” 秦百川收泪道:“百川理会得。” 此时监军军令已到,原来是叫秦忘舒领兵断后,以掩护诸军回境。 断后掩护诸军,本在秦忘舒意料之中,可军令之上,又有坚守原地三日之说,秦忘舒不由皱起眉头来。 赤甲军皆是骑兵,若是纵横往来厮杀,那是骑兵的长处,可若是坚守某处,却非骑兵所长。马监军令骑兵坚守三日,可谓乱令了。 秦忘舒唤来华将军商议,华将军道:“军令如山,如何和他争辩,以我赤甲军战力,守在此地三日倒也不难,谅大陈军也不敢上来厮杀。只是为何却有三日的说法?” 前来传令的本是秦重亲兵,就对秦华二人道:“前几日我军大战,得了许多粮草资财,马监军舍不得丢弃,要将这些财物一起运回国去,可不就要耽搁三日?只怕还不够呢。” 华将军不由恼道:“资财虽是要紧,可如今军情紧急,怎容得他在敌国境内缓缓退兵。”秦重遇刺之事,秦忘舒已对华将军说了,这也难怪华将军焦急。 传令亲兵道:“马监军说什么因我这次大军出战,多收了两年赋税,百姓负担颇重,有了这些粮草资财,也可替百姓分忧。那马监军的心地倒是不差的。” 秦华二人听到如此说,也只好罢了,若那马监军是个贪墨不法的,对他的军令或可不予理会,到时在国君面前分辩也不怕他。偏偏这位马监军却是个清官,是从州政的位置升上来,向来是爱民如子,怎样也寻不到短处,只是不懂军务罢了。 军令既然让赤甲军坚守,二人不敢违令,秦忘舒就与华将军合兵一处。第一日大陈军不见踪影,直到第二日,才有一队人马影影绰绰地出现,可瞧见秦字大旗,立时翻身便走。过了两个时辰,敌军复至,高挂“陈“字帅旗。秦忘舒知道是南陈陈少昊到了。 转眼两日飞逝而过,身后大陈军兵仍然不敢逼近半步,赤甲军反倒趁这两日养足了力气,只等厮杀。 华将军道:“再熬上一日,三日期限便至,我等也该退兵了,计算日程,大营诸军也快退到国境了。“ 秦忘舒这两日心惊肉跳,也是坐卧难安,夜晚无人时,想起家父惨死,也只能到无人处痛哭一场,恨不得立时回到大晋才好。 这日正午,空中忽来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秦忘舒与华将军听到此声,脸色齐皆大变,急忙向空中一瞧,只见一只黑鸟横掠而过,瞧见地面上人喊马嘶,便在空中盘旋起来。 原来这只黑鸟名叫黑惊,生来灵慧,可辩敌我。但这黑惊极其珍贵,军中只养了两只,等闲不敢轻用,唯有在紧急军情时才放它出笼。是以军中有言,黑惊,黑惊,一出皆惊,人死马亡,回乡无望。 秦忘舒急忙叫来军中鸟工,那鸟工平时与黑惊同住,战时方才分到军中诸处。唯有这鸟工在场,那黑惊才肯落地的。 鸟工急忙打了声唿哨,此音忽高忽低,有种种变化,每只黑惊所知唿哨皆不相同,因此不怕这黑惊被敌军骗了去。 黑惊鸟听到哨声,将双翼一拢,便飞到鸟工手中,鸟工从黑惊鸟腿上取来竹管一根,也不敢看,低头献给秦忘舒。 秦忘舒匆匆取出竹管中的细帛一瞧,嘴角就抿成一线了。秦百川知道少帅一旦出现这种神情,那必是大事不妙。 华将军接过细帛来瞧,只见上面写着:“右军被伏,北马火烧伏龙谷。“ 华将军身子一颤,几乎就要跌倒,颤声道:“右军行了两日三夜,怎地刚到了伏龙谷?“原来伏龙谷仍在大陈境内,离太岳关还有两百里的距离。 秦忘舒道:“中军行动迟缓,右军不敢离得太远,想来这才迟误了。伏龙谷地势险恶,大陈国若要设伏,定会选在此处了。“ 华将军道:“看来是大陈军日夜兼程,竟赶到伏龙谷设伏,这样算来,大陈国应该早知道大帅的死讯了,否则怎会未卜先知?“ 秦忘舒心中疑惑,难不成林天奇竟是大陈国所派,但若是大陈国所派,荒丘一战,大陈国何以惨败如斯? 二人得了右军被伏的消息,更是坐卧难安,二人虽恨不得插翅飞去,但既然右军被伏,身后的陈少昊必然也得到消息,赤甲军若敢轻举妄动,陈少昊掩兵杀来,赤甲军必败。而赤甲军若是败了。中军便是腹背受死,十余万将士终身也难回乡了。 片刻之后果然有探马来报,身后大陈军旌旗摭空,也不知增了多少人马。 瞧见这情形,二人怎敢轻举妄动,这时二人心中只有一个指望,那就是左军李将军与宁大海合兵一处,救出宋元朗。唯有如此,才能挽回大局。 只过了半个时辰,两名传令兵匆匆赶来,二人身上皆带箭伤,来到秦忘舒面前,一人当即跌下战马,已是不能动了。剩下那人倒还能支撑得住,喘息着道:“少帅,李将军急驰伏龙谷,却中了埋伏,乱箭之下,李将军竟是,竟是去了。“ 秦忘舒道:“那宁副将呢,想来应该已救出宋将军了。“ 这人摇头苦笑道:“马监军不肯放他出营,指望有李将军相救,哪知道,哪知道。“说到这里,脑袋一沉,也是去了。 秦忘舒与华将军相顾失色,华将军搓手道:“左右军皆败,中军危急,这可如何是好?“ 秦忘舒忽地喝道:“秦百川,你怕不怕死?“ 秦百川一怔,道:“怕倒是怕的,可是少帅令我去死,百川绝不敢皱一皱眉头。“ 秦忘舒道:“令你率一千人马,直扑身后的大陈国。“ 秦百川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后大陈军也不知有多少,只领着一千人去,可不是送死吗?可少帅军令已下,怎能违令?秦百川只怔了半晌,立时翻身上马,领了一枝千人队就向身后大陈军冲去。 华将军见秦百川去了,忙道:“敌军势大,百川需要接应。“ 秦忘舒苦笑道:“华将军,若我所料不错,身后敌军必是一枝疑兵,你想来,大陈国又有多少人马,既在前方设伏,击败了左右二军,此处怎还会有人,你我皆上了陈少昊的恶当。“ 半个时辰之后,秦百川果然率兵回转,面色亦是沉重之极,秦忘舒不必去问,便知道是猜中了。身后大陈军只是虚设旌旗,人数不过数百,见到秦百川领军来,立时就散了。 秦忘舒心中恨极,暗道:“我毕竟经验不足,若是父帅在此,怎会犯下这般错误。“ 他当即传令拔营起兵,华将军道:“可是去救中军?“ 秦忘舒道:“南陈北马合兵一处,既击败了左右二军,必然直扑中军,我等此刻便去救,也是来不及了。大陈国若击溃中军,必然去抢太岳关,若是太岳关有失“ 华将军与秦百川同时“啊呀“叫了一声,二人心中明白,若是太岳关失守,大陈国长驱直入,大晋国又有多大,不到两日,可就要进逼都城了。 众人整装上马,三万赤甲军急若星火,直扑太岳关而去。只行了三十里,前方退来败兵无数,原来中军果然被大陈军击溃,马监军以身殉国,宁大海下落不明。 众人听了这消息,恨不得肋生双翼,一步跨到太岳关才好。先前大晋军势若破竹,可就小瞧了大陈军。不想秦重一死,战局立时逆转,秦忘舒细细想来,先前之所以连战连胜,哪里是自己武勇,原来皆是秦重调度有方。 此刻心中唯一的指望,就是大陈国顾忌赤甲军在后,南陈北马齐来截击,到时放手一战,未必就是输。 然而一路行去,只见到大晋军败军无数,却不见大陈国一兵一卒,秦忘舒心中已然绝望。大陈军果然去抢太岳关,南陈北马的见识,绝不亚于自己了。 急驰之下,百里已过,三万赤甲军虽是训练有素,也有近一半人跟不上了,秦忘舒也不理会,哪怕只剩自己一兵一卒,也要先赶到太岳关再说。 身边的秦百川忽地将手一指,失色道:“少帅你瞧!“ 秦忘舒抬头瞧去,只见前方空中青云滚滚,摭住了半个天空,就有一只巨大的兽爪自云中探出,向东南面的一处峰峦探出手去。秦忘舒瞧见这情景,不由地呆了。 忽见一朵红云飘来,空中又现一爪,瞧来像是一只禽爪,金光灿灿,瑞气千条。那禽爪在兽爪上一拍,兽爪只好缩了回去。片刻后,空中青云红云皆散,又只剩下朗朗晴空。 秦百川惊道:“少帅,这是怎么回事?” 秦忘舒摇了摇头道:“管他是怎么回事,那里便有惊天动地的仙宝,也与我无关。“纵马便去,丝毫不曾停步。 秦百川心中不由叹息一声,空中既显异兆,必有仙缘,只可惜军情紧急,却是顾不上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章 抢关 空中兽禽相争,数百里皆能瞧得清清楚楚,太岳关前百里处,那位元直公停下马来,瞧着空中只是发怔。 身边的金甲将军问道:“元直公,空中是怎么回事?” 元直公神色凝重之极,道:“那兽爪是从西面极荒山中探将出来,必是想去东南方取宝,不想却惊动了仙界大能,嘿嘿,那件宝物定是非同小可。” 金甲将军听到此言,心中也是一热,道:“既如此,你我不如去瞧一瞧。”此刻军情虽紧,但想来厮杀征战,为的不过是富贵荣耀,若得了仙家宝物,这区区的凡界荣华又算得了什么? 这位金甲将军正是北马马明轸,与南陈陈少昊齐名,皆是大陈国名将。 元直公叹道:“马将军,你不知其中厉害,极荒山中大能灵兽无从,却从不见出此荒山惹事,你道是什么缘故?” 马明轸道:“正要请教。” 元直公道:“极荒山四周设了极厉害的禁制,山中灵兽境界越高,越受约束,因此千百年来,山中灵兽与凡域相安无事,如今那兽爪既能探出极荒山,可见此兽修行大成,已有能力突破这禁制了,多亏仙界大能及时发现,这才阻它行事。” 马明轸听得悠然神往,道:“既是连这极荒山大能灵兽也动了心,可见东南方的宝物定是非同小可。” 元直公只是摇头,道:“马将军,仙修之事,你我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秦重比你如何?只是一名冲灵修士,可就将他诛杀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惹来仙修之士觊觎,你就算有缘得宝,也无缘享用。” 马明轸叹息了一声,也只好罢了。看来仙修福缘,自己终究无份,只好先抢了这太岳关,享受这人间富贵了。 而在离二人两百里处,亦有二人抬头看天,其中一位少年道:“小师姐,东南方必有异事,说不定有奇宝现世,你我何不去瞧瞧?”这少年一身蓝衫,英气勃勃,正是刺杀秦重的林天奇。 身边立着一位少女,与林天奇年龄相若,生来娇小温婉。只见她摇头道:“便有奇宝现身,你我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林天奇道:“这又是何故?” 少女道:“三年前《刀典》于苍南域现世,不知惹下多大的杀孽,死伤修士数以百计,到最后连海外十八岛的大能修士也惊动了。《刀典》也不过是百典之一罢了。东南方这件异事,竟惹得极荒山大能灵兽违禁破域,可见是非同小可。你我可是惹得起的。” 林天奇知道小师姐胸无大志,行事小心,微微一笑道:“你我只是去瞧瞧,又怕什么?世间有九经百典,习得三经九典就可得晋大罗金仙,嘿嘿,也不知是真是假。小师姐,昨晚我发了一个奇梦,你道是什么?“ 少女笑道:“你发梦我怎知道?“ 林天奇道:“明明你也在梦中,你怎地不知道?“ 少女听了这话,虽是玩笑,细细推敲来,却是别有滋味,不由面色一红,不想林天奇却肃容道:“我梦见你我皆置身于一座楼阁之中,那里放着仙书典籍无数,九经百典,三千谱百万法诀无一不漏,就在我面前摆放得整整齐齐。“ 少女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一心向学,立志修成长生,济世救民,做了这个梦倒也不奇。你可曾瞧见那些典籍的详情了?“ 林天奇叹道:“正要去瞧,却被你骂醒了,说我冲灵尚未成功,灵窍未开,哪里能修仙术?小师姐,你当真不知此事?“ 少女知道师弟虽是灵慧无双,对世事却是不通,便道:“我在梦里阻你上进,你就怨上我啦,你这话我怎会不明白。罢了,你我就去东南方瞧瞧。事先可要说好了,只能瞧瞧,再也不能轻举妄动的。“ 林天奇喜道:“只要能瞧上一眼,我心愿已足。小师姐,你昨日得的新茶叫做什么,滋味与众不同,此刻仍是齿颊留香。“ “那叫两不厌茶,极是难得的。《茶经》有评,相看两不厌,晚来坐亭庐。这句话是说,那世人到老来仍能相看两不厌,在亭庐之中对坐饮茶,此生也就不枉了。“ 二人说着话,就往东南方行去,越走越远,直至无影无踪。 将近酉时三刻,秦忘舒已赶到伏龙谷,这一两百里只用了半日,当真是急如星火。然而向身后瞧去,只跟着数百赤甲军。这一阵急驰,就算人尚能支撑,战马也是支持不住了。 秦百川道:“少帅,这点人马,抢到关前也不是大陈军对手,不如等一等再说,哪怕再来千人,也能济得事。“ 秦忘舒咬牙道:“大晋三军皆败,大陈军若是有晓事的,必定是兼程赶路,此刻关上无备,步马一到,唾手可得。“ 秦百川道:“中军大败的消息,难道竟传不到关上去?关上得了警讯,自然会整兵防备的。“ 秦忘舒叹道:“中军只有两只黑惊,一只传讯于我,另一只必是向左军李将军求援,试问哪里有第三只黑惊传讯?就算有士卒拼命向太岳关赶去,沿途必被大陈国封锁,怎样也过不去了。“ 秦百川嘿然无语,二人领兵入谷,只见伏龙谷中到处焦黑一团,山上树木已被焚烧一空,大晋军将士的尸体漫天遍野,死状惨极,哪里忍心去瞧。 秦百川咬牙道:“若被我擒住了马明轸,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此时赤甲军个个落泪,人人义愤填膺,秦忘舒道:“我知道兄弟们皆是疲倦之极,但如今太岳关岌岌可危,此关一破,我大晋国百姓,便是这般下场。你等意下如何?“ 诸士卒齐声嘶叫道:“愿随少帅赴死。“ 秦忘舒将战刀举过头顶,大叫道:“苍天在上,秦忘舒若不能抢关保境,便让我碎尸万段,众儿郎,跟我来!“ 数百赤甲军同时亮出战刀,齐声大呼,山谷之中刀光耀目,喊杀冲天。冲出山谷之后,诸军急驰三十里,就瞧见林中道边,新造土灶无数,显然大陈军正从此路经过了。 秦忘舒下了飞雪,将灶台一摸,不由心中一喜,原来灶台尚有余温,大陈军离此而去,不过一二个时辰。 秦忘舒急忙上马疾行,又行了十余里,身后士兵只剩下百骑了。 就在这时,只听到前面人喊马嘶,有将官操着大陈俚语在那里大叫道:“速速跟上,明晨赶到太岳关,每人三斤牛肉,好酒一瓶,赏银十两。“ 但大陈士卒闷头赶路,却无人应答。 秦忘舒知道大陈军连打了三个大仗,必定是疲倦之极,此刻仍能狠下心来赶路,足见领军大将性情刚毅,胸有大局。南陈北马果然名不虚传。 秦忘舒也不说话,将战刀向前一指,赤甲百骑如风飞至,冲进大陈军中就是一阵乱砍。 大陈军士卒早就疲倦不堪,恨不得在道边就睡下来,黑夜之中,忽见赤甲百骑冲来,怎能分辩敌我,顿时大乱。 秦忘舒也不恋战,领着这赤甲百骑穿军而过,等到大陈国反应过来,意欲交战时,秦忘舒早就去得远了。秦百川计点人数,少了七人,共剩下八十六名赤甲军,连自己与秦忘舒在内,只有八十八骑了。 此刻这八十八骑已是人困马乏,唯有胸中这团火焰却在熊熊燃烧,家国之恨大过天,与那大晋千万百姓相比,自家性命却又算得了什么。 诸人凭着胸口的这点豪气挣命急驰,到了晨光熹微之时,前方视线一阔,百骑已出了山林,来到一片石地,向前方瞧去,太岳关被那云雾摭住,哪里能瞧得真切。 忽有一阵清风吹来,将太岳关上浮云吹散,那城楼被朝阳一照,熠熠生辉。 秦百川自随军以来,这太岳关也不知瞧过多少次,可此刻再瞧这太岳关,心情却是激动无比。他喃喃道:“不想还能瞧见此关,少帅,我这心里,竟是欢喜的很。这倒是奇了。“ 秦忘舒同样亦是激动难抑,道:“苍天保佑,总算让我抢在大陈军前面瞧见此关。“ 耳边猛地传来马蹄踏石之声,一枝骑兵自东面斜刺里插将过来,横在秦忘舒百骑之前,此队骑兵约有千数,人人马上插着一面小旗,上书一个“陈”字。 领队将领身披粗布麻袍,内罩银甲,身子却被绳索牢牢地捆在马上,原来此人双膝之一空空如也。若不是被绳索捆住,可就坐不稳鞍鞒了。 那将领来到秦忘舒面前,微微一笑道:“秦忘舒,你终是来迟了。” 秦忘舒一瞧此人相貌,心中陡然一沉。原来此人正是南陈陈少昊。 相传此人杀父弑母,本该处斩,却被人所救,这才受了膑刑,被斩去双足,其后发愤向学,拜兵家高士司马榷为师,终成大陈名将。 秦忘舒猛一抬头,只见太岳关上血迹斑斑,断矢无数,却是人影皆无,难不成此关已然失守!秦忘舒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就喷射出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章 无衣 众人瞧见秦忘舒怒极吐血,不光秦百川等赤甲将士相顾失色,就连陈少昊面上也露出惋惜之情,如今少年英雄,若就此殒落,岂不可惜。 然而就在秦忘舒吐血之际,飞雪猝然启动,好似一道闪电向陈少昊飞掠而去,大陈军士兵齐声惊呼,却发现马背上空无一人。 陈少昊暗叫厉害,不想秦忘舒在此情形之下,仍能用计,此人心境之强,着实出人意料。 耳边刀声乍起,一道雪炼也似的刀锋自马腹下掠了上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只听“叮”地一声,一柄长刀横空飞来,架住秦忘舒必中的一刀。 陈少昊马前多了一名中年男子,此人身高近丈,虽是士卒装束,但手中长刀足有四尺,刀柄甚长,绝非大陈国制式军刀。 陈少昊抚掌笑道:“秦兄虽勇,今日却斩不得我,可惜,可惜。” 秦忘舒口中猛然迸发出一字:“战!”语音未落,就向那中年男子再次挥刀,他心中明白,若想斩了陈少昊,必要先斩此人。 秦忘舒“战”字令既下,八十七骑同时启动,向大陈国马队扑来。陈少昊不由皱起眉头,自己虽有千人,却是久疲之士,而对方皆是百战精英,此战胜负,着实难料。 本以为自己出现在太岳关下,定会让秦忘舒立时崩溃,哪知道此人的心境就像是铁铸,看来便是钢刀架颈,此人仍是斗志不休。这样的对手好不怕人。 八十七骑赤甲军冲进大陈军中,大陈军顿时大乱。赤甲军虽是长途奔袭,疲累不堪,但大陈军连斗三阵,又远途奔来,体力上又能好到哪里去,此战斗的不是力气刀法,唯有一个“勇”字。 大陈军只僵住了片刻,就已是绷不住了,竟有数百名士兵心生胆怯,就往四处散去。但仍有一半士卒死命拼杀,不让赤甲军欺近陈少昊。 秦忘舒独斗中年男子,已是迭逢险招,原来中年男子的刀法极是独特,此人来来去去,也就是劈刺二式罢了,但每次出招,皆有毕其功于一役之势,出刀部位更是精准之极。 只斗了两三招,二人猛地分开,秦忘舒胸口已多了一道血痕。 中年男子冷笑道:“八征刀法,不过如此。” 秦忘舒大喝道:“再来!”急步向前,刀法已变,此式高举过顶,胸前空门大露,倒像是极盼对手冲上来,但胸前破绽虽多,却在手中战刀的笼罩之下,那破绽反倒是陷井了。 中年男子不进反退,沉声道:“你怎地也会这唯二刀法?” 秦忘舒喝道:“你用得,我难道就用不得?” 中年男子大为惊愕,秦忘舒绝无可能从别处学得唯二刀法,难不成就是刚才对战之际,此人有样学样,已然洞窥这刀法秘奥,若果然如此,此人的才华,当是举世无双。 中年男子大喝一声,高举的长刀猛然劈下,那刀式与秦忘舒一般无二,猛地瞧上去,倒像是同门较技一般。 二人身子乍合即分,中年男子左肩上也多了一道血痕。 秦忘舒冷笑道:“唯二刀法,也只平平。” 中年男子知道今日所遇,乃是平生大敌,再瞧那场上局势,赤甲军人数虽少,但与大陈军已是秋色平分,只怕再斗上片刻,大陈军反要落于下风了。 中年男子冲着陈少昊大叫道:“将军速离此地。” 陈少昊微微一笑道:“你不走,我不走。” 中年男子急地一顿足,大退一步,已来到陈少昊马前,长刀指向秦忘舒道:“秦忘舒,我今日心中有牵挂,战不得你,他日有缘,你我再来比过。” 秦忘舒柱刀而立,道:“好,今日本将就放你一马,他日见面,绝不相饶。” 中年男子道:“在下姓田名冲,你可得牢牢记住。” 秦忘舒道:“本将之名,大陈国妇孺皆知。”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护着陈少昊一步步退离太岳关,这时陈少昊身边大陈士兵已被诛杀过半,若论马上冲杀,赤甲军果然是青州第一。 秦百川劈退两名大陈士兵,冲到秦忘舒面前,大叫道:“少帅,你怎地就放跑了他,今日若能斩得此人,大陈军如折一臂。” 秦忘舒苦笑道:“你道我不想斩他?”忽地将手中战刀一推,仰面便倒。原来已是战的脱力了。 就在这时,太岳关城门大开,冲出一枝人马,秦百川见陈少昊退向北面山林,并不曾退进关里,知道太岳关仍在大晋手中,见到关上来人,便勒住战马,大声道:“大晋赤甲军统帅秦忘舒在此。” 来人听到秦忘舒名字,面色一喜,道:“总算将秦少帅盼来了。在下是太岳关守备刘统。” 众人护着秦忘舒来到关上,过了半晌,秦忘舒才醒了过来,细问关上备细,刘统面带愧色。道:“少帅,说来好险,这太岳关差点就被人夺了去啦,幸好末将及时发现,这才化险为夷。“ 秦忘舒道:“可是陈少昊派人来赚关?” 刘统道:“果然瞒不过少帅,就在三个时辰前,关下来了一人,说什么是马监军亲兵,我当时就起了疑心,我大晋军将士个个高大威猛,此人却是面目猥琐,分明是奸细了。不过瞧他只是孤身一人,便放他进入又能如何?” 秦百川等人听了这话,皆是忍笑。 秦忘舒道:“后来又如何?” 刘统道:“一搜这人身上,果然是马监军印信,马监军的文书常到关上,在下自是常见的。只不过在下仍是疑心不去,不过却隐忍不发,只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秦忘舒道:“守备心细,果然是大晋标称栋梁之才。” 刘统被秦忘舒一赞,也是飘飘然了,忙道:“为国用心,自是应该的,只是怎比得少帅战场厮杀,出生入死。” 秦百川道:“你只说后来怎样就好,何必说这些没用的。”却被秦忘舒眼睛一横,只好闭了口。 刘统哪敢得罪赤甲军将士,这些人从战场上冲出来,个个面带杀气,瞧起来凶神恶煞一般,忙道:“那人说马监军就在关外不远处,只因受了重伤,行动不便,让我等去接应。放着马监军印信在此,我怎能不听,只好领了一半人马随他出关。不过我手中那剑柄却是握得紧紧的,他若要玩花样,先吃我一剑再说。” 秦忘舒道了个“好”字。 刘统又道:“不想刚刚出关,迎面来了二人,我等不防,被他二人冲进队伍中,用刀剑架住了那使者的脖颈,口口声声,说这使者是大陈奸细。这二人所言,正中我下怀,奈何士卒却不肯信。少帅你猜,这二人用了什么法子,逼使者吐露真情?” 秦忘舒摇头道:“着实不知。” 刘统道:“这二人逼那使者唱一曲大晋歌谣无衣,这歌谣我大晋国人人会唱,可想那大陈蛮荒之地,不识教化,怎会唱这小曲。立时便被我等识破了。” 众人轻声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予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日无衣?与子同泽。王予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唱着唱着,众人已是泪如雨下,此战不知要伤损多少人马,昔日袍泽还有几人安在? 刘统拍手应合,连声道:“唱得好,唱得好。” 秦忘舒忽然道:“不对。” 刘统一惊,忙道:“少帅,有何不对?” 秦忘舒道:“一首歌谣怎能辩出奸细来,这法子虽好,只怕思虑不周。” 刘统一拍大腿,道:“少帅所言极是,我当时也是这么说来着,不想那二人却道,唱歌谣是假,辩那人的口音是真。这二人说,这使者就算学得一口大晋雅言,可若是唱起歌来,不免就会泄了马脚。” 秦忘舒这才点头道:“那使者何在?” 刘统道:“已被那二人放了。” 秦忘舒怒道:“如今重要人物,怎地就放了?” 刘统一慌,忙在秦忘舒面前跪倒,道:“在下本是绝不肯放的,但那二人刀剑架在那里,谁敢上前?别说这使者,就是后来大陈军攻城,那些受伤被俘的士兵,也被这二人放了。” 秦忘舒道:“这二人究竟是怎样来历,竟敢在我太岳关做主?” 刘统道:“这二人是奉了国君旨意,持有虎符,前来相助守城,这是不会错的。” 秦忘舒这才点点头。 刘统道:“说来二义士着实有些古怪,说什么人与人之间,就该互相爱护,莫要为仇。便是有了怨仇,也要好好说话,想办法化解了。又说什么大晋大陈百姓,总是一般。两国交兵,受苦的都是百姓,又何必彼此为难,那士兵受伤被俘,可不就是百姓了?自然要放了去。总之是胡言乱语,也懒得与他分辩。” 秦忘舒暗道:“若说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这二人虽识破奸细,立了大功,却无视我大晋军法,放着关内数百名士兵,刘统对他二人却无计可施,看来这二人定有古怪了。” 便道:“那二人现在何处?” 刘统道:“正领着士卒去关内山中伐木,说什么要制作守城器具。想我关中器具齐全,哪里需要另置?这也懒得说他了。” 这时屋外脚步声响,就转进数人来,刘统道:“可不是这二人来回来了。“ 秦忘舒循声瞧去,心中颇感好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章 墨守 这时数名士兵拥着二人进来。(品书¥网)!这二人一个是三十多岁年纪,另一个年纪极轻,只怕比秦忘舒还小上数岁。 这二人皆着粗布麻衣,足下穿着草鞋,腰间系了根麻绳,那长剑也不用剑鞘,就那么随随便便插在绳上,瞧那长剑,也是用青铜打制,粗劣不堪。 秦忘舒原以为既是被国君授以虎符,奉命来此关,必定是了不起的勇将谋士,哪知这二人衣衫简陋,相貌平平,瞧来就如同农夫一般。 赤甲军皆是百中挑一的勇士,个个身材高大,气度不凡。因此这二人立在屋中,顿时就被比下去了,赤甲军诸将士虽不说话,可面上的神情已有轻视之意。 这二人浑然不觉,麻衣中年男子径直走到秦忘舒面前,行了一礼,道:“阁下定是秦将军了,在下墨矩,小徒墨雷,特来助将军守关。还请将军助我约束部属,务必使得上下一心,否则太岳关必被大陈所破了“ 秦忘舒急忙还礼,道:“忘舒自当竭力辅佐先生,却不知有先生带了多少人马来?“ 墨矩道:“只带了小徒一人。“ 秦忘舒不由皱眉道:“此关原有六百人,虽不算多,但因父帅领兵在前,调度有方,倒也不怕大陈军攻过来。如今大晋新败,大陈军士气如虹,六百人如何能守住此关?“ 墨矩道:“守城之要,在于拒敌于百丈之外,若等到敌军攻下城关,地利已失去大半了,便是有千万人又有何用?将军放心,但有我师徒二人在此,只需众人听我号令,我定保此城万无一失。“ 秦忘舒与秦百川相顾无言,大陈军趁着这大胜之势,定然是倾国来攻,太岳关就算险峻,六百人又能撑到几时?那守城虽是占尽地利,到头来还不是要靠士卒拼命?这世间又有什么法子,能拒敌于百丈之外? 秦忘舒忖道:“此人说出大话来,也只好且瞧他如何行事了,父帅曾说过,御众最要紧之处,在于树立威信,我若与他争执,岂不是损了他的威望,那于大晋国绝无好处。“ 于是道:“先生既有良策,忘舒自当马首是瞻。“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那个叫墨雷的少年手中持着一柄小刀,坐在在那里削着木片,就见他手中短刀翻转如飞,眨眼间就削出长短不一的百十根木棍来。 这少年原本貌不惊人,但在他削木之时,神情甚是专注,好似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原本只是一件儿戏之事,却因着这份专注,而另具一种奇特的魅力。 赤甲军诸将皆是好奇,就围在墨雷身边瞧他削木,一名赤甲军道:“你削这木片做什么?“ 墨雷见有人问话,面色一红,低头道:“造人。“ 这名赤甲军又道:“莫非是造人来守城?“ 墨雷点头道:“是。“ 那赤甲军本来只是胡猜取笑,哪知竟是猜对了,便回头对同伴笑了一回,又问道:“我只听说过天地造人,原来小先生也会造人,不知小先生造的人能否行走?“ 墨雷脑袋更低,道:“自然也能行走的。“ 众人不由笑道:“这倒是奇了,就凭这几根木棍,如何能够行走?“ 墨雷也不搭话,从怀中取出些细绳什物,在地上堆了一堆,那些物事除了细绳之外,众人皆是不识。那些什物或圆或方,或带锯齿,或带螺旋,瞧来甚是奇妙。 就见墨雷手脚飞快,将这些细绳什物以及木棍合在一处,众人只瞧得眼花缭乱,正要动问,忽听墨雷摊开手掌,道:“成了。“ 众人低头一瞧,只见墨雷掌中果然有一个小人,也只是略具人形罢了,若说是玩具,倒也算是精妙了,若说用来守城,可不是笑死了人了?因此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秦忘舒轻轻哼了一声,众军齐齐色变,急忙止住笑声,秦忘舒走到墨雷身边,俯身将墨雷掌中的小人取来,瞧了又瞧,和声道:“这物事甚是精巧,想来必有大用的,小先生可肯教我?“ 墨雷见他年纪与自己相仿,说话又是和气,胆子就大了一些,道:“这小人用来也不难,你这瞧小人背后,原是有个机关,只需轻轻一拧,这小人就可下地乱走了。“ 秦忘舒依言一扭,那小人果然就在手中乱动起来,忙将这小人放下,就见小人满地乱走,可不是把人瞧得呆住了。 秦忘舒也是惊讶之极,这少年的手段的确神妙,只不过守城之事非同儿戏,这小人若用来哄哄孩童倒也罢了,却又怎地用来守城? 墨雷也瞧出秦忘舒心意来,便道:“墨守之术,我只是初学罢了,所制之物,极是粗陋,只能用在夜间守城,到时只需用光芒从这木偶背后照去,这区区木偶就变得成人般大小,且又行走如常,关下士兵瞧见了,知道有防备,便不敢攻城了。若是敌军白日来攻,木偶可就被识破了,到时就需师父出手。“ 秦忘舒凝神想了片刻,不由拍手叫道:“妙极,黑夜之中,若瞧见关上灯火通明,将士无数,谁敢来攻城。只是一两个小人怕是不够。墨雷道:”我手脚不停,到了晚上,就能制出一两百个木偶来,若是将军肯派人助我,制得更多。“ 秦忘舒急忙将刘统唤来,道:“你将关上守兵唤来百人,助这小先生造偶。这城池能否守得住,全在这小先生手中了。“ 军令一下,刘统怎敢不依,慌忙唤来百名士兵助墨雷制偶,关上原也有些匠人,是专用来修复战具的,自然也统统唤来。 墨雷见秦忘舒这般好说话,对自己又是敬重,更是欢喜,就连墨矩瞧见这情景,面上也难得地露出笑意。此人甚是忙碌,吩咐墨雷几句,就匆匆地去了。 秦忘舒道:“小先生,你那墨守之术究竟是怎样的妙法?可肯细细说与我听,若是师门有严规,那不说也罢。“ 墨雷道:“师父说,我等既来助将军守城,自然是要推心置腹的,怎能藏私?若是大家互相猜忌,这城可就守不住了,师父说,这世间的坚城,大多都是从城里先破的,墨守之术,除了诸般妙法之外,那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要凝聚人心。“ 秦忘舒听得大叫道:“这话简直说到人心坎里去了,就凭这句话,便知墨守之术必是天下无双了。“ 墨雷听他称赞墨守之术,面上也露出笑意来,道:“墨守之术第一步,是要制造诸般守城器具,师父常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而人力有时而尽,器械却是不知疲倦的,且又听话,可不比人好用得多。“ 秦忘舒道:“不知守城器具,又有哪般?瞧我这关上,也就是些滚木擂石罢了,皆是粗笨之物,用来的确不大顺手。“ 墨雷道:“墨守之械可就多了,那连弩,转射,藕车就不必说了,师父已派人在关内制造,这两日就会运来,有了这些器械,这城池可就固若金汤了。但若论守城最强之术,自然非木偶莫属。“ 秦忘舒道:“小先生所制木偶,的确精妙之极。“ 墨雷笑道:“这些小偶只能用来唬人,若想代替士卒却是不能了,那墨守第二步,就是制偶御偶,木偶制成,可大可小,高者百丈也是有的,只需贴上墨符,那木偶就可听你使唤,若东就东,若西就西。更有一种战偶,那就更精妙了,战偶若是制成了,就可冲进阵中杀敌,只是战偶需用精铁打造,制造起来极其不易。“ 秦忘舒大喜,道:“小先生,等到战事稍停,你便留下来助我如何,若能替我造千百具战偶来,我定能报仇血恨了。“ 不想墨雷将脑袋直晃道:“战偶我哪里能制得?何况墨家之术,怎能用来杀伐?那守御城池,原是迫不得已,只因若被敌军攻来,百姓必然无辜受到牵连。饶是如此,也不能过多杀伤,让敌军知难而退也就罢了。“ 秦忘舒奇道:“墨家有如此奇术,若只用来守城,岂不是可惜了?墨家若肯助我大晋,数年之内,定能扬名苍南域,到时天下皆知墨家大名,岂不是好?“ 墨武仍是摇头道:“秦将军,那世人生来皆是一般,正该相亲相爱,又怎能互相攻伐?如今之世,大国仗着势力,就要吞并他国,小国也想着开疆扩土,这可就大大不对了。“ 秦忘舒听这话甚是有道理,但分明又有极大的破绽,可他长于军务,不知这些世俗的学问,知道辩他不得,也只好罢了。 墨雷有了众人相助,木偶制得极快,到了晚间,已制了近两千具小偶了。只是墨雷所携来的什物已是用尽,两千具小偶中,只有三百只可以行走,其他小偶就只能立在那里唬人了。 众人见墨雷制偶完成,一心想瞧这小偶如何唬敌,就随着墨雷来到关上,就见关上已是灯火通明,那是墨矩令人置下的火烛。 便在这时,关下战马嘶鸣,蹄声如雷,不知涌来的多少人马。大陈军士卒人人持着火把,将半个天空照得通明,关上诸将瞧见这阵势,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大陈军士气正锐,自然立时就会攻城,却不知凭着墨雷的这两千只小偶,又如何守住此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章 池鱼 大陈军在关下一字扑开,拥出两位将领,左首被缚于马上者,是南陈陈少昊,右首金甲将军则是北马马明轸,秦望舒在关上瞧着这两位大仇,心中却是平静如水。 () 战场厮杀,自然是你死我活,赢不得对方只怨自己智短,因此哪怕这这二人杀绝十余万大晋军袍泽,也比不过林天奇的杀父之仇。 只见南陈北马同时用鞭梢一指,大陈军中冲出两队人马,各持云梯挠钩等登城之具向关上冲来,看来二人是想在这关下比个输赢了。 秦望舒暗中传令,令关上士兵做好准备,心中不由七上八下。关上只有六七百人,只能全部用上,可就算众人竭尽全力,每人射他个几十箭,那手臂也没力气了,怎能挡得住敌军十数万之众。 向身边墨矩瞧去,墨矩抱臂而立,神色中不见一丝担心,反倒多了一丝怜悯之色。 这时大陈军已近,墨矩向墨雷点了点头,墨雷双手本捧着一物,用块黑布罩着,此时墨雷猛地一扯,将那黑布扯下,黑布之下,原来是一面琉璃镜,此镜被关上火烛一照,顿时大放光明。关上忽地人影幢幢,或行或走,栩栩如生。 两千多具小偶被这面琉璃镜光芒反射,立时在关上显示出来,个个身躯高大,威风凛凛。 关下士兵见城上忽地涌出这许多人来,吓得转身就跑。攻城原就是九生一死,既见对方有了准备,又是人数众多,大陈国士兵自是心中战栗,不敢来攻了。 马明轸见士卒不战而退,喝令刀斧手上前斩了几人,却也止不住败势。马明轸向陈少昊道:“少昊兄,你先前说关上无人,怎地忽然多出几千人来?太岳关本就险峻异常,若多了这数千人,这关可就难以打破了。“ 陈少昊亦皱眉道:“今晨关上的确人手不多,只有数百人罢了,我是因带得人少,占不得便宜。看来关上已来了援军,且又有秦忘舒主持,这太岳关急切难下了。“ 二人此刻皆是大失所望,但着实是不甘心,今晚若不攻城,再等上几日,大晋军援军更多,那是再无机会了。 二人相视一眼,已下了决定,一生功名荣华只在今天晚上,就算伤损了千万士兵性命又能如何?陈少昊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明轸,你们今晚要誓死一战。“ 马明轸道:“正该如此。“当下二人传令,近关百丈者赏爵一级,赐田一顷,宅九亩。这赏赐已等同于斩杀敌军将领了。斩杀敌将者赐田三顷,爵二级,首登城池者封关内候。 此令一下,顿时欢声雷动,便是刚才败逃而回的士卒也重新返了回来,意欲拼死一战。 关上墨雷瞧见了,对墨矩道:“师父,敌军战意正炽,不肯退后,又该如何?” 墨矩叹道:“哪里是战意正炽,分明是利欲熏心。徒儿,你可瞧明白了,在这利欲面前,世人往往就蒙昧了灵智,不知死活了。” 墨雷听了,自是连连点头。 秦忘舒暗道:“墨雷所制小偶虽是有用,可敌军既来,总是来战的,墨家守城器械还没赶制出来,今晚怕是一场血战了。” 就在这时,太岳关东面,有一道青光自山林深处激射出来,好似一柄极长的剑戟刺向空中,众人皆在关注城下大陈军,也没在意,唯有墨雷抬头瞧了一眼。但那青光却很快消失,再也瞧不见了。 关下大陈国卷土重来,这次来的人可就多了,墨矩叹息一声,道:“事到如今,不得不如此了。” 此人从取出一物来,只有三寸大小,却是一只制作精巧的木鸟,墨矩大指在掌指处掐来点去,动作极快,秦忘舒虽不修仙修异术,也知道这是在掐诀了。 猛听墨矩大喝一声,将那木鸟一拍,此鸟全身红光闪动,立时腾空而起,却已化成三尺大小,墨矩手中仍是掐诀不定,那木鸟迅速长大,已近三丈。 再见此鸟,已与刚才不同,其身红光灿烂,羽色缤纷,好似一只七彩的凤凰一般。但若是细细瞧去,便知道这三丈长的凤凰其实却是虚影,完全是光芒凝成。秦忘舒与众将哪里见过这等奇术,个个目瞪口呆。 这只火凤凰飞到关上,将凤首一点,口中就喷出一团火来。只是这火却不曾直接向大陈士兵身上喷出,火焰落地时,离最前的士卒还有数丈距离。但火焰落地后,却生出一丈大火,焰力逼人。 大陈军见到这等奇物,哪里还敢上前,火凤凰紧随其后,喷火驱逐,只是仍没烧到士兵身上。 陈少昊与马明轸也是首次瞧见这奇物,顿时也呆了,马明轸身边的元直公便道:“马将军,陈将军,今日这城池怕是攻不得了,瞧这情形,关上定是来了墨家弟子。” 二人同时大奇道:“什么是墨家弟子?” 元直公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下只是听说墨家弟子守城之术天下第一,哪怕只有一二人在,也挡得十余万大军。这火凤凰不肯伤人,那是墨家弟子的警告,若是执迷不悟,墨家弟子也会杀人的。” 马明轸道:“难不成只好退兵?” 元直公亦是神情沮丧,道:“恐怕只能退了。” 陈少昊与马明轸一时决心难下,正在犹豫,忽见东方青光又起,比刚才那道更长更亮,二人正作没理会处,忽见暗空中云雾浓浓,一只巨大的兽爪再次自极西方现出,缓缓向东方抓去。 马明轸叫道:“昨日那巨兽又来了,却不知仙禽在哪里。” 话音未落,空中红云再生,果然是昨日那仙禽再现,红云中现出一只禽爪来,与那兽爪相比,虽是略小了些,却是金光灿灿,照得关上关下如自昼一般。 这时有狂风自四面八方吹来,吹得人无法立足,元直公面色大变,叫道:“两位将军速避,两位大能斗法,我等可要遭殃了。” 陈少昊马前的田冲急忙挥刀,将陈少昊身上绳索斩断了,抱着陈少昊寻地躲避。大陈三军,已然是惊慌四逃了。 那兽爪见禽爪迎来,这次却不肯退避了,爪上利甲青光四射,要与这禽爪比个输赢,两只爪只一撞,只听“轰”地一声,平地里卷起一道道狂风,将数百名士兵卷到空中,也不知被吹到哪里去了。 秦忘舒不知厉害,正站在关上抬头观瞧,身边墨雷一把将他抱住拖下关来,道:“秦将军,这下可不得了,今日怕是要有大祸了。” 秦忘舒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雷道:“听师父说,这里近日要诞出一只兽王来,这才惹得这只极荒山的大能灵兽出手,想来是怕多出一个对手来。” 秦忘舒道:“那只仙禽又是怎样来历?” 墨雷摇头道:“仙界之事,我等凡人怎能知道。” 这时空中兽爪逼退禽爪,仍向东面山中探去,那禽爪上金光一闪,迅即在兽爪上一拍,兽爪五根利甲顿时被拍断了一根,这只利甲堕下天空,也不知落在何处了。 这只灵兽极是勇悍,虽受伤损,仍不肯缩手,巨爪如山,已压向东面深山,一阵阵轰隆之声遥遥传来,想是那山峰已被这巨兽拍成平地了,纵有什么兽王出世,自然也是难逃此劫。 秦忘舒虽是瞧得目眩神驰,却因天生胆大,心中并不惊怕,道:“瞧这情形,这极荒山的灵兽,倒比仙界的灵禽强一些。” 墨雷道:“仙禽受仙界种种禁制,不敢用真身与他厮杀罢了,若真要动起手来,百个灵兽也不一定是这仙禽的对手,仙界大能的手段可不是当耍的事。” 秦忘舒虽瞧不见这仙禽面目,瞧那禽爪上光芒大盛,也知是动了真怒了。忽见禽爪大了数倍,爪上红云更盛,那红云飘到半空,却哪里是什么红云,分明就是团团天火。 可怜大陈军士兵正被这天火欺近头顶,那火虽未落下,但就算是隔了百丈,地面上的大陈军士兵仍是化成一道道白气,数千名士兵瞬间一空。而那红云又向北面飘去,正是大陈军营地所在。大陈军士兵拼命向四周散去,却哪里能逃得掉,红云到处,万物皆空。太岳关北面的山林已熊熊燃烧起来。 大陈国三军受此天劫,实不知折损了多少。 秦忘舒饶是大胆,瞧到这里也是胆战心惊,瞧见那禽爪在兽爪上猛地一拍,兽爪立时粉碎。禽爪不依不饶,仍向极西处探去,看来是要将这只灵兽彻底打杀了。 秦忘舒此刻也信了,这仙禽果然比巨兽厉害得多了。 那禽爪正要趁胜追击,空中又探来一爪,此爪将禽爪一拉,似要将其拉回仙界去,禽爪仍不肯放松,就在空中争执起来。 秦忘舒伏在地上仰头观瞧,正瞧得入神,忽觉臂上一热,凝目去瞧看,臂上似乎有道血丝,但因被空中天火映照,也瞧不真切。只知道那血丝已没入肌肤之中。 秦忘舒暗道:“难不成仙界的仙禽竟受伤了,这来劝架的仙人想来也是极厉害的。” 正在胡思乱想,忽地觉得体内一股热力传来,全身上下痛不可当,大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章 异火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忘舒悠悠醒转,睁开眼睛一瞧,四周皆是青石砌就的墙壁,知道仍在太岳关上,心中便是一松,知道这座太岳关仍是牢牢在握在大晋军手中。 瞧瞧屋外天色,已是星光遍地,天地寂静无声,不知大陈军是否已经退去。忽听到鼾声大起,循声瞧去,不由一笑,原来一人伏在自己脚下大睡,不是秦百川又是谁? 秦忘舒将双臂一撑,就要从床上下来,哪知也不知怎地,身子就好似腾云驾雾一般,向上高高飞去,眼睁睁地瞧着屋顶的石壁迎面撞过来,秦忘舒吓得只能将双臂合拢,护在面上。 “轰”地一声,身子撞到屋顶,身子又急速下沉,就把那张床压得粉碎。抬头瞧去,那屋顶石梁也被撞得裂了。 秦百川猛地立起身来,叫道:“有敌来袭!”拔刀转目一瞧,哪里有什么大敌,只见自家少帅躺在地上,神情又羞又恼。 秦百川大奇,道:“少帅,这床怎么塌了?”就要上来搀扶。 秦忘舒摆了摆手,也不敢动,生怕又飞将起来撞上石梁,瞧那石梁裂开的情形,再被自己撞一下,定是要塌了。 奇的是刚才那一下撞得虽重,身子倒也没多大痛苦。忽地腹中一热,又是一阵剧痛传来,但这次腹中却是有两团热力,却像是在腹中争斗,一会窜到东,一会窜到西,就将秦忘舒的身子当作了战场,弄得秦忘舒如堕火狱,全身燥热难当,偏偏又烧不死。 秦忘舒心中惊恐之极,若不是秦百川在此,要顾忌身份面子,否则早就叫了出来。 脚步声急速传来,屋中多了两人,正是墨矩与其弟子墨雷,墨雷瞧见秦忘舒醒转,自是一喜,可瞧见这床倒梁碎的情形,又是暗暗发愁。 秦忘舒急声道:“墨先生,在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 墨矩紧皱双眉道:“这事说来古怪,少帅稍安勿燥,且让我令你先静下来。”说罢伸掌向秦忘舒头顶拍来,秦忘舒最是乖巧不过,也不避让。 “啪”地一声,墨矩手掌拍到秦忘舒的天灵上,顿时有一股气息灌顶而下,这气息温凉无比,顿时将体内两团火压下去了。 墨雷这时与秦百川双双来到秦忘舒身边,将他扶了起来,秦忘舒细细体会,体内两团火虽是被压制了,却仍是藏在丹田之中,但四肢百骸间却多了一股股潜流,如云雾似水流,也不知如何御控。 墨矩道:“少帅,人生来体内就有一团火,叫做命火,此火若旺,则身子强健,寿命绵长,若是衰微了,那自然百病丛生,一命呜呼。”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 墨矩道:“本来这命火深藏体内,世人再也觉察不到的,哪怕是仙修之术,修成长生不老,这命火也只是暗暗壮大起来,你若想修这命火,那是绝计不能的。” 秦忘舒道:“此中道理一时难明,还容忘舒细细体会。” 墨矩点了点头道:“你不曾修过仙术,就连玄功也未接触,自然不明此中玄机。不过你体内这股命火却被激发出来,这却是显而易见之事。” 秦忘舒道:“是了,昨晚我观看空中两位大能斗法,忽见臂上多了一道血丝,正想瞧时,那血丝已然不见了,想是深入体内,不知我体内命火,可是被这血丝所激发的。” 墨矩喜道:“少帅果然灵慧异常,你本来仙基倒也是极佳,只可惜”说到这里,已是神色黯然。 秦忘舒笑道:“先生有话,直说无妨,大不了也是个死,父帅与赤甲军数万兄弟正在冥界等着我,这时去了,也好及时与他们相会。”他知道那林天奇是仙宗弟子,就算寻到此人,只怕也打不过,此仇既是报不得,倒还不如一死百了。 墨矩道:“昨日那只仙禽,定然是火属大能,那血丝虽只是极淡的一抹,却也非同小可。血丝入体,便生出一团异火。说来也奇,这异火与命火性质极近,本该融为一体才是,那时你反有极大的好处,哪知这两时火却是势不两立,不肯兼融。”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 墨矩道:“那命火被异火激发了,像是要驱逐异火出体,奈何两团火却是相持不下,这命火好比明烛,若是丝丝缕缕烧来,凭你的体质,怎样也能烧个七八十年,如今熊熊烧将起来,只怕对少帅的寿限有碍。” 秦忘舒笑道:“这就好比一月的军粮,我被日就吃了去,怎能不被饿杀?先生,你就直说了,我还有几年寿限。” 墨矩叹道:“瞧这情形来,恐怕只有三个月了。” 秦忘舒本以为自己青春年少,纵遭此劫,怎样也有数年寿限,哪怕只有年,也能办下许多事情来,起码也有机会寻到林天奇,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哪知只剩下三个月了。 三个月的时日,又能做得什么大事,秦忘舒虽是心境恢宏豁达,至此也是黯然神伤,那边墨雷也是紧锁眉头。忽听“扑通”一声,秦百川已在墨矩面前跪下来,大声道:“墨先生,你是世间奇人,定有法子救我家少帅,我听说世间有什么换命之法,墨先生,你便将我这条命性换给少帅,若蒙成全,百川今世报答不得,来世定当相报。” 墨矩忙将秦百川扶起,秦百川虽不肯起来,却禁不住墨矩玄妙力道,只能立起身来。 墨矩道:“换命之法,不过是无稽之谈,怎能信得?在下若有法子,又怎能坐视不理?少帅若想活命,他人是帮不得的,总要瞧他自身的造化。” 秦忘舒听见这话,倒是有由头,也不敢大动,生怕体内潜流乱窜,又飞到天下去,恭身道:“还请先生赐教。” 墨矩道:“你这情形,若不修仙修之术,那是绝难活命了。我墨家虽有仙修妙法,但择徒极严,非得立下十大功劳才蒙传授的,连我也难入门墙,因此也传你不得。唯有一卷养生运玄的《明鬼》谱,虽难助你冲境登玄,好歹也是三千谱之一,若是修行得法,也能助你约束体内真气,养就玄功。“ 秦忘舒这才明白,原来体内这股乱窜的潜流,便是玄功之士的真气了,想来是拜体内两团奇火相斗所致,这才生发出来。这时墨矩取出一本卷册,秦忘舒恭身接过,再三拜谢,那边秦百川也跪伏下来,替少帅谢礼。 墨矩道:“世间杀伐妙术原有三种,你等军伍之士所炼的拳脚刀枪,是为末流,若世人具备仙基,又得传授,可修玄功,那玄功修到至高境界,就可冲灵入境,那才是算是入了仙修之道。少帅,如今你只剩下三月时间,却要冲灵入境,那可是极难的了。“ 秦忘舒笑道:“不行极难之事,何以遣这有涯之身。我正不知这三个月如何捱得过,若是坐在那里等死,岂不是无趣之极。得蒙先生授此玄功妙谱,也就不必虚渡此生了。“ 墨矩是墨家高士,墨家弟子修行极苦,因此个个性情寡淡,如今见秦忘舒如此豁达,也不觉动容,自己虽是救不得秦忘舒,却着实不肯见他横死,便道:“少帅,以你这性情,若是我家巨子见了,必是欢喜,说不定就破例传你仙修之术,但如今我家巨子远游海外仙山,三个月之内,定是无缘相见了。依我之见,你速速离了此地,自北向东,却寻仙宗大派,若有机缘得入仙宗,这条性命或可有救了。“ 秦忘舒不知巨子为何物,听墨矩话意,知道应该是墨家创派之祖。 秦百川道:“便是入了仙宗,得了仙法传授,我家少帅若是玄功未成,岂不是仍难冲灵入境,还不是一个死。“ 墨矩道:“三个月修成冲灵之境,固然绝不可能,不过这其中却有一个变数,少帅体内的命火与异火纠缠不清,却是此消彼涨的,我瞧这命火不肯认输,也不想轻易被这异火驱出体内,少帅若能修成玄动,就好比助这命火打败异火,只不过少帅也得小心,却也不能真让这异火被驱逐出体。“ 秦忘舒与秦百川齐声道:“先生,这是什么道理?“ 墨矩道:“异火若是被驱逐出体,这命火心愿已足,恐怕也不想支撑了,而命火一灭,性命必亡。这道理我也是连想了三日才明白过来。还请少帅好生明悟。“ 秦忘舒低头想了想,道:“先生之意,是说那命火与异火是生死仇家一般,对手不死,自家也就不肯放弃,若是这命火被压制了,我就是个死,唯有修成玄功才能助他,却又不能真正将异火打败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墨矩喜道:“少帅果然灵慧,这事情复杂之极,也难得少帅刹那间就明白了。“ 秦忘舒道:“若能维持两团火在体内不胜不败,我也就能多活几日了,但终非长久之计,说不定有朝一日,两团火同归于尽,我仍是个死,因此在此之前,我定要冲灵入境,修成仙家妙术不可。“ 墨矩叹道:“此事更是艰难之极,唯盼少帅好自为知。“ 秦忘舒暗道:“不知天下仙修之士,有几人能如我这般,天地待我如此苛刻,那是存心想瞧我笑话了。我秦忘舒偏要给天地瞧瞧,想灭我秦忘舒,却还要问我肯是不肯。” 就此定下仙修之志,纵是千难万难,却也不能回头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章 玄功成 秦百川听到这话,忍不住就要大哭起来,此人本是铁铮铮的汉子,便是被斩头断颈,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但瞧见秦忘舒身负国仇家恨,偏又无从做起,便是想活命也如此之难,心中又怎能忍得住,这几日连哭几场,算是把这一辈子的泪水都哭干了。(品书网)! 秦忘舒笑道:“百川,你偌大个汉子,动辄就哭,羞也不羞。我哪怕只剩下三个月性命,却比父帅他们强得多了,大晋军这次输的如此之惨,你我能比他们多活一日,那也是白捡的。“ 秦百川这才收泪,道:“少帅,你只当我想哭?当初就算是家父去世,我也没流过这么多的泪水,只是少帅的经历着实太难了。” 墨矩道:“我劝少帅即时着手修行玄功,先学会控制体内真气再说,否则两团奇火每日子午必将发作,那可是苦不堪言,少帅就算是铁人,也必定是心力憔悴了。此事不了,我也难安心回都城复命的。” 秦忘舒道:“常听人说,这玄功要从六七岁就要炼起,我此刻才修行玄功,就怕太迟了。” 墨矩道:“修行自然越早越好,不过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关键还是要瞧天资灵慧,有些人就算刻苦用功,到头来也是空忙一场。世人各有因果,那是不可强求的。仙修虽好,也不是人人适合,否则这世间也不会有诸子百家,千百种行当了。” 秦忘舒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若我三日内也寻不到修行的诀窍,那就证明我不适合修行,也就只好认命了。” 墨矩笑道:“少帅此刻心境难定,一时间豪气冲天,一会儿又是妄自菲薄,世人遭逢大事之后,虽是必然如此,却是修行的大忌,你记住我一句话,或可终身爱益。” 秦忘舒肃容道:“先生所教,忘舒定当铭刻于心。” 墨矩道:“此时看山高难逾,他时瞧来也寻常。世间之事瞧来千难万难,真要尽心去做时,其实也没那么艰难。”说罢此言,便出了石屋。 秦忘舒只当是墨矩安慰他罢了,他生来喜动不喜静,只知勤习弓马,爱的是拳脚兵器,忽然叫他澄心静虑,学什么打坐修行,可不是难为他了。但如今命若悬丝,那也是无可选择。 秦忘舒向秦百川问起战事,秦百川叫道:“少帅,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倒有闲心管这些?” 话虽如此,还是细细对秦忘舒说了,原来昨晚那场天火,烧得大陈国十万将军死伤殆尽,最多只逃出数百人罢了。第二日墨矩亲自领了人去关下探看,却也没寻回多少尸身,想来都是被天火烧得化了,就算兵甲器械,也烧的不能用了。 至于华将军等一干赤甲军,到目前仍无消息,看来是凶多吉少,就连大晋军的溃兵,昨日也只是回来数百,只可惜却无宁大海的消息。 若说秦百川这几日流尽了泪水,秦忘舒则是咬碎了钢牙。秦百川所言之事,句句皆在意料之中,如今明白问起,也算是绝了指望。 墨雷二人兀自说个不休,不由急道:“百川将军,莫要再打扰少帅用功了,别人的时间是用年来算的,少帅的时间,却是用分秒来算的,怎能耽误得起。” 秦百川被墨雷喝来,也是理亏,急忙就去了。 墨雷这时扳着面孔道:“少帅,我奉师父之命,监督你修行玄功。修行玄功第一步,是要吐纳调息,将体内浊气先吐得尽了,方有灵气入体,这一口灵气中,若能有一丝归于丹田,就算是功德圆满了。有时吸得十口,也只能纳得一丝罢了,这也是修行中的常事。” 秦忘舒点了点头,将那《明鬼谱》翻开来,开篇便道:“逮至昔三代圣王皆没,天下失义”一路瞧下去,分明是一篇政论,却和修真养玄毫无关系。 墨雷不由失笑道:“墨家修行秘谱,自然机关重重。”伸手在书上一抹,就见那篇政论的字里行间,显示蝇头小字来,上面写道:“吐故纳新,修行之基,世间大道,循所闻而得其义,天地灵气,纳其菁而去其芜。” 这句话是说,这吸纳天地灵气和听别人说话是一个道理,别人说出来的道理,总要自家细细思索一番,才能瞧出真正的道理,天地的灵气,也要细细分辩,免得有杂气入体,那可就是事倍而功半了。 其后谱上就细说如何“循所闻,如何得其义。”又该如何去“芜存菁”。秦忘舒试着行来,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倒也没什么难处。 又吸一口空气入体,正要去芜存菁,却发现这气息到了体内,体内两团奇火同时从丹田中涌来,这口气息被这两团奇火一逼,立时消去七八成,只剩下一二成散入四肢百骸。那两团奇火也不争斗,各自循着体内诸脉奔走,似乎是去追新纳入体的气息去了。 两团奇火虽出了丹田,可若是不去争斗,秦忘舒并无痛楚,只是体内难免热意难当,幸好尚可忍受。 秦忘舒心中暗道:“这可糟糕了,我吸一口气,就被两团异火逐去七八成去,剩下的气息还有多少灵气,这可不是事倍而功半?看来我得大吸几口气,才赶得上别人一次吐纳了。“ 他急忙大口吐纳起来,哪里有半点修行气度,倒像是溺水之人忽然从水中冒出头来,大口喘气一般。 墨雷忙叫道:“少帅,这是哪样的修行之法,如此急急吐纳,形容难看也就罢了,体内又怎能留下半点?“ 秦忘舒向他摆了摆手,也没空说话,只顾着大口喘息,果然但有气息入体,必惹得两团奇火驱逐追赶,只吐纳了片刻,忽觉指尖丝丝冒出一团气息来,吓得秦忘舒与墨雷皆是失色。 秦忘舒忙止了吐纳,叫道:“这气息怎地就泄了出来,怕是我的身子漏了。“ 墨雷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一脸不信之色,道:“哪里有身子漏了的说法,那可不是没了性命?你这分明是气盈自溢之状,我就算修上百日,也赶不上一回,除非是在那洞天福地修行,灵气极纯极足的,或有机缘遇到。少帅,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忘舒也不隐瞒,就将体内两团奇火争逐的情形说了,墨雷听了只是摇头,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急忙道:“少帅,你先莫要慌,我去问了师父再来。“ 秦忘舒果然不敢动,片刻之后,墨雷急急回来,仍是满脸不信之色,秦忘舒道:“先生怎么说?“ 墨雷迟疑着道:“师父说了,这情形他也不曾遇到过,若按你的说法,一口气能存下一二成来,偏又灵气充盈自溢,那可是闻所未闻之事,至于是福是祸,便是师父也难明白。“ 秦忘舒道:“是福不是祸,是祸逃不过,反正我只有三月寿限,只好拼命一试。我细想了一回体内的情形,觉得这两团奇火,好比是两位世间高士,只肯与大德大贤之士交接,不肯去见俗人,因此这气息中的浊气,就被这两团奇火驱逐了,那剩下来的,自然都是高明之士了。“ 墨雷怔了半晌道:“少帅,你这说法虽是新奇,墨雷不才,却是闻所未闻。“这话说的客气,语意倒也明白,只差脱口而出”胡说八道“四字了。 秦忘舒知道墨雷虽是年幼,于修行玄功上却是自己的前辈,听他这般说法,也觉得自己的话甚是不妥。却不知他这番“胡说八道”几近真相了。 原来他体内这两团奇火来历非比寻常,命火虽是人人皆备,可任何一种仙修妙术,都修不到这命火上面去,至于那道异火,比起命火也绝不逊色了。这两道奇火百垢不近,只纳真玄,比世间任何一种吐纳之法都要高明百千倍的。 秦忘舒道:“既然连先生也不明白,那就说明我这方法未必就行不通,我吐纳了半日,倒觉得精神健旺了不少。是了,既然我已经是气盈自溢,这吐纳之法也就不必学了,下一步又该如何?” 墨雷道:“这吐纳的功夫,就算运气极佳,也需运转上数个时辰,体内才会有一丝灵气可以运用。既然你体内灵气充盈,那下一步就要将这灵气化为真气了,这一步最是关键,你能否正式登堂入室,修成玄功,全看这一步了。”就细细讲解起来,如何化灵气为真气,以为己用。 秦忘舒道:“我明白了,那灵气是好比是别人的,真气却是自己的,比如金银之物,非得装进自家口袋里,才能取出花用。” 墨雷忍笑道:“少帅这说法倒也清新脱俗。” 秦忘舒将墨雷说的运气养玄的法子默念了一会,这一步叫做养真,那是将灵气归于丹田,丹田之中自有灵根将这灵气吸而纳之,就此化为真气,体内有了这真气,这才有强过常人的力气。若是体内没有了仙基灵根,那也不必去想了。 秦忘舒存想了半日后,对墨雷道:“不知道要怎样才算是养成真气?” 墨雷道:“若有气息自丹田中出来,且又温凉如玉,那就是真气了,等你以后冲灵成功,开了灵窍,那就是真玄了,便算是仙修之士。要试这真气有无倒也容易,你且推我一掌,若能推得动,就算你修行有成。” 秦忘舒点头道:“这倒容易,就算我没修成真气,你这小小的身子还怕推不动。” 墨雷笑道:“我好歹也修成玄功,少帅你莫要夸口。” 秦忘舒抬掌便推,正推在墨雷胸口上,只听“噗”地一声,小雷身如纸鸢般飞了出去,足足飞行了一丈,这才重重撞到石壁之上。秦忘舒立时吓得面无人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3章 投何处 秦忘舒急忙上前去瞧,幸喜呼吸无碍,正不知该如何施救,又不知伤到何处,墨雷已然醒来,秦忘舒忙问道:“可是被打伤了?” 墨雷咬牙摆手,也不说话,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才道:“哪里就受伤了?你才炼了多时,我可是修了三年玄功,还能被你伤着。 ”说罢就笑将起来,只是身子却不敢大动,笑容也就颇为古怪。 秦忘舒瞧见墨雷要强,心中暗暗发笑,不过也放下心来。忍不住抬起双手来瞧,实不敢相信,自己怎地就一掌将墨雷打飞丈余,这该是多大的力气?幸好墨雷无事。 墨雷的神情也是惊疑不定,又替秦忘舒欢喜,道:“少帅,我这玄功修了三年,你只是修了半日,差,差点竟挡不住你,看来这两团奇火相激生出的真气是极厉害的,养真这一关就算你过了。“ 秦忘舒道:“接下来又该如何?“ 墨雷道:“接下来自然就是御气了,这一关只怕难些,体内真气虽生,可若让他听你使唤,总要费些功夫。“他少年心性,今日本想在秦忘舒面前耍耍威风,充一回师父,哪知这个弟子进展神速,想好的诸般腔调竟是用不上,不免暗暗生恼。 秦忘舒道:“我刚才一掌就将你推了出去,这力量绝非我昔日所有,这难道不算御气?“ 墨雷道:“你刚才气盈自溢,全身上下真气完足,别说用掌,就算身子撞来,也是一样的。那御气的法门,是要将这真气运转自如,只需心念一动,身体诸处皆可到的。你双掌一推,就生伤人之意,这真气自然是跟得上,不信你试试运气于顶,那可就难了。“ 原来这真气散于四肢,倒也容易,但运到头顶,那就是高深的御气功夫了,玄功之士若能修到此境,才算得上御气自如,心念到处,周身如钢似铁,也就不易被伤到。 墨雷料想秦忘舒初学乍炼,怎能运气于顶,实在是刚才被打得重了,面子上过不去,这才成心要难一难秦忘舒。 秦忘舒点了点,按照那《明鬼》的运气法门,连试了数回,果然真气到了胸颈处,就再难升上去了。要知道人身上三百六十处灵脉,最要紧是任督二脉,这二脉若是不通,那真气就被分为两处,难以通连,只是各自运用了。 秦忘舒按谱冲玄,也隐隐觉察到任督二脉是个要紧处,运气冲撞了几回,哪里能冲得破?墨雷见到秦忘舒面色为难,不由暗暗发笑,这下可就难住了少帅,也算是略报刚才的一掌之“仇“。 不过瞧着秦忘舒咬牙切齿,满面大汗的情形,毕竟有些不忍,正要开口指点,明告他若想冲开任督二脉,怎样也需几年功夫。忽听秦忘舒“呀“地叫了一声,显然是极为痛苦。 墨雷以为秦忘舒体内奇火再次发作了,急忙抢了过来,就按照师父传的法子,抬掌向秦忘舒头顶拍去,“啪“地一声,手掌击个正着,哪知秦忘舒的天灵处猛地涌来一股大力,似雷电如烈火,震得墨雷大叫一声,身子向后就飞,后背撞在墙上,比刚才更狠。 不知过了多久,墨雷睁开眼来,就瞧见秦忘舒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开口道:“好你个小雷先生,却也逛我,我刚才问过先生了。那任督二脉怎样也需年才能打通的,你却故意难我,是也不是?不过好教小先生得知,那任脉已然被我打通了。“ 墨雷猛地跳将起来,道:“这怎么可能,你只练了一日,就打通任脉,天下修行之士可不是白活了?“ 秦忘舒虽是努力自持,还是抑不住洋洋自得之色,道:“别人眼里的难事,我瞧来倒也容易,你师父说了,这世间偏有一种人,叫做修行奇才,那指的就是我了。“ 墨雷将脑袋直摇,道:“不信,不信。“ 秦忘舒笑道:“若是任脉未通,你又怎地被震飞出去?刚才可不是我将真气运到头顶了吗?“ 墨雷便是不信,也难解释这奇事,不由叹道:“少帅,你是修行奇才,这话的确不错的。“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你今日可服了我?“ 墨雷诚心叹道:“虽被打了两回,却是真正服了。“ 秦忘舒却念了笑容,正色道:“其实哪里是什么仙修奇才,说来还是我体内两团奇火的缘故,先生说,我这两团奇火在体内冲撞不休,早将这任督二脉打通,只是我浑然不觉。刚才寻到了御气的法门,这真气恰好会于天灵,这才伤了你。今日蒙小先生授以养真御气之法,忘舒感激不尽,请容我行半师之礼。“说到这里,果然恭身一拜。 其实秦忘舒自是不知,他体内的两团奇火若是运用得法,那比任何法术心法都要厉害,冲开任督二脉,只算是小事一桩,就算冲灵登玄,本也不在话下。只不过秦忘舒自是不知,便是墨矩也因不曾修仙,不知这奇火的奥妙。 墨雷慌忙坐起来还礼,二人想起刚才斗气使性的情形,不由地哈哈大笑。 墨雷道:“你既会了这御气的法子,片刻也留不得了,就按师父所说,立时动身,去寻仙修宗门。苍南域有十一仙宗,只可惜与我墨家皆无交情,却也不知如何助你。“ 秦忘舒对此事也是为难,他出身军伍,怎知修行之事,皱眉道:“哪十一家?“ 墨雷道:“我曾听师父说起过一回,也记不大周全,好像有个什么歌诀。我记得了,这歌诀是:三清七妙两重山,云梦风雷与洞天,玄极三宗苍南半,若论正宗是五观。“ 秦忘舒听到“玄极“二字,猛地想了起来,道:”父师与宁叔日常闲讲,提过他们的出身,原来二人是出自玄极藩宗云鹤门,如今我只投玄极宗也就是了。“ 墨雷喜道:“若有人情,最好不过,那就不怕投人不着了,只是玄极宗一分为三,分为东西北三宗,秦帅与哪个玄极宗有交情?“ 秦忘舒道:“哪里有什么交情,云鹤门只是玄极藩宗之一,父帅与宁叔并无仙基,也只在云鹤门呆了数年罢了,怎有资格去玄极宗修行。“ 墨雷默然半晌,道:“既如此,少帅也只好努力向前,修士本性慈悲,见到少帅性命危急,必是肯救的。“ 秦忘舒心中也无把握,道:“只盼如此。“ 这时墨矩大步走进石屋,道:“少帅若能投奔玄极宗,那自是极好,苍南十一仙宗,玄极宗原本势力最强,此刻就算是一分为三了,也足与诸宗并立,只是玄极宗却在大陈国北面,若投此宗,也就只能北上冒险了。“ 秦忘舒道:“大陈新败,人心惶惶,关防必有疏漏,只要我一路小心,倒也无妨的。“ 墨矩点头道:“你只有三个月性命,断然无法悠然前往了,否则取路向东,再行北上。那才是极稳妥的路线,如今却是等不得了。“ 秦忘舒道:“先生只管放心。“ 众人皆知秦忘舒此刻时间宝贵,多争得一时就是一时,当即出了石屋,就要送秦忘舒出门。赤甲军诸将听到少帅远游,且又是生死未卜,哪里能放心得下。秦忘舒来到关上一瞧,只见八十余名赤甲军整整齐齐立在那里,齐声道:“愿随少帅北上。“ 秦忘舒道:“我这是去投师,又不是厮杀打仗,怎能带上你们?只怕未到大陈边境,就被挡了回来。你等且散去吧。“ 赤甲军知道此生未必就能见着秦忘舒,个个垂泪,秦忘舒劝说不得,生怕当面也流出眼泪来,坏了少帅的威名,急忙翻身上马,迅即出关,竟连与墨矩墨雷辞行也顾不上了。 出关之后,秦忘舒快马加鞭,迅疾穿过石路,来到林中,忽见林中坐着一人,身边一匹战马相随,见到秦忘舒就笑道:“少帅,你可来得迟了。“ 秦忘舒见是秦百川,不由苦笑,难怪刚才关上不见秦百川,原来竟候在这里,便肃容道:“此行带不得你,你速速回去。“ 秦百川道:“若是八十余人同去,自然不妥,只带上我一个人,就当作你的伴当,又有何不可?“ 秦忘舒只是摇头,道:“大陈虽是新败,可毕竟亡我之心不死,我若去了,关上谁来主持?墨先生毕竟也是要去的。你身为大晋将士,公事私事需得分个明白,“ 秦百川见秦忘舒发作,知道此事勉强不得,便道:“就算无法随你去,难不成却不能送你一路?“ 秦忘舒这才笑道:“若只是送行,又有何不可。“ 秦百川这才欢喜,急忙上了马,二人一路行去,只见林中处处烟火未息,又有那残破的尸身处处可见,二人虽是行伍多年,见到这等惨状也是心中恻然。 秦忘舒叹道:“百川,你说我等凡人,在这世间生存真是好不艰难,国与国之间互相厮杀,也不知何日才是个尽头。父帅坐拥十余万人马,轻易就被人杀了,大陈国这十余万将士,因着仙界大能一念之差,竟死得干干净净。都说天道至公,我却瞧不见天道公平在哪里。“ 秦百川哪里懂这些,只好摇头。 秦忘舒道:“我此行若能投入玄极宗,定要问个明白,天下大乱若此,其根源何在?世人彼此杀伐,何时才能相安。“ 秦百川道:“这题目可就难了。“ 正说着话,忽见秦忘舒面色苍白,“啊“地叫了一声,翻身落马,就向山坡下滚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4章 意踌蹰 秦百川见少帅滚落下马,心中叫道:“不好,少帅指天责地,定是要被天劫杀了。(品书¥网)!”吓得已是面无人色。自秦文舒决意修行以来,秦百川关心情切,四处打探仙修诸事,倒也道听途说了不少异事,什么天劫降罚,元魂夺舍,移性转命等等。想得既多,如何不慌? 就见那秦文舒一路滚去,压折坡上树枝无数,滚到坡底后却翻身坐了起来,在那里盘膝打坐。秦百川见秦忘舒无事,总算松了口气,可又瞧见秦文舒面色苍白如纸,浑身乱颤,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忙下了马,几步来到秦文舒面前,忽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比那大暑时节更热了几分,就好似逼近了火炉一般,秦百川叫道:“少帅啊,你莫非是被烧死了。”他不退而进,双手向秦文舒肩上搭去,想瞧个明白。 秦忘舒道:“使不得。”双足一动,平地移了三尺。秦百川只能站住了,只见秦忘舒摇手道:“不妨事,只是子时到了,两团奇火又发作罢了。”说到这里,面目皆赤。 秦百川道:“少帅,瞧你的情形只怕不妥,不如先回到关上,让墨先生瞧瞧,实在不行,我去找些水来,也好替你降降火。” 秦忘舒体内正打得热闹,既是痛不可当,又是热不可当,本是极焦燥不过了,听到这话反倒笑了起来,道:“我体内是两团奇火,等闲修士也修不成的,这世间什么水能扑灭?” 秦百川道:“世间一物降一物,既出生出这两团异火来,必然就有克星。” 秦忘舒心中一怔,暗道:“百川这话倒也有理,这世间定有什么奇水异宝可救我性命。是了,仙宗之中,自然是奇宝多有,我这奇症,在我等凡俗之士瞧来是百无一策,可在仙修之士瞧来,只怕是平平无奇。” 又想起墨矩的话来,此时看山高难逾,他时瞧来也寻常。这世间除了生死,本无大事,自己若是连生死也不惧,又怕他谁来。心思也就渐渐定了。 这时体内两团奇火斗得更加激烈,比先前犹胜三分,而两团异火到处,丹田内修成的一点真气也被消耗一空。就好比是两个败家子斗富夸豪,生生把祖业败光了,却不知心痛。 秦忘舒暗道:“这么说来,一旦到了子午两刻,体内奇火发作,真气耗尽,我可就变成死人一般了,这真气恐怕还要重新修起。这可有些棘手。” 但此事绝不能让秦百川知道了,否则秦百川怎肯回去,此去大陈国凶险万分,可不是就连累了他。 他摆手示意秦百川在对面坐了,自家按照《明鬼》谱再度养真运气,只可惜这边吐纳调息养了些真气,转瞬间就被两团奇火消耗一空,若是停了吐纳,则是痛得更加厉害。 秦忘舒心中只是叫苦,面上却要装成若无其事,可自创的急速吐纳之法却是停不得的,且随着奇火争斗激烈,反倒加快了速度。那边秦百川已是瞧得目瞪口呆。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两团奇火才缓了下来,仍在体内游走,细细探来,那命火像是喜在任脉之中穿行,异火则只在督脉盘旋。这时秦忘舒才吐纳调息,方才有了些效果,体内很快又是气盈欲溢。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体内的真气似乎比先前强了一些。 秦忘舒暗暗咬牙道:“这两团奇火争斗,殃及池鱼,偏偏又在体内,我也没办法冲进去厮杀,唯一的手段,就是苦修玄功,我体内的真气若是再强些,说不定就能将这奇火压制住了。” 至于努力维持两团奇火不偏不倚,秦忘舒一来无策,二来显然也非一时半刻就能办到。只好不去想他。 等到体内真气充盈,秦忘舒将身一纵,竟有一两丈之高,他有心在秦百川面前卖弄,好使秦百川放心。于空中抽出刀来,虚劈了两下,只见战刀上忽地冒出一道红光,足有三尺之长,那红光恰巧凑到一株大树前,立时将这大树劈成两截了。 秦百川刚才是目瞪口呆,此刻则是瞧得目驰神移,等到秦忘舒轻轻落地,秦百川忍不住喝采道:“妙啊,有了这身手,便是百八十个大陈军也能杀了。” 秦忘舒洋洋得意地道:“凭我这身手,你还不放心。” 秦百川道:“还是不放心了。” 秦忘舒恼道:“你不过是想随我同去,我明告了你,这念头再也休想。” 秦百川道:“少帅,不是我存心夸你,瞧少帅这身打扮,白马银甲雪战刀,那是何等威风,再衬着这银盆般的面皮,果然是人中龙凤一般。” 秦忘舒啐道:“任你说破大天去也是无用。” 秦百川喝道:“少帅,你当我真的夸你?我只问你,你这衣甲战马模样大陈国谁人不知,就这么闯进大陈去,还不是死路一条?” 秦忘舒怔了怔,道:“也亏你仔细,我倒没想到这一遭。” 秦百川道:“你瞧瞧,你这样出门谁能放心?以前你若有远行,哪次不是前呼后拥,纵没千人,也没下过五百骑。如今我等不能跟随在侧,少帅孤家寡人的,事事都要小心了。”说到这里,声音已是哽咽了。 秦忘舒心中叹道:“百川铁铮铮的汉子,却也重情。我若再惹他流泪,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秦忘舒幼年丧母,虽有一位妹子,也在周岁时夭折,如今父帅已逝,再离了百川这些袍泽兄弟,天下之大,也就是独自一人了。思来更是黯然。 当下就将飞雪与秦百川的战马换了,又脱去银甲。此马打小就跟随他征战,此刻骤然别离也是忍不得,好在有秦百川照料,也不怕飞雪吃苦。 秦百川早备了些百姓的衣衫,让秦忘舒换过了,又取出一把钢刀来,虽比不得秦忘舒特制的战刀,也比寻常兵器强些。秦忘舒的战刀有大晋军标记,那是不能用了。 秦百川牵过飞雪,二人再次上马,一路无话。二人皆知此一去生离死别,若再想见面,除非是发生奇迹。此刻多说一句话,就多了一分离情别绪,又何必再说。这几日流的泪也够了,又何必再流。 太岳关本就是大晋国境上,二人一路急驰,前方现出一块界碑,再过去就是大陈国境了,就见远处林中影影绰绰有人影走动,大晋军既然败出大陈,这边境自然是有人把守了。 秦忘舒向秦百川打了个手势,秦百川低声道:“大陈新败,前面人马不多,不如我护着少帅冲过去。” 秦忘舒道:“两国边境漫长,哪里不能钻过去,何必厮杀,反倒弄得人人皆知,可不是害苦了我?百川,你速速回去,我瞧你出了视线,方才放心。” 秦百川摇头道:“自然是少帅先走,少帅过了此境,百川与关上的大伙儿才能放心。” 秦忘舒拗他不过,只好下了马,先替这战马裹草衔枚,也就是用草包住了马蹄,马口上横了木棍,免得战马出声。军中夜行时,这是惯例了。 一切准备妥当,这才牵着战马绕境而行。那大陈军这次损失极惨,两国边境又长,只行了三四里,就给秦忘舒寻出一条路来,与秦百川挥手告别,秦百川果然不肯立时离开,一直站在那里,奈何夜黑林密,秦忘舒只走了几步,秦百川就瞧不见他了。 秦忘舒牵马缓行,越深入大陈境内,心中跳得越是厉害。正如秦百川所说,他以往出行,哪次没有几百骑跟随?上阵厮杀时,身边皆有亲兵护卫,自己只管向前冲锋就好。 别人只瞧见他威风八面,势不可当,却不知身边甲士不知死伤多少,这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了。如今秦忘舒踏上这仙修之路,万事只能自家担当,却又再请谁来替自己护卫?因此秦忘舒饶是大胆,此刻也是惴惴不安。 一直步行了近十里,秦忘舒这才上了战马,却也不敢疾驰,先是缓缓而行,探听到四周寂寂无声,这才略略加快速度。 正行间,忽见前方林子稀疏,再往前瞧去,林中多出一块开阔地来,秦忘舒知道此处必定驻扎人马,怎敢大意,急忙放缓了马速,只听到前方隐隐有惨叫声传出。 秦忘舒又近了十余丈,惨叫声听得更加真切,分明是大晋人口音。秦忘舒心中凛然一惊,暗道:“莫非是大晋败军被阻在这里?” 古来征战,若是大胜了自然万事大吉,可若是败了,最苦还是寻常士卒。若在自己国境中败了,还可寻路逃回去,若是敌国境内,生死可就命悬一线了。不幸被敌军擒住,那还不如死了好。 秦忘舒凝神去听,不知不觉中真气运转,就觉得耳目似乎灵敏了,等到留意此事,真气反倒是一散,又听不真切了。 但远远传来的皮鞭撕裂皮肉的声音,却是清晰可辩,秦忘舒咬牙暗道:“纵是我千死万死,也不能瞧着这些大晋士卒受苦。” 正要策马冲将过去,听到一人喝道:“速速招来,你对面的这位大晋将军,可是秦重副将宁大海!” 秦忘舒听到宁大海的名字,可算是又惊又喜,哪里还能忍得住,别说只是一枝边境驻兵,便是千军万马,那也是绝不肯回头的。 他双腿紧紧一夹,战马会意,低头就向前冲去,刚刚冲出林子,就听前方风声赫赫,原来是数枝长枪飞了过来,同时“崩”地一声,马前弹起一道绳索。看来对方早有准备。 有人大笑道:“林中的那个贼子,还不速速下马受死。”前方黑影幢幢,也不知有多少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5章 聆遗训 马前绊马索弹起,若胯下战马是飞雪,也不需秦忘舒示意,飞雪早就一跃而起了。 但对面飞来数枝长枪,若是战马跃起,可就迎个正着。显见对手经验颇丰,这是遇到劲敌了。 秦忘舒不假思索,当即弃马滚落,战马被绳索绊倒,嘶叫着倒地,长枪则从头顶飞过,枪风森寒。秦忘舒也不理会,大踏步向前冲去,对面风声又起,十余枝长枪飞来,秦忘舒手中钢刀撩起,就见那钢刀上红光一闪,将空中数枝长枪都劈断了。 秦忘舒先是一怔,很快就想起,自己刚刚修成玄功,已是今非昔比了,只是昨日修成玄功,今夜就要厮杀,也不知玄功灵也不灵。 面前七八条人影闪动,持着各色兵器,破空之声甚急,秦忘舒使了个“八面威风”,正是宁大海所授的“八征刀法”,若是对面的宁大海瞧见了,心中也就有数了。 这招虽不算如何厉害,却也是疏而不漏,就有三四件兵器被钢刀荡开,足以让秦忘舒存身。但诸般兵器遇着钢刀便断,这情形却是以前从不曾遇见过的。 秦忘舒暗叫道:“妙极。” 抢步上前,再一招八征刀法“东征西讨”,将左右两边的黑影劈倒在地,顺势向前一冲,迎面一柄大枪如长蛇出洞,直刺秦忘舒胸口。 秦忘舒左臂格开长枪,右手顺势一斩,红光闪动,“喀嚓”声响,那人连颈带身子被劈了一半去,这下群敌哗然,猛地就向后一退。就有人叫道:“这人斩了田将军。” 田姓为大陈国姓,皇族专用,刚才那人既是姓田,必定是大陈皇室宗族。 秦忘舒管他姓田姓地,见面前无人,疾冲几步,前方火光闪动,光影里跪了一排黑影,地上血迹宛然,忽听有人颤声道:“忘舒,可是忘舒。” 秦忘舒已听出这是宁大海的声音,胸中一股热血上涌,叫道:“宁叔。”听到背后有风声袭来,秦忘舒大叫道:“宁叔瞧我杀敌。”听准了来势也不回头,钢刀向后一挥,那人连人带刀皆被斩为两半,惨叫着倒了下去。 “秦忘舒,这人是秦忘舒。”大陈军中有人尖声叫起秦忘舒的名字,这三字一出,四周大陈士兵转身就起,就如潮水一般,转眼就退了个干净。 秦忘舒既至,身后必然有大军来袭,此时不逃,更待何时?若论这主意倒也不错了,却不知只来了秦忘舒一人。 秦忘舒见敌军自退,心中也舒了口气,刚才虽是杀得痛快,可毕竟是初修玄功,好几次真气运转不灵,八征刀法是马上功夫,并不适合平地厮杀。 他从地上捡了枝火把,缓缓向前走去,只走了几步,就瞧见宁大海全身血污坐在那里,身子被绳索捆得牢牢。秦忘舒心中大恸,叫道:“宁叔。”就在宁大海面前跪倒,取刀将宁大海绳索挑断了。 宁大海笑道:“忘舒,你宁叔可让你丢脸了。” 秦忘舒道:“宁叔这是说什么话?胜败是名家常事,他日重聚兵马,再来杀过。”就要扶宁大海起身。 宁大海轻轻摇了摇手,道:“我与秦帅金兰结义,同生共死,原该随着大帅同去才是。留着这条性命,只盼着将儿郎们送回大晋,哪知道天不遂人愿。忘舒,既见着了你,我也放心了,这便随着大帅去了。” 秦忘舒早就瞧见宁大海身受重伤,说话时气若游丝,只怕是活不久了。想起父帅平日事忙,与宁大海反倒亲近许多,就是这一身武功也是宁大海所传,宁大海在他心中,原与父帅不分彼此。一时心中悲痛,竟是无言。 宁大海道:“忘舒,大帅之仇不可不报,但却不能勉强从事。那个林天奇极是厉害,报仇虽比天大,那也得先活下去。” 秦忘舒咬牙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宁大海道摇头道:“如今这国仇家恨,全在你一人身上,宁叔竟不能助你。忘舒,那寻常武艺是杀不得仇家的,你定要去修玄功仙术才是,苍南域并非修行盛地,你若想修成绝妙仙术,就该一直向东去。” 秦忘舒哽咽道:“宁叔的话,忘舒记住了。” 宁大海笑道:“我名字虽有‘大海’,此生却不曾见过大海是什么模样,岂不可笑。忘舒,你可莫学我,做了个井底之蛙,当要修千般技,行万里路。”那声音越来越低,忽地将头一偏,已是去了。 秦忘舒扑在宁大海身上,放声大哭,身边许多大晋战俘想起自家遭遇,也是泪水难干。 只哭了片刻,秦忘舒就立起身来,这是敌军境内,可容不得自己纵情。瞧向四周,大晋战俘约有十人,秦忘舒割了几人的绳索,对众人道:“此处离太岳关也不远了,你等可能走得动?” 众人道:“少帅放心,便是爬也能爬得回去。” 秦忘舒道:“敌军很快便至,大伙儿速速离去。” 却见众人不动,秦忘舒正在惊讶,一人哭道:“少帅,我等若非宁将军,早就死了七八回了,断然不能让宁将军的尸身留在敌国。”众人皆在点头。 秦忘舒叹道:“我知你们好意,但此刻形势紧急,哪里青山不埋骨,何需马革裹尸还。”就让众人取来木柴堆在宁大海身上,举火烧了,众军围着火堆大哭,还是秦忘舒连声催促,这才相携着去了。 秦忘舒也对着火堆磕头,乱军之中,想难寻到父帅的尸身,幸好秦宁一体,就将这宁大海当父帅跪拜了。 他立起身来,便收了眼泪,四处瞧了一回,此处虽是军营,却无战马,看来只能步行了。取了战马上的包袱,刚刚离了火堆百丈,远处人声鼎沸,又有兵马赶到,秦忘舒大步疾行,幸好山高林密,那人声就渐渐听不到了。 黑暗之中不辩路径,只知道向北走,一直走到天光大亮,也不知何时就出了山林,前方阡陌纵横,竟是一派田园风光。远远瞧去,已有早起的农夫在田地里忙碌。忽然从杀气冲天的战场上来到这桃源般的所在,秦忘舒恍然觉得就是一梦。 秦忘舒不敢擅自露面,就在草丛中寻了地方坐下,自己走了大半夜,也该疲倦了才是,哪知到了此刻仍是精神健旺。秦忘舒不以为喜,反以为忧,这现像分明是透支了命火之故,也不知自己还能活上几日。 他不肯再想此事,也免得乱了心境,想起昨夜战况,忖道:“八征刀法虽好,却不适合近身厮杀,倒是那日田冲的唯二刀法,最适合近战杀敌。” 心中将田冲的刀法想了一回,越想越觉得妙趣无穷。自己当日有样学样,其实只是画虎,并不明白这刀法的好处。倒是田冲出其不意,吓了一跳,这才被自己占了便宜。 此刻想来,这唯二刀法的好处是化繁为简,对力量速度其实要求极高。田冲虽学了这刀法,毕竟不曾修成玄功,于这刀法的精妙处只发挥了一成罢了。 自己所修的《明鬼》谱并非玄功心法,只是高明的运气法门,因此自己的玄功心法其实是来自两团奇火,天下间绝无二家,要想更进一步,那是无人传授指点了,只好凭着自家明悟了。 他将唯二刀法试炼了几回,已有所悟,忖道:“瞧这刀法的去路,那是奔着唯一去的,也就是一招‘刺’了,只是田冲力量不足,生怕刺人不死,只好保留‘劈’的招式,我的力量可把田冲强多了,说不定能将这唯二变成唯一。” 他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知道战场上情形百变,一旦混战起来,出招全凭本能,就算学了千八百的招式,到时都会忘个精光,因此真正杀人的招式,也就是一两式罢了。 他此刻在大陈国境之中,若遇敌情,自然是战了就走,怎能与对手纠缠,这也是他要化唯二刀法为唯一的原因。当下在心中试了几回,虽隐约有些苗头了,但若想真正知道这法子灵不灵,还需遇到对手才行。 这般心中存想,手中试炼,不知不觉已是烈日高悬,秦忘舒听到腹中异声传来,竟被吓了一跳,忽地起来,自己该是饿了。正要去包袱中去取干粮,体内又是一热,原来时辰已到,两团奇火又要厮杀了。 秦忘舒无可奈何,只能急急调息起来,就觉得今日体内这场大战更加激烈,也不知道是不是头顶这轮烈日的缘故,想来是奇火得了阳光照耀,更加精神百倍。只是就苦了秦忘舒。 便在这时,两名骑兵冲进田园之中,远远就高声叫道:“大晋秦忘舒潜入我国,大伙儿见了立时来报,隐慝者同罪。”一路穿田过陌,向北面去了。 秦忘舒体内正斗个热闹,听到叫声也不去管他,片刻后又来了一队人马,却是服色混杂,个个面上蒙了黑巾。也不知是怎样来路。 秦忘舒正在狐疑,忽见两名蒙面人冲进田地里,双刀齐出,将一名农夫杀了。其中一人手快,斩下那农夫首级,提起来扬了扬,大笑道:“某家斩得大晋败军首级一个,特来请功。”众人听了,皆是哈哈大笑。 秦忘舒见此情形顿时明白,这分明是杀良冒功!世间竟有这等恶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6章 现奇云 若依着秦忘舒往日性情,此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早就提刀冲了出去,然而此刻在敌国境内,对方杀的又是敌国百姓,按理与秦忘舒并不相干。 且正值午时,体内两团奇火斗的厉害,真气被消耗一空,秦忘舒自保尚且不能,又怎能管得闲事。只能硬生生忍住。 田地里的几名农夫见杀了人,顿时四处散逃,蒙面人纵马来赶,挥刀便砍,不曾逃了一个。 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喝道:“既然是动了手,这村子里的人一个也别放过了,走漏了消息,谁也担当不起。” 诸人齐声应道:“将军放心,这村子不过百八十户人家,四周又是崇山峻岭的,能逃到哪里去。” 眼瞧着一群人就要进村,秦忘舒不由情急,这些人如虎狼一般,一旦动起手来,那就是数百人的性命。此地虽属大陈,但也是寻常百姓,若是见死不救,绝非秦忘舒本性。 不容秦忘舒多想,他大喝一声道:“你等这是杀良冒功,我可都瞧见了。“这话说完,就向坡下一滚。 原来秦忘舒已瞧清了,他所处之地在半山坡上,正是初春时节,坡下青草生得浓密,正可藏身。蒙面人就算循声来找,也到花上一段时间,只需熬过这一刻,自己体内真气一复,就可动手了。 他这一声既突兀又是响亮,蒙面人齐皆一惊,蒙面将军急忙将手一挥,已进入村口的蒙面人就折返回来,向秦忘舒藏身之处奔来。 “嗖嗖“两声,有羽箭飞来,向刚才秦忘舒发声处射去,但离秦忘舒已有数十丈了。秦忘舒已到了坡下,伏在草中一动不动,但体内热气不绝散出,身下的青草立时枯黄了,再过了片刻,就怕这枯草会燃烧起来。 秦忘舒暗道:“这奇火怎地这般厉害,为何却烧不死我?“ 两匹战马刹时便到,在山坡上转了一圈,忽地笑道:“在这里,看你往哪里逃。“ 秦忘舒心中吃了一惊,抬头瞧去,只见坡上二人背对着自己,看来是用计逛自己现身了。 二人叫了两声,见无回应,就拔马在坡上转了一圈,其中一人正转向秦忘舒,目光向地上一瞧,顿时明白过来。原来秦忘舒一路滚来,虽不曾压倒草根,却将草上的露水碰落,这下子可就藏不住了。 马上骑士一声冷笑,纵马下坡,就向秦忘舒藏身之地冲来。那战马铁蹄踏在地上,自是蹄声隆隆,瞧这骑士的意思,是要将秦忘舒踏死了。 秦忘舒暗道:“此刻体内斗得正急,哪里有力气与他厮杀,说不得,只好勉力一试新招。” 他伏在哪里,仍是一动不动,战马一步步逼来,每记马蹄都像是敲在心里一般,也就是秦忘舒身经百战,意志极坚,换了他人,早就忍耐不得了。 战马刹时间冲到,铁蹄高高扬起,就向秦忘舒背上踏去。秦忘舒先前已在拼命吐纳,两团异火排浊纳清之能丝毫不减,空气入体,立转灵气,再经灵根一转,就化为真气。 奈何奇火抢夺真气之能亦是同样厉害,灵气刚刚转为真气,立被就被奇火抢去,秦忘舒体内真气仍是空空荡荡。没奈何,只好凭着自家体力挣命向旁边一滚,避过马蹄践踏。 这匹战马一冲而过,骑士哈哈大笑,急急拔回马首,再向秦忘舒踏来。另一名骑士立在坡上,笑吟吟地瞧着。 秦忘舒暗叫道:“奇火啊,奇火,如今大敌杀来,你等只管争斗,将我害死你了,你等又有什么好处。”可惜两团奇火无识,怎能明白秦忘舒的苦衷。 这时战马已经冲到,秦忘舒运气不得,全身又被这两团奇火烧得头昏脑胀,手腿酥麻,纵有钢刀在手,也是无力施展,只好勉力再次滚动。就见那马蹄擦着大腿踏下,再偏上一分,这大腿怕就是被踩断了。 那战马再次呼啸而过,蒙面将军皱眉道:“够了,还不快将他解决了,速速干正事要紧。”忽地“咦”了一声,就抬起头来。 原来刚才空中万里无云,此刻却是浓云密布,其中有一团赤云好似一只大鸟,身边又有一团灰云,却像是飞龙在天,那赤鸟见灰龙欺近了,就往云深处一躲,刹那间就不见了。 这两团云形状栩栩如生,令人惊奇,不光蒙面首领注意到了这个异象,就连身边诸多蒙面士兵也齐齐抬头看天,直到两团云皆隐没了,诸人仍是议论不休。 而与此同时,草丛中的秦忘舒体内亦生异状,那异火本来与命火争斗正急,此时忽地向丹田中一躲,命火没了对手,也觉没趣,就在任脉中缓缓游动起来,两团奇火既不争斗,体内的真气瞬间就凝聚起来。 秦忘舒心中大奇,这一次两团异火也没斗足半个时辰,怎地就停了下来? 这时那骑士又至,手中却多了一柄战刀,此人被首领叱责,怎敢再来戏耍,飞驰之中,于马上伏下身来,战刀扫过青草,发出丝丝之声,等欺近秦忘舒时,那战刀猛然向上一挑。 哪知秦忘舒体内真气已足,一步从地面上跃起,抢步上前,钢刀只一刺,正中那人咽喉。而此人的马刀擦着秦忘舒的背肩“嗖嗖”划过,也只是差了半寸罢了。 秦忘舒此式蕴势已久,正是刚才苦思半日的唯二刀法,此刀法经秦忘舒改良之后,唯刺无劈,果然变得迅猛毒辣之极,一刀断喉,绝不虚发。唯一可惜的是,手中钢刀乃是一柄斩马刀,厚背阔刃,用来颇不顺手。 那骑士喉中格格作响,被战马拖了三步,就从马背上落下,咽喉处鲜血直流,自是不能活了。 秦忘舒见此人的战刀细窄,与田冲的刀有三分相似之处,忖道:“这刀倒也合用。”急忙俯身取了,在手中掂了掂,虽然未合已意,却比钢刀顺手多了。 那战马见主人跌下马去,便停了下来,这时坡上那骑士见同伴被杀,口中大吼一声,纵马奔下山坡,手中战刀挥舞不定,向秦忘舒扑来。 秦忘舒刚才略试身手,便有斩获,此刻见又有了对手,正中下怀。数息间那人已近,不等那挥刀来斩,秦忘舒手一抬,战刀向前刺去,“扑”地一声,那人咽喉立断,就从马上跌了下来。 田地里的蒙面人见伙伴瞬间折了两人,皆是大怒,数十人蜂拥便至,秦忘舒也不上马,大步向对手走来。片刻间数人冲至,但在秦忘舒的眼中,只瞧见对手的咽喉,至于此人是丑是俊,是长是短,哪里还会在意。 那对手冲到身前,秦忘舒抬刀只一刺,刀去人亡,绝不落空。眨眼间就有六人坠马,剩下的人哪里敢过来。秦忘舒仍是大步向前,手中战刀遥遥指向蒙面首领,左手挥了挥手,示意那蒙面首领过来。 蒙面首领见到秦忘舒连斩八人,双目之中稍稍露出惊讶之色,淡淡地道:“原来阁下是玄功之士,不知是哪家仙宗门下?” 秦忘舒道:“此刻来套交情,只怕是太迟了。” 蒙面首领抱拳向东方一揖,道:“在下是玄极东宗弟子,近日刚刚投身军伍,只想图个出身,凭阁下这身手,若来我军中,百将一职当不在话下,稍立寸功,就是千骑千夫之职,阁下意下如何?” 秦忘舒也不答话,快步向此人逼近,蒙面首领目中已露出惊恐之色来,急忙取出弓箭,向秦忘舒奋力一射。秦忘舒视若不见,只见羽箭接近身子时,才将身子略略一避,这避箭的功夫他曾下苦功,当算得上大晋第一。 等到蒙面首领射出第二箭时,秦忘舒已然到了蒙面首领的马下,此人大喝一声,急忙弃了弓弦,挥刀向秦忘舒斩去。此时秦忘舒算是信了,此人果然是仙宗弟子,不习马战,真到了性命相搏时,只好来到这地面厮杀。 秦忘舒脚步不停,等蒙面首领欺将过来,此人战刀劈空便斩,果然是真气流动,显然是修过玄功的。 若是两天前,秦忘舒绝非此人对手,但如今修了《明鬼谱》后,体内真气已生,所见如闻就与往日大不相同了。刚才被他杀的八个,虽是尽力与他厮杀,在他眼中瞧来却是过慢,以至于他心中生疑窦,这么慢的刀法怎能用来与人厮杀。 此刻蒙面首领挥刀来斩,才让秦忘舒略生警惕之心,这样的刀速,倒是可以伤人了。 只是这人的刀速再快,在秦忘舒眼中仍是略慢了些,当下手起刀至,这人的咽喉就像是主动凑到刀刃上一般,“扑”地一声,就是一个对穿。 就在二人厮杀之际,村中悄然来了一人,竟是一位女子,身穿一件灰布衣衫,全身上下皆是泥桨尘土,手中捧着一束花草。瞧其相貌,本来也算得上俊秀,只因面上生了许多红斑,就算有十分秀色,也减去了七八分。 好在此女的一双妙目却是灵动如水,秦忘舒杀了那蒙面首领后,正好转目来瞧,此女慌得叫了一声,手中花草就落了一地。 秦忘舒见这村姑受到惊吓,心中好生过意不去,上前将那花束拾起,正要开口致歉,灰衫女子忽地开口道:“这世上只有我才能救你,你若离开我,就是死路一条,如果真是如此,你会不会留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7章 梦中缘 秦忘舒听了这话,已是惊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趁着他愣神的工夫,诸多蒙面士卒携了尸身已是四散而逃了。 灰衫女子一双妙目紧紧地盯着秦忘舒,神情凄楚。秦忘舒想来,此女怕是被惊坏了,便柔声道:“我有要事在身,怕是没办法留下来陪你,若是等我将大事办妥了,又是侥幸不死,便陪你数日又有何妨。“ 灰衫女子叹道:“看来你果真不肯留下来陪我。“忽又问道:”这世间最痛苦之事,在你瞧来,又是哪桩?“ 秦忘舒道:“大仇未报,偏又性命难保,世间最痛苦之事,莫过于此了。“ 灰衫女子点头道:“与你的烦恼相比,我的烦恼倒也不算什么了,既是如此,秦将军便去吧。“ 秦忘舒听到她说出自己的名姓,如何不惊,若不是瞧她是个女子,只怕就要拔刀相向了,沉声道:“姑娘何以知道我的名姓。“ 灰衫女子叹道:“秦将军,我每晚皆会做一个梦,就可梦见明日发生的事情,到了清晨,果然绝无差错。我所遇到的每个人,做的每件事,都和梦中无异。你说一个人每日将事情做了两回,岂不是无趣的很。“ 秦忘舒大奇道:“世间竟有此事?“ 灰衫女子道:“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法子。不过我却知道你叫秦忘舒,那是你昨日在梦中亲口告诉我的,便是你在这村口杀人,也和昨晚梦中一般。“ 秦忘舒道:“若果然如此,你何不及时提醒田中的几位农夫,他们若得了警告,怎会死于非命?“说罢向田地里一指。 灰衫女子紧咬双唇,泪水就流了下来,道:“那是黄叔,李伯,原不曾在我梦中出现的。我在梦中瞧见的,只能是与我相关的人或事,若是天下之事尽数梦到了,我也活不成了。“ 秦忘舒细细一想,此话倒也有理,何况田中几位农夫之死又怎能怪到这女子身上,自己指责过苛了。心中既是有愧,便放软了身段,道:“其实我倒有个法子,可解你烦恼。那梦中若让你挑水,你偏去砍柴,让你种花,你偏去弄草,这日子岂不是就无法重复了。“ 灰衫女子笑道:“秦将军指教的是,我也是这般做来,只是就算次序颠倒了,结果总是无差。我刚才说的第一句话,其实是你离开我之前才问起的,我就调到前面来说,是不是吓了你一跳?“ 此女虽是相貌不堪,但语音温柔,行动娇俏,一双妙目流盼,实压过世间许多女子,因此若不计较她的相貌,此女自有动人之处。 秦忘舒暗道:“此女好个相貌,却被面上的红斑所误,我若刻意不去瞧她的面容,反让她心生羞愧,那身子有缺陷的人,原比常人敏感百倍了。“ 因此他与灰衫女子说话之时,自是大方从容,其面上的红斑,也是视而不见了。 秦忘舒笑道:“姑娘倒也调皮得紧,只是你有何法子能救我,怎地我留在这里,就能活命?这事我却不信了。“ 他身上的异火,乃是得自仙界大能仙禽,凭这凡间一位小小的女子,又怎能应付得来? 灰衫女子道:“秦将军身上两团奇火,一道叫做命火,那是人天生便有的,只是等闲难以感受得到,如今这命火于体内出现,却是因遇到了对头的缘故。这个对头,就是天降的异火了。“ 秦忘舒大惊道:“这话也是我对你说过的?“ 灰衫女子点了点头道:“在梦中你杀了这些贼子后,就觉得肚子饿了,去寻自己的包袱,其中干粮也被马蹄踏得稀烂了。村中人又不敢出来,只有我去山中采花草归来,恰与你遇上了。“ 秦忘舒听了这话,便去山坡处去寻自己的包袱,果然如灰衫女子说的那般,秦百川给的干粮已是一团污泥。他遇到这种奇事,一时也是手足无措,立在那里呆了半晌,忽觉肚中痛得厉害,果然是饿极了。 他暗道:“我杀了这些人后,就算不遇这灰衫女子,必然要去村中寻些食物来,饿着肚子又怎能上路?看来与这灰衫女子,竟是无法错过了。”对灰衫女子的话已有七分信了。 他急忙转了回来,对灰衫女子道:“你说我若留在这里,便可活命,这又是什么道理?” 灰衫女子道:“此事究竟是何玄奥,我也是不知,只知道你在我身边,那天降的异火就不会发作了,异火若不肯现身,命火自然也就没了消耗,你的性命岂不是就保住了?不过这事却是发生在子夜时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姑娘定是来历不凡了,不敢请教芳名。” 灰衫女子道:“我姓许,名叫负心。” 秦忘舒暗道:“这女子行径蹊跷,名字也取得古怪,是了,名字都是父母取了,瞧这‘负心’二字,怕是藏着一桩伤心事了。” 他本来时间极紧,虽有三月时间,也只是墨矩估猜,作不得准。瞧这两日奇火相斗的情形,说不定再过了一两个月,命火一弱,自己就会一命呜呼了,既知这女子身怀奇异之能,秦忘舒好似溺水的人捞到一根稻草,总也是一分指望。 他想了想道:“若许姑娘果然能令异火不再发作,忘舒是了,还恳请许姑娘垂怜,若能赐我一碗茶饭,忘舒感激不尽。” 他本来生出一个念头,自己大仇未报,不能留在这里,但却可携着许负心前去。可复又想来,此去玄极宗路途遥遥,中途又不知会遭遇多少风险,但有差错,可不是害了人家。损人利己之事,自己可做不来,这念头再也休提。 许负心笑道:“酒菜早就备好了,那是我清晨就预备下了,秦将军是贵客,又救了我全村老少性命,负心怎敢怠慢了。” 秦忘舒眼睛一亮,道:“竟然有酒?” 他随了父帅秦重,天生酒量奇豪,授业恩师宁大海更是酒中豪杰,只因征战一起,这酒可就要戒了。此刻听到一个“酒”字,已是喜出望外。 许负心嫣然一笑,转身就走,秦忘舒捧着花束紧跟上去,路上没话找话,道:“这些花草有何稀奇,要巴巴地从山上采下来?” 他与许负心虽是萍水相逢,却是言语投机,又因着许负心的这桩奇能,隐隐间更觉得二人机缘难得。 许负心道:“你莫小瞧了这些花草,那田间的稻谷若能与这花束配种成功,产量便会翻番,到了秋收时分,大伙儿就算交足了军粮,也不会饿肚子啦。” 秦忘舒惊道:“负心,你若真有这手段,可不是神农皇一般的人物,不知能救多少人命的。” 许负心脸色一红道:“将军莫要夸我太过了,种田是农家的本分,又算得什么,何况也不知能否大成。如今这稻种也只是提升七成罢了。”原来她听出秦忘舒口中的称呼悄然改变,自许姑娘变成‘负心’二字,听来甚是亲热。 正说着话,就路过一片稻田,秦忘舒原不在意,只是那稻田中的青苗生的极盛,比刚才瞧见的稻田强出数倍去,他虽不识五谷,也知道这片田地收成必是极佳了。 他脱口赞道:“就算是七成也是极不起了,负心果然是当世神农。”说罢就向稻田一指。 许负心掩口笑道:“秦将军倒也厉害,认出我家的稻田来了。” 秦忘舒道:“不光是认出来,忘舒对负心更是五体投地,这世间许多仙宗,无数修士,又有什么诸子百家,儒墨阴阳的,可若与姑娘一比,好似荧荧之火,与日月争辉。就算是懂得许多学问道理,也不如负心这一亩稻田的。” 他身在军中,深知粮草的重要,那打胜仗的第一要素,便是足食足兵,许负心的稻种若果然增产七成,天下大局或将一变。 许负心忙肃容道:“将军便要夸我,也莫要小瞧了仙宗百家,世人活在天地间,可不仅仅是喂饱了肚皮。若只是如此,那与禽兽何异?仙宗百家,那是让人明白天地至道,生存的道理。人生来就有许多烦恼,若不能明白诸多道理,可不如行尸走肉一般。” 秦忘舒道:“就算如此,那吃饱肚皮还是天下头一桩大事。” 许负心笑道:“在你修成辟谷,冲灵登玄之前,这话倒也不会大差了。” 面前忽现一座小院,虽只是些竹篱木门,植了些花草,却是雅致异常,只是略觉偏僻了些,秦忘舒知道必是许宅到了。瞧那许负心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些,胸中怎有这般丘壑,想来必是许家另有高人。 因此到了院前,秦忘舒便将衣衫一整,肃容以待,转头向许负心低声道:“负心,若见了你家人,我该如何称呼?” 许负心道:“家父早就没了,如今家中只有我一个,你也不必拘礼。”声音平平常常,并不见伤痛之处,显然其父逝去已久,便有哀思,随着时光流逝,也可以忍得了。 秦忘舒不由一叹,既听到许负心不提其母,想来必有情由,自己又何必问起。 许负心推开木门,便请秦忘舒入内,秦忘舒瞧见那木门上写着两句话,字迹绢秀,想来是许负心手笔。 那左扇门上写的是:“并耕而食,何分贵贱。“右扇门则书着:”天时莫误,五谷丰登。”正是农家口吻。 秦忘舒步入小院,忽觉一股清香袭来,体内命火就是一动,秦忘舒知道此次遭遇,果然有几分奇妙了,却不知许负心究竟来历如何,自己真的能在此处讨得续命的良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8章 棋中趣 转目瞧去,那院子里只置了石桌木椅,却不成对。想那许负心相貌有缺,平日定也不肯与人交接的。这小院也就略觉凄凉。 沿墙角放着些农具,秦忘舒不知农桑,也瞧不出好处来。唯见院子种了七八种花草,以许负心的手段,这些花草想来必是不凡之物,也不知令自己命火大动的又是哪一种。 许负心道:“秦将军,与你命火有关的或许就是这株龙怜草了。”说罢向院角处一指。 秦忘舒循指瞧去,见那株龙怜草也如许负心一般,孤零零立在院角,此草叶分五片,黄中带青,瞧来也无甚奇处,偏有一股清香传来。而这清香入体,命火就比先前活跃了许多。 秦忘舒忖道:“刚才命火与异火争斗,但时刻未到,那异火就隐而不见,莫非是因这龙怜草的缘故?不对,不对,我刚才在村外,离这龙怜草甚远,此草纵有奇效,也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威能。看来异火遁去,必是另有原因。” 于是问道:“负心,不知龙怜草有何好处,来历如何?” 许负心道:“父亲生前留下许多农书,我将其整理成册,命名《神农》,书中就提到此草,说什么此草无龙不生,无火不长,在我瞧来,怕是夸大了,此处哪有什么龙,这龙怜草还不是生得好好的。至于无火不生,却是实情。你瞧这怜龙草近处,就是一株赤焰花了。” 秦忘舒向那花朵瞧去,果然花开如火,艳丽异常。他笑道:“说不定负心姑娘就是真龙所化,这龙怜草才寻龙息而来。” 许负心格格笑道:“将军倒也会哄人,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怎会和万物之灵扯上关系。你不是说饿了吗?还不进屋去吃饭,下午说不定又是一场厮杀,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 秦忘舒神情一凝,道:“负心是说那伙蒙面贼子会过来寻仇?这些贼子同为大陈军民,却残杀本国百姓,着实该死。” 许负心道:“此村名叫桃源,原属宋国所有,只因陈宋交兵,宋国大败,只好割了些土地,其中就有这桃源村。或者在大陈人心中,也没当桃源村百姓是大陈国人,杀起来也就没了忌惮。” 许负心既说下午有一场厮杀,那必定错不了了,又瞧她神情镇定,看来这场厮杀自己并不会吃亏,心中也就放了心。走进屋来,果然见一张矮凳上放着两碟菜蔬,一壶酒,另有一大碗煮肉。 一个单身女子,怎会吃得了这些,可不就是替自己准备的。 这许负心虽是其貌不扬,在瞧在秦忘舒心中,已如同神人一般,忙坐了下来,先喝了一口酒,再将那煮肉端来,哪里需要动筷,用双手扯来,风卷残云一般,片刻就吃得干净,却将许负心看呆了。 秦忘舒知道自己吃相难看,讪讪笑道:“负心你不知道,那军中吃饭,定要用抢的,稍微慢了些,可就只能混个半饱。” 许负心道:“就怕酒肉不足,这可如何是好。说不得,秦将军只能吃两碗米饭了。“去厨房盛了碗饭来,那米饭粒粒分明,晶莹如雪,闻来香气扑鼻。看来就是许负心改良的稻种了。 秦忘舒也不客气,接过就吃了,又能费得多少工夫,一碗就已下肚。但此碗饭吃完,却忽觉得不饿了,秦忘舒大觉惊讶,自己的饭量闲时也是三碗,战时便是五碗,怎地食量减去这么多。 那许负心倒像是他肚里的蛔虫,在一旁悠悠端了盏清茶在饮,道:“将军不必惊讶,你修了玄功,就可吸纳天地之精华,饭量自然就减了,等你日后玄功大成,那就要辟谷了。“ 秦忘舒皱眉道:“修这玄功真要辟谷?“ 许负心道:“将军想来,那玄功修到大成,就是数千上万斤的力气,光靠食物哪里够得上消耗的,非得取这天地的灵气不可。到了最后,这些饭菜便是到了嘴里,也没了滋味。“ 秦忘舒道:“这事常人可不知道,难不成负心也修过玄功?“向那许负心细细瞧去,就见她双目原比常人明亮些,肌肤更是隐现光泽,果然与常人不同。 许负心道:“种田要知天时,伺弄这些灵草仙花的,更需分辩五行,因此自小就修了家传的玄功,也就是上个月刚刚冲灵成功。想来我这每日的奇梦,也和这冲灵有关。“言罢甚是苦恼。 秦忘舒动容道:“负心竟是冲灵了?我听人说,这冲灵之事非同小可,就算有了仙缘,那也是百中无一。“不免就动了心思,若许负心这里便有仙修之术,又何必远赴数千里,去玄极宗碰运气? 今日遇到的玄极东宗弟子,行为如此不堪,玄极宗又是好到哪里去?不过玄极宗既分为三宗,自己又是一路向北,应该是去投玄极北宗才对。 许负心道:“我家传的心法只是些天时五行的小术,又不能去斗法厮杀,想来会容易一些。将军学来怕也无用。“ 想来这些话在梦中二人已是说过了,因此许负心自然知道秦忘舒的心思。 秦忘舒道:“若是不能斗法厮杀,那学来便是无用了,且仙修之道,一旦择了心法,就再也不能更变的。“ 许负心道:“正是如此。“ 秦忘舒只好断了向许负心讨教仙修心法的念头,道:“你既梦见下午有场厮杀,又是怎样的情形,说将出来,我也可有备无患。“ 许负心道:“贼子被你打败了,心中怕是不甘,就在申时三刻时分成三队入村,此刻时间尚早,将军先好好歇歇,到时也有力气。“ 秦忘舒摇头道:“负心,你经验不足,哪知这些贼兵的厉害,贼兵三路入村,凭我一人是挡不住的,万一有村民被害,岂不是糟糕?还是让村民先回避了,若只剩下我,便来了千军万马也不怕。“ 许负心这才有些慌了,道:“这可如何是好?“她刚才见到秦忘舒威风八面,只当但有秦忘舒在此,何惧对手人多,哪知那厮杀之事,却不是儿戏。 秦忘舒道:“你去通知村民避到山上去,我也去村外瞧瞧,桃源村甚是偏僻,道路定然不多,而贼兵总有集结之处。若贼兵聚在一处,便好办了,若是分别入村,那可让人头痛。“ 许负心立起身来,就要出屋,秦忘舒又将她叫住了,道:“负心真个儿不知厮杀?“ 许负心道:“那厮杀之事,可不是男子做的?“ 秦忘舒道:“这就奇了,你既已冲玄,体内真气化为真玄,那应该是极其厉害才是。“ 许负心道:“家父早丧,也不曾指点我,我依着家父留下的心法,又配些了丹药,这才养成真玄,平时只用来种花养草,弄些五行之气,哪知却是能用来杀伐的。“ 秦忘舒暗道:“负心培植新稻,那是造化之功,其灵慧定是极厉害的。想来她配制的丹药,亦是高明之极,两样凑到一边,竟能冲灵登玄,仅此一项,便是世间奇女子了。只可惜负心虽拥宝山一座,却不懂得运用。“ 当下二人出门,许负心逐家去通知村民离村。此事倒也容易,刚才那场厮杀,谁瞧了不怕,又死了几个村民,因此村民听到贼兵要卷土重来,自是逃得飞快。 秦忘舒来到村外一座山坡上,瞧了瞧四周的地势,胸中已有成竹,这世间的兵法,总是以地利为先,秦忘舒将门虎子,这兵法乃是家传。 他瞧出村西的一处是贼兵必经之处,贼兵就算分兵,也要先聚到此处不可,当下心中就有了计较。 就在秦忘舒心中想着如何与贼兵周旋之时,远在数千里外的一座高山上,一座石亭之中,正有两名修士对坐弈棋。这二人所下的棋却与众不同,棋盘比围棋小了些,所用棋子也非黑白,而是棋大如卵,上面刻着字。 又有一名修士立在亭外,恭身等候,亭内二修棋上斗得激烈,也没理会。 就听那穿红的修士道:“不好,你这马盘旋而来,马后立着大炮,可不是无解了?这局竟又是输了。“ 对面穿白的修士笑道:“不错,这就是马后炮了,云青兄,此棋有趣吗?“ 穿红的修士道:“虽无黑白棋变化多端,倒也杀伐果断,战得痛快,只是这棋若是下得久了,胸中只剩下杀伐,就怕与修行有碍。“ 穿白修士笑道:“只是闲来遣性罢了,谁真个儿下他。“忽地转目向亭外瞧了瞧,道:”瞧你来了半日,也没空与你说话,你那事办得如何?“ 亭外修士道:“弟子奉命下山,去瞧陈晋两国征战,不想两国竟是两败俱伤。“ 穿红修士皱眉道:“云亭,那凡俗之事,你我怎能管得?又派弟子去观战?“ 穿白修士道:“云青,那大楚国君好歹是我云泽宗弟子,就算不能插手,总也免不得替他操心的,我也只是替他瞧了瞧两国虚实罢了,大事还需他自己做主。“ 说到这里,就问亭外修士道:“怎地两国皆败,又是怎么回事?“ 亭外修士道:“原是极荒山那只巨兽知道兽王出世,狠心要灭他,不想被仙界大能知道,一心维护,这巨兽也是不知好歹,竟将那山峰拍平了,兽王生死不明。“ 穿白修士皱眉道:“既是不明,为何不探明了再回来?“ 亭外修士道:“那仙界大能恼了,就降下天火,烧得大陈国十余万将军死伤殆尽。仙界大能既然出手,弟子怎敢再留在那里,仙宗规矩,本是不能涉足凡域。“说到这里,额上尽是汗水了,也不知这番回答,师父可否接受。 穿白修士冷笑一声,神情不悦。亭外修士见师父恼怒,怎能不慌,忙道:“另有一件奇事,定要禀明师父的。“ 穿红修士也来打圆场,道:“却是何事?“ 亭外修士将手摊开,只见其掌中有三粒种子,瞧来却像是稻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9章 唯一刺 穿白修士却不理亭外修士,对穿红修士道:“云青兄,那用天火的大能你觉得是谁?“ 穿红的修士道:“仙界大能无数,用火者亦多,能用一把火烧死十余万士卒的总有百位,云青着实猜不着了。 “ 穿白修士道:“可惜也不知那兽王是何来历,否则顺藤摸瓜,总能找出一些线索来。“ 穿红修士忙将脑袋摇了摇,道:“云亭,此事你我怎能管得?且不说那仙界大能,就算是极荒山那位巨兽,也非你我能惹得起的。放着自在逍遥的日子不过,又何必去管这俗事。“ 穿白修士点头笑了笑,也不争辩,转向亭外修士道:“你手中的稻种又是何物?这种子瞧来并无灵气,竟连仙草灵花也算不上了。“ 亭外弟子道:“师尊容禀,我自太岳关回来,路过一处村落,名叫桃源,听到村民议论,说是这稻谷长得好,能比寻常稻谷多出七成收获来。弟子心中一动,也就随手摘了几粒。“ 此音一出,两名修士同时立起身来,异口同声道:“果然如此?“ 亭外修士见师尊师叔不顾风度,齐齐立起,竟吓了一跳,忙道:“弟子也只是听村民说起,究竟这稻种收成如何,还要等到今秋收获了方才知晓。“ 穿红修士喜道:“若果然如此,岂不是天下人之福?诸国相争所为何来,还不是想争些土地,多打些谷麦,若此稻真能增收七成,一旦推而广之,那可是天下无饥馑了,四海尽清平了。“ 穿白修士道:“此事非同小可,定要打探明白。“ 穿红修士连连点头道:“一定要探个明白。“ 穿白修士就下了道法旨,道:“云泽宗弟子二级炼气士赵光灵听真,令你前去桃源村探这仙稻的实情,一丝一毫,绝不可遗漏了。“ 赵光灵倒吸一口凉气,不想这手中稻谷竟成了仙稻了。这世间诸多奇草灵花,名称中能得一个“灵“字就是难得的宝物,若是得了”仙“字,可不就是天材地宝了。 他此番去探晋陈虚实,做的并不能令师尊满意,眼瞧着就要受到责备,幸好有了这仙稻,方有一丝转机。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恭身领旨,出了此山。 原来此山叫做云泽山,山中有个仙宗,名列苍南域十一仙宗之列,以山为名,叫做云泽宗,位于大楚国腹地。大楚国在苍南域青州三十八国中,当算得上第一。大楚国国君,原是云泽宗弟子,两处关系密切。楚国皇室弟子,无论有无仙基,皆会送到云泽宗修行。 赵光灵辞了师尊师叔,就向桃源村遁去。他如今已是二级炼气士,可以勉强动用遁器了。离了石亭,赵光灵取出身边法剑,向空中祭去,口中念念有词,手上亦同时掐着法诀,只见那法剑上青光闪动,风声呼呼,就在空中横了起来。 赵光灵踏上法剑,正要御剑而去,忽听耳边传来师尊的传音,道:“光灵,你此去切切不可落空,定要将这仙稻的主人寻来。这样仙种岂能不牢牢抓在手中,你听了我的话,也不必回应,只管去吧。“ 赵光灵暗道:“是了,师尊是怕师叔听到罗嗦,这才瞒着他。去擒一个凡人回来,又有多大事,师叔的确管得太宽。“ 他练这御剑遁行也不过两个月,也不敢遁得太快,计算这遁速,也就是一日工夫就到了桃源。此行的任务既简单,回来又可得到师父夸赞,赵光灵御风而行,心中自是畅快。 此时秦忘舒正坐在村西的一间空屋之中,将那战刀磨了又磨,只等贼兵入村。先前他以新创的唯一刀法杀了九人,自家身上除了被战马踏破一块皮之后,竟是毫无伤损,这战绩令他极是自得。 当初在两军阵中,就算有甲士护卫,杀了两三人总要添一处伤口,看来自己修成玄功,新创刀法后,已往日已是判若云泥了。 心中既是跃跃欲试,就觉得这时日甚是难熬。好不容易瞧见窗前放着的一只沙漏中的细砂下去大半。申时三刻快要到了。 就在沙漏中的沙完全落尽之时,屋外同时传来脚步声响,秦忘舒又惊又叹,许负心这梦中卜术竟是神奇如斯,若是两军交兵时有许负心这样的手段,可不是百战百胜? 他凑到窗口瞧去,只见有两名蒙面人正立在窗口,似在等候同伴,片刻后又有人来,窗下竟来了十人。 秦忘舒心中暗道:“刚才贼兵也是不少,可见了我刀法,也不敢与我厮杀,这次卷土重来,必定是有高手在其中撑腰了。“ 刚才那蒙面首领自称玄极东宗弟子,看来这群蒙面人中,定有玄极东宗弟子同行了。他候在这贼兵聚集之处,就是想趁其不备,将一二名领头的玄功之士杀了,剩下的凡夫俗子,便来百八十个也是白饶。 想到这里,借着壁上的孔洞细瞧窗外动静。此处虽叫桃源,百姓却过得困苦,那墙壁不过是竹编草扎,上面裹了一层厚泥。 就见人群之中,果然有二人与众不同,一来这二人不用黑布蒙面,二来这二人气度沉静,目光清亮,分明是修过玄功的。 秦忘舒既然分辩出这两名玄功之士,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瞧一名玄功之士立得极近,当下将战刀缓缓插进墙壁,猛地一刺。 哪知道“崩“地一声,那墙壁就被劈开,一柄长剑刺了过来,明晃晃耀人双目,直奔着秦忘舒胸口刺来。 秦忘舒暗叫道:“竟是轻敌了。“ 他创的唯一刀法,本是有攻无守,若是回挡一刀,那就落了先机,只好用八征刀法对敌。 心念急闪处,战刀也同时向前一刺,竟是寸步不让,只听“啊“地一声,那人怔在那里,颈部鲜血长流,手中剑”叮当“落地,离秦忘舒胸口也只有三寸。 秦忘舒暗叫侥幸,既然动了手,怎能松懈,瞧定了另一名不曾蒙面的贼兵,战刀向前一挑,那人怎料到秦忘舒这般快法,咽喉处被刀锋刺穿,立时也倒了下去。 见一举诛杀了两名玄功之士,秦忘舒放心大半,大步冲出房屋,举刀杀进人群。那些蒙面贼兵虽是齐齐挥刀动剑,可在秦忘舒瞧来,总是慢了半拍。 战刀连刺三下,就有三人倒地,秦忘舒见这唯一刀法如此厉害,反倒乱想起来,忖道:“别人也修就玄功,为何却比我慢了不少,难道我当真是玄功仙修奇才?“ 这时一名矮个贼兵向他扑至,秦忘舒如法炮制,又是一刀,哪知此人身子极快,将手中剑向上一格,这一格力气奇大,差点令秦忘舒战刀脱手。 这时秦忘舒方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唯一刀法并非真正无敌,只是未曾遇见高手罢了。 那矮个贼兵格开战刀,长剑顺势向前一送,秦忘舒胸口一凉,已是中招。幸好他所修玄功与众不同,真气总是充盈欲溢,心念动处,胸口处真气凝聚,那剑就刺不下去了,但长剑沿着胸口划开,又是一道长长的口子。 忽听对面屋子传来“啊“地一声惊呼,正是许负心的声音,秦忘舒又急又恼,这女子怎地不听他吩咐,竟藏在隔壁,虽知许负心关心情切,此刻也是焦燥。 那矮个贼兵见刺不进秦忘舒身子,也吃了一惊,他一言不发,再度将剑流水般刺来,秦忘舒既失先机,这唯一刀法就用不出了,只能一步步向后退去,手中的战刀更是死也不能丢了。 也就是数息之间,身上又多了数道伤口,好在秦忘舒真气运转不停,每处伤口都不算重,但随着鲜血涌出,体力亦在急速的消耗了。 这时两名贼兵就向对面屋子冲去,秦忘舒被这矮个贼兵逼住了,自身亦是难保,怎能分出身来救人,急得他大叫道:“负心快跑!“ 忽听“怦“地一声,一名贼兵的身子飞了出来,伏在地上,就此一动不动,屋中传来许负心一声惊呼,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片刻后又是”怦“地一声,第二名兵也飞了出来,身子已是软绵绵的,口中鲜血狂涌。 众贼兵齐皆大惊,纷纷退后,就连秦忘舒的对手,也是目光闪烁,惊魂难定。 一道身影缓缓从屋中走出,正是许负心,就见她瞧着自己的双手,满脸皆是不信之色,秦忘舒顿时明白,原来这两名贼兵竟真是被许负心所毙。 矮个贼子见一时奈何不得秦忘舒,身子只一纵,就出了屋子,手中长剑寒光闪动,就向许负心刺去。秦忘舒大叫道:“快逃!“ 却见许负心不知是惊呆了,还是不肯独自逃身,脚步半点没动,见长剑刺来,本能地双手乱舞,哪里有什么招式可言。 然而双臂舞动之下,一道潜流暗生,长剑“啪“地一声,被这潜流压落在地,好在许负心并不知进击,那矮个贼兵慌忙跳开,目中露出惊恐之声,低声叫道:”真玄!“ 此言一出,贼兵人人色变,只有秦忘舒心中欢喜。许负心既然已冲灵登玄,身上的真玄怎能毫无用处,只是被许负心这样用来,未免大失仙修之士的风度。 这时秦忘舒也出了房屋,向矮个贼兵指了指地上的长剑,缓缓招了招手。 他刚才被这矮个贼兵压制,心中极是不服,此刻自然要再来比过。刚才敌众我寡,只好不计手段,此刻形势逆转,他秦忘舒堂堂男子,又岂能胜之不武,去杀一名手无寸铁的对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0章 修五焰 矮个贼兵本来目中神色慌忙,见秦忘舒托大,忙将地上长剑用足尖一挑,握在手中。 有长剑在手,就见那矮个贼兵长身而立,气若渊停岳峙,竟如同换了一个人。神情也镇定许多。 秦忘舒心中虽隐隐有一丝后悔,可到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了,他将这唯一剑法在心中急速沉想了一遍,刚开始双目还能瞧见矮个贼兵的整个身子,到最后目中只瞧见矮个贼兵的咽喉处了。 秦忘舒暗道:“只瞧见咽喉,不见其余,虽然能聚力于一处,可总有不妥之处,看来这唯一刀法还没有达成完美之境。“ 正在心中沉思,耳边剑风飒然,矮个贼兵已然出剑。秦忘舒心中犹豫,竟没了自信,只能后退了一步。矮个贼兵大喝一声,再次挺剑刺来,若说刚才那一剑只是试探,这一剑却是要命了。 这一剑气度凛然,剑下好似有股清风托着一般,速度力道皆是可评可点。 秦忘舒仍觉得自信全无,便是勉强出手,也未必有好结果,只能再次急步后退,哪知却是慢了一步,肩头鲜血标出,溅红了衣衫。 许负心紧咬双唇,不敢惊呼,生怕乱了秦忘舒的方寸,就见一丝鲜血也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竟是将嘴唇咬破了。 秦忘舒目中只有对手,哪里能在意许负心替他担心若此。眼瞧着矮个贼兵第三剑刺来,这一次秦忘舒却不能再退了,否则又和刚才一般,被矮个贼兵占了先机气势,又陷于无法还手的境地。 因此秦忘舒不闪不避,几乎与矮个贼兵同时出手,二人的兵器本来长度相差无几,谁的速度快些,便可抢占先机,只听“啊“地一声,又是秦忘舒一声惨呼,许负心瞧见秦忘舒将脖子一掩,有鲜血流出。许负心面前一阵昏黑,几乎就要倒下去了。 昨日梦中,秦忘舒明明打败贼兵活了下来,怎地结果却是不同。 那矮个贼兵瞧着秦忘舒,喉中格格发出异响,忽地仰面便倒,喉间血如泉涌。这时秦忘舒才缓缓放开掩住脖颈的手,叫道:“好险。“ 原来矮个贼兵那一剑正刺中秦忘舒锁骨处,离咽喉只差一线了。此剑虽是刺中,却仍是无法深入。秦忘舒能够活命全拜真气充沛之赐,但那矮个贼兵,则被战马刺了个正着。 秦忘舒转过身来,身后数十名贼兵慌忙向后一退,双方已有十余丈的距离了,秦忘舒猛地将战刀一摆,喝道:“还不快滚。“ 众贼兵见三位首领皆亡,哪里还有勇气厮杀下去,慌忙转身,急急的退去了。 许负心忙扑了过来,已是双目蕴泪,瞧那秦忘舒,已然是个血人了。 秦忘舒笑道:“不妨事,我当年在战场厮杀,哪一战不是如此,这些皮肉之伤,日就可痊愈了。“ 许负心叹道:“世间男儿,为何偏偏喜欢厮杀?“ 秦忘舒道:“不是男儿喜欢厮杀,恶人若是欺人,难不成却让妇人上前?若是这世间没了恶人,那世间男子,自然也就放下了刀剑,每日里耕田读书,岂不是快活?“ 他本来想说的是骑马打猎,想来必不被许负心所喜,这才说了耕田读书。 许负心扯了块衣襟,将秦忘舒的脖颈先包住了,身上的其他伤口可没这处紧要,道:“我院子种的仙花灵药,原有一些可以止血生肌的,你快随我来,先治好了伤才是要紧。“ 秦忘舒点了点头,二人快步回到院中,许负心先去里屋,转回来时,就取了一粒丹药在手,道:“我这丹药也没经过丹火,只是磨碎了和水捏成,比不得仙宗炼的灵丹,不过用来治伤倒是有效的。“ 将丹药一半捏开了,让秦忘舒先服了,另一半用水化开了,就替秦忘舒洗尽血污,敷在伤口处。 那丹药入喉,便生清凉之意,秦忘舒知道这是对症了。 原来那刀剑之伤乃是火性,伤势一旦发作,全身就如被火烧了一般,此刻全身清凉,伤处也是浑然不觉,可见必是灵丹了,他脱口赞道:“此丹极佳,可比军中的金创药强得多了。” 许负心道:“有用最好,这些丹方也是我胡乱琢磨出来的,爹爹生前,倒是常替村民治病疗伤的,只是爹爹逝后,那些村民就不肯来了。”言罢略见黯然。 秦忘舒暗道:“世人皆是势利,瞧见负心相貌不堪,就不肯过来亲近了。这人的相貌又有多大的区别,何必在意?” 生怕许负心想起伤心往事,便道:“你刚才怎地就杀了两名贼兵,就连那矮个贼兵,也被你打落长剑,可见你修成的真玄是极厉害的了,就是姿式难看了些。” 许负心“扑嗤“笑道:“我哪里懂那些,见到有人逼近,只好胡乱挥舞罢了,幸好这些苦心修成的真玄却不误我,只在双臂中流转,不想竟打杀了人。”她第一次动手杀了,就算那贼兵罪该万死,心中也是极是难过,说到这里,又掉了几滴眼泪。 秦忘舒道:“你既修仙修之术,怎不知运用之法,这倒是奇了。” 许负心道:“我也学了些法诀,不过是用来观天时变化,或是凝水成气,转换阴阳。” 说到这里,双手同时拢起,就起了一道手印,再将食指在眉上一抹。只见她一双妙目刹时清亮如水,隐隐能瞧见目中发出三寸光芒。许负心抬头瞧了瞧天空,道:“这几日天气晴好,就是风大了些,在空中御风而行的仙家可要小心了。” 秦忘舒不知许负心的观天术乃是仙家绝学,等闲修士是修不成的,在他瞧来,那法术若不能用来杀伐争斗,也就微不足道了。他不甘心地问道:“难道令尊真的没传下来杀伐之术?你若没有绝技傍身,我便离了这里也不会放心。” 许负心听了这话,忽地转过脸去,过了半晌才转了回来,就瞧见她的眼圈有些红了。她身世孤苦,又听过几句暖心的话?刚才被秦忘舒这话触动衷肠,不免又流了几滴泪水。 秦忘舒却不曾瞧见,原来他心中已在急思对策,自己若将刀法传给许负心,一来许负心必不喜欢,二来那传授武功刀法也非一两日可成,自己又能在这里呆上几天? 看来还得从仙家法术上做文章,偏偏自己尚未冲灵登玄,灵窍未开,若论仙修的学问,许负心反倒强过自己许多。 许负心又想了想,道:“我几年前学过一个法诀,叫做五焰诀,是可以将五气转为火焰的,我见这五焰诀修来无用,略略一试,也就丢在一边去了。不知这五焰诀能否使得?“ 秦忘舒喜道:“若能转五气为火焰,怎地不能伤人,你快施来我瞧瞧。“ 许负心笑道:“这可就难了,也就是数年前用过一次,只怕是忘了。“ 话虽如此,既见秦忘舒兴冲冲地,又怎能让他失望,只恨自己先前不肯习修仙术,若是修了十余种仙术,在秦忘舒面前一一施展了,那岂不是令他欢喜? 忽又想起,若是自己本事大了,秦忘舒还会对她这般关心?瞧他目中之意,尽是怜悯之色,看来他也只是怜她孤苦。自己向来自立独行,本不需要他人怜悯。不过若能被这位秦将军这样瞧来,怜悯也好,痛惜也罢,那都是极好的。 心中一时纠结盘桓,五焰诀的口诀怎样也想不起来。秦忘舒也不催促,只是目光中就满了鼓励,瞧得许负心心中一热,总算将五焰诀的口诀想了起来,当下右手掐起诀来。 第一遍法诀掐得极慢,又错了几处,自然毫无反应,许负心不肯放弃,再次试来,连试了几回,手法就熟练了许多,练到十七八次时,掌中已微微生出热意来。 她心中欢喜,向秦忘舒道:“这次定能成了。“ 秦忘舒道:“一定能成的。“ 许负心凝神静心,将那法诀默念了数遍,心中道:“此处木灵气最好,若用这木阳之火,定能成功。“就见她五指轮番掐动,快如闪电,忽见一点星火从她掌中生出,一声轻响,星火凝聚成焰,就在她掌中燃烧起来。 秦忘舒又惊又喜,道:“这可不是成了。“ 许负心也是欢喜,道:“幸好不曾让秦将军失望,只是这火力微弱,又怎能伤人。“ 秦忘舒道:“哪里初修就能伤人,这世间的杀伐妙术,可都是要千锤百炼才能修成,负心,我便给你下个军心,你可定要依我。“ 许负心笑道:“将军有令,负心不敢不从。“ 秦忘舒道:“你今日就勤修此诀,可不能偷懒了,非要将这焰力修成三寸大,才能休息,否则我军法从事,定是不饶的。“ 许负心肃容道:“负心接令。“ 那秦忘舒却打了个哈欠了,道:“我装作睡觉,其实是在试你,你若敢停下来偷懒,我立时可就知道了。“说罢向地上一倒,哪消片刻,就已是鼾声大起。 许负心忍笑不已,知道秦忘舒定是倦了,又怎忍心吵闹他,忙取了件棉被替他盖住了。又悄然来到院中,去修她的五焰诀。她自黄昏练到深夜,果然一刻也不肯松懈。只到将近子夜时分,才着实是倦了,这才依着石桌沉沉睡去。 秦忘舒正睡得香,忽听院外传来许负心一声尖叫:“忘舒,快逃,快逃,那人要杀了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1章 避无妄 秦忘舒久经杀阵,早就养成倒头就睡,闻警即醒的习惯。 ()听到许负心的惊呼之声,秦忘舒一跃而起,身子落下时已到了院中,持刀四顾,院中哪里有人? 转目去瞧,许负心已然醒来,满面惊恐之色,口中仍叫道:“忘舒,快逃!快逃!” 秦忘舒知道许负心又入梦境了,若是换成他人,自然不必理会,但许负心梦中卜测,绝不虚发,瞧见许负心神情惊慌,心中也是一紧。 他沉声道:“负心,今夜梦中遇见何事?” 许负心怀魂未定,道:“忘舒,刚才梦中情景好不吓人,一名仙宗弟子要掳了我去,瞧你不肯,就举剑将你杀了。” 秦忘舒笑道:“想杀我,怕是没那么容易。” 许负心道:“那人是仙宗弟子,御剑而来,你又怎是对手?我瞧见他施展法诀,那法剑就从空中落下,将你杀死。你可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秦忘舒皱眉道:“这么说来,此人已是冲灵登玄了。” 许负心道:“不错,此人既能御剑遁空,定然已是练气士了。只是我也不明白,他为何要掳我而去。” 秦忘舒亦在奇怪,许负心身无长物,怎地就入了仙宗弟子的法眼?难不成是为了许家的仙修典籍?但观许负心所修仙术,似乎也并无惊人之处。 此时院中夜风清凉,一股清香传来,秦忘舒猛地一怔,道:“我明白了,那仙宗弟子定是为稻种而来?” 许负心道:“这就更奇了,若要拿稻种,本就种在田里,只管拿去就好。又何必掳了我去。” 秦忘舒道:“此处不能呆了,你速速收拾,你我立刻离开这里,先避了此劫再言其他。” 许负心“啊”地叫了一声,她生于斯长于斯,忽地要离开此处,心中自是百般不舍。 秦忘舒道:“负心,你心地纯良,不知人心险恶,更不知你这稻种的好处。那仙宗弟子既然是想掳了你去,必然是想独占稻种。你想来,若是这稻种天下人皆种得了,可不是天下无饥馑?唯有将你与稻种抓在手中,才叫做奇货可居。” 许负心仍不明白,道:“若是天下无饥馑,岂不是好?仙宗弟子不是本就存了济世之心?” 秦忘舒一时也与她分辩不得,道:“你只当人人似你这般好心,世人皆是自私自利,但有好处,自己正要快占,怎肯分惠于他人。不必再说了,你快去收拾去。” 他本是军中少帅,统率千军万马的人物,这般声音一沉,便具无上威严,许负心便是不舍,也只能依他了。只是许负心梦中遇见之事必能应验,此次能否逃得掉,秦忘舒心中着实没有把握。 农家简朴,又有多少东西收拾,不过是两件衣衫,几本书罢了。那许负心很快就从屋中走出来,手中拎了个包袱。原来换了件绿色的衣衫,黑暗之中不辩面目,倒也清丽脱俗。 秦忘舒抢过包袱背在身上,许负心争他不过,只能依他了。正要出院,许负心却将墙角的那株龙怜草摘了来。秦忘舒怔道:“要它何用?” 许负心道:“若无此草,就怕你体内异火又发作了,那可如何是好。” 秦忘舒见她逃命之中,仍记挂自己,心中感动,道:“负心就是心细。” 许负心嫣然一笑,捧了那龙怜草,与秦忘舒快步出屋,用手向东北面一指,道:“那仙宗弟子正是从这面来。” 秦忘舒道:“瞧这方向,应该是楚国了,那楚国早有并吞苍南之志,大陈大晋皆被其觊觎已久。如今大陈新败,不知楚国又会动怎样的心思。“ 许负心道:“那弟子既从北面来,我等该往何处去?“ 秦忘舒道:“你想想,那弟子与你相遇,是明日的什么时刻?“ 许负心歪头想了片刻,道:“应该是午时了。“ 秦忘舒道:“你我就往北面去,等到了巳时,你我就寻个地方藏起身来,那人怎知道你我事先得到消息,必不在意,这就双方错过了。茫茫人海之中,又到哪里去寻你我。“ 许负心本来心中惊惶,被秦忘舒这般条分缕析,心中顿时宽慰起来,笑道:“自然都是依你。“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快步急行,秦忘舒原担心许负心走不快,哪知许负心是走惯山路的,又开了灵窍,行动时自然真玄运转,双足生风,真要比起来,反倒是秦忘舒落后了。 许负心却不肯超过秦忘舒,身子总是差秦忘舒半步,知道秦忘舒身为男子,若是输给女流,又该情何以堪。 秦忘舒却瞧出不对来,只因许负心步子极轻,那身子好似风中轻絮,好似随时能飞起来一般,无论自己走得多快,许负心总是慢他半步,绝不会被拉下许多的。 秦忘舒叫道:“负心,你欺人太甚。” 许负心奇道:“我怎舍得欺你?”忽地觉得不该用这个“舍”字,不由的双颊飞红,忙低下头去。好在夜色沉沉,也不大能瞧见。 秦忘舒道:“你明明修成真玄,强我百倍了,却一直落后我半步,可不是欺我?是了,那仙宗弟子能御剑飞行,想来你也能办到的。” 许负心摇头道:“那法子定是极难的,我可不想学。” 秦忘舒道:“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如今与往日不同,那是当世神农,身怀天下至宝。若不能自保,可不是误了苍生?就当是为天下人谋福,你定要努力振作,勤修仙修之术。”言语之间,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慨。 许负心低头想了想,道:“秦将军既这么说,负心不敢违令,我自当勤力学来。” 秦忘舒摆着面孔道:“口中应得虽好,就怕心中百般不肯的,我叫你修的五焰诀,修得又如何了?” 许负心嗔道:“遇到秦将军这般严师,那弟子真个儿没法活了。”说到这里,手掌急掐法诀,就见一团蓝色火焰在掌心生出,那蓝焰足有三寸,在夜色瞧来,分外明亮艳丽。 秦忘舒喜道:“果然是练成了,这也不知火能否伤人。”取了根树枝来试,那树枝刚刚触到火焰,忽地“轰”地一声,将树枝瞬间烧去一半,吓得秦忘舒将树枝一丢,叫道:“厉害,厉害。” 许负心道:“此为木阳火,在五焰之中,焰力不算最强,此刻焰生三寸,或有百烛之威,自然是厉害的。”她刚才于院中修这五焰诀,自然将那本载着此诀的仙籍寻出来,细细读了数遍,这是早就做好功课了。 秦忘舒道:“什么叫做百烛之威?” 许负心道:“便是一百只蜡烛合在一处,恰抵上这焰力了,百烛就是一炉,此炉却是丹炉,原比寻常的炉火强得多了,连金铁也能烧得化了,你说厉不厉害?” 秦忘舒大喜道:“这么说来,这焰力已可伤人了。” 许负心道:“除非那对手扑到我掌中火,否则怎能伤到他,那对手想来也不蠢的,应该没有飞蛾扑火的道理。” 秦忘舒道:“看来该想个法子,让这焰火飞离了手掌才是,若将这焰火当成暗器,岂不是杀人如拾草芥一般。” 许负心听到“杀人”二字,心中就是一颤,但转念想来,别人要夺她的稻种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掳了自己去,这样的恶人,也正该打杀了才是。好比那杀良冒功的贼兵,哪里和他说理去。 便点了点头道:“若让这焰火离掌飞去,倒也不难,五焰诀原有修行之法的,只是在这路上行走,又怎能修行。”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你我夜间行路,白日就安顿下来,白日里修这焰火,外人也瞧不真切,岂不是好。此刻该将这焰火收了,也免得被人瞧见。” 许负心对他的话自是百依百顺,忙收了掌中焰火,此时二人已出了村子,两旁山道逼仄,幸好是抢先逃了出来,若是明日对手赶到,定会被堵在村子里,想逃也逃不掉的。 那山中不时传来野兽的嘶吼之声,许负心越听越奇,此处山中虽有野兽,平时也难得叫上两三声,今日山中兽声此起彼伏,竟没了止顿。 秦忘舒也听出这兽声有些古怪,道:“听这兽吼之声,大有惊恐之意,莫非此地来个厉害的妖兽?” 许负心吓得身子一颤,道:“真个儿有妖兽?” 秦忘舒笑道:“我手中有刀,你身负真玄,又修了五焰诀,还怕什么妖兽,只能是妖兽怕你我才对。” 便在这时,前方山岭上忽地传来一声嘶吼,听来像是兽吼,更似人声,其音古怪之极,二人相顾失色。许负心心念一动,双手施了法诀,就在眉间一抹,那观天术既能观天,在这黑暗之中视物,亦是轻而易举了。 秦忘舒瞧她面色古怪,既是害怕,又有许多疑惑,忙道:“负心瞧见了什么?”这时峰上又传来一声,比刚才更是凄厉。 许负心道:“那山上有个人坐着,面目狰狞好不怕人,这人打扮也是怪异,穿着粗布长袍,内里却穿着铠甲。” 秦忘舒惊道:“什么?你快瞧此人双腿,是不是齐齐断了?” 许负心讶然道:“你怎地知道?” 秦忘舒神情古怪之极,道:“难不成此人真是南陈陈少昊,他怎会来这山上嘶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2章 逢奇事 他努力向山峰上瞧去,只可惜山峰离此足有十余里,黑夜之中,又怎能瞧得见?说来秦忘舒的仇家之中,陈少昊也算得一个,不过军中厮杀,胜负皆是常事,秦忘舒虽恨陈少昊,最多只是想着在战场上赢回来,真要在此刻撞见了,实无杀他之心。(品≈书¥网)! 他道:“负心,此事虽是古怪,你我逃命要紧,只好不去理会了。” 许负心道:“秦将军说的是。” 秦忘舒道:“负心,你可不事事依着我,我也未必事事都能想得周全。若觉得我意见不对,就该提出来才是。” 许负心道:“将军是统率过千军万马的,负心只是农家女子,哪里有什么见识,将军可不要谦逊了。” 秦忘舒虽是摇头叹息,心中却是欢喜。世人哪有不喜称赞的,且许负心言语温柔,出声诚恳,那是打心眼里视秦忘舒如神人一般。秦忘舒昔日虽得千万人拥护,却觉得不如得负心一赞。 二人再度急行,只听对面山峰仍不时有嘶吼声传来,瞧这情形,这位赫赫有名的陈将军竟是疯魔了一般,秦忘舒心中着实叹息。他日若不能在战场上重逢,如何洗刷败军之辱。 等到天光大亮,二人离村已近百里了,奇的是一路走来,秦忘舒丝毫不觉疲倦,更奇的是体内那丝异火果然一夜不曾发作。看来真如许负心所言,若想活命,就不能离开许负心了。 秦忘舒不肯相信这是龙怜草的缘故,但此事究竟真相如何,凭自己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了。 晨光熹微,秦忘舒向身边许负心瞧去,许负心额上虽有细细的汗水,神情亦是轻松。秦忘舒忖道:“那仙宗弟子御剑而来,速度快我等十倍,他午时赶到桃源村,此刻必然还在数百里外,我和负心还可以再走一程。” 转身问道:“负心,累不累?” 许负心嫣然笑道:“将军不累,负心便不累。” 秦忘舒叫道:“你这是考较我来了,难不成我真比不过你?你我再来比过。”将步子使发开了,大步流星而去。许负心格格笑着,亦步亦趋跟来,只觉得平生之事,唯此时此刻最为快活,就盼着这道路永无止境,永远走下去才好。 沿途二人经过几处村落,秦忘舒担心露了行迹,也不敢进去。他是大晋将军,许负心又受仙宗弟子追杀,二人的身份都是不能见人的。因此只在山林中穿行。 到了巳时,秦忘舒止住了脚步,就在林中暂歇,却不让许负心修练五焰火,他估测时间,那位仙宗弟子极可能就在附近空中了,可不能被其发现了。 二人藏在林中,皆不说话,许负心施了法诀,开了天目,就往空中瞧去,只瞧了片刻,许负心神色一凝,低声道:“果然是来了。” 秦忘舒道:“你这法术能瞧多远?” 许负心道:“大约百八十里。” 秦忘舒也抬头向空中极目远望,只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忽见一道白光自空中横掠而过,那白光离地甚远,若不是刻意去瞧,怎地也瞧不见的。白光一闪而没,速度快极,果然是冲着桃源村去了。 秦忘舒暗自惊叹,那仙修弟子的御剑之术果然是厉害的,也不知这场劫难能避到何时。 见那仙宗弟子去了,许负心这才重修五焰诀,虽不知这法诀练了有何用处,可既是秦忘舒的嘱咐,便是再无趣之事,许负心也觉得大有滋味。 瞧那许负心掐诀施法,倒也有趣,与昨日比起来,许负心速度快了许多,五指轮翻掐动,真如闪电一般,瞧得人眼花缭乱。秦忘舒不知掐诀之难,他向来聪慧,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当初宁大海他传八征刀法,也就是半日工夫。 心中好奇,就学着许负心手法掐起诀来,哪知自家五根手指僵直如铁,怎样也学不来了。 许负心笑道:“掐诀之术,也就是熟能生巧罢了,你只需记得熟了,倒也不难。” 原来人的手掌诸处皆有讲究,分为天干地支,八卦九宫。先学了法诀,再依诀掐来,只需真玄充沛,必有应验。有些法诀还需要脚步配合起来,那叫步罡,法诀的威能会更强一些。 许负心所修的天目术与五焰诀皆不需要步罡,但心中仍需存想,想来是极高明的法诀。 秦忘舒学了片刻,虽觉得极是繁难,但着实有趣,叫道:“这是谁发明的法子,整个就是把人生生逼死了。不过怎地就能应验了,着实想不通。” 许负心笑道:“人身最近道体,那是个极通灵的物事,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灵,但有所求,天地必生回应。这掐诀之法,就好比是和天地说话了,只是别的话天地却不理会,唯这掐诀之法,那是天地亲授,沟通起来就容易许多。” 秦忘舒道:“似我这般手忙脚乱,那好比是个口吃了,天地听了厌烦,自然是不理我的。” 许负心格格笑道:“你这比喻倒也别致。你此刻灵窍未开,就算掐了法诀,真玄难以动用,那天地也是听不到的,自然无法应验。等你冲灵之后,必有应验。”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玄功之士那是用不得法术了。” 许负心道:“好比掐诀施法,要用到千斤的力量,若不能冲开灵窍,那你最大的力量,多则不过七八百斤,少则三四百斤,试问怎能用得起来。” 秦忘舒点头道:“原来是这个道理。”想到这掐诀施法,以后总要用得着的,此刻未雨绸缪,也是应该。试着掐着几回,虽然绝无应验,手指倒也没那僵直了。 五焰诀分木阳火,土灵火,金粹火,水真火,火中火,唯这水真火最为难修,只因此火是要用水灵气中生出一道焰火来,水本克火,等闲怎能修成? 而以这火中火最为容易,此火只需四周火灵气就充足,就能应诀而生,其他四项法诀最少也是四五十道掐指,唯这火中火只有三十余道。 秦忘舒就捡这最简单的练起,只盼修到指法纯熟,等到他日冲灵登玄,就可立时动用了。 说来他的确与仙修之术有缘,这掐诀之法在常人瞧来,真是眼花缭乱,不知从何练起,便是手掌每处方位轻易也是记不住的。秦忘舒却是一学便会,在许负心身边学了半日,火中火法诀也就掐得有模有样了。 只是法诀练的再好,却怎样也是无法应验的,秦忘舒知道其中道理,自然绝无沮丧之理。 也不知掐了多少次,那手法竟是精熟了,就唤许负心来瞧,道:“负心,瞧我这次掐的法诀,只用了三息,算不算极快了?” 许负心瞧他手指急速掐动,果然有模有样,正想赞他,忽听“嗤”地一声,一点星火就从他掌中跳了出来,吓得秦忘舒立时停住了,那星火不能久持,极速灭了去。 二人面面相觑,皆不敢相信刚才所见,秦忘舒初修玄功,离玄功大成还有老大的一截,又怎能掐诀应验?就算走遍天下,也遇不着这样奇事的,若秦忘舒果然能掐诀施法,那岂不是颠覆了仙修根基? 二人正在惊讶,忽听身后脚步声响,那人大步奔来,显得颇为慌乱,秦忘舒向许负心打了个手势,与许负心藏在树后,只等那人赶来。 人影一晃,一人冲了过来,此人虽在极力奔跑,却不时回头去瞧,瞧他的神情,倒也不算如何惊惶,却是双目蕴泪,神情悲痛。秦忘舒瞧清这人的面容,禁不住“啊”地叫了一声,道:“田冲!”就从树后跃了出来。 那人循声来瞧,见是秦忘舒,也是吃了一惊,忽地叫道:“秦将军助我,我家将军,我家将军他”神情又急又痛。 秦忘舒道:“你家将军怎么了?”他昔日虽与这田冲战场厮杀,但田冲与陈少昊同生共死之情,却让他印像深刻,又因唯二刀法之故,对田冲颇具好感。 田冲垂泪道:“我家将军怕是疯魔了。” 正在这时,林中窜来一人,速度快如风火,窜到田冲面前,就向田冲一扑,那田冲手中虽握着长刀,却不肯挡格,亦不肯径刺。只将身子来闪,却闪避不得,肩上就被拍中,“嗤”地一声,连皮带肉就扯下去一块来。 秦忘舒细瞧那人,正是陈少昊。此人虽失了双足,但只凭双臂之力,纵跳如猿,竟是灵活之极,刚才那一扑更是迅猛。瞧其双手上生生长长的指甲,神情诡异,全身上下,散发着古怪气息,好似面对一只猛兽一般。 秦忘舒大喝一声,取刀便刺,不想空中刀光一闪,将他的战刀架住,正是田冲出手了。 秦忘舒奇道:“田兄,这是何意?” 田冲急道:“此时分说不得,秦将军,我家将军疯魔了,自己做了什么却不知道,将军千万莫要伤了他。” 秦忘舒叹道:“你这人倒也忠心。” 陈少昊伏在地上,口中低低嘶吼,瞧其面容神情,像极了噬人的凶兽,只是其目光之中,却是痛苦之极。他定定地瞧着秦忘舒,像是在求恳,又像是在倾诉。 秦忘舒暗道:“今日之事,着实古怪之极。” 陈少昊忽地低声吼道:“救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3章 静心咒 田冲叫道:“将军,秦将军定有法子救你,你莫要焦急。(品书¥网)!”想要上前探问,却又不敢,急得他五内欲焚。 秦忘舒忖道:“这却如何去救?瞧他的情形,像是发了狂症,又像是野兽附体一般。神志虽是清醒,身子却不做主。说不得,只好先将他打晕了再说。” 便道:“陈少昊,我瞧你的情形有些古怪,你且忍着,我将你击昏了,再作道理。” 陈少昊目中露出一丝喜色,口中低吼不停,囫囵说了几句话却是含混不清。田冲喜道:“还是秦将军有办法。“ 秦忘舒向田冲打了个手势,二人一左一右,就向陈少昊逼去,那陈少昊身子后退,目中却有一丝期待之意。秦忘舒隐约有些明白,却不敢信。 田冲忽地转回长刀,将刀头折断了,这是怕马上动手之时将陈少昊伤了。 秦忘舒也将战刀倒持了,两指捏住刀尖,以刀柄向前。体力真玄运转,两根手指如铜似铁,将刀刃捏得紧紧。田冲瞧见此景虽是感激,却有疑惑之色,如此持刀,又怎能制敌? 田冲大喝一声,先冲上前去诱敌,这一扑本是虚招,原是随时可退的。哪知陈少昊动作快极,双手在地上一拍,身子腾空而起,就向田冲头顶拍来,十指上利甲生光,锋利之极。若是扑了个实,田冲这性命就要断送了。 秦忘舒瞧了个真切,抬刀便刺,这一式击楫中流,那是瞧出陈少昊跃到空中最高处,必然清气转浊,难以招架。 哪知陈少昊双臂虽已伸出,身子却在空中急急一折,平直滑了两步,这身手极是了得,落地之后,离秦忘舒已远。 秦忘舒见一刺不中,也不着急,凝息静息,又极快的刺出一剑。虽是刀柄在前,仍是破风之声甚急,陈少昊不敢挡格,身子急急一闪,又向田冲扑过去。而田冲听到秦忘舒刀柄破空之色,面色又喜又叹。 喜的是秦忘舒修成玄功,定可将陈少昊救下了,叹的是二人从此之后相距甚远,自己再也难当秦忘舒的对手。 田冲便取守势,刀刃在下,横刀于胸,只听“啪“地一声,陈少昊伸手将刀身拍断,也逼得田冲大退数步。 秦忘舒喝道:“我来!“刀柄刺向陈少昊后背,这一次他信心百倍,知道必是能中了。果然陈少昊背后的了一记刀柄,身躯剧震,就从空中落了下来。 秦忘舒上前一步,寸步不让,刀柄起处,又指向陈少昊后心,不肯让他转过身来。 陈少昊虽向前猛扑,仍是避不过,口中惨叫一声,又从空中落下,若是秦忘舒真个儿动手,陈少昊必然无幸了。 不等陈少昊跃起,秦忘舒刀柄又至,陈少昊大吼一声,双臂向后一扑,却扑了个空。刀柄忽地从空中落下,正拍到陈少昊的脑袋上,陈少昊扑地而地,身子已是不动了。 田冲叫道:“将军!“ 秦忘舒向他打了个手式,示意田冲放心,田冲来到近前一瞧,陈少昊虽是不动,气息倒也均匀,这才放心。 秦忘舒道:“田兄,借腰带一用。“ 田冲会意,忙将腰带取下,秦忘舒先将陈少昊背上麻衣扯下一半,将陈少昊双臂拢住了,再用腰带扎了个结实。军中常要捆缚人犯,秦忘舒自是练熟了。 田冲这才长舒一口气,道:“多亏遇到秦将军。“ 秦忘舒道:“田兄,陈将军究竟遭遇何事?“ 田冲道:“自天火降劫,我护着将军侥幸逃了出来,哪知当夜将军便发作了,先前还能勉强自控,到后来就是夺刀杀人了。被他连杀了两名士卒后,我不敢让他呆在军中,忙将他带了回来,其后这病症就是一日重过一日。“ 秦忘舒道:“他竟连你也认不得?“ 田冲道:“我瞧他的情形,倒是认得我的,只是身子却是控制不住。就好像他体内多了一道元魂,与他争夺这身体一般,将军先前倒与他体内的元魂持平,其后就是胜多赢少了,到了今晚,竟是完全被夺了身子一般。“说到这里,已是泪如雨下。 这时许负心从树后转了出来,田冲早知树后有人,知道必是秦忘舒的同伴了,等瞧见许负心的相貌,不由吓了一跳。那许负心面上红斑夜间倒也罢了,白日时经这阳光一照,一片殷红,瞧来甚是吓人。 许负心瞧惯了他人惊奇害怕的目光,倒也不奇,柔声道:“秦将军,我瞧这位陈将军的模样,像是被人夺舍了。“ 秦忘舒动容道:“这便是夺舍吗?可我瞧他目光,那陈少昊的神智倒还是清明的。” 许负心道:“此刻清明,再过几日就保不住了,这外来的元魂已占了他的肉身,一旦立稳脚根,陈少昊更非他的对手了,到最后陈将军的元魂被驱出身子,那神智自然也就散了。” 田冲急道:“这该如何是好,姑娘若肯出手救我家将军一命,田冲定以性命相报。” 许负心摇头道:“我怕是没这本事,暂时也只能助他元魂不离肉身,保持清明罢了,田大哥若想他活命,还得另请高人。” 田冲道:“是了,我家将军拜兵家大贤司马榷为师,看来只能去请司马先生救他了。” 许负心听了司马榷的名字,摇了摇头,她对天下人物一无所知,司马榷虽有兵圣之称,也是不曾听过的。 秦忘舒喜道:“负心真有法子救他?” 许负心道:“就算有法子,也需等他清醒过来,方能用得的。” 秦忘舒道:“这倒不难,他被绳子捆住了,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将陈少昊翻转过来,陈少昊犹是不醒,秦忘舒记起《明鬼谱》中的冲穴之处,在陈少昊的虎口处揉捏了几下,真气灌进陈少昊体内,陈少昊立时就睁开眼睛。 只是陈少昊刚刚苏醒,就是面目狰狞,张口欲咬,吓得许负心忙躲到秦忘舒身后去,偷偷探头瞧去,只见陈少昊面上虽是凶恶,目中神色悲苦无奈之极,令人瞧了分外不忍。 许负心大着胆子,道:“陈将军,我有法子救你,只是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 陈少昊便眨了眨眼睛。许负心喜道:“你能听见我说话,那便有救了。我念一段咒语,你可要牢牢记住了。拿摩萨达南,三藐三菩陀,勾底南,达得压他,奥母扎隶主隶,清净娑婆诃。“ 田冲与秦忘舒面面相觑,这口诀如此古怪,怎地就能助陈少昊定住元魂?陈负心道:“这叫清净咒,最可静心定魂。” 只见陈少昊双目闪动,显然是在心中默念此诀了,只过了片刻,陈少昊目中更见清明,忽地开口道:“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许负心听到这“仙子“的称呼,不由大羞,面色涨得通红,忙摆手道:”我哪里算什么仙子,将军莫要污了这好名字。“ 田冲见陈少昊果然恢复如初,又惊又喜,道:“仙子何必过谦,你若非仙子,天下谁能当得。“ 秦忘舒道:“不错,负心惠质兰心,正当得其‘仙子’二字。“说得许负心面色更红。 陈少昊转向田冲,瞧见田冲肩上伤口,神情内疚之极,道:“田冲,这定被我打伤得了。“ 田冲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只是被轻轻抓了一下,皮肉之伤,根本没伤到骨头。“被陈少昊提起,才想起肩上伤势,那剧痛阵阵袭来,不由倒吸冷气,却是不由人了。 陈少昊暗道:“你今日不负我,我他日定不负你,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就是。“ 转向秦忘舒道:“不想在此得见秦将军。“ 秦忘舒道:“看来你我倒是缘份不浅,就是不知何时能在战场上相遇,再斗个输赢。“ 陈少昊肃道:“若在战场上相遇,在下必不相饶。“ 秦忘舒道:“正该如此。“ 二人说到这里,不由相视一笑,莫逆于心。至于秦忘舒今日救他之情,原不必提起,他日战场相遇,只需全力以赴,那便是报答了。 秦忘舒道:“陈将军究竟有何奇遇,竟差点被夺了舍了?“ 陈少昊道:“此事我反复想来,或与那日天火降劫有关。马明轸身边有名谋士,叫做郑通,字元直,此人事后曾说起过,当时是兽王出世,极荒山一位巨兽怕这兽王出世后盖了他的风头,便想对这兽王出手,结果被仙界大能仙禽所阻。“ 秦忘舒道:“此事我也听人提起过,因兽王出世,极荒山巨兽心中不甘,就不顾仙界大能仙禽拦阻,拼命将其打杀了。那兽王所在的山峰已被拍成平地,想来这兽王终究没有出世。“ 陈少昊道:“巨兽虽是出手,只怕并不曾铲除祸根,我体内的这道元魂,说不定就是那夭折的兽王了。“ 许负心道:“实情恐怕便是如此,寻常野兽,那如同凡人一般,身死则魂散;若是妖兽,则如同玄功之士一般,也没有夺舍的手段;唯有灵兽方有夺舍之能。既是兽王,想来一出生就是灵兽了。“ 陈少昊道:“仙子这般一说,少昊心中更加明白了,看来果然是兽王元魂作祟,若换了其他灵兽,怎会瞧上少昊这具残躯?唯有这刚出世的兽王不知好歹,以为少昊好欺,这才来夺我的肉身了。“ 秦忘舒暗道:“此人不愧有南陈之称,听他分析明断,竟是一丝儿也不错的。这兽王刚刚出世就这么厉害,不知日后如何,陈少昊只怕凶多吉少。” 便在这时,只听林外蹄声如雷,数百名骑兵冲进林中,一人大笑道:“秦忘舒,你往哪里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4章 听六艺 林中诸人见四周兵马突至,神情各不相同。(品书¥网)!秦忘舒提刀戒备,准备厮杀;许负心神情惊惶,却也勉强镇静;田冲则是不以为然。陈少昊面色阴沉,冷笑道:“马将军,你是来抢功的吗?” 原来那冲进林中的兵马,皆是马明轸部属,陈少昊一眼就瞧了出来。 数百人围定四人,忽地向左右分开,马明轸与郑元直便策马走了过来,马明轸道:“少昊,我见你这几日不大对头,这才派人追来,哪知竟遇着这位秦将军,妙极,妙极。” 陈少昊冷笑道:“有劳马将军关心,少昊心情郁闷是假,与这位秦将军有谋是真。实不相瞒,秦将军已叛了大晋,投奔我国,在下已许他重诺,不但要保他性命,亦要保他为我大陈将军。马将军莫要坏我好事。”仅此一番话,就将自己兽魂夺舍之事瞒过了。 秦忘舒听到此言虽是吃惊,却知道是陈少昊救他的计策,因此沉吟不语。 马明轸惊道:“秦将军将要投我大陈?” 陈少昊道:“此次大晋兵败,秦帅已然牺牲,那大晋国总要找个人抵罪,否则如何说得过去?秦帅既没,秦将军没了倚仗,这个罪过不找他找谁。可喜我大陈却得了一员虎将。” 马明轸心中惊疑不定,便瞧向身边的郑通郑元直。 郑元直笑道:“原来如此,恭喜陈将军立此大功,我大陈得了秦将军,可不是如虎添翼一般。” 马明轸见郑元直如此说,忙也堆下笑脸,道:“我道少昊这几日行踪诡密,原来是谋干这件大事。秦将军,你我昔日战场厮杀,哪知今日却同为大陈效力,这世间之事,可谓是覆雨翻云,变幻莫测了。” 听他说话,仍有几分不信。只是碍于陈少昊面上,又怎能说破,陈少昊阴沉多智,大陈军中怕他的人着实不少。秦忘舒微微一笑,仍不说话。 陈少昊道:“马将军,你我交情不俗,我这才将此事明告了,那秦将军投顺我大陈之事,还请马将军暂时替我摭掩了。事关重大,若无国君首肯,终是定不下来的。若此事传了出来,其后又有变故,岂不冷了日后投顺贤士的心。” 马明轸该道:“正该如此,少昊行事,向来是极仔细的。” 陈少昊道:“我临行仓促,也没带马兵来,还请马将军留几匹马来,我也可与秦将军赴国都请命。” 马明轸忙令部属选几匹好马留下了,与陈少昊秦忘舒寒喧数句,陈少昊又将军务托付给马明轸,马明轸也应了,这才领着人去了。 走到林外,马明轸道:“元直公,你真信那秦忘舒投效我国?” 郑元直道:“此事真真假假,一时也难弄得明白,不过陈将军此人极是厉害,还是莫要惹他的好。” 马明轸道:“不错,此人杀父弑母,那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只是若说秦忘舒投我大陈,我怎地也无法相信。” 郑元直笑道:“就算秦忘舒此刻未必肯,在下将此事坐实了,还怕他不肯?那大晋失了秦忘舒这员虎将,对我大陈总是好事。” 马明轸道:“元直公计将安出?” 郑元直道:“我只需一二细作,去大晋国散布谣言,就说大晋朝中有人陷害秦忘舒,秦忘舒愤而投陈,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那秦忘舒势必无法归晋了。” 马明轸拍手笑道:“元直公果然高明。”忽又笑道:“我替大陈劳心费力,赤胆忠心,也不知国君何时才能升我为上将军。” 郑元直道:“本来这次机会大好,只可惜天火降劫,灭了十余万人马,再想卷土重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二人说着话,领着人马渐行渐远了。 这时林中陈少昊向秦忘舒揖手道:“今日事急从权,就怕于秦将军声名有损,少昊万万对不住了。” 秦忘舒叹道:“我也只有不足百日寿限,哪里能去想将来,也就是过一日算一日罢了。” 陈少昊动容道:“秦将军又遇何事?” 秦忘舒便将禽血入体之事说来,陈少昊与田冲皆是叹息。陈少昊道:“不想你我皆遇天劫,这也是各人命数。秦将军既要投玄极宗,可一直向北,于陈楚交界之地,就是玄极宗的妙府山了。只是我要去寻家师,那是要向东,却不和将军同路。” 秦忘舒道:“既如此,你我就此别过,只盼你我此去皆有殊遇,来年或可相逢于战场,再来定个输赢。” 陈少昊笑道:“将军之志,亦是少昊之愿。” 就将马明轸留下的战马分出四匹来,让给秦忘舒,也好轮番骑乘,尽快到达玄极宗。 陈少昊又让田冲取出一块佩玉,上书有“大陈校尉田”字样,那是田冲的名符,秦忘舒持此名符,在大陈国境内就可通行无碍了。 秦忘舒再三谢过,就与陈负心上了战马,一路向北而去。陈负心并不懂骑马,只知用力拉住疆绳,免得落马罢了,秦忘舒一路指点骑术精要,陈负心甚是灵慧,数里后已是稳如泰山了。 秦忘舒:“这骑术也没什么难的,只要心中不慌,身子放稳,将这缰绳抓得牢了,那战马都是惯熟的,自然如飞而去,也不用你操心。若是生马,那就有些麻烦。” 二人正说着话,忽见道旁一人道:“谬哉,谬哉。骑术之要,在于人马合一,若是只管放纵马性,未必是好。” 秦忘舒本来去得远了,听到这话,心中不服,他从小生于军营之中,又是赤甲军统领,骑马比走路还多,怎地就有人敢指摘他的骑术?于是勒马回转。只见道旁立着一人,头戴方巾,身穿儒袍,穿了双布鞋。背上背着竹箱,箱中尽是书本,瞧来竟是个书生。 秦忘舒道:“先生亦知骑术?” 那书生道:“在下既是儒生,于礼乐射御书数自然都是略知一二。” 秦忘舒知道如今儒道兴盛,只因大晋国位置僻远,儒道的发源地又在东穹域,两者之间相隔万里,因此大晋国中极难见到儒生。便是有戴方巾,穿儒服的,那也是假作斯文,其实是一肚子草包。 秦忘舒道:“不敢动问,什么叫礼乐射御书数?” 书生倒也是有问必答,道:“礼乐射御书数叫做六艺,凡我儒门弟子无有不学的。这个礼字,那是要分尊卑,明上下的,君子不可不习,否则就是乱了纲常。一旦精通了这个礼艺,那是连天地都要敬重的,但有所求,无有不从。” 秦忘舒听得头大,奈何既是自己问起来,总要听下去。 书生谈到这儒门六艺,竟是滔滔不绝,不等秦忘舒来问,又道:“这个乐字,君子亦是要讲究的,只因琴为心声,心中若有所想,琴中必有显露。那琴技若修到妙处,自然天地合一,心胸旷达,知世道人情,悟天地玄机。可惜今日不曾带得琴来,否则也好为将军抚上一曲。“ 秦忘舒奇道:“你怎知我是将军?“ 书生笑道:“六艺之中有个‘数’字,正所谓卜数不分家,既知数,必知卜。将军的身份,却是瞒不过我的。“ 秦忘舒越听越奇,听这书生吹嘘,那儒生竟是无所不能一般,耐着性子道:“六艺中那个御字,莫非指的是就是骑术?“ 书生道:“御者,乘也,世间诸物,皆可御得,可不是仅仅指的是骑术。所谓乘风而去,亦包含在这御艺之中,只是若想乘风而去,那就得先修三省功,三省功修到妙境了,不光可以乘风而去,便是水火也是可以御得的。“ 秦忘舒哪里能听得进去,道:“先生于骑术一道必是精绝,若蒙指点,在下感激不尽。“ 书生点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如今你我加上这位姑娘恰好就是三人,可见儒圣此言诚不我欺。你既诚心向学,我指点你一二也是应该。我儒门有教无类,怕的是人不肯向学,哪里有藏私不授的道理。“ 秦忘舒也不知这人是真痴还是假呆。听他说话甚是迂腐,且瞧他是否胡吹大气,有没有真本事。 就将战马让出一匹来,书生卸了背上书箱,也不去扯那缰绳,只是足尖微微点地,就已飞纵上马,仅凭这一手,秦忘舒已是目瞪口呆,看来这书生的确是会骑马的。 书生道:“将军心中必定是不服,不如你我并绺而行,去了两三里,便知真章了。“ 秦忘舒幼时虽被父帅逼得习字,这书生的话却有大半听不明白,他心中也是奇了,这书生说的每个字都是听过的,怎地合在一起,反而听不大懂,道:“什么叫并绺而行?“ 许负心笑道:“那是要和你比赛骑术了,将军务必努力。“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就与那书生并马而立,口中道:”先生先请。“ 书生将脑袋直摇,道:“并行就好。“ 许负心道:“既是如此,我就来做个评判了,两位听我号令,我说一个‘走’字,你二人就可快马加鞭了。“ 书生道:“正该如此。“说罢附下身来,在马耳边说了几句。那战马的溜溜的一声暴叫,四蹄踏地,显得格外精神。 秦忘舒暗道:“这书生似乎有些名堂,只是我好歹也是军营中长大的,又是大晋赤甲军统领,无论如何,也不能输了此争。“ 只听许负心一声“走“字,两匹马如飞而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5章 闻警讯 初时两匹马不分上下,秦忘舒似乎还略胜一筹,然而只过了片刻,书生便已越过秦忘舒半个马身,其后书生胯下战马越奔越快,直如腾云驾雾一般。(品书¥网)! 而瞧二人情形,却又不同,秦忘舒夹马纵缰,马鞭击臀,可谓是用尽解数,那书生却是意态从容,哪里像是与人赛马,直若踏春赏景一般。只瞧二人气度,双方胜负已然分晓了。 三里之后,二人竟相差了十几个马身,且这差距仍在不断扩大,秦忘舒比到这里,知道必输无疑了,只得停了马道:“先生果然高明。” 书生微微一笑道:“马有优劣,人有高低,不若换马再来比过。” 秦忘舒有个好处,他虽是争强好胜,却最肯认输,别人若强过自己,绝不会寻事找碴,百般抵赖的。 他道:“先生骑术精绝,在下见所未见,但这两匹战马纵有差距,不该如此之大,先生究竟有何妙策?若肯指教,在下感激不尽。” 书生道:“此秘密说来不足为奇。世人若是志向远大,那自然是精神百倍,就算吃些苦头,也是甘之如饴。可若是只求温饱,又能有多大的动力?更有甚者,有些人只知在这世上厮混,活了一日就算赚了一日,这样的人物,则是等而下之。那战马与世人又有多大分别?” 秦忘舒听了大奇,道:“战马亦有大志?”他隐隐明白这书生其实另有所指了。 书生哈哈大笑道:“战马性情不同,自然各有志向。但世间无论怎样生灵,都是贪生惧死,我只不过会些马语,在这战马耳边说了一句话罢了。” 秦忘舒更是惊讶,道:“先生说了什么话?” 书生道:“我对它说了,若是这场赛马输了,我便斩下他的脑袋来。”说到这里,目光中似有刀锋一闪。 秦忘舒初瞧这书生,不过是迂腐穷酸之辈,此刻瞧来,已知此人绝不简单了。却不知此人忽然现身有何图谋?他心中颇能沉住气的,心中纵有怀疑,却是声色不露。 便在这时,书生目光向秦忘舒马上一扫,道:“将军亦知射术?”原来秦忘舒战马之上,挂了副弓箭。 秦忘舒听到此言,气得笑将起来,自己身为大晋将军,统领千军万马,怎能不知射术? 他虽知这书生来历可疑,可刚才输了一场,心中不甘,毕竟这骑术本是他的强项。如今论到射术,那书生目光瞧来,亦有轻蔑之意,秦忘舒忍怒道:“在下于射术一道,也只是略知皮毛。” 书生道:“身为将军,怎能不知射术?若是只懂得皮毛,岂不是害人害已。”竟教训起秦忘舒来。 秦忘舒暗道:“就算你修就玄功,或是冲灵登玄了,那射术上又有什么多大的讲究,那一石弓怎样也开不出两石的力道来,若只比准头,我岂能输给你?“ 便道:“先生教训的是,先生身为儒生,六艺精通,这射术必然极了不起了,再请先生指点。“ 书生道:“孺子可教也。“竟不客气,就从秦忘舒马上摘下弓来,此弓是大陈军中制式硬弓,约有两石之力。 书生取弓在手,道:“此弓虽劣,倒也不妨我射术。“慢条斯理张弓搭箭,也不见有何奇处。 等到那弓张开如满月,忽见一道清风自书生肋下升起,再瞧那书生,已与刚才大不相同。就见他目光如电,身如铁板,全身上下竟隐隐发出一道金光来,秦忘舒暗叫道:“这是什么箭术!“ 那书生也不作势,“嗖“地一声,此箭冲天而起,只一闪,就没进云端之中,再也瞧不见了。 秦忘舒惊的几乎跌下马背,瞧这一箭之力,何止两石,便是十石也该有了。这书生竟用这两弓之弓,射出十几石的力道来,这是何等的神通? 正在惊讶,一物自空中急坠,“扑”地落地,竟是无声,正落到二人之间。秦忘舒凝目瞧来,只见那物竟是一只苍鹰,两翼张开,或有五尺。但此鹰落在地上,身子不见损毁,鹰羽亦是整整齐齐。 又是“夺”地一声,刚才那枝羽箭落下,钉在苍鹰身侧。 秦忘舒又是“啊”地叫了一声,若说这苍鹰是被书生射中的,那羽箭却不曾插在苍鹰身上,若说他没射中,这苍鹰明明落在马前。 忽见地上苍鹰两翼一扑,竟飞了起来,很快就升入云端,再也瞧不见了。秦忘舒更觉离奇,那从空中落下来的苍鹰,竟然还能活着? 这时许负心携了书生的竹箱,也纵马赶了过来,正巧见到此景,也是发怔。 书生笑道:“姑娘,你可知这苍鹰坠而不死,有何玄机?“ 许负心摇了摇头道:“先生神射,小女子着实不知。“ 书生笑吟吟道:“我那箭只擦着苍鹰脑袋,自然伤不得它,不过羽箭震动,却将这苍鹰击晕了,这才从空中坠下。如今它再次苏醒,自然就振翼飞了去。” 秦忘舒猛地想起,刚才苍鹰落地之时,并无声息。看来是这书生暗施手段,让这苍鹰悄然落地,坠而不死了。若果真如此,这书生不光是射术精绝,其一身修为也是深不可测。 至于自己的射术,在这书生面前,那可是荧荧之火,怎能与日月争辉。 秦忘舒在马上揖手道:“先生六艺神技,在下五体投体,输得心服口服。“ 这时许负心忽地对他做了个跪拜的手势,暗示他向书生求恳,说不定就能救得性命了。 秦忘舒暗道:“我这病症极是厉害,又与他萍水相逢的,凭什么让他费力救我?何况这书生来历不明,我大好男儿,岂能轻易跪地求人的。“对许负心的暗示只当不知。 书生向秦忘舒瞧了一眼,忽地道:“你身上的病症是何时得的?“ 秦忘舒道:“区区小症,果然瞒不过先生一双慧目,这病症也就是几日前得的,倒也无妨。“ 书生笑道:“男儿百战轻生死,将军负恨重别离。不想将门之中,亦有君子。“抢上前来,抬掌就向秦忘舒头顶拍去。秦忘舒纵想招架,却怎比得过这书生闪电般的一击,头顶立中一掌。 但此掌击下,却好似大暑天吃了块冰,遍体清凉。自从得遇许负心,体内那团异火已然隐慝不见了,但体内命火仍是健旺,每日里就算不发作,也让秦忘舒热不可当,那种滋味,非身受者所能体会了。 如今被书生这一掌拍下,全身真气好似被数九寒天冻过一般,竟能与这命火分庭抗礼。秦忘舒心中畅美不可言,脱口叫道:“好痛快。“ 书生道:“将军这奇症,需得修行仙修之术,方有挽回之可能。我虽有心救你,但我儒门仙术,也是轻易不能授人的。我这一拍,内蕴礼符一道,借天地之力,能暂时压住命火,或可多续你半年寿命。将军前途道险且长,还请郑重。“ 秦忘舒与许负心相视一眼,皆是大喜,秦忘舒道:“先生救命之恩,忘舒永世难忘。“ 书生道:“我也算不上救你,许姑娘身负绝艺,那是天下人的指望,只是我儒门恪于门训,不便与仙宗斗法。如今许姑娘被人觊觎,步步危机,许姑娘的性命,可就拜托将军了。是了,那一掌之中,还有另一桩好处,将军稍后便会知晓了。“ 秦忘舒心中恍然,这书生果然另有目的,忙道:“却是哪家仙宗要对负心不利?“至于这先生所说的好处,他既然此刻不知,也就不知该如何去谢了。 书生道:“此话本不该我多说,但我辈儒生,心系天下安危,又怎能坐视许姑娘身涉险地?楚境中有个云泽宗,宗内有名高士,那是地仙境界的修士,连我也惹不起的,正是此人一心想助楚国独霸苍南,知道许姑娘创出仙稻来,便想一人独占,若楚国独占此稻,不出十年,必可足食足兵,以楚国狼子野心,天下怎有宁日。“ 秦忘舒与许负心这才恍然,只是许负心创制稻种一事,这书生又是从何听说。 许负心道:“好教先生得知,我那稻种,也只是增收七成罢了,且又有许多缺陷,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的。“ 书生微笑道:“你先前已创稻种,虽是厉害,的确算不得仙稻。但姑娘目前正在创制的稻种,却可增收三番,这样算来,一亩所产,竟达四五百斤了,这样的稻种,那才是真正的仙稻。“ 秦忘舒虽不知农桑之事,听到许负心正在创种的仙稻,亩产竟可达四五百斤,也是耸然动容。原来当今一亩所产,不过百余斤罢了。许负心这仙稻若是果然能创成,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 许负心忽然道:“不敢请教先生大名?“ 书生道:“儒门末学之士颜西华,草字子渊。“ 许负心缓缓道:“我创制稻种一事,消息不出桃源,尤其是那仙稻的产量,便是负心也是心中难测,敢问先生自哪里知晓?“说到这里,忽地流下泪来。 颜西华叹道:“姑娘已然猜着了。“ 许负心“哇“地一声,便放声大哭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6章 习射艺 颜西华缓缓道:“令尊生前托我等好生照看你,我等便常常探望你,只是怕扰了你的清静,也不敢露面。 如今姑娘造化有成,可比令尊强多了,令尊若是知道了,定是欢喜之极。” 许负心流泪道:“原来爹爹早就事先安排。” 颜西华道:“这次是云泽宗一名弟子路过桃源,见稻田生得与众不同,这才随手摘了去,不想被云泽宗一位地仙瞧出这稻种的好处来。儒门在苍南域势弱,不便与他冲突,也只好委屈姑娘择地安顿下来,先避过这场风波再说。” 许负心道:“前辈所言,负心自当遵从。” 颜西华道:“你虽然冲灵登玄,但因无人指点,不曾修行杀伐之术,瞧你的心性,也是不肯与人争斗的。那杀伐之术不学也罢,你不修此术,别人也不会为难你,若是学了,反倒是场祸事。小可已将射艺传于这位秦将军” 秦忘舒听到这里,忙道:“颜先生,你说话可要凭着良心,我何得就得授射艺了?” 颜西华笑道:“刚才小可一拍之下,已同时用一道传功符将射艺相授,我这传功符得来不易,今日用在你身上,也不负许先生当年所托。将军此时无知无觉,可若是持弓在手,立时就会明白的。” 秦忘舒怎相信世间这种好事,那修行功法竟是不用自己学的,忙从颜西华手中抢下弓箭来,将弓弦刚刚拉开,就觉那手法与往日不同,同时体内真气奔涌,不用运作存想,便凝于双臂之下。细瞧手中箭枝弓弦,皆是隐隐生光,箭矢上更是大发白光。 秦忘舒又惊又喜,这时脑海中诸般玄承涌来,却无陌生之感,种种微妙之处已融入血脉之中,就像是生下来就学这射艺一般。 原来这儒门射艺分为五术,是为白矢,参连,井仪,剡注c襄天c。各有巧妙不同,且一术更比一术强。其中以襄天之术最为奇特,此术需与礼艺相配,射箭前祷告天地,以求天地加持,此术若修至大成,实不知会有怎样的威能。 秦忘舒心中欢喜,尽力将一箭射出,那箭离弦之际,发出一声锐声,就此破空穿云,实不知射到哪里去了。秦忘舒就是一咋舌,暗道:“这一箭怕没有射出一二里去,这儒门射艺着实厉害。” 颜西华道:“你此刻尚未冲灵登玄,灵窍未开,这射艺伤不得修士,却可吓他一吓,令他心生忌惮,自然就退去了。” 秦忘舒与许负心平时谈讲,已知冲灵之后,那就是练气士了,练气士又分为九级,一级更比一级难,每进一级,好似登天。练气士九级冲玄,就是地仙了。那地仙日行千里,法术通玄,已具翻江倒海之能。地仙之后,就是天仙,天仙的神通已是难以测度了。天仙之后,还有两个境界,一个叫做金仙,一个叫做大罗金仙。修到大罗金仙,就可飞升仙界,与天地同寿。秦忘舒此时连灵窍尚未打开,哪里又敢深想。 秦忘舒再向颜西华行礼道:“先生传我这儒门射艺,那就是我的师父了,请容忘舒一拜。” 颜西华摆手道:“区区射艺,何足挂齿,我传你射艺,也是想托你保护负心罢了,细细想来,并不算好意,反倒有可能陷你于危难之中。你可得仔细想清楚了,若卷入此事,对你实无好处。那师徒之礼也就罢了。” 秦忘舒肃容道:“别说我与负心相识,就算与负心未昧平生,但为着天下苍生,忘舒自可奋不顾身。只恨忘舒命运不济,也不知还能活多久,忘舒在此立誓,只要我活着一日,定保负心周全。”仍然拜了一拜,只因未曾下跪,只能算是半礼。 颜西华点头道:“将军一诺,重似千金,也不枉我将这射艺传你,只是你需记得,那仙修之士是不好惹的。能避则避,能逃则逃。不到万不得已,千万莫与他冲突。” 秦忘舒暗道:“若一味逃避,又要逃到何时,避到何时?早听人说儒生尽是谦谦君子,不喜与人争斗。瞧这颜先生的言行,果然如此了。倒是墨家弟子,坚忍不拔,恩怨分明。” 颜西华踌蹰半晌,忽地将手一拍,手中就多了一枝小箭,此箭只有尺半长短,却是青光湛然,也不知是何物打造。那箭尾的羽毛亦是金光闪闪,瞧来就是一件宝物了。 颜西华道:“此箭为碎灵矢,专破修士真玄。若是你被人迫到绝境时,就可动用此箭保命,但若无性命之危,这碎灵矢万万用不得,否则对手宗门同伴必有千百般的厉害手段对付你。” 秦忘舒爱煞了这枝小箭,忙将此箭收起,又再次谢过了。 颜西华道:“由此往西北方径行,在大陈国边境处,有个所在,叫做凝翠谷,原是我一位好友修真之地,那人仙逝后,此地便无人居住了,将军可领着负心去那谷中安置。” 秦忘舒恭身接了这道法旨,颜西华又将许负心唤到身边,附首在许负心耳边说了几句,其后道:“负心可记住了。” 许负心道:“已然记得牢牢。” 颜西华道:“那凝翠谷中设有仙家禁制,等闲难入,非得用这法诀开禁不可,贤侄女灵慧天生,竟是一遍就记住了。”言罢又是欢喜,又是感慨。 当下三人就在道上分了手,那颜西华只走了两三步,忽地将身一转,已是不见了。 秦忘舒又惊又羡,对许负心道:“我瞧颜先生的境界,定然是地仙一流了。负心或有机会修成此境,只怕那时世间就没了我了。” 许负心叫道:“将军怎能说这泄气的话来,一旦你拜入玄极宗,冲灵登玄了,这身上的病症也就痊愈了,说不定能修成大罗金仙,与天地同寿。”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承负心妹子吉言,若忘舒这次难关过了,侥幸不死,定要修个大罗金仙给你瞧瞧。” 许负心道:“君子一言。” 秦忘舒道:“快马一鞭。”轻轻用马鞭在马臀上一击,那战马如箭般飞了出去。秦忘舒忽地后悔起来,刚才颜西华在时,竟忘了向他求教马语,若知晓马语,这骑术也可更上一层楼了。 不过今日得传儒门射艺,秦忘舒心愿已足,更妙的是,这射艺是由传功符传来,深印脑海之中,竟是不用再修习的。虽知颜西华传他射艺,是为了保护许负心,可秦忘舒仍是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路之上纵马射箭,好不快活。直到将一袋箭壶射得尽了,这才怏怏罢手。幸好许负心的马背上还有一袋。 这一次疾驰,直到夜色深沉,瞧不到道路了,二人才下马择地安歇。许负心仍修他的五焰诀,秦忘舒将那碎灵矢瞧了一回,忽地想起,自己今日在林中亦修这五焰诀,竟在掌中发出一点星火来,此刻正可再来一试。 他再次凝神掐诀,果然法诀掐毕,那掌中就窜出一丝星火,跳跃着去了。但这星光稍纵即逝,哪里能留得住,既是留不住,自然也无法伤人,秦忘舒试了几回,终无变化,心中不由闷闷不乐。 许负心道:“你只是玄功之士,怎能修成仙术?那五焰诀终究是要用真玄凝聚的。” 秦忘舒点头道:“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大敌当前,若无神通手段,怎能护得住你?射艺虽好,那碎灵矢却又是不能轻易动用的,只凭寻常箭枝,怎能伤得了仙修之士?” 许负心道:“你我已逃得远,那位云泽宗的修士,怎能再找得到你我?” 秦忘舒本是性情旷达,再经许负心劝来,很快就将胸中这团郁闷丢到一边。他今日一路奔波,已略有倦意,倒下之后,自是呼呼大睡。却不知体内已悄然变化。 原来他体内那道因仙禽而来的异火,因受某种神秘力道压制,不敢再在秦忘舒体内灵脉中出没,就只好藏在秦忘舒的灵根之中。因此今日秦忘舒修得的真气,尽数被命火所夺。 或许是这道异火见对手势大,深感威胁,又无法窜出灵根,就只好在这灵根四处乱窜,而这番举动,恰与修士冲灵的行径相同。而若论这异火的来历威能,世间之物能与之相提并论者,可谓屈指可数了。因此只在灵根中冲撞了一日,那灵根就被冲开。 若论世人体内灵根,好似一点嫩芽,却被浑铁包裹,修士冲灵,那是以玄功养就的真气冲撞此铁,非得将这浑铁撞得粉碎了,其中嫩芽方能吸纳天地灵气,化灵气为真玄。 如今异火冲碎灵根,其中仙芽终于得见天日,但纵是生出这仙芽来,若想吸纳天地灵气,还需种种的仙修心法加以引导。 可秦忘舒的情形却与众不同,那异火冲开灵根,就是盼着用这仙芽吸纳灵气,自家也好壮大,好与灵根外的命火争斗。因此这丝异火就催动仙芽,自动地吸纳天地灵气。 修士若是冲灵成功,天地灵气化为真玄,本该气贯周身灵脉,修士因此而发出山呼海啸之声。但灵根之外,却是命火,那命火觉察到灵根内传来丝丝真玄,立时就将这真玄化为己有,真玄既没,秦忘舒竟是毫无知觉。 唯一的好处,就是秦忘舒于浑然无觉之中,已从玄功之士摇身一变,成为仙修之士。那修士冲灵,原是世间一等一的难事,可秦忘舒在这两团奇火争斗之下,竟将这天下的难事视若等闲。世间冲灵之奇,秦忘舒算是第一人了。 却不知百里之外,那赵光灵正急急赶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7章 百鸟聚 到了子夜时分,秦忘舒听到许负心一声低呼,他翻身坐了起来,正与许负心四目相对。 秦忘舒道:“可是那云泽宗修士追了来?” 许负心点了点头,神情中却无惊恐之色。 秦忘舒又道:“这次我又被那修士击杀了吗?” 许负心摇了摇头道:“这梦中情景有些离奇,结果只怕有些不准,待我回到梦中,再次去瞧个明白。” 秦忘舒道:“原来这梦竟是可反复出现的。” 许负心道:“就算世间百年,也不过是一梦。有时我翻来覆去,能将这梦做个十几回,以至于到了白日,我还以为犹在梦中。”她心中有句话却不敢说出来,那话是:“秦将军,你我相遇,莫非也是一场梦,只是这梦太长了些,又太短了些。” 秦忘舒见许负心尚不担心,自己更是不往心里去了。此处离桃源已是远了,那修士再有手段,又怎能知道自己与许负心逃向何处? 这一觉睡得香甜,只因他竟是一夜无梦。世人心中焦虑,心神难定,就会有梦境出现,修士若能冲灵登玄,自然心境稳固,绝无一梦。许负心每日做梦的情形怕是个例了。 到了清晨时,秦忘舒觉得阳光已经透进树林,照在面上,好在那阳光并不算刺目,也就不肯真正醒来。 不想林中却传来鸟鸣之声,初时只有一两声,倒有鸟鸣山更幽之意,其后鸣声四起,像是来了十几只爱闹的雀禽,已吵得人无法安眠了,其后那鸟鸣声越发地大了,整个林子鸣鸣啾啾,好似整座苍南域的鸟雀都集中到了此处。 秦忘舒惊觉不妥,急忙翻身醒来,只见许负心已经醒转,身上有几只小鸟跳个不停,许负心满面惊喜,正在那里与鸟雀玩耍。再往四周瞧去,秦忘舒更是吃惊。 原来林中树上空中,不知来了多少鸟雀,何止万只。秦忘舒只识得一二种,大半都是不认识的。 秦忘舒叫道:“怎会这样?” 许负心笑道:“我昨晚便是梦到这情景,哪里肯信,翻身又入睡了,谁知还是这般,如今醒来了,才知道梦景竟是一丝儿不错的。” 秦忘舒道:“竟有这种奇事,这些鸟雀莫非是来这里厮杀?”挺身立了起来,哪知身子就如离弦之箭,一飞冲天。此情此景,与上次禽血入体后第一次醒来依稀仿佛。 但上次禽血入体,也只是跃到屋顶罢了,这次身子一纵便是数十丈,且身子毫无停顿之意,瞧这情景,似乎只要将心一横,就能冲到极高空处,飞升仙界一般。 秦忘舒见身子跃得如此之高,惊得面无人色,当初体内有了真气,就算跃起也是有限,如今离地数十丈了,一旦跌了下来,还不是粉身碎骨。 许负心瞧着秦忘舒跃到空中,虽有一丝担心之色,面上却露出一丝微笑来,看来秦忘舒一飞冲天的情景,曾在她梦中出现过了。 秦忘舒越飞越高,因怕在许负心面前丢脸,强忍着不敢大叫,但一双拳头几乎要捏得碎了。而林中百鸟则围在秦忘舒身周飞舞不停。一直飞到百丈高时,向上之力渐渐消失,身子陡然一沉。这沉坠的速度,可比纵起来快得多了。 秦忘舒再也忍耐不住,“啊”地就是一声大叫,忽见身边百鸟齐齐向他脚下涌来,无数鸟雀张开双翼,在秦忘舒脚下组成一张大网,此网层层叠叠,约有七八层之多。 秦忘舒身子坠到鸟雀双翼组成的网上,就将第一层鸟网撞散,好在其下仍有鸟雀承托,接连撞散了三层鸟网,身子下坠之势大缓,就由那无数鸟雀托住,缓缓的落到了林中。 秦忘舒又惊又奇,这经历举世罕见,又有几人经历过,既感有趣,又觉得新奇,口中叫道:“负心,负心,这些鸟雀对我怎会这般好?” 等秦忘舒身子沉到林中时,身上鸟雀缓缓散去,秦忘舒瞧到空隙,这才缓缓落了下来。 许负心笑吟吟地道:“恭喜将军冲灵登玄,从此摇身一变,便是初级练气士了。”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负心,你莫要开我玩笑,那冲灵登玄何其之难,我连玄功也是初修,若是冲灵登玄了,岂不是,岂不”忽地想起,自己跃起如此之高,哪是玄功之士的手段。再体察体内情形,与昨日已是大不相同了。 玄功之士时,那真气好似纤云淡雾,只能微微地感觉到体内有气息流动,就算全身真气充盈,也是如丝如缕,非得细细体会,才能感受一二。 而如今体内,那气息却浓厚了十余倍,若是再浓一些,那就是如同流水了。秦忘舒试着以《明鬼谱》的运息之法引导此这团气息,那气息虽也听话,却是懒洋洋的不肯理会。若把这《明鬼谱》做马车,这气息就如同千斤重物,又哪里能拖得动。 秦忘舒修这玄功不过数日,这几日刚刚适应了真气,不想今日这真气却浓得化不开了,秦忘舒脸色大变,叫道:“负心,难道我真的已然冲灵登玄,世间怎有这么轻易的事。“ 许负心道:“我昨晚也是不信,现在则是不得不信了,你瞧这林中千禽万雀在你身边翩翩飞舞,倒印证了一句古话。“ 秦忘舒道:“哪句古话?“ 许负心道:“百鸟朝凤。“ 秦忘舒苦笑道:“负心,连你也来消遣我,我一介凡夫俗子,怎能比做凤凰,更别说去做这百雀千禽的领袖。“忽地想到,今日这情景,定与那丝仙禽的血丝有关了。 仙界那只仙禽既具无上神通,无疑是天下雀禽之首,如今自己体内有了一丝仙禽的鲜血,这些雀禽定是将自己当成那只仙禽了? 为何前几日却不见百鸟来朝? 是了,自己在昨天还是玄功之士,只过了一晚,就变成初级练气士了,既然冲灵登玄,那是无上之喜,百鸟有知,自然来贺。 至于自己无意之中冲玄登玄,只怕也与这仙禽的血丝,以及血丝化成的异火息息相关。可冲灵如此之快,怎会是好事?就好比建房筑屋,若不能牢牢打下根基,那房屋定会倒塌了。 自己先前命火过早显露,那是透支了性命,如今极快冲玄,不管怎样想来都绝非好事。 他立在一株大树边沉思,想到繁难揪心处,不由将眉头紧皱,忖道:“这可如何是好。“因心中苦恼,随手一掌向大树推去。 那大树被他轻轻一推,立时自中而断,平平地被推出去数百丈去。不仅如此,林中就似起了一阵狂飙,数十株大树齐齐倒折,惊得林中鸟雀乱飞。 秦忘舒吓得已是不敢动了,这体内的真气换成真玄,不想这力量竟强大如斯,偏偏自己根本无法御控,这样下去,岂不是连路都不敢走了。刚才自己稍稍一动就离地数十丈,差点送了性命,这些鸟雀,也不可能常在身边陪伴的。 许负心柔声道:“秦将军莫要心焦,冲灵登玄,那是莫大的好事,也就是你的情形略有些不同罢了。当初我冲灵时,引来屋外雷电交鸣,幸喜那是初春,原就是雷雨季节,因此无人惊动。为何将军这次冲玄,却是毫无征兆?” 秦忘舒苦笑道:“连你都不知,我更是不明白了。” 许负心道:“这事倒也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你现在要修个心法,将这体内的真玄控制住了才行,否则就会伤人害己了。” 秦忘舒连连点头道:“此事的确要紧。”他担心用得力气大了,又生状况,就连这点头也是用力极轻。 许负心道:“你先将《明鬼谱》取出来瞧瞧,看看是否有真玄导引之法。” 秦忘舒道:“那《明鬼谱》我记得烂熟,已不必去瞧了,其上只有玄功修行之术,绝无真玄导引之法的。” 许负心也皱起眉头来,道:“昨晚你在梦中也是苦恼了一日,不曾想出办法来,我让你用我的心法,你也是学不来,看来也不必再试了。” 秦忘舒道:“不错,那每名修士,都是先修了心法,再养真玄,我却是颠倒了,若体内真玄是异火作怪,却让我去哪里去寻心法来修?” 许负心道:“看来只有等到明日了,说不定会有办法,起码在昨晚梦中,你我都是无计可施的。” 秦忘舒道:“梦中之事,也并非无法改变,前日你梦到我被人杀了,如今我不是活得好好的?” 许负心听到这里,忽地面色一变,道:“是了,有件大事差点忘却了,那云泽宗的修士两三个时辰后就会赶到这里,你我还需立时想个办法来阻住此修。” 秦忘舒惊道:“他怎会寻到这里?” 许负心道:“修士的手段神通,你我哪里能够猜得到的。” 秦忘舒道:“却不知你昨晚梦中,又梦到了你我用何方法,阻住此修。” 许负心向四周的鸟雀瞧了瞧,道:“那法子的确是有的,只是却难让人相信。” 秦忘舒道:“又是古怪的法子?” 许负心道:“我梦见这些鸟雀都听你的使唤,这林中千禽万雀就向那修士涌去,生生将修士撞到地面上去,摔了个骨断筋折,不过鸟雀为此也死伤无数。”面上就露出了不忍之色。 秦忘舒暗道:“这些鸟雀当我是百雀之王,这才齐齐来朝拜我,我本该护得它们周全,又怎能让它们替我挡劫?且不谈我如何御使千禽万雀,可若不用这个法子,凭我和负心的手段,又怎能是一名仙修之士的对手。” 自家生死与这千禽万雀的性命孰重孰轻,秦忘舒时一时间也难以衡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8章 礼天地 不过他很快就想出一个办法来,心道:“这些鸟雀何只万数,一旦飞将起来,必是铺天盖地,或可摭住了那修士的视线,我再悄悄射他一箭,就可解开困局。(品书¥网)!这些鸟雀也不至于因我死伤。” 只是如何御使鸟雀,却是个大大的难题,只恨未能与颜西华多多讨教,颜西华既知马语,说不定也会兽言禽语的。 他对许负心将心中计策说了,许负心道:“这法子倒也好,就是不知如何让这些鸟雀明白你的心思,世间虽有御禽之法,你也不曾学过。“ 秦忘舒道:“我冲灵登玄,连我自己也不知,这些雀禽偏偏知道的。在我想来,必是天地传讯,才让这些鸟雀一体感知,如今也只好借助天地之力,向这些雀禽传情达意了。“ 许负心道:“道理虽是如此,却如何与天地沟通?” 秦忘舒细想了片刻,忽地喜道:“有了,颜先生传我射艺。共分五术,其中最强的射艺名叫襄天,若施此术,非得祷天告地不可。若想祷天,则需用到六艺中的礼艺,看来我只好在这礼艺上下功夫,或能御使雀禽了。” 许负心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秦忘舒静心去想那礼艺,这儒门礼艺原是与射艺一道传进玄承,就好似修了十几年一般,秦忘舒既去存想,那礼艺诸般妙用就清晰如画的在脑中浮想了。 秦忘舒不知不觉,口中念道:“是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阴阳为端,以四时为柄,以日星为纪,月以为量,鬼神以为徒。这礼艺真正厉害了。竟是以鬼神为徒。” 复又继续念道:“五行以为质,礼义以为器,人情以为田,四灵以为畜。” 他所念的这些话,本是儒家经典《礼记》中所载,此刻儒家学说并未在苍南域中流行,许负心读书虽多,也是不知,但细细体会其中之意,果然是有祷天告地的手段。 而至于如何“以五行为质,礼义以为器。”,颜西华所传的礼艺之中,亦有细细解说。就见秦忘舒恭身向四方朝拜,向那林中鸟雀行礼,因这一拜,体内真玄自然流动,就有无数毫光自秦忘舒身体上散发出来。林中雀禽忽地喑哑无声,但或是扑动双翼,或围着秦忘舒盘旋飞舞,看来是明白了秦忘舒的心意了。 秦忘舒越修此术,或觉得礼艺妙趣无穷。此刻他方才明白,与天地沟通,固然需要这个礼字,那与世人交往,也是断断少不得礼义的。人在世间身份有异,见识不同,又因世道崩坏,人与人之间,彼此缺乏信任,唯靠这个礼义,才能化解戒心,彼此相处无碍。 秦忘舒于这礼艺上,不光见识到与天地沟通之术,更知世人相处之道,可谓获益无穷了。 遂将心意传于天地,片刻后,林中鸟雀齐齐点头,忽地振翅飞起,就向南方飞去。 许负心这时也掐了法诀,开了天目,向南面瞧去,只见鸟雀飞出去三四里后,就在空中盘旋起来,并非一直向前。 许负心道:“怎地只让鸟雀行了三四里?” 秦忘舒道:“我修这射艺,如今也只能射出三四里去,而我这目力的极限,也就是三四里罢了,超过了这三四里,我的射艺可就不准了。又不能让这修士靠得太近,否则此人动用法术法器,我可万万抵挡不住了。” 许负心点头道:“也不知那修士是怎样的境界,若是低于五级练气士,其法器的威能也难超出三四里,今日之战,也就略有胜算了。” 秦忘舒道:“只盼如此。”说罢就闭上眼睛。 原来他今日要射的目标因过于遥远,单靠目力如何能射得准?因此仍是要动用礼艺中的妙术。这就是以“日星为纪,月以为量”,将这日月当成衡量距离的标尺,只需算准了方位,这一箭无有不中的。 秦忘舒沉浸于射艺礼艺之中,每一次存想,都有惊喜发现,令人心神皆醉,秦忘舒暗道:“原来修行之趣,竟是这般美妙,我以前以为修行枯燥乏味之极,不想竟是大错特错了。” 他在脑海之中,以日月星为标尺,将这三四里的地域划为棋盘一般纵横交错,四周诸物在这棋盘之中皆有位置,如今一来,只需那修士进入这棋盘,那就别想逃脱这一箭之劫了。 此时云泽宗修士赵光灵还在百里之外,此人昨日在桃源扑了个空,心中极是懊恼,在村中遍寻村民问起,可村民大多仍在山中躲藏。好不容易寻到几名老人,也是夹缠不清,楚陈方言大不相同,这修士竟是大半听不懂。 问了半日,才知道自己要寻的人叫许负心,竟是个年轻女子。赵光灵心中大奇,一位年轻女子,怎地就能选创出仙稻来? 赵光灵怀着心中狐疑,在许负心的院子细细搜寻,这一探倒让他寻出线索来。 原来许负心早就冲灵登玄,因此那院子也就残存了不少灵息,赵光灵便顺着这灵息一探,方知许负心一路向北去了。 赵光灵也因此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许负心也是仙修之士,难怪有这强大灵慧,种出这仙稻来。 赵光灵不敢耽搁,急忙循着这灵息一路赶去,奈何这其中却有个苦楚。那许负心不知仙修遁术,只能在地面上行走,赵光灵若是也步行追踪,那只能是离对手越来越远了。可若是御剑在空中遁行,又根本探不到地面上的灵息。 这赵光灵人如其名,脑中倒也有几点灵光,他既知许负心逃去的方向,也就遁到空中,一路而北,每隔数里,再将法剑沉近地面,再探灵息,如今一来,那就万无一失。 只不过这样浮浮沉沉,追踪的速度可就大大减缓了下去。好在他的速度再慢,也强过许负心许多,只要空中的灵息不散,许负心就算逃到天边去,赵光灵也总能追到她的。 在赵光灵瞧来,许负心绝无事先获知警讯,先行出逃的道理,看来许负心定是去探亲访友去了,一位姑娘家又能走多快,看来很快就可遇见了。 至于许负心身边的秦忘舒,赵光灵则是丝毫不知了。 若论玄功之士的真气,那是极淡极稀的,又怎能和真玄相比,而赵光灵也只是二级练气士,真气纵能残留下一丝灵息来,也因过弱过淡,赵光灵怎样也是觉察不到了。 不想追了一夜后,竟仍不见许负心的身影,赵光灵暗忖道:“这位许姑娘走得倒快,不愧是仙修之士,只是既然冲灵登玄,怎地却不修这遁术?是了,此女幼年失怙,纵想修行,也是缺人指点了。“ 他在得知许负心的修士身份后,本来还有一点担心,若是许负心手段高强,自己反被对手击败,师父面前又如何交待。此刻得知许负心连这最基本的遁术也没曾修行,其他手段可想而知了,也就大大的放下心来。 赵光灵走走停停,一路上也不敢耽搁,到了第二日中午,也只是追出百余里。不想路中的灵息却多出一道来。 这道新出现的灵息让赵光灵几乎立生退却之意,一来这灵息与许负心相比,那是强得太多,二来这灵息与仙修弟子大不相同。而对仙宗弟子来说,若是分不清对手来历,又怎敢轻易动手? 这世间的仙宗无数,大能如云,若是误判了对手,轻易性命断送,重则宗门不存,比如上次于太岳关前观战,那仙界灵禽就是万万惹不起的,就算被师父责骂办事不利,那也只能隐忍。 赵光灵就在这道新出灵息边反复探寻思忖,欲进不敢,欲退更是不敢。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被他细细探寻后,总算有所发现,这道灵息似乎是儒门的三省功。 这世间儒生皆自以为君子,那君子讲究的是日三省吾身,因此儒门心法,就以这三省为名。若论这三省功与仙宗心法孰强孰弱,在仙宗瞧来,三省功自是不值一提。想这儒门立派不过百年,哪里能和仙宗相比。 但如今这世上,那仙修法术已非仙宗独有,除了儒门之外,那墨家,阴阳家,名家,甚至是农家法家皆有仙修心法,与仙宗之间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再加上仙宗弟子门规森严,极少去红尘中行走,而百家弟子却无禁忌,更有这儒门号称有教无类,大收弟子,发展极快,身为仙宗弟子,难免忧心不已。 如今这百家在世间的名声,竟一日日强过仙宗去了。仙宗弟子虽非好名之士,可见势头被百家压过,心中总是老大的不痛快的。 赵光灵暗道:“不想这儒门弟子,竟将手脚伸到苍南域来了,此事需得向师父禀告不可,瞧这势头,我仙宗总有一日,要与这百家正面相对了。“ 好在那道新出灵息虽与许负心的灵息交错,但很快就分道扬镳,这让赵光灵一颗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赵光灵再度御剑而行,只因出现这道儒门弟子灵息,赵光灵难免心神不定,正行间,忽见前面万雀云集,竟把自己团团围住了,赵光灵心中虽奇,见这些鸟雀并无妖禽灵禽在内,也就不以为意。 正想驱散鸟雀,忽听空中传来一声锐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9章 理真玄 赵光灵听到此声,心知不妙了,他修这御剑之术不过数月,远远算不上炉火纯青,想纵剑避让,只怕不灵,而若想施法念诀,更是来不及了。(品书¥网)! 无可奈何之下,赵光灵运起体内真玄,身上道袍立时鼓荡起来。仙修之士习修心法之时,就得同时开始修行护体之术,初修五行盾术,再修罡风。其后再依心法以及本身体质,可修诸般护体神光。不过那已是地仙境界的事了。 赵光灵原是土属,自然修了土盾。那土灵气充盈于道袍之中,其周身上下,便好似多了道尺厚的土墙,等闲兵器难以穿透,更别说是一枝寻常的羽箭了。 然而那羽箭却与众不同,箭矢上白光闪动,“扑”地一声,就将赵光灵道袍洞穿,肩上已中了一箭,箭矢入骨竟有半寸之深。 赵光灵大叫一声,就从空中跌落下来,他此刻离地约有十丈,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铜身铁骨,那也要跌得粉碎了。 赵光灵心中一慌,脚下法剑更加不灵,那身子直直坠了下去,与凡夫俗子又有何区别?“ 值此困境,赵光灵心中悲凉之极,自己十三岁得了机缘修仙,到了三十六岁,才侥幸冲灵。此间吃的辛苦那是一言难尽。原指望从此一片坦途,纵然修不到大罗金仙,起码也是数百年寿限,以后风光逍遥度日,岂不快哉。 哪知刚刚奉师命办事,就遭此无妄之灾,便是跌死了,竟连对手是谁也没曾瞧见了,这世间最冤屈的修士,不是他赵光灵又是谁? 眼瞧着离地只有十余丈了,赵光灵仍是头下脚上,这几月苦苦修行的御剑之术,早就忘得光光。他只好将眼一闭,也免得瞧见血光冲天的情景,就算做了鬼也是个胆小鬼。 再沉三尺,身子就坠于一个柔软的所在,身边更是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赵光灵急忙睁开眼睛一瞧,暗叫道:“侥幸!奇哉!“那鸟雀嘈杂之声顿时化为仙乐伦音了。 原来身子之下,是一群鸟雀盘旋,好似一张羽毛铺就的地毯,将他紧紧托住了,身子的坠速也渐渐放缓。只是快要坠到林梢时,鸟雀怕被树枝伤了羽翼,一哄而散,赵光灵“扑通“坠地,仍是跌了个头昏脑胀。 而离此二三里的林中,许负心拍手笑道:“果然中了,秦将军这射艺好不厉害。而不伤此人性命,也是一桩功德。“ 秦忘舒道:“那修士已被我射伤了,最好知难而退,莫要再赶来。否则只好动用碎灵矢了,这法宝一出,我可控制不住。“ 他初试儒门射艺就大功告成,心中喜悦难以言表。原来世间竟有这种射术。 许负心道:“的确该速速离开这里,只是将军尚不知御玄之法,行动飞天遁地的,又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儒门这射艺之中,原就有御玄运气的法门,刚才那一箭耗去我大半真玄,我再带着小心,应该就可行路了。“ 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将足尖提起,就觉得身如轻羽,向前滑行了十余丈。秦忘舒虽用射艺中的御玄运气之术努力控制体内真玄,身子仍是摇摇晃晃,又纵了几步,总算勉强掌握要领。 只是这飞纵着向前行去,着实不成体统。瞧他飞纵的姿态,若说是飞鸟,却无羽翼,也升不得空。若说他是走兽,却只有双足,那跳得也太远了些。就算许负心瞧着,也是笑不得哭不得了。 但仙修之士各有心法,自家的心法秦忘舒却是用不得的,而秦忘舒不修心法直接冲灵,这情形只怕苍穹开辟以来第一人,颜西华见着了,也是要皱眉的。 秦忘舒如今是骑不得马了,许负心只好骑上战马,三匹空马就用缰绳牵着,一路跟随下去。 秦忘舒纵跳之际,难免要碰到林中树枝,此刻他体内真玄虽少了大半,可身子与树干一撞,那树干必定断折碎裂,瞧得秦忘舒愁眉不展。 这体内的真玄若是不想法子控制了,又怎能见人?凡俗百姓也都是没见识的,说不定就把他当成妖魔鬼怪了。 秦忘舒苦恼之余,也只能拼命思索。细细想来,昨晚悄然冲灵,定与仙禽血丝带来的异火息息相关,那异火的对头正是命火,看来只有从这命火着手,方有些许可能。 于是他凝神去体会体内命火情景,这不体会不要紧,凝神探来,竟吓了一跳。原来那命火正在体内乱窜,去抢夺体内真玄,命火所到之处,真玄便是一空。 若是这样下去,秦忘舒用不了多久,体内真玄就是一空,岂不是复为凡夫俗子,若是再遇强敌,那就只有束手待毙了。 唯一的好处时,命火得了这真玄滋养,比起昨天旺盛了不少,如果说先前是丝丝缕缕,非得打起全部精神才能觉察的话,此刻那命火已如烛火一般,瞧来虽也一吹便灭,却也比昨天强大许多了。 因此数个时辰后,秦忘舒体内真玄已然空空荡荡,身子复又沉重起来,再也无法跃起,反倒比昨日还弱了。 这情景秦忘舒倒不陌生,当时两团奇火争夺真气,也是这般,如今换真气换成真玄,两团异火的争斗也没弄出什么新花样来。看来自己若想恢复真玄,那就得再度努力。 只是今日情形又与昨日不同,真气若是没了,可以用《明鬼谱》修行,那真玄若是消耗了,又该修行何法? 秦忘舒此时也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沮丧万分,自己这情景千万人中无人,实不知该找谁说理去。 这时许负心牵着马前来,见到秦忘舒的步子沉重,便喜道:“可是寻到方法御控真玄了吗?“ 秦忘舒道:“法子倒是有一个,却和我无关。那命火吸了真玄去,我可又变成凡夫俗子了。“ 许负心道:“变成凡夫俗子也好,修行之事是急不得的,只能慢慢来了。“ 秦忘舒道:“幸好那修士被我一箭退去了,若是再寻了来,你我真正死无葬身之地了。“便上了战马,与许负心并绺而行。“并绺而行”这四个字秦忘舒可是牢牢记住了,想到自己终究学问甚少,此后再遇贤士,岂不是让人耻笑,且修行仙术,动辄用到诸般学问,看来从今往后,需得多读几本书了。 就从许负心那里讨了本书来瞧,策马纵缰之余,仍在马上读书,引来许负心连连赞许。 许负心此次出门仓促,也不可能带上几本书,不过是《神农》一本,那是农家经典大成,其中有许多种草莳花绝妙法子,读来倒也有趣。又有《妙农心法》一册,那是许家仙修心法,自己虽无法修行,可世间修行之法,必然是殊路同归,瞧一瞧也没什么坏事。 另有两三本农书,读来着实无甚趣味,秦忘舒只求开卷有益,哪管他是什么书,一古脑地全读了。他本是极灵慧的,只因军营之中读书风气不浓,自己又喜欢骑马射箭,这才懒得翻书,此刻被逼无奈,只能打起精神用功。 三日过后,他已可与许负心讨论农家诸事,就算天时推算,也能说出一二来,让许负心听来极是欢喜。连连赞叹道:“秦将军,你若是去读书,怎样也不比颜先生弱了。那修行读书,讲究的都是仙基天分,秦将军仙境灵慧都是不俗的。无论去做哪一行,只要肯用心,没有不成的。“说的秦忘舒脸都红了。 这三日秦忘舒体内时有时无,到了清晨时真玄最强,其后被命火夺了真玄,那就渐渐弱了。而许负心这连日来的梦境,也就是行路说话,倒也不见什么奇处。 二人向西北向行,路上行人渐少,村庄城镇亦日见稀疏。秦忘舒熟知大陈地理,知道大陈西北为蛮荒之地,又因与楚国相争,西北之地战事连连,哪里有人居住。 这一日二人正在马上讨论莳花之术,忽见身后尘土飞扬,七八名骑士打马赶上,路过二人身时,其中一人瞧了许负心一眼,口中叫道:“可惜。“许负心习以为常,倒也不觉得怎样,身边的秦忘舒却是恼了。 这时另一名骑士又瞧了瞧秦忘舒二人身后的马匹,面上露出贪婪之色,却被身边的一名骑士喝道:“莫要惹事,正事要紧。“ 秦忘舒瞧这几人打扮,颇有几分草莽之气,又是挟枪带刀,个个马术精熟,分明是一群强盗了。 他身在异国他乡,虽不愿惹事,可见到许负心被人欺辱,心中哪里能忍得住,正要上前问话,许负心急忙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道:“被人说了几句,又算什么事?“ 秦忘舒道:“我瞧见你被人欺辱,心中就不痛快,亏得这些人跑得快。“ 过了片刻,身后又有十余名骑士赶来,秦忘舒这次留神察看。这十余人瞧也不瞧二人一眼,只顾鞭马向前,人人面上皆带忧色。一阵风般从身边掠过了。 远远听到有人道:“这群马贼是什么来路,怎地这么凶狠,前日端了黑风岭,今日又踏平了虎背坡,这是要将我西北路豪杰尽数端掉不成?“ 又有人道:“听那虎背坡的头目说,这些人不光个个骑射精绝,那马刀耍得更是厉害,虎背坡的大当家只一个照面,就被斩于马上,那斩他之人,也只是个寻常喽罗。“ 另一人道:“这也就罢了,难得的是他们行动划一,数百人如臂使指一般,虎背坡三千人马,被他们杀尽一半。就算北马马明轸上次率兵来剿,也没这么狠的,若说他们是大陈骑兵伪装,却也不像。黑风岭可不就是有军中背景?“ 一群人马上说着话,渐渐去得远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0章 会盗幽 世人皆具五识,为色声香味触,修士开了灵窍之后,再具一识,叫做灵识。(品书¥网)!然而秦忘舒虽开灵窍,因不曾修行仙修心法,灵识尚未能开启。 时值辰时,秦忘舒体内真玄尚存,因而五识远超常人。前方骑士说话,一字也不曾漏下。 他听到这些骑士言语,心中一动,立时催马上前,许负心也不去问,纵马紧紧跟来。 秦忘舒道:“负心,你怎地不问我意欲何为?” 许负心微笑道:“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秦忘舒叹道:“那些骑士,十有是大陈西北大盗了。颜先生将你交付于我,我本不该轻涉险地。但听他们话语之中,有提到一队人马,似乎与我大晋赤甲军有关,此事我若不弄个明白,死也不甘心的。” 许负心道:“既是如此,我等便去瞧瞧。” 秦忘舒点头道:“三万赤甲军,我只带回不足百名,其他人一个也不见回来,想来是被大陈军所阻。不过赤甲军是百战精锐,纵被攻杀,也不可能全军尽墨。在我想来,赤甲军既无法南下回国,必然北上大陈西北境,这里是楚陈交战之地,甚是荒凉,说不定就能打探到赤甲军残部的消息。” 许负心道:“那些人原是你的部下,若果真还有残存,自该替他们寻个出路。秦将军,你只管按你的意愿行事,负心这几日修那五焰诀颇有心得,是可以自保的。” 秦忘舒道:“负心最是善解人意,忘舒实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 许负心抿嘴笑道:“没来由的,又谢我做什么。” 二人催马上前,片刻后就赶上前方诸盗。群盗瞧见二人跟来,皆是惊讶。这两个男女不知是胆子大得出奇,还是蒙昧无知,竟敢跟了上来。 一名骑士勒马停了下来,远远喝道:“今日本大爷身有要事,不便与你等罗嗦,前方是去不得的,速速回头,好好的活命去吧。”说罢拈弓搭箭,做势欲射。 秦忘舒轻笑一声,仍是纵马上前,那骑士一时气恼,将手一松,羽箭就射了过来。 秦忘舒本身就是骑射不俗,又修了儒门射艺,这些大盗的箭术哪会放在眼中。见箭矢虽是射向自己面门,却尚偏半寸,知道此人箭下留情,心中甚奇。大陈境西北大盗青州驰名,常在楚陈交界之地出没,两国官兵皆是无可奈何,哪知这大盗手下留情,竟有一丝仁心。 既瞧清来箭去势,秦忘舒也不理会,那箭果然擦着耳边射了过去,秦忘舒马不停蹄,离群盗只有十余丈的距离了。 见秦忘舒不理会箭枝,群盗皆是吃惊,“啊”地叫了一声,齐齐拔转马头,停了下来。世人但瞧见羽箭飞来,谁不惊怕?看来秦忘舒是吓得失魂落魄了。可瞧他神情,却又不像。 那骑士冷哼一声,道:“这就怨不得我了。”弓弦再一响,这一次羽箭是奔着秦忘舒腾下战马而来。 秦忘舒笑道:“好箭术。”等那羽箭离得近了,身子向前一探,随手绰箭在手,这一手接箭的功夫漂亮之极,群盗更是耸动。 两骑马自人群中冲出,马上两名大盗各取马刀长枪在手,就向秦忘舒奔来,秦忘舒笑道:“在下不过想与诸位交个朋友,又何必动箭动刀。” 他若是取刀迎敌,这些大盗不过是凡夫俗子,稍稍碰着就死。秦忘舒想从这些人口中探些消息,刚才那大盗又是箭下留情,秦忘舒又怎能下得了重手? 于是搭弓上箭,却不向群盗射去,而是转向道旁树林。此箭离弦之时,已带了秦忘舒体内一丝真玄,羽箭破空而去,锐声惊人,只听“轰“地一声,道旁一株大树就被射断了。 两名大盗正在奔来,瞧见秦忘舒箭术惊人,吓得立时勒住了战马,面色发青。 刚才射箭的大盗勉强定了定神,揖手道:“这位大修,我等虽做些没本钱的买卖,可都是些凡夫俗子,大修若是来缉盗的,我等就算不是对手,也只好与大修拼命了。只是大修何等人物,又何必为难我等。” 秦忘舒肃容道:“诸位平日做何营生,在下管不得,只是刚才听你们谈起西北来了一队人马,或是与在下有缘,若肯细细告我,在下感激不尽。” 射箭的大盗动容道:“原来是那群新来的马贼竟与大修有缘,难怪如此厉害。”面色更是凝重了。 秦忘舒道:“诸位尽管放心,若那群马贼与我无缘,我掉头就走,若是有缘,我定会居中调停,好歹也不能伤了和气。此行在下绝不会出手伤人,若违此誓,有如此箭。” 从箭壶中取出一枝箭来,当场折为两截。 群盗见他折箭立誓,皆是大喜,射箭的大盗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大修何必折箭立誓,可不是折杀了我等。若论这群新来的马盗,的确有些蹊跷,但详情如何,还需赶到黑水河边去,方知端详。” 原来这群大盗是得了西北大盗首领的聚英令,这才纷纷赶到黑水河边,聚众议事。秦忘舒对大陈西北大盗也是略有耳闻,知道此境聚啸着数十枝人马,最强的那一枝号称千骑,拥兵万众。这枝人马的首领自然也就成为西北大盗的领袖。 论起这位西北大盗领袖来,却是个奇数。此人自称是盗跖后人,公然以盗为名,又因他常常不携一兵一卒,单枪匹马出没无常,故得了个浑名,叫做盗幽。他的本名反倒无人提起了。 秦忘舒听到这聚英令是由盗幽发出的,不由笑道:“盗幽这人,我也听说过他的名字,此番若能相会,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这番话说出来,群盗相顾失色。 秦忘舒道:“诸位又是怎么了?” 先前射箭的大盗道:“大修,你若是设计来缉盗幽,我等千万西北豪杰,只好与你拼命。只因我西北豪杰若失了盗幽,不出半年,就被楚陈大军扫荡干净了。此事关乎大伙儿的性命,也只好和大修说实话了。” 秦忘舒道:“在下先前已然折箭立誓,难不成还信不过我吗?不瞒诸位,在下本是大晋将军,我听你们谈起那群新来的马贼,极可能就是我失散的部属,若果然如此,在下自然想方设法,将这些部属带回大晋,又怎会与你等争竟。” 群盗听了这话,又惊又喜,一人道:“莫非你便是那秦” 旁这有晓事的,忙叫道:“不可说出大修名讳来,岂不知隔墙有耳。” 秦忘舒笑道:“我等地处旷野,哪里的墙?在下就是秦忘舒,便是大陈军百万大军杀到,忘舒也不敢忘了父帅赐下的名姓。” 群盗齐齐喝采道:“好气魄,好胆量。” 秦忘舒就算不学儒门礼艺,也知道世人相交,贵在一个‘信‘字,自己若不能坦陈相对,诸盗又怎能信他? 群盗听他自陈来历,自是放心了,若那群新来的马贼果然是大晋赤甲军残部,被秦忘舒带回大晋,岂不是好事一桩。这也怪那群马贼太狠,已快要抢尽西北诸盗的饭碗了。 群盗领着秦忘舒许负心一路向西,到了黄昏时分,前方现出一条大河来,河水颜色如墨,正是黑水河了。 未到河边,就听到河岸上传来阵阵喧哗之声,河边草地上或坐或立,也不知聚了多少人马。这些大盗聚在一起,又是干什么好事?不过是喝酒行令,吃肉吵闹罢了,秦忘舒见惯了军中士卒吵闹,见到这情景,反倒觉得亲切。 秦忘舒身边的大盗低声道:“秦将军,瞧这情景,盗幽应该还没到,否则大伙儿也不敢这般吵闹了。我等都是山野粗人,若是有见不惯的,将军莫往心里去。” 秦忘舒笑道:“我那军中士卒,也不见得就强过你们多少。都是厮杀场上过来,谁在意那些个礼数。” 身边诸盗大笑道:“将军这话,听起来好不痛快。” 许负心忽地轻轻扯了扯秦忘舒的衣袖,低声道:“秦将军,这群人中似乎有几位玄功之士,也不知是什么来由,瞧来与群盗似乎有所不同。” 秦忘舒循着许负心的暗示,向河边一处林子里瞧去,那林子坐着三人,打扮与诸盗相差无多,也瞧不出异状来。不过许负心是修过心法,启了灵识的,若有人修成玄功,自然能够觉察。 而若有人努力修成玄功,又怎会甘心做个大盗?此事倒有几分蹊跷了。 秦忘舒将林中几人的面目记住了,忽觉四周一静,原来是有马蹄声传来,而除了蹄声之外,还有一种奇异的铃声传来。这铃声与众不同,丝毫听不出清脆悦耳之处,反倒是声音黯哑,好似破锣。 秦忘舒暗道:“莫非是盗幽来了?此人这马铃声倒也与众不同。” 这时河对岸上来了一骑,只是那人骑的不是马匹,而是一头黑驴,黑驴瞧见前方河水,扯着嗓子叫了一声,意示不肯向前。 驴上乘者就将驴耳扯了起来,大喝一声,慌得那黑驴就往河水中一跃。“扑通”一声,黑驴与驴上乘者落进水中,偏这河水又深,一人一驴竟是没顶了。 强盗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好不辛苦,忽听“哗啦”一声水响,那黑驴已从水中窜出,的落在岸上,恰站在秦忘舒的身边。 这黑水河宽达百丈,哪知数息之间,这黑驴就过河上岸了,秦忘舒暗道:“这盗幽果然有些名堂。” 就见驴上盗幽摇摇晃晃,酒气扑人,身子猛地一倾,就向地上载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1章 盗有道 见盗幽酒醉坠马,秦忘舒本能地就想出手相救,就在他欲动未动之际,忽地瞧见盗幽目中光芒一闪。(品书¥网)!那目光何其明亮,竟连夜空中星辰也被他比下去了。 而目光如此清亮者,又会醉到哪里? 就见盗幽行将落地时,此人伸手在地一撑,身如箭矢,就向一处林子窜去。而林中所立之人,正是许负心提点秦忘舒留意的的三名玄功之士。 秦忘舒瞧见此景,心中大悟,原来这位盗幽的玄功极为高明,并且已发现林中三人形迹可疑。 林中三位玄功之士见盗幽飞身而来,心中大慌,同时将身上佩剑抽出,剑刃破空嗤然有声,齐向盗幽身上刺去。但三人毕竟是在强盗窝里,面对的又是西北大盗首领,出手之际,难免犹豫不定。 盗幽身子只一转,只听“哗啦啦”一阵响,林中三人顿时落了个双手空空。三柄长剑皆在盗幽手中了。 黑水河边欢声雷动,群盗齐声大叫道:“盗幽出手,绝不空回。盗幽出手,绝不空回。”其声足以响遏行云。 秦忘舒见到盗幽这番身手也是吃惊,林中三人并非弱者,秦忘舒自忖若是自己未曾冲灵之前,只凭唯一剑法,单打独斗或有优势,以一对三,必落下风。可三人在这盗幽面前,却走不了一个照面,竟连兵器也夺去了。 盗幽懒洋洋地瞧着三人道:“你三人心中定是不服,觉得这是我的地盘,不敢尽施身手,这才被我所趁。” 三人中一名高个男子道:“在下等实不知何时何处犯了何错,竟被盗君所疑。若我等三人的确有错,便是千刀万剐,我等也认了。若是盗君无端猜忌,我等着实不服。” 盗幽道:“你三人分属不同门派,只因冲灵无望,这才离了宗门,如今同在楚三太子门下效力,是也不是?” 高个男子笑道:“盗君所言,我等实不敢苟同,我三人的确是仙宗弟子出身,只因投效无门,这才投身绿林,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却与楚三公子毫无关系。” 盗幽笑道:“我若无真凭实据,也难服众。”忽将手掌高高扬起,秦忘舒向他掌中一瞧,原来是三块玉牌,林中三人瞧见这三块玉牌,立时齐齐变色了。 那玉牌刻以浮云式样,云中各刻着一个字,分别是:“刁,贤,川”也不知是何意。 这时群盗中有一人叫道:“这是楚国三公子府的令牌,牌上饰以浮云,那是因为三太子名叫熊云,再也不会错了。这牌上三字则是这三人的名姓了。” 此言说出,诸盗皆笑道:“还是老七脑袋灵光,也算没白跟随盗君多年。” 那大盗老七洋洋得意,就冲着群盗做了个罗圈揖,嘻嘻笑道:“侥幸,侥幸。” 盗幽道:“楚三公子养了一帮奇才异士,一心谋我大陈,这位楚三公子的狼子野心,可谓路人皆知了。我等虽是大盗,好歹也是大陈百姓,大陈若是亡了,我等也没好处。三位不妨直言,你等奉了楚三公子怎样的指令,若是坦然相告,在下绝不为难。” 秦忘舒暗道:“常听人说,那盗跖是个大盗的始祖,却是个义盗。这盗幽自称是盗跖后人,倒也有乃祖遗风。看来不能以寻常强盗视之了。” 高个男子神色惨然,道:“盗君手段高明,不光夺了我三人长剑,竟连这令牌也盗了去,我等技不如人,宁愿一死。” 盗幽皱眉道:“这么说你,你三人宁愿白白送死,也不肯说明来意了。” 三人相互瞧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盗幽怒道:“岂有此理,你等怕了楚三公子,却没将我盗幽放在眼中,我若饶了你三人,日后如何服众。” 三人叹息一声,齐齐跪在盗幽面前,竟是引颈就戮,丝毫不来辩驳,秦忘舒也是暗暗称奇。 秦忘舒的父帅秦重一心统括青州,对青州三十八国有名人物皆曾细细打探,那位楚三公子名列苍南四公子之一,号称门客三千,乃是苍南域属一属二的人物。人称苍南四州,青州楚三。 原来苍南域共有四州,是为青州,越州,宁州,中州。四州之中,以中州最大,青州次之。楚国则是青州第一大国,其疆域竟占了青州三成。 四州各有一位皇室贵公子名噪天下,是为苍南四公子,青州便是那楚三公子了,其他三位则是越州吴公子,宁州姬公子,中州姜公子。 秦忘舒见楚三公子的这三位门客不肯投顺,竟是一心求死,心中暗道:“这位楚三公子竟得座下门客如此推崇,看来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了,不知这位盗幽如何化解这个难题。” 盗幽见三人跪在面前,面色反倒缓了,连连点头道:“难得,难得,不想你三人竟是忠义之士。那楚三虽一心要谋我,我也敬他是个人物,否则三位义士怎会甘心服他。也罢,我便给你三人一个机会。” 说到这里,就手中三柄长剑向地上一掷,道:“你三人拾起此剑,我等再来比过,若我夺不下三位的长剑,哪怕少夺了一柄,便饶了你三人如何?” 这三人原以为得罪了盗幽,必死无疑,哪知竟有生机,不由得又惊又喜。 高个男子缓缓道:“盗君,我等身份被你识破,纵是死了也是甘心。盗君虽是容情,但马上动起手来,我等可是要拼命了。”说到这里,就往林外诸盗身上瞧去。 盗幽笑道:“我知道担心有人为难你,盗幽在此立誓,就算我死在你三人手中,谁敢阻你们逃走。我手下千骑万士必要寻他的麻烦。” 强盗哄然道:“敢不奉盗君号令。” 高个男子面上一喜,道:“既然如此,莫怪我三人无礼了。”将地上长剑拾起,三人各自持了一把。 盗幽仍是懒洋洋的,仍像是宿醉未醒,斜乜着眼道:“三位义士此番可准备好了?” 三人齐声道:“盗君只管出手。” 盗幽笑道:“好。我数三下,若不能夺了你三人手中长剑,就算我输了。“话音未落,长臂一伸,就将一名门客的长剑夺了,端得是出手如电。 秦忘舒暗叫道:“这人出手如此快法,难怪刚才盗了三人令牌,三人也是一无所知。“ 就在盗幽伸臂出手之际,另一名门客挺剑便向盗幽刺来,而高个门客,却是纵身急退,这二人所站方位与盗幽恰成一条直线,这意思就再也明白不过了。 原来那门客阻在盗幽面前,就是要挡住盗幽,好让高个门客撑过这三下,这三人不曾交谈一言半语,却是心生默契,也是极难得的。 盗幽口中叫道“二。“左手再一晃,就将那门客的长剑夺了。秦忘舒刚才不曾瞧清,这次运用真玄,将目力运到极至了,才勉强看清盗幽的动作。 原来盗幽夺剑取物,不光是一个快字,在他出手之时,手指青光微闪,似乎暗藏某种奇妙法诀。秦忘舒至此恍然,原来盗幽夺剑取物这一式,就好比自己的儒门射艺,竟是大有名堂的。 秦忘舒在心中反复存想,若是盗幽用这盗术来夺自己的战刀,自己能否保住?想来想去,也只有一成把握。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此人近身,或是抢先动用唯一刀法。但就算如此,自己失手的机率也有七成。 只因盗幽身怀盗术之奇之妙,已超出世人的想像,盗幽凭着此术,世间的玄功之士只怕都是难逃,唯有冲灵登玄之士,必然另有妙术应对。 那门客虽被盗幽夺了长剑,兀自不退,就横在盗幽面前,一心要保身后高个门客周全。 盗幽这时口中已说到“三“字,左手将这门客一推,此人就算是铁桩铜柱,也禁不得这股大力,顿时腾云驾雾而出,盗幽向前大跨一步,一步竟是三丈,这身法步法也是与众不同。 高个门客退得已是极快了,可惜盗幽说到便到,二人之间,也就是差了七尺罢了。就见盗幽猛地长臂一伸,那手臂一声爆响,竟长出半尺去。可惜虽是竭尽全力,离那高个门客的长剑,仍有数尺的距离。 群盗在盗幽连夺两剑时,自然是彩声如雷,可瞧见盗幽最终未能夺下第三柄长剑,立时就住了口,人人丧魂落魄,倒比那盗幽还要沮丧三分。 高个门客手中牢牢握紧长剑,面色阴晴不定,盗幽三声已毕,长剑犹在手中。但毕竟是耍诈在先,盗幽若是改口,自己也无法辩驳。 盗幽立在那里怔了半晌,喃喃道:“定那中午那沽酒的小娘子欺我,在酒中掺了水了,酒性不足,这力气也就差了一分。“ 便将手摆了摆,叹道:“你三人去吧,我盗幽技不如人,只好认命。“ 秦忘舒心中亦替这盗幽可惜,此番争斗,分明是三名楚三公子的门客使诈,但盗幽却不以为然,此人胸襟之阔,不知愧杀世间多少小人君子。 秦忘舒暗道:“若与此人失之交臂,则是忘舒终身之憾。“ 高个修士等三人见盗幽守信,无不大喜过望,今日这三条性命,算是白捡回来了,三人一言一发,向盗幽一揖,急急出了林子,上了马匹,扬鞭离去,诸盗只当没瞧见一般。果然无人拦阻。 秦忘舒忽觉一道冷电般的目光扫来,盗幽盯着秦忘舒,眯着一双眼睛道:“你又是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2章 兵无常势 秦忘舒抱拳行礼,朗声道:“在下大晋将军,赤甲军统领秦忘舒。 “ 此言一出,群盗大半哗然,另一半亦是紧皱眉头。 盗幽森然道:“此处豪杰绝大多数都是大陈子民,虽在此聚啸山林,视大陈官兵为仇雠,但若是大陈被敌国侵犯,这些人亦是要奋力厮杀的,秦将军可知其中道理。“ 秦忘舒道:“诸位与大陈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好比父子成仇。但与我大晋,却是国仇,国仇当前,家恨也就不必顾及了。“ 盗幽道:“将军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为何又敢孤身来此?“ 秦忘舒道:“晋陈交兵,大晋惨败,此是兵家常事,倒也不必提了。但我三万赤甲军被大陈军所阻,无法回国。秦某算来,赤甲军残部或已来到这西北荒漠之地,赤甲军若无约束,必将为祸一方。秦某不才,欲领赤甲军残部回国,也算是为诸君消去一场杀劫。“ 盗幽大手一挥道:“近日西北的确新来了一群马贼,数目约有五六百人,在下已探得明白,果然就是赤甲军残部。秦将军不必担心,区区五六百人马,举手可灭。任何人若想为祸大陈西北,还要问我肯还是不肯。“ 秦忘舒听到这话,心中踏实了大半,他微微一笑道:“阁下有何妙策,能灭我这枝赤甲军。“ 盗幽道:“我有精骑千名,万名豪杰,皆是一以当百之士,又有西北诸位豪杰助我,赤甲军残部举手可灭,何足道哉。“ 秦忘舒不由叹了一口气,道:“阁下胸襟磊落,足智多谋,秦某本来极是敬重的,可惜阁下却不知兵,西北豪杰只怕有大半要死于阁下之手了。“ 群盗闻言哄闹起来,纷纷大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小瞧我家盗君。“更有些大盗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听得许负心吓得掩起了耳朵。 盗幽也不劝止,只看秦忘舒如何面对,哪知道那秦忘舒充耳不闻,目光越过盗幽,瞧向滔滔的黑河之水,神情从容。盗幽心中暗暗点头。 过了片刻,盗幽将手一挥,群盗骂声立止,这盗幽在群盗中的威望着实无人能比。盗幽道:“若依秦将军瞧来,此战我必败无疑了?“ 秦忘舒道:“啸聚山林比不得上阵厮杀,一个人再勇武,到了两军阵上,也是枉然。阁下若只想凭着人多取胜,秦某料阁下必败无疑。“ 盗幽冷笑道:“若是此战得胜,秦将军意下如何?“ 秦忘舒道:“若果是我赤甲军残部,人数又有五六百之数,阁下必败。若阁下能尽歼这枝赤甲军残部,秦某愿与诸军同生共死。“ 盗幽道:“好,秦将军随我来。“他将手一招,那黑驴倒也知晓,来到盗幽身边,盗幽翻身上驴,用手向远处一处山坡上指了指。黑驴会意,放开四蹄就向那山坡奔去,其速快疾如风,实强过这世间诸多战马了,就算与大宛名马相比,竟也是不差上下。 秦忘舒也上马追向盗幽,许负心自然也纵马赶来,三人很快就离了群盗,纵上山坡。 秦忘舒来到坡上,向下一瞧,只见山坡东西两面皆是密林,中间是条山路,密林之中兵器光芒闪烁,原来藏着一枝伏兵。秦忘舒瞧见这枝伏兵,笑着摇了摇头。 盗幽道:“不瞒秦将军,我已设奇谋,邀赤甲军来此一战,将军若是通风报讯,莫怪我这碧月刀无情。“就见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弯刀,此刀好似半月之状,刀身如一汪碧水,比秦忘舒的战刀可强得多了。 秦忘舒笑道:“阁下只管放心,这等伏击,好似儿戏一般,赤甲军绝不会中伏,秦某本来实不忍瞧见阁下兵败,但如今秦某既以性命赌上此战,实不便指点阁下了。“ 盗幽道:“胜负尚在未知之数,将军妄言指点在下,可不是笑死人了。“ 话虽如此,可瞧见秦忘舒如此镇定,似乎已有十足的把握,盗幽心中也是忐忑起来。不过他很快就想到道:“若这枝赤甲军是秦忘舒率领,我倒也惧他三分,但如今赤甲军已是游兵散勇,何足为惧。“ 就在这时,空中飞来黑鸦数只,围着盗幽乱转,口中呱噪不已。盗幽却凝神侧耳,细听黑鸦乱叫。秦忘舒这才恍然,原来盗幽竟知鸟语。此人身怀数项绝技,难怪能统领西北诸盗。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在下明白了。” 盗幽面有得色,道:“不错,这黑鸦便是我的奇谋之一,赤甲军一举一动,尽被我所知,又怎能不败。” 秦忘舒笑道:“阁下虽是精明厉害,身怀绝技,却不足以谈兵。秦某想说的是,难怪阁下会将楚三公子三位门客放走,原来是早有安排。” 盗幽目光闪动,似有三分愤怒,又有三分欢喜,三分惊讶。 秦忘舒出言不逊,小瞧了盗幽统兵的能力,任谁听了也不欢喜。 但盗幽之前放走楚三公子门客,的确是意味深长。一个人做了件得意之举,若是无人欣赏,岂不是好生没趣。盗幽强抑怒气,声色不动,淡淡地道:“在下不知秦将军所言何事。” 秦忘舒道:“这世间能让楚三公子瞧得上的,又怎是小事,可见三位门客此次来大陈西北,定有大事。但阁下若是一味以武力逼供,一来这三位门客皆是硬骨头,既然是悍不畏死,又何必以死惧之,二来妄行逼供,也坏了苍南盗君的名头。” 盗幽听他话意,果然有三分妙趣了,心中既盼他能知悉自己的谋算,这世间也就算是多了一位知已,又担心秦忘舒真正洞悉此事,那可不是强过了自己,心中又是老大的不安。这份忐忑之情,实不足为外人道了。 当下仍然古井不波,道:“秦将军所言,也有三分道理。” 秦忘舒道:“盗君既逼供不得,也就只能另思良策。此刻盗君就有两件事需要解决了。” 盗幽道:“哪两件。”此时他已掩饰不住目中的惊讶了。 秦忘舒道:“那第一件,便是要想个办法,将这三人光明正大的放了,不但要令群盗心服,还要令这三人坦然无疑,唯有将这件难事办成了,才能去办第二件事。” 盗幽急道:“你这人说话吞吞吐吐,令人好不耐烦,快说下去。” 秦忘舒笑道:“那第一件事,盗君立时就想到办法了,这才引出盗剑不成,无奈放人的局面。只可惜盗君就算设计放人,却因性子要强,还是留下一点伏笔,若非如此,我也瞧不破了。“ 盗幽动容道:“说下去。“ 秦忘舒道:“盗君言明三声夺剑,却是从‘二’开始念起,那第一声去了哪里?当然,盗君伸手夺剑时,就算是第一声了,这也是勉强说得过去的。不过以在下看来,盗君就算存心想输了这一次,仍担心他日众人谈起,弱了你的威名,因此就从第二声喝起,日后便被人嘲笑,盗君也有话可说。“ 盗幽心中暗叫道:“这人莫不是我的肚子里的米虫,怎地我的心事竟被他测了个透。“面上也只是嘿嘿冷笑两声。 秦忘舒道:“至于盗君需要解决的第二件事,我本来也是猜不着,其后见到这黑鸦传讯,才恍然大悟。看来盗君定已安排黑鸦跟定了那三人,这三人侥幸不死,一旦到了安全地界,言语之中,必然泄露真相。盗君临阵机变,无人可比,秦某妄自猜测,贻笑大方。“ 盗幽将脑袋摇得像个波浪鼓一般,连声道:“厉害,厉害,我那点心思,真个儿瞒不过秦将军的这双利目。“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我竟是猜中了。“ 盗幽道:“一丝儿不错。“说罢长长叹息,又是不甘,又是欢喜。此时若再来逞强,反倒惹人耻笑了。 秦忘舒道:“既然我猜得不错,赤甲军与西北群盗之争,不战也罢。“ 盗幽道:“秦将军心细如发,若这枝赤甲军是由将军统率,在下二话不说,自然立时投降,只可惜如今将军孤身在此,那赤甲军中,只怕绝无第二个秦忘舒。“ 秦忘舒嘿嘿冷笑两声,也不说话了。 约过了小半刻,又有几只黑鸦来报,秦忘舒见盗幽忽而欢喜,忽而皱眉,知道他亦是决心难下。此战面对的虽是赤甲军残部,又是一枝孤悬他国的败军,本不足为虑。但赤甲军毕竟是百战精锐之帅,盗幽虽是人多,却是乌合之众。双方一旦接战,究竟谁胜谁负,盗幽本来信心百倍,此刻已无绝对把握了。 而秦忘舒神色虽是纹丝不变,其实心中亦在打鼓。 赤甲军若是由自己统领,何惧西北大盗,但如今赤甲军究竟落魄成什么样子,又是谁在统领,秦忘舒也是茫然不知。 哪怕赤甲军只有昔日的三分战力,这一战也有五六成把握。但如今却是一切难知了。 唯一的希望是,自己一番言语,已令盗幽方寸大乱,主帅若是乱了,又如何临阵指挥。不过就算考虑到此消彼涨,种种变化。俗语云兵无常势,此战的胜负,不到最后一刻,谁也难以分晓的。 但赤甲军与大陈西北群盗之战,却是在秦忘舒与盗幽见面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这是绝无疑问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3章 水火无情 林中伏兵久候敌兵不至,已是等得不耐烦了,刚才还是剑拔弩张,严阵以待,如今等了大半日,精神就松懈下来。 有人就卸了衣甲,背靠大树,在那里歇息,有人干脆就躺下来呼呼大睡。 秦忘舒瞧到这里,面上露出一丝微笑,这些盗贼不曾受过训练也就罢了,队中又无军将监督,全凭着一腔热血。如今这士气未得振奋,就已再泄而衰。一旦战事猝发,林中盗贼再想振奋,就怕是来不及了。 盗幽瞧见此景也是着急,忙将手中碧月刀竖了起来,那是先前约好的暗号,意在唤起众人打起精神。奈何林中盗贼有人瞧见了,有人却没瞧见,又因已到目暮时分,光线黯弱,没瞧见的则是绝大多数了。 秦忘舒心中黯道:“征战之要,务必号令严明,上令下达,若将帅之命难以下达,此战必败无疑了。” 需知那打仗时的种种经验,都是血泪换来的,其后变成种种军规条律,溶于士卒的血脉之中。若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就算是兵圣在此,也是无计可施了。 盗幽只凭着自家的威望智慧,就想指挥群盗与赤甲军战斗,未免想得天真,秦忘舒此时已是胸有成竹。 林外忽地来了四骑,林中盗贼瞧见了,总算打起精神来。纷纷扭夺瞧向山顶,等候盗幽号令。 盗幽只见来了四骑,知道赤甲军哨探,这时哪里能轻举妄动,忙将碧月刀向下一压,示意林中伏兵静候。 秦忘舒努力睁了大眼睛,去瞧那四骑,只盼能瞧出一丝端倪来。 就见这四骑的穿束战马倒是与赤甲军有七分相似,但四人身上的铠甲却是漆黑一团。秦忘舒心中已然有数。暗道:“赤甲鲜明夺目,一旦冲锋交战起来,便可威慑敌胆,但如今赤甲军孤军深入敌国境内,哪里能大张旗鼓,看来是将赤甲掩盖了。” 他缓缓地道:“盗君,赤甲军无论被你用何计诱见,见到这两座猛恶森林,又怎会轻易深入。军中哨探经验极丰,就算此刻光线昏暗,瞧不见林中情形,也必能觉察。盗君还是罢手了吧。” 盗幽喝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到了这种地步,只怕容不得你我停手了。” 四骑中有两骑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张弓搭箭,另外两骑则用火石嗒嗒的打起火来,秦忘舒叫道:“不好,这若是用了火攻,林中伏兵怕是死伤大半了。” 盗幽不以为然道:“就算有一两处起火,立时就会被扑灭了,大不了冲出林去,迎向赤甲军便是。” 秦忘舒忽道:“敢问盗君,你诱赤甲军来此,是何时的事?“ 盗幽先是一怔,不知该是否相告,可瞧见秦忘舒急切之情,心中又盘桓起来,赤甲军大队尚未现身,秦忘舒不可能替赤甲军担忧,看来是替林中伏兵操心了。 他想了想才道:“昨日午时,我令两名豪杰饮得大醉,去闯虎背坡,赤甲军一问之下,必知我等在此聚众商议,要对付他们。只不过这两名豪杰也不知我伏兵于林中。那绿林聚集议事,本也是常情了。“ 秦忘舒顿足道:“盗君此计虽好,却是小瞧了对手,赤甲军既知明日这里就是战场,怎能不事先派人来探,说不定这林中早有埋伏。“ 忽地面色一变,叫道:”不好。“猛地一挥马鞭,战马如飞而下。 盗幽惊道:“你莫非要去报信?“急忙纵驴赶来。 就在这时,林外两名赤甲军同时点着了火箭,两枝火枝离弦飞出,只奔林中而来。 秦忘舒早将弓箭取在手中,瞧见两箭高高飞起,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原来林外四骑离林子甚远,已超出一箭之地,唯有抬高弓弦,再用强弓长箭,才能将火箭射落进林中。这也是怕林中有人射箭,若是欺得过近,反被人抢了个先手。 秦忘舒抬手就是一箭,此箭离弦之时,箭枝破空之声尖锐之极,他手中虽只是两石弓,可瞧这箭枝离弦的速度,便是两三里也能射得到了。 此箭急急迎向空中一枝火箭,正击个正着,就将那火箭击落于地。盗幽本已抢到秦忘舒身后,正想挥刀来阻,却被秦忘舒这一箭惊呆了。这世间怎地就有这样的神射? 又听弓弦响动,又有一枝羽箭飞出,箭到处,空中火箭再被击落。便这两箭,惊得河边林中诸人目瞪口呆。 林外四骑瞧见这惊人箭术,也是大惊失色,那敌阵若有了这样的神射手,这仗若打起来必是损失惨重了,最起码领军将领必将性命不保。 四骑急忙拔转马头,秦忘舒已冲到坡下,他此刻体内只残存了一丝真玄,若是再等片刻,则是荡然无存了。他伸鼻长嗅,果然嗅到林中有丝熟悉的气息,正是军中的引火之物。也就是他修就玄功,五识远超常人,否则怎能嗅得出? 看来他推算得不错,赤甲军早在这林中设下埋伏,若是让那两枝火箭落进林中,一瞪触发引火之物,林中伏兵必是尸骨无存。 好在只凭这林外四骑,未必就能引燃林中引火之物,赤甲军必有后着,可以确保林中火起。这林外四人的真正目的,是用火箭来探林中虚实罢了。 饶是如此,秦忘舒也不敢大意,只能先将两枝火箭击落了。若不幸引得火起,那可是不可收拾。赤甲军孤悬他国,若再与大陈西北盗贼结下深仇,那可真是无容身之地。 他在马上高呼道:“秦忘舒在此,赤甲军留步。“不想声音出了口,却不算如何响亮,他瞧了瞧四周,已是一团漆黑了,不由叫苦,原来时辰已至,自己体内真玄已将命火吸纳了干净,既无真玄,偏又遇着逆风,这声音如何能传出去。 盗幽听到秦忘舒高呼,立时也高声叫道:“秦忘舒在此。“他身负玄功,这声音怎样也能传出三四里地去。 林外四骑听到“秦忘舒“三字,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摇了摇头也,也不理会,可四人中还是有一人忍不住停了下来,细细聆听。 他又听了一两声,身子就是一颤,道:“你等可听真了,他们在说秦忘舒,秦将军怎会在此?“ 其他三人也依稀听见了,同时勒住战马,又听了两声,四人八目相对,同时大叫道:“果然是在叫秦忘舒,是秦将军。“ 四人急忙回头,只见一马一驴几乎并骑而至,眨眼间已到了四人面前,那骑黑驴的人自是不识,可身边马上的那人,不是秦忘舒又是谁。 四人瞧见秦忘舒,不由又惊又喜,大叫道:“秦将军!“就有三人流下泪来。 秦忘舒瞧向四人面孔,也是激动异常。赤甲军三万部属,他不可能人人皆识,可这些面孔却是熟悉不过的,他强抑胸中欢喜,道:“此处是何人统领,你等还剩几人。“ 四名赤甲军一边抹泪,一边抢着道:“我等被华将军领着,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可怜几万赤甲军,就只剩下五百余人了。“ 秦忘舒长长一声叹息,道:“可怜三万精骑,一朝化为乌有。天地慈悲,总算替父帅留下一点心血来,华将军在何处?“ 一人道:“就在一里外等候,若探得林中有伏兵,则会领众人杀来。“ 秦忘舒道:“林中的引火之物,你等又是从哪里寻来的。“ 一人道:“这黑水河边有座山峰,山中便有硫黄,虎背坡中又藏着火油,昨夜我等悄然前来,瞧出这两座林中可以设伏,便在林中便置引火之物。“ 秦忘舒身边的盗幽听到此言,自是羞愧万分,自己仗着人多,小瞧了这些百战之士。原来赤甲军不光在战场上无敌,那些计策良谋,也是无一不精,乌合之众,果然不是百战精兵的对手。 秦忘舒笑道:“我身边这位,就是西北豪杰的首领,名叫盗幽。你等领我去见华将军,我自有说法。“ 四名赤甲军点头道:“不是华将军非要厮杀,着实是走投无路,大陈军四处追杀,西北诸处豪杰又不肯容我,没奈何,只好破了两处山寨,也是让西北豪杰莫要小觑了我等。“ 赤甲军既来大陈西北,必知盗幽的大名,但这四名士卒面对大陈西北的传奇人物,仍是丝毫不惧。盗幽心中暗道:“赤甲军驰名天下,果然有他的道理。” 众人驰马上前,行了半里,道旁林中拥出百骑来,正是赤甲军预伏在这里的箭手,只是人人身上衣甲尽是染了墨,黑夜之中,等闲也瞧不清的。若是前方哨骑探出黑水河边林中伏兵,百骑便会上前,向那林中射去火箭,到时那林子可就是一片火海了。 先前四人叫道:“你等快来瞧瞧来,是谁来了。” 百骑将秦忘舒围住,定晴一瞧,齐齐叫道:“啊呀,是秦将军。”个个欢喜不已。 秦忘舒道:“此战不必厮杀了,见了华将军,我另有话说。” 百骑齐声道:“将军做主。” 再行了半里,又拥出一枝人马来,领头的正是华将军。虽只有数百人马,但数百骑排得严严整整,手中马刀映射月光,一股股杀气扑面而来, 盗幽见赤甲军如此整肃,已是动容,暗道:“今日若无秦忘舒,此战的结果怕是不堪设想了。” 华将军见到秦忘舒,喜得难以自禁,二人正要说话,空中一枝火箭划过夜空,正射进河两处林子之中,其后一排排火箭射来,一声声爆响传出,两处林子顿时火光冲天。 众人瞧见这场大火,皆是吃惊,赤甲军全伙在此,又是谁放箭引发林中大火?赤甲军在林中设伏,又是谁事先得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4章 趁衰而伐 秦忘舒来不及与华将军寒喧,立时拔转马头,向着火的林中冲去,华将军领着五百赤甲军亦紧紧跟来。 许负心本来一直默默地跟在秦忘舒身侧,此刻见到这大火,暗暗手中掐诀,动用天目术向北方一瞧。 只瞧了片刻,她就向秦忘舒道:“秦将军,林子东西两侧皆有人马,瞧来约有千人,最要紧是黑水河北面来了无数人马,那队伍排出十余里去。” 华将军与盗幽也听到这话,二人齐齐变色,叫道:“楚军。” 许负心道:“对方的队伍中,的确有楚字大旗,还有一种小旗,只有三尺大小,人人背着一面,上面绘着飞熊样式。” 盗幽道:“不消说了,那是楚国上将军林飞熊,不想楚国又来犯我大陈,这可糟糕之极。” 华将军道:“自晋陈交兵,两败俱伤之后,楚国早有起兵之意,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看来楚军图谋已久,昨夜我等一番布置,早被楚国哨探瞧见了,只是楚国与西北豪杰有何怨仇?竟趁机下此毒手?” 盗幽道:“我等平日虽与大陈军作对,可向来楚陈交兵之时,我西北豪杰常常骚扰楚军粮道,因此结下深仇,这次楚军既知我西北豪杰尽数在此,自然随手消灭了。” 这时两处林子火势熊熊,林中伏兵鬼哭狼嚎,一涌而出,不过瞧那林中火势,开始虽是奇大,其后就渐渐弱了。秦忘舒明白,那是赤甲军手下留情,便是在林中埋置引火之物,也只是吓上一吓,并不曾想置西北群盗于死地。 盗幽也瞧了出来,转过身来,向华将军瞧了一眼,道:“将军手下留情,盗幽感激不尽。” 但林中盗贼涌出之后,立时遭到东西两处兵马截杀,这些人皆是铁甲长弓,那一排排羽箭射来,将近万盗贼逼在当中,群盗虽想冲上前去,几次都被逼退了,想退回林中,那林中却是大火未熄。 盗幽正在着急,秦忘舒喝道:“赤甲军听我号令,战刀出鞘,两路截杀。” 五百赤甲军以华将军为首,皆齐声喝道:“接令。” 当下五百赤甲军分成两枝,秦忘舒与华将军各领一半,各向东西两侧的楚国飞熊军冲去。 秦忘舒与盗幽一马一驴,冲得最快,刹那间离飞熊军已近,秦忘舒对盗幽道:“楚军大队被黑水河所阻,暂时攻不过来,但若我等动作稍缓,楚军大部一到,我赤甲军残部与盗君部属,皆难逃出生天。” 盗幽道:“可否趁楚军半渡而击之?” 秦忘舒心中暗道:“这位定是兵书看得多了,那楚军势大,凭我五百赤甲军与一帮乌合之众,又怎能挡得住。何况楚陈交兵,又与我何干?”将脑袋摇了摇。 飞驰之际,秦忘舒瞧见东侧这枝飞熊军中,有一名将领耀武扬威,正在指挥士卒放箭冲杀,当下取弓在手,只一箭,将那将军射于马下。 但那将军虽是落马身亡,飞熊军丝毫不乱,立时又有一名将领现身,大声指挥士卒,但这一次其人身边已有数名飞熊军竖起大盾,将那将军护住了。 秦忘舒暗道:“可惜我此刻真玄已尽,否则这大盾怎能挡住我一箭。” 这时他与盗幽已冲到飞熊军阵中,自然放手厮杀。盗幽手中这碧月刀极是厉害,刀起处,衣甲平过,管他是铁甲铜甲,皆当不得此刀一割。 秦忘舒又羡又赞,叫道:“好刀!” 这时正有两名飞熊军持着长枪向秦忘舒冲来,秦忘舒不退而进,胯下战马一冲,两柄长枪反到了身后,战刀抬手便刺,两名飞熊军咽喉中刀,齐齐落马。 盗幽叫道:“好刀法!” 二人目光相触,不由一笑。 瞧这二人于这战阵之中厮杀,却如闲庭信步一般,所到之处,无人可当。盗幽身负玄功,手中的碧月刀又极是锋利,竟将秦忘舒的风头盖过了。秦忘舒杀得一人,盗幽便斩了两双。 秦忘舒只恨自己体内真玄捉狭,在这紧要关头,偏偏荡然一空,否则怎会被盗幽比下去。 其后赤甲军赶到,与飞熊军战到一处。赤甲军向来心志极高,自诩为青州第一精骑,飞熊军恰是声名赫赫,因此赤甲军将士人人心中都憋了一口气,要与飞熊军比个高低。 飞熊军原以为今夜的对手,不过是大陈西北的一群盗贼罢了,人数虽多,但尽是乌合之众。黑夜之中,又辩不明赤甲军的身份,怎会放在眼中。 因此双方一经接触,飞熊军立时就撑不住了,处处有人叫道:“对手厉害,对手厉害。” 秦忘舒见飞熊军已退,也不追赶,对盗幽道:“还请盗君速领着众豪杰离开此地,大楚军转眼便至了。” 盗幽听罢此言,却皱眉不语,秦忘舒急道:“此时再不退,到时就是玉石俱焚。” 盗幽缓缓道:“秦将军若想退去,自有我西北豪杰断后。秦将军,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秦忘舒见盗幽神色漠然,一时语塞,正要想办法劝他,身后衣角被人轻轻一扯,回头瞧去,正是许负心。 许负心低声道:“秦将军,真个儿要退?” 秦忘舒道:“负心,你不知那战场上杀伐的厉害,无论你怎样悍勇多谋,若是人数不足,那是怎样也杀不过的,如今这些人马,若与大楚军一较,好似螳臂挡车一般。” 许负心声音更低,道:“大楚军一旦过了河,那百姓岂不是遭殃,瞧这情景,大陈军应该是无备了,说不定就” 其实不用她说,秦忘舒也明白大楚军一旦入侵陈地,只怕就将大陈国给灭了。 大陈国刚刚损失了十余万精兵,仓促之间,哪里能再组织出十万大军来。就算紧急动员,若想得十万之众,怎样也需半月时间。 秦忘舒忽地想起,陈负心亦是大陈国人氏,楚军犯境,对自己是无关痛痒,但对许负心与盗幽却是切肤之痛。 说来大陈国对许负心与盗幽并无多大恩德,大陈军在桃源村杀良冒功,对西北盗贼更是赶尽杀绝。然而敌军一至,那情形就大不相同了,若是大陈亡了,许负心与盗幽皆算是亡国奴了。 苍南域诸国彼此争斗厮杀,不知从何时起,更不知何时方止,秦忘舒只知道那亡国奴的下场苦不堪言。国家彼此相争,到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这时林中火光已弱,西侧那边的飞熊军亦被华将军驱散,秦忘舒向许负心瞧去,许负心目中泪水盈眶,眼瞧着就要落将下来,他低头寻思半晌,缓缓道:“若想阻大楚国过河,还需到河边先瞧明了再说。” 此言一出,盗幽与许负心皆是大喜,盗幽道:“秦将军,我这近万人就交给你了,哪怕你用到只剩下最后一人,我也不怨你。” 秦忘舒道:“你虽不怨我,西北豪杰怎能不怨我,既决心出战,那自然是要尽力保存自身,否则要我等将军何用。” 盗幽大笑道:“秦将军说的极是,刚才盗幽言语冲撞,秦将军莫往心里去。” 秦忘舒道:“盗君,你先领人将这林中大火灭了,大楚军瞧见火灭,心中必定狐疑,就不敢放胆过河了。” 盗幽学着赤甲军将士手势,抱拳道:“谨遵将令。” 其实盗幽心中明白,秦忘舒交待下这个差事,那是知道自己的部属若是向前,不但帮不上忙,反倒添乱。战场交兵,可不是当耍的事,盗幽经此一战,对这教训已是刻骨铭心。 秦忘舒与华将军会合一处,率众来到黑水河边,向对岸瞧去,不由吃了一惊,原来对岸已是灯光通明,将黑水河北岸照得如白昼一般。 此时北岸已有一枝人马赶到,人数约有万名,正在那里抬舟下水,又有数千士卒则在岸边砍伐树木,那是要搭建浮桥,准备过河了。 秦忘舒对华将军道:“大楚先前与大陈交兵,都是避开这条黑水河,就是考虑到黑水河宽阔,渡河不易,但这次直奔黑水河而来,却不知是何道理。” 华将军道:“卑职也觉得奇怪,黑水河水流湍急,搭建浮桥不易,若以木舟过河,更是时日漫长,一旦被大陈军获悉,大军必被阻住,看来大楚是知道大陈刚刚损折了十万人马,欺大陈国无人了。” 秦忘舒道:“过了黑水河后,那就是大陈西北无人之地,楚国虽是冒险,当此时机,也有几分成算,恰好我赤甲军与西北豪杰在这里争斗,若是一举灭了盗幽手中这枝人马,也是替楚国消去后一大后患。林飞熊正是考虑到这个好处,这才强渡大黑河。” 华将军道:“就算大陈国闻讯赶到,也要明日才能赶到,到时楚军起码渡了万人过来,大陈军若是人少,可就无法将大楚军赶下河去了。” 秦忘舒道:“如今唯一的变数,就是林飞熊不知道赤甲军与盗幽已经握手言和,共抗大楚,先偷渡过河的千余名飞熊军无法接应,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华将军沉吟道:“秦将军,大陈是我大晋宿敌,我等在此助大陈抵御楚军,岂不是成了大晋叛逆?就算将士不敢不从秦将军军令,那心中必然也是不肯的。” 许负心本来见秦忘舒答应御敌,心中大是放心,在她瞧来,这世间还有秦忘舒做不到的事,此刻华将军说出这话,许负心一颗心又拎了起来。转目向秦忘舒瞧去,神情又是期盼又是焦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5章 翻江倒海 秦忘舒道:“此时也管不得许多了,楚军若是过了河,还会饶过我等?大军过境,寸草不留。 纵想置身事外,只怕也难从你我之愿了。“ 华将军道:“秦将军此言极是,如今救大陈便是救自己。只是楚军势大,将军有何良策?“ 秦忘舒瞧着对岸楚军也是发愁,楚军的先头部队就超过万人,一旦强行渡河,只凭区区数百赤甲军无论如何也是挡不住的,唯一可喜的是,对岸楚军舟楫不多,也就是数十条罢了。今日就算强渡黑水河,最多只有千人可以同时乘船上岸,至于打造浮桥,更非一日之功。 秦忘舒想了想,道:“趁着天黑,只好来一个疑兵之计。“当下寻来盗幽,细细吩咐了一番。 盗幽身为西北盗贼首领,本来极是自负,但今日林中之战,方知若论军事才能,自己拍驴难及,此战又关乎西北盗贼前途命运,因此也不敢任性使气。 片刻后,盗幽领来一千骑兵,那是盗幽手下最精锐的马贼,这些西北大汉人人骑射惯熟,若是一对一较量,赤甲军未必就能占到便宜。 秦忘舒道:“最多半个时辰之后,楚军先头部队就会过河,大家暂且忍耐,等我一声令下,大家齐齐放箭。到时自有妙处。“ 众马贼已得了盗幽的吩咐,也不敢高声,唯将脑袋连点。至于五百赤甲军倒是不必吩咐的。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数十条战舟各载数十名士卒,约有千人,向南岸驶来。只因战舟甚小,无法容得太多马匹,每辆战舟上,也就是一二匹战马罢了。 此时黑水河风平浪静,舟上士卒齐齐用力,用战刀枪戟划水,那战舟行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河中央了。 秦忘舒见盗幽手上马贼皆用硬弓,射程或在十丈,生怕这些马贼瞧见对手进了射程,便忍耐不住,因此早就令千名马贼向南而立,盗幽先前得了这命令甚是惊讶,此刻方知秦忘舒用心。 等到楚军战舟离南岸还有五十丈时,秦忘舒将一枝火箭搭上弓弦,正要令人点火,许负心双手暗掐法诀,掌心就冒出一团火来。秦忘舒微微一笑,凑箭燃着了。身周赤甲军诸将以及盗幽皆是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之状。 战舟上楚军见到岸上冒出火光来,反倒将战舟划得更快的,看来楚军已得知先行偷渡上岸的飞熊军被逐退了,因此鼓勇而来,只盼增强已军实力。只是楚军士兵心中难免奇怪。对岸上赤甲军与西北盗贼明明摆开阵仗厮杀,怎地此刻却没了声息。 楚忘舒一箭射去,将一只战舟上的船帆点燃了,同时大喝道:“林飞熊,南陈北马率十万精兵,等你多时了。“ 这时众军皆是异口同声大叫道:“林飞熊,南陈北马率十万精兵,等候多时。“ 喝声中,赤甲军与一千马贼齐齐开弓乱射,空中火矢飞舞,煞是好看,数十条战舟刹时就有十余只着了火,船帆既被火箭点燃了,战舟就在河中乱转,速度大减。 但楚军不愧是青州最强兵,虽遇敌阻,丝毫无退却之意,每只战舟上皆有将军高呼督战,楚军也高声应合,士气反倒大盛。 秦忘舒转向盗幽道:“我刚才吩咐的,可曾准备好了。“ 盗幽道:“自然准备的妥当。“ 秦忘舒道:“既如此,就请盗君下令,西北豪杰面前,可没我秦忘舒这个人物。“ 盗幽哈哈大笑道:“此战之后,秦忘舒之名,必然传遍大陈西北。“将手中碧月刀高高扬起,手掌只一晃,那碧月刀”铮“地一声,发发出一道碧光,此碧光长达三尺,竟可与空中明月争辉。 林中盗贼见着刀光,立时齐敲树木,同声大呼,林中处处亮起火把,何止千万处,只是大陈军旗仓促间无法准备,不过黑夜之中,便有大旗,也显不出威风来。 北岸上本就有万余之众,如今齐声高呼,自然声势如雷,再加上岸边火箭如雨,楚军心中狐疑,士气稍挫。但也只是慢了下来罢了,兀自不肯后退。 秦忘舒此刻已是技穷,楚军却仍不肯退,不由地大皱眉头,那战舟若是冲到岸边来,自己倒是有把握将其杀退,但对岸大队人马不断的涌来,又携来数十条战舟,瞧楚军之势,今夜势必要渡河了。 自己就算能挡过一两波攻击,可又能支撑到几时? 许负心忽地低声道:“秦将军,我瞧那黑水河中,似乎藏着一只怪鱼。“ 秦忘舒本来不以为然,战事正紧,他怎有功夫理会这等闲事,但他知道许负心不是那不知轻重的,此刻开口,必有道理。想了想,忽地道:“那怪鱼有多大?“ 许负心道:“将军不妨自己来瞧。“双手施了观天术法诀,便在秦忘舒双目上一抹。秦忘舒本就已冲灵登境,这法术也是可以受得的。 法诀既施,秦忘舒忽觉眼睛一亮,本来四周是漆黑一团,如今却变成灰蒙蒙的,竟能瞧清四周景物,也就比白日略暗了些。 更妙的是,他本来只能瞧出几里罢了,黑夜之中,视距更短,可如今却能依稀瞧见几十里外的景物。果然楚军正如许负心所言,迤逦十余里,战马器械无数,度其人数,怕没有二三十万? 秦忘舒暗自叹息一声,又转向河中瞧去,河水虽是漆黑如墨,却挡不住观天术威能,只见河底果然伏着一条怪鱼,生了七八根触须,身子竟有十余丈长。那怪鱼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唯见身子微微沉浮,瞧来像是睡着了。 而怪鱼一呼一吸之间,就从口中喷出墨汁一般的黑水,难怪这黑水河这般漆黑了。 秦忘舒暗道:“我若射它一箭,此怪鱼一个翻身,岂不是就要掀风作浪起来,这可强过数万大军了。“ 想到这里,立时搭弓上箭,正想射去,忽地想起一事,不由废然长叹。原来是他此刻体内仍无一丝真玄,只凭普通人的力气,怎能射穿数十丈深的水面,惊到怪鱼? 许负心对秦忘舒的情形自然是知道的,便道:“将军莫要着急,我以渡气之法,虽不能将真玄输给你,却可激发你体内灵根,那灵根只需一动,体内便生真玄,将军把握了机会,定能射出这一箭了。” 秦忘舒喜道:“负心,你就是我的福星。哈哈,负心,福星,原来如此。”原来负心与福星读音相同,秦忘舒连念数遍,颇觉有趣,许负心又羞又喜。 盗幽在一旁听他二人说话,面上也露出会意之色。为避嫌疑,他自是要背对着二人的,只是一双盗贼的耳朵,却听了个分明。 许负心令秦忘舒略略低下头来,再出一指,点向秦忘舒的百会穴上。百会穴是三阳五会之地,乃是人身最紧要的所在,稍有差池,可就送了性命。秦忘舒坦然不疑,任由许负心施为。 许负心柔声道:“若有异种真玄入体,灵根受激,你身子必然有些痛苦,还盼将军暂且忍耐。” 秦忘舒道:“负心只管放心,这些许痛楚,忘舒还能忍得。” 哪知话音刚落,丹田灵根处就是一阵大痛,惊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说来许负心的真玄入体时,倒也温凉无碍,但许负心意在刺激秦忘舒的灵根,因此真玄直奔灵根而来,其势甚急。灵根一旦被触动了,真玄立生,怎是往常运功时缓缓而生,丝丝缕缕的情形。难怪秦忘舒呼痛。 秦忘舒体内真玄既生,体内命火立时来夺,许负心只觉指尖一阵针尖般大小的热力传来,却是痛不可当,慌忙收了手。 正不知这番催激是否有效,就见秦忘舒大喝一声,身上青光大盛,那箭矢激射而去,直奔水里怪鱼。 秦忘舒不知这怪鱼来历,怎敢轻易伤它,若是这怪鱼是那妖鱼灵鱼,一旦发作起来,可不是重蹈当日天火降劫之景? 因此这一箭射的甚有分寸,那箭矢擦着性鱼的一片鳞甲而去,原指望能掀开这片鳞甲,不想怪鱼鳞甲似铁,箭矢擦着鳞甲而过,怪鱼仍是纹丝不动。 秦忘舒深吸一口气,趁着体内真玄尚存,再度凝真聚玄,就见那箭矢上白光闪动,这是用上了襄天的射技了。 此箭矢入水,果然比刚才更急,就将怪鱼的一片鳞甲掀开一角,可惜仍未将这鳞甲揭开。 秦忘舒见怪鱼仍是不动,正想着要动用碎灵矢,忽见河底怪鱼一个翻身,河底潜流暗涌,猛然间“哗啦啦”一声巨响,一道巨浪冲出河面,直窜出数十丈去。 这巨浪冲出,河面上顿时翻江倒海,形成巨漩一道,数十只战舟齐齐被卷进河底,不曾剩了一个,南岸部众瞧见了,自然是欢喜雷动,北岸楚军则是个个惊恐。 秦忘舒也是暗道侥幸,这河中若无这条怪鱼,今日再无良策阻敌了,而经此奇变,谅楚军今夜再也不敢渡河了。 盗幽此时方道:“不想这河中竟有怪鱼一条,这条河我来回不知多少次,幸好也没将我吃了。” 这时再瞧楚军动静,果然是不敢渡河了,秦忘舒令人在河边设了岗哨,吩咐众人且去安歇,又让盗幽想方设法,去通知大陈军来援。 只是无论做何安排,一旦楚军尽力渡河,那是万万挡不住的。若仍在这怪鱼身上拿主意,又总是觉得十分不妥。 到了清晨,秦忘舒兀自发愁,此时该退该守,着实令人为难,正在这时,盗幽忽地来到秦忘舒的歇息处,神情古怪。 秦忘舒道:“盗君遇见何事?“ 盗幽道:“秦将军,林外来了一人,口口声声有退兵之策,你说此事是不是甚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6章 奇士良谋 秦忘舒道:“既有退兵之策,那就让他来见我,这世间的奇人异士甚多,说不定此人真有惊世之才。 ” 盗幽听了只是摇头,道:“也罢。”面上一副百般不信之状,却不知是何道理。 片刻后两名赤甲军领来一人,身穿一件敝旧的青袍,上面打了七八块补丁,手中拎着包袱,肋下挟着雨伞,瞧来风尘朴朴。走起路来一步三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这时有士卒替秦忘舒送来早饭,不过是一碗羊肉汤,一块干馍而已,军中饮食又有什么讲究。 来人瞧见了羊肉汤,一双眼珠子顿时发光,喉咙咕咚了一声,舔了舔嘴唇道:“好汤,好汤。此汤御寒补肾,常食百病不生。煮这羊肉汤,要紧的是用冷水泡出血来,将羊骨敲破了。沸水三煎三滚,中途务要换水。” 秦忘舒笑道:“先生瞧来是个大方家了,先来尝尝这羊肉汤煮的如何?” 那人也不客气,更不用箸,端起碗来就喝。那羊肉汤本是滚烫的,此人也不在意,唯将这双眉皱起,直到一气喝尽了,方才舒展开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就见他双足倒是比刚才立得稳了。 盗幽也笑道:“看来是还没品出滋味来,再来一碗如何?” 那人摆了摆手道:“还是正事要紧,羊肉汤倒也不必了。若有那煮熟的羊腿不妨扯来一根。” 秦忘舒吩咐士卒去取羊腿,就让那人坐下说话,问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有何良策教我?” 那人仍是不说话,仰起头来,似乎回味羊肉汤滋味,片刻后羊腿送来,这人取来便啃,刹那间吃得干净,复又长舒一口气。盗幽和秦忘舒皆是有耐心的,只是见这个人穷困潦倒若此,哪里像个腹有良谋的高士?秦忘舒这才明白,盗幽为何不信此人了。 那人放下羊骨,仍是恋恋不舍,忽见四周士兵皆在横目瞧着他,急忙一笑道:“在下苏仪,草字悠然,大陈国人士。今闻楚军压境,悠然不才,愿替将军解忧。” 秦忘舒道:“先生何以得知楚军犯境一事?” 苏仪笑道:“大楚意在一统青州,如今晋陈两败俱伤,楚军早晚是要来的。在下于家乡听到晋陈战事的消息,立时就向这黑水河赶来,总算是赶着了。” 秦忘舒听到这话,心中暗暗称奇,若这人说的是实情,那的确是有大才的。便道:“不知先生有何奇谋?” 苏仪道:“世事百变,何需定策?只需让在下见着楚军大将林飞熊,在下三言两语之间,定将他说服了。又何需一箭一矢。” 秦忘舒与盗幽听了,发了半天呆,这人只想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想说服数十万楚军退兵,这可不就是痴人说梦一般?只是可惜了那碗羊肉汤外加一根羊腿。 苏仪见二人不信,便道:“二位只需一舟一仆送了我过河,又有何损?大不了我将性命丢在那里,北岸若挂出在下首级,两位将军再来厮杀不迟。” 秦忘舒动容道:“先生置生死于度外,便是这份胸襟,就可当着‘天下义士’四字了,忘舒刚才腹中妄议先生,还请先生恕罪。” 苏仪道:“我瞧楚军今日必来渡河,两位将军速速定议,若是迟了,大军一到,寸草不生。” 秦忘舒道:“还请先生暂去林中休息,我二人商量下对策来,自然保先生过河。” 苏仪点了点头,便随着士卒去林中暂歇。等苏仪一走,盗幽立时道:“此人只怕是大楚的奸细,瞧清了我南岸的人马布署,此番过河,只需对林飞熊禀明了,楚军必然攻来了。” 秦忘舒道:“这人若是楚军奸细,何必来我营中弄险?且不说昨晚千余飞熊军尚在南岸,此间虚实,楚国只怕早就知道了。再说这人若是行间,楚军必有接应,又何必让你我送他过河。” 盗幽道:“将军此言虽有道理,但我对这人却是一百个不信,战事非同儿戏,此人只凭着一张利口,就能说服楚军退兵? 秦忘舒道:“能不能说服,倒也不妨一试,正如此人所言,大不了就将性命丢在北岸。我心中倒有个计较“说到这里,转首向北岸瞧出,目中闪闪发光。 盗幽立时道:“便是要去,也是我去,这里可少不得秦将军。“原来盗幽已瞧出秦忘舒的心思了。 秦忘舒道:“你若一去,我可指挥不了你的部属,而赤甲军有华将军统领,原也不需要我,自然是我去。“ 盗幽道:“将军是大晋人士,何苦为我大陈送了性命,盗幽生于斯长于斯,替大陈百姓送了这条性命,也是理所当然。“ 秦忘舒笑道:“大晋大陈,不都是百姓?我昨晚也想通了,若是大陈有失,楚国怎能放过大晋?晋陈唇亡齿寒,原该联手对抗强楚。“ 他昨晚想到此节时,其实是不敢深想下去的,因为若这想法不错,那么父帅出兵大陈一事,可就千错万错了。 晋陈皆是小国,但四周却是强国林立,北有大楚,东有强齐。在这种情形下,竟不去抱团取暖,反倒去自相残杀,可不是大谬了? 他又想起宁大海的话来,那宁大海道:“我名字中虽有‘大海’二字,此生却不曾见过大海是什么模样,岂不可笑。忘舒,你可莫学我,做了个井底之蛙,当要修千般技,行万里路。“ 父帅虽是治军有方,胸中却无全局,眼里只瞧着大陈,一心只想着开疆扩土,却忘了大晋本是小国,在这苍南域中,那挣扎求存才是第一要务。 这时盗幽道:“你我也不必相争,大不了同去北岸,若苏仪能说动林飞熊,那自然是万事大吉,若是说不动,你我相机行事便是。“ 秦忘舒知道盗幽终不肯让自己独自前去行刺,只好应承道:“既然如此,你我就扮成苏仪的伴当,送他过河。“ 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每日清晨时分,他体内真玄充盈,那非得万分小心不可,否则定然一飞冲天了。 盗幽见秦忘舒这行动,惊讶地道:“秦将军莫非受了伤?“ 秦忘舒苦笑道:“不瞒盗君,我阴差阳错,虽是冲灵入境了,却不曾修过什么心法,因此体内这团真玄就有点御控不得了。“ 盗幽奇道:“世间竟有此事?“他早就瞧出秦忘舒身负仙修之术,否则昨晚那箭也惊不动河中怪鱼。不想秦忘舒虽然冲灵了,却没修过心法。 秦忘舒道:“若论世事之奇,忘舒之遇,世间怕无第二人了。“ 盗幽缓缓道:“秦将军,你可知昨日楚三公子的三位门客来此何事?“ 秦忘舒道:“忘舒自然猜不到。“ 盗幽道:“昨晚黑鸦传讯回来,原来这三人也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说那九经百典之一的《盗典》就在我身上,因此潜来此处,就是想抢夺这本《盗典》了。“ 秦忘舒道:“何谓九经百典?“ 盗幽笑道:“原来你连九经百典也不知道,难怪虽则冲灵,却不曾修过心法。这世间传闻有九经百典,三千谱百万法诀,那世间种种仙修妙术,诸般法诀,都在其中了。习得一二法诀,就足在这世间立足,若能习得三千谱之一,那就是万里挑一的人物。“ 秦忘舒道:“若能习得九经百典又能如何?“ 盗幽听了一咋舌,道:“九经百典谁能尽数学得?故老相传,只需习得三经九典,就可以达成大罗金仙境界,飞升仙界,与天地同寿,日月光辉。“ 秦忘舒摇了摇头道:“世间传言,九虚一实,我是不信的。“ 盗幽笑道:“别的传言且不理会,但这九经百典之说,在下却是深信不疑。“ 秦忘舒道:“这却是什么道理?“ 盗幽向四周瞧了瞧,附近十余丈外皆是自家人马,唯有许负心坐在不远处。但许负心与秦忘舒的交情,盗幽却是瞧在眼中的,自然亦可信得。便附在秦忘舒耳边低声道:“实不相瞒,那本盗典就在我身上,此典本是我祖传之物。“ 秦忘舒虽听到此言,也不惊讶,盗幽本是大盗传家,若世间果然有这本《盗典》,不在盗幽身上,又能在何处?不由笑道:“盗君果然是家传渊源。只是这等机密,动辄就会惹来杀身之祸,盗幽何以信我“ 盗幽叹道:“你我在此阻挡楚军,好比螳臂当车一般,今日同去楚营谋事,也不知能否活到明日,又何必瞒你?“ 秦忘舒道:“盗君将此事告我,想来必有原因了。“ 盗幽道:“我这本《盗典》之中,不光有诸般盗术,玄功心法,亦载着一套仙修之术。“ 秦忘舒叹道:“盗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体内情形与众不同,负心亦有心法,我却难以修习,《盗典》中的心法虽好,只怕与忘舒也是无缘了。“ 盗幽笑道:“别的心法你修不得,《盗典》中的仙修妙术,你定然能修的。“ 秦忘舒喜出望外,道:“果真如此?“ 盗幽颇有些得意地道:“这世间的仙修诸术,各有各的好处,但若论最奇最妙,则非我这本《盗典》莫属。“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7章 以信为吊 秦忘舒道:“敢问《盗典》有何奇妙之处?” 盗幽道:“这世间盗贼,做的都是没本的买卖,就算修成这仙修之士也是一般,他人若想培玄养基,只能从吐纳调息做起,一点点吸纳灵气,以增真玄。(品书网)!但我盗家仙术,却是可以从别人身上‘借’来。” 秦忘舒奇道:“别的东西好借,这真玄又如何借来?就算借了来,诸般真玄性质不一,又怎能运用得起来?” 盗幽笑道:“只要修了我盗家仙术,那真玄自然也是可以借的,他人的真玄被借来后,一样可以用的,只是这法子太过阴损,引起仙修大能公愤,这才从盗典之中去除了,如今我盗家仙术已另有良法。但那调合诸般真玄的手段,却仍在典中留存,这手段有个名目,叫做‘混一心法‘。“ 秦忘舒喜道:“听来这法子倒像是替我量身打造一般,如今我体内这股真玄,就好似无主之物,根本不听我的使唤,若我能修这混一心法,说不定真的能将其化为己用。“ 盗幽拍手笑道:“我盗家的混一心法百用百灵,秦将军若不能用,我说将出来做什么?而这混一心法,别人学了去也无大用,果然像是替秦将军量身打造的一般。“ 秦忘舒踌蹰道:“就怕这法子极难,若需修他个三两年方有进益,我怕是等不起了。“ 盗幽道:“别说三两年,就算是三两天也是等不起的,秦将军已开灵窍,体内真玄又是现成,学这法子定是不难。如今先修这入门心法,先将这体内真玄理顺了再说,若想精进,将军他日慢慢打理去。“ 秦忘舒一揖到地,道:“盗君,若是我果真能收纳了这体内真玄,你就是我重生父母。“ 盗幽道:“秦将军奋不顾身,要救我大陈子民,盗幽应该反过来谢你才是。“ 许负心听到这里,抿嘴笑道:“你二人谢来谢去,怕不是要谢到傍晚去,我瞧那苏先生要等不及了。“说罢向林中的苏仪一指。 果然那苏仪如坐针毡一般,面前放着一盘羊肉,也只吃了一小半,目光只往秦忘舒和盗幽这边来瞧,看来是真的着急了。 秦忘舒和盗幽相视一笑,盗幽便俯下身来,向秦忘舒传授这混一心法,秦忘舒只听了两句话,眼睛就是一亮,等听了十余句,面上更是笑意盈盈。 原来混一心法与明鬼谱实有曲异同工之妙,乃是调理气息的绝妙法门。秦忘舒已修成《明鬼谱》,再学这混一心法就毫无困难了。 秦忘舒只修了小半个时辰,就觉体内真玄安分了许多,虽不能如臂使指一般,但可勉强能御控。秦忘舒便将这体内真玄先纳进灵根之中,再散之于周身灵脉,那真玄扭扭捏捏,倒也跟着去了。 秦忘舒为此事烦恼了多时,如今见这真玄果然听话,就好似重生的一般,喜不自禁地道:“这法子怎地这般简易,妙极,妙极。“ 盗幽笑道:“我盗家先祖,又有几人有耐心,做这种取巧的勾当,那自然是天下第一。只是混一心法虽好,也只能用来救急,秦将军若修仙术,还是要寻个妥当的仙宗,从头学起才是。“ 秦忘舒道:“我既学了这混一心法,难不成还能再学其他仙宗心法?那世间的仙修心法,岂不都是水火不溶?“ 盗幽道:“混一心法,说穿了只是调息运玄的取巧法门,这心法本身是不会激发灵根,养出真玄的,因此秦将军再学其他心法,定是无碍。“ 许负心点了点头道:“这心法我也听了两句,盗君说的是不错的。这心法只能用来调息,本身却难养真玄。“ 刚才盗幽虽是附耳说来,也瞒不过许负心的灵识。好在盗幽自然不会在意这法子被许负心听了去。 既然盗家仙术已然失传,这混一心法其实已然无用,秦忘舒也只是误打误撞,才恰巧能习此术罢了。 秦忘舒见体内真玄已然安分,生怕苏仪等得急了,更担心楚国随时攻来,就唤苏仪来到身边,道:“苏先生,你身负重担,又是无双义士,若派了他人去送你,我怎能放心?我与这位将军亲自护送你过河,定要保你安然归来。“ 苏仪虽有赴死之心,但心中毕竟还是在暗暗打鼓,世人贪生畏死也是当然,闻言大喜道:“多谢两位将军。“ 秦忘舒道:“只是楚军大将乃是林飞熊,此人位列上卿,又是金印下若是不信,只管随我前去。“ 秦忘舒道:“也罢,反正楚军若是渡河,我等也是挡不住的,先生既是大才,我就赌上一赌,若能赌得赢,先生必将扬名天下,若是赌输了,我与盗君赔上这两颗脑袋就是。“ 苏仪正色道:“在下若无把握,怎敢轻赴险地,难道我苏仪是不怕死的?两位将军只管将心放在肚子里,苏仪这一去,一言便退百万兵,苍南四州传我名。“ 就见他一整衣冠,负手而立,一双眼睛直直的瞧向北岸,分明有三分狂喜,三分期许,更有着三分豪情。 若说他刚才瞧来,不过是一个穷酸草民,落泊的学士,此刻隐然有天下操之在我之姿,就觉得他六尺瘦躯,也无形中高大了许多。 不移时,一叶扁舟入河,船首划桨者仆从打扮,正是盗幽,船尾操舵者亦做仆从装束,正是秦忘舒。苏仪安坐于小舟中间,神情从容中略带一丝兴奋与不安。 行前秦忘舒问过许负心,今日之事成败如何? 许负心答道:“苏先生此行凶吉,负心着实不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8章 纵横无双 想那许负心与苏仪不过是今日才在林中匆匆一见,两者绝无瓜葛,苏仪便是被林飞熊所杀,也非许负心所能瞧见,负心梦中怎有此人? 扁舟过了河中心,对岸楚军已将箭矢指来,盗幽大声道:“我等有生死大事求见飞熊将军。 ”说罢取出弓箭来,尽力一射,将苏仪的书封射过对岸去。 此处不用秦忘舒箭术,也是怕对方军营中或有高人,瞧出秦忘舒的箭法与众不同。 楚军士卒捡着那箭,只见箭上锋矢已去,箭上缚着一封书信,火漆封印,上书“呈大楚上将军林公飞熊亲览。偷窥者斩。”士卒不敢怠慢,忙将这信送了进去。 片刻之后,楚营之中涌出一队人马,皆是黑甲白马,佩刀带箭,装束整齐,人人的头盔铠甲上都有飞熊样式。瞧来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到了岸边,诸骑引弓搭弦,对准了河中三人。 盗幽暗暗叫苦,那封信定是惹恼了林飞熊,只等三人上岸,立时诛杀,但到了此刻,就算回头也是来不及了。盗幽暗道:“若是对方射箭,我便抱着秦将军入河,那穷酸可就顾不上了。” 原来盗幽水性精熟,又在这黑水河边常来常往,最知河情。 瞧那苏仪,已有三分惊惶,只是故作镇定罢了。秦忘舒以斗笠摭面,也瞧不出动静。 片刻后三人弃舟上岸,有楚军上前用挠钩搭住小船。黑甲白马军忽地一拥而上,一名黑甲将军喝道:“谁是苏仪?” 苏仪战战兢兢走了出来,道:“在下正是。” 黑甲将军斜乜了他一眼,冷笑道:“就凭你这个穷酸,也想面见林公。”手提战刀,忽地向苏仪劈了过来。 秦忘舒与盗幽皆是大方家,瞧那战刀其势虽猛,却偏了两寸,知道只是吓吓苏仪,就怕苏仪不经吓,万一惊魂失魄,岂不是惹人笑话? 苏仪本是吓坏了,见到战刀及顶,反倒哈哈大笑道:“林飞熊如此胸襟,可惜,可惜。枉我对他一片苦心。”他也是明知必死,干脆就置生死于度外了。 那黑甲将军的战刀果然擦肩而过,忽地收刀笑道:“穷酸书生,能有这胆量也不俗了。”忽地瞧向秦忘舒与盗幽二人,目光如电。 秦忘舒暗道:“不好,这人瞧出我与盗幽的底细来了,我与盗幽临危不惧,哪里像个伴当。” 就在这时,那盗幽“怦”地一声,就载倒在地,秦忘舒忙上前扶起,只见盗幽口吐白沫,已是昏了过去。他知道是盗幽做作,心中忍笑,抹胸掐指忙了半天,盗幽方才醒来,道:“老三,我的头还在否?” 秦忘舒强自忍笑,道:“老四,你这脑袋可不是安安生生长在脖子上。” 身边楚军诸将大笑,苏仪叹道:“你二人也没见过世面,难怪惊怕,那楚军军威之盛,算得上天下第一,别说是你二人,便是我也是胆怯三分。”这话暗捧了楚军一下,楚军兵将听了皆是欢喜。 苏仪道:“大楚志在天下,何惧我主仆三人?这般大阵仗却来吓谁?”说罢将身上旧袍一整,面色愠怒。 那黑甲将军忙道:“不过是戏耍罢了,先生莫要见怪,林将军已在中军等候多时。” 苏仪冷冷一笑,转身就向小船走去,口中道:“我奔波千里,只盼能救他林飞熊一条性命,不想此人贡高自慢,说话之中竟无一个‘请字’,岂不是冷了天下高士之心,还请诸位送我回去,苏仪不见他了。” 秦忘舒与盗幽见他到了这时还在作态,皆是目瞪口呆,那军营岂是讲理的地方? 不想黑甲将军却立时改颜相向,忙道:“林公的确令末将来请先生入营,只因末将一时糊涂,竟得罪了先生,先生瞧在林公面前,莫怪,莫怪。” 急忙下了马,亲自来到苏仪面前,就挽了苏仪的手,恭恭敬敬,请那苏仪入营,却把盗幽瞧得痴了,原来苏仪这般作态,竟是大有文章。 秦忘舒暗道:“瞧这苏仪,初时倒也惊怕,此刻态度从容,三言两语之间,就令主客形势大变,果然是有才学的。” 三人被黑甲白马军护送入营,那黑甲将军让苏仪上了马,亲自执着缰绳,这份礼遇可就与刚才不同了。 秦忘舒暗道:“士卒懂得什么,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人一举一动,都是林飞熊的安排了,看来林飞熊与苏仪的较量,自苏仪登岸时就开始了。”细细想来,苏仪倒也应对无误,甚至还隐隐占了上风。 这时营中楚军众将见来了一名穷酸书生,皆是好奇,但瞧那苏仪,虽是衣饰敝旧,却是不怒自威,一双利目毫不让人,楚军将士与他目光一触,竟不敢直视,心中更是大奇。 那苏仪上岸之时,尚有几分惊惧,此刻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竟令人不敢仰视,看来那鬼谷子所传的纵横之术,果然是大有名堂的。 眼瞧着苏仪策马近了中军大帐,忽见另一名黑甲将军驰马扬刀奔了过来,大喝道:“军营之中,谁敢策马奔驰,还不速速下马?“ 秦忘舒瞧这架式,知道又是林飞熊之计,端看苏仪如何应对。若是苏仪吓得落马,林飞熊怕是不肯见他了,若是苏仪急忙声明是被别人扶上去了,那气势可就弱了,林飞熊心里,也会轻看他三分。 苏仪面色一沉,喝道:“我受楚国上将军林公飞熊亲邀,特来救他性命,你好大的胆子,也敢阻我道路。“ 那将军横刀立马,冷笑道:“你有何辞,敢来说我家将军,不妨说来听听,若是说得动我,在下不妨放你进去。” 苏仪大喝道:“将校偏佐,无名小军,也敢听国家机密不成,你有几个脑袋,敢听我话语?” 说得那将军无言,嘿嘿干笑两声,道:“先生果然高明。”也下了马,与先前黑甲将军一道,将苏仪请进中军大帐去。 苏仪扬首挺胸,堂皇而入中军,来到大帐前,又由两位将军扶下战马,恭恭敬敬送进帐中。秦忘舒与盗幽自然无法入内。 秦忘舒暗运真玄,帐中的声音巨细无遗,就听了个明明白白。 苏仪来到帐中一瞧,只见正中坐高座一人,不着铠甲,只穿了件常服。此人瞧来身高九尺,相貌雄壮,虽是白发苍苍,不减英雄气度。知道就是楚国上将军林飞熊了。 帐中两侧,立着十名黑甲将军,个个手按刀柄,一言不发。但一股无形杀气却充盈室间,令人不寒而栗。 苏仪将眉头一皱,揖手道:“陈地草民鬼谷子末徒拜见林公飞熊将军。” 林飞熊尚未说话,帐中诸将齐声喝道:“草民苏仪,速速下跪禀事。” 苏仪喝道:“在下不食楚君之禄,不封楚地寸土,今日前来,只为救林公一命,何有上下尊卑之分!”竟是不跪。 转向林飞熊道:“阁下定是林公飞熊了。” 林飞熊头也不抬,道:“是又怎样。” 苏仪道:“还请林公屏退左右,在下胸中一腔衷情方能直达无碍。‘ 林飞熊道:“这些人皆是我的生死兄弟,苏先生若有话,不妨直言。“ 苏仪厉声道:“军国大事,怎能儿戏,苏某为救你而来,林公却一再无礼,苏仪心中已冷,祈请告退。“说罢转身就走。 那林飞熊也不拦阻,只是冷笑罢了,就见那苏仪脚步不停,果然出了大帐,帐外两名黑甲将军也不挽留。盗幽瞧这情形,知道是不妙了,苏仪这番作态,只怕是有些过了。 眼瞧着苏仪又走了两步,离中军大帐已有十尺,林飞熊这才缓缓开口道:“先生留步,飞熊愿屏退左右,以聆先生高论。“ 苏仪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来,但脚步虽是停下来,却立在那里,怎肯转身。 还是两名黑甲将军上前,满脸堆欢将苏仪请了进去。此刻苏仪再入大帐,果然账中已无旁人了。 林飞熊指了指案前一块锦墩,面色无忧无喜,道:“先生请坐,等听了先生说词,三军造饭已毕,正好杀过河去。“ 苏仪昂然不坐,道:“林公以为在下是大陈说客?“ 林飞熊讶然道:“先生竟不是说客,妙极妙极,我平生最恨说客,只知摇唇鼓舌,乱我军心。我见着一个,便斩一个,见着两个,便斩一双。“ 苏仪微微一笑道:“将军这性命,就是断送在这性情上了,可见怎样的性情,就是怎样的命运,再也不会错的。“ 林飞熊冷笑道:“林某大好头颅在此,不知先生瞧来,谁来斩我首级。“ 苏仪道:“这世间能斩林公之首者,非楚君而何。“ 林飞熊道:“林某对大楚一片忠心,所立功劳无人可及,国君怎会来斩我?“ 苏仪笑道:“林公犹在梦中,以在下瞧来,楚君欲斩林公久矣,只恨不得其便,他日林公灭了大陈,楚君必斩林公之首。“ 林飞熊听了这话,面色微微一变,沉声道:“先生不妨直言。” 苏仪道:“以楚军军威,林公才智,取这大陈如探囊取物一般,却不知林公虽立下这不世奇功,反倒是大祸临头,林公实有三必死,将军可愿一听?” 林飞熊缓缓地道:“先生试言之,何为三必死,若是说不动林某,林某战刀新磨,便来试试先生的头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9章 舌绽莲花 苏仪慨然道:“晋陈交兵,两败俱伤,十万将士被天火降劫,顿化飞灰,此正大陈疲弊之时。(品书¥网)!林公率虎狼之兵,自然一鼓而下,无需赘言。” 林飞熊道:“既克大陈,本是奇功一件,又何以被楚君斩杀?” 苏仪道:“林公若伐陈成功,必是名满天下,到时楚军其他将领如何不妒?林公领兵在外,谗言起于朝野,此为林公一必死。” 林飞熊淡淡地道:“林某立得正,站得直,而本朝国君,更是天下名君,君臣不疑,先生请勿再言。“ 苏仪道:“大陈境内如今因这场兵败,一片哀鸿,林公趁其国哀而灭其国,何义之有?强齐虎视大楚不敢轻动,一则是因楚国兵强马壮,林公在朝,二来也是师出无名,若是妄动刀兵,徒惹天下人怨。若楚军灭了大陈,齐国必结盟青州三十六国,以救陈为名,出兵楚国。试问林公战与不战。” 林飞熊神色微动,道:“若战则如何?” 苏仪道:“若战,强齐精骑十万,士卒百万,又以救陈为名,牢牢地占了这个‘义’字,到时何止青州三十六国,便是苍南域其他三州,亦会响应义举,同时群起来攻。敢问林公,此战胜负如何?” 林飞熊沉吟不语,楚国虽强,就算与齐国竭力一战,也谈不上必胜,何况齐国必因此事联络苍南诸国,到时百万大军齐至,楚军必败无疑了。 片刻后林公方道:“林某伐楚奉的楚君之旨,战败利钝,非林某所料。” 苏仪叹道:“到时只怕也由不得林公的,齐楚之战,绝无胜机,若败,则割地退兵,到时楚境内外必是怨声滔滔。楚君自然要借林公之首以安众心,此林公二必死。” 林飞熊道:“为将者既领君旨,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楚军之事,林某掌执,苍南之事,国君自专,非林某所知。” 苏仪道:“敢问林公,如今官居何位?” 林飞熊道:“林某在朝则为上卿,在军则为上将军,统领楚国兵马,天下皆知。苏先生此问何意?“ 苏仪笑道:“林公若伐陈灭国,必然再升一级了。“ 林飞熊变色道:“在下已是上卿,何以能再升一级?“ 苏仪像是刚刚知晓一般,恍然大悟道:“不错,林公若再立奇功,那只有封王了,奈何楚国诸王,皆是楚君子侄叔伯,林公既非皇室弟子,想来此事也难。” 林飞熊喝道:”苏先生,你这是要将我置于炉火之中吗?“已是面色大变。 需知楚国自立国以来,绝不曾出现异姓封王,当朝楚君虽有大志,也不敢贸然开了此例,否则自然落入口实,只怕这楚君的位置也坐不稳了。那国君的位置,哪国没几个觊觎的? 苏仪笑道:“林公虽立奇功,楚君却无法分封,试问林公,将置楚君于何地?到时林公名满天下,楚君却是坐立难安,若裂土分封,不合祖制,若不封林公,林公固然无怨,试问林公麾下将士又将如何?” 林飞熊听到这话,已是眉头紧锁了。那随他出战的将士,谁不指望借此战搏个封妻荫子,但若是楚君连自己这位主将都不能赏,无法赏,麾下将士自然封赏大减,到时怨声四起,他这个主帅可不是度日如年? 苏仪道:“正所谓功高盖主,楚君既不能封,不如寻个借口,斩了林公之首,倒也一了百了。此为三必死了。” 林飞熊道:“林某一片忠心,只知为国效力,封赏之事,非林某敢问。” 苏仪摇了摇头,道:“林公既如此说,苏仪区区草民,却敢以言辞犯上,罪在不赦。敢请林公战刀,割了这头颅去。“说罢转目四顾,就去寻刀。 就见那战刀已脱鞘一半,正在案上放着,苏仪伸手取刀,却被林飞熊一把抱住,道:“先生万万不可,有话好说,飞熊敢不奉教。“ 苏仪道:“林公,苏仪待你,一腔热血,林公待我,不过是虚与委蛇,言不由衷,既如此,苏仪这条性命留着何用。“ 林飞熊急忙推着苏仪坐了,苏仪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怎经得住林飞熊武将出身,挣扎不过,只好坐了。 林飞熊来到苏仪面前,整衣再拜,恭恭敬敬地道:“飞熊不知先生大才,屡次出言无状,先生天下贤士,风光霁月,自然不会与林某计较。林某诚心请教,亟盼先生救我。“ 苏仪道:“苏仪听闻,楚国北部三年大旱,南部连降暴雨数月,士民苦不堪言,受难百姓以百万计。楚君为此已是操劳了多日了。” 林飞熊叹道:“天灾频仍,如之奈何?” 苏仪道:“国内既有天灾,为何楚君却一意孤行,不去尽力赈灾,反要出兵灭陈?” 林飞熊道:“国君心意?飞熊着实不敢妄测。” 苏仪笑道:“林公不敢说,苏仪却怕什么?内患一时难靖,只好仰仗军功,以舒民怨罢了。试问林公,大陈兵疲,一战而下,而楚国名将如云,何以楚君只遣林公出战?明知林公不可封而遣林公,此中深意又何需我多言。“ 林飞熊听到这话,已是皱眉叹息。只因苏仪每句话皆如刀子一般,字字锥心。苏仪的话,何尝不是自己最担心的事。楚君这次强令自己出征,只怕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若自己伐陈功成,那国君便借此大捷,以安众心,再借朝中军将谗言,顺便寻个借口,就将自己杀了,可不是省下许多分封赏赐,又去了心中大患? 若是败了,更是无话可说,立时就可斩了。 林飞熊喃喃道:“功高震主,鸟尽弓藏,这八个字不知寒了多少人的心。“ 苏仪道:“趁此伐陈之事未行,还请林公速谋良策。“ 林飞熊苦笑道:“林某若有良策,又何至于此,难不成先生教我诈病不成?这条计策,怕是瞒不过楚君的。“ 苏仪笑道:“诈病之计,除非是朝中有人替林公说话,倒也勉强摭掩过去了,如今是楚君要斩林公,这计策岂不是恰好撞到他心里去。“ 林飞熊道:“正是因诈病之策难行,飞熊愚钝,又着实想不出其他计策来,瞧先生之意,也是不肯救我的。“ 苏仪道:“非是苏仪不救林公,实因苏仪这个计策,着实要冒极大的风险。“ 林飞熊道:“就算冒险,难不成大过性命去?“ 苏仪道:“林公若去伐陈,那是必死无疑,若是依着我的计策,却也只有七分机会,那另外三分,只怕就是杀机了。“ 林飞熊道:“先生此策虽奇,林某颇愿一听。“ 苏仪忽地一笑,却不说话了,而是取过案上笔墨来,取来素绢一块,在绢上写道:“军中可有玄功之士?“ 林飞熊见苏仪以笔墨代答,先前不知苏仪何意,沉吟片刻后忽地明白过来,便也执了笔墨写道:“楚三公子门客三千,皆是奇才异士,我此次出兵,向他讨了两名异士,专来护我,不想道中又遇着三位,那就是五位了。“ 林飞熊到此境界,对苏仪已是坦然无疑了。 苏仪写道:“有了这五位玄功之士,林公的成算可就是六七了。想来这五人就帐后,还请林公暗暗向他五人传令。“ 至于传何军令,亦在素绢上写得明白。 林飞熊见到素绢上的字迹,初时大感惊讶,其后越看越奇,到最后已忍不住笑逐颜开。他向苏仪恭身一礼,以谢苏仪之计。 此时秦忘舒与盗幽在帐外已是等得心焦,先前听帐中声音传来,林飞熊大有被苏仪说服之势,二人又是欢喜,又是赞叹,那苏仪的是天奇才了,果然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林飞熊心动了。 而听苏仪说词,其人不但对天下局势了如指掌,对各国君臣亦是如掌上观纹一般,也唯有做得这些周全准备,才敢甘冒奇险,来当这个说客。 二人心中忖道:“若论这世间最凶险的职事,非这说客莫属了,言词间稍有闪失,那就是性命之忧。这可比刀枪厮杀还来得惊险万状。“ 但帐中声音说着说着,又忽地沉默下来,二人心中不由得七上八下起来。 就在这时,忽听苏仪厉声道:“林飞熊,你今日若不听我的计策,苏仪何有颜面出此大帐,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听金声乱响,那分明是战刀出鞘的声音。 秦忘舒与盗幽面面相觑,好端端的说客怎地就变成了刺客了?就凭苏仪那手无缚鸡之力,也能伤得了楚军上将军林飞熊? 盗山幽哎呀叫了一声,猛地挥拳,就将身边一名黑甲将军打倒,身子就如一阵风般,闪进了中军大帐。 秦忘舒见盗幽入大帐,忽地心中一热,刚才已消失的念头,复又熊熊燃烧起来。 既然苏仪说服不利,何不干脆杀进帐中,取那林飞熊的首级,只需此人一死,何愁楚军不退,这也就救了对岸的五百赤甲军与万名盗贼兄弟了。 但他刚则生出此念,忽地又觉得万分不妥,只因他立时想了起来,当初林天奇冲进晋国大营,行刺父帅,其心中所想,莫非就和自己一般。 这时身边另一名黑甲将军已挥刀劈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0章 所向无敌 秦忘舒不及细想,战刀出鞘,后发而先至,将那黑甲将军刺于刀下,将身只一闪,已来到中军大帐之中。(品书¥网)! 就见苏仪全身浴血,立在大案边,面色苍白之极,也是不知是受了多重的伤。盗幽护在苏仪面前,双目瞧着面前三人。 细瞧那三人相貌,赫然就是被盗幽在黑水河边放走的三位楚三公子门客。 那三人手持长剑瞧着盗幽,神色又惊又奇,在秦忘舒进帐的刹那间,帐中无人说话,针落可闻,但帐外已是人声鼎沸。 三人中仍是那高个门客开口,道:“盗君,事急矣,苏先生已刺伤林公,满营楚军只怕都要寻你等拼命了。” 盗君并不解释,刚才他进帐之时,只瞧见苏仪满身浴血,至于林飞熊是死是活,他也难以预料。而既是三人同来,苏仪动手行刺,与他亲自动手又有何区别? 盗幽揖手道:“今日既蒙三位容情,此恩此德,他日必报。” 高个门客道:“出中军大帐西行百步,就是军中马房,几位若想冲出大营,非得马匹代步不可。且放出马房中的战马,亦可冲散楚军,掩护三位突围。” 盗幽与秦忘舒相视一眼,皆点了点头。 盗幽与秦忘舒固然无需骑马,但利用马匹冲散楚军的确是良策,且苏仪文弱,若无战马,也无法将他带离楚营。 高个门客又道:“三位出营沿着河岸径向东行,三里之后,必有小舟等候。三位若能安然返回南岸,河岸不杀之恩,就此两清。” 盗幽哈哈大笑道:“说得好,恩怨两清,再无羁绊,他日战场相逢,再来厮杀。“ 与秦忘舒一左一右,扶着苏仪正要冲出大帐,高个门客忽地道:“且慢!“ 秦忘舒与盗幽一怔之际,已有五名楚军冲进帐来,这五名楚军将手中战刀舞得如雪花也似,护住周身,想来是知道帐中二人厉害,先保住自家性命再说。 三名门客互相瞧了一眼,忽地齐齐上前,手起剑落,就将五名楚军斩于剑下,这三人在盗幽面前几无还手之力,但此刻出剑杀人,却是干净利落,显出玄功之士的好身手来。 高个门客道:“盗君,我三人既在帐中,身上若无伤损,只怕必要遭人怀疑了,还请盗君成全。“ 盗幽笑道:“自该成全。“碧月刀只闪了两闪,三刀几乎并成一刀,只是在秦忘舒瞧来,还是略略有些慢了,因此能瞧出两道刀影。 三名门客“哎呀“一声,齐齐后退,三人受伤却不相同,一人伤在左肩,一人伤在在大腿,另一人则伤在腰肋。 秦忘舒暗暗点头,若三人伤在一处,岂不是同样令人生疑,盗幽临机应变之时却又心细如发,令人好不仰慕。 就听三位门客齐声大叫道:“好厉害的刺客!“ 就在三人长呼声中,秦忘舒一马当先,已冲出营帐,向外瞧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帐外铁甲森森,刀枪如林,也就是顷刻之间,楚军闻警而动,已将这中军大帐团团包围起来。 阵中一名将军将手中红旗一挥,前排的盾牌手齐齐蹲了下来,亮出一排箭手来,枝枝羽箭,对准了秦忘舒。 秦忘舒叫道:“不好。“伸手向后一扯,就将中军大帐上蒙着油布扯了下来,正在这时,数百支羽箭破空声急,已向他身上攒射。秦忘舒将手中大布一卷,真玄到处,平地就起了道狂风,别说那箭枝,就连立在前排的盾牌手与弓箭手也是立足不稳,纷纷向后跌倒。 秦忘舒大步向前,手中油布忽地凝成一束,忽地铺天盖地,眨眼之间,就扫出一块空地来,那被狂风卷着的,无不跌倒,若被那油布直接触着的,干脆就飞上半空。幸好帐外人群密集,就算跌将下来,也是落到他人身上去,尚不至死。 秦忘舒本来心中忐忑,此刻方知在修士面前,寻常士卒竟是不堪一击,他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忖道:“原来仙修之士在寻常士卒面前竟是无敌,难怪要对其严加约束了,只是那个林天奇,为何却要插手凡俗间事!他的宗门难道竟任他逍遥!“ 想到这里,心中悲愤之极,但刚才想谋刺林飞熊的念头,却是渐渐的熄灭了。既知林天奇所行之事不合天理,自己若仍是覆他前辄,岂不是错上加错? 他此刻虽不曾拜进任何仙宗门下,不受宗门法度约束,但其身已修真玄,若不能守道自持,那就与自己心中最恨的林天奇一般无二了。 因此他暗暗下了决心,“我修这玄功仙术,只求替父报仇,又怎能恃技伤人?他日若违此誓,定遭天劫。“ 只是他虽立此誓,心中仍是有一些迷茫,仙修之士究竟该如何立世,又究竟该如何行事,难道单单只求为了长生?这世间自己不明白的事,实是数不胜数了。 仗着秦忘舒手持大布在前开路,盗幽护着苏仪步步紧随,有那觑见空当,想欺近苏仪者,皆被盗幽一刀斩杀,连斩了三人之后,已无人再敢靠近。 那苏仪出帐之际,只知闭着眼睛,全身颤抖,哪里去敢看四周厮杀,此刻却大起胆子,睁开眼来向四周瞧去,他的嘴角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先前楚军声势赫赫,要将这三名刺客一举拿下,如今被秦忘舒手中大布所逼,竟无法近前,射去的羽箭也被大布卷落,竟拿三人无计可施了。 盗幽至此,不由的意气风发,哈哈大笑道:“秦将军,这场大架打得好不痛快,你我干脆就去寻那林飞熊。“ 苏仪闻言色动,忙道:“林飞熊被我刺了一刀,只怕也活不成了,且被三名玄功之士护着,这楚营中有十余万兵将,又到哪里去找他?“ 盗幽也知道此刻去寻林飞熊,好似大海捞针一般,也只好罢了。 秦忘舒大步向西,所到之处,也不需挥动大布,面前的楚军就吓得步步后退,只听前面马嘶声声,果然是到了马房了。那马房虽是临时草就,但军中布置,自然是井井有条,战马千匹横纵有序,排得整整齐齐。 秦忘舒取出战刀,将那马房的栅栏斩裂,但也只是放出几匹战马罢了,瞧那战马被拴在一溜栅栏上,若想将战马尽数放出,也不知要放到何时。盗幽见到这许多战马,也是发愁。 瞧见战马皆拴在栅栏上,那栅栏又排得整齐,秦忘舒微微沉吟,当即取弓在手,搭上箭来,将那箭与栅栏平齐,“铮“地一箭射将出来,羽箭带着锐风向前射出,所到之处,栅栏粉碎,马缰立断,数百匹战马顿时就失去了束缚。这是儒门射艺之妙。 盗幽大笑道:“这法子妙啊。“忙将苏仪扶上一匹战马,目光在马群中一扫,寻到了一匹,这时秦忘舒也上了战马,二人仍将苏仪夹在当中,向营外奔去。 楚军既不敢接近三人,又不肯退后,双方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就在这时,马房中的大群战马跟随着盗幽冲将出来。原来盗幽擅于相马,所骑乘的战马,正是一匹头马。 秦忘舒转身笑道:“我正愁这战马不肯跟来,不想盗君竟另有妙术。“ 盗幽笑道:“不过是些鸡鸣狗盗之术,在将军的仙修之术面前,着实不值一提。“ 数百匹战马将三人拥在当中,楚军更加难以接近了,只能远远将羽箭射来,秦忘舒卷起手中大布,那羽箭怎能射得过来,离大布数丈,就被狂风卷起,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这时换成盗幽在前,秦忘舒护着苏仪在后,盗幽所骑的头马非得冲在最前,其他马匹方肯跟上的,而无论那战马如何高大,主人是谁,在这头马面前,也只能附首贴首,绝不敢越过头马半步。 秦忘舒久在军中,这情形也是瞧得熟了,本不在意,可此刻思绪如潮,忍不住就想道:“墨家讲究的是兼爱,父子君臣无分上下,听来似乎不错。尤其是百姓听到了,必定欢喜。可瞧这战马,却仍是上下有别。且儒家最重礼节,更要严分上下尊卑,这两家学说,到底是哪家说的对?“ 想来墨家学说自有他的道理,儒家门生弟子无数,大有席卷天下之势,自然亦合人心。可是却不能说学得人少,这学说就错了。只恨自己学识短浅,一时间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罢。 盗幽在前开路,虽比不得秦忘舒所向无敌,但仗着手中碧月刀锋利异常,谁敢靠近,便有箭来,也被碧月刀尽数挡住了。 三人合着数百匹战马,刹时就冲到营外,楚军虽不肯舍,气势却是弱了,原以为大军到处,当者披靡,哪知道连这区区三个人也拿不下,楚军上下,皆是倍感沮丧。 眼瞧着身后追兵渐稀,苏仪在马上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惹得秦忘舒与盗幽二人侧目,盗幽叫道:“苏先生,你怎还有脸笑来,说什么三言两语,就可退了楚军,如今楚军就在身后,还请先生退之。“ 苏仪笑道:“刚才一时忘情,让盗君笑话了,此处不是说话之地,等过了黑水河,再说无妨。“ 三里路转眼便到,那北岸边果然系着一艘小船,三人急忙下马登舟,仍与来时一般,盗幽操桨,秦忘舒掌舵。不消片刻,小舟已到河中心了,岸边楚军虽是赶了来,也只能望河兴叹。 苏仪越想越是欢喜,不由得又是大笑数声,自然又遭盗幽白眼。 秦忘舒细细想来,今日之事,颇有蹊跷之处,正想问话。忽见小舟猛然一摇,一道巨浪冲天而起,将这叶小舟高高的抛向空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1章 惊涛骇浪 苏仪吓得面无人色,幸好被秦忘舒左手牢牢抓住了,方才不曾倾覆河中。 盗幽叫道:“不好,定是那河中怪鱼做祟,秦将军,这怪鱼是来向你寻仇了。“ 秦忘舒叫道:“竟有此事?“饶他胆大包天,此刻心中也是惴惴,军营好闯,士卒易欺,这黑水河中的怪鱼若真想报仇,那可是大大糟糕。 那巨浪向下一落,小舟也落将下来,与河面一撞,只听“怦“地一声,就撞了个四五分裂,三人同时落入水中。 秦忘舒叫道:“盗君护着苏先生。“他知道盗幽水性不俗,在这惊涛骇浪之中,唯有盗幽能保住苏仪了。 盗幽虽在水中,仍是镇定从容,笑道:“只要不是怪鱼亲自来,我保苏先生无事。“一把将苏仪抓住了,那苏仪体如筛糠,几乎就要昏过去了。 他在千军万马之前,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到了这水中,可就是失魂落魄一般,胸中那点豪气早就荡然无存。 其实这也怪不得苏仪,就是盗幽瞧见这巨浪涛涛,也是心中打鼓,这巨浪倒也罢了,怕是水中怪鱼窜将上来,一口一口就将三人吞了去。死在千军万马之中,还有个为国捐躯的说法,死在怪鱼腹中,可不是好没来由。 盗幽的水性果然厉害,虽提着苏仪,身子大半截仍露在水面上,他瞧见秦忘舒虽是载沉载浮,尚能自保,急忙撮唇一吹,只见的咴咴一声驴叫,盗幽那只黑驴出现在北岸上。 这黑驴瞧见盗幽落水,口中昂昂大叫,听起来又是着急,又是惶恐,只是这黑驴瞧着河水,仍是不敢下来。 盗幽叫道:“好驴儿,我以前是错怪你了,难怪你每次过这黑水河都是再三不肯,原来是发现河中藏着怪鱼。今儿救了我,明日就给你喂鱼。“ 苏仪本来心中惊极,听到这话,又是好笑,道:“原来这黑驴爱吃鱼。可不是猫儿一般。“ 盗幽道:“便是肉也能吃上三斤,就怕它吃惯了肉味,下次忍不住吃人,只好用鱼肉打发它了。“ 也不知是这黑驴中懂了主人的话,还是一心救主,猛地将身一跃,就跳进河中。只是此驴入水便沉,苏仪睁大眼睛去瞧,也瞧不见黑驴的身影。或是这黑水河本就漆黑如墨,与黑驴毛色恰是一般,因此瞧不大出来了。 哪知一呼一吸之间,那黑驴就在盗幽身边忽地冒出头来,苏仪见了大奇,叫道:“好一头神驴。“ 盗幽笑道:“莫要夸坏了他了。“左手一提,就将苏仪放在驴背上,在驴背上一拍,那黑驴再次一沉,苏仪全身已没入水中。 容不得苏仪大叫,忽觉面前一亮,原来身子已然出水了,数十丈的距离,只当是数尺一般。这黑驴在水中行走,竟是快捷异常。细想刚才在水中的情景,就好似腾云驾雾。 这时岸上已有人接应,七手八脚将苏仪扯上岸去,盗幽转身向河中一瞧,不由叫道:“糟糕!“ 原来河面上竟无秦忘舒的身影,不知道是水性不足沉进水中去,还是被那怪鱼吃了去。 许负心早就立在岸上,瞧不见秦忘舒的身影,急得眼圈都红了,叫道:“盗君速救秦将军。“用手向河中某处一指。 盗幽忙道:“许姑娘放心,便是拼了我和黑驴这两条性命,也定要将他救出来。“ 那黑驴本想上岸,不想被盗幽揪住驴尾一扯,就再次落进水中,黑驴着实不肯,还在那里挣扎,气得盗幽将驴耳揪起,大叫道:“不和我去救人,明日就把你蹄子剁了,做成驴肉火烧。“ 岸边一位盗贼道:“盗君错了,那驴蹄熬出来,只能算是一味好药,若做成火烧,谁会来吃?若说火烧,还是驴臀肉为佳。“哪知正说到这里,河中黑水如箭射来,恰喷了满脸。原来是黑驴心中不快,以蹄击水,来了个小小的报复。 众人不由大笑,可转目瞧见许负心泫然欲泣,哪里还敢笑出声来,盗幽已骑到驴背上,一人一驴,同时往水中一沉,再也不见踪影。 若说盗幽这头黑驴,的确是头神驴。黑驴既入水里,身侧河水自动分开,与驴身只差着一线,好似有件透明的铠甲护住一般,一滴水也沾不到驴身上去。 且这黑驴在水中行得极快,比在陆地上竟快出数倍去,瞧来哪里像是一头驴,分明是条鱼了。 也就是数息之间,黑驴一声大叫,盗幽急忙凝目瞧去,只见前方水中暗流涌动,秦忘舒正持着战刀,与那水里怪鱼周旋。 说来那怪鱼身子只一动,便是巨浪滔天,在这水中,更是激流暗涌,若不是黑驴遁水无碍,一人一驴早被这暗流冲走了。盗幽叫道:“秦将军莫慌,盗幽前来助你。“也不知秦忘舒能否听到自己的叫声。 刚才秦忘舒在水中浮沉,瞧见苏仪上了岸,心中略略放心,哪知双足一紧,就被拉下河水中去。 他也知道必是怪鱼作祟,心中虽惊不乱,急忙提刀向腿边一割,却如触铁丝,知道是被怪鱼的触须缠住了。只可惜战刀却割不断这怪鱼的触须。 幸好此刻真玄充沛,还不曾被体内命火吸纳干净,于是运用盗家仙术,将手上运足了力气,再次一割,那怪鱼的触须终被他斩成两截,只是战刀上也崩下一块了。 秦忘舒不敢恋战,急忙双臂划水,双足猛蹬,就要浮出水面去,可惜怪鱼怎能放过他,触须再次卷来,又将秦忘舒双腿卷住,又飞来一道触须,缠向秦忘舒的手中战刀。 秦忘舒在水中毕竟动作迟缓,战刀立时被缠住了,急忙用力来夺,那战刀却是纹丝不动。 秦忘舒本来担心自己身在水里,怎能呼吸,定是要窒息了,不想丝毫不曾感到窒息之状,真玄在体内循环不休,反倒是精神百倍。唯一的变化,就是体内真玄运转加快,两团异火同时出现在灵脉之中。 秦忘舒暗道:“难不成仙修之士,只凭这真玄就能呼吸?这时两团异火又来捣乱,可恶之极。“ 这也是秦忘舒不曾修过仙法,不知真玄的妙用,但有这真玄在,别说是在水里,就算是在火里,土里。只需将这真玄运用得法,也是伤不得修士的。 正在与怪鱼纠缠,盗幽与黑驴已到。黑驴对这水中怪鱼本是忌惮三分,如今主人在侧,也只好舍了性命,奋起驴蹄向那怪鱼头顶踢去。驴蹄破水,四周隐隐有弧光闪动。 盗幽手持碧月刀,离了驴背,先将秦忘舒腿上的触须斩断了,他这碧月刀可比战刀强得多了,触须被这碧月刀一割,立时中断。怪鱼见来了强敌,也不敢恋战,忙将身子一沉,就向水底窜去,却把秦忘舒的战刀也带了去。 盗幽暗道:“留这怪鱼在此,说不定还能挡住楚军过河,既然秦将军无事,又何必难为它。“ 正想招呼秦忘舒上岸,哪知黑驴越战越勇,竟不听盗幽招呼,一路跟着怪鱼沉到河底。 盗幽奇道:“这驴儿今日发了什么脾气?“ 秦忘舒知道盗幽绝不肯弃了这黑驴而去,此驴性子通灵,只怕已不能算是盗幽的坐骑了,其实已是盗幽的生死伙伴。他在水中不敢开口,向盗幽打了个手势,示意一同追下去。 盗幽离了那黑驴,在这水中呼吸已是不畅了,他水性虽佳,可也只是修成玄功罢了,只凭体内真气,在这水中是行不得的。 只是就算千难万难,又怎能舍这黑驴而去? 盗幽便咬了咬牙,双足在水中一点,身如离弦之箭,亦紧随黑驴而去。 秦忘舒这次落水,却让他无意中体会出真玄的妙用,也算是一喜。正因为有真玄加持,才让他胆气陡增,就算是面对水中巨大的怪鱼也是不惧了。 盗幽水性虽强,可片刻之间,就被那秦忘舒赶上了,心中也是暗暗称奇。却见秦忘舒转过身来,向他手中碧月刀一指,又挥了挥手。这时二人入水虽深,光线昏暗,但因有碧月刀莹莹发光,倒也能勉强瞧见对方。 盗幽会意,忙将靴子里暗藏着一柄短刀取了出来,秦忘舒接刀在手,暗暗喝采,此刀只有尺半,但便在水里,也是锋芒逼人。盗幽不愧是西北大盗领袖,手中之物,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宝。 秦忘舒持这短刀在手,胆气更甚,这时已瞧见黑驴正与那怪鱼缠斗,黑驴虽只能用蹄,那怪鱼却也不逼近,想来这黑驴的蹄力甚强,怪鱼已吃过苦头了。 秦忘舒向盗幽打了个手势,二人兵分两路,向这怪鱼逼近,怪鱼在黑驴这位大敌面前怎敢分心,竟不知防范二人。 眼瞧离怪鱼身子已近,秦忘舒体内真玄一凝,手中短刀在真玄激发之下,微微发颤,猛然向前一刺,就刺进怪鱼体内。 这也就是这短刀锋利异常,秦忘舒体内真玄充沛,否则怎样也伤不得这怪鱼了。 怪鱼中刀之后,身子猛地一个打滚,恰将腹部露将出来,盗幽觑了个亲,手中碧月刀猛地扎去,却只扎进三寸去。忽见那怪鱼触须着力扫来,盗幽只能将身一避。 怪鱼转过身来时,碧月刀正好转到秦忘舒身前,秦忘舒运足力气,向那刀柄上一拍,碧月刀再刺进半尺。只觉得刀身一震,也不知触到怎样的物事,竟再也刺不下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2章 真玄驱火 秦忘舒暗道:“莫非刺着了内丹?听说那内丹远胜金铁,今日算是领教了。 ” 怪鱼被碧月刀刺得深了,就在水里翻滚不停,一股股暗流涌来,将二人皆逼到数十丈开外去,秦忘舒再想靠近怪鱼,则是困难之极。 幸好黑驴不受这潜流影响,仍在水里遁行无碍,那黑驴在盗幽身边一现,盗幽长长舒了口气,道:“好驴儿,又救了我的性命。” 原来这黑驴天生神技,最能分水遁行,盗幽唯有在黑驴身侧,方能呼吸无碍。 盗幽一手攀住黑驴,就往秦忘舒方向一指,黑驴带着盗幽,一浮一沉之际,已来到秦忘舒身侧。瞧这黑驴在水中的身子,竟似强过游鱼了。 秦忘舒见黑驴来到身边,也急忙握住了缰绳,那黑驴再次分水遁行,任那怪鱼如何搅动水流,也难逼退黑驴。 盗幽道:“驴儿,你今日是怎么了,竟要一心杀这条怪鱼,你以前却是不敢入水的。” 黑驴昂昂叫了数声,似与盗幽对答,盗幽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以前是怕我不是他对手,今日有秦将军在此,正好除了它。嘿嘿,这算盘打得不错,不愧是我盗幽的驴儿。” 这时怪鱼受伤甚重,已沉在河底,但见黑驴领着二人前来,此鱼避无可避,猛地张开巨口,就向三人扑来。 秦忘舒在水中越久,越能体会到真玄运转之妙,此刻对体内真玄虽谈不上御控自如,也是颇有心得了。先将身子一侧,避开怪鱼一扑,身子逆潜流而上,将手中短刀竖起,沿着那怪鱼的腹部再次一划。 这时盗幽也寻到鱼腹上的碧月刀,他双手紧握此刀,也是用力一压,鱼腹中黑水喷涌,将四周河水染成墨汁一般。同时鱼尾高高竖起,向二人一驴猛地拍来。黑驴大叫一声,带着二人闪身避开了。 说来二人连刺了怪鱼数下,怪鱼受伤也极重了,然而这怪鱼仍是体力惊人,秦忘舒忖道:“只凭这两把刀,只怕这怪鱼难而不死,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秦忘舒体内两团奇火一阵大动,真玄消耗极快。秦忘舒暗暗叫苦,这两团奇火好死不死,偏在此刻斗将起来。若是真玄消耗尽了,就算不被这怪鱼吃了,也要硬硬生窒息了。 他急忙运转混一心法,只求稳住真玄,体内真玄得了心法加持,果然稳定下来,不受两团奇火所纳。秦忘舒暗道:“这两团奇火说来也与真玄一般,且试试能不能用这混一心法,将奇火汇成一处。” 他一边紧紧抓住黑驴缰绳随波逐流,一边专心运功调息,那怪鱼又不时竖尾摆须,在身边出没,这情景古怪的紧,又凶险的紧,惹得盗幽时常惊呼。 秦忘舒只当听不着,就以混一心法为帅,体内真玄为兵,试着压制两团奇火。真玄在体内运转三十六重楼之后,已是浑若金铁,再不受奇火吸纳。秦忘舒心中大喜,试着将两团奇火纳进真玄,先是那是命火稍稍一动,已生感应,其后仙禽异火亦是一动。 秦忘舒暗喜道:“难不成就要大成?” 哪知两团奇火被真玄压制,勉强汇到一处后,忽地猛然一挣,再次分开。秦忘舒虽是大失所望,仍不敢放松,将体内真玄一分为二,一半压住命火,一半压住异火。 就觉得两团奇火不再挣扎,那命火便被压进左手少阴心经处,异火则被压进右手少阳三焦经处。他这结果虽不是秦忘舒所料,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他只盼着两团不再争斗,吸纳真玄,也就是去了一大心病。如今两团奇火被真玄压制,各分左右,也不失为好结果。 两团奇火既被真玄压在手掌灵脉之中,秦忘舒两只手掌立时热不可当,好似被点着了一般。秦忘舒福至心灵,急忙双手掐出五焰诀来,只盼能将这热力逼出,稍减痛楚。 此刻既在水中,那掐的自然是水真火诀。只听“嗤嗤”两声,左右手掌之中各窜出一团火来,只有鸡卵般大小,在水中静静燃烧,不受河水影响。 秦忘舒暗叫道:“既逼出两团火来,可不就是能够伤敌?” 这时怪鱼正好再次扑来,秦忘舒提起左手向那怪鱼腹上一拍,哪知火焰到处,怪鱼丝毫无损,反倒是怪鱼的腹部伤口被这火焰烧来,竟合成一处了。 秦忘舒又惊又奇,忖道:“怎会如此?是了,这左手之火乃是命火所凝,原来竟可愈合伤口。” 于是再将右手火焰拍去,只听“扑”地一声,那怪鱼腹上立现焦痕,竟有五尺方圆,而焦痕中的鱼肉被水流一冲,便纷纷洒洒落进水中,原来竟是被烧成焦炭粉未一般。 秦忘舒大喜,忖道:“这右手火焰倒是厉害。” 急忙再将右手拍去,哪知右手火焰已无,这才发觉右手异火其势已衰,手掌一片冰凉,看来是这异火已是消耗尽了。再往左手瞧去,那命火也是绝无一丝。 秦忘舒不知这结果是好是歹,心中喜忧参半,正想提刀再战怪鱼,却发现水中安静的出奇,那怪鱼身子已缓缓下沉,全身上下,并无一丝生机。 秦忘舒暗道:“莫非竟被我这一掌拍死了?” 那瞧怪鱼足有十余丈长,怎能被一掌拍死,可怪鱼分明已毫无反应,瞧来真是死了。 黑驴昂昂叫了两声,盗幽喜道:“秦将军,这怪鱼果真被你杀了。你那掌中火焰是何仙术,竟是如此厉害?” 秦忘舒道:“此事一言难尽,上岸再对你说。” 二人一驴向河底潜去,怪鱼此刻已落在河床上,一动不动。 盗幽先上前拔下碧月刀,秦忘舒道:“盗君,这鱼腹之中似有内丹,我等先将这鱼腹剖开瞧瞧。” 盗幽笑道:“这样的怪鱼虽是身子长大,却非灵鱼。不过只怕修不出内丹来。” 秦忘舒道:“原来是灵鱼方能修出内丹。” 盗幽道:“若这怪鱼是灵鱼,你我二人连同我的驴儿,今日早就做了他的点心。” 那怪鱼虽死,因周身鱼鳞如铁,切割起来也不容易,唯这鱼腹处皮肤略软,盗幽用尽气力,方才剖出两尺长的口子来。 秦忘舒也上前相助,此刻他体内真玄虽是消耗不少,但哪怕只存着一丝,也比玄功之士强得多了,短刀只一划,就划出丈余长的口子来,用手去鱼腹中一摸,竟摸出一颗头骨。 秦忘舒叹道:“这怪鱼潜在水中,不知伤了多少性命。” 忙将头骨抛了,再用手摸去,却发现怪鱼腹中什物甚多,其中有一枝三尺长的珊瑚,在水中闪闪发光。 盗幽道:“这倒是奇了,珊瑚是海中之物,难不成这怪鱼是从海中来?但此地离海极远,怎能游得过来?“ 秦忘舒道:“难道这黑水河通海?“但黑水河离东部大海不知几万里路,怎能通到大海中去。” 盗幽忽地道:“我明白了,这怪鱼之所以能游到这里,必是因为八百年前的那场大水了。” 秦忘舒道:“是了,八百年前天下一片汪洋,可不是连成一处了,其后禹皇治水,这才疏去水患。这怪鱼定是那时游来的,这么说来,也在此修行八百年的。” 盗幽道:“虽是修了八百年,也不过是一条妖鱼罢了,这怪鱼毕竟灵慧不足,又被困在这黑水河中,再无机缘修行,可惜可惜。” 这时秦忘舒身子一震,盗幽喜道:“莫非取到一件宝物?” 就见秦忘舒运足力气,将一件物事从鱼腹中取出一块黑幽幽的物事来,约有三尺大小,形状方中见圆,入手甚是沉重。 盗幽道:“水中也难瞧清这物事,等上了岸再说。” 秦忘舒将这物事递给盗幽,盗幽也接过了,虽知这物事之中,极可能藏有宝物,对面又是天下闻名的大盗,但秦忘舒随手递去,坦然不疑。 秦忘舒空了双手,又在鱼腹中寻找,虽寻出许多杂物来,虽有些蚌壳铁石,也不见有出奇之处。 盗幽又上前细细寻了一番,也不曾寻到奇异的物事,二人一驴便离开河底,向北岸游去。 片刻后上了北岸,许负心瞧见秦忘舒的站在身边,面色又惊又喜,忙道:“快去换了衣服,免得受凉了头痛。“手中早就备了几件干衣了,也不知她从何处寻来。 盗幽叫屈道:“秦将军是仙修之士,哪里来的头痛脑热,倒是我受这河水一逼,只怕就会生出病来,许姑娘怜我。“说得许负心面红过耳,也不敢应答。 秦忘舒忙将盗幽一扯,道:“负心,那怪鱼被我与盗幽杀了,又在这鱼腹之中寻出一件物事,你先来瞧瞧。“ 许负心瞧了瞧盗幽手中的物事,也不在意,道:“盗君家传渊源,定是识宝的,负心着实瞧不出来。“ 盗幽笑道:“许姑娘这话算是说对了,天下诸宝,没有我不知道?“手中物事着实沉重,离了水后,盗幽更是吃力了,忙将这物事放在地上,将上面的杂物去了,原来是一只乌沉沉的铁箱子。 就见那铁箱上并无锁扣,亦无缝隙,整只铁箱浑然一体。秦忘舒道:“这倒是奇了,这铁箱子也没个缝隙,又怎能打得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3章 启关落锁 秦忘舒细瞧这铁箱子,上面有道新痕,那是碧月刀所划,但那痕迹极浅,也就是将铁箱子上的锈迹划了一道。(品书¥网)!碧月刀削铁如泥,却奈何不得这只铁箱。 群盗听说怪鱼腹中捞出件宝物,也齐来观看。见这铁箱子打不开,就有人自告奋勇,用斧凿劈了半天,那铁箱仍是岿然不动。 盗幽道:“原以为是个铁箱,想不到却是个铁块。既然也没什么奇处,大家散开了,各回本位防御。” 群盗瞧来也是没趣,自然散开了。 这时楚营中乱哄哄忙了一阵,又静了下来,盗幽便去问苏仪,刚才在楚营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苏仪只是道:“楚军必退,盗君只管瞧着。”反来复去就是这两句。 群盗哪里肯信,就算林飞熊真如苏仪所言,被苏仪刺伤了,瞧那苏仪手无缚鸡之力,又能伤到哪里去?而楚军大将既然被刺,正该兴兵报仇,捉拿刺客,又怎会轻易退兵。 苏仪不理众人非议,神情从容之极。但众人仍是心中忐忑,人人枕戈以待,准备厮杀。果然楚军大队仍是络绎开来,营中人马已近十万了, 到了晚间,忽有几骑从营中飞奔而出,向北行去。众人心中疑惑,莫非是催促后方楚军加速行军?但自从这几骑出营后,就不再见到有楚军大队入营。而军营外的伐木声也停了下来,那搭建浮桥一事竟是停了,河中船只也只留了少数士卒看守。 众人这才渐渐相信,那楚军果然是要退了。 等到天色黑了下去,便有大队楚军出营,带走大车辎重无数,秦忘舒瞧见这情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楚军果然是要退了。” 幸好群盗早先受到盗幽吩咐,若见到楚军退兵,不可高呼,因此群盗只好拼命忍住,只不过那羊肉干馍,免不得要多吃几口了。 其后楚营之中人马络绎而出,只过了半个时辰,楚营中已是半空。盗幽强抑心中欢喜,来向苏仪贺喜,道:“先生奇才,盗君着实失敬了。先生果然只用了三言两语,就令楚军退兵。这其中究竟有何玄妙,还请先生赐教。” 苏仪面上虽是矜持,却还是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道:“先前我与林公说的话,你与秦将军必是听到了,林公退兵的理由就是这些了,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秦忘舒道:“先生所言,字字锥心。林公果然不得不退了,却不知先生替林公出了怎样的主意,林公这才借机退兵?” 苏仪笑道:“这个主意,便着落在将军与盗君身上了。” 盗幽奇道:“又与我和秦将军有何相干?” 苏仪道:“林公便想退兵,总要有个借口,否则楚君那里如何交待?幸好盗君是玄功之士,秦将军更有仙术在身,因此只需借口两位行刺,令林公受伤,这就是最好的借口了。” 盗君道:“这借口果然是能在楚君面前摭掩得过去吗?” 苏仪瞧了秦忘舒一眼,叹道:“自从晋军主帅被一名冲灵修士刺杀身亡,诸国领兵将帅哪个不怕?仙修弟子先前绝不曾插手凡俗之事,晋军主帅一事,可是开了先例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眼圈儿就是一红,忙将脑袋低下来。 盗幽喃喃地道:“原来如此。仙修弟子假手凡俗之事,果然令人心惊,今日楚营一战,我原以为必死无疑,哪知却被秦将军一块大布,杀得楚军奈何不得。” 苏仪道:“在仙修之士眼中,这凡俗中的将军士卒,不过是喽蚁一般,晋军那位刺客,不过是位冲灵之士,就以一人之力逆转大局。而秦将军已是冲灵入境了,若真去行刺,林公也是挡不住的,林公因此退兵,也是当然。” 盗幽道:“先生此举力挽狂澜,不知救了多少百姓。经此一事,先生之名必将传遍天下,盗幽先为先生一贺。” 苏仪摆了摆手道:“我与林公之谋,怎样令世人知晓,那岂不是陷林公于不义?只是此事将两位牵涉入内,若非两位修为惊人,只怕就难出楚营了,因此怎样也要给两位一个交待,这才对两位详述此事,还请两位务必严守这个机密,莫要连累了林公。” 盗幽连连摇头道:“这是当然。可惜,可惜。”前一句是答应了苏仪所请,后一句则是替苏仪叹惋了,苏仪替大陈国立下奇功一件,却无法让人知晓,岂不是可惜? 苏仪道:“楚军虽退,但在苏某瞧来,最多一年半载,必然复来。只不过那时已非林公统率,且主帅身边,必有高士卫护。晋帅被刺一事,影响甚远,只怕日后诸国杀伐,就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盗幽道:“先生是说,日后诸军征战,那仙修之士就会堂而皇之地现身战场,这可如何得了,那仙修之士只需一件法宝,便是杀伐过千上万,寻常士卒哪里还能上前。” 苏仪道:“到底会是如何,苍南仙宗修士必有一个说法,也有可能诸宗合议,严禁弟子插手,也有可能将那凡俗的战场,变成修士的斗法之地。但仙宗之事,已非苏某可以置喙了。” 盗幽点了点头道:“苏先生虽知诸国地理人事,毕竟难以知晓仙修之士。敢问先生,离了此处,将去何方?” 苏仪叹道:“在下学得这纵横之术,哪里能安歇下来,既然楚军必伐我大陈,说不得,在下只好替我大陈奔走一番。在下欲先入陈都,求见我王,若我王能听了我的计策。连横诸国,共抗强楚,实为苏某胸中之志。”说到这里,站起身来。 盗幽与秦忘舒此时对苏仪已是肃然起敬,见苏仪这就要动身,二人皆站起身来。 苏仪道:“我能说得楚军退兵,秦将军与盗君当立首功,两位修为虽强,可惜读书不多。在苏某瞧来,如今正逢千年乱世,诸国之间争伐不断,而仙宗与百家之间,亦是暗流汹涌,逢此乱世,或退或进,皆是身不由已。二位务必保重。“ 秦忘舒道:“先生之言,忘舒铭刻于心。“ 苏仪道:“我瞧盗君之志,意在江湖之间。秦将军身负血海深仇,又因缘修成仙修之术,其后造化不可限量了,我有《三域志》一本,说的是三域地理,正好赠予将军,也是个纪念。“说罢说出一本书来,交给秦忘舒。 秦忘舒这几日正愁没书可读,许负心的农书虽好,可瞧来也太过枯燥了,将《三域志》翻了几页,越瞧越是欢喜。这书中将三域诸国山川湖泊诸色人物等记述详尽,正合秦忘舒的脾胃。忙向苏仪谢过了。 盗幽叫道:“先生赠书怎地就撇下我?“ 苏仪笑道:“盗家弟子怎能入仕?当今之世,一个人的出身可就决定了他的前程,盗君胸襟磊落,意气任侠,却与苏某道路不同,苏某自然也无从赠起。” 盗幽笑道:“先生做的事,盗幽着实行不来,秦将军日后是要在战场上厮杀的,正需诸国地理,这书原也是该赠予他的。” 苏仪见此间事已了,一刻也不肯留了,盗幽就令人收拾起一些金珠,好做苏仪的盘缠,苏仪微微一揖,也不谦让。秦忘舒则从南陈所赠的四匹马中,选出一匹性情最温顺的赠予苏仪,那苏仪也收了。 这边送走了苏仪,盗幽在秦忘舒耳边低声道:“秦兄,随我来。”神色甚是神秘。 秦忘舒也不知何事,只好跟着盗幽向山坡上行走,到了坡顶,只见青石上坐着一人,正是许负心,见到二人前来,便是一笑。 盗幽道:“许姑娘,那箱子怎样。” 许负心道:“自然在的。‘ 盗幽又道:“不知我传给姑娘的那套法诀,可曾练的熟了。“ 许负心道:“这法诀甚是繁难,我练了半日,也算是勉强练熟了,至于是否有效,负心不知。“ 盗幽笑道:“许姑娘莫要谦逊,这法诀你若修不得,他人如何修得?趁着四下无人,正好试一试。“ 秦忘舒奇道:“盗君,你又捣什么鬼?“ 盗幽笑道:“这事怎能瞒你,我第一眼瞧见那铁箱子,就知道箱子上有符文禁制,这是仙家宝物了,谁人能打得开,这才公然让大家试试,大家见打不开,也就散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盗君竟有奇术开这个铁箱子了。“ 盗幽笑道:“莫忘了我的出身,这世间的机关密匙,怎能瞒得过盗家子弟,只是我学艺不精,只修成玄功,尚未冲灵入境,因此只好麻烦许姑娘了。“ 秦忘舒这才恍然,道:“许姑娘清清白白,却学了你这妙手空空的盗术,日后万一手痒起来,却该如何是好?“ 许负心忙叫道:“怎会如此,我只是“忽地瞧见秦忘舒笑意吟吟,知道是在开玩笑了,也就住了口。 盗君已是急不可待了,道:“许姑娘速速动手。我这盗家落锁启关之术,那是百发百中的。“ 那铁箱子正被许负心坐着,许负心就站了起来,先是凝神半晌,这才掐了一道法诀,向那箱子上一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4章 盗家破禁 铁箱被许负心拍来,铁箱四角就各生出一道金光,这四道金光缓缓向铁箱中心汇来,但金光只走了半寸,就消失不见了。空中传来嗡嗡的响声,有数道金色符文在空中翻转不定,也慢慢的碎裂消失了。 许负心皱眉道:“看来是不行啊。” 盗幽道:“盗术中的启关落锁,只是个浑名,原名叫做破禁之术,这世间仙修禁制手法无数,最强的是时空禁术,但我盗家破禁之术仍可破之,破禁术共有三十六种手法,许姑娘难以打开铁箱,那只是法诀错了,何必灰心。” 许负心道:“盗君共传了我两种破禁之术,不如再试试另一种。” 说罢再次掐动法诀,向铁箱拍来,这次箱角四道金光向前行了两寸,但终究无功。 盗幽见此也是皱眉,挠了挠纷飞的乱发,道:“这么说来,是我估算错了,说不得我只好将这三十六种破禁之术尽数传予你二人,想来总能蒙对一次。” 许负心“扑嗤“笑道:“对便是对了,若真的能开启此箱,那是盗术高明,怎能算是蒙。” 盗幽向许负心细细瞧了瞧,点头道:“负心妹子笑起来倒是好看。”说得许负心脸色腾地一红,转身就走。 秦忘舒怕她破脸,忙笑嘻嘻地伸手一拦,道:“负心,盗君那张嘴你还不知道,还能说出一朵花来。不用理他,等打开铁箱,若果然有了宝物,就少分他一份,也就是了。” 盗幽哈哈笑道:“少分我两份又有何妨,干脆我那份尽数给了负心妹子,就算我赔不是了。” 许负心原也没曾着恼,只是心中羞怯罢了,见秦忘舒也来劝解,怎还会作态,便转过身来,道:“盗君,你若再胡说八道,瞧我不还是正正经经说话的好。“ 盗幽忙将面色一肃,就将三十六种破禁之术细细道来。原来这世间的仙修禁制洋洋大观,有的善于掩饰痕迹,让人无处下手,有的则是故布疑兵,将人引向岐途,又有那时空妙术,眼晴里瞧来是件物事,其实却是在另一处界域,那就是瞧见摸不着。 亦有些强大禁制,可以限制真玄,那就是只好用灵识来启关解禁,更有一些禁制,连灵识也限制了,那就只好动用神识。可惜神识却非等闲修士可以修成,放眼三域以及海外仙岛,能修成神识者也是屈指可数。 而诸多禁制所用的符文更是花样繁多,仙修界流行最多的符文,叫做六文符箓。符箓之创,实早于仓颉造字,乃是源于天地玄机,因此若想新创符文,那也得祷告天地,求得天地认可之后,方能应验。 六文符箓本已是花样繁多,有天书地书,神书鬼书等诸多名目,也难一一道明,而于六文符箓之外,又有四斫文,无界真言,龙诀,凤篆等等,别说去一一修习,就算是记得名目,也足以让人头昏眼花了。 而所谓盗家三十六式破禁术,就是针对这世间种种符文,专门创出的破解之法。若想破得禁制,一是要辩明对像所用的符文,二是要将这三十六式破禁术了然如胸,方能轻描淡写随手破禁,若是有一处错了,那是功亏一篑。 许负心与秦忘舒听到这破禁术的许多名目,二人皆把头摇,面露苦色。 盗幽叫道:“我若修成仙术,还用得着你二人?两位莫要惮劳,速速用心学来。两位若是学会了,这箱中奇宝可不是就手到擒来?“千哄万哄,总算哄得二人去修这破禁之术。 按理说若想破禁,那就得先学诸般符文,但这世间符文千万,盗家破禁之术怎能一一学得,只怕宝物不曾盗得一个,人都饿死了。因此细瞧这盗家之术,无一不是投机取奇,只是针对诸种符文的弱处巧取钻营,并不见得一定要遍习诸符。 若视那百万符文为汪洋大海,盗家破禁之术只是沧海一栗而已。 虽是如此,秦文舒学这破禁之术,仍是觉得千难万难,他先将破龙诀学了一回,发现其艰深晦涩,只好先丢到一边,再去学破六文符箓之术中的地书,总算有所进益。 再去学破四斫文之术,又是诘屈聱牙,只学了两段,就是灰心丧气,原来四斫文又分四种,为刀枪斧剑,竟是一种比一种难了。斧文剑文两项,盗家破禁术也是说的含糊,能否破禁,全凭运气。 秦忘舒咬牙学了半夜,终因胸中玄承差得太远,虽知法诀,也难以明白其中深意,勉强学来,也是事倍而功半。 没奈何,只好将那破龙诀与破四斫文尽数推给许负心,自己只捡六文符箓来修,盗幽就嚷道:“秦兄,负心妹子好欺,我可是不饶的,这些难的尽数推给负心妹子,是何道理。“ 秦忘舒愁的头发都快白了,苦着脸道:“这些法诀着实难修,我这手指都快拗得断了,也没甚应验。” 盗幽道:“我可不管,这破凤篆术再不能推给负心妹子了,你可得老老实实修来。” 秦忘舒没奈何,只得静心去修这破凤篆术,哪知道他修其他破禁术,无一不是艰难之极,却于这破凤篆术极是顺手,一气学来,竟学了个七七八八。 而他在掐动法诀之时,右手少阳三焦经中的异火便是蠢蠢欲动,似乎是在应节而舞一般。而掐诀之时,也因这丝异火加持,竟变得轻松之极。 又过了片刻,那法诀竟是熟极而流,好似学了几十年一般,秦忘舒暗奇道:“莫非我这体内异火,却与凤篆有关。” 他既修成此诀,自然跃跃欲试,就迫不及待地想寻那箱子试上一回。盗幽见他修成破凤篆术,也是大奇,道:“此术只排在龙诀,剑文,无界真言之后,算得上是极难的了,秦兄怎地这么快就修成了?” 秦忘舒道:“就怕这铁箱上的符文设置与凤篆无关,那就是徒劳无功了。” 盗幽摇头道:“三十六破禁术中,又有个讲究,叫做至强压弱。破凤篆术,破龙诀诸种破禁之术,可称之为至强,若那禁制是寻常符文,破凤篆术的诸种破禁术,也是可以破解的。”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负心妹子也不必再苦恼了,且瞧我破这铁箱。”说罢右手掐起一诀来。 就见其五指拢若禽爪,法诀一成,五指指尖就微发红光,向那铁箱上一拍,只听“嗡嗡”作大作,空中凭空现出红光数道,红光之中有符文翩翩起舞,忽如百鸟在林,忽又似凤鸣于飞,种种变化不一。许负心与盗幽见这破凤篆术如此瑰丽,皆是瞧得呆了。 盗幽喃喃道:“便是我盗家先祖,也不知有几人能修成这破凤篆术。” 再瞧那铁箱上,四角金光泛起,猛地向前一冲,就于中心处汇集为一点,中心红点急速扩大,由点而成面,刹那之间,整个箱子的正面皆是红光大盛,照得人眼花。 秦忘舒瞧见这情景,又是欢喜又是紧张,心中知道必是成了,却不知箱子法宝究竟为何物,好不惴惴。 耳中听到“格“地一声,铁箱正面的那块铁板已经不见了,三人忙向箱子中瞧去,只见箱子果然有几件物事,其中有三粒明珠大放毫光,瞧来就知道是海底奇珍了。 盗幽忙道:“这铁箱子怕是很快就要合上了,先将这箱中物事取出来再说,他出手最快,立时将箱中物事取将出来,刚将物事取空,铁箱上的红光猛然一黯,再瞧那铁箱子,又是浑然一体,绝无一缝。 盗幽笑道:“幸好我手快,否则又要麻烦秦兄施诀。” 向秦忘舒一瞧,却已是面色灰败,全身萎顿,像是与千万人刚刚打过一场大架一般。许负心忙道:“秦将军怎么了?” 秦忘舒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施这法诀消耗极大,不用管我,先瞧那物事要紧。” 盗幽喜道:“不错,就算损他几年寿命,能得到这三粒海珠也是不枉了。”先将三粒海珠放在手中把玩,越瞧越是欢喜。 许负心对珠宝金银并无多大兴趣,又去瞧其他物事,盗幽将箱中物事全放在箱盖上,除了三粒海珠惹眼之外,就是一柄短刀了。 这柄短刀连刀带鞘,也不过半尺多长。秦忘舒本是爱刀的,可将这短刀瞧了两眼,也是摇头。 这短刀再好,也因过短,实不配男子使用。 许负心将短刀取在手中,细细瞧了一回,道:“我瞧这短刀,似乎另有机关。” 盗幽道:“负心妹子既然喜欢,那就拿去。” 许负心摇了摇头,手中又掐起一道法诀来,正是三十六种破禁术之一,那法诀施毕,忽见刀初陡然变长,已是四尺有余了。原来这短刀亦受了禁制。 许负心这才欢喜,将那长刀缓缓抽出,只见一道红光从刀中闪出,冲向空中,足有三丈之高,“哗啦啦”声传来,原来是林中鸟雀被这红光所惊,竟振翅飞去了。 盗幽与秦忘舒瞧那长刀,由不得脱口叫道:“好刀!”只见刀身上龙飞凤舞,刻着一行小字,负心与盗幽皆是不识,但秦忘舒却脱口而出,叫道:“赤凰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5章 开箱分宝 盗幽见秦忘舒认出刀上符文,不禁吃了一惊,道:“不想秦兄玄承如此了得,我盗家遍识世间诸宝,也识不出这刀的来历。 ” 秦忘舒道:“想来是修了破凤篆术所致,我修此术时,脑海之中涌出符文无数,与刀上符文相同,这才识得。” 盗幽道:“这么说来,这刀上字样竟是凤篆了,火凰乃是仙界大能仙禽,这把刀上既有凤篆,又有一个‘凰’字,看来绝非俗物了。”凝目去瞧那赤凰刀,又有些疑惑起来。 原来这赤凰刀虽是样式古朴,造型不俗,可此刀所用材质却是玄银夹钢打造,算不得天材地宝,也就是与碧月刀相差无几。原来玄银乃是打造修士法器的常用之物,在凡俗百姓瞧来固然是价值连城,可在仙修之士看来,也就是等闲之物。 盗幽遍识世间诸宝,自然认得玄银的。不过这话却不必说破,也免得许负心与秦忘舒空欢喜一场。 许负心本是不喜兵器,只是想着替秦忘舒留下此刀来,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笑纳了。” 秦忘舒更不会与许负心争宝,见那铁箱子上还有一件物事,拿起来一瞧,则是三张黄绢。黄绢上书有文字,黑夜之中,一时也瞧不明白,依稀瞧见上面有“归藏”字样。 盗幽就将碧月刀持在手中,借刀上寒芒去照黄绢,他点了点头道:“这黄绢细密之极,灵气逼人,看来也是仙家宝物了。” 秦忘舒道:“此绢入手极轻极柔,好似不曾触到物事一般,仙家之物,果然不同一般。” 盗幽伸手来摸果然如此,秦忘舒就将黄绢在箱子上摊开,借着碧月刀的光芒细辩绢上字迹。 绢上写道:“九经百典,实为八经。世间万术,殊路同归。诸宗妙术,壁垒森严。余欲创一法,乃集万术于一体,无所不施,就此遍传诸人,共登仙途。是为归藏。” 盗幽道:“这是什么意思?” 许负心道:“这个人说,九经百典其实只有八经。世间虽有万法万术,但都是同一个道理,只是诸多仙宗妙术,却是敝帚自珍,不肯轻易传人的,因此这人要创一种法子,一旦学会了,任你怎样的法术拿来就用。看来这人是想再创一经来,连名字都起好了,叫做归藏经。” 盗幽道:“这人倒也是好大的志向,竟要去补九经之缺。不过我也听说过,这世间的确只有八经。叫做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6章 凝翠洞天 盗幽遣散诸盗,只留下两百余骑,都是些稳重谨慎的老成之士。(品≈书¥网)!华将军则将赤甲军尽数领着,这才随着许负心前往凝翠谷。 于路上行了两日,方来到一处所在,只见前方光秃秃几座山峰,草木稀疏。大陈西北风景,大多如此。秦忘舒瞧这景色,怎有一个“翠”字倒是那山谷之中,吹出一股股狂风来,卷得黄土飞扬。 盗幽奇道:“难道这就是仙修之士养真之地这修士的眼力怕是差了些。” 许负心抿嘴一笑,策马来到山谷前,这时那黄风卷来,吹得战马步步后退,秦忘舒和盗幽生怕许负心有失,急忙来到马前护卫。向前瞧去,谷中沙土扬天,数步之内,可就瞧不见人影了。 许负心道:“这狂风或许就那修士设下的禁制了,颜先生定然不会骗我。“说罢双手掐起法诀来,向空中一指,口中”疾“地叫了一声。随着这声法诀,谷中狂风立止,那黄土也慢慢沉了下去,再往谷中瞧去,前方果然隐隐有点点绿色,有风吹来,已非黄土扑面,而是气息清新。 盗幽喜道:“这障眼法倒也使得,别人见了这狂风,谁敢轻易入谷。负心妹子,你这法术也施得好。“ 许负心道:“不过是得人传授罢了,哪里是我自己的本事。“ 盗幽与秦忘舒并肩向前,越往前去,景色越奇。前行十里之后,已到了山谷深处,瞧那山谷,果然好似碧玉凝成一般,清翠欲滴,难描难画。 然而走到这里,前方危崖挡路,竟是无路可去了,盗幽道:“这是一块绝地了,若是有人封住谷口,我等一个也跑不掉。“好在有了刚才的教训,众人也不惊奇,齐齐向许负心瞧来。 许负心道:“颜先生的确授我两道法诀,既然此间没了路,让我再来试试。” 她向四周瞧去,也没瞧见什么异处,只好先仔细掐起法诀,这法诀甚是繁复,竟有三百余道符文,但却需在七息时间完成,否则这法诀就不灵了。 诸人见她手指动得飞快,哪里能瞧得明白,皆是惊呆了,堪堪过了六息时间,许负心喝道:“可不是成了。”将手掌摊开,向着面前虚空横抹而出。 只听得“格格”声响,身后百丈处突兀地现出一道石门来,就将来路封住了,众人正在心惊,前方轰隆声响,一面垂壁忽地自中而开,一团团云雾自石中涌出,久久不绝。 众人已是瞧得呆了,原来仙家布置,竟是神奇如斯。 等那云雾散尽之后,面前就是一条碎石小路,只容得两人两骑。小路边尽是奇花异草,香气扑面而来,令人心神皆醉。 盗幽喜道:“不知这石路通往怎样的洞天福地,今日算是造化了。” 这次仍是秦忘舒与盗幽并肩在前领路,沿着碎石路缓缓行去,只行了一里,忽觉面前一阔,现出一派平原翠谷。 瞧这翠谷,约有百里方园,北面有高山隔绝,山上云雾摭天,西侧是块大湖,湖水深碧无暇,占去谷中小半去,东面则是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瞧得人心旷神怡。 华将军赞道:“不想人世间也有这样的所在,此处风景极佳,让人忍不住就生出归隐田园之想,就算终老于此,也是不枉了。” 盗幽领来的两百盗贼本来听说要去恳荒种田,心中都是不肯的,这些人过惯了厮杀抢夺的日子,盗幽却要让他们去做农夫,真是岂有此理。只恨盗君霸道,谁也不敢口出怨言罢了。 可如今瞧见谷中这般美景,心中也油然生出田园之志来,纷纷在那里道:“这个所在,呆个两三年倒也不错。” 秦忘舒深深一嗅,道:“这里灵气充足,倒也适合培育仙稻,就怕仙稻习惯了这里的灵气,换到别处去,岂不是反而糟糕了。颜先生怕是失算了。” 许负心摇了摇头道:“秦将军你瞧,这谷中的灵气之源,是这片大湖,只要远离了这大湖,那灵气就会越来越弱了。我心里有个计较,诸位可在这湖边驻扎,我远离了此湖,去东面山脚下培育仙稻,应是无妨的。” 秦忘舒道:“负心既然喜欢这里,我也就放心了,等负心在这里安顿下来,我再出谷罢。” 许负心低声道:“是。”面上虽有不舍之意,但秦忘舒身负血海深仇,性命难测,怎能在这里停留。龙怜草虽可令秦忘舒暂保无虞,也不是长久之事。何况秦忘舒在自己身边两团奇火不来争斗,也未免就是龙怜草之故。 她想了想,道:“你总是要走的,我也不留你,只是在离去之前,先将物藏之术学会了,路上也省去许多力气。” 秦忘舒道:“什么叫物藏之术” 许负心道:“仙家藏宝纳物,与凡俗不同,有个说法,叫做纳须弥于芥子,任你山海一样物事,一旦动用了物藏之法,就可缩为方寸大小,携在身上最是方便的。“ 秦忘舒喜道:“这个法术果然是要学的,就怕农家仙法我无法修成。“ 许负心道:“物藏之术与众不同,诸修学来总是一样的,对心法绝无要求,只需修得真玄在身,就能修习这物藏之法了。仙修百万法诀,就算是物藏之术最是容易了,秦将军可在此谷盘桓上几日,定能学得会的。“ 当下就将物藏之术传于秦忘舒,此术果然简单易学,秦忘舒只学了半日,就可将尺长的物事变成两三寸了,就连份量也轻去九成。这也只是初成罢了,若学到精妙时,就算是千斤的物事,也是轻若一羽。 秦忘舒赞道:“这可真正是仙家妙术了,不但用处奇大,修来也是容易,不知是那位大能创制此法,真正是惠泽万修了。“ 许负心道:“你想那仙修诸术,哪一样不难学,哪怕是掌中聚起一点火星来,也要耗费许多功夫,唯独这物藏术威能奇大,但偏偏学之极易,的确是极妙的了。此中玄妙,我也不得索解。“说罢就将一个旧皮囊交给秦忘舒。 原来这皮囊就是一个物藏了,动用物藏术变化物事大小,再放进物藏之中,修士携一囊如挟宝山,遁行自若,这才算是自在逍遥。 秦忘舒与许负心怎会客气,又见这物藏陈旧,更不推辞。这时华将军与盗幽领着众在湖边伐木造屋,忙得热火朝天。 秦忘舒在谷中呆了两日,将这物藏之术学得纯熟,这才辞别众人,要去玄极宗拜师修行。许负心知道挽留不得,亲自开启谷中禁制,送秦忘舒出谷。临行之际,盗幽又道:“秦兄,你我生死一场,那是不消说了,你此去投玄极宗,若是成了,自不必说,若是不成,只管回来,大不了在下陪你走遍千山万水,定能寻个修行救命的良方。“ 秦忘舒道:“盗君此情此义,忘舒牢记在心。“ 盗幽想了想,又道:“我那盗家仙术,你怕是不肯学的,就算学了去,也救不得你的命,虽是如此,我盗家《盗典》中所载,也并非绝无好处。其中有部《万物篇》,记载了天下的有用之物,你闲来无事瞧瞧,也可解闷。“就将一本经卷递来。 秦忘舒笑道:“我只当盗家仙术皆是没本钱的买卖,不想却有这个好处。如今有苏先生的《三域志》再加上《万物篇》,这路上定不会苦闷了。“ 华将军则道:“将军只管放心前去,这凝翠谷与许姑娘便交给卑职与盗君。“ 秦忘舒道:“华将军有劳了。“ 当下施展新学的手段,将盗幽的《万物篇》缩成一寸大小,纳进物藏之中,诸人皆是抚掌称奇。 众人将秦忘舒送出凝翠谷去,直到瞧不到秦忘舒的身影,这才回来。许负心轻声问道:“盗君,秦将军还会回来吗” 盗幽瞧了她一眼,知道她担心秦忘舒性命,轻轻叹了口气,道:“秦将军吉人天相,此去定然修成仙术,长命百岁。他若只管修行,忘了这里的众人,瞧我怎样治他” 许负心吃惊地道:“你想怎样治他” 盗幽哈哈大笑道:“自然是将他恭恭敬敬的请回谷来。” 说得许负心也是莞尔。 秦忘舒离了山谷,便快马加鞭,一路向北行去。此时单身上路,总觉得失了依仗,未免心中不安,那玄极宗是名门大宗,自己又无门路,玄极宗会不会收留又是否刻意刁难 正行之际,心中没来由地一动,他蓦地抬起头来,只见一道白光极快的掠过头顶,径直往西面去了。瞧那方向,正是黑水河去处,又因凝翠谷与黑水河几乎并成一线,若说是往凝翠谷方向掠去,也是说得通的。 再细瞧那道白光,似乎颇为熟悉,秦忘舒猛地想起一事,暗叫道:“不好,莫非是云泽宗那修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7章 天地难欺 心中有了这个念头,秦忘舒顿时有些着急,不想云泽宗这位修士不记教训,仍对许负心念念不忘,负心若是被他寻着,那岂不是羊落虎口 奈何那修士御着法器飞行,只凭胯下战马又如何能追得上 秦忘舒拔转马头,正想回谷,遥遥地瞧见那白光又转了回来,这回来的速度可就慢了许多,秦忘舒极力去瞧,却因隔得实在太远,空中又有云层阻隔,那是怎样也瞧不见了。 但目光虽是瞧不见,脑海之中却清清楚楚地浮现出一名修士的身影来,瞧那修士相貌,正是云泽宗那修士。 秦忘舒见此人神色怏怏,目光茫然,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心中也略略放下心来,看来此人并不曾寻见许负心了。想那凝翠谷设有仙家禁制,等闲怎能瞧得见谷中情形,这样想来,心中更是放心。 心中欢喜之余,秦忘舒又想起一件奇事来:“我的脑海之中,怎地就浮现出此人的形容相貌” 他这几日修行物藏术之余,也向许负心讨教些仙修常识,知道自己这般情形,极可能是开启了灵识。本来修士养出真玄之后,灵识必定随之而生,但秦忘舒未修心法,先养真玄。其身虽具灵识,却不懂得运用,这次是动用混一心法,方才触动灵识。 他首次动用灵识,自然又是好奇,又是欢喜,就将这灵识在那修士身上探了又探,哪知道只探了两三次,那修士猛地将脑袋一低,原来是留意到秦忘舒了。 秦忘舒心中猛地一跳,本以为灵识无声无息,对方必定觉察不到,哪知仍是引起对方注意。 空中修士自然是云泽宗赵光灵,他先前虽被秦忘舒一箭射落尘埃,却不敢回去交差,服了丹药之后择地静修两日,身上伤势渐愈。就再度去寻许负心。 他一路寻来,赫然发现许负心灵息之侧又多出一道灵息来,赵光灵心中不免暗中打鼓,不想许负心年纪虽小,交游倒也广阔,如今又多了一名仙修之士,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赵光灵思忖半日,最终还是鼓勇向前,但却发现两道灵息忽然间消失无踪,赵光灵沿这条路寻了几回,仍是一无所获。就在这时,秦忘舒以灵识探来,遂被赵光灵捕了个正着。 赵光灵在空中动用灵识,向秦忘舒细细打量,这一打量不要紧,很快就认了出来,秦忘舒正是许负心身边的那位修士了。要知道仙修之士身上的灵息,独一无二,千千万万名修士,也绝无两人相同,赵光灵认出秦忘舒也是理所当然。 正所谓打人不过先下手,赵光灵既然辩明对手身份,怎能客气,奈何如今却有个麻烦。他足下的法剑既是祭施之器,又是遁行的法器。自己在宗中只是最寻常的修士,哪来的第二件法器因此若想御剑诛敌,那非得回到地面不可,若留在空中,就只能另寻法诀伤人。 但赵光灵自忖,自己刚刚冲灵入境,除了御剑之术,其他法诀都不算纯熟,平时施法,倒也有模有样,一旦真正与人斗法,那是万万不敢。 想到此处,赵光灵急御法剑,就向秦忘舒飞来,就见秦忘舒弯弓搭箭,竟也要来个先下手为强。 赵光灵初时倒也不以为然,瞧秦忘舒所用之箭倒也寻常,箭速自然也是有限了,自己好歹也是仙修之士,难道避不过这世间的寻常弓箭。 眼瞧着离地面还有数十丈时,忽听秦忘舒大喝一声,箭枝离弦而出,那羽箭初时只是箭头生出白光,等羽箭行了数丈之后,忽有青光绽放,伴箭于飞。赵光灵瞧见这箭速,顿时明白过来,原来那日将自己人射落尘埃者,就是面前此人。 说时迟,那时快,此箭劈胸而来,就比那时快得多了。赵光灵怎知这世间偏有秦忘舒这般的奇遇,由初修玄功到冲灵入境,不过短短数日罢了。 虽知法诀用来不熟,赵光灵此刻也只好拼命一试,左手连掐三十六次,那是一式御风诀,指望掌中凝起一道强风,好将这羽箭拂到一边去。同时身子御剑急沉,也好避过来箭。 果然那羽箭被强风一吹,偏离了三尺,从身边掠过了,赵光灵正想长舒一口气,却见空中三个黑点连诀而来,原来秦忘舒所用箭艺,正是儒道射艺参连之法。 参连之法,是以一箭在先,三箭于后,第一箭不过是逼迫对手闪避招架,好比是个探路的先锋,真正的杀招,则在三箭之中。 这三箭算定对手避让身法,无论对手怎样避来,必有一箭候在那里。儒门本是入世之学,熟谙世道人心,算人心中寻思,百发百中,与仙宗妙术相比,各有千秋。只因儒门兴盛不过数百年,因此仙宗弟子,并不曾将儒门六艺放在眼中罢了。 赵光灵若是事先防备了,或许能勉强避过参连之法,若是再修个数年,多了些临敌斗法经验,或者亦有办法招架,此刻则是万万不能了。 只听“夺夺”两声,一箭就射在右腿上,一箭就射在左肩,那第三枝箭,则是擦着咽喉处掠过去了。 赵光灵惊骇之下,又觉庆幸,忖道:“幸好我不曾乱动,否则必是一箭封喉。”心中欢喜之余,身子就从空中落将下来。 这一次是从二十余丈处落下,虽比上次低了许多,但与上次相比,却少了百鸟护持,因此跌得更惨。幸好赵光灵及时运转真玄,使出一式闭气法来,将真玄由内外散发出去,其身好似铁石,虽是跌得痛,倒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危。 “怦”地一声巨响,赵光灵将地面砸出半尺深的土坑,赵光灵虽觉全身欲碎,神智尚算清明,忖道:“居然没有晕过去,可见我这阵子修行有成。” 然后他很快瞧见,一柄长刀直指咽喉,那长刀虽是凝在那里不动,刀上寒气却入骨三分,惊得赵光灵胸腔剧跳,赵光灵又忖道:“倒不如昏过去的好。” 秦忘舒再次得手,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对手毕竟是仙修之士,不知修成多少手段,稍有差池,形势就会逆转了。 他喝道:“想死想活” 赵光灵想了想,道:“道友杀了我吧。“ 秦忘舒见这答案非自己所想,不由一怔,道:“你好歹也是仙修之士,怎地这般没骨气” 赵光灵道:“师父交待的事光灵无法完成,便回去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死在你手中,倒也干净。” 秦忘舒道:“原来你叫光灵。” 赵光灵道:“虽叫光灵,办事却不灵光。” 秦忘舒虽忍不住想笑,却怕对手瞧见了,就失了恐惧之心,强自忍住了,厉声道:“那种稻的女子与云泽宗何怨何仇,你怎地一直不肯放过” 赵光灵道:“你若问我,在下着实不知,光灵是奉了师父法旨行事,师父若是不说,光灵也不敢问。咦,你怎地知道我来历” 秦忘舒见这修士天真烂漫,似无机心,看来是未曾于红尘中打滚过的,不知世道人心。想那修士若是藏于深山,只知修行,又知道多少世事 秦忘舒暗忖道:“林天奇刺杀父帅,只当就能消除兵革,那也是将世事想得简单了,这修士亦是如此。这些仙宗弟子虽是灵慧过人,却不知道世事变化。这样的仙修之士,怎能不惹事生非修成这般,又有何用” 自己若想省事,一刀杀了自是干净,可许负心早就说过,修士的杀戒是轻易开不得的,否则必有杀孽缠身,一旦体内生出煞气来,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想到这里,索性就吓这修士一吓,当下肃容道:“道友,不是我说你,你种稻的姑娘岂是你等能惹得起的,别说你是云泽宗修士,就算是海外仙岛上的大能修士,遇到这姑娘也要敬上三分。如今那姑娘被海外大能修士所救,你等若想擒她,趁早断了念想。“ 赵光灵惊道:“海外大能修士” 秦忘舒道:“若非如此。那姑娘怎能凭空消失不见我原想随她同去,可那大能修士说我仙缘不足,就不理会我了,可恶,可恼。” 赵光灵长舒了一口气,道:“此话若真,师父那里,我也可以交待了。” 秦忘舒见妙计得售,心中大喜。此事若能如此了结,固然是上上大吉,仙宗弟子毕竟是惹不起的。 秦忘舒道:“这事自然是真,我此刻杀了你也是容易,又何必骗你!” 赵光灵点头道:“那仙修之士,自然是不能说谎的,否则天地便记你一过,到头来必有因果。道友既是仙修之士,光灵又怎能不信你” 秦忘舒暗道:“这人不过是拿这话来试探我罢了,怎会真有此事难不成仙修之士,就说不得一点谎吗” 就在秦忘舒与赵光灵说话之际,二千里外一座崇山峻岭之中,高堂华屋之内,林天奇与一名女子并肩长跪于堂前,堂前高悬一个金字蓝底匾额,上书:“忏悟堂”三字。 却见那堂中并无一人,但林天奇与身边女子皆是神情肃然,二人恭恭敬敬拜了三拜,那女子道:“弟子沈天钥与师弟林天奇奉旨下山公干,今日回宗,奉宗规禀明下山言行,以求明断,举头三尺有神明,弟子绝不敢有所隐瞒。” 说到这里,沈天钥转向林天奇道:“师弟,你先说罢。” 林天奇恭身道:“是。”抬起头来道:“弟子此次下山,杀了一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8章 尔虞我诈 秦忘舒初入仙修之道,对天地着实存了一份敬畏之心,且战场杀敌,自然是出手无情,可离了战场,轻易伤人性命,实非秦忘舒本性。(品书网)! 他对赵光灵道:“道友回去好生禀明师父,务要去了那不相干的念头,否则惹恼了海外大能,那可是天大的祸事。” 赵光灵诺诺以应,秦忘舒便将战刀缓缓地收了回去。 哪知就在他收刀之际,赵光灵忽地喝道:“得罪了。”就见他掌中寒芒一闪,秦忘舒顿觉胸口如遭雷击,整个身子好似要碎裂了一般,就被击飞数丈去。 秦忘舒暗叫糟糕,心中后悔之极,自己竟小瞧了仙修之士,可不是该遭此劫那能冲灵入境者,可不是个个都是人精,自己只当此人不谙世事,竟被这修士骗过了。 不等秦忘舒身子落地,赵光灵猱身上前,快如闪电,就在秦忘舒肩上一拍,一道真玄入体,就锁住秦忘舒体内任督二脉,这两道灵脉被封,秦忘舒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施展不得了。 因此等到秦忘舒落地时,体内真玄运转不得,已形同凡夫俗子了。秦忘舒心中又悔又愧,也不发一言。 赵光灵见秦忘舒不叫不嚷,反倒过意不去,皱眉道:“道友,在下设计骗你,也是无可奈何,师命难违。既然许负心寻不着,在下只好擒你回宗,也算有个交待了。”说到这里,双手抱拳,向空中一揖,倒像是在求天地宽饶。 秦忘舒冷笑道:“道友高明,在下失算被擒,也冤不得别人,只是道友若想从在下口探出消息来,那可是白费心机。” 赵光灵道:“不瞒道友,你所说之事,在下信也罢,不信也罢,其实也无多大妨碍。回到宗门,你也不必开口,师父定有办法令你吐露实情。就怕你到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到这里,仍是愁眉不展,倒像是替秦忘舒担忧一般。 秦忘舒原是听说过仙修妙万法之中,有种搜灵之术,这法术探进灵识之中,就算积年旧事也能探个明明白白。那搜灵之术对修士伤害极大,稍有不慎,就是非死即伤。 若论严刑拷打,秦忘舒自是不惧,便是断手断脚,他也没放在心上。可若是被搜灵之术探来,自己身死也就罢,却仍是保不住许负心,更怕连累了盗幽华将军,那真是百死莫赎了。谷中人马虽有七八百,在仙修之士面前,也是无用。 他表面上仍是浑不在意,体内却在急急运转真玄,只盼能及时冲开灵脉,哪知那意念到了胸口,就再也沉不下去了。胸口以下的身子,就好似不是自己的,心中存想,竟是空空。原来若想运转真玄,需得意念到达灵根气海,如果灵脉被封,意念难达,真玄怎能动用 秦忘舒连试了数回,总是无功,赵光灵道:“道友,何必多此一举,既被这截脉术施来,就算你是地仙境界,也是无用了。道友的师尊难道不曾传授吗 秦忘舒道:“在下的师尊心地慈悲,绝不会教我害人的邪术。“ 赵光灵惊道:“截脉术怎能算是邪术“秦忘舒心中急思对策,也不去理他。 赵光灵将秦忘舒身子一按,就将法剑祭起,秦忘舒心中大急,修士御剑遁行,日行千里,这里离楚国又近,一旦被带到云泽宗,那就绝无一策了。 情急之下,忽然想起《归藏经》中的一句话来,经中云:大地为母,至强极沛。气汇涌泉,无时不刻。存想无碍,是谓凝识。凝识有成,是为神识。“秦忘舒想来想去,也只是参悟一二,想来大地本是万物之母,因其至强,故而灵气充沛,因此总有一团灵气汇于脚底涌泉,自己若能将这团灵气导入体内,说不定就能冲开截脉。 自己被截脉术所阻,因此存想有碍,却不知人立大地上,就好似在母亲的怀中,那母亲瞧见儿子受苦,又怎能不出手相助至于凝识,神识,想来是这灵识修行的两大境界了,自己此刻玄承不足,也不去想他。 他猛地将手一抬,道:“道友且慢。“ 赵光灵道:“你有何话若想冲开截脉,我劝你还是少了这份心吧。说来也奇,你既是仙修之士,怎地不明白这最浅显的道理你灵脉被截了,怎样施为也是无用的。” 秦忘舒笑道:“许姑娘的下落,我忽地想起来了,我若是明告了你,你可肯放我一马”口中说着话,就将意念存于涌泉,只盼能将大地灵气汇于此处,再谋冲脉之事。 赵光灵想了想,道:“道友,我刚才也说了,我信不信你无碍大局,我既然追丢了许姑娘,也只能擒你回去复命了。在师父面前,你只需好好说话,师父慈悲,说不定放了你。瞧你根骨不俗,若能讨师父欢心,就算收你为徒也是有的。你来求我,总是无用。“这话说来也是诚恳。 秦忘舒存想之下,果然觉得涌泉处便是一热,自己胸口以下被截脉所阻,意念难以下沉,但《归藏经》非同小可,脚底与大地相连,此处气息不绝,又怎受截脉术所阻 但虽知涌泉处灵气无尽不绝,秦忘舒不曾修过仙修心法,也难导气入体,幸好此篇之后,就是一段导气之法,其文意虽是晦涩难懂,但秦忘舒情急之下,也只好胡猜乱想,连换了七八种法子,忽觉得涌泉处好似开了一个口子,灵气汨汨而入。那灵气与吐纳而来的气息又大不相同,其性如水,其质如棉,比起吐纳而得的灵气,竟是强了十余倍。 秦忘舒猛然明悟,暗道:“这世间唯有土地才能滋养万物,自然灵气极沛,想来这空中灵气,不过是从大地之中散失出来的,又能有多少归藏,归藏,原来这天地玄机,自然是归于大地,藏于厚土之地。“ 他口中道:“道友,你擒了我去,不算你的本事,也算不得办事灵光。若能擒得该姑娘,你家师父才会欢喜。我这就引你去见许姑娘如何“这时涌泉那股灵气分成两股,沿着足少阳经胆冲将上来,所到之处,灵脉无阻无碍,截脉术竟是无用了。 赵光灵点了点头,忽又摇了摇头,道:“道友,我瞧你正气凛然,岂能做背叛亲友之事道友年纪尚轻,还没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又何必欺我。你百般施计拖延,看来还是不肯死心了。“ 说到这里,将手搭在秦忘舒腰部,就要将他托升起来。 这时秦忘舒脚下这团灵气,已然冲到腰肢,赵光灵伸手一探,已觉察到秦忘舒体内真玄运转之像,面色顿时一变,叫道:“这怎么可能。“ 秦忘舒知道事情大急,若是赵光灵再施法术,自己就是功亏一篑了。这时他的意念自下而上,正沉于腰间,于是意念如电,导引腰间真玄往右臂冲去。右臂中是异火封存之地,一旦引发了这团异火,这形势可就逆转了。 赵光灵手中急忙掐起法诀来,瞧其手势,仍是截脉之法,只听“啪“地一声,这一掌拍在秦忘舒的腰上,秦忘舒百般施为终是无用,那腰间灵脉再被封截,真玄难以通连。 赵光灵虽是及时出手截脉,仍是惊了一身汗,道:“道友心法古怪,在下闻所未闻,定要向师父问个明白。“ 秦忘舒面色一苦,道:“可惜,可惜。“ 赵光灵道:“于道友瞧来,固然是可惜之极,于光灵瞧来,则是侥幸之极。道友你若再调皮无赖,莫怪光灵出手无情了,我,我便将你两腿打断,就算你真玄复生,也逃不掉了。“说罢作势就向秦忘舒双臂劈来。 秦忘舒暗道:“此人虽将我擒住了,瞧其本心倒也不坏,只是师命难违罢了。这可叫我难办了。” 原来赵光灵虽封住他腰间灵脉,却不知秦忘舒冲脉的关键处是在涌泉穴,只要他双足立于大地之上,自然灵气不竭,冲脉之势也就无法中断,腰间被截断的灵脉很快就被冲开,右手一热,一团赤火已在掌中生发。 若是赵光灵穷凶极恶,这右掌异火拍来,那是毫不犹豫,但瞧见赵光灵本性不恶,秦忘舒反倒不忍伤他了。他右掌中的这团异火,本是杀人的无双利器,就连修行八百余年的黑水河怪鱼也难承受此火,又何况是小小的赵光灵 但是若不杀赵光灵,自己则是必死无疑,秦忘舒虽是心中犹豫,右手仍是劈将过去,掌中蕴火,就在赵光灵臂上一拍。 这一掌拍来蕴势已久,快不可当,只听“嗤”地一声,那火焰如毒蛇,如利刃,就将赵光灵右臂拍断,任他有真玄护体,在这异火面前,也是螳臂挡车。这时秦忘舒全身灵脉皆通,右掌挥出之际,左手已握住空中法剑。 他初次猛力夺剑时,那法剑纹丝不动,再度用力一夺,法剑“喀嚓”断为数截了,原来左手中命火也生了出来。此火不但能救人性命,亦有断金切玉之能。秦忘舒心中又是一喜。 赵光灵右臂被焚得一空,那伤痛倒也罢了,但失臂之苦,谁可承受心中惊骇之极,大叫一声,几乎昏死过去。秦忘舒右掌在他面前一晃,那团异火明艳照人,可在赵光灵瞧来,却是触目惊心。 秦忘舒道:“总算搬回来了,光灵兄,你说我杀你不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9章 福祸本相依 赵光灵牙关紧咬,颤声道:“道友只管杀了我便是,何须多言。 ()”他此时知道装痴卖傻已然无用,也就强项起来。 秦忘舒暗道:“仙修之士,倒是有几分骨气的,我若就此杀了他,反倒显得我小气了。” 他道:“道友,不是我要伤你,实因道友修为高出我甚多,若不痛下杀手,也难压制于你。你此刻身受重伤,御器已碎,那是再难追上我了,既然如此,后会有期。” 说到这里,忽将右掌收起,左手只一晃,掌中命火在赵光灵的断臂处轻轻掠过,伤处鲜血立止,愈和生肌。这命火的治愈之能亦是神乎其神了。 秦忘舒见这命火果具治愈神伤,心中大喜。又将赵光灵身上两处箭伤随手治愈了。 赵光灵本以为必死无疑,哪知秦忘舒反倒替自己疗起伤了,就在他一怔之际,秦忘舒已飞身上马,再去瞧时,已是数十丈开外了。 赵光灵瞧着秦忘舒远去的背影,面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红,终于叹了一口气,将紧握着的左手摊开。掌中有粒青石,正是赵光灵刚才打倒秦忘舒的暗宝。 这暗宝若是祭将出去,哪怕秦忘舒远在百丈外也是难逃,但赵光灵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去了这个念头。 一来是因为秦忘舒的修为甚奇,左右手两团奇火古怪异常,自己刚才未能将其打伤,再来一记,同样伤他不得,反倒再惹仇怨。 二来秦忘舒几番出手容情,赵光灵并非铁石心肠,也难真正去狠心伤他。 至于自己断了一臂,细细想来,也未必是祸。自己性情柔顺,本不适合仙修界的厮杀诡异,如今断了一臂,师父怕也不会再难为自己了,若能就此落个逍遥自在,岂不是好事一桩。 赵光灵收拾起断剑,又不由的暗骂一声,没了法器,此去云泽宗千里迢迢,也不知要行多久了。可惜自己又不曾修行炼器之术,就算回到宗门,也不知何时才能重炼法器。 心中怅怨许久,这才举步前行,幸好身上伤势已愈,倒也没多大痛楚。走了半日,也就北行了十余里,和往日御器而行的光景相比,真是天上地下了。 正行之间,忽听心中一动,原来有人传音过来,细细听去,那人叫道:“师弟,师弟,你在哪里?” 赵光灵听出是师兄马光禄的声音,不由地精神一震,急急传音道:“光灵在此。” 声音传出去不久,空中两道光芒飞落于地,一道黄光,一道青光。两道光芒中裹着二修,落下赵光灵面前。其中一人,正是师兄马光禄。 马光禄身高九尺,身材雄壮,此人虽只比赵光灵强出一个境界,但因在仙修界厮混已久,可比赵光灵强得多了。身边那修士只比马光禄矮了半寸,瞧来却是不识。 马光禄瞧见赵光灵断臂的情形,“哎呀”就叫了一声,失声道:“师弟,怎会如此?” 赵光灵不敢隐瞒,将事情说了,最后道:“此人毁了我的法器,我怎能追去,便是追上去,也不是他的对手。光灵学艺不精,有辱师门。” 马光禄道:“修为有先后,他既是强过于你,那还有什么话说?只是我云泽宗何曾吃过这等大亏,师兄在此,定要替你报仇。” 赵光灵怎敢说个“不”字,瞧向马光禄身边那修士,马光禄道:“这位是玄极宗道友马蕴秀,既是同宗,又是极谈得来的朋友。” 马蕴秀道:“光灵老弟,瞧在光禄面上,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不知你所遇对手是何来历?何家仙宗,这事可得问明白了。” 马光禄道:“不错,这事最是要紧,我苍南十一仙宗彼此间恩怨纠缠,非得弄明白了不可,若是弄不清对手的来历,这仇也就无从报起。“ 赵光灵想了想,竟不知道秦忘舒的名姓,面上就是一红,道:“此人姓名难知,但若论来历,好像是儒门弟子。” 二马本来神情凝重,听到“儒门”二字,齐齐舒了口气,马光禄道:“既是儒门弟子,这事可就好办了。” 马蕴秀道:“不想儒门竟将手伸到苍南域来,他若是好端端地呆在苍东域也就罢了,既来了此处,好歹让他们知道苍南仙宗的厉害。” 马光禄道:“此言极是了,儒门创派不过数百年,但近年来在东穹域好不兴旺,听说那儒圣收徒无数,号称有三千弟子,有名的有七十二贤人。蕴秀,你说世间哪来的这许多仙修之士,玄极宗有十万弟子,仙修之士也是有限的。更遑论我云泽宗了。” 马蕴秀笑道:“不过是胡吹大气罢了,东穹域疆域极广,人口极多,又是仙修重地,数万修士倒是有的,只是东穹域仙宗门派比我苍南更多,儒门又算得什么?怎能收得三千仙修之士?在我瞧来,那儒门弟子总共也就是三千人罢了。” 马光禄笑道:“这样说才有道理。” 马蕴秀道:“既然是儒门弟子,那就再无忌惮了,儒门近百年来扩展之速,令人心惊。诸家仙宗谁不皱眉?你我此去擒了此人,一来为光灵报仇,二来也是替我仙宗出口恶气。” 马光禄哈哈大笑道:“你我若办成了此事,诸家仙宗口中不说,心中定是感激的,只是你我回到宗门,难免会被骂上几句。” 马蕴秀也笑道:“只怕宗门长辈也是骂在口中,心中欢喜了。” 二人相视大笑,赵光灵则是目瞪口呆,瞧这光景,那秦忘舒竟是凶多吉少了。但在师兄面前,怎容他做主,也只能嘿嘿以应。 马光禄道:“光灵,此人逃向何处去了?” 赵光灵无奈,只好胡乱一指,道:“虽是朝着这方向去了,但仙修之士,来去无踪,也无计寻到他。” 马光禄道:“你只管说是在何处与他分的手,他既是仙修之士,定有灵息留存,只需循息寻去,还怕他逃到天上去。” 赵光灵道:“此人修就左右手两团奇火,极是厉害的。尤其是右手这团火,触之便毁,我这断臂就是毁于那团火上了。”他只盼将秦忘舒说的厉害,也就消了二马杀伐之心。 马光禄道:“仙修之士,谁无绝技傍身。此事光灵不必烦恼,只管交给我与蕴秀便是。” 赵光灵无奈,只好道:“实与那人于十里外分的手。” 马光禄道:“这就是了。”随手取出一件备用的法剑,向空中一祭,道:“光灵,此剑你暂时用来,他虽认不得你,有我在侧,总可一用的。” 原来仙修法器必要认主,换了主人,法器就是不灵了。马光禄也舍不得将法器送给师弟,毕竟法器炼制不易,一件法器,耗用资材无数,少说也值得数千两银子,谁肯轻易送人。 三人御剑而行,十里路又能行多久?来到赵光灵与秦忘舒分手之处,马光禄沉下法剑,在地面上探了片刻,便道:“原来是向东北方去了,蕴秀,瞧这方向,难不成是去贵宗?” 马蕴秀道:“不好,说不定此人是得了儒圣法旨,来与敝宗结纳,若是如此,我等若想动手,就想尽快赶过去,若他见了敝宗长老,这事就有些麻烦。” 马光禄一心要替师弟报仇,闻言道:“儒门弟子来我苍南域,拜见仙宗也是当然,听闻儒生最是多礼,此去贵宗,也只是依足礼数而已,未必就是什么奉了儒圣的法旨。儒门仙宗,早就隐隐有对抗之势,贵宗长老也未必肯见他的。” 马蕴秀道:“不管怎样,还是赶在他前面的好。若想阻他,只好略施小术。”说到这里,袖中就飞出一只黑雀了,此雀虽小,却生得鹰喙铁爪,瞧来甚是凶猛,原来是只苍南雀鹰。此为苍南北方独有灵雀,体型虽小,却能杀人。 马光禄笑道:“只怕这只苍南雀鹰一去,就伤了他了性命,倒也不必劳烦你我动手。” 马蕴秀道:“最好如此。”口中念念有词,刹时形成一诀,就向那雀鹰身上一喷,叫道:“依我法旨,急急如律令。“ 律令者,乃是禹皇座下的一只灵兽,行走最快,当年禹皇治水,常以律令传檄天下。如今律令伴那禹皇一道,在海外仙岛静修。 因此修士传令,常以律令为名,以示十万火急,不得拖延。而律令亦肯替修士加持,百试百应。 苍南雀鹰得了这吩咐,立时起在空中,猛地张口尖叫一声,听得赵光灵心中一颤。此音之中,竟蕴藏了绝大杀机。雀鹰猛一闪,已是不见了。 赵光灵心中暗忖道:“那位不知名的道友,不是光灵要伤你,实在是形格势禁,今日之事,我也是做不得主的。” 且说秦忘舒正行之际,哪知空中飞来一只凶禽,竟是要来取他性命的。这只雀鹰飞得极快,很快就瞧见秦忘舒了,此雀奉了主人法旨,怎敢有误,当即拢翅急沉,就向秦忘舒背后冲去。 那雀鹰扑击之时,竟是毫无声息,这正是苍穹雀鹰的独门之技,被称之为敛风,秦忘舒只顾前行,哪知其性命已是危在旦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0章 以寡难敌众 说是迟,那时快,雀鹰疾扑下沉,已到秦忘舒身前三尺,而这雀鹰有敛风神通加持,秦忘舒仍是丝毫不觉。(品书¥¥网)! 但就在这时,雀鹰猛地一个翻身,就从秦忘舒头顶掠过,却因转折过急,双翅齐齐折断,身子在空中挣扎了片刻,就在秦忘舒面前骤然落下了。 秦忘舒见马前忽然坠下一只鸟雀来,也觉惊讶。急忙勒住战马,向前前瞧去,那雀鹰体型虽小,但相貌凶猛,不知是否因折了双翅之故,其声哀婉惊恐,听来令人生怜。 秦忘舒自那日百鸟朝拜之后,就对雀禽别生出一种亲近之感,急忙下了马,伸出右手来,就要替这小雀疗伤。那雀鹰低下头来,却不去瞧他。身子向后一缩,也不知是惧怕秦忘舒还是心中有愧。 就在这时,道旁林中忽地飞来几只赤羽黑喙的小雀,围着雀鹰就是一阵乱啄,那雀鹰虽是受伤了,仍是凶悍之气不减,冲着诸雀乱叫,只恨双翅难展,转动不灵,身子被连啄了几下,羽毛被啄得乱飞。 秦忘舒忙用手将雀鹰拢住了,指着几只赤羽雀道:“你们这些小家伙好没道理,人家已然受伤了,怎地却趁人之危。” 几只赤羽雀见秦忘舒护着雀鹰,不敢再去纠缠,就围着秦忘舒叽叽叽喳喳一阵乱叫,声音急切。秦忘舒忖道:“莫非是在向我告状了,可惜我又不懂得鸟语,怎能替你们打这个官司?” 左手逼出命火来,在那雀鹰身上一炙,雀鹰断翅已复,就从秦忘舒掌中挣脱出去,急急向空中飞去。 哪知空中又飞来一群鸟雀,将雀鹰团团围住了,不肯放它逃走,雀鹰本是灵禽,而面前的鸟雀虽多,最多也只有几只妖禽罢了,就算来了千只万只,也不是这雀鹰的对手。 但这雀鹰不知是心中有愧,还是另有缘故,也不敢以力相拼,唯在空中腾挪躲闪。但鸟雀越集越多,眼瞧着这雀鹰就要吃亏。 秦忘舒越瞧越奇,叫道:“这只小雀犯了什么过错,你等竟不放它离去?” 空中鸟雀齐齐叫嚷起来,鸣声震天,像是争先恐后向秦忘舒禀明实情,奈何秦忘舒怎能听懂半句,只好苦苦摇头。 忽见一群白羽雀飞来,在空中或横或竖列成队伍,秦忘舒依稀瞧出是个“有”字,心中更奇,忙道:“有什么?是宝物还是奇珍?” 那群白羽雀再次散开,复又组成一字,则是一个“敌”字,秦忘舒恍然大悟,道:“有敌!” 这时他隐约明白,那只雀鹰是受人差遣,前来谋刺自己,却也不知何故,中途转向,以至于折了双羽。这情形秦忘舒虽是没曾瞧见,却瞒不过他的灵识。 他自得知自己身具灵识以来,一路上都在试用其技,故而对雀鹰的举动一清二楚,只因那雀鹰动作太快,又是自折双翅,秦忘舒也就没去深想。最多觉得这雀鹰行径古怪罢了。 秦忘舒道:“原来是有大敌来袭,多谢诸位告知。”他见这群鸟雀绝大多数并无灵气,纵有两三只,也是灵气极微,知道只是些寻常鸟雀。 他心中暗道:“这些寻常鸟雀,怎会排成字迹,莫非是这附近有修成那灵慧的灵禽?这只凶猛小雀也不敢与诸雀厮杀,又是什么缘故?” 便道:“附近可有灵禽,速速让它来见我。” 白羽雀听到这话,就排成一线,向西北方飞去,秦忘舒暗道:“它不来会我,却让我去会它,这是什么道理?”心中好奇,亦骑上战马紧紧跟来。那只雀鹰被众雀裹住了,也是逃窜不得,只能一路随行。 就见那白羽雀越飞越快,秦忘舒只能拼命鞭马,紧紧跟随。此刻真是技到用时方恨少,自己虽养就真玄,但对御器遁术诸般法诀一窍不通,说来是个修士,其实是个白丁。 又行了十余里,秦忘舒坐下战马前膝一沉,就将秦忘舒颠下马去,这也是因为秦忘舒不惜马力,只顾着奔驰,这战马竟是受伤了。 秦忘舒使用混一心法,将体内真玄调得均匀,身子轻若羽毛,缓缓落地,回头瞧去,那战马已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秦忘舒回身揖了一揖,歉疚道:“马兄,真正对你不住。” 他提气急奔,虽比寻常人快得多了,但因未修步法遁术,也就是比战马略略快了些。这时前面的白羽雀飞得更快,眼瞧着就要没影了。 秦忘舒正在着急,空中唳声四起,原来是来了四只苍鹰,这四只苍鹰展开翼来,皆有丈许,实为秦忘舒平生未见。 就见一只苍鹰飞到秦忘舒面前,就将身子一倾,秦忘舒喜道:“原来是载我来了,就怕我身子沉重,你也载不得多远。”话虽如此,还是将身子轻轻一纵上了鹰背。 那苍鹰振翅飞起,果然有些吃力,好在总算离地飞起,其他三只苍鹰就在四周卫护,看来是要随时接应了。 秦忘舒瞧见此景,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歉疚。这四只苍鹰定是受了那只灵禽的吩咐前来迎候自己,只恨自己百无一用,竟成了群禽的托累。 他心中忖道:“修士能御剑飞升,定然是有一套运气的法诀,方能使身子轻若一羽,我既有真玄在身,按理也该做到才是。” 他这几日虽勤学不辍,无论是混一心法还是明鬼谱,都只是运气的法门,却非心法法诀,自己若想轻若一羽,如不能修得心法,就只好自己去创出一套来。 创制心法那是想也不想了,那非得玄承积累到极深厚的程度方可,自己先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这御气之法寻些手段,好歹令自己的身子轻些,也免得座下苍鹰吃力。 想到此处,就将混一心法反复想来,但这混一心法的好处,是将诸种真玄合到一处,至于运气御玄的威能,也只是平平。至于明鬼谱,那是真气御使之法,这时更是用不着了。 看来只好从归藏经上再做文章,奈何这归藏经只有三页数百字,自己虽是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似乎也无大用,还是要寻章摘句,细细领悟不可。 将归藏经反复回想了数遍,忽地觉得其中一句大有文章可做,原来那句是:“务使气澄身空,内宇外宙,体藏万有,妙处无穷。” 秦忘舒细细体悟,隐隐觉得有所领悟。原来这句是说,要使得体内真玄澄清,身子一空,就好似腹内生出一个空间来,如此体内是个空间,体外又是一个空间,体内若有空间,才能够体藏万有,无所不包,这样做来,必定是好处无穷。 但是如何气澄身空,又怎样内宇外宙,归藏经上则是一字不提。 想来这归藏经的创使者本身修为太高,这归藏经写来,也是给大能修士瞧的,经上文字,实为仙修总纲。又怎能将些仙修的常识写在经上?那可是贻笑大方了。 那些大能修士瞧见此经,自然立时顿悟,何须多说废话。却苦了秦忘舒这位仙修白丁。 他将这“气澄身空,内宇外宙”念了数百遍,自然是毫无用处,于是只好将混一心法,儒门射艺等诸般法诀反复试来,忽地修到射艺中的一项,就觉得体内真玄散于四肢,腹中真玄稀微,就好似要形成一个中空的内宇一般。 不过他的这项儒门射艺其实只是白矢罢了,动用此项射艺时,需将真玄运到双臂上,方能令箭矢生光,箭出有力。但这项法诀最多只能是气散于臂,与气澄身空则是差得极远了。 但秦忘舒细细体悟,却觉得这两者之间虽有差距,却是异曲同工,若是假以时日,再多增进些仙修玄承,说不定真能做到气澄身空。到哪时,那步法遁术反倒是区区小术了。 这时四只苍鹰已轮换了两回,离秦忘舒刚才遇到雀鹰的地方,已是隔了近三百里了。但群雀仍向西北方向飞去,也不知要飞多久。 就在这时,秦忘舒的灵识之中,猛地现出三道身影来,秦忘舒急忙用灵识细探,赫然瞧出赵光灵的身影,至于赵光灵身边的两位修士,却是不识。 但这二修既然是御剑飞来,又怎是好相与的?秦忘舒心中暗道:“我一时心软,饶过了那位修士,不想却替自己招灾惹祸了。” 此刻也来不及悔悟,还是要急思对策要紧,他在苍鹰背上取出弓来,又取出四枝箭,这是想用习练已熟的参连射法对付三修了。 真玄在体内急急一转,脑海中再现纵横棋格,三名修士皆在这棋格之中,秦忘舒知道来者必是大敌,当下毫不犹豫,就将四箭连珠射出。 此刻三修离秦忘舒仍有七八里的距离,秦忘舒只能用灵识探出,目力却是丝毫瞧不见的。而自己的儒门射艺,如今最远的是射出三里去,能不能射到七八里外的修士,实非秦忘舒所能预料? 四枝箭破风而去,速度快极,但四箭离三修还有一里时,其中一名被黄光裹着的修士猛地抬头,左手向前一指,一道黄光飞来,空中赫然多了一道土墙,四枝箭接连撞在土墙上,却是难入分毫。四箭齐折,就此坠落下去。 秦忘舒暗道:“这土墙是灵气所凝,寻常箭枝自然是穿不透,难不成要动用碎灵矢?” 将手一翻,碎灵矢已在弦上,但碎灵矢只有一枝,对手却是三人,这一箭就算中了,对手尚有两人,仍有极大机会将自己诛杀。 若是此箭不中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1章 恩怨谁可辩 秦忘舒深知擒贼擒王之理,当下按箭不发,只等三人来的近了,也好将三人中的首脑一箭毙命,此刻对手势大,那是不能容情了。(品书¥网)! 三修遁器不同,遁光亦是有异,黄光中的修士来的最快,刚才以一道土墙挡住箭枝,此人从袖中再取一宝,遥遥向秦忘舒祭来。那法宝虽隔了五六里,仍是眨眼便到。 此宝乃是一只玉梭,以美玉炼成,呈三菱之状。秦忘舒虽不知此宝有何威能,却知道以自己的修为,这世间任何一件法宝,自己定然抵御不得。 幸好他张弓以待,蕴势多时,没奈何,只好不求伤人,先来御宝,碎灵矢觑了个亲,此矢“铮”地一声,就向那玉梭射去。 儒门射艺,果然非同一般,两件法宝在空中撞了个正着,只听“轰”地一声,就将玉梭撞碎,惊得身后三修齐皆动容。遁速不由得缓了下来。 但秦忘舒只有这一件护身的法宝,如今一旦用去了,心中还是有些慌乱。 正在这时,那只雀鹰忽地从群禽中急掠而出,去势如电,不等那碎灵矢落地,就将此矢叼住了,这一幕被马蕴秀瞧见,喜得他大叫道:“好雀儿,速将此宝拿来给我。” 那只雀鹰在空中犹豫半晌,忽地下了决心,反向秦忘舒飞来,飞到秦忘舒头顶上,立口一张,碎灵矢落将下来,秦忘舒立时接住,由不得哈哈大笑道:“光灵兄,我饶你不死,你却请人来追杀我,这等行径,令人心寒。” 诸禽本来视这雀鹰为敌,如今瞧见雀鹰背主拾箭,皆是欢喜大作,围着雀鹰鸣叫不已。 赵光灵皱眉不语,只将目光向马光禄瞧去,马光禄道:“儒门弟子倒也不可小瞧了,只是我仙宗弟子,难道比你弱了。”从袖中取出一只朱红色的盒子来。 马光禄将朱盒打开,盒中放着两枚银针,赵光灵在旁边瞧见了,心中暗暗替秦忘舒担忧。这两枚银针是师兄得意法宝,有名的夺命神针,针出命丧,绝不落空。 秦忘舒的灵识也瞧了个正着,暗道:“打人不过先下手,先射得一个再说。” 此时三修皆在射艺的棋格之中,秦忘舒箭矢所指,无一不中,这也是儒门射艺的精妙之处。 当下心中存想,手指一松,碎灵矢再度离弦,就向马光禄射来。 那边马蕴秀早有防备,急忙将土墙法诀再次祭出,奈何碎灵矢怎是这土灵气凝成的土堆置能挡住的?此矢穿墙而过,浑不费力。 慌得马光禄将身急闪,却哪里能避得开,此箭正射在马光禄的胸肋上,离身子紧要处只差了数寸罢了。马光禄虽有真玄护体,仍觉得肋骨断了数根,痛不可当。更可怕的是,此箭入体,体内真玄皆散,竟是用不得一丝力气。马光禄身子就向下陡沉。 赵光灵慌忙去救,急沉了数十丈,总算将师兄身子捞着,却见马光禄已是吓得不轻,连声道:“师弟,师弟,多亏你救我。” 这次碎灵矢虽是射中对手,但秦忘舒也等于是失了此宝,心中也是惶恐,只好将赤凰刀取在手中。 此刀本是说好归许负心所有,其后被许负心藏于物藏之中相赠,秦忘舒虽是持刀在手,但与对手隔得太远,又怎能厮杀! 秦忘舒暗道:“今日只好与对手拼个你死我活。”于是在胯下苍鹰背上一拍。 那苍鹰会意,口中低唳一声,就向空中的马蕴秀猛扑过去。 马蕴秀刚才呼唤了雀鹰数次,那雀鹰却总是不理,这时见秦忘舒乘着苍鹰扑来,心中又气又恼,叫道:“找死!” 他的暗宝被秦忘舒打碎,只好也取了柄备用法剑,来与秦忘舒斗法。只是若想祭出法剑去,非得靠近对手不可,二人同样的心思,因此相对而行,皆是飞得极快。 六七里的距离很快就被拉得极近,眼瞧着还剩下五十丈了,已是法剑的威能范围之中,马蕴秀大喝一声,将法剑祭在空中,此剑寒光闪闪,就向秦忘舒当下斩下。 秦忘舒早就打定主意,要以手中赤凰刀格开对手法剑,只是修士的法剑来的何其之速,自己能否格得开,心中其实没有丝毫把握。但除了这个手段,秦忘舒又怎有其他办法可用? 他紧握赤凰刀,全神贯注,不知不觉之中,右手少阳三焦经中的异火离体入刀,就将赤凰刀变得通红如血。 秦忘舒心无旁骛,倒也不觉得有异,可在四周诸禽以及瞧来,那赤凰刀好似刚从丹炉之中取出来一般,刀身热不可当,空中散发着一种五金之器烧灼的味道,除此之外,更有一种异香传来。 这异香与五金之器烧灼的味道合在一处,就形成一种奇异的威慑力,令人心中惊恐战栗,就觉得危险来临,死之将近。 “嗤”地一声,一道红光从刀上生出,竟有三尺之长,合着赤凰刀本身长度,便有七尺了,那红光与刀身浑然一体,颜色无差,也瞧不出哪里是刀身,哪里是红光,唯知此刀一出,鸟雀惊飞。就连空中的云团也在微微发颤了。 秦忘舒知道是死是生,就在此一举了,灵识中探到法剑落下,当下大喝一声,将手上赤凰刀向上掠起,刀出之际,大脑一片空白,家国之恨,父帅见弃之悲,亲友离散之苦,尽在这一刀之中。 又是“嗤”地一声,空中法剑被一斩而断,而法剑被斩之处,刀身溶化,凝固成球,此刀之威,实难用言语来形容。 马蕴秀本来随着法剑逼近秦忘舒,见到法剑被断,前方红光冲天,吓得急忙在空中停住身形。不想秦忘舒却得势不饶人,驾着苍鹰飞来。手中七尺赤刀光芒辉射,令人不敢逼视。 马蕴秀欲待后退,却怕折了玄极宗威名,欲待向前厮杀斗法,心中着实惊恐,忙叫道:“道友慢来。” 秦忘舒冷笑道:“此刻叫停,怕是太迟了吧。” 就在这时,就见远处的赵光灵左手一扬,两道银光飞来,正是马光禄的独门暗宝,两枚夺命神针。赵光灵虽是出了手,仍是愁眉不展,原来他是受师兄逼迫,只好动用此宝,心中却是不大情愿的。 他自断了一臂之后,于世间之事反倒领悟不少,又因性情柔顺,更没了争竟之心,此刻心中忖道:“仙修之士为甚要拼个你死我活,大家安安生生地修行岂不是好?”只可惜身在局中,也只好随波逐流了。 秦忘舒虽有防备,但却不知如何防御暗宝,胯下苍鹰哀鸣一声,被这两枚银针入脑,立时死于非命,秦忘舒“啊呀”叫了一声,就向地面坠去。 马蕴秀先是一怔,其后大笑道:“道友连遁术却不知,也敢做我的对手。” 秦忘舒身子刚坠了十丈,就有两只苍鹰飞到,自是来救秦忘舒的了。马蕴秀笑道:“怎能容你等来救。” 手中急掐法诀,生出两道狂风来,而狂风之中则是凝风成刃,两只苍鹰被这狂风卷到,立时落羽纷纷,身上翅上,也不知中了几刀。 第三只苍鹰亦来相救,仍被马蕴秀风刃所杀,这时秦忘舒越坠越快,离地不过二三十丈了。 正在这时,那只雀鹰闪电般掠来,伸出利爪,在秦忘舒背上一抓,此爪深入骨肉,令秦忘舒痛极,但却因被这雀鹰一提,身子下坠之速也就略减了。这才知道雀鹰是来救人,此雀虽小,毕竟是一只灵禽,力气何止千斤。 趁着雀鹰一阻之势,无数鸟雀聚来,就在秦忘舒脚下铺成厚厚的鸟阵,秦忘舒体内本是真玄运转,这番落下,不知撞死多少只鸟雀。但鸟雀不计生死,一心要救助秦忘舒。秦忘舒沉落数丈之后,身子总算停顿下来。这时离地面只有十丈了。 秦忘舒又是感激,又是惭愧。为着自己,不知死伤多少鸟雀,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让群禽舍命来救。 二马瞧见群禽争先恐后来救秦忘舒,也是又惊又奇,唯有赵光灵暗暗点头,当初自己被秦忘舒射落之时,也曾被鸟雀所救,如今总算明白是何人驱使了。 眼瞧着秦忘舒离地已近,群鸟这才四散开来,秦忘舒提气缓缓落下,忽地瞧见地面上站着一人,正是被自己射了一箭的修士。 那修士已取下了胸肋上的碎灵矢,此刻正咬牙切齿,手中高举法剑,法剑只一闪,空中化出十七八道剑光,每道剑光破空凌风,声势惊人,这剑光若是割到身上,还不是骨断筋折? 秦忘舒只好将身子疾沉,手中赤凰刀高举,就算自己被这剑光割待七零八落,好歹也将这修士杀了,不做赔本的买卖。 赤凰刀一出,迎面袭来的剑光立时被扫荡一空,地面上的那修士面上,已落出极恐惧的神情来,不想秦忘舒修为虽弱,这手中的法刀倒也不俗。 秦忘舒扫荡剑光,心中顿时一喜,正想顺势将地面上的修士杀了,哪知颈后忽地一痛,原来是背上的雀鹰伸喙来啄,利喙如刀,已深入脖颈。 秦忘舒大叫一声,就跌到地上去,心中着实难以索解,这雀鹰先来行刺,其后救人,如今又来伤他,反反复复,究竟是何道理? 耳边听到马蕴秀喝道:“你这畜生也敢背主,我倒要让你瞧瞧,谁才是你的主人。” 那雀鹰拔出利喙,又再次向秦忘舒颈上啄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2章 挥刀赤焰长 秦忘舒脑后虽不能视物,灵识中却能清清楚楚感受到雀鹰毛羽俱张,雀目如赤。 ()此雀分明是本性大失,完全受他人御控了。 秦忘舒虽怜此雀,也不能容情,右手挥向脖颈处,异火吞吐之际,就将这只雀鹰化为飞灰。左手命火再朝脑后一抹,伤处便愈合如初。真可谓左手造化,右手杀伐。双掌蕴生死,转念成阴阳。 而他双足踏定大地之后,心境更是一固,《归藏经》中的吸纳灵气之法立时动用,灵气自涌泉而入,刹那化为真玄。别瞧他只是初级练气士,若论这心法之妙,放眼天下,几无对手了。 马蕴秀瞧见雀鹰被秦忘舒举手灭去,心中又是恼怒又是心痛,这雀鹰他培育不易,不知耗费多少心血,如今却秦忘舒随手灭去,心中岂能不痛? 他此刻身在空中,正可居高临下,予秦忘舒致命一击,当下双掌合什,掌缝之中黄光大现,再将双掌缓缓拉开,两掌之中赫然多出一座小山,就将此山向秦忘舒当头盖地压来。 此山随风变化,每降一寸,必增一尺,等落到秦忘舒头顶时,已山已是数丈大小,若论此山的重量,那至少也是一峰之重。 仙修之士,常用山岳之重来衡量法宝威能,从小至大,分为峰,山,岳三级,三峰为一山,三山为一岳,一峰之重十万斤。 若是万斤之物,秦忘舒或可支撑,若是万斤,秦忘舒或能侥幸不死,如今一峰之重压来,秦忘舒必死无疑。 然而他就算想闪身避让也是不能,那小山沉降之时,山上放出黄光一道,罩住秦忘舒的身子,若想挣脱,得先将这黄光打碎了不成,而等他打碎黄光,那小山早就落到头顶了。 秦忘舒心中暗祷道:“归藏,归藏,今日能否活命,全看此经威能。”心念动处,真玄贯于双臂之中,而脚下涌泉穴见体内真玄流动,吸纳的速度更急,一时之间,秦忘舒只觉得体胀如鼓,好似要炸裂了一般。 不过在别人瞧来,秦忘舒除了神色凝重,全身挺立如山之后,其实并无丝毫变化。而瞧秦忘舒的架势,竟似要以这一刀之力独撑山岳之宝。赵光灵心中已替秦忘舒暗暗叹息。 要知道修士境界到了何处,就有怎样的气力,以秦忘舒这样的初级练气士来说,所能承受的最重力量不过五六万斤罢了。其后每升一级,便多上万斤的力气,到了五级,恰是十万斤,那就是一峰了。因此五级修士,又被称为一峰之修。 等到突破五级大关,每升一级,便增二万斤力气。虽然修士心法不同,境界提升之后,修士的诸项能力增长亦有强弱不一,但任你修士手段无穷,法诀万有,这修士的力气总是有限的。 秦忘舒只不过是初级练气士,就算所修心法与众不同,但无论怎样,也不可承受一峰之力。 就见秦忘舒吐气开声,口中大喝一声,手中长刀徒增六尺红光,是为九尺长刀,而刀身更是赤红如火,热焰四射,那长刀横空掠过,好似快刀切菜一般,竟将小山一劈为二,两半截山峰沉沉落下,恰恰落在秦忘舒两侧。 秦忘舒一刀得手,顿时精神大震,这赤凰刀本来并不出奇,可配上右手异火,竟是如此厉害,而细瞧赤凰刀,又与刚才不同。就见那刀身上多了两处红点,恰合着秦忘舒两次动刀之数。 秦忘舒暗道:“这刀每用一次,就被这异火炼化一番,难不成等到刀身红点遍布之后,这赤凰刀便废了不成?” 但哪怕这赤凰刀明日就不能用了,此刻也只好不去理会,秦忘舒再次挥刀,将身前半截山峰劈开,正面对马蕴秀一双愤怒的目光。 自己的两件法宝,皆被秦忘舒所毁,马蕴秀饶是仙修之士,此刻也是恼怒异常,此刻已是双足踏定地面,就将足下法剑持在手中,剑光闪烁不定,向秦忘舒刺来。 既然斗宝不胜,只好与秦忘舒拼这杀伐之术了,仙宗弟子,哪个不是从玄功境界一点点修行上来的,比起祭施法宝,反倒是这杀伐之术最为趁手。 秦忘舒瞧见马蕴秀的剑势,心中道了一个“慢“字,若论斗宝,他是一窍不通,若论杀伐,这里三名修士,谁能比得上他的经验阅历? 赤凰刀抬手一刺,马蕴秀半边身子顿时化为乌有,原来此刀异火虽是收敛了去,刀身热力犹存,马蕴秀血肉之躯,怎禁得住这异火焰力。 马光禄瞧见好友被杀,心中怒火万丈,却猛地转身,就要祭剑而逃。秦忘舒瞧了只是摇头,道:“如此义气,倒也难得。“大步向前,赤凰刀抬起一刺,那马光禄的半边身子也是不见了。 秦忘舒这才将赤凰刀转向赵光灵,冷冷地道:“道友此番可是后悔了?“ 赵光灵摇了摇头,苦笑道:“道友,你我皆闯了大祸了。你此刻杀了我,我心中只有感激。“说罢将胸一挺,竟是丝毫不惧,而瞧他神情,已是面如死灰一般,看来是不想活了。 秦忘舒凝刀不刺,道:“怎地就闯了大祸?“ 赵光灵道:“第二位被你杀的,那是我的师兄,他于中途遇见了我,自然要替我报仇,不想却被你杀了。你想师父怎能饶了我,是以我怎样都是个死了。“ 秦忘舒道:“那用小山法宝的人又是谁?“ 赵光灵道:“此人叫做马蕴秀,乃是玄极宗弟子“ 秦忘舒失声叫道:“玄极宗?此人究竟是北宗,东宗还是西宗?莫不是北宗?“ 赵光灵道:“师兄说他宗门在北,那就是玄极北宗了。“ 秦忘舒叫道:“该死,该死,不想未入宗门,就杀了一名弟子,这下果然是糟糕了。“ 赵光灵道:“莫非道友果然要去玄极北宗?“ 秦忘舒道:“不错,我欲投玄极北宗,修仙修之术,哪知却被你反复追杀,坏我大事。“言罢恨恨不已。 赵光灵奇道:“难道你不是儒门弟子?“ 秦忘舒恼道:“你瞧我全身上下,哪里像个儒生,我若有机缘投入儒门修行,何必去投劳什子的玄极北宗。“ 赵光灵点了点头道:“道友既非儒门弟子,那更是糟得不能再糟,若是儒生,好歹也有儒门撑腰,如今道友竟是个散修,那只有自求多福了。“说到这里,再将眼睛一闭,只等秦忘舒长刀刺来。 秦忘舒反倒长刀一收,道:“我此刻心中烦恼,你莫要惹我,趁早逃命去吧。“ 赵光灵奇道:“你竟不杀我。“ 秦忘舒道:“你只当杀人是好事?这两个人穷凶极恶,我不杀他,他便杀我,至于你,我瞧你胸中全无一丝杀机,刚才那两枚银针掷来,也是被你师兄被迫,我又何必杀你。“ 赵光灵叹道:“原来刚才的情景全被道友瞧见了,道友的灵识倒也不俗。只是道友心法虽奇,法器虽妙,可惜却不曾修得法诀,只知动用蛮力,此番能活命,也是奇事一桩。“ 秦忘舒道:“你既瞧出我的破绽来,我只好就杀了你。“ 赵光灵道:“欢迎之极。“又将胸膛挺来,双目闭起,哪知等了半日,也不见长刀劈来,只好睁开双目。瞧见秦忘舒面上只是笑。 赵光灵不悦道:“道友,士可杀不可辱,你又何必笑我。“ 秦忘舒笑道:“如今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又怎会笑你。其实我正想向你讨教,我既然得罪了玄极宗,该想个怎样的法子逃避追杀?“ 赵光灵双目睁得老大,道:“你还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你连遁术也不曾修行,手中更无遁器,逃不出百里,就被玄极宗追上去。“ 秦忘舒道:“我只需将你杀人灭口,谁知这修士是被我杀的。“ 赵光灵摇头道:“原来道友不仅不会遁术,连这仙修常识也是不通。要知道仙宗弟子一旦冲灵入境,就会备上一盏本命灯,供于宗门之中,此人若是死了,本命灯便会灭了,到时宗门之中自然有人替他报仇。“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玄极宗便来寻我,也要花些力气。” 赵光灵道:“只需寻到尸体,你怕就逃不远了。”说到这里,双目就向地面两具尸身瞧了又瞧。 秦忘舒道:“瞧光灵兄之意,这是劝我将这两具尸身处理了。” 赵光灵急忙摆了摆独手,道:“绝非在下之意,绝非在下之意。” 秦忘舒道:“人若一死,那就等同于木石尘土一般,或是土埋了,或是火化了,反倒是一场功德,难不成留在这里,等着鸟雀虫蚁来食?” 赵光灵目光闪动,露出喜色来,道:“道友说的也是。” 秦忘舒叹息一声,异火再次逼出体内,赤凰刀又是一片赤红,此刀轻轻一挥,两具尸体便化飞灰,有风吹来,何消片刻,就吹了个干干净净。 赵光灵立在那里,掉了几滴眼泪,喃喃地道:“师兄待我倒是不错的,只可惜他斗法失手,遂落了个身化飞灰的下场,这也是他的命数。” 秦忘舒道:“在下有一事正想讨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3章 教学两相长 赵光灵道:“道友只管说来,光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品书¥网)!” 秦忘舒道:“我想向光灵讨教遁术,不知光灵兄意下如何?” 赵光灵面露为难之色,道:“道友,一来诸门诸派仙修之术巧妙不同,本宗遁术,是要用本宗心法施展的,你学了去也是无用。二来宗门有令,绝不可妄传宗门法术,光灵恕难从命。” 秦忘舒道:“第一,你只管教,能否修成在我,第二,难道你还想回宗门受死?” 赵光灵眨了眨眼睛,仰着头想了半天,道:“道友,你让我好生为难。” 三日之后,于陈楚交界之地一座高山中,两名修士一坐一立,静默无言。 那坐着的修士只剩了一只左臂,神情寡淡,立着的那位修士气宇轩昂,挺立如岳。这二人正是赵光灵与秦忘舒了。 半日之后,赵光灵道:“这三日之中,我已将云泽宗初级心法尽数传授于你,你有何不明白之处,只管问来。只是在下才疏学浅,若是问得深了,在下也是无能为力。” 秦忘舒笑道:“贵宗心法与归藏经相比,那简直是明畅如白话一般,我学了倒也不难。我只问你,你对归藏经领悟的如何?” 赵光灵面有惭色道:“虽是背得一字不漏,可惜却是一句不懂。” 秦忘舒道:“这是你我玄承不足的缘故,就好比那刚刚开蒙的学童,刚刚念了三字经,就去学什么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可不是像瞧了天书一般?不过这归藏经是仙修总纲,只要牢牢记住了,日后总有好处。” 赵光灵道:“秦兄,你不必替我操心,我好歹在云泽宗苦修多年,诸般法术都是略知一二,足可傍身,倒是秦兄虽有惊人奇术在身,却是个仙修白丁,好比三尺童稚,手中拿了块黄金珠玉,却不知怎样花用,岂不可惜?” 秦忘舒道:“赵兄说的是,从今日起,也该将仙修诸术一一学来,不如就从遁术学起。” 赵光灵点头道:“秦兄负案在身,这遁术一定是要学的,这世间有五行遁术,是为金木水火土,再加风雷二遁,便是七遁了。这其中风遁最是容易,也是在下所学,其他六种遁术,光灵只略知水火二遁,至于金木土雷四遁,则非在下所知。” 秦忘舒道:“却不知火遁又该怎样施展?” 赵光灵道:“五行遁术之中,土遁最难,若论遁速,则是火遁最快了。但是这火遁却也是极难修的,需得体内先修出真玄之火来,若能修成三昧真火,那自然更佳,此术若成,借助火属法宝,一日千里不在话下,修到极致时,就连遁器也省了,御火而行,好不威风。” 秦忘舒道:“我虽不知能否修出真玄之火来,但这掌中两团奇火倒是有的,也不知哪一道火最适合修这火遁。” 赵光灵道:“这事倒也不难,秦兄将这两团火同时修成,就能分出高下了,至于火遁法诀,秦兄可记住了,这法诀掐将起来以中指为君,四指为辅。”说罢就将这火遁法诀细细说了,秦忘舒一边牢记,一边先出右手掐指运诀,这是要先试右手的异火。 半日后法诀掐得熟了,秦忘舒忍不住跃跃欲试,先依赵光灵指点,将赤凰刀祭在空中,那刀上火焰丛生,只在空中跳动。秦忘舒知道这异火厉害,触之便焚,一时间也不敢将双足踏上去。 赵光灵道:“这火既是从你体内逼出来的,别人触之便焚,你倒是不妨的,否则这火岂不是早将烧得化了,秦兄只管上去。” 秦忘舒只好一咬牙,将身子轻轻一纵,便踏足于赤凰刀上,手中掐诀不停,赤凰刀果然停在空中,并不曾被他踏沉下去,心中连称“妙极”。 赵光灵道:“接下来掐诀启动,那可要小心了,若是去得太快,秦兄怕要从这御器跌将下去。” 秦忘舒初试遁术,已是额上见汗了,但这遁术是逃命的根基,那是不得不学。心中牢记了赵光灵所说的诸般要诀,如何松诀,如何加持,再三回想无误,便将法诀一放,只见赤凰刀如飞而去,但秦忘舒却从刀上跌了下来,幸好离地只有三尺,倒也跌得不重。 那赤凰飞出百丈后,刀上法力已衰,也从空中落下来。 秦忘舒大叫道:“光灵兄,你这是要害我吗?”急纵几步,将赤凰捡了回来。 赵光灵见遁术不灵,也是惊呆了,怔了半晌才道:“这法子本是百试百灵的,怎会如此?是了。秦兄,有一句话原不该问,却不得不问了。” 秦忘舒没好气道:“什么事?” 赵光灵道:“你这赤凰刀可曾认主?” 秦忘舒奇道:“什么叫做认主?” 赵光灵叹了口气,道:“果然被我猜着了。那法器若不认主,怎会与你合为一体,你若是遁术经验极丰倒也罢了,偏你又是初试,难怪这刀不肯依附你。” 秦忘舒忍不住将乱发挠了挠,道:“这仙修之术,怎地就这么麻烦。” 赵光灵笑道:“若是容易了,岂不是人人都能修得?认主之法,必需动用灵识,这是用灵识在法器之中标注了,这法器便认你为主,再来施展法器,就如臂使指一般。“就将其中心法细细说了。 秦忘舒依言而试,竟是容易之极,就觉得那赤凰刀好似生在身子上一般,赤凰刀或冷或寒,心中皆有体会,就连有风吹过刀身,心中也必有感应,其中滋味,着实有趣得紧。 秦忘舒忽地问道:“光灵兄,何谓凝识?“ 赵光灵道:“若说这凝识,可就难了,那是将灵识修到至妙境界,心中一动,灵识无所不在,或是铺天盖地,或是凝细如针,就算你用灵识伤人也是不难的。“ 秦忘舒道:“那神识又是如何?“ 赵光灵忍不住笑道:“秦兄还没学会走路,就想着日行千里不成?那神识可是不得了,一旦修成,千万里之内,可辩分毫,以神识压制对手,可不战而屈人之兵。若用神识杀人,更是容易,可谓心念一动,对手化为飞灰。但据我所知,世间修成神识者,苍穹界绝无,便是仙界之中,只怕也是屈指可数。“ 秦忘舒笑道:“既是这么厉害,那是想也别想了,我还是先将这遁术学了要紧。“ 当下再掐法诀,试这火遁之术,此次踏足赤凰刀上,可就比刚才稳当了许多,赤凰刀与身子浑然一体,想来是绝不会从刀上跌下来了。 心中默念法诀良久,这才将法诀松开,只是中指还得虚虚掐着,否则中指完全松,遁速便是极致了,自己哪里能适应? 就见脚下的赤凰刀果然缓缓向前飞去,秦忘舒心中大喜,却是提心掉胆,那赤凰刀离了山峰后,秦忘舒更是不敢向下看了。赵光灵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瞧着。 仙修之术,固然妙趣无穷,可若修成一术,也不知要耗费多大心血。更要命的是,一旦踏上此路,那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了。而一个人的境界越高,越遇到的事情就越是麻烦。此中苦恼,若非身在其中,也是难以体会的。 秦忘舒御刀而行,初时惊惶,其后越来越是放心,他胆子又大,那遁速自然是越来越快了。半个时辰之后,就见秦忘舒急掠而回,满面皆是欢喜之色。 赵光灵叹道:“我修这遁术,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秦兄大才,也不过是花了两三个时辰罢了。恭喜我仙修界又多了一位大能。“ 秦忘舒道:“秦忘舒他日若有小成,皆是光灵兄成全造化之功。“ 在二人传功谈玄之际,诸多鸟雀一直伴在身侧,似在提醒秦忘舒,莫忘了与那位灵禽之约。秦忘舒先前倒是想急于见到那只灵禽,此刻既有机缘向赵光灵讨教仙修妙术,也只能将此事放到一边。 那赵光灵本身修为虽不算高,但仙宗弟子其基础必定是扎得牢牢的,仙修诸术基础,那是无一不知,若是更进一层楼,却又是无一精熟。好在对秦忘舒而言,却是足够了。 又过了四日,赵光灵倾囊相授,绝无隐瞒,到最后干脆将一卷《云泽七术初修》交给秦忘舒,让他自己依卷修行。而在这四日之中,身边鸟雀每日鸣声不断,听来越发急促了。 赵光灵道:“瞧这鸟雀鸣叫的情形,那位灵禽必是在催促了。秦兄,你我盘桓七日,也算有缘,他日相逢,再来叙话罢。“原来他这几日被秦忘舒缠得头大,秦忘舒好学之极,每每问出的问题都是刁钻古怪,让赵光灵无从答起,问得多了,这面子上难免就挂不住了。 趁着此刻师道尊严尚存,还是尽早抽身而退的好。 秦忘舒肃容揖手,道:“儒门说的好,三人行必有我师,光灵兄传我七日功法,亦算是忘舒之师,这份恩情,忘舒没齿难忘。“ 赵光灵忙也还了礼,道:“我如今只往东去,离云泽宗那是越远越好,秦兄既然养就真玄,两团火又是古怪,依在下之意,还是做个散修的好。“ 秦忘舒道:“这是何意?“ 赵光灵道:“这世间的仙宗,哪个不是目高于顶,秦兄带艺投师,就怕仙宗是不肯收的。且世间之事,福祸相依,秦兄一身修为是因这两团奇火而来,就怕,就怕我今天的话,怕是说得多了。“说到这里,向秦忘舒长长一揖,就此飘然而去。 秦忘舒瞧着赵光灵远去的身影,大有孤单萧瑟之意,心中暗下决心,赵光灵右臂因自己而断,他日若有缘相逢,自己定要想个法子,将他的右臂接续了才是正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4章 神火不可亵 经不住身边鸟雀一再催促,秦忘舒这才上路。(品书¥网)!此番行止可与往日大不相同,他将赤凰刀在空中祭起,将双足牢牢踏定了,手中掐动法诀,此刀生火吐焰,顿时一飞如箭。诸多鸟雀反而被远远抛在身后了。 秦忘舒自被仙禽降下血丝入体,得入仙修门径,今日方才体会到仙修之士的滋味。 一路行去,足底江山如画,高山如丘,人群如蚁,到了此刻,秦忘舒顿生俯视苍生之感,心中叹道:“难怪仙修之士视人命如蝼蚁一般,原来身在空中,除了觉得天地之大,任何物事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火遁之术果然快极,只行了两个时辰,就已是五百里了。忽见前方有白羽雀聚在一处,在空中排列有序,变化了数次。细细瞧来,则是“恭迎大修”四字。 秦忘舒面上不由一红,自己勉强算是初级练气士,“大修”二字,那是万万配不上。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缕细细的声音,此声微若蚊呐,虽是人言,却是吐字不清,听来十分古怪。那声音道:“灵禽末修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5章 云散冰消处 秦忘舒虽是呼吸维艰,心中却是丝毫不乱。 他自明悟大地为灵气之源后,归藏经略有小成,只要立足大地厚土之上,必定是心中安稳。 此刻土虎猿巨臂如山沉沉压下,体内真玄遇强则强,立时散去四肢百骸,要与这土虎猿一较高下。但秦忘舒毕竟只是初级炼气士,体内灵根渺小,又能存得多少真玄,因这番对抗,体内真玄为之一空。 虎猿四臂离秦忘舒仍有三尺之距,若是完全压将下来,秦忘舒立成肉饼了。 这时黑羽雀不顾性命,向土虎猿面门上扑去,爪挠喙啄,好不凶悍,可土虎猿怎会在意,仍视秦忘舒为大敌,不过四臂沉落的速度已然缓慢下来。秦忘舒身周气息蒸腾,如在浴中,这是因体内真玄全部被击发了,虽能撑得一时,但终究抵抗不住土虎猿的天生神力。 或因体内真玄耗尽,双手中的神火同时激发出来,两团火焰在秦忘舒的面前猛然一撞,一道极强烈的光芒在秦忘舒面前炸裂开来,耳中只听到“轰”地一声巨响,土虎猿身躯被炸得粉碎,四周血肉横飞,令人不忍目睹。 秦忘舒虽是牢牢立在地上,身子却如虚脱了一般,两团神火同时被逼得遁出体内,体内骤然一空,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大脑一阵眩晕。他知道这是真玄耗尽之兆,只要静心调息便会无事,可失去了真玄,心中自会觉得惶恐不安,若是土虎猿再次复活,他可就没命了。 不过就在真玄耗尽的刹那间,秦忘舒忽地又体会到另一种妙处,《归藏经》有云:务使气澄身空,内宇外宙,体藏万有,妙处无穷。 此刻的情形,正是气澄身空,他隐隐觉得,那极空极虚的体内,似乎蕴有无穷奥妙,这是否就是内宇外宙,体藏万有?他急忙凝神去探,却还是慢了一步。 原来灵气自涌泉而入,体内真玄刹时充盈,气澄身空之景再也感受不到了,不过因这番灵识内探,让他领悟到内视术的奥妙来,在灵识运用上,秦忘舒再上一层楼。 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6章 逢君陈奇事 秦忘舒瞧见势头不对,左手忙施一诀,正是云泽宗的五行护盾术之一的火盾,此术别人修来千难万难,秦忘舒却是举手可成。 法诀一出,凭空遁出一朵红云,将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7章 皆是局中人 秦忘舒道:“在下有位好友,熟知天下人物,是以得知先生大名,先生善测阴阳,洞天察地,忘舒久仰了。 ()“ 据苏仪的《三域志》所说,天衍邹公名叫邹衍,乃是阴阳家开派宗师,若论术数一道,实为天下第一,就连儒门也难以与之相比。只因儒门之术无所不包,且以修身治国为重,不像阴阳家专精术数。 邹公道:“秦兄虽知在下之名,却无缘一唔,何以秦兄见着在下,就能认出我来?“ 秦忘舒道:“大陈国君万金问卜,邹公岂能只以一字相赠,如今莞公主遭劫,在下知道邹公必出。” 邹公哈哈大笑道:“这么说来,秦兄亦是局中人了。” 这次轮到秦忘舒一头雾水,道:“何为局中人?” 邹公道:“秦兄既知此事,又不肯抽身而退,因缘际会,命图已现,秦兄自然是局中人了。在下先前蒙大陈国君所托,推算莞公主命图,虽知必有一人相助于我,但实不知其人是谁,如今秦兄在此,且又涉事颇深,那人不是秦兄又是谁。”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在下对术数一窍不通,今日遇到先生,正好请教。人常道命运难测,何以先生能知未来之事?” 邹公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繁复之极,若说其中玄妙,不过是以大见小四字。” 秦忘舒自然仍不明白,道:“何谓以大见小?” 邹公道:“好比百川归海,这就是天下大势,那世人若在岸上,不必随波逐流,那是逍遥福德之人,只是这样的人物,千万中人只得一人。而世间苍生,绝大多数皆在这百川之中。我既知天下大势,就可略知众人命数了。众人既在百川之中,那势必是要归入大海的。” 秦忘舒道:“先生高论,忘舒见识浅薄,一时仍是领悟不到。” 邹公道:“好比莞公主一事,若你是莞公主身边人,自然只能替她焦急。若你能远远地瞧着,便知莞公主既然血脉不俗,必然有人设局谋她。但若你能立于天地之间,冷眼观瞧,莞公主的命运就越发的明晰了。这就是以大见小了。” 秦忘舒略有所悟,沉吟道:“世事如棋命如子,身在局中不自知,跳出局中冷眼看,洞晓阴阳明生死。” 邹公微笑点头,道:“秦兄能说出这四句来,已可入我术数门庭。” 秦忘舒道:“我听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8章 五行有奇术 邹公也不瞧他,悠悠地道:“此人本想等到有缘人遇到莞公主,替其补完五行之后再来出手,可此人既是五观宗弃徒,声名狼藉,哪里能等到了许多时日,这才急急出手。他要施行的功法,叫做周天离火阵,一旦这阵法运转起来,可是要大耗真玄的。“ 秦忘舒道:“就算他真玄耗尽,可他境界毕竟强过我很多,只需腾出手来,赏我一记法宝,在下只怕也是万万吃不消了。“ 邹公道:“周天离火阵一旦运转起来,怎能容他脱身?一旦他想抽身应敌,阵中的真离之火反噬自身,非死即伤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方才略略放心,邹公负手立在黑云外,凝目向空中观瞧,忽见东方生出一道青光,向黑云中心处射将过去,看来那座周天离火阵已在运转了,东方属木,故为青光。 秦忘舒计算自己与黑云中心的距离,约有百里,自己初修遁术,不敢行得过快,但若是竭力施为,百里之距,其实也只需要盏茶时间。 又过了片刻,西方空中再生一道金光,此光如那道青光一样,斜斜插入黑云中心。这两道光芒射入黑云之后,黑云中心已生变化来。 只见黑云中心处开始缓缓转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带动空中光芒向黑云下方射去。秦忘舒凝神去探黑云下端的虚实,只能隐约探到黑云下方是一座石坛,石坛上横七竖八,堆着一团香木,香木之上躺着一人,想来就是莞公主了。 秦忘舒见到这般布置,暗暗心惊,难不成那修士是用引火点烧香木,这法子和火焚活人又有什么两样?不过瞧其邹公神色如常,秦忘舒生怕被邹公笑话,因此忍着不说。 等到北方再生出一道黑光,秦忘舒已有些立不足了,北方黑光一生,就只剩下中央黄光,若等到黄光生出,阵法便成,就会从南火引来真离之火,自己离阵法还有百里的距离,到时又怎能来得及。 他正想跨进黑云之中,左肩猛然被邹公按住,耳边传来邹公的声音:“秦兄稍安勿燥,阵法若不曾运转起来,你进入黑云之中,必死无疑。” 秦忘舒道:“若阵法成功,南方真离之火引来,莞公主五行一旦补足,那人自然就会夺舍了,到时候我又怎能来得及?” 邹公忙道:“救人虽是要紧,得更要紧的是立于不败之地,秦兄若是失手被杀,在下的性命只怕也保不住了?在下死了不要,这《五德书》可就无法完成了” 秦忘舒道:“既来救人,必要成功,若是莞公主已被他夺舍,就算杀了此人,又有何益?在下虽是不济,总算也能支撑片刻,邹公若是见势不妙,大可逃之夭夭。” 邹公沉吟良久,道道:“你这样说来也有道理,也罢,我便助你一臂之力,你悄悄进入黑云之中,在下略施小术,替你掩盖身形。” 秦忘舒转头对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0章 续命尚无法 法剑急急垂落,离秦忘舒只有十余尺之距,秦忘舒双足用力,大喝一声,所立孤峰轰隆一声巨响,已然崩裂四散,秦忘舒身子就向下猛地一沉。 只是秦忘舒身子沉得虽快,法剑来的亦快,双方距离并不曾拉开多少,反倒是秦忘舒因被这法剑压迫,沉降速度极快,若是这般沉坠于地,秦忘舒纵能逃去这法剑斩身之劫,也必被摔个粉身碎骨了。 就在这时,空中掠来一道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1章 西去无路行 秦忘舒动容道:“你真的亲眼瞧见那女子被杀了?” 少女道:“那少年士穷凶霸道的,就将女子推进一个地火洞穴之中,我来了数日,也不曾见他递水送饭,可不是就要被饿杀了。 ” 秦忘舒略略舒了口气,莞公主既具仙基,不可能轻易被饿杀了,何况那位五观宗弃徒是要替莞公主补足五行,以备夺舍之用,未达目的之前,莞公主就无价之宝,怎容有人伤她。 便道:“姑娘怎么称呼,可记得那女子被囚禁的地火洞穴?” 少女低首敛眉,面色就是一红,低声道:“我娘叫我天天,只因爹爹早亡,我也不知什么名姓。至于那洞穴,天天就怕识不出来了。” 秦忘舒轻声道:“左右必在这附近,我领着你在这里四处寻来,总能寻出的。” 天天点了点头,秦忘舒伸出手去,天天含羞接住了,触到秦忘舒的手掌就是一惊。原来秦忘舒掌心极热,他自己倒是习惯了,别人触到,怎能不惊? 秦忘舒笑道:“不用担心,我的掌中虽有一团火,只要我心中不想杀人,这掌中之火就不会窜将出来。” 天天惊道:“小哥哥平时经常杀人吗?” 秦忘舒道:“我做的就是杀人的营生,你怕不怕我?”说罢两道眉毛竖将起来,装出一副凶恶的神情,天天格格笑道:“不怕的。”转念想来,又怯怯地道:“其实还是有些怕的。” 她先说不怕,或是真情流露,其后又说了有些怕,想来是担心秦忘舒听了不快。这世间有些人,原来希望别人怕他的。天天年龄虽小,倒也略知人心。 秦忘舒哈哈一笑,伸手将天天提了起来,足踏火凰刀纵到空中。天天身子虽轻,却担心她力不能支,便托住天天的腰肢。他虽知男女之防,此刻也无法顾忌了。 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3章 一见已销魂 秦忘舒若不去瞧倒也不打紧,这一瞧,呼吸顿时一窒,胸腔里就咚咚跳个不停,洞穴之中本来就干燥之极,此刻更觉得咽喉里要冒出火来,他心中叫道:“这只手怎地这般好看。(品书¥网)!” 其实天天这只玉手,又岂是“好看”二字所能尽述。 这只手丰匀而不见肉,纤秀而不见骨,肌肤如雪,玉质晶莹。若仅仅如此,那也只是得了“好看”二字罢了。 然而那玉手五指慢拢,次第轮转,好似青莲濯水而开,又好似午夜幽兰无声而绽,空中虽无香气传来,但秦忘舒的心中,却似嗅到兰香莲息,就觉得无一处不熨贴,更是无一刻能将这双目移开。 秦忘舒初瞧这只手时,神智尚且清明,便忖道:“这世间原有一种摄魂手段,令人神智昏沉。但天天既被逐出五观宗,仙基被废,真玄绝无。体内既无真玄,又如何沟通天地,使出这摄魂手段来。” 而等到秦忘舒却瞧第二眼时,天天究竟如何能令这只手散发出无穷魔力,已然不重要的,秦忘舒只管痴痴的瞧着,神思于飞,哪知身在何地。 天天嗤然一笑,道:“小哥哥,我这只手好不好看?” 秦忘舒只知拼命点头,哪里能说出话来。 天天道:“这样好看的一只手,若是被泥土污了,岂不可惜。” 秦忘舒如痴如醉,喃喃地道:“那的确可惜得紧。” 天天更是得意,笑道:“小哥哥,现在若有人想杀我害我,你会如何?” 秦忘舒面色一冷,道:“谁敢谋害天天姑娘,忘舒定要先将他杀了。” 天天道:“小哥哥对我真好,可是天天却不肯相信,不如你便持了这刀,替我杀一个人。” 秦忘舒道:“天天姑娘想杀谁?” 天天用手向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4章 此生或难忘 邹公眼睁睁瞧着赤凰刀劈来,竟是无法闪避,口中不由叫道:“秦兄,秦兄!” 哪知赤凰刀迟迟未落,头顶却被秦忘舒拍了一记,一股雄浑的真玄自头顶灌注下来,全身一颤,体内真玄运转,就此恢复力气。 () 邹公死里逃生,又惊又喜,道:“秦兄,原来你不曾被她所迷?” 秦忘舒摇了摇头,道:“这女子的手好不厉害,刚才让邹公受惊了。” 云天轻见这奇变陡生,“啊”地一声惊叫,身子急急一转,就向洞穴外跑去。 秦忘舒道:“却饶你不得。”只一步就赶上云天轻,赤凰刀正要劈下,云天轻转过身来,右手在发间一拢,自风情无限,且其满面皆是哀恳之声,叫道:“小哥哥,你真要杀我。” 秦忘舒咬牙道:“今日若不能杀了你,日后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你手中。”但是手中赤凰却重若千斤,怎样也劈不下去。 原来自云天轻动用手以来,秦忘舒心中一直在尽力挣扎。手乃慑魂术中的至上妙术,一旦修成,就具备奇异的魔力,与夺魄瞳术并称双绝。 夺魄瞳术是由内及外,一旦修成,中者无计可施,心魄必被施法者所夺,只能乖乖听其摆布。手却是由外而及内,可修炼出一双妙手,令对手油然而生怜惜爱慕之情,终身难以泯灭。 夺魄瞳术或可杀人于一念间,但对手若是境界高明,夺魄瞳术便难施展。但手对修士施加的影响,却不分境界高低,只看施法者的天赋修为。这也是两大慑魂奇术不同之处。 云天轻的相貌本就秀美绝伦,一双手更是美玉无暇,因此修这手就是事半而功倍了。 原来人的这双手,最是妙处无穷,俗语云十指连心,心中所想,手之所示。因此就算是天生盲哑者,只凭一双手就可令他人明白心意。 修士所修法诀,亦要靠双手掐诀施展,手分阴阳,可通天地,又分五指,便是五行,双手的妙处,又怎是言语能穷尽的? 而女子的玉手,更夺造化之妙,不光可传情达意,更具道体之至美,慑魂以手为媒,自是有他的道理。 秦忘舒正值青春年少,怎能禁得住这般诱惑,按理就该被云天轻牢牢掌握,任其摆布。但他唯一的好处,就是天生具备一副舍己为人之心,既然明知邹公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5章 虚宝亦难提 秦忘舒细问其详,邹公道:“云轻天用这周天离火阵法,其实是想修补她自己受损的灵根,莞公主体质极弱,被这离火入体,只怕是不能活了。(品书¥¥网)!因此这周天离火阵法绝不是替莞公主预备的,且云天轻若想夺舍驱魂,也非得修复灵根不可。“ 秦忘舒道:“阵法既非是替莞公主准备,那么如何补全莞公主的五行?“ 邹公道:“周天离火阵法非同小可,云天轻在这阵中饱受离火煎熬,便是五行火旺之体了,我瞧她的意思,是想用这五行火旺之体补莞公主之不足,到时双方皆是灵根齐备,就可再施夺舍驱魂之策了。至于莞公主则留在这地火洞穴之中,经四十九日地火煎熬,却是要让她强身健体。否则到时候亦是承受不住的。” 秦忘舒听得头大,道:“邹公既然胸有成竹,究竟该如何施行,只管吩咐就是。” 邹公道:“秦兄体内生成两大神火,那不是比五行火旺还要厉害百倍了,因此五行离火阵就不必布置了,秦兄只需替莞公主补全五行,也就是了。” 秦忘舒道:“若能替莞公主补全五行,救她性命,忘舒义不容辞,只是究竟如何施法?” 邹公将脑袋一摇,道:“在下也是不知。” 秦忘舒气的无言,邹公却笑道:“我此刻虽是不知,不过云天轻必定早就安排妥当,秦兄,这座地洞四周,还有七八个小洞穴,其中藏有不少物事,我刚才已探得明白,秦兄随我去瞧一瞧便知道理。” 秦忘舒一入洞穴,就顾着厮杀斗智,哪会有心思探查四周动静,倒是邹公身在极危之境,却有这般余暇探这洞穴宝物。 当下就让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6章 破禁需用盗 邹公懊恼之极,道:“早知如此,刚才就该瞧个明白,如今经卷合上,那是触动了卷上的禁制机关,我等再也难窥其中奥妙了。(品书¥网)!” 秦忘舒道:“邹公切莫着急,只要经卷中文字不失,就算有五观宗禁制,也可徐图破禁。” 邹公道:“五观宗号称仙修正宗,宗门手段必定是极高明的了,哪里是那么容易破解禁制的。” 秦忘舒笑道:“邹公且容我参详数日,忘舒或有办法将这经文解禁了。” 邹公半信半疑,但此刻也只好如此了。他想了想道:“秦兄若有办法破解,那是最好不过了。好在莞公主体力未复,总还需数十日地火滋养,我也趁着这段时间,替她好好调理一番。” 说罢就将秦忘舒留在洞中,自去替莞公主诊脉调息。 秦忘舒的打算,是从盗家三十六式破禁术着手,当初虽在黑水河勉强修行,毕竟时间不多,此刻正好有余暇将这盗家破禁术细细参详。 这世间的禁制之术各具神妙,若想破解,本来是要学会专门的法术不可。但盗家仙术与众不同,那是世间最投机取巧的手段。破锁解禁,谁又能及得上盗家妙术。 这一次是人命关天,秦忘舒不敢偷懒,将这三十六式破禁术次第修来,足足花了整月光阴,方将这三十六术修了个大半。 但有关破解无界真言,龙诀,四斫文七项,仍然难窥堂奥。只因这诸项禁制恐涉天机,盗家先祖于这诸项破禁术上,也是语焉不详,由此瞧来,盗家破禁术真正有用的不过是二十九术罢了。 秦忘舒虽是军伍厮杀汉出身,难得的是心细如发,最能忍耐。他当初为求破敌,常常伏在暗处数日乃至数十日之久。战场征伐,不光靠的是武勇,亦要许多耐心。这份心境在仙修上亦是不可或缺。 他将这二十九种破禁之一一试来,一直试到第二十三种破六如真诀,经卷上的文字才忽然显现出来。 六如真言本是佛门法术,以“梦幻泡影露电”六字喻世事之空幻无常,佛偈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用这六字做为禁制,自然是变幻离奇,令人无从下手。 当今之世诸学昌盛,但若论其中显学,则非佛道莫属。仙修宗门大多是源自道门,但源自于佛门的仙宗个个都是名宗大派,两者并驾齐驱,难分轩轾。 五观宗既用六如真言为禁制,看来是与佛门脱不得干系了。 秦忘舒也不去参详五观宗与佛门渊源,便将经卷翻至刚才摊开的那一页,瞧见字迹宛在,不及细读经卷上的文字,忙将邹公唤了来。 邹公见秦忘舒破禁成功,也是大喜,伸头去瞧经卷上的文字,仍是眉头大皱。等念道云天轻批注的小字时,口中忍不住大声念道:“五行之缺,唯用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7章 破啼需细酌 秦忘舒随着邹公来到石床处,莞公主穿了件月色小袄,那应该是云天轻的衣衫,莞公主穿上,仍嫌得大了些。 外面仍披着秦忘舒那件长袍。见到秦忘舒就跳将过来,将秦忘舒的左手拉起。 秦忘舒正在惊讶,就见莞公主急急用手指在他掌上划道:“邹公说,等我病好了,就能和你说话啦。” 秦忘舒笑道:“不但能说话,还能念诗唱歌,要不要唱一首歌给我听?” 莞公主急急点了点头,神情又是欢喜,又是期待。秦忘舒瞧她面色,已比先前红润许多,神情举止欢快如鹿,心中暗道:“只盼这次真能替莞公主扫除沉疴,十三年无法开口说话,那是怎样的滋味?也亏她是忍得住,换成是我,只怕早就疯掉了。” 邹公道:“公主切莫顾着与秦将军说话,等你病好之后,就让秦将军陪你说上三天三夜,又有何不可?” 莞公主喜极,凝目向秦忘舒瞧来,目中大有期盼之意,秦忘舒虽恼邹公出的这个难题,让自己陪一个孩子说话,那该是何等无趣?可瞧见莞公主的眼神,又怎忍拒绝,便道:“这是自然。” 莞公主喜得连连拍手,就牵着秦忘舒的手,让他坐在石床上,自己亦上了石床,盘膝坐下。她眼了一眼邹公,微微点了点头,神情略显紧张。 邹公道:“莞公主,这道灵符入体之后,身子就会觉得极热,到时可得极力忍耐。唯有挨过了这次苦楚,才能补齐你所缺的五行。” 莞公主忽地嘻嘻一笑,偷偷抓过秦忘舒的手掌,急速写道:“邹公都说了千百遍呢。” 秦忘舒失笑道:“邹公,快将这灵符速速施来。” 邹公叹道:“我这老头子说话,果然是没人爱听的。”将手中银牌向空中一祭,那银牌悬在空中,牌上符文忽隐忽现,微微泛起红光。 邹公口中念了数句法诀,猛地骈起指来,向银牌一点,大喝道:“朱雀火凤,替我加持,依我法旨,急急如律令!“ 此言一出,银牌上赤光猛地射出,正照在莞公主的额头上,莞公主得了邹公先前许多吩咐,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只听那赤光嗤嗤作响,好似将空气也燃烧了一般,可见被这赤光照来,如同火烧。 秦文舒瞧这情形,不免替公主担心,这银牌上的符文,乃是太一与凤火刻就的符文,就此凝聚成光,可焚万物。只因其上又加持了许多其他符文,将两道神火的威能加以重重禁制,这才令这两大神火无法伤人。 虽是如此,那赤光上的热意也非普通人可以抵受。 忽听莞公主呻吟一声,双手微微一抬,似乎想要挡这赤光,但只是抬起半尺就放了下去。而其身子仍是凝立不动,但双目之中已泛起泪花来。 瞧她小小年纪,性情就如此谁坚毅,秦忘舒又是心痛又是感慨,忙向莞公主伸出手去,莞公主双手一翻,将秦忘舒的手死死握住,好似溺水之人得了根稻草一般。 邹公喝道:“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8章 术数不肯信 马蹄隆隆,旌旗摭空,渐渐地驶出山谷,只行了十余里,因山道曲折,树林掩映。大陈国这枝人马已然瞧不见了。 邹公与秦忘舒并肩立在山顶上,面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只是秦忘舒却是神情古怪,此处虽是山风凛烈,他却出了一身大汗,此刻仍是双颊皆赤。 邹公道:“秦兄,莞公主第一次开口,说了什么。” 这话不问便罢,问将出来后,秦忘舒面色好似虾煮,忽地低头瞧着手中道:“不知这枚火卵何时才能孵化,若是能再诞出一只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9章 妙语难解颦 秦忘舒将这话牢牢记住了,当下提了一壶酒,出了小院就往南行。 那大雪正下得急。秦忘舒虽是衣衫单薄,反倒将胸膛一挺。 他这几日虽是每日欢宴,但功课一天也不敢耽误,散修之士无人督促,但有尺寸进益全看自身努力。此刻体内真玄流转,莫说是这燕地大雪,就算千年玄冰压身,也定能将他孵化了。 莞公主赠他的火卵就贴身藏着,这几日似乎已有异动,这火卵被莞公主携带多年,也不曾有一丝孵化的迹像,但只跟了秦忘舒数日,竟有破壳之兆,可不是令人欢喜? 想起自己初闻父帅被刺,那是何等的惊惶,其后丧师千里,天劫降身,又是何等的无措。但时至今日,虽是投师不着,心中反倒渐渐明亮起来。 原来一个人只要努力向前,便是处处机缘,若只知道明哲保身,那就是这世上的闲散看客,任他修成惊天神通,也是于世无益。 苏仪以羸弱之身,独赴楚营,说来为的是天下扬名,其实却是为两国百姓免遭兵戈之苦。因此苏仪虽无缚鸡之力,三寸不烂之舌却当得百万雄兵。此世为人,那苏仪就是个榜样。 邹公身怀惊世绝技,却不肯仕宦显贵,凭着一根洞箫,留住燕谷的一点阳气,造福一方百姓。这样的人物,亦是他的榜样。 更有许负心醉心稻种,只盼他日天下无饥馑,又有盗幽盗亦有盗,大敌当前,挺身而出。因此许盗二人,亦是自家的楷模。 世人常叹生活困苦,前途茫茫,却不知人生不如意之事常。世道艰难,本是常情。若是心存大志,眼前这点困厄,不过是浮云薄雾,若是醉生梦死,哪怕是家有万金,顷刻间也败得干净了。 秦忘舒这几日在燕谷之中,已渐渐立下仙修之志,发愿读遍天下书,走遍天下路,将归藏经补充整理齐全,以惠泽后世有志之士。此愿发得极大,想来实现极难。但正因为目标远大,就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虽不知成功之日要等到何时,但他日功成之时,却又不知是怎样的欢喜了。 走了约十余里地,前方现出数截断壁残垣,秦忘舒知道此地名叫莒城,城中约有千余户人家。值此大寒天气,城中行人稀疏,秦忘舒这一路行来,也没见着几人。 秦忘舒暗道:“南行十三里,东郭女投缳,那是说莒城东郊有女子上吊自尽了,事关人命,无论怎样也要去瞧瞧。” 正想向东行去,只见街上奔来了一群孩童,嬉笑着向南郊跑去,口中叫道:“那个呆子还在呢,快去瞧瞧。”如一阵风般地去了。 秦忘舒也不理会,径直向东行去,出了莒城之外极目瞧去,只见漫天白雪,草木肃瑟,哪里能瞧见人影。 秦忘舒不得不动用灵识去探,灵识刚刚一动,猛地探到一座山峰上坐着一名女子,只因那女子一动不动,身上尽被白雪覆盖,秦忘舒刚才竟不曾瞧见。 秦忘舒暗叫道:“不好,这女子神色恍惚,莫非是要跳崖?” 他此刻也不及计较跳崖与投缳大相径庭,更不及讥讽邹公再次算错,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就将赤凰刀祭起,纵身一跃,就到了空中。 身子刚刚纵到空中,猛地瞧见山脚下一座密林里,一名女子正将一根麻绳系成环扣,就将要脑袋投进去。 秦忘舒这下子左右为难起来,一边是女子投崖,一边是女子上吊,却该去救哪一个? 灵识再一探,心中已有计较,原来上吊的女子乃是一名凡俗百姓,投崖的女子身上真气流动,赫然是玄功之士。 秦忘舒大喝道:“崖上那位道友,莫要想不开。”身子向下一沉,就向那投缳的女子扑去。 林中女子瞧见人来,心中一慌,身子就吊将起来。秦忘舒来得极快,也不需取刀割绳,掌风到处,麻绳立断。这是他近日炼成的五焰诀,若用来诛杀修士,或许难逞其愿,若用来割断绳索,自是轻而易举。 那女子做村姑打扮,年约四十余岁,麻绳一断,此女就伏在地上大哭起来。秦忘舒哪见过这种情景,只做没理会处。忽觉身边白影晃动,已多了一人,正是刚才痴立危崖上的女子。 这女子身着月白衣衫,生得娇小温婉,瞧其面上虽有泪痕,但抬头瞧见秦忘舒,却不忘一笑。秦忘舒也急忙微笑示意了。白衣女子就俯下身来,轻抚那村姑的后背,道:“姐姐,你遇到何事,怎地就想不开?天下之大,哪里没有活路?” 村姑哭哭泣泣,说的尽是北地俚谈乡语,秦忘舒也只听出个大概,原来这女子的丈夫赌输了钱,回来就找妻子发泄,村姑一时想不开,寻了个根麻绳,就想来这里寻个短见。 白衣女子笑道:“我道是怎样的大事,就值得去死?这世间的男子,都是口硬心软的,他若知你寻个短见,心中还不知怎样懊恼。你便能丢下他,难不成就舍得家中的孩儿。” 一句话说得那村姑一怔,道:“我才不信他会懊恼,他常说我死了才干净,也免得在他耳边絮叨。” 白衣女子道:“这样的气话怎能信,我这里有些银钱,你拿去沽些酒菜,一家人欢欢喜喜,到了明日,这事可就过去了。”说罢取出一锭银子来,瞧得那村姑双目发光,却不敢接,还是白衣女子递到她手中,村姑才千恩万谢起来。 女子又劝了几句,村姑手中紧紧捏着银子,欢天喜地地去了。 秦忘舒等那村姑走远了,便道:“姑娘,此事原是那位大姐的丈夫错了,你怎地反倒劝她忍气吞声?” 白衣女子先揖手为礼,方才道:“大修,夫妻之间,若是若强分个对错,那何日才是个头,不打不骂不成夫妻,外人也只好和个稀泥。” 秦忘舒道:“道友如此聪慧,想来也不会去寻短见了,哈哈,这次可是他错了。” 他只笑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只因白衣女子虽不曾上吊,刚才分明有人投缳,细细想来,邹公竟是算得一丝儿不错了。 白衣女子面色一红,道:“原来大修刚才误会我也会寻短见了,劳大修费心,小女子心中好生羞愧。“ 秦忘舒奇道:“我瞧你刚才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不想竟会错意了。“ 白衣女子道:“实不相瞒,小女子的确为了一件烦恼,我原有个师弟,只因行差步错,受了师门责罚,被打碎灵根,废去一身修为。他原是心高气傲的,受此打击,竟是一蹶不振了。我劝了他多日,他也是不听。“说到这里,已忍不住落下泪来。 秦忘舒道:“姑娘善解人意,兰心慧质,妙语足以解颦,怎地就劝不了你的师弟?“ 白衣女子苦苦一笑,道:“别人的话,他句句都听在心里,偏偏是我的话,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已明白了大半了。看来这女子与她师弟之间,已不仅仅是师姐弟之情,而是另有一种情愫掺杂其中。 说来世人有一桩可笑处,亲朋家人的话往往是听不进去的,只当是来哄他的。遇到素不相识的外人,觉得既是萍水相逢,自然是立场公正。反倒能听得进劝,这叫做远香近臭。 秦忘舒暗道:“邹公上的判词是说我今日要救两个人,刚才救了一个,第二人莫非就是这女子的师弟?既然有缘遇到,好歹也帮她一次。 便道:“既然他不肯听姑娘的话,不如我去试试?” 白衣女子大喜道:“大修若肯出手施救,沈天钥感激不尽。”说罢盈盈下拜。 秦忘舒慌忙摆手道:“我也只是勉力一试罢了,就怕你师弟倔强,也肯听劝。” 沈天钥道:“大修慧眼如炬,洞悉世道人情,师弟必会听你一劝的。” 秦忘舒问起详情,沈天钥眼圈儿一红,道:“本是不敢相瞒,但此事关碍师弟清誉,小女子着实不敢多言。” 秦忘舒道:“这也就罢了,不过就是犯了宗规,被清理门户逐出宗门,这又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天下之大,哪里就没了出路?” 沈天钥喜道:“大修有此一言,必定能劝得师弟回心转意,斗志重燃了。” 秦忘舒问道:“你家师弟现在何处?” 沈天钥闻听此言,两行清泪又流将下来,道:“就在这莒城南郊一处坐着,他来到这里,已有三日了,就坐在那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你瞧这风雪这般大,他刚刚受损的身子,哪里能经受得住。” 秦忘舒心中恍然,刚才街上有群孩童,欢呼着向南郊去了,口口声声去瞧呆子,看来孩童口中的呆子,就是沈天钥的师弟了。 他对沈天钥道:“你就留在此处,我若寻见了他,只当是路过,定要劝得他回心转意。” 说到这里,心中已有计较,将手中的酒壶提起来喝了一口,大步向莒城南郊走去。就见那大雪越发下得紧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0章 怎忍就此去 秦忘舒大步走回莒城,沈天钥虽在后面跟着,却不敢跟得太紧。 如果被师弟瞧见自己与秦忘舒是一路,或许秦忘舒的话师弟也不肯听了。 她其实也未必就相信秦忘舒有办法说服师弟,她不知道秦忘舒的来历,也不知道秦忘舒的名姓,自己根本没理由相信他。 更何况哀莫大于心死,师弟的心情,她虽不能完全体会,却知道他心中的那种绝望。正如她这几天的心情一般。 只不过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如果秦忘舒没有出现,或许她真会从高崖上跳下去。人类为了生存,往往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但奇妙的是,人有时候却恨不得就此死去。只因与心中的那种绝望和痛苦相比,死亡反倒是一种解脱了。 沈天钥走进莒城之后,就不敢再跟上去,或许是因为秦忘舒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竟然没有勇气早些知道结果。她跪在雪地里,心中默默地向天地祈祷。只要师弟能回心转意,只要师弟能变成以前那个样子,无论她承受怎样的苦痛,她也是甘之如饴。 如果师弟无法回头,那就让这场大雪将她埋葬吧,除了师弟,她已生无可恋。 秦忘舒大步走向南郊时,已用灵识远远地去探那位落魄的年轻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知道自己看来起来太过年轻,毫无说服力,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此刻洋溢着的勃勃生机,正与那位年轻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知道沈天钥的师弟以前必定极为骄傲,极为优秀。也正因为如此,当他从云端中堕落下来的时候,才会一下子失去了生存的勇气。如果自己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向他说话,沈天钥的师弟只会更加地封闭,更加地反抗。 因此秦忘舒行走之际,就扯碎了衣衫,扯乱了头发,再将半壶麦酒浇在身上,再在泥地里打了两个滚,片刻之间,他就变成一个落泊的醉汉了。 孩童们的嬉笑声远远传来,秦忘舒不用去瞧,就知道孩童们正在用雪团泥块丢向泥地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看起来非常年轻,只是眼神已经空洞无光,雪团泥块丢在他身上,他已是浑若不觉。他坐在泥地里,双腿已被融化的冰雪复又冻住。也许再过一晚,他就会被生生冻死在这里。不过他显然不在乎。 一个人若是连死都不在乎,又怎会在意身上的寒冷,别人的羞辱。但秦忘舒知道他心中一定还有牵挂。 如果他心中没有牵挂,他早就有几百种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之所以坐在那里,是因为他不放心,不甘心,丢不下。他想找到一个办法解决自己的心结。 秦忘舒冲着孩童们大喝一声,孩童吓得惊呼四散。秦忘舒斜斜地瞧了那个人一眼,脚步踉跄着走了过去,身子尚未靠近,一股浓浓的酒气就袭了过去。 这人正是林天奇,只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除了师姐沈天钥,怕是没人能认得出来了。 他在三清宗忏悟堂中道出刺杀秦重一事后,立时就被宗门关押,三天之后,宗门的处罚颁出:打碎灵根,逐出师门。在这其间,没有人替他求情。就连他往日视他为掌上明珠的师父,也投来愤怒的目光。宗门诸位前辈,更是失望之极。 林天奇不肯承认自己错了,他虽杀了秦重,但却拯救了大陈国千千万万的百姓,这怎能算错? 但是他很快知道,大陈国自秦重死后,就纠集人马施以反击,将大晋军十余人马杀得了个片甲不留,兵锋所指,直抵太岳关前。 林天奇听到这个消息,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是做错了,如果大陈国攻破了太岳关,大晋百姓又会遭遇怎样的命运。 原来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可以轻易插手了,原来这世间就没有所谓的正确与错误。这世间上的厮杀争伐,必然有数不明道不明的恩怨纠缠,无论你怎样去做,都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而身为仙修之士,拥有强大的修为能力,只需一个小小的举动,就会改变无数人的命运。行事怎能不慎?自己虽救了大陈国百姓,但大晋军十余万士卒的性命,却要算在自己头上。 如果大陈国攻破了太岳关,那么无数大晋国百姓的性命,也因自己冲动的那一剑负上沉重的代价。 幸好很快有消息传来,大陈军队最终没有突破太岳关,但却有天火自天空降落,大陈十余万大军也就此飞灰烟灭。若是没有那一剑,大陈国这十余万士卒,又怎会遭遇天火?这笔账,或许也该算在自己头上。 林天奇到了此刻,终于明白自己大错而特错。自己受到宗门责罚,那是罪有应得,然而因自己一念之错,两国数十万士卒的性命,却是怎样也挽不回来了。 他这几日坐在这里,脑子里闪过无数道血淋淋的身影,无数张惊惧的面孔,人人都在向他吼叫索命。可他只有一条性命,又该赔给谁? 秦忘舒在林天奇身边坐下,半晌无语。在林天奇瞧来,自己如同空气一般,就算自己取刀将他杀了,林天奇只怕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因此不开口则罢,一旦开了口,就一定要直刺林天奇的要害。 人在这个世上,要面临许多挑战,斗法厮杀,固然激烈,但这种灵慧的比拼,人性的较量,其实更加精彩有趣。秦忘舒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个挑战了。 他缓缓开口道:“我刚才在莒城东郊遇到一位女子,她叫沈天钥。” 他决定以沈天钥为突破口,打开林天奇封闭的内心,只因他从沈天钥的眼睛里瞧了出来,这个师弟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虽不知沈天钥这个师弟心中有没有沈天钥,但如今在这世上,也只有沈天钥还能关心他了。 如果他连沈天钥都不肯放在心里,这样的人死了也罢。 林天奇仍是一动不动,双目如同死灰一般。 秦忘舒也不瞧他,继续道:“那个女子伤心绝望,要从高崖下跳下去,你想好端端一个女子,如果就这么死去了,岂不可惜,于是我就把她抱住了。” 说到这里时,林天奇的一根手指微微一动。 “可惜我还是来迟了半步,她伤得太重,仍是昏死了过去。幸好我从小在山上打猎,懂得些跌打损伤,忙替她用了些丹药。也不知那两条腿能否保得住。“ 林天奇的喉头此刻“咕咙“了一声,仍是一言不发。 秦忘舒喝了一口酒,叹道:“我救了她的性命,怎能没有回报,我便对她说,我不嫌弃你双腿残废,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会尽力替你治好,若是不肯,我就把她丢到雪地里去,那赔本的买卖谁也不肯做的。 “她初时不肯,其后我再三劝她,她总算是肯了,只不过她还有一桩心事未了。原来你就是她的什么师弟,她既然嫁了人,好歹也要对你说一声。 “现在我来到这里,对你说一声,如果你没什么意见,今天晚上,就是我的洞房花烛夜了。” 林天奇的眸子里有道光芒闪动了一下,又随即灰暗下去,秦忘舒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第一场较量,自己仍是输了。 林天奇死志已决,听闻沈天钥双腿断折,固然可惜可痛,但师姐若是有了个归宿,未必就不是一桩好事。自己虽是假扮成落泊的酒鬼,但毕竟瞧来年轻,若论身材相貌,倒是与沈天钥相配的。 秦忘舒暗忖道:“这第一场虽是输了,好歹也让我探明,沈天钥在她这个师弟的心中,总算是有些份量的,既然如此,我只好下猛药了。” 他缓缓立起身来,装成醉难自持,就在林天奇身上一撑,体内的真玄自然是丝毫也不敢用上了。林天奇肩头一沉,就抵住了他的身子,别瞧他三日不食不饮,这玄功之士的身手仍未搁下。虽是气力微弱,倒也用得巧妙。 秦忘舒心中欢喜,看来“沈天钥”三字,果然刺痛了此人的软肋,若是他仍是无动于衷,这身子就该如烂泥一般,既然身子可以运用,可见其心中已是活泛开来。 秦忘舒踉踉跄跄走了数步,忽地转过身来嘿嘿笑道:“老弟,你当我真要娶她?哈哈哈,我虽是贫无立锥之地,可大好年华,怎能娶一个残废女子为妻?我早就想好了,等过个一两月,我便将她卖到燕都楚馆去,你瞧她花容月貌,可不是要值上百八十两银子?” 他越想越是得意,连声道:“这个法子果然妙极,极妙,这笔买卖竟是怎样也亏不了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身后哗啦啦一阵响,那是冰块碎裂落地之声,紧接着听到一声虚弱之极,却又坚毅无比的声音:“你敢!” 秦忘舒听到这里,面上不由浮出了笑容,刚才虽是输了一场,这第二场总算连本带利地扳回来了。 忽听身后“扑通“一声,林天奇仰面倒下,此人毕竟三日水米未打牙,又兼身子虚弱,骤然立起身来,又怎能不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1章 相逢竟不识 秦忘舒急忙转身,伸手去探林天奇的鼻息,虽是微弱,倒也绵长,看来性命是无碍的。 此人虽被打碎灵根,但多年来修行玄功,身子打造的甚是强健,卧冰三日身子仍是无恙。 当下将左手施出命火来,在林天奇身上一拂,林天奇本来是牙关紧咬,眉头紧皱,此刻神色稍舒,但仍是昏迷不醒。 秦忘舒算是救活了此人,抬起头来,正迎上沈天钥的目光。 那沈天钥已是泪流满面,又是欢喜,又是感激。秦忘舒道:“他心中尚有牵挂,看来是死不了了。“ 沈天钥道:“他心中有何牵挂?“ 秦忘舒道:“我只知道他心中放你不下。“ 沈天钥听到这话,“啊“地叫了一声,面色刹那间变得嫣红一片,双手无措,竟不知如何是好。 秦忘舒笑道:“他若不是心中放你不下,只怕早就去了。我瞧他也是聪明不过的人,那些劝慰的话实不必多说,心病还需心药治。若想他完全恢复,还得一方药引。“ 沈天钥面上红晕未消,复又提心掉胆起来,道:“那药引究竟为何物?就怕难以寻到。“ 秦忘舒道:“越是难寻,越有他的好处。“ 沈天钥道:“大修此言高深莫测,天钥愚钝,还请明示。“ 秦忘舒道:“不管他心中痛悔也好,放你不下也好,若不能恢复他的灵根,他纵是活着,也是如行尸走肉一般。好在这世间妙术无穷,我先前遇到一人,也被人打碎了灵根,却此人矢志不渝,设周天离火阵法,以图恢复灵根,这法子应该是不会错的。“ 沈天钥喜道:“果有此事?嗯,周天离火阵法,天钥牢牢记住了,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替师弟学来。“ 秦忘舒道:“每个人属性不一,五行强弱不定,你家师弟未必就一定用得上这周天离火阵法,但往这个方向去寻,那是不会错的。此事虽是极难,好在一个人心中若有了目标,那就不会轻易绝望了。“ 沈天钥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一个人若是没了方向,还不是等于死了,这个目标越难,胸中斗志愈旺。多谢大修指点迷津。“ 秦忘舒道:“我听说五观宗弟子曾修过这周天离火阵法,姑娘朝这个方向去寻,也省去许多周折。“这时他心中忖道:”离谷十三里,东郭女投缳,救得命两个,赢得茶一碗。邹公的判词,已有三句对应了,只是哪里来的一碗茶?等我回去,定要好好地取笑他一番。“ 沈天钥再次恭身道谢,她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来道:“大修救命之恩,天钥不知如何报答,只恨天钥身无长物,便想有所馈赠亦是无方,唯有这一包茶叶,名叫两不厌茶,倒也难得。大修莫嫌寒酸,等到那暑日炎炎之时,取清泉煮沸烹茶,自有他的妙处。“ 秦忘舒听到果然有茶叶一包,惊得是目瞪口呆,此事既然早在邹公术数推算之中,又怎能推辞,当下也不客气,笑道:“我若推辞,你心里反倒是过不去了,既是如此,这茶包我收下就是。“将壶中酒一气饮尽了,提了那茶包,大笑着便要去了。 沈天钥急忙追上,道:“敢问大修名讳,天钥虽不敢日后图报,但大修若肯赐名,也好让天钥旦夕替大修祈福。“ 秦忘舒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沈天钥神色坚决,道:“务必请大修留名。“ 秦忘舒强她不过,便笑道:“在下姓秦,名忘舒,草字无忧。“说到这里,一溜烟地便去了。救人性命,原是随手之举,不想却被人如此歪缠,还是早些离去得好。 沈天钥口中喃喃念道:“秦忘舒,秦忘舒。“只念了两遍,忽地神色大变,娇躯颤个不停,虽是大寒天气,汗水却涔涔流下,她心中狂叫道:”难不成竟是他,难不成竟是他,这世间竟有这种巧事。“瞧那秦忘舒,已是去得远了。 秦忘舒提着那茶包急步回谷,这时那风雪似乎更加大了。但他此刻心中畅美,着实难以言述,比起昔日赴楚营说退楚军数十万时的那份欢喜,竟也是不遑多让了。 原来拯危济困竟是这般痛快,只恨世人无识,偏去贪什么财宝权势,可不是大谬了? 径直回到燕谷邹公居所,只见邹公仍坐在那里,面前酒杯竟不曾动,瞧见秦忘舒回来,邹公大喜道:“快来,快来,一人独饮好生无趣,速速再陪我喝上三杯。“ 秦忘舒立在院外笑道:“你那四句判词若是说的准,别说三杯,三坛也陪你,若是不准,又该如何?“ 邹公道:“哪里会不准的?那二人皆是凡夫俗子,在下以精妙术数算来,自是百发百中。“ 秦忘舒道:“四句判词中有三句的是准了,唯有这最后一句,可惜算得不准。“ 原来燕地苦寒,人人食量甚大,家家用的都是黑瓷大碗,若用来盛饭,怕没有一斤?而秦忘舒这次得茶包不过孩童的拳头大小,哪里算是一碗? 秦忘舒以此为难邹公,不过是闲时戏耍罢了,其实他心中早对邹公术数之道佩服的五体投地。 邹公哈哈一笑,道:“早知道你必出此招,那是不肯让我出了风头,我这里备得一只茶碗,取你怀中茶包放来,瞧瞧是不是恰好一碗。“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只茶碗来,甚是小巧玲珑。 秦忘舒果然取出茶包,抖开来放茶叶入碗,不多不少,恰恰就是平平一碗,二人不由得相视大笑。 既然是输了,秦忘舒怎会矫情,自然陪着邹公足足饮了两坛。可怜邹公昔日所酿,这几日可就是被吃得大半了。 秦忘舒酒兴生发,还在嚷嚷着没够,邹公慌道:“秦兄,从明日起,这酒怕是要戒了。“ 秦忘舒叫道:“在这苦寒之地,若是没了酒,那可怎么活?“ 邹公道:“你与我原有五年相处的机缘,五年之后,你我必定各奔东西,是否还有缘相见,那可就说不准了。“ 秦忘舒心中一怔,道:“只有五年?“ 他也知道世间无不散之宴席,但他与邹公性情相投,相处极洽,若果然五年后分了手,还不知心中是怎样的滋味。 邹公道:“你既在我这里五年,总不能让你虚渡了。因此从明日起,就该辟谷修行,否则体内杂气丛生,就算你修行不辍,也是事倍而功半。“ 秦忘舒知道一旦辟谷,此生与“酒肉“二字便是无缘了,但他既然心存大志,辟谷这一关,总是要经历的,当下点了点头道:”邹公法旨,忘舒自当凛遵。“ 邹公道:“等修成辟谷,你可将手中经卷细细研读参悟,尤其是《五观正宗》一卷,那可是非同小可,不可不精。而其他仙修诸术,更要将诸项一一修来,这其中最要紧的就是印符之术了。“ 秦忘舒道:“邹公为何独崇印符,莫非仙修诸术,以此为先?“ 邹公道:“我对你体内的两大神火共存之症苦思了多日,本是无法可解,但自那日瞧见你炼制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2章 何处无知已 这次痛饮,果然一直饮到第二日清晨,邹公所酿十余坛麦酒被喝了个干净,让邹公痛惜不已。 ()北地冬日漫长,若是家中无酒,这日子可是难熬。 秦忘舒虽是饮了一夜的麦酒,仍是精神百倍,此刻就向邹公辞行道:“此去或月,或四六月,定然还要回来叨扰。” 邹公道:“这一路去,真能将酒戒了?” 秦忘舒道:“不光戒酒,更要戒肉,就连这五谷菜蔬,也要统统戒了。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连这小小的辟谷也过不去,岂不是枉自为人。” 邹公见他真要去了,心中着实舍不得,沉声道:“秦兄,你性情慷慨豪烈,谁人不喜。然而世人千性,也不可能人人与你投缘,你此去若遇着欧冶子,定要好生应对。” 秦忘舒道:“邹公只管放心。”那蝠金经卷,早就收进物藏之中,也不必收拾,对邹公一揖,就飘然出了燕谷。 出了燕谷,秦忘舒纵身上了火凰刀一路向北,越往北去,朔风越发的猛烈。秦忘舒身怀两团神火,又怎会在意,一时兴发,就从怀中取出一根短笛来,迎着寒风向前,那笛声穿金裂石,直传出数十里地去。 原来秦忘舒听说了邹公吹律的故事,就央求着邹公要学一门乐器,邹公本来善箫,但秦忘舒又觉得那洞箫声音呜喑,声调凄楚,不是男儿本色。箫笛本是一体,邹公就传他横吹之术,笛声高亢激烈,倒也与秦忘舒性情相合。 秦忘舒在空中迎风吹笛,也是一门调息运玄之法。要知笛为七孔,恰合着阴阳五形之变,若是体内气息顺畅无碍,笛声便会高亢入云,若是体内气息不调,笛声便不堪听了。 秦忘舒初奏横吹,笛声自然不堪入耳,好在天地寂寂,四野无人,也不会有人来笑话他。他吹了片刻,体内真玄运转流畅,五脏因合五音,声音也渐渐动听。 他此刻是御刀而行,自然是去得极快,不等一曲笛子吹罢,离燕谷已是两三百里了。正吹得心中欢畅,忽听地面传来“噫”地一声,紧接着是又是一声“呀”,这两声一长一短,显然出自人口,其音雄浑之极。更妙是的,这两声生发之时,恰与笛音相合,笛声合着人声,竟是完美无缺。 秦忘舒又惊又喜,急忙停住脚步,口中竹笛却不敢停,他所吹奏的这曲笛谱名叫《落雪》,乃是邹公所创,此笛道尽北地飞雪之景,天地苍茫之意,于慷慨之中又有无限悲叹。 但此曲美则美矣,秦忘舒横笛吹来,总觉得有欠缺之处。这时地面上不时传来那人的吟唱咏叹,竟是声声恰到好处,等一曲《落雪》吹罢,天地间余韵悠悠,秦忘舒心神皆醉。 这时秦忘舒忽地明白,原来先前那曲《落雪》虽道尽天地寂寞,却无奋发之感,难怪令人心中郁郁。如今地面上那人开口吟唱,好比一人行走于无边飞雪之中,却不肯被天地欺压,就此引吭一击,便多出许多生机。因此这曲《落雪》合着吟唱,那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一曲奏罢,秦忘舒探头去瞧,只见地面一座山峰脚下,一块大青石边立着一人,正抬头向空中瞧来。二人目光在空中一触,不由皆是一笑。 秦忘舒瞧那人身穿一件半长的灰袄,下穿犊鼻裤,足登草鞋,一副农夫打扮,瞧年纪不足三旬,生得糙皮黑面,相貌憨厚。 此人虽是貌不惊人,不想却是音律高手,秦忘舒探出此人体内真气流转,那是一名玄功之士,急忙落下赤凰刀,上前揖手道:“这位道友请了。” 那人慌忙也揖手道:“道友吹得好笛,在下听得入神,一时忘情,就胡吼了几声,道友千万莫怪。” 秦忘舒笑道:“若非道友低唱高吟,这笛声哪里能吹得这般痛快,在下秦忘舒。不敢动问道友高姓大名,又在哪里学得音律。” 那人忙道:“小人名叫干将,原是个打铁出生,因这几日与人有约,在这里等得无趣,听到道友横吹之声,就忍不住应合了几声。至于那音律之学,小人其实是一窍不通。” 秦忘舒道:“这就奇了,竟是不知音律,怎地却能与在下的笛声暗合?” 干将想了想道:“小人在打铁时,常要吐气开声,方能使锤击有力,更要配合助手,也就常常出音提醒,如此一来,就要用到击节应拍了。” 秦忘舒本以为寻到知音,原来在干将听来,自己的横吹《落雪》,只不过是打铁之声罢了,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敢再往这笛声上去引了,便道:“干将兄击节打铁,在下闻所未闻,想来定是高人了。如今这天气苦寒,干将兄怎会约在这里等人。” 干将道:“当初约下时,哪知道会遇到这大雪天气,我前日来时,那天气倒是一片晴好,哪知就下起雪来。”抬头瞧着空中阴云不散,也不知这大雪何时能停,面色甚是郁闷。 秦忘舒奇道:“你竟在此等了三日?这世间哪里有这样约人的?若是那人不来,难不成你仍要等下去?” 干将憨憨地一笑道:“当初只是粗定了一个日子,说好是九月在这大青石边相见。等回去想明白了,方知道是约错了。你想那九月原有三十日,我自是要初一起便要等起,一日不落,方能等到她了。”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干将兄倒是个信人,我猜你等的那人,定是美貌的女子。” 干将又惊又奇,道:“你怎知是个美貌女子?” 秦忘舒大笑道:“我便是知道,我还知道你和她约在这里见面,定是约好了要去私奔。”原来他瞧见青石上放着一个背架,背架上锅碗齐备,又挂着铁锤钉凿满副的家当,不是私奔,又怎会备得这般齐全。 干将听到“私奔”二字,脸色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3章 巾帼不肯让人 莫老六见劈断干将手中刀,正自得意,忽觉手上一轻,大铁剑碎成三截,铁片就掉落下来。 莫老六道:“第一场就算是扯平了,你我再来比过。” 干将将眼睛一瞪,道:“你明明输了,又何必再比下去。” 莫老六叫道:“莫要耍赖,你我兵器皆断,可不是斗了个平手?” 干将冷笑道:“我这刀是青铜打造,你这剑却是铁器,你打造的铁剑,比不过我的铜刀,难道还不叫输?你这人的脸皮怕没有三尺厚?” 莫老六惊道:“果然是铜刀?”劈手将干将手中的半截刀夺了过来,细细一瞧,面色腾地一红,道:“这刀外黑内白,分明是用了玄银。你用玄银胜了我,又有什么稀奇。” 干将哈哈大笑道:“说你技艺不精,你偏不肯信,玄银强过生铁,生铁强过青铜,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我若用玄银刀胜了你,也不算本事。我这把青铜刀,只用铜锡二种,其中冶炼的妙法,自然不能让你知道,你若是能寻出第三种金属来,那便算我输了。“ 莫老六道:“果真不用玄银?“ 干将道:“我何时骗过你。“ 莫老六瞪着一双眼珠,瞧那断刀的截面,忽地伸出舌来一舔,面色渐渐苍白起来,喃喃地道:“果然不曾掺杂玄银,干将,你实诉我,你究竟用了何种妙法。“ 秦忘舒虽不知冶炼之术,也知铜质偏软,铁器甚坚,以铜刀与铁剑斗了个平手,实为不可思议之事。干将若是仙修之士,或可动用法诀符文,祷天之术,替刀剑加持。但干将分明只是玄功之士,因此炼这铜刀,靠得全是真本事,此人冶炼之术竟精妙如斯。 干将连连摇头道:“这法子是我立世的本钱,怎能让你知道。除非” 莫老六知道干将的脾气,见他不肯,本是无望了,哪知却有话尾,忙堆下笑脸来,道:“干将,除非怎样?” 干将道:“除非你立下誓来,不再阻我与莫邪之事,莫非我绝不会对你说的。” 莫老六道:“干将,不是我要阻你,实因我莫家冶炼之技,唯有莫邪是集大成者,莫邪这一去,莫家铁铺怕就开不成了。你性情忠厚,冶术又精,我莫家上下谁不喜欢你?你与莫邪去向欧冶子学艺,那也是好事,但此去狱法山千里迢迢,路途又是凶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却让我莫家老小怎么活。” 干将见他说的诚恳,便道:“我与莫邪除了冶术之外,早就偷偷学了剑术,就算遇到凶禽妖兽,也尽能摭挡了。为了此次远行,我俩足足准备了三年,老六哥,我与莫邪的志向你也知道,你若真的执意阻我,这辈子都会恨你。” 就在这时,雪地中出现一道身影,那人身背七尺木架,脚下踏着两根雪板飞驰而来,来到三人面前,雪板猛地打横,激起雪花无数,扫了莫老六满身满脸。 秦忘舒向雪板上这人瞧去,原来竟是个女子。此女生得浓眉大眼,身材高挑,虽只有三分颜色,但胜在英气勃勃,端庄大方,竟是个女中豪杰。秦忘舒心中暗暗喝采,这女子着实与众不同。 莫老六将面上雪花一抹,急道:“谁敢无礼?” 那女子冷冷地瞧了莫老六一眼,转向干将道:“早就来了?” 干将见到这女子,顿时憨憨地一笑,道:“早就来了。” 女子道:“既然来了,为何不去庄里寻我?” 干将道:“说好在这里见面,万一去庄中撞不见你,你来这又瞧不见我,可不是令你着急。” 女子叹道:“你这呆子,不肯让我着急,却肯自己吃苦。”伸出手来在干将肩头捏了捏,柔声道:“冷不冷?” 干将连连摇头,道:“不冷,不冷。”双目瞧着面前女子,再也舍不得移开,瞧他眉开眼笑,也不知怎样欢喜才好。 莫邪转向秦忘舒,道:“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怎会有缘到此?” 干将忙道:“这位是秦道友,本来是在空中遁行而过,只因我听他笛子吹得好,忍不住和了两声,承蒙秦道友不弃,在这里说了些闲话。” 秦忘舒笑道:“在下只是个闲人,莫邪姑娘不必理会。” 这时莫老六叫道:“好个莫邪,原来是你,你” 女子也不回头,叱道:“闭嘴!” 莫老六在干将面前虽是凶悍霸道,吃莫邪一喝,竟吓得不敢开口了。 莫邪也向莫老六瞧去,伸手将青石上的木架一提,助干将背起,几百斤重量,却好似无物,口中道:“六哥,我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莫老六道:“但是家里” 莫邪道:“家里的事,我早就安排妥当,我屋中枕下,留着一本冶经,那是我与干将这些年的冶练心得,你等只需按谱学来,哪怕只学得三四成,家中铁铺足可支撑了。” 瞧见干将袄上的袖子破了,露出棉絮来,莫邪就取了根针,将那破绽处补纳。别说干将,就算是秦忘舒瞧见了,心中也是一暖。 他忖道:“这女子打得铁,缝得针,疼得丈夫,顾得家人。干将竟有这天大的福气,娶到这样的女子。“若说心中不羡,那是假的。 莫老六眼圈儿一红,道:“莫邪,你真地要去了。六哥舍不得你啊。” 秦忘舒最见不得这种家人孺慕之情,心中不由得一颤,想起死去的爹娘来。只可惜当初热热闹闹的一家子,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然而天下之大,那个林天奇又在何处?只盼此人不要死的太早,若不能手刃此人,那可是终身之憾。 莫邪道:“女子哪有不嫁汉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在莫家呆了近三十年,还不够?” 莫老六叹道:“这些年的确是苦了你。” 莫邪转过身来,瞧见莫老六偷偷抹泪,眼圈儿亦是一红,趁着眼泪不曾落下,将心一横,在干将背上木架一拍,道:“我们走!” 秦忘舒本想与干将一道去见欧冶子,见人家两口子亲亲热,自己又怎能自讨没趣。于是立在那里,远望干将莫邪远去,也不跟去。倒是干将转过身来,远远地一揖。 等到干将莫邪去得没影了,莫老六收拾起地下的残剑,亦是去了。秦忘舒这才重祭赤凰刀,纵到空中。片刻后赶上干将莫邪,于空中瞧去,二人形影如蚁,若不是刻意去瞧,哪里能瞧得明白。 秦忘舒忖道:“虽是不必同行,但好歹也是有缘,瞧那《三域志》上说,越是苦寒之地,越有凶兽出没,此去狱法山,若路上有凶禽猛兽,我好歹也替这二人打发了。” 心中正在思忖,忽觉胸口一动,秦忘舒喜道:“莫非是火卵中的灵禽破壳,这倒是一桩天大的喜事。” 他不敢用灵识去探,生怕扰乱了卵中的雏禽,要知道修士的灵识霸道之极,真要凝识成线,那是可以杀人的。想那卵中的雏禽又怎能经受? 行前他曾让邹公替这卵中灵禽卜了一卦,哪知邹公连卜三次竟是次次不同,这就是说,连邹公这样的大材,也算不准卵中灵禽的因果了。 秦忘舒道:“邹公常说术数之道,是以大见小,邹公好歹也是练气士境界,这卵中灵禽尚未出身,怎地就算不出?“ 邹公道:“这其中有两种可能,一是这灵禽虽然尚未出世,但因来历不凡,身份高贵,于天地间的地位在我之上,故而在下怎样也是算不出了。“ 秦忘舒道:“一只未出世的灵禽,怎地就高过邹公?“ 邹公道:“你想来,世人要成就大道,先要具备仙基,其后要有重大机缘,方能踏入这仙修之道,可这卵中雏雀,生来就是灵禽,可不是高贵之极?” 秦忘舒道:“另有一种可能又是什么?” 邹公道:“另一种可能是,这灵禽在卵中修的法术,有摭天敝日之功,因此等闲术数可就难以算到她身上去了。” 秦忘舒道:“这话更是吓人了。” 邹公道:“此卵在莞公主身边多年,未曾孵化,可到了秦兄手中,立时就有破壳之兆,在我瞧来,此禽或与两大神火有缘了。若果然与两大神火有缘,无论她生来修成怎样的法术,也是不奇。“ 秦忘舒道:“依邹公看来,我孵这灵禽,有何讲究。“ 邹公道:“一来此禽一旦破壳,务必立时让他认主。也免得横生枝节,二来,在他破壳之时,且不可让他瞧见杀伐血腥之事,只因灵禽无知,若是生来就见着血腥,心中便存杀机,日后必有种种麻烦了。“ 秦忘舒道:“有因必有果,忘舒记下了。“ 他心中极盼这卵中的灵禽能长成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5章 寻石如拾草芥 精卫本来埋首于秦忘舒掌中,听到秦忘舒叫着自己的名字,猛地跃将起来,口中叫着:“精卫,精卫。(品书¥¥网)!”就围着秦忘舒盘旋飞舞起来。 秦忘舒哈哈大笑,向自己左肩一指道:“以后这个所在,就是你栖足之地,你我主侍要走遍三域海岛,修千般妙术,共悟天地大道。” 他之所以指左肩为精卫栖足之地,便是想借助太一神火慈悲造化之能,洗涤精卫天生杀气。杀伐之术,不过是解决问题的最后手段。一味杀伐,不但与事无补,反而处处生怨。 若当初只是秦忘舒一人,行事自然纵性由情,也不会计较得失利害。如今精卫出世,那就好比是自己的孩儿一般,为人父母者,就多了一份责任,又岂能不事事操心。为人的境界,也与往日大不相同。 精卫连连点头,身如离弦之箭,向前猛地一冲。秦忘舒叫道:“和我比遁速吗?你虽是占尽优势,我又岂能输给你。” 他这几日遁术修得精熟,在目前境师下,已将凤火威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了,但精卫遁速之快,乃是天生,此刻境界尚低,或难与天下极速灵禽相抗,可与秦忘舒相较,却是快了许多。 就见精卫冲出数里,再折返回来,显然是游刃有余,秦忘舒竭尽全力,也只是精卫速度的一半罢了。秦忘舒心中不甘,暗道:“凤火虽具杀伐之能,但在遁速上恐非其长,不如试试太一神火。” 左手法诀运转,迸出一点太一神火来,此火在火凰刀激射出来,立时将凤火逼退,秦忘舒见此情形,也是摇头。 看来两大神火除了在灵符上可以共容之外,换成其他任何所在,都是争斗不休,也不知太一与凤火结下了怎样的仇怨。 正因为如此,此去狱法山向灵冶子讨教冶炼之法,炼器之术,对秦忘舒就显得格外重要。自己的性命此刻尚是危如累卵,唯有将两大神火合二为一,方有一线生机。 而若想神火合一,就得从印符修起,若修印符,则要先学冶炼制器之术,这其中的关节,那是最明白不过了。 太一神火自火凰刀上激发出来,此刀顿时加速,比先前快了一倍也不止,秦忘舒在惊呼声中,已然将精卫超过,精卫口中急急鸣叫了几声,奋力向秦忘舒追来,又将优势夺回,主侍你争我夺,彼此交错向前。此情此景,也可算是天伦之乐了。 主侍二人正是欢洽,忽听精卫传音道:“饿了。”猛地向山中一扑,秦忘舒凝神去探,只见山中有道黄色身影从一块岩石上跳将下来,就往土里钻去。 瞧这黄色身影,原来是一只穿山甲,这兽略具妖气,看来是刚刚修成妖兽境界。 那穿山甲钻土极快,数息之间,半个身子已钻进土中,但此兽虽快,也快不过精卫。精卫扑到穿山甲身上,利爪深入此兽背脊,就向上一提。别瞧它身子极小,力气却大得不成比例,竟将这三尺长的穿山甲提将起来。 便在这时,林外窜出一位童子,穿着件粗布道袍,身背草篓,手持弓箭,见到精卫抓去穿山甲,急地大叫道:“不要将我家大黄抓了去。” 秦忘舒忖道:“此兽竟是有主?”忙向精卫传讯道:“速速放下此兽。” 精卫虽是不情不愿,毕竟不敢违拗了主人法旨,只好将手一松,将那穿山甲放了下来,然而那穿山甲落到地上,却是四足一翻,竟是绝气身亡了。原来精卫虽是身子短小,毕竟修就真玄,真玄到处,铁石皆碎,何况是一只小小的初修妖兽。 童子见穿山甲竟是死了,放声大哭,手中弓箭便对准了精卫,精卫哪里会怕他?只是在主人面前,不敢枉杀人族。便也振翅鸣叫,示威挑衅起来。若是这童子先动了手,它可就占足了道理,便是将这童子杀了,谅主人也说不了它。 童子瞧了瞧精卫,目中露出欢喜之色,道:“你长的好看,我不杀你。”忽地想起穿山甲已死,嘴角一撇,再次放声大哭。 秦忘舒于万军之中冲杀,那是绝不会皱一皱眉头,如今遇到这童子哭泣,反倒是手足无措了,这若是被别人瞧见,那不是就落了个以大欺小的恶名。 他急忙遁将下来,好声好气地道:“小兄弟莫哭,不过是只穿山甲罢了,这山中还怕少了,待哥哥替你另寻一只来。” 童子见忽然出现一个人,本能地向后一缩,细细瞧去,见秦忘舒英气逼人,形容和善,倒也不怕了,仍是哭道:“哥哥,这只与众不同,别处是寻不来的。”转向穿山甲道:“大黄,大黄,你生得皮厚如铁的,怎地被那俊雀儿一抓就死了,哪有这么不济的。你死了,师父交待我的事可怎么办?” 秦忘舒为难之极,道:“这只穿山甲虽是初修妖境,瞧来也并无好处,小兄弟,你说说看,你家大黄好在哪里?” 童子抽抽泣泣的地道:“我家大黄最擅穿山,又听我使唤,我平日里寻矿探宝,可全仗着它了,如今大黄死了,师父让我去寻三块铜晶,却让我到哪里寻去。” 秦忘舒也大皱眉头,若说去寻穿山甲,百八十个也不在话下,可是寻矿探宝,那又是一门精深的学问,自己可就是一窍不通了。 奈何既伤了人家探宝的妖兽,总要给他一个说法,若是面前是位大人,只需诚恳道歉赔些银两物事也就是了,可面对一个童子,却怎样说理去。 精卫不能口吐人言,那是身子远未长成,倒是能听得懂的,歪头对秦忘舒道:“主人,不过就是三块铜晶罢了,有什么为难的?精卫替他寻来,让他莫要哭了,听来好不心烦。” 秦忘舒笑道:“你真有这寻矿的本事,那是最好不过了,你把铜晶寻来,他自然就不哭了。” 精卫得了法旨,立时飞到空中去,其身来去如电,偏又全身雪白,形容俊逸,让童子瞧得呆了。见精卫飞去高空,忙也抬头观瞧,一时间也忘了哭泣。 精卫飞到高空,双目猛地发出两道青光,就往山中一探,秦忘舒暗叫道:“这又是什么神通!”忙向精卫的灵识中探了探,原来这两道青光名叫测石术,却是与精卫本身经历相关的。 从精卫的灵息中可知,此雀第一世乃是一位少女,但其出身来历,已是模糊不清,这少女独自在海边顽耍,竟被巨浪卷去,就此香消玉殒,便化身为雀,立志要填满大海。 这个念头自然是孩子气十足,那大海何其广阔,凭一只小小的灵禽,何时才能填满? 但这精卫痴心不改,矢志填海,先是捡起寻常石子丢进海中,见到海水不减,于是又捡奇石异铁来填大海,就此修成测石术。这世间种种奇石异金,那是逃不过精卫这双利目的。 其后精卫修行渐长,开启了灵智,方知以前的行径好不可笑,又知道大海兴风作浪,大多都是海中异兽怪鱼所为,于是又将这海中异兽怪鱼做了对头。直到遇着两位大修斗法,这才受其波及,再次转世。 精卫动用双目青光来探,只探了片刻,就欢叫一声,猛地向山中一处所在拢翅扎了去。 秦忘舒对童子道:“我家雀儿寻到铜晶了,你随我来。” 童子喜道:“这俊雀儿真地这么能干?”早就忘了哭泣,亦是满面喜色。 秦忘舒将童子拦腰抱起,道:“你我去瞧瞧。”踏上火凰刀来到精卫撞山处,只见精卫将一块巨石连撞了三下,将那巨石撞得粉碎,但巨石深嵌山中,被撞碎处只是千分之一,若想将这巨石完全打碎,不知要撞上几千万下。 秦忘舒已从精卫的心念之中得知,这巨石之下,就是一座铜晶矿了,其中所蕴铜晶无数,再用灵识探去,虽觉得山腹中的物事与寻常山石不同,可自己经验欠奉,就算路过此处,那是怎样也探不出来了。 他喝住了精卫,道:“精卫闪开,且瞧你家主人替你打开这块巨石。”精卫点头飞回,立在秦忘舒左肩头,那孩童目不转晴,只管向精卫瞧去,精卫自是洋洋不理。 秦忘舒立在远处,就将火凰刀祭起,借着那式刀诀凤篆,将火凰刀高高祭起,此刀于高空极速沉落,何止千钧之力,将那巨石一撞,便撞了个粉碎,引起一声轰隆巨响,久久不息。 只撞了两下,那巨石连山根都撞得碎了,身边童子瞧了只是咋舌,拍手叫道:“大哥哥好厉害。”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待我拂开碎石,瞧瞧这山腹之中可有铜晶,你师父要你寻三块,我就还足你百块。” 童子叫道:“百块太多了,三块就够了。嘻嘻,十块,十块,我要十块。” 秦忘舒笑道:“你倒也不算贪心。” 又再次施展风刃法诀,将山中碎石扫荡干净,碎石只扫去一片,就露出金灿灿的铜晶,竟是一座好大的铜晶矿脉。 那铜晶原是红铜化晶,虽不算是珍贵之物,却是冶器必备。青铜器中若有一块铜晶,便可加固十倍,又不会受风雨侵蚀。只是铜晶往往深藏山腹之中,若想寻这铜晶,除非是山倒峰塌,否则非得钻山去探不可。 这也是童子非要训练那只穿山甲的道理了。 童子见到这许多铜晶,顿时眉花眼笑,道:“有了这铜晶矿,师父可就不会发愁了。” 精卫忽从秦忘舒肩上飞去,向那铜晶矿中一扑,利爪拔弄两下,手中就多了一块雪白的矿石,那童子瞧见这块白矿,目光顿时大亮,叫道:“雪晶!”一时间激动难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6章 平地竟起风波 秦忘舒道:“什么叫做雪晶?” 童子道:“哥哥,你没听过万斤铜晶一杯雪吗?那是说万斤铜晶,才能炼出酒杯那么大的雪晶来,天生的雪晶更是难得,就算寻上百年,也未必能寻到一块的。 这物事可比玄银强得多了,炼制兵器时只需指甲大那么一点,凡铁可就成了神兵,若用来炼制法器法宝,妙用更多。嗯,师父只教我这么多了。” 秦忘舒笑道:“这么说来,小兄弟可是发财了。” 童子惊讶之极,道:“雪晶是这雀儿发现的,怎会是我发财?” 秦忘舒道:“这雪晶自然就是你的。“ 童子脸色通红,连连摆手道:“这般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要。师父若知道我贪图别人家的物事,打也打死了。“ 秦忘舒正色道:“你想来,若不是我家雀儿打死了你的穿山甲,也没想过要想寻这铜晶,若不来寻这铜晶,也寻不到这雪晶,可见寻这雪晶,原也是因你而起。我答应过赔你十块铜晶,那雪晶也是铜晶,如今就算是一块了,你再去捡九块去,若多捡了一块,我可不饶的。”说罢从精卫手中取来那块雪晶,交给童子。 这番话连唬带蒙,弄得童子手足无措,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细细回味半晌,方才明白过去,嘻嘻笑道:“小哥哥是好人。”将手一拍,欢呼着去那那石坑中去捡铜晶。 那石块之中,何止千百块铜晶,大者足有三尺大小,但那童子却不贪心,只捡那拳头大小的,果然只捡了九块。 秦忘舒暗道:“不知是谁家弟子,竟是这般懂事的。” 瞧那童子并没有修就玄功,只是身手灵便,腿长手大,力气远超同龄孩童,看来是学了些粗浅的拳脚功夫。 秦忘舒日后要炼制印符,诸般金石矿物也是不可缺的,也去那石坑中捡了一些,他有物藏在身,可承千万斤重量,就选那材质极纯的铜晶捡了些。童子见矿物到了他手中就消失不见了,不由暗暗惊奇。 精卫立在秦忘舒肩头,雀目放出青光,仍向石坑中扫去,瞧了片刻后,忽地飞到一处,利爪不停翻飞,很快又寻出一块雪晶来,竟比刚才那块大出一半去。 童子喜道:“哥哥总算也找到一块,我心里可就好受多了。” 看来他得了这块贵宝,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是占了秦忘舒天大的便宜。如今秦忘舒也得了一块,也就算是扯了个直。 秦忘舒瞧这雪晶,果然通体雪白,若不是入手极沉,光泽诱人,只当是一捧雪团罢了。忖道:“天地间不知藏了多少奇珍异宝,唯待有缘,我有精卫为助,寻这些物事倒也容易了些。” 心中忽地一动,就觉得云中有道目光在死死地盯着自己,他知道这是被其他修士的灵识罩住了,急忙抬头,一道灵识亦向云中探去。 就见那云中藏着一名胖大的光头修士,手中提着一根禅杖,颈上挂着念珠,原来是位僧人。 秦忘舒暗道:“这世间佛门修士皆是大德,此人既着僧衣,相貌又怎会如此凶恶?” 不过世间虽有相由心生之说,亦有人不可貌相之语,秦忘舒虽觉得这僧人将灵识扫来心中不快,但若是换了自己,也定会如此,因此也就暂且忍耐。 忽见那僧人分开云雾,于空中探出脑袋来,对秦忘舒喝道:“兀那修士,你那只雀儿倒也俊得紧,能不能让我瞧瞧。” 此人放着满地的铜晶却不用正眼来瞧,唯独瞧上了精卫,看来是个识货的,只是他若动这铜晶的心思,秦忘舒怎会小气,可若是打这精卫的主意,那是不可忍了。 秦忘舒沉声道:“这位法师好没来由,这雀儿既是我的灵侍,那便是我的儿女一般,怎是随意瞧得的。” 僧人哈哈一笑道:“小气,小气。不让瞧也就罢了。”将脑袋一缩,又回到云雾里去,借着足上的一对僧鞋,踏云驾雾而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秦忘舒原以为这僧人要寻事,哪知被说了一句就径直去了,心中甚奇,看来自己真是错认了好人,这世间的佛道之士,果然是胸襟大度的。 这时他铜晶也采得够了,便对童子道:“小兄弟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眼瞧这天色已晚,山路行来恐不方便。” 童子喜道:“好极,哥哥送我回去再好不过,我也能与这白雀儿多玩一会。”他先前已在调弄精卫,只是精卫怎肯理他,只是小小童子怎知好歹,仍是乐此不疲。 路上问将起来,知道这童子名叫顺儿,原是少咸山的贫家子弟,去年拜了狱法山的一名修士为师,只因未具仙基,难修仙术,只好烧火打杂罢了。 秦忘舒道:“原来你师父在狱法山,正要向你打听一人,欧冶子的名字可是听说过吗?” 顺儿摇了摇头道:“这还头回听说,不过狱法山中修士倒也不少,都是冶铁炼器的,等我回去,细细替哥哥打探了。那来狱法山的人,大多都是改了名姓的。” 秦忘舒奇道:“好端端地,又怎会改名?” 顺儿道:“那狱法山是苦寒之地,积年大雪封山,一年只有三个月能出入。稍有不慎,鼻子手足也冻掉了,谁能呆得下去?只有那些犯了事的罪徒,生计无着,这才逃到这狱法山来,倒也没人来管,也只是活命罢了。” 秦忘舒道:“难怪要叫狱法山,原来留在山中,就好似坐牢一般。如今正是大雪飘飞,小兄弟怎能出得来?” 顺儿笑道:“自然是师父送我出来。”忽地将口一掩,左右瞧了瞧,低声道:“师父的事,我可不能对你多说,若让他知道了,非得打杀了我不可。” 秦忘舒道:“既然是师父凶狠霸道,又何必跟着他?” 顺儿恼道:“谁说师父凶狠霸道,我每次挨打,可不是因为犯了错?我若是乖乖听话,师父再也舍不得骂的。”就此与秦忘舒赌气,竟不来理他,却又舍不得精卫,也不肯就此离开。 秦忘舒好说歹说,又哄得他欢喜起来。那孩童有多大记性,片刻间就忘了前事,说起狱法山的种种趣事来,一路上倒也不觉苦闷了。 秦忘舒原想携着顺儿遁行,哪知顺儿连连摇头,秦忘舒甚觉奇怪,顺儿道:“到了狱法山,可就见不着雀儿啦,不如慢慢行去,也能多瞧这雀儿一会儿。“ 秦忘舒知道这是孩童的心思,也只好由他。 若论这精卫的相貌,的确是极俊的,招苏雀本是诸国贵公子的玩宠,精卫全身雪毛,竟无一根杂羽,又兼生得小巧玲珑。那自是人见人爱,别说顺儿,就连刚才的胖大僧人,岂不是也动了贪心。 二人行到一个山谷狭口处,忽听身边有人叫道:“路人闪开,借过借过。“ 秦忘舒奇道:“深山密林之中,哪里来的许多人。“向后瞧去,只见二人足踏铁轮,离地约有半尺,正风驰电掣而来。那铁轮喷火吐焰,转得飞快,也不知是怎样的遁器。 秦忘舒探这二人的灵息,不过是玄功之士,也不在意。见这铁轮只能离地三尺,那谷口又狭,便将顺儿轻轻扯到一边,二人飞驰而去,其中转头瞧了秦忘舒肩头的精卫一眼,道:“好俊的雀儿。“铁轮就此滚滚而去。 秦忘舒瞧这一对铁轮打造甚奇,也多瞧了两眼,顺儿道:“这算什么,不过是铁火轮罢了,我师父也曾造过的,飞的可比这快多了,且可升到空中数丈去。“ 秦忘舒道:“不想世间竟有这许多年的巧匠俊才,玄功之士无法遁空,但若有了这铁火轮,倒也是飞驰如电的。” 这时身后又是铁火轮转动之声,秦忘舒循声瞧去,又见着一对玄功之士踏轮而来。 这时顺儿低头寻思,口中喃喃道:“不对,这铁火轮只有师父能造,这些人哪里来的?瞧这铁火轮的样式,与师父造的相差无几,这可就奇怪了。” 说话间轮上二人已到身前,二人忽地齐齐停了火轮,就向秦忘舒肩上的精卫瞧去。 一名黑衣人道:“好雀儿。” 另一名灰衣人便道:“既然喜欢,那就抢了来。” 二人不由分说,齐齐取出刀剑,踏着铁轮就向秦忘舒奔来。惊得顺儿就是大叫一声。 秦忘舒奇道:“今日真是撞了邪了。” 眼瞧着对方刀剑并举,直奔自己的胸口咽喉而来,这哪里是夺雀,分明是来要命的了。 秦忘舒心中火起,赤凰刀在手中一掂,唯一刀法便出。玄功之士的速度在顺儿这等凡俗百姓瞧来,那是瞧得眼都花了,可在秦忘舒眼中,这刀剑却似在水中划动,竟是不能再慢了。 只听“波“地一声,那黑衣人咽喉处已中了一刀,此刀封喉之时,灰衣人手中剑离秦忘舒还有半尺,秦忘舒挥刀作势欲斩,那灰衣人魂飞魄散,吓得向后一躲,就弃了铁轮,滚落在地。 秦忘舒见铁轮挟火而来,深怕伤着顺儿,火凰刀顺势劈下,将威宁铁轮劈得粉碎,上前一步,赤凰刀直指灰衣人的胸口,厉声道:“你是何人,敢来夺我的雀儿!“ 灰衣人虽是害怕,口中却不让人,将胸口一挺,叫道:“你若肯杀了我,楚三公子能放过你吗?趁早离了这里逃命才是正经。“ 秦忘舒奇道:“这样仗势欺人的狗贼,我倒是首次瞧见。“ 长刀一沉,血光迸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8章 哪知阴差阳错 身在空中时,胖僧人去探秦忘舒的灵息,笑容立时就在面上消失,原来秦忘舒灵息流盈,运行有力,哪里是身受重伤的情景。(品书¥网)! 胖僧人知道不妙,伸手将禅杖高举,正要打将下去,只听得空中隐隐传来风雷之声,分明是有暗宝袭来。胖僧人大喝一声,将禅杖劈头打将下去,只听一声巨响,打落了空中一道青光。 只是虽将青光打落,胖大僧人却觉得手臂酸麻,一时间竟是凝真运玄不得,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 那青光之中,裹着一枝乌沉沉的羽箭。这箭虽被禅杖打中,竟然毫发无损,直直的坠了下去。 胖僧人刚想喘一口气,听到谷中有人喝道:“再接我一箭试试。” 语音未落,风雷之声已夺耳穿脑,另一只乌箭已起在空中了。胖僧人体内一口真玄尚未运转,知道抵御不得,急得大叫道:“明道友救命。” 说时迟,那时快,乌箭已到身前,此箭尚未近身,箭上一道锐气已迫入眉睫,惹得胖僧人心惊肉跳,奈何手中禅杖好似千斤重,怎样也来不及抬起抵挡了,只好将双目一闭,听天由命。 “法师怎地这般不济?”随着话声,一道金光打来,正打在乌箭上,将这枝羽箭打得一沉,箭上法力消散,再次坠了下去。 这两箭正是秦忘舒所发,他既来救人,自然知道狱法山四周,必定伏有高人,又怎敢大意,灵识不停探去,一刻也不会松懈的。披发修士祭来的金锏,被他暗中用一道五观火盾生生挡住了,再趁机向谷中一扑,只当是被金锏打落尘埃。兵法之中,这叫做虚虚实实之计。 等那胖僧人踏云来瞧,秦忘舒就将轩辕弓取出,连发了两箭。 轩辕弓果然厉害,乌箭射出,势大力沉,足有三山之力,也难怪胖僧人法力被硬生生压制住了。 只是动用这轩辕却极耗真玄,秦忘舒只射了两箭,便有力竭之感,至于儒门射艺中的参连之术,那是一次要射出四箭的,以他此刻境界,无论如何也用不出来了。 秦忘舒足踏山石,运用归藏纳息之法,将足下山中灵气急速吸来,但刚才那两箭消耗的真玄足有八成,若想真玄尽复,总需要数息功夫。 于是秦忘舒哈哈一笑,道:“两位道友,刚才这两箭滋味如何,我若是用连珠箭射来,两位道友谁可抵挡?” 既然一时射不出箭来,只好与二修周旋片刻了。 胖僧人与披发修士面面相觑,刚才那两箭着实厉害,二人虽是拼命挡下了,但皆是手臂酸麻,若是对方射出连珠箭来,那可是万万挡不住了。 二人心中同时忖道:“此人厉害,且未露敌意,何必力敌?先探明这人的底细再说。” 胖僧人忙堆笑揖手道:“不知大修在此,我等刚才可是唐突了。” 秦忘舒道:“好说,好说,我等仙修之士不打不相识。只不过两位暗中偷袭,却要给我一个说法。” 披发修士嘿嘿笑道:“总之是我二人的不是了,在下这就给你赔罪。”想来出手不打笑脸人,秦忘舒刚才既不肯痛下杀手,此刻更加不会了。 秦忘舒体内真玄恢复甚快,此刻已恢复五成了,虽然足可再射出一箭,但无伤人的把握,要知道面前这二人皆是三级练气士,但出手如电,显然斗法经验极丰,并不比云天轻那位师弟弱了。因此若想诛杀二修,仍要用计不可。 因此秦忘舒将手一摆,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二人既然在此现身,莫非是为欧冶子而来?” 此言一出,二修面色一变,披发修士沉声道:“大修怎会知道此事?”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奉了三公子一道密旨,特来相助二人成事。” 胖僧人面色大变,道:“我与明道友在此,还怕办不妥此事?怎地三公子又派你来?“瞧其神情,已是十分不快了。 秦忘舒道:“三公子向来行事稳妥,派我前来又有何不妥?何况此事关系重大,那是容不得半点闪失的。“ 他在说话之时,身边的顺儿就呆呆地瞧着秦忘舒,忽地两道泪水流了下来,神情又急又痛。 秦忘舒暗道:“顺儿也被我骗过了,如此最好,只要哄得这二人去了防备之心,我好歹杀掉一人,剩下那人也就好从容应对。“因此对顺儿视若不见。 顺儿忽地“哇“地哭将起来,指着秦忘舒叫道:”哥哥是坏人,哥哥是坏人。“猛地转身,就向山中跑去。 胖僧人道:“大修,这孩童是谁?“ 秦忘舒神秘地一笑,道:“法师不妨一猜?“ 胖僧人摸了摸光头,一时间也猜不着,还是披发修士头脑灵光,猛地道:“莫非是,莫非是“ 秦忘舒竖起中指来,在唇边一碰,道:“莫要高声,若想寻到欧冶子,非得这童子带路不可。“ 胖僧人这时也明白过来,道:“妙极,妙极,正愁那欧冶子不肯现身,有了这童子引路,还怕他逃到天边去?“ 秦忘舒道:“我有一策,正要与两位商议。“ 胖僧人道:“大修只管说来。“ 秦忘舒道:“欧冶子当初从楚都逃走,想来是不肯依附三公子的,这次便来请他,他也定是不肯。“ 二修本来对秦忘舒半信半疑,听到他说出这话来,就有七八分相信了,若非是三公子的人,怎知道欧冶子原是在楚都呆过的? 胖僧人道:“怕他不肯?此人冶炼之术天下无双,但论起杀伐手段来,那可就不值一提了。“ 秦忘舒道:“这狱法山甚是广阔,欧冶子又是制器的大行家,若他制得一宝,或是隐身不出,或是寻机逃出此山去,我等又到哪里去寻他?依我之见,我三人兵分三路,各从一个方向欺近山中,欧冶子可就是插翅难逃了。“ 披发修士点头道:“大修此计甚妥,欧冶子虽难与我等动手,却怕他逃了去。不过有一桩事还需事先说得明白。“ 秦忘舒道:“明道友不妨说来一听。“ 披发修士道:“我三人不管是谁擒到了欧冶子,都不能独占此功,日后到了三公子面前,这功劳必要均分不可。“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正该如此。“ 披发修士见秦忘舒箭术高强,心法奇特,偏又年纪极轻,原以为必然是目高于顶,不好说话的,哪知秦忘舒竟不贪功,心中也是大喜。 当下三人各占一方,各用目力盯住了顺儿,缓缓向狱法山深处遁去。 秦忘舒是占住了西方,胖僧人是占住了北方,披发修士则占住南方,三人本来离得甚近,经秦忘舒不停的打手示意,彼此之间,已是越来越远了。 片刻之后,三人已拉开了距离,秦忘舒位在二人中间,却离胖僧人略近了,所谓略近,那也是十余里的距离了。 秦忘舒暗道:“轩辕弓法力极强,或可射出十里去,若是离得再远了,这法子就怕是行不通了。“ 他刚才连试两箭,对这轩辕弓的威能已略知一二了,原来此弓不但法力惊人,箭速更是极快。张弓之时,弓上的苍龙竟微微有摆动之意,一对龙目,也是似睁非睁。 若是秦忘舒真玄强上一分,弓上苍龙动得就会略快,龙目也张得略开一些,由此瞧来,此弓暗藏玄机,潜力无穷。不知要修到何种境界,才能使龙目完全张开,更不知龙目张开之后,此箭又会有怎样的威能。 此刻心中算定,就将轩辕弓再次拉开,果然随着真玄灌注弓上,那弓上苍龙又在摇头摆尾起来,但一对龙目只睁开一线。与刚才的情景相同。 秦忘舒暗道:“若与刚才力道相同,这一箭怕是射不死对手,看来还得想个法子,令真玄再强一分。“ 然而他连了数次,那龙目也难多睁开半毫,要知道修士的真玄强弱,那是与境界息息相关的,初级练气士就是初级的境界,若想突破极限,那是绝无可能了。 眼瞧着与胖僧人的距离越拉越远了,秦忘舒再不动手,可就要错失良机了。他正在焦急,忽地福至心灵,于是便将弓上的乌箭取下,另将碎灵矢换上。 果然调换之后,弓弦压力大减,这时再动用真玄,那弓上的苍龙双目之中,就多了道细微的毫光。看来乌箭虽好,毕竟过于沉重,消耗法力甚多,还是这碎灵矢较为轻捷。 秦忘舒心中大喜道:“这次定是成了。“ 轩辕弓无声拉开,刹那间弓开如满月,秦忘舒心中稍一存想,天地间布满棋格,儒家射艺已然施展。胖僧人的身形,恰在这棋格的边缘处,哪怕再多出半里去,这一箭可就射不到他了。 秦忘舒心中大叫道:“此箭莫要误我。“手中法诀一放,那碎灵矢穿云破雾,就向胖僧人射去。 比起昔日用的寻常弓箭来,这次碎灵矢的速度可就快得多了,灵识中探出胖僧人大叫一声,背心处就被碎灵矢射中。那碎灵矢的威能也是不弱,此箭既然射出胖僧人肉身,顿时将胖僧人体内真玄搅得粉碎,胖僧人偌大的身躯就向山中坠落。 但此箭射出之后,秦忘舒体内真玄只剩下二成了,只能勉强御刀而行,他深知披发修士极可能前来报仇,忙将身子一沉。在这空中他可用不了归藏经纳息之术。 就在身子急沉之时,山中忽地响起一声怒吼:“哪来的贼子,敢闯我狱法山。“秦忘舒循声一瞧,暗叫糟糕。原来面前山峰排着七八门大炮,随着大喝之声,大炮同时射出黑丸无数,在空中密密麻麻排来。秦忘舒又怎能逃得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9章 如何分清敌我 秦忘舒再想祭火防御,已是不及。(品书¥网)!这法诀就算掐得快,也需事先准备,至于心动诀生,则非秦忘舒此刻可以达成的。 眼瞧着铁丸就要打到身后,肩头的精卫清鸣一声,身子白光大盛,形如浑圆,就向黑丸冲去。黑丸被白光一冲,好似被狂风吹起,又似被大手拂开,顿时就现出一个缺口来。 至于没被精卫挡住的黑丸,则直直射出数里去,撞到对面山峰上,就响起惊天动地一声响,将山峰打下半截去。原来这些黑丸暗藏火药。秦忘舒不由色变,刚才若非精卫救主,自己可就要被打得粉碎了。 秦忘舒暗叫侥幸,只见精卫身子向下一沉,就要向山上放炮的人群扑去。秦忘舒忙叫道:“精卫不可伤人。” 山峰上七门大炮之后,各站着二人,皆是粗布乱发,想来都是狱法山中的冶炼之士。这些人摆出大炮迎敌,那是将秦忘舒当成三公子一伙的了。 精卫被秦忘舒喝住,只好飞了回来,仍是挡在秦忘舒身前,一双雀目牢牢地盯着山上的炮手。 秦忘舒喝道:“诸位莫要误会,在下绝非楚三公子一伙。” 山上炮手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瞧着秦忘舒,同时手上动作丝毫不缓,仍在那里填弹点火,想要再次打出炮丸来。 秦忘舒暗道:“原想用计,哪知竟遭误会,如今跳进汪洋之中也洗不清了。”急急将身子一沉,已落到半山坡上去,峰顶的大炮可就打不着他了。 只听头顶有人喝道:“贼子藏在山下,速用落石筒迎敌。 话音刚落,秦忘舒左侧山峰中现出一道身影,此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铁筒来,将这铁筒一拍一摇,将铁筒对准了秦忘舒,却是无声无息。 秦忘舒正在狐疑,忽觉头顶岩石一阵大动,一块数丈大的巨石直直坠了下来,巨石之侧,另有无数石子同时坠落,一时落石如雨。 秦忘舒暗叫道:“这法子撼土落石,虽比不上仙家妙术,倒也简便,看来定是欧冶子的手段了。“他此刻踏足泥土,真玄就成了有源之水,绝无断绝之虞,因此身子一动不动,赤凰刀向上一抬,刀上火光冲天,那落石怎能降得下来。 这时对面山峰又来了两人,手中同样持着铁筒,二人摇筒落石,秦忘舒头顶的石块就不绝滚落下来。 秦忘舒有赤凰刀护住头顶,这法子其实对他毫无用处,不过他正想趁机恢复真玄,因此装作力不能支之状,似乎随时都会被这落石砸中,也免得对方再生别计。 两座山峰上的三人果然中计,三人轮流撼动石筒,不停地去引来落石。细瞧这落石筒,亦算是仙家之术,只不是每次铁筒撼动时,只有三道符文闪现,这算是仙家最简易的法术了。 但符文虽少,撼土落石却是威能不弱,深得四两拔千斤之妙,此物若用在战场上,端的是用处极大,只需两三只铁筒在手,就能牢牢守住山峰要地了。比起堆积滚木擂石来可要轻省许多。 在与众人缠斗之时,秦忘舒灵识探向四周,以查出欧冶子的动静,此人既是初级练气士,灵息与凡俗不同,那是很容易辩别的。 一探之下,立时锁定目标,只见对面山峰的乱石丛中立着一人,身上灵息宛然,分明是仙修之士。 此人身材高大,面色黝黑,额间生着一束白发,赫然就是欧冶子了。欧冶子身边围着几位粗服乱发之士,顺儿亦在身侧,向欧冶子口讲指划,神情急切。 秦忘舒知道顺儿以为自己是楚三公子一伙,此刻定是伤心之极,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了才好。他心中叹道:“兵法上虽有虚虚实实,奇正相合之理,可若用来修士斗法上,却是剑走偏锋了。原来这修士斗法与战场厮杀不同,行事定要堂堂正正,敌我分明才好,我今日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在空中连闪了两次,已欺近到欧冶子身侧,秦忘舒不探便知,此人定是披发修士。 披发修士足踏遁器,半云半雾,已来到欧冶子身侧,猛地喝道:“三公子想念欧先生,务必随我一往。“将身子一沉,就向欧冶子胸口抓来。 众人惊呼声中,那欧冶子已被抓了个正着,此人虽在极力挣扎,但被仙修之士抓住,又如何能挣扎得住,立时就被带到空中去。 顺儿尖声大叫道:“师父,师父。快救我师父。“ 众人急忙取弓搭箭,要向空中射去,顺儿却叫道:”莫要伤了师父。“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空中掠来一道赤光,正是秦忘舒到了。披发修士嘿嘿笑道:“大修来得正好,速速助我挡住众人,你我同立大功。“ 秦忘舒心中一怔,自己射杀了胖僧人,这人岂能不知,为何还是这般说话?是了,此人知道欧冶子这方误会了自己,干脆来个落井下石,若是欧冶子无法相信自己,这救人的难度可就大了。 秦忘舒以前在战场厮杀,便是面对千军万马,也没当一回事,哪知今日却遇着天大的难题。 果然披发修士话音未落,峰顶诸人就转向秦忘舒,纷纷将羽箭射来。 秦忘舒祭出火盾,将来箭挡住,心中好不郁闷。披发修士哈哈一笑,身子再一纵,已去了数里。 秦忘舒喝道:“速速放下欧先生。“ 披发修士笑道:“大修何必与我争功。“手掌中忽现一宝,五色斑澜,耀人眼花,那法宝骤然发出,就向秦忘舒胸口撞来。 秦忘舒原是将火盾祭在胸口,见此宝不凡,急忙再加三成力道,那法宝撞到火盾,激起一道刺目的亮光,照得秦忘舒双目难以睁开。原来此宝不求伤敌,却是要靠这强光阻敌。仙修之士的法宝神通,果然是神鬼莫测。 等面前强光消失,秦忘舒再度用灵识锁定披发修士时,此人已去了将近三十余里。 秦忘舒暗暗咬牙道:“今日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务必要将欧先生救出。“ 火凰刀借助太一神火之能,自然威能大增,只追了数十息,遥遥瞧见披发修士的身影,披发修士见秦忘舒遁速如此快法,心中也是暗暗吃惊,他回头喝道:“大修,赶人不要赶上。你救这欧冶子,不过是求他替你打造法宝,此事好说,只需欧冶子在我手中,还怕他不肯?“ 秦忘舒冷笑道:“各人理念不同,在下着实懒得与你说话。“急驰之下,将轩辕弓缓缓抬起,他心中默算了一回,以自己的射艺,想射中披发修士不难,就怕误伤了欧冶子,那可是后悔莫及了。 但如今在空中斗法,赤凰刀可是用不上了,唯有这轩辕弓才能压制对手,看来就算风险十足,自己也只好勉力一试了。 披发修士瞧见秦忘舒要用箭,立时欧冶子提了起来,挡在身前,嘿嘿笑道:“大修,这一箭射来,最多是两败俱伤,还是莫要乱用的是好。“ 秦忘舒也不理会,仍将轩辕弓缓缓拉开,心中将儒门诸般射艺细细想了一回,心中渐渐就有了把握。 他心中计议既定,便是在空中,也是凝立如山,周身上下白光萦绕,神情已与刚才大不相同。 披发修士见秦忘舒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心中莫名惊骇起来,忖道:“此人不知从何处修来的箭术,竟是大有名堂,瞧他信心十足,竟有百发百中之态,说不得,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伸手在发间铁箍上一抹,那铁箍已到了手中,猛地吐了口气,将这铁箍高高的祭将起来,大喝道:“道友瞧我法宝。“ 铁箍本来平淡无奇,可祭到空中后,立时生出无数光华,铁箍也大了数十倍,就那么直直地套将下来。 秦忘舒想也不想,轩辕弓立时激发,乌箭急射而出,就与那铁箍撞到一处。 那铁箍本来飞得极快。但儒门射艺玄妙之极,只需在灵识中的棋格中锁定,那就是箭无虚发,只听“轰“地一声,就将这铁箍击成了两截。 秦忘舒大喝一射,弓弦猛地再一响,第二枝箭立时射了出来,此箭有个名目,叫做剡注。这项射艺的要诀,在于搭箭便射,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但在此箭射发之时,修士却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因此这箭虽是射得极快,却非仓促而出,实为修士心血所凝。 披发修士瞧着铁箍被射成而截,心中正痛得紧,猛瞧见乌箭射来,就算想将欧冶子挡在身前也是不及了。 百忙中不去闪避,体内真玄急速运转,上半身金光大盛,整个身子就是如金似铁一般。 “当“地一声,那箭正射中咽喉,却如中金石。但披发修士身不动,头不摇,竟是浑若无事, 披发修士喝道:“也吃我一锏。“背后金锏猛地窜起,其势如山,就向秦忘舒沉沉压来。 秦忘舒仍不理会,手中弓快速再射一箭,这箭是撞向金锏。此箭刚刚离弦,又是一箭射出。如此一来,便是四箭连环而出,这一箭若是再伤不得披发修士,秦忘舒体内真玄耗尽,那可是攻守逆转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0章 人心善恶难分 不过秦忘舒对这一箭却有十足把握。 披发修士刚才身上金光大盛,《五观正宗》中说的明白,那是源自于佛门金刚不坏身法,传入道门仙宗,则叫做金罡不坏,虽然只差了一字,两项功法却是判若云泥。 佛门护法金刚动用此术时,原有佛祖加持,那是火烧不烂,剑刺不伤,真个儿是金身不坏。但此术传入道门仙宗,其心法有变,且不可能再有佛祖加持,故而貌似而神非,最多只有数息加持之功。 披发修士若想再施金罡不坏,就得重新调息,怎样也要一呼一吸的时间,这就是金罡不坏身法最大的破绽了。五观正宗不愧是仙家正宗妙术,点评世间诸术,那是绝无差错的。 秦忘舒争的就是这一呼一吸之间,披发修士露出的一丝破绽。 这边弓弦一响,那边披发修士一声大叫,此箭擦着欧冶子的脖颈处,正好射出披发修士的右肩窝。箭上本是挟带着强力,只论一箭,就将披发修士的半身身子振得粉碎,此修就算能侥幸活命,伤势也是沉重之极。 果然披发修士惨叫一声,左手一松,欧冶子就从空中落了下来。欧冶子自被披发修士擒住之后,就一直是不声不响,动弹不得,显然是被披发修士制住了灵脉,此刻身子下堕,仍是僵直如木。 秦忘舒双足点动赤凰刀,身子如飞掠去,此时正是救下欧冶子的最好时机,稍有犹豫,只要披发修士不死,总能抢得回去。 披发修士果然勇悍,其身子右侧被被秦忘舒削去大半,瞧来好不恐怖,但此人左手掐了法诀,向伤处一拍,符文到处,鲜血立时止住,同时身子一沉,要将欧冶子重新抢回来。 二人离欧冶子虽有远近之分,秦忘舒因是早有准备,足下赤凰刀去的又急,因此二人几乎同时,都将一只手搭到欧冶子身上。不过二人觉察到对方用力之后,皆是不约而同,收敛了身上的法力。 欧冶子不过是血肉之躯,被两名仙修之士用力争夺,那还不是要被扯成两半了?只是二人虽是收敛了法力,但却死活不肯放手,此中情景,甚是微妙。 披发修士喝道:“道友若不放手,此人可就要被扯碎了。“ 秦忘舒道:“此人若是身遭横死,三公子哪里,你如何交待?“ 披发修士咬牙道:“若是我失了此人,三公子定也不会饶过我的。“ 秦忘舒笑道:“这么说来,你们定要分个你死我活,才能最终决定欧先生的归属了。“ 就在这时,欧冶子忽地睁开双目,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此人目中赤光大放,同时体内格格有声。秦忘舒与披发修士同时叫道:“玄爆!“ 不想欧冶子如此刚烈,为求自由之身,竟是不惜一死了。 秦忘舒大叫道:“欧先生莫要如此,忘舒此来,乃是向欧先生求艺罢了,绝无半点歹意。“ 但欧冶子双目赤光迷离,爆长三尺,秦忘舒的话已是充耳不闻,而其体内异响也是越来越急了。 秦忘舒无奈,只能急急闪开,哪知还是慢了一步,只听一声巨响传来,一股强大之极的力道袭遍全身,秦忘舒面前一黑,身子已被炸飞百丈,奇的是身子虽被炸飞,却无丝毫痛苦。秦忘舒神智不清,一时间也想不通是何道理。 猛地觉得身躯一振,原来背脊已撞到附近的一座山石上,身子本是横直撞向山石,可也只是微受震动罢了,并没有感受到如何的伤痛。 秦忘舒被山风一吹,神智略清,急忙睁开双目,瞧见精卫伏在他的胸前,身上白光大光,耀目之极,秦忘舒整个身子,也被这白光罩住。 秦忘舒恍然大悟,原来竟是精卫动用自身的浑圆白光救了自己。 他又惊又喜,大叫道:“精卫,精卫。“ 胸口的精卫抬头瞧了他一眼,目中已无光彩,显得疲倦之极,耳中传来精卫微弱的传音:“主人,精卫累得紧,容我睡上几日。那个,那个欧冶子,似在使诈。“将脑袋一歪,便沉沉睡去。 秦忘舒又是心痛又是感激,刚才若非精卫出手,自己是必死无疑了。想这精卫刚刚出世,又有多大的法力,此番救人,定是耗尽真玄,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更不知是否伤到根本。 秦忘舒忙将精卫小心翼翼的放进袖中,他的袖袋甚是宽大,精卫体型又小,呆在袖袋之中倒也安逸。 灵识向四周探去,披发修士已是无影无踪,但谷中却有几块衣服碎片,正是披发修士所穿,又有一根金锏瞧来毫发不损。这才知道披发修士终究没能逃过此劫。 秦忘舒想起精卫刚才的传音,心中忖道:“欧冶子竟在使诈,此话究竟何意?“ 他凝神在这山谷中一搜,立时明白过来,原来山谷中散落着几块粗布碎片,正是欧冶子所穿,碎片四周木屑铁片撒了一地,那些铁片虽是形状古怪,但打造极精,分明是出自大家手笔。 秦忘舒暗道:“原来刚才那位欧冶子不过是一具木偶罢了,此人果然厉害,造出这木偶对手抢了去,再中途启动偶中的火药,可不是尽诛对手。“ 忽地又想了起来,以欧冶子之能,本可随时启爆木偶,却偏偏在二人同时触到木偶,尽力争夺之时,方才启动木偶机关。这是连自己也算计入内了。 秦忘舒心中苦笑,自己一片好心,只因误施一策,就被欧冶子视为大敌,自己此番来到狱法山,看来是要空手而归了。 自己此刻就算生了无数利口,只怕也分辩不明这其中的误会,想到这里,秦忘舒废然长叹。 既然此次机缘绝无,秦忘舒倒也干脆之极,揖手向狱法山中一拜,道:“秦忘舒千里求教,只因阴差阳错,竟使欧先生心生误会,既然此番机缘已尽,若他日相逢,再来请教。“ 说到这里,秦忘舒转身便走,绝无留恋之意。 就在秦忘舒转身离开狱法之时,狱法山重重山岭之中,一座地府之内,正有二人相对而坐。二人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只白玉盏,地府中二人皆向这白玉盏中瞧去。 白玉盏中盛着半盏清水,清水明澄明镜,赫然现出秦忘舒的身影来。 二人中有一人身材高大,穿着件粗布衣衫,貌如老农,唯有额间一缕白发显得醒目。显然就是欧冶子的正身了。 欧冶子道:“瞧此人行径,韩兄怕是误会他了。“ 欧冶子对面这人身子身材五短,其貌不扬,闻听此言连忙道:“欧,欧,欧先生“只说了这五个字,就涨得面目通红。原来此人竟是天生口吃。 欧冶子不由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他这位朋友名叫韩积非,虽是满腹经纶,灵慧无双,却因天生口吃,难以在庙堂之上陈述已学,处处投人不着,这才落了个孤苦无依。 此次韩积非来投欧冶子,便是要借欧冶子地府容身,立誓发愤著书,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惊世才华。 韩积非伸指在白玉盏中沾了点水,于石桌上写下四个字道:“以退为进。” 欧冶子道:“韩兄是想说,此人知道我心中对他生疑,干脆扬长而去,以示无辜。再等机缘谋夺我的冶炼之术?” 韩积非点了点头,再次沾水写道:“人性本恶,不可不防。” 欧冶子见到“人性本恶”四字,不由沉吟起来。 需知当世学说,有性恶性善之说,两派争论不休,让人莫衷一是,韩知非便是持性恶论者,此人常说:“夫安利者就之,危害者去之,此人之情也。” 这是说世人本性,那是有好处便来附着,若无好处,自然扬长而去,这叫做人之常情。 因而此人提倡严峻法,以警天下奸恶之徒。其所倡学派,谓之为法家。 欧冶子虽知韩知非口拙难辩,但就算是以指代笔,也辩他不过。但心中对秦忘舒毕竟存疑,仍道:“若说此人是三公子一派,为何却射杀了那名恶僧,此人我在三公子府上见过,向为三公子倚重。若先生说射杀恶僧,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三公子所付的代价,那也太大了。” 韩积非道:“欧公之学,价值连城,牺牲一人而谋夺之,实不足论。” 欧冶子笑道:“罢了,罢了,毕竟说你不过,韩先生既然怀疑此人,顺儿又说他恶人,那我就将此事先放到一边。今日若非韩兄妙策,也难逃过此劫,只是这座地府,却是住不得了。” 韩知非微微一笑,再次写道:“虚虚实实,兵法之要,示之以逃,实居于内。“ 欧冶子哈哈大笑道:“先生果然妙计,经此一役,三公子定然以为我的逃之夭夭,最多派一二人来此探个虚实罢了,如今既有韩先生在此主持,又有何忧,在下一切唯先生马首是瞻。“ 便在这时,顺儿走进地府,对欧冶子道:“师父,南山外来了一对男女,说来也奇,就在那山脚下搭起火炉,看样子是要炼器的了。“ 欧冶子道:“这有何奇,自从我在此落脚,天下冶炼之士纷至踏来,我狱法山神兵就此响彻三域,这对男女,也是想沾着狱法山的虚名罢了。也不必理会。“ 虽说如此,欧冶子还是略觉好奇,将石桌上的白玉盏轻轻一转,一对男女的面容就在盏中清水中显现出来。 三人齐齐去瞧,忽见那女子扯出一面白布上,伸手一扬,那白布便挂在树稍,白书上墨汁淋漓,写着一行大字:“天下冶器,干将第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1章 遣将不如激将 三年后。 燕谷外仍是大雪纷飞,丝毫没有春天的迹像,但燕谷内的积雪已经融化。再过几日,春耕就要开始了。 燕谷邹宅地下十丈处,是新近辟就的洞府,这座地府是由邹公亲自设计,秦忘舒独力完成。 地府中设了两间静室,一间丹房,一间书房,一间储藏室。这其中丹房最大,足有近三十丈方圆。 地府中设有禁制,若不知禁制法诀,绝难进入其中,而地府中不管发生了任何事,府外的人也绝无可能知道。 此处禁制是由秦忘舒独自设制完成,除了参考《五观正宗》有关禁制的设置方法之外,其中大半玄妙机关,来自于盗家破禁术。 以破禁术逆推而上,设计出一套完美的禁制来,算是秦忘舒的得意之作了。 丹房中的丹炉约有一丈多高,纯用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2章 授技莫若心传 秦忘舒道:“我先是怀疑欧冶子在短刀上设有符文以做加持,若是如此,那比拼的就不是冶炼之术,而是炼器手段。(品书网)!干将只是一名玄功之士,哪里能修成符文?欧冶子此举岂非欺人?” 邹公道:“以我对欧冶子的了解,此人断不会作出这等勾当来。” 秦忘舒道:“我以灵识在短刀上探了良久,也不见符文存在,看来欧冶子是另有手段了,最后莫邪瞧出,此刀材质几无杂质,或是采用了反复锻打之术。但锻打之术常用于铁器,如今用于青铜刀上,则是欧冶子的首创了。“ 邹公道:“铜质脆弱,若是反复锻打,反倒是弄巧成拙了,由此瞧来,欧冶子所用炉火必定与众不同。“ 秦忘舒笑道:“我先前若不提丹炉初燃之事,邹公亦能及时发现欧冶子的冶炼奥妙?“ 邹公笑道:“在下着实难知。“ 秦忘舒道:“我与干将莫邪虽是发现了欧冶子所制短刀与炉火有关,但是那炉火究竟如何提升焰力,则是干将未曾接触过的难题了。先前干将冶炼之术虽精,但只是他本身手段高强,所用炉火其实也是寻常的。“ 邹公笑道:“自干将打出那把短刀来,欧冶子其实已将干将收入门下,不过是以斗冶为名,将冶炼妙术暗传于干将罢了。干将既能制那把短刀来,已足证其才华盖世,绝非楚三公子一路了。“ 秦忘舒道:“还是邹公旁观者清,一眼瞧出其中玄机来,我与干将二人,还是数月之后,才发现欧冶子的苦心。干将虽在冶炼之术上极具天分,可若与欧冶子一比,则是差在玄承火候上。其人虽在狱法山多年,身边皆是冶炼之士,能真正能承受欧冶子衣钵者,唯干将一人而已。“ 邹公道:“干将是铁匠出生,平日所打造的器物不过是农具菜刀,若是打造刀剑,则是犯了国家律法,因此在炉火上也无从讲究,欧冶子给他这位心传弟子传授的第一课,就是炉火了,不如干将如何突破这个瓶颈。“ 秦忘舒道:“‘心传’二字,用得极妙,我随同干将在狱法山三年,不曾见过欧冶子一面,二人却凭着刀剑法器交流,那干将对欧冶子,固然是五体投地,而欧冶子对干将,亦是呕心沥血,这二人的师徒教学相长之事,足可传为佳话了。至于炉火一项,则是少不得我的功劳。“ 邹公笑道:“不错,干将只是玄功之士,若想提升炉火威能,那非得你这位仙修之士不可,且你身边又携有《五观正宗》,仙修炼器之术也该派上用场了。“ 秦忘舒道:“《五观正宗》所载的制器之法虽妙,却有个大大的缺陷,此处暂且不提,单论那侍炉弄火之术,仙修制器已发展到不可思议之境界,因此我与干将一边研习《五观正宗》,一边侍弄炉火,足足三个月后,才弄清欧冶子所赠丹炉的奥妙。“ 邹公道:“慢来,此处正说到我刚才提的另一个问题,就是仙修之士的丹炉,为何焰力奇强,但焰力不出丹炉,此中究竟有何玄奥?“ 秦忘舒笑道:“我刚才说,仙修之士侍炉弄火,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此话怎能无因。原来仙修大士的丹炉之中,至少有五龙镇炉,龙之一物,为万灵之灵,世间但凡是龙形物事,必具神妙,这是天地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邹公虽是博学,此种说法还是首次听闻,不由呆了一呆,道:“只需龙形之物,就定然有莫测神通?“ 秦忘舒道:“邹公若是不信,可取一块木头过来,试试雕成龙形,只需你雕刻龙形时诚心祷告,雕出的龙形没有丝毫偏差,必然具备别样妙处。“ 邹公道:“秦兄岂能欺我,此事我不必去试,也信了七分,单说那五龙镇炉,又有怎样的好处?“ 秦忘舒道:“丹炉分为三种,是为五龙拱火炉,七龙镇地炉,九龙镇天炉。干将只是一名玄功之士,最多只能用到五龙拱火炉,若想去用七龙镇天炉,非得冲玄入境不可。“ 邹公道:“若是干将强用七龙镇地炉,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秦忘舒道:“玄功之士越级动用七龙镇地炉,炉中必有两龙难以驱使,而因炉中多了两龙,消耗炭火晶石甚多,那就是大大的浪费了。“ 邹公道:“原来如此。干将得你之助,发现炉中五龙的奥妙,冶炼之术自然再进一层楼。“ 秦忘舒道:“我用太一神火点燃丹炉,使那丹炉的焰力达成七炉威能,干将以这丹炉,终于打造出一件法器来。只是干将不懂符文,因此难以使那法器具备真正的威能,我虽能制符,却不敢暴露身份,也只能将一件符文不存的法器献上,好在献上此器,不过是让欧冶子明白,干将已然掌握炉火奥妙,这场师徒授艺,还需另翻新篇。“ 邹公屈指算来,道:“我先前算你的寿限不过半年,如今你因这炉火,与干将就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这么说来,欧冶子与干将下一场的比拼试技,定然是与符印相关了。“ 秦忘舒道:“不错,干将也知道我命在旦夕,若不尽快修行印符炼制之法,我可就撑不了多久了。因此炼出那件符文不存的法器后,立时再造一符牌,当然仍是符文不存,只等着欧冶子指点迷津。“ 邹公道:“以这空白符牌传递心意,倒也是个良策,不知欧冶子是否真会传授此技,需知这符牌炼制,乃是仙家妙术,等闲不会传人的。“ 秦忘舒道:“万幸欧冶子受才心切,见干将送上来一块空白符牌,立时明白干将心意,数日后就送来符牌一块,虽是最简单不过的风字符,却可说明欧冶子已真正开始传授干将仙家炼器妙术了。“ 邹公笑道:“欧冶子成全干将之时,岂不也同时成全了你,这样说来,你也算是欧冶子的弟子的,只是欧冶子却蒙在鼓里。“ 秦忘舒笑道:“干将是耀技拜师,我则是暗中偷学,若论世间传艺授技之妙,唯我师徒三人。我得了那块符牌后,经与干将反复参商,十日后方能领悟制符的妙理,与欧冶子的制符之术相比,邹公的制符之术只能是,只能是“ 邹公哈哈大笑道:“你不好意思,我来替你说,我的制符之术与欧冶子一比,不过是孩童的把戏吧。“ 秦忘舒连咳了数声,嘿嘿笑道:“邹公何必自谦,邹公胸中包罗万象,但一心要钻研的是那天下一等一的大学问,《五德书》一出,可为万世典范,又怎是区区冶炼制器之术可以相提并论的。“ 邹公笑道:“你也不必劝慰我,五德之说究竟能否传世,却也难说的紧,而制符之术,我更是初学,怎能与欧冶子这样的宗师相比。“ 秦忘舒道:“其后三个月中,干将共制出十七块符牌,一块更比一块精深巧妙,只不过无论干将制出怎样的符牌来,欧冶子总是稳稳胜他一筹,但是到了第十八块符牌时,欧冶子足足花了两个月时间,方能传来符牌,而这第十八块符牌,虽有精妙之处,但与干将所制的最后一块符牌相比,其实已是不相上下了。“ 邹公道:“干将既修印符炼制之技,想来秦兄亦受惠了。“ 秦忘舒笑道:“我好歹也是仙修之士,虽不比干将这位天才,可以时时别出机杼,但若是有样学样,倒也不难的。因此这印符练制之法,在下也算得上是出师了。“ 邹公道:“就算你学得制符之术,并不能解决神火无法并存的问题,而是借印符之术,参悟两大神火并存的玄机,不知你又参悟出多少来。“ 秦忘舒笑道:“你瞧我现在龙精虎猛,就该知道我已安然渡过此关了。我在炼制符牌时,经干将莫邪提醒,发现两大神火于牌上坤位交集最多,由此瞧来,这世间神火,实出于大地厚土之中。我既得了这个启示,便借助归藏经妙术,终于将两大神火沉于涌泉,再散百脉。“ 邹公喜不自禁,道:“恭喜秦兄修成神火归一之术,从此再无疑虑,可以一心向道了,却不知神火汇于体内,又有何好处。“ 秦忘舒苦笑摇头道:“若想真正使神火合二为一,哪里能这么容易,如今两大神火经这涌泉走一遭,不过是暂息刀兵,就好比家中兄弟阋墙,但看在慈母的面子上,暂时握手言欢罢了,若想令这两大神火尽弃前嫌,还需我在归藏经的修行上更进一层楼,归藏经强上一分,两大神火就可安宁一日,如此而已。“ 邹公叹道:“这也是你的命数使数,天降这两大神火于一身,那是在催促你不断精进向前,你若是懈怠了,体内真玄压不住神火,神火必然再来争斗厮杀,因此你这修行之路,就好比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了。“ 秦忘舒道:“不错,我如今的情形,正如逆水行舟,两大神火一日不能真正合一,我便一日不可松懈。我在狱法山随着干将修行三年,虽不能算是尽修欧冶子冶炼器修妙术,另立门户,但也算是得窥堂奥,那干将说的好,师父的一身本事,弟子其实是无法尽学的,不是师父不肯传授,实因其中一些微言妙道,师父也难以述之以口,全是要靠弟子细心体会的。因此我就算常伴欧冶子身侧,每日得他耳提面命,也未必能长进多少。“ 邹公道:“秦兄有此领悟,其后再修仙修诸学,必然突飞猛进,归藏经说不定真能于秦兄手中完成,邹某先以为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3章 静观天下之变 当下秦忘舒开启丹炉,炼制诸般法器,欧冶子冶术之妙,在于动用寻常五金,就能炼制出上佳法器,干将的绝学,则是将世间诸物随手拈来,参与造化。 因此秦忘舒身边虽无良材,更无天材地宝,但其一身冶术集两大宗师之所长,故而只以蝠金为基,再以燕谷出产之物,就打造出诸般法器,而论其材质,则皆是上佳之器。 等到第一件法器出炉,邹公取来一瞧,原来是件遁器。其质金光灿烂,形状宛若飞蝠, 邹公也是认货的,将这遁器瞧了又瞧,道:“冶炼之术千变万化,秦兄果然已得窥堂奥了,这件遁器凝气而不散,消耗真玄甚少,器上的符文简略得当,果然是件佳器。” 秦忘舒道:“世人炼制法器,务求将诸般威能集于一体,因此法器上常常符文遍布,却不知多一道符文,就多耗一些真玄去催动他。且法器若是诸般神通皆具,往往诸般不精。我炼器的宗旨,那就是遁器便是遁器,杀伐便是杀伐,务求法器精专,如此才能化繁就简,使法器发挥最大的威能。” 邹公道:“这件遁器唤作何名?” 秦忘舒道:“此器形若赤蝠,不如就叫遁蝠如何?这是在下炼制的第一件法器,还请邹公笑纳。” 邹公又惊又喜,道:“秦兄炼制的第一件法器,意义何等重大,怎能赠给我。” 秦忘舒笑道:“正因为意义重大,此物才非邹公莫属,在下得遇邹公,那是在下终身之幸,我未遇邹公时,不过是浑浑噩噩一散修,得遇邹公,好似拔云雾而见青云,方明白此生方向。还请邹公切莫推辞。” 邹公也笑道:“盛情难却,却之不恭。”就将这遁蝠收下了。 秦忘舒再炼一剑,此剑一出,丹房之中光华映射,以指轻弹,隐有风声过耳。邹公将剑上符文瞧了又瞧,不由笑道:“难不成此剑又是赠给我?” 秦忘舒奇道:“邹公何以得知?” 邹公道:“此剑御来极易,正适合我这等懒修杀伐之术者自保,且秦兄已有赤凰,何需此剑。” 秦忘舒笑道:“邹公既然已猜着,那就再请笑纳了。” 邹公叹道:“那次寻来的蝠金,你这三年炼制符牌已耗去大半了,如今又制得一件遁器,一柄法剑,只怕已所剩无几。秦兄,你若自己不留一两件法器,我是绝对不依的。” 秦忘舒道:“所剩蝠金再制一件遁器是足够了,至于杀伐之宝,正所邹公所言,我既有赤凰,何用其他。这三年来干将与莫邪将这赤凰刀反复揣磨,也没瞧出这赤凰刀的真正玄机。我也只知道我每用它一次,此宝与我就更亲近一分,且威能也会稍稍增长,至于此宝最终会被我造化成何种法宝,此刻着实难料,但干将莫邪皆是异口同声,说此刀他日必成神兵。” 邹公道:“你既如此说,我心中略安。此去三年,你虽修成一剩冶炼之术,但本身境界却无多少进益,接下来的两年之中,还请秦兄潜心清修,务求连冲两境,以应他日之天下大事。” 秦忘舒道:“莫非两年之后会有大事发生?邹公术数果然精妙,不但能算个人之事,亦能算出天下大事。” 邹公叹道:“此事何用术数?苍南两强,是为楚齐,楚国独占青州七成,可谓强国,但齐国独占中州,却比楚国还要强大许多。齐国有个稷下学宫,那是我昔年游学之地,这座学宫之中,汇集了天下名士,亦是苍穹三域消息最为灵通的所在。” 秦忘舒动容道:“稷下学宫天下知名,忘舒虽远在偏僻晋地,也是略有耳闻。听闻那齐君胸怀大志,要创出一套完美的理念来指引世人,以求国泰民安,三域清平。此事可有?” 邹公道:“齐君广开言路,最喜的是天下高明之士,但这世间学说,各有所长,若想整理出出套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安民妙术,那是何其之难,稷下学宫映此而设,每月皆请饱学之士开坛说法,宣扬自家主张,同时问难答疑。只是天下名士各有怀抱,却是谁也说不服谁了。” 秦忘舒道:“邹公创五德之学,想来亦是想去稷下学宫压制天下名士,令世间皆行阴阳学说了。” 邹公笑道:“在下虽自诩五德之论足以传世,阴阳学说欠缺甚多,且又非治世之法,若想放之四海而皆准,此生无望了。” 秦忘舒道:“邹公说哪里话来,邹公已然是冲灵入境,限限绵绵,总有一日可洞悉天道世道,创出一套完美理论,以安世间苍生。” 邹公道:“承你吉言,在下怎敢松懈。前几日学宫有位学官传来消息,原来楚使已至齐都,想来是要与齐国交好了,齐楚若是联盟,则大陈国必遭刀兵之苦。” 秦忘舒动容道:“是了,楚国这几年来不敢向大陈用兵,那是担心齐国趁势杀来,若是齐楚联盟,楚国再无顾虑,那定是要向大陈动手了。” 邹公道:“大陈若亡,接下来必将轮到大晋了。我本以为齐国知悉楚国的狼子野心,必不肯答应结盟一事,哪知却只料中一半。” 秦忘舒道:“却是怎样?” 邹公道:“那齐国果然不肯轻易与楚国结盟,但却接受了楚国的一件重礼,这件礼物收下,齐国数年之内,绝不会与楚国破脸了。” 秦忘舒惊道:“又是何等贵重的礼物,竟能让齐国改变国策?” 邹公叹道:“楚国宛华公主艳名绝世,向有苍南第一美女之称,齐君对其垂涎多年,只因宛华早就定下婚约,嫁得是宋国太子。齐君虽闻她艳名,也难以开口,哪知就在上个月,宋国太子忽然暴毙。宛华公主便以拜访稷下学宫的名义来到齐国。秦兄还瞧不出其中的端倪来吗?” 秦忘舒虽知兵法,但对朝堂的勾当却是一无所知,闻言茫然道:“这其中有何端倪?” 邹公道:“宛华公主与宋国太子的婚约本是十年前订下,但正值楚国要向大陈用兵之时,宋太子忽然暴毙,公主殿下又亲赴齐国,其意不在齐君,又能是谁?若齐君被宛华公主劝服,则大陈必亡了。” 秦忘舒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不想一名女子的只言片语,竟能决定一国百姓存亡。” 邹公道:“你莫小瞧了这只言片语,当初苏仪一番话说得楚国退兵,如今宛华公主几句话,便要说的大陈亡国。比这更厉害的,则是学士的学说理念,一旦被强国国君采纳,其影响少则数十年,多则百年,便是永世流传,也并非不可能了。” 秦忘舒道:“一套理念学说,竟有这般强大的威能?竟是强过仙修妙术了。” 邹公道:“你想来,匹夫杀人,最多只能杀得两三个,玄功之士杀人,也不过数百,仙修之士杀人,动辄成千上万,瞧来已是触目惊人。但一套理念学说,却可使千万人受到影响,到时千千万万人同时行动起来,又怎是仙修如术可比。更何况这学说一旦深入人心,那就是百世千世流传不绝了。” 秦忘舒听到此言,恍然大悟,自苏仪退兵一事后,他也不敢小瞧了天下学士的利口,但却不曾想到,一名学士的影响竟是如此深远。由此瞧来,决定天下命运者,竟不是海外诸多仙修大士,而是稷下学宫中的一众学者了。 他想了想,道:“既然宛华公主已在齐国,那么齐楚就算达不成同盟,但必然已然形成默楔,大陈国这场兵劫,那是避免不了了。” 邹公道:“宛华公主尚需替那位未亡人守孝两年,因此楚陈便是交兵,也是两年之后。且这天下大势,非你我可以逆转,不过到时刀兵一起,你自是要入楚救人了。” 秦忘舒立时想起许负心与五百赤甲兵来,若是两国交兵,这些人必受波及,那自是要抢在战事开打之前,设法安置诸人。 更想到莞公主身在陈都,若是大陈被楚国所灭,自己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保她周全,这可是自己先前答应过她的。 忽又想起莞公主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来,秦忘舒面色便是阵阵发烧。 邹公虽知术数,却算不出秦忘舒此刻的心思,见到秦忘舒神色古怪,忙问道:“秦兄有何不妥?” 秦忘舒忙道:“我只是想到那理念学说的强大力量,不由心中大乱,若是那异端邪说倡行于世,可不是要害死许多人?” 邹公正色道:“不使谬种流传,那正是我辈学者的不二重责,但有邹某的一口气在,也绝不会让此事发生。等我《五德书》学成,稷下学宫定是要去走一遭的。” 秦忘舒道:“两年后天下既起波澜,忘舒又怎能置身事外,但请邹公放心,这两年之中,忘舒定要潜心修学,冲境登玄。” 自此后,秦忘舒便在燕谷潜心修行,其间又托人向许负心传去书信,告之以天下大事,让许负心早做准备。 不久许负心回信送到,原来是许负心种植仙稻,却遇着种种难关,好在还有两年时日,总可设法解决。信中又劝勉秦忘舒勤修仙修妙术,早日冲玄。 二人书信往来,非止一次。匆匆两年便将过去了,但秦忘舒却仍是炼气士初修境界。难不成仙修之士若不能得人指点,其修行就是如此地举步维艰? 秦忘舒总算体会到这世间散修的难处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4章 袖手世间恩怨 别说秦忘舒,就是邹公修行进境也是缓慢之极,二人虽常常为之苦恼不已,却始终不得其法,只能感叹仙修之难,难于上青天。(品书¥¥网)! 好在这两年二人的境界虽无多大进益,却也各有收获,秦忘舒除了冶炼之术外,对《五观正宗》《天泽七术初修》两卷已是参悟大成,将这两大仙宗的初级法术修了个精熟,也算是大有收获。至于邹公的术数之说,秦忘舒也只是刚刚入门。倒是望气之学因与探宝炼器有关,秦忘舒自是兴趣极浓,竟有青出于蓝而胜于青之势。 邹公的《五德书》大体接近完成,只剩下堪误整理罢了。五德始终说乃是邹公平生心血所凝。此学说的大意,是说天下大势胜负转换,亦合着五行之变。始于土而终于水。 若按五德始终的说法,任何势力国家都是由盛而衰,其后被其他势力所代,因此绝无哪朝哪代可以万世称雄。那土德者必被木德所替换,木德者必被金德所替,以此类推。此为五德始终之说。 秦忘舒虽常听邹公说起五德始终说,只因这等学说高深莫测,云里雾里的,不合他的性情,也是过耳就忘,哪里能往心里去,倒是五德始终说中的始于土而终于水的论断,让他想起自己的归藏经。 归藏经的宗旨,亦是万物源于坤卦,便是这大地厚土了。这与五德始终说倒是不谋而合。 五德始终说另一个论断,就是国之将兴,必有祥瑞,秦忘舒对这个观点,当然也只能是姑妄听之。 这一日又是大雪纷飞,秦忘舒屈指算来,自己来到这燕谷修行,已将近五年了,若是邹公术数无误,他与邹公很快就要缘尽了。想到这里,秦忘舒不禁有些黯然。 虽然这两年秦忘舒修行难以有进益,但他每日功课却是一次不误,世间之事,贵在坚持。虽然坚持未必有用,但若不能持之以恒,那更是绝无成功之理。 秦忘舒刚刚运功完毕,灵识中探到有两骑战马飞驰入谷,马上两名骑士风尘仆仆,一瞧便知道是远道而来。 秦忘舒心中一叹,道:“邹公将去矣。“ 他缓缓收了功法,出了地府,来到地面上的邹公居处,只见邹公难得地换了件新衣,正在屋中静坐。见到秦忘舒现身,邹公不由一笑道:“看来近日于术数一道,秦兄已有小成了。“ 秦忘舒道:“便是不知术数,想起邹公的五年之约,忘舒岂能无动于衷,邹公这次远行,莫非是去齐国稷下学宫?“ 邹公道:“《五德书》既然著成,稷下学宫那是无论如何也要走一遭了。“ 秦忘舒道:“邹公既然不在此处,我留在这里也是无益。等送罢邹公,我也该去了。“ 邹公道:“你此次入陈,有凶有吉,我也难以尽告,好在你也算有了我三成术数的本事,就算难以测算阴阳,起码也能趋吉避祸了。若是大陈之事了,秦兄不妨来齐国稷下,说不定你我仍有一面之缘。“ 秦忘舒喜道:“邹公既然说有一面之缘,忘舒必有齐国稷下一行。“ 正说着话,谷外两名飞骑赶到,不等两名骑士开口,邹公便道:“可是鲁学宫邀我入齐?若是如此,那书信也不必瞧了,我随你二人前去便是。“ 两名飞骑又惊又喜,道:“不瞒邹公,我二人身上着实不曾带着书信,只因鲁学官说了,不需我二人开口,邹公心中早知。那鲁学官也就省得笔墨了。“ 邹公哈哈大笑道:“秦兄,看来学这术数倒也有些好处,起码能替他人省下纸笔之费。“ 秦忘舒听他说笑,反倒觉得鼻子一酸,他天性喜聚不喜散的,如今骤然分别,心中难免不舍。却也只能强抑离情,郑重揖手道:“只盼邹公此去,能将五德始终说发扬光大,压倒众位学者,也不枉邹公一生苦修。“ 邹公微微一笑,也缓缓揖手,二人就此别过,邹公也不骑马,只是以安步当车,那蝠遁形状甚小,可暗扣于靴底。因此邹公有了这件遁器,想行便行,想遁便遁,甚是方便不过,也免得惊世骇俗。 邹公生怕惊动燕谷百姓,到时又是依依不舍,纠缠半日,因此随着两名信使悄然出谷,片刻后已是踪影皆无了。 邹公去了半日,秦忘舒仍是闷闷不乐,直到天色将暮,这才回转地府收拾一应物事。他在燕谷五年,炼出符牌数百,读书百卷,如今将这些符牌书卷一古脑地装进物藏之中,等到收拾停当,精卫忽从袖中飞出,朝着他鸣叫不已,显然甚是欢喜。 秦忘舒笑道:“我知道这几年来也算是闷杀了你,你也不必心急,今晚我就悄悄溜走,到时海阔天空,任你逍遥了。此刻吵闹起来,若是惹来了这燕谷的百姓,没个日的饯行酒,那是逃不掉的。“ 精卫会意,口中立时止啼,却不肯再回到袖中去了,仍是立于秦忘舒的左肩。 精卫经这五年修行,身形虽是长大了一些,却也有限,瞧来不过是七寸大小。不过此时的精卫,已非雏雀娇憨之貌,雀目之中暗蕴杀气,一对利爪破空有声。虽是依然俊秀出众,却已是一只凶禽。 精卫性情好斗,完全是因为此雀初生之时就见着血光杀伐,这也是天数使然,好在秦忘舒这五年来严加训导,精卫对他已是令出法随,绝不会有一丝违背的。 好不容易挨到夜深时分,秦忘舒这才悄然出谷,燕谷百姓早就安睡,自然不惊动一人,就此离了燕谷,向大陈国进发。 秦忘舒用仅剩的蝠金替自己也炼了一副遁器,却是仿着精卫的模样,取名为雀遁。至于使用之法,则与蝠遁相比,此宝暗扣于靴底,随心中法诀而行,亦是使用极便。 离了燕谷,秦忘舒便施展法诀纵身到空中去,精卫一阵欢呼,围着秦忘舒盘旋不休,也就是两日功夫,前方已是大陈国境了。 这一夜正行间,忽见脚下闪出几点星火来,秦忘舒动用灵识一探,才知道有人宿营于山野之中,探其数目,也就是十人罢了。 秦忘舒本不在意,但随意一探,却发现这群人有马车七辆,皆是高轩华车,战马百匹,尽是北地良骑。 燕地盛产良马,但百匹战马齐聚此地,那些人瞧来又不像是军队,这就是令人暗暗生奇了。究竟是燕国哪家豪富高官出行?瞧这去向,像是要径直往西北楚地而去了。 秦忘舒忖道:“不知是楚国的贵族回国,还是燕地的高官入楚,无论如何,此事与我绝无干系,我还是尽快入陈,接应负心妹子出谷再说。“ 精卫倒也乖巧,见到秦忘舒凝神探物,也就不发一声,静静地立在秦忘舒肩头。 秦忘舒正要离此地而去,忽见到离宿营地西北方两三里处,有一枝人马暗藏于密林之中。那枝人马或有三四百人,只因皆着黑甲,又用墨抹了兵器,若非秦忘舒正好动用灵识探察,只用目力,那是绝对看不着的。 秦忘舒见了这处伏兵,心中暗道:“难不成那林中伏兵的目标,竟是这宿营的人马。“ 这世间争斗杀伐何日无有,秦忘舒虽是遇着了,心中其实也是不肯管的。人间恩恩怨怨,纠缠不清,又哪里能分出对错的,身为仙修之士,也只好冷眼旁观。 虽是如此,心中毕竟好奇,因此就将遁速慢了下来,更用盗家仙术掩去了灵息,就停在空中观瞧。 片刻之后,密林中的那枝人马缓缓向前移动,只奔宿营地而来,这些黑甲人口中衔刀,落足极轻,不但个个身手矫健,更是令行禁止,一瞧便知道是军伍中人。 秦忘舒忍不住好奇,再向这枝黑甲军一一探去,猛地探到一缕气息颇为熟悉,凝神再探,不由暗道:“原来是大陈马明轸,此人领兵越过燕境,那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若被燕国人知道的,后果严重。却不知马明轸的目标又是谁,竟值得马明轸甘冒奇险。“ 本来是不肯管的事,既见着旧敌马明轸,秦忘舒心中难免就有些偏心,晋军五年前那场大败,虽不能说是马明轸的过错,但若想让秦忘舒心中就此不存芥蒂,那也是绝无可能。 既知是马明轸亲自领队,可见宿营地中人的身份非同小可,秦忘舒本来不想窥人,此刻也将灵识往七八座营账之中惊鸿一瞥。这是担心营帐之中或有女子,若是细细去瞧,岂是正人君子所为? 稍稍一探,只见中央那座营帐中果然有一名女子侧卧锦榻,脚边两名侍女东倒西歪,也已是沉睡不醒。瞧这帐中布置,也知道这榻上的女子身份高贵不凡了。 只见帐门处坐着一名青衣女子,正挑开帐帘一角,借着帐外营火映照这光引线补衣,秦忘舒既知道是一位女子,又怎敢细探。正要将灵识收回,忽见一人匆匆走到帐前,低声说了几句。 那女子微微点头,亦在低声道:“就算来了千军万马,也不能惊扰到公主安睡。你等留在这里,我去瞧瞧。“ 此女放下手中女红,伸出玉手轻轻掀起帐帘,因这玉手探出帐外,秦忘舒于空中瞧了个分明,他只觉得胸口一震,心中暗叫道:“原来是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5章 相见争如不见 原来此女便是云天轻。 一别五年,岁月竟不曾在云天轻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唯多了一份成熟稳重,探她身上灵息流动,显然已经修复灵根,再次冲灵入境。 秦忘舒辩明此女身份,顿时心境一阵大动。他受云天轻手所惑,心中一直对其难以启动杀心,但他心中明白,此惑不消,那就是他的一个软肋,日后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妄动杀伐之时,云天轻护着何人,马明轸又为何率兵越境偷袭。此事本来与秦忘舒并无关系,却因着云天轻的出现,令秦忘舒无法坐视不理。 云天轻缓步走出帐外,对帐外两名带刀护卫低声道:“随我来!” 两名护卫恭身应了,飞身上马,紧随云天轻出了宿营地。秦忘舒不知她在弄什么玄虚,又担心云天轻机警,自己若是总用灵识探她,说不定就会被她发觉了。 因此秦忘舒索性缓落遁风,藏于地面林中,此刻夜黑风高,他又有盗家密术在身掩去灵息,场中诸人,那是谁也觉察不到他了。 出了宿营地,云天轻仍是不急不慢,忽地向前一指,两名带刀骑士飞驰而出,窜进夜幕中去,瞧二骑的方向,正是马明轸领兵前来之处。 秦忘舒暗道:“若是云天轻发现马明轸,以她仙修之士的手段,这数百人怕也不够她杀的,为何却要令这二人前去冲杀。这二人不过是普通的武士,上前便是送死罢了。” 便在这时,两骑冲了过来,与马明轸所率人马只有数百丈了,马明轸挥手示意,众人齐齐单膝跪地,只有两名箭手立起身来,只听“夺夺”两声,两枝羽箭飞掠而去。 马上两名骑士早有防备,同时伏鞍避箭,身子极是灵活,哪知黑暗中早横着一根绳索,两匹战马前蹄绊倒,顿时将马上骑士掀下地去。 这时从黑暗中扑上来几名黑甲士兵,上前按住了,“扑扑”两刀,就结果了二人性命。 这时马明轸身边一人道:“马将军,此行已被对方发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涌向前,将宛华公主一刀两断,也绝了这天大的祸患。” 秦忘舒听到此言,方才大悟,原来那帐中女子竟是楚国宛华公主,也唯有宛华公主这样的身份,才能请得动云天轻了。他既知宛华公主身份,不由摇头。也不知是谁定下这计策来,竟越境来杀楚国公主,这人愚蠢之极,真正该杀。 楚国早就对大陈虎视眈眈,只恨寻不到口实,生怕负了大义的名声,若是妄兴刀兵,必会被他国干涉。为此楚国不惜牺牲一名宛华公主,只求齐国网开一面,方敢出兵。 如今马明轸却领着人越境追杀,这样绝好的口实,可不是万金难换。若大陈认为杀了宛华公主便可令楚国止步,那可是本末倒置了。 马明轸道:“不错,迟早也要被她发现的,传我军令,前方宿营地里,一人一马也不可放过,若是泄露了消息,大伙儿皆是死无葬身之地。此行若是成功,人人官升三级,赏银百两。” 众士卒低低欢呼一声,正要一涌向前,就见前方林间狭道上缓缓走来一名青衣少女。此女负手而立,面带微笑。恰值弯月探出云层,清辉笼罩大地,那少女身上好似罩了一层轻纱也似,此番妙景,端得是难描难画。 众士卒先是一怔,等瞧明是个女子,胆子就大了许多。瞧这女子清丽异常,众人心中原有一份怜香惜玉之情,奈何军令已下,今晚是不能留下活口了。 一名士兵提刀向前,喝道:“可惜。”正要举刀来劈,青衣少女伸指一弹,那士兵向后便倒,竟是无声无息。但秦忘舒瞧得明白,此人额上多了一根血痕,那是绣花针入脑,且以一缕真玄震碎脑骨,自然是立毙当场。 众士卒齐声大吼,纷纷举刀上前,秦忘舒只是摇头,竟不忍心瞧下去了。在仙修之士面前,大陈士卒好似飞蛾扑火,绝无半丝生机。 只听得云天轻格格一声轻笑,身子迎上前去,好似穿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穿行,她也不用刀,更不用法诀,只将玉手轻拍士卒天灵。一时间场中骨碎之声不绝于耳,血如泉涌。数息之间,已被云天轻杀了数十人。 马明轸瞧见云天轻这般手段,直是惊得呆了,云天轻仍是缓步向前,但有士卒冲到身边的,便是轻轻一拍,一双玉手上已是鲜血淋漓,但这双手被这鲜血浸来,却生出微微的光亮,瞧来既是明艳,又是诡异。 秦忘舒瞧到此处,心中着恼,暗忖道:“她身为仙修之士,怎能这般滥杀无辜?“可细细想来,此行明明是大陈有错在先,云天轻也只是护主罢了,若是云天轻没了这身本事,只怕早被大陈军杀了。 因此大陈军就算被杀得尽绝,也不能说云天轻就错了。怪只怪自己与云天轻有前番恩怨,才觉得她百般不是罢了。 云天轻抬起头来,格格笑道:“马明轸,马将军,你率兵越境伏击楚国公主,杀了我两名护卫,又该当何罪,此事若传了出去,莫怪我大楚兴兵报仇,便是齐君也护不得大陈了。“ 马明轸忽地明白过来,叫道:“原来刚才那两名护卫,竟是你派上前来送死的。“ 云天轻笑道:“天明后燕国士卒前来收尸,若见到的都是大陈士兵尸身,却无我大楚人这两具尸首,天下人只怕也信我不得。“ 马明轸猛地转过头去,怒视身边的郑通道:“元直误我,元直误我。“ 郑元直面色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6章 字字皆有真意 见此番侥幸骗过云天轻,秦忘舒却也出了一身冷汗,他本来天不怕地不怕,可遇着云天轻这种智谋百出的人物,也是忌惮三分。 更何况云天轻的手,实是天下男子的最大克星,先前云天轻被打碎灵根,犹让秦忘舒心境动摇,此时云天轻已再次冲玄入境,二人若是相遇,秦忘舒自忖绝占不到任何便宜。 在空中飞遁之际,精卫传音道:“主人,那位女子也只是初级炼气士而已,法术修为也不见有何惊人之处,主人为何像是怕了她?” 秦忘舒面色一红,道:“人类男女之事,非灵禽可知,你不必再问了。” 精卫道:“正因为不懂,精卫才向主人诚心请教,你这次说了,我下次自然就不会再问了。” 秦忘舒支支吾吾,怎能说得出口,可身为主人,原有教导灵侍之责,想了半晌方道:“精卫,人为万物之灵,与灵禽灵兽大不相同,而最大的不同,便在于有七情六欲。这女子所修功法,正可激七情而引六欲,若是我心境大乱,又如何与她动手。” 精卫似懂非懂,传音道:“七情六欲,我也时常听人说起来,每次提及,都是惊恐万状,如今连主人也惧怕之极,看来这七情六欲好似烈火洪水一般的。” 秦忘舒道:“你这比喻,倒也差强人意。” 精卫道:“既是如此,精卫就传主人几句真言,或能助主人平抑心境。” 秦忘舒奇道:“你哪里学来的真言,又怎知能平抑心境?” 精卫道:“精卫在海外多年,遇着大能无数,但无论怎样的大能,若是提到‘水麒麟’三字,必定是闻之色变,精卫至今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此刻细细想来,倒与主人遇见云姑娘一事依稀仿佛。” 秦忘舒越听越奇,道:“那水麒麟又是何物,可是一种海中瑞兽?” 精卫摇头道:“听说水麒麟乃是一名女子的名讳,此女时常出没于海中仙岛,便得了个水字,此女喜着红裳,衣上有麒麟纹饰,故而被人称之为水麒麟。我瞧那女子虽是地仙境界,但法宝法术也只是平平,可是但凡修士遇见了,却如遇蛇蝎一般,那情景与主人今日之遇实有七八分相似了。” 秦忘舒暗道:“这位水麒麟必然是擅长慑魂之术了,修士见到,如何不惊?”生怕精卫扯得远了,说出不尴不尬的话来,忙问道:“你只说那几句真言究竟何来,有何用处。” 精卫道:“其他修士深怕了水麒麟,偏有一名光头修士反要去寻她,此修倒也古怪,逢人便要说法,我见他行径离奇,跟了此修几日,就将他常说的真言记住了,听这光头修士说,只需常常念这几句真言,便不会怕了水麒麟。” 秦忘舒喜道:“果然如此?还不将这真言速速道来。” 精卫道:“这毕竟是前世的事,我也记不大清楚了,若有差错,主人莫怪。”于是就心传几句真言,那真言说的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秦忘舒哑然失笑道:“精卫,我当你得来的是怎样的妙术,原来不过是六如真言,这真言人人皆知,有何稀奇之处?“ 精卫道:“那光头修士向他人传授这几句真言时,他人也常常这样说他,这光头修士就道,你等虽知这几句口诀,却是有口无心,不曾细细体会,这六如真言若是细细体会,字字入心,方能见其妙处。就好比那仙修之道,人人皆知道依法修来,却瞧不出其中的微言大意,因此那境界就极难突破了。“ 秦忘舒听到此言,身心皆震,忙道:“精卫,那光头修士还说了什么,你一字不漏,都对我说出来。“ 精卫见主人心境有变,声音颇为急切,心中也是一慌,道:“主人,你我心神相连,你心中一慌,我也是乱了,急切之间,让我怎能想得起来。“ 秦忘舒忙道:“我也不催你,从现在起,你便好好去思寻那修士的话,想起来一句,便对我说一句,此事关系到我的境界修为,绝不能等闲视之。“ 精卫见主人这般郑重,也不敢怠慢,细细想了一回,道:“那光头修士常言道,如今这仙修心法,与往日不同,可没那么容易修了。不光要修法诀妙术,更要修心,学了一套法诀,定要与去修这与法诀相配合的天地至理,否则就是劳而无功,就算借助外力勉强修成,也必定要酿出大祸的。心法,心法,若是无心,哪来的法。“ 秦忘舒喃喃念道:“若是无心,哪来的法,若是无心,哪来的法。“反复念了七八遍,好似痴了一般。 精卫见主人心神恍惚,不由慌了手脚,急急传音道:“主人,你莫非魔症了?是了,那光头修士常被人说成是疯僧,呆和尚。原来此人的话竟是一句也不能听的。“ 秦忘舒忽地笑道:“颜先生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今日闻精卫一言,我顿开茅塞,精卫亦算是我师了。那疯僧的话,果然是仙修至理,我若是早听到这句话,此刻定然是境界大成了。“ 此刻他再回想起诸般心法,体会果然与先前不同,原来他所得的几部心法,每修一术,总是夹杂着几句劝人行事的道理,或是说天地慈悲,或是说人心向善。只因这等的言语时常见到,好似老生常谈,语意又极是浅近,因此他修行之时怎会在意,又觉得这些大道理说来无味,心中又早是明白,更加不曾往心里去了。 如今将诸般心法一一回味,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修士修这仙修之法,本就是逆天之举,就如同向天地争利夺权一般,天地怎能放心?自然要反复叮咛,不让修士行差步错。若是修士不知天地苦心,这境界如何能够提升? 又好比世人借钱,那债主必定会立下字据,说好时日好还,你若不肯立下字据,谁敢把钱借你?而修这仙修之术,也是一样的道理了。 因此修士若想有寸进,就需细细体悟天地苦心,尤其是修了杀伐之术,对修士要求更是严苛了。秦忘舒先行修行,只拣那法诀妙术去练,反将这最重要的天地的叮咛放在一边,那自然是事倍而功半,修了五年,也是无功。 按理说以邹公的学问,本该能瞧出端倪来,但正因为邹公学问更大,瞧心法中的劝止之言,一望便知,那就更不会往心里去了。 此刻他得了精卫的提点,方知道心法中这些老生常谈的苦心,便将修过的诸般心法逐一回味,再加领悟,越想越觉得妙趣无穷。 他既得了这修行的妙趣,哪里还有心思遁行,急忙按下遁法,随意选了一处所在,设了几道禁制,就坐于山石上参悟起来。 他此次重修,那是从头修起,心法中所载的每字每句,都要务必入心,重加领悟。修到第三日,秦忘舒忽觉肋下生风,好似饮了一杯凉茶,又似服了一颗仙丹,体内真玄涌动,周身好不舒畅。秦忘舒心中大喜,知道这是冲境登玄之兆,自己五年来突破不得的第二道玄关,今日只凭着心中顿悟,就要真正达成了。 他心中欢喜,忍不住哈哈大笑,口占一偈道:“老生常谈不寻常,字字句句有真章,有口无心功难成,天地苦心需思量。“作完之后,虽觉得语句不通,好歹也是自家领悟,不免又得意了一回。 正在这时,涌泉穴中灵气如潮,就向气海中急灌而来,秦忘舒不敢大意,乃运心法,调气息,以不急不徐之心,将灵气引入灵根,复转真玄,散之于四肢百骸。那真玄仍如潮涌,便反复地冲涤灵根,洗刷灵脉。 隐隐间觉得腹痛传来,如被刀割,心中却知道那是灵根长大,灵脉粗壮之故。此为冲玄应有之兆,着实不必担心。 那灵息在体内冲撞了数个时辰,已打通七十二重楼,冲遍三百六十处灵脉,猛然间觉得一口气息充塞胸口,就忍不住要高呼长啸一声。 但秦忘舒牢记心法冲玄之要,冲玄之法说的明白,气不可泻,啸需强抑,唯有如此,方能一鼓而下。 于是硬生生忍住高呼长啸的冲动,紧咬牙关,胸口一腔清气不得发泄,只好复转入体内,再次冲灵灌脉。等到那真玄冲无可处,泄无可泄之时,忽觉周身灵脉齐齐一痛,一股清风绕体而生。身子好似在云端里,又好似踏足于热泉之中,真是无一处不服贴,无一处不自在。 忽听空中隐隐传来雷声,那雷声由远及近,初时听来还是在万里之遥,可转瞬间就到了耳边,猛然间一道天雷横空掠过头顶,轰隆隆响声不绝。而秦忘舒此时终于忍耐不得,仰天发出一声清啸。不过此次清啸,却是将胸中一口浊气吐出,此气一出,秦忘舒便是二级练气士了。 然而不等秦忘舒胸中这口浊气完全吐出,一道寒光直直落将下来,耳中传来云天轻的笑声:“小哥哥,速将《五观正宗》还来!“ 这一剑来的恰到好处,正是秦忘舒浊气未尽,新气未生之时,瞧那寒光的来势,分明要夺秦忘舒的性命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7章 唯有隔山相望 秦忘舒暗叫糟糕,云天轻定是在一旁窥视良久,方才选这绝佳时机出手,自己在这附近虽是设了禁制,但自己所设禁制,皆是出自《五观正宗》,怎能拦得住云天轻。(品书¥网)! 眼瞧着寒光之中挟裹着一柄法剑,秦忘舒心中虽欲闪避,身子真玄运转不灵,却是御控不得,只能闭目待死了。 幸好精卫一声长鸣,小小身躯化成一团白光,向着空中寒光闪电般的迎了上去,那法剑被精卫一撞,就在空中转了几圈。 但云天轻御剑之术了待,法剑忽地又避开精卫,向秦忘舒横直斩来。精卫再想撞来,却是来不及了。 眼瞧着法剑斩到秦忘舒的胸口,秦忘舒的胸前忽地绽开一朵银花,向前托住了法剑,那法剑上寒芒一闪,将这朵银花绞得粉碎。不想银花虽是碎成七片了,但碎片各自绽开,又化为银花一朵,便是七朵银花同时拦在胸前。 这正是秦忘舒五年来苦修的符牌妙术,这块符牌上以两大神火印着数十道符文,就此形成一术,此法诀叫做银花三现,乃是防身护体的上乘绝学。 那银花初绽一朵,是为一现。就算被对方法器法器斩断了,银花碎而不散,再各自成形,且威能不失;是为二现,哪怕这七朵银花再次被打碎了,皆可再次成形,最多可化为四十九朵银花,是为三现。 银花三现威能不减,而对方的法宝上真玄已尽。以这妙术护体,只需对手境界相若,那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云天轻知道秦忘舒真玄已复,嗤然一笑道:“偷书不还,好不要脸,又偷学人家的宗门妙术,无耻下流。”其声虽近在耳边,但其芳踪杳杳,也不知身在何处。 秦忘舒道:“不过一本书罢了,何必这般小气?你若想要,我这就还给,你何不现身来取?”将那《五观正宗》托在手上,转目四顾,空山寂寂,四下无人。而用灵识探去,探出云天轻约在一里开外,二人间恰恰隔着一座山峰。秦忘舒不免略感吃惊。 那法剑离身子越远,御控起来越是不易,一里的距离,对初级练气士来说并不算近了,可瞧刚才法剑纵横,如臂使指,云天轻的御剑之术倒也了得。 云天轻道:“你是想骗我过来,好出手杀了我吗?我又怎会上你的当。” 秦忘舒道:“这就难了,你不肯现身,我如何能将书卷还你?我若将这书卷掷于地上,就怕被这山风吹去,到时你又要怨我。” 云天轻道:“不如你走过来,等我能瞧见你的身影了,你再将书卷放下,也就是了。” 秦忘舒笑道:“一旦我能瞧见你的身影,你只需将手一出,在下立时如痴如醉,就好似待宰的羔羊一般,这个当我可不上。” 云天轻亦笑道:“原来是你怕我的手,你若不提,我竟是忘了。小哥哥只管放心,此术不习久矣,怎会还有半丝威能,更兼我人老珠黄,这只手枯干焦黄,哪里还能蚀骨。” 秦忘舒啧啧连声,道:“且不谈天天姑娘仙术有成,青春永驻,便是以你的岁数算来,也正值妙龄,怎地就人老珠黄起来?你越是这般说,我越是怕了你。” 云天轻格格笑道:“你我皆是投鼠忌器,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一辈都要这般隔山相望不成?“ 秦忘舒道:“若是一辈子都只能与天天姑娘隔山相望,那人生真是毫无趣味。“ 云天轻听这话中略有挑逗之意,心中甚是恼怒,但不知为何,却又有一丝欢喜。二人自石者山一战,固然是翻成仇雠,誓不两立,可初遇秦忘舒时,秦忘舒救她于天火之中,其后又携手相扶,那却是真情实情,那情那景,宛在眼前。 云天轻叹道:“罢了,那书卷我也不知瞧过多少遍,我也不要了。只是书卷上有我许多胡言乱语,你,你还是莫要理会。免得误了你的清修。“ 此言说毕,忽听身后传来轻轻一声叹息,这叹息之声却非传音,乃是从口中发出。那声音近在咫尺,云天轻心中大恐,急忙转身,只见秦忘舒正立在她身后数十丈处,却是背朝着她,双手已掐诀完毕,却是隐而不发。 云天轻耸然动容,不想被秦忘舒欺近身后数十丈,自己竟是一无所知,若是刚才对方骤然出手,自己哪有命在?却不知秦忘舒怎地就放过了她。 云天轻神色变了几变,很快就镇定下来,吃吃笑道:“小哥哥,你既到了我身前,怎地不肯转身?“ 秦忘舒道:“不是不肯,而是不敢。“ 秦忘舒此话绝非虚言,他这几日来,虽将六如真言念了数百遍,可其中的微言大意,却也难以悟得透彻。若说这世间一切都是虚幻,难不成国仇家恨亦不能报了?若是国仇家恨不报,此生存于世上,又有何意? 且自己经历种种,哪样又能以梦幻泡影,如露如电而视之?比如负心,盗幽,邹公,哪一个又是能轻易忘却的? 正因为这点心结难过,秦忘舒心中明白,自己当初受手所惑的那丝阴影,仍是长存于心。刚才以盗家妙术欺近云天轻身后,却终究难以出手,既然是无法出手,又怎敢再面对云天轻。 云天轻叹道:“既然不敢,又何必来见我?“ 秦忘舒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楚陈相争,你我还是置身事外的好,若是不然,下次见面,少不得要与你分个高低。“ 云天轻奇道:“大陈本是大晋国仇,我助大楚伐陈,岂不是为你复仇,你怎地反来怨我。“ 秦忘舒道:“唇亡唇寒,大陈若亡,大晋又将置身何地?“ 云天轻冷笑道:“天下大势,人力岂能逆转,强楚必霸苍南,已是绝无疑问,若苍南皆为楚境,自然是民无兵戈之苦,士无征争之劳,以小痛而换大治,又有何不可?“ 秦忘舒一时语塞,竟辩他不过,只因他心中仍有家国之念,视大晋为故土,自然不忍瞧见大晋国亡,因而便视楚国为大敌。但他心中隐隐觉得,若天下一统,未必就是坏事,说不定真的如云天轻所言,民无兵戈之苦,士无征争之劳。 但家国亲朋,哪里是说放下便放下的,看来要想初悟这六如真言,还需来日了。想起这里,秦忘舒也不说话,双足一起,便纵在空中,刹那间已不见身影了。 云天轻见秦忘舒去了,心中压力大减,不免舒了一口气。原来刚才秦忘舒双手所掐法诀,乃是五观三诀之一“苍南乱“。 此诀修到极致,实有搬山填海之功,翻手如山,覆掌如雷。诛杀修士视若等闲。正因这法诀威能强大,故而修习起来千难万难,实有“苍南不乱心先乱,覆掌如山身先断“之说。 那是说此诀修习之时,那法诀繁复之极,每修一符,便是心境大乱,只想着弃术不修。等到真正施展时,更是凶险之极,那翻掌祭起的山岳难以御控,说不定就先将自身压断了。 云天轻虽曾是五观嫡系弟子,对五观三诀轻易也不敢修行,倒是秦忘舒不知者不惧,凭着绝大毅力,将这苍南乱修成。云天轻见秦忘舒修成此诀,便知自己绝非对手了。 而自己最擅长的手,秦忘舒更是早有防备,若再想惑乱其心,那是想也别想了。 只是心中虽是舒了一口气,可见着秦忘舒真的远去了,云天轻反而生出怅然若失之感。 自己因一心要修这手,被宗门长老所忌,最后竟被逐出宗门。当初是一呼百应,人人爱戴的仙宗娇女,如今却是孤苦无依,只是凭着自身的才干智慧,才在乱世之中挣扎求存罢了。奈何心中纵有千般苦,谁肯怜来谁肯听。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曾以真心待她的,却落了个隔山相望,彼此无言的境地。二人之间是情是怨,竟是夹缠不清。 云天轻怅然片刻,忽听山前马蹄声响,一人策马上了山岭,离云天轻还有一箭之地时,就停了下来,翻身下马,远远一揖。 云天轻点了点头,道:“既来见我,怎地不来身边说话?“ 那人笑道:“凡俗之夫,腌臜不堪,又怎敢轻亵了仙子。“却见此人用黑巾蒙了面部,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云天轻心中冷笑,知道天下男子皆视自己的蛇蝎一般,又怎敢近身,便道:“此来有何话说?” 那人道:“好教仙子欢喜,马明轸被我说动,他日若是楚军伐陈,马将军必会连败三阵,以引我楚军入境。” 云天轻道:“他便是不允,也由不得他了,他家中的万两白银一旦翻检出来,就是个死罪。此事只怕也算不得是你的功劳。” 那人嘿嘿笑道:“此事首功,自是仙子,在下略效微劳罢了,不过近日听说南陈既将回归,马明轸担心此人回归,就会替换了他的职务,你我苦心谋划,便是一场泡影了。” 云天轻目中已现杀机,道:“南陈何在?” 那人道:“正赴陈都宛丘城。” 云天轻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马明轸只管依计而行,三日之后,必有南陈死讯传来。” 那人大喜道:“若是仙子出手,南陈便是生了三头六臂,也是必死无疑了。”忽有一阵山风吹来,将他蒙面的黑巾吹落,瞧其面目,正是郑通郑元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8章 却恨入门无缘 秦忘舒离了云天轻,就直奔凝翠谷而去,马明轸既然越境伏击楚国公主,楚国已得口实,这场战事已是迫在眉睫了。(品书¥网)!凝翠谷虽是偏僻,一旦战事爆发,大陈国境何处是桃源? 若是许负心独自一人,倒也容易安置,但谷中尚有五百赤甲军,诸多西北豪杰,更有这五年来许负心辛勤种植的仙稻,若是稍有差池,那可是关乎苍穹百姓的温饱。 秦忘舒在路上盘算良久,谷中众人移师他处,固然困难重重,但最困难的却是谷中稻种,人移可活,稻种离了土地又怎能生存?可不是枉费了许负心的五年心血。 他心中焦急,遁速自然施展到极致,只用了半日,已来到大陈西北之地,向下一瞧,凝翠谷方向波诡云奇,黄沙漫天。秦忘舒知道这是谷中禁制所造成的幻像,既然禁制犹在,可见谷中诸人定是无恙了。 忽听到耳边传来“咦”地一声惊呼,仙修之士博闻强记,过耳不忘。一听到这声音,秦忘舒顿时欢喜起来,转目循声瞧去,只见离他数里处正有一人独伫孤峰,正向他招手示意。 秦忘舒忙将遁速放缓,半空中揖手而前,到了那人身前就长揖为礼,道:“五年前匆匆一别,不想又能在此得见先生,忘舒好不欢喜。” 原来那人正是儒生颜西华。颜西华见到秦忘舒亦是欢喜,道:“五年前秦道友尚是玄功之士,如今却已是二级炼气士了,秦道兄进境之速,大慰我怀。” 秦忘舒道:“惭愧,惭愧,在下投师不着,只好胡乱修行,数年来停滞不前,当真是羞见故人了,也就是数日之前,刚才领悟到仙修进境之道,这才略有寸进。” 颜西华道:“道友所悟,西华极盼与闻。” 秦忘舒便将自己听到精卫说起六如真言一事,方才想通心法关节细细说来,以及自己在燕地修行一事,也和盘托出。那颜西华算是自己的半师了,交情非殊,大可不必隐瞒。 颜西华道:“那散修固然逍遥,但修行之时若遇难题,那就是无法可想,这也是拜师于仙宗门户的好处。但秦兄既然已修成心法,再去投靠宗门,只怕就不易了。” 秦忘舒道:“在下与仙宗无缘,也只好罢了,独自修行虽是困难重重,倒也自在逍遥。” 颜西华点了点头,道:“秦道友既在燕地修行,不知许姑娘此刻是否无恙。” 秦忘舒本以为颜西华或会引荐他拜入儒门,哪知颜西华只字不提,想来其中大有难处,秦忘舒自然也不会提起了。 他便将许负心在凝翠谷中种植稻种一事对颜西华说了,颜西华喜道:“不知许姑娘的仙稻种得如何,此行既遇秦兄,正好同去一探。” 秦忘舒道:“在下自该相陪。” 五年前初遇颜西华时,秦忘舒不过是玄功之士,也瞧不出颜西华的修为如何,许负心亦不谙灵识探息之法。此刻冷眼瞧去,原来那颜西华已是八级练气士了,不由得暗暗咋舌。 他若是没踏上仙修之路,自是不明白修成八级练气士何等艰辛,此时有了体会,知道仙修晋境之难。八级练气士与二级练气士相比,可绝不仅仅是隔了六级境界那么简单。 原来五级炼气士这一关叫做生死关,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修士在这生死关前停滞不前,直至耗尽寿限。就算侥幸过了此关,也绝谈不上就此踏入坦途。 六七八三级玄关各有名目,叫做“心关”“魔关”“情关”。听这名目就令人心生畏惧,但这三关修行起来究竟有何玄奥,非得亲身试上一回方知因果了。 颜西华也不动用遁器,只着了一双布鞋踏风而行,只此手段,就令秦忘舒艳羡不已。 那御风而行的神通,本来是修到地仙境界后方可修行,哪知颜西华只是一名八级练气士,就修成这高明遁法了。 颜西华瞧出秦忘舒神色,便笑道:“我儒门仙术与其他仙宗略有不同,虽不敢说比其他仙宗妙术高明,却也有独到之处,比如我这遁法,便是儒门六艺之一,是为御术。” 秦忘舒道:“颜先生骑术精绝,我只当儒门御术,原是指的骑术车术,哪知却是遁法。” 颜西华笑道:“儒门六艺御术,乃是御物之术,举凡这世间五行之物,法器法宝,皆在这御术之中。而在仙宗妙术中,遁法与御器之术泾渭分明,却是不能混为一谈的。有些儒门弟子不知天高地厚,觉得我儒门御术无所不包,自然比仙宗高明,却不知两者各有短长,却是不能拿来比较的。” 秦忘舒想了想道:“仙宗遁法与御器之术虽是泾渭分明,却可独精而专,想来自有他的道理,儒门御术无物不御,那是自万物的根本出发,两者理念不同,着实不可比较了。” 颜西华喜道:“不想秦兄见解如此高明,我儒门虽有三千弟子,但如秦道友这般灵慧者,却也着实不多了。若说我这儒门御术,虽然是千变万化,其实只要明悟其中道理,却是一法通而百法通的。” 秦忘舒心中一凛,难不成颜西华要传他儒门御术?他强抑心中欢喜,面上则是恭恭敬敬地道:“先生谬赞,在下何以克当。” 颜西华果然道:“你瞧这世间万物,本来就脱离不得五行之变,因此只要通晓五行变化,便可御风御火,若是连五行都可御得,万物怎就不能御使?”说到这里,已是滔滔不绝,就将儒门御术精要向秦忘舒细细道来。 秦忘舒暗道:“颜西华不提收纳我进入儒门,那自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却传我儒门御术,这片殷殷之心,足见交情,我又何必说破。” 这也是秦忘舒机巧灵变之处,他既知颜西华心意,也就只顾得细细聆听,至于那儒门弟子的名头,不要也罢。 颜西华说到精妙处,干脆就停下遁风,二人在凝翠谷外寻了片静地,颜西华口讲指划,秦忘舒则是字字在心,授者固然欢喜,受者更是欣然。 儒门御术博大精深,牵涉极多,若想穷尽其术,没个十年,那是绝难得窥玄奥的,颜西华今日传授,也不过是个引子。 秦忘舒目前最薄弱的所在,不在遁术,而在御器之法,他虽有两部心法在手,但于御器之法上,说来仍是浅薄,反不如自己所学的刀字凤篆来的高明。 因此他但有疑惑,全是因这御器之术而发,颜西华自然悉心指点,可若想令秦忘舒全部修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颜西华既知秦忘舒所用法器乃是赤凰刀,所传御术,也就唯有这个御刀术罢了。 颜西华说了一日后,对秦忘舒道:“我今日所传,不过是御术总纲,又略略说了御刀之法。秦兄若想专精此术,还得细研诸多儒家典籍不可,儒门要闻妙道,可谓尽在其中了。“ 秦忘舒道:“这就好比我这五年来冲境不成,那是因为忽略了心法中所载的天道至理,想来儒门六艺也是这般,习一道仙术,便定有一套典籍大道来配的。“ 颜西华喜道:“说来世人皆是好为人师,可若是弟子冥顽不灵,谁肯教他,秦道友灵慧天生,触类旁通,颜某着实“ 说到这里,忽地一笑道:“秦兄,我也不瞒你,颜某心中极盼能引你入我儒门,就做了我的亲传弟子,奈何仙宗儒门之间情形微妙,我若是在这苍南域收了弟子,只怕会掀起轩然大波,仙宗之士,定然以为我儒门来这苍南域抢夺弟子,我儒门在苍南域尚无根基,那是万万不能与仙宗冲突的。“ 秦忘舒至此方才大悟,为何颜西华始终不提收自己入儒门之事了,他忙道:“今日得聆先生传授,已是望外之喜,忘舒怎敢再生贪心,致先生于两难之地?先生今日所传,我已牢记在心,他日有缘,再来向先生请教。“ 颜西华哈哈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二人同时立起身来,再向凝翠谷方向行去。 不消片刻,凝翠谷已然在望了,有颜西华在侧,也不需秦忘舒动手,颜西华随手解开谷外禁制,二人缓缓入谷。 秦忘舒离谷五年之久,见这谷中风景,竟是比先前更胜一筹,谷中灵气亦是充沛许多。 颜西华喜道:“瞧这谷中灵气比我昔日来此时增了一倍,可见定是许姑娘的缘故了,那仙稻既植于此处,此谷自然灵气来聚。只盼许姑娘仙稻种成,天下百姓,也可早早免去这饥馑之苦。“ 二人入谷之后,只因大湖边一排草屋甚是齐整,谷东则是辟了百亩良田,其中大半是植了仙稻,另一半则是遍植诸种作物仙草。那仙稻郁郁葱葱,瞧来长势喜人,仙花灵草姹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9章 自是攻心为上 许负心瞧见秦忘舒,虽是强自抑制,却还是娇躯颤抖,显得欢喜之极,低声道:“秦将军,你来了。 ”对身后的威胁浑然不觉。 秦忘舒道:“负心妹子,我来了,你什么都不用怕了。”灵识锁定许负心身后那人,原来是名三级练气士,手中法剑正抵着许负心的后背,一副如临大敌之状。 这名修士或不将秦忘舒放在眼中,可面对颜西华这位八级练气士,又如何不惧?二人境界相差太远,颜西华举手投足之间,就可将此人诛杀当场,也唯有许负心是他的保命手段了。 许负心道:“负心不怕的。” 秦忘舒瞧向许负心身后那人,冷冷地道:“阁下是谁?身为仙修之士,劫持弱质女子,可知羞耻二字吗?” 那人沉默不语,颜西华缓缓道:“从这位道友气息吐纳以及体内真玄流动的情景来看,道友定是云泽宗弟子了。贵宗对许姑娘所种仙稻念念不忘,终有今日,秦兄何必再问。”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 那修士本就惶恐,又被颜西华喝破身份,更是手足无措,低声道:“我奉了师命在此看守许姑娘,你二人若敢上前,我只好将她一剑杀了。” 秦忘舒道:“我只问你,谷中其他人被你等掳去了何处?” 那人沉默不答,许负心道:“前几日来了几位修士,将盗幽,华将军等都劫持出谷,只留了我一人在此,只等着稻种成熟了,去拿这稻种换人,若是这仙稻种不成,他们可就性命难保。”想起盗幽等人性命危急,泪水扑簌簌落将下来。 秦忘舒笑道:“这么说来,稻种若是未熟,那就谁也不敢伤害你了。这位道友,是也不是?” 许负心“啊”地轻呼一声,身后云泽宗修士则是身躯一震。 秦忘舒道:“负心,你不用担心,在云泽宗大修眼中,你的性命只怕比楚国国君还要贵重,你若死了,这仙稻谁能种得出?云泽宗的强国大业,种种谋划,也就付之流水了。” 许负心已明白此中关节,轻笑道:“是。” 秦忘舒缓缓向前,又道:“这位道友,你不过是位三级炼气士,在你宗门师尊大修眼中,你就是百条性命也抵不过许姑娘一根手指,你若敢伤了许姑娘半根毫毛,不需我等动手,你的师尊可就将你杀了。” 那人瞧见秦忘舒已踏进院来,忙喝道:“莫要上前,逼得我急了,我可什么都顾不得了。”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你杀了许姑娘,不光我等放你不过,你的宗门也饶你不得,天下之大,竟无你容身之地。你若是乖乖放了许姑娘,宗门最多责你一个办事不利。你今日弱难抑强,寡不敌众,云泽宗的大修也是晓事的,难不成让你和一位八级练气士斗法拼命。” 颜西华见秦忘舒步步进逼,句句击中对手要害,便在那里暗暗点头。世人一旦遇事,必定惊惶失措,但秦忘舒却一眼瞧出要害,始终镇定如桓,这种天赋,却是后天学不来的。 那修士被秦忘舒几句话说来,眼瞧着就要崩溃了,这当然不是秦忘舒一人之力,颜西华也早将灵识暗暗施展,向这修士施压。那修士被秦忘舒与颜西华明里暗里施展手段,心境已然大乱。 秦忘舒见那人面色苍白,汗水淋漓,知道时机已至,便和声道:“我倒有个法子,可救你的性命,你走上前来,让我用刀在你身上轻刺几下,再扯碎衣衫,弄乱了头发,就此去见你家师尊前辈。你家师尊前辈若是爱惜弟子的,定然明白你的苦楚,这桩生死大事,可就轻轻摭掩过去了。若是道友一味逞强,那实在是” 许负心微微一笑,接口道:“愚不可及。” 秦忘舒笑道:“不错,就是‘愚不可及’这四字,世人若是有生路不走,却只往死路上去,可不是愚不可及。” 颜西华恰在此时冷哼一声,这一声已动用儒门仙术,瞧其周身上下,已是青气罩体,此为儒门独家秘术,名为浩然正气,用来压制对手心境最好不过。 浩然正气滔滔压去,那云泽宗修士至此已是完全崩溃,“当”地一声,法剑已落在地上了。 许负心款步向前,再被秦忘舒伸手一拉,就离开了小院,秦忘舒持刀拦在许负心面前,那修士再想发作,也是来不及了。 秦忘舒见大势已定,心中也暗暗舒了口气,此战虽不见刀光剑影,却比斗法还要惊险万分,由此瞧来,洞悉世道人心,竟强过修行仙家妙术,秦忘舒的玄承阅历,又进一层了。 他温言道:“敢问道友高姓大名。”此刻虽是立于不败之地,但若是恃胜而骄,盛势凌人,那就不是秦忘舒的本性了。 那修士哭丧着脸道:“在下刘光明。” 秦忘舒道:“敢问刘道友,谷中诸人被引去了何处,若肯指点迷津,在下感激不尽。” 刘光明连连摇头道:“大修,许姑娘已然交给了你们,若是泄露了这件事,宗门岂能饶过我,我,我可是真的没了活路。” 秦忘舒道:“刘道友,你细细想来,你只需一句话,就可救了千百人的性命,这机会终身也遇不着几次,若是错过了,只怕终身悔恨。只因你少说了一句话,可就有千条人命死在你手中。天地昭昭,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等修士行事,又能瞒过了谁?” 刘光明迟疑了片刻,还是缓缓摇头,道:“大修,在下着实不敢说。” 秦忘舒道:“你若真的不便说,我又岂能逼你?这世间原有一种搜灵术,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是不肯动用的,但如今为了千百条性命,我也只好勉为其难。” 他将刘光明的后路完全封死,不怕他不妥胁到底。 要知这世人的底线一旦被突破了,就会变得毫无底线,人性之奇,莫过于斯。 刘光明果然撑不下去了,忙道:“大修,大修,那谷中诸人,都被引过楚境,在一处山谷中监押着,你等只需北上两三百里,就可寻到那个所在。” 他说完了这句话,顿觉全身一松,只因他所知之事,尽数合盘托出,心中再无负担。起码面前这二人,是断然不会难为他了。 秦忘舒点了点头,缓缓抬起手来,深深一揖,道:“道友,这千百条性命,全因道友一言获救,在下终身感激不尽。只是我心中有个疑惑,还盼道友开解。” 刘光明此刻已是万事随他,再无抵触之心,便道:“大修不妨说来。” 秦忘舒道:“负心姑娘何等要紧,你家师尊前辈怎地只留你一人在此,这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刘光明叹道:“此行原是我师尊师叔亲自领着我弟子多人,来此谷办事,师尊亲自押送诸人出谷,谷中则是师叔与我坐镇,哪知昨日传来消息,说是楚军誓师开拔这一日,忽有刺客闯营,伤了许多士兵,师叔听到这消息,急忙就去了。” 秦忘舒心中震惊之极,不想楚军来的如此之快,马明轸前日伏击,今日楚军就已出动,此策环环相扣,端得的是迅雷不及掩耳了。 他沉声道:“楚三公子座下高手如云,此次楚军开动,楚三公子岂能不管,还怕有刺客闯营不成?” 刘光明道:“也就是楚三公子在场,否则只怕早让刺客得手了,听说那刺客骑着一匹奇兽闯进大营,一连伤了数百名士卒,还是楚三公子座下奇人异士出手,方才将这人挡住了。只是那人所骑异兽飞遁如电,谁也追不上,楚三公子这才传讯过来,让师叔出手相助。” 秦忘舒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楚国仗着势大,横行无忌,但世间自然有无数义士瞧不过去,现身来阻楚军。此战虽是强弱分明,可最终胜负,却也难说的紧。” 颜西华却紧皱眉头,喃喃地道:“昔日诸国征争,仙修之士绝不敢出手,就怕坏了仙宗的规矩,如今楚三公子私揽玄功之士,仙修高人,那是开了极恶的先例,云泽宗涉世之深,更是令人触目惊人。就怕此后战场厮杀,变成了仙家斗法的所在,那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秦忘舒也是深以为忧,军队破坏力再强,也强不过仙修之士的法宝神通,若是诸多仙宗弟子参与战事,那可真正的是生灵涂炭了。 颜西华扼腕道:“此风断不可长,但有西华一寸气在,也要力阻仙宗弟子深涉战事。秦道友,你领着负心速速离了此谷,颜某去去就来。” 许负心道:“颜先生,负心五年心血尽在此处,若是离了此谷,负心怕是,怕是。“她瞧着谷中百亩稻田,极是不舍。 颜西华笑道:“行来我早有准备,怎会让负心五年心血毁于一旦。负心且瞧我法宝。“ 就见那袖中取出几件物事,却是十六根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0章 别来君应无恙 颜西华将一道狂风挟同秦忘舒与许负心出了凝翠谷,立在空中道:“那修士虽是吐露真情,就怕立时后悔,若是容他通风报信,可不是误了大事。 ” 秦忘舒道:“先生定有妙策。”他知道颜西华若想杀了刘光明,早就动了手。 颜西华笑道:“只好困他一阵了。”伸手一指,指间放出光华一道,凝翠谷外刹时风起云涌,于云雾之中,现出千百道符文来。 颜西华随手点去,云雾之中符文或应手而碎,或位置变换,若有不足者,颜西华指绽微光,一一加以补充。这是儒门禁制之术,与仙宗之术大同小异,以秦忘舒此刻玄承,也能瞧出个了。 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儒门禁制所用符文,并非发自施法本人,而是自天而降。原来儒门诸法,皆是天地造化之功,以儒门礼艺沟通天地而得。一来说明儒门弟子礼字当先,二来亦合儒门弟子代天之法之意。 秦忘舒道:“敢问先生,此法施来,有何妙用?” 颜西华道:“不过将是此处与外界隔绝,令其讯息难通罢了,等过了十余日,这禁制失效,此人便可离谷而去了。” 秦忘舒道:“听起来像是另置一域,隔绝于天地之外。” 颜西华道:“若想另置一域,可是极难了,非得到就地仙大成境界,修自我之域,其后方能另设一域,以隔绝于天地之外。界域乃是天地穷通,等闲是施展不得的。” 秦忘舒道:“何谓穷通?” 颜西华笑道:“穷通者,困厄是也,若能另置一域,锁锢修士于其中,该修士困厄其中,绝难逃出生天。而穷通之法,却并非仅指界域,其中妙法无穷,颜某也只是略知皮毛罢了。” 禁锢了刘光明,也算是了结了秦忘舒的一桩心事。本来若想永绝后患,杀人灭口最是容易,但以颜西华之仁德,断然不肯行此下乘之举。重设禁制固然麻烦,却也保住了一条性命,行无上功德。 秦忘舒道:“先生,其后如何行止,还请明示。” 颜西华道:“云泽宗修士争夺稻种,其心可诛。且又深涉楚陈战事,西华不才,定要以力相阻。你我分头行事,我先去救了谷中诸君,再去与云泽宗大修理论。此事你万万不可插手了。” 秦忘舒知道颜西华此去,那是要与云泽宗大能修士见面商谈的,一旦双方言语不合,动起手来,那大能斗法,自然是惊天动地,自己小小一名二级练气士,必遭池鱼之灾,又怎能卷入其中。 秦忘舒皱眉道:“在下虽是不才,但眼见得先生深入险地,又怎能袖手?” 颜西华道:“你肩上的担子又怎能轻了,以愚意瞧来,负心仙稻之事一日不曾昭告天下,一日难以安生。秦道友可护着负心姑娘前往齐都稷下学宫,只需许姑娘将仙稻妙论公之于众,则此稻便为天下人共有,纵有人私心图谋,也是枉然了。” 许负心喜道:“此事若能公之与众,令天下人皆受其益,也了却家父的一大心愿,负心着实欢喜。只是负心何德何能,敢于稷下学宫之中开坛说法,当着天下诸多学者面前,负心好生惶恐。且那稻种究竟能否如我所想,还需看今年的收成。” 颜西华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稷下学士固然满腹经纶,个个有经天纬地之才,可若论农桑之术,负心姑娘却是天下第一。至于稻种能否如负心姑娘所愿,倒是头等大事,那稷下学士可不是那么容易欺瞒的。若是证据不足,反倒要扣你个欺世盗名的名头。“ 许负心吓得一咋舌,道:“先生这样说来,负心更加不敢了。“ 颜西华道:“你等去了齐都后,也不着急去稷下学宫开坛,齐国有一人,名叫宰予,字子我,亦是我的儒门大贤,如今就在齐国为官,你等持了我的名剌,他自然就会替你等安排。“ 说到这里,令许负心伸出手来,将手掌一拍,许负心掌心中就生出“子渊“二字,那字迹渐渐黯淡,其后再无形迹。 颜西华又传了许负心几句口诀,口诀念出,名剌便显,倒是方便不过的。 秦忘舒见颜西华孤身前去,心中仍是放心不下,问道:“先生此去,几日可有消息?“ 颜西华道:“若是此行顺利,我会先救了谷中诸君,秦道友可于黑水河边相候,此次楚国犯境,必寻征伐大道,断然不会从黑水河这里通行了。三日之后,若黑水河边见不着谷中诸君,则你二人就要速速离开大陈,前往齐都了。“ 秦忘舒心中黯然,若是三日之后不见盗幽华将军,那就意谓着颜西华亦是殒落了。奈何他境界浅薄,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是于事无补,也只能耐心等候消息。 当下三人就在谷外分了手,颜西华略略一揖,便飘然而去,瞧他神色虽是如常,可此行是要面对云泽宗诸多大能,其中风险可知,那云泽宗传言已出了一名地仙境界的高人,若真的破脸斗法,颜西华全身而退又有几成胜算。 先前颜西华在时,秦忘舒倒不觉得什么,如今只剩下他与许负心二人,竟觉得有几分尴尬起来。不知是因五年不见,与许负心有些生疏了,还是另有缘故,二人久久无语,实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之后,秦忘舒道:“负心,颜先生令你我去黑水河等候,不如你我就去吧。” 许负心道:“是。”便将眉头微微一皱,显然也是觉出二人之间情形微妙,心中本有千言万语,此刻却怯怯地说不出口了。 秦忘舒忽地想起,许负心并无遁器,又如何遁风而行?而自己在燕谷炼器之时,竟忘了替许负心炼制一副遁器,此刻想来,真正是该死了。一时间心中大惭,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还是许负心道:“如今又无战马,秦将军,你我还是快步走过去吧。” 秦忘舒摇头道:“此处离黑水河虽不算远,但步行前去,却要行到何时?负心姑娘,我有个计较,却怕有些不便。” 许负心道:“秦将军的想法必是好的,负心自是遵从的。” 秦忘舒将赤凰刀祭到空中,让许负心踏足其上,道:“负心虽不曾修行遁术,不过有我在旁扶持,定然不会有失,负心可信得过我?” 许负心嫣然笑道:“若是信不过秦将军,那天下人谁可信得,秦将军,负心生来愚笨,又没修过遁术,不过有秦将军在侧,负心的胆子也大了许多。”说罢踏足于赤凰刀,面上不免有些担心。 秦忘舒便施法诀,赤凰刀缓缓升起,那赤凰刀离地数尺时倒也罢了,等到离地数十丈,许负心已吓得面无人色,却怕秦忘舒担心,自是装作浑若无事,可娇躯已是颤抖不停,眼瞧着就要昏过去一般。 忽觉腰身一紧,原来是秦忘舒伸手扶了上去,许负心哪里与男子这般接近过,心中突突乱跳,像是要跳出腔子里去,只觉得大脑一晕,差点就要自刀上跌将下去。 秦忘舒急忙牢牢扶住,柔声道:“负心莫要害怕,有我在此,怎样也不会跌下去。” 许负心声如蚊呐,低低地道:“负心不怕的。” 就觉秦忘舒手掌微微用力,许负心顿觉如依山岳,虽是再无跌坠之虞,可那心里却更是慌乱了。不过片刻之后,心中复转欢畅,只觉得此中滋味,竟是难以言述,唯盼此行永无尽头,一直行到天边才是好呢。 秦忘舒于男女之情浑浑噩噩,不疑有他,见许负心面上神色渐复,转生红晕,只当她心思定了,便道:“负心,这遁法定是要学了,趁黑水河边尚有三日时间,负心要仔细学来。” 许负心道:“是。”这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一般,也就是秦忘舒六识皆强,否则哪里能听得到。 秦忘舒又道:“这五年来你除了种植仙稻,可曾修行功法?” 许负心听他唠叨,好似家人叮咛一般,听起来亲切不过的,由此看来,这五年来虽是不曾见面,原来在秦忘舒心中,自己仍如往昔。便将想了数百遭的昔日经历想起,心中更是欢喜。 便道:“这五年来五焰诀修了一些,盗幽也传了我一套刀法,却只能近身厮杀,若想祭将起来,只怕仍觉心有余而力不足,除此之外,也就是勤修心法罢了。” 秦忘舒道:“瞧你体内真玄充盈,的确比昔日强了许多,想来冲境有日了。是了,你这五年来是否亦是每日做梦?” 许负心道:“那梦倒是做得少了,先前日做得一次,其后七八日方才有一梦,到现在,一两个月也做不得一次。想来是因为修行有成之故,修士无梦之说并非空穴来风的。” 二人正说着话,脚下一道黑气猛地涌将上来,将二人脚下遁风遁火吹散,秦忘舒忙将体内神火迸出,赤凰刀遁行如故,但自家脚下的遁风却来不及凝聚,就从空中直直地坠了下去。 许负心惊呼一声,竟忘了自身不修遁术,身子往下一扑,就要去救秦忘舒。却又怎能救得,此身好似铅坠,极快的沉坠下去。 幸好秦忘舒伸臂揽来,将许负心抱在怀中,脚下遁风再次聚起,可那道黑气仍是不绝冲来,遁风仍是难聚,又多了许负心的体重,二人仍是急急坠下。 许负心暗道:“莫非这就要跌下去了,我死也就罢了,却连累了忘舒。”心中自是焦急异常。耳边忽听得一声兽吼,许负心本是心力交瘁,那吼声又是撼山动岳,竟是昏了过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1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片刻之后,许负心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说话,其中一人是秦忘舒,另一人的声音亦是熟悉。(品书网)!听到秦忘舒声音从容,知道应是无事了,心中倒也放心,又不曾感到周身有疼痛之处,看来是安然落地了。 只听秦忘舒道:“陈兄,你哪里寻来的这只灵兽,瞧来好不威风,却又怎会在这里现身?” 许负心暗道:“原来是陈少昊将军,难怪声音这般熟悉。” 陈少昊笑道:“我自别了秦兄,便去寻师父救命。这才知道,原来我体内的这道兽魂正是被极荒山巨兽打杀的那只。此兽刚刚出生,就被打得肉身粉碎,却是元魂不散,欺我四肢不全,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便来与我夺舍了。” 秦忘舒笑道:“这道兽魂可是打错了主意,夺舍之要,首在对方意志不坚,但陈兄意志之坚,却是万人之选,更兼有司马先生妙术点化,这道兽魂其后如何了?” 陈少昊道:“师父替我驱了那道兽魂,我本想让师父将其打散了,也好免去后顾之忧,哪知师父却瞧出这道兽魂来历非凡,若是打散了岂不可惜?就从山中捕来一只幼虎,令这兽魂夺兽。这只灵兽方才有了安身立命之地。”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陈兄已然修成仙术,又收了这只灵兽为侍了。” 陈少昊笑道:“这机缘是天地所赐,岂能轻弃?师父亦说,我先前并无仙缘,只因这兽魂入体,算是与这只灵魂结下机缘,这才授我仙家妙术,三年前冲灵成功,方能收了这灵兽为侍。” 许负心听到这里,心中好奇之极,睁眼瞧了过去,却吓了一跳,原来秦忘舒与一名男子中间,立着一只黑虎。此虎身长丈二,遍体漆黑,瞧来甚是吓人。 秦忘舒虽有精卫为侍,可他瞧这黑虎凶猛之极,心中也是艳羡不过的,赞道:“这黑虎好不威风,却不知有何神通。” 陈少昊道:“这黑虎说来只有五岁,于黑虎来说,年龄倒不算小了,可对灵兽来说,也只是幼年罢了。目前只知道它奔跑如风,力大无穷,至于其他神通威能,此刻还瞧不出来。” 秦忘舒道:“光是这‘奔跑如风,力大无穷’八字,陈兄还不满足?是了,楚军誓师之时,有人独闯楚营,想来就是陈兄的杰作了。” 陈少昊奇道:“秦兄,这世间怎地何事都瞒不过你?说来惭愧,我虽有这黑虎为助,却未能接近楚国主帅,其后楚三公子座下两名修士出手,我可就抵挡不住了,幸好这黑虎跑得快,否则哪里能见到秦兄。” 秦忘舒道:“陈兄既修仙修之术,难不成却没修成法诀,炼成法器?” 陈少昊更是惭愧,道:“家师虽修仙术,不过是养气吐纳的仙修末道,至于仙修的杀伐之术,却非家师所长。除非我另有机缘,拜入仙宗之中,方有机缘修成的。” 秦忘舒道:“如今楚军侵境,陈兄却又行刺失利,这场仗是避不得了,不知陈兄刻下有何打算?” 陈少昊道:“当着秦兄,我怎敢有所隐瞒,我先前已得国君密旨,令我赴边关接替马将军,我仗着黑虎速度快,便想先刺杀了楚国主帅再说,如今只好赴边关领兵厮杀了。“ 秦忘舒道:“国事为重,忘舒不敢强留你了。“ 陈少昊道:“虽恨不得与秦兄促膝长谈,奈何形势逼人,他日有缘,定要浮三大白。” 许负心听到陈少昊要走,急忙立起身子,上前裣衽为礼,道:“先前两位说话,负心不敢打扰,陈将军既要辞别,负心定要见礼的。”秦陈二人见许负心醒来,齐皆大笑。 陈少昊忙还了礼,道:“今日能与两位重逢,少昊心中好不快活,只可惜这就要去了,负心姑娘,秦兄,多多保重,等我击退楚军,再来与两位欢聚。” 许负心瞧那陈少昊虽是拄着双拐,行动起来却和常人无异,看来自修仙道之后,这双腿的残疾也就不当回事了。等日后若有仙缘,遇到那有妙手回春之术的,就算是断骨重生,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三人当即揖手而别,秦忘舒瞧着陈少昊跨虎而去,那黑虎一声长啸,震得四周树叶乱抖,就连空中行云,亦有停滞之意,真可个是兄遏行云。 黑虎四爪生风,一步跨去便是数丈,其后四爪翻飞,遁去如电,竟比秦忘舒的遁雀还要快出三分去。秦忘舒瞧着,自是又羡又叹。 许负心忍笑道:“秦将军,何不也收一只灵兽来,他日相见,可就不会被陈将军比下去了。” 秦忘舒叹道:“黑虎倒不打紧,要紧的是黑虎中的那道兽魂,此魂连极荒山中的巨兽也忌惮三分,这世间哪里有第二只?这份机缘,我哪里能够,好在我有精卫为侍,也不比那黑虎弱了。” 许负心早瞧见秦忘舒肩上立着的那只灵雀,原来是叫精卫的。瞧精卫生得遍身雪白,模样儿极是俊俏,许负心一见便生欢喜,道:“不错,秦将军的精卫,哪里就比黑虎差了。” 精卫脆生生叫了几声,以作应合,瞧来与许负心倒是投缘的。二人见陈少昊没了踪影,便也向黑水河行去。 这边厢陈少昊跨虎急行,他心中算定时刻,也就是半日功夫,便可赶到边境了。 正行间,来到一处山林,陈少昊瞧此间地势诡异,不免驻足多瞧了几眼,他是兵家出身,但瞧见地势离奇处,定要反复观瞧的。哪里可以藏兵,哪里可是伏击,这都是为将的本份。 正瞧得入神,忽听山林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听来像是女子的声音,其后又有兽吼之声传来,陈少昊心中一凝,暗叫道:“莫非是有人于这山中遇到野兽,那可不得不救。” 急催座下黑虎循声而去,只行了数里,就瞧见一座山岭上,正有一名青衣女子卧在山石上,不远处有两只豹子,正慢慢逼来。那女子不知是惊吓过度昏了过去,还是受伤甚重,竟是一动不动。 陈少昊一拍黑虎的脑袋,黑虎便朝着两只豹子轻吼了一声,两只豹子瞧见黑虎如此长大,吓得一溜烟便窜进林中。陈少昊立在虎背之上,向那女子瞧了几眼,忽地笑道:“道友演的这场好戏,只怕骗不过在下。莫非是楚三公子派你前来?”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来,面容上亦是盈盈笑道:“南陈倒也名不虚传,一眼就瞧出我是假扮的了,不过能将你引来便算大功告成,能不能被你瞧出破绽来,实在其次。” 陈少昊道:“姑娘好大的口气的,这么说来,陈少昊此刻已是你掌中游魂了?” 女子笑道:“你倒也乖觉,既是如此,不妨就留你一个全尸。” 陈少昊大喝一声,伸掌在黑虎背上一拍,那黑虎腾空而起,就向女子扑去。女子并不坐起,口中笑道:“这畜牲虽是长大,也只能吓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法剑,法剑只一挥,一道寒光扫向黑虎。黑虎不敢大意,伸爪去挡,虽将那寒光挡开。黑虎却低吼了一声,显然虎爪被这寒光扫来,甚是痛楚。 陈少昊抖起手中长剑便刺,那女子瞧也不瞧,伸出纤纤玉手,屈指只一弹,此剑一阵剧震,陈少昊拿捏不住,竟是脱手飞出。慌得陈少昊急将虎身一拔,就要落荒而逃。 原来此番交手,陈少昊已觉出这女子的真玄法力强过自己许多,自己虽也是初级练气士,只恨杀伐之术不精,手中这把长剑,只是力量速度远超常人罢了,若与仙修妙术一比,那可差得远了。 哪知黑虎只行了数步,面前青影幢幢,香气扑鼻,那女子赫然立在身前。黑虎对这女子亦是忌惮三分,口中虽是怒吼不绝,却在步步后退。 陈少昊暗道:“不想这女子竟是这般厉害,连黑虎也怕了她。”他自得了这黑虎后,本以为天下无敌,哪知先是在楚营受挫,其后又遇到这位出手凌厉的青衣女子,一团雄心,顿成笑话了。 陈少昊道:“你究竟是谁?少昊便是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青衣女子冷笑道:“凭你的身手,只怕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手中法剑向空中一祭,那法剑寒光灼灼,其势如电,这是万万避不过的了。 陈少昊天长叹一声,正要闭目待死,忽听“叮”地一声传来,一物横直撞来,将法剑撞出数十丈去。青衣女子骤然色变,喝道:“又是哪位道友扰我好事。” 就见远处山峰上立着一名男子,身穿一件蓝衫,却已是残破不堪,生得满面胡须,也瞧不出多大年纪。 此人将手一招,空中那物事就回到手中,陈少昊竟没瞧出是何等法器。那青衫男子喃喃地道:“此人好心来救你,你却来杀他。瞧你的手段,应该是五观弟子,只是五观弟子怎会擅杀无辜?” 青衣女子神色大变,面上却泛起笑容道:“原来果然是同道中人,我要杀此人,其实有个因由的,还盼道友明白我的苦衷。” 蓝衫男子道:“你有何等苦衷?” 青衣女子缓缓抬起手来,拢起面上发丝,嫣然笑道:“此事说来话长。” 陈少昊瞧见女子的这只玉手,猛地心中大动,一颗心突突地跳动起来,心中叫道:“这女子的手怎地这般好看,若是,若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2章 一朝蛇咬怕井绳 蓝衫男子见陈少昊神情如痴如醉,不由摇了摇头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好好一个清白女子,却要修什么手。 ”这话一字字说来,说到‘奈何做贼’时,青衣女子只觉得耳中一热,已然听不清蓝衫男子后面要说什么了。 青衣女子不知道这是何等奇功,急将体内真玄鼓荡,护住娇躯,蓝衫男子的声音便被隔在身周三尺开外,那声音便微弱了许多。蓝衫男子见她身周微尘不入,也是心惊,这女子的修为手段未必弱于他了。 原来这女子正是云天轻,她自郑通处得到陈少昊的下落,本想在其前往大陈国都宛丘城时,将其截杀。哪知陈少昊黑虎速度奇快,竟没能迎得上,好在陈少昊必回边关,便候在路上,设计将其诱来诛杀,哪知却遇到一个神秘的蓝衫男子。 此人瞧来也不过是二级练气士,但所修诸术无一不强,不但压制自己的法剑,如今连这手也是不惧,云天轻遇到这般强敌,心中暗自惊惧。 陈少昊被蓝衫男子吼声惊醒,想起刚才情景,心中暗自惭愧,蓝衫男子对陈少昊道:“道友,你速速离开这里,这女子一身邪功奇术,我也未必是她对手,就怕我二人斗起法,殃及到你。“此番说话仍是不疾不徐,在云天轻听来,好似惊雷滚过天际一般,在陈少昊听来,却是寻常说话。 陈少昊忙道:“道友替我出头,我怎能独自离去,少昊不才,这义气二字,倒也是认得的。“ 蓝衫男子急道:“我这连山吼神功只是小成罢了,未必能一直压住她的,道友若是还不离去,可就连累到我了。“ 陈少昊心中惭愧,原来自己竟成了这男子的累赘,他急忙纵虎跨到空中,忽又转过身来,道:“敢问道友大名,陈少昊不敢言谢,唯有每日以清香一柱,祝道友长命百岁。若不肯相告,少昊绝不会走。“ 蓝衫男子叹道:“穷途未路之人,逆行不法之徒,又有什么名字?罢了,我姓林,名叫天弃。“ 陈少昊将这三个字牢牢记住,于虎背上再次一揖,这才匆匆而去。 便在这时,云天轻一声轻叱,一道潜流好似利箭一般,涌到林天弃的胸口,林天弃胸前一窒,竟有些呼吸不畅,连山吼神功便施展不得了。 他虽知云天轻必有法子破解他的手段,却想不到如此之快,连将大袖向前一拂,袖中一股真玄鼓荡而出,将胸前这道潜流化于无形。 云天轻笑道:“道友的手段虽是离奇,可惜却是破绽多多,假以时日,定是不可一世。今日若不能将你杀了,他日相逢,我可讨不得好去。“ 林天弃道:“不错,我这连山吼破绽实多,你能化解倒也不奇。仙子虽是生得美貌,可惜手段毒辣,今日也留你不得。“袖中一点寒星飞将出来,向云天轻面门袭去。 此物瞧来如玉似石,形状宛若短刀,却发出强烈的蛮荒气息,这气息涌到身上,便会觉得气息不畅,心生无限恐惧。 云天轻知道这法器不可小视了,左手急急划了一道,数十道符文应手而出,汇成光幕一道护在身前,右手法剑高高祭起,却发龙吟之声。那法剑与空中石刀一触,就被振退三尺。云天轻急急施法御剑,法剑寒光大闪,终将那短刀压在剑下了。 林天弃喝道:“向闻五观宗有三诀二御神功,驰名天下,今日一见,果然了得。“ 云天轻笑道:“道友既然想瞧,天轻敢不从命。“玉手急掐疾捻,空中法剑变幻离奇,进退有序,直向林天弃身上罩来,那短刀虽在空中摭拦,却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原来五观宗最强是的三诀二御之术,三诀为“苍南乱“”三域惊“”天下动“。这三诀威能奇大,只是却极难修成,能修齐三诀者,五观宗千年以来,不过区区二人罢了。 二御之中,一为御剑术,一为御心术。云天轻此刻所用,正是御剑术了。虽然苍南仙宗诸派皆有御剑之术,却远不及五观宗的御剑术高明,五观正宗之名,大半由这御剑术上得来,此术曾得海外大能修士一赞,被称之为海内第一。 云天轻不敢妄修五观三诀,却于二御极有心得,此刻那法剑纵横交错,剑气冲天,林天弃果然是不能敌了。 那林天弃也不惊惶,猛地吐了一口气,左足抬起在地上一跺,地面顿时裂开一道大缝,此缝急速向云天轻冲来,那地缝倒也罢了。空中涌来一股极强的灵压,那灵压如众不同,并非铺天盖地而来,而是凝成一束,如刀似剑一般,若被这灵压撞上,只怕立时粉身碎骨了。 云天轻叫道:“来得好。“身子化成一道烟霞,便遁到空中去,只盼就此逃过林天弃的奇功,哪知林天弃右足再次一顿,足尖所指,正是云天轻。 那道如刀的灵压再次凝成,又向云天轻撞来。 饶是云天轻广见博闻,这等奇术也是首次瞧见,且她与林天弃斗了半天,也瞧不出林天弃的心法门宗来。难不成这个人是从石头里崩出来的,生来就修成这种奇功? 云天轻知道那灵压厉害,自己虽有五观正宗护身之术,只怕也承是受不得,今天看来是讨不得好去了,玉指急急一划,形成一道气盾挡在胸前。 那气盾怎能挡得住如刀灵压,被这灵压涌来,刹时击碎,但云天轻却趁着气盾之阻,总算抽身而退。瞧她的遁法,倒也离奇,竟是一直面对着林天弃倒纵而去,那速度亦是快如闪电。 林天弃知道终是杀不得此女了,只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片刻之后,云天轻已是杳无踪影,林天弃瞧着云天轻遁去的方向兀自发怔,身后传来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师弟,你今日遇到的对手甚是厉害,不过终于还是胜了,你心中定是欢喜。“ 林天弃摇了摇头道:“那连山绝壁上的神功固然厉害,只可惜我天生愚钝,面壁五年所悟,仍是破绽多多。“ 女子笑道:“师弟,你待自己何必过苛,想想你五年前灵根破碎,到如今重修仙道,这番殊遇,可胜过这世间许多人了。“ 林天弃道:“小师姐,我与世人不同,我可是待罪之身,当年犯下的过错,不知何时才能偿还。“ 女子听他这般说来,双目已是雾蒙蒙的,几乎就要流下泪来。 这女子便是沈天钥了,她自师弟林天奇被逐出师门,就寸步不离,紧紧跟随,说来也算是叛宗逆徒了。但为了师弟,她是舍了这条性命也不在意,何况这些恶名。 林天奇自被逐出师门之后,便意志消沉,几乎死于燕国雪地之中,多亏巧遇秦忘舒,以攻心之策说得林天奇恢复志气,这才有今日。 二人离了燕国,也不知该往何处去,终因心恋故土,还是来到大陈国境。这日来到这处山谷,被林天奇发现一面山壁上刻着许多图文,那图文随着四季六时而变,每一次变化皆是大不相同。 也算林天奇福缘深厚,竟瞧出这图文中暗蕴一项强大的仙修妙诀,因见那山崖连绵不绝,林天奇便称之为连山诀。 二人便在这山谷停下,潜修壁上的连山神功,依着壁上的法诀修来,一年之后,林天奇灵根竟然恢复。林天奇欢喜之余,也因之改名为林天弃,就当过去的那个林天奇已是死了。 此刻沈天钥听到师弟再提旧事,知道他心中这个死结终是解不开了,这五年来竟没见过他笑过一次,瞧来自不心痛?于是轻声道:“天弃,等你修成这连山诀神功,便可去办他千百件好事,昔日的过错还怕弥补不得吗?“ 林天弃道:“小师姐,这几年来我虽有所得,可修为越强,越是心中惊惶,就怕哪一日辩不明是非好歹,又做下错事来。一个人手段越是高强,所犯下错误越是难以弥补,偏这世间之事扑朔迷离,天弃越想越是糊涂,越想越是害怕。“ 沈天钥道:“难怪你刚才明明有数次机会可以取胜,到最后还是狠不下心来。你是怕又误伤了那女子。师弟,你既然这般小心,又怎会再次犯错。“ 林天弃道:“这女子与那人的是非恩怨,我是一无所知,又怎敢妄定他人生死。若不是那女子设计谋划,又修得是手,我也着实不敢出手的。“ 沈天钥道:“这些红尘琐事,又何必理会,天弃,你只管好好修行,以后行事,务必小心就是。“ 林天弃道:“小师姐说的是,那壁上的图文,共计六十四种,正合四季六时六甲之数。这几年来也没出现新图,想来连山诀尽数在此了。这连山诀也不知是哪位大修所留,这等惊世之学,为何埋没于此,为何又不曾被人发现?“说罢又皱起眉头。 沈天钥笑道:“小师弟,你就是想得太多,连山诀既然妙用无穷,那就好好修习便是,等到机缘到来,自然知道这图文的来龙去脉了。此刻想来,怕是徒耗心思。“ 林天弃对沈天钥倒是百依百顺,既见沈天钥这般说,点头道:“小师姐,这几年来你忙着照顾我,自己也不曾好好修行,瞧那壁上的图文,一日淡过一日,就怕哪一日就洇灭无迹。“ 沈天钥笑道:“只要你能修成,还怕你不肯教给我?“ 林天弃道:“小师姐若肯修习,天弃自是一万个肯的。“忽地想到一事,沉声道:”小师姐,那日在燕国雪地之中遇到的恩人,究竟是怎样的来历?叫什么名字?这些年来我每次提起此事,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今日定要让我知晓才是。“瞧他神情,满面哀怜之色,又怎能让人拒绝得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3章 事与愿违奈若何 沈天钥芳心乱颤,虽知此事千摭万掩,可终有一日也会纸里包不住火,可师弟这多年来自责若此,再让他知道这事的真相,师弟怕就撑不过去了。 师弟杀了秦重,却又被秦忘舒所救,世间变幻之奇,莫过于斯。师弟若知道此事,又怎有面目存于天地。看来这个天大的秘密万万不能提的,哪怕是自己死了,也是一字都不能说。 沈天钥道:“师弟,这世间的大德之士施恩岂能望报的?不是师姐瞒你,燕地那位恩公被我求之再三,也不敢说出名姓来,难不成叫我编一个哄你?” 林天弃失望之极,道:“恩公真的不曾说出名姓?” 沈天钥道:“我若骗了你,就是天”刚说到这里,林天弃闪电般出手,将沈天钥的嘴巴掩住了,急声道:“小师姐,我还能不信你,何必赌咒发誓,我等仙修之士与凡俗不同,一字一句皆被天地所知,但凡立下誓言,必有回应,这可不是当耍的事。” 沈天钥推开了林天弃的手,嗔道:“还不是怕你不信?” 林天弃道:“信了,信了,此事我绝不再提,也就是了。小师姐,你说的不错,大德之士,施恩岂能望报?我本来心如死灰,若不是恩公提点,此刻早就挫骨扬灰了,这恩德我俩绝不能忘了,就算无法相报,你我将这份恩德转赠世人,也算是报答恩公之万一。” 沈天钥道:“是。”见林天弃亲口说出不肯再提此事,心中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林天弃道:“我此次修复灵根,虽不曾用到周天离火术,但恩公既知周天离火术,与五观宗必有渊源,你我就从这条线索上寻去,或可天地垂怜,让我再见恩公。” 沈天钥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忙道:“恩公博闻广见,知道五观宗仙修之术有何稀奇,也未必就与五观宗有关。师弟,等你我修成大道,自然有诸多办法报答世人,那也算是报答了恩公的大德。” 林天弃笑道:“说到修行,我也忍不住要说你几句了。” 沈天钥掩耳叫道:“不听,不听,左右不过是劝我子午修行,每日不辍,又有什么勤加参悟,身心合一。你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我也听得够了。” 林天弃正色道:“小师姐,你道心不坚,我本也来勉强不得,可是你师姐你想来,那修行的好处,不光是能修成惊天动地神功,最要紧的是可青春永驻,寿限绵长。再过了个十年,小师姐这花容月貌可就”说到这里,故意往口不言。 沈天钥面色一紧,皱眉道:“师弟,你莫非是嫌弃我老了。”忙将怀中一面铜镜取将出来,向镜子里瞧了又瞧,瞧那镜中人明艳照人,哪里能瞧出半个“老”字。总算放心下来。 林天弃本以为以此事为说项,打动沈天钥向上之心,哪知反遭误会。忙道:“小师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其实是想说,小师姐此刻若不努力,再过了个百八十年,那只怕,只怕就”后面的话却仍是说不出口。 沈天钥叹道:“再过个百八十年,我只怕就要先你而去了。” 林天弃道:“师姐若是去了,天弃也不活了,留着我孤零零地在这世上,又有什么趣味。” 沈天钥心中大喜,师弟向来木讷,又遭遇这天大的打击,平日里三天也说不上半句来,二人虽是情谊深厚,也是你知我知,彼此心照罢了。哪知今日师弟竟说出这话来,瞧这话中之意,可不就是海誓山盟? 沈天钥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初时心中喜极,哪知刚想开口说话,眼泪儿就掉将下来,原来这世间真有喜极而泣之事。又想起多年付出,终有回报,此生得了师弟这一句话,哪怕立时死了,也是不枉了,想到这里,已是哽咽难言,泪水却流得更快了。 林天弃哪知道女子的心思,见自己先前一句话惹得沈天钥不快,这一句更是惹出沈天钥泪水涟涟,慌得手足无措,忙叫道:“小师姐,天弃真正该死,我刚才只是胡言乱言,你千万莫要往心里去。”想上前去替沈天钥拭泪,却又不敢,可这么眼睁睁地瞧着,心里更不是滋味。 忽听沈天钥“扑嗤”笑出声来,道:“师弟,你能说出这话来,我心里好不欢喜。我便答应了你,日后定要好好修行,是了,从明日开始,我也学你辟谷,唯有如此,那修行方有极大进益的。” 林天弃见沈天钥说哭便哭,说笑便笑,哭笑转变之快,真个儿是迅电不及掩耳,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已是惊了个目瞪口呆。原以为仙修之术玄妙之极,深不可测,哪知与女子的心事一比,不过是荧荧之火罢了。 他呆了一呆,方道:“小师姐要修这辟谷,倒也不难的,你我仙修之士,吸纳天地灵气,原就不必依赖五谷而生。只是一个人的习惯禀性最难改变,肉身习惯了五谷,若是骤然丢下,也必然有种种不适。这也算是仙修之术中一个小小的关节了。仙修要修心,便要从辟谷而始。” 沈天钥瞧着林天弃只是笑,她这个师弟闲常说话,味同嚼腊一般,可一旦说起修行之术,就是头头是道,让人瞧了欢喜。她心中暗暗祷告道:“只盼我与师弟永远如今日之般,说说笑笑,谈玄论道,红尘万事,不去理会再好。” 然而人生于天地之事,哪里能是桃源,而师弟志向远大,又怎甘心终老此处,终有一日,师弟还是要飞出去的。 林天弃仍在滔滔不绝,说起辟谷之术的种种修行要诀,沈天钥托腮瞧着,瞧来极是认真不过,但十句话中,也不知能否听进去一句去。 与此同时,楚陈两境交界处的黑水河边,秦忘舒亦在向许负心传授遁术,就听秦忘舒道:“这世间遁术,若按仙宗的说法,那是借五行之力而行,好比微风扬尘,修士就是那风中的尘埃,又好比落花逐水,修士就是水中的落花。照这理论修行起来,就要妙用真玄,要身子修得极轻,方能随波逐流而去。但儒家御术,却又不同。” 许负心听得入神,她虽是性情恬淡,对仙修之术并无绝大兴趣,但毕竟心志极坚,知道自己此生若行大事,少不得仙修之术为辅,无论喜不喜欢,总是要学的。 如今有秦忘舒亲自指点,那更是大合心意了,因此秦忘舒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不曾落下的,此时便道:“儒家御术,又有何不同?“ 秦忘舒道:“儒家御术,乃是视万物为器,无论是天材地宝也好,五行之物也罢,在儒门瞧来总是一般,儒家仙术凌驾万物,取万物而为用,故而有这个御字。“ 许负心道:“这么说来,仙宗之术是循万物之理,自然而然,儒家仙术,是御控万物,一个是被动,一个是主动了。“ 秦忘舒道:“两者的区别,或就在这被动主动之说了,身为万物所御,说来是委屈了些,但遭循天地之道,自然有他的好处。儒门仙术,强调自我,亦合人身为万物之灵的说法,也有他的道理。两者着实分不出高下了。“ 许负心道:“若我修这遁术,又该从何着手?“ 秦忘舒笑道:“负心妹子外和内刚,那是极有主意的,若依我瞧来,还是修这儒家遁术,才合负心妹子的性情。“ 许负心道:“我农家与儒家交情不俗,家父在世时,也曾收过两个徒弟,皆是儒家弟子。儒家重农抑商,与我农家理念大有相合之处,既然如此,我就听秦将军的话,修这儒家仙术。“ 秦忘舒喜道:“不想农家与儒家竟有这样的机缘,如此一来,负心妹子修这儒家仙术,也算是顺理成章了。“ 他将颜西华所授的儒家御术细细道来,颜西华所授虽是御术总纲,其中的细节处仍是要自己参详的,尤其是遁术一道,颜西华更不曾加以说明,不过秦忘舒得三派之长,又于遁术上下过苦功,此刻将仙宗遁术与儒家御术结合为一处,不想亦具神效。 而许负心照法修来,果然进境极快,这法子倒像是替姓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二人既来修行,怎知时日之逝,三日转眼便过去了,二人修行之时,时时不忘向对岸瞧去,但这三日之中,却不见河岸有丝毫人影。 眼瞧着与颜西华的约定日期就要到了,二人心中愈发焦急,秦忘舒好几次忍不住就要向对岸探上一探,又担心留许负心在此会有变故,也只好强忍焦燥。 那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子时很快便要到了,难不成颜西华行事不利,竟没能救出盗幽等人? 正在这时,只听马蹄声响,北面夜色之中,不知有多少人马向黑水河边移来,秦忘舒喜道:“莫非是盗幽与华将军来了?“ 急忙用灵识一探,只见北岸三十里处来了一队人马,约有万人之多,此队人马旗帜鲜明,分明是一枝楚军。秦忘舒瞧见楚军在这里出现,心中格登一下,暗道:“是了,楚军这是要两路合击,别人只当楚军会沿正途侵入大陈,哪知却在黑水河处伏下这枝奇兵来。“ 他对楚陈之战虽是关却,但心情与五年前大不相同,实不愿深涉此事。但如今盗幽等人也是要从这条路上过来的,若是与楚军撞到一处,又会发生怎样的情况? 本来置身事外,哪知却事与愿违了。 极灵识之能远探北岸,忽见离楚军数十里处,又出现一枝人马,难不成这枝人马便是盗幽华将军一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4章 唯知苍生不敢负 一探之下,秦忘舒喜出望外,原来那枝人马领头者正是华将军,许负心忽地也叫道:“秦将军,最后面那位骑驴者可不就是盗幽?”她探到盗幽身影,面色就是一喜。(品书¥网)! 秦忘舒此刻也瞧见了,喜道:“盗幽胯下神驴有日行千里之能,怎会落后?他应该是防备后面有人追击了。负心妹子,你在此稍候,我去接应诸人过河。” 许负心道:“秦将军定要小心。” 秦忘舒刚想遁空而去,忽地又停下身来,自物藏中取出一块符牌,在成符牌上一拍,再用手向许负心一指,那符牌中化出数十道符文,将许负心团团围住,片刻之后,符文便消失无踪。 这块符牌上藏着一道法诀,名叫隐身符,亦是五观绝学,这法诀一出,便消去许负心身上的灵息,就算被人探到,也只当是凡夫俗子罢了。 稍做安排之后,秦忘舒这才放心前去,遁火一起,便过了黑水河,他有意要惊世骇俗,因此这次所用遁法,乃是火遁之术。若在地面上瞧去,便可瞧见空中有两朵火焰,好似赤日朝阳一般。 楚军正行得急,忽瞧见前方空中窜来两团火,皆是吃惊,纷纷驻足观瞧,秦忘舒运用真玄沉声喝道:“仙修之士行事斗法,凡夫俗子切莫惊扰。“ 只这一声,就吓得一万士卒不敢动弹,生怕引来大修嗔怒,将惊天施展出来。 领军的两名楚将本是悍勇之士,可瞧见仙修之士,也是心中大恐,一名楚军急忙揖手道:“大修行事,谁敢惊扰,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秦忘舒喝道:“你等速速让出道路来,中间需留下两丈距离,若短了一寸,莫怪我出手无情。“将手中赤凰刀祭在空中,那赤凰刀上神火迸出更是耀目。 吓得楚将忙道:“大伙儿听真,速速让出大道,分立两侧,务必让足了两丈距离,若敢有误,定斩不饶。“ 传令兵挥舞小旗,一声声将这军令传跌下去,脚下楚军果然向两侧一分,让出大路。 楚军之中,原本有两名玄功之士,可瞧见秦忘舒遁火奇异,手中赤凰刀更是烈焰惊人,哪里敢轻举妄动,只盼着秦忘舒没瞧出他们的身份来,再也不敢出头的。 秦忘舒见此情景,不但不以为喜,反倒心生忧虑,暗道:“颜先生说的不错,仙修之士若深涉人间征争杀伐,那不知要多死去多少性命,别瞧这里有一万楚军,我若是尽力施为,一盏茶功夫便可杀得干净。” 说话之间,华将军所领人马已是近了,瞧见空中火焰也是震惊不已,忽见火焰急急飞来,众人上皆是胆战心惊。 秦忘舒来到华将军面前,低声道:“华将军,不要惊我,秦忘舒在此。” 华将军本来按刀戒备,听到秦忘舒的名字,大喜道:“原来是秦将军,颜先生说的不错,秦将军果然在此接应。” 秦忘舒道:“前方有一万楚军,你等好不大胆,竟敢衔尾跟来,若遇到楚军,岂不是全军覆没了?” 华将军惊道:“原来这里又有楚军。我等被颜先生救出之后,就急急赶来,着实不知。” 秦忘舒道:“那楚军已让开大路,你等只管前行。” 忽见面前黑影一闪,原来是盗幽提驴追了上来,瞧见秦忘舒哈哈大笑道:“秦兄,五年不见,别来无恙乎。” 秦忘舒也笑道:“我倒是无病无灾,只是你怎地还是玄功之士,这五年之中,竟不曾冲灵入境。” 盗幽苦苦一笑道:“我盗家仙术修之极难,负心妹子一心种植仙稻,也不肯理会我,叫我从哪里学起。” 秦忘舒让华将军领军先行,楚军果然分立大道两侧,绝不敢轻举妄动,两名楚将更是有心,令士卒背朝大道,又严令众人不能转身,这是怕探知了大修的机密,那可不是没活路了?凡夫俗子,终究是不能与仙修之士争衡的。 秦忘舒与盗幽留在最后押阵,对盗幽传音道:“此番救出了众人,你便随我护送负心前往齐都稷下学宫,这次行动,越隐密越好,只能你我与负心三人同行了。“ 盗幽喜道:“就怕你不带我去,既然秦将军下了法旨,盗幽舍命相随就是。只是我的部属与赤甲军又将如此安排。“ 秦忘舒不由沉吟起来,按理说这场战事,自己身为大晋子民,本该责无旁贷,奈何身为仙修之士,身上就多了许多限制,又怎能由着性子上阵冲杀?但若任由楚军侵入大陈,到时必是血流飘橹,大陈一亡,大晋何存? 秦忘舒想到此处,心中着实是天人交战,真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了。此身所修仙术,若不能用来济世救民,只顾着自身长生逍遥,那又有何用? 秦忘舒瞧了瞧道路两侧的楚军,此刻楚军虽是恭顺,但楚军令行禁止,队伍整齐,刀枪剑戟,森森如林,瞧来便令人胆寒。 秦忘舒暗道:“颜先生虽恪守仙凡之别,在我瞧来,怕是有些迂腐了,我纵然不能动用仙法妙术诛杀士卒,难不成却不可以统率士卒,调兵遣将?再者说云泽宗深涉战事,绝不会轻易退出,那更是要用得着我等仙修之士了。仙对仙,凡对凡,便是海外大修来责,我也有话说他。” 复又想到,楚军侵入大陈,那是不义之师,云泽宗助恶为虐,自然是天人共愤,自己助大陈抵御楚军,那是保境安民,一个人若不能保妻子,护亲朋,那还算是人吗?那颜西华并非苍南人士,对楚军攻占陈晋,实无切身之痛,因此立场便有不同,自己首先是大晋子民,其后才是仙修之士。 想到这里,秦忘舒霍然开朗,一直动摇不定的心思也渐渐定了下来。 他道:“我料楚陈这次相争,苏先生绝不会坐视,定会说服晋陈交好,到时陈晋合兵一处,西北豪杰与铁甲军便是一枝奇兵了,楚军若敢侵来,就与他放手厮杀。“ 盗幽连连点头道:“苏先生那是有大才的,定能说得晋陈化干戈为玉帛。哎,却不知这场战事又是个怎样的结局。“ 秦忘舒默默无言,此战楚军准备已久,大陈如何是对手,便是加上大晋,也只是勉强支撑罢了,唯一的胜望,便是说服齐国出手,那齐国不管是出兵也好,开口表态也罢,只需有个态度,就可大大左右战局。这是从大势上解决问题,远比上阵厮杀来得干脆彻底。 赤甲军众将士见到楚军在道边排得整齐,皆是心中感叹,楚军之强天下知名,今日若无秦将军护送,只怕这千八百人尽数死在这里。 众人虽是奔袭了大半日,皆是人困马乏,却不敢稍做停留。然而等来到黑水河边时,众人却叫起苦来,那黑水河水势滔滔,众人又无舟楫,又怎能飞过去? 秦忘舒不慌不忙,从物藏中取出一块符牌来,将那符牌一拍,只见河水顿失滔滔,竟向两边分开,就此露出河床,让出一条路来。 那让楚军让道,倒也不奇,可让这河水让道,可不就是仙家妙术。众士卒瞧见秦忘舒这般神通,齐皆大声喝起彩来。 秦忘舒沉声道:“大伙儿莫忙着欢喜,速速离开这是否之地才是要紧。“他倒不是怕楚军生变,而是担心云泽宗追踪而来,凭自己的身手,又能挡得住谁?唯有尽快渡到对岸,将众人遣散了,自己才算去了一桩心事。 赤甲军训练有素,当下并马向前,一百人赤甲军过了河后,立时分散开来,在河岸上戒备,其后众人纷纷策马过河。那河岸泥泞不堪,骑行不易,足足忙了大半个时辰,才将这千八百人渡过河去。 盗幽与秦忘舒留在最后,等最后一名士卒上了对岸,这才转身向楚将喝道:“楚军妄行无义之师,天人共愤,你等若敢越过这黑水河半步,莫怪我出手无情。“ 说到这里,将手中赤凰刀祭到空中,将手一指,那赤凰刀猛地落将下来,将一座山峰劈下半边来,吓得万名楚军个个面无人色,吐出的舌头半天也缩不回去。 两名楚将慌忙道:“大修法旨,我等怎敢不从,在下等这就退兵。“ 秦忘舒心中叹了口气,退去这一万楚军固然是容易,但楚军有云泽宗撑腰,必然会再次调遣兵将,自己势必要与云泽宗修士大打出手了。若是胜了也就罢了,若是败了,楚军就此长驱直入,定是山河变色。 这时盗幽亦过了河,秦忘舒将手一拍,水中窜出符文无数,河水迅速并到一处,再也瞧不见河床道路了,秦忘舒这才将身一纵,轻轻过了黑水河。 这时许负心已从藏身处出来,见到盗幽无恙,面上自是欢喜。盗幽笑道:“负心妹子,我只当再也瞧不见你啦,哪知道还有机缘重逢,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离你而去了。” 许负心笑道:“这事你可做不得主。” 盗幽苦笑道:“负心妹子是在笑话我无用吗?我若是早点冲灵入境,再也不会有这等事,负心妹子,你只管放心,这次秦将军回来,我好歹要缠着他,多学些仙家法术,日后也可保护你周全。” 慌得许负心忙道:“我哪里是笑话你,只是既然秦将军在此,如何行止,自然由秦将军示下,便是我也做不得主的。” 盗幽笑道:“你笑话我也是应该,难道我会生你手,好让负心妹子得知,才刚秦将军已经说了,这次是由我与秦将军一道,护送你入齐。” 盗幽话音刚落,只听空中一人笑道:“许仙子果然在此,看来我料的不错,跟着这群人马,定能遇着仙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5章 一念为恶化为铜 秦忘舒听到这话,手中的赤凰刀差点掉落地上,那空中修士不知藏了多久,自己竟一直未能觉察,可见对手修为高出自己甚多,若是斗起法来,不知自己有几成胜算。 他忽地明白过来,盗幽等人为何会如此容易就被救将出来,原来对方使了个顺手推舟之计。仙修之士,果然个个难缠。 只听空中修士道:“许仙子,在下云泽宗柳云青,奉宗主法旨,特请仙子入宗小住,还盼仙子移玉前往。是了,那谷中稻田又去了哪里?”说话间空中浮云散去,露出一名红袍修士。 此人三旬上下年纪,留着三络长须,瞧来相貌不俗。却空着手,扬着一对大袖,足下踏着一柄法剑。 许负心摇了摇头道:“柳大修好意,负心不敢领受。” 柳云青眉头一皱,道:“仙子,在谷中你也对我说过,不肯让云泽宗独占仙稻。此事我也思之良久,你说的话不无道理,仙稻之事关系重大,不可由一国独占,但此事还需禀明宗主才是。仙子若能随我前去,亲自向宗主坦明心迹,宗主定是肯的。” 许负心再次摇头道:“负心纵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去云泽宗。”她说话声音虽轻,但语气坚决之极。 此言一出,柳云青顿时色动,秦忘舒探那柳云青修为,赫然是七级炼气士,那是比自己强得太多了,但义之所至,何惧生死,就连许负心面对强敌,亦是丝毫不惧,自己又岂能弱了。就算打不过对手,大不了死在此处。 他当即横身拦在许负心面前,道:“柳道友,我瞧你也是个晓事的,自该明白,若仙稻为楚国独占,必定是天下不宁,天下百姓又得了什么好处,你也是仙修之士,难不成心中唯有楚国,却无天下苍生。“ 柳云青叹道:“此事的道理谁不明白,然而在下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许仙子,在下要得罪了。“将手一伸,就要向许负心探来。 秦忘舒大喝道:“休要动手。“手中赤凰刀急急祭起,就向那柳云青腰间斩去。 柳云青笑道:“米粒之珠,也发光华?“伸手向赤凰刀一指,赤凰刀竟停在空中,无法向前,二人的修为毕竟是差距太大了。 秦忘舒一言不发,双手急掐法诀,就见那赤凰刀上呼起燃起一道大火,此焰一生,赤凰刀突破柳云青法诀之力,猛地再进三丈。慌得柳云青急忙将身一纵,堪堪避过此刀。 若论二人修为,柳云青绝不该如此狼狈,但柳云青千算万算,也算不出赤凰刀上蕴着一道神火,自己的法诀在这道神火面前,竟是毫无用处了。 秦忘舒这次所用,乃是凤火一道,凤火之强,自是可烧绝万物,一名练气士的法诀怎能抵御得住。而见到凤火逞威,秦忘舒心中大喜,轩辕弓早就悄悄取出,瞧准柳云青的去势,乌箭无声无息,疾地射将出去。 柳云青虽是避得狼狈,却因修为强过秦忘舒太多,见乌箭射来,仍不在意,将手一伸,便来接这枝乌箭。秦忘舒正盼着此人来接乌箭,眼瞧着柳云青将手一绰,便要接箭在手,立时心念一动,乌箭上窜出一道火焰,就向柳云青的臂上烧去。 此火若是烧到了,哪怕柳云青是八级练气士,这只手臂怕也要不得了。 说来也是柳云青大意轻敌,瞧见秦忘舒不过是二级练气士,又怎会放在心里,哪知秦忘舒身负惊世神火,岂能以等闲修士视之。说时迟,那时快,那凤火猛然一窜,就窜到臂上去,此火轰地一声,就在柳云青臂上熊熊燃烧起来。 柳云青大叫一声,急忙掐了灭火诀,要灭这臂上火焰,只可惜这是神火一道,寻常法诀怎能灭得。就这么掐诀的功夫,那火焰已将柳云青一只前臂烧化成灰,此火继续向上窜去,若再迟上片刻,一旦窜到柳云青身子上,这性命便是无救了。 但柳云青此刻再想挥剑断臂,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原来那凤火一旦沾身,烧去的可不止是肉身骨血,更会将修士的胸中斗志烧得一干二净,只存了“绝望”二字。凤火的毁天灭地之能,岂是白饶的。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自空中猛地斩下,将柳云青此臂从肩头斩断,那断臂向地面落去,只落了数丈,就烧得干干净净,被山风一吹,已是消散无踪了。 柳云青身上没了凤火,方才心中稍定,急忙再掐法诀,止住了鲜血,抬头瞧去,正是师兄路云亭到了。 那路云亭瞧来亦是三十岁年纪,一身白衫如雪,面上寒霜似铁。他沉声道:“云青,怎地这般大意,竟被一名后生晚辈所伤?” 柳云青咬牙道:“一失足,竟成千古之恨。” 路云亭道:“云青不必担心,这世间原有断臂重生,肉身复原之法,等此间事了,愚兄替你寻来。但你今日之遇,愚兄却是早有所料了。”言罢叹息不已。 柳云青愕然道:“云亭此话何意?” 路云亭道:“你向来性情温和,少了份杀伐决断,遇事自然犹豫,你若是上来就痛下杀手,岂有断臂之厄。” 柳云青嘿然无语,面面渐渐露出凶光,低声道:“云亭教训的是,云青今日之厄,那是咎由自取。“ 许负心见柳云青神色变化,已知不妙了,猛然间柳云青身子向下一沉,就向秦忘舒抓来,就见那手掌变成七八尺大小,根根手指变成如山块磊,若被这手掌沾到,秦忘舒怎有命在? 许负心身子一纵,借着新修的遁术,就越到秦忘舒头顶上去,喝道:“前辈先杀了我吧。” 眼瞧着那巨掌就要拍到许负心头顶,柳云青怎敢伤到许负心,慌忙缩手,许负心掌中火焰已出,正是这五年来苦修的五焰诀。 柳云青见又有火到,指望与秦忘舒一般,也是一道神火,慌得大叫一声,身子急退了数十丈,那火焰擦着身子就掠过去了,惊得柳云青出了一身冷汗。 路云亭瞧了只是摇头,柳云青遭逢大变,心境已乱,竟屡被后辈所欺,着实成了一桩笑话了。不过趁这次时机,却可磨炼柳云青的性情,若能修出他胸中杀气来,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于是路云亭仍是负手立在云端中,竟无插手之意。 柳云青避了这团火焰之后,很快就瞧出许负心所用之火极是寻常,与赤凰刀上的凤火怎能相提并论,他两次被后辈所欺,身边又有师兄瞧着,这让他颜面何存?原本一颗逍遥淡泊之心,已被他忘得干干净净,此刻心中,唯有无尽杀机。 他大叫道:“今日之事,誓不与你等干休。” 巨掌再次凝成,向许负心探来,许负心虽是伤不得,却可先将其擒过来再说,剩下秦忘舒孤立无援,还能跑到哪里去? 许负心本想再祭五焰诀,哪知此番柳云青胸中杀机无限,已与刚才不同,那巨掌离头顶还有数十丈,一股强大无俦的灵压先行压下。也就是柳云青刻意容情,否则这灵压也可将许负心压碎了。 许负心在空中立不住,一声娇呼,就从空中坠下。惊得地面上的盗幽亦是大叫不止。 忽觉腰身一紧,正是秦忘舒及时来援,那秦忘舒救了许负心,脚下遁火急急而出,二人借着这道遁火,刹那间已去了数里。今日对手着实强大,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柳云青喝道:“却往哪里逃!”足下法剑一点,一道白光急掠而去,刹那间就已赶上,他此刻心头火起,恨不得立秦忘舒连同许负心一同杀了,好在胸口虽是恶气满盈,总算还保持着一丝清明,知道许负心是杀不得的。 他正想再次探出巨掌拿人,哪知这次法诀却是无功,原来这擎天手虽是霸道,却是极耗真玄的,刚才连用两次,体内真玄耗去大半,此刻竟是真玄不济了。 柳云青忙从怀中取出一粒丹来,将此丹急急服下,体内真玄便急速再生,这时秦许二人已逃出数十里了。 柳云青暗暗咬牙道:“若被我擒住了那小子,定要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体内真玄运转,足下法剑白光大盛,立时又将双方的距离拉得近了。 秦忘舒见遁术不及柳云青,心中暗暗叫苦,此番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正是焦急,忽见前方空中来了一人,向秦忘舒招手道:“不用担心,躲在我身后便是。” 秦忘舒瞧见来人,心中大喜,原来是颜西华赶到了。 那颜西华背后有白光一道,在这黑夜之中瞧来,映得颜西华好似天神降凡一般,秦忘舒急急掠到白光之中,顿时就失去了踪影。 柳云青瞧见颜西华,急忙停了下来,道:“道友,你前番来谷中救人,我等瞧在同为仙修一脉,也不为难你,今日又来阻路,那就莫怪在下无情了。” 颜西华叹道:“一时大意,差点被你等瞒过了。今日怎能甘休。”说到这里,从袖中取出一宝,却是一座小小铜炉的,那铜炉祭将上去,顿时变得如房屋般大,铜炉之中生出赤光,就将柳云青罩住了。 柳云青见势头不好,正好遁去,哪知身子被赤光定住,又怎能逃得掉。猛然间四周一暗,已被罩进这铜炉之中。 柳云青心中惊慌,叫道:“这是哪里?”声音一出,就引来炉中熊熊大火,那大火从炉中诸处喷将出来,立时将柳云青身上道袍烧了个干净。 炉外颜西华曼声吟道:“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灰兮,万物为铜。不行杀伐之事,怎止天下兵戈。”将手猛一拍,炉中大火由红转青,将柳云青化为灰烬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不由一笑,颜西华本来一味慈悲,如今也算是彻悟了,对那不义之士,就该动用杀伐手段。唯叹柳云青也是个明白事理的,只因一念有失,终遭殒身之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6章 天地万物一锅煮 路云亭急急赶来,见柳云青已被摄进铜炉之中,路云亭心知不妙,忙叫道:“颜道友手下留情。(品书¥网)!” 颜西华将头一摇,道:“路道友,此刻才来求情,岂不是太迟,当初囚禁许仙子,强求稻种之时,就该明白有此下场了。你家师弟早就化为飞灰了。” 路云亭大叫一声,一道白光自天灵处冲出,足有三尺之高。又见一缕鲜血从他口角慢慢流将下来,竟已是气血攻心。 原来路云亭与柳云青交情最好,如今见师弟惨死,如何不怒。抖手取出一粒珠子,就向颜西华打去。此珠颜色昏黄,好似一只死鱼眼。祭到空中时,那珠光昏黄惨淡,发出古怪的呜呜之声。 颜西华面色一变,叹道:“云泽宗好歹也是名门大派,哪知竟炼出这样的法宝来,道友不死,怎对得起这珠下亡魂。” 就见颜西华伸右手食指向空中一指,指尖综放青光一道,这道青光细细如线,只升出三尺,便从空中引下另一道青光,空中这道青光却如儿臂般粗细,两道青光一触,忽然就平铺开去,在颜西华头顶形成一道光幕,那珠子的溜溜乱转,却怎样也落不下来。 秦忘舒见到路云亭所祭珠子,也是大大摇头,明白颜西华为何如何恼怒了。 原来此珠是海外奇宝,是从罗喉幼鲨身上取来一目,经三年练化,便成罗喉珠,其间每隔一月,要杀一人祭珠。共诛杀三十六人,方能将这罗喉珠修炼大成。 此珠一旦修成,可夺魂魄,碎法宝,便是地仙境界修成的护体罡气,遇到此珠也要被打得消散无踪。 因此颜西华怎敢让此珠近身,只能抖擞精神,施展看家绝学。颜西华指尖发出的青光,乃是儒家礼艺,名叫祷天指,就靠这祷天指引来天地清气,护住自身。 路云亭道:“儒家仙术,果然有些道行,难怪敢与我仙宗争衡。”双手同时伸出,向那罗喉珠虚虚一按。罗喉珠急急转动,好似一柄铁锥般钻入青光,刹那间就沉下去三尺,离颜西华的头顶只有一丈了。 颜西华高举右手,一动不敢动,指尖绽放青光不绝,因此天地清气也是源源不断而来,时时补完光幕,罗喉珠在青光之中载浮载沉,二人就此形成僵局。 这场斗法表面上瞧来路云亭略占上风,其实却是有苦自知,那罗喉珠每按一下,便要耗去真玄无数,而瞧这情形,只怕就算路云亭耗尽真玄,也未必能突破祷天指形成的光幕了。 但若是路云亭就此罢手,颜西华必然立时反击,而以路云亭疲倦之躯,又怎能禁受颜西华雷霆一击。如今路云亭唯有强撑到底,倒要看看谁能撑到最后。 而秦忘舒隐身在颜西华背后光幕之中,也瞧出颜西华也是在苦苦支撑。祷天指说来容易,可若要引来天地清气,那不光是要消耗真玄,更要消耗灵识元气,就算此战颜西华大获全胜,也非得大病一场不可。 那祷天加持岂是那么容易的。也就是儒门修士皆修三省神功,养浩然正气,最合天地之理,若是换了其他修士,地仙境界以下,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引不来天地清气的。 秦忘舒虽瞧出颜西华处境不妙,奈何自己修为太低,又怎能插得上手,若是贸然出手,只怕反给颜西华添乱了。 忽听耳边传来颜西华传音之声:“秦兄,此战已成僵局,非得秦兄助我不可。” 秦忘舒忙道:“先生只顾吩咐。” 颜西华道:“如今要胜此人,非得动用铜炉不可,奈何我全身法力凝于指下,竟分不出半丝真玄来,我这就传你法诀,祭施铜炉,你若不能成功,今日我只能与他同归于尽了。” 秦忘舒动容道:“在下敢不竭尽全力。” 颜西华当即传音授法,授以秦忘舒祭施铜炉法诀,秦忘舒听了一半时,心中还在欢喜,只因这法诀全是从儒门御艺而来,自己这几日正修到儒家御艺,倒也是不陌生的,但其后法诀,则是艰深异常,别说领悟施展了,就算将其牢牢记住,也是大费周章。 等颜西华授毕,秦忘舒叫道:“这铜炉法诀的后一半怎地如此艰深?”连说了两遍,颜西华皆是不理。秦忘舒凝目向颜西华瞧去,只见颜西华面上汗水滚滚而落,右臂已在微微颤抖,看来罗喉珠压力极大,颜西华连传音之术也施展不得了。 事已至此,秦忘舒只能竭力而为。世人千般性情脾气,唯有这“担当”二字最是难得。修士就算修成绝大神通,若是不敢担当,满身技艺又有何用? 秦忘舒虽只是二级修士,遇此紧要关头,却是毫不犹豫,无论此事千难万难,也要将其大包大揽下来。 于是传音叫道:“定不误先生所托。”就将铜炉法诀在心中反复想来。这般凝神静心参悟,很快就发现,若想将这铜炉法诀尽数学成,那是绝不可能,但其中却可有变通之处。至于这变通能否成功,那也要先试了再说。 原来颜西华所授的前半法诀,那是御控铜炉之术,此术是儒门御术的精巧功夫,虽是甚难,倒也难不住秦忘舒。 但法诀的后半部分,则是炉中神通的运用之法,别瞧这小小铜炉,却是儒家至宝,名叫天地洪炉。炉内按三才五行布置,瞧来与丹炉相差无几,但铜炉的造化之功,却是引天地诸气参与其中,而非地火晶石,两者实有云泥之判。 秦忘舒对这铜炉运用之法,也只能猜个三四成,原来这铜炉若能再登一境,则不光能将炉中修士烧成飞灰,甚至可将那修士炼化为丹,此丹名叫造化丹,服了此丹,修士境界实飞猛进。 但因这炼丹之法有违天地仁德,以儒门修士以至德,又怎敢轻修此功,也就是颜西华在儒门七十二贤人之中仁德第一,才被儒圣授予此宝,那是知道颜西华绝不敢造次炼丹了。 而若能将这铜炉练到极致,那可真正是合了颜西华那句话了。“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灰兮,万物为铜。” 到那时便可弃这铜炉不用,天地处处皆是洪炉,诛修炼宝无所不能。 秦忘舒越是领悟得深,越是心中震惊不已,原来这小小铜炉,竟有如此威能。那后一半的法诀虽是参悟不透,但自是要牢牢记住,他日有暇,再来好好参悟。 当下双手虚按急掐,就开始掐动法诀,连掐了三遍,空中铜炉仍是一动不动。饶是秦忘舒铁心铜胆,此刻也着急起来。 许负心低声念道:“凡御器之要,在于凌驾万物,实不可为物役,天材地宝,用之则为宝,不用则为废。“ 许负心所念的正是儒家御艺总纲,秦忘舒对这几句话也不知念过多少遍了,然而此刻听来,却是醍醐灌顶。原来他既知这铜炉高深莫测,就油然而生敬慕惶恐之心,总觉得自己境界低微,又怎能御控这等法宝。 却忘了在儒家弟子瞧来,这世间的天材地宝和泥石瓦块无异,用到它到,那法宝才可称之为宝,用不到它时,法宝不过是泥石瓦块罢了。 而秦忘舒之所以一时悟不到这层意思,实因世间修士也好,凡人也罢,都将那贵重物事瞧得比天还大,这便是物贵人轻了。却浑然忘了人才是万物之灵,世间万物被造化出来,皆是要被人用的。这叫做人贵物贱。 秦忘舒被许负心念动儒门御艺总纲,立时大悟,当下将身子微微一挺,再去瞧那空中铜炉,也就是泥石瓦块一般,于是心中法诀掐起,也就有了十足的底气。 片刻间法印便成,秦忘舒用这法诀向铜炉一召,此炉猛地翻转过来,炉中对准了路云亭,一道赤光沛然而发。 路云亭刚才远远瞧见柳云青被铜炉赤光罩住,已知这赤光极是厉害,因此他一旦动手,就打出罗喉珠来,就是担心颜西华先下手为强,一旦转动铜炉,自己可就抵挡不住了。 如今铜炉中赤光一出,路云亭暗叫糟糕,偏偏与颜西华僵持不下,就算想转身逃遁也是不得了,没奈何只能大喝一声,将精修百年的一道罡气冲出天灵,来抵御这道赤光。 然而这护身罡气虽强,却也不是铜炉赤光的对手,那赤光先是一扫,就将护身罡气扫荡干净,再一扫,路云亭身不由已,就被摄进铜炉中去。 路云亭虽被摄进此炉,倒也不慌,急忙将罗喉珠悬在头顶,只见那珠子放出一道昏黄的光芒来,就将路云亭的身子罩住了。 秦忘舒道:“颜先生,我将此人引进铜炉,也算奏功,可这铜炉内里的运用之法,在下着实不知了。“ 颜西华低声道:“这修士的玄承倒也了得,知道这天地铜炉的玄机,虽入铜炉,却是一言不发。这炉中大火原是应声而出的,如今他不肯开口,可就麻烦了。“ 秦忘舒奇道:“这铜炉怎地会有这般布置?“ 颜西华道:“此中玄机,此刻也细说不得。本来就算此修不肯开口,我也有法子治他,可惜今日斗法,真玄消耗的极是厉害。“ 秦忘舒道:“既已将他引进铜炉,难不成还治不了他。” 正在这时,那铜炉一阵乱晃,原来是路云亭在炉中祭起罗喉珠乱打,将铜炉四壁打得丁当作响,眼瞧着再不施法,路云亭就要破炉而出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7章 当年笑语应曾记 秦忘舒情急之下不及多想,双手同御两道神火,逼进铜炉之中,他也不管这炉中法则如何运用,只管将这两道神火源源不断的射将过去。 () 路云亭见炉外有神火逼来,仍是不慌不忙,手中法诀连掐,御使罗喉珠罩定自身,同时亦在炉中左闪右避。秦忘舒虽能瞧见炉中情形,可炉中自成一域,神火窜进炉中后,便不受秦忘舒御控了,一时间也奈何路云亭不得。 颜西华深吸了一口气,便在秦忘舒身边指点炉中法则,如何调动三才,又如何遣阴化阳,这可比秦忘舒自我参悟法诀要强得多了,稍稍适应了炉中法则,两道神火果然渐渐地听他使唤。 路云亭见势不妙,于炉中大叫道:“颜西华,你若杀了我,我家宗主必定不与你甘休,任你逃到天边去,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颜西华道:“路云亭,你炼这罗喉珠不知多少条性命,便是我日后受万千天劫,今日也非要诛杀你不可,你家宗主若任性而为,少不得因果循环,亦遭天惩。” 秦忘舒喝道:“万千罪过,只在我一人身上。路云亭,让你家宗主找我便是。”说到这里,瞧清了路云亭的身形,猛地将一道凤火逼了过去,路云亭虽是逃得快,背上仍被一缕凤火点燃,那道袍立时就燃烧了起来。 既被凤火所沾,路云亭哪里能逃得掉,秦忘舒也不去御其他火,只管御控路云亭这背上火,那凤火“轰”地一声,就将路云亭团团包裹,哪消一时半刻,就将此修烧得干干净净了。 颜西华见路云亭身化飞灰,不由得叹息一声,秦忘舒这时也将神火一收,那炉中火就渐渐消散了。片刻之后,铜炉之中多出一个物事,乃是晶莹剔透的一粒仙丹,正是路云亭的灵根所结, 秦忘舒道:“颜先生,这莫非就是造化丹?” 颜西华见到此丹面色一变,沉吟道:“你那神火果然厉害,你只是练气士境界,就能炼出造化丹来。不过此丹若是服了,那与吃人何异,又与魔修何异?”说到这里,将炉中造化丹取将出来,双手只一拍,此丹拍得粉碎,随风洒去了。 秦忘舒虽觉可惜,却也知道颜西华此举理出当然,便问道:“人若服了这造化丹,的确与魔修一般,既是如此,为何却有此炉,那大修造出这铜炉来,又有何深意?” 颜西华道:“若论这铜炉,乃是魔界所出,如今这魔界分成两派,一派要修新法,立志洗心革面,不再吞噬修士灵根仙芽。另一派仍是遭循魔界祖制,不肯轻舍修士灵根仙芽。更是变本加厉,创出这铜炉来,其意便在于以天地为炉,烧煮天下修士。这也是为何修士一旦开口,炉中大火便会涌来。若是魔修兽禽开了口,却是无事的。” 秦忘舒虽知魔界存于极东海域,哪听过这等奇事,不由动容道:“那魔修竟是这般凶恶!炼这铜炉竟是专要灭我天下修士了。” 颜西华道:“魔界魁神虽是个大能无极之士,奈何魔界这帮凶神另立魔君,亦是魁神化身。魔界就此一分为二,彼此间争斗不休。惹得我苍穹海外诸多大能日日枕戈待旦,生怕那魔界中的战火烧到凡界来。就连那三皇五帝本来早就可以飞升仙界,也因担心魔界内乱,不敢轻易飞升。” 秦忘舒叹道:“我只当唯我苍南争斗不休,哪知这世间处处皆是战火。” 颜西华道:“若想令天下太平,却又谈何容易,便是世尊也是束手。除非是天下一统,人人敬畏天地,克已复礼,那才有太平之望。” 秦忘舒知道以礼治天下乃是儒生之志,此志究竟如何,他自忖才疏学浅,也无法置评,此刻也只能仔细聆听。便道:“却不知这铜炉又怎地落于先生之手?” 颜西华道:“铜炉易造,铜炉难修,儒圣知道魔界创出这强力,便潜入魔界细探因由。在魔界三年之后,终于也修得此法。” 秦忘舒道:“是了,儒圣定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颜西华笑道:“儒圣若是这般想来,那就不是儒圣了。” 一句话说得身边的许负心也笑了,秦忘舒嘿嘿直笑,假装挠了挠头皮。 颜西华道:“儒圣细研这铜炉,发现此法虽是凶狠霸道,但也是魔修的才智巧思所凝,实是巧极妙极。儒圣于是另创法诀,使得这铜炉不光能炼制造化丹,亦能洗涤人心,只是要修出这般威能,却不知要修到何时。且这修行之人,亦要仁义兼具不可。“ 秦忘舒道:“颜先生仁义兼具,难怪儒圣以这铜炉相授了。“ 颜西华叹道:“那是儒圣错爱了,我此刻思来,我虽得了这个‘仁’字,却没那个‘义’字。先前我一味劝你不可深涉战事,却忘了对手毕竟不肯甘心,总要助恶为虐,不将这世间恶人赶尽杀绝,又怎能渐世救民?哪怕就此遭受天惩,但义之所至,自该奋不顾身。“ 秦忘舒听到这话,不由得拍手叫道:“妙极,妙极,就是这话了,义之所至,奋不顾身。就算有天地法则在,但只要心中存了大义,死了也是甘心。要知道天规地则,也并非是全无破绽的。“ 颜西华叹道:“我就是敬畏天地到了极致,事事依天地法则而行,这才差点令你等被天泽宗掳了去。幸好我及时醒悟,倒也不算迟。“ 说到这里,颜西华又道:“秦兄一腔热血,又兼具仁义之心,我本该将这铜炉传予你才是,但此法乃是儒圣亲授,在下也不敢妄传他人。或等秦兄日后前往海外,若有机缘遇到儒圣,想来儒圣定会亲传此术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虽悠然而生向往之意,却不敢妄想有这偌大机缘,能得儒圣亲自传授铜炉妙术。而听颜西华话中之意,竟似又要分手了,忙道:“颜先生,你不随同我等一齐前往齐都稷下吗?” 颜西华道:“楚陈之战,不光有云泽宗深涉其中,就连玄极宗也有插手之意,原来楚君许以重利,若是两大仙宗能助楚国开缰扩域,日后仙宗所需诸般物事,那是皆有奉赠的。” 秦忘舒道:“仙修之士,怎地也这般贪心?” 颜西华道:“你想来,那修士若想修行,便要炼丹制器,每炼一丹,不知要耗多多少仙花灵草,每炼一器,不知要耗去多少晶石矿藏,若是每件物事都是自已去寻来,又要耗去多少精力时间,如今有楚君代劳,这两大仙宗何乐而不为?且两大仙宗便是参战,也不必亲临战阵,有事便出,无事仍在宗中修行,这样的承诺,谁不动心。” 秦忘舒道:“先生孤身一人,如何能敌两大仙宗?” 颜西华道:“云泽,玄极两宗已是利欲熏心,难不成苍南另九家仙宗亦是如此,西华不才,愿游说九大仙宗,合力助我压制两宗,也免得这两大宗门肆无忌惮。” 秦忘舒道:“先生忧国忧民,心寄苍生,实为忘舒平生楷模。” 颜西华笑道:“我来苍南,原是要去极荒山办件小事,哪知回转来却遇着楚陈交兵,强楚既兴无义之师,西华又怎能不管?不过秦兄被我扯进来,身上的担子亦是不轻。” 秦忘舒道:“义之所在,奋不顾身。” 颜西华听罢此言,不由大笑,二人便当即分了手,颜西华大袖飘飘,也不知遁住何处去了,秦忘舒与许负心则来与盗幽等人会合。众人在黑水河边早就等得急了。 盗幽瞧见许负心与秦忘舒安然归来,喜不自禁,道:“秦兄,你怎地就能安然归来,那两名修士,可不是容易打发的。” 秦忘舒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于路上慢慢道来。”便向华将军道:“楚陈交兵,你等也不能轻易散去了,我料大晋必要与大陈合兵一处,到时便有你等的用武之地了。” 华将军喜道:“若果然有这一日,等这场仗打完,我等也能回到故乡去了。” 赤甲军听说能够回乡,个个都是欣喜之极。 唯有秦忘舒明白,此战有仙宗修士插手,与往日战局大不相同,局势走向如何,着实难以捉摸。但既然生在乱世,也只能挣扎求存,赤甲军究竟能有几人回到故乡,那也是难说的很,只看个人的命数罢了。 就令华将军随西北豪杰,前往深山密林之中驻扎,以候大晋兵来。自己便与盗幽,许负心立时上路,前往齐都稷下学宫。 盗幽虽不曾冲灵入境,用不得遁器,好在此人的胯下神驴速度奇快,虽远远达不到遁器的速度,倒也不至于误事。秦忘舒将遁雀交给许负心使用,自己仍用赤凰刀。如此一来,一日之中,也可行得数百里了,想来最多两三日,就可到达齐都。 半日之后,三人已来到大陈国都宛丘城附近,本来秦忘舒若用遁器,可以直来直去,但盗幽骑着这头神驴,就算要避开人众,只走偏僻小路,那也要依着地势而行的。 秦忘舒与许负心借着遁器,藏在空中云团中遁行,许负心忽用手一指,道:“前方那座大城好不壮丽,莫非就是宛丘城?” 秦忘舒循声瞧去,果然好一处繁华的所在,他心中一动,想起莞公主来,心中暗道:“莞公主今年也该有十八岁了,也不知那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8章 妙手空空探不明 秦忘舒收敛心神,道:“仙修之士,哪能轻易得病的。 ” 许负心更是焦急,道:“想来是两团神火又在你体内斗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秦忘舒此刻体内两团神火虽不能交融,但因自身根基扎得甚牢,两团神火轻易也难斗到一处。不过许负心此话倒是个借口,可掩去许多尴尬,也就支支吾吾地道:“负心妹子不用担心,神火相斗本是常情,倒也不妨的。” 许负心瞧了瞧了天色,不过是寅时,离午时尚远,便将秀眉皱到一处,喃喃道:“原先是逢子午便会相斗,如今越发地不可捉摸了。秦将军何日才能去得这病根。” 二人在空中谈话,盗幽自是听不着的。盗幽本来自负胯下神驴速度奇快,哪知遇到仙修之士,自己竟成累赘,在驴背上不知埋怨了黑驴多少次。好几次惹得黑驴不快,停下来就是不走,盗幽反过来又来央求它,这一人一驴,片刻也不得轻省的。 正行间,前方转出一条大路,甚是宽阔,路上铺就碎石,以黄土压得严密,原来三人已绕过宛丘城,这条黄土路正是通住齐境的官道了,若论大陈道路,这条官道当称得上第一。 盗幽喜道:“好驴儿,先前道路难行,我也舍不得催你,如今正逢着一条好路,你好歹也显显身手,让秦将军与负心妹子瞧瞧。” 黑驴懒洋洋地仍不理会,盗幽气得扯起驴耳骂了两句,终究舍不得鞭打,又低眉顺眼的央求起来,许负心在空中瞧见了,不由得掩口失笑,道:“秦将军,你瞧这对主侍,一路上闹得可不是有趣?” 正说话着,官道上来了两骑战马,在黑驴面前呼啸而过,扬起漫天黄土,呛得盗幽直是皱眉。 那黑驴瞧见马匹顿时来了精神,昂昂大叫两声,迈开四蹄就向两名骑士追去。盗幽瞧这情景,眼睛一亮,他深知黑驴的脾气,也不催促,反倒阴阳怪气地道:“驴儿,你就省省力气吧,那是两匹好马,身高腿长的,你哪里能跑得过。” 黑驴听了这话更是着恼,四蹄好似生风一般只管追去,两名骑士回头瞧见背后有黑驴赶来,又惊又奇。再瞧那黑驴拼命奔跑的模样,不由大笑道:“这黑驴儿不肯服气,要与你我赛步,我等便让它知道厉害。” 二人放开缰绳,座下两匹马没了约束,跑得自是飞快,哪知只过了片刻,就见黑驴已与两匹马儿并肩而行。 两名骑士大惊,这世间的驴儿怎就能跑过马匹,猛地瞧去,只见那黑驴四蹄似乎有青光闪动,更奇的是,黑驴跑得虽快,地面黄尘不起,这等奇事,亦是闻所未闻。 黑驴很快就将两名骑士抛开数里,见前方没了对手,黑驴洋洋得意,又将速度慢了下来。 盗幽没好气道:“才胜了一场你就自鸣得意,这样懒散如何能有进步,难怪我这五年也未曾冲灵入境,原来全是受你拖累。” 秦忘舒与许负心空中紧紧跟随,不离盗幽半步,见他埋怨起黑驴儿来,皆是失笑。这时许负心从空中瞧去,只见前方道上七八里处亦有七八名骑士纵马奔驰,正要提醒盗幽又来了对手,忽见那七八人向两侧一分,就在道旁埋伏下来。 秦忘舒也瞧见这数人举动,心中暗道:“这些人埋伏在官道两侧,却是为了何事?” 心中疑惑,不免将灵识向前一探,这一探不要紧,竟是大吃一惊。原来那七八人藏身之地竟有百人之多,那百人早就在这处藏住了,后来的七八人或是来通风报信的了。 秦忘舒生怕盗幽遭到暗算,忙向盗幽传音道:“前方有人设伏,盗幽需要小心。” 盗幽奇道:“难不成却是为了我,这倒是奇了,我可没办法惹到这么多仇家。” 秦忘舒此时已探明前方伏击处并无仙修之士,甚至连玄功之士也不见一人,倒也放下心来。若那百人只是寻常武夫,又怎是盗幽的对手,便将此事向盗幽说明,盗幽道:“这么说来,这些人的目标不该是我了。秦兄,如今楚陈交战,大陈使者要想去齐国求援,必要从这条道上走了,此事倒是不可不管的。” 秦忘舒道:“极有可能是伏击大陈使者了,既是如此,你我不能不管。” 盗幽笑道:“正是闲极无聊,哪知就撞上好事。秦兄,此事也不必你出手,就让我盗幽显显手段。” 秦忘舒笑道:“我与负心坐看盗兄立功。” 盗幽这时也不去催促黑驴,任由黑驴一步懒似一步向前走去,片刻后那两名骑士便到,见到盗幽忍不住赞道:“阁下养的好驴儿。” 盗幽嘿嘿笑道:“承让,承让。”偷眼瞧去,两名骑士仪表不俗,腰佩长剑,那剑鞘甚是华丽,显非寻常人所有。 两名骑士赞罢驴儿,便急匆匆地前去了。 盗幽暗道:“莫非这二人便是大陈使者?”那盗幽有心要在秦忘舒与许负心面前卖弄手段,忽地拍驴上前,片刻赶上两名骑士,从袖中取出一锭大银叫道:“两位兄台,这银子怕是你二人掉落了,速速取了去。” 两名骑士瞧了那银子一眼,一人笑道:“兄弟,这银子实不是我二人所有。定是他人遗落的。”二人说话时尚隔了数尺,秦忘舒知道盗幽要来捣鬼,早就睁大了眼睛瞧着,但直到三人分开,也没瞧见盗幽动手。 秦忘舒与许负心正在疑惑,忽见盗幽笑嘻嘻地从怀中取出一物来,却是一纸公文,那盗幽就向空中的秦许二人挥了挥手,低声道:“这二人果然是大陈使者,这是一份告急文书。” 秦忘舒道:“这倒是奇了,你明明不曾碰到这二人,怎地就盗了他的文书?” 盗幽笑道:“盗家雕虫小技,让秦兄见笑了,人常说世间盗贼是有三只手的,我那第三只手,秦兄是瞧不见的。” 秦忘舒甚不服气,道:“这次算是你胜了这场,你若有本事将这文书无踪无迹的还了,便算你的真本事。” 盗幽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再次催动黑驴上前,如风追上二人,口中叫道:“两位兄弟,这文书难道也不是你等失落的?若果然不是,我只好丢了。” 那二人瞧见盗幽手上这文书,唬得面前大变,其中一人急忙在胸口一拍,惊道:“明明藏在怀中,怎地就掉了下去?” 另一人道:“定是刚才急驰之下,这文书从怀中脱落了,幸好有这位义士捡到,否则岂不是坏了大事?”将那人好一阵埋怨。 那人虽是委屈,却着实想不出这文书怎地就掉出怀中,幸好文书失而复得,忙将文书接过了,自是千恩万谢。 秦忘舒只当盗幽再用手段还这文书,哪知就这么直截了当就蒙混过关,那是不想让秦忘舒瞧出他的手段了,既见盗幽赖皮,秦忘舒不由失笑摇头。盗幽又胜了一场,更是洋洋得意。 既知前方有人设伏,这二人又是大陈使者,秦忘舒怎敢大意,在空中牢牢盯住了二人,若是到了伏击之地有人动手,自己好歹也要将这二人救了。 几里路说话就到,眼瞧着这二人就要接近埋伏所在,那百人藏在密林草丛之中,似是一动不动,就像没瞧见这二人一般。 两名大陈使者自是不知,策马掠过埋伏之地,竟是安然无事。 秦忘舒与许负心面面相觑,这百余人的目标既然不是这两位使者,却又是谁?能发动百人在此伏击,要等的绝非等闲之士了。 正在这时,只听道路后面有隆隆的车马声传来,秦忘舒凝目下瞧,只见后面来了一队车仗,约有十余人,皆是青衣打扮,佩弓带剑。秦忘舒探出其中有两人吸呼吐纳与旁人不同,分明是玄功之士了。 请动玄功之士保护马车,车中人的身份想来是不低了。 见有玄功之士护卫,秦忘舒不由觉得自己多事了,就算前方百人以这马车为目标,但有两名玄功之士在此,那百人也讨不得好去。 他向盗幽暗暗传音,示意盗幽不必急于出手,盗幽会意,就将黑驴儿移到道旁,片刻之后,那车仗呼啸而过,车边两名玄功之士瞧见盗幽与黑驴,齐齐将目光扫了过来,这二人的目光甚是凌厉,直若刀锋一般。 盗幽早将脑袋转了过去,只当做闲看风景罢了,但那二人的目光始终不离盗幽左右,只到马车去得远了,盗幽又毫无动静,这二人方才收回目光。 秦忘舒见那马车锦帘低垂,不肯露出丝破绽来,知道车中人不愿轻易泄了身份,自己当然也不便动用灵识窥探了。 许负心低声道:“秦将军,那车中人必是女子。“ 秦忘舒奇道:“负心妹子怎地知道?“ 许负心笑道:“马车虽是锦帘低垂,却挡不住车中一丝丝香气泄露出来,负心莳花有时,熟知天下香草,那车中女子所用定是脂兰香了。此香培植不易,难得是香气优雅,向来为贵妇人所喜。“ 秦忘舒道:“难不成那百人要伏击这车中贵妇人吗,那可是打错了主意,别瞧这贵妇人只带了十余人,却能当得住数千人。便是那两名玄功之士,就可以一挡千了。“ 正在这时,车仗已接近埋伏圈了,车边一名玄功之士忽地一跃而起,大喝道:“何方歹人,敢在此设伏。”此人身若离弦之箭,就向林中冲去,忽见林中乱箭齐发,向这人攒射过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9章 骄兵之计需提防 此人身在万箭之中仍是不慌不忙,手中长剑向前一划,将身前的几枝羽箭打落,至于对那些准头稍差,只能擦肩而过的箭枝,则是瞧也不瞧。(品书¥¥网)! 秦忘舒也是从玄功之士一路修来的,深知在这种局面下,若想判断准确倒不是难事,难得的是心境如铁,临危不乱。若无强大的自信,断难在这乱箭之中毫发无损。 此人落足之处,正是人群之中,就见长剑平平划过,带起血光无数,刹那间就有七八人倒在血泊之中。伏击者欺他独自一人,虽见他悍勇之极,仍是纷至杳来,一时间刀剑森森,杀气充盈。 马车边十余名护卫仍是一动不动,马车上的锦帘亦不曾被掀起,看来无论是车中人还是车外护卫,都对此战极具信心了。 秦忘舒瞧到这里,对许负心道:“看来对这场伏击,马车中人早有防范了,且对伏击者的实力了如指掌,我等也只好做壁上观了。” 许负心道:“却不知车中人是谁,伏击者又是谁。秦将军一点也不好奇吗?” 秦忘舒道:“红尘万丈,诸事纷繁,谁又能一一分辩明白?” 这时林中激战仍在继续,但此战完全呈一边倒的态势,那青衣玄功之士不求速胜,而是步步为营,先将身边伏者一一斩杀,方才举步向前,伏击者仍是死战不退。而道路另一侧,忽地涌出一群人来,向马车冲了过去,口中叫道:“劫杀大陈公主,人人晋爵三级!” 秦忘舒听到“大陈公主”四字,“啊“地一声低呼,身子猛地一震。许负心也是变色,道:”这些人要劫杀大陈公主,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秦忘舒慌忙用灵识向车中一探,那车中果然是一名女子,可惜却不是莞公主,他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大陈公主又并非仅有莞公主一人,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不过既然是大陈公主,那就是莞公主的姐妹,此事自己势必无法袖手了。若是车中公主有失,自己日后如何面见莞公主。 车旁另一名青衣玄功之士见有人冲上道路,立时也挥剑冲了过去,此人身手不亚于同伴,一剑刺出必杀一人,连走了七八步,就以一人之力,将对手逼出大路,其他青衣护卫仍是不动,只是将马车团团围住。 秦忘舒细探车中女子,果然衣衫华贵,相貌不俗,但与莞公主却无相似之处,想来陈君姬妾甚多,所生子女相貌殊异也是有的。他向盗幽传讯道:“车中是大陈公主,还请盗兄出手,替他们打发了吧。” 他心中却疑惑起来,既是大陈公主远行,其护卫怎地却如此之少? 盗幽早在远处瞧得手痒,此刻得了秦忘舒吩咐,心中欢喜异常,将黑驴长耳扯起,叫道:“好驴儿,有好事了,你若再敢偷懒,我便三个月让你不知肉味。” 黑驴昂地一声大叫,如风般奔了过来,盗幽向两边一瞧,左边道路的伏击者被杀了大半,剩下的伏击者气势大沮,已有溃败之意,右边道路的伏击者忧在死战,只是被青衣护卫守住大路,一时也冲不上去。 盗幽向右一指,黑驴低头冲了过去,盗幽口中道:“借过,借过。”那青衣玄功之士不知好歹,急忙挥剑刺来,盗幽笑是:“莫要误杀了好人。”竟不理会那长剑,黑驴四蹄如风,早将盗幽带走,那长剑早在身后了。 盗幽冲下道路边的人群之中,手中碧月刀起处,自是血光冲天,他已是冲灵之士,功力强过青衣护卫太多,只一刀,便杀了一人,刀气如山,又逼退了七八人,伏击者本来已无信心,又见来了高人,更是气沮。 盗幽喝道:“既是谋刺大陈公主,你等莫想逃了一个。”手中刀岂能容情,片刻间已杀得伏击者伤亡大半,余下数人再无战心,纷纷向林中退去。 盗幽正想追赶,忽见马车边青衣护卫齐齐举起弓箭,向退逃者举箭射出,这些人箭术精准,每发必中一人,那败退者竟不曾逃出一个个去。 这时道上的青衣玄功之士上来对盗幽揖手道:“多谢义士出手相救,刚才可是失礼了。敢问义士高姓大名。” 盗幽摆了摆手,笑道:“好说,好说,都是大陈子民,这也是份内之事。在下秦幽,却不知伏击者是受何人指使,又是怎样的来历?若是不便相告,那也就罢了。” 他若说出真名,只怕就要平地生波了,盗幽的大名,在大陈国可是无人不知。 青衣护卫忙道:“怎敢欺瞒秦义士,这些人应该是楚国奸细,听闻公主赶赴齐国,便想来劫杀,嘿嘿,可不是找死吗。”显得对自家身子颇为自负。 盗幽道:“这些奸细倒也厉害,我瞧你等轻车简从,行事必是隐密的,怎地仍让这些奸细探明了?” 青衣护卫叹道:“怕只怕我大陈国内,亦有人与楚国互通声气,如今强楚压境,便有些人惊慌失措,觉得我大陈必亡,自然要谋个后路了。”此话他憋在心中久矣,却不便与他人述说,好不容易遇到盗幽这个局外人,自是抑制不住了。 盗幽只是摇头,道:“这些人着实可恶,该杀。” 这时另一名青衣玄功之士也走了过来,扼腕长叹道:“岂止该杀,依我的主意,就该诛灭九族才是。” 三人叹惋了一回,盗幽道:“伏兵既被杀尽,此去必是无忧了,在下不便打扰,告辞,告辞。”不由分说,骑着黑驴便去了。 两名青衣玄功之士相互瞧了一眼,一人道:“若我大陈子民皆是这般义士,何愁强楚压境。” 盗幽催动黑驴,很快就去了数里,口中道:“秦兄,这些人原来是楚国奸细,可惜人数虽多,却也太弱了。”他只需低声细语,秦忘舒必能听到,倒是不必高声大叫的。 秦忘舒道:“既然是楚国奸细,又是早有谋划,又怎会这般弱。” 盗幽心中一凛,道:“秦兄的意思莫非是” 秦忘舒道:“兵法上,这叫做骄兵之计。若陈国以为楚国计止于此,那定是大谬了,如今楚国掌控大局者为楚三公子,但这等重要的伏击,却无高人异士出手,岂不是奇怪之极?就怕陈国经此一事,其后路上就会大意,那可是中了楚三公子的计策。” 盗幽点头道:“难怪我觉得哪里有不对,原来果然计中有计。这么说来,我等是要护卫到底了。” 秦忘舒叹道:“我探出车中那位公主甚是年轻,生得又是美貌,此去大齐,只怕是效仿楚国宛华公主旧事了。” 盗幽奇道:“楚国宛华公主?这位公主艳名远播,在下也曾听说过的。” 秦忘舒将宛华公主在齐都游说齐君一事略略说起,盗幽心中已然明白,他摇头道:“事到临头,才想起联姻结盟,只怕是太迟了。” 秦忘舒道:“虽说是迟了些,也总比无所作为的好,大陈明知强楚虎视眈眈,事先却无谋划,可见朝中实无高人,这也算是气数已尽,我等也只好竭力而为罢了。” 陈负心幽幽地道:“可怜这些贵胄公主,瞧来风光,生来便是不得自主,不是许了这家太子,就是送给那家国君,一旦嫁了去,也不知此生能否再见着父母家人。“ 秦忘舒听了这话,也是叹息不已,想那莞公主日后必定也是如此,也不知要嫁给哪一位公子王候,心中就百般不自在起来。他虽与莞公主相处日短,心中却隐隐当她是自己早亡的妹子一般,只盼着莞公主日后平平安安,欢欢喜喜,可如今瞧来,这个简单的愿望,只怕也是难以实现。 既然楚国必有后续动作,秦忘舒怎敢大意,便令盗幽于路上不疾不徐,莫要离车仗太远,也免得一旦出事,那可是救援不及了。自己则以车仗为中心,向四周各探出百余里去,这范围若是玄功之士出没,定然瞒不过自己。 怕就怕楚三公请出仙修之士出手,那变数可就太多,只凭自己一人,未必就能照应得过来。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到了傍晚时分,公主的车仗在一处小镇落脚,秦忘舒便在镇外一座小山上落足,盗幽则先行一步,早在小镇中寻了家客栈歇息,离公主驻跸之处只隔了数十丈。但中间隔了许多房屋,两名青衣护卫自是不知。 到了夜深时分,秦忘舒灵识之中忽地探出镇东出现数道人影来,他嘴角微微一笑,此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楚国白天的伏击,也只是诱敌的手段罢了,真正的战斗却是在今晚。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这数人皆是玄功之士,并无一名修士在此,看来仙修之士毕竟心存忌惮,不敢深涉此事。当初欧冶子一事,那是因欧冶子是平民百姓,又是深居山中,便惹出事来,也不为天下人所知。 如今楚国这次行动的对像却是大陈公主,仙修之士若敢参与,必定是震惊天下,谁也瞒不过去了。 既然是玄功之士,倒也不必亲自出手了,秦忘舒迅速向盗幽传出消息,只过了片刻,盗幽的身影便在镇东出现了。 这时就显出将盗幽带来的好处了,路上一旦有事,若遇仙修之士,那只好自家动手,若是遇到其他人物,盗幽便可大显身手了。仙修之士纵然深涉红尘,心中也该有个底线的。 但就在盗幽出现在镇东的刹那间。于镇西方向,忽地也出现了数道人影,秦忘舒灵识探得分明,这数人赫然亦是玄功之士。秦忘舒不由为难起来,难不成此事真要自己出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0章 红尘万事终难弃 秦忘舒刚想按下遁风,却探出小镇西南两个方向皆有数条人影急掠而至,瞧其个个身影如电,竟皆是玄功之士。 秦忘舒暗叫不妙,楚人果然大举而来,只凭盗幽一人又如何挡得住。 他毫不犹豫将身一沉,便来到小镇馆驿之中,灵识探去,两名青衣玄功护卫在公主房外对坐饮酒,显然对即将来临的大祸一无所知。 不过秦忘舒刚刚落地,二人已是惊觉,一人将面前酒桌猛然一推,那是提醒同伴来援,同时也可让房中公主注意了。另一个则提刀扑了过来。 秦忘舒笑道:“救人要紧,惊扰莫怪。”正在这时,脚下木板“啪”地一声被掀开,一柄雪亮的战刀就刺了过来,此人刀速极快,下手亦狠,那刀隔着木板劈来,自是令人防不胜防。 只可惜遇到的却是秦忘舒,等那战刀劈开楼板时,秦忘舒早就窜进房中,同时手祭一道土盾挡在门前。这时他的灵识已将这整座小楼罩住,不由得的微微一怔。原来小楼诸处,人人闻警而动,齐齐亮出兵器,而瞧其服色打扮,或是酒楼的小厮跑堂,或是厨师客人。这其中竟有四五名玄功之士。 秦忘舒恍然大悟,原来此行大陈国亦是安排周全,公主住进这座馆驿并非无因,大陈国早就将一众玄功之士安排在这里了。 若是早知大陈国有这等安排,自己着实不必插手了,不知安排下这等计划的又是怎样的高人。 奈何他此刻已身在公主闺房之中,若是不做个交待,反倒会让大陈方面阵脚大乱,他灵机一动,立时沉声道:“仙修末学秦忘舒,奉莞公主密旨,特来护卫公主。” 他只盼“莞公主“三字或能令床上女子稍觉心安,或能冷静下来,可若是这女子叫嚷起来,那也是人之常情。总之自己夜闯女子闺帏,这情景怎样都是有些尴尬。 只见房中雕花床上罗帐低垂,正有一名女子坐于帐中,听到秦忘舒这话,那女子“扑嗤“一声笑将出来,道:“秦将军果然来了,莞公主料的半点也不错的。” 秦忘舒饶是仙修之士,闻言也是动容,失色道:“莞公主早料到我来此?” 账中女子将罗帐挑开,落足下床,秦忘舒怎敢去看,只是毕竟要防四周大敌,因此灵识不敢放松,帐中女子的一举一动,仍是尽在眼中。 好在那女子穿得整整齐齐,倒无不雅之处,心中这才放心。 女子来到秦忘舒面前,便盈盈跪下,口中道:“大陈宫飞月殿女侍如意奉莞公主密旨,拜见秦将军。莞公主有旨,若见了秦将军,日后行止,便依秦将军吩咐。” 秦忘舒伸出手来,就在脑后一挠,此事扑朔迷离,自己好似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分明是意外闯入,怎地就在莞公主的算计之中,想那莞公主不过是十七八岁,怎地就有这样缜密的心思? 但此事若果然是莞公主居中安排,秦忘舒心中自是比谁都欢喜,当初那个受尽摆布的小公主真是长大了,竟又是这般了得。 如意见秦忘舒一脸迷茫,不禁又笑出声来,瞧她的举止,倒也是爱闹爱笑的,由仆而见主,莞公主的性情脾气,或可略见一斑了。 秦忘舒心中暗道:“莞公主十三四岁时,就已调皮的紧,此刻长大了,这脾气却是改不掉的,难怪身边会有如意这样的女侍。” 如意笑道:“将军心中定是一头雾水,请听如意慢慢道来。” 秦忘舒道:“便是要说话,自该站起来再说,你这般长跪不起,我可生受不起。” 如意嘻嘻笑道:“莞公主常说秦将军瞧来威猛,其实性情温和,最会疼人的,公主的话总是不错的。”说罢缓缓站了起来。 秦忘舒神色大惭,不知那莞公主在私下里还会怎样说他,更不知“性情温和,最会疼人”这八字评语是怎样得来的。忙道:“如意姑娘,此事究竟有何玄妙,还请细细道来。” 如意道:“这次强楚侵我大陈,我大陈兵微将少,如何抵敌?朝臣便有动议,想让公主嫁给大齐五公子,陈齐若能联姻,楚军自然是不战自退了。” 秦忘舒惊道:“公主下嫁齐国五公子!却不知是哪位公主。” 他虽算出大陈会有公主和亲之议,但以为另有他人,白天在官道上又探出车中并非莞公主,倒也放心,哪知车中女子并非公主,只是女侍如意,这么说来,和亲的大有可能是莞公主了。 如意道:“我大陈原有三位公主正值妙龄,但另两位公主早就许了人,唯有莞公主一直未有合适人选,值此国难当头,也只有莞公主能委身下嫁了。”说到这里,一双妙目向秦忘舒瞧了过来。 秦忘舒听到这话,一时间心乱如麻,也不知是何种滋味。自己对莞公主并无男女之情,却有兄妹之谊,如今听到莞公主下嫁,心中自是怅然若失。且大陈国这仓促之举,又怎能配得良人,也不知道那齐国五公子究竟是长是短,是好是歹。心中一阵紧似一阵。 他低声道:“莞公主对这桩亲事又有何主意?” 如意道:“父母之命,妹妁之言,我等女子在婚姻大事上,何曾能做得半点主张。” 或是因为如意说出这话来语气平常,好似说的是天经地义一般,秦忘舒心中一阵无名火起,却是发作不得。想起许负心的话来,竟是一语成谶。但莞公主的婚姻大事,不由大陈国君做主,却又能轮到谁? 他轻轻一叹,道:“想来楚国五公子的人品相貌定是上上之选了。” 如意摇了摇头道:“楚国五公子究竟是怎样的人,大陈上下谁也不知,只知道此人体弱多病,向来是极少抛头露面的。”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这次是极力掩饰声音口气,但在如意听来,这声音虽是冷冰冰的,却因略显刻意,反倒更能听出秦忘舒心中不快。 如意道:“和亲之议既定,剩下来就是如何平安到达齐都了。楚军在大陈经营已久,朝中重臣或有一半与楚国私下联络,这件事却是瞒不过楚国的。” 秦忘舒道:“瞒是瞒不过了,却不知莞公主有何办法,能将自己安然送至大齐。” 如意道:“莞公主之策,便是由我假扮公主,轻车简从,以便吸引楚人注意力,莞公主便可从别道悄然入齐了。” 秦忘舒道:“这计策倒也不错,尤其‘轻车简从’四字,更是妙绝。我瞧这小镇之中,也是早有安排,如意更是表现出色,但此举毕竟凶险极大,如意就不害怕吗?” 如意道:“但为大陈而死,如意何惜此身,何况莞公主早有周到安排,楚人虽是狡滑,也不是莞公主的对手。如今又有秦将军前来护卫,那更是万无一失。”声音仍是平淡无奇,不知是真个儿不惧生死,还是对莞公主极具信心。 秦忘舒道:“莞公主又怎会知道我会来此?” 如意微微一笑道:“等秦将军见到莞公主后,自然就会明白了,如意本以为秦将军与莞公主早有联络,如今瞧来,秦将军对此事竟是一无所知的。这下子如意可就更不明白了。” 她说到这里,忽又笑道:“莞公主精灵古怪的,行事常常出人意表,我等平日也是看不透的,又何况这等大事。” 秦忘舒心中暗道:“莫非莞公主亦知术数?但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1章 少年心事有谁知 刚才院中激斗,双方倒也算是旗鼓相当,如今被秦忘舒斩杀二人,楚人立时处于下风。 秦忘舒自知今日心情大坏,实难有往日心境,若是再冲杀下去,还不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起码院中这十几名楚人是活不成了。 然而此刻也容不得他扪心自省,脚步一晃,又来到一名楚人面前,这人本来在急速后退,却怎及秦忘舒来去自风,见到秦忘舒凶神恶煞的面目,手中血淋淋的战刀,吓得大叫一声,竟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说来此人既修玄功,自是楚国一等一的勇士,哪知今日被秦忘舒一身杀气所夺,竟被吓得失魂落魄了。 秦忘舒心中暗道:“今日失态,着实大不应该。”手中刀改劈为刺,一刀将那人的咽喉洞穿,口中喃喃道:“仍是容不得你。” 院中均势既被秦忘舒打破,大陈护卫个个精神大震,一时间院中刀光剑影,妙技纷呈。能够大陈选中派到这里护卫的,个个都是大陈国有名的武士,哪一个不是身具非常手段。但秦忘舒瞧在眼中,却是视而不见。 他心中只是想到,莞公主要嫁人了,莞公主要嫁人了。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院中游走杀人,楚人虽也是服色各异,黑暗之中更难分辩,不过秦忘舒早从个人的呼吸吐纳的节奏中辩明敌我,楚国这些刺客皆是出自同一个门宗,秦忘舒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将其分辩出来。 这座馆驿既是公主的驻跸之地,面积自是宽大,这座院子也有百丈方园,本来楚人见势不妙,或可从容退走,但如今多了一个秦忘舒,情形就大大不同。 秦忘舒只在院子四周游走,但见楚人意欲逃窜,必然追上去就是一刀,而无论他他先前与那楚人相隔多远,凭着体内真玄,也可心到步随,因此凭着秦忘舒一人,就像是给这个院子布下了天罗地网,楚人心中唯有暗暗叫苦了。 眨眼间十一名楚人已是尸横小院,秦忘舒心中犹不解恨,喃喃地道:“楚人怎地不多派一些人来。” 大陈护卫相视愕然,不知道这位秦将军是不是犯了魔怔,怎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正在这时,院中飘来一名女子,大陈护卫皆是大惊。众人凝目瞧去,此女衣着朴素,身材曼妙,一双妙目虽无摄魂夺魄之姿,却也温柔似水,瞧来令人心安。 只是这女子面前却有一块触目惊心的红斑,十分颜色顿时减去成了,众人心中暗叫可惜。 女子瞧向秦忘舒,大有痛惜之意,柔声道:“忘舒,此间究竟发生什么事?” 众人听这女子是秦将军的同伴,更是心安了。 秦忘舒瞧见许负心神情颇为关切,心中暗暗惭愧,自己因莞公主一事,竟是失态若此,岂不是辜负了仙修之士的名头。他定了定神,勉强一笑道:“只恨楚人可恶,非要赶尽杀绝,不肯给大陈一点活路。负心妹子,我没事的。” 许负心微微摇了摇头,刚才如意与秦忘舒在屋中说话,可是瞒不过她的灵识的。她心中暗道:“忘舒不知何时结识了这位莞公主,瞧他这般情景,也只是替莞公主担心罢了,忘舒向来就是这般重情重意。” 然而这说话究竟是自我安慰还是事实如此,却也难以分辩了。 本来只需瞧见秦忘舒心情不快,许负心必定感同身受,真应了那句话,欢喜也是因他,烦恼也是因他。如今又知道秦忘舒是替一位女子烦恼,许负心这颗心竟如刀绞一般。 好在许负心向来隐忍罢了,心中虽是痛极,也只是一闪而过,低声道:“此间事了,秦将军不如你我离了这里,暗暗地护着公主车仗,反倒是方便。” 她刚才情急之上,将“忘舒”二字脱口而出,此刻情绪平稳,仍是改称秦将军,这样的称呼虽是生分了些。不过思来想去,还是生分的好。 这世间男女情愫,原就是近则易疏,远则易久。若想长久相伴,还是不远不近的好。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负心妹子说的不错,你我还是暗中保护,更是方便些。” 他将身子轻轻一纵,便跃起十余丈,等到身子略有下沉之意,赤凰刀飞纵而去,这才踏刀而行,刹时就去得远了。许负心向院中诸人环环一揖,道:“我等先去了,若有要事,必会来援。” 众人忙还礼不迭,等抬起头来。许负心已是去得远了。 如意与两位青衣玄功护卫就在楼上瞧着,见秦忘舒与许负心皆去了,如意道:“可惜可惜。” 身边一名护卫道:“如意姑娘,有甚可惜之处,是觉得楚人来得甚少,杀得犹不解恨吗?” 如意道:“楚人来的的确恨少,不够秦将军诛杀,我说的可惜,却是指那位仙子,这二人本该是神仙眷属,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名护卫奇道:“怎个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如意道:“那仙子分明是爱煞了秦将军,却不肯流露半点,而秦忘舒的心思,却不曾在这仙子身上。可叹这世间男女,要么要有缘无份,要么是有份无缘,果然是不如意事常了。” 护卫笑道:“你才多大年纪,就敢来妄谈风月。此刻就算是落花有意,落水无情,但岁月漫长,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这叫做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秦忘舒来到镇东,正逢着盗幽,在盗幽面前,秦忘舒只好将心中不快强自抑制,笑道:“盗兄一以敌五,想来杀得好不痛快。” 盗幽大笑道:“恨少,恨少。” 秦忘舒道:“只可惜楚人经此一挫,只怕不敢再来了,若是再来,必然要动用仙修之士,盗兄可就插不上手了。” 盗幽苦笑道:“秦兄,你这专来泼凉水的是不是?” 秦忘舒笑道:“我只是盼你早日冲灵入境,他日也好助我,我料此去齐都,必定是群贤毕至,波诡云奇,盗兄若不能早日冲灵入境,到时有得你后悔。” 盗幽动容道:“齐都真的会这么热闹?” 秦忘舒将莞公主和亲一事略略一述,道:“楚国既知莞公主入齐,又怎会甘心落后,到时宛华公主必然重返齐都,可不是有一番热闹好瞧?再加上负心姑娘一日没将仙稻秘方当众宣布,就必然没一日安宁。这又是一番热闹了。” 盗幽听到这里好不心焦,听秦忘舒这般说来,齐都果然是这天下最热闹的所在了,自己若只是一名玄功之士,恐怕只能敬陪末座,难以插手了。 盗幽道:“从这里到齐都,也就两三日路程,我纵有修行之志,只恨时间过短,怕是来不及了。” 秦忘舒道:“我瞧你体内真气充盈,已呈冲灵之兆,这五年来的修行可不是白费的,你若有意,我自然助你一臂之力,若是一切顺利,也就是一二日罢了。 盗幽喜道:“若我果然能冲玄入境,秦兄就是我再生父母。“ 秦忘舒哈哈一笑,他本因莞公主之事烦恼,如今寄情他事,心中也觉得松缓了些,便斜眼瞧了瞧盗幽跨下黑驴,道:“这黑驴可行得山路?“ 盗幽见提起这黑驴,便没好气道:“若说这驴儿的本事,那是水里也去得,火里也去得,只恨它生性懒散,平日里又被我娇惯了,如今越发地不像话了。“ 黑驴见主人说它,自是不服,扭头瞧了瞧主人,大叫了两声。 盗幽喝道:“说你两句,你还不服?我哪里说错了。“ 秦忘舒道:“原来这黑驴竟是这么大的本事,我却是不信。盗兄,你且随我入山中修行,若这驴儿赶得来便罢,若是赶不来,也只好由他。“ 盗幽恨恨地道:“若是赶不来,我也就随它自生自灭,做一个逍遥野驴。“ 二人一唱一合,说得黑驴叫声不绝。 当下秦忘舒将盗幽一提,就从驴背上提将起来,以秦忘舒此刻修为,手中提着一人,也是勉强之极。那盗幽毕竟未修仙术,身子极是沉重的。 因此秦忘舒也不敢离地过高,就这么半云半雾,向镇外山林遁去。黑驴先是一怔,忽地大叫三声,四蹄翻飞就向秦忘舒追去。 秦忘舒初时遁速不敢过多,其后感到体内真玄运转自如,这才略略加快了些。而黑驴瞧见主人去得远了,更是焦急,忽见其四蹄绽放青光四道,身子几欲遁空而起,只可惜还是差了一些,未能真正遁起身来。 秦忘舒瞧见此景,心中一动,道:“盗幽,你这驴儿是怎样的来历?我瞧它体内潜力无穷,便是日后修得遁天入地,似乎也是不在话下的。“ 盗幽道:“我自出生以来,这驴儿就伴着我了,也不知它是怎样的来历,便是它的本事,我至今也没摸得清楚,上次在黑水河中夫那怪鱼,若非秦兄在场,我也不知这驴儿竟能斗得过那怪鱼的。“ 秦忘舒点头道:“也不知黑驴修的是怎样的心法,只可惜我不懂兽语,否则定能与它好好商讨一番。盗幽若是没了这驴儿,那还叫盗幽吗。“ 盗幽本就担心自己冲灵之后,这驴儿就用不了上,听到这话,不由大喜过望,道:“秦兄真有办法助这黑驴修行?” 秦忘舒心中虽无把握,但想起自己已能与鸟雀沟通,或可就此着手,寻到一条路径来。当下心念一动,惊起林中鸟雀无数,秦忘舒以自家心事缓缓相告,问的是:“你等可知世间谁人通晓鸟兽之语?” 诸雀一时黯然,却有一只百灵雀鸣叫不休,秦忘舒细辩百灵雀鸣之意,原来说的是:“公冶长,公冶长,鸟兽之语他擅长,如今身陷囹圄里,想起娘亲泪汪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2章 天赋奇技莫藏拙 秦忘舒转向盗幽喜道:“原来果然有人精通鸟兽之言,只是不知犯了何事,竟被抓起来坐牢了。 ” 盗幽道:“此事何难,别说关在这种小镇牢狱,便是齐都大狱,我盗幽也是来去自如。“他与黑驴平日虽能沟通,但若与黑驴论及仙修之法,那可就一个字也不能错了。仙修心法可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 秦忘舒道:“虽是如此,国家法度不可废,你就算想去救他,也需问明白他身犯何事,若是小错倒也罢了,若是大奸之恶之徒,断然不能救他出狱。“ 盗幽道:“这是自然。“ 秦忘舒向那只百灵雀探问明白,原来公冶长就被关在邻镇一座牢房里,秦忘舒本想与盗幽同去走一遭,盗幽道:“也不过数十里地,何需秦兄走这一遭。驴儿既知有这等好事,定是精神百倍,左右不过一两个时辰,就可了事了。“ 秦忘舒知道以盗幽身手,办这种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当下将盗幽放了下来,于山中会着黑驴,盗幽扯着黑驴叫了几句,黑驴果然欢喜异常,一人一驴,一溜烟地去了。 只过了一个时辰,秦忘舒遥遥瞧见黑驴载着二人如风般飞驰过来,秦忘舒忙去接应了,只见驴上下来一人。此人虽吓得浑身发抖,却恭恭敬敬向秦忘舒行了个礼道:“不知山大王领我来此,有何差遣?” 秦忘舒向盗幽瞪了一眼,自己怎地就成了山大王?看来必是盗幽的说辞了。盗幽只是笑,道:“公冶先生,我家山大王最好说话,只需他问你答,把话说的明白,自有你的好事。” 秦忘舒向这人瞧去,虽是身衫破烂,身形削瘦。目中却透着温和良善,瞧来倒不像是为非作歹之徒,言谈举止亦是斯文有礼,倒像是个读书人,便道:“我请先生来,是听说先生身具奇技,擅与鸟兽沟通,还望不吝赐教才是。” 公冶长连连摆手,道:“大王,不是公冶长不肯传授,实是知道这鸟兽之言绝无好处。小可便因此事,方才身陷缧绁。大王虽是吉人天相,学了此技也是没好处的。” 秦忘舒道:“这却是为何?” 公冶长道:“前几日我听鸟雀传言,说是有人在山中被杀,我忙向官府通报,哪知反被囚禁了,说那人是我杀了,否则怎知其中详细。大王,这便是通晓鸟言兽语的好处了。”言罢唉声叹气起来。 秦忘舒道:“此事何难,先生只管放心,到了明日,那官府自然就放你出狱了。我向先生请教鸟兽之言,实有莫大用处,先生莫要丧气,这世间的奇才异技,想来皆是天地所赐,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公冶长只当秦忘舒随口敷衍,自己身负命案,哪里能这么快就出狱?眼瞧着面前的大王虽是和气,可若是执意不从,这位大王说不定就露出狰狞面目来,在这荒山野岭,杀一两个人,还不是像捏死蚂蚁那么容易。忙道:“大王瞧得起小可,小可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下娓娓道来。 秦忘舒原以为鸟言兽语定是五花八门,每种鸟兽,每处地域各不相同,哪知经公冶长一说,才知鸟语兽言亦有一种通用语,就好比苍穹界流传的大正通言一般。 苍穹初立之时,有一位大贤仓颉,因感苍穹界诸处方言不一,难以沟通,便创大正通言于世,后经历朝历代君王极力普及,世人只要学会这大正通言,就算走遍三域海外,也不用担心言语不通。 秦忘舒原以为公冶长只是通晓鸟言兽语罢了,哪知公冶长开口说将起来,竟发现此人精通诸种言语,甚至连魔界魔音亦是知之详尽,不由得又惊又敬。此人的言语天赋,当称之为天下第一了。 公冶长道:“当初仓颉创大正通言而天地哭,那是因为泄露了天地的机密。不过等到大正通言流传甚广之后,仙界大能也发现大正通言的好处了,便有那大能异兽灵禽亦创鸟兽之语通行天下,这就是鸟兽正训。从此之后,世间鸟兽皆用正训,那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那大正通言流传于诸国贵族之间,秦忘舒是将门之子,身份不凡,自然也是略知一二,但却不知这大正通言竟有这偌大的来历。 秦忘舒长揖到地,道:“先生大才,在下敬佩无及。务必请先生随伴在侧,也好多多请益的。不光是那鸟兽正训,魔界魔音更是要向先生请教的。“ 公冶长为难道:“我被囚牢笼,虽是被官府冤枉了,毕竟是待罪之身,若随大王前去了,官府寻不到我,就怕会去我家中寻事。老娘原为了我每日烦恼,再被官府骚扰,那是不能活了。“想起家中老娘来,公冶长不由得大哭起来。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此事何难,我立时就帮你办妥了,到了明日,公冶先生可去家中探望娘亲,等将家中安顿下来,再来齐都寻我可好?“说到这里,就向如意传音,令她身边护卫速去邻镇大狱,向官府解释此事,将公冶长一案细加审理。但人犯却不可囚禁了,只需在家中等候便可。 如意接到秦忘舒的传音。怎敢有丝毫怠慢,连夜派身边护卫前往邻镇治所,就将那治所长官从被窝里掀了出来。宫中侍卫何等身份,只需亮出腰牌来,在这种小镇村落之中,那自然是天王老子一般。 秦忘舒原不敢乱了官府法度,只是让这站所长官细加审理,以还公冶长清白之身,但去的两名护卫却觉得这等小事,若不能办得干净利落,那还能见人吗?因此当即责令治所长官销了此案,将一应文书烧得干净,从此之后,若从这公文上来说,别说公冶长没这罪过,便是公冶长被关进大牢一事,也是一笔勾销了。 秦忘舒对此事唯到第二日经过邻镇方才知晓,不免就与盗幽感叹了一回,原来官威权势,竟是如此吓人的。 公冶长听到自己竟是莫名其妙就还了清白,自是大喜过望,当即答应秦忘舒,等将家里诸事安排停当之后,就去齐都稷下去和秦忘舒会合。临行前更将自己私撰的一部鸟兽正训相赠,以答谢秦忘舒救命之恩。 秦忘舒辞了公冶长之后,仍是暗中跟随如意的车仗。到了晚间,便去镇外山林中暂歇,一边督促盗幽冲灵入境,一边借着鸟兽正训与黑驴沟通,探问这黑驴来历,以及黑驴所修的心法。 一人一驴在夜幕之中读书说话,这情景倒也有趣的紧,若是被旁人瞧见了,还不知怎样惊怪起来。 好在鸟兽正训比起人类的语言可就简单多了,要知道鸟兽若是未启灵慧,发音甚是简单,怎有五音之说,最多是音高音低,或长或短罢了。 不过鸟兽正训虽是简单,但表情达意起来,竟是一丝不苟,并不比人类语言弱了,秦忘舒只能惊叹创出这鸟兽正训的仙界大能兽禽才智高深莫测了。 那黑驴道:“我等鸟兽生来便知这鸟兽正训,想来这定是那位仙界大能兽禽的绝大神通了,就好比太一神火一般,那是人人皆备的。鸟兽正训,亦是兽禽皆知。“ 秦忘舒喜道:“如此最好,我学了这鸟兽正训,岂不是多了无数双眼睛,可替我探听消息了。“ 黑驴又道:“至于我结的仙缘,来历倒也古怪,我初生之时,不过是一头野驴。就遇着一只灵虫,那灵虫常来我山中歇息,因与我投缘,就传了我一套心法。说是修了此术,就可长命百岁,我那时也不知长命百岁有什么好处,本就闲极无聊,学来也应该没什么坏处了。也就跟它学了起来。“ 秦忘舒奇道:“那灵虫的修行之法难不成竟与兽禽相通?这倒是奇了。“ 黑驴道:“此中道理,我也不明白,可惜我只学了一半,那灵虫不知何故就飞去了,此后再也不见回来,因此我虽略启了灵慧,修出真气,却始终难以冲玄。“ 秦忘舒道:“却不知你今年高寿?” 黑驴道:“我也不记得年岁,只知道生来下没几日,就发了大水,处处皆是汪洋,也因此故,那灵虫无处歇息,才来我山中安歇。想来是后来大水退去了,灵虫也就去了。” 秦忘舒听了咋舌,道:“原来是你禹皇治水时出生,这么说来,你也有八百岁了。你可将你所修之术细细道来,看看我如何能帮你补完此术。“ 黑驴便将所修心法细细道来,秦忘舒从头到尾听了一遍,不由的暗暗欢喜,这世间的仙修诸术,几乎都是佶屈聱牙,就怕让人弄懂也似。可黑驴所修之术,却是通晓如白话。若是照此修行,竟无半点难处了。 只可惜黑驴所知的心法极少,也不过十七八句罢了,但窥一斑而见全豹,想来这心法若是修得齐全了,那不知会修成怎样惊天动地的神通。 黑驴说罢心法,就向秦忘舒道:“道友,这心法也对你说了,其后我该如何修行?“ 一句话问得秦忘舒面色通红,黑驴所修心法,可比自己所修诸术高明多了,自己哪里就能指点黑驴修行。但既是答应过盗幽,便是再难十倍,也要咬牙完成了。 幸好黑驴动问之时,天色已经大亮,如意的车仗再次启程,也算是替秦忘舒解了围。眼瞧着如意一行今日就要越过齐境了。 想到过了齐境之后,很快就可与莞公主会合,秦忘舒心中难抑欢喜,可再想到莞公主终觉是要嫁人的,秦忘舒心中那种失落的滋味可就无处诉说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3章 千金换酒意何如 这日午时,秦忘舒遥遥瞧见如意的车仗缓缓进入齐国边关重镇昌源,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楚人再过狂妄,也不敢在齐国境界伏击大陈公主车仗。(品书¥网)!若是因此得罪了大齐,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盗幽虽无通关文书,但以盗幽的本事,通过齐境那是小事一桩,秦忘舒便与许负心先行掠过齐境,在昌源镇内寻了个酒肆歇脚,如意所住的馆驿就在这酒肆对面,倒也方便照看。 这座昌源镇甚是热闹,风景民俗与大陈迥乎不同,只是秦忘舒也无心理会。酒肆中坐了几人,正在那里划拳行令,有酒香阵阵飘来,引得秦忘舒心中大动。 本来他辟谷多年,对五谷肉蔬早无胃口,唯独对酒中妙趣念念不忘。这些年强自隐忍,也能做到滴酒不沾,此刻闻到酒香,可就食指大动了。 邹公对此有评道:“酒中有真趣,多饮可忘俗。你放不下家国情仇,自然跳不出万丈红尘。幸好酒为谷中之精,如丹似药,若是少饮倒也不碍修行的。他日你能真正放下酒杯,那才算是了无牵挂了。“ 秦忘舒此刻想起邹公言语,心中暗道:“便是真正修成大道,难道就能了无牵挂?“ 就让酒保端了一角酒来,在那里浅酌慢饮起来,也免得枯坐无趣。 许负心既来这闹市中坐,也裹了个块头巾,摭了大半面孔,免得被闲人瞧见了评头论足。 齐国也是略近北地,酒性甚烈,秦忘舒却是浑然不觉,不知不觉之中,便饮了十角酒去。齐国酒器,一角就是半斤,旁人瞧见秦忘舒一气饮下五六斤烈酒,皆是惊呆了。 但向秦忘舒瞧去,那双眸子却是越喝越亮,哪里有半点酒意。 许负心瞧见秦忘舒如此豪饮,却是明白他的,自得知莞公主要下嫁齐国五公子,秦忘舒面上便难见笑容了。只是莞公主之事,秦忘舒一直不曾提起,许负心更是不敢去问,此刻瞧见秦忘舒借酒浇愁,许负心便觉得心上被人割了数刀一般。但无论心中怎样苦痛,偏偏一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从人群中挤出一名老者来,向秦忘舒告了罪,就在秦忘舒对面坐下来,笑道:“兄台好酒量,只是独饮难免无趣,小老儿齐原,平日也是好酒,可惜却不曾逢到对手。兄台可愿与小老儿饮上几杯?” 秦忘舒笑道:“老丈是要与我拼酒吗?妙极,妙极,老丈无论能饮多少,今日皆是我会钞。” 齐原笑道:“既是如此,兄台但请停杯,小老儿先来十角酒垫底,这才算是公平正道。” 秦忘舒哈哈笑道:“自然都依着老丈。” 酒肆见有人拼酒,可不是正中下怀,刹那间就将十角酒端了上来,每角满满盈盈,绝不敢短斤少量的。 那齐原不慌不忙,端起酒角来,一气先饮了一角,摇了摇头道:“此酒虽烈,也只是在舌尖打转罢了,那酒性不过咽喉,算不得好酒。” 秦忘舒道:“酒性不过咽喉,那是何意?“ 齐原道:“这世间诸酿,在我齐老儿瞧来,可分为五品,第一品便是些村酿了,不过略得了些酒滋味,比白水强不了多少去,第二品便是这杯中酒了,却也只是滋润了舌头,过不了咽喉。那第三品已可以暖肚温肺,那就算是有些趣味了。“ 秦忘舒大奇,他饮酒向来不辩好坏,毕竟军中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此刻听这老酒论酒,竟是别开生面,闻所未闻,不由笑道:“却不知第四品的酒又是如何?“ 齐原道:“这第四品的酒已是世间难得了,那酒却可入心,若是你心中欢喜,此酒饮下便是锦上添花,好似身在仙界妙境一般,若是你心中痛苦,酒入愁肠,就化相思泪,那相思随着酒去了,醒来之后,已然忘俗。“ 秦忘舒道:“那心中苦痛真能随酒水化去了?“ 齐原道:“这是自然,老丈平生饮酒无数,这第四品的酒只尝过两回,那滋味真个儿是美妙之极。“ 秦忘舒道:“不知酒肆之中,是否另有好酒,若是有,只管端来,总要让老丈满意。” 齐原道:“这酒肆正值闹市,每日要卖出去百八十角酒去,哪里有耐心酿得好酒,若饮好酒,这昌源镇中倒是有一家,只是恨贵。” 众人听到这话,哄然笑道:“齐老儿,你莫非是来骗酒喝的?那昌源杜家的酒谁能喝得起?” 秦忘舒转向众人道:“此处真有好酒?” 便有人道:“实不相瞒,我这昌源有户大族杜氏,积祖就酿得好酒,传闻这杜家的祖先便是杜康,那是造酒的祖宗。若果然如此,杜家的酒谁能比得过?只是杜家佳酿极贵,这齐老儿定是骗你的酒喝。” 秦忘舒道:“这又值得什么,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老丈五品妙论,便是千金来换也是不枉的,却不知那杜家的好酒去哪里买去。” 齐原道:“兄台真的要请小老儿饮这杜家酒?” 秦忘舒道:“你我酒中君子,怎有戏言。” 齐原道:“兄台若真的要请老儿,别人是买不到的,只因那杜家造酒与众不同,是要货卖识家的。” 说到这里,就从怀中取出一块铜钗来,那铜钗已是积古之物,被磨得锃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4章 英雄至此也消磨 不过秦忘舒很快就冷静下来,这老者不过是一介凡夫,就算酒中下有剧毒,那也奈何不得仙修之士,这世间的草木蛇虫之毒,之所以能夺人性命,不过是逆阴阳而变五行罢了,便是侵入肌肤,也会被修士体内的真玄所阻。(品书¥网)!修士么辛万苦修来的真玄,可不是白饶的。 他本是慷慨豪烈之士,偏又心细如发,此酒入喉之前,自是早就算定前后,因此虽被这酒味吓了一跳,却仍是古井不波。 齐原捧着酒坛,笑着问道:“兄台,这酒滋味如何。” 秦忘舒稍稍一顿,忽觉口中酒水已下咽喉,但却没刚才那般猛烈了,酒水所至之处,虽激起身子本能的抵御,但也同时唤醒六识。那酒虽在腹中,但其绵软甘甜的滋味,都能被全身体察。 本来饮酒一事,是甘口舌而苦肠胃。哪怕是至美至醇之酒,下到肚子里也是翻江倒海,至于佳酿诸般滋味,身子岂能体察。不想此酒却恰恰相反。 秦忘舒用心体会,那滋味果然是畅美不可言,好似大寒天气喝了热汤,又好似被丢在蒸桶之中沸汤冷水相激,一时间精神大振,身轻气爽。 秦忘舒到了此刻,忍不住脱口而出,叫道:“好酒,好酒,却又怎一个‘好’字了得。” 齐原也倒了一杯,却是一饮而尽,又猛地张口吸气,显得痛苦不堪,秦忘舒刚才知道这酒水滋味,知道齐原也是抵受不住,不由得哈哈大笑。 不过齐原很快就露出笑容来,双目似睁似闭,分明亦在品味这酒中妙趣了。 过刻之后,齐原叫道:“快哉,快哉,小老儿今生能再饮此酒,便是死了也是心甘。” 秦忘舒道:“敢问老丈,此酒唤作何名,怎地这般妙法?” 齐原笑道:“此酒入口如刀,过喉如风,醒魂振魄,妙不可言。故有一名,叫做快哉此酒。”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快哉此酒,酒名,酒名更好。此酒当在马上饮,饮罢挥刀杀敌,最是痛快不过。” 齐原道:“兄台既知这酒的好处,怎地只是浅呷一口,若想得知快哉此酒的真正趣味,就该一气饮下才是。” 秦忘舒暗道:“这酒一口入喉,就是痛不可当,若是一盏下肚,可不是痛杀了?不过这位老人家尚且不惧,我又怕他何来。” 当即将一盏酒一口气饮了下去,这可不得了,那酒水入口,好似乱刀斩来,就觉得这舌头都不是自己的,好在秦忘舒已知快哉此酒的妙趣,倒也不慌。果然酒水过了咽喉后,立时如风似水,唤醒六识。让那五藏六腑,也可如口舌一般,体验这酒水滋味。 齐原道:“此酒虽好,却也只是第三品罢了,只入得胃肠,却难入心。“ 秦忘舒叫道:“第一坛酒便是如此绝妙,其后四坛,更是让人无比期待了。“ 齐原又取过一坛酒来,哪知道酒坛封泥拍开之后,却无酒香传来,唯有凑到近前去,方才能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 秦忘舒道:“这酒难道便能入心?在下无识,着实瞧不出什么好处来。” 齐原笑道:“是否入心,且饮上一杯再说。”将秦忘舒面前酒盏取过,另用清水洗过了,又取白布细拭酒盏,这才将第二坛倒进酒盏之中。 秦忘舒道:“男儿饮酒,何必如此讲究?” 齐原道:“此酒与刚才不同,万万不可混了其他酒水滋味,否则便难入心了,你想来,你心中若是喜欢上一位女子,可能再容下别人?” 秦忘舒道:“若是朝秦暮楚,岂非是猪狗不入。” 许负心听到此话,忽觉得心中乍酸复痛,也不知道是怎样滋味,她心中念道:“我原是想哪知却是大错而特错了。” 齐原瞧了许负心一眼,微微摇头,转向秦忘舒笑道:“既知此理,就该明白老夫为何这般讲究了。” 秦忘舒虽是满心期待,但持着酒盏在手,却是越瞧越是失望,原来那酒水颜色寡淡,瞧来只比白水浓了一点,也只是胜在酒水明净罢了。他饮酒多年,自然也能辩出好坏来的。 没奈何,千金易酒,岂能置之不理,当下仍是微呷一口,果然入口时平淡无奇,好似白水一杯。 齐原却瞧着他笑道:“此酒与快哉此酒不同,一是浅呷,二是慢饮,且一盏要分三次,如此才能体会到这酒中的好处。” 秦忘舒依言缓缓饮来,果然只饮了三成,凝神细细品味,不由将脑袋一晃,道:“老丈,这酒水着实寡淡,是了,唯有这入口绵软四字,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齐原道:“兄台且停半柱香。” 秦忘舒只得停杯不饮,齐原亦如刚才待秦忘舒一般,细细洗盏擦拭,倒了一盏,也只是饮了三成便放下酒杯了。 秦忘舒正等着无趣,忽觉得心中一动,口舌就生出甘甜之意,竟不知不觉,回想起刚才酒水的滋味来,原来这酒入口虽淡,却是回味绵长。初时也不在意,可越到后来,越觉得滋味无穷。就觉得那酒香酒味萦萦在心,竟是念兹在兹。 忍不住就端起酒盏来,又饮了一半。这一口却与刚才不同,那酒香忽地变得浓郁起来,让人恨不得一气饮尽了才好,但心中又不免担心,这浓郁的滋味莫非是假像,只怕真正饮了去,反不见如心中想像了。就这般天人交战,难以忖夺。 齐原悠悠地道:“想来兄台已略知这酒中滋味了。” 秦忘舒道:“此酒的确古怪,那第一口滋味甚是寡淡,为何却是念念不忘,这倒是奇了。” 齐原道:“好比兄台与心上人初次相逢,彼此间虽是郎情妾意,毕竟乍合便分,分手便是天涯了。心中纵是多情,也只好隐忍下来,但既知重逢不知何年何月,那心中自然忍不住就要回想再三了。” 秦忘舒笑道:“果然解得好,这一口酒,便是这滋味了。” 齐原道:“至于这第二口,就好比与心上人多年后重逢,本来以为心中已将她忘却了,哪知却已深藏于心。因此这次相逢,其情也浓,其心也炽。但越是浓烈多情,越是患得患失。就怕此情如朝露一般,那太阳一出,便蒸得干净。却让人怎敢上前。” 秦忘舒听齐原这般一说,忽地黯然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齐原道:“此酒究竟如何,还需饮了这第三口,方才能全盘得知,究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还是相见争如不见。若想弄得明白,就需酒到杯干了。” 秦忘舒持着那酒盏,却觉得有千杯之重,只因齐原释酒之言,字字锥心,合着这酒中滋味,真个儿是深入肝肠。他心中叫道:“我的心上人怎地会是她,绝不可能,绝不可能。我初见她时,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我那时若是心中想着她,岂不是,岂不是乱了伦常。” 但“情”之一字,纵是瞒过了别人,却是瞒不过自己的了,秦忘舒持着酒盏的手忽地颤抖起来,只因这桩心事,那是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便是自己,也要尽快将其忘得干净才是正理。 许负心瞧着秦忘舒手中酒盏乱晃,像是已瞧出他心中的挣扎痛苦来,不由得将双目低垂,不敢再去瞧了。 秦忘舒忽地将杯盏放下,叹了口气,道:“这第三口,不饮也罢了。” 齐原见秦忘舒放下酒盏,也是叹了口气,道:“莫非是不敢?” 秦忘舒受他一激,又将酒盏抬起,但想了又想,还是放下了,苦笑道:“的是不敢。” 齐原也不勉强,道:“既然不敢,不饮也罢了,此酒既可入心,自然亦可伤心。故而便有两个名字,一叫多情酿,又叫两相忘。酒中滋味如何,全看心情而定。你我再换一坛酒饮来。” 秦忘舒道:“前面已有快哉此酒,多情两相忘酒珠玉在前,难道这世间还有酒能超出前两种酒去。” 齐原道:“目今剩下的三坛酒中,还有一坛便是五品酒了,只是这酒此处却是饮不得的。” 秦忘舒道:“既然是五品绝酿,想来必有说法。” 齐原道:“此酒唤作无忧,需得寻一处清幽雅静之地,花繁叶茂之所,更要有美女歌舞于前,箫管奏于院后,方能品出这酒中真味来。如今这闹市酒肆,怎能饮得此酒?” 秦忘舒笑道:“这可就难了,瞧这昌源镇甚是热闹,哪里去寻这世外桃源?” 齐原道:“舍下虽小,倒也洁静,院中亦植花树,养的两三个歌女,一二乐师,若是兄台不弃,可去寒舍一往。” 秦忘舒喜道:“既是如此,在下定是要领教了。” 当下齐原便唤那杜家小厮推着酒车,先去宅中等候,这才算了酒肆的酒钱,与秦忘舒相扶而去。许负心自是步步紧随,今日之秦忘舒大违常情,但唯有许负心却知他伤心滋味。便是此番孟浪了一些,又有何妨? 众人穿街过巷,很快来到一处所在,许负心凝目瞧去,只见道旁一座小院遍种花草,又植了两株花树,正开得枝繁叶茂,一树红花赤如火,一树白花乱雪纷。树下有置一桌四椅,有风吹来,拂下落花无数。桌上椅上皆是残红落雪,这小院闹中取静,果然雅致异常。 这时院中桌上早就备上杯盏了,齐原与秦忘舒分了宾主坐下,就取那无忧酒饮来,刹那间二人皆饮了七八盏。所说的无非是酒长酒短,许负心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 好在院中花香醉人,倒也坐得,却见秦忘舒面色越来越红,不知是醉了还是如何,就向那桌子底下,慢慢滑了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5章 常将有心算无心 许负心大惊失色,急忙向前扶起秦忘舒,低声唤来,秦忘舒略略摆了摆手,便沉沉睡去,瞧来竟是真的醉了。(品书¥网)! 仙修之士竟能醉倒不省人事,此中若无玄机那可是说不过去了,许负心虽是动容,心中倒也不慌。自她随秦忘舒离村奔波至今,倒也经历过许多风浪。明白遇事越是惊慌,越是于事无补。 她抬头瞧了瞧齐原,那齐原兀自在哪里自酎自饮,倒像个没事人一般。许负心淡淡地道:“我家哥哥像是醉了。” 齐原笑道:“醉得好,醉得好,古人云,一醉解千愁,就这世道,倒不如长醉不复醒,浑忘世间忧。”说到这里,身子也是一滑,扑到在秦忘舒身侧,就见一缕鲜血自他口中缓缓流了出来。 许负心去探他鼻息,不由吃了一惊,原来竟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分明已是死了。 那小院仍是花树繁茂,清幽异常,但如今忽然多了一名醉汉,一名死人,就变得格外诡异起来。这世间风景,原就是因心情而异。 许负心去探秦忘舒脉息,就觉得秦忘舒体内真玄运转纷乱之极,一会儿如滔滔东流水,直下千里,一会儿如古井深潭,半晌儿也无声息。唯有涌泉处两团神火仍是生机勃勃,但随着体内真玄运转无序,两道神火没了禁制,眼瞧着就要涌将上来,又要在秦忘舒体内厮杀了。 许负心忍不住流下泪来,低声叫道:“忘舒,忘舒,你可不能死,你若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忽觉身后脚步轻响,一人缓缓来到院中,许负心急忙转身瞧去,只见院中多了名女子,身穿青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6章 此恨百死亦难赎 许负心道:“你若敢对他不利,我,我大不了便是一死。 ”她本不想让云天轻瞧出自己与秦忘舒的关系,可见秦忘舒面临不测,还是脱口而出。 云天轻柔声笑道:“好妹子,我哪里就舍得伤他了?他的生死全在你的心上。“ 说到这里,袖中取出一金色符牌来,许负心本能地想上前拦阻,然而云天轻身上潜流暗涌,就将她逼在一边,这道无形潜流如山似岳,绝非许负心所能抗衡。 就在这时,精卫忽地从秦忘舒的袖中窜出,猛地向云天轻面上一扑。 云天轻冷笑道:“小小灵禽,也敢伤我。”玉手挡在身前,自然有一道罡气护体,那精卫见这罡气厉害,倒也知趣,急忙一转身,又回到秦忘舒袖中。 许负心忙叫道:“莫要伤了它。”她见精卫扑击之时身子轻颤不已,看来亦是受到这花香的影响了。 云天轻道:“我怎会与一只灵禽计较。”将符牌一拍,数百道符文便进了秦忘舒的体内,云天轻道:“这道符名叫万里追魂符,只需秦忘舒在我万里之内,我将这符牌上的禁制启动,便可取了他的性命,此符追魂夺命,百发百中,负心姑娘还是要激我动手的好。“ 许负心道:“我若是肯你的吩咐,你便不会伤他?“ 云天轻笑道:“这是自然,我若是无端伤了他,你说不定便会殉情了,我可不是人稻两空,这样赔本的买卖,我可不会做的。“ 许负心听到这“殉情”二字,面色先是一红,随即咬牙道:“你若敢伤他半根毫毛,我便,便与你拼命。“ 云天轻格格笑道:“此刻你便是我手中无价之宝,你便来打我骂我,我也只由着你。“说罢将手缓缓伸来。 许负心知道只需将这只手握住,自己的命运可就由不得自己了,然而自己的性命万死尤轻,只要能保住秦忘舒的周全,就算刀山火海,那也要硬着头皮去了。 口中叹息一声,便将手伸了过去,云天轻手掌合拢,伸出另一只手来轻抚许负心的掌背,道:“负心姑娘,从此之后,你我的性命可就拴在一处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任他千军万马,我也要保你周全。” 许负心闭上眼睛,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这样的话若是秦忘舒说来,她听了也不知会有多少欢喜,只可惜却是从云天轻口中说出,这女子修为高强,智谋百出,此生此世,也脱不过她的手掌了。 云天轻道:“被颜西华取出的稻种何在?” 秦忘舒的性命已在云天轻的手中,许负心已无心低抗,向秦忘舒物藏中指了指,道:“就在他的物藏中了。” 云天轻笑道:“还请负心替我取来,我这位小哥哥可不是省事的,若是安排了什么机关陷阱,天轻可是害怕得紧。” 许负心暗道:“忘舒今日若能有你一半小心,怎会如此?”将秦忘舒腰间的物藏取来,那物藏的法术正是秦忘舒传授过的,当下取了物藏,将一座小小的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7章 刀按五行需彻炼 秦忘舒行了数里,便停下等候盗幽,二人会到一处,盗幽道:“秦兄,如何该往何处去?你身上的符文又该如何料理?” 秦忘舒道:“那符文我用内视术探了良久,虽是麻烦之极,却也并非无策。你家驴儿得灵虫所授的心法虽是恨少,却藏着天地最大的玄机,我试着以此心法催动两大神火,或能祛除符文,至于负心的下落,若想探得明白倒也不难。” 说到这里,便纵上一座山峰,心念动处,四周鸟雀来朝。秦忘舒口中便发长短之音,正是公冶长所传的鸟兽正训了,群鸟听罢,立时四散而去。 只过了半个时辰,忽听四周吼声四起,盗幽环视山下,竟涌来无数鸟兽,虎豹熊罴,猿鹿兔单济济一堂,诸种鸟雀更是来了无数。 盗幽喜道:“原来秦兄是想借这鸟兽为眼线,去寻负心妹子的下落。“ 秦忘舒道:“非此不能探明二女去向,负心仙稻尚未完成,云天轻总要给她寻个所在安心植稻。不论她选的所在怎样偏僻,也瞒不过天下鸟兽的耳目。“ 盗幽道:“不知何时才有回讯。“ 秦忘舒道:“早则日,迟有七八日,想来必有回讯,你我二人就在此静候便是。趁这几日空闲,你我亦要多做准备,此番前去,少不得要有一场大仗。“ 秦忘舒动用鸟兽正训,向聚来的鸟兽说明此事,秦忘舒身具两大神火,便是这世间的百鸟之王,因此诸多鸟雀自然齐声应从。但世间走兽,却与两大神火毫不相干,因此诸多走兽也有肯的,也有不肯的。 其中一只青皮虎,已然略启灵慧,平日里又因经常食人,自然没将秦忘舒的话放在眼中,只听了几句,洋洋不加理会,转身便走。 秦忘舒灵识早就探到,当即大喝一声,赤凰刀高高祭起,将此虎斩于刀下,动用鸟兽正训喝道:“诸位走兽听真,今日在下恳请诸位相助,并非只为在下一人,世人若有了仙稻,便得了温饱,自然不会捕杀鸟兽,岂不是你等的造化?若是楚国独占此稻,到时兵刀必起,百姓流离,那百姓没了粮食土地,不去捕杀鸟兽就食,还有什么活路?“ 此言一出,四周鸟兽哄然应了。秦忘舒这才将手一挥,令诸多鸟兽速速四下探查,刹那间山间鸟兽散得干净。 秦忘舒再取赤凰刀掘地十丈,在山腹中辟了一座洞府,好做修行之用,洞府之外设下重重禁制,又令精卫在洞外警戒,鸟兽若有回讯,也可由精卫接着。 二人就此进入地府,加紧修行。那盗幽的修为离冲灵入境只隔着一线了,这几日若能痛下苦功,说不定就能冲灵。而他一旦冲灵,那就是仙修之士,与此刻境界就是判若云泥了。 秦忘舒的首要任务,则是动用自灵虫得来的绝妙心法,驱动两大神火祛除符文。 秦忘舒对此事倒是有七八成把握的,原来两大神火已视秦忘舒为禁脔,连彼此都容不下的,又怎容得外来符文占据秦忘舒的肉身,若是秦忘舒这具肉身毁去,两大神火也没了容身之地,可不就算是被这符文打败了? 秦忘舒与两大神相处日久,已熟知神火之性,一来神火通灵,二来这两大神火与它们的主人息息相通,随时都有沟通。这两大神火的主人,或也有借秦忘舒的斗个高低的意思。 秦忘舒洞若观火,干脆因势利导,反过来借助神火之能,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昨夜得了灵虫心法之后,便惊讶不已,此心法高明之极,五观心法号称正宗,可若与这十几句灵虫心法相比,则是差之千里了,此刻静下心来明悟心法,很快就发现其中好处。 原来这心法虽是残缺不全,但心法本身的属性仍是不失。此心法一旦运转一遍,那么不需修士打坐修行,那心法就会自我运转,省去修士许多力气。 不仅如此,寻常心法,一日最多只能修上三回,但这灵虫心法,却可反复修来。虽然因这心法残缺,每次运转所得有限,可若是每日运转个百八十回,也可比寻常心法所得多出十几倍的好处来。 秦忘舒发现这般玄妙,自是大喜过望。至于黑驴修行八百年仍是收效甚微,那是因为黑驴五根不全,不近道体,若想补其所失,还需另想办法。 秦忘舒昨日既然答应了黑驴,想替其想方设法,此刻只好苦思冥想,遍翻诸典。倒也让他思忖出一个办法来。 他对盗幽道:“盗兄,你与黑驴名义上虽为主侍,但其实并未标识,因在此修行上也就难以助他。若想黑驴早启灵慧,修成仙体,若等你冲灵之后,正式收黑驴为侍,或可有助它修行。“ 盗幽道:“这下子我的责任越发重大了,若我这几日无法冲玄,可不是要被我家驴儿埋怨得苦了。“ 盗幽深知责任重大,越发地不敢怠慢了,而这时秦忘舒修行灵虫心法,却已然小有所得。 原来这心法运转全身之后,便不必秦忘舒御使,就在体内自动运转起来,等这心法通行灵脉一周,秦忘舒体内被植入的百道符文,竟被心法御使神火消去数道,这自是令秦忘舒又惊又喜,看来他所思的法子果真有效了。 只恨这心法残缺,威能尚弱,否则只需运转一次,便可消去体内符文了,如今只好慢慢祛除了。 有了绝妙心法为助,秦忘舒倒也不必过多操心,他腾出手来,便用两团神火打造赤凰刀。 他先前早就知道,赤凰刀每次用神火御使一次,便会产生微妙变化,尤其是动用凤火,效果更佳。如今既有余暇,不妨全力以赴,倒要瞧瞧这赤凰刀在凤火激发之下,能激发怎样的潜能。 那秦忘舒的修行方法与众不同,别人都是盘膝打坐,他却是要双足立于地面上,唯有如此,才能借助归藏经之妙,吸纳大地灵气,使得体内真玄源源不断。 本来动用两大神火极耗真玄,却因有这归藏经之助,不会有真玄缺失之虞,使得秦忘舒可是不眠不休,一天十二个时辰皆可炼制不辍。只见那赤凰刀在凤火的炼制之下,每炼一个时辰,便多出数十道裂纹来,而裂纹之中绽出道道华光。 这样瞧来,这赤凰刀就好似璞玉一般,非得炼去刀上杂质,方能显现精华。 整整炼了一日,忽听“哗啦啦“一声,赤凰上就掉落下大块黑色杂质,露出巴掌大小的一片明亮来。 秦忘舒这时再向刀上瞧去,那刀背竟可照人,凑近瞧去,自己的面容清晰可鉴。更可喜的是,刀上去了这大块黑质,便有一股灵气扑面袭来,也不知有怎样的好处。 细瞧刀上黑质,似乎大有规律可循,那黑质共分为八块,被烧去的一块离刀柄约有七寸,形状不方不圆,好似一团焰火之状。 秦忘舒暗道:“这刀上分为八块,不知是何道理?若按三才五行来分,便是天地人金木水火土了。被烧去的一块离刀柄尚余七寸,恰好隔着一块。是了,这块黑质恰好五行之火的位置。” 他本想将刀上杂质尽数炼去,哪知又炼了半日,那杂质却是毫无反应,不知道是因他修为不足,而是另有原因,秦忘舒也只好罢了。 秦忘舒瞧见盗幽正在隔壁洞府用功,也不便打扰,便钻出地府,来到山顶,精卫见了,便落在秦忘舒肩上,口中鸣叫不休,甚是亲热。 秦忘舒道:“精卫,这赤凰刀被我用凤火炼去一块杂质,也不知有何好处,只好先试祭一番再说。“ 精卫瞧了瞧秦忘舒手中的赤凰刀,神情甚是不屑。 秦忘舒笑道:“这刀原是被包了一层,也不知有何用意,如今被我炼得半黑不白,的确难看得紧。且不管他。“ 说到这里,就将赤凰刀祭到空中,似乎也没见到什么好处,然而等他动用凤篆御使此刀时,那赤凰刀猛然下沉,其速比昔日快了一倍之多,不等秦忘舒反应过来,赤凰刀已将足下山峰劈去一大块,那山石滚滚而落,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秦忘舒喜道:“妙啊,这刀速如此之快,可不是令人防不胜防。“急忙将赤凰刀再次祭起,这次心里有准备,对赤凰刀的速度也就略略适应了。 当下御使此刀,在空中纵横斩劈,越使越是顺手。其后又接连动用几种御使之法,发现动用儒家御术最是得心应手,玄感最强,故而最省真玄。而动用凤火凤篆时,刀速最快,只是消耗真玄也就略微多了些。 秦忘舒忖道:“我再用此刀祭出神火,不知又有何威能。“ 先将那太一神火祭来,和昔日并无多大区别,刀速也只是快了少许,看来赤凰刀与太一神火并不相合了。 再将凤火在刀上激出,那火焰自刀上缺口猛地窜出,火焰足有碗口大小,可比昔日强得多了。而这团火焰之中,隐隐有异样符文闪动,凝目瞧去,赫然是一字凤篆了。 秦忘舒正瞧得入神,忽听有人道:“好刀,好刀。“那声音远远传来,离秦忘舒或有数十里,但最后一个字说出来时,却已在秦忘舒身侧了。 秦忘舒猛一抬头,只见空中云团中裹着一人,那人急急掠来,将身子一沉,空手便来夺刀。 秦忘舒恼道:“岂有此理。“ 正想御刀斩杀此人,哪知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之声:“道友,看吾法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8章 杀人夺宝惹祸端 秦忘舒虽是以一敌二,心中倒也不慌,手中法诀掐起,赤凰刀疾飞如电,向后一斩。 ()同时袖中符牌飞出,祭出一道五岳符,挡在身前。 那修士的法宝乃是一粒乌沉沉的珠子,只有指尖大小,来势却极是沉重,“轰”地一声,将五岳符打得粉碎。幸好这块五岳符之中藏着五道法诀,一诀既碎,第二诀随之生发,总算将乌珠挡在身前三尺。 只是那修士却没秦忘舒这般好运了,赤凰刀疾沉如电,那人竟来不及祭符用罡,唯来得及将手中法剑一挡。却听“格”地一声,法剑已被赤凰刀切成两截了。 来人本以为秦忘舒只是二级练气士,举手可破,哪知秦忘舒不光法刀厉害,手中符牌亦是高明,不由齐齐一怔。 秦忘舒向二人瞧去,夺刀者穿灰色法袍,足踏金剑一柄,背后偷袭者穿黑色法袍,足蹬一对踏云履,皆是三级练气士。 这时黑袍修士已招回乌珠,面色铁青,自是心痛自家法剑了,灰袍修士嘿嘿笑道:“刚才戏耍,道友莫要见怪。” 秦忘舒心中冷笑,这是发现自己难缠,这才改颜相向了。身为仙修之士,却来觊觎他人法宝,横抢明夺,这两位修士的品性可想而知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敢问两位是哪派门宗,来大齐有何贵干?” 灰袍修士听到门宗二字,立时趾高气扬起来,道:“我等皆是玄极东宗弟子,在宗中闲极生念,出来云游罢了,不想竟遇道友。”自然不敢吐露真情。 秦忘舒想起在桃源材便遇到玄极东宗玄功弟子,那名弟子杀良冒功,亦是奸恶之人,如今瞧来,与这两名修士倒是一脉相承了。他本就动了杀心,此刻既知对手身份,那就更不必客气。 就在他说话之际,袖中左手已掐定一诀,正是五观三诀之一的苍南乱。此刻大喝道:“既是玄极东宗弟子,那就留下命来。” 两名修士也早瞧见秦忘舒袖中暗掐法诀,在秦忘舒施展法诀之时,也各将手中法宝祭来。黑袍修士仍祭乌珠,灰袍修士则将脚下金剑祭起,乌珠比刚才来的更快,金剑向下一沉,便有三山之力。 看来这二人明白秦忘舒不肯善罢甘休,也是早有准备了。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三人同时出手,胜负全看谁家的法宝强大,哪一个修为高强。 秦忘舒正等二人动手,当下手掌在袖中一翻,两名修士头顶立现一山,此山高有十丈,长阔百丈,山上云气森森。若从空中瞧去,此山的形状与苍南域相差无几,苍南乱之名,便是由此得来。 此诀的好处,就在于后发制人,那山峰祭起,既可制敌,更是防御。果然苍南乱法诀用出,山峰顿时将对手两件法宝压住,只听“轰”地一声,连宝带人,将二修压在峰顶了。 那灰衣修士被此山压中头颅,立时就死了,一道元魂急急遁去,秦忘舒纵想夺下此魂也是来不及了。 秦忘舒之所以要夺此修元魂,是因为《五观正宗》一书中论及苍南仙宗绝学时,提及玄极东宗有一项回魂法术,但凡玄极东宗修士被杀,那修士元魂不会先投冥界,而是回到宗门走一遭,宗门中修士见到元魂,就可知此修是被何人所杀了。 此术为玄极东宗独有,便是玄极北西二宗,也不曾据有此术的。 正因为玄极东宗有此仙术,因此他宗修士等闲不敢与玄极东宗斗法,但若是被逼出手,那就得想方设法夺去对手元魂不可。由此看来,修行回魂术对玄极东宗弟子是福是祸,可就难说了。秦忘舒也是见到此修遁出,才想起此事来,却已是悔之晚矣。 黑袍修士仗着乌珠护顶,仍在苦苦支撑。秦忘舒暗道:“这乌珠倒是一件宝物。”赤凰刀横掠而出,将那黑衣修士斩去双腿,此人大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但此人虽是昏迷,乌珠仍是悬空不堕,仍在撑住山峰。秦忘舒上伸手压住黑袍修士头顶,便施展出搜灵术来。这二修不肯吐露实情,想来必有原因。 一探之下,面色又怒又惊,原来这两名修士此前离宗,竟是来夺许负心的稻种。玄极东宗已知云天轻劫去许负心,便派出许多弟子,来打探云许二人下落。 而从黑袍修士的灵识中可知,不光是玄极东宗对许负心极感兴趣,便是三清七妙,风雷洞天四宗,亦是闻风而动,各派出得力弟子,追寻云许二人下落。 秦忘舒暗道:“原来负心妹子所种仙稻,竟引得苍南诸多仙宗侧目,虽不知这五宗目的何在,但若不能抢在这五宗弟子之前寻到负心,就怕是凶多吉少了。” 目前形势自是严重之极,但并非无计可施。楚三公子若知五宗也有抢夺稻种之心,必定会调兵遣将,与五宗周旋,如今只看谁能抢先寻到云许二人了。 秦忘舒既动用授灵之术,黑衣修士已是半死不活了,因此空中那粒乌珠顿失灵气,就坠落下来。秦忘舒随手夺了,却觉手中一沉,几乎要将手臂打折了,急忙运转真玄,才勉强将这乌珠托在手中。 他心中暗道:“此珠极是沉重,想来不俗。虽是别人宝物,既然二修恪恶不悛,我又面临许多强敌,事急只好从权。先取了此珠应敌再说。” 再探黑袍修士残存灵识,这才知这乌珠名叫土沉珠,乃是从地底千丈处取土中之精乌龙土炼制。原来土中灵气若是久聚不散,千万年之后,便形成乌土,若此土宛若龙形,所得灵气更足,就可炼器制宝,名叫乌龙土。 将这乌龙土完整取来,以丹炉炼制百日,可得土沉珠一颗,此珠虽小,却有千斤之重,若不修法诀,绝难动用。 趁着黑袍修士灵识未散,秦忘舒赶紧探明土沉珠修行之法,心中牢牢记下了,片刻之后,黑袍修士气绝身亡,一道元魂便急急遁了出去。 秦忘舒虽有防备,但这道元魂去的极快,看来玄极东宗的心法实有独到之处。秦忘舒暗叫糟糕,先前灰袍修士的元魂遁走,极有可能泄露消息,再加上黑袍修士元魂,两道元魂只需有一道回宗,便知杀人者是自己了。 秦忘舒驾起赤凰刀连追数十里,却离那道元魂越来越远。 细细想来,玄极东宗修士秦忘舒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转身回到洞府。本想立时唤盗幽动身离开此处,然而灵识探去,盗幽头顶已冲出青气一道,分明正是到了冲灵的紧要关头,此时若将他惊醒,可不是前功尽弃? 秦忘舒心中忖道:“两道元魂便回到玄极东宗,东宗修士必以为我早就弃此地而去了,未必就会寻到这里。” 怀着一颗患得患失之心,秦忘舒仍回洞府,如今为了盗幽只好赌上一遭了。但为防万一,仍要做足斗法厮杀准备。 想到这里,秦忘舒就将土沉珠取了出来,先将珠上的灵识标记抹去,换上自己的标识。再动用御珠之法试来,果然是威能不俗。 他所修的归藏经与大地厚土有缘,因此将这土沉珠试过几回后,发现此珠威能竟比在原主人手中更强三分,这也算是一喜了。 到了第二日,仍不见有人寻来,秦忘舒略略放心。再去瞧盗幽动静,盗幽顶上青光比昨日更加精纯了,看来盗幽冲灵入境,也就在这一两日了。 秦忘舒在盗幽旁边坐着护法,又将手中土沉珠细细参详,依他的冶炼玄承,此珠或可再近一步,炼成土罡珠,那可就真正成为法宝而非法器了。 只是若想炼成土罡珠,还需三金一水,此刻他双手空空,也就不去想他。 正在心中盘算,忽听盗幽低吼一声,一口清气已冲将出来。秦忘舒当即断喝道:“气不可泻,啸需强抑。若不如此,冲玄无功。” 盗幽猛地一点头,就几欲脱口而出的清气生生抑制住,此清气乃是自灵根生发,那是修士提升境界的绝佳之物,一旦泄了出去,实对境界无益。就算不是前功尽弃,那也是损失惨重了。 非得这道清气在体内走上数遭,精华用尽,转为浊气之后,才可吐气开声。 秦忘舒见盗幽依法而为,头顶白气更盛,心中暗暗欢喜。然而就在这时,耳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杀我两位师弟,却是何人,还不速速现身。” 这声音如雷鸣似铁锥,听在耳中极是难受,更是声声锥心,让人浑身气血翻腾,秦忘舒暗叫糟糕,不想玄极东宗修士这么快就寻到这里来了,看来玄极东宗弟子着实是惹不得的。 他此刻无事,对这声音仍觉得承受不住,盗幽正在冲玄,若是被这声音打乱心境,可不是就要走火入魔了。 秦忘舒急忙取出符牌一块,符牌上发出白气一道,迅速将盗幽罩住,就此形成气罩,可阻声音入内。 秦忘舒原只盼地府外那人在此寻不着,很快就会去了,哪知那声音越发刺耳尖锐。看来此人认定两位师弟在此殒落,不将这里翻个底朝天,那是绝不肯轻易离去了。 忽觉地府一阵摇晃,秦忘舒以灵识瞧去,只见洞府外有一人,正祭剑削山,那法剑将这山峰一丈丈削去,外间已是落石滚滚。 这地府之中设有禁制,倒也不怕地动山摇,但被那人一剑剑削来,此座地府终会被此人发现了。 秦忘舒不及细想,将身只一纵,便来到地府外,当下也不答话,就向西南方向祭刀而去。只需将这修士引开,便可救盗幽一条性命了。 那人大吼一声道:“还怕你不现身,看你往哪里逃!”手中祭出一宝来,秦忘舒便觉面前一黑,原来这法宝摭天蔽日,将半个天空都盖住了。 秦忘舒暗叫道:“这是怎样宝物,竟是这么厉害。”觉得身不由已,身子被那宝物摄了过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章 敌强我弱岂能避 若说秦忘舒此刻心中不慌,那是自欺欺人,虽来不及转身瞧那法宝,灵识之中则能探个明白。 此宝瞧来像是一只银壶,壶口射出银光一道,罩定秦忘舒周身。那银光若水银泄地,又如长河倒卷。秦忘舒身在其中,便只好随波逐流,身子急速的被吸进银壶之中。 持壶之人亦穿黑袍,只是袍袖之中镶就金边,这是玄极东宗五级炼气士的服饰。炼气士能冲破生死关,那地位自然不同了。 秦忘舒暗叫道:“壶中银光莫非是水流,若是如此,两大神火必能化解。”百忙中不及细想,左右手各将两道神火祭来,两道神火在这银光之中猛地窜出,果然将银光打得粉碎,银光碎散于地,化为滔滔白浪,又顺势而下,形成七八道小溪。 秦忘舒这才略略松了口气,猛地将身一挣,已然逃去数十里。 那人见法宝被秦忘舒所破,心中好不着恼,忙将银壶取来一瞧,壶口只剩小半壶水来,若想制敌己是不够。 此人怒极,口中大喝一声,好似绽了一道春雷,双手向脚下一指,银壶倾下两滴水来,化成浪花一朵,此人便踏着浪花遁行。 二人一前一后,皆是竭力遁行,约追了三十里,秦忘舒渐渐与那人拉开距离。此人虽是五级炼气士,可脚下水遁之术,终究赶不上秦忘舒的火遁。 这次秦忘舒情急,因此祭起赤凰刀时,用的是两团神火,此刻忽然想起来,两大神火向来不肯兼容,除非在符牌之上,才能勉强合作,怎地这次竟无动静? 急忙向脚下一瞧,只见两团神火一前一后,伴着赤凰刀遁行,虽无兼容之状,倒也没再相斗厮杀。 秦忘舒想了一想,忽地隐约想起一事,自己一直在动用灵虫心法,驱使两大神火祛除体内符文,莫非在灵虫心法御使之下,两大神火竟能相安无事? 那灵虫心法究竟是怎样的来历,竟能使得两大神火服服帖帖。 此时身后那修见追不上秦忘舒,只好悻悻停下脚步,指着秦忘舒骂道:“杀人的歹人,总有一日,让你撞到我的手上。” 便在这时,远处一阵山崩地裂之声,又有一道闪电自空中击落,瞧其方向,正是秦忘舒的洞府。 秦忘舒暗叫糟糕,盗幽早不冲灵,晚不冲灵,偏偏在此刻冲灵成功,如此动静,还怕身后那修士听不到吗? 那修士果然转身,口中道:“原来还有一人。“就向洞府方向遁去。 秦忘舒也立时追来,喝道:“兀那修士,敢与我斗法吗?“将身子一沉,立于一座山峰上,腾出赤凰刀向黑袍修士遥遥祭去。 若论两者的距离,赤凰刀绝计打不到黑袍修士,只是秦忘舒刻意做出挑衅的姿态来,只盼惹怒此人,也好让他打消回去的念头。盗幽刚刚冲玄入境,又怎是此人的对手,说不定一见面就被杀了。 那人见秦忘舒刻意挑衅,果然心中着恼,叫道:“这是你自己找死,莫怨我出手无情。你若是英雄,便不要逃。“ 秦忘舒抬手笑道:“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若少了一个回合,你便不是英雄。“ 那人怒极反笑,道:“就凭你的境界,也能撑到三百回合。“果然急急赶了过来。 秦忘舒暗道:“盗幽刚刚冲玄,需得一段时间调息。我起码要将此人拖住数个时辰,方能让盗幽从容离去。说不得,只好努力周旋。“ 见空中云团朵朵,便将赤凰刀藏于云团之中,那人已经瞧见秦忘舒的举动,哈哈大笑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秦忘舒嘿嘿一笑,又取出符牌一块,急急拍开,符牌中的符文射出,化出黑烟无数,将秦忘舒团团包裹。别说秦忘舒的身影,便是秦忘舒的一点灵息,也被这黑烟罩住,再也探不出了。 那人更是摇头,秦忘舒这手段若是暗暗施来,或许有些效果,如今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瞧了个明明白白,这样的阳谋又有何用? 一阵急遁之下,离秦忘舒只有三里的距离了,此人袖中飞出一柄短剑,法诀掐将起来,此剑上银光一闪,隐隐现出银蛇之状,此剑究竟是条银蛇还是法剑,一时间也是说不清了。 正要将这法剑射向黑云,耳边忽地传来弓弦响,一枝乌羽箭穿过黑云,向面门闪电般飞来。 此修不慌不忙,大叫道:“来得好。“将手中银壶对准来箭,用手一指,道:”进去吧。“ 那乌羽箭果然听话,在空中改了方向,就向银壶射去。 然而不等此箭入壶,第二枝也从黑云中射出,此箭的速度,却快过刚才那枝了。 那人再用银壶接箭已是不及了,百忙中将身一闪,那乌羽箭擦着面门掠过,箭上狂风吹来,吹得此人面部肌肉都扭曲了。但这等避箭的身手,亦是了得。 那人虽在避箭,心中却掂念着云团中的赤凰刀,秦忘舒将此刀藏于云中,又岂能不用? 哪知秦忘舒仍不用刀,第三枝乌箭又接连射来,黑袍修士不禁冷笑道:“便是你千枝万箭射来,又怎能伤我?“再用银壶去接那乌羽箭。 秦忘舒射了三枝箭,除去避开的那枝,竟有两枝落进银壶之中,秦忘舒的手段,岂不是被黑袍修士破了?秦忘舒连射三箭唯一的好处,就是迫使黑袍修士无法出手,银剑悬在空中,仍是不动。 就在这时,只听银壶之中猎猎作响,黑袍修士正在惊讶,忽见两团火从银壶之中窜将出来,那火好不厉害,一道火挤出银壶,就呈铺天盖地之势,向黑袍修士漫卷开来。另一道火好似一只火鸟,在空中掠行呜呜有声,火鸟双爪,就向黑袍修士当头抓下。 黑袍修士本是持壶在手,按理绝难避开两团火焰偷袭,幸得此人境界高明,修为不俗,身子急急泛起一道水盾,将两团火焰阻了一阻。 而趁着水盾挡火之际,此人当机立断,将银壶猛地掷出,身子已退出去数十丈了。 那银壶刚则出手,就“怦“地一声巨响,被烧裂成七八片,壶中火焰腾起四散而出,迅疾分成两道,与先前两团火焰汇合,空中被这两道火焰摭住,端得是天火熊熊。 此人暗叹侥幸,若非自己当机立断,自己定是被这两团火焰烧着了。 正在庆幸,云团中的赤凰刀无声无息,就往下一沉。 黑袍修士本来心中念念不忘赤凰刀,不想却因两团火焰厉害,竟是分了心神,而那赤凰刀又是疾沉无声,来得极快,等此人的灵识探到时,心中只能大叫糟糕了。 这也是因为秦忘舒手段多多,并且每个手段似乎都可伤敌。而双方相距又远,黑袍修士远超秦忘舒三层境界,却是用不上了。便想用灵压压制对手,又哪里有隔着两三里就能压制对手的道理。 而观秦忘舒法术,却是桩桩可以及远,不但令黑袍修士无法近身,竟连出手反击的机会也是寻不到了。黑袍修士大意轻敌,遭遇困境也不稀奇。 幸好黑袍修士的银剑一直悬在空中未动,此刻正好挡格,心念急急一动,银剑猝然出动,便横在黑袍修士的头顶,恰好挡住赤凰刀,此剑也非俗物,被赤凰刀拦腰斩来,也只是剑身一折,复又挺直了,堪堪可以相敌。 黑袍修士有惊无险,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叫道:“道友,你还有何手段,尽管施来。“ 那秦忘舒的诸般妙术虽如惊雷闪电一般,但件件皆被自己挡格闪避,黑袍修士心中自是大为得意。 哪知话音未落,只听得“嗤“地一声,一物自赤凰刀上袭来,自空而落,打向黑袍修士的头顶,黑袍修士只来得及将脑袋一偏。那物事正打在右肩上,顿时将半边身子打得酸麻。自肩骨而下,直到胯骨处,体内骨头竟被震碎了七八根。 黑袍修士身受如此重伤,再也驾不住脚下浪花,就从空中坠落下去。身子撞在山石上,将身下山石撞出半尺的大坑。 奇的是此人虽从高空坠下,仍是不死,只是因牵动体内断骨,方才疼得晕了过去。 那最终打伤此修的,正是秦忘舒新得的土沉珠,此珠果然厉害,竟将一名五级修士打碎骨头,寻常法器可没这么大的威能。 见此修从高空坠落而不死,秦忘舒又惊又奇,急忙擎弓御刀而来,土沉珠悬在头顶,以备不测。向黑袍修士细细探去,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黑袍修士袍内罩有一件银色胸甲,此甲以精钢为基,千年铁练银蛇皮为辅。正因有这件宝甲护身,此人方能坠山而不死。 除此之外,那人身上肌肤亦呈蛇鳞之状,想来是修行一种奇特的肉身功法了。秦忘舒探明白此中玄机,暗忖道:“仙宗弟子,果然是强过散修许多,外有宝甲护体,内修肉身功法,我等散修,哪里能有这样的机缘财力。” 当下将这修士身上银甲脱了下来,口中道:“道友,不是你宗门弟子胡为,你也不会来寻我厮杀,我也惹不到你。既然有因有果,这银甲我暂借一用,他日必可奉还。” 他第一次做这夺宝的勾当,心中难免惴惴,此举虽出无奈,但毕竟见不得人。心中也只好暗暗发誓,今日夺宝,他日必定要十倍奉还。 这边刚刚卸下银甲,一只赤羽翠首小鸟飞掠过来,向他叽叽喳喳叫了数声,秦忘舒听罢此鸟鸣叫,将眉头皱将起来,道:“伏阴山又是什么所在?” 想起苏仪所赠的《三域志》来,急忙取来翻看,翻到伏阴山那里,只瞧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冷气,那书上写得明白:“四界通幽处,万里伏阴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0110章 悟得玄机求治世 要知道此话中“四界”二字,指的并非四国交界,而是指凡界,冥界,魔界以及海外十八岛以及其无尽海域。 海外仙山本来是与苍穹三域浑然一体,彼此之间倒无界限,只因海外仙山正处于魔凡交界之地,其灵气也充沛,其凶险也莫测,故而海外大能修士便设下极强禁制,非天仙境界者难以出海。也因此故,海外仙山俨然便算一界了。 而伏阴山既有“四界通幽”字样,那是说伏阴山与冥界魔界有暗道相通,虽然海外大能镇守仙山,自然极力阻止强力生灵进入此处,但难保有漏网之鱼潜进伏阴山,凡界修士若是不幸遇到魔界冥界之物,就算不是必死无疑,那也是九死一生。 秦忘舒将《三域志》瞧了又瞧,又向那只赤羽翠首小鸟盘问了几回,终于确定无疑,云天轻的确是往伏阴山去了。 他咬牙骂道:“这个云天轻是吃了熊还是豹子胆,竟敢进入伏阴山,她将自己断送了也就罢了,若是伤了许负心,我定将她” 但是“碎尸万段”四字,却怎样也说不出口了,哪怕是心中存想,也觉得心是不忍,到最后只好罢了。 不过转念想来,也只有进入伏阴山这种危机四伏之处,方能与天下群雄周旋了,否则楚三公子势力再大,又怎能与苍南仙修之士分庭抗礼?而以秦忘舒对云天轻的粗浅了解,此女既然身入伏阴山,那必然也是有几分把握。冲着这份胆量,秦忘舒对云天轻也是敬佩了三分。 正在想着,蹄声风声夹杂一处,自远处传来,秦忘舒知道是盗幽到了,转目瞧去,只见黑驴四蹄生风,正疾奔而来,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盗幽远远就叫道:“秦兄,在下总算不负所托,已然冲灵入境,哈哈哈,从今日起,我便是仙修之士,便有两百年的寿命了。” 秦忘舒笑道:“恭喜恭喜。” 盗幽得意洋洋地道:“秦兄你细细瞧来,我与驴儿与往日有何不同?” 秦忘舒瞧其盗幽已是真玄流动,灵息附身,这倒是不奇怪了,再向黑驴瞧去,只见黑驴四蹄所带青光微带金色,果然与往日大大不同。 他道:“这黑驴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看来盗兄已将其收为侍将了,从此主侍一体,难怪这驴儿已是足踏金风。” 盗幽见被秦忘舒一眼瞧去,大感无趣,连连摇头道:“不好玩,不好玩,竟是件件都瞒你不过。” 秦忘舒道:“既是盗兄冲灵入境,又有雀儿传来消息,盗兄正好随我去伏阴山。” 盗幽听到“伏阴山”三字,吓得差点从黑驴背上跌将下来,口中叫道:“秦忘舒,你可是仙家上吊嫌命长了,那伏阴山是怎样的凶险之地,怎能去得的。” 秦忘舒道:“对这伏阴山你又知道多少。” 盗幽道:“我盗家弟子于苍穹三域无处不去,但有七个所在,那是盗家禁地,谁也不敢轻易涉足的。” 秦忘舒道:“哪七个所在?” 盗幽道:“有几句歌谣,道的就是这三域七处禁地,那歌谣是,三山为禁极为首,伏阴帝困莫轻涉,天沙雪域魂断处,第一凶险是莫摭。” 秦忘舒只听了个半懂不懂,道:“此歌谣何意?” 盗幽道:“三域七禁之中,有三座凶山,便是极荒山,伏阴山,帝国山。那极荒山不必说了,自是人人皆知,帝困山是因三皇五帝之中,有两位大帝曾被困此处,故而得名。那是东穹禁地,倒也不必说他。” 秦忘舒道:“伏阴山又有何典故?” 盗幽道:“传言当初禹皇治水。被这伏阴山挡住水路,见这伏阴山沟壑纵横,本想依山引水而行,但派去三路人马,皆是不见踪影,知道此山古怪,只好绕道而行,你想连禹皇都怕了此山,你还敢去?” 秦忘舒道:“天沙雪域魂断处,指的又是哪两处所在?” 盗幽道:“这两处禁地皆在北氓域,那天沙岭乃是一座飞来岛,高悬空中万丈,上不着天,下不着天。凡界仙修之士若想飞升仙界,定要借路天沙岭的,此岭有大能把守,你若是境界不足,便是想靠近也是不能,也不去说他。” 秦忘舒听得悠然向往,道:“也不知此生能否有资格往天沙岭一行。那雪域又是如何?” 盗幽道:“三域之北,是为北氓,北氓极北百万里,就是雪域了。这雪域之中,寒气极重,便是地仙去了也是禁受不住了,寻常法器带去了雪域走一遭,若是侥幸回来,那法器得了暖气,再一拍,立时粉碎,可见这雪域寒气的厉害,至于雪域之中,多的就是极凶恶兽。并不比极荒山逊色了。” 秦忘舒听得就是一咋舌,道:“连法器都能冻碎了,我等肉身哪里能禁得住?” 盗幽道:“不过三域七禁之中,最厉害却是莫摭岛了,此岛也算东穹之境,过了莫摭岛,便是百万里海域了,但这莫摭岛究竟有何厉害,却也无人知晓,只因去过此岛的人,一个也不见回来。” 秦忘舒听罢盗幽述说七禁典故,心中自然是凛然自危,七处禁地,果然一处比一处凶险,盗幽意态犹豫也是当然。 他想了想便道:“盗幽,你既修成仙家道术,不知你志向如何?” 盗幽笑道:“在下本生无大志,只盼着逍遥自在,不受任何拘束,便是活他百年也好,两百年也罢,只要能凭着性子过活,便是活上几十年,那也不枉了。” 秦忘舒点头笑道:“若是能逍遥一生,果然是不枉了。” 盗幽道:“你只管问我,却不知你心中有何志向。” 秦忘舒想了想,缓缓道:“我修这仙修道术,一开始只是为了替父帅报仇,如今越是深涉红尘,越是心中迷惑,若论我胸中之志,那报仇自然是第一项了,除此之外,便是上悟天地玄机,下寻治世之道。” 盗幽听了,半天也合不拢嘴,道:“秦兄,你这胸中志向,那可是大发了。” 秦忘舒道:“我既修仙术,又怎能不求长生,若求长生,必要彻悟天地玄机。但若是一个人只求着自己长生不死,却无视三域百姓苦痛,这些样的仙家,就算是修到仙界去,我也没眼瞧他的。” 盗幽叫道:“秦兄,我怎地听了这话,觉得是在骂我?” 秦忘舒正色道:“那仙修之术虽难,但总是有人修成,自苍穹开辟以来,得道飞升者不知凡几。而若与仙修之道相比,那治世之道可就难了,世尊何等大能,何等慈悲,海外仙山又有多少大能修士,可如今苍穹三界,仍是诸国林立,兵戈不息。可见便是世尊等诸多大能,瞧这乱世纷纷,也是束手无策了。” 盗幽道:“这么说来,这治世之道的确是难过登天了。只是此事连世尊都弄不明白,秦兄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志向,只怕终身也难实现了。” 秦忘舒道:“无论最终是否能弄个明白,却也不能糊涂终身,只要努力治学求道,便是没办法完全弄得明白,好歹也能替后辈指条明路的。” 盗幽脱口赞这:“好志向,好气魄。” 秦忘舒叹道:“只可惜盗兄与我志不同道不合,与你说了半日,只怕也是白饶,既然如此,你我就此别过。”说罢转身欲行。 盗幽惊得目瞪口呆,见秦忘舒转身要走,吓得全身冒汗,大叫道:“秦忘舒,你若敢撇下我,我,我便死在你面前。” 秦忘舒转身奇道:“好端端地,为甚要寻死觅活?你既不敢去这伏阴山,难道我能牵着你去。” 盗幽怒极,叫道:“谁说我不敢去伏阴山?秦忘舒,你莫小瞧了我,别说这伏阴山,便是他日要去那莫摭岛走一遭,我盗幽若是皱了皱眉头,便随了你姓。” 秦忘舒原是用的激将之法,听见盗幽这般说来,不由哈哈大笑道:“你早就随了我,叫做秦幽。” 盗幽也忍不住笑将起来,道:“既然我是你同姓遗贤,那就是位同一体,你更不能撇了我独去了。“ 秦忘舒道:“此去凶险之极,说不定就丢了性命,到时你可不要后悔。“ 盗幽道:“罗里罗嗦,听来让人好不心烦。“将座下黑驴催来,骑驴就向南行。正是伏阴山的方向。 原来伏阴山位于晋东齐南,离此处约有万里之遥。 秦忘舒知道盗幽本性是绝不肯错过此行的,只是毕竟心中存了恐惧,就怕到时遇事就会畏首畏尾,反倒易遭不测,也就只好以言语相激。那盗幽胆气一壮,自然是无所畏惧了。 治世之道,首在识人,秦忘舒既存了长生治世之志,自然从现在开始,就要从点滴做起了。 那黑驴蹄生金风,果然去得极快,瞧这速度,一日竟可行走一千五百里去,若是连夜奔走,可不就是三千里,这样算来,只需三日时间,就可到达极阴山了。 二人一天一地,急速而行,那盗幽心中存了一股气,自然斗志昂扬,黑驴也是争气,一日一夜的功夫,果然就行出三千里去。 第二日天刚拂晓,二人一驴仍无倦色,正要倍道赶路,秦忘舒肩上的精卫忽地朝着一座黑石山叫了数声,秦忘舒心中一喜,道:“精卫,此山莫非有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1章 何分儒道唯求真 精卫叫声急促,雀首连点,也等不及秦忘舒动作,立时拢翅向一座山峰横直撞去,看来那物事应该是深藏山腹中了。 盗幽急道:“秦兄,这俊雀儿说的是什么?” 秦忘舒摇头道:“精卫说,山中有水,水中有鱼,那鱼儿生得铁鳞金甲,必有大用。至于有何用处,精卫像是来不及说了。” 盗幽道:“管他是什么,取出来瞧瞧再说。”忙从驴背上跃起,将碧月刀祭将起来,助精卫挖土钻山。 秦忘舒也不着急,立在峰顶瞧了瞧,按《三域志》说法,此山名招摇山,山南之水名叫九翼河,九翼河深入山腹之中,有奇鱼生于其间,名叫招摇鱼。 此鱼本身倒也没什么奇处,唯胜在味道极鲜罢了,但仙修之士皆修辟谷之术,那鱼儿滋味再佳,也是无用了。 秦忘舒暗道:“精卫前世生于海中,莫非也爱食鱼。“他虽是着急赶路,不过开山捕鱼又能费多大事?当下也来到山腹处,将赤凰刀祭起,与盗幽同时劈山开路。 两柄法刀同时向前,那速度就快了许多,片刻间已掘进百丈了,秦忘舒瞧见赤凰刀上又有符文闪动,不由凝神去瞧。先前与玄极宗弟子交手之前,刀上亦曾闪现凤篆,可惜却不曾细细参详,此刻正要好好瞧来。 他自得了凤火,对凤篆便是无师自通,凝神瞧去,那字凤篆左火右凤,中间也应该是个“火“字,秦忘舒细探其中玄机,原来说的是用火之法。那凤火本是天下第一绝灭猛恶之火,遇物便毁,在秦忘舒瞧来,凤火除了杀伐之外,似乎也无其他用处。 可此番得了这字凤篆,才发现凤火威能竟是另有洞天,原来凤火最强处乃是炼器,比那太一神火还强出几分去。这世间诸多材质,往往精芜并存,就算屡加炼制,最多只能达到九成的纯度。 但凤火练器,却是大大不同,那修士若能御得凤火,无论是怎样物事皆是一焚而净,只需将所要保留的材质以这火字凤篆加持了,其他杂物就可炼得极净,若是修士境界到了,便是炼出十成精纯物事也绝非不可能了。 秦忘舒精于炼器之术,自然明白这火字凤篆的好处,那材质之中多一份杂质,属性就会大大不同,如欧冶子与干将等世间名冶,之所以技能高出其他人许多,也就是因为在处理材料的杂质上最具心得。 欧冶子所用之法是顺其自然,将整件材料视做浑若一体,依着材料本身属性加以巧妙利用,故而常常用寻常物事炼成上佳法器,而干将则善于其他材料加以中和催化,使诸多材料属性互补。 但无论是欧冶子之法还是干将之法,都是千变万化,常人着实难以掌握,非得具备极其丰富的经验,方能得以大成。可若是秦忘舒修成火字凤篆,那情形就大为不同。以凤火去芜存菁,就可炼成超出九成纯度的物事,那正是两大名冶毕生所求之事。 在秦忘舒明悟火字凤篆之时,山腹已开出两百丈去,忽听“哗啦“一声,山中涌出一股清泉急流来,数条黑鳞鱼随着急流跳跃而出。 盗幽叫道:“精卫,可是这鱼儿吗?” 精卫只是摇头,对那黑鳞鱼瞧也不瞧,这时山中清泉越涌越多,越涌越急,水中诸种鱼儿纷纷随之涌出,幸好那山泉顺势而下,与山谷中的一条水河汇成一道,诸多鱼儿出了山腹,便被大水冲到小河之中,倒也无性命之虞。 那急流之中鱼儿极多,一股清泉之中,大半都是诸种鱼儿,精卫一对雀目牢牢盯着清泉,口中咕咕低叫,秦忘舒与它相伴多年,知道这是精卫心情紧张时的神色了。 忽听精卫大叫一声,向着急流之中猛地一扑,秦忘舒与盗幽早就凝神以待了,只见急流之中窜出一条金鳞乌首的鱼儿,只有半尺来长,但速度极快,自急流之中一涌而出,便向山谷中急沉。 这鱼儿若是坠进山谷中的小溪,只怕立时就游得没影了。 精卫虽是扑击极快,但双爪即将抓住到这金鳞乌首鱼时,却被后来涌出的鱼儿所阻,想从千百条鱼中单独抓出一条来,可就难了。 精卫扑击不着,正自沮丧,忽听盗幽哈哈一笑,双手已捧定一条金鳞乌背鱼。秦忘舒向盗幽瞧去,只见盗幽双手并不曾碰到鱼儿,但双手之中却有一股无形之力,将鱼儿牢牢锁住,怎样也挣脱不得。 秦忘舒暗道:“瞧盗幽手中无形之力,似乎有一种极高明的符文暗藏其中,但这符文形迹不露,似乎被刻意掩盖了,他人也难以瞧出名堂来,这是盗家绝技,他人可是学不来的。” 盗幽笑道:“精卫,你早说是这种金鳞乌首鱼,我定能替你一一捕来,我盗家手段,自是百发百中。” 精卫飞到盗幽肩上,伸爪就在盗幽乱草般的头发上挠了挠,神情甚是亲热。 盗幽自随秦忘舒以来,也是爱煞了这只俊雀儿,平时也是百般讨鱼儿逗弄,那精卫一直是洋洋不理,此刻精卫主动示好,盗幽自然是精神百倍。 当下施展起盗家秘术,替精卫抓这种金鳞乌背鱼,片刻间又抓了三条。 秦忘舒见精卫并不去食鱼,便用鸟雀正训问道:“精卫,你捕这鱼儿,怎地却不食用,此鱼捕来有何好处?” 精卫道:“主人有所不知,这鱼名叫招摇鱼,那是天下三大极鲜之物,这世间鸟兽生灵无不爱食的。招摇鱼为求生存,便生成一种绝技来,最善于避祸寻路。主人此去伏阴山,只怕危机重重,若有这招摇鱼引路,或可绝地求生。” 秦忘舒这才明白精卫深意,大喜道:“不想这招摇鱼竟有这等本事,此去伏阴山的确是用得着了。” 精卫道:“主人若想寻宝倒也不难,此处有盗幽看着,我就去这山中瞧瞧,看看有何宝物。但凡招摇鱼藏身之地,必定灵气充足,怎能没有宝物?”说罢振翅飞到空中,动用雀目去探这山中宝物。 这边盗幽捕了招摇鱼,便问秦忘舒如何处置,此鱼若是离了水,怕是能活。也是精神不济。 秦忘舒沉吟道:“我倒也炼过几块水属符牌,如今只好将这符牌用了,将这招摇鱼暂时养在其中。精卫既想让这招摇鱼引路,那非得标识了不可。” 好在那招摇鱼天生就是灵鱼,可以承受修士标识,若是寻常鱼儿,也不可能修成灵识,那就是无法御控了。 他取出一块水灵符来,立时拍开,此符中藏有千斤之水,皆是秦忘舒自燕地冰河中取来,那水质也是纯净,正好养这招摇鱼。 盗幽一连捕了十余条,秦忘舒叫道:“差不多也够了,想这鱼儿无辜,只因生就绝技,这才被人捕来,倒不如像这寻常的鱼儿,虽是百无一用,也落个平生自在。” 盗幽道:“这就是无用之用了,世间物事不求有用,却可免招无妄之灾。” 秦忘舒道:“那也是一种存世之道,但对你我来说,若是终身碌碌,到老来定会后悔莫及。且世上无用之物,就算可以终老一生,苍生不去寻他,天地也不肯白白养他,又能传得几世?” 盗幽笑道:“秦兄此言,当可为天下庸人警惕。而凭这一句话,便知秦兄与道家无缘,倒是与儒家息息相通了。” 秦忘舒道:“我也不管什么儒释道,只要拿来能用,我就学他修他,若是无用,自然不去亲近。存善去恶,务求真知,这算是我一生所求了。” 正说着话,那边精卫连声叫唤,二人皆是一喜,看来这次精卫真的寻到宝了,二人急忙向精卫这边奔去,精卫瞧见二人奔来,立时向山谷中一头扎下,借着身上白光,就向山谷深处钻去。 秦忘舒也将赤凰刀祭起,也来钻土,赤凰刀一路而下,一刀下来,便入三十丈了,瞧得盗幽只是咋舌,秦忘舒自重炼此刀,赤凰刀的威能可强出不少去。也将碧刀祭起,助秦忘舒寻粉。 约掘进七十丈左右,只见一道白光自土中窜起,瞧来虽非五金光芒,却也灵气十足。 秦忘舒道:“此间地下,埋了怎样的宝物。” 精卫道:“谷地深处有一种土,名叫灵垩土,那是世间五灵土之一,与主人所得的乌龙土并称于世,可不是难得。” 秦忘舒点头道:“灵垩土若用来炼器,玄感极强,远远胜过玄银了,只可惜世上冶炼之士大多不知,我知道灵垩土的名字,还是自干将处得来。精卫,我想将土沉珠炼成土罡珠,需用到三金一土,你可时时留意了。” 精卫道:“敢问是哪三金一土,精卫得知备细,也好一路寻去。” 秦忘舒道:“三金是云铁,虫泥金,龙涎银。一土是百灵土。” 精卫道:“百灵土亦是五灵土之一,若想练成法宝,非得此土不可。这土原来遍布天下,只因用处极广,人人皆来取用,如今却是不多见了。其他三金,各有来历,得之也是极难。” 秦忘舒道:“正因为三金一土得之甚难,这才用到你的绝技了。” 精卫道:“精卫记下来。” 既见到了灵垩土,盗幽自告奋勇,便下去取土,秦忘舒担心灵物之旁,必有妖孽,也随同他一道来到深坑之中。 二人来到深坑里,只见一堆白土好似雪堆一般,整整齐齐的堆在那里,那白土堆上,插着六面黑旗,深坑之中冷气森森,令人心中发毛。 秦忘舒瞧这布置,猛地想起一事,大叫道:“盗幽速退!“语音末落,土中”嗖嗖“声响,也不知窜来多少物事。二人忽觉眼前一暗,竟瞧不见头顶的天空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2章 六蛊奇术藏玄机 盗幽向四周一瞧,惊呼地道:“怎地来了这许多蛇虫?” 原来这深坑之中,刹那间涌来了许多土黄色的异蛇以及一些黑色肉虫,四周腥气扑鼻,瞧来既是恶心又是惊惧。 那些异蛇并无眼珠,全身滑腻腻的,瞧来甚是古怪。黑色肉虫体长一尺,亦是面目模糊。盗幽生平见过许多毒蛇恶虫,也没瞧过这般形状的。不过盗幽怎会惧怕,只是那蛇虫瞧来甚是恶心,心中一时不肯动手,生怕污了碧月刀。 而随着盗幽说话之声,蛇虫一阵燥动,远处土里沙沙声四起,想来涌来更多蛇虫。 秦忘舒传音道:“盗兄,千万莫动莫言,此是六蛊之阵,你我误入其中,情况怕是不妙了。” 盗幽见秦忘舒神色郑重,也去了小觑之心,也传音道:“六蛊之阵又是什么?” 秦忘舒道:“我听邹公说过此阵,乃是一种修行邪术的办法,这堆灵垩土上插着六面黑旗,名叫六失旗,此阵若成,引来的皆是六识有失的蛇虫。你瞧这四周的异蛇,便叫做无目蛇,此蛇生来无目无珠,但听觉极强。那黄色肉虫叫做无舌虫,生来不辩滋味,那是缺了舌识。” 盗幽动容道:“这些蛇虫果然古怪,不知设此阵法,能修成怎样邪术?” 秦忘舒道:“此阵既然叫六蛊阵,那灵垩土中,必定埋有一件宝物,这才引来六识有失的奇虫无数,这些奇虫为夺土中之宝,必定互相厮杀,到了最后那唯一幸存的,便可用来修行邪术,此术若是修得大成,可以呼名落遁。” 盗幽道:“呼名落遁?这便是说,他若是知道我的名姓,只需叫我一声,我便要从云遁器上落下来?” 秦忘舒道:“邹公便是这么说的,想来是一种慑魂邪术。” 盗幽道:“若是我不去应他,又会如何?” 秦忘舒道:“我也问过邹公,邹公道,就算你不去应他,也是照样坠下遁器来。只因我等生来取了名姓,并非只有家人亲朋知晓,那天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芸芸众生,皆能分辩。因此只需叫对我等的名字,那就是百发百中。” 盗幽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笑得起来,道:“秦兄,若遇这等邪修,你可得小心了,我倒是无妨。” 秦忘舒奇道:“怎地只有我要小心,你莫非修有奇术,不受此术所惑?” 盗幽笑道:“我此后对他人只说我叫秦幽,秦幽又非我的真名,别人唤我秦幽二字,我自然无事。” 秦忘舒虽知情形糟糕,也不由笑道:“你也太小瞧了天地了,你既然自称秦幽,天地就视你为秦幽,只要是你用过的名姓,哪怕是父母给你起的小名,被人叫将起来,也是百试不爽。“ 盗幽这才知道厉害,苦笑道:“这么说来,这邪术竟是避不得了。” 二人传音之际,那异蛇肉虫已然厮杀起来,只因这坑中蛇虫甚多,二人虽是小心,那脚下也难免要踩上几只,就此惊动蛇虫,亦视二人为对手。二人终究是躲不开了,也只好提刀斩杀起来。 说来这些蛇虫灵气微弱,只能算是妖虫罢了,但因蛇虫涌来极多,便是生了七八条手臂也是挡不住的,若是不小心被咬上几口,那可是赔本的买卖。 而若想逃出此坑,也是无路可走,四周皆被蛇虫挤得满了,又能逃到哪里去? 好在蛇虫虽多,彼此间厮杀得厉害,死于二人刀下的最多只是一成,另有成,则是互咬而死。而瞧着剩下来的蛇虫,果然是更加凶恶了。 秦忘舒见蛇虫杀不胜杀,便取出符牌一块,以土盾之术罩住二人,将蛇虫隔绝于外,二人便可以静观蛇虫大战了。精卫本想冲进深坑来厮杀,却被秦忘舒喝止了,只凭精卫的修为,也难保万无一失的。 眼瞧着蛇虫越来越少,盗幽叫道:“现在倒是可以循路出去了,这六蛊阵瞧来也无甚稀奇。” 秦忘舒尚未回答,只听土中传来“昂昂”数声响,从坑外跳来几只土蛙,个头约有半尺长短,虽是比寻常蛙类长大,可土头土脑,并不起眼。 但坑外却传来精卫惊呼,原来深坑外那土蛙漫山遍野而来,实不知有多少了。 这些土蛙想来也是天生有所缺失,这才被六蛊阵法引来,至于这些土蛙哪一项六识有失,秦忘舒也是说不出来。只知道那蛇虫将这土蛙吞进口中,立时就吐了出来,但哪怕吐得快,蛇虫口中也是冒起青烟道道,看来这土蛙身上极毒,此坑中的蛇虫也是禁受不得了。 蛇虫既不敢来去噬土蛙,土蛙自然放开肚皮,将坑中的蛇虫大吃了起来。坑中蛇虫本就所剩无几,那土蛙来的又多,片刻之间,已是扫荡一空。这些土蛙甚是贪食,就连坑中的蛇虫尸体也绝不放过。 刚才蛇虫塞道,也只是恶心罢了,如今这土蛙被引了来,却是周身剧毒。秦忘舒与盗幽虽是仙修之士,按理不惧百毒,却也不敢以试法,只觉得心中越发恐慌起来。 此阵既叫六蛊阵,难不成会引来六种蛇虫?如今只来了三种,更厉害的想必还在后头。 最可怕的是,此阵既然是修士所设,那修士如今又去了何处?这修士的境界修为如何?而瞧其所修的邪术,只怕也是不好惹的。 土蛙吃尽坑中蛇虫,就向二人身周的土盾扑来,这土盾灵气十足,在土蛙想来,土盾之后,必定有无上美食,又怎能不对秦忘舒二人动手。 秦忘舒初时倒是不以为然,土盾本是仙家妙术,难不成还挡不住区区土蛙? 哪知道这些土蛙并不是合身扑向土盾,而是张开巨口,吐出道道青烟,那青烟汇聚到一处,飘到土盾之上,就传来沙沙之声。只过了盏茶功夫,土盾上已现出裂纹无数,看来无法支撑了。 盗幽惊道:“这是什么道理,这些土蛙竟能破仙家之术。” 秦忘舒道:“土盾不过是由土中灵气凝成,而世间毒物,皆是逆五行而生,那就是浊气恶气了,土灵气遇到这浊气恶气,又怎能支撑得住。” 盗幽于今日虽是大开眼界,又得了许多玄承,可这情形却越发不妙起来,此刻哪里还能笑得出来。那土盾禁不住青烟侵蚀,又过了片刻,已是轰然散尽,那土蛙就向身上涌来。 秦忘舒道:“若是只守不攻,怎能逃出此坑。”手中再祭一道符牌,施起一道土墙来护住二人身后,同时举刀上前劈杀面前土蛙。那些土蛙虽是不堪一击,但死尸堆积于前,秦忘舒望着那青烟冉冉,血腥触目的尸堆,又怎敢踏将上去? 盗幽叫道:“秦兄,何不用火?你那凤火何等厉害,放一把火出来,定能将这土蛙烧得干净了。” 秦忘舒皱道:“土蛙虽能被烧得尽,可土蛙身死,毒气只会更浓,我刚才用灵识略略探了探,这土蛙的毒气被修士的六识大有妨碍,绝不可用火。” 盗幽道:“若不能用火,又该如何?” 秦忘舒道:“只好步步为营,一步步走将出去。” 盗幽心中念着灵垩土中的宝物,叫道:“何不取了土堆中的宝物再走?” 秦忘舒道:“盗兄,你这是贪心了。六蛊阵中暗设的宝物,必是邪宝,这才引来诸多蛇虫。若是取了来,岂不是惹蛇虫上身。” 他将赤凰刀祭起,动用儒家御艺,自刀上激起一道道狂风来,想将土蛙吹出深坑去。但奇的是,蛙尸固然可被吹去,那涌进来的土蛙竟不受风,狂风吹在身上,只当作无事一般。 盗幽大叫道:“岂有此理,这土蛙难道是至虚之体不成,被这狂风吹来,竟是纹丝不动。” 秦忘舒也是骇然,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竟有风也吹不动的生灵,难不成这些土蛙,个个口中含了颗定风珠?自己立志要洞彻天地玄机,如今连这土蛙的玄机也是捉摸不透了。 好在秦忘舒有个好处,遇事最爱参悟,又因跟随邹公多年,颇读了一些书,但遇奇事,必能追本溯源,自外而内,举一反三细加参详。这种治学之法那是最难得的。 当下动用灵识探这土蛙的灵息,只盼能探出些名堂来,可惜这些土蛙被灵识一探,立时便死,只是多了一具毒尸罢了,徒增蛙尸高度。 连探了十余只土蛙,方才琢磨出一点意思来,原来这些土蛙生来缺乏身识,本来是个极大的缺憾,但因天地慈悲,既缺了身识,便有固土之能,其身子若伏在土上,便可引土灵气护住身子,自然可抵消风力了。 秦忘舒探明此中原理,不以困境为忧,反倒欢喜起来,暗道:“原来天地玄妙,不光是在仙修诸术之中,这世间生灵,各有各的长处,若能通通学来,岂不是极妙的一件事?” 当下一边挥刀驱赶土蛙,一边思忖土风相克之道,奈何五行相克之术博大精深,秦忘舒虽得了些滋味,若想真正如土蛙一般,做到身不受风,却也非一日之功。不过循着这个思路想开去,终有一日必可大成了。 二人步步为营,从深坑之中一尺尺走将上来,幸好秦忘舒身上符牌甚多,那土墙之术又是最容易施展的。而以二人修为,若是对付面前土蛙,倒也是绰绰有余。 眼瞧着快要走出深坑了,忽见坑外土蛙齐声大叫,土蛙便一涌而入,比刚才何止多了百倍,秦忘舒和盗幽被这千万只土蛙同时撞来,竟是立不稳身形,差点就要跌回深坑里。 二人瞧这奇景,皆是面面相觑,莫非外面又来了一种更厉害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3章 呼名落遁只等闲 秦忘舒叫道:“盗兄,你我务必努力,此时不出深坑,只怕就要被困在其中了。” 盗幽大叫道:“盗幽明白。”二人并刀向前厮杀,只求分开土蛙,但那土蛙百千上万,又是拥在一处,每刀下去,皆要竭尽全力,方能分开一条路来。 而离坑口越近,那土蛙越多,离坑口数尺时,土蛙好似下了暴雨一般,只管往身上砸将下来,二人稍有松懈,就要被冲退数步,虽只是数尺之遥,却像是隔了千里万里。 秦忘舒这时也顾得上土蛙身上毒气了,忙将凤火祭来,那凤火果然厉害,火焰一吞一吐,就将面前无数土蛙烧成灰烬,但土蛙被火一烧,果然青烟大起,秦忘舒虽与盗幽及时动用气盾摭住口鼻,但人身上有亿万毛孔,那毒气仍会侵入体内的。 好在此处已是坑口,青烟大半随风飘去,再加上气盾摭身,二人纵是受毒气侵蚀,身子尚可承受。只需到了坑外洁净之地,深自吐纳一番,就可逼出毒气了。 秦忘舒这时身子大半出了坑口,转目瞧去,吓得差点跌进深坑去。 原来坑外空中,已是赤红如血,也不知从何处飞来无数赤虫,染得山林尽赤。这赤虫只有一寸大小,身子红得发黑,瞧来像是炉中之铁,甲壳之上,泛着金属般的光芒。 瞧见这铺天盖地的赤虫,别说土蛙了,就连精卫也是吓得簌簌发抖,只因心中牵挂秦忘舒安危,不敢远遁,倒却着实不敢接近深坑了。 那赤虫漫天着地卷来,所到之处,别说这谷中生灵,便是那树木花草,也是一干二净,只剩下光秃的土石了。这些赤虫的胃口竟是极好。 盗幽这时也挣出坑口,瞧见这些赤虫,忍不住大叫道:“难不成这就是无所噬?” 秦忘舒虽是心情动荡,听到这话也是发笑,道:“若世间有这么多无所噬,别说你我,连苍穹也是不保了。我瞧你平日定是听书入迷了。不过此虽虽非无所噬,瞧来也是心惊,不知是何来历?” 那赤虫一路噬咬土蛙,很快就逼将过来,秦忘舒拉住盗幽手臂,喝道:“你我且到空中避一避。”将赤凰办祭起,立时纵到空中去。 哪知身子只升高七尺,就有一群赤虫飞来,秦忘舒手中早就掐着两团神火,见赤虫逼近,立时推出两团火焰。这神火果然厉害,那火焰涌到赤虫身上,赤虫群就缺出大块来,那赤虫要避神火,也是忙不迭地后退。 秦忘舒至此方才舒了口气,刚才在深坑之中,不便用火,此刻两大神火终可大显神威,便是再来亿万赤虫,也是不怕了。 盗幽见面前空出一大块来,也是大感放心,叫道:“秦兄,那设阵之人,可恶之极,若是被我撞见,定要斩了他的脑袋。” 秦忘舒亦是咬牙道:“别说是你,便是我也是无名火起。此人必是要来,绝不能让他讨得好去。” 赤虫见奈何不得秦忘舒二人,又转向深坑中的土蛙,将土蛙一道逼将下去。这些赤虫像是土蛙天生的对头,土蛙皆是避而不战,奈何深坑之中却是个绝路,看来到最后,必是赤虫夺了灵垩土中之宝。 秦忘舒在空中与精卫会着了,那精卫也是惊魂未定。秦忘舒知道设阵之人必在附近,暗暗将灵识施展,探向山谷四周。果然只探了片刻,就瞧见隔着两座山峰,有一人正伏在山石之后,探头向这边瞧来。 秦忘舒就向盗幽打了个手势,向东面一指。盗幽会意,这是要他从东面包抄,与秦忘舒来一个左右夹攻。 盗幽传音道:“此人既设这厉害阵法,不知是怎样修为?” 秦忘舒摇了摇头道:“此人身上灵息微弱,想来是刻意掩饰了。这是深藏不露,你我需要小心。” 盗幽道:“管他怎样修为,今日差点害得你我死于非命,定要给他一个好看。”说罢唤来黑驴,手中祭起一道法诀来,正是盗家秘术,此术一出,盗幽的灵息就被掩得严严实实,这是盗家无上秘术,秦忘舒先前也是受惠良多。 秦忘舒亦用盗家摭身秘术掩去灵息,二人分头行事,向远处那人悄悄逼近。 行进之时,秦忘舒以灵识锁定那人,那人只顾着瞧那赤虫,竟是浑然不觉有人袭来。 秦忘舒暗道:“我刚才用神火焚那赤虫,此人怎能瞧不见?他见到我神火厉害,仍不退避,看来是胸有成竹,未将我与盗幽放在眼中了。” 想到这里,更是小心,左手掐定苍南乱法诀,古手暗运凤火,土沉珠则悬在头顶,这是他目前最强的三件手段,一旦动手,三大手段齐出,还怕这人飞上天去? 眼瞧着离那人已是近了,秦忘舒忽听到耳中传来一声冷笑,紧接着就是爆雷一声巨响,秦忘舒“啊呀”叫了一声,就从赤凰刀上坠落下去。 原来耳中这声爆响,竟是传音之声,此声不仅入耳,更是入魂。秦忘舒乍听之下,怎能承受得住,只觉得头昏脑胀,再也遁不得赤凰刀了。 修士的传音之术,有个正式名称,叫做传音入秘,既然有“入秘”二字,那么也就无法高声。任你是怎样的境甲修为,哪怕修得狮子吼,震天雷般的声音神通,也修不进这传音中去。 但这修士传音入耳,却如同雷鸣一般,这等奇术,遍览苍南三域,只怕也无人习得,起码对秦忘舒来说,是闻所未闻。 见到秦忘舒自空中坠落,盗幽虽是远远瞧见了,也是鞭长莫及。精卫慌忙向下一扑,抵住秦忘舒的身子,总算止住秦忘舒的下沉之势。 但紧接着精卫亦是一声悲鸣,亦是闭目合翅,也从空中坠落下去。 幸好秦忘舒正好恢复了一丝清明,急忙将手一绰,将精卫扯来怀中。如此几经折腾,离那地面已是近了,秦忘舒慌忙落地,用手将赤凰刀招在手中。 就见那人也在山石立将起来,目光来回转动,冷冷地瞧着秦忘舒和盗幽。盗幽见行踪暴露,也只好将黑驴扯停了。 秦忘舒与盗幽偷袭来不成,反遭了此人暗算,心中皆是暗暗着恼。 细瞧那人,却是一位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虽生得满脸稚气,但一双虎目却充满怨之色。 不等秦忘舒开口,少年就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坏我大事。”说到这里,神情甚是委屈,双目蕴泪,竟似要哭出来一般。 秦忘舒本以为是个阴毒奸恶之徒,哪知却是位少年,更奇的是,这少年未曾冲灵入境,不过是个玄功之士。但区区一位玄功之士,却将秦忘舒从遁器上震落下来,若非秦忘舒亲身经历,若从别处听来,只当是天外奇谈了。 秦忘舒暗道:“今日着实丢脸,竟被一位少年打压了,若是说将出来,怎有颜面见人。” 他道:“小兄弟,怎是我等坏你大事?” 那少年见秦忘舒开口说话,却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你要和我道歉,就用传音之法,你第一次道歉,我是不肯理你的,等你第三次道歉了,说不定我就会消气了。” 秦忘舒见这少年说话稚气有趣,果然用传音之术,恭恭敬敬地道:“在下不知何处冲撞了小兄弟,总是我的不是,小兄弟原谅则个。不过你在此设六蛊阵法,那是邪术,你若说不出个理由来,我也就只能道歉一次,那也是你年龄幼小之故,我以大欺小,总是不妥。却并非是我做错了。” 少年睁大一对虎目,奇道:“什么叫六蛊之法?” 秦忘舒学着这少年的口气,又传音道:“你如果假装糊涂不知,我定会生气的,我一生气,就要打你的屁股。便是你姐姐来了,我也是不饶。” 少年叫道:“我真个儿不知什么叫六蛊阵法,又何必骗你。” 秦忘舒道:“既不知六蛊阵法,那么我来问你,你在此引来蛇虫,目的何在,可不是要修呼名落遁之术。” 少年摇头道:“呼名落遁又算得什么,便是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你一声,你也要跌下遁器来,这叫做传音雷。可比呼名落遁高明许多了。” 这话若是先前说出来,秦忘舒只当他只个笑话,此刻却是笑不出来,这少年明明是玄功之士,却能修成传音之术,已是大违仙修常识,传音声若惊雷,更是闻所未闻。 秦忘舒道:“你这传音雷果然是厉害的,但不知你怎样修来,瞧其境界,却是连初级炼气士境界也未曾达到的。” 少年神情转悲,低声道:“我和姐姐是一个是天聋,一个是地哑,那是六识有缺,道体不全,终身也难冲灵入境了,除非是炼成六识金丹,或能冲灵入境。可是此番被你二人搅局,那六识丹怕就炼不成了。” 秦忘舒心中大感歉然,他只当这少年设这六蛊阵法,是要修习邪术,原来却是要炼丹治人。若这少年姐弟果然是天聋地哑,六识丹恰好以毒攻毒。 现在瞧来,这少年必是个天聋了,那聋子的说话之声本就奇大,这少年或许便因这缺失,另辟蹊径,以玄功之士修成传音雷秘术,这也是天地慈悲弥补之功。 秦忘舒道:“小兄弟,如果你炼这六识丹是为了治人,我怎能不助你?只是目前六蛊阵法运转正常,我等哪里搅局了?” 少年道:“你二人在深坑中杀死土蛙赤虫无数,此处浊气可就弱了许多,若是浊气不足,又怎能引来双头蜃,比目牛。引不来这两种生灵,哪里能炼成六识丹。“ 这少年因是耳聋,说话声音奇大,秦忘舒与盗幽皆被震得耳朵发麻。盗幽不由掩耳叫道:“小兄弟,声音轻些,我等能听得见的。“忽觉身后有异,急忙转身一瞧,却瞧见身后一张面孔,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便是惊恐的表情,也是纤毫不差。 盗幽吓了一跳,叫道:“你是谁?“ 那人也叫道:“你是谁?“ 此番情形,实是诡异之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4章 六浊齐聚丹或成 盗幽横刀怒目,喝道:“道友莫要戏耍,你变成我的面目,是何道理?” 那人同样怒目以视,叫道:“道友莫要戏耍,你变成我的面目,是何道理?“ 这时少年叫道:“大哥哥小心,这是双头蜃,小心莫被你迷惑住了。 “ 盗幽闻言大惊,就见面前这人忽地一转身,又换成另一张面孔来。这面孔光滑异常,竟无耳鼻口舌,唯有一张白森森的面皮。盗幽饶是胆大,瞧见这张面孔,也是大叫一声。手中刀提将起来,却劈不出去,那碧月刀却一寸寸掉头转向自身。 这时盗幽耳中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道:“人活在世上,万般皆苦,你速速刺下去,也就没了痛苦,岂不是平安喜乐。“ 盗幽明知这声音不对,绝非自己心中所想,但身子却已不能自已,就好像被人夺舍了一般,自己原来那道元魂,只能袖手旁观,束手无策。 眼瞧着碧月刀就要斩下,精卫一头撞了过来,将碧月刀荡了开去,原来秦忘舒生怕来不及救下盗幽,先遣这精卫飞来救人。 原来盗幽面前的乃是一只妖兽,生得鹿蹄猿身,却长着两个脑袋,两个脑袋皆无耳鼻口舌,想来就是少年所说的双头蜃了。可在盗幽瞧来,却浑然不见真身。 这时秦忘舒已将赤凰刀高高祭起,正想祭出,耳中却传来一个女声道:“这位道友,莫要伤了他。“这声音甚是生硬,吐字含混,像是百八十年不曾说过话一般,只觉得十分古怪。却又声音飘乎,不知传自何处。 秦忘舒只想着盗幽的安危,也不理会,赤凰刀仍是祭起,却见一道金光忽地从对面山峰中的密林中飞起,迎向空中的赤凰刀。但赤凰刀速度极快,那金光竟没能拦得住。少年大叫一声,甚是极是悲痛。 秦忘舒心中一凝,暗道:“我只是斩杀妖兽,以救盗幽性命罢了,这少年却是何故?“既知有变故,急忙将手中法诀一变,那儒家御术神妙之极,赤凰刀虽是隔了二三里,仍受法诀御控,就在空中硬生生停了下来。 好在盗幽也是知机,早就与那妖兽分开了,碧月刀也回到手中。 这时从对面密林中窜起一道身影来,瞧其身姿,分明是位少女。这少女身穿一件黑袍,披散着长发,形如鬼魅,在空中就将一双眼珠子瞧定双头蜃,那双头蜃被她冷眼瞧来,竟是一动不动。 秦忘舒暗道:“今日之事,古怪异常。“ 就见那黑衣少女已落在双头蜃身边,仍是动用双目瞧定面前妖兽,竟不敢稍稍转动目光。 秦忘舒瞧见少女目光精光四射,似乎慑魂术了,却又不像,又怎敢去瞧,忙对少年传音道:“这双头蜃怎就杀不得?“ 少年道:“若这双头蜃死了,那就引不来比目牛了,那就炼不成六识丹,我和姐姐的病,终身也治不好了。“ 秦忘舒点头道:“原来如此,也是我刚才见同伴受到迷惑,心中有些着急了。“ 少年道:“双头蜃虽没别的本事,但最善迷惑人了,它的面目没了五观,可若是被它迷惑了,这面目就会变成自己的模样。若是心志不坚,可就要受它控制了。不过有姐姐在这里,倒是不妨的。“ 秦忘舒道:“你家姐姐可是修了慑魂法术,看起来竟是比这双头蜃还要厉害。“ 少年正想说话,忽地转脸瞧向黑衣少女,想来是黑衣少女在吩咐他了,过了片刻,少年又转向秦忘舒道:“你二人今日坏了我姐姐的好事,姐姐生气了。姐姐一生气,说不定就把你们杀了。“ 秦忘舒偷眼瞧向那少女,果然满面怒容,心中反倒一笑。这少女也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自己又怎会与她计较。就对少年道:“你向你姐姐求个情,就说今日之事太过古怪,谁也难以从容。不过我二人既做错了事,好歹也要替你姐弟二人得到六识丹。“ 那少年急忙向黑衣少女传去话语,黑衣少女怒容稍减,面庞本想移向秦忘舒的方向,却忽地警觉,又正对着面前的双头蜃。 秦忘舒是吃过慑魂术的苦头的,自他见过云天轻的玉手,至今耿耿于怀,影响深远,因此在燕谷居住之时,对慑魂术痛下苦功。自己虽不屑修这种邪门歪道,对其门径也是略知一二的。 他知道黑衣少女不敢将双目移开双头蜃,并不证明这少女的慑魂术修为浅薄,实因双头蜃亦精此道,黑衣少女能将其压制,已是极难得了。 云天轻的手虽强,却也只能针对世间男子,对手换成了女子便是大打折扣,若换成兽禽,那更是毫无用处了。 而这少女的慑魂术却能压制任何生灵,可不是比云天轻还要厉害? 刚才少年说过,他姐弟是天聋地哑,看来这少女便是个哑巴了。少年天生耳聋,就修成传音雷秘术,少女无法开口,难不成便修成慑魂术? 这时少年道:“我家姐姐修的虽也算是慑魂术的一种,却不是用来迷惑人的。这门法术光明正大,只以灵识压人。“ 秦忘舒恍然道:“原来如此。“ 仙修之术中的灵识运用之法最难修行,便是修到地仙级境界,可供修士选择的灵识妙术也是屈指可数,最多修成灵识杀罢了,若论镇魂压魄的手段,却是绝无。 若这少女果然能以灵识压住双目蜃,这世间便算是多了一项绝学。 秦忘舒驾起赤凰刀来,瞬间来到黑衣少女身边,他既知少女口不能言,便以传音术道:“姑娘,刚才行动唐突,多有得罪。在下颇愿尽力弥补损失,却不知该如何行止,还请姑娘赐教。“ 黑衣少女神情更和,瞧来也没刚才那么冰冷了。秦忘舒的耳中很快传来少女的声音道:“你要真想帮我,就将这双目蜃推到深坑里去。“ 秦忘舒笑道:“这有何难。“上前便要动手。 黑衣少女道:“它一旦离开我的双目,便会迷惑人啦,你可要小心。“这声音比起刚才来,已略见柔和,也自然了许多。 秦忘舒道:“何消吩咐。“从怀中取出一块符牌来,随手一抹,符牌之中法诀施展出来,平地卷起一阵狂风,就将双头蜃卷将起来,”呼“地一声,越过两座山峰,就向深坑处掠去。 少年拍手笑道:“这下子可好了。“ 瞧着双目蜃离深坑已近,秦忘舒一收法诀,那双头蜃就坠进深坑里去,只听坑中一阵虫鸣,双目蜃已与赤虫斗在一处。 黑衣少女这时也舒了一口气,传音道:“这位哥哥,谢谢你啦。只是比目牛仍不见踪影,今天怕是难以成功了。” 秦忘舒道:“瞧这坑中被引来的蛇虫生灵,都是五识不全之物,那比目牛又是何物?” 黑衣少女道:“比目牛虽生了一对眼珠,却是个瞎子,那是瞧不见物事的,也因此故,天地赐它一道瞳光,那瞳光好不厉害,就算是精铁也是一扫而断的。” 秦忘舒暗道:“人常说天地慈悲,也只是当作一句闲话罢了,谁会真正深想。但今日方知,天地之慈,果然无处不在。六蛊阵引来的生灵,虽是五识不全,却各自拥有一项异术。这对姐弟更是不必说了。看来天地实有求全之心,世人就算有所缺失,也不必心生报怨,那天地必然另会给他一项好处。” 他对黑衣少女道:“那六识丹的炼制方法,你是从何处得来,非得比目牛不可吗?“ 少女道:“这法子是听别人说起过,再加上自己寻思来的,我与小弟天聋地哑,那是浊气存体,道体不全,想来用这以毒攻毒之法,应该能治好我与小弟了。“ 秦忘舒不由摇头道:“那天聋与地哑可是两个症状,怎可混为一谈?六识丹虽好,却是浊气之精,非同小可之物。你等不经试验,就要拿自己的身子作耍吗?我瞧你的心思,怕是急切了一些。“ 少女急道:“若是六识丹也治不好,难道我和小弟就要一生受苦?“ 秦忘舒道:“我虽不懂医理,却知道这六识丹既然集诸般毒物为一体,必是极为厉害,怎能轻用?便是今日真能炼成此丹,你也要答应我不可轻服。等我遍访高明,学得了治愈聋哑的办法,再来治你们如何?“ 少女喜道:“哥哥果然肯帮我?“ 秦忘舒叹道:“你与这位小兄弟身世堪怜,谁无恻隐之心?“ 少女对六识丹能否治好这天生残疾,原也没多大把握,之所以努力设阵结丹,那也是着实没有别的办法罢了。听秦忘舒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坚持。秦忘舒文武兼资,相貌堂堂,极易令人生出好感来。尤其是他笑将起来,世间女子大半是抵受不得的。 这时深坑之中激斗正酣,那双头蜃虽无强力手段,却动用慑魂之术,诱使赤虫互相厮杀。但毕竟坑中赤虫极多,总有顾及不到的赤虫,因此片刻之后,双头蜃也是伤痕累累。 不过那双头蜃虽被这赤虫噬来,反倒更加精神。口中连连吐出白气来,白气中之幻影无数,秦忘舒虽是离的远了,用灵识探到这情景,也是胆战心惊。不知道人若触到这白气,又是怎样的情形。 眼瞧着赤虫死伤大半,双头蜃已集诸毒为一身,那就是此坑中的幸存者的,虽然因缺了比目牛,六识丹无法炼成,但此刻若将这双头蜃拿去丹炉炼制,定也能炼出一炉奇丹来。 正在这时,一头青牛冲上山岭,就向深坑中跃去,那青牛身高近丈,体长三丈,双角直直向前,瞧来甚是凶猛,但双目横生于额上,却又着实古怪。 少年喜道:“莫不是比目牛被引来了?“ 秦忘舒心中也是欢喜,暗道:“果然被引来了,六识丹今日可成。” 忽听有人道:“哪是被你等这破阵引来的,这比目牛本是我家养的灵兽。若是炼成六识丹,却得归我。“口中吆喝连声,青牛一头扎进深坑里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5章 好心向来天不负 秦忘舒瞧向这人,约有六七十岁年纪,生得焦黄的面皮,三络短须,身子枯干如竹。(品书¥网)!一对三角眼内蕴华光,竟是位二级练气士。 少年听不到老者言语,少女忙向他说了,少年神色一变,大喝道:“这蛊阵可是我与姐姐设的,凭什么给你捡个现成?”姐弟二人一个能听,一个能说,倒也配合默契。 老者道:“若无我家养的比目牛,哪来的六识丹,你等引来的千蛇万虫,也比不过一只牛角。”或觉得一古脑地全占了有些不忍,又缓缓改了口,道:“你等也算有些功劳,若真能结成灵丹,便给你们一成,也就是了。” 少女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看来她也知道比目牛甚是珍稀,是这六识丹的主料。但她向少年传音去,少年却是不肯,扭着头不肯说话。 少女只好向秦忘舒求援,原来她竟是肯了。 秦忘舒道:“道友,这姐弟二人天聋地哑,孤苦无依。又费尽心思设阵引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能结得好丹,不如分他们三成才是正理。” 老者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牺牲了一只比目牛,那可是几十年的心血。方圆千里,再也寻不到第二只比目牛了,便是有,也只好去伏阴山中碰碰运气,再者那蛊阵便是得了浊气,也需我寻个高人丹修,将这比目牛慢慢炼化了。既请了人来,可不是要分他个一二成。” 秦忘舒笑道:“若说炼丹制器,何需去他处寻去,此处现成就有一个。我助你炼丹,你便分三成六识丹与这姐弟如何?” 老者上下打量了秦忘舒一眼,鼻孔中哼出一声来,道:“你也会炼丹?你身上绝无一丝丹气,哪像是寻常炼丹的。” 秦忘舒在燕谷中时,于炼器制符之余,也常帮着邹公炼些养气安神的丹药,炼丹制器本是一家,全看火力的掌控。秦忘舒身具两大神火,那是谁也比不过的。 秦忘舒道:“实不相瞒,在下炼丹虽少,却善用火。只需有丹方在手,任你怎样繁难,在下于三炉之中,必结一炉好丹,若是不是,在下甘受道友处置。” 老者叫道:“岂有此理,就算是地仙级的修士,百年的丹修,也不敢说三炉之中必结一炉好丹,就算是五炉之中结成一炉好丹,那也是极了不起了,你有何能,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到时自见真章,你我可要说好了,若能炼成六识丹来,定要分他姐弟三分。” 老者道:“若你果然有这炼丹大才,别说三成,便是分去一半,我也有得赚了。”虽是将信将疑,但见秦忘舒如此自信,心中也有乐见其成之意。 这时比目牛早就冲进深坑之中,与那赤虫双头蜃斗到一处。双头蜃本是赤虫的天敌,但遇到比目牛却是束手无策。 原来这比目牛生性愚钝,心智浑沌,任你怎样引诱也是无功,就好比那美人遇到初生的婴儿,任你如何妖饶,婴儿也是无知无觉了。 就见比目牛的双目之中迸出一道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6章 隔世重逢有奇缘 盗幽一直关注秦忘舒动静,听到秦忘舒大叫失声,吓得面色大变,急急叫道:“秦兄莫慌,在下来也。 ”持着碧月刀就向深坑之中冲去。 但来到坑前,却见双头蜃正与比目牛斗得激烈,比目牛目中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7章 唯有玄承价最高 盗幽也是曾游历过天下的,本以为世间诸事,自己就算难以尽知,也可捕风捉影,略有平闻。(品书¥网)!哪知妫传容与玄嚣无聪的话,他竟是一无所知。 瞧向秦忘舒时,秦忘舒也是神色茫然,二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妫传容道:“归元虚镜自是去不得,好在归元草并非仅生在归元虚境之中,在归元虚境附近,因常有灵气外泄,亦是有机会寻到归元草。” 盗幽讷讷地道:“妫道友,那归元虚境究竟是怎样的所在?” 妫传容叹了口气道:“归元虚境乃是一种界域,其中法则与尘世大不相同。老夫也只是听闻此境凶险之极,地仙以下境界,入此境绝无生理,便是地仙境界进入此境,也是九死一生。伏阴山毕竟是四界通幽之地,想来这座界域之中,藏有大能生灵了。” 盗幽道:“若是归元草别处寻不得,这座归元虚境之中,一定是有的了。” 妫传容面色一变,道:“虽是有,但归元虚境怎是你等修为可入的,且牢记老夫言语,那归元境是万万去不得的。” 盗幽道:“这是自然,就算得了宝物,若是没了性命,岂不是一场空。” 便又问道:“那无垢池又是怎样的所在。” 妫传容道:“这魂珠染了浊气,那非得在无垢池中洗净了不可。这座无垢池乃是伏阴山中一处水潭,那潭中每日辰时,必会涌出一股清泉,泉中之水极可能就是一炁净水,此水实有涤浊去恶神通。那魂珠非得在此净水之中浸洗了,方可养魂的。“ 秦忘舒道:“不知无垢池在伏阴山中何处所在,听闻伏阴山方圆万里,若是毫无线索,又该怎样寻来。“ 妫传容道:“若说是其他所在,老夫或能给你定个方位来,但伏阴山乃四界通幽之地,法则变化无穷。别处是沧海桑田,伏阴山却是十年一变,去年测定的方位,到今年怕就转移变化了。秦道友这话可就把我问住了。“ 秦忘舒惊道:“世间竟有这种奇事。“ 妫传容道:“那法则之力,着实无可想像。道友此去伏阴山,只怕所见所闻,处处出人意表。寻那无垢池,反倒是小事一桩了。“ 玄嚣无聪忽地开口道:“姐姐说了,要寻无垢池倒也不难,只需记住四句口诀也就是了。“ 盗幽急道:“快说,快说。“ 玄嚣无聪也是着急,向青阳失语瞧了又瞧,这才大声道:“遇风向西去,遇火中间行,雷雨交加后,无垢显真境。“ 盗幽道:“这口诀着实可恼,那风又是何风,那火又是怎样的火,又怎地向中间行?“ 玄嚣无聪也赶紧瞧向青阳失语,哪知青阳失语却是摇了摇头,显然她也是只知道这四句口诀,至于这口诀中的玄机亦是一无所知。 秦忘舒道:“有了这口诀总有办法,只需我等到了伏阴山,见到了奇火异火,总能寻出路来。“ 妫传容道:“秦兄此去伏阴山,那是千难万险,老夫按理也该阻止你去,但为了令妹转世大事,却是不得不行。临行之际,还需多加准备,尤其是真玄丹更是少不得的。依老夫之意,最好即刻开炉练制,才是道理。“ 秦忘舒道:“本想助道友炼制六识丹,也好投桃报李,哪知却因自家私事,误了诸位道友,如今又要劳烦妫道友助我炼丹,忘舒心中着实不安。“ 妫传容笑道:“秦道友说哪里话来,我等散修之士修行不易,本该互相扶助,若是效那仙宗弟子互相拆台厮杀起来,却也没那个本钱。“ 玄嚣无聪大声道:“我姐姐说了,妫老伯说的话,就是她想说的话,忘舒哥哥,先前你诚心想助我们,如今我们也该助你。所以那传音雷符,也该炼制出几块来,以壮行色。” 秦忘舒听到这话,不由大喜,玄嚣无聪的传音雷极是神妙,若遇着境界高的修士,一旦用出传音雷来,就算诛杀不得对手,也能及时避开,此符若能炼制出来,着实是保命护身之宝。 秦忘舒转向玄嚣青阳姐弟,正想开口称谢,哪知玄嚣无聪又大声说道:“忘舒哥哥,那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免得见外了。姐姐说了,原以为我姐弟天聋地哑,那是世间最惨不过的了,哪知忘舒哥哥遭遇却比我姐弟更为悲凄。姐姐只盼着忘舒哥哥兄妹早日重逢,那样才是心中欢喜,忘舒哥哥,我也是这般想来。” 玄嚣无聪声音本就不小,再加上这话用足了力气,直个儿是声可落瓦,在座诸人皆是掩耳不迭,不由地相视大笑起来。 妫传容寿已百年,这百年来在修行上虽无多大进益,但因长袖善舞,经营有方,倒也整治下惊天的财富来,虽谈不上富可敌国,却也能富甲一方了。 当下就令庄中农户去仙田之中割来灵花仙草,皆是炼制真玄丹的必用之物。至于庄中丹炉,亦是设在地下百尺,比起邹公的丹房来,可就大了许多。 秦忘舒来到地府丹房,瞧见正中立着一座丹炉,竟有一丈多高,乃是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8章 滴血消寒结善果 盗幽急步向前,碧月刀不由分说,就向妫传容头顶劈去。 秦忘舒眼急手快,伸指虚空点出,法力到处,碧月刀被推到一边。盗幽刚想说话,只见妫传容挥刀在指上一割,一滴鲜血就流将出来。盗幽瞧见此景,这才知道自己孟浪了。 回想刚才情景,妫传容虽是取刀在手,离秦忘舒又是极近,但若是他真想伤及秦忘舒,又怎会用刀?这也是自己历练不丰,仍是以玄功之士的经验视人,以为动刀便是伤人,却不知在仙修之士瞧来,那刀剑伤人,可谓是末技了。 妫传容将那滴鲜血弹向空中,口中道:“秦兄请看。” 秦忘舒与盗幽同时抬头瞧向空中鲜血,盗幽左看右看也瞧不出所以然来,只好道:“不过一滴鲜血罢了,又有什么古怪?” 秦忘舒道:“盗兄,修士的双目虽能视物瞧人,却极易受骗上当,那非得动用灵识不可,若是灵识也瞧不出,那就要动用观玄之法了。”。” 盗幽这才恍然,他刚刚冲玄入境,还不习惯于动用灵识,急忙御使灵识向空中鲜血瞧来,却仍是瞧不出玄机。至于那观玄之法,却是不曾学过了。 这时秦忘舒道:“原来如此。此症虽是轻微,只怕会祸及后人,好在此症治愈不难。还请妫道友请刀一用。“ 妫传容感动之极,倒转刀柄,恭恭敬敬递上刀来,道:“若蒙赐血,秦兄便是我妫氏的大恩公。“ 秦忘舒取刀在手,就将胸前衣衫解开,盗幽此刻学了个乖,倒也没那么紧张,青阳玄嚣姐弟却是睁大了眼睛,目中甚是惊讶茫然。 秦忘舒见众人神色惊疑,便笑道:“大伙儿不过担心,妫道友昔年应该是受过寒功逼迫,至今体内寒气不消。这在妫道友的鲜血之中,可以瞧得明明白白。只是这道寒气虽对妫道友无碍,却会祸延子孙。” 转向妫传容道:“不知是家中那位亲人遭此无妄之灾?” 妫传容凄然道:“我生了子女二人,因我之故,体内也是天生带有寒毒,只活到四十岁便是去了。我那孙儿也只活了三十岁,如今我嫡亲的重孙,却只有十一岁,那是我的心肝宝贝一般,若是不幸” 难怪刚才妫传容要请秦忘舒救命,若是这嫡亲的重孙有个三长两短,那妫传容怕也不活了。想来妫传容想炼这六识丹,也应该是存了与青阳姐弟一样的心思,想用这以毒攻毒之法,姑且一试。 秦忘舒点头道:“我体内两道神火,那是天下寒功毒气的克星,只需取我数滴血,便可救妫道友家人了。妫道友对我恩同再造,滴血之报,又算得了什么。” 当下刺刀入心,那刀极是锋利,只是轻轻一刺,便有鲜血溅将出来。秦忘舒手中运用法诀,伸出手指来,向那流血处一点,胸前鲜血不再顺势流下,而是改了方向飞到空中去。 盗幽离秦忘舒甚近,此刻也学着用灵识探那鲜血,虽探不出多大玄机,却知秦忘舒果然与众不同,那鲜血的温度似乎高过常人许多。想起自己幼时体温稍热就是六神不安,秦忘舒体热如此,也不知平日里怎地忍受下来。 妫传容早就激动的老泪横流,只知朝着秦忘舒揖拜不已。他知道秦忘舒这持刀一刺,不光是救活了重孙的性命。妫氏一门本是就此断绝,却因这滴鲜血得以存续,又怎是救命之恩可以相比的。 秦忘舒见空中鲜血已有七八滴了,合在一处便有指甲尖大小,便道:“妫兄,是否够用了?” 妫传容早就看得呆了,听到秦忘舒说话,方才如梦方醒,忙叫道:“够了,够了,便是一滴也就去了我家重孙儿的寒毒,哪能让大修如此伤损自身。” 需知修士的鲜血与凡俗不同,稍有缺失就要伤损修为,秦忘舒刺了这七八滴血,只怕要数月修行才能挽回。也就是秦忘舒此刻境界不高,若是地仙天仙境界,一滴血说不定就是数年乃至数十年的修为了。 因此这滴血救命之恩,那是如何报答也是不够的。 妫传容急忙取了一只玉瓶接住空中鲜血,秦忘舒道:“速将此血给家人送去,此血燥热异常,转瞬便干,不可耽误了。” 妫传容叫道:“在下省的。”取了那玉瓶,如风一般地去了。众人瞧他欣喜若狂,哪里还有半点老成持重之像,忍不住就想笑将出来。然而想到妫传容儿女情长,怜孙心切,分明又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又哪里能笑出来? 秦忘舒收束了衣袍,便拍了拍手道:“诸位莫要呆望,我等在此只有三日,寸阴如金,可不能荒废了。” 青阳失语忙向玄嚣无聪传话,两姐弟便去运石启炉忙碌起来。 秦忘舒瞧那青阳姐弟虽是孤苦,却好在相依为命,彼此扶持。而自家妹子早年夭折,没享受过半点人世繁华,今朝相逢,却已是身化魂珠,天人永隔。心中这番苦楚,也不知向何人说了。 当初妹子夭折之时,自己并不在现场,向父帅问起,也只说是被大风刮了去,等他再问时,父帅已是变了颜色。秦忘舒自小最怕父帅,又哪里敢深问。 如今得了妹子的魂珠,对小妹生前有何变故仍是不知。一来秦忘舒不敢竭力去探,生怕伤及妹子残魂,二来妹子元魂所剩无多,想来也存不住多少记忆了。唯待日后将这元魂慢慢养培起来再作道理。 当下秦忘舒放下愁怀,便去开炉生火,青阳姐弟二人极是好学,玄嚣一张嘴说不及两个人的话,急得快要流下眼泪来。秦忘舒笑道:“你二人不必着急,那炼丹制器可非一日之功,你二人就留在此处,等我从伏阴山回来,定会在此盘桓多日,到时还怕学不会?” 玄嚣无聪得了这话,方才欢喜起来。 秦忘舒便从炼丹基础教起,如何制料,如何生火,又该如何填加晶石,桩桩件件都有极大的讲究。若有差池,那就是天壤之别了。 妫传容令人送来的灵草仙花甚足,除了能炼一炉真玄丹外,还能再炼另两种丹药。 秦忘舒就令青阳姐弟二人先将那真玄丹的材料选出来,此事虽是简单,却最是烦人。原来光这真玄丹就有三君七臣九辅之说。那就说是,要有三种主料,七种配料,九种辅料。何料该足,何料该少,也是一丝错不得的。 盗幽不知炼丹之术,听到秦忘舒传授青阳姐弟二人,便是听也是听得头昏脑胀了,又遑论依法做来。他问道:“向来听说炼丹只有一种主料,怎地秦兄炼丹却有三种?” 秦忘舒道:“这世间的仙花灵草就好似人类的诸国百姓,总有那亡了国的,也有得了势的,因此历来所传丹方,就不得不因时而变了。以往天地灵气充沛,那仙花灵草亦是药效十足。却因八百年前那场大水,灭绝许多灵草仙花,后人若再想炼丹,可就再难寻到上古灵草了,这丹方也只好一变。” 盗幽道:“可惜,可惜,因这场大水,不知误了多少事体。难怪禹皇人望极高,若非禹皇治水,哪里有你我今日。” 秦忘舒道:“如今世上的灵草仙花固然是今不如古,但诸般心法秘诀却应运而生,大可弥补灵草仙之缺。是福是祸,倒也难说的紧。” 盗幽道:“这又是何道理?” 秦忘舒道:“你想来,若是世间灵草仙花多有,炼丹极易,那修士只需炼上几炉好丹,就可得道飞升,可不是将这仙修瞧得容易了?那仙修路上,若是没了障碍,修士心境不得磨练,便是飞升了去,也容易遇事动摇,怎是好事?” 盗幽点头道:“此言极有道理。” 秦忘舒道:“再一桩,正因为丹道这一条路绝了,修士只好苦修心法,明悟天地玄机,反倒能体察天地之意。近赤者赤,近墨者黑,近天道者,必定心存慈悲。这对天下苍生亦是好处多多了。” 盗幽听罢秦忘舒一言,不由的喜道:“哪知一桩炼丹之事,秦兄也能总结出这许多道理来,难怪秦兄修行进步神速,那是身心皆长,与我这等只知混炼度日的可就是云泥之判了。” 秦忘舒不由得微微一笑,盗幽此言,或许说出了他与寻常修士的区别了。他自踏入这仙修之路,便是处处留心,时时体察天地之意,俗世人情。要知道世人同样去做一件事,是否用心在意,初时虽是瞧不出区别来,可随着境界提升,这区别可就大了。 这也是秦忘舒小时练武时的得的教训。 真玄丹按理要三日方能功成,但秦忘舒有两大神火在手,侍炉弄火之能那是无人可比,而刚刚修到的那个火字凤篆,更令他如火添翼,也就是一日半时间,就已炼出一炉丹来。 众人忙了这两日,对这一炉丹自是期待极殷,玄嚣无聪嚷嚷着,许要做个启炉之人,秦忘舒自然只好依他了。 那结丹启炉虽是要紧,但有自己在旁照看,倒也不会大差了。 就见玄嚣无聪兴冲冲的启动丹炉上的机关,炉中炉盖轰然一沉,便将丹锅盖住了,炉中之火也渐渐熄灭。 玄嚣无聪喃喃地道:“也不知是否成了。” 青阳失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哪有不成的道理。 又等了片刻,炉火余温散尽,便有一股奇香飘了过来,众人皆是伸鼻长嗅,齐声道:“好香,好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9章 盗心之术谁可及 只是虽有丹香传来,秦忘舒也不敢认定此炉丹必定成功,就算他御火有术,成功率也只有三成。 而炼丹与制器不同,制器若有错失,还可可以弥补,炼丹一旦有错,那就是满炉皆失。 等到将丹炉打开,取出丹来,只见那真玄丹赤火如火,颗粒浑圆,瞧这形状便知不会大差了,再取丹在手,以观玄之法瞧来,秦忘舒总算舒了口气。 玄嚣无聪拍手叫道:“好丹,好丹,忘舒哥哥真是厉害,一次就告成功,我见别人炼丹,常常是忙了数月也是颗粒无收呢。” 秦忘舒笑道:“瞧来你便是我的福星了,正因有你在此,这丹也可大成呢。”说得众人皆笑,玄嚣信以为成,洋洋有得色。 此炉真玄丹足有百粒之多,秦忘舒只留了三十粒,又赠了盗幽三十粒,青阳姐弟亦分了二十粒,剩下二十粒,便送给妫传容了。妫传容哪肯接受,但禁不住秦忘舒坚持,最后也只得收了。 真玄丹既成,秦忘舒则是作起难来,剩下的材料还有不少,若依丹谱上的丹方来瞧,还能凑成两种灵丹所需。一种是固脉丹,此丹一可使灵脉坚固,二可使运转真玄迅速,玄感加强,另一种是养天丹,可滋养灵根,增益根基。这两种丹药也是修士必备之物。 但若以炼制这两种丹药,便无余裕去炼制传音雷符了。 秦忘舒在此留连三日炼丹,已然是极限了,想来此刻伏阴山中已是大能云集,人人皆为云天轻许负心而来,自己若是去得迟了,说不定许负心就被人抢先劫了去,因此秦忘舒委实不肯在此多作停留。 思来想去,还是弃丹炼符,自己此去伏阴山,虽要尽量避免与人动手,但总有狭路相逢之时,且云天轻必与许负心寸步不离,自己要救许负心,总要过云天轻这一关。那云天轻可不是好相与的。 只是虽是下了决心,但如何将玄嚣无聪的传音雷炼成灵符,亦是对秦忘舒的极大考验。 玄嚣无聪虽知传音雷心法,但他本是玄功之士,因此施展此法更多的还是依赖天生技能,所用法诀极是有限。因此秦忘舒若是照心法炼符,未必就能成功。玄嚣无聪的天赋毕竟是无法模拟的。 他这两日与青阳姐弟传音商讨多时,反复研究法诀,到始终没有十足把握。 青阳失语也知道此法由玄嚣无聪施来,固然是随手而成,可若是照本宣科,未必就能成功,这世间法诀虽妙,也是比不上修士的天赋的。 最终还是盗幽想出个办法来,他道:“我盗家仙术之中,有种窥心之术,此术修到大成了,可洞窥他人心思,奈何此法修之极难,我这一辈子怕也没指望了。” 青阳失语便白了她一音,玄嚣无聪则叫道:“我姐姐说了,既是修不成,那还提他作甚?” 盗幽倒是好脾气,笑嘻嘻地道:“这其中有个缘故,我虽是修不成,却可使个偷懒的法子。只要玄嚣在施法之时,我用手掌贴他后背,就可借此洞窥他的心思,以及心法施展的情形了。只不过这法子若用来与人交手可就行不通了。” 青阳眼睛一亮,传音道:“这法子倒是使得的。就是传音雷施展之时,心思变化极快,就怕你跟不上了。” 盗幽被小姑娘小瞧,只好摸鼻苦笑,秦忘舒因炼成一炉好丹,又曾刺血救人,早就成了姐弟心中的大英袭雄大豪杰,自己吃亏在出身不雅,此行又出惊人表现,那自然是被人轻视了。 秦忘舒道:“有阳,玄嚣,你等莫要小瞧了幽哥哥的手段。他虽是大盗出身,却是盗亦有道,这世间绝大多数人可比不过他。“就将盗幽与自己独闯楚营,护送苏仪之事说来,姐弟二人惊叹不已,再瞧向盗幽时,那目光已大不相同了。 当下众人出了地府,就来到庄外施展。妫传容这两日要照料重孙,也就不让他跟来了。 来到空旷之处,盗幽伸出手来,贴住玄嚣无聪后背,然而静等了半日,玄嚣无聪迟迟不曾施展法术,盗幽奇道:“怎地不施法了?“ 玄嚣无聪叫道:“又没了目标,叫我怎生施法?好比要射箭,总要有个靶子的。“ 盗幽道:“这可难了,却到哪里去寻修士来,做你的靶子,你这法术极是厉害的,一声断喝,可就将人跌死了。莫要这么娇情了,速速凭空施展来。“ 玄嚣无聪大摇其头,就是不肯,秦忘舒便道:“既是如此,我来做个靶子。“ 青阳失语急忙传音道:“这怎么使得?待我好好劝玄嚣几句,便是凭空施展,也是能行的,他只是不曾这样施展过罢了。实在不行,等有飞鸟过来,也是可行的。“ 秦忘舒笑道:“无妨,我只需离地三尺,就算跌下来,怎样也是跌不死我的,最多心境动摇,耳中绕梁三日罢了。“他心中也存了个心思,虽然说玄嚣无聪日后也不会以此法与他作对,但世间难保不会有人亦修成同样法诀,自己以身作法,也可寻出一个对付传音雷的办法来。 青阳失语知道小弟执拗,且以前修行时,纵无修士为靶子,也总要以飞鸟为对像的,若是凭空使来,总是十分别扭。 秦忘舒祭起赤凰刀,果然只是离地三尺,玄嚣无聪笑嘻嘻地道:“忘舒哥哥,我可要得罪了。“话音未落,秦忘舒只听到耳中一障震天响,整个人无知无觉,就从刀上跌下来。幸好离地不高,也只是沾了些尘土罢了。 青阳无语恼道:“玄嚣,你又调皮,两位哥哥还没准备好,你就突然施出法来,若是跌坏了忘舒哥哥,我可不饶你。“ 玄嚣无聪见姐姐真的生气,也是害怕,忙道:“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秦忘舒这时从地上站了起来,却笑道:“无妨,无妨,真正对敌之时,就该这样突下杀手,好让对手措手不及。再试,再试。“ 他刚才被玄嚣失语一喝便倒,竟寻不出半点方法应对,心中也是又赞又恐。玄嚣无聪此刻只是玄功之士,就有如此手段,他日冲灵入境,修为再高些,凭着此术,或可纵横三域了。原来天赋奇技,竟是如此厉害,仙修之士也是望尘莫及。 而除了玄嚣失语之外,想来世人奇人异技多有,比如许负心梦中测事亦是一绝,可惜随着境界渐长,这绝技也就不复再有。而云天轻的手虽是仙修时炼成,可失去修为之后,亦可施展,看来也和云天轻的天赋有关。 真不知这世间还有多少奇术绝学等着自己去发现,更别说还有九经百典三千谱百万法诀。秦忘舒此刻,大有生也有涯,知也无涯之感。更觉得光阴如金防似箭,那是一刻也浪费不得了。 玄嚣无聪再次运气凝神,秦忘舒则是如临大敌。他这次虽是作足了准备,也知道难承玄嚣无聪传音断喝,只盼着能辩出一二法诀玄妙,也不枉两次三番跌落尘埃。 耳中传音猛地炸起,秦忘舒“啊“地大叫一声,身子再次跌倒,不过他这次早将真玄充盈双耳,虽是阻不得这传音雷诀,但在失去知觉之时,还是让他发现了传音雷的秘密。 原来那传音雷是以传音为媒,但其原理却是动摇灵根,传音入耳,灵根动摇,这才让修士失去知觉。若是下次秦忘舒能提前以真玄护住灵根,其结果就未必如此了。 但此刻秦忘舒还是一声不吭,就从刀上跌将下来。 秦忘舒虽是跌的甚轻,青阳失语瞧来还是心痛不已,忙上前搀扶了,又怨起小弟,嗔道:“只是让你试一下罢了,又何必这般用力?“ 玄嚣无聪大是委屈,叫道:“我每次施法,你都说我偷懒,说我不肯竭尽全力,这次却是怎么了。“ 青阳狠慧瞪了他一眼,转向盗幽道:“幽哥哥,可是探出什么玄机来,若是不然,就让小弟试上几回?“ 盗幽眉头紧皱,道:“令弟这门绝学着实厉害,施法之时,心思变幻极快,怕没有数百道法诀?且这许多法诀乃是自心而发,与你们口中写的法诀大不相同,若想一一分辩明白,可是难了。“ 青阳傲然道:“那是当然,玄嚣虽是天聋之症,但心思却是极快的,振嗓发音与他人完全不同,这是他的天生奇技,旁人是学不来的。这么说来,幽哥哥是没能探个明白了。“ 盗幽表情更苦,青阳姐弟瞧见了,不由更是得意,神情之中,也带出三分不屑来。姐弟二人虽身负绝学,毕竟年龄尚幼,心中所思所想。面上再也瞒不过的。 忽听盗幽哈哈一笑,道:“玄嚣法诀虽妙,在下的盗家手段也不让人。好教诸位得知,玄嚣的法诀变化,盗某已然尽知了。“ 一句话说的青阳姐弟面面相觑,又惊又奇。 那盗幽一边说着话,一边双手比划,似在牢记传音雷的心法变化,这心法甚是繁复,也亏得他能记得完全。 众人不敢打扰,仙家法术哪怕错了一字半句,也定是不灵的。 片刻之后,盗幽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道:“成了。“说毕此言,已是大浑淋漓,衣衫尽湿。 玄嚣无聪道:“怎地就算成了。“ 盗幽缓缓摊开手掌,手中握着一根制简,他道:“我刚才所记心法变化,已被我记在这竹简之中,若是照这竹简炼符制器,定能大成了。“ 玄嚣无聪半信半疑,道:“传音雷法诀可有数百多条,其中大半法诀,都是自心而发,用嘴巴可是说不出来的,幽哥哥的盗家仙术,真的这么厉害?“ 盗幽嘿嘿笑道:“盗人财物,是为末盗,盗人心思,才是真正的大盗,盗家仙术究竟如何,请秦兄一试便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0章 各有专精学有长 这时别说青阳姐弟,就连秦忘舒也是将信将疑,玄嚣无聪的传音雷非同小可,又大半是靠天赋自生法诀,盗家仙术果然就能探得明白?若果真如此,这门神通威能不可限量。 众人回到地府,妫传容已等候多时,就见他笑容满面,显然其家人体内寒毒已是尽去了。 秦忘舒道:“妫道友家人寒毒尽去,可喜可贺。” 妫传容哈哈大笑道:“多亏秦兄,老夫方能得传血脉,大恩实难言谢,可我家人说了,若无酬谢之礼,心中怎样也是过不去。” 秦忘舒知道他必有重礼,慌忙道:“在此盘桓多日已是深扰,又得了许多灵草仙花,怎样的恩情还谢不过来?道友若是太过客气,这里可就呆不下了。” 说罢一溜烟地跑进丹房,来了个避礼不受。妫传容没奈何,忙又将盗幽拉住,盗幽为难地道:“秦兄既是开了口,在下也是拗不过他,妫道友,你我同为散修一脉,那互助互帮也是应该的,若是礼来礼去,可不就生分了?” 妫传容没奈何,也只得罢了,随着众人来到丹房之中,盗幽将竹简交给秦忘舒,秦忘舒也不盘坐调息,只是立在那里,手握竹简以灵识探看。 过了良久,秦忘舒缓缓地道:“这道法诀果然非同小可,寻常五金之物怕是承载不住了,非得用到淬冰晶铁或是龙涎银不可。” 妫传容皱眉道:“淬冰晶铁是七禁之地魂断谷特产,他处绝无的。这且不去说他,至于龙涎银虽是难得,我有位好友手中倒是有一块的。恩公稍等两日,我立时唤他前来。” 秦忘舒忙道:“怎能再让妫兄操心,何况这一来一去,又费了许多时日,在下也着实等候不起。好在便无龙涎银,只用普通玄银来炼,凭我体中凤火,或许可成。” 妫传容听这话也有道理,又思及自己这位朋友性情古怪,自己也没把握将这龙涎银弄到手,因此缓缓点头,沉吟不语。 盗幽道:“龙涎银究竟是何物,名字怎地这么古怪?为何却是这般珍贵?” 秦忘舒道:“此银其实就是一块上好的玄银,被那灵蛇盘踞其上,每日里用灵蛇的蛇涎养它,非得要到百年以上,方有大用的。而玄银好得,灵蛇难求,更何况又要这灵蛇在玄银上盘踞百年之久?灵蛇因近龙形,这才有龙涎银的说法。但真正用龙涎养就的玄银,那真是上天入地也寻不得了。” 盗幽不禁摇头道:“难怪仙修之术难若登天,你瞧这仙修所需的资材,哪样不是刁钻古怪,匪夷所思。这龙涎银也不知是谁发现的。换作是我,再活十万年也是想不到这上面去的。“ 秦忘舒笑道:“学有所长,贵在专精。比如说我就想不明白,为何隔了数尺之遥,别人怀里的物事怎地就到了盗兄手里。“ 盗幽嘿嘿笑道:“秦兄,我样样都比不上你,唯有这盗家傍身之技略胜一筹,我可不能轻易泄露了。若被你学了去,这世间可就没了我的活路。“ 众人皆是大笑,妫传容已从丹房隔壁地府取出一块玄银来,这等常用之物,任何一座丹房都是必备的。 秦忘舒瞧那玄银,成色也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但肯定是妫府最好的一块玄银,且是天生地长,更是难得。玄银得之不易,炼之更难。成分每高一分,价格就成倍上翻。妫传容手中这块玄银,虽有三两之重,但因成分不足九成,最多值得百两黄金。若能将成分提至九成,那就是价值两百两黄金,若能提炼至九成一二,那就是千两黄金。 秦忘舒将玄银取过,先谢了妫传容,将玄银以观玄之法瞧了瞧,这块玄银杂质甚多,且有数种杂质极难去除。但秦忘舒自忖,若是以火字凤篆加上两大神火炼制,或能将这块玄银的成分提至九成九,那就大可代龙涎银而用了。 那龙涎银之所以珍贵之极,就是因为玄银中的杂质被蛇涎去除,成分必是九成九。 秦忘舒传音玄嚣无聪启炉升火,玄嚣大声应了,忙将丹炉打开,又按秦忘舒吩咐,将炉中三才五行设置完全,秦忘舒这才将玄银投进炉中,将一缕凤火缓缓注入其中。 此次炼制,只用凤火,就连太一神火也是用不着了,更别说用到晶石什物。也唯有如此,才能将这块玄银炼得纯之又纯。 凤火入炉之前,秦忘舒再将一道火字凤篆罩定玄银,如此一来,那玄银便受火字凤篆加持,任他凤火烧来,也是不损分毫,但玄银上的杂质无加持之功,就可被凤火一焚而尽了。 这一烧就是三个时辰,众人瞧他只用体内凤火炼制玄银,那该何等地耗费真玄,皆是替秦忘舒担心不已。然而凝目瞧去,秦忘舒神色一直从容,额上的汗珠也不见半点,显然是行有余力了。 妫传容修为虽不算高,却是个有见识的,他瞧出秦忘舒炼器之时,双足一直紧贴地面,而其脚下,一直是灵气奔涌,好似江河之水,滔滔不绝,心中暗暗赞叹。他此番也不知是怎样的造化,结识了秦忘舒这位奇人,那秦忘舒英气于外,灵慧暗蕴,他日前程,必定是不可限量了。 到了第四个时辰,秦忘舒忽地微皱眉头,玄嚣一直注意他的神情,以免错过了吩咐,此刻忙道:“忘舒哥哥,可有什么不妥吗?“ 秦忘舒道:“这块玄银上的其他杂质,我只用了数息时间就烧干净了,但其上却有一种物事,被凤火连烧了四个时辰,仍是岿然不动。不想世间竟有这等奇物,就连凤火也是奈何不得的。若是难以去除这块杂质,就怕极难炼至九九玄银了。“ 众人听到秦忘舒要炼成九九玄银,皆是一咋舌,这口气也未太大了一些,要知道玄银若能达成九七之精,那已是上佳之物,可称之为宝了。 妫传容奇道:“竟有此事?“ 秦忘舒道:“妫道友,这块玄银从何处得来?“ 妫传容道:“若论这块玄银,来历倒也不奇,招摇山中有座玄银矿藏,我也算是矿主之一,去年就分到这一块了。“ 秦忘舒道:“那银上的杂质不光凤火难除,就算用观玄之法也瞧不出所以然,唯知极可能是某种生灵的涎液了,既然是烧不去,只好由他了。希望不至于影响到符牌的炼制。“ 此刻炉中玄银,最多只有九八成,虽离秦忘舒的目标只差了一丝,可对仙家来说,这差距就是无穷大了,发生怎样的变化也不稀奇。 妫传容道:“我的库藏之中,属这块玄银纯度最高,当初也是几名矿主争抢。以为必是好的,哪知却出了这差错。实在不行,只好再换一块了。“ 秦忘舒笑道:“倒也不必这般麻烦,这玄银上的杂质物事就算去除不得,是福是祸却是难知,还是先试了再说,好在时间倒是足够了。“ 当下收了凤火,熄了丹炉,将玄银分成三块,就开始制符结印,这是秦忘舒最擅长的手段,众人只瞧了个眼花缭乱,秦忘舒已将数百道符文一一刻印其上。 瞧他手中符文飞舞,空中玄银作霹雳声响,以是应合。众人直是瞧得呆了。 也就是半个时辰,一块符牌已然制成了。 这符牌能否大成,也算与盗幽息息相关,盗幽就将这符牌抢在手中,道:“我先来瞧瞧。“ 他将符牌握在手中半日,以灵识探之良久,面色就变得古怪起来。玄嚣道:“幽哥哥,这符牌究竟如何,你倒是说句话啊?“ 盗幽道:“不对啊,我先前明明记得,玄嚣的传音雷只有三百六十道符文,这符牌怎地就多出一块来?“ 妫传容道:“看来是失手了,这块玄银毕竟杂质难除,好在秦恩公制符结印之术天下无双,只好麻烦恩公重新炼制了。“ 秦忘舒笑道:“不如先到庄外一试,这符牌上虽是多了道符文,未必就会坏事。“ 妫传容却摇头道:“先前在庄外试符,已是行险了,这次炼成符牌,若是不成也就罢了,若是成了,那可有被人觊觎的危险。此事不可不防。“ 盗幽忙道:“庄外出了何事?“ 妫传容道:“诸位有所不知,我这地府设了禁制,你等既瞧不到外面,外面也探不到地府,但府中家人弟子,却说这两日之中,有三路修士从招摇山经过,最近的一次,离本庄只有二三十里,这可是当耍的事?“ 仙修之士最怕的是宝物落人眼帘,杀人夺宝虽是仙修大忌,然而仗技夺宝肆意乱行者,却是在所多有的。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我等就在此试符,只是这符牌威能却是难测,不能再用人来做标靶了。“说到这里,就让妫传容暂时撤了地府禁制。妫传容虽不解其意,还是依言而行。 禁制刚刚打开,忽见一只白雀自府外飞进丹房,众人见这白雀飞来,皆是大奇。玄嚣无聪刚想去捉这白雀,哪知又有一头秃鹰撞了进来,要扑食那只白雀。 玄嚣无聪慌忙对白雀叫道:“到我这里来,我保护你?“ 白雀怎会理他,只在丹房之中乱转,那只秃鹰寸步不离,屡屡振翅扑击。好在白雀灵动之极,秃鹰连扑数次,怎样也扑不着。却惹来青阳姐弟阵阵惊呼。 青阳失语正要设法擒这秃鹰,忽见丹房外噪声四起,不知有多少鸟雀飞进地府。青阳姐弟瞧到这般情景,已是目瞪口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1章 无边佛法度众生 飞进丹房的鸟雀之中,大半皆是凶禽,这些凶禽不光扑击房中鸟雀,若遇到有人拦阻,亦是恶狠狠地扑上前来,好在房中诸人各负绝技,倒也不慌。 青阳姐弟已取出法剑,准备厮杀。 盗幽笑道:“诸位莫要惊疑,这些都是秦兄家养的雀禽,引进地府来必有大用,大伙儿不可妄杀了。” 秦忘舒心念动处,房中鸟雀果然安了许多,但仍有数只凶禽不听调度,仍是不依不饶。 秦忘舒道:“我引这些凶禽来,正好一试符牌威能。“说到这里,将手中符牌轻轻一抹。符牌上立时金光闪耀,牌上符文急急激射而出,向那几只凶禽罩去。 然而金光过后,那几只凶禽仍是安然无恙,别说从空中落将下来,便是身躯羽毛也不曾颤动一丝,辛苦制来的符牌竟是无用了。 瞧这情形,秦忘舒固然是大失所望,众人亦是嗟叹不已,看来仙修之术,真是一点儿也差错不得的。 妫传容忙去另取了块玄银,道:“恩公,那块玄银既然是无用,还是另换的好。“ 玄嚣道:“定是幽哥哥的心法探测错了,否则这符牌绝不可能毫无效用的。” 盗幽也是怀疑自己弄错了,摸着鼻子沉吟不语。 秦忘舒却摇头道:“错的不是盗幽,而是我小瞧了这陌生符文的威能,这道符文连凤火也消不去,我本该有所警惕,如今又是一诀压万法,看来绝非等闲之物了。” 他遭此小挫,不免有些怏怏不乐。不过也让他对这玄银的异物产生浓厚的兴趣,只恨他玄承有限,暂时还明悟不得,只好先将另两块未用的符牌收了,等日后玄承大进,再来慢慢参详。 当下重新启炉升火,再炼玄银,这次倒也顺利,忙忙碌碌,一直到第三日清晨,一块玄银炼成五块符牌。再来动用两大神火结符刻印,亦是一次功成。 盗幽道:“这次试符,定是成功了。” 玄嚣却白了一眼盗幽道:“就怕符文错了,还是白忙一场。” 盗幽嚷着道:“臭小子,你这是要与我作对到底了是不是?”作势欲打,那玄嚣嘻嘻一笑,忙躲到秦忘舒身后去。 秦忘舒这次重试符牌,却无刚才的把握,心中仍是惴惴。刚才那几只凶禽已被妫传容困在丹房中一角,此时妫传容收了法术,那几只凶禽抖擞精神,就向妫传容扑来。看来是认定了这位仇家了。 秦忘舒忙将符牌一抹,只觉得符牌猛地一震,却与刚才的情形大不相同,而随着符牌震动,其中一只凶禽一声哀鸣,就从空中坠了下来,“扑”地落在地上,已是昏死了过去。 盗幽大喜道:“这可不是成了?”转向玄嘻无聪,眉毛一轩,大有挑衅之意。 玄嚣只当瞧不着,口中喃喃道:“还是忘舒哥哥符牌制得好,这传音雷符,真的被忘舒哥哥制成了。” 秦忘舒见符牌有效,总算舒了一口气,将剩下的四块珍而重之的藏进物藏之中,妫传容瞧见他所用物藏陈旧,眼光忽地大亮,微微一笑,暗暗点了点头。 青阳失语向秦忘舒传音道:“恭喜忘舒哥哥符牌大成,此去伏阴山,多了这几块传音雷诀,或能保哥哥平安,我与玄嚣心中也稍觉安心了些。“ 秦忘舒哈哈道:“若非与你姐弟这番机缘,此去伏阴山,我也是七上八下。如今可算是有底气了。” 妫传容还想再取几块玄银,供秦忘舒制符,秦忘舒哪肯接受,道:“此番得了真玄丹与传音雷符,那已是远超期望了,伏阴山中此刻大能云集,我若是去得迟了,就怕会误了大事。”当下就与众人告辞。 青阳姐弟最是不舍,但知秦忘舒肩上担子沉重,又怎能留得住,众人送秦忘舒与盗幽出了地府,玄嚣没见过这种分别的情景,早就大哭起来。青阳虽能抑制,也是泪水涟涟。 秦忘舒在此留连三日,那是迫不得已,此刻一旦上路,方知道去意如火,急急向妫传容一揖,又吩咐青阳姐姐留在庄中等候,就与盗幽立时上路了。 二人仍是像先前那般赶路,盗幽骑驴,秦忘舒遁刀而行,路上说起这次庄中小聚,皆是感叹不已。哪知道秦忘舒一念生慈,就结下这样的因果了。 盗幽忽地吞吞吐吐地道:“秦兄,有一件事我说将出来,你可莫要恼我?” 秦忘舒奇道:“却是何事,我又怎会恼你?” 盗幽嘿嘿笑道:“临行之前,妫道友将我拉到一边,强塞给我两件物事,我知道你定是不肯收的,一开始我也是坚拒不受” 秦忘舒道:“结果还是收了?” 盗幽颇有些难为情了,打了哈哈,笑道:“不是我贪心,着实是他送的两件物事,我竟是拒绝不得的。” 秦忘舒奇道:“盗幽,你身为盗家弟子,什么的物事不曾见过,还有你拒绝不得的物事?” 盗幽便将怀中两件物事取了出来,其中一件金光灿烂的包裹,以灵兽猞猁皮制成,金丝绘就符文,原来是件物藏。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这物事甚好,妫道友心意难却,你便收着吧。” 盗幽叫道:“这是妫道友见你物藏陈旧,特意送给你的,我怎能收下?” 秦忘舒道:“既然是你接了,自然是你收着。我这件物藏虽是陈旧,仍可使用,且又是负心妹子所赠。盗兄,你若是我,肯不肯换了这金丝猞猁物藏?” 盗幽想了想,不由苦笑道:“果然是我的不是了。若是负心妹子赠我的物事,那可是天材地宝也比不上了。只是物藏这种物事,我却是用不着的。” 秦忘舒道:“物藏是修士必备之物,你怎地就用不着?” 盗幽急忙掩了口,嘿嘿笑道:“此事不可说,不可说。这件物藏你既不肯收。那第二件物事是妫道友送我的,只怕你也懒得瞧。嘿嘿,这事从头到尾,我竟是大错而特错了。” 秦忘舒道:“盗兄其实并不曾做错,这世间人情往来,不过求个心中平衡。我救了妫道友家人性命,在我瞧来,不过是举手之劳,且我又用了他的玄银灵草,若再接受馈赠,心中何安?而在妫道友瞧来,我救了他家人性命,那是比天还大,便是倾囊相授,亦觉难报万一,他送我礼物,也是当然。至于盗兄你,更是一心替我着想,是以盗兄又有哪点错了?” 盗幽私收了妫传容的礼物,本是心中不安,此刻听秦忘舒这般说来,心病顿时大去了,不由哈哈大笑道:“秦兄,你虽非女子,我却一句要赞你。” 秦忘舒道:“你若敢说我是如花花解语,我定是不饶。” 盗幽笑得更是厉害了,怪叫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我可没说。”催动胯下黑驴,一溜烟地去了。 从招摇山去伏阳阴山,约有两日行程,但越往南行,道路越是艰难,到最后几乎是无路可寻了,黑驴虽是神骏,可每日在乱石密林中奔驰,也是大耗心力,那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秦忘舒虽传了盗幽遁法,一来盗幽尚无遁器,二来盗幽也舍不得弃了黑驴,主侍二人原是要共同进退的。 因此只到第三日,二人方赶到伏阴山地界,秦忘舒在空中望去,前方好一座猛恶大山,山中云缠雾绕,时时有瘴气出没,林中难见鸟兽,山上不见兽迹。看来此山之险,连鸟兽亦是止步不前了。 盗幽立在山石上瞧着伏阴山,也是胆战心惊,喃喃地道:“此处人迹辉至,鸟兽不行,难怪是七大禁地之一了。” 正在这时,前方不远处传来几声兽吼,秦忘舒道:“看来不是不见兽迹,而是寻常鸟兽望而却步,这山中剩下的,可都是凶禽猛兽了。” 盗幽笑道:“若是凶禽猛兽倒也不怕,正好打个牙祭。” 秦忘舒摇头道:“此山瘴气纵横,便是妖兽也难存活,只怕此去山中,所遇的皆是灵禽灵兽。到底是谁打了牙祭,却也难说的紧。” 盗幽心中一寒,嚷道:“秦兄,你莫要吓我,我好歹也是仙修之士,难道还能被灵禽灵兽吃了去。” 这时前方兽吼声越加大声,初时只是一两声兽吼,到最后便是吼声一片,也不知聚了来多少灵兽。 盗幽虽是大胆,此刻也是心中一紧,他问道:“秦兄,你熟谙鸟兽正训,这些凶兽说了些什么?” 秦忘舒听了半晌,神情渐奇,口中喃喃道:“这些凶兽说的似乎是,我要吃肉,我偏要吃肉。” 盗幽奇道:“那凶兽生来岂不是就要吃肉?看来定是这些凶兽饿了,要打你我的主意。” 秦忘舒摇头道:“此事古怪之极,你我慢慢上前,去瞧个明白。” 二人缓缓向前,约行了三里,只见前方林中现出一块巨石,想来是从山中滚落的,那石上盘膝坐着一人,身穿灰身僧衣,身形甚是瘦小。 但这僧人身边却有一根丈长的禅杖,深深插进巨石之中。 那巨石前聚了十几只野兽,皆是奇形怪状,相貌狰狞,个个吼声连连,但似乎怕极了石上僧人,只想着扭身逃去。偏偏又像是身上被系了绳索,怎样也是逃不掉的。 那僧人就在石上念道:“这世间生灵,总是一般,你等禀性凶顽,只爱吃肉,这可不是违了天地好生之德?好在佛法无边,且听我说一套佛法,就可灭了你等胸中杀气。你等不要着急,等听罢我说法,自然放你等前去。”说到这里,便是一笑,瞧其笑容甚是腼腆。再往他面上瞧去,也只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 秦忘舒与盗幽面面相觑,这世间竟有人要劝凶兽不可吃肉,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2章 论佛谈经逞机变 二人一时间不敢惊动,听那少年僧人缓缓念来:“云何不杀?见鸟杀害,救令放舍,自不作恶。(品≈书¥网)!云何不杀?若行道路,见诸虫蚁蚓蛾虾蟆及余小虫,舍避诸虫,行于远道。以慈悲心,信业果报,知生死过,观生灭法。是名不杀生。“ 少年僧人念罢此言,面上笼罩着祥光一道,瞧其面孔虽是稚嫩,倒也有几分法相座严。诸兽被他面上祥光所惊,就连吼声也低沉了许多。少年僧人以为群兽已受佛法熏陶,不由微微一笑。 又担心诸兽不懂,左手掌心向上,缓缓张开,似火焰,若莲花,放出青白光芒数道。那光芒如银似水,洒向石前诸兽。 这是怎样的神通,秦忘舒自然也是不明白,只是隐隐猜出,这少年僧人是用这青白莲焰之光,向诸兽传达已意。奈何诸兽虽能听得明白,却恨灵慧不足,怎能明悟佛经中的微言大意,因此仍是焦燥不安。 少年僧人又道:“那不杀生有何好处?听我道来,一旦你等身坏命终,则会生于善道三十三天威德焰轮所住之地。享尽天地清平之乐,此皆持戒不杀之功也。“ 盗幽听到这里,再也忍受不得,哈哈哈笑出声来。少年僧人倒也不惊,缓缓转过面孔,合什行礼。秦忘舒忙将盗幽一推,盗幽也随手做了个揖。 少年僧人道:“两位檀越。刚才小僧只顾着说法,未能及时拜见,还请恕小僧礼数不周之罪。“ 盗幽笑道:“好说,好说,不怪不怪。只是什么叫做檀越?“ 少年僧人合什道:“檀越便是施主,只因世间佛法皆来自西域,那西域言语,与我苍穹大为不同。“ 盗幽道:“什么叫做施主?“ 秦忘舒知道大陈佛法不昌,檀越施主之类的佛家用语知者甚少,盗幽有此一问,绝非故意调笑戏耍。 少年僧人仍是恭恭敬敬,温言道:“世间僧人吃百家饭,穿百家衣,若非世人布施,那就没有佛门弟子了,故而世人皆是施主。“ 盗幽道:“原来如此,难道若无人布施,你等就不吃饭吗?若是肚子里饿极了,面前却有一碗红烧肉,难道也是不食?“ 少年僧人忙道:“罪过,罪过。我佛门弟子最戒杀生,又怎能吃肉。便是饿死了,那也只能忍着。便是生了口涎,那也是佛法不精。要受师父责骂的。“ 盗幽连连摇头,这等理念对他而言,真正是不可索解。 少年僧人道:“刚才小僧念经普法,檀越口中发声,想来是另有高论了,若肯指教,小僧感激不尽。“ 盗幽又是哈哈一笑,道:“若说你刚才念的经文,那着实是大大不妥。“ 少年僧人吃了一惊,道:“这经文乃是《正法念处经》,虽是小乘佛法,亦是高僧大德所著,又怎会错了?“ 盗幽哪知什么叫小乘,什么叫大乘,但听到小乘二字,却给他抓到把柄了,连连摇头道:“果然这经文只能算是小乘,在我瞧来,皆是不通。“ 少年僧人以为遇见大德大贤之士,神情更加恭敬,缓缓道:“大修若肯指点,小僧没齿难忘。“ 盗幽道:“你这经文是叫人戒杀,这意思是不错的,但世人若都是戒杀,只怕都会没了活路。“ 少年僧人原以为只是经文之中,或有某些字句不够严谨工整,让面前这位大德瞧出疏漏来,这也是常有之事。他学佛之时,也是常与师兄弟辩论经文的微言大言,彼此理解大相径庭也是有的。 哪知盗幽开口就来了个全盘推翻,这让少年僧人吃惊之下,也开始怀疑盗幽的动机了。 不过此僧气度极佳,便听到这毁佛谤僧大逆不道之言,仍是不失礼数,道:“还请大修明示。“ 盗幽道:“你想来,若这世间凶禽恶兽不去吃肉,那些牛羊鹿马,岂不是生得漫天遍野?若世间皆是牛羊鹿马,可不是吃尽了草谷?若世间草谷皆无,便是风沙漫天,尽是荒漠了;若世间尽是荒漠,试问凡俗百姓又该如何耕田种地?若是百姓皆种不得田,那大伙儿都得统统饿死。若大伙儿统统饿死,也就没人布施,小师父自然也是死了。小师父劝人不杀生,最后却害了大伙,连自己也害死了,这又何苦来哉。“ 少年僧人“啊“地叫了一声,两道长眉紧紧皱起,便陷入了深思之中。初时听来,盗幽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细细想来,这番话又有些似是而非,可要想去反驳,一时却又辩他不得。 他口中喃喃道:“若是世人皆亡,修这佛道何用?难道我劝人戒杀,反倒是害人。不对,不对,此中定有个关键所在,我没能想个明白。“ 秦忘舒瞧见少年僧人额上已生出冷汗,心中有些不忍。他见这少年僧人劝凶兽戒杀,固然是对牛谈琴,但其本性慈悲至善,不问而知。但一个人若是执迷了,岂不是要走火入魔? 他忙道:“小师父,我的这道友喜欢说笑,你千万莫要往心里去,这世上有些事情,言语上虽是说不通,道理却是有的。“ 少年僧人道:“若是言语不通,道理何存?“ 秦忘舒也被问住了,只好挠了挠头皮,道:“若论其中玄机,我也不大明白。我总是觉得,心中有些道理,口中是说不出来的,但说不出来,并非就绝无道理,可见道理大过言语了。“ 少年僧人喜道:“是极,是极,我平日参悟佛法,心中是明白的,可嘴巴上却说不出口。虽是说不出口,但照心里的道理行事,又会觉得平安喜乐,可见定是做对了。“ 盗幽哈哈一笑,道:“就算你心中觉得平安喜乐,那也未必就一定做对了。好比我喜欢盗人财宝,一旦得手,心中也是平安喜乐,有时甚至是欣喜若狂,难道我这行径,竟是对了?“ 在盗幽说话之时,秦忘舒暗暗扯他衣角,却哪里能止得住,还是让盗幽说将出来。 少年僧人闻言又是一阵苦思,半晌抬起头来,已是面色苍白,喃喃地道:“我心中觉得对的,那未必就是对的,这么说来,我平日里竟是犯下无数大错而不自知了。“忽见他面色一红,口角就流出一丝鲜血来。 盗幽这才知道是闯了大祸,急忙跃上巨石,便想去探看少年僧人伤势,哪知少年身周光芒一闪,自己就好似撞到了铜墙铁壁一般。那光芒中更有巨力涌来,身子竟是无可承受,只听“喀嚓“一声,右肩骨已被震断了。 秦忘舒见盗幽受伤,怎能不恼,叫道:“好你个小和尚,辩不过也就罢了,竟来个暗箭伤人!“手掌一翻,土沉珠已然在手。 少年僧人见伤了盗幽,也是吃惊不小,就在这时,秦忘舒的土沉珠已然打将过来。 秦忘舒虽非性情鲁莽之士,但他初见少年僧人劝凶兽戒杀,那是闻所未闻之事,只当少年僧人做作。既存了这样的成见,如今又见瞧见盗幽受伤,自然就忍受不住了。 少年僧人双手合什,向盗幽深深一躬,口中道:“小僧心境不定,没能及时收了护身佛光,以至误伤大修,小僧万死之罪。“身上光芒一敛,土沉珠”扑“地一声,就打在他的右肩骨上,恰与盗幽受伤部位一致。 秦忘舒的土沉珠原是奔着这少年的胸口而来,他见这少年僧人无声无息之间,就伤了盗幽,这等手段,自己也是望尘莫及,出手又怎能轻了。然而少年僧人敛功收法之际,却还是避过要害,指引着土沉珠打向自己的左肩骨,这样的手段,秦忘舒更是见所未见。 少年僧人被这土沉珠打得身躯微震,面上却露出笑容来,仍是合什行礼,对秦忘舒道:“大修,如今我也中了一珠,虽是扯不平,只盼能消大修心中怒气。“ 秦忘舒又惊又疑,这少年僧人神通高深莫测也就罢了,偏还如此谦让多礼,看来刚才真是一个误会了。 盗幽也道:“秦兄,这可是你的不是了,我瞧这位小师父绝无伤我之意,正如他所说,他修的佛光极是厉害,又来不及收去,这才令我略有伤损罢了。“ 秦忘舒心中羞愧,忙向少年僧人揖手道:“在下性情鲁莽,刚才多有不察,还请大师莫怪。“ 不知不觉之中,“小师父“三字就换成了”大师“,只因这少年僧人的德才品性,已俨然是大师风范了。 少年僧人含笑道:“一场误会,揭过不提便是,大修又何必耿耿于怀。“ 秦忘舒道:“既是误伤了大师,在下心中何安。在下不才,略知疗伤之术,大师可否让在下瞧上一瞧?“ 少年僧人道:“若蒙救治,小僧感激不尽,此去伏阴山,小僧实有要事,若是伤了手臂,行动起来怕是有些不妥了。“竟是坦然不疑,身子轻轻一跃,就到了秦忘舒面前。 秦忘舒心中仍有戒心,但瞧见少年僧人落石之时身上唯见一团和气,不带半点杀机,知道自己仍是多心了。 他将左手一晃,掌中生出一道太一神火,就向少年僧人肩上一拂。少年僧人见到此火固然吃惊,难得的身子仍是不动不摇。他与秦忘舒也算是萍水相逢,却能用人不疑,这份胸襟也是令人心折。 太一神火一闪之下,少年僧人立时露出喜色来,道:“大修神术,果然有造化之功。“瞧他虽对这火焰极是好奇,却能硬生生忍住,不肯开口寻问。 秦忘舒又将盗幽唤来,也用太一神火拂过他的伤处,神火到处,断骨自然重生。 盗幽笑道:“这叫不打不相识,大师,你此去伏阴山,却是为了何事?“若是僧人也是为救许负心而来,岂不是多了一个强援,而瞧这僧人的道德品性,自己的想法不会错了。 少年僧人道:“小僧此去伏阴山,是要去消饵一场大劫。“ 秦忘舒动容道:“伏阴山那里,又出了怎样的状况?“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3章 青云直上伏阴山 少年僧人道:“一月前有数名魔修跨域入海,搅得海外仙岛不宁,这才海外大修出手拦阻,哪知那魔修狡滑,仍逃去了一名。(品书¥网)!海外大修遍寻不着,便怀疑此修潜入密道,逃之夭夭。伏阴山乃四海通幽之地,那魔修亦有可能逃往此处了。小僧本是东穹域法华堂弟子,名叫幻宇,因恰在苍南修行,便奉了师命,前往伏阴山瞧一瞧。” 盗幽变色道:“若果然是魔修窜到伏阴山来,被我等撞见了岂不糟糕?” 秦忘舒也是沉吟不语,那魔修连海外大修都拦不住,到了这苍南域中,又有谁能制得住他?最担心的是许负心便在伏阴山中,若是被魔修撞见了,那情形简直令人不敢想下去。 幻宇道:“此番跨域入海的魔修乃是旧派,最爱噬人仙芽,若是来到苍南,的确是糟糕之极。因此小僧务必要将其寻到,不可令其害人。“ 盗幽道:“大师,我不是我小瞧你,你的修为境界虽是高过我等甚多,若论魔修,你未必就是对手。“ 幻宇道:“世间之法,相生相克,小僧所修佛法妙术,正是那魔修的克星。小僧虽是不才,也要与他舍身相搏。“他声音虽轻,但话语自有一股慷慨豪雄之气,听来令人热血沸腾。 秦忘舒慨然道:“大师说的极是,这世间之事,但有那不得不为者,自该赴汤蹈火,舍去了这条性命,又能如何。“ 幻宇喜道:“正是这个道理了。敢问两位大修高姓大名,又是哪家仙宗弟子?“ 秦忘舒笑道:“虽是无名散修,亦存了拯世救民之心。我叫秦忘舒,原是大晋旧将,这位是盗幽,则是盗家弟子。“ 幻宇面色一红,道:“是小僧失言了。此番若能得两位大修相助,何愁魔修不灭。” 盗幽笑道:“大师,那除魔之事,自然以你为主,我二人境界低微,也只能敲敲边鼓,打打下手。到时自然要听大师吩咐的。” 幻宇慌忙道:“岂敢,岂敢。”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巨石边的诸多灵兽早就一哄而散,逃了个干净,这些灵兽虽是境界低微,天生能辩强识弱,知道面前这三人没一个好相与的,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盗幽见灵兽尽皆去了,便对幻宇道:“大师,那些施主可都去了,这场法会也就散了吧。” 幻宇面色一红,道:“散了好,散了好。小僧一时心血来潮,竟妄想对凶兽说法,着实让大修取笑了。” 盗幽道:“大师,不是我说你,我不过是刚刚冲灵入境的练气士,怎就配得上‘大修’二字,没得折杀了我的寿算,若是天地就此降下天劫来,我可跟你没完。” 幻宇道:“盗兄佛理精湛,见解高明,足以为小僧之师。盗兄既不喜这个称呼,小僧此后自然就改了。”说到这里,将插在石上的禅杖轻轻提了起来,此杖深插入石,幻宇随手提来,却是浑不着力。 秦忘舒也曾探他修为境界,但灵识却透不过此僧身上的一道佛光,但瞧幻宇甚是年轻,境界又能高到哪里去?就算是他自小修行,此刻能修到级练气士境界,就算顶了天了。 幻宇所用遁器,乃是足上的一双芒鞋,就见幻宇足尖一点,已纵到空中,双足之下青光湛然。秦忘舒亦祭刀行法,二人并肩向前遁去。 盗幽仍是骑驴相陪,奈何此去伏阴山已无道路,前方尽是崇山峻岭,深谷密林,黑驴虽是神骏,可在山石之中跳跃向前,那速度怎样也快不了了。 幻宇道:“盗兄黑驴虽好,可惜此间却无路了,且让小僧助你一臂之力。”五指拢来,便施法印一道,用手一指,黑驴左前蹄下便生出青云一朵。五指接连施印,黑驴四蹄生云,身子便离地而起,足有一丈多高。 黑驴身在空中,一时竟不敢向前跨步,盗幽叫道:“你这个没见识的,被大师佛法加持,竟连步子也迈不开了,速速向前,还怕跌死了你?” 黑驴被骂得急躁起来,果然迈步向前,那蹄上青云如影随形,寸步不离四蹄,但有驴蹄踏去,必定踏中一朵青云。黑驴连踏数步,总算放下心来,昂首叫了一声,显得甚是欢喜。 盗幽哈哈大笑道:“这就叫青云直上伏阴山,不斩妖魔誓不还。” 秦忘舒笑道:“好诗,好诗。盗兄,我劝你此后便改了行,就拜了颜先生为师,说不定也能假充斯文。“说的三人皆笑。 三人各施遁法,直奔伏阴山而去,片刻之后,已身在深山之中,就见四周瘴气四出,山风吹来,遍体生寒。 秦忘舒道:“《三域志》上说,伏阴山的瘴气极是厉害,若是不幸误入其中,便是仙修之士也有极大的妨碍,大家可得小心了。” 幻宇道:“秦兄之言极是,伏阴山是四海通幽之地,常有魔域气息侵来,那魔气合着冥界阴气,就算是极厉害的魔冥瘴,端的是生人勿近。” 好在那瘴气沉重,离地最多只有数十丈,秦忘舒与幻宇倒是无妨的。黑驴虽足踏青云,却是飞不高,因此只能在瘴气云团之间穿梭往来,瞧得令人胆战心惊。 秦忘舒想了想,便施出一道太一神火来,形成火盾一道,替盗幽加持,那瘴气遇着太一神火,自然是烟散云散。盗幽披火而行,果然是便当多了。 盗幽对黑驴道:“驴儿,你我在大西北纵横无对,到了这伏阴山,若没有秦兄大师加持,竟是寸步难行。你可曾觉得丢脸?” 黑驴将脑袋低垂下来,或有羞愧之意。 盗幽道:“既是觉得丢脸,那就还有得救,此后修行,那是一刻也耽误不得了。”黑驴听了这话,就将脑袋连连点来。 就在这时,西北方向掠来两道遁光,遁光中立着一男一女,那女子约有三十多岁年纪,身穿灰布法袍,生得肩阔腰圆,满面横肉,背后插着双刀,发间插着一只铜钗,钗上挂着一对小小的铜铃。估算其修为境界,或为六级练气士。 她身边的男子年纪甚轻,却也生得清秀,穿着件淡蓝色的衣衫,身形甚是削瘦,瞧见秦忘舒等人,就将脑袋一低,竟不敢正面瞧人的。 双刀女子喝道:“瞧你那点出息,身为仙修之士,竟连与人说话都不敢,这些人是豺狼虎豹还是凶禽恶兽,会吃了你不成?” 男子被女子一番训斥,更是连头也不敢抬了。 双刀女子更是生气,指着男子大骂,无非是说他性情懦弱,不堪大任,日后前途堪忧云云。瞧这二人的关系,应该是一对母子了。 秦忘舒虽听这女子骂的不堪,但严母训子,他人又怎能插上手,只是听了未免有些气闷。 盗幽瞪着眼睛瞧着,神色也是着恼,却也是开不得口。 那女子骂了几句,忽地转向秦忘舒等人道:“你等是何家弟子,来此作甚?” 盗幽冷笑一声,道:“我等来此做什么,只怕你管不着。” 女子一对三角眼一横,就要发作,秦忘舒笑道:“仙子莫怪,我这位朋友幼时被老娘骂得狠了,那时瞧来乖巧,哪知长大之后,没了严母管束,竟任性妄为起来,若是言语冲撞了,还请原谅则个。” 盗幽听这话大含讥讽之意,不由哈哈一笑,道:“是极是极,我幼时天天被人骂,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得,只好做个乖孙子。嘿嘿,如今我成年长大,谁还敢骂我?说不得只好将幼时受的怨气发泄出来,以报世人。” 那男子听到秦忘舒盗幽言话讽刺,大觉有趣,“扑嗤”一声笑出声来。盗幽听这笑声有异,不由“咦”了一声,就向男子面上瞧去。那男子见有人瞧来,又慌忙低下头去,只是此番却忍不住了,不时偷眼去瞧盗幽。 女子寒着一张面孔,冷笑道:“要不是老娘身有要事,瞧你等出言无状,就该一刀斩杀。你等听好了,若是为许负心的稻种而来,趁早灭了这念头,那稻种乃是我洞天宗瞧中的,谁敢来抢,就是一刀。” 盗幽道:“原来是洞天宗,厉害,厉害。在下虽是大胆,听到洞天宗三字,竟是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了。” 蓝衫男子听了,“哈”地一声,又笑出声来。 女子本想对盗幽发作,听到男子偷笑,猛地转过脸来,喝道:“别人讥讽老娘,你不知帮衬,却在旁边偷笑。你可瞧清了这些人的嘴脸,这就是市井无赖,奸滑之徒了,日后遇见,绝不能和他们说上半句话。” 正说着话,女子钗上的铜铃忽地丁丁作响起来,女子慌忙道:“你师伯来唤了,莫非是发现进入内山的道路?”扯着蓝衫男子,泼风般地去了。 盗幽瞧那女子远去了,不由叹道:“可惜好好一个女子,却摊上这样凶神恶煞般的老娘。” 幻宇道:“盗兄你错了,那明明是个男子。” 盗幽笑道:“大师,你虽是佛法高深,却远离红尘,不知男女的勾当,刚才我刻意站在下风口,就嗅到蓝衫人身上气息飘来,如兰似麝,这是女子天生的体香,世间的臭男子绝不会有的。” 秦忘舒笑道:“大师,盗幽既瞧出那是女子,就绝不会错了,这正是他的本以当行。话又说回来,这些人似乎早就来了,怎地就寻不到入口?伏阴山果然是古怪极多。” 幻宇道:“既是四界通幽之地,自然是法则古怪,若是寻不到入口,却该如何是好?” 盗幽笑道:“刚才那女子钗上铜铃传讯,分明是寻到入口了,我等悄悄跟上去,便捡个现成便宜。” 三人跟定前方母女,哪知只行了片刻,灵识之中便没了这对母女的灵息。正在惊讶,忽听身后有人道:“怎地又转回来了?”正是那洞天宗女子的声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4章 阴风易地苦无路 秦忘舒听到此言,皆是一奇,这对母女寻不到路也就罢了,刚才二女明明尚在前面,怎地忽然就转到后面来了? 蓝衫女子颤声道:“娘,我等像是被一阵怪风吹回来了,现在连师伯也不见踪影,这可如何是好?” 秦忘舒见这女子虽是胆小,却也是初级练气士了,想来因从未出过远门,行事并无主见。 此番被母亲携来伏阴山,那是要趁机历练。只是伏阴山何等所在,其母携她来此险地,恐怕有些不智。 双刀女子喝道:“你师伯是怎样的人物,还怕被风刮去了不成?此刻他定然已经入山,可恼却不等我娘俩。说来这山中怪风的确有些难缠。” 顿了一顿,道:“止水,你不用怕,这世间所谓禁地,不过是用来唬人的,那奇山怪风虽险,也险不过世间的浮浪子弟。”此言说来便也有几分温柔,可见此女也并非一味的蛮横。只是到了最后,却不忘向秦忘舒与盗幽处横了一眼,秦忘舒与盗幽大感委屈,自己就怎地成了浮浪子弟? 这时双刀女子大喇喇掠了过来,喝道:“莫要阻路。” 其实空中路径开阔,秦忘舒等怎地就阻住路了?不过是这双刀女子心情郁闷,要在秦忘舒等人身上撒气罢了。秦忘舒见她是六级练气士,又怎会上前招惹,微微一笑,便避在一旁。盗幽更不在意,哈哈一笑,也让到一边。 这时那蓝衫女子也掠了过来,冲着盗幽微微点头,面含歉意,忽地一阵红云飞上面颊来,将一张清秀的面庞染成了红布一般。盗幽见她脸红,愈觉有趣,也嘿嘿一笑。 这时双刀女子已前出数里,忽地叫道:“好怪风,这次可不能被你刮走了。”身子急忙向旁边一闪,一阵阴风便从她身边飞过了。 秦忘舒忙用灵识探去,果然探出前方阴风阵阵,不断地从山谷深处生发出来,那山谷中的树叶花草若被这阴风卷了去,立时便是无踪无影。 幻宇道:“秦兄,这般瞧来,这一股股阴风暗藏法则之力,可将人传送到他处去,应该就是易地风了。好在此风并不算如何强大,便是被卷进风中,最多只能被送到数十里外罢了。” 秦忘舒道:“难怪伏阴山被称之为四界通幽之地,其他诸界的生灵,或也是被这易地风刮来,想来入山之后,这易地风就更加厉害了。” 幻宇深以为忧,道:“山外阴风已是难缠,山内阴风更是凶险了,若是只在这山里打转倒也无妨,若被吹到冥界魔界去,那可是糟糕之极。” 在二人说话之时,双刀女子也在侧耳倾听,想来这女子遇此怪风,也没了主意,她便是避过一道,就怕避不过第二道,一旦被易地风卷了去,那就得重新来过,可不是终身也难接近山口了。 如今听秦忘舒与幻宇说话,这二人倒是有见识的,女子本欲开口相诩,却因刚才言语冲撞,生怕得罪了秦忘舒众人,若被人抢白了,岂不是自讨没趣?便将蓝衫女子唤到身边来。 只见蓝衫女子将个腰肢扭来扭去,应该是不肯听母亲吩咐,那双刀女子忍耐不得,又破口大骂起来,蓝衫女子被骂得泪水涟涟,只好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幻宇向秦忘舒传音道:“秦兄,瞧洞天宗这位双刀女子,定是魔关难过了。” 秦忘舒传音问道:“什么叫魔关难过?” 幻宇道:“这女子既能修成六级练气士,看来仙缘不浅,灵慧亦足,又怎会这般脾气暴燥?小僧私心揣测,怀疑她即将冲击第七级练气士,此境又叫魔关,境界若是到了,便会心魔丛生,性情暴燥,杀心难抑,往往就会与平日判若两人。” 秦忘舒叹道:“原来这魔关这么厉害。不过瞧这女子虽是脾气暴燥,倒也不曾恃技杀人。” 幻宇道:“她只是刚刚入这魔关,若是再进一层,难保不会逞性杀人。” 这时蓝衫女子被其母一推,便飘飘然飞了过来,揖手道:“诸位道友”只说了这几个字,就扭扭捏捏,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秦忘舒也将盗幽一推,让他上前答话,这女子唯有与盗幽有个点头之交,盗幽口才又佳,又擅哄女子欢喜,让盗幽应对,应是不会错的。 盗幽果然上前,笑吟吟道:“姑娘,这天下最容易的事,就是开口说话了,只需上下嘴唇一碰,什么样的话说不出?姑娘若想说什么,可在心中先想好了,再慢慢说出来,哪怕姑娘一句话说上三天三夜,我也陪着姑娘便是。” 蓝衫女子又是感激,又觉有趣,胆子也就渐渐大了起来,道:“我叫曲若水,你,你,叫什么名字。”浑然就忘了母亲交待的事了。 盗幽肃容道:“好教曲姑娘得知,这天下的女子无论三岁童稚,还是百岁老妪,那都是清贵无比。姑娘的芳名,更是等闲不可示人的。仙家虽不拘礼,姑娘也得瞧明白对方的底细,才能相告的。至于在下,姓盗名幽便是。“说到这里,展颜一笑。 曲止水被盗幽逗得只是笑,道:“原来你姓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这名姓大有来历。“ 盗幽道:“我这个盗字,乃是强盗的盗,大盗的盗,和那个玄之又玄的道却是不相干的。“ 曲止水奇道:“天下怎会有这种怪姓?“ 双刀女子听得不耐烦了,忍不住道:“此人是盗家弟子,那也是百家散仙一脉,虽不入流,也能略有些成就。止水,你看紧了身上的物事,莫让他顺手摸了去。“ 曲止水听了这话,便向盗幽吐了吐舌头,倒也有几分俏皮,看来她与盗幽说了几句话,心中已尽去羞涩之心,神情从容了许多。 盗幽道:“曲姑娘,莫非你想问这伏阴山如何进去?“ 曲止水用力点了点头,却又奇道:“你怎会知道我想问的话?“ 盗幽笑道:“我不但会盗人身上的物事,也会盗人肚子里的心思,你是不是怕了我?“ 曲止水格格笑道:“我才不怕。“ 秦忘舒便向幻宇问道:“大师,前面的阴风难缠,又该怎生想个计较,避过此风,寻到山口去?“ 幻宇在此之前,已熟思良久,此刻道:“山口阴风好避,山内阴风难敌。如今我等正是五人,正好布一个五行阵法,哪怕被这阴风拂身,也扯不出这阵法中,其他人也好及时相救,便是遇到山内厉害些的阴风,也是照此办理,想来就是无事了。“ 秦忘舒于阵法之道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连入门也算不上,因此布这五行阵法,只好由幻宇主持。 幻宇向双女女子合什道:“前辈,不知小僧的办法如何?“ 双刀女子点了点头道:“这法子倒也使得,只是就算动用五行阵法,却有三个弱的,只凭你我三人,就怕弹压不住。” 幻宇道:“此事小僧亦有计较了。”说到这里,就从怀中取出一件青石钵盂来,将此宝向空中一祭,那钵盂发出七色毫光,照定空中七处。 幻宇双手施了个法诀,钵盂就收起两道毫光,只剩下五道,恰好照定五行方位。 双刀女子见了此宝,神情略见惊讶,道:“不想小师父小小年纪,竟能修出七宝佛光来,这可极是难得了。” 幻宇忙道:“此宝虽有七道光芒,却哪里能算得上佛光,只能算是法光罢了。便是再修百年,小僧也未必能修出七宝佛光的。” 双刀女子对佛家法术也是半懂不懂,听了此言,微微点了点头,当下踏进钚盂下的光芒之中,所站方位,正是一个木位。 幻宇道:“盗家属金,可占了金位,秦兄自然站了这火位,曲姑娘,你站在水位,可随阵而行,无论出现怎样情况,都不可惊慌失措,离阵而去。” 曲止水见幻宇声音和气,与盗幽的性情又大为不同,想来母亲平时里说起来世人来,个个都是恶声恶气,横行霸道的,怎地今日所遇却又不同?忙站了水位,再也不敢动了。 幻宇便立在土位上,当下手中掐了佛印,一一拂向阵中诸人的衣角上,众人被这佛印加持,立时就觉得四周一静,好似身入房屋庙宇之中,更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了。 曲止水又是好奇,又是惊讶,道:“原来这就是阵法了,身入此阵,倒也有风雨不入之感。娘,阵法既是这般有用,本宗为何不见有人修行?” 双刀女子叱道:“你当阵法这般好学?本宗便是有人修行,又怎会让你瞧见?习这阵法,非得是极灵慧,极博学不可,少了一样,学这阵法就是缘木求鱼。” 曲止水被双刀女子一阵喝斥,神情怏怏,幻宇微笑道:“曲姑娘若是有意,等这伏阴山事毕,小僧便可将这五行阵法传你,此阵虽是变幻离奇,曲姑娘只要肯用心,定能学得会的。” 双刀女子神情一喜,忽又想起自己身份来,岂能过问晚辈之事,只当作不曾听到。幻宇这时已将阵法运转起来,缓缓向前行去。 约行了数百丈,便有一股阴风自谷底生出,忽地涌到众人面前,幻宇忙道:“诸位紧守阵法。”用手向头顶一指,青石钵盂大放光芒,五人身在阵中,便是浑若一体,那阴风虽离得极近,却怎样也吹不进阵中来。 曲若水拍手笑道:“这阵法果然使得。”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叫道:“这阵法妙啊,正是入山之策。” 就见两道身影横直撞来,正撞向着盗幽和曲止水。幻宇这阵法并未完全施展,这阵法若施得完全,需得阵中五人皆要精通阵法不可。如今只有他一人知晓阵法,此阵自然是漏洞百出。只防得风,却防不得人。 盗幽与曲止水双双惊呼,已被撞出阵去。那股阴风恰在附近,二人身形未稳,就被卷进风中,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5章 同舟共济风刃乱 这二人撞进阵来,就占位住金水两处方位,其中一人身穿锦袍,身材高大,面白少须。 另一人五短身材,却是渺了一目,相貌甚是凶恶。 秦忘舒又惊又怒,大喝一声,手中土沉珠就向渺目人打去,那人不慌不忙,随手一指,土沉珠便悬在此人胸前乱转,又怎能近得了身。渺目人也不在意,随手将土沉珠收了,瞧得秦忘舒又怒又急。 双刀女子亦大叫道:“还我女儿来!”背后双刀飞起,分袭两名修士。 锦袍人笑道:“郑三娘,你原是我手下败将,又何必逞凶。“大袖一拂,将一柄法刀拂到一边,渺目人亦取出法剑来挡格郑三娘的法刀,这二人举手投足,皆是气度闲静。见对方法器打来,皆是随手应对,可见境界修士高出郑三娘许多。 秦忘舒这时也瞧得明白,那二人是八级练气士,那是足以与颜西华比肩了,自己万万不是对手。 锦袍人一只大袖拂开法刀,另一只大袖便向郑三娘拂去,郑三娘竟不能抵挡,只能向后退了一步,便被逼出阵去。 渺目人忙道:“凌兄,你把她逼出阵法,对你我又有什么好处?“手中法剑脱手飞去,袭向郑三娘的后面,又将她逼进阵来。 郑三娘叫道:“凌度山,柯猿飞,不要逼人太甚,老娘今日要与你二人拼命。“ 渺目人柯猿飞笑道:“何苦来哉?你家止水只是被阴风卷了去,又不是被我等杀了。伏阴山何等凶险,止水又有多大道行,你就敢携她来闯山?“ 郑三娘怒道:“不关你事。“ 柯猿飞道:“当初那曲道友与我也有数面之缘,止水说来就是我的侄女了,我和凌道友只想借这阵法进入伏阴山罢了,又何必吵闹?等此事一了,你母女自然团聚。“ 凌度山亦道:“郑三娘,我等虽是唐突,也是一番好意,那伏阴山的确不是寻常修士能去得的。此番不知有多少修士进入伏阴山,若到时斗起法来,嘿嘿,又有几人会像我与柯兄这般讲交情。“ 郑三娘见对方势大,曲止水又没性命之危,只能忍气吐声,冷笑道:“等我见到师兄,定要向两位讨个公道。“ 柯猿飞道:“原来三宝道友也入山了,妙极妙极,便是他不来寻我,我也要寻他算算旧账。“ 凌度山道:“柯兄怎地与三宝兄也结下渊源来?“ 柯猿飞冷笑道:“当初我与三宝同去极荒山猎杀灵兽,说好猎物平分,却被那三宝瞒下三张赤狐皮,两枚兽角,你说可不可恼。“ 凌度山哈哈大笑道:“三宝这副德性,倒是始终如一,数年前我与他做了桩交易,用九片上好的火烈鳞换他三块霹雳符牌,你道怎样?“ 柯猿飞道:“这生意倒也做得,火烈鳞虽是难得,霹雳符牌也是制作不易。“ 凌度山道:“这交易自是公平,只是那三块霹雳符牌用将出来才知,其中一块符牌,竟是惊雷符,害得我差点被人打杀了。“ 柯猿飞大笑不止,道:“霹雳符乃上乘雷符,此符一出,百丈方圆皆被雷光所罩,惊雷符只能打杀一人,这两种雷符可差得远了。“笑罢连连摇头。 郑三娘本来满腔怒火,被柯凌二人数度师兄旧事,羞得抬不起头来。秦忘舒心中暗道:“这些仙家弟子,怎地个个行为不堪,简直如市井小人一般。苍南十一宗好大的名头,却也不过如此。“ 他心中暗暗纳闷,按理说仙宗弟子法度森严,又怎么这般下作?然而自他出道以来,所接触的仙宗弟子,竟少有大德之士,也不知是何道理。 凝目向幻宇瞧去,只见幻宇双目紧皱,显然也是瞧不上柯凌二人的行径。但此事对幻宇来说,也是两难。 伏阴内山极是凶险,如曲止水这般境界入山便是九死一生,凌柯二人将她挤出阵法,也未必就不是好事。且凌柯二人略知五行阵法,自他二人占住阵中方位后,这阵法更是稳当了,幻宇也可略减压力。 只是这二人行径未免霸道了些,谁又能瞧得惯? 幻宇缓缓道:“两位大修既然鸠占鹊巢,小僧也只能由他,此去伏阴内山凶险万状,还盼诸位同舟同济,莫要再起争端。“ 凌柯二人也是在山外转了多时,如今要入此山,正要求着幻宇了,二人忙道:“大师此言极是,我等自该凛遵。“ 此时五人接近一座山谷了,那山谷两侧高山好不雄峻,双峰如剑,高耸入云,而峰顶阴云密布,摭天蔽日,连光线都昏暗了许多。众人听见那阴云之中风声凄厉,皆是暗暗心惊。有这阴云罩住谷口,若想翻山而入内山,那是绝无可能了。 幻宇道:“诸位小心了,那谷口阴风甚强,也不知这阵法能否撑得住。“ 凌度山道:“大师只管放心,我与柯兄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说话之际,五人已入了山谷,就觉得迎面一股强大的潜流涌来,郑三娘首当其冲,身子一偏,就要被吹离阵法了。 秦忘舒刚想出手相助,还是凌柯二人手快,一人拂动大袖,一人闪电出手,将郑三娘拉将回来。幻宇急忙变换阵法,替了郑三娘的位置,那谷中强风吹来,吹得他身上的僧袍猎猎飞舞,“嗤“地一声,就将他的僧袍一角吹破了。 众人皆是惊惶,这谷中强风怎地这般厉害。 这时幻宇口中高颂佛号,身上闪动青光,头顶青石钵盂亦是光芒大盛,上下两团青光浑然一体,此阵好似自成一域,阵中诸人顿时就听不到山风呼啸了。 凌度山赞道:“大师好手段!他日定能修成佛光,普惠众生。“ 幻宇虽对他绝无好感,但听到此人称赞,也只好合什道:“施主谬赞了。“ 这时又有一股阴风袭来,幻宇以一人之力,急急转动阵法,众人也随着幻宇御阵之术在风中左闪右晃,此阵好似万顷波涛中的一叶小舟,在阵阵阴风夹缝处苦苦穿行,此间风险,足可比过在暴风雨中行舟了。 阵中诸人这时便是有杀父之仇,此刻也只能暂时抛却恩怨,同舟共济,那阵法一旦少去一人,立时就被会被阴风吹散,也不知会被送到何处所在了。 眼瞧着前面阴风一阵紧似一阵,郑三娘忍不住叫道:“幸好止水不在这里。“ 凌度山笑道:“我先前哪里说错了,止心贤侄女可犯不上赴这风险。“ 秦忘舒暗忖道:“止水与盗幽在一处,倒也不必担心,就怕这二人鼓勇入山,那可糟糕之极。“ 然而他先前在盗幽被卷进阴风之时,就曾数次传讯,然而一直未曾接到讯息。 想来盗幽身在阴风中时,就好比是进入另一个世界一般,又怎能听到自己传讯之声?虽知谷外阴风甚弱,盗幽无事,可秦忘舒还是担心不已。 不过此刻谷中阴风极强,秦忘舒自身安危亦在莫测之中,只好打点精神,先熬过这场难关再说。 凌度山道:“柯兄,若想平安过这风口,不可全仗大师一人。“说罢将大袖一拂,一道强大的暗流向阵外送去,与那阵外阴风撞到一处,虽不能稍减阴风威能,却可借风力反弹,令阵法远避阴风。 柯猿飞道:“正该如此。“就手中法剑悬在头顶,手中掐诀施印,法剑之上也旋起阵阵罡风,与那阴风对撞。 二人各自施法,就好似行舟时划动桨楫一般,那阵法得了二人相助,飞得更是快了。 这座山谷极是深幽狭长,阵法虽避过了谷口阴风,但前途漫漫,也不知要遭遇多大风险。 秦忘舒暗道:“云天轻选这处所在安置负心,倒有也她的道理,否则负心无论在哪一处,都会被人轻易寻到了。“ 瞧如今这情形,秦忘舒既盼能尽快找到许负心,好及时救她逃出险地,可扪心自问,放着山中来了许多大能修士,自己又有多大把握抢先寻到许负心? 便是寻到了,许负心目前已是众矢之的,天下何处才能将其安置?秦忘舒辗转想来,竟无一策。 便在这时,阵法忽地停止向前,众人向四周探去,竟是一丝风力也无,难不成竟是安然度过危机?可瞧着前方山谷漫长,想来也没这么容易。 忽听“嗤“地一声,秦忘舒猛地感到一道锐风扑面而来,他本能地将身一避,却还是避不过,左臂被那锐风扫过,顿时皮开肉绽,鲜血长流。而胸口衣袍亦被割开一线,幸好身上穿了件银鳞胸甲,倒没伤到皮肉。 众人见他无端受伤,皆是目瞪口呆,幻宇喝道:“这是乱刃风,大伙儿速速施法抵御。“ 众人慌忙各自施展御体法术法宝,来御锐风,秦忘舒亦将一道土盾祭在身前。 此时锐风大作,空中好似多出了千刀万剑,只管向阵中五人袭来,秦忘舒的土盾只挡了数刀,就哄然一散。等他再祭土盾时,身上已多了数道口子了。 幻宇虽拼命驱动阵法向前行去,但越往前去,乱刃风越是厉害,别说秦忘舒全身浴血,凌柯二人也同样挨了数道风刃。郑三娘头发却割去一块,面上亦多了两道口子,鲜血流将下来,更显得目目狰狞。 众人心中只叫个苦,若这般下去,又怎能撑得过去。 忽听幻宇闷呵一声,想来也是中了风刀,原来连幻宇的周身法光也抵不过乱刃风了。若是幻宇有失,众人只怕都要死在这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6章 风卷易地有招摇 幻宇催动阵法,五人越行越快,但那乱风刃无孔不入,众人的法术法宝再强,被那乱风刃连接劈来,又能撑到几时?幻宇顶在阵前,抵住了大半风刃,饶他佛法高强,也是渐渐不支。(品书¥网)! 众人虽是伤痕累累,但因乱风刃的大半威能,都被头顶的青石钵盂所生的青光化解,再加上诸修法宝法术御体,因此伤口并不算深。 秦忘舒体内暗藏太一神火,像这种肌肤之伤,倒也是随手而愈,可他若想去救治别人,却是难了。 原来五人彼此间离得虽近,离身边最近的人,也有半丈的距离,而秦忘舒若是稍稍一动,就会离开方位,阵法立时就会产生动摇。因此秦忘舒瞧着众人受伤,鲜血长流,也是鞭长莫及。 凌度山瞧见秦忘舒身上伤口随时愈合,不由又惊又奇,他先前见秦忘舒只是二级炼气士,怎会放在心上,若不是考虑阵法需要五人同时占住方位,刚才秦忘舒向他动手之时,凌度山说不定就随手将他打发了。 此刻瞧见秦忘舒竟是暗藏奇术,不由叫道:“小道友,我等伤势不要紧,若是大师有失,大伙儿皆要死于此处了。” 秦忘舒怎不知此事关节,他皱眉道:“奈何我却离不开这方位半步。就算想替大师疗伤,也是够不着了。” 凌度山忽地转向柯猿飞道:“柯兄,你那件法宝,正好借来一用,先暂替这位小道友占住方位,也好让他去替大师救治。“ 柯猿飞叫道:“这法宝尚未完全炼成,又怎能动用。“ 凌度山大喝道:“柯兄,你一时藏私,怕是要将我等五人尽数害死,大师若是殒落了,你能逃到哪里去?“ 柯猿飞目光急速转动,心中天人交战半日,终于咬牙道:“罢了,我用此宝不难,但在座诸位需得发个誓,若将此事泄露出去,必遭天劫打杀。“ 郑三娘瞧见幻宇已是全身浴血,身躯更是在微微颤抖,瞧着是支持不住了,忙叫道:“郑三娘以我家止水发誓,今日无论见到何事,都绝不会说出来,若是不然,就让止水一辈子嫁不出去。“ 凌度山笑道:“三娘此誓,绝对真心。“忙也匆匆立了个誓,秦忘舒为腾出身来去救幻宇,也急急立誓。 幻宇道:“西域佛祖在上,小僧今日要立封口戒了。“他口中立誓,手中微绽一道白光,那白光弹向空中,直奔极高空去了。他所立的封口戒上达天地,那是绝不能反悔了。 柯猿飞道:“大师,我还能信不过你?“说到这里,袖中取出一件物事,只有三寸大小。此物见风就长,瞬间就长为三尺。众人凝目瞧去,原来是件木偶,着实是栩栩如生。 秦忘舒暗道:“不过是件木偶罢了,又何必摭摭掩掩?“ 心中正在狐疑,柯猿飞将手一拍,木偶长成七尺大小,一直紧闭的双目忽地睁开。 秦忘舒向这木偶面上一瞧,竟是吓了一跳,原来此偶面目极熟,不是那位云泽宗的赵光灵又是谁? 秦忘舒越瞧越像,心中伤痛不已,只见赵光灵全身肌肤已如枯木一般,唯有一张面孔尚算光润饱满,否则秦忘舒也认不出他来。 秦忘舒不知道这是何等邪术,只知道这具木偶之下必定是赵光灵的肉身,可怜赵光与自己相识相交一场,却落了个这般境地。 郑三娘瞧见此偶真容,也是一惊,道:“柯道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修这禁术,这是哪家修士,竟被你制成傀儡,你就不怕他的宗门找上门来?“ 柯猿飞笑道:“不过是一名无名散修罢了,我瞧他仙基平平,想来也没多大造化,不如就成全了他了,他被我炼成傀儡,也算达成长生之望了。“ 郑三娘只是摇头,秦忘舒虽是愤怒之极,此刻只有暗暗隐忍。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若想替赵光灵报仇,只能有待来日了。 他缓缓地道:“柯前辈果然大才,竟修得这等妙术,若是一口气炼得百八十具傀儡,可不是天下无敌了?“ 柯猿飞哈哈一笑,显得甚是得意,忽地将面色一沉,道:“小道友,不可胡说八道,那傀儡哪是那么好炼的?便是这具傀儡,我也只炼成一小半罢了。“ 秦忘舒暗道:“不知姓柯的是哪家门宗弟子,好在他在苍南仙修界应该是知名之士,倒也容易打听。” 这时柯猿飞口中念动法诀,傀儡缓缓向秦忘舒走来,便要替他的方式。 秦忘舒忖道:“不知光灵被炼成傀儡之后,能否复原。”但他心中明白,赵光灵既然已变成这个样子,若想活转来,只怕绝无可能了。自己的心愿大半落空。 他见傀儡缓步走近,急忙将身一闪,让开位置,阵法因这移位之举而一阵大晃,柯猿飞急声催促,那傀儡终于一步踏定火位。秦忘舒这才将身一纵,来到幻宇面前。 别瞧二人只隔了数尺,刚才却是咫尺天涯,此刻方能抽身来到幻宇面前。 秦忘舒若想救治幻宇,非得移身阵外不可,若在这阵中走去,则是四周云里雾里,怎样也寻不到幻宇的方位,这是阵法的基本常识,秦忘舒倒是明白的。 秦忘舒甫出此阵,四周乱风刃同时卷来,秦忘舒虽有准备,但祭起的火盾土盾皆是瞬间被破,若非有青鳞胸甲护住要害,只怕立时就被打落尘埃了。 幻宇道:“有劳秦兄了。”双手一合,掌中生出青光数道,向秦忘舒身上一洒,替其摭挡乱风刃。秦忘舒不敢怠慢,左手施出太一神火来,就向幻宇面上身上一拂。 神火到处,这等小小的伤口自然是随时愈合,幻宇甚是欢喜,忙道:“小僧已然无事,足可再支持多时,还请秦兄速回阵法。” 秦忘舒应了一声,正想跨步入阵,阵中四人也齐齐伸出手来,神情甚是热切。只因秦忘舒这个疗伤神技,那是大大有用的。 哪知就在这时,一道阴风自谷底涌将上来,“呼”地一声,就将秦忘舒卷在其中,郑三娘尖声大叫,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忘舒在面前瞬间消失,也不知被这易地风移到何处了。 凌度山道:“可惜,可惜。若有此人在身侧,不知能省多少力气。” 柯猿飞也是摇头,道:“罢了,刚才这股易地风极是厉害,只怕此人已被卷去千里之外了。幸好我有这傀儡占住方位,否则大伙儿皆是个死。” 幻宇见秦忘舒被风卷了去,虽是痛心之极,此刻也只有打点精神,尽快离开这乱刃风谷,在他瞧来,这世人的性命总是一般,凌度山也好,柯猿飞也好,和秦忘舒又怎会有什么区别? 若为了一条性命误了他人性命,那可不是大违佛理? 且不提幻宇忍悲含痛御阵而行,秦忘舒刚才被这易地风卷来,心中也是暗叫糟糕,身在此风之中,就觉得四周多出千百只手来,要将这身子扯成碎片。其中苦楚,实难言述。 好在这苦楚只过了半息时间,忽地就停了下来,秦忘舒死里逃生,心中也是一喜,而瞧向四周,却是树静风息,空中不生半点灰尘,天地之间格外明净,与刚才乱云阴风乱之景相比,好似来到世外桃源一般。 秦忘舒暗道:“不知此处是在伏阴山哪个所在,想来应该是山内了,若是山外,凭我一人之力,又怎能闯进此山?” 怀着惴惴之心,用灵识向四周探看,又哪里瞧出一点端倪来,伏阴山有万里方圆,秦忘舒又不曾来过,瞧诸处风景皆是大同小异,此刻真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正做没理会处,忽见山脚下有清溪一条,在群山之中蜿蜒盘折,心中不觉一亮,立时想起身上的招摇鱼来。 这招摇鱼盗幽共捕了十余条,二人对半分了,此刻身上水灵符之中,应该藏着六条之多。既然不知该往何处去,不如就让这招摇鱼替他寻出一条路来。 他所立足之地虽然是树静风息,但谁知是否暗藏了绝大凶险。只盼招摇鱼果然有趋吉避凶之能,也好让他能保住性命。而许负心所在之地,必定是伏阴山最安全的所在,招摇鱼亦有可能将他引过去。但此中机率,自然是小之又小。 经历了刚才的风险,秦忘舒也知道自己执意入谷,那是颇为自负了。以伏阴山之险,自己小小一名二级练气士,又能活到几时?若是自己放下颜面,主动向莞公主求援,有重山宗修士照应,或许就会顺利许多。 说来他对莞公主,原只有一份保护爱惜之情,那也是当初瞧见莞公主年幼,心中就将莞公主视为自家妹子,那自然是要舍身保护的。然而此番再遇,虽未瞧见莞公主,却知道莞公主已是今非昔比,不光智谋出众,身边更有重山宗大能修士护卫,哪里还需要自己的保护。 正因莞公主今非昔比,秦忘舒对莞公主的那份心情也悄然产生变化了。而他身为男子,又怎肯依付附他人。心中虽急欲见莞公主一面,却还是断然割舍。 莞公主是天潢贵胄,又修就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7章 探尸寻简避杀机 秦忘舒目前独自一人,又是身在水域之中,四周光线渐暗,若说心里丝毫不惧,那是不可能的。(品书¥网)!唯一能让他支撑下去,便是他心中明白,许负心此刻心中只会比他更加害怕,更加无依。正盼着自己前去相助。 再往前遁了百丈,就已经深入山腹之中,四周光线绝无,真个儿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秦忘舒早就习惯动用灵识探物,便是目光不能瞧物,也浑不在意。 只恨土沉珠被凌度山夺了去,秦忘舒只好持弓搭箭在手,山腹诸处尽在射艺棋格之中,纵有奇变,也能应付了。 山腹水域之中自是极静,除了偶有游鱼在身边划过,绝无他事。秦忘舒却渐渐有些焦燥起来,自己在这水域之中虽是安全无虞,却不知招摇鱼会将他引向何处。 自己来此是为了营救许负心,若只顾着自身安全,又何必来此?但自己对这万里伏阴山毕竟路径不熟,除了跟随招摇鱼之外,几乎也无处可去了。 山腹水域初时甚是狭窄,只容二三人通过,其后愈加广阔起来,到了最后,俨然就是一座无底深潭,无边水域。而随着渐渐深入山腹,水道亦是纵横交错,秦忘舒先前还能勉强记路,到此大脑一片浑沌。若让他原路返回,那是断然不成了。 灵识中忽然探到一物,在水里顺着水势缓缓流动,初步探来,显然并非游鱼,似乎便是一截木头了。 秦忘舒本是百无聊奈,探到那物事离自己并不算远,便令招摇鱼停下,自己掐了分水诀慢慢靠过去。这避水诀被他反复练习,此刻倒也算得上熟练了。 这时再用灵识探去,那物事似乎就是一根腐木罢了,秦忘舒正想放弃,忽见一群游鱼冲了过去,向那物事撕咬起来。这些游鱼只有三寸来长,却极是凶悍,刹那间将那物事扯下一大块来。便因这般扯咬,秦忘舒灵识之中已探出一丝血腥气。 秦忘舒略觉吃惊,将赤凰刀在水中祭起,两道神火迸出,四周顿时一片光明,那神火怎会惧水,自然在水中静静燃烧。 这时秦忘舒也看得明白,原来那物事竟是半截尸体,只因这尸身枯干之极,形同腐木,若非游鱼撕咬,竟差点被自己错过了。 秦忘舒是军伍出身,见惯了尸体,虽见这尸体形状甚惨,倒也不以为意。只见这尸体周身衣衫已被游鱼咬碎,唯腰间一只皮囊却是完好如初。原来竟是一件物藏。 秦忘舒暗道:“不知是哪里来的修士,竟遭此厄运。”伏阴山危机四伏,有修士殒落倒也不奇。 他将物藏摘了下来,动用灵识向物藏中探去。修士生前虽可用在物藏上设下禁制,以防他人窥探,但若是主人殒落,物藏上的禁制也就失效了。 物藏之中只有一卷羊皮纸,两只瓷瓶,以及一根玉简。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秦忘舒大感失望,原以为修士的物藏之中,怎样也有一二件法器,哪知此人比自己还要穷酸。 因有避水诀分开水域,秦忘舒先将两只瓷瓶打开,其中一瓶空空如也,另一瓶也只剩下一粒丹药。秦忘舒一眼瞧出是粒真玄丹,心中略觉欢喜,此番搜寻总算有所回报了。 再将羊皮卷取将出来,借着赤凰刀瞧去,原来是张地图,地图上赫然写着道:“万里伏阴山地形图”。 秦忘舒瞧见这几个字样,心中大喜,他正愁不知该往何处去,有了这张地图,可不是得了指引,奈何将地图瞧了半晌,只认出谷口方位所在,至于自己所在何处,地图上哪里能瞧得出? 秦忘舒暗道:“看来只有先出了这山腹,登高细瞧,方能知道身在何处了。”忙将羊皮地图收了起来,又将那根玉简取在手中。 这种玉简是修士记载心法玄承的常用之物,秦忘舒并不陌生,只是他一直不曾得到过灵气充足的美玉,无法炼制。平时记事,也只能用竹简罢了。 他把玉简握在手中,玉简上的字样清清楚楚因在脑海之中,那第一行写道:“三月前拜入风雷宗门下,今日修得玉简记事之法,甚是欢喜。从今往后,必将潜心修行仙修妙术,早日飞升仙界。一七八三清和辛巳。” 秦忘舒暗道:“此人志向倒也不小。原来这人是五十一年前四月入的风雷宗,也不知死时境界如何。” 再逐行瞧下去,不过是一名仙修弟子的日常记事罢了,何日修了心法,何年冲灵入境,何处得了怎样的法宝等等,甚是琐碎。至于秦忘舒极盼得到的心法秘诀,则是一字也无。 虽觉无趣,秦忘舒还是一目十行,逐一扫过玉简中的文字,很快就寻出一段趣事来,玉简上写道:“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一七九六孟春庚辰。”这是说这修士于初春之时,约了个女子,于城墙处见面,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忐忑。 但其后一段,说的却是:“身为仙修之士,怎能恋此红尘情缘,自当洗心革面,瞧破七情。“痛悔之心跃然简上,只是让旁观者不免叹息,那是瞧不到好事了。 等瞧到最后一行时,简上赫然写道:“为仙稻事,随师兄元高,师弟元长入伏阴山。一八三四流火辛丑。“ 秦忘舒耸然一惊,一八三四流火辛丑,就是苍穹历一八三四年七月辛丑日,那就是前日了。他以为这修士尸体枯干之极,怎样也是死去多日,哪知却是前日新亡。而简中又言明是为仙稻事,那更是不会错了。 他又去那尸身上翻捡,很快寻出一块腰牌来,上书风雷十三代弟子莫元亨字样。 秦忘舒暗道:“不知这修士遭遇何事,一日之间,尸身就枯干若此。这伏阴山中真个儿是步步杀机。但无论怎样凶险,我呆在这山腹之中又有何作为?“ 他既得了莫元亨的伏阴山地形图,便想尽快走出山腹,辩明自家方位,再将这地图仔细研究一番,看看云天轻最有可能将许负心带到何处。 他令招摇鱼再次前行,约行了三四里,仍是在这山腹之中,四周瞧不出一丝光亮。而动用灵识探查,只向上探出数百丈去,那灵识就被阻住,也不知遭遇怎样的古怪。 他探不到山外的情景,又如何寻路出去,秦忘舒不由焦急起来。 正在这时,前方水域之中又飘来一件物事,秦忘舒有了刚才的经前,立时探明又是一具尸体了。这时他的心中已不禁生出一丝慌忙来。尸体皆是从前方飘来,说明前方必有凶险,怎地招摇鱼却仍是一味向前? 他分开水域,来到这具尸体旁,果然与莫元亨一般,亦是一具枯干的尸体,这具尸体尚算完整,只是被游鱼噬去半只手足罢了。 他取了这修士的物藏,不急着探看,又在此人腰间摸索,同样取出一块腰牌上,上书风雷十三代弟子曾元长字样。 秦忘舒心中一阵感叹,风雷宗两名弟子皆殒落此处了。 再瞧那物藏之中,有一把银柄小锤,打造的甚是精致,锤上灵气扑面,瞧来倒也不俗。秦忘舒却无心把玩,再向物藏中一探,取出一根玉简来,急忙握在手中,动用灵识探查。 这根玉简上亦是记着琐事无数,看来风雷宗弟子皆有日常记事的习惯。玉简之中不时会有法诀符文出现,但秦忘舒此刻却毫无兴趣,急急探到最后一段,简上写着:“子亨亡于魔兽之手,灵根被噬,惨不堪言。一八三四流火辛亥。“ 秦忘舒探明此话,不由地心中一紧,原来风雷宗几名修士,遇到的竟是魔修,难怪尸体枯干之极。那修士若被噬去了灵根,可不就会变成一具枯尸。 秦忘舒忖道:“莫元亨是前日被魔修杀害,噬去灵根。曾元长却是昨日被杀,这么说来,那魔修就在附近了。“ 他再次传令招摇鱼前行,此鱼仍是优哉游哉,向尸体飘来处行去。秦忘舒暗叫道:“这鱼儿莫非失灵了,怎地还向前行去?难道是那名魔修去了别处?“ 想了想,又取出两条招摇鱼来,一条招摇鱼或许不算灵光,但三条招摇鱼总不能全都浑然不觉前方的危险。 放出两条招摇鱼后,三条鱼儿并到一处,仍是向前行去。或许鱼儿见到同伴兴奋起来,三条招摇鱼加快了速度,拼命向前窜去,秦忘舒水遁速度原就有限,此刻必须竭力施展,方能勉强跟得上。 既然三只招摇鱼皆向前方游去,可见魔修果然是离了此处,也不知山中哪位修士会与这魔修遭逢。 就见三条招摇鱼越游越快,秦忘舒虽是接连动用灵识唤止,三条鱼也只是略顿一顿,就立时再次动身。忽见一条招摇鱼慌不择路,撞到水中一块石头,那鱼首连同水中石块,皆是粉碎了。 秦忘舒见招摇鱼行径慌张,像是要逃避强敌一般,心中知道不妙了。难道那魔修就在身后? 虽然尸身是从前方飘来,但以这魔修连杀两名风雷宗修士的手段,伏阴山中哪里不可去得? 秦忘舒虽知遇到了绝大危机,奈何水中遁法着实不灵,连两条招摇鱼也是赶不上了。他心中忖道:“两道神火皆可避水,不知动用赤凰刀在水中遁行,是否使得。“ 在水里行使火遁,若按仙修常识来看,自然是荒诞之极,但两大神火却与凡火不同,庶几可以一试。 正将赤凰刀踏在脚下,火遁之术尚未施展,忽觉得肩背处陡然生出一道寒意来,秦忘舒本能地向后一瞧,只见离他数百丈处的水域中,多了两点赤红的光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8章 情关难过泪难干 秦忘舒知道不妙,也顾不得赤凰刀能否在水里遁行,手中法诀急急拍去,赤凰刀上一点火焰激射而出,身子如箭而飞。(品≈书¥网)! 经这一阵急掠,背后压力顿失。刚才那两点红光扫到后背后,秦忘舒就觉得背上好似压了两座百丈冰山一般,若非自己体内神火旺盛,只怕被这道红光一扫,身子就要冻成冰块了。 难不成这两道红光就是那位魔修的眼珠,从这红光中施发的魔压瞧来,这位魔修应该是冰属之物。按理说自己正是他的克星,但双方境界差得太远,好似残烛之火,怎能与江河一抗。 秦忘舒逃遁之际,不忘将灵识向后探去。其实那魔修身子根本不曾移动,只是动用两道赤目追随秦忘舒而去罢了。或许在这位魔修眼中,秦忘舒这位二级修士不过是蝼蚁罢了,随手就可杀了,若是杀不得,那也懒得理会。 秦忘舒在水中遁行又怎能辩出道路,猛瞧见对面一堵山壁撞来,秦忘舒只能将身一闪,身子沉进水底,哪知那水底伏着一条巨物,正在那里张着巨口,见秦忘舒扑来,便将巨口一合。 秦忘舒此刻已是闪避不得,幸好他手中持着从曾元长物藏中取来的银锤,此时不假思索,便将手中银锤对准这巨物的牙齿狠命敲去。 只听“叮”地一声,好似敲到玉罄之上,声音极是悦耳,那巨物半边头颅竟被敲成稀烂,轰然倒在水中。 秦忘舒见此情景,心中大奇,自己刚才体内真玄不济,浊气丛生,连一成的法力也用不出,哪知就将这巨物打得粉碎。 他不敢停留,仍是如飞遁去,却仍不住将手中银锤反复掂量。此锤重不过三斤,持在仙修之士手中,那就如若无物一般了。细细瞧去,银锤上刻有百余道银丝,百道银丝纠缠一处,瞧来像是符文,秦忘舒却又一字不识。 然而就在这时,那魔修一对赤目忽地又扫了过来,此次魔修的目光正盯在这柄银锤上。 秦忘舒暗叫道:“不好,这魔修本来要将我放过了,哪知却瞧中了这柄银锤,此锤究竟是怎样的宝贝?” 刚才若让他弃了这银锤,说不定也就弃了,如今见识到银锤的威能,心里可就万分舍不得了。 只听到身后哗哗水声传来,其声甚急,想来是这位魔修分水而来,要夺他的银锤了。 秦忘舒心中暗道:“难不成为了一件宝物,便要舍去了这性命不成?”心中虽是不舍,还是痛下决心,要将这银锤丢了。不想左侧水域,透出一道光亮来。 秦忘舒叫道:“可不是寻到出路了?”身子忙向左侧水域急遁而去,只行了数百丈,面前已是大亮,外面水面轰鸣。 秦忘舒探出身来一瞧,只见那山腹中的水自半山腰冲将下去,形成一道瀑布。秦忘舒自那洞口一飞而起,就遁到空中去,本以为就此逃离险境,哪曾想一只手掌凌空击下,向他的头顶狠狠压来。 那魔修身子仍在山腹之中,怎地就能伸出手掌打压自己?秦忘舒大惊之下,灵识向上一探,才发现这只巨掌半虚半实,四周有黑云萦绕,想来是魔修的某种魔诀手段了。 那巨掌压来如山,其势如电,秦忘舒便是再修他个三十五年,只怕也难逃这一击。百忙之中不及细想,忙将手中银锤向上一迎,能不能逃出生天,那是绝无把握。 又是“叮“地一声,银锤便将头顶巨掌击得一震而散,只是那黑云却打散不得,秦忘舒被这黑云罩在其中,顿时呼吸维艰,体内真玄也是运转不灵了。身子就好似千斤巨石,直坠了下去。 那魔修被秦忘舒的银锤破了魔术,想来心中也是震惊不已,一时之间,竟不曾再施手段。但秦忘舒沉降数十丈之后,体内真玄仍是运转不得,看来这黑云便是传说中的魔息了,自己被魔息困住后,又怎能施出法力。 幸好身下便是山中瀑布积成的一方深潭,秦忘舒身子“扑通“落水。水力反震而来,自是震得七死八活,幸好有青鳞胸甲护体,只是四肢受了些震动,身躯倒也无事。 等他从水中浮出来时,只见水面上水气蒸腾,那水像是开了锅一般,生出极浓重的白雾来。但这白雾吸进口中,却是精神为之一振,体内真玄运转加快,秦忘舒这才明白,这水潭灵气充沛,竟是一处洞天福地。 若是平日,遇到这样一处灵池,怎样也会盘桓多日,如今魔修随时都会出洞,此处乃是非之地,又怎能停留。 他跃出水潭,遁刀而行,刚刚来到水潭边,只见潭边青石上坐着一人。那人面色愁苦,只瞧了秦忘舒一眼,就不再理会,仍是瞧着水面发呆。 秦忘舒叫道:“洞里的魔修要出来了,快快逃命。“ 那人仍是不理,口中喃喃道:“这人倒是命大,不曾被洞中的魔修诛杀。元亨,元长,师兄无能,在这里呆了两日,也下不了决心入洞替你们收尸报仇。“说罢就垂下泪来。 秦忘舒惊道:“道友,你莫非是便是风雷宗第十三代弟子元高?“ 那人惊讶之极,忙抬起头来,道:“我便是向元高,你怎会知道?“忽地瞧见秦忘舒手中银锤,面色更是一变,劈手就夺了过去。秦忘舒一来无备,二来这人动作奇快,手中银锤立时就是易主了。 此人既然是风雷宗弟子,这银锤也算是物归原主,秦忘舒也不与他争竞,只是急声道:“向道友,此处凶险,还是离去的好。“ 向元高摇了摇头道:“你若想走,只管离去,又何必管我?我两位师弟死在这里,你叫我回去怎生向师父交待。“又道:”那魔修是不会出洞的。“ 秦忘舒道:“为何不会出洞?“ 向元高道:“你瞧这水池,灵气何其充沛,这灵气对你我仙修之士来说,那自是有无穷好处,可对魔修来说,这灵气就如同乱刃风一般,若是遇到,肌肤必定寸寸而裂,任他境界高强,也讨不了好去。“ 秦忘舒半信半疑,但向元高在此最少也有两日了,而那魔修就在左近,又怎不见魔修出洞来杀他? 他忽地灵机一动,道:“此潭莫非便是无垢池?“ 向元高摇了摇头道:“这里是聚灵潭,也算是伏阴山一处造化之地,但怎能与无垢池相比?那无垢池传说通着海外三大仙山上的一炁池,自然是无垢极净,不过要想用那一炁净水,非得辰时不可。“ 秦忘舒揖手道:“多谢前辈指教。“那向元高是八级炼气士,可不就是自己的前辈了。 向元高道:“这银锤你从何处得来?“说话时声音已是颤抖不定了。 秦忘舒叹了一口气,便将在山腹水域之中遇着两具尸体之事说将出来,又将地图真玄丹取出,恭恭敬敬捧在手中。这几件物事既遇着主人,那是不能强占了。 向元高见着两位师弟的遗物,立时放声大哭,秦忘舒本担心洞里的魔修,早想逃之夭夭,见到向元高这情形,一时间竟是去不得了。 等到向元高哭声略止,秦忘舒道:“向前辈,死者已矣,那魔修又极是厉害,既是斗不过,只好聚齐了人手,再来与他斗法。若只管坐在这里,只怕于事无补。“ 向元高叹道:“我也知道坐在这里毫无用处,只是却要去哪里邀人斗这魔修?我苍南仙宗表面上和和气气,说什么同气联枝,真正遇到大事,哪个来理你?“ 秦忘舒也陪着向元高叹息了一回,本想离去,心中毕竟不忍,这向元高是八级练气士,这个境界正要过那情关了。 《五观正宗》上说的明白,修士若到了八级练气士境界,性情最是脆弱,容易被情所困,那师兄弟之情,岂非也是世间情愫?他若任由向元高在这里自怨自艾,于他的心境实无好处,说不定就会走火入魔了。 他也在青石上坐了下来,道:“前辈,你等怎地就惹到了那魔修?“ 向元高在这里枯坐两日,心中天人交战,进退两难,正有满腔哀苦无人诉说,既见秦忘舒问及,便道:“我等来这要寻一件紧要物事,好不容易寻到这里,见到这洞口,便知这里是四幽洞了。此洞四通八达,通往伏阴山诸处,若想寻到那物事,非得入洞不可,哪知就遇到了那个魔修,可怜我师弟元亨,当场就被杀了。“ 秦忘舒道:“我瞧元长玉简上说的明白,元长是次日被杀,莫非你等昨日又闯进洞去,寻那魔修报仇?” 向元高再次放声大哭,叫道:“却怨我心性不定,竟没能拦住元长,元长之死,实是我的过失。”瞧他纵情大哭的模样,着实不像是清修之士,但修士若遇情关,便是如此脆弱,却也怨不得向元高了。 秦忘舒道:“怎地又成了你的过错?” 向元高抬起手中银锤,恨恨地道:“若非这件法宝,元长又怎会死,说来说去,全怪这件法宝。” 秦忘舒越听越是糊涂了,道:“前辈稍抑心情,元长之死,怎地又怪上这银锤?” 向元高道:“道友有所不知,此锤乃我宗门镇宗之宝,原是我创宗老祖因见其幼子仙基不足,日后难有成就,更怕受人欺凌,就替其幼子炼制此宝。名叫逆天反杀无上震天锤,元长之死,全因此锤之过。” 忽地一抬手,将这银锤远远掷去,那银锤沉进水潭之中,激起水花三丈之高。秦忘舒瞧见银锤沉潭,心中好不心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9章 百计入山寻无路 不过最让秦忘舒担心的,还是向元高的情绪,此人心境如此不稳,离走火入魔也只有一线之遥了。 凡俗百姓纵是情绪失控,也无大碍,但仙修之士若是情绪不稳,那体内真玄没了约束,就好似洪水泛滥,烈火冲燃,分分钟就要了性命。 秦忘舒便道:“此锤的名字怎地如此古怪?” 向元高道:“哪里古怪了?这银锤的名字,字字皆有来历。此宝与众不同,越是境界低微,越能发挥出银锤的威能来,若是修到五级境界,此锤反倒成了寻常法宝,显不出威能了。这样的法宝,岂不是逆天?低境界修士用此锤杀了高境界修士,可不就是反杀?而无上震天四字,更不会错了,你刚才用此锤打碎魔修摩云手魔功就是明证。” 秦忘舒又惊又奇,正好以此事为突破口,引开向元高的心思,他摇头道:“世间怎有这样的法宝?” 向元高叹道:“我创宗老祖生下三女之后,将近百年之时,方得一子,原以为能继承他的衣钵,哪知此子仙基不足,日后成就着实有限。老祖无奈,这才苦心孤诣炼制出这件法宝来,用的是三件雷中之精,那锤头是用雷鸣石炼成,锤柄则是雷檀木,上覆银丝,绘的是上古斧文一道,你说厉不厉害。” 秦忘舒叫道:“果然厉害。” 向元高道:“老祖制此法宝,也是舐犊情深,此子持了这银锤,别人也不敢欺负他了,倒也是一生平安,可惜虽有这银锤,终修不成长生大道。” 秦忘舒道:“依前辈这般说来,境界越是低微,银锤威能越强,那若是三岁孩童使来,可不是天下无敌。” 向元高大笑道:“三岁孩童哪来的真玄?此锤虽是绝妙,至少也需初级练气士方能施展,道友此问荒唐无稽之极。”说罢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秦忘舒也是哈哈大笑,二人之间的阴郁沉痛之气,就此一扫而空。 向元高笑毕,忽地叹道:“道友良苦用心,一心替我舒心遣怀,那是担心我走火入魔了。道友有此慈心,可谓世间难得。” 秦忘舒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盼前辈心境稳固,早定诛魔之策,也好替两位师弟报仇。” 向元高点了点头道:“我等仙修之士,诛魔卫道那是本份,何况又有这血海深仇。元长本来持了此锤,指望能与魔修一抗,哪知现在瞧来,他未曾取出银魔应敌,就被那魔修杀了。唉,他一心要替元亨报仇,我又怎能拦得住他。” 他此刻再提此事,情绪已趋平稳,不像刚才那般激动了。 秦忘舒道:“我刚才既然能用这银锤打散魔修的摩云手,可见这银锤实是这魔修的克星了,只是你我该怎样思个计策,将那魔修诱杀了。” 向元高沉吟半刻,道:“那魔修极是厉害,只凭你我二人断然不行。此刻有许多苍南修士来到伏阴山,这四幽洞又是诸修必经之路,本来我以为会有许多修士寻来,哪知等了两日,却只等来你一个,且又是从洞里出来的。却不知那些修士又去了哪里。” 秦忘舒道:“伏阴山危机四伏,法则千变,想寻到这里来也没那么容易,我是被一股易地风卷到这里,又借那招摇鱼之助,这才循水入洞,也算是走了接径。” 向元高道:“我师兄弟三人,也是被易地风卷来的,看来这处所在,其他修士等闲是寻不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前辈切莫心急,再等上一日半日又能如何,说不定就有修士到了,到时大伙儿同心协力,定能诛杀魔修。不过那件银锤既有大用,还是捞出来的好。” 向元高笑道:“你境界不高,此锤正合着你用,到时你便是个主力了。”用手向潭中一指,银锤飞出水潭,落回向元高的手中。 向元高便向秦忘舒细说这银锤用法,此锤的好处,不但是逆天反杀,更不会消耗许多真玄,实是低境界修士的绝妙法宝。而遍观世间法宝,又有几件能有这般的慧心巧思?此锤之上,可不是凝聚了天下的父母心? 二人在潭边闲坐等候,秦忘舒为免向元高思及两位师弟,便百般寻出话头来,替向元高解闷。先是问些修行之术,其后又说起他往日沙场经历,向元高虽是仙修大能,视战场厮杀为儿戏一般,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既然提到沙场征伐,秦忘舒自然说起父帅被刺一事,顺便也可打听林天奇的下落,向元高仰头想了半晌,道:“林天奇这个名字,着实不曾听说,他又是一位冲灵之士,那就是低职弟子了。苍南十一宗弟子百万,谁又能一一知晓。若是五六级练气士,薄有名声的,我或许才能听说过。” 秦忘舒也知道在苍南仙宗百万修士中寻出一个人来,就好似大海捞针一般,听到向元高如此说,也只好罢了。 他心中牵挂盗幽,与向元高说话之时,也传出讯去,哪知仍是不见回音。他知道这是伏阴山的法则变化与他处不同,心中难免郁郁。 而与此同时,盗幽与那曲止水一道,正在伏阴山外四处寻路,只盼能进入此山。 原来二人被凌度山,柯猿飞撞出阵法,卷进易地风之后,在离谷口数十里处方才挣扎出来。曲止水哪里经过这种事,见与母亲失了联系,就在那里放声大哭。盗幽循着哭声寻来,二人总算合到一处,曲止水见了盗幽,心中方才稍稍定了下来。 盗幽道:“曲姑娘只管放心,我好歹也寻出一条路来,助你与郑前辈重聚。“ 曲止水珠泪涟涟,摇头道:“连母亲也寻不到入山的道路,你又怎能寻得到?“一句话说的盗幽郁闷之极。 那盗幽下了决心,一心要寻路入山,然而他想去谷口寻路,曲止水却又不敢,想独自前去,曲止水又是不依,弄得盗幽竟没了脾气,只好翻起一双白眼,在那里仰天发呆。 这时更想起许负心的好处来,那许负心无论遇到何事,都是镇定从容,怎会哭哭啼啼。自己若是犯了错,那许负心也只是一笑罢了,又怎会直言道破? 他心中忖道:“负心啊,负心,我只道世间女子,皆是像你一般,哪知道却是大谬了,你这样的性情脾气,竟是世间绝无的。我盗幽便是千刀力剐了,也定要救你出来。“将心一横,就想离了曲止水,独自去寻路。 只是瞧见曲止水楚楚可怜的模样,这话却又难以说出口,正是无策,忽听空中传来遁器声响,盗幽循声瞧去,山外来了两名修士,同样也是一男一女。 其中那男子瞧来年纪并不算大,却是满脸的胡须,一脸沧桑风尘之色。他身边的女子生得小巧玲珑,相貌清丽。 盗幽也瞧不出二人的修为,只知道那男子气度沉静,神光内敛,足下不用遁器,只是踏着一团黄云。盗幽心中暗道:“听说只有到了地仙境界,才能御风而行,这人的修为这般强大,难不成却是地仙大能。“ 他慌忙揖手道:“仙修末学盗幽,拜见两位前辈。“说来那女子的气息却是微弱许多,与自己依稀仿佛。 那一男一女见盗幽口称前辈,不由的一惊,女子掩口笑道:“道友,哪里就要称我二人为前辈?我也是刚刚冲灵入境罢了,我师弟也只是三级练气士罢了,正该平辈相称。“ 盗幽惊道:“既是三级练气士,怎地却能御风而行?“ 男子慌忙道:“道友错看了,我所用的遁术,便是土遁了。土遁之法,本是仙修微末之技,因修士嫌他行得慢,这才极少有人动用的。我因修土属功法,行这土遁之术大占便宜,速度也不会太慢,这才用他。“ 盗幽笑道:“土遁之法,的确极少见到有人使用了。“ 四人通了名姓,原来这男子叫做林天弃,女子叫做沈天钥。 盗幽听到“林天弃”这三字,不觉一怔。但此名姓虽与林天奇字音相仿,可世间同名同姓之人甚多,天弃天奇,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又从秦忘舒那里得知,那位林天奇是位少年修士,而瞧面前这位林天弃,却是满面虬髯,二人可差得太远了。 林天弃道:“两位道友想是来了许久,怎地却不进山?莫非是在此等候同伴?“ 曲止水“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道:“本来可以进山的,哪知被人撞出阵法去,再也进不了山了,也不知母亲现在怎样。“ 盗幽无奈,只好将此事细细道来,林天弃皱眉道:“世间竟有这等恶人,真正该杀。“眉宇间刹时迸出一股杀气来。 身边的沈天钥慌忙扯了扯林天弃的衣袖,低声道:“师弟,世间不平之事在所多有,又怎能管得过来,更何况这其中还不知有怎样的是非曲折。” 林天弃听了此言,眉间杀气渐渐散了,叹了口气道:“曲姑娘,既然令堂已然入山,你二人母女分离,定是彼此牵挂,说不得,在下便去寻一条道来,引你入山如何?” 曲止水却摇了摇头道:“林道友,这山怕是没那么容易进的。” 林天弃微微一笑,道:“若遇到别处,或许我就被难住了,若说在山中寻出一条路来,却是难不到我。” 他纵起土遁,缓缓向前,离山谷十余里处站定了,将那山谷瞧了又瞧,忽地笑道:“有了。” 盗幽道:“什么有了?”若说这林天弃分分钟就能寻出入山之路,他可不肯相信,此事郑三娘这等六级练气士也是无策,林天弃难道就强过那些仙修大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30章 探山望气有神通 林天弃道:“这世间山川最具灵性,若把它比做一个人,这山石就是他的骨骼,泥土就是他的肌肤,山泉就是他的血脉了。(品书¥网)!故而那臣川的走势方位亦是有理可循。如今谷口之外阴风四走,难以靠近,我等只好在这山腹中寻出一个条来。” 盗幽听这话觉得耳熟,记得秦忘舒亦曾说过类似的话,心中便有几分信了,道:“林道友,山腹之中如何寻出路来?若是一条死路,却该如何是好?” 林天弃道:“便算是死路,只需用心寻去,也定然会柳暗花明。” 曲止水也是将信将疑,可此刻除了相信林天弃的殊事,也是无计可施了。林天弃便领着众人向前,或停或行,众人皆听林天弃的吩咐。说来也奇,本来那谷口阴风肆虐,谁也不敢靠近,可林天弃好似能事先能算准阴风出没,一路行去,竟没遇着一股阴风。 盗幽虽不知林天弃寻路的本事,可光是这避风的手段,那是就超常人了,心中油然而生敬佩之意。 曲止水道:“林道友,你怎地就能算准阴风出现的时机,及时避过了?” 林天弃道:“那大地厚土最仁慈不过,若有阴风吹来,必会示警。风中夹带泥土,味道就略有差别。修士修了灵识,对其他五识就忽略了,却不知眼耳鼻舌身这五识各有妙用,若不知利用,岂不是可惜。“ 盗幽道:“林道友此言提点的是,我等修士六识比常人敏感的多,原是天地的厚赐,若是不知利用,可不是辜负天地厚德。“ 林天弃便向众人指点这辩味识险的妙处,众人依法用来,果然好用之极。原来每次阴风乍起之时,空气中的泥土腥气便重,众人便要事先闪避了。 越近谷口,阴风越是一阵紧似一阵,好在众人既修了这辩味先知之能,竟是轻轻松松,就来到谷口了。 那林天弃瞧见谷口风势奇大,也不进谷,忽地将身子向下一沉,众人随他沉到山脚下的密林之中,林天奇伸手向前一指,道:“此处必有洞穴了。“ 众人抬头去瞧,只见面前草木掩饰,哪里能瞧出十丈去。但一步步向前行去,拔开杂草,果然就露出一个洞穴来。 曲止水便是一阵欢呼,道:“林道友果然厉害。“ 林天弃摆了摆手,抢先了入了洞穴,沈天钥手中持了油灯紧跟在后,盗幽则是断后。 那洞穴果然能容人行得,若有那狭窄不堪行之处,林天弃祭出法剑随手切削,就替众人开出路来。如此一路行去,竟渐渐深入山腹之中,而脚下一直湿漉漉的,时有山泉之水流过。 盗幽至此对林天弃寻路的手段已是五体投地,能发现这个洞穴已是一奇,知道这洞穴可以行路,更是一奇。这山峰在林天奇瞧来,简直就如同掌上观纹一般。 然而在地下行了三十余里之后,前方却是没有路了。沈天钥用手中油灯照来,除了来时的路,三面皆是石壁,瞧来厚重之极。便是想钻山而过,也不钻该从何时下手了。 沈天钥转向林天弃道:“师弟,怕是没有路了。“ 林天弃微微一笑,走到三面石壁边分别瞧了瞧,道:“我等脚下泉水不干,那分明还是有路的,此处有山石堵塞,就好似人生了病,灵脉被堵住了。这伏阴山万里方圆,自然也是无数小疾在身。待我寻出一条路来。“ 就将手中法剑飞起,冲着一截石壁猛地向前一刺,“轰“地一声,就将石壁上打出丈长的道路,林天弃御剑向前,此剑削石如削腐木,自是极速向前,等打出三十余丈去,忽听”哗啦“一声响,一股冷风自前方吹来,果然是将这石壁打通了。 曲止水拍手笑道:“妙极,妙极,果然被林道友打出一条路来,林道友既有这手段,我等再也不怕寻不到路了。“ 盗幽道:“此刻我等是否已算是入山了?“ 林天弃道:“这伏阴山的地势甚是奇特,乃是呈浑圆之状,一圈又一圈,此为九龙盘山之状。我等已接近突破第一道屏障,若想真正寻到核心处,还不知要遇到多少障碍。“ 盗幽道:“敢问林兄来此,所为何事,莫非也是想来抢夺仙稻吗?“这话虽是缓缓说来,语气甚是平淡,这位林天弃境界虽不算高,却也是绝技在身,若亦是来抢稻种的,秦忘舒与自己可就多了一个对手。但就怕林天弃不肯直言。 林天弃慨然道:“自然是为盗种而来,那仙稻若果然如传言中那般,岂是天下苍生的福祉?天弃不才,又怎容此宝落入私人之手,定要千方百计,护得许姑娘周全。“ 盗幽见林天奇如此坦率,不由一奇,此人眉间虽蕴杀气一道,却是正气凛然。而瞧他如此坦率,分明亦是执拗之性,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就是永不回头了。 盗幽道:“林道友莫非与许姑娘有旧?” 林天弃道:“天地生下许姑娘这样的大才,那许姑娘便是世人的福星,林某就算此生未曾与许姑娘一见,却肯替许姑娘捐了这条性命去。盗兄,你来此山,又为何故?” 盗幽却不回答,而是道:“林道友果然愿替一位不相干的人捐得性命,你可肯发下誓来?“ 林天弃面前一变,道:“若为天地苍生,这条性命又算得什么?”当下用手向脚下一指,道:“林天弃今日指土为誓,若是临危退却,不肯为许姑娘捐躯,天弃身葬街市,永受万人践踏。” 盗幽听他誓毕,不由的热血沸腾,此誓着实是说的极重,那修士若肯发誓,便是大奸大恶之徒,也是要忌惮三分,轻易不敢违誓的。 他忙道:“不瞒林道友,许负心与在下交情非浅,我与一位朋友,本来要护送许姑娘入齐,寻地试验稻种,若等到稻种种出,便在齐都稷学宫之中公布此稻机密,哪知却在昌源镇被人劫了去。” 林天弃喜道:“盗兄既与许姑娘有旧,那可再好不过,我本担心就算见了许姑娘,她也不肯信我的,如今有盗兄在此,便省去许多麻烦了。” 盗幽道:“许姑娘若知道林道友一心为公,自然也是欢喜。” 林天弃转向曲止水道:“曲姑娘母女来此,又为何故?” 曲止水不由得神情一慌,道:“我本是不肯来的,只因拗不过母亲,这才来到这里长长见识。” 林天弃道:“在下问的是令堂之志。”双目如刀,就向曲止水逼将过去。 曲止水低下头去摆弄衣角,又哪里敢答,但她纵是不说,林天弃也明白了。 林天弃森然道:“曲姑娘,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但稻种事关苍生性命,怎容落入私人之手。许姑娘既有心在稷下学宫之中公布机密,那是一等一的大好事,无论谁阻许姑娘行事,天弃都要与他拼命了。” 曲止水神情大恐,忽地“哇”地一声,又哭将起来,沈天钥忙将林天弃一扯,嗔道:“你这直性子就是不改,曲姑娘怎能做得了她母亲的主,你拿这样的重话吓她,羞也不羞?” 林天弃倒也听劝,声音便转柔和,道:“曲姑娘,刚才若有言语冲撞之处,还望海涵,曲姑娘若与令堂重逢,还请好生劝她,与天下人争利,怎会有好结果。” 曲止水虽是泪眼蒙胧,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心中犹是不解,问道:“那稻种为何就夺不得?” 林天弃知她识浅糊涂,便也不焦不恼,耐心地道:“如今各大仙宗夺这稻种,不过是为一己私利,只需稻种在手,再扶持一位国君,不出十年,必可足食足兵,天下谁是他的对手?那仙宗挟持一国,又怎会有好意?无非是借国君万民之手,替他收获诸般资源罢了。因此若这稻种落入一人一国之手,不过是一国一宗得利,他国百姓却要为此付出无数性命。以曲姑娘瞧来,此事该不该管。” 曲止水原以为这稻种如同法宝一般,哪知此宝非寻常法宝可比,竟是关乎天下百姓的性命,不由得呆了。她想了一想,道:“此宝果然是不能由一人一国占据的。” 林天弃顿时展颜笑道:“曲姑娘通情达理,想来令堂也如你一般。”他虽是虬髯满面,可这露齿一笑,却也是令人心折。 盗幽心中暗道:“若是林天弃见了郑三娘,不知能不能说出这话来。” 众人沿着林天弃开中的道路向前行去,仍是由林天弃在前引路,到了另一处洞穴之中,便觉得气息一暖,地面亦是干燥了许多。盗幽道:“林道友,你刚才说有水便有路,如今脚下无水,又是怎样的说法?” 林天弃道:“此洞气息之中,带有木叶清香,那自然是已通外界,至于足下无水,倒也不奇,盗兄瞧这洞壁,皆是玉质莹然,此玉名叫黄聪玉,属性为火,但有青聪玉处,自然是滴水也无。” 盗幽听到一个玉字,不由想起妫传容交待的两宝一池来,脱口道:“不知此处能不能寻到青冥玉。” 林天弃道:“盗兄要这青冥玉,莫非是用来养魂?黄聪玉冥,相伴而生,既有黄聪玉,还怕寻不到青冥玉?” 盗幽喜道:“正是为了养魂,此处若真有青冥玉,那可是天大的造化。” 忽见林天弃举步向前,抬掌向洞壁上一削,仙家手掌,自然切石如泥,林天弃手中就多了一块物事,朝着盗幽一晃,道:“这就是青冥玉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31章 论玉抒怀盼神交 盗幽心中大喜,急忙凑近来瞧,只见林天弃手中捧着块尺长的黑石,乌沉沉的并无奇处,但乌石断裂之处,却露出青色光芒,此光温润之极,隐隐有一股寒气传来。(品书¥网)! 盗幽将这乌石捧在手中,反复来瞧,道:“这真是青冥玉?” 他当初听到妫传容提起青冥玉归元草如何珍贵,只当必是极难得到了,哪知此番跟着林天弃,就这般轻易到手。好消息来的太快,竟让人不敢置信。 林天弃道:“黄聪玉是火属之性,必有水属之物来伴他,这也是五行相生相克之理。你瞧这青冥玉气息森寒,却又温和冲淡,正适合养魂之用。修士冲灵之时,常常心浮气燥,若有块青冥玉握在手中,定能定魂养心,好处无穷的。不过你这块玉材质平常,我替你再寻一块好的来。” 盗幽道:“瞧这玉青光宛然,断面处也瞧不出暇眦,分明已是佳玉,怎地还有更好的?” 林天弃道:“青冥玉色为三种,一为豆青,一为云青,一为莲青。三青之中,以豆青为常见,云青为上品,莲青为极品。但得一块云青冥玉,或可价值万金。” 曲止水插言道:“若是得了块莲青冥玉了?” 林天弃道:“莲青冥玉,价值连城,若是毫无暇眦,可当比上世间一件有名的宝物。” 曲止心叫道:“莫非是和氏璧?” 林天弃笑道:“曲姑娘心思聪慧,倒被你说中了。和氏壁的玉质与青冥玉不同,名叫荆灵玉,那块玉天生灵气极足,世间无双,修士若持着和氏璧在手,又何用什么真玄丹。“ 曲止水道:“可惜和氏璧落在楚君的手中,他人是没了指望了。“ 林天弃道:“世间美玉皆是天地造化,原本是块顽石,只因得了灵气滋润,这才去芜存菁,千万年之后,方能有所成就。就好比我等仙修之士,也是从无知无识慢慢修行,直到彻悟天地玄机,境界大成,世人常将这美玉比做君子,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曲止水将嘴角一撇道:“天弃哥哥什么都好,就是爱讲大道理。“ 沈天钥笑着将曲止水拉到一边,道:“他说他的,你我何必管他,止水妹子,我等也去寻块好玉去,入了这宝山,可不能空手而回。“ 盗幽正听得津津有味,忙道:“林道友,那莲青冥玉,当真比得过和氏璧吗?“ 林天弃道:“和氏璧名气极大,自然就将世间其他的美玉压将下去了,只是这世间的名声总是虚妄,就好比世间许多籍籍无名之士,若论其才德,也未必就比世间名士弱了。“ 盗幽哈哈笑道:“林道友借玉论道,胸中抱负可知。不错,你我此刻虽是籍籍无名,可总有一日,必定能名噪天下,让后世仰望。“ 林天弃大感羞愧,道:“盗兄,你却会错意了,天弃之志,却不在万古扬名,只盼弃世之时,能够问心无愧,安然暝目,也就是了。“说到这里,忽地急行几步,来到一处玉壁前。一双利目盯着面前玉壁,似在闪闪发光。 盗幽喜道:“莫非被你寻到莲青冥玉了?这佳玉劣玉又该如何分辩?“他知道林天弃与他说话之时,定用灵识将这石洞探遍,但如何能分辩玉质好坏,却是林天弃的不传秘术,就怕他不肯传授了。 哪知林天弃却道:“若想分辩玉质好坏,倒也不难,我等修士辛苦修成的六识,岂能是个摆设。世间佳玉如同鞘中之剑,世间英雄。又怎肯甘于埋没的?你只要细细听去,便能听到玉声。“ 盗幽奇道:“玉声?难不成美玉还能说话?“ 林天弃道:“天地万物,皆在说话,只可惜世人大多懵然无知。越是天材地宝,越是不甘寂寞。只是要想听到宝物说话,这其中却有个秘诀。“ 盗幽叫道:“既牵出这话头来,惹得我心中大热,你若不肯传授,我就与你拼命。“ 林天弃难得地哈哈一笑,道:“盗兄古道热肠,正与天弃投缘,又怎能不传你?其实说来也简单,这世间的寻宝之人,大多利欲熏心,越是接近宝物,越是心情热切,哪知世间宝物皆是极具灵性的,探出此人心中贪念,反倒要敛息静气,不肯理他了,这就叫性情不合。“ 盗幽道:“这么说来,越是装作浑若无事,弃宝物如敝履一般,越能接近宝物了。“ 林天弃摇了摇头,道:“世间宝物固然是不甘寂寞,倒也是择主而适,你若胸中无志,那宝物便落到你手中,也是碌碌无为。你若弃宝收如敝履,那宝物又怎会理你。“ 盗幽越听越是心痒难挠,忙道:“林道友,莫要再吊我的胃口,那寻宝之法究竟如何?“ 林天弃道:“不过是‘正心静气,端正平和‘这八个字,虽是简单,做起来却难。我有几句口诀,说给你听。“ 盗幽肃容揖手道:“林道友今日所教,在下必将永刻于心。“ 林天弃道:“龙潜于神,复以存身,心如恒岳,万风不动。这正是连山诀秘奥。要知道世人志向越大,心志越容易安宁,故而就算是仙界真龙,你也莫要惧他畏他,反而要御他遣他。有了如此心志,便是真龙也来附就你,这就是龙潜于神,复以存身之理了。你心中既有大志,自然不惑于心,不乱于人,任他凶横霸道,也是身外恒岳,万风不动。“ 盗幽叹道:“林道友,你这口诀听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了,我盗幽本就是心无大志,虽不会去凌弱,也是畏惧强者的。也不知何时才能修成这八字连山诀,我倒是有个朋友,也与你一般志向远大,这连山诀他或许能够修成。“ 林天弃道:“此人志向如何?“ 盗幽道:“我这位朋友,也是志在天下,他曾说什么此生之志,就在于存善去恶,务求真知。要学尽世间妙法,彻悟天地至理,可不是与林道友志同道合。“ 林天弃听得悠然神往,道:“如此志向,绝非凡人,天弃若是有缘与他相识,又怎能失于交臂。“ 盗幽哈哈大笑道:“他也来了此山,还怕见不着面?只是我虽学不成连山法诀,林道友却不能偷懒,那去青冥玉正是我这位朋友要的,他有幸与小妹重逢,只可惜其妹却已化身魂珠,唯有养魂转世之后,才能真正见面了。“ 林天弃揪然道:“与至亲凡冥相隔,情何以堪。盗兄放心,我定会为他寻一块极佳的青冥玉来。“ 他本来注目面前玉璧良久,已有动手之意,听到盗幽此番话语,竟又踌蹰起来,看来是将心中的要求又提高了许多。面前壁中的美玉,已然不入他的法眼了。 盗幽瞧见林天弃这般郑重,心中甚是感激,忽见林天弃盘膝坐下,一手指地,一手指天,竟是打坐起来。 曲止水奇道:“这样闭目打坐,也能寻到佳宝?“ 盗幽着实忍不住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曲止水忙扑到沈天钥怀中,叫屈道:“钥姐姐,幽哥哥瞪我。“ 沈天钥笑道:“不理他,这人就是凶横霸道的。不过他也是为了朋友义气,这世间的男子,心中若没了义气,那就是不肯担当,再好也是没用了。“ 曲止水半懂不懂,还是点了点头道:“钥姐姐的话总是没错的。“ 盗幽见她二人不过萍水相逢,那沈天钥就将曲止水收拾的服服帖帖,倒也是一奇。 片刻之后,林天弃头顶生出华光一道,向四周漫射而去,众人见这情形,知道林天弃运玄到了关键时刻,怎敢打扰,便是曲止水也是掩口不迭,生怕叫出声来。 林天弃头顶那道华光好似千针万剑一般,只是扫到身上绝无感觉罢了,也不知是怎样的奇功,却见这华光射进四周玉璧之中,四周玉壁就此莹莹生光。 盗幽暗道:“只盼他果然能寻到一块青冥佳玉,也不枉他一番苦心。“ 过了片刻之后,林天弃忽地睁开眼来,面含微笑,头顶光华亦是一敛,盗幽见他神情,知道必是有好消息了,忙道:“莫非是有了?“ 林天弃也不说话,将手中法剑祭起,那法剑没进玉壁之中,刺得玉壁碎玉乱坠,片刻就刺进去三丈了。那玉壁坚硬之极,但在仙修之士的法剑之下,却如朽木一般。 盗幽见此情景,不由咋舌,原来那无上佳玉却在玉壁三丈深处,换了他人,谁能寻得着? 法剑初时刺壁极快,过了三丈之后,剑速就缓慢下来,看来林天弃是怕伤了石中的美玉了。他与盗幽也只是萍水相逢,与盗幽口中的朋友更是无缘一见,但为了一位未曾相识的陌生,却肯如此用心,此人的品性当可称得上“贤德”二字。 又刺进一丈之后,忽见林天弃施诀收剑,那法剑刚从玉壁中撤出,一道青光沛然射出,照得洞中大亮。这光芒比刚才所得的那块青冥玉可就清纯了许多,众人就算是不识货的,见到这玉光莹然温婉,只觉得呼吸都快要停住了,这等光芒,可不就是天材地宝? 就在这时,一只黄色的小兽从洞穴深处扑了过去,就向那玉壁发光处扑去,紧接着有人声从远处传来:“窥地兽如此急切,此处必定有宝。” 只听得脚步声响,竟似来了七八人。 盗幽不由大皱眉头,不想平地起风波,竟来一群寻宝人。这世间为了宝物厮杀,那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了。那来到伏阴山的,无不是诸派的大能弟子,这一旦冲突起来,实不知是怎样的结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32章 赤心以待诚不欺 远处有灯光照射过来,一人手中持着一根松明抢步走近。 此人身高不满五尺,相貌更是平平,身穿一件葛布短衣,下穿犊鼻裤,裤管高高卷起,好似刚刚下田归来的农夫。 这农夫见到洞穴之中或坐或立的两对男女,只当没瞧见一般,目光只盯着那只窥地兽。目光甚是热切。 看来此人入洞之前,已用灵识探过洞中情形。目前洞中四人,以林天弃修为最高,也不过三级练气士而已,此人却是五级练气士境界了,大可将洞中四人视若无物。 那窥地兽四爪抓挠,沿着石壁上的孔洞向前钻去,此兽四爪如铁,抓得玉屑纷纷落下。但只进了四尺,速度就大大减缓。 林天弃端坐不动,神情不惊不怒。 盗幽知道林天弃虽怀悲天悯人之心,却是择善固执,嫉恶如仇,不知他在这种情景又会怎样行事。 农夫“咦”了一声,道:“这窥地兽怎地却钻不动了?” 这时农夫身后的人也围了过来,人人皆持着松明火把,凝目瞧着玉壁上的孔洞。见窥地兽停止不前,便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有人说这窥地兽过于肥胖,孔洞又小,自然钻不进去,又有人说这玉质坚硬,超出窥地兽所能。众说纷芸,也没个定见。 至于洞中林天弃等四人,这些人仍是当作没瞧见。 这些修士服色不一,修为亦是参差不齐,既有初级练气士,亦有三四级修士。其中以农夫的修为最高。 曲止水见到人群恶狠狠拥来,她是不曾见过世面的,心中惊怕,早就退到一边去了,然而洞中毕竟狭窄,她退的略略慢了些,就被一人用力一推。只听那人“哎呀”一声惨叫,忙不迭的缩回手去。 身边人慌忙用松明一瞧,只见那人的手掌上已是鲜血淋漓。这人怒道:“你身上穿了什么,竟这般暗箭伤人!” 盗幽见此情形也是大奇,若说曲止水身穿带刺护甲,她刚才和沈烈钥依偎亲呢,怎不见沈天钥受伤?若说曲止水暗中动用手段伤人,按理也瞒不过自己这双眼睛。 若论辩毫入微,便是林天弃也未必能比得过自己了。 曲止水慌道:“对不住,我心中一慌,甲上的灵虫就会咬人,这灵虫好不厉害,你快将手掌斩下来,否则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那人哪里肯信,喝道:“你这女子好不歹毒,暗中伤人也就罢了,怎地还要骗我斩去手掌?”曲止水虽是女扮男装,可惜却没能瞒过一人,仙修之士的目光可是最厉害不过。 曲止水忙道:“我怎会骗你,我娘说了,仙修虽不畏毒,可我甲上的灵虫修成冰心蚀神通,被这灵虫咬上一口,寒气入心,分分钟就会死了。” 她向那人面上瞧了瞧,叹道:“你不肯听我的话,此刻寒气攻心,那谁也救不得你了。” 盗幽吃了一惊,向那人面上瞧去,果然青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33章 盗亦有道域难成 农夫瞧见这物藏立时脸色大骇,这盗幽何时将这物藏盗了去,自己竟是毫无知觉,这种手段,亦算得上是神乎其技了。 原来刚才在农夫动用脑后黑光时,盗幽已动盗家神术,将这人的物藏盗了过来。 一来有林天弃替他吸引了此人的注意力,二来在这狭窄空间,尺的距离下,盗家仙术可谓百发百中。 也就是今日场地特殊,方便了盗幽的发挥,若在平地空旷处交手,那修士怎容你欺近身边,纵有奇术也是难以施展了。 林天弃见到盗幽手中物藏,也是吃惊不心,心中暗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盗兄虽是境界低微,哪知却有这样的手段。瞧他与这位农夫并不曾有肢体接触,怎地就将这物藏盗了去?” 林天弃又深一层想去,既然盗幽能在不知不觉中盗了对手的物藏,为何却不能伤敌?若是说盗幽心存慈悲不肯伤人,却是说不过去的。对手已想恃技伤人,此时再来谈什么慈悲,岂不是迂腐之极?那盗幽也绝非这样的人。 由此瞧来,盗幽虽能盗去农夫的物藏,却无法伤人,这其中究竟是何道理,林天弃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盗幽的手段,虽为林天弃所不齿,但此刻盗幽替他减轻了极大的压力,却是不争之事实。看来此战之后,还得寻个机会,要对盗幽良言相劝,修士斗法自该光明磊磊,盗鸣狗盗的手段毕竟是见不得光的。 农夫本来见林天弃手段高强,心中已有三分忌惮,唯仗着境界高过对手罢了,如今物藏都被对手盗了去,这又该如何斗法。那农夫见机极快,身子猛地向后一缩,便退出去百丈,只恨洞中狭窄曲折,这一路磕嗑碰碰,也不知撞了多少回石壁。 那只窥地兽见主人去了,也急忙跟了去。 与农夫同行的诸人见农夫也退了去,又怎有斗志,发一声喊,忙不迭的退了出去。幸喜对手也不曾掩杀过来。 林天弃瞧了瞧盗幽手的物藏,想了想,终究没说出什么来,其后缓缓道:“盗兄,这伏阴山中也不知来了多少修士,时不我待,先取了这壁中的莲青冥玉再说。‘ 他向孔洞中伸手一点,一块拳头大的青色玉石就从孔洞之中飞出,落到他的掌心。原来刚才林天弃早用法剑将这块玉石切割下来,此时触手可得。 这时众人皆过来瞧林天弃掌中之玉,无不惊叹低呼。这青玉外覆黑石,唯露出指尖大小的一点青光,但便是这一点青光,却让人瞧得如痴如醉。那玉光好似照进了诸人的心里,虽有一丝寒气,却让人无比舒畅,整个人心中就是一静。 就连曲止水也瞧出这青玉的好处来,拍手叫道:“林哥哥好本事,隔了数丈,就能发现这块美玉。此玉瞧着就是心中欢喜,心神大定,想来元魂有它相伴,也定能安眠了。“ 林天弃道:“那养魂之术,光有青冥玉尚有不足,还需归元草不可,若想寻那归元草,就需到归元境去走一遭。可听说这归元境却是万万去不得的。“随手将手中青玉交给盗幽,便在那里发起怔来。 盗幽忙将青玉接过了,此物关系着秦忘舒妹子的元魂转世,又怎会与林天弃客气。见林天弃沉吟不语,便道:“那归元境究竟是怎样的所在?“ 林天弃道:“盗兄,你有所不知,这世间最强的便是法则力量,任你修得无上神功,只需将法则变化,一身修为也是无用了。“ 曲止水道:“是了,就好比宗门比试,有的修士擅长御器,有的擅长用符,可若是宗门规定不许用符,那御器的可就大占便宜。“ 林天弃笑道:“正是这个道理。而这归元境的法则更是离奇,无论你在此境呆了多少年,等你出来时,那外界的时间,竟是一丝一毫也没改变的。“ 曲止水道:“莫非归元境就是不移时域?“ 盗幽听到“不移时域“四字,也是云里雾里,怎会知道是怎样道理?看来曲止水毕竟仙宗弟子,纵是不知世情,但在仙修诸术上的玄承,可比盗幽强得多了。 林天弃道:“归元境绝非不移时域那么简单,在不移时域中,你若境界提升,等到出境之后,那境界仍是在的。但在这归元境中,就算你修成大罗金仙,等你出境之后,仍是入境时的境界。这就是万物归元了,归元境的名头也就是这般得来的。” 盗幽本是灵慧不过的,在旁边凝神听了几句,便道:“我明白了。” 曲止水道:“盗哥哥,你明白了什么?”刚才盗幽向她横目瞪眼,本是余恨难消,但此女天真烂漫,却不会记仇。这也算是她的一点好处。 盗幽道:“那不移时域虽有‘不移时‘三字,其实时间仍是有细微变化的,因此在不移时域中修行所得,以及得到的物事,也因这一点点的时间流逝,就不会消失了。但归元境的时间却是绝对静止的,因此就算你在归元境中得了无数法宝,修成无上神通,出了此境,仍是一切归原。” 林天弃惊道:“盗兄之言,精微之极,一语中的,果然是有大才。但我观盗兄刚才听到‘不移时域‘四字时,面色却是茫然,分明是首次听闻,怎地会立时想通这个道理来?” 盗幽笑道:“实不相瞒,我盗家之术,便与这时空之术有关。只不过不移时域与归元境在盗家这里,却是另有名目。不移时域被称为盗域,归元境则被称之为无盗域。正因为说法不同,所以听到不移时域四字时,在下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林天弃对这世间的诸般学问,皆是极具好奇之心,便道:“怎地不移时域竟被称为盗域?” 盗幽笑道:“林兄你想来,进出不移时域时,那时间还是有细微变化的,既然有变化,境界物事就可以留存,那就是可以用盗了。但归元境因时间丝毫不变,其中的物事却是带不走的,那就是无盗域了。” 林天弃忽地恍然,面色一惊,动容道:“这么说来,刚才盗兄盗去农夫身上的物藏,难道便是先设了一个盗域,再将物藏盗来?” 盗幽摆手道:“那盗域是盗家仙术的至高境界,以我此刻境界修为,怎能造得出来,我此刻修的,不过是小盗域罢了。” 林天弃不依不饶,道:“小盗域又是如何?你那盗家手段究竟是怎样施展?” 盗幽本来是不肯自曝绝学,但此事关乎归元草的得失,若不能让林天弃明白其中道理,又该如何行事?去寻这归元草,关乎一个“义”字,既为了这个“义”字,只好抛去这个“私”字。 他想了想,道:“林道友,如今你我之间,隔了三尺,我若盗你身上物事,我就会先暗设一域,便是小盗域了。”说到这里忽地将手向空中缓缓伸去,奇的是,那手掌竟在空中消失不见了,其后连盗幽的手臂也是不见了。 众人见此奇景,皆是又惊又奇。 林天弃道:“我明白了,你这手掌便是探进了小盗域之中,那自然是谁也瞧不见了。” 盗幽点了点头,林天弃忽觉怀中一动,竟有一只手掌自他衣衫中伸了出来,他心中早有所料,便点了点头。那从衣衫中伸出的手掌,自然是盗幽所有。 曲止心与沈天钥皆是越瞧越奇,盗幽与林天弃之间隔了尺,盗幽手臂再长,又怎能探到林天弃手中去,且瞧那手掌自林天弃的怀中伸出,这手掌的弯曲方向也是大大不对。一时间怎样也是想不明白。 盗幽道:“我的手臂既然伸进盗域之中,就可在盗域自如伸展了,若是修得大成,别说只隔了尺,便是隔着百丈千丈,借着盗域,那是伸手就能探到对手身上去,数百丈的距离那是被这盗域缩成一点了。” 林天弃道:“这时你再来取我身上物事,以你盗家手段,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难怪那农夫也着了你的道。只是你既然能盗他物事,怎地却不能伤他?” 盗幽道:“我施展这盗域要耗尽全部精神,这手臂探进盗域之后,亦要全力抵抗盗幽的法则撕扯,因此手上哪里还能残存许多力量,能将物事取来,已是不易了。日后我境界高强了,或许可有余力伤人,但此举却不合我盗家宗旨。盗物而不伤人,本是盗家祖训,若有违背,必遭天劫。” 林天弃道:“果然是盗亦有盗。” 盗幽正色道:“那偷盗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这好比这世间的征战杀伐,瞧来是大恶不赦,只怕比偷盗更是危害甚重。但世间之事,复杂之极,战有义与不义之分,杀伐亦可是为了止杀。因此在我瞧来,只需心中存了慈悲仁义,便行诸般令人不齿的手段,换来无穷骂名,又能如何?” 这番话正说出林天弃的心病了,他面色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喃喃地道:“若心中存了慈悲仁义,真的可以不计手段?” 盗幽道:“存了慈悲仁义只是其中之一,既然我所用的手段为人不齿,那么我行事之前,自然要百般思忖。此事该不该行,又该如何行,那里才是分寸,哪里才是底限。若觉得我本心为善,就认为可以肆无忌惮,不问青红皂白,肆意出手,那可是大谬了。” 林天弃“啊”地呻吟一声,忽觉得心痛如割,忍不住扶住身边石壁,瞧他的身子,竟是站不住了。 沈天钥慌忙将林天弃扶住,柔声道:“天弃,那盗兄你没事吧。”她知道盗幽这番话对林天弃来说,比剜心割肉还要厉害,偏偏此刻又开解不得,心中甚是着急。 林天弃勉强一笑,道:“我没事的,没事的。” 沈天销转向盗幽,忽地道:“盗兄,既然归元境中的物事带不走,便是那归元草生在归元境中,又能如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34章 越是艰险越向前 盗幽苦笑道:“以在下的浅薄玄承,着实无计可施,只知若是去了归元境,我或有一分把握出来。(品书¥网)!但归元境便是无盗域,既是无盗,那就绝对无法将境中物事带将出。” 此刻他忽然又是后悔,又是焦急。他先前并不知归元境便是无盗域,因此也未曾向秦忘舒提起,若是秦忘舒一意孤行,不知好歹闯进归元境中,那可是凶险万分。 想到这里,竟是一刻也呆不住了,急忙道:“林道友,我等还是速速离开此处入山为好,我就怕我那位朋友救人心切,闯进了归元境之中,那可是糟糕之极。“ 林天弃也虑及此事,亦沉吟道:“不错,你那位朋友要替魂珠养魂,既知归元境中有归元草,又岂能按捺得住。但伏阴山方圆万里,归元境更不知是何方位,说不得,只有抢先一步,先找到归元境再说。“ 沈天钥倒也无可无不可,她来到这里,只因林天弃要来这里,如今林天弃要去归元境,她自然也要去归元境。仙稻也好,归元草也罢,对她来说并没什么要紧,只盼着林天弃欢欢喜喜也就心满意足了。 曲止水叫道:“天弃哥哥,你可不是答应我去寻我娘的吗?若去了归元境,又怎样去找我娘?“ 沈天钥笑道:“止水妹子,那事情总要一件件做来,也需分个轻重缓急,如今盗兄的朋友要闯归元境,可不是凶险之极?令堂却是六级练气士了,又有何担心之处?再说令堂便与盗兄的朋友在一处,找到盗兄的朋友,也就找到了令堂。“ 曲止水笑道:“我竟是忘了,那位秦哥哥可不是和我娘在一起呢。“ 这时林天弃与盗幽已去得远了,二人在前开路,若遇着危险,也可随手打发了。沈天钥则伴着曲止水快步跟来,虽是洞中幽暗,瞧不见前面二人,但沈天钥知道林天弃向来细心,若遇着叉路,必定知会一声的。 沈天钥道:“原来盗兄那位朋友姓秦。你可知他的尊姓大名?“原来她心中听到这个”秦“字,不免就留心起来。虽然说天下之大,没可能有这么巧的事,但这桩心事却是沈天钥心中的一根刺,若不能问个明白,怎能安心? 曲止水道:“我也只知道他姓秦,生得高大英俊,瞧来也是好脾气,也是细心周到的。可惜却忘了问他的名姓。“ 沈天钥道:“这倒无妨,等会儿等上他们,便去问盗兄好了。“此时面前出现一条叉路,不过沈天钥稍稍一顾,就瞧见地上划着一道箭头,那箭头幽幽生光,指明了方向。 沈天钥领着曲止水沿着箭头走去,其后又遇叉道无数,皆有箭头标识,约行了数里,方才见到面前一亮,林天弃与盗幽正立在洞口等候。 就见林天弃道:“盗兄,你这瞧这伏阴山重重叠叠,也不知有几重,这九龙盘山之状最是玄机处处了。“ 盗幽皱眉道:“若是林兄也瞧不出路来,在下更是束手无策了。“ 林天弃道:“路倒是有的,想进入伏阴山的中心地域倒也不难,只是归元境究竟在何处,却要好好端详了。“ 说到这里,林天弃撮起一把土来向空中洒去,空中就生出黄雾一团,林天弃纵到黄雾上去,身子缓缓升到空中。 这土遁之虽是简单,但一来行得慢,二来也无法升得太高,离地十余丈就是极限了,因此渐渐高没人用了。但林天弃的土遁之术与众不同,遁速并不比遁器慢了,且能飞离地面百丈去。 虽是如此,林天弃还是不敢离开山峰,他就沿着山坡一路向上行去,很快来到峰顶,就将面前的崇山峻岭反复观瞧。 沈天钥来到盗幽面前,正想开口说话,忽听远处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就连整座伏阴山也是微微摇晃了一下。众人吃了一惊,循声瞧去,只见隔着三座高峰处,升起黑云一道,那黑云急速翻滚,其中隐隐传来呻吟叫喊之声。 曲止水早就吓得花容失容,道:“莫非是娘与人斗法?” 盗幽瞧这黑云此诡异古怪,心中也在暗暗担心,但隔得远了,哪里能瞧清黑云之中发生何事?忽地瞧见林天弃已然启身,向黑云处遁去。 盗幽急忙跟了上来,道:“林兄,这黑云又是怎样的古怪?”他此刻简直将林天弃视为无所不知一般。 林天弃摇头道:“这黑云究竟有何奇处,在下也是不知,不过瞧那黑云的所在,那是五龙汇聚之处,必是伏阴山的紧要所在。传言伏阴为四界通幽之地,想来就是这里了。” 盗幽惊道:“是了,先前我等遇到一位少年僧人,说什么伏阴山来了一位魔修,这黑云莫非就是魔修与修士厮杀之景?” 林天弃听到“魔修“二字,也是动容,沉声道:“此说大有可能。” 盗幽道:“若果然如此,我等也要向前吗?” 林天弃道:“那黑云所在方位,既是五龙汇聚之处,我等要寻归元境也好,云天轻也罢,恐怕都非要经过那里不可。且卫道除魔,正是修士本色,既遇魔修在此肆虐,又怎能后退。” 盗幽听了这话,心中甚是无奈。他原是最机变不过的人,遇到危险,自然避之为大劫,这是他的生存之道,然而林天弃执善固执,却与他的性情大为不同了。 他心中忖道:“瞧这林天弃与秦兄倒有几分厮像,皆是遇事不避,心有天下的。”他遇着秦忘舒,自家就没了主意,如今遇到林天弃,那林天弃竟比秦忘舒还要刚强,也只好随他。 众人刚刚越过一座高峰,忽见一人从脚山的山林之中飞纵而出,开口就叫道:“止水,止水,你怎地却在这里?” 曲止水瞧向那人,立时觉得委屈之极,嘴角一撇,就放声大哭起来,叫道:“师伯,你怎地就丢下我们,径自入山了。止水差点就瞧不见您了。”说罢扑到那人怀中,嘤嘤哭个不停。 那人生得肥胖高大,面色黧黑,立在空中如同铁塔一般。一边伸出手来轻拍曲止水的后背,一边向林天弃三人瞧来。 盗幽知道这是风雷宗的三宝修士了,忙上前问话,三宝问了曲止水几句,笑道:“止水,不是我不等你,着实是那阵子风力正弱,若不能趁机冲过去,也不知还要等到何时。嘿嘿,却是对不住了。” 盗幽心中暗道:“此人只顾着入山,却不顾同门情谊,这人的性情却也凉薄得很。”但三宝已是八级练气士,面上又怎能得罪。彼此通了名姓,三宝见林天弃与盗幽境界不高,又皆是散修,自然是洋洋不理,唯瞧着曲止水的面上,也只是略加敷衍罢了。 盗幽向脚上山林中瞧去,只见林中坐着几人,皆在向黑云处观望,却无动身向前之意。 曲止水道:“师伯你等在此停留做什么?” 三宝道:“止水,你瞧前方黑云之中,正有人斗法厮杀,传言有魔修潜来山中,看来竟是不错了。既是魔修在前方阻路,我等怎能上前送死。” 这边山林中一位黄冠修士笑道:“那魔修占住要津,凡来这山中的修士皆被阻住了,怎能不和他厮杀?又何必你我上前?” 曲止水见众修畏首畏尾,袖手旁观,只等着捡现成的便宜,她虽是无识,也委实瞧不起这样的行径。但师伯在此,又怎有她说话的余地,在那里闷闷不乐。 林天弃也不说话,仍将土遁御起,缓缓向前,黄冠修士喝道:“兀那修士,你没瞧见前面的魔修,何必上前送死?” 林天弃揖手道:“多谢前辈提醒。”仍是御遁向前,那黄冠修士讨了个没趣,也只好罢了,回头对三宝讪讪笑道:“这世间偏有这许多愚钝之辈,明知送死,也要向前。” 盗幽悠悠地道:“若是无人送死,谁能赶走魔修,替前辈清出道路来。”说得黄冠修士面色一变。 盗幽说完这话,催动胯下黑驴,亦紧随着林天弃而去,如今来到这伏阴山中。越发地无路可寻,好在黑驴争气,一路上攀山越岭,行的一点儿不慢。 那沈天钥向曲止水含笑道:“止水,既遇着师伯,你就留在这里罢。若是天假其变,想来还有见面之期。“说罢御着遁器,就向林天奇追去。 曲止水叫道:“沈姐姐,沈姐姐。“ 沈天钥转过头来莞尔一笑,遁器不曾停下半点,很快就去得远了。 黄冠修士将脑袋直摇,道:“又是一个送死的。“ 那曲止水瞧着沈天钥远去,泪水又止不住流将下来,三宝不耐烦地道:“止水,你又哭什么?早就劝你娘不该带你来,没得多个累赘。“ 曲止水忽地道:“止水向来就是个累赘,往日可让师伯生受了,今日竟遇着这魔修,索性就让我死了,师伯也好安心。“说到这里,猛地御着遁器向前飞去。 三宝面色大变,叫道:“止心,你竟敢对师伯无礼,那前面怎能去得,速速回来。“虽怕曲止水有了闪失,不好在郑三娘面前交待,但终究是没追出半步去,那魔修岂是当耍的,自然是性命要紧。 曲止水哪里肯听,将脚下遁器竭力遁去,很快就追上沈天钥,沈天钥见她追上来,也只是一笑,道:“你可将师伯得罪了,何苦来?前方魔修厉害,可不是去送死?“ 曲止水道:“沈姐姐,我一辈子听娘的话,不敢违拗了半点,如今就让我任性一回。就算魔修厉害,有那么多人冲上去与他厮杀,难不成魔修能将我等杀得干净?“ 正说着话,忽见黑云之中一道银光冲天而起,竟将那黑云打散了一半,黑云中猛地传来一声呻吼,紧接着就是一阵欢呼之声。众人瞧这情景,又惊又喜,莫非是魔修竟被打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35章 万法归一有参照 秦忘舒与向元高在潭边等候修士来援,只盼聚集人手,入洞铲除魔修,哪知等了半日,也不见有人前来。 趁着这段空隙,秦忘舒将那逆杀银锤持在手中,反复端详。 此锤怎地就能以下克上,以弱胜强,这其中究竟有何玄妙,又符合世间那个道理?自己若能洞彻这逆杀银锤的玄机,岂不是就可以举一反三? 逆杀银锤的锤头是用雷鸣石炼制,雷鸣石说来是石,其实却是坚逾诸金。据《三域志》记载,临近极荒山有荒山一座,名叫雷鸣山,一年四季雷声不绝。而在岁未初春之时,雷鸣山必有万雷临于天际,当雷电过后,空中便会有一种粉末纷纷扬扬自空中洒落,有心人收集该种粉末,集十年之功,方得一斗。以该粉未入丹炉炼制,经十炉之力炼制十年,便可得拳头大小的雷鸣石一块。 此石轻若一羽,锤击时却力逾万斤。但逆杀锤之妙,却非得之于雷鸣石,风雷宗老宗取雷鸣石而弃其他仙修五金不用,不过是取雷鸣石之轻罢了。 银锤所用之柄为雷檀木,此木生于北氓雪域之中,雷域之中有林,名叫雷檀林,每年夏季,便有天雷来击此林,天雷引来天火,往往将数万里雷檀林焚绝一空。 若有一木,经十年雷火焚烧击打而不灭者,取其干,于丹炉中炼制,初时以一炉之力炼制,不干不焦者为上品;再以三炉之火炼制,不焚不绝者为良材;再以十炉之力炼制,不纹不裂者,方可称得上雷檀木。 此木极轻,极硬,不避水火,不受法力所逼,百山之力临身而不断不裂,以木来划精铁,必留深痕一道。但风雷宗老祖取其木而制器,亦取其轻其固。也同样不是逆杀银锤玄机所在。 如此看来,那逆杀银锤的奥妙,就在于银丝缠裹绘就的斧文了。 秦忘舒向向元高请教锤上斧文,那向元高却是一脸茫然,道:“此符虽是老祖亲制,却并不曾留传下来,除了老祖之外,他人再没修成此符。那老祖也常常叹息,风雷宗虽有机缘得此斧文,可惜却未得传人。”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这符文定是博大精深,难以明悟了。” 向元高道:“若修斧文,需得天地认可,怎是等闲就能修成的?老祖当年为了幼子,设祷天之阵,每日跪拜不辍,足足求了七年,那空中方降下这道符文来。便是老祖,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以这符文加持银锤,必有奇效,说起来也不曾真正领悟此符精妙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不由的怅然若失,他本以为既有机缘得遇这逆杀银锤,或许就是一番造化,自家玄承亦可就此增益良多,哪知这斧文修行,却是如此之难。 虽是如此,还是用观玄之术,将这银锤细细端详,本是无可无不可之心,去瞧那银丝缠就的斧文。 哪知只瞧了片刻,心中便是一动,脑海之中,竟浮出归藏经总纲的几句话来。 这几句话分明是:“天生万物,必有其母,天道之妙,始于震坤。” 秦忘舒对归藏经总纲字字烂熟于心,但这四句话却怎地忽地涌将出来?这其中又有何玄机。 他将灵识再向锤上银丝探去,脑中又浮现八个字,是为“归藏生动,长育止杀。“ 秦忘舒忽有所悟,莫非自己脑中涌出来的文字,便是银丝上缠刻的符文?而之所以出现归藏经的文字,莫非是这斧文上的符文印照? 这便是说,这斧文中的每段符文,在归藏经中皆能寻到出处的。 想起创制归藏经这位高人之志,是要以一篇归藏经总揽天下妙术,其志也宏,其愿也大。秦忘舒习修归藏经已久,越是修行,越觉得此经博大精深,虽只是三页文字,所述世间诸术之妙,但分明已略窥天地之玄机。 他心中既生此念,就向银锤上的银丝反复瞧来。果然灵识专注的银丝不同,脑中浮现的经文也就有所不同,若反过来再去专注探过的银丝,脑中符文也是丝毫不错。 看来经归藏经果然可以与斧文一一对照,就好似将这符文翻译出来一般。 秦忘舒强抑心中欢喜之情,将银丝符文反复参详,渐渐心中已有所悟,等他再次修到“归藏生动,长育止杀“八字时,忽然就明白了逆杀银锤的玄机了。 原来天地有好生之德,爱护幼小之意,万物初生之时,皆是脆弱之极,任人宰割。此刻天地若不来保护加持,则万物必将凋零,天地亦不复存在了。 因此天地自然生出一团气机来,保护世间幼弱。此为“长育“二字的真意。而若想保护幼弱,必得”以杀止杀“,如此一来,”长育止杀“四字真意也就呼之欲出了。 而他心中既有此悟,再去瞧银丝缠刻的符文,也就是豁然开朗,银丝上的符文虽多,也不过是围绕着“长育止杀”四字展开阐释罢了,虽是连篇累椟,却是苦口婆心。 秦忘舒忖道:“此锤专用来保护幼弱,是为长育止杀之理,但凡幼弱之辈持着此锤,便可不受强者欺凌了,魔修虽强,却一味地滥杀凶暴,自然为天地所忌。所以刚才就算我未曾领悟此锤妙理,凭着这银锤本身威能,也可打碎魔诀。如今我既然明悟此锤真意,这逆杀银锤的威能定可增加数倍了。“ 至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修士修到五级练气士境界,便无法发挥此锤威能了。五级练气士境界又叫生死关,过了此关,便可修许多神通,足以自保了,哪里还需要天地加持照拂。 向元高见秦忘舒持锤微笑,不由惊道:“小道友,难不成你竟领悟了这锤上斧文真意?“ 秦忘舒笑道:“实不相瞒,晚辈已略悟符文真意。“ 向元高惊呼道:“这怎么可能?当初老祖祷天泣血,方才感动上天,降下这符文来,便是老祖,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小道友何德何能,便能明悟此符,得天地认可?“ 若依着秦忘舒往日的性子,自会将这归藏经的奥妙和盘托出,但向元高师兄三人来这伏阴山,却是为了许负心的稻种而来,其心实不可测,自己若是再坦陈相告,那可谓是至愚之辈了。 他微微一笑道:“想来是天地借我之手铲除魔修,就好比当初贵宗老祖求得天地降符,保护老祖幼子一般。此中玄机,或许便是如此。“ 向元高想了半日,恐怕也只能如此解释了,那秦忘舒不过是二级练气士,玄承修为一无可取,若非是天地垂怜,还会有其他可能?却不知这世间有部归藏经,总揽天下诸学,归万法于一经。 而对秦忘舒来说,此番不仅仅是领悟银锤玄机而已,原来归藏经最大的用处,不是用来吸纳灵气化为真玄,而是化万法为一经。 这世间的诸般妙术,皆是玄奥异常,就算是皓首穷经,也未必能完全洞彻,但秦忘舒有归藏经这万法之总纲。以归藏经参照诸多妙术,就可轻松破解领悟了。 当然,因归藏经只具总纲,不述细节,便是以此来参照仙家妙术,也只是比别人多行一步罢了。逆杀银锤上只有一道符文,故而破解容易,若是一门心法,一套法诀,那破解起来,难度就会数倍十余倍的增加了。 但随着秦忘舒玄承日增,归藏经便可得以丰富增益,自己日后修习世间诸法,只会越来越容易。 二人正说着话,空中有遁风声响传来,三名修士连袂而至,远远就听到有人说道:“此地为四界通幽之地,若要进入内山,寻到云天轻,非得从此处经过不可。“ 另一人道:“云天轻果在内山?” 先前那人道:“云天轻挟裹许负心来此,是想寻个安静所在,助许负心早日种成仙稻,伏阴山为九龙盘山之形,山中法则多变。云天轻既敢来到这里,必然是早有准备。她是想利用这伏阴山的万变法则,阻止我等向前,只需阻我等一年半载,许负心的仙稻必是种成了。” “想阻我一年半载,只怕没那么容易。“ 秦忘舒听到这话,心中暗道:“云天轻智谋百出,若她果然对此山法则了如指掌,若想拖个一年半载,未必就办不到。只可惜她此人虽是聪慧,却是为虎作伥。“ 三人来到近前,见到潭边的向元高便停下遁风,上前施礼道:“不想元道友先来一步。“ 几人通了名姓,原来这三人却是分处两派,其中二人是七妙宗的玄丹生,玄妙生,另外一名女子面若冷霜,手执拂尘一束,却是五观宗弟子红拂子。 先前玄丹生玄妙生说话之时,红拂子一言不发,但二修提到云天轻时,此女就会紧皱眉头,眉宇间杀气横生。 秦忘舒暗道:“云天轻出生于五观宗,这红拂子必是云天轻的长辈了,此番却是糟糕,云天轻的计谋便是欺过他人,又怎能瞒过从小看她长大的宗门前辈。“ 那云天轻本是秦忘舒的大敌,前番劫去许负心,更陷秦忘舒于痛苦境地,但秦忘舒每次想起云天轻时,心中却殊无恨意。而感受到云天轻有可能遭遇危险时,心中担心之情,竟不亚于对许负心的感情了。 此情虽是极不合常理,却是无法索解。 向元高道:“好教诸位道友得知,此处虽为四界通幽之地,只怕是行不得的。“ 玄丹生道:“却是何故?“ 向元高道:“那洞中来了名魔修,手段高强,我的两位师弟皆被这魔修杀了。“言罢神情郁郁。 红拂子淡淡地道:“这名魔修,定是云天轻引来的了,此女越发的胆大妄为,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番若不能将她杀了,我五观宗一世清名,尽毁于她手。“ 诸人闻言皆是一惊:“那魔修竟是被云天轻引来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36章 红花漫天中人醉 红拂子道:“诸位是不信她有这样的本事吗?” 向元高道:“红拂仙子,那魔修境界极高,只怕已接近地仙境界,云天轻何德何能,竟能将其从万里海域引来?此说在下委实不敢相信。(品书¥网)!” 红拂子傲然道:“云天轻出身于五观门下,世人皆知,也不怕诸位笑话,那云天轻因偷学手,为宗门法度不容,这才被逐出宗门。但若论才智机变,诸位虽是云天轻的前辈,只怕也绝非她的对手了。” 众人嘿然无语,五观宗弟子果然天生傲气,视天下众修为无物,便是一名弃徒,也要拿来压过他人,生怕别人不知五观妙术为天下正宗。 玄丹生忍不住道:“五观仙术为天下正宗,那云天轻却不知好歹,不去修五观正宗妙术,反去修那旁门左道,这样瞧来,云天轻也算不上高明了。” 这是暗讽五观仙术比不上手了,诸修心中暗笑,却也正中下怀,倒要看红拂子如何应对。 红拂子神色更冷,道:“道友这‘不知好歹’四字,倒也将此事说的尽了,这世间修士,多的就是那浑浑噩噩,不知好歹的愚钝之徒。正因如此,我五观宗方才容不得她。“ 一番话说的玄丹生面红耳赤,这话中之意,那是把自己也算成是浑浑噩噩,不知好歹的愚钝之徒了。这女子牙尖嘴利,竟是辩不赢她。若是翻脸,也未必能斗得过,且又落了个欺负女子的名声。一时也是嘿然无语。 玄妙生见同门受讥,便笑道:“红拂仙子舌锋不肯让人,想来一身修为必然也是惊天动地,如今有五观弃徒在伏阴山设下此局来,解铃还需系铃人,自然还是要请红拂仙子拿个主意。“ 此话虽是激将,红拂子却丝毫不拒,点头道:“既是云天轻闯下的祸,在下如何能不管,诸位在此稍候,我便将那魔修引出来杀了。“ 向元高慌忙道:“仙子,不可小瞧了那位魔修,仙子虽负天地奇功,只凭一人之力,恐怕也非其对手。“ 红拂子冷笑一声,竟将向元高的好意置若罔闻,身子随风飘去,就来到四幽洞口。向元高转向玄妙生,埋怨道:“玄妙生,若是仙子有了差错,只怕全是你的不是了。“ 玄妙生嘿嘿笑道:“向道友何必替他担心,五观正宗仙术,又岂是浪得虚名。“ 向元高是知道魔修的手段的,毕竟有些不放心,他向秦忘舒传音道:“要想破那魔修,非得逆杀锤不可,你可藏在我身后,听我号令,一旦寻到机会,立时出手,绝不可有丝毫犹豫。“ 秦忘舒暗暗点头,便与向元高一道也来到四幽洞口,哪知红拂子瞧见二人靠近,却将面色一沉,喝道:“向元高,你是不信我有伏魔的手段吗?“ 向元高一腔好意,两番被红拂子拒之千里,心中也是有气,只好揖手道:“向某坐看仙子成功。“拉着秦忘舒就退后数百丈,然而仍是忍不住向洞口张望,心中忖道:”这仙子生得虽美,脾气却难近人。也不知日后哪位大能有缘,能结此良配。“一时心中着恼,一时又是胡思乱想。 那玄丹生与玄妙生也凑近洞口观瞧,红拂子反倒不去理会了。 秦忘舒暗道:“这位红拂仙子好大的脾气,向前辈一番好意却不领情,反倒将他逐退,玄丹生玄妙生亦来观战,此人却不理会,这其中有何道理?“ 正在这时,潭边又来了七八位修士,其中赫然有幻宇,郑三娘等四人在列。幻宇见到秦忘舒,面色甚是欢喜,合什道:“西域佛祖保佑,秦将军安然无恙,好不令人欢喜。“ 凌度山与柯猿飞也向秦忘舒微笑点头,心中暗道:“此去伏阴山内山,不知要历经多少厮杀,这小子疗伤手段高强,倒是用得上的。” 诸修见凌度山与柯猿飞向一名后生晚辈示好,皆是一奇,不知秦忘舒有何好处,竟得两修如此垂青。 秦忘舒来到幻宇身侧,笑道:“有件事一直想问大师,你口中的西域佛祖究竟是谁,那西域又在何处?“ 身边诸修虽略知佛道,但因佛家弟子极少出没,也有人不知道佛道来历的,见秦忘舒问起,就凝神听来。 幻宇道:“西域有三大佛祖,是为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至于西域所在,却不在苍穹,而是在苍穹之外天之尽头,有广大佛域一座,因位于苍穹之西,便称之为西域了。“ 秦忘舒惊道:“原来苍穹之外另有世界的。“ 幻宇含笑道:“苍穹之外不仅有西方佛域,还有一处混沌虚域,那混沌虚域之中住着许多无上大能,几可与世尊并列,又有九渊地宙更是无极广大,种种不可思议之处。“ 诸修有知道的,也有不知的,或在点头,或在低头沉思。鼻端忽嗅到有清香传来,众人忙循香瞧去,只见红拂子手中没了拂尘,却多出嫩枝一根,嫩枝上有红花朵朵,似梅花又似桃花,鼻端清香不去,瞧来又无比真切,但用灵识探去,不过是一团虚无。 幻宇赞叹道:“色既是空,空既是色,五观红拂妙法,亦是深谙佛理。“ 秦忘舒这才知道红拂子道号的由来,红拂子这手红花满枝固是惊艳,却不知威能如何。 那红拂子伸手一指,枝上有朵红花就飘落下来,众人本以为红拂子会用这红花引路,杀进四幽洞中,去寻那魔修斗法,哪知红花却飘飘荡荡,直向聚灵潭飘去。 众人不解其意,瞧那红花飘到聚灵潭上空,忽地一朵变成三朵,三朵就变九朵,也就是数息之间,聚灵潭上空已是红花漫天,清香袭人。此情此景瞧来好不艳丽,但红拂手的用意,却是更加难测了。 幻宇道:“此花虽艳,却蕴无穷杀机,那是将这潭中灵气尽数压制了。仙子此举,究竟为何?“他这话说的极轻,倒像是自言自语。 秦忘舒猛然一省,刚才向元高说的明白,魔修之所以不敢出洞,就是担心这聚灵潭中不时散发出冲天灵气,与魔功不合。看来红拂子是想先压住潭中灵气,引那魔修出来,到时瞧准了时机,再将这漫天红花收去,可不就是出奇不意,攻其不备? 看来这红拂子不愧是云天轻的同门前辈,一举一动,皆蕴深意了。 诸修皆是仙修之士,对灵气感受最强,聚灵潭中灵气一弱,便立时感受到了,玄丹生玄妙生也瞧出红拂子的用意来,暗中点头道:“这法子倒也使得。“ 就在这时,洞口猛地传来一阵怒吼,一只巨大的手掌出现在空中,一团黑云再次笼罩洞口处,空中巨手就向红拂子头顶一拍,红拂子身躯不动,口中清叱道:“此技岂能近我。“ 玉手一指,枝上飞出三朵红花,向空中巨手激射而去。那巨手怎来理会,仍是直直拍下,立时与三朵红花触到一处,只听“轰“地一声,三朵红花齐皆粉碎,巨手也只是微微一顿,仍是压将下来。 幸好那红拂手见机极快,早就退后数百丈,巨手虽是拍了个空,洞口处却现出一道身形。此魔身高三丈,驼蹄人身,头上生着双角,全身覆着层层黑甲,瞧来不像是炼制打造的,而是天生地长的一般。 众人见魔修出洞,虽是意料之中,却仍是吃了惊。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红拂子口口声声要首战魔修,哪知只挡了半招,就退到一边去。 红拂子身子一退,那旁边看热闹的玄丹生与玄妙生以及凌度山等人,就变成首当其冲,挡在魔修身前。凌度山等人不知其理,玄丹生二人却知道上了红拂子的恶当了。 难怪红拂子刚才不肯让元向高上前,原来此女早就有推玄丹生二修下水之意,这女子当真奸滑之极,玄丹生二修心中好不恼怒。 但如今魔修近在咫尺,便是想退也来不及了。玄丹生二修无可奈何,急忙掣出袖中法剑,口中念了声法诀,御那法剑向魔修狠狠劈来。 玄妙生出剑之时,更是叫道:“大伙儿并肩上啊,此修绝非一人可敌。“ 凌度山,柯猿飞,郑三娘等人到此地步,也无法袖手,只能各出法器攻向魔修。元向高这时略有所悟,向红拂子瞧去,心中道:“原来仙子刚才将我逐退,却是一番好意。“或因身在情关之中,免不得神思遐飞。那红拂子却不理他,一对妙目仍是盯着魔修身上。 秦忘舒暗道:“诸修皆为许负心而来,虽是目标相同,但彼此间却是对手了,也难怪勾心斗角。红拂子不愧是云天轻同门前辈,这心思倒也狡慧的紧。“ 这时洞口足有七名修士,各祭法器应战,这些修士的境界至少也是六级练气士,是以法器齐齐凌空,那灵压之强,绝非山石所能抵御。就见魔修身后洞口轰然塌下,既封住了魔修的退路,同时也将诸修逼入绝境,如今之计,唯有与魔修放手一搏了。 空中那只巨臂在诸修合力之下,已然被打得粉碎,诸般法器趁胜追击,又压向魔修本身。 就见魔修将左臂缓缓抬起,每抬起一寸,身边就多了一团黑云,等到这左臂抬起肩齐,那魔修的左臂与其肩颈忽地猛然一震,化成魔山一座。魔修便以这魔山,独自挡住七件法器。 在离四幽洞三千里处,伏阴山崇山峻岭之中,有一座幽静洞府。有两名女子正仰起头来,瞧着洞中悬挂着的一面金镜。 其中一名素裳女子道:“这魔修果是你引来的?“ 对面那名锦衣女子嫣然笑道:“你不信我有这么大的本事?“ 素裳女子叹道:“你将我拘在这里也就罢了,又何必放出消息,引天下诸修前来,你这样惹祸上身,却是为了哪般?“ 锦衣女子笑道:“你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37章 佛法无边魔气黯 素裳女子道:“你的心思谁又能猜得着只是你需明白,那些人便是将我劫了去,也不会杀了我,妹子若是有失,那可就难说了。 ” 素裳女子正是许负心,她虽被云天轻劫来这里,倒也安之若素。一来她的性情原是最平和不过,顺境也好,逆境也罢,总要想办法活下去。二来云天轻对她甚好,这几日相处,若不论及双方理念,其实倒像是姐妹一般。 那云天轻见闻广博,谈吐风雅有趣,与其闲谈交接,大有如沐春风之感。且云天轻担心许负心不肯安心种稻,大有刻意讨好之嫌,样样都哄得许负心欢喜。因此这幽禁岁月,倒也没那么艰苦。 云天轻道:“也只有负心妹子,才是肯真正替我着想的,我偏在你面前卖弄才智,委实是可笑了。其实我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让稻种早日种成罢了。“ 许负心笑道:“你惹来这许多修士,竟是为了让我安心种稻“ 云天轻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世人身上若携了和氏璧这样的宝物,天下谁能放过他负心所种稻种天下无双,那是比和氏璧还要贵重千万倍的物事,因此负心无论在何处,只怕都难以安席。“ 许负心叹道:“这个道理,我渐渐也明白过来,看来我这一生的命运,就是如此了吧。“ 云天轻道:“既然负心一出,必是天下轰动,倒不如转守为攻,与其让天下人来寻你,不如我就将他们统统引了来。“ 许负心道:“你莫非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吗“说到这里,心中已是轻颤起来,只因刚才镜中瞧得明白,秦忘舒赫然亦在其中,若是秦望舒有失,自己真个儿是不能活了。只是不知何故,无论是许负心还是云天轻,却不曾提过秦忘舒半句,就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那云天轻的本事手段,着实难测,别瞧她境界不高,论灵慧计谋,却是天下无双,若她真地下了狠心,说不定真能将伏阴山的修士一网打尽。 而恰巧许负心也明白,若论心狠手辣,云天轻最是不缺了。 云天轻笑道:“若想将天下修士一网打尽,天轻固然无此手段,但若想将伏阴山修士个个诛杀,那却是手到擒来。“说到这里,伸手在面前一块青石上一拍,那青石忽地现出青光一道,青光之中便现出一座玲珑小山。 许负心瞧这座小山,似乎有些熟悉,稍稍一想,立时明白过来,这座玲珑山与伏阴山地势一般无二,只是小了数万倍。 只见那小山树木葱郁,泉水曲折,瞧来竟是活的一般,也不知云天轻哪来的手段,竟造出这样逼真有趣的物事来,瞧来像是模型,隐隐瞧去,却是大蕴玄机。 许负心笑道:“这玲珑小山倒也有趣,难得你造的这般相像。“ 云天轻道:“岂止是相像而已,此山本就是伏阴山的映射之像,两者之间气机相连,此山动而伏阴动,此山摇而伏阴震。这便是影从山图。我若想尽诛众人,只需将这小山一覆“ 许负心霍地立起身来道:“这小小一座玲珑山,就能御控万里伏阴山天轻的手段,真个儿是惊天动地。”心中震惊不已。 云天轻笑得打跌,道:“负心妹子真是个实在人,我说什么都是信了。天轻哪来的手段能颠覆伏阴山,不过此刻不能,日后却是难说了。“ 许负心横了她一眼,嗔道:“既知我好骗,怎地却直是骗我。你快说说,这玲珑小山究竟有何玄妙“ 瞧二人说话,哪里像是生死仇家,倒像是嫡亲相好的姐妹一般。 云天轻道:“我也不瞒你,我事先在这伏阴山中设下机关无数,这座玲珑小山就是机关的总诀了,配合着这块洞天金镜,只需瞧准了机会,振诀发机,诛尽山中诸修固然不易,但若想杀掉其中某个人,那倒是容易的很。“ 此话虽是轻描淡写,但其中杀意森森,许负心岂能不明白,云天轻话中所指,自然就是秦忘舒了。 若是许负心被别人寻到,许负心若是执意不肯,他人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将许负心杀了,那可不是完全没了占夺稻种的指望。 但唯有秦忘舒一人,若果真能寻到这里,许负心那是决然要随他去的。 许负心低声道:“你已在他身上设下夺命造魂符,他又如何敢来” 云天轻叹道:“好教负心妹子欢喜,你这位秦郎境界虽低,其一身修为却是高深莫测,这几日来,他身上的符文气息竟是慢慢地淡了,我在他身上所设的夺命追魂符想来也是无用了。” 许负心又惊又喜,忙道:“他哪有这样的神通,若果然是有,又怎会中了你的计策。” 云天轻笑道:“你又何必替他掩饰,那命符是我亲手所设,此符灵与不灵,我自然是明白的。不过就算没了这道符,我若想取他性命,亦是易如反掌。” 许负心此刻心中真个儿是七上八下,那云天轻话中虚虚实实,又怎能辩得明白,秦忘舒身上灵符失效固然是一喜,但影从山图犹在,却是一忧,但这两件事究竟哪桩为真,哪桩为假,许负心自忖没本事分辩了。 瞧云天轻的意思,实有将伏阴山诸修一网打尽之志,此事究竟还有怎样的变化,亦是难测。 她知道云天轻在这伏阴山中并非孤立无援,这几日她虽不见有人来,可云天轻时常凝神不动,面上神情,也是忽忧忽喜,忽而严厉,瞧那情形,必是在向他人传音,这说明伏阴山中,云天轻的助手亦是不少。 那云天轻本是楚三公子座下,如今为着仙稻这桩事,楚三公子怎不助她想来这影从山图的诸般机关布置,又怎是云天轻一个人可以完成的这其中自然有楚三公子的庞大势力暗中加持。 许负心心中念道:“忘舒,忘舒,你又何必前来,我在这里,本无性命之忧,你若是见了我,反倒送了自己的性命。“ 只是她心中明白,秦忘舒来这伏阴山中,虽是为了救自己,其实却是要救天下人,她手中的仙稻就此变得格外沉重。 或因知道仙稻一事关系重大,若是仙稻种成,那天下大局,身边小事必将为之一变,许负心这几日着实有些意兴阑珊,下收去了。“ 说到这里,空中禅杖再次打来,那魔修亦是面露惊恐之色,抬起左臂魔山来迎。 又听得一声巨响,魔修这条臂化魔山亦被打得粉碎了。诸修瞧见此景,更是心中大喜,常言道佛法无边,今日瞧来,果然如此。 但红拂子面上却露出一丝担犹之色,秦忘舒凝神瞧去,只见幻宇的嘴角边,已泌出一丝血痕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38章 尔虞我诈各算计 瞧见幻宇嘴边血丝,秦忘舒暗叫糟糕,佛法虽是广大,但幻宇年纪甚轻,魔修境界又高出他许多,幻宇其实是在越境斗法了。 越境斗法,本就是最凶险不过的。那打人一记,必有同样的力道反弹过来,幻宇的佛法,魔修固然承受不住,但魔修的无上魔功,同样也令幻宇受创不小。 此刻诸修本该一鼓作气涌上去将魔修趁势诛杀,然而除了红拂子如风飘向魔修之外,其他修士反倒是向后一退。 秦忘舒心中豁然明白,原来诸修既盼着斗败魔修,打通道路,亦盼着借魔修之手,扫清障碍。先前红拂子引出魔修之后,反倒退出战场,让诸修陷入战局,便也是此意了。 只是进退之间的分寸如何拿捏,人人心中的尺度算计却是不同。 如今幻宇强行出头,技惊四座,立时就成了众矢之的。只因众人明白,幻宇的佛门法术,实比魔修还要难缠,势必会成为潜在的强大对手,若是幻宇能与这魔修同归于尽,那可是最好不过了。 红拂子来到伏阴山中,并无意谋取稻种,只盼着能替宗门清理门户,挽回五观宗清誉。她深知众修心性,这才设下圈套,引众修与魔修厮杀,如今却让幻宇独承其过,红拂子反倒与心不忍起来。 这世间的佛门弟子,固然亦有不肖之徒,可幻宇的为人性情,却是不探而知,若因己故而令佛门弟子横遭杀身之祸,实非红拂子所乐见。 红拂子纵身上前时,玉手挥动,聚灵潭上空的漫天红花顿时一空,那潭中灵气被红花压制已久,此刻总算得了自由,自然是沛然而出。 魔修接连被幻宇佛法打压,魔功已然受损,忽地陷入这漫天灵气之中,身上的铁甲立时寸寸而裂,一块块掉落下来。 这魔修见势不妙,怎敢再与诸修恋战,立时转身便要逃回四幽洞去。那四幽洞虽被震得塌了,这魔修却不在意,独臂向前一拂,便扫开身前碎石泥土,再将身子向山峰中一钻,竟有半个脑袋钻将进去了。 向元高大叫道:“秦道友,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秦忘舒早盼着这一声了,不等向元高喝声毕,秦忘舒手持银锤,足踏赤凰刀,已然一步纵到魔修侧近后,手中银锤脱手而出,就向魔修头顶打去。 那魔修前有山峰阻路,身后有红拂子幻宇等一众大能修士挡住,便见秦忘舒银锤飞来,已是避无可避了。 百忙之中,只能将脑袋一偏,那银锤正中颈窝,打得魔修半边身子都碎了。幻宇禅杖虽强,红拂手灵气陷阱虽妙,但论受创沉重,二者相加,也比不上这一锤了。 魔修大吼一声,山岳般的身子顿时萎顿下来,但魔躯塌陷之时,其中却有一道黑光电闪而出,窜进山腹之中。 向元高叫道:“这魔修被打碎魔躯,迸出魔魂来,大伙儿不可放过了。” 但那道魔魂逃得极快,早就没入山腹之中,幻宇足踏青云,急急向前,将空中禅杖一指,此宝落将下来,将山峰打塌半边,泥石纷纷落下,就露出四通八达的山腹深洞。 秦忘舒先将银锤收了,再将身一闪,拦住幻宇,传音道:“大师,你身受重伤,不要向前。” 幻宇面上露出一道嫣红,嘴角鲜血涌出更多了,也含笑传音道:“除魔卫法,正是小僧职责所在。” 秦忘舒传音道:“大师虽有护法之心,奈何众人却是各打算”最后一个“盘”掌尚未说出口,幻宇双手一合,低声道:“秦将军不必说了。” 秦忘舒不由得暗叹一声,原来幻宇心中是明白的,只是他又怎会在意?世人行事,自然各有行径,只需自身行得正立得直,不愧于心,又何必去管他人。 秦忘舒想到这里,便也笑道:“既如此,我与大师并肩儿向前。”说到这里,左手带起太一神火一道,向幻宇背上一拂。 幻宇转首笑道:“多谢秦将军好意,只可惜小僧所受之伤,却非命火可愈。” 这时红拂子也已赶到,道:“大师可是震动了灵脉,若是如此,万万不可逞强了。” 幻宇脚步仍是不停,口中道:“佛法无边。”已然率先进了四幽洞,秦忘舒与红拂子寸步不离,各在幻宇左右维持。 红拂子转目向幻宇瞧去,只见其周身上下,已笼罩着一层白芒芒的光华,幻宇身在其中,着实宝相庄严。片刻后,幻宇面上的嫣红渐渐地去了,虽然远没到伤势痊愈的境地,却可瞧出比刚才强得多了。 红拂子心中赞叹不绝,口中道:“果然是佛法无边。” 这时诸修也抢进四幽洞中,放眼向四周一瞧,皆是倒吸一口冷气。不想这山腹之中,竟是偌大的一处洞穴,最要命的是这洞穴四通八达,那魔修魔魂去了何处?云天轻又藏在哪里? 向元高不知何时来到红拂子身边,见众人迷茫,便趁机问道:“敢问红拂仙子,我等该往何处去?” 红拂子也不瞧他,道:“总之要先出了这四幽洞才好。“ 向元高道:“不错,但这四幽洞四通八达,若是走错了路,走到魔域冥界,那可是糟糕之极。” 向元高心中明白,红拂子既然是有备而来,怎会不识路径,自己向她讨教,其实便是在诸修面前,突出红拂子的才智手段。想来仙子若得众人一赞,心中必是欢喜。 哪知红拂子却皱起眉头来,恼道:“你这人胸中无策,只管问我做什么?谁知道哪条路是通向魔域,哪条路是通向冥界。大伙儿各走各的路也就是了。“ 向元高为讨好仙子,可算是煞费苦心,哪知却讨了个没趣,心中着实郁闷。幸好自家那点小小的心思,倒也没被众人瞧破。红拂子虽是嗔怒,可偷眼瞧去,原来那美人一举一动皆可入画的,这番薄嗔浅怒,反倒更添风致。 凌度山道:“红拂仙子,你果真不知路径?“ 红拂子恼道:“我若是知道,又何必隐瞒?如今大伙儿只好各凭运气,独自探路罢了。若闯进魔域冥界去,那也是自家命数。” 诸修无奈,只好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或是独自向前摸索,或是并肩儿向前。好在魔修已被打碎魔躯,只剩一道魔魂还能有多大作为?此刻正该撇了众人,独自去寻云天轻,若是聚到一处,就算寻到了云天轻,见到了许负心,到时却又该怎样分配? 片刻之后,场中只剩下红拂子与向元高两人,就连幻宇和秦忘舒也合在一处去寻路了。 红拂子见元向高兀自不去,便沉下脸来,道:“你怎地不走?你不怕我寻到许负心,便先将你杀了?” 元向高道:“美”原来他想说的是美人剑下死,做鬼也风流,只说了一字,就明白大大不妥,此话甚是轻薄,怎能用来唐突佳人,因此生生住了口。 红拂子秀眉一挑,叱道:“没什么?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元向高好歹也是仙宗高士,本身境界修为皆是不俗,哪知世间之物自是相生相克,世间男女,也是情同此理,今日遇到红拂子,就好比遇到命里的魔星,竟是一丝底气也无了。 就见他涨红了脸,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红拂子冷笑一声,就向东侧一处通道走去,正是幻宇与秦忘舒刚才所走的路径了。元向高刚才应对无方,惹得仙子生嗔,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心里极想追上去,又怕再讨没趣,若是就此止步,心中又极是不甘。若是就此错过,那定是终身之憾。 只犹豫了片刻,还是咬了咬牙,紧随着红拂子而去了。 红拂子转身瞧他跟来,立时止住了脚步,喝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怎地偏又跟来?你对我打得是什么主意?”心中既生狐疑,就将手中红花横在胸前,那红花虽是香气四溢,更是杀气盈室。 元向高忙道:“仙子容禀,在下实非刻意要打扰仙子,实因那位秦道友所持银锤,本是敝宗镇宗之宝,若是离了我,就怕秦兄御控此宝不灵,可不是误了大事。” 红拂子刚才也瞧见银锤的威能,的确不俗,心中早有疑惑,此时正好问道:“那银锤倒也古怪。秦道友明明境界不足,怎地却能将这银锤施展出这般大的威能来。” 元向高见仙子问话,心中一阵狂喜,也不知谢了多少遍祖宗。老祖炼这银锤,本是为了给幼子加持,哪知亦是自己情缘所在。从今儿起,这银锤也该改了名字,就叫红鸾星动锤。 心中虽是如煎似沸,面上仍是装作平常,缓缓道:“此锤名叫红鸾,不对不对,叫做逆天反杀无上震天锤。这名字虽是古怪拗口,却是字字有来历的,仙子听我细细道来。” 二人走一路说一路,渐渐地便去了。而等到林天弃等人寻到这座倒塌的四幽洞口时,洞中诸修早就各自走得远了。 盗幽向四下一望,瞧见洞口被打碎的魔躯,叫道:“瞧来那魔修定是被诛杀了,妙极妙极,也免得再涉风险。” 林天弃道:“这场斗法好不激烈,可惜未能躬逢其盛,见识诸位大能的法宝妙诀。”言罢甚觉遗憾。 沈天钥是不肯多事的,便道:“天弃,撞不见魔修岂不是好?你瞧这洞中道路分歧无数,又该向何处去。“ 林天弃道:“这里就是四幽洞了,若是胡乱行去,的确不甚妥当。我虽不知该往何处去,却有办法避开魔域冥界之路。“ 盗幽奇道:“这也能瞧得出?“ 林天弃道:“欲去归元境,少不得要经过无垢池,归元境虽渺茫不知其所在,无垢池却是好寻的。只因世间传了四句话,专是用来寻无垢池的。” 盗幽立时念道:“遇风向西去,遇火中间行,雷雨交加后,无垢显真境。” 林天弃笑道:“原来盗兄也是知道的。“ 盗幽道:“就算知道,又有何用。除非是先出了山洞,方能遇风遇雨的,可这洞中哪来的风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39章 花香袭人知径长 林天弃道:“那四句话中提到的山风,叫做伏阴金风,若想撞见这伏阴金风,依着这山势走向,唯有向南这条道了。(品书¥网)!”说罢向某处道路一指,可瞧那道路指向却在北向。 林天弃虽是南辕北辙,盗幽却知道他辩路的手段,就算是没路也能寻出路来,众人视这座伏阴山,好似迷宫一般,可在林天弃眼中,此山道路却明白如画。 众人便随着林天弃,踏上这条道通,却见这山腹中的通道已和刚才不同,刚才入山时的那条通道,盗幽若是动用灵识,可以探出数里地去,然而在这四幽洞中,灵识探出百丈便是极限了,可见此处实有强大禁制,限制了灵识的发挥。 林天弃一马当先,但遇岐路,皆是毫不犹豫就选出一条路来,约在这山腹之中行了三个时辰,众人忽觉眼前一亮,原来已出了山腹,身在一座巨大的山谷之中。 盗幽向四周瞧去,不由地眼前一亮,原来此谷之中,遍生着一种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40章 天下英雄谁敌手 就见林天弃缓缓坐了起来,瞧其神色,倒也从容,他向四周瞧了瞧,道:“看来在下的一举一动,竟没能瞒过云道友了。 只是在下已努力抑制真玄,就算云道友洞窥无疑,想来也难察知我体内真玄运转的情况。为何却被瞧破了?“言罢皱起双眉,似在苦苦思索。 黄衫人笑道:“云姑娘算无遗策,灵慧无方,若想在她面前弄鬼,那可是难了。这事若你也能想得明白,又怎能落到这个境地。“ 木屋中的修士皆是哈哈大笑起来,但众人虽知林天弃功力未失,却仍是毫无警觉之色,看来是胸有成竹,知道林天弃无力反击了。 其实黄衫人也是纳闷,那林天奇被抬进屋来时,体内真玄分明微弱之极,若非云天轻提醒,他也是怎样想不到,林天弃竟在捣鬼。便是此时,林天弃的灵息仍是若有若无,但他若真是体内真玄全失,又怎能如此从容? 林天弃低头寻思了半晌,忽地对黄衫人道:“是了,你家云姑娘是否有两件宝镜?“ 黄衫人吃惊不小,口中却道:“此事是云姑娘自家机密,我等怎能知道。“但瞧其神色,林天弃竟是猜中了。 林天弃也不与黄衫人争辩,自顾自道:“那两件宝镜,一面或是洞天镜,此镜鉴照千里,洞窥纤毫,伏阴山中修士的一举一动,皆逃不过云道友的慧目。“ 盗幽此时离了噬灵花径,体内真玄渐复,但稍稍动用真玄,体内就生出一道寒气来,与真玄纠缠在一处,竟使真玄运用不得,看来若想施法杀人那是万万不能了,好在却能说话。 他虽处困厄之境,却因天生不惧生死,心中怎有一丝惧怕,此刻既有满腹疑问,就忍不住问道:“另一面宝镜又是什么?“ 林天弃道:“另一面宝镜,或许是辩玄镜了,此镜专用来辩人真玄,那对手的真玄变化,绝逃不过此镜的笼罩,若是与洞天镜合用,那云姑娘就好似立在我等的身侧一般,无论是一举一动,还是体内真玄变化,都逃不过云姑娘的慧目灵心。“ 盗幽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女子真的这般厉害?“ 林天弃道:“不是云姑娘厉害,而是楚三公子法宝厉害。“ 盗幽道:“楚三公子有何宝物,林兄又怎会知道?“ 林天弃道:“当初我在宗门中时,最喜和万知堂的弟子厮混,本宗的万知堂职在探听仙界大事小情,楚三公子手中有怎样的宝物,万知便是难以尽知,至少也会了解到五六成了。“ 盗幽道:“就算云姑娘的法宝厉害,如在身侧一般,但你已然极力抑制真玄,怎地又没骗过她?“ 林天弃道:“我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看来问题是出在我入谷之后,有一段时间真玄消耗的速度过快这一节上了。“ 盗幽道:“这又怎么说?“ 林天弃道:“我自踏上噬灵花镜之后,便开始压抑真玄,只盼能骗过谷中幕后人物,这一举动,原是不该错的。“ 盗幽动容道:“原来你在出洞入谷之后,就开始预先安排计策了。“ 林天弃道:“云天轻天下奇才,我既知她在空中窥我,又怎能不事事小心,然而仍然是棋差一着。“ 盗幽快要想破脑袋了,道:“依你这般说来,你已是料敌机先,早做安排,又是哪里做错了?“ 林天弃叹道:“问题就出在我的真玄下降过快了,若此行只有我一人,那么无论我的真玄下降的速度有多快,云姑娘也难以瞧出破绽,但云姑娘将我真玄的下降速度与你等一比,立时就瞧出名堂了。“ 盗幽这才恍然大悟,道:“是了,云天轻手中既有辩玄镜,我等四人的真玄变化就难逃她的双眼了,她将四人的真玄变化做个比较,不难看出你在做鬼。“ 林天弃点头道:“的确如此,我的境界修为强于你等三人,真玄消耗的速度自然会略慢一些,但我在入谷之后,曾有一段时间强压体真玄,虽然立时就醒悟过来,但还是没逃云姑娘的慧目灵心。“ 盗幽叹道:“你能及时醒悟,已然是极了不起了,哪像我,从头到尾都是浑浑噩噩,竟不知你等早在斗智斗法了。“ 林天弃道:“可惜还是技逊一筹,被云姑娘认破了。这木屋瞧来简易,其实却是一件宝间法宝,我等既入此宝,好似身入牢笼,又哪里能出得去。“ 说到这里就立起身来,黄衫人等并不在意,任他在这木屋之中行走。 林天弃径直走到木屋窗前,盗幽也随着林天弃的身形,从屋中瞧去,外界景色历历分明,倒也没什么奇异处。若非林天弃说起,盗幽也绝不敢相信已身处他人的宝间法宝之中。此刻就算知道,也觉察不出什么异样来。 见林天弃走到窗前,黄衫人仍是不理,林天弃将手从窗户中穿过去,只见他的手掌在伸出窗口的一刹那,窗上卷起一道黑色的旋风,将林天弃震出数尺去。 黄衫人冷笑道:“我劝道友不必再试,你自己也该明白,这等空间法宝,又怎是能随意打破的。“ 林天弃道:“我虽然无法出屋,却可将你等尽数诛杀,你等难道不惧?“ 黄衫人大笑是:“在三公子与云姑娘瞧来,我等这些仆从奴厮既然未曾修成仙术,那就如同蝼蚁一般,你就算杀了我千八百人,三公子与云姑娘又怎会在意?”这声音说来平静,但却难抑一丝悲愤无奈之情。 林天弃道:“一个人的价值,是靠自己挣来的,你有多大的能力,在他人眼中就有多重的地位。你若想让自己的性命值得云姑娘一顾,若从现在做起,三十年之内,或能达成。” 黄衫人怎听不出这话中的讥讽之意,他冷笑道:“道友修为虽强,却还是被云姑娘困在这里,生死只能由人,道友在云姑娘心中,究竟又是怎样的地位?” 林天弃不以为忤,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我在云姑娘心中,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此事在下早有觉悟,倒也不劳兄台提醒。” 就在这时,从屋外又丢进两个人来,这二人“怦”地一声被丢在屋中的地板上,半天都是僵伏不动。 黄衫人又取两块冰符,拍在这二人额头上,片刻后二人悠悠醒转,神情又惊又惧。不等这二人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屋外又接连丢进来数人,皆是被噬灵花耗去真玄,哪里有力气挣扎。 黄衫人一一用冰符贴了,诸人醒转过来时,也有叫的,也有骂的,但这些人都早就暗运真玄,知道是中了暗算,叫的声音再大,又有何用?因此渐渐地也就沉寂下来。 黄衫人走到林天弃面前,手中拈着一块冰符,皮笑肉不笑地道:“道友,如今屋中只剩下你一个未贴此符,你若想挣扎,云姑娘自然将你举手杀了,唯有贴了这冰符,或可苟延残喘。“ 林天弃摇头道:“我虽然难以逃出,但云姑娘只怕也杀不得我。若是不然,但请云姑娘一试。“ 黄衫人大皱眉头,这位林天弃着实难缠,但因忌惮他修为厉害,也不敢逼他太甚。他知道此屋动静更在云天轻的灵识之中,若云天轻想杀了此人,早就该动手了,为何却容林天弃活着?看来林天弃的话竟非虚言了。 就在这时,木屋忽地微微一晃,尤其是林天弃立足之处,地上的木板更是晃得厉害,那林天弃也是一脸凝重之色,其身上泛起数道黄光,围着林天弃盘旋飞舞不定。 那黄光初时只有三道,其后又多出四道了,而林天弃的面容也就更加紧张了,黄衫人心中暗道:“这定是云姑娘在设法杀人了,人为刀俎,你为鱼肉,看你能挣扎到几时。“ 忽见林天弃手中多了一物,瞧来像是一柄短刀,其材质非玉非石,一时也难以判断,但此刀一出,木屋的颤动就大为减缓了下来,而林天弃总算长舒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木屋恢复平静,林天弃神情亦转从容。 看来云天轻刚才与林天弃隔空斗法,却仍拿林天弃无可奈何,但林天弃难逃此屋,说来亦算是云天轻占了上风。但二人的斗智斗法,显然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黄衫人见此情景,早将手中冰符悄悄收了起来,既然连云天轻都奈何他不得,自己又能拿林天弃怎样? 好在林天弃对黄衫人的行径倒也不去理会,若有修士从屋外被抛来,黄衫人上前拍下冰符,那林天弃也不过问。只是立在窗前皱眉苦思,看来是在寻找突破这木屋的办法了。 这时沈天钥与盗幽也来到窗前,窗口虽无山风吹将进来,好歹能瞧见窗外景色,比起与屋中众修愁苦相对,可就好得多了。 而黄衫人众对林天弃四人也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那林天弃既是连云天轻也惹不起的,自己又何必上前讨死? 盗幽正想说话,忽见窗外远处的山林深处出现两道身影,其中一名女子手执花枝,身边跟着一位修士正与那女子说个不休。那女子频现不耐之色,却也无可奈何。 盗幽心中大喜道:“这二人竟能从噬灵花径中走出,看来云天轻的手段,也并非是绝无破绽。” 忽见二人身后,又走来一僧一修。那僧人自然是幻宇,而幻宇身边的修士,分明就是秦忘舒。 盗幽虽知秦忘舒绝计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大叫道:“秦兄!” 而与此同时,林天弃亦是惊讶出声,口中颤声念道:“恩公。” 沈天钥说的则是:“原来,原来”就见她面色陡然大变,泪水扑簌簌落将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41章 截脉除符正当时 曲止水瞧见沈天钥满面泪痕,顿时慌了手脚,道:“姐姐,你怎地就哭了起来?我等虽被囚在这里,我瞧那云天轻也未必敢动我们的。” 沈天钥急忙收了泪,道:“姐姐最是没用的,一时胡思乱想,心中害怕,也就哭了起来。” 她见到窗外的秦忘舒走来,那是她在这世上最不敢见的人了,若是秦忘舒与林天弃相遇,以林天弃耿直的性情,只怕三言两语就间就泄了机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后该怎样发展,沈天钥连想都不敢想了。 幸好林天弃与秦忘舒之间,隔着这间木屋,沈天钥想到此处,情绪才稍稍平复。 林天弃却是激动难抑,叫道:“原来恩公也来到这里,这山中凶险重重,天弃怎能不前去卫护,可这该死的木屋却阻我与恩公见面。”说到这里,手中掐了一道法诀,就向那木屋墙壁拍去。 这道法诀迅速化成一道黄光,就向那墙壁一撞,却如撞到棉絮一般毫无声息。 屋中一人道:“道友,这木屋乃是空间法宝,这墙壁瞧来是木制,其实却是界域之力,你这寻常法术,又怎能将其突破。” 林天弃回头望去,只见那人身穿锦袍,生得浓目大眼,风度倒也不凡,林天弃忙揖手道:“在下也知道木屋难破,只是一时情急,让道友笑话了。道友可否助我一臂之力,打碎此屋,救出众人。” 这时窗外的秦忘舒四人已然走得远了,林天弃牢记秦忘舒四人行去的方向,只盼着从木屋脱困之后,就好迅疾赶过去。 锦袍人道:“若想从这空间法宝之中逃脱,那可就是难了,只可惜在下身中寒魄冰符,体内真玄一丝动用不得,便想助道友一臂之力,也是有心无力。” 林天弃转向黄衫人道:“恳请道友高抬贵手,解了屋中众修的寒魄冰符如何?” 黄衫人面色大恐,道:“道友,此事在下怎敢擅做主张。” 锦袍人笑道:“此人不过是奴仆侍从,奉命行事罢了,瞧他境界也只是初级练气士,只能勉强用得这寒魄冰符,又怎有办法解开。其实解开此符倒也不难的。” 林天弃大喜道:“原来道友早有办法。” 锦袍人道:“道友可修过金刚截脉印?” 林天弃也不答话,右手五指急速掐动,立时掐成一诀,只见掌上生成一印,隐隐闪动金光,正是金刚截脉印。此印修成之后,就可截住修士灵脉,那是修士必修的法术之一。 锦袍人点头道:“道友既然修成此印,便可替我驱除体内寒魄冰符。道友可先将手掌贴住我大椎穴上,细心探我体内灵脉气息动静,若觉得有寒气涌来,立时施展此印,便可将这寒魄冰符镇住了。“ 此理甚是简单,不问而知,林天弃道:“光截住大椎穴上寒气,只怕远远不够。“ 锦袍人道:“除了大椎穴外,另有风府,曲池等十余处灵脉,亦要动用金刚截脉印一一镇住。“他口中报出一处灵脉来,林天弃便抬手施印镇住一处,一连镇了十七处灵脉,锦袍人忽地面色一喜,道:”成了。“ 林天弃道:“既是此术可破寒魄冰符,不如你我同时施法,替众位道友也解了冰符之苦。“ 木屋中诸修齐声叫道:“多谢道友!“ 锦袍人点了点头,稍稍调息片刻,觉得体内真玄已是运转自如,便来解人解符,这时林天弃已先将盗幽,沈天钥身上的寒魄冰符解了去。 曲止水叫道:“天弃哥哥,你怎地不来助我解符?“ 林天弃微微一笑,又走到另一位修士身边施起金刚截脉印来,曲止水大感委屈,正自懊恼,沈天钥轻笑道:“妹子,男女授受不亲,他怎能替你解符,好在这金刚截脉印我也修过了,我便来试试可好。“ 曲止水道:“既是男女授受不亲,他怎地却能替你解符?“ 沈天钥面色一红,低下头来,轻声道:“那是不同的。“手中掐诀成印,就在曲止水的大椎穴上拍去,曲止水大叫一声,道:”好痛。“ 原来这截脉之法大有讲究,时间差了一丝一毫也是不成了,沈天钥错算了半息,这截脉之术就是不灵了。 她又羞又愧,暗自忖道:“我平日不肯用功,这可就是现世报了,此番若能从这伏阴山活着出去,定要好好修行。“忽又想起,林天弃与秦忘舒既然已经见过面,秦重被林天弃刺杀一事,就如纸里包不住火,总算泄露出来,到时二人必有一番斗法,自己若能修得强横仙术,说不定能对这场生死之争稍加改变。 她凝神静息,再次施展截脉法术,这次是探得精准了,方才将此印拍去,曲止水也只是闷哼一声,再也不曾惊呼,看来是成了。 等到沈天钥费尽心机将曲止水身上寒魄冰符解去,那边林天弃与锦袍人已然尽解屋中修士灵符,数人正聚在一处,商议对策。 只听锦袍人道:“这世间空间法宝炼制的手法大相径庭,却必有一处核心所在,只需寻到这核心关键处,毁去那件核心处法宝,这木屋便困不住我们了。“ 这时另一名黑衫修士道:“此话虽是不错,但一来这关键处的法宝难以寻到,二来便是寻到,也未必能破坏得了,那核心法宝必受界域保护,真个儿是无从下手。“ 锦袍人道:“放着我等许多人在此,只需同时动用法宝法诀,还破突破不了界域之力,只需打开一丝界力,就可请一位手快的取出那件法宝来,这木屋可就破了。‘ 林天弃道:“若论屋中修士手法最快的,我倒有一个人选,诸位道友且不必再管此事,先将那核心关键处找到便是。” 锦袍人道:“世间上空间法宝,或按三才,或按五行,或依循九宫之法,我等便凭着胸中玄承,逐一寻去,这小小木屋,又能藏着多少玄机,还怕寻不到吗?” 诸修哄然道:“此言极是有理。” 黄衫人众见诸修齐皆解了灵符,早就吓得面无人色,怎敢上前阻挠,诸修不来难为自己一干人等,已算是天大的造化了。 诸修便四处寻来,大有将这木屋掀翻之势,林天弃寻了几处,皆是不对,诸修也寻了七八处,同样大失所望。 那锦袍人倒也不曾随着众修胡乱去循,而是一直盘坐在那里,似在动用灵识探察,忽地听他一拍手掌,笑道:“定是此处了。” 说到这里,就手向屋顶某处一指,只听“怦”地一声,屋顶处一根横梁断成两截,横梁中断处,形成一团黑色的旋涡来,那旋涡无声转动,潜流暗涌,分明蕴藏着界力无穷。 诸修瞧这情形,知道定是这木屋核心处了,接下来只需打破了这旋涡界力,取出其中暗藏的法宝,这木屋便算是破了。 林天弃却忖道:“这横梁我也探了数回,并无丝毫异样,看来我的修为仍是太差,怎能与天下大能争衡。”心中着实羞愧。 锦袍人道:“既然探出这核心处来,我等齐齐施法祭器,还怕打不散之界力?却不知探宝人何在。” 林天弃向盗幽一指,道:“若取这界力中的法宝,非我盗兄莫属。” 盗幽也不推辞,道:“只需诸位道友能打开一丝界力,露出一丝空当来,在下必不敢有负所托。“ 众修齐声赞道:“道友既出豪言,那定是有真本事的。“就将平生得意的法宝持在手中,林天弃也取那柄短刀来。 锦袍人向林天弃手中短刀瞧了一眼,道:“道友这件法宝着实奇异。“ 林天弃微微一笑,道:“各人机缘不同罢了。“ 原来这件法宝,乃是林天弃得自于大晋太岳关处,当时有极荒山灵兽不肯让兽王出世,立意要将其诛杀于母体之中,后被仙界大能灵禽所阻,打断了兽爪上一截兽甲,遂被林天弃所得,就此炼成短刀一把,实为林天弃护命的第一法宝。 就在诸修各取法宝,意图打散界力之时,离木屋千里之处的伏阴山某处石塔中,一名锦衣人忽地立起身来,喝道:“区区寒魄冰符,又岂能困得住我。“ 屋中亦有一名黄衫人领着几名伴当,见这锦袍人立起身来,皆是大惊,慌忙扑上前去,那锦袍人哈哈大笑,手起掌落,便击杀一人,吓得黄衫人众不敢上前。 这石塔之中,正关着凌度山,柯猿飞,郑三娘等人,见到这锦袍人解了寒魄冰符,齐声大叫道:“道友速来助我。“ 锦袍人笑道:“不消说得。“手中掐起金刚截脉印来,连拍十七处灵脉,将凌度山身上的寒魄冰符驱了去。 凌度山喜道:“多谢道友施救,不知道友所施的,可是金刚截脉印?“ 锦袍人笑道:“道友慧目如炬,一瞧便中。” 凌度山哈哈大笑道:“若是此印,倒也不难,你我便将塔中诸修皆去了冰符,大伙儿齐心协力,还怕逃不出去?” 这石塔之中,约关着十余名修士,凌度山与锦袍人齐齐动手,很快替两名修士解了冰符,这二人稍事恢复,便也来施印救。金刚截脉印又有何难的? 片刻之后,诸修冰符皆除,凌度山便对锦袍人道:“如今大伙儿都恢复修为,下一步该如何止?” 锦袍人道:“这世间的空间法宝炼制手法大相径庭,却必有一处核心所在,只需寻到这核心关键处,毁去那件核心处法宝,这木屋便困不住我们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42章 拔云散雾见归元 自得知秦忘舒入山以来,许负心再也不肯离开洞天金镜,时时刻刻留心秦忘舒的举动来。 见到秦忘舒用银锤击杀了魔修,心中便为他欢喜,见秦忘舒在四幽洞里傍徨无路,又替他担心。等到秦忘舒终于离开四幽洞,踏入噬灵花径时,许负心恨不得肋生双翼,立时飞到秦忘舒身边,让他莫要踏进此谷。 因为从这面洞天镜里,许负心已见到许多修士倒在噬灵花径之中。原来这四幽洞共有三个出口,而每个出口之外,皆植满了噬灵花。任那修士有怎样的境界,若想穿越此境便比登天还难。 只可惜无论秦忘舒遇到怎样的危险,她也只能在这洞府里枯坐罢了。 不过秦忘舒一行竟安然穿越了幽灵花径,这让许负心惊喜之下,又是一忧,她知道秦忘舒越接近自己,就越加危险。云天轻究竟设下了怎样厉害的手段,又有谁能料到。 秦忘舒一行四人穿越噬灵花,实得益于幻宇的佛门法术。就在四人刚刚踏足噬灵花径时,红拂子便道:“此谷遍植噬灵花,那是难以通过了,若是恃强上前,必被这噬灵花耗去真玄,终被云天轻所擒。” 秦忘舒动容之际,却问道:“此花有何玄妙,竟能消耗修士真玄?“ 红拂子笑道:“他人遇事之时,自然皆要求其对策,秦道友不来求策,却来深究其因,这等治学修行的理念,倒与他人不同。“ 秦忘舒道:“世间万事,总有其内在的道理,若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下次遇到,仍是束手无策。唯有深究其理,才是修行之策。“ 幻宇深以为然,他道:“小僧玄承实微,那噬灵花究竟有何玄机,还请仙子赐教才是。“ 红拂子也不谦逊,便道:“若论这噬灵花,其实并不算是十分凶恶,若是遇到地仙境界修士,那就是毫无用处了,秦道友不妨就此推想,此中是何道理?“ 秦忘舒想了一想,道:“若论练气士与地仙修士,两者着实有云泥之判,但最大的区别,莫过于两者体内真玄大为不同。练气士体内真玄如云似雾一般,故称之为炼气。而到了地仙境界,其体内真玄则是如水一般。世人赞那地仙修士,有句歌谣,说的是,修得玉液金髓生,得寿千年或有余。就此踏进长生路,红尘万事弹指去。“ 说到这里,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原来这噬灵花之所以能消耗真玄,便是因为练气士体内真玄难以稳固,极易被这灵花吸去了,若到了地仙境界,真玄化为金髓玉液,又怎能吸得去。“ 红拂子笑道:“秦道友境界虽低,仙基灵慧却是万里挑一,只可惜你虽明此理,却也难过此谷。“ 幻宇合什道:“小僧闻秦兄之言,如拔云雾见青天,这噬灵花径,小僧已有应对之策了。“ 听到此言,秦忘舒固然一喜,红拂子却是百般不信,道:“恕我直言,大师境界不过刚刚过了生死关,虽是佛法无边,但想来也不可能修成玉液金髓的。“ 幻宇道:“小僧自然修不成玉液金髓,但若论固玄保真,却是佛门弟子最为擅长之事,小僧有四句佛偈,诸位施主若能明悟,亦可安然通过此境,就算明悟不得,以小僧法力,也可助一人通过了。“ 此时别说秦忘舒与红拂子,就连向元高也将心思自红拂子身上移开,急急问道:“敢问此偈如何?“ 幻宇朗声道:“提炉乘龙下玉关,神道天宗汇丹田,若论固本保玄法,莫过重楼十二弦。“ 红拂子惊讶之极,脱口叫道:“,你这是小重楼心法,为佛门密宗至上法术,又怎能轻易授人?“ 幻宇道:“佛经千万卷,唯度有缘人。若今日小僧能以佛法救护一人,就是无上功德。而佛门弟子,又怎会门户之见。“ 一句话说得红拂子面红耳赤,低声道:“大师此言说来,红拂好不羞愧。“ 幻宇说罢这四句佛偈,就向众人细细解说,如何提炉乘龙,又如何经神道天宗而汇于丹田,此为佛门至道,实是博大精深。诸修皆知这是莫大机缘,无不凝神听讲。 幻宇释罢佛偈,红拂子修为最高,首先便打通玄关,修成小重楼第一重。 原来人体灵脉,有大小重楼之分,大重楼为三十六重,小重楼为十二重。世人皆修大重楼,唯佛门密法修十二重楼。修这小重楼心法的好处,就在于运玄凝真速度极快,保本固玄亦是极其方便,若能修成十二重楼,那体内真玄就如万岳重峰,怎样也动摇不得了。 而佛门弟子之所以心境极坚,难以动摇,亦和这小重楼心法息息相相关。 元向高见红拂子已经修成第一重楼,心中不由着急起来,他对红拂子已是情根深种,生怕被她小看了。但心中一急,反倒事与愿违,体内真玄更加凝聚不得了。 其实小重楼心法入门极是容易的,越是修到其后,越是极难,修到第七重楼,那几乎就是绝境了。就算是苍穹中佛门弟子,能修到七重楼者,也是屈指可数。 以元向高的修为境界,也该一试便成,奈何他此刻境界正处情关,不免心杂意繁,恰又对红拂子动了萌芽春心,那就更加心慌意乱了。 正在着急,忽见秦忘舒面上泛起青光一道,双目比刚才明亮了许多,原来秦忘舒居然抢在自己前面修成此法了。 幻宇道:“仙子与秦将军既已修成,此谷便可行得了,元施主请随我来。“当下举步向前,元向高无可奈何,只能亦步亦趋,跟着幻宇踏上噬灵花径。 幻宇周身散发佛光一道,约有三尺,恰可将向元高罩在其中,只是虽可安然穿越噬灵花径,但在红拂子面前毕竟输了一阵,向元高心中好不懊恼。 而许负心瞧见秦忘舒四人离了噬灵花径,正一步步向自己这边行来,许负心更是紧张,忽听到身边的玲珑山传来一声轻响,急忙凝目瞧去,只见小山东面一处所在,发出微光一道。 许负心瞧那发出微光的方位,与秦忘舒四人离得甚远,心中略略舒了口气。 虽不知这玲珑上上发出微光是何征兆,但想来绝不是什么好事了。 过了半个时辰后,玲珑山北面一处所在亦放微光,又过了半个时辰,南面一处所在也同样如此,三道光华汇于玲珑山上空,此景固然可观,却让许负心瞧得心中乱跳。 云天轻本来在许负心身边静坐运功,此刻睁开双眸,笑道:“负心妹子,又被什么吓到了?“ 许负心叹道:“便是我问你,你也不肯答的。“ 云天轻格格笑道:“你怎知我不会答,从现在起,负心妹子问什么,天轻便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好?“ 许负心听到这里,心中更是惊惶,云天轻既出此言,那说明伏阴山这场大局,已在云天轻的掌控之中了。 虽知如此,还是想挣扎一番,咬牙道:“你果真敢说,就先从噬灵花说起。“ 云天轻点头道:“也的确该向负心妹子说个明白,一场好局,若是无人欣赏,那可真是寂寞的紧呢。“言罢幽幽一叹。 许负心心中正有无数疑团,立时便道:“你种下这满山噬灵花,倒也极是厉害,从洞天镜中可知,也不知有多少修士被你噬灵花消耗真玄,囚在数座木屋石塔之中。因此我便有个疑问,怎地诸修明知噬灵花厉害,便会一往直前?“ 云天轻笑道:“那被噬灵花消耗真玄的修士,有大半是不知此花的厉害,另有一些人,则是自忖境界深厚,便怀着侥幸之心;也有一些心,是自负才智,想与我斗上一斗。总而言之,是负心妹子的仙稻诱惑力太强,这些人就如飞蛾一般,明知是火,也要扑将过来。“ 许负心黯然无语,若是诸修见到噬灵花径就立时退去,又怎会被云天轻所擒,可心中既有了贪念,面前的危险竟是顾不得了。云天轻布设的噬灵花径竟屡屡得手,可为世人一叹。 许负心道:“你既然已擒住大半修士,也算是大功告成了,那些人或杀或剐,只在你一念之间罢了。“ 云天轻笑道:“三公子之所以派我主持大局,便是因为天轻人微名轻,诸宗不会放在眼中,目前派来的弟子,皆是诸宗中坚人物,那已是高看天轻一眼了。因此我虽将这些人擒住,却是杀不得的,若敢向这些修士动手,必会惹来诸宗宗主级人物,到那时,这噬灵花径可就挡不住了。“ 许负心道:“既然你杀不得这些人,又该如何处置?若诸宗宗主听说弟子被囚,那定然也会飞来营救的。“ 云天轻笑道:“我自然不会将诸修囚禁多久了,难道负心瞧不出来,我已在设法让他们逃脱被囚之地吗?“ 许负心本来有些怀疑,但此想法却是不可思议,云天轻既将诸修设计囚禁了,又怎会轻易放出。 于是道:“原来那木屋石塔中的锦袍修士,竟是你安排的内应了。“ 云天轻笑道:“能瞧出这点来,也不枉你我姐妹一场了。不错,伏阴山有木屋石塔九座,每处所在,皆囚了十余名修士,若我算得不错,这九个地方的修士在半日之中,都会突破木屋石塔,重得自由之身了。“ 许负心道:“你费尽心机将他们擒来,却又暗中安排人手,将他们放了出去,天轻,我着实是想不通了。“ 云天轻哈哈大笑道:“此计只有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九龙盘山重重雾,拔云散雾见归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43章 苦心谋局功一篑 许负心皱起眉头来,喃喃念道:“归元?莫非是指归元境吗?” 云天轻道:“不错,我所作所为,便了为了开启归元镜,世人只知归元境便在伏阴山中,却不知开启之法。 此山本设归元大阵,有九龙守护。后因怕世人不识归元境玄妙,若是误入归元境中,便是九死一生,这才设九处璇机石压住龙首,归元境因此不现。” 许负心道:“是了,原来这山中的木屋石塔,便是设在九龙龙首之上。” 云天轻道:“不错,我将诸修囚在木屋石塔之中,再暗布人手,引导诸修寻出这璇机石来,突破木屋石塔,那归元境就可重现于世了。这九块璇机石必须在一日之内开启,若不将苍南诸修引来,凭天轻手段,又如何能够重现归元。” 许负心颤声道:“你开启归元境,莫非便是为了我?” 云天轻笑道:“负心种植仙稻,实不知要用几年功夫,而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想寻个安静所在培育仙稻,那可是绝无可能了。唯有入这归元境中,才能安心办完此事。而无论负心在此境之中呆上几年,在世人瞧来,也只是一瞬罢了。” 许负心虽不畏死,却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冷冷地道:“云姑娘的好意,负心心领了,那归元境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的,你就算强逼我去了,我也不种那仙稻了。” 云天轻笑道:“你当我真的要图你的稻种吗?” 许负心嗤然笑道:“若非是为了稻种,云姑娘又何必大费心机。” 云天轻道:“我当初被逐出宗门,投人不着,又被那秦忘舒坏了好事,这才被逼无奈,去求楚三公子。他助我重修仙术,我便许他三件大事,其中二件,我已替他办了,而这第三件事,就是助你培育出稻种来。” 许负心道:“这不就是了,楚三公子得了稻种,自然秘而不宣,得益的只是楚国百姓罢了。等到年后,楚国兵精粮足,天下还有谁是楚国的对手,到时兵戈四起,生民涂炭,那就是全是负心的罪过了。” 云天轻缓缓道:“负心,你可听明白了。我只答应楚三公子将种成的稻种交给他,至于你该如何处置,我可没答应过任何人。” 许负心黯然道:“稻种育成,我自然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楚三公子又怎会容你留我性命。“ 云天轻道:“楚三公子固然不会留你活命,但我交出稻种之后,就算完成了与楚三公子的盟誓,到时誓符自碎,我与楚三公子也就毫无瓜葛了。“ 许负心道:“你是说,你肯助我逃脱楚三公子的毒手吗?“ 云天轻道:“那就要看你能否听我的安排了。“ 许负心道:“既然种出仙稻来,就要冒着被追杀的危险,我又何自寻死路,那稻种一日不成,我岂不是就可多活一日?“ 云天轻笑道:“你这话又骗得了谁?你父亲一生心愿,就是要种出这仙稻来,惠泽苍生万众。负心平生之志,岂非亦是如此,如今虽是冒了些风险,但若能完成心中志愿,负心又怎是贪生怕死之辈。“ 许负心道:“你错了,负心便是贪生怕死,为了活命,怎样也不肯入这归元境的。“ 云天轻却不着恼,她瞧着许负心的模样,就像母亲瞧着撒娇任性的孩子一般,却见她笑吟吟地道:“看来你还是不信我了,既是如此,少不得瞧我手段。“ 许负心却不受威胁,淡淡地道:“无论你说的天花乱坠,用尽了手段,我也不理。“ 云天轻忽地取出一柄银样刀来,此刀原非法宝,不过是女子用来挑粉装扮的用具罢了,那刀口原不锋利。但云天轻取此刀在左腕上轻轻一压,如玉皓腕就多了一道血痕。 许负心虽是对云天轻恨得咬牙,但瞧见云天轻持刀自伤,也是吃惊不小,道:“天轻,你又何必如此?我,我便”本想说就答应了云天轻,却又担心这是云天轻的手段,急忙住口不提。 云天轻笑道:“负心妹子的心肠真是极软的,这样的性情身在仙修界中岂不吃亏。”她银样刀在左腕上再一抹,血痕立止,唯有一滴鲜血凝在刀上。又缓缓伸出手来,拉住了许负心的手腕。 许负心不明所以,还是有丝惧怕的,颤声道:“你要做什么吗?” 云天轻道:“仙修灵符之术千变万化,最是奇妙不过,楚三公子收藏符书千卷,我用了一月功夫,终于寻出一道灵符来,或能令负心安心。”说到这里,银样刀便在许负心腕上一划。 许负心刚刚觉得腕上微痛,那刀便收了回去,再去瞧腕上,也只是微微多了道浅痕罢了,便连轻伤也算不上了。 就见刀上又多了一滴血珠,两滴血珠相隔只有一寸,被那云天轻一口气吹来,就合到一处。许负心知道其中必有古怪,正在好奇,云天轻袖中再出符纸一张,那符纸飘到刀上,就被这滴鲜血染红,忽地窜出一道火焰,将这符纸烧得干净。 许负心道:“你又在弄什么玄虚?” 云天轻道:“这叫连命符,从此之后,你我气血相连,你若是伤了,我必觉痛苦,你若是死了,我也就活不成了。” 许负心冷笑道:“世间哪有这样的灵符,你这样欺我,是将我当成孩童一般吗?” 云天轻也不说话,猛地提起银样刀来,又在左腕上一割,这次出手甚重,那皓腕上就被压出三寸长的血口来,鲜血竟如泉涌,汩汩而出。 而就在银刀及腕的刹那间,许负心立时觉自己的左腕痛不可当,不由地惊呼出声。此刻她终于是信了,原来世间果然是有连命符的。她忙道:“天轻,快将这鲜血止住了。” 云天轻瞧她神色焦急,情真意切,饶她是铁石心肠,也是微微一动。但如此动情,却大违云天轻的本性,心中颇觉别扭。当下硬起心肠,冷冷地道:“你若是还不信,我再试来你瞧。“ 说罢提起衣摆来,抬起大腿,那银样刀霍然刺下,大腿上顿时血流如注。 许负心慌不迭叫道:“天轻,天轻,你何必自苦若此,我信了,信了,便是水里火里,我也依着你。“瞧见云天轻上腿上竟是伤痕累累,尽是刀痕,又何止十余刀。 云天轻却哈哈大笑道:“我连自己也不怜惜,你又何必怜我惜我,那世人不过是尔虞我诈,怎有真情?“笑声未毕,已是泪水长流。 许负心颤声道:“天轻,你这腿上哪来的这么多伤痕?“ 云天轻咬牙道:“我向来以真情待人,哪知却屡受他人欺骗,我遇到一桩恶事,便划下一刀,遇着一个恶人,便划下一刀,这腿上刀痕,就是我此生所遇了。负心妹子,你瞧我傻不傻,我受了那么多欺骗,才勉强学会不再相信人。你可千万不要学我。“ 许负心慌忙取了自制的丹药,捏碎了铺在伤口上,又扯下衣衫一角,就替云天轻包扎起来。云天轻也不理会,任她施为。 许负心细心包好伤口,将银样刀从云天轻手中夺了回来,含嗔带怨地瞧了云天轻一眼,道:“天轻,你向来聪慧,怎地在此事上却愚笨了起来,别人负你,你就拿自己撒气,可不是至愚之事?“ 云天轻道:“你真的肯随我去归元境上种出仙稻来?“ 许负心叹道:“仙稻总是要种出来的,你说的不错,天下滔滔,哪里有安静所在供我种出仙稻来,唯有这归元境中,方能容我安心办完此事,只要此事一了,我便是没了性命,也无愧爹爹的嘱托了。“ 云天轻将面上泪水一抹,一字字道:“负心,就算没有种下这连命符来,我也答应你,此生我定会保护你一辈子,谁敢欺负你,我定不饶他。“ 许负心笑道:“只有你气我欺我罢了,除了你,还能有谁?“ 此时玲珑山的微光已射出七道之多,许负心回头瞧再向玲珑山,心情已大为不同,反盼着诸修尽快发现木屋石塔中的璇机石,也好早点打开归元境了。 等候的当口,许负心问道:“天轻,听说出入归元境时,无法带出一件物事来,那稻种又怎能带得出来?“ 云天轻伸出一根手指轻敲自己的脑袋,道:“要紧的是仙稻种植的秘密,而非稻种本身,稻种带出归元境时,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但我们脑中的玄承记忆,却非归元境所能抹杀的。“ 许负心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话音刚落,玲珑山上又现出一道微光,那就是八座了,但第九道微光迟迟不曾出现。 云天轻至此也微微皱眉,若九块璇机石无法在一日之中被取出,归元境又如何能打得开,此事但凡出现差错,只怕归元境就再无机会打开了,而若不现归元境,又哪里的仙稻? 她忙向洞天镜瞧去,只见最九处璇机石所在的石塔前,正立着二人,幻宇,秦忘舒。 难不成这二人发现了石塔的秘密?云天轻低声道:“负心妹子,你且呆在这里,我要去瞧一瞧。“ 山中众修皆若掌上观纹,但偏偏这两位低境界修士,却屡有出人意表之处,云天轻只觉得心尖儿发颤,难不成大好局面,竟会毁于这二人之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44章 欲擒故纵计略高 云天轻再将洞天镜稍稍一移,移到石塔之中,只见石塔地面上躺着数人,皆是自己的属下,其中一人身着锦袍,那是自己安插在此行修士之中,专用来引导塔中诸修打开璇机石的。(品书¥网)!却不是塔中发生何事,这位锦袍人竟被杀了。 云天轻向塔中诸修瞧了一遍,只见塔中诸修赫然有几位苍南域有名的凶徒,其中有位洞天宗的修士三宝,那是最奸滑不过的了。看来是那位锦袍人行事不慎,泄露了身份,这才被塔中修士所杀。 塔中诸修虽有几名奸滑凶狠之徒,却未必能瞧出这石塔中的玄机来,若是缺了人指点,又怎能发现璇机石?而此处机关若不能开启,归元境就无法显现了。 云天轻毫不犹豫,取了洞天镜就向洞府外掠去,竟将许负心独自留在洞府了。 许负心见云天轻离去,便觉得身子一松,心中暗自欢喜,自己受云天轻挟制已久,此刻终得自由。然而她反复想来,却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了。 来这谷中的修士,除了秦忘舒与盗幽等有数几人外,谁不是居心叵测,与其落于这些人手中,在云天轻身边反倒安全。更何况种出仙稻那是父亲一生心愿,如今眼见着机会就在眼前,若不能将其实现,岂不是终身之憾? 还有一桩事更为要紧,自己已与云天轻性命相系,若楚三公子得不到稻种,云天轻焉有命在,云天轻若是去了,自己也无法独活。 想来想去,自己除了乖乖留在这里等候云天轻,就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了。许负心苦苦一笑,跌坐于地,喃喃道:“天轻啊,天轻,你怎地如此厉害,我的每一步,可都被你算得死死,再也逃不过你的掌心了。” 其辞若有憾焉,但心中却无悲伤惊惶之感,只因那云天轻虽是阴狠毒辣之极,但,但与这世间恶人相比,似乎却有略微的不同。c 此时秦忘舒与幻宇立在石塔边已有盏茶时间了。 这座石塔从外表来看,已经荒废许久了,可塔前草丛却有拖痕,看来或是人或是兽曾经进入此塔了。 幻宇静默良久之后,缓缓开口道:“这空中灵息虽是极弱,但细细辩来,或有十七八名修士曾经过此处,极有可能就被关在这石塔中了。” 红拂子与向元高相顾失色,她二人修为高过幻宇不少,但以二人的灵识,也只能探出此地灵息纷杂,又怎能准确说出十七八人的数字? 秦忘舒道:“若是灵息极弱,那就对了,诸修经过噬灵花径,必定真玄散尽,又能存下多少灵息来,看来这一路走来的修士,都被关进这座石塔中了。“ 说到这里,已有跃跃一试之意。 红拂子忙道:“云天轻诡计多端,这石塔之中也必定是机关密布。秦道友怎能擅自入塔?我瞧这石塔分明是个空间法宝,否则修士入内,又怎能毫无声息?“ 秦忘舒道:“既是空间法宝,又怎能瞧得见?“ 红拂子道:“你有所不知,空间法宝种类极多,自有那外间瞧来寻常,却是内有乾坤的,亦是尺寸大小,但其中却是无穷界域的,种种变化,也难以细述。“ 秦忘舒道:“若这塔中果然囚了许多修士,又怎能不救?就算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幻宇听到这话,亦在点头。 红拂子笑道:“秦道友,你来伏阴山中,却是为何而来?“ 秦忘舒在仙修界厮混多年,虽知道些尔虞我诈的伎俩,可在红拂子面前却不肯耍出手段来,他直言道:“实不相瞒,许负心原是大陈桃源村人,只因受我连累,才被我带出桃源。其后又被云泽宗修士发现仙稻的秘密,这才闹得天下皆知,负心有此遭遇,全是我的过错。忘舒虽是不才,只盼着舍了这条性命,能将负心救出伏阴山,也算是对她有个交待。“ 幻宇听了秦忘舒这话,心中更是欢喜。这一路行来,他与秦忘舒志趣相投,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但毕竟不知秦忘舒来这伏阴山的真正目的,此刻方知秦忘舒的本心。 红拂子笑道:“原来秦郎是情郎,既是如此,这塔中的修士不救也罢。“秦忘舒听到话,脸色通红,哪里敢答话。 幻宇道:“仙子此言何意?“ 红拂子道:“你等想来,来这伏阴山的修士,又有几人不为许姑娘的稻种而来?若是救他诸修出塔,那就是给自己平添了许多对手。我料云天轻绝不会轻易动手杀人,她虽是诡计多端,却非穷凶极恶之徒。且这丫头最精明不过了,她若杀了山中修士,苍南十一宗诸位大能修士又岂能饶了她?她就算逃到天边去,也难逃一死了。“ 幻宇道:“那云天轻囚禁了这许多修士,却又有何目的?“ 红拂子摇了摇头,面色一红,道:“这丫头向来精灵古怪,谁能猜出她的心思?“话中虽在责骂,但细细听来,倒也有几分是以云天轻为傲呢。 便在这时,就听远处传来一声轻笑道:“红拂师叔,天轻那点心思,岂能瞒得过你?天轻本事再大,也斗不过师叔的一根手指。“ 红拂子面色一变,怒喝道:“臭丫头,好大的胆子!此番看你往哪里逃!“身子如轻烟似霞,已飘到百丈开外去。玉手轻弹处,落花纷纷。 秦忘舒知道红拂子的厉害,那红花逢山石碎,遇水断流,以云天轻的境界修为,又怎能承得住一朵红花的威能。 就见红花飘落之处,将半边山坡也削将下来,但其中又怎有半丝人影。 红拂子不由一怔,自己听得明白,云天轻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又怎能打她不着? 却听数百丈处又传来一声道:“师叔莫怪,实因师叔法力高强,怒气冲天,天轻待罪之身不敢露面,就怕师叔见了天轻,更是恼怒。“ 红拂子这次不再贸然出手,冷笑道:“你那些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买弄,好好地现身出来,我给你个全尸,若是不然,莫怪我出手无情。“ 云天轻一声叹息,道:“天轻修这手虽有违宗规,师叔难道却忘了往日情谊。“听她的声音,竟是去得更远了。 秦忘舒见红拂子向云天轻动手,自是心惊胆战,生怕红拂子一个错手,就将云天轻杀了。云天轻虽是灵慧,可论真实修为,也未必就强过自己了,又怎是红拂子的对手。 他明知云天轻是此事的主谋,心中却居然替她担心起来,秦忘舒不由暗暗苦笑,那手的余毒,不知何日才能驱除干净了。 幻宇细听这声音,虽然其音来自有方,却是飘忽不定,与寻常话音有异,便道:“仙子,以小僧瞧来,这位云施主是借法宝传音,其身或在极远处了,瞧她的行径,像是要将我将引到远处去,仙子不可不防。” 红拂子道:“我此行就是了为她而来,难道明知她就在左近,却要让我呆在这里不动?”她本来也算修养不俗,可听到云天轻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了,细细想来,这也是爱之深则责之切了。 向元高见红拂仙子恼怒异常,一心只想替佳人分忧,消去她胸中怒火,他苦思冥想片刻,忽地道:“仙子,我瞧这云天轻的举动,倒像是引我等远离这处石塔,莫非这石塔之中,竟藏着偌大的秘密?” 红拂子神色一喜,道:“你说是,许负心极可能被关在这石塔之中?” 向元高道:“不错,若这石塔果然是空间法宝,自然是绝佳的藏身所在。云天轻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在我等现身石塔之前时急急现身” 红拂子不等他说完,立时道:“元道友,你说的不错,这臭丫头是怕我等识破了她的阴谋,这才急急现身,要引我去别处,哈哈哈,这次还怕斗不倒她。”身子只一纵,就来到石塔面前,正想举步入塔,却被向元高伸臂挡住。 红拂子眉头一皱,道:“向道友,你这又是何意?” 向元高正色道:“此塔危机四伏,元高怎能让仙子冒险,若非得有所牺牲而能令天下安,请从元高始。“ 红拂子瞧他一脸郑重,更是正气凛然,心中油然而生敬重之意。先前是觉得此人性情婆婆妈妈,竟有三分轻视,此刻想来,好不羞愧。 就见向元高整了整衣冠,将法剑横于胸前,就大踏步向石塔之中走去。 红拂子饶是芳心似铁,此刻也有几分感动,低声叫道:“元高,元高!“ 向元高走到塔前,忽地转头一笑,倒也有几分潇洒从容,再一转身,便走进石塔,身子立时就瞧不见了。 秦忘舒道:“怎能让向前辈冒险,既是一路同来的,自然也该同生共死。“他刚想抢步入塔,却见面前一道身影一晃,早他一步掠进石塔中去,正是幻宇。 这时远处又传来云天轻的惊呼声:“师叔此刻虽有杀我之意,天轻只念着旧日师叔对我的好处。师叔,师叔,此塔万万进不得的。“ 红拂子本来尚且犹豫,听了这话,反倒拿定了主意,她心中想得明白,那云天轻与自己恩断情绝,又怎会存着半点好心,她既说此塔进不得,那么就算有千万人阻在面前,她也非要进这石塔不可。身子只一纵,也抢进塔中。 秦忘舒紧走慢赶,却反倒迟了半步,他正想拾步入塔,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一道强大的潜流就向后背涌来,秦忘舒手挥银锤就向后一击,身后压力顿失。 秦忘舒急忙转过身来,只见面前出现一只巨猿,身高足有三丈,体壮如山。但最蹊跷之处,是这巨猿的一对眼珠子闪着红光,瞧来极是熟悉。 秦忘舒脱口叫道:“魔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45章 天下之事谁可辩 魔修以吞噬修士仙芽为生,夺舍能力之强超乎寻常,这山中巨猿却也无辜,被那位魔修夺去身躯,如今就来寻秦忘舒复仇了。 秦忘舒此刻若想退进石塔倒也不难,但想来石塔之中已有幻宇,红拂子,向元高三修,就算有十分难事,也定可合力应对了。而自己若是避进石塔之中,又有谁来诛杀这位魔修? 刚才魔修自身后来袭,那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但仍是被秦忘舒的银锤逼退,可见这件法宝正是这魔修的克星。秦忘舒想明此节,精神大震,舌尖绽放春雷,银锤祭向空中,向那巨猿击去。 银锤祭到空中时,发出银光一束,照向巨猿的头顶,此猿心知不妙,急忙转身就逃,哪知那银光好似长枪铁钉一般,将它牢牢地盯在那里,竟是动弹不得。 可惜这魔修境界虽高,遇到这柄逆杀银锤,竟是束手束脚,且又是新得了身躯,与元魂尚未调合,也不知该如何运用。只听一声脆响,银锤打中魔修头顶,“怦”地一声,将这巨猿打了个粉身碎骨。 巨猿体内立时再起一道黑光,就向山中逃去,原来巨猿虽是被杀,体内魔魂仍是不散。秦忘舒急忙再祭银锤,向那魔魂打去,魔魂去的极快,看看赶上了,却总是差了一线。又被那魔魂奋力一冲,就将银锤抛在身后了。 秦忘舒喝道:“此番不可轻饶。” 他若容这魔魂在这山中潜伏,可不是替这苍南域留下的心腹大患。许负心之事固然要紧,诛杀魔修也是当务之急。 他祭起赤凰刀来,急急向那魔魂逃遁的方向追去,追了数十里,忽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惊呼,竟是女子的声音。秦忘舒听出是云天轻的声音,心中莫名一颤,暗道:“莫非那魔魂寻上云天轻,要夺舍占躯?” 慌忙寻声追来,转过一座山峰,只见一块大黑石上负手立着一人,正是云天轻。此女虽是巾帼楚翘,却做男子打扮,一身青衫与蓝天几乎融为一体,忽地转过身来,就是一笑。 此一笑,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秦忘舒一时瞧得呆了,怔怔地道:“原来你没事。” 云天轻笑道:“你盼着我有事吗?“ 秦忘舒将面色一沉,道:“负心何在,速速交出来,否则我定要,定要“ 云天轻道:“定要怎样?“ 秦忘舒狠了狠心,咬牙道:“你是女子,我原不会与你计较,但若负心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云天轻嗔道:“你心中只有负心,何时才会有我?“ 秦忘舒脱口便道道:“你又怎能与负心相比。“话刚出口,就深觉后悔,此话大有伤人之意,实非君子所为,但想到云天轻屡次与他作对,害得他心力交瘁,一时恨从中来,也就不肯改口了。 云天轻脸色一黯,幽幽地道:“负心固然是千好百好,我便是千毒万恶,你定是盼着我死了,才肯甘心。也罢,我便死给你看,你可莫要后悔。“ 秦忘舒暗道:“此女明明是世间的魔头,我却对她恋恋不忘,那是手的余毒。若她果然死了,我也去了一桩心事。“但真正想到云天轻死去的情景,却又万分不舍起来。 他叹了口气,道:“你才智非凡,最是灵慧不过的了,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自寻死路。负心所植稻种,那是天下苍生之望,你却因一己之私,要独占稻种,我又岂能放过你。“ 云天轻道:“我若将负心交给你,你能护她周全吗?“ 秦忘舒道:“这是当“那个”然“字却万万说不出口了,当初负心被天泽宗所窥,自己若非颜西华指引,早让云泽宗把许负心夺了去,如今这事闹得纷纷扬扬,扪心自问,自己何德何能,能保许负心周全。 云天轻冷笑道:“原来你也保不住许负心,这样说来,我将负心交给你,又有何用?我再问你,负心稻种未成,你可有办法替她寻个所在,让她安安心心,将这稻种培育出来。“ 秦忘舒只好摇头,道:“你虽有手段,可我对你总不放心。“ 云天轻道:“你不过是怕我独占了稻种,壮大了楚国,更担心楚国一统青州,灭了你的大晋,是也不是?“ 秦忘舒道:“不错,这正是我的担心所在,我心念家国,难道还能有错?“ 云天轻道:“小哥哥,你可想过,这世间杀伐争战不休,几时才是个了局?若楚国一统青州,其后再全揽苍南域全境,试问苍南尽是楚国国土,又何来的征战,何来的杀伐,苍南百姓岂不是永不受兵戈之苦?“ 秦忘舒心中剧震,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此策虽好,首先却要牺牲了大晋,那是他的故国家乡,又怎能忍心瞧着大晋烟飞灰灭? 他想了想,道:“若他日苍南一统,甚至是整个苍穹是为一国,那固然是好,但楚君残暴不仁,若将这天下交给他,忘舒第一个不肯。” 云天轻笑道:“这么说来,你是要寻一个仁君,再将这天下交给他了?这可就难了,何为仁君,谁来证明?楚国对外杀伐决断,对内亦算是横征暴敛,在你瞧来,自然不算仁君了。” 秦忘舒道:“不错。” 云天轻道:“对外若不能杀伐决断,楚国旦日而亡,对内若不用雷霆手段,怎能积得资财争战天下。一旦天下太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那楚君难道不肯与民休息?” 秦忘舒已不能答。 云天轻又道:“君子处事,应时而变,又怎能一味的滥仁?天轻才疏学浅,难论天下大事,小哥哥若有高见,不妨教我。” 秦忘舒叹道:“天下大事,非我能所答。只盼我有生之年能想个明白。” 云天轻不由笑道:“原来小哥哥也不曾想明白,既然想不明白,又怎知我所行之事便是错了?我在伏阴山设下此局,不过是想给负心一个机会,种出仙稻来,至于仙稻最终归于何人之手,则非天轻所能预知。” 秦忘舒冷笑道“你这话只能骗鬼,谁肯信你?” 云天轻也不生气,道:“信与不信,也只由你,你若想见负心,我便领你去,你若想见到我死,我也可死给你看。小哥哥,总之我一切都是依你。”她此刻柔声说来,又是另一番风景,秦忘舒听得心神皆醉,却在暗暗警惕,那云天轻的话,自是一个字也不能信了。 就在这时,自伏阴山东面一座山峰上,忽地射出金光一道,直指苍穹,秦忘舒正凝目去瞧,忽见四面八方皆射出光芒一道,或青或白,不可而足。细细数来,竟有九道光芒汇于一处。 云天轻喜道:“师叔果然厉害,竟替我寻出那块璇机石来。这座归元境总算打开了。” 秦忘舒听到“归元境”三字,不由变色道:“归元境,你竟打开了归元境?” 云天轻道:“此事也难细说。我只问你,那许负心如今便在归元境中,便是那道魔修元魂若瞧见归元境,也会入境躲避,你肯不肯随我入此境。“ 秦忘舒忽地醒悟,道:“原来你想让负心在归元境中种植仙稻。“ 云天轻笑道:“你先莫急着夸我。那归元境若是打开了,不知有多少人要抢着进去,而若是许多人涌进归元境中,必定是扰得境中不宁,负心若是种不出仙稻来,可全都怪你。“ 秦忘舒愕然道:“怎地怪我?“ 云天轻道:“因为你不肯替负心守住归元境入口,害得负心种不出仙稻来,可不都要怪你?“ 秦忘舒道:“难道你想让我替你守住归元境,与山中修士作对。“ 云天轻笑道:“你要是这么想来,那也由你,若是我,便要换一种说辞。“ 秦忘舒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云天轻两臂拉开,学着秦忘舒的模样声音沉声道:“我今日独守归元境,只为了负心妹子能种出仙稻,惠泽苍生,就算得罪了天下人,也在所不辞。“ 秦忘舒虽视她为大敌,百般警戒,此刻也忍不住哑然失笑,却肃容道:“我有多大的本事,能守住这归元境?但若此事果然对负心有利,就算是得罪了天下,我也不皱眉头。只是你说的话,我仍是一个字不信,除非你让我见着负心。“ 云天轻道:“你手中有这柄逆杀银锤,何愁守不住归元境,至于要见负心,我早就答应了你,难道还会反悔不成。“ 说到这里,足尖向空中一点,就去了数里,秦忘舒急忙跟了去,心中仍是惴惴难安。 他刚才被云天轻一番花言巧语,说的心中大动,细想云天轻的话语,竟是一句辩她不得。可饶是如此,心中对云天轻还是万分信不过,此事究竟该如何行止,可真是难了。 这时空中九道光芒汇合之处正在速扩大,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晕,光晕之中,隐约有山峦起伏,河流纵横,俨然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云天轻见到归元境将要形成,足下遁速施展更急,就在这时,一道黄色遁光斜刺里掠来,黄光中一名修士喝道:“云仙子,你往哪里去!“ 云天轻知道山中九座木屋石塔崩碎之后,其中的修士便得自由,此去与负心会合,虽是路途极近,仍若是稍有耽搁,岂不是误了大事? 她大喝道:“忘舒救我!“ 秦忘舒早将手中银锤握得紧紧,但心中着实难下决心,这件事仍是云里雾里,究竟该不该助云天轻一臂之力,他又怎能拿定主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46章 玉手携将守归元 此事最为难之处,就在于要与天下人为敌。 无论自己初衷如何,都必将遭到整个苍南仙修界的唾弃,甚至在盗幽和幻宇面前也无从解释。千夫所指,无疾而死,此中滋味,秦忘舒着实不愿承受。 但秦忘舒同样也非常明白,无论云天轻目的如何,立场怎样,进入归元境育成仙稻,这是许负心唯一的机会了。若是迟疑不决,无论是许负心还是自己,都将悔恨终身。 与仙稻育成相比,自己受些委屈,被天下人误会,又能如何?云天轻不过是名孤弱女子,却敢以一人之力,独斗苍南诸修,视万千毁誉于不顾,自己难道竟被一名女子比了下去? 虽千万人,吾往矣,想当初自己在沙场征争,哪怕面对千军万马,何曾皱过眉头,此心既为苍生,又何必在意世人藏否? 至于仙稻育成之后将落于何人之手,又将如何处置此事,自己定然要拿定主意,不会受云天轻所惑。 就在秦忘舒天人交战之时,黄光中的那名修士已取出一座七寸铁塔,向云天轻压将下去,口中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仙子也吃我一塔。” 那铁塔迎风一晃,便有七丈之高,论此塔重量,又何止万斤,再加上铁塔本身所携法力,这铁塔压将下来,怕没有十山之力?云天轻虽是智谋过人,奈何本身境界修为着实有限,又怎能承受此塔一击。 在铁塔强大灵压的笼罩下,云天轻的身子已缩成一团,咬碎了银牙,她意欲伸手取宝,但手指离着物藏虽只有半寸,却怎样也伸不过去了。 那修士哈哈大笑道:“原来仙子只知奇技淫巧,不擅堂堂之阵,可惜,可惜。“ 重压之下,云天轻的身子扭成一团,随时都有崩解之势,只怕不等到这铁塔压来,云天轻的肉身也要被这铁塔压碎了,秦忘舒瞧得目眦欲裂,大吼一声,银锤立时脱手,急急迎向铁塔。 两件法宝在空中猛然一撞,仍是只传来“叮“地一声,这银锤的法诀煞是古怪。但此声过后,那铁塔上的浑厚灵压就散得干干净净,铁塔轰然一声响,自中间裂开,塔尖就向地面倒去。 那修士本身就是七级修士,所炼的铁塔亦算重宝,平时只有他以塔压力,碎人法器无数,哪知今日竟被人打断法宝。此修惊骇之下也是无名火起,正想发作,面前银光一晃,那银锤又打将过来。 此修怀胸中怒火,仗本身法术,将手中法剑一晃,就来接这柄银锤。奈何此锤凭借的却是法则之力,对手境界越高,反倒越受克制。 此修手中法剑只抬起三寸,就好似被一岳之力压住,再也动弹不得,空着的手急施法则,来为这法剑加持,可惜亦是毫无用处。再次听“叮“地一声,就将这修士连人带剑打落尘埃。 云天轻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面上红晕未褪,就转过身来笑道:“多谢小哥哥出手相救。“ 秦忘舒面色阴沉之极,道:“我若见不到负心,少不得要打还你十锤。“ 云天轻叹一声道:“果然是郎心如铁。“踏着脚下遁器急急向前,秦忘舒亦步亦趋,不敢稍离左右。偷眼瞧去,那修士虽被从空中打下去,毕竟境界甚高,在离地三尺时总算停住了身子。秦忘舒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时四周山中云地里,也涌来许多修士,但见到秦忘舒一锤打断铁塔,又一锤将一名七级修士打落尘埃,一时也是震惊不已,谁敢上前? 就这么一错愕的工夫,二人越过一座山峰,来到一处山坡上。秦忘舒向四周瞧去,空谷寂寂,哪来的人影。秦忘舒喝道:“负心究竟在哪里?“此声断喝,已是山谷回应。 “秦将军,是你吗?“一道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就见许负心一步步从林中走出,瞧见秦忘舒时,面上已带微笑,但两行泪水却是滚滚而落了。 秦忘舒瞧见许负心瘦弱的身子林中,心中既觉痛惜,更是欢喜,叫道:“负心,终于把你寻回来了。“ 许负心咬着下唇,似在强抑欢喜,低声道:“天轻行事是大胆了些,但她对我却是极好的。“ 秦忘舒道:“本该如此。“瞧了身边的云天轻一眼,那云天轻却转过脸去,不肯理他了。 秦忘舒忧心山中修士追来,抬头向空中瞧去,那团光晕离自己却又甚远,若想赶往光晕处,不知要受多少阻截,不由急道:“天轻,事急矣,正该赶往归元境了。“ 云天轻慢条斯理地道:“你此刻不怨我了。” 秦忘舒道:“负心好端端地立在这里,我又怎会怨你。” “我以后所说的话,你是否肯信了?” “当信则信,当不信则不信。” 云天轻冷笑一声,道:“还是这铁牛般的脾气,若不是瞧着负心妹子的面上,真让人没耐烦理你。” 秦忘舒道:“你我之间纵有恩怨,那也是以后的事,如今诸修逼来,若再不去归元境,怕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只见云中谷外已掠来数道身影,皆是急如闪电一般,哪消数息时间,就要闯进这山谷了。秦忘舒见此情景,目中几欲喷出火来。 许负心虽知云天轻在气他,心中却是不忍,道:“天轻,诸修将至,我等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云天轻笑道:“既是负心妹子开了口,天轻无不从命。”忽地从袖中取出一面皂旗来,迎风就是一晃。 空中那团巨大的光晕本来三人甚远,但云天轻皂旗一出,那光晕猛然扩大了数倍,赫然悬在三人头顶,触手可及。 云天轻向许负心伸出手来,许负心急忙握住了,那云天轻又向秦忘舒伸出右手去。 秦忘舒不由一怔,道:“我自己进得去。” 云天轻冷笑道:“就怕你进得去,却出不来,归元境岂是那么容易出入的。快握往我手。” 秦忘舒无可奈何,只得将云天轻右手握住,那玉手握在掌中,甚是香滑柔腻,心中不由就是一荡。秦忘舒顿时涨得满面通红,一颗心突突乱逃,忙将面孔扭了过去。 云天轻紧握二人,口中便念念有辞,便有一团符文在三人身边盘旋,三人缓缓升起,就向那光晕处浮去。 这时两名修士已抢进山谷,瞧见三人向光晕升去,二人同时大喝一声,将手中两柄法剑飞来,这两柄飞剑的去处,正是云天轻与秦忘舒。 两柄飞剑来的虽快,秦忘舒却是早有准备,此次却不敢将银锤祭将出来,若是身子入了归元境,这银锤被隔在外面,那也再来拿不回来了。 将手中银锤轻轻摆动,初时银光甚弱,风声不起,但随着两柄飞剑越来越近,此锤上的银光就愈加强烈,一团旋风无由而生。 秦忘舒暗道:“这银锤果然是逢强更强,非得这飞剑的灵息压过来才会发挥威能,天下炼器之妙,莫过于斯了。” 他用这银锤极是顺手,对其已是爱煞了。奈何此宝却非自己所有,一旦伏阴山事了,少不得要将这银锤完璧归主。好在他对这银锤炼制之法已有明悟,若有缘寻得佳材,怎样也要炼制一把逆杀法宝。 两剑离银锤还有三尺时,锤上银光已然暴涨,银光大放之下,两剑来势已缓,秦忘舒将此锤迎剑一晃,也不必锤剑相击,两剑就被逼退了。 二修见这银锤厉害,慌忙收了自家法剑,叫道:“兀那修士,速速将许负心交出来,饶你不死。” 秦忘舒也不说话,这时三人已与光晕平齐,云天轻缓缓探出一足去,已踏进光晕之中,觉得足尖触到实地了,这才放下心来。 她对秦忘舒道:“这归元境或有一柱香的开启时间,还盼小哥哥坚守此处,不放一人入内。” 秦忘舒道:“忘舒便是万死,也要守住境口。” 云天轻低声道:“你只有一条性命罢了,哪来的万死,你若死了,这世间便多了两名伤心人。”说到这里,将手轻轻一拉,秦忘舒向前一步,同样也是脚踏实处。 云天轻将右手缓缓抽了去,秦忘舒不敢稍动,任她抽回手去,然而在二人手掌分离的刹那间,心中却是怅然,大有不舍之意。 这世间的机缘端得是不可测度,回想五年前二人初遇,宛在昨日,那时一番生死厮杀,此刻想来也是惊心动魄,哪知却有携手并肩,共御大敌之时。 而此番事罢,二人立场不同,恐怕再无携手之时,这样想来,便觉得万事皆如浮云过眼,转瞬便空,人世间哪来的定数。 许负心跨进归元境时,低声道:“忘舒小心了。” 秦忘舒道:“是。” 听到许负心的声音,心中所想却又不同,就觉得心中踏实了许多,行事也就有了方向,也让他立时想起身上肩负的重担。 他忖道:“我守在这里,那是为了苍生百姓,仙稻一旦种不出,世间纷乱几时休。若有朝一日,仙稻遍植苍穹,世人鼓腹而歌,那时就算这世上没了我秦忘舒,也没人记得我的名字,想来我也可安心。” 想到这里,胸中豪气一生,足可遏云,他朗声道:“负心,你只管前去,但有我秦忘舒在此,哪怕他是地仙天仙,我也绝不放他入境。” 此声慷慨激烈,可碎金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47章 银锤挡尽千修技 这时谷中修士来的更多,一名女子手持双刀奔了过来,大喝道:“秦道友让开,将许仙子交给我。(品书网)!” 秦忘舒见是郑三娘到了,皱眉道:“郑前辈,不必多说,你若想抢去负心,需过我这一关。” 郑三娘冷笑道:“瞧你也是个晓事的,怎地却受那妖女迷惑,稻种若落在楚国人手中,天下怎有宁日。” 秦忘舒道:“三娘放心,在下只保负心,不保楚国,但有在下一寸气在,绝不会让稻种落于楚人手中。” 郑三娘见劝说不得,怒吼一声,手中双刀祭起,这对水火双刀一柄轻灵如电,一柄凝重如山,端得让人防不胜防。只是在这柄逆杀银锤面前,无论是怎样法宝,只需灵压袭来,此锤必生反应,越是压力强大,此锤越是威能无穷。 秦忘舒抬手一挡,那水刀便被激射而出,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火刀来的既慢,更是灵压沉重,银锤以硬碰硬,顿时将这火刀打成对弯。 郑三娘见损了一对得意法宝,心中又羞又恼,知道胜秦忘舒不得,只能悻悻地去了,戟指骂道:“姓秦的,总有一日,你要为今日后悔。” 其实在与郑三娘动手之前,秦忘舒又将今日之事细想了一回,当今最要紧不过的事情,就是让许负心种出稻种来,那培育仙稻,非一日之功,无论许负心被哪家仙宗掳了去,这一步是省不得的。但许负心已成众矢之的,苍南虽大,哪里能有让她静心育稻之地? 秦忘舒虽不懂农桑,却知培育稻种的关键就在于时间,苍南任何一家仙宗,都给不了许负心足够的时间,就算秦忘舒依颜西华之策,在齐都寻到儒家弟子宰予,那宰予也只能是择地安置许负心罢了,又怎能保证给予许负心充足的时间。 唯有在这归元境中,十年也是一瞬,百年也是一瞬,在境中不计岁月,将那稻种育成,方算是了却一桩大事。云天轻在这伏阴山中苦心经营,便是要给许负心一个充足的时间。 而稻种早出一日,便不知要救活多少百姓,仅就此点而论,云天轻瞧的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秦忘舒一直也是浑浑噩噩,直到得了云天轻的指点,方才恍然明悟。 至于稻种育成之后,自己自然要依着颜西华的提议,护着许负心前往齐都稷下学宫,将这稻种的秘密公布天下,又怎能让任何一家仙宗独占。 这稻种无论被哪家仙宗得了去,得益的不过是一宗一国,对苍穹万众又怎有好处? 而一旦在稷下学宫公布稻种玄机,这秘密便成为天下人的财富,那是谁也独占不得了。 他此刻守住归元境,瞧来是受云天轻所惑,大有投楚叛国,与天下人为敌之嫌,但其中的关节秦忘舒却是把持得牢牢。自己踏上仙修之道,一来是替父报仇,二来更是要寻求治国救民之道。治国救民之术究竟如何,秦忘舒尚难明悟,但事情总要一步步做起。哪怕就是被人误会,受了委屈,又何必理会。 凌度山与柯猿飞本是与郑三娘同来,见到郑三娘不敌银锤,二人相视一眼,当即心领神会,便一左一右,向秦忘舒缓缓逼近。 凌度山传音道:“柯兄,这件银锤甚是古怪,在我瞧来,越是灵压强大,此锤反击之力就越是强大,既是如此,你我不可远远祭器施法,等离得他近了,再猝然动手,谅他区区二级练气士,又怎能反应得过来。“ 柯猿飞道:“凌兄之策,妙不可言。“ 秦忘舒见二修并不动手,只是驾着遁器缓缓逼近,又怎不知二人的心意,当下冷笑一声,银锤脱手飞出,就向凌度山头顶击落。 凌度山微微一笑,竟将身上气息急急一收,此刻探他灵息,也不过是玄功之士罢了,原来凌度山甚是机灵,知道这等逆杀法宝因对手灵压而变,这才敛功收法,避免引动银锤的上的法则之力。 而银锤本身份量甚轻,便是击到身上,又能伤到哪里? 这主意本是打得不错,但却漏了一个关键所在。秦忘舒手中除了这银锤之外,还有其他法宝,既见到凌度山气息黯弱,又怎能不趁势来攻。 秦忘舒一心要守住归元境,自然是全神贯注,探到凌度山敛功收法以避银锤,立时将赤凰刀当头祭来,此刀挟着凤火一道,自是疾飞如电,虽比银锤迟出,却是后发先至,挟风带火,就是一刀。 凌度山见这刀上火焰耀目之极,焰力逼人,知道此宝厉害,慌忙将手中法剑尽力向上一扬。 不想法剑上灵息一生,那银锤呼地砸将过来,竟比赤凰刀还快了一分。 剑锤只是一触,凌度山顿时把握不牢,手中法剑疾飞而出,凌度山持剑的虎口,已被震得鲜血淋漓。 凌度山肝胆俱裂,大叫一声,已从空中坠了下去,但与此同时,柯猿飞已来到秦忘舒三十丈之处,手中毫光一闪,一件暗宝无声而出。 此刻秦忘舒两件法宝皆被凌度山引了去,双手竟是空空,又如何抵御柯猿飞的暗宝,且他本身境界,着实差了柯猿飞许多,眼见暗宝袭来,已是无计可施。 便在这时,身后一道玉光飞来,正是云天轻放心不下,急急出手相助。 秦忘舒大喝道:“不可。” 云天轻手中所持,乃是一柄二尺长的短剑,此剑以白玉雕成,样式华丽异常,剑风起处,竟有微温之意,瞧来绝非一件俗宝了。 但无论此宝如何了得,云天轻毕竟境界低微,又怎能挡住一位八级修士的暗宝! “铮”地一声,玉剑被暗宝撞得粉碎,但饶是如此,这件暗宝也只是被撞偏了半寸,擦着秦忘舒的左肋飞过去,虽离了胸口要害,但灵压拂过,身上衣衫尽碎,幸好有青鳞胸甲护体,才不致造成重大损伤。瞧那暗宝,原来是颗玄银珠。 身后传来云天轻的闷哼之声,听这声音,便知道云天轻受了重伤。那玉剑虽是脱手祭将出来,但因云天轻离暗宝甚近,此宝上挟带的灵压足以让云天轻受损了。 秦忘舒不及回头去瞧,急急将两件法宝招来,赤凰刀守住门户,银锤猝然向柯猿飞击去。 柯猿飞却是乖觉不过的,见银锤飞来,早就一阵风去了,连连摇头道:“这银锤果然厉害。” 这时红拂子,盗幽,三宝等人亦到,瞧到秦忘舒守住归元境,连败了三名大能修士,皆是暗暗吃惊。 红拂子皱眉道:“秦道友,你怎以反助云天轻这个臭丫头,可不是昏了头?” 秦忘舒摇头道:“前辈,此事一时难言,还容事后再叙。那归元境一关一启,不过一瞬罢了。” 红拂子森然道:“你需得明白,那云天轻我是绝不会放过的,你若真为了她与我作对,我也只好将你杀了。“ 幻宇低头苦思,想弄明白秦忘舒的动机,但他对稻种一事一无所知,一时间怎能想明白秦忘舒的良苦用心。最怕的是云天轻借这归元境逃遁了,此番可就白忙一场。 那归元境的秘密,似乎也没多少人知道,而云天轻入这归元境,自然是早就备下后路了,这样看来,不如挺身犯险,也入境去瞧一瞧。 想到这里,幻宇转身对身边的盗幽道:“盗兄,你对此事意下如何?“ 盗幽毫不犹豫地道:“我自是信得过秦兄的,秦兄想做什么,我定要竭力成全。“ 幻宇道:“好。“说到这里,一把将盗幽手臂搀起,那盗幽竟是动弹不得,二人就奔着秦忘舒而来。 秦忘舒却将银锤一收,道:“此境别人进不得,唯大师可入。“身子微微一侧,让出一条路来。 幻宇微愕道:“秦将军怎地就信了我?“ 秦忘舒道:“大师心有苍生,我若信不过大师,还能信过谁来。“幻宇点了点头,身形如风,就携着盗幽入了归元境。 秦忘舒心中想得明白,自己此刻与云天轻立场一致,但一旦稻种育成,必是一番明争暗斗,自己只怕未必是云天轻的对手,此女狡黠异常,怎能轻敌,若有幻宇在侧,万事也好商量。 幻宇与盗幽刚刚进入归元境,曲止水忽地急急遁来,道:“忘舒哥哥,我也要进去。“ 秦忘舒道:“止水,归元境玄幻莫测,我也不知会有怎样的危险,你又何必冒此风险。“ 曲止水神色一变,道:“我本来“说到这里,忽地泪水涔涔落下,哭道:”忘舒哥哥,你不想害你,可师伯说了,我若不肯答应,便要杀了我娘。“ 说到这里,忽地伸开双臂,就向秦忘舒合身扑去。 就在她将扑过来之时,从她衣衫中窜出一道白光,往秦忘舒胸口就是一窜。 秦忘舒虽得了曲止水的提醒,但那白光来的极快,早就超出了秦忘舒的反应能力,他只觉得胸口一寒,就被灵虫噬了一口。 秦忘舒并不知这灵虫的厉害,觉得胸口也不甚痛,倒也不怎么在意。身后盗幽瞧见此景,已是吓得面无人色,入山时他可是在洞穴之中亲眼瞧见一修被这灵虫咬了一口,便是身化碎冰。难不成竟是旧景重现。 那边曲止水“哇”地一声,已是大哭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48章 吉中藏凶凶藏吉 盗幽怒道:“你这女子好不可恶。(品≈书¥网)!”伸手只一探,就将曲止水拉进归元境中,二人相隔本有数丈之距,但盗幽身子停在原处不动,就将曲止水拉了进来。 此番施法,已是盗家仙术的极限,盗幽拉过曲止水,只觉得身子乱颤,头晕目眩。 他将曲止水拉进归元境有两个用意,一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唯有曲止水在此,秦忘舒方有一线生机,二是曲止水若留在归元境外,难免要受三宝要挟。他佯怒施法,那也是最自然不过了。而曲止水若进了归元境,三宝又怎能再来要挟郑三娘。 幻宇虽不知曲止水的灵虫怎样厉害,可瞧见盗幽面色大变,也自然动用禅识向那灵虫一罩,佛门法术虽是宽容慈悲,却是强大之极,那灵虫被禅识罩住,亦是动弹不得,又怎能再次噬人。 这时那空中光晕已在缓缓缩小,归元境眼瞧着就要关闭了。 忽听云天轻弱声道:“你等三人若想入境,需得法诀加持,否则那是永远也出不去了。”说到这里,空中便生出符文数道,向幻宇三人罩来。 幻宇本不认识云天轻,只是从众人的话语之中猜出云天轻的身份来,他见云天轻面如金纸,分明是受了重伤,却还是勉力施展符文,心中忖道:“世人皆道云天轻狡诈多谋,心肠歹毒,哪知世间传言,尽是虚妄了。” 因此幻宇身子不动,亦不施法术抵抗,任由这符文缠身,果然那符文罩下之后,身子并无反应,只是心里生出一种极为奇妙陌生的感觉。就觉得身子好似生在无尽虚空之中,身边有大河滔滔急急向前,可身子却是凝立不动。 幻宇心有所悟,暗道:“想来这就是时空妙术了,那虚空中大河,就好似时光匆匆,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小僧受这符文加持,则是将小僧留在了时间上的某一点,不必随着时光向前。” 他知道归元境中十年如一瞬,百年一弹指,而一旦出了归元境,一切都将归于原点。而云天轻所施符文,就好比是在身上做个印记一般,若无这印记,那时间法则便无法令修士归元。其后又会发生怎样的事体,那是谁也料不到了。 幻宇既有此悟,便向云天轻合什道:“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云天轻听到此言就是一奇,自己所施的符文虽是极浅显的时空法诀,但这世间最艰深玄奥的法则就是时空法则了,幻宇能够在刹那间明悟此理,此人的灵慧之强,可谓当世无双了。 眼瞧着光晕急速缩小,秦忘舒持定银锤,牢牢地守在入中,谷中修士虽众,也知道难以突破此人闯入归元境了。各人来此的目的不同,想法自然也是大相径庭。 有一心要夺稻种的,知道终被云天轻占尽优势,不免垂头丧气者。有人则隐约明白云天轻启动归元境之意,知道机会尚在。那归元境一关一合,也就是瞬间罢了。唯一不知道的是,归元境会在何地重现。也不知能否及时赶将过去。 林天弃立在人群之中,瞧见秦忘舒持锤与诸修斗法,心中又是感叹,又是欢喜。他原想上前助秦忘舒一臂之力,但秦忘舒一锤败尽诸修,真个儿是威风八面,无人可当。自己若是上前,秦忘舒敌我难辩,反令恩公为难了。 身边的沈天钥轻声道:“原来秦忘舒竟反助云天轻挡住天下修士。”言罢叹息一声。 林天弃皱眉道:“小师姐,那云天轻虽在这山中设下惊天大局,但此中究竟有何隐情,你我又怎能知道,恩公助他,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等不如静以观变也就是了。那归元境很快就会重开,我与恩公便有重逢之时了。”他对秦忘舒只有感激敬佩,又怎容他人说秦忘舒半个不字。 沈天钥最担心的就是林天弃与秦忘舒见面,本来她以为林天弃听到“秦忘舒”这三个字后,立时就会明白此中因果,现在看来,林天弃似乎并不知道秦忘舒就是秦重之子。这让她略略松了口气。 想来师弟自从军营行刺之后,就径直回宗,其后被逐出宗门,得遇秦忘舒,紧接着就得遇连山诀在山中潜修。这样算来,林天弃虽在红尘,却不曾听到红尘中的半点消息,秦忘舒的大名,大陈军民妇孺皆知,偏偏林天弃却不曾听过。 此次伏阴山之行,也是自己探听到了消息。原以为只是想让林天弃来此散心,哪知却遇到这宿命的仇人。 沈天钥庆幸的同时,也暗暗发誓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师弟与秦将军见面了。怎生想个办法,让师弟离开这里?” 她本来是个最随性淡泊之人,遇事无可而无不可,平时极少去拿主意,自随着林天弃以来,更是懒得去动脑筋,此刻却因关乎师弟的性命,只能拼命想来。 就见那归元境已缩成十余丈方圆,且那归元境入口已不止秦忘舒一人守把,虽都是境界低微之士,却也各擅绝学,诸修若想闯进归元境,拿住云天轻,抢夺许负心,那已是比登天还难了。 沈天钥心中着急起来,若不能在此刻将师弟引到别处去,归元境乍合便开,师弟与秦忘舒重逢,也就是弹指间事了。 情急之下,福至心灵,沈天钥忽地道:“师弟,你便见了恩公,又拿什么去见他?恩公来这伏阴山可是要寻洗垢池和归元草的。” 林天弃深觉此言有理,连连点头道:“归元境中虽有归元草,只怕也难以拿将出来,洗垢池更是在这山中某处,前辈身在归元境中,又哪能分身去寻。此事正好由我你代劳。” 沈天钥只想师弟离开此地,见师弟心动,便点头道:“不错,不错,若是双手空空,怎有脸去见他。”拉着林天弃急急的去了。 秦忘舒见归元境既将闭合,诸修也皆在远处,一直绷紧的神情总算略略松了下来。盗幽则叫道:“秦兄,你被那灵虫咬噬,不知,不知”又是担心,又是情急,还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曲止水一眼,曲止水只顾着哭,哪里能说出话来。 秦忘舒道:“刚才只觉得胸前一凉,半边身子都僵了,此刻倒是觉得好了些。” 曲止水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神色又惊又奇,道:“被我这灵虫咬了,你又怎能无事?” 盗幽叫道:“你是盼着秦兄死在灵虫口中不成?” 曲止水委屈之极,叫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偏偏还骂我。”也顾不得哭泣,便向秦忘舒胸前伸出手去。盗幽本想拦阻,却被秦忘舒示意,只好恨恨地收回手去。 曲止水解开秦忘舒胸前衣衫,只见那衣衫被破了一个大洞,正是被这灵虫所咬,诸修瞧见衣衫上的洞口,皆是吃惊,被这般厉害的灵虫咬来,又怎能活命? 就见秦忘舒的胸甲上伏着一只指尖大小的白色灵虫,瞧来晶莹剔透,宛若白玉雕成的一滴水珠,若只论这灵虫的相貌,倒也可堪把玩。但盗幽却是见过这灵虫的厉害的,瞧见这灵虫真身,不由打了个寒噤。 幻宇道:“此虫被小僧禅识困住,已是动弹不得,盗兄不必担心。“ 秦忘舒的青鳞胸甲也被这灵虫咬去一块,看来幸有这胸甲挡住,秦忘舒方才免去一噬之厄。 盗幽道:“秦兄幸有胸甲在身,这才叫吉人天相。” 曲止水道:“这胸甲怎能挡住我这灵虫,一定是另有原因了。” 秦忘舒道:“想来我体内两团神火,恰是这寒属灵虫的克星,此虫本来咬破胸甲之后,仍有机会噬我一口,却因怕这神火,也就不敢噬来。不过这灵虫口中的寒气倒也了得。” 曲止水长吁一口气道:“老天保佑,秦哥哥不曾被这灵虫害了,否则我,我也不活了。”说到这里,眼圈儿又是一红。 众人知道曲止水驱这灵虫噬人,那也是被逼无奈,无论是谁,若见到娘亲被人挟迫,那也是只能如此了。 秦忘舒想起刚才云天轻替自己挡住柯猿飞的暗宝,定是受伤不轻,急忙转目瞧去,却见云天轻已盘膝坐下,正在运功疗伤。瞧其面色,却是十分地不好了。 秦忘舒的太一神火已可救治皮肉之伤,对修士所受内伤想来亦有用处,但究竟该如何运用,秦忘舒哪里有头绪。 他正要上前一试,云天轻摆了摆手,轻声道:“忘舒哥哥,那道魔魂尚未入境,若没了这魔魂,这座归元境仍是凶险异常,你,你快去瞧瞧,那魔魂来了没有。” 秦忘舒瞧见归元境的入口,已缩成三尺大小,只怕立时就要合起来了,正想动用灵识去境外探魔魂的魔息,却已被归元境所阻。原来归元境口界力已成,无论是灵识还是魔魂,只怕都难以出入了。 盗幽道:“怎地在这里归元境中,却需要这道魔魂?” 云天轻道:“诸位有所不知,所谓归元境,不过是魔域的一块碎域罢了,只因魔界两方势力争斗不休,数千年来发生过无数大战,竟将这魔界一处紧要所在打得粉碎,那无数碎片汇到此处,就形成了归元境。若有这道魔魂,我便能得知境中虚实。” 盗幽道:“就算是魔界,想来界中已是生灵不存,又有何惧?” 云天轻摇了摇头,道:“既是魔界,自然就是魔修的洞天福地,这归元境在这世上已存了近千年,千年之中,境中究竟生出怎样的魔物来,天轻着实不知。” 话音刚落,归元境口已然无声地弥合为一处,再无丝毫缝隙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49章 眼前灵花羡不得 诸修见这归元境闭合起来,心中皆是惴惴不安,本来以为归元境不过是世外桃源一般,哪知却是魔域一角。(品书网)! 幻宇先让曲止水将灵虫收了,曲止水虽与这灵虫相伴多年,可心中着实对它畏惧三分,等幻宇收了禅识,连声呼唤之下,那只雪灵虫才懒洋洋地回到曲止水的衣甲上。 此刻云天轻也调息完毕,但其面上仍无一丝血色,看来伤势远未痊愈,只是在勉强支撑罢了。 诸修动用禅识灵识向四周探去,那空中灵气果然杀气森然,令人胆寒心怯,曲止水藏在秦忘舒身后,连身子也不敢探出去。 其实这域中风景倒也不俗,只是因是魔域碎片形成,不免生出许多错乱的情景,或有江河自空中垂落,那河水却是逆流而上,或有山峰倒立于地面,山上树林横斜生出,杂乱不堪。 幻宇叹道:“这等逆河错峰之景,皆是五行之气不正之故,若身在此河此峰之中,难免心境动摇,神智迷芒,大伙儿最好莫要近前。” 云天轻以手加额,庆幸不已,道:“原来大师亦知魔域之事。” 幻宇道:“小僧虽在东穹,倒也有缘得聆海外大修垂示,海外大修与魔域相争多年,又怎能不知魔域之事。” 秦忘舒道:“敢问大师,魔界两派相争,究竟是怎样的情景?” 幻宇道:“魔界魁神名叫索苏伦,但其真身却是混沌初分时一道真灵,与世尊同位,名叫玄灵天尊。苍穹既成,玄灵天尊因是纯仙之体,不便久在魔界,便另选一主,名叫迦罗。” 此事秦忘舒与盗幽虽是首次听闻,但如曲止心这样的仙宗弟子,却是自小听得多了,曲止水道:“迦罗虽好,境界修为亦是极高的,但因其出身并非魁神一脉,这可就种下大乱的种子来。” 幻宇道:“不错,迦罗正位之后,一心要追随世尊与玄灵天尊,推行魔界新法。魔修若修此法,便不必去吞噬修士仙芽,只靠这天地灵气,就能修成大道,其后亦可飞升仙界,与日月同寿。” 秦忘舒道:“既有这样的结果,岂不是好?” 幻宇道:“此事虽好,却敌不过旧俗惯例。那魔界生灵百亿,先前皆习旧法,若让这许多魔修变换新法,从头再来,试问又有几人是心甘情愿的?哪怕明知新法能修成好结果,但世人浑浑噩噩,只顾着眼前,魔界众生也是一般了。” 秦忘舒道:“此事的确是难了,就算是我,只怕也要犹豫良久。” 幻宇道:“旧俗惯例四字最是害人,但因迦罗有天尊撑腰,新法推行倒也顺利,然而苍穹历两百七十年时,魔界之中诞出一位大能来,自称是魁神第二分魂,索瓦耶化身,就此招揽部众,倒也一呼百应,百年之后,已渐成气候,足以与迦罗分庭抗礼了。” 盗幽道:“这魔界大能的名姓好不古怪,又是什么索苏伦,又是什么索瓦耶,听来让人昏头昏脑,怎能记得住。” 秦忘舒曾与公冶长从略知魔界言语,便道:“魔界言语与我凡界不同,瓦耶就是第二的意思,苏伦便是第三,那第一叫做摩耶,的确是拗口之极了。” 幻宇道:“索摩耶是首届魁神,因故与原世尊斗法,被打碎魔躯,就此效世尊化万千分魂历世之举,亦化分魂四道,便是索瓦耶,索苏伦,煞月,柯修罗了。那索苏伦就是当今的仙界虚君玄灵天尊,索瓦耶原是被煞月所杀,但历劫数百年,却也重现魔域,这才引得魔界大乱。” 秦忘舒道:“索瓦耶既然是首届魁神分魂,自然是名正言顺,难怪投效者甚众,迦罗就算有玄灵天尊撑腰,只怕也是难敌。” 幻宇道:“索瓦耶势大,迦罗的确难以争锋,苍穹历一千年左右,听说连魔域圣地五龙镇魔山都被索瓦耶夺了去,但迦罗毕竟有玄灵天尊加持,又有诸多加魔皇襄助,若想将迦罗赶出魔域,那也是绝无可能。且随着修行新法者境界日高,听说迦罗也渐渐站稳脚根,大有反击之势了。” 云天轻道:“我只知道这归元境是魔域某个重要所在的碎域形成,照这般说来,归元境莫非是五龙镇魔山一角?” 幻宇道:“此事的真相究竟如何,小僧也是不明。若果然是五龙镇魔山一角,我等更要小心了。” 盗幽道:“这又是什么缘故?” 幻宇道:“五龙镇魔山本是魔域圣地,又是魔界魔气之源,你说厉不厉害?而归元境若果然是五龙镇魔山一角,此境之中极可能诞生大能魔修,又经这千年修行,其境界修为令人好不担心。” 曲止水叫道:“既然这样凶险,云仙子,你怎地却选了这个所在?可不是失于计较了。” 云天轻知道曲止水年幼识浅,也不与她计较,便道:“归元境纵有许多风险,光是这百年一瞬的好处,就足以令许仙子种成稻种了。” 曲止水道:“我等要在这境中呆上多少年?” 云天轻道:“许仙子何时种出稻种,我等何时出境,若是许仙子百年种不出稻种来,我等自然就要在这里呆足百年。”话中大有挑衅之意了,那曲止水听了,不免郁郁难欢。 秦忘舒道:“目前的是当务之急,是寻一个安静的所在,先将负心安顿下来。天轻,想来你已是有了主意。” 云天轻道:“此事恐怕问不得我,还需向负心请教才是,那培育仙稻,定是有诸多讲究的,我只怕寻不来。” 秦忘舒向许负心瞧去,只见许负心远远地离了众人,正立在一座山峰上向远处观瞧,众人虽是离她稍远,不过以许负心的修为,仍是能听得清的。她缓缓道:“此稻最终是要遍植天下的,以我的意思,就算是穷山恶水之地,此稻也该能存活才是正理,这座归元境气候多变,水土不一,实是极佳的培育之地。” 众人来到许负心面前,秦忘舒道:“负心可曾选好种稻之处?” 许负心道:“所谓种稻,其实并无玄妙,不过就是个笨法子,反反复复选出稻种来,遍植于诸处,将那能够存活的,长势健旺的再细细选来,如此三番,方能有所成就的。因此我意欲选出五处所在来,皆洒下稻种,再慢慢瞧着吧。” 众人知道那稻种数月方能一熟,若是土良水好,或可一年二熟,若是水土不宜,一年只能一熟,又要反复选来,可不是要十几年方能大成?若是选了五处所在,这培育的时间可就大大缩短了。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我等就护着负心,选出这五处所在来。“ 众人皆是应了,道:“自当如此。“ 许负心面色一红,含羞裣衽道:“竟让诸位随着我奔波冒险,负心好生过意不去。“ 盗幽嚷嚷道:“这是说哪里话来,若是仙稻有成,我等也算略有功劳,到时负心将这稻种播遍天下,我盗幽就可对世人说,嘿嘿,当初种这仙稻,我也有份的。“ 众人听罢,皆是哈哈大笑,唯有云天轻微皱眉头。秦忘舒自来到这归元境中,便对云天轻格外留心。云天轻的志向毕竟与自己不同,此刻稻种虽是未出,却也要防她动用手脚,此女的计谋向来意思深远,不可不防。 盗幽骑驴与许负心在前,幻宇与曲止水在近前跟随,秦忘舒则与云天轻并肩而行。云天轻一路无话,却不时的将秀眉皱起,秦忘舒暗道:“这丫头究竟在打怎样的主意?“ 这归元境虽是魔气冲盈,境界仙花灵草却生得好生旺盛,种类极多,俯拾皆是,其中有不少都是凡界中难得一见的。 曲止水是仙宗弟子,自小就受到严格教育,颇识得许多仙草,见到些珍稀灵草,不免惊呼不已。盗幽却道:“这些仙草灵花是带不出归元境的,瞧见了也是没用,索性不去瞧它,也免得心中不甘。“ 曲止水道:“若是如此,那就是瞧见了归元草也是没用了,秦哥哥又怎能用来救人。“ 秦忘舒知道定是盗幽多嘴,否则曲止水怎知归元草一事?他正想说话,许负心与云天轻同时转向他,一个道:“秦将军要寻归元草?”另一个道:“小哥哥要归元草做甚?”竟是异口同声。 二女同时开口,反让秦忘舒不知先答谁才好了,幸好曲止水盗幽嘴快,将秦忘舒要替妹子养魂一事说将出来,也免得秦忘舒为难了。 云天轻道:“想从归元境中带出物事去,的确是极难了,但也不是毫无办法,只是那法子代价重大,怕是得不偿失。” 秦忘舒道:“怎地叫代价重大。” 云天轻道:“此间法则极强,你怎样进来,就得怎样出去,但若是那物事生成性灵,就可强行出境,只是却必有一人要永远留在此境,这叫一命换一命。” 秦忘舒不由动容,那灵草养成性灵,该是何其之难,没个千万年是不用指望了,到最后还需一命换一命,那更是想也别想了。看来只是出境之后,在归元境附近仔细寻来,或许能有收获。 许负心听了这话,就低头寻思起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秦忘舒袖中的精卫忽地探出头来,口中叫了一声,就往一处山峰扑去,秦忘舒听它声音,知道是寻到宝物了,却也是苦笑摇头。 就算精卫在此境寻出千百件法宝来,又怎能带得出去。 盗幽对曲止水道:“精卫寻宝之能固然不俗,不过那位林天弃也是不弱了。” 秦忘舒猛地一皱眉头,道:“林天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50章 非梧不栖凤火动 盗幽知道秦忘舒心思,便道:“我与止水再度入山时遇到一人,名叫林天弃,此人修为甚高,自创连山诀,探宝望气,屡试不爽,极是了得的。(品书网)!“ 秦忘舒道:“原来是叫林天弃,这名字怎地这般相像。“ 他心中暗道:“若是林天奇刻意更名改姓,又何必只易一字,且又如此相像?看来此人果然是天弃而非天奇了。“ 盗幽道:“他还有一位师姐,名叫沈天钥,听他二人说话,竟似与秦兄有旧的,林天弃在木屋中见到秦兄时,口口声声称秦兄为恩公,可惜当时木屋之中乱成一团,也没来得及细问。“ 秦忘舒道:“我何曾施惠于人?这几年来倒是树敌不少。“说到这里,忍不住向云天轻瞧去,只见云天轻的脸色越发苍白,已渐渐落在身后了。 秦忘舒担心云天轻伤势发作,便停下脚步等她过来,问道:“天轻,瞧你情形,看来伤势沉重,不如择地静修片刻如何?“ 云天轻点头道:“也好。“声音甚是虚弱,便是山风吹来,也有不胜负荷之感。 秦忘舒连忙招呼诸修停了下来,且在这山中择地静休片刻。幻宇就请云天轻伸出手来,云天轻想了想,只将左手伸出。她的右手练成手,怎敢随意伸出,且幻宇所修佛法,正是手的克星,更不能让幻宇瞧见了。 秦忘舒瞧云天轻那只左手,其实与右手怎有区别,但因不曾修过慑魂法术,这只手纵是生得完美无暇,也不具备惊心动魄的魔力,只是觉得生得好看罢了。 幻宇只伸出一根手指,向云天轻的腕上轻轻压去,但手指停处,离玉腕仍有一寸的距离。佛门弟子自然清规无数,于男女之防更是看得紧了。 曲止水好奇地道:“大师,你隔空诊脉,又能诊出什么来,我可不信了。“ 幻宇道:“修士体内灵脉运转跳动,便是隔着三尺也能感受得到,曲仙子若能做到心静无尘,自然亦能感受。“说罢将手指收了回去。 曲止水道:“不知诊的如何?“ 幻宇道:“云仙子越境斗法,勉强接了对手一件暗宝,余波所及,身子受的震动不少。如今体内有七道灵脉受损,幸好云仙子所修心法奇特,这灵脉损而不断,但若不尽快想办法接续,则必然是修为尽丧了。“ 云天轻低声道:“原来已这般沉重了。“ 幻宇道:“云仙子且在此处静息,小僧瞧这归元境中灵草仙花无数,定能寻到对症的灵草,只需炼成续脉丹,庶几便无事了。“ 秦忘舒道:“天轻灵脉受损,全是为了在下,那炼制续脉丹一事,只管包在我身上,大师请在此处替天轻负心护法便是,我与盗幽去这境中寻药。“ 幻宇喜道:“原来秦将军竟会炼丹,如此就十分好了,只是就算寻来灵草,却无丹炉晶石,又该如何炼制?“ 秦忘舒想了一想,道:“境中岁月漫长,危机四伏,诸种丹药总要备得一些,诸种法器亦要炼上一些,因此这丹炉总要立起来的,想来这归元境中诸物皆备,只需细心搜来,总能搜得齐全。“ 曲止心道:“就算炼制上许多丹药法器,哪怕是炼成了法宝,又无法带出境外去,可不是白费心力?“ 秦忘舒笑道:“止心,我等修士修行,其宗旨何在?“ 曲止水道:“当然是修成长生,与日月同寿。只是娘说过,千万年来,这没见几人修成长生,这仙修之路,可是极难的了。“初时说来欢欣喜舞,说到最后则是沮丧不已。 秦忘舒道:“正因为极难,是以时光宝贵,点点滴滴都不能浪费了。修行修行,首在修心,此境诸物虽不能带出境去,但修行所得,却是存于脑中,难道还怕带不出去吗?“ 曲止水听到这里,似有所悟,微微点了点头,道:“忘舒哥哥说的与娘亲说的可不一样,娘与师伯每日里都在寻思,如何能寻到宝物,如何能觅到奇珍,就觉得那修行的目的,好似要与别人厮杀斗法一般,若是修为比不过人家,那可就夺不到宝物了。“ 盗幽脱口道:“这可真正是本末倒置了。“ 曲止水道:“此刻想来,的确如此。我天性不喜和人争斗,就觉得若是修行是为了明夺横抢,与他人争斗,这仙修之术不学也罢,只是被娘逼不过,只好勉强学来。” 盗幽道:“若无恒志,哪来的恒心,止水妹子,你这是从根上就错了,此刻改来,还算来得及,若是再迟误了,此身成就也是有限的。” 曲止水被盗幽说的灰头土脸,嗔道:“别说我,你怕是还比不上我呢。你修这这仙法,敢说不是为了盗尽天下宝物?“一句话说的盗幽目瞪口呆。 秦忘舒含笑将盗幽拉起,二人一驴就向远处遁去,那精卫被秦忘舒唤了三声,方才不甘不愿的回到秦忘舒身边,将口一张,口中落下一粒石子。 秦忘舒只当是什么宝贝,哪知那石子却无半丝灵气,模样更是寻常,看来绝非仙修之物。只不过精卫努力寻来,必有他故,也就随手放进物藏之中。 他向精卫传讯,令它务必留意山中的铜矿晶石,以便炼制丹炉之用,若寻到其他矿藏,自然也不能错过了。 盗幽道:“既来立这丹炉,可是个大工程,可不仅仅是铜材而已,听说立这丹炉,起码要用到百种金石之物,这下子有得辛苦了。“ 秦忘舒道:“我在欧冶子与干将两位大师处学了三年,就算材料不齐,也可因陋就简,总有办法可寻。负心在这境中育稻,怎样也需十年八年,又岂能荒废了。“ 又问道:“你说那位林天弃自创连山诀,身怀探宝望气之能,不知是怎样的情形?“ 盗幽就将林天弃相遇交谈之事细细道来,说到“正心静气,端正平和”这八字时,秦忘舒不由道了声“好”字,道:“此人能有此悟,就算此时不具大德,也必是难得的贤人志士,若是有缘,不妨与他交接一场。”他原本还有一丝疑惑,觉得林天弃与林天奇或有几分瓜葛,但现在想来,若是一个人以“正心静气,端正平和”为目标,又怎会妄行杀伐,谋刺他人? 盗幽笑道:“那林天弃亦是这般心意,你等二人可谓是不谋而含,此之谓神交了。” 其后又说到十六字连山诀,“龙潜于神,复以存身,心如恒岳,万风不动。”秦忘舒知道这十六字瞧来简易,其实却是深奥异常,便细细思索起来。 这时精卫一声欢呼,向一座大湖扎了下去。此湖位于三山之间,风景清幽异常,湖东面有一处所在,地势甚缓,似可砌屋而居。那水边又生着几株梧桐,却生得与众不同。 那寻常梧桐,不过是青叶红果,这几株梧桐却生得红叶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51章 欺之以方胜不武 秦忘舒身子极快下沉,四周的湖水涌将过来,就将其没在水中,盗幽无法接近,只能紧紧跟随。(品≈书¥网)!那秦忘舒牙关紧咬,身子一动不动,眼瞧着是不大好了。 便在这时,盗幽身边多出一道身影来,这身影向盗幽瞧了瞧,又看秦忘舒看了看,神色甚是好奇。盗幽本来心思皆在秦忘舒身上,忽地发现的身边这道影子,不由吓了一跳。 急忙转身来瞧,原来是名童子,只有五六岁模样,穿了件紧身红袄,生得齿白唇红,肌肤如雪,甚是惹人怜爱。 童子叽里咕噜对盗幽说了几句话,盗幽一字不懂,叫道:“小娃娃,你说的是什么?你又从哪里来?” 童子对他的话也是不懂,二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如何是好。 忽地秦忘舒呻吟一声,道:“盗兄,他说的是魔界言语,你自然不懂,可惜那日与公冶先生只相处了半夜,我对魔音也是不通。” 盗幽道:“你此刻能开口说话,那自然是大好了。” 秦忘舒道:“想来是离那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52章 万花凝真岂寻常 秦忘舒被人叫破心事,甚觉羞愧。 循声瞧去,湖边梧桐树下立着一位少女,瞧来也就十三四岁年纪,一头秀发用根红绳束着,绳上系着一颗金珠,身披青丝罗袍,同样赤着双足。 梧桐树下本来生着郁郁青草,那青草被少女纤足踏过之后,便开出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53章 境中秘辛略得闻 少女在前引路,秦忘舒与盗幽紧跟在后,盗幽向秦忘舒动用传音问明了少女的来历,自是又惊又喜,传音道:“何必那么对她用什么计策,只需将她擒住了也就是了。(品书¥¥网)!” 秦忘舒回道:“我本也想将这两位性灵一同擒来,必是负心的绝佳助手,但细细想来,这两位性灵在归元境根深叶茂,不知结交下多少魔兽魔修,强宾不压主,不如和睦相处的好。” 盗幽道:“此说也有道理,只可惜我等出境时也带不走她等,着实是入宝山而空手回了。” 秦忘舒这时问过精卫,知道在湖中发现了一种银矿,便令精卫一路留心,若是发现矿藏,只管先记在心里,等采齐了续脉丹的三种药材,再来慢慢挖掘矿藏,打造丹炉。这是要做长远的打算了。 正行之间,千花魔君忽地停了下来,向着面前的一座高峰深深一揖,面容甚是恭敬。秦忘舒道:“魔君,莫非这山中往着魔圣吗?值得你这般多礼?” 千花魔君面色一紧,道:“归元境中,我便是第一性灵,哪里来的魔君?这山中住着一位大能魔修,谁敢不敬?如今他已入关百年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功成出关。” 秦忘舒暗道:“这魔君性高气傲,不想也会服人,看来这山中魔修定是极厉害的了,幸好已然入关。” 千花魔君不敢穿山而过,自是绕路而行,行了数百里之后,前方现出一泓碧潭。只见那百草魔童便立在潭边,瞧见千花魔君来了,急忙恭身行礼,千花魔君将脑袋一扭,神情甚是傲慢。秦忘舒瞧那潭水清澈之极,却又是灵气逼人,与盗幽皆是大喜。 原来这归元境中魔息甚重,仙修之士身在其中,总觉得百般不自在。那魔息说来也是灵气的一种,只因其中蕴有杀气恶息,秦忘舒与盗幽吐纳之时就得格外小心,避免这恶息入体,这就要大费功夫了。哪知在这魔域之中,却能遇到一处灵气充沛的所在。 盗幽喜道:“瞧这一潭碧水,清净无垢,灵气充足。就算凡间也是极难得的,不想在这魔域之中也能遇到。这可是造化了。” 千花魔君嘴角一撇道:“这座归元境本就是五龙镇魔山的一角,你道那五龙镇魔山是怎样的所在?” 盗幽道:“正要请教。” 千花魔君道:“五龙镇魔山本是魔界魔息的源头,原有两处无底深潭,一为混沌灵渊,一为魔渊,混沌灵渊之中有至纯灵气不绝涌出,魔渊之中五浊之气浓如铁石,两者合到一处,便是魔息之来源了,两渊上有五龙镇魔旗镇守,魔息只能缓缓泄出。其后有魁神索苏伦提升五龙镇魔旗,魔界之中方才魔息充盈。” 盗幽道:“这位魁神倒是极厉害了。” 千花魔君道:“圣灵天尊索苏伦自然是世尊之下,万修之上,谁又能比得了。不过自从天尊提升五龙镇魔旗之后,五龙镇魔山因此略有动摇,其后两派争斗此山,这才使得此山崩坏一角,化成这座归元境。这座碧潭应该就是混沌灵渊的一部分了。” 秦忘舒与盗幽这才知道此潭的来历,向水潭中瞧去,约有数余丈方圆,但偌大的碧潭之中,只在东南一角浮着几株莲花,那莲花的荷叶色作金黄,想来就是净水黄莲了。 除此之外,水中再无一物,就连鱼虾也见不到半只。 盗幽将这水潭瞧了又瞧,忽地叫道:“不好,这潭水有毒,这深中的黄莲看来也不是什么好物,秦兄,你要怕是上了这女娃娃的恶当。” 千花魔君怒道:“休得胡说,这潭水是这座归元境灵气的源头,怎会有毒?” 盗幽道:“若是无毒,怎地这水中鱼虾半只也无?” 千花魔君格格笑道:“你这修士真没见识,岂不闻水至清则无鱼?这水出自混沌灵渊,是为先天灵水,若论纯净无垢,比那一炁净水还要强些,只因那一炁净水之中,尚有一炁,此水可谓无极,可称之为先天无极净水。“ 盗幽猛地想起秦忘舒妹子的魂珠,正要借无垢池洗去浊息,听这千花魔君的意思,此水竟比一炁净水还要强些。但复又想到,这池水虽好,却也带不出境去,不免长叹一声。 秦忘舒也想到此事,便将贴身藏着的魂珠取出,先伸出手来,试那先天无极净水,那手指触到净水,立时觉得身子一净一空,心里顿时觉得平静了许多。 他此番来到伏阴山中,虽不曾杀人,毕竟打杀了一名魔修,天地至公,难免要让他身上积累下一丝煞气恶息了。日子长了,免不得情情暴燥,好斗好杀。净水虽是洗不去煞气,心中的那份恶息却随着净水而去了。 亲自探过之后,已知这潭水净水果然有洗浊涤恶之功,只怕比无垢池还要强些。他口中喃喃道:“妹子,境中所遇到最后虽然归于原点,但被这净水洗来,你在这归元境中也可安宁一些。“ 将手中魂珠在净水之中轻轻一洗,这才收进怀中。 盗幽道:“那林天弃给了我一块莲冥青玉,说是最能养魂的,此刻正好交给你了。“就将那块莲冥青玉取了出来。 秦忘舒道:“盗兄与天弃厚恩,我替妹子谢过了。“将那块玉石取来,亦在净水之中轻轻一晃。 千花魔君见二人说话,一直好奇的睁着一对明眸瞧来,此刻忽然道:“你等真的以为,这境中的物事带不出来?“ 不等秦忘舒说话,盗幽急急地道:“难道有法子带出去?“ 千花魔君格格笑道:“你等莫要欢喜,需得把话听明白了,那寻常修士自然是带不走这境内的物事,可我等性灵却是能带得出去的。“ 秦忘舒听到这话,大感沮丧,道:“我原来是听说,这境中的性灵可以自由出入此境,但就算是性灵出去了,那也得牺牲一条性命不可。“ 千花魔君道:“一命换一命又有何难。“说到这里,将身纵到那片黄莲面前,手中青纱拂去,一团青气便罩定黄莲,那黄莲本来只生了数片荷叶,并不曾开花结果,如今被这青气罩定,就从水中缓缓伸出一根绿茎来,其中含苞待放,莲香四溢。 秦忘舒已知这千花魔君的手段,倒不为奇了,盗幽却道:“此术虽好,可惜却慢了些。“ 千花魔君白了他一眼,道:“不过两个时辰,这朵黄莲就可开花结果,怎地还会嫌慢,若是再快一些,花果生得不牢,灵气纳得少了,便是开花也是无用的。“ 盗幽被人抢白惯了,也不在意,仍是笑嘻嘻地瞧定那水中黄莲,果然一个时辰之后,那黄莲已然盛开,其后便结莲子。这时水潭边莲香更浓,闻来令人心神皆醉。 千花魔君道:“道友,你所要的三朵灵花,皆有续脉之能,看来是要炼制续脉丹了,若果然如此,这黄莲非得结出十三粒莲子不可,那百凋无霜花最好也要三百年以上的,至于云霞朱果,虽为主料之一,但其实却是辅助之功,反不能药力过强了。此言是也不是。“ 秦忘舒笑道:“若论熟谙灵草之性,在下甘拜下风。果然就是如此了。“ 千花魔君甚是得意,道:“此刻你总算服了我吧?“ 秦忘舒道:“你催发这黄莲之功固然难得,但要紧的却是那百凋无霜花。除非你能催发百凋无霜花大功告成,我才算真正服你。“ 千花魔君傲然道:“不过是随手之劳,又有何难处。“就向百草魔童吩咐了几句,那魔童诺诺以应,又是先去了。 千花魔君道:“我让这魔童去取云霞朱果,等这黄莲成了,我再领着你去寻百凋无霜花。如此一来,也可省去许多时间。“ 秦忘舒道:“如此甚好。“ 潭中的黄莲已有茶杯大小,莲实上果然结了十三粒莲子,已然突破莲实,露出细圆的一角。千花魔君见到这黄莲即将长生,忽地用手向潭边连连指去,潭边就生出七八根藤蔓来。 那藤蔓忽长忽短,轻若无物,好似生在水中一般迎风飘舞,盗幽奇道:“魔君,你这又是做什么?“ 千花魔君微微一笑,道:“少时你等便会明白了,这黄莲经我催发,少说也有百年之功,那可不是一件宝物了,既然是宝物,免不得有些不识相的生灵前来抢夺。“ 盗幽吃了一惊,道:“莫非有魔修魔兽前来?“ 千花魔君格格笑道:“莫非你怕了吗?“ 盗幽将胸膛一挺,叫道:“女娃娃莫要小瞧了我,我盗幽何时怕过?若果有魔修魔兽前来,我自然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千花魔君笑道:“我倒想瞧瞧你的本事,是不是胡吹大气。此境的魔物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正在这时,空中一只黑影急扑而至,就向那黄莲扑去,盗幽早有准备,大喝一声,就将那黑影一劈两半了。 哪知那黑影虽一分为二,却仍是不死,竟分出两道身影,来夺黄莲。 秦忘舒凝目瞧去,原来只是巨嘴黑鸦,那黑鸦拜盗幽一刀之赐,反倒一分为二了,这项魔功奇技,着实令人咋舌。 秦忘舒忙将手中赤凰刀斩来,那黑鸦果然不甚济事,其中一只就被劈个正着,可是这黑鸦被斩分之后,两截身子分别一摇,那就是三只黑鸦了。 秦忘舒与盗幽大感头痛,此鸦虽是易敌,可这分身化体的魔功却是难缠之极。眼瞧着其中一只黑鸦已扑到黄莲之上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54章 遍地是宝皆无用 秦忘舒一直想不明白,海外大能手段通天极地,又怎地对付不了魔界众生,就连三皇五帝也宁愿牺牲飞升之机,留在海外御魔。(品书¥网)!此刻他总算明白,原来魔界生灵竟如此难缠。 既然这黑鸦斩杀不得,他就只好用火,又生怕凤火伤了黄莲。于是先抢前一步,激起水盾一道,护住黄莲。这才将火凰刀遥遥拍去,一股微风,就将那黑鸦推到远处去。 等那只黑鸦转身再扑向黄莲时,秦忘舒怎能客气,心念动处,凤火已生,掌中一团凤火将这黑鸦罩个正着,刹时舒得干干净净。 千花魔君拍手笑道:“好玩,好玩,烧死它,烧死它。” 秦忘舒暗道:“这千花魔君毕竟是魔域性灵,禀情凶顽,只知打打杀杀。” 这时另外两只黑鸦见着凤火,心中皆是一慌,二鸦异体同心,分别向潭外飞去。秦忘舒自然是要斩草除根,掌心凤火遥遥飞去,那凤火去的极快,于空中将两只黑鸦烧成两团火球,齐齐堕到潭水之中。 秦忘舒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此战虽是容易,倒也惊心,若是被黑鸦将这黄莲夺了去,自己一番劳碌,可就化为乌有的。 千花魔君喜笑颜开,道:“大修这团凤火着实厉害的紧啊。” 秦忘舒虽只是二级炼气士,却是心境似铁,听到这话也只是一笑,道:“比起魔君的造化之功,那又算得什么。” 千花魔君道:“造化之功虽好,怎及这凤火焚绝万物,干净利落。” 秦忘舒道:“这黑鸦修成的魔功又是怎样的名目?” 千花魔君道:“魔界生灵千奇百变,哪里能一一说的明白,若是遇着那修成魔火的,万死犹生,任你怎样手段也是无用了,这黑鸦的分身化体又算得上什么。“ 秦忘舒向潭中黄莲瞧去,那莲实已然开得碗大,十三粒莲子排列有致,清香醉人,知道已是大成。就上前将这黄莲摘了,对千花魔君道:“百凋无霜花那里,还要看魔君的本事。“ 千花魔君笑吟吟地道:“好说,好说。“目光中就露出一丝狡黠的神情来。 秦忘舒心中大生警惕,暗道:“这些魔界生灵个个难缠,我可莫要着了她的道。“心中传音,亦向盗幽提出警告。 千花魔君仍是在前引路,秦忘舒陪伴在侧,想起一件心中疑团,就慢慢地寻话来引千花魔君。 他道:“那位百草魔童说什么要修成魔圣,就能不受你的追杀了,看来你平日里定是欺负他狠了。“ 千花魔君格格笑道:“他比我晚生三千来,怎能比得过我,想成为魔圣,那是休想。只要在这归元境中,他总要听我的使唤。“ 秦忘舒道:“若是他将我吃了又会如何?我这体内凤火于他似乎大有好处的。“ 千花魔君面色一变,冷哼道:“你听他胡说,他就算吃了你,得了这凤火,又怎能消受得起,还不是被这凤火烧得干净?无知透顶,痴心妄想。“ 秦忘舒暗道:“这魔君话只说了三分,百草魔童亦是有灵性的,怎不知这凤火的厉害,他若是得了凤火,说不定真能超过这位魔君了。“ 他引出这话头来,一是要试探真情,二人借此让千花魔君心生狐疑,自然千方百计,不会让百草魔童来占自己的便宜,这一石二鸟之策,用的恰到好处。 片刻后魔君就停了下来,秦忘舒向四周一瞧,只见四周阴风呼号,山谷间积雪千尺,又怎会是百凋无霜草的生存之地。而在千花魔君停留的地方,石壁上露出一处洞口,亦有冷风从洞中吹出。 他皱眉道:“魔君,为何在此停了下来?“ 千花魔君格格笑道:“人家走得乏了,不过想稍稍休息片刻罢了,这也不允吗?“ 此话自然是破绽百出,那千花魔君乃是百花之中的性灵,又怎会有力竭疲倦之感,且瞧这千花魔君的神情,分明写着“诡计“二字,竟是毫不掩饰,就算是三尺孩童也能瞧得明白。 奈何虽知千花魔君必有蹊跷,秦忘舒此刻有借重她之处,也不便真正破脸。正在皱眉,耳边就听到嗡嗡声响,原来有一群野蜂自谷外飞来,瞧这野蜂飞来的方向,莫非是要飞进在千花魔君身后的洞口去? 千花魔君瞧见野蜂飞来,掩面叫道:“是魔蜂,这下可糟糕了,大修务必救我。“口中虽是惊呼,但声音却有忍俊不禁之意。 秦忘舒立时明白过来,这群野蜂必是千花魔君平日的对头,这性灵引他来到这里,定是想借自己体内凤火替他扫荡魔峰。 细瞧这群野蜂,也就只有万只,但每只野蜂皆有三寸来长,可比寻常的野蜂大得多了。且每只野蜂背后生着一根半寸长的蜂刺,被雪光映来,根根生出寒光。 秦忘舒不由苦笑,自己欺这千花魔君无识,在她身上施计,只盼能得到续脉三花,哪知到头来,反倒被这千花魔君所用了。这也算是有因必有果,自己以诈术待人,他人必以诡计还来。 说话间魔蜂已到身前,黑驴见到这魔蜂铺天盖地飞来,也是惊怕,就想逃进洞中躲避,盗幽叫道:“笨驴儿,这洞穴就是魔蜂的老窝了,你躲进去岂不就是一个死。“ 黑驴听了,忙又躲到秦忘舒身后去,将盗幽气了个白眼直翻,叫道:“你这驴儿,倒又出奇聪明起来,只是你身为侍从,竟信不过你家主人!让我这张老脸哪里安放?“ 不提这一主一驴斗气,秦忘舒刚才在黑鸦身上得了教训,怎敢小瞧这归元境中的魔蜂,左手祭一道太一神火,先在身上立了一道火墙,右手凤火便出,由一团火焰化成漫天大火,就要烧这魔蜂。 那魔蜂虽多,但真正有修为者屈指可数,而就算是有修为者,又怎是这凤火的对手,凤火铺天而出,刹间将魔蜂烧去大半了。空中立时传来焦臭之气,其中夹着一缕甜香,气味芬芳怡人,看来这魔蜂亦会采花酿蜜的。说不定就因此故,与千花魔君成了对手。 千花魔君见凤火烧去大半魔蜂,便在身边拍手笑道:“烧得好,烧得好,只是怎地只来了这些?“ 话音刚落,就从洞穴之中飞出一群魔蜂,只只有五寸长短,蜂尾银针长有一寸,更是惊人。黑驴首当其冲,就被那魔蜂刺了数下,顿时大叫起来,围着秦忘舒乱跑乱跳。 盗幽叫道:“笨驴儿,早就告诉你洞穴中有魔蜂,你却不知闪避。“口中虽是骂着,心中还是疼得紧,忙去看黑驴身上被魔蜂刺着之处,已是肿起数寸高了,黑驴痛得只是乱哼。 秦忘舒暗道:“这蜂刺倒也厉害,就算我与盗幽是仙修之士,又能禁得几刺?“急忙倒转凤火,向这洞穴中逼去。 虽然此战是因千花魔君而开,但既然动了手,自然要除恶务尽,怎容一只魔蜂存活,那凤火直直烧进洞里去,魔蜂在火中吱吱乱叫,却是欲逃无路了。 千花魔君道:“大修务必小心,那魔蜂酿的百草花蜜可是极难得的,在这苍穹三域之中,算得上是独一无二了。若是烧坏了洞中花蜜,那就可惜了。“ 秦忘舒道:“这蜜有何好处?“ 千花魔君道:“采百花之精,凝灵气之真,你说有何好处?食得此蜜,一滴就抵得上一月的修为了。“ 盗幽喜道:“竟有这般好处?“忽地苦着脸道:”可惜便在这境中修成地仙天仙,到了境外,仍是回到原点。“ 千花魔君道:“虽是出境无用,但若想在这归元境中站稳脚根,修为越强,岂不是越有把握。“ 盗幽转忧为喜道:“秦兄,既有这般好处,你我就进去瞧瞧,那谷外的魔蜂连这火墙也不敢越过,看来是攻不过来了。“ 秦忘舒转目向千花魔君瞧去,见她虽是努力自抑,但神色仍是透出一丝喜色来。她教唆引诱盗幽入洞岂能无因?自己可不能上她的当。 于是他冷笑一声,道:“魔君,你老实说来,你骗我等入洞究竟有何目的,若是劝不动我,便是那洞中花蜜食一滴便能飞升,也别想我入洞半步。“ 千花魔君叫屈道:“我哪里有别的意思,这洞中的确存有百草花蜜,对你等修士好处无穷。可怜我一番好意,却遭人误会了。“ 秦忘舒道:“你既不肯说,这洞穴我自然也是不肯入的。“ 他与千花魔君就僵在哪里,千花魔君神色变了数变,也想不出话来劝秦忘舒改变心意,秦忘舒则是打定主意,千花魔君不肯吐露真情,他是半步不移。 这时谷外魔蜂已被烧得差不多了,忽见空中来了四道遁风,正是幻宇领着云天轻三女到了,想来是众人牵挂秦忘舒,这才一路寻来。 秦忘舒与千花魔君的说话,早被云天轻用灵识探到了,她微微一笑道:“那位魔君,我教你一个法子,若想对付这位大修,非得说出实话不可,他有时虽然也会骗人,但最不肯的,就是被人所欺。” 千花魔君叫道:“我若说了实话,就怕他不敢进去了。” 云天轻摇头笑道:“对这位大修来说,这世间之事,只有应不该该,绝无惧怕的道理。其实你不肯讲的话,我也能猜到,莫非是这洞中的蜂王厉害?”因这话说的长了,气息牵动伤势,秀眉就是一皱。 千花魔君又惊又奇,道:“这位姐姐,你也是外来的修士,怎知这洞中的情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55章 灵气所聚怎无由 云天轻道:“魔蜂必有其主,此洞藏有蜂王倒也不奇。 ()你若是老实说出来,那位哥哥早就随你进洞了。“说到这里,已掠过秦忘舒,就往洞穴中走去。 秦忘舒并不拦阻,却向云天轻传音道:“那位性灵瞧来天真烂漫,七情外露。但步步皆有深意,天轻莫要小瞧了她。” 云天轻传音笑道:“谅她区区一名性灵,又能有多大的见识?此洞之中纵有危险,也不过是一只蜂王罢了,小哥哥所修凤火,正是这魔域生灵的克星,又怕他谁来?” 秦忘舒忖道:“云天轻怎会自负若此?想来她既选中这归元境做负心的培稻之地,必定是胸有成竹了。” 想到这里,便上前拦住云天轻道:“天轻身受重伤,怎能冒险,不如让我与大师盗幽入内瞧瞧。” 云天轻转头瞧他,似笑非笑,秦忘舒被她瞧得不自在起来,低声道:“你只管什么,没得让大家笑话。” 云天轻面色忽地泛起一丝嫣红来,传音道:“小哥哥对我真好。” 听到这话,秦忘舒更是不安,慌忙扯上盗幽,叫上幻宇,三修一驴,就向这洞穴中探去。 云天轻道:“小哥哥,在洞中若是遇着奇事,切不可轻举妄动,还盼及时传讯于我,大家也好有个商量。” 秦忘舒知道云天轻毕竟不放心,便点了点。忽地心中一动,向许负心瞧去,却见许负心背对着洞口,倚在一株树上,目光瞧向远处,倒像是在闲看风景一般。 她虽明知秦忘舒要入这洞穴冒险,却既不来嘱托,也不来关切,只当是没事人一样。秦忘舒不知许负心怎地淡漠若此,想了一回,终究不明白女儿家心思,只得罢了。 三修缓缓入洞探去,只见所经之处,皆被那凤火焚烧一空,就连洞壁也被烧得化了,岩石先是化为岩浆,又顺着洞壁流将下来,此刻虽是稍稍冷却了,仍是热不可当。 幻宇倒是浑不在意,盗幽口中直嚷嚷着热,也不敢踏在实地,将手中一把土撒在脚下,就用从林天弃处学来的土遁之法缓缓前去。 秦忘舒见这土遁之术与众不同,连连称妙,盗幽道:“此术也是林天弃所传,此人虽是年纪轻轻,其一身修为却是深不可测了。” 秦忘舒连连点头,仗着体内两团神火,一直走在三人前面。刚才那道凤火直烧进洞中百余丈去,因此百余丈之外,绝无生灵,但过了百余之后,就有魔蜂出现了。 秦忘舒掌心托着凤火,那些魔蜂怎敢上前,若是逼得近了,凤火稍稍一动,魔蜂触火便死,对三人也构不成威胁。 幻宇道:“若这魔蜂不过如此,那么便是蜂王也强不到哪里去了。” 秦忘舒道:“只盼如此才好。”对云天轻的判断也渐渐相信了几分。 又行了数十丈,洞穴中的甜香更是浓了,闻来令人昏昏欲睡,幻宇道:“这魔蜂酿就的花蜜灵气极足,我等境界浅薄,就怕消受不得,最好闭锁灵关,莫要轻易吐纳了。” 盗幽道:“大师说的是,刚才被那百草魔童一口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56章 聚蜂化形实难敌 不知是错觉还是金蜂身上光芒闪耀,秦忘舒似乎看到金甲神将面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金蜂所聚人形竟是如此逼真! 在盗幽承受这无尽灵压的同时,秦忘舒与幻宇同样身受其苦,三人不约而同,同施法器法诀,齐力挡格此刀。 秦忘舒赤凰刀祭在空中,银锤在手。幻宇左手掐诀,右手大袖青光四射,向上一拂,而盗幽则挣扎着扬起碧月刀来,朝着虚空一劈。 饶是三人齐力同心,金刀也只是缓慢下来,仍是一寸寸向三人压将下去。此番斗法,纯是以力相较,那金蜂分明是想聚千万蜂力,将三修彻底压垮。 而被秦忘舒视为依托的逆杀银锤,在此刻偏偏派不上用场,只因对手法力虽强,但境界却着实不值一提了。逆杀银锤虽好,原来也是有极大缺陷的。 幻宇大喝一声,高颂佛号道:“西域诸佛,无上妙法,镇邪驱祟,蕴结莲华。”随着这声佛号,幻宇双手一开,掌中绽放青莲一朵。那青莲冉冉燕升起,向金刀迎去,金刀在空中与金莲一触,立时凝住不动了。 但幻宇的面额上却已凝出汗珠数颗。 那修士到了地仙境界,体内可结出金丹一粒,此丹变化无穷,或为舍利,或为明珠,或为莲花,纷繁庞杂,难以计数,此之为法身之宝,又叫本命金丹。 但幻宇只是五级练气士境界,体内真玄如雾,哪里能结出金丹来,因而这朵莲花徒有其形,不具其实,不过是幻宇强行化真玄而成,只能用在一时,又岂可持久。 而幻宇强行用法,自是盼着先将金刀挡住,身边两位伙伴就可另想他法,化解危局。 秦忘舒与盗幽同时动作,秦忘舒便祭掌中凤火,向那金刀激射而出,此刀也无非是金蜂化形,想来又怎堪凤火一焚。 果然凤火一出,那金刀立时不成形状,附在刀上的金蜂四散逃去。只是金蜂逃得虽快,却仍是避不过这凤火之厄,“呼啦啦”一阵响,无数金蜂被焚绝一空,化为一团团青烟。 金蜂既是四散而逃,空中就现出一块小小的物事,似玉如晶,闪闪发光,遇凤火而不裂。这物事悬而不堕,光芒闪动不休,片刻之后,四周金蜂再次聚来,又聚成一柄金刀。 幻宇刚才祭出的青莲已在空中消失,但见到金刀重现,只能故技重施,再凝青莲一朵,来挡此刀。 秦忘舒道:“那刀中的物事究竟为何物?” 幻宇苦笑摇头,道:“归元境中之事,小僧着实不知,秦将军不如向云仙子问个明白。” 秦忘舒道:“欲辩此物,果然非天轻不可。”心中虽是着急,可向云天轻传讯时,口中却是轻描淡写,只说了那物事的形状,并有聚蜂化宝之能,至于洞中亿蜂如潮的情形,则是一言带过了。 只因他心中明白,那云天轻虽是诡谲多智,但对自己实有一份关切之情,若她知道自己所遇凶险,就怕会不顾一切闯将进来。 云天轻听罢传音,立时回应道:“那物事想来应该是蜂王之宝,名叫蜂璇,此物应有两块,一块凝蜂为宝,一块凝蜂为体。你等所遇见的,可是一名白衣男子?” 秦忘舒见是瞒不过了,便道:“此物化形着金甲,持金刀,并非白衣男子之状。那金蜂遍体金光灿灿,又怎能化成白衣?” 云天轻长舒了一口气,道:“若只是金甲神将之状,倒还容易对付,看来蜂王的境界尚算有限,或有可能将那块蜂璇夺过来。若那金蜂化为白衣男子之状,你等务必撤将出来。” 秦忘舒道:“金甲白衣有何不同?” 云天轻急急地道:“若化金甲,那不过是寻常化形之术,求得魔界魔皇加持罢了。魔皇便来加持,隔着千山万水,重重界域,也只能施展出千分之一的威能。若是化为白衣男子,那是魁神化身,便是万分之一的威能,你等也是万万抵受不住了。” 秦忘舒道:“原来魔界魁神,竟是一名白衣男子形状。” 云天轻道:“原来小哥哥不知白衣索苏伦之事。” 秦忘舒与云天轻说话之时,再次祭出凤火一道,将那金刀打散,目光朝盗幽一瞧,喝道:“盗兄,取那刀中物事,端看你的手段。” 盗幽精神一振,叫道:“自当竭尽全力。” 瞧见金刀再次打散,群蜂四散而逃,盗幽借助盗域之能,将手猛地探出,便悬在空中,离那蜂璇只有数尺了。 但虽是数尺之遥,却已是盗幽法力的极限,竟是再移一寸也是不可能了。这时群蜂再次聚来,将那块蜂璇团团围住,金刀再生,盗幽无奈,只好收回手去。 幻宇与秦忘舒见盗幽只差了数尺,心中皆是暗叫可惜。 看来若想夺那金刀中的蜂璇,就得冒一冒风险,放那金刀欺近身前,再施盗家手段了。 金刀重新成形之后,金甲神将却不肯祭出刀来,而是持刀在手,大步向前。这神将每走一步,身子就高出一尺来,脚下山石被他一路踏来,现出深坑两道。可见若被这神将持刀劈来,三人只怕就承受不住了。 秦忘舒叫道:“此神将不可力敌,速速分开,免得被一网打尽。” 但三人刚刚一动,四周就有七八个巨大的金球撞来,三人虽是极力闪避,也是狼狈万分。 刚才在地府之外,魔蜂虽多,也是不堪一击,但此刻有蜂王亲自御控,那情形就大为不同。蜂王的境界就算不足,可毕竟已生灵慧,三修到了此刻,皆有避敌退后之意了。 幻宇习修佛道,本身不喜厮杀,更无夺宝之心,只不过碍于秦忘舒与盗幽心思热切,也不好佛逆太过。而秦忘舒与盗幽则是境界低微,稍遇小挫,自然就生出退避之心来,这也是人之常情。 就在这时,地府入口处悄然多了一人,正是云天轻到了。 云天轻刚刚在地府处现身,便有一颗七尺方圆的金球向她撞去,秦忘舒知道云天轻伤势沉重,怎堪金球一撞,急忙御刀扑将过去,却已是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那黑驴神出鬼没,竟在云天轻身边出现,奋力扬起驴蹄,朝着金球猛地踢去,那金球被踢得哄然而散,无数金蜂逃了出去。 云天轻喜道:“盗兄,你这驴儿倒也有情有义。” 盗幽哈哈大笑道:“这是当然。我盗家的驴儿自然也有份仁义心肠。”言罢大是得意。 云天轻取出一面黄旗来,微微上扬,护在头顶,本来金蜂四散之后,就有许多金蜂向她扑去,不想扑到云天轻身周五尺时,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所阻,再也前进不得了。 那金甲神将大喝道:“卡萨卡萨,多鲁菲雷。” 云天轻嫣然一笑,道:“蜂王,你不过是魔界一名小卒罢了,又何必自高身份,不肯说凡俗言语。我此番既来归元境,自然是要扫清界域,只求耳根清净。境中诸魔,敬我者存,逆我者亡。” 金甲神将喝道:“你有何能,敢出大言。”这时说的却是凡俗言语。 云天轻笑道:“你只管上前一试。”手中黄旗高高举起,但如此大动作,自然牵动了伤势,一双秀眉就拧成了川字。 金甲神将瞧清了那面黄旗,叫道:“这是五龙镇魔虚旗,你是从哪里得来?” 云天轻道:“我既然敢入这归元境,炼制一面五龙镇魔虚旗又有何稀奇?说不定有一日我心情不佳,便是魔域五龙镇魔山那五面旗子,也将他夺了来。” 金甲神将大吼道:“无知小辈,狂妄大胆!”金刀急急脱手,朝着云天轻压将下来。 云天轻喝道:“诸位道友,成败在此一举,务必努力。“将腰身一挺,似乎浑然忘却身上苦痛,那黄旗高高在手,身子不动如山。 秦忘舒暗暗自责,自己稍遇小挫,就生出退避之心,虽是境界所限,但与云天轻相比,又怎能不愧? 幻宇先前听了云天轻的话语,心中暗暗称是,原来云天轻是要扫荡域内群魔,以便让许负心安心育稻。想这域中诸多魔界生灵,见到外敌袭来,又怎会安生,自是想方设法要将诸修赶出去了。 云天轻主动挑战,存心诛魔立威,那也是长远之策,毕竟诸修要在这境中呆上许多时日了。 而此战既然是入境第一战,若是胜了,自然威名远扬,群魔退避,若是败了,那诸魔纷至踏来,诸修反受其弊。 幻宇心中也是暗自羞愧,自己只知“仁慈“二字,胸中却无大局,那云天轻的见识智谋,远在自己之上了。 想起此处,双手一合,一朵青莲就从掌中飞出,却是碗口般大小,比刚才两朵青莲大出近一倍去。 与此同时,秦忘舒祭出神火两道,一道太一神火护在云天轻身前,一道凤火,直奔金刀而去。 那金刀要避凤火,不敢直直向前,就在变中翻腾不定,与那凤火周旋起来,秦忘舒冷笑道:“雕虫小技,何必卖弄。“ 轩辕弓已然在手,当下闭目祷天,灵识已将金刀牢牢锁定,猛然然吐气开声,乌箭挟着一团凤火,就向金刀射去。 儒家射艺,箭无虚发,任这金刀如何变化,只要不超出心中棋格,这一箭是万万避不过了。 只听得轰然一声响,金刀燃起冲天大火,此火将刀上金蜂焚烧一空,顿时又露出那块蜂璇来。 盗幽叫道:“这次若是失手,就赔上我这颗脑袋。“ 蜂璇上空便现出一只手来,猛地向下一探,却是落了个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57章 境中玄机处处藏 原来盗幽出手虽快,蜂王却因早有所料,已将蜂璇急急一沉,避开盗幽从盗域之中探出来的手掌。(品书¥网)!这也是盗家仙术首次失手。 以盗幽此刻境界,盗域扩展到极限,也不过是七八尺方圆,如今盗幽离蜂璇足有三丈,那是大大超出盗域的极限了,盗幽就此失手,也不足为奇。 秦忘舒三人皆在仰首瞧着空中,见到盗幽失手,无不叹息。只见蜂璇光芒连闪,就要重聚金蜂。这蜂王境界虽不算,但应变奇快,也算是一位难缠的对手了。 盗幽大喝一声,地府中如响春雷,本来空空如也的手掌一开一合,忽地就多出一物,正是那颗蜂璇。秦忘舒三人皆是又惊又喜,不知盗幽用了怎样的手段,竟将这蜂璇夺了过来。 但当秦忘舒瞧向盗幽时,却大吃一惊,原来盗幽眼角鼻孔嘴角,耳朵,皆流出一缕缕鲜血来,真个儿个是七窍流血了。看来盗幽为了夺这蜂璇,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秦忘舒大叫道:“盗兄,何必如此。” 盗幽虽是满面鲜血,却有一股抑制不住的骄傲,一字字道:“盗家仙术,岂能虚发。盗域叠加,天下无对。”他的形貌瞧来虽是狼狈,可全身上下,似乎都在闪闪发光。 原来盗幽竟是连出两个盗域,终将蜂璇困在第二个盗域之中,但此技无疑大大超出盗幽的境界了。此次盗幽得以成功,不光是因他性情要强之极,更因着心中视盗家仙术清誉为性命的执着理念,其人可死,盗家仙术之名不可有损。 金甲神将失了蜂璇,自然难以再祭金刀,此将怒吼连连,就向盗幽扑去,意图重夺此宝。 秦忘舒知道盗幽虽夺了此宝,但已是强弩之末了,怎堪神将一击?秦忘舒身子不动,轩辕弓再次拉开,稍稍闭目凝神,乌箭再挟一点凤火就向金甲神将当胸射去。 不想蜂王多智,暗将两团金蜂聚成的金球伏在空中,弦声一响,两团金球就向秦忘舒方向撞去,意图在空中挡住此箭,哪怕只是稍稍一顿,金甲神将也可重新夺回峰璇了。 但蜂王虽是料敌机先,却忘了秦忘舒身边亦有一位高人。幻宇不去阻那金球,而是将身一晃,拦在盗幽面前,那金甲神将正急急扑来,恰与幻宇撞了个满怀。 那金甲神将足有三十五丈高,幻宇身形瘦小,也不过七尺上下,二者的身形原是不成比例,两者相撞,胜负不望而知。 然而此番撞击的结果,却是神将全身粉碎,金蜂四散,幻宇身子屹立如山,唯有身上僧衣随风而动,这具瘦弱的身躯好似铁打钢铸一般,牢牢地钉在地上。 与此同时,秦忘舒的乌箭撞开两团金球,却因再无余力,自空中堕下了。 等到金甲神将身上金蜂四散之后,幻宇的声音方才刚刚传出来:“魔高万丈,佛只一尺,西域诸佛,替我加持。”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那魔修手段遇到无边佛法,也只能无功而返。 这时盗幽瞧见空中再现蜂璇,这是蜂王仅存的一块蜂璇了,若能夺此蜂璇,蜂王只能束手就擒。 他不顾全身疲倦之极,神思昏昏,心念到处,盗域已成,借着这方盗域横跨空间之能,伸手只一探,又向那蜂璇下手。 蜂王怎容这块蜂璇有失,正要遥御此宝脱离盗幽手段,哪知空中霹雳声响,秦忘舒已连射三箭。这三箭并非临机而变,而是秦忘舒预伏的手段,这三箭合着先前那一箭,正是儒门射艺之一参连。 一箭向前,三箭随后,箭箭连珠,是为参连。而那三箭去势,正是地府中的那个巨大的蜂巢。 原来秦忘舒出箭出之时,已是觑得极准,瞧出那神将所立方位恰与巨巢并齐。这才竭尽全力,动用参连之术,不但要射散了金甲神将,亦要毕其功于一役,趁着蜂王不备,将这巨巢一锅儿端了。 蜂王原想与盗幽争夺蜂璇,却因这三箭齐至,不免要顾着巨巢。然而两面兼顾,就是两处皆失。不等这蜂王施法用宝,三箭已射到巨巢之上,箭上凤火急速蔓延开来,刹时间将此巢烧成一个巨大的火球,蜂王在大火之中连发哀鸣之声,也不知是死是活。 此时盗幽也将那蜂璇牢牢地抓在手中,猛地对幻宇叫道:“大师接着。” 幻宇急忙伸出手来,盗幽手掌一放,两块蜂璇就落在幻宇手中,以幻宇的修为,这蜂璇再也夺不去了。盗幽这才一撒手,叫道:“好累,好倦。”轰然倒地,就此昏迷不醒。 幻宇知道盗幽此番竭尽全力,真玄消耗太多,能支撑到此刻已是极不易了,忙将蜂璇握得紧了,这是盗幽用性命夺来的物事,再也不能丢了,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去探盗幽的灵脉。 云天轻这时走了过来,亦是满面关切,道:“盗兄情形如何?” 幻宇道:“只怕比仙子更加糟糕,我瞧他的身上灵脉,起码断了十余根了。如今只能慢慢调息,等炼制续脉丹之后,定能重修仙术。” 云天轻动容道:“伤得如此严重?” 幻宇叹道:“盗家仙术,绝不虚发,盗兄只为着这点虚名,却又何苦。“ 云天轻道:“大师四大皆空,我等却各有所执。若是执善固执,那也未必就错了。“ 幻宇自入佛门,就觉得佛法最大,佛理便是天下至理,如今因此番遭遇,经历红尘种种,心思已与往日不同,原来那佛法虽是天下至理,但人世间上种种情愫,亦是可敬可佩,便合什道:“仙子此言极是,小僧反倒是执着了。“ 这时大火之中,蜂王的叫声却是渐渐弱了,从凤火起到此刻只有十余息时间,那蜂王也只是叫七八声。以这凤火之强,区区一只蜂王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的。 秦忘舒向火焰中探去,不光是绝无声息,那火焰之中竟已是空空如也,想来连蜂王的一道魔魂也被凤火焚尽。心中念着千花魔君所说的百草花蜜,就怕也毁于这凤火之中,岂不可惜。 蜂王既毙,地府中的金蜂纷纷四散而逃,片刻之间,已是逃得干干净净了。云天轻来到巨巢灰堆前,也是暗叫可惜。瞧这情形,那百草花蜜怕也是随着蜂王一同去了。 地府中传来嘻嘻一阵轻笑,千花魔君也来到地府,见到地府之中金蜂一空,喜得拍手笑道:“妙极,妙极,这些盗花贼就该是如此下场。” 云天轻道:“魔君,我等既替你灭了对手,那续脉丹便着落在你身上了,若是再耍花样,莫怪我翻脸无情。” 千花魔君吐了吐舌头,道:“仙子好凶,还是那位小哥哥瞧来亲切些。” 秦忘舒也沉下脸来,道:“续脉丹关乎我两位朋友性命,不可轻忽,魔君,那仙子的话就是我的话,怎能当耍?” 千花魔君这才面生惧意,忙道:“大修放心,此境中的仙花灵草,小修无所不知,但有差遣,绝不敢辞。” 说来千花魔君怂恿诸修入洞诛蜂,并不曾安着什么好心。她本来在这境中唯我独尊,不想却来了数名大敌,自然要想方设法,或是驱除,或是诛杀。这份心思,早被秦忘舒看得明白。 此战无论是哪方胜了,对千花魔君而言,其实也无多大分别。 只不过因此战之故,让这位魔君瞧出了诸修的神通手段,这才略存了一份忌惮之心。 千花魔君向灰堆处瞧了瞧,道:“那地下三丈处,本是这蜂王的蕴蜜之所,你等可别忘了掘开瞧瞧。“ 秦忘舒喜道:“这么说来,那百草花蜜竟不曾被凤火烧去了。“ 千花魔君一心讨好,便笑道:“诸位大修吉运高照,万事顺遂,怎能将这佳蜜烧了去。“ 秦忘舒立时动手,动用火凰刀去掘灰堆下的巨石,却发现那巨石竟是一块巨大的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58章 魔缘桩桩避不得 秦忘舒生怕坛中物事伤人,先掐了道法诀,要将这小小石坛定在空中,哪知这石坛虽小,却有千万斤之重,接连动用两道法诀,也无法将石坛移动半寸。 () 幻宇动用禅识瞧去,方知那坛盖上暗刻着一道符文,那符文东倒西歪,透着一股诡异,幻宇瞧了半晌,也是不识。 云天轻动用观玄术瞧了瞧,道:“此符为魔诀一道,叫做一字一岳符。说什么刻了一字便有一岳之重,在我瞧来,不过是魔修胡吹大气罢了。这符文共有十道,难不成就有十岳之力?“ 秦忘舒道:“虽无十岳之力,只怕也是难启。“ 云天轻道:“既然是如此郑重其事,看来这坛中必有重宝了。“两目灼灼生光,大有期待之意。 幻宇想了想道:“小僧所修佛法是为诸般魔功魔诀的克星,也不知灵与不灵。我佛法有镇魔十法,只好逐一试来。“ 当下手中便掐佛法一道,那佛门法术掐将起来与仙修之术不同,其手上动作极是简单,不过是合什屈指而已,其功法奥妙,全在心念动处。 正所谓一念愚则般若绝,一念智则般若生。那佛家视万物皆为虚妄,掐诀唯靠心念,斗法不仗法宝。般若指既出,石坛果然微微一动。看来一字一岳,毕竟不敌佛门法诀。 虽是如此,幻宇还是连试了三道法诀,方将印着一字一岳魔诀的坛盖打开,秦忘舒趁势将石坛移开,向内瞧去,那坛中却是空无一物。 三人正在惊讶,忽见坛中冲出一道黑光,其势之强,竟逼得坛外三人无法近前,幻宇大喝一声,正想施佛法镇压,那黑光在空中曲折盘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秦忘舒心中一动,向云天轻低声喝道:“这坛中究竟是何物事!” 云天轻茫然道:“天轻着实不知。” 秦忘舒心中百般狐疑,也不知此女的话能否信得,若瞧她的神色,怎有一丝破绽?但若是指责云天轻早有安排,诱导幻宇启坛放出坛中物事,却又毫无证据。 且这归元境也是首次开启,众人同入此境,云天轻对境中之事就算略知一二,又怎能了如指掌?一来云天轻毕竟年轻,境界低微。二来云天轻又非魔修,怎知魔域中事。 想到此处,心中歉然,觉得刚才的话有些唐突了。 云天轻幽幽一叹,道:“小哥哥总是信我不过。” 得了这句嗔怪,秦忘舒亦无言以对,此事只好罢了。 这时许负心与曲止水也来到地府,那是秦忘舒担心许负心在洞外有失,忙向她传言,唤她进来。这洞中蜂王已除,金蜂尽去,反倒是最安全不过了。 许负心来到地府,向四周瞧了瞧,目光很快转到地府中心的那处水潭上,面上露出喜色道:“此潭甚好,若能在此植稻,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秦忘舒道:“负心所植仙稻是要遍播天下的,就算借这潭水植出仙稻来,就怕难以推而广之,天下河泉,怎会有这般灵气。” 许负心微微一笑道:“在灵气充足之地,仙稻成长极速,一年便是十季了,而培育仙稻,首在选种,有了这处水潭,可省去我许多等待的功夫,且我在此种出稻种来,亦需要在他处试验的,若是那稻种非灵气充沛之地不长,则非我所愿,种种繁琐之处,也难一言而尽。” 秦忘舒笑道:“原来负心胸中早有丘壑,倒是我多言了。” 许负心格格笑道:“秦将军是为天下人操心,正因为尽心于此,这才坦然直言,负心对秦忘舒这般督促,也可免有错失,负心心中只有欢喜。” 秦忘舒道:“负心要选五个所在植稻,此地就算是一处了,其他四处,又该如何安排?” 许负心道:“且让我在此将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59章 无相藏劫莫轻试 心中刚刚念出无相魔诀这四个字,黑云之中雷声隆隆,整座山谷微微一摇,秦忘舒心中惊讶之极,自己不过识出山峰上的魔诀罢了,天地反应怎会如此激烈? 正在沉吟,便有一道雷光从黑云之中闪出,朝着山峰就是一劈,秦忘舒叫道:“怎会如此,莫非是不想让我修行此诀吗?” 他一来是不知其中利害,二来是生性好强,三来立志修尽天下仙术,见到雷光阻他修此法诀,反倒生出好胜之心,目光急急瞧向峰上金字,只盼抢在雷光毁去山峰之前,将此诀牢牢记住。(品书¥网)! 那雷光过处,已将山峰劈下一块来,秦忘舒也只来得及将目光一扫,记牢了那金字的模样,至于如何破译修行,则是日后的事了。 一道雷电过来,很快又是一道,看来天地之意,果然是不肯让他修行了,那千花魔君已是瞧得呆了。 只是雷光虽是来的极快,但秦忘舒瞧得更快。数息之间,就将两座山峰上的金字深印脑海,雷声仍是不绝,终将两座山峰劈了个粉碎。 秦忘舒凝神思索,回味刚才强记的金字法诀,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之后,方才缓缓地舒了口气。自己总算抢在雷电劈山毁峰之前,将这法诀记住了。 这时他身边的千花魔君花容失色,颤声道:“大修,怎会如此,这两座山峰在这里立了千万年,也是无事的,怎地大修一来,就引来雷电毁去这山峰?” 秦忘舒摇了摇头,道:“其中有何道理,我也不大明白。在我之前,莫非一直无人修成这峰上的金字法诀吗?” 千花魔君道:“这境中只有一名魔修,自从我养成性灵,也只见了他两回,像是只顾修行,不肯理事的。除了这魔修,境中其他生灵,或是花精草怪,或是些愚钝的魔兽,哪里有灵慧修这峰上的金字法诀。” 秦忘舒道:“莫非是那位魔修大能作怪,不肯让我修这法诀?” 千花魔君道:“刚才那雷光分明是天地作伐,怎是修士的手段?大修,这金字法诀还是莫要修的好,我等生灵再强,也不能拂逆了天地的旨意。” 秦忘舒暗道:“莫非是天地见我是仙修之士,不肯让我堕入魔道?若是如此,倒也是能说得通了。只是我记这符文,只是想弄明白魔界法术的玄妙,又怎会修他。“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空中飞来一只灵虫,藏在那黑云深处。秦忘舒虽探出这只灵虫来,但这谷中内外灵虫极多,又怎能一一理会。 此刻两座山峰既被劈碎,雷电也就停了下来,只是谷中黑云越发的浓重了。秦忘舒道:“魔君,你我先入谷去寻无霜花,幸好刚才那阵雷电,不曾劈到谷里去。“ 千花魔君飘身入谷,引着秦忘舒一路向前,来到谷中东南坡上,向坡上一指,道:“大修你瞧,这坡上生着白花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60章 洞中闲话日月长 片刻之后,那灵虫来到一座山中,此山虽不算高,却是灵秀异常。 那峰顶荆棘丛中立着一块百丈高的青石,若是细细瞧去,就见青石上有无数微光射向天空。 归元境本无日月,却因有这块青石,方保境中光线明亮,永如白昼一般。 那青石之下,便是一座洞府,这洞府并不算如何广阔,也就是三座石室罢了。灵虫来到洞府之外,将身一摇,就是一位七八岁的童子。 这童子生得青面獠牙,甚是凶恶,背上两片羽翼仍无法化形,只好置之不理,只用件披风半摭半掩。 那童子立在洞口,大气也不敢出,足足立了七八个时辰。忍不住抬头向空中瞧去,只见天空仍是湛蓝依旧,也不知子丑寅卯。 便在这时,石室内传来一道声音:“你有何急事,要来见我?”那声音嗡嗡作响,虽是人声,却更似虫鸣一般。 童子忙道:“师尊在上,弟子知道师尊冲玄登仙,本不敢打扰,但因境中近日来了几名修士,弟子不敢隐瞒,特来禀告。” 那声音道:“这归元境也不禁修士出入,来便来罢了,若是那贪心慕宝的,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这境中的物事却是带不走的。” 童子道:“别的物事带不走,但其中有桩紧要物事,只怕却能带得走的。“ 那声音奇道:“几日不见你,你竟是顽皮起来,好好说话便是,又何必吞吞吐吐。” 童子忙道:“弟子说的,是那两座刻着金字法诀的山峰,说来也奇,有名修士不知怎来的来历,竟认得峰上金字法诀,遂惹得天地急忙降下天雷来,将两座山峰打得粉碎,此事自是要紧,弟子怎能不报。” 那声音笑道:“魔界与凡间争斗多年,有修士认得魔界文字符文也不稀奇,那天地忒也小心,怎地就将山峰打碎了,岂不是毁了我归元一景。” 童子道:“听师尊这样说来,此事竟不算要紧。‘ 那声音又笑道:“就算那修士认得魔界符文,想那无相魔诀何等精深,谅他也修不成,便是修得成,他没修成太阴魔火,自然便遭横死,这就是业由自造,又何必理会。“ 童子道:“师尊既是如此说,那弟子就不管此事了。“ 那声音道:“近日来的这几名修士,又是怎样来历?“ 童子道:“都是些境界低微的修士,至高者不过五级练气士罢了,本不值一提。但前日这行修士却将蜂王灭了。“ 那声音道:“想来是千花魔君怂恿的了,这位性灵与蜂王誓不两立,若有修士进来,免不得就要兴风作浪。“ 童子道:“师尊明见,此事果然有千花魔君的份,不过弟子冷眼瞧去,来的修士中有位女修,似乎是有备而来,或因此女之故,那群修士一个不慎,放出柯修罗一道元魂去。“ 那声音顿时沉默下来,静了半晌,方道:“莫非此女是柯修罗弟子亲朋?若果然如此,此事不可不防。“ 童子道:“师尊,那柯修罗究竟是怎样身份,若是万般重要,又怎会只交由这蜂王管束,这魔界之事,弟子着实是想不明白了。“ 那声音笑道:“为师虽在归元境,却并非魔界中人,不过借此境安身立命罢了。只是当初与世尊有一份渊源,不免要替世人操心费力。此事原由,我说给你听。“ 童子喜道:“弟子恭听师尊教诲。“ 那声音道:“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听来也当解闷罢了,又有你什么好处?“ 童子道:“弟子每次听到师尊的声音,全身就生出百倍的力气来,无论修行办事,皆是顺顺当当。“说到这里,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下面的话竟说不下去了。 那声音哈哈大笑道:“那世人的恭维马屁之术,你只学了点皮毛,既是自家都撑不住,何以取信他人,可笑之极,可笑之极。” 童子笑道:“弟子只求师尊一粲,也就是了。“ 那声音道:“你倒也孝顺好心。说到那柯修罗,原也是魁神分魂,这位魁神殒落之时,又化为四道分魂,分别是索瓦耶,索苏伦,煞月,柯修罗。只因四大分魂争位,索瓦耶与柯修罗不敌索苏伦,就此伤身殒命,这两大魔皇本来已无机会重生,哪知索苏伦辅助世尊创界有功,魔界生灵因此得以进入轮回,数百年之后,索瓦耶就在魔界重生,与地让现任魁神迦罗争斗至今。“ 童子道:“这些魔界大能的名字,听来就让人头昏,也难为师尊记得住。“ 那声音笑道:“这马屁也拙劣得紧,难不成区区几个名字,就比仙修妙术还要繁复难学?“ 童子道:“师尊不要理我,只管说说柯修罗的事。“ 那声音道:“索瓦耶既与迦罗争雄,便担心柯修罗日后转世,难免就做了他的对手,其实这二位魔神也是一对仇家。那索苏耶便将柯修罗的魔魂分为七道,分藏于凡间七处禁地。“ 童子道:“这么说来,那凡界七处禁地,皆有一座归元境了。“ 那声音笑道:“这世间哪来的那么多的归元境,其他六处禁地,自然各有玄妙,索瓦耶藏了七道分魂,便是想永绝后患。“ 童子道:“那索瓦耶处心积虑若此,怎地就选了蜂王替他办事?“ 那声音道:“这等绝人后路的事说出来岂是好听的,别说魔界诸多大能,便是索瓦耶的部属亲朋,也要尽数瞒过了。我初来这归元境时,此境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又哪来的魔界生灵?其后草木渐长,生灵方生,那蜂王也算是个有势力了,这才被索瓦耶托付,看管这道元魂。“ 童子道:“此刻弟子明白了,索瓦耶也知道此事见不得光,不敢请部属插手,瞧这境中谁有能力担当,便来托谁。师尊不是魔界中人,自然也不去管他。“ 那声音道:“就算这境中的元魂逃了出去,又能济得什么事?一旦出境,立时便会被索瓦耶所知,难免要被擒了去,另行处置。“ 童子道:“这就是了,只要七道分魂难以聚集,这位柯修罗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那声音道:“境中来了修士,我本该现身一见,奈何却是身不由已。尤其是那位瞧见无相魔诀的修士,你若是有空,也该提醒一下他。无相魔诀是断然修不得的。“ 童子道:“不消师尊吩咐,我与百草魔童有旧,早就托他向那修士提醒过了,至于此修听不听劝,却非弟子所知。” 那声音道:“他若不听劝,你又怎能勉强他?只好由他罢了。是了,我来瞧瞧这行人是如何行止。” 这修士的境界本是奇高,而这归元境又能有多大?稍稍动用灵识一探,便知端底,就听此修喜道:“不想竟瞧见了一位故人。” 童子惊道:“师尊也有故人?” 那修士道:“这是什么说法,难不成为师就不是天生地长的,来这归元境之前,怎样也有几位旧相识的。” 童子道:“师尊的故人是那一位?弟子自当替师尊效力,好生助他就是。” 那修士道:“这位故人乃是一头黑驴。当初天地洪水泛滥,为师无处栖身,恰好在不周山上遇着此驴,便与它盘桓数日,传了它几句口诀,说来也是缘分不浅。” 童子惊道:“这么说来,这黑驴竟是弟子的师兄了,那更要好好照拂他了。” 修士叹道:“可惜此驴灵慧不足,又兼生性愚顽,虽得传无上妙诀,也只是修了个千年的寿限罢了。若说他是我的弟子,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 童子道:“师尊这样一说,我若有缘出境,也不敢说是师尊弟子了。” 修士笑道:“你若是去了这份天生的不正经,倒也是有些慧根的。你若是修不出成就来,你只当师父会放你出去?” 童子也不叫屈,道:“弟子天生就不肯出去,那红尘虽好,总不如这归元福地,再者说,弟子若是有一日离了师父,那就浑身不自在起来,师父就算是赶我走,弟子也是冒死不从的。” 修士哈哈大笑道:“你这顽虫,何时才能正经起来。是了,既见故人,又怎能不念旧情。你也不必说破,就想个法子,传他几句增慧启智的口诀,若它仍是执迷不悟,为师也是无可奈何了。” 童子道:“师尊好生偏心,弟子每日修行,常常苦思不得,看来也是缺了灵慧的,师尊既有这增慧启智的妙法,怎地不来垂怜一下弟子?” 修士笑得打跌,道:“你倒也会顺杆往上爬,其实师尊本来不曾有什么增慧启智的妙法。” 童子目瞪口呆,道:“师尊,不是弟子无礼,师尊这话着实是前言不搭后语。” 修士也不生气,笑道:“也不瞒你,那法子师尊也行不得,只知世间有这个办法罢了。此行中有名修士,竟修得两团神火在身,其中有团神火,名叫太一神火,又叫命火,世间生灵禀此火而生,若能善用此火,何愁灵慧不增?” 童子道:“是了,那修士虽修太一,却不知运用之法,师尊虽知运用之法,却无神火在身。师尊是想让我将这法子告诉那位修士,从而转授师尊故人,以完此因果。” 修士笑道:“的确就是如此。那修士体内虽有这两大神火,却非好事,想那朱雀火凤自混沌斗到至今,谁会退让半步?或因着这位修士,能令两位大能和睦相处,那反倒是一桩天大的好事了。” 他想到这里,越想越觉有理,当下口诵一诀,道:“青聆,你将这口诀想方设法,传予那位修士,却务必莫提为师半字。” 青聆童子大为苦恼,道:“这可难了,平白地传他妙法仙术,他怎会领情,说不定误会我别有动机,这可如何是好?” 但叫屈了半日,那修士再也不曾理会,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让青聆自己解决这个难题了。却不知青聆键样想出办法来,向秦忘舒传授此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61章 千军万马何由至 秦忘舒在谷中陪着千花魔君莳花之时,忍不住将这无相魔诀反复思忖,然后这魔诀不愧为魔界第一魔功,可谓艰深异常,秦忘舒接连修了三日,也是毫无头绪。(品书¥¥网)! 他本是愈挫愈奋的性情,见这魔功难修,反倒斗志昂扬。 他心中明白,这项魔诀自然是集魔界功法为大成者,怎能轻易学会?但自古仙魔不两立,越是如此,自己越要明悟此中玄妙,日后遇到魔修,也可知已知彼。 此刻秦忘舒尚无修习无相魔诀的心思,他可不想变成魔修一般,以吞噬修士仙芽为生,那可不是成为天下修士众矢之的?但他很快发现,无相魔诀并非魔修心法,而是一种御气用玄的绝妙法门。 那修士修的是仙修心法也好,魔修心法也好,只要体内修出一丝真玄来,就可运用无相魔诀加以御控。秦忘舒此时有些想不明白,这等御气的法子,怎地就加上魔诀二字? 以他极浅薄的玄承瞧来,苍南仙修诸术,甚至包括儒家六艺,若论御气用玄之法,在无相魔诀面前,也就是沧海一粟罢了。 那修士修习心法,养成真玄,可称之为境界,境界越高,体内真玄越足。而如何御气用玄,则称之为修为,修为越强,体内真玄越是得到充分的利用。 按常理而论,一名修士境界高强,自然也就修为高深。与人动手斗法,胜算自然就极大了。 但若一人虽修成真玄,却不知运用之法,那败于低境界修士也是常情。就好比许负心不喜杀伐,虽也是二级练气士,却哪里能与人动手,与同境界的云天轻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 秦忘舒此刻境界虽低,若能修成无相魔诀,那么越境斗败对手,竟是轻而易举,当秦忘舒瞧出这一点时,心中已是跃跃欲试,要修这无相魔诀了。 但百草魔童言犹在耳,此项魔诀正因为强横之极,故而被天地所忌,暗设了一道天劫于其中,若想不出办法来避开这道天劫,秦忘舒又怎敢动手修习? 而想来以自己的玄承灵慧,若想避开此劫,那是绝无可能的,至于修行太阴魔火,更是想都不用去想。 因此陪着千花魔君这些日子,秦忘舒拿这无相魔诀无所适从,忽喜忽忧,这几日虽是对无相魔诀有所明悟,却会实不敢真正动手修行。 境中岁月轮替无觉,转眼之间,那坡上百凋无霜花已开落五十余次,加上先前开落次数,此坡上的小半无霜花已然养成,足堪大用了。 秦忘舒不敢耽搁,忙取了无霜花,来到蜂巢之中,与诸修会合。 盗幽见到秦忘舒回转自是欢喜,奈何灵脉即断,真玄运转不得,将个铁铮铮的汉子折磨的憔悴不堪。而云天轻虽比他略强些,但灵脉受损之痛,亦是时时发作,亦是花容失色,竟是清减了许多。 秦忘舒看在眼中,痛在心中。幻宇上前见礼,道:“秦将军,既然灵花已然备足,正该早早炼成丹药,也好解仙子盗兄之痛了。只是那丹炉如何建立,还需秦将军示下。” 幻宇虽是佛法精深,但佛门弟子不炼法器,亦不炼丹,对此竟是爱莫能助。 秦忘舒道:“若想从无到有,立起丹炉来,那可要大费周章,不知是等到何日了,好在我从一名儒门大修那里,学得洪炉之法,如今又有这两块横罡磁铜,已可因陋就简,先将这续脉丹炼成了再说。” 幻宇道:“不知这洪炉怎样施行?” 秦忘舒道:“此法叫天地洪炉,修到至高境界,可将天地视为丹炉,引天地诸般灵气入炉,炼化世间万物,又何需地火晶石,这着实是世间至高无上的炼器法门。” 幻宇喜道:“这天地洪炉之法,甚合佛家妙理。” 秦忘舒怔道:“怎地就合了佛门道理?” 那幻宇平时与人说话,但凡听到可圈可点的言语,便常常脱口而出,说什么此言甚合佛家妙理,秦忘舒听了多了,每每不以为然。难不成那佛家道理,就能包容一切不成? 幻宇道:“以小僧瞧来,世间万物,不过是空无二字,如今秦将军不立丹炉而炼草化丹,可见这丹炉亦是空无。” 秦忘舒心中不服,有意与他争辩,就道:“你说丹炉空无,也就罢了,但若炼此丹,仍是少不得天地,难不成天地亦是空无,若是天地不是空无,你那万物空无的说法,可就立不住脚了。” 幻宇肃容道:“秦将军,你这归元境,瞧来真切无比,但若出了此境,则是一切归元,可就这归元境亦是空无,由此推广来瞧,我等所存身的天地,岂非也极可能是这归元境一般。若出了这天地,说不定亦是一切归元,若天地之外另有一番大天地,则这苍穹亦算是空无了。” 秦忘舒思索半日,竟不能辩。 云天轻本来倚在许负心身上,听二人说话,此时见秦忘舒论战失利,便笑道:“大师,佛门妙理,我也听过一些,果然是教化人心。只是那佛家空无的说法,天轻却不敢苟同。” 秦忘舒知云天轻辩才胜自己百倍,见云天轻前来相助,自是大喜,幻宇道:“敢问仙子说法。” 云天轻道:“佛家大慈大悲,悲悯世人,本是极好的,只是却过于消极了。既视万物为空无,那就不肯去争,那世人若知情缘是空,又怎会爱人,若知道此生到头来也是一场空,自然逆来顺受,也就没了负心这样的人物。” 许负心正听得入神,忽听见扯到她身上来,便奇道:“怎地扯上我。” 云天轻笑道:“正是要扯上你,才是活生生的例子。我只问你,若你觉得世人到头来总是一场空,此生悲苦,只求来世,可愿去辛苦育这稻种?” 许负心道:“此生既苦,来世如何,又怎会想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就瞧了秦忘舒一眼。 云天轻道:“这就是了,来世如何,谁也难以测度,若是此生也没了指望,那又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暗道:“负心此生孤苦,那最亲近不过的,便只有我一人了。她若是个寻常女子,自然也就与世无争,安生渡日,也不需我操心,奈何负心是当世神农,此生注定没诡云奇,我若修不成无上神通,又怎能保她周全。” 本来对该不该修行无相魔诀尚存疑虑,此刻则是渐渐下了决心。 至于无相魔诀之中暗藏的天劫,想来这世间总有法子可以解决,就算到头来身遭横死,自己修得无相魔诀,也能保负心一时安稳。 他心中反复思忖,神思于飞,幻宇究竟是怎样与云天轻辩论,竟是一字也没听进去了。 众人说笑谈讲了一回,更觉得时光易逝。云天轻口才虽佳,幻宇却是持善固执,也是不肯轻易认输的,若想辩个明白,也不必在今日了。 秦忘舒这时已祭出凤火,将两块横罡磁铜融为一处,横罡磁铜虽是极坚之物,却仍是禁不住这凤火炼化,也就盏茶时间,就被炼成一个浑圆巨球,高高的悬在空中。 云天轻与幻宇既见秦忘舒动手,忙止了争辩,瞧秦忘舒如何立这天地洪炉。 那铜球足有十丈大小,曲止水忍不住叫道:“两块横罡磁铜虽大,炼这铜球后,也不该这般长大才是,这又是何道理。” 云天轻笑道:“这是你家秦哥哥冶炼神技,此球虽大,却是中空,正合天地苍穹之状。” 秦忘舒微微一笑,并指如刀,那凤火也被他并成一线,向那空中铜球轻轻一割,此球果然分成两半,一半轻盈若羽,缓缓向上飞去,另一半慢慢下沉,就此形成天地之状。 云天轻已明白秦忘舒的用意,拍手叫道:“这天地洪炉果然妙绝,此炉仿造天地,自然诸神加持,这等炼丹之法,天轻闻所未闻。” 秦忘舒道:“我也是突发奇想,至于能否炼得丹成,还需一试方知。” 说罢就取灵草多种,向空中一指,诸多灵草仙花就停在两片铜炉之间,秦忘舒并不着急将这铜炉合上,左手再出一道神火,是为太一神火。 刚才炼这铜炉,务求火焰极猛极烈,自然非凤火不可,如今要炼这丹药,则需太一神火为助。若是用凤火炼这灵草,只怕立时就化为飞灰了。 那太一神火也不敢径直射向灵草,而是分为两道,各入上下两片铜炉之中,就见那铜炉通体赤红,就有焰力缓缓透出,将两炉中间的灵草渐渐烧得化了。 片刻后灵草化为丹气一缕,仍在悬在空中不动,秦忘舒这才掐了道法诀,“轰”地一声,铜炉上下一合,再次浑然一体。此时已不必用火,就用这铜炉上的太一余火,慢慢地炼这炉中丹气。 这浑圆铜炉与众不同,可算得上是严丝合缝,炉中丹气一丝儿也不会泄露于外,仅就这点来说,秦忘舒所创这天地洪炉炼丹之法,已算是另辟蹊径,别开生面了。 至于这丹炉究竟能否炼成续脉丹,秦忘舒虽有九成把握,但总要等到丹成启炉之时,方能知晓了。 就在众人专心丹炉之时,忽听到四周嗡声大作,有无数金蜂飞进地府,诸修见到金蜂出现,皆是大奇,那蜂王已被诛杀,这些金峰已是无人御控了,又怎能去而复返? 众人本不在意,但向四周一瞧,却是大吃一惊,原来除了金蜂之外,另有许多黑蚁毒虫,亦是涌向地府,更听到地府之外传来惊天动地声响,好似来了千军万马一般。 秦忘舒用灵识向外探去,耸然动容,原来洞外不知来了多少魔兽魔禽,正在那里争抢入洞。忽听得轰然巨响,那洞口就被挤得塌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62章 与魔盟约如谋皮 见来了许多魔兽魔禽,幻宇亦是惊讶之极,他道:“这许多魔物拥在一起,聚沙成塔,这座地府怕是支撑不住了。 ”忙将怀中青石钵盂祭将起来。 那钵盂就发出七色法光,却也只能将小半个洞府罩住,幻宇口念佛号,法光笼罩之下,洞府中的毒虫金蜂怎能立得住脚,立时被驱除了出去。 这时洞口处仍是轰隆声不绝,这山峰被魔兽魔禽挤得粉碎,也就是片刻之间,山峰就塌了一半去。 云天轻皱眉道:“事到如今,大师不可再存慈悲之心,魔物不诛,我等皆要死于此处了。“ 幻宇叹道:“想来这许多魔物是为蜂王报仇而来。双方已然势不两立,小僧岂能手下留情。“心中法诀一变,青石钵盂中的法光属性已变,若再有毒虫金蜂涌将进来,必被绞得粉碎。 这时已有数只魔兽抢进洞府,这些魔兽只有三尺长短,生得青目獠牙,相貌狰狞,幻宇将禅杖祭起于空中乱打,那些魔兽怎吃得住禅杖击打,但凡碰着禅杖,立时打得粉碎。 秦忘舒道:“大师谨守洞府,等我炼出续脉丹之后,再来助你。“ 幻宇道:“小僧尚可支撑,秦将军只管炼丹。“ 幻宇凭着这青石钵盂与禅杖两件法宝,倒也能护住洞府,哪怕这洞府被诸多魔物挤得塌了,总是伤不到众人。但秦忘舒深知幻宇一人之力毕竟有限,瞧那洞外魔物也不知有多少,幻宇总有真玄用尽之时。 但续脉丹炼制正处在紧要关头,也容不得秦忘舒分心,他只好不理他事,一心动用太一神火,来炼此丹。 幻宇动用禅识向洞外瞧去,只盼能探出这起魔劫的源头,这无数魔物来攻,定然是有大能魔物在幕后唆使了,否则这些低境界的魔物再也不会万众一心。 探了片刻之后,已发现离洞口数十里处,立着一只高大的牛头兽,正瞪着一双赤目,冷冷地瞧着洞府方向。 那牛头兽身边,立着一名黑熊,空中黑云之中,则藏着一只乌雀,三只魔物低声说话,其声呜呜然,幻宇自是一字不懂。 幻宇将此情告诉云天轻,云天轻勉力动用灵识去探,过了好半晌才道:“原来被忘舒打碎魔躯的那只魔修早就悄然入境,占了一只魔兽的身躯,如今联合这境中的一只雀王兽君前来报仇,既是这名魔修领头,此事反倒好办了。‘ 幻宇道:“先前云仙子也在等这名魔修入境,看来是早有对策了。‘ 云天轻微笑道:“实不相瞒,这只魔修本是在下设法邀来,以阻伏阴山诸修,我事先已和这只魔修订立盟约,他又怎会伤我,待我前去表明身份,这魔修自然退去。“ 幻宇道:“不可,魔兽本性凶残,又怎会守信,仙子伤势未愈,不可前去冒险。“ 云天轻道:“也罢,等忘舒炼成续脉丹,我再也向它问罪。“ 这时洞外的魔物越涌越多,半个洞府已被诸多魔物占住了,只是挤不进青石钵盂所形成的光罩之中,但维持这青光钵盂,自然是极耗法力的,幻宇已是额上见汗,实不知能撑到多时。 秦忘舒见事情紧急,顾不得自己亦是消耗过多,左手施出太一神火,维持丹炉火力,右手便施凤火,去烧洞府中的魔物。那凤火烧将过去,自然是一烧就是一片,刹那间,洞府中便是一空。 只是这样两边同时施法,消耗亦是奇大,秦忘舒虽有归藏经为助,脚下涌泉灵气不绝,亦有难以为继之感。 如今斗了三四个时辰,那魔物涌来仍是不绝,而幻宇与秦忘舒皆有力不能支之感。 到了这紧要关头,脑海之中自然就浮出许多符文来,正是无相魔诀的诸般精要。 要知道秦忘舒此刻最头痛的是,正是真玄消耗过度,而无相魔诀恰又是御气用玄的绝妙法门,等闲修士的一缕真玄,或许只能用来劈开巨石,但同样一缕真玄若以无相魔诀施来,则可劈山斩岳,两者之间的差距,实不可道里计。 秦忘舒暗道:“事急从权,此刻不修这无相魔诀,岂不是坐以待毙?世间万法,又怎有好坏之分,端看施用者用在何处罢了。”此刻也能体谅到云天轻修习手的一点苦衷。 正如世人杀人皆用刀剑,但刀剑何其无辜,世人犯的过错,怎样也怪不到刀剑身上去。 想到此处,决心已下,就将脑海中的无相魔诀从头修起。 无相魔诀共分十相,十相若是修成,则泯然于天地间,就算是仙界大能,亦是无法觉察,就好似此人超脱于天地间一般,端得是无上妙法。 此魔诀与诸般法诀不同,十相妙法并无高下之分,可以随意修行,但非得十相全部修成,方能藏身慝影,出手无迹可循,杀人于无形之间,而对手却是无计可施。 秦忘舒就从无指相修起,此相修行的好处,就在于极大的减少法力消耗,以一指之力,而具劈岳之能。 这无相魔诀既是魔界第一魔功,本是极难修成,但归藏经无所不容,就好似一面洞玄宝镜,照出世间诸法的紧要关键之处,以归藏经入手世间诸多妙法,可省去许多心力。而随着秦忘舒玄承积累,那归藏经的释法之能也就越加强大。 秦忘舒不求无指相大成,只需能以一指之力,具一臂之力,便算是心满意足了。 他一边运转无相魔诀心法,一边随手试验,就见那凤火仍是不绝而出,指尖点去,凤火铺天盖地。瞧来与刚才也无不同,但其中的微妙变化,唯有秦忘舒一人知晓。 他先前动用凤火,起码要消耗去一成真玄,再由归藏经迅速吸纳灵气加以补足,但每次动用三次凤火,就得稍事休息。否则体内的真玄就无法充足了。 若是只用凤火焚敌,倒也能轻松应对,然而那丹炉中的续脉丹亦要秦忘舒时时加持供火,那太一神火的消耗却比凤火大得多了。 因此单用一种火,秦忘舒尚可支撑,两大神火齐用,就算归藏经接续无误,但在这方寸之地的灵气毕竟有限,若是连大地中的灵气都消耗尽了,又从哪里去补充?且这许多魔物涌来,亦在消耗此处的灵气,因此秦忘舒非得修这无相魔诀,才能极大的减少灵气真玄消耗。 初时秦忘舒对真玄的消耗并无多大感受,等过了数个时辰之后,秦忘舒发现,自己现在每次动用凤火时速度加快了许多,而动用太一神火时,亦无吃力之感。两种神火的消耗,已然减轻不少。 但秦忘舒虽是减少了对灵气和真玄的消耗,可脚下涌泉中吸纳来的灵气却是越加稀薄了。 本来大地之中灵气不绝,再无接续不上的可能,但如今这处所在,不知聚集了多少魔物,每只魔物都在拼命的消耗灵气,那灵气再强,也是禁受不得了。 幻宇与云天轻也知道此战的关键,不在于对方手段神通如何厉害,而在于对这灵气的抢夺消耗,一旦这座山峰的灵气被耗用一空,诸修又怎与魔物相抗? 云天轻再也忍耐不得,开口便道:“阿吐鲁,你我盟约已订,你明知我在此处,奈何还来相逼。” 阿吐鲁想来就是那名魔修的名字了。 阿吐鲁张口便道:“云仙子,在下本无毁盟之心,我已晓谕诸多生灵,饶仙子不杀,但洞府之中其他修士,却是饶不得的。” 云天轻怒道:“你不听我号令,亦是毁盟之举。” 阿吐鲁笑道:“云仙子执五龙镇魔虚旗在手,在下原该听你号令,但如今形势大变,阿吐鲁另有归属,可不受五龙镇魔虚旗号令。阿吐鲁放过仙子一条性命,已算是法外开恩,仙子请勿多言。” 云天轻虽是恼怒之极,却是无可奈何,她纵有这魔界的至宝,自身灵脉受损,又怎能动用,就算功力恢复,以她的境界,又能施展几次? 秦忘舒道:“天轻,与魔修结盟,好比与虎谋皮,那世间魔修,只知道敬畏强者,你若无压制他的手段,他又怎会听从你?” 云天轻默然无语,她向来好强之极,但偏偏境界有限,行事之际,就只好处处行险,如今那阿吐鲁虽不曾毁约,但也令她陷入痛苦境地。 她喃喃地道:“我有五龙镇魔虚旗在手,他又怎敢不听我的使唤?” 秦忘舒叹道:“你听他话中之意,应该是另有依附了,天轻细细想来,这归元境还有何人,能强过这五龙镇魔虚旗?” 云天轻道:“此境虽有一位大能,却非魔界中人,亦不会轻易干涉红尘中事。阿吐鲁断无依附此修的可能。” 秦忘舒道:“那位境中大能究竟有何来历?” 云天轻道:“天轻着实不知。” 就在这时,洞府中的青光一闪,那只青石钵盂已失去光华,唯悬在空中打转罢了,而幻宇长叹一声,缓缓坐地,全身上下,已是汗水淋漓。 经过几个时辰的斗法消耗,幻宇已然是耗尽了真玄。接下来局面,也就是秦忘舒一人苦撑了。 阿吐鲁哈哈大笑道:“兀那修士,你用银锤毁我金躯,害我颜面扫地,此仇怎能不报,少时冲进地府,其他人就算可以饶过,唯有你这修士断然不饶。” 只听地府中呼啦啦一阵响,涌进来一团乌云,原来是飞进来数千只乌雀,就向秦忘舒身上扑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63章 万物入炉炼造化 秦忘舒原有凤火在身,这世间的灵禽皆要敬他三分,但境中禽类,却是禀魔息而生,是为魔禽,与那凤火却是扯不上关系了。 此刻洞府中能战者唯有秦忘舒一人,自己若是倒下了,那可就是全军覆没了。 好在经这数个时辰的摸索,无相指已略略成形,此术虽远未到大成之时,但真玄的消耗却明显地少了许多,更可喜者,就觉得那凤火的威能也强了许多。 秦忘舒再祭凤火,在身周形成四道火墙,那乌雀又如何欺近身来。 秦忘舒暗道:“要紧的是续脉丹,早一刻炼成,我也能早一刻腾出手来,如今我被困在这里,竟是无力反抗。此丹若成,我自是要杀将出去,赏那魔修一锤。” 于是就将七分心力炼这续脉丹,只将三分心力维持凤火。 这时先前冲进洞来的金蜂毒虫已被杀得尽了,再涌进来的魔物皆是魔兽魔禽。这些魔物挤在洞府之中,那洞府中的灵气消耗的更是快了,秦忘舒虽修无相指,毕竟只是初修,就算比刚才少用两三成真玄,但在灵气稀薄的局面下,也是接续不济。 不得已,秦忘舒只好收起一道火墙,立时就有数只乌雀扑来,其后又跟着几只魔兽。 那幻宇虽瞧见火墙有了缺口,但真玄既被耗尽,再想恢复可就难了,此刻真是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许负心急忙上前,掐动五焰诀与诸多魔兽魔禽厮杀。可这五焰诀虽好,那施展出来的焰力却是凡火,扑到那乌雀身上,乌雀竟是浑若无事。 云天轻紧咬双唇,挥动手中五龙镇魔旗,替秦忘舒补上缺口,但她举旗的手却在颤抖不停,虚旗形成的无形幕墙也是时有时无,就有几只乌雀掠了进来。 秦忘舒持刀随手斩杀乌雀,转目向曲止水道:“止水,事情紧急,正该齐心协力,并肩厮杀。” 那曲止水何曾见过这等阵仗,早就吓得瘫了,先前那些毒虫已吓得她花容失色,如今这冲到近处的魔兽更是面目凶恶,她竟连眼睛也不敢睁开了。 秦忘舒唤了数回,曲止水也勉强睁开眼睛来,叫道:“秦哥哥,这些魔物生得凶恶,我,我不敢上前。“ 秦忘舒道:“你只需闭上眼睛,不去瞧它也就是了。“ 曲止水也知道事情紧急,只能立起身来,持着手中法剑向前厮杀,初时就连这法剑也是握不稳的,等杀了几只乌雀之后,胆子也略略大了一些。 三女各施其能,总算能堵住缺口,忽见那三面火墙向内移动了数寸,原来这洞府之中因聚了许多魔兽魔禽,虽是个个境界低微,但聚到一处时,其魔压亦是强大,火墙被魔压所迫,只能后退了。 秦忘舒正在着急,鼻端忽地嗅着到一股丹香传来,正是续脉丹已然炼成,秦忘舒心中大喜,叫道:“此丹总算成了。“ 瞧那炉中丹药,约有三十余粒,其中有大半丹色金黄,微发光芒,自是好丹。另有一小半丹色乌黑,则是被炼废了。 本来以秦忘舒的太一神火的威能,炼这丹药甚是容易,怎会炼出废丹来。奈何在大敌压境之际,秦忘舒难免分心,能炼出十余粒好丹已是不易。 秦忘舒顾不得丹药此刻如火般烫手,伸手取了一粒来,反复瞧了瞧,哈哈大笑道:“天不负我,天不负我。” 忽地瞧向许负心道:“负心,你怕不怕?” 许负心嫣然笑道:“只要秦将军在此,负心怎样也不怕的。” 秦忘舒笑道:“这场厮杀好不郁闷,我来变个戏法给你瞧瞧。” 许负心奇道:“此时又能变什么戏法?” 秦忘舒也不说话,伸手一点,炉中丹药便收到袖中,口中大喝一声,那上下两截丹炉就飞将起来,向洞府中的诸多魔物头顶落地,魔物闪避不及,也被砸中了几只,许负心眨了眨眼睛,暗道:“忘舒要变的戏法莫非就是此技?” 忽见那丹炉一合一开,丹炉再次开启之后,炉中红光大盛,“呼”地一声,炉边的诸多魔物就被吸进这丹炉之中,这时炉中立时又涌出一团火焰,将炉中魔物刹那间烧得干净。 许负心双目一亮,曼声吟哦道:“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灰兮,万物为铜。”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那魔物虽多,怎经得我洪炉烧来,我今日正要用这无尽魔物,炼成造化丹。我倒要瞧瞧,这满洞满府的魔物,又能炼出几粒来。” 就见那炉中之火极旺,但有魔物入炉,皆化青烟,只留存一丝元魂灵气于其中,诸修瞧见此景,皆是一喜,唯有云天轻将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很快竟展颜而笑,却不知这神情虽是稍纵即逝,却被秦忘舒瞧在眼中。 秦忘舒向许负心传音道:“负心,天轻自来这归元境之中,种种行径甚是古怪,我瞧她说话,只怕不尽不实。其中必有名堂。” 许负心叹道:“世人立场不同,行径自然不一。” 秦忘舒道:“负心,你定助我,探出她的秘密来,否则你我便是被她害死,也是死得不明不白。” 许负心也不点头,唯暗暗传音道:“你让我怎么做,我就如何行。” 秦忘舒道:“天轻的的秘密,自然与那魔修脱不了干系,你用观天术替我瞧瞧,此修现在方位如何,身边又有多少魔物卫护。” 以他的灵识虽能瞧出魔修,但因要专心对付洞府中的魔物,又怎能分心。 许负心点了点头,双指在额上一抹,就此开了天目,向魔修方向细细瞧去,过了片刻后。许负心道:“那魔修如今占了只牛头魔兽为躯,境界却是难测。此修在将军正东南方面,离此约有十七里,身边有两位魔物,一为乌雀,一为黑熊,皆有相当于五级炼气士境界,只怕将军难以举手诛杀。”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莫忘了我有逆杀银锤在手,境界越是高过我越是易杀。” 许负心笑道:“此宝的确妙不可言。” 这时地府中的魔物仍在源源不断的被吸进铜炉,炉中除了赤焰之外,还多了一团青气,只这一团青气,就不知是多少魔物的性命了。 云天轻叹道:“不想这洪炉的威能,竟强大如斯。” 秦忘舒目光闪动,道:“只可惜此宝虽强,却是带不出去,凡俗世界,又到哪里去找这横罡磁铜。” 云天轻道:“的确是可惜之极。” 秦忘舒笑道:“在我来说是可惜,在天轻看来,岂不是正遂了心愿?” 云天轻皱眉道:“小哥哥此言何意?” 秦忘舒冷笑道:“一旦负心种成稻种,我等出了这归元境,难不成还能和睦相处。” 云天轻低下头来,半晌方道:“你我各有所持,势难同心同德。” 秦忘舒道:“这就是了,在境界你我心愿相同,或可并肩携手出了这归元境之后,我恐怕再无怜香惜玉之情,为保住负心与稻种,说不得,我也只好对你狠一狠心。” 云天轻忽地嫣然笑道:“你对我向来狠心。” 二人这番对话,其实已是摆明了关系,分清了立场,算是一种不订之约。二人理念不同,自然无法共处,一旦出了这归元境,自是要各施神通,拼个你死我活了。 秦忘舒低声道:“你若与我同心,我又怎会对你狠心。” 云天轻身子轻轻一颤,道:“为何你却不能与我同心。” 秦忘舒长长一声叹息,将袖中丹药递了过去,道:“你速速服了此丹,若有灵验,我也好放心出去厮杀。” 云天轻接过丹药来,觉得那丹药尚有余温,不由得心中一热,差点就要流下泪来。 那秦忘舒对自己倒是极宽容的,自己也非铁石心肠,怎能不知他的好处,奈何世间之事,却是身不由己。 狠了狠心肠,将丹药服了,此丹虽热,但丹力却是温凉如水,周身灵脉,被那丹力抚来,顿时痛楚立减。 秦忘舒又将一粒丹给盗幽服了,盗幽口中含着丹药就叫道:“秦兄稍待,等我略略恢复虚体力,就与你一同杀出去。” 秦忘舒笑道:“你安安生生呆在这里,替我看好众人,我单身出去厮杀,反倒是轻省许多。” 盗幽叫道:“秦兄说话好不伤人,这是将我视成累赘了。罢了,我也有知之明,就不强随着你去了。” 秦忘舒瞧见二人服丹之后,气色立时好了许多,心中大为放心,再瞧那洞中魔物,已被这铜炉吸进去大半了,剩下的魔物,机灵些的,早就转身逃走,那些愚钝不堪的魔物数目再多,对许负心等人也构不成威胁了。 当下将赤凰刀祭在空中,手中持了银锤轩辕弓,就向洞府外掠去,来到地府之外,只见那洞穴通道早就塌了,地府之外就可瞧见天空。又有许多魔物漫山遍野,一眼瞧竟是瞧不到边。 秦忘舒暗道:“原来冲进地府者,不过是百分之一罢了,洪炉虽好,又能烧化多少?擒贼钢擒王,需得将三名魔物首领拿下,方能解开今日困局。“ 这时四周有魔物欺近身来,秦忘舒挥刀祭火,便扫去大片,趁着这个空当,轩辕弓已然在手,体内真玄借助无相指诀之助,竟比往日少用大半真玄,秦忘舒大喜道:“无相魔诀,不愧为魔界第一魔功。“ 乌箭搭在弦上,灵识中棋格已成,那箭就对准了牛头兽身边的乌兽,口中断喝一声:“乌箭莫要负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64章 若不负卿需逆天 耳边只听到一声金风响,那乌雀就从空中落了下来,此箭之快,已超出秦忘舒的预期。 儒门射艺虽号称第一射艺,但消耗真玄实多,对修士的玄感要求更是极强,指上感应稍有差池,就是谬以千里了。秦忘舒先前常用射艺迎敌,但对方只需事先有所防备,首射的命中率并不算高。 如今刚修了无相魔诀,不想首先在儒门射艺上大放光彩,令秦忘舒惊喜莫名。 儒门射艺与无相魔诀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哪知配合起来如此默契。秦忘舒立时想到,若再将这无相指诀修到大成,那箭枝射出去岂不是无声无息? 心中想得长远,此时却是难成。秦忘舒第二枝迅速搭起,又向那只熊形魔兽射去。 这只熊兽见同伴中箭,心中已在提防,但乌箭来的极快,这只魔兽动作又是迟缓,“波“地一声,那乌箭便射进这只魔兽的胸膛。 不过此兽毫不在意,猛然一声怒吼,就向秦忘舒扑来。 这只熊形巨兽离秦忘舒原有十余里的距离,哪知此兽大步跨来,便是十里,再跨一步,居然已来到秦忘舒面前。别瞧此兽动作迟缓,其遁术却有独到之处。 不等秦忘舒放下手中弓箭,此兽手掌已然扑到,巨大的潜流汹涌袭至,秦忘舒胸前衣衫尽碎。 地府诸修以为秦忘舒离对手甚远,倒也不曾替他担心,哪知这只魔兽却来得极快,眨眼之间,地府之外已成战场了。 秦忘舒一时措手不及,手中银锤竟来不及挡在胸前,也是他情急生智,忽地想起银锤上的符文来,心念动处,胸甲上符文立生,这时那股潜能已然涌到。 只听“怦“地一声,熊兽双臂一软,竟被秦忘舒胸前符文震得骨头尽碎了。这道上古符文竟是高明如斯。 熊兽虽是受伤不轻,秦忘舒也是极不好受,那符文施展的略慢了些,因此威能难以尽显,只护住胸口要害,四肢仍受这潜流影响,一时间好似断折了一般,亦是动弹不得。 那熊兽虽是折了双臂,仍是不退,口中念念有词,颈后就伸出一只巨大的手臂来,朝着秦忘舒狠狠一劈。 秦忘舒知道这是熊兽苦心修行的魔界神通,与肉身之能绝难相提并论。自己若被这巨掌拍中,那是必死无疑。 好在秦忘舒身子虽不能动弹,心思在这危急时刻反倒越发灵活,心中法诀一动,银锤自掌中翻飞而出,迎向空中巨掌。 又是“叮“地一声响,银锤将那只巨掌击得碎散,巨臂化为黑云,悄然隐没不见了。 若论双方修为,秦忘舒着实差得太远,但有这银锤在手,这差距越大,反倒越具优势。那熊兽怎知其中道理,只当秦忘舒境界强大,修为深厚,接连出手伤秦忘舒不着,反损了一对手臂,一项神通。心中一慌,转身就逃。 秦忘舒喝道:“往哪里逃!“ 银锤再次祭出,借助无相指诀,果然比以前快得多了,这银锤就将熊兽打了个跟斗,而被银锤击中之处,有道光芒一闪而没。 秦忘舒见这银锤打杀不了这只熊兽,心中也是吃惊,知道是这熊兽背后的光芒作怪,便将银锤再次打去。 这时熊兽施展平生本领,已逃出里去,却还是被银锤赶在,在其背后又是一击。 熊兽浑不在意,背后又是一道光芒闪出,这次秦忘舒已瞧得清楚了,那光芒之中符文闪现,与无相魔诀系出同源,看来亦是魔界某种厉害神通了。 秦忘舒明白,魔界众生与仙修之士对抗多年,若是魔界法术不灵,早被仙修之士扫荡干净了,但那魔修魔兽的好处,便是天生擅长某项魔功,而不必后天修行。仙修之士也为此苦恼之极,明明对方魔修境界低微,但偏偏却修成些古怪的魔诀来,竟是拿他不下。 这名熊兽背上光芒,无疑也是先天修成,就连这逆杀银锤也是无计可施了。 此时熊兽早就逃得远了,秦忘舒再想打他第三锤已是不能了,不过他却将那道光芒之中闪现的魔诀牢牢记住。万事必有其理,只要自己能明悟这道魔诀的玄机,自然也可用在自己身上。 秦忘舒抬起头来,只见四周的魔物已不再涌进地府,而是四散逃去,原来自己刚才击败的正是此境中的魔兽魔禽的首领,首领既然一死一伤,座下的魔兽魔禽又怎会再起厮杀之心。 秦忘舒遥遥望去,正对上那只牛头兽的一双赤目,这一人一魔交手多次,仇怨似海,这一次目光凝视怎有好意,双方皆恨不得立时杀了对手,一时之间,双方皆是杀气冲天。 幻宇这时稍稍恢复了真玄,因关心秦忘舒性命,也动用禅识来探,当他探到秦忘舒身上的杀气时,不由大皱眉头,喃喃地道:“魔根已种,如之奈何。“ 许负心听得心惊肉跳,道:“大师,忘舒可是有些不妥吗?“ 她当着秦忘舒的面,只会叫他一声秦将军,“忘舒“因显得过于亲密,怎样也是说不出口的,更不可能像云天轻那般,”哥哥“二字时时挂在嘴边。 但若是与他人提起秦忘舒,则会脱口而出“忘舒“二字,其中深意,倒也值得品味了。 幻宇道:“小僧瞧秦将军刚才所施手段,已是魔界神通,小僧本来将信将疑,如今见他身上杀气冲天,那就明证无误了。“ 许负心道:“他修这魔功,也是为了救大伙儿的性命。“ 幻宇叹道:“正因如此,小僧才深觉叹息,要知凡事有因必有果,秦将军今日修这魔功,他日必有因果。只是在小僧瞧来,这结果怕是极不妙了。“ 云天轻听到这里,也是暗暗点头,她只因修了手,就被逐出宗门,如今秦忘舒被逼修这魔界神通,一旦出了归元境,世间修士又怎会放过? 许负心也知此事非同小可,忙问道:“大师,该怎样想个法子,让忘舒摆脱这项魔功?“ 幻宇道:“以秦将军的性情禀赋,便是修这魔功,也不会伤天害理。怕就怕世人不明秦将军苦衷,对其无法容忍。但秦将军越受压迫,体内魔性越重,到最后便是无法收拾。“ 许负心虽是涉世不深,也知世人的性情,既不见容于云天轻,就更难见容一名修行了魔功的秦忘舒了。那境外之人,怎知境内之事,一旦秦忘舒出了归元境,立时就是众矢之的了。 许负心已是手指冰冷,却还想挣扎一番,弱声道:“归元境中修为物事,不是带不走吗?一旦离了此境,总要一切归元的。“ 幻宇道:“秦将军既得了魔功的好处,又怎能轻易舍去。他出境之后,修为境界虽是回到原点,但心中的玄承却是忘不掉的。“ 那名魔修与秦忘舒对望一眼之后,面上忽地露出古怪的笑容,似乎已看到了秦忘舒的未来一般,一笑之后,此修转身便走,去的亦是极快。 秦忘舒极目瞧去,只见极远处一座山峰上有片黑云缓缓沉降,很快就不见了影踪,秦忘舒觉得这片黑云甚是熟悉,正沉吟间,许负心传音道:“秦将军,我用观天术探这片黑云,心中总是觉得,此云似乎与先前蜂巢石坛中逃出的那道极为相似,实不知是怎样的缘故。“ 秦忘舒也传音道:“我现在想来,那石坛中的黑光其实是幻宇受了天轻的引导,这才放了出去。天轻向来行事谨慎,见到那石坛奇异,又怎会不做准备?“ 许负心道:“你是说,天轻来到这归元境中,不仅仅是想替我寻个育稻的所在?“ 秦忘舒道:“此女心机如海,谁能测度?我瞧负心对她甚好,但我劝你自今日起,对她要格外留心,尤其是稻种一事,便是一字一句也不能让她听到了。“ 许负心叹道:“对人防备若此,负心怕是做不来。不过不管怎样,她也不会害我的。“ 秦忘舒道:“负心,你也不是三岁童子,又怎敢下此断言?“ 许负心道:“她与我订立了连命符誓,她若伤了,我也会觉得痛苦,她若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就算颠倒过来,也是一样的。“ 秦忘舒惊呼道:“竟有此事?“ 许负心道:“想来她是担心稻种到手之后,楚三公子对我不利,这才订立此符,或许是想那楚三公子瞧在天轻的面上,就会将我放过了。“ 秦忘舒不由苦心,许负心性情最善良不过,又怎会明白云天轻真正的用意。 在楚三公子这样的大人物瞧来,世人的性命好似蝼蚁一般,云天轻固然能干,但若是与利益有了冲突,楚三公子何惜一名云天轻?那世间肯替楚三公子效命的能人异士怎能数得过来? 别说云天轻,就算自己先前身为大将之时,为了求战场有利,便是牺牲千万士卒性命,也是不会皱一皱眉头。身处高位时的心思,又怎是许负心这样的升斗小民所能明白的? 云天轻订立连命符,为的只能是她自己,她心中雪亮,许负心身负神农之技,其性命可比自己贵重多了。自己与许负心连命同符,那是让天下人都不敢动她半根手指。这个心思,可是极厉害不过的。 “负心“秦忘舒本想揭露云天轻的谋算,却怕许负心就此伤心,既然连命符已订,结局难改那人性的黑暗之处,又何必让许负心瞧见?但秦忘舒心中,却是感到了极度的冰冷,更有一分无力之感。 云天轻的计策,已将许负心牢牢困在其中,自己虽想保得负心周全,也是力不从心。自己在这归元境中成就再高,一旦出了归元境,也就烟散云散了。 唯有想个法子保留自身功力,才能挽狂澜于即倒,可归元境中的法则之力,又该如何突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65章 得传秘法窥灵身 诸多魔物群龙无首,很快就散得干净,然而只要那名魔修不死,魔物卷土重来必定有日。(品书网)!且此战疑团多多,远处那道黑云究竟是怎样来历,与云天轻究竟有何关系,皆让秦忘舒忧心忡忡。 他以前在阵上厮杀,虽是凶险之极,好歹敌我分明,只需尽力厮杀便是,如今敌我纠缠不清,利害难以分割,竟让人无所适从。原本以为来这归元境中,只管安心种稻便可,哪知却仍是步步危机。 秦忘舒回到地府,那座洪炉仍在缓缓转动,以炉中赤火炼制炉内青气。 当初颜西华以洪炉炼化路云亭,得了一粒造化丹,却转瞬被颜西华拍碎,不肯使用。如今这炉中所炼皆是魔物,若是丹成,却不知会炼成何物了。 三日之后,洪炉之中青光散尽,凝成九粒青色丹药。诸修瞧着这九粒青丹,心情大不相同。 云天轻与盗幽自从服了续脉丹之后,果然大有用处,二人的灵脉皆在缓慢恢复。盗幽虽说伤势更重一些,胜在身子强健,反倒比云天轻瞧来更是精神。 盗幽道:“魔修远逃,必定卷土重来,我等在这归元境中还不知要呆在何时,依我瞧来,不如将这青丹服了,也好修为大进,魔修若是卷土重来,可就不必怕他了。” 云天轻道:“盗兄之言,深合我心。” 幻宇却道:“此丹虽好,却是魔物所化,服此丹好比吃人,小僧断然不肯服用。” 盗幽道:“大师,我可得说你两句,那些魔物与凡界的飞禽走兽有何区别?禽兽可以吃得,怎地这青丹却用不得?” 幻宇道:“小僧亦不敢食肉。” 盗幽无可奈何,道:“偏大师有这诸多讲究,前日那场厮杀,我不曾帮上半点忙,反倒成了累赘。这青丹你等便是不服,我也要用上一粒。” 说到这里,就取了粒青丹在手,幻宇欲言又止,最终只好叹息一声。 秦忘舒道:“盗兄且慢,这洪炉虽能炼出造化丹来,但这青丹毕竟是魔物所化,究竟有何利弊,尚难知晓,此丹切不可轻用。好在那些百草花蜜亦具提升修为之功,大伙儿各依自家修为,食蜜修行,若是我等之中,再出一个五级练气士,那也谁也不怕了。“ 自此之后,诸修就在这洞府之中各自修行,有了百草花蜜之助,诸修修为突飞猛进,幻宇所修之佛法,原不需外物加持,亦不肯服用境中之物,在幻宇瞧来,那百草花蜜虽是草本之灵气,但毕竟也是魔域之外,又怎能用来污了佛心。 转眼间三年过去,秦忘舒已是五级练气士,云天轻不肯让人,其境界与秦忘舒亦是并驾齐驱。那五级练气士境界本是生死关,但在境中修行,却是恍然不觉。竟不曾有一丝阻碍。 本来这种修行之法,已大违仙修常识,那生死关又岂能这般容易的?这样修来,必定是根基不稳,总有一日会酿成大错。但诸修想到出境之后,境界修为就化为乌有,到时又得从头再来,就算根基不固,似乎也无多大妨碍了。 盗幽与曲止水修为亦是大进,皆是四级练气士了,唯独许负心专心育稻,修行进益甚是缓慢,仍只是二级练气士。 好在许负心所育稻种,这三年中大有所成,此稻种分在五处培植,五处稻种的产量虽是不一,但产量最少的一处,每亩亦有千斤收获,这成就委实惊人之极。 本来许负心以为若想种出仙稻来,总要十年时间,不想那千花魔君与百草魔童甚是热心,亦常来相助,这两位性灵皆具造化之功,让许负性省去许多力气。 就算考虑到境中灵气充沛,水土极丰,有益稻种生产,一旦出了此境,此稻的产量或会大为减少,可饶是如此,这稻种的产量怎样也是七八百斤左右。端可称得上是仙稻了。 许负心屈指算来,再等到一季稻熟,若是产量仍可保持稳定,仙稻便算种成,诸修就可以出境了。这样说来,诸修出境之日已近,在此境最多只需呆了三个月了。 秦忘舒日常除了修行之外,就常常随着盗幽一道,四处搜寻境中灵草五金。 或来炼丹,或来制器,竟无片刻安歇。那盗幽忍不住就道:“秦兄,你辛辛苦苦为了哪般,一旦出了归元境,这些炼制的物事全都化为乌有了。” 秦忘舒笑道:“虽是带不出境外去,但积累下来的诸多玄承日后必有大用,我等在这境界修行,那是天地所赐良机,又怎能有片刻耽误了?” 二人正说着话,百草魔童来唤,口中道:“大修,今日又逢到讲经会来,大修不可不来。” 秦忘舒闻言笑道:“自然要去的。” 原来他与千花魔君百草魔童有约,每隔七日,必要与这两大性灵讲经说法,互通有无。两位性灵甚是好学,对仙修诸法皆有兴趣,唯一奇怪的是,秦忘舒若是苦口婆心传授诸学,瞧这两位性灵,却无多大长进。 反倒是秦忘舒从这两位性灵身上,得了许多花草灵物的玄承,以及诸多古怪的法术。 盗幽对这种枯坐谈讲的讲经会毫无兴趣,虽被秦忘舒拉着听了几回,也是哈欠连连,如今再听到“讲经”二字,竟唬得面色一变,借口溜驴,竟急急的逃了去。 秦忘舒也只好由他,随着百草魔童来到一处山谷,那千花魔君早就等候多时,开口就道:“大修,上次提到用火之道,我回去细细体悟,倒也收获良多,今日我悟出几句口诀来,你听听是否妥当。” 秦忘舒笑道:“正要领教。” 千花魔君道:“坎离龙虎莫与争,此火由来自强横,阴阳交泰生金水,便下重楼证玄真。“ 说罢就笑道:“大修觉得如何。“ 秦忘舒与千花魔君交往三年,魔君肚子里有多少玄承,又怎能不知,他本来不以为然,但将这四句歌谣在心中念了几遍,忽地面色微变,道:“你这口诀是从哪里听来的?“ 千花魔君笑道:“自然是我自家明悟的。“ 秦忘舒嘿嘿笑道:“你是千花百草的性灵,平生最是畏火,又怎知是坎离之法,瞧且这句口诀,端得是博大精深。字字讲究,那是千锤百炼而来,又怎是你七日就能明悟的。“ 千花魔君道:“我天生聪慧,就算平日畏火,如今稍加参详,自己就悟将出来,又有何稀奇。“ 秦忘舒笑道:“若果然如此,魔君请受忘舒一拜。“ 那千花魔君安然受礼,甚是得意。 片刻后讲经会散,两位性灵向秦忘舒告辞,秦忘舒等二位性灵身影远去,忽地心中念诀,就施出无相魔诀中的无相息诀来。 无相魔诀共计十诀,分为指臂足身首,息灵瞬心魔,每修一诀,除了有诸种神通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可隐去其形,比如那无相指诀修成,便可隐去十指,无相臂诀修成,则可隐去其臂。若是修成无相息诀,则可隐去身上气息。 此刻秦忘舒动用无相息诀,就将身上的气息掩盖住了,虽不能隐身慝影,但只要不曾瞧见秦忘舒的身子,那就很难发现他了。 仗着无相息诀在身,秦忘舒洒土而遁,悄悄跟在两位性灵身后。 两位性灵去了百里之后,便来到一座山峰上,那峰上立着一名青面獠牙的童子,显然已是等得急了。见着二性灵便道:“今日可将这口诀传给他了?“ 千花魔君洋洋得意地道:“虽被他差点瞧出破绽来,但最后总算是信了。这也多亏了我前几次仗了许多铺垫。“ 秦忘舒瞧见那位童子,面上不由微微一笑,原来秦忘舒这几次与两位性灵讲经之时,总能探到附近有只灵虫,他初时不以为意,但屡次三番之后,发现总是这只灵虫,也就留心探看起来。 今日又听到千花魔君忽发高论,心中已在狐疑,现在又见到这名灵虫化身的童子,秦忘舒已是心中恍然了。只是这童子是何来历,又怎会传他这等上乘法诀? 那童子长舒了一口气,道:“总算将这口诀传了给他,也不负师父所托,只不过这口诀虽是传了他,却该怎样想个法子,让那黑驴也得此传授。“ 千花魔君道:“这有何难,那秦大修又不是小气的人,过几日我略略一提,他自然就会传给黑驴,了却这桩因果。“ 童子道:“若果然如此,才算真正完成师尊托付了。“说到这里,振起背后双翼,就急急向远处飞去。” 秦忘舒心中稍稍一次,已是明白了七八分,当下毫不犹豫,就绕道向那童子追去,眼瞧着童子飞进一座山峰,心中更是有数了。 此山正是归元境中那位不知名的大修潜修之地,先前不知这大修的来历,秦忘舒怎敢造次,此时已知道这大修的来历,秦忘舒不由心中一热。他这三年来苦思不得的难题,或许在今日就能有个结果了。 到了此处,秦忘舒不敢再施神通,当下收了无相魔诀,以土遁缓缓来到山中。那山峰千峰竞立,好似迷宫一般,秦忘舒却也不去寻那洞府,就立于山中云雾之中。朗声道:“晚辈秦忘舒,特来拜见前辈,以谢授艺之恩。” 此言一出,山谷响应不绝。 哪知等了片刻,却无丝毫无音。 秦忘舒开口又道:“晚辈造次前来,心中甚是惶恐,但晚辈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前辈若不肯赐见,就怕天下纷争不休,枉死许多性命。” 此言一出,空中传来一道声音道:“罢了,若不肯见你,你又怎会甘心离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66章 痴心妄想逆天行 秦忘舒心中欢喜,揖手道:“前辈赐见,晚辈感激不尽。 ” 那声音道:“我的洞府虽在此山之中,非有缘者难以寻见,你若能寻得到,便来见我。” 秦忘舒道:“有缘无缘,全看大修心意,大修既肯赐见,又何必为难于我。” 那声音笑道:“你以为我难你?那机缘二字,世人口中说来,甚觉飘渺,其实机缘人人有份,就看你肯不肯上前一步。进一步则是机缘,退一步便是无缘,如此而已。好比你今日寻到这里,凭的是自己的才智,靠的是一颗上进之心,又有谁曾指点你。” 秦忘舒细细想来,这话果然极有道理,不由肃容道:“晚辈聆教了。” 他本来循着那大修的声音去循此人洞府,奈何这声音飘渺不定,忽焉在左,忽焉在右,又怎能辩得明白。 他只好动用灵识,向四周细细探来,想来大修所居之处,必然是此山灵气最充沛之处,不想此山处处灵气充足,就算稍有差别,也是微乎其微,看来用这办法寻到洞府也是难了。 他百般思来,仍无一策,忽听到空中传来一声稚嫩的轻笑之声,想来是那位童子瞧见自己束手无策,神情茫然,不免就觉得好笑了。 秦忘舒将那修士的话又细细想来,忽了一笑道:“晚辈得罪了。” 伸手向空中一指,一道凤火横于天际,此火初时只有一线,很快就形成一道百丈长的赤线,秦忘舒再施一道火,却是太一神火,那太一神火亦是只有一线,两火之间相隔千丈。 忽见他口中念一声,两道神火猛然间以一线而变成一面,就在空中铺将开来。 那童子惊道:“你要做什么?” 秦忘舒笑道:“此山树繁叶茂,摭人耳目,在下想来,唯有这满山树木焚烧一空,方能瞧见洞府所在,还请仙童避开,在下就要用火了。” 童子叫道:“师父,这人要用神火烧山,这可不得了了。” 那修士哈哈大笑道:“道友果然厉害,于这机缘二字竟是悟得初了,不错,不错。你知道我心痛此山花草,又怎会让你用火。” 秦忘舒含笑道:“向前一步,便是机缘,后退一步,便是无缘。晚辈用火,皆是前辈指点。” 话音未落,前方云雾忽然散开,就在雾中开出一条路来,秦忘舒哈哈大笑,这才将两团神火收了,沿着这雾中道路径直向前。 过了片刻,那青面童子现身雾中,就替秦忘舒引路,只行了十余里,就来到一处洞府前。 秦忘舒见这洞府甚是简陋,却不敢擅入,朗声道:“晚辈秦忘舒再拜,求见大修。“ 那修士道:“你进来罢。“ 秦忘舒这才缓缓步入洞府,只见一名灰衣修士枯坐在一块青石上,那青石上已是藤曼纠结,几乎将这修士的半边身子却掩住了。 秦忘舒略吃了一惊,此修难不成千百年也不曾动一动,否则哪里来的藤蔓满身,这份修行的道心可谓如钢似铁了。 秦忘舒急忙拜倒于地,道:“晚辈何幸,得见大修尊范。“ 灰衣修士摆了摆手,道:“罢了,你等入境三年,我本该见你们一面,只是我修这功法,却是寸步难离,委实是失礼了。“ 秦忘舒道:“大修今日赐见,足见仁德,又何必耿耿于怀。“ 灰衣修士道:“你来了三年,怎地今日才来见我?“ 秦忘舒道:“先前虽有心拜见,只恨无缘无由,怎敢造次,如今大修令这童子转授用火之道,方知大修大贤大德,且与在下早有就缘,晚辈一来拜见,二来请求大修指点迷津,拔云雾而见青天。“ 灰衣修士道:“青聆,魔君自作聪明,被你瞧出破绽来,也不稀奇,只是你我怎地早有机缘?“ 秦忘舒道:“晚辈斗胆偷听了仙童与魔君的说话,方知大修授我用火之道,其用意在于转授盗幽的黑驴,这才知悉大修来历。而晚辈亦曾受惠于黑驴所得心法,岂不是与大修有缘。“ 灰衣修士这才恍然,道:“不错,我正是八百年前与黑驴结缘的那只灵虫,不想当初所传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67章 生死不惧承三劫 灰衣修士见秦忘舒面现绝望之色,心中甚是不忍。 他本是一只灵虫,天性凉薄,七情不具。自出生以来,就只知“杀伐”二字,但因有缘聆听世尊说法,被世尊垂怜,许以不死之身,心中就生出感激之情来。 但当初许诺之后,亦是后悔,生怕世间无人可以压制他。但世尊复又道:“天地生出一物来,必将再生一物来克他,灵虫有智,还盼好自为知。” 世尊之言,这只灵虫自是牢记在心,他避在归元境中,亦是担心遇到天生克星。既生恐惧之心,感恩之心,其后便修得七情皆俱,反倒比寻常世人更多出一份古道热肠来。 于是灵虫便道:“秦道友,不是我不肯助你,实因你本身已是大祸临头,唯有静心避世修行,方能免去此祸,我若助你,反倒是害了你。” 秦忘舒听这话有些由头,于绝望之中又生出一丝希望来,忙道:“还请大修明示。” 灰衣修士道:“你身上多了一丝凤火,这才惹得太一神火现身,与这凤火相斗,此为神火相争之劫,此刻虽是平安无事,但若是有一日你功力丧失,无法压制神火,那神火自然再次相斗,而你境界越高,越是危险之极,毕竟这两道神火也是水涨船高,越发猛烈了。” 秦忘舒道:“大修是说,我此生修行,只能进不能退,若是灵脉受损,或是稍有差池,神火来便梵我。” 灰衣修士道:“你又修这无相魔诀,这魔诀哪里是轻易能修行的,但有大成,天劫必来寻你,此劫为天地雷劫,无论你走到哪里也避不掉的,非得你生机断绝,灵息绝无方甘罢休,任你有天大神通,抵得一时又怎能抵得一世,终究还是要被这雷劫所杀。”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大修说的这两大劫难,晚辈心中明白。“ 灰衣修士道:“你在这归元境中修行,纵你修到地仙天仙,也是根基不稳,就算勉强维持了,到头来仍是功力散尽。到时就算雷劫不来寻你,神火劫亦会烧得你尸骨无存。我倒想劝你,不如留在此境,伴我修行,只要此生不出归元境,或可享寿千万年。“ 秦忘舒面上含笑,却坚决地摇了摇头,道:“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但避事求生,绝非晚辈所望。晚辈踏上这仙修之路,原是为了求生,亦是为了报仇,但人海茫茫,仇家难觅,修行求道,亦是不知所云,心中一直都是浑浑噩噩,不知这无用之身将来何用。有幸得遇当世神农许负心,知她育成仙稻,这才于无尽黑暗之中,瞧见一见光亮来。我此刻的心愿,只盼着助许负心一臂之力,将这仙稻普惠世间,此事若成,纵是立遭横死,晚辈也是心愿足矣。“ 灰衣修士肃容道:“原来道友保全修为,是存了一份舍己为人之心。“ 秦忘舒道:“大修言重了。我被这神火纠缠不清,早晚必死,既知明知长生无望,又何必强求?许仙子一旦出了这归元境,必有无数修士来谋他图他,便是这境中之人,亦有人对她虎视眈眈,晚辈才智不足,唯有这一腔热血,浅薄修为。若是轰轰烈烈,干他一场,倒也不枉此生了。“ 灰衣修士叹道:“神火纠缠之苦,原来竟是如斯。“ 秦忘舒的性情原是豁达不过的,但这神火相争之苦,却将他的心志一丝丝磨了去,因此早就是心灰意冷,只因大仇未报,负心有难,这才勉强支撑罢了,这份苦衷,他一直深藏于心,亲密者如盗幽负心,皆是不知,此刻遇到灵虫,方才一吐为快。 灰衣修士瞧着秦忘舒目中露出的那份痛楚之色,不由深深叹息。 一个人的忍耐终是有限,秦忘舒屡受这神火争斗交逼之苦,任他是怎样铁打的心肠,也终会崩溃的。这种境遇,竟是生不如死了。 看来秦忘舒的心愿,不过是想在身遭横死之前,做一桩大事罢了,自己若不来成全,岂不是令他抱憾终身? 虽然心中已生出助他一臂之力的想法来,灰衣修士还是犹豫再三,过了良久之后,才缓缓道:“我若助你保全修为,那便是逆天而行,你于神火相争劫,无相雷劫之外,又再生出一道大劫来,此为逆天归元劫。我就算能保你修为,最多只能保你半年罢了,半年之后,这一身修为仍会散得干净,到时下场如何,也不必我详述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到时神火梵我身躯,自然是化得干干净净。“ 灰衣修士道:“你既然早就想得明白,且存了这舍己为人之心,我又怎会忍心拒你?你可速去,容我略作准备,待你出境之时,自然可保你境界修为不失。“ 秦忘舒一揖到地,道:“大修恩德,晚辈今生难保,唯盼来世重来,再来效犬马之劳。“ 灰衣修士叹道:“你若是被这神火焚身,哪里还能逃出元魂去,自然是烧待干干净净,天地之间,再无道友的一丝痕迹了。“ 秦忘舒听到这此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大笑道:“原来这元魂也是保不住了,如今倒也省心。“说到这里,再次长揖为谢,大踏步离开洞府。c那青聆童子在旁边瞧着,双目已是发直了。 等秦忘舒身影消失,青聆童子道:“可怜,可怜,这样一个人,竟是个呆子。“ 灰衣修士道:“此人胸襟磊落,古道热肠,千百年也难遇到一个,你怎能如此轻慢他?“ 青聆道:“师尊刚才百般恐吓他,他也不肯绝了念头,明知可以求生,却一味求死,可不就是一个呆子。“ 灰衣修士道:“你这小小灵虫,怎知人间之事。若论世人,那是最奸滑可恶不过的了,但又是最可敬可佩不过了。只因世人千万,就生出千万种性情来,仙修妙术也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性情。我等灵虫禽兽,那是万万无法相比的。“ 青聆甚是不服,道:“怎地就无法相比,师尊若是出了这归元境,天下又有几人能做你的对手?“ 灰衣修士道:“话可不是这样说,我等虫兽鱼禽,若有成就,那必是天赐机缘,但世人取得的成就,却与他灵慧无关,根基无关,福缘无关。“ 青聆道:“这倒是奇了,灵慧,根基,福缘,那是仙修之士有所成就的三个基本,若没了这基本,世人哪来的成就?“ 灰衣修士笑道:“所以你毕竟见识短浅。需知世人最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性情。我等虫兽鱼禽,求生只是本能。但世人生来就具千百性情,性情所致,就连那生死也看得轻了。而这‘不惧生死‘四字,说来极是容易,但能做到的,唯有世人罢了。“ 青聆听到这里,就低头寻思起来,半晌方道:“师尊此言,徒儿半懂不懂,也不肯十分相信,但我对这红尘俗世,却生出一份好奇之心来,徒儿亦有个不情之请,万望师尊答应。“ 灰衣修士拂袖道:“不听,不听,我答应了这秦道友的要求,已然是焦头烂额,你又来替我添乱。“ 青聆笑嘻嘻地道:“徒儿最心痛师尊,又怎会为难师尊,我这请求也不需师尊动一点心思,在送秦道友出境之时,只需做个顺水人情,送我出境也就是了。“ 灰衣修士道:“那世间何等险恶,你出了此境,便是死路一条。“ 青聆道:“师尊,你又拿这大话吓我。其实我只是心中好奇,想瞧瞧这位秦道友如何行事罢了,若是半年之后,此人被神火梵灭了,青聆自然不敢在凡界多待,仍是要回来的。“ 灰衣修士道:“若只是半年,倒也无妨。“ 青聆喜道:“师尊这就算是答应了,妙极妙极。这位秦兄一出此境,必定要与苍南诸修打得不可开交,师尊无法亲临现场,弟子就将那每桩战事记得牢牢,等回到归元境中来,也好向师尊细细禀明了,也免得师尊在此枯修无趣。“ 灰衣修士笑道:“这么说来,你倒是为我考虑了。“ 青聆正色道:“徒儿这的一片孝心,天地可证。若有半句谎言,必遭天劫横死。“ 话音未落,忽听空中传来一阵隆隆雷响,听得青聆变了颜色,慌忙躲在灰衣修士身后。那灰衣修士不由哈哈大笑。 青聆这才明白,刚才那铃声竟是师尊捣鬼。 秦忘舒回到洞府,许负心偷眼瞧去,只见面上喜气洋洋,一改这一段时间以来的颓丧之气,心中甚是惊讶,不知秦忘舒喜从何来。 只是秦忘舒前脚刚至,云天轻亦从洞府侧近的修行之地走将出来,见到秦忘舒,亦是面生欢喜,道:“小哥哥可是很久没来这洞府了。“ 秦忘舒道:“负心稻种既将大成,我等也该坐下来好好商议,如何出这归元境,而这稻种一事,也该拿个主意才是。“ 云天轻听到这里,神色一凝,要知道稻种虽是育成,却是带不出去的,能带出去的,唯有这育稻的玄承。当初许负心虽是与她说好,要将这稻种玄承传她,却又怕秦忘舒一力拦阻,那就是又起风波了。那许负心可是事事都会听从秦忘舒的。 云天轻心中虽是七上八下,仍是神色不变,道:“却不知在小哥哥瞧来,这稻种一事,又该如何处置?“ 秦忘舒瞧了云天轻一眼,微微一笑道:“按理说那稻种玄承,原应该遍传世人,但境外诸修虎视眈眈,若得了玄承的,反倒是惹祸上身。因此在下之意,这稻种的玄承,唯天轻与我各得传授,也可替众人免去无穷麻烦。” 云天轻听到这话,心中一喜一忧,喜是是稻种玄承可得,忧的是一旦秦忘舒亦得了这玄承,那按照楚三公子的密旨,秦忘舒便是留不得了。 难不成出境之后,真要将秦忘舒也杀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68章 三年如梦出归元 许负心对稻种玄承怎样分配安排,倒没怎么放在心上,此稻既成,自然是天下人所有,楚国也好,他国也好,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她道:“天轻与秦将军替我分忧,固然是好,只是这稻种已和当初大不相同,又是否能带出归元境去,若是复归于入境之时,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哪怕从头选来,也有诸多麻烦。” 秦忘舒微笑道:“天轻智珠在握,怎能想不到这个问题,负心只管放心,天轻定有办法,将这稻种带出去的。” 云天轻道:“那稻种虽有变化,就好比我等在这境中得了玄承,又怎会被这归元境中在脑中抹杀了去?负心只管放心,当初带了多少稻种进来,就可带多少稻种出去,这却是无碍的。” 许负心这才舒了口气,道:“既是如此,那就将这稻种分为三份,我等三人各携一份,也就是了。” 云天轻道:“负心的安排最好不过了。”说到这里,忽地瞧了许负心一眼,欲言又止。 许负心倒像是瞧破了她的心事,微微一笑道:“天轻可是担心,我会在稻种上做些手脚?” 云天轻笑道:“负心以天下为重,又怎会如此。” 许负心叹道:“大楚也好,大晋也罢,在我心中本没有区别,无论是谁得了这稻种,都是一桩幸事。天轻只管放心。” 云天轻道:“是。” 她在这归元境中三年,与许负心关系非浅,却因立场不同,与许负心总像是隔了一层,与秦忘舒更是无言以对,入境之时倒也曾并肩杀敌,此刻离出境时刻越近,二人却是越发的生分了。 这种情景,云天轻饶是多智,也是无可奈何。 当初她得了楚三公子的严旨,稻种玄承只能归大楚所有,他人绝不可置喙,按那楚三公子的意思,若是一旦证明稻种无误,便是许负心也要除了去,这才能力保仙稻归大楚独有。 在秦忘舒瞧来,她与许负心订立连命符,那是为了使天下人投鼠忌器,不敢杀她,却不知云天轻真正要防的却是楚三公子,她只盼楚三公子对自己尚有一份怜才之心,不愿除了自己,那么就可连许负心也保住了。 只是这份心事,又怎能说将出来,便是说出来,也是没人相信的。 当下许负心将两份竹简交给秦云二人,二人知道这竹简之中,就是这仙稻的秘密了。众众忙忙碌碌,所为何来,不过就是这一片轻若无物的竹简罢了,二人相视一眼,不觉得呼吸沉重起来。 这小小一片竹简,竟关乎天下人的命运,持在手中,竟似有万斤之重。云天轻不知是心中有愧,还是心境难平,一时间竟不曾伸手取那竹简。 秦忘舒叹道:“楚君有私,楚人无罪,天轻将这竹简取了去吧。”说到这里,将竹简取来,轻轻放在云天轻的手中。 云天轻这才将那竹简牢牢地握住了,缓缓地道:“负心,我替大楚千万百姓谢谢你,天轻心中并非没有天下,只是我” 她这话与其是对着许负心说的,其实分明是向秦忘舒表明心迹,然而秦忘舒心中对她已然存疑,便来分说又有何用?因此也着实说不出什么了。 秦忘舒道:“你与楚三公子之事,负心已对我说过,只盼此事过后,便可不受楚三公子的辖制。一个人若是能逍遥天地间,任性而为,岂不是好。”说到这里,转身就走了出去。 他出了洞府之后,就将盗幽与黑驴唤来,将灵虫大修所传的心法传予黑驴,此法为太一神火功,最能启慧增智,黑驴得传此法,自是爱益无穷。 正在向黑驴传功之时,那精卫从外间回来,口中叫了一声,秦忘舒一抬头,一粒石子就落了下来,正落在他的掌心之中。 秦忘舒瞧那石子,倒像是见过的,想了一回,就从物藏之中捡出一粒石子来,两粒石子一般无二。 秦忘舒笑道:“精卫,此刻你可明告于我,这石子究竟有何玄妙,值得你巴巴的寻来。你家主人眼拙,可没瞧出这石子的好处。” 精卫又叫了一声,一物轻飘飘落将下来,秦忘舒伸手接过,却是一粒草种,心中更是疑惑了。 精卫便传音道:“主人容禀,这草种就是归元草的草种了,主人来伏阴山中,岂不是为了这草种而来?” 秦忘舒道:“虽得了此草,又怎能带得出去。” 精卫道:“主人手中这两粒石子,瞧来虽无灵气,却是一件奇物,名叫逆时璇机石,正是制作空间法宝最紧要的物事,我初来此境时,便得了一块,但其后寻寻觅觅,却遍寻不着,哪知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又被我得了一块。” 秦忘舒听这话中大有玄机,尤其是逆时璇机石这个名目,立时让他心中大动,急急地道:“精卫,你一番苦心,必有道理,快细细道来。” 精卫道:“这归元境就好比是一座巨大的空间法宝,若想携带物事出境,本是绝无可能,但若能制成一件空间法宝来,就足以与这归元境抗衡了。” 秦忘舒不由颓然道:“精卫,我何曾没想过制作一件宝间法宝抵抗这境中法则?但那空间法宝非同小可,若想制成空间法宝,非得地仙境界不可,就算想动用空间法宝,也需同样境界,我区区一名练气士,又怎敢有此奢望?” 精卫道:“主人虽是制不成,想来那位大能灵虫却是可以制成的,若再请他制成灵符一道,主人亦可动用这空间法宝了,只不过出境之后,那法宝也必然是保不住了,但这法宝中的物事,却极有可能保留下来,主人何不一试?” 秦忘舒点头道:“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定要竭力而为,其他物事也就罢了,这归元草关系到我妹子的元魂,自是要想方设法带将出去。若是连那洪炉也能带去,就算境外修士众多,我也能多出三分把握来,保护负心周全。” 他不敢径直去见灵虫大修,便托了千花魔君,将青聆唤来,青聆道:“此事我也做不得主,只好回去问问师尊。” 半日后青聆又转了回来,道:“师尊说了,制这法宝倒也不难,只是这逆时璇机石太少,便是制成,那空间也是有限的。” 秦忘舒叹道:“只要能将这归元草带将出去,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青聆瞪了他一眼,道:“道友,你也小瞧了我家师尊,若只是这一粒草种,连我也能带出去的。师尊说了,那法宝制成之后,最多可容百斤之物。” 盗幽道:“那洪炉何止千斤,看来秦兄只能带些花花草草出境了,若想带出这铜炉,却也休想。” 秦忘舒道:“百斤之物虽是恨少,也算是望外之喜,盗兄得的那两块蜂璇,亦是奇宝,我虽不知此宝有何大用,想来日后定是能用得着的。至于这境中的奇花灵草,若能带些出去,也定有极大用处。” 只是究竟要携带哪些花草出境,却是难以抉择,这境中花草何止千万种,何种该弃,何种何带,可不是让人为难之极。 匆匆三个月很快过去,许负心所植稻种已成。众人立在一处稻田间,放眼瞧去,那稻种金灿灿一片,瞧来好不喜人。 盗幽拍手笑道:“负心姑娘,我平生极少服人的,可负心姑娘的神技,却让在下敬佩的五体投地,如今这稻种大成,也不枉我等追随一场。” 曲止水忽地流下泪来,众人惊问其故,曲止水哭着道:“稻种既成,这归元境可就呆不住了,你们个个欢欢喜喜,可是我却不想出去。我倒是想一辈子呆在这里才好。”言罢又是大哭。 众人知道曲止水是怕了师伯三宝,此番出境,那三宝为得稻种,岂不知会不会故技重施,又拿郑三娘的性命要挟? 盗幽道:“只恨我等在这境中修成的境界,到时就要归元,否则以我此刻修为,倒是能与三宝斗上一斗了。“ 秦忘舒见曲止水哭得伤心,便道:“曲姑娘,你只管放心,那三宝若是再敢要挟郑三娘,在下绝不会放过他的。“ 曲止水流泪道:“秦哥哥,你在这境中境界再高,出境之后又能如何?你也只是拿话安慰我罢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曲姑娘只管瞧着,我出境那刻,就是三宝授首之时。“说到这里时,云天轻不由瞧了他一眼。 秦忘舒也转向云天轻,道:“天轻姑娘,稻种既成,我等也该出境去了。至于出此归元境,想来天轻姑娘定有安排了。“ 云天轻道:“若出此境倒也不难,容我在此布此阵法,三日之后,我等仍在此处相聚。“ 三日匆匆而过,诸修回到此地时,只见云天轻阵法已成,原来是在地上立上两面皂旗,就此形成一个门户。向那门户中瞧去,唯有黑云环绕,着实是瞧不出什么来。 曲止水道:“我等通这扇旗门,难道就能出境了?“ 云天轻道:“不错,出了这扇旗门,就是归元境外了,只是每个人出境时既有前后之分,那么出境时所处的方位也不相同,最好携手而行,才不会散失。只是这旗门却只容二人进入,也就是说,我等只只两两出境了。“ 曲止水叫道:“我要和秦哥哥一同出去。“ 正要伸出手却,却被盗幽一把拉住,道:“曲姑娘,你当然是随我出去。“不由分说就拉着曲止水走进旗门之中。 秦忘舒向许负心伸出手去,许负心忍羞伸出手来,与秦忘舒手掌紧握,心中道:“出境之后,无论遇到怎样的风险,但能与忘舒同生共死,又怕他何来。“ 秦忘舒见灵虫大修迟迟不曾现身,心中倒也不担心,大修既然答应了他,自然必有安排。他知道出境之后,必然是一番惊天厮杀。而不管此战胜负如何,自己也只剩下半年的性命了。 自己一生碌碌无为,只盼这最后半年轰轰烈烈,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上一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69章 紫云护顶青莲伴 云天轻亦向幻宇伸出左手去,嫣然笑道:“大师,小哥哥心中唯有负心,还好有大师垂怜。 ‘此言虽是戏耍,却难免有一丝凄凉之意。 幻宇合什道:“秦将军心中实有苍生。“便将云天轻左手一握,却忽地将眉头微微一皱。 云天轻道:“大师怎么了?“ 幻宇沉默了良久,方才低声叹道:“云仙子此去,还盼好自为知。“ 云天轻知道幻宇境界虽浅,但佛法无边,洞窥无极,就这般轻轻一握,只怕就探出了自己的底细。不过她心中明白,幻宇也只是心中怀疑,绝无可能知道自己的真正来历。 虽是如此,心中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幻宇佛法高深,又何必惹上这段因果。但细细想来,自己除了与幻宇携手出境,却又能换成谁?说来此事机缘早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想来这里,云天轻也是难免一叹,便与幻宇同步向前,穿过旗门之后,二人的身影刹时就不见了。 秦忘舒见到云天轻身影消失,不由的如释重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许负心笑道:“秦将军,怎地瞧来你倒像是有些怕她了。“ 秦忘舒道:“天轻的心思深沉如海,我对她着实有些忌惮。你别看她境界浅薄,但事事谋划在先,竟让人无从下手,难道负心竟不怕她?“ 许负心想了想,半晌方道:“也许她未必像你想的那般。“ 秦忘舒笑道:“你怎知我对她如何想?“ 许负心微微一笑道:“反正我就是知道。只不过你也不胡乱猜测了,那女孩家的心思,你是怎样也猜不到的。“ 秦忘舒笑道:“好,我也不必费心去猜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枉自猜去,总无用处。“说罢转目四顾,见灵虫大修仍不现身,不免有些七上八下,此刻云天轻已然出境了,灵虫大修自该现身,难不成这其中出了差错? 心中正在惴惴,忽听耳边嗡嗡作响,一只绿色的灵虫飞了过来,那精卫在秦忘舒肩上见到有灵虫来袭,立时振翅飞起,去捕那灵虫,慌得这只灵虫忙叫道:“俊鸟儿,是我,是我,莫要错杀了好虫。“原来是青聆到了。 秦忘舒忙止住精卫,笑道:“怎地是你来了。“ 青聆道:“我向师尊讨了个差事,要伴着着出境的,此后半年,我便在身边寸步不离,不过半年期满之后,我仍要回到归元境中。“ 秦忘舒道:“想来这是令师遣你前来助我,忘舒感激不尽。“ 青聆叫道:“你可谢错人了,我出境伴着你,那是我自家主意,与师尊无关。“ 正说着话,千花魔君与百草魔童匆匆前来,口中嚷道:“幸好来得急,再迟一步,可就是坏了大事了。“ 秦忘舒道:“正想着你二位性灵,此去或是永诀,若是见不到你们,那可是终身之憾。“ 千花魔君道:“哪里就是永诀了,归元境早晚要回转魔域,大修与我俩早晚有重逢之时。“ 秦忘舒心中暗道:“我也只有半年寿限了,哪里能等到归元境回归魔界之时。“想到这里,心中虽是黯然,但这条道路毕竟是自己选择了,又怎能后悔。 他当初被这两大神火纠缠,但也信心百倍,觉得总有一日,能将这神火合二为一。然而自己来到境中,又修了无相魔诀,便又多了一道雷劫。其后再求恳灵虫大修保全境界修为,又是一道归元无妄之劫。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机缘,又怎能连过三劫?甚至能不能活上半年,也是未知之数。 只是这件事在负心面前,又何必提起,因此听了千花魔君的话,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千花魔君道:“前几日青聆让我去寻几粒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70章 唯快不破孰为魔 许负心一声惊呼,却立时瞧见那修士沉沉堕去,咽喉处多了个透明的窟窿,已是不能活了。 原来秦忘舒身上鲜血,却是这修士喉中鲜血所溅,那秦忘舒虽是手臂浴血,却是毫发无伤。 秦忘舒一招得手,不觉得精神大震,他刚才弃祭施之术,而动用唯一刀法伤敌,实因脚下遁速极快,那青莲在无相足诀驱使之下,就好似有割空缩地之能,百丈距离一掠而过,也就是十刹那之间。 佛家以一息为三弹指,一弹指为六十刹那,一刹那为九百生灭。若以此来计算刚才秦忘舒的速度,或在九,十刹那之间。 而秦忘舒所用的唯一刀法,在无相瞬诀的催动下,亦不会超过五,六刹那。有无相足诀与无相瞬诀加持,秦忘舒的唯一刀法大放光芒,就此创出一种独一无二的仙修杀伐之术。 秦忘舒恍然间回到了昔日的战场之上,面对的虽是千军万马,却知道自己一刀刺出,必不空回,哪怕是剑戟森森,刀枪如林,自己纵横其间,也仍是游刃有余。 秦忘舒不由大叫道:“痛快!” 这时双目之中刺痛犹在,已能瞧清面前的人影,秦忘舒刚才轻易诛杀一人,已是信心百倍,灵识中探出一道身影在自己侧后方三百丈处,当下足下青莲一点,身子倒纵而去。 那修士见秦忘舒动作快极,不由的手忙脚乱,袖中急急飞出两柄金剑来,就要祭剑杀人。 秦忘舒怎容他祭法施宝,青莲一点,已到了此人面前,赤凰刀破空而去,又是“嗤“地一声,将这人穿喉而过,一具尸体又向地面堕去。 许负心立在那里,瞧着秦忘舒纵横杀人,如割草芥,心中又惊又怕。瞧那秦忘舒势若疯虎一般,双唇抿得紧紧,眉头紧皱如川,如同着了魔,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不由惊叫道:“忘舒,不可胡乱杀人!“ 秦忘舒猛然一惊,刚才连杀二人,只觉得心中痛快之极,却浑然忘我,更不知分辩对手,这情景可不是如同着魔了一般?杀人绝非一件赏人乐事,而自己却从杀人之中得到些许快感,这已然是堕入魔道了。 秦忘舒不由地深吸一口气,暗道:“我纵然一心为了苍生,但难免要受这无相魔诀的影响,但今日之事,哪里有时间分辩敌我,但凡阻我路者,唯死而已。“ 他此刻尚是神智清明,知道此刻杀心极炽,乃是受无相魔诀的影响,但虽是有一丝反省之意,可瞧见第三名修士出现时,这丝反省立时就抛到脑后了。 原来那修士不来与秦忘舒厮杀,反倒将一柄法剑高高祭起,法剑所指,正是许负心。 秦忘舒咬牙道:“该死!“ 正想纵步上前,重施故技,哪知脚下却是一空,原来那青莲已然消失无踪,身子没了支撑,就向地面坠去。 秦忘舒急急用手向脚下一指,一道黄云漫卷而来,就此形成一道土遁,秦忘舒不等踏足黄云之上,已将轩辕弓拉开,乌箭破云而去,只听“叮“地一声,将那修士的法剑打了个顿。此剑总算停了下来。 刚才之所以速度奇快,纵横如风,或是仗了那青莲的威能,此番改用土遁之法,实不知遁速如何。不想秦忘舒一步踏去,那纵掠之速竟是丝毫不减,只一顿,就到了第三名修士面前。 秦忘舒并不急是出手,森然道:“杀人者是我,道友纵剑施法,却去对付一名女子,又是何由?“ 那修士亦咬牙道:“我便是得不到稻种,难道却不能毁了他。“ 秦忘舒不觉一怔,他原以为来这伏阴山中的修士,大多都是为稻种而来,因此就算许负心落单被擒,也无性命之忧。哪知这世间却有一种人,明知自己得不到,便要毁之灭之方肯甘心,世情百态,竟至如斯。 秦忘舒转向许负心,却不说话,只将双眉一挑,似在问道:“此人该不该杀?“ 许负心知他心意,却不忍去瞧那厮杀的场景,只好转过头去,耳中只听到“嗤“地一声,那修士已是咽喉洞穿,死于非命了。 许负心心中痛极,不由得闭上眼睛,她原以为自己育成稻种,那是皆大欢喜之事,哪知世间之事,却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更可痛心之事,就是秦忘舒为了自己,不惜身堕魔道,此战之后,那杀心已入骨髓,断然挽回,实不知秦忘舒会有怎样的结果了。 便在这时,两修士联袂而至,一人手中祭起一柄巨斧,另一人手中则祭铁鞭,两件法宝轰隆隆压向秦忘舒,其力怕有十山之力。 仙家法宝之妙,并不在于法宝临身之后,再以无上力量诛杀对手,而是在法宝近身之前,就有一股强大灵息压制对手。秦忘舒刚才连杀三人仗着是无相魔诀加持,无论是遁速还是挥刀的速度,却远超练气士境界的反应速度,因此一旦被他欺近,就必死无疑。 此刻这二修先将法宝施来,两件法宝灵压如山,已先将秦忘舒压得牢牢,他若想再施出刚才闪电般的速度,已是困难重重。 秦忘舒闷哼一声,银锤抛向空中,左手便掐了道法诀,向银锤一指,此锤凝在空中不动,生出黑云一道,符文数十,就与那两件法宝撞了个正着。 就听到“轰“地一声惊天巨响,三件法宝同时光芒黯淡,银锤就被压下去三丈,但巨斧铁鞭的灵压,也同时消失无形。 两名修士瞧见银锤上的黑云符文,齐皆色变,叫道:“魔盾诀!“ 此诀是秦忘舒自归元境中的熊兽身上学来,他曾与那熊兽斗法,银锤连接击中那熊兽后背两次,却没能伤到熊兽分毫,于是就将那熊兽背后的符文记下,再动归藏经万法归一之能细加剖析,就此修成熊兽护体之术,原来是叫做魔盾诀的。 秦忘舒口中道:“多谢赐教。“身子再一闪,已到了那施斧修士身前,手中赤凰刀迎喉便刺。 那修士既喜施重宝,自然不擅近身杀伐之术,一个措手不及,喉间便中了一刀。那赤凰刀尚在这修士的喉中时,秦忘舒身子已然转向,双目如电,就向那施鞭修士扫来。 此修“啊“地叫了一声,忽地神情大变,满面都是惊恐之色。 原来秦忘舒双目之中已迸出重重杀气,其身就生出无上威压,故而未伤其人,先挫其胆,那人的心境已是大为动摇了。 这人连连后退,低声叫道:“魔,魔!“只说了两声,赤凰刀忽地穿喉而过,”魔“字之后究竟想说什么,已然是开不了口了。 远处一人大叫道:“魔修,魔修,此人已修成魔道!“ 秦忘舒循声瞧去,只见那修士甚是年轻,面孔甚是稚嫩,瞧其修为,也不过刚刚冲玄入境,想来是被宗门前辈领来,特意来这伏阴山中历练的。 那年轻修士说完了这话,忽觉一道微风扑面,秦忘舒那张面孔赫然已近在咫尺,吓得此修将双目一闭,平日修行的诸般法术,竟是忘得干净了。 耳中听到秦忘舒沉声道:“你刚才说我什么?“ 年轻修士叫道:“魔修,你是魔修。“ 秦忘舒喃喃地道:“我此番杀人,那是情非得已,你若不来阻我,我又怎会杀你。“ 那年轻修士原以为必死无疑,哪知等了良久,却不见秦忘舒动手,这才大着胆子睁大眼睛,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一人颈部中刀,亦是不活了。 片刻之后,秦忘舒已是连杀六人,这附近的其他修士,已是个个惊呆。 瞧那秦忘舒的杀人手段,并无出奇之术,唯有一个“快“字,但这个快法,却是如闪电,似疾风,大大超出练气士境界的反应速度,诸修躬身自问,以自家手段抵御其法,竟是百无一策,又怎能不惊。 那战场忽然就静了下来,诸修立在远处,绝不敢近身,更不敢施法祭宝,以免惹嫩了秦忘舒,立遭快刀穿喉之厄。而秦忘舒连杀六人之后,亦是心中震惊。 尤其是刚才年轻修士所说的“魔道“二字,已将他内心深深刺痛,自己果然是堕入魔道不成? 如果说杀人就是魔道,那么这些修士虽修仙修之术,做的却是杀人夺宝之事,又能比自己高明到哪里去。 若说杀人的手段超乎寻常就是魔道,秦忘舒是绝对不肯信服的。 而杀六名修士,与在战场上诛杀敌方将士,又有何不同?战场杀人,只是为了生死,又谁来计较手段,这样想来,秦忘舒心中略觉一松。 忽听一人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秦将军,归元境一开一合,秦将军竟是脱胎换骨了,可喜可贺。“ 另一人道:“虽是境界提升,可惜却是身堕魔道而不自知,可怜可叹。“ 秦忘舒霍然抬头,只见远处山峰处现出两道身影,正是凌度山与柯猿飞。 秦忘舒冷笑道:“两位居然教训起我来,可笑之极。凌前辈,先前法宝被夺,还盼前辈赐还。“ 凌度山哈哈大笑道:“秦将军这话却是说的轻松,要取回法宝,还要看你的手段。“ 秦忘舒淡淡地道:“前辈有令,晚辈怎敢不从。“双目之中精光四射,杀气就此横空而出,那刀那身影,便是一闪。 然而就在这时,忽听许负心一声尖叫,就此无声无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71章 世间险恶是人心 秦忘舒循声一瞧,不由得目眦欲裂,原来许负心身后赫然多了一道身影,双手按在许负心的肩头。 那许负心虽也算是仙修之士,可被他人欺得如此之近,那也是无计可施了。 秦忘舒瞧清那身影的面目,更是吃惊,原来竟是柯猿飞炼制的傀儡,云泽宗弃徒赵光灵。 赵光灵神色木然,唯有一双眼睛闪动着幽暗的光芒。他既然已被练成傀儡,自然神智绝无,一举一动,只受主人御控。 秦忘舒身处险境,本就高度警戒,灵识一刻也不敢放松,但这傀儡行动之际,悄然无声,身上更是灵息绝无,秦忘舒千防万防,也防不住这具傀儡欺近许负心。 柯猿飞哈哈大笑道:“秦将军,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我只需心念一动,许负心便香消玉殒,你一场辛苦,终化泡影。” 秦忘舒叫道:“阁下好歹也是仙修之士,竟用出这卑鄙的手段,你若伤了许负心,仙稻之术就此断绝,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柯猿飞笑道:“秦将军莫非是想让我等投鼠忌器吗?这心思虽是不错,可惜在我等面前,却是无用。秦将军不妨与我等赌上一赌,看看究竟是谁能狠下心来。你若是不顾一切攻来,我自然就断送了许仙子的性命,我等一拍两散,那稻种谁也得不到了。” 凌度山笑道:“若是那样说来,许仙子岂不是等于死在秦将军的手中。” 柯猿飞哈哈大笑道:“凌兄说的对极,凌兄你不妨猜上一猜,这位秦将军会不会动手。” 凌度山故意沉吟了片刻,道:“他入境之前,只是二级练气士,哪知出境之后,就已然突破了生死关。那归元境本是万事归原,在秦将军身上却不起效用。看来这与他修成魔功大有关系了,此人既修魔功,自然心肠狠毒,又怎会在乎别人生死。” 柯猿飞却摇头道:“凌兄这次却错了,我瞧他修这魔功,定是为了想护得许仙子周全,秦将军古道热肠,那是难得的至情至性之人,为救许仙子,不惜自毁前程,倒也是多情的很啊。” 凌度山眨了眨眼睛,道:“这么说来,秦将军定然狠不下心来,瞧着许仙子命丧当场了。” 柯猿飞道:“我算来就是如此。“ 二人一问一答,煞有介事,其意不过是打乱秦忘舒的心思,仙修之士法,比的不仅仅是法宝神通,更是灵慧的较量,二人皆是老谋深算,深知世间万法,攻心为上。只要秦忘舒心神大乱,又何愁杀不得此人。 本来以二人的境界修为,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但刚才秦忘舒的表现着实惊人。凌柯二人皆是暗暗心惊,已视秦忘舒为大敌了。 秦忘舒暗道:“若是赵光灵神智未泯,此事若可周旋,但如今赵兄已遭横死,只剩下这一具躯壳,又怎会理我。我刀速再快,也快不过柯猿飞的心思一动,这场赌局我可赌不下去了。” 他本以为用这性命前程作赌,换来这一身境界修为,或能保住许负心,哪知事到临头,仍是无济于事,心中已是绝望之极,恨不得提起刀来,朝着自己的胸口狠狠一击。此中滋味,非身受者所能体会了。 只是他心中仍有一丝不甘,不由得转过头去,去瞧那许负心,许负心见他目中又是绝望,又是伤心,既有无奈,更是不甘。直瞧得心都是碎了,忍不住哭了起来,叫道:“秦将军,你不要管我,你只管施展手段,将他们杀了。“说到那个‘杀’字,已是咬牙切齿。 许负心一生不曾恨过他人,若凌柯二修只是想杀了自己,那倒也罢了,如今却害得秦忘舒如此痛苦,许负心平生第一次将他人恨入骨髓。 秦忘舒喃喃地道:“负心,我杀他们不过,在我动手之前,那傀儡早将你杀死了,我就算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敢和他们赌这一局,忘舒着实不敢用负心的性命作赌。“说到这里,已是潸然泪下。 原来自己一腔热血,到头来终觉无用,就算他修成惊天动地神通,也敌不过这世人的险恶用心。 那傀儡本来面无表情,此刻缓缓将面目一转,似向秦忘舒瞧来,但其双目之中,仍是绝无光彩。 凌柯二人见秦忘舒行将崩溃,不由得相视一笑,就见秦忘舒身子委顿,似乎连这土遁也驾不住,二人心意相通,几乎同时祭出法剑,两剑凌空斩来,势若千钧。 许负心叫道:“忘舒小心。”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轰”地一声,听来像是鼓声,但因隔得甚远,秦忘舒与许负心皆听得不算真切,但空中两柄法剑却猛然一顿,就此失去御控,向地面沉沉坠去。 二人自修仙术以来,还是首次与法宝失联,心中大是惊讶,若说是这鼓声作祟,可这鼓声分明不算如何厉害,又怎能将这两柄法剑击落。 慌忙循声瞧去,只见空中来了两名修士,其中一人背负大鼓一面,另一人则立在负鼓者身后,手掌按在鼓面上,看来刚才的鼓声,正是从这面大鼓上传来。 秦忘舒凝目瞧去,那负鼓的大汉身高近丈,全身覆甲,足蹬步云履。或因为那面大鼓极是沉重,大汉面上皆是汗水,面色上瞧来也有一丝疲累之色。 而大汉背后击鼓者,秦忘舒倒是认得的,此修正是重山宗弟子姬道源。 姬道源双目如电,冷冷地瞧着凌柯二人,口中道:“秦将军不必惊慌,道源奉莞公主旨意,特来相助。” 秦忘舒不由大喜,道:“莞公主,公主她,她也来了。” 姬道源道:“莞公主妙算无缺,早布下周天大阵,定要保将军与许仙子周全,此刻公主要应付一个极厉害的对手,着实无法分身,此事一了,自然与秦将实相见。” 秦忘舒又是欢喜,又是叹息,莞公主若能护得负心,那自然是好,但见面之事,却非秦忘舒所愿。他此刻情形狼狈,比当日醉酒误事时更甚,那面还是不见的好。 凌度山与柯猿飞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负鼓大汉背后的巨鼓,凌度山目光闪动,道:“莫非这就是重山宗镇宗之宝重山鼓。” 姬道源冷笑道:“你既知此鼓来历,何不速速离了此地。” 凌度飞道:“据说当初黄帝蚩尤大战,黄帝初战不利,便将先前斩杀的恶蛟取皮制鼓,取名震天鼓,亲自擂鼓助战,那鼓声激荡天地,士卒个个浑然忘死,精神百倍,这才斩了蚩尤,一统天下。嘿嘿,黄帝旧物虽好,也未必能伤我。” 姬道源道:“道友既是不服,不妨上前一试。” 凌度山笑道:“若果然是黄帝当年所用的震天鼓,我与柯兄怎有命在,震天鼓荡重山摧,裂心碎胆不可违。在下斗胆,愿一试这战鼓神威。” 话音刚落,凌度山将手一招,那柄已然坠地的法剑就回到手中,此剑上精光一闪,射出三寸剑芒来。凌度山复将此剑高高祭起,向姬道源头顶一沉。 姬道源喝道:“来得好。” 他本来是双手皆按在鼓面上,此刻将左手食中二指微微抬起,双指轻轻一落,中指所指,正是凌度山的法剑。 只听巨鼓微微一响,空中法剑忽地喀嚓一声,已是震成三截。 凌度山变色道:“好厉害。”袖子猛然一抖,一只金色物事疾飞如电,立时飞到姬道源头顶,金光一落,就向姬道源的颈部刺去。 秦忘舒细瞧那物事,原来是一只金色小蛇,此蛇只有一尺长短,却是骄乔若龙,飞纵如电,瞧这金蛇一飞一纵,其速并不比秦忘舒的的无相魔诀慢上多少了。 姬道源面色亦变,口中却道:“这雷蛇如何能伤到我。”这次是将食中尾三指齐抬,再在那鼓面上微微一点。 虽只是多抬了一指,那鼓声却比刚才响亮了数倍,只听“轰”地一声,金蛇被鼓声所激,身上金鳞四散,但却不曾伤损了性命,被震飞到十余丈开外了。 凌度山哈哈大笑道:“此鼓虽好,原来道友只得了三指法限,道友虽有重宝在手,却不敢尽情施展。可惜可惜。” 姬道源听到这话,由不得咬碎了钢牙。 柯猿飞奇道:“此事古怪之极,还请变兄示下。” 凌度山是:“柯兄,你有所不知,那重山鼓虽是有苍南仙界第一法宝之称,但此宝既是黄帝旧物,若想动用,却要大费周章。且不谈每次动用都要祷告天地,就算好不容易得天地首肯,可以动用了,但练气士境界至多只能动用三指之力。” 柯猿飞道:“这又是什么缘故?” 凌度山道:“自然是怕重山宗弟子仗宝欺人,那震天鼓若是竭力施展,别说你我,就算是地仙境界,也是一鼓而薨。如此重宝,又怎能不定下重重限制。” 柯猿飞笑道:“只可惜三指之力,却难伤你我。” 凌度山道:“此事妙极,姬道源好不容易请出这面鼓来,却只能动用三指之力,身负重宝而不能尽用,面对大敌却不敢犯了宗规,说来也是可笑了。” 柯猿飞道:“若是不顾一切,强行竭力施展,又会如何?” 凌度山道:“违旨击鼓,必受天谴,姬道友若是敢动用四指,鼓声必会先将姬道友震得全身俱碎,更是伤不到我了。” 柯猿飞哈哈大笑道:“这就叫做茧自缚了,原来这世上还有这般可笑的宗规。” 秦忘舒暗道:“重山宗谨守法度,不肯逆天而行,那是敬畏天地之德,不敢逞性妄为,奈何凌度山玄承深厚,洞窥重山宗机密,姬道友虽有重宝,却难挽大局于既倒。” 便在这时,那傀儡目中忽有亮光一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72章 红花成阵路转空 秦忘舒无时不刻不在关注许负心,只盼着能觅得一丝良机,将许负心救出困境,此刻瞧见傀儡目光闪动,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希望来,莫非赵光灵仍有神智? 若果然如此,自己便有救出许负心的机会了。(品书网)! 他抱着万一之可能,动用传音术对傀儡唤道:“赵兄,赵兄。” 连叫了数声,傀儡仍是毫无反应,这时凌度山与柯猿飞同时各出一宝,正与那姬道源斗法,而四周又来了数名修士,人人皆是在虎视眈眈,瞧着许负心与秦忘舒。 这情形瞧来已是笈笈可危,就算他与姬道源击败了凌柯二人,诸修越聚越多,又如何杀出重围。 秦忘舒仍不肯放弃努力,再次向傀儡唤道:“光灵兄,你若是果能听到在下的声音,还请稍做示意。” 说到第三次时,傀儡慢慢抬起头来,定定地瞧着秦忘舒,虽然其神色仍旧木然,秦忘舒却是大喜过望。看来赵光灵竟是神智不泯,已然有所回应了。 秦忘舒暗道:“今日强敌无数,若不来行险,如何能过此关。” 他向许负心眨了眨眼,许负心会意,也微微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凌度山再祭金蛇,那金蛇只围着姬道源盘旋不定,却不指令金蛇去攻,柯猿飞则是暗掐法诀,大袖无风而动,显然是想祭出暗宝伤人了。 姬道源亦知对手厉害,双手按定鼓面不动。他以三指之力,难以对凌柯二人的本体造成伤害,唯一的胜机,就是击毁对手的法宝,方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而秦忘舒亦在等候柯猿飞出手的那一刹那,只需柯猿飞稍稍分神,自己就可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此修一举击杀,但这时出击哪怕有丝毫差错,赔上的可就是许负心的性命了。 就算赵光灵神智尚存,念及旧情,但毕竟是柯猿飞炼制的傀儡,又岂能一再违背柯猿飞的法旨。留给秦忘舒的,也就是一次机会罢了。 就听凌度山道:“姬道友,重山宗向有清名,又何必趟这趟浑水,毁了自家名声。依我之见,不如就此收手,待我将这稻种卖了个好价钱,自然不会少了姬兄的好处。在下情愿立下符誓,以示诚心无二。” 姬道源道:“仙稻怎可一人独占,自当公布天下,普惠众生,道友若想取这稻种,姬某绝无异议,但若想独占稻种,姬某誓与两位周旋到底。” 凌度山冷笑道:“姬道友断人财路,就莫怪在下无情了。”说到这里,那金蛇再次出击,却并非奔向姬道源,向是朝着负鼓大汉的咽唤处闪电般地一沉。 姬道源早就等候多时,见那金蛇再动,急抬三指再次击鼓发声,“咚”地一声轻响,金蛇身子只一扭,便被这一击打得旱头转向,沉沉地坠向地面。 而在姬道源击鼓发声之时,柯猿飞冷笑一声,袖中暗宝已出。 秦忘舒等这时机,已是等得寸心如焚,眼瞧着柯猿飞再施暗宝,又岂能错过,心念动处,无相魔诀骤然发作,其身如电,就向柯猿飞猝然一刺。 就听见“怦“地一声,赤凰刀刺在一件坚物上,却是凌度山横在秦忘舒的面前,二人身形之间,隔着一道无影罡光,此光自凌度山身此行出,竟是坚不可催。 秦忘舒心中一沉,叫道:“糟糕。“ 凌度山笑道:“秦将军,在我等面前,又何必施这诡计?“ 秦忘舒也不答话,忽地身子倒纵而出,瞧来像是要远离凌度山,以免被他灵压压制,哪知身子只一转,只听“夺”地一声,其身子已将傀儡撞飞。 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气,绝无凝滞之意,显然是图谋良饥。许负心嫣然一笑,伸出手来,与秦忘舒左手相握。 秦忘舒淡淡了道:“不知在下这番诡计,又是如何。” 原来秦忘舒攻敌非其本意,救人方是其愿,他既知赵光灵神智未泯,自然先将许负心救出险地再说,又怎会拿许负心的性命冒险。 此计声动击西,本是寻常,妙的是其双目一直瞧着柯猿飞,人人皆以为秦忘舒若是动手,必是奔着柯猿飞而去,却不想秦忘舒百般做作,只不过是想掩人耳目罢了。 刚才凌柯二人一唱一合,是在心理上将秦忘舒压制得死死,此刻秦忘舒这招声东击西之策,算是打了个平手。 凌度山先是一愕,随即喝道:“果然不愧是战场出声,这兵法用的妙绝。秦将军,在下对你敬佩之极。” 秦忘舒冷笑道:“好说,好说,等今日事了,在下必定登门拜访,以谢今日厚意。” 说到这里,秦忘舒携着许负心,就向山外遁去,凌度山刚想追去,只听到身后鼓响,一道强大的声波奔涌而来,凌度山无可奈何,只能转身施了道法诀,挡住鼓浪声波。却见那秦忘舒与许负心已是去得远了。 只是秦忘舒与许负心虽摆脱了凌柯二人的纠缠,但若是想松一口气却是妄想,他二人身形刚刚一动,四周修士齐齐奔来。秦忘舒长吸了一口气,道:“负心,我再也不会将你丢下了,是生是死,都要在一起。” 许负心点了点头,道:“是。”那声音已是颤抖个不停。 秦忘舒将那无相魔诀竭力施展,便是土遁之术,也是纵飞如电,原来这无相魔诀御玄用气的法门极是巧妙,越是修行,越是玄感深厚。当初魁神索苏伦便是以这魔功与世尊周旋半生,其后又以区区一人之力助世尊掉转乾坤,那魔界第一魔功的大名,又怎是平白得来。 身后虽是追得紧,但秦忘舒刚才连杀数人的手段,诸修也是瞧在眼中,凌柯是二人是八级练气士,犹被秦忘舒逃了出去,那些境界逊于凌柯二人者,又怎敢贸然上前。 正奔走甚急,一阵香气扑面而来,面前闪出两道身影,其中一人手执花枝,娇叱道:“秦道友,你往哪里去?” 秦忘舒凝目去瞧,只见正是红拂子挡住道路,身侧那人则是向元高,二人竟是形影不离。 秦忘舒皱眉道:“仙子今日亦要阻我?” 红拂子道:“我此来只为清理门户,稻种之争,在下绝无兴趣插手,只是秦道友怎地练成魔功,此事非同小可,在下不得不问。” 秦忘舒道:“不修魔功,又怎能护得了稻种,难不成前辈便因此故,要向我动手吗?” 红拂子眉头皱得极紧,面色变化不停,显然正在天人交战,忽听她厉喝一声,道:“除魔卫道,本是仙修之士天职,秦道友,你我虽有交情,今日却放不过你。你需随我回本观面壁思过,清除这身魔障再说。” 秦忘舒变色道:“前辈所请,晚辈实不敢从。” 红拂子叫道:“大胆。”手中花枝一抖,一朵红花就向秦忘舒缓缓落将下来。 这红拂子的法术瞧来风光旖旎,然而却是最厉害不过,伏阴山中修士众多,若论修为手段,此女可称得上第一了。秦忘舒见识过此女一朵红花压灵潭的手段,那整座深潭的灵气,竟被红拂子压得灵气不泄,这手段实蕴绝大威能。 向元高道:“仙子”似乎就想要替秦忘舒求情。 红拂子叫道:“住口!” 那向元高被唬得面色苍白,哪里还敢多言。望着秦忘舒摇头叹息不已。 秦忘舒见这红花落下,知道刹那之间,就会由一朵而变千花朵,到时四周红花绕体,好似城池金汤一般,那可就再也冲不出去了。 然而等他心念动时,却已是太迟,空中虽只有一朵红花,那香气却是无形有质一般,压得秦忘舒呼吸不畅,许负心更是抚胸皱眉。 只这一顿的功夫,一朵红花就化为千万朵了,刹那间落红成阵,蔚然壮观,空中就多了一座红花之城,将秦忘舒与许负心牢牢困在其中。 这时凌度山与柯猿飞不肯恋战,也摆脱了姬道源,向秦忘舒与许负心追来,瞧见红拂子使出这等手段,皆是皱眉不已。知道秦忘舒已成红拂子的囊中之物,稻种也好,负心也罢,自然也就尽归红拂子所有。 凌度山心中不甘,对四周修士冷笑道:“红拂子说来不肯理会稻种,其实却是包藏祸心,嘿嘿,这手段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我。” 一修士苦笑道:“就算明知她要夺这稻种,此女手段高明,我等也是无可奈何。” 秦忘舒与许负心被困在这红花阵中,左右冲突数次,皆被红花挡了回来。 那红花瞧来脆弱之极,触手便碎,但碎花立时就化成数十朵,越是向前冲突,四周红花越多,香气越浓。 而随着阵中香气大盛,秦忘舒与许负心已是步履维艰,原来这红花阵的妙处就在于这香气之中,这化香气而成灵压的手段,可算是五观宗的另一项绝学了。 就听红拂子在阵外喝道:“秦道友,我这红花实有压制魔功之能,你若敢动用魔功抵御,必遭无穷苦痛,趁早束手就擒,随我回宗,到时自有你的好处。” 秦忘舒此时已说不出话来,正如红拂子所言。阵中香气本有压制魔功之能,他若是运转仙修之术,在阵中倒也如常,若是敢动用无相魔诀,身子立时压力沉重。 仙魔争斗千万年,算得上是各有克制,端看谁人修为更深了。 秦忘舒心中叫苦不迭,红拂子此举莫非真如凌度山所言,明着是某卫道,其实却是包藏祸心,独占稻种,若果然如此,红拂子这份心机,可是胜过伏阴山许多修士了。 正在这时,空中红花忽地消失一空,四周绝无人影,唯见空山寂寂,花草无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73章 棋上玄机定生死 秦忘舒身上压力一去,顿觉轻松,只见人影闪动,红拂子再次现身,面上却泛起笑容来。 秦忘舒疑问道:“前辈究竟何意?” 红拂子笑道:“我若不抢先出手,也难将你二人救出重围。你杀人越多,煞气越重,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秦忘舒这才明白红拂子之意,急忙揖手道:“多些前辈援手之恩,瞧这四周景色,仍在伏阴山中,若想冲将出去,只怕还是免不了一场厮杀。” 红拂子笑道:“我在众修面前将你二人救出,众人只会找我要人,你二人或可寻机出山,逃之夭夭。在下修为有限,也只能助你二人到此了。“ 秦忘舒感激之极,道:“饶是如此,前辈大恩大德,着实难忘。“忽然想起一事,将怀中逆杀银锤取出来,交给红拂子。 红拂子微微一怔,道:“这是何意?“ 秦忘舒道:“这是元向高之物,在下自当奉还,前辈若是遇到向元高,务必替我致谢。“ 红拂子道:“也罢,此宝虽好,如今你已是五级练气士了,也用不着它了。“ 她又将眉头皱起,道:“你修这魔功,想来也是替负心姑娘分忧,但仙修之士怎能心向魔道,一念之差,就是终身之恨。此事若了,你不妨来五观宗找我。“此言已有收留之意。 许负心听到这里,也是又惊又喜,秦忘舒自踏仙修之路,却四处投人不着,只能独自摸索,若能拜入五观宗成为弟子,不光能修仙修正术,更是找到一个绝大的靠山了。 秦忘舒更是感激,他与红拂子也只是萍水相逢,又能有多大交情,但此女不但甘冒绝大风险救出自己,更给自己指出一条明路来。仙修大德,不过如斯。 奈何自己的性命也只有半年而已,且自己身负了魔修的名头,又岂能再给五观宗惹下麻烦,处世为人,断不能只知利己。 便道:“晚辈但能挣出命来,定去贵宗致意。”却丝毫不提入宗拜师之意,许负心听到这话,也就低下头来。 红拂子也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二人今日能否逃出生天,也难说的紧,我听说此事已惊动了玄极宗与云泽宗两位宗主,甚至连楚三公子也极有可能前来,若是遇到这三人,便是我也救不得你们了。” 秦忘舒动容道:“看来楚三公子对仙稻是势在必得了。” 红拂子道:“我原不知仙稻的好处,来到这山中之后,才知道这仙稻竟关乎天下气运,得仙稻者必得天下,因此又怎能不惹得苍南仙修震动?如今连两大宗主与楚三公子都被惊动,此事恐怕难以善罢甘休了。” 秦忘舒道:“楚三公子难道竟能一手摭天?” 红拂子道:“两位宗主皆是地仙境界,在苍南十一宗中,那是数一数二的大能修士,至于楚三公子,此人十三岁冲灵,十七岁就突破生死关,此刻成就,实难测度,被称之为苍南百年仅见的仙修天才。他虽拜入云泽宗门下,却因辈份极高,那云泽宗主也不敢收他为徒,与楚三公子也只是师兄弟相称,你若遇到此人,那就绝无机会了。” 秦忘舒动容道:“难怪以云天轻之智,在此人面前,也是束手束脚。” 红拂子道:“你既知此人厉害,最好心中祈祷,此行不要与他遇见,否则谁也救不得你了。”说到这里,忽地将眉头一皱,侧耳聆听起来。 秦忘舒的灵识之中也探到一丝异响,但因这伏阴山中法则特殊,也听不出什么来,便道:“前辈,又发生了何事?” 红拂子面色惨淡,虽与秦忘舒近在咫尺,却不敢开口说话,而是传音道:“离此百里之处,有人被杀,具体的情形究竟如何,还需我前去一探。你二人藏在这里,绝不可轻动妄动。” 说罢将身一纵,立时没了踪影。 且说盗幽与曲止水出了归元境后,向四周一瞧,幸喜空无一人,二人皆是松了口气,他二人虽在境中修行有成,但出境之后,境界修为立时归于原点,此刻身心皆空,百般不是滋味。 以他二人此刻境界,无论遇到怎样对手,唯一的手段,大概只有一个逃字。 曲止水道:“若遇到修士前来纠缠,我二人身上哪有稻种玄承,说不得,只好寻个所在,先藏起来再说。” 盗幽道:“这主意倒是不差。” 二人四目乱寻,只盼寻个地方藏身,忽见不远处一座山峰上,有青石一块,那青石不知是天生地长,还是有人刻意削成,竟是平平如镜,石上放着一块棋盘,一名灰衣修士以手支颐,正瞧着棋盘发呆。 盗幽暗道:“我刚才出境之时,也瞧这处山峰,若我记得没错,此山并无这块青石,更无这个修士了,这修士突兀而来,甚是古怪。” 忙将曲止水一拉,二人一驴转身就走,片刻后就走了个没影,足足奔出十里去,盗幽朝身后一瞧,幸喜那灰衣修士并不曾跟来。 曲止水也喜道:“没跟来,没跟来,看来是被我二人。”她刚刚说完这话,声音像是被刀锋切断了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盗幽急忙抬头一瞧,只见前面两三里处,云雾飘渺之中,刚才那名灰衣修士赫然现身,那山仍是那山,那人仍是那人,而棋盘青石亦是丝毫不变。 盗幽心中大叫有鬼,就算这修士手段高强,能无声无息移将过来,难不成连这山峰也能移来? 便在这时,那灰衣修士向盗幽招了招手,盗幽饶是铜心铁胆,此刻也是怕极,猛地拉着曲止水一路狂奔,这次足足奔出六七十里地去,只因奔得急了,曲止水一口真玄运转不灵,差点就要从空中堕落,盗幽无奈,这才停了下来。 他虽是逃出极远,但心中有个极不详的预兆,竟不敢抬起头来。曲止水吸了口气,调息了半晌,道:“这次总算不会跟来了吧,啊!”最后这一声惊极恐极,盗幽听罢,心中颓丧之极。 他颤抖着抬起头来,只见那灰衣修士仍是那副模样,唯有棋盘上的棋子略有变化,似乎走了两三招。 这时灰衣修士头也不抬,仍向盗幽招了招手。盗幽长叹了一口气,既是然是避不过,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了,那曲止水更是害怕,扯定了盗幽的衣袖,死活不敢稍离半步。 好不容易走到灰衣修士面前,灰衣修士仍不抬头,和声道:“小道友,你可会下棋?” 盗幽向那棋盘瞧去,原来那棋盘却非围棋,虽也是棋盘划格,那格子比围棋大了数倍去,棋子上皆刻着字,上有“车马炮士象”等字样。 盗幽摇了摇头道:“此棋在下不曾见过。” 灰衣修士道:“此棋叫做象棋,我的弟子云亭也不知从何处学来,瞧来倒也有趣。只可惜棋在人亡,为师者岂能无憾。” 盗幽并不知路云亭与颜西华斗法之事,便道:“你那弟子怎地就去了?” 灰衣修士道:“云亭遇到一位儒家修士,名叫颜西华。二人因故斗法,可惜云亭不敌,终被颜西华所杀。” 盗幽心中一紧,道:“原来如此。” 灰衣修士道:“云亭学艺不精,斗法被杀也是当然。只是云亭临死前却有一大心愿,为师好歹也要替他完成。” 盗幽颤声道:“这是当然。却不知令徒云亭有何心愿未了。” 灰衣修士叹道:“云亭虽在红尘之外,却牵挂红尘俗事,他本是楚人,因此就盼着有生之年,能瞧见大楚五谷丰登,六畜兴旺。道友,你说这志向是否使得?” 盗幽道:“心念故国,亦是人之常情。” 灰衣修士道:“听说这世间有种仙稻,亩产数倍于寻常稻种,大楚若能得此仙稻,云亭的心愿定能实现了。道友,如今我有个不情之请,还盼道友应允。” 盗幽暗道:“就算说破了大天去,我和止水身上也无稻种,亦无玄承,你就算手段通天,将我挫骨扬灰了,又能怎样。” 想到这里,反倒胆气一壮,置生死于度外了,便道:“若是能应的,我就应,若是不能应,你杀了我也没用。” 灰衣修士愕然道:“在下只想请道位陪我下棋罢了,又怎会杀了你?” 盗幽奇道:“你居然请我下棋?” 灰衣修士道:“一人独自下棋,未免无趣的很,若是道友能陪我下上几着,也好打发孤闷。” 盗幽摆了摆手,道:“此棋我见所未见,又怎能下得?” 灰衣修士笑道:“这棋极是简单,怎能难得住仙修之士。”就将那棋中法则一一说了,盗幽见此人高深莫测,不敢搪塞,也只好拼命记住,虽一时难明棋中奥妙,倒也会下了。 灰衣修士问了他两句,盗幽对答如流,灰衣修士拍手道:“妙极,可不就会下了,你我也不必从头开始,以你的眼力,来瞧这盘残局,下一步该当如何行子?” 盗幽道:“不知是红先还是黑先?” 灰衣修士道:“红先黑先,总是一般。” 那盗幽无可奈何,随手提起一子来,却是一只黑马,就依着刚才灰衣修士教的路数,吃了红棋一卒。口中道:“是不是这样行来?”伸手将红卒从棋盘上取下来。 哪知红卒刚刚离开棋盘,就听远处轰隆一声,就是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就传来数声惨叫。 盗幽手中握着红卒,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灰衣修士神色沉吟,目光只是瞧着棋盘,忽地道:“道友,你可知刚才发生了何事?” 盗幽颤声道:“似乎有人被杀了。” 灰衣修士淡淡地道:“不错,红卒这一去,的确死了七人,你可知这七人是被谁所杀?” 盗幽道:“难道是我?” 灰衣修士露出一丝微笑来,道:“孺子可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74章 身在局中知不知 对盗幽这种初级练气士来说,灰衣修士的境界修为,神通手段,可谓高山仰止,无法测度。 自己在灰衣修士面前,也就与这野草蝼蚁无甚区别了。 因此若提到反抗逃生,那是想也别想,屈膝求饶,想来也是无用。这等大修之士心如铁石,一旦拿定了主意,那是绝无改变的可能了。 盗幽想到此处,反倒是心中大定,虽然身子仍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个不停,声音却恢复了镇定,他叫道:“大修,你这也太坑了吧,在下莫名其妙,身上就负了七条性命,若是天地日后寻我算账,我却去找谁?” 曲止水见他说话无理,大有冲撞之意,慌得忙在身后将盗幽一扯,盗幽身子不动,毫不理会。 灰衣修士笑道:“此局虽是我布,动手的却是你,惹煞的也是你。” 盗幽道:“如此说来,这棋着实下不得了。”就将手中红卒掷于地下。 灰衣修士并不恼怒,悠悠地道:“此局既然布成,你我皆在局中,小道友想置身事外,恐怕也是不能。不过小道友若是在这棋局上胜了,局中之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盗幽连连摇头道:“不来,不来,我初学这象棋,又怎能是你的对手?我吃你一子,就等于引动大修布置的机关,不免要伤生害命,我若不去吃你的子,又怎能赢你?总而言之,我不干。“ 灰衣修士伸出食指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每敲一下,盗幽心中就是一紧。那手指若是敲在自己身上,不知这身子能否保住几成。 就在这时,忽听耳边有道传音:“炮四进五,吃卒将军。”这声音清脆悦耳,好似黄莺出谷一般,修士传音之时,声音总会有些变化,但饶是如此,这声音仍是好听之极。 盗幽向棋盘上一瞧,那传音指点的招数虽是寻常路数,但盗幽生怕吃了对方一子之后,又会触动机关,又怎敢轻举妄动。 传音又道:“依我这着法行来,绝无差错。”此声更是柔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自信,竟让盗幽也觉得胆气一壮。 盗幽暗道:“这灰衣修士必定早在这谷中设下埋伏,安排人手机关,这下棋就好比是个信号一般,不管我动不动手,那些人的生死全在灰衣修士的一念之间。既然如此,我陪他下棋也罢,拒战也好,这些人总是要死的。” 想到这里,就将黑炮提了起来,此子在手,好近万斤之重,毕竟一旦吃了对方的红卒,说不定又是数条性命了。 但传音人这样指点,必有她的道理,此局棋真正的对手,应该是传音的那位女子与这位灰衣修士才是。自己不过是一具傀儡木偶罢了。 当下狠了狠心,就将那红卒吃了,将红卒拿开棋盘时,不免竖起耳朵,细听四周动静。 然而听了片刻,却是毫无异响传来,这时灰衣修士目光一闪,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盗幽见他神色有变,心中大喜,暗道:“看来传音女子技高一筹,竟将他的布置破坏了,嘿嘿,强中自有强中人,这灰衣修士总算也遇到了对头。” 不过灰衣修士很快就神色如常,提起红车来,就将盗幽的一匹黑象吃了,于是又是一声惊天响动,大地微微一抖,其中的惨呼之声,竟有十余人之多。 盗幽此刻明白了,原来这棋盘上的每颗棋子,都关乎数条性命,一旦有棋子离开棋盘,机关引发,山中必有修士丧命。但那传音女子必然也在加紧动作,加紧破坏对手机关布置,双方明争暗斗,已然斗得激烈之极。 盗幽叫道:“这黑象何其无辜,你吃他作甚。” 明着是为这黑象叫屈,其实是在指责灰衣修士不分好歹,一味滥杀了。 灰衣修士淡淡地道:“既然入谷夺宝,就该料到有今日之遇,这世间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原来这灰衣修士竟是要将这谷中修士一网打尽,管他有没有得到稻种的秘密,只需尽数杀了,便是那些修士得了稻种玄承,也是带不出谷去了。 盗幽暗道:“是了,云天轻已得了稻种玄承,那么剩下来的问题,就是要竭力保住这个秘密,能多保住一日,楚国就强大一分。这些大能修士杀起人来,可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却不知传音女子又是谁。” 这时女子又有传音过来,指点盗幽弈棋,看来这女子虽然身在远处,却能瞧见这块棋盘,灰衣修士一副如临大敌之状,自然也是明白那女子的手段厉害。 盗幽依言移子斗棋,此番那女子却不与灰衣修士正面对应,而是反复游走不定,既不肯让对方吃了自己的棋子,也不去吃对方的棋子。 盗幽虽不知象棋弈法,也知道这女子的棋艺极是高明,别瞧她声色不动,一味闪避,但种种棋路巧妙之极了,竟让对手寻不出半丝破绽来。 连走了十余招,盗幽也瞧清了棋盘上的局势,只见那黑棋车马齐至对方军营,一炮遥遥呼应,只需移炮将军,对手就是必输无疑了。 而按照象棋的规则,对方只要老帅移动不得,那就是输了,而这老帅却是不必移离棋盘的。 盗幽经这十余招指点,已对那女子敬佩的五体投地。从棋盘上看来,灰衣修士步步进逼,凶残之极,务求对方兑子,只因任何一个棋子离开棋盘,必有修士丧命。 但传音女子绝地反击,却偏偏招招剑走偏风,每于极凶险之境逃出性命去,终于寻得一丝机会,致对手于死地了。 灰衣修士莞尔一笑,道:“久闻莞公主灵慧无双,苍南无对,今日瞧来,果然如此,不知公主可否移玉现身,若能一瞻芳容,实为在下平生之幸。” 盗幽大惊失色,失声道:“莞公主,那女子竟是莞公主?” 灰衣修士怎会理他,向东方某处遥遥一揖。盗幽急忙向东面瞧去,只见一朵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75章 六曜先负不可破 莞公主轻笑道:“你我尚未动手,何以宗主便要认输?” 灰衣修士道:“在下一时不察,受公主所诱,误说了‘你等’二字,既然你等既可动手,我身边这位小道友本是盗家弟子,盗术天下无双,就算偷去我身上宝物也是易如反掌,又遑论掀起衣角。(品书¥¥网)!” 莞公主格格直笑,在大鸟背上盈盈一礼,道:“事急从权,在下只好施这雕虫小技,宗主坦荡君子,胸襟似海,竟不与小女子计较。在下再次谢过,今日之事,他日必有所报。” 其实莞公主心中明白,灰衣修士若不知盗幽也就罢了,或能被盗幽得手,既明知盗幽的手段,只需稍加防范,又岂不能防不住一名初级练气士。灰衣修士以此为托辞,不过是想放她一马。 至于其中缘故,却需细细思量。 灰衣修士摆了摆手道:“此间之事非在下一人可控,公主若想救出秦许二人,玄极明宗主那一关,那是非过不可,公主务必小心。” 莞公主道:“多谢宗主提醒。在下另有一个不情之请,若蒙应允,亦是感激不尽。” 灰衣修士笑道:“先前我设自我界域,引这二人入境中,这二人身上并无稻种,想来与此事涉及不深,如今又有公主求情,在下也做个顺水人情自当奉命。” 盗幽此刻方才明白,原来自己刚才与曲止水兜兜转转,却总是脱不过灰衣修士的掌心,竟是已被陷进灰衣修士的自我界域之中。 修士修到地仙境界,神通手段无穷无尽,除了可修本命全丹,炼法身之宝,对自我之域亦可涉及。而修士一旦设成自我之域,在那界域之中就是无上主宰,域中修士的生死尽在掌握之中。又何况是区区幻像。 莞公主道:“宗主大德大贤,天地必有所报。”说到这里,就向盗幽与曲止水招了招手。 盗幽此刻也明白,自己终于是摆脱了灰衣修士的掌握,自己的性命原本是危在旦夕,若非莞公主及时赶到,又怎能轻易逃生。 二人如蒙大赦,忙向莞公主处行去,那盗幽倒也不失礼数,临行之前向灰衣修士恭身一礼,灰衣修士竟也含笑还礼,看来他对这位盗家弟子,倒也不曾轻视了。 盗幽曲止水只行了十余里,忽见前方一道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76章 五行幻宫石不尽 诸修迅速南行,那山中仍是阴风不绝,但莞公主对这山中情形好似如数家珍,总能事先避开这易地风,一路或潜林中,或藏深谷,视这凶险之所如若平地一般。 那黑驴自见了莞公主,便雀跃不已,时不时地昂首长嘶,弄得盗幽甚是苦恼,这黑驴儿难不成亦是附炎趋势之徒,见莞公主美貌,手段高强,就来一味讨好? 莞公主也是惊讶,忙用灵识探来,不由笑道:“盗兄,你这驴儿竟与我有缘,说来算是我的同门了。” 盗幽奇道:“这蠢驴儿哪来的造化,竟能与莞公主同门?” 莞公主道:“我所修之法,叫做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77章 是真是幻难分辩 就见那精卫冲着西面连声呼叫,似乎在与人应答,秦忘舒细细听去,精卫口中鸣叫却非鸟禽正训,竟是一声也听不懂的。 心中正在惊讶,耳边忽地传来一声女音,说的却是:“忘舒哥哥,你可知道我的是谁?” 秦忘舒初时以为是曲止水,细细听来又是不像,那声音虽是努力自持,却犹带颤音,听来有三分惊喜,三分激动,更有三分不安。秦忘舒不知这声音怎样就传进耳中,自己既在五行六曜阵中,那阵外人若能传音入阵,岂不就能随手将这阵法破了。 那声音叹息一声,道:“原来忘舒哥哥竟听不出我来,是了,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78章 执心为一可破阵 原来这两道游魂,赫然就是秦重宁大海,秦忘舒虽明知面前皆是幻像,但瞧见两名至亲,心中又怎能不掀起狂风巨浪。(品书¥网)! 秦重与宁大海皆是衣甲破碎,形容憔悴,二魂来到面前,秦重怒盟戟张,大喝道:“你这个不孝之子,我怨死多年,你也不曾替我报仇,我生你何用。” 秦忘舒欲辩无辞,只能诺诺以应,仙修之士数不胜数,林天奇又是无名小卒,却该从何处寻起,但当着父帅的面,这话却是无从说起。 宁大海道:“大帅,忘舒怎会忘却此仇,只是对手厉害,又藏慝不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秦重喝道:“此仇一日不报,我又怎能心安,又怎能转世重生。大海,你不要只护着他,今日不将他骂醒,此仇何时能报?” 秦忘舒初时心如潮涌,此刻却格外冷静,他在这五行幻宫之中受到极大压力,若有所思便有所见,父帅见责,不过是他内心焦灼的必然反应,那主阵之人只需顺水推舟,就可令诸般情景在面前出现。 前番青聆身碎,许负心消亡,亦不过是他心中所想罢了。 若他就此心境大动,想要冲出此阵,那可就中了主阵之人的计策,五行六曜阵中,需得不嗔不愠不怒不动,一旦对主阵之中生出敌意,那就万万冲不出去了。 但此中道理虽是容易明白,真正能做到则是千难万难,这几年碌碌无为,大仇毕竟未报,平日亦常有自责之心,如今在这幻阵之中,心潮更是难以平静。 秦重越骂越是厉害,他生前是边关大帅,死后亦是冥界强魂,虽只是区区游魂,却具无上威严,已将秦忘舒骂得抬不起头来。 秦忘舒到了最后,神智渐渐迷茫,已然分不清是真是幻,原来修士的心境虽然强大,秦忘舒却是至亲至性之人,他为保许负心不惜修行魔功,如今在秦重痛骂之下,热血自然上涌,脑子里只剩下报仇二字了。 便在这时,莞公主声音字字入耳,说的是:“忘舒哥哥,我知道你此刻定是千难万难,但无论怎样,都需执定心境,若是实在不行,可从心法妙道中寻求加持。” 秦忘舒此刻好似溺水之人,莞公主的声音就是一根稻草,又好似剩处无尽黑暗界域,那莞公主就是最后一道光亮。秦忘舒深知若不能就此恢复神智,必定是万劫不复,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口中念道:“提炉乘龙下玉关,神道天宗汇丹田,若论固本保玄法,莫过重楼十二弦。” 这是幻宇所传的小重楼心法,既可用来固玄保真,更可用来静心澄虑,秦忘舒不管不顾,就将这口诀反复念来,等念到七八遍时,果然心中大定,又念了十几遍,体内真玄凝而不散,心境已然澄静无波,就见面前两道游魂“呼”地一声,就散失得干干净净。 忽觉面前身影晃动,许负心也再次重现身影,原来是在那里闭目打坐。秦忘舒心中更是定了。 又见面前一只青虫飞舞盘旋,正是青聆,那青聆叫道:“怎地又换成无边汪洋了,这水里的勾当我可不行。” 秦忘舒听到这里,更是一笑。他心中叹道:“这水幻殿着实厉害,世人行事,又怎能件件无愧无心,只要心中有事,到了这水幻殿中,难免要被往事打乱心思,我若不曾修这佛门功法,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又想到,自己修这无相魔诀,亦是隐患重重,自己也觉得,自从修了这魔功之后,胸中杀气一日强过一日,出境之时连杀数修就是明证了。 修这魔功,固然是为了杀人,但若心中只存了杀心,总有一日,自己会变得残忍好杀,为天地所不容。自己的寿命虽只有半年,但半年之中,若一心杀人,也不知要造下多大的罪孽。 于是他忖道:“魔功虽好,总是误人,看来我日后每修一道魔诀,就要再修一道佛法,或能保我心境通明。”想到这里,又将小重楼心法修了一回,心中更是安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面前汪洋忽然消失,平地里卷起一股股火焰,向秦忘舒等涌将过来,青聆叫道:“大火,大火,完了,完了,我要被烧死在这里了。” 那许负心却在这时抬起头来,微笑道:“忘舒,这里火势虽强,想来反倒能寻出路来。” 秦忘舒笑道:“是极,既来到此处,正好撞着我的痒处。” 见那大火涌来,左手一指,生一道太一神火,右手一指,生一道凤火,两边大火被这神火所阻,气势顿时弱了许多。也就片刻之间,两侧火焰一空,方圆数十丈,皆是明澄澄的天空,竟见不到一丝火焰了。 秦忘舒暗道:“不趁此时收去大火,更待何时。” 只见两道神火得了这阵中火焰滋养,略显得明亮了一些。尤其是那道凤火,更是熠熠生光,其中有无数金芒闪动。 秦忘舒暗道:“两道神火之中,偏这凤火与我有缘一般,我心中虽偏着太一神火,但不知不觉之中,那凤火似乎更为强大了。他日凤火将这太一驱逐了,又该如何是好。” 可是与太一神火比起来,凤火更为好用,临敌之时,秦忘舒第一个念头,也是动用凤火迎敌,凤火一日强过一日,也就不难理解了。 此刻若想破阵而出,更需凤火逞威,秦忘舒明知这是饮鸩止渴,也顾不上许多了。 青聆本来极是焦燥,此刻见大火被阻在两旁,也安静下来,道:“秦道友,趁着这场大火,正好将两粒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79章 倒转乾坤正当时 青聆大叫道:“你此刻儿死了,那可是真的死了。 ”身子只一晃,就向洪炉迎去。 只是青聆的法力在明宗主的法宝面前,又怎值一提,洪炉略略一顿,仍是压将下来。 秦忘舒暗道:“青聆与我交情泛泛,不想也有同生共死之情。我死了不打紧,又怎能连累了他。” 体内无相魔诀运转,是为无相身诀,此诀到处,身子骨节爆响,身子立时长大了五尺,就觉得生出无穷的力量来,当下伸手撑住洪炉,总算止住洪炉下堕之势。 这时面前青光闪动,明宗主现出身形,口中喝道:“今日若是饶了你,这邪魔妖法,必定后患无穷。”伸指在法剑上一抹,法剑青光闪动不休,就向秦忘舒拦腰斩去。那青光破空声急,听来好不刺耳。 青聆叫道:“这是明光剑诀,小心了。“ 修士所用法剑皆是千锤百炼,剑中灵气凝聚,只需用法诀逼出,就可伤人,诸多仙宗皆有此术。玄极宗本是剑宗,在此术上最有心得,玄极修士常用明光剑诀断人法器法宝,屡试不爽。 青聆在一旁虽是大呼小叫,却也是无计可施,那精卫不声不响,猛地向明宗主面上抓去。然而那青光何等利害,精卫未曾扑进这青光之中,就被空中潜流将身上羽毛扯碎。 秦忘舒骤然出手,将精卫一把拦住,此番出手快极,竟比那青光还快上三分。这是动用了无相瞬诀之故。 无相十诀各有妙用,秦忘舒出境之前,对十项魔诀皆有涉猎,其中以无相指诀最强,无相瞬诀却是第一次使用。幸好当初修得此术,否则精卫此番必死无疑。但此诀施展之后,就觉得手臂快要断了一般,再想收回来已是不及了。 这时那剑中青光已扫到秦忘舒的手臂上了,秦忘舒闷哼一声,臂上一块肌肤就被扫了去,顿时血肉模糊。秦忘舒却是不惊反喜。 那明光剑诀本有碎宝之能,哪知却也只是扫去一块皮肉罢了,这就是无相身诀的妙用了。此诀修到化境,可化出百丈魔躯,其体若铁,此刻虽只是初成,却也可保住秦忘舒的性命了。 秦忘舒喜道:“无相魔诀,端得的是妙用无穷。”却不知此念一生,就向那魔道又进了一尺。 明宗主见自己的明光剑诀只建微功,也是大为愕然,难怪这世间许多修士私底下暗修魔功,原来这魔功与仙修之术相比,的确有无穷好处。 那魔功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速成,这是因魔界与仙修争斗多年,屡被仙修之士压制,魔界中的大能修士死伤极多,若是都像仙修之士按部就班,慢慢修成,那魔修早就被仙修之士杀得精光了。 因此这世间魔功,皆能在短时间内修出成就来,这才能与仙修之士分庭抗礼。 明宗主的境界原是强过秦忘舒许多,本来只需将灵压施展,就可将秦忘舒压制得死死,哪知秦忘舒所修的乃是魔界第一魔诀,其中那项无相身诀,就是专门用来解决灵压强弱的问题,秦忘舒身子长大一尺,就可承受一级境界的差距。 如今秦忘舒的身子比平日长大五尺,再加上他先前境界,那足可承受地仙境界的灵压了。 秦忘舒初时尚对明宗主有畏惧之心,但在无相魔诀加持之下,内心极度膨胀,大有睥睨天下之势,区区一名地仙修士,竟也不放在眼中了。 胸中豪气既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明宗主,我瞧你手段也不过如此。” 手中赤凰刀用了个凤篆,立时向明宗主头顶劈去,那刀挟风带火,声势惊人,此刀集无相魔诀与凤火两大神通,端得的是世间头一遭,刀上杀气,足以冲天。 明宗主暗道:“不想这小子如此厉害。” 想自己的身份比秦忘舒高出一截去,又怎能就此罢手,此战若败,苍南仙修界那是呆不得了。 当下袖中飞出一宝,来与赤凰刀相持。此宝乃是一只银壶,此壶迎刀而上,壶盖打开,就飞出三滴水来。 此水绝非凡水,乃是在北氓雪域之中,将那地底不受点污过的万丈冰山炼成一滴水,故称雪域冰滴,明宗主花了十年功夫,也只是炼成三滴水罢了。 此水一出,空中就是白茫茫一片,凤火遇到这漫天白雾,竟也顿失威能,刀上火焰竟被压得忽明忽灭起来。 看来凤火虽强,遇到这极寒极净的雪域冰滴,也是遇到克星了。 那赤凰刀穿云破雾,仍是落将下来,但刀上凤火既弱,威能也就减去大半,明宗主祭剑来挡,那赤凰刀又怎能落得下来。 虽是抵住秦忘舒的法术,明宗主却是大为恼怒,自己一代宗师,在一名后生晚辈面前,竟要竭尽全力,施尽法宝,已然是大丢颜面了。 正在这时,身后一人喝道:“明宗主,重山宗柳道常有礼了。” 另一人则道:“重山宗林道圆亦来拜见明宗主。” 二人双双行礼,却各有一宝自袖中飞将出来,柳道常所用法宝乃是一只铁如意,这如意之上雕山刻峰,落将下来亦是沉重异常。 此宝叫百岳如意,其上若刻一峰,便有一峰之重,若刻一山,则有一山之重。如今这柄如意上刻着三山七峰,那就是三山七峰之力。其后若是修士境界渐长,修为长进,就可再添山峰,这法宝也就日益沉重了。 明宗主知道这法宝厉害,也不敢大意,右手掐了一道法诀,名叫承岳诀,此诀修成,可将山岳之力化为乌有。这法诀恰是那重宝的克星了。 玄极宗与重山宗向来不睦,重山宗修士喜炼重宝压人,玄极宗修士自然也要苦练承岳诀,以来个针锋相对。 林道圆笑道:“明宗主好法诀,且来试吾法宝。” 那林道圆言语木讷,貌不惊人,所用法宝瞧来亦无奇处,乃是木柄竹扇一把。林道圆执扇在手,就向明宗主扇去。只一扇,空中风飒雷动,就有一道闪电横直向明宗主击去。 明宗主笑道:“原来是风雷双绝扇,此宝名气虽大,在我瞧来也是寻常。” 伸手一指,那三滴水飞来两滴,其中一滴迎向空中闪电,闪电触到水滴,却好似击进大海之中,立时悄然无声。另一滴水飞向柳林二修,水未至而雾气先生,重重白气罩定二修。 林道圆道:“好个法宝。”手中风雷双绝扇连连扇了三下,第一扇为清风一缕,第二扇为罡风一道,第三扇则是金风,此风好似将金屑遍洒,瞧来煞是好看。 前两扇已经敌住水滴,第三扇的金风一道,就是反击之势了。 明宗主道:“此宝亦是厉害。“手中法诀掐动,那滴水白光闪动,空中白雾刹时凝集成山,就此现出这滴水的真容来。 别瞧这空中冰山只有七尺大小,却是沉重异常,那金风又怎能扇得动。 柳道常道:“雪域冰滴,非金风可破。“ 伸指向空中百岳如意点去,那如意上又添三道横纹,远远瞧去,就如同多了三座山峰一般。但虽只是添了三道,这铁如意的份量却重了数倍,只听“喀嚓嚓“声响,冰山就裂了一角,冰屑漫天飞舞。 明宗主瞧见冰山受损,也是骇然,这冰山之固,比那寻常法宝犹胜三分,却仍是承受不住百岳如意。 明宗主道:“柳道友临时创岳,果然好手段。“刹时将另外两滴水皆化冰山,这才抵住了百岳如意。 这时林道圆再将风雷双绝扇连扇三下,扇上雷声又起,这次是并起三道闪电,向明宗主击去。 那明宗主面对两大高手法术齐齐袭来,仍是不慌不忙,口中笑道:“不要来!“手中法剑祭起,引那雷电来击。 雷电最容易被五金之宝所引,此剑祭出,三道雷电果然弃了明宗主本体,击向空中法剑。 明宗主以一人之力,独斗重山宗二修,竟是行有余力,柳林二人皆是暗暗敬佩。 忽见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81章 江山如画谁忍看 原来此香名叫七木龙血香,以七种香木再加龙血一滴制成,龙血本是难得,若有蛟龙之血代替,亦同样具有奇效。(品书¥网)! 若在此香前发下誓约,必定上达天听。仙宗结盟订约,必是要用到此宝的。 明宗主原对云泽宗主深具戒心,见到云泽宗主取出这柱七木龙血香来,方才尽释心中疑虑,含笑道:“你我修士一言,亦是天地通达,又何必如此郑重?” 云泽宗主正色道:“当前乱世,人心奸滑,若无天地明鉴,又怎能表明心迹,在下愿以此香与宗主盟约,从此同心同德,共襄大事。” 明宗主亦肃容揖手,道:“宗主既有此心,在下怎敢不从。” 云泽宗主伸指点去,七木龙血香便被点燃,香气飘来,中人欲醉,其中果然有种淡淡的异香,虽有三分腥膻,但令人灵窍大开。那青烟冉冉飘来,隐隐便似蛟龙之状,在二人面前盘旋不去。 云泽宗主立誓道:“自此与玄极宗明崇玄结盟立约,同生共死,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此言说罢,那青烟分出一缕,向云泽宗主飘来,云泽宗主微微一吸,此香已入腹中。 明崇玄亦立誓道:“弟子明崇玄愿与云泽宗主商洛极誓盟,玄极云泽,就此一家,同气联枝,生死与共。”亦将一缕青烟吸进腹中。 二人盟约罢,不由的相视大笑,那商洛极再酌水酒一杯,明崇玄自是一饮而尽。 明崇玄饮了半盏,忽地停杯不饮,皱眉道:“宗主,伏阴山之事有重山宗与莞公主插手,势难挽回,但今日之事,又该如何交待?” 商洛极遒:“重山宗势大,又与海外大修关系密切,莞公主更是不必说了,此女是世尊后裔,海外大修定是偏心于她。我等若是一味相逼,惹恼了海外大修,庶几就有灭门之祸了,此事不必再提。” 明崇玄道:“楚三公子只怕听不进这番解释。” 商洛极道:“我有一策,或可在楚三公子面前搪塞。不知明宗主是否愿闻?” 明崇玄道:“极盼予闻。” 商洛极道:“楚军如今已侵入大陈边关,因楚三公子早就做了安排,大陈兵必败无疑,楚三公子唯二可虑者,一是莞公主下齐五公子,若是齐陈结盟,楚军又怎敢向前?” 明崇玄道:“不错,战场厮杀,你我毕竟不能插手,总要靠士卒奋勇。齐国势力强大,非楚军可以抗衡。若是齐国出手,楚军只有退兵了。” 商洛极道:“莞公主与齐五公子的婚事,自有楚三公子亲自料理,我等也不必去管。但如今却有二人,却在四处游说诸宗诸国,意欲结盟反楚,若是容这二人事成,楚军亦是大势去矣。” 明崇玄道:“何人如此大胆,敢插手这天下大事?” 商洛极道:“其中一人名叫苏仪,乃是纵横家鬼谷子弟子,先前林公退兵,就是被此人三言两语说得去了,如今此人周游诸国,要结盟反楚,这可是心腹大患。” 明崇玄道:“此人的名字我也听过,然而苏仪毕竟是凡俗之人,我等仙修恪于天条,又怎能向凡人动手?” 商洛极道:“另有一人,名叫颜西华,乃是儒门弟子,这位颜先生亦效苏仪之举,四处游说苍南仙宗,想说得苍南诸宗联手,共抗我云泽玄极。” 明崇玄冷笑道:“区区一名儒生,也敢乱我苍南,那儒家弟子虽也算是仙宗一脉,却也不过是数百年的基业。他在东穹兴风作浪也就罢了,既敢来我苍南,少不得要让他懂些礼数。” 商洛极微微一笑,道:“若能诛杀此人,不令苍南诸宗结盟,你我也算是对楚三公子有个交待了。” 明崇玄笑道:“多亏商宗主指点迷津,但不知此刻那位儒生却在何处?” 商洛极道:“此人此刻或在宋国境中,看来是想游说五观宗挑头,结盟反我了。” 明崇玄道:“既是如此,你我何不速速前去,若能拦住此人,也算是奇功一件。” 商洛极神色不动,面上缓缓露出一丝笑意,道:“明宗主既有此心,在下自当附骥。” 那颜西华自从诛杀云青云亭两名弟子,就被商洛极视为大敌,商洛极隐忍至今,也是担心颜西华非一人可敌,如今以伏阴山之事为引,七木龙血香为诱,终于邀得明崇玄这位强援,诛杀颜西华一事,终可成行了。商洛极心中欢喜之余,也不免感叹不已。 就在二位宗主饮酒盟约之际,云天轻已从伏阴山中掠出,一路向北急遁。 她此次设局伏阴山,总算是功德圆满,稻种与玄承皆在手中,或可在楚三公子面前交差了。但以楚三公子的性情,又怎会轻易放过秦忘舒与许负心,那伏阴山外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却不知二人如何能逃出生天。 离开伏阴山百里,前方山峰之中有两面红旗招展,那红旗同时前后摇动,云天轻认出其中含义,乃是北行之意。 原来楚三公子天纵其才,知道战场上传令不易,便创出这门旗语来。只凭着两面红旗,就可发出诸般号令,楚军将领身边只需携着一两名旗手,就可上令下达,通达无误。 楚军在战场上所向无敌,旗语之功实不可没。 云天轻见红旗指令向北,自然仍向北行,隔了数十里后,山峰中又有红旗出现,皆是指向北方,云天轻一路通行无碍,半个时辰之后,就见前方空中浮出一只楼船来。 那楼船分上中下三层,高达十余丈,长约百丈,其上雕梁画栋,华丽异常,自是楚三公子的座船了。 云天轻来到船前,只听船中传来丝竹管乐之声,一名女子伊伊呀呀地唱道:“江山如画谁忍看,千古悲愁此心同,红尘万丈一杯酒,换了英雄,换了英雄。”虽是女子声音,却仍有一腔悲愤之气。尤其是最后两句“换了英雄”,其音也悲,其声也颤,听来令人感慨万千。 想那苍穹三域江山美如画,你也争来我也夺,但千百年来,江山依旧,却不知换了多少人物。 便是那英雄盖世,又能横行几时,这样想来,真可谓是江山如画不忍看了。 云天轻敛息静声,只在楼船外等待。原来楚三公子的楼船非请莫入,且楼船中向来不进男子,若是男子禀事,哪能近得楼船,离船一里,就要停下了。 云天轻能接近楼船,仗的便是这女儿的身份。在她静立之时,船中丝竹吟唱之声片刻也不曾止歇。 过了片刻,一名绿衫女子盈盈立在船首,向云天轻招了招手,道:“云姑娘,公子说了,今日难得请来了燕地歌姬月舞儿前来,那月舞儿的清音乃是北地一绝,不须檀板丝竹,反倒更见好处。只是” 这绿衫女子风韵雅致,眉目如画,在云天轻瞧来,也是个美人了,可在楚三公子楼船之中,却也只是寻常。 云天轻皱眉道:“只是怎样?” 绿衫女子笑道:“只是云姑娘正从战场上来,身上难免染了杀气,那月舞儿是鲜花般的身子,水一样的歌喉,若是被那杀气一冲,可不是吃了惊吓。” 云天轻道:“既然如此,我便在这船外等候罢了。” 绿衫女子道:“公子又担心委屈了云姑娘,特意让我来问问,若是云姑娘不见怪。就在这楼船外等着吧。” 云天轻道:“难得公子雅兴,属下怎敢唐突。刚才那几句歌莫非便是月舞儿所唱?” 绿衫女子笑道:“那是你纤红妹妹唱的,纤红唱的虽好,比起月舞儿来,却是差了许多。” 云天轻心中冷笑,口中却道:“原来如此。” 绿衫女子轻移玉步,进入楼船舱中,片刻后,丝竹果然顿止,一名女子低声吟唱起来。果然是唱得好,那声音娇柔婉转,如同天籁一般,云天轻心中虽是不快,听了这女子唱来,也是愁闷全消。 那女子唱的是:“宾之初筵,左右秩秩,笾豆有楚,殽核维旅。 酒既和旨,饮酒孔偕,钟鼓既设,举酬逸逸。”此歌本是燕地名曲,先贤所作,乃是劝人不可饮酒无度。 但其歌虽好,其音虽美,云天轻却知道楚三公子必定不喜。楚三公子自称有楚狂士,任性放纵,最是潇洒不过的了,又怎会为世俗清规所拘。 果然那月舞儿只唱了两句,楼船中就传来杯盏破碎之声,云天轻不由掩口失笑,知道那月舞儿定是要倒霉了。 只听一人悠悠地道:“月舞儿,本公子今日心情尚好,请你来高歌低吟一曲,以助兴致罢了。你若是那好听的小曲儿,不妨唱来,这等酸臭之词,不唱也罢。” 月舞儿只得又唱道:“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降福孔皆。”唱的则是丰收年景,倒也符合楚三公子的身份。 楚三公子叹息一声,道:“燕地名姬,不过如此,只会拿这些陈年旧物搪塞。我因你之故,委屈了云姑娘在楼船外等候,思来好不可惜。推出去绞杀了吧。” 云天轻听到这里,不由一惊,那月舞儿不过是未能投其所好,竟是横遭杀戮,楚三公子向有怜香惜玉之名,原来竟残忍好杀如斯。 奈何楚三公子早有严规,但来禀事者,若未得公子见问,绝不能开口。只听得一声闷哼,想来那女子已被白绫绞死了。 片刻后楚三公子笑道:“天轻,我不肯让你进船,本来想让你一闻燕地清音,那清音远远听来,最得雅趣的,可惜这月舞儿好生让人失望。想来天轻也是失望的紧。” 云天轻道:“以属下听来,此女歌声颇有可圈可点之处。” 楚三公子淡淡地道:“你是说我杀错了人?” 此言一出,饶是云天轻也是心境动摇,全身寒意立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82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曾有人评价楚三公子八个字,是为“温柔如水,杀人如麻。 ”听来不可思议,哪知却是的评。 那楚三公子若是对人温柔起来,便是一座冰山也可被他生生熔化了。曾有位齐地名姬擅长秋扇之舞,那楚三公子甚爱之,每年初春之季,必亲自采绢制丝,自春至秋,每日手织不辍。到暮夏时节,方制秋扇两柄,以供美人歌舞。 又有侍妾纤红娇憨贪睡,楚三喜其睡态,做歌云:海棠春睡犹未足,最是纤红怜人处。竟亲执羽扇,替纤红扇风驱蚊。至于替美人择衣,洗发,濯足,制鞋等,桩桩件件,不一而足。 只是楚三公子就算是百般温柔,众人心中记得的,却是他杀人的手段。 这世间最恐怖之事,恐怕就是得罪了楚三公子。 曾有楚国名将自恃功高,庭会之上,口出轻慢之言。会后醒悟惊恐,出逃北氓雪域,隐慝三年,终被楚三所杀。 又有宁州客赴楚三之宴,因不胜酒力,美人捧酒庭前而不肯饮。那楚三亲执铜锤一柄,毙此客于捧酒美人前。并笑云:最难消受美人恩,拼将殒身谋一醉,此客不知矣。言罢大笑。 云天轻此刻听出楚三公言语不快,倒也不惊不乱,从容道:“千金换清音,只得两曲,岂不可惜。” 楚三公子大笑道:“虽是可惜,却也该杀。天轻可近前禀事。” 云天轻款步迈上楼船,拾阶而上,来到楼船中舱。只见舱中美人如云,或云鬓高挽,或青衣束袖,或做宫妆大样,或只效邻家少女,千姿百态,竟是难描难画了。 楚三曾云,世间美人,各具妍态,不可轻易拘束了,那美人儿若失了本性,再美也是泥塑木偶一般。 因此楚三公子座下美人,行事穿衣皆是任性而为,楚三公子丝毫不加约束。而楚三尤重云天轻,有近客问之,楚三道:“若是天轻,则是浓妆淡抹总相宜,天生丽姿,她人难及。 那楚三只着青衣软帽,斜斜地倚在软榻之上,一名少女蜷手缩足,头枕楚三腿上,竟在呼呼大睡。瞧那少女睡态,果然千娇百媚,正是楚三爱妾纤红。 云天轻不敢搪抬头,亦不敢近前,立在舱门处道:“天轻不负公子所望,终得稻种玄承。还请公子检视。“ 说罢就将手中竹简一块,稻种一袋恭恭敬敬递上了去。 有绿衫女子上前接过,递到楚三公子面前,楚三公子抓了一把稻种,细细瞧了瞧,叹道:“为此稻种,竟让天轻身涉险地,伏阴山中方一日,归元境里已经年,此间凶险可知。天轻辛苦了。“ 云天轻道:“为公子效劳,原是属下份内之事。“ 楚三道:“稻种虽已到手,奈何秦许在逃,行百里者半九十,若这二人未能伏诛,千般谋划也是无用了,天轻可有良策。“ 云天轻道:“公子运筹帷幄,乾坤早定,天轻何必多言。“ 楚三叹道:“你也算是善祷善颂了,只可惜天轻对我,总无真心。“ 云天轻从容道:“公子待我一尺,我敬公子一尺,公子待我一丈,我敬公子一丈,天轻对人,向来公平。“ 楚三缓缓地道:“此话也只有你能说罢了。“ 云天轻微微一笑,沉吟不语。她虽是在走投无路之时来投靠的楚三公子,却非公子侍从。二人之间,向来是公平交易。若她卑恭曲膝,那反倒是自甘下流,让楚三瞧不起了。 那楚三公子敬她忍她,是敬她的才智,忍她的孤高,若她失了本性,则泯然于众人矣,又怎会得楚三敬慕重用。与那楚三公相处,本就是世间最凶险之事,近则不逊,远则招怨,其中分寸,需得仔细拿捏。 忽听楚三公子身边的纤红打了个呵欠,懒洋洋舒臂起身,将星眸睁开一线,向云天轻瞧了瞧,却又再次缓缓闭起,或许是余困难醒,竟又靠向楚三肩头。 云天轻与这纤红只见过一面,先前只当她是公子爱妾罢了,哪知刚才被纤红星眸一扫,竟觉得全身通透,好似不着寸缕一般,便知道这位纤红亦非俗流,绝不可小瞧了。 那公子青目有加之人,又岂是寻常美人。 楚三公子对纤红甚是爱怜,竟是一动不动,生怕吵醒了美人儿。舱中此刻更是静寂无声,针落可闻,想来众女皆知,那楚三公子最怕有人吵闹了这位贪睡的美人儿。 又过了盏茶时分,纤红总算再次睁开星眸,楚三公子瞧了瞧她,目中爱怜横陈,柔声道:“此番可是睡足了?” 纤红娇声道:“好想再睡个三日三夜才好。” 楚三公子笑道:“此事了结之后,就许你三日大睡,又有何妨。” 纤红格格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且我还有个条件,公子定要应允了我。” 楚三公子道:“你只管说来,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了来?” 纤红道:“那星星瞧来有趣,可依你说来,也不过是块冰冷的石球罢了,又甚好玩?我只要睡前能瞧着公子,醒来亦能瞧见公子,方才心满意足。” 楚三公子竟拿她没辄,连声道:“依得,依得,自然依得。” 纤红忽将面色一变,道:“是了,那秦许二人此刻已出了伏阴山,正向东逃去,瞧这情形,或是往五观宗去了。公子不是说,这二人在伏阴山中与动观宗红拂子交情甚好,想来便是去投她。” 云天轻闻言微微色变,那纤红一直沉睡不醒,又怎知秦许二人逃向五观宗? 是了,原来此女所修仙术,竟是游梦万里神功。只可惜这楼船之中设下重重禁制,先前竟瞧不出纤红竟是仙修之士。 若说这游梦万里神功,本是仙修界中的一个传说,云天轻向来只闻其名,但并不曾听说有何人修行成功。 能修成此功者,必是天赋异禀,灵识强大之极,若是机缘巧合,甚至能修成传说中的神识。不想这纤红瞧来不过是位娇憨少女,哪知竟有如此异禀。 楚三公子沉吟道:“若是逃进五观宗,那的确是有诸多麻烦了。” 纤红道:“虽是麻烦,想来也难逃公子之手。“ 楚三公子笑道:“被你说出这话来,我若是擒不住这二人,岂不是被美人笑话了,也罢。传令下去,可令宋境弟子尽力擒拿,那位姓秦的,可当场格杀,只留着那位许姑娘便好,此女慧质兰心,想来也是个美人了。“ 纤红格格笑道:“公子这次可错了。“ 楚三公子愕然道:“怎地就错了?“ 纤红道:“纤红在梦中可瞧见她了,虽是相貌身材出众,只可惜面上却生出大片红斑来,将好个面容生生摭住了,便有十分颜色,也减去了七分。既有天大的缺陷,哪里能算个美人儿。“ 楚三公子听到这话,反倒长长地舒了口气来,道:“原来是有个暇疵的美人儿,这倒是去了一桩心事。“ 纤红奇道:“又去了什么心事?“ 楚三公子道:“你想来,许姑娘如此灵慧,若是再生得花如月貌一般,我又怎忍心杀她?说不得只好将她供在这里,若是日久生情,更是动不得手了,极可能就是贻患无穷,如今既知她并非美人儿,那就可随手诛杀,也不觉可惜。“ 纤红叹道:“现在我可知道公子为何要杀月舞儿了。“ 楚三公子哈哈笑道:“那月舞儿有名姬之称,哪知竟是相貌平平,若是她的清音胜人一筹也就罢了,偏又露怯,这样的女子,要她何用。“ 纤红叹道:“公子只爱美人儿,若是有朝一日,我等人老珠黄,只怕就是秋扇见弃了,纤红越想越是伤心。“说罢就流下泪来。 楚三公子慌忙道:“纤红,你这新画的姿容,可莫要被哭花了,我可是花了半个时辰替你描成的。“ 纤红更是恼怒,道:“原来你心中只有姿容,却不管人家的心事。“ 楚三公子叹道:“你等随我多年,竟不知我的为人,我楚三也要大哭一场了。“ 纤红道:“你怎又来哭,却又是何道理?“ 楚三公子道:“我杀人虽多,却何曾杀过身边美人儿,便是心狠,也是对着外人罢了。且你等既随了我,又怎能不修长生养颜之术,便是千年万年,我家纤红仍是这般花容月貌,可怜可喜。“ 一番话又说得纤红笑将起来。 楚三公子转向云天轻道:“天轻,我记得你原是五观宗弟子。“ 云天轻心中暗叫不妙,道:“公子不曾记错。“ 楚三公子道:“既是如此,想来你把宋境地理颇熟,此事少不得要让天轻去走一遭了。“ 云天轻道:“公子虽不曾记错属下的出身来历,可有一桩事却是记错了。“ 楚三公子道:“哦?“ 云天轻道:“天轻曾许公子三事,以答公子助我重修仙道之恩,如今天轻已做完了三件事,自此之后,我与公子再无牵扯。“ 楚三公子眉毛微挑,又道:“哦?“ 纤红见楚三公子眉头微皱,不由的心跳如鼓,公子身边诸女皆知那楚三这副神情,必是想要杀人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83章 识才轻物世无双 云天轻不再说话,将一双妙目静静地瞧着楚三公子。(品书网)!世人皆畏楚三,唯云天轻不惧,只因云天轻明白,楚三公子既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就绝不会轻易杀人。若论用才惜才之术,世间无有超过楚三者。 楚三之所以对纤红百依百顺,便是因为纤红的游梦千里神功独一无二,而绝非纤红相貌身材之故。世人皆知楚三好色,唯独云天轻知道楚三爱才。 若论游梦千里,非云天轻所长,若论相貌身材,此间女子又有几人弱过自己?但云天轻深知自己的价值,若论足智多谋,随机应变,,此间却无人能超过自己了。 而这样的人才,就算放眼天下,只怕也屈指可数,正因如此,云天轻方能待价而沽。 楚三沉吟良久,缓缓地道:“天轻莫非是在提醒我,你我之间的交易也该重新安排了。”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天轻要价甚高,世间能用得起天轻者,唯公子而已。” 楚三公子笑容更甚,道:“天轻这话,却是谬赞了。” 云天轻道:“秦忘舒修成无相魔诀,竟能与玄极宗主明崇玄分庭抗礼,若论修为境界,天轻绝非秦忘舒对手。天轻此去,那是冒着杀身之祸。” 楚三公子皱眉道:“原来秦忘舒竟是这般厉害。” 云天轻道:“若公子执意令天轻处置此事,天轻便有三个条件,若公子应允,天轻自当效死。” 楚三公子笑道:“在下颇愿一闻。” 云天轻道:“天轻若领此命,楼船之内,公子处置,楼船之外,唯天轻之命是从。” 楚三公子道:“我既要用你,怎能不委以重权,自此刻起,楼船之外,苍南域中,一切人手尽归天轻调遣。” 云天轻道:“既是如此,还请公子赐虎符。” 楚三公子将手一拍,便有一名宫妆女子捧出虎符半块。此符以赤金炼成,分为两半,一半归楚三公所有,一半交予行事用命之人。但见此印符,如见楚三。 云天轻上前请了虎符在手,又道:“闻公子有五花轻罗帐一顶,此帐轻若笼纱,却能挡住万岳之击,天轻既是涉险,还盼赐此帐一用,以保全性命。” 楚三公子笑道:“你便是不说,我也要将这法宝赐你,若是天轻有失,在下心中何安。” 又有另一名少女捧出罗帐一顶,此帐若是叠将起来,不盈一握,展开来则是八尺大小,人坐于帐中,就是安如泰山,任对手有怎样法宝,天大的神通,也击不到帐中之人。 云天轻又将这罗帐收了,楚三公子以手支颐,缓缓地道:“三个条件之中,前两个条件都是此行必用之物,看来这第三个条件,才是天轻的身价了。” 他面上露出好奇之色,实不知云天轻开出怎样的天价来,他知道以云天轻一旦开出价来,必令自己肉痛之极,但正因如此,他才对此极感兴趣。 若是云天轻开价极高,超出了自己心中估算的身价,则可知此人狂妄之极,不堪大用。若是云天轻开价无关痛痒,亦可知云天轻算不不上知己知彼,此人便是有才,也是有限了。 云天轻缓缓道:“天轻甘冒奇险,替公子效死,唯盼借和氏璧一用,事成之后,自当奉还。” 楚三公子闻言色变,森然道:“你说什么?” 云天轻双目丝毫不避,仍是直直地迎向楚三公子的目光,道:“公子不曾听错,天轻斗胆,愿借和氏璧一用。” 楚三公子低声道:“和氏之璧,天下奇宝,你可知道,曾有齐君以十五城换此璧,国君却是不肯,又有越州吴公子出黄金万两,只是想瞧上这和氏璧一眼,国君仍是不肯,如今你却要借这和氏璧一用?” 云天轻神色从容,道:“若公子要用天轻,还请暂时割爱,此事若了,天轻自然见还。” 楚三公子道:“那和氏璧既是天下重宝,自然在国君手中,我又怎能借给你?”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楚君虽是当世才智之士,可惜却是凡夫,又怎能保此奇宝,天轻私下测度,此宝必由公子所持,方才万无一失。” 楚三公子仍是皱眉,道:“便是在我手中,在下也绝无权限,能将此宝借你。” 云天轻道:“既然公子不肯割爱,则天轻难当此任。” 楚三公子动容道:“天轻当真要弃我而去?” 云天轻淡淡地道:“世人有为知已者死,有为大义而死,天轻不才,只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轻目前所修功法,遇到极大阻碍,若无此宝加持,断难突破玄关,还请公子成全。” 楚三公子霍然起身,在舱中连走了数步,舱中诸女皆是大气也不敢出。原来便是楚三,也有左右为难之时,那云天轻的要价,端得是触到楚三公子的痛处了。 楚三走到第七步之时,猛地转过身来,面上已有笑意,道:“天轻,我楚三他日若有不测,定是被天轻所害。” 云天轻嫣然一笑,道:“世人亿万,唯公子最肯担当,天轻就此谢过。” 就见楚三公子从袖中取出一物,乃是金丝玉盒一只,此盒甚是玲珑小巧,握在掌中恰可不见。 楚三公子手指点去,那玉盒缓缓张开一线,一道金光射将出来,随着这道金光,从盒中跳出一只金蟾,这金蟾不知是活物还是法宝,自是栩栩如生。 云天轻索要和氏之璧,哪知楚三却取出一只金蟾来,正在好奇,金蟾张口一吐,空中就生出五彩光晕一道,照得人眼花缭乱,怎能瞧清空中光晕。 云天轻此刻已是心跳如鼓,却是努力自持,知道下一刻,自己就要见到那举世无双的传世之宝和氏璧了。奈何她就算瞪大双目,也瞧不清那道光晕,灵识更是难以突进光晕之中。 看来那金蟾乃是一件宝间之宝,金蟾口吐光晕,便是藏宝的界域所在,这样的法宝,云天轻也是首次得见。 楚三公子将手一探,从光晕之中取出一物来,诸女忽觉舱中起了一道和气也似,但船舱门户皆闭,禁制重重,自是风尘难入,那和风之源,想来便是来自和氏璧了。 诸女被那和风吹拂,就好似旅人跋山涉水千里之后,忽地将身子浸入温泉之中,又好似炎夏之季,饮到一杯冰镇的酸汤,竟是无一处不舒适熨贴。 更有如云天轻纤红这样的仙修之士,立时觉得体内真玄随着涌动,以往最艰涩难行的灵脉关节,也是一冲而过。 云天轻心中暗道:“我千谋千算,总算能得见此宝,此宝若能到手,大事将成。”饶她灵慧天生,此刻也是全身冷汗直出。 楚三公子转向云天轻,手中果然持着一块玉石,却是浑然天成,未经一刀一凿,原来当初楚君得了此玉,本想加以刀凿,雕成玉印,哪知此印坚逾钢铁,别说凡俗刀斧,就算是仙家法宝,竟也难动此玉分毫,方知道是一件天材地宝了。 楚三公子刚才取宝之前,甚是犹豫难决,此刻却将那和氏璧随手一抛,抛给云天轻,好似手中之物不过是块废石罢了。此人决心既下,绝不会拖泥带水,其果决之处,世人难及。 云天轻竟也是瞧也不瞧,随手就放进物藏之中,略略欠身道:“天轻既得此玉,自当效死以报。” 楚三公子淡淡地道:“此玉诸宝难伤,我也不担心你毁损了它,只是你若是想携宝而逃,那可是有趣之极了。”说到这里,目光之中就有针尖般的锋芒一闪。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天轻虽是贪财爱宝,却更是惜身贪生,公子此言,却也多余。”说到这里,转身便走,刹那间就出了船舱。 纤红犹在梦中一般,喃喃地道:“公子,她真的携玉而去了,分子难道不担心她” 楚三公子笑道:“此玉虽好,却是这世间最烫手之物,天轻灵慧远超常人,世人皆贪此宝,唯天轻明白,此宝是贪不得的。” 纤红叹道:“公子对天轻,倒也是与众不同。”话中已是大有酸意了。 楚三公子道:“天轻此去,秦忘舒必被其所擒,最多三日之中,必有消息传来。来来来,公事好生无趣,正该歌舞慰平生,刚才却轮到谁?“ 此言一出,舱中刹那欢闹起来。 在楚三公子楼船歌舞之时,秦忘舒与许负心已离了伏阴山,正往东行,只是二人心中皆是茫然,虽是离了伏阴山,但天下之大,又该往何处去? 若依着先前计划,前往齐都会见宰予,只怕未到齐都,便遭楚三公子所算了。楚三既知负心要去齐都稷下学宫公布稻种之学,那齐都又怎能进得去? 秦忘舒思忖良久,对许负心道:“此时虽是齐都难入,但若想彻底解决此事,也唯有前往齐都稷下了,只是此行必定艰阻重重,负心,你可肯随我去。“ 许负心微笑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秦忘舒道:“难得负心如此待我,忘舒自当竭尽全力,完成你的心愿,想来此去齐都一行,必是一场好厮杀了。“ 正说着话,忽觉面上一凉,原来是一朵雪花,此地正是苍南南方,数十年难见瑞雪的,若论节气,也远未到隆冬之季,哪知今日就下起雪来。 就见那大雪纷纷扬扬,刹那间染尽青山,天地顿时白茫茫起来。 只是那大雪甚是古怪,只在秦许二人身边落下,再往前瞧去十余里,则依然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雪中寒气袭来,许负心不禁裹紧了衣衫,更更让她心冷的,却是雪中暗藏着一道杀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84章 生死之事实等闲 秦忘舒凝目瞧去,只见空中有只巨大的白鸟,正围着自己与许负心左右盘旋,此尺所经之处,空气骤然变冷,就此落下雪花来,看来是一只寒属灵禽了。 而在前方三里处,一道溪流前,则有一名渔夫手持竹竿,正在那里临水垂钓,那渔夫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任那大雪纷飞,仍是不顾,只关注水中游鱼。 此情此景,似可入画,恰是一副寒溪独钓消寒图。 秦忘舒冷哼一声,喝道:“装神弄鬼,何足道哉。” 伸手一指,一道凤火飞向空中白鸟,此火并非激射而出,而是铺成一片倒卷腾空,就将这漫天雪花驱了个干净。那白鸟见凤火涌来,不敢与其争雄,急忙振翅腾空。 双翅弯动之时,又降下雪花无数,但又怎能突破凤火。白鸟无奈,只是越飞越高。 精卫清鸣一声,就向白鸟飞去,它这是瞧见了可堪一较的对手,自然要在主人面前与其一争短长。 那名渔夫仍是不言不语,似乎这场灵禽之争其他无关,然而精卫冲上百丈之后,空中一道金光闪动,现出符文无数,符文在瞬间化成数十枝金光小箭,就向精卫身上罩来。 秦忘舒喝道:“精卫小心。”手起魔盾诀一道,替那精卫加持。 看来这空中符文,乃是预设的手段,若是秦忘舒与那白鸟斗法,这金箭便是冲着秦忘舒而来了。 精卫的身子却有多大,魔盾诀一出,就将精卫包裹其中,等那金箭射到身上,立时撞得粉碎,化成金光无数,缓缓散之于四周。 秦忘舒见魔盾诀可敌对手符文,倒也放心,口中喝道:“道友,你也吃我一箭。” 无相指诀心中陡生,轩辕弓弓弦一响,四枝乌箭破空而去。 那渔夫道:“参连射艺不可小瞧了。”话虽如此,也不见他施法用宝,只是将身子微微一转,身上的蓑衣金光乍起,四枝乌箭被那金光扫来,又怎能近身,离这渔夫还有三尺,就从空中落下。 秦忘舒暗道:“此人的蓑衣罡光难破,施法祭宝总是无功,只好与他近身厮杀。”脚下无相瞬诀用出,两三里的距离瞬间便到。 此次秦忘舒不敢让许负心稍离左右,动用无相瞬诀之时,仍将许负心的手紧紧握住,许负心心中既是欢喜,又是黯然,自己终究是秦忘舒的累赘罢了。 就在二人携手遁去之时,那渔夫微微点了点头,手中钓竿挥将过来,空中一根银丝横空掠空,银丝上系着一只小小的银钩,却是直直指向许负心。 秦忘舒骂道:“卑鄙无耻!” 赤凰刀疾挥如电,向那银丝迎风一斩。 按理说这银丝轻飘飘如若无物,又怎能受力,赤凰刀上力道再强,击到这银丝上也是枉然,但如今秦忘舒的唯一刀法有无相魔诀加持,便是一种全新的杀伐之术,银丝逢着刀锋立时被切断了。 原来只需刀速极快,那法则就会微生变化,好比水本是至柔之物,但若是从高空急速坠下,那水面就好似铁壁一道,这种天地的玄机,秦忘舒自修成无相魔诀之后,已是略有领悟了。 此刻秦忘舒与这赤凰刀好似一体,此刀削断银丝之后,人刀仍是合一,疾刺渔夫的咽喉。 那渔夫无可奈何,只好抬起手中渔杆挡了一挡,只听“铮”地一声,渔杆立时断裂了。等此刀逼近渔夫身边一尺时,终被此修身蓑衣上的金光所阻,所以再近一寸了。 秦忘舒笑道:“道友装神弄鬼虽有一套,真实技艺也不过如此。”他这一刀已试出蓑衣上罡光的威能来,只需自己再加三分力道,定能突破罡光了。 身子轻轻一摇,便长了一尺,正是无相魔诀中无相身诀的神通,那渔夫不由变色,大叫道:“焦兄救我!” 话音未落,空中响来霹雳般的声音,一柄巨斧当头斩下,那巨斧离秦忘舒还有十丈时,一股强大的灵压自上而下,压得许负心呼吸一窒,顿时面色通红。 秦忘舒暗道:“待我夺了那件蓑衣,正好替负心加持,以后再与他人斗法,也免得殃及到负心了。” 瞧那巨斧劈来,竟是大有名堂,原来那斧光之中,竟隐隐绰绰藏着一只青牛,那青牛四蹄翻飞,曲颈低首,就将牛角抵来。原来又是一件奇宝。 秦忘舒不及细想,手中赤凰刀奋力迎去,同时那身子又长了两尺,法力自然水涨船高,又多出两个小境界来。 巨斧出手之时,已算定秦忘舒的境界修为,又怎知秦忘舒的境界修为竟可随时变化,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巨斧被击高三尺,但赤凰刀上却有一物落下,似乎是被那巨斧震碎了一块。 秦忘舒暗叫糟糕,值此激战之时,这赤凰刀若是撑不住了,岂不是大事不妙了。 偷眼向赤凰刀瞧去,原来赤凰刀上的一块黑铁掉落,就此又露出一截明晃晃的刀身来,秦忘舒不由大喜。 他知道这柄刀上有物事覆盖,以五行禁制,锁住此刀威能,先前动用凤火,也只是烧去一块,如今此刀屡遇强敌,杀人如麻,竟又脱落一块。 瞧那赤凰刀黑铁脱落之处,正是火位,想来此处限制一去,此刀御火的神通就此解禁了。 不提秦忘舒心中欢喜,陡持斧者见逼不退秦忘舒,心中也是犹疑。瞧向此人,乃是樵夫打扮,相貌粗豪,亦赤着双足,唯仗着土遁立在空中。 秦忘舒不理此人,唯将这人的巨斧瞧了又瞧,点头道:“你这巨斧倒也不俗,正好借来一用。” 樵夫怒道:“好个狂妄之徒!” 手中绰了巨斧,再次狠命劈来,这次秦忘舒看的更清楚了,那斧光之中,果然藏着一头青牛,这次青牛奔腾更急,那巨斧的力量,自然也就增强了不少。 秦忘舒亦是水涨船高,将身子再长两尺。他初修无魔身诀,最多只能将身子长高五尺,其后随着境界修为提高,身子也会越发长大,直到修成百丈魔躯。 这次樵夫将巨斧威能发挥一了极至,原以为定能压制秦忘舒了,哪知无相魔诀潜力无穷,秦忘舒再长两尺,其突涨的境界修为,仍是稳稳的超过此修。 此次刀斧相触,声音可谓是惊天动地,斧光中的青牛被这巨响一荡而没,“呼”地一声,此斧已然脱手,秦忘舒怎能轻饶,赤凰刀向前一刺,就将那修士诛杀于当场。 渔夫见秦忘舒如此强大,随手诛杀一人,慌得转身便逃,秦忘舒冷笑道:“人可逃去,蓑衣需得留下。”脚上无相瞬诀一出,竟是后发先至,拦在此修面前。 那修士叫道:“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既然修为不如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秦忘舒淡淡道:“唯借蓑衣一用。”这时那巨斧已然落下,此斧既没了主人,秦忘舒伸手一指,就将此斧握在手中,随意瞧了瞧,那巨斧柄上原来刻着九头青牛,难怪刚才斧光之中,有一头青牛闪现。 看来这樵夫因修为不足,无法发挥巨斧全部威能,九头青牛,也只是驱使出一头罢了。 渔夫道:“这蓑衣是我护身之宝,怎能借你?” 秦忘舒高举巨斧,体内真玄借助无相魔诀猝然而发,那巨斧顿时青光大盛,青光之中,竟有三头青牛奔涌而出。 渔夫瞧见秦忘舒这个手段,不由颓然,原来对手的修为强大如斯,自己万万无法强颈了。想了又想,只好将身上蓑衣解了下来。 秦忘舒道:“他日若有缘相逢,这蓑衣我自然还你。另有一事,更要请教。” 渔夫被秦忘舒气势所夺,早就心境动摇,没了底气,低声道:“但有所问,不敢不答。”此人倒也是知趣的。 秦忘舒道:“你等可是得了楚三公子的法旨,前来阻我。” 渔夫叹道:“道友,你得罪了楚三公子,又能逃到哪里去?不如听我一句劝,就此顺从了楚三公子,公子最爱天下英雄,以道友之才,必不肯随意诛杀,定有重用的。若是执迷不悟,等到云天轻执虎符前来,那女子心狠手辣,却是不肯饶人的。” 许负心惊呼道:“天轻?” 渔夫道:“云仙子已了公子虎符,前来执掌此间事,两位定是知道她的厉害了。” 许负心不由黯然,她在归元境中与云天轻以姐妹相称,情谊亦算亲厚,而许负心待人,向来纯出真心,就算知道云天轻居心叵测,也仍是赤心一片,如今却与云天轻再成对手,又怎能不心中伤痛。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若是天轻前来谋我,我倒是放心了大半。” 许负心叹道:“天轻是极厉害的,有她来主持此事,我与秦将军只怕寸步难行了。” 秦忘舒道:“你莫忘了她与你订立了连命符,天下人皆敢杀你,唯天轻不敢,她既不敢杀你,我岂不是,再无牵挂。正好放心厮杀。” 许负心低声道:“这一路杀将过去,就怕那魔功对将军有碍。”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别人怕这魔功侵染了心境,唯我不惧,生死等闲事,唯恨志难伸。”说到这里,目中精光四射,全身上下黑气升腾,瞧得渔夫又惊又恐,许负心唯有更加黯然。 青聆道:“负心仙子,你不知道,那秦道友只有半年的” 秦忘舒断喝一声,叫道:“青聆住口!” 就在这时,空中红光一闪,一根赤绳就落将下来,那赤绳就围着秦忘舒绕了三圈,刹那间就将秦忘舒连手带身缚了个结实。 渔夫瞧出便宜来,袖中取出一柄法剑,对准秦忘舒分心便刺。 秦忘舒纵有无上魔功,但被这赤绳缚住,又怎能动手厮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85章 收宝伏禽正当时 许负心惊呼一声,手中掐了五焰法诀,祭起一道火焰,就向渔夫面门挥去。 那渔夫哈哈大笑,随手一拂,此焰倒卷而出,反向许负心涌去。这也是修士境界不足之苦,任你有玄妙法术,对方灵压强大,又怎能攻到对手? 秦忘舒便想掐诀施宝,双手被给缚得牢牢,又怎能动作。而若论心念施法,却因心境一乱,竟然也是施展不得。 他心中又急又恼,猛然间身躯暴涨,又长出三尺来,已然突了先前五尺的局限,但身上的绳索反倒是越缚越紧,身子越是长大,越是剧痛难当。 许负心见焰火反卷而来,已是惊惶失措。平日瞧秦忘舒与人斗法,只当法诀用到必有灵验,如今才知修士斗法,最是凶险不过,略逊一筹,就是束手束脚。自己境界远不如对手,贸然动手,对方反击看是凌厉。 正在没奈何间,空中一团黄云往下一扑,就将那火焰压得无声无息,再瞧那团黄云,又迅速散去了,但秦忘舒仍能瞧出,这团黄云是为龙形,似乎甚是眼熟。 他猛地想了起来,自己初遇许负心之时,自己因体内两大神火相争,玄功施展不得,差点被大陈匪兵所杀。便在那时,空中生出一道异像,空中有云团两朵,一朵红云为赤鸟之像,一朵黄云,如飞龙在天。那黄龙既现,赤鸟不敢相争,就藏进云团中去了。 如今空中再次出现的这团黄云,就与当初的情景依稀仿佛了。 那时秦忘舒玄承无几,更不知两大神火来历,就算见到空中赤鸟龙形相争,也是不知其所以然,此刻却是心中一动。 秦忘舒暗道:“原来当初空中现出异兆,竟是大有来历,想来那红云赤鸟便是火凤,火凤本与太一神火相争,却被那龙形黄云接近,这才避而不见。这么说来,当初竟是负心救了我。如今负心遇到危极,这团龙形黄云再来现身,可见负心妹子来历不凡。” 既见许负心无恙,秦忘舒精神大震,当下真玄运到极致,意图绷断身上赤绳,然而那赤绳坚韧之极。虽被绷得笔直,仍是纹丝不动,唯见赤绳之上红光大盛。 渔夫大笑道:“这是幌金绳,你如何能挣得断!”手中法剑再刺。 这时空中那祭绳的修士亦祭出铁塔一座,向秦忘舒头顶垂落。 秦忘舒虽处极危之境,心中反倒清明如镜,暗道:“天地生出负心这样的人来,就是为了拯世救民,但她纵有神明护佑,又怎能事事保她周全。我只有半年寿命,就算为负心而死,又有何妨!” 想到此处,钢牙已咬破舌尖,就将一口鲜血向渔夫面上一喷。 此血含精蕴华,藏两大神火,怎是寻常修士鲜血可比,又被无相魔诀加持,端得是无物可扫。那鲜血喷将出来,就是一团大火,此火之中,太一凤火不分彼此,已然真正的合二为一,因此这团火格外明亮。 渔夫只觉双目一痛,已被这焰火明光刺瞎了双目,那大火再涌将过来,刹时将他面孔烧得稀烂,转眼成灰。那火焰又升腾上去,高达十余丈,空中铁塔虽沉,被这大火托住,亦是落不下来了。 秦忘舒大叫一声:“火凤魁神助我!” 不想在无相魔诀强力加持之下,凤火太一,居然真正熔合。原以为那凤火桀骜不驯,哪知在无相魔诀神通之下,也会强行合一。只是这法子每次动用都要用一口血,等闲是不敢用了。 既见面前明焰无双,秦忘舒将眼一闭,就向那大火冲去。如此行径,也算是极为冒险了,许负心在旁边瞧着秦忘舒赴火,亦是惊呼一声。刚才渔夫惨死的情景,可是历历在目的。 那团大火迅即将秦忘舒围住,火中丝丝之声不绝于耳,缚在秦忘舒身上的赤绳,果然是断了,秦忘舒暗叫惭愧,若非用险,怎知这神火之妙。 秦忘舒此举虽是冒险,却也有三分把握。这神火原是从他体内喷出,又怎能伤及主人。但毕竟是首次赴火,心中难免狐疑。幸好果如心中所料。 秦忘舒借这神火烧断赤绳,不由的哈哈大笑,胸中豪气一生,向那空中修士喝道:“天地尚不敢灭你,你是何人,也来送死。“ 那修士面色变了几变,转身就逃,不想那秦忘舒来的更快,只见面前人影晃动,秦忘舒已然拦在身前,手中赤凰刀迎面刺来。 这修士既生怯意,自然心境大乱,那赤凰刀来的又是极快,一阵清风过颈,立时身首分离,手中铁塔无人御控,就向地面落去,轰地一声,将一座山峰压为平地了。 此时精卫与那只白鸟犹在缠斗,二鸟本来修为相若,极难分出高下,但因白鸟主人已殒,白鸟越斗越是心怯,被精卫铁喙连啄两下,落下白羽三根。 那白鸟正想逃走,却被秦忘舒拦在身前,口中道:“白鸟,你既能挥翅成雪,想来也是有根基的,只可投错了主人,如今我给你指一条明路,日后定有造化。“ 白鸟虽是灵禽,但因境界不足,尚不能口吐人言,就对禽语对秦忘舒道:“不敢动问,却是哪条明路?“ 秦忘舒向许负心一指,用禽语道:“刚才你也瞧见了,你家主人虽用并焰伤她,却被空中一团黄云护住,那黄云分明已呈龙形,又怎会是平白无故的?你若随了这位仙子,还怕日后不能出头?“ 白鸟想了一回,道:“我等灵禽,总要有位修士傍身,如今主人已殒,也只好换主来投,小禽愿拜仙子为主。“ 秦忘舒喜道:“这才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许负心见那白鸟生得雄伟,也是欢喜。她本来遁术平平,若有了这白鸟乘骑,倒也轻省许多。 此战对手虽不算强,哪知却是奇变频频,竟让秦忘舒与许负心皆遇险境,从生到死走了一回。幸喜总算熬了过去,又得了许多好处。 许负心道:“秦将军,刚才那团黄云怎地就救了我,此事好生古怪。“ 秦忘舒笑道:“负心,你定然有事瞒我了。“ 许负心愕然道:“秦将军,我若有事怎会瞒着你?“ 秦忘舒道:“空中黄云异像,却非首次出现,我初遇负心之时,亦见过这龙形黄云现身,当时不以为然,此次方知负心来历不凡。那黄云现兆,岂非无因,负心细细想来,此事有何源由。“ 许负心这才恍然,细细想了一回,道:“家父虽也是仙修中人,在我瞧来也无甚奇处,至于家母,我却从不曾见过。问起来家父也只是说她死了,不过家父既替我取了这‘负心’二字,想来其中必有因果。“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秦忘舒知道这是许负心的伤心事,又怎忍再提,便道:“此事不提也罢。“ 他见那渔夫的脑袋虽被火焰烧去,幸好当初心中御控着这火焰向上抵御铁塔,渔夫的身子尚未损毁,蓑衣犹在。就将这蓑衣取了,替许负心披在身上,道:“此宝略具威能,或能替负心加持一二,只是若想发挥此宝威能,负心还需将其标记了才是。“ 许负心对仙修诸术总是不谙,还是秦忘舒从头教起,如何凝聚灵识,又如何铭刻印记。许负心自是仔细听来,她知道自己多一份本事,秦忘舒就少一些麻烦。救了自己便是救了忘舒,原来自己与秦忘舒早就命运纠缠,不分彼此了。 这边助着许负心标识了蓑衣,又顺便让白鸟识主,那边秦忘舒将巨斧瞧了又瞧,此斧想来原有名字,如今主人既是死了,也问不出来了,秦忘舒就将此斧取名为九牛神斧,听来虽是俗气,倒也威风。 青聆哈哈大笑道:“秦道友,这九牛神斧名字虽好,却稍有自夸之嫌,只因仙家给法宝取名,本是有讲究的。“ 秦忘舒道:“连取名也有讲究,青聆速速道来。“ 青聆道:“仙家法宝取名,字字皆有来历,若用‘灵’字,则是法宝了,我等练气士境界所用之物,只能称之为法器,连个‘灵’字也用不起的。” 秦忘舒道:“幸好我用了个‘神‘字。“ 青聆笑道:“那法宝若是天材地宝,世间无双,可用一个‘仙’字,至于法宝中带了个‘神’字,那可不得了,必然是混沌开辟之时所现之宝,方可用到此字,秦道友可不是错了。“ 秦忘舒方知法宝用名这般讲究,挠了挠脑袋,大为羞愧,就道:“既如此,这巨斧该用何名,就劳烦青聆取一个。“ 青聆本想取那巨斧来瞧,却因巨斧沉重,端得吃力,只好由秦忘舒捧着,细细瞧了一回,点头道:“原来这青牛也是有来历的,记得黄帝大战蚩尤之时,曾以火牛阵大破蚩尤,你瞧是斧上青牛双角,呈火焰之状,可不就是黄帝所用的战牛?既是如此,那名字就有了。“ 秦忘舒有人捧青聆一回,喜道:“青聆道友所取名字,定然是极好的。“ 青聆大喜,却难得谦逊一回,道:“你也莫急着夸我,那取名一事我也不大擅长,只是姑妄一说罢了。你瞧这巨斧材质也是寻常,唯有这九头战牛铭记或有来历,想来日后还需重新练制,如今就暂且叫做九战斧如何,等到再增神通,就可用到‘灵仙神’三字了。“ 秦忘舒拍手喜道:“九战斧之名果然威风,可不比‘九牛’二字强得多了,就用这名字罢。“ 既知云天轻主持此战,秦忘舒怎敢大意,但想来自己无论施展怎样计策,也未必就是云天轻对手,倒不如放开手脚,尽情厮杀。自己修这无相魔诀之后,竟是越战越强,看来这魔功若想增进,只能从这厮杀中得来。而这样的杀伐,却也正合秦忘舒的本性了。 两人径向正北而行,却不知极高空处,来了一名修士,那修士本是御风而行,忽被脚下一股杀气冲开遁风,不由稍觉惊讶,便往下瞧了瞧,便将眉头皱了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86章 机缘福祸谁可定 这修士沉吟片刻,用手向空中一指,立时有位金甲神将借一道金光遁来,见到那修士唱诺道:“大修唤小神何事?“ 那修士亦还礼道:“下界修士,本不敢劳动当值,只因我有一事不明,只好向当值请教了。(品书网)!“ 原来那金甲神将竟是仙界本日当值巡察,此修亦不知怎样来历,何,有何大能,竟能请出巡察神将来。 神将道:“大修本早该位列仙班,却为了苍生福祉留在凡界操劳,我等仙界诸修皆是敬佩之极,但有所命,无所不从。“ 那修士就向脚下一指,道:“正要借你等因果镜瞧瞧,下界那位修士是何来历?与魁神有何因果?“ 神将道:“若是连大修慧目也瞧不出这人的因果,小神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话虽如此,金甲神将还是忙从怀中取出一面宝镜来,对准下方的秦忘舒照了两回,那神色亦是惊讶之极。 修士道:“却不知照出怎样因果?“ 金甲神将道:“我这因果镜瞧出来竟是一片空白,若是这样瞧来,此人前世绝无来历了,但此修当世机缘,却是亘古绝无。“ 修士道:“此话如何讲?“ 金甲神将道:“前有极荒山巨兽逞凶,要阻兽王出世,竟惹得凤九含愤出手,争斗之际,凤九被那巨兽划破羽翼,落下凤血一丝,被这修士承接了。我等皆以为此修与凤九有师徒之分,哪知却是错了。“ 修士道:“哪里错了。“ 金甲神将道:“只因其后有朱雀来劝,凤九瞧着朱雀面子,也就罢了,不想因朱雀此番现身,竟激出这修士体内太一神火不宁,就与体内那丝凤火相争,大修,你说这事岂非亘古绝无。“ 修士道:“这般说来,的确古怪的紧,此修区区凡俗白丁,竟遭此无妄之劫,只是他体内既有两大神火相争,又怎样能到今日?“ 金甲神将道:“大修,那修士身边那位仙子,可不是位有来历的?“ 修士这才发现秦忘舒身边的许负心,不由抚掌大笑道:“此修魔焰万丈,竟将仙子也摭掩住了,竟令我失察,他既遇到这位仙子,难怪能存活至今。“ 金甲神将道:“正如大修所言,那仙子虽能压住神火,却压不住魔焰,我瞧他的结果未必是好。“ 修士道:“这么说来,他与魁神竟无困果?“ 金甲神将道:“按理说若能修成无相魔诀,又怎能与魁神毫无瓜葛,但小神用这因果镜瞧了两回,仍是一片空白,看来此修竟是凭着自家心志强修无相魔诀了,便是此事,亦是亘古绝无。“ 修士屈指算道:“只这一人,就牵扯到巨兽,凤九,魁神,朱雀神君。这等机缘,好不怕人“ 金甲神将笑道:“大修还少说了一人。“ 修士向许负心瞧了瞧,哈哈笑道:“果然是少说了一人。“ 金甲神将道:“此人这一世虽是机缘了得,怎地却是前途黯淡,便是小神也是不可解了。“ 修士道:“此修虽是机缘了得,但惹得皆是大凶大险的机缘,他本是区区凡俗,绝无来历的,又怎能消受得起,难怪前程黯淡。“ 金甲神将笑道:“这么说来,大修是动了慈悲之心了。“ 修士道:“我被那一身杀气冲开遁风,本想立时诛杀了,却担心他与仙界大修有缘,这才寻你问询,如今却是决心难下了。“ 金甲神将道:“你瞧这修士哪来的机缘,竟让大修也被牵扯进来。好在此修绝无来历,大修只管凭心处置便是。“ 修士又将秦忘舒细细瞧了一回,道:“难得此人仁念不泯,心志极坚,便是他修成无相魔诀,也是事出有因。我也不管他前程如何,但修成无相魔诀毕竟非同小可,在下既然撞见,势必不能袖手,总要防他日后养成魔性,为祸苍生。“ 金甲神将道:“何需那么麻烦,大修降法旨一道,我将他打杀了便是。“ 修士连连摇头道:“你我既修大能,又何怎任性行事,便是蝼蚁凡俗,也不可等闲视之。且待我想出一个两全之策来。“说罢就沉吟起来。 若论地位,金甲神将自是高过凡界修士,但如今凡界的情形却是与当初不同,竟有数人的名讳早列仙班,只是未能将身赴任罢了,而这修士亦是其中之一。金甲神将地位虽高,却也只是仙甲寻常巡察当值,又怎能比得上这凡界数位大能,已得首尊首肯? 因此金界神将恭身敬候,神情甚是敬重。 修士想了一回,便笑道:“有了,既是凡界事,便在凡界了,我也在这凡界寻一个人来,替我好生监督着他,若是日后向善,便去助他,若他日后成魔,少不得要替天行道了。“ 金甲神将笑道:“只因大修此念一生,我仙界又多了一位福缘之士。却不知大修却要选谁监督此修?“ 修士道:“自然亦要寻一个绝无来历的,否则又是牵扯不清了。如今正好借你因果镜,将这方圆万里照上一回,若是有那道心如铁,仁心独具,仙基甚佳者,就可替我行事了。“ 金甲神将连声道:“难,难,难。“再将这因果镜祭起,果然照向方圆万里,金甲神将动用因果镜时,便是那大修也不便窥看,只是静等结果。 片刻后神将收镜笑道:“大修,你道我此镜照出几人来?“ 修士笑道:“我所提的三大要求也不算低了,仓促之间,就算勉强寻出一位,也是极难,怎地却照出数人来?“ 金甲神将道:“敢问大修,那三大要求谁先谁后,若是少了一项,又该如何?“ 大修道:“三大要求倒无先后,只是仁心缺不得。“ 金甲神将道:“好教大修得知,方圆万里之中,竟有三位修士,各有所长,小神却是拿捏不定了。“ 修士道:“这该如何说?“ 金甲神将道:“今有一人,本是大楚皇家弟子,若论这三人的仙基,算他第一,只是此修醉生梦死,看淡世情,虽有长生之志,其心只念家国,且我瞧他的心性,恰是四个字说的极当。“ 大修道:“是哪四个字?“ 金甲神将道:“内圣外王可也。“ 大修道:“若是内圣外王,其仁心终究有限。“ 金甲神将道:“又有一人,却是一位仙子,此女仙基灵慧仁心无一不具,本是最佳人选,奈何却是世尊后裔,你我怕也是牵扯不得的。“ 大修摆手道:“既是世尊后裔,谁敢扯进来。“ 金甲神将道:“那就只剩下第三人了,此人亦是一位女子,其仙基灵慧与世尊后裔相比,亦是不遑多让了,只可惜此女心机深沉,手段毒辣,且又是有来历的,只怕亦是不妥。“ 大修叹道:“此事来的仓促,也是我一念而起,想来万里方圆,地域甚小,怎能寻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此事只好从长计议了。“ 金甲神将却不甘心,又将因果镜再次祭出,连照了三回,忽地笑道:“有了。“ 大修道:“难不成这万里方圆之中,竟有四人可入当值法眼,如今说来,这方寸之地,竟是风云际会了。“ 金甲神将道:“今有一人,内质外朴,绝无来历,仙基倒也说得过去,亦具仁怀,只因其人心性不定,刚才我用此境照来,便将他放过了,此刻想来,若此人得大修载培,或能坚定其心,或堪大用。“ 大修道:“此人真个儿绝无来历?“ 金甲神将道:“镜中照得分明,此修与仙界魔域皆无牵扯,更难得是心念苍生,只是先前行事略显偏激,其后又是不敢任事,所以小神才说他心情不定。“ 大修道:“若果真心念苍生,就算有些行差步错,难道却不给他上进的机会?此人唤当何名,此刻又在哪里?“ 金甲神将道:“此人先是叫做林天奇,其后改名林天弃,大修,你瞧他姓名变化,就知道他的心性了。“ 大修笑道:“从这名姓瞧来,此人倒是那愤世嫉俗之辈了,此等人若是得了教化,倒也是可造之材。“ 金甲神将道:“看来大修主意已定,却不知如何造化此人,监督那位未来的魔头。“ 大修道:“我就传他先天八卦之术,另赠镇魔三宝,想来定可压制住那位秦忘舒了。“ 金甲神将叹道:“大修慈心无极,一心只为苍生,行事更是小心,实为我辈之楷模。“ 大修笑道:“今日缠你也是够了,他日仙界相逢,再来叙话。只是我虽择了此人,却怎能公然露面去见他,还需想个办法才是。“ 金甲神将正要献计,忽听袖中铃声大作,忙道:“大修,仙界有事召唤,原来有佛祖西来,我等皆要去侍奉了。“ 大修慌忙道:“既是佛祖西来,我又怎敢留你,速去,速去。” 金甲神将忙唱了一诺,急急地去了,那大修便沉吟起来,虽是选定了林天弃替他监督秦忘舒,但怎生让他明白自己心事,传他镇魔三宝,却是略觉为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87章 执古不化何需劝 秦忘舒怎知因自家一身杀气,竟惹得仙凡两界大能心动,引出无穷因果。 他见许负心坐在白鸟背上,遁行得的甚是稳当,又有那蓑衣加持,想来就算仓促遇敌,也可略为放心了,心中甚是欢喜。 他动用鸟兽正训向白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又有何来历?” 白鸟既已是许负心侍禽,对秦忘舒自然恭敬有礼,忙道:“好教大修得知,小禽名叫毕华,本是毕方族类。原已修成大能,只等着择日飞升仙界。只因当年禹皇治水,小禽不知好歹,恼他辟山开道,扰我清修,就与他为难,被禹皇动用息壤,压在北氓雪域。“ 秦忘舒道:“如此说来,你是两世为禽了,却不知又怎地脱身?“ 毕华道:“小禽被镇压五百年后,其形已朽。只剩下一道元魂无所皈依,恰遇着海外一位大能路过,怜我前世修行不易,这才取了息壤,放我转世。我前世主人御禽有术,将我收留,哪知又遇大修,自然又是一番际遇。“ 精卫忽地从秦忘舒袖中探出脑袋,插言道:“你此番际遇,却是个大造化,可惜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毕华忙道:“道友此言何解,还请开释明白?“ 不想那精卫进此住了口,将脑袋一缩,又回到袖中。看来是不肯泄露天机了。 许负心笑道:“跟了我又有什么好处,我也只知道种田养花罢了,倒是你那化雪之能,于我大有好处,日后还请多多加持了。“ 那毕华前世是因小瞧了禹皇,这才遭横杀身之祸,此番得遇秦忘舒,被迫做了许负心的侍将,原也是心中不甘。毕竟那许负心境界低微,若无秦忘舒在侧,毕华打死也不肯屈就的。 又见那许负心性情温柔,绝无仙修向上之心,跟了这样的主人,又有什么好处,心中只是在暗暗叫苦。但被精卫一句话没头没脑地说来,毕华心中就是一动。 此禽心中暗道:“刚才黄云化龙,护住仙子,可见我家主人并非凡俗之辈,精卫又这样说来,难道我家主人竟是大有来历?既如此,我且冷眼观瞧,若她前程似锦,我自然尽心侍奉,若她成就难期,我再想法子另择出路罢了。“ 毕华的心事,他人自然不知。秦忘舒担心许负心初次御禽,难免行动无方,也不敢行得太快。正行间,只见前方白云滚滚而来,云中现出五名修士,四男一女,男修皆穿青袍,女子则穿白裳。就此拦住去路。 秦忘舒见这五修衣着虽是简朴,但形容不俗,光采照人,知道非等闲修士,急忙止住遁风。 要知道楚三公子虽是势大,但座下无非是散修异士,真正的仙宗弟子,又怎屑于投奔他?便是楚三公子,也是云泽宗出身,只因其人才华横溢,出身楚国皇家,这才另立门墙。 秦忘舒一见五名修士,便知道绝非楚三公子座下,但这五修是何来历,为何前来,秦忘舒虽是不明,却知与云天轻脱不了干系。 秦忘舒心中暗道:“天轻出手,果然不凡,这五修怎是前面那三修可比,今日之战,只怕难以善罢了。“ 凝神瞧向五修,四名男修倒也神色如常,但那名女修却横目怒视,意带不屑。 就见一名白发青袍修士上前揖手,道:“道友,我等皆是五观宗修士,今闻道友路过,特来问候。“ 秦忘舒冷笑道:“既来问候,又何必暗藏杀机。五观宗天下名士,秦忘舒不过无名小辈,又何必如临大敌。” 白发修士愕然道:“道友何出此言?” 秦忘舒戟指喝道:“你等若只是前来问候,又何必暗结五行阵法,是了,这四周空中亦是暗布机关。” 说到这里,精卫猛地自他袖中窜出,就向空中某一处飞去,秦忘舒伸手一指,精卫身上光茫一闪,那是被加持了魔盾诀了。 只见精卫只飞了百丈远,就是轰地一声,空中符文乱舞,那符文化成百余长枪,齐皆从空中落下。精卫有魔盾诀加持,自然丝毫不惧,那长枪击在身上,立时粉碎。 五修见到此景,皆是变色,五行阵法被瞧出来也就罢了,哪知那空中暗设的符文,也被秦忘舒看穿。五修心中同时暗道:“此人无相魔诀已成,怎容留在这世上。” 那女修对白发修士点头道:“天轻虽是本宗弃徒,难得她不忘出身,若非她事先示警,我等若容此魔过境,可是失责了。” 白发修士叹道:“我等先前还说天轻居心叵测,如今瞧来,还是雪莳仙子最知她的心意。” 雪莳仙子道:“最知天轻者,莫过于红拂姐姐,若不是听错,姐姐也不会那般伤心了。“ 秦忘舒听到这话,只是冷笑而已。此事果然不出他的意料,若非云天轻示警,五观宗弟子怎会事先有备。但自己毕竟修得无相魔诀在身,也算是落人口实了。 雪莳仙子道:“谅这区区魔修,又何必大动干戈,若用这五行阵法擒他,没得让人笑话,雪莳不才,愿在诸位师兄弟面前一展薄技,擒住此人。” 白发修士眉头微皱,他见秦忘舒虽只是五绞练气士境界,但魔焰高涨,气若山岳。那魔修的修为手段,又怎是能与仙修境界衡量的? 虽然心中极不情愿,但雪莳仙子既然开口请战,又怎能不应?若是拂了雪莳的面子,日后也难以相处了。 只好道:“雪莳定要小心。”明知这话说了没用,雪莳性高气傲,又怎能听得进去。 雪莳果然道:“在下明白。”将身一跨,便抢在白发修士面前,那白发修士只好退了数步,四位男修彼此相瞧,也不敢有何动作,生怕被雪莳误会,也只能目光示意罢了。 秦忘舒见雪莳气势汹汹而来,大有必得之势,心中忖道:“难道我能以一敌五?就算我力压此修,她的四位师兄弟又怎能袖手?”想到这里,竟负手而立,背转身去。 雪莳本来已取了柄拂尘在手,正要开口叫阵,以便动手,哪知秦忘舒却转过身去,不由一愕,道:“道友此举何意?” 秦忘舒冷笑道:“在下绝非五观宗大修对手,仙子只管出手,将我打发了了事。” 雪莳听他口中说的是“五观宗大修”五字,意含讥讽,变色道:“难道我五观宗竟是以众凌寡之辈,今日只是你我一较生死,若你有本事杀了我,只管施来,若是我师兄弟胆敢相助。也不必你开口,在下立时自尽于此。”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仙子固然慷慨激烈,奈何五观宗诸位大修怎容你任性行事?自古道,魔凡不两立,又说什么除魔卫道,修士本分,到时诸位大修搬出这大道理来,我可辩他们不过,可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白发修士皱眉道:“道友,你修行魔功,日后必酿大祸,我等也是一番好意,不过是想请你入宗暂住,潜心修行罢了,又怎会伤你性命。” 秦忘舒笑着向白发修士一指,对雪莳道:“说什么入宗暂住,不过是强行囚禁罢了。仙子可曾听清了,这位大修的大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谁能说得过他。。” 雪莳仙子转过身来,对白发修士道:“诸位师兄弟,今日之事,还请务必袖手。” 白发修士道:“难不成要叫我等发下誓来。” 雪莳仙子将柳眉倒竖,寒声道:“这么说来,师弟竟是信不过我的手段神通了。” 这话说将出来,若是白发修士再坚持下去,少不得宗门兄妹阋墙,日后如何见面?白发修士无可奈何,只能道:“此战在下绝不插手就是。若是违誓出手,如犯宗规。” 雪莳仙子不依不饶,又逼得其他三修口中发誓,这才转身对秦忘舒道:“道友此刻可满意了。” 秦忘舒道:“五观宗修士果然不凡,在下今日便是死于仙子之手,也是前世造化。” 雪莳仙子道:“我等又怎会伤你,你修行魔功尚浅,或有转圆的余地,只需放下屠刀,自然立地成佛。” 一名青袍修士忙道:“仙子,这话可是说不得,没得辱了我五观正宗的威名。” 原来这话乃是佛家说法,雪莳仙子虽是无心引用,但在五观宗弟子听来,却是极是刺耳。五观宗弟子向以仙修正宗自恃,又何曾将佛门瞧在眼中。而当此之时,佛门虽是昌盛,但远未广传天下,只是在东域根基深厚,在这苍南域,仍是仙修之士的天下。 雪莳仙子忙笑道:“是在下口误了。” 秦忘舒本来还想与诸修好好辩解一番,自己修成魔功,实是不得已,且一个人只需执心为正,又何需在意手段。但瞧这情景,就知道五观宗执古不化,已是劝不得了。 当初云天轻因修手而被逐出门墙,或有可说,如今竟连佛门诤言也是说不得了,可见五观宗弟子门户之见已是根深蒂固,与这等人怎能讲出道理来。 这时雪莳仙子将手中拂尘挥动,拂尘中飞出雪花数朵,那雪花瞧来晶莹剔透,足堪把玩,但如此小物,只怕一口气就吹化了,又如何用来迎敌。 秦忘舒虽逼得雪莳仙子与他孤身斗法,但五观正宗仙法,又怎能轻视了?无论如何,此战都是秦忘舒出道以来,所能遇到的最强对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88章 拈花一笑冰雪融 数朵雪花围着雪莳仙子转个不停,但雪莳仙子自高身份,又怎会抢先出手? 秦忘舒道一声:“得罪了。 ”将新得的九战斧祭到空中,那巨斧微微一动,灵压先声夺人,将雪花吹得飘飘欲去。 但巨斧虽祭,却无伤人之意,诸修瞧得明白,秦忘舒此式只是略作试探,其本意仍是要让雪莳仙子一先。白发修士微微点头,原来面前此修虽修魔功,却也是天生傲骨,就算面对前辈大能,竟不肯抢先施法。 雪莳仙子却是心中恼怒,秦忘舒分明是瞧自己是女流之辈,从而不肯争先。仙修界中虽不提男女有别,但取得大成就的女修毕竟凤毛麟角,秦忘舒此番礼让,在白发修士等男修瞧来,那是恢宏大度,可在雪莳仙子瞧来,此番谦逊却有轻蔑之意了。 男女性情,向来大相径庭,从此战中也可略窥一斑。是谓夏虫不可语冰。 雪莳仙子清叱一声,拂尘挥洒之处,数朵雪花以一化十,以十化百,刹那间斗场的方寸之地,已是雪花漫天。那雪花缓缓落下,衬着雪莳仙子的白衫花容,此景当可入画。 但秦忘舒却瞧出那雪花之中蕴藏着强大的法则之力,雪花之中寒气如刀,非肉身可以承受。 若论仙修诸术中的杀伐手段,当以雷火为先,土石次之,风属功法亦次之。而水属功法,并不以杀伐见长,向来只是配合阵法,法宝,给对手造成极大困扰。 但雪莳仙子却是水属功法强人,直接动用寒气杀人。那雪花若是落在身上,肉身顿时凝结成冰,命火就此衰微。因此别瞧这片小小雪花,却是杀身夺命的强术。 秦忘舒于是就陷入了两难之境。 按理说他身具两大神火,恰是这水属功法的克星,但水火相克,只是仙修的理论,水可灭火,火亦可化水。至于结果如何,端看双方修为强弱。 就好比杯水难灭柴薪,烛火灭于倾盆,秦忘舒所要考量的,就是自己的神火是否能强大到与雪莳仙子的雪花抗衡的程度,若是孤注一掷,只管用神火烧去,那绝非明智之举。 因此秦忘舒立时将身一退,同时将赤凰刀祭将起来,刀上就窜出一点星火来,窜进漫天雪花之中。 那星火本是神火,一旦窜将出去,必然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按理应该是刹那间变成大火漫天,但此刻那星火被雪花所逼,竟是难以扩张,虽不曾被这寒气灭去,却也是几番明灭,笈笈可危。 这就是法则之力的厉害之处,两大神火虽强,但在对方法则的影响下,也难以施展威能了。秦忘舒试探之后,眉头紧皱起来。 这时寒气正一尺尺向秦忘舒逼来,就此形成一块寒雪领域,那领域每扩大一分,秦忘舒就不得不退去数丈。 白发修士等人知道雪莳仙子的功法厉害,早已退得远远的了,再瞧雪莳仙子身周,哪里还是草木葱郁,南方风景,分明是银装世界,北国风光了。 秦忘舒先前与人斗法,斗的不过是力量速度,力强者胜,力弱者殒,快则生,慢则死。但像雪莳仙子这种法则之力,却是首次遭遇。 破解法则之术,却是秦忘舒必须要面对的难题,他若无法度过此关,又如何与强敌争持。那云天轻对自己的手段了如指掌,此一路去,又怎会再遇寻常修士,不知有多少大能等着自己前去送死。 秦忘舒暗道:“雪莳仙子的寒冰领域难以突破,但此修就算能逼我远去,却该用何种手段制敌,这其中必然有个关节我是没有想到的了。” 想到这里,灵识便向四周一扫,立时就让他瞧出端倪来。 原来在雪莳仙子祭雪建域之时,已有几片雪花随风飘去,落在百丈开外了。那雪花以秦忘舒为中心,飘向四周,就此形成四块小小的雪域。 如今这四块雪域正在急速扩大,很快就会连成一体,一旦等到雪域联合,秦忘舒又该往何处逃遁? 秦忘舒不由皱眉苦思,此刻趁着雪域尚未形成,中间空隙无数,若是逃之夭夭,倒也不难。但遇敌不战而逃,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何况雪莳仙子必有种种手段潜藏于雪域之中,自已只顾逃窜,心志必衰,势必要被雪莳仙子所杀。 因此这个“逃”字,秦忘舒是想都不曾想过。 他此刻唯一苦恼的,就是这法则之力,该用何种手段应对。强用两大神火自是一策,可瞧见刚才星火难以燎原的情景,若只是以强对强,胜算着实不高。 至于九战斧,虽有强大灵压,无穷法力,可在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法则之力面前,也是无能为力,就好比铁锤击在棉花团上,又怎见好处? 既遇难题,秦忘舒只好在无相魔诀中寻找答案。此功既称之为魔界第一功法,自然包罗万有,只等着有心之士明悟挖掘。 就见秦忘舒忽地微微一笑,手中掐诀,呈拈花之状。若瞧他的手式姿态,好似春日踏青的翩翩公子,携伴而游,于郊外见百花而心动,于是亲拈一朵鲜花,插于美人发鬓之间。 许负心瞧着秦忘舒的手掐法诀,恍然间如入梦境,面前哪里能瞧见这寒冰雪域,分明已在春日城郊,四周鲜花如海,那秦忘舒正持鲜花一朵,笑意吟吟,要将此花插于自己新拢鬓髻之上。 想到此处,许负心心中欢喜,更是羞怯,竟“扑嗤”笑了出来。 但许负心这一笑,却让四名五观宗男修神色大变。只因雪莳仙子此刻亦是面带笑容。 那雪莳仙子立于寒冰领域之中,本是面罩寒霜,目光凌厉。胸中杀气无尽,又怎能笑将出来? 人若心生欢喜,平和温善,那笑容自然绽开,但此刻正是斗法杀伐之时,“平和温善”四字却又从何说起。 四修同时变色惊呼:“无相魔诀。” 原来秦忘舒所用,正是无相心诀。无相魔诀既然是包罗万有,那么又怎能不将摄魂之法包含其中。 若论摄魂,当以手与夺魄瞳术并称双绝,其余诸般摄魂妙术,无不是由这两术推衍开来。而无相魔诀虽不以摄魂之术见长,但以魁神之智,创制无相心诀时,又怎能不将这两大摄魂法术取其精华而用之。 秦忘舒刚才拈花一笑,其实就是将手与夺魄瞳术合二为一,虽不敢说就强过了这两大摄魂妙法,但亦是另具妙用。尤其是这般悄无声息地用将出来,竟然深具奇效。 世间一花一草,皆是造化之功,穷尽天地巧思。任你是怎样性情,若见着鲜花簇簇,又怎能不油然而笑。原来那一花一草,便是天地无尽生机,世人之爱花,便是慕生畏死,乃是一种本能。 因此秦忘舒拈花掐诀时,四修因隔得远,秦忘舒功力又不算强,所受影响或可忽略不计。但许负心芳心可可,皆在秦忘舒身上,雪莳仙子正与秦忘舒斗法,对手一举一动,自然不可有丝毫放过,两女就此被秦忘舒一笑倾情,芳心大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这拈花掐诀的无相心诀,正是秦忘舒的破敌之策。 他既然无法以法则破法则,也就只好从本源上着手,只需雪莳仙子心中一动,寒冰领域必受影响,那就会露出极大的破绽来。 抽刀断水水更流,可若是关闸断水,就算是滔滔江河,也是顿失东向之意了。 就在雪莳仙子面露微笑之时,四周虽然仍是寒意逼人,但领域之中的杀气却是消失殆尽,既无杀意,如何伤人?秦忘舒伸指点去,空中九战斧轰隆垂落,凌空击将下来。 就见斧光一闪,光芒之中奔出青牛三头,那青牛抵角冲锋,一牛就有三山之力,地仙以下境界者,又怎能抵御? 等那三头青牛挟着斧光冲来,雪莳仙子方才如梦方醒,然而寒冰领域再想重新施展,已是不及。没奈何,雪莳仙子只好将拂尘卷将上去,与那巨斧争持。 只听得铮铮数声,拂尘上拂丝被崩得笔直,好似铜丝一般,但在巨斧强力的压制之下,拂丝寸寸而断,刹时就被压断数根。 不过这局势雪莳仙子虽是略占下风,但寒冰领域之中寒气尚在,只要迅速恢复,不难挽回主动,困住对手。 雪莳仙子一边勉力持住巨斧,一边再施法诀,要将这寒冰领域恢复起来。 秦忘舒又怎能容她施为,赤凰刀急持在手,无相瞬诀与凤火同时施展,就向雪莳仙子冲了过去。 他这一路急冲,沿途喀嚓之声不绝,那自是赤凰刀切入寒冰领域,碎冰无数之故了。此时正是寒冰领域将成未成之际,又怎禁得住凤火一燃,就算是万年寒冰,也要被这凤火化为乌有了。 而刀上凤火既无法则之力压制,便肆意扩张,那凤火蔓延之速,竟不在秦忘舒遁速之下,抢在刀锋及体之前,已有凤火一道,卷向雪莳仙子的花容月貌。 凤火已是骇人,而在凤火之中,则是赤凰刀雪亮的刀锋,此刀挟凤火而来,谁可抵御? 四名五观宗修士齐声大呼,叫道:“不可!”但恪于刚才誓言,手中虽握了法宝法诀,也不敢轻易动用。 许负心瞧见秦忘舒眉间杀意森森,亦是惊惶。怎地刚才还是拈花而笑,立时就是判若两人。这无相魔诀虽是威能绝伦,但改易修士心性,亦在潜移默化之间。 许负心亦叫道:“忘舒不要杀她!”心中怦怦乱跳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89章 为救苍生留客住 在进入归元境之前,许负心也许不会劝说秦忘舒如何行事,只因那时的秦忘舒行事磊落,慈心在怀,又何必言说?然而自秦忘舒修成无相魔诀,许负心的心情亦悄然发生变化。 这项魔功改易性情,已令秦忘舒变化甚多,虽远远谈不上残忍好杀,冷酷无情,但杀人对秦忘舒来说,已不是那么艰难的事情了。 许负心叫出这句话时,心思亦是百转,不知怎地就对秦忘舒失去了信心。那秦忘舒本是行伍出人,杀人如麻,但许负心瞧得出来,一旦离开战场,秦忘舒对杀人一事反倒格外谨慎,或许是因这世上没人再比秦忘舒更了解杀人了。 更可喜的是,秦忘舒初修仙道,遇到的就是颜西华,又被传授以儒家仙术,随着秦忘舒修行儒家仙术,秦忘舒的性情更加平和,行事也更为谨慎了。 可如今的局面大大不同了。 虽然许负心非常明白,秦忘舒修行魔功,只是一心要保她周全。但在得到魔功强大的威能之时,秦忘舒对心性同样也慢慢失去控制。看来获得强力的同时,就必须有所缺失。世间之事,向来就是这般有得有失。 这时场上斗法已见真章。那道拂面而去的凤火被雪莳仙子檀口一张,喷出一口至寒之气来,就将这凤火吹到一边去,但赤凰刀却是无摭无挡,刺到雪莳仙子的咽喉。 就在许负心高声劝止的同一时刻,那刀已然停了下来,刀尖离雪莳仙子也只有三寸罢了。 这么短的距离下,其实已是和刺中无疑,秦忘舒只需放纵刀上法力,就可凭着一缕刀气,将雪莳仙子斩杀当场。 刀离咽喉三寸而不伤人,其实需要秦忘舒付出极大的努力,这比杀人却要难得多了。秦忘舒的玄感之强,御刀之能,由此可见一斑。 或因是力控此刀滞空,秦忘舒被这猝然收回的法力激得面色通红,双目几欲要滴出血来,面上的肌肉轻颤不已,瞧来极是狰狞。而他脑后更是因此生出一道黑光,此光究竟是煞气还是杀气,便是白发修士也瞧辩不出了。 说来雪莳仙子的性命的确是许负心所救,就在刚才挥刀向前之时,秦忘舒的胸口满是杀气,只想着将对手一刀断喉,至于此刀向前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秦忘舒则是连想都不曾想过。 多亏了许负心及时出声,才将秦忘舒胸中杀机生生压了下去,只是法力回夺的滋味极不好受,因此这场斗法虽是大获全胜,秦忘舒面上也绝无一丝笑容。 他冷冷地道:“承让了。” 雪莳仙子胸膛起伏不定,面上亦泛潮红,既是懊恼,愤怒,更多的却是羞愧无及。秦忘舒说出“承让”二字时,她面上红潮立褪,变得苍白如纸,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忽听她嘤咛一声,泪水夺眶而出,手中拂尘向头顶狠命拍去。惊得白发修士等大叫道:“雪莳不可。”可惜此刻寒冰领域犹具威能,诸修隔得又远,若想救下雪莳仙子的性命,那是绝无可能了。 若论雪莳与秦忘舒的修为,或许只差一线罢了,若想从雪莳仙子手中挡下拂尘,亦是无比困难。更何况秦忘舒原就存了诛杀之心,要让他瞬间转念救人,亦是颇不容易。 幸好无相心诀威能尚在,秦忘舒全副身心皆处于高度运转的境界,心念一动,左掌伸电般伸出,“喀嚓”一声传来,左掌就此断折了数根指骨。以赤手而挡法宝,自然绝无幸理。 这时白发修士等急急遁来,但若是雪莳仙子存心自尽,那是谁也救不得她了,秦忘舒难道还能再为她损去一只手掌? 秦忘舒叹息道:“何苦?” 虽只是轻轻吐出两字,目中却转温柔,于不知不觉之中,无相心诀再运转,瞧见秦忘舒目中神情,雪莳仙子不由心动,就好似于极黑暗之中瞧见了一丝光明。心念就此百转,再无弃世之念了。 这也是无相心诀与慑魂大相径庭之处,慑魂唯求控制他人神智,生死在握。无相心诀同样能深深影响他人心境,却多出一份令人求生的信念来。 一项号称魔界第一的魔功,却又怎能留存了一线生机,又怎地有一丝慈念?这是秦忘舒也不可解之处。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终于将雪莳仙子从崩溃的境地中挽救回来。 这时白发修士等人已经抢到,两名修士一言不发,扶着雪莳仙子就急急地去了,白发修士则与另一名修士分列左右,手中法宝法诀虽是凝而不发,但面上神色肃容,这二人的心思不言自明。 秦忘舒淡淡地道:“两位大修仍不肯罢休,要致在下于死地吗?” 白发修士叹道:“道友金躯有损,怎堪一战,我五观宗有疗伤秘法,颇具神效,若是道友不弃,请容在下略效微劳。” 秦忘舒笑道:“治好了我的手掌,仍是要杀了我,是也不是?” 白发修士倒也算是坦诚君子,道:“道友魔根深种,已难挽回,在下斗胆,再请道友入宗静修,消磨胸中杀气,或许是天下苍生之福,于道友的前程亦是大有好处。” 另名修士瞧来三十许人,相貌虽是平平,双目却发湛青光芒两道,看来若非是修成出奇心法,就是瞳术有成,此修亦道:“雪莳仙子向来道心如铁,却被道友所惑,而瞧道友前后行止不一,说明道友心境亦是混乱不堪。若是再不及时改修无上心法,道友此去便是绝路了。” 秦忘舒哑然失笑,道:“说什么前后行止不一,心境混乱,这话没得笑掉大牙,难道我临时区变心意,改杀为赦,反倒是做错了。这可真正是岂有此理。” 那修士道:“正因为道友慈心尚存,在下等方肯给道友指明一条出路,若是道友一味滥杀,在下等又何必与你大费唇舌。” 秦忘舒森然道:“两位大修好意心领,奈何忘舒身负重责,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九渊地宙,那也只能闯上一闯了。”抬起左掌来,掌中一道火焰窜出,就在掌心处静静燃烧起来。 刚才那道凤火何其猛烈,此刻这掌中之火却是摇曳生姿,似花吐艳,如水生波,瞧来别具动人之处。 那火焰只烧了片刻,掌中就发出格格声响,本来扭曲的手指已渐渐平直,此掌伤势已然痊愈了。 肉身伤损对修士而言虽是小疾,但恢复如此之快,亦是叹为观止,白发修士喃喃道:“无相魔诀着实神通强横。”秦忘舒也懒得跟他解释。 白发修士瞧了许负心一眼,道:“许负心身负天下苍生福祉,道友却又心性不定,我等更不能放过了,若是道友执意要走,我等也不便拦阻,但许仙子却需留下。”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说来说去,原来还是为了稻种。”话音刚落,赤凰刀猝然击出,只这一刺,便刺进白发修士左肩处。 那白发修士明明手中法剑在握,却对秦忘舒此刀置之不理,任由秦忘舒刺来,只到刀锋入体,方才缓缓道:“刚才道友容情之德,在下总算奉还了。”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既是两不相欠,那可最好不过。” 只是有一桩事他未曾说破,他刚才挺刀刺去,原无伤人之意,只是略加试探罢了,那白发修士正因瞧出他绝无杀人之意,这才敢挺身受了一刀,说来其心思也算狡黠之极。 但此人恩怨分明,亦算是极难得了,秦忘舒又怎会与他计较,将赤凰刀缓缓抽出,道:“其后斗法,还盼切莫容情。” 白发修士道:“我等只想请道友入宗静修,除此绝无他意,既是如此,就算是以多胜少,也盼道友体谅我等苦心。”说到这里,两名同时恭身一揖。 秦忘舒皱眉道:“斗法杀伐,哪里有这许多规矩。”赤凰刀再次刺去,已是绝不容情。 此刀固然是快若闪电,就凭这一式,在伏阴山中,已是诛杀数人,但白发修士却非伏阴山诸修可比,此修抬手掐了一诀,只听“当”地一声,赤凰刀如中金铁,轰然作响,但白发修士身前,不过是一道金光罢了。 借着这道金光挡住赤凰刀,白发修士飘然退出数十丈,以便施宝用法,看来近身杀伐,实非此修所长了。 那中年修士道:“在下瞳光削铁如泥,道友小心了。”右手在天顶上一拍,一双清目立发青光一道,向秦忘舒身上一扫。 秦忘舒亦是早有所备,急将魔盾诀施来,不想那青光好不犀利,将这魔盾诀扫得粉碎,青光威能稍顿,但仍将秦忘舒身上衣角扫下一截来。 这魔盾诀虽能挡住银锤,却难敌瞳中青光,这也是一术降一术之故,其中道理,甚是玄妙。 许负心见这瞳光厉害,失声叫道:“忘舒小心!” 这时中年修士目中青光纵横交错,只管向秦忘舒身上扫去,秦忘舒测算这青光威能,未必就能扫断自己肉身,但切肤伤骨却是绰绰有余,因此心中亦是忌惮,只能靠着无相瞬诀移影换行,堪堪避过青光扫落。 接连避了三次,离中年修士已是越来越远,而白发修士也已站定方位,三人恰成鼎立之势。 白发修士道:“道友,我五观剑术,与众不同,道友莫要轻敌,否则若是错手杀了道友,在下必定抱愧终身。” 说罢手中法剑向空中祭去,那法剑转了个身,忽地化成青蛇一条,张口就向秦忘舒噬去。 此蛇奔驰如雷,赤舌吞吐,不知道是白发修士所施幻像,还是这法剑本就是青蛇所化。 而就在法剑化蛇奔袭而来之时,中年修士瞳光再度重现,更可虑者,那白发修士手掌翻转,赫然是五观正宗三诀之一苍南乱。 此掌翻转之际,空中立时有大山一座,向秦忘舒头顶压来,白发修士口中吟哦声声入耳:“苍南不乱心先乱,覆掌如山身先断。借此神功压魔心,替我苍生留一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90章 登堂入室且一窥 三法同施,那是何等威能,就见秦忘舒的身子动摇不定,在这狂风巨浪般的灵压逼迫下,此身好似扁舟一叶,所面临的,却是万顷海波。 当此困局,也许唯二的应对之策就是急速脱离战场,以退为进,再徐图他策。然而苍南乱法诀既失,若再想从容退去则是千难万难。 此诀笼罩的范围,虽不至于是苍南域这般夸张,但方圆数百丈皆被此诀压迫则是绝无疑问的,秦忘舒除非在法诀未起之前抢先脱身,一旦法诀临身,自是退避不得。 那就剩下全力抗衡一途了。秦忘舒毫不犹豫,大喝声中,身形再次暴涨,身子一弯一挺,就长了七尺,身周刹时黑气环绕,魔息猎猎。 如果说他刚才好似一叶扁舟,此刻赫然变成风暴的中心,丈余身躯之上,似乎隐隐泛出光芒两道。两道光芒皆呈赤金之色,却又和而不同。 或许是因这两道光芒存在,秦忘舒身上散发出来,也就不仅仅是魔息而已,那是两道属性截然不同的光芒,一道凛烈无比,大有压倒世间万物之势,另一道生机无限,似乎预示着秦忘舒好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白发修士与中年修士的感受,二修同时在心中生出的念头的是:“这个魔修,倒也与众不同。” 两道光芒虽是和而不同,但一心护主却是绝无差别,但见光芒到处,空中山峰难落,甚至也无法凝聚成形。此山原是法诀所化,若是抗不住两道光芒的法诀之力,分崩离析也是应有之义。 而这两道光芒除了抵住苍南乱法诀之外,更将中年修士的瞳光屏敝于外,这对秦忘舒来说,却是一桩惊喜了。 他本来对这修士的瞳光无诀可施,哪知误打误撞之下,却将这瞳光也一并应对了,真是有心种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行。 若论秦忘舒此番施法,不过是以无相身诀为基,运转体内两大神火罢了,这也是秦忘舒目前局面下,所能做出的最大抵抗,而在无相身诀动用之时,秦忘舒灵机一动,又施加了一道法诀,便是逆杀银锤中的先天斧文。 这道先天斧文的妙处在于以下克下,以弱敌胜,借助归藏经威能,秦忘舒已将这道斧文明悟大半,此刻用来,正恰其时。 因此对方虽是三大同施,秦忘舒亦同时是诸法并作,而胜负之势就此立分了。 法剑所化青蛇本来奔雷般而至,却被两道光芒所阻,身形略有停滞之意,这就让秦忘舒瞧出破绽来。手中向空中巨斧一指,巨斧携三头战牛之威疾沉力劈,竟将那青蛇斩为两截。 如此一来,对方三诀齐齐落空,秦忘舒在这狂风暴风般的攻势之中,不但经受考验,其对自身的潜力又多了一分认识。 他心中忖道:“凤火,太一皆是无上神通,可惜我先前只知用其火,而不知用其法则,可谓大材小用了。这两大神火的法则玄奥固然难以明悟,却是我日后修行的最大方向了。” 秦忘舒有此一念,方才真正的登堂入室,于修行一道跨进一个美妙无比的阶段。 若论修行之道,固然是长途漫漫,艰难无比,但其中美妙之处却很少有人可发现。修士境界划分从来不是最佳的办法,只是无奈之中的一种妥协,毕竟极少有修士能真正发现修行的乐趣。 简而论之,修士初登仙途,只能潜心修行先贤诸学,非得将这个基础打得牢牢,方能再进一步。这一步叫做潜修。 潜修之后,虽有心得,却极难超出先贤理念的范围。若想超越,还得再进一层,是为明悟。 到此境界之后,可谓处处有惊喜,往往能从仙修法诀中的微言之中发现大义,秦忘舒目前正处在这个境界了。但若想超越,明悟境界仍不可得,非得淬心沥胆,再进一层,方是非我。 非我者,就是对以往所学的否定怀疑,时间一往无前,世事变化万千,他日之良法,今日之恶源。世间法则千变,若不能随之变化,何谈大道?若不能瞧出以往之非,又怎能再进一步?只是秦忘舒离这境界却是差之万里了。 虽是如此,但因心中有所明悟,觉得面前打开了一个无穷无尽无界无域的新世界,秦忘舒心中欢喜已难烦言。修士斗法之时身心皆受到重重考验打压,但心中既有所得,面前的这小小的打压考验又算得了什么? 这边巨斧斩断青蛇,那边秦忘舒就向中年修士斜跨一步,赤凰刀紧握在手,斜斜一劈。 这一刀并不算如何快速,只因秦忘舒既隐约觉出法则之妙,又怎能再囿于速度力量的简单斗法原则,天大地大,法则最大,既略窥法则之妙,又何必营营求速。 中年修士见这一刀劈来,竟露出惊惶无措的神情,只因那刀变化万端,眼中明明瞧来是一刀,可在灵识之中,此刀却是千刀万刀,将身子团团围定,无论怎样迎击,都是顾此失彼。唯一的应对之策,就是只好大退数十丈了。 而站在许负心的角度上,只瞧见秦忘舒手中赤凰刀略略一挥,那中年修士就好似入了魔一般,急急退后,而瞧其神情惊惶,可见心境已是大为动摇了。 见这一刀只是作势,就逼退中年修士,秦忘舒心中更是欢喜,原以为唯一刀法借助无相魔诀之威,其速快不可当,已是近身杀伐中的上乘功法了,哪知和刚才的明悟相比,唯一刀法好似荧荧之火,天地中的微尘一般。 白发修士境界修为远高于中年修士,见秦忘舒刚才那一刀横空,其姿式无比美妙,竟令人心旷神怡,不由得叹息一声,心中既是羡慕又是妒嫉。秦忘舒用出这一刀来,于近身杀伐一道上,已然跨进一大境界了,自己修行近百年,虽知此道在前,只可惜却始终差了一步。 就见秦忘舒再向白发修士跨了一步,手中赤凰刀仍是斜斜一指。这一刀与刚才并无区别,可是秦忘舒却觉得心中空空如也,刚才的明悟所得竟不知去了哪里。 因此虽是同样的刀式,白发修士所受的压力却是微不足道了。 但白发修士仍是大退数步,忽地将空中两截青蛇收了,在掌中一拍,再次复为法剑,口中道:“道友既入近身杀伐大境界,今日之战,我等已非你对手,道友此去,还盼好自为知。“ 秦忘舒不觉一怔,原来自己刚才那一刀,竟是大有名堂,只可惜也只能用出一刀来,第二刀便是明悟不足,心中空空荡荡了。 看来自己也只是刚刚登入此境,若想随心所欲,式式皆合法则,仍需痛下苦功。 于是秦忘舒也将无相魔诀收起,揖手道:“道友此番容情,在下没齿难忘。“ 白发修士挥手道:“速去,速去,那云天轻虽是在下后辈,却非等闲之辈,她既一心擒你,道友前景堪忧,更有楚三公子,实为苍南天才修士,若遇此人,道友此刻绝无胜机。“ 秦忘舒再拜道:“不敢请教道友高姓大名。“ 白发修士叹道:“芸芸诸修,几人得道,几人留名。在下不过是天地间一粒微尘罢了。“ 秦忘舒见白发修士不肯说出名姓来,深以为憾,五观宗向来自诩为仙修正宗,如今瞧来,果然有他的长处,否则又怎会出了白发修士这样的高人。 此人修为境界虽不算高,但辩微识著,审时度势之能,却非寻常修士可比了。 秦忘舒不敢停留,急忙领着许负心匆匆离去,中年修士瞧见二人去得远,便问道:“师兄,怎地就将他二人放过了?“ 白发修士道:“此人以区区五级练气士而明悟近身杀伐妙术,岂不怕人,此人这一去,或是成魔,或是得道。你我若是强行拦阻,不过是他修行路上的一段艰辛罢了,说来着实无趣。“ 中年修士动容道:“师兄对此人的风评只怕过高了,他刚才劈向我的那一刀,固然神妙无方,难以测度,但并非不可抵御,而其后更是难以为继了,可见此人的神通也是有限。“ 白发修士道:“你莫忘了,你我境界将至地仙境界,又有几多明悟?那修士不过是五级练气士。这样算来,双方差距之大,已无需多言了。“ 中年修士道:“此人的确与众不同,只可惜天轻既奉了楚三公子法旨,对其绝不肯轻饶,你我又该如何处置?“ 白发修士道:“我五观宗能在苍南域千万年不倒,靠的是明哲修身,不肯轻易涉入仙修中事,天下纷芸乱事,何事该行,何事该止?既然分辩不清,不如冷眼旁观。“ 中年修士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正说着话,只见红拂子急急遁至,口中道:“可恼,可恼。“ 二修惊问其故,红拂子顿足道:“二位纵想置身事外,只怕也是枉然,我瞧这苍南仙修界已是覆雨翻云,立时就是一番腥风血雨了。“ 白发修士道:“师妹稍安勿燥,究竟发生何事?“ 红拂子瞧向东方,神色仍是难平,一字字道:“适才有玄极宗云泽宗两大宗主联手,将一名儒生杀了,你等且说,那东穹儒门又岂能善罢甘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91章 归隐田园本其愿 中年修士惊道:“怎会如此?东穹儒门修士,又怎会来我苍南,又怎地被杀?“ 红拂子道:“这位儒生名叫颜西华,儒圣座下七二十二贤人之中,此修境界修为虽不算高,却算是第一贤德之士。 此修东来,虽不知其故,却不知因何得罪了云泽,玄极两宗,竟被两大宗主联手杀了。那儒门虽非仙宗,但弟子遍布诸国,皆在当朝为相为宰,势力极盛,向有清名。此番颜子被杀,苍南祸事大了。“ 白发修士道:“看来玄极云泽二宗,是担心儒学西移,夺了仙宗的根基,但贸然出手杀人,着实不智。我等仙修之士,要紧的是修行养真,又何必有缰土地盘之想,两位道友可请大谬了。“ 红拂子道:“师兄一言中的,玄极云泽二宗,实有入世之念,只想着助大楚一统苍南,最好将这苍穹三域皆夺了去,那时天下仙修资源尽归二宗所有,两家也好发展壮大了。” 白发修士道:“儒生若是来我苍南寻两宗复仇,定会掀起腥风血雨,只是越是如此,我等越要谨守门户,不可与他相争,仙修之士的根本,仍是修行养真,怎能理会红尘俗事。” 红拂子却皱眉道:“那玄极云泽二宗,固然有行事鲁莽之嫌,但若是儒学西渐,我等苍南十一仙宗,只怕也失了根基。那儒学讲究什么有教无类,但有弟子上门求学,皆是欣然收纳,若是这般,百年之中,我苍南仙修之士,岂不是尽数投效儒门去了?” 白发修士道:“仙修妙术,自然是要择人而授,好比云天轻虽是灵慧无双。但她性情反复,野心勃勃,行事荒诞,本宗也要将他逐出门墙去。宗门存续,在德不在术,就算儒学在我苍南兴盛,我五观宗择徒传功,仍是要一如既往。师妹,你若存了与儒生争夺弟子之心,又与玄极云泽二宗何异?“ 红拂子愧然道:“师兄教训的是。“ 白发修士道:“既然苍南将乱,我等五观修士,为免招灾惹祸,在下定向宗主陈情,自即日起弟子不可轻出宗门,以观天下之变。“ 中年修士与红拂子齐声道:“唯师兄作主。“ 秦忘舒与许负心离了五观宗诸修,心中深感侥幸,幸好那五观宗修士最晓道理,不肯强行逼迫,否则真要厮杀下去,自己明悟初成,绝非二修的对手了。 许负心道:“秦将军,我瞧你的修为竟是越战越强,看来这无相魔诀端得是神通广大了,只是负心有一桩事,不得不说。“ 秦忘舒道:“负心只管说来。“ 许负心紧皱眉头,道:“一个人修为强大,固然好处多多,行事起来也有许多方便,但越是强大,也就越难约束。负心担心,秦忘舒修为越强,那心性就越难约束,万一“说到这里,实不忍再说下去。 秦忘舒点头道:“负心,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是担心我受这魔功潜移默化,最后变得残忍好杀,那可就违背了我修这魔功的宗旨了。“ 许负心面色一红,道:“将军为了负心,才修这魔功,负心心中是明白的。“ 秦忘舒道:“我修这魔功,也不仅仅是为了负心,我胸中许多志向心愿,只因修为不足,难免力不从心,让人好不焦燥。如今既修了这魔功,又怎能不未雨绸缪,难道真要被这魔功改了心性,幸好我与佛门有缘,此番得遇幻宇大师。如今我修一回魔功,便要再修一道小重楼心法,以便能压制心魔,负心以为如何?“ 许负心不由的羞愧之极,道:“原来将军早就有所准备,负心竟是多口了。“ 秦忘舒道:“我行事任性,负心正该时时提醒,哪里算是多口,负心日后但有所虑,只管说来,三人行必有我师,且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负心为镜,可以明正邪。“ 许负心慌忙叫道:“我哪里就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当你的楷模。说罢连连摆手。 秦忘舒道:“我刚才与五观宗诸修一战,收获良多,且既然施展过无相魔诀,自该再修佛法,以便压制心魔。不如你我择地静修一日,再图北上齐都。” 许负心道:“正该如此。” 二人朝脚下望去,恰来到一处阡陌纵横之地,脚下乃是一处平原,开出万顷良田来,许负心心中一动,道:“我那稻种玄承,正该广传天下,不如就在这处停留数日,好让我遗下稻种来,哪怕你我此行不顺,人世间也有稻种留存。” 秦忘舒肃容道:“此言极是。” 当下二人按下遁风,在那田地旁的一座树林中悄然落下了。走出林子,只见田地之中有十余名农人,正在除草耕田,以备种稻。 那南方的天气炎热,四季多雨,最适合种植稻谷,一年竟有三熟。只是饶是如此,那百姓缴了皇粮之后,家中仍所存无几。是以后世有诗云:“春种一粒粟,种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那负心就来到田地旁,观诸多农人劳作,又将那土壤瞧了一回,便微微点起头来。 秦忘舒道:“却是怎样?” 许负心道:“此处田地甚好,土壤灵气充沛,正好植我稻种,只是却不知怎样和农夫开口。” 秦忘舒笑道:“此事只管交给我。”上前便向田中农夫行礼。道:“诸位兄弟叔伯请了。 那农夫那见他气宇轩昂,形容可亲,且又多礼,心中甚是欢喜,农家不知礼数,只知胡乱拱手罢了。 秦忘舒道:“诸位,我瞧这里水土甚好,想来必是年年丰收了。” 那农夫道:“哪里有这种好事,就算一年忙到头,连稀粥也吃不上呢。” 秦忘舒笑道:“想来是你等偷懒。” 农夫叫屈道:“你这人怎地这样说话,老天在上,我等若敢有半日偷闲,也是天打五雷轰。大人不知道田地里的事,这种田只看天收,若是风调雨顺,固然是好,若是不然,一年辛苦也是白饶。” 秦忘舒道:“这又是什么缘故?” 农夫道:“向来就是如此,哪里有什么缘故?” 秦忘舒道:“我明白了,定是你等所用的稻种不好。“ 那农夫摇头道:“天下的稻种总是一般,哪里有什么好与不好。这等事,说了大人也是不懂。“ 秦忘舒竟被这农夫小瞧,想来也是趣事一桩了,秦忘舒打眼一瞧,只那田地边放了数口麻袋,想来皆是稻种了,他上前抓起一把了,掂了又掂,故作沉吟道:“我瞧这稻种,一亩只能百斤。” 诸多农夫甚是吃惊,奇道:“大人既知稻种,这也是奇了。” 秦忘舒笑道:“我这里也有些稻种,大伙儿上来瞧瞧,不知比你等的稻种如何?” 说到这里,就将那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92章 天劫示警敛魔心 见这闪电劈来,秦忘舒如何不惊?难道是刚才妄称仙界五谷之神,遂遭天地惩戒?还是无相魔诀中的天劫已被引发? 就见那道闪电笔直如枪,绝非寻常雷电曲曲折折的模样,而在这闪电划过长空之际,四周草木皆是簌簌飘摇,似乎已吓得发抖,田地里的农夫更是惊呼失色,这闪电若是劈到人身上,只怕是尸骨无存了。 饶是秦忘舒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在天地强大威能之下,也是心中惊惶不已。好在身为仙修之士,心境非常人可比,以他的灵识判断,这道闪电虽是声势惊人,其威能却也有限。如此看来,这道闪电或仅仅是天地示警罢了。 秦忘舒担心闪电伤及无辜,竟不避反击,将身子一纵,已跃到空中,同时天地洪炉与手中赤凰刀同时祭出,只听“轰“地一声,两件法宝一左一右抵住此击。天地洪炉凝立不动,赤凰刀却是大发金光,反倒抬升三尺。 而这道闪电大部分电光,皆被赤凰刀所御,那电光好似钻进刀身中一般,在刀身上流转不停,兹兹作响。 秦忘舒心中忖道:“这赤凰刀也不知是怎样来历,竟不惧这天地雷劫,看来我日后要避雷劫,非得在此刀上设法不可。“ 他虽知道自己要遭受三大劫数,最多只剩下半年寿限了,但世人皆具求生之念,又怎肯甘心赴死。虽知天劫难逃,却也存了了一分痴心妄想。 刚才那才闪电只击秦忘舒一人,四周农夫不免心中狐疑,故老相传,那雷电向来只打恶人,不忠不孝,为非作歹之徒,自然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许负心见秦忘舒遭遇雷击,既是惶急,更是担心,不知秦忘舒如何圆说。若是此事摭掩不过去,刚才辛苦授稻传艺,可就是白忙一场了。 就见秦忘舒叹息一声,道:“诸位兄弟叔伯,我妄泄天机,将这仙稻传给你们,这才遭天雷示警。虽是如此,此事罪过,全在我一人身上,诸位只管放心。“ 此言一出,诸多农夫哗然,震惊之余,更是感动不已,再次下拜感谢,一场危机就此化解于无形。 秦忘舒不无得意,向许负心传音道:“负心,我刚才的应对如何?” 许负心嫣然笑道:“果然是应对周全,便是苏先生在此,也一过如此罢了。秦将军纵横有术,负心敬佩不已。”虽是说笑,但心中却是担心更甚了。 便有农夫殷勤邀请二人入村,秦忘舒生怕天雷再次降临,万一抵御不得,岂不是连累无辜,便摆手道:“不可,我已泄天机,需往山中设祭,向天地陈情,你等只需依着我的吩咐,好生的种植仙稻,也就是了。过几日我自然还会来的。“ 遂辞了诸农,与许负心来到山中,寻了个僻静所在掘了间洞府,设了几道简单的禁限,不过是用来阻挡野兽骚扰罢了,若是有修士闯来,却是挡不住的。 诸事停当之后,青聆就跳出来道:“秦道友,先前两粒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93章 法则之中一蝼蚁 秦忘舒与许负心相顾失色,许负心忙将双指在眉间一抹,法诀到处,天目已开。 只见盗幽骑着黑驴,正在山中缓步而行,面色甚是憔悴,身子抖个不停,好在此人面上笑容不失,又道:“在下原是不该提起两位名讳。柯大修,你索性将我炼成傀儡,岂不是好?似这般每次罚我,都要动用真玄,着实辛苦了。“ 许负心立时明白,盗幽刚才提及凌柯二人,分明是公然通风报信了,已受到柯猿飞惩罚。那仙修之士的惩罚手段,自然是惨烈无比,也亏得盗幽性情刚烈,虽受严罚,仍是神情从若。 就见盗幽全身剧震之下,忽地变色道:“罢了,罢了。有话好说,又何必拿女子性命要挟,我如今就认真唤他二人出来罢了。“ 秦忘舒也动用观天术瞧了个明白。那观天术与无相魔诀中的无相灵诀正好相得益彰,只会比许负心瞧得更远。听话辩意,显然盗幽与曲止水皆被凌柯二人所擒了。 以那盗幽的性情,若只是一人受苦,就算受尽百般折磨,也不绝不肯听人使唤,但对方既有曲止水在手,盗幽也只能无奈听从了。 秦忘舒缓缓道:“负心,虽然那无相魔诀不可轻易动用,但今日之事,忘舒只好再任性一回了。“ 许负心瞧见盗幽神情憔悴,早就泪水涟涟了,道:“这二贼子的确该杀。只是曲姑娘已被二修所擒,我这天目术也瞧不出二贼子与曲姑娘的行踪,又该如何出手?“ 秦忘舒道:“这二人的目标只在你我,只需我现身一见,先将盗幽与曲姑娘救下,到时再想办法。“ 许负心惊道:“若他二人动用手段将你禁制住了,那岂不是,岂不是被他一网成擒了。你先前与他二人斗法,也着实没占到便宜。“ 秦忘舒自踏明悟之道,已觉得自家修为与初出归元境相比,可谓判若两人,且他一路来斗法厮杀,无相魔诀遇强则强,亦是今非昔比。因此他微微一笑,道:“负心只管在此静候,我此去见机行事,也就是了。” 说罢秦忘舒将身一纵,已来到洞府外。刚才观天术中瞧得明白,盗幽离此尚有十里,想来凌柯二人就在盗幽附近,离这里也有十里的距离。 以凌柯二人的灵识,瞧出十里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除非二人事先知道自己所在方位,否则也难以准确探到。 虽是如此,秦忘舒仍是小心翼翼,生怕行踪暴露,那就失了先机,岂不是辜负了盗幽冒死通风报信之恩? 无相魔诀修到极致之时,原可隐身慝影,便是天地也难窥探,但此刻秦忘舒离这境界却是天差地远了,无相十诀虽是诸项皆修,但除了无相指诀尚算精进之外,其他九项皆是初成。 因此秦忘舒出了洞府,就立时踏刀而行,又出了十余里,远离了洞府之外,这才取出天地洪炉与九战斧,将这二宝祭到空中,又远离二宝数里,取出轩辕弓来,只等着厮杀斗法。 他不敢贸然传音于盗幽,就怕凌柯二人在盗幽身上做了手脚,自己传音过去,反倒暴露了行踪。 眼瞧着盗幽一步步行了过来,离自己只有二十余里了,秦忘舒便遥遥施法,动用九战斧去敲击天地洪炉。 那天地洪炉分开来就是两截,合起来浑然一体,好似铜球一般,被那九战斧猛然一敲,立时发出惊雷般的声音,足以传出去百里去。 洪炉一声响,盗幽黑驴皆是一惊,不由分说,就循音奔来。秦忘舒离那洪炉原有数里,自担心被凌柯二人瞧见?当下闭目持弓,只等着二修现身。 果然洪炉一响,盗幽身后空中,便生出旋风两团,紧随着盗幽奔向铜炉。秦忘舒境界比不过二修,难以瞧破二人隐身的手段,但修士遁行必有暗流涌动,借这洪炉一响,秦忘舒已将二修方位探出来了。 那两道旋风去的极快,眨眼便来到洪炉面前,秦忘舒暗道:“虽瞧不见曲姑娘身影,但我只需将这二人杀了,动用搜魂之术,还怕寻不出曲姑娘的下落。” 授魂术伤天害理,等闲修士敬畏天地好生之德,谁敢轻易动用,但秦忘舒魔性已生,自是浑不在意。 灵识紧紧锁住了两团旋风,虽分不出是凌是柯,却又何必分辩,这二修手段卑鄙,个个该杀。 等到一团旋风出现在脑海棋格之中,秦忘舒觑了个分明,无相指诀猝然击发,那乌箭无声无息就射将出去了。 只听一声大叫,凌度山在洪炉面前现出身影来,此修背后中箭,那乌箭正插着其人后心,犹在颤动不已,只可惜此箭威能尚觉不足,就算突破此修身上护身罡光,也未能透体而过。 那凌度山痛极,体内真玄到处,乌箭便被激出体内,就在这一瞬间,柯猿飞也判断出秦忘舒方位,手中一件暗宝抖手飞将过来。 秦忘舒大喝一声,动用参连射术,四箭连发,第一箭便阻住空中暗宝,另三箭齐齐射向凌度山。 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凌度山既受重伤,正该将他一鼓拿下,也好独斗柯猿飞。免受二修夹击之苦。 双方本是隔了十余里,斗起法来实有诸多不便,如此就显出儒门射艺的好处来,那射出的三箭在无相指诀加持之下穿云无声,且又有山中云雾摭掩,等到瞧见时,再来应对已是不及了。 那凌度山虽是八级炼气士,毕竟刚才中了一箭,身心大损,面对着连珠射来的三枝乌箭,已是措手不及,只听“夺夺”两声,一箭射在颈倒侧,一箭射在右胸,虽皆是避过要害,此番伤损亦是不轻。 说时迟那时快,等到秦忘舒四箭射出,柯猿飞赫然已来到身前,八级炼气士自是非同小可。 秦忘舒立时收剑持刀,不退反击,双方刹那间只有数丈之遥了。 可惜仓促之间,秦忘舒难以动用明悟出来的法则之术,那刀仍只能算是唯一刀法,其速快不可当,其中法则之力却是绝无了。 柯猿飞冷笑一声,法剑及时横在胸前,秦忘舒这快如闪电般的一击,竟无法奏功。 而就在这时,秦忘舒身后寒气便起,一物无声无息猛地扑来,正是柯猿飞祭出傀儡,对秦忘舒采用了前后夹击之势了。 秦忘舒却不曾回头一顾,心中忖道:“赵光灵虽是傀儡,但自我意识不失,正好动用无魔心诀,唤醒其神智。此法究竟灵是不灵,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要知道柯猿飞本是八级练气士,心胸狠毒之极,又比不得五观宗修士处处容情,此番斗法厮杀,原比与前日那一战凶险许多。若是瞻前顾后,此战如何能胜? 因此秦忘舒并不回头,只将以无相心诀加持的灵识一道,传音一声,施加于傀儡身上,手中赤凰刀再次刺将出去。 有无相魔诀加持,就算不曾动用法则之力,秦忘舒的近身杀伐之术也算是颇具成就了,那柯猿飞面对秦忘舒鬼魅般的身影,闪电般的刀速,也不敢轻撄其锋,只能步步后退。这时只听“啪”地一声声,秦忘舒背后已被傀儡双拳击到。 秦忘舒本以为绝无幸理,不想背后虽是受击,听来声势不俗,却是轻描淡写,怎有丝毫力道,秦忘舒不由心中一喜,赵光灵的神智果然不曾泯灭,处处留情。 秦忘舒精神大震之下,手中赤凰刀更是快疾异常,一刀紧似一刀,那柯猿飞纵有无穷手段,又如何来得及施展,心中亦是后悔不迭,早知秦忘舒近身杀伐如此厉害,又何必欺近身来? 可惜此刻后悔,已是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凌度山身影再现,此修虽连中三箭,全赖护体罡光保护,虽是受创不轻,仍可勉力施法。柯猿飞大叫道:“凌兄,这小子好不厉害,需得重手诛杀。” 但那秦忘舒却将柯猿飞缠得极紧,柯猿飞退一步,他便进一步,二人身影纠缠,难分彼此,凌度山手中持着法剑,却不敢贸然施展。瞧现在这情景,法剑一出,可就将二人一同伤了。 凌度山大叫道:“柯兄速速与他分开,在下也好施法。” 柯猿飞心中叫苦,他怎地不想与秦忘舒分开,奈何对手进退如闪,就连施剑反击亦是不能,若想拉开距离,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就在这时,秦忘舒身子忽地一停,柯猿飞身子正拼命前扑,一停一扑之下,二人的距离可就拉长了数十丈,柯猿飞大喜道:“凌兄速速动手。” 凌度山忙将法剑祭起,然而法剑只升空三尺,面前忽地刀影如山,实不知有几千刀几万刀涌现,这无数刀影偏又各有去路,那是无论如何也是防御不得了。 凌度山心知不妙,只听了声:“苦也!”胸前一阵寒风掠过,也不知中了几刀。柯猿飞转目瞧去,差点将眼珠子瞪了出来,原来凌度山身子竟被劈成数片了。 柯猿飞大惊失色,叫道:“这是怎样的刀法?” 就听秦忘舒冷冷地道:“任你修成惊天技,法则之中一蝼蚁。”刀光一闪,好似起了万顷狂涛,又好似那千山万岳同时压来,柯猿飞当此绝妙法则刀法,还能活得命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94章 莫我予毒心如铁 柯猿飞来不及惊呼一声,一臂一足已被斩落,却见秦忘舒凝刀不发,森然道:“阁下头颅暂寄颈上,能否得以保全,端看阁下是否足够聪明了。(品书¥网)!” 柯猿飞忍痛叫道:“曲姑娘安然无恙,万请秦兄饶命。” 那盗幽见此情景,已是呆了。他虽知秦忘舒修成无相魔诀,修为突飞猛进,哪怕秦忘舒进步之速,仍是远超意料。先前在伏阴山中,秦忘舒尚非凌柯二人对手,然而短短数日,却已是攻守逆转了。 只是秦忘舒身上的魔息浓重,却让盗幽心惊肉跳,心中忽地生出古怪的念头来,若是那秦忘舒魔性发作,会不会将自己也杀了。 秦忘舒怎知盗幽心中已是翻云覆雨,他与曲止水虽是交情泛泛,但相识便是机缘,自当要将救此女脱困,便道:“曲姑娘现在何处?速速领我去将他寻来?” 柯猿飞原是雄心万丈,如今见到秦忘舒如此刀法,不由得心灰意冷,何况自己已失一臂一腿,便是不死也是个废人了,只好叹道:“曲姑娘被我囚在地府之中,在下这就领道友去将她寻来。” 当下秦忘舒将凌度山的物藏法宝尽数收了,在其物藏中搜出土沉珠来,此珠先前被凌度山夺了去,此刻总算物归原主了。 就由柯猿飞领路,约行了数百里,便来到一座荒山野岭之中,路上秦忘舒问起盗幽详细,盗幽道:“我等在伏阴山中瞧见秦兄与许仙子,只想着追上去,哪知却被一阵易地风吹去,等到辩明方向时,却被这凌柯二人擒住。这二人要将你与许姑娘寻出来,只好着落在我身上了。” 秦忘舒道:“你身上又被施了何种手段?想来定是痛苦不堪了。” 盗幽听他说话,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来秦忘舒虽是魔息浓重,那性情却是丝毫未变,但日后究竟会如何发展,却是难以预料了。 他笑了笑道:“若问是何手段,只好去问柯前辈了。” 柯猿飞忙道:“皆是凌兄主意,在盗兄身上施加了万虫噬骨符,若去此符,唯有凌兄亲自动手,只怕是难了。” 秦忘舒见他神情闪烁,不敢与自己目光接触,心中已明白了七八,此修到此地步,仍是死性不改,意欲用这万虫噬骨符来要挟自己了。他也不说话,就将凌度山的物藏取出,细细翻捡。 此人的物藏乃是一只赤玉盒,仙修界中大大有名,叫做纳芥藏山盒,别瞧只是方寸大小的玉盒,却能装得下一座山峰般的物事。 再瞧那物藏之中,物事极丰,那凌度山本就是贪得无厌之徒,这物藏中的物事是他积年所得,自然蔚为壮观。 秦忘舒对物藏中的法宝法器丹药资材一概不理,只取了一根赤玉简。此简为经藏,凌度山一生所学想来尽录于此了。 这世间修士,若想修为寸进,不知要翻阅多少经文,等闲书卷既难保存,翻看起来也有诸多不便,是以但凡有心的修士,皆要制成经藏法宝,别瞧只是小小一根玉简,就可藏进万卷经文。 且这经藏更有一个好处,修士若想翻阅经文,只需将这经藏与手掌接触,灵识到处,经藏中的文字便跃然于脑海之中,检索翻看极是方便了。 秦忘舒是散修出身,哪能像凌度山这样的条件,身上只有一只旧物藏,经藏更是不曾炼制。 他翻出这根玉简时,柯猿飞已是神色不宁,只因他隐隐瞧出秦忘舒的用意了。 秦忘舒也不理他,手掌握住玉简探看了半日,便转向柯猿飞,淡淡地道:“在下心中有个疑难,还请柯道友解惑。” 凌度山心中大慌,忙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忘舒道:“凌度山一生所学,尽在这玉简之中,可说来也奇,在下翻遍玉简,也找不出万虫噬骨字样,可阁下刚才却说,这法子却是凌度山所施。” 柯猿飞大脑轰地一声,全身已是剧颤起来,他猛地一咬牙,叫道:“秦兄心细如发,柯某认栽。但秦兄除非是放了我,否则那万虫噬骨以及曲姑娘身上的禁制解法,你别想得到。” 秦忘舒不怒反笑,道:“这世间有个法子,叫做搜魂术,你当我不敢动用吗?” 柯猿飞哈哈大笑道:“大不了同归于尽,在下心念一动,身子便可玄爆了,我死了不打紧,这位盗兄一生要受这万虫噬骨之苦,就算没了我御控,那灵符每日发作一次,果真如万虫噬骨一般,秦兄又于心何忍。盗兄这苦楚也就罢了,那曲姑娘所受禁制,嘿嘿,更是苦不堪言。” 盗幽怒极,抬起刀来,就在柯猿飞身上一劈,不想柯猿飞虽失了一手一臂,法力犹在,单手施了道法诀,身上金光灼灼,形成罡光一道,碧月刀如何能劈得下来。 那柯猿飞一边掐诀,一边大笑道:“不瞒两位,那曲姑娘被我用丹药炼化,此刻一身玉肤花容好似木石一般,这世间除了我,再也救不回来了。我原想将她炼成傀儡,与先前那只恰成一对,我若炼成阴阳双儡,可不是天下无敌。” 盗幽本还想持刀再劈,听了这话,不由得倒退数步,戟指叫道:“你,你这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柯猿飞哈哈大笑道:“乱世求生,总会逼疯几个。秦道友,你只管放心,你便是近身杀伐无敌,也快不过我心念一动,那两种救命之法,除非你立下重誓,否则是绝难得到了。” 盗幽怒极,道:“那秦兄本无意杀你,你这般逼他,岂不是愚钝之极?” 柯猿飞冷笑道:“将心比心,我若是他,又岂能饶过对手,且他修成无相魔诀,连天地尚且不惧,又怎会留我性命,盗兄,那仙修之士的手段,你可是见得少了。” 秦忘舒扪心自问,若是盗幽曲止水无恙,是否就会真正饶过柯猿飞,细细想来,也难定论。 但柯猿飞平生所见,皆是尔虞我诈之事,哪里肯相信别人,难怪拼着鱼死网破,也要与自己强项到底了。 杀人虽是世间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但遇着柯猿飞这种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秦忘舒却觉得自己手段实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在这时,从地底传来一声惨厉的叫声,细细听来,赫然就是曲止水的声音,本来那曲止水深藏地府,又有重重禁制,便是发出声来,又怎会传到外间?分明是柯猿飞暗暗撒了禁制,故意让秦忘舒听到曲止水的惨叫声了。 秦忘舒祭起九战斧来,向面前山峰一劈,巨斧落下,将山峰劈成两半,就现出一处新辟就的地府,秦忘舒不必动用灵识,就瞧见曲止水披头散发,正盘膝坐在地面上,显然是想努力运功,来与身上的丹毒对抗,但只是运行了片刻,就大声呻吟起来,其状惨不可言。 秦忘舒与盗幽凝目瞧去,只见曲止水身上肌肤果然一片乌黑,已有木石之状了,唯有颈部以上面容依旧,但早就是憔悴不堪。 秦忘舒恼怒之极,深知若不能立下决心,曲止水怕就救不回来了。他咬牙道:“你要我立下怎样的重誓,方肯饶过二人?” 柯猿飞虽失了一足一臂,全身血污,此刻却是洋洋得意,将单手负在身后,嘿嘿笑道:“你只需自斩一手一足,再立下符誓,此生不来为难我,我自然就将那解符解丹的法子交给你。” 盗幽怒喝道:“秦兄,不必理会此人,盗幽此身何惜,若能拼了这条性命,换得此人千刀剐,那也是心甘情意。“ 秦忘舒叹道:“盗兄,我便能忍心瞧着你受死,难道让曲姑娘也赔上性命?“ 盗幽叫道:“难不成你真要自斩手足不成?你若真要这般行来,可不是天下至愚之人,到时你无力施法,这厮又怎会放过你?“ 秦忘舒道:“此人漫天要价,不过是想让我坐地还钱罢了。“ 他转向柯猿飞道:“放过你不难,那符誓我自然也会与你订立,但你需先将丹符的解法刻于简上,与我一手交符,一手交简。“ 柯猿飞眼睛转了数转,道:“也罢,这法子倒也使得。“ 秦忘舒森然道:“你若是敢在简上玩弄花样,我拼着符誓在身,也定要将你斩杀了。“ 柯猿飞笑道:“在下只求活命,又怎会连累无辜,这二人的性命在我瞧来,不过如蝼蚁一般,能换到你一生不杀之诺,倒也划算得紧。“ 忽听一女嗤然笑道:“柯道友,莫要上了秦哥哥的恶当。“ 诸修听到这话,皆是一惊,急急循声瞧去,只见一朵彩云冉冉飘来,彩云之中置着一张白玉牙床,有丝罗罩定此床,那丝罗帐上绣就花团锦簇,华丽异常,而帐中所坐之人,正是云天轻。 秦忘舒见到云天轻于此刻现身,心中暗暗叫苦,此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紧要时刻现身,岂不是要坏了自己的好事? 柯猿飞目光大动,道:“云仙子别来无恙,不知有何教我?“ 云天轻笑道:“柯道友,你双目只瞧着秦哥哥手中巨斧战刀,却不知秦哥哥已修成无相魔诀,此诀原分十相,其中一相,叫做无相心诀,此诀一动,柯兄必定是心神大乱,到时便是要玄爆自身,也是极难了。“ 秦忘舒被云天轻一语道破机关,不由的舌干唇燥,体内怒火焚心。 就见云天轻转向秦忘舒,嫣然笑道:“秦哥哥,我刚才胡乱一猜,莫非竟被我猜中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95章 仁心炼傀有担当 说来秦忘舒的确有寻找时机动手的念头,哪知却被云天轻一言喝破了,又如何行得? 这云天轻就是秦忘舒命里的魔星,但凡遇到此女,秦忘舒纵有万千神通,也是施展不得。 他此刻虽是心中胸火万丈,但此事关乎盗幽与曲止水二人的性命,又怎能任性行事? 正在苦思应对之策,耳中忽听云天轻传音道:“待他瞧向我,秦哥哥立时动手。生死大事,莫要迟疑。” 秦忘舒自修无相魔诀之后,虽是易生杀心,但心境之强,也是平生未有之境。听到云天轻此言,神色中自会有丝毫异动,缓缓道:“云天轻,你究竟意欲何为?” 云天轻笑盈盈地道:“只盼秦哥哥亦给我一道符誓,此生此世,绝不能有加害云天轻之心。”说罢就向秦忘舒伸出手来。 只冲着云天轻这句话,秦忘舒就知道云天轻绝无他意了,只因云天轻既然已与许负心订立连命诀,秦忘舒又怎敢伤她半根毫毛。而秦忘舒之所以对云天轻大为忌惮,也是因为这道连命符让他投鼠忌器,动弹不得。 云天轻伸出来的,自然是修成手的那只右手,说来也奇,秦忘舒此刻再瞧向这只玉手,心中竟是古井无波。想来是因为云天轻此术只向柯猿飞施展,自己自然不受其诱。 而盗幽同样也瞧见这只玉手,神色之中,亦不曾有丝毫异样。看来云天轻的手已然修至大成,施展之际,已是随心如意了。 柯猿飞怎知是计,见那云天轻玉手伸出,自然就将目光一扫。这一瞧不打紧,立时便是呼吸急促,意乱神迷。手本是天下两大慑魂奇术,若论惑敌诱敌之能,可比无相心诀强出三分去。 就在柯猿飞目光游移,神思于飞之际,秦忘舒的赤凰刀无声刺出,这一刀挟无上法则之能,柯猿飞先前便不能抵御,何况心神动荡之际。 血光迸现之处,此人的大好头颅就此滚滚而落,那云天轻早有准备,玉手点处,一道法诀自空中盖将下来,正将那道遁出的元魂牢牢困住,那元魂百般挣扎,也逃不出这法诀掌握。 柯猿飞既死,他的傀儡赵光灵身上便是光芒尽敛,就从空中落将下来,盗幽急也接着了。细细瞧去,那傀儡已是一动不动了,绝无声息了。 云天轻这才取红罗帕一块,将这元魂裹在其中,随手交给秦忘舒。口中道:“秦哥哥下次可记住了,对这等奸诈小人,绝不能给他半点机会。” 秦忘舒接着红罗帕在手,心中却不甘心,冷笑道:“你又何必讨好于我,便是你不出手,我也能将此人诛杀了。” 云天轻笑道:“那柯猿飞对你刻意提防,无相心诀再强,也必定是大打折扣,怎及得我有心算无心。无相心诀虽具大能,但若以诱敌慑魂,还是比手略逊一筹。” 秦忘舒不得不承认,云天轻的手的确更有把握,云天轻此举,虽有刻意讨好之嫌,但也的确有三分道理。 秦忘舒道:“你奉楚三公子法旨一心要来拿我,如今却来助我,其中道理,还请仙子说个明白。” 云天轻笑道:“楚三性情反复,又岂是可以托付性命终身的,我若不接这道法旨,他自然就将我杀了。那楚三既得了稻种,又怎会留下我。” 秦忘舒点头道:“如此倒也罢了。” 云天轻复又叹道:“秦哥哥这几日不肯上路,令我遍寻不着,却是生生害苦我了,秦哥哥若是再不现身,只怕再也瞧不见我了。” 秦忘舒道:“这又是奇了,你既然不是存心想擒我,自然就该逃之夭夭,又何必等我。” 云天轻嫣然一笑道:“只因天轻有一桩事,唯有秦哥哥能替我解决,若不能解决此事,我就算逃出苍南,也逃不出楚三的掌握,秦哥哥可肯救我。” 秦忘舒大感头痛,这云天轻虚虚实实,也不知哪一句才是真话,哪一句才是谎言。沉声道:“你竟有事求我?” 云天轻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那楚三见我连日无功,对我亦是大起疑心,还是另觅安全的所在为好。” 秦忘舒怎肯让云天轻去见许负心,便道:“既如此,这里有座现成的洞府,再略加收拾,或许就可藏身了。” 云天轻笑道:“别人瞧这洞府残破,只当必定无人,哪知那洞府之下别有洞天,秦哥哥深知兵法虚实之理。” 秦忘舒也不理会她的夸赞,祭那巨斧开山劈石,很快就在原有的洞府之下,再劈出一座洞府来,云天轻随手施加禁制,二人虽不说话,彼此间配合的却是天衣无缝。 盗幽忍不住就道:“你等二人若是联手,可不就是天下无敌?” 云天轻叹道:“只可惜我纵有落花有意,秦哥哥却是流水无情。” 片刻后,洞府辟就,禁制设成,那盗幽就将曲止水抱起,深入其下洞府。秦忘舒与云天轻皆来先瞧曲止水。 云天轻瞧了一回,皱眉道:“曲姑娘被这柯猿飞用毒丹炼化身躯,此身已化木石,瞧来怕是无救了,若想枯木逢春,非得借一道先天混沌之气不可。” 秦忘舒道:“这可难了,那先天混沌之气却该去何处寻来?” 云天轻笑而不语,道:“秦哥哥不妨先检视一下柯猿飞的经藏,看看那傀儡之术有何玄妙,他所用的毒丹又是怎样,若不能深谙傀儡之术,曲姑娘终究是救不得的。若经藏之中遍寻不得,再动用搜魂之术,探他的元魂。搜魂之术毕竟有伤天和,能不动用,最好不用为上。” 秦忘舒再次点头,那傀儡之术本是近百年来新创的秘术,只因此术以活人为祭,手段极是残忍,早被列为仙修界禁术之一。便是柯猿飞也是摭摭掩掩,不敢公然示人的。 正因此术只在私下流传,饶是云天轻见识广博,对此术也是一无所知,如今要救曲止水,只好将这歹毒秘术细细瞧上一回。 秦忘舒检点柯猿飞的物藏,果然瞧见有一块玉简经藏,但将这玉简反复瞧来,却不见载有傀儡之术,亦不见万虫噬骨符字来,看来这柯猿飞极是有小,生怕自己的违禁之举他人抓住把柄,就连这经藏之中,也是不记诸般禁术了。 看来只好动用搜魂之术,方能知道这诸多禁术之妙,秦忘舒无可奈何,取那红罗帕在手,将灵识一道,逼于帕中元魂之中。 这元魂若是被灵识强行逼入,必然会受到极大的伤损,等到秦忘舒搜尽元魂,这道元魂也是废了,柯猿飞再无转世重生之机。搜魂术断人生路,有违天地慈心,故而等闲亦不能轻用的。 秦忘舒此刻要想救人,就只能施用此术,那元魂被自己的灵识侵下,立时激烈的发抗起来。盗幽便立在秦忘舒身边,替其护法,此刻秦忘舒专心运用灵识,怎知周遭事务,若是云天轻暴起伤人,可拦她不住了。盗幽对这云天轻,也是大大的信不过。 片刻之后,秦忘舒长舒了一口气,又咬牙道:“这厮真正该死,其胸中禁术竟有七八种之多,可谓件件歹毒。“说到这里,手中掐了一道法诀,就向盗幽背上一拍。 盗幽安然承受,绝无他疑,等那法诀及身,忽地一阵轻松,知道万虫噬骨符已被化解了。 云天轻道:“曲姑娘又该如何施救?“ 秦忘舒道:“我一人也难作主,天轻,你不妨也探搜一搜此人的元魂,若是再等片刻,这元魂散去,可就搜不出其玄承秘术了。“ 云天轻依言,也来探这残魂的灵识,片刻之后,她道:“此术果然厉害。“ 原来那傀儡之术分为五阶,此术是从灵偶之术化来,却比灵偶强得多了。修士制偶,或用土木,或用五金,但不管制得如何精巧,那土木五行之物,又怎及得修士的肉身?因此傀儡之术原是强过制偶术的。 若制傀儡,需得先用五行化真丹先将修士肉身炼化,使那修士的肉身变成木石一般,此为一阶,其后再制化石丹,将那傀儡的木石身躯炼成铜铁,此为二阶。而到了第五阶,却是将那修士的五金之躯重新转为肉身,如此方是傀儡之术大成。 而修士的肉身经这五阶转化,虽然复归于原点,但却是大大的不同。那五阶肉身其柔如绵,其坚如铁,若论其肉身属性,就好似修成传说中的七重风月之体一般。 试想身边有位修成七重风月之体的助手,可不就是天下无敌? 此术又分阴阳,那女体修成的傀儡与男体相比,又有诸多妙用,但秦忘舒与云天轻知其手段残忍,又怎能瞧得下去。 秦忘舒道:“天轻,我心中有个念头,也不知是否使得,正需与你商量。“ 云天轻见秦忘舒诚心问她意见,心中怎能不喜,便道:“哥哥只管吩咐就是。“ 秦忘舒道:“那柯猿飞炼成的傀儡,本是我的一位相识,他因我之故,这才叛宗出逃,哪知竟落于柯贼之手,我瞧他神智尚未完全泯灭,一心要救他。恰好这五阶傀儡术,是可五金之躯化为肉身的,这么说来,此人或许有救了。“ 云天轻道:“瞧这傀儡之术的本意,其实是动用手段,令傀儡修成强大肉身法术,若果然能回复肉身状态,体内元魂或可依存了。但此术瞧来残缺不全,三阶之后,就是语焉不详了。只怕并无多少成算。“ 秦忘舒道:“我也知道此举极是冒险,但这傀儡丹毒深重,已然是无法回头,不像曲姑娘受毒尚轻,或是有办法回转的。“ 云天轻道:“哥哥如果真想救人,就得补全这傀儡之术了,此事虽是千难万难,以哥哥灵慧,或有办法可想,但有一桩事,却怕麻烦之极。稍不小心,就是杀身之祸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96章 福中藏祸祸藏福 秦忘舒缓缓道:“是了,别人见我炼这傀儡之术,自然以为我心地歹毒,视我为蛇蝎心肠。 “ 云天轻道:“此事不可不防,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哥哥大好清名,就怕断送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世人毁誉,怎奈我何,只要此事不违天道,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上一闯了,等到赵光灵肉身复原之时,天下自然会还我公道。“ 只是想起自己还有半年寿命,不觉心中黯然,自己纵是有心要救赵光灵,也不知能否有时间完成,但见死不救终非自己本性,此事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只求无愧于心。 再论及曲止水身上的丹毒时,云天轻道:“那丹毒唯先天混沌之气可救,除此之外,绝无他法的。“ 秦忘舒苦笑道:“这可就是更加难了,先天混沌之气,唯有世外的混沌界域方有残存,苍穹界又该从何处觅起,就算能找得好,时间一久,曲姑娘丹毒深重,肉身化木之状便不可逆转了。“ 云天轻笑道:“我此来本是有求于哥哥,如今瞧来,此事竟是一事而两便,曲姑娘的福缘着实不浅。” 说到这时,从物藏中取出一物,那曲止水本来坐立难安,却因此物现身,忽地安静下来,双目又是惊喜,又是好奇,紧紧地盯着此宝。 原来那物事只是块璞玉,长约三尺,宽约两尺半,浑若天成,尚未经一刀一凿,但此玉外璞虽在,可玉光隐隐透出,有和气拂面而来。一望而知是天下奇宝了。 盗幽熟知天下诸宝,怎能瞧不出这块璞玉的来历,就见他的身子都颤了起来,叫道:“莫非这就是和氏璧?” 云天轻笑道:“自是瞒不过盗兄,此玉原是楚国所有,如今被我从楚三那里借了过来。此玉固然是天下无双,但其实未曾雕凿,只因此玉的外璞坚固之极,便是仙家至宝也难以打开。且那楚君得此玉后,倍加珍惜,亦舍不得打开,故而此玉仍是璞玉之状了。” 秦忘舒心中一动,道:“天轻莫非想说,这块璞玉之中,便藏有先天混沌之气?” 云天轻道:“若非先天混沌之气,又怎能养成这样的无双美玉,世间的天材地宝虽多,但与和氏璧相比,则是差之远矣。” 秦忘舒道:“若是仙修诸宝也难打开此璞,在下只怕也是无能为力了,且天轻对此玉妄加处置,那楚三又岂能饶你?” 云天轻笑道:“你只当我还能回得去?等我取出璞中美玉,自然逃之夭夭。至于打开此玉,别人固然是千难万难,在哥哥手中,则是轻而易举。” 秦忘舒想了想,道:“看来是你是要我动用凤火了。” 云天轻道:“凤火焚绝万物,此玉外璞亦不能当,且哥哥御使凤火已至化境,可极大,亦可极小,可极强,亦可极弱,唯有如此手段,才能打开此玉外璞。” 秦忘舒低首想了一回,道:“若将此玉外璞割开,但也不难,但若想不伤璞中玉质,却是要万般小心不可。” 若是只为了云天轻,秦忘舒未必就肯答应,此女狡黠多智,若是再得了这块无双美玉,先天混沌之气,日后谁能制她?但此事又牵涉到曲止水的性命,秦忘舒已然无法选择。 当下就将洪炉祭起,置此璞于洪炉之间,观玄良久之后,秦忘舒对此玉的细微之处已了然于胸。心中再盘算数回,这才右手轻点,施出凤火一道。 那凤火窜进洪炉之中,就分成数道,其火焰如针似细。秦忘舒取其一道,向和氏璧上缓缓割去。 别瞧这火焰如针似线,却具强大威能,那美玉外璞触到此火,立时绽开一线。此璞本是诸宝难入,可遇到凤火,也算是遇到对头了。 云天轻见凤火果然能切开外璞,心中不胜之喜。她将曲止水抱在怀中,低声道:“曲姑娘,此玉剖开的刹那间,先天混沌之气最强,你只需接连吸纳三口,在体内运转了,体内丹毒自解。” 曲止水此时已是口不能言,唯有双目含泪,微微点头罢了。 秦忘舒炼器多年,也不曾像今日这般如临大敌,他知道这凤火极是厉害,稍不小心,就会触到璞中玉质,美玉一旦有暇,岂不是遗憾终身。 因此那凤火极是小心,沿着璞玉外层细细割来,务求不损玉质分毫,至于被割下来的外璞,既受先天混沌之气侵染,自然也是无价之宝,不可有一丝浪费了。 片刻之后,那玉璞就被削去大半,离其中的玉质只隔着薄薄的一层,此刻地府之中已是玉光莹然,那玉质虽不曾真正透出,但那道先天混沌之气已然泄露少许,曲止水首当其冲,依法吐纳运玄。本来苍白无血的面上,已然是红晕满面了,其脖颈上木质渐褪,露出本来的肌肤颜色。 秦忘舒喜道:“此气至清至正,果然是天下毒物的克星。” 唯一遗憾的是,那丝先天混沌之气却难对自己有所影响,原来无相魔诀视这先天混沌之气为大敌,玉气袭来,秦忘舒体内立生反应,就此形一道魔罡护住秦忘舒。 看来先天混沌之气虽好,却与秦忘舒无缘了。 秦忘舒暗道:“我修无相魔诀,虽是事出有因,此诀毕竟是敝大于利,今日若是错失先天混沌之气,岂不是遗憾终身。” 而此时无相魔诀抵抗甚烈,已影响到他的心境了。秦忘舒就将那小重楼心法用来,一气下了十二重楼,方将身上魔息压住,身周的魔罡亦是消去大半了。 既然有佛法加持,心中自是古井无波,秦忘舒再去御使凤火,耳中似乎听到“格”地一声,覆在玉质上的那层薄璞就此裂开,终于露出和氏璧的真正形貌了。 “呼”地一声,地府之中似乎就起了一道大风,正是那先天混沌之气从玉上涌出,盗幽失声叫道:“这先天混沌之气若是泄了,此玉岂不是顿成凡宝,这可糟糕了。” 云天轻道:“盗兄莫要小瞧了此玉,和氏璧天下无双,就在于是那先天混沌灵气的一处源头,此玉中的先天混沌之气无穷无尽,绝不会有枯竭之虞的。不过其后便有缓缓遁出,也不可能像这般汹涌罢了。” 盗幽这才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机会难得,不免深自吐纳,尽量不辜负这桩福缘。奈何只吸了三口,那混沌灵气已然势衰。 不过就算只是三口灵气,已是受益无穷,盗幽不敢怠慢,将这三口灵气在体内急速运转,非得运转一个周天之后,此气方能真正算是为自家所有了。 等到盗幽吐纳完毕,云天轻道:“盗兄,那先天灵气非同小可,你若有那想修而修不成的仙家妙术,正可借此气修成,若是错失了这机缘,那灵气散之于四肢,再想复拢过来,可就大不易了。” 盗幽喜道:“多谢仙子指点。”稍一沉吟,便伸出两根手指,那手指上便有光芒闪动,接连闪了两闪之后,盗幽面上已是喜气洋洋。 云天轻道:“敢问盗兄修成何技?” 盗幽喜道:“我盗家仙术中,最强的便是盗域了,盗域形成之后,盗家修士穿域而过,就可盗天下诸宝,无一不应的。但穿过盗域之后,那修士已是强弩之末,除了盗物窃宝,再无其他手段。如今我借这三口先天混沌灵气,此掌穿过盗域之后,仍可行使些微法术,或可伤人于顷刻。” 云天轻动容道:“盗域本是防不胜防,若是盗兄竟有余力伤人,岂不是天下无敌?” 盗幽连忙摇头道:“只能略微施展些小法术罢了,若那修士有宝甲罡光,仍是伤他不得,最多吓他一跳。且我盗家早有祖训,绝不能动用盗域伤人,盗幽又怎能违例。” 云天轻道:“虽是如此,此术仍算得上是天下奇术。” 盗幽道:“云仙子,你借这混沌灵气,又修成何术?” 云天轻道:“实不相瞒,我先行被逐出门墙之后,全身修为尽废。虽是想尽手段,也难重道仙道。”说到这里,就向秦忘舒瞧了一眼。 盗幽笑道:“此事委实是仙子的不是。” 云天轻叹道:“我那时年幼无知,行事难免鲁莽,如今是知错了。其后我求助于楚三公子,用他一粒造化丹重修仙术,只是那造化丹虽好,毕竟是草木之基,根基不稳,其后境界提升极慢。无奈之下,只好想出这个主意来,要用这和氏璧的先天灵气,助我打稳根基。” 盗幽再向曲止水瞧去,只见曲止水已是笑意吟吟,怎有先前那般憔悴苦楚,知道她身上的丹毒已是尽去了。 盗幽道:“曲姑娘离和氏璧最近,自然好处更多,不知去了这丹毒之后,还有没有其他好处?” 曲止水笑道:“托赖云仙子与秦哥哥洪福,我总算是死里逃生,我一共吸纳了五口灵气,其中三口灵气消去了体内丹毒,另有两口灵气散入仙根,我也无甚要紧仙术要修,不如用这灵气提升仙根,或可终身受益。“ 云天轻道:“这想法也是不错的。“ 众人瞧向秦忘舒,不知秦忘舒此番又得了什么好处,却见秦忘舒双眉紧锁,闷闷不乐。正在狐疑,忽听曲止水一声尖叫,只见一只灵虫从曲止水的甲上窜将出来,猛地转头,就向曲止水一扑。 众人大惊失色,想来是这灵虫亦得了先天灵气,就此修行大成,那曲止水已然压不住了,既然虫强人弱,灵虫噬主之厄终于生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97章 玉人此去或永诀 云天轻惊呼一声,右手在曲止水面前一竖,玉手白光耀目,将那灵虫挡了一挡。 那灵虫张口噬去,口中竟生出波纹数道,波纹急速荡去,竟将云天轻手上白光化解于无形,就此突破白光,咬在云天轻的右手上。 曲止水尖叫道:“姐姐!“她自是知道这灵虫厉害,云天轻既被这灵虫咬中,又岂能活命? 云天轻虽是满面痛苦之色,却摇头道:“无妨!“手中白光更盛,将那灵虫推了出去。 这时秦忘舒也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双掌挟风带火,就向那灵虫一拍,那灵虫好不机灵,在空中急急一折,竟避过秦忘舒双掌合击。或是觉得这洞中修士太过厉害,这灵虫也不敢恋战,在空中急急一闪,就向洞府外飞去。 秦忘舒喝道:“怎容你出去害人!“手中法诀掐起,天地洪炉应诀而起,上下只一合,”轰隆“一声,就将这灵虫困在其中,正想掐诀用火,烧了这只灵虫。青聆急急从他袖中飞出,大叫道:”不可,不可。“ 秦忘舒只好停了下来,道:“青聆,这灵虫甚是凶悍,如今又要噬主,那是御控不得了,留它又有何用?“ 青聆道:“这世间灵虫哪一只不凶?灵虫原本无识,噬人只是本性罢了,此虫极是难得,若是诛杀了,岂不可惜,不如交给我调教,日后或可有些用处。“ 秦忘舒道:“这还得问问曲姑娘的意见。“ 曲止水屡受惊吓,此刻更是花容失色,连连摆手道:“拿去,拿去,这虫子我再也不敢要了。“ 秦忘舒转向青聆道:“你真有手段调教这灵虫?“ 青聆道:“这世间灵虫,皆是欺软怕硬,我好歹也养成性灵,可不是比它强得多了。再者说我与它同为虫属,彼此间也好沟通,待我问问它的意思。“ 说罢就请秦忘舒令天地洪炉张开一线,那灵虫虽想借机出来,却被炉中青光所阻,在缝隙上的青光连撞三回,知道终难逃出去,只好口中发出嗡嗡之声,停在那里不动了。 青聆口中亦发嗡嗡之声,那灵虫听了,初时并不回应,其后青聆口中嗡声更急,那灵虫便将身子晃了一晃。 在青聆与灵虫沟通之际,秦忘舒转向云天轻,皱眉道:“天轻刚才被这灵虫咬了一口,想来并无大碍了。“ 云天轻笑道:“难得你关心。这灵虫再厉害十倍,也是无妨的。我修这手不知吃尽多少辛苦,岂能被一只灵虫所伤。“说罢将右手轻轻拍向洞壁,只听”噗“地一声,那手掌陷进洞壁之中。抬起掌来,壁上赫然就是一道掌形。 盗幽咋舌道:“好厉害,若你这手掌拍到身上,岂不是立时骨断筋折。我原以为既修成手,也只是好看罢了,原来却是刚柔相济,妙法神通。“ 秦忘舒吃过这手的苦头,虽知云天轻此刻定然不会动用慑魂法术,心中犹有余悸。既见云天轻无恙,便转过头去,瞧青聆怎样说服灵虫。 这时青聆欢喜地道:“成了,成了,这灵虫答应做我的侍将。“ 秦忘舒道:“你怎样说服它的?“ 青聆笑道:“这说词倒也简单,若是随了我,我就传他灵虫修行之术,日后必有大成就的,若是不肯答应我,秦兄凤火一发,这灵虫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秦忘舒笑道:“你这说词谁也不敢不应的。“ 青聆便向曲止水先行谢过了,再用虫识一道,抹去炉中灵虫曲止水的标识。抹去标识之时,曲止水本该立生感应,但因炉中灵虫已生噬主之心,那标识已是残存无几了。 青聆再去标识自家灵记,自此这灵虫便告易主,成为青聆的侍将了。 那青聆虽是灵虫出身,但其师尊却是灵虫大修,且与世尊渊源不浅,因此谁也不敢小瞧了青聆。齐向青聆道贺。青聆连不迭地还礼,笑道:“我给这虫儿取了个名字,就依着他的神通,取名叫冰蚀虫,大伙儿可得记住了。” 秦忘舒道:“青聆,既然这世间灵虫皆是畏强欺弱,怎地你却与众不同,从不曾生出杀人噬人的念头来?” 青聆道:“我修的心法,源出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98章 灵气到处仙芽生 云天轻此去,实有永诀之意,而她唯独不向秦忘舒辞行,或是盼着能日后再会,此次离别,只当是出府闲行,旋即回转。(品书¥¥网)! 虽然明知云天轻此番九死一生,但唯有此策才能保住负心安然北上,面对楚三公子这个强大的对手,无论是谁,都要去牺牲的准备,因此秦忘舒虽知云天轻心中谋划,亦是一言不发。 盗幽先是怔了一怔,其后亦叹道:“云仙子慷慨激烈,犹胜男儿,只盼此一去能逢凶化吉。” 秦忘舒道:“事不宜迟,我等亦要速速准备北上,不能辜负天轻的良苦用心。”他虽是努力自持,心中还是有些发颤,若是云天轻有个不测,自己又该如何? 然而自己就算有与云天轻同生共死之心,但许负心份量更重,只恨这身子只有一个,肩上的担子却是沉重无比。 三人离了洞府,迅速来到许负心藏身之地,许负心见到盗幽曲止水,固然是不胜之喜,可瞧见秦忘舒的神情比刚才越发沉重,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秦忘舒却柔声道:“负心,我等明日就要北上了,此次你只管放心,必定安然无事的。” 许负心刚才动用观天之术,已瞧见云天轻了,但见秦忘舒不提,她亦不问,只是微微点头道:“又要劳烦秦将军了。“终于还是从曲止水这里知悉云天轻孤身赴险,要引开楚三公子,许负心念及云天轻的种种好处,亦是不胜唏嚅。 是日无话,诸修虽知有云天轻引开楚三公子,前路或可平静不少,但仍免不得会有一番厮杀。秦忘舒将洪炉中的七道先天灵气引出四道来,以供许负心修行。 在修行之前,秦忘舒道:“这四道先天混沌灵气妙用无极,究竟对你有多大好处,实难预料,负心若有那急欲修行的法术神通,便可用这三道灵气修行了,一旦修行成功,定有奇妙之处。“ 许负心想了想,道:“我本性属木,又一直想炼成木遁之术,那时便可隐于山林之间,借草木藏身。此术若成,或能勉去许多麻烦。“ 秦忘舒明白许负心的心思,她一定是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是秦忘舒的累赘了,不过以许负心的属性性情,修这木遁术倒也最合过滤适不过了。 五行之遁,各有巧妙不同,土遁易学,遁速却慢,火遁难修,其速最疾,水遁用途不广,修行者不同,金木二遁另有玄机,与诸遁殊异,却是极难学的。 金遁若能修成,可借五金之宝兵解自身,瞬息千万里,但却是凶险之极,修士听到这“兵解“二字,自是个个头痛。那是要将身子碎尸万段的,只是一个遁术,又何必这般受苦? 木遁之妙,除了可借木灵气遁行无碍,更可隐于山林之中,与草木同息同色,那木遁之法修行到极致,其人便是一草一木一般,一旦隐于山林,那是谁也寻不到的。唯有神识方能一探。 因此木遁之术,亦有这个“藏“字在其中,五行遁术之中,属木遁之术最为实用,但此法非得木属性修士方有机会修成。 秦忘舒笑道:“负心若能修成木遁术,那就可真正的逍遥于山林之中了,遁行隐身,皆具其妙,正适合负心修行。“ 那木遁之术原是许氏仙术之一,只是此术甚难修成,许负心试了几回,也是无功,此番得了四道先天灵气,正可一试。 当下以吐纳之法先纳一道先天灵气入体,此气无碍无阻,便进入灵根之中,许负心动用许氏仙修秘术,借这灵气洗涤灵根,片刻之后,忽觉灵根之中微微一动,似有别出仙芽之意。只是那仙芽萌而不发,原来第一道先天灵气已是耗尽了。 修士的仙芽依各人仙基不同,少则独芽一根,多则三芽并生,四芽便是极少见了,五根仙芽则是闻所未闻,想来唯有那混沌生灵,方有这般造化的。 许负心原有三根仙芽,若论仙基之强,可算是出类拔萃了,因此觉得体内多出一点仙芽来,心中无上之喜,别瞧只是多出一点仙芽,日后必定益处无穷。 许负心忍着心中欢喜,再纳一道灵气,此道珍贵异常,又怎能不小心使用。再用这道灵气浇灌仙芽,催那仙芽真正长生。 若说这修士体内仙芽,本是九虚一实之物,你若说其并不存在,但修士皆有感应,若说其存在,但就算将修士剖心割腹,百般也寻他不得。 又有人说仙芽灵根,不过是体内一团火罢了,其实就是太一神火化成,但仙芽灵根究竟有怎样的玄妙,却是仙修界一大难题,便是仙界大能修士,也未必能尽述其妙。 许负心用了两道先天灵气,那别出的仙芽便扶摇而出,用内视术瞧来,宛然就如风中之烛,其色幽微,其状若火。许负心知道这别出仙芽已成,再修那木遁之术,果然就是顺风顺水,就此扎下根基。 至于日后能将这木遁之术修成怎样境界,端看自身造化了。 既见仙芽长成,根基已生,许负心微微一笑,示意秦忘舒关闭洪炉。秦忘舒道:“还有两道先天灵气,负心何不一起用去了,自然有你的好处。“ 许负心微笑道:“我已然别出仙芽,扎下根基,又何必浪费?这剩下的五道灵气,秦将军必有大用了。“ 秦忘舒摇头道:“我体内无相魔诀与这先天灵气势难同体,只怕我无此仙缘了。“ 许负心道:“此刻虽不能并存,想来必有法子解决的,秦将军,眼瞧着时日将近,我等不必纠缠这些微小事,还是尽快上路的好,也免得辜负了天轻的一番苦心。 秦忘舒知道许负心事事都为自己着想,又怎会将这先天灵气用尽了,此事却勉强她不得。 那地府之中倒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唯将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99章 喜讯传来珠泪落 那边二修扶得曲止水立起,盗幽于悄无声息之中已然得手,这是他盗域大成之后首次得手,竟一举得了两件物藏。(品书网)!可不是意外之喜? 那物藏也不敢现在人前,随手就丢在盗域之中。这才上前牵住黑驴,对曲止水嚷道:“婆娘,你便说你驴儿不肯听话,你便要倔强,这下可要丢脸了。” 曲止水见盗幽口中喝斥,却是喜气洋洋,知道盗幽已然得手,扳起面孔道:“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你,你若是扶得稳当些,也惊吓不到我。” 二人只当是小夫妻吵嘴,瞧得那两位修士只是发笑,其中一人笑道:“你二人好歹也是仙修之士,怎地就争竞起来?莫要让那凡俗百姓瞧见了,瞧咱们仙修之士的笑话。” 盗幽笑嘻嘻地道:“两位大修说的是。”转过脸来与曲止水仍是争吵不休,却渐渐地去得远了。 两位修士瞧着盗幽与曲止水远去,兀自发笑。原是二修在此枯守多日,也不曾见人路过,可不是无趣得紧,难得有人出现,又发生件趣事儿,也可打发孤闷的。 二修转过脸来,忽地瞧见身边青石上坐着一人,不由的吃了一惊,其中一名修士瞧着那人的相貌打扮,神情惊疑不定,忽地向怀中摸去,却摸了个空。就见刀光一落,那人手中刀已架在脖颈上了,低吼声道:“若是敢传讯,就是一刀。” 此人自然就是秦忘舒了,他本来心中存了杀心,只想着偷偷掩上来,将二人一刀两断,哪知却被盗幽抢先下手,将二人的物藏盗了去。 如此一来,这二修绝非对手,又不必担心二修借宝物传讯,至于传音之术,以这二修修为,最多也就是三十五十里罢了。想那楚三公子大部手下都被云天轻引了去,十里之内,怎会再安排其他修士,也不必过多担心。 秦忘舒心中明白,盗幽盗去这二人物事,其实是怕自己被逼出手,那也是一片良苦用心。自己每杀一人,就多一份煞气,日后必然成劫,自己虽是浑不在意,那盗幽恪尽友道,却是想得周全。 二修见秦忘舒这赤凰刀上火焰闪烁,刀气逼人,那秦忘舒身上更是气息森寒,令人心境大动,自知万万不是对手,二修立时堆下笑脸来,揖手道:“大修法旨既下,谁敢不从。” 秦忘舒道:“我是谁,你等想来也是猜着了,我本意不肯杀人,但若是两位执迷不悟,我只好惹了这两道煞气。” 一名修士忙道:“我等也是受人指使,拿人财物,替人消灾,又何必拼命,大修只管示下,无有不从。” 说来秦忘舒于军伍之中,常常遇到胸襟磊落之士,性情豪迈之士,只当这本是世之常情,哪知自踏入仙修之路,所遇到的修士,却是贪生怕死,若是境界深厚,便是强横霸道,一旦落入下风,必定是见风使鸵,竟连凡俗百姓也不如了。 他曾与许负心探论此事,许负心便叹道:“当今之世,凡人百姓生存不易,多活一日,便受一日苦,许多人极力忍耐,也是想求个来世罢了。但仙修之士寿命绵长,逍遥自在,不知有多少乐趣,又怎肯轻易就死?因此若论胸襟性情,仙修之士反倒被凡俗百姓比下去了。” 秦忘舒深以为然,那对生死的态度,其实就决定了一个人行事的手段,仙修之士修行不易,一旦冲玄入境,那就是福泽绵长,谁敢轻弃?正因如此,这世间虽是修士众多,但修成大道者却微乎其微。 由此瞧来,一个人如何行事,其实就看他如何看待这个世界,自己擅修魔功,岂不也是因为瞧不清前程,这才一念成执? 想到这里,秦忘舒神情略缓,对二修道:“我既不会杀了你等,自然也不可轻易放过了,只好在你二人身上封一道印符,此符名叫不动符,若是静坐存想倒也无妨,若是敢妄运真玄,立时就送了性命。” 说到这里,手中便掐了两道法诀,朝那二修拍去,二修也不敢反抗,任由秦忘舒拍下印符。 其实秦忘舒何曾修过什么不动符,就是这名字也是他随口胡诌。只不过是要吓这二人一吓。 二修安然受符,仍是满面堆欢,道:“大修只管放心,我等绝不会动一动。” 秦忘舒反倒笑了起来,道:“身子倒可走动,只是真玄妄运不得,若真个儿静坐不动,万一有毒蛇猛兽来袭,岂不是被吃了?好教二位得知,你等只需静候十二个时辰,此符自然。” 二修揖手笑道:“大修只管前去,我等料理得。” 若瞧这秦忘舒与二人笑谈,哪里像是生死对头,反倒是积年的知交一般,秦忘舒也觉有趣,便与二修客客气气分了手。御刀向前与盗幽二人会合。那许负心早就与盗幽曲止水做一处了。 却见盗幽与曲止水正在翻看两件物藏,又不停地大呼小叫,尤其是曲止水,更是神情雀跃。 秦忘舒上前便夺过两件物藏,道:“这物事的主人尚在,怎地就占为己有了,这物藏仍是要还的。” 曲止水嚷道:“好不容易盗来,又怎能轻易还了去。” 许负心忙道:“止水,那盗人物事,终究只是个行事的手段。你瞧那盗幽,虽有盗君之名,却仍是穷困潦倒,手中怎会有多余的宝物?若他将手段尽情施展,早就是苍见数一数二的富家翁了。” 盗幽哈哈大笑道:“知我者,负心也,我空负这盗君大名,却是天下最穷不过的,除了这祖传的一刀一驴,可就再无长物了。止水,负心说的极是,这世间的有主之物,绝不能占为己有,就算用这盗抢的手段,也必得有个极大的理由不可,否则便是不义,若是以行义之名行这不义之事,盗某深以为耻。” 曲止水听到这里,方才叹服,又忍不住向盗幽问道:“你既然从来不肯占他人之物为己有,又何必辛苦学这盗术?” 盗幽笑道:“那盗术之趣,不足为人道。我只是享受他人物事刹那间占为己有的妙味,至于得手之后,那就另当别论了。” 曲止水道:“这物事既然盗了来,却又怎地还了他,一来一去,又白费许多时间。” 秦忘舒笑道:“事情既是盗幽惹的,那就只好交由他来办,这叫解铃还需系铃人。” 盗幽大笑道:“这又怎能难得住我,我生平盗宝无数,亦还宝无数,诸修只瞧我的手段。” 说罢伸手在在两件物藏上一拍,那物藏本是灵气流动,被这一拍之后,便是灵气绝无。就见盗幽双指拈动,好似从物藏上拉出一根丝,向空中一抛。 曲止水瞧了甚奇,道:“这又是什么花样?” 盗幽道:“这就是我盗家还人法宝的手段,我从这物藏上扯出灵气一丝,在这空中沉浮不定,等那二修追来,只需撞上这根游丝般的灵息,便知道物藏所在了。若是他人撞到这游丝,只当是有修士从这里路过,又怎会循丝觅宝?” 曲止水这才相信盗幽盗宝,果然不是为了一已的贪心,否则又怎会想出这些古怪的法子来。不过越是如此,她对盗家仙术越是兴致倍增,此去一路,就将盗幽缠了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非得央求他传了这盗术不可。 其后再行百里,果然路途上不再有修士身影,看来云天轻真个儿将楚三公子的注意力引了过去,楚三公子稻种本就在手,之所以不肯放过许负心,那是担心稻种流传开来。 但稻种流传与和氏璧被骗相比,却是微不足道了。秦忘舒与许负心越见道路干安无事,越是替云天轻担心,行动时速度无形中加快许多,恨不得一步踏进齐都,也好了却一桩心事,助云天轻一臂之力。 两日之后,面前群山忽地次第分开,现出一条大河来,此水名叫淄水,那淄水对岸,建着一座庞大的城池,便是齐都临淄了。 正是傍晚,就见临淄城中灯光通明,那火光映着淄水,城池别有一番壮丽之美,秦忘舒轻轻舒了口气,千辛万苦,总算赶到齐都,却不知齐都城中,又有怎样际遇离合等着自己。 那临淄虽是凡人城池,但如今苍穹诸国,谁不与诸多仙宗来往频频,因此这座城池之中,自然也是大能如云。齐国与重山宗密不可分,因此齐都便是重山宗的地盘了,就算是楚三公子,也不敢公然将手伸进此城,而城中修士更要恪守严规,不能轻易动用法术,否则被那重山宗修士发现,定是格杀勿论了。 那五观宗虽自称正宗,但若论人才鼎盛,却委实比不过重山宗,只因这千百年来,重山宗修士前往前海修行者,竟不少于十人,既有海外大能撑腰,谁又敢轻易得罪了重山宗。 秦忘舒到了此地,也不敢放肆,他身上魔息深重,那是惹事的根苗,此刻只好极力敛息,也免惊世骇俗。 当下诸人缓缓过河,到了城池边,皆收了遁术,缓缓向城门步去。只见那城门上亦是张灯结彩,守门的士卒披红挂绿,喜气洋洋。 盗幽忍不住好奇,便问道:“官家,我等是远道而来,不知这齐都有何喜事,竟是这般热闹。” 守城士卒亦是心情不错,笑道:“诸位有所不知,今日是我齐国五公子与大陈公主定亲的日子,全城上下,自然是欢欢喜喜。” 盗幽“啊”地叫了一声,就向秦忘舒瞧去,许负心面色大变,却低下头去。既不敢去瞧秦忘舒,更不敢瞧向城池。心中纷乱如麻,竟不知从何说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00章 国事为重身若羽 莞公主的婚事虽早在意料之中,可此刻亲眼瞧见,亲耳听到,那情形自是大不相同。 诸修皆知秦忘舒与莞公主情谊非殊,此刻的心情又怎能好过?需知莞公主下嫁齐国五公子,又岂是发自本心,那是为国牺牲,只为了能与楚国结盟罢了。 一边是大陈百姓,一边是莞公主,孰重孰重,一目了然。莞公主就算天纵奇才又能如何,奈何生在帝王家。秦忘舒纵是修成天下一等一的神通又能如何,国重身轻,他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因此他心中的痛苦,诸修皆是感同身受。 秦忘舒低头就走进城池,就见那城门旁挑出一面酒旗来,有酒香传来,令他心中一动。此情此景,正该大醉一番,以消胸中块磊。 但秦忘舒自从上次因酒误事之后,已发誓滴酒不沾。他只瞧了那酒旗一眼,便匆匆走了过去,却听到一人叫道:“来者莫,莫,莫非是秦道友?” 秦忘舒心中吃惊不小,齐都之中必然楚三公子部属,莫非自己刚入城池就被识破?他急忙循声瞧去,只见那酒旗下立着一人,生得身材五短,其貌不扬,偏又说话口吃,只说了几个字,就涨得满面通红。 秦忘舒瞧出此人只是玄功之士,心中略略放心,便揖手道:“不敢动问兄台高姓大名,又怎地认得在下。” 那人吃吃艾艾地道:“我,韩,韩积非,奉,奉邹,邹衍公之命,随,随我来。” 秦忘舒听到邹衍公三字,眼睛一亮,喜道:“韩兄头前引路。” 若是邹衍寻到他,再无奇处,邹公善演术数,神妙非常,自己一举一动,再也瞒不过这位老友了。 只是秦忘舒虽知邹衍在齐,却因身负杀身大祸,又怎愿轻易连累他人。却被皱衍主动找上门来。 韩积非领着诸人钻进小巷,七折八转之后,方来到一座大院后,那大院高墙危耸,庭院深深,院门只开了一线,韩积非推门而入,恭身将诸修引进院中,却见那院中花草零落,树柏森森,显然是一处后花园了。 瞧那大院,也不知是哪位王侯的大宅,等闲富豪人家,也未必能有般广阔。 韩积非引诸修来到一间厢房坐了,挑起明烛来,微微一笑,用手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道:“你我本是旧识,只恨无缘一见。” 秦忘舒奇道:“先生哪里见过在下?” 韩积非手指连点,又写道:“欧冶子处隔山望,却是神交不相识。” 秦忘舒细问缘故,不由大笑,原来当初他伴着干将莫邪学艺三年,只当欧冶子不知,哪知却是瞒不过的。而当时韩积非亦在欧冶子处,二人隔山而处,只少了一次见面罢了。 秦忘舒见那韩积非虽是相貌不堪,可见其言语谈吐,却是邹公一派的,分明是积学之士,当世大贤。其后又知,韩积非刻下正在稷下学宫讲学,与邹衍皆是学宫中的供奉大贤。 秦忘舒道:“邹公现在何处?先生可知宰予此人?” 韩积非笑着写道:“邹公正在宰予府上,此刻正会着一人,但有此人在,定可说动齐君,救大陈于水火。” 秦忘舒心中一动,脱口道:“莫非是苏仪先生也来了?” 韩积非哈哈大笑道:“秦兄虽不知术数之学,但心思敏捷,灵慧无方,难怪邹公提起秦兄来,就是赞不绝口。” 秦忘舒笑道:“惭愧,惭愧。”复又正色道:“既然邹公与宰予公已在一处,我也不必赘述了,等见着宰予公,先将许仙子安顿了。我另有要事,怕是在这齐都呆不得了。” 他心中极欲取出云天轻赠他的玉简瞧一瞧,得此刻虽见到了韩积非,毕竟未见着宰予,也只好暂时忍着,不去想那玉简。 韩积非写道:“邹公宰予公今晚与苏先生密谈,明日一早便要去见齐君了,宰予公也难抽出身来,最迟也要到明日中午方能见到他。至于许仙子,邹公已有安排,仙子只管在这院中居住便是。” 秦忘舒道:“此院又是何处所在?” 韩积非笑道:“此院本是楚国宛华公主的一座别院,在下则是宛华公主座下门客。“ 盗幽与许负心听到这里,皆是面色一变,难不成此番又中了对手圈套,竟被逛进对手的地盘中来了? 秦忘舒却是神色不变,笑道:“此计妙极,既然是邹公安排,负心暂时留在这里就是。” 韩积非瞧着秦忘舒,目光闪动,写道:“秦兄难道心中没有疑问吗?”他在桌上写的字迹,写罢则干,因此并不曾留下丝毫痕迹来, 秦忘舒道:“若论术数之精,世间无人能超过邹衍公,就算是儒门弟子,亦修术数,但能算准我来齐都的时刻,就算是颜先生亦是不能。由此看来,韩先生必与邹公相识了。” 韩积非点了点头道:“既然邹衍公在齐,又怎能不设法护你周全,你虽信不过我,却是信得过邹公的。” 秦忘舒道:“此处虽是宛华公主别院,但在当前局面下,却是最安全的所在,楚三绝想不到负心竟敢来到此处,此院广阔,房屋千百,只需负心敛息潜藏,那是谁也寻不到了。” 韩积非笑着写道:“秦兄高明,闻一而知十,可不是省去我许多口舌?我早就令人安排了房屋数间,只是那房屋本是仆役之所,就怕委屈了仙子。” 许负心抿嘴笑道:“负心农家弟子,哪里不可容身。先生的安排定是极好的。” 她想了一想,轻声问道:“先生,那位齐五公子,究竟是怎样一个,性情可好,相貌如何?” 她自然明白秦忘舒对此事极是关心,但终究是说不出口的,此事虽是无法挽回,但若无法探明齐五公子的相貌性情,心中总是极不放心。 秦忘舒听到许负心问出这话来,心中亦是感慨之极,大有知我者,负心是也之慨。 韩积非皱着眉,半晌也不动作,许负心与秦忘舒的面色就渐渐变了。 韩积非又想了想,缓缓沾水写道:“身残性暴之徒,好色狷狂之辈。“写罢叹息不已。 许负心瞧着这四句话,不由地“啊”地叫了一声,秦忘舒腾起立起身来,沉声道:“若齐五果然如此,诸公便要眼瞧着她投身火炕吗?” 韩积非迅疾写道:“王命不可违!”写完又是一声长叹。 秦忘舒瞧见这五个字,却是忍耐不得了,但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岂能阻止这场婚事,他急声道:“莞公主可知此人性情?” 韩积非写道:“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公主初时本不情愿,定何齐君以国事相逼,莞公主亦是无可奈何,那帝王之女,又有几人能随心所欲?” 秦忘舒缓缓道:“在下此刻欲见邹公,不知是否妥当?” 韩积非写道:“皆是旧识,自无不妥。”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还请先生指引,我去宰予府上径去见他,莞公主邹公也是见过的,若是莞公主所嫁非人,我等怎能不管?” 韩积非道:“若是秦兄为着此事去见邹公,只怕毫无用处了。” 秦忘舒道:“这却如何说?” 韩积非道:“只因打通上下关节,令莞公主嫁予齐五公子,本是苏先生之谋,邹公亦是赞成,此事虽是委屈了莞公主,但却能救得大陈千万百姓,两者孰重孰轻,秦兄灵慧,想来不必积非多言。” 秦忘舒这才明白,为何韩积非刚才被问及齐五公主为人时,为何犹豫不决了,看来他心中也是首肯此事的。只不过齐五公子的性情为人,却是瞒不过的,韩积非也只好如实交待罢了。 在韩积非,邹公,苏仪这等大人物瞧来,个人的身家性命在国事社稷之前,又怎值一提?诸子百家皆是心存天下之士,但为了胸中志向,自家性命尚且弃之如敝履,又何况是他人的性命? 秦忘舒虽然也明白此事轻重,但若是那齐五公子人品端方,性情和顺,莞公主纵是委屈,也就罢了。这世间女子,谁又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但齐五公子既然是生性残暴,好色狷狂,自己却又岂能坐视? 便在这时,忽听屋外有人道:“先生,有大陈战事急报,先生可愿一听?” 韩积非立时站起身来,走出房屋,片刻后回到原处坐下,手中已多了一张白绢,盗幽心怀大陈,忙道:“先生,那楚陈交兵,战事进展如何?” 韩积非向绢上瞧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倒,倒也尽在料中。“说罢就将白绢递给盗幽。 盗幽急忙展绢来瞧,只见白绢上赫然写道:“北马投顺大楚,南陈下落不明,兵锋所指,已向陈都。“ 盗幽“啊“地低呼一声,叫道:”好个马明轸,竟然投顺楚国,这个卖国求荣的奸贼,真正该死。“ 韩积非道:“事,事急矣,若是齐国再不发声,一个月之内,楚,楚兵必克大陈。” 秦忘舒听到这消息,顿时意乱如麻,若是执意破坏齐陈联姻,且不谈此事极难成功,就算是成了,也是陷大陈百姓于水火之中。难不成自己就只坐视莞公主所嫁非人,终身受尽苦楚? 他忽地想起云天轻所赠玉简来,以天轻之智,既然叛了楚三,便与大楚势不两立了,那玉简之中,会不会藏有奇策,助他解决面前的难题? 秦忘舒将玉简执在手中,就好似溺水之人捞到一根稻草,心中轻颤不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01章 此情唯向君前诉 动用灵识探去,一道信息突地跳将出来,上面写道:“天轻亡命天下,朝不保夕,岂可连累负心,若负心已脱险境,可依以下法诀解除连命符。 此符解开之刻,便是天轻东向之时。忘舒郑重,天轻去也。“ 秦忘舒探到此话,心尖儿好似被撞了一下,心中叫道:“天轻,天轻。忘舒何德何能,竟让你待我如此?“ 忙依言再探,果然是一段符文法诀,甚是繁复,此法诀若非云天轻亲授,他人再也难以解开。秦忘舒细究符文之意,渐渐明白了云天轻的苦心。 原来这种连命符变化多端,非亲手施为者不可解消,云天轻既施此符,那么除本人之外,绝无第二者能解开灵符。 而一旦灵符解开,同符者便可立时感受了。 想来若是许负心仍在亡命途中,生死难测,那么云天轻必定会施尽手段,引楚三公子远离齐都,非等到许负心到了安全所在,云天轻立时感知,就可摆脱楚三公子了。 这就是云天轻强调,必须等到许负心安全之后,才能打开玉简的道理了。天轻之智,果然计谋深远,一步也不曾错的。 秦忘舒见那符文之后,仍有许多灵息,却也来不及探看了,他先静心修习解符手法,足足研习了两个时辰,才将许负心唤到身来,伸出手掌来,掌上青光微放,符文闪烁不定。 许负心颤声道:“难道是天轻留下的解符之法?“ 秦忘舒奇道:“负心怎会知道?“ 许负心道:“负心就是知道,想来天轻,终是不会误我的。“ 秦忘舒笑道:“你倒算是天轻的知己了。“忙将手掌轻轻拍在许负心的头顶,那符文伴着青光,就将许负心全身罩住。 片刻之后,符文青光渐渐消失,许负心点了点头道:“先前我体内就好似多了一双眼睛一般,始终在暗处瞧着我,如今这双眼睛已然逝去,想来此符已解。“ 秦忘舒道:“那玉简之中还有许多讯息,想来皆是重要之极,待我再来瞧瞧。“ 再将玉简紧握,脑海中又浮现出一行字来:“以下符诀,唯负心可修,忘舒哥哥不可窥探。“ 秦忘舒不由一笑,他虽是好奇之极,想来天轻欲对许负心所说的,必定是体己私密话儿,自己堂堂男子,怎能偷窥? 急忙将手掌松开,笑着对许负心道:“天轻亦有话儿对你说。“ 许负心奇道:“天轻会对我说什么?“忙将玉简接了过来,稍稍一探,便是红晕满面,曲止水在旁瞧见了,亦是好奇,问道:”什么事值得这你害羞?“ 许负心啐道:“可不能对你说。“ 原来那玉简之中天轻说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世人慕德,口是心非,男子重貌,天下一般。若无花容月貌,怎可倾尽天下?负心丽姿天生,白璧微暇,今有驻颜心法《花容谱》,每日习之,或可脱胎换骨,易容改貌。“ 许负心探到此话,心中怎不感激?想来那云天轻修之术,又怎不知驻颜之术,也亏得她细心,虽是临行匆匆,也不忘传下这篇心法来。 那心法洋洋洒洒,竟有千字,负心何等灵慧,只瞧了一遍,便牢牢记住了。 又见那心法之下,再度浮现字迹来:“负心若记牢此法,可将这段字迹消去,以免为忘舒所笑。“ 许负心瞧见这话,面上又是一红,心中嗔道:“亏你细心。“就用天轻其后所授的法子,将玉简中这段抹去了。 等将这段文字法诀抹去之后,方才有一道文字再度浮现脑海,别看这小小一根玉简,却也是煞费苦心,天轻行事,自与他人不同。 许负心探那文字,却是吃了一惊,只瞧了一眼,泪水就涌将出来,秦忘舒与盗幽吓了一跳,皆叫道:“这是怎么了?“ 许负心知道这时在宛华公子行院之中,就算此处僻静,也不敢高声,哽咽着道:“原来,原来颜先生竟是去了。“ 秦忘舒身躯剧震,失声道:“怎地就去了?颜先生何等高明,苍南域谁能伤得了他?“ 许负心将玉简交给秦忘舒,秦忘舒急急一探,方知其中缘由,原来颜西华竟是被玄极宗云泽宗两大宗主联手诛杀,此事隐密之极,两大宗主杀人之后,也不敢声张,但却瞒不过云天轻的耳目。 由此瞧来,云天轻让秦忘舒立誓,非得到了齐都之后才探玉简,就是怕秦忘舒得了这信息之后方寸大乱,一心只想报仇,可不是平地生波? 就见那玉简之中郑重叮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切莫逞一时之快,以卵击石。“ 只是秦忘舒心中虽探到这行字,又怎能往心里去,父帅之仇,那是因仇家不知所综,纵有全身力气,也不知该往何处用去,如今颜西华之仇,却是仇家分明,又哪里能忍得住。 复又想来,自己不过几月寿限,若不能加紧行动,只怕这仇一生也难报了。 齐都莞公主之事,或令他无所适从,但颜西华的血债,那是片刻也隐忍不得,更有云天轻在外,受那楚三公子追杀,旦夕难安,自己又岂能在这齐都逍遥? 想到这里,就对韩积非深深一揖,韩积非不知所以,急忙还礼道:“秦兄何必多礼?” 秦忘舒道:“在下留在齐都毫无意义,实有些不得不为之事,要出城办理。负心留在此处,全仗先生照拂。” 韩积非道:“许仙子留在这里,秦兄只管放心,我等自会安排许仙子于稷下学宫讲学,公布仙稻之秘,到时那楚三公子便有翻江倒海之能,也是无能为力了。” 秦忘舒喜道:“若能如此,也不负负心一生所学。” 说到这里,转向盗幽道:“盗兄若是无事,还请留在此处暂住几日,等负心稷下学宫讲学归来,楚三公子再谋负心,就是毫无意义了。” 盗幽道:“此事何消吩咐。” 秦忘舒这才瞧向许负心,他口中虽不说话,许负心却是明白的,知道他这一去,那真个儿是赴汤蹈火,九死一生,而就算侥幸报了仇,得了性命,半年寿限一到,仍是命归冥界,今日一别,竟是永世难见了。 许负心道:“忘舒,我想送送你?”她先前向以秦将军相称,此刻却改了称呼,虽是寻寻常常的“忘舒”二字,听来却是荡气回肠。 秦忘舒道:“此院虽是宛华公主别院,行事也需小心了,你我相见有日,又何必争这几步? 哪知许负心向来温顺听话,这次却倔强之极,道:“我本也盼着与你同行,只恨这身子却不是自己的,怎能做得了主?忘舒,你若不让我送你,我必定悔恨终身。“ 秦忘舒瞧她神情坚定,竟是拗她不过,只好道:“也罢,你送我出了此院,就要立时回来,不可再任性了。“ 许负心低头应道:“是。“先行转身,出了房屋。 秦忘舒向屋中三人缓缓揖手,曲止水也知道秦忘舒这一去凶多吉少和,也嚷道:“秦哥哥,我也要送你。“ 盗幽低声喝道:“休要胡闹。“将曲止水臂上衣袖扯住了,怎样也不肯放手。 秦忘舒辞别众人,举步出屋,就见那许负心悄立院中,正值月华如水,照在她发上,身上。月夜之下,若不仔细,倒也瞧不出许负心面上红斑。若是猛地打眼瞧去,原来那许负心亦是身形纤秀,气质芬华。 想来莞公主自是高贵雍容,倾国倾城,云天轻艳美无双,世间难逢,但许负心自有出水芙渠之清,幽谷仙草之丽。三女真要较来,却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秦忘舒走到她身后,竟觉得心跳如鼓,不敢惊动,许负心转首一笑,就将秦忘舒的右手握住了。二人一路行来,虽常有肌肤相亲之时,但往往都是事态紧急,不得不如此,似这般主动携手相牵,却是头一遭了。 那秦忘舒虽是胸襟磊落,不谙风月之事,被这纤手握来,心中也是莫名一颤,更是说不出话来。原来是这世间男女若是情动,那就是天劫雷火一般,任他佛法无边,也是镇压不得的。 二人携手缓行,步出院去,刚才进这大院,只觉得此院广阔,此刻觉来,却是太促,就恨不得那院子有千百里长才好。 眼瞧着就到院门处,许负心偷了下来,低声道:“忘舒,我本是农家无识少女,自遇忘舒,此生方才多姿多彩,纵是此刻死了,也是不枉了。负心在此谢过了。“ 秦忘舒讷讷地道:“这又谢得什么?“ 许负心声音更低:“自是要谢的。忘舒,我自从遇着你,心中就渐渐生出一个念头来,却始终不敢说起,今日我大着胆子,定要对你说了。“ 秦忘舒道:“你我何分彼此,若是有话,只管说出来。“ 许负心声音好似呢喃,但字字却是入心,原来她说的是:“忘舒,我自见到你,心中便有了你,此生此世,绝不磨灭。我只想问一句,你心中可有我?“说到这里,已是泪水婆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02章 公子远来应无恙 秦忘舒又是惊讶,又是感动,恍然间就回到与许负心相遇之时,那时他被乱军追杀,何等狼狈,又因体内奇火相争,生不如死。 唯因有了负心,方将那奇火压制住了。 其后屡经厄难,怎堪回首,这段经历,又怎敢忘却,因此负心所问之言,本是极容易回答的。 然而他心中却明白,许负心所要的答案,却并非是指过往经历,而是以心相许,只求自己一诺。 只可惜自己一旦出了齐都,就是刀山火海,若就此许诺,岂不是误了许负心的终身?半年寿限,弹指而过,空口许诺,误人误已。 但负心一腔柔情,又岂能辜负,他将许负心的柔荑紧紧握住,柔声道:“负心,我心中“ 哪知刚刚说出这句话来,却被许负心伸手掩住了,就见许负心展颜笑道:“忘舒此去九死一生,我却来乱你心境,竟是我愚钝了。这话只当我从未说过,你,你还是走吧。“ 原来也不知为何,许负心竟没有勇气去听秦忘舒的答案,那秦忘舒待人极好,必不肯令人难堪,就算说出自己想听的话又是能如何?自己的心极小,只有忘舒一人而已,忘舒心却极大,大到天下也容不下。因此那真正的答案,自己其实早就明白了。 秦忘舒含笑道:“好生地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许负心痴痴地瞧着他,芳心如碎,低声道:“你一定会回来,一定要回来。“ 秦忘舒将许负心的手紧紧一握,立时转身,大步而去。只因有那么一刻,他竟是心中一软,想要就此留下来,再不去管天下之事,只想伴着负心植花莳花,以消永年。 然而人在天地间,瞧来却逍遥不过了,其实又哪里能真正自由。有许多事不得不做,更有许多离别,亦要一一经历。 瞧着秦忘舒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许负心只觉得身子一晃,竟不能持,伸手扶住院门,缓缓地坐了下来。 既是夜深人静,秦忘舒有无相瞬诀之助,自是走得极快,眨眼间就出了齐都,来到淄水边上。此刻他犹是心乱如麻,但瞧那淄水滔滔,尽往东去,绝无回首之时。心中自然想到,自己一出齐都,就再也不能回头。云天轻虽是机心难测,但对自己与负心着实是情深意重,又怎能不救?颜西华与自己有半帅之谊,此仇又怎能不报?可见人生如逝水,又哪里能够回头? 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抓了一把岸上土,随手洒去,借助土遁之术,缓缓渡过淄水,来到对岸的一座密林之中。 他心中已打定主意,此行先救云天轻,再报颜西华大仇,既然自己的性命已如风中之烛,不如就让其熊熊燃烧起来。多活几月,少活几日,又有什么区别? 心念动处,就向空中一揖,片刻之后,有数百只鸟雀飞来,围着秦忘舒盘旋不定,秦忘舒以鸟兽正训下了法旨,道:“凤火在我,诸禽听真,万里界域,若有厮杀斗法之事,尽数报来。急传我旨,务必诸禽皆知,不得有误。” 说到这里,掌中凤火熊熊燃烧起来,诸雀凛然受旨,立时四向飞去,那来迟的鸟禽听了同伴代传法旨,也立时回头,就以淄水为中心,在这万里地域搜寻起来。 那秦忘舒便坐于林中,只待诸禽来报,半个时辰之后,果有数只鸟雀飞来林中禀事,秦忘舒细细问个明白,那斗法者几人,又是怎样相貌法器,接连得到几处传讯,皆与云天轻无关。 心中正在焦急,一只赤冠乌雀匆匆飞来,冲着秦忘舒便叫道:“大修,小禽有事容禀,离此千里之地,东南方向,有女修与人斗法,那女修着青衣,罩五花丝罗账,或是大修所寻之人。” 秦忘舒精神大振,喜道:“果然就是了,你既立功劳,怎能无赏?我传你一道法诀,或可助你修行无碍。”就将灵虫大修所传法诀择一传授,那乌雀大喜,连连振翅欢呼不已。 秦忘舒就让这乌雀领路,径往东南方向遁去,说来是千里之遥,但在两大神火的催逼之下,又有无相瞬诀加持,那赤凰刀疾去如电,一瞬就是数百丈,千里之路,也不过是三四个时辰罢了。 这次着实是遁得快了,就觉得那劲风扑面而来,好似山岳临身一般,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幸好体内真玄经魔诀催化,玄感极强,就在身前形成一道旋流,将那劲风化解开来,否则身子纵是可以承受,身上的衣衫可要被这风力扯破了。 眼瞧着天光大亮,离乌雀指明的所在已是近了,秦忘舒更是焦急,斗法是数个时辰前的事,云天轻是否还能支撑? 正在急行之际,忽见自西北面掠来数道人影,皆是急如风火一般,亦向东南方向疾行,秦忘舒动用灵识一探,原来是三名修士,服色各异,境界亦是不同,最高者为六级练气士,最低者也是四级境界。 秦忘舒既将灵识探去,那三人自然立时警觉,秦忘舒先声夺人,喝道:“我奉楚三公子法旨,擒杀云逆,苍南修士,莫阻我路?” 那三修先是一怔,其后齐声大笑道:“我等亦是奉了楚三公子法旨。” 秦忘舒喜道:“妙极。”就将遁速略略加快一分,也就是盏茶时分,就与三修于空中相遇了。 那三修足下不停,齐齐揖手道:“楚三公子座下,散修齐宝,焦氏兄弟有礼,不敢动问道友尊姓大名?” 秦忘舒哈哈一笑,道:“在下秦忘舒。” 此言一出,三人神色大变,那齐宝大叫道:“不好!”急急伸手入袖,就要去取法宝? 只可惜三人与秦忘舒已是近在咫尺,若论快,又怎能快得快秦忘舒?秦忘舒经前两次明悟之后,对这近身杀伐之术已深具心得,足下改刀遁为土遁,赤凰刀劈空掠过,那刀好似四面卷来,不可测度,齐宝怎能抵御? 只一刀,就将齐宝斩落遁器,焦氏兄弟这时刚将法剑取在手中,其中一人大喝一声,法剑脱手斩来,另一人分心便刺。瞧这二人配合不俗,果然不愧是一对兄弟。 秦忘舒不慌不忙,手中刀丝毫不停,仍向那脱手飞剑的修士脖颈斩去,同时掌中一道凤火,则在胸前一挡。一道火墙就此生出,可比罡光强得多了。 那罡光只能抵住法宝不可近身,但这道火墙,却是伤人损宝。只听“扑”地一地,赤凰刀便将那脱手飞剑的修士斩落云端,胸前火墙,则抵住了分心之刺。 此修见势不妙,急将身子转来,就要遁器而逃,然而刚刚转过身子,就觉得劲风扑面而来,风中灵压强大之极,压得他胸中真玄就是一窒。 原来面前不知何时立着一人,手中持着巨斧,正劈面斩来。这巨斧甚是长大,怕没分两三百斤,但在那人手中,却轻飘飘如若无物,巨斧斩下的速度,竟是快不可当。 此修叫一声苦,头顶血光迸现,已是身殒魂逃。 那人斩了此修,立时停在空中,秦忘舒笑道:“光灵兄,这巨斧由你用来,竟是再也合适不过了,此番你我兄弟联手,就来个大杀四方。” 原来这持斧人正是被柯猿飞制成傀儡的赵光灵。赵光灵本来境界修为并不算高,但经这傀儡密术炼化其躯,其人的身子坚逾铁石一般,不动则已,一动惊人。虽不能祭宝斗法,可若是近身杀伐起来,却是大占便宜。 或因柯猿飞的炼傀之法略有暇疵,因此赵光灵体内尚有一丝元魂不灭,此刻听了秦忘舒的话,赵光灵身子不动,面容不变,唯有眼中有微光一闪,算是回应了。 秦忘舒正想再往东行,灵识之中忽地探到一丝灵息,急忙回头,只见一人骑鹤而来,口中大叫道:“好个秦忘舒,竟与云逆内外勾结,谋我家公子国宝,今日怎能相饶。” 那修士胯下青鹤速度极快,眨眼之间,离秦忘舒就只有一里了,只见此人急急祭起一对法宝来,乃是一对吴钩,这对吴钩盘旋如轮,冲着秦忘舒的胸前撞来。 赵光灵一言不发,横身拦在秦忘舒面前,手中巨斧猛地劈落,只听“轰”地一声,身子就被这对吴钩撞退一丈去,吴钩飞旋着从赵光灵身边掠过,割下袖上衣角一块。 这赵光灵虽擅近身杀伐,但对这空中祭宝,应对起来,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趁着赵光灵挡在身前,秦忘舒暗将土沉珠祭起,此珠以无相指诀施发,端得的急如电,去如箭。 那修士窥见土沉珠打来,其速之快,竟不能当,只得翻身跃下青鹤,脚下却还是中了一记,就将一条腿打得断了,那身子就往地面疾沉。 此修倒也顽劣,虽是命在旦夕之间,却挣扎着从空中取出一物,将手只一拍,只见一枝赤箭飞上天空,忽地轰隆炸开,赤光映射而出,瞧得天地红通通一片。此修打出箭后,方才施法立在空中。 秦忘舒暗道:“此修要借此箭传讯,引来人马,妙极,妙极。我这边多挡一人,天轻就可减一分压力了。” 想到这里,沉声喝道:“秦忘舒在此,楚三公子何在?” 本以为楚三公子绝不会轻易现身,哪知话音未落,耳边就听到一人悠悠地道:“秦道友,你是在等我吗?” 那声音飘渺不定,或在千里之外,但若是此人尚在千里,又怎能听到秦忘舒的声音?就在秦忘舒惊愕之际,西南空中有白光一闪。瞧这白光所在,果然是千里之外了。 但数息之后,那白光又是一闪,离秦忘舒的距离竟似近了一半。 秦忘舒虽不惧死,此刻也是心跳如鼓,暗道:“楚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03章 十愿百徒显公心 就在离秦忘舒三百里之地,有一名蓝衫人正负手孤峰,山风虽是强劲,此人身上衣袍却是纹丝不动。(品书¥网)! 远处一块山石上,坐着一名女子,正托着腮,痴痴地瞧着蓝衫人的背影。此时空中有一道白光掠过,正急急地向东南方向而去。 蓝衫人喃喃地道:“楚三果然来了!此人所用之宝必是缩地鞭,恩公独自一人,绝非楚三对手。“ 那女子听到“楚三“二字,猛地跳将起来,道:”天弃,你真个儿要去吗?“ 蓝衫人道:“小师姐,楚三非一人可敌,此战我不得不往。“ 原来这二人正是林天弃与他的师姐沈天钥。 沈天钥神情复杂之极,急声道:“便是你去了,与秦将军联手,也未必就是楚三的对手,明知送死,又何必强行出头?且那秦将军修就无相魔功,也,也活不了几日了。“言罢泪水长流。 林天弃皱眉道:“师姐,这是怎样说话,若无恩公,怎有我今日,便是明知恩公今日必死,我又岂能见死不救。你留在此处,我去去就来。“说到这里,手中已多了一柄青光闪闪的法剑。 那剑向面前一划,空中兹然声响,灵息流动,立时多了一道水样波纹,此道波纹长约十丈,宽约三尺。林天弃瞧见波纹出现,面色一喜,道:“划界破空,易如反掌,果不愧是割域灵剑!“ 此剑正是那名海外大修所赠镇魔三宝之一,那大修因担心有外人擅修无相魔功,极可能遗祸无穷,又碍于身份,不便亲自动手,便借仙界神将因果镜寻到林天弃,传他无上神功,镇魔三宝,以监督秦忘舒行事。 林天弃得知恩公竟修成无相魔劫,心中亦是焦急,他当初因一时行差步错,擅自出手行刺秦重,就此造下终身难以挽回的罪孽,又岂能瞧着恩公重蹈覆辄。 若是秦忘舒魔性深种,越走越偏,那可不知要造下怎样的罪孽来。当下立誓承受此责。那大修便试林天弃一身所学,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拍手笑道:“奇哉,妙哉,巧哉。” 林天弃惊问其故,那大修笑道:“你道我是谁?如今我既传你镇魔三宝,你便是我的弟子了,怎能不告诉你名姓?我本是三皇五帝之一,名叫伏羲。我虽修成大罗金仙境界,奈何苍穹不靖,魔焰滔滔,又怎能不顾而去,飞升仙界。这才立誓留在凡界百年,发愿立十大功德,造就百名大能弟子,方可入仙界逍遥。“ 林天弃拜伏于地,心中狂喜,道:“弟子何等福缘,竟得大修垂青。“ 伏羲皇笑道:“若论你的福缘,倒也不浅。我昔年于苍穹诸处修行,曾在三处留下修行法诀,皆我平生明悟妙法,以待有缘之士。不想三处留诀却因八百年前一场大水毁去两处,唯存苍南这一处,却被你撞见了。“ 林天弃又惊又奇,失声道:“难道我于苍南野域荒岭之中,所见的赤壁连山法诀,竟是师尊所留?“ 伏羲皇笑道:“你把那赤壁图忘叫做连山诀吗?这名字倒也起得好。我当初所留三处法诀,皆是灵机一动,随手制成,也不曾起得名字,尤其是苍南域留下的这块赤壁功法,虽是我胸中明悟所得,我也是浅尝辄止,不曾真正修行。哪知就被你认真修出来了。“ 林天弃道:“弟子修行此功,获益无穷,觉得实与弟子先前所学大有不同。此诀暗蕴天地玄机,实有无尽潜能。原来这连山诀连师尊也不曾修得,想来是因师尊胸中包罗万有,样样皆强,自然不必一一修来了。“ 伏羲皇道:“我平生所学,尽在八卦之中,连山诀是为其中一卦罢了。你既然尚未修成浑然金身,自然要依着自身属性修行。这连山诀被你修来,便是你自家独门神通。不过此法毕竟只是我数日明悟,必有缺失,你可于天仙境界大成之时,来海外瀛州火云洞寻我,到时我再你八卦神通,如今只需一心将这连山诀修成便可。“ 林天弃再拜于地,道:“敢不遵师尊法旨。“ 伏羲皇道:“那位秦道兄以白身而修无相魔诀,着实是一个奇数,此人体内隐伏三大劫难,却又彼此勾连纠缠,难以测度,此人是生是死,连我也测算不得,是魔是仙,我也瞧他不明。便传你镇魔三宝,若秦忘舒行事无偏,你可不必理会,若他执意成魔,你定要将他点醒。若是实在劝不得,也只好除了这个祸根。“ 那伏羲创八卦之学,本是天下第一的术数大能,其术数神通,直追创世之初混沌神通天课神算,却又大有不同。 天课神算乃是混沌遗学,借天地不测神威卜测天下,百发百中,绝无遗算,但天课神算既威能无穷,自然不可等闲用之,擅用此术必遭天惩。 而八卦之学则穷究万物之理,借阴阳变化,天地法则推人测物,虽比不得天课神算纤毫不遗,但其中凶吉大略,却可推而断之。 但就算是以伏羲皇的八卦神通,也算不出秦忘舒的未来走向,这才引得伏羲皇心中不安,要传林天弃镇魔三宝,以监督秦忘舒行事。 伏羲皇心中明白,那秦忘舒虽是凡俗草芥,但因风云际会,际遇巧合,竟以一人之身,牵动仙界数名大能,屈指数来,就有朱雀,火凤,玄灵天尊,凤九四位大能被牵扯其中,这也难怪以八卦术数,也算他不准了。 林天弃揪然道:“秦道友与弟子有救命之恩,弟子怎能向他动手?“ 伏羲皇笑道:“你与他岂止是救命之恩,其中恩怨纠缠,更是理不清了。但唯有如此,方能体悟世情,磨练身心,不经大劫大难,又如何能造就英才?“ 林天弃亦是灵慧之士,闻言似有所悟,便道:“师尊之意,弟子约略明白了,想来若想成就大道,又怎能不经历诸般世情,唯历风雨沧桑,方能修成太上无情了。“ 伏羲又惊又喜,道:“不想你小小年纪,浅薄修为,就已这般领悟,倒也是极难得的,我有弟子九十九人,加上你恰是百数,我先前收的那些弟子,皆有不俗成就,但之低,唯你而已。“ 林天弃道:“弟子定当执心苦修,不敢污了师尊的清名。“ 伏羲皇笑道:“好,好,好。“既知林天弃已修连山诀,也不必再传其他法术了,只将镇魔三宝授于林天弃。 林天弃接三宝在手,细细一瞧,原来是一剑,一印,一旗,心中欢喜之余,又担心难承其责,不由得惶恐起来。 伏羲皇道:“我传你镇魔三宝,你需得知道来历。“ 将那法剑一指,此剑横在空中湛然而发青光一道。林天弃平生所见法剑不少,怎及得此剑莹然光华,灵息沛然,问道:“敢问师尊,此剑何名,有何来历?“ 伏羲皇叹道:“我收了九十九名弟子,但大半殒于仙魔之战中,为师恨那魔修猖狂,便炼制镇魔十宝。那原物供在火云洞中,此三宝乃仿镇魔十宝炼制,虽是仿制之宝,却也有我三日看炉司火之功,不可小瞧了,此剑名叫割域灵剑。与那时空法宝缩地鞭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到这里,令林天弃上前,手掌轻轻一拍,林天弃就得了此剑玄承,御剑无碍,好似修了数十年一般。 林天弃拜谢已毕,又捧印道:“此印想来亦是威力无穷了。“ 伏羲皇笑道:“那佛门有一件法宝,叫做玲珑山,专压魔修大能,为师见那玲珑山法则奇妙,亦炼一印,是为镇魔打神印,无论是魔是仙,用此印打去,皆具神妙。“ 林天弃喜道:“原来此印仙修之士打得,魔修之士也打得。“ 伏羲皇道:“若用来打压仙修之士,此印可依你境界修为而变,至多能打出十岳之力来,想来等闲仙修之士,绝难承受了。若是打那魔修,更见其中好处,那魔修境界越高,此印威能越强,若遇到魔皇魁神,此印或有百岳之重了,此宝威能无穷,定要仔细收藏,印在人在,印亡人亡。“ 林天弃肃容道:“弟子牢记在心,绝不容有失。“ 伏羲皇又传了镇魔打神印法诀,方将那旗子摇了摇,道:“此旗名叫荡天旗,海外仙岛大大有名,是为海外十大名旗之一。当初有百万魔修破域,为师持此旗独当一面,一旗抵住三十万魔修,全仗此旗之功,此旗晃一晃天摇地动,摇一摇覆雨翻云,更有一桩好处,但有此旗在手,那对手无论人数多少,境界高你许多,灵压也是压不得你。“ 又传了荡天旗法诀于林天弃,这才飘然而去。林天弃望伏羲皇背影而拜,足足拜了九次,方才缓缓起身。其后林天弃四处打探秦忘舒行踪,秦忘舒虽是不知去向,但云天轻叛离楚三一事,却已是沸沸扬扬,林天弃就此前来,只想碰个运气,哪知果遇楚三秦忘舒斗法。 此刻林天弃取出割域灵剑,划出一道界域裂缝,只需他将身子向前一纵,跨过这道裂缝之后,就是数百里之外了。 沈天钥见林天弃执意要去,心中大急,便叫道:“师弟,师弟,你可知道,那秦忘舒本是你的生死仇家,又怎能“ 然而只说到这里,却早不见了林天弃的身影,面前只有一道水样波纹,原来在她开口之际,林天弃已跨纵而过,去了数百里了。也不知自己的话师弟是否能听得明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04章 我有海珠压百岳 就在林天弃割域而来之时,楚三公子挥鞭断空,已来到秦忘舒面前,白光散尽,楚三翩迁而出。(品书网)!瞧其相貌风华,实有龙凤之姿,日月之表。 此人出身高贵,已无需赘言,以云泽宗弟子身份,却驾凌于云泽宗宗主之上,若只以出身而论之,则是过于偏颇。若非此子有惊天之才,无双神通,那仙修之士谁不是目高于顶,王公贵族更是俯拾皆是,又怎会独尊楚三公子? 那楚三来到近前,向秦忘舒瞧了一眼,就展颜笑道:“难怪天轻叛我,天轻弄情为生,不想终有一日为情所误,天轻今日困厄,全拜阁下所赐了。” 秦忘舒微微一哂,冷笑道:“公子德薄道穷,唯以势力压人,众叛亲离,理之当然。又何必损毁他人名誉,以卸已责?忘舒诚为公子不耻。” 楚三剑眉一轩,目中虽有杀机,面上犹带笑容,道:“倒也好一张利口,却不知修为如何,想来天轻青目有加的人物,应该不会让我失望了。” 秦忘舒连连摇头,道:“公子果然只知以力压人,在下虽是草芥,亦耻于与公子为伍,今日之战,便是要让天下人明白,楚三公子,其实也不过如此。” 楚三目光越发明亮,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大晋名将,深谙攻心之策,若非已知将军备细,今日竟要被你所欺了。” 就见他神色愈加平和,抬起手来,向秦忘舒微微一揖,便有一道无形灵压如轻云,似流水缓缓铺张开去,那潜流去势虽缓,却是沛然无绝,纵是抵御一时,又怎能久持? 秦忘舒深知对手境界高明,手段极多,自己若不能兵行险着,今日断难活命。楚三揖手施法,那是要以堂堂之阵,与自家斗法,恰好却是自己的弱项了。 秦忘舒大喝一声,无相魔诀配合手中赤凰刀,其身迅若雷电,就向楚三扑去,手中赤凰刀自上而下,虚虚一劈。瞧来只是起手刀式,却蕴无限刀意。 需知世间刀法,原是极简单不过,只因越是简单,越能发挥刀法精意。那猛禽捕食,凶兽噬人,也只是一爪一口罢了。但世道纷繁复杂,人心亦是纷乱不堪。 有人创那刀法,只求姿式美妙,娱人娱已,又有人实力不足,只好剑走偏锋,以式惑人,更有那心怀慈悲者,持刀杀伐,却不肯伤人,因此那刀法就生出变化来。 千万年后,后人不知好歹,不辩精微,那刀法也就愈加复杂,瞧来变化无穷,美妙如斯,却不知离刀法的本意愈加远了。 秦忘舒有缘得遇唯二刀法,当时便悟出繁不胜简之理,其后精益求精,化唯二为唯一,原以为至美至善矣。哪知随着境界提升,才发现唯一刀法虽强,仍是囿于速度力量。既然有所依赖,那么必然是破绽百出。 如今这式刀法,是以不变而应万变,以万变而应对手之变,因此不动如山,动则刀意淋漓不尽,一动一静之间,恰是天地法则最玄妙之处。 好比这苍穹界,人人皆道苍穹静立如桓,万年不曾一动,却不知苍穹绕日而行,一日便是千万里。 楚三瞧见这式刀法,不由微微色变,口中断喝:“好刀法!”欲要祭宝施法,竟然已是不及,秦忘舒赤凰刀既起,那便是占尽先机,无论楚三如何应对,总要慢了半拍了。 好个楚三,不慌不忙,手中长揖不变,身形凝重如山,那无形灵压仍是一铺张开去,此亦是以不变而应万变了。 然而那灵压如潮,一波压着一波,初时觉得这灵压不过是春风拂面一般,哪知几波过后,就是积重难返,于不知不觉之中,赤凰刀上灵压无尽,此刀越往前去,越是压力沉重。那刀就好似劈进丝线堆里,泥淖之中,初时一刺数丈,其后就是寸步难行。 眼瞧着赤凰刀离楚三还有三尺,那赤凰刀速度已然减半,绵绵刀意化为乌有。 秦忘舒自明悟法则之能,已斩杀许多修士,今日遇到楚三,却告无功,那是因二人的修为玄承,差得太远了。 不得已,秦忘舒将身一晃,便是丈许身躯,无相身诀既出,身上无名魔息迸发而出,约高三尺,魔息到处,灵压一扫而空,那赤凰刀终得自由,再次猝然进发。 然而就赤凰刀将发未发之时,楚三伸手一指,一点寒星遁空,那寒星急如电,沉若山,就向秦忘舒打了下来。 此宝威能到处,秦忘舒全身如被万丈山峰压得牢牢,竟是欲挣无力,抬头瞧去,那宝物昏昏沉沉,黯淡无光,但灵压之强,却是当世无匹。 秦忘舒无可奈何,心念动处,赵光灵抬斧相迎,与那寒星相持。那寒星压到斧柄上,就将赵光灵的身子压低一尺。而虽有赵光灵持斧来援,秦忘舒仍是难以摆脱这寒星的压迫,若想举刀上前,竟是痴心妄想了。 楚三悠悠笑道:“世有二十四粒海珠,皆是无上法宝,在下侥幸得了一粒,以赠将军,将军觉得如何?” 秦忘舒道:“公子赠珠之情,在下永世难忘。” 那海珠果非寻常法宝,就见珠上微光闪动,灵压一刻强过一刻,若初时只是一山一峰之力,到此刻就是一岳之能了。秦忘舒只是区区五级练气士,又怎能承受如此重压。 瞧这楚三施法,处处以灵压逼人,那是瞧出秦忘舒的弱项了,且双方境界有差,与其将无穷法宝打来,不若以力压人,反倒最是简便。若是与秦忘舒周旋,反让秦忘舒有了以弱胜强的机会。 秦忘舒虽在重压之下,对那楚三的临阵应变之能,也是敬佩有加。 赵光灵护在秦忘舒头顶,所承受的压力比秦忘舒更强三分,只听他身上格格作响,这具傀儡之身似乎要压碎了一般。 秦忘舒正想勉力再将身子长高三尺,以与楚三法宝抗衡,忽见赵光灵身上衣甲破碎,身上肌肤裂开无数口子,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响,那肌肤就寸寸而裂,一块块掉落下来。 但楚三公子见此情形,却是不喜反惊,只因赵光灵碎裂的肌肤之中,露出金属的光泽,楚三公子玄承深厚,怎不知炼傀之术,知道那赵光灵这番变化,竟是升阶之兆,是为木石之躯进化成铜身铁躯了。 当此之时,本该立时出手,趁其未变而痛击之,奈何楚三法术施成,亦难中途变化,那海珠既然是灵压无极,压住秦忘舒与赵光灵,那么楚三公子也难侵入这无边灵压之中了。 秦忘舒瞧见赵光灵身躯变化,心中喜道:“妙极。”身子随之急长三尺,魔息随之变化,亦长一尺,只听“轰”的一声,那海珠无法承受,竟被抬高半尺去,珠上一人一傀,顿觉身子一轻。 不消分说,一斧一刀就趁此时机,向楚三公子同时击去。那刀上有神火两道,并驾齐驱,斧上有战牛三头,摧山拔岳。秦忘舒终于一改守势,全力反击。 楚三仍是面不改色,淡淡地道:“今日之战,倒也有趣。”大袖一拂,袖中又飞出一宝来。 此宝乃是木鸟一只,瞧其雕画之工,也只是平平,但此鸟将口一张,就吐出一道青光,这青光“刷”地一声,好似一柄战刀,平平切了下来。 秦忘舒见这青光来的甚急,光中法则甚是古怪,急忙止步不前,收刀护体。但赤凰刀还是收得略迟了些,那青光扫到刀上火焰,立时将刀头神火扫得灭了。 秦忘舒耸然动容,他自出道以来,全仗这两道神火,对手纵有百般神通,遇到这两道神火也是无可奈何,哪知公子多宝,这道青光竟将两道神火也扑灭了。 心中吃惊之余,又怎敢上前,赵光灵虽化铜身铁躯,但毕竟是一具傀儡,心思迟钝,一旦与人斗法厮杀,那就只知上前,不知退避。仍是持斧向前,被那青光扫到右臂,“哗啦啦“一声响,这右臂就被扫荡一空。 幸好这身躯是铜铁一般,不知痛楚,否则就是极重的伤势了。 秦忘舒急忙向赵光灵传讯,赵光灵这才收足不前,可惜断去的右臂却是生不回来了。一人一傀激战半日,不但难以向前半步,却又吃了这个苦头,此战前途就此渺茫起来。 楚三抚掌笑道:“青毫余光,倒也不俗。看来今日只需动用此宝,就可立于不败之地。“ 伸手向那木鸟一指,此鸟立脑袋频点,口中莹然生光,又发出铮铮之声,看来是想再聚青毫余光了。 秦忘舒身为仙修之士,怎不知“青毫“二字,那青毫神光是所有仙修之士的克星,若遇此光,谁能全身而退,如今这木鸟所用光芒,虽多了”余光“二字,但亦非秦忘舒所能抗衡。 便在这时,四周水光潋滟,好似临波照水,日正当头。那水光一现而逝,离二人百丈处,就多了一道人影。 此人向秦忘舒遥遥一揖,口中道:“伏羲弟子林天弃特来拜谢恩公。“ 一揖之后,就将胸膛一挺,手中多出两件法宝,左手为剑,右为手为印,却持宝不发,恭声道:“公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但为着恩公,天弃便要无礼了。“ 楚三见来人口称伏羲弟子,心中自是不信,淡淡一笑道:“道友既来送死,本公子自当成全。“随手一指,海珠移地而击,就向那林天弃压将下去。 秦忘舒脱口叫道:“此珠厉害,道友小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05章 万般因果缘此兽 林天弃不慌不忙,戟指掐诀,向空中一指,背后荡天旗飞将出来,在林天弃头顶展开。(品书¥网)! 此旗既然招展飘摇,便大发光芒。那光芒与众不同,虽是明亮,却也温和。此光只照出三尺去,于光芒之中又生青莲三朵,向上挡住海珠。 那海珠虽是沉重异常,被这青莲托住,只在空中翻滚不定,又怎能打得下。也就是林天弃初御此宝,又兼境界不足,否则只需执旗在手,向那海珠一摇,那海珠也不知会滚落到哪里去了。 饶是如此,楚三公子亦是骇然,这海珠本是海外有名的宝贝,自己不惜代价,又托了极大的人情,方才请得此宝,哪知却被一名低级练气士轻松托住。 更令人吃惊的是,海珠遇着此旗,立成凡珠一颗,又哪里来的山岳之威,顿成掌中玩物一般。 林天弃见这荡天旗果然托住海珠,心中暗叫惭愧,若非师尊法宝加持,那海珠打来,自己如何抵挡,恐怕早就粉身碎骨了。 楚三向那旗子瞧了瞧,动容道:“果然是伏羲荡天旗,虽是虚宝一件,足见道友来历。敢问道友,我与你素不相识,奈何插手此事?” 林天弃道:“秦道友本是在下救命恩公,我不救他,却来救谁。”心中亦是惊讶,这荡天旗乃是海外大能法宝,楚三身在苍南,竟也识得,看来此人倒也博学。 楚三点了点头道:“若冲着伏羲弟子情面,今日本该容情。奈何本公子向来执迷,行事只凭胸中义气,不知三皇五帝。道友既来趟这混水,莫怪公子无情。” 说到这里,那楚三朝着东方微微一躬,低声道:“请宝贝现身。” 那楚三已出海珠与青毫余光,本以为诸宝用尽,哪知此人还有手段。 楚三躬身毕,空中绽开一线,原来是凭空开了一道门户,那门户不知通向何方,门户之中,也不知会飞出怎样的物事来。 秦忘舒怎容楚三从施展,既见林天弃托住海珠,空中木鸟仍未蕴光完毕,此刻不出手,更待何时? 心念动处,身上魔息暴涨,左手土沉珠急祭而出,脚下步法错动,百丈距离,一纵而过,赤凰刀就向楚三当胸刺来。 而与此同时,头顶赵光灵单手执斧,亦向楚三攻去,就见那斧上仍是三牛奔袭,但第四头战牛头角乱动,亦有一跃而出之势。看来随着赵光灵升阶,境界有所提升,已可御使四头战牛了。 楚三立在门户之外,竟是八风不动,微微抬起头来,眼角微放光华,那土沉珠抢先打来,但离楚三身前三尺时,只听“扑”地一声,就好似陷入泥淖之中,再也前进不得了。 这时赤凰刀铺天盖地,卷起漫天光华而来,楚三公子也只是略皱眉头,那赤凰刀欺近楚三公子三尺处,忽地光芒大减,刀上真玄被消得干干净净,亦是后续无力了。 林天弃旁观者清,已然瞧得明白,喝道:“恩公小心,此人身覆宝衣一件,挡住法宝光芒,只怕诸宝难以近身。” 他本来亦想趁机向楚三公子动手,见此情景,亦是按兵不动。想来割域灵剑虽可划域而行,但若用来祭宝厮杀,也就是寻常法剑的威能。 唯有将镇魔打神印祭去,或可大获成功。但此印镇魔有方,打神偏弱,楚三公又非魔修之士,此印镇魔之能难以发挥,而以自家境界,也打不出十岳之力来。 自己首次以伏羲弟子身份祭宝,若是不能成功,岂不是弱了师尊威名,因此也只好先探明楚三身上法宝威能,谋定而后动了。 楚三微微一笑道:“不瞒两位道友,我身上法宝,名叫扫霞衣,专扫法宝光芒,任你法宝怎样威能,遇到此衣,也是顿成凡器。在下今日放下话来,若两道法宝能扫到在下衣角,在下立时认输。” 说话之时,空中木鸟发出尖叫之声,楚三笑道:“知道你等得急了。”用手向秦忘舒一指,木鸟飞到秦忘舒头顶,口中青光如水银泻地,倾盆而泄。 林天弃失色道:“此为青毫神光,恩公务必小心。” 秦忘舒道:“若是青毫神光,在下怎能撑到此时,此宝实为青毫余光。” 那青毫神光只诛仙修之士,不诛魔修,且于魔修反有极大好处,但秦忘舒虽修无相魔诀,此身却非魔躯。若是有有朝一日,那青毫对秦忘舒毫无效用,则证明秦忘舒魔根深种,势难挽回了。 此刻只能挣扎求生,尽力避开青毫余光,然而脚下无相瞬诀虽是施展得快,也快不过青毫余光,“刷”地一声响,此光顺着秦忘舒的右手臂扫将下来,臂上的一块血肉就此被割去,顿时血肉模糊。 林天弃也是情急了,那楚三法宝无穷无尽,又怎能谋定而后动,非得招招抢功,方有些微胜算。也顾不得会损污师尊威名,就将镇魔打神印祭来。 此印飞起,果然厉害,印上光芒万丈,瑞气千条,更有无数符忘乱舞,梵唱之声相随。那楚三仗着有扫霞衣在身,倒也不算如何惊慌,就见身上那印上光芒射到身前三尺处,亦是光芒大减。然而此印神威无极,这边光芒扫去,那边光芒立时复生,不等此印及身,光芒已欺近楚三身前半尺了。 看来扫霞衣虽好,遇到这种大能法宝,也是力有不逮。 楚三公子难得变了颜色,惊呼道:“法宝救我!” 就在这时,那门户之中缓缓伸出一只手臂来,此臂一出,四周狂风呼啸,黑云漫空,林天弃与秦忘舒身在这狂风之中,只觉得好似身处极空极旷之地,哪里还是苍穹苍南之域,分明是混沌未开之境。 秦忘舒面色大变,道:“好一道蛮荒气息!“ 那手臂半覆衣甲,半裸其臂,裸露处毛长一尺,赫然是一只凶兽臂爪了,瞧那手臂尽头的利爪,实有三尺长短,以此推之,这凶兽可不是十余之高? 此爪不闪不避,就向空中镇魔打神印抓来,大有将此印占为己有之意。 林天弃失色惊呼道:“此兽何来,竟敢夺吾法宝!“ 那凶兽虽只是现出了一臂,无法窥其真容,但其睥睨天下之姿,已可想见,别说是三皇五帝的一件虚宝,就算是三皇五帝亲至,此兽只怕也是横行无忌了。 秦忘舒心中一动,喝道:“莫非是极荒山凶兽!“ 林天弃大叫道:“啊也!“慌忙掐诀收印,免得此宝落入这凶兽手中。 秦忘舒此言,可谓一言惊醒梦中人了,既然是极荒山凶兽,那是敢与仙界大能灵禽相争的,区区苍南修士,又该如何迎敌。 唯一庆幸的是,此兽限于法则之力,只能探出一臂来,且这手臂便是长达数丈,威能范围也是有限,更无法祭施法宝,但饶是如此,楚三有这凶兽一只手臂加持,此战如何能近得他?竟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秦忘舒亦知此兽不可力敌,立时急退百丈,就在心念一动之时,那巨臂见镇魔打神印收去,便向秦忘舒探来,别瞧此臂不过数丈长短,只一伸,就到了秦忘舒面前,离秦忘舒的面门只隔着一线了。 那是此兽挣脱了法则之力,将这手臂当成法宝一般,就此缩地断空,来探秦忘舒。 一股蛮荒气息扑面而来,秦忘舒饶是胆大,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幸好他自修无相魔诀之后,玄感极强,手中赤凰刀立时窜出凤火一道,倒卷而上,“嗤啦啦“一声响,那凤火烧去臂上长毛一块,逼得此兽只能缩手了。 而在凶兽缩手之后,秦忘舒已退出三百丈去,想起刚才经历,仍是心境动摇不定。 那林天弃目光紧紧地盯着此兽,却是越瞧越亮,忽地将手掌平平托起,道:“前辈不在极荒山逍遥,奈何受人驱使,为虎作伥,可不是损了前辈威名。“ 他掌中之物,乃是一柄小刀,只有半尺长短,打造的亦是粗劣。秦忘舒也瞧不出林天弃此举何意? 那凶兽哼了一声,手臂收了回去,片刻之后,又出一臂,缓缓伸向林天弃。 就见这只手臂的四只利爪之上,第三根指爪缺去一块,恰也是半尺长短。 林天弃笑道:“看来前辈心中已有感应了,不错,此刀便是以前辈的一截指甲打造,当初前辈与仙界大能斗法,被那大能拗断一截,不想却落入在下手中。今日或可物归原主,以完前辈金躯。“ 说到这里,却将手掌一握,收到后背,那凶兽自是扑了个空。 就见那手臂上长发戟张,四趾利甲皆发金光,显然此兽已是怒极。 林天弃道:“我知前辈是受楚三法诀约束,不得不现身,但前辈若是逞强霸道,在下拼着一死,就将这半截利甲化为乌有,前辈此身,再也难以称得上是完躯了。“ 楚三喝道:“你既知我家宝贝身份,也敢如此相欺,便是那伏羲皇,也要敬他三分。“ 林天弃也不理他,目光灼灼,只是盯着那只手臂,淡淡地道:“在下此甲可献,只是却要前辈承情,若是前辈横竖要插手此事,莫怪在下玉石俱焚,若是前辈就此袖手,此甲定当奉还。“ 楚三大笑道:“你当你是谁,也敢与他讲价还情。“身子忽地一动,似轻烟,如柳絮,就向林天弃掠去。 秦忘舒早就虎视眈眈,怎容楚三夺甲,身子急出如电,横向截来,务必要将楚三拦住。 不过他心中亦感慨之极,世间因果轮回,怎是虚言,自己能有今日,与这凶兽亦是大有关系。 那极荒山凶兽究竟是怎样来历,此兽冒犯仙界大能,仙界大能为何却不敢动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06章 凶兽一怒泄天机 楚三虽是先行一步,秦忘舒却是后发先至,无相魔诀今日已是大发异彩。(品书¥网)!与此同时,林天弃再祭镇天打神印,那凶兽此刻心中犹豫不决,势难及时出手,压制此印。 楚三身上的扫霞衣被此印光芒照来,已是不堪承受,“嗤”然声响中,身上白袍已被压碎一块,露出内覆的锦衣。赤凰刀无阻无碍,无声向前,楚三既失扫霞衣加持,如何能避过这法刚之力,刀过处,血光迸现。 本来这楚三若是持定守势,只以无穷法宝来攻,秦忘舒与林天弃对其亦是无可奈何,哪知却因护兽心切,贸然出击,遂使战局逆转。 那赤凰刀从楚三胸前掠过,瞧来尚隔了半尺,但刀上锐芒已生,就将楚三胸前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势如泉涌,伤势不可不谓不重。 凶兽怒吼一声,巨掌扫来,秦忘舒与林天弃不敢硬接,只好立时身退,那巨掌也不来追,将那楚三一把抓住,已扯进门户中去。 秦忘舒与林天弃对望一眼,心中皆道:“好险!” 那楚三既受重伤,只怕难以再出手了,但因此激怒了这只凶兽,今日之事如何善罢?也不知那天地法则能否真正禁住此兽,若是此兽破域而出,二人皆要死在这里了。 就见那凶兽再次探出手掌来,一声声兽吼自门户之中传出来,林天弃不懂兽语,自然懵然不知。 秦忘舒细听此兽吼声,沉声道:“他说的是,还我失甲,完此机缘,浩劫之日,终有因果。” 林天弃道:“这么说来,他今日竟是要收手了。只是那浩劫又是何意?”既见凶兽说出这话来,林天弃知这凶兽地位极高,怎会食言而肥,就将那断甲掷还凶兽。 凶兽再次吼声如雷,显然此兽能听懂人类言语,或是自高身份,不屑动用人类言语罢了,秦忘舒又听了一回,面色凝重,久久不语。 林天弃道:“恩公,他又说了什么?” 秦忘舒一字字道:“人族不死,魔我难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浩劫之日,玉石俱焚,人王不出,如之奈何。” 林天弃听到这话,亦是色变,道:“是了,那魔我乃天下人恶念所积,世尊虽具无上神通,终难压制,难不成,难不成人族要因此覆灭吗?若果然如此,那着实是一场极大的浩劫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亦是怦然大动,大喝道:“前辈亦是修真之士,怎能不心存慈悲,那浩劫如何消解,还请明示。” 凶兽忽转人言,道:“难,难,难,兽魔将代人族,势将一统苍穹,人族灭亡之日,魔我覆灭之时,就此迎回世尊,天下安靖。你二人虽是福缘之士,他日也难保不死,好自为知吧。” 秦忘舒知道以这极荒山凶兽的身份,但凡出口,必有应验,而遇到如此大事,又怎能不问个明白?只见那空中门户光华已散,这凶兽竟是要回去了。 秦忘舒大急道:“前辈暂留一步,那浩劫何日将临,又将如何禳解!” 凶兽冷笑道:“此刻方知惶恐,岂不可笑,我也懒得对你等细说,你等若知详细,便领你二人去见一人。”说到这里,手掌再次缓缓伸来。 秦忘舒与林天弃相视一眼,心中皆是怦怦乱跳。这凶兽说是要将二人带到一处所在,去见一人,但就此落入凶兽手中,岂不是任他宰割?说不定就将这性命断送了。 但“浩劫之日,玉石俱焚”,这话好似惊雷一般,只在二人心中打转,若是不能弄得个明白,又怎能甘心?又有“人王不出,如之奈何”之语,瞧来似有一线生机了。 但这人王又在何处?生机又在哪里?种种疑团,如千丝万线,绕得人神智昏沉。 秦忘舒想到这里,将心一横,自己不过就是半年寿限罢了,如今楚三公子已被打伤,或可一减云天轻压力,以云天轻的智慧手段,庶几能逃过此劫了。 负心已在齐都,稻种已洒世间,心中大事已了,唯恨大仇未报。但不如意者常,人生岂能求全。见那巨掌探来,身子一动不动。 林天弃亦是静立如桓,秦忘舒既然不避,他又怎能独自逃生。 那巨兽见二人纹丝不动,也是惊讶,道:“人族之中,倒也不乏义士,只可惜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巨掌如山,就将二人抓在掌中。 二人到此地步,生死只好置之度外了,忽觉四周一暗,也不知是到了何种界域,只能听到风声呼呼,又传来无数破空之声,想来是界力冲突不定。 二人幸好有这巨掌保护,倒也不受这界力牵扯,忽地面前一亮,已置身于一座山峰之中,那山峰并不算如何雄奇,最高处不逾千尺,林深水浅,幽静异常,令人顿生林泉之志。 再去寻那凶兽手掌,又怎能寻得到,二人不由得相视而笑,此番际遇,千年难逢。那凶兽怎地就放过了自己,这里又是何处所在? 林天弃道:“恩公,既到了此处,好歹也要弄个明白。” 秦忘舒道:“正是,此事若是不明,便是死,也是无法暝目了。” 林天弃皱眉道:“恩公,何必出此不吉之言,恩公春秋鼎盛,自是前程无量。” 秦忘舒叹了一口气,道:“今日若非道友,忘舒绝无幸理了。” 林天弃道:“他日若非恩公,天弃早就死于沟渠。” 二人不由得相视大笑,那林天弃的相貌虽和燕谷外相遇之时殊异,秦忘舒还是一眼瞧了出来,又见林天弃境界深厚,法宝离奇,心中更是欢喜。唯一想不到的,就是那林天弃竟是自己苦寻多年而不得杀父仇人,世事离奇,谁可测度。 林天弃从袖中取出一瓶来,道:“天弃自盗幽兄那里,得知恩公要用无垢池水。天弃便去伏阴山中寻来,哪知恰好寻到,可见恩公的确是福缘之士了。” 秦忘舒大喜过望,道:“我自入了伏阴山,种种事由缠身,竟是身不由已,也抽不出身来去寻这无垢池,不想被道友寻着。” 那无垢池水事关亲妹转世,得了此水,好似救妹子性命,当下接过玉瓶,连声谢过,心中感慨万千。 凶兽既将二人带到此处,得见一人,此人必然是世间高士了,因此二人怎敢肆意妄行,也不敢动用遁法,便步行上山,那山中本无道路,便是连兽迹也极难瞧见。种种奇异蹊跷之处,令人啧啧称奇。 二人不知道路,只好往最高峰走去,那山能有多高?片刻之后,就来到峰顶处,只见峰顶林木葱郁,环境更是清幽,而于林深处,现出草屋一角来,二人大喜,知道终是寻着了。 林天弃道:“也不知此山为何山,此处为何处,此人为何人,我等所问之事,更不知因何而起。”说罢连连摇头。 秦忘舒笑道:“好一个四何,那就将此山叫做四何山罢了。” 林天弃连称妙绝,二人再往前行,很快来到草屋近前,又怎敢入屋,唯在屋前恭身行礼,秦忘舒道:“凡界散修秦忘舒,林天弃,因缘际会,前来问计解惑,却着实扰了前辈清修,心中惶恐之极。” 他说出“凡界”二字,是因为已然猜出,这四何山并不在苍穹三域之中,至于此处究竟是怎样的所在,那就是无法测度了。 哪知连说了三声,也不见有人回应。秦忘舒是极有耐性的,林天弃亦是心境如铁,既道明了来意,那高士必然知晓,见与不见,也是身不由己了。 片刻之后,忽听有人道:“凡界散修,竟能寻到此处,可见机缘不浅,你二人可来屋后说话。” 秦忘舒微微一笑,抬步便行,转到屋后一瞧,只见屋后辟就田地数亩,不过是种了些世间罕见的奇花异草罢了,他在归元境中,得千花魔君,百草魔童每日讲谈,于世间仙草识得大半。若论此中学问,可谓当世高人了。 就见那田中立着一人,生得碧眼苍髯,只穿了件灰色短衣,着犊鼻裤,赤着双脚,正在那里荷锄而立。瞧这形状,不过是乡野间一老农罢了,怎有高士气像? 秦忘舒与林天弃急忙揖手行礼,那老农道:“罢了,等我锄罢这三亩杂草,再来与你等说话。” 说罢挥锄向前,将一株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07章 四何山中述前因 秦忘舒抢过老农手中锄头,就去锄那田中帝王果,林天弃也来相助,赤手去拔。 哪消片刻,就将这田中帝王果除得干净了。 老农扶髯笑道:“好,好,好。若是世间纷杂万事,皆如除这帝王果般,倒也省心不少。” 秦忘舒道:“只要用心,必可大成。” 老农微微点了点头,便引二人入屋,那草屋陈设简陋之极,唯设锦墩一个,想来是老农平日用的。锦墩边是块青石,亦非奇异之物,石上放着书卷三篇,秦忘舒偷眼瞧去,最上一本名叫《论语》,也不知是何家经典。其下两本,被这《论语》覆盖,更是瞧不出名目了。 但想来高士平日所阅经卷,定是九经百典之属了,秦忘舒瞧着自然心动。 那老农瞧见秦忘舒神情,仍只是微微一笑,自坐了那锦墩,秦忘舒与林天弃自然席地而坐。 老农笑道:“此事却不知从何说起。“ 秦忘舒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我等既有缘得见前辈尊范,得有所命,自当遍传天下,千秋万代,皆受其惠。“ 老农道:“若论我的名姓,也是一言难尽,那苍穹未诞之时,便已有了我,那时我的名姓不提也罢。其后我在这苍穹域中浮浮沉沉,又用过许多名字,其中一个倒也薄有名声,便叫做鬼谷子了。“ 秦忘舒与林天弃耸然动容,又惊又喜,道:“原来前辈就是鬼谷子。向闻前辈已去了海外仙岛,哪知竟在此处,难不成这里便是海外仙洲?“ 若论当今高士来历之奇,则非鬼谷子莫属了。二人得遇这般高士,又怎能不喜? 鬼谷子道:“那海外虽好,又有三皇五帝为友,倒也逍遥,但浩劫生发之地,除了海外仙山,另有一处,就是这极荒山了。既然海外大能云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倒不如来此镇守。” 秦忘舒听这鬼谷子亦提及浩劫,知道此事已是定记,心中揪然不已,便道:“那浩劫究竟因何而来,又该因何而解?” 鬼谷子道:“若论这浩劫的由来,则需从世尊力压魔我说起。当初世尊创苍穹界安置众生,又于灭界之中压制魔我,此事人人皆知,倒也不必我赘述了。但世人却不知,那魔我一日强过一日,便是以世尊神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林天弃动容道:“便是连世尊也难压制魔我?” 鬼谷子道:“那魔我本是世人心中恶念,本以为苍穹即诞,人人得以安乐,不想千年之后,竟是世风日下,世人贪欲愈炽,那魔我自然是愈发强大了,如今那九渊大帝也只好时时常驻灭界,合世尊大帝之力,方将这魔我勉强镇住。可惜在我瞧来,二尊也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秦忘舒道:“等到二尊无力压制魔我之时,便是浩劫当头之日?” 鬼谷子道:“此说虽不精确,大致就是如此了。” 秦忘舒道:“仙界大能如云,难道竟无人援手,而是坐视二尊束手,浩劫临头吗?” 鬼谷子道:“那魔我既是世人恶念,又该如何消解?是该打还是该杀?若是一人为恶,自可随手诛杀,若是世人皆恶,难不成要将那世人尽数打杀了?” 秦忘舒与林天弃相视无言,此事何等重大,又有世尊大帝在彼,必是想尽手段了,可见消除魔我,实是困难重重。 鬼谷子道:“那世尊因洞见未来,知道魔我其后越发猖蹶,而若想真正消除魔我,必要动用教化之功。因此那世尊亦曾微服下界,点化一人,只盼此人广传教化之法,以消世人恶念,那个人就是当今儒圣了。” 秦忘舒道:“晚辈有幸,亦曾与儒生相遇相知,瞧那儒学之术,的确是济世的良方,只是儒学虽好,却只在东域流传,不曾传到我苍南去。” 鬼谷子道:“那儒圣传经讲学,甚是辛苦,其下虽有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可若与苍穹亿万凡俗一较,则是沧海一粟了。而东穹虽是儒学兴盛,也只是民间流传罢了,帝王不用其术,又如何广传天下?” 秦忘舒沉吟道:“仙界大能如云,若是齐心协力,助那儒圣传播儒道,百年之后,必能瞧出结果了,为何儒道诞生三百年,却仍只是困于东域一角。“ 鬼谷子道:“那儒圣虽是世尊亲自点化,但仙界诸多大能,却是意见纷纭,莫衷一是,只因那儒道亦有欠缺之处,究竟是否就是济世之学,却也难说的很。“ 秦忘舒道:“原来仙界大能,亦是意见不一。“ 鬼谷子道:“世尊有鉴于此,便开法坛,就令诸多大能各陈已见,哪知那法坛开了三月,诸多大能争吵不休,也难有个定见,这时有西方古佛燃灯道,‘世尊,既然诸修意见不一,凡俗百姓更是莫衷一是,那诸般济世之学究竟能否应验,还需在凡界一试,不如就令诸修各派弟子下界,将这胸中学术一一试过了,或许数百年后,便知端底了。“ 秦忘舒道:“佛祖此言,倒也公允。“ 鬼谷子道:“世尊见佛祖说的有理,自是欣然乐从,就令诸修各派弟子下界立学说法,以试成效,这便是当今之世百家的由来的,那百家之说虽是各有短长,若是择一而用之,或可立见成效,只可惜如今之世,诸国林立,帝王如蚁,一家之学便是十分好,也只能困于一隅,又怎能广传天下。“ 秦忘舒听到这里,已知鬼谷子之意,刚才田地除草,岂无深意,此刻果然是应验了。 林天弃沉吟良久,道:“此事的确是极难了,百家之说若想传播天下,非得天下一统,方能众志成城,但如今就算是苍南青州,方寸之地,就有三十七国,那诸国的帝王将相,皆是血战得来的身份地位,又怎会轻弃了,便是一统青州也是极难,更何况是一统天下了。“ 鬼谷子叹道:“若想消除魔我,必要教化苍生,若要教化苍生,必要一统天下,若要一统天下,也不知要诛杀多少人头,世尊本性极慈,怎忍为此大动杀伐,便是那佛祖亦是不肯的。当时法坛与会诸修知道此事为难,皆是一言不发。但其中却有一人,立誓要为世尊解忧,只因此人心念一动,浩劫便生。若只是此人,世尊佛祖或可施法压制,偏偏与此同时,九渊之中,亦有一位大能动了心思,既是两位大能同生此心,好比覆水难收,世尊佛祖也是无法挽回了。“ 秦忘舒动容道:“这两位大能究竟是怎样的人物,其心念一动,就惹下这无边浩劫来?“ 鬼谷子道:“那动了杀心的仙界大能,其名姓在下怎敢提及,唯知此人身份地位,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人心念动处,浩劫便从东方来。那九渊大能之士,其身份更是离奇,说来此人本是世尊的囚徒,但此人知道世尊困境,却亦想竭力为世尊解忧,世尊可谓得人矣。“ 秦忘舒心中忖道:“浩劫从东方来,莫非指的是海中魔域,那魔域修士若是杀将出来,可不就是从东方而来?至于这九渊中人的大能,却是着实不知了。但瞧鬼谷子话中之意,自然是与极荒山有关。“ 林天弃忽地道:“我在宗门中时,曾听宗门前辈说起仙界诸事,说那九渊地宙寂域之中,囚着一名大凶异兽,名叫冰魇,那冰魇又有一位百世夫妻,名叫朱厌,莫非那西面来的浩劫,就与这两位有关。“ 鬼谷子既不点头,又不摇头,甚至那神情之中,亦不曾加以暗示,但秦忘舒却知道林天弃必是说得准了。 林天弃道:“若是那东西两面浩劫齐至,苍生必遭大劫,但这与天下一统,又有多大关系?“ 秦忘舒毕竟是行伍出身,眼界远比林天弃开阔许多,便道:“如今世道分崩离析,唯有借这外力,方能将世人整顿起来。就好比家中兄弟每日争吵不休,一旦有外敌侵来,自然会尽弃前嫌,齐心对外了。,想来那仙界大能与九渊异兽,便是存了这个念头,要借这场浩劫迫使世人天下一统,而若是世人同心协力,或可将这场浩劫化解于无形了,但浩劫一起,必是灾连祸接,不知要枉死多少人了。“ 林天弃惊讶之极,道:“此事如何行得?就算此事最终目的,是为消除魔我,靖宁天下,但代价之大,让人与心何忍?天弃但有一息尚存,必将力阻此事。“ 若是数月之前,秦忘舒必然与林天弃志向相同,然而魔我不除,天下难安,甚至连世尊只怕都要落个重历劫难的境地,正所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天下若不能一统,何来教化?若不施教化,魔我何时可消? 又想起云天轻的话来,瞧那云天轻志向,亦是盼着天下一统,那是抽薪止沸,解决当前乱世的最终办法。 但想到浩劫袭来之时,不知有多少生灵死于其间,秦忘舒又非修成太上忘情境界,又怎能无动于衷?若让他就此赞成浩劫临世,逼使人心归一,却也是决定难下了。 他想了又想,道:“听那极荒山凶兽所言,有‘人王不出,其若奈何’之语,敢问前辈,此语又是何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08章 人王不出若奈何 鬼谷子甚是惊讶,道:“那极荒山凶兽竟说出这话来?这倒也算是一件奇事了。 ” 秦忘舒道:“此话是我亲耳得闻,绝无差错。” 鬼谷子沉吟半晌,方才缓缓点头道:“若论此兽渊源,倒也是一言难尽,当初此兽亦曾与世尊有莫大机缘,想来就此于心中存了一丝善念。如此也就不难解释,数年前为何此兽要与仙界大能争持,拼着得罪火凤,也要诛杀未出世的兽王了。” 秦忘舒与林天弃皆知这等天大的浩劫,必定牵扯极多,因此皆不说话,静静听鬼谷子细说分明。 鬼谷子继续说道:“那极荒山凶兽原与九渊世尊囚徒关系密切,因此九渊世尊囚徒心中动念之时,此兽便生感知,仙界中人皆以为此兽必然破界用兵,向世人进犯,哪知此兽却是按兵不动,你等知道这其中是何缘故?” 林天弃道:“莫非是觉得苍穹界大能如云,此兽毫无胜算?” 鬼谷子道:“以极荒山凶兽之能,再加上极荒山亿万兽禽,荡平苍南域只是弹指之间,其后乱东穹而祸北氓,一扫天下,也就是数年间事罢了。那海外仙岛虽是大能如云,但因有魔域在东,又怎敢轻动?” 林天弃道:“既是胜券在握,怎地此兽却不用兵,在下愚钝,着实是想不明白了。” 秦忘舒细细体会“人王不出,其若奈何”八字,渐渐已有明悟,他试探着道:“极荒山兽禽用兵犯界,其本意就是要逼迫凡界百姓打破家国之念,齐心协力御敌,正所谓不破不立,唯有这场浩劫,方能令天下一统。既然苍穹凡俗难敌兽劫,若因此而国破家亡,苍生零落,那反倒不是极荒山凶兽的本意了。” 鬼谷子抚掌笑道:“道友灵慧之极,一言中的,兽魔掀起这场浩劫来,本意就是要让苍穹百姓奋起,若是苍穹百姓不堪一击,被这浩劫扫荡一空,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因此极荒山凶兽这才按兵不动,以待人王。” 秦忘舒道:“若依前辈这般说来,那人王出世,必定整顿天下百姓,齐心御劫了,人王不出,极荒山不肯用兵,人王一出,浩劫必至了。” 鬼谷子极是欣慰,道:“那极荒山凶兽的本意,就是如此。但仙界诸多大能不解其苦心,以为此兽与世尊有怨,不肯替世尊消除魔我,便有了另派兽王临世,以御众兽之想,这才有太岳关前兽王出世,极荒山凶兽与仙界大能仙禽争执之一事。” 秦忘舒至此已是恍然,此事成因之复杂,可谓是千回百转,若只瞧表面,又哪里能理得明白。 那极荒山凶兽,鬼谷子虽不肯明说,但此兽必是朱厌无疑。此兽因九渊世尊囚徒冰魇动念,立志掀起浩劫,以求迫使苍穹凡俗万众一心,天下一统。唯有如此,方能使儒家诸术传遍天下,教化世人,以消魔我。 只是那仙界大能未免心急了些,见朱厌按兵不动,竟想着另遣兽王,以代朱厌,自然被那朱厌怒而打杀。但朱厌毕竟身份非凡,又与世尊大有渊源,就有仙界大能瞧出朱厌的本心,这才阻止了那场太岳关前的斗法厮杀。 林天弃道:“极荒山凶兽不出,是因人王未曾现世,而以前辈瞧来,那人王何时才会临世?” 鬼谷子道:“天下既有浩劫将至,风云际会,必有奇才出世。如今天下兽禽以极荒山凶兽为首,虽有天降兽王,却也未成气侯。魔域两大魁神争雄,亦是未分结果。想来就因此故,那人王迟迟不曾现身,但以在下瞧来,人王现世,也就在这数年矣。” 秦忘舒暗道:“只可惜我寿限无多,却瞧不见人王现世了。” 林天弃道:“那人王现世,又有何兆?” 鬼谷子道:“那人王若是现世,必生江河逆流,山岳倒悬之兆。到时又有天火降临,焚尽山林。更有兽吼鬼哭,以应人王冲天杀气。想来那情景必定是惊天动地,响震天下了。” 林天弃听得悠然神往,道:“若果有人王出世,天弃不才,当为人王座下一小卒,竭尽全力,以御浩劫。还请前辈指点,晚辈该往何处去,方能与这人王相遇。” 那林天弃本是性格沉静,但说到这里时,却是目中精光大动,神采飞扬,整个人就像是重新活了一遍。 鬼谷子道:“若说这人王现世,着实是世间第一蹊跷事。想当初世尊历劫转世,重拯五界,仙界大能人人皆知。但这位人王至今不曾露出一丝端倪来,便是元极仙子动用天课神算,亦是算他不出。因此仙界人人皆是不安,纷纷猜想,莫非根本就没有人王现世?“ 林天弃道:“世尊转世历劫,尚有线索可循,这人王竟是强过世尊?这事果然是蹊跷了。“ 秦忘舒道:“若人王始终不出,极荒山凶兽又能等到何时?“ 鬼谷子道:“等那魔界魁神之争分出高下,魔界一统之后,魔界必然倾界而出,到那时朱厌也就只好用兵。哪怕因此使得苍穹人族无存,也只好如此。这就叫天意难违。“ 林天弃惊道:“人王不出,苍穹百姓灭绝,那仙界大能又怎能坐视?天地又怎能残酷若此?“ 鬼谷子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地瞧来,那兽禽也好,人族也罢,又有多大分别?如今人族掌控天下,肆意妄为,为富者不仁,贫贱者无德,贪求无厌,不知敬畏。天地就此施惩,也是理所当然。那人王现世,不过是天地给予人族最后一次机会罢了,若到了魔界一统之时,人王仍未现世,或可知天地对人族已忍耐到了极点,浩劫一至,玉石俱焚。“ 秦忘舒与林天弃相顾无言,若论当今之世,的确如鬼谷子所言,为富者不仁,贫贱者无德,贪求无厌,不知敬畏。人族本是天地之灵,最近道体,但就因人族灵慧天生,心思机变,一旦为恶起来,反倒难以约束了。 秦忘舒道:“世有三皇五帝,本就是庶民领袖,若是人王不曾现世,何不请三皇五帝重执权柄,以御浩劫?“ 鬼谷子摇了摇头,道:“三皇五帝虽在凡界,其名早列仙班,又怎能管得凡间之事?且那三皇五帝虽有大德大功,但如今凡俗百姓只知本国帝王将相,怎知先贤?要知道世间百姓,平生囿于一地,终身未必能行出百里去,又有多大见识?因此三皇五帝就算重临凡界,也是于事无补留在凡界,其人留在凡界,也只是以待人王现世罢了。” 秦忘舒道:“诸子百家,不乏高明之士,且受诸国帝王御慕,若能择其一人,只需登高一呼,自然也是应者云集。若以此人为首,率众抵御兽劫,或许亦可安然。” 鬼谷子再次摇头,道:“百家虽是高明,却尺有所长,必有所短,登坛讲学,无人可及,随机应变,竟无一策。唯有那人王集百家之长,能御亿万之众,方有可能率众抵御浩劫。” 林天弃和秦忘舒听到这里,已是面无土色了,天下危在旦夕,但人王却始终不现,甚至那天地本意,就是一心要灭绝人族,不肯诞出这个人王来,若果是如此,一旦浩劫临头,可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了。 秦忘舒知道今日机会难得,虽是话题沉重,却还是强抑心中郁闷,问道:“敢问前辈,假若人王现世,率众低御浩劫有成,一旦天下一统,又该施行何术,以教化苍生?” 鬼谷子道:“若论那治世之术,却又比那人王更难捉摸,以世尊之才,亦不知择何术教化世人。只因那世事千变,昔日良法,今日恶源,因此治世之术,就得因时而变。这其中究竟有何玄妙,可不是比仙修之道还要难上百倍?我在这草屋多中,读尽百家学说,亦是难以抉择。” 秦忘舒道:“前辈历事极多,又一心只为苍生谋条出路,想来必有所得,若肯见赐,以长我等见识,也不枉我与林道友来此一遭了。” 鬼谷子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既来因缘际会于此,又怎能让你等白来。我虽不知治世玄妙,但观当今之世,或有三术可以施行,但这也只是我私心窃念,是否应验,还有得方家。” 说罢就取青石上三本经卷,递给秦忘舒。 秦忘舒接卷在手,只见除了《论语》之外,另外两卷,一卷名叫《道德经》,另一卷叫做《金刚经》,当下持卷在手,细心翻看起来。 那林天弃也来翻看,就见那三卷文字,虽是通俗易懂,但既非仙家心法,更非法诀真言,读来好生无味。也不知秦忘舒怎地就读得兴趣盎然。 林天弃着实读不下去,只好静侯秦忘舒读罢三卷,这才问道:“恩公,这三卷经书皆是空泛,瞧来也无好处。天弃愚钝,敢问恩公瞧出什么道理来。“ 秦忘舒笑道:“若论这三本经卷的好处,自是一言难尽,但若有三卷传世,则不管世人是怎样来历,怎样学识,皆能从这三卷经中,学得为人行事的道理。只因这三卷经文,虽是大异其趣,其实却是殊路同归。“ 林天弃道:“这倒也奇了,那《论语》说的是为人处事的道理,《道德经》只谈空玄,《金刚经》也不过是劝人向善罢了,在下实瞧不出这三卷经文,怎地就殊路同途了。“ 秦忘舒道:“你此刻既是不明,也难与你分说,只是我心中生出一句话来,他日或有应验之时。“ 此话一出,就连鬼谷子也是好奇,道:“小道友不妨说来听听。“ 秦忘舒道:“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本来是一家,他日人王临世,挽狂澜于即倒之后,若有这三卷传世,必能教化世人,以消魔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09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鬼谷子道:“若能由大乱而入大治,固然是天下之幸事,三教既为一体,就算不分厚薄,皆推而广之,也是可行之事。但目前的当务之急,却是寻出这人王来。两位小道友既有缘来此,极荒山凶兽之意可知,两位可愿为天下苍生谋福?” 秦忘舒与林天弃心中自然明白,那极荒山凶兽携他二人来此,便是要让二人去寻出这人王来,以拯天下浩劫。值此天下倾危之刻,又怎能不挺身而出,秦忘舒虽是寿限无多,也是慨然应道:“秦某有生之年,必将竭尽全力,将这人王寻到。” 林天弃亦应声道:“在下亦是如此,只是我等究竟在向何处寻去?” 秦忘舒道:“既然连元极仙子的天课神算都算不出这人王来,你我只好凭着心中的一点灵机去寻了,所谓乱世出英雄,苍南正是大乱之时,在下便在这苍南域中搜寻一番。” 林天弃道:“既然恩公向南,天弃便向东,东穹域仙宗无数,势力更强,或有那出色弟子尚被埋没,未能脱颖而出,天弃自当一路留心,将这人王寻将出来。” 鬼谷子肃容揖手道:“两位小道友一片公心,极是难得,如今我这三卷经文,两位可随已意,挑一本带去,也算没白来一遭。” 那林天弃暗道:“这三卷经文虽好,不过是济世救民之术,我等又非学者,拿来何用?”正要推辞,却被秦忘舒轻轻一扯。 林天弃倒也机灵,忙道:“我瞧那《道德经》中所述,虽是空玄,却也正合性情,我便取了这《道德经》罢。” 鬼谷子笑道:“道友眼力不俗,若论仙修诸术,实超不出这本《道德经》去,此书来历非凡,道友取了此经,务必用心明悟。” 林天弃连连点头,恭恭敬敬取了那经书在手。 秦忘舒道:“我就要了那《金刚经》吧。”他深知自己魔心已生,全仗佛法化解,自己虽修小重楼心法,但真正的佛道典籍,却不曾瞧过一字,《金刚经》文字虽是浅近,意义极深。正该取这经文而读。 二人取了经卷后,鬼谷子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与两位机缘未尽,他年必有相见之日。”说到这里,将手一拍,面前哪里有什么鬼谷子,草屋,不过是一片光华。 等那光华散尽之后,二人睁开眼睛来瞧,原来已是回到原处,犹是立在空中,想起刚才的情景,恍如一梦。 林天弃道:“时不待我,我既领了那鬼谷子前辈法旨,那是一刻也停不得了,这就辞了恩公,前去东穹。” 秦忘舒道:“苍南战事正急,极可能将大晋牵涉其中,在下势必难以离开,只盼林兄此去,能寻到人王,挽狂澜于即倒。” 林天弃再次长揖为礼,二人就此别过,那林天弃会齐了沈天钥,匆匆忙忙,就向东穹去了。 秦忘舒暗道:“楚三公子被我打伤,也难亲自去追天轻了,其座下人马虽众,若无玄极云泽二宗弟子相助,未必就是天轻的对手。” 想到这里,心中就有了个计较,向那齐都方向望了一眼,叹了口气,就向西面方向缓缓遁去。 在路上就将那《金刚经》取了出来,细细翻看。但将这五千字一一读毕之后,却不曾有所发现,心中不由道:“难不成我竟猜错了?” 原来他见鬼谷子赠经予二人,心中突生一念,觉得那经文之中,或许设下机关,其中必藏着鬼谷子所赠心法妙诀,否则光是得了这五千掌经文,可算是入宝山而空手回了。那鬼谷子既是前贤大能,必不会如此小气。 想到这里,干脆就停下遁风,来到一座荒山上,随意选了一块山石,就坐在山石上诵读经文。 等他念到第三十六遍时,忽地发现,经文之中有个文字微微发出一道金光来,秦忘舒心中一喜,道:“果然被我料中了!” 想来鬼谷子之意,便是要让二人细读经文,方才能触动经中机关,将那真正的妙法显示出来,鬼谷子此举,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凝目瞧向那金光文字,却是一个“玄”字,此字经文之中原本无有,如今独独显现出来,岂不是有趣之极?但是单单一个“玄”字,又做何解?又能蕴藏着怎样的玄机? 秦忘舒就将那金字反复来瞧,忽觉那字竟跳出经卷,刹那间,面前金光耀目,显出许多符文来,秦忘舒大叫道:“妙极。” 他将这符文反复读来,也只是懂了七八成罢了,只知道这个“玄”字其实是一门极大神通,区区一字,却有着无上威能,若能将这玄字法诀修到手,无论加持何法,皆是威能大增。 秦忘舒越修此字,越觉得妙趣无穷,又哪知时日之逝,转瞬之间,竟是过了一夜,此字虽不能完全明悟,却也可勉强用之了。 秦忘舒瞧见晨光再起,心中不由一慌,自己修行法诀,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夜了,若是再继续修行下去,以他的性情,何时是个头,可不是误了大事? 忙将经卷合起,正想起身,忽觉一股狂风吹来,将四周树木吹得簌簌作响。秦忘舒瞧这狂风来得蹊跷,忙用灵识循风去探,只见山脚下有一人正跨虎而来,瞧这个人的去向,似是向齐都方向而行。 秦忘舒探明此人相貌,不由得又惊又喜,急忙将身一闪,来到此人面前,那人瞧见秦忘舒突地飞掠过来,也是吃惊,手中已去摸刀,胯上黑虎亦是抬首怒吼起来。 秦忘舒笑道:“少昊,那黑虎不识我也就罢了,怎地你也不识?” 陈少昊这才瞧出是秦忘舒,不由“啊”地叫了一声,喜道:“竟是秦将军,真正是想不到,秦将军虽是相貌未变,但这气质风华,却是与往日大相径庭了,若非将军开口,少昊哪里敢认。”说到这里,就要翻身下虎拜见。 秦忘舒急忙上前扶住,道:“你身子不便,何必多礼。” 陈少昊执意不从,就从那虎背上跃了下来,却是立得稳稳c 秦忘舒又喜又奇,道:“怎地竟是大好了?” 陈少昊笑道:“若论此事,自然要来谢过将军。” 秦忘舒道:“这倒是奇了,少昊自有福缘,又与我何关?” 陈少昊道:“不瞒秦将军,那日我与你辞别了,路中遇到一位名匠,言语甚是投机,又被我提起你的名字来,原来那人名叫干将,与秦将军机缘不浅。他见我行走不便,就替我打了一对铁腿,可不全是托了将军洪福?”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我与那干将,的确交情不俗,他等闲也是不肯替人效劳的,只是他怎地就遇到了你?” 陈少昊道:“此人原是奉了欧冶子旨意,要去军中效力的,可不是与我同路?只可惜我与干将未到军中,那边关却是遭遇大变了。” 秦忘舒已知大陈军溃败,马明轸背叛大陈,幸喜陈少昊侥幸活命,便道:“此事我在齐都已经听闻了,那马明轸怎地就叛了大陈?着实有负名将之谓。” 陈少昊道:“我已打听得实,此人身边的谋士郑通,实是大楚奸细,说得那马明轸心动了,竟要叛陈投楚。他二人见我前来执掌兵权,就急忙忙哗变起来,但五万边关大军,随同马明轸哗变者,也只有数百人罢了。但军中既是无主,哪是大楚的对手,就此一败涂地。”言罢双目已是红了。 秦忘舒道:“大陈士卒,亦知义之所在,马明轸背主求荣,罪该万死。” 陈少昊沉声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秦忘舒道:“如今那马明轸却在何处?” 陈少昊道:“说来可笑,此人虽是背主求荣,但因附逆者少,大楚军中哪有地位,楚将也不曾将他放在眼中,此人只好托了郑通,投到楚三座下。如今因大陈公主与齐五公子订立婚约,齐陈有和盟之意,那马明轸亦去了这齐都,要坏了这桩婚事。” 秦忘舒闻听此言,可谓一喜一忧,喜的是那楚三此番行径,倒是与自己不谋而合,齐陈目前只是订立婚约,离真正联姻尚差着一线,毕竟这等大事,不可仓促而行。若是楚三此计得手,莞公主可不是逃过一劫? 然而齐陈若是联姻失败,大陈必被楚国所灭了,莞公主家国尽丧,其情何以堪?这事情真正是令人左右为难。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少昊此去齐都,那是要谋刺马明轸了?” 陈少昊咬牙道:“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将此人拖进阴朝地府之中,若不能生啖其肉,又怎能消我胸中闷气。” 秦忘舒肃容道:“少昊天下义士,我本该随你同去才是,奈何在下身上,亦负着一桩血仇,如今你我各去寻仇,只盼皆能得手,到时你我痛饮三日,方知天道至公。” 陈少昊道:“不错,此仇若不能报,天公地道何在!” 二人击掌大笑,就此订下重逢之约,但二人心中皆是明白,此番分别之后,实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了。 楚三公子座下高人如云,凭陈少昊区区一人,又有几成把握? 而秦忘舒将要面对的对手,更是两大仙宗高士,胜机亦是渺茫之极,但大丈夫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遇强便退,又哪来那许多慷慨悲歌之事? 虽千万人,吾往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10章 舍身寻仇何所惧 秦忘舒离了陈少昊,便向西行。(品书网)!他既立誓舍身报仇,却也深知两大宗主境界远高于他,希望极是渺茫,此事需得有个计较才是。若只管热血上涌,登门挑战,那无异于送死了。 因此他与陈少昊辞别之后,就往陈楚交界之地遁去,此战大楚军中,必有两宗修士随行,自己不如先从这两宗弟子入手,多杀一人便是一人,既可替颜西华报仇,又可替大陈减去极大压力。 说来颜西华是两大宗主所杀,两宗弟子着实无辜,但仙修之士参与凡界战事,本就犯了仙规,其罪当诛。自己虽无代天行罚之权,但此身去日无多,哪里能理得清这许多仙规条陈,大丈夫行事自当肆意,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这一日正御刀而行,忽觉脚下风云难聚,急忙往下一瞧,原来是一枝人马正在行军,约有千人,瞧那队中旗帜,分明是楚军无疑。想来此队人马是支偏师,无非是要扫荡外围,探路前行,以便主力长驱直进。 这许多人马聚在一处,虽是凡俗之辈,但胸中既有杀气,亦可干云。秦忘舒心中一动,暗道:“我只当凡俗之辈在仙修之士面前,就如蝼蚁草木一般,不堪一击,现在瞧来,亦不能小视了。是了,亿万苍生恶念所凝,便生魔我,连世尊也弹压不住。凡俗之辈虽弱,若是众志成城,亦是所向无敌。他日浩劫四起,凡俗百姓唯一求存之道,就是齐心协力了。” 但秦忘舒虽极欲按下遁风,阻止楚军向前,但自己毕竟是五级炼气士,若去诛杀普通士卒,又与玄极云泽两宗弟子何异? 秦忘舒强抑胸中杀气,动用灵识向空中探去,果然发现空中云雾之中,藏着两名修士,这二修懒洋洋的跟在楚军之后。想来这条路上大陈兵少,也用不着二修出手。 这倒也不出秦忘舒所料,楚军营中,果然有仙修之士随军。 秦忘舒不闪不避,径直向前,离那二修数里时,二修也探到秦忘舒的灵息,不由得精神一振,各取法宝在手。 秦忘舒微微一笑,远远地揖手道:“两位道友请了。” 那二修见秦忘舒笑容可掬,显无敌意,这才舒了口气,急忙亦揖手道:“这位道友,是何家宗门,因何而来?” 秦忘舒道:“在下原是大楚无名散修,今闻陈楚交兵,便想来瞧个热闹,若是见到楚军遇阻,少不得随手打发了,也算替国分忧。” 二人相视大笑,道:“不想楚国之中,亦有义士,不瞒道友,我等皆是玄极宗弟子,奉宗门法旨监军,道友若是不弃,不如随我等前行,若能立下功劳,说不定就可入我门宗,做个正式弟子。” 秦忘舒道:“在下心中有一惑不解,还请两位道友指点。” 二修笑道:“指点不敢,道友只管说来。” 秦忘舒道:“我等仙修之士,若是参与凡界战事,是否有犯仙规?若是那海外大能前来问责,却如何答他?在下虽极欲替大楚效力,却因想不通此节,心中好不犹豫。” 二修听罢此言,面色不由尴尬起来,其中一修笑道:“那海外仙岛离此千万里,此间之事,海外怎能得知?我等瞧这陈楚战事如天般之大,在外人瞧来,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谈罢了。” 秦忘舒脸色微变,道:“这么说来,此事实有不妥之处,不过是存了份侥幸罢了。我本以为你二人不知仙规,如今瞧来,竟是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二修顿时色变,齐声喝道:“你实是何人,我等瞧你绝非大楚散修之士。” 秦忘舒冷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大晋将军秦忘舒,今天代天行罚,以儆效尤!” 二修听罢此言,唬得面如金纸,慌忙将手中法宝祭到空中去,空中两柄法剑并驾齐驱,好似惊虹照水,只向秦忘舒头劈来。 只可惜这二修不过是二级练气士,纵修得这御剑术,又能高明到哪里?那法剑虽是轰隆隆而来,在秦忘舒眼中,却是缓慢之极,当下脚步错动,向前飞掠而去,那对法剑便落了个空。 此时秦忘舒早欺近二修身侧,手起刀落,一修便被断去一臂,另一修则被切去一腿,二修惨叫连连,差点连这遁器也御不住了,转身就急急逃去。 秦忘舒也不去赶,伸手点去,空中残肢断臂已到了面前,就用一团云雾包住了,向前方一指,那残肢断臂从空中落下,恰落在楚军之中。 楚军见此异像,自是一阵大乱,领军大将挥动皮鞭连打了数人,也是压制不住。 秦忘舒遥遥喝道:“两位监军修士,已被我斩手断腿,诸位好自为知。”说到这里,也不等楚军大将回应,赤凰刀掠起,已去了十余里了。 那两名修士逃离战场,就向楚军中军大营中逃去,秦忘舒不紧不慢,就在二修身后追来。他此次报仇,若想报得彻底,就得从下到上,将那两宗修士一网打尽,但凡在这战场之中被他遇着,个个皆脱不过这场罪过。 他只求轰轰烈烈干他一场,哪怕最后被两宗宗主所杀,也是不枉了。 他心中想来,两宗修士明知仙规禁忌,为何却敢铤而走险?想来是因苍南域少见海外大修踪影。所谓海外大修出手惩戒,也只是个虚言罢了。仙规虽立,如何执行,又如何让人敬畏,这其中亦藏着许多道理,有待方家解决。秦忘舒此刻却是不及细思了。 约追了百里,遥遥瞧着前方一处开阔之地旌旗招展,人喊马嘶,秦忘舒知道已追到大楚中军,不由精神一振,此番厮杀,必定是激烈之极了。 动用灵识一探,只见营中飞起二人,正迎着两名受伤的修士而去,四修于空中交错,却不说话,看来受伤二修早将此事传音于营,营中飞来的这二修,是要找秦忘舒算账了。 秦忘舒立定脚步,就将轩辕弓取将出来,乌箭搭在弦上,手指青光闪动,无相指诀已生,当下大喝一声,将那羽箭射将出去。 双方说来足足隔了十余里,又有哪家的羽箭已射得如此之远,且就算能够及远,到最后箭枝的速度必定是缓慢之极,怎能伤敌? 但秦忘舒的射艺却是仙家妙术,怎能与军伍射术相比?那箭横空飞去,横掠数里只是一瞬,十余里的距离,在此箭威能之下,就像是十余丈一般,箭发便至,怎容抵御! 其中一修正大步赶来,哪知云中竟射下一箭,等听到空中异响,急忙抬头时,胸口早就中了一箭,大叫一声,就从空中跌落了。 此修同伴大吃一惊,急忙停下遁风,来救同伴,不想第二枝乌箭又来,却比刚才那人更惨,此箭穿喉而过,那是不能活了。 楚军中军大营之中,不知驻扎了多少人马,既见营中修士与人动人,个个都仰首望天,只盼能瞧见一场好厮杀,哪知对手只射了两箭,就将两名修士射杀,众士卒发一声喊,声音大是惶恐。 忽有一道青金自营中飞起,一修头顶金冠,身穿金袍,足踏金丝步云履,手中持着一柄金伞,大步跃到空中,大喝道:“秦忘舒休得猖狂。“ 秦忘舒见此修虽是声如洪钟,但全身法宝加持,分明是露怯了。只是对手既是全神戒备,这射艺是伤他不得了。便用手向空中一指,空中一团黑云便生,此云翻滚不休,又聚来山中云气无数,刹时空中就是乌云盖天。 楚军士卒不知好歹,见秦忘舒这聚云的手段,只当是了不得的仙术,个个惊呼道:“莫非是要引天雷来击打我等?“就在营中乱窜起来。 趁着这黑云漫天之际,秦忘舒已将傀儡赵光灵藏在其中,他收这傀儡虽是事出有因,但炼傀之术毕竟有犯仙规,被对手瞧见面责,自己也说不出话来。 金袍修士眨眼便到,秦忘舒大喝道:“看箭!“随着口中断喝,身子却向前一窜,赤凰刀已然在手,刀光如电,就向那修士刺去。 金袍修士听到“看箭“二字,神情不由一慌,急忙将手中金伞急急摇动,那金伞发出金光一道,足足照出一丈去,同时此修身上亦是金光大盛,那金光合在一处,好似打造了一座小小城池,真个儿是固若金汤。 奈何秦忘舒却是用计,哪有箭来? 原来秦忘舒瞧出此修法宝来历,金袍金伞金冠,合在一处,就叫做“金光成池“。五金之中,以黄金光芒最强,修士取其光而用之,炼成法宝,可修金光成池之术,此术若成,那法宝金光四射,固如金池。等闲法宝难破此光。 但此术虽好,却要消耗真玄无数,其实并不能久持,秦忘舒乃是炼器高手,怎不知这修士法宝玄机,这才虚喝一声,就引那修士动用法术,消耗真玄。 这修士摇动三件法宝之后,方知上当,气得面色通红。却见秦忘舒已然杀到,慌忙取伞相迎,那金伞张开,就挡在身前,别说秦忘舒持刀来攻,就算是引天雷地火来袭,等闲也突破不了这件法宝。 然而金伞大开之后,面前忽地失去了秦忘舒的身影,此修心中大恐,急忙转身四顾,仍是瞧不着,额上顿时冒出汗来。 正在这时,头顶灵压如山,也不知是怎样法宝压将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11章 各逞法宝斗奇技 此修头顶压来法宝,正是赵光灵持九战斧当头打下。 赵光灵虽失一臂,法力不失。这次九战斧上有四头战牛越斧而出。 先前此斧三牛齐出,一牛不过一峰之力,三头战牛不过十峰,哪知道这第四头战牛出斧,此斧灵压竟是倍增,约略测来,就有一岳之力了。 再瞧这这四头战牛,倒也与其他战牛不同,此牛两角之中,现青色光环一道。或因这般变化,那战斧便是灵压倍增了。看来这斧上战牛竟是玄机暗藏,有待秦忘舒日后挖掘明悟。 金袍修士手中金伞虽是防御佳宝,但因对手灵压过强,那金伞也是撑不住了,“喀嚓嚓”响,金伞碎成数截,战斧疾快压将下来,幸有金冠冲天而起,勉强敌住战斧。 但就算敌住了赵光灵,又怎能敌住秦忘舒?那秦忘舒脚步错动,竟已来到此修身后,赤凰刀随手刺去,此修真玄消耗极快,此刻已无余力相敌,只听一声脆响,咽喉上中了一刀,就此魂归冥界。 秦忘舒连诛三修,自是神威凛凛,但满营士卒,却是鸦雀无声,瞧着秦忘舒只是发呆。 秦忘舒喝道:“营中还有何修,速速上前送死!”视那数十万大楚精兵,竟若无人一般。 便在这时,自西面缓缓飞来一道遁光,遁光之中有人开口道:“秦将军,你当真视我玄极宗为无物?今日誓要将你诛杀。” 却见来人身穿白袍,披发赤足,右手提着花篮,左手托着银丝鸟笼。花篮之中,盛放着十余种鲜花,显然是园中刚刚摘来,花瓣上犹带露水,那银丝笼中有半尺长的一只翠鸟,倒也生得俊秀,只是此鸟立在笼中一动不动,可谓呆若木鸡了。 精卫原本藏在秦忘舒袖中观战,见到这笼中翠鸟,立时飞将出来,只在秦忘舒身边打转。秦忘舒道:“精卫,莫非你知此鸟来历?” 精卫道:“此鸟名叫啄目鸟,修成一项神技,啄人眼珠,例无虚发。主人需要小心。” 秦忘舒道:“听你这样说来,这翠鸟的啄目之技,倒也非同寻常了。” 精卫甚是不安,道:“主人,既是仙家神通,自然玄妙异常,主人便有法宝法诀在身,若是这翠鸟扑来,主人也是挡不住,非得将主人的一只眼珠啄去了。精卫愚钝,也不知这神技怎地就是破他不得,因此甚为主人担忧。” 那白袍人哈哈大笑道:“秦忘舒,你这只俊鸟儿,倒也知道我家翠鸟的厉害。只可惜今日不但要取你眼珠一对,更要取你性命一条。” 精卫与秦忘舒说话,用的皆是鸟兽正训,还是被这白袍人听了去,看来此修亦擅鸟语了。 秦忘舒森然道:“眼珠性命在此,道友只管来取。“ 白袍修士道:“少不得都要取来。“ 就伸手将花篮中的鲜花取将出来,随手抛洒,那朵朵鲜花铺设在空中,自然是花团锦簇,就此铺成条空中花径,直达秦忘舒面前。 说来也奇,那花篮甚是小小,最多能盛放十余枝鲜花罢了,但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空中花径已成,何止千百朵,那篮中仍是鲜花满盈,不曾少了半点。 秦忘舒暗道:“此修倒也作怪,设这花径又是怎样道理?若说是虚张声势,倒也不像。“ 他挥手向赵光灵示意,赵光灵一言不发,取斧劈向花径,刹那间打得花瓣纷纷。但那花瓣碎而复合,空中花径不曾缺失一块,秦忘舒自是越瞧越奇。 精卫虽知翠鸟手段,也不知这花径是何玄虚,只是紧紧护住秦忘舒身前,纵是那翠鸟扑来,好歹替主人挡上一挡。 秦忘舒伸手将精卫拂开,喝道:“身为主人,自要保灵侍周全,怎地反让你来护我。“ 精卫拗不过主人,只好立在空中,向那翠鸟虎视眈眈,大有拼命之意。但笼中翠鸟却是缩肩耷翅,却没正眼来瞧精卫。 这时白袍打开鸟笼,向那笼中翠鸟长揖为礼,道:“道友,今日之事,多多拜托了。此刻花径已成,正好厮杀。“ 那翠鸟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用翅,懒洋洋步出银丝笼,一步步遁进花径之中,忽地仰首叫了两声,其声好似金铁交鸣,赫然就是杀伐之声。 秦忘舒见这翠鸟古怪,又听着鸣声不祥,心中顿起狐疑,暗道:“这翠鸟在笼中之中精神萎糜,绝非作态。但到了鲜花之中,立时精神大振,看来这花中必有古怪了,说不定此鸟的啄目神通,就与这花径大有关系。“ 想到此处,双手法诀掐起,两道神火吐焰而出,“轰“地一声,神火向前烧去,刹那间就将花径烧毁了大半了,那鲜花虽能碎而复生,但遇着两大神火,又怎能坚持,自是烧得枯干如炭了。 白袍修士面色微微一变,复又笑道:“道友便有神火在手,又怎能烧绝花径。“用手一指,鲜花从花篮之中络绎飞出,将花径迅速恢复如初。 秦忘舒叫道:“果然如此。“ 看来这啄目翠鸟的一身神通,全在这花径身上,若等翠鸟扑来,只怕大事去矣。 不等那花径完全恢复,秦忘舒再施神火,同时将手中土沉珠抖手打去。 那斗法之要,就在于料敌机先,力阻对手成事,若容对手从容布设完成,岂不被动之极。 白袍修士手中法诀掐定,篮中鲜花自动补齐花径,算是与两道神火相持,同时袖中飞出一物,乃是一柄精光闪闪的法剑,虽只有一尺,却是冷气森森,耀人眼目。 那短剑飞来,与空中土沉珠一撞,就将此珠撞退三尺。 此番斗法的中心,不知不觉之中,就转到了花径上,那翠鸟跃跃欲试,只等花径通达,便要扑来伤人。但两道神火何等厉害,在秦忘舒身前并成一线,力阻花径形成。任那篮中鲜花无数,若想铺成道路,直通秦忘舒脚下,则是再也休想。 白袍修士颇有些不耐烦起来,道:“今日斗法,怎地半点儿不遂心愿。“ 手中再掐一道法诀,空中短剑随之响应,只听轰隆一声,一道闪电于晴空之中无迹现身,向秦忘舒当头劈下。 楚军士卒见这修士召雷引电,皆是齐声喝采,只因那雷电之威,世人皆知,白袍修士有此手段,可不是稳操胜券。 却也不能说楚军士卒毫无见识,仙修诸术之中,以雷电之技最为难修,那雷电本是天地之气机,凌驾五行而存在,等闲修士,又怎能修成。 仙修界有俗谚云:五行之术妙无穷,上天入地运神通,但得修成雷电技,鸟中为凤人中龙。可见习修雷电之术,着实不易了。 秦忘舒见到空中闪电,心中也是一慌,不由得想起因修这无相魔诀引发的天劫示警。那闪电来的极快,百忙中不及施法掐诀,只好将赤凰刀往空中一抛,此刀有两大神火加持,或可抵住雷电之威。 就见一声巨响传来,赤凰刀就被压低了三尺,幸好有两大神火托住,此刀疾沉三尺之后,不再下沉,总算勉强抵住雷电。 白袍修士眉头紧皱,再施法诀一道,短剑振声发音,就引那晴空之中三道闪电击下。 好在此刻秦忘舒已有准备,早将天地洪炉祭出,此炉一分为二,上半截迎向雷电,下半截托住秦忘舒,已将秦忘舒身子护在洪炉之中。 那闪电再强,却也打不穿这横罡铜炉,洪炉与三道闪电相触,竟是岿然不动。 秦忘舒身在洪炉之中,不由哈哈大笑道:“道友,你虽有啄目之雀,奈何却无从施展。“说到这里,足踏洪炉,就向白袍修士欺去。 那白袍修士见秦忘舒法宝层出不穷,亦是心慌,奈何空中鲜花虽是络绎不绝而出,却敌不住两道神火,花径始终无法通达,不得已,转向翠鸟揖道:“唯请道友勉强一试。“ 这只翠鸟拗不过白袍修士,猛地清叫一声,振翅就向秦忘舒扑来,此一扑,端得是疾如闪电一般,数百丈的距离,又何消一瞬。 又见翠鸟扑击之时,有数百道符文加身,看来此鸟的啄目无双神通,就与这符文有关了。 若说刚才的数道闪电,已是够快了,如今这翠鸟扑来,却比闪电还要快了三成,若是花径铺成,还不知要怎样快法,秦忘舒大叫一声,缩头耸肩,转身就逃。 白袍修士哈哈大笑道:“却往哪里逃!“ 忽听“轰“地一声,那天地洪炉上下相合,就将翠鸟秦忘舒齐皆关在炉中,白袍修士面色变了几变,心中大为忐忑。 那翠鸟被关在天地洪炉之中,固然是令人不安,但以翠鸟扑击之速,秦忘舒必是措手不及。就算舍了这只翠鸟,想来那秦忘舒必也被啄去一目了。 那铜炉合成浑圆铜球,只在空中打转,铜炉之中究竟发生何事,那是谁也瞧不见了。 精卫见秦忘舒生死不知,心中恼怒之极,奋起双翅,就向白袍修士扑去,不想那白袍修士袖中却有一只金铃,此修将大袖一晃,铃声的铃铃传来,实蕴无上神通,那精卫听了这铃声,立时头昏脑胀,就向地面坠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12章 深陷魔潭挣不得 这世间针对禽类的法诀甚多,但最强者莫过于惊禽诀了,但此诀久不在世间出现,世人皆以为已经失传,哪知今日那铃声传来,精卫立时动弹不得,这与传说中的惊禽诀极为相似。(品书¥网)! 精卫听到此音时,心中暗叫糟糕。玄极宗源远流长,据说苍穹未立之时就存在,极有可能将此诀流传下来。 主人困在炉中生死不知,自己又遭惊禽诀所算,只凭神智不清的赵光灵,此战如何能胜? 就在精卫坠向地面之时,那赵光灵急步纵来,要救精卫。却被一道闪电击在背上,一傀一鸟,皆向地面坠去了。 就在这时,那洪炉猛然张开一线,一道火焰窜将出去,此火并非一点,亦非一线,而是铺天盖地而去,刹那间将空中花径席卷一空。 白袍修士的短剑触到此火,也是立时光华黯淡,白袍修士见这大火威猛,慌忙纵身跃起,逃到空中去。那大火仍是直直向前,足足铺陈万丈,惹得楚营中士卒叫道:“天火,天火!” 精卫虽是神智昏沉,但见此火窜出,猛然一惊,凝目瞧去,就见那炉中立起一道丈二魔躯,却与往日大不相同。此躯全身肌肉块块坟起,如山似岳一般,撑得那法袍绽开。 再瞧那炉中人,相貌依稀就是秦忘舒,但本来俊俏的面孔,却生得如寒铁一般,双目赤红如血,瞧来好不狰狞。 那魔躯口角之上犹存鲜血一滴,此刻将舌头一卷,沉声道:“此鸟虽俊,味道却是不佳!” 白袍修士大惊道:“你,你竟将此鸟吃了。” 魔躯神色之中掠过一丝不安,喃喃地道:“我怎地就将它吃了,这种行径,岂不是如同禽兽一般?“ 忽地面色大变,巨大的魔躯就颤抖起来,原来秦忘舒脑海之中想起一件最可怕的事情,吞噬仙芽。 利用那洪炉闭合,困住翠鸟,本是秦忘舒的预设之计,只需翠鸟来到炉中,那炉中法则皆由自家掌控,要火便有火,要风就有风,还怕这翠鸟啄目神技? 哪知那啄目鸟名不虚传,虽被炉中大火卷来,其身子有符文加持,竟是不损分毫。就在那翠鸟扑到秦忘舒面上之时,秦忘舒体内无相魔诀猝然发作,口齿一开一合,就生吞噬之意,那翠鸟身不由已,就被秦忘舒一口咬住,至于噬去此雀的仙芽,则是无相魔诀本能动作,却非秦忘舒所能御控了。 他既将这翠鸟噬去,体内魔息更强,竟大有将体内两道神火驱出体外之势。自他踏上仙修之道,便与这两大神火纠缠不清,但无论他的境界怎样提升,两大神火总是亦步亦趋,同时增强法力。秦忘舒若想以自家修为将两大神火完全压制,则是绝无可能了。 不想噬了那翠鸟的仙芽之后,体内魔息运转极快,真玄属性为之一变,就在这顷刻之间,已在体内大占上风。那魔息到处,两大神火被逼得大半遁出体内,但因有洪炉为阻,又怎能逃得出去? 秦忘舒虽不会被这神火所伤,炉中温度也到了不可忍受的程度,只能急速将洪炉打开,这才使得炉中大火铺天盖地,席卷而去。 秦忘舒听到楚营士卒齐声大叫:“天火。“不由的心中一动,但转瞬又深陷沮丧。自己虽修无相魔诀,但绝不肯踏上吞噬仙芽的魔修之路,哪知今日阴差阳错,噬了这翠鸟仙芽,自己与魔修又有多大区别? 或因天火之阻,白袍修士无法再摇金铃,精卫下沉百丈之后,神智已复,慌忙振翅向上,那赵光灵也已在空中停住,双目之中微发光芒,向秦忘舒方向瞧去。 白袍修士瞧出秦忘舒心境动摇,此时不来动手,更待何时?奈何那短剑被神火焚毁,已是不堪大用。就从花篮中再取一宝,乃是一根半尺长的金梭,此宝有名,叫做火龙梭。那火龙梭发一道赤光,就向秦忘舒打来。 哪知此梭打去,却是落了个空,对面只剩下两截铜炉,炉中哪里还有人影?白袍修士正在惊讶,就觉得肩膀一紧,心中好不惶恐,急忙抬头瞧去,只见那魔躯立在头顶,巨掌拍来,正中肩背。 “喀嚓嚓“一声响,白袍修士肩背皆碎,那一拍之力好不雄浑,实不知有几岳之力。白袍修士再强,大境界也超不出这炼气士去,怎能承此大力,刹时骨断筋折,一命呜呼。 魔躯一掌拍死了此修,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竟不顾精卫赵光灵,大步向前遁去,只走了两三步,就已是踪影皆无。 精卫心中着慌,忙向赵光灵急急鸣叫数声,那赵光灵倒也乖觉,就随着精卫向前赶去。精卫一路寻去,心中亦是惊惶,它若是飞得慢了,就怕被主人抛得远了,若是飞得快了,又怕赵光灵跟不上。 最可怕的是,身为侍禽,本该与主人心神相通,可精卫此刻却是灵识空空,就好似主人抹了标识,又或是身在奇界异域之中,与自己难以通连。 怀着心中惊惶,一鸟一傀急急向前赶去,足足追了百里,忽见秦忘舒坐着一条清溪边上,正在那里面对溪水发呆。瞧其面目形容,已是恢复如初了,只是身上法袍裂痕处处,才让人想起,刚才他身化魔躯的情景绝非一梦。 那青聆早就飞将出来,围着秦忘舒打转,口中不停地说着话,秦忘舒仍是发呆,也不知听进去几句。 就听青聆道:“秦兄,你也不必烦恼,你修这无相魔诀,心中就有吞噬仙芽之意,此事也是迫不得已,又何必自责?“ 秦忘舒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既修这无相魔功,早该想到必有今日了。却也后悔不得。“ 青聆道:“这就是了,大不了下次不再去噬仙芽便是,今日只是噬了一只鸟雀,又不是吃人,怕他何来?“ 秦忘舒苦笑道:“青聆,你倒也说的轻巧,若说那鸟兽,我平生不知吃了多少到肚子里去,怎会担心?唯因噬了这翠鸟之后,体内真玄属性已变,刚才那具魔躯,几乎就是魔修一般,我用这溪水一照,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青聆道:“就算你今日不曾噬了这翠鸟,他日魔功渐长,也是这般模样。“此话说出,方知失言,慌忙左顾右盼一回,笑道:”精卫与赵道友追来了。“这是故意引开话题了。 只可惜这句话却如针刺一般,刺得秦忘舒心中大痛,他喃喃道:“原来我修这魔功,就是一条不归路了。罢了,左右都是个死,就算死前清名被污,又能如何。我生不能替父报仇,又何必去管身后名。“说罢就立起身来。 青聆慌忙道:“秦兄要去哪里!“ 秦忘舒一字字道:“杀上玄极宗,去寻那玄极宗主报仇。“ 青聆吓了一跳,叫道:“秦兄,你莫不是被魔息冲昏了头脑?凭你一人,如何杀上玄极宗?那玄极宗号称修士十万,一人一口气,也将你吹化了。“ 秦忘舒笑道:“青聆,你来自归元镜,不知我世人的勾当,那世人最爱夸大其辞。手中有几个铜钱,就说富甲天下;制了一粒丹药,就说能起死回生;写了几首歪诗,就说著作等身。所谓十万修士,听来好不怕人,可是我苍南修士又有多少?便是加在一起,也不过数千人罢了,你若信了这胡言乱语,日后可就吃尽了苦头。“ 青聆惊道:“那世人怎地偏爱胡扯?“ 秦忘舒道:“虽是各有缘由,却也逃不过‘名利’二字,玄极宗若不是这般吹嘘,那有仙基的,谁去投他?若是弟子少了,宗门用度如何供奉?“ 青聆道:“就算依你所言,玄极宗弟子不足十万,想来数百人总是有的,你孤身一人,也斗他们不过。“ 秦忘舒道:“我算那玄极宗修士,连武学弟子,玄功之士算上,不会多过五百人,经我在这楚营之中连杀数人,必会引得宗门轰动,这半日之内,那玄极宗自然就会倾巢而出,来寻我厮杀,与其等他们寻来,不如我径去玄极宗,去寻他的正主报仇。“ 青聆道:“原来秦兄早有算计,我只当你不想活了,去玄极宗自杀。“ 秦忘舒暗道:“我便是想活,那天地也是不容。“只是这话也不必说出来。 青聆道:“你今日闯下这大祸来,玄极宗怎会饶你,既然迟早要与那宗主斗法厮杀,今日趁虚而入,倒也是个办法。我青聆原是瞧热闹而来,还怕热闹大了?不过有件事,秦兄可得应了我。“ 秦忘舒道:“青聆兄但有所请,无有不应。“ 青聆道:“你那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13章 此术等闲修不成 瞧这天雷威势,秦忘舒哪敢力抗,慌忙中施展无相瞬诀,身子一纵而出。(品书¥网)! 那第一道天雷倒也算是轻松避过,但其后数十道天雷,立时齐齐改向。说时迟,那时快,第二道天雷已横在身前。其余数十道天雷,就已秦忘舒的身子为中心,来了个团团包围,大有置秦忘舒死地而后快之势。 秦忘舒叫道:“天地亡我!”刚才闪避之时,手中已掐了法诀,他此刻的避雷的唯一手段,只有手中这件天地洪炉了。 洪炉一分为二,就将秦忘舒包在其中,但饶是秦忘舒动作极快,那第二道天雷已然击到身上,“轰”地一声,击得秦忘舒遍身火起,全身骨格欲碎。也亏得他有两大神火加持,否则这道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14章 嗔心一动浩劫生 青聆只知奉师命行事,哪知这其中还有许多玄机,见秦忘舒体内太一神火将尽,青聆于袖中取出香木数块,掷入火中。 便是凤凰之属行这涅磐之术,亦需奇香为辅。如今火中香木,皆是世间奇珍,灵虫大修历年所积。世间本有八大奇香,此间竟有五种。 用这奇香焚化身躯,其目的在于净化肉身,保其元魂。那大火烧到秦忘舒身上,可谓是焚而不焦,烧而不化。唯见肌肤好似火炭一般,寸寸而焚,凝而不散,但肉身却是幡然一变了。 这涅磐神功,着实是世间最神奇,最残忍,最不可思议之神通,人身,不过是五行变化之物,一旦焚绝,怎可复生?但凤火之中,却蕴着一股极强大的法则之力,这法则卓然于天地之外,不受天地牵绊影响,法则既变,就算身躯化为飞灰,亦可重塑金身。 只是肉身既化,其中痛苦何以克当,秦忘舒虽是咬定牙关,也是忍不住闷哼出声,但其后凤火卷来,咽喉处已遭焚绝,又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按理说既行这涅磐神通,这边身子焚尽了,那边必然是死灰复燃,金身显现,但那凤火将秦忘舒连烧了三回,身躯余烬之中不显半点金光,哪里有重生之兆。 青聆见此也是着急,暗暗叫道:“难不成这涅磐神功却是大差了,秦兄肉身已焚,只靠元魂维持,若是连这元魂也烧化了,那可真正地死得透了。” 说来也是秦忘舒完全相信青聆师徒,才将这性命交付,可如今瞧来,却是出了大状况了。青聆心中愧疚之余,只好挥动铁尺,动用一道凝魂聚元法诀,保持秦忘舒元魂不散,以待师尊祷天功成。 那秦忘舒身子虽是焚绝,灵识不失,这时瞧那秦忘舒的身子,不过是一具通红如炭的废躯罢了,且随时有崩塌之兆,差可安慰的是,肉身既被焚绝,倒也觉不得痛苦了。 却说那灵虫大修以神念祷天,只盼能感动火凰,施以无上加持,助秦忘舒渡劫,哪知因那秦忘舒籍籍无名,于仙界诸多大能绝无干涉,火凰又惧火凤,自然就不肯多事了。 灵虫大修好不焦急,心中忖道:“火凰既是不肯,难道去求火凤?此番我私自动用涅磐之术,火凤不来寻我算账,已是侥天之幸,又怎能求她?” 虽是再起一道神念,那道神念却在仙界之飘飘荡荡,不知所之。 恰在此时,有西域未来佛无参老祖正于院中打坐,一时心血来潮,便动用小天课掐指算来,不由动了佛心。口中道:“那灵虫好歹也与世尊有缘,若让他求告无门,岂不是激发了它的凶性,此虫是不死之身,一旦心中生怨,那于魔劫兽劫之中,岂不是又多了一项虫劫。” 苍穹浩劫既是无可避免,当年法坛与会之士,皆是应劫之人,佛门虽是清静,不在此劫中,但逢着这般大事,又怎能袖手? 那无参老祖最是聪慧无极,稍稍一想,便有了主意,遂起一道狂风,将那灵虫推到一处所在。 原来那仙界有处所在,名叫玄灵山,正是玄灵天尊于凤九修真之地。灵虫神念被这佛风吹拂,刹那间来到山前,那凤九瞧见了,不免惊奇,便道:“原来是凡间有人要施涅磐之术,这可如何使得?凤师若是知晓,可不是天大的祸事。” 正要将那神念推出山门,不想其中却有一点佛心坚执不退,凤九连推三次,那神念便三番回到山前。 凤九不由嗔道:“这位无参老祖,却也多事,若是换了他事也就罢了,但此事与凤师相关,我又怎能擅作主张?” 那玄灵天尊本于山中静修,不理外务。只因他先前嗔心一动,就惹下无边的凡界浩劫来,如今浩劫已蕴,势难中绝,那玄灵天尊行事谨慎,生怕此事有差,不免要将这场浩劫从头到尾细想一遭。又怎敢再妄动神思? 但天尊与凤九伉俪情深,凤九既是动嗔,天尊如何不知。天尊不免细想了一回,便道:“九儿,那灵虫原与世尊有缘,当日我亦在场,既然他诚心求恳,不如就成全了他了。” 凤九道:“天尊,不是九儿无情,实因涅磐神功非同小可,凤师当年为了我亦损去不少修为,此法怎能再惠他人。” 天尊叹道:“那无参佛祖的心思,你怎地就不明白?我当初嗔心一动,惹下这无边浩劫来,仙界诸修有那知我者,自然明白我的苦心,知道我是为世尊解忧,但有不知我者,却说我存了私心,要夺世尊之位。” 凤九动容道:“是谁这般胡说,待我去找他理论。” 天尊笑道:“世人纷纷芸芸,你又怎能理论得过来?何况那世人的猜测,也并非毫无道理,只因世尊所修道果,名叫玄极,乃是源自苍生心志。若苍生念他爱他,世尊便强,若苍生弃他恨他,世尊便弱。” 凤九道:“此事世人皆知,天尊不必多言。” 天尊道:“九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深想来,我因一时动嗔,发动无边浩劫。此劫若生,苍穹凡俗百姓九死一生,虽可借此令苍生同心,天下一统,但若是这其中出了差错,凡界苍生凋零,就算是消了魔我,也消去了世尊道果的根基。因此有人不免揣测,说我要借这浩劫,消弱世尊修为,这想法倒也并非无稽。” 凤九这才明白其中利害,肃容道:“世间至难之事,莫过于令人明白自己的心意,天尊为消魔我而动嗔心,不想却遭诸修误会了。这也难怪,你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诸修不来疑你,却会疑谁?” 天尊道:“正是此理。” 凤九叹道:“天尊这样一说,九儿忽地想起,先前有桩事,竟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天尊笑道:“又是哪件事。” 凤九道:“我因朱厌迟迟不动,便想起山中关着的那只雪吼螭来,此兽被天尊百计寻来斩杀,一道元魂不散,常伴天尊修行,经这千余年教化,倒也颇知天尊心意,我便送他入了凡间,做一个兽王,也好发动兽劫,与魔劫东西呼应。” 天尊叹道:“此事九儿怕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凤九低眉垂首,道:“九儿的确是急切了,那仙界诸修本就疑心你要谋夺世尊大位,如今我又急急遣下雪吼螭,不免更遭诸修揣测。如今却该如何是好?” 天尊笑道:“那佛祖的心思,九儿还不明白吗?” 凤九道:“九儿愚钝,还请天尊点化。” 天尊道:“我发动这无边浩劫,原是为世尊消除魔我,但这场浩劫起意虽好,若是分寸无法拿捏得准,一场好事,只怕就要翻成大祸了。” 凤九道:“这又是什么缘故?” 天尊道:“魔界之争最迟十年之中,必有结果,到时魔界一统,倾兵西向,海外大修虽众,亦未必能敌。再有朱厌自极荒山中杀来,试问苍穹三域之众如何抵御?” 凤九揪然道:“真个儿无法抵御吗?” 天尊道:“人王不出,其若奈何,那苍穹三域之士虽众,却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纵有海外大能加持,亦是与事无补。” 凤九道:“若说这人王一事,着实古怪的紧,天地生劫,必有大德大能之士应劫而出。先前有蚩尤作乱,天地便生出一个黄帝来,将那蚩尤打得形神俱散,不复为恶;又有天降大水,淹尽三域,遂有禹皇出世,搬山移岳,疏通河道。奈何逢此无边浩劫,凡界人王怎地迟迟不出?” 天尊道:“此中缘故,莫说你我,就连玄极仙子,也是百般猜他不,可见天地玄微,便是你我境界,亦是难测了。不过世间之事,虽依天意,亦靠人为,既然人王不出,我等不如就造就一个出来,就算未必济事,也好过碌碌无为。” 凤九道:“这么说来,那佛祖之意,是想令你我造就凡界那位修士了?” 天尊道:“我观凡界那修士,既有你一滴凤血在彼,又修我无相魔诀,与你我皆算有缘,且也算是道心如铁,心怀天下的,唯一缺失之处,就是出身平平,难以得到仙界诸修加持。但佛祖既有成全之意,你我自当顺水推舟。” 凤九道:“就算此人涅磐重生,也算不得人王,他日后究竟能否成就大业,还需拭目以待。” 天尊笑道:“这么说来,你竟是肯了。” 凤九嫣然笑道:“既是为了天尊,凤九也只好得罪凤师了,只是我瞧那修士,就算借这涅磐重生避了雷劫,其身亦是劫难重重,也不知能撑到几时,你我何不索性再替他加持一道?” 天尊摇头笑道:“不经劫难,怎能成就大道,此人百劫临身,可不是极难得的,又何必助他?只需助他涅磐便可。不过有一桩事,我也是疑惑不解。” 凤九奇道:“原来那世间还有事情能难住天尊。不知又是何事?” 天尊道:“此人与我魔界绝无瓜葛,又怎地修成无相魔诀?难不成那苍穹的法则,竟是与当年不同了?可我细细瞧去,虽有变化,却也是微乎其微。” 凤九笑道:“如此瞧来,倒也可对那修士眼高一线。”当下盘膝坐下,以一道凤识降下凡尘,来为秦忘舒加持。哪知凤识刚刚一动,一道红云来到山前,有巡山童子敲起玉板来,高声唱道:“火凤真君来访。” 凤九听到凤师前来,芳心自是一阵大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15章 涅磐重生纵横意 且说那秦忘舒的身躯被凤火来回烧了三遍,怎有一丝涅磐的征兆,青聆至此已是冷汗如雨,心中忖道:“此番若是害死了秦兄,我青聆唯有殒身以报了,师尊,却是你害苦了我。(品书¥网)!” 正在这时,空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吟唱,此音非是人声,亦非凤鸣,而是天地阴阳之气交振发音,因此这声音一出,便是山林皆应。青聆听不出这吟唱之声说的究竟为何物,唯有呆呆地仰首向天,侧耳倾听。 那吟唱之声响震不绝,忽有数道赤色符文自空中落下,正落到秦忘舒的废躯之上,那废躯被凤火烧了三回,早就化成飞一般。只靠着一丝元魂维系,方才勉强凝而不散。 如今被那赤色符文飞来,废躯灰烬之中顿生金光,那金光铮然有声,起先只是数道罢了,片刻之后,废躯全身皆发金光,喀嚓嚓声响传来,就从废躯之中先伸出一臂来。 此臂洁白无暇,微发红光,如婴儿初生于世,又好似美玉经精雕细凿,百般打磨而成。青聆见此情景,不由大喜过望,那秦忘舒终于从这烈火之中涅磐重生,自己也不用一死酬知已了。 轰隆声响之中,那废躯之中就立起一个人来,身高约近九尺,青丝如墨身似玉,唇红齿白宛新生,瞧其面目,不是秦忘舒又是谁? 那秦忘舒既在涅磐之中重生,心中惊喜之余,忽觉得灵识之中多了许多玄承,虽然绝大多数玄承一时探他不明,却是福至心灵,口中长吟道:“天地负我恨实多,百劫垂落意如何?涅磐重生逞己志,敢将日月只手摭!” 那秦忘舒只一步,就跨出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16章 搬山移岳又如何 喝声未毕,便有十余道身影急速掠出妙府山,赶往山门前。(品书¥网)!诸修反应虽是迅速,可以玄极宗之威名,却还是大弱了。 按理以玄极宗的势力,陌生修士近山数百里,就该有所觉察,山中修士早该有所准备才是。看来秦忘舒先前在楚营之中大动干戈,果然引得玄极宗修士倾巢而出,宗门之中,已无高士。 数息之间,那十余道身影已来到山门,其中一名修士喝道:“大胆,妙府山禁地,也敢乱闯!” 不想其中一名长须老者挺身而出,在那说话修士肩上一拍,轻轻推到身后去,却向秦忘舒揖手道:“原来是秦将军光降,敝宗上下,无不生辉,奈何宗主有事远出,将军若是想寻宗主,怕是错过了。” 秦忘舒见这两名修士一倨一恭,心中暗暗生疑,想来前者自恃玄极宗威名,仍是小瞧天下修士,长须老者却多了往稳重,知道秦忘舒已在楚营之中,诛杀多名宗中精英修士,又怎能小瞧了,这才言语谨慎。 秦忘舒暗道:“我便来此处,难道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厮杀?怨有头,债有主,我只找那商洛极的晦气便是。” 当下淡淡地道:“商宗主果然不在此处?” 长须老者再次恭身,道:“将军面前,怎敢妄言,妙府山虽大,却大不过将军的灵识,将军一探便知。” 秦忘舒早将这妙府山探了数遍,若论那强些的灵息,的确一道也无,但若让他就此离去,又怎能甘心?正在踌蹰之际,忽见山中一道光华闪动,此光一飞冲天,竟有百丈之高。 秦忘舒用手一指道:“那是何物?” 其中一名少年修士喝道:“我宗门法宝,怎是你敢问的?” 秦忘舒笑道:“正要瞧上一瞧。” 此行就算遇不着商洛极,若能将玄极宗法宝夺去,一挫玄极宗威名,岂不也算是不虚此行? 秦忘舒正要大步上前,那少年修士涨红了面孔,大喝一声,挺身就向秦忘舒刺来,这少年不过是刚才冲玄入境罢了,御剑之术不曾精熟,只好挺剑刺来,用的仍是玄功之士的手段。 秦忘舒怎会在意,若论近身杀伐之术,他此刻或已是苍南第一,见那长剑刺来,便伸指一点一弹,此剑顿时弯曲成弓,“崩“地一声,将那少年弹出去数十丈去,将一张小脸唬得白纸一般。 既然是有人动了手,除了长须老者之外,其余修士齐齐大吼,或施法宝,或挺法剑,就向秦忘舒攻来。 哪知法宝法剑到处,却是落了个空,秦忘舒的身影,早就去数了数百丈,只向那山中光华闪耀处掠去。 长须老者慌忙御器赶来,叫道:“将军还请留步。“ 秦忘舒笑道:“你实对我说,那光华闪耀之处究竟为何物?若是吞吞吐吐,不肯明告,莫怪我无礼。“ 老者犹豫半晌,方才叹道:“罢了,却也瞒不得将军,敝宗妙府山乃是洞天福地,或三十五年,或百年,那山中便会生出一件宝物来,至于是何等宝物,还需见到方能知晓。“ 秦忘舒见这老者坦陈相告,心中便是一奇,他心中暗道:“玄极宗千万年基业,怎可小瞧了,此刻虽是大能尽出,但山中必有布置,或是阵法,或是陷井,只是诱我入山罢了。这老者老谋深算,却不能上他的当。“ 若论他此刻境界,也就是五级练气士,但若论玄承修为,却是难以测度了。更因他体内太一神火绝无,只剩下一团凤火,这时再用凤火应敌,就与往日大不相同。 原来昔日两大神火同在体内之时,两火彼此压制,十成威能也只能用出一成,如今凤火驱走太一神火,正是志得意满之时。等闲法宝,一焚而绝,苍南域中,几无对手。 而自从涅磐重生,专修这凤火之后,秦忘舒的性情亦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那凤火本就是天下一等一的神通,修成凤火者,自然也就具备了睥睨万物的性情。这世间修成凤火者,或是性高气傲,或是刚勇无俦,唯有火凰一人免俗,这才成就天尊高位。 那秦忘舒明知对方用计,仍是一往无前,正合着凤火之性。 秦忘舒脚步不停,何消片刻,就来到妙府山中。 这里方圆千里,虽然都叫妙府山,但真正从那异域带来的,不过是一座主峰罢了。秦忘舒瞧向那主峰,果然与众不同,此山高有万仞,凌驾诸峰之上,那山中沙土,隐隐透出金光,石壁块磊,则生出玉质光华来。 至于那山中草木,更比别处多了许多灵秀之气。看来整座妙府山就是一件宝物了,这等洞天福地生出宝贝来又有何奇? 此峰立于诸峰之中,就好似鹤立鸡群一般,好比那翩翩浊世佳公子,立于市井俗众之中,让人瞧上一眼,就不肯移目了。 秦忘舒将这座孤峰瞧了又瞧,点头赞道:“果然好一座妙府山,敢问道友,此山真个儿是从异域迁来此处?“ 长须老者皮笑肉不笑,点头道:“将军面前,不敢妄语,此山的确是来自当初五界之中,说来也是混沌之物了。“ 秦忘舒冷眼瞧去,那孤峰虽是天生地长,却隐按三才变化,真可谓是鬼斧神工,难怪玄极宗修士不辞劳苦,将这孤峰迁到苍穹界中了。 再瞧刚才那道光华,却已然隐没了,唯知是在山腹之中,但若是自己贸然闯进山中,只怕就要中了对手的计策了。 秦忘舒沉吟片刻,已有计较,当下双手齐施法诀,向那孤峰四周遥遥拍去,片刻后法诀便生,空中多了一团赤光,恰在孤峰东面。 长须老者不知秦忘舒用意,但秦忘舒手中法诀却是苍南域知名的手段,不由脱口叫道:“五观妙诀三域惊!“ 秦忘舒笑道:“道友倒也博识。“ 手中法诀不断,又施赤光三道,分别在孤峰西北南三处,如此四道赤光围定孤峰,那秦忘舒再用手一指,“轰“地一声,四道赤光齐齐垂落,就将这孤峰罩住了。 长须老者隐隐猜出秦忘舒用意来,不由变色道:“将军难不成要将这孤峰搬了去?“ 秦忘舒也不答话,手中法诀连施,却与刚才不同,那老者瞧出这法诀中的符文好似赤焰飞舞,再不是五观宗手段,而以自家玄承,竟是不识。只知道符文一生,那空中四道赤光更是强大,孤峰虽极高极广,但被这四道赤光形成的光慕罩住,竟是一丝儿灵息也透不出了。 原来秦忘舒心志奇大,竟想将这整座妙府山移了去,也算是给玄极宗一个小小的教训。那老者猜出秦忘舒用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世间狂徒虽众,但与秦忘舒这行径一比,简直就是最乖巧不过的孩童一般,那秦忘舒莫非是疯了,竟要将整座山峰搬了去? 忽听秦忘舒大喝一声,四道赤光齐齐摇动,震得那孤峰就是一摇。瞧那峰顶左右移动,竟移动数丈,而山根处则传来崩塌轰隆之声,峰上山石自然是倾泻如崩。 老者饶是涵养极好,此刻也是忍受不得,大叫道:“将军不可无礼。“手中祭起明珠一颗,就向秦忘舒打来。 但此刻秦忘舒已立在赤光之中,身上法袍中飘出红云朵朵,那明珠打将过去,立时化为灰烬。 秦忘舒也不理会老者,只管用心撼动妙府山,连接摇了三摇,那妙符山虽是轰隆作响,摇摆不定,但若想真正移动此山,却总是少了道法力。 秦忘舒只好摇头,他移动这妙府山并非突发奇想,本是有三分把握的。要知道凤火自成法则,世间万物但凡被这凤火罩住,那就任凭自己施为,万岳孤峰,也可视为芥子般轻重了。 那仙家妙术修到极限,纳须弥于芥子本是寻常,但秦忘舒试过之后,却只好放弃,只因他的境界毕竟不足,对凤火的法则明悟也欠了许多火候。看来若想真正搬动这妙府山,非得修到地仙境界不可。 整座山峰虽是搬他不动,但因刚才一阵摇撼,孤峰上一座侧峰却还是与主体分裂了,那侧峰轰隆便倒,直向侧近群山压去。 秦忘舒叫道:“今日就先取这座侧峰罢。“ 法诀到处,红光铺天盖地,那侧峰微微一倾之后,立时扶摇直上,就向秦忘舒缓缓移来。瞧这侧峰,亦有数百丈之高,峰上山林泉流皆备。秦忘舒移动此峰,心中不由大喜,道:“妙极,妙极。“ 这时玄极宗数十名修士齐至,瞧见那秦忘舒移动妙府山一角,皆是目瞪口呆,这座妙府山孤峰原是玄极宗禁地,除了宗主之外,谁敢涉足此山,哪知却被那秦忘舒移走一块去。 诸修齐声怒吼,皆向秦忘舒攻来,那秦忘舒也不动手,唯将法袍上片片红云激飞出去,将身子团团护住。那红云其实便是凤火,等闲法宝如何近身,无论玄极宗弟子用何等法宝攻来,遇到这红云就是悄无声息,皆化飞灰而去。 忽听空中传来一声道:“道友何等猖狂,竟视我玄极宗为无物?本座便来会你。“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商宗主,你总算肯露面了。“ 话音未落,就见整座妙府山忽地飞将起来,向秦忘舒头顶压下,秦忘舒不禁动容,自己耗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撼动一座侧峰,那商洛极一动手,就将整座山峰压来,二人的差距,可不是一天一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17章 彩雀一出百宝黯 秦忘舒虽惊不乱,想来商洛极虽是地仙境界修士,其所修之术,超不出寻常的天地法则,若真个儿想将这山峰祭起压人,最少也要修成百岳法力。(品书¥网)!若果然如此,那商洛极在苍南域已无对手了。 因此秦忘舒心境不动,动用灵识去探。这才发现那祭来的山峰不过是道幻影,与“苍南乱”法诀实有异曲同工之妙。或因那山峰极其逼真,猝然祭出,任谁也要胆怯三分。 虽然并非真正山峰,可灵压罩来,却无分别,秦忘舒被这极强灵压压得牢牢,哪里能逃得出去。 不过秦忘舒正要一试凤篆神通,见这山峰祭来,正中下怀,当下竭尽全力,动用一字凤篆,乃是个“山”字,此字与苍穹文字不同,若在纸上勉强画出,或可画成左凤右火,中夹一山。 但见那平地里一座山峰拔地而起,刹那间便是百丈。此山左边飞来一只赤雀,通体赤红如血,右边则是一团赤焰。于是那赤雀将双翅扇动,引那右边凤火烧那山峰。 此山“轰”地一声,便腾起万丈大火,迎向妙府幻影。两座山峰相撞,就是一阵地动山摇,火星四溅而出,将妙府山诸座山峰点燃。那妙府山本是洞天山福地,千万年未遭兵戈,今日却遭此劫。 两座山只撞了两下,四周山峰已燃了七八座了,只怕此场战罢,整座千里妙府山,就会被烧成白地了。 商洛极怎肯就此罢手,纵是毁山灭宗,也只好咬牙苦撑了。当下再施一道法诀,便又有一道妙府幻影压将下来,两座幻影合为一处,其体积虽不见增大,灵压则重了一倍。山字凤篆似乎已不能承受,山体裂缝丛生,大有崩溃沉势。 秦忘舒暗道:“地仙境界果然难缠,若是只斗灵压境界,如何与他相争?” 那凤篆固然是奥妙异常,可与世间一等一的真言法诀相提并论,秦忘舒却苦于境界不足,难以发挥凤篆威力。 境界不足,只好用法诀玄承来凑,秦忘舒再施一道法诀,却是新得玄字真言。这字真言是从鬼谷子所赠《金刚经》领悟出来,比那凤篆还要玄奥三分,秦忘舒虽经数日苦修,也只是略略悟出一成真意。 这字真言不知是何来历,但既是鬼谷子所赠,又怎能弱了?秦忘舒情急之下,只好动用此字,那也是无可奈何。 不想此字真言一出,那山左赤雀顿时长了一倍,左翅伸出,就是百丈,右翅伸来,又是百丈。双翅尽力一扇,瞧来是风,扇到山上,就是一团大火。 又见那山峰亦急增百丈,几与四周山峰平齐了。山上火势越发大了,真个儿是铺天盖地,映红了半个天空。 秦忘舒不由大喜,原来这玄字诀本身虽无杀伐之功,却可辅助法诀,增强威能,凤篆得其加持,威能竟是翻番了。 商洛极瞧见秦忘舒施展这字真言,面色顿时一变,饶他是一代宗主,也是心境动摇,失声道:“无界真言。” 那无界真言本是九经十典之一,仙修界之中,自然是人人皆知。唯因秦忘舒是名散修,哪里学到这许学玄承,因此虽修这字真言,对其来历却是不知。 此刻方才知道,这字真言竟是赫赫有名的无界真言,心中好不欢喜。趁那商洛极心神恍惚,秦忘舒持刀在手,脚下无相瞬诀动用,朝着那商洛极的胸口就是一刺。 此刀快极妙极,本是极难抵御,但商洛极毕竟是玄极宗主,那玄极宗源远流长,宗门玄承无数,自身亦是修得许多神通。就在秦忘舒身子猝然启动之时,商洛极料敌机先,先将明珠七颗祭出,七颗明珠在空中一撞,射出一道光华,就成形成一道光幕,挡在身前。 等那秦忘舒逼过来时,这道光幕恰好完全形成,秦忘舒若是收势不及,撞在这光幕上,也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后果了。 秦忘舒暗叫厉害,好在无相瞬诀收发由心,说停就停,那身子只一转,就绕过光幕,再寻商洛极厮杀。 商洛极瞧见秦忘舒如此快法,亦是吃惊不小,且瞧那秦忘舒的刀招,更是变幻离奇,难以测度。若是见招拆招,说不得就要吃他苦头了,唯有将秦忘舒完全挡在身外,不与他近身厮杀,才是上上之策。 手中再祭一宝,乃是一只银色的葫芦,此宝微微一倾,就倒出一滴水来,那滴水滴将下来,就形成一道水幕。被山字凤篆照来,自然熠熠生光,色分七彩。 秦忘舒甚是乖巧,又怎会撞进这水幕之中,那银葫芦之中一滴水,说不定就是一江一河,自己禀凤火而重修金身,其属性为火,这座水幕恰是他的克星了。 一道光幕,一道水幕,几乎将商洛极完全罩住了,秦忘舒若想再欺近商洛极身边,几乎已无可能。 说来双方算是斗了个平手,但这样的局面,却令玄极宗上下皆是骇然失色。 想那秦忘舒籍籍无名,数年之前,唯有战场上听过他的名字,仙修界提起此人,也只知道他是许负心身边同伴,谁会放在眼中。 但此修自伏阴山归元境出来之后,其声名一日响过一日,到如今已可与玄极宗主分庭抗礼了。 玄极宗心中郁闷之极,自己苦修百年,方入地仙境界,在这苍南域中,对手屈指可数,哪知今日却和一名无名散修斗了个平手,若是说将出来,可不是没脸见人。 好在此刻借两件法宝立于不败之地,商洛极心中气恼,便喝道:“秦道友果然高明,且再试在下一宝。” 却见那法宝,乃是一对金龙剪,原是用妙府山所产妙府金所制。这座妙府山本是混沌之物,当初落在五界之中,不过巴掌般大,却因内蕴无限灵气,就此慢慢长成,形成一山。其后有玄极宗开宗创派老祖寻到此间,瞧那山峰,好似一座洞府,就以妙府山名之。 这妙府山不光能自我长大,山中每隔十年,便蕴奇金一块,是为妙府金,此金未修炼制便坚逾异常法宝,再被丹火百般炼来,若炼制为刀,则是削铁如泥,破灵有术,若炼制为锤鞭,则一宝临空,就有数岳之力,端得是天材地宝了。 如今这对金龙剪,虽只有四尺长短,其重怕没有千斤?再加上其中法诀形成的灵压,果然便是三岳之重,绝非秦忘舒所能抗衡了。 而这法宝既炼成金剪式样,两条金龙一并,就可将人剪为两截了,别说秦忘舒只是五级练气士,就算是百练之兵,天材地宝,被这金龙剪剪来,也是一分为二。 秦忘舒欲待闪避,但那三岳灵压当头压下,又怎能移动身躯,此宝的灵压,竟比那妙府幻影还要强大一些了。 秦忘舒正自无计,却见赤凰云衣无风而动,衣袍上飞出彩雀一只,此雀本来只有三寸大小,迎着金龙剪一晃,就长大了十倍,但也只是三尺长短罢了。 虽是身躯不足,此雀却傲然不惧,冲着那金龙剪就是一声清鸣,口中喷出一团火来,此火与秦忘舒所修凤火却不相同。秦忘舒平日施展凤火,皆是赤焰如血,这只彩雀口中之火,却多了一道金光,那赤焰像是镶了道金边一般,瞧来华美之极,迎着金龙剪就是一烧。 那法宝被这金边凤火烧来,剪上光芒就是一黯,就在火中直直地落将下来。商洛极只觉得灵识一空,这只金龙剪就失了御控,心中暗叫道:“糟糕!” 原来凤火分为四级,是为天地人凤,那秦忘舒平日所修凤火,不过是人级凤火,彩雀所喷之火乃是地级凤火,两者虽是同源,威能却不可同日而语。 那天级凤火等闲修他不得,唯有火凤火凰亲传弟子方能修成,至于凤级凤火,唯火凤火凰可以修成,凤九因得火凤亲赐凤体出身,亦修凤级凤火。 金龙剪被这彩雀口中凤火喷来,剪上标识就被抹去一空,此为凤火的法则之力,怎是凡界修士可敌? 那彩雀毁了这只金龙剪,便转身回衣,秦忘舒也不知这彩雀如何御控,口中连叫了三声,那彩雀怎会理他。匆匆回到云衣之上,就见衣上的彩雀绣像已和刚才略有不同。 先前那彩雀头顶本绣有三根金羽,此刻金羽少去一根,秦忘舒心中暗道:“这只彩雀不受我御控,看来是仙界大能替我加持,只在危急之刻自动遁出护我,可惜只有三根金羽。” 那金羽用去一根就少了一根,若是自己不争气,每次斗法都要等这彩雀救主,便是仙界大能也护不得自己了。 想到此处,又怎能不振作起来,只听他身形一阵爆响,已化成丈二魔躯,此魔躯左手持刀,右手执斧,那巨斧就朝着商洛极身边光幕猛然一劈。 此斧劈下之时,便有四牛急奔而出,又引得第五只战牛摇头摆尾,在那斧上乱晃,可惜终于未曾脱斧而出。 四牛齐出,本就是一岳之力,再加那第五头战牛摇头摆角,略作加持,此斧便有二岳之力了,那巨斧劈到光幕上,就是一声脆响。光幕猛然晃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初。 秦忘舒暗道:“不以凤火法则之力加持,此斧便有百岳之力,又怎能劈开至虚之宝?” 好在空中四道凤篆犹在,心念动处,赤光便落,将那光幕连同商洛极统统罩在其中,如此一来,光幕便被隔绝于世,只受凤火法则之力影响。 这时秦忘舒再用巨斧劈去,那光幕又怎能承受? 不想巨斧未曾落下,商洛极闪身便出,其人以指为刃,将身化剑,整个身子浑然若一道青光,就向秦忘舒当胸袭来。四周玄极宗修士山呼海啸般叫道:“玄极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18章 精卫填海有神通 苍穹未立之时,玄极宗就已存在万年,自是源远流长,只可惜自玄极宗来到苍穹之后,宗门人才凋零,虽名列苍南十一仙宗之列。 但放眼整座苍穹界,却也谈不上是名门大宗了。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年传承之下,玄极宗又怎无出奇法术。那玄极剑便是玄极宗立宗之本,宗门绝技之一,只因此术极难修行,才久不现于仙修界。 如今商洛极以指为刃,化身为剑,玄极宗弟子瞧见了,皆是热血沸腾。原来传说中那些神奇无比的宗门法术,居然不曾泯灭,真个儿有人修成。 在商洛极化身为剑的刹那间,秦忘舒立时觉得一点寒气透胸而来,饶他是如铁的心境,也是动摇不定。 需知人身虽是最近道体,但与鸟兽鱼禽相比,人身亦是脆弱之极,无衣不可御寒,无甲不可御刀,全靠天地供养,方能在这世间生存。也因此故,那启了灵智的兽禽,不免就小瞧了人族三分,觉得如此弱小的生灵却号称什么万物之主,岂不是可笑? 因此仙修界的一些有识之士,便创出种种肉身功法,以便与诸兽诸禽抗衡,肉身功法既出,方才止住天下兽禽的悠悠之口。 玄极剑亦算是肉身功法之一,且此法独辟蹊径,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可算是肉身功法中高明的神通了。 肉身功法本与人族本性违逆,是以极难修成,非得到地仙境界之后,心志如铁,方能承受修行中的诸般痛楚。 这时在秦忘舒瞧来,那商洛极又怎是肉身修士,分明就是一柄神兵利器了,百忙中不及细想,手中赤凰刀在胸前一竖,来挡这玄极神通。 虽只是简单一竖,却蕴藏着杀伐至高法则,就将身子挡得水泄不通,好似身在坚城之中。 唯当这赤凰刀直直一挡,秦忘舒心中方能略略定了。 说时迟,那时快,商洛极戟指点来,就在赤凰刀上猛然一按,那赤凰刀来历甚奇,本是不俗法宝,但被商洛极伸指按来,立时向后一弯,刀上无尽玄奥就此一空。 秦忘舒忽地觉得,自己好似赤身露身一般,于天地之间,而天上地下,却飞来无数法剑。那种心中惶恐,着实难以尽述了。 这种心境实难描画,若来勉强陈述,或有一比。 好比世人皆畏凶禽猛兽,见到那凶禽猛兽扑来,心中立时便起惊惶之心。只因世人早年灵智未开之时,不知建房屋,制衣甲,修兵戈,在兽禽面前,不知吃了多少苦头。那记忆残存至今,不曾泯灭。 又好比世人面对锋利刀剑,心中亦生惊惧之意,只因刀剑无眼,肉身脆弱,自创世以来,死于刀剑者不知凡几。 因此世人畏兽禽而惧刀剑,实是一种本能了,这份天生的恐惧之心,唯在修行之中,方能逐步化去,不惧不畏,方成大道。 此刻秦忘舒赤凰刀已被化解,就好似赤身露体,面对无双锋锐,心中的惊恐之意,自是油然而生。 当此时,便是修士面临的一项极大考验了。世间的种种凶险,不会因你心中畏惧而减弱三分,亦不会因你坦然不惧而增强少许。万事操之在我,安危实系本心。 我若强来敌便弱,我若心怯谁不欺?因此那生死安危,其实只隔着一线,全靠修士如何明悟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秦忘舒忖道:“我连遭三大天劫,本该死于非命,全仗灵虫大修师徒竭力成全,方有涅磐之机,此身已非我所有,不过是拿来用之,以报一下罢了。若是心生畏惧,又能对得起谁?” 他这种心境一生,虽不算是上佳的修行之法,却也可暂时压制心中惶恐,脚下无相瞬诀猛然施发,身子急退百丈,离那商洛极远了一分,心中就安定一分。 但玄极剑的精义,又怎是避得了的,秦忘舒退得固然极快,商洛极追的更快,食中二指骈起如刃,其上有道道寒芒闪过,只在秦忘舒胸前乱点。 这时却不能指望云衣上的彩雀救主了,瞧那彩雀低首耸肩,似在沉沉睡去,刚才此雀振衣而出,喷出一口地级凤火来,不知消耗了多少法力,此刻断难再出。 而就算彩雀能够被召唤出来,秦忘舒又有脸再去用它? 眼瞧着胸前手指寒芒四起,只得将身子猛然一晃,将云衣上朵朵红云激射出去,此法虽是简单,但御使那衣上红云,亦是消耗灵识无数,毕竟那红云实为仙界大能所赐,御使起来怎如体内凤火方便。 好在红云飞出之后,商洛极亦是心中一怯,不敢逼得过紧了,那双指避开红云,只寻破绽来点。倒也让秦忘舒略略缓了口气。 秦忘舒心中暗道:“这以身化剑之术如此难敌,却该如何是好?” 此战实已到了最后关头,不使尽浑身解数,如何挽回,心念动处,精卫傀儡齐出,虽不能逼退对手,却可搅局。 那赵光灵首先跨步而出,接了巨斧就向商洛极身子劈来,奈何那商洛极全身青光罩定,宛若金汤,巨斧劈来,也只是让商洛极微微一顿罢了。 那精卫倒也乖觉,深知商洛极此刻周身剑芒笼罩,若被那剑芒扫到,身子必受折损,于是振翅飞到云霄之中,忽地一张口,一粒五彩石子落将下来。 商洛极也罢,玄极宗修士也好,见这精卫身形细小,灵压不强,又怎会将其放在眼中,见精卫飞上高空口中落石,自然也不在意,不想那五彩石落将下来时,那空中忽地就是一暗。 商洛极心中吃惊,急忙抬头去瞧,却哪里能瞧见什么五彩石子,分明是一座无尽山岳压将下来。 商洛极虽知此山必为幻像,但此山一出,心中便是一阵大动,就觉得身子小极,渺极,慌忙将身闪动,要从山底掠将出去。 秦忘舒见此奇事,不由又惊又喜,那精卫有何手段,自己怎能不知,怎地就修成这移山搬岳的手段来? 却不知此术本是精卫第一世修成,那精卫见秦忘舒连遭凶险,心中焦急之下,就觉得潜意识中生出一个念头来,方知自己第一世乃是帝女,只因在海外玩耍,被大海淹死,转世之后,化为精卫,立誓填平大海。 于是每日将那石子衔来,去填那无边汪洋。只是那大海何等广阔,这般衔石填海,便是到了地老天荒,又能济得什么事?不过是小女子的一点妄想罢了。 那精卫填海不遂,心中又急又怒,不想就从口中滴出血来,其血化为五彩石,就此修成填海之术,那一石落下,便是百里之广,说来亦是神通惊人。 但便是百里之广,在汪洋大海面前,也不过是芥子般大小,精卫就算修成项神通,也是与事无补。精卫就此郁郁寡欢,百年而殒,其后再次转世重生,是为招苏雀,如今这一世,已是三世了,早将前情忘却,若非到了秦忘舒形势危急,再也想不到第二世修成的填海神通。 精卫前世记忆虽是稍稍恢复,但这填海神通又怎能恢复到极盛之时,因此五彩石落下之时,又怎能覆压百里,唯有借这幻像动摇商洛极心境,以助秦忘舒一臂之力。 秦忘舒被那商洛极一退,全身灵压减去大半,身子复得自由,他自知这是千载难逢之极,若是错失这个机会,此战绝无取胜的可能? 心念动处,轩辕弓已然在手,只是那弦上所搭的,却非乌箭,而是土沉珠一粒,这也是秦忘舒灵机一动,临阵创出的射丸之法。 那土沉珠份量不轻,因此虽有强大威能,却因御控不易,去势甚缓,祭将出去效果不彰,前番更是被对手所获。这次秦忘舒以轩辕弓配合土沉珠,却不知又是怎样的效果。 就见那土沉珠在弦上一压,“崩”地一声惊天声响,便急若流星,快若闪电般,向那商洛极胸前一击。 此珠别看只有指尖大,份量之重,不在巨斧之下,又借这轩辕弓射来,其速实不可计量,那弓弦响震之声未绝,商洛极胸前已是一痛。 只听“喀嚓嚓”声响,商洛极身上青光好似铜镜一般,就被打出数道裂纹,玄极剑术就此露出老大的破绽来。 秦忘舒大吼一声,挥刀向前,那赤凰刀蕴藏无尽法则之力,自然如刀山一般,猛一眼瞧去,又何止千万道刀影,虽然这刀影皆幻像,但若是不去理会,那刀影斩在身上,立时就化虚为实,这也是法则之刀的强横之处。 商洛极见到刀影无可抵御,只好拼着玄极剑青光未散,勉力来挡此刀,就听得爆豆般声响传来,商洛极身子青光皆碎,刹那间消失无踪。 这时赵光灵再次赶到,巨斧中四牛奔出,那灵压自是势不可当。 商洛极全身青光已碎,如何抵御,急将手中法剑来迎,却还是慢了半拍,那巨斧斩在背上,灵压传来,法袍皆碎,虽不曾劈开商洛极的身子,却震得商洛极五内如碎,忽地嗓中一甜,一口鲜血就喷射出来? 商洛极心中忖道:“难不成今日死于此战?” 自己本是地仙境界修士,又怎能败给一名五级炼气士,这等逆天之事,岂不是笑话了,但随着口中鲜血狂涌,瞧这笑话,竟是要成真了。 忽听耳中传来数声:“宗主莫慌,我等来也。” 商洛极听到这数道传音,心中大喜,那奉旨出宗的众多精英之士,总算赶回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19章 妙府山中玄机藏 秦忘舒已占优势,怎容形势再度逆转,又起波澜?那杀人本是世间最难下的决定,但秦忘舒涅磐以来,杀心如炽,又兼身负血仇,此刻越是转折之机,越是恒心如铁。(品书网)! 手中赤凰刀再起,却是凝万法为一刀,那刀突破残余的罡光护御,只一刺,便将商洛极咽喉洞穿。又将那赤凰刀一抖,凤火自刀上涌出,刹那间将商洛极烧成飞灰,便是元魂也不曾逃走了。 灵识中已探出数十名修士分成两路,正急如闪电般奔来,秦忘舒收起刀来,再次持弓在手,大喝道:“商洛极杀我半师颜西华,与他人无涉,今日只为报仇而来,如今商洛极已死,谁敢上前,莫怪我无情。” 双目微微一闭,已有数修被他纳入射艺棋格之中,稍稍觑准一人,将那乌箭尽力一发,那修士如何防范,只知道一箭自云中飞来,正穿过此修手臂,此修猛然停住身形,身边诸多修士也慌忙止步,不敢上前来。 需知玄极宗达成地仙境界者,唯商洛极一人,如今商洛极坐拥地利,仍被那秦忘舒单枪匹马,奋力诛杀,诸修便是上前,又有何益? 秦忘舒一箭震住诸修,这才从容施展凤篆,将那妙府山侧峰收起,此峰若立在地上,高达百丈,觉逾数十丈,但被秦忘舒施法收在掌中时,也就是三寸长短,一座珑玲小山罢了。 山前诸修见他杀了宗主,又取了妙府山一角去,皆是又惊又怒,然而刚才两修斗法,又是何等的惊天动地,诸修便是上前,也只是一个死罢了。 那修士斗法,比不得凡界市井之徒相斗,哪怕对方强大,只需人多势众,一拥而上,就算是无敌勇士也被打个鼻青脸肿了。 修士斗法,境界只需强过一分,便可力敌百人千人,怎是市井之徒可比。 秦忘舒托了此山在手,竟是谁也不敢上前,那前来驰援的修士知道宗主已然被杀,心中自然也是失了指望,各自盘算起来。 若是宗主尚在,大伙儿一拥而上,为宗门效力,也是当然。如今宗主已死,斗法厮杀又为哪般?这便是树倒猢狲散了。 是以这玄极宗妙府山周,虽是修士如云,但既无人出头,竟眼睁睁地瞧着秦忘舒从容遁去。 等到灵识之中已无玄极宗修士踪影,秦忘舒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其实他刚才与商洛极一场斗法,已是精疲力竭了,若是诸修各施手段,竭尽全力,他这条性命定会送断在玄极宗了,只可惜玄极宗人心不齐,一个万年宗门,就这般被自己生生断送了。 青聆纵身飞出,拍手笑道:“妙极,妙极,秦兄一战立威,不数日声名传遍苍南,离那人王的目标可就更近一分了。“ 秦忘舒道:“青聆兄说哪里话来,我此战只是凭着血气之勇,替颜师报仇罢了,又与人王有何关系?“ 青聆道:“人的名,树的影,若行大事,那最要紧的,就是让人敬你服你。若你只是籍籍无名一散修,就算有惊天手段,谁能知道?谁肯听你一言?你这个人王虽不是天地亲封,但只要一步步行去,到最后一呼百应,御万众而抵浩劫,可不就是人王了?“ 秦忘舒笑道:“你这样说来,倒也有几分道理,天数有定,事在人为。今日就听你的良言,从此点点滴滴做起,且看看最终能做到哪一步去。“ 青聆道:“玄极宗虽是万年基业,其实早就凋零不堪,若论此宗背景来历,原该在那东穹域开宗立业,与东域百宗相持,方是道理,如今避居于苍南一域,可知这家仙宗已是日薄西山了。“ 秦忘舒道:“不错,我只道玄极宗千万年传承,除了宗主之后,必然有许多大能高士,哪知全宗上下,只出了一位地仙级修士,我若是那创宗老祖,可不是气得活转来?“ 青零道:“秦兄,你可知这玄极宗万年基业,毁于一旦,究竟是何道理?“ 秦忘舒道:“正要请教。“ 青聆道:“我闲常与师尊说起三域仙修界之事,师尊便道,当今之世,法则已变,但诸宗因循守旧,不肯革旧布新,只知遵循祖先旧法,又岂能不日济衰落?你瞧那五观宗,也是名门大派,如今只知闭门潜修,早没了往日威风,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秦忘舒道:“若照着灵虫大修说法,当今仙修界已是暮气沉沉,萎靡不振了。” 青聆道:“若是仙修界日新月异,人才辈出,那魔域兽界又怎敢掀起这场浩劫来?你瞧这苍南诸宗,或是与强国联手取利,或是自闭门户,或是袖手旁观,哪里有一份济世之怀。你自家若是衰弱了,那外敌觑见到机会,怎能不来?” 秦忘舒道:“此言极是了,魔域兽界发动此劫,固然有仙界大能的良苦用心,但也是因魔域兽界瞧出世人的弱处来,这才趁势而作。只恨苍南仙修界浑浑噩噩,不知大祸临头。” 青聆道:“在师尊瞧来,世人唯一的指望,便在东穹域了,那里百宗林立,夸强斗胜,倒也是一派中兴之像,又有儒门崛起,佛道昌隆。秦兄要做人王,岂能没个助手,若寻助手,非得去那东穹域不可。” 秦忘舒汗颜道:“怎地在你口中,我好似已坐定了人王之位,东穹域百宗林立,自然是奇士如雨,高人如云,又有海外大修无数,怎地就轮到我做这个人王?” 青聆奇道:“怎地刚才雄心万丈,此刻又低沉起来,这样的性情青聆可是瞧不上了。” 秦忘舒笑道:“那仙修境界,要一点点修来,欲行大事,也要一件件做来,我此刻境界不足,便有雄心万丈,若行事张狂,反倒成了出头鸟。要做那人王,行事做人,必要小心,若只管张狂无忌,又能横行到几时。” 那青聆不知世情,只知道弱肉强食之理,怎能理会得世人行事之法,听到秦忘舒这番话,方才低首沉吟起来。 秦忘舒刚才那番大战,也是消耗真玄不少,且新得到这妙府山一角,虽被凤篆化为小山,份量亦是不轻,正该寻地炼制。但见脚下是一座青山,便按下遁风,让那赵光灵执斧劈山,先造就一座洞府再说。 片刻后洞府辟成,秦忘舒稍加禁制,就来到地府之中,也就是数丈见方的一座石室罢了。 青聆在秦忘舒身边坐定了,道:“秦兄,不知你取这妙府山一角来有何用处,那山峰何处无有?偏要取他这一角?” 秦忘舒道:“青聆,你不知这妙府山的妙处,我刚才动用灵识探了良久,此山与众不同,生机无限,其中蕴着一道混沌气机,实有造化之功。” 青聆又惊又喜,道:“怎样的造化之功?“ 秦忘舒道:“我观那妙府山,五行之中缺了四种,是为纯灵之地,只因在这苍南立得久了,五行渐渐补齐,从外面瞧来,似乎与其他山峰并无区别,却不知那山腹之中,仍是混沌气机不散,大有名堂。“ 青聆道:“我也懒得理会这许多道理,我只想知道,这山峰取来,有何好处?“ 秦忘舒道:“此山既然是混沌气机不散,就有可能打造成一座空间法宝,除此之外,瞧那混沌气机,乃是五金之属,一旦空间法宝制成,此山可生出诸般的五金之物来。“ 青聆道:“这么说来,这山峰好似田地一般,只不过生的不是稻种,乃是五金之物了?“ 秦忘舒道:“正是此理。“ 青聆喜道:“若果然如此,那可是十分妙了,我瞧那赵光灵失了一臂,一直想着替他补齐,只是一时间也想不出用何物炼制,若果然能制得空间法宝,内生五金,那首先便可替赵光灵续上一臂了。“ 秦忘舒道:“也难得你有心,若这空间法宝制成,自当先将赵光灵补齐断臂。“ 当下秦忘舒就将那妙府山一角取出,又因洞府狭小,也不敢完全施放,只将那山峰长出三尺来,一虫一人,就向这座山峰仔细探去。 青聆探了片刻,点头道:“果然如秦兄所言,此言暗藏混沌气机一道,只可惜山外禁制未立,那气机无从凝聚,将一件造化之宝生生糟踏了,玄极宗无能若此,又怎能不亡。“ 秦忘舒道:“玄极宗倒也不是不知这混沌气机的好处,想来也是束手无策罢了。“ 青聆道:“这么说来,秦兄定然是胸有成竹,已知如何炼制此宝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那炼制空间法宝何等艰难,在下其实一窍不通。“ 青聆大愕之下,不由叫道:“岂有此理,秦兄不知炼宝之术,巴巴地将这山取了来,岂不是白费力气?“ 秦忘舒笑容不失,道:“在下虽不知道,却知道该向何人讨教。“ 青聆这才点头道:“原来如此。却不知那位高士又是谁?“ 秦忘舒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青聆听了这话,便左顾右盼起来,但这洞府之中,只有秦忘舒与他罢了,哪里还有第三者。 那青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这可奇了,难不成我便是我高人,我自己怎不知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20章 仙修诸法皆不易 就见那秦忘舒微笑不语,青聆猛地明白过来,大笑道:“是了,我虽是不知,可师尊修行千万年,何事不知,正可向师尊请教了。 ” 秦忘舒道:“前番忘舒涅磐重生,全靠大修加持,青聆此去回归元境问事,还请一并致谢才是。” 青聆笑道:“又何必回什么归元境,师尊早有安排,我便是安坐不动,也可与师尊传音达意的。” 说到这里,就从物藏中取出一物来,乃是一根炉香,只有半尺长短。就借那秦忘舒一点凤火点燃此香,青聆持香便拜,口中念念有词。 秦忘舒如今算是见惯了仙家手段,见青聆持香而拜,倒也不奇。就见那柱香烟气凝而不散,只在空中打转,等到青聆口中念罢,随手一挥,道:“去吧。” 那烟气这才直直飘上天空,忽地化为无数灵虫模样,刹那间就去了。 片刻之后,青聆忽地低下头来,似在倾耳倾听,只听了一阵,面上就露出笑意来,原来青聆要向灵虫大修传讯,那非得借助法宝不可,灵虫大修若向青聆传讯,却是一念之间。 只听青聆道:“师尊知道你得了妙府山一角,甚是欢喜,只是若想炼制空间法宝,的是繁难,除了需修成无数法诀之外,本身境界,至少也要八级不可。且还需四样物事。” 秦忘舒道:“正要请教。” 青聆道:“那空间法宝既然自成一域,就得五行兼备,否则如何能隔绝世外,卓然独存?得了这妙府山一角,只算是得了件土属之宝,还需无垢之水,灵焰一朵,百年精炼之金,千年沉柯之木。” 秦忘舒叹道:“不想炼制一件空间法宝,竟是如此麻烦,我先前倒是小瞧了这等物事,难怪颜师以八级练气士境界,强大玄承,也只是炼出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21章 千金赠士若等闲 秦忘舒与青聆对视一眼,皆是大皱眉头,只怨行事不密,且秦忘舒于禁制之学上又略有不足,这才令丹香外泄。 那地府外的禁制虽可阻人灵识,却难自成界域,又怎能阻住无孔不入的丹香。 既然有客上门,秦忘舒又何必坚拒,坦然道:“不知何方道友循香而来,既是有缘,不妨入内一见。” 地府外修士笑道:“在下不揣唐突,冒昧前来,还望道友海涵。” 秦忘舒道:“好说,好说。”亲自起身出府迎接。 来到地府一瞧,见那修士身高七尺,相貌平平,身穿一件敝旧的法袍,背上负着一柄法剑,却无剑鞘,只用一块黑布包裹。 若论此修的相貌打扮,倒也不奇,探其境界,也不过三四级罢了,但此修胸前法袍上却有一块污渍,全身上下,亦是风尘朴朴,身上异味扑鼻,秦忘舒见了此修,心中不免一笑。 要知道天下修士最爱清洁,虽在红尘之中,也不肯让那风尘点染。且修行之时,务必要外洁内静,方不会让杂务扰了心境,若是身上臭气熏天,虫虱满袍,修行关键处被虫虱咬了一口,又有异臭袭来,岂不心境大乱? 且修士若想洁衣净身,那也是最简单不过,只需将袍袖一抖,尘沙不得沾衣,敝衣依旧如新,再将真玄略运,汗垢其身不存。 更有那修士高深的修士,修行之地片尘不染,就算用光芒反复照来,也是见不着一点尘埃的。 因此若见着那风尘满面的修士,必是游戏风尘,不肯潜心修行之士了。 秦忘舒先拱了拱手,道:“在下秦忘舒,不敢请教道友大名。” 那修士听到秦忘舒的名字,面上吃了一惊,不由得退了半步,大有转身逃遁之意,只是若此刻逃之夭夭,岂不是让人笑话。 秦忘舒见他神情,心中暗道:“看来玄极宗宗主被我诛杀一事,已然传遍苍南了,我这个恶名是去不掉了。“ 那修士就满脸堆下笑容来,忙道:“原来是秦道友,在下无名散修游则生,原是一名丹客,嗅到秦道友的丹香,忍不住就来打扰了。” 秦忘舒对“丹客”二字甚是陌生,只当此人是丹修,幸好青聆早就传音入密,对他道:“那丹客未必就是丹修,其实就是灵丹掮客,无非是左手买来右手空,借这售卖丹药获利罢了。” 秦忘舒这才恍然,他知道青聆让他炼这丹药,无非是因此而获利,再去求购诸般仙修资材。他虽修成五级练气士境界,却不曾真正踏进仙修界之中,对仙修界的诸般事务,只能算是一知半解罢了。如今正经儿修行炼器,少不得要与仙修界诸般人物打交道了。 秦忘舒道:“游兄既是丹客,却也来得好,在下新炼了一炉丹,正好请游兄品鉴一番。” 游则生仍是满脸堆欢,道:“好说,好说。”就与秦忘舒并肩走进地府。 秦忘舒嗅到他身上的异味,先前大是不快,不过此刻细细辩来,那异味八成却是丹药之气。丹药的味道或苦或甜,本是诸味皆俱的,混杂在一起,又怎能是好滋味。 游则生何等历练,岂能瞧不出秦忘舒面上神情,不免尴尬地一笑,道:“在下性情疏懒,倒让秦兄见笑了。”忙将法袍一抖,法袍上灰尘尽去,只是那身上异味因来自物藏中的丹药,一时间也难以散去。 秦忘舒笑道:“游兄何必多心。” 二人步入地府,分宾主坐了,青聆不肯见外人,就去那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22章 世间洞明皆学问 游则生道:“秦道友听我细细道来,如今仙修界风传,极荒山亿万凶兽要破禁出山,与我苍穹百姓争夺地盘,若果然如此,苍南域首当其冲,诸修谁不害怕?“ 秦忘舒道:“是了,诸修既知极荒山凶兽来袭,便想着尽快提升境界,以便守境安民。 “ 游则生哈哈大笑道:“秦道友,你这想法着实是,着实是有些离奇。那极荒山凶兽何等厉害,谁敢与他们厮杀。“他或是畏惧秦忘舒凶名,不敢口出不逊,这才用了”离奇“二字。 秦忘舒皱眉道:“我辈修行何用?既是大祸临头,不去与那凶兽厮杀,反倒要逃之夭夭不成?“ 游则生叹道:“便是逃之夭夭,也是一个‘难’字。“ 秦忘舒道:“这倒是奇了,那逃之夭夭怎地就难了?“ 游则生道:“仙修界地域森严,你若是孤身一人,任你逃向何处,也没人来管你,可若是整座仙宗迁移了,可就不是简单的事了。离了苍南,或入北氓,或入东穹,可不是要与北氓东穹两域的修士冲突?因此诸宗修士,此刻都在加紧修行,以应此变,着实是人心惶惶。” 秦忘舒听到这里,不由得勃然大怒,他正想出声叱责,想那游则生区区一名散修丹客,骂他几声又有何用? 但听到游则生说出的消息,心中怎能不怒,苍南这些修士,平日养尊处优,全靠苍南苍生供养,哪知真正用得着他们时,个个想的却是溜之大吉。那仙修之士若是逃了去,却置苍南百姓于何地? 兹事体大,不可轻信,秦忘舒便道:“敢问游兄,此事果然千真万确?那苍南诸宗,真有东迁北移之想?” 游则生道:“游某若有半句虚言,定然天诛地灭。只是那极荒山凶兽究竟何时出动,谁也说不准的。因此诸宗暂且按兵不动罢了,毕竟大伙儿也舍不得千万年基业,非得探听得实,方才有所动作的。” 秦忘舒暗道:“此事非同小可,非得查明不可,极荒山凶兽若是破境而出,全赖苍南诸修抵御,若是一旦东迁北移了,可不是天大的祸事。” 他原本一心报仇,但听到此事,那报仇的念头竟被压了下来,颜师一人之仇,怎抵得上苍南亿万生灵的性命,但此事该如何着手,胸中虽有个大方向,一时也是难定。 便对那游则生道:“游兄,你我言语投机,在下甚是欢喜,且我亦想去那仙市之中交易些物事,但仙市种种情由,在下着实不知,还盼游兄指教。便想请游兄在此盘桓数日,也好随时请教,不知游兄意下如何?”将那四粒灵丹又推了过去。 游则生大喜,道:“这又值得什么,秦道友是大修高士,游某亦是想多多亲近的。”总算将那四粒灵丹收了起来。 秦忘舒就将赵光灵另辟一座石屋,以供游则生静坐调息,他炼丹之时,就请游则生别室静坐,稍有闲暇,就来与游则生说话。 那游则生走遍苍南,人头极熟,消息更是灵通,对诸种灵丹的行情自是了如指掌,一些仙修物资,法器法宝的行情,亦是知之甚多。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秦忘舒先前只知家国大事,自身修行,哪知道仙修界中,还有这许多勾当。 这数日来秦忘舒加紧炼丹,将那纯元真玄丹与水火济灵丹皆炼了一炉。 炼那纯元真玄丹时,因秦忘舒早在妫传容处已有经验,一炉丹竟结了六成好丹,让那游则生惊叹不已。 此番炼丹,与在妫传容处大有不同,一来秦忘舒境界有升,二来这凤火更是精纯了,更重要的是,归元境中的仙花灵草,怎是凡界可比的,六成的结丹率虽谈不上如何惊人,但在练气士境界,能有如此成就,足以傲视苍南诸修。 游则生品鉴这纯元真玄丹时,所下评语是:“白雪黄芽丹气足,一粒到腹灵脉舒,分明练气初丹境,却是地仙侍丹炉。“ 这是说秦忘舒所炼纯元真玄丹灵气充足,品阶上乘,虽是练气士境界,却好似地仙亲临。其中虽有溢美之辞,但也不乏真知。 秦忘舒连炼两炉好丹,那凤火更是御控精熟,等到炼这水火济灵丹时,那一炉竟有七成结丹率,启炉来瞧,更是一片赤红,让游则生大为惊愕。 要知道那水火济灵丹本是灰色,就算是上好的水火济灵丹也是略带微红罢了,整粒赤红如血者,便是游则生也是不曾见过的。 秦忘舒见游则生这般神情,只当这炉丹定是炼废了,正要倾倒了重炼,那游则生慌忙叫道:“秦兄,哪里就要倾倒了去,这赤丹游某见所未见,未必就是废丹,且容我细细品鉴了再说。“ 就取了一粒赤丹捏得碎了,用指尖沾了些粉未,伸出舌尖舔了,半晌无语。 秦忘舒道:“却是如何?“ 那游则生忽地叹了一口气,就流下泪来,秦忘舒却是吓了一跳,道:“游兄怎会如此?莫非这丹气有异?乱了游兄的灵脉?“ 那游则生忙将泪水抹了去,笑道:“秦兄有所不知,那世间丹药共分五品,是为元佳灵仙神,寻常丹药,便是元丹了,若能再上一阶,便是佳丹,如此已是难得了。到了那灵丹阶,则是百中无一,正因为灵丹得之甚难,故而世间丹药,皆以灵丹称之。至于那神丹,非我等凡界修士可遇,也不必去说他。“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 游则生道:“游某品丹无数,佳丹遇到不少,灵丹也侥幸遇到几回,但那仙丹却不曾一见,游某只当此世不可能遇见了,哪知今日秦道友所炼水火济灵丹,竟有三分仙气,游某得偿所愿,怎能不哭。“ 秦忘舒知道游则生言语油滑,此言未肯尽信,不由笑道:“便是如此,也不值得一哭。“ 游则生笑道:“我持了此丹去,无论去了哪家仙市,可不是轰动一时,那白花花的仙币流水般送来,便是梦中也要笑醒。故而游某便要发起愁来,我赚了这许多仙币,可不是要令人眼红,忽地想到,这仙丹却是秦兄的,却与我何干。想到伤心处,这才流泪。“ 秦忘舒哈哈大笑,指着游则生说不出话来,那游则生亦是抚掌大笑。 秦忘舒笑毕,对游则生道:“这丹药的交易勾当,我是一无所知。我今日便将这丹药交给你处置,不管赚了多少,游兄皆可取两成去。多赚多得也就是了。“ 游则生大喜过望,道:“秦兄果真要用我?“ 秦忘舒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游兄是丹客中的行家里手,我不用你却用谁?只是我售了丹药,也不在意那仙币多少,游兄若能替我换来些物事,仍可再提两成。“ 游则生哈哈大笑道:“秦兄豪阔,天下无双,这三炉丹共计二百余粒,至少也是二十万仙币了,那水火济灵丹有三分仙气,价格更高,我若买不出两千一粒的价格来,游某可就没脸见人了。秦兄要换哪些物事?不是游某夸口,但凡是我苍南仙市中所有,游某皆能替你换了来。“ 秦忘舒道:“我需灵焰一朵,百年精炼之金,千年沉柯之木。“ 那秦忘舒说一件,游则生就皱一次眉头,等到秦忘舒说罢,游则生眉头就皱成一个“川“字了。口中道:”难,难,难。“ 秦忘舒道:“若果然极难,也不必诸物齐备,能换得一两件,在下也是心满意足。“ 游则生虽是皱眉,却道:“正因极难,才显出游某的手段来。只因这三件物事,皆是无价之宝,等闲修士谁肯换给你?这其中就有许多讲究了。但秦兄只管放心,我若换不齐这三件宝物,便是分文不取。“ 秦忘舒极是好学的,正要借此事一观游则生手段,亦可洞悉那仙市交易中的玄机。那游则生又不可能跟着他一世的,日后免不得要与仙市掮客打交道,诸般学问都该认真学来。 三炉丹既成,秦忘舒也是等不得了,如今苍南正逢多事之秋,只恨那时间不够用, 那青聆见秦忘舒要用游则生,心中自是老大的不肯,只因此人生性油滑,可是信不过的。但苍南仙市交易,青聆也是不熟,不用游则生却该用谁? 秦忘舒私下里就对青聆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你我皆是潜修之士,哪知仙市的勾当?世间洞明皆学问,莫要小瞧了仙市交易,并不见得就比修行容易,你我冷眼旁观便是。“ 青聆道:“如今也只好如此了,我令秦兄炼这三炉丹药,的确是为了易货换物,妙府山空间法宝未经炼制,尚产不出异金来,不过那百年精练之金,亦可用来炼制傀儡手臂,等到诸物齐备,再来炼制空间法宝,这也是一事两便了。“ 且不说一人一灵私下商议,要观游则生行事手段,秦忘舒与游则生收拾了丹药,便离了洞府,就往齐宋之间的随国方向遁去。 那随国虽是小国,但却有一座仙市,名叫随市。此国相传有一宝,名叫随侯珠,与和氏璧齐名。那仙修之士,就借了随珠的大名,在随国开立仙市,自是天下知名。 据游则生所说,随市的后台,应该是重山宗。重山宗势力庞大,仙市规矩森严,因此随市的名头这几年愈发响亮,可就盖过楚境的仙市了。 离随国还有百里时,游则生忽地道:“秦兄既将此事托付于我,游某自当竭力,但若想此事成功,还请秦兄答应我一个条件。“ 青聆听了这话,忍不住就想发作起来,此人果然油滑,此刻来提什么条件,分明就是要挟了。也不知秦忘舒如何应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23章 人情练达即文章 秦忘舒忙向青聆传音,生怕他忍耐不住,就要叱责出声,平地再生波澜,需知用人之法,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品书网)!想当初他领兵在外,一旦军令下达,前线后方远隔百里,但遇急变,全凭前线将士作主,后方将帅若是事必躬亲,那还怎能打仗? 便对游则生道:“游兄有何要求?“ 游则生道:“游某大胆,就请秦道友做个随从,交易诸事,唯凭在下做主,如此方能行事从容。“ 秦忘舒笑道:“原该如此,游兄只管行去。“ 游则生大喜道:“秦道友豪迈豁达,实为游某平生仅见,道友但瞧我手段如何。“ 就见那游则生并不前行,而是按下遁风,缓缓落到地面上,秦忘舒落下遁风,向前瞧去,原来前方是座小镇,也就有数十户人家,但见街上行人如织,竟是热闹的很。 游则生低声道:“此镇虽是无名,却是随市的一个要紧所在,只因入那随市之中设铺,每月供费不少,便有些游方的散修不肯入市,只在这镇中交易。“ 秦忘舒道:“既然是在随市之外交易,想来风险不少。“ 游则生道:“凭秦兄手段,真要惹出事来,还怕了他们不成?只因秦兄这次交待下来的生意,其中颇有为难之事,也只好来这无名小镇行险了。“ 秦忘舒笑道:“游兄自便就是,何必问我。“ 那游则生步入小镇,负着双手,在镇中闲逛起来。那小镇中虽有店铺,陈列着些货物,却无人上前,反倒是街边有人当街取出白布,写上几字,便有人挤过来观瞧。 那白布讲究些的,就用竹竿挑着,也有手中持着的,更多的则是在身边土墙上一挂。那白布边必有一名修士,或坐或立,或是神情紧张,或是焦急不安,种种情景,也难一一述及。 至于那白布上的字样,更是花样百出,有售货,也有求购某物的,秦忘舒略略瞧去,那求购物事的,以要求诸种丹药的为多,约有五成,求购法器法宝法袍者,亦占了五成。 而出售货物者,更是数不胜数,更有人在白布上直接写明以货换丹,至于诸修所示物事,大半都是秦忘舒闻所未闻的。 那游则生既不与人闲谈交接,亦不上前观看,秦忘舒凝神瞧去,却发现此修双耳不停的微微颤动,竟在探听镇中修士说话。秦忘舒心中甚奇,这镇子虽小,修士却总有两三百人,自己本想动用灵识来探,哪知那诸般杂音入耳,吵得人心烦意乱,只得收起灵识来。 等在镇中来回转了两圈后,游则生微微一笑,就从怀中扯出一块白布来,说是白布,其实已是污黑不堪。那游则生也不在意,从旁边店铺中借了笔墨,就在布上写上数行字。秦忘舒打眼一瞧,却是吓了一跳,只因那布上写着:“三粒纯元真玄丹,五千仙币。两粒定心养魂丹,四千起售。一粒水火济灵丹,三千仙币。言无二价,论价莫谈。” 秦忘舒记得在洞府之中时,论起这丹药的价格来,纯元真玄丹与定心养魂丹皆是一千仙币一粒,水火济灵丹略贵些,也不会超过两千,哪知游则生平生起价,竟是翻了两三倍了。 游则生也知秦忘舒狐疑,便传音道:“秦兄有所不知,游某在这镇外转了两圈,已知今日行情,原来这丹药价格奇高,且遍瞧之下,只有求购的,极少见到售卖的,便是售丹者,炼制得甚是粗劣,怎能与秦兄所炼丹药相比。” 秦忘舒亦传音道:“游兄定价如此之高,只怕无人问津。”对那游则生的手段,已是暗暗称奇。 这游则生果然是行家里手,在镇上转上一圈,便知行情,也不知他怎样就能从这纷繁杂音之中条分缕析,一一分辩的。 哪知那白布刚刚扯起,就有人上前,那人瞧了瞧白布,也不说话,就取出四千仙币来,游则生笑道:“道友是想要那两粒定心养魂丹了。” 那人道:“非得元丹不可。” 游则生面色一变,道:“道友莫要坏我名声,那元丹谁能出手,便是佳丹,也值不得这许多仙币,在下所售之丹,粒粒皆是灵丹。” 那人却不肯信,喃喃地道:“都说自己是灵丹,这世间哪来的许多灵丹。” 游则生冷笑一声,就取出两粒定心养魂丹来,此丹香气最浓,游则生又是刻意卖弄,稍稍在胸前一晃,丹气传了出去,数十丈可闻,就见那镇中许多修士齐齐转向,口中“咦”了一声。 那人闻到这丹香,神情又是欢喜,又是焦急,恨不得伸手就将这丹药抢了去,又担心有人竞价,脸色涨得通红,急声道:“此丹我要了,我要了。” 游则生一手接过仙币,一手便将灵丹送出去,哪知斜刺里一名修士叫道:“此丹我要了。”手中亦持着满把的仙币,只往游则生手里送去。 先前那修士嚷道:“此丹我已定了,怎能让给你?” 那人道:“价高者得,我多出一百仙币便是。”便在那里争吵不休。 游则生笑道:“先到先得,那是仙市的规矩,你出价再高,毕竟迟了一步。”说罢从容取了先前修士手中四千仙币,就将丹药交给此人。 后来者竞购不得,满脸悻悻之色,猛地抬头,瞧见白布上字样,复又欢喜起来,道:“道友,剩下的四粒丹我全要了,你速将这白布收起,莫让他人瞧见了。” 秦忘舒瞧见这丹药如此抢手,也是一奇。却听游则生笑道:“道友只管放心,在下言无二价,怎会随行就市,平地涨价?你既是先来,这丹药绝不会售予他人。” 果然有人数人上前,便来与游则生讲价,亦是问说价高的,需得好商好量,亦有抬价的,在那里嚷个不休。 游则生统统不理,果然就将那四粒丹药售了,就将白布收了起来。众人见没了指望,只好一哄而散了。 秦忘舒见这丹药售价奇高,偏又出手极快,若说心里不热便是假的了。见那游则生挤出人群来,就往镇外走去,秦忘舒便传音道:“既然此处丹药抢手,何不就在此买出去?” 游则生一边急行,一边道:“秦兄有所不知,一来近日丹药抢手,二来秦兄这丹药着实是好,我售了这数粒灵丹,只怕就被人盯上了,若是在此停留,免不得就要生事。” 秦忘舒冷眼瞧去,果然看见镇中有数人目光灼灼,将游则生盯得紧紧,只是那游则生走的快,那数人心中主意未定,也不知是该跟上去,还是就此放手。 秦忘舒这才信服游则生的本事,这座小镇,分明就是一个黑市,在黑市中交易,固然易得便宜,但也是危机四伏,秦忘舒虽不怕事,就怕动起手来难以收拾,反误了自家大事。 游则生去的极快,很快就出了小镇,秦忘舒紧紧跟随,二人来到镇外,便越到空中去,那游则生忙将仙币取出,一文不剩,尽数交给秦忘舒。 秦忘舒道:“说好的二成利,岂能亏了你。”取出二成仙币了递了过去。 游则生更是欢喜,笑道:“秦兄,你可知刚才那番交易,有何玄机?” 秦忘舒坦然道:“着实有许多不明之处,正要请教。” 游则生道:“我只出数粒仙丹,算是个投石问路,只是想知道目前的丹药行情。那许多丹药,怎能在这黑市之中买弄,我等虽不怕事,却也怕诸修上来歪缠的。” 秦忘舒赞道:“游兄当机立断,果然是行家,我刚才已瞧有数人盯上你了,在这黑市之中交易,风险的确不小。” 游则生道:“既然试过了行情,我心中也有数了。真要放心交易,还得去仙市之中,且秦兄所需的物事,也唯有仙市之中方能寻到,黑市之中物事虽多,却是十物九假,怎样也信不得的。” 秦忘舒道:“不知仙市之中,又如何保证交易公平。” 游则生道:“那仙市必设于深山幽谷之中,远离人居,这才方便布下强大禁制,修士手段再强,入了仙市也是无用武之地。正因维持禁制花费不少,所以仙市之中物价奇贵,且又有许多规矩,那是谁也不敢触犯的。” 秦忘舒道:“游兄试着讲来。” 游则生道:“比如我等要售卖丹药,那可不能当街扯布书字了,唯有交给丹铺寄售一途,否则就是乱了规矩。那仙市店铺每年要交纳仙币数万,若都是些游方散修持货来售,这些店铺的生意可就做不得了。只是去那店铺寄售,自然要受盘剥,最少也要给他两成。” 秦忘舒道:“如此倒也有理。” 游则生道:“若是秦兄等不及,也可将丹药一古脑儿卖给丹铺,只是价钱上又少了一成,好处是来钱最快。但是秦兄丹药甚多,价值已过了二十万,等闲店铺也凑不出这许多仙币来。便是勉强凑出来了,我等两名散修之士,坐拥数十万仙币,那可是惹事的根苗了。“ 秦忘舒皱眉道:“若依着游兄,又该当如何?“ 游则生正想说话,忽见身后影影绰绰跟来了数修,秦忘舒也是瞧见了,不由微皱眉头。他一心不肯惹事,哪知还是祸事找上门来,此番不动手则罢,若是动了手,必要让这仙市中人知道自己的厉害。 游则生虽是精于交易,亦擅避风险,却不知那世间种种劫难,避是避不得的,交易之事,可尽付游则生,交易之外,自己也需略显身手。 入那仙市,自然要遵守仙市的规矩,可天地之间,还有种种规矩,可比仙市的规矩大得多了。 想到此处,就将轩辕弓取将出来。目中精光一闪,杀心已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24章 祷天立誓入仙市 游则生见秦忘舒就要动手,忙道:“此处动手,恐怕不太方便。 ” 秦忘舒道:“这又怎么说?” 游则生道:“这里虽非仙市所在,却已是重山宗势力范围了,等闲散修之士谁敢妄动。以在下瞧来,这些人极可能就是仙市店铺暗中邀请的帮手,那些仙市店铺明买暗抢,已非止一日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这些人是得罪不起了?” 游则生道:“你我速速逃进仙市之中也就是了,仙市中规矩大如天,那是谁也不敢动手的。” 秦忘舒笑道:“一旦出了我仙市,正如游兄所言,你我坐拥二十余万仙币,谁不垂涎?若是一味忍让,又要忍到何时?” 就见那身后修士来的极快,有两名修士自两侧包抄过来,人人手中皆亮出法宝,大有将秦游二人一网打尽之势。 秦忘舒暗道:“修士行径,竟是如此不堪,是了,但凡有利益所在之地,人性险恶毕露无疑。难怪以世尊之能,欲行教化也是举步维艰。” 游则生见秦忘舒不肯后退,心中已是慌了,只因面前的修士足有七八个之多,虽是境界不一,但人人面露杀气,分明是做惯了这种勾当的。 秦忘舒沉声道:“诸位莫要上前,若敢再近百丈,莫怪我出手无情。” 那些修士相视而笑,脚步却是不停,其中一名红袍修士喝道:“道友,你等身上的灵丹是从哪里得来?何不留步说话?” 秦忘舒已然出声警告,见诸修充耳不闻,心中怒火更甚,轩辕弓拉得圆满,脑中棋格一闪,已锁定那红袍修士,只听弓弦一声响,那红袍修士咽喉处已中了一箭,身子“呼”地一声,就向地面堕去。 其他修士先是吃惊,又猛地发一声喊,齐齐向秦忘舒奔来,空中祭起法剑两柄,铁鞭一根,金瓜银锤两柄。 游则生见双方动手,也只好硬着头皮,取出法剑祭起,却被那金瓜银锤迎个正着,“喀嚓”一声响,将法剑打成两截了。 游则生本是生意人,惜物如金,见到法剑被打断,怎不心痛?想再取法宝迎敌,又怕受损,若不来迎敌,却又会担心性命不保。便是这个小小的决定,也是轻易难断。 耳边忽听到弓弦又响了一声,对面传来三声惨叫,游则生又惊又喜,惊是的弓弦只响了一声,怎地倒下三个,喜的是秦忘舒果然名不虚传,出手果决,手段高明。 转瞬之间,四名修士就被秦忘舒放倒,那四人皆是咽喉中箭,箭至人亡,纵想施救也是来不及了。剩下数名修士方知对手恐怖之极,怎敢上前,纷纷停住脚步,其中一人叫道:“阁下好狠,无端便杀了四人,目中还有仙家法度吗?” 秦忘舒冷笑道:“此时来说法度,岂不可笑?”手中轩辕弓虚虚一射,弓上虽无箭枝,那人也是忙不迭的的纵身后退,神情极是狼狈。 秦忘舒见那人神色惊恐,初时固是欢喜,其后却是心中一动。 原来他自与玄极宗宗主商洛极斗法以来,无论是玄承手段,斗志心境皆是大有长进,一场生死之战,胜过无数修行。因此刚才出手果决之极,而胸中既有必杀之心,也往往是事随人愿。 但此刻见到那修士的惊惶之色,方隐隐觉得,自己出手怕是过重了。细细想来,这与自己修成无相魔诀,涅磐重生大有关系。无相魔诀本就是魔界第一神通,自是杀气充盈,无由而生。那火凤更是天地第一凶禽,自己修了这凤火在身,原比常人更是易怒好杀。 自己恰是五级练气士,正要冲突心关,若是这般一味杀将下去,那心关如何能破?又不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来。 游则生立在秦忘舒的身后,其面上神情也逃不过秦忘舒的灵识,那游则生此刻面上,分明亦有一丝惧意,似乎连正眼都不敢瞧着自己了,秦忘舒心中叹息一声,杀人固可立威,却因有违天和,弊大于利,日后着实要谨慎了。 秦忘舒转身便走,就向那仙市中缓缓行去,身后诸修果然不敢再跟来了。游则生口中念道:“可惜了那柄法剑。”亦步亦趋,也跟了过来。 越过数重山峰之后,面前出现一道深谷,两侧高山如削,谷中溪流纵横,那仙市便是建在这谷中了。 谷口处云雾缭绕,时有青白两道光芒忽隐忽现,这两道光芒若是分别出现也就罢了,若是同时出现,必定交织成一处,发出滋滋声响,听来惊心动魄。 游则生见秦忘舒注目青光两道光芒,忙道:“这就是仙市禁制了,其威能几可与界力相提并论,修士若是擅自闯入,那必是粉身碎骨了。” 秦忘舒道:“这谷口光芒不散,又该如何入谷?” 游则生来到一处石崖处,长袍一拂,此处云雾散去,露出光滑平整的石壁一面,那石壁上写道:“入市随规,需存和气,祷天立誓,且放刀兵。” 秦忘舒瞧了瞧壁上字样,便道:“莫非要我等立下符誓,方能入谷?这仙市果然规矩甚多。” 游则生道:“这是天下仙市的规矩,人人皆要守得的。” 那壁上原有一个掌印,或因常被人抚摸,甚是光滑。掌印旁刻着符文数道,游则生按掌入印,口中道:“苍南丹客游则生,愿守仙市法度,和气生财,绝不逾规,天地同鉴,绝无异心。” 口中说着,那掌印边的符文便闪了两闪。 游则生收回手掌,道:“秦兄也依样立誓,也就是了,此誓一立,天地必知,一旦真正入谷,体内的真玄就无法动用了。” 秦忘舒笑道:“这禁制倒也厉害。” 他于禁制之学知之甚少,想来必和法则有关,而制定法则,原就是仙修界最高明的学问了。 当下将手掌按在壁上掌印之中,脑海之中立时涌时无数符文,那符文丝丝缕缕,就向体内诸脉散去。秦忘舒忍不住动用归藏经一探其秘,就觉得那符文明白如画,在灵识之中浮现出来。 细细探那符文,与玄字真言系出同源,似乎就是一个“禁”字。秦忘舒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了。 原来这仙市禁制,就是无界真言中的禁字真言,只是与那玄字真言相比,壁上的禁字真言符文少了大半,看来此字真言未必完整。虽是残缺的一字禁字真言,却足以禁住修士真玄,那无界真言的威能着实不可想象了。 秦忘舒借归藏经之助,将这禁字真言的诸多符文一一破解,牢牢记住,只可惜此字残缺,便是能使用出来,也是威能大减。 立誓既毕,壁上符文同样也是闪了两闪,秦忘舒退后一步,细细体会体内灵脉变化,就觉得诸处灵脉之上,像是多了一根丝线一般,将那灵脉扯住。祷天立誓,便是如此奇妙。 这时游则生已来到谷口前,大袖拂去,谷中云雾散去,露出一条窄窄的石径来,二人拾径而入,约行了数百丈,秦忘舒觉得体内灵脉微微一紧,知道已被禁字真言锁住,再也无法动用真玄了。 秦忘舒道:“若有人不敢立誓便进入仙市,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游则生道:“若不立誓,怎能入谷?若被谷中巡察发现,那是立诛无赦的。传说昔日的仙市是动用阵法禁制,耗费极多,不可久持,如今动用了祷天立誓之法,那就轻省了许多,不过若是有人刻意想闯进谷中生事,不去立誓,倒也防不住他。但我苍南仙市,从不曾发生过这等事。”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这祷天立誓其实是存着一丝破绽了。” 游则生道:“若说这是破绽,细细想来倒也不错。不过秦兄只管放心,仙市之中巡察众多,且那谷中暗处又设了誓镜一面,若有人不立誓而入谷,立时就会被发觉了。” 二人说着话,已沿着石径走了数百丈,就见那石径越来越宽,径边花草也渐渐齐整起来,想来此处已有人时常打理。 再走数十丈,面前有溪水横在脚下,溪上有石桥一座,有一名修士正持着渔竿在那里钓鱼。只是那溪水极是清澈,等闲也瞧不见鱼儿,所谓水至清而无鱼。 秦忘舒瞧见此人行止,甚是惊讶,仙修之士不食五谷,钓这鱼儿又有何用? 正想动问,那持竿修士转首笑道:“道友想是初来仙市,是以惊讶,既入我仙市,就是凡夫俗子,真玄动用不得,不食五谷何以存身。” 秦忘舒这才恍然,修士吸纳天地灵气,以供真玄运转,如今真玄动用不得了,肉身如何供养,自然要赖五谷为生了。 游则生也笑道:“入这仙市,好似重入红尘,那凡俗百姓的滋味就要重新经历一番,秦兄可是觉得有趣?” 秦忘舒正想说话,忽地觉得腹中一响,细细辩来,竟是饿了,这种滋味数年不曾经历了,几乎已经忘却,此刻重新经历,竟觉得妙趣无穷了。 就在这时,溪水中恰有一条鱼儿游来,这鱼儿想是饿坏了,见到垂钩上的饵食就一口吞了去,那修士急忙一提,“哗啦啦”一声,鱼儿脱水而出,却是一条半尺长的青鱼。 那修士笑道:“我在此半日,也不见鱼儿上钩,便是两位道友到了,方才有此收获,相逢便是有缘。瞧这鱼儿也不算大,唯可烹汤而食,两位道友可有意乎?” 游则生不敢轻易应承,忙瞧向秦忘舒,秦忘舒笑道:“既蒙相邀,敢不从命。” 只因数年不食五谷,此刻馋虫上来,怎能止得住,想这溪水清澈,鱼儿滋味必佳,忍不住就流下口水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25章 祸至身来何需避 持竿修士收了渔杆,提着那尾青鱼,就领着二修过桥入谷。 路上通了名姓,此人名叫高辅臣,在仙市中开了件法袍铺,哪知却不务正业,每日里只想着吃食,店中的生意却丢到了一边。 在这仙市之中,也瞧不出高辅臣的境界修为,且此人的话语之中,全无修行仙铺的话题,唯独“美食”二字罢了。 秦忘舒只当仙修之士皆如自己一般,不想先是遇到游则生,不求上进,只知售卖丹药取利,高辅臣更是离奇,好好一名修士,竟只是爱吃。 就听那高辅臣说道:“秦兄,你道我修行为何?那修行的好处,就是去得远,走得快,活得长,如此便可尝尽天下美食了。人生唯有美食美酒不可辜负,除此之外,皆不足论矣。” 秦忘舒道:“以仙修之士而唯求美食美酒,高兄实为第一人了。” 高辅臣笑道:“天地既生出万物来,那着实不可辜负了,奈何天地间虽是泱泱万物,得入口腹者却是少之又少,只因那世人的见识,不过千八百里。若遇到不曾见过的物事,又如何敢去吃他?高某不才,便做个食客的先锋,立志尝尽天下美食,方算不枉此生。“ 秦忘舒与游则生皆拍手笑道:“辅臣之志妙极。” 秦忘舒原觉得高辅臣身为仙修之士,不去修行,亦不务正业,唯知美食美酒,岂不是荒唐,细细想来,却是一桩功德了。 便向高辅臣一揖道:“高兄此举,实可与神农尝百草一较,若能将所尝美食尽数入谱,可不是流传千古的美事?” 高辅臣慌忙还礼,道:“秦兄说哪里话来,我不过是贪吃罢了,怎敢与神农相提并论?” 秦忘舒道:“只因地长万物,便是用来供养性灵的,那物事若是无人取用,自然就渐渐消失无存,也就浪费了天地的良苦用心。高兄立志尝尽天下美食,其行径与神农尝百草又有何异?其中好处,着实是一言难尽。” 高辅臣不由大笑,将秦忘舒手腕紧紧握住,叫道:“不想今日却遇知己了,那仙市中人,只知笑话我,不想我这行径勾当,却是一桩功德。是了,若是乱世之中,我这功德倒也体会不得,唯有那天下清平之日,方知高某此举的好处。看来那食谱的确该立时修来。” 这时前方有酒旗招展,店铺林立,恍然如入凡俗市井,唯因街上行人个个衣衫整肃,笑容可掬,方有瞧出几处仙家风范来。 秦忘舒瞧见仙市整肃,人人温和多礼,不由又想道:“那来这仙市的人,自然是良莠不齐,其中绝不乏作奸犯科,心肠歹毒之士,怎地到了此处,却温和多礼起来?想来是仙市法度森严,人人不敢冒犯,只好深自收敛。若将这个仙市扩而广之,人人畏惧法度,不敢放肆,便是恶人也作不得恶了。” 只是若行法度,就得像这仙市一般,有个如重山宗这样的强势仙宗领头,施以森严法度,又得言必行,行必果。日子久了,自然是人人不敢轻越雷池。便有恶念,也是发作不得,既是发作不得,那恶人与常人有何两样。 若恶人不敢行凶,魔我何存?需知天地论事,向来只瞧结果,世人纵有私心恶念,若不曾对他人施予,又怎能定他的罪过?想到此处,对那治世之道,秦忘舒已是略有心得了。 高辅臣就向酒旗下那间店铺走去,抢进铺来,就大呼道:“速速取我那庖衣来,今日我要亲自下厨,烹这鱼羹。” 店中伙计急忙取了庖衣,就替高辅臣换上了,笑道:“高修,是怎样贵客,要劳高修亲自下厨,不过是鱼羹罢了,厨下谁不会做?” 高辅臣道:“你懂得什么?鱼羹虽是人人会做,用心却是大有不同。你等烹这鱼羹,不过是随性做来,我做这鱼羹,却要用心。那万事多了个‘用心”二字,便是大有不同?“ 那店中伙计怎明此理,自是听了个目瞪口呆。就见高辅臣披了庖衣,匆匆向厨下去了。秦忘舒与游则生自有伙计领着,于楼上临窗边的桌边坐了。 片刻之后,就见厨下滋啦一声,就有鱼香传来,想来青鱼已然入锅了。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高辅臣方才翩然入席,身边跟着一位伙计,手中托着木盘,木盘之中,自然就是那碗鱼羹了。 等那伙计放下鱼羹,揭开盖碗来,便有一股浓香传来,又见那鱼羹色白如雪,衬着那数粒青葱,真个儿是奇香扑鼻,养目滋心。 秦忘舒与游则生早就等不急了,忙取汤来饮,那鱼汤入口,却无半点腥气,唯觉得香浓滑软,鲜美之极。二人饶是清修之士,也是忍不住再取一匙来饮,口中连声喝采。 游则生叫道:“这鱼羹怎地这般好喝,直让人口滑,恨不得将这汤碗也吃下肚里去。“ 高辅臣笑道:“我教你一法,虽是麻烦些,却也是值得的。那鱼羹若想浓白如雪,先得用盐将鱼身抹了,再入油锅去煎,鱼身不散。再论那油脂,若用牛油猪油,可就是腻了,自然要用那花生黄豆榨出油来,方可用得。等煎得鱼身两面金黄,入酒加水,大煮慢炖,方才得了一碗好汤。“ 游则生奇道:“那花生黄豆也能榨出油来?高兄着实厉害了,此事先前竟是闻所未闻的?“ 原来当时世间若用油脂,唯用牛羊猪身上取来,用花生黄豆榨油,却是那高辅臣的独创了。 秦忘舒道:“高兄,那世间万物的妙处,可被你用尽了。曾有大贤高士说过,世间万事,皆是修行。高兄务必要将平生心得,撰成食谱传世,方不枉高兄多年用心。“ 高辅臣哈哈大笑道:“若非秦兄提醒,几乎错过这扬名万世的机会了,秦兄既是我的知己,更是我的恩人了。“ 众人不由相视大笑,不想游则生最是奸诈,趁着众人欢笑之际,将那鱼羹喝了个干净,秦忘舒手快些,也只是捞到两匙罢了。 席间论起仙修界诸事,提及极荒山凶兽来袭时,高辅臣叹道:“此事已在仙市传得沸沸扬扬,闹得人心不安,仙市中的丹药,就此被抢购一空。秦兄既炼得好丹,还怕卖不出去,唯担心树大招风,此刻携着这丹药在身,可不是如同携着天材地宝一般?“ 游则生道:“怎地这般抢手?“ 高辅臣道:“你等想来,那大祸临头之时,谁敢留在苍南?只好去东穹避难了,我等散修之士随意往哪里一藏也就是了,那仙宗弟子,却是浩浩荡荡,怎好随意藏身的,若是化整为零,这千万年基业也就是到头了,若是聚在一起,那东穹修士岂能不疑?因此那些能提升修为,辅助修行的丹药,仙宗弟子瞧见了,那务必是要弄到手的。“ 游则生道:“这般说来,如今这仙市之中,最要提防的,竟是那仙宗弟子了。“ 高辅臣道:“仙市中的店铺,那略大一些的,无不有仙宗在背后撑腰,否则也没那么多的本钱了。“ 游则生道:“仙市之中法度森严,难不成仙宗弟子便想来抢?“ 高辅臣道:“明抢虽是行不通,就怕暗中谋算。秦兄既在黑市之中露了行径,又杀人立威,此事怎能瞒得过,少不得有人借机寻事,要找秦兄的麻烦。“ 游则生道:“在这仙市之中如何动手?左不过就是以势压人,我等不去理会,也就是了。“ 高辅臣道:“仙市之中,虽是施不得法宝法术,却反倒显出仙宗弟子人多势众的好处来,好汉难敌四手,秦兄就算是手段通天,到此也是无用?而一具肉身,又能经得几人捶打?“ 游则生叫苦道:“这么说来,竟是我害苦了秦兄了,我若不是在黑市之中卖弄问价,断然不会生出这场祸事来。“ 秦忘舒也不说话,只因若论厮打争斗,他又怕过谁来?当初未修玄修仙术之时,凭着匹马单刀,在那战场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区区几名仙宗弟子,他又怎会在意? 如游则生高辅臣这样的修士,便修杀伐之术,也是以真玄为基,像秦忘舒这般,全靠经验力气,修成厮杀手段的,放眼天下也寻不出几人来。 三人正说着话,便听窗外一人叫道:“好汤,好汤!“ 三人闻言大奇,那鱼羹早就吃得尽了,便有残汁,也是冷透了,哪里有丝毫香味传来?楼下那人,分明是刻意生事了。 向那楼下瞧去,却无人影,只听咚咚楼板响,一名生得如黑塔般的大汉来到桌前,开口喝道:“伙计,刚才那鱼汤且端上十碗来。“ 那店中伙计忙道:“鱼汤是客人自备自烹,小店着实备不出来。” 大汉故作不知,道:“却是何人做的汤?”那伙计无奈,只好向高辅臣一指。 大汉便喝道:“既是如此,这位老兄,速速去做十碗鱼汤来,若是做得好,算你晓事,若是不然”手指几乎要点到高辅臣额头上去。 此话尚未说完,那手腕就被秦忘舒捉住,此人好似腾云驾雾一般,就从窗口飞了出去,“扑通”跌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这时楼下一阵大乱,有七八人叫道:“仙市之中谁敢厮杀,巡察何在?“ 随着楼板响,便冲上来四名修士,皆穿青袍,黄绦束腰,腰间挂着竹牌,手中法剑森寒。 秦忘舒瞧见此景,心中冷笑,巡察来的如此之快,若说这不是事先有备,谁肯相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26章 微末之技亦动容 四名巡察上前来,一人喝道:“仙市之中,怎容争斗,道友已然触犯法度,速速随我等前去听罚。 ()” 秦忘舒心中冷笑,淡淡地道:“不知诸位要带我去哪里?” 那名巡察喝道:“休要多言,让你去便去,否则罪加一等,重罚不饶。” 秦忘舒心中暗叹一声,正如游则生所说,仙市外那几名修士,分明就是仙市中人,自己杀了数名修士,此事怎能善罢?唯一可叹的是,仙市的巡察亦是同流合污,看来重山宗虽有清名,其中修士亦是良莠不齐,执法犯法,怎可忍受? 好在秦忘舒对此事早有预见,他既有志人王,那么若想行得大事,既需立威,亦需立德,若连一座小小的仙市都奈何不得,又如何领袖苍南诸修,共御浩劫? 他而自修无相魔诀,涅磐重生,性情亦在悄然变化,若是再向以往那般,凡事隐忍,不肯出头,他如何树立威名,他日振臂一乎,谁来响应? 秦忘舒缓缓道:“在下自入仙市,并不曾犯过任何过失,诸位若想拿我,还需给个理由,如若不然,莫怪在下无礼了。” 那巡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仙市之外,道友或可恃技纵横,仙市之中,怎容你放肆。” 此言一出,秦忘舒心中雪亮,仙市被他诛杀的几名修士,与这几名巡察怎样也脱不得干系了。 此时一名巡察上前,口中道:“哪来的这许多废话,拿下此人就是。”手中法剑抬起,就向秦忘舒胸口刺来。 若论此人的剑术,倒也不弱了,仙市之中,人人无法动用真玄,就只好在剑法上大做文章,仙市巡察自然是下过苦功的。 而来到仙市的修士,一旦失去真玄,就好比鱼儿离水,虎落平阳,便有惊天神通,到此也只能束手,任人宰割了。武功兵器本就是近身杀伐中的微末之技,修士既入仙修之道,又怎会再花心思? 只可惜秦忘舒却是战场中厮杀过的,若论凭力气武功杀人,就算放到苍穹界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何况是这座小小的仙市。 那法剑虽是来的急,在秦忘舒眼中,却好似女子绣花,既来的慢,动作更是过于轻柔。秦忘舒也不去瞧他,手臂只一抬,那法剑呼地一声,就飞出窗外去,斜斜飞上高空,其后又急速落下,直直插在大街上,惊得楼下众人惊呼。 既是动了手,游则生与高辅臣又怎能袖手,那游则生胆小怕事,行事瞻前顾后,高辅臣却因秦忘舒一席话,将秦忘舒视为知己,此人又是不怕事的,当下亦夺下一柄法剑来,将一名巡察逼得退了数步。 这时只听风声呼呼,又有两名巡察被秦忘舒丢出窗口去,引得满街大哗。 剩下那名巡察见不是头,指着高辅臣叫道:“高兄,你好歹也是仙市中人,竟敢勾结外人闹事,看你日后如何在这仙市容身。“ 高辅臣哈哈大笑道:“我在这里呆了一年,也是够了,实不相瞒,你等今日之事,着实是过分了,那丹药虽好,你等却是吃相难看,损了重山宗的威名。“ 只听得街上铃声大作,街上竟有数十名修士冲进将来,这其中只有十余人身穿青袍,腰佩巡察竹牌,另有二三十人,却是服色各异,手中兵器亦是形形色色。 高辅臣大笑道:“有趣,有趣,这些仙宗弟子为了些蝇头小利,竟是连脸面也不要了,公然勾结仙市巡察,干的竟是巧取豪夺的勾当。“ 说到这里,忽地一叹,道:“浩劫当前,仙宗弟子只想着逃避远走,却无一人肯留下来守护苍生,可悲可叹。“ 秦忘舒不由叹息,难怪魔我日益猖蹶,世尊亦是难以镇压了,瞧这些仙宗弟子,在浩劫当头之时,贪生怕死,巧取豪夺之时,偏又勇往直前,仙修界失德若此,怎不令人心痛? 他对高辅臣道:“高兄,今日之事,全是因我而起,高兄又何必为我弄得自己狼狈。“ 高辅臣皱眉道:“这是说哪里话来?且不论士为知己者死,便是这苍南修士的嘴脸,谁能瞧得下去?“ 秦忘舒面有愧色,道:“实是在下说错了。酒楼狭小,不便厮杀,不如你我冲到街上去,今日便大干一场。“ 高辅臣哈哈大笑道:“正该如此,别瞧这些巡察与仙宗弟子人数众多,那仙市之中,岂无一二义士?既是闹将起来,索性就闹得大了。“ 秦忘舒笑道:“高兄之言,极是有理。“ 他立在窗前大喝道:“诸位道友,还请替我论个公道,在下本是丹修一名,只因炼得许多灵丹,便被那仙市中的巡察,以及仙宗弟子觊觎,刚入仙市,就被人寻事,要拿我去那巡察府,诸位以为如何?“ 他本是将军出身,等闲也领得千万人马,最善于鼓动士卒,三言两语,便说得人心动,此刻慷慨陈词,果然说的街上修士人人点头。 秦忘舒说到这里,就将身一纵,自窗口跃下,冲进青袍诸修群中。此刻他虽是杀心大起,却牢记这仙市的规矩,怎会在这仙市之中杀人,且他心中极是明白,他正处于冲击心关的关键时刻,多杀一人,就多一分杀气,就算不去计较煞气缠身之苦,那杀心一日重过一日,必定是贻祸无穷。 秦忘舒刚刚落地,便有七八件兵器同时袭来,这些兵器大多并非法宝,而是专为仙市厮杀特意打造,因而此番仙市厮杀,与掐诀斗法大不相同,对秦忘舒亦是一个考验了。 秦忘舒见那兵器袭来,身子竟是不动,惹得街上修士惊呼,不想等那众多兵器将要及身之际,秦忘舒脚步稍稍一动,诸多兵器尽数落空。这一步移动,瞧来极是容易不过,却在时机上拿捏的恰到好处,分明是极高明的步法,街上旁观诸修只觉得这一步移得美妙之极,不由的眼前一亮,齐声喝起采来。 秦忘舒这个步法,其实是源自无相瞬诀,无相魔功既是魔界第一神通,自是包罗万有,自杀伐之术而至施法御宝,又有哪一项能遗漏了? 那无相魔诀本是魔界魁神专修神通,集诸位魁神智慧之大成,此刻被秦忘舒用来市井争斗,可不是大材小用? 杀鸡既用牛刀,自然是所向披靡。秦忘舒再移一步,已来到一修身后,劈手夺过此人长剑,那人哪里能防得住? 此时身后诸般兵器又至,秦忘舒也不理会,身子挟剑上前,但遇一修,便抬剑拍击,那剑就当成铁尺来用。将剑身在修士腕上一拍,那修士手中兵器便拿捏不住了。 是以一路向前,身边兵器掉落不停,身后虽有七八人死命追来,却总是差了数寸。而前方修士更是拦不住,片刻之后,街上兵器落了满地,到最后只剩下身后七八人手中犹持兵器。 高辅臣本来也跃到街上,想助秦忘舒一臂之力,见到秦忘舒这般手段,直是瞧得呆了。那无相魔诀若是动用真玄,或可被人瞧出来,但此番秦忘舒动用的只是无相魔诀中的微末之技,小巧琐碎的功夫,诸修自然不识。只知道那秦忘舒如穿花蝴蝶一般,身形飘飞如风,仪态妙不可言,口中除了喝彩,委实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这时秦忘舒猛地转身,面上似笑非笑,对那七八人道:“你等还想争斗不成?“ 这七八人相互瞧了一眼,目中皆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只因若论境界修为,这些修士在宗门中着实不值一提,但若论这兵器武功,诸修皆是好手,哪知今日遇到的对手,却是高明之极,平日里屡用不爽的依多为胜的妙策,竟是行不通了。 诸修欲待上前,却知绝非秦忘舒对手,若想退后,当着街上众人,那颜面何存?仙市巡察本是人人敬畏,今日却是灰头土脸, 这时旁观修士中,一人笑道:“诸位巡察大人,此修横行不法,怎能放过,还不上前将这罪人拿下了?若是不然,这巡察不做也罢。“ 诸修不由哈哈大笑,弄得那几名巡察更是狼狈,真个儿是进退两难了。 忽见这七八人发一声喝,齐齐举着兵器上前,秦忘舒点头道:“你等倒也忠于职守。“ 等那诸般兵器凑到一处,手中剑往下一拍,“哗啦啦“一声响,诸多兵器尽被拍落,这一式亦是高明之极,瞧得人目眩神驰。 原以为这兵器拳脚功夫不过是靠力气吃饭,哪知亦有这种种高明的手段,今日此战,诸修可谓大开眼界了。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飘了来,听来好似孩童的声音,说的话却是:“姐姐,那人用的莫不是无相魔诀?“ 只因此刻街上人声鼎沸,这孩童声音又低,竟是无人留意,但秦忘舒对“无相魔诀“四字却是极为敏感的,自然于吵嚷声中捕捉到了这四个字。 他急忙循声瞧去,只见街边有两道人影一闪,就走入一家店铺后面去了,这时秦忘舒凝神细辩,又听到一个女子道:“不可胡说,这话被人听了去,岂不是害死了他。“ 秦忘舒疑心大起,若非是对无相魔诀极为熟悉的人,又怎能瞧得出来?这二人究竟是何来历,竟瞧出自己的底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27章 上士闻道勤行之 既是对无相魔诀如此熟悉,莫非竟是魔域中人?秦忘舒对魔界诸修虽无偏见,但此处若现魔踪,却是非同小可之事。 秦忘舒想到这里,分开人众,大步向那二人追去。 说来他步子奇快,只走了两三步,便是三十余丈,这在没有真玄御使的情况之下,已算是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然而等他转到那家店铺后门,唯见到一条空旷的小巷,哪里能见到人影? 那二人或是比秦忘舒速度还快上三分,已然转出小巷,或者是已进入店铺后门。秦忘舒立在那后门处想了想,忽地将手一推,那扇门果然是虚掩着的,一推而开。 就见这后院碎石铺路,两边植着修竹花草,那修竹疏疏密密,错落有致,瞧来像是随手布置,但其中却有大有学问,秦忘舒身入其间,就觉得心中一静,大有隔世忘俗之感。 那碎石小径曲曲折折,绕屋而过,秦忘舒沿着石径走去,真个儿是一步一景,或是花繁叶茂,或是假山突兀,这小小的庭院,竟好似大千世界一般。若非胸中有丘壑者,怎能布置出这样的庭院来? 眼瞧着石径将近,恰又接着一座游廊,秦忘舒步入游廊之中,那游廊雕梁画栋,甚是华丽,每隔数丈,可见柱上绘着一副副画卷,逐一瞧来,倒像是在说着一件故事一般。 那第一副图,画的是两名男子遥遥相对,似在斗法厮杀,两名男子一个穿青,一个穿白,青袍修士法相庄严,白袍男子形容潇洒。二修所在之处,乃是一座巨大的宫殿,但此殿己是分崩离析,碎石乱飞。 秦忘舒瞧这画卷,心中微微一怔,暗道:“瞧这画图,莫非是世尊与魁神在飞升殿斗法的情景?“ 那世尊与魁神本是宿世仇家,因飞升殿而结缘,其后亦敌亦友,到最后联手拯救五界,开辟苍穹一事,早就在苍穹界中流传开来,可谓是妇孺皆知了。 再往下瞧去,第二副画卷之中,画的是一名青衣童子,正隔着院墙向院外射箭,秦忘舒瞧到这副图,心中更是明白了。 那是世尊第九世时托生刘姓人家,不想却遭逢时疫,世尊当时年龄尚幼,还不曾修行仙术,但胸中却是包罗万有,便开了一个药方以治时疫,用箭射出院去,假托是仙人所授,这才平定了一场大疫。这是世尊出世时的第一桩功德。 那第三副图,画的是仍是青衣童子,正坐在一名独目巨禽面前侧耳听法,这副图画的就是世尊在玄焰谷中的故事,世尊因遇着独目巨禽,方知自身来历,知道自己是创世世尊一道分魂,这才下了决心,要修天道之修,力拯五界倾危。 其后画卷,画的皆是世尊当年往事,或是在罗华大陆讲经说法,或是与那魔界魁神斗法,桩桩件件,瞧得人悠然神往,热血沸腾,只恨生来也晚,未能躬逢其盛,错过了世尊重新创世的盛事。 秦忘舒贪看廊柱上的画卷,不知不觉之中,已走到院中深处,却见那游廊忽地不见了,面前是一座亭子,亭中坐着一人,正在那里削木。 此人一身灰衣,相貌木讷。手中也无刀具,但随手削去,却是木屑纷飞,手中木块便渐渐成形,秦忘舒立在那里瞧着,也不说话。只见片刻之后,那人手中的木头已是齐齐整整,光滑之极,却也瞧不出做的是什么? 秦忘舒瞧了片刻,也是好生没趣,正想越过此人向前,哪知面前却是立了一堵无形墙壁,竟是寸步难行。 秦忘舒冷笑道:“身在仙市之中,却违逆仙市法度,不肯祷天立誓,道友该当何罪?“ 想来这修士若是不曾动用真玄,手掌怎会如刀一般,将这木将滑的光滑如削?又怎能在自己面前施法,阻止自己向前。 那人也不抬头,喃喃地道:“道友莫非不知凡间异术?“ 秦忘舒不觉一怔,道:“凡界异术?“ 那人道:“凡界异术以心力为基,就算真玄动用不得,亦可施用种种手段,道友杀伐之术虽是高明,可惜见识却是不多。“ 秦忘舒怎肯相信,冷笑道:“只凭那心力就可施展法术?道友敢让我一探灵脉吗?“ 那人微微一笑,就将手臂伸了过来,道:“道友不妨探来。“ 秦忘舒见此人坦然不疑,心中也是惊讶,此刻倒轮到他为难了,若这灰衣人果然修成凡界异术,只靠心力就可施展法术,自己贸然上前,岂不是被他所算? 但若是不敢上前试探,岂不是被这人笑话了? 从那游廊上的画卷瞧来,这座院子的主人必定有大来历,若果然被秦忘舒猜中了,此番闯进此院,就是一个大大的机缘,若是错过了,岂不是可惜之极? 秦忘舒只犹豫了片刻,就伸出手来,搭住灰衣人的手腕,稍稍一探,果然不曾探到丝毫真玄的存在。 那人缓缓收回手去,道:“刚才你既问我,此刻也该轮到我问你了。“ 秦忘舒道:“道友只管问来。“ 那人悠悠地道:“此处本是私人居所,非请莫入,道友贸然闯来,又是何故?道友虽是高明,但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莫怪在下出手驱客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天赐福缘,怎可错过,君子有成人之美,道友何必拒人于千里。“ 那人不由笑道:“哪里来的福缘?我在此住了半世,也就是混个温饱罢了。“话说如此,目中却有精光一闪。 秦忘舒知道此人是在考较自己了,自己若是说错了院中主人来历,此番机缘便成画饼了,就算是猜对了,若是自己理由不足,那在这院子里也是留不得的。 想了想,便道:“力拯五界创苍穹,七情难泯魔我生,欲借浩劫施教化,人王不出计难成。” 这四句说的正是当前大局,灰衣修士听到这里,亦是感慨万千,连连点头不已。 秦忘舒又道:“纷纷乱世人心浮,锥在麻中锋自出,凭借东风一点力,助我直上青云中。” 这话便是直陈其志了,只因秦忘舒已然猜出,那对姐弟必是自海外而来,且与世尊后裔大有干系。无相魔诀虽可瞒过世人,却瞒不过海外大修,海外大修与魔域修士斗法多年,对无相魔诀自然是了如指掌。秦忘舒道出“东风”二字,其意已明。 灰衣修士听到这话,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但秦忘舒面前那道无形墙壁却是消失不见了。 秦忘舒心中会意,便向灰衣人深揖一礼,灰衣人道:“道友心中既有大志,便是有缘人,我也拦你不得,但今日你能得到多大的福缘,全看道友造化了。” 秦忘舒心中大喜,道:“道友难道不肯指点一二吗?” 灰衣人笑道:“福缘本是天定,道友纵施手段,也是无功。” 秦忘舒道:“虽是天定,亦在人为。” 灰衣人无奈,只好想了一想,道:“道友若是擅长音律之学,或可另有好处,若是不然,就只看那人的心情了。” 秦忘舒再一长揖到地,道:“多谢道友指点,他日若遂青云之志,怎敢忘今日指点之德。” 灰衣人哈哈大笑道:“道友口气倒也不小,前有人王之想,后有青云之志,他日道位若是果有大成就,也不枉我这半日之功。” 秦忘舒亦是一笑,便走出亭子,沿着一条林中小路向前行去,约行了数十丈,只见一座小楼自林中横在路边,小楼之中一名女子正曼声念道:“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以为道。” 念罢,那女子又道:“我虽答应了你,携你西来,那每日的功课也不可耽误了,便是我刚才念的这句,解来我听。” 正是刚才街上那女子的声音。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就是一动,这话与其是说给那童子听的,不如说给自己听的,以那女子的大能,岂能不知自己前来。 只因那世上的机缘,原是公平之极,人人皆有机会,只叹世人性情不同,就算遇到机会,若不能把握,便是后悔也是无用了。若等到日后碌碌无为,再来怨恨世道不公,岂不是可笑之极。 是以上士闻道,必定是勤而习之,正如秦忘舒这般,于只言片语之中,就寻到福缘的良机,这才一心跟来。若是他当时心中犹豫,效那中士一般不以为然,若存若亡,就将这大好福缘生生错过了。 只听那童子道:“这话不过是《道德经》中所言,说的是世人听闻大道后的态度,世间大道本是无所不在,但若是过耳就闻,便是天大的福缘,也要错过了。” 那女子笑道:“虽只是说了七七八八,也算难为你了,这经书且放下,再来考你音律之学,音律之学是刘家本分,你可不能偷懒。” 秦忘舒听到这个‘刘’字,面上不由露出微笑来,世尊后裔自是姓刘,这是世人皆知之事。自己刚才虽猜出这姐弟的身份,却不敢确认,此刻则是确定无疑了。 童子叫道:“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正所谓琴为心声,我此刻心中不定,哪里能抚得琴,奏的曲?不如且让我院中玩耍一会,且将这玩性耍得尽了,再来抚琴。” 女子笑道:“少来扯皮,以你现在的手段,哪里就够资格摸琴的,或是击节而歌,或是取那箫笛吹上一曲,也就是了。姐姐只想听听,你近来进步了多少。” 那童子无奈,片刻之后,楼中果然有笛声传来,但这童子的吹笛之术虽有绝妙之处,只因心中不定,总体听来,却也平平。 秦忘舒想起灰衣修士的话来,便将怀中短笛取来,横来便是一吹,那笛声高亢,实可遏云。而当笛声响起之时,楼中声音绝无,整座小院,唯有这笛声在空中回荡。 秦忘舒初时吹这短笛,原有在女子面前刻意讨好之意,但只吹了数声,笛声合着胸中志向,便发激越之音,那声声笛声好似长枪利箭,一声声射向空中。前方自是有无数凶险,身后亿万之众,偏偏不肯上前。但秦忘舒矢志不移,便觉得天地之大,唯我一人而已,饶是如此,仍是一直向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28章 赠牌赐臂肯加持 一曲吹罢,小楼之中仍无丝毫动静,那楼中姐弟似乎已经走了。 秦忘舒汗颜不已,自己不请而奏,其实略有唐突之嫌。又或是听见自己笛声平平,不屑一顾? 看来这天大的福缘与自己终究无份。 他静候片刻,见楼中仍无声响,这才轻轻叹息一声,向那小楼方向一揖,转身便走。 等退到亭中时,那灰衣人已然不见了,只见到一位童子立在那里,手中捧着一只木制的手臂。这童子只有六七岁年纪,生得伶俐,一对眼珠子转个不停,只向秦忘舒来瞧?其手中托着的木臂栩栩如生,好似轻轻一触就能活转来了一般。 那童子一见到秦忘舒就叫道:“快来接了这木臂,此物好不沉重。” 秦忘舒急忙上前接了,果然沉重之极,怕没有三四百斤重?瞧这童子甚幼,竟也是力气惊人。 那童子丢下木臂,只嚷着手酸,秦忘舒冷眼瞧来,知道童子必是刚才楼中那位的,此童托臂在此相候,也不知有何深意。 便道:“这手臂不过是木制,怎地这般沉重?”细瞧那木臂,似乎就是刚才灰衣人所制,只不过刚才尚未成型罢了。那木臂并非整个雕成,而是由数十根木条合在一处,严丝合缝,巧夺天工。 童子白了秦忘舒一眼,道:“你懂什么,此臂是由月中桂制成,自然沉重异常,这也就罢了。最难得的是,制这木臂的人机关传家,当世算得他家第一,就连墨家巨子也要敬上三分的。” 秦忘舒道:“原来机关消息之学,墨家竟算不上第一。” 童子道:“墨家虽以机关传世,算是极厉害的了,但这机关之学的源头,却是龙家。说来那墨家巨子所学,也是自龙家辗转学来,若说墨家巨子是龙家的弟子,也不算说错。只是墨家除了机关之学外,另修成许多神通,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多谢小哥指教。” 那童子叉起腰来,又瞧了秦忘舒一眼,道:“刚才那笛子吹得不好。” 秦忘舒道:“惭愧,惭愧。” 他这短笛是从邹公处学来,只因平时仙修功课甚紧,也没有多少时间练习,虽可凑兴,但不免贻笑方家。想那童子的姐姐既是世尊后裔,家学渊源,又怎能瞧得上? 童子道:“姐姐说了,那笛声初时听来,有些急功近利,可见吹笛人性情浮燥,虽存了好心,也是容易误事的。不过其后笛声激越高亢,足见吹笛人心中大志。如今正逢乱世,有此志向倒也难得,正该鼓励加持才是。” 秦忘舒不觉一怔,正所谓琴为心声,那笛声想来也是一般,自己吹这短笛时心潮难平,其中的心思千变万化,哪知丝毫不漏,皆被这楼中女子所知,此女听音辩声之技,真个儿是神乎其神了。 想到自己吹这短笛,无非是想于世尊后裔处得些好处,可不是急功近利了?且就算自己有人王之志,一心救助万众,但这份贪心私欲也没得让人耻笑。不知不觉之中,已是汗如雨下了。 童子又道:“姐姐又说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苍南诸修一心东逃,不肯替苍生着想,着实令人失望,好在此番来到苍南,却遇见道友,也算是意外之喜。这木臂道友若是用得上便用,若是用不上,也可留着,日后总有大用的。” 秦忘舒听到这话,实为望外之喜,忙道:“用得上的。” 童子嘻嘻笑道:“我便知是用得上,姐姐料事,没有不准的。姐姐又说了,本该与道友一唔,只因临时有事,只好匆匆去了。” 说到这里,又取出一块木牌来,与那木臂同样质地,触手亦是沉重异常,木牌上刻着个龙字,瞧来却是平淡无奇。 秦忘舒接牌在手,道:“此牌何用?” 童子道:“仙市中的巡察与仙宗弟子同流合污,只知道巧取豪夺,那也是因他们心中惊恐,只好倒行逆施起来。道友心中既存大志,也不必与他们计较。到头来各人自有因果,道友何必因这些小心,误了自己的前程?” 以这童子的年纪,本来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想来都是那女子所教了,秦忘舒甚至怀疑,那女子其实就在左近,只不过不肯露面罢了。 凝神瞧去,那童子说了一番话后,果然有凝神细听之状,秦忘舒心中更是恍然。 童子又道:“你持了这木牌,仙市中人便要给你三分薄面,行事起来也方便许多。道友一旦凑齐了物事,还请速速离去,仙市向来是是非之地,若是再惹出事来,也木牌也是镇不住了。” 秦忘舒本以为此番机缘无份,哪知却是柳暗花明,今日所得远远超出先前预想,自是不胜之喜。看来那女子毕竟是世尊后裔,胸襟极阔,虽知自己有投机钻营之心,可瞧在自己胸怀大志,竟也竭力鼓励加持,世尊后裔,果然是与众不同。 那童子绷着面孔,一本正经地说完这些话,怕是自己也是忍耐不住了,忽起想起一事,又从怀中取出一物来,拍在秦忘舒掌中,叫道:“不跟你说了,和你说了一会子话,耽误我许多好事。”蹦蹦跳跳着就去了。 秦忘舒朝着那童子背影,亦是一揖,口中称谢之时,又问道:“敢问小哥大名,今日赠宝指教之德,正好铭记于心。” 那童子也不回头,嚷道:“叫我琴儿便是了。” 秦忘舒不由一笑,明明是个男童,却取了个女子名字,不过世尊以琴技传世,家中子弟以琴取名,既是有来历的,倒也无妨了。 童子最后递来的物事,乃是一道灵符,在这仙市之中也无法打开,只好先收在袖中,那木臂暂时也难安放于物藏之中,只好负在背上。 他从原路返回,很快来到院外,再走几步,便来到刚才的大街上。却见街上空空荡荡,那些巡察以及街上的修士皆是不见了。 他担心高辅臣与游则生,急忙去街边店铺打听,哪知问了几户,店中人皆是洋洋不理,且个个目露凶光,言语不恭。秦忘舒凤火在体,哪里忍耐得住,正想发作,一人拦腰将秦忘舒抱住,口中叫道:“秦兄竟在这里。”声音又惊又喜。 秦忘舒听这声音极是熟悉,急忙回头,身后这人身材高大,几与秦忘舒平齐,瞧其面目,本是熟悉不过的,但一时间却不敢认。 那人嘻嘻笑道:“真个儿认不出我了?” 秦忘舒亦笑道:“着实是不敢认了,怎地就生得这你高大了?你那师父又在何处?” 原来此人既是墨雷,只因多年不见,墨雷已从翩翩少年长成八尺男子,面目既是大变,谁敢贸然相认? 墨雷嘻嘻笑着,将秦忘舒拖到巷中去,先是匆匆一揖,见了礼,这才道:“秦将军,你刚才与仙市巡察争斗,我与师父一直在旁瞧着,只不过见秦将军大显威风,倒也不必出手了。这些仙市的店家本是与巡察同流合污的,岂不是得罪了他们,又怎能给你好脸色?” 秦忘舒急道:“却不知我那两位朋友去了哪里?” 墨雷道:“已被巡察捉了去,此刻定是在巡察府了,师父见此,便暗中鼓动诸修去巡察处闹事,那巡察若是敢重罚二人,诸修定是不依的。”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你我便去巡察府中瞧瞧。” 墨雷道:“你这可不是羊入虎中,那巡察正等着你上门,那巡察府中可与这仙市不同,其中禁制实对巡察有利,你若去了那里,仍是动用不得真玄法术,巡察却可借着手中法宝施展真玄的。” 秦忘舒想了想,道:“既是如此,只好试试此物了。”说罢就将琴儿所赠的竹牌取了出来,那墨雷瞧见竹牌,身子不由一晃,耸然动容道:“这竹牌怎地,怎地竟在秦将军手中?” 秦忘舒道:“这竹牌是一位高士相赠,想来是有来历的。”在墨雷面前,秦忘舒自是不必隐瞒,不过毕竟是在仙市之中,等闲也不便说出世尊后裔之事。 墨雷颤声道:“秦将实有所不知,这块龙字牌好比那天下仙市中的玉玺一般,仙市中人无人不识。只因这龙氏乃是机关禁制的始祖,仙市诸般禁制皆出于龙氏弟子之手,不仅如此,那龙氏更与我墨家有源,说来我墨氏许多神通,亦是源于龙氏的。“ 刚才那童子也说过这样的话,秦忘舒心中着实动容,原来龙氏名声竟是如此隆盛。 他道:“此中详情稍后再说,如今有了这块龙字牌,或可去巡察府中救人了。“ 墨雷哈哈大笑道:“此牌一出,仙市中人谁敢不敬,我墨家弟子见此牌亦如见巨子亲临。“却不敢用单手托着,而是双手捧在掌心之中。 那墨雷捧着玉牌,二人便向巡察府匆匆行去,转过两个街道,前方吵吵嚷嚷,人声鼎沸。只见许多修士正围着一座高楼争辩,却被两名巡察拦住。 诸修人数虽众,但冲到巡察府门前三丈处,便再也冲不进去了,显然此处另有禁制,诸修无法动用真玄,又怎能冲得进去。 墨雷分开人众,将手中龙字牌高举在手,口中喝道:“龙字法牌在此,着令府中执事,一干仙市弟子速速前来拜见。“ 此言一出,顿时诸修哑然,那两名巡察本不肯信,但向墨雷手中瞧了一眼,立时神色大变,慌忙跪倒在地,道:“仙市弟子,拜见龙字法牌。“ 墨雷一路高呼,大步冲进巡察府,但有巡察见了,无不立时跪倒,刹那间就跪倒一片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29章 天地君亲论短长 墨雷何曾这般威风过?见此情景,好不得意,大步跨进厅中。 ()秦忘舒随之走进大厅,只见厅中尚有二人站立不动。 其中一人亦是身穿巡察青袍,腰间佩着玉牌,想来就是这座仙市的巡察执事了,另一人身穿麻衣,赫然就是墨雷的师父墨矩了。瞧这二人神色,皆带愠意,想来是说僵了。 秦忘舒正想上前说话,墨雷冲到那巡察面前喝道:“见到龙字法牌,怎敢不跪?” 那巡察执事双目圆瞪,甚是恼怒,但瞧了墨雷手中木牌一眼,神色便是一紧,缓缓整衣跪倒,冲着那木牌拜了三拜。 原来那仙市弟子虽是各有门宗出身,但只要入了仙市,亦要遭守仙市法度。这名巡察执事在重山宗里亦是有身份的,但见到龙字法牌,亦要跪拜行礼。 墨雷见墨矩捻须微笑,忽地玩心大起,对墨矩道:“师父,这龙字法牌有何来历,怎地仙市之中人人恭敬?”这话却是明知故问了。 墨矩不知是计,道:“龙氏本是世尊从龙之臣,地位已是不低,便是仙界大能,遇见龙氏弟子,亦要敬他三分的。仙市禁制全仗龙氏加持,若对龙氏不敬,这仙市禁制可就维持不得的。” 墨雷点了点头,喃喃地道:“不知龙氏与我墨家有何渊源?” 墨矩听到这话,面色就是一肃,道:“墨家机关消息之学,皆出龙氏之学,巨子有言,若见龙字法牌,如同巨子亲临。” 说到这里,亦是缓缓跪倒,向那法牌拜了三拜。 墨雷妙计得售,心中好不得意,持着那法牌对巡察执事道:“执事大人,敢问刚才被捉进来的两位道友又有何罪?” 那巡察执事慌忙道:“尚不知情,正待审明。” 墨雷道:“既是如此,还请速速审来,有罪便罚,无罪便放。若是只管拖延,又是何道理?“ 那巡察执事在法牌面前怎敢违拗,忙道:“小人自当尽快办理。“ 墨雷道:“好,好,好,我等便在仙市门口那座酒楼之中静候佳音了。“ 招呼了秦忘舒转身欲行,却见墨矩仍在跪在那里,便是巡察执事也是一动不动。 墨雷原是戏耍,如今见师父当真,心中大觉不妙,忙上前搀扶道:“师父,拜也拜过了,何不起身?“ 墨矩正色道:“你执法牌在手,若不下旨,谁敢起身?那大不敬之罪,在下可是担当不起。“ 墨雷慌忙将法牌收起,道:“师父请起。“又请巡察执事亦立起身来。 墨矩这站起来,却是一言不发,径直出了巡察府,墨雷顿觉大祸临头,与秦忘舒慌忙跟了上去。来到府外,急忙忙将秦忘舒一扯,暗道:“秦将军,我怕是闯了大祸了。“ 秦忘舒忍笑道:“这场祸事怕是不小。“ 墨雷叫苦道:“我只是想一试这法牌的威力,哪知师父真的便跪了,那师父最是小气的,一旦秋后算起账来,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秦忘舒摇头道:“自作孽不可活,我也救不得你。说不得,你只好吃些苦头了,想来墨先生虽是小气,倒也慈悲,有打的罪过,应该是没杀头的罪过的。“ 墨雷一路提心掉胆,来到刚才的酒楼,那墨矩已寻了个桌子坐了,见到秦忘舒走过来,面上方才露出笑意,道:“不想在此又遇见将军。“ 秦忘舒忙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能在仙市遇到先生,的是意外之喜。“ 二人说起别后情景,原来墨矩二人这几年皆在东穹修行,那东穹地域极阔,小国林立,其中亦不乏征伐之事。墨矩领着墨雷,本着息争止纷,抑强扶弱的理念,这几年来亦经历许多战事。说来竟是片刻不曾安歇了。 二人只管说话,却对身边的墨雷置之不理,那墨雷愈发惊恐,怯怯地将龙字法牌取了出来,悄悄还给秦忘舒。 秦忘舒接过法牌,便对墨矩道:“墨先生,在下心中有个疑惑,正要向先生请教。“ 墨矩笑道:“秦将军今非昔比,见识玄承早就超过在下许多,‘请教’二字实不敢当。“ 秦忘舒道:“先生这话可是大谦了。在下所疑,乃是关乎一个‘礼’字,比如那天地,国君,师长,皆是要拿来尊敬的,却不知这其中有何讲究,谁尊谁卑?“ 墨矩一听这话,就知道秦忘舒是在替墨雷求情了,他缓缓道:“那儒家敬的天地君亲师,天地为大,国君次之,父母为大,师长次之,儒家视这五伦极重,那是不可稍有差池的。“ 秦忘舒道:“想来墨家理念又有不同了。“ 墨矩道:“在我墨家瞧来,世人无论贫贱,皆是一般,唯敬天地罢了。但因巨子有创派之功,功劳极大,我等见到巨子,亦是要拜的。那巨子本人虽是不拘礼数,可墨家弟子见到巨子便诚心拜服,却是不由人的。“ 秦忘舒笑道:“这么说来,墨雷虽是先生弟子,倒也不必拘礼了。“ 墨矩哈哈大笑道:“将军好一番说辞,在下哑口无言,儒家弟子常说我墨家无君无父,却不知我墨家苦心。唔,这样瞧来,竟是我小气了。“ 那墨雷甚是乖巧,急忙窜到墨矩身边来,恭身道:“请师父铁尺。“ 墨矩奇道:“你又不曾犯错,要请铁尺何用?秦将军的话字字在理,我刚才恼怒,原也是不该的,那是忘了墨家的理念了。“ 墨雷道:“弟子细细想来,师父跪拜法牌,固然是不错的,但弟子大喇喇地站在那里,却忘了避礼,岂不是不敬之罪?师父就算不肯见责,徒儿仍是心中惶恐,还盼请出铁尺来,打上一记,方才饭也吃得,觉也睡得。“ 墨矩摇头笑道:“偏你有这许多古怪。“只好从袖中取出一根铁尺来,也就是一尺长短,原是墨家常用器具。若是弟子犯错,亦可用这铁尺责罚的。 那墨雷就伸出手来请墨矩责犯,墨矩抬起铁尺,轻轻击了两下,那墨雷便转向秦忘舒,面露得意之色,不想第三下却是打得重了,痛得墨雷就是一声惊呼,却不敢收回手去,神情甚是古怪。 墨矩淡淡地道:“你可知我为何真的罚你?“ 墨雷苦笑道:“弟子稀里糊涂,委实不知。“ 墨矩冷笑道:“你自请责罚,消我胸口之气,也算你机灵,但你请罚之心不诚,实有投机取巧之嫌,这一记便是要让你牢牢记住今日教训,为人之道,一是一,二是二,若是一味讨巧,日后有的苦头吃。“说罢再次将铁尺一击。 墨雷忍痛道:“弟子记住了,师父打得好。“ 墨矩这才收起铁尺来,令墨雷身后侍立,那墨雷得了教训,大气也不敢出,自是恭恭敬敬立在墨矩身侧,至于桌上酒菜茶水,却没他的份了。 便在这时,那高辅臣与游则生也到了。秦忘舒奇道:“两位怎地来的这般快?“ 高辅臣笑道:“秦兄也不知从哪里请来的龙氏法牌,如今整个仙市都轰动了,那巡察执事也是个晓事的,不过胡乱问了我等两句,就将我二人请出巡察府,那一路陪的小心,直让人忍受不得。“ 诸修听罢,皆是大喜,秦忘舒居中就替诸修互通了姓名,墨氏弟子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且墨家弟子善制机关灵偶,在仙市之中亦甚是抢手,因此听到墨矩在此,高辅臣与游则生皆是又惊又喜。 诸修揖手相拜,足足乱了半日,这才落座饮酒喝茶,那游则生只饮了两杯酒,就立起身来道:“趁着法牌余威,正该将正事办了,诸位在此稍候,我去见见几位仙市大东家,看看可否能凑齐秦兄所需之物。“ 秦忘舒忙道:“又何必急在一时,先饮完了酒再说不迟。“ 游则生道:“迟则生变,此事还是立刻落实的好。“ 墨矩亦道:“龙字法牌久不现于仙市,如今忽地现身,数日之内,必是轰动苍南,若是传到有心人耳中,只怕就会引起一场祸事,秦将军既有所需,还是速速处理的好。“ 就唤墨雷陪着游则生一道,墨雷忙也应了。二人便匆匆去了。 秦忘舒这才问道:“墨先生重返苍南,莫非是为了极荒山之事?“ 墨矩点了点头,道:“我在东穹域时,就听说极荒山凶兽蠢蠢欲动,想那苍南域修士虽多,只怕未必肯替百姓尽心,此正是用得着墨家弟子的时候,在下怎敢不来。“ 秦忘舒叹道:“苍南仙宗弟子个个只想东去,先生却巴巴地赶来,两者相较,可不是云泥之判?却不知这场兽劫,又该如何抵御是好?“ 墨矩道:“那极荒山界域本来设有极强禁制,越是大能灵兽,越是难以越界而出,但话虽如此,却也不可不防。以在下瞧来,近太岳关处,因曾经历过大能斗法,界力破损,正是极荒山域最薄弱之处,若是有灵兽破域,便在那里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心,喜的是此番重回太岳关,便可与秦百川等兄弟重聚的,忧的是兽劫凶险,此场战罢,又是几人丧命几人还? 正说着话,忽见一人大步走来,手中托着一物,来到近前,恭身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诸位道友笑纳。”将那物事放在桌边,转身就走。 诸修猝不及防,也不知出声拦阻,去瞧物事,原来是一柄法剑,样式古朴典雅,凑近三尺便有寒气扑面,显是一件上佳法剑了。 正在那里观剑,又有一人进来,长揖为礼,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诸位道友笑纳。”将怀中之物放下便走。诸修面面相觑,已是目瞪口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30章 奇珍异宝尽成土 秦忘舒急忙上前一步,将那修士拦住了,那修士虽是吃惊,还是满脸堆笑揖手,就要从秦忘舒身边绕过去。 () 秦忘舒忙道:“道友,你这礼物送得不明不白,我等万万不可承受,还请说明原由,收与不收,也好有个计较。” 那修士慌张起来,道:“道友,此礼务必收下才是,若是不然,那东家怪罪下来,小人可是受用不起。” 秦忘舒道:“这倒是奇了,你等前来送礼,既不告知名姓,又不说明来意,便是收下了也难心安,你今日若说不出子丑寅卯来,休想离去。” 他伸手将此修手腕捉住,那修士自是挣扎不得,无奈之下,便道:“我东家说了,这礼物着实轻微,若是说出名姓来,岂不是令人耻笑,再者说,那仙市诸多东家稍后皆要前来送礼,道友也记不住这许多名字,因此不提也罢。” 果不其然,就见那楼外来了许多修士,手中皆提着物事,鱼贯而入。墨矩与高辅臣拦住了这个,却拦不住那人,片刻之间,那酒楼雅间已被堆得满满。 秦忘舒仍不放那修士离去,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道:“道友,我知道你等送礼,是因为那块龙字法牌。但凡送礼,自然是要别人记住自己的好处,增进交情,如今诸修放下礼物便走,在下等便收了这礼物,也是茫然不知,岂不是辜负了诸位的好意?” 那修士只是摇头求饶,道:“道友,在下只是奉命行事,着实不明白其中道理,若要问,还得去问东家。” 秦忘舒道:“敢问你家东家是谁?” 那修士仍是摇头,口中道:“东家再三叮嘱,今日准备不足,那礼物又着实寒微,又怎有脸提及名姓。” 便在这时,便听一人道:“秦忘舒秦将军可是在此?” 秦忘舒循声瞧去,只见楼外来了一名老者,瞧其相貌,或在八十上下,已是须发苍苍,形容枯槁,手中柱了根龙头拐杖,走起路来一步三晃,令人担心随时都会倒地不起了。 秦忘舒慌忙上前搀住,道:“在下便是秦忘舒,不敢动问老丈大名,来此有何指教?” 那老者向秦忘舒瞧了一两眼,目光似有精芒闪动,却是稍纵即逝,口中喃喃道:“倒也是一表非俗,难怪能得仙子青睐。” 秦忘舒听这话大有由头,忙将老者让进酒楼,亲自取了椅子,侍候那老者坐了,高辅臣“呀”地叫了一声,慌忙过来行礼。 老者摆了摆手,道:“辅臣也在啊,听说你今日受了些委屈,瞧来也是无事了。” 高辅臣忙道:“一场误会罢了,又值得什么?” 老者叹道:“日暮途穷,难免倒行逆施,若论那仙市东家,本该是仙修界最讲规矩,最守法度的,哪知大乱将起,人心浮动,就露出那穷凶极恶,寡廉鲜耻的本性来,可惜,可叹。只因这恶念一生,枉费多年积善清修。” 墨矩向那老者打量了一番,揖手道:“老丈一语中的,果然高明,敢问老丈,莫非便是随市三老之一的苍髯公?” 老者微微笑道:“老夫虽近三十年不曾露面,却也瞒不过墨先生的一双慧目,想来与巨子一别,也有三十年来了,不知巨子可好?” 墨矩忙道:“巨子已在海外仙岛清修多年,应是无恙的。” 老者道:“巨子心念苍生,便在海外仙岛,又哪里能真正逍遥了?等那魔域一统,少不得又要操心。” 秦忘舒这时拉过高辅臣,已细细问了个明白,原来此老便是这随市三名创始人之一,本是随国国君,只因得了那件与和氏璧齐名的随侯珠,这才生出仙修之志。 因这随侯老年得道,冲玄入境之时已是须发苍苍,故而仙修界皆称之为苍髯公。 那随侯虽是一国之君,但随国又有多大,又有多大财力?本也撑不起这么大的仙市,但那随侯珠却是世间奇宝,此宝又名聚宝珠,仙修传言,此宝放置一夜,必可聚来奇宝无数。只是这等仙修传言,九虚一实,谁又会真正相信? 不过随侯因此豪富倒也不假,莫说这随市,就是楚市,也有随侯的本钱。 至于随市的另外三名创始人,一人是重山宗宗主,另一人便是前任齐国国君了,这三人合在一处,要财有财,要势有势,谁又能得罪得起。 秦忘舒深知若想开创一座仙市,不知要怎样的本钱,这随侯既是仙市创始之一,那自然是富甲天下了。 这时又有修士络绎前来,瞧见随侯在此,竟吓得不敢入门,随侯道:“小子们,回去转告你等东家,也不必费心巴结了,此处一切有我。若不让你等送,你们心中不安,让你们送了,却只拿这些虚文假事的搪塞,没得让人耻笑。” 那楼外诸修诺诺以应,自是无人敢说话了。 随侯瞧了瞧这满楼的物事,只是摇头,转向秦忘舒道:“大修,此处怎是说话之地,不如随老夫前去,寻一个清静的所在说话。” 秦忘舒忙道:“自当奉命。” 随侯点了点头,柱杖便行,秦忘舒与墨矩高辅臣紧紧跟来,二人虽是走得快,却超不过那随侯的步子。秦忘舒暗道:“莫非这便是凡间异术?瞧这随侯的步法,若真要施展开来,未必就弱于仙修遁术了。天地之大,果然无奇不有。我竟成了井底之蛙。” 片刻后随侯已离了仙市大街,直往那山谷深处行去,越往前行,越是云雾浓厚。行到山坡处,随侯用手中龙头杖一指,那云雾中分而开,现出一座石桥来。 随侯道:“秦大修,过了这石桥,便是虚魂道了,不过老夫这虚魂道与众不同,大修不必惊怕。” 秦忘舒动容道:“我听说那虚魂道非是性灵生存之地,唯有元魂可入,但修士元魂若入其中,就算侥幸不散,也会被牢牢困住,再也无计得脱的。” 老者笑道:“天地本有三界域,叫做断灭离,那苍穹也好,冥间也罢,便是那极荒山,魔域,皆在这离界之中,等闲修士,也只能在这离界生存,断灭二界却是去不得的。” 秦忘舒知道世尊便在灭界镇压魔我,那灭界又怎是寻常修士可入?断界更是区险之极。 随侯又道:“其实这虚魂道,不过三界中的过渡界域,本是变化无常,也是老夫福缘不俗,寻到的这处虚魂道略有些灵气,又是易开易入的,便将其做了个清修的所在。” 秦忘舒叹道:“天地玄机处处,老丈福缘无穷。” 随侯笑道:“老夫胸无大志,不过偷生于天地之间,逍遥度日罢了,又怎及大修胸怀大志,天地动容。” 秦忘舒听到这话,更是不懂,正想细问,见那随侯已过了石桥,忙也紧随而去。 身子刚刚离了石桥,就觉得身子一松,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秦忘舒既觉惊讶,又觉有趣。想来高辅臣与墨矩也和他感受一般,但偷眼瞧去,二人面色如常,秦忘舒心中甚是惭愧,自己心境浮燥,竟被这二人比下去了。 离石桥百步,便是数间石屋,又见那石屋之外,皆是阴云沉沉,灰蒙蒙一片,唯见地面上杂草丛生,远处山峰隐隐绰绰,也是瞧不真劫。除此之外,再也瞧不见其他物事了。 随侯便引诸修入了石屋,本以为高士居处,必定是朴素异常,不想一步踏进石屋来,那石屋之中处处光华闪烁,照得秦忘舒眼花缭乱,努力凝目瞧去,只见那屋中供着一个石桌,桌上倒扣一鼎。 至于桌上地面,则是杂物堆积,个个光芒刺目。再瞧那杂物,不免又是一惊,原来满屋堆着的,或是未雕玉石,或是种种奇形怪状的五金之物,屋中因此灵气极沛,好似浓得化不开一般。 随珠道:“这屋子是呆不得人的,好在后屋倒也清静。“正要引诸修离开,忽听得”吧嗒“一声,那倒扣的小鼎微微一动,一块玉石从鼎下挤将出来。 随侯叹道:“不想这禁灵鼎亦是盖不住这物事,天地当真不肯容我。“ 三人向那石桌小鼎瞧去,那鼎中似乎塞满了物事,刚才小鼎被掀开时,便有华光透出,此刻小鼎重新盖下,就将那光华盖住了。 再往那桌上地面细细瞧去,三修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高辅臣指向桌上一物,颤声道:“苍髯公,此物莫非是,莫非是“ 随侯自进屋以来,便是大皱眉头,道:“此物叫做惊虹铁,因铁上有赤线一道得名,此铁若用来制成暗宝,便是戮目珠了,那法宝施展时光芒刺目,你若抬头去瞧,便被这暗宝中的惊虹伤了双目,只好束手就擒。“ 高辅臣身子动摇不停,显然是心中震惊,那墨矩是苦修之士,不比高辅臣识得诸宝,但也知这满屋玉石五金,皆是价值连城,不想却被堆在一处,好似泥沙瓦石一般。 高辅臣喃喃道:“一颗戮目珠,怎样也值得上万仙币了,不想在此处却是附拾皆是。“ 随侯又叹息一声,道:“你等瞧见这情景,想来定是艳羡之极,且不免心中疑惑了。“ 秦忘舒笑道:“此石屋之中,皆是满屋珍宝,任谁瞧见也是动心,但以在下看来,老丈似乎反生出无穷烦恼来,其中深意,正要请教。“ 随侯道:“大修动问,老夫怎敢不答,这屋中珍宝处处,其答案便在这小鼎之中,大修不妨猜上一猜,这小鼎之中,又是怎样的物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31章 天地之宝德者居 此物事倒也并不难猜,秦忘舒道:“仙修界向有传言,随侯珠能聚奇宝,与和氏璧齐名。 莫非鼎中之宝便是随侯珠若果然如此,和氏璧远逊于随侯珠了。“ 随侯点了点头道:“大修猜的不错。“ 他用手一指,法诀到处,小鼎缓缓升起,只听“哗啦“一声,鼎中之物尽数散落出来,真个儿是宝气冲天,华光耀目。 那鼎中散落出来的物事或为珠玉,或为金石,诸修纵不识宝,也知这些珠玉金石非同小可,忍不住就连声赞叹起来。 随侯随手取了一粒鸡卵般大小的玉石在手,道:“此物叫做金罡石,其石遇水不沉,遇火不化,逢金不碎,遇风不动,乃是炼制防御法宝的奇珍,但世人所得的金罡石,最大不过童子小指一般,而随侯珠所聚的金罡石,至小也是鸡卵般大了。“ 墨矩动容道:“随侯珠果真是天下奇宝了。“ 随侯拂开桌上玉石金珠,只见桌上现出一只木盒来,那木盒上颜色阴沉,其上刻有数道符文,不时的闪动光华。随侯道:“此等名叫镇灵符,本是五观宗不传之秘,被我百计求来,用来镇压随侯珠灵气,但饶是如此。那宝珠仍是镇压不住,仍能每日聚来世间奇珍,你说可恼不可恼。“ 诸修相顾哑然,那随侯珠每日聚来奇珍,可不是做梦都要笑醒了,怎地随侯却要烦恼此中玄机,着实是想不通了。 随侯叹道:“不是老夫骄情,实因世间之事有其利必有其弊,有得必求失,你等瞧我坐拥宝山,富可敌国,只当我何等快活。却不知我每得一件宝物,便要损去数日数月寿限,老夫初得此珠时,亦是相貌堂堂,意气风发,哪知自得了这阴损之物,数年间就是垂垂老矣,他人修这仙术只求长生,却不知老夫只求活命罢了。“ 秦忘舒动容道:“怎会如此” 随侯道:“有得有失,有借有还,这本是天地至理,好比修那天谍神算,也是风光之极,总觉得万事未卜先知,自然可以逢凶化吉,哪知所言之事,皆是天机,到头来终被天地夺去性命。”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人若是得了天材地宝,修成无上神通,反倒是天大的祸事了” 随侯道:“人常道天地至公,为何有人贫来有人富,有人灵慧无双,有人愚钝不堪此中道理,诸修替我分剖一二。“ 墨矩想了想,便道:“那贫贱者既无寸金,自然不受人觊觎,一生也可安乐,若是那大富大贵者,免不得日防夜防,便是坐拥金山,也是提心掉胆,反不如贫者快活了。又有那灵慧无双者,知之越多,便生出无穷烦恼来,反不如愚钝无知者浑浑噩噩,自在逍遥。相识此可见,天地着实至公。“ 随侯道:“墨先生此言,的是至理了,但也只是说对了一半,我把那天地好有一比。“ 墨矩道:“老丈比从何来” 随侯道:“那天地好似一个精明不过的商人,你若从他那里得了好处,他必要得到十倍百倍的回报不可,若是不然,那天地自然恼怒,你行动便要得疚,这就是世间诸般劫难的由来的。” 墨矩叹道:“老丈此言,着实发人深省。” 随侯道:“我等仙修之士,生来就占尽百般好处,那天地育我生我,原比常人耗费了许多心机,若是我等只求长生快活,不去济世救人,天地哪肯饶你世人只知道我等长生逍遥,神通惊天,却不知一旦劫难临身,就是万劫不复,世人虽是寿止百年,却可无穷转世,两者谁对了好处,却也难说的紧。” 墨矩道:“如今浩劫将至,苍南诸修只知逃命求生,岂不是误了天地所托若依老丈说来,苍南诸修亦是大祸临头了。” 随侯道:“苍南诸修逃往东穹,原以为或可避祸了,却不知一旦陷人宗门法斗厮杀之中,岂不还是一个死倒不如死在苍南,反得了个义名,只可惜诸修只顾眼前,哪里能想对长远,世间可笑之事,莫此为甚了。” 秦忘舒三人听到这里,皆是默默点头。 随侯道:“我自得了这宝珠之后,初时固然欢喜,其后身子每况愈下,亦是浑然不知,直到最近才悟出其中道理来,原来天地令我得了这宝珠,也不过是借我之手,以救济苍生罢了,若我只是为了一人快活,可不是取死之道” 墨矩叹道:“天地玄机,令人思来胆寒。“ 随侯又向秦忘舒一指,道:“大修来我虚魂道时,可曾觉得身子一松,好似卸去千斤重担一般“ 秦忘舒动容道:“老丈何以得知” 随侯道:“那世尊后裔传人,等闲不肯露面,如今忽地在此现身,又岂能无因那龙字令牌更是天下仙市圣物,谁会轻易赠人由此可知,秦大修必是担负了天大的担子,那世尊传人方才对你青目有加。不过离界之事,却与我这虚魂道无关,因此你来到虚魂道之后,便不必再担起天地重负,这才会有身心一畅之感。” 秦忘舒惊骇之极,细细想来,那天地本来待他极薄,先是父帅被杀,其后又受两大神火纠缠,到最后又因修成无相魔诀,几乎被那天地逼得走投无路。 但自涅磐重生之后,自己的命数似乎就是一变,此番在这仙市之中,更是有缘得遇世尊后裔传人。是了,此生命运变化,便是因为自己生出人王之念了,自己意欲率众御劫,就好比对天地承诺,那天地自然就改颜相向了。 但从随侯的遭遇可知,天地的好处,又岂能是白得了,自己人若是御劫有成倒也罢了,若是一事无成,只怕立时就会陷入无尽劫难之中了。 想到这里,秦忘舒不由得毛骨悚然,但御劫以济苍生,那是自家的念头,并无人强迫,自己本就该全力以赴的,就算壮志未酬,也是问心无愧,天地是否责难,倒也不必去理会了。 墨矩道:“老丈所言,令人如开茅塞,亦坚定了我等力挽狂澜之志,但仙市中人纷纷以重礼想赠秦兄,这又是什么道理” 随侯笑道:“那龙氏弟子,在我等仙市中人瞧来,就好似天地一般,那是万万不敢得罪的,既见龙字法牌,谁人不来巴结。“ 墨矩道:“赠物以表心意,倒也是理所当然,但诸位仙市弟子个个不肯说出名姓来,却是何故” 随侯道:“龙氏弟子虽是仙市神明,但在世尊后裔面前,又算得什么世尊后裔传人修得无上神通,诸修所行之事,怎能不知仙市诸位东家就算隐去名姓,也是瞒不过世尊后裔的,又何必说将出来’ 墨矩笑道:“原来这些仙市东家,不是来讨好秦兄,却是去讨好世尊后裔了。“ 随侯道:“那世尊后裔好比天地一般,至少也是替天传旨,因此谁人敢不敬上三分,区区薄礼,只是略示心意而已,又算得了什么且那些仙市东家,毕竟还是小气了,所赠之物,老夫是一件也瞧不上的。” 墨矩与秦忘舒相顾莞尔,随侯有聚宝之珠在手,奇珍异宝只当泥沙土石一般,能被他瞧上的物事,那可是屈指可数了。 随侯将那木盒打开,让诸修去瞧这盒中宝物。先前诸修见到这满室华光,遍地奇珍,对这盒中物事好不期待。但此刻却去了那痴心贪想了。 只因这样的宝物,又怎是能轻易承受的,天下之宝,德者居之,唯到了此刻,三人才悟出其中的道理来。 只秦忘舒瞧那盒中之物,原是一颗黑沉沉的珠子,珠上不生光华,那珠子就好似一只乌黑的眼珠一般,令人不敢逼视,若是瞧得久了,似乎就能瞧到黑珠里面去。秦忘舒忍不住好奇之心,凝神观瞧,忽地觉得身子好似沉进黑珠之中,那珠中界域无极广阔,死气沉沉,但极远处却有无数黑影,忽地有一只巨爪探来,吓得秦忘舒猛地缩回身子。 震惊之余,秦忘舒这才醒转,心中犹是余悸未消,再向墨矩与高辅臣瞧去,二人亦是面色惊惶,看来三人所遇之事大同小异了。 随侯见三修面色惊惶,这才微微一笑,将那木盒关上了,三修如梦方醒,又是如释重负。看来此珠虽好,却极是邪门的,对那随侯早无艳羡之心,而只剩下同情了。 秦忘舒暗道:“这黑珠之中似乎暗藏无尽界域,难怪能生出无尽奇珍来,正所谓纳须弥于芥子,这颗黑珠,其实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随侯道:“这黑珠若在苍穹界时,因灵气甚强,每时每刻必生奇珍一个,自被我移到这虚魂道之中,又加了这座小鼎,就变成数日生出一物来,但就算如此,我若是稍有松懈,那寿限的增益也敌不过这黑珠的损寿之功,老夫的苦楚,诸修想来也该明白了。” 秦忘舒道:“似这般无穷煎熬,哪里是个头他人瞧来老丈奇宝无数,不想却是个劫数。” 随侯道:“以老夫的德行,想来是镇不住此珠了,老夫只盼天地生出一位大德大贤之士,能够接过此珠,让老夫逍遥数年。”说到这里,就向秦忘舒瞧去。 那秦忘舒却惊出一声冷汗来,莫非随侯邀他来此,竟要以此珠相赠,自己又有多大的德行,能承受此宝只怕得了此宝之后,也是随侯一般下场了。 随侯明知此珠非同小可,难不成却要祸水东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32章 妙府山居平地起 墨矩亦瞧出随侯心思,便道:“世间之宝,德者居之,原以为只是老生常谈,此刻想来,却是令人心中骇然,老丈心忧天下,尚且德薄,我等三修更是不必论了。(品≈书¥网)!” 这话大有替秦忘舒解围之意。 随侯道:“老夫心中实有个疑问,不吐不快。敢问秦大修,究竟与世尊传人有何渊源?若是此时涉及天机,那不说也罢。” 这话明是提问,其实却暗藏对墨矩之言的反驳,若秦忘舒不具大德,世尊传人何必对其垂青若此? 秦忘舒暗忖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丈夫行事,又何必吞吞吐吐,若随侯果然要以此宝相赠,却也是躲不过的。” 便道:“在下对此事本也甚为疑惑,但其后细细想来,必与在下的一点痴心妄想相关。” 随侯道:“还请细说端详。” 秦忘舒道:“我因有缘与极荒山凶兽有半面之缘,其后又蒙这极荒山凶兽指引,见到鬼谷子,这才知道天地浩劫一事。也是在下年幼无知,狂妄大胆。既知天地间不曾生出人王来,就斗胆立了一志,要率众抵御浩劫,做个人王。” 随侯听到这里,已是目光大亮,他本来是老眼昏花,只是偶尔现峥嵘,此刻双目精光四射,精神为之大震,看上去似乎年轻了数十岁。 墨矩却替秦忘舒担起心来,随侯若是顺水推舟,将那随侯珠相赠,秦忘舒该收该拒?若是拒了,可见其所谓人王之志,不过是空口白话,那立性等要当人王的,何惧一粒聚宝之珠?若是收了,此宝阴损之极,得了此宝,就好似自揽一劫,可不是自寻死路? 随侯目光灼灼,紧紧地盯着秦忘舒道:“大修果真有人王之志?” 秦忘舒也不谦逊,慨然道:“天地既不生人王,苍生无辜,谁来拯救?小子不才,愿替天地解忧。” 随侯拍手叫道:“好一个为天地解忧,大修既立大志,老夫怎能不助你?” 说到这里,转身就离了这间石屋,向屋外走去,众人也随着随侯,来到后屋去。刚才诸修见石屋之中满室奇珍,怎舍得离开,此刻既明其中玄机,竟是不敢多待了。 那后屋与前面石屋相比,陈设略多了几架,但也不过是多了几架书,一盏油灯罢了。 随侯令诸修坐了,道:“先前听闻秦大修遣人在仙市之中寻灵焰一朵,百年精炼之金,千年沉柯之木。老夫瞧这几间物事,想来是炼制空间法宝了。” 秦忘舒道:“在下得了妙府山一角,不想那妙府山竟是混沌之物,暗蕴造化之能,或可炼制成空间法宝,便可源源不断地生出妙府金来,想来日后御劫,必要用到许多法宝法器,若有了无穷妙府金,可不是方便许多。“ 随侯点头道:“百年精炼之金,千年沉柯之木。我已传下法旨,令人去替大修寻来,想来此刻已然到手了,至于那灵焰一朵,如今世间唯有无妄碧焰,金锃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33章 百典由来细细论 诸修皆是好奇,都来到石屋外观瞧,只见从无尽灰暗之中,来了四名黑甲大汉,个个身高三丈,斗大如斗,膀阔腰圆。 四名黑甲大汉叉手立在那里,一言不发,只等随侯吩咐。 随侯见诸修甚奇,便笑道:“自苍穹界立后,法度为之一新,天地诸界皆有神将镇守,虽是神将,却是职位地低微,可供役使。在虚魂道便叫虚魂力士,又叫黑甲力士,灭界断界则叫做金甲力士,离界则叫黄巾力士。这些神将,皆是巡天天尊部属,合称六丁六甲。“ 秦忘舒道:“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今日见到虚魂力士,方知那神明竟是无所不在的。世人行事,又怎能不小心谨慎。“ 随侯道:“六丁六甲职务低微,神通也是有限,但探听诸界消息,做些粗笨的活计,倒也是绰绰有余,今日大兴土木,正可用得着了。“ 就令那虚魂力士听从墨矩吩咐,去行那搬石运木之事,可不是比自己亲自动手省去许多力气。 高明辅笑道:“苍髯公,虚魂力士虽好,却先是听命于苍髯公,再奉苍髯公之命,受那墨先生役使,说来竟是一仆二主,可不是有许多麻烦。“ 随侯笑道:“高兄之意,是让我将这御使六丁六甲之术传予墨先生了,这倒也使得。这等小术,于我等皆是用得着的,今日索性皆传予诸位,“ 就当场将此术传予墨矩秦忘舒诸修,然而此术虽是简单,却因祷天之术的一种,若是从不曾修过祷天之术,动用起来就有许多困难,秦忘舒久习儒门礼艺,于祷天之术已有心德,法诀既授,刹时就唤来四名虚魂力士,如此屋外就有八名甲士听从调遣了。 那墨矩依法施来,亦调来四名虚魂力士,至于墨雷,游则生三人,虽是将法诀记得牢牢,可真正施用起来,也不知哪里就出了差错,始终运转不灵。 随侯道:“那祷天之术岂是轻易修成的,诸位就算此刻难以成功,也不必心急,日后慢慢体悟便是,如今有了这十二名虚魂力士,那是足够使用了。“ 那随侯就与墨矩分担两责,随侯只管领着秦忘舒去炼那妙府山居,墨矩则领着十二名虚魂力士建那座人王洞府。等到这洞府建成之后,只需移于妙府山居之中,大事便告成功。 秦忘舒原以为炼这妙府山居必定是时日漫长,尤其是构建人王洞府,那是何等浩大的工程,哪知仙家自有妙术,百丈高楼弹指可成,又怎会花费许多时日。 且不提墨矩如何建那高楼,且说秦忘舒随着随侯炼制妙府山居,冷眼瞧随侯如何行事。 原来炼制空间法宝,好使创造屋宇一般,要先用那土属之物奠定基础,木属之物立为四柱,金属之物覆盖其上,水火充盈其间,五行齐备之后,那界域方能建立。 至于五行彼此通连,浑然一体,又需动用无数法诀,炼这一座小小的洞府,不知要动用多少玄承。秦忘舒不禁叹息,自己当初起意炼这妙府山居,那叫不知高低,以为凭着胸中一团志气,就能炼制成功,不想真正施行起来,竟是如此麻烦。 又想起自己立志成为人王,其实亦算是志大才疏,真要想率从诸修抵御浩劫,其中不知要遇到多大的难题,只凭自己现在的修为境界,成是万万不够的。 在这虚魂道中数日,对秦忘舒来说,却好似过了数十年一般,只因他细细想来,随侯并不算有名高士,但其玄承手段,也不知强过自己多少,便是以随侯之能,也不敢有人王之念,自己怎地就那么大胆狂妄,想做这个人王? 不过复又想到,世间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自己此刻人王实有百万的差距,但万丈高楼平地起,自己只需一桩桩做起来,就算目标远大,未必就不能成功。 随侯的石屋之中,藏有经文不少,想来随侯随身所藏经文,又怎会是寻常之物?因此秦忘舒一边伴着随侯练制妙府山居,一边手不释卷,将架上经文一一读来。 他以前虽是灵慧,却也谈不上过目不忘,可自涅磐重生之后,灵慧远超昔日,但拿得经忘在手,只需瞧上一遍,不光立时将经忘记得牢牢,便是经文中的微言大意,亦是明悟七八成了。 屋中经文虽多,却也禁不住秦忘舒这样瞧来,随侯初时以为秦忘舒只是囫囵吞枣,先将经文记住再说,若想明悟经文大意,还得日后潜心修行,若果是如此,那秦忘舒这般读书,可就是贪多嚼不烂了,怎有好处? 便道:“秦大修,那经文便是记住了,不过是修士寻常手段,还得一一明悟了,方见其中好处,否则学了也是白的。“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还请老丈一试。“ 随侯甚是惊讶,便取经文中的段落来试秦忘舒,不想秦忘舒竟是对答如流,随珠这才动容,方知秦忘舒果然有过人之能。 他沉吟着道:“大修如此大才,也不枉世尊传人青目有加了,只是由此瞧来,天地待大修极厚,那是盼着大修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来,也难怪大修来到虚魂道中,身上就是一轻。“ 秦忘舒道:“天地重负,在下也只好咬牙承受了。“ 随侯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本仙典亦可传予你了。“ 秦忘舒听到又有经文可念,不由喜道:“不知是哪本仙典?“ 随侯道:“世上有九经百典,那九经虽不可得,百典之中,我这里却有两部,只是那仙典虽好,其上所载的杀伐之术,与老夫性情不合,也不曾去修他,如今正传予大修了。“ 说罢从袖中取出两卷书来,秦忘舒取两卷来瞧,原来是《斧典》《箭典》,不由得大喜过望。 他道:“仙修界倒是常常听到《刀典》的名字,《斧典》《箭典》却是首次听闻了。” 随侯道:“世有百种兵器,若论其运用之法,其实大多可以共通的,因此合起来共有七典,这其中以《刀典》为首,传说那刀典修到至高境界,便可唤出七界刀君为辅佐,故而称之为兵典之首,其次又有《剑典》《枪典》《斧典》《索典》《鞭典》《箭典》《暗宝》,皆是各有来历,修到极致时自有好处,也难一一述尽。“ 秦忘舒道:“但请略述这《斧典》《箭典》的好处。“ 随侯道:“《斧典》说的是运斧的诸般神通,除此之外,另有一个好处,原来此典是从斧文之中化来,若能修成《斧典》,便可通晓斧文了,话虽是如此,但斧文乃四斫文之一,若想修成,还需看天地之意。“ 秦忘舒道:“四斫文何等精深,哪里能轻易修成,在下且不管他,只管努力精进便是。“ 随侯道:“这就是了,世间诸学,若想真正修成,还是要靠自家努力,实不必怨天尤人,火候到时,自有分晓。“ 秦忘舒心中想来,这《斧典》自己需要修行,亦可传予赵光灵,可不是令赵光灵神通大增,成为自己得力助手?又问道:“修那《箭典》又有何好处?“ 随侯笑道:“儒家弟子常自诩儒门箭术为天下第一,只因那射术一道,仙家极少动用,便显出儒门射艺的好处来,却不知真正的仙修大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世间既有弓箭,怎能无典?但修这《箭典》究竟有何好处,老夫不曾细研此典,也难以分说了。“ 在随侯说法之时,秦忘舒已将那两本兵典细细读了一遍,这时若想与刚才那般,读后就有心得,则是断然不能了。此二典既在九经百典之列,又怎能轻易修成? 数日之后,妙府山居已然制成,墨矩御使十二虚魂力士,却抢在妙府山居制成之前,将那人王府建成,随手又将那世尊传人所赠断臂替赵光灵接续了。 秦忘舒贪多不厌,又向墨矩讨教制偶之术,墨矩自然倾囊相授,那制偶之术亦是千变万化,又怎是立时可成的?想来此番虚魂道中所学诸术,可供秦忘舒修他个十余年来了。 妙府山居既成,再由十二虚魂力士将大殿迁进山居之中,果然芥子而藏世界,那妙府山居托在手中,不过是小小的三寸物事,不想其中却是暗藏乾坤,又经墨矩巧加安排,山居之中山水皆备,草木处处,那大殿依山而建,俨然就是仙界世界了。 既蒙随侯厚赠,秦忘舒怎能无报,便将所制灵丹尽数取出,还赠随侯,随侯见了这许多灵丹,亦是欢喜。直嚷着赚了。在秦忘舒等人瞧来,建这妙府山居,不知用了随侯多少物事,可在随侯瞧来,但凡是聚宝之珠能聚来的物事,不过是泥沙一般,有何贵重处,反倒是这灵丹炼制不易,方才算是真正地贵重。 至于高辅臣,游则生二人,既有缘来此一会,又怎无好处?那石屋中的物事,随侯便让二人随意取来。随侯虽无限制,二人又怎敢多取,也不过是随手取了几件罢了。只因二人亦是明白,世间宝物,各有其主,若无大德,得了奇珍反添祸事了。 至于墨矩师徒二人,却是片物不取,随侯也知道墨家弟子不重外物,门规森严,自然也是随他。 诸修辞了随侯,游则生首先便向秦忘舒告辞,其后高辅臣亦道:“既蒙秦兄指点,在下心中便有了计较,立志走遍天下,搜尽世间美食,日后便可撰成《食谱》传世,那也不枉此生了。“ 这边辞了二修,秦忘舒便与墨矩师徒一道,径直向太岳关行去。墨矩虽算定极荒山诸兽最可能在此破关而出,但详情如何,还需亲自去走一遭,瞧个明白。 三修于路上谈论些仙修之术,守城之法,正说的投机,忽听到脚下喊杀声一片,墨雷凝目瞧去,叫道:“原来是楚陈在此交兵,师父,我等却该助谁?“ 那墨矩听到这话,亦觉为难,凡俗交兵,仙家怎能理会,但若是坐视不理,似乎亦是不妥,不由得将目光瞧向秦忘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34章 故人相逢泪难干 秦忘舒向地面上瞧去,果然有两枝军队绞在一处,厮杀正急,此处已是大陈腹地,大陈军只能倾力来战,若是再不努力,楚军数日就可杀到陈都,大陈便算是亡国了。(品书网)! 他战场经验极丰,只瞧了两眼,便道:“大陈尚有余力与楚军野战,看来尚可支撑。”原来那两枝人马,皆远离城廓,只在荒野之中厮杀。 墨雷道:“秦将军,听闻大陈公主已与齐国公子联姻,按理齐国应该出兵援陈才是,怎地楚军仍不肯退,竟然杀到了这里?” 秦忘舒心中亦感疑惑,莞公主与齐国公主订立婚约已有些时日,想来婚约既定,盟约便成,齐国怎无态度?或是楚军狂妄,连齐国也不放在眼中。 正在这时,地面一阵锣响,那楚军翻身便退,大陈军也不赶上,两军刹时分开,各自回营安歇去了。 秦忘舒细瞧了一回,道:“大陈国的营寨占住要道,楚军一时难以突破,但大陈军毕竟人少,又能支撑几时?齐陈盟约既定,怎地却无消息传来?我要去营中问个明白。“ 墨矩道:“在下亦是心中疑惑,便陪秦将军去走一遭罢。“ 三人按下遁风,便落到军营之中,说来墨矩的仙修境界不过二级练气士罢了,墨雷更是刚刚冲玄入境,但在大陈士卒眼中瞧来,还不是天神一般?是以瞧见三人从空中落下,皆是目瞪口呆,怔了片刻,就慌忙拜倒。 秦忘舒揖手道:“敢问此处是谁掌兵?“ 那领兵大将慌忙赶了过来,亦来参拜,秦忘舒急忙扶住了,笑道:“不必多礼,还请账中说话。“ 那大陈将军抬头瞧清秦忘舒相貌,忽地道:“大修莫不是,莫不是?“ 秦忘舒知道他认出自己身份来,自己与大陈交手多年,认识他的人的确不少,便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将军莫要惊恐。“ 不想那大陈将军亦笑道:“秦将军,若是几日前瞧见你老人家,末将怎不惊恐,如今陈晋同盟,已是兄弟之邦。末将瞧见秦将军,自是满心欢喜。“ 秦忘舒喜道:“果真已然结盟?“ 大陈将军道:“若不是陈晋结盟,凭我这枝孤军,又怎能挡住楚军?就在三十里外,便有一枝大晋军驻扎,秦将军既在这里,索性就请大晋将军前来一聚。“ 秦忘舒道:“甚好,甚好,不知大晋是谁领兵?“ 大陈将军将军道:“领兵者乃是秦百川将军,副将乃是华将军。“ 秦忘舒心中更喜,暗道:“大晋还有两个华将军不成?莫非华将军那枝孤军已然回晋?如此可是大好了。“ 那大陈将军急忙遣人去请秦华二人前来,就请秦忘舒三人于帐中坐了,问起齐陈结盟之事,大陈将军道:“前几日倒是有消息传来,说是莞公主已与齐国公子订立婚约,想来数日之后,齐国必定出兵了,这也是说定的事。只是一直不曾有消息传来。“ 墨雷道:“战场上消息传递不便,倒也是有的。“ 大陈将军点头道:“齐国便是出兵,也需时日,且楚军占住了大陈大半地界,与齐国难以传讯。便有消息,也会耽搁几日了。“ 正说着话,忽听帐外人喊马嘶,大陈士卒齐声叫道:“军营之中不可骑马!“ 但听得马蹄声急响,已有数骑来到帐前,大陈将军笑道:“如此情急,必是秦百川大人到了。“ 秦忘舒灵识之中早就探到,饶他是道心如铁,知道故人在外,心中也是激动难抑。缓缓立起身来,帐外数人扑至,其中一人直奔秦忘舒而来,将秦忘舒一把抱住,大哭道:“少帅,少帅,总算又瞧见你了。“正是秦百川到了。 秦忘舒凝目瞧去,只见数年不见,那秦百川面容虽无大变,却添了几许威严,他此刻毕竟是领兵大将,又怎是当初的秦府家将可比?只是见到秦忘舒,秦百川浑然就忘了自家身份,只当仍是秦忘舒身边一小厮罢了。 秦忘舒含笑道:“百川,你好歹也是我大晋将帅,怎地就哭将起来,岂不让人笑话?“ 秦百川抹泪道:“他人爱笑便笑,也只好由他,我见到少帅,这泪水怎能止得住?少帅,这几年究竟去了何处,竟无音讯传来,可是想煞百川了。“ 秦忘舒叹道:“真个儿是一言难言,说来也是一事无成。“ 墨雷道:“秦将军这话可说的不对了,伏阴山一战,已是苍南轰动,又诛杀了玄极宗宗主,可不是四海扬名,若这也叫一事无成,我与师父可不是没脸见人了?“ 一言说的众人皆笑。 这时秦百川身后统领亦来拜见秦忘舒,其中赫然有华将军在列。那华将军见到秦忘舒亦是泪水难干,问起别后情形,华将军道:“自那日秦将军领着我们退了楚军后,我等五百赤甲军只在大陈西北厮混,其后听到楚军侵陈,在下想起秦将军先前的交待,知道大晋必会出动援军,便鼓勇前来,也亏得西北豪杰相助,总算与百川会着了。“ 秦忘舒道:“此番千里奔袭,想来吃了不少苦头。“ 华将军道:“众将士一心只想回国效力,便是千般辛苦又算得什么?如今秦将军也在这里,更是十分好了。“ 秦百川道:“少帅只管吩咐,水里来,火里去,百川自当身先士卒,将楚军赶出陈境。“ 秦忘舒道:“目前有一桩大事,比陈楚交兵更为紧急,若此事阻止不得,我大晋百姓首当其冲,苍南诸国亦难幸免。“ 诸人皆是动容,惊问其故,秦忘舒便将极荒山兽劫将兴一事说了,诸人皆是面色大变。 那陈楚交兵虽是凶险,但战败投降,也可保全性命,最多是帝王将相地位不保罢了,国中百姓不过是换了主人,仍是依旧过活。但兽劫若来,又怎与和你讲理,自然是寸草不生?那些极荒山凶兽可是会吃人的。 秦百川道:“这可如何是好,那极荒山中,不知藏了多少凶兽,若是杀将出来,谁能挡得住?便是百万大军,也禁不住那大能凶兽一爪之威的。“ 他当初在太岳关前亲眼见到极荒山凶兽与仙界大能灵禽斗法,自然是感受极深,知道人力绝难与大能凶兽抗衡。 墨矩道:“极荒山有强大禁制,越是大能,越是难以突破。上次太岳关之事,极是特殊,但也不能不防。我等此番赶往太岳关,便是要一探虚实,若极荒山群兽果然要从太岳关突破,太岳关附近三千里地域,可就呆不住人了。“ 秦百川倒吸一口冷气,道:“大晋又有多大?三千里地域,可不是要腾空大晋国百姓了?难道先生之意,是让大晋百姓迁离故土,移向他处?“ 墨矩道:“若是事态紧急,这也是不得不为之事。“ 秦百川皱眉道:“大晋千百万百姓,又能迁到哪里,又该怎样过活?百姓若是离了土里,可不是分分钟就要饿死?“ 墨矩亦知此事十分为难,但若是兽劫一起,别说大晋百姓,便是整个苍南也是不保。 那位大陈将军道:“晋陈己是兄弟之邦,按理自该守望相助,但千百万百姓的衣食,我大陈怕也承担不起,墨先生,此事当真危急至此吗?“ 墨矩道:“详情究竟如何,还需到太岳关前一探,方能知晓,但无论怎样,大晋百姓必受惊扰,那已是无可避免了,区别只在程度多少而已,浩劫一起,人不分地域,皆难逃过此劫。若诸国坐视大晋百姓不理,则浩劫必将蔓延,苍南诸国,谁能幸免?“ 大陈将军道:“此事关系重大,我等职位低微,也是过问不得,还请先生赶赴陈都,亲自去见国君才是。“ 秦百川亦道:“若果然要迁移大晋百姓,那也得国君首肯才是。在下只是担心,国君怕是宁死也不肯迁移了。“ 秦忘舒闻听此言,亦是大皱眉头。一旦大晋百姓迁移故土,那大晋国君何以为君,若是大晋国君硬下心肠,不肯离开国土,誓要与国土共存亡,那也是无可奈何了。 不过他口中则道:“大晋国君爱民如子,岂能眼瞧着大晋百姓死于兽劫,此事孰重孰轻,想来他定然知晓的。“ 秦百川也不便反驳,只好叹息一声。 大陈将军道:“在下极愿与秦将军一道,前往太岳关力阻兽劫,奈何目前却是脱身不得。” 此时帐外又有马蹄声响来,帐外士卒呼喝不已,就听那骑士叫道:“有紧急公文,要面呈将军。“ 片刻后一人来到帐中,呈上公文,大陈将军取那公主瞧了瞧,面色便是大变,连声叫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那军中大事,诸人自然不便探问,秦百川身为大晋主帅,倒是可以参赞军机,便道:“将军,究竟发生何事?“ 大陈将军神情惶急,叫道:“秦将军,不想莞公主,莞公主。“ 秦忘舒听到这里,亦是色变,道:“莞公主究竟怎么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35章 沙场点兵操旧业 大陈将军长长吐了口气道:“齐五公子被人所杀,那凶手竟是,竟是莞公主。” 秦忘舒脸色大变,立时喝道:“绝无可能。” 大陈将军道:“那公文上便是这般说的,末将也只是照本宣科。想来这定是有人陷害了,莞公主深明大义,温柔娴淑,又怎会杀人。” 秦忘舒一时间心乱如麻,若说杀人,那莞公主既是仙修之士,胸有大局,肯于取舍,未必就做不出来。 先前为救大陈百姓,莞公主只好牺牲自己,与齐五公子订立盟约。但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如今浩劫将至,天下将为之一变,所谓家国,在浩劫面前,必将不复存在,那齐五公子风评不佳,绝非贤德之士,莞公主若是狠心将他杀了,也未必就说不通。 想来若论智谋,莞公主未必就比云天轻弱了,若论意志坚定,拿得大主意,莞公主只怕更胜一筹,是以莞公主究竟是否杀了齐五公子,真个儿是扑朔迷离了。 秦忘舒顾不得礼仪,将公文抢过来细瞧,但公文上语句甚短,反来复去也就是一行话:“齐五被莞公主所杀,去向不明。” 墨矩也瞧见了公文上的话,便道:“陈楚相争的厉害,又何止是在战场之上,此事大有可疑,在我瞧来,莞公主极可能是被楚三公子陷害了。” 秦忘舒心中本想说最好如此,却又知此话极是不妥,楚三公子再有千般不是,只要这公文上说是莞公主所杀,那就不能栽到楚三公子头上。而这“去向不明”四字,则让秦忘舒担心之极。 要知道重山宗虽是护着莞公主,主要也是瞧着齐国的面子,重山宗毕竟与齐国联系紧密,同气联枝。一旦莞公主与齐国翻脸,那重山宗也与莞公主成仇了。 以莞公主的修为手段,等闲岂能被别人逼迫,看来定是重山宗与莞公主破脸,这才能逼得莞公主“去向不明”。 墨矩道:“公文上既说是莞公主杀了齐五公子,那么大陈必定是大祸临头了,若再有齐国消息传来,定是与楚军联手,共伐大陈,如此一来,大陈危矣。” 墨雷道:“大陈若亡,大晋岂能独存。如今前有齐楚联手,后有极荒山凶兽见逼,又该如何是好?” 师徒二人说到这里,皆向秦忘舒瞧来。 秦忘舒缓缓道:“凡间战场厮杀,我等本不该插手,但若是置身事外,却又于心何忍,在下心中有个计较,正要请墨先生参详。” 墨矩道:“秦将军只管说来。” 秦忘舒道:“若是我等动用仙术杀伐寻常士卒,那自然算是犯天仙规,若是调兵遣将,运筹帷幄,想来就算是海外大能亲至,也难有所指责了吧。” 墨矩拍手笑道:“妙极,我等若不动手,只是参赞军机,又怎能算是违犯仙规,秦将军这个主意再好不过了。我与墨雷在东穹助人守城,向来也是如此的。” 秦忘舒道:“若是对方军营之中,有修士助战,我等少不得还是要出手的,以修士对修士,以士卒对士卒,就算走遍天下,也挑不出错来。” 秦百川大喜道:“少帅,这么说来,我等又可像往日一般并肩厮杀了。” 秦忘舒笑道:“那厮杀之事还得你去,我只管在这帐中高坐。” 秦百川大笑道:“少帅如今是仙修高士,怎还能像以往那般流汗厮杀,可不是辱没了修士风范,少帅只管传令,那粗笨的活计交给我等便是。” 那大陈将军本来听到齐陈交恶,心中大为惊惶,此刻听到秦忘舒肯留下来助战,心中老大一块石头落了地,忙也道:“百川说的不错,如今这两枝人马就请秦将军指挥,我等人数虽少,可有了秦将军与墨先生在此,还怕他雄兵百万?” 秦忘舒也不推辞,细问二人军中虚实,原来大陈此处只有五千人,秦百川也只是带来三千人马,连日厮杀又折损不少,如今两军合在一处,也只有五千余人。且粮草兵器皆是难以支撑了。 秦忘舒暗道:“我那妙府山居之中,虽种了仙稻,也难支撑这许多人马,看来还需去别处寻来,至于打造兵器箭矢,或可动用妙府金了。” 当下就令大陈将军另置一座军帐,让墨雷于帐外侍立,屏退了众人,就与墨矩秦百川大陈将军一道,来到妙府山居之中。 那大陈将军何曾见过这种仙家空间法宝,浑浑噩噩之中,来到妙府山居之中,已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墨矩道:“当初建这人王大殿,余下灵符基石与龙颈木不少,那灵符基石也就罢了,将这龙颈木削木为枪,谁能当得?此木虽是极坚极固,份量却也不重。秦将军以为如何?” 秦忘舒喜道:“如此甚好,但这等奇木,等闲工匠也削不动他,只好有劳墨先生动手了。” 墨矩笑道:“莫忘了随侯所传的六丁六甲之术,我与秦将军施法唤来黄巾力士,何消一日,便可得到千枝龙颈枪了,只不过仙家奇珍这般用来,略觉有些可惜了。” 秦忘舒道:“可在每枝枪上皆留下标识,等到战场厮杀毕,一道法诀用去,千枝龙颈枪复又聚拢了来,再也不会丢失一根,且日后太岳关前,亦要用到许多兵器,又怎会可惜了。” 墨矩赞道:“秦将军胸有大局,在下颇有不如。既是如此,这龙颈枪更该细细制来,这妙府山居,他日或可成为天下武库了。” 秦忘舒大笑道:“若是与妙府山居四字比来,我更喜欢这‘天下武库’四字。” 那大陈将军与秦百川自来到这里,只剩下东张西望的份,哪里还能说话,只是听到一夜便能制成千枝长枪,心中怎样也是不信。 秦忘舒微微一笑,口中念动法诀,刹时就有灵验,妙府山居外,营帐之中,就来了四名神将,被秦忘舒一路引来妙府山居。就见这四名神将与在虚魂道中不同,四将皆穿铜甲,颈间系着黄巾,在那里叉手听令。 秦百川见这四名大汉皆是身高三丈,已是惊呆了,失声叫道:“怎地生得这般长大,论这身材,可不是有万斤的力气?若去战场厮杀,谁能挡得住?” 秦忘舒道:“这叫六丁六甲之术,修士御使神将之法,这些神将虽可调遣,万万不可用于厮杀。” 秦百川道:“却不知这些神将是从哪里来的,若是父母养的,怎地这样巨大?” 秦忘舒道:“这些神将皆是千年灵木,万年灵石经仙界大能点化而成,虽略具灵慧,却也只能做些粗笨的活计,便是削木为枪这样的活计,也需当场点化不可。” 他在随侯处读了许多经书,于这六丁六甲之术亦是学得精熟,当下四将就依着秦忘舒吩咐,先将那龙颈木拖到场中,这时秦忘舒已制灵符四道,拍在四将额上。四名黄巾力士就取出刀来,去削那龙颈木,但那龙颈木坚硬之极,又怎能削得动? 墨矩道:“龙颈木非寻常刀剑能削得动的,恐怕秦将军还得另制灵符。” 秦忘舒点了点头,再另制凤火符一道,贴在四名黄巾力士刀上,那刀上既有凤火加持,削那龙颈木好似热刀入牛油一般,一刀下去,便是数尺了。 这时墨矩亦动用六丁六甲之士,再唤来四名黄巾力士,八名力士齐齐动手,又怎需一日功夫?不过七八个时辰,就制得龙颈枪千根。 等到千颈枪制成,秦忘舒再施手段,于枪上标志法诀一道,如此一来,此枪便是遗落百里之外,也可瞬间招来,绝无遗失之虞了。 大陈将军与秦百川皆是赞叹不已,取那制成的龙颈枪来瞧,虽是木制枪头,瞧来毫无利刃尖锋,但因此木极坚,只需力道用足,碎骨穿胸甚是容易。就算士卒不擅用枪,用这龙颈枪当成木棍来说,亦是方便之极。 大陈将军与秦百川试着用了一回,皆是连声赞叹,那大陈将军道:“军中所用兵器,说来惭愧,用不了回不是折了,就是裂了,怎及这龙颈枪百折不弯,我士卒有了这兵器,何愁楚军不破。” 原来此刻军中军中所用兵器,以青铜为主,铁器极少,除非是百夫长以上的将军,方能佩用铁刀。那青铜打造的兵器虽然锋锐,却是不堪用,上阵厮杀一回,便要回炉重造了。 在山居中大殿之前,有百丈孤峰一座,便是秦忘舒夺来的妙府山了,如此山居炼成,那混沌气机不再外泄,孤峰里便开始生出妙府金来,只因时日尚短,所产妙府金不过数斤,还派不上大用场。 秦忘舒暗道:“若想用这妙府金制得兵器,非得请来干将莫邪不可。说不得,我得去走一遭了,且那军粮一事,亦需解决了。” 正在山居之中忙碌,墨雷急急传讯进来,原来又有紧急军文来报,说是齐国起十万大兵,已侵入陈地,口口声声要为齐国五公子报仇。 大陈将军听到这消息,顿时面如土色,道:“秦将军,这消息在路上只怕没个日?这样算来,齐军恐怕深入我大陈数百里了,说不定已是兵临陈都城下,这可如何是好?” 秦忘舒尚未说话,又有消息来报,原来对面大营中的楚军已擂动战鼓,要与陈军一决死战,看来楚军已得到齐国出兵的消息,要趁着胸中锐气,将陈营踏为平地了。 秦忘舒听到这消息,却是淡淡一笑,道:“虽是来的快了些,倒也无妨,此战正好一试龙颈枪威能。”语气虽是平淡如常,但胸中那股豪气,却是足可干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36章 纵有天惩谁肯顾 当下先将秦百川唤来,细细叮嘱了一番,那秦百川闻言大惊,神情甚是惊讶,秦忘舒却笑道:“你只管依计行事,此战定可成功。 ” 秦百川道:“既是少帅军令,百川怎敢不从,只是少帅的军令着实吓人。”一边摇头一边去了。 秦忘舒这才随着大陈将军出了妙府山居,将千枝龙颈枪分配下去,这千枝新制的兵器,大晋军竟不曾领去一枝,可见秦忘舒并不曾偏心大晋,这让大陈军上下甚是服气。 大陈军中原设有枪兵,但大陈军中长枪,都是木柄青铜矛,上得阵去,没刺上几枪,那青铜矛便不堪大用了,因此每次上阵,枪兵最先崩溃,常被士兵讥笑。 如今虽是得了新制长枪,长短虽是无不顺手,但枪锋亦是木制,怎样也算不得锋利,因此诸多枪兵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忐忑,不知这新制长枪可堪一用。 这时大营外鼓声甚急,那是楚军已杀到大营前邀战了,秦忘舒也不着急,仍领着千余枪兵在营中训练。此事算得上是临阵磨枪了,大陈将士皆是倾倒,这样上阵前胡乱训练一番,就能派上用场? 却见秦忘舒亦持枪在手,只传了大陈枪兵三招,这三招甚是简单,唯一的要求,是在刺出长枪时,口中发一声喊,且那喊声也甚是古怪,并且寻常的“冲”“杀”而是“如律令”三字。 墨矩听到这三字大喝,心中已然有数,但大陈士卒怎知其中奥妙。 三招一喊又有多大玄妙,便是至愚之人,片刻间也是精熟了,秦忘舒这才对大陈将军道:“你便领着士卒出营厮杀,往日怎样今日也是怎样,只是需让这千名枪兵冲在最前也就是了。” 大陈将军将信将疑,却也来不及分说了,楚军已在营中叫嚷了半日,若是再不冲出迎敌,楚军便要攻进来了,到时便要动用矢石迎敌,但那箭枝营中最是短缺,又以舍得动用? 当下大陈将军就领着三千士卒出营,只留两千人守营。秦忘舒则邀墨矩入帐,仍吩咐墨雷守住营帐,不容外人入帐。 来到帐中后,那帐中早就摆下香案,原是事先吩咐大陈人准备的,秦忘舒便来前香案前,焚香拜祭,又制灵符一道,随手烧了。 墨矩在一旁瞧着,等到秦忘舒拜祭以毕,这才道:“秦将军,如今我等可算不得是参赞军机了,将军既动用这祷天之术,亦算是深涉战阵了。” 秦忘舒道:“若不能先止了这场战事,又如何去太岳关抵御兽劫?那法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忘舒一举一动,皆为苍生,若是天地降劫,只管来寻我一人便是。” 墨矩道:“秦将军此番祷天求助,法术极是简单,若是楚营中有仙修之士,立时就会被破了,到时又该如之奈何?” 秦忘舒冷笑道:“浩劫将至,若有修士肯留在军营之中,我便敬他一个义字,想来墨先生也曾动用灵识探过,对面营中,何曾有一名修士?苍南修士,委实让人失望得紧。” 墨矩不由默然,极荒山凶兽将会从太岳关处突破,此事连自己一位低级修士都能预见到,苍南许多大修,又怎能瞧不出,可惜至今却无一人来此御兽。诸修人心惶惶,只知道向东逃命罢了。 这时营外鼓声震天,其后就传来士卒喊杀之声,那喊冲喊杀的,必是楚军士卒,其中偶尔有人叫着“如律令“三字,也只是三两声罢了,喧闹声中,也听不大出来。 但片刻之后,那“如律令“三字就变得响亮起来,就听那大陈士兵越叫越响,越叫越急,到最后整个战场上,只听到”如律令“三字,再也听不到楚军的喊杀声了。 忽见帐外有人急步奔来,墨雷喝道:“中军大营,不可乱闯。“ 那人急道:“营前大获全胜,将军特令我报来。“ 秦忘舒便请那传令兵入帐,此人进帐便拜,大喜道:“将军万千之喜,军营这场厮杀,我大陈气势如虹,已将楚军击败,如今楚军已败入营中,还请将军示下。“ 秦忘舒笑道:“军令早就传出,不必细表,你来说说那战场上的情形。“ 那人本是想得了军令之后立时出营,见秦忘舒说出这话来,心中甚是奇怪,也不见有传令兵出营,那军令怎地就传出去了,虽是如此,仍是不敢不答,便道:“我军初上阵时,因那枪兵胆怯,很快就退了下来,亏得主将挥刀斩了两名士卒,大伙儿这才奋勇起来。“ 说到这里,传令兵已是精神大振,目中大放光芒,直起身来道:“哪知动用龙颈枪接之后,那楚军竟是不堪一击,大伙儿口中喊着‘如律令“三字,就好似多了千斤的力气,小人在后面瞧得分明,就算是楚军悍将,被那一枪刺去,也是纷纷落马,竟不能挡住一刺。” 一时忘情,口中说着,就在秦忘舒面前学着枪兵的架式演炼了一回,倒也学了个十足十。 墨矩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是不是见到别人立功,也恨不得上阵厮杀。” 传令兵叫道:“可不是,这场仗打下来,枪兵各个立功,那人头竟是来不及割了,倒让后排的刀兵得了许多便宜,可恨我身为传令兵,竟不能上前,心中好不郁闷。” 秦忘舒亦是大笑,就请那传令兵出帐,另让墨雷赏了他一两银子,墨雷得此将令更是郁闷,秦忘舒赐人银子,怎地就让自己破钞,军营之中也不敢问,委委屈屈取出一两银子来,打发那传令兵了事。 这时那传令兵流水般涌来,通报战场情景,先是大陈军冲到楚军大营前,楚军无法抵御,只好弃营而逃。那大陈军士气如虹,又怎肯相让,直追出大营去。 那楚军步卒逃不快,大多做了枪下之鬼,但楚军骑兵仗着马快,本已是逃之夭夭了,不想只逃了数里,楚营后一片林中,涌出一枝人马来,截着楚军便杀。等到大陈枪兵赶来,楚军骑兵也不曾逃了一个。 秦忘舒甚是欢喜,那前来报讯的士卒人人皆有赏赐,哪知只赏了人,墨雷就叫嚷起来,道:“秦将军,在下着实没钱了,这赏银万万取不出来了。” 秦忘舒奇道:“军中赏银只需报给军功司便可,何需你出钱?” 墨雷大叫道:“秦将军怎不早说,那送出去的银子还能讨回来吗?” 秦忘舒摇头道:“既是送出去,只怕讨不出来了。”说得墨雷叫苦连天。墨矩在营中听了,也不由莞尔。 其实前线战况,秦忘舒早就一清二楚,他派出精卫出营观阵,精卫所见,必是秦忘舒所见,因此阵前情形,秦忘舒甚至比战场上的大陈将军还瞧得清楚些。 这场厮杀,或行或止,皆是秦忘舒在暗中指挥,那精卫身在空中,对战场虚实瞧得明明白白,又仗着龙颈枪之威,祷天加持之功,别说数千楚军,便是来了数万,数十万,也未必就是大陈军对手了。 到了子夜时分,军中又有喜讯传来,原来离营百里处有浓烟升空,瞧那方向,竟是楚军屯粮之地,莫不是楚军的军粮被烧了。 原来楚军既然深入大陈腹地,军粮难以接济,就在大陈境中设立数处屯粮之所,皆以重兵守把,那冒烟起火之处,就是离此最近的一处粮仓。 墨矩听到这个消息,便来向秦忘舒贺喜,笑道:“先前秦百川奉令出营,莫非便是冲着楚军军粮重地去的?但百川人少,那屯粮之地必有重兵守护,百川怎会成功?”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此事说将出来,也不甚奇,我早就召唤此间鸟雀,替百川引路,雀鸣则进,雀哑则止,因此沿途并不阻碍。” 墨矩道:“就算百川欺近楚军屯粮要地,只怕也无法上前冲杀,又该如何烧尽粮草?” 秦忘舒微微一笑,复又叹了口气,道:“说来也算是犯了仙规,我赐了百川一道灵符,叫做凤火符,隔着数里就能祭出火来,那粮草被凤火点燃了,又怎能止得住。” 墨矩默然无语,此战之所以能够成功,全仗秦忘舒的仙家妙术,秦忘舒深涉凡俗战事,日后只怕难脱干系,那海外大能便是不来指责,也逃不过天地之惩。 但是若不动用仙术,以陈晋两国的区区士卒,又如何破敌?而若是陈境战事不息,又该如何去太岳关抵御兽劫? 而经此一役,也可知楚军之中,仙修之士已逃得干净,并不曾有一人留下。可恨这些修士享尽天地之福,真正浩劫当头,用到他们时,却是不见人影了。 良久之后,墨矩道:“秦将军,你是想将齐楚大军尽数驱出陈地吗?若果然如此,秦忘舒干系不小。” 秦忘舒道:“事已至此,试问在下还有多少选择?那天地便要惩我,也只好由他了。” 墨矩点了点头,道:“苍南之事,怎能由秦将军一人独担,楚军之事交给秦将军,齐军那里,在下愿替将军分忧。” 秦忘舒道:“墨先生有何良策?” 墨矩道:“若能杀一人而救天下,有何不可?在下不才,愿去行刺齐军大帅,若是能侥幸成功,也可免去许多厮杀了。” 秦忘舒动容道:“先生若去行刺,且不谈犯了仙家法度,便是墨家法规,也定是不饶的,万万不可如此。” 墨矩道:“在下决定已下,将军请恕我纵性了。” 秦忘舒连连摇头道:“毁了我一个也就罢了,太岳关前,尚有先生主持,若是你我皆被天地惩戒,又有何人主持大局?” 二人正在相持不下,忽地齐齐色变,不约而同冲出营帐去,那墨雷本是侍立于帐前,但此刻帐外却已是空空如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37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秦忘舒与墨矩相顾失色,墨矩顿足道:“墨雷此去,必定有失,齐国与重山宗交情不俗,军中怎无修士督战,便是我去,也是没多大把握的。(品书¥¥网)!这个墨雷,真正可恶之极。” 他虽墨雷名师徒,其实情同父子一般,若是墨雷有失,墨矩怕也是不能活了。 秦忘舒沉声道:“先生且莫着急,我遁速甚快,看看能否将他追回来,先生替我守营三日,三日之内,无论怎样,我都会回来。” 墨矩思忖片刻,也只好点头了,只因若论仙家斗法,自己实不如秦忘舒,而战阵守御,则是墨家所长,因此由自己领兵驻守,亦是无妨的。 既见墨矩点头,秦忘舒当即纵到空中,那满营士卒此刻倒也不奇了,但欢呼之声,仍是不绝于耳。 秦忘舒御刀而行,去的自是极快,眨眼间便遁了数十里,却不见墨雷的身影,秦忘舒暗暗称奇,墨雷不过刚刚冲玄,又有多快的遁速?按理自己早该追到才是。 唯一的可能,就是墨雷心知自己会追将来,因此绕道而行,那墨雷虽是年轻,但也是机灵多智的。 秦忘舒难得生气,此刻也是忍不住了,口中骂道:“墨雷啊,墨雷,此番若被我追来,看我怎样收拾你。“ 想那墨雷不管怎样绕路,必是冲着齐国大军去了,自己只需抢先赶到齐军处,还怕拦不下墨雷?因此秦忘舒并不曾改变方向,仍是向东疾行。 正行间,灵识中探到西面数十里处来了一群修士,亦在向东而行。秦忘舒担心是楚国修士,自然动用灵识探去。 就听有修士低声道:“师父,我等匆匆离府,究竟要去哪里?“ 那修士的师父就道:“只管随着大伙儿向东就是,又何必多问?你那洞府中物事可曾收得齐全?“ 徒儿道:“依着师父吩咐,就连洞前的几株灵草也拔了去,如今洞府内外已是一空了。师父,瞧这情景,莫非我等就不再回府了?“ 师父叹了口气,道:“此一去说不定就是永别了,只可惜我那座洞府多年经营,却是搬不走的。” 那徒儿听到这话,忍不住就哭了起来,慌得师父骂道:“好端端地哭什么?若被同门听到,岂不笑话你?” 徒儿凄凄哀哀地念道:“师父,我在风雷宗住了几十年,怎能舍得,究竟是怎样大事,偏要倾巢而出?“ 那师父叹道:“你又何必多问,宗主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迫不得已,那东穹界比苍南域大了十余倍,山水明秀,灵气冲天,何处寻不到洞府,可不是比风雷山强得多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有数了,原来是风雷宗诸修东迁,此事虽早在意料之中,但真个儿遇见了,心中若是不怒却是假的。世人贪生怕死也就罢了,仙修之士居然也是遇事则逃,可不是令人心寒? 瞧那风雷宗修士不过数十人,看来是分成数路向东了,只因若是全宗弟子聚在一起,可不是惊世骇俗? 秦忘舒虽是心中愤怒,可也强迫不得,就算有本事逼得风雷宗修士强留下来,又得济得什么事? 秦忘舒不想去瞧风雷宗诸修的嘴脸,便放缓遁速,让那风雷宗弟子先行,不想北面又来了数名修士,秦忘舒不想惹事,正要寻地藏身,忽听有人叫道:“前面修士,莫非是秦道友?“ 秦忘舒听这声音颇熟,也只好停住遁步,循声瞧去,北面匆匆来了两名修士,另有数修则是慢慢赶来。 秦忘舒凝神瞧去,原来是伏阴山旧识玄丹生,玄妙生,这二人皆是七妙宗弟子。 秦忘舒与这二修皆有一面之缘,也不好避而不见,只好揖手笑道:“原来是玄丹生,玄妙生两位道友。“ 二人瞧着秦忘舒,神情却有些古怪,既想亲近,又不敢靠前。秦忘舒知道自己因诛杀玄极宗主,在这苍南域中已是大大有名,两位旧识想必也是听说,对自己的修为手段,自然是畏惧三分。 还是玄丹生笑道:“秦道友御刀而行,火光冲天,这才识得,本不敢上前打扰,可若是错失机缘,岂不是可惜,这才冒昧前来,若有唐突,还请秦道友恕罪则个。“ 秦忘舒沉下脸来道:“道友,你这话可就见外了,说什么唐突打扰,说得你我好似交情泛泛一般,道友既不认我这个朋友,在下这便去了。“ 慌忙二修急忙上前拦住了,满脸堆笑道:“真个儿是我等的不是了,若论我等的交情,那是共御魔修,同生共死过的,怎能算是泛泛。“ 秦忘舒笑道:“这话才是了。“ 三人说起伏阴山共御魔修的情景,昔日惊险之处,此刻反倒是趣事一桩的,自是说得投机。 玄妙生便道:“听说秦道友已去了齐都,怎会在此?“ 秦忘舒正等着这句话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此事不说也罢,若是说将出来,就怕两位好朋友为难。“ 玄妙生奇道:“究竟何事,还请明示,怎地就让我等为难了。“这话刚说完,那玄丹生就将他的衣袖一扯,玄妙生却是直性之人,道:”师兄,你扯我作甚?“ 秦忘舒冷眼观瞧,知道玄丹生是猜出来了,仙修之士大多灵慧,闻一知十的,玄丹生既知秦忘舒来意,自然不肯让玄丹生多问了。 秦忘舒瞧见这情形,心中也是冷了七八分,当今苍南域仙修界的头等大事,就是极荒山兽劫了,玄丹生既是知情,又不愿师弟问破,那定是不肯御劫了,自己又何必再问?没得令人为难。 便笑道:“其实也无大事,不过是一些私事罢了。不知两位道友不在洞府中清修,却有闲心来这外面逍遥。“ 玄妙生刚想说话,玄丹生笑道:“其实也无大事,只因府中炼丹少了几味药,便与师弟出来瞧瞧。“ 玄妙生神色更奇,道:“师兄要炼什么丹药,我怎“又被那玄丹生一扯。”不知“二字可就没说将出来。 秦忘舒面上笑容已失,揖了揖手,道:“既是各有要事,在下就此别过了。“说毕纵身便走,再也不肯回头了。 他一路纵去,越想越是恼怒,但到了最后,也不过是化为一声长叹罢了。人各有志,又怎能勉强?自己虽有把握将玄丹生二人留下,但二修若是不情不愿,也未必肯尽力御劫的。 忽地想到,今日是什么日子,诸修纷纷离府向东?急忙掐指一算,原来按照仙历,今日原是黄道吉日,最宜出行,难怪在路上遇到两宗弟子。 此一路去,说不定亦会再与苍南宗弟子相遇,秦忘舒向脚下一瞧,赤凰刀冒烟突火,隔着数十里就能瞧见了,今日实不可动用,便收了赤凰刀,洒土而遁。想来就算是土遁之术,也快过墨雷的遁速,定能抢在墨雷之前赶到齐军大营去。 他既不愿与苍南诸修遇着,便刻意升高百丈,于极高空处遁行。若论修士的遁法,离地二三里处灵气最为充沛,适合遁行,越往高处去,灵气越是稀薄,遁行起来就有诸多不便了。而地仙境界以上修士,最多只能离地十里,再往上,就要消耗大量真玄,着实不划算了。 秦忘舒选在离地五里处遁行,一来可避开诸修,二来真玄亦可支撑。 又行了数十里,只听到脚下风声呼呼,各种遁器声响,看来又遇着出行修士了。秦忘舒心中冷笑道:“说什么黄道吉日,最宜出行,对我来说,今日却是撞见鬼了。“ 他本是凤火在身,性情易怒,又遇着诸修东逃之事,心境着实难以平静。不过他说完这话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妥了,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借佛家心法舒缓心境。 虽不肯与诸修见面,但还是忍不住动用灵识一探,如今他修这小重楼心法已是略有成就,灵识探去似微风,如轻云,等闲修士也是无法觉察了。 就见脚下修士约有五十余人,个人修为不一,服色各异,皆在那里低头赶路,也瞧不出是哪家仙宗。 秦忘舒正想细探,忽见脚下修士分成六组,每组各有七人。刹那间,诸修就组成一座阵法来,赫然就是六丁六甲之阵。 秦忘舒这几日苦修六丁六甲之术,对这阵法亦是熟悉不过了。那唤来力士役使,本是六丁六甲之术中最浅显的仙术,而六丁六甲阵法,则是集此术之大成者,断然不能小瞧了。 此阵的好处,就是将阵中修士,尽数化成六丁六甲神将,哪怕是初修之士,也拥有绝大的力量法力。所谓化腐朽为神奇,以弱敌强者,莫此为甚。 秦忘舒瞧见脚下修士变阵,心中已知不妙,忽听身周遁风呼呼,从下面窜上来数修,皆是面色阴沉,各按心中法器,冷眼瞧秦忘舒。 秦忘舒大感惊愕,便道:“诸位道友,我等素不相识,又何必如临大敌?“ 这时空中便传来一声冷笑道:“秦忘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今日正要替商宗主报仇。“ 秦忘舒面色一变,已知此人身份了,不等他抬头去瞧,空中一座宝塔压来,竟有数十岳之力,秦忘舒脚下土遁怎能承受,立时就被压沉两三里去。 只见四周光影闪动,黑云阵阵,云中皆是十丈高的大汉,秦忘舒心中一沉,原来自己被那宝塔压进六丁六甲阵中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38章 狭路相逢智者胜 这阵法既设在空中,秦忘舒自然想借势再度沉坠,就此穿阵而过,哪知脚下踏定云团,却如触钢铁一般,想穿破云团已是绝无可能。(品书网)! 而头顶宝塔仍是沉沉压来,秦忘舒身子难以承受,周身骨节发出格格声响,眼瞧着就要被压得粉碎了。 不得已,秦忘舒只好急速运转无相身诀,身子便是一长,手中撑定赤凰刀,来与这宝塔抗衡。随着身子长大,宝塔稍稍被托起数尺,但宝塔的压力着实强大,便是魔躯也难承受,那腰身就慢慢地被压得弯曲了。 空中那修士便是云泽宗宗主明崇玄了,此番猝然相遇,但对手分明早有准备,云泽宗所布阵法以及明崇玄所用法宝,皆是以力压人。看来明祟玄是想以境界来压制对手。 不问而知,自秦忘舒诛杀玄极宗宗主之后,明崇玄必定探听明白,今日之战,对秦忘舒来说是场遭遇战,对明崇玄而言,则是苦心安排,早有谋划。 那宝塔沉重之极,显然无策可破,欲避此塔,唯有先破六丁六甲之阵,但此阵集数十名云泽宗修士之力,秦忘舒孤身一人,如何力拚。 那秦忘舒的长处,便在于手段多多,随机应变,一旦被高境界的对手压制住了,自是优势尽丧。 一道身影横掠而出,正是赵光灵持斧来援。秦忘舒见赵光灵不召而出,不觉微微一怔。 要知道赵光灵虽是神智尚存,但大体上仍是浑浑噩噩,既不知自己来历,更不知秦忘舒身份,平日与他心神交流,问他百句,也只能回上只言片语,那语句亦是含混之极,不知所云。 因此秦忘舒虽收他为侍偶,论起来只能算是半个,秦忘舒若不去召唤他,那赵光灵是打死不出的。 哪知此番赵光灵不召而出,秦忘舒自是又惊又喜,莫非赵光灵神智已然恢复? 赵光灵自从被重续断臂之后,又被秦忘舒授以《斧典》绝学。只是因他一向只在妙府山居之中独自演练,那斧典究竟有多大威能,尚未可知。就见赵光灵举起斧来,便向阵中一团云雾中劈去。 那团云雾之中藏着七名云泽宗修士,正齐齐掐着法诀,维持这阵中法则,从外面瞧去,这七名修士个个皆是十丈高的大汉,瞧起来好不惊心。 不想被赵光灵这一斧劈去,阵中云雾顿时散去,只听“轰“地一声,那巨斧劈在虚空之处,居然也是火花四溅,看来激发了阵中法则之力。 瞧那巨斧之上,除有了有五牛奔驰之外,又生出几道异样符文来,看来是修了斧典之后产生的变化了。这几道异样符文一出,云雾中便失去七名大汉身形,那七修摇身一变,又恢复原来相貌了。 秦忘舒大喜过望,原来那巨斧中的符文,竟强过这六丁六甲阵中的法则,这《斧典》不愧是百典之一,怎是寻常阵法法则可以抗衡的。 赵光斧一斧劈散阵中法则,再一斧劈去,那七名修士早就露出惊惶之色,却不敢退,齐齐祭起手中法宝来迎。 但这几名修士最强者不过是五级练气士,又怎能与巨斧抵挡,“喀嚓嚓“一阵响,空中法宝被巨斧打碎一件,荡开数件。也因这阵法现出破绽来,秦忘舒总算身子一沉,穿阵而过。 只是那宝塔如影随形,仍是沉沉地压在头顶,这时那宝塔之中又生出金光数道,牢牢罩定秦忘舒,秦忘舒左冲右突,仍是难以突破金光。就这般被一直压到地面去,只听一声巨响,宝塔之下火光四溅。 明崇玄这时从空中露出身形,探头来瞧,那宝塔已在地上压了个实,除非秦忘舒入遁进土中,否则定是被压得粉身碎骨了,但用灵识探去,宝塔之中灵息不散,秦忘舒似乎并不曾受损。 正在疑惑,一道火光忽地自宝塔底部窜出,就窜到这宝塔中去,那宝塔刹那间就被点燃,烧得塔身皆赤。这宝塔上原有一道标识,如今却被这赤火烧得干净,明崇玄慌忙动用法诀撼动宝塔,那宝塔竟是纹丝不动,怎听他的使唤。 火光之中,秦忘舒大步跨出,口中喝道:“妙府山居之中,正缺了座宝塔镇守,多谢明宗主厚赐。“ 就见那秦忘舒身上亦是火光熊熊,但其身不但无损,反倒是愈加精神,明崇玄见到这般神通,已是大惊失色,叫道:“凤火!凤火!“ 原来秦忘舒眼瞧着被压到地上去,灵机一动,于周身逼出凤火数道,要借这凤火法则来与宝塔巨力抗衡。那凤火熊熊烧来,秦忘舒身在凤火之中,宝塔压力再强,也压不进这凤火中去,反又被秦忘舒用这凤火烧去宝塔中的标识。算是夺了明崇玄一宝。 但秦忘舒此举亦是行险了,他并非真正的火凤弟子,只能修成人级凤火,火中纵有法则之力,也不算如何强大,若是明崇玄修为再高一筹,压住凤火,那秦忘舒可就是玩火了。 便是此刻,秦忘舒犹是心有余悸,刚才凤火烧那宝塔之时,秦忘舒自身亦承受着凤火无尽的热意,若宝塔再坚持片刻,秦忘舒反倒会被先行焚绝了。 秦忘舒心中暗道:“凤火虽好,此法却不可常用,玩火者必,以我此刻修为,凤火法则毕竟难以掌控。“ 好在这次行险,却是大获成功,秦忘舒知道明崇玄此刻心中惶恐,口中喝道:“既知我凤火厉害,何不速速受死。“一手托了宝塔,那塔中火焰,已是渐渐熄了,另一只手凝火成球,就向明崇玄缓缓推去。 凤火焚绝万物之名,谁人不知,明崇玄怎敢以身相抗,亦不敢动用法宝,慌忙转身就走,便是在众多弟子面前,那颜面也是顾不上了。 若是对方驱使诸多弟子来攻,秦忘舒难道真的动用凤火杀人?但对手显然不会想到秦忘舒心有顾虑,见到这凤火厉害,自然心生怯意,只顾着逃生了。 秦忘舒收了赵光灵,亦是大步赶来,却不动手,那明崇玄落荒而逃,正合了他的心意,若是此修唆使弟子将他围住,少不得又添了几道煞气。 明崇玄双足踏着步云履,遁速极快,但秦忘舒御刀而行,遁速亦是丝毫不慢了,二修一追一逃,转眼就是百里,瞧那明崇玄逃遁的方向,却是往西。 那西面正是极荒山方向,本是绝路,明祟玄逃往西面方向又是何意?秦忘舒虽知此事大有玄机,可今日正是报仇的大好时机,又怎能错过了,明祟玄就算安排下陷井,那也只能闭着眼睛跳将进去了。 又追了两三百里,前方现出一座荒山来,就听明崇玄急急叫道:“金道友救我,金道友救我。“他动用真玄大呼,自是满山震动。 连叫了三声,就从荒山中跳出一名玄衣修士,此修见到明崇玄,面带愠色道:“你又来做甚?任你说破大天去,我这法宝也不能借你。“ 明崇玄急声叫道:“不借法宝,不借法宝,只求救我一命。“ 玄衣修士奇道:“对手真个儿这般厉害。“放过明祟玄,拦住了秦忘舒的身子。 秦忘舒见此修护住明崇玄,也停下脚步,冷眼瞧去,此修身高不满六尺,生得枯瘦,瞧来也无奇处,但一身玄色法袍一尘不染,显然是得道高士,明崇玄既来求他,可见此人或有大能手段,或是有奇珍异宝。 秦忘舒道:“道友,那明崇玄与我有血海深仇,道友是清修高士,何必为他人红尘染垢?“ 玄衣修士叹道:“你也不必多说,我本是欠了他一条性命,今日怎样也要替他挡上一阵。“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莫怪下在出手无情。“ 心灵动处,赵光灵已然遁出,举起巨斧来就是一劈。 那修士慌忙打出一件法宝,乃是黑沉沉的一颗珠子,这珠子来的极快,赵光灵一时不防,竟被打中手臂,那巨斧便是一歪。 秦忘舒见这珠子去势极快,赵光灵本不以速度见长,自然不是对手,当下持刀在手,脚下施展无相瞬诀,刹那间逼到玄衣修士身边,赤凰刀赤芒闪动,已刺向此人咽喉。 哪知一刀刺去,却不见人影,面前现出薄薄的一道水幕,这水幕奇薄如纸,透过水幕,能将对手瞧得清清楚楚,但水幕虽是极薄,赤凰刀却是难以刺入。 秦忘舒叫道:“这是怎样法宝?“ 手中凤火便出,想这水幕如此稀薄,怎能经得住凤火烧来,瞬间就可烧得水干了。 但见凤火烧去,那玄衣修士仍是不慌不忙,只是掐动法诀替这水幕加持,那团凤火只在水幕外打转,怎样也烧不进去,秦忘舒见到这情景,自是又惊又奇? 这水幕究竟是怎样法宝,竟连这凤火也烧他不透?秦忘舒心思电转,猛地想起一件奇珍异宝来,不由惊呼道:“难不成竟是太一弱水?“ 那玄衣修士面色一沉道:“你既知我太一弱水名头,今日只好取了你的性命。“ 就见两条灵蛇自水中冲出,乃是一青一白,那灵蛇窜出水幕之后,来得极快,不等秦忘舒反应过来,两条灵蛇一左一右,已咬住秦忘舒的双臂。 秦忘舒大叫一声,双臂又酸又麻,已是动弹不得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39章 血海深仇不假人 秦忘舒自涅磐重生之后,又诛杀玄极宗主,一时信心百倍,觉得苍南已无对手。(品书¥网)!此番明知明崇玄设下圈套,仍是紧紧追来。哪知今日却遇到对手了。 正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苍南域虽小,却也不乏大能遗贤。秦忘舒想到这个道理时,已是后悔莫及了。 幸好双臂虽不能施法,脚步仍可行动,秦忘舒急忙转身,御刀便逃,玄衣修士冷笑道:“今日不可容情。”脚下遁器瞧之不明,像是跨着一道彩虹追来。 就见那彩虹甚是奇特,一窜一弯就是数十里,秦忘舒的遁速虽快,被那彩虹连弯了数次,堪堪已经追来了。 赵光灵原被秦忘舒收了起来,此刻再次不召而出,巨斧就向玄衣修士头顶劈去,但被玄衣修士用黑珠祭来,水幕托起巨斧,就算这巨斧有百岳之力,也是压不进水幕去。 秦忘舒心中暗暗叫苦,这玄衣修士究竟是怎样来历,竟比仙宗宗主还要强上三分,怎地平日却不曾听过这修士的名姓? 这时秦忘舒双臂已是麻木不堪,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再被这玄衣修士赶上,哪怕只是寻常法剑,也要了自己的性命。 就在这时,迎面来了两名修士,二人皆是儒生打扮,其中一人手持竹筒,另一人背负双剑。持筒儒生叫道:“果然被邹衍公料中,秦将军今日遇到强敌。“ 玄衣修士见有人相助,眉头大皱,口中喃喃道:“难不成今日要大开杀戒?“袖中飞出青白两道光芒,正是那一青一白两只灵蛇祭出来。 那背负双剑的儒生一言不发,见那两条灵蛇飞来,左肩一动,一柄法剑脱鞘飞出,迎着白蛇一晃,不等那法剑触着白蛇,此蛇就被斩为两截了。 玄衣修士大惊失色,道:“这么厉害!“ 那青蛇不知死活,仍向此修扑去,双剑修士右肩又一晃,又是一柄法剑飞去,将这青蛇也斩了。 秦忘舒瞧这双剑犀利之极,心中暗暗喝采。 双剑儒生斩了两条灵蛇之后,面上杀气凌然,向前跨了一步,让过秦忘舒,拦住玄衣修士去路。 玄衣修士大喝一声,袖中再次飞出一宝,正是那粒黑珠,此珠速度极快,又能化出太一弱水,端得是攻守极佳的一件法宝,双剑儒生虽是高明之极,瞧其动作也不算快,不知能否抵御此宝。 双剑儒生不慌不忙,目中精光闪动,空中双剑急急一并,就将那黑珠绞得粉碎,但珠中立时生出水幕一道,挡住双剑,这双剑虽是厉害,也是难以攻进水幕之中了。 这时持筒修士上前,道:“子丘,这是太一弱水,你那困龙剑虽是厉害,也难奏功。“将手中竹筒一拍,此筒哗哗作响,一物就从这筒中飞出,却把场上修士吓了一跳。 原来那筒中飞出之物,竟是一条青龙,想那青龙本是世尊之下,万仙之上的仙界主宰大能,怎会被凡界一名儒生所御? 细细看来,这青龙虽极似龙形,龙爪上只有四趾,原来是一只青蛟。那青蛟张开口来,向那水幕一吸,这水幕忽地化成一滴水珠,被这青蛟吞进肚子里去了。 玄衣修士怒极,叫道:“还吾法宝。“身子只一晃,只见空中阴风四起,乌云滚滚而来,刹那间就是大雨滂沱,再瞧那玄衣修士,下半身已是不见了,而是化成蛇身龙形,只是被乌云团团摭住,怎样也瞧不明白。 双剑儒生喝道:“雨师,你功力未复,便化原形,我也不怕你?“心念动处,双剑在空中盘旋不定,就向玄衣修士斩去。 这时持筒修士道:“子丘不可,你若真斩了他,苍南域十年不降甘霖,可不是苦了此域的百姓。“ 双剑修士喝道:“难不成就任他猖獗?“ 持筒修士道:“雨师,你先前追随蚩尤,倒行逆施,此番重入轮回,再修仙道,怎地还执迷不悟,要助恶为虐。“ 玄衣修士道:“你这修士好没来由,我怎地就助恶为虐了?我在这苍南域修行百年,不曾枉杀一人,又保此域风调雨顺,便无功劳也有苦劳,反倒你二人上前便杀,又是什么道理?“ 持筒修士道:“看来这其中必有误会了。雨师,我问你,你道此人是谁?“ 玄衣修士道:“这修士我初次相遇,自是不知?“ 持筒修士道:“你若是没有这太一弱水在手,可是此人对手?“ 玄衣修士想了一回,道:“此人的傀儡斧法高明,若无太一弱水,我可抵挡不住,这修士手中的赤刀更是厉害,那赤刀来得极快,其中又蕴藏无限杀机,我若无太一弱水,也是胜他不得。“ 持筒修士笑道:“你可知此人五年前不过是一名凡间将军,既不曾修得玄功,又遑论仙道,但就在这区区五年之中,就修成这惊人道术,你可知其中因果?“ 玄衣修士动容道:“五年就修成这种境界手段?可不是愧杀我等?“ 持筒修士道:“此人经历一言难尽,唯可相告者,便是此人生志抵御浩劫,就连世尊传人,亦对他青目有加。你却恃宝斩他,可不是助恶为虐了?“ 玄衣修士惊道:“竟有此事?“瞧着秦忘舒,却是将信将疑。 秦忘舒与这修士素昧平生,但这两位儒生刚才提到过邹衍的名字,知道自己的来历也就不奇怪了,那邹衍善断阴阳,卜术极精,这世间之事,又怎能瞒得过他。 持筒修士道:“按理说来,此修既无来历,又无根基,那抵御浩劫的大事怎样也轮不到他来主持,但其人与仙界许多大能前世虽无渊源,今生却有殊遇。瞧着那仙界大能面上,天地便许他一个机会,让其略施身手,你不妨凝神来瞧,看此人福缘如何。“ 秦忘舒听到这里,也是懵懂,自己立志抵御浩劫,本是一点痴念,怎地就变成天地许他的机会?看来此事只好等遇到邹公时,再去问个明白了。 雨师果然伸出双手,在额上一抹,一双眼珠就发出金光来,向秦忘舒身上瞧去,瞧了片刻之后,雨师点了点头,道:“此修身上有两道瑞气,果然与众不同。“ 秦忘舒急忙向身上瞧去,却哪里能瞧见什么瑞气,唯有一身云衣略放光明罢了。 持筒修士道:“雨师,你又是因着何事,与秦道友纠缠?“ 雨师便叹了一口气,道:“我在苍南修行百年,有一位云泽宗主瞧出我的来历,日常时有供奉,但有所需,皆是竭力替我设法,三十年前我与极荒山一名破界凶兽斗法,几乎殒身,也是被他救了,这才欠了他的人情。“ 持筒修士道:“苍南修士明知浩劫将至,却只顾着逃命,其行径已犯仙规,雨师,你前世犯下大错,今世若是再糊涂起来,岂不是重蹈覆辄了?“ 说到这里,伸手向空中青蛟一指,那青蛟口中吐出水珠一滴,现缓落向雨师。 雨师慌忙将这滴水接了,恭身道:“不敢动问两位先生大名?“ 持筒修士道:“在下是儒圣弟子宰予,字子我。这位亦是儒圣弟子,名叫林放,字子丘。“ 雨师瞧向林放,目中存有一丝畏惧之色,道:“林先生的困龙剑着实厉害。“ 那林放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宰予笑道:“子丘困龙剑一出,便是我筒中青蛟也惧他三分,不过雨师的太一弱水的确是天下奇宝,子丘炼成困龙剑以来,不曾遇到对手,今日却是首次被阻。正好打消他胸中傲气,也算是一场功德了。“说到这里,却向秦忘舒瞧来。 秦忘舒心中暗自惭愧,今日若非邹公妙算阴阳,令宰予林放前来救援,自己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面前这三人,任一人胜过自己许多,亏自己还想去做什么人王,岂不是可笑之极? 便向前与宰予林放见礼,那林放自从现身,面上一直清冷,不肯多言,此刻却肃容道:“西华之死,其痛椎心,幸得秦兄诛杀玄极宗主,方才令我稍舒胸怀,我儒门上下,皆感秦兄大德。”说到这里,眼圈儿便是一红? 秦忘舒暗道:“瞧此人孤傲之极,哪知亦是性情中人。”便叹道:“颜师与我有半师之谊,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林放点了点头道:“秦兄已诛商洛极,那明祟玄不如就让给区区,若不能亲手替西华报得此仇,儒门弟子,情何以堪?” 秦忘舒道:“先生既然开口,在下自当奉命。”他见这林放的困龙剑好不厉害,想那明崇玄绝非对手,此人既出此言,那明祟玄就算是丢了半条命了。 这时宰予道:“秦兄若有要事,只管行去,我等还需往极荒山中一行,邹公知非以及苏先生已去了大陈军营,等了却这场战事,再来相会不迟。” 秦忘舒喜道:“原来邹公已至军营了。” 他心中虽极想与邹公一见,更是牵挂墨雷,的确不便多待,便向宰予林放雨师一揖,转身就走。这次因追杀明崇玄耽搁了不少时间,只好拼命施展遁术,只盼能将墨雷劫住。 那大陈又有多大,约行了两个时辰,只见前方一道杀气冲天而行,秦忘舒急忙止住脚步,果然是驻扎着一座军营,那军营依山傍河,连绵数里,也不知有多少士卒人马? 秦忘舒动用灵识探去,不见墨雷身影,不知道自己是来得早了,还是迟了。 就在这时,军营之中鼓声大作,那营门处就挑起一个人头来,营中有人喝道:“大陈刺客已被斩杀,大帅吉人天相,安然无恙。” 此言一出,军营数万士卒轰然响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40章 唯有家国放不下 秦忘舒见到这情景,不免心惊,难不成墨雷抢先一步闯进军营,从而失手被擒? 但墨雷好歹是冲玄之士,又可飞天遁地,就算是百万人马也擒他不住的,除非是军营之中暗藏仙修之士。 可他仔细探来,军营之中并无修士灵息,再向那营前首级瞧去,果非墨雷,这才渐渐心安。 既然来到齐军大营,秦忘舒由不得一阵心动,若是此刻冲进军营之中,齐军大帅随手可杀,可不就是解了大陈兵戈之苦? 杀一人而救天下,这事无论怎样盘算,也是值得的,秦忘舒虽明知此事大为不妥,但一旦想到此事,就很难再抑制自己深想下去。 忽地又想起,想当初林天奇站在晋军大营前时,定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了。 正在那天人交战,后背忽地觉得微微一凉,好似有轻风拂过一般。秦忘舒悚然一惊,知道这是被人用灵识探视了。看来齐军大营之中虽无修士,但在齐营之外,却有修士暗中监督。 既有修士在侧,秦忘舒不由得担心起墨雷的安全来,计算墨雷的遁速,此刻怎样也该到达军营了,为何却迟迟不曾现身。而寻不到墨雷,自己怎样也不能离开这里半步的。 此时身子右侧又是微微一凉,同样是灵识覆体之感,营外修士,至少已来了二人了。秦忘舒毫不客气,亦用灵识反探过去,三道灵识虽在空中交织,彼此却无妨碍,秦忘舒亦将对手探个正着。 等秦忘舒探明对手身份,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两名修士的灵息极是熟悉,分明就是当初随着莞公主在伏阴山现身的柳道常与林道圆了。 这二修当初为救自己与许负心,亦是出过大力的,哪知昔日朋友翻成对手,世事变幻之奇,莫过于斯? 既探明对手身份,秦忘舒当即转身,就向那柳道常方向遁去。此二修虽是对手,好在毕竟相熟,总是可以说话的,若墨雷已被这二人擒杀,想必也不会隐瞒。而莞公主诛杀齐五公子一事,秦忘舒更需问个明白。 那柳道常发觉秦忘舒径直扑过来,也像是吃了一惊,身子一转,便朝着军营相反的方向,向远处遁去,看来是担心二人斗起法来殃及池鱼了。 而在柳道常退走的同时,林道圆则急急向柳道常靠拢,秦忘舒今非昔比,怎还是伏阴山中时的手段,二修势必要联起手来,方能与秦忘舒一较。 那柳道常退出三十里后,这才在空中停了下来,林道圆亦及时赶到,二人一前一后,就秦忘舒夹在中间,三人一时之间,都不曾说话。这情景却也微妙的紧。 过了良久之后,柳道常缓缓地道:“不想再次相逢,竟与将军做了对头。“ 秦忘舒叹道:“人世无常,天意难测。“ 柳道常道:“秦将军本是晋人,如今晋陈联手,秦将军助陈抗我,也是当然,只是将军身为仙修之士,实不该深涉凡间战事。“ 秦忘舒道:“柳道友岂非亦在此处?“ 柳道常道:“我等虽奉旨而来,等闲不敢身入军营,只是防着晋陈修士罢了。军中大事,实不敢置一言。“ 秦忘舒道:“果然如此?“ 柳道常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重山宗历代宗主皆在海外,又怎能轻易违抗了仙规。“ 秦忘舒点了点头,心中纷乱如麻,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深涉战事,只因放不下“家国”二字。大陈若亡,大晋必危,救陈就是救晋。他胸中虽有天下,但在这“天下”之前,却仍有故国亲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话深意,并非是指天地无情无义,而是说在天地瞧来,世间万物总是一般,绝无高下之分。但秦忘舒却远远达不到这个境界了,他本是重情重义之士,自然就有亲疏之分。在他心目中,大晋百姓的性命,自是稳稳地放在第一位的。大晋之后,方是天下苍生。 秦忘舒揖手道:“我有一友,名叫墨雷,只因年轻气盛,执意要来行刺齐国将帅,在下此来,只盼能将墨雷劝回去,但不知两位道友可曾见过此修身影?” 柳道常摇了摇头道:“这几日并不曾见过修士身影,秦将军则是第一个了。” 秦忘舒皱眉道:“此话当真?” 修士的话,等闲不会作假,但如今秦忘舒与柳道常立场不同,心境自是大变,对柳道常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了。 柳道常拂然不悦,道:“我等身为仙修之士,怎能胡言乱语?若有修士前来行刺,杀了便是杀了,又何必瞒你?” 秦忘舒大为惭愧,急忙揖手道:“的是在下失言了。” 柳道常摆了摆手,道:“罢了,兵者,诡道也。你本就是出身军伍,就算修成道术,那性情仍是不变的,又怎会轻易信人。” 这句话本是平常,秦忘舒听来,心中却是猛然一震。是了,自己虽修仙家妙术,但这将军的身份却是怎地也放不下,既是放不下,又怎能一心为公? 这世间的征战杀伐,无时不有,本是管不过来的,其中对错,亦是难以分辩。身为仙修之士,既然站得高,看得远,那就该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只观大略,不计细节才是。 就好比持刀上阵厮杀,那是偏佐之任,军中将帅就该运筹帷幄,若是也上阵冲锋,那就是失职了。 秦忘舒深深一揖道:“多谢道友教诲,在下知错了。在下离了此处,便赴太岳关前抵御兽劫,军伍之事,实不敢再插手了。” 柳道常喜道:“若果然如此,方是天下之幸。我等虽是奉旨前来监督军务,但心中也着实有些不愿,身为仙修之士,自当以天下为已任,御极荒山群兽于外,方是修士根本。” 这时林道圆亦缓缓道:“若太岳关前果有凶兽破界,还请知会一身,浩劫当前,重山宗修士不敢为后。” 秦忘舒听罢此言,自是大喜过望,苍南仙宗修士纷纷东逃,凭他秦忘舒一人之力,又怎能抵御兽劫。哪知此番前来,误打误撞,竟得了一处强援。 秦忘舒再向林道圆一揖,道:“在下替苍南百姓,先行谢过重山宗诸修。” 林道圆道:“这本是修士分内之事,又何必言谢。” 秦忘舒瞧了瞧二修,欲言又止,柳道常知道秦忘舒心思,便道:“秦道友莫非想问莞公主一事?” 秦忘舒道:“此事着实离奇,在下绝不肯信。” 柳道常道:“此事说来也是蹊跷,但事实当前,我等也是不得不信了。” 秦忘舒道:“不知是怎样的事实。” 柳道常道:“莞公主与齐五公子既定婚约,三日之后,五公子便来府上纳礼,哪知入府之后,便传来惊呼之声,我等入内去瞧,五公子已是满身鲜血,绝气身亡了。“ 林道圆道:“当时齐公子屏退左右,屋中只有莞公主与齐五公子,我等虽在屋外守护,却也不敢动用灵识,因此屋中情形,着实不知,但绝无第三者在内。齐五公子若不是公主所杀,又能是谁?“ 秦忘舒暗道:“那齐五公子品性不端,虽来纳礼,按理也不该与莞公主见面的,为何又要屏退左右?莫非是齐五公子肆意妄为,莞公主气不过,这才错手将他杀了?“ 想到这里,不免就是叹息一声。 那莞公主虽是答应下嫁齐五,却是不甘不愿,若是瞧出齐五公子嘴脸丑陋,偏又要纵性无礼,只怕莞公主心中一恼,真会将他杀了。 但复又想来,以莞公主的灵慧手段,又怎能镇不住一名无行浪子?且莞公主胸有大局,绝不会因小失大,因此这件事仍是大有可疑之处。 只是齐五公子死在莞公主屋中,却是诸人亲眼瞧见的,这个凶手的名头,莞公主怎样也去不掉了。 秦忘舒道:“齐陈联姻,楚国受损最大,两位就不曾留意过楚人动向吗?” 柳道常道:“齐五公子身死之时,我等便在四周细细搜索,实不曾见过楚人的身影。” 秦忘舒道:“你等可曾细细瞧过齐五公子的尸身?” 柳道常叹道:“当时莞公主逃出府去,我等奉命擒拿,也来不及去瞧齐五公子的尸体,而我等回返府中之时,那齐五公子的尸体早被齐人收了去。” 秦忘舒叹道:“这么说来,便是想替莞公主翻案,也是不能了。” 柳道常道:“就算我等怀疑是楚人做的手脚,却也寻不出证据来,又如何驳他?但从其后诸事瞧来,齐五公子死后,齐楚第二日就订立盟约,可见楚人是早有准备了。若果然是楚人所为,只能说楚三公子计高一筹,我等算是输给他了。” 秦忘舒道:“不知莞公主如今逃向何方?” 柳道常微微一笑道:“天下之大,以莞公主之能,何处不可藏身?” 秦忘舒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知道重山宗念及旧情,并不肯真正去追杀莞公主,而若是重山宗不肯卖力,那齐君便是坐拥天下,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了。 秦忘舒问明诸事,心事已了,正要起身告辞,忽听到齐国大营之中人喊马嘶,那军营虽是隔得远,但三人皆是仙修之士,自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秦忘舒担心是墨雷闯营行刺,忙用灵识向军营方向罩去,哪知却倒吸了一口冷气。而林道圆则是惊呼出声:“怎会发生这等奇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41章 百密一疏金汤漏 原来齐军大营中,实现数只灵兽,那灵兽体型不一,相貌殊异,此刻正在营中乱窜,追杀营中士卒。 大营之中,自是人人皆有兵器,但寻常士卒怎能与灵兽相抗。那灵兽抬手便可杀人,众士卒只能抱头鼠窜了。 柳道常动容道:“军营之中,怎会被灵兽闯进来?此事好不古怪。“慌忙御器便行,去军营急急遁去。 秦忘舒抬头瞧去,只见空中多了黄云一朵,黄云之中,似有一道黑色的缝隙半合半闭,就向黄云一指,道:“瞧这空中界力撕扯,似乎开了一道门户,这才将灵兽平空摄来。“亦随着柳林二人向营中遁去。 林道圆忽地道:“莫非是,莫非是“又将脑袋摇了摇,显然是觉得自己的猜测着实无稽。 秦忘舒却猛地叫道:“莫非是极荒山凶兽?“ 柳道常连连摇头道:“极荒山离此数千里,山中灵兽绝无可能平空被摄到此处。“他说到这里,又瞧了瞧空中黄云,又迟疑着道:”只是这界力之事甚是玄妙,说不定亦有可能。我等先去擒只灵兽来,便知端底了。“ 就在三人急急向军营中遁去时,那数只灵兽已杀了数百名士卒,其中大半是被一只独角黑兽所杀。 此兽身高近丈,生着虎头牛身,身覆铁甲,手中持着铁斧竟有两丈,那铁斧抡过去,若是撞进人群里,可不就是死伤无数? 军营中初时尚有人放箭射去,但那羽箭射到这独角黑兽身上,好似搔痒一般,哪里能伤它分毫。 此兽既知炼制兵器衣甲,那至少也是三四级了,否则绝无炼器的灵慧。 那灵兽的境界修为,世人常用仙修之士的境界划分,但灵兽与修士不同,若不是天赋异禀,绝难冲玄入境,因此就算是初级灵兽,也不可等闲视之。 秦忘舒遁得最快,刹那便来到军营之中,齐军士卒见空中来了一名修士,知道是来了救星,无不大呼万岁,齐声叫道:“大修救命!“ 秦忘舒心中感慨之极,士卒就算是训练有素,但在凶猛之极的灵兽面前,也是不堪一击,仙凡之别,判若云泥。修士难得修成仙修之道,自当济世救困,若用来诛杀士卒,那天地怎不着恼? 当下手起一粒土沉珠,就向那独角黑兽打去。 此兽既是冲玄入境,怎能不知厉害,口中大吼一声,将手中铁斧在胸前一挡,铁斧上放出黑光数道,挡住了土沉珠。但此兽就算身子长大,若论法力,却非秦忘舒对手,那土沉珠只是顿了一顿,仍是突破铁斧黑光打将进去,“噗“地一声,将此兽胸甲打得粉碎。 黑兽大惊失色,转身就逃,刚才追杀齐国士卒时,此兽可谓是八面威风,但遇到仙修之士,那就是耗子见着猫一般。 秦忘舒动用土沉珠打此兽不死,心中也是惊讶,以自己此刻修为,那土沉珠打去至少也有一岳之力,若是寻常初级练气士,早被土沉珠打得粉身碎骨了。 看来灵兽的境界好定,其修为却是难测。 黑兽纵到空中之后,大步向军营外逃去,其遁术亦是奇特,一步跨去,便是数里,好似天生修成缩地术一般。秦忘舒只一错愕,此兽已逃到出数十里去了。 秦忘舒若是尽力赶去,固然能赶得及,但营中还有其他灵兽,又怎能顾此失彼? 当下就取出轩辕弓,闭盟沉想,灵识中棋格已成。他自修《箭典》之后,箭术更进一层,对手便在十里,也逃不过他的羽箭去。 只是就算能射出十里,箭上的威能毕竟还是弱了,未必就是伤到这只黑兽,秦忘舒心念动处,就在箭枝贴上灵符一道,那乌箭一声呼啸,急急破空而去。 见那乌箭声势惊人,呼啸而去,齐国士卒皆是一声喝采,只可惜那箭去了数十里,凡俗之人目力有限,又怎能瞧到数十里去,黑兽是否能被射中,却是看不到了。 那黑兽遁得虽快,又怎能及得了乌箭,弓弦响处,黑兽背上已了一箭,就听一声霹雳声响,那黑兽就从空中跌将下来,将一座山峰撞塌了大半,自身亦是肉血模糊,显见得是活不成了。 这时柳道常与林道圆也已赶到,见秦忘舒一箭射下此兽,不由得齐声喝采。林道圆则是呆望远处,道:“秦道友,你这箭怎地有霹雳之声?难不成已将雷术引进射艺中去?那可是极难了。“ 此言一出,便知林道圆于箭上的手段亦是不弱,原来那《箭典》之中有载,射术与刀法剑术相比,亦是博大精深,永无止境。初时只能修到力量速度准头,可最后可引五行诸术,区区一只羽箭,就好比一件法宝,端的是厉害之极。 比引那五行之术入箭更难的,则是时空之术,据《箭典》所说,那箭术修到极致,可以穿界破域,哪怕射手身在凡界,对手藏于九渊地宙,一箭射去,对手立毙。只是这样的境界,却不知何时修成了。 秦忘舒道:“好教林道友知晓,在下尚无法修五行入箭,唯因这箭上有一道灵符,名叫传音雷符,此符一发,便破了那灵兽的遁术,此兽驾不得遁器,自然就落将下来,跌个粉碎了。“ 说话之时,手中却不闲着,与林道圆各施法宝,各打杀了一只灵兽。柳道常则祭起百岳如意,在营中大显神通,那如意到处,灵兽触着便死,怎能逃得掉? 林道圆却是首次听说传音雷符,便多问了几句,秦忘舒也不隐瞒,亦是随口应合,却见那军营之中,只剩下一只灵兽了。 秦忘舒急忙叫道:“好歹留下一只,也好知道这灵兽来历。“ 柳道常笑道:“不消秦兄吩咐。“那百岳如意祭在空中,凝而不发,用手向营中独存的灵兽一指,此兽境界差得甚远,怎能抵御柳道常的法诀,身子就缩成一团,伏在地上哀叫不已。 柳道常上前抬手轻拍,按定此兽的天灵处,片刻之后,眉头已是皱起,掌中法诀一吐,将那灵兽拍得粉碎了。 林道圆道:“搜灵之术探得如何?“ 柳道常道:“果然被我等猜中,这些灵兽皆是来自极荒山。“ 林道圆道:“这可就是奇了,极荒山离此甚远,怎地就跑到这里现身?“ 柳道常道:“我刚才探得仔细,原来极荒山中已生出数名金仙境界大能,其中那位首领,更是修成大罗金仙,这等强力灵兽为求突破禁制,便设立一阵,名叫破禁阵法,在那里与禁制抗衡,日日削弱禁制威能。“ 林道圆道:“极荒山禁制乃是仙界大能所设,谅这极荒山凶兽又有何能,又怎能突破,便是实破了,仙界大能又怎能不管?“ 柳道常点了点头道:“那极荒山禁制设得甚是巧妙,若是禁制中的灵气弱了,必有他处的灵气来援,因此极荒山周遭,仍是铁桶一般,但若是极荒山大能若是连续撼动禁制,灵气亦是补不及的。就算极荒山附近禁制威能不失,他处界力却是薄弱了,若山中有灵兽能探知界力变化,便将可灵兽送进苍南域来。“ 林道圆变色道:“若是这样说来,那灵兽岂不是可在苍南域任何一处出现,这可如何是好?“ 柳道常沉吟良久,方道:“此事着实为难,在下对时空之事知之甚少,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秦忘舒亦是焦急,道:“若是苍南域处处可现兽踪,必定是天下大乱了,更不知该如何抵御,我等修士本就人少,若是分隔开来,又怎是无穷灵兽的对手?“ 柳道常道:“事态紧急,在下非得回宗请教宗主不可。“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在下亦要赶回去,好与诸修商议。“ 三人匆匆就在营中别过了,秦忘舒就向大陈军营中赶去,此行本是为了墨雷而来,哪知却不见墨雷身影,秦忘舒心中自是心急如焚。但御兽之事更是紧急,既是寻不着墨雷,只好将墨雷放到一边去了。 他急急向大陈军营赶去,约行了百里,忽听到前面山中兽吼如雷,又不时中地法宝光芒冲天而起,秦忘舒忖道:“莫非此处亦有灵兽出现?“ 急忙御刀赶来,动用灵识探去,只见山中鸟兽绝无,竟是逃得干净了,但在一座石崖之下,有三只灵兽围住一名修士。三兽之中,有两只灵兽手中紧握兵器,拼命向前杀去,另有一兽,则将手中一柄砍刀祭在空中,那砍刀不时疾沉下劈,倒也声势惊人。 而石崖之下那位修士,左手持刀与空中砍刀相抵,右手则持着一柄匕首,与另两只灵兽的兵器纠缠,其人身上已是血迹斑斑。 而在石崖之下,则是兽尸累累,竟有七八十只灵兽的尸体,看来先前这场厮杀,着实激烈之极。 秦忘舒瞧清此人面目,又喜又恼,叫道:“墨雷,总算寻到你了,你私自出营,真正该死。“ 墨雷转身瞧见秦忘舒身形,大喜道:“秦将军快来救我?“ 秦忘舒喝道:“我偏不要救你,让你得了教训才好。“话虽如此,赤凰刀早就祭在空中了。 墨雷笑道:“你不来救我也罢,若是误了另一人的性命,可是追悔莫及。“ 秦忘舒心中一惊,瞧那战场甚是惨烈,若是只凭墨雷一人,又怎能杀得了这许多灵兽?向墨雷身后瞧去,只见新辟了一个洞口,莫非那人便藏身洞中? 却不知洞中人究竟是谁,竟能杀得这许多灵兽,此人不肯出面,莫非是身受重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42章 界力如水低处行 那三只灵兽之中,有两只不过刚刚冲玄登境,就连法器也祭施不得,秦忘舒将赤凰刀祭起,一刀一个,就将二兽斩于刀下。 () 另一只灵兽虽能祭起砍刀,秦忘舒又怎会放在眼中,土沉珠打将过去,亦将此兽脑袋打得粉碎了。 墨雷赞道:“还是秦将军厉害,出手就杀了三只灵兽。“ 秦忘舒道:“怎地此处灵兽如此之多?“ 墨雷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且将这一波灵兽打杀干净了再说,我可得调息片刻了。”说到这里,盘膝坐起,在那里运起功来。 秦忘舒心中有无数疑团,然而不等他开口相问,只见前方空中黄光一闪,又从空中窜出数只猛兽来,有三只空着手,只是张牙舞爪扑来,瞧来不过是妖兽罢了,另有两只虽是灵兽,手中只持着大棒,境界亦是低微。 对手实力不强,秦忘舒怎会在意,唯一担心的是,这些妖兽灵兽源源不断地涌来,也不知是战到何时,自己还需节省力气,以利久战。 他双足踏定实地,施展起归藏术来,那灵气就源源不断,自土中涌进体内。只要不是过分消耗真玄,靠着归藏术纳气之能,就算支撑数日也是无妨了。 赤凰刀随意施展,就将那几只妖兽灵兽打发了,山中又添了几具兽尸。但空中黄光不绝,在三个时辰之中,足足涌出百只妖兽灵兽来,秦忘舒战到最后,真玄也有些接济不上了。 那墨雷调息片刻之后,亦来帮忙,此番大战,自午时战到子时,恰恰就是半日,就见那黄光之中灵兽渐渐稀少。 此番大战,对秦忘舒而言甚是容易,一来对手虽是源源不断,却是三三两两破空而来,并不能构成威胁,二来对手境界甚低,绝大多数妖兽灵兽手中并无强力法器兵刃,纵有一两只灵兽修成法器,也抵不住赤凰刀与土沉珠,秦忘舒的天地洪炉甚至没有动用的机会。 等杀尽黄光之中最后一只妖兽,墨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这一波兽潮总算停止了。” 秦忘舒在与群兽斗法之时,一直留意山洞里的情形,他的灵识虽探出山洞中修士的灵息,但此人的灵忽隐忽现,且被一股奇强法诀团团护住,自己的灵识根本无法探将进去。 唯知洞中修士正在施展一种奇异法术,将这四周界力打碎摊薄,也因如此,那诸多灵兽妖兽才会源源不断地自空中冲将出来。 这时空中黄光渐渐隐去,四周寂寂无声,秦忘舒瞧向墨雷,将眉毛一挑,意在问墨雷山洞中修士的情形,墨雷笑道:“秦将军若想知道洞中修士是谁,莫要问我,只管自己去瞧。” 秦忘舒狠狠地瞪了墨雷一眼,那墨雷嬉皮笑脸,倒也不惧。秦忘舒无奈,只好立在洞口,恭身道:“敢问洞中大修高姓大名,刚才灵兽自空中黄光涌出,又是怎样情形?” 那洞中“扑嗤”传来一声轻笑,秦忘舒听到这声音,身子立时僵住了,心中百味杂陈,又是欢喜,又是惊愕,喃喃地道:“原来是你?” 洞中修士道:“刚才可是对不住了。” 秦忘舒奇道:“怎地就对不住我了,此话从何说起?” 洞中修士道:“我前日来到此处,就遇见了几只灵兽,虽是随手打发了,但擒了一只灵兽探他来历,方知极荒山中有大能灵兽布设阵法,要助山中灵兽破禁而出。” 秦忘舒道:“原来前日就已开始了,我只怕昨日方有灵兽破禁。” 洞中修士道:“此番灵兽破禁,那是早有预谋,极荒山中这阵法极是厉害,虽打不破山前强大禁制,却可使得整个苍南界力薄弱,处处出现裂缝,那些境界低微的灵兽妖兽,就会在苍南诸多出现,如此一来,又该如何御敌?” 秦忘舒先前正为此事烦恼,此刻则是眼睛一亮,只因若论灵慧,他平生只服二人,一人便是云天轻,他在云天轻手中,可是吃足了苦头。另一人,则是这洞中修士了。 如今回想起刚才与诸兽厮杀的情形,秦忘舒隐隐明白,洞中修士似乎寻到了破解之法。 因此秦忘舒道:“极荒山凶兽随时随地破界而来,的确令人烦不胜烦,亦会扰得苍南不宁,却不知有何妙策?” 洞中修士道:“那界力本是天地最大玄机,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只是私心揣测,觉得那界力好似流水一般,哪里有低洼之地,流水就会流向哪里。而灵兽破界同样如此,哪里有薄弱之处,灵兽妖兽就从在哪里出现。” 秦忘舒听到这里,已明白了七八分,喜道:“极荒山大能灵兽布设阵法,撼动极荒山禁制,引得苍南域诸处灵力急急补充,于是整个苍南域界力不稳,因此界力出现薄弱处便是随机的。若是施展妙术,专攻一处界力,一旦界力打破,那极荒山凶兽就定会在这处界力破绽处现身了,此计果是大妙。” 洞中修士道:“你也瞧得起我了,以我境界修为,又怎能打破界力?我只不过是寻那界力破碎之处,力阻四周灵气来援,使这界力碎裂处无法及时恢复,那极荒山灵兽自然就会涌将过来。” 秦忘舒拍手笑道:“如此一来,灵兽在何处现身,岂不就是可控的了?你这法子果然妙绝,苍南域除了你,再也没人能办到的。” 洞中修士笑道:“你这话又夸坏我了。我虽想到此法,但孤身一人,难免力不从心,恰好遇到墨雷,便动用此法一试。果然引那灵兽妖兽破界,其后你又来了,我就更加可以放手施为了。只不过因分寸拿捏不准,刚才那一波兽潮未免强大了一些,害得你足足拚了半日。”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这又算得什么,若能杀尽极荒山凶兽,便是令我脑干涂地,亦是甘心。” 洞中修士道:“极荒山凶兽亿万,哪里能杀得尽?唯盼能用此法,杀得极荒山凶兽胆寒,令其不敢再犯苍南域,好歹渡过这场危机。” 秦忘舒摇头道:“这场浩劫乃是仙界大能的一番良苦用心,若想安然渡过,只怕是极难了,我瞧极荒山凶兽这次破界,不过是略作试探罢了,真正兽劫到来,恐怕要等到魔域一统之时。” 洞口修士亦叹道:“魔域一统,必然倾域而出,犯我海外疆域,那时极荒山凶兽再大举攻来,便令我苍穹修士腹背受敌了,不知这场浩劫又有几人能活得命去。” 秦忘舒亦是默然,仙界大能虽是良苦用心,只盼着因这场浩劫,令苍穹百姓打破家国界限,协力同心,但这毕竟是非常手段,仙界大能心念一动,却不知要死伤多少苍生百姓了。 那置身事外者,或可高谈阔论,分辩这场浩劫的利弊,但对于凡界修士百姓,却是生死悠关,而这场浩劫最终会发展成怎样的状况,便是仙界大能,只怕也是难以预测了。 洞中修士迟迟不肯出洞,秦忘舒也是担心,却又不便入洞探查。正在心焦,洞中修士道:“苍南域界力又生震荡,我需得速速施法,再将山中凶兽引过来,不过这次凶兽势大,两位可得小心了。“ 秦忘舒道:“无妨,你只管将他们引过来。“ 他话音未落,空中黄光又是一闪,便有七八只灵兽同时在空中出现,其中有三只灵兽生得一般,皆是独角黑兽,手持铁斧。 秦忘舒知道这种灵兽的厉害,忙对墨雷道:“这灵兽你可打不过,速速避到我身后来。“ 见那黄光离地不过数十丈,便是跌下来,也未必跌得死,于是急将赤凰刀祭出。 不想那三只独角黑兽齐齐抬出铁斧,斧上黑光大盛,向空中一冲,将那赤凰刀冲得打转,此刀竟然落不下来。 秦忘舒探这三只独角黑兽,可比先前在齐营之中遇到的,境界更强上一级了,难怪三兽合力,便能接住赤凰刀。 三只独角黑兽抵住赤凰刀,其他灵兽吼声连连,就向秦忘舒扑来,秦忘舒祭出土沉珠乱打,虽打得一只灵兽头骨破裂,仍被两只灵兽冲到身前来。 墨雷慌忙举刀来劈,虽是劈了个正着,不想那刀砍在灵兽肩上,那灵兽伤处立时合拢,墨雷竟拔不出刀来。另一只灵兽就转向墨雷扑去。 墨雷叫道:“这是什么妖法!“只好持着匕首与那扑过来的灵兽厮杀,不想那匕首虽是刺中灵兽,这只灵兽却不在意,手爪在墨雷胸前一划,墨雷胸口衣衫破碎,更多了一道血痕。 还是秦忘舒再祭土沉珠,将此兽头颅打碎,这才解了墨雷之危。 但这时空中灵兽越涌越多,刹那间就涌出十只来,秦忘舒忙将赵光灵唤出,赵光灵持斧上前,敌住诸兽。他那只新续的木臂极是灵活,且又力气惊人,手中巨斧虽沉,却被他舞得如雪花一般,堪堪敌住诸兽。 秦忘舒暗道:“这次兽潮更是汹涌,只好动用天地洪炉。”正想将天地洪炉祭出,却见一只黄色小兽快如闪电,朝他面门上一扑。秦忘舒正在施诀祭炉,哪里能防得住,眼瞧着这只黄色小兽就到扑到面门上了。 只听身后一声惊呼,面前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43章 家国天下孰重轻 此女正是莞公主,此刻虽做男子打扮,身穿灰袍一领,但便是粗服乱发,亦不改天姿国色。 只是她立在那里,却是香汗淋漓,一双秀目深陷,瞧来憔悴之极。 秦忘舒已将天地洪炉祭起,法诀到处,铜炉之中生出青光一道,就将几只灵兽摄进炉中,不想那三头独角黑兽已是先行一步,逃出数十丈去。 这三头黑兽倒也厉害,竟能挡住洪炉中的青光,若容这三头灵兽逃将出去,不知有多少百姓遭殃。但此刻正有无数灵兽自黄光之中涌出,又哪里能分心去追? 莞公主低声道:“不可让这三只灵兽逃了。”玉手缓缓伸出,口中念动法诀,那玉掌轻轻一转,刹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那天地真个儿好似倒转过来一般,浊者为天,清者为地。正是莞公主独修妙术,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44章 收得金吞修浑朴 随侯所藏经卷之中,有《万灵谱》数卷,记载世间诸多灵兽灵禽。 秦忘舒记得此谱中亦曾提到金吞兽,此兽吞五金为生,化五金之气而修至坚之躯,不惧水火之术,万岳压身而不折。 万岳之说虽是夸张,但金吞兽极是难缠,却是所言不虚。好在此兽生长不易,《万灵谱》上说的明白,十万里之域,方生金吞一头。极荒山号称八百万里,想来金吞兽亦是屈指可数了。 林放见困龙剑被击沉三丈,怎能不惊,此生于谦谦有礼之中,原比寻常儒生多了三分狂傲之气。当下大喝一声,双手掐诀施法,空中青光乱闪,青光之中现出斧影一道,此为儒家伐檀神功。 青光中的巨斧去的极快,吞金兽忙将手中刀来迎,还是差了半步,被那斧影劈在肩上,留下深痕三寸。但这金吞兽傲然不惧,只是将身子晃了晃,再取手中刀来劈林放。 林放见此,只能摇头,见那金刀实有十岳之力,知道万万承受不得,只好大退数步,金吞兽也不来赶,冲出黄光之后,就向天地洪炉扑去。 宰予喝道:“此兽好不狂妄。“伸手向空中竹筒一指,竹筒之中生出五彩光芒,将金吞兽罩定,金吞兽竟是动弹不得,宰予再将双手一拍,竹筒中就再生一团大火,将这金吞兽烧将起来。 哪知金吞兽身在大火之中,反倒哈哈大笑,就见其身子不见萎顿,反倒又长了一尺,宰予不由气恼,叫道:“此兽果不惧火。“ 就见金吞兽将身子扭动,又长了一尺,身子仍向天地洪炉冲去,那五彩光芒愈见明亮,却仍是阻金吞兽不得。而竹筒与金吞兽距离越大,金吞兽的速度也就越快了。五彩光芒已然失效无疑。 这只金吞兽力量奇大,不惧水火,端得是令人头痛万分。 就在宰予与金吞兽相持之时,其他灵兽纷纷涌出黄光,四散而去,这一波逃走的灵兽更多,已近百头了。这些灵兽大多境界低微,若遇修士,自是讨不得好去,可一旦被凡俗百姓撞见,百姓绝无逃生的机会。 秦忘舒知道有这金吞兽搅局,引去三修大半力量,又怎能阻住群兽,当务之急,是将这金吞兽立时诛杀。 他先前不曾动手,是因林放宰予出手甚快,自己若是抢先,岂不是小瞧了宰予林放,此刻再不动手,那局面可就无法控制了。 当下先唤精卫出袖,先将这金吞兽阻住。精卫清鸣一声,飞到金吞兽头顶,将口一张,一粒五彩石落下,将这金吞兽猛然一撞。 金吞兽饶是力大,被这五彩石压来,也是承受不得,身子就向下猛地一沉,“扑“地一声,已被压进土中。 秦忘舒脚下步法错动,身子只一纵,就到了金吞兽的面前,金吞兽仍被五彩石压住,一时也挣扎不出,秦忘舒道:“受死吧。“手中凤火便出。 那金吞兽瞧见秦忘舒掌中火,面色自是浑不在意,哪知那大火烧到身上,方知厉害。此兽就算水火不惧,又怎能不惧这天下无双的凤火,那凤火涌上身去,半边身子顿时就化了,化为滴滴金水。 林放大喜道:“好一道人级凤火。“ 秦忘舒心中暗叹,这世间儒生真个儿是个个博学,若与仙宗弟子相较,就算仙家妙术尚有缺失,但这玄承见识,可是胜过仙宗弟子许多了。 宰予亦喜道:“金吞兽所化金水,为五金之菁,切不可浪费了。“ 秦忘舒笑道:“在下省得。“双手同时施火,那金吞兽也该遭逢此劫,刹那间身子化为金水一滩,手中刀亦是化得点滴不剩。 林放道:“秦兄,你若能收得十只金吞兽,以凤火烧炼百日,可得金吞青气一道,此为修成浑朴金身的三气之一。秦兄可有此意?“ 秦忘舒大笑道:“听闻浑朴金身与风月之体并称两大肉身顶级功法,若有机缘,怎能不修?“ 林放道:“浑朴三气,以修金身,秦兄可知是哪三气?“ 秦忘舒道:“正要请教。“ 林放道:“那三气为先天混沌之气,无上造化龙息,金吞青气。你可得记住了。“ 秦忘舒口中道:“多谢林兄指点。“ 心中却暗忖道:“那先天混沌之气,我自和氏璧中得了七道,锁在洪炉之中,其后分给负心四道,如今只剩下三道了,奈何这先天混沌之气与我无相魔诀冲突,怎样也吸纳不得,如今我经涅磐重生,体内属性大变,或可再试此气。“ 至于那无上造化龙息,却是极难得了,只因这道龙息,唯仙界造化之兽绿龙独有,那绿龙等闲不会在凡界现身,却又能从哪里得此龙息? 不过不行至难之事,又怎能修成大道?浑朴金身与风月之体齐名,若能修成,几乎就是不死之身,自该努力修来。 既收了这金吞兽,其余诸兽也就容易打发了,只是那逃去的灵兽,还是无暇分身追杀,三修心中皆是有些焦急。 忽听远处有人说话,声音遥遥传来,说的是:“青阳,我刚才杀了三头灵兽,你又杀了几头?“其音清脆稚嫩,像是少年声音c 另一人却不说话,片刻后少年又道:“原来杀了四头,可把我比下去了。“言罢甚是郁郁。 秦忘舒大喜道:“莫非是青阳玄嚣来了?“ 就见两道身影急急掠了过来,其中一名少年就向秦忘舒扑去,口中叫道:“忘舒哥哥,我来助你。“正是玄嚣无聪。 秦忘舒将玄嚣无聪揽在怀中,哈哈大笑道:“本该去庄中去瞧你们,不想你等却先来瞧我了。“抬头瞧去,青阳失语笑盈盈的立在那里,瞧着玄嚣无聪与秦忘舒亲热,甚是羡慕,只是她毕竟是女儿身,又怎好意思与秦忘舒亲近? 秦忘舒说了一遍之后,青阳无聪便向玄嚣无聪传音,玄嚣无聪这才点头道:“先是重山宗传令苍南,说是浩劫将起,要苍南修士火速去太岳关支援,妫前辈便领着一众散修前来增援。我等行到中途,又得了讯息,这才知忘舒哥哥在这里与灵兽厮杀。“ 林放与宰予见青阳玄嚣姐弟动静,才知道这姐弟二人一个无法说话,一个耳力绝无,竟是天生聋哑。但见这姐弟二人年龄幼小,也不知修成怎样的惊人道术,竟不惧极荒山灵兽。 秦忘舒道:“怎地中途又得了讯息?“他知玄嚣无聪听不到话,便向青阳失语瞧去。 青阳失语就向秦忘舒传音道:“中途遇见的那人,名叫风伯,此人的遁速是极快的,说了这话就匆匆地去了。“ 秦忘舒听到风伯之名,便点了点头。风伯雨师皆是当年的蚩尤部属,后被黄帝所杀,但黄帝怜蚩尤部属修行不易,此生罪不可饶,许其转世重生,重修仙道。 想来风伯是被雨师邀请,其襄御劫大业,这等机缘对风伯雨师来说,本是洗清污名的大好机会,又怎能错过了。 又细细问了一回,才知妫传容召集了数十名苍南散修,正在这四周捕杀逃去的灵兽,一时间也无法过来相会。 秦忘舒感叹之极,散修生存不易,在修士之中只能算是未流,哪知大祸临头之事,却能挺身而出,仙宗弟子与散修相比,岂不是愧杀了? 这时青阳姐弟二人已立在秦忘舒身边,与那黄光中的灵兽斗法,宰予与林放知道到姐弟二人天聋地哑,身世堪怜,亦好奇二人修了怎样的道术。 只见那玄嚣无聪口呼法诀,其声若雷,那灵兽听到他的呼声,竟在空中立足不稳,纷纷坠下去。黄光离地虽不算太高,但若是境界低微,又不曾修得肉身功法的灵兽,跌到地上便是重伤。 而青阳失语的道术又是不同,此女动用一双慧目,便可控制灵兽元魂,就见青阳失语锁定一只身材雄壮的灵兽,片刻之后,这灵兽已是双目无神,神情呆滞,就受青阳失语控制,反在群兽之中乱砍乱杀起来。 宰予与林放见这姐弟道术,却是又喜又忧,尤其是对青阳失语的摄魂之术,竟是大皱眉头了。 只因那摄魂之术,在仙修界算是一种禁术,而青阳失语先天有失,那心志反倒比常人强大,这摄魂之术竟是天地所授,无师自通。因此她的摄魂之术,自是十分厉害,远胜修士后天修成。 虽者说世间法术,并无高下之分,但摄魂之术扰乱他人神智,可使他人行为失控,后果亦是难以控制,被列为禁术,也是当然。 至于那玄嚣无聪,其传音雷的道术亦是惊人。但因玄嚣无聪生于草莽,好斗好杀,在其动用法诀震落灵兽之时,双目凶光毕现,也着实令人心惊。 这姐弟二人天生道术皆是惊人之技,若能好好调教,将来必有成就,可若是任其发展,姐弟二人前景堪忧。 秦忘舒瞧见宰予林放的神情,忽地心中一动,向宰予林放深揖一礼,道:“宰公,林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听我一言。“ 宰予忙道:“秦兄又何必客气?只管说来。“ 那林放却微微一笑道:“秦兄不必说了,此事我便答应了,只看师兄心意。” 宰予奇道:“师弟,秦兄尚未开口,你怎地就知道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45章 临阵诸事乱纷纷 林放笑道:“你我瞧着青阳玄嚣姐弟的神情,秦兄岂能瞧不出来?师兄,那玄嚣的性情正合我意,若是他自家同意,我便收他为徒。 师兄你意下如何?” 玄嚣虽是听不到众人说话,青阳却是能听到的,听了林放说出这话时,喜的将玄嚣一拉,急急地向他传音过去。 不想玄嚣的神情却是犹豫起来,瞧了瞧林放,又瞧了瞧秦忘舒,道:“我只想拜忘舒哥哥为师。” 秦忘舒正想扳起面孔训他,林放不以为忏,向秦忘舒摆了摆手,反而笑道:“玄嚣,你这小子目光倒也不差,只是你家忘舒哥哥身负万斤重担,只怕也没功夫教你。你也莫小瞧了我儒门仙术,你若跟了我,我将这困龙剑法传你。” 说到这里,就向黄光处一指,空中双剑同时震动,黄光之中数名灵兽身上同时出现数道裂缝,鲜血就此激射而出,已是气绝身亡。 玄嚣见此妙术,不由大喜,急忙上前跪倒,道:“玄嚣失聪愿拜前辈为师。” 那边宰予亦是欢喜,向青阳失语传音道:“青阳,我儒门仙术,有五经六艺,博大精深,你若肯拜我为师,我定将一身仙术尽数传给你,青阳以为如何?” 青阳失语急忙跪倒,道:“愿拜前辈为师。” 青阳原比玄嚣年长一些,平日里在妫传容府上,亦常常听到儒道修士事迹,知道那儒道非同小可,并不比名门仙宗弱了,今日有此机缘,又怎能错过。 秦忘舒见青阳姐弟各有归宿,心中自是欢喜,他之所以求恳宰予林放收姐弟二人为徒,也是担心姐弟二人没人教训指导,就好似野草一般,天生神通越强,日后越是容易误入岐途。而儒道不但有仙术可修,最要紧的是儒道齐国治国平天下之志,深合秦忘舒心意,青阳姐弟二人能拜入儒门,自己也可放心了。 这时黄光中的黑色裂缝渐渐缩小了,而极荒山方向的那道冲天黄光,也早就消失不见,看来极荒山大能灵兽终究还是打消了一鼓而下的念头,今日或已鸣金收兵。 但御劫之路,不过刚刚开始,此后情形如何,谁能预料。 片刻后空中黄云亦消失无踪,莞公主也自山洞之中走了出来,只是她此次出洞,却是以青巾蒙面,一言不发。那是顾忌宰予身份,若是被人瞧出宰予与大陈莞公主在一起,宰予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宰予一直不曾因此事开口,此刻见莞公主掩去面容,心中不由暗暗叹息,莞公主果然善解人意。且莞公主见到自己,丝毫不曾露出惊惶羞愧之色,可见齐五公子被杀一事,必有蹊跷了。 过了一个时辰,妫传容领着三十余名修士前来,秦忘舒与妫传容相见,自是一番亲热。瞧妫传容领来的修士,至强者不过五级修士,境界第低的,甚是玄功之士。 想那苍南十一仙宗弟子如云,此战却不曾见到一个,可不是令人寒心? 秦忘舒向诸修抱拳道:“苍南兽焰嚣张,大难临头,但既有诸修相助,又有何惧。我等齐心协力,共御此劫。” 诸修齐声道:“齐心协力,共御此劫。”这话说完,就嘻嘻哈哈笑成一团,说起刚才斩杀灵兽的情形,自是你夸我赛,争强好胜。 宰予见到诸修虽是热心,但却不知礼数,行事狂放,也不由得的微皱眉头。就向秦忘舒悄悄传音道:“诸修心性可嘉,奈何却是乌合之众,今日之战,不过是极荒山凶兽略作试探,一旦奋力涌来,凭这些修士,怕是挡不住了。” 秦忘舒军伍出身,自不知约束部属是至难之事,微微一笑,亦传音道:“诸修平日散漫惯了,怎知礼数。不知礼倒不要紧,若是不遵法度,一旦强敌来袭,就算是千千万万,也是毫无用处的。” 宰予道:“似之如此奈何?” 秦忘舒道:“宰公不必着急,等到了太岳关前,在下自有办法约束部属。” 宰予喜道:“御劫之战虽是修士斗法,却与行军打仗无异,如何整顿诸修,全仗秦将军了。” 秦忘舒先将诸修分为两队,将那境界较弱的分成一队,就由宰予妫传容领着,慢慢向太岳关遁去,自己则与林放莞公主领着一队,快速赶到太岳关前。 在路上只行了半日,那太岳关已然在望了,秦忘舒令诸修暂停遁术,只与林放来到关前,太岳关上的士卒见到空中落下两名修士来,吓得惊慌失措,纷纷搭弓持枪喝道:“来者何人,莫要上前!” 秦忘舒喝道:“连秦忘舒都不认得了吗?” 不想那士卒喝道:“秦忘舒又是谁?” 话音刚落,一名将军急急冲上关来,喝道:“你等好大胆,竟连秦将军都不认得了。”慌忙来到秦忘舒面前,跪倒便拜。 秦忘舒细瞧这名将军,依稀认得他是赤甲军将领,不由笑道:“莫非是岳百胜?那守备刘统何又去了何处?” 岳百胜道:“秦将军,刘守备早就退役养老去了,关上士卒也换了两遭,竟是不认得秦将军。将军,你从何处来,不想竟修得这飞天遁地的仙术了。”言罢又是欢喜,又是感慨。 秦忘舒忙将岳百胜拉起,来到关内守备府上,将浩劫之事细细说来,岳百胜变色道:“极荒山凶兽要冲到这里来?这可如何是好?将军,你既然修成惊天道术,何不将极荒山凶兽引到别处去?” 秦忘舒道:“那界力强弱之处,又有谁人能做得了主,我就算身为仙修之士,也只是因势利导,分界引流。这几日就要勘定界力弱处,选好战场。但无论那战场是关外还是关内,你等的处境,皆是危险之极了。“ 岳百胜道:“将军,我先前是赤甲军部属,便是做了守备,将军一声令来,自是水里来,火里去,只是我关上士卒,关外百姓遭此无妄之灾,百胜着实不敢做主,此事还需禀明国君才是。“ 秦忘舒道:“国君那里,我自会亲自说明,这场厮杀只怕要旷日持久,说不定要尽迁国中百姓前往他处,否则那凶兽闯进大晋,可不是要掀起腥风血雨?“ 岳百胜变色道:“怎地还要迁移百姓,这,这许多百姓,又能迁往何处去?“ 秦忘舒亦知此事关系重大,但因战场尚未确立,也难与岳百胜分说,就让岳百胜先打扫出几间静室来,好让诸修安歇。岳百胜领了此令,便匆匆去了。 秦忘舒对林放道:“不知雨师在何处设阵,不如先请他入关一叙。“ 林放道:“我已知会他了,想来片刻就到。“ 半个时辰之后,关外又来了几名修士,却是墨矩与邹衍,韩知非,以及苏仪到了。 秦忘舒正愁不知明日去见大晋国君,不知如何说服他,见到苏仪不由大喜,那苏仪纵横之术无双,先前大晋出兵,亦是苏仪的功劳,如今再说大晋国君,自然是由苏仪出马。 秦忘舒与邹衍苏仪在此处重逢,自是大喜,双方叙了寒温,正说的欢洽,那雨师也到了。 邹衍道:“以老夫算来,七日之后,极荒山凶兽必定大举来犯,留给我等的时间已是不多了,诸修可有打算?“ 雨师道:“要紧的是算出战场中心,在下的九龙出水阵法也好团团围定战场,尽量不让灵兽逃出阵去,那战场中心若是设在关外,则是最好不过了,凭这太岳关,只需设下禁制,也可挡住灵兽,不让灵兽破关而入,此为上上之策。“ 邹衍道:“那界力强弱唯有天定,我等又有何策,能事先选定战场?“便向莞公主瞧去。 莞公主道:“我自来到此处后,已反复探看过,那界力最弱处,实在太岳关内,若将战场设在关内,倒是可省去许多力气。但如此一来,那局面可就难以控制了。” 邹衍道:“若将战场中心引到关外去,不知可有难度?” 莞公主道:“那就要动用分界引流之术了,关内关外,虽只是隔了数百丈,但既要动用分界引流之术,不免要消耗灵识真玄。” 秦忘舒道:“我有天地洪炉,奇花异草无数,随时可以开炼真玄丹,仙子只管放心,那真玄丹是不用担心接济不上的。” 莞公主道:“就算真玄不会有缺失之虞,但人的灵识心力却有尽时,若只有我一人主持分界引流之术,最多只能支持十日,其间就需调息运玄三日。在下粉身碎骨,也是无妨,却怕误了御劫大事。” 秦忘舒道:“以仙子之见,该当如何?” 莞公主道:“分界引流之术虽是不传之秘,当此浩劫之时,又怎敢藏私?在下唯有一请,要让诸位大能皆修这分界引流之术,若有二三人修成,就不用担心出现破绽了。” 邹衍喜道:“仙子一心为公,公示仙家秘术,必是万古流芳,既如此,还请仙子出示分界引流法诀,我等诸修齐来修行参悟,也就是了。” 莞公主道:“正该如此。” 于袖中伸出素手来,向空中漫然一挥,那素手中就生出金光碎屑无数,洒向半空。诸修抬头瞧去,只见空中现出千八百道符文来,不由得齐齐一惊。 诸修虽知分界引流之术必是玄奥之极,哪知仍是小瞧了此术,若修此术,竟要修成千八百道符文,短短七日之中,又怎么能够? 但诸修皆是争强好胜,又怎肯认输,个个打点精神,去瞧空中符文。只过了半个时辰,在座修士之中,一人闷哼一声,扑地便倒,口中鲜血竟如泉涌一般。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46章 军法无情七斩令 诸修慌忙去瞧,原来是雨师倒在地上。(品书¥网)!秦忘舒急忙上前搀扶,雨师摆了摆手,苦笑道:“无妨,无妨。只因这符文玄奥异常,在下争强好胜,强自修行符文而不得,一时急怒攻心,这才吐了几口血。“ 邹衍令他伸出手来,搭脉诊视,果然只是一时急怒攻心,只需调息片刻即可。 在座诸人中,除了苏仪不修仙术之外,韩知非只是玄功境界,也是修不得的。墨矩与邹衍将那符文修了一回,进境却极是缓慢。又见雨师吐血,更加不敢妄进了。 唯有秦忘舒动用归藏之术,这世间千术万法,皆是一蹴而就,又因这分界引流之术又自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47章 哪个禽儿敢则声 秦忘舒向岳百胜讨了两匹战马,与苏仪并骑出了太岳关,岳百胜又调拔百骑相随,诸骑一刻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向关内驰去。 秦忘舒自五年前随父帅秦重领兵出关,就再也不曾踏进关内半天,此刻身在故土,瞧着关外景物依旧,自是感慨万千。如此江山,又怎能沦入无识灵兽之手,自己便是舍了性命,也务必要保大晋百姓周全。 此刻奉旨见驾,若不能说服大晋国君迁走太岳关前百姓,御劫之事就有许多后顾之忧。因此这次召见,非得成功不可。 以他当初地位,极难面见国君,哪知今日却得国君亲身召见,而所垂询之事,则事关大晋千万百姓安危,秦忘舒虽修成仙道,亦是心绪难平。 本来在仙修之士瞧来,大晋国君也不过如此,但论理秦忘舒仍是大晋子民,大晋国君就是天,若大晋国君不肯迁移百姓,秦忘舒就算有惊天动地的神情,也无法勉强。 依秦忘舒之见,最好大晋国民尽数迁出故土,方才是十足安全,但此议显然绝不可行,因此秦忘舒只好择其次而行之,便是前太岳关内千里之地的百姓尽数迁出。 然而此议易下难行,百姓向来安土重迁,又没多大见识,不知灵兽的凶险,不到大祸临头,那是绝不肯后退半步的,这是世人天生性情,秦忘舒怎能不知。若是苦心说服,谁人肯听 因此唯有动用国君的力量,强行迁百姓离关,如此一来,那国君便是集民怨于一身了,这决心也是难下。 向苏仪瞧去,那苏仪却是神情悠闲,一副成竹在胸之状,秦忘舒忍不住道:“先生,此行能有几分把握” 苏仪笑道:“你若全依着我,便有十成把握,你若只肯听一半,就有五成把握,你若对我的话一句也不肯听,那就只有靠苏仪的三寸不烂之舌了,胜败如何,全看天意。” 秦忘舒道:“先生之言,高深莫测,还请先生明示。” 苏仪道:“我有上中下三策,还请将军熟思。那上策最是易行,只需将军动用分界引流之术,引数十只灵兽现身,让大晋国君亲眼瞧见灵兽的厉害。那时不用我开口,大晋国君反倒来向将军求助,助他迁走百姓去。” 秦忘舒唬得面色一变,道:“这可如何使得我好歹也是大晋子民,若引出灵兽惊扰到国君,岂不是大不敬,大逆无道之举” 苏仪不置可否,又道:“将军若不肯惊扰国君,那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一处人烟稀少之处,引那灵兽过来,到时地方禀报上去,那国君自然也要三思,只需我稍下说词,便可功成。但据我所知,大晋国君宽厚仁恕,施行国政,以不扰民为先。若只是风闻言事,又不曾亲眼瞧见灵兽厉害,这决心也是难下的。“ 秦忘舒皱眉道:“我等御兽消劫,为的就是百姓苍生,岂能动用手段,先行伤害百姓此计亦不可行。” 苏仪叹道:“若秦将军不肯用我上中二策,苏某只好尽力而为了。” 秦忘舒深深一揖,道:“万望先生努力说服国君。” 苏仪道:“若是凭空就下说词,大晋国君如何肯听还请将军助我。” 秦忘舒道:“只要百姓不受牵连,先生但有吩咐,忘舒无有不从。” 苏仪点了点头,笑道:“还请将军弃了战马,动用遁器纵在空中最好将通身法宝也祭将出来,诸种仙修妙法,也择一二施展,若将军果能如此,苏某见到国君就有话说了。” 秦忘舒原是不肯在人前卖弄的,但听苏仪之言,却是大有深意,那是要让大晋国君瞻仰到仙修大能之士的风范,从而心生惊惧之心,若大晋国君心生三分畏惧之意,苏仪再下说辞,就多了许多把握。 秦忘舒想了又想,苦笑道:“先生上中二策,皆是妙计,只恨在下顾虑甚多,不便遵行。先生这个要求我若是再不答应,可不是让先生为难。” 苏仪笑道:“正要观将军道术威仪。” 秦忘舒无可奈何,当下便弃了战马,洒土为遁纵到空中去,轩辕弓本是收在物藏之中,此刻取出此弓背在肩上,稍稍动用法诀,那轩辕弓便发黑光一道映射天空。 右手又掐法诀,祭赤凰刀于空中,此刀遍体生焰,赤光照耀十里去,那刀上火焰乃是凤火,自与凡火不同,此火明耀之处,胜过骄阳,等闲百姓哪里能睁开眼去瞧。 又将天地洪炉祭在头顶,虚发炉中青光一道,罩住自身。其实目前炉中青光只可摄人,无法替秦忘舒加持防御,秦忘舒动用此炉,不过是想略者修士威仪。 那土沉珠虽是杀伐利器,却因光芒暗淡,百姓不识好歹,自然不必祭出了。 又将赵光灵召唤出来,手持巨斧,护在秦忘舒身侧,前方则有精卫引路。那精卫如今已长成六尺身躯,非当初可比,双翼若是展开,便是丈五长短,自是显得威风凛凛。 此番秦忘舒算是法宝神通尽出,那百名随从瞧见了,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于马上齐齐向天行礼,口称万岁。 苏仪笑道:“虽然是好,可惜却略嫌不足。” 秦忘舒苦笑道:“先生莫要消遣,在下法宝神通尽出,也只能如此了” 苏仪道:“世人畏威而不畏德,若想使人信服,就需得显露出压倒般的实力来。秦将军法宝神通虽好,但因天生英武,可令人艳羡称赞,而不生畏惧之心,是以略嫌不足。“ 秦忘舒道:“在下着实无宝可无技可现了。“ 苏仪道:“在下听闻,昔年有位将军,虽是勇动绝伦,足智多谋,但因男生女相,相貌温婉可亲,因此别说敌国对手,就连他的部属随从,对其亦难生敬畏之心,如此一来,那仗如何打得” 秦忘舒心中一动,知道苏仪是在劝他用计了,忙道:“那将军又能如何” 苏仪道:“此人打造了一副青铜面具,此面具面目狰狞,令人不敢直视,那将军自从戴了这面具,真个儿是不怒自威,人人畏惧,就此无往而不利,成为一代名将了。“ 秦忘舒笑道:“先生口舌机变,世间无双,那纵横之术虽算不上是百家诸技之首,也定能名列三甲了。“ 苏仪哈哈大笑道:“正要瞧将军如何行事。“ 秦忘舒一言不发,心中念动法诀,那身子便长成丈二之躯,再瞧其面前,哪里还有一丝温和可亲,端得是青面缭牙,狰狞万分了。 且秦忘舒既变化魔躯,身边便是黑云萦绕,魔息万丈,随从士卒猛地瞧见空中多了这样一位凶神恶煞,竟有半数坐不稳鞍鞒,从马上跌了下来。 苏仪不修仙术,心境自然脆弱,明知秦忘舒是在施法,瞧见秦忘舒如此形状,也是胆寒不已,急忙掩面道:“好,好,好,将军就是这你相貌,我保你此行成功。“ 秦忘舒见士卒胆寒,心中也是愧疚,忙将一团黑云罩住法宝全身,不肯再露出相貌来。那苏仪又连声呼喝,士卒们这才重新上马,快马加鞭而行。 三十里又能有多远一阵急驰之下,面前现出山峰一座,那山上建有数排宫殿,正是大晋国君的一处行宫,名叫望岳宫。 但凡大晋军队出征,大晋国君必来此宫送行,又因此宫面朝太岳关,是以有望岳之名。 向山上瞧去,望岳宫中已是旗帜招展,鼓乐喧天。那国君出行,自是与众不同。 秦忘舒先前对国君出行时的诸多礼仪排场颇有非辞,觉得此举劳民伤财,惊扰百姓,又怎能寻出半点好处来。但此刻他现出魔躯,全身法宝灵侍随身,别瞧他只只区区一人,却比国君整个仪仗还要多出了数倍威风来。 而他对国君出行时的仪仗排场,观感已是大相径庭了。 只因那国君借仪仗宣示威仪,就是要令士民震慑,明白上下尊卑,国君若无畏仪,法令如何施行将军若无威仪,军令如何下达曾有人将那统治百姓,视为牧民,便是将百姓视为牛羊一般,此议虽招士人汹汹之议,但细细想来,亦有可取之处了。 秦忘舒先行一步来到山前,既明了苏仪先生深意,哪怕招致非议,惹下不敬之罪,也只好硬着头皮行来。就在山前分开黑云,露出魔躯的狰狞面目。 山前本有士卒守住山口,见到空中黑云涌来,本不在意,以为是天阴欲雨了,哪知那黑云分开,就露出一具身高丈二的凶神,无不吓得面目失色。 精卫在前,仰颈就是一声清鸣,平时听来,那精卫的鸣叫之声清脆悦耳,切中音律,不失为伦音天籁一般,但此刻尽力鸣来,却是满山震动。 精卫虽非百禽之王,但因修成仙道,已是灵禽,山中百鸟听了,自是唬得一声不敢妄鸣。真个儿是一雀清鸣压百鸟,哪个禽儿敢出声 秦忘舒见此,便沉声道:“大晋旧将苍南散修秦忘舒,奉旨求见大晋国君,还请国君赐见。“那声好似惊雷,向着望岳宫滚滚而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48章 纵横有术动君心 望岳宫内外,或有万人之众,但秦忘舒此声一出,宫里宫外噤若寒蝉,无人敢应。(品书¥网)!守卫望岳宫的按理都是大晋最精锐的士兵,但在仙修之士面前,岂不是如同喽蚁一般。因此人人呆望,不知如何应答。 过了良久,才有一位老臣颤颤微微走出望岳宫大殿,向空中揖手道:“大修果然是大晋秦望舒”声音虽是发颤,腰身倒也挺得笔直。 秦忘舒认得此人,乃是大晋上大夫严老,此老两代皆为上大夫,本是大晋名族望士,与父帅秦重是有交情的,便也还礼道:“不才正是。“ 严老道:“不想一别数载,秦将军已修成这飞天遁地的神通了,只是将军这面目好不吓人,如何能晋见国君“ 秦忘舒原就底气不足,听了这话,不由心中惭愧,正想收了魔躯,苏仪已快马加鞭来到宫前,扬声道:“严老有所不知,秦将军正御劫归来,那极荒山凶兽更是凶恶,秦将军若不显出神通,哪里能与极荒山凶兽厮杀。” 严老瞧见苏仪,却是认得的,面色稍缓,道:“原来是苏先生,苏先生,听闻太岳关前大修云集,要与极荒山凶兽厮杀,那凶兽到底是怎样厉害既然有秦将军在此。想来是不用担心了。” 苏仪直把脑袋来摇,道:“此事关乎天下安危,这里是说不得的,若是乱了军心,将这些士卒惊散了,何人来卫护国君” 严老将面色一沉,道:“我大晋士卒,个个都是忠勇之士,苏先生三言两语,就能说得他们四散而逃” 苏仪嘿嘿笑道:“秦将军来到山前,万名士卒无人敢应,那极荒山凶兽比秦将军面目凶恶十倍,手段更是残忍之极,士卒若是听闻,岂能不逃不是我瞧不起大晋将士,实因大能灵兽非人力可及。” 严老知道苏仪口才便给,自己是辩他不过了,只好低声道:“苏先生便到了国君面前,也请慎言,国君近日正因太岳关前的凶兽忧心,若是实对他说了,只怕更添烦恼,岂不是我等人臣的过失但有天大的事,我等臣下商量着就办了。“ 苏仪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严老一心为国,苏某自当奉命。“ 这时秦忘舒也收了魔躯法像,正要将精卫赵光灵收起,苏仪却道:“还请秦将军令这傀儡与灵禽守在殿外,但有奇变发生,或可抵御一时,那士卒却是不中用的。“ 秦忘舒虽知此言是计,但也并非全无道理,如今苍南域诸处,皆有可能出现凶兽,邹衍算定的极荒山凶兽破境之期,算得是极荒山破禁大阵的运转之期,那是凶兽大举来袭的日子,至于一二灵兽破禁,那是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 秦忘舒依言将赵光灵与精卫留在宫外,缓缓落在地上,这时严老再向秦望舒瞧来,方才大大的舒了一口气道:“将军刚才的法身几乎吓杀老夫了。“ 苏仪道:“严老有所不知,秦将军这法身一现,就有移山搬岳的神通,若是收了法身,手段可就减了九分。非是秦将军故意用这法身吓人,实因形势危急,不得不枕戈以待。” 秦忘舒心中暗暗发笑,苏仪此番言论,不过是吓那严老一下,欺严老不知仙修之术罢了。 严老果然面色沉郁起来,喃喃地道:“那极荒山凶兽真的这般厉害” 这时三人走进大殿,只见殿中已聚集大大晋许多文武官员,正在那三三两两,悄然议事,而向大殿正中的木桌瞧去,却不见国君身影。 那苏仪上次前来大晋劝说大晋出兵助陈,大晋诸臣本是不允,那苏仪舌战群臣,说的诸人心服口服,这才上下一心,出兵援陈,此刻见苏仪重来,诸臣既喜且忧。 喜的是苏仪足智多谋,但有他在,就算是天大的事也能化解了,忧的是苏仪既至,必是有那十万火急之事,因此诸人虽来行礼,不免也是人心动荡。 至于秦忘舒先前不过是边关一名将军,怎有资格结识许多名将名臣,因此诸人之中,并无几人认得秦忘舒,且刚才秦忘舒现出凶恶法身,便是百战之士也是心惊,此刻就无人上前招呼,想来心中对他犹惧三分了。 苏仪目光一转,道:“怎不见国君上殿” 严老叹道:“想来国君在寝宫中见着秦将军法身,受惊不小,苏先生稍候片刻,待老臣去请他出来。” 严老领着几位国君亲近的大臣,匆匆向后去了,哪知严老等人的身影刚才殿后消失,忽听殿外一阵大乱,有人大叫道:“灵兽来袭,速速护驾。”声音极是惶急。 大殿中的文臣听到这话,个个吓对面如土色,那武将虽是胆大,但上得殿来,手中却无兵器,此刻也是面面相觑。 秦忘舒一步纵向殿后,其身形如烟似缕,谁能瞧得明白竟无人知他去了。 苏仪高声叫道:“诸位莫要担心,既有秦将军在此,便是来了千军万马,也不担心了。” 就有一名大臣战战兢兢问道:“若是来了凶兽又会如何” 苏仪皱眉道:“若是来了三两只凶兽,秦将军或可随手打发了,若是来了十余只,秦将军怕是左右难以兼顾了,但有一只凶善窜进这大殿来,我等十人之中,能逃得一人,就算是万幸了,若是来了百八十头“说到这里,便叹了口气。 此言不说自明,若是来了百八十头灵兽,这满山万余人怕是都活不成了。 这名大臣面色苍生,颤声道:“那凶兽当真这么厉害“ 苏仪道:“那灵兽开了灵智,就如同修士一般,亦可修成法术神通,只手搬山拔岳,也是平常,好比那整座望岳宫压将下来,我等岂能活命在大能灵兽面前,我等好似喽蚁一般,那是万万难以抗衡的。“一边说着,一边就向后殿奔去。 殿中诸臣原不敢去,听那苏仪说起灵兽的厉害,更是无人迈动脚步了,但苏仪既去救驾,诸人如何敢落后,事后追究起来,若是退缩不前,岂不是大罪 秦忘舒奔出大殿之时,心中甚是狐疑,只因他既来山上,不免就用灵识在这满山一探,若有灵兽藏在此处,怎能逃过他的耳目 但若无灵兽,刚才那惊呼之声却听得分明。此事着实有些古怪了。 他只行了两步就来到后殿,只见殿中地上躺着几名士卒,个个头破血流,躺在那里呻吟不已,但殿中其他士卒却是来不及照看了。只因那殿中立着一只丈高的巨兽,正向着殿中士卒仰首嘶吼。 此刻殿中士卒或有数百名之多,个个手持长枪短刀,奋勇向巨兽扑去,只可惜不等刀枪了巨兽身前,那巨兽双爪一挥,必是枪折刀断,哪里能近得了身 秦望舒瞧这巨兽,也是蹊跷,按理这满殿士卒绝非他的对手,但此兽只是立在那里,脚步不着移动半步,既不噬人,也不扑杀对手,只是打落对手兵器罢了。 秦忘舒不及多想,早将土沉珠祭起,此宝越用越熟,珠去如闪电,正中那巨兽后脑,只听“轰“地一声,就将这巨兽脑袋打得粉碎了。鲜血迸现,触目惊心。 人群之中有人叫道:“是秦将军,是秦将军来了。“ 秦忘舒来不及循声望去,只听殿外吼声如雷,又来了一只兽,此兽亦是身高过丈,青面獠牙,生着硕大的一对铁角,一双凶目大放青光,令人望而生畏。 秦忘舒去探此兽的境界,却是探之不明,这灵兽身上虽有一团灵兽,却是散而不凝,也不知是怎样境界。秦忘舒再细细一探,面上就露出一丝笑意来。 他将赤凰刀持在手中,口中大喝一声,就向巨兽扑去,那巨兽伸手挡来,倒也严丝合缝,势大力沉。只听得“当“地一声,赤凰刀便被格飞,飞上大殿屋梁,夺地一声,切进木柱之中。 殿中士卒见他刚才祭宝打碎一只巨兽脑袋,以为再来诛杀一只巨兽,亦是轻松,哪知兵器却被格飞了,无不大惊。 却不知秦忘舒已瞧出这两只巨兽皆是木偶,分明是有人暗中安排,那巨兽只知格飞对手兵器,却不杀人噬人,那应该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了。 细细想来,这莫非是苏仪安排下的计策只为向大晋国君说明当前形势险恶,凶兽难当 既有念于此,秦忘舒索性也来做一场戏,这才让那巨兽将手中赤凰刀格飞,否则以秦忘舒的境界修为,就算是七八级灵兽,也当不得一记赤凰刀。 众士卒见秦忘舒被打飞了兵器,先是怔营片刻,方才呐喊一声,齐齐持枪挺刀上前,奈何那巨兽巨爪一扫,真可谓当者披糜,那巨兽大步闯进殿来,一时就无人抵挡。 秦忘舒喝道:“今日只好与你拼命。“身子只一晃,现出凶恶魔躯,便与这巨兽一般高大了,那巨兽挥爪便击,正打在秦忘舒胸口,却击对秦忘舒连退数步。士卒见这巨兽厉害,又是一声惊呼。 其实刚才秦忘舒若非强自收敛真玄,早将这巨兽震碎了,这两只木偶只是制作极精,其实并无多强的杀伐手段。 秦忘舒连退三步之后,再度上前,就与那巨兽一拳一掌互击起来,仙修之士,怎会动用这种笨拙的手段,但这种打法拳拳到肉,最是惊人。那秦忘舒若非刻意忍耐,几乎就要笑出声来。 刹那间双方互击数十拳,秦忘舒虽是刻意收功,那巨兽终究不支,已被打得鲜血淋漓,全身稀烂了。 秦忘舒叫道:“大伙儿守住大殿,我去外面瞧瞧。“ 大步冲出大殿,只走了数步,就来到山外了,灵识一探,便笑道:“墨雷,给我滚出来。“ 山林深处,果然纵出一人,满脸陪笑道:“秦将军,莫要怪我,全是苏先生的主意,师父打造的木偶。小的只是奉命操纵罢了。“ 秦忘舒笑道:“怎会怪你,墨家木偶,倒也制得精巧。“ 正在这时,山中又传来惊呼之声,只听人人皆在叫道:“秦将军,凶兽又来了,速来救驾” 秦忘舒向墨雷道:“又是你捣鬼这次带来了几只木偶” 墨雷面色一变,道:“只有两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49章 各执一端谁肯退 墨雷只带来了两只木偶,难道山中竟来了一只真兽?二人唬得心惊肉跳,急忙转身,就向望岳宫遁去。(品书¥网)! 秦忘舒在纵身之时,已将灵识探去,只见望岳宫中的后殿之中,果然被推倒殿墙一堵,三只冲进后殿,正与殿中士卒厮杀。 刚才墨雷御使木偶之时,自是极有分寸,只会挡格士卒兵器,并不会真正伤人,那流血倒地者,大多都是被断刀断枪撞着了,便是有伤也是有限。 如今这三只灵兽冲进后殿,则是大开杀戒,怎会有丝毫留情。 其实瞧这三只灵兽,大者状如灰狼,小至不过狸猫大小,原是最寻常不过的灵兽了,但三只灵兽快捷如风,出手如电,那士卒怎是对手,眨眼之间,已被杀伤数十人了。 那士卒初时尚有护主之心,如今瞧这灵兽凶猛,又瞧见同伴头破肉流,喉断身死惨状,刹那间已是崩溃,竟有大半丢了兵器,向后殿外冲去。 眼瞧着那三只灵兽冲散士卒,就要冲到后殿深处,那是大晋国君的寝室所在,一旦被三只灵兽冲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秦忘舒若是将赤凰刀祭起,或可将这三只灵兽一举诛杀,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赤凰刀威能笼罩下,大晋国君也是活不成了。而就算是动用轩辕弓,也同样存在误伤他人的可能。 情急之下,秦忘舒只好动用无相十诀中的无相魔诀,那灵识如山似岳,就向三兽无声无息地压将过去。 无相十诀之中,以无相魔诀最为玄奥,无相魔诀也因此得名,此诀专可修炼灵识,修成便可以灵识压人,化这无形灵识为有形法术。灵识的强弱,端看修士的修为了。 秦忘舒首次动用此诀,也不知轻重,灵识锁定一兽,那灵兽哪里能承受得住,灵识到此,此兽狂吼一声,脑袋轰然炸开,但兽身却是丝毫无损。 另两只灵兽见同伴爆首身亡,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情,疾冲的身形微微一顿,秦忘舒抓住时机,无相魔诀再次动用,“啪”“啪”两声响,二兽几乎同时兽首爆裂,倒地身亡。 墨雷瞧见秦忘舒施展这等神术,已是目瞪口呆,失声叫道:“秦将军,这是怎样的法术,竟是这般厉害?” 秦忘舒这时已抢到后殿,转目瞧去,只见殿外空中现出黄光一道,正有数只灵兽自黄光之中跳将出来,但这道黄光甚是微弱,那黄光中的灵兽,亦不算强。有自己守住后殿,那灵兽怎样也冲不进来了。 既然胜券在握,秦忘舒便微笑道:“此法以灵识压人,可伤人于无形,最是厉害。你若能突破五级练气士境界,我或可传你修炼灵识之术。” 墨雷喜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秦忘舒立在殿前不动,双手负在身后,那山风透过倒塌的殿墙处吹来,吹得他身上云衣飘飞,那潇洒从容之意,竟是难描难画了。 而他将这无相魔诀无形施展,那从黄云中跳出的灵兽怎能近身,灵识压迫之下,诸多灵兽纷纷爆首身亡,这情形瞧来也是快意无比。 别说后殿内外的士卒瞧得呆了,就连墨雷也是如痴如醉,心中忖道:“我若修成此术,岂不也可是力敌万兽,扬名天下?” 而在殿中士卒身后,悄然走来一人,此人身穿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50章 秦晋之好就此盟 晋君道:“秦氏忠勇传家,我大晋能有今日,秦氏实有辅国之功。 ()令妹若是转世重生,寡人着实欣慰。寡人有一子,年方五岁,倒也算是聪慧过人。若我秦晋两家能约为婚姻,岂不是国之大幸?” 秦忘舒听到这话,心中剧震,世人有指服腹为婚之说,倒也罢了,如今妹子尚未出世,晋君便来约为婚姻,实是旷古未闻之事了。 而晋君的苦心,秦忘舒如何不知。晋君在此刻订立婚约,那是要让自己死心塌地,替大晋谋福。 只是秦忘舒对这个晋君这个要求,却极是为难。按理与大晋皇室联姻,那是无上恩宠。但秦忘舒既为仙修之士,眼界怎能与凡俗百姓一般。妹子嫁入晋国,在他人瞧来风光无限,但未必就是终身之福。 那身份地位固然要紧,却比不过两心欢喜。自己又有何权力,能决定妹子的终身?莞公主殷鉴在前,若非中途发生奇变,莞公主岂不是终身郁郁? 但若是不答应晋君的要求,一来就此与晋君结仇,御劫一事顿生波澜,若因此连累千万百姓,秦忘舒情何以堪?但如果就此决定妹子终身,更非秦忘舒所愿? 秦忘舒心思电转,揖手道:“陛下,秦氏何德何能,敢得陛下如此恩宠,万请收回成命。”这句逊谢之辞总是要说的,想来晋君定然是不肯了。 晋君果然笑道:“且不谈秦帅功高,便是大修一片公心,亦是万人敬仰,且以大修惊天动地的神通,说来却是寡人高攀了。” 秦忘舒慌忙道:“陛下着实言重了。” 晋君道:“这么说来,你定是肯了。”言罢目光甚是殷切。 秦忘舒胸中早有定策,缓缓道:“那婚姻大事,为兄者岂能作主?且此事颇有许多麻烦。一来小妹转世之后,究竟落在谁家,此刻谁也难以预测,二来婚姻大事,自当由父母作主,在下亦需亲赴冥界,求得父帅示下不可。” 晋君点了点头,笑道:“你我之约,旷古绝无,若能得天地玉成,那必将传为佳话了,此事纵有许多波折,也合了好事多磨之说。大修既有此言,寡人便再等上几年,又有何妨。只盼大修莫要让寡人苦候。” 秦忘舒肃容道:“修士心念一动,必然上达天听,等在下稍有空暇,必来尽心料理此事。” 晋君大喜道:“如此甚好。” 秦忘舒知道自己虽算是应了,但这其中有许多手脚好做,秦晋能否真正联姻,端看自己的心思,若晋国公子果然德才兼具,自己将小妹嫁予晋国公子又有何妨,世间女子,总是要有个归宿的。 若是晋国公子与齐国五公子一般,也是一名浮浪子弟,自己稍作拖延,此事也会不了了之。唯一的好处是,晋君既有此念,迁民一事应该是有七八分把握了。 因此秦忘舒趁热打铁,道:“陛下,苏先生与严公之争,想来陛下也听得明白了,迁民之事虽有百般难处,却是不得不行。” 晋君道:“果然要迁民千里不可?” 秦忘舒道:“千里实为底限了。” 晋君沉吟良久道:“大修一心只为苍生,于此事上又怎有半点好处?既然大修主意已定,寡人自当奉命。” 秦忘舒道:“陛下明断。” 经此一事,秦忘舒已然明白,这世间之事,若想办得成功,不光要讲道理,更要讲究人情,人情道理,竟是缺一不可了。 若有那执念不知进退者,只知与人讲道理,却不讲人情,那便是寸步难行了。又好比御劫一事,固然是十万火急,于大道理上最能站得住脚,但前来援手的修士,无不是自己往日积累的人情,可见那人情道理,于俗世之中固然是要讲究的,仙家之事,亦是一般。 但秦忘舒心中也同样知道,晋君虽是答应了,心中也是勉强,那是因大势所迫,不得不如此罢了。而就算是晋君勉强答应了,若是无法雷厉风行的办去,可不是毫无意义。秦忘舒想到这里,也是犯难。 等二人回到大殿时,只见苏仪兀自在那里与大晋诸君争辩不休,苏仪身边几位晋国大夫,被那苏仪说的面色灰败,一言难发,唯有严公仍有一辩之力。 晋君与秦忘舒在殿外听到苏仪高谈阔论,便也同时住了脚,瞧那晋君的意思,亦是想听听群臣的主意。 秦忘舒暗道:“只盼苏先生说服了群臣,或可打消大晋君臣心中疑虑,那时令下法随,方才能真正行起事来。“ 就听严公道:“老夫并非不同意迁民,实因千里之地过于广阔,且皆是良田沃土,大晋谷物六成收于此处,敢问先生。一旦迁民数百万,百姓何以充饥?” 苏仪道:“愚观大晋国土,皆是膏腴之地,只需一把火,便可再得百万顷良田。且大晋北地百姓,善植农桑,南国士民,却是半田半猎,便去耕种,也只是一把种子洒下去了事,却不知除草施肥。试问严公,百姓不懂耕稼,岂非是士大夫之失?“一言说得严公张目结舌起来。 苏仪道:“严公,那身为士大夫者,定要上佐国君,下教百姓。那百姓好比赤子,他不去俯就他,他怎来亲近你?你不去教他耕读,他自个儿就能百事皆通了不成?严公言迁民实有大敝,在我瞧来,却实有大利。“ 严老本被说得低首,此刻觉得抓到苏仪痛处,当下精神大振,冷笑道:“实不知何利之有。“ 苏仪笑道:“既然大晋北地百姓善于农桑之事,一旦南迁,那南地百姓可不是多出几百万的师父来,你等士大夫所失,正好由北地百姓承担起来,岂非妙极?此其利一也。“ 严老犹不肯服。道:“难不成还有一利?“ 苏仪道:“大晋国土狭长,南北通行不利,就算同为国中百姓,鸡犬之声相闻,却是老死不相往来,一旦国家有变,那百姓彼此无相沟通,又怎肯同心并力,为国为忧?而借此迁民一事,或可使南北浑然一体,大晋上下铁桶一般,这可不是天下的好处。“严公至此已不能对。 这时另一名中大夫道:“苏先生舌辩无碍,在下心服口服,奈何所言之事好似隔靴搔痒,瞧来用足了力气,其实却是毫无用处。“一句话说得群臣哄堂大笑。 苏仪神色仍是从容,含笑道:“请教先生高论。“ 中大夫道:“北地百姓南迁,就算依先生之言,固然有百般好处,但人七日不食,便会身死。纵火烧荒,又能开恳多少土地,毕竟大晋国土有限,就算大晋遍地皆种五谷,依在下算来,只怕仍不足使用。那一亩所产可是有数的。“ 晋君听到这里,也是微微点头,只因那中大夫所言之事,恰是他最担心的,大晋昔年派遣秦重开疆扩土所为者何,还不是因大晋国土狭小,所产难以自足?若是百姓足食饱腹,谁又肯去阵上厮杀? 而秦忘舒听到这里,则是放心大半,知道这场辩论再也不会输了,苏仪就此牢牢把握优势,定可一鼓而下群臣。 苏仪微微一笑道:“你等偏处大晋,不知世事变化,那世间有一种仙稻,一亩所产,至少可收四五百斤,若遇良田沃土,精耕细作,便是亩产千斤也不稀奇。“ 严公哈哈大笑,面上却无半丝笑意,忽地将面容一肃,道:“先生本是高明之士,何以说此无稽之谈。“ 苏仪连连摇头道:“严公,如此大事,在下怎敢胡言乱语,你若不信,可请秦将军进殿,只需一问便知端底。“ 晋君也是半信半疑,转向秦忘舒道:“果有此事?“ 秦忘舒笑道:“陛下,苏先生所言字字为实,陛下若是不信,在下可邀陛下与群臣同观此稻。“ 晋君喜道:“若世间果然有这仙稻,可不是救了我大晋百姓?“ 若说他则才同意迁移,那是大势之下,不得不然,心中毕竟有许多疑难,但听到仙稻亩年数百斤之多,最担心之事,竟是迎刃而解了,晋君如何不喜。 当下晋君便与秦忘舒同入大殿,群臣拜见毕,晋君道:“我受秦大修所邀,要去观那仙稻,诸位可随我一同前住。“ 严老道:“陛下只管放心,老臣这双眼睛虽是老眼昏花,却也要睁得大大的,免得被人糊弄了去。“ 苏仪笑道:“严公莫非连秦将军也信不过?“ 严老悻悻地道:“秦将军就算是好人,遇着了先生,只怕也学会了不三不四的勾当。“那是辩论不过,难免口中不服。 苏仪哈哈大笑道:“此番定要让你心服口服。“ 秦忘舒心中暗道:“多亏了遇见负心,种出这仙稻来,若无此稻,如何说得大晋君臣心服。“ 他将那妙府山居祭将出来,只见大殿之中,立起小山一座,中间开了一道门户,俨然一座玲珑山居,群臣见了,自然是又惊又奇。 秦忘舒便向晋君一揖,晋君亦是好奇,就由秦忘舒领路,抬足进入山居之中,原以为此山不过数丈大小,哪知入得其中,却是十余里之阔,瞧得那晋君喜不自禁。 又瞧见山居之中,立着一座大殿,殿外山水相依,良田如棋,俨然一座小世界了。晋君瞧了一转之后,目光立时就被那山居中数亩稻田牢牢吸住了。 那几亩稻田长势极势,密密麻麻,更难得的是每株稻谷皆是生得饱满,一望而知是难得的良种。诸臣瞧着这几亩稻田,也是面露狂喜之色。 晋君转向严公道:“严公,你瞧来如何?“ 不想严公冷笑道:“陛下,恕老臣直言,我等只怕上了苏先生秦将军的恶当。“ 此言一出,诸臣皆惊,秦忘舒与苏仪亦是变色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51章 纵火开荒惊异兽 晋君亦是惊讶,道:“严老何出此言?” 严公道:“陛下,那玲珑山居能有多大,却能容人?可见不过一幻术耳。 老臣虚渡八十春秋,在那司农令任上,足足呆上三十年,最知农桑之事,这世间哪有稻谷长得如此密集,偏又生得这般饱满,可见亦是幻术了。“ 此言一出,竟有大半晋臣纷纷点头。 晋君正在沉吟,严公一整衣冠,在晋君面前跪倒,肃容揖手道:“陛下,苏仪秦将军欺君罔上,罪在不赦,姑念秦氏前世忠烈,可饶其死罪,逐出大晋,苏仪鞭笞三十,以警效尤。“ 晋君动容道:“严公,怎可如此。“ 苏仪哈哈大笑道:“严公,在你瞧来,那田中稻谷既是幻像,想来是煮不得,食不得了。“ 严公道:“不错,你等术士幻像,就算是骗过天下人,岂能骗过老夫。“ 苏仪连连摇头,叹道:“井蛙之言,何足辩哉。“竟不再置一词。 秦忘舒见苏仪不见口,自己亦不说话了,只因苏仪刚才那话中已留下暗示,以晋君灵慧,定能明悟,此为不辩之辩。 果然那晋君道:“严公,你道田中稻谷为幻像,何不令人煮而食之,便知分晓了。“ 严公道:“陛下此言极是,此番定要让苏秦二人哑口无言,再也不敢行骗欺人。只不过此事且不可让苏秦二人插手,免得又生诡计。“ 秦忘舒与苏仪相视而笑,只管袖手旁观。严公便唤了数名士卒上前,割了十余斤稻谷,就当着晋君之面,臼稻去壳取米,足足臼了三回,就见那臼中现出雪花花的白米来。 晋君还是初次见到臼稻取米之法,大为好奇。对严公道:“那百姓取米来食,亦是这般麻烦吗?“ 严公道:“百姓若是臼这稻谷,怎舍得臼上三回,只因每臼他一回,那稻米就去了一层,可不是浪费了?但陛下怎能吃得惯那糙米,自然要细细臼去稻壳,取出这雪花花的白米来,方能吃得下去的。“ 晋君叹道:“寡人此刻方知民生多艰。严公,你只取那糙米煮上一碗来,也就是了,寡人今日要与百姓同衣同食。“ 群君不由得高呼万岁,但其中大半却是面带苦笑,暗暗发愁。只因被严公弄上这一回,让晋君明白取米之难,万一下一道圣旨,令群臣日后只食糙米,那要这地位富贵何用? 严公便令人只取那糙米煮上一碗来,片刻后糙米饭煮成,严公亲自捧着,晋君忙接过了,取箸来食。但只吃了一口,就大皱眉头。 他平常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等粗劣的食物,那碗糙米怎样也是咽不下去了。 晋君叹息一声,不由流下泪来,道:“严公,这糙米细细嚼来,倒也几分白米的滋味,但着实粗硬,难以下咽。可怜我大晋百姓,为了省一口稻谷,每日竟吃得这样的食物,此着实是我等君臣之失。“ 严公道:“若每顿都能食得这糙米饭,在那农夫瞧来,可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等闲农夫,一年也是吃不上几回的。“ 刚才严公执意苏秦二人作对,令人瞧来好不可恶,此刻秦忘舒冷眼瞧去,渐渐明白那严公的心意了。田中稻谷是真是假,以严公眼力怎能瞧不出,只怕严公故意借这机会,让晋君知道民间甘苦罢了。 他将苏仪衣袖轻轻一拉,低声道:“先生,莫非那严公之意,竟是“ 苏仪微微一笑,道:“将军知道就好,何必说破?“ 秦忘舒恍然大悟,原来面前这一切,竟是苏仪与严公刻意安排,细细想来,刚才严公与苏仪之辩,只怕也是故意为之,否则怎地就那么巧,偏偏是晋君回殿之时,二人恰好辩到关键处? 秦忘舒原以为自己修成仙术,灵慧增益,那是远比常人聪明了。想来明悟修行,苏严二人实不如己,可论起这行事的手段来,又怎比得上苏仪严公这等老狐狸。 晋君此刻道:“严公,我瞧这糙米断然做不得假,细辩其滋味,倒也是清香满口,胜过往日所食稻谷多矣,苏秦二人看来是不曾做得手脚了。“ 严公一番做作,不过就是要让晋君尝一碗糙米罢了,如今目的达到,又怎肯再起风波。便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来,竟是老夫老眼昏花,误怪了好人,既如此,老臣这就向苏秦二人陪罪。“ 晋君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严公便转向苏仪,缓缓揖手,面上犹带不甘之色,但眼角眉梢却尽带笑意了,秦忘舒瞧得仔细,那严公眨了眨眼,道:“苏先生,秦将军,刚才却是错怪了好人,老夫这里便给你二人陪个不是。“ 苏仪与秦忘舒心中忍笑,急忙还礼道:“不敢,不敢。“一场小小风波,就此化解于无形。 晋君又唤刚才那中大夫上前,原来此臣正是当朝司农令。晋君道:“司农,以你瞧来,这等仙稻每亩可产多少?“ 司农道:“微臣刚才略加测算,此处仙稻,每亩收成或可达千斤,但此处毕竟是仙家福地,与外间不同,但就算去了一半,那也是五百斤了。这数目着实惊人。“ 晋君道:“大晋境内所种稻谷,每亩可产多少?“ 司农道:“北地良田若是精耕细作,或可收二百斤,南方刀耕火种,收得百斤就是侥天之幸了。因此若这仙稻能遍植大晋,不出三年,定然仓禀满盈,国无饥馑。“ 晋君大喜道:“就算退出那千里之地,亦可保我大晋百姓衣食无忧吗?“ 司农道:“莫说退出千里,便是再退出五百里去,也可保我大晋百姓衣食无忧。且我大晋南方水土多有,阳气充足,一年可种上三回,只是百姓未免就要劳苦一些了。“ 晋君道:“那劝农桑植,本是你等份内之事,又何必多言。正如苏卿所说,百姓好比赤子一般,你不去俯就他,他怎来亲近你?“司令自是诺诺以应。 晋君又唤严公上前,道:“严公,若非你今日与苏秦二人争辩,寡人怎知民间疾苦?寡人想来,那满朝王公也是一般。自即日起,那白米不可再食了,自寡人以下,皆以糙米为食,每年农耕之期,满朝大臣,皆随我下田耕种,严公以为如何?“ 严公大喜过望,颤微微跪了下来,声音竟是哽咽了,道:“陛下此心一动,天地必知,我大晋有这等仁君,实是百姓之福。“恭恭敬敬拜了九拜。 群臣见严公动了大礼,又怎敢不拜,一时跪倒一大片,皆在山呼万岁,至于几人真心,几人假意,却是难知了。 秦忘舒已是散仙之身,岂可再拜人间帝王,但却知晋君此令一下,大晋百姓受益无穷,心中自然也是感激之极,便也向晋君深深一揖。 那晋君急忙上前扶住,笑道:“大修,你何必多礼。是了,你我的约定,大修切切不可忘了。” 秦忘舒道:“陛下所言,在下字字记在心中。” 晋君这才点了点头,领着严公群臣浩浩荡荡地去了。 数日后,迁民令正式下达,那百姓怎知好歹,圣旨一下,自然是叫苦连天,却禁不得官兵如狼似虎,只得怏怏地离了故土。数日之后,数百万携家带口,向南方迁移。 那迁民一事,关涉极多,整个大晋都为之震动了,严公就请苏仪留下,助他办理诸般事宜,那百姓沿途衣食住行如何供给,落脚何方,皆需细细安排,容不得半点差错的。 秦忘舒亦自请一令,领着墨雷去南方纵火开荒,虽说仙修之士不可深涉凡俗之事,但替百姓开荒增田,可不是仙修之士的本分? 秦忘舒与墨雷自是行得快,路上只花了半个时辰,便来到大晋极南之地,放眼瞧去,面前一片林海莽莽,杂草丛生,再往南去,那就是极荒山地域了。 墨雷道:“此处向南,足有千里了,就算扣去高山峻岭,只需这大火一烧,怎样也能得到百里的荒地,亿顷良田,且这山中天气炎热,水草充盈,用来植谷种稻,那是再好不过了。” 秦忘舒道:“可惜负心不在此处,若是由负心在此指点百姓植稻,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他早先已向宰予打听明白,负心于齐国稷下学宫讲学之后,名燥一时,便受东穹诸国名士所邀,去东穹域传授仙稻之学,此刻已不在齐都了。 墨雷道:“负心仙子传稻天下,那可是最要紧不过的,受益者何止亿万?大晋之地,已是容不下负心仙子了。” 秦忘舒也知道墨雷所言不虚,他与负心各有重任在肩,哪里还能像以往那般,日日聚在一处。当日并绺而行,谈笑风生之景,只好在心中浮想了。 当下就来到一座山峰之上,测定了风向,就放起凤火来,这场火好不厉害,片刻间已是烈焰腾空,将一座山峰烧得尽绝,只留下一片焦黑了。 那秦忘舒动用法诀,御使大火向前,自北而向南,这团凤火就向南面滚滚烧去。 烧到第二日,那大火已烧出去百里去,却不知南方极荒山空中,忽地现出一对青目,向那凤火瞧了又瞧,随即闭目转身,不复得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52章 临阵用策逞机变 那对青目与秦忘舒相隔千里,已非秦忘舒目力所及,自是难以瞧见。 而极荒山与大晋疆域之间瞧来并无一物,但却隔着一道极强的禁制,灵识绝对无法探入,故而秦忘舒对这青目现而复没,并无丝毫觉察。 这时秦忘舒与墨雷脚下凤火忽地止住去势,停在漫天云雾之中,秦忘舒与墨雷向前瞧去,那云雾中横亘着一道极长的深壑,蜿蜒向前,实不知有几千几万里长,将大晋与极荒山生生分隔开来。 墨雷瞧见这深壑,倒吸了一口冷气,道:“秦将军,莫非这深壑就是极荒山禁制边缘处?” 秦忘舒道:“想来便是了,你瞧这深壑不知有几千几万里深,好似将这苍穹域劈成两半一般。传说这深壑之中寸草不生,绝无性灵,其中或有条秘道,竟可直达冥界的。” 墨雷不由吐了吐舌头,慌忙退了一步,道:“难道这里就是冥界的入口了,那可不大好玩。” 秦忘舒笑道:“我原想他日前往冥界之时邀你同行,你既然如此害怕,那也就罢了。” 墨雷惊道:“好端端地去什么冥界,难道你竟要去送死?那冥界是阴魂聚集之所,怎是修士去的地方。” 秦忘舒知道墨雷害怕,也就不肯多言了。凝目瞧去,凤火其实仍是向深壑之中烧了过去,只因中途并无寸草,皆是土石,那凤火声势就弱了九分,不用灵识去探,竟瞧不出凤火仍是一直向前。 秦忘舒不知深壑之中有怎样的玄奥,忙将凤火收起,驱动那凤火向别处烧去。等烧到第四日时,被他辟出长约八百里,宽约五百里的空地来。 秦忘舒纵火开荒之时,亦有讲究,那凤火只拣平地烧起,若遇高山峻岭自然引火避开,一来保留水土,二来那山上气候不定,怎可种得庄稼。而这八百里地域其后便成为大晋粮仓,因秦忘舒而得名,叫做秦川。 等到第五日,墨矩传来急讯,原来太岳关前阵法未成,万事未备,但关前黄光时隐时现,极荒山凶兽竟似要提前破界了。 秦忘舒一边与墨雷急急赶回太岳关,一边暗忖道:“邹公阴阳之术天下无双,当时算了是七日,定然就是七日,怎地极荒山凶兽却临时改了主意,竟要提前破界了?” 路上怎肯耽搁,数个时辰之后,已到了关上,秦忘舒不急着进关,向那关前一瞧,只见空中果然有一团黄光时隐时没,黄光之中兽影幢幢,瞧来近在咫尺,但其中兽吼之声却甚是微弱,听来又在千里之外了。 向太岳关上瞧去,邹衍墨矩正与莞公主林放等人立在那里,仰头向空中黄光瞧去,意态沉吟。见到秦忘舒来了,诸修皆是一喜。 秦忘舒先与诸修见了礼,首先向邹衍问道:“邹公,那凶兽的破界日期真个儿提前了不成?” 邹衍道:“我今晨瞧见黄光闪现,便再测了一回,果然是要提前了,看来极荒山中凶兽已是迫不及待了,竟连两日也不肯等。” 墨矩道:“奈何风伯雨师阵法未成,若是仓促接战,我等成算着实不多。” 林放则道:“早来也是战,迟来也是战,我等怎会惧他。” 那林放虽是儒门修士,又名列七二十贤人之列,瞧来亦是斯文,但却是名如其人,性情狂放,手段又高,只在关上这数日,就赢得诸修敬畏,他日交战,端看此修的手段了。 秦忘舒瞧见莞公主并不与诸修一道,而是远远地立在关上一角。那关外有狂风吹来,吹得莞公主身上青袍乱舞。那莞公主本是纤弱的身子,被这狂风吹来,几乎就要乘风而去了。 秦忘舒知道莞公主本来因身份特殊,诸修甚是亲近,但因齐五公主那桩疑案,诸修在莞公主面前,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且又碍着宰予的脸面。那莞公主又是晓事的,遇事向不开口,因此与诸修略显疏离。 秦忘舒来到莞公主身边,轻声问道:“仙子,如今雨师阵法未成,若是凶兽仓促攻来,又该如何?” 莞公主抿嘴一笑,道:“你是此战主帅,我等自当唯秦将军马首是瞻。“ 秦忘舒道:“你也来笑我,诸修给我面子,不过是瞧着我是大晋旧将,守的又是故国,自然有许多方便。而以我的才干,怎是统帅之资,莞儿若不肯助我,忘舒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莞公主轻声道:“忘舒,你也不要枉自菲薄了,若论境界,诸修实有强过你的,但若论机缘修为,此处修士,却是以你为首,且诸修向来散慢惯了,若无约束,怎能御劫?也非得秦将军示以军法严规,方能齐心协力。” 秦忘舒笑道:“莞儿这话,却又夸坏我了。” 莞公主微微一笑,道:“此番人兽斗法,好似两军交锋,那极荒山中大能如云,岂能不识雨帅九龙出水之阵,兵半渡而击之,这正是兵法之要,极荒山大能凶兽亦得之矣。故而极荒山凶兽提前破界,倒也不算奇事。”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公主早有手段了。” 莞公主道:“你这又是太瞧得起我了,那极荒山凶兽亿万之众,又是齐齐来攻,我一名女子,又有多少手段?不过在我想来,凶兽提前破界,必定也是临时起意,难免仓促。且诸多大能灵兽,或者也会意见不一,既是如此,我等不妨设一个疑兵之计,拖上他两日。” 秦忘舒道:“莞儿果然灵慧,不知这疑兵之计如何施展?” 莞公主道:“雨师的九龙出水阵法大约布施了七成,虽然难以发挥绝大威能,但规模已具,足以唬人了。因此莞儿想来,若是你我与天弃同施分界引流之术,应可强行打开通道,再将九龙出水阵法布于关前,那山中灵兽必然心生惊疑,不敢真正来攻了。“ 秦忘舒喜道:“此计大妙,我等强行打开通道,极荒山灵兽必定以为我等准备充足,又怎敢来攻?说不得只好暂时忍耐,等到山中破界大阵完全运转之时,再攻不迟。“ 莞公主道:“不错,凶兽提前来攻,是想打我等一个措手不及,若见我等准备停当,又何必冒险,等上两日又值得什么?不过这两日之中,雨师阵法已成,那形势自是不同了。“ 秦忘舒道:“就怕凶兽攻势汹涌,就算是来试探,雨师阵法又无法真正运转的,我等又该如何抵御?“ 莞公主道:“这事我也算得准了,那破界而来的灵兽,境界自是不高,唯胜在数量极多罢了,而关上诸修皆已养精蕴锐多时,法宝真玄皆无损耗,初次交战,必能大占便宜,足以遏住凶兽势头。那凶兽本无战意,若见我等气势汹汹,自然就会怯弱了三分。“ 秦忘舒深以为然,忙与诸修商议了,诸修皆以为良策,林放更是举双手赞同,当下计议已定,唤来雨师风伯,将莞公主之策说了。 雨师道:“此阵尚无法真正厮杀,但若是虚张声势,却有何妨?秦大修只管放心,我与风伯合力,定然弄出一个大阵仗来。“ 秦忘舒瞧向风伯,不过三十岁上下,精瘦高挑的一名修士,若不知其来历,只当是凡俗人物。却不知此修天生修成风属技能,天下无双,只是此刻境界有限罢了。 这时空中黄光愈加明亮,那黄光中传来的兽吼之声,也越发的近了,关上原有的守关士卒听到这兽吼之声,已是吓得腿软,一旦凶兽破界,这些士卒是万万指望不上了。 秦忘舒令岳百胜领着关上士卒退到关下去,以林放的意思,这些士卒既派不得用场,何必留在这里,干脆随百姓南迁便是。秦忘舒却执意留下关上士兵,只因等那妙府山居之中产出足够妙府金,就可用来制成羽箭,凡俗士兵若有这妙符箭在手,亦可伤到灵兽的。 而此刻士卒虽不可参加,却可击鼓传令。当下鼓声便起,关上诸修闻鼓而来,齐聚关上抬头仰望。 林天弃,秦忘舒,莞公主分立空中三处,见诸修齐至,就同时施展法诀,便有三道光芒,自三人掌上激射而去,汇到空中黄光之处。 三人虽修的都是分界引流之术,却因所修心法不同,这同一种仙术,就显出差异来。 林天弃手中所起,乃是青光一道,那光芒湛青如碧,气贯长虹。青光到处,空中滋然生响,引得空中界力乱流涌动不休。 秦忘舒所发的,则是赤光一道,此光虽是分界引流之术,却暗藏凤火法则之能,光芒照耀处,好似赤云烈焰一般,那黄光顿时就被切开一线,若论声势,可就压过林天弃了。 但二人神通虽好,却被莞公主一道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53章 万兽奔雷黑莲生 御劫诸修大多皆是散修之士,玄承有限,怎知万兽奔雷阵为何物。 就连秦忘舒也是新近得了《万灵谱》,方知万兽奔雷之名。 兽族与人族相争相杀,非止千年万年,兽族虽比人族强壮敏捷,奈何灵慧不足,两族相斗,历来不占上风。便有那得了灵慧的灵兽痛定思痛,苦思其中奥妙,就此悟出一个道理来。 原来人族虽弱,面临大敌之时,却会本能的集结于一处,齐心协力,共御强敌。而一人之力弱,万众则极强,兽族虽在个体上占尽优势,却又哪能取胜? 因此那启了灵慧的兽族就此总结出一个道理来,便是兽族若想取胜,亦需万兽一心。 奈何兽族毕竟灵慧不足,厮杀只凭本能,若想真正集结于一处,实比通天还难。诸多大能灵兽百般思忖之下,便创出这万兽奔雷阵来。 秦忘舒放眼瞧去,只见那黄光中首先冲来的乃是大群妖兽。妖兽五只一组,并肩而立,每只妖兽的腰间有赤绳一道,将五只妖兽牢牢系在一处。那赤绳并非实物,而是一道兽符,名叫赤绳符。此符一祭,五只妖兽再难分开,就此浑然一体。 而两组妖兽之间,又有赤绳符相连,如此一来,便是千只万只灵符,等闲也难分开了。试想那千万只妖兽排列整齐,同时奔来,可不是万兽奔雷之势,试问世间修士,又有谁能抵挡? 林放离黄光最近,见那万兽奔来,仍是不慌不忙,只是手中法诀施展更急,两柄困龙剑纵横交织,好似急风聚雨一般,,数息之间,也不知有多少妖兽被诛杀当场。 原以为诛杀一片妖兽之后,或可阻挡万兽奔雷之势,哪知那妖兽一旦身死,身子赤绳立时消失不见,后面妖兽大步上前,便可重组战阵了。 本来以妖兽之能,在修士面前无非是送死罢了,修士法宝祭去,可不是当者披糜,妖兽如何能当? 但这诸多妖兽组成的万兽奔雷之阵却是不惧伤损的,只需冲到修士面前,万兽之下,修士怕是也活不得命去了。且随着黄光中的妖兽冲出越多,那阵法就越发显示出威能来。 原来妖兽灵压虽弱,此阵却有凝聚灵压之功,黄光中的妖兽冲出越多,阵前对手承受的灵压越是强大,一只妖兽的灵压微不足道,千万只妖兽的灵压凝在一处,就好比一只地仙级的妖兽当前了。 林放恃勇好胜,兀自施剑诛杀,眼瞧着那万兽离他只有数步了,宰予见林放犹不肯退,心中着忙,慌忙叫道:“师弟速退。“ 将手中竹筒向下一沉,竹筒沉重如山,便砸死阵前一片妖兽,算是略解林放之困,但其后妖兽大步冲来,卷起一道狂风。那狂风打着旋儿,就将林放卷在其中,林放此刻再想退后,却是来不及了。 若论地仙境界灵兽的灵压,林放修成儒门三省神功,倒也不惧,但这灵压却化旋风而来,林放亦是身不由已,脚步虽钉在空中不动,但身子已是摇晃起来。那由灵压组成的旋风,就叫做灵旋了,最是厉害不过。 就算林放能在灵旋之中勉强支撑,但被万兽齐齐撞来,那也是非死不可了。 宰予大喝一声,竹筒之中生出青光一道,将那旋风扫出一个缺口来,又见那竹筒中飞出青蛟,四爪探来,将林放搭肩抓住,总算拉进竹筒之中。 这时万兽已奔到宰予面前,宰予慌忙纵身后退,便因这一退,黄光中冲出来的妖兽已有数百只了。 关上诸修纷纷祭宝施法,向那空中妖兽打去。说来这些妖兽的确是不堪一击,诸修法宝但凡祭出,绝不空回。然而诸修杀得快,那妖兽冲出更快,杀了一只,便有两三只冲出黄光,关前妖兽已是越聚越多了。 莞公主见此情形,不由紧皱秀眉,叹道:“今日之战,不可容情。“玉手翻转,就要动用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54章 前情往事不敢忆 情急之下,秦忘舒动用灵识向万兽群中一探,立时就让他发现其中端倪。 原来那万千妖兽之中,有十几只妖兽手持青木杖,青木杖之中生出千丝万缕黑线,与空中黑莲联在一处。 秦忘舒至此已是恍然,看来妖兽就算万心合一,若想生出黑莲来,仍要靠法宝加持。若无妖兽手中的青木杖,这黑莲断难生出。 他既知此中玄奥,立时抖手祭出赤凰刀来,此刀往下一落,一名手持青木杖的妖兽身首分离,就从空中坠了下去。 林天弃瞧见秦忘舒动手的对像,心中亦是一动,不消秦忘舒吩咐,手中割域灵剑亦落了下来,此剑既可割域遁行,又可诛杀对手,端得是件上佳法宝,那十几只持杖的妖兽既无黑莲加持,怎禁得住二人法宝,刹那间就被诛杀干净了。 空中黑莲没了加持,“嗤”地一声,就此消散无踪。 万兽本无斗志,又没了黑莲加持,哪里能撑得住,齐齐发一声喊,转身就向黄光之中退去。诸修这时更是精神大振,手中法宝齐齐祭将过来,空中法宝交织,瑞彩千条,刹那间杀尽黄光外的妖兽,关前横尸累累,令人不忍卒睹。 黄光虽高悬关前,但久久不见有妖兽涌出,看来妖兽吃了苦头,一时之间不敢再度冲突了。这时空中四大龙像也支撑不得,渐渐消失不见了。 片刻之后,空中那道黄光也渐渐隐了去,天地再复清明,又是一片朗朗乾坤。 诸修不由得欢呼起来,此战诸修不曾伤得一个,却诛杀过千妖兽,可不是大获全胜?诸修先前参战,心中总有几分惊恐,如今瞧来,那兽劫也不过如此。 秦忘舒此刻亦是欢喜,他向林天弃揖手道:“此番御劫,天弃兄出手最多,忘舒在此谢过了。” 林天弃道:“皆是为了苍南苍生,秦兄何必言谢。”说罢还揖为礼,缓缓来到关上,径直回到静室去了,至于关上欢呼的诸多修士,此人竟没瞧上一眼。 秦忘舒暗道:“林天弃修为虽是高明,只是性情却是孤僻。” 那林天弃自来关上,除了初时修那分界引流术外,便一直呆在静室之中,不肯与人交谈。诸修也知道他性情古怪,又敬他灵慧无双,手段高明,因此亦不敢去烦他。 因此自来关上,也就是秦忘舒与他说上几句话罢了。 且说林天弃回到静室,便调息运玄起来,关上诸修的欢呼之声虽是声声入耳,林天弃却是充耳不闻。 忽听到室外一阵嘈杂,原来是先前离关的大晋士卒回到关上,就听士兵个个兴高采烈,在那里说个不休。 本来秦忘舒既辟出静室来,大晋士兵等闲不敢骚扰,如今正逢着一场大胜,大晋将士哪里还记得这些规矩,兀自在那里说个不休。 就听有将士道:“原来那仙家手段,竟是这般厉害,今日我可算是大开眼界了,尤其是秦将军那把赤刀,真正地不得了,只见一团火光冲天,便有妖兽兽头落地,痛快,痛快。” 另一人道:“秦将军固然厉害,那林先生怎会弱了,你瞧他双肩一动,双剑横于天际,遇到妖兽便杀,我在心中算过了,关上诸修,唯林先生诛杀最多。” 又有一人道:“莫忘了还有林大修,他那法剑祭来,与众不同,似乎空间要被割裂了一般,我就瞧见一只妖兽陷进一道裂缝去,怎样挣扎也是逃不出来了。” 林天弃听到这里,不由微微一笑,他的割域灵兽传来伏羲皇,自然是厉害不过,此剑割域无碍,空中现出的裂缝,的确可将人陷进去,只不过若遇灵兽,总是无用,割域灵剑的真正用途,还是割域遁行,一日千里。 忽听一人道:“那林大修的名字听来极是熟悉不过。” 旁边人笑道:“你又是谁?也听过林大修的名讳?” 先前那人却不服输,道:“诸位,林大修的尊姓大叫做林天弃,你等难道不觉得熟悉吗? 身边诸军皆是摇头道:“这名字先前着实不曾听说过。“ 那人便道:“诸位,你等皆是新军,不曾经历过五年前那场战事,当初秦帅被一名刺客闯进营来,举手就杀了,那名刺客,便是叫做林天奇。” 此言一出,别说诸多将士震惊,便是林天弃也是心中大动。 说来此番林天弃故地重游,心中的确闪现过五年前刺杀秦重一事,但此事毕竟是林天奇一生转折,脑海中稍有想起,就硬生生抑制住了,又怎敢去深想?此刻被大晋将士提及,林天弃的脑海之中就如翻江倒海一般翻腾起来。 他心中忖道:“不想还有人记得此事,我行刺秦重,此刻想来的确是莽撞了,但当时那情形,若不去刺杀秦重,大陈百姓便遭涂炭。此事究竟是对是错,却也难说得紧。” 不过他心中虽是这般想来,却是隐隐不安。只因此事之中,似乎隐藏着一个极大的危机,令人不敢去深想。林天弃对此事在潜意识之中,亦在努力回避,而自己究竟在回避什么,林天弃亦是说不明白。 忽听有人喝道:“此处为大修清修之地,怎敢喧哗,刚才开口说话者自去军令处领罚,每人不多不多,自领五军棍。” 诸军吓得一惊,齐声道:“是。”那声音却低沉了下去。 大晋军法严苛,五军棍只能算是薄惩了,果然室外将士垂头丧气,齐齐向军令处行去,而刚才下达军令的将军也不跟去监督。那大晋军法,谁敢逃避。 弹指间两日过去,雨师的九龙出水阵法已然布设完成,秦忘舒便邀齐诸修来观此阵。诸修欣然登上太岳关,就向关外瞧去。 只见关前的碎石地已经瞧不见了,平地里云雾翻腾,冷风阵阵,阵中时时传来龙吟之声,可除此之外,也未见什么奇处。 忽见云雾一分,阵中现出皂旗两面,雨师风伯就从皂旗出缓步走了出来。 林放道:“雨师,风伯,这九龙出水之阵有何妙处,正可向诸修解说一二,等凶兽再次前来,诸修亦可配合无间。“ 雨师道:“此阵以九道灵符,邀来九大真龙神念加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旦凶兽拥来,诸修只管退这阵中去,那凶兽前去无路,自然也跟进阵中,便任由诸位宰割了。“ 林放喜道:“竟有这天大的好处。正要入阵一观。“ 诸修随着林放,便来到两面皂旗。林放走过皂旗,忽觉身子一空,身后不见了诸修,原来皂旗内外,就如同两个世界一般,既经过了皂旗,又怎能瞧见阵外景物。 这时诸修也步入阵中,方才与林放会合,林放道:“皂旗内外,就是两个世界了,看来这两面皂旗甚是要紧,临阵之时,若有凶兽来冲突皂旗又将如何?“ 风伯笑道:“不现出这皂旗来,诸位怎能寻到门径入阵?九龙出水阵有九大门户,唯此处方是生门,一旦真正开战了,九大门户齐齐封闭,那就再也瞧不见了。“ 林放道:“既是门户封闭,凶兽如何入阵?“ 风伯道:“那凶兽自空中而来,恰应着阵中的死门,只需分界引流方位得当,极荒山凶兽刚出黄光,便入死门,那是怎样也逃不掉了。“ 说到这里,风伯将手中红旗向空中一指,一道红光自阵中生发,直直升到空中去,所指之处,正是前日黄光所在,那赤光射向空中,俨然就是一条道路,诸修有略知阵法者,至此都在微微点头。 林放道:“若是凶兽入阵,我等又该如何厮杀?“ 风伯道:“若还是像前日那般,只派妖兽来攻,也不需诸位大修动手,光是这阵法,就足以应付了。“ 雨师这时将手一拍,阵中现出三十六处石台来,便请诸修于一处石台上立着了。雨师便道:“诸修入阵之后,可登台应战,无论发生怎样的情形,都切切不可离开石台,否则那阵中机关怎知好歹,说不定就误伤了诸位的性命。“ 说到这里,雨师取出黑旗一面,那黑旗只一挥,就见空中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至。好在诸修已立在石台之上,那大雨只落在阵中诸处,唯石台不落。 诸修仰首瞧去,果然好一场大雨,就好似当年共工撞碎了不周山,将仙庭江河之水引将下来一般。片刻之间,阵中水高十丈,顿成泽国。 林放道:“这水只有十丈,怕是不成气候。“ 雨师微微一笑,伸手向空中一指,那大雨声势就强了十分,又哪里像是下雨,分明是世间江海尽悬在空中一般,阵中大水涨得极快,很快就是五十丈了。 好在那石台随着大水而涨,离水面总有数丈距离,诸修身上的衣衫都不曾湿了一处。 林放点头道:“这水也是够了,但若是有妖兽会水,这水也淹不死它。“ 风伯微微一笑,取出一件法宝来,此宝好似一合口袋,只有三尺大小,袋中用黄绳扎着。风伯祭出此宝,用手一指,那黄绳解开,此袋鼓胀起来,就吹出阵阵黑风。 本来这阵中大水平静无波,被这黑风一吹,立时掀起无数巨浪,小小石台,好似风中之舟,竟也在这狂风之中剧烈摇晃起来。 林放不以为意,反倒披衣大笑道:“好风,好风,此风掀浪如山,谁能敌得过。“用手向空中一指,喝道:”极荒山凶兽听着,你等若敢来,便是有去无回。“ 话音刚落,空中放出黄光一道,极荒山凶兽已是卷土重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55章 大道玄承有传继 诸修早已站定阵中石台,只等极荒山凶兽来攻,见到这黄光闪现也不着急,只将法宝取在手中罢了。 秦忘舒见时机已至,便与莞公主与林天弃分立阵中三处,齐齐打出分界引流术,若是再迟了一刻,那苍南界力灵流四处来援,苍南诸处界力可就显出破绽了。 三道光芒汇成一道,联合极荒山内运转的那座破界大阵,就此在黄光中打开一条通路,黄光中的凶兽如潮水一般涌将出来。 说来那极荒山大能灵兽明知对方早有准备,也是无可奈何,山中阵法再强,却不能直接打开界力,一旦被秦忘舒三人动用分界引流之法,那界力何处现出破绽,可就不是极荒山大能灵兽说了算了。 目前极荒山灵兽唯一依仗的,就是山中灵兽无穷无尽,关上御劫修士的数目却是有限的,就算大打消耗战,极荒山灵兽也是不怕。 秦忘舒瞧向黄光中冲出来的凶兽,果然与前日不同,那当头冲突的皆是三级灵兽,个个气势汹汹。诸修本就要引灵兽入阵,因此并不施宝攻杀,就被那数百灵兽一下子冲进阵来。 不想雨师虽见灵兽冲来,却是迟迟不动,看来是嫌灵兽出来太少,此刻若是动用阵法,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数百灵兽聚在一处时,固然气势汹汹,但一旦散进阵中,阵中云雾浓厚,竟是瞧不见了。而刚才阵中大水滔滔,此刻却是涓滴不剩,也不知隐到了何处。 片刻之后,阵中已涌进千只灵兽,这些灵兽耀武扬威,在阵中乱窜,来寻修士厮杀,奈何那阵法运转起来,诸兽只能瞧见云雾四起,怎能看到人影? 雨师这才用木剑向阵中一指,口中道:“疾,真龙助我,急急如律令!“ 木剑指处,阵中顿时波涛汹涌,那灵兽被这大水涌来,便有大半慌了手脚。要知道灵兽修行道术,也超不出五行去,若是那水属灵兽,倒也不惧,但修成四他四属的灵兽可就糟糕之极。 因此那大水涌来,顿时淹死无数了。 秦忘舒见此情景,颇觉奇怪,便向莞公主传音道:“莞儿,那避水诀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道术,这些灵兽怎地不曾修行?“ 莞公主抿嘴一笑,道:“说来那避水诀本是小术,凡界之中,便是散修之士,也可轻易修成。但极荒山灵兽修行全靠天性本能,怎能如人族修士那般,有个宗门传承的?灵兽天生下来若不会避水诀,那此后基本上也无缘修成。“ 秦忘舒点头道:“原来极荒山中并无门宗传承。“ 莞公主道:“门宗教派,你当是小事?门宗教派者,聚众讲学,传承大道是也,人族之所以卓立天地之间,经千万劫而不倒,便是因这玄承学问总可传承。先人的智慧教训代代流传,人族也就愈发强大了。而灵兽虽强,却只凭武力,纵有大能法术,也是一代而终。哪怕是仓促间合在一处,但若无传承之法,又怎是人族的对手。“ 秦忘舒恍然道:“如此说来,那极荒山大能异兽苦思的妙法,竟是大谬了。“ 莞公主道:“忘舒指的前日的万兽奔雷阵吗?“ 秦忘舒笑道:“不错,极荒山大能灵兽创出这万兽奔雷阵来,不过是学了人族的一点皮毛罢了,万众齐心固然要紧,但大道玄承无法流传,灵兽终非人族对手。“ 莞公主叹道:“忘舒哥哥,你这话可真是说中关节了,人族卓然于世,本是有极多的原因,但玄承不绝却是其中最大的原由了,奈何当今之世,宗门传承渐渐废驰,宗门高士敝帚自珍,轻易不肯传人的,就怕传了弟子,就显不出他的高明来。也因此故,那宗门才一日弱过一日,我等此番御劫,不见宗门弟子。在我想来,倒不是诸大宗门不敢来,恐怕是真正也派不出多少修士来。“ 秦忘舒深以为然,他先前未踏仙修之道,只当苍南十一宗何等强大,如今瞧来,却也是未必了。 雨师一波大浪,就淹死过半灵兽了,那灵兽在水中挣扎不得,就拼命向上纵去,却被风伯祭起风袋,放出道道黑风。空中灵兽怎能撑得住,又被这黑风吹下遁器,眨眼之间,第一批冲进大阵的灵兽,只余下一成了。 雨师便揖手道:“水中灵兽擅长分水之术,我与风伯奈何不得,还请诸修动手。“ 诸修应了一声,就将手中法宝向水中打去,秦忘舒也将天地洪炉祭起,来收水中灵兽。 前日凶兽来的虽是不少,这天地洪炉却不曾收得一个,只因若是那妖兽收进炉中,再无半点用处的,逢着今日来的皆是灵兽,天地洪炉正好大显神通。 诸修也知道秦忘舒天地洪炉的好处,此炉中多一只灵兽,造化丹炼制起来也更快一些,因此个个手下留情,只想着将水中诸兽赶进洪炉里去。 但随着黄光之冲出来的灵兽越来越多,诸修也是难以从容了,只好大开杀戒,将手中法宝冲着水中灵兽排头斩去。然而诸修虽是用命,但水中的灵兽却是越来越多了。 原来极荒山中的大能对这边厮杀的动静亦是了如指掌,见到这阵中大水,第二批遣来的,就是水属灵兽了。这些水属灵兽不惧水风之术,因此水中灵兽越聚越多。秦忘舒的天地洪炉也是来不及收纳了。 林放喝道:“诸修不可容情,只管尽力厮杀。“哪知叫了三声,却是无人回应,这才猛然醒悟,在这阵法之中,唯有雨师能主控大局,若想传令达意,还得借助雨师不可。 至于阵中修士,则是各处一域,除非动用传音之术,那是无法沟通的。 秦忘舒也瞧出这其中缺陷来,那雨师既是主阵之人,若是一旦有失,这阵法岂不是土崩瓦解了? 他立时向雨师传音道:“雨师,速速藏身慝影,以防对手偷袭。“ 那雨师见阵中灵兽众多,正在竭力运转阵法,听到秦忘舒这声传音便是一怔,道:“秦将军,不必担心,我有这阵法加持,谁人可以近我。“ 哪知便在这时,一只巨臂从黄光之中猛然探了出来,黄光处的灵兽闪避不及,被这只巨臂打得粉碎。那巨臂也不理会,急速向雨师探去。 巨臂之上原是穿着青铜宝甲,不想那青铜宝甲触到黄光中的界力,立时化成碎屑飞去,刹那之间,巨臂上长毛立现。但界力压碎青铜宝甲之后,仍是威力不失,就在那巨臂之上划出道道血痕。巨臂每探出一尺,就有数滴兽血滴将下来。 秦忘舒暗叫不好,若非是大能灵兽,怎会被界力所阻?这只大能灵兽不惜手臂受损,为的自然是诛杀雨师,破此阵法。 雨师见到那巨臂探来,方才有些着慌,忙将一滴太一弱水祭起,悬在头顶,那巨臂轰然砸将下来,正砸到那水幕之上,水幕顿时沉了三尺,离雨师的脑袋只有三寸了。 诸修瞧见这情景,无不齐声惊呼,秦忘舒急忙扯弦施箭,正中那巨臂之上,但也只是多了一道血痕罢了,这巨臂连界力尚且不惧,一枝乌箭又算得什么。 好在那水幕沉下三尺之后,巨臂已然力尽,总算停了下来。这时巨臂之上白光闪动,嗤声不绝,那是界力围着这巨臂极力拉扯切割之故,臂上伤势越发的沉重了。 但这只大能灵兽着实强横,便是受了这极重的伤,也还是不肯退中,就见那臂上金光四射,强行挡住界力,臂上多处伤口在金光笼罩之下,竟渐渐有愈合之势了。 这时诸修也瞧得明白,这大能灵兽若没能将雨师诛杀,那是绝不肯退回了,此事攸关诸修身死,诸修岂能不急,就见数十件法宝齐齐打来,空中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诸多法宝竟有大半破损了。 原来不光是那巨臂上的金光厉害,更重要的是此臂引来界力撕扯,诸修的法宝若是略弱些,便会被这界力所伤。 刚才诛杀近千灵兽,诸修不曾伤得半根毫毛,如今因这只大能灵兽的一只手臂,却损去大半法宝,诸修自是大惊失色。那极荒山的大能灵兽,又怎能小瞧了。 就在这时,一修翩然飞来,手起一宝,就向巨臂打去,此印虽小,打将去却是霞光万道,“怦“地一声打在巨臂上,巨臂上的金光就是一黯,界力趁势卷来,臂上又多了数道血痕。 诸修凝目去瞧,原来是林天弃赶来,诸修欢喜之余,也替林天弃捏了一把冷汗,雨师有太一弱水加持,尚可自保,若这巨臂转向林天弃,此修如何迎敌? 那林天弃面色肃然,只管将手中印打去,一连打了七八下,打得巨臂之上金光全无,血如泉涌。 就见那巨臂上已是血肉模糊,已可瞧见森森白骨了,此番那只大能灵兽强行破界杀人,着实吃亏不小。 那大能灵兽实在忍不住,巨臂猛然提起,弃了雨师,就向林天弃打来,诸修齐声惊呼道:“林道友速退。“ 不想林天弃不慌不忙,手中多了一面小旗,此旗一晃,又是万道霞光,巨臂被这霞光所阻,亦是打不下去了。 眼瞧着这巨臂两次出手皆不曾占到便宜,诸修也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哪知随着一声霹雳般响,空中又探来巨臂一只,正打在太一弱水之上,那太一弱水虽强,其威能却与修士的境界相关,也并非真正无敌。 只听“波”地一声,水幕被巨臂打穿,那巨臂如山似岳,就向雨师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56章 知己知彼战无殆 雨师明知不可抗衡,却本能地伸臂一挡。那手臂怎堪一击,立时便告断折,巨臂丝毫不受阻碍,仍是直直压来。雨师纵想逃避,已是不能了。 就在诸修惊呼声中,雨师只觉得面前赤焰一现,一道身躯拦在身前,此躯高达丈五,浑身上下烈焰升腾,魔息强烈。正是秦忘舒及时赶来,替雨师挡住这致命一击。 秦忘舒能够及时赶到并非无因,早在雨师第一次动用太一弱水力撑巨臂时,秦忘舒已瞧出雨师承受极限,若那巨臂主人竭力击来,太一弱水也是撑不住了。 因此秦忘舒急急离了石台,化成丈五魔躯来救雨师,饶是秦忘舒来的得快,也差点错过了。 就见那魔躯手持赤凰刀向上托住巨臂,赤凰刀上烈焰熊熊,那是要逼迫这只大能灵兽收手了。场中有识之士瞧见此景,皆替秦忘舒捏了一把冷汗,莞公主更是面色苍白如纸。 若论秦忘舒此刻神通,怎样也是及不上太一弱水的防御之能,巨臂既然能打穿太一弱水,再将秦忘舒的魔躯打得粉碎,也只是一念之间。但秦忘舒全身赤焰熊熊,若是巨臂不顾一切地压将下来,凤火到处,万物焚绝,这只巨臂必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秦忘舒要赌的,就是这只大能灵兽受惜羽毛,不肯牺牲一只手臂交换自家性命。 那巨臂略略犹豫,就在空中一顿,看来这只大能灵兽是不肯做这番交换了。秦忘舒趁势反击,赤凰刀上凤火冲起十丈之高,巨臂先前不敢来惹凤火,此刻错过大好时机,更加不肯牺牲了。就被那凤火逼着,一丈丈退回黄光之中。 此臂既退,另一只手臂当然也要退回,否则凤火烧进黄光之中,岂不是顺势烧到那只大能灵兽身上? 果然两只巨臂同时一缩,刹那间消失无踪,秦忘舒这才收起赤凰刀来,随手抓住一只灵兽,一掌拍在此兽天灵上。原来他想知道刚才那巨臂灵兽的底细,这才擒一只灵兽来探其灵识。 但他一探之下,仍是神色迷茫,正如莞公主所言,极荒山灵兽并无门宗教派,诸多灵兽分散而居,彼此之间你不知我我不知你。且每只灵兽,皆有一定的活动范围,超出这个范围,便是一无所知了。 当然,灵兽越是境界高明,所知玄承越是深厚,秦忘舒弃了这只灵兽,再寻那高等级的灵兽搜灵,连擒了三只六级灵兽,方才对极荒山凶兽的情形略知一二。 凡界大能无数,至高者则是三皇五帝,而极荒山中则有九王一尊之说。秦忘舒刚才探得明白,极荒山中至尊无上者为混沌灵兽朱压,朱厌座下,则是九大兽王。 朱厌已修成大罗金仙境界,座下九王亦是金仙之境,但此次兽劫,九王一尊并不曾真正插手。此次兽劫的领袖乃是青目兽,此兽刚刚修成天仙境界,奉了朱厌法旨,布设破界大阵,来试界力强弱。 至于刚才那只巨臂灵兽,唯知是青目兽座下一只灵禽,诸多灵兽竟不知来历修为,而以秦忘舒探来,那只巨臂灵兽应该是地仙中乘境界了。 秦忘舒探明此事,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害怕。若是九王一尊倾力来攻,凭自己与数十名苍南散修之士,又怎能守得住?哪怕只是一名兽王前来,自己也是万万挡不住了。 秦忘舒来不及将此事与诸修商讨,只能先向莞公主传音,只盼以莞公主灵慧,分析此中利害。 莞公主闻言便道:“这么说来,此次兽劫,不过是一次试探罢了,一来要试仙界大能心意,二来要试凡界修士的实力。那真正的浩劫,恐怕还是要等到魔界一统之后,方会到来。” 秦忘舒道:“莞儿试言此论。” 莞公主道:“你瞧现在的苍南界力,仍是强大无匹,刚才那只灵兽不过是地仙中乘境界,就被这界力撕扯的伤痕累累,可见仙界大能,尚未同意打开界力,放任极荒山凶兽来袭。”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一旦魔域一统,仙界大能就会削弱界力,放那极荒山灵兽出山了。” 莞公主道:“此为当然之事,否则仙界大能又何必平地生波,掀起这场浩劫?那仙界大能的本意,就是要将凡界人族逼到极致,端要看看,人族何时才能尽弃前嫌,真正协力同心。” 秦忘舒叹道:“此番御劫,来者不过数十修士,且皆是苍南散修,苍南十一仙宗不曾来了一个,极荒山大能灵兽若见到这情形,又该如何?” 莞公主道:“凡界越弱,兽族越强,而仙界大能见人族散乱若此,怎不心痛?正所谓不用霹雳手段,怎显仁慈心肠,我苍穹苍生只怕难逃这场大祸了。” 秦忘舒皱眉道:“是了,苍南宗门弟子贪生怕死,不肯前来御劫,这等自私自利之心,正是魔我的根源,仙界大能有见于此,定是对我人族深感失望,那浩劫来临,就是对人族的严惩了。莞儿,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莞公主道:“竭尽全力,但求问心无愧罢了。” 秦忘舒叹道:“想来也只有如此了。” 莞公主忽又道:“刚才忘舒哥哥探那诸多灵兽的灵识,除了得知极荒山中有九王一尊之外,还得到了怎样的讯息?” 秦忘舒道:“极荒山灵兽划地为牢,等闲不敢去其他灵兽地域生事,九王一尊是兽族的领袖,灵兽生来便知,但除了此事之外,那几只灵兽所知着实不多。” 莞公主又急急问道:“一只灵兽可占多少地域?” 秦忘舒不意有此一问,刚才探那灵兽灵识,又怎会顾及到这种小事?好在身边灵兽极多,随手又抓来数只。这次细细探了个明白,方才缓缓道:“灵兽依修为境界不同,所占地域亦是大相径庭,刚才我擒住的数只灵兽,境界至低者为一只三级灵兽,所占地域约为百里。” 莞公主点头叹道:“我终于明白,极荒山灵兽为何会积极参与浩劫了。” 秦忘舒仍不明白,忙问道:“莞儿,你这话高深莫测,我可是不明白了。” 莞公主道:“那百里又能有多大?且一只三级灵兽必有家族子女,就算是这灵兽一家十口,却也仍是只占了百里的地域,如此算来,那极荒山中凶兽泛滥,已极难供养了。” 秦忘舒动容道:“难不成八百万里极荒山,已尽被凶兽填满,极荒山大能灵兽是想借着这机会趁机扩充地域,以求生存吗?” 莞公主道:“仙界大能打的算盘,是想迫使人族齐心协力,天下一统,也好广施教化,消除魔我。但极荒山凶兽的心思,却是借此良机逐驱人族,占尽苍穹,若无此心,又怎会积极参与此事。” 秦忘舒喃喃地道:“原来那兽族人族,总是一般。” 莞公主道:“苍南诸国征争不休,论其根源,也是因为人口过多,田地已难供养,只好去夺邻国疆域,只求自家生存。试问大晋伐陈,岂非亦因此故? 秦忘舒已不能对。 莞公主道:“兽族人族,总是一般,天下承平日久,必然是由乱入治,由治入乱,我等身逢盛世,亦是乱世,也只好走一步瞧一步了。“ 二人彼此传音之时,手中法宝法诀施展不停。这时黄光之中的灵兽仍是不绝涌来,但声势已是略弱了,只因若非水属灵兽,一旦冲进阵中便是个死了,哪怕涌来数万只,也填不满这九龙出水阵法。 极荒山中虽是凶兽亿万,可若想一次遣来许多水属灵兽,也是极难了。灵兽攻势渐弱,也是当然之理。 莞公主见此情景,知道此战很快就会停止了,但此战却让极荒山大能灵兽得知九龙阵法虚实,灵兽再次攻来时,必定会针对此阵做出安排,敌既变,我亦变,若想以不变而应万变,那可是取死之道了。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黄光之中不再涌出灵兽,又过了片刻,空中黄光消失无踪,这次御劫之战,总算是撑了过去。而计点场中修士伤损,竟是死了一名,伤了七八个。 原来刚才诸修向巨臂祭宝之时,诸修法宝被巨臂挡回,诸修竟无法招架,一修不幸身死,另有几名修士则是各有伤损。 莞公主便请秦忘舒聚众议事,只因这场大战,暴露出许多破绽来,若不能立时改进,怎能撑过下一轮。 诸修齐聚之后,林放当即便道:“雨师,你阵法之妙,切不可藏私,刚才道友若被那灵兽杀了,此阵便是土崩瓦解,我等尽数要死于此处了。“ 雨师慌忙道:“非是在下藏私,实是想不到极荒山凶兽竟这般厉害。” 当下取出阵图来公示于众,秦忘舒就将这阵图悬在空中,让诸修加紧修行,然而在场诸修大多都是散修之士,又有多强的玄承?而阵法牵涉极多,是为仙家道术中最难的一项,因此除了有数几人,绝大多数修士根本瞧不出所以然来。 好在秦忘舒借归藏术之妙,对这阵法倒也瞧得明白,当下盘膝坐在石台上,只盼先将体内真玄调息一番,再来细心明悟此阵,哪知那真玄只下了十一重楼,便生凝滞之兆,秦忘舒勉强冲突,费了许多力气,方才功德圆满,但全身上下,已是汗水淋漓。 秦忘舒自入仙修之来,运转真玄无不顺畅,绝不曾遇到这等事,他细细想来,已知其因,不由面色大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57章 夺权占位怎堪忍 莞公主瞧见秦忘舒神色不安,悄然传音道:“忘舒,你身子可好?”只此一句,秦忘舒就已明白,自己运功凝滞之态已被莞公主瞧出了七八。 秦忘舒展颜笑道:“或是此战用力过猛,真玄灵识消耗甚剧,只需调息一日,想来就无恙了。” 莞公主点头道:“如此最好。”但担心之色已溢于言表了。 秦忘舒集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58章 明争暗斗难罢休 到了第二日中午,空中黄光闪现,诸修经验已丰,皆持宝以待。 ()本来诸修经过昨日厮杀,手中法宝法器损失不小,今日本无胜算,但如今来了洞天宗修士援助,实力陡然增强一倍有余,故而皆是信心百倍。 但诸修不免存了异样心思,想瞧洞天宗的笑话,这也是人之常情。 秦忘舒瞧出众人心意,心中大为不安,洞天宗修士固然来了不少,想来也定是宗门精英修士,但毕竟是初来乍到,阵法不熟,更不知极荒山凶兽的厉害,若是有了闪失,岂不是坏了大事。 奈何那洞天宗修士着实狂妄,人人皆动了无名怒火,若想解劝,却也是难了。 莞公主察颜观色,已知秦忘舒心思,她微微一笑道:“忘舒不必烦恼,我料今日战局,必然大获全胜,至于其中奥妙,战后再对你说吧。” 秦忘舒喃喃地道:“最好如此。” 此刻他方知人微言轻,言行难以服众之恨,但修士的声名威望,却是要日积月累的,怎可一蹴而就,哪里是能着急的事。 眼见黄光出现,秦忘舒三修同时施展分界引流之术,黄光顿开一线,只见数十道白光急急一闪,向阵中扑来。 细细瞧出,每道白光之中裹着一只灵兽,皆是生得鱼首人身,手持铁叉,此物叫做鱼头兽,《万灵谱》上有载,此兽力大无穷,水性最是精熟。 在鱼头兽之后,又涌来数十只人首鱼身的怪物来,此物叫做鲛人,最善水属法术,比那鱼头兽更令人头痛万分。 见到这两种灵鱼冲来,秦忘舒与莞公主相视无言,此事虽在意料之中,且早有计策,但能否应付得了,此刻尚未可知。 鱼头兽与鲛人冲进阵来之后,立时就向洞天宗修士镇守的石台扑去,原来这座石台位于巽雷交界之处,正是首当其冲之地,林放不肯放弃此位,也是这个道理。 多宝道人见灵鱼冲来,却是一动不动,沉声喝道:“诸位齐齐向前,敢退后半步者,宗规不饶。” 诸修齐声大喝,各施手中法宝来迎灵鱼。那鱼头兽身高力大,冲在最前,若是那境界低微修士打来的法宝,此兽浑然不觉。因此洞天宗修士虽是齐齐动手,却也只是打落了数只鱼头兽罢了。 这时鲛人紧蹑其后,手中掐定法诀,在那水面上急急一拍,就见水花化为利箭一般,向洞天宗修士漫然射去。 这化水为箭虽是小术,但若是数十只鲛人同时施来,空中水箭顿成声势,倒也令人防不胜防。 洞天宗修士境界原有高低之分,又是初上战阵,见到对手凶悍,那境界低微者不免怯了三分,因这一怯,手中法宝法诀就慢了半拍,刹那间已有数修被水箭铁叉打中,倒在石台之上。 但旁边诸修见此情景,不但不来相助,反倒是哄堂大笑起来。 秦忘舒急忙祭起天地洪炉,来收两种灵鱼,林天弃亦立在石台上祭起镇魔打神印,来打灵鱼。此印只需一落,便有一只灵鱼落水,端得的是例无虚发。 但此印虽好,起落之时总需时间,用来对付这等低境界的灵鱼,着实算是杀鸡用牛刀了。 黄光之中灵鱼涌出甚急,片刻间洞天宗修士镇守的石台前已聚集了近千只灵鱼,秦忘舒忙向雨师示意,让他转动阵法,也好将灵鱼转到别处去,让诸修替洞天宗修士分忧,哪知雨师却假作不知。秦忘舒虽知运转阵法之术,却不便夺权,只能恨得咬牙。 说来这也怪洞天宗修士自高自大,得罪了阵中修士,今日遭遇困境,也是当然。 石台前虽在激战,多宝道人却一直双目紧闭,此刻猛然绽开双目,大喝道:“灵鱼大举来袭,正可显我洞天宗手段。”就见他手中托着一宝,放出七色毫光,此宝缓缓升起,七色毫光便照耀到石台之下。 洞天宗诸修本来已有胆怯之意,被这七色毫光照来顿时精神大振,齐声道:“多谢师伯加持。” 秦忘舒瞧那法宝,乃是一只海螺般的物事,螺中所放光华呈现七彩之色,其中隐隐有水波荡漾,看来是件水属之宝了。 那海螺祭出之后,石台四周的水灵气便是一空,七色毫光好似铜墙铁壁一般,灵鱼的铁叉水箭又怎能攻得进去?而洞天宗诸修的法宝法器,却可破光而出。这一下只攻不守,顿时攻守逆转,石台四周刹那间已是血流成河了。 莞公主脱口赞道:“洞天神螺果然厉害。” 此刻阵法尚未运转,莞公主的话多宝道人听得分明,他转过首来,微微笑道:“仙子倒也识宝。” 莞公主道:“激将之策虽好,若不能善用,反而伤了和气。” 多宝道人神情微凛,缓缓点头道:“仙子良言,贫道牢记于心。” 虽有洞天神螺加持,但此番极荒山兽族准备充分,鱼头兽与鲛人之后,又遣来无数奇形怪族的水属之物,这些水属怪物或是力大无穷,或是行动快速,或是掀风作浪,或是施法祭宝。洞天神螺放出的七色毫光便渐渐黯淡下来。 秦忘舒瞧见此景,已明其理,那洞天神螺是靠着水灵气支撑的,如今石台边水属怪物极多,就分去大半水灵气去,洞天神螺自是难以支撑了。 秦忘舒大声喝道:“洞天宗诸修人人奋勇,我等怎可落后。” 林放立时应道:“大伙儿并力杀敌。” 诸修也瞧出洞天宗修士力不能支,若洞天宗守卫的石台被攻破了,大家又有什么好处?因此轰然响应,各祭法宝诛敌。 这时雨师亦将阵法转动,洞天宗石台前便是一空,竟有大半灵兽灵鱼被转到别处去了。 阵中灵鱼灵兽何止三千之数,诸修虽是奋勇,却也是杀不胜杀,莞公主本想施展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59章 归元降境路茫茫 空中生出黑云一团,云中现出一只灵兽来,与那只夔龙兽一模一样,云中的夔龙兽手持巨剑,向下猛然一劈。 多宝道人听到巨剑破空声响,方才惊觉,忙将身子一闪,却已是来不及了,那巨剑斩中多宝道人肩部,就将多宝道人的一只右臂生生切了下来。 林放喝道:“镜像!”身子一晃,困龙剑双双飞出,双剑在空中盘旋飞舞,就将云团中的夔龙兽脑袋斩将下来。再瞧被金环套住的夔龙兽,早就化为一团烟雾了。 原来那被金环套住的夔龙兽竟是虚像,这等计俩原是容易识破的,但在激战之余,又有谁能想得到? 诸修见林放飞剑斩去夔龙兽的脑袋,皆是长舒一口气,不想那夔龙兽的脑袋虽被斩下,身子仍是不倒,颈腔中冲出血光一道,一只脑袋又慢慢生了出来。 这时多宝道人已是全身浴血,仍是面色从容,低声道:“终日打雁,却被大雁啄去眼珠,林先生,是我小瞧了此兽,待我用法术破之。” 左袖中又飞出一宝,乃是金针七根,金针被他抖手飞去,尽数射进夔龙兽的身子。 只是金针虽是没体,此兽却无异状,仍是手持巨剑向多宝道人斩来。 那多宝道人倒也大胆,身子兀立不动,口中叫道:“倒也!” 话音未落,这只夔龙兽身发出金光七道,正是金针没体之处,金光激射之时,夔龙兽长声惨呼起来,面上七窍鲜血长流,手中巨剑一松,就掉落到水中去。 秦忘舒细瞧那七秘金针所在,正是夔龙兽灵脉交织之处,兽族人族虽是修行途径不同,但身上灵脉走向却是大中小异,如今七枚金针封住灵脉,便是以夔龙兽之强悍,也是承受不住了。 林放瞧出便宜,笑道:“道友,恕我抢功。”困龙剑再次盘旋飞来,将那只夔龙兽斩为三截了。 多宝道人拱手道:“救命之恩,不敢言谢,何来抢功之说。”身子晃了晃,刹那间面如白纸,头下脚下,就向水中载去。 林放早有防备,身子一纵,已到了多宝道人面前,伸手扶起多宝道人,将其送回石台,那多宝道人唯有点头而已。忽地嘴唇一动,似乎向林放传音,林放叹道:“道友苦心,竟是如此。” 便对洞天宗诸修道:“诸位道友,多宝道兄身负重伤,势难上阵厮杀,诸位若是瞧得起我,林某便在此与诸修并肩作战。” 洞天宗修士面面相觑,那多宝道人初来,便与林放争竞,哪知最终却被林放救了性命,如今又要领着众人作战,诸修皆是羞愧之极。 林放笑道:“诸位是瞧不起我吗?“ 洞天宗修慌忙道:“原随先生作战。“ 这时秦忘舒与另一只夔龙兽斗的甚急,不过他既知夔龙兽的手段,又怎会上当,土沉珠与赤凰刀上下翻飞,迫使那夔龙兽难以近身。 只是秦忘舒却学不来多宝道人的金针刺脉之法,冷不防祭出一道凤火来,将那只夔龙兽烧成火龙一般。此兽虽不惧五行之术,但凤火虽说是火,却是超脱五行之术,这只夔龙兽怎能经受得住,刹那间化为乌有了。 秦忘舒收回凤火之时,忽地觉得胸口又是一窒,真玄运转已是不灵,不仅如此,就觉得丹田之中好似刀割针扎一般。他心知不妙,急忙退回石台,莞公主慌忙上前接应,素手一翻,就握住了秦忘舒的手腕了。 秦忘舒欲待挣扎,但莞公主皓腕如铁,又怎能挣得动,而这般动用真玄,那丹田处痛楚更剧,也亏得秦忘舒道心似铁,不曾发出声来。 莞公主抬起头来,已是泪花闪烁了,不过她目中泪水却是一闪而逝。口中道:“忘舒,刚才一场激战,消耗不小,正该好好歇息。“ 以莞公主的手段,既被她探了灵脉,秦忘舒体内的症状,又怎能瞒得过她,秦忘舒暗暗传音道:“莞儿,此事莫要声张。“ 莞公主神色依旧如故,亦暗暗传音道:“好端端地,这境界怎地就下降这般厉害?“ 秦忘舒道:“这是归元降境劫,原是我天生注定,本以为能撑过这场兽劫,哪知发作得却这么快。“ 莞公主道:“既生降境之兆,临敌之时真玄必然运转不灵,忘舒,此后的战斗万万不可逞强了。“ 秦忘舒笑道:“就算杀不得大能灵兽,遇到那落败而逃的,倒不妨凑上一脚。“ 莞公主又悲又笑,嗔道:“这个时候偏偏你还能说笑。“ 其实对秦忘舒来说,这个归元降境劫早在意料之中,他当初强行携功出了归元境,就已知有今日结果了,想来自出境之后,倒也做了不少大事,此刻纵是功力散尽,也是不枉了。 最可喜的是这场御兽之战,终于渐具规模,就算没了自己,也大可支撑了。 莞公主沉默了半晌,又传音道:“忘舒,此战过后,你作何打算?“ 秦忘舒微愕道:“又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与在伙儿同生共死。” 莞公主斩铁截铁地道:“忘舒,你绝不可再留在此处了,你那境界一旦开始下降,就好江河东流一般,一去千里,到时就算是初级灵兽,也可轻易将你杀了。且你今日树就的声名,他日必有大用。又怎能结果在这里。” 秦忘舒本来是打算战死在这里,也就是了,那境界一旦降了,对任何修士来说,都是生不如死。等闲修士降境,大不了重修便是,但自己所遇,却是一道天劫,就算重修回来,也不知是否还能保住。 前途既然如此渺茫,又何惜残躯?既是如此,索性就在这里求个结果,反倒是轰轰烈烈。 但听莞公主之言,却是计议长远,秦忘舒不禁问道:“难不成我竟能起死回生?” 莞公主道:“未来之事不可知,莞儿只知那修士若想大成,无不要遭遇千劫百难,劫者,结也。那是对过去之事做个了结,忘舒既能涅磐重生,又何惧再历劫难?” 秦忘舒原来虽是心灰意冷,但毕竟心中不甘,听到莞公主此言,胸中顿时升起熊熊火焰来,他将莞公主玉手轻轻一握,以示决心。 这时从黄光中涌出样的灵兽数目虽少,但境界修为却是越发强大了,看来极荒山大能灵兽经这数日试探,已知破界之术,界力缝隙扩得越大,涌出的灵兽自然境界更就。 洞天宗诸修镇守石台首当其冲,所承受的压力极大,但瞧那洞天宗修士,却是个个不畏生死,人人奋勇上前。其临战表现,可用惊艳来形容。 宰予忽地向秦忘舒道:“秦兄,你不妨一猜,那多宝道人对林放说了什么话?” 秦忘舒笑道:“我虽是猜不着,仙子却必是猜着了。” 宰予哈哈大笑道:“我也知仙子定能猜得着,我只是问你。” 秦忘舒道:“此话倒也不难猜,瞧那多宝道人种种表现,不过是一个苦心计。洞天仙宗弟子虽是奉命而来,瞧其斗志却是不高,那多宝道人有见于此,这才故作傲慢,激烈诸修。无形之中,也让洞天宗诸修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了。” 宰予点头道:“这招苦心计着实厉害。” 秦忘舒道:“洞天宗诸修被那多宝道人所激,只好奋勇上前,免得被人所讥,辱没了洞天宗的名声,因此多宝道人对林先生所言,大致就是十六个字了。” 宰予道:“愿闻,感闻。” 秦忘舒笑道:“贡高自慢,惹怨于身,激将励志,情非得已。” 宰予拍手笑道:“秦兄果然是多宝道兄的知已。” 空中金光一闪,四只夔龙兽大步跨来,诸修知道这灵兽的厉害,无不替洞天宗修士担心起来,雨师慌忙运转阵法,要将这四只夔龙兽转到别处去,但那阵中水流,却推不动夔龙兽。 四兽同时上前,其中一兽已打破洞天神螺的七色毫光,一只巨足已踏上石台了。 林放知道洞天宗诸修难敌此兽,伸手只一拂,就将诸修拂开,困龙剑此起彼伏,将此兽身子斩为三截。 但此兽不过是幻像罢了,另三只夔龙兽趁着林放困龙剑出手,同时祭出巨剑三柄,林放大袖拂去,全身青光大盛,竟以一人之力独撑三剑。只是虽是敌住三柄巨剑,却也护不住身后洞天宗修士了。 其中一兽大吼一声,分出一道幻像来,手中亦持巨剑,来斩洞天宗修士。亏得多宝道人不顾伤势,及时出手,将三个金环祭来,将这道幻像打个粉碎。 诸修见此处危急,却又不敢擅离石台,前去增援,只因一旦离了石台,免不得就要随波逐流,不知被阵法转到何处去,到时身边皆是灵兽,分分钟就丢了性命。因此若是无绝对把握,谁敢轻易跨出石台。 莞公主见洞天宗诸修危急,正要大步跨去,那边林天弃也急急遁出石台,要去增援。 正在这时,一道青光从空中撞进阵中,恰落到洞天宗石台之上。此修不从阵门入阵,却视这阵法为无物。这手段之强,令人心惊。 三只夔龙兽见来了对手,正要一拥上前,那修士笑道:“慢来,慢来。”掌心现出山岳重重,只一翻,重重山岳就将三只夔龙兽压进阵中水域之中。只此一术,技惊四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60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诸修凝目瞧去,只见此人白发青袍,相貌瞧来虽是平平,但高明之士,自然生就凌云之姿,令人见而倾心。 秦忘舒瞧见此人,欢喜之极,拍手道:“道兄既至,大事无忧矣。” 原来此人亦是秦忘舒旧识,雪莳仙子师兄,五观宗高明之。 白发修士一手翻转山岳,压住三只夔龙兽,一手竖起为礼,道:“五观宗白芒闻秦将军聚众御劫,特来相助,以效微劳。” 秦忘舒只知其人,不知其名,听到“白芒“二字倒也不以为然,但满阵修士却是齐齐一喜,原来白芒海内知名,名声极其响亮,此修虽是向来隐忍低调,但身怀绝技者,好比锥在袋中,必露锋芒。 白芒以一式苍南诀压住三只夔龙兽,无论那夔龙兽是真身还是幻像,都是难逃此劫。就在这时,黄光中嗡声大作,一股红云铺天盖地而来,一名修士不知厉害,祭起法宝来迎此云,哪知那红云之中却藏着数千只赤甲灵虫,此修法宝再强,又怎能伤到这等区区小虫,可赤甲灵虫向此修身上一扑,刹那间此修就只剩下森森白骨了。 妫传容正在此修身侧,见这赤甲灵虫厉害,心中着慌,就向石台外遁去,但他逃得虽快,赤甲灵虫来的更快,千只灵虫再向妫传容身上一卷,片刻间将妫传容吃得干净。 青阳姐弟二人在旁外石台上瞧见了,皆是大发悲声,就要冲出石台,去替妫传容报仇,哪知两道身影联袂而至,各出一掌,压住青阳姐弟二人,二人转首瞧来,正是林放宰予到了。 宰予道:“这是噬骨赤虫,最是厉害,你等莫要上前,报仇之事,且交给师父。” 那宰予祭起竹筒,来收这赤虫,青光到处,就有数十只赤虫被摄进竹筒之中。但若想全部收去,却是万万不能了。 原来那赤虫极是狡滑,见到青光厉害,立时散向八方,又怎能收得着? 但若是遇到对手,这些赤虫就会立时聚到一处,数息之间,就将修士噬得肉身全无。而赤虫若是化整为零,更是难缠,若用大能法宝法术收他,费尽力气,也不过杀得只,又能济得什么事? 秦忘舒原将天地洪炉祭在空中,若是灵虫飞到洪炉之下,亦能收得数只,可赤虫领教到天地洪炉的厉害,早就避得远远的,只在阵外忽聚忽散,便是莞公主也是无策了。 趁着阵中大乱之时,黄光中的灵兽加紧冲出,片刻间,阵中灵兽竟有万头之多。雪莳仙子见到阵中灵兽众多,忙向宰予道:“宰公,灵兽众多,正好施展冰冻之法。”原来雪莳仙子法术虽妙,却不能无中生有,非得宰予先行化水为冰,方能施法加持,若是由她独自化水为冰,速度可就慢了许多。 宰予点头道:“被这赤虫搅局,在下竟是心烦意乱了。”手中掐了法诀,就要化水为冰。不想赤虫见到掐诀施法,立时来袭,忙得宰予只好弃了法诀,再度摇晃竹筒来收赤虫。 那赤虫见宰予摇动竹筒,立时就翩然飞去,如是者三,总要让宰予难以施展化冰之术。 秦忘舒瞧见此景,知道赤虫必定有灵兽御控,否则怎会有这般灵慧?忙动用灵识向阵中探去。那边莞公主与他心有灵犀,亦是慧目生光,去探阵中灵兽动静。 这时阵中灵兽已是过万了,若有一只灵兽暗中御使灵虫,可就极难觉察了。因此二人探了半晌,也探不出所以然来。 过万灵兽在阵中到处乱窜,忽听哗啦啦一声响,一座石台就被冲垮了,雨师慌忙运转阵法,要将这阵法破绽弥补了,不想黄光中突地伸出一只巨臂,正是前日那只大能巨兽卷土重来。 雨师心慌意乱,竟来不及祭起太一弱水,被那巨臂拍中肩背,口中鲜血喷出三尺去。风伯见机得极快,忙将雨师一把捞起,那巨臂兀自压下,就将雨师身下这座主石台打得粉碎了。 此刻形势可谓是危险之极,阵中石台被连续打塌两处,主阵者又是身受重伤,九龙出水阵已是岌岌可危。 本来白芒入阵之后,形势一片大好,哪知被数千只赤虫搅局,形势竟是逆转了。 秦忘舒深吸一口气,当此乱局,正该有人挺身而出,挽狂澜于即倒。阵中之事其乱如麻,仍越是如此,越要小心谨慎,步步行去。 他立定石台,大喝道:“风伯,速将阵旗递来。” 阵中虽被万只灵兽挤占了,那风伯仗着遁速奇快,在灵兽之间穿梭自如,立时就将雨师手中数面阵旗交到秦忘舒手中。 秦忘舒先取一面青旗在手,将那青旗向石台一插,此台便成阵法核心,剩余的三十三座石台方位为之一变,这阵法的主控权,就此交到秦忘舒手中。 为防有失,秦忘舒将天地洪炉祭在头顶,左有赵光灵持斧卫护,右有精卫振翅加持,这是担心那只巨兽再度攻来。 巨兽见秦忘舒重整阵法,果然举臂来压,秦忘舒深知这巨兽厉害,但只好拼死一搏了,掌中一道凤火祭起,冉冉飘向巨臂,那巨臂不敢与凤火相持,便避开凤火,在秦忘舒面前水中一拍。 只这一拍,激起巨浪数道,将那石台冲得摇摇晃晃,眼瞧着这石台也要崩塌了。 秦忘舒虽可护住自身,却是保不住这石台,而这座石台一旦塌了,阵法便会支离破碎,一旦让万只灵兽冲出阵去,可不是苍南百姓的一场大劫? 就在这时,林天弃手持荡天旗,一步跨上石台,沉声道:“秦兄莫慌,我有荡天旗在手,可敌此兽。” 那巨臂再度击下时,果然被林天弃晃动荡天旗,发出万道霞光,那巨臂竟是击不下来了。莞公主抬头瞧着巨臂,目光闪动不休,心中暗道:“不除此兽,今日难逃阵法支离破碎之厄,然而此兽好不厉害,却有何计将其诛杀?” 秦忘舒幸有林天弃之助,好不容易稳住阵脚,但就算阵法变化如旧,阵中形势也是大不乐观。最可恨的是数千赤只骚扰,诸修瞧见赤虫飞来,皆是胆战心惊,又怎有心思诛兽? 雪莳仙子皱眉道:“若有红拂姐姐在此,何惧这区区灵虫。” 雪莳仙子话音刚落,阵外空中传来格格笑声:“雪莳,你也念着我的好处了。” 雪莳仙子抬头瞧去,只见一名仙子急急飞进阵中,正是红拂子来了。 雪莳仙子叫道:“姐姐,怎地这般迟?” 红拂子道:“法宝未成,便来了又有何用,我听宗主说,极荒山中不光有无数灵兽,亦有无数灵虫,这才匆忙炼制一宝,专收极荒山灵虫。” 雪莳仙子喜道:“正要瞧姐姐手段。” 向元高在阵中瞧见红拂子到来,心中不胜之喜,也顾不着兽势滔滔,纵身踏剑,来到红拂子身边,揖手道:“仙子,又见面了。” 那红拂子向来对向元高没好声气的,此刻却笑道:“你也在此,正好助我。”将手中一物掷来,吩咐道:“等我聚来灵虫,你就依照法宝上符文施法。” 元向高听到这里,心中先是一惊,这是美人吩咐的事,怎能不拼命行去?却又担心法宝上符文深奥,难以明悟,若是坏了红拂子的好事,此生也被他轻瞧了。 凝目去瞧法宝,原来是只琉璃瓶,忙忙去瞧瓶上符文,倒也不算艰深,心中不由大喜,道:“仙子吩咐,在下自当效劳。” 就见那红拂子云袖款摆,袖中飞出红花百朵,诸修正杀得胆战心惊,忽地瞧见这红花纷纷扬扬洒来,皆是一奇一喜。这厮杀战场,因这百朵红花,竟多了几分旖旎风景。 阵中灵兽怎知这红花好歹,见到红拂子与元向高不在石台之上,自然拼命涌来,然而那红花落处便生利刃风刀,任你怎样铁打的身躯,被这红花落到身上,立时血肉横飞。那鲜血与红花齐飞,香风共浊气一体,又哪里能分出何处是红花,何处是赤血。 红拂子立在红花阵中,好似有千刀万剑加持,谁又能近身,诸修见到红拂子妙术,无不倾倒。 向元高立在美人身侧,又见诸修目光扫来,心中快意非常,便是此刻被灵兽一爪拍得粉碎,也觉得此生不枉了。 耳中忽听到嗡声大作,原来那数千赤虫被红花香气吸引,正从四面八方汇来,向元高知道这赤虫厉害,怎不心惊,奈何红拂仙子在侧,两只脚就像是定在空中,那是怎样也不肯拔出去的。 不提向元高胆战心惊,红拂子见到灵虫汇来,喜得玉容绽放,对向元高喝道:“速将琉璃瓶祭起。” 向元高应了一声,就将瓶中符文一字字念出,这符文他从接瓶在手,一直念个不停,已是熟极而流。试想此生修行炼功,怎有今日认真,若是当年都是这般刻苦,此刻早就是地仙境界了。 虽将符文念出,却不知这琉璃瓶有何妙术,能灭这噬骨赤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61章 借得天地三分力 空中琉璃瓶应符文而变,从瓶中放出香风一道,只因香风聚而不散,阵中修士却难同承此惠了,唯有向元高嗅个正着。 那香气似兰如麝,妙不可言,但只是嗅了一丝,就觉得腹中翻江倒海,五内俱焚。 红拂子笑道:“这香气是诱虫的手段,名叫龙隐香,怎能嗅得?”玉手掐定法诀,在元向高头顶一拍。向元高只觉得一股清气入顶,胸中烦闷之意顿去了,五内熊熊之火,也化为丝丝凉气散入灵脉之中。 但数千赤虫却是遭了大劫,瓶中香气对赤虫来说,可谓世间最大的诱惑,赤虫闻到一丝,就再也不肯离去了,但香气入体,立时化为千刀万剑一般,赤虫纷纷在空中爆裂,刹那间就被灭去大半了。 在红拂子诱虫之时,秦忘舒与莞公主一直留意探看红拂子周遭动静,以便寻出御虫的灵兽来。眼瞧着赤虫被灭去大半,就见一只灵兽神色惶急,举起手中法杖向赤虫一指,那赤虫得了吩咐,果然弃了琉璃瓶,就向四周散去。 这只灵兽生得古怪,虽也是青面獠牙,但面上裂纹无数,好似打碎了瓷瓶又粘合起来一般,偏又手段粗劣,因此那面孔丑陋不堪,令人不肯再瞧。 秦忘舒大喝道:“既被我寻着,看你往哪里逃。”一箭射了过去。 那阵中又有多大,弓弦响声未绝,那灵兽咽喉已被对穿而过。奇的是此兽咽喉中箭,仍是挺立不倒。秦忘舒急忙再将一箭射去,这一箭上蕴凤火一丝,正中此兽胸口。 那凤火轰然一响,就将这灵兽半个身子点燃了,只听得“嗡”地一声响,那灵兽身躯化为无数赤虫,四散而逃。唯留下一只三尺赤虫,。仍在那里张牙舞爪。 诸修这才明白,原来这只灵兽是灵虫所聚而成,想来这只三尺赤虫就是赤虫之祖了。 那赤虫之祖被凤火缠身,烧得身上赤甲格格作响,但此虫赤甲首实厉害,被烧了半晌,也不曾裂开一丝。反将赤虫烧得身上金光灿灿,耀目之极。 莞公主变色道:“不好,这赤虫老祖被凤火炼化,反而得了好处,瞧他一身赤甲,竟是被昊化了。” 秦忘舒听到昊化二字,不觉一怔,道:“那昊化又是什么?” 莞公主道:“苍穹未立之时,天地分为五界,其的一界叫做昊天,仙修之士若想飞升仙庭,非得先入昊天不可。器修之士取其意,将那被神火炼制过的法宝称之昊化,法宝昊化,就好比修士飞升昊天一般,就此名列仙籍。” 莞公主说着话,手起法剑一柄,此剑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62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此修三十余岁年纪,身穿灰袍一领,足踏芒鞋,约为六七级练气士境界,手中法剑生出青白二气,瞧来倒也不俗。 莞公主见此修扑向虎爪青犀,面色一变,叱道:“道友不可。” 灰袍修士只当莞公主恼他夺宝,便笑道:“取了此犀角,自然少不得仙子的好处。”纵身来到青犀面前,挥剑就斩向犀角。 莞公主大急,来不及挡住此修,只好将玉手急挥,四根红绳猛然一紧,就将那青犀拉下三丈。然而那修士变招倒也灵活,身子错过,法剑仍是斩向犀角。 这青犀被红绳所缚,又受强大界力撕扯,明知今日已是无幸了,见到有修士上前,可谓正中下怀。就将脑袋一沉,头顶犀角横直一划。 只听得叮当声响,血如泉涌,那修士连人带剑,都被这犀角切成两半了,此修贪图犀宝,不知对手厉害,就此断送了性命。 莞公主见修士惨死,心中好不愧疚,只恨自己难以分身,拦不住此修,竟让人枉送了性命。 这时空中又来了两名修士,见那灰衣修士尸身落在阵中,齐齐叫了一声苦,手持法剑,就向青犀冲去,意图替灰衣修士报仇。 莞公主见这二修亦是莽撞,知道就算出声喝止,也是劝阻不得。只能加紧收紧红绳。那青犀再次疾沉数丈,避开双修法剑。 不想二修不依不挠,手中掐了法诀,就向这青犀斩去。这二修的御剑之术倒也与众不同,其指尖发出光芒一道,与此同时,法剑上亦生出一道光芒,以做应合。 只是二修御剑之术虽是高明,那青犀怎会在意,将脑袋一晃,头顶犀角触到空中两柄法剑,好似撞到腐木一般,两柄法剑被撞了个粉碎。 二修这时方知厉害,瞧着空中断剑目瞪口呆。 这时多宝道人开口道:“两位莫是三清修士?” 二修闻言瞧去,满面狐疑,道:“我二人向来不在外面走动,你这修士,怎却认得我等?” 多宝道人道:“三清宗御剑之术,天下皆知,有个名目,叫做神光御剑术,贫道也是略有耳闻,试着一问,果然如此。” 二修这才恍然,相视便是一笑,本宗法术闻名天下,又岂能不喜,但想起师弟刚才被青犀杀了,心中又是一痛。 多宝道人瞧出二修心思,便道:“两位道友莫要伤心,这青犀破域而来,必遭界力诛杀,又何必动手,两位道友只需静候片刻,此兽必死无疑。” 二修听到这话,心中好生惭愧,更替屈死的同门不值。若是早知其中奥妙,又怎会白白送了性命? 这时青犀明知今日难逃一死,不再想着逃回黄光中去,猛地将身子一沉,将其残损身躯撞向莞公主,只求同归于尽。 莞公主见这青犀汹汹,心中暗道:“若非林道友赠我荡天旗,今日难逃此劫了。”将荡天旗在头顶招展,发出霞光万道,那青犀残躯虽是如山似岳,又怎能压得下来? 青犀这时身上已被界力扯得支离破碎了,全身上下,没一处好肉,唯有头顶犀角虽被界力反复割来,也只是留下道道浅痕罢了,这犀角之坚,足令阵中诸修瞠目了。 又过了数息时间,青犀全身肌骨已碎,便是一道元魂也被界力摧毁,而元魂一旦消散,界力亦立时停止。可怜偌大一只虎爪青犀,到最后只剩下一只犀角了。 莞公主将犀角收进物藏之中,抬头瞧去,黄光之中不再涌出灵兽来,看来这只虎爪青犀被杀,对极荒山大能灵兽震动不小。若无法扩张界力,只凭现阶段的低级灵兽,那是无法冲破阵法了。 灵兽既无增援,阵法又补完了破绽,阵中余下灵兽又怎禁得诸修诛杀,这一战,只杀得灵兽尸积如山,阵中皆赤。 秦忘舒瞧见空中黄光再次消失,心中记挂逃出阵去的千只灵兽,便对莞公主与白芒各自施礼,道:“仙子,白道友,此处还请替我主持,那逃出阵去的灵兽,非得诛尽了不可。“ 莞公主与白芒齐声应了,林放亦道:“此处也用不着我等了,想那灵兽逃出阵去,必然散之四方,我等需分路诛杀才是。“ 当下就由宰予领着一队,林放领着一队,各领着若干修士出阵追杀灵兽,秦忘舒这队只有五六人,两名三清宗修士初来,不曾见功,亦自告奋勇,要助秦忘舒一臂之力。 三人领着诸修出阵,动用灵识探去,方圆百里,果然皆有灵兽踪迹。秦忘舒担心灵兽冲进大晋去,自然向南追去,沿途但凡遇着灵兽,也不分青红好歹,只管随手杀了。 只因此刻若是略略心软,那灵兽冲进百姓聚集之所,谁能挡得住? 路上问明了三清宗二修名姓,一个叫做马天云,一个叫做蒙天赐。这二修心痛同门被杀,出手最是无情。所杀灵兽竟比秦忘舒还多了几头。 诸修一路追杀,粗略算来,也杀了近百只了,诸修见灵兽诛杀容易,心中就存了轻视之心,蒙天赐就道:“我等聚在一处,搜寻范围有限,不如分成两队,那搜索的范围岂不是增了一倍?“ 秦忘舒道:“道友莫小瞧了这些灵兽,刚才灵兽四散而逃之中,我记得有几只五六级的灵兽。那能够轻易撞见的,必是等级低微,若是五六级的灵兽,或有手段藏身。一旦猝遇,未必就是十拿九稳。“ 蒙天赐笑道:“就算是五六级灵兽,我等又有何惧?“ 其他修士也是轰然叫好,纷纷道:”秦将军,又何必这般小心,我等手中也不知杀了多少灵兽了,只怕那灵兽不来。“ 秦忘舒说来是御兽的领袖,但本身年纪既轻,又不曾立下功业,境界亦是有限。一旦发生争执,实难扳起面孔来训人。仙修界又比不得大晋军中。军中令行即止,谁敢不遵,修士之间,却只好凡事商议而行。 秦忘舒无奈,只好答应分兵,又担心蒙天赐这队实力薄弱,将身边修士尽数交由蒙天赐统率,自己只领着马天云一人。 两队商议已定,蒙天赐领队向南,秦忘舒则向东而行,二修约定,非得将这大晋境内的灵兽杀得干净,方能回转太岳关。 秦忘舒与马天云二修一路向东,初时数里便能寻到一只灵兽,但数百里后,那灵兽已是难觅踪影了,而向东面瞧去,前方已是大境与大宋的边境群山。 马天云道:“秦将军,我瞧此处已难寻到灵兽,不如我二人亦向南行,瞧这大晋疆域,却是南北长而东西短的。“ 秦忘舒正要点头,灵识中忽地探到一只灵兽伏在宋晋交界之地,便道:“马道友稍候,待我杀了这只灵兽再说。“ 他正想遁向前去,不想山中扯出一面大旗来,上书一个大大的“宋“字,原来这座山横跨晋宋两界,虽然晋宋两国交好,但大宋仍在山上建了关隘,有数百名士卒在此把守。 只见关上士卒搭弓引箭,严阵以待,一名将军喝道:“兀那修士这里是大宋疆域,若无文书,不可越界。“ 马天云不由摇头笑道:“你等凡界士卒不知好歹,我等原为诛杀灵兽而来,若那灵兽逃进大宋,大宋子民岂不是遭殃?再者说,你等有何手段,能拦住我等。“ 大宋将军将脑堕摇得像个波浪鼓一般,道:“我奉命在此守把,不见文书不放人,你等修士不也是生得肉身,我这一声令下,定射得你等如刺猬一般。“ 秦忘舒见这将军好没见识,也只好苦笑摇头,马天云转向秦忘舒,亦是将两手一摊,道:“这凡俗之事果然是管不得的。“ 秦忘舒微笑道:“的确如此。“ 马天云叹道:“当初我师弟就因插手凡间之事,杀了一名凡界将军,竟被宗门驱逐,在我瞧来,却又是何苦?秦将军,今日之事又该当如何?“ 秦忘舒变色道:“我等仙修之士,若遇到凡俗百姓,纵是对方夹缠不清,也得耐下心来解劝,又怎能轻易杀人?幸好道友门宗法则森严。“ 马天云忙解释道:“宗门法规自然森严,我只是可惜我那师弟,明明是宗门后起之秀,前程无限的,却因为一只凡人将军,断送自己大好前程。“ 秦忘舒心中一动,道:“敢问你那师弟又叫什么名字?究竟杀了哪位将军?“ 马天云道:“我这师弟名叫林天奇。“ 秦忘舒听到这里,好似晴天霹雳一般,差点就要从空中载下去,他苦觅林天奇多年,却是毫无声息,连林天奇的身份来历亦是不知,如今总算寻到一丝线索了。 他强耐心中仇火,生怕言行不慎,令马天云生疑,那马天云瞧来与林天弃关系甚好,若是走漏了风声,此修怎肯以实情相告? 他努力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沉声道:“你那师弟既被逐出宗门,想来是音讯皆无了?“ 马天云只当秦忘舒闲聊,也不在意,叹道:“师弟被逐出师门之后,数年之中音讯皆无。不过就是前几日,我在大陈境中遇到师妹,方知天奇改了名姓,又重修道术。我这师弟果然是仙基不俗,只盼他经此一挫,反倒能更加奋进,替我三清宗修士增光。“ 秦忘舒知道已问到关键处了,虽知此刻放松不得,但说出话去仍是字字颤抖,道:“不知那林天奇改了怎样的名字。“ 马天云面上一疑,道:“秦将军,你到底是怎么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63章 得来却需费工夫 秦忘舒知道自己情急失态,让马天云动了疑心,瞧马天云话中之意,对其师弟林天奇期望甚殷,若知林天奇就是自己的仇人,定会替他百般掩饰了。(品书¥网)! 他虽是向有急智,但遇着这家仇大恨,心境怎能平复,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了。 马天云瞧着秦忘舒神情激动,忽地道:“啊,将军姓秦,原来”话只说了一半,已是面色大变了,后半截的话好似被刀切去了一般,再也说不出来了。 秦忘舒暗恨自己心志不坚,以致被马天云瞧出破绽来,心中一急,便喝道:“马道友,你那师弟究竟改了何名?” 马天云神色迟疑,道:“秦将军,秦将军,敝师弟一时鲁莽做出那件事来,却也是为了苍生性命,此事,此事” 马天云心中明白,不管自家师弟有着怎样的理由,哪怕天下人皆说秦重可杀,但在秦忘舒面前,这话却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秦忘舒心中一冷,知道再难从马天云口中套出话来,便在这时,山岭中伏着的那只灵兽猛然窜出,就向大宋国方面冲去。 山上大宋士兵急忙放箭,却哪里能射得着,这只灵兽飞纵过去,挥爪击打大宋士卒,眨眼间就杀了数人。 秦忘舒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见这灵兽要趁势逃亡,忍不住大吼一声,身子一晃,已化丈二魔躯,大步跨到山岭上去。 那灵兽纵身便逃,却又怎及秦忘舒来的快,无相瞬诀施展,已到这灵兽身边,那灵兽被秦忘舒气势所夺,魔压所逼,已是常得呆了。 秦忘舒一手按住那灵兽脖颈,只一拳,打得此兽头破血流,再一拳,将那灵兽身子得粉身碎骨。 其实第一拳打去,那灵兽已是不活了,但秦忘舒却不肯放手,只管一拳拳打去,以他魔躯威能,别说是一只灵兽,就算是山峰也打得粉碎了。 大宋士卒皆是惊呆,不想那大宋将军仍是颤声道:“大修,若无文书,在下,在下绝不放你过关。” 秦忘舒大吼道:“真个儿不放?” 大宋将军已吓得体如筛糠一般,却咬了咬牙,将胸膛一挺,大叫道:“不放。” 秦忘舒猛地提起拳头来,大宋士卒一阵惊呼,那将军明知无幸,也是闭目待死,不想等了半日,拳头也不曾击来。 那将军不敢睁开眼来,只听到秦忘舒狂笑道:“好,好,好。”又听到身边轰隆一声巨响,山岭已塌了一半去,再去瞧秦忘舒,已离了山岭,直向马天云赶去。 原来那马天云见秦忘舒情急发狂,吓得胆战心惊,趁着秦忘舒击杀灵兽之时,已是逃之夭夭。秦忘舒祭起赤凰刀,踏刀急急追去。 马天云的遁速本就不及秦忘舒,数息之后,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里了,马天云大叫道:“天赐教我,秦将军发狂了。” 但那蒙天赐已在数百里开外,就算听到马天云求救,又怎能赶得过来。 秦忘舒身化魔躯之时,心中只剩下滔天恨意,除了想将马天云拿住逼问林天奇下落,就再无他想了。眼瞧着离马天云已近,心中无相瞬诀一动,身子刹那间趋前数里,已到了马天云身后。 马天云叫道:“秦将军有话好说。”袖中却打出一点乌星来,向秦忘舒身子袭去。 此件暗宝去势极快,秦忘舒又是急急赶来,两下凑到一处,其速度已超出炼气士境界修士的发应,“啪”地一声,那暗宝已打中秦忘舒的胸膛。 但秦忘舒身上赤凰云衣岂是俗物,就在暗宝即将及体之时,云衣上飞出一朵红云,挡住此件暗宝,那红云又迅速化为凤火一团,不过秦忘舒瞧得明白,这暗宝已化为乌有了。 马天云见秦忘舒如此手段,更是心惊,再想逃去,己是来不及了,就被秦忘舒一把揪住后领。 马天云好歹也是五级练气士,被秦忘舒一把抓住,竟是动弹不得,心中又羞又愧。他大声叫道:“秦将军,你想怎样。” 秦忘舒咬牙道:“只盼将林天奇的下落相告。” 马天云道:“秦将军,你说出这话来,不光小瞧了我,也小瞧了你。” 秦忘舒虽是怒发如狂,但心中清明不失,毕竟他所修的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64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秦忘舒上次与林天弃联手,方才压制住楚三公子,如今自己孤身一人,真玄又是运转不灵,一旦遇到楚三,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品书¥¥网)! 秦忘舒虽是报仇心切,心中尚存一丝清明,知道此刻万万不是楚三对手,趁着体内真玄已然恢复,秦忘舒先将青聆用大袖卷起,赤凰刀急急祭出,便向东方遁去。 那赤凰刀迸出凤火两道,又得玄字诀加持,端得的如电闪雷鸣一般,以这样的遁术,难道还摆脱不了楚三追杀? 果然半个时辰之中,再不曾听到楚三的声音,此刻秦忘舒已身在宋境了。他经这一番急遁,真玄消耗不少。修士的遁术若是缓缓用来,真玄消耗甚微,但若是加速遁行,所耗真玄便是数倍,数十倍之多。除非是到了地仙境界,玄感增强,遁术消耗的真玄方能大幡减少。 秦忘舒自修归藏经以来,极少有真玄不足的时候,但如今身受归元降境劫之苦,体内真玄运转与往日大不相同,眼瞧着真玄耗尽,秦忘舒只好落将下来。双足踏定大地的一刹那,灵气自涌泉而入,身子方才一松。 哪知就在此处,耳边又传来楚三的轻笑之声:“纤红,你说的不错,他果然逃住宋境去了,此番若能擒杀此人,你当立首功。” 这声音忽远忽近,竟是难以测度,也不知楚三公子此刻离秦忘舒尚有多远。 青聆也知对手厉害,急忙出袖叫道:“秦兄,秦兄,速逃,速逃。” 不想秦忘舒却摆了摆手,道:“不逃了。” 青聆叫道:“这楚三公子好不厉害,上回你与林道友联手,也只是勉强胜他一筹,此刻你身受降境天赭劫,又怎是他的对手。” 秦忘舒道:“正因为体内真玄一日弱过一日,今日若不能胜他,他日再也无机会。”说到这里,双足一顿,已深陷大地半尺。 青聆连声叫道:“秦兄,你这是意气之争,却又何苦。” 秦忘舒抱拳道:“青聆兄,忘舒得你陪伴多日,好不感激,但青聆兄久留归元境,虫师必定想念得紧。青聆兄离境日久,也该归境去了。” 青聆叫道:“岂有此理,我虽是一只灵虫,也知道‘义气’二字,这时我若是离你而去,我还算是个义虫吗?” 秦忘舒道:“此番却由不得你了。”掌中便起凤火一道,向青聆拍去,他也只是作势吓青聆一下罢了,又怎会真的烧杀了青聆。 那青聆负手挺胸,昂首而立,冷笑道:“来来来,有本事真的烧杀了我,这种手段,何必在我面前施展。” 秦忘舒竟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了,没奈何,只能将大袖一招,袖中生出一股风来,就将青聆收了进去。 若论他的修为境界,虽比青聆略强,但也不至于让青聆毫无还手之力。但他与青聆朝夕相处,怎不知青聆的弱处。平时闲谈,问起青聆所修之术,那青聆最是饶舌,唯恐少说了几句,就吃了大亏一般,总会细细道来。因此这股风平地卷来,竟让青聆防不胜防了。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这件赤凰云衣自成法则,变化无穷,袖中之风,乃是数道凤篆凝成,虽比不得真正的袖里乾坤术,其中玄妙,也非青聆所能化解。 见青聆入袖,秦忘舒将袖口一束,那青聆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也就是与青聆说话的片刻工夫,空中浮来玉舟一只,舟上有一男一女,一立一坐。那立在船头的,正是楚三公子。此人今日轻袍缓带,也不束发,只以短箫一根胡乱拢住发丝,瞧来随意,却别具一股风流态度,令人见而忘俗。 玉舟中间,坐着一名女子,内穿轻纱,外披大红披风一领。此女柔中蕴媚,偏又有三分骄憨之态。就见她以手支颐,面带潮红,疑是海棠春睡意未足,又似雨露刚沾体难支。 看来这女子就是纤红了,那纤红与楚三公子并到一处,果然好一对璧人,便是秦忘舒见了,也是暗暗喝采。 楚三公子居高临下,向秦忘舒瞧了瞧,目中虽是杀机无限,面上仍是浅笑吟吟,道:“秦将军怎地不逃了?” 秦忘舒道:“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不如拼死一战。” 楚三公子摇头道:“你心中既想到这个死字,可见怯意已生,又怎是我的对手,此战已无趣味了。” 秦忘舒喝道:“尚不知鹿死谁手。”心中暗叹楚三厉害,若是换了他人,就这是三言两语之间,气势已被他所夺了。 楚三公转目四顾,喃喃地道:“那位林道友又去了何处?何不唤来此人,以慰吾怀。” 秦忘舒冷笑道:“那日战败,你心中念念不忘,此刻一心只想翻盘,公子心境已生波澜,修为大打折扣,今日便是胜了你,也是胜之不武,还不速去。”他这是依样反击,虽算是拾人牙慧,却也可表明态度,不肯示弱。 楚三公子先是愕然,其后放声大笑道:“妙极,妙极。原来我先前竟是小瞧了你。” 纤红懒洋洋地道:“你二人说来说去,也不动手,让人瞧来好不气闷,公子,我可要睡啦。”那声音娇媚入骨,世人听了,谁不骨软筋酥? 秦忘舒瞧见这纤红媚态横生,担心此女擅长慑魂之术,因此打点起十二分精神,生怕着了道。不过细细探来,纤红虽是天生媚骨,比起云天轻的手,却差了许多。 纤红说睡便睡,果然就取来香枕一只,侧卧在玉舟之上。秦忘舒虽不知睡梦千里神功,但见此女临敌之际,却来作态,心中怎不起疑,身上云衣猎猎起舞,仍不敢大意。 便在这时,耳边就吹来一股轻风,那轻风温热甜香,好比那美人在侧,哈气入颈。但此情此景虽是旖旎,却是暗藏杀机。秦忘舒灵识早就施展到极致,因此清清楚楚地瞧见,身后有道极淡的女子身影,手持金针一枚,正无声无息地疾掠而来。 这道身影瞧来好似一道元魂,却是手足皆具,栩栩如生,比那壁上画像少了几分颜色,又如镜中倒影,多了一层云雾摭掩。 秦忘舒心中忖道:“这是怎样的奇术?” 想那身后影子既是至虚之物,凭手中法宝又怎能伤到,心思电闪处,福至心灵,猛地大喝一声,无相魔诀心中横生,周身上下生出魔息千道。 这魔息乃是无相魔诀之用,无形有质,最是霸道不过。魔界魁神专修之术,又怎能弱了。那魔息四散而出,去势如刀,无声无息之间,就将身后疑似元魂打散。 就见舟上纤红猛地坐将起来,抚胸皱眉,就是一阵猛咳,那嘴角就渐渐地泌出几丝鲜血来。 楚三公子瞧在眼中,好不心痛,柔声道:“纤红,你又何必逞强,那寻常法术虽奈何不得你,但此人修成无相魔诀,那正是你睡梦千里神功的克星了。” 纤红垂泣道:“奴家不听公子劝阻,纵性妄为,还请公子垂怜。” 楚三叹道:“你一心为我,我又怎能不替你报仇。”说到这里,手中祭起一宝,正是海珠一颗。 秦忘舒见楚三海珠在手时,就大喝道:“赵光灵何在!” 赵光灵应声而出,手持巨斧,就迎向空中海珠,此珠曾被楚三用来压制赵光灵,但如今赵光灵已非昔日可比,正好借这海珠一试修为。 海珠的溜溜落下,就与赵光灵的战斧撞了个正着,这战斧中五牛齐出,又怎是往日情景,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响。海珠被击高三丈,赵光灵亦被压低三尺了。 楚三眉头微皱,喃喃地道:“怎会如此?” 要知道先前二人斗法,合秦忘舒与赵光灵之力,方才勉强击开海珠,如今只凭赵光灵一人,就与海珠斗了个平手,赵光灵进步之速,怎能不令人惊讶。 更可惊者,今日之海珠的力道也是不同往日,也不知楚三动用怎样的密术,此珠沉落之时,实有三岳之力,比当日强了许多,哪知仍被赵光灵一斧荡开。 楚三心神动荡之时,本该是秦忘舒出手的最佳时机,但不知秦忘舒是胆怯还是小心,仍是双足插进土中,身子一动不动。 楚三道:“秦道友,今日若想胜你,瞧来也没那么容易了。不过正因如此,此战方才令人觉得有些趣味。” 袖中再飞出一物,正是那只木鸟,此鸟能发青毫余光一道,仙修之士绝难抵挡,秦忘舒见到此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赵光灵不知厉害,见海珠击飞,面前再无阻碍,立时持斧奔向楚三,五牛奔驰如雷以作加持,此斧之威,绝不会少于三岳之力了。 秦忘舒知道以赵光灵修为,绝非楚三对手,何况木鸟已出,上次赵光灵一只手臂,就是被青毫余光扫落,这次怎地不吸引教训,还要重蹈覆辄? 他急忙传讯道:“光灵速回。” 赵光灵身子晃动,奔袭如旧,口中却发出低低的一声“唔!” 秦忘舒听到赵光灵竟发声回应,心中又惊又喜,难不成赵光灵元魂养成,神智渐复?若果然如此,那可不是一桩奇迹。 就见木鸟虽出,那青毫余光却不曾真正凝聚,赵光灵抢先去攻,正冲着青鸟而去,这就让秦忘舒更加欢喜。本来赵光灵只知奉法旨而行,怎会临机应变,可瞧赵光灵此番动作,分明已有了自家主意。 然而巨斧斩落之处,却劈了个空,木鸟猛然一动,已飞到秦忘舒头顶,将口一张,一道青光“刷”地一声,就落将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65章 斗法之要唯攻心 在秦忘舒下定决心,留在此处等候楚三公子之时,已定下应对青毫余光之策。(品书¥¥网)!若不能抵御此宝,留在此处岂非是束手待毙。 因此见那青毫余光落下,秦忘舒大喝道:“云衣彩雀,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说来秦忘舒此刻尚不知如何御使云衣上的彩雀,唯知自己性命交关之际,此宝自会前来护主。云衣彩雀尾上只有三根金羽,每次彩雀出动,金羽就会失去一根,此次彩雀再出,那就只剩下一根金羽了。 但遇到楚三公子这等大敌,不出云衣彩雀,又有何策? 秦忘舒虽是大声呼唤,但云衣上的彩雀仍是毫无动静,此雀是否出动,与秦忘舒的心意毫不相干。 说时迟那时快,青毫余光如明月照水,倾泻而下,眼瞧着秦忘舒全身被照得通明,只听得一声清鸣,彩雀自云衣上翩然飞起,迎着青毫余光一飞冲天。 那彩雀飞起之起,身上符文围绕,足有千数,让人瞧得眼花缭乱,而那道青毫余光照在彩雀之上,就如泥牛入海,毫无声息。这等惊天动地,仙修逢之必杀的神通,在彩雀面前,竟是毫无用处了。 说来青毫神光与凤火一般,皆是天地法则之力,两者孰强孰弱,谁也难以判断。两强相遇,就只能看双方御使者的修为了。 奈何楚三公子所用,并非真正的青毫神光,只是青毫神光的一道余光而已,而彩雀不受秦忘舒御控,其真正的主使者,应该是仙界的火凤党徒。两者相较,强弱之态已可立判了。 那彩雀挡住青毫余光之后,仍是直直飞起,迎着空中木鸟便是一啄。只这一啄,就将这木鸟啄得粉碎,楚三公子这件强横法宝,就此化为乌有了。 楚三公子又是心痛,又是急怒,但此修心境之强罕有其匹,纵见法宝损毁,面上仍是古井不波。反将双手负起,静观彩雀动静。 那纤红见楚三公不愠不怒,大感惊讶,喃喃地道:“公子,公子。” 那彩雀毁去木鸟,又在空中翩然飞舞一遭,既不曾瞧见对手,又不曾发现有法宝法诀威胁到秦忘舒,自然重新飞回云衣之上。等那彩雀于云衣上定住,尾上金羽果然只剩下一根了。 楚三公子这才转向纤红,笑道:“你现在明白了吗?” 纤红道:“奴家似乎明白了一些,只是仍不大懂。” 楚三公子笑道:“这彩雀乃是仙界大能加持之宝,我等凡界修士又有何能,敢与此宝争衡?就算受她欺辱,也只好罢了。但这种天授护主之宝,却有个大大的缺陷,我若不动,他必不动,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与她计较。” 纤红拍手笑道:“公子灵慧无双,岂有后来者乎?” 秦忘舒听到这话,心中便是一沉。楚三公子果然厉害,竟瞧破这云衣彩雀的玄妙,就此避过一劫,若是刚才楚三公子难抑胸中愤怒,贸然出手,彩雀必与他周旋到底,纵有千百般神通,又怎能禁得住彩雀一击。 如今彩雀已然飞回到云衣上,三次机会只剩其一,说来楚三公子木鸟被毁,实可心痛,但彩雀未尽其用,亦令人叹惋。二人只能说是打了个平手。 好在木鸟乃是楚三公最强法宝,楚三既失此宝,还有何能?难不成再请出朱厌分魂不成?想来那朱厌分魂,就如同这云衣彩雀一般,纵能被召唤出来,也必有重重限制。这样想来,此战尚有周旋余地。 这时纤红又道:“公子,奴家有一件事实不可解,还盼公子解惑。” 楚三公子道:“试言一二。” 纤红道:“这位秦道友双足插进大地之中,就算刚才青毫余光及身,也是不闪不避,这又是怎样的道理?” 楚三公子笑道:“传说当年世尊与人斗法,身子不动,以迎万法,其修为之高,心境之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想来秦兄是效世尊风范,追慕前贤罢了。“ 纤红格格笑道:“公子又来说笑,秦道友怎能与世尊相比?“ 楚三公子这才将笑容一敛,道:“适才说笑,以博纤红一粲。秦道友自然难及世尊之万一,在我瞧来,此人不离大地厚土,不过是修成一种奇特的吐纳之法。由此推之,此人若离大地厚土,真玄必难接续,无法持久斗法。秦兄,你既受降境之劫,又何必苦撑。“ 秦忘舒面色不动,心中却已如遭万雷轰击,这楚三公子竟是这般眼力,一眼就瞧出自己遭受降境之劫。这样厉害的对手,当可谓世间无双了。 那楚三公子定是瞧出自己境界有所下降,这才以言语试探,未必就能真正确定自己遭受降境天劫,但无论如何,这份灵慧眼力也是极厉害的了。 至于纤红与楚三一回一答,分明是早有安排,其意不过是来打击自家心境,但就算瞧出楚三公子用意,秦忘舒仍是油然而生恐惧之心。 纤红故作惊呼,道:“秦道友率众御劫,心念苍生,怎地还要会遭受天劫之苦,那天地忒也薄情了些?“ 楚三公子叹道:“各人自有因果,天地向来至公。“ 说到这里,楚三袍袖轻舒,向秦忘舒身侧一座山峰作势一拍。他的袍袖离这山峰尚隔着数百丈,但大袖拂落之时,那山峰轰然一声响,自中而断,就向秦忘舒压将下来。 凭这一座山峰,怎能压住秦忘舒,但楚三公子之意不问而知,不过是想印证自己的判断罢了,随便也可逼迫秦忘舒离开大地。 秦忘舒纵有法力将这山峰劈开,但难免要被这山峰压住,岂不是束手束脚?没奈何,秦忘舒只能纵身跃起,身子不疾不徐,就向楚三公子飞去。 他虽是持刀在手,这刀却是不动不摇,并无招式变化,云衣猎猎,也不见有何法诀加持。 楚三公子道:“好一招后发治人。“大袖再次舒展开来,向秦忘舒面门上一晃。 秦忘舒正等着楚三公子动手,不等那大袖完全舒展,赤凰刀疾刺向前,借助无相瞬诀之功,就使出那招唯一刺来。 想那楚三公子神仙般的人物,所修法术,必然是务求高明雅致,又怎会效匹夫之能,与人近身斗法?在秦忘舒想来,楚三近身厮杀之术定不见长了。 那赤凰刀挥出之时,已暗蕴法则之力,楚三公子应对稍有差迟,必被这刀法卷在其中,再也挣脱了。 哪知赤凰刀一路向前,竟无丝毫阻碍,原来面前已是一空,玉舟已然不见了。 秦忘舒心知不妙,自己虽算出楚三不擅近身杀伐,却忽略了玉舟之能,以楚三公子身份,这玉舟法宝怎是俗宝? 灵识探去,那玉舟果然已在百丈开外,此宝飘乎如风,移动之速,丝毫不亚于无相瞬诀了。 虽知今日之战,必定艰苦之极,但如此处处被动,仍非秦忘舒所能预料。只是人生因果,皆是自家造就,纵是千难万难,也只有咬牙苦撑。 秦忘舒觑定楚三公子所在,并不转身,却将轩辕弓取出,弦声一响,四枝乌箭接连射出,此为儒家参连之术,自秦忘舒再修《箭谱》之后,箭术更上一层楼,已非昔日可比了。 那玉舟移动再快,又怎能快得过四箭连发,楚三公子手中已多一柄纸扇,纸扇哗啦一声打开,激起金光三道,那金光好似波浪一般,以楚三公子为中心,向外扩散出去。 第一枝乌箭触到金光,立时碎成数截,但金光也同时消散无踪,于是三道金光,便消去三枝乌箭,最后一枝乌箭不受阻碍,仍向楚三公子面门飞去。 恰在此时,纤红手中撑出一面乌油伞来,那乌油伞正挡在楚三公子,乌箭触到此伞,自然亦是无功。 纤红惊呼道:“这位道友好厉害的箭术,公子,你我连出两宝,才挡住四箭,若他连珠射来,又该如何?“其辞若有惊惧之意,但话中已带笑声。 明知纤红动用的是激战之法,秦忘舒立定云端,仍将弓弦一扯,这次仍是四箭齐发,却与当初不同,那四箭并无前后之序,而是同时发出,此为井仪之技。 四箭两两并列,岂不就是个井字?此射艺之要旨,在于胸中成竹已生,知道此箭必不落空,因此若是四箭同时射出中对手,必会给对手极大的打击。 至于如何保证此箭射出不偏,则是儒门射艺的独门密技,非得痛下苦功,方能明悟玄奥。 楚三公子一改刚才轻描淡写之色,面色转为凝重,瞧那四箭,竟是奔着乌油伞而来,或可知秦忘舒有极大的信心,能射穿此宝了。 此伞现由纤红撑着,怎能放心,因此楚三公子急出四指,向那伞柄上搭去。 就在四射触到伞柄的刹那间,乌油伞有黑光一闪,此光罡气凛然,将这这伞周打造得如铜墙铁壁一般。 恰在此时,四箭齐至,只听“扑扑扑扑“四声响,四箭同时穿透乌油伞,但毕竟受那罡光所坠,乌箭穿透乌油伞之后,余力已尽,再难向前。 以二人之力,也未必保住乌油伞,楚三与纤红不由相顾失色。 秦忘舒深吸一口气,大喝道:“再试我一箭。“ 弓弦拉得圆满,有一道极淡的青光自空中垂落,正落在乌箭之上,那乌箭“铮“地一声,便大发乌光。 然而就在这时,秦忘舒却觉得体内真玄一空,那枝箭竟是射不出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66章 权势焰天无路逃 秦忘舒的一举一动怎能逃过楚三公子的慧目,叹息声中,楚三公子手中纸扇动摇,三道金光再次向秦忘舒荡去。(品≈书¥网)! 赵光灵口中嗬嗬大叫,迎着金光大步跨来,巨斧横在胸前,将那金光挡住,那金光撞在斧上,也只是让赵光灵略退半步罢了。 而不等身形停稳,赵光灵再次向楚三公子冲去。若换了寻常修士,既知对手高明,手段无穷,早就思商退避之策。但赵光灵怎知“生死“二字,只要体内有余力可贾,那自然是一往直前。 楚三公子微皱眉头,道:“这傀儡倒也难缠。“一只手掌就从袖中伸了出来,此掌纤秀如女子,五指上却戴了三枚戒指。 赵光灵只知追敌,怎知对手厉害,就见其中一枚戒指上有乌光一闪,立时就有一道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67章 玩火自焚谁应谶 林天弃若是独自一人,纵来了千军万马也是不惧,但如今秦忘舒真玄难施,精卫灵脉受损,赵光灵虽可一战,却是傀儡之身,自己只怕御使不灵,此战不管怎样算来,都是毫无把握。 () 因此面对这滔天火海,林天弃只有一闯。 他掐起避火诀来,就向火深中扑去,但这避火诀威能却是有限,只将大火分开数尺,热意仍是不可当,秦忘舒有云衣护体,倒也无妨,精卫身上的羽毛却被烤得焦了。 楚三公子遥遥笑道:“林道友,你自取死路,何苦来哉。” 秦忘舒见事情紧急,欲劝林天弃独自逃生,想那林天弃绝计不肯,反倒要惹他责骂了,二人屡次并肩作战,情谊非殊,因此这话怎样也是说不出口的。 唯今之计,只有努力运转真玄,只需有一丝法力,就可动用凤篆,先收了这漫天大火。但这运转真玄之事,却是急不得的,何况秦忘舒正处在降境之劫,体内灵芽萎缩,诸般心法难施。 事情紧要,偏又要求心境如水,此事真正两难了,对秦忘舒而言,着实是一大考验。 正在这时,火中传来数声鹤鸣,来了两名修士,皆穿大红衣袍,连头脸带手脚都摭住了。两名修士所御,皆是灰鹤一只。这灰鹤名叫烟云鹤,全身羽毛好似烟云一般,生来不惧烟火。 两名修士一言不发,同时祭出手中法宝。那法宝乃是两只铁轮,铁轮到处,浓烟滚滚,数里之地,难辩人影。 林天弃掐了这避火诀,倒是可以避火,但是浓烟扑面而来,却是承受不得了,急忙弃避火诀而掐起一是罡风,那罡风固然吹散浓烟,可很快地,大火就卷地重来,林天弃只好再掐避火诀。一时间,已是手忙脚乱了。 浓烟之中,两只铁轮飞来,林天弃辩识不明,虽将身子急闪,肩上还是挨了一记,火海中一名修士笑道:“中了,中了。“ 林天弃受创处正是持剑的右手,他咬牙苦撑,心念动处,听声辩形,镇魔打神印忽地祭起,那修士正在欢笑,冷不防这金印压将下来,此印如何能防,顿时被打碎头颅,一命呜呼了。 剩下那名修士慌忙拔鹤而逃,只将手中铁轮乱打,搅得火海之中浓烟四起,林天弃被呛得泪水长流,真个儿是举步维艰。 幸好那楚三公子突进火海来,遁速也慢了许多,彼此之间仍是隔了数里,等楚三公子的火中手段,可比林天弃强得多了,双方的距离正在急速缩小。 忽听秦忘舒沉声道:“林兄莫慌,我来助你。“ 林天弃喜道:“秦兄法力已然恢复了不成?“ 秦忘舒苦笑道:“在下正遭逢归元降境之苦,哪里能恢复修为。”说到这里,将云衣一振,云衣上数朵红云飞出,所到之处,大火为之一空。 林天弃喜道:“好手段。” 原来那云衣上的红云能收纳火中灵气,火中灵气一失,又怎有热意,自然就立时熄灭了。 林天弃有这红云开路,再不必掐动避火诀了,但割域灵剑仍是动用不得,只好以土遁向前,那速度又能快到哪里去。 秦忘舒刚才努力调息,也只是聚得丝丝缕缕的真玄,不过那体内灵芽似乎已经稳定下来,故而这真玄倒也可慢慢凝聚,但自身境界却已降到四级炼气士了。 虽是降了一个境界,好歹真玄运转恢复正常,也算是忧中有喜。 秦忘舒转目四顾,见这火海范围广阔,以林天弃的遁速,一时间也难以摆脱,便沉声道:“林兄,大火阻路虽是糟糕,但对楚三公子而言,亦有麻烦之处,不如就在火中与他一战,让他来个玩火。” 林天弃道:“秦兄若有妙计,在下自当奉命。” 秦忘舒先将精卫收起,双手缓缓掐动法诀,初时艰难无比,却是越掐越快,忽见掌中火焰窜出,那凤火总算被祭将出来了,秦忘舒面色一喜,道:“有这凤火可祭,那就好办多了。” 这时他掌中凤火只是星星点点,被他随手掷去,那凤火与大火混在一处,谁能分辩得出,林天弃双目越瞧越亮,已明白秦忘舒的用意了。 这凤火藏在大火之中,却是引而不发,只等楚三公子前来,若是楚三公来到凤火近处,只需将法诀触动,凤火就可将楚三公子活活烧死。楚三公子既用这大火阻路,若被这凤火所杀,岂不就是玩火者必。 只是那红袍修士在这火海中乱窜,动用铁轮祭出浓烟无数,却着实令人烦恼。秦忘舒虽不惧火,也怕这浓烟。二人相视一眼,心意相通,若诛楚三,非得先杀了那修士不可。 林天弃动用灵识,已锁定了那修士的身形,奈何此修驾着灰鹤在这火中来往不定,若想祭宝打去,却是难了。 秦忘舒就向林天弃打了个手势,林天弃会意,二人当即在火中分开,去拦截那修士。 那修士正在火中乱窜,忽见火海之中现出一道身影,口中喝道:“吃我一刀。”一柄赤刀当头祭来,正是秦忘舒拦住其去路。 那赤凰刀在大火之中更显威风,刀上赤焰连闪,已到了这修士面前。别瞧秦忘舒已降了一境,但若论修为,还是强过这修士了。 这修士见这赤凰刀厉害,怎敢相敌,幸好胯下灰鹤动作灵便,不等修士御使,这灰鹤转身就逃,赤凰刀竟是扑了个空。 然而只逃了数里,迎面又来了一名修士,正是林天弃赶到了,林天弃恼这修士放烟,手中双宝齐出,将割域灵剑与镇魔打神印同时祭来。 两宝一左一右,分击此修,灰鹤再是机灵,也是逃不掉了,此修百忙中避开大印,却被那割域灵剑一剑斩下,将这修士的大好头颅斩落下来。 秦忘舒此时也已赶到,先伸手将空中的铁轮夺了去,那灰鹤失了主人,正自心慌,被林天弃一把揽过,笑道:“正少了一匹坐骑,你从今日就归了我吧。”一手掐定法诀,向那灰鹤背上一拍,另一只手高举灵剑,作势就要斩下。 这灰鹤被林天弃一掌拍来,全身酸麻不堪,又见那灵剑寒光闪闪,慌得口中大叫,瞧其神色,应该是屈服了。 林天弃心中叹道:“毕竟只是兽禽,天生畏强欺弱。”忙在灰鹤灵识中做了标识,那灰鹤也不敢挣扎,等到标识已定,此鹤便归林天弃所有了。 这时秦忘舒已将那铁轮瞧了片刻,这铁轮上原就刻有符文,以秦忘舒的玄承,立时就明悟了七七八八,此宝名叫飞烟轮,最能放烟,若与那凤火相配,岂不是相得益彰? 秦忘舒不假思索,就将这飞烟轮祭起,此宝果然放出烟来,刹那间就将二人围定,这飞烟轮既受秦忘舒御控,那浓烟也听起话来,此烟只向四周扩散,不再向二人身上聚集。 却说楚三公子冒烟突火而来,怎知对手已下定决心,要在这烟火之中与他拼命。正行间,已到了一点凤火前,这凤火隐在大火之中,谁也分辩不得,只听轰地一声,那星星之火就化成一团巨大的火球,向楚三公子身上撞来。 楚三公子叫道:“好厉害。” 知道这凤火不可相敌,就在火中施展步法,身子如风似电,堪堪避过火球。 哪知那凤火在大火之中藏了许多,这边刚刚避过,那边火球又生,楚三公子倒也厉害,仗着身法灵便,竟连避了三团凤火,身子毫发无伤。 这时三人间的距离只有数里了。 但楚三公子抬头瞧去,却在暗暗叫苦,原来面前一片浓烟摭路,他的灵识虽可辩明秦忘舒与林天弃的方位,但被这浓烟阻路,又怎能向前。 楚三公子虽遇这绝大难题,倒也不慌不忙,将发间短箫取下,撮唇一吹,短箫发出金戈之声,好似一枝无形之箭,向浓烟之中刺去。 林天弃原是严阵以待,想等到楚三公子冲进浓烟之后,就以手中金印打来,哪知那楚三公子却在空中停下脚步,动用短箫伤敌。 林天弃先前从不曾接触过这种音律法宝,怎知应对之策,听到箫声短促高亢,正自发怔,忽觉胸口被重重击中,喀嚓嚓声音传来,胸骨就断了一根。 原来这短箫的声音竟是可伤人于无形之中。 林天弃虽被重击,却不敢发出声音来,此战秦忘舒境界下降,全仗自己支撑,若是秦忘舒知道自己受创,只怕心境难平了。 就听那短箫之声不绝传来,其音如刀,一记记斩在林天弃身上,林天弃就算全身法宝,法诀多有,但对这无形无质的音律之刀,着实不知如何应对。 他将所知护体之术尽数施展,却仍是挡不住这音律之刀,此刀斩在身上,虽不算如何沉重,但既是无法应对,若被连劈上数十刀,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是支撑不得了。 也就数息时间,林天弃法袍尽碎,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了。林天弃知道再这般下去,则是必死无疑,手中割域灵剑向胸前空处一斩,身子急速跟上,面前烟火闪动不休,已到了楚三公子面前。 楚三公子笑道:“还怕你不来。”伸手向林天弃一指,手中一枚嵌着赤红宝珠的戒指,已是熠熠生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68章 御剑有术心生疑 楚三公子右手上戴着三枚戒指,一枚戒指上嵌着乌石一块,一枚嵌着赤红宝珠一颗,第三枚戒指不嵌珠玉,似乎是用玄银打造,其上铭刻符文数道,一时间也难瞧得明白。(品≈书¥网)! 此刻这枚赤珠戒指红光一闪,红光似乎有柄巨大的铁锤迎面打来,林天弃不闪不避,却猛然间发出一声大吼,正是林天弃苦修多年的连山吼神功。 这声嘶吼之声未起,就有一道狂风平地生出,向楚三公子涌去,赤光中的铁锤已将击到林天弃胸前,却被这吼声所阻,怎样也击不到林天弃身子。 楚三公子被这狂风劲吹,长发衣袍直直向后飘去,就连面部的肌肉也被吹得急速浮动,扭曲之极。至于楚三公子衣袍上的两截衣袖,早被这狂风吹得寸寸而裂,只剩下数条布履了。 那楚三公子本来形容俊雅,因被这狂风一吹,顿时狼狈不堪。 但林天弃这一吼,消耗真玄实多,原以为双方靠得如此之近,定能将楚三公子震得骨断筋折,哪知只是毁去楚三公子两截衣袖罢了。 等那狂风过身,楚三公子手中赤珠戒指又是一闪,这一次林天弃再无手段防御,被这赤光中的铁锤击中胸膛,身如断线风筝,直直坠在高空。 楚三公子冷哼一声,再将右手抬起,意欲给予林天弃致命一击。若林天弃再被戒指中的铁锤击中,这条性命怕就不保了。 恰在此时,楚三公子只听身后传来秦忘舒的大喝之声:“公子看刀!” 就算是性命相搏之际,秦忘舒也不忘出声提醒,毕竟自身后袭击他人,有违战场厮杀道义,秦忘舒虽修仙家妙术,但骨子里仍将修士斗法视为战场厮杀。 楚三公子听到这声大喝时,面色已变,只因身后刀气如山,无处不在,欲待转身来迎,已是来不及了,且楚三公子深知秦忘舒近身杀伐之术极是厉害,赤凰刀一出,必是毫无破绽。因此楚三公子竟不敢回头,只好向前急步跨去,身子已纵出三百丈去。击向林天弃那一式,也只好落空。 林天弃身子急沉百尺之后,身子一翻,又回到空中,胸膛虽是起伏不定,但神色已是如常,刚才消耗的真玄,又在急速的恢复之中。 楚三公子大皱眉头,若论林天弃与秦忘舒的修为,的确是略逊自己一筹,而论二人的手段,亦是各有短长,但秦林二人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真玄恢复极快,性情百折不挠,无论哪一个,都是极为难缠。 如今楚三公子以一敌二,兀自不落下风,按理该引以为傲才是。 只是楚三公子何等人物,视苍南诸修为草芥一般,如今手段尽出,却拿二修不下,心中就难免有些焦燥了。 不等他性情略复,身后刀气又至,楚三公子仍然无法回身迎战,只好再次大踏步向前,就在这时,空中隐藏的一点凤火被身子撞到,那凤火轰然炸开,楚三公子全身着火,不由的发出一声惨呼。 原来秦忘舒接连两刀,逼迫楚三公子向前,便是因他早将一道凤火隐在空中,此番终于算是得手了。 瞧着楚三公子在凤火之中惨叫,秦忘舒与林天弃相视一眼,皆是暗暗舒了一口长气。玩火者自必焚,这次的输家幸好是楚三公子。 但秦忘舒再向楚一公子瞧去,面色却是一变,只因寻常修士若被这凤火烧来,数息之间就会化为乌有,便是法宝神兵被凤火焚烧,也定会在数息之中烧得化了。凤火之威,又怎是寻常火焰可比。 但楚三公子被焚烧良久,身子不曾减损,反倒增高了三尺,而火中灵息亦是越变越强。秦忘舒不免怀疑,难不成楚三公子亦是火凤弟子,能借这凤火涅磐重生。 忽听凤火之中传来一声狂笑,一道身影分开凤火,立在二修面前,此人身高丈二,身材雄壮之极,瞧其面目,与楚三公子有七分相似,但却一改轻逸风流之态,好似野人一般。 秦忘舒与林天弃同时探其灵息,却发现此人身上虽残存着楚三一道灵息,但其中却有七成与楚三迥异了。 林天弃不由惊呼道:“这是何人!” 只因此人瞧来应该是楚三,但分明又不是楚三,修士判断对手,从来不以相貌为装,只因相貌易于变化,但灵息却是不变了。面前这人灵息大变,又怎会再是楚三。 那野人般的修士哈哈大笑道:“多亏这道凤火,焚去我身上强大禁制,不想我共工也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秦忘舒与林天弃听到“共工”二字,皆是惊骇莫名。天下谁不知共工本是五帝之一颛顼对手,因与颛顼争位不利,怒触不周山,因这一撞,使得天穹碎裂,地倾东南。就此引发大水,成就禹皇盛名。 林天弃惊呼道:“你真是共工?” 野人斜乜了林天弃一眼,面上充满不屑,喃喃地道:“我今日再现人世,那颛顼怎能放过我,但凡见到我的人,皆不可放过了。“ 说到这里,这野人大步向林秦二人跨来,秦忘舒忙将赤凰刀祭起,那野人瞧也不瞧,赤凰刀无阻无碍,便斩在此人肩上,但赤凰刀斩此人,如斩铁石一般,只迸出火星数点,就再无声息。 见此人如此神通,秦忘舒与林天弃皆露出绝望之色,那赤凰刀并非俗宝,但斩在此人身上,却是毫发无损,这人的肉身神通,岂不是天下无敌。也难怪能撞断撑天四柱之一的不周山了。 秦忘舒与林天弃心中此刻只剩下一个“逃“字,但不等二人展开遁速,共工已然赶到,双手只一伸,就将二人夹颈捉住,别说二修只是练气士境界,就算地仙天仙,这野人只需一伸手,都必是手到擒来。 遇到这在与三皇五帝齐名的大能,秦忘舒与林天弃怎有还手之力,那共工哈哈大笑,手上施力,秦忘舒与林天弃顿时呼吸维艰,那共工的大手,强过这世间任何法宝了,被这大手捏来,定然是粉身碎骨。 不想就在这时,共工却是怒吼一声,双手一松,秦忘舒与林天弃就直直坠下。 二人慌忙施展土遁之术,方在空中立定,就见那共工呆呆地立在那里,抬起右手来,瞧着其中的一枚玄银戒指发呆。 那玄银戒指本被凤火烧得化了,戒指上的符文亦是模糊不清,但这银戒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戒指上的符文又重新浮现出来。 秦忘舒明白过来,道:“前辈,任你手段高强,可惜此生此世,终非五帝对手,凤火虽烧化这枚戒指,可惜却无法真正解除禁制。“ 共工怒道:“你竟敢小瞧我。“伸手就去扯那戒指,但那银戒如同生根了一般,又怎能扯得动。那手指被扯得长出数寸去,格格欲裂,但戒指上符文一闪,共工顿时失了力气,再也扯不动了。 共工大吼一声,再次向秦忘舒扑来,秦忘舒本能地提刀招架,那赤凰刀却被共手劈手夺了过去。林天弃慌忙来救,就将手中灵剑祭起,那灵剑与林天弃手中有光芒同时闪动,此剑迅疾如电,向共工脖颈斩下。 但共工怎去理会,任由那灵剑斩来,灵剑斩到共工脖颈,果然毫无用处,只撞出数点火星罢了。 这时共工左手持着赤凰刀在手,就将右手伸出,猛然挥刀斩去,只斩得右手迸出万道火星来,秦忘舒与林天弃瞧共工如疯颠了一般,皆是瞧得呆了。 瞧那共工之意,是想斩去右手,免受银戒禁锢,但偏偏此人生得铜身铁骨,身子万法不侵,这赤凰刀虽是厉害,也是斩此人不动了。 共工发起性来,连斩右手百余下,那赤凰刀不曾有卷刃之兆,但右手腕处,亦不见有丝毫伤损。却见那共工的速度渐渐放缓了,挥刀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小。 这时再瞧共工,已与刚才不同,一副丈二身躯,此刻已变成八尺了,而观其相貌,已然恢复成楚三公子旧貌,再也寻不到共工的半丝痕迹。 秦忘舒与林天弃皆是心生狐疑,不知是楚三公子与共工究竟是怎样的关系,若说共工就是楚三,似乎很难说懂,若上共工将一道元魂附寄在楚三公子身上,瞧来亦是不像。 唯一的可知的是,那银戒若是失去对楚三公子的禁锢,此人便是共工,若是银戒威能不失,楚三依旧是楚三。 秦忘舒与林天弃皆是灵慧之士,就算难以瞧出楚三与共工的关系,却知道那共工已然消失不见,面前立着的,定是楚三,瞧那楚三呆呆痴痴,神昏不宁,此刻不出手,更待何时? 林天弃手中光芒一闪,割域灵剑悄然祭出,楚三公子竟不知抵御,被那灵剑落下,正中脖颈,只听“波“地一声,楚三公脖颈处就是鲜血直流,但或是共工神通未失,此剑虽是入肤三寸,终究未将楚三的脑袋斩下来。 林天弃叫道:“不想竟是心急了。“ 若是林天弃再稍等片刻,等那共工完全消失,岂不是就可斩下楚三头颅。 楚三公受此重创,大吼一声,手中赤凰刀一松,就落将下来,秦忘舒急忙接过了,再瞧那楚三,借着一道血光,刹那间已去得远了。 林天弃连叫可惜,但见那楚三公子借血遁之术逃得极快,又怎能追得上。口中便道:“今日之战,着实古怪离奇。“忽地一转身,瞧见秦忘舒冷冷地瞧着他。 林天弃瞧那秦忘舒神色,颠觉毛骨悚然,惊道:“秦兄,你怎么了?“ 秦忘舒冷冷地道:“你刚才所用正是三清宗御剑之术,敢问林兄,林天奇是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69章 恩仇生死谁可断 林天弃静静地瞧着秦忘舒,神情平静如水。(品书网)! 其实在他第一次听到秦忘舒的大名时,就忍不住想到秦重。同为大晋将军,又皆是姓秦,这两者之间又岂无关系? 但这个问题却不敢去深想,尤其是与秦忘舒同历生死之后,这件事更被压在心里深处,绝不敢去触及一二。就算那日听到大晋士兵述及此事,林天弃也只会一遍遍地对自己说道:“秦姓本是晋国大姓之一,二人同时姓秦又有何奇?” 原来人是最善于自欺的,就觉得只需瞒过了自己,就瞒过了天下人。 只可惜凡事必有因果,自欺欺人又是欺到何时?今日秦忘舒突然发问,林天弃已难回避。 他缓缓地道:“原来你就是秦重之子。” 这轻轻一句话,已点燃了秦忘舒胸中怒火,他本以为自己会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将林天弃碎尸万段,然而在这刹那间,秦忘舒却变得冷静无比。 他脑海中有无数个念头转过,先是父帅必死之景历历在目,又想起宁大海临终嘱托,更有一副副林天弃碎尸万段的画面在脑中浮过,然后那最后一副画面,却是自己于天地之间,潸然泪下? 自己若是因父仇得报,本该欣喜不已,又怎会流泪伤心? 他依着这脑海中的画面深想下去,原来自己的伤心实因林天弃而起,原来他根本下不了决心,亲手诛杀此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非林天弃两次舍身相救,自己早就命归冥界,又怎能好生生地站在这里,杀父之仇,救命之恩,又该如何掂量? 将此事反复想来,竟是心痛若绞。 秦忘舒喃喃地道:“怎会是你!” 林天弃低首叹道:“怎会是我?” 他自己也曾反复想过,自己行刺秦重一事,虽然甚是鲁莽,又受宗规严惩,但心中并无一个‘悔’字。杀一人而救千千万万的百姓,又怎能算是错了。 唯一的错处,就是秦重竟是秦忘舒的父亲。 秦忘舒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林天弃,林天弃初时怎敢去瞧秦忘舒的目光,但他在心中思忖半刻,心情渐定,也抬起头来,直视秦忘舒的目光。 秦忘舒森然道:“看来你至今仍不肯承认你做错了。” 林天弃缓缓地道:“只因你若是我,你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秦忘舒扪心自问,自己闯进大齐军营之时,的确有将大齐主帅随手诛杀的念头,杀一人而利天下,又有何不可?自己已是五级修士,面对着这极大诱惑时,仍不免心境大动,当初林天弃不过是冲玄之士,又哪里能想得如此深远? 林天弃的话就像一根针,深深地刺进秦忘舒的心窝里,若是易地而处,自己仍是那大晋将军,不曾修成仙家妙术,若有机会站在大齐主帅面前,自己必定奋然出手,毫不犹豫。 可是不管心中对林天弃的行为有怎样的解释,却有八个血淋淋的大字横在眼前,秦忘舒一字字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林天弃有那么一刹那的冲动,就想伸长了脖颈,任秦忘舒斩来。与心中的痛楚纠缠相比,有时引刀呈一快,反倒是最轻松不过的事情了,但在秦忘舒说出那八个字时,无尽魔息奔涌而至,却将林天弃刹那间点醒了。 自己身负重任,竟是不能死的,便是要死,也不能死在此时,死在这里。 伏羲皇授自己三宝,所为何故?岂不正是要力阻秦忘舒魔性大发?秦忘舒得仙界大能垂青,这才涅磐重生,重现人世,其人更是立志,要率众抵御浩劫,挽狂澜于既倒。 但秦忘舒毕竟修成无相魔诀,随着他此功修为提升,其人越发的不可抑制,成尊成魔,只在一念之间。 当初林天弃得授此命之时,原不曾多想,心中只有欢喜。自己离了宗门之后,前途茫茫,寻寻觅觅,如今有伏羲皇授以神功三宝,就好似拔云雾而见青天,给他指明了一条出路。 因此在大业未能完成之时,自己是断然不能死了。 林天弃亦一字字道:“天命在肩,实不敢死。” 秦忘舒大吼一声,手中赤凰刀就向林天弃当头劈来,但此刀在手,却己是沉重如山,那赤光虽是声势惊人,其实刀法已乱。为报杀父之仇,怎能不出此刀,但面前分明是生死兄弟,又怎忍动手。 此刀落处,秦忘舒已是泪飞如雨。 林天弃怔怔地瞧着那赤光斩来,竟不知闪避,他说出“天命在肩,实不敢死”之时,心中亦是犹豫之极,这话既像是在替自己开解,又是向秦忘舒表明立场。但究竟该不该抵御此刀,却是好生难决。 直到那赤刀上的劲风吹到面上,林天弃方才将手一抬,用灵剑挡住此刀,只此一挡,决心已下。 他大声道:“天弃留此贱命,只盼能替天下人谋福,大功告成之时,天弃亲来授首。”说到这里,将身一晃,便已纵将出去。 秦忘舒心中迷迷茫茫,只凭着本能赶了过去,口中反复颠倒,只念着那八个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者,就是不能同存于一个世界,这苍穹若有了秦忘舒,就不能有林天弃,若有了林天弃,就不该有秦忘舒。二人之间,只能有一人活在世上。 但可惜二人之间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林天弃一心只想远离秦忘舒,手中割域灵域急速斩来,一剑便是百十里,那秦忘舒怎能追得上。 虽然明知追不上,秦忘舒又怎能轻舍,便是追到天涯海角,这脚步又如何有理由能停得下来。 不知不觉之中,已追了两个时辰,此刻秦忘舒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亦不知林天弃逃向何方,唯有空中有林天弃残存的灵息,向他指明了去路。 但就在这时,体内真玄又是一空,那归元降境界竟又卷土重来。 秦忘舒虽是一心报仇,但若是不当机立断,只怕就要从空中跌将下去,摔成肉饼了,此身若死,何以复仇? 没奈何,秦忘舒只能急急沉降,哪知离地面还有百丈时,体内真玄已耗得干净,赤凰刀被脚尖点去,就偏了数尺。原来刀上法力已失,再也不听他使唤了。 精卫与青聆虽在袖中,可精卫灵脉被封,尚未打通,青聆被困在袖里,亦是诸法难施。 秦忘舒心中只听了一声苦,看到那地面飞扑而来,身子竟是动弹不得,修士一旦失去真玄,与凡人又有多大区别,便是这百丈高空,也足以跌死自己了。 自己坠落之地,若是江河湖海也就罢了,偏偏却是一座乱石高山,可怜自己这位群修领袖,大能修士,竟要活活跌死在这里了。 耳边只听到呃呃声响,赵光灵已从袖中纵将出来,伸手一探,就捉住秦忘舒身上云衣,总算将秦忘舒的下坠之势阻住了。 秦忘舒大喜道:“光灵兄,多谢相救!你总算醒过来了。“ 赵光灵听到这话,脑袋缓缓转了过来,满目迷茫之色。喃喃地道:“光灵兄是谁?“ 那赵光灵既是傀儡,就如同泥塑木偶一般,本不该有丝毫表情,但此刻赵光灵双目迷茫,却比昔日活泛多了,唯因面部僵直,无法配合目中神情,这才显得神情古怪之极。 秦忘舒道:“光灵兄就是你,你就是赵光灵?“ 赵光灵更是糊涂:“我究竟是光灵兄,还是赵光灵。” 说话之时,二人同时跌落尘埃,好在因赵光灵身材高大,手中又提着秦忘舒,因此秦忘舒虽跌在地上,倒也不觉疼痛,但赵光灵却是结结实实砸在地上,双腿踏处,石裂山崩,身子陷进坚石之中。 赵光灵一抬脚,就从山中挣扎出来,手中仍是提着秦忘舒,喃喃问道:“你又是谁,为何我觉得你亲切无比,你是我的兄弟,儿子,还是父亲?” 秦忘舒道:“且放下我再说话。” 赵光灵手一松,秦忘舒扑通落地,虽只是落下三尺,那山石撞到身子,也是好不疼痛,秦忘舒不由皱起眉头来。 二人本是心神相通,秦忘舒觉得痛楚之时,赵光灵亦是心神不安,他本能地叫道:“主人小心。” 秦忘舒这才坐起,揉了揉手肘膝盖,道:“看来你并不糊涂,你说的不错,我便是你的主人,但你若有朝一日恢复神智,我自然会解除符誓,到时你便是我的兄弟好友。” 赵光灵道:“你究竟是我的主人还是兄弟好友?” 秦忘舒大感无奈,瞧那赵光灵的神智,虽是有恢复之兆,却是痴痴呆呆,半是清醒半是糊涂,论起来与三四岁的孩童并无两样。 赵光灵诸事不通倒也好办,大不了自己从头教起,但就怕这赵光灵凡事打破砂锅问到底,可不是缠得自己头昏脑胀? 他耐心说道:“你此刻自然是我的傀儡,等到你日后恢复神智,方才是我的兄弟,不过你那肉身怕是寻不回来了。但人生于世,只需元魂存在,神智不失,那就算是活命了。” 赵光灵微微点头,似有所悟,秦忘舒瞧来亦是欢喜,想那赵光灵生前毕竟是仙修之士,比起三四岁孩童来,自然高明许多。 不想赵光灵又问道:“我此刻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秦忘舒不由哑然,这问题复杂之极,实不知从何说起,就算细细说了,那赵光灵也未必就能明白。 赵光灵瞧着秦忘舒的神情,复又问道:“主人,你面上神情,究竟是欢喜还是苦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70章 成圣成魔一念间 秦忘舒也不知道该是欢喜还是苦恼。 一直以来要寻找的杀父仇人终于找到,本该是大喜之事,然而那凶手偏偏却是林天弃。 若林天弃是那大奸大恶,秦忘舒也断然不会苦恼,就算此刻杀不得他,只需勤加修行,潜心磨砺,终有一日可报大仇。 偏偏那林天弃却如自己一般,一心只为苍生,更对有自己屡次相救之情,这让秦忘舒如何能痛下决心。 其实以二人此刻的修为而论,林天弃本不必逃避,只需他狠下心来,将自己尽力诛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但林天弃宁愿背负这桩因果,却不肯永除后患,只因从骨子里,二人其实是一样的性情。 这件事究竟该如何了结,秦忘舒心中茫然之极。原来这世间之事,并非仅仅是黑白对错那么简单。以他此刻的智慧,根本无法解决这个难题,也许随着他的修为渐进,境界提升,或许就能找到办法了。 但他的仙修之路,却也同样令他迷茫。归元降境劫何时才能停止,又该如何应对?这个难题并不比报仇之事简单了。 赵光灵问完了那个问题,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秦忘舒,神情颇为期许。在赵光灵的世界里,想来一定充满了无数疑团,这个世间对他来说太过复杂,就算穷尽一生,也寻不出答案来。 而对秦忘舒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世界极大,个人极小,大的不是疆域面积,而是那千变万化的人心。赵光灵总算还有自己代为解惑,自己的问题又该去找何人解答。 或许是能体会到赵光灵无知的痛苦,秦忘舒还是耐下心来,替他一一解答。 “人有七情六欲,又何止是欢喜苦恼。所谓修行,就是想寻个办法来,看透那欢喜苦恼的本质。如果修行只是为了习得强大神通,无穷法术,那么越到最后,心中越是迷茫。” 他知道赵光灵肯定听不明白,只因有些话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罢了,一个人纵是能明白许多道理,但如果事情降到自己身上,那道理也就糊涂起来。可见人世最大的苦恼,就是源自于自己的本心了。 赵光灵苦苦思索起来,秦忘舒的每一句话,都蕴藏着极复杂的道理,以他此刻灵慧,又怎能想得明白,而越是不明白,就越想将他想通了,这或许也是世人的苦恼之一了。 一主一侍各怀心思,一时无话。袖中精卫忽地急急窜出,就向山林之中扑去。秦忘舒不知精卫意欲何为,只好不去理他。但瞧精卫飞得歪歪斜斜,看来它功力远未恢复,身上灵脉尚未畅通。 他的目光瞧见衣袖,方想起青聆来,此刻自己彷徨无计,正该寻青聆解惑才是,就算青聆未必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多一个人说话,总能略舒胸中郁闷。 奈何他体内真玄已失,竟解不开袖中的符文结印,当下便盘膝而坐,再运真玄,就算他的境界一降再降,只要真玄稍复,就可将青聆放出衣袖了。 然而他用尽心思,体内真玄仍是空空荡荡,这身子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以往百试百灵的仙修妙术,竟无一项行得通的。秦忘舒越想越是伤心,这样下去,自己终究是个废人了,说什么替父报仇,率众御劫,现在瞧来,竟是天大的笑话了。 这时精卫复又从山林中飞来,将口一张,几朵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71章 且噬仙芽修魔道 修那魔功,好比是个手段,只需心中坚定,未必就会沉沦魔道。 魔修偏爱杀人,那是因魔界杀气浓重,弱肉强食,若不去杀人,就无法生存。 但在这凡界之中,与魔界却是大不相同,且那魔界之中,又有新法旧法之分,旧法固然仍要杀人噬灵,但魔界新法似乎却是大为不同。 想到此处,秦忘舒也算明白了精卫的一番苦心,他沉声道:“精卫,你不必说了,我知你苦心,不过是怕我就此沉沦。我便依着你,修那魔功便是。” 精卫大喜,从赵光灵手中挣扎出来,围着秦忘舒转了三圈,脑袋连点九回,以合三拜九叩之礼,口中道:“主人,精卫虽有私心,但着实是为主人着想,修那真正魔功,固然弊端重重,却是主人避劫的唯一手段,主人此念一生,日后虽是险阻无数,却也好过死于沟壑之中。” 秦忘舒道:“魔功亦分新法旧法,我若修魔功,自然只修新法了。” 精卫摇头道:“若说出那魔功新法,又与仙家道术何异,且主人又能从哪里修去?唯有修这旧法,以吞噬灵芽为进阶手段,方能起死回生。” 秦忘舒缓缓道:“难不成我真要损人利己,去吞噬修士仙芽?” 精卫道:“灵兽亦有仙芽,主人既能炼化灵兽,炼制造化丹,与那吞噬灵兽仙芽,又有多大区别?斩头亦是杀人,吞噬仙芽亦是杀人,主人高明,想来应该明白,同是杀人,又何必计较手段。” 秦忘舒细细体悟精卫之言,暗暗点头,世人惧那魔修,只是因魔修行事绝无底限,杀伐手段惨烈之极,但真正说起杀人来,又怎及得上这世间的帝王。 同样是杀人,只因无人替魔修辩护,那魔修就成了极恶的化身,却不知战端一起,流血无数,人族自相残杀,远胜于被魔修所害。但这世间杀人者,无不是振振有辞,冠冕堂皇,世人被其言辞所惑,反倒视那杀人为必然了。 他将那株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72章 万刃加身志不渝 十日之后,凝魔丹功成,秦忘舒毫不犹豫,就将此丹服下。 原本散之于四肢百骸的魔玄就此凝成一束,遂下三十六重楼,那魔玄在体内运转一周之后,秦忘舒就此真正踏上魔修之路。 精卫与赵光灵早就擒来灵兽一只,以助秦忘舒修行,秦忘舒诛灵兽取仙芽,动用体内魔玄,将这仙芽再化魔玄,就此体内魔芽便生。 那魔修之法,本是天下最容易修成的法术,其法入门极易,手法极多,既可修行魔修心法,亦可噬仙芽而增进修为境界。这世间有许多修士,在仙修之术停止不前之时,往往禁不住诱惑,千方百计寻来魔修心法,就此摇身一变,成为魔修。所谓一念成魔,亦指此事了。 此刻动用内视术来瞧,可见体内仙芽已停止萎缩,复又增强起来,但仙芽属性已变,那仙芽原本如一团火,其焰雪白,如今仙芽上已是微带赤红之色。 秦忘舒见自家仙芽微带赤红之色,不由略觉惊讶,只因魔修仙芽本该如青似黛,看来自己因是涅磐重生,便修魔功,也是与众不同。 这时秦忘舒再来修诸般心法,已是顺畅之极,归藏经包罗万有,自是不在话下,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73章 自古仙魔不两立 秦忘舒见这二修的行为举止,知道是两位禅修之士,苍穹域禅佛并立,其实便是一家,尊的皆是西域佛主。 若是聚众建庙,礼拜参佛的,口中称僧的,就算是佛门弟子,若是独自修行的,就算是禅修之士。 秦忘舒刚刚出关,就遇着两位禅佛弟子,也不由的大皱眉头,若是就此避开了,却非他的本性,但听对方口气,竟是不分青红皂白,视天下魔修为敌,若是猝然相遇,难不成就要斗法厮杀? 二修来得极快,不等秦忘舒盘算定了,已来到身边,高个修士喝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这修士,好好的仙修不修,偏去入了魔道,今日撞见我,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秦忘舒愕然之极,便道:“难不成这世间魔修统统该杀?” 高个修士道:“魔修吞噬修士仙芽,行事毫无底线,自然个个该杀。” 秦忘舒淡淡道:“在下听说,当今魔修分为两种,一种修行新法,一种只循旧例,那修行新法者,已不肯去吞噬仙芽,而是另有修行之法。道友不分青红皂白,一味诛杀,岂不是毫无道理?” 高个修士冷笑道:“这两种魔修最好分辩,那修习新法的,魔息虽是强横依旧,却不带杀伐之气,道友身上魔息杀气冲天,定是修行旧法的,自然该杀。“ 秦忘舒道:“若是我平生不曾枉杀一人,便修魔功,也只是吞噬灵兽仙芽,难不成在道友眼中,也是罪该万死吗?“ 高个修士不由摸了摸脑袋,嚷道:“怎地这般麻烦,你这修士花言巧语,定然不是好人。“说到这里,双刀并举,向空中一祭,两柄戒刀忽地落了下来。 秦忘舒暗道:“佛禅弟子之中,不想也有这种鲁莽之士。“心中亦是恼怒,也将赤凰刀祭了起来。此番御刀却与往日不同,那赤凰刀先后先至,刀上赤光极盛,只一斩,就将一柄戒刀打落,再急急一沉,又将另一柄戒刀斩为两截了。 瞧见这情景,别说两位佛禅弟子吃惊,就算是秦忘舒也是惊骇不已,自己现在只是三级练气士境界,怎样这赤凰刀反比先前厉害许多? 细细想来,倒也恍然了。原来魔修之法入门极易,且进步极速,秦忘舒玄承极强,所修心法极是高明之极,因此境界恢复极快,且如今对敌,皆用无相魔诀,法术威能竟是翻番了。 那魔修的好处,就算进展快速,非得如此,才能和天下修士抗衡,否则早被仙修之士杀得尽绝了。 但魔修一旦修到高境界时,其修行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只因那时心魔纷杂,每进一步就生出重重阻碍来,而能突破心魔者,则是屈指可数了。 秦忘舒也因此故,这才从修魔功的那一刻起,就修佛法神通,哪怕因此承受万刃加身之苦,也要咬牙苦撑,便是担心日后过不了心魔这一关。 另一名矮个修士一直瞧着秦忘舒,目光灼灼,似到盯到秦忘舒的心里去,见那高个修士动手时,矮个修士双眉微皱,大大地不以为然,看来是并不肯秦忘舒动手了。 但如今瞧着高个修士吃亏,又怎能袖手旁观,口中念道:“师尊佑我。“袖中飞来一宝,于空中大放光华,原来是一粒舍利子。 向来佛门弟子与人斗法,皆会口颂佛号,或是过去现在未来佛,或干脆口念“西方佛祖“,但此修与众不同,念的竟是”师尊佑我“。 秦忘舒见那舍利落来,也不在意,仍将赤凰刀御来,此刀横在头顶,赤芒千丈,还怕这舍利不成? 哪知那舍利降到头顶三丈时,就从佛光中现出一名光头老者,这老佛双手合什,便是一拜,就听得“格格“声响,赤凰刀承受不住,被一寸寸压将下来。 与此同时,那舍利佛光罩在秦忘舒身上,秦忘舒顿觉芒刺在身,浑身极不自在。他知道天下佛禅法术,正是魔功的克星,就算是魔界魁神在此,遇到上乘佛法,也只能礼让三分。 看来若想接下这舍利子,若是动用无相魔诀,反倒落入陷井,唯有以小重楼心法抗衡,方可一搏。 当下魔玄涌动,全身赤光四射,口中念道:“提炉乘龙下玉关,神道天宗汇丹田,若论固本保玄法,莫过重楼十二弦。“将手掌挥来,好似拔弦之状,掌中生出青光一道,向那空中舍利一拂。 那舍利被这青光扫到,的溜溜只是打转,就向上升起一丈。 矮个修士大吃一惊,道:“你是魔修之士,怎地也修佛门密宗心法?“ 秦忘舒冷笑道:“禅佛之士也会杀人,魔修之士难道就不能拯世救人。“ 矮个修士面色大为羞愧,但高个修士却不依不饶,道:“师弟,莫中了魔修奸计,我等所遇魔修无数,又有几个好的。“因失了双刀,就将双掌一拍,掌中发出白光一道,再将手掌分开来,就有数道禅言看掌中飞出,空中吟唱之声不绝。 那禅佛之士,皆要自修禅言,每个所修禅言皆是大不相同,一名佛禅之士毕生玄承修为,尽在这禅言之中。刚才秦忘舒打断对手戒刀,并不算是真正胜了对手,唯有能破了对手禅言,才算是大获全胜。 秦忘舒亦知此理,故而见到对方动用禅言时,丝毫不敢大意。魔修之士若遇禅佛之士,最是痛苦不过,十成法力只能施展七成,种种魔修功法更是处处受制。好在秦忘舒这数月来专修小重楼心法,已修出一道佛光来,若无这佛光护体,光是禅言中的灵压就承受不起了。 饶是如此,那禅言压来,秦忘舒还是觉得身子沉重,尤其双肩之上,好似压了两座小山也似,至少也有一岳之重。再瞧那禅言之中,千符万法凝成山岳重重。秦忘舒就吃知道对方手段了。 秦忘舒喝道:“便是千山万岳,又能如何?“右手便起凤火一道,去和禅言相持。 那火凤道术卓然于世,与诸法不同,无论是真玄魔玄,都可施发,因此秦忘舒目前掌中凤火,与先前并无两致,就见凤火烧过去,蕴藏凤篆数道,与那禅言在空中撞着,就发出霹雳般的声响来。 矮个修士凝神一瞧,却是惊得呆了,原来高个修士所祭禅言,被那凤篆破了个精光,可见禅言虽强,却也强不过凤篆。 矮个修士道:“道友身兼数家之长,来历必定不凡,还盼以大名相告。“一抬手,就将舍利收了回来。 秦忘舒心中已是怒火万丈,冷笑道:“若是打得过我,道友还肯问我的名姓来历吗?“手中凤火不依不饶,又分出一道来,向矮个修士压去。 矮个修士无奈何,只好再祭舍利,佛光中的那位老者面对凤火,却是大皱眉头,双手合什处,佛光大盛,就将凤火逼住了。 秦忘舒再施玄字诀一道,替两道凤火加持,这玄字真言乃是无界真言,不管是在怎样的法则之下,都是威能不失。两团凤火得了玄字真言加持,立时焰光大亮,由三尺之火变成一丈之火。 那舍利中的老者遂被这凤火倒卷上身,只听“轰“地一声,已是消失不见了,那粒舍利子倒也厉害,被这凤火烧到兀自不损,但原本是雪白的一粒,此刻已被凤火烧得乌黑了。 矮个修士大哭道:“师尊,弟子无能,竟污了你的遗骨。“ 秦忘舒这才明白,原来这粒舍利,是这矮个修士的师尊骸骨所化,难怪佛光之中,会现出一位老者的相貌了。 矮个修士舍利被烧得乌黑,不敢再祭将出来,高个修士的禅言则被凤篆破干净,那凤火不依不饶,就向两修身上袭去。 这两名修士怎敢强接凤火,吓得转身就逃。不想精卫恰好回转,就藏在空中,此刻二修逃窜,雀口一张,一粒五彩石落将下来。 此石瞧来细小,却蕴强大威能,高个修士已无法宝,见到石子落下,慌忙将手一抬,掌中再蕴禅言一道,来与这五彩石抗衡。 本来以精卫的境界修为,并非这高个修士对手,却被秦忘舒随手施出玄字真言一道,那五彩石陡然增加数倍威能,此石猛然向下一沉,就将高个修士的双臂压折了。 还是矮个修士慌忙出手,忍痛将舍利打来,这才将五彩石打得一偏,二修化身为两道青光,急急地纵了出去。 不想赵光灵受精卫指点,也在空中藏着,见到两道青光掠过,慌忙手起斧落,那战斧没入青光之中,也不知中与没中,但抬起斧来,斧刃上已多了三滴血珠。 精卫与赵光灵还要追赶,秦忘舒摆手道:“罢了,不过是两名妄人,杀之无用。“ 精卫道:“主人好端端地在这里,怎地就惹出事来?“ 秦忘舒叹道:“既修魔功,在这苍穹境界,自然是动则得辄,我若这般闯出去,只怕每天都要与人厮杀了,这该如何是好?“ 精卫道:“主人所修的无相魔诀,最擅长藏身慝影,只要此功修成,就可混迹于仙修界之中了。“ 秦忘舒道:“话虽如此,但想修得无相魔诀大成,却不知要修到何时了。“ 精卫道:“魔修功法一日千里,凭主人玄承,想来也用不着许多功夫。“ 主侍二人正说着话,秦忘舒面色微变,原来他用魔识之中,已探到七八名修士的灵息。诸修口口声声,皆在嚷道:“莫走了那魔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74章 先贤遗泽待有缘 秦忘舒听到这话,恼怒之极,自己虽是魔修,也不曾杀人放火,怎地就不容于天地之间?凡俗百姓就算犯了法度,也要拿去官府问个明白,才好治罪的。 难道身为魔修,天生就得了个不问而斩的罪过? 秦忘舒原就不怕事,此刻更是有替魔修正名之念,见诸修涌上前来,不但不躲不避,反倒大喇喇纵向前去,与诸修迎个正着。 诸修见秦忘舒不避反迎,皆是大吃一惊,心中就去了三分底气。一名少年修士怔怔地道:“你怎的不逃?“ 秦忘舒不怒反笑道:“我为何要逃?“ 少年修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讷讷地道:“你势单力薄,自然是要该逃的。“ 秦忘舒道:“在下虽是魔修,却不曾杀人放火,也不曾枉杀无辜,若是逃了,反倒像是做了亏心事,如今我就站在这里,你等想打想杀,只管上前来。“ 人群之中一名黑须修士喝道:“你伤了两位禅师,偏还振振有辞,诸位莫与他废话,只管将他杀了。“ 诸修哄然响应,手中光芒闪动不休,各自取出法宝来。秦忘舒冷眼瞧去,见诸修手中法宝大多粗劣不堪,诸修的境界亦是参差不齐,至高者不过四级练气士罢了,看来皆是苍南无名散修。 秦忘舒心中暗叹道:“这些修士境界既低,眼力又浅,哪里能讲道理。那两名禅修竟邀得这些人上前送死,可见亦非良善之辈。“ 他对佛禅之士原本就敬仰有加,伏阴山中所遇到的幻宇更是大德之士,哪知佛禅之士,同样是良莠不齐了。 但饶是他怒火中烧,杀气盈胸,脑海中仍有一丝清明不失。诸修就算无知无识,不分好歹,但自己若是就此恼怒,也不分皂白,那么又与诸修何异? 遇到那糊涂之人,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走为上策,一个是强硬压制,唯在出手之际,讲究些分寸罢了。 秦忘舒想到此处,大袖向前一拂,这是他自归藏经中新悟出的法术,名叫浮云卷舒。需知秦忘舒得到的归藏经原是一个总纲,并无具体可用的法诀符文,但随着秦忘舒玄承深厚,就可以这总纲为基,创出无数法诀来。 因此别瞧这衣袖轻轻一拂,却蕴藏着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75章 形而上者谓之道 秦忘舒纵到巨石之上,低头瞧去,只见石上果然七道云纹,瞧来像是自然形成,也只有三分像云,但云纹方位却不曾有一丝错了。 又向巨石顶端瞧去,其上又有一处石纹,好似烈日吐焰之状。 至于梁天尺炼制量天尺之时,不曾铭刻月纹,想来是因月纹被压在巨的另一面,梁天尺无法见到。 但他用魔玄细探巨石,却是一丝灵气也无,别说是奇宝,便是连寻常的玉石也比不上,巨石通体上下,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云纹石而已。 梁天尺道:“这巨石奇异,有许多修士都来瞧过,都说是云纹石而已,大修,恐怕此地并无奇宝。” 秦忘舒心中也有一丝狐疑,暗道:“莫非我竟是错了,但这巨石上的云纹方位一丝不错,若不是禹皇刻意留下,又怎会如此?想来其中另有玄机。” 秦忘舒刚才说那禹皇一路治水,留下法宝无数,那是从随候处一本无名经藏中瞧来的,若这巨石果然是禹皇留下的,必是大有深意。唯一可推敲的是“只待有缘”四字。 那机缘说来渺茫之极,不可捉摸,因此对这所谓机缘福缘,世人向来有两种说法,一种人认为缘之一字,着实无稽,不过是世人妄想,亦有一种说法,说是有人天生福缘深厚,诸事皆宜,那福缘就好比是天生的本事,与仙基一般,故而艳羡不得。 但秦忘舒对所谓的福缘,却有自己的独特见解。 在他瞧来,这世间机缘处处,只看修士肯不肯去花心思寻找,若是以为静坐在那里,福缘就会从天而降,那可是荒唐之极。唯有“细心,用心,执一”六字,方是福缘得来的根本。 想到这里,秦忘舒手中窜出一道凤火,就向这巨石一拍,梁天尺叫道:“大修,不可如此。” 秦忘舒道:“此举有何不妥?” 梁天尺道:“若这巨石是禹皇之物,怎能轻易毁弃了,只怕禹皇知道了,必定不肯干休。”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禹皇心怀天下,怎是那小气之人,三皇五帝皆立下不世之功,自该敬仰,但若是连一块留下的巨石也视为神圣不可侵犯,那可是大谬了。我此刻总算明白,你等为何遇宝不见宝了。” 要知道世人皆有个通病,对贤者顶礼膜拜,连头发到指甲都是好的,强者的一言一行,也奉为圭臬,却不肯细辩其中优劣,若是那不肖之徒,自然就是踏之践之,绝无半点好处。 也就是说在世人心中,这世间万事,不过就是黑白二字,非此即彼,却忘了以天下之大,千变万化,怎可一概而论的? 秦忘舒想到颜西华传他儒家六艺时,常提及“中庸”二字,当时瞧来也没心里去,甚至觉得儒家行事,不过是中正平和,不肯逾距而已,此刻细细想来,方悟出这“中庸”二字的好处来。 原来世人行事,最易偏激,好比遇着魔修,就视为十恶不赦,必定杀之而后快,却不肯细辩魔修之中,亦有仁怀在心者。 又比如遇到这禹皇留下的巨石,只知道顶礼膜拜,却不肯细细体悟禹皇本意,世人非黑即白,非彼既此,又怎能瞧清这天地的真容,儒家不偏不倚,取其中,那才是真正的经世之道。 秦忘舒不知有此一悟,其境界已悄然提升,卓然于千万人矣。 原来这世间之事,有两大学问,一种是对实物的探究,世间有形之物,皆在其中,可称之为物理之学,一种是天地大道的探究,可称之为形而上学。 秦忘舒记得在鬼谷子处瞧见《道德经》上有言,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秦忘舒先前所学之术,偏重于器物之学,如今随着玄承深厚,遇事极多,自然就超越物事本体,明究起天地大道来。 掌中凤火只抽出一线来,向那巨石之中刺去,谅这巨石不过是寻常云纹石,怎禁得这凤火一刺。但凤火入石十丈之后,就再也无法向前了,而这巨石分明是数十丈粗细,十丈之深,未及这巨石一半。 秦忘舒凤火受阻,反而大喜起来,只因他刚才早就想到,魔识探这巨石不着,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巨石的确平平无奇,其二就是在这巨石之中,藏着某种法诀奇物,可以摭敝魔识。如今瞧来,定是第二种了。 秦忘舒再无犹豫,大喝一声,凤火施展到极致,就向这巨石烧来。 别瞧这巨石坚硬之极,在凤火之中,就好似腐木一般,刹那间就烧得化了,那石块化为石水,一滴滴落进山谷之中。 片刻之后,巨石就被烧去半,忽见一道青光自石中窜出,秦忘舒哈哈大笑,伸手一指,一物飞出巨石,乃是一柄长达三丈的巨尺。 然而这巨尺就算现在面前,魔玄探去,仍是空无一物,难怪秦忘舒动用魔识探其不着,先前诸修探不出这石中之宝,也是理之当然了。 想到这巨尺若是不遇秦忘舒,还不知要在石中沉睡多年,偏遇着秦忘舒这位不肯循矩蹈矩,无畏无惧者,方才令这宝物重现于世。 梁天尺惊呼道:“不想这石中果有奇宝。” 秦忘舒凝目瞧去,此尺不知有何物制成,通体湛青,其上有奇符三道,瞧来笔划如剑,古意苍然。莫非是就是传说中的剑文?至于这三道奇符,看来就是量天尺三字了。 此宝长三丈五尺,厚达十二尺,上刻日月之形,云纹七朵,果然与当今量天尺制式一模一样。 除了剑文日月云纹之外,那量天尺上又有水迹无数,瞧来锈迹斑斑,更证明是禹皇亲用之物了。 量天尺虽被秦忘舒托出巨石,但因着实沉重,秦忘舒只托了片刻,已有力不能支之感,原来这量天尺本身的重量,便有半岳之重,秦忘舒托得久了,自然大耗魔玄。 他将身一晃,遂化魔躯,手中托着这三丈巨尺,立足于地面之上,但双脚踏去,立时陷进去半尺去,且身子仍在不断下沉。 秦忘舒道:“得到这般巨物,着实令人烦恼。”要知道地面虽坚,可承托万物,但若是将半岳之重压在双足上,地面也是无法承受的。 幸好他玄承多有,急忙用手一指脚下,这方寸之地便坚逾钢铁,此为点地成钢之法。脚下之地得此法诀加持,身子这才不再下沉了。 梁天尺见此秦忘舒果然得了奇宝,心中又是艳羡又是懊恼,他伴这奇宝多年,怎地就没想到巨石之中藏有奇宝?可见此宝竟与自己无缘。 不过便是自己得了这奇宝,这量天尺数丈长短,又怎能施展起来,更是不知如何携带了,因此梁天尺虽是艳羡秦忘舒福缘,倒也并非份份之想。 秦忘舒暗道:“这法宝这般长大,怎是动用之物?”他虽知物藏之法,但高阶的物藏法诀却不曾习得,口中将物藏术念了数回,量天尺也不曾缩小。 这时赵光灵走上前来,就替秦忘舒托起巨尺,秦忘舒笑道:“此刻也只好辛苦你了,我这肉身未经修行,可是撑不得多久了。” 赵光灵乃是一具傀儡,所修之法与肉身修士大相径庭,身上气力源源不绝,更是不知疲累,在秦忘舒未曾想到法子收起量天尺前,唯有赵光灵可托此宝了。 忽听山岭四处传来叫声:“有人盗去禹皇遗物,快快去夺来。” 秦忘舒向四周瞧去,只见山岭下来了许多百姓,手中荷锄持棒,向山上冲来。 梁天尺变色道:“不好,大修取了这法宝,此处百姓定是不依的,这可如何是好?” 秦忘舒叹道:“此宝在此沉沦八百年,又能有什么好处,我取了这法宝,自是用来抵御浩劫,与那灵兽魔修斗法厮杀,唯有如此,这奇宝才算是物有其用罢了。” 梁天尺道:“大修说的这个道理,天尺依稀能懂得三成,就算此地百姓说不通。” 秦忘舒冷笑道:“又何必与他们讲理。天尺,我欠你一把量天尺,你跟不跟来?” 梁天尺虽是质朴愚钝,也知道跟着秦忘舒必有千般好处,忙道:“大修等等我。“奈何手中失了法器,也无法遁空,还是精卫上前一把抓住,这才飞到空中去。 二人二侍刚刚飞到空中,精卫忽地动用禽语道:“主人,你瞧那山下,又来了许多灵兽,若是与百姓相遇了,可不是死伤惨重。“ 秦忘舒向下瞧去,只见不远处一座山谷之中,涌出数十只灵兽来,那山谷深处隐隐有黄光闪现,看来这山谷中的界力被极荒山大阵撼动,出现破绽,这才使许多灵兽在此地出现了。 秦忘舒暗道:“看来太岳关只靠莞公主一人,势必难以支撑,怎地这许多修士,就无第二人修成分界引流之术?“ 那百姓虽是恨他夺去禹皇遗物,视他为盗贼,但秦忘舒却不能与百姓计较,当下与赵光灵飞到那处山谷前,谷中灵兽见着了,就有数只能遁空的灵兽迎将上来,祭起手中刀剑向前。 秦忘舒冷笑一声,双手从赵光灵手中托起量天尺来,也不计较什么法诀手段,就将这量天尺向山谷中一打。 却不知这禹皇之宝,又有怎样的威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76章 万兽纵横闻鬼哭 此宝未经标识,尚难御控,因此那量天尺凌空打去,凭的仅只是本身威能。 饶是如此,半岳重的巨尺沉沉打去,又有几人能当? 当先冲上来的几只灵兽见势头不好,本想立时闪开,哪知道巨尺虽是沉重异常,落得却是极快,“噗噗”声响中,不等巨尺打实,几名灵兽已是粉身碎骨。 秦忘舒暗暗惊讶,原来这巨尺之下灵压极强,几只灵兽未等到巨尺临身,就已被灵压所碾了。 这时巨尺轰隆打进山谷,只打得山崩石裂,尘土飞扬,谷中巨兽有大半逃出山谷,却被那巨尺掀起的狂风扫落,数十只灵兽只逃出去数只。梁天尺已是惊呆,原来这禹皇遗宝竟是这般威能。 秦忘舒虽是欢喜,也在皱眉。山谷中的灵兽境界低微,就算尽数打杀了,也显不出量天尺的本事来,此宝未曾御使,最多只发挥出一成的威能。但此宝魔识难入,若想将其标识起来,可就难了。 赵光灵纵到空中,持斧一一斩来,将那几只幸存的灵兽从空中劈落,一只也不曾放过。 既见这量天尺如此历厉害,秦忘舒更是爱不释手了。他试着再将魔识探进巨尺,但只探入数寸,就被一股极强的力道所阻,连试了数回都是一般。看来自己虽是有缘得宝,却无缘御使,若是扛着这样的巨物游走四方,那可不是惹人笑话? 秦忘舒将这巨尺瞧了又瞧,目光很快就落到尺上三字符文上。刚才他动用魔识探这量天尺时,三字符文适时闪现光芒,看来若想收纳起来,非得先将这三字符文明悟了不可。 瞧这符文笔划如剑,极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剑文了,对剑文修行之难,秦忘舒也是略有耳闻。若无天地认可,任你怎样灵慧,也难修成剑文的。 秦忘舒花了三日时间,将这三字符文反复参详,仍是不得其门而入,这才废然长叹,看来他虽遇此宝,终究福缘有限。 当下令赵光灵携了此宝,离开了量天岭,寻寻觅觅足有半日,只见脚下现出一座大湖来。秦忘舒向四周瞧了瞧,此湖藏于重山之中,是周绝无人迹,正好藏宝。 秦忘舒先不急着沉宝于湖,对梁天尺道:“你我相逢一场,也是有缘,我既答应你重炼法宝,又怎能逛你。” 当下便开启天地洪炉,替梁天尺重炼法宝,此次炼宝,自然恪守量天尺原有式样,尺上标记符文,一丝儿也不曾错的。 但是那三字剑文无论秦忘舒想尽办法,也无法铭刻于尺上。 原来那剑文极是古怪,秦忘舒本是过目不忘的,可偏偏在心中存想那剑文,却是了如痕迹,就像不曾见过这三字剑文一般。就算依样画葫芦,随看随刻,那剑文也无法在尺上显现,让秦忘舒大呼古怪。 看来这剑文若不得天地传授,那是怎样的用不起来的,没奈何,秦忘舒只好弃了这三字剑文。 梁天尺先前炼宝所用材质极是寻常,但经凤火去芜存菁,又加上秦忘舒炼器的手段,此宝已和当初大为不同,先前那柄铁尺,只能算是法器,如今方算是真正的法宝来。 秦忘舒再授梁天尺标识之法,御控之功,梁天尺虽是刻苦,但毕竟时日甚短,也只是学会了三成罢了。 但如今他将这量天尺祭到空中,已是御控自如,铁尺纵横如电,隐然有雷鸣之声。梁天尺习练多日,欢喜之极,道:“大修所赐法宝,可比先前强得多了,此宝既然依足了禹皇神尺的尺寸符文,想来算是一件虚宝了。“ 秦忘舒摇头道:“剑文难镌,怎能算是虚宝,等他日我有机缘明悟尺上剑文,定替你再炼一尺,那时方算是虚宝了。“ 既然炼宝已毕,就让赵光灵携此宝入水,将这量天尺藏于水底。又将湖底一座山峰推倒,压住那量天尺。 梁天尺道:“大修,就算湖水有千寻之深,又有山峰摭盖,也未必就能藏住此宝,若是有缘人来此,说不定就重启此宝了。” 秦忘舒笑道:“禹皇遗物,易见难得,若真有人福缘超过了我,将这法宝取了去,又有何妨?天下宝物,本就是德者居之。” 梁天尺大惭,道:“小子竟小瞧了大修的胸襟,着实不该。” 秦忘舒道:“天尺,以你此刻境界修为,尚难以与天下修士一较,你不如在湖边静修十年,一来守着这禹皇神尺,二来也可保一方平安,我等仙修之士,苦修所为何来,不过就是保域安民罢了。“ 梁天尺道:“大修吩咐,天尺敢不奉旨。“他知道秦忘舒此话说出,必是要分手了,心中大是不舍。 在秦忘舒炼宝传功之时,赵光灵就在湖边替秦忘舒护法,精卫则是每日离湖百里,在这四周探查动静。秦忘舒正要与梁天尺告辞,精卫忽地匆匆飞来。 秦忘舒道:“精卫,山外有何动静,瞧你的神色,竟是有些不安了。” 精卫道:“若论山外之件,件件令人心中难安。” 秦忘舒道:“你便细细说来。” 精卫道:“一是前几日那两位禅修之士吃了苦头,一直心中不甘,如今又聚集了许多修士,在这四处打探主人的下落。” 秦忘舒笑道:“这两名修士好歹也是禅修之士,怎地竟这般记仇。此事倒也不必理会。” 精卫道:“小侍听这四周禽言禽语,说是两位禅修之士曾亲口说过,要从东穹域请一位大德高士来卫道除魔,可不就是奔着主人而来,小侍因此有些担心。” 秦忘舒道:“还有一件事又是什么?” 精卫道:“这第二件事更是严重,主人最好坐稳,免得受到惊吓。” 秦忘舒笑道:“你竟敢小瞧我,以我的心境,就算不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等闲之事,也难令我动容,你只管说来。” 精卫叹道:“不敢相瞒,大岳关御兽之众,已然是偃旗息鼓了。” 秦忘舒说好不惊不动,但听到这消息岂能安坐,不由喝道:“怎地就停了?” 精卫道:“好教主人得知,前几日谷中有灵兽出现,并非无因,今日有从太岳关前路过的雀禽带来消息,原来极荒山大能灵兽改动阵法,阵法的威能因此大增,光靠分界引流之术,已难与其抗衡,如今苍南诸处,皆有灵兽出没,太岳关前的御兽之举,已然是毫无意义了。” 秦忘舒大皱眉头,道:“怎会如此?” 精卫道:“极荒山原有九王一尊,但始终不曾插手此事,如今听说有两位兽王亦参加布阵,阵法中威能自是大增,想来太岳关前,至强者不过七八级练气士,又怎是两大兽王对手。” 秦忘舒听了这话,久久不语。若是苍南域诸处皆现兽踪,太岳关的确是不必再守了。哪知道自己离太岳关不过数月,形势已崩坏如此。 若是苍南诸处果真是灵兽频现,不知要枉死多少百姓,虽是生民涂炭,秦忘舒愁肠百结,好不郁闷。 过了良久,秦忘舒道:“不知莞公主等人又散之于何处?” 精卫道:“太岳关已然失守,莞公主领着一些修士退守大晋,只因大晋离极荒山最近,大晋国土之中,已是千兽纵横。其他修士,也是回到故土保境安民,不过那极荒山凶兽源源不断地涌来,苍南诸处,已无净土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道:“我答应过晋君,要保大晋安全,怎能让莞公主独当此任。”当下就要与梁天尺告辞。 梁天尺道:“大修,不如我随着你一起去。” 秦忘舒道:“天尺,不是我不肯带你去,实因这浩劫生发,苍南域万兽纵横,你留在这里,一样可以保境安民,大晋是我的故国,我心中放不下,这才想回去瞧瞧,你留在这守护,也是一样。” 梁天尺虽是心中不甘,但毕竟拗不过秦忘舒,只好罢了。但不由的流下泪来。 秦忘舒见梁天尺多情,也是心软了,他虽修魔功,胸中杀气冲天,但一个人本性难易,最是重情重义的,他不肯带梁天尺走,也是因梁天尺境界低微,一旦遇事,反倒是束手束脚,只是这话却不便出口。 想了想,便道:“天尺,你若能在此守宝十年,十年之后,我若不死,定会前来探你,若你那时修为大进,心中又是愿意,便可随我同行了。“ 梁天尺大喜道:“大修千金一诺,可不能逛我。“ 秦忘舒笑道:“那是自然。“ 梁天尺这才收了眼泪,将秦忘舒送出百里去,方才依依不舍,回到那座大湖边,此湖因湖底沉有禹皇神尺,便称之为禹尺湖了。 秦忘舒离了梁天尺,就向大晋方向急急赶去,这一日刚到宋境,忽听到脚下传来兽吼马嘶之声,秦忘舒低头瞧去,只见一枝大宋士卒正在平原旷野之处与一群凶兽厮杀,那些凶兽之中,并无灵兽,就连妖兽也没有几只,但饶是如此,大宋官兵仍是抵敌不住。 原来战马见到凶兽,本能地就生出惊惧之心,大宋士卒纷纷跌下马背,就成了凶兽口中之食。而若是平地厮杀,那些凶兽体力充沛,动作迅猛,士卒又怎是对手? 因此只斗了片刻,大宋士卒已是兵败如山,被数百凶兽在后面掩杀。好在前方便有一座城池,大半士卒匆忙退进城中。不想已有凶兽追到城下,迫使城中急速放下吊桥,另一半士卒可就失陷在城外了,城外顿时哭声一片。 秦忘舒见此情景,怎能忍心,便道:“精卫光灵,此事不可不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77章 燃香立誓仇何在 精卫与赵光灵领了法旨,就扑进战场之中,二侍各负其责,精卫扑进凶兽群中,双翼一扇,凶兽立足不住,就被扇倒了一大步,再一扇,身边百尺已无兽影了。(品书¥网)! 赵光灵持斧将城门处凶兽一一斩杀,城外士卒这才松了一口气,来不及向赵光灵感谢,就嚷着让城内人放下吊城。 但城门处就算已无凶兽,城内人人惊怕,仍是不敢放下吊桥了。秦忘舒见此情景,只是摇头,虽说是人心向善,但又有几人肯为他人冒险? 他将赤凰刀祭起,斩落吊桥,吊城轰然放下,城外士卒这才一拥而入,哪知情急之下,人数又多,数千人塞住城中,竟是谁也进去不得了。 这时城外凶兽自四面八方涌来,粗略算来,竟不少于四五千头了,秦忘舒暗暗担心,怎地此处涌来这许多凶兽?幸好这群凶兽之中,只有数只妖兽领着,一头灵兽也不曾见着。 若是有灵兽在此,那城墙又怎能挡得住? 其实极荒山中,自然是以寻常的凶兽为多,若说十万人中,方能出得一名修士,那么百万凶兽之中,方能出得一名灵兽。 至于太岳关前斗法,遣来的尽是灵兽,那是因为极荒山大能灵兽明白,若尽遣凶兽上前,根本冲突不出。是以现在城外有大批凶兽,却难见灵兽身影,倒也不算奇怪。 不过有秦忘舒在此,就算这凶兽来了千千万万,又有何妨? 秦忘舒正想祭法冲杀,却听到城内百姓士卒纷纷叫嚷,要将千斤闸放下。那千斤闸本是守门利器,以铁木制成大箱,箱中装满碎石,此闸一落,就可将城门塞得满满,不担心凶兽冲进城中去了。 但一旦放下千斤闸来,城门处的士卒可不是压得粉碎,城外士卒也没了生路。因此城外士卒听到这话,皆是放声大骂。 说来也奇,有那从城门拥塞之处挤进城中去的士卒,一旦脱困,立场顿然一变,亦大声叫嚷,要放下千斤闸来。世人自私自利之心,就此彰显无疑。 秦忘舒不由得叹息一声,他知道只需战场上形势一变,众人的心思也会一变,与其劝阻叫嚷,不如先退了这城外凶兽。 当下他纵到空中,将赤凰刀与土沉珠祭将出去。两宝在空中起落浮沉,但凡凶兽遇到,自是必死无疑。只是这些凶兽甚是蒙昧,怎知厉害,仍是不绝涌上前来。 秦忘舒暗道:“当初世尊开辟混沌,与千禽万兽厮杀,蒙昧兽禽不知生死,只管涌上前来,便是以世尊神通,也是杀不胜杀,几乎就要放弃了,幸得元极神火现身,这才使诸兽知生死,明敬畏,形势为之一变。如今我这情形,正与世尊相同。“ 只可他并非世尊,更无元极仙子相助。唯借世尊旧事想出应付凶兽的手段来,就在战场之上四处点起凤火,再动用凤篆御控火刀,以城门口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去。 那世间兽禽最是畏火,其缘由正是从元极神火而来,因此见到凤火四起,凶兽果然不敢上前。几名妖兽在后大声吼叫,驱使凶兽上前,被精卫瞧出来,飞去便是一爪拎到空中来,再向火中一丢,顿时烧个干净。 连抓了几名妖兽,凶兽无人驱使,就凭着本能向后退去。 精卫叫道:“主人,不如兜头再放一把火,将这数千凶兽烧得尽绝了,也免得留下后患来。“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虽有怜惜之意,却也知精卫的主意不差,凶兽虽同样也是众生,毕竟无知无识,只知伤人,又是教化不得,不将其杀得尽绝,难不成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当他心中生出此念时,不由一惊,只因他隐隐窥出仙界大能的心思来。在仙界大能瞧来,人族也罢,兽族也好,无非都是众生。 兽禽虽是无识,但有九王一尊约束,反倒是好御控的,但人族诸国林立,理念纷杂,若想将其约束起来,可就是难了。 此番降下这浩劫来,也是想令天下一统,教化人族百姓,若是那百姓可堪教化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堪教化,仙界大能是不是也会像自己刚才想的那般,将人族一古脑儿地杀得尽了? 秦忘舒突兀生出此念来,不由吓出一身冷汗来,尽诛凡界百姓,这想法瞧来荒诞之极,但若是人性沉沦,不堪拯救,人族便算是自毁于世了,仙界大能神通虽强,也是改变不了人心,世人若一心踏上死路,谁又能救得了? 秦忘舒回首望去,城门处拥塞越发严重,大伙儿一心只想求生,不想却谁也无法入城,这正是当世的写照了。一个人若是自私自利,不肯给他人让出道路来,到最后自己也是无路可走了。 他向一纵,便来到城外山林之中,迎着群兽就放起火来,那凤火何等厉害,树林立时点着,大火升腾百丈之高,那城门处的大火再急速卷来,城外就此变成火海,数千凶兽不曾逃得一个。 城门内外的士卒百姓本来只想着闭城活命,如今见到这场大火,皆是目瞪口呆,刚才那凶兽好不威风,大宋官兵纷纷败逃,如今却在这火海之中挣扎,那惊惶恐惧之情,原来也是一般。 秦忘舒暗道:“只因这场火,我从此就和苍穹兽族结下不解深仇,日后必有因果。“ 不仅如此,那诛杀兽禽,同样也会惹下煞气来,当初在太岳关前,还有诸修共同分担,今日一举诛杀数千凶兽,惹下的煞气定然不少。但形格势禁,秦忘舒又怎有选择。 城池之危既解,士卒也不再拼命向城内涌去,城门处的争执也总算慢慢静了下来。城墙上立着许多士卒百姓,都在静静地瞧着城外的大火。 不到半个时辰,城上数千凶兽已被焚烧一空,秦忘舒这才慢慢收了凤火,这凤火的好处,就是易放易收,也就片刻之间,城外竟不见一丝火星,唯留下满目焦黑。 不知有何人起头,城中百姓士卒渐渐嚷道:“多谢大修救命之恩。“这声音初时只是一两声,很快就是一片,城内外数万人齐声嚷来,倒也算是响彻云霄。 秦忘舒想起刚才众人自私自利的情形,原不想理会,但正如苏仪所言,那百姓好比赤子,岂能不教而化,于到来到城池上空,沉声道:“诸位听真,浩劫已起,我凡界百姓士卒,皆难置身于外,还盼诸位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此言一出,城池内外百姓皆伏地敬拜,一名将军模样的人喝道,道:“大修救诲,牢记于心。“诸百姓亦同声道:”大修教诲,牢记于心。“ 秦忘舒又道:“极荒山凶兽横强,百姓士卒若是孤身一人,绝难与其争锋,但人族能卓立于世,岂是偶然?若不能齐心,怎避此难,诸位勉之。“ 诸人又齐声答应,人人神情既是感激,又是激动,甚至就有人热泪盈眶起来。秦忘舒暗暗称奇,细细想来,想那世人皆易被强者征服,自己刚才大显神通,举手烧杀数千凶兽,在百姓眼中,那自然如同天神一般。 自己此时再开口,那就是金口玉言,比大宋国君还强出数倍去,秦忘舒心中暗道:“蛇无头不行,我此刻若来御众,自然是如臂使指般地容易,可见人心收束既是极难又是极易,端看我能做到哪一步了。“ 这时那名将军有道:“还请大修赐下名姓,我等也好日夜敬拜,以感激大修今日相救之德。“ 秦忘舒原是不在意这等虚名的,但此刻想法又有不同,御劫大事,那是必需要有个领袖的,否则人心离散,怎可齐力向外?自己名声越大,行事越是容易,倒也不妨留下名姓来。 于是便道:“不才秦忘舒。“说到这里,将身一纵,就离了这城池,身后中叫嚷之声不绝,人人皆在大呼秦忘舒的名字。 赵光灵跟在秦忘舒身边,口中忽地喃喃叫道:“秦忘舒,秦忘舒。“ 秦忘舒喜道:“光灵兄,莫非你将我记了起来?“ 不想赵光灵却道:“秦忘舒是谁?“ 秦忘舒一时气苦,顿了顿,还是耐心地道:“我就是秦忘舒。“ 赵光灵双目一眨不眨,紧紧地盯着秦忘舒,忽地目光一亮,秦忘舒以为他想了起来,忙道:“想起我没有?“ 赵光灵道:“原来主人就是秦忘舒。“ 秦忘舒急忙点头道:“不错,秦忘舒就是我,你家主人就叫秦忘舒。“ 赵光灵摇了摇头,道:“忘输这个名字甚是不妥。“ 秦忘舒奇道:“怎就不好了?“ 赵光灵道:“事情忘个精光,自然就会输了,依我主意,主人应该改个名字才是。“ 秦忘舒见赵光灵竟想起替自己改名,可见心中灵慧已生,当下大喜道:“你想改成何名?“ 赵光灵道:“应该叫做秦不输。主人改了这名字,定然逢战必胜,天下无敌。“ 秦忘舒又是着恼,又是好笑,正想答话,忽听一人悠悠地道:“便是改名叫秦不输,今日只怕也是难胜。“ 秦忘舒与赵光灵皆是一惊,循声瞧去,只见远处山峰之巅,白云深处,坐着一名光头灰袍的修士。此修盘膝而坐,面前置着三件物事,一琴,一香,一壶。 灰袍修士随手一挥,那半尺更香燃起,灰袍修士淡淡地道:“此香燃尽之前,当取道友性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78章 江山如雪人寂寞 秦忘舒不惊不动,淡淡地道:“在下何罪当诛?” 灰袍修士道:“阁下以仙修而入魔道,逆天而行,又何必多问。 ” 秦忘舒冷笑道:“原来道友见识不过如此,在下多此一问了。” 看来这位修士就是精卫所说的,自东穹域请来的禅修之士了,秦忘舒本以为禅修之士必然高明,可听其一言而窥全斑,此修竟以为仙修而入魔修必是死罪,其拙见如此,秦忘舒已是懒得与他多说了。 灰袍修士道:“既是如此,不如修为上见真章。” 秦忘舒道:“正要见识道友手段。”说话时胸中杀气一生,目中自然是凶焰万丈。 灰袍修士叹道:“如此顽劣,看来已无法回头了。”左手五指在那琴上一按一抹,琴音已出。 琴虽为君子之器,而君子何尝不会杀人?秦忘舒听那琴声,洋洋洒洒,好似春风十里,浩浩荡荡,又似百里烟波,其音刚正不阿,竟无一丝杂音。 所谓琴为心声,那是丝毫掩饰不得的,秦忘舒暗暗点头,此人也算得上是光明正大,但细辩其音,场面虽是恢宏,却有约束不住之感。 想来此修明知对手厉害,却以一柱香为限,可见颇有些自负了。这也是此人唯一的弱处。 琴声一起,天地皆应,四周山林树木簌簌有声,秦忘舒不必动用魔识去探,已能感觉到无限杀机伏在四周,自己若是轻易妄动,那无形声波便可化刀化剑,转瞬间将自己撕个粉碎。 以琴声杀人,并非此修独创,昔年世尊伴侣元极仙子创妙韵十音,其中就不乏杀伐之曲,那无形音波杀起人来,可比寻常的法诀法宝厉害多了。 秦忘舒动用魔识探去,发现四周无形音波越积越多,四野虽旷,但无数音波起伏荡漾,引而不发,好似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若再想退避逃窜,那是万万不能了。 好在秦忘舒原无退避之意,禅佛之士本就是魔修的克星,自己刚入魔道,就迎来这样高明的对手,既是大不幸,又是大幸。大不幸者,魔功未成,高士已至,着实是一道生死难关。大幸者,若是侥幸突破此修,其境界修为自然更上一层楼。 如今那修士音波四伏,布局已成,秦忘舒知道接下来此修便会放手杀人了,此修竟视自己万恶不赦,又怎会留情,且其人心志极坚,那也别想用言辞说动他了,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抵御这杀人的音律。 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79章 自踏魔道心难修 自秦忘舒领会中庸之道,略窥形而上学之门径,境界既开,刀法自然更上一层楼。(品≈书¥网)!那赤凰刀铺天盖地向灰袍修士卷去,怎有破绽可寻。 至此灰袍修士除了弃琴急退,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了。 但灰袍修士若是一退,先前苦心布局,岂不是前功尽弃,近身杀伐之士绝非佛禅之士所长,一旦变成弃琴斗技的局面,此战如何能胜? 灰袍修士紧皱眉头,手中抚琴不停,只听铮然声响,琴边银壶忽地打开,一道白雾冲天而起。 那白雾之中,浮动着一只白鹤,生得赤喙白羽,双爪如钩,此鹤探出爪来,就向赤凰刀抓住,赤凰刀一往无前怎会退避,就与这白鹤铁爪一触。 别瞧这白鹤乃是雾中虚物,只这一爪,却如铜墙铁壁一般,秦忘舒被这鹤爪所阻,竟无法向前,这时白鹤曲颈伸喙,就向秦忘舒面门上一刺。这情形好似有人持剑与他厮杀一般。 秦忘舒有赤凰刀在手,何惧有人与他斗剑,刀招不变,刀意无穷,再与这鹤啄撞到一处,竟是轰然有声。两三式后,这白鹤终究难抵赤凰刀,忽地化为一团烟雾,就此消失不见。 但秦忘舒欲待再度上前时,烟雾中白鹤又生,此鹤散而复生,永无尽时,秦忘舒不禁大为苦恼。 要知道灰袍修士琴声不绝,无形声波不停的涌来,秦忘舒手中罡风自然不敢停顿,因此秦忘舒稍有差池,就有万剑穿身之苦。 但这白鹤虽是易散,总可与秦忘舒挡格数次,其后又因琴声而重聚,竟令秦忘舒难以寸进。 若是照这样下去,灰袍修士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赵光灵在空中瞧着秦忘舒与灰袍修士斗法,早就跃跃欲试,只因主人不曾呼唤,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如今感受到秦忘舒心神不宁,赵光灵便道:“主人,莫忘了我。” 秦忘舒闻言心中一动,大笑道:“光灵,此战正合着你来厮杀。” 赵光灵大喝一声,就向灰袍修士扑去,他刚才立在空中时,身边虽有音波无数,倒也不会伤他,此刻他既主动撞来,空中暗伏的无数音波自然激发,刹那间波诡云奇,赵光灵的法袍上已是裂痕无数了。 若是换成寻常修士,早被这无形音波斩杀当场,但赵光灵乃是傀儡之躯,坚固之极,就算是楚三的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80章 是非对错谁来定 想当初因父帅被杀,天降凤血于体,性命危在旦夕,只好求诸于仙修之道。 但却因误杀玄极宗弟子,以致于投人不着。 其后入归元之境,修无相魔诀,原以为涅磐重生,或可重现生机,奈何又遭遇降境之劫。 如今驱太一神火,又修魔道,那是真正的离经叛道了,既修魔道,为世人所不容,自然是举步维艰。今日之遇,秦忘舒其实早该想到。 不过世人所说的正道,当真就能拯世救民?若天地总是无错,又怎会陷世尊于两难之境?魔我不灭,岂非恰好证明,那所谓的天地正道其实已是破绽多多,根本无法维系? 秦忘舒想到此处,不由得精神一振,天下纷乱至此,谁又敢说自己所行之道必是正大光明,偏正无斜。佛禅之士虽是高明,但唯可救己罢了,怎能救民?可见所谓正道魔道,皆是自家说法,谁的声音大些,谁就是当世主流。 而在秦忘舒瞧来,若不能救世,又怎能算是天地正道? 如今之世,正因大道沦丧,方才浩劫横生,自己修魔道而救世,未必就是错了。 正所谓心正则体直,师出有名,方能席卷天下,秦忘舒既明白所修之道并非偏邪,心境自然无波,由不得大喝一声。 只这一声大喝,体内浊气一空,那赤凰刀笔直斩落,气势如虹。 灰袍修士抬头瞧去,却是大吃一惊。 原来秦忘舒身上虽是杀气凛然,魔息冲天,但瞧其双目之中,却有一丝悲苦怜悯之情,灰袍修士暗道:“莫非他迷途知返了不成?” 就见那柄火凰刀灵压凝聚如铁,招式神妙无方,“化采”二字禅言皆是大失神效,那刀“刷”地一声,就劈到胸前。 灰袍修士暗暗叫苦,自己两大禅言皆无威能,那赤凰刀又怎能避得?眼见得刀光如电,自己绝无闪避挡格之能,只好将双目一闭,只求一死罢了。 想那秦忘舒既然是魔修之士,与佛禅之士水火不容,但有机会,又怎会放过。 不想等了良久,那赤凰刀也不曾劈下来,灰袍修士急忙抬头瞧去,只见秦忘舒早就收了赤凰刀,正立在那里低头思索。 灰袍修士道:“你竟不曾杀我?”低头瞧去,琴前的那柱香早就熄灭多时了。 秦忘舒淡淡地道:“我原就没说过要杀你。” 灰袍修士奇道:“就算道友不曾说过,但本禅子执意要杀道友,道友心生杀机也是当然。” 秦忘舒道:“世人贪心一日甚过一日,以至于魔我难消,难不成世尊便要因此杀尽苍生?” 灰袍修士动容道:“那是世尊,又是怎样的胸襟,谁可比得?” 秦忘舒冷笑道:“为何比不得?” 灰袍修士忽地汗出如浆,不错,那世尊行事,本就是诸人的表率,正要让众人效仿,若是觉得天下事唯世尊行得,他人行不得,这境界可就低了许多。 不想面前这位魔修之士,竟有如此胸襟,以魔修之身,而效世尊行事,天下怎有第二人? 灰袍修士羞愧之极,道:“这么说来,竟是本禅子大错了。” 秦忘舒道:“你也算不得错,我若不入这魔道,也是如你一般,以为魔修个个该杀,只因天下人行事,只喜随众,偏不肯多想一想,既然别人都这般去做,想来是没错了,却不知一人一事,皆有分别,但世人却也是懒得去想了。” 灰袍修士猛然一醒,动容道:“不错,道友一言,道尽这天下大弊。” 秦忘舒道:“你也莫要高看我了,我身为魔修,自然盼着世人能明白我的苦衷,我若与你易地而处,未必就有这样的觉悟?”说到这里,他面色忽地一喜,灰袍修士不解他喜从何来,只是觉得面前这人高深莫测,字字珠玑,不由地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其实秦忘舒面色一喜,是悟到一个关键处,自己历劫实多,诸事皆历,说来是天地无情,其实亦可算是天地对自己的重重考验。 当初世尊历劫九世,方在最后一世成就大道,自己实难与世尊相比,但复又想来,若自己无足轻重,天地又何必对自己百般折磨,劫者,结也,避一劫而解一结,千万劫之后,或许才是康庄大道了。秦忘舒悟到此理,怎能不喜。 秦忘舒既不说话,灰袍修士亦不敢开口,当初抚琴燃香的那份狂傲早就一扫而空了。说来刚才秦忘舒奋力一刀,只是侥幸,若是二人再来斗法,未必就是秦忘舒必胜之局,但二人境界高低,却是不言自明,灰袍修士心中已无争竞,只恨不得行弟子礼,也好早晚聆叫教诲。 秦忘舒一笑过后,这才缓缓揖手,道:“敢问禅师高姓大名?来此何由?” 灰袍修士忙道:“本禅子烟鹤生,原是东穹无名小卒,偶修禅道,可惜却是浑浑噩噩成就无多。因知苍南浩劫已生,这才过来瞧瞧,不想却先遇大修。” 秦忘舒知道他不肯提及另两位禅修之名,那是怕自己记仇,虽说是小瞧了自己,但此人不肯诿过于人,倒也不失正道。 他点了点头道:“既为御劫而来,我便是今日放过你,也能寻个理由说自己了。” 烟鹤生叹道:“惭愧。” 秦忘舒道:“禅师所修的两道禅言甚是高明,只是在我瞧来,似乎未尽其意。我有一言,不知禅师可愿一闻。” 烟鹤生大喜道:“极盼大修指点迷津。” 秦忘舒道:“在下不知这两道禅言本名,姑且以化采二字名之。” 烟鹤生点头道:“化采二字,实已道尽这两道禅言本意。” 秦忘舒道:“这就是了,‘化采’二字虽好,只可惜一味守成,未臻大妙,守御有余,攻杀不足。“ 烟鹤生叹道:“大修所言,其实也是佛禅之士的缺陷了。“ 秦忘舒道:“世间佛禅之学,虽是极高明的了,可惜总是难以济世,在我瞧来,着实可惜了。仅就化采二字禅言瞧来,那个化字,虽能化解对方灵压,散去灵气,却难撼动对手体内真玄,若是再进一成,对手体内真玄消散,岂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烟鹤生眼睛一亮,道:“如此果然大妙。“ 秦忘舒道:“禅佛之士心念慈悲,不肯伤人,那固然值得称赞,只是如今正逢乱世,浩劫既起,不知有多少大能灵兽纷纷入世,若不知攻杀之法,何以平乱御劫。“ 烟鹤生连连点头道:“大修此言,自当铭刻于心。“心思就急急转动起来,如何将这化字禅言大而化之,以化去对手体内真玄。此道虽然是向前微微走了一小步,但其中牵涉实多,若想真正完善此字真言,不知要耗费多少心血。 不过这道禅言若能大成,当真是可不战而屈人之兵,既不失禅修慈悲本意,又能轻松压制对手。自己的境界修为也会此字禅言,向上大大的提升一大步了。 秦忘舒又道:“至于这采字禅言,虽可采对手法力灵气而用之,可惜却不能真正的采纳入体,战事一罢,灵气无存,自己实无好处,也只能是立于不败之地罢了。“ 烟鹤生惊道:“大修莫非是想让我采气入体,以增修为?此法又与魔道何异?“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禅师莫非平生不杀一人?“ 烟鹤生道:“自然手诛恶人无数。“ 秦忘舒笑道:“那恶人的性命都被你夺了去,采其灵气法力而用之,又有何不可,那恶人一生,一身修为可就还给了天地,于天地无益,于世人无益,只是可惜那一道灵气罢了。“ 烟鹤生叹道:“若非大修提醒,本禅子可就执迷不悟了。“ 秦忘舒道:“莫怪我多言,只因禅师性情与我先前一般,行事只求无过,不求有功。若是那升平盛世,倒也罢了,如今这乱世,若修不成雷霆手段,怎能行仁慈心肠。禅修勉之。“说到这里,举步便行。 烟鹤生慌忙上前拦住,道:“大修,本禅子实有个不情之请,意欲追随大修左右数月,也好时时向大修请教,只盼大修仁怀,莫失我望。“ 秦忘舒奇道:“禅修境界修为皆不弱于我,你我再来厮杀,我未必就能胜过你了,我又能教你多少?“ 烟鹤生叹道:“大修此刻修为,已远远超其大修的本身境界了,实因道友站得高,看得远,集诸学于一身,见识极是高明。在本禅子想来,我若与大修隔年再遇,大修境界必然远超于我。正因如此,本禅子才愿追随大修身侧,才不算误了这个机缘。“ 秦忘舒道:“莫非你要瞧我如何行事?“ 烟鹤生道:“本禅子的那点心思,怎能瞒过大修。本禅子自忖,若是修行明悟,倒也不敢让人,可若论入世行事,则是差了许多了。还请大修不吝指点才是。“ 秦忘舒最是性情磊落,便笑道:“既如此,我又怎会怕你跟来。我这一路去,正要与极荒山灵兽厮杀,有了禅师在侧,也算多了一位强援。“ 烟鹤生大喜,急忙收拾了琴壶两宝,与秦忘舒并肩遁空而行,只行了片刻,就来到晋宋两界之地,只听得脚下吵吵嚷嚷,瞧那界山上下,不知聚集了多少百姓,也不知是遇到了何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81章 初心不变谁能信 秦忘舒与烟鹤生驻足观瞧,立时就瞧得明白,原来是一群大晋百姓扶老携幼,要翻山越岭,前往大宋境中。 宋军怎肯让大晋百姓越界,因此在那里吵嚷不休。 这时有许多晋民已经拥到岭上,奈何那岭上建有高墙,城门紧闭,晋民在城下吵嚷了半日,宋军仍是不理。 秦忘舒瞧见这情形,便知道大晋境内凶兽肆虐,晋民存身不住,只好逃向宋境避难,但想那宋国也是自身难保,又怎会轻易放百姓入境。 烟鹤生瞧着岭上百姓鬼哭狼嚎的情形,不由叹息道:“浩劫一生,果然是百不聊生。” 便在这时,岭下冲来了数只凶兽,就向人群中扑去,肆意伤人,那晋民更是乱了,拔足冲上岭去,尽数挤在城门下,就有人搬了石块去撞门。 那城门虽固,禁不住晋民人数众多,很快就被冲开一线,城门上的铁锁眼瞧要被挤断了。晋民一声欢呼,更加努力向前。不想关上宋军一声令下,竟齐齐放箭,城门处顿时死伤无数。 秦忘舒大怒,岭下有凶兽涌来,岭下却放箭杀人,那晋民怎有活路? 秦忘舒往山上一指,道:“烟鹤兄,山下凶兽交给你。” 烟鹤生忙道:“大修只管放心。” 秦忘舒将身子一沉,已到关上,袖袍拂去,一股狂风吹来,关上士卒腾空数丈,等跌下来时,是不能活了。 秦忘舒用手一指,城门上铁锁便落,这是盗家落锁法诀,例无虚放。 城门既被打开,晋民呼地一声,就冲进岭去。不想宋境中就来了一群士卒,个个全身甲束,就在那里挥刀斩人。晋民怎能当得住,只好返身就逃。 秦忘舒怒极,纵步来到队伍面前,就将一名领军宋将提到空中,那宋将吓得魂飞魄散,等瞧见了秦忘舒的面容,惊道:“大修饶命。” 秦忘舒喝道:“岭下有凶兽赶来,你等不将城门速速打开也就罢了,怎地还要挥刀斩人,着实可恼。” 那宋将身在高空,虽吓得发抖,却大着胆子道:“大修,非是我等不肯容情,实在是敝国狭小,被那晋民拥来夺衣占食,我等也是没活路了。” 秦忘舒怒道:“怎地就夺衣占食了?“ 宋将道:“大修有所不知,前几日敝国已涌来数万百姓,我等想着宋晋交好,自然欣然接纳,哪知那百姓没了衣食,就开始抢夺起来,弄得敝国境内乌烟瘴气。若是再放人过来,我大宋百姓也是没了活路了。“ 秦忘舒沉吟地道:“怎会如此?“ 宋将道:“那人一旦走投无路,肚子又是饥饿,可不是就穷凶极恶起来,我等身为大宋将士,自然要保境安民,总不能让这些大晋流冠占了我大宋国土。“ 秦忘舒道:“浩劫一生,谁能侥幸,此时还分什么大晋大宋,你等见识如此,这浩劫何时可定?“ 那宋将被秦忘舒说的无言以对,但难免心中不服,身为宋将,替大宋面姓守关,难道还错了不成? 秦忘舒也知道让世人弃了这家国之念,放眼天下,那是万万做不到的,便是自己,心中其实也是偏着大晋百姓的。 但当此危急之际,若还是境域分明,壁垒森严,不知要枉死多少百姓。他将心一横,那宋将就从空中落下,顿时跌了个粉身碎骨。 宋军见将领坠地,皆是呆了,秦忘舒喝道:“再敢阻路者,杀不赦!“ 宋军见秦忘舒凶狠霸道,皆是呆了,急忙收刀避在一旁,大晋百姓欢呼着冲下岭去。瞧那大晋百姓漫山遍野的,又何止数万? 这时烟鹤生纵在空中,手中掐着法诀,专杀山下凶兽,那凶兽只来了数十只,倒也不经杀,放眼瞧去,大晋百姓浩浩荡荡,实不知有多少万人,正一路向宋境中闯来。 秦忘舒瞧见百姓个个神色张皇,不由的落下泪来,身为大晋旧将,瞧见这情景,心中怎能得安? 他又想起到宋将所言,心中兀自不肯信,便吩咐烟鹤生守住边关,莫让大宋士卒关门杀人,自己纵身来到宋境。哪知动用灵识一探,却不由得怒火中烧。 原来那大晋百姓冲进宋境之中,就有些身强力壮的不肖之徒,四处闯门冲户,抢占衣食,宋境一座边关小城里,已经是鬼哭狼嚎,大宋百姓人人难安。 秦忘舒心道:“难怪魔我凶焰万丈,世尊也弹压不住,这些百姓与强盗又有何异,刚才那位宋将倒不曾说谎。” 正如那宋将所说,人一旦走投无路,肚子又是饥饿,自然就穷凶极恶起来,顺民强盗,也就是一念之间,只是隔着一层肚皮罢了。 世人为了求生,什么事做不出来? 不过就算如此,秦忘舒也不曾后悔杀了宋将,宋军士卒自不该绝了大晋百姓的活路,那大晋百姓也不该肆无忌惮,抢夺衣食。一事一议,需得分得明明白白。 只是秦忘舒就算想杀人立威,那晋民与宋民混在一处,又让人如何施展,何况边关处法度崩坏,并不是简单地杀人立威就能解决的。 他心中明白,此事需得晋宋两位国君商议,达成一致之后,方能彻底解决问题,只凭他孤身一人,就算有天大的手段,又怎能解决这个难题。 便在这时,那座边关城外,已来了一队宋将,看来是想冲进城里去整顿秩序了,秦忘舒知道这些士卒如狼似虎,一旦与大晋百姓冲突,晋民怎有好结果?但晋民的确横行不法,真个该杀,自己就算心中有偏,也不能护短。 他长叹一声,竟不忍去瞧,纵身来到关上,去烟鹤生会合了。 烟鹤生道:“大修,此事真正为难,若闭上边关,大晋百姓走投无路,若开了城门,宋境狭小,也养不活这许多大晋百姓。” 秦忘舒道:“凡界之事,我等修士也难以深涉其中,只好让他们自己解决,在我想来,非得两国国君坐在一处,细细商些议了,才好行事,若是这般混乱不堪,谁也得不到好处。” 烟鹤生道:“正该如此了。” 二人离了边关,就去寻大晋国君,在路上问了许多百姓,有说在东的,有说在西的,莫衷一是,也难让人拿定主意,又问起御劫的修士,百姓更是茫然。但大晋国君已离了都城,都是人人皆知。 原来一个月前,晋都处涌来上千灵兽,晋军抵敌不住,已然大败了。大晋国君在诸修保护之下,这才离了晋都,这消息传来,自是举国哗然,这才引得大晋百姓纷纷逃亡。 秦忘舒暗道:“莞公主与苏先生定与大晋国君一处,如今只好先寻到莞公主再说。” 二人只拣那凶兽众多处行去,数个时辰后,只听脚下兽吼如雷,原来是群千凶兽正在攻城,那城池甚小,方圆也就三四里。但城池之中刀枪密集,倒是聚集了不少士卒。 秦忘舒瞧见凶兽群中,不乏有灵兽出没,不由得为城中士卒担心起来。正在这时,一只灵兽就从兽群中飞起,御着遁器攻城,城中虽有羽箭手射来,又怎能射得到? 那灵兽哈哈大笑,将手中一柄大铁锤祭起,就来冲撞城门。 秦忘舒和烟鹤生正想动手,却见从城中飞出两名修士来,一修祭起法剑,抵住了那柄铁锤,另一名修士则祭起明珠一粒,来打空中灵兽。 秦忘舒认出这二人皆是多宝道人座下洞天宗弟子,不由大喜。 那空中凶兽以一敌二,兀自不落下风,洞天宗弟子的明珠打在这灵兽身上,只是打碎此兽的衣甲罢了,此兽吼叫着冲上前去,吓得弟子就往城中退去。 秦忘舒忙将土沉珠祭起,此珠落将下来,将灵兽的天灵盖打个正着,“扑”地一声,此兽就从空中落将下去。 烟鹤生飞到城外,祭起壶中烟鹤诛兽,那壶中烟鹤当者披糜,就算是遇到灵兽,也是一爪便杀,片刻间,已杀得城外凶兽大败了。 这时秦忘舒与两名洞天宗弟子厮见了,两名弟子见了秦忘舒自是欢喜,但瞧见秦忘舒此刻气质与往日不同,分明已入魔道,又不免提心掉胆起来。 秦忘舒问道:“大晋国君与莞公主现在何处?” 两名洞天宗弟子支支吾吾,竟不肯说出实情,秦忘舒不由恼道:“我有紧急要务,要见大晋国君,你二人百般推诿,究竟是何道理?” 两名弟子相视一眼,一名弟子鼓足勇气道:“秦将军,非是我等搪塞,实因将军魔息万丈,已非我同道中人,这等秘事,又怎能相告。” 秦忘舒怒道:“我虽入魔修,初心不变,只为苍生。” 那弟子冷笑道:“秦将军,那魔修向来最会骗人,将军这话,我等实不肯信,不如等到我家师尊来了再说。” 秦忘舒道:“是了,多宝道人何在?”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道:“多宝在此,秦将军意欲何为?”那声音甚是森寒,虽是多宝道人的声音,却怎有一丝亲近之意? 秦忘舒心中叫苦,自己的魔修身份在这乱世之中,可着实有些尴尬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82章 乱局既成疑无路 秦忘舒循声瞧去,远处来了七八名修士,皆是洞天宗弟子,多宝道人在诸位弟子簇拥之下,正飞速赶来。(品书¥¥网)!瞧那多宝道人,面色甚是憔悴,不知道是旧伤未愈,还是又添新伤。 秦忘舒知道这数月来诸修每日与极荒山灵兽厮杀,性命危如累卵,着实辛苦,忙揖手道:“多宝道人,秦某有礼。” 多宝道人上下打量了秦忘舒一眼,面色稍有和缓之意,毕竟秦忘舒先前是御劫的领袖,公而忘私,好生令人敬佩,如今虽入魔道,前功却不可忘。 但多宝道人身边修士,则是个个面露警戒之色,人人取宝在手,护在多宝道人身侧,似乎生怕秦忘舒突起发难一般。 多宝道人道:“秦兄数月来奇遇不小,不知再赴大晋有何公干?“ 秦忘舒道:“秦某初心不变,唯知御劫而已。“ 多宝道人叹道:“秦兄这话纵是说得服我,只怕诸修不服,贫道不知秦兄这数月来遭遇何事,但自古仙魔不两立,秦兄贸然现身,反惹得人心不安。秦兄,听我好言,你还是去吧。“ 秦忘舒愕然道:“却让我去往何处?“ 多宝道人道:“如今这苍南域灵兽处处,秦兄若果真初心不变,何处不可御劫,又何必与诸修合在一处?“ 秦忘舒叫道:“要我如何才能信我!“ 多宝道人亦大喝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秦兄虽入魔道,想来灵慧不失,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就想不明白。“ 秦忘舒黯然之极,自己一心只为苍生,奈何却被这魔修身份所阻。但世人对魔修的偏见根深蒂固,一时间如何改变?也就是多宝道人境界不俗,尚知大体,换了等闲修士,只怕立时就要拔剑相向了。 烟鹤生见秦忘舒遭人误会,亦是默默无语,他若非与秦忘舒一战,深窥其人性情,岂不是亦如多宝道人一般,而在这千古未见之乱局之中,“信任“二字,来的谈何容易。 且兽族魔修本是同气联枝,想让诸修相信秦忘舒,那可是极难了。自己纵可替秦忘舒说话,但既与秦忘舒同行,诸修又不知自己来历,说了只怕也没人信了。 秦忘舒胸膛起伏不定,心情既是沮丧,更是悲愤,但此事却又怎能怪得多宝道人,如今这大晋国已是一团乱麻,易地而处,自己又怎会相信一名魔修? 多宝道人瞧见秦忘舒面上阴晴不定,忽而目露凶光,忽而悲愤莫名,心中也是吃惊,暗暗传音下去,令诸修倍加提防。 不想却有一名修士紧张过了头,一时控制不住,大叫一声,手中法剑向空中一祭,就向秦忘舒狠狠斩来。 洞天宗诸修本就如临大敌,既有人开了头,不约而同,齐将手中法宝祭来,只见空中法宝纵横,光芒万丈,那法宝或重或轻,或快或慢,实不知该如何防御。 秦忘舒怒极,本能地一抬手,掌中法诀便出,此诀一出,空中就传来梵唱之声,却让烟鹤生吃了一惊。 原来秦忘舒所用,正是化字禅言,只是远比自己所用高明了许多了,那空中吟唱之声好似洪钟大吕一般,怎是自己所施禅言可比? 而此字一出,空中法宝齐齐失了光芒,那灵气竟是化得一丝儿不见,不仅如此,面前洞天宗诸修除了多宝道人之后,其他修士皆是面色一慌,就从空中坠落下来。 此等玄奥唯有烟鹤生瞧得明白,只因诸修体内真玄灵气也被秦忘舒这字禅言化去,自然在空中立不住了。 烟鹤生自得了秦忘舒的指点之后,一直在心中努力推敲,以求改进禅言,但其中有许多关节,一时也难以明悟。他甚至认为,秦忘舒的提议虽是好,只怕极难办到,便想办得到,也需境界修为再升一层楼不可。 哪知秦忘舒竟将这禅言弥补增强,其人之灵慧,可不是深如大海一般。就此猝然出手,技惊四座。 秦忘舒瞧见诸修坠空,面上便是一叹,道:“我又何必与你等计较。“大袖一挥,就将那禅言收去了。 洞天宗弟子本以为已然无幸,身上压力忽地消失不见,体内真玄总算又可凝聚,慌忙提气御器,复又稳稳地立在空中。 多宝道人见秦忘舒手段如此高明,亦是吃惊不小,且他瞧得分明,秦忘舒这道法诀并非魔修手段,而是禅修之士。一名魔修之士,又怎能施展出禅言来?这世间当真有人能魔禅同修? 秦忘舒收了禅言,复又举手一揖,道:“多宝兄,虽然你等不肯见容,秦兄初心仍是不变,还请多宝兄告知,那大队灵兽又是何处,有何大能灵兽在大晋现身。” 多宝道人知道秦忘舒是想与灵兽厮杀,以正其名,此事虽是凶险,可除此之外,又怎能再让诸修信服秦忘舒。站在秦忘舒的立场,这竟是唯一的选择了。 想那秦忘舒心中若无苍生,大不了拂衣而去,以他的修为手段,何处不可逍遥?多宝道人本来对秦忘舒极是忌惮,此刻也有些动摇了。 他想了想,道:“自极荒山大能异兽变阵之后,苍南界力破绽实多,处处可见兽踪,但大晋毕竟离极荒山最近,因此如今大晋国土,有大半已被灵兽所占了,秦兄若寻灵兽,只管往太岳关方向去。” 秦忘舒道:“好,我便去太岳关前,杀尽那处灵兽,再来与你等说话。”话音未落,身子已去了数里,烟鹤生与多宝道人一揖,亦紧紧跟去。 多宝道人瞧着二人身影消失不见了,不由喃喃地道:“秦将军御劫之志甚坚,这样瞧来,可见其初心不失,我等怕是误会他了。” 身边却有弟子道:“兽族魔修本为一体,谁知他此番回来,藏了怎样的心机,就怕他所谋极大,搅乱我御劫大局。此事亦不可不防的。” 多宝道人叹道:“乱世之中,人心莫测,你这样一说,为师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秦忘舒离了多宝道人,便向太岳关方向遁去,回头瞧见烟鹤生跟来,心中总算略觉安慰,这世间毕竟还有人信任自己,乱世之中,人心如冰,唯在烟鹤生处,让人得了一丝温暖。 此番向北而行,几乎难以瞧见士卒百姓了,所经之处,无不是墙倒屋塌,遗骨处处,瞧得秦忘舒胸中怒火万丈,差点咬碎了钢牙。 烟鹤生叹道:“不想这场浩劫如此厉害,东穹修士不知这里的情形,尚存观望之心,此番我若能侥幸活命,定要回去禀明此事,尽邀大修前来御劫。” 秦忘舒点头道:“苍南修士大多移向东穹,着实令人失望,东穹修士若能大举来援,方能救苍南百姓于水火之中。”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留意四周动静,地上不时有凶兽出没,二人自是随手打发了,但凶兽虽是遇见了无数,却极少见到灵兽现身。 想来苍南界力既失,极荒山群兽出入已是无碍了,对付寻常百姓,那灵兽又何必现身,灵兽守在太岳关前,莫非是担心诸修故技重施,再用分界引流之术? 秦忘舒暗道:“极荒山大阵既能撼碎界力,分明是逆天之法,又怎能持久?看来这界力仍是有可能弥补的,若诸多灵兽果然守在太岳关,则证明我所想不错了。” 他本来见乱局已生,却束手无策,自是郁郁寡欢,此刻心中想到这个念头,不由得精神大震。本来去太岳关前寻灵兽厮杀,只是一时气不过,现在看来,此行倒是极有价值了。 他将心中所想告知烟鹤生,烟鹤生也是欢喜,道:“若大修猜的不错,那可是天大的机会,群兽就算肆虐苍南,倒也不打紧,只需邀齐了人手,总能打发了,最担心的则是这凶兽源源不断而来,纵是来了千万修士,也是徒劳了。” 这时离太岳关尚有两三百里,二人来到一座山前,忽听呼啦啦一声响,从山中飞来无数灵禽,刹那间已是摭天敝日,算其数量,实不知几千几万。 烟鹤生道:“不想灵禽也来搅局。” 秦忘舒道:“极荒山中,灵禽自是不少,却不知是否也受九王一君御控。” 烟鹤生道:“极荒山内部详情,谁能知晓,只好先擒住一两只灵禽再说。” 秦忘舒禀凤火而修,其实便算是个禽王了,因此瞧见诸禽飞来,不但心中不慌,反生亲近之意,就以禽言喝问道:“秦某乃火凤亲授弟子,你等怎敢近我?” 那群禽听到秦忘舒说话,皆是吃惊,领头一只苍颈雪鹰开口道:“火凤虽是仙界禽王,但我等只奉朱雀为尊,朱雀火凤势不两立,道友既是火凤弟子,那更是放不过了。” 秦忘舒苦笑道:“原来还有这桩因果。” 忽听那雪鹰一声清唳,诸禽齐齐扇动羽翼,凭空就卷起一股狂风,向二修吹来。秦忘舒原不在意,哪知那狂风卷来,竟将足下的遁风也吹得散了,哪得能立得住脚,身子呼啦一声,就被吹去数里了。 秦忘舒这才知道这狂风的厉害,此风集诸禽之能,竟是无可抵御了,想在风中重整身形,哪知仍是身不由已,忽见瞧见身后立起高山一座,秦忘舒暗叫糟糕,若是这般撞上去,可不是粉身碎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83章 魔禅一体总难修 先前秦忘舒用尽手段,也无法在狂风之中立定身形,此刻只好化出魔躯,咬牙向山峰上撞去。(品书网)! 此刻动用无相身诀最好不过,法诀到处,其身重如山,坚如铁,轰隆一声,将那山峰撞塌了一半。 也幸亏这一撞,救了烟鹤生的性命,原来烟鹤生在狂风之中也是立足不住,同时撞向此山,幸好被秦忘舒扫清道路,免遭粉身碎骨之苦。 秦忘舒吃这山峰一撞,自是周身欲裂,体内魔息由聚而散,连是者三,方才重新凝聚,仍是让秦忘舒头昏眼花。好在身形却慢了下来。 烟鹤生则被狂风又吹去数十里去,这才勉强止住,二人在空中会合,皆是面面相觑,烟鹤生道:“不想这禽风如此厉害,如今有这灵禽挡路,又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我曾遇着一种土蛙,狂风吹撼不动,当初便悟到土风相克之道,只可惜一直不曾细心揣摩,此番若不能修成定风之术,恐怕难过灵禽这一关了。” 烟鹤生大喜道:“正要请教。” 秦忘舒道:“此术我也只是略有明悟罢了,远远谈不上大成,正好与烟鹤兄商忖。” 就将当初明悟到的土风相克之术细细讲来,烟鹤生连声称赞,又以平生所学,与秦忘舒反复商讨揣摩。二人既知若不能修成此术,难以向前,因此就寻了个所在,祭出妙府山居,静心修行。 精卫与赵光灵则与当初一样,每日出去擒捕灵兽,以供秦忘舒修行之用,那魔修功法果然厉害,只要灵兽仙芽供应不绝,境界自是一日千里,烟鹤生瞧着秦忘舒境界提升之速,不由的目瞪口呆。 他叹道:“难怪仙修之士遇到瓶颈,就忍不住要转修魔道,这魔修功法进步极快,让人怎能忍耐得住。“ 秦忘舒道:“魔修虽好,到了一定境界,就是寸步难行。你想来,那魔皇境界者只相当于金仙境界,在魔界已是屈指可数,可见魔修若想修成长生之道,该是何等艰难。“ 烟鹤生点头道:“仙魔之道各有利弊,静心瞧来,果然还是仙修之道前途远大,但因魔修易修易成,一旦魔界大举来攻,世间修士谁能挡得住,那时才是真正的浩劫了。“ 秦忘舒也是深以为忧,兽族灵慧有限,只是胜在数目众多罢了,却已让苍南诸修慌了手脚,若是魔修再度攻来,实不知该如何抵御。那魔修可比兽族强悍得多了。 秦忘舒除了在这妙府山居明悟定风之术,更向烟鹤生请教禅修之法,他虽修小重楼心法,但对佛禅之道仍只算得上一知半解罢了。 烟鹤生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听他道:“若论这佛禅之法,重在明悟,而不重求诸于外物,只需明悟了天地大道,世间诸物皆来拿来便用,因此佛禅之士只修大道,不炼法宝。我是因禅心难定,明悟有限,恰又得了一件奇宝,这才修成烟鹤神通,说来反倒是惭愧了。“ 秦忘舒道:“在我瞧来,修行之术又何必拘泥,佛禅之道不重外物,并不是说就该弃天材地宝而不用,天地生出万物,自该拿来便用,否则岂不是辜负天地之意?” 烟鹤生笑道:“大修妙论,本禅子牢记于心,以大修灵慧,修这佛禅之道,正合其宜,若果然能集魔禅于一身,魔修到了高阶时的重重阻碍,定是难不倒大修了。” 秦忘舒笑道:“我一直不肯放弃小重楼心法,的确是存了这个心思,如今又得了烟鹤兄指点,必在这佛禅道上痛下功夫,也不枉你我相遇一场。” 烟鹤生喜道:“如此说来,我竟算是大修的引路人了。妙极,妙极。” 秦忘舒道:“儒道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烟鹤兄授我佛禅妙道,足以算得上半师了。”说罢深深一揖。慌得烟鹤生急忙还礼。 二人行礼毕,复又坐下,听那烟鹤生讲解佛禅妙道。烟鹤生道:“原先世间只有禅修而无佛道,那禅修虽重明悟,却无师承之说,因此一个人纵是修得大道,却难以传授弟子,只因各人灵慧仙境不同,所悟也是不同,就算想传承也是极难的,禅修难以光大,修者极少,也是此故了。” 秦忘舒道:“苍穹立而佛道生,不知那佛道又有何好处?” 烟鹤生道:“自从西域诞生三位佛祖,佛道遂生,那佛道的好处,便是可以聚众讲学,参拜礼佛。就借了三位佛祖的大灵通,大智慧,方能集众家之所长,创出佛门法术来,原来是各自修行,传承难继,如今则是集众人之所长,光大佛法,否则哪来的小重楼心法这等佛功。” 秦忘舒道:“在我瞧来,那人族修士的最大好多,就是这‘传承’二字,若不能传承有继,先贤的许多心血,泯然于世,岂不是可惜之极。人族有无数先贤,创立无数功法,后人学来,可不是事半而功倍,也免走了许多弯路。只可惜世间虽有许多仙宗,却是敝帚自珍,轻易不敢传人法术,这其实便是自毁之道了。” 烟鹤生道:“我禅佛之道,与仙宗不同,那仙宗若创出妙法,轻易不肯授人,而佛禅弟子,怕的却是受众少了,难以光大佛法。” 秦忘舒欣然道:“佛禅妙道有此理念,还怕日后难以光大不成?在我瞧来,世间诸学,唯有儒道可与佛道同辉,日后儒佛两道,定是交相辉映,福泽苍生。” 烟鹤生道:“我虽在东穹,与儒道之士交往甚少,实不知那儒道的好处。” 秦忘舒道:“儒道理念甚多,虽是泥沙俱下,但不乏真知灼见,最可用来教化苍生,比如有三人行必有我师之语,是让人谦逊好学,有教无类四字,更是深得我心,那儒家妙道,亦是大开门户,不怕人学了去了,与佛禅之道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我才说,儒佛两道,必定会大发光彩。” 他虽与烟鹤生说着话,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84章 一往无前定风波 那清气入腹之后,便直下丹田,然而却不曾汇入丹田之中,只在体内四处游走,逢灵脉而不入,原以为此番定可水乳融,哪知仍是格格不入。 差可幸慰的是,前几次清气入体之后,只在体内绕行一周,便扬长而去,此番倒是在体内恋栈良久,大有不舍之意。但终究无枝可栖,随着秦忘舒一呼一吸的节奏,又缓缓逸将出来。 秦忘舒无可奈何,只好将这清气重新归于天地洪炉。想吸纳这先天纯灵之气,看来以此刻境界绝无可能了。 那先天灵气虽然瞧之不见,却可用灵识感受,烟鹤生见秦忘舒功败垂成,不免深感惋惜。 秦忘舒沮丧之极,道:“魔禅重修旷古绝无,看来此道终是行不通的。” 烟鹤生道:“大修,当今仙修界日新月异,前人未行之事,不见得就无法成功,大修道心如铁,只需执一而行,必有所得,未必就做不了那开天辟地第一人。” 秦忘舒屡遭劫难,视以为常。刚才信心百倍却未能成功,自然心中沮丧,不过他心志极坚,心境一荡而平,想来若是魔禅同修这般容易,反倒是奇数了。于是笑道:“承你吉言,只盼早日能魔禅同修。” 烟鹤生道:“我观大修行事,行霹雳手段,而怀仁慈心肠,岂非就是魔禅同修之道,我料大修克日必成。” 既纳不得清气,秦忘舒稍作调息之后,就顿忘前事,再修定风法诀。此法诀经这数日推敲,大体已经成形,唯在细节之处需要反复运转试验罢了。 二人于是不再说话,各以自家心法修这项定风法诀,又过了三日,秦忘舒终于面露微笑,原来他这项法诀已然修成。而向烟鹤生瞧去,烟鹤生仍是愁眉不展,可见是遇到了重大难关。 二人修行的法诀绝无差别,但若想真正修成,除了仙基灵慧之外,亦和各人所修的心法息息相关,秦忘舒集诸般上乘心法于一身,自然比烟鹤生高明许多。 为免打扰烟鹤生修行,秦忘舒默然无语,除了将这定风诀反复推演运行之外,又趁着修行余暇,去山中收得妙府金大块,重达十斤有余。 秦忘舒将妙府金分为两堆,一半用来制成量天尺一根,另一半则替赵光灵修补傀儡之躯。 赵光灵的身躯屡经打击,已有数次残破了,若是再不修补,定会影响厮杀斗法。 傀儡修行之法与修士迥乎不同,其体内有枢机一架,内置晶石一枚,上覆千道符文。赵光灵一身法力,全靠是这枢机中的晶石供给了。 秦忘舒对有关傀儡炼制的诸多符文已是了然于胸,但若想让赵光灵的修为更上一层楼,除了替其替换加固躯体之外,只有重换晶石一途。 赵光灵体内这块晶石,其实与丹炉所用的晶石无异,因此赵光灵其实就好比是一架丹炉也似。赵光灵体晶石虽是上品,却非天材地宝,因此赵光灵的修为自然也是有限了。 这世间的晶石,皆伴地火而生,最上乘者,有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85章 纵横有术下说辞 铁冠修士原以为灵禽除了善卷狂风之外,并无其他手段,哪知道这只雪鹰出手,自己竟是抵挡不住。(品书¥网)!极荒山灵禽,又能怎小瞧了。 眼瞧着雪鹰就要抓碎铁冠修士面门,空中一道禅言落下,吟唱之声大作,无数符文缠住鹰爪,鹰爪竟不能向前。原来是烟鹤生已然出手。 那禅言施展开来,情形与灵符并无多大区别,只是多了一声声吟唱之音,但并不能说禅言就强过了灵符。世间灵符千变万化,乃是仙修之术中的一门大学问,就算是仙界大能,也常制灵符施法。 这世间任何一种法术皆可制成灵符,因此灵符之强弱端看施法者的玄承修为,而灵符制成之后,随时可用,可不是比禅言方便许多。 铁冠修士原以为无幸,多亏烟鹤生出手,方能救得性命,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口中道:“道位救命之恩,铁中樵永记于心。“慌忙将身子一闪,避开烟鹤生身后。 刚才铁冠修士冲进山中,引来狂风无数,秦忘舒与烟鹤生也同时施展定风法诀,果然那狂风吹到身上,好似蜻蜒撼石柱一般,再无一丝用处了,秦忘舒与烟鹤生这才放心。 这边烟鹤生独自敌住雪鹰,秦忘舒环视四周,替烟鹤生掠阵。山中无数灵禽飞来,就将三修逼到中心,那许多灵禽或引喙来啄,或探爪来攻,或是远攻,或是近敌,空中一时间羽翼摭天,暗流涌动。 此刻灵禽虽难祭风伤人,但无数灵禽汇到一处,那灵压亦是强大之极,三修身在其后,可谓是举步维艰,若想杀出重围,着实是难了。 铁中樵道:“两位道友,灵禽如此厉害,该当如何?” 秦忘舒见灵禽逼来,不慌不忙,喝道:“道友在空中立稳了,且瞧我法术。”说到这里,大喝一声,舌尖好似绽出了一道惊雷也似,以秦忘舒为中心,那雷声荡漾而去,秦忘舒身前百丈的诸禽纷纷坠地。 铁中樵大惊道:“这是何等道术?” 秦忘舒不及回答,就将传音雷法诀不停施来,诸禽怎能近身。诸禽既然无法近身,空中灵压就大为减弱了。 烟鹤生又羡又赞,道:“大修高明手段,层出不穷。”他以化字禅言敌住了雪鹰,抽空将银壶祭起,壶中烟鹤无声无息在空中凝成,就欺近雪鹰身后,猛然伸喙啄去。 雪鹰一个冷不防,被这烟鹤啄中后背,痛得长唳不已,急忙振翅飞开,就让出一条路来。 秦忘舒喝道:“两位道友,速速冲过此山再说。” 烟鹤生与铁中樵齐齐应了一声,各施遁术冲了过去,秦忘舒缓缓跟了上来,诸禽忌惮秦忘舒传音雷妙术,怎敢欺近。 雪鹰道:“道友,你等就算冲过此山,也是无用,那太岳关前,自然有大能灵兽镇守,我等阻住去路,原是好意。一旦与太岳关近灵兽冲突,说不得就断送了性命。” 秦忘舒听到这话,甚觉惊讶,难不成极荒山灵兽灵禽并非一条心?他停住遁风,道:“听道友话中之意,你等灵禽莫非是被强迫而来?” 雪鹰道:“世人只知极荒山有九王一君,却不知尚有一鹏一雀,只因灵兽势大,我等禽属也难与其争锋,只好依令前来,但道友需得明白,极荒山灵禽,并不肯与凡界修士作对。” 秦忘舒道:“听闻这场浩劫,乃是仙界大能的旨意,极荒山灵兽亦是奉命而为,你等难不成却敢抗旨不成。” 雪鹰道:“仙界那场盛会,是奉了玄灵天尊法旨召开,朱雀火凤并不曾与会,我等灵禽唯知有朱雀火凤,不知有玄灵天尊。” 秦忘舒这才点头,看来仙界对这场浩劫,尚不成完全形成共识,这也算是替凡界苍生留下一点活路来,若是连灵禽也齐心协心,与凡界苍生作对,那可真正是毫无生机了。 他心中一动,便道:“雪鹰道友,不知那一鹏一雀,又是怎样的来历,怎样的神通。” 雪鹰叹道:“你等凡界修士果然不知。这天下原有四大所在,除了苍穹界外,还有西域九渊混沌灵域,混沌灵域之中有位通天大能,叫做混沌老雕,原与世尊齐名,老雕共收了三位弟子,大弟子叫做重鹰真人,二弟子叫做雷雕,这两大弟子皆伴着老雕,在混沌碎域居住,唯有三弟子六翼鹏王,因当初犯了门规,被老雕降罪,来到这凡界历劫,如今正是我极荒山诸禽之主。” 秦忘舒动容道:“世界之大,真个儿无法想像,我等竟是井底之蛙了。” 雪鹰道:“极荒山诸禽还有一位副主,原是极荒山本地孔雀出身,因斗六翼鹏王不过,这才认了鹏王为兄长,与鹏王一道共辖我极荒山诸禽。” 秦忘舒道:“那六翼鹏王既是老雕弟子,怎地还受朱雀辖制?” 雪鹰笑道:“这世间生灵,体内皆有一丝太一神火,怎能不拜朱雀为尊?” 秦忘舒道:“若是老雕与朱雀各有法旨,两下冲突,你等又该如何?” 雪鹰叫道:“道友,你这话岂不荒唐,那老雕原是世尊平齐的大能,怎会管这世间俗事?若是老雕开口,便是世尊也要让他三分,朱雀又算得了什么?休说此言,乱我等心境。” 秦忘舒不由也是惶恐,道:“在下着实不知这其中玄奥,若有失言,多多原谅。” 雪鹰道:“你等凡俗修士,怎有见识?我也不与你计较,今日与你道明真相,只是让你等明白,极荒山中除了九王一君,尚有一鹏一雀,不可埋没了我主的威名。” 秦忘舒暗道:“原来这些灵禽,也逃不至这名缰利锁。”心中一动,便道:“在下虽是凡界修士出身,却与火凤有缘,道友,可否行个方便,引我去见鹏王雀王,我有要事要与二王相商。” 雪鹰道:“此事可是难了,你如今只是一位练气士,如何能进入极荒山,两位禽王又是不便出山的,起码等你修成天仙境界,方有资格进入极荒山。且也需我先与二王禀明了,二王同意见你才行。” 秦忘舒一咋舌,道:“便是地仙境界,对我来说也是遥遥无期,那天仙境界更是无法指望了。” 雪鹰道:“想我极荒山两大禽王,怎会拔冗来见一名无名小卒?你既有此志,好自为知。” 秦忘舒动用禽语,与这雪鹰说的倒也投机,这也是因为他修成凤火,与禽属大有机缘,否则这雪鹰怎会理他?他趁热打铁,传音道:“雪鹰道友,这场浩劫你等灵禽原该置身事外,不想却被牵涉其中,说来极是无奈了。” 他说出这话来,大有玄机,这是自苏仪那里学来的纵横辩论之术,既知极荒山灵禽与灵兽同床异梦,大有嫌隙,自然要动以说辞,好从中取事了。 雪鹰听了这话,果然叹息,亦传音道:“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等虽是奉旨而来,也只争虚与委尾罢了。” 秦忘舒道:“这场浩劫若是让灵兽得了势,想来两大禽王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雪鹰将脑袋直摇,道:“那又怎能如何?同在极荒山居住,总不能公然翻脸,虽然真要斗起来,我等禽属倒也是不怕的。” 秦忘舒知道此刻若想说动极荒山灵禽灵兽翻脸,那是绝无可能,一来这雪鹰与自己皆是身份低微,雪鹰就算心动,也翻不得大浪,倒是雪鹰心思动摇,可以略得些好处。 于是趁机问道:“不知那太岳关前来了怎样的大能灵兽,为何别处不去,只是牢牢守定此关。” 雪鹰道:“我等皆是奉多臂猿王法旨而来,如今那关上首领,就是猿王的弟子,你若是遇见了,定要小心。至于猿王弟子守住此关,此事大有玄机,其中详情,也不便相告。唯一可让你知晓的是,那山中大阵并不能持久,一旦阵法威能减弱,若想在苍南域四处出击,那可是极难了,到时这太岳关就是唯一的出口,自然要事先牢牢守住不可。”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已是雪亮,自己先前的判断倒是不曾大差了。若能夺回太岳关,可不就牢牢占据主动? 他知道今日雪鹰说了这许多话,其实也是不想瞧着极荒山灵兽大出风头,其中已有暗中相助之意了。若是自己再多问下去,岂不是让雪鹰为难,便深施一礼,道:“雪鹰道友,今日赠言之恩,他日来报。” 雪鹰道:“今日被你等闯过去,我等也算是面上无关,若是那多臂猿王问罪,只怕我等也难逃其咎,道友,你需与我做场戏了。” 秦忘舒笑道:“在下明白了。”于是就将土沉珠取在手中,道一声:“得罪了。”土沉珠祭将起来,打向雪鹰背脊。 那雪鹰果然不去闪避挡格,任由这土沉珠打来,只听“扑”地一声,此珠打中雪鹰后背,秦忘舒虽是出手不重,却也打断雪鹰数条根骨,落下鹰羽不少。 雪鹰咬牙道:“道友速去,速去。” 秦忘舒感雪鹰厚德,再次揖手,正要纵上前去,追赶烟鹤生与铁中樵,忽见山中飞起一只黑鸟,就向太岳关方向急急纵去。 雪鹰叫道:“不好,你我之间的说话,定是被这黑厮听了去,这黑厮是想背叛禽语,前去太岳关通风报信了。” 秦忘舒惊道:“你我传音交谈,怎能被这黑鸟听了去?” 雪鹰道:“此鸟天生修成通天听神通,便是传音,也是瞒不过他的。”就见那黑鸟飞的极快,眨眼间已是不见踪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86章 前兽后禽疑无路 本来以雪鹰神通,追这黑鸟倒也不难,但雪鹰刚被秦忘舒打伤,不敢大动,若遣其他灵禽追去,又怕走漏风声。(品书¥¥网)! 秦忘舒急急传音道:“此事只管交给我。”忙向烟鹤生传去讯息,令在在前截杀黑鸟,同时将赤凰刀祭地,忙忙向黑鸟赶去。 想那黑鸟若是走漏了消息,引得极荒山兽禽大战,两位禽王必定怀恨在心,若将这怒气发作到凡界来,可不就是大祸临头?因此这黑鸟非得追到不可。 秦忘舒急施无相瞬诀,赤凰刀就窜出两道凤火来,就此急速遁行,也就是数息间,已遥遥瞧见那只黑鸟正亡命奔逃。 烟鹤生得了讯息,虽不知何意,也忙将壶中烟鹤祭出,转身来迎黑鸟。 这烟鹤本是至虚无实之宝,一旦奔驰起来,真是急驰若电,只在一瞬间,就拦住黑鸟,伸喙便啄。那黑鸟不敢厮拼,仗着身子小巧灵便,在空中猛地一折,就从烟鹤身边飞过了。 看来那烟鹤虽是扑击迅猛,可这空中转折的小巧手段,却是弱过黑鸟了。 正在这时,前方来了数只灵兽,黑鸟见来了帮手,猛地张口大叫。只是此鸟境界尚低,不懂人言,而禽言不通兽语,那灵兽只知道这黑鸟有求救之意,却不知其中曲折。 秦忘舒这时已经赶到,生怕那黑鸟传音报讯,那可就泄露了玄机了,就将轩辕弓取将出来,只一箭,就将那黑鸟身子洞穿,自是活不成了。 那几只灵兽见折了黑鸟,连声怒吼,就向秦忘舒扑来。秦忘舒不急不慌,手中按定轩辕弓,将乌箭稳稳射去。他自得了箭谱之后,射艺更是精绝,端得是箭无虚发,那乌箭的速度,更是快到峰巅。地仙境界以下修士,除非有防御至术至宝,等到弦响后再来闪避,那是绝计避不过了。 铁中樵见秦忘舒箭法如此高明,连声喝起采来,赞道:“道友好箭术,这箭术可不是天下第一。” 这时秦忘舒已将对手射杀得只剩下两名了,那两名灵兽见不是头,已然转过身去,不敢再来厮杀。秦忘舒戟指喝道:“刚才雪鹰拦路,被我打断了根骨,你等又算得了什么?今日就饶你二兽性命,告诉你关上首领猿将,将脖子好好洗净了,等我来斩。” 两只灵兽不敢应声,急忙忙地去了。 等那两只灵兽没了踪影,秦忘舒这才放下箭来,与铁中樵见礼。铁中樵对秦忘舒已是五体投地,言辞间甚是钦敬,问起铁中樵来此情由,铁中樵道:“在下是东穹姬氏旁枝弟子,奉了家主之命,前来苍南探这兽劫的消息,因知道大能灵兽皆在太岳关上,这才鼓勇前来,若不能探个明白,家主定是不饶的。” 秦忘舒叹道:“东穹离此有万里之遥,令族家主仍是牵挂不已,反观我苍南修士,却有大半逃得没影了,姬氏高义,苍南百姓定可牢记在心。” 他对东穹仙修界的情形只知略知一二,此刻正好说起,铁中樵自然细细讲来,原来东穹虽是仙宗林立,出类拔萃者共有九家,其中有三大世家,七大仙宗为东穹仙宗主流。 其中三大世家源远流长,早在苍穹未立之时,就已然创宗立派,卓然成家。如今隐然已是东穹仙修领袖了。 三大世家分别是姬杨慕,三大世家各有短长,倒也分不出高低来。 铁中樵略述东穹之事,便问道:“秦道友,刚才那两只灵兽为何就放过了?” 秦忘舒与雪鹰一番对话实不可外泄,便道:“那两只灵兽境界低微,举手可杀,倒是太岳关上强手如云,只凭我三人冲过去,那是取死之道,唯有将太岳关灵兽引将出来,方能逐个击落。” 铁中樵道:“不想道友不光是手段高明,亦知兵法,这个逐个击破之计,果然高明。” 烟鹤生笑道:“铁道友有所不知,秦道友未修仙道之前,本就是大晋名将,苍南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铁中樵笑道:“如此倒是失敬了。“ 秦忘舒道:“我三人势力虽弱,但关上灵兽要牢守太岳关,必然不会倾巢来攻,只需我等下定决心,定能与其周旋到底。灵兽虽是悍不畏死,却不知用兵之法,此战必胜无疑。“ 铁中樵亦慨然道:“家主令我前来探查,我见灵兽势大,心中以为必死,今日遇见秦道友,方知生机无限,铁某甘愿以秦道友马首是瞻。“ 三人当即伸出一只手掌来,这叫击掌为誓,三掌同击在一处,便是立了同生同死的誓约,又何必歃血为盟。 秦忘舒道:“我等前有灵兽,后有灵禽,被夹在其中,那可真正是孤立无援,周旋之地又极是有限,因此必须共同进退,方有胜算。” 烟鹤生与铁中樵右同声道:“秦兄只管下令。” 秦忘舒点了点头,就将妙府山居祭起,此宝祭将出来,乃是珑玲小山一座,一旦动用法术,等闲修士可就瞧不见了,此番厮杀,唯有动用此宝,方才进退有据。 铁中樵见了这空间法宝,点头道:“秦兄既有这空间法宝,我等胜算更足了,我等打得过便战,打不过就往这法宝中藏身,可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三人听了这话,皆是哈哈大笑。 秦忘舒就将那妙府山居祭在山间,三人纵到空中,只等灵兽前来。 只等了片刻,前方尘土摭天,就来了数十名灵兽。那灵兽有一半御器遁在空中,另有一半或因身子沉重,修为不足,或因不曾炼就遁器,只好从地面上赶来。 铁中樵见对手势力不强,不由笑道:“看来太岳关上的灵兽是小瞧了我等,两位道友不必出手,这一阵交给我便是。” 秦忘舒道:“铁兄法宝已损,又将如何迎敌?” 铁中樵笑道:“我那铁枪与众不同,两位道位看我妙术。” 就从怀中取出两截断枪来,用手一合,口中念了法诀,又用怀中取出一个小葫芦来,与脚下大葫芦恰是一对,含了一酒在口,猛然一喷,那断枪果然含在一处,断折处竟无半点裂纹。 秦忘舒赞道:“这断宝重生之术果然妙极。” 铁中樵道:“这是我主家姬氏家传仙术,最可救急的,但若是那法宝破损了七八回,或是灵气耗尽,那可就用不得的。此番我等与灵兽大战,法宝难免破损,若是开炉重炼,又哪来的这许多工夫,此术正可大用了。” 秦忘舒知道铁中樵有将这妙术相授之意,与烟鹤生相视一笑,皆是大喜。铁中樵只是姬氏旁枝部属,不想就这般慷慨高义,可见姬氏为人定是不俗了。爱乌及乌,心中对东穹大修油然而生敬慕之情。 铁中樵道:“等我杀尽了面前的灵兽,再将这小术相传。”说罢挺枪冲向灵兽群中。 秦忘舒与烟鹤生生怕铁中樵有失,皆将法诀法宝暗暗握在手中,以便及时出手相助。 铁中樵先取空中灵兽,铁枪迎上一只牛头灵兽,只一刺,就将这灵兽刺下云端。空中灵兽慌忙祭宝来战,铁中樵御使脚下葫芦,围着诸兽打转,对方稍有空当,便将铁枪刺去,斗了数十息,空中灵兽就被他刺落大半了。 至于地面上的灵兽,却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地抬头瞧着,片刻后,空中只剩下两只灵兽了,这两只灵兽并无出奇本事,胜在身子灵活,铁中樵几次觑准了空间,仍是刺这两中灵兽不中。 秦忘舒见那两只灵兽状若猿猴,心中暗道:“关上既是多臂猿王弟子,这两只灵猿想来就是猿将的部属了。别看这两只灵猿境界不足,步法却极是灵活,那名猿将定然更是高明。” 想那无相瞬诀虽好,只是突击速度极快,若论起方寸之地的腾挪周转来,却非无相瞬诀之长。 他早在创制唯一刺时,就想过创制一套步法,奈何总是不得其门而入,如今再瞧见两只灵猿步法,又想起此事来。但创制步法谈何容易,心中虽推敲了数遍,还是不得要领。 再瞧场上局势,两只灵猿虽是躲得快,毕竟境界逊于铁中樵,又斗了数回,被铁中樵将铁枪祭起,将一只灵猿天灵打碎,另一只灵猿见同伴失手,再也不敢恋战,转身就要逃走。 铁中樵生怕秦忘舒与烟鹤生动手相助,忙叫道:“道友不要动手。”御着葫芦忙忙追去。 那灵猿也不向前窜去,而是将身子一沉,就钻进地面上灵兽群中,铁中樵自然赶来,不想离地面还有数丈时,有四只灵兽同时大吼一声,同时祭出铁链一根,刹那布成天罗地网一般。那铁网只一绞,就将铁中樵腰身紧紧缠住了。 秦忘舒与烟鹤生皆是大急,先前铁中樵虽明示二人不可插手,可铁中樵已然中伏,难不成还要袖手? 就见那四兽同时用力,铁链格格作响,铁中樵已被缠得面目通红,然而明明形势危急,铁中樵却向秦忘舒二人再次伸手出来,急急一摇。此人的好胜之心着实令人哭笑不得了,却不知到了这地田地,铁中樵又如何脱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87章 冲玄再历生死关 那地面上的灵兽见铁链困住了铁中樵,齐齐涌将过来,或助四兽拉扯铁链,或取手中刀剑奔向铁中樵。(品书¥网)! 说时迟,那时快,铁中樵左手一晃,掌中现出一宝,乃是一只半尺长的短柄铁锤,右手亦现一物,瞧来好似一根长钉,也只有半尺长短。 这两宝取出,兹兹有声,电光在两物上窜动不休,看来分明是雷属之宝了。铁中樵奋力将两物在空中一击,兹兹之声大作,数道电光自两物出激射出来,就以铁中樵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去。 但见电光到处,四周诸兽立时皮焦肉烂,已倒下一片去,那铁链更是寸寸而断,瞧得秦忘舒与烟鹤生目瞪口呆,又惊又喜。 烟鹤生道:“那两件法宝莫非是雷锤铁锥,这还了得,铁兄究竟是怎样来历,竟有这仙界法宝。” 原来仙界有一对巡察使,专掌世间雷电,又因这对巡察使是一对男女,故被称为雷公电母,二使所用法宝便是这雷锤电锥了。 铁中樵哈哈大笑道:“两位莫被我骗过了,此物不过是件虚宝,最多用上三次,便告无用了。” 既借这法宝解了困境,铁中樵再也舍不得动用,忙将雷锤铁锥收起,复挺长枪去杀地面上的灵兽。那些灵兽大多都被雷电所伤,又是个个惊恐,怎是铁中樵的对手,片刻间已被杀得干净。但那只灵猿却借机逃了出去。 秦忘舒与烟鹤生见大局已定,更加不会出手了,只看铁中樵如何追杀那只灵猿,虽说就算这灵猿逃出去也无关紧要,但对铁中樵来说,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了。 铁中樵也是着急,刺死场中最后一名灵兽后,就急忙忙将铁枪祭起,此枪上青光大盛,便破风穿云而去,终于赶上那只灵猿,将其钉在地上。 秦忘舒忍不住赞了个“好”字,喝道:“铁兄这一战杀得痛快,若是下一场灵兽卷土重来,定要让给我了。” 烟鹤生道:“慢来,慢来,秦兄手段高明,我等皆知,何不将下一场的功劳让给我。” 秦忘舒大笑道:“烟鹤兄定要与我争功吗?” 烟鹤生亦笑道:“非争不可。”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烟鹤生求战之心甚烈,秦兄果然争不过你,只好让给你罢了。” 说到这里,三人皆是大笑。 既杀了这许多灵兽,又怎能浪费了,秦忘舒上前便取了诸兽仙芽,铁中樵虽知秦忘舒是魔修,但是亲眼瞧见秦忘舒吞噬灵兽仙芽,还是目瞪口呆。 烟鹤生道:“铁兄,你此刻心中怎样想来,不妨直言。” 铁中樵想了想,道:“天地生出禽兽来,便是供世人食用,我等既可食其肉,饮其血,便噬了这些灵兽的仙芽又有何妨?若论罪过,反倒是我先取了这些灵兽的性命,可不是比秦兄更大些。但秦兄若是去吞噬修士仙芽,那就另当别论了。” 烟鹤生笑道:“铁兄此言,方是正理,修士若被噬去仙芽,那就是绝了来世重修的机会,这是赶尽杀绝,端地是使不得的。” 二人正在议论,只见秦忘舒已盘膝坐下,凝神运玄起来,铁中樵经刚才一场大战,真玄也消耗不少,便在秦忘舒身侧坐定,亦来调息,烟鹤生则担起护法之责来。 只过了半个时辰,秦忘舒己将诸多灵兽的仙芽吸纳干净,忽地睁开双睛,两道青光就从目光射去,久久不息。与此同时,空中黑云翻滚,隐隐传来雷电之声。 烟鹤生又惊又喜,道:“不想秦兄将要冲玄,铁兄,你我二人正可护法。” 铁中樵道:“我瞧秦兄境界,恰是三级,若再升一级,那就是魔修的生死关了,就算你我能护得秦兄周全,也不知秦兄能否过得了此关。” 烟鹤生点头道:“你我只需牢牢守定便是,秦兄能否冲玄成功,端看他的造化了。“ 秦忘舒也知道此番冲玄非同小可,原来魔修与仙修略有不同,仙修之士五级方是生死关,魔修之道进展快速,四级就是生死关了,其后亦要经历心关魔关,与仙修之道并无差别,唯情关不历。 只因魔修禀杀气而生,境界越高,越是杀伐无情,又怎会经历情关。 仙修之士禀天地灵气而修,却也是千辛万苦,魔修乃是逆天地之本心的存在,冲玄更是危险。更何况又是这生死关?秦忘舒心中大是懊恼,早知道玄关这么快降临,刚才断然不会吞噬许多仙芽了。 想到魔修不必辛苦修行,只靠吞噬仙芽就可晋级,难怪就有修士禁不住诱惑转修魔道,也难怪仙修之士遇见魔修个个咬牙切齿。同样的修行,仙修之士吃尽苦头,魔修却是轻松,怎能不让人痛恨? 秦忘舒暗道:“那世间之事,必有因果,我越是晋级的容易,越该警惕,这叫做先甜后苦,那天下的便宜事,绝不可能让魔修独占了。“ 正在思忖,腹中就生出一团魔火来,在体内诸道灵脉之中冲突不休,猛热不可当,饶是秦忘舒受尽两大神火煎熬,猛见到这魔火生出,也是吃了一惊。 他知道这魔火便是魔修冲玄的难关了,若是灵脉经得过这魔火煎熬,便可顺利冲玄,若是经受不住,便会被这魔火烧得干净。生死关之说,就是因此而来。 秦忘舒咬定钢牙,不肯发出一声,但额上已是汗水涔涔。 若想使灵脉经得住魔火考验,非得运转魔玄不可,秦忘舒依法施来,动用魔玄护住灵脉,就觉得身子好似在丹炉中一般,全身上下,无处不痛。 就在这时,空中黑云之中就激射出一道雷电来,向秦忘舒头顶劈落。铁中樵瞧了心中不忍,正想动用手中雷锤电锥替秦忘舒挡这雷电,还是烟鹤生手快,急忙一把拉住了。 烟鹤生道:“秦兄唯有经得住这考验,修为才会精进,你替他挡住雷电,对他怎有好处,又算得了什么?“ 铁中樵叹道:“实因担心过甚,心中已是大乱了。“ 烟鹤生肃容道:“秦兄所修魔功与众不同,又同时兼修了佛禅之法,因此更添了许多变数,你我不知好歹,怎能贸然动手。“ 这时秦忘舒见空中雷光降落,虽是体内斗得激烈,也只好分出一道真玄来,护住天灵。 魔修冲玄时的雷电,本是天地考验,若是闪避挡格,反倒是错失了机缘,就算勉强冲玄成功,境界必定薄弱,这又怎是秦忘舒所想? 因此他此刻只好不闪不避,任由雷电击下。 “轰“地一声,那道雷电不偏不倚,正击在天灵处,一道热流就此冲进体内,与体内魔火就合为一处。魔火因此大盛,诸处灵脉被魔火振荡,几欲断裂了一般,这种苦楚,已是难描难画了。 虽是痛苦万分,秦忘舒神智却是清明如水,忖道:“此刻不来魔禅归一,又等到何时?“就动用小重楼心法,引那魔火运转,那魔火本来就是势不可当,又得了小重楼心法之助,刹那间就下了十二重楼。体内痛楚更是厉害了。 若论秦忘舒此刻感受,好比身烈火油锅之中,每一刻都是难熬,如今魔火运转更快了,那滋味怎可说得? 得唯有如此,魔禅两道方能在体内真正融合,若想兼修魔禅二术,又怎会容易。 体内有魔火肆虐,体内有雷电击顶,秦忘舒已是风雨飘摇,稍有护卫不周之处,身子就会被这魔火雷电打得粉碎了。 而外御雷电,内驱魔火,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法,秦忘舒就算早有准备,也是手忙脚乱,初时还知道周遭动静,等到两处战场激烈起来,秦忘舒已是浑然忘我,不知身在何处了。 偏在这时,那大地微微一震,烟鹤生与铁中樵皆是一惊。二修抬头瞧去,只见前方涌来灵兽数百只,这数百灵兽有七分飞在空中,只有三成急步赶来。 而在地面上急行的灵兽,其中有数十只皆是身高过丈,虽是境界不高,但仗着身高力大,想来亦是颇难应付的。 烟鹤生忙道:“铁中守住秦兄,待我上前将这些灵兽打发了。“ 铁中樵道:“这一波更是厉害了,烟鹤兄小心。“ 烟鹤生一步纵出十数里去,以免斗将起来会波及秦忘舒。便在一处山峰顶上立定了,先将烟鹤祭出,迎向空中灵兽,双手掐定两道禅言,以替那烟鹤加持。 就见烟鹤冲进灵兽群中,伸喙探爪,刹那间打落灵兽数只,空中血雨如注,瞧来好不惨烈。 那灵兽虽是势大,但被化字禅言化去灵压,又怎能伤到烟鹤,而烟鹤生再借采字真言,吸纳四周灵气,体内真玄丝毫不减。当初秦忘舒遇到此法,也是前进不得,诸多灵兽又怎能上前。 至于地面灵兽,烟鹤生则将银壶祭起,那壶中本来就有黑烟两道,本是伴着烟鹤修行的,此烟亦有伤人之能,若被这两道烟缠上,就好似被绳索缠住了一般,只需烟鹤生功用法诀,两道烟一紧,就可将灵兽勒毙而亡。 这手段若用来对付大能修士或是不能,但用来对付低级灵兽,则是百发百中了。 铁中樵见烟鹤生守御极牢,心中正在欢喜,忽见前方金光闪动,便奔来两只金色灵兽。 铁中樵瞧得明白,急忙喝道:“来了两只金吞兽,烟鹤兄必务小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88章 天道有损勿求全 烟鹤生不知金吞兽的厉害,又正杀得诸兽大败,能腾出手来,便笑道:“铁兄只管放心。 ” 两只金吞兽来的极快,却见一只自空中来,一只自地面来,烟鹤生御使烟鹤向空中金吞兽扑去,然而那烟鹤利爪扑到金吞兽身上时,此兽只当不知,将把一拂,就将烟鹤打散。 等到烟鹤重新凝聚之时,此兽已到来烟鹤生面前。 烟鹤生急使化字禅言,要散去金吞兽法力,这一次竭力施为,禅言到处,吟唱声甚是高亢,虽无不及黄钟大吕之声,却也算是这阵遏行云了。 此兽身上金光被禅言压来,猛地一黯,但见此兽大喝一声,那金光复又重新绽放起来,比刚才又明亮了三分。 烟鹤生暗暗吃惊,自己化字禅言竟奈何不得此兽,难怪金吞兽威名赫赫,果然是有些道行了。 那金吞兽举臂挥来,灵压是为数岳之力,烟鹤生怎能撑得住,只能将身一闪。等到退了三上步之后,猛地后悔起来。秦忘舒正在冲玄,自己岂能轻易让步。 虽说世人趋利避祸,乃是本能。但因这一避,却让烟鹤生猛地瞧出自己性情中的薄弱之处。原来遇刚则柔,遇柔则刚,竟是禁不住大考验了。 慌忙急忙身子,向那金吞兽奔去,但毕竟是差了一步,只见空中地面两只金吞兽齐向秦忘舒奔去,显然也是瞧出秦忘舒正在冲玄运功,还手不得。 烟鹤生后悔之极,早知对手这般厉害,刚才秦忘舒冲玄之时,就该劝他回到妙府山居之中。想来是刚才见铁中樵胜得容易,这才托大了,竟没想到此节。 铁中樵见金吞兽冲过烟鹤生,也是吃惊,如今两只金吞兽一上一下向秦忘舒奔来,自己只凭一人一枪,又怎能摭拦得住? 唯今之计,只好竭力死拼了。 手中铁枪飞起,好似冷电一般,刺向地面上的那只金吞兽,此兽不闪不避,只将胸膛一挺,那枪刺到胸口,激起火花无数。金吞兽只是将身子晃了晃,仍是大步向前。 铁中樵大叫道:“秦兄,是我对不住你。” 急忙再将雷锤电锥取出,对准那金吞兽猛力一击,一道雷光从锤锥之间生发出来,曲曲折折,却是矢志向前。 这世间修士若想借助雷电诛敌,绝大多数情形下,都是祷天以求加持,借那空中天然雷电来诛对手,法宝之中能生出雷光者,那是少之又少。 那金吞兽见到雷光,也胆怯了三分,慌忙将身子一转,却哪里能避得过,“轰”地一声,打身子打退了数丈。 但空中那只金吞兽已来到秦忘舒头顶,手中多了一柄七尺战刀,大喝声中,此刀当头劈下。铁中樵不由叫道:“糟糕!” 那烟鹤生离得虽远,好在仍处在禅言的威能范围中之中,见金吞兽大刀劈落,急将化字禅言再度用出,这禅言虽化不掉金吞兽体内法力,却能化去法宝威能。果然禅言一到,战刀顿时无力,怎样也突不进秦忘舒身上的防护手段了。 秦忘舒自入魔道之后,自然而然,就生出魔光一道,是为魔修护体之法,此光长有三尺,色泽湛青见黑,是为魔罡。那是魔修都有的法术,并不出奇。 只因秦忘舒体内冲玄正急,又有魔火雷电交相进逼,因此魔罡比往日强了许多,否则也是挡不住金吞兽的战刀了。 但外敌袭来,秦忘舒难免心境大动,但因正值紧要关头,却难从浑然忘我之境中及时醒来。不过体内魔火与头顶雷电却自动前来救主了。 就见魔火一道自秦忘舒体内涌出,头顶雷电也离了秦忘舒,就向这金吞兽扑去。金吞兽禁不住这两股强力涌来,只好倒退了数步,铁中樵与烟鹤生见秦忘舒冲玄之时犹有反击之力,皆是又惊又喜。 哪知那秦忘舒面色忽地大变,“哇”地大叫一声,就吐出一只黑血来。 原来秦忘舒原有真玄法力正与这魔火雷电相抵,魔火雷电忽地改向他处,体内真玄立时没了对手,就好比大力击向对手,却被闪了个空,那真玄激发的力道又能往何处去,自然由秦忘舒身体消受了。 见秦忘舒吐血,铁中樵与烟鹤生皆大急,此时二修总算已寻出对付金吞兽的办法来,铁中樵将手中雷锤电锥连击数次和,逼得一只金吞兽退出数百丈去。 烟鹤生也将禅言牢牢缠住对手,这禅言好似一张天网,将金吞兽包得紧紧,金吞兽纵有万岳之力,也是施展不得的。但二修虽是站稳脚跟,心中则是紧张之急,不知秦忘舒伤势究竟如何,这生死关是否还能冲击成功。 却说此刻的秦忘舒的确苦不堪言,真玄反震之力,已震伤了数根灵脉,也就是秦忘舒是涅磐重生过的,体内灵脉甚是强大坚固,否则早就断了无数了。 灵脉既损,一旦魔火雷电重新入体,又怎能承受得住? 正不知该如何应对,那魔火首先回到体内,此火若在体内灵脉运转一周,那几根受损的灵脉只怕立时就要断了。 正所谓急中生智,秦忘舒眼见魔火回体,忙施展归藏经法诀,将那魔火引入脚下,此火轰然入地,很快就消失在大地之中。 不等秦忘舒松了一口气,空中雷电再次打进体内,秦忘舒故技重施,再将这道雷电引出体内。也亏了这归藏经,否则今日怎能逃过此劫。 但体内魔火去而复生,空中雷电不绝击来,且体内冲玄仍未完成,那丹田刚刚生出变化来,此刻若是停止冲玄,不但前功尽弃,也难压制体内不绝魔火,一旦秦忘舒法力耗尽,可不是分分钟就化为灰烬了? 秦忘舒一边动用归藏经引魔火雷电出体,一边急思对策。 其实秦忘舒不在妙府山居冲玄,并非托大。若是真正进入妙府山后,那雷光极难打进空间法宝,又怎能修成魔禅兼修之道?秦忘舒既然立志别出蹊径,就免不得要遭受这万般凶险了。 如今之计,唯一的法子是尽快修复伤损的灵脉,以便接受魔火雷电冲击,但修复灵脉谈何容易,此法显然是行不通了。 既然灵脉修复不得,又该如何? 秦忘舒心思电转,忽地灵机一动,若是能将这几根受损的灵脉摒除出去,岂不是可以免受魔火雷电冲击,虽然那样一来,冲玄的效果大打折扣,却也是顾不得了。 但如何将这几根灵脉摒除,又是个绝大的难题。 思之再三,总算让秦忘舒想出一个法子来,当下以丹田之中生出凤火数道,使这凤火藏于受损的灵脉之中,那是要用这凤火行使截脉之法,堵塞真玄去路。 魔火雷电虽强,也强不过这凤火去,若遇见了凤火,只好掉头转向,这几根灵脉便可不参加冲玄运功了。虽是对冲玄大计略有小损,却是壮土断腕,不得不行。 等到凤火藏于受损灵脉之后,秦忘舒先试魔火,果然于诸处运转无碍,一旦遇到凤火,则掉头转向,别寻他路运转。 秦忘舒原本担心了,少了这几根灵脉之后,冲玄之力不足,体内仙芽或难变化,但等到魔火运转一周天后,仙芽一暗复明,却比刚才略大了一些,这才放下心来。 这边运转魔火无碍,于是再试雷电冲玄,果然亦是同样的情形。若是这般运转下去,这次冲玄或能勉强成功了,只是算不上功德圆满罢了。 这时烟鹤生与铁中樵已熟知对手手段,将两只金吞兽越逼越远,再也伤不到秦忘舒了,只是二修难免七上八下,不时分心来瞧秦忘舒的动静。 片刻之后,秦忘舒忽地发出一声清吟之,就见两道光芒自他头顶窜出,一赤一青,瞧那赤光,仿佛是一只火凤翔天,此光冲云破雾,一往无前。此光气势之强,或可令天地皆惊。 而那道青光,却也是不弱,这青光温润内敛,不疾不徐,虽无赤光冲天的气势,却如有源之水,绵绵不绝。 烟鹤生与铁中樵瞧见这赤青两道光芒,心中皆是大喜,暗忖道:“可不是冲玄成功,原来魔禅同修竟是这般情形?” 却说那赤青两道光芒直冲九霄,青光虽是去得稍慢,后力却是强劲,等冲到第一重天时,就快要与赤光并驾齐驱了。 而在这一重天之下,正有二修缓步行来,二修脚下遁风先被这赤光一冲,其中一名童子脚下的遁风就被冲散。这童子身子一倾,慌忙重新凝风复生。 叫道:“何人这般无礼。” 童子身边那修士奇道:“凡界修士,怎能修出这等奇光来。” 此修头戴冲天冠,身穿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89章 游历诸域避神光 且说秦忘舒冲玄成功,正抬头瞧那赤青两光冲天而起,哪知道空中白光一闪,一柄玉圭就沉将下来。 赤青两光虽是强大,但在这白圭面前,却如同是涓滴之水以应江河,又如细壤碎石面临山阿。此宝上圆下方,本是礼敬天地之宝,实具仙凡通幽之能。 有一句诗赞这玉圭的好处:“混沌奇峰高万丈,顽石生来沐神光,修去浊气通天地,为赏奇功赠禹皇。” 原来这玉圭乃是混沌之宝,因禹皇治水有功,受赠三宝,这玉圭乃是其中之一。 就见这玉圭打下,五行皆让,雷火急避。任你是怎样的神通,在这法宝面前总是无功。原来此宝乃禹皇礼敬天地,畅通天地之宝,心念一动,便借此宝威能瞬间传于四域诸界。玉圭一出,便是天意,此宝落处,鬼神皆避,除了安然受死,绝无他途。 这玉圭既是打向秦忘舒,便只有秦忘舒受这玉圭之击,就算他身边紧挨着一人,白圭也伤不得他人。这就是天地通幽之宝的好处,天地明其意,怎会枉杀人。 秦忘舒被那玉圭白光罩来,身子顿时动弹不得,那白光好似一只巨掌,将秦忘舒死死压住了,只等这玉圭击顶。 秦忘舒饶是铁胆铜心,被这大能法宝罩住,也是魂飞魄散了。难不成修成魔功,逆天而行,天地竟是容不得他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风平地卷来,忽喇喇一声响,秦忘舒立时就在原地不见了。烟鹤生与铁中樵向秦忘舒立身之地瞧去,竟是空空如也,二修心中大惊,难不成秦忘舒被这法宝神光打得灰飞烟灭? 但就算是灰飞烟灭,也总该留下些蛛丝马迹,哪有消散得这般干净的?因此秦忘舒是生是死,二修哪里能揣摩得出?急抬头向空中瞧去,那玉圭破界穿域,也是不见了。 且说秦忘舒被这清风一卷,立时身陷一处所在,向四周瞧去,依稀是虚魂道的模样,看来是被刚才那清风挟他穿域破界,来到这虚魂道躲避玉圭了。 秦忘舒暗道:“既然来到这虚魂道,那白光再强,想来也追不到这里了,不知那白玉是何法宝,这清风又是谁人所祭?” 不想心中略定之时,一道白光便在虚魂道中一闪,这白光阴魂不散,竟又跟来了。 秦忘舒叫道:“此番必死无疑了。” 叫声未毕,那清风再次卷来,身子飘飘荡荡,神智就此昏昏沉沉,一路所经之地,竟是暗无天日,也不知飘荡了多少里,更不知飘荡了多少时间。一会儿觉得有千百年之久,一会儿觉得只有瞬间罢了。 四周虽是极昏极暗,却有鬼哭之声,依稀听到有人叫道:“秦忘舒,还我命来?”又有人叫道:“秦将军,速速前来救我?”那声音大多陌生,偏有几声听到甚是熟悉。 秦忘舒经此奇遇,心中除了“惊骇”二字,脑中着实是昏沉之极了。 忽见前光有微光闪动,便见一人端坐在一座大殿之上,那大殿阴森之极,唯有一根明烛伴着那人。借着烛光瞧去,此人神仪明秀,朗目疏眉,手持朱笔,正在一卷书册上点点画画。 秦忘舒来到此人面前,那人便是一惊,道:“你是何人,怎会来此?” 秦忘舒浑浑噩噩,道:“你又是谁,在此作甚?” 那人道:“此为冥界地府,受世尊所托,主掌冥界。你叫什么名字。” 秦忘舒道:“在下凡界修士秦忘舒。” 冥王奇道:“你的名姓先前已从这阴阳薄上悄然隐去了,我正想寻机会问你,恰好你来到此处,却不知你经历何事?名姓不在阴阳薄上。” 秦忘舒懵然道:“着实不知。”他虽听这人说,此处为阴界冥府,心中却是丝毫不惧。 冥王抬头将秦忘舒瞧了瞧,忽地笑道:“我明白了,你与火凤有缘,因此涅磐重生,难怪不受本王辖制了。” 秦忘舒道:“我的名姓既不在这阴阳薄上,岂非是不生之死?” 冥王却摇头道:“既不在阴阳薄上,一旦殒身丧命,元魂便无法来我冥界,天地茫茫,实无皈依之处了。道友若是殒落,实不知魂归何处。” 秦忘舒这才惊恐起来,道:“怎会如此?是了,既有缘来这冥界,有一事正好请教,却不知我家父帅秦重元魂现在何处,我家小妹又遭逢何事,竟被人制成魂珠,无计重生?” 那人正想回答,只见一道白光照进冥府,将这阴森森的所在,照得如白昼一般。 冥王不由皱眉道:“不好,道友被这天地通幽之宝追杀,我也救不得你了。你速离此处,他日若有机缘,再来问我。”猛然将秦忘舒一推,秦忘舒就离了冥府,但那白光不依不饶,仍是紧紧跟来。 耳中只听到一声叹息之声,复有清风拂面,面前便是大亮,原来早就离了冥界。 秦忘舒这时才明白,自己被这白光追杀,幸被那清风所救,但就算是连历虚魂道,冥界,仍是逃不过。这白光不知是怎样的大能法宝,竟是这般厉害。 他见到又来了一处,知道此番机缘非同小可,所历之地无非是天地四域,只知不在苍穹界中了。 向四处瞧去,只见四周山明水秀,波诡云奇,天地间灵气极强,好似化不开的米粥一般。他本来灵脉受损,只好动用截脉之法,以凤火镇住,以免受到了魔火雷电冲击。此刻被这四周极强灵气迫体,一呼一吸,竟好似修了数年一般。 秦忘舒福至心灵,急忙引这灵气去修受损灵脉,竟是霍然而愈,心中自是惊喜之极。但那灵气着实强大,一时间吸纳不得,体内就好似着了一团火,在那里冲突不休。 秦忘舒暗叫道:“不好,我境界低微,在这洞天福地,连这一呼一吸都承受不得了,若是再吸一口灵气,岂不是当场死于此地?”急忙闭脉停息,只当自己是个死人了,也幸亏见机极快,方免去杀身之劫。 忽听前方有棋子落盘之声,秦忘舒不敢妄动,更不敢妄言。他是最机灵不过的,见这所在灵气充沛之极,知道必是大能清修之地,怎能与冥界相比。自己在这些天地大能面前,好似蝼蚁一般,又怎有资格开口。 就听一人道:“师叔,那边来了一人,竟是凡界练气士境界,你说古不古怪?” 另一人亦是惊讶,道:“重羽,待我算来。” 只过了一瞬,此修便恍然道:“原来此修魔禅双修,冲玄之际,有赤青两道光芒冲天而起,恰有禹皇携童子经过,那童子被赤光冲开脚下遁风,心中恼怒,就将那件玉圭打来。那禹皇不忍此人身死,就祭清风一道,携他周游诸界,以避此宝神光。” 名叫重羽的修士道:“他既被禹皇吹来我混沌灵域,想来是能避过此劫了。” 重羽的师叔就道:“那白圭乃是通幽之宝,何处去不得?便是来了我这混沌灵域,也是避不开神光了。” 重羽道:“天地有好生之德,既是禹皇要救他性命,我等不如成全了他便是。” 重羽的师叔道:“苍穹之事,你我怎好管得?且这修士来历古怪,与那火凤大有牵扯,火凤既不来管,我等何必献殷勤。” 又有“啪”地一声传来,分明是落子之声。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黯然。原来此处竟是世外之地,混沌灵域,自己有机缘来到此处,可不是莫大欢喜? 但听那大能修士之意,就是连这混沌碎域,也是避不开那道白光的,这位大能修士又不肯插手,自己莫非要死在此处了? 就在这时,耳中传来一声传音,其声甚是微弱,好似蚊呐之声。幸好秦忘舒全神贯注,倒也不曾错过了。 就听那声音道:“道友,实不相瞒,我本是火凤弟子。你既与火凤有缘,那就是我的同门师兄弟一般,我怎能不救你?奈何师叔开了口,我也不敢妄动。我传你一字凤篆,说不定能保你性命。” 秦忘舒大喜,却不敢妄回传音。那重羽传音来声音极低,那是担心被师叔瞧破了,要受责罚,自己是怎样修为?怎能瞒得过重羽的师叔?故而只是将头一点,不敢出声。 重羽喜道:“道友机巧灵变,实为我辈中人。”就将那一字凤篆传来,也不知他用何法术,秦忘舒刹时便明悟此篆,忙在体内试用了一回,体内凤火便出,却比往日明亮了许多。 原来这字凤篆,左凤右火,乃是一个“明”字。因这凤火生出,就将体内那团灵气慢慢消耗了。 不等秦忘舒欢喜,空中白光再次出现,就向秦忘舒身上罩来。 秦忘舒苦恼之极,这白光纵横四域,无阻无碍,竟是怎样也避不过了,此宝虽是禹皇所有,但禹皇竟也救他不得。 若是来到这混沌灵域也避不开神光追杀,却不知要避到何处,才能免去这杀身之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90章 英杰就此应劫生 正在百般无奈之时,那清风又无端拂来,秦忘舒再次离了混沌碎域,瞬间来到一个所在。 向四周瞧去,只见灰云漠漠,漫无天际,抬头是云,低首亦是云,竟无高下之分,天地之别。秦忘舒机心一动,暗道:“莫非这里便是九渊地宙?这次那道神光难不成还能追来?” 他抬步便行,哪知双足陷在云里,身子竟是动弹不得,举手想分开浮云,那浮云好似泥浆一般,竟是浓厚之极。秦忘舒叫道:“不好,就算躲开了神光,如今陷落在这泥云之中,又该如何是好?” 便是这时,一位童子嘻嘻笑着走了过来,此童身高三尺,生得玉雪般可爱。秦忘舒忙叫道:“童子救我?” 童子听到呼声,转身来瞧,奇道:“你又是谁,怎会失陷在这里?” 秦忘舒道:“在下秦忘舒,也不知惹了哪路大能,被一道神光追杀,幸好又被一道清风,送我周游诸界,好不容易避到这里,也不知那神光能否追来。” 童子向秦忘舒瞧了又瞧,仍是百思不解,忽地面色一凝,似在侧耳倾听,片刻后笑道:“我明白了,你今日经历,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秦忘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盼仙童明示?” 童子笑道:“刚才禹皇传讯于我,我这才明白,原来是你以一道魔气冲散了禹皇身边童子的遁风,那童子见你是魔修,心中着恼,就将一件天地通幽之宝打来,幸好禹皇又见你修出一道佛禅之气,知道错打了好人,这才动用混沌仙风一道,携你周游诸界,避那法宝神光。” 秦忘舒道:“那是怎样的法宝,竟是这般厉害?若果真是禹皇之宝,怎地禹皇也救我不得?偏落在一名无识童子之手。” 童子道:“那法宝名叫通幽玉圭,原是混沌一座高峰上的顽石,久受日月精华,遂成通幽之宝,此宝沟通天地,纵横诸域,端的是厉害之极。” 秦忘舒咋舌道:“这法宝竟是这般厉害。那禹皇岂不是天下无敌,想打谁便打谁?” 童子笑道:“此宝虽是厉害,其实却也打不伤人。” 秦忘舒不由痴了,道:“我被这法宝打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童子你说话却也古怪,竟说此宝不伤人。” 童子道:“道友有所不知,此宝不打肉身,不打元魂,打得是胸中杀气恶念,妄想神识。你若被此宝打来,任你有冲天斗志,万丈凶焰,也只好就此全消,从此碌碌无为,泯然于众人矣。” 秦忘舒又惊又奇道:“这法宝倒也古怪了。” 童子道:“若有那极恶之人,修无穷手段,世间诸修压制不得,就可请禹皇动用此宝打来,就可消了那修士胸中恶念。若是无来历的,从此浑浑噩噩度日,不再为祸天下了,若是有来历的,也可保百年安宁,恶念不生。不过此处为九渊地宙,不受世尊管束,因此那通幽之宝再强,也打不进来。”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此处果然是九渊地宙。“ 童子见秦忘舒听到“九渊地宙”四字时,神色不变,不由奇道:“道友,你既知这里是九渊地宙,怎不惊怕,难道你不知那九渊的厉害?“ 秦忘舒笑道:“世间修士,谁不知道九渊的厉害,一旦我失陷在此处,那就是终身沉沦于此了,不过在下想通了一件事体,故而并无惊惶之心。“ 童子道:“你想通何事?“ 秦忘舒道:“禹皇虽是神通无极,但若想以一道仙风,就送我周游诸域,只怕也是难为。而那件遇幽之宝,既然不打肉身,不打元魂,只可胸中杀气,那么我被禹皇仙风挟裹者,过是一道魔识神念罢了,真正的肉身,其实尚在凡界之中。既然如此,我一旦避过法宝,神念总会离开此处,又怎会沉沦九渊。“ 童子又惊又喜,道:“道友灵慧无双,难怪禹皇要施用手段保你。“ 秦忘舒道:“仙童,你我既有机缘一见,不知如何称呼?“ 童子见秦忘舒虽是境界低微,却是不卑不亢,这心境也是极难得的。需知那世人若是身份低微,一旦遇见大能大贤,难免就生出自卑之心,唯有那志向远大,内心强大者,方能悠然处世,不受声名地位所累。 世人之所以敬畏强人,不过是怀了两个念头,一个是贪生怕死,一个是心中有所求。胸中有大志者,自然不畏生死,而无欲无求者,自然是无欲则刚。秦忘舒两者皆兼,岂不难得? 这童子本是来历不凡,老成历练者,故而闻弦歌而知雅意,窥一斑而知全豹,他虽与秦忘舒只是初识,却也瞧明了秦忘舒的性情为人。心中不由暗自赞叹起来。 于是道:“我本是舍利真童,受世尊元极委托,在此镇压冰魇。“ 秦忘舒动容道:“原来这里竟是九渊寂域,难道这浮云浓厚如浆,动弹不得。仙童,你既受世尊元极所托,镇压冰魇,我正有一事请教。“ 舍利真童道:“道友只管问来。” 秦忘舒道:“我先前曾与极荒山兽君朱厌有一面之缘,方知浩劫将至,这场浩劫生发自有深意,我也不必问你了。我只想知道,那极荒山凶兽不等魔域一统,就提前发动了,实打了凡界修士一个措手不及,这又是何道理?” 童子叹道:“你这事幸好是问了我,若问了别人,哪怕是禹皇伏羲神农,那也是无法回你的。” 秦忘舒奇道:“仙童,你这口气倒也是大了。” 舍利真童笑道:“朱厌提前发动兽劫,也算是良苦用心。他这番举动,一是本身心中怀了一丝慈念,至于其二,则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秦忘舒原是知晓兵法的,听到真童这话,立时就明白了,他笑道:“好比双方联手,合谋发动战役,欲将对手一网打尽,哪知其中一方却提前动手,可不是泄露了天机,让那大敌有了准备。朱厌此举,果然是一片苦心。” 舍利真童拍手笑道:“与道友说话,着实轻省的很,道友举一反三,闻一知十,我平生识人虽多,也唯有二三人可与道友一较了。” 秦忘舒道:“惭愧,惭愧。” 舍利真童道:“道友,你来这九渊多时了,那通幽法宝仍不现身,可见是已然避过了,你虽是一道魔识神念在此,久在九渊也是大有妨碍,不如速速回转。” 秦忘舒道:“仙童,你只当我不想回转,实在是自救不得。” 舍利真童哈哈一笑,道:“我明白了,那禹皇知道打错了人,对你心生愧疚,又见你志向远大,偏又修为低微,迟迟不来救你,是想给你些好处,既如此,相见便是有缘。我便传你一字剑文。” 秦忘舒大惊道:“真童,以我境界,怎能明悟剑文,那可不是痴心妄想,想来天地必然是不肯的?” 舍利真童笑道:“别人传你不得,我却是谁,还不能传你?天地虽是至大,岂能负我。”此话虽是平平说来,但话中豪气却是惊天达地,无人能及。 秦忘舒暗道:“这真童瞧来相貌幼稚,但既受世尊元极仙子所托,在此镇压冰魇,那是何等的身份,何等的修为,难怪口气极大。” 只因揖手道:“多谢前辈指点。” 舍利真童道:“不是我要刻意成全你,只因这场浩劫本是玄灵天尊一念而生,冰魇为救世尊,也趁机推波助澜,在冰魇瞧来,那世间百姓既是魔我的根源,便是个个该死了,因此这浩劫发动,天地诸多大能,皆是措手不及。幸好朱厌沉稳,提前发动示警,这也让我等有时间及时补救。”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真童传我道术,就是想让我在这场浩劫之中有所表现了。” 舍利真童道:“自道友始,其后那世间修士但有机缘者,无不会应劫而起。正所谓英杰起于乱世之间,说不定世尊期望的第十位天尊,就会在这浩劫之中诞出,我今日助你,也是当然。” 秦忘舒道:“原来仙童传技,并不是仅仅为我,实为天下苍生。” 舍利真童肃容道:“玄灵天尊与冰魇一个出生魔界,一个是混沌凶兽,且一心只为世尊着想,而世间凡俗百姓,又是种种不堪,这两位大能对凡俗百姓怎有顾忌?但在下却与凡俗百姓有缘,又怎能不管。” 秦忘舒道:“真童慈心一动,施惠无及。” 舍利真童喃喃地道:“却该传你哪一字剑文才好?”忽见其脑袋一歪,也不知是何人传音,让他再次侧耳倾听。 听了一回之后,舍利真童笑道:“有了,我便传你一个‘天’字。” 秦忘舒苦笑道:“真童,你这哪里是传技,分明是难为我了,我就算不知剑文深浅,也知道这个天字必定级别甚高,凭我的境界,怎能明悟?” 舍利真童笑道:“我怎会难为你,要知道世间有九重天,那天字就有九大境界,此字虽是剑文中极强者,但入门却是容易的,且我传你这个天字,也是另有缘故,你日后便知了。” 秦忘舒只好应了,心中不免乱想起来,舍利真童传他这字剑文,“另有缘故”四字,又是何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91章 一期一会岂由天 忽地想起,他所得的量天尺上,便有三字剑文,其中一字就是个“天”字,舍利真童传他“天”字剑文,莫非是因此而起? 他既得了量天尺,说明与禹皇有缘,此次又与禹皇因玉圭再结机缘,若在旁人瞧来,定会说他福缘深厚。(品书¥¥网)!但秦忘舒已略窥天地之道,知道凡有福缘必有原因。禹皇与舍利真童待他既厚,期望必殷。想来到这里,心中哪有欢喜,只觉肩上重担如岳。 这时舍利真童就向秦忘舒开讲天字剑文。真童道:“天有九重,不修这天字剑文,难以进入一重天,若论这进入一重天的好处,不过是开阔眼界罢了。此之谓站之弥高,望之极远。” 秦忘舒知道修士在苍穹界中,一重天离地千里,等闲修士难以飞升如此之高。只因越往上升,消耗真玄越是极多,到了七八百里,那真玄消耗的速度,好似江河入海一般,一泻千里。 自己日后若想飞升仙界,非得洞悉天地玄奥不可,怎能不修这“天”字剑文。 若论此字剑文,固然是极其玄奥,但入门并不困难。唯一可喜的是,剑文乃天地至学,若不能得天地认可,便是学了也是不通,瞬间便忘。 但舍利真童何等身份,叫天天应,叫地地灵,等他娓娓传毕,秦忘舒玄承之中便留下深深印记,再也忘不掉了。 若说学这剑文的好处,倒也谈不上许多,但秦忘舒就此算是得了天地认可,面前打开一道门户,天地大道,尽在其中矣。 更让人欢喜的是,秦忘舒自踏仙修之路,一直不为天地为喜,虽是小小的练气士,但所历劫难竟连天仙地仙之士也难比得过了。而他一路行来,处处逆天,就算到了此刻,仍是身在劫难之中。 而他修成这天字剑文之后,天地待他,或许就此不同。秦忘舒感激之极,便向舍利真童行礼道:“大修赠我剑文,令晚辈得以一窥天地大道,晚辈着实惶恐,他日若有点滴成就,不敢忘真童载培之德。” 舍利真童道:“你也不必谢我,亦不必去谢禹皇,浩劫既至,势无可当,仙界大能各有立场,又受到种种牵绊,实难置身其中。这场浩劫,唯有凡界修士可御。今日便是另一名修士来,我也会同样待他。道友需得明白。” 秦忘舒道:“虽是如此,亦感真童大德。” 正说到这里,极远处传来一声叹息之声,就见四周云团猛然一颤,好似水面一般,生出道道波纹来。一时间云雾翻覆,如同卷起滔天巨浪。 真童皱眉道:“那一位知道你来,心中想起朱厌,心境定是难以平复。你可速速离去,免得再生波折。” 说到这里,真童伸袖一拂,秦忘舒这道魔识神念立时离了原地,飘飘荡荡而去。其间忽明忽暗,浮浮沉沉,也不知经历了怎样界域,忽觉天光大亮,又不知到了怎样的所在。 秦忘舒已历四域,倒也习以为常了,急忙睁开眼睛,只见身在云端之中,四周金光遍照,清风习习。却见身前立着二人,其中一人相貌不怒自威,头戴冲天冠,身穿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92章 三星齐聚福禄寿 但这次秦忘舒甚是乖巧,竟不再开口向禹皇问起。 既然连舍利真童都要听此人号令,此人的身份来历可不是呼之欲出? 而对禹皇而言,他本以为此番与秦忘舒结缘,本是误打误撞,自己引他神念魔识去诸域周转了一回,也算完成机缘,哪知这其中却另有一桩天大的玄机。 他心中忖道:“洁劫既生,却不见人王,说来亦是蹊跷,想来那位仙子不忍见百姓受苦,却无力反击,这才寄希望于这位秦道友身上,既是如此,我何不顺水推舟。” 想到此处,便从袖中取出一张图来,用手一指,挂在空中,引秦忘舒来瞧。 秦忘舒抬头瞧去,只见那图上并无人物,亦非风景,瞧来好似一个龟背上绘就点线纵横,依稀就是五行八卦之状。按理说五行八卦修士皆知,但秦忘舒瞧了一回,只觉得艰深之极,一时也难以明悟。只因等闲修士习来,五行便是五行,八卦便是八卦,此图将两者汇成一图,可不是繁杂了百倍? 秦忘舒道:“禹皇,这五行八卦怎地同汇于此图之上,不知有何深意?” 禹皇道:“当初我治水之时,在洛水处遇神龟献图,就是这张图了。我因得此图,乃制洪范九制,垂拱天下,此图便叫做洛书了。” 秦忘舒道:“既然是神龟献图,必然是天地垂范,禹皇奉天承运,果不其然。” 禹皇道:“你我今日之遇,怎能无凭?我思来想去,便传这洛书于你,你需记得,五行错综,克中有生,纵横顺逆,到头归中,至于你悟得多少,只看你的造化了。” 秦忘舒这才知禹皇亦要传他本事,不由得又惊又喜,道:“禹皇如此大恩,晚辈何以克当。” 禹皇道:“浩劫既生,不见人王,可见对这场大劫,仙界大能各有立场,并没有准主意了,凡界修士若再不能自强自立,则人族不存矣。人族不存,我等修士可不就失了根基,我传此图给你,也是为了我自身着想罢了。” 秦忘舒感激之极,参拜再三,方上前收了此图,但禹皇并不敢对此图细加指点,也是怕泄了天机。至于秦忘舒日后能悟出多少,那就看他的灵慧机缘了。若是他自家悟出的,便算不得泄露天机了。 那禹皇本是匆匆而来,既遇到秦忘舒,又听到舍利真童一番话,方知朱厌深意,因此不再前行,而是对秦忘舒道:“苍南之事,若果然是朱厌示警,数年之内,必可平息。但你等凡界修士,切不可就此放松,一旦魔界一统,那真正的大劫便会临头了。” 秦忘舒肃容道:“敢不遵禹皇法旨。” 禹皇又道:“一旦浩劫起,想来有无数仙界大能弟子应劫而落凡尘,有那存心御劫者,也有那浑水摸鱼者,有人只是虚应事故,应付师尊法旨,有人要借机出人头地,只求仙界扬名,道友需要细心辩别,仔细小心。” 秦忘舒道:“禹皇之言,晚辈牢记于心。” 禹皇道:“以在下拙识,观这场天地大劫,着实是一片浑沌,不知结局究竟如何,我等仙修之士,也只好一步步行去,不求有功,只求无愧于心罢了。去罢,去罢。” 秦忘舒见禹皇叮呤嘱咐,好似慈父以教稚子,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欢喜。然而被禹皇催促,实不敢留,只能洒泪而别。 禹皇见秦忘舒远去了,心中忖道:“难得来这海内走一遭,难道就这般匆匆回府?有了。” 心中生出一念来,当下向前一步,就来到一个所在,离刚才的立身之地实不知几千几万里了。 原来那禹皇神通广大,法术极多,尤其步法最精,只因当初禹皇治苍穹大水,处处紧急,不得不来回奔波。于是修成一套举世无双的步法,名叫禹步,禹步一出,自然便是千万里了。 刹时来到一个所在,抬头瞧去,空中有天河悬挂,离地千里。禹皇点了点头,迈步来到河中。他的身影刚刚现身,天河中便泛起清波,一名龙身人形者恭身道:“不知禹皇驾到,有失远迎,师尊因来了两名道友,正在洞中谈玄,等闲抽不开身,便令弟子前来迎迓。” 禹皇笑道:“我与你家师尊何分彼此,何必让你出迎,我不必管我,我只管闯进洞府中便是。” 那龙身人形者再次恭身行礼,果然回到天河中去了。禹皇缓步向来,来到天河中一座小岛。也不客气,径直进入一座洞府之中。 只见洞府中坐着三名修士,见到禹皇皆拍手欢笑道:“禹皇倒也来的巧,今日难得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93章 洛书之中藏大道 禹皇道:“你等职位虽低,好歹已是位列仙班,若是转世重修,岂不是可惜之极?我之意,是让你等遣弟子去凡间历劫,一来建功立业,也好谋个出身,二来遍建庙宇,使你三人得以接受人间烟火,便可借这香烟去世间施展神通了。(品书¥¥网)!” 文昌君喜道:“禹皇妙计,禹皇妙计。我等若得了人间烟火,岂能白白领受,自然要去人世间施惠于民,那仙规也是管不得的。若有那贤德之士,或是在浩劫之中保民有功的,就令其增福加禄添寿。如此一来,世人便明白,若想增福加禄添寿,就得行好事,立功德,这便是教化之功了。” 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94章 故人远来殷殷问 他苦思了半日,忽地想起,自己前几日因见了灵猿的身法灵活,一直想创出一套步法来,或因为心中对此事念兹在兹,那洛书又是无所不包,在被归藏经明析之后,竟然有所感应。 秦忘舒心中欢喜无以言表,看来洛书知他心中所想,竟要助他创制出一套步法了。想起禹皇所言,秦忘舒更有明悟了。 原来禹皇当日提起洛书时,曾说道他从这洛书之中,修成洪范九制,这才能垂拱而治天下,由此看来,这洛书竟是法则之经,大道之宝了。 自己心有所思,洛书便生其兆,这件神龟所献之宝,果然是神奇之极。 他一边念动口诀,一边在静室之中急走,初时走了十几步,胸中云气就有所凝滞,这时需得停下脚步,反复思忖推敲,胸中云气复又生出,如此数番,秦忘舒到最后一气走出百步去。 细忖这套步法,乃是胜在一个奇字,一个快字,每一步踏去,皆是他人意料不到之处,步速更是奇快无比。若用这步法躲避对手的杀伐之术,岂不是绝妙之极,但若遇对手以大能法宝祭来,则非这步法所长了。 秦忘舒心中欢喜,每日里就在这静室之中来来回回,走这步法,这其间又去芜存菁,共创出六十四步来,正合八八之数。只因洛书虽是九个数字,中间那个五字,可视为对手立足之地,因此怎样也走不过去的。 这步法是从洛书之中悟出,而洛书又是禹皇所赠,秦忘舒因此将这步法命名小禹步,之所以有个“小”字,则是因为这步法长于庭趋院退,在方寸之间最能施展,若想一步千万里,则还需再来参商。而以秦忘舒此刻玄承境界,也只能是见小不见大,最终想达到大小皆宜,尚需时日。 在秦忘舒醉心于小禹步之时,山居外的灵兽虽然不再增多,但瞧诸兽的动向,那是离山居越来越近了,就几只等级略高的灵兽每日都围着山居打转,最近者不过二三十丈。 看来这几只灵兽已发现山居大致的位置,但因瞧不透这空间法宝,怎样也确定不了方位。 烟鹤生对是否出战无可不可,铁中樵却是按捺不住,屡次向秦忘舒讨战,皆被秦忘舒好言劝住了。 想那山居之外对手不强,又何必损了一次先机,非得等到大能灵兽现身,那时猝然出动,方有战果。 但对方中的大能灵兽似乎也明白此中道理,竟一直隐忍不出,双方就此僵持下来。 足足等到第十日,山居外的灵兽忽地骚动起来,秦忘舒三人本来是轮班探看山居外的动静,这次正好秦忘舒值守。 他见群兽向东南方一涌而去,急忙动用魔识探去,只见东南方向来了一男一女两名修士,赫然是盗幽与曲止水。 秦忘舒瞧见故人,如何不喜,正想一步跨出山居,忽又止步不前。 盗幽与曲止水既然能来到此处,途中不知遭遇多少灵兽,想来定有自保之术,如今这山居之外,定有大能灵兽藏身,自己抢先出动,岂不是反失了先机?自己在明,那大能灵兽却在暗了。 好在跨出山居只需一步,法宝法术皆可随时出手,倒也不担心盗幽二人遇到危急,不如静心以待,先等那大能灵兽现身,同时也好仔细瞧瞧,盗幽与曲止水这段日子有何长进。 那盗幽仍是骑着黑驴,手持碧月刀,曲止水则持双剑在手,瞧其双剑用法,与其母郑三娘却是一路的。 仙家兵器路数,与凡俗大不相同,那兵器皆是真玄催动,力逾千钧,远者可以祭施,远者持兵击杀,其中变化鬼神难测。 秦忘舒细瞧曲止水双剑用法,似比郑三娘轻盈了许多,也高明了许多,那剑法不以力量取胜,唯有“轻“”快“二字可喻,等闲灵兽遇到曲止水,几乎难抵一剑,瞧得秦忘舒好不快意。看来曲止水这套剑法必得高人指点过了。 而盗幽用刀,则是“奇“”诡“二字,那碧月刀忽而在手,忽而远荡,虽只有一刀在手,场中却好似全是刀影一般,场中若有十名灵兽倒下,必有六七名出自盗幽手笔,曲止水虽有双剑,竟也是比不过的。 秦忘舒见盗幽刀法精进如斯,更是欢喜,盗幽与他本是生死之交,如今见到老友修为大进,岂能不喜? 也不知这二人有何奇遇,竟炼成这极厉害的刀法剑法来,唯一遗憾之处,就是不见许负心身影。也不知许负心去了东穹之后,有何际遇,又在何处立足。 千只灵兽围定盗曲二人,却仍是摭拦不往,场中二人忽分忽合,搅得兽群一阵大乱,有些灵兽一时性发,就将手中法宝胡乱祭起,结果不但伤不到盗曲二人,反伤了无数同伴。 就听曲止水道:“盗幽,忘舒哥哥果然在此吗?” 盗幽道:“那仙子既是这般说,自然是不会错了,你这瞧这些灵兽聚在这里,所为何事,定然是因秦兄而来。” 曲止水道:“可恼这里灵兽实多,让人无法安心寻找。” 盗幽却笑道:“恨少,恨少。” 秦忘舒见这情形,知道就算自己不出手,二人也是稳如泰山。这时铁中樵与烟鹤生也被惊动,见到山居外的大战,却急坏了铁中樵,一迭声催促秦忘舒动手。 秦忘舒笑道:“这二人皆是我的故交,我岂能让他们有失,只是对方阵营之中,必有大能潜伏,我等若是抢先出战,可不是失了先机。” 铁中樵也知秦忘舒说的有理,便道:“话虽如此,这心中却是热油煎熬一般。” 片刻间,盗幽与曲止水二人刀剑之下,死伤灵兽已是过百了,秦忘舒不由疑惑起来,难道自己判断失误,此间竟无大能灵兽镇守? 正在这时,空中吼声如雷,一只青猿身披青铜战甲,手持方天画戟现出身形。这青猿身高只有五尺,却是相貌威严,威风凛凛。这青猿在空中举起画戟,就向曲止水沉沉斩来。 盗幽喝道:“你这青猿,不来寻我厮杀,却去欺负弱女子,是何道理?”将手中碧月刀远远祭出,那刀斩在画戟上,将画戟荡出三尺去。 曲止水叫道:“什么叫弱女子,我哪点比你弱了。”一剑在手,一剑祭出,那法剑精光闪动,去势如电。 青猿横戟一挡,将法剑击飞数丈去,左手向盗幽方向轻轻一挥,有一道水帘从空中泻落下来,青猿再举画戟,斩向曲止水。 这次戟法与刚才不同,画戟沉重之极,画戟未到,灵压先至,曲止水竟是闪避不得,只能举剑相迎,剑戟猛然一触,法剑就被压下去半尺,那画戟离曲止水的头顶,只有数寸了。 盗幽情急,再将碧月刀祭来,不想触到那水帘,竟是无隙可入,水帘中的流水急泻不止,不但将碧月刀挡下,更将此刀激飞百丈去。 这青猿有这水帘挡住盗幽,就可一心与曲止水交手,曲止水顿时险象环生。 秦忘舒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向铁中樵与烟鹤生招呼了一声,当下一步跨出,哪知铁中樵性急,竟抢在秦忘舒之前,挺枪向青猿刺去。 青猿瞧见又来了对手,精神大震,将身子微微一躬,就长了一尺,同时一抬手,就在自己与铁中樵之间,竖起一道金墙来。铁中樵运足了真玄,只管刺去,不想却被这金墙所阻,长枪顿时一折,差点就被格断了。 烟鹤生只比铁中樵慢了一步,手中禅言便出,金墙被这禅言施来,金光竟消去一半,铁中樵再度挺枪冲去,金墙威能已失,被他冲破金墙,来到青猿身边。 这时秦忘舒早就与曲止水并肩而立了。 曲止水瞧见秦忘舒,面色欢喜之极,叫道:“忘舒哥哥,果然见到你了,仙子姐姐不曾欺我。” 秦忘舒道:“又是哪位姐姐?负心又在何处?” 曲止水笑道:“见面就问起负心姐姐来,负心姐姐听到了,必是欢喜。“ 秦忘舒听她取笑,面色就是一红,不过他对负心原就是牵挂不已,这事又何必隐瞒? 曲止水瞧着秦忘舒的面孔,起越瞧越是有趣,嘻嘻笑道:“好教忘舒哥哥欢喜,负心姐姐人在东穹,甚是安好。她如今被东穹三大世家联名所邀,教种仙稻,可是尊贵的很呢。” 秦忘舒喜道:“这消息令人着实欢喜。” 青猿既被烟鹤生的禅言压制,不光那金墙已被冲破,水帘亦是威能大失,盗幽驱驴而来,亦冲破水墙,来到青猿身边。 这时场中诸人法宝齐出,向那青猿斩去,还是秦忘舒赤凰刀去得最快,只一刀,就将这青猿斩去首级。其他人的法宝也不落空,将这青猿的尸体斩得七零八落。 盗幽笑道:“我当是怎样大能,原来也不过如此。” 那青猿虽被斩杀,身子却兀自不倒,忽见一道青气从青猿脖颈断头处升起,那断颈中赫然生出一个头来。青猿重得脑袋,就将身子一晃,身子断折处复他愈合如初,若不是衣甲上血迹斑斑,谁信他刚才竟是身首两断? 诸修不由齐声惊呼,道:“这是何等邪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95章 奇术难破莫奈何 秦忘舒熟读经典,尤其是《万灵谱》一书最为精熟。 只因他既知浩劫将至,又怎能不研习对手种类神通。于是叫道:“此为灵猿独家秘术三十六天罡,大伙儿要小心了。” 三十六天罡四海扬名,谁人不知,但因此术唯猿类可修,极荒山大能灵猿受界力所限,也不可能轻涉凡界,因此世人只知三十六天罡之名,却不知其中玄奥。 青猿冷哼一声,道:“你等既知我道术,也敢上前来?”竟说出一句人言来。 在千禽万兽之中,以猿类最为聪慧,且其身形与人状相似,亦近道体。因此一旦开了灵慧,学会人言又有何难? 青猿说罢,画戟向秦忘舒面上虚虚一刺,秦忘舒被三十六天罡名头所慑,心中胆怯,只好向后疾退,但所用步法,却非小禹步。 这是因这步法刚则创建完成,秦忘舒心中殊无把握,如今遇到强敌,怎敢妄自动用,若是这步法中藏了绝大缺陷,岂不是取死之道? 青猿逼退秦忘舒,手中金光一现,取出一件法宝来,此宝乃是一只金梭。青猿将这金梭一掂,喝道:“去吧。”金梭就向曲止水面前上袭来。 看来这青猿瞧出曲止水修为最弱,因此总以曲止水为目标,这灵猿的战术倒也不低了。曲止水慌忙举剑相迎,却还是慢了一步,那金梭“扑”地一声,就刺进曲止水的肩窝处,痛得曲止水惊呼出声。 也幸好烟鹤生一直在场中布设禅言,化去青猿法力不少,金梭打中曲止水时,威能只剩一成了,饶是如此,曲止水仍是难逃此劫。 盗幽见曲止水受伤,怎能不急,催动胯下黑炉急步上前,那黑驴如此也是不同往日,四足下云雾翻腾,不必借助遁器,便可离地十丈了,这虽非真正遁术,但以黑驴的境界而言,已是极难得了。 那黑驴去的极快,刹那间欺近青猿,驴背上的盗幽持刀便斩,与此同时,黑驴伸出驴蹄来,就向青猿面门上踢去。 青猿不闪不避,就让碧月刀与驴蹄及身,碧月刀斩到此猿头上,不过是迸出一团火星罢了,黑驴虽是踢中,青猿身子仍是不动不摇。 诸修见青猿如此难缠,皆是着急,这青猿斩首而不死,刀临而不伤,这法术神通可不是逆天之极? 就见那青猿伸手收回金梭,再向盗幽打去,盗幽大叫一声,只得弃了黑驴跃在空中,不想金梭的目标却是黑驴。又怎能躲得过,被那金梭打中背脊,昂声大叫数声,一溜烟地去了。 此驴竟弃盗幽于不顾,气得盗幽连叫咒骂不已。 青猿仗胸中秘术,掌中金梭,真个儿是威风八面,秦忘舒等人一时间竟奈何他不得,反被他伤了一人一驴,诸修心中如何不怯? 秦忘舒却心细,暗忖道:“刚才此猿被我斩了脑袋,怎地却无这金刚不坏的神通?且那三十六天罡之术强大之极,这青猿只需学得项,我等皆要死在这里了,又何必动用金梭伤人?” 细细想来,这青猿虽修三十六天罡,也只是初尝滋味罢了,至于金刚不坏之身,必定是另有玄奥。但就算知道青猿未能尽修三十六天罡,可如何将此猿打倒,却是个天大的难题。 秦忘舒心生一计,喝道:“青猿,冤有头,债有主,我知你为金吞兽报仇而来,那两只金吞兽便是被我所杀,你若想报仇,只管来追我。”说到这里,将身一纵,已去了数里了。 青猿喝道:“我知道你叫秦忘舒,最会惹事生非,今日若能斩你,胜过斩他人十倍。”果然大步赶来。 秦忘舒见青猿被自家引来,一则是喜,一则是忧,喜的是好歹将众人救了,忧的是这青猿法术难破,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向东一气遁出去百里去,向四下望去,尽是荒山野岭,并无人烟。这时青猿叫道:“秦忘舒,你若是豪杰,何不与我斗个死活,这样逃去可不是丢尽了凡界修士的颜面。” 秦忘舒不想竟被这青猿耻笑,他修成魔道之后,胸中杀气充足,自然是易怒易恼,当即喝道:“你当我怕你不成,这里地势广阔,正好与你放手厮杀。” 话音刚落,手中已祭起一道凤火,就向那青猿打去。 青猿笑道:“便知道你要用此术伤人。“竟放那凤火过来,身子顿时就陷在熊熊烈焰之中,但那烈焰烧了半日,青猿的身子却是不损不坏。 就听青猿作歌道:“养气培丹术有成,至灵青猿是我身,修成天罡三十六,天上地下任纵横。“ 秦忘舒细听这四句歌谣,皆是自夸之辞,也听不出这青猿的来历。这时那青猿掌中金光闪动,又将金梭打来。这个斗场并无烟鹤生加持,若被这金梭打中,可不是非死即伤? 秦忘舒慌忙脚下步法展开,那金梭擦着右臂就飞了过去,这一步恰好是小禹步的起步式。秦忘舒这段时日皆修这步法,但遇危急,身子自然就行动起来。 秦忘舒虽知这步法未经考验,但既能避开金梭,倒也是略得了些信心,于是就将这步法展开,围着青猿打起转来。 青猿收回金梭,几次要重新打出,难而瞧那秦忘舒的步法,却是瞻之在左,其实在右,竟是神奇之极,青猿只瞧得目不暇接,手中金梭怎样也打不出去了。 秦忘舒初时行这步法,仍有些心虚,这时将步法施展开来,渐渐就体会到其中妙处。原来那修士若想祭宝施法,不管是借助目力也好,灵识也罢,总要瞧准了目标才行。自己这小禹步却是行得快,又毫无规律可循,那对手确定方位,自己早就逃得远了。 且这步法的妙处,又在于随对手之变而变,若是对手目光灵识瞧来,秦忘舒每次出步,并非只是八个方位选择,而是足足有六十四步,这让对手如何能预先判断? 因此除非青猿动用法术,将他双足斩落,或将他定在原处,一旦被他施展步法,那是怎样也打不着了。 青猿除了修成的两项奇术之外,其他手段却是平平,手中画戟虽是吓人,反不如金梭来去如电,因此青猿几次挥戟出手,不但落了空,反被秦忘舒用土沉珠打中数次。 奈何这青猿的金刚不坏身法甚是厉害,土沉珠打得火星直冒,也伤不到青猿的半根毫毛。 如此一来,双方竟是你奈何不得我,我也奈何不得你了,别瞧是个均势,但这一修一猿皆是好强之人,心中怎会甘心,因此斗得甚是激烈。 秦忘舒与青猿交手了数回后,心中已知这青猿境界有限,修为也是平平,唯独这不死之身与金刚不坏却令人头痛万分,虽知以青猿境界,不可能真正修成这两项逆天道术,可自己瞧不出端倪,寻不出破解之法来,这两项奇术仍是逆天。 半个时辰匆匆而过,青猿身上也不知被秦忘舒打了几十下,若是换了其他灵兽,早就打成肉泥一般。 而秦忘舒依仗脚下步法,则不曾被青猿占到一丝便宜,恼得青猿怒吼道:“今日若不能斩你,我绝不回关。“ 秦忘舒也喝道:“今日不破你了你邪术,秦忘舒枉自为人。“ 然后大话好说难行,对这青猿的法术,秦忘舒仍是百思难寻破解之策。 正在这时,秦忘舒耳中忽地传来一声传音道:“忘舒哥哥,离你东面三十里处,有座小湖,你若能将青猿引到这湖中来,我便可破了这青猿的法术。“ 秦忘舒听到这声传音,不由大喜,传音道:“你怎地也来了?“ 那传音叹息一声,声音之中,竟有无限悲哀愤怒,匆匆地道:“忘舒哥哥,莫忘了我的吩咐。“ 秦忘舒暗中传音道:“绝不会有误。“ 当下将身子一停,冲着青猿喝道:“今日胜不得你,我去见一名高士,等讨教了对付你的法术,再来杀你。“ 青猿大笑道:“凡界之中,怎有人能破我妙术?秦忘舒,你定是真玄耗尽,又何必寻借口开溜。“ 秦忘舒也不说话,就向东面急纵而去,青猿自然紧紧跟来。 三十里又有多远,秦忘舒片刻间就已赶来,抬头瞧去,面前水气升腾,碧水无波,那小湖好似一块碧玉般嵌在山岭之间,四周风景奇佳,只可惜难以驻足一观了。 秦忘舒瞧那湖中,似乎并无阵法,亦无修士藏在其中,但传音那人的手段灵慧,却是秦忘舒最佩服不过的。既让他引这青猿入湖,定有手段破这青猿法术。 青猿不知是计,只顾着赶来,秦忘舒立在湖面上,喝道:“青猿,你苦苦纠缠,真当我打不过你?“ 青猿道:“你就算打得过我,也破不了我的妙术,终归要死于我我。“说罢举戟便刺。 秦忘舒也不与他纠缠,仍是施展步法,在这湖上游走。青猿左拦又阻,又怎能追得上,和刚才一般,又成了闷斗之局。 忽听空中有人道:“青猿,你修成惊天道术,也是难得,奈何既被我撞见,好歹取了你的性命。” 青猿抬头瞧去,只见空中来了一位仙子,生得姿容曼妙,举世无世。青猿不知好歹,冷笑道:“小小女子亦说大话,你有何手段,也敢来杀我。” 那女子微微一笑,双手一扬,数枚金针冉冉落下。青猿见这金针来的甚缓,不由大笑道:“这种手段,也敢夸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96章 夺国争地因势起 空中女子正是莞公主,她见青猿兀自倔强,轻叹道:“我本不欲与多臂猿王结仇,奈何我身为人族修士,怎能容你猖狂。(品书¥网)!” 素手向下轻轻一按,青猿脚下湖水激起冲天巨浪,青猿怎会在意,借着这水势就向空中纵去,画戟分开头顶银针,手中金梭就向莞公主打去。 秦忘舒已在莞公主身边卫护,将手中土沉珠祭起,“轰”地一声响,与金梭撞到一处,将那金梭打落湖中。 青猿大喝一声,再挺画戟刺来,莞公主用手一指,道:“青猿,青猿,还敢猖狂。”那青猿只纵起三丈来,身子忽地就是一沉。扑通一声,就落进湖中去。 秦忘舒不知其故,便问道:“莞儿,你究竟把他怎么样?” 莞公主道:“我手中金针不过是幌子,那湖水中早就藏了金针七根,借这水势掩饰,分刺青猿七处灵脉。如今这青猿灵脉被封,一身法术再难逞现了。” 秦忘舒大喜道:“这么说来,这青猿已可斩杀了。” 莞公主道:“按理说修这三十六天罡之术,修成一术就可多一条性命,这青猿资质有限,只修成导出元阳一术,那元阳不在体内,任你如何斩他,也是伤不得他的。“ 秦忘舒道:“元阳不在体内,他的身子也就是一道幻像罢了,难怪连我的凤火也伤不得他。” 莞公主道:“斩首不死,金刚不坏,瞧来神通无极,其实不过是幻像耳,此刻他灵脉被封,元阳入体。若再落到你手中,便是回天无力了。” 正说着话,湖水哗啦一响,那青猿窜出水面,就向太岳关方向窜去。秦忘舒大笑道:“此番看你往哪里逃。”脚步错动,已拦在青猿面前。 再瞧那青猿,早失了刚才的威风,怎敢与秦忘舒交手,慌忙转向,就想夺路而逃?但秦忘舒步法奇妙,步步抢在青猿面前,青猿左冲右突,也避不开秦忘舒,不由大叫道:“今日与你拼命。”手中画戟恨命刺来。 秦忘舒也不理会,斜行一步,就到了青猿身侧,手起刀落,斩了个正着。 只听“喀嚓”一声响,青猿斗大的脑袋就被斩落下来,颈中一股热血冲出来三尺,复又落下,那尸身再往湖中一坠,再也不能活了。 莞公主见秦忘舒斩了青猿,亦是叹息,道:“你我斩杀此猿,与极荒山多臂猿王可就结下了大仇,他日相逢,定要小心。” 秦忘舒道:“就算不斩此猿,极荒山一众大能灵兽又岂能放过我,多斩一个不多。少斩一个不少。” 转目瞧去,莞公主仍是愁眉不展,且目中泪痕宛在,想来以莞公主胸襟神通,绝不可能因结仇多臂猿王而伤心流泪,自是另有缘故。 他问道:“莞儿,你怎地不在晋君处御劫,却到这里来?” 莞公主摇头道:“晋君那里,我是呆不得了。”说到这里,不禁又流下泪来。 秦忘舒又惊又痛,叫道:“莞儿,那晋君究竟怎样对你?你怎会这般伤心。” 莞公主勉强笑道:“那晋君不过是个凡间君王,又能对我怎样?只是想起晋君行事的手段,不免心中震惊,但偏偏我却无力阻止。忘舒,苍生从此多难,可怜,可叹。“ 秦忘舒急道:“莞儿,此事究竟如何,你定要说个明白。“ 莞公主道:“目前因大晋境内凶兽纵横,百姓苦不堪言,只好向大宋境域逃去,但大宋虽与大晋交好,对此事却是举棋不定,只因大宋境内,亦有凶兽出没,只不过比大晋略好一些罢了。“ 秦忘舒道:“不错,我此来路经大宋,也遇见许多凶兽,不过比起大晋来,却是好得多了。“ 莞公主道:“大晋百姓逃往宋境,大宋初时还肯容纳,但百姓一多,难免生事,就有许多无赖凶徒趁机为恶,扰得大宋边关民不聊生。“ 秦忘舒叹道:“此事我也亲眼瞧见了,大晋百姓便是逃到大宋,衣食怎能周全,为求生存,只好夺门占户,横行不法,此事真正难为,我欲求见晋君,便是想让晋君与宋君见上一面,好商好量,总能议出个办法来。“ 莞公主道:“如今是天下大乱,地少人多,便是见了面又能如何?那晋君也是有见于此,便施一计,以精兵数万扮成百姓模样,混进难民之中。趁那大宋官兵前来维持之际,忽地发难,将大宋精兵数万斩杀了。“ 秦忘舒“啊“地大叫一声,道:”怎能如此?“ 莞公主道:“晋地已不能容人,若不将大宋夺下,将置千万大晋百姓于何地?晋君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了。“ 秦忘舒急道:“其后又是如何?“ 莞公主道:“晋君趁着大宋不防,打破宋之后,急行三百里,将大宋都城一举而下,大宋国君亦被晋君擒获。大宋国土,从此为晋国所有。“ 秦忘舒听到这里,怒道:“晋君如此无道,真个儿该死。“ 莞公主道:“你说他无道,但他却是为大晋子民着想,大宋又有多大,又能收容多少大晋百姓?更别说能收容大晋皇室军队了,因此晋君为求一条生路,只好设计夺国了。只是大宋何其无辜,如今国土被占,国君成擒,大宋百姓经这场战乱,实不知死伤多少了。“言罢又流下泪来。 秦忘舒这才明白,莞公主是为苍生一哭。他忽地想起,这场浩劫的本意,就是要让苍穹诸国打破家国樊篱,天下一统,唯有等到苍穹百姓浑然一体,到时教化之道方能顺利施行。 因此晋君的行为瞧来无道,其实正合了仙界大能的本意,但天下动荡,苦的自然是百姓了,真正实现了天下一统,却不知还剩下多少百姓。 秦忘舒刚才还是怒气塞胸,此刻反复想来,竟也如莞公主一般,觉得一腔力气无处发泄。身为修士,面对这种家国之变,竟是有心无力之极。 想来这苍穹许多君王,到最后只能剩下一国一君,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秦忘舒想到这里,一时也是心乱如麻。 莞公主拭去泪水,道:“忘舒,这几日我也想得明白,天下纵需一统,否则诸国之间战事频仍,不知何时能止,就算过了千年万年,百姓也难逃此厄,不如忍得一时之痛,等到天下浑然一体,百姓同属一国,说不定就可真正的享受太平了。” 秦忘舒叹道:“虽说这道理人人懂得,但瞧着百姓受苦,心中何忍?” 莞公主道:“便是不忍又能如何?忘舒,从此之后,我等只管御劫罢了,凡俗争杀,只好不去理他。只因那个中对错,盘根纠结,却也是理不清的。” 秦忘舒喃喃地道:“不知争到最后,苍穹又是谁家之天下。” 莞公主抬头瞧向大宋方向,虽瞧不见烽火燃天之景,却知道那里必是百姓流离,生民添炭。但不管是大宋百姓也好,大晋百姓也好,如今已是混在一处,再难分出彼此了。 以自己与秦忘舒的神通,若是出手杀了晋君,不过是吹灰之力。但杀了晋君又能如何?那千百万的百姓就此从此安享太平不成?需知晋君若是一死,形势更会乱到极点。仙修之士,终归难涉凡尘。 莞公主慢慢收了眼泪,问起秦忘舒别后情形,秦忘舒道:“我受降境之苦,只好听从精卫劝告,去修魔道求生,但我为保初心,仍修佛禅之道,如今勉强算是魔禅同修了。“ 又将自己遇到禹皇之事细细说来,莞公主转忧为喜,道:“忘舒有此际遇,他日必为御劫之主,那人王二字,说不定就应在你身上了,莞公主从此投了明主,他日也好谋个出身。“言罢,总算露出一丝笑意来。 秦忘舒也笑道:“你也来笑我,说什么人王人皇,我瞧那晋君雄才大略,因势而起,说不定才是真正的人王。罢了,此事也不去管他,莞儿来的正好,如今我要夺下太岳关,怎能没莞儿相助。“就将极荒山诸兽把守太岳关之意对莞公主说了。 莞公主道:“我见诸多灵兽守住太岳关,也是心中疑惑,原来极荒山大阵竟是不能持久,这么说来,只需驱除了太岳关群兽,静候时局变化,就能重新守住界力了。“ 秦忘舒道:“正是如此。“ 二人担心盗幽等人,不敢耽搁,便驾起遁术回到战场。只见那战场上仍是斗得激烈,但千名灵兽,却只剩下一小半了。 盗幽见秦忘舒去而复返,身边又多了莞公主,知道秦忘舒已将青猿斩杀,便叫道:“秦兄,公主,莫要插手,此处交给我等便是了。“ 莞公主见场上局势,知道这数百灵兽境界不高,绝非诸修对手,倒也放心,就立在云端之中,静看诸修与群兽厮杀。 曲止水虽是受伤,亦不肯退后,也在场上纵横斩杀,只是盗幽放心不下,一直在她身边保护。 莞公主细细瞧过盗幽与曲止水的刀法剑法,微微点了点头。 秦忘舒道:“莞儿,莫非你知道这二人杀伐之术的来历?“ 莞公主笑道:“那传授二人杀伐之术的,你也是见过的,你仔细想来,却会是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97章 吼声传来万兽从 秦忘舒正想说道:“好没来由的,又怎能想得起来。 “但这话说出口去,可不是就认输了?因此他凝神静息,将盗曲二人的刀剑之术又细细瞧了一回。 以常理论,近身杀伐与祭施之术是为修士的两大必修法术,天仙境界以下者,往往较为强调法宝法器的力量与速度,而天仙境界以上者,则偏重于天地法则。 天仙境界的修士出手未必就比练气士的法宝快出许多,但往往却有种种奇术,能限制对手的速度和力量。秦忘舒境界虽然不高,但所读经典甚多,于仙修玄承一项上,超出同级修士许多。而他又因兼修诸般法术,初窥形而上学门径,眼界既阔,见识自然卓绝不凡。 细观盗曲二人御刀御剑之术,其速度也只是比寻常修士强出一些,并不占压倒性的优势,但无论是近战远攻,皆能轻易突破对手的防御,刀剑出现之处,必然是对手的破绽与弱处。 要知道修士不管修成怎样的防御法术,全身上下诸处总有强弱之分,能够在第一时间内瞧出对手的弱处来,那就是最高明的御器之术了。 若这情景只是偶然为之,但也不足为奇,若是招招如此,那么其中必有原因了。 因此瞧来,传授盗曲二人御器之术者,其见识玄承高明之极,就连盗曲二人这种资质并不算出奇的练气士,也能调教得当,可见必是宗师级的人物了。 但如果仅就这一点而论,秦忘舒也着实想不出是哪位大能,能将盗曲二人的修为点拔的突飞猛进。不过他又很快瞧出,盗曲二人的御器之术虽是高明,但有一项共同的特点,就是出手之时必留余地,伤人而不杀人。可是传授盗曲二人御器之术者,必是仁慈之极了。 而这在曲止水的双剑御法之中,看得攻加清楚。 因盗幽生性刚勇,就算修成这种杀伐仁术,也会略加修改,临战之时,就平添了三分狠辣。因此盗幽杀人虽多,那也是与他的性情有关,和他所修的御器之术并无关系。 秦忘舒想了又想,道:“我平生所见的大能贤士,且又仁慈过人者,鬼谷子算是一个,禹皇算是一个,除了这二人,就是在随市中遇见过的那位仙子了,只可惜我与那仙子缘吝一面,并不曾真正相逢。我妄自猜测,盗曲二所遇,必然是刘仙子了。” 莞公主笑道:“忘舒哥哥果然厉害,此事竟也瞒不过你。盗兄与曲姑娘所遇之人,便是那位仙子了,只因二人所修的御器之术为世尊后裔专修之学,与我所修异曲同工,我才侥幸认出。” 秦忘舒不由喜道:“那位仙子好似世间神龙,见首而不见尾,盗兄与曲姑娘有此机缘,着实令人艳羡欢喜。这么说来,盗曲二人也算是莞儿的同门了。” 莞公主叹道:“只可惜我福缘浅薄,与那位仙子,也是缘吝一面,瞧着盗兄与曲姑娘的这份机缘,真令人好生羡慕呢。” 秦忘舒奇道:“莞儿竟不曾见过世尊后裔?” 莞公主道:“或是见我仙基平平,庸庸碌碌,故而不想见我罢了。”言罢叹息一声,深以为憾。 秦忘舒就算想安慰莞公主几句,也不知从何说起,莞公主虽勉强算是世尊后裔,却是旁枝,刘姓弟子对莞公主是怎样的心思,他又怎敢妄测? 这时场中局势已然大定,数百只灵兽已无斗志,纷纷向太岳关方向退去。奈何盗幽想在莞公主面前卖弄,竟截住诸兽的退路,大有赶尽杀绝之势,诸兽前有阻截,后有追兵,可谓是苦不堪言了。 莞公主虽有慈怀,但对这些为祸苍南的凶兽也是痛恨之极,因此并不阻止,又过了半个时辰,场中凶兽已是死伤殆尽了,千只灵兽,最多只逃回了三成。 想来太岳关上灵兽虽多,经此一战,也是大伤元气了。 盗幽兀自不敢罢休,直将最后一名凶兽斩杀,这才与诸修会合,却见莞公主已施展金针妙术,替曲止水疗起伤来。 秦忘舒迎上前去,大笑道:“好个盗幽,今日一战大显威风,速速老实说来,此去有何机缘,得了谁的传承?” 盗幽笑道:“说起那位大能,真正是高明之极,我与止水与她只相处了三日,就修成这高明之极的御器之术,只可惜止水与我仙基不足,未能完全领悟这御器之术的玄奥,最多只能算是小成罢了。” 曲止水身上被莞公主插了七枚金针,听到这话却是不服,道:“你仙基不足也就罢了,何必扯上我,我那三日光顾着与仙子说话了,也没认真去学,饶是如此,你也没强过我那里去,哎呀,莞公主,这金辄刺来怎地这般痛?” 莞公主笑道:“身子受了伤,还不忘斗口,真正拿你没法子了。若是觉得痛了,那便是肌肤生长,灵脉通畅了,这就是所谓的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了。” 曲止水听了这话,忽地抬起头来瞧着莞公主,那目光越瞧越紧,竟是痴了一般,莞公主虽是女子,也被她瞧得脸红起来。 盗幽喝道:“止水,你怎地这般无礼,只管盯着公主乱瞧?” 曲止水拍手道:“盗幽,你瞧莞主公与刘仙子,可不是有七分厮像吗,尤其是这说话的语气,那整个就是一个人似的。” 盗幽道:“哪里就像了。” 曲止水怒道:“怎地不像,二人的相貌且不论,那刘仙子说话,也是喜欢引经据典来着,闭目听来,简直就是一个人了。” 莞公主慌的摆手道:“我是何人,怎敢与刘仙子相提并论,止水莫要折杀我了。” 曲止水道:“反正我是有话便说,你二人本来就是相像之极。” 正说着话,只见那黑驴半云半雾,缓缓遁了来,却在那里探头探脑,瞧这边的动静。 盗幽见了黑驴,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好个长耳无行的蠢驴,遇到危急转身就跑了,竟然不顾我安危,这次我定要割下你的长耳来,谁劝也是不听的。”说罢上前就扯住了黑驴的耳朵。 秦忘舒也是惊讶,这黑驴虽是胆小,倒也是讲义气的,尤其对盗幽更是忠心,又怎会不顾主人而去?便动用兽语问了一回。 黑驴也是甚觉委屈,向秦忘舒叫屈道:“秦大修,你这次可得助我,非是我贪生怕死,刚才也不知是怎样缘故,耳中听到有人呼唤,身子就不由自主,就循着那声音去了。直到遁出百里去,方才醒悟过来,但身子仍是不听使唤,只好动用灵虫大修心法,这才挣扎了半日,好不容易才逃了回来。” 秦忘舒奇道:“竟有此事?” 黑驴道:“秦大修若是不信,我可就死不葬身之地了,这满肚子的委屈,更是无处倾吐了,秦大修,万万信我一回。” 秦忘舒道:“那声音是怎样唤你,你又是怎样的情景?” 黑驴道:“那声音听来也非兽语,只是低吼数声,我这身子就立时僵住了,其后那四蹄就像是被人用绳索牵住了,只管向前奔去,初时心里也是着急的很,就想着与那吼声的主人见面,若不是后来醒悟,动用灵虫大修心法压制住了,也不知会是怎样了。” 秦忘舒道:“此事甚奇,你且不必着急,我自有道理。”就让盗幽暂且放手。 盗幽叫道:“早说了此番不听人劝,秦兄,就是你来相劝,也是白饶。” 秦忘舒便将黑驴经历之事说了一遍,盗幽连连摇头道:“你莫信这蠢驴扯谎,这蠢驴贪生怕死虽是头一遭,但遇事不前,偷懒耍滑也不是第一遭了。” 秦忘舒道:“我觉得此事甚是蹊跷,未必就是黑驴说谎,你也说了,你平日虽是偷懒耍滑,但这贪生怕死却是第一遭,那青猿虽是厉害,这黑驴也未必就真正怕他了。” 这时莞公主亦道:“此事果然古怪,瞧黑驴所说的情形,或是那灵兽中的地位尊崇者召唤部属,黑驴本身亦是兽类,一时敌不过这声召唤,也就浑浑噩噩地去了。” 盗幽道:“莞公主,我可是最信你的,你可不要为护这蠢驴,存心欺我。” 莞公主秀眉微皱,道:“若果有此事,必是兽王级的灵兽,这事可是当耍的。” 盗幽这才有七分信了,惊道:“那兽王级的灵兽,竟真的这般厉害?” 莞公主道:“世人只知凡俗修士等级森严,却不知那兽禽界中,等级更是讲究,只因兽禽不像人族,能遵从法令规章,故而若想统御部属,只能靠威压神通。当初火凤心念一动,就有百鸟朝凤之故事,如今又有兽王一吼,诸兽影从。想来这是兽王级灵兽天赐的一项神通,绝非捕风捉影。” 秦忘舒变色道:“这么说来,那太岳关上竟来了大能灵兽。若果然如此,此处不可久留了。” 莞公主露出深思之色,道:“极荒山中的阵法固然强大,也绝不可能放兽王级的大能灵兽出界,此事必然另有玄妙。但此刻若想逃走,怕是来不及了。” 秦忘舒忙道:“就算逃不得,我那妙府山居或可躲避一时。” 便在这时,极远处传来一声兽吼之声,诸修这段时日对兽吼声也是听得惯了,但这吼声却是与众不同,那兽声虽是极远,却如同山崩海啸之一般,其中的威慑之力令人心惊肉跳,战栗不止。 而兽吼之声传来,正是太岳关方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98章 世间何人能伏虎 此声吼罢,便有一股狂风吹来,卷起漫天风沙,便是山中合抱大树被这风一吹,也是立时折成两截。(品书¥网)!山上巨石滚滚而落,在空中载浮载沉,连那山峰也是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拔山而起。 诸修已是色变,这灵兽一声嘶吼就是如此威势,若是动起手来,谁能挡得住? 秦忘舒急急招呼诸修去妙府山居躲避,但诸修身形刚刚一动,那吼声已近在眼前,这灵兽明明在千里之外,哪知却是瞬间就到。 就见空中现出一朵金色云团,金云中现出一只灵兽身形,此兽瞧来像是一只猛虎,全身金黄,身长将近三丈。就从云中探出虎爪,向诸修头顶压来。 诸修虽是急步纵向妙府山居,却发现身形居然慢了下来,那金虎一爪压来,四周空气便被压缩成一堵高墙,身在其中,好似足陷污泥,又怎能快得起来。 秦忘舒大喝道:“诸位努力向前。”急急祭出凤火一道,就向虎爪上袭去。金虎瞧见凤火窜来,毕竟有些畏惧,只好将虎爪急急一抬,诸修身上压力顿时一松,动作便快了数倍。 这其中本以莞公主动作最快,但她来到妙府山居前时,往后一瞧,只见曲止水已然落到百丈开外,不由停住身形,手中法剑向空中急急祭去,斩向金虎背脊。 金虎刚才被秦忘舒动用凤火来袭,已是恼怒之极,现在又被莞公主祭剑斩来,立时大吼一声,就向莞公主身上一扑,至于对空中那柄法剑,则是瞧也不瞧。法剑离金虎还有三尺时,被金虎身上金光所阻,再也斩不下去。 而金虎这一声吼,诸修身子齐齐一软,差点就从空中落将下来,原来这声虎吼不但摧肝裂胆,更使得云散风停,连遁术也施展不得了。 莞公主本想引火烧身,以便让诸修有机会逃进妙府山居,哪知却引来金虎大吼,反倒让诸修无法向前。 秦忘舒瞧见这情形危急之极,那金虎一旦吼毕,只需再伸爪探来,诸修遇到此爪,几无抵御之能,自然是探着必死。情急之下,身子一摇,已是丈五魔躯,与赵光灵一刀一斧,就拦在这金虎面前。 他大声叫道:“这是金毛吼,那是灵兽中极厉害的,诸修不可上前迎敌。” 金虎见面前来了对手,再次伸颈向前,朝着秦忘舒猛地一吼,这吼声又与刚才不同,其中挟裹着一股狂风,将赵光灵吹得格格作响,身子已是裂纹无数,若是再僵持下去,只怕这身子就要被吹散了。 秦忘舒有云衣在身,那狂风虽吹得四臂欲折,总算还能支撑得住,心念到处,云衣上数朵白云飞出,来挡吼风,却是一吹便散,怎样也凝聚不得了。 秦忘舒趁着衣上白云护体之时,急忙将赵光灵收了起来,瞧那金虎威势,诸般法宝恐怕已难以近身,于是掌中就施展化字禅言一道。空中梵唱之声大作,似乎那虎吼之声就略低了一些。 幸有秦忘舒挡住金虎,诸修这才连滚带爬逃进妙府山居,但秦忘舒既与金虎当面斗法,势必无法脱身了。 秦忘舒本就有将金虎引开之意。以这金虎惊天动地的手段,就算藏在山居之中,也未必就十分安全,唯今之际,只有将金虎引到他处再说。 他牵挂众人,灵识向脑后一探,哪知还有一道人影不曾进入山居,此人迎风俏立,衣袂飘飘,不是莞公主又是谁。 秦忘舒急道:“莞儿,还不速速入内?” 莞公主道:“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说完这句话,已是面赤如霞。忽地一纵身,就来到金虎后背,掌中金光闪闪,已将数枚金针打来。 金虎见吼风吹不动秦忘舒,气势稍挫,又见莞公主再祭法宝,心中更是气恼,抬起虎爪来,就向莞公主拍去。 不想莞公主经这一拍,那身子却借了这虎爪的灵压,反倒纵出数百丈去。这莞公主随机应变之能着实高明,这般借力,却需极精细的心思,极高明的身法不可。 秦忘舒瞧见莞公主用巧,心中一动,暗道:“此虎修为强大,气势冲天,怎可与他力拼,只好动用步法与他周旋罢了。” 于是大喝道:“恶虎兄,何不冲着我来。”将小禹步展来,竟被他一下子欺到金虎身侧,那金虎也是吃惊,急忙抬爪迎来,秦忘舒怎会与他力敌,早就滑到他处去了。 莞公子身子轻盈,秦忘舒步法高明,二人就围着金虎打起转来,在妙府山居中诸修瞧来,二人自然是步步生险,只需稍有疏失,就要被这金虎所杀了。 盗幽叫道:“这可如何使得,我等不如冲将出来,与秦兄莞公主同生共死罢了。” 那铁中樵也嚷嚷着要出去应战,还是烟鹤生老成,忙道:“我等修为不足,那金虎举手投足之间,就可把我等杀了,岂不是让秦兄与莞公主分心?贸然冲出去,反倒是给二人添乱了。” 曲止水也道:“盗幽,你心中只知道厮杀,不知利害,当战则战,不当战则不战,以你的手段,能挡这住金虎一击不成?” 别说盗幽,就算是秦忘舒与莞公主,也是难挡这虎爪一击,这才各施奇术,与金虎周旋,盗幽被曲止水说的没了脾气,只好嘿然不语。 就见秦忘舒与莞公主围着金虎上下盘旋,将金虎慢慢的引向远处去了。 这时莞公主向秦忘舒传音道:“这金毛吼虽是厉害,却幸好不是兽王,看来极荒山兽王终究难以破界而来。” 秦忘舒道:“若这金毛吼算不得兽王,怎地一吼之下,就唤得诸兽云集影从?” 莞公主道:“金毛吼出身高贵之极,当年世尊侍兽白斗七变,其中一变,就是金毛吼了,因此这金毛吼亦有聚众之能,只是这一只境界资历尚显不足罢了。 秦忘舒连连点头,面前这只金毛吼最多只是地仙境界,但因天生技能着实强大,竟比同境界的仙修之士也强得多了,故而十分难缠。 二人苦无伏虎之能,既将这金毛吼引开了妙府山居,干脆就径直向前,将此兽引得越远越好。二人心意相同,却不敢向太岳关方向纵去,仍是去往东方。 若论这金虎的遁速,比秦忘舒与莞公主强得多了,此虎御风纵云之术本是天生,纵步向前,就是数百里,秦忘舒与莞公主本来绝无幸理。 但秦忘舒步法高明,不管金虎怎样扑来,不等灵压压到,早就避到一旁,金虎拿他竟无计可施。莞公主所用手段更是离奇,一旦那金虎迫近,莞公主就借势远遁,就觉得那莞公主好似片羽薄纸一般,竟是怎样也接近不得。 正因二人身形离奇,这才勉强与这金虎周旋下去,只是若想施法伤这金虎,则是万万不能了,秦忘舒动用过百般手段,除了凤火会令这金虎略惧三分外,其他的法术法宝,也就只有化字禅言略微有些用处了。 只恨明字凤篆初修,未能发挥此字凤篆的全部威能,否则以凤火之强,再以明字凤篆加持,或可与这金虎一战,此刻只好是避为上策了。 二人虽将金虎引来,却不知如何才是了局,正在那里且战且走,迎面来了两名修士,一名黑袍修士就叫道:“两位莫慌,我等来也。“ 秦忘舒与莞公主凝目瞧去,却是不识,秦忘舒忙问道:“两位从哪里来?需要小心,这金毛吼极是厉害的。“ 黑衣修士道:“我等皆是东穹慕家旁枝弟子,名姓实不必说了,我等只为慕家扬名,特来助苍南修士御劫。“说话间四人在空中会面,那二修也不来说话寒喧,各取手中法宝来战金虎。 黑衣修士的同伴身穿白袍,形容甚是俊雅,却不喜说话,上前来就祭起雪花明刀一口,口中念念有辞,将这雪花明刀当头劈下。 此人所用法刀明晃如镜,刀身上似有雪花无数,那是一种独特的炼制之法,被称之为雪花明刀,最是锋利不过。 黑衣修士所用之宝则是一根竹节鞭,此鞭共有七节,每节上都贴着符文一道,祭起来有风雷之声,亦是有名法宝,名叫风雷七节鞭。 这二修既然口称是东穹慕家旁枝,秦忘舒与莞公主怎不敬重,又见二修法宝奇特,知道必是有手段的,因此停住脚步,来瞧二人伏虎。 雪花明刀当头斩落,触到那金虎身上金光时,金光便向两下一分,竟似敌不住这雪花明刀之威。 而风雷七节鞭亦是不弱,此鞭横在空中,好似游龙一般,鞭稍上一道灵符忽地炸开,此鞭去势更急,鞭上雷光盘旋,亦将金光扫开,欺近金虎身边去。 秦忘舒见二修手段高明,心中大喜,与莞公主相视一笑,东穹修士自然手段高明,想来是这金虎的劫数到了。 只听“轰“地一声,风雷七节鞭后发先行,正打在虎背上,然而那风雷七节鞭触到虎背之后,立时断为两截。幸好雪花明刀亦至,就在折鞭之处一斩而落,这也是金虎身上法力唯一薄弱之处。白衣修士的修为足见高明了。 只可惜那雪花明刀触到金虎背脊,亦是轰然而断,二修见势不妙,急忙叫道:“这金虎果然厉害。“转身就逃。 金虎纵上前来,抬爪便拍,“啪“地一声,先将那白袍修士打得粉碎,又冲着黑袍修士而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99章 红尘莫入在劫中 秦忘舒与莞公主见势不妙,各祭法宝前来相救,又怎及那金虎速度奇快,再将虎爪拍来,黑袍修士头骨粉碎,一道元魂也急急逃去了。 秦忘舒叫道:“苦也。”亦不敢与金虎真正交手,仗着步法灵便,虚应了几招,也只好再向东面逃去。 堪堪越过三座山峰,迎面又来了三名修士,见秦忘舒与莞公主被金虎赶得紧,三修齐声道:“道友,我等来也。” 秦忘舒急忙摆手道:“这金虎极是厉害,三位莫要逞强。” 他原是一番好心,不想三修却沉下脸来,一修冷笑道:“我等自东穹不远万里而来,道友怎地就小瞧了我等。” 不由分说,各施法宝上前,只见其中一名高个修士手持混元锤一柄,那混元锤猛地击下,金虎竟不敢招架,身子向旁边一闪。 另两名修士的法宝也是不弱,一名矮个修士手执拂尘,拂尘上的千丝万线直直竖起,笔直如枪,金虎身上金光被这拂尘一扫,亦被扫去一大片去。 第三名是名胖大的僧人,手中法宝名叫方便铲。此铲大有讲究,传说是西域佛祖无参古佛创制,只因天有九重,地有九层,故而铲头长一尺八丈,铲头各挂铁环一枚,是为阴阳二气,又有铁环五枚,乃是人在五行之意。 此铲既是佛门法宝,自然佛光万丈,金虎虽是凶狠,遇到这佛门之宝也是惊惶,只好连退数步。 胖僧人大喜道:“这金毛吼果然不敌佛门之宝。” 莞公主瞧见此景,只是摇头,虽想开口相劝,但刚才秦忘舒已碰了一鼻子灰,自己开口也是枉然。 那胖僧人见金虎畏惧方便铲,自以为得计,持着此宝奋勇向前,金虎连连后退,足足退去三里地去。 秦忘舒见这三修法宝厉害,心中也存了侥幸,只当这金虎不敌。莞公主却道:“忘舒哥哥,你有所不知,那金毛吼不敢与方便铲相敌,其实另有缘故,并非是修为不济。” 秦忘舒忙道:“这其中有何缘故?” 莞公主道:“这金毛吼乃是一个物种,进阶后就是嘶风吼。而世尊侍兽白斗,便是当今的白虎神君,曾经历七次变身,叫做白斗七变。这其中,就曾变过嘶风吼,因此这金毛吼算是白斗七族之一。至于这方便铲,则是无参古佛所创,白虎与无参古佛,皆是世尊从龙之臣,交情深厚,金毛吼见了此宝,又怎能不退避三里。”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金虎见方便铲而避,避的不是此宝,而是给无参古佛一点薄面了。” 莞公主道:“正是此故了,那金毛吼敬佛不敬宝,切不可会错意了。”她与秦忘舒说话之间,故意使声音远扬,以便让三修听到。 胖僧人皱眉道:“这位仙子,你虽是知道典故,奈何泄我等锐气。”竟是不肯听劝,仍是一味向前。 金虎退出三里之后,果然不肯再退,昂首嘶吼一声,双爪抬起,却是面对西方,好似敬礼参拜一般。等他拜罢,金虎立时目露凶光,抬起爪来,只一挥,就将这方便铲拔到一边。虽是杀心盈胸,对这佛门法宝毕竟不敢损伤了。 胖僧人见金虎凶性大发,目露杀气,不由得胆怯了三分,慌忙转身欲逃,被金虎一步赶上,张开虎口,就向这胖僧人咬去。 胖僧子心慌意乱,脚步停滞,眼瞧着要被金虎咬到,身边矮人修士忙用拂尘扫来,金虎只好摇头避开,胖僧人也算是捡了一条性命。 这时金虎抖擞精神,与三修再斗,局面就与刚才大不相同了。三修法宝虽强,金虎不敢硬接,但这金虎动作奇快,法力强大,三宝怎能近身,反倒是三修险象环生。 秦忘舒见三修招架不住,急忙也上前帮忙,他心中忖道:“这三修好歹也是御劫而来,那就是我的生死兄弟,就算不听劝告,也不能让他们枉死在这里。” 三修之中,因胖僧人刚才逼迫金虎最凶,金虎对他的怨念也是最深,爪发金芒,只冲着胖僧人而来。胖僧人竭力挡了两爪,又怎能挡得住,那方便铲再次被拔开,虎爪探来,身边两位已来不及出手相救了。 这时秦忘舒恰好赶来,将胖僧人衣袖一扯,一把拉出数百丈去,胖僧人再次侥幸活命,已然不肯上前,口中叫道:“两位道友,这金虎好凶,我等不如去休。”已然是锐气全无。 高个修士也是胆怯,道:“且饶过金虎这一遭,我等先退去再说。”就与那矮个修士两下一分,各自逃散。 这样一来,可不是害苦了秦忘舒? 秦忘舒好意上来相助,哪知三修竟是各自逃命去了,反留下秦忘舒一人。 那金虎瞧了一眼秦忘舒,忽地转身便走,却是冲着胖僧人而去。看来这金虎与秦忘舒交手多次,知道此修狡滑多智,一时也制他不得,一腔怒火只向那三修发作。 胖僧人早就转身而逃,哪知金虎来得极快,此虎撕风裂空手段高明,只一纵,就来到胖僧人身边,再将虎爪探来,已是无人能救此修了。 再一拍,将这胖僧人打得粉碎,手中方便铲向地上坠去。莞公主不忍此宝蒙尘,忙遥遥一指,将这法宝收了。 金虎也不理会莞公主,四爪同时向前,只一扯,就来到高个修士身后。这四爪扯空的法术,与缩地术异曲同工。白斗七族之一的金毛吼,又岂是弱者? 高个修士知道闪避不得,只好拼命将混元锤打来。说来此宝也非俗物,乃是仿天地初诞之时,一片混沌而造,其宝浑圆一体,内藏乾坤。举在手中,只有七斤三两,锤落之时,重逾十岳。 这时混元锤向金虎当头击下,金虎也是闪避不得,只好抬爪来迎,爪锤相触,那混元锤大放金光,“喀嚓嚓”一声,打折虎骨三根。 但金虎原有四爪,虽是伤了一爪,另三爪同时抓来,此修再也闪避不得,亦被打得粉碎。手中混元之宝急坠而下,将地上一座山峰打得与地平齐。 莞公主暗叹道:“此修虽是身死,这法宝却不能沉沦了。”忙将这混元锤收起,他日若遇这高个修士同门,也好物归原主。 金虎连毙二修,秦忘舒虽有心相救,却是鞭长莫及。 金虎再次缩地纵身,去赶矮个修士,矮个修士大叫道:“救命,救命!” 秦忘舒暗中苦笑道:“这天地茫茫,谁来救你?偏偏先前还要逞强。”心中虽有怨言,仍是努力向前赶去,只盼能救得此修。奈何金虎去得极快,在秦忘舒身边一纵而去,虎爪大放金光,朝着矮个修士背后就是一击。 此修不敢回头,只将拂尘向后扫来,这拂尘上的丝线并非桑麻之物,而是金丝银线万锻而成。一斤玄金玄银,只能打成十根金丝银线。 若论此宝威能,极是厉害的,打石石碎,打铁铁断,金虎若是能被打得到,亦会受伤。 那金虎见拂尘扫来,果然也不敢硬敌,虎爪忙忙一缩,等避过拂尘之后,再向前闪电般一击,就将这矮个修士身子打出一个大洞,自是不能活了。 莞公主亦上前收了这拂尘,奈何虽是收了三宝,这三修的来历却是不知,刚才场上变化极快,竟连开口说话的时间也没有了。 金虎诛了三修,就在空中停了下来,虎目左盼右顾,在秦忘舒与莞公主身上扫来扫去。秦忘舒与莞公主不敢大意,运足体内真玄,以防这金虎猝然一击。 金虎忽地开口吐露人言,道:“两位手段虽是高明,但总有真玄耗尽之时,若听我良言一劝,不如离了苍南域,又何必来搅这趟混水。” 秦忘舒道:“你等逆天行事,怎有好结果,依着我,不如回到极荒山中去,既来这凡尘,就应了劫数,终究难免一死。” 金虎冷笑道:“好言相劝,总是不听,那莫怪我无礼了。” 正要缩地纵去,忽听远处遥遥传来歌声,唱的是:“天人心念动,人间浩劫生,凡尘不可入,一入在劫中。东边魔万丈,西边杀气重,可怜局中者,不知吉与凶。” 金虎听到这歌谣,似有所悟,不由将虎首连点。二修一虎循声瞧去,只见西边来了一修,双足不御法宝,只是御风而行。 那修士来到近前,冲着莞公主揖手为礼,笑道:“世尊后裔,果然皆是人中龙凤。” 莞公主慌忙敛衽还礼,道:“不敢请教大修名讳。” 秦忘舒瞧清此修面目,大喜道:“原来是鬼谷前辈,前辈来此,定有好事了。” 莞公主自然知道鬼谷子大名,面上极是欢喜,急忙再整大礼,向前来拜,道:“世尊后裔旁枝田莞,拜见鬼谷子前辈。” 鬼谷子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世尊后裔虽是人丁不旺,但代代皆有贤士大能,莞公主他日承祧,造化无及。” 莞公主听到这话,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狐疑,只因“承祧”二字,非同小可,心中又怎肯尽信? 鬼谷子转向金虎道:“我前日前来,不为别事,只为度你,金毛吼,你可愿随我前去?但随我去,不在劫中。” 那金虎目光闪动,心中天人交战,也不知打得的是怎样的主意c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00章 归宗承祧事有因 思忖了半日,金虎道:“大修,你若想让我服你,也得显露两手大神通来,否则我怎肯甘心?” 鬼谷子哈哈大笑道:“我若想杀你,不过是弹指间事耳,莫说是你,就算是九兽一王,见了我也要胆怯三分。(品书网)!” 金虎怎肯相信,道:“大修莫要夸口,九王一君神通无极,与天地同寿,便是仙界大能也要让他等三分,大修就算是极高明的了,不过也是在凡尘厮混罢了。” 秦忘舒听金虎这话,实有伤人之意,竟有一丝瞧不起鬼谷子之意,就算鬼谷子胸襟广阔,不与他计较,但必会显露一手惊天手段来。可他瞧热闹不嫌事大,今日可不是大开眼界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用手向脚下一指,足下便生出青莲两朵,又用手向头顶一指,头顶生出庆云一团。金虎瞧见这青莲庆云,已是面色大变。 这世间法身之宝千万种,以莲花为至尊至贵。这是因当初元极神火化三光日月,耗尽真元,世尊怜惜不已,亲自加持,令其于白莲中重生。 莲分五种,为白青金墨红,非大能大贤之士难以修成。玄灵天尊出身魔界,修成墨莲。火凤朱雀,皆生红莲,龙族大能,生青金二莲者为多。白莲则为世尊元极专属法身之宝,他人无法修成。 如今鬼谷子既修出这青莲来,足见功参造化,福缘无穷。 那鬼谷子头顶又生庆云,亦有讲究。 苍穹未立之时,世间诸修生庆云者无数,以此法身之宝为加持,他人法宝极难加身。一次三大佛祖同往灭界拜见世尊,燃灯佛祖便道:“吾见当今修士,滥修庆云之宝,那庆云摭天敝地,法宝难以加身,便是奸滑之士,也逃脱了天劫地罚,岂不是乱了法度。” 世尊知无参古佛多谋,便道:“无参,庆云滥觞,避开天地之惩,毕竟不妥,你替我想个计策来。“ 无参便笑道:“此事何难,不修三花五气者,不生庆云便是。“ 三位佛祖与世尊皆是大笑,恰好那日有九渊大帝来替世尊镇守魔我,亦在场中,就此定下法度,不修三花五气者,庆云不生。 三花者,为精气神,境界若是不足,难聚三花,五气者,为喜怒哀乐欲,不消胸中五气,难成大道。故而从此之后,但能修出庆云者,皆是大德大能之士。 金虎亦是有来历的,见鬼谷子现出青莲庆云,如何不惊,奈何刚才已出言讥讽,明知得罪了鬼谷子,却也无法回头了。 又见鬼谷子手中多了一张图,将那图卷打开,图上绘就一宝,乃是木盒图形,有一团云气从那木盒之中升起,云气之中生就两目,大放光华。 秦忘舒与莞公主不识此宝图形也就罢了,金虎瞧见图中之宝,唬得全身颤抖,忍不住就将前足跪倒,向鬼谷子拜道:“小兽不知上仙神通,万望上仙慈悲为怀,饶我唐突之罪。“ 鬼谷子笑道:“你也识得此宝?“ 金虎颤声道:“此宝为斩兽仙刀,那是天下灵兽的克星。昔年世尊持着此宝,万兽拜伏,只因那法宝之中藏朱厌神君一道元魂,万兽如何不惧。“ 鬼谷子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初世尊所用斩兽仙刀,原是我赠与他的,朱厌那道元魂,就是被我收留,否则怎有他今日造化。“ 秦忘舒这才恍然,原来鬼谷子留在极荒山中,便是监督朱厌所为,朱厌的元魂既然曾被鬼谷子收留过,论起身份来,鬼谷子就是朱厌的主人了。难怪朱厌现身之后,便引自己去见鬼谷子,原来是这桩因果。 金虎伏身于地,只是连声哀求不已。 鬼谷子知道秦忘舒心思灵巧,于器修之术上大有成就,若这斩兽仙刀的图样被他瞧得久了,免不得依样画葫芦,重炼此宝,可不是天下兽族一劫? 那鬼谷子大德大贤,又知诸兽发动浩劫,原是奉旨而为,自己自然要不偏不倚,怎肯让秦忘舒炼制这镇兽无上之宝? 因此见金虎拜服,就忙将此图收起,却不知秦忘舒过目不忘,有走马观碑之能,已将斩兽仙刀的图样牢记于心,只是其中玄奥之处,尚需参悟罢了。 当下收起斩兽仙刀图,这才用手一指,金虎脖子上就多了一道银圈,鬼谷子跨上虎背,低头笑道:“金毛吼,你既然随了我,就此跳出浩劫,他日必有好处。“ 金虎道:“小兽今日得大修指点,甘愿跟随。“ 鬼谷子点了点头,正要纵虎而去,秦忘舒急忙上前扯住金虎银圈,道:“前辈,难得相逢,怎能不留下一句半句便走?“ 鬼谷子大笑道:“你这人忒也机灵,处处要占便宜,先前相逢,话已说尽,我今日只为伏虎而来,着实无话对你说。“ 秦忘舒笑道:“前辈是怕泄了天机不成?罢了,就算对我无话可说,难不成对莞公主亦是无话可说。“ 原来秦忘舒先前听到鬼谷子对莞公主说有“承祧“之语,这话对别人说起倒也无关大局,莞公主却是世尊后裔旁枝,因此这话说来必有极大因果,若不能弄个明白,怎能甘心。 鬼谷子笑道:“这事原不该我多言,奈何既是失言,少不得要说个明白。“ 秦忘舒喜道:“前辈的性情,原就是极慈悲不过的。“ 鬼谷子将莞公主唤上来前来,头顶庆云就生出金光,将身周百丈处罩住,秦忘舒与莞公主皆在这金光之中,有这道金光加持,今日三人说话天地鬼神皆难知晓了。 莞公主半跪于地,俯身聆教。 鬼谷子道:“世尊后裔虽是奉天承运,但既是天梁地柱,自然要应运而生,如今世尊久在灭界镇守魔我,久之气运衰落,祸连刘氏后裔,因此刘氏人丁难旺。如今刘氏血脉,只剩下二人矣。“ 莞公主动容道:“魔我不除,竟连累世尊后裔承继。“ 鬼谷子道:“如今刘氏尚有一女一男,其女乃是刘氏正统血脉,已修大道,名叫正元仙子,那个男子,虽也是姓刘,却是刘氏旁枝,且毕竟年幼,性情不定,未来成就如何,尚难预测。因此日后刘氏血脉,恐怕只有莞公主可以承继了。那正元仙子亦有让莞公主归宗承祧之意。“ 莞公主惶恐之极,道:“莞儿身为女子,岂可承祧?“ 鬼谷子笑道:“男子承祧固然是好,奈何刘氏血脉已然无存,且仙家承祧,在德在贤,莞公主亦是旷达之人,何必计较。“ 莞公主道:“就算如此,田莞何德何能,敢承继刘氏大统。“ 鬼谷子道:“你虽是田姓,那大陈国君刻薄寡恩,与你已是无缘。而如今天下天乱,浩劫丛生,正元仙子飞升在即,刘氏血脉断续,便是世尊亦无法安心了,莞公主若能承祧刘氏,实是天下人之福。“ 莞公主想了半晌,道:“但为天下人故,田莞实不敢辞。“ 鬼谷子点头道:“苍南浩劫平复不难,等此间事了,莞公主可亲赴海外仙山蓬莱岛,等见了正元仙子,自有说法。只是莞公主莫要对正元仙子提起此事,否则岂不是怨我多嘴。“言罢不由大笑。 莞公主道:“绝不敢提起前辈名讳半字。“ 鬼谷子道:“归宗承祧,非同小可,此去海外,一路上必定是平地生波,不知有多少人要来算计你,公主务必小心。“ 莞公主惊道:“世人皆是世尊子民,难不成世尊亦有对手?“ 鬼谷子道:“世尊若无对手,何来魔我。“ 莞公主心思灵慧之极,立时道:“是了,魔我乐见世尊血脉断绝,因此千方百计,要令刘氏绝嗣,以乱世尊之心,途中若遇恶徒歹人,便是魔我作祟了。“ 鬼谷子叹道:“如此灵慧,哪里像是刘氏后裔,真个儿就像是世尊元极亲生的一般。而瞧你相貌,与那元极仙子亦有三分相似,此事妙极,妙极。“ 说到这里,不由的哈哈大笑,将那金虎后背一拍,此虎纵云裂空便行,刹那间就去百里,再也瞧不见身影了。 秦忘舒在旁边听着,自是一字不漏,见莞公主痴痴呆呆,好似犹在梦中一般,就上前笑道:“恭喜莞儿归宗承祧,只是这担子却是不轻。“ 莞公主叹道:“分明是血海般的干系了,此去海外蓬莱实有数十万里之遥,也不知我能否走到那里去。“ 秦忘舒道:“莞儿只管放心,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总要将莞儿送到蓬莱不可。“ 莞公主面色一红,俏生红晕,道:“你,你真个儿要送我去?“ 秦忘舒道:“这算得什么大事,说去便去了。“ 莞公主眼波流转,道:“若是苍南事了,岂不是还有负心,天轻在彼,忘舒哥哥难道不想着先去见她们?“ 秦忘舒不谙风月,怎知莞公主心思,慨然道:“事有大小缓急,负心有东穹三大世族卫护,我自然放心,天轻机巧无双,她不会害人也就罢了,谁敢去害他。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莞儿了。“ 莞公主听到这里,心中好不欢喜。忽地想起自己第一次开口对秦忘舒说的话来,那时年幼不知深浅,此刻想来,真个儿是好不羞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01章 但为大业暂藏锋 过了半晌,一颗芳心才慢慢静了下来,二人商议起太岳关之事,莞公主道:“太岳关上万兽云集,凭我等数人,断难一举而下,唯有重新招集诸修,方有一丝成算,只是如今却有一个难处了。(品书¥网)!” 秦忘舒道:“怎样的难处。” 莞公主向秦忘舒瞧了一眼,便是一叹,道:“如今大晋境内诸修,皆以宰公林放马首是瞻,儒家弟子有百般好处,唯有一项最是愁人。那就是凡事都要讲个名正言顺,忘舒哥哥修成魔道,二人只怕难以见容。“ 秦忘舒不由黯然,先前多宝道人的态度虽是如此,自己倒也不曾记较,想来与宰公林放情谊非殊,哪知二人行事却这般拘泥。不过这也怪不得宰公林放,那儒家弟子向来就是如此了。 原来那儒道自儒圣以降,就生出许多敝端来,在儒生瞧来,天下皆是小人,唯儒生方是君子,又认为诸术皆谬,唯儒术独尊。墨家兼爱,却被儒家骂成无父无君,法家强国富民,则被说成虎狼苛政,仙宗之士,更被儒家说成是遁世之学,与苍生无异。 那诸子百家,几乎被儒生骂遍,也因为如此,儒术离了东穹,便遭人抵致,儒圣降世数百年,儒家学问不出东穹。未免辜负了世尊殷切之望。 但若因儒家之故,就让秦忘舒放弃御劫大业,那他是断断不肯的。大丈夫行事,只求问心无愧,就算众议汹汹,又何必在意? 不过御劫大事,毕竟需要联合众人,儒生行事光明磊落,最易凝聚人心,若与宰公林放就此争执,那可不是坏了大事? 秦忘舒沉吟片刻,道:“既然宰公林先生不肯见容,那也无妨,我修这无相魔诀已有心得,若想掩住魔息,倒也不难。到时我只需改换身份便是,不如我就扮作你的师兄去见宰公林先生可好。“ 莞公主道:“忘舒哥哥为了御劫大业,不惜委曲求全,那才是一片公心。只是有一桩事却是不妥。“ 秦忘舒道:“怎地又不妥了?“ 莞公主道:“我出身大陈皇家,又不曾拜过宗门,哪来的师兄?你这个师兄忽地跳将出来,岂不是惹人生疑?那林先生可是个仔细人c“ 秦忘舒道:“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莞公主笑道:“依着我,不如就扮成我的兄长,大陈公子数十人,谁能数得过来?且既涉大陈皇室,也没人真正敢去查询的。“ 秦忘舒笑道:“果然好计,是了,我还得取个名字,你叫田莞,那我就叫田笑。“ 莞公主笑得打跌,心中更觉温暖,田笑田莞,岂不等同于一个人了?一个人的心思,总会在言语之中泄露出来的。忘舒待自己如何,只这一句便可知晓了。 生怕芳心动摇,被秦忘舒瞧出破绽来,莞公主急忙稳住心神,道:“这名字虽是好,却立时就要被人看破了,大陈公子岂能不依着族谱取名的?我是女子,这才胡乱取个名字罢了。“ 当下就依着大陈皇室族谱,替秦忘舒取了个名字,叫做田弃疾,大陈公子之中排名十七,因幼年向道,一直在东穹修行,故而人皆不知。至于所拜宗门,则因宗门有旨,秘而不宣。 秦忘舒喜道:“还是莞儿心细,替我编出这一大段瞎话来,便是我听了,也差点信以为真,只当真有这样一个人。既如此,你我先回到妙府山居,容我几日功夫,修成无相魔诀中的藏息之术。” 莞公主点头称是,二人驾起遁术,很快来到妙府山居,盗幽等人已是等得着急了,见到秦忘舒与莞公主无恙归来,皆是大喜。 莞公主与诸修说起联合宰公林放之事,诸修自无异议,但说起宰公林放不容秦忘舒领袖群诸,诸修皆觉得不公之极。 盗幽道:“这些儒生好没道理,怎地见容不得秦兄,论才论智,此威望公心,谁能及得上秦兄,怎地就因为一个人的身份,将他彻底抹杀了。” 铁中樵笑道:“盗兄,你有所不知,那儒家一群书生,就是这般执拗的脾气。若论儒家急公好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志,那是人人称赞,可就是不肯容人,小瞧了天下诸道。也因这个缘故,东穹诸门诸派与儒家也是水火不容了。” 烟鹤生也点头道:“那儒生也算是执善固执了,但因凡事不肯妥协,也的确是难以相处。不过那儒家治世之学,的确是极好的,百家之说各有短长,却不如儒家学术齐备,行之有效。若是日后有个得力的国君将儒道推而用之,天下尊卑有序,或可海宴河清。” 铁中樵道:“我也没说儒道不好,只是这儒生的脾气最难相与,若是仙宗佛禅倒也罢了,秦兄修成魔道,那是绝不会见容了。“ 秦忘舒道:“儒道既然有治国妙术,如今苍南御劫大业,又以宰公林先生为首,我又何必与他们争竞。容我数日修成无相藏息之术再说。“ 说罢就回到静室,专修无相魔诀中的藏息慝气之法。 那藏息慝气,原是无相魔诀中的上乘法术,此术共分三重,第一重为藏息慝气,若能修成,可掩去身上灵息,就可混迹于仙修之士之中,等闲修士难以分辩。 第二重为藏功慝境,此术若能修成,他人再难探出其境界修为来,历届魁神常用此术迷惑对手,一旦出手,就是出其不意,他人极难防范。 第三重方是藏身慝影之术,此术若是修成,则可泯然于天地之中,大能修士亦难探查,人常说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无相魔诀隐身于天地之间,比神龙更胜一胜一筹。玄灵天尊也是仗着此术,方建立不朽功勋,成就天尊大业。 莞公主知道秦忘舒修此功不易,亦来静室之中相陪。她所修的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02章 一览苍穹天地小 莞公主道:“忘舒哥哥既不曾动用天字剑文,怎知他的好处,不如趁着今日,前往一重天一试此字,便知根底。 “ 秦忘舒道:“就算我动用剑文,与修成无相魔诀又有多大关系?“ 莞公主笑道:“忘舒哥哥只管一试,至于其中道理,到时再论。“ 秦忘舒这几日若非得莞公主之助,怎能打通修行时的重重难关,早对莞公主钦佩的五体投地。既然莞公主一再要求,秦忘舒再不犹豫,就离了妙府山居,与莞公主前肩纵身向高空遁去。 初时两三百里二人丝毫不受阻碍,飞纵极快,五百里一过,不光是身子觉得沉重起来,真玄消耗的速度也开始加快。幸好秦忘舒身上携有真玄丹,不会有真玄耗尽之虞。 等到了七百里时,秦忘舒体内真玄一泻千里,很快就消失干净,只能先服了粒真玄丹再说,莞公主此时境界强于秦忘舒,又过了五十里后,方才服用一粒。 堪堪到了八百里,二人纵身抬步,已是艰难之极,那肩上就好似担了一座山峰一般,每上升一步,皆要耗尽全身力气。 人常说世间至难之事,莫过于登天,秦忘舒此时方才有所体悟,瞧着莞公主已是极为吃力,秦忘舒便道:“莞儿,你留在这里便是,你未修成天字剑文,剩下的两百里怕是飞不上去了。“ 莞公主也知登天一事是勉强不得的,一个人的修为怎样,便能飞升多高,那是来不得半丝勉强了,便点头道:“忘舒哥哥,飞到一重天上时若有所悟,还请及时传我。“ 秦忘舒道:“这是当然。”就将那“天”字剑文在心中默念了数遍,施展剑文若动用掐诀之术,往往事倍而功半,反倒是心中念及最省力气。因此秦忘舒默念几遍口诀后,体内如沸的真玄就此止住,真玄消耗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再抬步向上遁去,身子的重量也去了一半,与刚才身承山岳时比,可就轻省得多了。 秦忘舒暗道:“这剑文果然神奇之极,不光用来方便,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只可惜天下虽大,却无处学这剑文,不知我何时才有机缘修得第二字。” 不知不觉之中,已飞升九百余里,这时向下一望,哪里能望到人影,面前云雾重重,已摭住了双目。秦忘舒只好动用灵识向下探去,方才能见到山岳重重,江山如画。 秦忘舒此生从不曾飞得如此之高,瞧那地面景物,果然与往日大不相同,身子飘飘荡荡,很快就突破千里之障,来到一重天。 这时向四周瞧去,与百里处也无多大区别,但心境却与刚才大不相同,刚才身在百里时,只觉得苍穹域尽在脚下,天地虽大,也不过如此,心中甚至会有一种飘飘然之感。觉得世间修士虽多,但能飞升一重天者又有几人。 此刻真正来到一重天,忽又觉得天地极大,自身渺小之极,那身在九重天者瞧着自己,岂不是亦如蝼蚁一般。 这两种心情彼此交织,让人心中疑惑不定,一会儿自高自大,一会儿妄自菲薄,秦忘舒自踏仙修之境,从不曾如此心情动荡过。 秦忘舒不由向莞公主传音道:“莞儿,此事煞是古怪,我此刻心境动荡不休,一会儿自高自大,一会妄自菲薄,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怕我便要疯了。” 莞公主不由笑道:“那世间至难之事,不在于登天,而在于瞧清自己。自己的性情为人,你觉得最熟知不过了,但其实并非如此,又如自家的修为境界,也觉得自己必定知晓,但真正的情景就如忘舒哥哥这般。忘舒哥哥,你此刻应该明白,为何你不敢去修无相首诀了。” 秦忘舒道:“不错,我不知自己能否承受,不免就生出恐惧之心来,我虽不畏死,却不肯白白牺牲性命。” 莞公主道:“我听你转述舍利真童之言,说到登之弥高,望之弥远八字,这才忽有所悟,那真童授你这天字剑文,其真正用意,在于让你瞧清自己罢了,一个人若不能知己,那万事也行不得的。” 秦忘舒道:“可是我此刻心境不定,又如何能瞧清自己?” 莞公主道:“你不必去想九重天之事,只管往地面上瞧去,仙界上便有无数大能,也与你无关,你只需低头去瞧这天下,再去了那自高自大之心,说不定就能另有所悟了。” 秦忘舒点了点头,果然不去想仙界九重天之事,只管往地面上瞧去,同时将那天字剑文反复念来,他既蒙天授,这剑文每念一遍,便生出一丝明悟,一连念了数百遍,心境果然渐渐平复。 这时再往地面瞧去,心境大有不同,原来他既远离凡尘,自然心胸开阔,再去想平时诸事,于微妙之处就可洞悉无碍了。 这时莞公主又道:“忘舒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秦忘舒笑道:“莞儿所言,必是妙事一桩了。” 莞公主格格道:“你总爱逗我。”虽是大有嗔怪之意,其实心却欢喜,好不容易定了定神才道:“当年儒圣生于鲁国,其居处附近有座山,名叫东山,儒圣有一日登东山而远望,觉得鲁国尽在脚下。又有一日,儒圣来到齐境,登齐境名山为泰山者,心襟就此一阔,觉得天下大之,也尽在脚下了,就此留下一句警言来。” 秦忘舒已悟出莞公主故事中的深意,忙道:“速速说来。” 莞公主道:“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忘舒哥哥,你此刻可有明悟。” 秦忘舒喜道:“多谢莞儿,果然已有明悟。” 莞公主道:“忘舒哥哥也请速速道来。” 秦忘舒笑道:“若不能超然物外,又怎能瞧得清天地纷扰,自身长短,我先前只当动用内视之术,就能瞧清自己,此刻方知,就算是内视之术,也不过是困囿一身,又怎如此刻俯看苍穹,瞧得更加明白。” 莞公主拍手笑道:“忘舒哥哥果然是悟了。” 秦忘舒道:“正因为我不知自己的修为深浅高低,便因无知而生畏惧之意,不敢修无相首诀。可见我对自身了解极微,对自家修为境界的极限,也是浑浑噩噩。” 莞公主道:“当以何法瞧清自我?” 秦忘舒脱口道:“身在红尘中,心在苍穹外,万事如烟云,何惜身朽坏。” 莞公主不由莞尔一笑,道:“虽是不通,倒也说得过去了。” 秦忘舒就在云端之中盘膝坐下,放出灵识来,不探他物,只探自身,再结合内视之术,对自身修为已是一览无遗了。 原来如此天字真言第一重,不光是以天俯地,更妙的是看清自身罢了,秦忘舒既有此悟,真玄运转毫无阻碍,三日之后,无相首诀已达小成之境。 虽心中已知修成此诀,但毕竟未经试验,当下就将天地洪炉祭起,加一道玄字真言,那洪炉猛然往下一沉,就向秦忘舒头顶落去。 换成三日前,秦忘舒怎敢如此行险,但此刻他对自己的修为境界了如指掌,身首能承受多大压力,更是清清楚楚,一抬头,觉得那洪炉难达十岳之重,便再加苍南乱符文两道,此炉来势如山,果然有十岳之重了。 秦忘舒毫不在意,任由那洪炉压来,幸好此刻莞公主不在身边,否则见这情景,不知是怎样的花容失色了。 就在洪炉压下来的一刹那间,秦忘舒脑后升出赤青光芒两道,来与秦忘舒加持。就听“轰”地一声,洪炉与秦忘舒的六阳之首撞个正着,但虽经这巨力压来,秦忘舒身首不动,心境如水,自是安然无恙。 秦忘舒心中大喜,知道这无相首诀总算修成,如此一来,无相十诀皆修至小成境界,再修那隐气慝息之术,就是水到渠成了。 片刻之后,真玄运转一周天,下三十六重楼,无相魔诀中的隐息慝气之术已悄然修成。秦忘舒便立起身来,悄然下遁,来到莞公主面前。 莞公主凝目瞧去,只见秦忘舒双目华彩闪动,身上清气流转,分明是仙修之士,怎有一丝魔息杀气。 莞公主拍手笑道:“这无相魔诀果然神妙,竟将这万丈魔息,无尽杀气掩饰得干干净净,就算是天仙金仙,只怕也瞧不出你的心法了。” 秦忘舒道:“果然瞧不出吗?”心中再将无相魔诀运转,又收了目光华彩,身上清气c 莞公主赞道:“此刻不光瞧不出你的心法来历,就连你的修为境界也是瞧不出了,那对手若是再遇见你,可不就要生出高深莫测之感,轻易不敢与你动手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若非莞儿耳提面命,忘舒怎会有今日成就,。“就向莞公主深深一揖。 慌得莞公主连忙摆手道:“我只不过胡乱说了几句罢了,那修成无相魔诀,可不是你自家的功劳。“ 秦忘舒叹道:“莞儿居功不傲,灵慧无双,世间像你这般的女子,又有几人。“ 莞公主虽知他向来直口直心,此番有感而发,未必就是另有深意,但因这话过于暧昧,也不由得面颊绯红,低声道:“忘舒哥哥,你真的这般想来?“ 秦忘舒道:“你本就是天下无双,又何必多言?就连那位正元仙子远在天边,也知道你的好处,我若是不知道,岂不是瞎了这对眼珠子。“ 莞公主细细瞧了秦忘舒一回,知道他这话虽是赞叹有衷,却不涉男女风月之情,心中虽是欢喜,毕竟略有遗憾,心中忍不住就是一声轻叹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03章 七幡招魂意何在 秦忘舒令精卫回到妙府山居传讯,告知将邀请宰公等人来援,便与莞公主离了太岳关,向南进发。 如今大晋境内,处处皆是战场,尤其是晋都附近战事最为激烈,宰公,林放以及三宝道人皆在此处御劫。 自晋君用计谋占大宋,不光莞公主离开晋君而去,宰公等人亦不屑于晋君为伍,抵御兽劫就此与大晋无关,而只为苍南百姓罢了。 但苏仪却仍留在晋军之中,替晋君谋划。只因在纵横家瞧来,这世间本无家国之分,国弱也罢,国强也好,纵横弟子皆有应对之策,至于诡计阴谋,又何必在意。 秦忘舒听罢莞公主叙述,便道:“看来诸人心中皆有苍生,只是手段不同罢了,苏先生因势利导,从善如流,最合我心了。” 莞公主道:“御劫大业千变万化,若是过于拘泥,反倒是束手束脚了,因此儒家虽是一片公心,未必就当得了御劫的领袖,我这才远远地来寻你。” 秦忘舒道:“在莞儿瞧来,儒家虽好,却是大有缺陷了。” 莞公主道:“儒家长于治世,却乏霹雳手段,若想终结乱世,儒家终非其选。” 一路行去,已难瞧见大晋百姓身影,往日的村庄城池,已成废墟,极荒山凶兽破坏力之强,比军队强出百倍去,因此脚下的种种惨状,莞公主已不忍目睹了。 修士御劫自然是居无定所,二人只捡那凶兽云集之处寻去,但寻了两日,仍不见一名修士身影。 莞公主心中狐疑,对秦忘舒道:“这倒是奇了,难不成诸修损失必重,已藏慝了起来,否则怎地两日寻不见一人。” 秦忘舒道:“群兽势大,御劫修士又是屈指可数,若是耗尽了真玄丹,自然无法抵御。唉,鬼谷前辈虽前苍南兽劫可平,可现在瞧来,也不知要拖到何日。” 莞公主道:“凶兽自是会寻着百姓的足迹而去的,你我不如前往宋境瞧瞧。大晋国土如今怕是沦为极荒山凶兽的乐土了。” 二人折而向东,只数了百里,忽见前方黑云密布,阴风阵阵,黑云阴风之中,传来无数凶兽的哀叫之声。 秦忘舒与莞公主相视一眼,深觉惊讶,忙放慢了遁速,缓缓向前行去,又行了数里,只见前方一庄山峰上挑起一面白幡来,上书一个“漠”字。 那白幡高有三丈,也不知用何物制成,被那阴风吹来,在山上缓缓飘荡,此幡方圆数里,草木枯萎,以往的沃土良田尽变沙尘,而白幡之下,山岭之侧,露出几具白森森的凶兽白骨来,莞公主瞧见此景,不由暗暗皱眉。 秦忘舒道:“莞儿,此幡是何人所立,大晋境内,又何必大漠风沙?” 莞公主道:“我心中想到一事,却不敢断定,且瞧瞧再说。” 二人不敢离那白幡太近,便绕幡而行,大约又行了数里,一座孤峰上又挑起一面白幡来,此幡与刚才那面白幡略有不同,除了尺寸略窄些之外,幡上所书则是一个“冥”字。 秦忘舒瞧向那冥字,只觉得心惊肉跳,没来由的一阵惶恐,体内三魂七魄似乎不安于内,竟要随着这冥字白幡而去了,他急忙动用小重楼心法,心境这才一松。 莞公主瞧此见幡,微微点了点头,道:“既有漠冥两幡在此,这附近必定另有五幡,合在一处,就是七幡招魂阵了,想来是冥界修士在此招魂。” 秦忘舒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苍穹凡间,冥界修士怎能前来,那不是违了仙规天条吗?” 要知道冥界两界比起凡界与极荒山来,那界力更为强大,冥界修士若敢越界而来,必诛无赦。凡冥相隔,便是生死,又怎能轻忽大意了? 要知道世间鬼修,专以生灵的元魂为修行之基,若任由鬼修在凡界行走,那鬼修杀起人来,可比凶兽厉害多了。 极荒山凶兽再强,也要亲自扑杀,方能取了百姓的性命,但鬼修只需略施小术,就可取了百姓的元魂。因此世人听到鬼修二字,无不是吓得魂不附体,好在阴阳两界界力极强,鬼修绝难破界。 但眼前的局面,分明显示此处有鬼修出没了,秦忘舒不知阴阳之事也就罢了,莞公主熟知仙规天条,见到此处有鬼修的踪迹,不由得又惊又惧。 莞公主轻声道:“既有七幡招魂阵,此地必有鬼修出没了,你我需要小心,莫要被那鬼修取了元魂去,可就糟糕之极。” 秦忘舒道:“我向来听说世间诸修士,以鬼修最弱,且天下的仙术妙法,皆是鬼修的克星,莞儿怎会惊怕若此?” 莞公主道:“若与鬼修正面斗法厮杀,仙修之士占尽优势,同样境界,仙修之士大可以一敌三,但如今有这七幡招魂阵在此,那情景可就大不相同了。” 她知道秦忘舒不知阴阳之事,就细细替他分说,原来这七幡招魂阵乃是冥界十大阵法之一,此阵一立,就好似立了座小冥界一般,方圆万里的元魂便会投这阵法而来,便不会投向冥界了。 而修士若是不幸闯进阵中,则是魂魄动荡,神思不宁,只想着昏昏睡去,怎有抵抗之力。 也就是今日莞公主在侧,若是秦忘舒孤身一人,不知好歹,一步踏进这阵法去,说不定早被那阵中的鬼修所擒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方有一丝惊恐,他低声道:“那鬼修来到大晋,莫非是想借机修行,这可不是趁火打劫吗?” 莞公主道:“元魂若是来到冥界,便受冥界御控,等闲鬼修怎敢与冥界夺这元魂,但如今百姓招劫,每一日不知有多少生灵的元魂投向冥界,那冥王必定是应接不暇了,如今这阵法,也不知是冥王的主意,还是冥界大能鬼修私设,若是后者,这局面可就更加纷乱了。” 莞公主说话之际,口中念念有词,仍在计算方位,只见她脚步不停,忽南忽北,片刻后来到一处,向前方一指,道:“此处必有一面白幡,应该上书风字。” 但前方光线极暗,狂风呼啸,飞沙没天,竟是伸手不见五指。秦忘舒凝目瞧了半天,也是观之不明,忙用灵识探去,只见三里处的一座山峰上,果然立有白幡一面,上书一个“风”字。 所谓招魂七幡,是为“天地风沙暗如冥”七字,各有无数玄妙暗蕴其中。沙幡四周平地便起风沙,风幡立处狂风摧山拔岳,那是秦忘舒已瞧见得了,至于其他五幡,也不知有何异状。 在这风字白幡近处,更可探见无数白骨,瞧那白骨的形状,既有极荒山凶兽之骨,又有百姓尸骸,让人怎忍去瞧。 秦忘舒怒道:“苍南已遭劫难,那鬼修偏来横插一刀,是可忍孰不可忍,莞儿,凡界怎容这鬼修为祸,今日你我定要为苍南除此一害。” 莞公主道:“既在凡界见了鬼修,怎能不斩尽杀绝,但这阵法着实厉害,我只是瞧过阵图,并不知道这阵法的虚实,只凭你我二人,未必就能破这阵法,不如绕过此阵,先见了宰公再说。” 秦忘舒叹道:“哪知平地又起波澜。”只好点头道:“也只好如此。” 莞公主心中默念方位远近,向先北行,向往东去,堪堪绕过了风字白幡,这时莞公主的遁速略略加快了一些,片刻之后,越行越快,口中道:“忘舒,前方必有‘如’幡一面,我对这个如幡,一直堪他不透,你我必须尽速绕过此幡了。” 秦忘舒惊道:“连莞儿也堪他不透?”就随着莞公主一道,加速向前,哪知前方忽地哀声大作,黑暗中现出一具高大的身影,手持一柄雪亮的大刀,就向莞公主头顶斩来。 秦忘舒早就严阵以待,急将手中赤凰刀迎去,那赤凰刀上有两道凤火加持,此焰手出万道光芒,将四周照得如白昼一般。 那赤凰刀挟着凤火,等闲法宝如何能敌,就将那大刀一斩而断。而在赤凰刀照耀之下,只见一名凶兽全身浴血,正摇摇晃晃再向莞公主扑去。 此兽脑袋已被削去一半了,右臂已是无翼而飞,左腿也被打得折了,但仍是挺立不倒,瞧来甚是惊人。 莞公主倒也不慌,道:“不过是一具尸骸罢了,体内因有残魂一道,受人御使,又怎能伤我?”随手一指,那凶兽尸骸果然轰然而倒。 然而此尸刚刚倒下,四周又立起许多尸骸来,这其中大半都是被杀的凶兽,亦有几名人族残尸,口中低吼不已,向二人涌来。 秦忘舒怎见过这种诡异的情景,忙将赤凰刀祭起乱打,那尸骸倒也是不堪一击,触刀便倒,但片刻之后,却又重新站立起来,竟好似不死之身一般。 一开始二人身周不过数十具尸骸,片刻之后,已是数百具了,且远处哀吼之声大作,脚步声沙沙作响,也不知有几千几万只尸骸涌来。 莞公主道:“这地面不能呆了,忘舒,速速纵到空中去。” 二人急忙各驾遁术,来到空中,哪知空中黑云之中,却涌出数百只鸟禽,朝着二人便扑。 秦忘舒不用去瞧,也知道这些鸟禽亦是残尸游魂,这些鸟禽尸骸无生不死,又受人驱使,就算被他挡落无数,自己遁行的步伐毕竟慢了下来。 他正在努力厮杀,猛地向身边一瞧,那莞公主不知何时,已然不见踪影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04章 唯因他在生有欢 秦忘舒大吃一惊,莞公主境界强于自己,修为玄承更是出众,怎会轻易被鬼修所杀?他稍作沉吟,便知或是自己不知不觉中身陷阵法,或是莞公主失陷阵中。 此阵七百白幡,合起来就是“天地风沙暗如冥“,可见一人阵中,必然是天地失色,难辩纤毫。 他沉下心来,先以赤凰刀守住阵脚,再也魔识探四周动静。只见四周山川依旧,树木宛在,看来自己仍在阵外,那失陷的,就是莞公主了。 秦忘舒虽对莞公主有几份信心,但二人分隔于阵法内外,岂不是隔着阴阳两界一般,若是心中不急,那可是假话了。 若是自己失陷阵中,那是自然也不会惊惧的,但莞公主下落不明,这颗心简直就要跳出腔子一般。他急忙向四下传音,又怎有回讯,看来莞公主果然失陷阵中了。 他大声喝道:“兀那鬼修,若敢伤我莞儿,便是直下九层地府,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忽听耳边传来阴恻恻的声音:“我早就是尸骨无存,你又如何将我碎尸万段。“ 秦忘舒最怕的是寻不到对手,那就算是无限神通,也不知该如何施重,此刻听到有人回应,反倒是精神大震,喝道:“你究竟是谁,速速将我家莞儿放出来。“ 那声音道:“你若有本事,不如去阵中寻她,我劝你还是加紧行动,若是迟了片刻,你家莞儿可就香消玉殒了。“ 秦忘舒在此修开口之时,已用魔识锁定此人,此刻一言不气,循身纵身向前,手中赤凰刀猛然斩下。然而刀落处,却是斩了个空,面前根本身影皆无。秦忘舒至此已是双手发颤,五内如焚c 若说双目容易被幻像骗过,魔识却是骗不过的,刚才魔识分明锁定一道灵息,又怎地却扑了个空? 此刻再动用魔识探去,发现四周景物已变,哪里还能探到山川树木,四周唯有黑云漠漠,风沙漫天,也不知落到怎样的所在了。 秦忘舒知道自己也被引进这七幡招魂阵来,虽然失陷此阵,秦忘舒心中反倒有一丝欢喜。自己好歹于莞公主同处于一处了。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莞公主的传音:“忘舒,你怎地也进来了?“ 秦忘舒听到莞公主的声音,心中大为放心,与莞公主失联只有数息时间罢了,可在他心中,却像是隔了千年万年一般。原来莞公主对自己竟是这般重要,为何先前却是不知? 他喜道:“莞儿,我便知道你没事,这区区阵法,怎能困得住你?“ 莞公主叹道:“这阵法界限模糊,我一时不察,就不知不觉进人此阵,原以为可与忘舒哥哥里应外合,不想你偏偏这么心急,也闯进阵来。“ 秦忘舒笑道:“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莞公主听到这话,不由一呆,只因这话原是自己说过的,原以为秦忘舒未必就放在心中,哪知却被他牢牢记住了。她微微一笑道:“你进来也好,只是你想要寻到我,可得听我的主意。“ 秦忘舒听那莞公主的声音飘忽不定,一时间也难探明她的所在,知道这是阵法威能所至,于是便笑道:“莞儿只管吩咐。“ 莞公主道:“你此刻可能辩明方向吗?“ 秦忘舒向四周瞧了瞧,道:“惭愧,四周飞沙漫天,不辩东西。却不知哪来这么大的风沙。“ 莞公主道:“这么说来,你是在沙字白幡附近了,你心中认定一个方向,笔直向直走上百步,看看又是如何?“ 秦忘舒依言走去,约走到七十步时,忽觉身周道道狂风卷来,其中藏着无数灵兽尸骸,个个举刀挺枪,口中呜呜乱嚷,秦忘舒不慌不忙,将土沉珠祭起,打得四周尸骸东倒西歪,最后干脆请赵光灵现身,护住自己左右。 莞公主急声道:“现在你又见到怎样的情景?“ 秦忘舒道:“狂风四起,尸骸遍地。” 莞公主点头道:“我明白了,忘舒哥哥,你需记住,在这阵中若遇尸骸,必是阴气极重之处,你既身在沙字白幡附近,又遇尸骸,那么必在沙字白幡东南百丈处。你此刻若能向南行上百丈,就能瞧见一面天字白幡了。” 秦忘舒苦笑道:“这四周风沙摭天敝日,黯淡无光,哪里能辩出方向来。” 莞公主道:“想辩明方向,又有何难,你只需抬头一瞧便知。” 秦忘舒猛然抬头,哪里能瞧见天空,仍是风沙漫天之景,头顶黑云灌滚滚,再也瞧不见一丝天色。 但莞公主既说出这话来,怎会无因,他只管抬头去瞧,忽见黑云之中,有一点星光闪动,细细辩去,赫然是数根金针祭在空中。 莞公主急声道:“你可瞧见金针七根?” 秦忘舒道:“不但瞧见了,我还瞧出这七根金针,呈北斗七星之状,哈哈,此法妙极,既有金针北斗,何愁方向不明。“ 然而就在这时,黑云之中飞出一物,就向那金针撞去,金针吃这一撞,就被撞得歪歪斜斜,散落于黑云之中。 秦忘舒笑道:“那位鬼修,我已瞧明了方向,你就算是毁去金针北斗,也是来不及了,行此无益之举,可见你灵慧终究有限。“ 那鬼修恼道:“我不信你能在这阵中寻出路来。” 秦忘舒道:“趁早用风沙洗净身子,好让我斩来,否则岂不是污了我那口赤凰刀。“ 鬼修怒极,空中那件法宝猛然一沉,就向秦忘舒打来,赵光灵守在秦忘舒身侧,见这法宝沉落,立时挥斧击去,只听“铮“地一声,将那法宝撞个正着,也不知撞到哪里去了。 莞公主暗自发笑,正所谓兵法之要,攻心为上,那鬼修被秦忘舒三言两语,就说得心浮气燥,竟忍不住出手攻来,而不知变动阵法迷惑对手,这是以短击长了。 要知道仙修之士是鬼修天然的克星,除非鬼修之士境界高出许多,否则极难是仙修的对手,唯有依靠这阵法变化,方能占得便宜,名剑这鬼修不来斗阵,却来斗法,可不是打错了算盘。 就在赵光灵与鬼修斗宝之时,秦忘舒早就向南急行百丈,转目四顾,果然瞧见面数丈处,有一面白幡飘舞,正是那面天字白幡。 秦忘舒刚刚站稳脚根,莞公主传音已到:“忘舒哥哥,此刻你该在天字白幡面前了,此处为破降紧要处,但请忘舒哥哥守住,不可轻移脚步,等我与你会合。“ 秦忘舒道:“我将赤凰刀祭在空中,替你引路如何?“ 莞公主大喜道:“忘舒哥哥先前说我灵慧无双,在莞儿瞧来,忘舒哥哥的是机智过人。“ 秦忘舒大笑道:“这就叫你吹我捧,不亦乐乎。“逗得莞公主格格直笑。 秦忘舒再将赤凰刀祭起,此刀挟着两道凤火升起三十丈,将四周瞧得如白昼一般。只见这天字白幡附近,情景又是不同,再也瞧不见风沙漫天之际,那天地绝无一物,四周空旷之极,再无一丝生机。秦忘舒瞧这此诡异的情景,心中阵阵发麻。 他先前曾以一道神念魔玄游逛冥界,所见之景,与此有三分相似,冥界地府,自然毫无生机,让人心里难免生出厌世之感。 原来那树木花草,平时瞧在眼里不以为然,等到真正瞧不见了,方才知道世间一草一木,皆有他存在的道理,有树木花草,方有生机,若是绝无一物,心中自然而然就生出绝望孤独之感。 所谓生命,存在,究竟是怎样的意义,秦忘舒先前并不曾仔细想过,此刻想来,所谓生命,不过是相对而言。正如见到北斗七星,方知东南西北,而唯有见到一草一木,方知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又好比何谓家国?在自己看来,只要父帅尚在,那就是家了,若是父帅已逝,这世间唯有一个自己,又何来的家? 幸好父帅虽逝,尚有小妹的魂珠在怀,那魂珠之中,虽只有一丝看不见摸不着的游魂,但毕竟是存在的。只在小妹残魂尚在,这个家还是稳稳的立在那里。 秦忘舒想到此处,忍不如泪水如雨。阴阳相隔,固然不幸之极,但这个家,毕竟还没有真正散去。 原来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是替他人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人活着的理由。正因如此,世人才应该珍惜性命,自己若是死了,那自然是无知无觉,但对身边人而言,可不就是天塌地陷? 秦忘舒运转真玄,将赤凰刀高高祭起,替莞公主指明前来的方向,这把刀就是他存在的证明,只要见到这把刀,莞公主心中方会安定喜乐。自己闯进阵中,是为莞公主而来,莞公主见到赤凰刀,方知道自己还活着,唯有见到自己活着,莞公主才会努力地生存下去。 一道身影悄然在秦忘舒身后出现,手中一件法宝,发出幽暗的光芒,那光芒只一闪,秦忘舒心境便是一动,神智忽然间就有一刹那间的迷茫,体内似乎有一件物事,正要挣扎着而去。 秦忘舒忽地明白,自己体内的三魂七魄已被引动,正要离体而去,自己有何手段,阻止此事的发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05章 拔旗破阵谈笑间 秦忘舒原以为只有离体孤魂才能被鬼修招去,不想在这七幡招魂阵中,鬼修手段威能大增,竟能动摇的他的三魂七魄。 大惊之下,秦忘舒急念小重楼心法,同时将土沉珠向身后疾速打去。 小重楼心法毕竟是佛门妙术,恰是这鬼修手段的克星,数诀念毕,神智立时清明,心境不动不摇,再瞧那粒土沉珠,“扑“地将一声,将身后那道身影打了个对穿。 但这具身影虽被法宝打中,也只是微微一晃,手中又多出一根铁杖来,向秦忘舒胸口点来。 既然是近身杀伐,秦忘舒又有何惧?秦忘舒斜斜跨了一步,就到了这身影的身后,斜目瞧去,那身影身穿竹布灰衫,灰袍宽大,此人偏又瘦弱,因此那灰袍飘飘荡荡,也不知这袍中裹着的是,是怎样的身躯。 秦忘舒转身之时,手中空无一物,但他抬起手时,赵光灵手中巨斧已然移到手中,巨斧冲着身影当头劈下。 以他的小禹步配合这急如闪电的一斧,那鬼修如何能逃。“喀嚓“一声,灰袍鬼修就被劈中,斧下火星四射,那鬼修身子急急晃动,就飘了开去。 秦忘舒耸然动容,自己刚才这一斧实有数岳之力,却劈不断这鬼修的身躯,难不成这鬼修竟是铜头铁骨? 不过那鬼修分明已生惧意,身影急速晃动,离秦忘舒已是远了。秦忘舒牢记莞公主吩咐,脚步错过,又回到原地。此为七幡招魂阵法紧要之法,不可让鬼修占了。 而只要他能与莞公主会合,任这鬼修逃到哪里去,还怕追不到他?这鬼修一战而走,莫不是想引他离开这要地? 灰袍鬼修果然不曾远离,又在三十丈处停下身形,黑暗之中,能瞧见此修双目莹然生光,但分明已有一惊惧恐之意。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我道你有何手段,原来也不过如此。在下就等在这里,你若能逼我离开此处就算你胜了。“ 他既知这鬼修受不得激,自然倍加利用,对手越是心浮气燥,越难占得便宜。 凡人若是被激怒了,或能多出一份气力来,但仙修之士若是心境动摇,其手段威能反倒是大打折扣。只因修士手段,大半不是源于自身,十成法术威能,自家只占到一成。另九成威能则是法宝之力,天地之威,所谓真玄动用,最大的作用,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而心境若是动摇,真玄运转便有疏失,那带来的损失就不可计数了,心境对修士极为重要,便是这个缘故。 灰袍修士吼道:“欺人太甚!“用手一指,那天字白幡猎猎飞舞,天地猛然一阵急旋,秦忘舒虽然立足不动,却也随着这天地转动起来,大脑就此昏昏沉沉起来,所谓天旋地转,想来不过如此。 只转了数转,秦忘舒五内翻腾,直欲作呕,若是再这般转下去,又怎有斗法之力,看来这鬼修的阵法处处透着古怪,与仙修阵法大不相同。 但不管如何转动,秦忘舒牢记莞公主的吩咐,双足好似钉子一般扎在地上。好在灰袍鬼修也随着这阵法急转,不过这鬼修显然适应了这种急旋,因此并无痛苦之意。 秦忘舒大喝一声,再将土沉珠打去,这次觑得准了,要打的是灰袍鬼修的双目之间。 他先前听人说过,鬼修并无肉身,只修得一副骨架,刚才土沉珠打向鬼修的身子,是穿骨而过了,如今只打鬼修双目,看他如何闪避。 灰袍鬼修见土沉珠打来,双目莹光急闪,就将脑袋避开,却哪里能逃得掉,额头上早被打中,又是一阵火星四溅。因这一击,那天地旋转总算停了下来。 秦忘舒暗道:“此人果然是铜头铁骨。“ 他生怕此修再来转动阵法,那滋味可是极不好受,虽知这土沉珠伤他不着,仍是急收急祭,只管向这鬼修头顶打去。灰袍鬼修左闪右避,偏偏一记也不曾避开,若非是修得铜头铁骨,早该毁于土沉珠下了。 秦忘舒虽是占尽便宜,却是越战越是心惊,这鬼修如此顽皮,怎样才能将他拿下? 就在这时,无尽旷野忽地消失不见,四周山林复现,只见那地上有许多鸟兽的尸体,看来是因陷在这阵法之中,故而生机断绝了。 灰袍修士转目一瞧,只见那面天字白幡旁立着一人,风姿绰约,笑容可可。 秦忘舒见莞公主果然赶了来,心中大喜,道:“莞儿来得正好,快助我拿下此修。“ 莞公主一手扶旗,一手持着法剑,笑道:“此修铜头铁骨,瞧来极是难缠,忘舒哥哥何不用凤火一试?“ 秦忘舒道:“就怕此阵阴风四伏,那凤火烧他不着。“ 莞公主道:“刚才阵法完整,若是用火,被他阴风一拂,的确烧他不着,不过现在天字白幡已在我手,形势已然逆转无疑。“ 灰袍鬼修喝道:“此旗岂是你能动摇的。“急忙伸向向天字白幡一指,空中有数道符文或隐忽现,但天字白幡却是一动不动。莞公主微微一笑,伸手拔了那白幡,瞧来虽是轻松,但额上已见汗珠。 灰袍鬼修见莞公主拔下白幡,惊得是魂不附体,大叫道:“怎会如此?“ 莞公主道:“这七道招魂幡上,每道皆有玄妙之力加持,只可惜鬼修秘术,终不及仙修正道,今日不将你七幡收尽,你也不知我田莞的厉害。“ 秦忘舒瞧向莞公主,见莞公主双足深陷山石之中,看来为拔下天字白幡,莞公主耗力不少。原来这面小小的白幡,拔将来竟也这般吃力。 白幡既拔,这四周黑云散尽,光线明亮,秦忘舒再不犹豫,掌中生出凤火一道,以明字凤篆加持,此火顿时明亮如雪,就向灰袍修士压将过去。 灰袍鬼修慌忙将身子一旋,平生地生出一道狂风来,果然将这凤火吹得一偏,身子飘飘荡荡,便急纵数百丈,已藏在地字白幡下了。 秦忘舒见莞公主面色犹带潮红,知道她尚未恢复真玄法力,也不着急,将巨斧还给赵光灵,与赵光斧一道守在莞公主身边。 片刻之后,莞公主呼吸均匀起来,朝秦忘舒一笑道:“还有六面白幡,今日定要一一收来。“ 秦忘舒道:“七幡收尽,看他能往何处逃去。不过有桩事我有所不解。“ 莞公主道:“何事不解?“ 秦忘舒道:“天字白幡既然是此阵核心,此幡既已在手,这阵法为何仍能维持?“ 莞公主道:“天地风沙暗如冥,从这七字瞧来,鬼修不敬天地,唯重阴阳,那天地不过是鬼修拿来所用罢了,怎如冥界重要。此阵真正的核心,却是那个冥字白幡,只要此幡不拔,这阵法是散不去的。“ 秦忘舒道:“莞儿为何不先将冥字白幡拔去?“ 莞公主笑道:“欲破此阵,好比剥茧抽丝,又如拆屋见基,这阵法好比一座屋子,冥字才是地基,不将地基上的砖石取去,那地基怎能动摇。“ 秦忘舒道:“原来破这阵法的次序,竟是一丝儿错乱不得的。“ 莞公主道:“不仅如此,每面白幡玄妙不同,想拔动这白幡,就得修成七种妙法,我也只是学会了三种而已。“ 秦忘舒知道莞公主公然谈论破阵之法,必定另有深意,就顺着莞公主的话意问道:“怎地只修了三种?“ 莞公主道:“我有多大年纪,便知道这破阵之法,也难一一修成,便是修成的三种,也是因为修到其他法术时需要用到,这才顺手修了,另四种法术,那是来不及修了。“ 秦忘舒道:“但不知这七种妙法,又是怎样的名目。“ 莞公主道:“不过是阴阳五行之术罢了,好比拔除这天字白幡,虽有诸修妙法,我用的则是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06章 凤火驱暗术难成 秦忘舒道:“前几日我被极荒山灵禽所阻,被群禽一股风吹出数十里去,为过此关,只好痛下决心,又因机缘巧合,修成定风诀。 既然七幡招魂阵超不出五行之术,我用这定风诀,或可拔除风字白幡了。” 莞公主道:“另一项呢?” 秦忘舒道:“我有幸遇着禹皇,得以将一道神念魔玄飞到混沌灵域之中,从重羽真人处修得明字凤篆,这个明字凤篆,恰与暗字白幡相对,究竟能否克制,在下颇想一试。” 话音未落,空中传来灰袍修士的冷笑之声。 莞公主也不理会,道:“能否应验,一试便知。” 莞公主当即起身,领着秦忘舒就向阵中缓缓遁去,此时天字白幡已除,二人身周数百丈处已是云开雾散,重见光明,但除了这百丈方圆,四面八方仍是愁云惨雾,七幡招魂阵法仍在运转之中。 而莞公主选定的方向幽暗之极,越往前行,越是辩别不明。那是要前往暗字白幡处了。 黑暗的极致是什么,秦忘舒先前不知,此刻身在阵中,方有体会。 原来暗到极处时,就不仅仅是瞧不见面前物事那么简单。心境就此动摇,觉得每走一步,都会陷入无边的陷阱,更可怕的是,心中油然而生出种绝望之感,觉得世间除了自己再无他物。这心思一旦生出就无可遏制,到了最后,甚至怀疑起自己是否还存在世间。 莞公主虽然熟知阵法变化,但身在这绝对的黑暗之中,心境还是不可抑制的动摇起来,她本能向后伸出手来,将秦忘舒的手紧紧握住。此举不光是要从秦忘舒这里得到勇气,更是为了证明,这世间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只要这个人存在,哪怕天崩地裂,心中也是坦然。 秦忘舒觉察到莞公主的身子在轻轻发抖,看来莞公主并不像表面上瞧来的那般坚定不移,信心十足。 一直以来,他总是觉得,莞公主虽然离他极近,却又是极远。想来莞公主性情温婉,最好亲近的,但秦忘舒仍是觉得,与许负心相比,自己与莞公主总是隔了一层。 他先前百般不得其解,此刻握着莞公主的一只柔荑,忽地明白过来。 原来莞公主虽是性情温婉,但其本身修为着实强大之极,根本不需依靠任何人,就能独自面对所有困难。一旦见到莞公主,就觉得所有的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想来正因为莞公主强大之极,秦忘舒在莞公主面前,就油然而生自卑之念,甚至觉得自己的存在都薄弱了许多。而在许负心面前,秦忘舒却是当仁不让的主角。 与莞公主在一起固然涉险如平地,比较起来,秦忘舒反而喜欢与许负心在一起时,那种动荡不安的经历。 如今因莞公主伸手过来这一握,秦忘舒方能一窥莞公主的内心,原来莞公主绝非无懈可击,她也同样有脆弱不安的时候。 也许当有朝一日,自己的境界修为强过莞公主时,才能更多地体会到莞公主的脆弱与不安。 秦忘舒掌中祭起一道凤火,试图照亮四周,但这道凤火的光芒,只能照出三尺去。在这暗字白幡的法则威压下,就算是凤火也难逞强。 莞公主摇了摇头,道:“只要暗字白幡尚在,凤火必然要受到极大的限制,忘舒哥哥不必再图耗真玄了。“ 秦忘舒无可奈何,只好收起凤火,顿时又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因有秦忘舒的手掌在握,莞公主渐渐安定下来,她口中默念口诀步数,心思转动如电。别看她已稳稳的压制住了对手,但稍有疏忽,仍会将自己与秦忘舒带进万劫不复之境。 此时四周哀鸣之声不绝于耳,无数幽魂在身边飘荡,在暗字白幡的法则作用下,人的神经会变得极为敏感而脆弱,很容易就会被幽魂引向他处,一旦不知身陷何处,心中的恐惧就会完全驱赶理智,那时纵有无双玄承,惊天手段,也不知从何用起了。 走了数百步后,莞公主忽地停了下来,悄然传音道:“此处离暗字白幡已近,但究竟是数尺还是数丈,莞儿着实不知。以我的玄承,也只能走到这里了。虽然白幡近在咫尺,但能否寻到白幡,就要看忘舒哥哥的明字凤篆运用的如何了。” 秦忘舒道:“刚才我祭出凤火,分明能照出三尺去,难道却照不见暗字白幡不成?” 莞公主幽幽叹道:“忘舒哥哥一试便知。” 秦忘舒再将凤火祭将出来,哪知那凤火虽在掌中跳动,其光芒却只能照出三寸去,看来离暗字白幡越近,凤火所受的压制越多。三寸光芒,又能济得什么事? 秦忘舒道:“既然白幡就在近处,不如我用这凤火去四处走一遭,还怕寻不到白幡?” 莞公主连连摇头,将秦忘舒手掌握得紧紧,低声传音道:“七幡各有玄奥,暗字白幡则是我最没有把握的,哪怕离这白幡只有一尺,一旦错过了,就会越走越偏,更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你走了多远,在你想来或只是数步而已,但其实已远离白幡数百丈,甚至是数千丈了。” 秦忘舒对阵法之学虽不精通,亦知阵法的厉害,他此刻丝毫感受不到有灵气流动之兆,看来暗字白幡并不依赖灵气施展威能,而是靠这绝对的黑暗,这是一种强大的法则之力,唯一的破解手段,就是掌中的凤火了。 以莞公主的玄承,也只能大致判断出白幡的方位,但若想精确定位,则是绝无可能。虽然离暗字白幡只有数尺或是数丈,瞧来是无限接近了,可是越到此处,越是危机重重。稍稍错了半步,二人就是咫尺天涯,再也寻不到对方了。 秦忘舒凝神静气,将明字凤篆缓缓施展,此篆由心而发,更见好处,只见一道道赤红色的符文在空中无由而生,向着掌中凤火缓缓落去。那符文好似干柴,一旦触到凤火,凤火立时就有所增强,但数十道符文落下之时,凤火的光芒,也只是照出半尺而已。 如果说想让这凤火为灯照亮四周,以求寻到暗字白幡,光靠掌中所持,那是万万不能了。秦忘舒不假思索,就将掌中凤火打出去,那凤火扑进沉沉的黑暗之中,就拉出一道长长的赤线来,片刻后停在空中不动,离秦忘舒约有十丈之遥。却如荧荧之火,怎能照亮四周。 秦忘舒掌中再施凤火一道,同样以明字凤篆加持,再次打向一处,其后凤火不断,一连打出十六道凤火去。 莞公主明白,秦忘舒是想用这凤火去探白幡的方位,只可惜这十六道凤火所经之处,并不曾见到白幡的存在,这也只能说的是秦忘舒的运气实在糟糕之极。 那十六道凤火以秦忘舒为中心,在空中微微闪动,虽然明明只隔了数丈,但却像是夜空的星星一般,好似隔了千里万里。 这时耳边传来灰袍鬼修的讥笑之声:“就算你有凤火在手,可惜亦无大用,凤火虽强,今日恰遇对手。”其后便是大笑之声,笑得若是放肆无礼。 随着这声笑声,阵法也在缓缓转动,十六道凤火本来分布八方,错落有致,却随着阵法的转动,向四周慢慢的扩散去,离秦忘舒也是越来越远了。 便在这时,空中又传来兵器破空之声,那是灰袍鬼修驱使阵中残骸向二人进击,虽不指望能伤了二人,也可打乱二人的心境。 莞公主道:“忘舒哥哥,你只管依着你的主意去寻凤火,其他事情皆不必管。” 秦忘舒道:“好,阵中游魂残骸就交给你了。” 这时耳边有道金风破空,听音辩器,正向着秦忘舒的咽喉刺来。在暗字白幡附近,那是无论如何也瞧不见残骸兵器的,唯有靠着风声灵息,方能辩明一二。 但秦忘舒既然答应不管此事,竟真的不去理会,哪怕那黑暗中的兵器刺到咽喉处,他也是浑然不理。 就在那兵器离秦忘舒还有数寸时,近处传来骨骸碎裂之声,那件兵器擦着秦忘舒的面颊坠到地面上去了。 这时传来莞公主的声音:“好险,忘舒哥哥,你这人的神经就好似铁打的一般,换了是我,那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不应的。” 秦忘舒笑道:“我既然将这性命交给你了,又有何忧,只因我心中明白,你就算自己有所损伤,也绝不会让那些残骸伤我半根毫毛。” 说出这话时,掌中莞公主的手掌就是微微一动,其后传来莞公主极低的声音:“原来你也知道。” 其后这声音就被法剑破空之声掩盖,秦忘舒若想细辩,却是不能了。 秦忘舒仍将凤火不停送出去,直到一连祭出三十二道凤火之中,秦忘舒猛地吐气开口,大喝道:“玄字真言莫要负我!。”随着一声断喝,三十二道凤火齐齐大发光明。 只听“轰”地一声,空中凤火突破黑暗禁制,迅速连为一片,将这身周数十丈照得如白昼一般。 却不知那面暗字白幡,是否在这团凤火的笼罩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07章 亡魂何处是皈依 凤火光芒之中,如果瞧不见白幡,又该怎么办? 秦忘舒不敢想像这样的局面,他祭出三十二道凤火,已经是竭尽全力,空中熊熊燃烧着的,与其说是凤火,不如说是他的生命。 白幡不见,就意味着他和莞公主永远陷于这绝对的黑暗之中,再无机会突破此阵了。 因在凤火爆燃之间,他也情不自禁的将掌中柔荑一紧,心中的焦燥不安就此传递过去。莞公主传来的却是无比清晰的两个字:“有了。” 果然是有了! 就在火团西边的边缘处,露出一点白色的物事,赫然就是白幡的一角。那白幡显然正在风中来回飘摇,如果刚才白幡向东边飘过去的话,其幡角就不会在凤火光芒之中现身了。 禹皇所说的福缘莫非指的就是此处吗? 白幡或东或西,并无定理,但偏偏是白幡向西一荡的时候,被凤火的光芒捕捉到,在东死西生的情形下,天地垂怜,给予秦忘舒一个小小的机会。 幸好只需这一点机会就足够了,秦忘舒脚步如电,就向那白幡冲了过去,本来就只是隔着三四丈罢了,只需一步,就到了白幡面前。 此刻空中凤火已然恢复星罗棋布之状,刚才的爆燃是无法持久的,秦忘舒与白幡之间仍然隔着无尽的黑暗,但白幡毕竟无法移动,而此幡的方位早就如刀子一般,刻在秦忘舒的脑海之中。 他长臂一伸,就将白幡拔了起来。随着此幡被拔起,四周顿时大现光明,现出四周无数的残骸游魂。秦忘舒心中好不快意,原来生在光明之中是这般的平安喜乐。 拔起此幡不费吹灰之力,这让秦忘舒略感惊讶,不过细细想来倒也恍然。 暗字白幡具有绝对黑暗的法则之力,等闲修士是无法化解了,如果不是秦忘舒拥有凤火,换成另一名修士,一定是另外的结局。 手中持着白幡,秦忘舒信心倍增,开口道:“莞儿,风字白幡又在哪里?”这话有说出不出的意气风发。 莞公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西行二百丈。”手中法剑祭在空中,扫荡四周残骸游魂。 本来她只能凭着灵识辩明对手,此刻白幡已去,光明复现,正可大显这法剑的威能,那些残骸游魂本就不堪一击,如今法剑纵意施展,更非对手了。 秦忘舒知道今日的战局已经向自己与莞公主倾斜,此阵虽然尚在,但暗字白幡一去,大势已如破竹,灰袍鬼修除非另有高明手段,否则这阵法必会被他与莞公主一步步地破了。 二百丈瞬间走完,面前果然狂风扑面,这风听来好似有无数的金刀破空一般,事实也正是如此,那风力若是吹到身上,法袍是万力承受不得的,等闲法宝,只怕也会被这金风吹得裂了。 与其说是道道金风,不如说是一柄柄风刀风剑。那风力凝聚于一处,就是这般厉害。 但秦忘舒早将定风诀默运于心,那金风吹近身边数丈,立时风停力散,再吹到身上时,就与二月的春风无疑了。 抬头瞧去,风字白幡赫然在立,且随着秦忘舒越走越近,此幡已无狂舞之力,慢慢的垂落下来。秦忘舒哈哈大笑,一步跨到白幡面前,手按幡杆,大喝道:“冥界道友,你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灰袍鬼修一改刚才狂妄之态,沮丧地道:“怎地就让我遇到你们。” 秦忘舒道:“这凡界岂是你等鬼修来的地方,你怎样来的凡界,意欲何为,速速道个明白,否则莫怪我出手无情。” 灰袍鬼修不觉一怔,从秦忘舒这话听来,秦忘舒竟有不杀之意,他虽然不肯尽信,还是忍不住道:“我若向你说明此事,你便不会杀我?” 秦忘舒道:“你若有半个虚字,我自然将你挫骨扬尘,一旦此阵被破,你就算修成铜头铁骨,也禁不住我凤火一燃。” 灰袍鬼修忙道:“凡界遭此浩劫,元魂沉沦冥界无数,但绝大多数被冥王引了去,我冥界众多鬼修竟无好处,我等怎能甘心,在下犯险而来,不过是挣扎求存罢了。” 秦忘舒喝道:“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世间元魂,本就该由冥王掌控,若皆被你们收了去,天下苍生岂非再无重生出头之日?” 也难怪他心中着恼,父帅与宁大海此刻便在冥界,若是被鬼修收了去,当作修行练功的材料,自己与父帅恩师岂不是绝无再见之时。而怀中的妹子元魂,总有一日也将魂归地府,哪知冥界之中,竟是一团乱麻。绝非自己想象的那般秩序井然。秦忘舒又如何不怒? 灰袍鬼修虽被秦忘舒震住,却强辩道:“天地既容我等鬼修存在,就是让我等收纳元魂,以供修行,我等若只靠冥界灵气修行,不知要修到何时方有进益,收元魂而修本就是天经地义。” 秦忘舒不知冥界勾当,更不知冥界法则,听这灰袍鬼修说的振振有辞,一时间也难以驳他,向莞公主传音道:“公主,冥界被元魂究竟是怎样处置?” 莞公主缓缓摇头,幽冥之事,谁能弄个明白?她想了想,传音道:“若是平时,元魂沉沦冥界应该是有数的,冥王自然可以从容招魂处置,但如今无数元魂沉沦冥界,冥王必定应接不暇了,冥界鬼修难免蠢蠢欲动。而与其在冥界与冥王争夺,不如径直来这凡界抢夺元魂,凡界浩劫,却是冥界鬼修莫大的福缘了。” 秦忘舒点了点头,他曾瞧过那冥王一面,瞧来虽是阴气森森,却也不失磊落,且冥王虽在幽冥之地,却是天地正神,行事自然无偏。但如今元魂沉沦极多,冥王自然也是有心无力,无法约束冥界鬼修了。 莞公主道:“道友,你等在冥界怎样施为,自有冥王管束,我等也是鞭长莫及,又何必来我凡界行险?此番你的性命可饶,但你收纳的元魂,却必须统统交出来。” 灰袍鬼修怒道:“何必逼人太甚,我为炼七旗,不知耗费多少心血,今日不过收得千百元魂而已。且所收元魂不过是些寻常的百姓凶兽,修士元魂一个不曾收得,又怎地触犯了你等。” 莞公主知道双方理念差距太大,极难说到一处,鬼修收纳元魂,亦是为了生存,与世人耕猎采守并无区别。只是站在莞公主与秦忘舒的立场,无法接受这种安排罢了。 想来天地对元魂的处置,必有他的道理,但鬼修越界收纳元魂,怎样也是违犯天规,是可忍孰不可忍。苍生受难之日,竟是鬼修狂欢之时,这事无论哪位修士听到,都是绝不肯饶。 既然有这位灰袍鬼修闻讯而来,想必冥界的诸多鬼修必定闻风而动,看来这场浩劫又增变数,不光要对付极荒山凶兽,更要对付这些群情燥动的鬼修了。 凶兽杀人害命,鬼修纳魂而修,若是任由两者这般施为,那苍生可不是没了活路?秦忘舒暗恨自己刚才多口,竟肯饶过这鬼修一命,此刻想来,但凡来到凡界的鬼修,个个都是该死,绝无饶恕的理由。 他用力去拔风字白幡,不想因刚才消耗过多,白幡只是猛烈地晃了晃,仍是深插地面。秦忘舒向赵光灵一摆手,赵光灵持斧上前,只一斧,就将这白幡连根斩断了。 秦忘舒转向莞公主道:“莞儿,今日务必要拔除七幡,除此祸害。“ 灰袍鬼修叫道:“道友,你怎地言而无行,你刚才可是应了我,要饶我性命。“ 秦忘舒咬牙道:“死罪可饶,活罪难除。“ 灰袍鬼修大叫道:“人族修士果然相信不得。“ 瞧见莞公主与秦忘舒已向地字白幡冲去,灰袍鬼修无计拦阻,慌忙大袖一拂,剩下的四面白幡齐齐飞起,已收在袖中了。 七幡皆去,阵法立时消失不见,秦忘舒与莞公主向四下望去,不由的惊骇之极。 原来那漫山遍野,皆是兽尸人尸,想来此处应该曾是一处战场了,而瞧着地上血迹未干,可见场上厮杀也只是刚刚告一段落了。 略略向四周一瞧,连凶兽加上百姓尸体,竟有数万之多,这场厮杀好不惨烈。也难怪这灰袍鬼修要设阵招魂,凭他一人,是怎样也无法阻止这千万元魂奔向冥界了。 设立七幡招魂阵后,那未曾逃向冥界的元魂就会被重新招回,被这鬼修所用了。 秦忘舒暗道:“看来日后但凡有厮杀战场,必要防备鬼修暗中招魂,也不知元魂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进入冥界,唯有等元魂进入冥界之后,方才能安心离去了。“ 但就算元魂进入冥界,只怕也难以安心,既有鬼修来这凡界夺魂,冥界修士,必然也会与冥王争抢,可怜天下苍生,不过是鬼修的口食,就算丧命亡命也是死难暝目了。 魔识中已探到灰袍鬼修正在亡命逃窜,秦忘舒叫道:“莞儿,绝不可放过此修。“ 他此刻法力未复,难以纵步追杀,只好拜托莞公主出手了。 莞公主应了一手,就轻轻抽出手来,娇躯跨步上前,踏剑飞道而去。秦忘舒知道以莞公主的手段,灰袍鬼修绝非对手,但刚才莞公主玉掌抽离之时,掌中顿觉空虚,不免有怅然若失之感。不知再携玉手之日,又该等到何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08章 分明浊世佳公子 莞公主与灰袍鬼修一前一后,很快就消失无踪,秦忘舒一边动用归藏经吸纳灵气,恢复真玄,一道大踏步向前追去。 他动用小禹步在地面上飞纵,其遁速也只是比踏刀而遁慢了少许,小禹步威能无穷,不知还有多少潜能未被挖掘出来,说不定日后或可借小禹步御风而行,不过那怎样也要等到秦忘舒突破地仙境界不可。 至于吸纳灵气恢复真玄,秦忘舒此刻尚无法离开大地厚土,但随着秦忘舒的境界提升,这个问题也应该可以解决,以归藏经包罗万有之能,岂能离开大地就无所作为? 灵气本就充盈于天地之间,只是空中的灵气远不如大地中的灵气充沛罢了,这世间必有一术,可聚天地间的灵气以为己用,且循环不休,充沛无缺,只是自己尚未寻到门径而已, 秦忘舒隐隐觉得,若想达成这个目标,或可从“天”字剑文上痛下功夫,天字剑文,不仅仅只是登高望远,提升眼界胸襟而已。 只奔出了十里,就见莞公主手中提着灰袍鬼修,正笑盈盈的回转来,那灰袍鬼修双目紧闭,身子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秦忘舒大喜道:“莞儿果然厉害,这么快就将他追到了。” 莞公主将灰袍鬼修向地上一抛,灰袍鬼修仍是双目紧闭,动弹不得。 秦忘舒道:“莞儿,莫非你将他杀了?” 莞公主道:“你先前既然已答饶了他性命,我又怎能杀他,我需让鬼修明白,人族修士言出必行,岂不是当耍的事。” 那灰袍鬼修听到这话,身子略略一动,已微微睁开双目。来到近前,秦忘舒才发现鬼修的目光与修士不同,其目光略显空洞,暗藏绿光,一眼就能分辩。难怪鬼修就算想混迹凡界,也要躲躲藏藏,光是这目中鬼气,那就谁也瞒不得了。 秦忘舒顿足道:“只恨刚才失言,要饶了他的性命,遇到这等趁火打劫,为祸苍生的鬼修,就该斩尽杀绝。” 莞儿笑道:“忘舒哥哥不必懊恼,便饶了他又能如何?正好借此修之口告知冥界鬼修,我凡界虽是大乱,但诸修同心协力,众志成城,鬼修来到凡界,就只有死路一条。” 秦忘舒这才欢喜,连声赞道:“此言说的极是了。” 他向前将灰袍鬼修提起,先问了灰袍鬼修的名姓,原来是叫做究奇牙,原是凡界散修,其后因故枉死,冥王知他寿限未尽,就许他在冥界修行。 冥界鬼修,大多都是这般经历,倒也不足望奇。 秦忘舒咬牙道:“我刚才虽答应饶了你性命,却有个前提,那就是你必须以实话答我,如今我来问你话,你必须如实相告,若是不然,我举手便将你挫骨扬灰,也不算违了誓言。” 究奇牙修忙道:“大修只管问来,在下言无不尽。” 秦忘舒道:“阴阳两界最是坚不可催,你有何能,竟能突破界力而来?” 究奇牙道:“大修有所不知,极荒山与凡界相交之处,有道鸿沟,其中便有一处所在,是阴阳交汇之地,极荒山大能灵兽运转强大阵法,打散界力,便也影响到这处阴阳交汇之地。在下这才寻隙而来。” 秦忘舒望向莞儿道:“世人常言那道鸿沟能通冥界,不想果不其然,但阴阳两界的界力,怎是极荒山与凡界的界力可比,那鸿沟的阴阳交汇之地,怎地就这般容易突破?” 莞公主道:“按理说世间的阴阳交汇之地唯有一处,便是鬼门关了,此关位于东南大海之中,阴阳岛之上。那阴阳岛上,建有招魂殿一座,是天下亡魂的去处,殿中有冥司镇守。亡魂通过此殿转于冥府,方是正道,至于鸿沟这处阴阳交汇之地,其来由实不可知。” 秦忘舒向究奇牙喝道:“这处阴阳交汇之地,究竟有何来历,速速道来?” 究奇牙急忙摇头道:“这处所在冥界人人皆知,但着实不知有何来历?此处所在本来是有冥司巡察镇守,只因最近冥司公务繁忙,那巡察也常常被调遣到他处,这才给在下寻到了机会。” 秦忘舒点了点头,心中忖道:“既然鸿沟这处阴阳交汇之地与极荒山阵法有关,若能守住太岳关,逼使极荒山大能停止运转阵法,鸿沟这条通道或可同时关闭了。但这个通道却是心腹大患,也该想个办法守住才是。” 他向究奇牙道:“我既答应饶你性命,怎能言而无信?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说到这里,取出赤凰刀来,刀上两道凤火窜出,此刀顿时火焰熊熊。 便持此刀,如割牛油一般,将究奇牙一只手臂切下,那手臂跌到地上,铮然有声。细细瞧去,虽是一具白骨,却已被炼化的大泛金光,实有五金之质了。 究奇牙咬牙承受,不发一言,鬼修虽不知痛楚,但断去一臂,难免心中沮丧,其心境所受打击远比皮肉之痛更加刻骨铭心。 莞公主向前取了究奇牙腰间的一只物藏,那物藏之中别的物事倒也罢了,四面招魂白幡,却不能让这究奇牙带了去。 秦忘舒又问道:“你所收的无数元魂何在?” 究奇牙知道隐瞒不得,便闭目咬牙道:“物藏之中,有一件物事,名叫魂囊,所收元魂皆在此囊之中。” 莞公主闻言打开物藏一瞧,除了四面白幡以及几件鬼修法宝灵符之外,果然有黑色皮囊一只,那皮囊在物藏中只有三寸大小。取将出来,也不过三尺长宽。若用灵识探去。可探听到皮囊之中哀声阵阵,鬼哭一片。 那声声鬼哭或是悲天哀地,或是自诉经历,或是连声咒骂,听来让人心中揪然不已。秦忘舒只听了一刻,就不忍再听,急忙收回魔识。 莞公主道:“这魂囊之中收了元魂数千,必须送到阴阳岛鬼门关不可。” 秦忘舒道:“苍南事了,正好莞儿亦要去海外一行,正好携着这皮囊去一趟鬼门关。” 那鬼门关岂是轻易去得的,但此事尚是长远,此刻倒也不必提起。 见那究奇牙身上再无一物,秦忘舒厉声道:“你此番回去,若是晓事的,就该遍告同门,若敢再犯凡界,定斩不饶。至于你,若仍是一意孤行,少不得有那魂消魄散之日。” 究奇牙诺诺连声,一步步走向远处,直到离秦忘舒与莞公主数里远了,方才一溜烟的去了。地上的那只断臂竟也不敢拾起。 秦忘舒将手中的暗字白幡亦让莞公主收了,这才道:“鬼修之事,若见了宰公等人,也该细细禀告,到时必要有个应对的办法不可。” 莞公主道:“鬼修出没无常,防不胜防,究奇牙也是见旷野无人,这才行事无忌罢了。不过此处既有战场,四周必有修士,你我正好寻去。” 秦忘舒道:“这附近连鸟兽的踪迹也难见到,实不知那些修士藏在何处了。” 莞公主道:“那些修士经此大战,必定真玄耗尽,必在某处潜修了,说不得,只好一路扬声,让他们现身来寻我们了。只是忘舒哥哥这相貌人人皆是认得的,也该想个主意,替你装扮了才好。” 秦忘舒道:“这该如何装扮,我也没修过三十六天罡之术,不知变身之术。” 莞公主抿嘴笑道:“忘舒哥哥不必管,只需依着我,定然让你焕然一新,总之让人瞧不出来。” 当下莞公主在前引路,便来到一条山泉处,莞公主就令秦忘舒坐在泉边石上,取出胭脂水粉就替秦忘舒细细装扮起来。 秦忘舒奇道:“就这般涂涂抹抹,难道就能瞒过他人?” 莞公主笑道:“你莫小瞧了女子装扮的手段,等我将你装扮一新,包你识不出来。” 秦忘舒怎肯相信,也只好任由莞公主摆布,想来仙修之士只重境界修为,谁会细辩相貌。自己现在是莞公主的兄长身份,就算自己相貌难以改变,大不了就推说自己与秦忘舒相貌相似罢了,只需自己将魔息掩饰住了,或可搪塞过去了。 莞公主也不知用了何物,在秦忘舒面上百般施为,或是垫高面颊某处,或是细细描画,到最后又施了个法诀,让秦忘舒面上物事紧紧贴住,就是湿了水,也是化不去了。 足足忙了半个时辰,莞公主方才笑道:“此番应该是够了,好在诸修皆是男子,应该也瞧不破我的手段。”说罢格格笑着,将秦忘舒扳过脑袋来,照泉照水,以观成效。 秦忘舒向那泉水中瞧去,正值朝阳初升,泉水如镜,照得秦忘舒面上纤毫毕现。他本不以为然,哪知向水中一瞧,吓得就是一惊,道:“这又是谁?” 莞公主格格笑道:“这自然就是你。” 原来那水中男子生得鼻若悬胆,英气勃勃,分明浊世佳公子,岂是大晋旧将军?秦忘舒百般瞧去,也瞧不出本来的面目了。 秦忘舒惊道:“这是怎样的奇术,竟让我相貌变得如此?” 莞公主道:“这叫易容之术,世间女子无师自通,人人行得。” 秦忘舒道:“难不成这世间女子都是用这秘术骗人?难怪女子个个明艳照人,不可方物,原来竟是假像了。”说到这里,就向莞公主直勾勾瞧去。 莞公主被他瞧得羞极,只好扭过脸去,嗔道:“忘舒哥哥,你只管瞧来,好不羞人。” 秦忘舒笑道:“莞儿,我有一问,不知你肯不肯答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09章 岂是大晋旧将军 莞公主讶然道:“忘舒哥哥但有所问,莞儿怎能不答?” 秦忘舒眨了眨眼,道:“莞儿易容有术,令人叹为观止,莫非这张面孔也是涂抹描画的不成?” 其实莞公主眉目如画,肌肤如玉,哪需涂脂抹粉,秦忘舒故作此问,实为调笑罢了。(品书¥网)!但秦忘舒却有所不知,问画眉之长短,笑脂粉之厚薄,已涉闺房之趣,却让莞公主如何应答。 那莞公主知道秦忘舒直口快心,未必就是戏弄之意,若是不理,心中忍气,若是发作,却是无趣了,不由得将身子一转,嗔道:“忘舒哥哥好生无理,莞儿生气了。” 口中虽是这般说,面上最多只是一丝薄嗔微怒罢了。那莞公主向来端庄,令人不敢仰视,不想这薄嗔微怒起来,却别具风情,竟让秦忘舒又是瞧得呆了。 若论风情万种,云天轻当算得上第一,但莞公主真要与云天轻比起来,也未必就输与她了,秦忘舒心中连连赞叹,这世间女子,果然是百般面孔,就算不曾修过涂脂抹粉之术,也让人难测之万一。 秦忘舒慌忙告罪,连称该死,道:“莞儿,你便饶了我这一遭,我家莞儿天生丽质,世人皆知,何需胭脂水粉?若世间女子都生得如莞儿一般,那世间的胭脂铺可不是做不成生意了。“ 莞公主不由格格笑道:“你向来正正经经,倒也是好,如今入了魔道,果然就有些油嘴滑舌起来。“说到这里,声音又低了下去,道:”便是这样,莞儿也是欢喜。“ 秦忘舒听她这话,已是在表明心迹了,心脏就突突乱跳起来,忽地想起当初莞公主初次开口时对他说的话,心中更是慌乱。原来莞公主对自己的情愫至今未变,只是这份深情,自己怎堪承受? 自己修行境界低微,成就不值一提,更是无名无望,又哪里能配得上莞公主半分?那莞公主自身成就也就罢了,更是大陈公主,一旦日后承祧世尊后裔,那几乎就是天下第一人了,自己在莞公主面前,不过是微尘罢了。 想到这里,不由一叹,道:“莞儿说的是,我入了魔道,果然就有些疯魔起来,真个儿是太不应该。“ 莞公主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心中亦是叹息。过了半晌,又道:“忘舒哥哥,你虽是相貌变过了,衣着打扮也需略加变化才是。我这里有件法袍,你穿来试试。“ 说罢取出自己的物藏,手指一点,一件青布罗袍自物藏中飞出,悬在秦忘舒面前。 秦忘舒见这件青布罗袍瞧来质朴无华,但细密之处颇见功夫,显然是用心打造。他对衣衫之物原不在意,随手取来穿上,不想宽浅长短,无不合适,竟像是量身打造的一般。 秦忘舒惊道:“莞儿,难不成你神机妙算,早就算到我要假扮田弃疾?“ 莞公主含笑道:“我又不曾修成阴阳妙术,天算神课,只因上回在上回在伏阴山中见到你,又正好向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10章 欲毕其功于一役 原来秦忘舒说的是:“弃疾丹修之道,原是莞妹所教,源自海外仙山。(品书¥¥网)!林先生,莫非有何不妥。” 此言一出,众修皆笑,心中的一丝疑问也就此烟消云散。秦忘舒与莞公主情谊非殊,人人皆瞧在眼中,莞公主既处治传丹术于田弃疾,自然亦能传给秦忘舒了。 而莞公主身份不凡,玄承多有,丹术精绝又有何奇? 林放心中既去了疑问,忙将丹药分于诸修,秦忘舒的天地洪炉之中,原还炼成三粒造化丹,此刻却不敢拿出来了,纵是这丹术可以摭掩得过去,造化炉非天地洪炉不可炼成。一旦取出造化丹来,这身份也就是泄露了。 诸修也不拘泥,就在谷中青石上坐上,问起莞公主去而复返之意,莞公主便将太岳关有群兽镇守,极荒山大阵终将停止,以及鬼修出没之事细细说了,宰公与林放听了这话,皆是大皱眉头。 宰公道:“近日来大晋地域中的凶兽虽是越来越多,但灵兽却变见到几头,不想竟尽数守在太岳关,看来若想将极荒山凶兽驱除凡界,非攻下太岳关不可了。” 林放道:“太岳关上,必有一两位地仙境界灵兽,以我等实力,只怕难有成算了,就算勉强突进太岳关,这里的修士只怕也要殒落大半了。” 宰公慨然道:“大伙儿既来此处御劫,也没想过留得性命,就算我等死得一个不剩,若能将群兽驱除出境,也是心甘。” 那宰公向来稳重,哪知今日却说出这番话来,诸修听了,自是热血上涌,纷纷道:“宰公所言极是,我等来此御劫,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宰公,林先生,你二人只管下令,我等誓死追随。“ 诸修齐声道:“我等皆愿誓死追随。” 宰公与林放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若不能知己知彼,这法旨怎能仓促下达,因此皆是沉吟不语。 忽有一修叫道:“宰公,还等什么,你等瞧瞧这大晋江山,已成了什么样子,凶兽在凡界一日,也不知枉死多少百姓生灵。若宰公不肯下旨,在下便一个去闯太岳关。“说到这里,那修士已是泪如雨下。 诸修向此人瞧去,心中皆是黯然,原来这修士名叫孟和,是跟着妫传容前来的,如今与他同来的修士,自妫传容以降,已尽数死于劫中,唯有此修独存。这修士眼见得亲朋好友个个殒落,只怕早存了与极荒山灵兽同归于尽的心了。 林放道:“孟道友,宰公肩负御劫重担,行事自然稳重。兵法有云,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还请容宰公三思。“ 那孟和道:“宰公怎样下旨,我怎敢多言,但在下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你等不去,我就算独自一人,也要去闯一闯。“说到这里,纵步就向谷外走去。 林放身子一晃,已将孟和拦住,慨然道:“道友,生死大事,怎可轻忽。不如容宰公三日时间,若三日之中,宰公仍不肯下旨闯关,林某人便陪着你去。“ 孟和慌道:“我此去不过是送死罢了,林先生何必,何必如此。唉,我活着一日,便想着死去的亲朋,着实是五内俱焚。“说罢忍不住流下泪来。 林放道:“这么说来,你竟是听我劝了。林放今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三日之后,无论怎样,林某都要去太岳关前。“说到这里,也不再劝孟和,转身回到宰公身边。 宰公见诸修皆瞧着自己,那眉头皱得更是紧了,只因诸修求战之心虽是急切,但双方实力悬殊,自己一旦松了口,便是数十条修士的性命。 更何况对方究竟是怎样的实力,此刻仍是一无所知,贸然前去,毫无胜算。若只图心中一快,可不是误了大事。 但群修激情慷慨,若是不允,只怕也是不行的。一时间决心难下。 此刻不由想起秦忘舒的好处来,想那秦忘舒无论是为将为帅,都是堪当大任,若论境界,在座有不少修士高过他了,但若论真正斗法厮杀,却无一人是他对手,若是秦忘舒在此,自己的胜算至少也多出一成来。 只可惜秦忘舒已堕魔道,居心难测,御劫大业,又怎能指望一名魔修之士。 宰公思忖半晌,方缓缓道:“如今要紧之事,是要探明关上动静,林老弟,此事只好拜托你了,老弟可自选两三人,逼近太岳关,若能欺近百里,那可再好不过了。“ 林放道:“若能欺近百里,关上虚实一探而知,宰公放心,此事只管交给我。“ 宰公道:“老弟此去,万万不可逞强,若无法接近太岳关,就请速速回来,却不知老弟要选哪几个同行?“ 林放未及开口,孟和就道:“务请林先生容我同行。“ 林放大笑道:“好,我也不多邀人众,就你我二人前去一探虚实。“ 孟和大喜道:“多谢林先生成全。“ 那林放知道事情紧急,既领了法旨,当即辞了众人,就和孟和上路,刹那间已消失无踪。 宰公忙传令下去,令诸修好生调息,以备来日大战,又向在外巡察的多宝道人传讯,令多宝道人也赶往太岳关,以便随时接应林放。 诸修知道大战在即,反倒定下心来,只因这数月厮杀,人人皆是精疲力竭,虽然杀得凶兽无数,却不知这兽劫何时才能停止。如今才算是见到一丝曙光。只要攻下太岳关,这亡命厮杀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秦忘舒见宰公一心只知攻打太岳关,却不提鬼修之事,心中黯黯着急。但瞧谷中修士人人带伤,人手着实不足,那鬼修之事也只好放一放了。 他环视四周,瞧不见邹衍墨矩等人的身影,又不敢动用魔识去探,只好向莞公主示意,将手掌微微一翻。诸修虽瞧见他的动作,却只当兄妹戏耍,自是不明其意。 却不知手掌向上为阳,向下为阴。手掌一翻,就是阴阳之意,邹衍乃是阴阳大家,这是在向莞公主示意,让她打探邹衍等人下落了。 莞公主初时亦不明白,细细想来,方才恍然,伸出三根手指便是一摇。秦忘舒瞧见莞公主只出三指,也细细想了一回,片刻方才明悟。 此间御劫修士,与自己关系最亲密者,除了邹衍外,就是墨氏师徒了,莞公主伸出三指来摇,是说明三人皆不在此处。看来是另有任务,秦忘舒只好耐心等待了。 诸修缺丹少药已久,服下丹药之后,个个都在运功,只剩下秦忘舒与莞公主不必服丹,于是就向宰公请示,由二人守住谷口两处,以替诸修加持护法。 宰公道:“我等守住的这座山谷,原是东西要冲之地,群兽若想冲进大宋境界,非得从这里经过不可。因此每到晚间,群兽必来搔扰,今晚诸修要服丹运气,也就只好劳烦而位了。“ 秦忘舒道:“原是份内之事,宰公何出此言。“就与莞公主分手,独自来到谷口西处,西处面对太岳关与极荒山,最容易遇到极荒山凶兽,秦忘舒选择此处,自然是不肯让莞公主轻涉险地了。 守到半夜时,远处果然传来兽吼之声,但因这里离诸修甚近,秦忘舒也不敢动用魔识,虽说他修成藏息慝气之法,可一旦施法运动,自然就容易泄露魔息杀气。 秦忘舒想了想,立时纵步出谷,迎向诸兽,唯有远离山谷,方能大显身手,免得被诸修窥破了身份。 当下借助百羽天丝法袍御风而行,约行了数里,果然见到几只凶兽藏在林中,见到秦忘舒就怒吼着扑过来。 秦忘舒怎会在意,将土沉珠祭在空中,片刻间将诸兽打了个落花流水,此时仍不敢动用魔识,只好努力凝目侧,以探凶兽动静。如此且探且战,离山谷越来越远了。 秦忘舒计算距离,离山谷已有四十余里了,这时方敢动用魔识,去探四周动静,一探之下,又喜又忧。 喜的是这山谷四周,果然来了无数凶兽,今晚倒是可以杀得痛快的,忧的是凭自己一人,未必就能守住谷口,若让群兽冲进山谷中去,扰了诸修的打坐调息,可不是要受宰公责骂? 但此事着实两难,若是守在山谷,怎能动用法宝法术,自己的手段,谷中诸修大半都是见过的。一旦群兽来攻,还是要泄露身份了。 而现在前出数十里迎向群兽,不免就露出老大的破绽来,极易被群兽偷进山谷中去。 虽是两难,也只好放手养厮杀,他不敢动用凤火,就将天地洪炉祭起,来收群兽。那些凶兽就算被收进炉中,其实也无甚大用,但用这天地洪炉对付凶兽,却是最方便不过了。 他将天地洪炉高高祭起,只管迎着群兽向来,所到之处,随手指去,诸兽个个难逃。秦忘舒不由得意起来,这法子果然省事,悄无声息就收得无数灵兽,而战场上不闻厮杀之声,诸修运动之时,也可不受打扰了。 正在那里收得痛快,忽见谷口方向吼声突起,忙用魔识一探,竟有数十只凶兽已冲到谷口去了,秦忘舒不由大急。自己的任务本是守在谷口,若让群兽冲进去,可不是失职? 正想纵身返回,静夜之中有人“咦“了一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11章 奈何桥上叹道窄 秦忘舒听出此声虽是人言,发声都是古怪,正是灵兽惯用的语气。 能动用人言的灵兽,修为自然不弱,秦忘舒精神大振,循声用手一指,只盼着能将此兽引进洪炉中去。 空中青光一闪,那灵兽不进而退,就向远处逃去。此兽竟能挡过秦忘舒的符文,修为倒也不弱了。 秦忘舒大喝一声,纵步上前,身子借助百羽天丝法袍之力,果然疾去如闪电,只一步就已追上,手中赤凰刀当头劈下。这只灵兽怎能逃得过,立被劈成两半了。 只听远处山峰遥遥有人叫道:“好!”却是修士的声音。 秦忘舒这时已来不及收起洪炉,心中暗叫糟糕,自己的行动被这修士瞧在眼中,可不是泄了身份,有那么一瞬间,秦忘舒心中竟生出杀人灭口的想法来,思来好不惊人,修了魔道之后,杀气时刻盈胸,竟是这版心狠手辣。 但此念刚生,便知不妥,可见秦忘舒清明不失,是非能分。秦忘舒心中叹道:“罢了,便被识破身份,又能如何,大不了离了此处,独自与群兽厮杀。” 但想到若是弃诸修而去,个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济得什么事,心中不免黯然。 远处那修士步云而来,足下分明穿着一对步云履了。就听到修士哈哈大笑道:“秦兄,果然是你。” 秦忘舒听这声音,又惊又喜,道:“邹衍公。” 那修士正是邹衍,二人与空中见了面,皆是欢喜。 秦忘舒知道自己的魔修身份便是避过他人,也避不过邹衍公,此公的阴阳算术,岂是白饶的?因此见到邹衍公面上笑容满面,知道邹衍公并不在乎自己的魔修身份,心中难免一热。 便是:“邹公怎会在此?” 邹衍公笑道:“专在此处等你。” 秦忘舒喜道:“原来邹公已算出我会来到此处不成?” 邹衍公道:“听说你沉沦魔道,我与墨矩师徒等皆是担心不已,他二人天天催我算你下落,不想如今你修为进步极快,竟是越发的难测了。” 秦忘舒道:“我修为提升与阴阳算术又有怎样的关系?” 邹衍公道:“你我修为差距越大,我越难算得精准,你难道忘了以大见小的道理?” 秦忘舒道:“邹公跳出红尘,冷眼看世人,谅我秦忘舒何等人物,怎能跳出邹公算术?” 邹衍公摇了摇头道:“你如今与往日大不相同,不但魔禅双修,更得了火凤禹皇加持,仙界凡界大能,皆在替你操心。这也就罢了,这几日我观你所在,瞧出你有一道青气罩定,大有奉天承运之势。我又怎能算得清你。” 秦忘舒听到这里,微微点头,自己已修成天字剑文,那就是得到天地认可的,与往日常被天地劫杀,苦苦支撑的情景大不相同了。 邹公便问秦忘舒何时来此,秦忘舒道:“今日刚到,原以为能撞见邹公,哪知邹公与墨先生皆不在谷中。” 邹公叹道:“果然是算不准你了,我只算到你近日前会在此地现身,却难算出精微之处,就与墨矩师徒寻了个借口,在这四处搜索。幸好误打误撞,还是与你相会了。” 秦忘舒忽地想起有群兽冲进山谷,忙叫糟糕,道:“邹公稍候,有几十只凶兽冲进山谷,骚扰诸修,我先将那凶兽打发了再说。” 邹公笑道:“不必多虑,我事先已让墨矩师徒替你守谷,区区十几只凶兽,又有何大碍?在此遇见你也好,我正有一事要寻你商议。” 秦忘舒见邹公早就有安排,自是心中大定,阴阳算术,果然是天下奇术。忙道:“邹公只管吩咐就是。” 邹公道:“我算出这苍南百姓又将遭遇一劫,但宰公这里人手甚少,又要应付兽劫,着实分身乏术了,便与他说了,也是白白乱了他的心境。” 秦忘舒肃容道:“究竟是何事,竟是这般要紧?” 邹公道:“你近日可曾遇到鬼修。” 秦忘舒又惊又喜,道:“此事果然瞒不过邹公,邹公既知此事,忘舒也可放心了。” 邹公摇了摇头道:“果然是遇见了,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恐怕远出秦兄意料,我算出数日之后,必有鬼修大举破界而来,到时我等腹背受敌,那是万万撑不住的。” 秦忘舒道:“大举来攻?” 邹公道:“苍南百姓遭此大劫,不知枉死多少,鬼修知道了,又怎不垂涎?这对鬼修而言,乃是千载难逢收纳元魂的机会,只因这些枉死的元魂不在阴阳薄上,便是截而收之,冥王也是不知,故而这次鬼修犯界,数目必是不少,粗略算来,也有千数了。” 秦忘舒虽知此事凶险,但听到“千数”二字,也是耸然动容,惊呼道:“若是千名鬼修破界,别说苍南域,就算加上东穹修士,也是万万挡不住了。” 邹公道:“若果然等到千名鬼修破界,除非海外大能亲至,否则只凭我凡界等闲修士,那是万万挡不住了。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弥合阴阳界力,不放鬼修入界,但此事九死一生,我不寻你商量,又能去寻何人。” 秦忘舒叹息一声,缓缓抱拳道:“承邹公如此看重,忘舒愧不敢当。” 邹公道:“只需阴阳界力不破,鬼修冲不进凡界来,苍南危局或可支撑,只是若行此事,却不需人多,但行事之人,务必要胆大心细,足智多谋,修为高强不可,这样的人选,放眼天下,也寻不到几人来,思来想去,唯秦兄可任了。” 秦忘舒道:“邹公谬赞,何以克当,但值此大劫,舍我其谁,忘舒不才,愿担此任,邹公只管吩咐。” 邹公道:“那阴阳界力在鸿沟深处,等闲修士是进不去的,非得高明手段不可,我虽知阴阳,只恨自身修为不足,对此事只能袖手,秦兄想来,可有合适的人选随你前去?” 秦忘舒道:“此事自然非莞公主不可。” 邹公道:“莞公主自然要去,秦兄还可再邀一人同去。” 秦忘舒惊道:“怎地只能去三人?” 邹公道:“鸿沟深处,阴阳界前,有金水一道,名叫奈河。奈河上有桥一座,就叫奈何桥了。这桥只容一人通过,秦兄就算领了千军万马去,真正能上前斗法的,也就是二三人矣。”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既然有金水奈何桥,分明是仙界布置,但如今却成为阴阳界力的一大破绽了,但不仙界设此奈何桥,究竟是怎样的安排?” 邹公道:“当初留下这阴阳界力的通道,原来专为极荒山万兽而设,兽禽若是身亡,就可借此桥直达冥界,与人族亡魂两不干涉了。但当今冥君,却是个惊才绝艳之士,力劝仙界大能关闭此道,兽族亡魂与人族亡魂皆要从招魂殿,鬼门关走一遭。” 秦忘舒道:“这位冥君提出此议,又有何道理?” 邹公道:“这位冥君说了,天地至公,怎可厚此薄彼,兽禽亦是生灵,怎地就比人族低贱了,若让兽禽亡魂别设通道,以避人族亡魂,兽禽心中必定不快,久之心中生怨,人族兽禽势不两立,可不是肇祸之源?“ 秦忘舒脱口赞道:“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此话总被世人所误,这位冥君却是深明大义,深悟天地仁心。“ 邹公点头道:“这位冥君自是极高明的,天地无所谓仁,也无所谓不仁,故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也不是小瞧了万物,只因万物在天地瞧来,任你身份怎样高贵,修为如何高明,也是如刍狗蝼蚁一般,怎有区别?” 秦忘舒道:“冥界打破人兽藩篱,意味深长,从长远看来,实有许多好处,难怪这鸿沟中的奈何桥弃而不用了。” 邹公道:“这位冥君又道,人族最近道体,但其中不乏奸恶之徒,若是死后再转人身,岂非不公?兽禽虽是愚钝,但亦有仁兽义禽,若身死仍归兽禽道,岂非又是不公。因此冥界禀明仙界诸多大能,一改冥界法度,世人奸恶者可转兽禽道,兽禽中的大仁大慈者,亦可修成人身,如此有奖有罚,方显天地之至公。” 秦忘舒拍手道:“这位冥君高明之极,在下对其五体投地,冥君既有此议,那鸿沟中的通道果然是不能再用了。” 邹公道:“这通道虽是封而不用,但先前设置,却难改变,若想完全弥合界力,补此破绽,非世尊亲自动手不可。其后又因世尊被困灭界,镇压魔我,实难抽身来此。这处通道,也就成了一处破绽了。” 秦忘舒道:“今日闻教,方知此中来历。除了莞公主外,诸修之中虽有人选,只怕与我难以共处,这第三人怕是急切寻不出来了。” 邹公道:“若只是秦兄与莞公主,却让邹某如何放心得下?墨矩境界修为虽是不足,但难得一片赤胆忠心,若是实在寻不出人选来,墨矩亦可一往。” 秦忘舒知道墨家仙修之士虽是高明,墨矩仙基却是有限,只怕墨雷日后成就,反倒会超过乃师,可惜墨雷修行尚浅,又怎能担此大任?诸修之中,如林放宰公多宝道人,倒是有这玄承修为,可惜这三修对魔修猜忌过深,双方怎能相处? 邹公见秦忘舒愁眉不展,知道秦忘舒也是担心人手不足,他默运玄功,就在心中掐算起来,忽地展颜一笑,道:“有了,数日后有一人自东穹而来,恰是秦兄的良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12章 游梦千里谁敌手 秦忘舒道:“此人是谁?” 邹公道:“秦兄只管前去,到了鸿沟之处,自然就能见到。(品≈书¥网)!只因那修士也与秦兄一般,修为境界远超于我,老夫亦是瞧他不清了。” 秦忘舒知道邹公的阴阳算术百发百中,且与自己情同父子一般,绝不肯让自己冒险的,他既说出这番话来,绝无差池。 至于自己能否力阻鬼修破界,想来便是邹公也难推算出结果来,毕竟此事涉及极多,许多鬼修与自己三人的命运纠缠在一处,这世间除了天课神算这种天地妙术之外,再也算不清的。 二人计议已定,便双双来到谷口处,墨矩师徒二人已等候多时了,只是瞧见秦忘舒面生,神情不由有些狐疑起来。 邹公笑道:“不必猜测,这位就是忘舒了,我若非自信算术精准,也差点被他骗过了。” 墨雷大喜道:“不想秦大哥易容之术如此高明,为何连灵息也探不到一丝?” 墨矩忙道:“既是秦兄在此,需防隔墙有耳,邹公,那件大事可与秦兄说了。” 邹公点头道:“已然商议妥当,等见了宰公之后,再寻个借口,你二人就可将秦兄与莞公主送出山谷。悄悄前往鸿沟便是。” 在这山谷处,诸修也不敢说的详尽,好在皆是心知肚明,墨矩问了秦忘舒此刻的身份名字,牢牢记住了,墨矩师徒便代秦忘舒把守山谷,邹公领着秦忘舒来见宰公。 来到山谷深处,只见诸修皆在打坐调息,宰公卧在一块青石上,已在呼呼大睡。莞公主则在身边打坐,秦忘舒正觉惊讶,莞公主低声道:“宰公所修心法与众不同,乃是在睡梦之中修行,当初儒圣见宰公不分白天黑夜,每日昏睡不已,便笑言,宰予昼寝,朽木不可雕也。宰公以此为记,所修之术便叫做朽木神功。”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凝。 楚三身边有位侍妾,名叫纤红,所修之术亦与睡梦相关,亦是极厉害的,不知与宰公相比,孰强孰弱。 宰公既在梦中,诸修也不敢打扰,皆在身边护法,忽听宰公口中喃喃道:“好厉害。”身下的青石传来“喀嚓嚓”声响,竟是碎成数块了。 诸修皆是大惊,以为宰公运功不畅,走火入魔,秦忘舒正想上前探看,莞公主摆了摆手道:“宰公魂游千里,此刻算来,其神识元魂必在太岳关前了,弃疾兄莫要担心。” 秦忘舒动容道:“竟已去了太岳关?” 莞公主道:“想来宰公不放心林先生,这才前去接应,以宰公,林放,多宝道人三人合力,太岳关前灵兽再强,也能安然身退了。” 话音刚落,宰公身下青石又是一声响,本来已裂成数块的青石顿时粉碎,扬起石粉无数,见到这情景,便是莞公主也是担心起来。 要知道但凡是睡梦神功,必是以一道分魂遁出体内,以灵识元魂杀人,端的是防不胜防。对手若想斗法,那元魂灵识本无形迹,实不知该如何下手,若是不去理会,元魂灵识或压迫对手元魂,或化实为虚,就有种种手段伤人。因此这睡梦神功,端的是厉害不过。 以常理论,宰公既是游魂千里,肉身又不曾参与战事,怎会受到波及?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分魂灵识受到对手的强力阻击,心神因此不稳,这才使肉身受到感觉,体内真玄激荡不休,身上青石就受到波及了。 但是明知宰公所遇对手强大之极,却是远隔千里,诸修纵想上前相助,也不知从何下手了。 只见宰公以手支颐,身子侧躺,仍是一动不动,但四周青石皆碎,大地亦生出无数裂纹来,此战激烈可知。 差可安慰的是,宰公神情倒也如常,看来仍是可以支撑得住的。 秦忘舒虽与宰公道不同难以为谋,但为着御劫大业,也不免替宰公担心,喃喃地道:“不知前方战事如何。” 话音刚落,就见宰公伸出一只手来,在空中缓缓划了数道,那空中就多出一个方格来,好似窗口,又似明镜高悬。诸修向那窗口一瞧,皆是惊呆了。 只见窗口之中,现出两道身影,正是林放与多宝道人,却不见随同林放同行的孟和。 林放肩上双剑已放出一柄,正与一名铁甲灵兽厮杀,这只铁甲灵兽生得牛头熊躯,身高两丈,手持泼风刀。那大刀正向林放斩来,被林放避过,却将林放右侧的一座山峰拦腰斩断,山石滚滚而落,瞧来好不惊人。 好在那林放虽是闪避不定,神情倒也从容,且他肩上双剑只放一柄来,可见尚有余力。 另边厢则是多宝道人与一名身拔金甲,手持铁戈的灵猿厮杀。多宝道人头上悬着一宝,放七色毫光,正是洞天神螺,手中有金环三只。 多宝道人仗着洞天神螺发出的水幕护体,手中金环接连祭出,但总有一环在手,以防不测。 三只金环围着那金甲灵猿,上下翻飞,不时地寻出个破绽,在金甲灵猿身上一撞,金甲灵猿身上金甲被这金环撞出碎痕三道,恼得这金甲灵猿怒吼不已。 瞧多宝道人与灵猿斗法,分明是多宝道人略胜一筹,倒也令人放心。 但场中斗法的焦点之战,却非林放与多宝道人。 原来那空中云雾缭绕,有一只青目或隐或现,青目隐没之时,倒也罢了,但每次青目冲出云雾,就从青目中生出一道金光,或向林放,或向多宝道人射去。 这金光好不厉害,但凡遇到土石花草,无不是瞬间化为乌有,以林放与多宝道人的修为,也不敢去挡这金光,唯有上窜下逃,左右闪避,以这金光的威势而论,二修若被这金光扫中,不死也是重伤了。 诸修瞧这空中青目厉害,皆是替二修捏了一把汗,这青目中发出的金光遇物便毁,谁可支撑? 邹公道:“这只青目必是极荒山中青目兽所有,此兽虽不及九王一尊,却已修成天仙境界,哪怕是本体难以突破界力,光是这一只青目,也让人难以抵挡,难怪林放与多宝道人脱身不得。” 秦忘舒道:“不知宰公却在何处?” 莞公主向空中云雾一指,道:“宰公一道元魂,必藏在这云雾之中,只是这道元魂为至虚之物,自然是瞧不见了。也多亏有宰公挡着青目,那青目才无法快意厮杀,否则林先生与多宝道人已是危矣。” 秦忘舒点了点头,细瞧空中云雾,只见那云雾或聚或散,显然有人在暗中御控,而云雾的形状,则是变化万千,或是呈铺天盖地之势,摭敝青目,或是幻化成山岳之状,重重叠叠,向青目撞去。 青目被这云雾纠缠不休,十分气力,倒有九分用在云雾上,那青目也是忽睁忽闭,只有一分气力,用来向林放与多宝道人施加金光。 忽见云雾猛然一散,青目挣扎而出,一道金光猝然生出,就向多宝道人身上罩去。 多宝道人猝不及防,身子略略慢了些,头顶洞天神螺便告遭殃,被这金光一扫,就被挡下去一角来,这件镇宗之宝,就此损去一角了。 多宝道人心痛之极,口中呼喝一声,取一只金环向青目打去,哪知不等金环打到,目中金光又生,只一扫,就将金环扫落尘埃,此环虽不曾有所破损,但金光上神光不在,这法宝已成法器了,顿时降了一阶。 这时金甲灵猿趁机攻来,铁戈刺将过来,荡起黑光数道,多宝道人只剩一只金环在手,只能祭环敌住铁戈。不想那灵猿脑后生出一道黑气,口中念念有词,黑气之中就生出一只铁臂,将多宝道人的后颈捉住,再一提,就要凑到铁戈尖上去了。 这时宰公身边已围了许多修士,皆来瞧这窗中战事,瞧见此景,皆是惊呼失声,诸修恨不得纵身进入这小窗去,去救多宝道人,奈何这小窗只是远观,不可入人,诸修也是鞭长莫及。 便在这时,林放肩背一动,第二柄法剑扶摇而出,这法剑去的极快,“喀嚓”一声,就将黑气中的铁臂斩成两截。多宝道人猛地一挣,就急急坠将下去,总算逃过一劫。 然而林放只顾着救人,却被那牛头巨兽觑出破绽,此兽将手中泼风刀拦腰斩来,林放正凝神用剑,哪里得空闪避,眼瞧着这巨刀就到斩到身上。 林放无可奈何,身上发青光数道来挡巨刀,只可惜集数道青光之力,也难挡此法宝,巨刀临身,狂风拂体,激得他衣巾乱摆。 眼瞧着林放难逃此劫,空中云雾猛然一堕,就将这牛头巨兽与林放一道罩在其中,就见那云雾之中光芒乱射,云雾被扯得东一道,西一道,已是纷乱不堪。 诸修知道是宰公及时援手,助林放逃过此劫。 但云雾之中激战不休,也不知谁占了上风,只知道林放与牛头巨兽皆是不见身影。 而趁着宰公无暇他顾之时,空中青目再发金光一道,急急扫向多宝道人。 多宝道人纵有天大的本事,只怕也难逃此光一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13章 君心我志向来同 空中云雾轰然一响,林放裹着一团青光飞将出来。(品书¥网)!而就在林放纵身出云的同时,两柄困龙剑盘旋飞舞,护在多宝道人头顶。 金光与双剑一触,立时嗡声大作,两柄困龙剑颤抖不停,剑身如波浪一般起伏不定,瞧来随时都会四分五裂。林放双手连点,替这困龙剑加持。僵持数息之后,金光轰然散去,困龙剑仍是安然无恙。 林放大舒了一口气,此番激战,最令人担心的就是青目放出的金光,既然困龙剑足可挡住,也就多了一成胜算了。 山谷中的诸修瞧见林放挡住金光,也同时松了一口气,此刻战场局势虽然仍不明朗,但林放多宝道人已可站稳脚跟,庶几无性命之忧了。 山谷中诸修正想再瞧,哪知宰公面前的窗口却慢慢消失,太岳关前的激战再也瞧不见了。 诸修明白宰公用这法术耗用真玄不少,此刻前方激战正酣,宰公怎会有余力维持。诸修瞧不见战场情景,不免又七上八下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宰公忽地睁开双目,瞧见诸修在侧,含笑道:“让诸位道友牵挂了。“ 邹公见宰公汗水如注,但却面带微笑,知道此刻定是有惊无险,忙问道:“太岳关前战事如何?“ 宰公道:“牛头巨兽已被林放斩杀,林放多宝皆安然归来。“ 诸修齐声欢呼,道:“此战若无宰公。林先生与多宝道人再无幸理,宰公威武。“ 宰公笑道:“诸位道友谬赞了,此战皆是林放多宝道人奋战之功,只可惜孟道友不幸殒落,令人痛断肝肠。” 诸修不由默然,有与孟和交情不错的修士,更是感叹不已,过了良久,一名修士道:“孟道友求仁得仁,纵是身死命殒,想来他心中也是安然。宰公不必挂怀。” 宰公道:“为苍生而死,虽死犹荣。太岳关虚实已明,虽然那青目兽的金光厉害,但其真身毕竟难以破界而来,此兽目由老夫料理就是,而林放既斩牛头巨兽,太岳关上数得着的大能灵兽,就只剩下那只金甲灵猿了。等后日诸修调息完毕,我等便要攻下此关,孟道友英魂不远,定会含笑而去了。” 诸修皆道:“愿随宰公死战。” 邹公道:“太岳关之战固然要紧,但邹某算出有一枝凶兽,已破界而来,此刻正在大宋境内,还请宰公允我领着数修扫荡宋境群兽,以保百姓安全。” 宰公道:“邹公算无遗策,在下怎能不允,不知邹公要邀几人去,我这里的人手着实不足了。” 邹公故意不去瞧秦忘舒,而是环顾山谷中一周,诸修皆低下头去,大有不情不愿之态,只因去大宋境界扫荡群兽,虽是急务,却是轻松不过的。又怎如太岳关激战,可以扬名天下。 宰公也知道诸修不愿错过太岳关战事,又怕邹公点将之后,诸修不肯随行,忙道:“御劫之事何分大小,若是邹公有邀,还请诸位道友务必前行。” 诸修无奈,只好道:“宰公说的是。” 邹公见诸修神情,反倒正中下怀,道:“此去宋境也不需许多人手,只需墨氏师徒与田兄一道前住便可。“ 墨氏师徒虽有御城之术,又擅长木偶战法,但于仙修斗法杀伐上,比起诸修来却是略逊一筹,邹公点这二人前去,也是当然之理。宋境中的战事比起太岳关之战,毕竟要轻松不少。 秦忘舒见邹公不点莞公主的名字,知道是邹公故意为之,毕竟莞公主修为境界,算得上诸修中第一,太岳关一战,正是用得着的。且莞公主与晋君不和,诸修皆知,若是径直将莞公主要去了去,着实不合道理。 但此去宋境,若是只有邹公与墨氏师徒,那实力也着实弱了些。一旦遇到强力灵兽,可不是要大吃苦头?而自己未曾出手,诸修也不知自己的修为如何。 宰公见邹公只点墨氏师徒与田弃疾,不由道:“邹公,这人手怕是不足吧。“ 邹公道:“太岳关战事要紧,自然以此事为先。“ 宰公道:“最好再邀莞公主一行,方才万无一失,那破界而来的凶兽之中,说不定就藏着大能灵兽,若有莞公主在,总可设法周旋的。就不知莞公主意下如何。“说到这里,不去瞧莞公主,反倒瞧了秦忘舒一眼。 莞公主含笑道:“宰公有旨,谁敢不从。“她见宰公瞧向秦忘舒的那一眼意味深长,心中也是暗暗打鼓。 宰公道:“既是如此,还请邹公与莞公主即刻起身,凶兽杀起人来,却是不等人的。“就将目光从秦忘舒身上收了回去。 已有修士去谷口唤来墨氏师徒,二人听毕正中下怀,岂有不从之理。当下邹公就领着秦忘舒等人出谷,径直向宋境遁去。 秦忘舒见离山谷已远,便道:“邹公,宋境之中,果然有大批凶兽破界而来吗?” 邹公笑道:“此事虽是不虚,但怎劳秦兄与莞公主动手,只需我与墨矩二人前去,就可料理干净了,你与莞公主速速赶赴鸿沟,若是去得迟了,就怕那人已深入鸿沟之中了。” 就连莞公主也好奇起来,道:“但不知鸿沟处现身的那位修士究竟是谁。” 邹公笑道:“老夫若是知道,怎会刻意隐瞒?实因此人境界高明,修为不俗,老夫亦是瞧他不明,此修竟敢孤身前往鸿沟奈何桥,此人修为胆略,不想可知了。” 秦忘舒道:“此修既然敢孤身前去,必有把握,我与莞儿看来也只是从旁协助他了。” 邹公道:“便是如此了。” 秦忘舒与莞公主怀着好奇之心,辞了邹公墨氏师徒,就匆匆向大晋极南方赶去。当初秦忘舒为了给大晋开荒辟地,也曾前往鸿沟处,想当初见到鸿沟时,怎会想到有一日要深入其中。 一路行去,只见地面上焦痕依旧,但已是绿意盈然。原来有多处地域已被整顿过了,甚至有些地方已划分整齐,洒上种子。那种子稍经雨露,便长出嫩芽无数来。若是大晋不经这场兽劫,用不了三年,此处必成大晋粮仓,只可惜如今只好荒废了。 秦忘舒瞧见地上荒地,不由叹道:“莞儿,你我有生死之日,定要将群兽驱除出去,还百姓清平之乐。” 莞公主莞尔一笑道:“忘舒哥哥去哪里,莞儿便去哪里。却不知忘舒哥哥志向如何?” 秦忘舒道:“我其志不在长生,唯盼苍生多福,得享清平罢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抵御鬼修入界,驱赶灵兽,待有余暇,便送莞儿前往海外仙山,承祧世尊血脉,再送小妹元魂入冥,若能与小妹隔世重逢,此生心愿已足。“ 莞公主道:“令妹转世重生之事,莞儿不敢袖手,此事不了,莞儿不去仙山。“ 秦忘舒感激之极,道:“小妹若能重生,定让她拜于莞儿膝下,以谢此恩。“ 莞公主嗔道:“那是我份内之事,何必她来拜我。“ 说到“份内之事“四字时,不由面上一红。说来她与秦忘舒并无瓜葛,既非同宗弟子,又非血脉亲人,充其量只能算是道友罢了,何来”份内“之说? 幸好秦忘舒性情旷达,竟不曾在意莞公主此言中的微妙之辞。 生怕秦忘舒发现自家心事,莞公主忙又道:“苍南兽劫平复有日,但魔域一统之后,则是真正的荡天大劫了,若是这场荡天大劫也平复了,忘舒哥哥又想去行何事?“ 秦忘舒道:“等到天下太平无事,我便去四海周游,瞧尽人间繁华。” 莞公主道:“若是仙界有邀,忘舒哥哥也不肯前去吗?” 秦忘舒笑道:“你是说我他日竟可飞升仙界了,此事怎敢去想,便是这地仙境界,也不知能否达成呢。” 莞公主道:“莞儿不才,只知世人志向越大,其成就越高,还请忘舒哥哥三思。” 秦忘舒笑道:“莞儿说的是。” 沿途之中,虽可见到鸟兽,却非极荒山一派的,只因大晋极南之地甚是荒凉,既无百姓在此,极荒山凶兽怎会前来? 因此一路无话,二人很快就来到鸿沟之处,二人分别放开魔灵二识,向四周努力探去,却不见人影,心中大为不安。 邹公既说此处必有修士前来,则绝无差池,难不成那修士已先行一步,已深入鸿沟之中。 向那鸿沟瞧去,沟中波诡云奇,深不见底,让人不禁想起伏阴山来。伏阴山虽可沟通三界,但这三界皆在凡界之中,怎能与这鸿沟相比。 这条鸿沟位于极荒山与凡界之间,又与冥界通连,其中有何玄奥,那是谁也不知了。当初秦忘舒倒也想过,逼问灰袍鬼修究其牙鸿沟详情,却又怕露了怯被鬼修轻视了。 此刻面对鸿沟,虽是一无所知,但秦忘舒怎会有丝毫畏惧,对莞公主道:“莞儿,伸手过来。” 莞公主又羞又笑,还是将玉掌伸出,秦忘舒轻握玉手,道:“莞儿,这鸿沟之中,也不知有怎样的勾当,你我务必要寸步不离才是。” 莞公主低声道:“是。”玉手反握,将秦忘舒的手握得更紧了。 秦忘舒举步便纵进鸿沟之中,既是为了苍生,便是刀山火海,也是不皱眉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14章 是情是欲难分辩 二人身在云雾之中,初时倒也没觉得怎样,但身子下坠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秦忘舒几次三番动用御风法诀,只盼能减缓下坠的速度,却是收效甚微,心中这才着慌起来。 在这云雾之中,遁术最多只能动用三成,若是这般直直堕下去,鸿沟总有尽头,可不是要跌个粉碎?最可怖的是,若在这云雾之中遁术无效,又该如何重回凡界? 莞公主饶是灵慧,至此也有些着慌,轻声道:“忘舒哥哥,此处遁术难施,却该如何是好,若不能尽快想个法子,只怕糟糕。” 秦忘舒皱眉道:“这里既是两界交汇之地,法则定然与凡界大不相同,你我所修遁术,在凡界或可行得通,到了两界交汇之处,自然是大打招扣了。” 那边厢莞公主连施五行遁术,皆是难止下堕之速,那身子反倒是越沉越快了。若照这般下去,一旦沉到鸿沟底部,二人岂不是皆要迭死? 初时二人的遁术尚要动用三成,数百里后,也就只能施展一成了,这一成的遁术又能济得什么事? 秦忘舒与莞公主皆在急思对策,秦忘舒忖道:“既是法则之力,说不得只好以法则抵御。“说到这里,急施凤火两道,那两道凤火腾地一声就爆燃开来,二人顿时身陷熊熊烈焰之中。 秦忘舒的计策,是要用凤火隔绝云雾,以凤火法则取而代之,果然凤火一生,秦忘舒再施遁术,果然就缓了下来。 莞公主见这火焰势大,忙将避火诀念起,但这凤火怎是寻常的避火诀可以抵挡的,火焰就冲着她的面上涌来,吓得莞公主惊呼失声。 忽觉身子一紧,已被秦忘舒揽进怀中,耳边传来秦忘舒的声音道:“莞儿,莫要怪我唐突,这凤火焚绝万物,你若没了我保护,只怕难避这凤火。“ 莞公主何曾被男子这样亲近过,一时间霞飞双颊,面赤如飞,一颗心扑腾腾乱腾,低声道:“这凤火好不厉害,忘舒哥哥,你可要护我周全。“ 秦忘舒玉人在怀,也是心境动荡,他的境界反反复复,忽高忽低,可却不曾渡过魔关,情关。他因是魔禅双修,境界晋升之路与仙修之士略有不同,但情关不渡,终究难有突破。 他少年时只知战场厮杀,其后一心只想替父报仇,全然不知男女风情是怎样滋味,也正因如此,他才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冲玄晋境顺风顺水。 如今其境界从仙修境界来说,尚不足五级,但以魔禅双修而论,却是恰逢情关了,不想未晋情关,就遇到这极大的考验,秦忘舒只觉得身子滚烫如火,不知道是凤火之故,还是另有原因。 那莞公主的身子同样热不可当,低头瞧去,莞公主一双秀目似睁似闭,星眸如丝,口中唤着秦忘舒的名字时,更是吐气如火,娇躯微颤,此情此景,却该让人如何把持? 秦忘舒只觉得唇干舌燥,偏那莞公主又抬起头来,二人四目相对,便再也分不开了。 秦忘舒心中有一万道声音,口口声声让他亲下去,他心中也明白,莞公主对他早就芳心暗许,再瞧她的神情,那也是一万个肯的。 本来郎情妾意,那是天地人伦,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仙修之士便是娶妻生子,也不算违逆了仙家法度。 所谓情关难渡,不过是要求修士明悟情字真义,若是纵情肆欲,那是乱了心境,与修行有碍。只因那情字如火,若不能好生把持,有个界限,便会让人忘乎所以。二字最是厉害不过的,一旦沉沦其间难以自拔,那可就损了修行。 因此修士要过的情关,并非是叫人无情无义,须知修士到了金仙境界,要修成太上忘情。若是本来无情,又何以忘情?可见所谓情关,绝非是让人绝情断欲了。 只是纵情无情之间,又该如何把握,方才是最大的难关。 莞公主见秦忘舒双目几欲喷出火来,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惊怕。她初见秦忘舒之时,正是一生中最悲凉最无助的时候,若无秦忘舒舍身来救,自己早被云天轻夺了躯体。 她本来就身在深宫,又能见过几名男子,那秦忘舒偏偏又是英武出众的相貌,豪迈磊落的性情,千万人中也挑不出一个来,就算莞公主见过千千万万的男子,那秦忘舒亦是鹤立鸡群。因此当初少女时的一颗芳心,早就暗许秦忘舒多时。 其后二人一别经年,那思念积在心中,唯有越积越多,到最后便是参天大树,万丈高山,如今好不容易重逢了。原以为定能花好月圆,哪知秦忘舒的身边不但有了个许负心,还有一个云天轻。因此那多年来积下的心思话语,竟让人无法开口了。 莞公主也是骄傲不过的,心中便想到:“我心中虽有了你,你心中却未必有我,我若主动开口,可不是羞杀了人。你若不说,我自然不应的。“ 因此见秦忘舒此刻动情,莞公主欢喜之余,又怎不惊怕? 那男女相拥,自然便生,这本是自然之理,只是究竟是情是欲,却要仔细。究竟是由欲而生情,还是由情而生欲,更要辩个明白。 若此刻秦忘舒心中,只是有一个欲字,所作所为,皆是男子本能,此情又将何以堪? 只是二字,本就纠缠不清,却又该如何分辩,莞公主纵是灵慧无双,遇到这人生最大的难题,也是茫然之极了。 然而不管她心中怎样的天人交战,若秦忘舒果真亲下来,自己心中亦有承欢之意,又怎忍拒绝?原来便是她自己,也分不清何事为情,何事为欲了。 眼瞧着二人双唇将触,秦忘舒忽地停了下来,低声道:“莞儿,我心里,我心里乱得很。“ 莞公主“唔“了一声,低声道:”我也是。“那声音似呢喃低语,更添无限风情。 秦忘舒猛地扭过头去,不敢再瞧,口中道:“莞儿,你有一百样好,唯有一个错处,就是生得好看。我不知道怎样说才好,只是我心里觉得,你我之间,不该是这个样子。“ 莞公主听了这里,初时难过万分,原来自己生得美貌,竟也是错了。然而细细体味,却又无限欢喜起来。只因秦忘舒所思所想,正与己同。 自己生得花容月貌,世人自然一见倾心,但秦忘舒又是怎样的人物,心中却是分得明白的,若是只是贪图自己的美貌,那不过是男子本能的罢了,又怎值得欢喜。 至见秦忘舒此刻心中,也是分不清二字,这才悬崖勒马,以免酿成大错了。 是了,若他心中唯有一个欲字,一旦有逾礼之举,事后思来,又怎能对得起她。秦忘舒既是如此明理,又怎能不令人惊喜。 唯一的遗憾的是,自己与秦忘舒之间,究竟是情是欲,此刻竟是分辩不得了。 就在这时,忽听耳边有人道:“两位道友,若再沉降数里,便要陷入阴风大阵,那可危险之极了。“ 秦忘舒猛地抬头,朗声道:“何位大修在此,我等又该如何行事。“忙将遁速又缓了缓,但若想完全停住,却是万万不能。 那声音道:“鸿沟云雾之中,若是仔细分辩,可以寻见朵朵青云,唯有踏足青云之上,方能停住遁术,你二人遁足青云,缓缓落下来,方能落下奈何桥头?“这声音断断续续,想来是隔了极远了。 秦忘舒觉得这声音颇有三分熟悉,但因隔得太远,又受到鸿沟中的法则影响,失真了不少,因此一时间也辩不出来。 秦忘舒朝着声音传来方向揖手道:“敢问道友,可是来力阻鬼修破界的。“ 那声音讶然道:“莫非两位也是因此而来?“ 秦忘舒道:“凡界正遭添炭,若再有鬼修大举破界,苍南百姓不但尸骨无存,连转世重生的机会也会抹去了,凡我仙修之士,又怎能无动于衷。“ 那声音喜道:“不想在此竟遇同道,令人好不欢喜。二位务必寻到青云,缓缓沉降。需要到了奈河金水之上,有阴风万道,那是最凶险不过的。“ 莞公主早就睁大了双目,施展灵识,去探云雾中的青云。 这鸿沟中的云雾重重叠叠,色作七彩,若想从其中寻出一片青云来,却是不易。好在二人有凤火包裹,身子降得缓慢,尚有余暇寻找青云。 片刻之后,果然瞧见一朵青云自七彩云雾之中冉冉升起,只是离二人甚远,等二人急急赶去时,那青云已飘进云雾深处去了。 莞公主道:“原来这青云并非早就存在,而是生于七彩云雾之中,忘舒哥哥,你我可要仔细寻来,切不可再错过了。“ 话音未落,下方云雾之中,又生青云一朵,秦忘舒叫道:“这回不会错失了。“忙将身子急沉。 眼瞧着就要踏足青云之中,哪知一道阴风自云底吹将上来,“呼“地一声,就将青云吹得四分五裂。秦忘舒正在懊恼,哪知那阴风吹到手上,便是一阵剧痛,急忙去瞧,手上已是血迹斑斑。 这阴风仍是不绝吹来,直向秦忘舒面门扑去。秦忘舒见这阴风厉害,不由得魂飞魄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15章 金砂阴风漫天至 原来那阴风好似藏着千刀万刃,在手中割下无数伤痕,自己的面容受割也就罢了,莞公主雪肌花容,怎能禁得住这阴风伤害? 秦忘舒身周虽是凤火环绕,竟也敌不住这股阴风,那阴风吹来凤火,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品书网)! 秦忘舒拚着身子受损,挡在莞公主面前,同时心念急转,大喝一声,正是自创明悟的定风法诀。 幸好法诀生,阴风止,那股阴风在面门数寸处,总算硬生生停下来。 秦忘舒惊出一声冷汗来,不禁道:“这冥界阴风怎地如此厉害?” 莞公主道:“我瞧这阴风之中,似乎有无数细砂,看来是细砂伤人,却不知这细砂是怎样的来历?” 这时沟底那声音又道:“金砂玉壤奈河风,最是蚀骨伤七魂,若问此风来何处?血粉骨砂阴风生。两位道友,那世人的血肉之躯进不得冥界,就在奈河之中化成金砂玉壤,所谓阴风,便是世人的一腔哀怨情肠了。” 莞公主点头道:“原来是世人的怨念所积,难怪如此厉害,想来这怨念与魔我竟是同源了。” 那声音赞道:“仙子灵慧无双,洞悉物理,若能得仙子之助,定能阻住鬼修破界。” 秦忘舒笑道:“你怎样只赞仙子,却不理我?道友好生偏心。” 那声音不禁也笑道:“道友法诀无双,定风止息,自然亦是高明之士。” 秦忘舒不由哈哈大笑,他这时已踏定青云,觉得青云的属性果然与四周七彩云团不同,此云乃是这鸿沟之中,难得的一股清风,其中蕴藏灵气不少,在青云之中,仙修之术便可得以施展了。 想来这鸿沟中的七彩云雾虽是艳丽之极,却是世间浊气,更想不到的是,这浊气之中,反能生出一股青气来。这就是物极必反之理了。 秦忘舒足踏青云,自然或快或慢,分云拂雾而降。只是这青云却不堪大用,片刻之后,灵气就散得干净,需得再寻一朵青云来。 而在下遁之时,不时有阴风来袭,总算秦忘舒早有防备,将定风诀时时祭起,阴风虽是厉害,也难欺近身前。 如此又沉降百里,那云雾已是渐渐淡了。初入这鸿沟时,觉得这鸿沟不过数十里宽,但来到这鸿沟底部之后,才知道鸿沟深处,俨然就是一个世界,实不知有几千几万里。 凝目瞧去,脚下数十里处横着一条玉带金沟,蔓延万里,不见首尾,想来就是奈河了,奈河上空,停着一道人影,秦忘舒凝目瞧去,不由又惊又喜。 原来那修士非是别人,竟是伏阴山见过的幻宇禅师,幻宇禅师却没认出秦忘舒来,瞧着秦忘舒含笑揖手罢了。 那幻宇与秦忘舒分手不过数月,但其身上别生出一道白光来,其面容更是端庄雍容,探其境界,竟是与地仙修士等量齐观了。 秦忘舒喜道:“幻宇兄,人生何处不相逢,竟在冥界又逢君。数月不见,幻宇兄境界何以进境如斯?” 幻宇大为惊讶,道:“道友竟识得小僧?啊,你是秦兄,怎地相貌变化若此。”亦是不胜之喜。 这时二人离得近了,声音不受鸿沟中法则之力阻碍,秦忘舒又不曾掩饰声音,故而幻宇一听便知。 秦忘舒道:“我有今日遭遇,却是怨你。“ 幻宇奇道:“怎地怨我?“ 秦忘舒道:“我在归元境中强行保留境界,不想数月之后,终遭归元降境之劫,为求生存,只好沉沦魔道。“ 幻宇又是一声惊叹,道:“怎地就堕了魔道?“ 秦忘舒道:“若不修魔道,天地降劫,我早就是粉身碎骨了。“ 幻宇道:“秦兄目中清明宛在,便修魔道,其初心不失,这世间诸道殊路同归,只需心存苍生,又怎有仙魔之别。“ 秦忘舒叹道:“大师果然通达,只恨世人泥古不化,就算我说破大天去,也是枉然。“ 幻宇还对刚才那句话耿耿于怀,问道:“秦兄堕入魔道,情有可原,只是怎地却怪我?“ 秦忘舒笑道:“我修成魔道,本来在这凡界也是呆不住了,幸有大师昔日所传的小重楼心法,这才修成魔禅双修,但就算是魔禅双修,为避世人,也只好隐气慝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今日遭遇,可不是大师所赐。“言罢已是哈哈大笑。 幻宇原以为秦忘舒怪罪自己,哪知却是曲意称赞,不由也是莞尔,道:“秦兄虽是魔禅双修,这性情却是更跳脱了,是了,这位仙子莫非就是莞公主。“ 莞公主含笑施礼,道:“大师不曾见过田莞,怎地就知道是我?” 幻宇道:“小僧与世尊后裔有缘一见,那位正元仙子与莞公主相貌实有几分相似,所修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16章 元魂指路桥何在 须知这奈河之中,一半是水,一半是金砂玉壤,凡人身死之后,身躯虽腐朽入土,若生平有哀怨二气,不甘心就此泯灭于世间,则血肉为壤,骨为金砂,皆汇进这奈河之中。 那金砂玉壤细碎之极,浮于波浪之上,扬于天地之间,再借阴风之力,便可伤人。只是冥界阴风,不该是无由而生,因此三人皆知此风不止,必有缘故。 此刻听莞公主道破真相,秦忘舒与幻宇皆向奈河中瞧去。 只见河中金水起伏不定,便卷起阴风,将金砂玉壤吹拂而来。秦忘舒道:“不知水中何物,待我射他一箭。” 说罢取轩辕弓在手,以乌箭觑得准了,猛然射将出去。他自修箭谱之后,箭术一日千里,苍南域算他第一了。 此箭呼啸而起,竟将空中金砂玉壤逆吹而去,奈河金水也被这箭风激荡而开,此箭直射进河水深处。 只过了半息,奈河哗啦啦一阵巨响,一物从河中飞出,口中呜呜作响,就向空中三人扑来。 瞧这河中异物,生就黑色双翼,瞧来像是一只飞鸟,其身狭长有鳍,却像是一条大鱼。秦忘舒搜索玄承,也想不出这是何物。想来自己所读过的《万灵谱》虽是穷尽了凡界性灵,涉及冥界之物却是少之又少了。 莞公主沉声道:“此为冥界鲼蝠,为哀怨二气所化,若被它触到,体内血脉便化金砂,两位切切不可大意。” 只见秦忘舒射去的一箭,正中这冥界鲼蝠的右翼,因此这鲼蝠虽是奋力扑来,动作却是缓慢。 秦忘舒道:“待我再射他一箭。” 莞公主忙道:“不可,此物不生不死,永无绝时,此番将他打散了,片刻后又会重聚,又要战到何时?对这种不死阴物,只好避之为上。” 幻宇道:“莞公主之言极是,奈河之中,异物极多,打杀一只,又来了一只,只有尽快寻到奈何桥,一旦立足于桥下,河中异物再多,也无法近身了。” 三人边说边退,河中鲼蝠好不容易感受到一丝阳气,不肯轻弃,仍是在后急急赶来。 只遁了数里,前方金水之中哗啦一响,又飞出一物来,此物圆身细尾,全身上下不见口鼻,唯在腹中生了一只独目,瞧来诡异之极。这物事横在三人面前,腹上独目忽地眨了眨。 这一眨不要紧,秦忘舒再向前方瞧去,哪里还能瞧见这异物,面前乃是一座军营,营中士卒正在操练,喊杀声不绝。有一名大汉正立在军前训练士卒,另有一名将军半甲半袍,立在一座营账之下,遥遥向营中士卒瞧去。 秦忘舒瞧见这情景,忽地悲从中来,原来那军训练士卒的大汉正是授业恩师宁大海,营帐下身穿文武袍的将军,便是父帅秦重了。 秦重忽地回头,转向秦忘舒道:“你不去练刀,来此作甚。”神色甚是亲切。 秦忘舒如痴如醉,口中喃喃应道:“刀法练得再好,一次最多只能杀上十几人,不如去学兵法,那才是真正的万人敌。” 秦重哈哈大笑道:“你说出这话来,也不枉是我秦重的儿子,待我他日夺下大陈,吾愿已足。便将军权交付于你,专为你整顿后方,积草运粮,那打天下的重担自然是由你承担。” 秦忘舒道:“孩儿只怕难当如此大任。” 秦重转喜为怒,喝道:“这是什么话?” 秦忘舒心中战栗,正不知如何应答,面前军营忽地消失不见,唯见父帅与宁大海立在黑烟灰雾之中,宁大海喝道:“忘舒,父帅之仇,何时可报。” 秦忘舒心中剧震,更不知如何回应,喃喃地道:“何时可报,何时可报!” 那秦重冷哼一声,道:“这样无用的孩儿,你理他作甚。”扯上宁大海转身就走。 秦忘舒心中大急,叫道:“父帅,父帅!”就向前赶去。 忽觉肩上一沉,回头瞧去,原来竟是幻宇伸出一只手来,压在他的肩上,口中道:“好险,好险,差点就被这阴蜃拖进水里去。“ 秦忘舒猛然醒转,凝神向前瞧去,只见那只阴蜃已被莞公主的法剑斩成数截,化成金砂而去。 秦忘舒惊道:“难不成我刚才竟被这异物所迷?“ 幻宇道:“这阴蜃最能惑人,秦兄又是性情中人,难免被他所惑。“ 秦忘舒叫道:“果然好险。“ 幻宇道:“冥界之物,杀伐手段倒也寻常,但天生诸般奇技,令人防不胜防。“说到这里,就向身后一指。 秦忘舒向身后瞧去,心中凛然,原来身后已多了十余只鲼蝠,或大或小,正衔尾追来。又有数只奇形怪状之物,在那里张牙舞爪。 莞公主斩杀阴蜃之后,急声道:“此地不可久留,速速去寻奈何桥要紧。“ 秦忘舒道:“奈何桥究竟在何处?“ 莞公主叹道:“本来这奈河之上,随处可见奈何桥,若是那元魂到此,立时就能瞧见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我三人除非身死,否则怎样也瞧不见奈何桥了。“ 幻宇道:“真正的奈何桥倒是有一座,那是世尊亲设的,其桥边立有石碑一块,名叫三生石。只是这奈河辽阔之极,也不知建在何处。至于元魂到此所见的奈何桥,不过是此桥施展的神通,便是我等瞧见了,也难借此桥立足的。“ 秦忘舒向前瞧去,那奈何金水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根本瞧不见尽头。但三修除了努力向前,也是无策。 而三人所经之处,总能惊起河中异物飞起,因此三人身后的冥界异物,也是越来越多,到最后何止千万足,放眼瞧去,身后阴物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三人见此,只好加快遁速,好在这奈河之中灵气甚足,倒也不担心耗尽真玄,可是奈何桥究竟在何处?似这般一直向前,何时才是个尽头? 秦忘舒暗道:“这般茫然飞去,何时才是了局,且这冥界之地,法则千变,不辩南北,便是重走回头路也是不知了。“心中忽地一动,就将怀中魂珠取将出来。 这魂珠之中因藏着小妹的残魂,秦忘舒向来倍加珍惜,自得了青冥玉,归元草之后,就制成养魂玉匣一只,每日又诵佛经一卷,替元魂祈福驱秽。 他在这世上,也只有这一个指望了,因此除了每日养魂之外,等闲不肯取将出来,如今来到这阴阳交界之地,立时就想起这魂珠来。 魂珠中的元魂经他每日培育,已由一道残魂变成元魂一道,虽然无法尽复往日记忆,但已非昔日那般脆弱不堪了。 莞公主见秦忘舒取出这魂珠来,已明秦忘舒之意,又见秦忘舒对这魂珠极是小心,知是这道元魂与秦忘舒关系非同一同,柔声道:“这魂珠之中的元魂是谁?” 秦忘舒黯然道:“正是舍妹。在我想来,那元魂定能识路,若想寻到奈何桥,唯有放这魂珠中的元魂出来,方有办法了。” 莞公主亦是黯然,良久才道:“若想寻到奈何桥,也唯有如此。“ 秦忘舒道:“也不知这魂珠能否经得住这冥界阴风。“ 莞公主道:“这阴风在我世人瞧来,那是摧肝裂胆,可在元魂瞧来,却是春风拂面一般。唯一要防的,是这河中阴物,我等三人,务要必将这元魂护在中间,不容河中异物抢了去。“ 秦忘舒道:“正该如此。” 他将魂珠捧在手中,低声唤道:“小妹,小妹,愚兄今日要寻那奈何桥,唯有你能助我,非是愚兄刻意让你行险,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小妹见谅。” 其实那秦家小妹生前又有多大?又不曾修过仙修之术,元魂怎能听到秦忘舒说话,秦忘舒说出这话来,不过是一点痴心罢了,显见他是极为心疼这个妹子了。 莞公主见秦忘舒捧珠泪流,竟是有些痴了,却也不忍来劝,若是揭破那魂珠听不到话语的真相,可不是枉费了秦忘舒的痴心? 秦忘舒说罢此言,方用指在魂珠上轻轻一点,魂珠中的元魂经不住这仙家妙术,只能遁出魂珠,飘飘荡荡,向前方遁去。 莞公主与幻宇同时向前一步,护在这道元魂的左右。秦忘舒则是殿后,三人将这道元魂紧紧的围在中间,便是天地倾覆,苍穹崩解塌,那也绝不会远离半步的。 这元魂刚从魂珠中出来时,尚是茫然无措,只在四周乱转,片刻之后,便辩明了方向,斜斜向前遁去。元魂要归冥界地府,本是天性使然,这道元魂虽弱,却也是识得路的。 奈何因这道元魂行得甚慢,身后冥界阴物已追了上来,那些阴物或许知道三修厉害,也不曾立时上前交手,只是慢慢将三修围在中间。 半个时辰之后,三修四周已不知聚了多少阴物,忽听得四周呜呜作响,诸多阴物齐齐发声,三修闻声色动,知道这四周阴物终于要动手了。 却不知以三修手段,能否挡得住河中阴物的轮番攻击,幻宇高诵一声佛号,手掌一翻,一朵金花已然在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17章 焚香半束向天祷 法华堂大修返界,携得金婆罗花一朵,因幻宇见此花妙悟由心,展颜一笑,遂传法华堂大修衣钵,得赠金婆罗花。(品书¥¥网)! 秦忘舒在归元境中三年,得千花魔君指点,识尽世间百草千花。知道金婆罗花并非凡间灵草,而是西域佛种。 西域有三大佛祖,其一是为过去佛,名叫燃灯,其二为现在佛,名叫五越,又有过去佛,名叫无参。 燃灯古佛与五越禅师开立佛门之时,无参古佛尚未西来。 却说有一日两大佛祖聚众讲经,燃灯古佛阐发佛经妙道,众弟子皆听得欢喜,正说到妙处,燃灯古佛座上开出白花一朵,状如满月。此花远远瞧去,好似卷了千堆雪一般,瑞气千条,不可名状。 众弟子皆是欢喜,盛赞燃灯古佛妙喻天机,天地方生此佛花为敬。 燃灯古佛却笑道:“此花非因我而开,实因圣人将至,花开为贺。” 众弟子只当燃灯古佛谦逊,哪知五越忽地一笑,亲至大门处,远出十里迎来一人,正是无参离了苍穹,来到西域。至此西域三佛方立。 众弟子早闻无参大名,见到无参古佛前来,怎不欢喜,急忙上前拜贺,有弟子道:“佛座白花因无参古佛而生,可惜无名,还请无参古佛赐名。” 无参笑道:“此花怎是因我而开?实因过去现在未来三佛齐聚,天地方生此花为贺,实非因无参一人。” 五越禅师便笑道:“你二人说法皆有道理,但佛花现世,诸生皆受其福,或因圣人现,或因得闻妙法,又何必强分?依我之见,此花可名之为婆罗花。“ 婆罗花者,天花是也。 众弟子遂请无参说法,无参古佛也不推辞,上座说法,一连讲了三个月,说得天花乱坠,妙相纷呈。别说西域诸多修士皆来听讲。便是苍穹许多大能,也来旁听无参说法。 那无参说罢,忽见座下白花之中,开出金花数朵,三大佛祖知其缘故,皆是相视而笑。诸弟子不明所以,惊问其故。 五越禅师笑道:“无参说法,九珑有聆,莲花座下,婆罗生金,可惜你等竟是错过了。” 原来无参说法之时,世尊伴侣九珑放心不下,知道无参初来西域,恐会被西域诸弟子所轻,遂悄然前来听讲。见到无参宣讲无碍,众弟子心悦诚服,这才欢喜,又悄然而去,诸修竟是不察。 那婆罗花初诞之时,谁也说不其来历,或因燃灯说法,或因无参来西。但莲花座下,婆罗生金,却的是九珑的缘故,因此这金婆罗花就此声名大燥,为西域第一名花。 如今幻宇手中所持婆罗花,呈淡金之色,正是佛祖座下九十九朵金婆罗花之一。 秦忘舒知道此花来历不凡,不由屏了呼吸,来观幻宇施法。就见那幻宇持定此花,口中念了佛号,遥遥向西方一拜。再将手一指,三人身周就生出光圈一道,将三人圈在其中。 此圈只有三丈直径,花芒亦是黯淡,但圈外冥界异物但触到此圈,立时烟消云散。那冥界异物就算化为金砂玉壤,也绝计侵不到圈内去。 秦忘舒与莞公主暗中赞叹不已,方知佛法无边。那金婆罗花本是西域第一名花,清正之极,正是这冥界异物的克星了。试问此花在手,冥界异物如何能近身? 也就是幻宇境界尚显不足,未能完全发挥此花威能,否则心念动处,奈河桥中哀怨二气立时散得干净,哪里还有这些冥界异物的存身之所。 这也难怪幻宇敢孤身前来挡住千万鬼修,冥界的魑魅魍魉,怎能近得了这朵金婆罗花,一旦寻到奈何桥,祭出此花,便是万千鬼修,也只是见花而退了。 秦忘舒道:“幻宇兄,这光圈神通光大,该唤作何名。“ 幻宇笑道:“不如唤作金刚圈罢了。“他在施展金刚圈神通时,早以一道佛法替圈中的元魂加持,否则此花见了佛光,亦要魂飞魄散的。 莞公主低声对秦忘舒道:“忘舒哥哥,你也孟浪了一些,我囊中收有万千元魂,随意取一道出来,就可引路的,又何必让令妹元魂出来冒险?“ 秦忘舒道:“万千元魂,各有其命,生杀予夺,谁可做主。唯有舍妹这道元魂,方是我能做主的。“ 莞公主听到此言,不由面色一红,原来与秦忘舒比起来,自己的见识竟是差了一筹了。幻宇听罢此言,亦肃容道:“秦兄但有此心,方知慈悲无极,实有天地般的胸襟了。“他本来对秦忘舒沉沦魔道,亦有几分担心,如今方知秦忘舒心中慈悲,竟是强过自己的, 那世人最难看破的,就是私心,秦忘舒不用万千分魂引路,唯取小妹元魂一道,可不是极难得的? 因有金刚圈加持四周,冥界阴物如何近身,因此行了一段路,四周阴物已被吓退数里了,幻宇这才收起金婆罗花,再让秦忘舒小妹元魂引路。 不过见到幻宇收起金婆罗花,四周阴物不知死活,又会缓缓聚来。等阴物聚得多了,前方路塞难行时,幻宇只好再取金婆罗花在手,重祭金刚圈驱邪。 莞公主见幻宇手脚不停,又要施法,又要护住圈内阴魂,便道:“幻宇,你只管驱邪,我以真言一道,来替元魂加持罢。“ 幻宇笑道:“莞公主学究天人,必有妙术。“ 莞公主因刚才小瞧了秦忘舒,心中有愧,便忖道:“忘舒固然舍己为人,但此举着实凶险,秦家妹子可不能白白引路了。“ 她心中盘算了一回,就从怀中取出一截香来,此香只有三寸来长,分明是以前用过了。 秦忘舒见莞公主取出这半截香来,心中甚奇,又见此香是用过的,知道此香必实珍贵之极,否则那莞公主又非小气之人,怎会取半截香出来。 莞公主见秦忘舒欲言又止,便笑道:“我初修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18章 奈何桥上三生石 凡界多一名鬼修,不知道要收去多少元魂,秦忘舒情急之下,大步向前,不想离奈何桥还有百丈时,身子忽地一声,就从空中落了下去。 秦忘舒脚下就是滔滔奈河,一旦沉入金水之中,岂不是化为乌有?奈何秦忘舒体内真玄却是一丝儿也动用不得,身子沉坠越来越快。 幻宇猛地醒悟过来,叫道:“不好,奈何桥百丈之内,不可动用法术。“慌忙伸出手来,向秦忘舒一点。然而他的法诀再强,到了奈何桥百丈处也是法力顿失,秦忘舒下堕之势怎能止住? 本来就精卫靠着物藏之术,将身子缩成一寸,藏在秦忘舒大袖之中,但既然法术动用不得,精卫自然也无法破袖而出了。 便在这时,莞公主扯下腰带来,向秦忘舒抛了过去。那腰间约有七八尺长,仍够不着秦忘舒。好在秦忘舒也是机警,随手将身上的百羽衣脱了下来,一抛一卷,就与腰带缠到一处。 这凭空打结的法子用力甚是巧妙,就连莞公主也喝了一声采,急忙再用力一提,就将秦忘舒提到身边来。 秦忘舒立定云端,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好险。“ 莞公主嗔道:“忘舒哥哥,怎地这般冒失。“ 原来奈何桥百丈禁制处,虽是瞧之不见,可若是动用灵识探来,还是可以轻易探得的。 秦忘舒拍了拍额头,汗颜不已,道:“一时情急,竟是不管不顾了。“ 莞公主立足之地离禁制处只有半尺罢了,亦是险极,若是莞公主刚才拿捏不住分寸,只怕也要撞进这禁制之地了。 秦忘舒心神稍定,就将精卫与赵光灵唤出大袖,道:“精卫,此刻正用得着你,你速速背着我去那桥上。等我站立桥头,再将莞公主与幻宇背来。“ 精卫应了一声,身子一倾,就将秦忘舒负在背上,两翼展开,就冲进禁制之中,直向奈何桥上冲去。 莞公主凝神探去,见奈何桥上鬼修虽多,但同样受这奈何桥禁制所限,无法动用法力。 想那奈何桥本是阴阳交界之地,虽是荒废了,其上禁制不失,怎容修士施法?这禁制也是保护此桥,不受修士伤损,否则这木桥再坚固,被这冥界阴风反复吹来,或是有修士在桥上斗法,那也是万万承受不住的。 既然桥上鬼修无法动用法术,正好让秦忘舒大现身子,若论法术修为,莞公主与幻宇皆强过秦忘舒,但若论近身杀伐之术,二人绝非秦忘舒的对手了。 精卫背着秦忘舒疾飞而去,桥上鬼修虽是见着了,也是无可奈何,无法向秦忘舒与精卫动手。就在精卫离奈何桥还有三十余丈时,桥上飞起一物,尖喙利尺,原来是只骨禽。 此禽张开两翼,便有一丈长短,虽然身上不覆片羽,却可凭空飞起,原来此禽骨节之间,生着极薄的一层骨皮,御风而行,亦是无碍。 精卫虽是动用法力不得,想来对手也是如此,又怎会惧他。别看精卫身上负着一人,双翼仍是强劲有力。双翼猛地展动,便扶摇而上,竟抢在那骨禽的头顶了,这时再将身子一沉,整个身子就向这骨禽压去。 秦忘舒叫道:“做得好。“他早将轩辕弓持在手上,见那骨禽飞来,本想射他一箭,既见精卫占了上风,知道精卫必胜无疑,不如让精卫一逞威风。 那骨禽被精卫压来,双翼怎能承受得住,立时被压得粉碎,口中哀鸣一声,就向奈河之中堕去,被河中金水卷来,立时没了身影。 精卫这时已飞到奈何桥上空,不等它身子一倾,秦忘舒大喝一声,就从精卫背上跃下。 身在空中之时,四箭齐齐搭在弦上,朝着落处之地猛地射去,只听得桥上惊呼之声不绝,已有四名鬼修被乌箭射中。那乌箭就算没有法力加持,亦非凡器可比,顿时将四名鬼修身子打得七零八落。 秦忘舒身子一沉,脚下踏住一名鬼修,却咯得双脚生疼,原来那鬼修的骨格极其坚固,若是不动用法力,那是伤损不得的。乌箭虽撞断这鬼修身上数骨骨格,这鬼修仍是不死。 秦忘舒手中早将赤凰刀持在手中,顺势斩落,正中那鬼修头颅,此修头骨碎裂,激起一道绿光,就此骨碎魂消,再也活不成了。但反击之力震来,却让秦忘舒手腕发紧。 秦忘舒深吸一口气,道:“今日之战,只怕有些艰苦了。“ 要知道在这奈何桥上,双方皆无法动用法力法宝,只凭本身气力厮杀,总有用尽之时,而鬼修就算不是个个铜头铁骨,一身骨骸也比常人坚固许多,力气亦是不小。因此今日之战,只可用巧,不可用力才是。 秦忘舒刚刚立定,就有三名鬼修同时扑来,幸好奈何桥宽约七尺,每次最多只容三名鬼修同时并立,若是再多一名,腾挪空间有限,只怕就要被挤下桥去了。 秦忘舒细观此桥,乃是竹木打造,桥两侧虽有围栏,高不过三尺,不过是虚应故事罢了。 要知道来到这桥上者,皆是元魂一道,飘飘荡荡向前,又何需围栏扶手的。 在这方寸之地,最可显现秦忘舒杀伐之能,他将赤凰刀向前一摆,身子一倾,引一名鬼修撞进怀中来,刀柄顺势一推,这鬼修立足不稳,就从桥上跌了下去,秦忘舒哪里需要用力。 而桥下的金水玉壤,最是厉害不过,一旦有实物入水,立时就被打得粉碎,任你是千万年修行,到此也是枉然。 秦忘舒心中战法已定,那身子忽进忽退,忽左忽右,虽然是在方寸之地,却是飘忽如风,神鬼莫测,正是小禹步的妙用。 那鬼修被秦忘舒连接推下奈何桥去,已不敢急急扑上前来,后面有鬼修叫道:“不可与他斗身法,我等前肩向前,亦将他挤下桥去。“ 就见秦忘舒面前三修并肩而立,将手中法刀法剑舞得风雨不透,一步步挤将上来。这是步步为营的战法,斗力而不斗智,算是这种情形下的最佳手段了。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雕虫小技,岂能伤我。“身子忽地向前,竟从三名鬼修刀剑之下抢过去,恰与三修并肩而立,忽地将肩一沉一撞,三名鬼修一时不防,竟被同时撞下桥去。 片刻间,秦忘舒刀上不斩不劈,却将七八名鬼修撞下奈何桥,这身法手段煞是惊人,鬼修已然不敢上前了。 但这奈何桥上,已挤满了鬼修,前面鬼修停将下来,后面鬼修不知前方战把如何,仍是拼命挤将下来,桥中鬼修顿时大乱,不时有鬼修被挤下桥来。 这时精卫背着赵光灵到了,赵光灵来到桥上,赵光灵身子落下奈何桥,不需秦忘舒吩咐,就持着巨斧上前,顿时又劈落数名鬼修,桥上鬼修更是大乱了。 秦忘舒喜道:“光灵兄,此战你为前锋,正可大显威风。“ 需知赵光灵乃是一具傀儡,一身力气用之不竭,鬼修虽是众多,若想耗尽赵光灵的力气,那非得成千上万不可。而等到赵光灵耗尽力气,剩下的鬼修还有多少。 赵光灵挥舞巨斧,在前方开路,要将鬼修逼回冥界去,秦忘舒持着轩辕箭,在赵光灵身后掠阵,若有那赵光灵顾及不到的鬼修,就将这乌箭射去,以保赵光灵万无一失。 唯一烦恼之处,就是乌箭恨少,一旦乌箭用尽,在这桥上又无法动用法术及时收回,却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见乌箭快用去一半了,也舍不得再用,忽地瞧着和中间有名鬼修,身上带着一只箭壶,那箭壶之中插着二十四枝银枝铁羽箭,不由大喜道:“光灵,将那鬼修箭壶夺来。“ 赵光灵微微点头,手中巨斧横扫,只扫了两下,就清出一大片空来,正抢到那用箭鬼修身前,巨斧竖起来猛地一劈,将这鬼修半个身子劈开来,斧尖挑到一物,正是那只箭壶。 秦忘舒瞧那壶中箭枝,越瞧越是欢喜,原来此箭并非玄银打就,其箭杆是冥界一种奇木打造,名叫九转荣枯木,三十年由荣转枯,是为一转,转到第七转时,此木已是银打的一般,其坚远逾钢铁,便可大用了。再加丹火炉制,百斩不留痕迹,称之七转银枝。 到了八转时,便为金枝。若是到了第九转,其状如朽,那就是九转枯枝,再用这九转枯枝制箭,若射到修士身上,修士肉身立朽,百法难救,是为冥界厉害不过的一件阴宝。 如今这箭壶之中,虽只是九转银枝,那也是难得一见了,秦忘舒不舍得动用,将这箭壶收起,笑道:“光灵兄,再替我抢一壶箭来。” 赵光灵口中咕哝着道:“主人,你这要求甚是无赖。”身子忽地一怔,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秦忘舒奇道:“光灵兄,你倒是怎么了?” 顺着赵光灵的目光瞧去,只见桥上立着一块石碑,约有七尺高低,石上只写了三个字,“三生石”,除此之外,并无一字。 秦忘舒瞧着三生石,神情与赵光灵一般,亦变得痴痴呆呆起来,桥上鬼修虽是见这一仆一主皆是不动,不由心中大喜,立时如潮水般涌将过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19章 前尘今世浑然忘 原来秦忘舒第一眼瞧向这三生石时,倒也无出奇之处,等他第二眼瞧去,那三生石忽地化成一面明镜,镜中景像纷繁,变化如电。(品书网)! 秦忘舒猛地想起,这三生石可照见前世今生来世,但凡宿命轮回,缘起缘灭,皆被记在此石之上。 若有元魂来到奈何桥上,三生石边。见石上所记之事,就可知三世因果,方知此世或悲或欢,或穷或达,原来皆有缘故。于是笑一场也罢,哭一场也好,前尘往事就此做个了结,其后遁入冥界,忘却前世记忆,方可无牵无挂,转世重生。 世人向来只记今世,不知前世,更惶论来生,唯有在这三生石前,方能一窥三世因果。只可惜虽是瞬间明悟了,但其后一入冥界,就是记忆全消,由此瞧来,世人虽有一刻清醒,但大半都是糊涂的。 秦忘舒今日来到这三生石前,也算是莫大的机缘,因此不免好奇起来,自己的前世究竟如此,是山野村夫,帝王将相,还是仙修之士,兽禽之属? 他心中既有此念,竟忘了这桥上风险,就这么痴痴的瞧了起来。 凝目瞧去,那石上现出无数人马,枪戟森森如林,其中一位少年挺枪跃马,正率众向前厮杀,瞧其面目虽是不识,但秦忘舒心中却立时有所感应,这少年不是自己又是谁? 秦忘舒瞧到这里,不由一叹,原来自己的前世,亦是一名将军罢了。 就见那少年纵马上前,越奔越快,身后士卒哪里能跟得上。 但见这少年将军极是勇武,但遇对手,皆是一枪了帐,秦忘舒瞧得眼热心跳,心中赞个不绝。自己当初在大陈战场上虽有威风,大多是靠身边士卒卫护,怎及这少年将军在万军之中纵横无敌? 前方本有数千人马,但被这少年将军连挑数十人后,数千人竟是抵敌不住,拖着一面帅字旗转身就逃。 少年将军有夺旗之意,分开人众,向那执旗者冲去,那执旗者慌不择路,就冲进一座山谷之中,少年将军自然紧紧追去。 秦忘舒瞧着那山谷地势高耸,不由脱口叫道:“不好,此处有埋伏。” 只可惜那少年哪里能听到,匹马单枪就冲进山谷之中,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从山上落下滚木擂石无数,将这少年将士顿时压成肉泥了。 秦忘舒见那少年落难,大有感同生受之感,连连摇头道:“不想我前世竟是一勇之夫,那也活该早折了。” 这时三生石上画面一转,现出两张面孔来,瞧这二人的装束打扮,显然皆是将军,其中一人也不知是怎样缘故,面目模糊不清,在那里搓手道:“将军,你也心急了些,如今只有一人入谷,你就滚下大石去,其后那些士卒,又怎会再跟来了?” 那将军叹道:“杀他一人,胜杀千人万人,此人既死,敌军胆寒,此战方能不战而胜,可不是省去许多厮杀?也可救得许多性命。” 秦忘舒听这话大有慈悲之意,心中一凛,暗道:“此人倒也出奇。”向那将军面上瞧去,仍是不识,但瞧其风姿相貌,依稀又有七八分熟悉,忽地有所明悟,不由暗暗叹息起来。 原来这将军的风姿相貌,与林天弃实有数处暗合,再听他口中言语,那就活脱脱是个林天弃了。 他心中暗道:“难怪我此世与林天弃恩怨纠缠,此事的因果,竟要逆溯到前世去。前世我既然死在他的手中,此世怎能不报?” 但不知怎地,他对石上的将军,却生不出半点恨意来。苦心设伏,只杀一人,这份仁心慈念,可不是世间无双?怪只怪自己前世鲁莽,恃勇而骄。 这时三生石上画面又转,秦忘舒正想细瞧,忽觉胸口一痛,原来是一名鬼修无声袭来,一柄法剑正抵在胸口了。 也就是秦忘舒身穿两件法袍,其中内穿的那件,乃是火凤所赠的赤凰云衣,此袍就算被禁制了法力,也比寻常的铠界强出数倍去。那鬼修法剑虽利,也是透袍而出。 秦忘舒急忙抽刀便劈,将那鬼修斩成两截,这时前方鬼修如潮水般拥到,秦忘舒不退反进,连跨三步,左冲右突之下,将十余名鬼修推下桥去,就将赵光灵护在身后了。 那赵光灵自见到三生石后,便放下巨斧,痴痴呆呆地瞧起来,秦忘舒也知道这经历难得,赵光灵原本元魂残破,神志不清,或可借这三生石唤起一些记忆,可不是一桩喜事。 因此他为保赵光灵安心观石,这才向前挡住鬼修。 桥上的鬼修虽多,但既失了法力神通,在秦忘舒面前,便是不堪一击了。说来鬼修最是难修,就算修上千年,也未必就能敌得过凡间修士修行了十年,可怜桥上这些鬼修,也不知经历多少岁月,方才得了一些成就,今日遇到秦忘舒,却是大劫当头了。 忽觉得木桥一阵摇晃,前方传来一名鬼修的大喝之声:“熊君已至,诸位速速让开。” 秦忘舒循声望去,只见前方桥上鬼修向两边一分,让出一条道路来,一名巨大的骨兽肩扛两丈长的大铁桥,大踏步赶来。 秦忘舒瞧那骨兽,像是一只巨熊,只是此熊面目虽恢复了一半,可见境界不足,但这鬼熊毕竟身材高大,想来力气过人,在奈何桥的强大禁制之下,断不可小视了。 冥界的鬼修,非止是人族修士,亦有无数灵兽殒命之后,或因机缘不到,或因禀性凶残,冥王便不肯放他转世,就在这冥界留连。鬼兽的地位远不如鬼修之士,但此番桥上厮杀,鬼修难以施展所长,正可让鬼兽一显身手了。 不等那鬼熊冲到近前,秦忘舒又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原来是刚才冲出桥头,已到云中的鬼修,也转过身来,寻秦忘舒厮杀。 这些鬼修折返回来,但也不见得有多大义气,只因鬼修在凡界人人喊斗,若是去的少了,一旦遇到凡界修士,很快就被扫荡一空,自然集结大队突进凡界,方能保住性命的。 但对秦忘舒而言,这下子却是腹背受敌了,他纵是不惧,但却要照顾身边的赵光灵,就怕难以兼顾了。 他心中忖道:“精卫怎地还没见幻宇莞儿送来?”想到这里,急忙向桥外一瞧,只见桥外不知何时飞来许多骨禽,正围着空中的精卫争斗,精卫就算勇猛,但也敌不住对手数目众多,只好在空中百般冲突,与骨禽周旋起来。 精卫背上的莞公主亦持剑助精卫与对手厮杀,奈何法剑却短,莞公主又施展不得法术法诀,又能帮上精卫多少忙? 而桥外百丈处的幻宇也无法冲进这禁制中来,只好眼睁睁地瞧着场中厮杀,竟是束手无策。 秦忘舒暗道:“此战唯有以力相拼,竟不能取巧,如今只好一步步行去,且看天地待我,究竟如何。” 他竟不再去瞧空中精卫与莞公主的战况,只因就算分心去瞧,除了徒添心乱之外,自己又能如何?只好先将身边的鬼修一个个打发了再说。 这时那鬼熊越奔越快,到最后纵步如飞,忽地大喝一声跃到空中去,手中大铁枪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就向秦忘舒头顶刺落。 而与此同时,身后数名鬼修亦持着兵器赶到,腹背受击之势已成。 哪知秦忘舒偏在此时,却是一动不动,他身上的头发法袍被枪风所激,已是狂舞起来,但就算如此,秦忘舒仍是如泥塑木雕一般。 莞公主虽远离奈何桥,却一直关心桥上战况,见到秦忘舒身形不动如山,已知秦忘舒用意,脱口叫道:“好!” “好”甫一出口,秦忘舒身子便是一动,正所谓不动如山,动若脱兔,此话正是秦忘舒此刻的写照。 他在大铁枪离头顶还有三寸前,方才将身子一动,双步错动,已晃到鬼熊身后去了。他究竟是怎样离了原先方位,来到鬼熊身后,诸鬼修灵识动用不得,只凭眼力来瞧,又怎能瞧得出来。 那鬼熊收势不住,只好挺枪上前,“喀嚓嚓”一声响,将前方冲来的一名鬼修挑在枪上。此刻鬼熊再想收足,却被秦忘舒在背后借势一势,身子只好大踏步冲过去,一连冲倒数名鬼修,足足冲出去十余丈,方才轰然倒地。 莞公主见秦忘舒虽是身陷重围,但仗着步法神妙,心思灵巧,一时之间尚可周旋,可自己身边的骨禽却是越聚越多,精卫怕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忽听精卫一声短鸣,原来是左翼被一只骨禽抓去,折断羽毛三根。而等莞公主挺剑去刺时,那骨禽早就飞到一边去了。 而若论物中心中最急切者,则非幻宇莫属了。他身在奈何桥禁制之外,纵有百般神通,也是无从施展,就算是佛心如水,此刻也忍不住焦燥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骨禽忽地飞到身前,那骨禽上坐着一名鬼修,身穿雪白的袍子,长发如瀑,面上覆着一张金色面具。瞧这身形,像是一名女鬼修了。 女鬼修与幻宇只隔了三丈,面具后一对绿光闪动,只向幻宇瞧来。幻宇以为她来挑衅,又怎会上当,便将目光转了过去。 忽听女鬼修幽幽地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三百年,终于将你等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20章 杀生之情永在心 幻宇听到这话,心中甚奇,急忙施礼道:“女施主所言何事,小僧实不明白。 ” 女鬼修道:“你此刻未到三生石前,自然记不得前尘往事,你可随我来,只需到了桥上石边,便会明白了。”说罢就向幻宇伸出手去。 就见那只手枯瘦纤长,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肤,隐隐能瞧见绿色透出,那肌肤几乎透明,薄可见骨,其中道道绿纹纵横交错。原来此修境界不俗,已修成鬼脉。那鬼脉之中,虽无鲜血流淌,阴气鬼玄已可运转无碍了。 鬼修境界共分五境,是为鬼士,鬼将,鬼相,鬼帅,鬼尊。非得修到鬼将境界,方能修鬼脉而生骨肌。而因鬼修修行不易,若想修成鬼将境界,少则百年,多则千年。 这女鬼修修脉生肌,其境界至少也是鬼将境界,如今贸然向幻宇伸出手来,幻宇怎能不惊? 莫非是这鬼将施计,赚他跨进奈何桥禁制之中,若果然如此,自己向前一步,便中了这鬼将的计策,可谓万劫不复了。 那女鬼修见幻宇迟迟不肯伸出手来,不由伤心起来,黯然道:“有缘人,你怎地却不肯信我,前世杀生之情,舍命之谊,缜娘永世不忘,便是杀尽天下人,我也绝舍不得伤你一根毫毛的。”说到这里,面具后的两团绿光忽明忽灭,甚有哀婉之意。若非血脉不生,只怕这鬼修就要流下泪来。 幻宇听她话语之中真情流动,不由动容。他本是最质朴不过的,最肯信人,就算被世人欺上千百回,仍肯相信人心本善,这是他天生的性情,自是百折不回。 幻宇口中喃喃道:“原来你叫缜娘。只是何谓杀生之情,舍命之谊?”他听缜娘之言,似乎与自己有缘,但他百计想来,也想不出自己与一名鬼修有何牵扯。 缜娘道:“你怎会记得前世之事?我初次见你,已是三百年前的事了,其间你我各自轮回,又在百年前见过一面。如今你再次轮回,更是记不得了,但我原是桩桩件件都记得的。至于杀生之情,舍身之谊,却也一言难尽。”她的语气虽是平静森寒,但话中欢喜之情,却难以掩饰,更有几分娇嗔婉转,令人心境微动。 幻宇心中默默念着“杀生之情,舍命之谊”八个字,越想越是奇奇,难不成这女鬼修竟是被自己所杀,但瞧她言语,不但无丝毫仇恨,反倒是心中欢喜。此事却又透着古怪。 幻宇听她情真意切,本已有六七分信她了,又忖道:“难不成我就在这桥外袖手旁观,就算有万千风险,我也该与秦兄莞公主同生共死才是。”想到这里,就向缜娘伸出手去。 缜娘大是欢喜,骨掌轻轻握住幻宇的手掌,只一提,就将幻宇提到骨禽背上,骨禽增了重量,陡然下沉三尺。缜娘喝道:“用着你时,偏又这般无用,信不信我将你挫骨扬灰?” 座下骨禽慌忙急振双翅,这才上升数丈之高,就负着一鬼一僧,向桥上飞去。 便在这时,亦有两名鬼修驾禽而来,其中一名鬼修对缜娘喝道:“既赚了他过来,怎不将他丢进奈河中去?” 缜娘目中绿光大盛,喝道:“花努押,我缜娘之事,也轮到你管,此人乃是我的有缘人,三百年缘定三生,我正要领着去三生石前一窥因果,速速闪开。” 那名花努押身穿灰袍一领,手持一对铁灵牌,闻言道:“若是他凡俗百姓也就罢了,如今他与那对男女阻我破界,怎能容他,别说是你三百年有缘人,就算是冥王亲朋,也莫想过我这一关。” 猛然摧动座下骨禽,就向缜娘飞来,手中一对铁灵牌高高举起,就向幻宇头顶一拍。 幻宇此时若将怀中金婆罗花取出,四周鬼修尽化乌有了,但座下骨禽,以及身边缜娘同样难以幸免,自己也难逃落水之劫。正在心中犹豫,缜娘娇叱一声,伸手一拂,就将铁灵牌拂开,另一只骨掌竖起如刀,就切进那花努押的怀中去。 花努押慌忙将手臂挡来,只听一声闷响,手臂就被缜娘生生切了去,慌得大叫一声,急转骨禽而逃。 缜娘冷冷而笑,也不追赶,催动骨禽飞向奈何桥,身边骨禽虽多,但慑于缜娘的威风,竟不敢上前。精卫瞧出便宜来,也紧跟在缜娘之后,一路无阻,很快来到桥边。 秦忘舒正与腹背鬼修厮杀,见到诸修皆至,大喜道:“来的好,我可是倦了。”就往地下一坐,面对身边涌上来的鬼修竟不理会。 缜娘奇道:“你这个倒也古怪,说不战就不战了,也不怕被人占了便宜。” 秦忘舒笑道:“你与幻宇兄情孽纠缠,既肯来助他,必会来助我。” 说话之间,那缜娘骨掌翻飞,将数名鬼修逼退数丈去,倒也不出秦忘舒所料。 两边鬼修见到缜娘,皆是惊讶,一时间竟不敢上前,桥上有人叫道:“缜娘,我等虽是敬你,但莫要阻我等好事,你只管会你的有缘人,我等可要上路了。” 缜娘冷笑道:“你等已等了几十上百年,再等片刻又有何妨?” 便有鬼修道:“缜娘,瞧你的面子,便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若是此香燃尽,我等仍是要厮杀的。” 缜娘也不理,任由桥上鬼修点起一柱香来,就将幻宇拉到三生石边,急声道:“有缘人,速去瞧瞧。” 幻宇也是好奇,就向那三生石上瞧去,那赵光灵仍是立在石前,痴痴呆呆,缜娘伸手去推赵光灵,却哪里能推得动,不由面露讶色。 幻宇道:“我等就在这里观石罢了,何必去推他人。” 缜娘低下头去,柔声道:“是。”倒也乖巧起来,与刚才力战花努押时相比,竟是判若两人。 幻宇定睛瞧着三生石,片刻之后,那块奇石就化成明镜一面,镜中人影绰绰,火光冲天,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这时身边缜娘低声道:“有缘人,你可瞧得明白了。”声音颇为急切。 幻宇道:“只瞧见人影绰绰,火光冲天,其实也瞧不大明白。” 缜娘叹道:“此石每人所见情景并不相同,你既瞧见火光冲天之景,那就是了,你我初会,便在此处此时。” 幻宇凝目瞧去,这时瞧得明白了些,镜中所在应该是一座村落。只见火光中冲出数十名男子,个个青巾蒙面,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持着利刃,逢人便斩,逢屋便烧,杀得那村民抱头鼠窜。却哪里能逃得掉,大多都斩于刀下,侥幸得命者,皆是年轻的女子。此情此景,着实惨不忍睹。 幻宇瞧见这等人间地狱,不由合什念佛,喃喃地道:“感断一切恶,愿修一切善,誓度一切众生。”反复念来,面容之上大放光茫,更显慈悲。 缜娘奇道:“有缘人,你念的是什么?” 幻宇道:“只盼那镜中恶人及时醒悟,回头是岸,更盼镜中受苦人来世平安,远离悲苦。” 缜娘叹道:“原来你的性情,竟是三百年不变,难怪今世修成大能手段,只是缜娘与你,竟是越行越远了。” 幻宇再向镜上瞧去,忽见一名骑士大笑着冲了过来,那骑士面前的横担着一名少女,少女被缚住手足,口中亦塞了麻布,唯将双目圆睁,极是惊恐。 幻宇饶是佛心如水,至此也发雷霆之声,喝道:“这些人杀人放火,意欲何为?” 缜娘黯然道:“这些人都是青风山上的强盗,干的就是劫财掳人的勾当,那一日闯进村落,杀尽村中男子,却将一些年青女子掳了去,是要卖于青楼。你若是瞧见一名少女被缚在马背上,那便是我了。” 幻宇点头道:“果然有一名少女。” 这时就见一名蒙面山贼跃马过来,伸手将那少女的下巴抬起,大笑道:“这个好,这个好,若是这样的货色,怎样也值千金。” 掳那少女的山贼笑道:“何止千金?只是这山野丫头,恐怕不服管教,若能好好调教了,便是万金也不在话下了。” 四周山贼皆笑道:“你莫非是瞧上了她,若果然如此,何不就娶她做个押寨的夫人,我等也好讨两盏喜酒吃。” 其后言语更是放肆,一时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幻宇却是听不下去了,对缜娘道:“石上镜像,想来皆与我有关,只是这镜中人哪一个是我,难不成,难不成” 缜娘道:“不错,其中有名山贼,便是你了。” 幻宇“啊”地大叫一声,道:“怎会如此。” 他在群盗之中急急寻来,很快就瞧见了自己,原来那是一名极年轻的山贼,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正牵着一匹瘦马,缓缓走来,少女恰好抬头,也瞧着那年轻的山贼,二人四目交会,皆是怔住了。 少女口不能言,只是将眼波流转,向那年轻的山贼瞧了又瞧,目中的哀怨绝望之意,让人怎忍多瞧。 年轻的山贼定定地瞧着少女,忽地下了决心,缓缓向少女走来,诸盗正在欢笑,又怎会在意,竟被这年轻的山贼走近少女。 年轻的山贼附在少女的耳边,低声道:“你知道你要什么,只是那刀子刺进去,一定会很痛很痛。” 少女拼命点头,将眼睛眨了又眨。年轻山贼颤抖着提起刀,就向少女胸口刺过去。 这时缜娘喃喃地道:“那一刀的确很痛很痛,但这一刀虽要了我的性命,我心中却是欢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21章 唯有痴心不可解 石上的画面,除了本人之外,他人皆是瞧不见的,就算缜娘与幻宇命运纠缠,也是同样如此。(品书网)! 不过经由幻宇与缜娘的片言之语,秦忘舒与莞公主也略知二人相遇之奇。 原来幻宇竟将缜娘杀了,这法子究竟是解救还是杀害,唯有当事者有权裁定。想来缜娘既落入贼子之手,不但清白难保,更是苦不堪言,到头来难免一死。幻宇将他死了,岂不是将其救出苦海? 而瞧缜娘言语之意,对幻宇也甚是感激。想来幻宇此举,怎样也是不会错的。 秦忘舒欣然道:“天地果然至公,幻宇能有今日福报,想来也是因这杀生之情了。” 幻宇却摇了摇头,叹道:“我此刻依稀能够想起当日情景,我手刃缜娘之后,便被乱刀斩还。不过再让我遇到此事,我仍然也会这般做了,只是在天地瞧来,我却是做错了。” 秦忘舒惊道:“怎会如此?” 幻宇向那三生石上一指,道:“此刻石上所现,正是我第二世的情景了。” 秦忘舒道:“可惜幻宇之事,我等却无瞧见,还请幻宇兄自家讲来。” 幻宇道:“此刻石上所现,乃是一条海船,这船通行于海外诸岛之间,贩些海货奇珍,仙修物事。虽是大买卖,却极是凶险。因此每次出行都要去问虬童,探听风浪消息。” 秦忘舒道:“何谓虬童?” 幻宇道:“海外仙岛之中,多的是大能奇士,其中以虬童一事最为奇异,传言百万人之中,必生出一名虬童来,那虬童生来便知海上诸事,何处有鱼群,何处有风浪,皆是每说必中。” 秦忘舒动容道:“世间奇事之多,着实难以想像了。” 幻宇道:“说来更奇,那虬童一旦过了十岁,便不灵验了,只好再去百万人中去寻来,而往往便能寻着。但凡若有一名虬童到了年限,必然另有一名虬童诞出,这也是天地好生之德了。” 秦忘舒道:“幻宇想来亦在这海船上的,不知是做的船主还是船长?” 幻宇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做了名苦力罢了。” 秦忘舒道:“怎会如此?幻宇兄前世舍身为人,那是种下了大大的福田,转世重生,居然还是一名苦力?冥界行事,怎会如此不公?” 幻宇道:“此事只好去问冥王,贫僧亦是不知。” 秦忘舒道:“你等去问虬童,后来又是怎样?” 幻宇道:“那船主备了礼物,便去求见虬童问卜海上消息,片刻后得了块符牌,上书七月四日为吉日,择此时入海,必然不遇风浪。哪知道海船在海上只行了三日,就遇着大浪,全船数十条性命,危在旦夕。” 秦忘舒道:“我明白了,那虬童必是缜娘转世,特意来报前仇,而船上人众,想必就是当年青风山的山贼了,虬童既然通灵,必知船上人众来历,又知海上风浪,可不是轻松报了此仇?“ 幻宇道:“秦兄慧根深种,一言中的,那船上的人众,的确是就是当年青风山山贼,我当时懵然不知,此刻见到石上画面,方知是虬童前来报仇了。“ 秦忘舒道:“那后事又是如何?“ 幻宇道:“在海上若遇风浪,向来有个法子,便是杀人祭天,方可保海船平安,但那祭天之人,却不能胡乱寻来,非得心甘情愿,肯替大家牺牲,方有灵验的,否则那海浪来的更猛,就算你是深中蛟龙,也是无幸了。“ 缜娘听到这里,“啊“地叫一声,喃喃地道:”有缘人,就因你一念之慈,却害苦了我。“ 秦忘舒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七八分,便对缜娘道:“缜娘,怎就害苦了你?“ 缜娘因戴着面具,也瞧不出神色来,她摆了摆手,并不说话。 幻宇听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道:“我那一世甚是孤苦,直到上了这海船,方算是讨了条活路,那海船上的人众待我极好,我又怎知这些人的前世来历?既然遇见风浪,非得祭天以平风波,我便挺身而出,甘愿投身入海,哪知却救错了人。“ 秦忘舒叹道:“你救错了人不要紧,却也因此让缜娘添了罪过。那船上的人个个该死,却被你救了,你本来最不该死,却被缜娘转世的虬童所杀,这笔帐真不知怎样算起了。“ 幻宇喃喃地道:“原来那至慈至仁,未必就是好事,世人行事,怎地就这般艰难。“ 缜娘忽地道:“有缘人,你此刻心中可是恨我,第一世若是没遇见到,你也不会被山贼乱刀杀了,第二世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葬身鱼腹,你对我有山岳之恩,我却害你两世性命,你若真的恨我,也是应该。“ 幻宇道:“我前两世行事虽是莽撞,都是由心而发,并不受人逼迫。既然惹下事来,是福是祸,自当唯我一人承担,又怎能去怪别人,缜娘,我心中实不曾恨你。“ 缜娘喜道:“真地不恨我?“ 幻宇道:“贫僧既入佛门,自然不打逛语。“ 缜娘欢喜不禁,复又叹道:“我就因前世误杀了你,添了极大的罪过,这才沉沦冥界,难觅转世之机,今日好容易盼得你来,你既然亲口免了我的罪过,我终可安心了。“ 幻宇微笑道:“缜娘只管放心,贫僧此世,无论他人怎样负我,贫僧绝不肯负人。“ 缜娘忽地道:“我有一件机密之事,还请有缘人附耳过来,不可让他人听到了。“ 幻宇便附身上前,缜娘目光绿光闪动,口中喃喃自语,声音却是极低,秦忘舒虽是离得近,也只是听到“三生缘定,永世不分“八字,他不解这八字的深意,正在思忖,忽见缜娘迅疾伸出骨掌,就向幻宇胸前拍来。 见缜娘竟向幻宇出手,就算灵慧如莞公主,也是目瞪口呆。 那缜娘五指纤秀如刀,幻宇又是身在禁制之中,怎能抵挡?且幻宇与这缜娘有杀生之情,舍身之谊,便是任何一人,也想不到缜娘竟会向幻宇痛下毒手了。 就在众人错愕之间,缜娘的指尖已穿透幻宇身上法袍,幻宇神情痛苦之极,但他瞧向缜娘的神色,却又是哀悯,又是无奈,低声道:“缜娘,你又是何苦?” 秦忘舒与莞公主齐齐出手,各自持手中刀剑,向缜娘攻去,只可惜二人身手再快,只怕也来不及救下幻宇的性命了。 就在这时,幻宇怀中忽地金光大放,那朵金婆罗花因被幻宇衣衫破裂,就从怀中显露出来,缜娘首当其冲,就被这金光照到。刹那间身子寸寸而裂,骨中一团阴火窜出,将缜娘烧成了一团火人。 火中的缜娘凄厉大叫道:“三世缘定,永世不分,有缘人,你等着我,等着我。”那火越烧越烈,片刻间,缜娘已化飞灰,一道元魂飞驰如电,就向冥界方向窜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秦忘舒见幻宇虽是面色苍白,双足倒也立得稳当,忙上前道:“幻宇兄,伤势如何?” 幻宇摇了摇头,道:“倒也无妨。” 秦忘舒恼道:“这鬼修果然不可理喻,你前世救了她,第二世又因她而生,哪知她不生感激,反来害你。” 幻宇只是摇头,却不说话。 莞公主将秦忘舒轻轻一扯,道:“忘舒哥哥,你怎地还不明白,你将这‘三世缘定,永世不分’这八个字细细忖来。” 秦忘舒道:“早就思忖了七八回了,也忖不出道理来。” 莞公主笑道:“忘舒哥哥,你有所不知,那世人相遇相知,可不是平白得来,需得极大的缘份不可,你可听说一句话,叫做‘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说到最后一句话,面上就是一红。 秦忘舒道:“这话谁不曾听过?只是听过就忘,也不曾细细理会过。”此刻再细细想来,倒也明白了。 莞公主柔声道:“若是有二人三世相爱相杀,那就是天赐机缘,再也分不开了,缜娘向幻宇兄动手,想来就是此故了。这也是缜娘的一份痴心。” 她向那三生石瞧去,心中就是微微一动。 缜娘选在这三生石前动手,只怕更是滋味绵长,只因若有人在三生石前立誓,那就是天地作证,这机缘怎是寻常可比。 想那缜娘数百年修行,也是不易,但今世一个是鬼修,一个是佛门,那是绝无相伴的可能了,唯有舍弃这一身修为,只求来世,方有一线机会。这份心思,可不是极痴的? 从缜娘身上,又想到自己,缜娘与幻宇无论是相爱也好,相杀也罢,总算是缘定三生,却不知自己与秦忘舒在这三生石前,又能留下怎样的言语誓约。 正在那里胡思乱想,桥上有鬼修大声喝道:“缜娘已然殒落,那柱香也燃尽了,我等速速动手,不可再误了时辰。” 莞公主虽知又将是一场大战,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心中想到:“就算忘舒哥哥不曾对我说过什么话来,我与他在这三生石前并肩作战,那也是千百来修来的机缘。我只求今世相遇相知,又何必去问来生。” 三修见鬼修涌来,皆是凝神已待,哪知赵光灵忽地转向秦忘舒,森然道:“秦忘舒,原来我有今日,全拜你所赐。”巨斧如山,就向秦忘舒冷不防劈将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22章 鬼门关前论神兵 秦忘舒本是全神贯注以向鬼修,心思不曾有一丝放在赵光灵身上,被这一斧劈来,竟是无可闪避。(品书¥¥网)!莞公主法剑急刺,“波”地一声,已刺到赵光灵的胸口。与此同时,秦忘舒面前碎骨粉飞,原来赵光灵那巨斧所向,竟是一只自空中袭来的骨禽。 莞公主这才知赵光灵出手,竟是为了去救秦忘舒,心中老大的过意不去。莞公主的法剑何等厉害,刺入赵光灵胸膛竟达半尺之深,若非赵光灵是一具傀儡,这性命定是不保了。 赵光灵却是浑不在意,口中道:“莞公主不必在意,你可伤不得我。” 秦忘舒叫道:“赵光灵,到底是怎样?” 赵光灵嘿嘿笑道:“我已在三生石上瞧得明白,你先前虽伤了我,却也救过我,就算扯了个直,其后又将我从歹人手中救出,我赵光灵能有今日,可不是拜你所赐。”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你总算恩怨分明,不枉我救你一场,光灵兄,你我日后并肩御劫,若是机缘,我定想办法让你重修肉身。” 赵光灵摇头道:“这身子不痛不痒,也没什么不好。”他身子高大,巨斧又是长兵,便专去应付空中骨禽,骨禽但遇此斧,便是立时粉碎,再不空回。 三修被赵光灵护住头顶,便放心向前厮杀,秦忘舒一马当先,左边是莞公主护卫,右边是幻宇加持,核心处则是赵光灵。三修一傀儡虽不曾组成阵法,倒也配合有度,攻防有序。片刻间就向前推前百丈去。 秦忘舒道:“幻宇兄,我们要怎样才能弥合阴阳界力?” 幻宇道:“若能将鬼修赶下桥去,便可瞧见有双峰并立,中成门户,宽不过三丈,那就是鬼门关了。只需将这门户关上,就算断了鬼修一条破界之路。“ 秦忘舒道:“好,我等齐心协力,就将这些鬼修赶回冥界去。“ 桥上鬼修亦叫道:“我等在冥界便是修行千百年,又能修到多大成就,此番正值凡界浩劫,元魂遍地,此时不杀进凡界,更待何时?“ 诸鬼修听了这话,亦是群情激愤,双方在桥上的战事极是激烈,奈何秦忘舒的火凰刀极是犀利,鬼修身躯遇着便碎,便是手中兵法,也因没了法力加持,被赤凰刀劈来,也是立时两断。 到了最后,不等秦忘舒将赤凰刀劈来,鬼修便惊惧而退,不敢与此刀争锋。 有鬼修叫道:“敢问那凡间修士,此刀叫做何名?“ 秦忘舒笑道:“此刀来历,我也不知,只见刀上有赤凰二字凤篆,那便叫做赤凰刀了。“ 鬼修人人口中念着赤凰刀三字,刹那间传遍桥上桥下。这柄赤凰刀在凡界并无名声,哪知先在冥界扬名。 秦忘舒偷眼向那赤凰刀瞧去,只见刀上覆盖之物,又生出裂纹无数,看来经这番厮杀,此刀再经淬炼,又可脱去刀衣一块。 那刀上覆盖之物,暗合五行,先前已脱去大半,按方位而论,金木水三处方位已露此刀真容,如今刀衣上再生裂纹,就可现出火位来。 奇的是这柄赤凰刀每次脱落一块,刀的份量反倒重了一些,也不知道是怎样道理,唯知此刀衣减去一分,玄感就会增强许多,更加方便御使。 却不知等到刀衣完全脱去之时,这柄赤凰刀又是怎样的神通? 正在诸修与鬼修忘我厮杀之时,空中有只黑鸦掠过,嘎嘎叫了几声,鬼修见到这黑鸦飞来,皆是抬起头来,面色又惊又喜。 秦忘舒也注意到空中黑鸦飞来,对幻宇道:“这黑鸦又是什么名堂,似在向桥上鬼修传讯一般。“ 幻宇摇了摇头,道:“贫僧亦是不知,推想来,或是有大能鬼修来到,先令这黑鸦传讯了。“ 二人说话之际,桥上鬼修攻势就是一缓,近前的鬼修且战且退,远处的鬼修则是齐齐转向,向黑云深处奔去。 秦忘舒虽知对方大有古怪,但也不可能就此止步,只好打点起十二分精神,静以待变罢了。 只半柱香时刻,桥上鬼修已退去大半,留在桥上的鬼修也无心恋战,也一步步向后退去。 莞公主道:“瞧这情形,对方是想在鬼门关前与我等斗法了,在这奈何桥上,鬼修数量再多,也只能斗力,无从施法。看来鬼修中果然来了高明之士。“ 秦忘舒笑道:“若能斗法那可再好不过,鬼修的法力本就易被仙修之术所克,又有幻宇兄的金婆罗花这件奇宝,那些鬼修可是打错了算盘。“ 莞公主道:“只好瞧着吧,世间之事,说来复杂,其实也简单不过,也就是力强者胜,力弱者死罢了。今日我三人已无退路,或是死在此处,或是封印鬼门关。除此之外,再无第三条路可走了。“ 鬼修既不肯竭力抵抗,三修很快就来到奈何桥彼端,立在桥上向远处瞧去,前方乌云盖顶,光线昏暗。四周湿气极重,阴风阵阵。于黑暗之中,能瞧见两座山峰并立,中间夹着一条窄道,窄道之中绿光幽幽。 又有许多蛇虫鼠蚁出没其中,竟是活物,而非不死生灵,想来此处既是阴阳交界之地,自然是阴气灵气并存,有活物出现,倒也不奇。 鬼修从桥上退下来,就进入两山中的夹谷之中,刹那间已是退得干干净净,本来桥上桥下鬼嚎一片,此刻却是格外寂静。三修来到此处后,唯有此刻,这里方有几分冥界景像。 莞公主境界虽高,但见着这面前一片死寂,心中也是揪然,道:“见此众生安息之地,令人心中凛然生危,幻宇兄,我等仙修之士,并不该因境而移情,这又是何故?” 幻宇合什道:“世人畏死贪生,若参不透生死玄关,来到这生死关口,自然心生畏惧。” 莞公主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幻宇道:“此事因人而异,还请莞公主自我参悟。” 莞公主点了点头,她来到此处,便生悲苦之心,只想着速速离开此处才好。但重担在肩,也只好鼓勇上前。她本是弱质女流,只因修成妙道,有无穷法力,也就无形中担了许多责任。若是她后退一步,凡界不知会有多少百姓遭难,就因着这原因,今日也是绝不能退的。 三修步下桥头,向鬼门关缓缓走出,约行了百丈之后,身子忽觉一松,知道是离开了禁制之地,真玄法力失而复得。三修法力重生,心境自然一松。刚才桥上厮杀,虽是不曾吃亏,但总觉得心的无底,如今重新拥有法力,心情已是大不相同。 忽听蹄声得得,鬼门关中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来。那身影负手立在一只巨大的骨兽背上,身上蓝衫飘飘,倒也有几分俊逸风流,只因四周光线不明,也瞧不大真切,不知此修相貌。 又有三只黑鸦,围着这身影盘旋,口中嘎嘎之声,划破了这死寂之地。 那身影出了山谷后,足下骨兽就停了下来,这时秦忘舒三修已动用灵识探了个明白。 那只巨大的骨兽面上生着一角,竟是一只骨犀。按理说灵犀本是天生瑞兽,不该沉沦冥界之中。也不知这灵犀犯了怎样的罪过,竟在这冥界沉沦。 骨犀上的鬼修极高极瘦,面上已生出一层薄薄的骨皮来,目中绿光之中有眼珠转动,只是这对眼珠毫无生机,并无一丝流光溢彩。瞧他相貌,有三分英气,三分诡异,更有三分杀气冲天。 秦忘舒等人见了,不免吃惊。鬼修若是修出骨皮,便是鬼将境界了,若再能修出一对眼珠来,又算是怎样境界? 那鬼修将一只右手从背后缓缓移来,指尖所向,正是秦忘舒。瞧他这只手,竟已是血肉丰满,与世人无异了。 那鬼修开口道:“道友,你若留下赤凰刀来,我虽饶不得你的性命,却也不会将那千种刑罚加诸你身,定然给你一个痛快。” 秦忘舒不怒反笑,道:“若我不肯留下赤凰刀,又会怎样?” 鬼修叹道:“我有千种刑罚,件件令人痛不欲生,求死不能。你只需尝上种,便知活着好生无趣。” 秦忘舒装作惊怕之意,道:“我就算是怕了你,只是心中委实割舍不下此刀。” 鬼修冷笑道:“你有多大福缘,该用此刀,你可知此刀来历?” 秦忘舒奇道:“难不成你竟知道?” 鬼修面带不屑之色,傲然道:“天上地下之事,我有哪件不知?此刀虽有‘赤凰’两字凤篆,其实却和火凰无关,乃是火凤火凰弟子凤五亲手打造,火凤火凰弟子,最多只能修成五狱凤火,唯有这凤五却能修成五狱。这才以五狱凤火,欲炼成神刀一柄,只可刀未炼成,其身已灭,可惜,可惜。” 秦忘舒道:“凤五既然有偌大神通,怎地就被人灭了。这般瞧来,此人也不过如此。” 鬼修喝道:“你懂得什么,那灭凤五者,乃是世尊与玄灵天尊,任你怎样修为,遇着世尊与玄灵天尊,又怎能不败?” 秦忘舒道:“听你刚才之言,那赤凰刀并不曾完全炼成了。” 鬼修道:“不错,此刀练到四狱时,火凤传旨,令凤五下山去挡世尊,其后凤五殒落,火凤是重情之人,不忍见着此刀,就将这赤凰刀沉进无边海之中,不想沧海桑田,天地倾覆,这赤凰刀竟然也能现世。” 莞公主忽地道:“仙界之事,你怎会得知?若你所言不虚,我便知你的来历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23章 谛天听地泄天机 鬼修冷笑道:“在下的来历,无人得知,仙子莫要夸口。 ” 莞公主忽地向鬼修足下骨犀盈盈一礼,道:“世尊后裔旁枝田莞有幸得见通天灵犀前辈,何等之幸。” 此言一出,骨犀背上的鬼修目瞪口呆,大叫道:“仙子,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骨犀低吼一声,顿时大地动摇,鬼门关两座山峰齐齐一震,就有数块巨石滚落下来。莞公主丝毫不惧,仍是执礼甚恭。 骨犀开口道:“仙子广见博闻,竟瞒你不过。我如今沉沦冥界,羞见故人。没奈何,只好将仙子留下,免得泄了我的机密。“转首对背后鬼修道:”没齿辄,今日这三修不可放过,端看你的手段,若是胜他们不得,你来莫来见我。“ 秦忘舒暗道:“这冥界鬼修的名字甚是古怪,先前那灰袍鬼修,叫做什么究其牙,这位名姓亦奇,叫什么没齿辄。“ 没齿辄听到骨犀之言,慌忙道:“通天道友,我好歹随你多年,何必如此无情,此战我尽力而为就是。“身子忽地一闪,就从骨犀背上消失,再一闪,就到了莞公主身后。此修步法竟是灵便之极。 莞公主正要动手,只听到耳边刀风破空,正是秦忘舒动手了。 秦忘舒喝道:“莞儿,这厮交给我就是。“ 随着话声,莞公主听到身后就是一声金铁交鸣,秦忘舒已与没齿辄战到一处。莞公主凝目瞧去,只见没齿辄手中法宝,乃是一件铁骨扇,扇起时绿光闪动,扇落处黑雾飘飘,也不知是怎样一件阴宝。 没齿辄不用法宝法术,却来近身格杀,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因鬼修所修之术,最容易被仙修之士所克,若非境界修为高于对手甚多,鬼修等闲不敢与仙修斗法。此番遇到秦忘舒,正是对手。 没齿辄见一击不中,立时飘然身退,秦忘舒大跨步赶来,哪知没齿辄忽又随风飘来,其速如电,手中铁骨扇“啪“地一声,就在秦忘舒右肩上拍了一击,痛得秦忘舒几乎晕了过去。 秦忘舒自从创出这小禹步以来,就不曾遇到对手,哪知今日遇到没齿辄,转瞬之间就吃了苦头,若非内罩赤凰云衣,肩骨吃这铁骨扇一拍,定要粉碎了。 没齿辄笑道:“这次再打你右肩。“大笑声中,早就斜斜地去了,秦忘舒施展小禹步,连走了一步,将将赶上,那没齿辄猛一转身,竟到了秦忘舒右侧,铁骨扇再次打落,正中秦忘舒的右肩。 见秦忘舒两次吃亏,幻宇与莞公主皆是大惊,他二人不是没见识过秦忘舒的步法,若算不上顶级步法,却也是独步苍南,不想今日却遇到一个更厉害的。 秦忘舒向莞公主与幻宇摆了摆手,道:“莫要过来,今日我遇到对手,便是死了也甘心。“ 没齿辄大笑道:“我这仙风云步,天下无双,你那步法虽也算是高明,却非我对手,这次不与你戏耍,便要打你的天灵。“ 莞公主知道秦忘舒倔强,既然声明不需他人相助,自己与幻宇若是贸然上前,反惹他不快。然而见到没齿辄步法如此高明,秦忘舒又怎是对手,双肩被击,那是有法袍护体,却问天灵处怎可摭拦? 情急之下,莞公主冲着骨犀大喝一声,道:“好个通天灵犀,你偷听天地也就罢了,竟将仙界大能法术私传他人,此罪滔天,你就不怕天劫降身吗?“ 骨犀听到这里,身子一震,没齿辄忙叫道:“仙子莫要胡说,这是我自创的仙风云步,与骨犀何干?“ 莞公主冷笑道:“你不过是鬼将境界,又有多大灵慧,能创出这般高明的步法来?此术定是偷学而来,绝无疑问,而这位通天灵犀,上能闻声九天,下可谛听九渊,定是有仙界大能修这步法时,被通天灵犀听到,你等还敢狡辩不成。 骨犀冷笑道:“今日你三人必死无疑,就算你指证无误,也传不出这阴阳交界之地。” 莞公主亦冷笑道:“莫忘了我是世尊后裔旁枝,你以为我就没手段上达天听。”她举起左手来,就向天一指,又举右手来,指向心口,通天灵犀见着这手势,不由大惊。 原来此式乃是世尊后裔专修的一项秘术,名叫传心诀,本是世尊亲授,此式一手指心,一手指天,也不需口中说话,心声便可上达天听。 这位通天灵犀别无手段,却能听天谛地,世间诸事,没能瞒过他的。因此就算是世尊亲授法术,也是瞒不过他的。 然而他虽有这惊天神通,偏偏自己却无法修行,这也是天地所限,就好比能修成天课神算者,必是凡胎一般。但拥有绝术,必有所缺,此为当然之理。 在莞公主想来,这位通天灵犀本该在天地间逍遥自在,之所以沉沦冥界,定是因为泄露天机,才遭此劫难,不想此兽不知悔改,又将仙界妙术擅传他人。 若论传心诀神通,莞公主境界,又怎么可能修成,莞公主此番冒险一试,也是被逼急了,若是等到没齿辄真地动手打碎秦忘舒天灵,可不是悔之晚矣。 而莞公主摆出这传心诀手式,亦存了一点机心。此刻她双目如电,紧紧地盯着通天灵犀,不敢稍移片刻。 通天灵犀慌忙道:“莞公主,有话好说,何必翻脸。” 莞公主听到这话,心中顿然一松。 只因她虽摆出这传心诀的手式,其实却是似是而非,这传心诀既然是世尊亲授,自是非同小可。境界修为若是不足,那手式怎样也是摆不正确的,必然有些微偏差。 而这种通天秘术,一旦稍有偏差,那就传不出一个字去。 但通天灵犀却未能分辩出来,可见通天灵犀虽然能探知天地秘事,但是只凭着只言片语,也不可能将诸般妙术神通学个十足十。他只知世间有传心诀神通,亦知传心诀手式摆法,可细微之处,却是难辩了。这也是只能耳闻,不能日睹的弊端所在。 既然通天灵犀辩不出传心诀手式,那么他传给没齿辄的步法,定然也是残缺不全了。只要秦忘舒能苦撑一阵,没齿辄的步法之中,必然会现出破绽来。 莞公主心思电转,已将此事通盘思忖完全。面上就露出微笑来,道:“通天灵犀,你有何好话,田莞洗耳恭听。” 不想通天灵犀竟是沉吟不语,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没齿辄却猛地喝道:“废话少说,我先打碎这修士的天灵再说。”举步上前,提起铁骨扇就向秦忘舒头顶敲来。 就在没齿辄动手之时,秦忘舒同时一动,身子便化魔躯,没齿辄本来算得精准,但怎知秦忘舒身子忽地长大,铁骨扇只敲中秦忘舒的肋骨,虽令秦忘舒痛不可当,却总比变碎天灵好了许多。 只是就算化身魔躯,没齿辄若是再次出手,那也是万万逃不过的。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莞公主的传音:“只逃不攻,以窥敌短。” 秦忘舒心中暗道:“难不成没齿辄这步法竟有缺陷?是了,这步法本来绝无缺陷,但通天灵犀只是听来的心法,细微之处,又怎能明辩?莞儿果然精细。“ 心中想到此处,不等没齿辄再度攻来,就将步法展开,再以无相瞬诀加持,那步子自然是转得极快了。 无相魔诀配合魔躯,实有事半功倍之效,因此秦忘舒这时的步法,端得是如急风骤雨一般,等闲修士若在此刻瞧去,只能瞧出场中有无数声影,又怎能辩出秦忘舒的真身。 没齿辄冷笑一声,就在秦忘舒身后慢慢赶来,他这所谓的仙风云步果然高明之极,其举手投足之际,好似和风细雨,举重若轻。瞧来比秦忘舒慢了不少,但秦忘舒稍有停滞,立时就能赶将上来。秦忘舒几次奋力向前,也无法摆脱此修,心中只有暗暗叫苦。 秦忘舒虽与没齿辄比拼步法,却不敢远离莞公主与幻宇,以防没齿辄恼羞成怒,迁怒于莞公主与幻宇。更担心通天灵犀另有出奇手段,能伤到二人。因此只好围着通天灵犀急转罢了。 堪堪转了七八圈,没齿辄忽地闷哼一声,身子就是一倾,差点就要载倒在地,不过此修丝毫不慌,再次跨步向前,身子又是其稳如山,其快如电。 但秦忘舒见此情景,却是恍然大悟。要知道仙家步法,必然与心法同修,绝无只修步法,不修心法的道理。 既然步法心法合二为一,一旦施展起步法来,体内真玄必定是运转顺畅,走的越快,越的越久,真玄越是运转极快。秦忘舒初创这步法时,心法尚未完全,但已隐隐觉得,一旦心法推敲完整,这步法其实就是一种修行的手段,与打坐运玄其实并无二致。 没齿辄的步法远比自己高明,其对真玄运转,怎地反不如自己的小禹步高明。 因此这情景唯有一个道理能说得通,那就是通天灵犀虽偷听到了步法方位,但心法却未学全,因此没齿辄走到一定程度,体内真玄便无法跟得上了。 秦忘舒既悟此理,不由心怀大畅,他蓦地大喝道:“没齿辄,九步之内,看我斩你的左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24章 此心烦忧与君同 刚才秦忘舒被动之极,此刻忽地又口出狂言,别说没齿辄不信,就连莞公主也是将信将疑,就算秦忘舒瞧出仙风云步的破绽来,若想将其一举击溃,怕是极难了。 就见秦忘舒仍是大步急行,但双手却暗暗掐起,左手挥出,便是一道化字禅言,右手一扬,则是一道纳字禅言。 两道禅言一出,场上顿时梵唱四起,或是洪钟大吕之声,或是铁板铜牙之音。而听那梵唱之声声声入耳,没齿辄身子就是轻轻一晃。禅言本就是鬼修的克星,化采二字禅言更具玄妙神通,没齿辄体内阴玄因此消耗极快,身子怎能不摇。 没齿辄大叫道:“说好比赛步法,怎地却用禅言。”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这是场生死之战,又非同宗弟子较技,双方自当竭尽全力,哪来的许多规矩?他说出这话来,没得让秦忘舒耻笑。 不想秦忘舒却道:“既然是比赛步法,又何必动用真玄?” 没齿辄听到这话,又是一呆,原来他这套步法本是仙界某位通天大能的绝学,这套步法,就连世尊也是叹赞不绝,视为天下第一。 但创这步法的仙界大能,生来只爱近身杀伐,不修心法。但这位大能天赋异禀,就算不修心法,也能强行将步法运转。 但这样一来,这步法自家动用,固然是天下无双。若是传授他人,就是破绽极多,怎样也发挥不出这步法的妙处来。 世尊有鉴于此,这才亲创一门心法,配合这步法使用。由此这套步法才能在仙界流传。 而这套心法既然是世尊所传,无论何人有缘得修此功,皆是倍加珍惜,秘不示人。通天灵犀虽有谛天听地之能,也无缘谛听到完整的心法,穷尽千年岁月,也只是听了些残言片语,勉强凑到一处罢了。 秦忘舒已然瞧出,单以步法而论,这套仙风云步毫无破绽,但对施用者要求极高,没齿辄心法稍有差池,就再难发挥出这步法的妙处了。 他动用化采两字禅言,便要消去没齿辄体内阴玄,到那时这步法难以完全发挥,破绽必多,自己就可一鼓而下了。 没齿辄也知道被秦忘舒瞧出自家破绽,打落的牙齿只好和血吞,这步法若无心法配合,最多只能每挥出一成威能罢了,此战前景顿时变得渺茫之极。 堪堪行了七步,秦忘舒大喝道:“还有两步,看我如何斩你。” 没齿辄听到这话,身子更是猛然一晃,拚着体内还有一丝阴玄,一步纵到秦忘舒面前,铁骨扇猛地击下。 只可惜他的动作虽快,但在瞧在秦忘舒眼中,却是破绽百出了。正如秦忘舒所料,这步法虽好,可惜对修行者要求极高,以没齿辄的境界修为,就算不用禅言,再走上数步,也会露出破绽来。 秦忘舒笑道:“只有八步,我不来斩你。”口中虽是这般说,手中赤凰刀却轻轻一顿,一声轻响,就将没齿辄的右足斩落于地。 没齿辄大叫道:“你说好不来斩我。”鬼修不知苦痛,便被斩下一足,也不会如行痛苦,而断足只要不碎不失,仍可拿回炼制重续,因此虽被秦忘舒断去一足,没齿辄倒也不以为然。 秦忘舒面上似笑非笑道:“九步之后,斩你左足,在下一言既出,怎能反悔,你再瞧瞧,我斩你的是哪一足?” 没齿辄往足下一瞧,又是一呆,被斩去的果然只是右足一只。 秦忘舒这时刀指没齿辄,道:“没齿道友,说好九步之后,斩你左足,你若是立在这里不动,我自然不会斩你,但你若是敢再行一步,那就莫怪我无情了。” 没齿辄忙叫道:“不动,不动,我打死也不会动了。” 秦忘舒转向通天灵犀道:“通天道友,没齿辄这套步法的来历,我谅你也不敢多言,而除了这套步法之外,那仙界许多大能的神通手段,想来你也偷听了不少。看来通天道友的志向倒是不可小视了。” 通天灵犀冷笑道:“不错,我在冥界弟子如云,你就算斩了这没齿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等我再唤几名弟子来,定让你三人死在此处。” 秦忘舒摇头叹道:“你在冥界聚众传技,广收部属,那分明是想与冥王争锋了,只可惜你虽有大志,行事却不周密,在我瞧来,你绝非冥王对手。人常道鬼修愚钝,道友就是明证了。” 通天灵犀恼道:“我座下部属千万,各修天地绝学,只是目前境界不足罢了,只需破界而出,收纳许多元魂,自然就是修为大增,到时冥王也只好低头。嘿嘿,别说是冥王,就算是仙界大能,到时也需向我附首称臣。” 秦忘舒听到这里,不由与莞公主相视而笑,通天灵犀行事不密,智谋恨短,空负大志,却不知收敛,这样的对手再强,也是微不足道了。 秦忘舒笑道:“原来此番鬼修破界,其幕后主使者就是通天道友了,道友,你听我一言,立时退出鬼门关去,前往冥王处诚心请罪,说不定在冥界还有容身之地,若是固执已见,我料你死期不远矣。” 通天灵犀恼道:“帝脑苦,狼牙毫何在,速速领我法旨,诛杀此修。”此言一出,三只黑鸦立时向鬼门关处飞去。想来是传讯去了。 然而等了片刻,鬼门关处仍不见有鬼修前来,通天灵犀虽是恼怒之极,恨不得亲自上场厮杀,奈何他心中虽是记得无数绝学,偏偏自己一术也修不成。 忽见狭谷之处身影晃动,一名童子捧着一只木盒缓步前来,通天灵犀转首瞧去,却不识得这童子,喝道:“你又是谁?” 童子也不理他,径直来到秦忘舒面前,单手一揖道:“秦道友,在下奉冥王法旨,特来擒此孽障。此番鬼修破界,全因冥王约束不力,若非道友前来阻住,为祸不小。” 秦忘舒虽不曾亲身见过冥王,与冥王也算有一面之缘,忙道:“凡界浩劫一起,亡魂无数,冥王自然应接不暇,好在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童子向那通天灵犀一指,道:“这只灵犀,因屡泄天机,才被打碎肉身,将一道元魂来我冥界历劫,哪知这孽障不知悔改,在冥界广收门徒,意图不法,我等瞧他前身是仙界灵犀,也不肯过分相逼。不想此番却闯出这大祸来,那是无论如何也饶不得了。” 秦忘舒道:“这兽虽有大能,好在灵慧不足,但也不足为虑,只需将其与部属分离,独自押在一处,也不怕他翻起大浪来。” 童子道:“秦道友所言,与冥王大人不谋而合。如今这灵犀部属,已尽被我等擒拿,只剩这灵犀尚未法办。道友稍候,待我去将他擒来。” 通天灵犀听到童子这番话,方才自家行事,早在冥王算中,不由后悔之极,他向童子叫道:“我是天地瑞兽,你怎敢拿我?” 童子笑道:“冥界之中,冥王最大,就算你是天尊,只要来到我冥界,就得听我法旨。” 说到这里,就将手中木盒打开,那盒中放着一方金印。童子用手一指,此印飞到空中,大放青光。 童子喝道:“通天灵犀,你可瞧明白了,这是冥王金印,世尊亲授之宝,你敢不听号令,此印一旦祭来,定打得你魂飞魄散,再无重生之机。” 可怜通天灵犀虽有无双玄承,自家却修不成手段,见到金印只好低头,叫道:“仙童莫打,莫打。”前腿一屈,就跪将下来。 童子就从怀中取出一根绳索来,穿过灵犀的鼻子,牢牢抓在手中,道:“灵犀,我敬你是瑞兽出身,不敢轻慢你,你如今只随着我去见冥王罢了。” 那通天灵犀无奈,只好道:“愿随仙童前去。” 童子转向秦忘舒道:“这鬼门关我等会立时闭起,不劳诸修费心,从此之后,此处阴阳通道,就此封住,天地间唯有海外阴阳岛一处关口了。” 莞公主道:“童子,你且停一步,我在凡界遇到一名鬼修,抢下魂囊一只,正好交付于你。” 童子揖手道:“多谢仙子成全,此举造福千万,世人永记。”恭恭敬敬取来魂囊,又向莞公主行礼。 秦忘舒道:“仙童,我另有一事,亦盼成全。”就想从怀中取出魂珠来,交给童子。如今这魂珠已然养成,若托冥王助其转世,岂不是方便?然而伸手入怀之后,他忽地心中一动,身子便停住了。 童子道:“道友有何话说?” 秦忘舒这时已经改了主意,笑道:“我刚才与那没齿辄斗法,瞧他步法高明之极,心中好生艳羡,更是好奇,若蒙仙童成全,令那通天灵犀告诉我这步法来历,也可一解我心中疑团。” 童子笑道:“此事何难。”转向通天灵犀道:“灵犀,你将那步法来历传音于秦道友便是。” 通天灵犀只好点头,果然密密传来一句话,原来这步法原名猎风步,乃是仙界镇龙天尊猎风所创,难怪高明如斯。 童子见通天灵犀传了讯,这才牵着通天灵犀,一步步走回鬼门关,等一人一犀消失在鬼门关后,两侧山峰便缓缓合起,“轰”地一声,狭谷已然不见了。这处阴阳通道,就此断绝。 然而秦忘舒瞧着通天灵犀远去,却是愁眉不展,恰好莞公主向他瞧来,秦忘舒叹道:“我心中有一事,着实担心的紧。” 莞公主叹了口气,道:“我心中之忧,或与君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25章 诛心之论亦可听 幻宇笑道:“两位打得好哑谜,小僧虽是猜到一点,却有几处不解。(品书¥¥网)!只不过此事不可在此论及,以免隔墙有耳。” 秦忘舒笑道:“岂止是隔墙有耳,分明是身边有人。”就向没齿辄一指。 原来那没齿辄甚是听话,秦忘舒让他不动,他果然不敢动,此刻童子已领着通天灵犀离去,此修仍是独足立在原地,不动一动。 莞公主道:“没齿辄,那鬼门关已被封闭,如今你也是回不去了,若去凡界,分分钟被人打杀,想来也是去不得的。” 没齿辄叫道:“仙子,我知道你心地最慈,务必指我一条明路。” 莞公主道:“秦道友原本想放你回去,却被我劝住了,只因我的确有借重你之处。”说到这里,就向幻宇一笑。 幻宇亦是一笑,对没齿辄道:“冥王仙童虽然封闭了狭谷,但冥界之中必定有人掂念着这条通道,如何我和莞公主商议,就替你寻个差事,你若肯答应,不过是一场功德,也是你一条出路了。他日三界整肃,自然有你的好处。” 没齿辄忙道:“怎样的好处?” 幻宇道:“那要看你的表现了,这件事你若能办得好,枯骨血肉生,凡界任你行。” 没齿辄摇头道:“难,难,难,我等鬼修若想复生血肉,非得鬼帅境界,然而若想修成这等境界,冥界万万修不成,非得前往九渊地宙不可。那九渊地宙又是轻易能去得的?” 幻宇笑道:“实不相瞒,小僧此次却非私行,而是奉仙界大能法旨而来,让你枯骨生血肉又有何难?” 没齿辄道:“大修既如此说,小的怎敢不依,就怕大修交待下的事件艰难之极,小的能力有限,难以达成。” 幻宇道:“此事倒也不难,不过是虚耗岁月罢了。”说罢就从怀出取出那朵金婆罗花来,没齿辄见到幻宇金光闪耀,慌忙就是一退,那金婆罗可是仙界之物,寻常鬼修怎能经受得起。 幻宇就将此花祭在空中,口中念念有词,念毕,方向空中一拜,道:“今有凡界佛门弟子幻宇,奉旨封印阴阳两界,还请西域诸佛佑我,成此功德。” 将这话连说了三遍,再伸手向空中金婆罗花一指,此花忽然花瓣绽开,花中一粒种子缓缓落下,随着一点金光闪没,那种子就钻进地面去了。 没齿辄道:“小的明白了,大修将这佛花种在这里,来年开花结果,挡住鬼门关,就算这鬼门关重启了,冥界鬼修也难以破关而出了。” 幻宇道:“你倒也机灵,实情就是如此。” 没齿辄道:“不知大修怎样差遣我,莫非是让我浇水施肥,小的身为鬼修,可靠近这佛花不得。” 幻宇道:“也不需你浇水,更不需你施肥,这佛花奉旨而生,奉运而盛。花开有时,花落有期。“ 没齿辄道:“这里面没小的什么事,却让小的留在这里作甚?“ 幻宇道:“那佛花三十年一开,百年一结果,其果共有七色,若是其他诸色,不必理会,若生出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26章 割首损身逞一快 三人皆是心怀天下之志,深知世道艰难,人心难测。(品书¥网)!值此天地浩劫,人心动荡,有人看到的是苦难,有人看到的是绝望,有人看到的是机会,而有的人,看到的却是新生。 但细细想来,反倒觉得不足为奇。玄灵天尊正是见到天地间清气衰微,魔我猖狂,这才掀起浩劫来。这偌大个舞台,正是要让众人尽情施展,到时候大潮退出,谁存谁浮,正好能瞧个明明白白。 幻宇道:“苍南兽劫,定会无疾而终,冥界之事,我等且冷眼瞧他,在那真正的天地浩劫来临之前,我等只需勤修此身,保持初心不变,也就是了,至于成败利钝,非小僧所想。” 秦忘舒道:“就凭这句话,大师二字我也要重新拾起了,以大师瞧来,苍南事了之后,天下之变,将在何处?” 幻宇道:“苍穹三域之中,以北氓域最为辽阔,但苍穹精华,尽集于东穹,日后抵御天地浩劫,东穹修士必为中流砥柱,且世间仙修神通,诸般妙论,尽在东穹。欲观天下大事,明悟大道,聚众御劫,非去东穹不可。” 秦忘舒喜道:“大师妙论,忘舒牢记于心,待苍南事了,忘舒必将前往东穹,若是有缘,或可与大师重逢。” 幻宇合什道:“小僧在东穹等着秦兄与莞公主。“说罢此言,幻宇再次合什为礼,身子纵起一道青光,随即消失于茫茫天地之间。 秦忘舒与莞公主叹息了一回,心中记挂太岳关战事,以及邹衍墨矩师徒,忙也离了鸿沟,向太岳关方向前去。 一路行来,就见那兽迹禽踪少了许多,那极荒山兽劫好似潮水一般,先前气势汹汹,不可一世,如今却渐有衰微之势。 离太岳关还有三百里时,二人足下遁风忽被一股冲天杀气冲散,身子足足堕下三十余丈,方才重聚遁风。 二人心知有异,急忙向脚下瞧去,然而脚下云气蒸腾,将一座山峰团团罩住,又怎能瞧得明白。秦忘舒再将魔识探去,这道魔识穿云破雾,直下千丈,不想临近山峰之时,魔识之中忽然空空如也,唯存一道冷电般的目光。 这就是说,秦忘舒的这道魔识不但被人瞧破了,还被那目光的主人打散,因此秦忘舒的魔识探不到其他物事,只能瞧见这对目光了。 秦忘舒对这道目光熟悉不过,先前宰公游梦千里,可不就是与这道兽目交锋?难不成那只青目兽已然突破界力,亲自来到凡界。若是如此,那可是糟糕之极了。 要知道这青目兽已是天仙境界,若果然以本体破界而来,试问苍南域中修士,谁人是这青目兽的对手。 这时身边的莞公主也是一声轻呼,看来莞公主的灵识也被这青目兽所阻,无法探明山峰中的真相了。二人不由得抬起头来,相视一眼,皆是惊惶万状。 若对手是地仙境界,二人若有一战之力,但天仙境界何等强大,以二人以刻修为,这境界究竟如何,那是连想都无法想像的,更别说出手一战了。 若是二人晓事的,就该立刻转身,逃得越远越好,但二人心中也非常明白,若对手果然是青目兽本体,就算立时逃走,成功的机会也十分渺茫了。 但是凡界界力何等强大,青目兽既然是天仙境界,又怎能破界而来?修士境界越强,界力反击之力越大,青目兽就算竭力破界,其肉身怕也是保不住了。 就在这时,忽见空中传来一声断喝:“好个青目兽,竟不惜割首弃躯而来,你真以为凡界无人了不成?“ 秦忘舒与莞公主听到“割首弃躯“四字,心中顿时明白。不想这青目兽如此强悍,不惜损了这具肉身,也要破界前来。此兽如此牺牲,又为哪般? 秦忘舒再祭魔识向云中探去,这时魔识已无阻碍,可将云中情景探个分明,只是若想再下探山峰中的情景,仍是会被一道无形光芒所阻。 云雾之中,浮着一颗巨大的头颅,竟有一丈长短,此兽若是肉身宛在,可不是十丈高的巨躯? 就见这兽首之上,已是伤痕累累,一只兽目半睁半闭,鲜血长流,想来界力如刀,在这青目兽破界之时,不但损了这青目兽的肉身,亦将此兽的一只兽目伤了。 而在这兽首的东西两侧,隔了百丈,分别立着一人。其中东侧那中年文士打扮,头戴方巾,身穿布袍,瞧来甚是斯文。至于此人境界,秦忘舒只知此人必是地仙境界以上,至于到了何种程度,则是探不出来了。 西侧那位则是一位少年,这少年头戴金冠,冠额上嵌着美玉一块,美玉之中影影绰绰,也不知是暗藏符文,还是另有玄机。身上穿白袍一领,欺霜赛雪,袍上团花锦簇,甚是妖饶。 再瞧这少年相貌,虽娇好若女子,却不失英武之气,秦忘舒从不曾在意他人相貌,对男子的相貌更是不曾放在心上过,可见到这少年英武,也不由在心中赞个“好“字。 少年微微侧目,似在瞧向秦忘舒与莞公主,或因探出二人境界低微,这少年鼻端就发出一丝冷哼,一对锐目转向兽首,口中道:“端木先生,你与我虽同领法旨,为东穹御兽盟先锋,但盟主所赐先锋旗却在我手上,此处当需在下做主。“ 端木先生微微一笑,欠身一礼,道:“自不敢与杨公子抢功。“ 少年本来紧绷着面孔,此刻方展颜一笑,这一笑之下,倒有几分羞涩顽皮。再衬着他的明眸皓齿,竟让人瞧得呆了,秦忘舒心中忖道:“这少年究竟是男是女?若只瞧他的相貌,真个儿让人糊涂了。“ 不过这少年声音醇厚,又兼身材高大,不去瞧他相貌,就是十足十的男子。这倒是不会错的。 兽首虽只剩下一只独目,却是气度不失,就见这兽首微微张口,空中就传来嗡嗡声响,细辩之下,方知说的是人言。说的是:“两位是谁,在我青目兽面前,竟也敢这般狂妄。“ 少年冷笑道:“死到临头,何必管这许多。青目兽,枉你割首损躯而来,今日遇到我,就是你的劫数到了。“ 青目兽怒极,空中嗡声大作,独目之中就射出一道金光,就向少年扫来。 少年不慌不忙,掌中翻出一宝,乃是一面明镜,将此镜对准了金光一摇,那金光射到镜上,“嗤”地一声,就折向他处。瞧金光所去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冲着中年文士去了。 秦忘舒瞧得明白,这少年将这金光折向中年文士,分明是刻意为之,此举既可说是捉狭,又有几分顽皮,但深究起来,这少年与中年文士之间,着实不算和睦了。 中年文士见这金光折来,失声叫道:“不好。”急忙提起衣袖,在身前一挡,此袖提抬之时符文乱舞,向前挡住金光。 虽是如此,这金光还是洞穿了一层衣袖,直到金光射进中年文士袖中,方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年道:“端木兄,一时失手,还请见谅。”口中虽在道歉,面上却是一丝歉意也无,细细瞧去,少年嘴角上竟泛起一丝微笑来。 秦忘舒忍不住向莞公主传音道:“莞儿,这少年是谁,修为倒也了得,就是心狭气傲了些。” 莞公主慌忙传音道:“莫要理论,但被他听了去,又是一场祸事了。东穹人物我识之不多,这少年既是姓杨,看来是三大世家的杨氏弟子了。世家子弟自然骄傲,忘舒哥哥莫要与他计较。” 秦忘舒道:“既是为御劫而来,便是我的生死兄弟,我怎会与他计较。” 莞公主轻轻叹了口气,秦忘舒固然视这少年为同仁兄弟,可在这少年心中,只怕没将秦忘舒放在眼中了。 那青目兽再射金光一道,这次金光来的更急更快,先前是细细的一道,此刻那金光粗若尾指,破空激射,兹声不绝。便是一座山峰,遇到这道金光,也定是粉碎了。 少年笑道:“青目兽,你仅此一技,又如何是我对手。”手中明镜再次一摇,那金光直直的返了回去,却是奔着兽首而去了。慌得那兽兽急忙避开。 端木先生击掌道:“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公子手段妙极。”刚才这少年折返金光,故意让他出丑,这中年文士倒也大度,不但不去计较,反倒替这少年喝起彩来。 秦忘舒本身最敬佩气度宽宏之人,见这中年文士胸襟磊落,心中便生欢喜。忍不住又去向莞公主问道:“莞儿,这文士瞧来像是儒家弟子,不知又是谁?” 莞公主道:“儒家弟子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之说,七十二贤人之中虽然不分高下,但世间流传,却有十哲之说,此人既然姓端木,想来就是端木赐了。儒家弟子若论口才便给,算他第一,又兼长袖善舞,富甲天下,那是东穹一等一的豪富之士。” 秦忘舒细瞧端木赐,衣着打扮也不出奇,实瞧不出一丝富贵像来。看来此人不但善于藏拙,亦善于藏富,若非谦冲有度,岂能如此。心中又敬了几分。 这时场上激战更烈,青目兽连施数道金光,皆被少年挡回,但此兽甚是愚钝,只管将这金光扫来,秦忘舒瞧这情景,心中大生狐疑。青目兽明知这金光奈何不得少年,为何执意不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27章 佳客远来传佳讯 以境界修为而论,秦忘舒与这少年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但论斗法经验之丰,却未必比这少年弱了。(品≈书¥网)!他将魔识探用四周,立时就窥知青目兽的用意。 原来那数道被明镜挡出的金光除了有一道被端木赐收进袖中外,其他数道金光并未曾去远,而是在远处凝集成束,形成一个金球。 这金球藏在浓云密雾之中,不转不动,无声无息。若非是胸有大局,阅历丰富者,绝难发现这金球的存在。 看来青目兽不停发出金光,竟是在积聚力量,暗藏手段,以求拼死一搏了。只因这青面兽割首损身,纵有千般手段也是难施,唯存这目中金光或可一战。 可惜此兽牺牲如此重大,本以为定可建功立业,不想却遇着东穹世家子弟,杨姓少年,不用这最后的手段,绝难挽回败局c 秦忘舒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出声提醒,但这少年境界修为强过自己,自己能瞧出来的事情,这少年怎会瞧不出?且照是这少年性高气傲,贸然提醒,可不是削了他的面子? 就在秦忘舒心中交战之时,那端木赐眉头微微一皱,同时目光向空中一扫,秦忘舒暗道:“原来端木先生已发现了青目兽的手段,却不知他如何应对,刚才这少年无礼,端木先生以牙还牙也是应当。” 然而等他再用魔识探向金球,却是吃了一惊。只见那金球已在急速旋转起来,并且发出呜呜之声,就算是隔了百里,也是清晰可闻了。 秦忘舒心中恍然,暗道:“原来端木先生暗用手段,将这金球转动,以便提醒少年,既化解了青目兽的潜藏手段,又给这少年留足面子。此人胸怀竟是如斯。” 不过端木赐的行事虽令秦忘舒敬佩万分,但秦忘舒却总觉得有几分不妥之处。但究竟是哪里不妥,却是难以言说,看来自己毕竟学识有限,于这世间大道,仍然未能深究。 少年听到空中呜声大作,猛然一抬头,不由笑道:“这厮好不奸滑,竟在空中暗藏手段,只可惜你今日却遇见了我。“ 这少年本身也是修为的,既知青目兽用意,指尖弹出一宝,乃是一粒舍利,这颗舍利一声锐响,就向云雾中的金珠撞去。 青目兽见自己手段被人认破,只好孤注一掷了,那金球猛然暴涨,化成铺天盖地一道金光,就向少年压来。 只可惜少年法宝施用在先,青目兽施技在后,双方修为差距又是不小,大局势难挽回了。 那舍利冲天而起,就与金光撞到一处,在与金光撞到的同时,舍利上白光大盛,刹那间平铺千丈,若论这白光的威势,怎样也不会比这金光弱了。因此金光虽强,也难压将下来,而随着舍利急速转动,白光威能有增无减,终于发出一阵阵山呼海啸之声,将金光卷在其中,片刻之后,空中唯有白光万丈,已不见一缕金光了。 青目兽既没了肉身,这目中金光就是他唯一的手段,如今金光被少年破得干净,此兽已是无计可施,按理此兽应该及时抽身退去,以图后计才是。 哪知青目兽大吼一声道:“朱厌神君,小兽不听你良言,妄想破界立功,怎有面目回去见你。“那兽首急速纵行,就向少年撞来。 少年哈哈大笑道:“你既来求死,在下成全你。“ 端木赐急声喝道:“需防玄爆。“ 少年面色一变,明明是惊惶不已,口中却强自镇静,道:“何需先生提醒。“ 那青目兽来的虽快,以这少年的遁术,自然能够避开,可若是稍退一步,可不是弱了杨氏名头? 这少年逞强不退,双手急掐法诀,刹时有三道法诀向这青目兽迎去。第一道法诀符文幻化为山,山峰重重,是为重山诀,第二道符文化为汪洋一片,波浪层叠,是为复水诀,第三道法诀则起狂风一道,是为万刃风诀。 秦忘舒瞧这三道法诀次第而出,不疾不徐,倒也罢了。但三道法诀气势极大,则显示出少年境界修为高深之极,世家子弟,果非寻常修士可比。 青面兽突破第一道重山诀时,兽首已被撞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但此兽执意向前,仍不肯后退半步,再撞到第二道复水诀时,被那水水流一荡,首上血肉已被冲得干净,只剩下一具骷髅了。 饶是如此,青目兽仍是不肯回头,再向万刃风诀撞去。 秦忘舒虽与这青目兽有敌我之别,瞧见青目兽如此强悍,也是叹惋。若凡界修士皆有青目兽这般的斗志,何愁兽劫不消。 想来这场人兽之战,又何尝不是生存之战,极荒山虽有八百万里,也养不活这许多凶兽。凶兽破界前来,与其说是禀承天地旨意,不如说是应运而为。 这场苍南之役,只是算是朱厌神君对世人的一个小小警告,若世人仍不知死活,到时浩劫一起,凡界是否就此换了主人,谁可知晓? 空中传来万刃破空之声,也就是数息之间,青目兽已被这万刃加剩,斩得尸骨无存了。此兽割首损身而来,终究落了个粉身碎骨,但也算是求仁得仁,令人感叹。 少年以三道法诀斩了青目兽,面色先是一喜,其后对端木赐道:“端木先生,这青目兽先前以灵识一道封住此山,想来这山中必有蹊跷了。“ 端木赐恭身道:好教公子得知,刚才公子与这青目兽斗法之时,在下观战无趣,便向山中一探,原来这山中藏了许多灵兽,这青目兽深知公子大能,心生畏惧,这才极力替部属掩饰。“ 少年点头道:“想来山中灵兽此刻已四散而逃了。”便将灵识向引别一探,不由一惊,道:“怎地那灵兽整整齐齐,竟不曾逃去一只?” 秦忘舒也暗用魔识探去,亦是吃惊,只见山谷之中,果然立着三千里铁甲灵兽,排得整整齐齐。忽听群兽齐齐发出一声悲鸣,阵阵杀气冲天而杀。 秦忘舒心中暗道:“这些灵兽原该不知教化,哪知却有与青目兽同生共死之心,青目兽便是死了,也不曾有一只逃去。便是我的铁甲军,也被这些灵兽比下去了。” 他原本对极荒山灵兽绝无好感,此刻见群千灵兽不逃不避,唯求一战,心中大起敬佩之心。 端木赐向秦忘舒和莞公主遥遥揖手,道:“两位道友请了。“ 秦忘舒与莞公主急忙还礼,秦忘舒道:“先生有何指教。“ 端木赐道:“两位想来是苍南修士,必知详情,这些灵兽藏在此处,究竟有何道理?“ 秦忘舒道:“此处离太岳关甚近,目前关上有苍南修士正与关上灵兽激战,这些铁甲灵兽破甲而来,想必是要与太岳关上群兽里应外合了。“ 端木赐点了点头,道:“在下是东穹儒门弟子端木赐,这位是东穹杨氏明玄公子,我东穹知苍南遭劫,遂联众为盟,推举姬氏宗主为盟主,揽三十名修士,驰援苍南,我与杨公子是为先锋。“ 秦忘舒又喜又忧,道:“三十名修士怕是恨少。“ 杨明玄冷笑一声,道:“若是酒囊饭袋之徒,便来了千万也是无用,我东穹修士,个个都有惊天手段,以一当万,便是这三十名修士,莫说荡平苍南,便是将极荒山万兽杀得干净,也是弹指之事。“ 秦忘舒听他口气狂妄,不由皱眉,只是对方不远万里而来,义举可嘉,又何必说破?因此只是一笑罢了。 这时山中数千铁甲灵兽之中,已有半数纵步登空,仍是排得整整齐齐,来寻诸修厮杀。 秦忘舒瞧见群兽前来,不由叹息。数千灵兽至强者不过四五级练气士境界,就算此处只有自己与莞公主在,也讨不得好去。 如今杨明玄与端木赐皆是地仙以上境界,就算是千万只灵兽涌来,也不过是弹指间可灭。境界相差如此之大,何来斗法之说,不过是送死罢了。 杨明玄见群兽涌至,正想动手,端木赐道:“公子已胜一阵,这一场就交给我吧,这等低境界的灵兽,又何劳公子动手。” 杨明玄笑道:“先生此言甚是。” 端木赐就从怀中取出一只锦袋来,将那锦袋张开,就从锦袋之中飞出黑蚁无数,这无数黑蚁好似一道狂风,向那群兽卷去,“呼啦啦”一声响,前排数百灵兽只剩了个空壳,唯有身上铁甲丝毫不损,堕下云端。 杨明远见了端木赐的手段也是动容,道:“不想先生这万只铁蚁这般厉害,下次若有缘与先生动手,明远可要小心了。” 端木赐笑道:“公子说笑了,在下微未之技,怎敢与公子一较。我用这铁蚁噬兽,虽是残忍了些,却也并非无因。” 秦忘舒道:“极荒山群兽斗志无穷,悍不畏死,又小瞧了苍南修士,唯有下得重手,让群兽知道厉害,或可收敛三分了。” 端木赐点头道:“在下之意,正是如此。” 杨明远见秦忘舒得了端木赐的赞许,心中不快,懒洋洋地道:“不知两位高姓大名,是何出身?” 秦忘舒道:“在下田弃疾,这位是舍妹田莞。” 杨明远听到田莞二字,眼睛不由一亮,喜道:“莫非是大陈莞公主?” 莞公主裣衽为礼,道:“田莞有礼了。” 杨明远向莞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眼,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个美人儿,也不枉我家老三痴心不改。” 莞公主听到这话,面色涨得通红,秦忘舒更是怒不可遏c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28章 大能云集泯然矣 这时山中群兽拥来更急,端木赐的黑蚁虽是厉害,也难尽数挡住,就有几只灵兽冲到三修近前。 杨明玄也知道刚才脱口而出,语涉调笑,与自己身份大为不合,忙也住了口。 只是虽见群兽拥来,此人却负手而立,不肯施以援手。 端木赐再祭法剑一口,来斩灵兽。秦忘舒瞧这柄法剑,其御剑手段令人大开眼界,那法剑如泼风一般,在灵兽群里乱转,灵兽若撞到这法剑,自然是被斩了个七零八落,就算是被剑风涉及者,也是在空中驾不住遁风,纷纷坠向地面,摔了个粉身碎骨。 别瞧那法剑去向不定,却能清晰地瞧出一道界限来,只要是灵兽欺近端木赐身前百丈,必被优先斩杀。是以就算是数十只灵兽齐齐涌来,也无法越过百丈界限。这柄法剑,就好似有了灵性一般。 秦忘舒在心中细细揣摩端木赐的御剑之术,心中艳羡不已。等闲御剑之术,不过是令到剑随,但若是修士照应不到,那法剑怎会主动伤敌? 而端木赐的御剑之法,却另具神妙,那法剑所得到的指令甚是灵活,在一定范围之内,法剑纵横有序,不需修士施加指令,可不是省了许多力气。 但若修这种御剑之术,非得修成器灵不可。这将是秦忘舒面临的又一大修行难关了。而就算修成器灵之术,也只是剑修的初始,仙修之术浩如烟海,就算花费千万年,又能修到多少? 可怜极荒山这些灵兽,好歹也是千百年修行,可遇着大能之士,其身幻灭如飞蛾扑火一般,哪里能占到丝毫便宜。 秦忘舒当初率众与灵兽厮杀,不知花费多大力气,仍是抵挡不住。但今日却是形势逆转。秦忘舒不由忖道:“若是极荒山大能灵兽尽数破界而来,凡界修士又有几人能挡得住?以我此刻境界,遇到极荒山大能灵兽,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看来苍南事一了,我也得加紧修行,方能在真正的天地浩劫中之活得性命。” 山中群千灵兽,被端木赐一袋铁蚁,一口法剑,杀得尸横遍野,转瞬间就死伤大半了,但群兽仍是不肯退后,口中嘶吼悲鸣,仍是不停地涌来。 端木赐见此情景也是皱眉,叹道:“世人情深意浓之时,口口声声说要同生同死,却又有几人能办到?反倒是这些凶蛮灵兽,又何曾发下誓言,偏又这般义气深重。难怪天地间煞气难消,魔我猖獗了。” 杨明玄皱眉道:“若依端木先生这话,我等凡界人族,反不如这些禽兽了?” 端木赐道:“世人若不知教化,怕是连禽兽也是不如。” 杨明玄勃然大怒道:“教化,教化,你等儒生只知教化。人族最近道体,那是天地当然的主宰,怎能与禽兽混为一谈。先生此言,明玄实不敢苟同。” 端木赐神色不变,淡淡地道:“世人最近道体,天生灵慧,固然不假,但越是灵慧之辈,一旦做起恶来,也就越加厉害。我观这场兽劫之肇始,那是仙界大能对世人冷了心,要对世人加了警告。这其中又让灵兽瞧出机会来,若世人不知悔改,他日之苍穹,未必就是人族之世界了。” 这端木赐果然是口才便给,一番话说来,竟令杨明远目瞪口呆。 莞公主道:“先生之言是也,极荒山兽禽若只是奉仙界大能旨意示警,又何必这般拼命?以田莞瞧来,极荒山兽禽实有替代人族之意,就算朱厌神君心存慈悲,也禁不住兽意滔滔,他日魔域一统,海外大修无暇西顾,这苍穹界只怕真非人族所有了。” 杨明玄冷笑道:“莞公主,你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但有我东穹三大世家在,绝不容极荒山兽禽猖狂。” 莞公主嘿然无语,也不与杨明玄争辩,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远远传来,声音甚是冷峻。那人道:“两位前锋去了半日,怎地还有这许多灵兽。” 那声音说到第一个字时,分明在千里之外,等说到最后一个字,一道高大的身影已来到诸修面前。 但瞧此人,身穿灰袍一领,面容虽是三十许人,鬓间早生华发,面沉似水,目蕴精光。若抬头去瞧他,心脏就由不得的扑扑乱跳,怎样也禁止不得。 端木赐见了此人,亦是面色肃然,恭身道:“在下无能,让前辈失望了。” 杨明玄却露出笑容来,道:“慕师叔,明玄不才,刚才已斩杀天仙境界灵兽一名。” 此人竟是姓慕,想来也是三大世家弟子,而其辈份又高于端木赐,可见必是慕家大能修士。莞公主倒也罢了,秦忘舒何曾见过这等高人,心境一时难以平静。 灰袍人向秦忘舒与莞公主瞧了一眼,很快就将目光落在莞公主身上,忽地展颜笑道:“原来是大陈莞公主在此,在下慕圆方,与正元仙子亦有一面之缘,听闻正元仙子有意让莞公主承祧,如此好事,可喜可贺。” 莞公主道:“田莞何德何能,正元仙子青目有加,田莞愧不敢当。” 慕圆方道:“先将这苍南灵兽扫荡干净,再来与莞公主说话。” 莞公主道:“前辈之言是也。” 慕圆方向山中灵兽瞧了瞧,道:“端木先生,此处便交付于你,我与明玄先行一步,去助太岳关诸修,其后若有人来,还烦先生引路,皆在太岳关前会合。” 端木赐道:“在下领旨。” 这时山灵兽仍有近千,慕圆方却不曾再瞧一眼,就见他足下也不用遁器,一步跨去,身子已在百里了,杨明玄忙叫道:“师叔等等我。”也急急纵步前去。 秦忘舒见慕圆方去了,不由的舒了一口气,刚才此人在场时,他胸中就觉得压了千斤石块一般,说来慕圆方已将灵压内敛,并不会给秦忘舒施加压力,但大能之修,自然如山似岳,那无形中的压力,也让人承受不得。 他长舒一口气后,便揖手道:“端木先生,田莞不才,愿助先生一臂之力。” 端木赐笑道:“正要瞧道友手段。” 秦忘舒正想将赤凰刀祭起,忽见一名黑袍修士急急闯了过来,口中叫道:“端木兄,我来助你。” 端木赐笑道:“柳兄来的正好。” 那柳姓修士就取出一只葫芦来,用手一指,葫芦之中射出百把飞刀,在灵兽群中乱打。这 群兽虽是身穿铁甲,也禁不住这飞刀乱放,但遇此刀,便是铁甲洞穿,死于非命。 秦忘舒见有人相助,自己的微末之技又何必献拙,只好悻悻然收了手。 黑袍修士刚刚祭出法宝,又有二修御风而至,这两名修士相貌一般,高矮平齐,原来竟是一对双生子。左侧那修士揖手道:“端木先生。”右侧修士道:“我来助你。” 二人前后说话,如同一人,虽是二人,却只说一个“我”字,看来别人瞧他二人是一对,他二人自家却视已若一人了。 端木赐笑道:“原来是齐氏昆仲,两位再迟来半步,那功劳可被柳道友抢了去。” 柳姓修士哈哈大笑道:“说的极是了,若论抢功,谁能抢得过这两位兄弟。” 齐氏昆仲不言不笑,左侧那修取一宝在手,原来是柄弯刀,右侧那修亦取一宝,同样是弯刀一柄。二人各祭弯刀,一个从兽群左面杀来,一个在右兽群右边祭刀。 那弯刀出手之时,不过三尺来长,祭到空中去则是一丈,其后见风便长,刹那间就是十丈长短。两柄弯刀急旋如电,就向群兽排头斩去。 却见这两柄弯刀锋利异常,刀切铁甲无声无息,斩这场中灵兽,就好似砍瓜切菜一般。 两刀一左一右向中间汇去,也不知斩杀了多少灵兽,忽地合在一处,便是一只巨大的铁环了。 柳姓修士跌足叫道:“不好,这功劳果然被抢了去。”慌忙施诀加持,那飞刀来去纵横,更是极了。 哪知巨环之中,就发出一道银光来,就悬在空中罩向群兽,银光中的灵兽身不由已,就向这巨环之中飞去。 秦忘舒见这法宝厉害,也是微微点头,不过自己的天地洪炉,也并不比这铁环弱了。但两名双生修士毕竟境界高他不少,铁环中的银光吸力强大,又胜过天地洪炉了。 柳姓修士要与两位昆仲抢功,但飞刀虽好,却强不过这空中铁环,十成灵兽,被这铁环银光摄去了七成,也不过数息之时,山谷之中已是干干净净,就连那灵兽的尸体,也被铁环摄了去。 在诸修斩杀群兽之时,场中又来了近三十名修士,个个仙风拂体,相貌清奇。只是诸修前来,只与端木赐见礼,也有认得莞公主的,或会上来寒喧,但秦忘舒怎会人识?有那谦逊有礼的,或会上前问讯,若是那清高自傲的,则是根本不向秦忘舒瞧上一眼了。 秦忘舒瞧着这情形,心中甚是没趣,他在军中之时,身边何时少了士卒簇拥,便是在这苍南仙修界,也渐渐打响了名声。 然而在东穹大修眼中,他这位炼气士却又算得了什么?天下之大,大能之多,若不能执意进取,不过泯然众人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29章 此兽吼来百兽慑 山中灵兽既被诛杀干净,端木赐便道:“诸位道友,此处已无热闹好瞧,我等速速前往太岳关前,将这苍南灵兽扫荡干净。 ” 诸修轰然叫道:“好,好,好。”各自施展遁器神通,转瞬间就去了个无影无踪。 秦忘舒见诸修去了,心中踌蹰,按理他也该去太岳关前瞧瞧,然而放着这许多东穹大能修士,太岳关前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但君子行事,本该善始善终,苍南御劫由自己而始,若不能眼瞧着灵兽被诛杀干净,又怎能甘心? 莞公主忽道:“忘舒哥哥,那个太岳关,我可不想去了。” 秦忘舒不由一怔,道:“怎地就不去了?” 莞公主道:“我瞧那杨明玄讨厌得很,我可不想再瞧见他了,再者说,既然连慕圆方也来了,此战绝无悬念,便是去了,也没甚热闹好瞧的。” 秦忘舒听到这话,正中下怀,便道:“既是如此,不去也罢,只是盗幽等人亦在关前,你我先与盗幽会合了再说。” 莞公主道:“若是见了盗幽,苍南域又是平定了,忘舒哥哥,你答应过我的事,可莫要忘了。”说到这里,面色就是一红。 秦忘舒笑道:“这是当然,我原是答应过你,等苍南事了,就陪着你去海外仙山。”忽地想起宁大海说过的话来,宁大海名字中虽有一个海字,却不曾见过大海的模样,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天下之大,自己不曾去过地方不知凡己,趁着苍南御兽大事已定,正该周游一番,且父帅之仇,终需有个结果,那个林天弃,也该寻到才是。 莞公主听到秦忘舒记得此事,不由嫣然一笑,心中好不欢喜。她本是大陈公主,最尊贵不过的身份,又修成惊天神通,哪知却被适配齐国公子,自己被那亲情束缚,竟是身不由己。 其后齐国公子被人诛杀,那齐国君臣只当是自己杀了,也就罢了。就连大陈君臣,也是如此想,只当自己不肯应承此事,狠心杀人,此事思来好不寒心。本以为家国难容,天下已无容身之所,好在却有秦忘舒陪伴,从此天涯海角,悠哉闲游,岂不是好不快活。 二人缓步向太岳关行去,秦忘舒问起海外风光,莞公主自然也是不知,却道:“我见那书上有记载,海外有仙山无数,有名的是十八座仙山,其中又以蓬莱,瀛州,方丈为首。每座山上,皆有大能云集。只是若想入海,非得天仙境界不可,看来你我还得先往东穹,寻个所在潜心修行才是。” 秦忘舒听了只是摇头,道:“你我连地仙境界尚未修成,怎敢去想天仙境界,若是终身修不成天仙境界,难不成就入不得海,登不得山?“ 莞公主道:“那大海极深处就是魔域,常有魔修之士跨海而来,若遇魔修,寻常修士怎能抵御。因此海边便设有禁制,非得天仙境界方能破界的。这也是海外大能一片良苦用心。“ 秦忘舒笑道:“听了这话,让人忍不住振奋精神,世间既然有无数修士能修成天仙境界,难不成你我竟是不能?你我便去东穹修行,十年也好,百年也罢,想来终有一日,能达成天仙境界。“ 莞公主忖道:“若能与忘舒哥哥相伴相随百年,那天仙境界又算得了什么?世人只求长生,我求的只是与心中欢喜的人共伴此生。“又想起自己初次开口时与秦忘舒说的话,面颊更是热得厉害,生怕被秦忘舒瞧见了,不由低下头去。 正说着话,忽听脚下山中传来兽吼之声,秦忘舒与莞公主也不在意,心道:“原来这里有只落网之鱼,正好随手杀了。“ 循声瞧去,只见一人跨虎而来,秦忘舒瞧见其身影,不由大喜,道:“少昊兄,不想又在这里见面了。“瞧那陈少昊胯下黑虎,比先前所见又长大了不少,更显威武雄壮了。 陈少昊见到秦忘舒却是不识,不由疑道:“阁下声音好似一位故人,但相貌却大不相同,不敢动问,阁下姓甚名谁?“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少昊兄,我便是秦忘舒了,你怎地却想不起来。“ 陈少昊这次辩明声音,知道是秦忘舒无疑,不由大喜道:“果然是秦兄。秦兄,总算见着你了。“ 秦忘舒按下遁风,与陈少昊把手大笑,二人皆是欢喜无限。那陈少昊见着莞公主不由一慌,急忙下了虎背,就向莞公主行礼。陈少昊不过是大陈将军,莞公主正是他正经的主子。 莞公主忙道:“少昊将军,荒野之中,何必多礼,何况如今我也不是公主的身份了。” 陈少昊怎肯答应,还是恭恭敬敬跪下行礼,道:“莞公主,齐五公子之事,我此去大齐也探听得了明白,分明是楚三公子遣人所为,那楚三生怕陈齐交好,怎能坐视陈齐联姻。公主的污名也该洗清了才是。” 莞公主道:“少昊将军怎知是楚三公子所为?我虽是疑他,可惜却无证据。” 陈少昊道:“我此次赴齐,便是去谋刺马明轸,天可怜见,被我寻了数月,终于在齐都郊外撞见。那厮亲口承认,齐五公子是楚人所杀。他日若能面见国君,少昊定当为公主一辩。” 莞公主叹了口气,道:“罢了,红尘中事,已与我无缘,他日浩劫一至,生民涂炭,我又岂能在宫中安坐。少昊将军,恭喜你大仇得报,又替我大陈除去奸佞小人。却不知你此番前来,又为何故?” 陈少昊道:“公主心念苍生,正是少昊的楷模,少昊来此,也只是想为御兽出点力气,少昊虽是境界低微,我这只黑虎却是百兽之王,一声虎吼,群兽慑伏。” 正在这时,空中一人叫道:“不好,来的迟了,明玄,端木先生竟是去得远了。山中灵兽也被杀得干净,可恼,可恼。” 另一人道:“那边不是还有一只?” 秦忘舒与陈少昊急忙抬头,只见空中来了两名修士。其中一人身穿碧绿法袍,手持绿玉杖,另一名修士一身蓝衫,手持法剑。 那蓝衫修士手持法剑,气势汹汹而来,正是奔着陈少昊身边的黑虎去了。 陈少昊慌忙摆手道:“两位大修莫要动手,这是我家养的黑虎,怎是极荒山灵兽?” 蓝衫修士向黑虎瞧了又瞧,道:“道友,你这只黑虎虽非极荒山灵兽,只怕你却压制不得他,不如就舍了我吧。” 陈少昊不由怒道:“大修,我敬你境界高明,你怎地却效那强盗行径,要夺我的坐骑?” 蓝衫修士摇头道:“道友,你不知这黑虎的厉害,他此刻境界微弱,倒也听你的使唤,他日一旦开了灵窍,冲玄入境,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忌他三分。我要了你这虎,实是保全你的性命。” 陈少昊横剑在手,冷笑道:“大修,便是你说破大天去,也莫想夺我黑虎,若想夺虎,不如先取了我的性命。” 蓝衫修士冷笑道:“若取你性命,倒也不难。” 秦忘舒见这修士已是地仙境界,其同伴境界亦是不俗,但如此行径,他怎能瞧得过去。当下哈哈大笑道:“我只当东穹修士个个贤德无双,不想亦有那假公济私之徒,没得辱没了东穹修士的名头。” 蓝衫修士大怒道:“兀那修士,你说的是谁?” 秦忘舒道:“说的自然就是你。” 蓝衫修士怒极,抬剑就向秦忘舒刺来,不过他虽是恼怒,出剑却甚有分寸,此剑只用了三成真玄,显然也是怕真正伤到秦忘舒。看来也只是想给秦忘舒一个教训罢了。 秦忘舒暗道:“东穹修士虽是境界高明,却欺我苍南无人,行事肆无忌惮,又怎能忍得。” 手中赤凰刀一抬,瞧起来是去格那法剑,其实不等刀剑相触,脚下步法转动,已到了那修士的身后,赤凰刀向前一抵,便抵住此修后心。 蓝衫修士大惊,道:“这是怎样的步法,再来比过。”慌忙向前一纵,摆脱了赤凰刀的威胁,秦忘舒也不去赶。 蓝衫修士将衣衫一整,神情已是凝重之极,手中法剑缓缓抬起,剑上光芒大盛,身上清风绕体。 莞公主忽地道:“弃疾,这场剑也不必比了,反正你是必输无疑。” 蓝衫修士道:“这位道友步法高明之极,我就算竭尽全力,也未必就是对手,仙子何出此言?” 莞公主道:“你已是地仙境界,如今全力施为,便是灵压也压得死他了,又何必比过?” 蓝衫修士笑道:“仙子是在说以我境界压人了,也罢,我仍只用三成力,只与他比试这近身杀伐之术罢了。” 莞公主仍是摇头道:“还是不妥。” 蓝衫修士不由急道:“仙子,怎地还是不妥?” 莞公主道:“你此刻固然说的好,可若是到了生死关头,或是眼瞧着比不过了,不知不觉之中,就要竭力施展。更怕你比剑不胜,恼羞成怒,动用法宝将我家兄长杀了,却让我等去哪里说理去。” 蓝衫修士大急,道:“这也不行,哪也不行,却让我如何是好?” 持碧玉杖的修士道:“仙子,你竟是信不过我等了,难不成要让我等立下誓来?” 莞公主这才笑道:“若是立下誓约,方才令人放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30章 信义二字牢把持 蓝衫修士毫不犹豫,道:“立誓便立誓,我姬无涯怎是以强凌弱之辈。(品书¥网)!”此人倒也干脆,当即取贝叶一片,书符文一道,就此立下誓来。 莞公主见蓝衫修士用这贝叶立誓,心中暗暗惊讶,姬氏弟子果然出手豪阔之极。 原来那贝叶本是西域物种,此物万年不朽,水火不侵,西域佛门弟子常以贝叶传经。因东穹三大世家与西域有缘,贝叶亦传到苍穹域来。此物虽非至宝,却是难得。 那贝叶符文就交给了莞公主,莞公主也不细瞧,随手收了,这才道:“弃疾哥哥,这位姬道友既已立下誓来,你大可放心,姬氏弟子岂能言而无信,以强凌弱。” 秦忘舒其实也不曾在意,那蓝衫修士姬无涯虽是地仙境界,自己全力一搏,未必就会输了,何况比的又是自己最擅长的近身杀伐之术,更有七成把握。 刚才一众东穹修士前来,个个傲慢之极,不曾将苍南修士放在眼中,秦忘舒也是存了一口恶气,存心要与东穹修士斗个高低。 忽听莞公主传音道:“忘舒哥哥,你我要去东穹修行,免不得要与东穹修士交结,那东穹修士有名的敬强凌弱,你越是敬他,他越不会将你放在眼中,唯有将他压制了,他才真心服你。“ 秦忘舒暗暗点头,莞公主计谋深远,竟要借此战为将来的东穹之行谋篇布局了。若想在东穹站稳脚根,那非得狠狠打几个胜仗不可,这位姬无涯境界修为略高于己,自己又有胜算,正好拿来祭旗。 姬无涯已是等不及了,叫道:“誓文已立,道友速速来战。“ 秦忘舒深施一礼,道:“不才田弃疾,斗胆请教姬道友仙家妙术。“ 姬无涯叫道:“这些个虚文不要也罢。“竟是等不及了,法剑向前一刺,此剑破空有声,虽是声势惊人,果然只用了一成真玄。 剑刺去,却不见了秦忘舒的身影,姬无涯正在惊讶,忽觉脖颈一凉,那赤凰刀已横在颈前,幸好刀上不曾施展凤火,否则这一刀可就要了姬无涯的性命。 姬无涯叫道:“怎地这般快法,无涯准备不足,心中不服,再来比过。“ 秦忘舒微微一笑,也不去说他,双方立时分开。姬无涯这次不敢行险,将那法剑舞的风雨不透,缓缓向秦忘舒逼来,然而秦忘舒脚步稍一错动,便来到姬无涯的右侧,姬无涯叫声糟糕,慌忙将法剑移到右侧,只挥了三下,秦忘舒身形如风,又到了他的左侧。姬无涯再次变招,法剑幻成电幕一般,将身子摭得严严实实。 就见那法剑一会儿脱离手掌,围着身子急旋,一会儿又紧握剑柄,舞了个水泄不通,世家弟子的御剑之法,自然是高明之极。 秦忘舒见姬无涯护卫周全,难寻战机,也不进逼,或作势沉肩,或虚抬手臂,总能引得姬无涯心中大乱,法剑舞的更急。持绿玉杖的修士见到此景,不由暗暗摇头。 姬无涯叫道:“这样可胜不了。“鼓勇上前,法剑当头斩将下来,虽只动用了一成法力,但因此修玄感不俗,法剑速度极快。 只可惜他身子一动,就被秦忘舒瞧出破绽来。 需知秦忘舒于杀伐之术上,强的可不仅仅是步法,他自创的唯一刺刀法,专觑对手破绽。两者配合用来,以杀伐之术而论,秦忘舒已是苍南第一,就算去了东穹,亦可与众多大修一争短长。 需知修士境界越高,对近身杀伐就越不肯重视,与其在近身杀伐上耗费力气,不如勤修心法,炼制强力法宝。真正的大能修士斗起法来,又怎会让对手近身? 当然,随着修士境界提高,于近身杀伐上就算不曾痛下苦功,也会水涨船高,世间大能修士,无不是近身高手。 秦忘舒是战场出身,对近身杀伐实有偏爱。且他又非仙宗弟子,世家子弟,手中资源着实有限,若想与人法宝,那是妄想,若想大斗仙术,也苦于仙修岁月苦短,境界不足。不知不觉中,反将这近身杀伐修到最强了。 只因他心中明白,这世间有万般法术,到最后不免是殊路同归,自己手无重宝,境界急促难成,不如专心近身杀伐,说不定就能另辟蹊径,开出一条路来。 更有一个重大的原因,就是他目前所修,乃是魔禅双修之道,若动用法宝法术对敌,就极容易显露出魔修的面目来,而近身杀伐拼的是眼光,斗的是速度机变,实不容易泄露心法玄机。 既觑到姬无涯御剑术的破绽,赤凰刀斜斜一刺,便刺到姬无涯的胸口处。这时只需秦忘舒手上稍稍有用,就算是十个姬无涯也被他杀了。 姬无涯大喝一声,体内一物急速遁去,此物如电光火石一般,朝着赤凰刀一撞,“轰“地一声,那物事将赤凰刀荡开数尺,余力不衰,振得秦忘舒袍袖鼓涨,手臂上肌肤绽裂,刹那间已是血迹斑斑。 秦忘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逼得连连后退,好不容易立得定了,猛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时场上忽地静了下来,几乎是针落可闻,那姬无涯虽是逼退秦忘舒,面上却毫无欢喜之枪,反倒是愁苦之极。过了半晌,他向莞公主缓缓抬起一揖,道:“仙子,我妄用法身之宝,那是大大地违了誓言,你将那内叶拍碎了,自然有誓劫罚我。“ 莞公主微微一笑道:“此事我可做不得主,端看我家兄长是何主意。“就将怀中贝叶交给了秦忘舒。 秦忘舒取那内叶一瞧,只见上面写道:“较技杀伐之术,不可以势压人,若违此誓,誓火焚身。“其后便是数道符文。 秦忘舒知道只需将此符一拍,誓火立时会从姬无涯的身子涌出,立时就将此人烧得干干净净了。 秦忘舒见这誓符厉害,心中大觉惊讶,东穹修士瞧来傲慢,哪知却将这“信义“二字守得牢牢,立誓制符,竟不曾去动手脚,更不会恼羞成怒,以势压人。这样的性情,岂不是难得之极? 想那三大世家领袖群伦,岂能无因,若是一味地以权势压人,势必无法久长。秦忘舒本来对东穹世家子弟的一点执念,就此也慢慢改变了。 他哈哈大笑,忽地将手一抬,吓得持碧玉杖的修士面色一紧,但此修虽是关切,身子却不曾稍动。而姬无涯则是一副闭目待死的模样,更不会有所反应了。 秦忘舒将手掌一收,微笑道:“较技作耍罢了,又何必这么郑重,我家妹子也是担心过甚,竟逼道友立下这誓符来,可不是大题小作?“ 那持贝叶的手掌中,忽地起了一道凤火,刹那间将这贝叶烧得干干净净。誓符可用火焚,以消誓劫,这是众人皆知之事。因此姬氏二修见到秦忘舒火焚贝叶,皆是大喜过望c 持碧玉杖的修士大喜过后,却皱眉道:“田道友,恕我直言,你焚去这贝叶,实为不智。“ 秦忘舒愕然道:“此话怎讲?“ 此修道:“你既焚去贝叶,我等再无负担约束,大可就此出手将你等杀了,世间无人得知,也可保我姬氏清名。道友以为如此?“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当年玄灵尊者有言,万事劝人休瞒昧,举头三尺有神明。姬氏本是苍穹诸修之望,天地清正之表。贝叶本是佛家之物,却在姬氏子弟手中,可见姬氏亦有佛缘。若姬氏弟子竟是卑鄙无耻之徒,可不是说连西域佛祖也瞧错了人?“ 姬无涯哈哈大笑,对持碧玉杖的修士道:“师叔,这修士的脾气与我甚是投缘,这次前来苍南,能够得遇此人,也算不枉了。” 持碧玉杖的修士笑道:“敢问弃疾道友师承何处。” 秦忘舒原也是性情中人,见那姬无涯是慷慨豪迈之士,心中一热,便道:“实不相瞒,在下姓秦名忘舒,田弃疾这名字,不过是个假名。其中缘由,却是一言难尽。在下却是个散修。” 姬无涯与其师叔相顾讶然,道:“秦忘舒这名字,我也略有耳闻,听说是苍南御劫的领袖,难怪近身杀伐之术如此高明。秦兄,苍南大事将了,你可有东游之意?” 秦忘舒道:“不知姬道友有何指教?” 姬无涯道:“我东穹大修如云,各家自有妙术,一时也难尽述,但若论杀伐之术,也未必就弱了。我有一位好友,一身近身杀伐之术在我这一辈之中当称第一,在下极盼秦兄东行,若能与我这位朋友一较,定是一大快事。” 秦忘舒亦是好事的,喜道:“却不知我去了东穹,该去何处寻你?” 姬无涯道:“你到了东穹,还怕探听不到我姬家子弟?”想了想,还是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剑来,道:“此剑为我姬氏制式法宝,东穹修士人人识得,你持此剑前来,自然有人引见。”说罢就将那短剑递了过来。 秦忘舒也不细瞧,随手收在袖中,姬无涯又转向陈少昊,诚恳地道:“这位道友,不是我要谋夺你的黑虎,实因此虎来历不凡,一旦开了灵窍,就怕你压制不得。道友,你这黑虎干系非轻,若是你信得过我,不如随我前去,大伙儿想个法子,将这黑虎妥当安排了才是正经。” 陈少昊听了这话,不免犹豫起来,就向秦忘舒瞧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31章 身在归元心在凡 见陈少昊向自己问计,秦忘舒甚是为难,他与姬无涯萍水相逢,实谈不上信任二字,最多算是意气相投。(品≈书¥网)!唯一能信得过者,不过是姬无涯的身世背景罢了。 但仙修界中,人心百变,却又不得不防。 于是便问道:“姬道友,这黑虎是何来历,究竟有哪里不妥?“ 姬无涯道:“好教秦兄得知,在下此次前来苍南,除了御兽大事,亦奉了家中长老法旨,来寻这道兽魂。“他转向陈少昊道:”道友,你实言告我,这黑虎可不是被夺了舍去的?“ 陈少昊道:“姬道友瞧得甚明,当初太岳关前有灵兽出世,惹得极荒山一名大能灵兽破界,其间虽有仙界大能出手阻止,那灵兽终究还是被杀了。不想那兽魂不肯散去,亦不肯沉沦冥界,反附着在下身上,害得在下差点身魂皆丧,幸好被我师尊救下,但就是师尊,也只是瞧出这兽魂来历非凡,却说不出真正缘由。“ 姬无涯点头道:“你也甚是胆大,既知这兽魂厉害,怎就敢收了他为侍兽,若论这只灵兽的来历,端的是非同小可。“ 秦忘舒与陈少昊皆道:“还请姬道友细说端详。“ 姬无涯道:“当初火凤与朱雀争位,以代四神,那火凤野心勃勃,不光要夺朱雀之位,还暗地里培育一只灵兽,要代白虎之位,若不是遇着世尊,几乎就要让火凤得逞了,饶是如此,当初仙庭那场厮杀,真个儿是惊天地而动鬼神。想来若是火凤得志,又何来的这座苍穹。“ 诸修听着这话,皆是热血沸腾,只恨身来也晚,赶不上这场惊世之战,唯有痴想远望罢了。 陈少昊道:“火凤私育灵兽以代白虎,端的是野心勃勃,那灵兽后来又是如何了?“ 姬无涯道:“那只灵兽,名叫雪吼螭。火凤为了栽培他,不惜发动万兽攻杀仙庭大能,其意却是要借无边杀气养这灵兽。其后火凤战败,这雪吼螭下落不明了,白虎几次寻他,也寻他不见。最后还是世尊亲自向火凤问责,那火凤只好亲自出手,将这雪吼螭杀了。“ 陈少昊道:“如今瞧来,火凤怕是有所隐瞒了。“ 姬无涯道:“火凤怎敢欺瞒世尊,便想欺瞒,也是瞒不过去的。我家长老私心揣测,那雪吼螭虽被火凤杀了,但被火凤拖延了许久,说不定早就诞下后代,道友黑虎中的这道兽魂,与雪吼螭必定是脱不了干系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不由暗暗点头,当初这灵兽出世,惹恼了朱厌,那来劝阻朱厌的,可不就是火凤弟子?这灵兽与火凤自是关系密切了。 秦忘舒道:“不知火凤降下这灵兽来,又意欲何为?“ 姬无涯道:“玄灵天尊心中一动,天地浩劫已生,这场浩劫的本意一来是警告世人,二来是消除魔我,以解世尊之困。若让玄灵天尊立下这场功劳,则玄灵天尊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火凤再想与他争持,那可是万万不能。“ 秦忘舒道:“在下明白了,那火凤要借这浩劫立功,就降下这灵兽来领袖天地兽禽,难怪朱厌着恼,不让这灵兽出世了。“ 姬无涯道:“这场天地浩劫牵涉极广,仙界大能人人都无法独善其身,至于大家各怀怎样的心思,不到最后关头,那也是瞧不明白了。但这灵兽既然是火凤所谴,必具有惊天动地神通。道友,不是我小瞧了你,以你的修为,不过数年,就会是主侍易位了,道友命衰事小,天地间多了一只凶兽,那可是祸事不小。“ 陈少昊道:“姬道友说的分明,在下心中计议已定。我这条贱命死也无妨,若是因此误了苍生,那是万死难赎了。陈少昊愿随道友前去,任凭道友处置。“ 姬无涯大喜道:“如此极是,道友,你随我速速前往太岳关了,等见过慕师叔,也好立时回转东穹,好生替这黑虎做个安排。“ 陈少昊当即就与秦忘舒告辞,三人匆匆忙忙,就向太岳关去了。 秦忘舒与莞公主亦驾着遁风,来太岳关前寻找盗幽,到了妙府山居祭施的所在,二人入内一瞧,山居之中不见一人,心中倒也不奇,知道盗幽等人必是随着宰公前往太岳关去了。 秦忘舒对莞公主道:“此刻关上大修云集,万兽举手可灭,你我便是去了,也帮不上大忙,不如就守在这里,一来等候盗幽,二来,若是灵兽逃到此处,正好截杀。“ 莞公主知道秦忘舒有些心灰意懒,当初御兽一事,原是他挑的头,如今却落入可有可无之境,任谁也是打不起精神来。不过以秦忘舒豁达的性情,这一关并不难过,倒也不必勉强他非要上前不可。 立在山峰处向太岳关方向瞧去,虽离得甚远,听不到兽吼之声,但空中时常有雷光电闪,可见关上激战异常。那太岳关虽是坚固,经过这场厮杀,只怕也是荡然无存了。 其间果然有灵兽逃来,大多都是伤痕累累,有气无力了,二人随手斩来,又能费得多少手脚? 且说青聆自回到归元境后,每日里无非是修行打坐,戏花弄草,日子过得甚是清闲自在。这一日正陪师尊打坐,他本是心猿意马的性子,哪里能坐得住,免不了东张西望,抓耳挠腮。想着师尊已经入定数月,怎能瞧得见自己做鬼? 哪知当日午时,灵虫大修忽地睁开双睛,叫道:“不好。“ 青聆慌忙坐正了,正襟危坐起来,从容道:“师尊,哪里不好了?青天白日的,莫要吓人。“ 灵虫大修道:“我所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好友秦忘舒,如今他面临一个天大的难题,无论怎样行来,皆要得罪了人。“ 青聆听说与秦忘舒有关,慌忙问道:“师尊,究竟是怎样大事,连你也是为难?“ 灵虫大修道:“你当我是谁,不过是天地间一只灵虫罢了,只因有缘得见世尊,许下不死之誓,这才仗着无尽岁月,略有成就罢了,若与仙界大能一比,也就是沧海一粟。“ 青聆叫道:“师尊,你莫要扯开话题,我只问秦忘舒究竟怎样了。“ 灵虫大修道:“苍南御劫之事已然告一段落了,或有数十年的太平。而苍南御劫诸修的表现,那天地诸位大修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刚才我神游天地,瞧得明白,如今就有火凤遣人去见秦忘舒,要收秦忘舒为凡世记名弟子。“ 青聆喜道:“那火凤是何等人物,秦忘舒此番竟是天大的造化了。” 灵虫大修叹道:“你懂得什么,火凤虽敬世尊,但其为人偏狭急燥,一意孤行,若随了她,未必就有好结果的。” 青聆刚才欢喜,听了这话又发起愁来,道:“这可如何是好,师尊也说你,你不过是小小得道灵虫,怎能与火凤相比,那火凤真要收了秦忘舒,师尊也是无可奈何了。” 灵虫大修道:“若火凤真要收他,也算不得一件坏事,最多我对他提点一二也就是了。不想如今又有禹皇亦遣人来,要请秦忘舒去海外仙山,瞧他的意思,只怕也要收秦忘舒为弟子了。” 青聆以手加额,道:“这可真正是大好事了,那禹皇地位超然,虽在凡界,仙界大能也敬他三分,且禹皇是凡界仙修领袖,若拜他为师,在这凡界之中,可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正好就让禹皇将他领了去,日后定有极大成就的。” 灵虫大修摇头道:“难,难,难。那火凤性急,所遣弟子离苍南不过万里,而禹皇所遣之人,刚刚离岛入海,秦忘舒定会被火凤弟子抢先见到了。” 青聆道:“我明白了,那秦忘舒云里雾里,不知好歹,若见了火凤来人,自然就先随火凤去了,禹皇可就扑了个空。” 灵虫大修道:“青聆,你说此事如处置。” 青聆道:“师尊,不是我说你,你虽是一番好意,只怕却是强人所难。” 灵虫大修道:“我怎地就强人所难了?” 青聆道:“我瞧师尊之意,那是倾向禹皇了,虽然我也这样想来,却没顾忌到秦忘舒的心思,可不是强人所难?如今青聆有一妙策,可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灵虫大修笑道:“你有何妙策,快快说来。” 青聆道:“师尊,你既要管这闲事,少不得要亲自出马,你我师徒分兵两路。师尊去阻火凤弟子,我便去见秦忘舒。到时我将这事对他细说了,端看他的主意。” 灵虫大修道:“我去阻火凤弟子不难,那修士也是凡界中人,因在仙庭之战中身亡,其后又在凡界转世,火凤最重旧情,容他重修凤火罢了,但其人仙基有限,此世那是难以飞升了。” 青聆道:“这火凤行事,怎地也拖拖拉拉,不如干脆降一道凤旨下来,可不是极快?” 灵虫大修道:“你道那仙界大能动辄就可在凡界现身的,前番为阻朱厌,惹得凤九出手,仙界已是震动,若是再违仙规,就算是火凤也讨不得好去。且降下凤旨,那也过于郑重其事,等于是周知天地诸多大能,秦忘舒便是他的弟子了。若是秦忘舒日后成就有限,可不是羞杀了火凤?” 青聆道:“这火凤偏有这许多心思,罢了,师尊,你我立时出境,各行其事。等我问明了秦忘舒的意思,再传讯于你,那传讯的宝贝,你可得交给我。” 灵虫大修道:“这是自然,若无这法宝,你怎能传试于我。”将一物取出交给青聆,忽地疑道:“青聆,究竟你我之间,谁是师来谁是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32章 义气担当是青聆 青聆虽是顽皮,听到这话却正色道:“师尊,你是千万年灵虫修成大道,怎是徒儿可比的,只是人无完人,虫无完虫,就算是世尊,也要困于魔我,何况师尊。(品书网)!师道好比孝道,师长有错,弟子若不去谏诤,那是陷师长于不义了,怎能行得?“ 灵虫大修点头笑道:“这话我却不曾教你,你是从何处听来?“ 青聆道:“我与秦兄时常谈论,说起世间诸事来,那秦兄常有出奇的见解。秦兄常道,这世间大道,若是拿来便用,不算是至善至美,非得结合自身实情,化而用之,才算是良法,若只知大道,不知有我,算不得真正的大道。这就叫非我无道了。“ 灵虫大修笑道:“好一个非我无道,秦忘舒既能说出这番话来,日后成就可期,也不枉你我师徒替他操心费力。“ 师徒二人忙忙出了归元境,就在境外分了手,灵虫大修先以一道仙风送青聆前往大晋境内,自己则分云拔雾,前去东穹拦阻火凤弟子。 青聆被仙风吹拂,飘飘荡荡来到一处山谷,凝目瞧去,却不见秦忘舒身影,不由嗔道:“我这师尊虽好,就是行事不够仔细,干脆一道仙风送我到秦兄面前就好,如今又要我寻路找人。“ 他知道秦忘舒就在附近,倒也不急,先飞到云端之中,动用观天术来瞧,奈何太岳关前正在激战,使得八方风云来聚,青聆道行苦不甚高,瞧了片晌,也透不过这层层云幛去。 正是发愁,忽觉鼻端传来阵阵香气,耳边传来车轮滚滚,马嘶之声。青聆循着香气瞧去,只见云中驶来一辆马车,由四匹龙马拉着,正隆隆而来。 那马车上坐着一名蓝衣仙子,车前车后,亦有四名黄衫仙子提着花篮相随。青聆瞧见这阵仗,眼睛却快瞧直了,忖道:“好一个香车宝马,瞧这势头这般隆重,不知去接哪位大能?“ 忽地想起一事,心中就是一紧,急忙取出怀中一件宝物来,此宝瞧来像是一只竹哨,有个名目,叫做乾坤万里哨,此哨吹来无音,却能传讯万里,是灵虫大修最得意的几件法宝之一。 青聆取这竹哨撮唇一吹,心中传音借这无声哨音,已传去万里了,青聆说的是:“师尊,师尊,你可曾见到火凤弟子?“ 片刻后灵虫大修传讯道:“尚不曾寻到。“ 青聆叫道:“糟糕,糟糕,师尊,你怕是老糊涂了,算错了火凤弟子的方位,那火凤弟子只怕已到大晋了。“ 传罢此讯,久久不见灵虫大修回讯,青聆等得心焦,忙将竹哨收起,心中鼓足了勇气,将双翼展开,来到那香车龙马之前。 蓝衣仙子见有灵虫拦路,不由一惊,清叱一声道:“你是谁家弟子,敢来拦我道路。“ 青聆笑嘻嘻地道:“仙子莫要生气,你我原是一路的。“ 车旁一名提篮黄衫仙子叱道:“大胆,你知道车上仙子是谁,也敢说与我等是一路的?“ 青聆面不改色,仍是笑道:“仙子来历,容我猜上一猜。” 蓝衣仙子倒也是好脾气,微微一笑道:“也罢,瞧你修为,也不像是个没来历的,你倒来说说我,我等是谁?” 青聆道:“若论你家主人,那可真是天下无双,世间无对,我猜的可是对了?“ 蓝衣仙子吃吃笑道:“好没来由,‘天下无双,世间无对’这八字,说得虚无飘渺,不过是谀词罢了,怎能信得。也罢,我家主人也当得起这八个字,算你说的近了。“ 青聆道:“若我再猜,你家主人,必是擅长用火的,那所用之火,乃是万火之祖,离中之精。“ 蓝衣仙子想了想,道:“也算得你猜得对了。“ 青聆见蓝衣仙子首肯,心中就是一忙,忖道:“果然被我猜中,真个儿是火凤弟子前来迎接秦兄,我那师尊,真正是老糊涂了。“ 青聆想了又想,就将心一横,暗道:“秦兄,我这次助你,也不知成与不成。只盼你他日得意之时,莫要忘了我青聆。“ 于是笑道:“仙子,我既是猜对了,你也猜我一猜。“ 蓝衣仙子掩口笑道:“你的来历,我略微知道一些,说来也算是我辈中人。当初世尊聚众说法,有只灵虫在旁偷听,被那玄灵天尊发现了。正要处罚,却被世尊拦了下来,就许他不死之身。那灵虫其后修成大道,就在归元境中修行,至于你,境界虽是低微,所修之术却与那灵虫是一脉的,必是他的弟子了,我说的准是不准?“ 青聆吓得魂不附体,惊呼道:“仙子明见万里,洞察幽微,好厉害,好厉害。”心中更加坚信,这蓝衣仙子必是火凤弟子了,若非火凤这般大能,又怎知师尊来历? 他既知对手厉害,心中自是惧怕之极,忍不住就想溜之大吉,然而细细想来,自己或可一走了之,那秦忘舒若错投了火凤门下,可不是误了大好前程?火凤虽是仙界大能,毕竟犯有前科,其先前虽收了许多弟子,却大多风流云散了,可见拜入火凤门下,未必是福。 想到这里,只好咬牙支撑,展颜笑道:“仙子,你此番前来,可是为了接人?” 蓝衣仙子笑道:“我驾这香车龙马而来,可不是为了接人。以在下身份,可坐不得这香车的。” 青聆道:“这就是了,也幸亏是遇见了我,否则仙子就要白跑一趟了。” 蓝衣仙子道:“这话却怎地说?” 青聆道:“仙子要接的那个人,早就不在大晋了,而是赶向东穹去了,仙子来这里接他,可不是南辕北辙。” 蓝衣仙子大奇道:“怎么可能?我有宝镜一面,清清楚楚照见那人的相貌方位,再也不会错了。怎地又去了东穹?” 青聆笑道:“仙子有所不知,那一位机缘巧合,修成了无相魔诀,别说凡界法宝,就算是仙界三大宝镜,也未必就能瞧他真切的,他这个人好似仙界神龙,瞻之在左,其实在右。” 蓝衣仙子闻言色变,叱道:“小道友,你莫要胡说八道,那人怎能修成无相魔诀?你定是哪里弄错了,速速闪开,莫要阻我行事?” 青聆见计策行不得,只好狠了狠心,暗忖道:“师尊,你说火凤弟子修为不高,可莫要弄错了。“又忖道:”秦兄,别忘了我。什么叫义气,我青聆就是义气。” 袖中暗取一柄短剑,念了句口诀,那短剑电闪而去,直奔蓝衣仙子胸口。 蓝衣仙子秀眉微皱,手中马鞭随手抽来,短剑去的虽快,却怎及这马鞭来的快,立时就被拔到一边。 然而青聆用剑却是虚招,身子早就随着那短剑向前一扑,这是他在归元境中苦修多年,最得意的仙法,名叫青聆扑。这一扑无声无息,好似闲花照水,这一扑快如惊虹,实有抽鞭断空之能。 灵虫大修见青聆修成此扑时,曾言道:“这一扑精妙之极,世间九成修士,难以闪避了,只是此法先天不足,快的够快了,却无大用。” 原来这青聆扑虽是极快,令人防不胜防,只因一身修为尽在此扑之中,实难再出手伤人。这与盗家秘术,实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当下就欺到蓝衣仙子面前,急急用手一摘,就将蓝衣仙子头顶一根金钗取将下来。青聆扑虽是伤不得人,但盗物吓人倒是本色当行。 他摘了这金钗之后绝不回头,竭力展开双翅,就向远处飞去。 蓝衣仙子被青聆摘去金钗,心中自是恼怒,但这仙子一怒之后,心境刹时平复,却笑将出来,脱口赞道:“好个灵虫,倒也身手灵便。”回想刚才青聆扑种种精巧之处,仍是赞不绝口。 这边口中说话,那边倒转马车,手中马鞭挥起,就将这马车缓缓驱动起来。 四匹龙马初时启步甚缓,却是越来越快,蓝衣仙子笑道:“小虫儿,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若被你逃出千里,就算我输了。” 若论青聆的遁速,怎样也不算弱了,他盗了金钗之后,正盼着蓝衣仙子追来,等师尊赶到此处后,定能阻住这仙子了。 哪知却听到身后车声隆隆,离自己是越来近了。青聆竭力飞遁,却听到蓝衣仙子笑声如铃,不离自己左右,别说逃出千里,便是逃出去百里,也是极难了。 香车边四名黄衫仙子却没蓝衣仙子那般好脾气,一名黄衫仙子捧起手中花篮来,向蓝衣仙子请求道:“姐姐,容我用这花篮擒住此虫。” 蓝衣仙子笑道:“这花篮甚是霸道,就怕消了他胸中元气,这灵虫虽是调皮,其实却是与我等同宗的,说来算是旁枝弟子了,自然要给他一份薄面。” 黄衫仙子奇道:“这虫儿竟与我等同宗?” 说话之际,香车已与青聆平齐,青聆慌忙转头,只见蓝衣仙子笑意吟吟,离自己只有数丈,只需马鞭一挥,自己怕就难逃此劫了。 正在这时,怀中竹哨一响,青聆慌忙取哨来听,就听灵虫大修传讯道:“青聆,我已寻见火凤弟子,你遇见的又是哪一个?” 青聆不由失声叫道:“仙子,你等要接的人,究竟是哪一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33章 此誓立来天地证 蓝衣仙子道:“小虫儿,我奉正元仙子法旨,来接大陈莞公主,你以为是哪一个?” 青聆又惊又喜,道:“错了,错了。 ” 蓝衣仙子格格笑道:“究竟是谁错了?” 青聆停止下遁风,急忙施礼道:“仙子,此事自然是我错了,我以为你是火凤弟子,哪知却是来接莞公主。不过话说话回来,这也怪不得你,总是因为仙子说话含糊,这才令我生出误会来。” 蓝衣仙子奇道:“我所说之言句句是实,怎会有错?” 青聆道:“若论正元仙子,当也算得上天下无双,世间无对,只知我问你主人可是擅长用火,你可不是也点头称是了?这也难怪我误会了。” 蓝衣仙子笑道:“若论离中之精,万火之祖,怎能轮到凤火,小虫儿,你又将元极神火置于何地?” 青聆“哎呀”叫了一声,振翅叫道:“天地万火皆源于元极神火,在元极神火面前,凤火又算得什么,且元极仙子与世尊本是一体,果然是我错了。” 蓝衣仙子道:“你也好大胆,竟敢拦阻火凤弟子,若我真是火凤弟子,你这性命要还是不要了?” 青聆正色道:“大义当前,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忽地又是嘻嘻一笑,道:“仙子,你既是正元仙子遣来,定是胸怀宽大,不会与我计较了,我猜那莞公主与秦忘舒必在一处,你我不如一笑泯恩仇,且行正事要紧。” 说罢将金钗捧在手中,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蓝衣仙子莞尔一笑,果然不与青聆计较,又道:“你刚才那一扑倒也了得,竟连我也避不过,这是怎样的神通,是从哪里修来的?“ 青聆得意洋洋,施施然道:“若论这项神通,不是我吹牛,这世间能避过的,百中无一。这叫青聆扑,原是我苦心孤诣自创的,在我瞧来,也算是世间无双了。“ 四名黄衫女子本来见青聆拦路,心中也是恼他,可见他言语有趣,举止滑稽,倒也有几分可喜之处。何况灵虫大修亦是不可一日无主,还请公子早赴仙子,继统承祧。“ 莞公主听到这里,不由的心神动荡,颤声道:“这便要去吗?“ 蓝衣仙子道:“本来正元仙子倒也想让你多些历练,奈何仙宫催促甚急,正等着正元仙子补缺。正元仙子无奈,这才令我前来迎接公主,以正天伦阁阁主之位。“ 莞公主心中好生无奈,原想着与秦忘舒周游天下,就这么一步步前往海外,虽说是山水迢迢,却盼着路途越远越好,若是有个十年相处,那可是十分好了。 只可惜仙旨难违,竟是一刻也呆不住了。她向秦忘舒瞧去,只见秦忘舒满面欢喜,那自然是在替她高兴了。因此莞公主就算是千般酸楚,万般无奈,此刻也只好隐忍了。 她一整衣冠,冲着东方恭恭敬敬跪倒,连拜了三拜,道:“田莞不才,既蒙正元仙子青目,许我继统承祧,田莞自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蓝衣仙子这时下了香车,手中捧着瑶琴一架,四名黄衫仙子各捧一物,为一剑,一杖,一印,一瓶。五名仙子来到莞公主面前,亦齐齐跪倒,将手中法宝上举。蓝衣仙子道:“还请公主接了此琴,那便是我等的主人了,至于继位承祧大礼,还需等到公主晋级金仙境界,方才施行。” 田莞点了点头,道:“以我此刻境界,也只能暂摄天伦阁罢了。”将瑶琴接在手上,又取了诸女手中法宝,诸女再次下拜,主侍已分。 细瞧手中法宝,那瑶琴是件古物,琴上青光流韵,实有混沌气像,看来此琴若非世尊旧物,便是元极仙子所用,实为天下无双之宝。 至于剑杖印瓶,想来亦是各有来历,自己若能尽修天伦阁奇学,方能动用这五宝的,莞公主虽自恃聪慧,却也知道自己面临着一个极大的挑战了。 秦忘舒见莞公主收了法宝,已是天伦阁主了,心中既是欢喜,又是难过。莞公主本就是地位尊重,如今暂摄天伦阁,那可不就是天下修士的首领了,二人之间,更是天差地别了,此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莞公主强忍目中眼泪,对秦忘舒笑道:“忘舒,他日我若能侥幸晋级金仙境界,正式继统承祧,你可肯前来赴会?” 秦忘舒心中一怔,正想答应,忽地想到,若想去海外仙山,那非得天仙境界不可,自己连地仙境界尚不知何时修成,又怎敢去想天仙境界。 更为难的是,若是莞公主真的晋级金仙,自己就算是侥幸突破了天仙境界,那也没脸去瞧莞公主的。 因此莞公主这句邀请,竟是轻易答应不得的。 青聆在旁边听了只是咋舌,道:“金仙境界,好吓人,我这辈子怕是无望了,秦兄,我家师尊对你期望甚殷,这金仙境界虽是万中无一,你定能达成的。” 莞公主也不说话,只将一对妙目定定地瞧着秦忘舒。她这句邀请一来出自本心,二来更是激励之语。只因她此去既代摄天伦阁,那就是天下修士的首领,修行起来,就有极大便利了。 但这样一来,她与秦忘舒之间的差距,可就越发的大了,若是秦忘舒难以追上她的脚步,二人之间,终究无分。 秦忘舒抬起头来,瞧着莞公主殷切的目光,不由得豪气陡生,大声喝道:“莞儿,等你晋级金仙之日,我秦忘舒必来朝贺,此言天地为证,若是违了此誓,定是天诛地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34章 各有利弊费参商 龙马嘶鸣,香车已远。(品书¥¥网)!莞公主独自坐在车里,心中既是黯然,又是欢喜。 拉车的龙马原是龙种,传言有天马于云中嘻戏,有真龙路过,喜那天马俊美,便化身为马,与天马盘桓三年,世间遂有龙马。 那龙马最是重情,非得雌雄为伴,并驾齐驱,方肯供人驱使,若是雌雄分离,哪怕是隔了千山万水,也会努力向前,直到合在一处。 莞公主之遇秦忘舒,始于危难之际,其后共历风霜,不曾有片刻安宁。虽是彼此心照,可惜三生石前,不曾留下片言只语,平日相随,也不曾海誓山盟。此刻想来,不免让人怅然若失。 但秦忘舒临别时这句誓言,却可抵得千万句了,“等你晋级金仙之日,我秦忘舒必来朝贺,此言天地为证,若是违了此誓,定是天诛地灭。“ 莞公主知道车外侍女围绕,实不敢吐露心思,只好在心中暗暗忖道:“忘舒,忘舒,我不管你心中有谁,只盼我继统承祧之日,你一定要来,一定要来。“心中念了数遍,泪水无声流下。 诸修瞧着香车龙马远处,皆叹息不止,莞公主此遇固然令人艳羡,却也是理所当然。此次御劫,若无莞公主,那局面怎堪收拾,秦忘舒虽有首倡之功,却抵不过莞公主的功劳。 忽听青聆叫道:“秦兄,你这下可死定了。我师尊只说过你有望晋级金仙,却可没限定时日。莞公主代摄天伦阁,那是怎样的造化,以莞公主灵慧,再有天伦阁之助,其修为必是一日千里,你又有何能,敢说能与莞公主并驾齐驱。“ 秦忘舒刚才脱口而出,此刻心中也是打战,奈何话已说出口去,又怎能后悔,他咬牙道:“大不了我便从此刻起,每日里勤修苦学,也就是了。“ 青聆冷笑道:“这世间修士,谁不想长生不老,谁不是每日勤学苦修不辍,谁问几人得道,几人飞升?“ 秦忘舒被他说的有些恼羞成怒了,嚷道:“依你说,又该如何?“ 青聆道:“这世间修士若有成就,无非有三大条件,一是仙基灵慧,二是资源充足,三是机缘巧合。如今这三大条件,你只勉强占了一项,我只问你,如何能达成誓约?“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我等散修,竟是无出头之日了。“ 青聆道:“不错,那散修就是绝无出头之日。“ 秦忘舒冷笑道:“我听说世尊当初亦是散修一名,其后却拯天地于既倒,再造苍穹,这又怎么说?“ 青聆道:“你别忘了,就算是世尊,当初也是拜于天一宗门下,又与天灵宗形同一体,其后更入了昊天姬氏,以藩宗周氏名义替姬氏上阵,亦是得了姬氏全力相助。这桩桩件件,口口相传,难不成你竟不曾听过?“ 秦忘舒不由气沮,道:“这么说来,我亦要拜入仙宗,才能跟得上莞儿的脚步了,奈何天下仙宗虽多,却与我无份。“ 青聆笑道:“谁说与你无分,如今就有两个绝大的机缘摆在你的面前,端看你如何选择了。“ 秦忘舒奇道:“这话又从何说起?“ 青聆道:“此处说话,要防隔墙有耳。“说罢就向空中指了指。 秦忘舒会意,忙将妙府山居祭将出来,诸修入了山居,安坐于段中说话。 青聆性急,不等秦忘舒催促,就道:“此次御劫,虽只是朱厌神君对世人的一个个小小警告,但仙界大能,无不时刻关切。那有神通的,每日神游凡界,那没神通的,只好去抢仙界三件宝镜照看凡尘。谁肯出头,何人退却,诸多大能可是瞧得明明白白。“ 秦忘舒心中大动,道:“你是说,我等一举一动,皆逃不过仙界大能慧目?“ 青聆道:“如今苍南事了,正是论功行赏之时,好教秦兄欢喜,如今有两位大能对秦兄青目有加,一是火凤,二是禹皇。如今这两位大能皆谴使前来,就看秦兄的意思了。“ 秦忘舒“啊“地叫了一声,道:”火凤,禹皇,这可让人如何选来。“ 青聆也知秦忘舒为难,此刻正是用得着他的时候了,就见他精神大振,口沫横飞,替秦忘舒条分缕析起来。 “秦兄,若论地位,那火凤真君是真君之位,其名位虽低于天尊。可莫要忘了,十大天尊中的镇恶天尊火凰就是火凤的夫君,火凤火凰原是一体。若拜了火凤为师,可不是一步登天。“ 秦忘舒听得悠然神往,道:“吓人,吓人。原来那火凤竟是这般大来历。“ 青聆又道:“不过火凤虽是地位尊崇,禹皇却也是地位超然,只因八百年那场大火,成就禹皇盛名,就算世尊元极,见到禹皇也要礼让三分。只因若非禹皇治水,世人都要死得绝了,世尊也只好做了个孤家寡人,这功劳可是大到天上去了。“ 秦忘舒道:“一个是仙界称雄,一个是凡界为尊,真让人难以选择。“ 青聆又道:“那火凤的神通自是不必说起,十大天尊之中,能压制火凤者不过一二人罢了,而若是火凤火凰联手,也就只有世尊或有胜算而已。“ 秦忘舒道:“论起神通来,禹皇果是弱了。“ 青聆笑道:“此言差矣,禹皇再弱,与秦兄相比,也是天地之别,这两位大能孰强孰弱,与你何干。“ 秦忘舒点头道:“此话有理,无论我得了谁的指点,都是大造化了。“ 青聆道:“火凤虽是神通无及,但禹皇却是凡界之尊,凡界诸多资源尽在禹皇之手,你又是在凡界修行,那火凤就算有混沌万宝,只怕你也是用不上了。“ 秦忘舒道:“果然是各有各的好处。“ 他听到这里,忍不住叫道:“青聆,我只盼你能替我拿个主意,可被你这样说来,我竟是更加糊涂了,你不远万里而来,竟是来气我的不曾?“ 青聆哈哈大笑道:“这是你人生关键处,青聆自然要替你细细分解,面面俱到,也免得你他日后悔,怪我青聆不义。“ 秦忘舒道:“还有什么话,只管说来。“ 青聆道:“这后面的话句句关键,你可得听清了。“ 秦忘舒道:“忘舒洗耳恭听。“ 青聆道:“以火凤之才,本该名列天尊之位,奈何火凤当年失德,几乎酿下大错,因此就算其后火凤幡然悔悟,世尊分封之时,也只是得了真君的名头。且这火凤恃才自傲,与仙界诸多大能关系不睦,只能算是孤家寡人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长思不语。 青聆又道:“秦兄若拜了火凤,那便是绝了与诸多仙界大能通好之路,且不说朱雀与火凤誓不两立,其他九位天尊,对火凤亦是敬而远之。“ 秦忘舒听了这话,更是皱眉。 青聆道:“又有一项,这场浩劫是玄灵天尊一念而生,意在替世尊消除魔我,那火凤向来不肯服人,定会与玄灵天尊争强好胜,到时会惹下怎样的事端来,青聆虽不敢妄测,想来也是祸连天地。“ 身边盗幽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青聆,你这话也是诛心之论,那火凤先前固然失德,也不该就此对你另眼相看,且秦兄涅磐重生,也是火凤的恩德,若秦兄弃火凤而就禹皇,岂不是忘恩负义了。“ 秦忘舒听了这话,不由得缓缓点头。 青聆笑道:“盗兄,你这眼光,好似芥豆之火,只能照见数尺去。火凤固然有秦兄有恩,那也只是私恩罢了。若秦兄只求上位,攀个强大的后台,火凤自然是不二人选,但秦兄之志,只怕却不在此处了。“ 秦忘舒道:“青聆兄,你不必说了,我秦忘舒身在凡界,志在苍生,习得绝大神通固然是好,若是与苍生无益,忘舒也是不屑修行。“ 青聆大喜道:“秦兄,你果然拿定主意了。“ 秦忘舒道:“本来心中甚是糊涂,但得了青聆兄教诲,我若仍是愚钝不明,那可不是辜负了青聆兄的一番苦心。“ 青聆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向师尊传讯,务必求他拦住火凤弟子,若是被火凤弟子抢先来到此处,他一旦开了口,那事情可就不好回转了。“ 秦忘舒动容道:“火凤弟子竟会前来见我?“ 青聆道:“我家师尊神游无极,探得分明,火凤要收你为记名弟子,不敢擅下凤旨,以免惊动天地大能。就怕你日后成就不彰,惹大家耻笑。这才令一名转世弟子前来见你。“ 秦忘舒苦笑道:“火凤真君倒也要强之极。“ 青聆道:“不过秦兄不必担心,我师尊已寻到那火凤弟子,以我师尊手段,定能将他阻住,禹皇所派之人一路无碍,定会抢在火凤弟子面前,与秦兄会面了。“ 秦忘舒立起身来,向青聆深施一礼,叹道:“就因我忘舒一人,连累令师徒万里奔波,忘舒心中着实过不去了。“ 青聆摆手笑道:“你我兄弟,何分彼此。“正说着话,曲止水忽地向山居外一指,道:”那天边红云,好不灿烂,不知是何征兆。“ 听到“红云“二字,秦忘舒与青聆皆是一惊。要知火凤弟子必修凤火,一旦出行,可不是红云随身。 诸修急忙向山居外瞧去,果然见到东方飘来红云万朵,摭天映日,不可一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35章 法天师地寻大道 那红云飘到山居外,自红云之中现出一名修士身形,身穿大红法袍,头戴火焰冠,手中捧着玉册一卷,口中叫道:“秦忘舒何在,秦忘舒何在。(品书¥网)!” 青聆击额叫道:“不好,定是火凤见弟子受阻,另遣弟子前来,秦兄,万万不可现身,若是答应了火凤,前途不免蒙尘。” 秦忘舒瞧着山居外的修士半晌,缓缓摇头道:“忘舒本是必死之身,若非火凤加持,许多涅磐重生,天地间怎有忘舒。为人若不知感恩,与禽兽何异。” 说到这里,大步走出大殿去,再跨一步,可就要走出妙府山居了。青聆急忙赶到,道:“秦兄,心中早定主意,你日后的前程,就在今日了。” 秦忘舒笑道:“青聆兄替我劳心费力,忘舒感激不尽,忘舒心中自有主意。”说到这里,一步跨出妙府山居,冲着空中红袍修士揖手道:“大修远来辛苦,秦忘舒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红袍修士面色肃然,将秦忘舒上下打量了几眼,道:“你便是秦忘舒?” 秦忘舒道:“不才正是。” 红袍修士面上微露喜色,道:“你本是大晋旧将,因缘得了凤血在身,其后又得火凤真君加持,涅磐重生。又因你御兽之战,表现不俗,我乃火凤左重明,奉火凤法旨,特来明告,你若有意,可拜入我火凤座下,做一个记名弟子。待他日略有成就,便可正式名列门墙。如此造化,还不速速谢恩。” 秦忘舒揖手再拜,道:“火凤真君待我,实有天高地厚之恩,今日又蒙真君许我记名,在下感激不尽,然而真君厚爱,实非在下可以承受。” 左重明变色道:“世间修士能有几人待真君青目,但入我门墙,何异于一步登天,你这修士,好不识抬举。” 秦忘舒温言道:“大修,实不相瞒,我另有师承,真君美意,着实不便承受了。” 左重明怒道:“秦忘舒,在我面前,怎敢欺瞒,我早就查得明白,你并无师承,更不曾拜入仙宗,又哪里来的师承传授?” 秦忘舒道:“大修容禀,我自踏入仙修道来,便在心中立下一誓,要以天地为师,不入宗门。只因在下生性散慢,不肯受宗规约束,又因天下仙宗门户,所修者无非是一宗一派之绝学,实非在下志向。” 左重明听到这里,面露嘉许之色,道:“你有法天师地的志向,倒也难得,只是这条道艰难无比,稍有松懈,便会泯然众人矣。” 秦忘舒道:“大修良言忠告,在下字字在心。” 左重明道:“罢了,当初真君传旨之时,也曾有过明示,真君与你,并无师徒缘份,我此次前来,也只是姑妄一试罢了。天地浩劫或数十年,或百年,必将重临凡界,道友好自为知。” 秦忘舒道:“在下记下了。” 左重明微微点头,将手中玉册收起,那团红云忽地一卷,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那左重明消失良久之后,诸修方敢现身,青聆叫道:“糟了,糟了,秦兄,你刚才应对有误,竟连禹皇这条路也堵死了,你既不肯答应火凤,又如何能应得禹皇。” 秦忘舒笑道:“青聆兄,我刚才的话说的明白,我立志法天师地,自然不会拜任何大能为师了。” 青聆叫道:“你莫非是要气死我吗?这世间散修无数,又有几人修成大道?秦忘舒,你这是自废前程。” 秦忘舒知他气恼,也不分辩,等了片刻之后,这才缓缓道:“青聆兄,天下知我者甚少,青聆兄算是其中之一了。我虽不曾拜入仙宗,却已兼修各派之所长,至今所修心法,计有归藏经,儒门六艺,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36章 此去东穹如逆水 秦忘舒见诸修皆是跃跃欲试,且青聆向真窥问计,也是一片苦心,又怎好拂逆了诸修的好意,便笑道:“苍南事了,正该去天下瞧瞧,此去东穹,也可与负心一见。 ()多时不见负心,我也甚是想念。” 曲止水拍手笑道:“忘舒哥哥也不害臊,你心中想着负心姐姐,就在心里想着好了,又怎好意思说出口来。”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我向来直口直口,又何必掩饰,你的负心姐姐就好似我的妹子一般,哥哥想念妹子,又有何稀奇。” 曲止水道:“原来负心姐姐在忘舒哥哥心中,也只是妹子一般,好没趣,好没趣。” 秦忘舒奇道:“负心不是我的妹子,又能是什么人,难不成我倒要叫她姐姐?” 曲止水白了秦忘舒一眼,嗔道:“你们这些修士,开口就是长生不老,闭口就是打坐修行,红尘诸事,半点不懂,真是懒得理会你们了。” 真窥道:“你等既然定计,就得尽早动身,东穹高士如云,帝困山混沌之宝出世的消息,怕也瞒不了多时,若被人捷足先登,那可悔之晚矣。”说罢此言,就向诸修揖手告辞,诸修皆立在遥揖,只见真窥携一团黄云,很快就消失在天际之中。 青聆目送真窥去了,这才转身道:“大伙儿不可耽搁,速速上路才是,秦兄,你我还是老规矩,就借你的袖袍打个尖。”说罢仍如昔日那般,飞进秦忘舒的袖中安歇。 盗幽议曲止水欢欢喜喜,伴着秦忘舒纵到空中,秦忘舒问起许负心在东穹的详情,曲止水道:“负心姐姐在齐都稷下开坛讲课,惊动八方,座中有一位修士,本是姬家旁枝弟子,名叫陈辛,当下就力邀请负心姐姐前往东穹,负心姐姐想来,那东穹域是苍穹仙修界精英所在,仙稻若能得东穹修士之助,必能传播天下,便欣然前住。” 说起此事来,盗幽亦是兴高采烈,他道:“我等随着负心启程,先前只有陈辛相伴,哪知到了第二日,就有姬氏旁枝弟子七人来迎,礼数甚是周全,等到了东穹域,三大世家,七大仙宗皆派了嫡宗弟子来迎,那场面之大,就算是迎送王侯,也不过如此了。“ 秦忘舒笑道:“就算是贵为王侯,又怎能惊动三大世家,七大仙宗的嫡系弟子,负心本是当世神农,仙稻一出,天下皆惊。三大世家七大仙宗如此隆重,只能说他们是有些见识的。“ 盗幽哈哈笑道:“我等随着负心,也算是荣耀了一回,只是那些个弟子虽是殷切,彼此间又是客气,可真正争竞起来,却是寸步不让,个个要请负心前往自家,可不让负心好生为难。“ 秦忘舒道:“此事听来,真让人好生欢喜。却不知这事最后怎样解决?“ 盗幽道:“诸多弟子相争不下,最后竟惹出三大世家,七大仙宗宗主齐出,这才好商好量,就在东穹藤国划出一块地来,恭请负心在此培稻,以观后效。藤国国君藤文公本就是姬氏旁枝弟子,有他一力维持,自然是万事周全。若一季稻培出之后,果然如负心所言,那仙稻亩产数百盈千,诸位宗主方可真正在东穹推广传播。“ 秦忘舒道:“这几位宗主行事,自然谨慎,仙稻虽好,毕竟是在苍南种出,是否能适应东穹水土,尚未可知。且令天下农夫改换稻种,事关生死大事,不可不慎。“ 盗幽道:“我与止水离开藤国之后,负心已种出一季稻来,苍南东穹水土虽然有差,但一亩所产,也有六七百斤之数,喜得那诸位宗主惊呼忘形,如今仙稻已遍传东穹,负心每日奔波,也甚是劳苦。“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我等便去了藤国,也是遇不见负心了。“ 盗幽道:“负心每隔一月,必来藤国数日,看顾稻田,若是去得巧,或许还能撞见了的?“ 秦忘舒道:“也不知负心的遁术修行的如何,如此每日奔走,果然是辛苦之极。“ 盗幽道:“那慕氏宗主本来赠了风云车一辆,侍女八名,若是安坐于车上,倒也不算辛苦,只是负心嫌这仪仗过奢,出行诸地,仍是乘着她的毕华罢了。那毕华虽然境界低微,倒也行得快。“ 秦忘舒听到这里,知道东穹修士对许负心待若上宾,照顾甚周,心中倒也放心。当初不提负心也就罢了,既然想起很快就会见面,不免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跨进东穹才好。 于路上问起东穹三大世家,七大仙宗详细,盗幽道:“东穹三大世家那是世人皆知了,传言东穹三大世家,皆与世尊有缘。当初苍穹未建之时,就已存续千万年来,可谓是源远流长。这其中姬氏与世尊缘源最深,族中弟子如云,就连海外大修,亦有许多姬氏弟子,可算得上是第一世家了。“ 秦忘舒道:“我也听闻苍穹诸国国君,亦与姬氏大有干系,诸国国君或是姬氏后人,或是姬氏从臣,只因姬氏专心仙修之道,不肯再涉红尘,方将这人间权柄慢慢的移交了。“ 盗幽道:“若当初姬氏不肯放弃权柄,专心经营,如今这天下,可不就是姬氏之天下,到时号令一下,士民响应,不管是稻种也好,教化也罢,可不是立刻就能施行?也就免去这场天地浩劫了。“ 秦忘舒道:“姬氏不肯专权,那是他的好处,怎能反倒指责他了,沧海桑田,人心百变,就连世尊也难事事周全,何况姬氏。“ 盗幽点头道:“天意幽微,其实难测,却也怪不得姬氏。另两大世家杨慕,则是各有专精,亦是枝繁叶茂,不可动摇。“ 秦忘舒道:“东穹七大仙宗又是如何?我向来只闻其名,不知备细。“ 盗幽道:“七大仙宗为重阳宗,阴朔宗,步云宗,天风宗,九星宗,天曜宗,驭兽宗,苍穹立而七宗创,比起三大世家来固然不如,但遍览苍穹,再无其他仙宗能与这七宗相比的了。“ 秦忘舒道:“听这七宗名目,除了驭兽宗外,皆应着日月星辰风云,可见必得天地垂兆,各有渊源。东穹域果然是大修云集。” 盗幽道:“既说到东穹修士,少不得要说到儒道了,三大世家七大仙宗弟子虽众,但与儒教比起来,却是差了许多了。“ 秦忘舒道:“儒教有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听来的确不少,但别说三千弟子,就算七十二贤人之中,也未必个个都修仙修之术,又怎能与三大世家,七大仙宗相比?“ 盗幽道:“秦兄,你身在苍南,不知东原穹之事,那儒教有教无类,广开门户,教中不知聚集了多少奇门异士,若论境界修为,自然难与三大世七大仙宗抗衡,但儒教根植万民之中,势力庞大无极。如今东穹域中,但凡是读书人,几乎皆是儒教弟子,你说吓不吓人。“ 秦忘舒叹道:“这也怪不得儒教昌盛,仙宗秘术等闲不可示人,只传亲朋,略及旁枝,更遑论是寻常百姓了。而世人又是求知若渴,一旦听闻儒教广开门户,又怎能不纷至沓来,而百姓一旦读了诗书,启了灵慧,若无仙基则罢,一旦有了仙基,修行起来可就方便许多了。别看现在是仙宗弟子一统天下,也许再等上个百年,那儒教弟子不光能一统天下,仙修界中也必是一方雄主。“ 盗幽道:“秦兄对儒教竟如此看好?“ 秦忘舒笑道:“我与邹公处习得术数,虽只能算是略知皮毛,也曾替儒教草占一课,瞧那卦像上,就现出八个字来。“ 盗幽道:“他哪八个字?“ 秦忘舒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盗幽哈哈大笑道:“秦兄,别的我服你,但这术数之学,你也只是半通不通,当今仙宗林立,各有奇学,儒家何德何能,竟能罢黜百家?“ 秦忘舒嘿嘿一笑,也不深辩,只因他对这卦像呈兆,也不敢深信。当初心血来潮,随手占来,也只是戏耍罢了。 但就算如此,他对儒教传扬天下,也是深具信心。若论那儒教的学说,固然是大可参商,但儒教凭着“有教无类“四字,其理念就远超诸大仙宗。因此儒教的前程,可谓是不卜而知了。 三人行了数日,这日中午,就来到一座城池上空,盗幽道:“此城名叫南临城,本是齐国边关,一旦越过此城,那就是东穹域了。“ 秦忘舒身在苍南,长在苍南,若非因缘际会,踏入仙修之道,此生有何机会离开苍南,来到东穹?正如宁大海名字中虽有一个“海“字,却终生不见汪洋? 因此修这仙术的好处,不仅仅是有望长生,更重要的,就是令人眼界大开,前途一阔,生出无限的可能来。却不知来到这东穹之后,又是怎样的际遇,只知人生在世,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离苍南,夫复想念。而秦忘舒之志,非止苍南,又岂在东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37章 脱缚碎剑只等闲 秦忘舒并不回头,一步跨出,其身已在东穹。(品书¥网)!一路行去,就见那东穹山水与苍南渐渐显出不同来。 苍南域地广人稀,山多林密,而东穹域则是人烟稠集,城池林立,朝脚下望去,往往是仟陌纵横,千里平川之地。而据苏仪《三域志》所记,苍穹人中百亿,七成皆在东穹。 这就难怪儒教昌盛于东穹,天下仙修大能之士尽集于斯土了。 秦忘舒心中记挂许负心,离了南临城后,就向藤国方向匆匆赶去,约行了百里,只听到脚下喝斗之声不绝,斗得倒也是热闹。 盗幽好奇,拔开驴首往下瞧去,只见两队人马正在厮杀,只是斗得虽是激烈,地下却不曾倒下几个。细细瞧去,不由哑然失笑,原来两队人马皆是农夫打扮,所用的兵器也不是锄头铁铲罢了。 再瞧双方斗法,更是令人喷饭,这边锄头提起,那边早就跑出几丈远去,那边铁铲拍来,这边一哄而散,怎地也拍他不着,似这般打法,可不是饿杀了大夫。 盗幽笑道:“原来是村夫械斗,想来无非是你家牛羊吃了我的稻苗,我家猫狗咬伤了你家孩儿。我只道东穹文风昌盛,原来也免不了任性斗气。“ 秦忘舒原不在意,又兼遁速甚快,早就一掠而过了,然而他忽地觉得,背后射来一道目光,竟让你背脊生寒,大有芒刺在背之感,他不由动用魔识一探,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在两群械斗的村夫之侧,一座草堆上,坐着一名少女,这名少女只有七八岁大小,衣着褴褛,一头乱发与草堆纠结,也分不出哪里是草,哪里是发。 更令人称奇者,这少女全身皆被绳索缚住,自双脚而起,直至双臂,皆是缚得牢牢。别说针对的是名少女,便是擒来了熊罴虎豹,又何必缚得这般结实。 那少女的空洞无神,面目亦是痴痴呆呆,让秦忘舒不禁疑惑起来,刚才令自己背脊生寒者,真是这位少女吗? 要知道能令仙修之士背脊生寒,必是能让修士感受到凶险,这也是修士自我防御之能,可列于灵识魔识之列。但这少女一来年幼,二来目光呆滞,又怎能伤到秦忘舒? 见秦忘舒回头凝为,盗幽不由奇道:“秦兄,下方村夫械斗,又有何奇处?若连这种事也管,只怕十年也赶不到藤国去了。” 秦忘舒道:“那少女甚是古怪,不如且冷眼瞧上一回。“ 盗幽与曲止水听了这话,皆是“咦“了一声,向那少女瞧去,但二人瞧了半晌,也瞧不出端倪来。 曲止水道:“许是一个疯丫头吧,村民怕她伤人,这才将她牢牢缚起,只是她身上的绳索怕没有几十道,却也缚得太狠了些。“ 就在这时,一名村夫被人推搡,踉踉跄跄奔到少女身侧,手中铁铲更是收不住了,就向少女身上撞去。 曲止水惊呼一声,手中法剑当即祭去,她的御剑之术得正元仙子指点过了,怎是寻常御剑之术可比,虽是后发,却是先至。铁铲离少女还有数尺时,就被这法剑击落了。 然而等到她施展心法,想将这法剑收回来时,却发现心念一空,那法剑就像在这世间消失了一般。她心中一慌,急忙凝目瞧去。只见少女的一只手不知何时从绳索之中挣脱出来,手中所持,正是曲止水的法剑。 且不谈这少女如何能从重重绳索之中挣出手来,那仙家的法剑,又怎是能轻易抓到的?此刻别说曲止水心跳如鼓,就连秦忘舒与盗幽也是心中骇然。 曲止水生怕伤了那少女,又怎敢强行夺回法剑,忽听到“喀嚓嚓“声响,那法剑已被这少女捏得粉碎了。空中三人见到这情景,自是目瞪口呆。 场中械斗的村夫仍在苦斗,那铁铲被曲止水挡住的农夫则大叫道:“不好哩,这女娃娃又作怪了呢。“说的尽是乡俚俗语,听来倒也有趣。 但场上农夫皆在提防对手凶器偷袭,谁去在意那农夫叫唤,那农夫嚷了数回,方被一名老农听到了,这老农摆手道:“莫打了,莫打了,俺家女娃娃又作怪哩。“ 那老农的对手是名赤脚大汉,听了这话却是不服,嚷道:“谁说是你家女娃娃,分明是俺家的女娃娃。“ 老农怒道:“她爹是俺村的赵大,我嫡亲的侄儿,女娃娃不是俺村的,还能是谁家的?“ 赤脚大汉道:“有脸说不,有脸说不,这女娃娃自从生下来,就是吃俺村百家饭长大的,你赵家可曾喂她一口水,一碗饭?如今瞧见好处了,就巴巴地攀过来,我呸!“ 秦忘舒既然留心,村夫的话自然一字不漏,不仅如此,在少女刚才挣脱绳索,捏断法剑之时,他的魔识也探得分明,少女在抓住法剑之时,目光有寒光一闪,瞧来令人不寒而栗,饶他是仙修之士,魔禅双修,见到这少女目中的寒光,也是打心底感到一丝恐惧。 他心中忖道:“这少女不知有何来历,探她身上,并无灵息,绝非仙修之士,但脱缚碎剑之时,身上却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似这般奇才异能之士,若是流落乡间,自然是被世人视为邪魔鬼祟了。“ 他将遁风一收,缓缓落了下去,场中村夫见有人自空中落下,无不大惊,老农叫道:“大仙,你来的早了,这女娃娃还没夺回来呢。“ 秦忘舒知道若与这些乡野农夫说理,必是夹缠不清,不知要扯到何时,便冷冷一笑,道:“什么大仙小怪,我是本朝国师,今日瞧见你村子有妖祟作怪,便来瞧瞧,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本以为“国师“二字定能将村夫镇住,哪知村夫们虽是惊惶,那赤脚大汉却与老农挤眉弄眼一番,满脸堆下笑容来,道:”国师大人,你老怕是弄错了,俺村可没什么妖祟。“ 秦忘舒见这二人神色古怪,心中早有计较。士子动之以义,愚夫动之以利,千古皆然。 手中就托了块妙府金,足有五两,众村夫见到此金,无不是圆睁双目,粗气连声。 秦忘舒冷笑道:“你等若想得这黄金倒也不难,只需实言相告,立时到手,若是敢胡言乱语。“伸手向一处荒坡指去,一道凤火便出,山坡上一块山石顿时烧了起来。 赤脚大汉大惊道:“不得了,这石头也能烧起火来,这可是真正的仙术了,我瞧北山那老道的手段,也敌不过国师的。“ 那老农甚是狡慧,立时就道:“国师,我说,我说,只是我若说了实情,这金子可得归我。“ 赤脚大汉怎容老夫抢占先机,趁老农不防,提起锄头来对准老农脑后一击,顿时将其打晕,道:“国师,这事还得问我。“这手段倒也利落。 村夫见老农被打晕在地,口中叫嚷,作势就要冲上前来,只不过叫嚷的虽是厉害,却盼着他人上前,自家退得更远了。秦忘舒身边反倒更加空了。 秦忘舒伸手提起赤脚大汉衣领,身子已在空中,那大汉吓得面无人色,口中嚷道:“国师饶命。“ 秦忘舒纵起三十余丈,知道已是足够了,便道:“你速速讲来,再来饶舌废话,我手中就是一松。“ 那大汉就算是铁打的身子,至此也是筛糠一般,忙叫道:“国师,俺村的确有妖祟一名,就是那草堆上的女娃娃了。“ 秦忘舒道:“这女娃娃果然有些古怪,你细细道来。“ 赤脚大汉叹道:“这女娃娃也是命苦哇,她娘本是俺村的马三姐,生下这女娃娃不足三月,丈夫就得了病死了,在赵家村无人照顾,只好回村来。哪知只过了三年,赶上荒年,肚子里灌足了神仙土,自是活活撑杀了,只留下这女娃娃一个,的确是吃俺村的百家饭长大的。“ 秦忘舒道:“这女娃娃长到几岁,方才作怪?“ 赤脚大汉道:“女娃娃长到七岁,也不开口说话,也不会笑,也不知道饥饿,别人丢她一碗饭,她也肯吃,若是十几日不去管她,她也饿不死,这是作怪之一了。“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还有呢。“ 赤脚大汉又道:“这女娃娃虽是生得瘦小,力气却是极大,平时最喜用铜铁器顽耍,顽得够了,一把就捏碎了。国师,你说我庄户人家,能有多少铜铁器,这女娃娃真正的害人。就有人说这女娃娃是邪魔作祟,偷偷挖了个坑,骗她过去,将她推进坑里埋了。“ 曲止水与盗幽也在云中偷听,听到这话好不可恼,忍不住叫道:“你等好没道理,那七岁的娃娃知道什么,竟也要害她。“ 赤脚大汉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吓得张惶四顾,又怎能瞧得见,秦忘舒道:“你不必理会,慢慢说来。“ 赤脚大汉叹道:“我等虽知这女娃娃是祸害,毕竟怜她孤苦,听说她被人埋了,急忙赶过去掘土救她出来,却已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哪知她当场就坐了起来,也不言语,仍是四处顽耍,可不是让人惊呆了。“ 秦忘舒道:“果然奇异。“ 赤脚大汉道:“更有奇事呢。有那被这娃娃害苦了的人家,怀恨不过,知道埋杀不得她,就积了柴草,要用火来烧她。“ 曲止水听到这里,又想发作,幸好盗幽眼明手快,早将她口鼻捂住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38章 争灵夺宝需抢先 秦忘舒心中亦是勃然大怒,却强忍着不曾发作,沉声道:“想来是柴火也伤她不得了。(品书网)!” 赤脚大汉苦笑道:“正是如此哩,那柴草堆得有人高,足足烧了半个时辰,连她一根头发丝也没点着。也不知她怎地就恼将起来,拖了一人进入柴火,若不是我等生拉硬扯,早就烧成飞灰了。” 秦忘舒暗道:“别人埋她,这少女也不理会,但被人用火烧来,却是心怀恨意,拉着一人入火,看来这奇女子对火尚存有一丝畏惧了。” 便道:“北山老道又是何人,与这事有何牵扯?” 赤脚大汉道:“说起来这北山老道,可是本地的一个大仙家,也不知何时来这北山修行,最少也有百年了,每日里吞云吐雾。又修得一口宝剑,常踏在剑上行走。我等奈何不得女娃娃,就有人大着胆子,去求那北山老道,老道便说了,此女或是五金之精,要想治她,非得动用地火丹炉不可。“ 秦忘舒忖道:“这老道修行百年,也只能是御剑而行,看来仙基平平了。不过他这法子倒也不差,若用地火丹炉,或可将这女子炼化了。“ 秦忘舒道:“既是这北山老道肯助你们,为何你们又争执起来。“ 提起此事,赤脚大汉恼怒之极,愤愤地道:“北山老道说了,我等向他献宝,也不能白献,将这女娃娃送到山中,就有五十两白银,若是能炼成法宝,另有厚赐。就因这五十两白银,赵村的人得了消息,就要抢人,这女娃娃不曾吃他赵村人一口水米,怎地就有脸来讨要?“ 秦忘舒虽是恼怒,却知道与这些愚夫愚妇分说不得,便道:“那老道出五十两白银,我便出这五两赤金,可不是比他强得多了,这女娃娃就交给我吧。“ 赤脚大汉大喜道:“如今金贵银贱,五两赤金怎样也值得七八十两白银。只是这金子果然是真的吧。“ 秦忘舒冷笑道:“我堂堂国师,岂能欺你,你细细瞧瞧,这赤金是真是假。“就将手中妙府金递了过去。 其实这妙府金不知比赤金贵重多少,但村夫无识,瞧出色泽不对,说不定就不肯接受了。秦忘舒递出妙府金去,心中也是忐忑,说来也甚是好笑了。 赤脚大汉将这妙府金握在手中,反复查看,又在衣上乱蹭了一回,这才眉花眼笑地道:“十足真金,十足真金。” 秦忘舒心中暗笑,想来村夫能见过几回真金?这回总算瞒过了。他也不管这赤脚大汉得了金子如何分配,是否还会与赵村人争斗起来。论起来这些人真正该打,最好彼此间打个头破血流,方才记得一点教训。 他用手向那少女一招,那少女“呼”地一声,就来到秦忘舒面前,其身子竟是轻若无物一般。 赤脚大汉瞧着少女,竟流出一行泪来,抹着泪道:“女娃娃,不是大叔狠心,实因你在村里祸害不少,我也保你不得。你随了国师去,自有你的好处。” 忽地想起,国师买了这女娃娃,定然也是用来推进丹炉炼化,女娃娃终究是没了性命了,想到这里,竟是泪如雨下。 少女的目光本来空洞无神,但瞧着赤脚大汉泪流满面,目光微微泛起一点光芒了,缓缓伸出手去,用一根手指挑起赤脚大汉面上的一滴泪珠儿,定晴细看,目光亦有一丝伤感之意。 赤脚大汉不由一怔,这女娃娃在村中七年,谁也不肯亲近,哪知此番离别,竟也有不舍之意。 忽听少女喃喃地道:“泪娘哭了,泪大叔哭了。“ 赤脚大汉不由大哭道:“女娃娃,你生生要哭死大叔了,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 忽地将女娃娃抱在怀中,对秦忘舒摆手道:“不卖了,不卖了,大不了我将她养在家里,将她看得牢牢,也就不会害人。反正她也吃不了许多。“虽是动情,毕竟还要计算得失。贫苦人家添丁入口,却也不是小事。 秦忘舒道:“你真的舍不得了,那赤金却要赐还的。“ 赤脚大汉瞧了瞧手中赤金,又瞧了瞧女娃娃,终于叹了口气,道:“罢了,还是舍给国师吧。“ 秦忘舒知道赤脚大汉最终定是舍不得赤金,但有那一哭一抱,三分不舍,也算是极难得了。人性本就是经不得考验的,非要让这赤脚大汉去做圣贤,那可是天大的笑话了。 他伸手将那少女手臂握住,少女目中寒光一闪,便要挣脱,秦忘舒早有所料,体内真玄流动,何止千万斤的力量,但少女力气大得出奇,竟还是被她挣脱了去了。 秦忘舒暗自骇然,只能再次闪电般出手,擒住少女手臂,这一次用了三成力道,绝不怕这少女再次挣脱了,同时另一只手激出凤火一道,也不说话,就将这凤火在少女面前一晃。 少女大骇,目光露出极恐惧的神色来,低声呼道:“火,火,凤火!“ 秦忘舒大惊,这少女本该无识,又怎能认出这凤火来,天下修士虽多,能认出凤火来的也是屈指可数。这少女的来历越想越是怕人。 秦忘舒缓缓道:“丫头,我虽不知你来历,但你既然有缘遇见我,我定会保你周全,不让你害人,亦不会让他人害你。你若是不肯,落进那歹人手中,定会将你在丹炉中炼化了。你可细细想来。“ 赤脚大汉听了秦忘舒这话,大喜道:“女娃娃,这国师是好人,你就跟了他罢。“ 少女也不说话,双目仍是瞧着那凤火,惊骇之色难平。秦忘舒就将这凤火缓缓收了去,少女身子仍是轻颤不己,瞧着秦忘舒的神色已有几分敬畏了。 秦忘舒知道这凤火是她的死敌,足以压制,便道:“你若肯乖乖听话,谁舍得用这凤火压你。“就觉得少女手臂不再挣扎,于是缓缓一推,将少女推进妙府山居之中。 当下再次落到地面,将赤脚大汉放下,这才纵到空中去与盗幽曲止水会合,曲止水见秦忘舒收了少女,大喜道:“这女子好自古怪厉害,我去瞧瞧。“ 盗幽忙叫道:“这女子水火不侵,视五金为无物,力量惊人,你需得小心。“ 曲止水嘻嘻一笑,道:“你也知道担心我,这倒是奇了。我以为你心中只有负心姐姐。“ 盗幽又羞又恼,叫道:“我怎地就不曾担心过你的,有的没得,又提负心作甚,真是懒得理你。“ 曲止水格格直笑,身子扭动,也进了妙府山居之中。 秦忘舒瞧那盗幽的意思,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道:“这女子古怪,盗兄最好也跟去瞧瞧,莫要生出事来。“ 盗幽大喜道:“秦兄法旨,谁敢不从。“竟来了个顺水推舟。慌忙也跟着曲止水去了。 这时地面上已乱成一团,为了五两妙府金,两村村夫岂不是要斗个天昏地暗,好在瞧刚才两村人相斗的情形,最多打个头破血流,也惹不出人命来。 秦忘舒纵身便行,只行了数十里,身后有人大叫道:“道友留步。“ 秦忘舒回头瞧去,只见身后匆匆忙忙来了一名修士,足下踏着法剑一口,此修篷头乱发,面上尽是黑灰,像是刚从炉灶中钻出来的一般。 虽见此修狼狈,秦忘舒也不肯失了礼数,忙揖手道:“道友唤我何事?“ 那修士恶狠狠地道:“废话少说,速将那女娃娃交出来,趁着我整治丹炉,竟被你抢先得了手,好不可恼。“ 秦忘舒心中一叹,他自踏仙修之路,所遇者无不是当世大能,或是灵慧之士,似这修士般不知死活,不明高低者,倒是甚少遇见了。 这篷头修士境界不过三级炼气士,就连整治丹炉也弄得这般狼狈,又能有多大的道行?忽地想来,自己修这无相魔诀,等闲探不出灵息深浅,境界高低,这修士不知自己的境界,倒也不奇了。 于是道:“道友,你捉了这女娃娃无非是炼器,那好歹也是一条性命,天地有好生之德,怎可滥杀无辜,不如就随了我。“ 那篷头修士恼道:“你懂得什么,这女娃娃是五金之精,万中无一的性灵,不用来炼器反倒是糟踏了。哎呀“说到这里,急忙掩口,那是自悔失言了。 秦忘舒笑道:“偏你知道她的来历,我竟不知道?道友,那女娃娃既然是无主之物,又被我抢了先,道友莫要争抢才是。” 篷头修士道:“我也不与你废话,只在这法剑上见真章。“ 秦忘舒奇道:“你要与我动手?“ 篷头修士不由分说,从袖中取出法剑一口,就向秦忘舒祭来。 秦忘舒怎会在意,也不取刀相迎,唯将手指一点,那法剑果然只在空中打转,怎样也落不下来了。 篷头修士面色大变,忽地顿足捶胸起来,口中念念有词,猛地一声大喝,空中法剑电闪而落,秦忘舒一时不防,竟是来不及闪避,耳边发丝,就被削下断根来。 篷头修士连声冷笑,法剑复又转了回来,其快不可当,秦忘舒大惊失色,自己一时轻敌,难不成要在阴沟里翻了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39章 悲欢难测原有故 幸好这段时日苦修身法,转换腾挪之时不必由心而发,身子遇强则避,已为本能。(品书¥网)!当下脚步错动,总算勉强避过,秦忘舒不敢再掉以轻心,连走数步,已将篷头修士绕得头昏脑胀,实不知秦忘舒身在何处了。 篷头修士心知不妙,不敢再来进逼,只将那法剑护定周身,此剑上下盘旋,冷气森森,一时间竟无破绽可寻。 秦忘舒暗道:“东穹修士,竟是高明如斯。“ 面前修士境界甚低,但只以这御剑之术而论,已远胜苍南同境界修士许多了,秦忘舒若非身经百战,至此也是束手无策。 幸好他以无相魔诀配合这步法,其身来去如风,灵识难辩,篷头修士御剑之术再强,也只是落个守势罢了。而篷头修士这般御剑,定是大为消耗真玄。骤雨不可终朝,秦忘舒只需保持心境,必定能等到机会。 果然片刻之后,篷头修士剑势一缓,猛地一转身,就要逃之夭夭了。秦忘舒却是冷冷一笑,此修分明尚有余力,为何转身就逃,分明是暗藏玄机了,这个手段可骗不过他。 秦忘舒也不追赶,只将土沉珠祭起,篷头修士“啊呀“大叫一声,慌忙御剑盘旋于顶,抵住土沉珠。 秦忘舒不再斗巧,而是难得地以力压人,手中掐定玄字真言一道,土沉珠势若万均,沉沉压将下来,只听“咯嚓“一声,篷头修士的法剑已被打成两截了。 秦忘舒先前遇敌,以弱敌强者多,以强凌弱者少,更别说以强力手段压人了。但遇到这篷头修士,竟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篷头修士法剑既断,再也回头,身子化为一道青光急急遁去,秦忘舒也不追赶,只将土沉珠收了回来,向篷头修士遥遥一拜道:“道友承让了。“ 回想这篷头修士的手段,也就是御剑手段精熟罢了,除此之外,并无惊人之技,但饶是如此,也让秦忘舒惊出一身汗来,秦忘舒不由忖道:“这修士境界弱于我,竟也差点拿他不下,东穹修士又怎能小瞧了。“ 怀着一颗诚惶诚恐之心,秦忘舒遁土而行,又行了百里,瞧见天色已晚,便落下地来,将妙府山居祭起,来山居之中探看那少女情形。 走进山居中的大殿,曲止水迎面走了出来,拍手笑道:“秦哥哥来的正好,快瞧瞧我家妹子打扮的如何?“ 秦忘舒向殿中望中去,只见那少女穿了一身黑衣,孤零零地坐在殿中一角,盗幽在那里百般劝她走出来,那少女充耳不闻,只是用手指轻抚身上衣衫,面上微露红晕,像是颇为欢喜。 秦忘舒走到盗幽身边,盗幽将手一摊,道:“秦兄,这孩子甚是古怪,劝了她半日,她也不听,只肯呆在殿角。幸好她倒是愿与止水亲近。“ 秦忘舒点了点头,向盗幽传音道:“这孩子似人非人,来历离奇,不可以常理度之。她平日受尽欺凌冷眼,对人皆有警戒之心,缩在殿角处也算是自我保护的本能了。” 瞧这少女身上衣衫,应该是曲止水的一件法袍,此袍本是纯黑之色,以金线缝合,于简朴之中又透着十分的精致,秦忘舒虽不知法袍样式好坏,也是觉得好。 只因那少女肌肤苍白,好似透明的一般,衬着这件黑袍,反倒显得肌肤如玉,有几分少女的模样了。 曲止水又将这少女的长发清洗打理过了,虽只是简简单单的挽在腰间,以一根金钗别住,倒也多了几份风致。 秦忘舒赞道:“果然是打扮的好,止水妹子,多亏你细心。” 曲止水叹道:“我原以为我算是苦命了,哪知这孩子更是遭遇离奇,秦哥哥,这孩子遇到你,也是她的造化。秦哥哥也该给她取个名字,日后也好召唤。” 盗幽道:“若论取名,我最是拿手,瞧这孩子肌肤如雪,长发如云,端的好相貌,不如就叫雪儿。” 曲止水叫道:“俗,俗,再好的名字,常被人用来,那就没在十分好了,这孩子禀赋天成,定要取个别致的名字才好。” 秦忘舒与盗幽相视苦笑,只好搜索枯肠,仔细想来。片刻之后,盗幽又道:“这次真正是好名字,别致有趣。只因这孩子又五金之精,性灵之身,碎剑若等闲,不如就叫剑灵。” 曲止水道:“这名字果然好,就是略觉不足。” 秦忘舒向那少女瞧去,正好那少女也将目光转来,二人目光相触,秦忘舒心中就是一寒。秦忘舒本能地动用魔识抵御,方去了这心中寒意,同时再用这魔识探这少女的灵息,只觉得那少女的身子好似一团混沌,又好似一团寒铁。 但无论是混沌也好,寒气也罢,其中所蕴着的一股未知的力量,却是惊人之极。 秦忘舒暗道:“这少女分明一块璞玉一般,只可惜不知如何开发造就。”正在那里思忖,魔识之中闪过一道光影,等秦忘舒再去细探时,却又探他不着了。细细想,那光影好似一柄长刀,式样古朴之极。 秦忘舒脱口而出,道:“剑为君子之器,这孩子却是一团肃杀,不若唤她为刀灵如何。” 曲止水拍手笑道:“的确是刀灵二字,最合适不过了。” 那少女听到一个“刀”字,双目猛然一亮,似乎将脑袋微微一点,曲止水喜道:“看来她自己也喜欢这名字了,秦哥哥,就这么定了吧。” 盗幽道:“名字好办,就不知秦兄如何调教她了,若说传她仙修之道,刀灵似乎却无仙基。又兼她浑浑噩噩,也不知她能否听得明白。” 秦忘舒道:“刀灵来历不明,魂魄有失,一时间也难极教化。只好慢慢探她来历再说。这阵子大伙儿轮流与她说话,先去了她心中这份警戒惶恐再说。” 曲止水赞道:“秦哥哥这主意最好不过,刀灵幼失怙持,又受尽村人欺凌,也该尝些温情暖意,否则若让她恨苗深种于心,一旦长大了,岂不是个大大的祸害。” 盗幽道:“可惜负心不在这里,负心妹子既温和,又是耐心,若能常伴刀灵,还是刀灵日后为祸天下,定然会成长为一个好孩儿了。” 曲止水叫道:“我哪里就不温和了,不耐心了,盗幽,你需得给我讲个明白。” 盗幽笑道:“是,是,是,止水妹子自然也是温和耐心,贤德无双。便有那负心也比不过。”说得曲止水格格直笑。 秦忘舒想起明日就要见到负心,心境也是难平,便去自家静室用起功来,他这阵子习修步法魔诀,佛门心法搁下不少。回想今日与篷头修士一战,也多了些心浮气燥,自己有魔功在身,与寻常修士不同,三日不修佛法,杀心海念好似野草一般,不可抑制。今日正该静心潜修。 不知不觉之中,已将小重楼心法运转三遍,心境顿然如水,魔识中探到刀灵就在隔壁静室与曲止水伴坐,那刀灵背对自己,面壁而坐,身子在不停地发抖。 身边曲止水虽是柔声安慰,却也无甚大用。 秦忘舒心中叹息,那刀灵受尽苦楚,心中惶恐岂是三言两语能打消的。幸好刀灵遇到自己,若是被那篷头修士所得,此刻也不知落到怎样的田地了。 既修佛法有成,便可大着胆子再将无相魔诀修行一回。如今他修这无相魔诀,不必专捡一项魔诀来修,大可将这十诀依次修来,每修一次,便多一丝进益,但若想将十诀皆修到中乘境界,也不知要花上多少岁月。 他修这十诀之时不敢分心,但因每修一诀,体内魔气就多上一分,因此每修成两诀之后,就需再动用佛法化解。这修行之法虽是烦难,却也不可更改,若只管修为进益,专修魔诀,日后祸事不小。 唯一担心的是,就是这小重楼心法毕竟不算是佛门最上乘功法,随着他魔功日进,小重楼心法已然是压不住了。先前修成四项魔诀,方可动用佛功一回,如今两项魔诀修过,就需动用佛法压制了。 要知道无相魔诀毕竟是最强魔功,非得大般若神功,菩提心法方能与之相抗。只可惜这两种心法为佛门秘藏,等闲无缘修成,唯有高德大士方可得传,却又让秦忘舒从何学起。 他正要再转小重楼心法,魔识中忽地探到刀君面朝自己,目光流光溢彩,显得不胜之喜,刚才的惶恐之色,再也寻不到一丝半点了。 秦忘舒心中奇道:“不知止水用了怎样妙法,让刀灵心中欢喜起来。” 曲止水在旁见刀灵面露欢喜,也是惊讶,口中道:“刀灵,刀灵,你想起什么喜事来,快说给姐姐听听。” 刀灵口中唔唔作响,半日也说不出整句话来,只是用手向秦忘舒的方向一指。 秦忘舒不明其意,暗暗称奇,但不免就留意起来。等他再修小重楼心法时,魔识再向刀灵身上探去,只见刀灵面上就是一紧,急忙转身向壁,小小的身躯又在颤抖起来。 秦忘舒想了又想,忽地心中大动,暗叫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40章 培息养魂待时日 故老相传,当年魔界魁神索苏伦有魔刀一柄,因与世尊于飞升殿大战,身殒魂消,那魔刀亦下落不明。 其后世尊因缘际会,重获魔刀,不想那魔刀已养成性灵,遂为世尊两大刀灵之一,与七界刀君齐名。 其后魔刀随世尊征战八方,魔刀为救世尊,竟是身碎魂消,唯余残魂一缕,就算以世尊神通,竟也难以复原。此刀遂不复现于世。 魔界魁神分魂之一魔姬煞月痛惜魔刀遭遇,百般寻觅,终将魔刀残魂收留。但因索苏伦以青魔剑收五界灵气,重修器魂,魔刀残魂无处可依,终难再修性灵之身。 如今秦忘舒所获刀灵,似人非人,若说她是性灵,却是冥顽不灵,失魂落魄。且又与魔息亲近,秦忘舒心中揣测,刀灵极可能就是当初煞月收留的那道魔刀残魂了。 秦忘舒又深想去,刀灵与自己相遇,想来并非无因,这世间修得无相魔诀者,除了当年的魁神,今日的玄灵天尊索苏伦之外,便只有自己了。 或因此故,就被那仙界大能瞧在眼中,安排自己与魔刀残魂相遇,或是想借自己之手,令这魔刀重现于世了。 只不过秦忘舒这番胡思乱想,瞧来虽有道理,其实却无证据。但无论如何,这想法却让秦忘舒热手沸腾,跃跃欲试。 自己婉拒了火凤与禹皇的好意,禹皇也就罢了,火凤性情狭窄,日后只怕很难替自己加持了,自己若想修大道,只好从魔修功法着手。今日得遇刀灵,亦是天赐良机。 想到这里,就让曲止水将刀灵送进自己的静室,让刀灵陪侍在自己身边。曲止水也是被刀灵闹得够了,见秦忘舒接手,正中下怀。便道:“秦哥哥有多担当些吧,若被她闹得乏了,再来唤我。” 秦忘舒笑道:“止水只管去静修,刀灵交给我便是。” 等曲止水出了静室,秦忘舒重启无相魔诀,一道魔息自体内生发,慢慢地笼罩静室,比起刚才隔室相处的情景来,刀灵所承受的魔息已是强了百倍了。 就见那刀灵果然欢喜,双目再泛光芒,双手就在空中乱舞起来,像是要去抓去空中物事,偏偏又不得其法,神情因此大急,口中唔唔乱叫。 秦忘舒暗道:“莫非刀灵要纳我灵气?只可惜她灵慧不足,又不知修行之法。” 于是就向刀灵招了招了,刀灵这次十分乖觉,移步来到秦忘舒身边,神色又是焦急,又是期盼。 秦忘舒温言道:“刀灵,你身在魔息之中,心中可是欢喜?” 刀灵言辞难以达意,就拼命地点了点头。 秦忘舒叹道:“你体内并无仙基,若想修行却是难了,待我想个主意来,或可令你多纳些魔息。至于魔息入体之后,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此刻尚难预料,不过却大可值得一试。” 刀灵再次点头,神色更是期待。 秦忘舒思忖了一回,道:“我有盗家混一心法,虽非魔修之道,却可采气纳息,就算是异种气息,也可混而为一,这混一心法有个手式,倒也简单易行。” 说到这里,就让刀灵盘膝而坐,悬两腕于膝上,左手掌心向天,以中指点住掌心,此为朝天揖。右手掌心向地,中指亦点掌心,此为敬地礼。有此手式,掌心就可纳玄养息。 等到两掌之中气满而溢,则将双掌合拢一处,引掌中气息入体,此为混一。 至于魔息入体之后,如何引导,如何调理。刀灵五体不全,魂散魄失,此刻怎样也是修不得的。只好先用这混一心法养些气息,以观后效罢了。 刀灵虽是灵慧不足,好在这混一心法的手式坐功甚是简单,秦忘舒又是耐心,几次三番纠正无误,刀灵欢欢喜喜,也开始坐起功来。 秦忘舒昔日坐功不过半日,此番为了刀灵,却足足闭关三日,让静室外的盗幽与曲止水等得好不心焦。 等到三日后秦忘舒功行圆满,就将静室开启,请二人进来。 盗幽道:“秦兄,可是行功遇到了麻烦,平时见你修行,那是最轻松不过的了。” 秦忘舒就将刀灵亲近魔息一事相告,又用手向身边刀灵一指,道:“你二人细细瞧瞧,刀灵这三日之中有何变化?” 曲止水道:“我先瞧,我先说。” 盗幽遇到曲止水也是没了脾气,只好道:“好,好,好,你先瞧,你先说。” 曲止水将刀灵瞧了又瞧,叫道:“是了,刀灵妹子的肌肤可比三日前润泽了许多,也去了些病色,尤其是这对眸子,可比先前好看了了。” 盗幽笑道:“你怎地只瞧她的肌肤眸子,我等修士之士,要这皮囊何用?我教你一个乖,若瞧修行进益,需看精气神三项才是。” 曲止水道:“就你明白,要你教我?刀灵怎样也是女子,那女子不看肌肤眼眸,却要看那一处?女子就算修成金仙大罗,若是生得难看,也是没人理会,你怎知我等女子的苦楚,那皮囊才是真正要紧的。” 盗幽被她抢白,只好转向秦忘舒求援,哪知秦忘舒亦是将手一摊,想来也是束手无策了。 曲止水笑道:“你二人神色这般委屈,倒像是我凶狠霸道,欺凌你二人一般。” 盗幽奇道:“难道不是?” 曲止水白了盗幽一眼,又道:“罢了,也不说笑。我瞧刀灵经这三日修行,目光精光初绽,气息满盈。有道是目为魂主,可见刀灵元魂已强健了些。元魂既复,灵慧便生。若刀灵日后真说句完整的话,我也就没那么无趣了。” 秦忘舒道:“止水说的不错,刀灵体内元魂残缺,便有天地禀赋,也难以大用了,不想我教她混一心法,吸纳魔息之后,对其元魂竟不无小补,若是假以时日,说不定就可将残魂修补完整了。” 曲止水叹道:“只想靠一点灵气魔息就想补完残魂,只怕是极难了。秦兄,刀灵究竟是怎样的来历,这几日可曾发现端倪?” 秦忘舒道:“也不过是我的私心妄测罢了。我用魔识探她,其身子好似混沌,隐有刀形光影显现,其后又发现她亲近魔息,这几个疑点合在一处,两位不妨想来。” 曲止水眼睛一亮,叫道:“我知道,我知道。她这情形,可不就是魔刀残魂,市井上时有说书人说起世尊故事,每说到魔刀殒落之时,众人皆是叹息,我也听过几回的。” 盗幽道:“若是这些传言不虚,刀灵极可能就是当年的魔刀残魂了,是了,秦兄所修的无相魔诀世间唯二,玄灵天尊已有青魔剑养成性灵,魔刀残魂自然只有来投秦兄了,说来这机缘竟非无因。“ 曲止心喜道:“当年魔刀何等威风,几将七界刀君的风头也抢了去。如今刀君高高在上,主宰天下神兵,魔刀却是沉沦凡尘,秦兄,你定要好生培育刀灵,他日或可再与刀君争锋。“ 盗幽听了就是一咋舌,道:“那刀君如今是怎样的地方,刀灵便修千年万年,怕也及不得她的。“ 曲止水面色一沉,甚是不快,嚷道:“盗幽,你怎地这般没志向,我家刀灵哪点就弱过刀君了?等我家刀灵日后破尽天下神兵,说不定就要引得刀君出马,哈哈,那时定有好看的了。“ 听了这话,盗幽只好摇头,此事过于异想天开,也只有曲止水不知天高地厚,方敢这般想罢了。 原来那七界刀君虽随世尊在灭界镇压魔我,但因得世尊钦点,是为天下神兵之主,修士若炼得神器,必向刀君借一点锐气,方能大发异彩。似刀君这般地位,便是玄灵天尊怕也有所不及了。 盗幽道:“刀灵若想有所成就,那第一步,就得恢复刀魂不可,而当初魔刀粉碎,元魂散尽,若想收全了可就极难了,指望秦兄以魔息培育,更是旷日持久。但也并非绝无办法。“ 曲止水奇道:“今日倒是奇了,你这木头脑袋倒是灵光起来,培育刀魂何等之难,你竟也有办法?“ 盗幽笑道:“愚者千虑,终有一得,你想来,刀灵若果然是魔刀残魂,若想恢复刀魂,也有唯有一所处在了。“ 曲止水脱口叫道:“魔界。“ 盗幽道:“如今魔界新法旧法弟子混战不休,魔界之中,必定是杀气冲天,对常人说来,那是避之不迭,可对刀灵说来,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培魂之所?“ 曲止水道:“道理虽好,可惜不通。“ 盗幽脸色一红,道:“我也知魔界凶险之极,以我等境界修为,若去了魔界,不过是送死。但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了。“说到这里,就向秦忘舒瞧去。 秦忘舒缓缓道:“我等此时去不得魔界,不代表就永远去不得,我既婉拒火凤禹皇好意,若想修成大道,又岂能安坐于此。那魔界,终究是要去走一遭的。“ 曲止水叫道:“秦兄,你莫不是疯了?“ 盗幽却喜道:“秦兄,何日成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41章 此事思来极耸然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如今却是要见负心要紧。 魔界之行尚需从长计议。“ 曲止水这才舒了口气,悻悻道:“秦哥哥,我拿你自然毫无办法,等见了负心姐姐,自然有人来管你。“ 当下秦忘舒仍让曲止水伴着刀灵,自己则与盗幽出了山居,正值天光大亮,盗幽瞧了瞧四周地势,便道:“此处离藤国只有数百里了,如今修士出入藤国,必被严加盘查,我虽是与他们相熟,秦兄却是面生,需得仔细。“ 秦忘舒道:“负心是当世神农,身惊奇技,不知被多少有心人觊觎,三大世家严加防范也是应该。“ 其实许负心越是被人重视,秦忘舒越是欢喜,又怎有埋怨之理。就依着盗幽建议,二人缓缓行去,到了第二日,便是藤国边境了。二人正在那指点江山,贪看风景,迎面掠来两名修士,远远就喝道:“仙稻重地,不可乱闯,还请两位道友止步,说明来意。“ 盗幽急忙揖手道:“在下盗幽,原是许仙子好友,这位亦是许仙子故交,两位道友监守辛苦了。“ 秦忘舒瞧向这二人,果然与苍南修士衣冠不同。苍南修士大多都是潜居深山,披发宽服。而这两名修士,却是戴冠披巾,衣带佩玉,自是齐齐整整,端庄肃然。 又见两名修士大袖上皆绣有族徽图饰,左侧修士的族徽为一个姬字,上盘苍龙。右侧修士的族徽为一个慕字,饰以七月当空。 这两大世家的族徽皆有来历,姬氏先祖与真龙有缘,故而得饰龙形。慕氏先祖则是月神护法,且慕氏镇族神通,名叫七月心刀,故以七月为饰。 但两名修士的族徽图饰皆在袖上,不在领上,那自然不是姬慕二氏嫡系弟子了。 就见姬氏旁枝弟子肃容道:“盗幽之名,在下虽是听过,奈何先前无缘一会,道友便来探望许负心,亦不便擅入,还请在此稍候,亦请道友面朝正东,方便宝镜探照。” 盗幽知道此间规矩,点头道:“这是当然。”于是就仰面朝东,端坐在黑驴上不动。 原来那许负心居处之中,悬挂着一面宝镜,若有人来探许负心,若是三大世家熟知者也就罢了,若是不识,就得仔细盘查了。 两名弟子很快传出讯去,在旁伴着盗幽秦忘舒默然无语,自有人动用宝镜,来探盗幽相貌。 过了片刻之后,姬氏旁枝弟子微微一笑道:“盗兄,请吧。” 盗幽笑道:“总算有人认得我。”正要与秦忘舒并肩同去,哪知两名修士却伸手将秦忘舒拦下,齐声道:“他可去不得。” 盗幽不由皱眉道:“两位道友,莫开玩笑,这位不但是我的好友,亦是仙子故旧,若是仙子知道你等拦阻他,仙子怕是要着恼了。” 姬氏旁枝弟子道:“职责所在,不敢轻忽。此人虽然是仙子故交,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等怎能让其擅入,还请盗兄速去面见仙子,除非仙子有话来,方敢令其踏进藤国。” 秦忘舒生怕盗幽发作,忙道:“盗兄,你只管先去见负心,两位道友奉旨卫护负心,尽职尽责,原也是应该的。” 盗幽无奈,只好催动跨下黑驴,一阵风般地去了,那藤国本就不大,此去负心居所,不过一炷香功夫,就算赶个来回,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两名弟子见盗幽气冲冲去了,但秦忘舒气定神闲,并无愠色。心中略有愧意,便来与秦忘舒搭话,再三致意。三人通了名姓,姬氏旁枝弟子名叫铁中渔,慕氏旁枝弟子名叫方正山,皆是七级炼气士境界。 秦忘舒笑道:“你等依足规矩而行,在下怎会见责,我瞧见你们严加守护许仙子,心中只有欢喜才是。说起来在下在苍南域御劫,有幸得识一位好友,名叫铁中樵,不知与铁兄怎样称呼。” 铁中渔大喜道:“中樵是为家兄,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秦忘舒也不隐瞒,道:“在下秦忘舒。” 铁中渔大喜道:“家兄此番回来,尚不曾与我见面,但秦兄大名,在下却是有所耳闻的,秦道友振臂一乎,首倡苍南修士御兽,那是天下义士了。” 秦忘舒本是性情磊落之人,最是亲和不过的,三人说说笑笑,倒也融洽的紧,只是仍是不敢放秦忘舒过去。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仍不见盗幽回转,更不见有人传讯有两位修士,秦忘舒不由大起狐疑,道:“许仙子耕种之地离此有多远?“ 铁中渔也觉得情形有些不妙,忙道:“若是赶得快些,来回最多半个时辰了。“急忙传讯一道,去向居中守卫的同伴探问,哪知却丝毫不见回讯了。铁中渔的神情渐渐有变了。 秦忘舒沉声道:“敢问许仙子共有七人保护,怎样安排?”说到这里,就急急向前遁去。 铁中渔与方正山慌忙跟来,铁中渔道:“我等是四人在外,三人在内贴身守卫。且三大世家早就昭告天下,等闲修士不许进入藤国,若经此处,非得绕道不可。若有人胆敢心生不轨,那是不想活了。” 三大世家,七大宗门何等的势力,除非海外大修,否则谁敢来犯?而三大世家与海外大修关系紧密,亲如一家,也难怪他说这话来底气十足。 秦忘舒道:“若有人不施遁术,自地面上悄悄入藤,不知可有防范?” 铁中渔道:“耕种之地有三人守卫,若有人安步当车,悄悄入藤,自然是拦他不住,但若想掳去许仙子,那非得出手杀了三修不可。只是许仙子虽负神农之技,虽不是身怀天材地宝,纵被人掳了去,又有何益?”说到这里,仍是大大地不以为然。 秦忘舒听他说出这话来,心中就是一凉,看来铁中渔对许负心的价值并不明晰了。说来三大世家守护许负心,瞧来警卫森严,但大多靠的是三大世家七大仙宗的威名罢了,若论其中安排,却是大有推敲之处。 他沉声道:“东穹诸国林立,不知那稻种如何安排?” 铁中渔摇头不知,方正山想了半晌,方道:“仙稻第一季生产有限,便得了些稻种也是不多,第一批共有三国分了稻种,其他人只好等一等了。秦道友,难不成真有人为了早得稻种,就将许负心掳了去。” 秦忘舒担心许负心出事,亦是心乱如麻,若说有人为了独占稻种就将许负心掳了去,的确不合情理,如今这稻种已遍植三国,等这批稻种收成,整个东穹都可种植了,又何必冒着得罪三大世家的风险,打许负心的主意。 但若是不为稻种而来,又能为着何事? 三人竭力赶去,自是遁速极快,途中铁中渔几次传讯,仍是不见回音,三修皆是心如火焚。 片刻后来到一处所在,铁中渔道:“前方那村落便是了。” 秦忘舒急忙动用魔识探去,只见田中农夫忙忙碌碌,也不见有何异状,但此处不见一名修士灵息,更探不到许负心的灵息,三名守卫与盗幽难不成皆被人杀了? 这时曲止水知道许负心极可能被掳,也忙忙地从山居中纵了出来,口中叫道:“负心姐姐,你千万不要出事。”就向村中纵去。 秦忘舒生怕曲止水有失,寸步不离左右,曲止水来到一间草屋前,伸手推开房门,那房中怎有人影。但屋中物事,却是齐齐整整,不曾有丝毫斗法的迹像。 曲止水大叫道:“姐姐去了哪里!”空屋回音不绝,却无人应她。 那村落又有多大,铁中渔转了一周,却是毫无所获,问起田中农夫,亦是一问三不知。 曲止水不由慌了手脚,道:“好端端地,人怎地就不见了,就算是来了厉害修士,总来斗法施诀,瞒过田间农夫也就罢了,难不成却不曾留下一丝迹像来。“ 秦忘舒虽是心中担心之极,心境倒也不乱,按理说三名守卫并非弱者,若是斗起来法,怎样也会留下蛛丝马迹来,难不成三修不出一声,不施一技,就被人诛杀于无形。若果然如此,那对手该是何等强大? 铁中渔与方正山围着这草屋乱转,可四处查看,也不见可疑物事,铁中渔顿足叫道:“那对手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究竟用怎样子手段,竟将六个人都掳了去,便是我家宗主,只怕也难做得这么干净了。“ 秦忘舒道:“许仙子身边不是安排了几名侍女吗?这样算起来就有十余人了。“ 铁中渔骇然叫道:“是了,再加上八名侍女,那就是十三人,这人竟一举将十三人掳了去,并且不留丝毫痕迹,世间怎会有这种奇事?“饶他是七级炼气士,至此也是手足发颤,六神无主了。” 秦忘舒一直在默运魔识,细细探查,但屋中屋外绝无灵息波动,已是确认无疑,可见双方绝不曾动手了。既然不曾动手,又可将他人悄然掳去,用的极可能是慑魂法术了。 当初云天轻以一只手,就将自己迷得神智不知,那慑魂法术的厉害,秦忘舒最清楚不过了。 只是就算动用慑魂手段,最多只能迷倒三两人罢了,其他人闻知动静,必有动作,但瞧此番的情形,十余人毫无反应,就被人一网成擒,细细思来,好不耸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42章 土行有术不可防 这时铁中渔已放出求援信息,但对手这般厉害,非得宗门中护法级修士出面不可了。 但姬慕两家离此甚远,就算及时得到消息立时动剩,至少也需半日。 要知道地仙级以下修士传讯距离最多两百里,铁中渔的讯息要传到姬氏本宗去,中间至少也要三四人传递,一来二去,可不是耽搁许多时间。 而以时间来推算,那掳去许负心者最少去了一个时辰,再等姬慕两家大能修士前来,那对手早就扬长而去,不知去了几千里了。 秦忘舒表面虽是镇定如桓,却已是汗水如注,曲止水更是差点要痛哭失声,被掳去的十三人中,其他人也就罢了,但负心与盗幽亦在其中,可不是要了曲止水的性命。 秦忘舒道:“止水不必担心,负心定然不会有事的。“ 曲止水强忍泪水,道:“负心姐姐就算不会有事,盗幽他“说到这里,泪水已是止不住。 秦忘舒围着草屋转了数圈,心中忖道:“若是换了我,放着草屋内外许多修士,又该如何动手?“ 他心中明白,自己神通法宝有限,玄承见识亦要受限于常识,因此若想探明此事原因,那非得有天外奇想不可。想来对手无论怎样厉害,怎样的隐藏剩上灵息,若是从空中来,绝不可能同时掳去十三人。那么对手莫非是从地下而来? 想到这里,不由心中大动,这想法虽是异想天开,但并非荒唐。就循着这思路深想下去,很快就让他发现几个疑点来。 忽见他微微一笑,向草屋外地面上一指,道:“烦请铁兄掘地三丈,看看地下有何物事。“ 铁中渔惊道:“秦道友,这是何意?“口中说着话,就将手中法剑祭出,那法剑切石掘土如切腐物,片刻间就挖出一个大洞来,但铁中渔与方正山动用目力灵识向这沉坑处探去,又怎有碍眼的物事? 秦忘舒用手一指,洞中一物飞来,落在手中,铁中渔与方正山齐来观看,原来是一粒稻种。 方正山道:“这稻种怎会在这地下?是了,必是许仙子被人擒住,刻意留下稻种。原来对手修成土行之术了,秦道友,你怎知对手竟修成这项神通?“说到这里,几乎失声。 要知道土行之术极难修成,除了天赋异禀之外,更需机缘巧合,痛下苦功,修这法术好似身在炼狱一般,放眼天下,能修成土行术者,除了海外三仙岛的一名大能,再也不曾听过有谁修成。 秦忘舒道:“共有十三人被掳了去,其中至少有四人绝非弱者,怎能被对手一网成擒?除非是潜藏地下,再以慑魂手段,悄无声息接近对手,就可将诸修拉进土中,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办法了。” 说到这里,又向屋外某处草地一指,道:“那处花草略显萎顿,必是对手出没之处,施展土行术时,法则必生变化,这些花草在土行术法则笼罩下,就如同离开大地一般,虽只有片刻功夫,却也是略有影响。” 铁中渔道:“不错,土行法则施展,大地好似空气一般,可以直行无碍,法则既生变化,花草乃柔弱之物,怎能不受影响,但这影响也算是微乎其微,也难得秦道友目光如电。” 秦忘舒俯下身来,将那几株略显萎顿的花草抚了又抚,心中感慨万千。他之所以留意到这处花草,并非无因。原来此处种着茶树数株,这几株茶树别人不识,却瞒不过秦忘舒。 原来这茶树正是两不厌茶,秦忘舒得之于林天弃的师姐沈天钥,因爱其滋味,剩下十七八根茶叶时,便舍不得再饮,后被许负心索了去。如今也不知许负心用了怎样的手段,竟种出这几株茶树。负心用心之深,竟至如斯。 方正山道:“对手既擅土行之术,难怪防不胜防,我等修士千防万防,谁能想到去探地下?听说那土行之术修到极致,可以日行千里,此刻定是去得极远了,却该从何处着手?” 秦忘舒道:“此处不是有宝镜一面,也不知是否被来人顺手夺了去。” 方正山面色一喜,道:“那宝镜是夺不去的。”说罢向空中一指,拂开云团数朵,就有光芒微微一闪。原来那宝镜已放置在空中了。对的土行而来,自然难以知晓。 秦忘舒道:“既有这面宝镜,此事也就容易了一些,许仙子在土中遗下稻种,那是在指引我等寻找了,若是天可怜见,还能在土中寻到其他稻种,许仙子去向可知。” 方正山这时已跃到空中,将那面宝镜取在手中,此宝为青铜所制,镜面为朱红宝石一面,背刻着四字,叫做洞天虚镜。原来是仿仙界三镜之一洞天镜而制,是为一件虚空。那慕氏本就有通天手段,制成这件虚宝又有何难? 揽镜自视,这洞天虚镜也只是依稀能照见人影。方正山持镜在手,手中掐了道法诀,再将此镜一晃,镜中一道光芒就直射入地面去。 铁中渔道:“可惜那面窥地虚镜被姬氏一位老祖带去海外,今日若有那面窥地虚镜在,任那修士逃去千里,也定能瞧见他了。” 秦忘舒道:“这洞天虚镜可能瞧见地下百丈?” 方正山道:“百丈之深自然不在话下。” 秦忘舒道:“能照见百丈,想来也是足够了,还请道友细细照来,那稻种极是细小,又无灵息,就算极容易就错过了。” 方正山笑道:“道友不知这洞天镜的好处,此镜烛照万里,玄机无穷,又何必细细探查。” 说到这里,就将此镜对准掌中稻种照去,镜上有红光一道,在稻上照了又照,就此锁定此物。再向四处照去,那镜中昏昏沉沉,也不去显现地底土石,但若是再瞧见稻种,必会在镜中显现了。 秦忘舒听罢方正山细述此镜神通,自是赞不绝口,当下方正山执定洞天虚镜,来到村外,将这宝镜四处照来,不想却是一无所获。 秦忘舒道:“许仙子既被掳去,未必就得自由,纵想遗落稻种,也需等待机会,还请方兄将这宝镜的探查范围再扩大一些。” 方正山点了点头,纵身再升百丈,复又将宝镜照来,镜中红光笼罩大地,足有五十里方圆了。 那宝镜照向东面,西面,皆无所获,等到宝镜移向北面时,镜中忽有一物闪过,秦忘舒早就凝神以待,立时叫道:“稻种。” 方正山缓缓调较方位,那镜中果然清清楚楚,浮现稻种一粒,方正山叫道:“对手冲着北面去了。” 诸修好不容易探到蛛丝马迹,皆是精神大振,虽知对手厉害,但救人心切,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方正山执镜在前,秦忘舒与铁中渔护卫在侧,曲止水亦在后面紧紧跟来。 向北行了百里之后,又在地底发现稻种一颗,众人更是欢喜。 瞧那两粒稻种所指方向,正是北面无疑,铁中渔道:“就算是追到天边,也绝不能放过此人,我姬慕两家,何尝受过这种欺辱。” 诸修一边飞遁一边要动用此镜照向地面,行动自然迟缓,足足花了一个时辰,也不过行出去三百里罢了。 忽听空中遁风急响,一名苍髯修士大袖飘飘而来。此修不御遁器,足下亦只是着了一双布鞋罢了,观其境界,至少是地仙以上了。具体境界修为,秦忘舒自然难以探明。 铁中渔与方正山见到此修,慌忙止住遁风行礼。口中道:“姬护法,我等失职,竟让人将仙子掳了去,本是罪该万死,还请护法恕罪,许我二人待罪立功。” 苍髯修士将手一摆,道:“罪罚之事,自有族中计议,你二人随我前去,好歹将仙子救下,也可稍减罪责。” 铁中渔与方正山齐声道:“护法明见。” 苍髯修士见秦忘舒境界虽是低微,倒也相貌堂堂,锐气逼人,不由多瞧了两眼,道:“这位道友又是谁?” 秦忘舒连忙自报姓名,苍髯修士点头道:“苍南御劫,道友有首倡之功,既是许仙子好友,倒也不奇了。在下姬明灭,如今是姬氏四大护法之一,此事究竟如何?” 姬氏嫡系弟子辈份排行,用的是“空见明无”四字,细审这四字排行,可知禅意无尽,遂知姬氏大有佛缘。 秦忘舒就将草屋中的详情一一道来,姬明灭奇道:“秦道友果然灵慧,既然是土行高人,难怪防不胜防。” 就将方正山手中宝镜接了过来,道:“我先行一步,你等速速赶来。我姬氏在东穹数千年,不想今日竟被人欺到头上。”身子只一纵,一道青光拂体,立时消失不见。 铁中渔二人一心要待罪立功,将足下遁器施展到极致,曲止水遁速不足,已渐渐跟不上了。秦忘舒便将曲止水收进妙府山居之中,铁中渔二人见秦忘舒竟有空间法宝,心中暗暗称奇。想来秦忘舒的境界比自己还弱了些,怎就有这福缘,炼成宝间法宝。 若论遁术,秦忘舒自修无相魔诀有成,又创小禹步。再加上凤火威能,就算赶不上姬明灭一纵百里,也比铁中渔二人强得多了。 也不知行了多久,忽见四周朔风吹来,遍体生寒,原来前方白茫茫一片,竟是雪域风光。 方正山道:“分明尚在东穹,又怎地瞧见这北氓风景?” 铁中渔向前一指,道:“这里就是帝困山了,帝困山一日四季,变化无常,见到大雪纷飞又有何奇?“ 秦忘舒心中一凛,暗道:“那位土行高士莫非想顺手取了帝困山法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43章 奇宝现世惊四方 方正山向四周瞧了瞧,神情大喜,道:“果然是帝困山,不想今生竟能得见帝困山真容。(品书¥网)!” 秦忘舒道:“方道友身在东穹,竟也不曾来过此处?” 方正山道:“秦道友有所不知,这帝困山有两劫三难之说,就连三皇五帝,来此也要却步,更别说是等闲修士了。” 秦忘舒道:“正想一听详细,何谓两劫三难。” 方正山道:“两劫者,乃是雷劫火劫,若是修士曾经滥杀无辜,惹了煞气在身,就极易引发山中雷火两劫,任你如何大能,遇到二劫也难逃性命去。当初帝困山尚未得名,颛顼大帝路过此山,竟引发二劫,一时雷火迸发,大帝危在旦夕。“ 所谓一将功成万古枯,又遑论帝王,秦忘舒知道颛顼曾与共工争位,自然杀人如麻。引发雷火两劫,也是当然。 方正山续道:“幸好颛顼大帝手中有宝旗一面,名叫玄冥真武旗,本是天下五旗之一,大帝持此旗护定周身,足足被困九年,方才寻机脱困,帝困山因此而得名了。“ 秦忘舒道:“这山中雷火二劫果然厉害。“ 方正山道:“后有帝喾大帝,本生于西海之滨,因苦于水患,率众来东穹寻地立国,不想来到这帝困山时,亦在这山中被困三年。“ 秦忘舒道:“听闻帝喾乃是福德之君,其一生不遭战火,怎地也遭雷火两劫?“ 方正山道:“帝喾大帝乃是仁慈之君,自然不遇雷火两劫,但这山中却有三难,是为瘴难,虫难,无妄难。那瘴难起时,瘴雾铺天盖地,无论人兽,遇着便死。虫难更是厉害,帝困山中灵虫无数,不时爆发虫难,虫难起时,半座山都被摭住了,管你是怎样大能,又能撑到几时?“ 秦忘舒道:“那无妄难又是何物?“ 方正山道:“无妄者,无妄之灾是也,每人属性不同,福缘有异,无妄之难也大不相同。修士若遇此难,也有那失踪不见的,也有那完好无损,却是疯疯颠颠的,更有损手断脚,法力全失的,若是你去问他遭遇何事,竟是打死也不肯说了。只说帝困山去不得。“ 秦忘舒道:“不知帝喾大帝遭遇何难?“ 方正山道:“帝喾大帝来到此山时,正逢着瘴雾四起,大帝无可奈何,只好寻了个无底山洞,足足待了三年,方等到瘴雾散尽,逃脱此山。“ 这时铁中渔道:“帝困山的瘴雾最是厉害,也最为常见,我先前几次经过这里,此山都是瘴雾笼罩,只好绕山而行。不想此番帝困山瘴雾全无,也不知是何缘故。“ 方正山道:“那瘴雾总有散尽之时,又有何奇,趁着此时瘴雾不起,速速入山才是正经。“ 三人不由分说,各御遁器入山,一路行来,那风景竟是大不相同。 入山之时,还以为身入雪域之中,四周都是银装世界,玉裹乾坤,但入山数十里,那景色便是一变。就见山中落雪渐稀,满目都是红枫黄叶,分明是深秋景像。 而再往前行,又觉得渐有暖意袭来,山林青翠欲滴,又是初春景色。 秦忘舒行到此处,不由脱口道:“帝困山中莫非有地火?“ 铁中渔笑道:“秦道友所见不差,那帝困山中的地火天下知名,为三大地火福地,若用来炼器制宝,最是合适不过了,只可惜此山常年瘴雾笼罩,谁敢擅入?“ 秦忘舒心中暗道:“真窥前辈说的明白,山中有混沌之宝现世,飞起青光一道,想来因有这混沌之宝的缘故,才扫去满山瘴雾。只是真窥前辈为何却不敢入山寻宝?“ 想起真窥留下的那个谜题来,此刻想来仍是毫无头绪。 这时铁中渔得到姬明灭的传讯,令三人速向山中深处行进,三人不敢怠慢,加快遁速行去,没行多远,就见一块千尺高的巨石被斩为为两截,瞧那石上的痕迹,却是新痕,石边有断剑数截。 方正山揪然道:“莫非是姬护法与人斗法?瞧这情景,甚是惨烈了。“ 铁中渔却笑道:“方兄,你怎知我姬护法的手段,姬护法与人动手,极少动用法宝,若被人逼他亮出法宝来,姬护法便敬他修行不易,再不肯杀他了。屈指数来,姬护法此生七十余战,真正取出法宝者不过三次。“ 方正山恍然道:“铁兄不提,我几乎忘却此事,姬护法雅号姬氏枪一,若用法宝,自然是神枪一柄了,又怎会用剑。“ 那姬氏的神枪的确名燥苍穹三域,传言姬氏有神枪一柄,已修成性灵,端得是厉害不过。因此姬氏大修,用枪者最多,姬明灭能得到姬氏枪一的雅号,足见此人御枪无双。 秦忘舒细瞧那断剑裂石,心中忖度了一回,这巨石虽是千尺之高,若是自己一刀劈去,亦可轻易劈开,又怎会伤及法宝? 三修再往前行,只见斗法痕迹越来越多,随时可见断刀碎剑,林伏石崩。更有水火迹像,看来这场斗法倒也激烈之极。 铁方二人见这情景,心中大是狐疑,铁中渔道:“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在此厮杀。“ 方正山动用灵识探去,叫道:“前方有人正在厮杀,正好过去瞧瞧。“ 这二人皆是三大世家藩宗弟子,向来性高气傲,东穹修士虽多,却没几人能入他二人法眼,因此瞧见斗法厮杀,不但不避,反而兴冲冲上前去。 没行多远,果然前方有十余名修士在一片密林上空斗法,三修远远立在空中瞧了一回,秦忘舒便轻轻摇了摇头,铁方二人则是冷笑出声了。 原来林中这十余名修士斗得虽是激烈,可惜诸修境界修为苦不甚高,法诀法宝更是平平。原来是一些东穹散修。 方正山上前一步,喝道:“诸位道友,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哪知他话音未落,一名修士杀得眼红,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一柄法剑祭来。那法剑虽不甚佳,来势倒也不慢。 方正山哈哈大笑,左袖只一拂,就将法剑拂卷在袖中,顺手将法剑掷了出去,那修士胸口中剑,一声惨叫就坠入林中去。 铁中渔慌忙上前道:“方兄莫要轻易杀人,莫忘了这山中雷火二劫,一旦引发出来,那可不得了。“ 方正中闻言神色一变,道:“瞧我记性,竟将这大事忘了。“当下纵步上前,冲到修士群中,大袖随意舞来,片刻之间,手中就多了数件法宝了。 林中修士见方正山如入无人之境,夺起法宝来轻描淡写,皆是惊得呆了。那些未曾被夺去法宝者,更是吓得倒退数百丈,林中战斗顿时停止下来。 方正山笑容可掬,揖手道:“诸位道友请了。“ 诸修士见方正山法术高明,怎敢失了礼数,慌忙还礼道:“大修也请了。“ 方正山道:“在下有事相询,还盼诸位实言相告,若有一句支吾,我便折损手中一宝,若是有两句无人应话,我手中法宝便统统丢进山中地火之中,若是三句无人答我,则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诸修大是惶恐,齐声道:“大修见问,我等自当实言相告。“ 方正山面上再次浮现笑容,道:“好,我来问你等,你们都是哪里修士。“ 诸修生怕方正山见责,此言一出,顿时七嘴八舌说了起来,好在诸修虽是同时开口,仙修之士耳力奇佳,仍可将诸修后言一一分辩清楚,记在心中。 这些修士来历不同,有七八人来自苍南,另有数人来自北氓,东穹的修士却只有一二人罢了。 方正山点了点头,又道:“你等为何来此?“ 诸修又齐齐开口道来,但所言之事却是一般,都说是此山有青光冲天,必是混沌之宝现世,这才急急赶来瞧来。 至于问起诸修打斗原因,说来令人摇头,原来诸修皆以为山中多了一人,自己就少了一份机会,因此言语之间甚是无礼,或是威胁恫吓,或是出声讥讽对方,到最后不免战成一团。 铁中渔道:“山中若有奇宝现世,怎是你等可得的,听我好言,速速离开此里,方能保得一条性命,若是不然,你等的性命一个不留,尽数要死在这里了。“ 诸修神情大是怏怏,但仔细寻思起来,就算诸修联手,也未必能斗得过方正山,何况对手竟有三人,若是手段修为相同,那是怎样也斗不过了。 方正山见诸修迟迟不肯离去,变色道:“你等留在这里,是想激我动手不成?“随手取了件手中所夺法剑,骈指敲去,那法剑断时两半,这手段虽是寻常,却唬得诸修色变了。 当即有一名修士长揖到地,转身就走,既有人带了头,剩下的修士也不肯停留,纵是心有不甘,一步一回头,终究还是去了。 等诸修散得干净,方正山与铁中渔不由相视而笑,忽听远处有人冷冷地道:“姬氏藩宗弟子,果然好大的威风。“ 方正山循声瞧去,却不见人影,便喝道:“敢问何方高人,何不现身一见?“ 远处那人却笑道:“只凭你二人修为,怎有福缘见我一面,除非是姬氏明辈弟子,慕氏圆辈弟子,说不定我才有兴趣现身。“ 铁方二人见这修士如此口气,皆是大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44章 山中灵虫不可辱 方正山冷笑道:“道友藏神弄鬼,非奸即盗,说不得,只好让你现身。(品书¥网)!”从物藏中取出一宝,乃是一只铁打的黄莺。 这黄莺立在方正山手中时,呆若木鸡,被方正山在其脑袋上轻轻一抚,铁黄莺振翅而鸣,围着方正山转了两转,方正山一拍手,向刚才出声处一指,铁黄莺便鸣啾而去。 秦忘舒见这法宝奇异,大感好奇,目光追随铁黄莺而去,铁黄莺没在云中,再也瞧不见了。 忽听远处那惊叫道:“好厉害的莺儿,差点啄了我的眼珠去。” 方正山与铁中渔相视而笑,铁中渔道:“此修虽是口气狂妄,方兄略施薄惩也就罢了,千万莫要弄出人命来。” 方正山笑道:“若是想要他性命,我怎会出此黄莺,早将我那只铜头银鹰放了出去。 二人不由抚掌大笑。 忽听身后一人阴恻恻道:“方正山,还我眼珠来。“ 方铁二人大惊回头,却哪里能瞧见人影,方正山双手一翻,物藏中又取出一宝,果然是一只铜头银鹰,虽是五金打造,却是栩栩如生,振翅发声,无不维微维肖。铁中渔则取法剑在手,手掐法诀,严阵以待。 秦忘舒动用魔识探去,身周数百丈处哪有灵息,但那人的声音却是不绝于耳,口口声声要方正山还他眼珠。这人的声音忽而在左,忽而在右,竟让人无从测度。 铁中渔本来神色肃然,听这声音飘来飘来,渐渐就露出笑容来,道:“杨三公子,你若再不肯现身,我少不得要去杨宗主处告你一状,将你禁足三年,看你还敢欺人。“ 那人哈哈大笑道:“莫来,莫来,上次被禁足一年,害得我错失苍南御兽之战,若是再禁足三年,那可活不成。“ 秦忘舒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现出一名少年修士。秦忘舒暗暗吃惊,自己的无相魔诀最擅藏身慝影,但这少年突兀现身,刚才又探他不着,这藏身慝影之术亦是高明之极。 难不成这世间竟有与无相魔诀比肩的法术? 细细瞧去,立时恍然,原来这少年身披一件织锦袍,以金丝银线绣成符文,端得是灿烂夺目,衬着这少年雪白的面庞,高瘦的身子,倒也颇可一观。 而那袍上符文却也古怪,明明瞧得真切,但只需目光移开法袍,那符文就忘得干干净净,赫然是一字剑文了。难怪此人能隐身慝影。 秦忘舒见这法袍竟能上绣剑文,不由暗暗吃惊,毕竟是世家弟子,手中法宝无数,怎是散修可比。 方正山见这少年现身,也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除非是杨三公子,否则谁会这般顽皮。不好,我那铁黄莺定被你捉了去,快快还我。“ 杨三公子正色道:“方兄,你那黄莺厉害,我捉他不着,只好将他毁了去,只好报歉了。“ 方正山上前揪住杨三公子法袍,叫道:“我不管,快将黄莺赔来,若是不然,我就打上府去,找你家七师叔算账。“ 杨三公子吓得就是一咋舌,道:“惹上七师叔那还了得,罢了,算我怕了你,黄莺可不是在此?“手掌一翻,掌中果然立着那只铁黄莺。 三修大笑,便将秦忘舒丢在一边,还是铁中渔回过神来,忙替秦忘舒与杨三公子引见。原来杨三公子乃是杨明玄的三哥,名叫杨明知,杨氏嫡系弟子,东穹仙修界大大有名。 秦忘舒暗道:“原来这就是杨明玄所说的杨三公子,倒也是一表非俗,难怪对莞儿动了心思。“ 杨三公子听了秦忘舒的名姓,只是微微点头,转过脸来问方正山道:“听说许仙子被人掳了去,如今又是怎样?“ 方正山道:“姬护法持着洞天虚镜,一路追到这里,如今正催促着我等速速入山,如今也不知怎样了,不想又在这山中遇到许多修士。“ 杨明知道:“这座帝困山前几日有青光冲天,我家宗主说了,必是有混沌之宝现世,就让我来瞧瞧。“ 方正山道:“这倒是奇了,既有混沌之宝现世,怎地我东穹修士不见几人,反倒是苍南北氓的修士来了不少。“ 杨明知笑道:“东穹修士皆是晓事的,这帝困山既在我三家管辖地域,便有宝物现世,谁敢来抢。苍南北氓修士怎知天高地厚,以为能混水摸鱼,图个侥幸,岂不是可笑。“ 方正山笑道:“公子一言,顿开茅塞。“ 杨明知道:“我三大世家同气联枝,不分彼此,需防七宗暗中遣人夺宝,别瞧七宗修士表面恭敬,其实已忌恨我三家多时,最是要严加防范的。“ 方正山点头道:“此事何需公子吩咐,便是这次许仙子被掳,我猜就是七宗所为。“ 铁中渔慌忙道:“莫要高声,我等与七宗好歹不曾破脸,若被人听见了,又是一场风波。“ 杨明知冷笑道:“本公子正想找个机会,与他们破脸,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每次遇到七宗修士,都要虚以委蛇,假模假样,可不是生生憋死了人。偏偏这些七宗修士暗地里手脚不停。“ 铁中渔忙道:“公子暂且忍耐吧,三家七宗共立东穹多年,一旦失了和气,可不是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杨明知道:“迟早要战,迟战不如早战,我可要把话说到头里,一旦开战,步云宗的步云施雨剑可是我的,谁敢与我争抢,莫怪本公子不讲交情。“ 方正山笑道:“说来七宗法宝神兵着实不少,若是迟迟不战,那些法宝神兵何时能到手,果然还是早点开战的好。“ 二人在旁边说的热闹,却将铁中渔急得手足无措,秦忘舒冷眼瞧去,心中暗暗摇头,原来三家七宗表面和睦,竟是面和心不和。难不成苍南战事刚了,东穹便起风波? 可叹朱厌示警竟无人理会,东有魔界亿万魔修虎视,西有极荒山众兽垂涎,苍穹仙修之士犹是醉生梦死,只知贪图小利。 诸修一边说话,一边向山中遁去,那帝困山号称方圆十万里,自然是广阔之极,就算是仙修之士,来到此山之中,也觉得天地极大,而自身极小了。 约行了半个时辰,秦忘舒忽觉有些古怪,原来四周极是安静,行了多时鸟雀之鸣不曾听到一声,山风拂来,亦是腥臭之极。 杨明知忽地停下脚步,道:“不好,鸟雀不鸣,兽影不现,莫非我等已进入灵虫地域。“ 话音未落,就从远处草丛中飞来三只虫子,皆是灰甲八足,身子只有尾指般大。方正山与铁中渔本不在意,在山中遇到虫子本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了。 杨明知却是眉头紧皱,忽将身子法袍取下,扬手祭向空中,那法袍鼓涨起来,发出毫光万道,就将杨铁方三人罩住了,秦忘舒因离得稍远,并不在毫光笼罩之中。 杨明知向秦忘舒一招手,皱眉道:“秦道友好没眼色,速速来我法袍下躲避。“ 秦忘舒没来由被他指责,心中虽是有气,却也知杨明知是一番好意,忙纵进法袍毫光之中。 方正山道:“公子,究竟发生何事?“ 杨明知道:“前方三只灰虫名叫探路虫,山中灵虫等闲不会轻出,只会在虫穴之中静修养玄,只因那灵虫一动,亦是要消耗真玄。唯有等这探路虫探到食物,灵虫方才会离穴而来。“ 方正山不以为然,道:“区区三只灵虫有何要紧,干脆随手打杀了也就是了。“ 杨明知道:“方兄,你不知这山中灵虫的厉害,所谓二劫三难岂当耍的?二劫且不去说他,那是修士因果自造,三难之中,在我瞧来,算是这虫潮最是厉害,我若将这三只探路虫杀了,其灵虫同伴必有感应,那可不是引狼入室?“ 方正山道:“也不知刚才这探路虫是否发现我等。“ 杨明知道:“就算刚才发现了,我四人在这剑文法袍下,探路虫探查不得,只当我等已经去了,想必无妨。“ 就见那三探路虫翩然飞来,就围着四人打转,但那剑文毫光何等厉害,自然是探查不得,过了片刻之后,三只探路虫便悻悻然而去。 杨明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好险,若是惊动灵虫,我纵有御虫之术,也是要大费手脚。“ 诸修见杨明远说的珍重,怎敢大意。再次上路遁行,四修灵识便探个不停,生怕被灵虫抢先发现。 正行间,忽有一股香气传来,方正山寻香瞧去,只见百丈处山坡处开出红花一朵,不由喜道:“杨公子,我等好造化,那红花莫不是天脂兰?“ 杨明知瞧见那红花,也是泛起笑容来,道:“果然就是天脂兰了,此灵花可避瘴雾,唯帝困山可见。“ 方正山上前去,轻轻将那红花摘下,不想忽觉手指一痛,原来花蕊之中藏着一只米粒般的小虫,方正山一时不察,就被这小虫咬了一口。 就在杨明知的惊呼声中,方正山随手将这小虫捏杀了。杨明知来不及拦阻,已是面色大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45章 立得孤岛迎血战 方正山见杨明远色变,也知手快惹祸了,讪讪地道:“杨公子,这山中虫儿,难不成皆是一体?想来应该没事吧。 ” 杨明知叹道:“天脂兰何等珍贵,怎无灵虫看守,方兄,此事倒也怪不得你,总是我粗心大意。” 秦忘舒原见这杨明知骄横自大,心中大为不齿,不想真正遇到大事,此人却不肯诿过他人,就冲着这胸襟,也是大大值得一交了。 铁中渔道:“既是惹了灵虫,不如速速离开此处。” 杨明知道:“若虫潮真正被惊动了,又能逃到哪里去,不如择地坚守为上。稍后姬慕两家皆有强援入山,只需再来一两名地仙境界修士,或可免去一劫。“ 秦忘舒听他语气,也不算十分坚定,知道他心中未必就有把握。心中不由一紧,不过若论对付灵虫,他也算有些经验,且有青聆在侧,那虫潮再强,也可自保了。只是未必就能护得众人周全。 因此秦忘舒一言不发,端看杨明知如何应对。 铁中渔忙道:“自当以公子马首是瞻,却不知该择何处坚守。“ 杨明知道:“帝困山底便是一片火海,无尽地火,因此这山中灵虫皆是火属,若想应付灵虫,必须择一处湖泊泉流。”他本来声音略有轻颤之意,此刻已是恢复镇定,看来此修决心已下,要与这虫潮周旋到底了。 当下诸修纵上空中,去探这山中地势,铁中渔向东面一指,道:“那里便有一座湖泊,公子瞧来可使得?” 秦忘舒循指瞧去,离诸修十余里处,有处狭长水域,将两座山峰一劈为二,只是那湖水面积甚小,长不足十里,宽只有一里,好在湖水颜色碧绿,可见湖水甚深。 杨明知道:“再去寻别处湖泊怕是来不及了。”一步跨去,就到了湖泊上空,秦忘舒与铁方二人随后等至,也只是前后脚罢了。 杨明知向两侧山峰瞧了瞧,道:“在水域之中,山中灵虫威能大减,大伙儿不可离了这湖面,否则便是我也救不得了。” 秦忘舒道:“水中无立足之处,只怕不便久守。” 杨明知道:“秦道友说的甚是,诸位在此稍侯,待我去取半截山峰来立在湖中,好歹也有立足之地。”话音未落,已到了右侧山峰上,见一座孤峰突兀而立,约有千尺之高,便从袖中取法剑一口,将法剑祭在空中,向那山峰根底斩去。 那法剑未及山峰,剑上法诀威能已显,“轰隆”一声巨响,将这山峰齐根斩下。此峰就向山脚处落去,但遇林木,自然一扫而光。 不等那山峰落地,杨明知已飞到山峰底部,那山峰就被他稳稳地托在手中。秦忘舒见杨明知法力惊人,也是惊叹不已。 他自忖若将这巨峰托起,就算化身魔躯,也只是勉强为之,怎如杨明知这般举重若轻。那修士的法力来不得半点虚假,三大世家弟子的确是有些道行的。 只是杨明远托着山峰虽稳,却已是遁不得了,只能落在地上,一步步向湖边走来,那湖岸离山脚只有百丈,平时一跃而过,此刻却显得漫长无比。 更令人担心的是,一旦踏足水域,那杨明知又该如何托着山峰登水。 就在这时,诸修耳边嗡声大作,循声瞧去,远处一群青甲灵虫自山中诸处飞起,很快就汇到一处。这群灵虫不过三四千只罢了,便是聚在一起,也只是数丈方圆的一团,但虫鸣声之却如雷鸣一般,听得人心惊胆战。 等那青甲灵虫汇到一处后,忽地转向,就向杨明远扑去。 方正山叫道:“不好,公子托着山峰,如何施法应对?”左手祭出铁黄莺去,右手则将铜头银鹰祭起,迎向那灵青甲灵虫。 黄莺身轻灵便,先一步迎到青甲灵虫,伸嘴就啄了一只去,动作甚是干净利落,铁中渔就喝了一声采,叫道:“好只铁莺儿。” 等那黄莺再去啄第二只时,身上却已是爬满灵虫,那灵虫张口噬来,却是踢到铁板了。这铁黄莺并非肉身,乃是五金炼就,灵虫又怎能噬得破。 黄莺依次啄去,很快就啄去数十个,这时铜头银鹰已至,此鹰张开铁翅,只管向青甲灵虫打去,听来若炒豆一般,打得数千只青甲灵虫七零八落,无一只灵虫能越过这银鹰去。 铁中渔赞道:“方兄,你今日来立大功,平日瞧你这两件法宝也无大用,今日却是大放光彩。“ 方正山洋洋得意地道:“这是在下的先见之明,铁兄是艳羡不得的。“ 杨明知见方正山出手挡住青甲灵虫,也加快脚步,奈何他走得再快,也比不得遁风行云,总要一步步向湖岸走去。 只听得身边铮铮作响,飞来了百只乌头灵虫,不由分说,就向山峰下的杨明知面门扑去。 杨明知双手托住山峰,却是不慌不忙,口中念动法诀,蕴真玄一口,等那灵虫扑到,猛地大喝一声。那乌头灵虫被这一股真玄吹来,顿时有半数粉身碎骨,但另一半灵虫却逆流而上,仍是扑向杨明知。 杨明知暗暗叫苦,他一口真玄刚刚用尽,再想蕴气重施故技,竟已是来不及了,而此刻就算想放下手中山峰,怕也是来不及了。 忽见面前红光一闪,一柄赤红法刀在面门边横掠而过,刀光到处,就将数十只乌头灵虫击得粉碎了。 杨明知喜道:“好一式风卷残云。“抬头瞧去,正是秦忘舒到了。 杨明知微微一怔,道:“多谢秦道友出手。“ 秦忘舒道:“在下护送公子入湖。“ 杨明知道:“全仗秦道友护法。“ 秦忘舒伸手向山峰一托,杨明知顿时觉得身子一松,便可腾出一只手来,杨明知大笑道:“我既腾出一只手来,便是再来千万只灵虫也不怕了。“ 忽听方正山惊呼失声,二人抬头瞧去,只见那空中来了一群赤甲灵虫,这群赤甲灵虫好不厉害,十余只围定铁黄莺,数息之间,就将这铁黄莺噬得粉碎,铁屑铁块洒了一地。 秦忘舒与杨明知也是色变,杨明知道:“这是来了正主了,这赤甲灵虫,才是那虫潮的主力。“ 片刻之后,铜头银鹰也被赤甲灵虫咬得支离破碎,此鹰双翅皆损,再也支撑不得,赤甲灵虫见没了对手,就向杨明远与秦忘舒扑去,对湖中铁方二人,则是瞧也不瞧了。 秦忘舒见这赤甲灵虫噬去黄莺银鹰甚是轻松,心中大生惊惧之意,与这赤甲灵虫相比,以前所遇的灵虫竟可不屑一顾了,要知道黄莺银鹰皆是五金炼制之宝,并非血肉之躯,但被这赤甲灵虫噬来,却是数息了帐,自己若被这灵虫噬到,可不是数息丢了性命。 他心念一动,就向山居中的青聆传讯道:“青聆兄,这赤甲灵虫是怎样来头,怎地这般厉害,就连五金精炼之器也能噬去了。“ 青聆回讯道:“这有何奇,此虫名叫铁离虫,一身虫甲坚逾钢铁,故用到一点‘铁’字,又因是离火中诞出之虫,又得了个‘离’字,此虫口中有极毒之液,五金遇之而化,铁莺银鹰又算得了什么,便是你的土沉珠,赤凰刀,被这灵虫噬到,也要咬去一块去。“ 秦忘舒原想重施故技,动用刀风卷去赤甲灵虫,听到这里,忙将赤凰刀收起,青聆的话虽未必十足准确,可此刀来历非凡,若真被赤甲灵虫噬去一口,那可不是心痛之极。 青聆忽叫道:“头晕,头晕,那位杨公子十分可恶,竟动用驱虫香来害我。“ 秦忘舒转目瞧去,只见杨明知手中持着尺长的更香,香烟传来,扑鼻生香。 那香中烟雾就围着秦杨二人打转,并不曾散到四周去,而赤甲灵虫遇到这香,立时收了凶悍之气,纷纷后退不迭,有那退得慢的,就昏昏沉沉扑地而倒,很快地上就是大片虫尸。 秦忘舒向青聆传讯道:“青聆,你身在山居之中,这驱虫香怎会伤到你?“ 青聆道:“就算闻不到烟气,便是瞧见这香也是心烦意乱,这是我的大克星,自然头晕。“一句话说得秦忘舒哑口无言。 杨明知见这驱虫香大有奇效,心中就是一松,这时二修已来到湖边,杨明知自袖中取出一只纸折的小船来,口中念了句诀,那纸船飞到湖上,稳稳地停在水中。 杨明知向秦忘舒摆了摆手,秦忘舒会意,二人同时举步踏上那纸船,此船只是微微一沉,便定在水中了。 秦忘舒奇道:“既有此宝,刚才何不动用?“ 杨明知道:“此舟只可登水,不可遁风踏云,若是远去海外汪洋,这宝物就能用得着了,比起遁器来,另有他的好处。“ 秦忘舒道:“是了,不管是何遁器,都要消耗真玄,这纸船不耗真玄,视万顷碧波如平地一般,亦算是好用之物。“ 杨明知笑道:“秦道友果然灵慧,知道这宝物的好处。“ 二人立定纸船上,那纸船急速前行,很快就到了湖中心,这才将巨峰沉入水中,湖边便现一座小岛了。 诸修踏足小岛上,心中甚是欢喜,然而向湖岸边瞧去,则是心中一沉,原来那湖泊四周,已聚集了无数灵虫,其数目实不可计算,唯知光线为之一暗,而这场御虫之战,不过刚刚开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46章 可奇世间有虫痴 杨明知神情凝重,沉声道:“诸位道友,今日之事极是凶险,等我手中驱虫香燃尽,灵虫必会大举来攻。 幸好我这件法袍尚可支撑,撑上个日应该不在话下了。“ 方正山道:“日之后,又该如何?“ 杨明知道:“三大世家必有强援,诸位大可放心。到时会齐人手,再做道理。“ 方正山道:“那也只有如此了。“他在诸多散修面前威风八面,如今瞧着这四周灵虫,则只有簌簌发抖了。实因无论是谁,若被那万虫噬身,便是想一想也是惊惶之极。 杨明知已将法袍高高祭起,法袍上毫光落下,将四人罩住,但此法虽好,却全靠杨明知一人支撑,一旦杨明知真玄耗尽,那就再也挡不住灵虫来袭了。 河岸边的灵虫虽在鼓燥,却因驱虫香之故,一直不敢逼来。而赤甲灵虫虽是诸虫领袖,却因天生畏水,一时间也不敢跨水来袭。湖面上倒也安静。 杨明知道:“等我掐灭驱虫香,灵虫必会袭来,大伙儿使尽解数,多杀灵虫,尤其是那赤甲灵虫,体内藏有五金之菁,以一狱之火炼来,可炼成赤玄金,最是珍贵不过,不可错失了。“ 方正山本来甚是沮丧,听到“赤玄金“三字,也不由喜动颜色,道:”若炼神兵,非赤玄金不可,今日虽遇凶险,若能得到赤玄金倒也不虚此行了。“ 铁中渔却道:“一狱之火,谁能办得到?除非是帝困山深处地火,或有一狱之能,只是我等哪里能靠得近。“ 秦忘舒听到有这好处,心中大喜,他有凤火在身,若想修到一狱之能虽并非易事,却比常人方便得多。凤火共分四级,是为天地人凤,若能修到地级凤火,便是一狱之能了。对秦忘舒而说,地级凤火总有一日修成,因此这赤玄金可不能错过了。 这时杨明知已将驱虫香掐灭,等那最后一丝香烟散去,湖岸边就卷起一道狂风也似,无数灵虫汹涌而来,片刻后就来到四修身边。 杨明知大喝一声,心中念动法诀,头顶法袍顿时毫光大盛,灵虫怎能近身,有那性情急燥的灵虫拼命向毫光撞来,只撞了几下,就撞得甲裂翅折,坠进水中。 此时身边灵虫尚不见赤甲灵虫身影。诸修就祭起法宝来一通乱杀。若论诸修手段,本也是不弱,可一剑一刀劈将下去,又怎诛得几只灵虫?想靠法宝卷起强风诛虫,最多也只是将灵虫驱走,其实并不能诛杀多少。 倒是杨明知的法剑甚是厉害,原来此修法剑之上,能泛出青光一道,灵虫被这青光卷来,立时粉碎。原来杨明知已修成法宝罡光,用来对付修士修显不足,用来诛虫则最好不过了。 秦忘舒御虫的手段其实不少,除了凤火之外,还有青聆和他的虫侍冰蚀虫,哪怕杨明知不在此处,只凭他一人,也可抵御虫潮。但有杨明知在此,又有三大世家强援,自己大可藏器待时,且隐锋芒。经苍南御兽一战,秦忘舒性情之中已少了份浮燥,多了些沉稳了。 四修仗着剑文法袍护体,已立足于不败之地,心中倒也安稳,半个时辰过后,身边灵虫渐稀。后来者也是裹足不前,看来被攻破剑文法袍,灵虫已然不具信心了。 但诸修却不可就此掉以轻心,只因那群赤甲灵虫始终不曾出手,也不知是畏水不敢上前,还是在打其他的主意。 这时湖岸边灵虫之多,已到了惊世骇俗的程度,整个天空都被摭得严实,这一眼瞧过去,哪里还能见到山川树木,只剩下诸色灵虫了。 方正山心中直是发毛,叫道:“三公子,我等可是惹了大难了,这些灵虫怎地只冲着我等来,早知如何,就该将那些散修留下才好。” 铁中渔道:“那些散修又能济得什么事,反成了累赘。” 方正山道:“铁兄,你想来,那些散修若是在此,只需推几人出去,灵虫吃上几口,觉得不甚美味,说不定就去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忽听赤甲灵虫齐声大燥,诸色灵虫纷纷后退,方正山喜道:“莫非是要鸣锣收兵?” 铁中渔道:“灵虫既是占不到便宜,就此收兵也是可能的。” 哪知诸虫虽退,却从岸边虫群中涌来一群土黄色灵虫来,这些黄色灵虫不向四人逼近,却扑到湖中巨峰之上,却噬那土石。诸修瞧见此景,暗暗称奇。 方正山道:“这些灵虫定是饿得极了,连这土石也不放过。” 铁中渔叫道:“方兄,你莫忘了,若是这小岛被噬得一空,我等皆要落水,这便是灵虫的主意了。” 方正山笑道:“我等有遁术在身,又怎会落水,这次灵虫可打错主意了。” 杨明知皱眉道:“方兄,动用遁术,怎样也要消耗真玄,灵虫见久攻不可,打得是久战的主意,湖中小岛若被噬尽,我等又能支撑几时?这灵虫叫做噬土虫,别看这巨峰不小,也禁不住噬土虫啃噬的。” 方正山恍然道:“这些灵虫好不可恶。”祭起法剑来,向那噬土虫乱斩,却也没斩到几只。 那噬土虫啃噬土石果然厉害,千万只噬土虫聚到一处,很快就啃去巨峰一角,以一个时辰一尺的速度,向四修慢慢逼来。 杨明知虽动用法宝罡光打杀许多灵虫,但噬土虫源源不断涌来,杀得再多,也只是给后来者提供空位罢了。噬土虫的速度丝毫不减。 方正山瞧这情形,已有些慌了,道:“三公子,若是这小岛被噬,我等怕是撑不到三天两日了。” 杨明知见他屡次胡言乱语,也是皱眉,冷笑道:“方兄还是少说两句的好。” 方正山被他责骂,心中一凛,遂不敢说话了。而杨明知既说出这话来,可见他心中亦生急躁,心境开始动摇了。 正在这时,忽听远处有人笑道:“此处竟聚了许多灵虫,有趣,有趣。啊哈,还有赤甲灵虫无数,妙极,妙极。” 诸修听到这话,又惊又奇,帝困山灵虫凶恶之极,怎地有人不以为惧,反以为喜。 那灵虫虽是摭天敝日,却挡不住四修的灵识,秦忘舒动用魔识探去,只见虫群外来了四名修士。四修各具风华,瞧来皆非俗流。 其中一修跨坐一只花斑豹而来,那花斑豹体长一丈,四足各踏一朵乌云。《万灵谱》上说的明白,此豹为乌云豹,能修四朵乌云遁空,不假遁器,一日千里,且又性情凶悍,修士难以近身,乃是难得的座骑。 乌云豹上坐着一名大汉,生得一脸虬髯,法袍半袒,露着铁打般的胸膛,手中持一柄砍山刀,倒也是威风凛凛。 另有一修身穿大红法袍,足踏双剑,背上亦负着两柄法剑,此修一人身携四剑,倒也是不多见的。 红袍修士身边,立着一名女修,约有三旬年纪,虽有五分颜色,却是柳眉高挑,目露凶光。手中持着一对铁轮,打造得如同赤日生焰一般。这法宝样式秦忘舒不曾见过,只是既为日焰之状,想来必是火属法宝了。 第四名修士头戴竹冠,左手持了柄桃木剑,右手高举青色葫芦一只,刚才出声大笑者就是此人了。 方正山三人见了这四人,面色又喜又犹,方正山刚才虽被杨明知喝斥,此刻也忍不住道:“他四人怎地就混到一处去了。” 铁中渔见秦忘舒不解,就细细替他解释,原来那骑着乌云豹的大汉是驭兽宗的修士刘三奇。红袍修士为天曜宗的赤霞真人。女修为重阳宗的柳闻莺。虽是取得好名字,却是个凶恶婆娘,生人勿近。 那持桃木剑青葫芦者,则是阴朔宗的修士青暝子,此修最善养虫,人称虫痴。世人见灵虫而欢喜者万中无一,青暝子就是其中的异数了。 秦忘舒暗道:“这青暝子既称虫痴,想来必有御虫手段,且看他如何行止。” 就见青暝子大步向前,慌得身后赤霞真人道:“青暝兄务必小心。” 柳闻莺笑道:“他见了虫儿,哪里还顾得性命,你叫他也是白饶。” 刘三奇催豹向前,喝道:“青暝兄,灵虫势大,若是汹涌而来,你倒是御虫有术,可不是将我三人害苦了?” 青暝子听到这话,方才止住脚步,笑道:“无妨,无妨,我教给大家几句法诀,叫做避虫咒,一念百虫避,二念千虫逃,三念万虫闻风遁,下次见面亦告饶。” 柳闻莺道:“胡吹大气,若是你那避虫咒这般厉害,怎地就被灵虫咬断了脚?” 原来青暝子的右足曾被灵虫咬去半截儿,如今用香木雕成脚形,凑成一足。 青暝子老脸一红,道:“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柳仙子莫要笑话,那时我出道不久,避虫咒尚未修成。经此一难,方才修成大道。我等修士皆是百劫不死之身,只要一息尚存,那就不算输了。” 诸修被他用这正话说来,反倒无言,青暝子取出三块灵符,交给三修,道:“三位先用这灵符御虫,我先收个万儿八千灵虫再说。“ 柳闻莺一把扯住,叫道:“是不是又后悔了,不肯传我等避虫咒?只拿这灵符搪塞,我可是不依的。“ 也不知青暝子是否肯传这避虫咒,那避虫咒是否就是那般灵验?秦忘舒四修亦是好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47章 避虫乏术需苦战 青暝子正与柳闻莺纠缠,湖边灵虫已被惊动,便有数千只灵虫翩然飞来,柳闻莺听到虫鸣之声大作,吓得将青暝子一推,躲在青暝子身后。 青暝子叫道:“大伙儿听好了,那避虫咒我只念一遍,是否学成,端看你等机缘。” 方正山摇头道:“作神弄鬼,胡说大气,那灵虫又有多大灵慧,能听懂咒文?” 杨明知道:“仙修之术浩瀚无穷,既有惊禽诀,难说就没有避虫咒。” 方正山道:“若果有避虫咒,世间有许多大能修士,怎不见有避虫咒流传下来,偏这青暝子却能创出避虫咒来。” 二人正在争辩,青暝子已大声念出咒语,秦忘舒侧耳听去,这避虫咒语音古怪,佶屈聱牙。若是不明其意,哪里能记得住。 好在秦忘舒禅功有成,虽在万虫环伺之下,其心平静如水,生生将这避虫咒记在心中。等到记全之后,再在心中默念数遍,赫然发现这符文用的乃是魔界之言,自己虽略知魔界言语,但此咒所用魔域符文甚是生僻,十句之中,只懂得三四句罢了。 那边杨明知也是低首闭目,显然也在用心记忆。 修士皆有过目不忘之能,那是因所见之物可以印在灵识之中,难以磨灭,但若是想过耳不忘,却非是人人能行得了。 青暝子念出避虫咒时,群虫根本不理,仍是向他扑来,但等到这避虫咒念出一遍后,群虫来势稍缓,便有灵虫飞到青暝子身边,也是绕身而过,大有回避之意。看来这避虫咒果然有些威能。 青暝子念过一遍之后,再也不肯念了,忙忙将手中青葫芦祭在空中,口中念念有词,青葫芦微微一倾,一道黑气窜将出来,将诸多灵虫一卷,那灵虫昏昏沉沉,飘飘荡荡,就向葫芦中飞去。 诸修都在记忆青暝子所传的避虫咒,也不知几人能记得完全,柳闻莺叫道:“青暝子,你再念一遍,那句马格突之后又是什么来着?” 身边刘三奇道:“柳仙子,不是马格突,而是马嘉克突沃德。这是魔域言语,甚是古老,如今便是魔域修士,也大多不会说了。也不知这青暝子从何处学来。“别瞧他生得雄壮,在柳闻莺面前,言语甚是轻柔。 柳闻莺大奇道:“刘三奇,这魔域言语你也懂得?“ 刘三奇甚是耐心,细心解释道:“这世间强力的灵虫灵禽大多都是源自魔域,驭兽宗中来自魔域的灵兽亦是不少,若是探其灵识,常能探到这许多魔域古语,我等驭兽宗弟子倒是见多不怪了。“ 柳闻莺喜道:“这么说来,青暝子所念的避虫咒你定是记全了,速速教我。“说罢将刘三奇手掌拉起,甚是亲热。 刘三奇面上就是一红,慌忙缩了手,神情大是扭捏,道:“仙子有令,三奇怎敢不从。”就将那避虫咒一字字念来,秦忘舒远远听来,正好与刚才所记一一对应,倒也一字不错。 柳闻莺连听了数遍,仍是记不大全,好在刘三奇极是耐心,一一替其纠正无误,足足花了一盏茶功夫,方令柳闻莺记得牢牢。 柳闻莺嗔道:“这青暝子甚是作怪,世间有许多符文不用,偏用这魔域古言,可不是存心不让人学了去。” 刘三奇道:“仙子你想来,这世间强力灵虫皆出自魔域,你用其他符文,灵虫未必就怕,非得动用这魔域古言,那灵虫方能明白的。我瞧这避虫咒并无大用,不过是用了个诈术,让灵虫误认为你也是灵虫一体,那灵虫便不来噬你了。若是遇到有灵慧的灵虫,只怕反而弄巧成拙了。” 柳闻莺笑道:“这么说来,这避虫咒只能骗骗笨虫,却骗不得智虫了。” 刘三奇哈哈大笑道:“仙子这话一言中的了。” 因有青暝子四修现身,秦忘舒这边又有法袍毫光罩体,急切难下,诸多灵虫渐渐转向青暝子四修,涌向青暝子的灵虫已是越来越多了。 青暝子本来不肯再念避虫咒,那是存了一点私心,不肯让人真正学了去。但灵虫既多,青葫芦虽是纳虫有术,也来不及收尽灵虫,只好将这避虫咒又念了数遍。 就见青暝子身周灵虫围了数重,但并无一只灵虫上前噬他,也不知这避虫咒真的有效,还是他身边灵虫灵慧不足,难以识破避虫咒的圈套。 方正山忽地低声叫道:“赤甲灵虫也出动了,不知这避虫咒能否骗过,在我瞧来,怕是不易。” 他先前怀疑避虫咒并无威能,哪知却被打脸,如今只盼着青暝子吃些苦头,也好扳回一城。 诸色灵虫见赤甲灵虫飞来,皆主动让开道路,数百只赤甲灵虫振翅突喙,立时突到青暝子身前,青暝子见这赤甲灵虫来势汹汹,慌忙举起桃木剑来,此剑大发黑光,将他全身罩住。 细细瞧去,那黑光之中,亦是无数魔域符文,看来与避虫咒系出同源,也不知能否挡住赤甲灵虫。 有许多赤甲灵虫被这黑光中的符文所欺,也不敢向前扑杀,心中又有不甘,就围着青暝子打起转来,但仍有数只赤甲灵虫饶有灵慧,识破青暝子的骗局,扑到青暝子身上就是狠狠一口。 刹那间青暝子就被咬了数口,赤甲灵虫极是厉害,被咬之处顿时高高肿成,灿若桃花,片刻之后,就有黑水从伤处流出,青暝子自是痛不堪言。 杨明知低声道:“不好,青暝子虽是御虫有术,怕是挡不住这赤甲灵虫,此人一死,剩下三人必死无疑了。” 方正山道:“公子要救他四人?” 杨明知道:“同为三家七宗弟子,怎能不救。” 方正山道:“可是,公子先前说过”他自知失言,慌忙住了口。 杨明知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向秦忘舒道:“秦道友替我主持,我去将你四人救过来。”想来他瞧来瞧去,还是秦忘舒行事稳重,比方铁二人靠谱许多。 秦忘舒道:“杨兄,这法袍非你无人施展,你若离了此处,我如何用这法袍。” 杨明知道:“那法袍御使之法,自然要传你。” 不由分说,就动用传音之术,将那法袍御使法诀传予秦忘舒,秦忘舒大是惊讶,这法袍御使之法,牵涉到一字剑文,那是何等珍贵,怎能轻易授人的。 而细听杨明知的法诀,方知那法袍之上,绣着的剑文是一个“壁”字。既是剑文,寻常修士如何修得,因此围绕着这字剑文,又有许多符文解释引用,就算无法记住这字剑文,只需牢牢记住运用之法,也可勉强施展的。 但秦忘舒已得天地认可,只需明白剑文玄奥,就可运用自如了,因此他也不理会杨明知所传的许多符文,只将那剑文奥意细细领会。不等杨明知传诀完毕,其实秦忘舒已可施展法袍毫光。 这剑文的妙处,在于生成一道无形光壁,与太一弱水大有异曲同工之妙,修士修为越强,对壁字剑文领悟越深,光壁越是强大。若是修到极致,只靠这一字剑文,就可挡尽天下神兵了。 秦忘舒一心藏拙,等杨明远传授已毕,故意挑了些深奥的符文向杨明知问来,杨明知见青暝子渐渐不支,却也只好耐着性子,细加解释。 秦忘舒偷眼瞧去,青暝子身上诸处已被赤甲灵虫咬了数十口,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是撑不住了。青暝子身后三修则是自救尚且不足,又怎能救他?一时间四修皆是险象环生。 刘三奇将柳闻莺护在身后,将手中砍山刀祭起,形成罡光一道,却也只能挡住身前,无法顾及后背。 柳闻莺便与刘三奇后背紧贴,将手中双轮急旋,双放光芒,好似两轮明日一般,照得灵虫不敢向前。 这二人背靠背抵御灵虫,初时甚觉扭捏,尤其是刘三奇小心翼翼,不敢与柳闻莺肌肤相亲,每次双方后背触到一处,就慌忙挺胸避开,反倒是柳闻莺落落大方,屡次喝道:“刘三奇,你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我背上有刺不成?老老实实贴住才是正经,莫让灵虫瞧到破绽。” 刘三奇红着老脸,唯唯称是。 这二人共御灵虫,却苦了赤霞真人,此修别无御虫手段,只好将避虫咒念了又念。幸好赤甲灵虫皆被青暝子吸引了过去,纵有数只飞到他身前来,被他将四柄法剑同时祭起,倒也摭拦得严严实实。 杨明知传功已毕,大喝道:“诸位道友莫慌,我杨三来救你等。” 柳闻莺大喜道:“三公子速来救我。奴家一步也不敢乱动了。”因见杨明知生得俊俏,忍不住就多瞧了两眼,双目似泛桃花,被那刘三奇瞧在眼中,却也发作不得,只好拼命忍耐罢了。 杨明知深知此行救人,要诀在于一个快字,喝声未毕,一步就跨过湖岸,来到青暝子身边,但二人之间隔了无数灵虫,如何能够靠近。 杨明知不慌不忙,手中法剑大放罡光,逼开面前灵虫,就此杀出一条路来,将青暝子手臂一抓,道:“青暝兄,随我共驱灵虫,救出其他三人。” 青暝子道:“三公子,多亏了你。我如今也是御虫乏术了。” 杨明知见他受伤甚伤,怕是指望不了上,正想上前去救其他三人,只听身周嗡声大作,无数赤甲灵虫飞来,将杨明知二人团团围住,他正要再施罡光驱虫,不想有三只赤甲灵虫同时扑来法剑上,“咯嚓嚓”数口,将那法剑噬去一块。 这时屋外脚步声响,就转进数人来,刘统道:“可不是这二人来回来了。“ 秦忘舒循声瞧去,心中颇感好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48章 强援虽至势难突 法剑既有损伤,灵气外泄,罡光也就弱了许多,杨明知出其不意,便是一怔。 就在他一顿的功夫,臂上已飞来一只赤甲灵虫,张口噬来,皮肉就去了一块。 赤甲灵虫体型不大,就算噬去皮肉,本也不必在意,但此虫肚中毒液实有融化五金之能,毒髓透肌入骨,剧毒实不可当,饶是杨明知境界不俗,至此也是皱眉。 身边青暝子呻吟出声,道:“三公子,务必坚持住,不要弃了我等四人。” 杨明知道:“这是说哪里话来,三家七宗同气联枝,就算我丢了性命,也绝不会弃你等不顾。”袖中急急取出那截驱虫香来,只一晃,香头已燃,香烟散向四周,赤甲灵虫顿时向两侧一分。 诸位大喜道:“多谢三公子。”急忙合在一起,就向湖中小岛掠去。 这驱虫香果然灵验,诸修一路向前,再无灵虫阻拦,这才来到湖中小岛,藏在剑文法袍之下。只是那驱虫香只剩下半寸来长,不堪一用了。 虽是如此,杨明知还是珍而重之,将这驱虫香藏好。 那小岛本来不算小,站了四修上去仍是绰绰有余,如今挤占了八个人,就显得拥挤许多。但此处有剑文法袍抵御灵虫,和刚才的情景相比,则是好得太多了。 青暝子取出几粒丹来,分给诸修疗治虫伤,柳闻莺道:“青暝子,你的避虫咒也不济事,这丹药只怕也无大用吧。这丹药倒是好香。” 青暝子道:“柳仙子,此刻我还能对你等说笑?我终身与灵虫为伍,最知虫性,若是被毒虫咬了,这丹药必定是药到病除。” 柳闻莺冷笑道:“既然最知虫性,怎就配不出三公子的驱虫香来,我瞧你也是平平。” 那青暝子被柳闻莺抢白,也不着恼,只是嘿嘿直笑,仍是专心致志,动用青葫芦去收灵虫。 那杨明知也取了一粒丹药在手,却不去服用,青暝子催他道:“三公子,这赤甲灵虫极是厉害,若不能及时化解毒气,到时毒气入骨,便是大罗金仙也没救了。” 杨明知拂逆不过,只好将那粒丹药服了。 青暝子又取三粒丹药,分给秦忘舒与铁方二修,方正山道:“我又不曾被灵虫咬到,要这丹药何用?” 青暝子道:“有备方能无患,我这丹药的是灵验的。” 诸修既然合在一起,灵虫对策自然变化,仍是由那群噬土虫为先锋,来噬湖中小岛,诸修虽是施法用宝,却也难止湖中小岛被渐渐啃噬了去,到了第二日,那小岛便被噬去一半了。 秦忘舒与杨明知见小岛狭窄,只好立在云端之中,留下位置来供他人盘坐调息。 方正山忽道:“秦道友,我记得你有件空间法宝,可以容人,不知可否” 秦忘舒尚未回答,杨明知一摆手道:“那宝间法宝之中,藏的皆是修士的机密,等闲怎能容外人入内,方道友莫要令秦兄为难。” 秦忘舒道:“便是入内藏身也是无妨,如今形势凶险,正该同舟共济。” 青暝子也道:“既然秦道友胸怀磊落,我等何必冷了他的好心。” 秦忘舒正要将妙府山居祭起,空中一声霹雳响,落下青色雷光数十道,将湖岸边的灵虫打得七零八落,刹时扫去一大块了。 诸修循声瞧去,皆是一喜,原来空中来了两名修士,其中一名修士手持尺八皮鼓一具,以手掌相击,那皮鼓每被敲击一次,空中就落下青雷数十道。原来是件雷属之宝。 持鼓修士身边手持铁枪一根,长约三丈,此修将长枪略略舞动,长枪就幻出道道枪芒来,灵虫遇到这枪芒,立时粉身碎骨,就连赤甲灵虫也难以幸免了。 此枪灭虫的威能虽不比皮鼓,却比不俗。 杨明知喜道:“无远兄,苍柏兄,可将你二人盼来了。” 铁中渔甚是热心,就向秦忘舒介绍这两名修士,以皮鼓引雷者,乃是慕氏弟子慕苍柏,此人手中之宝名叫小天雷鼓,亦是仙界虚宝。 慕氏当代弟子,以“隐月圆苍”四字排名,这四字大有来历,相传是慕氏老祖,当今仙界大能苍穹真君慕行云亲自圈定。其中玄机实不可测。 持长枪者则是姬氏弟子姬无远,姬氏无字辈弟子英才倍出,大有强爹胜祖之势,其中以无涯无远二修最是知名,实为东穹后起之秀。 杨明知与慕苍柏与姬无远同辈,境界修为又是不相上下,因此关系极佳。 姬无远笑道:“明知莫慌,哥哥我前来救你。” 杨明知亦笑道:“好个没羞没臊的,你明明比我小了半日,也该在我面前称大?” 姬无远哈哈大笑道:“那是接生的稳婆弄错了时辰,其实我着实大你半日。” 慕苍柏忍笑道:“这桩公案你等扯了数十年,怎地还扯不清?你二人说来不烦,我却听得够了。” 杨明知道:“既是听得够了,速速发一道青雷,毙了你身边这厮?” 慕苍柏大笑道:“说得好。”手中奋力一击,此次皮鼓引来青雷咒有百道,但自然不是击向姬无远,而是击向湖岸边的灵虫。 姬无远手中长枪指向杨明知,佯嗔道:“我好心前来救你,你却唆使他人杀我,我先杀了你罢,以解我心头之恨。”长枪脱手飞出,就向杨明知袭来。 但此枪去势极缓,行进之中枪身颤动不休,幻出千百道枪芒。若是猛地瞧去,也不知那是铁枪真身,哪是铁枪幻影。这铁枪每行一丈,便不知扫荡多少灵虫,是以姬无远亦是作耍,怎会真正冲着杨明知而来。 杨明知见好友来到,自是精神大振,便也取出法剑,来助两修扫荡群虫。 三修在空中这场大杀,将那无数灵虫打落湖水之中,湖面上浮尸无数,半个时辰之后,那湖面上哪里还能瞧见湖水,尽他虫灵盖住了。 然而湖边灵虫之多,着实难以想像,且八方灵虫仍在源源不断地涌来,似乎整座苍穹域的灵虫皆集于此处了。 三修初时杀得痛快,半个时辰过后,仍不见灵虫见少,不由的暗暗发愁,且三修所杀灵虫之中,以杂色灵虫为主,那赤甲灵虫并不曾被诛杀几只。而放眼瞧去,湖岸四周已是一片赤红,尽是赤甲灵虫。瞧见这等情景,诸修怎能心安。 就见那赤甲灵虫分为四队,离湖岸稍远处盘桓,一直不曾主动向湖中修士进攻。看来这赤甲灵虫畏水并非虚言,诸修只需身在湖中,便不怕这赤甲灵虫攻来了。 但秦忘舒瞧见湖面灵虫浮尸,心中隐隐生忧,这无数浮尸摭住湖水,岂不是替赤甲灵虫打消恐惧之心,若是赤甲灵虫见不到湖水,会不会汹汹涌而来。 正思忖间,东岸那群赤甲灵虫齐声鸣叫,亿万灵虫之声汇到一处,好似惊雷一般,就连皮鼓引发的青雷之声,也被这虫鸣压住了,鸣声之后,东岸赤甲灵虫齐齐出动,向湖中小岛迅猛扑来。 青暝子叫道:“糟糕,糟糕。赤甲灵虫扑来了,三位公子速来救命。” 杨明知叫道:“莫要慌,那赤甲灵虫虽凶,也攻不破我的剑文法袍。” 话音刚落,就有无数赤甲灵虫飞到法袍之侧,秦忘舒急忙口念法诀,施展剑文毫光,赤甲灵虫皆被挡在毫光之外,无法逼近法袍三尺。 青暝子喜道:“这法袍的是了得。” 然而他口中虽是称赞,秦忘舒却隐隐觉得,此修声音森寒,殊无伙喜之意。 忽见千万只赤甲灵虫在空中列成一线,赫然就是一柄法剑也似,诸修哪见过这种手段,皆是骇然。 不等诸修有所反应,那空中剑型虫群就向法袍猛地刺来,“铮”地一声轻响,法袍毫光就被刺得裂了,毫光有一处立时黯淡下来,露出老大的破绽。 杨明知面色大变,亲自施展法诀来助秦忘舒御使法袍,哪知西岸处虫群已然杀到,那虫群席卷而至,怎容杨明知施法,只好将手中法剑奋力劈来。 但这赤甲灵虫怎是杂色灵虫可比,除非是被法剑斩到手上,方有粉身碎骨之可能,若只是被罡光扫来,最多只是略有损伤罢了。 赤甲灵虫不出手则罢,一旦出手,果然气势如虹,湖中两处皆是遇到重大危机。 慕苍柏见杨明知吃紧,忙道:“三公子莫慌,看我助你。” 伸手再击皮鼓,不想这次只引来十余道雷光,慕苍柏神色一变,叫道:“不好,我的真玄竟是耗尽了。” 姬无远叫道:“两位兄弟莫怕,我尚有余力可贾。”急忙展动长枪护住慕杨二人,只一步,就来到法袍之下。诸修也算是合兵一处。 但湖中小岛已只能容三人并立,其他修士都已然站在空中。 姬无远三人刚刚来到法袍之下,剑形虫群再次猝然一击,只听“嘶”地一声,法袍就被刺出一个口子来,法袍毫光立时消散无踪。 面对这极危之状,诸修皆是大惊,秦忘舒心中一动,向青暝子瞧去,此修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实无惊惧之色,却有欢喜之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49章 藏器待时非止我 秦忘舒藏拙至今,一直不曾真正显示出御虫之术。 他的凤火本是天下灵虫的最大克星,就算赤甲灵虫乃火属灵虫,也远远难以抵御凤火,毕竟赤甲灵虫源于帝困山地火,而地火再强,与凤火相比,则是荧荧之火难以与日月争辉。 只需秦忘舒祭起妙府山居,收起诸修,再请青聆携冰蚀虫出手,必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可此刻瞧出种种疑点,秦忘舒也就只好再次隐忍了。 他初到东穹,又怎能锋芒毕露,三家七宗之争,他也绝不能轻易插手,最明智的举动,就是冷眼旁观,坐观成败。唯一的底线就是,保住自家性命,救出许负心,除此之外,则非他能力所及了。 他对青暝子的观感本来甚是平平,此人虽然号称虫痴,却是言过于实,所创避虫咒也只能说是乏善可除,聊胜于无。可现在瞧来,此修别有心机,或许暗藏诡计了。 难不成此番虫难,是这位不起眼的青暝子一手安排,其目的又是如何? 杨明知瞧见剑文法袍破裂,心中甚是痛惜,饶是向来镇定,此刻目中也闪过一丝慌乱,但此刻若将这法袍收了,又该如何抵御灵虫。没奈何,杨明知只好再掐法诀,替这法袍加持。 法袍毫光再现,却已是大不如刚才,片刻之后,又将赤甲灵虫攻破一处,法袍多了两道裂纹,虽然仍可使用,却是威能大减了。 姬无远道:“事急矣,三公子,若是困守此处,只怕我等皆要死在这里了,需得再寻一处湖泊,方能挡住赤甲灵虫。此番灵虫怎地这般势大?” 杨明知沉声道:“帝困山被瘴雾锁了多年,山中灵虫久不见人族修士,可不是饥渴之极?这才来势汹汹。” 慕苍柏则叫道:“可惜这次不曾携得水来,早知今日,出门前就该将向宗主求来龙瓶,那瓶中有三江之水,还怕了这区区赤甲灵虫?” 姬无远道:“说这事后话又有何用?我入山之时,瞧见离此百里处有座大湖,比这湖泊大得多了,只需移到那处湖面上,或可令赤甲灵虫攻势稍顿。” 杨明知点头道:“困守在此总是无用,赤甲灵虫毕竟畏水,还是及早移走的好。” 三人计议已定,也不与诸修商量,就向前冲去。途中姬无远取出数粒真玄丹,三人立时服用了。青暝子伸手讨要,姬无远道:“你等又无手段诛杀灵虫,要这灵丹何用?这真玄丹何等宝贵,怎容浪费。” 青暝子悻悻然道:“我这青葫芦也能收得许多灵虫的。” 姬无远冷笑道:“你这青葫芦又能有多大,我刚才细细算过,自我现身至今,你只收了两三千只罢了。如今这四周有亿万灵虫,两三千只灵虫,不过是我一枪灭虫之数。” 青暝子神色讪讪,嘿然无语。但秦忘舒细瞧他的神色,倒也无怨怒之色,秦忘舒不由疑道:“难不成我竟错看此修?” 等他再度寻思,忽地恍然。青暝子正面对姬无远说话,自是小心翼翼,怎敢稍露心事,而按理常人被对手这般抢白,必然是心中生恼,青暝子却是浑若无事,反倒是更为可疑了。 他的物藏之中,丹药倒是不少,以秦忘舒性情,怎会小气。但见姬无远质责青暝子,若他此刻取出丹药来,可不是故意与姬无远作对,也只好罢了。 当下有姬远山持枪在前,诸修随后,杨明知与慕苍柏则在左右护卫,保着诸修离开湖泊,向远处大湖遁去,秦忘舒则被安排断后。 秦忘舒在这场御虫之战中并不算突出,只是比铁方二人略强一些。不过他刚才御使法袍御虫,倒也有章有法,遂被杨明知看中,担当断后之责,说来也算是高看一眼了。 姬杨慕三修服了真玄丹后,体内真玄充足,手中法宝再显神通,赤甲灵虫虽是凶悍之极,也是难以近身。秦忘舒亦挥动赤凰刀,动用刀风驱虫,凤火的手段,则是不必急于施展了。端是要瞧瞧,青暝子究竟用了怎样的手段,又有怎样的图谋。 本来百里之遥对诸修不过是盏茶的功夫,可现在有灵虫阻路,又怎能贸然遁行,也只好步步为营,冲出一条血路。 等离了湖泊之后,杨明知向远处一瞧,暗暗叫苦,只见四周赤红一片,好似云霞,此战分明已将帝困山中所有的赤甲灵虫惊动了。而远处又来了群血甲灵虫,瞧来比赤甲灵虫略小些,可身上却是灵息惊人,一只血甲灵虫,或可抵得上百只赤甲灵虫了。 姬无远也瞧见血甲灵虫现身,叫道:“糟糕,糟糕,这血虫向来深藏地府,等闲不会现身,今日怎地也被唤了来。“ 慕苍柏道:“许是知道我等厉害,赤甲灵虫摭拦不住,只好将这灵虫的祖宗唤来了。“ 姬无远道:“看来的确如此了。“ 此时山居中的青聆忽地传音道:“这修士是谁,竟是毫无见识。” 秦忘舒传音道:“他是姬氏弟子姬远山,我瞧他这话,说的亦有道理。” 青聆冷笑道:“他懂得什么。那血虫名叫地火虫,与赤甲灵虫虽是相貌不差,却是两族。彼此间亦不算和睦,赤甲灵虫就算死绝了,也休想使唤得动地火虫出来一只。” 秦忘舒道:“那这地火虫为何现身?” 青聆道:“秦兄,你难道没注意到那位虫痴?这位虫痴藏拙的手段,并不比秦兄弱了,所用诡计更难识破。” 秦忘舒知道于灵虫一事上,青聆就是当然的权威,当下诚心请教道:“我对此人也有几分怀疑,却是捉摸不透,寻不出证据来。正要请青聆兄指点一二。” 青聆道:“此事本来关系到我灵虫性命根基,怎敢轻易泄露,也就是你,若是他人,我青聆万万不敢轻泄一字的。”虽说了这话,仍是迟迟不肯开口。 秦忘舒也不催促,他深知青聆性情,,此虫有百般好处,就是天真烂漫,城府不足。肚中若是有话,那是怎样也藏不住的。 青聆想了又想,叹道:“罢了,还是对你实说了,想来你日后怎样也不会害我。这位虫痴所创的避虫咒本是极高明不过的,然而真正用来,却无大用,秦兄可知其中道理?” 秦忘舒道:“我虽略知魔域言语,这避虫咒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怎如青聆虫感同身受。这避虫咒有何玄机,青聆兄最有体会了。” 青聆道:“虫痴创这避虫咒好似一剂良方,只是却少了一道药引,因此这避虫咒的威能只发挥出百分之一罢了。在我想来,这避虫咒若是创得全的,天下灵虫皆避,就好比那惊禽诀一般,必定声闻天下,从此灵虫见了修士,只好绕路而行。” 秦忘舒动容道:“这虫痴创的避虫咒竟这般厉害?” 青聆道:“也就看这虫痴的灵慧了,我猜他必定藏起一段关键符文,以防他人学了去,但他这段关键符文的威能究竟多强,尚难知晓。不过他这创咒的路子却是大大对头。就算他未必能寻到真正的药引,不出十年,必有真正的避虫咒被创制出来,那可就是灵虫的末日到了。” 说到这里,揪然不欢。 秦忘舒知道青聆虽知人言,平常瞧来,也当做知交好友,浑然不曾想过他是灵虫之躯,但青毫毕竟是灵虫出生,与自己身为修士的立场不同。避虫咒若是创制完全,那是天下修士之福,却是灵虫的大祸了,也难怪青聆方寸大乱。提起虫痴青暝子来,亦是恨得牙痒。 秦忘舒道:“青聆,你说这位虫痴故意藏拙,那便是说,他本有手段在这虫群之中游刃有余,却心存不良,只盼着诸修送死。“ 青聆道:“他在避虫咒上做了手脚也就罢了,那是担心绝技泄露。但他赠予他人的丹药,却暴露了此人的心机。“ 秦忘舒也得了青暝子的赠丹,只因未曾受伤,倒也不曾服用。闻听这话,就是一惊,道:“那丹药你也不曾亲眼瞧见,怎知就有不妥之处?“ 青聆道:“我何必去瞧,这丹药是否能治虫伤且不去理论,但这药中有一方引虫草,那是确定无疑了,地火虫之所以能从深底深处被唤来,就是这引虫草的香气所致了。“ 秦忘舒道:“这丹药虽是香气扑鼻,又能传得多远?“ 青聆道:“秦兄,你有所不知,这世间万物,各具奇能,人族以灵慧著称于世,灵虫异兽自然也是各有天赋于身,就说这引虫草的香气,我隔着数百里也能闻到,但对人族而离,离了数丈,那香气可就闻不着了。“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青聆是说,这血虫竟是被这青暝子引来的。不知道他这般作为,是个人行为,还是有人授意,若是早有安排,这三家七宗之争,可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激烈了。“ 青聆叹道:“我本也不知人世这般险恶,明知天地浩劫在即,这些修士不知勤修仙术,以图日后抵御东魔西兽,偏偏却要自相残杀,秦兄,这其中究竟有何原因?“ 秦忘舒瞠目结舌,竟不能答。世人自私逐利,争强好斗,本是天性使然,否则哪里来的魔我。青聆固然无知,自己又比青聆强出多少,遇到这天大的难题,自然不知如何应对。 忽听乌云豹一声嘶吼,原来是被一只灵虫咬破了眼珠,此豹不辩路径,猛地跳向虫群之中,顿时被灵虫围住。豹背上的刘三奇立时险象环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50章 谋划既成拂衣去 柳闻莺惊叫一声,双轮急旋而出,来救刘三奇。 这对重阳轮本是重宝,若与对手斗法,其轮力逾重岳,自是大占便宜。但用来对付灵虫,却是无从施力,灵虫虽是被一荡而开,又能扫去多少。 赤霞道人亦是着忙,祭起四柄法剑荡开群虫,只是这法剑虽多,威能也是有限,起码对灵虫而言,并不构成重大威胁。反倒引得灵虫反扑,慌得赤霞道人只能自救为先,却顾不得刘三奇了。 刘三奇将手中砍山刀奋力挥去,也难以尽数驱走身边灵虫,臂上腿上仍是漏了数只,那灵虫好不容易噬到对手,自然大口噬来,痛得刘三奇倒吸冷气,叫唤不停。 杨明知忙来救助,连连数剑扫荡四周灵虫,方将刘三奇救了回来,只是刘三奇胯下的乌云豹身上伏满灵虫,那是救不回来了。 只用了片刻功夫,那乌云豹只剩下一副骨格,灵虫噬肉之速令人骇然。 秦忘舒瞧得明白,在刘三奇遇险之时,青暝子神情极是复杂,又想上前,又在极力忍耐。可见青暝子虽有心救助,终究因胸有大局,不敢轻易泄了自家机密。 秦忘舒暗道:“这青暝子的避虫咒若是果然藏私,自可随时远去,但他此刻并无把握利用灵虫杀尽此间修士,故而一直隐忍罢了。若等到诸修真玄耗尽,此人必定施展手段,不顾而去。那时诸修被灵虫害死,却与他毫无关系了,此修竟是残忍若此。“ 他与场中诸修并无交情,但若是眼睁睁地瞧着众人被灵虫害死,怎样也是与心不忍,且此刻血虫已出,诸修本就是险象环生,若再有地暝子暗中施展手段,那可真将诸修害死了。 想到这里,他向前一步,抓住青暝子手腕,道:“青暝子道友,前方血虫已现,道友有虫痴之名,想来必有应付这血虫手段,还请不吝赐教。“ 青暝子连连摇头道:“这血肉厉害的得,比瞧他身躯弱小,却是铁打铜铸的一般,等闲法术也是伤不得他的。“ 秦忘舒道:“想来青暝道友必有良策。“ 青暝子叹道:“在下实是无计可施,只好奋力与他厮杀罢了,多杀一只,便是一只。“ 秦忘舒道:“在下倒有个计较,我瞧青暝道友的青葫芦并非俗宝,不如你我上前,用这法宝收纳血虫,也可一解诸修之危。“ 青暝子叫道:“我这青葫芦又能装纳几只?道友莫要玩笑。“ 秦忘舒笑道:“在下自有办法保得道友周全,且这血虫珍贵之极,道友难道不想捉他几只?不如你我就做了约定,我保你半个时辰,而这半个时辰之中捉来的血虫,你我对半分成,道友以为如何?“ 青暝子目光闪动,道:“道友果然能保我半个时辰?不是我小瞧道友,便是杨三公子,在血虫面前,只怕也没这样的手段。“ 秦忘舒知道他心动,此人既有虫痴之名,遇到这血虫怎能不动心?人心既贪,何不诱之以利? 秦忘舒笑道:“道友莫要小瞧了我,我有火符数道,支持半个时辰,自是绰绰有余。“说到这里,就取出几片妙府金打造的凤火符来,这灵符是他从昨日开始,就在袖中悄悄制作,到今日已有数十道了。这也是因为他知道那小岛守不住,自己便施凤火,也有真玄用尽之时,不如趁着身在小岛之时,多制灵符,以备大战。 青暝子见到灵符,仍是不肯尽信,但妙府金光芒流动,显非俗物,瞧得他亦是心动。 秦忘舒紧紧抓住青暝子,大步向前,那青暝子心中犹豫,也不曾挣扎。二人一旦脱离了队伍,少去了姬慕杨三修的保护,立时陷在虫群之中,刘三奇与柳闻莺齐声叫道:“两位小心。“ 秦忘舒暗道:“常听闻若是男女彼此爱慕情动,必定心肠柔软,今日见来,果然如此。“ 便回首笑道:“两位放心,在下必然保得青暝子道友周全。“手中灵符一抖,灵符顿时碎裂,一道凤火就窜将出来,那火焰何等厉害,但遇灵虫,自然是一焚而灭,便是赤甲灵虫,也当不得凤火之威,前方立时就开出一片空地来。 秦忘舒再施三道灵符,就有四团凤火围定二人,二人有这凤火防身,那灵虫自然避得极远了,二人立时就扑到血虫面前,与诸修之间已隔了数百丈。 这数百丈距离虽短,却因被无数灵虫隔开,说来竟是咫尺天涯了。 青暝子大喜道:“道友御火之能竟是厉害的得紧。“ 姬慕杨三人见秦忘舒如此手段,也是惊叹艳羡不已,姬无远低声道:“这是凤火灵符,也不知秦道友自何处得来。在这灵虫群中,此符可谓价值连城了。“ 杨明知冷笑道:“此修倒也能隐忍,到此刻方显出手段来。“ 姬无远道:“三公子,你莫要怪他,世人皆存自私自利之心,我若是他,这凤火灵符轻易也是不肯动用的。“ 杨明知道:“倒也不曾怪他,只是佩服他能忍到此时罢了。“ 既有凤火御体,青暝子忙不迭地取出青葫芦收那血虫。不想他将青葫芦对准血虫,葫芦中的黑烟却卷不动血虫,急得青暝子额上冷浑直冒。急忙再加一道法诀,再收血虫。 可就是这一顿的功夫,血虫机警异常,早就远远避开,黑烟之中也只是收了几只杂色灵虫罢了。 这群血虫绕过凤火,就向姬无远等人飞去,这些血虫果然凶悍,路上若是遇到灵虫,皆是远远避开,不敢与这血虫争锋。而血虫过处,伴随着腥风一道,闻来令人作呕,直恨不得远离了才好。 秦忘舒要试这血虫的身手,祭起赤凰刀来乱打,但就算有血虫被这赤凰刀撞下,也只是被撞出数尺罢了,虫刀相触叮当作响,好似打铁一般。 秦忘舒这才知这血虫名不虚传,暗道:“若被这血虫席卷过去,姬慕杨三人或能自保,其他修士,怕是要大吃苦头了。” 只好再祭凤火灵符三道,截住血虫前行之路,如今空中就有七道凤火灵符,这七道凤火本来各不相干,中间有极大的缝隙可以出入,秦忘舒念动凤篆,七团凤火迅速爆裂扩展,很快就连成一片,空中好一团大火。 这团大火呈半圆之状,挡在血虫与诸修之间,长达百余丈,就约数十丈,顿时就将这御虫战场分成两处了。 那边青暝子忙了半日,也不曾收到一只血虫,原来这血虫不但机警,法力亦是不弱,便被黑烟卷到,也能保持神智清醒。青葫芦在这血虫面前,竟是毫无用处。 秦忘舒大施诀用火之际,早就与青暝子分开,青聆的判断是否有误,此刻便可见分晓了。若这青暝子的避虫咒并不曾藏私,秦忘舒自有手段将他救回来,但若是青暝子借此远遁,也可让诸修瞧清他的真面目,免被此修所害。 二人稍稍一分,中间就涌来无数灵虫,青暝子大叫道:“秦兄速来救我。” 秦忘舒叫道:“青暝兄莫慌,我先挡住这血虫再说,哎呀不好,只顾奋勇向前,这真玄竟是不足了。”说到这里,身子就往下一沉,大有力不能支之感。 杨明知等人远远瞧见秦忘舒坠空,也是大惊,但因中间有浩大的一团凤火阻隔,谁能突火上前,也只是干着急罢了。 秦忘舒坠下数十丈后,方才稍稍将身子一提,故意急急忙忙取出一粒真玄丹来,扬手张口,瞧来像是服丹,但那丹药却滑进袖口之中。 就这么一刻的工夫,青暝子已被灵虫团团包裹,更有数百虫血虫向他迅猛扑来,此人若仍是故意藏拙,只想等秦忘舒来救援的话,必定是来不及了。 而诸修鞭长莫及,纵想去救青暝子,又能如何? 那青暝子目光闪动不休,似在下一个极大的决心,此刻灵虫极多,血虫又出,诸修纵能支撑,一旦耗尽真玄与真玄丹,那必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青暝子想到这里,忽地面色一紧,伸手做了个古怪的手式,左手按住额头,右手则按住胸口,十指掐诀不定,口中念念有词。 秦忘舒瞧这他手式古怪,却又感到甚为熟悉,无相十诀之中的无相指诀,就有数式与青暝子的手法颇为相近。秦忘舒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那避虫咒不足之处,是靠手掐魔界法诀补足,而并非一段符文。 青暝子掐诀之时,身上已扑来几只血虫,而等到青暝子掐诀念咒已毕,身子忽地大发黑光,那几只血虫慌忙振翅,就急急离他而去,至于其他灵虫,更是四散而逃,也就是一瞬间,青暝子身周再无一只灵虫,离他最近的灵虫,至少也在百丈之外。 诸修见他驱虫有术,无不惊讶,青暝子忽地一笑道:“在下身有要事,不便相陪了。”说到这里,一路冲开虫群,很快就消失的无踪无影,只留诸修怔在当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51章 百年相知犹按剑 方正山见青暝子扬长而去,一时还没明白过来,怔道:“青暝子道友怎地就弃我等而去了?” 铁中渔也是狐疑,道:“他用了怎样的手段,就那般杀出一条路来?“ 刘三奇叫道:“此人诡计暗藏,将避虫咒最关键之处秘而不授,如今瞧见形势危急,我等再难逃出生天,自然扬长而去。 “ 杨明知冷笑道:“不仅如此,只怕他还有其他手段,还是秦道友心知肚明,诸位若有不解之处,请教秦道友便知。“ 秦忘舒见诸位来到近前,便伸手拂开凤火,分出一条路来,诸修再次合到一处,四周凤火熊熊,灵虫无法近前。 柳闻莺急声道:“秦道友,那青暝子究竟施了怎样的诡计?“ 秦忘舒取出袖中丹药,正是青暝子所赐,道:“在下以观玄术探去,这丹药之中暗藏引虫香,如今虫群声势浩大,与此丹药或有关系。“ 刘三奇道:“难怪他向来小气,这次却这般大方,主动将丹药相赠。”忽地变色道:“不好,他赠的丹药岂是好物,莫非有毒。” 听到这话,柳闻莺与赤霞真人皆是面色大变,只因这三人亦是服过青暝子的丹药的。 杨明知道:“那丹药倒也无毒,何况我等修士,就算是极厉害不过的毒药,也未必就能毒死,青暝子心计过人,又怎会在这丹药上弄鬼,只需一味引虫香胜于万千毒药了。” 刘三奇道:“不错,他将这血虫引来,我等同样的难逃生天,天幸秦道友有火凤灵符,方能保得我等周全。” 柳闻莺道:“火灵符虽好,总有用尽之时,你瞧这漫天虫海,如影随形,何时才能冲将出去,这青暝子生生将我等害死了。”说到这里,就向赤霞真人瞧去。 赤霞真人黯然无语,神色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柳闻莺叹道:“赤霞真人,枉你与他相交数十年,哪知此番他连你也算在其中,这人心肠之歹毒,远胜这灵虫了。” 赤霞真人苦笑摇头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竟将我等也算在其中,他如此丧心病狂,究竟是谁人指使。” 柳闻莺冷笑道:“赤霞真人,如今你还替他说话不成,他既是丧心病狂,又何需他人指使?就不知阴朔宗诸修是否也插手此事。” 诸修想了半晌,也想不明白其中关节,若是说阴朔宗指使青暝子对三大世家弟子动手,没理由将刘三奇,柳闻莺,赤霞真人也同时害了。七宗虽与三大世家面和心冷,但七宗之间,却是唇齿相依。那阴朔宗天大的胆子,也不该以一宗独抗三家六宗。想来这是青暝子自家的主意了。 可是青暝子就算害了诸修,对他又有多大好处? 杨明知忽道:“姬兄,你那件玉聪珠可曾带在手上?” 姬远山道:“来这帝困山凶险之地,怎能不携此宝?若遇雷火两劫,全仗这玉聪珠救命了。” 杨明知点了点道:“我明白了。”姬无远也是微微一笑,道:“看来定是如此。“ 刘三奇嚷道:“三公子姬公子,你二人打得好哑谜,却让人绞尽脑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请两位公子明示。” 姬无远道:“刘道友还不明白?此番我与慕兄,杨兄来此,身上必携宗门重宝,若我等被那灵虫噬了,法宝可是噬不去,青暝子正好可捡个便宜。便是三位身上法宝珍物,只怕也将落入此人手中了,这厮倒是想得美事。” 杨明知道:“其他法宝也就罢了,唯这玉聪珠最是要紧,我瞧那青暝子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这帝困山中将要现世的混沌之宝,他将我等用灵虫困住,也只是随手之劳,一来消灭与他竟争的对手,二来夺了玉聪珠,便不必担心雷火两劫。嘿嘿,这厮的确好算计。” 诸修纷纷点头,道:“这厮果然是想独占混沌之宝了。”一时皆是愤愤难平。 杨明知哈哈大笑道:“这青暝子如此高明,我先前竟是失敬了,可惜,可惜,若是有幸再遇,本公子定要与他好好亲近亲近。” 刘三奇咬牙道:“三公子,三奇不懂得斯斯文文说话,若被我再撞见这厮,若不将他碎尸万段,枉自为人。” 诸修说话之时,四周凤火已渐渐弱了,这是灵符中发出的凤火,一旦灵气耗尽,便不能持久了。 杨明知向秦忘舒深深一揖,秦忘舒连忙还礼。杨明知道:“杨明知有眼不识高人,好生惭愧,今日我等性命,全在秦道友手中了。” 秦忘舒道:“杨公子此话在下可受不得了,秦某有何德何能,敢救公子,我这里倒是有不少火府,公子若是觉得有用,只管取了去。”说到这里,就取出十道火符来。 他虽制了百道火符,若是尽数取出,岂不是令人惊骇?火符易得,凤火火符则是万金不易之物,若让他人知晓他有近百道凤火符,定是令人生疑了。 杨明知道:“惭愧,惭愧,今日斗这灵虫,我等虽有许多法宝在身,却是效用甚微,唯有秦兄的火符恰是那灵虫的克星。只是在道火府未免太多,在下可用不起了。”说罢果然只取了五道火符。 秦忘舒道:“只管尽数取去便是。” 慕苍柏笑道:“秦兄,你有所不知,这位三公子最是吝财,取你五道火符,至少也要让他掏出五万仙币来,你瞧他可是舍得?” 杨明知大笑道:“慕兄果然知我。” 以秦忘舒的性子,便是百道火符取了去,又值得什么?他摇头道:“大伙儿共舟共济,自当有力有出,怎能让三公子破钞,这话可是小瞧在下了。” 那杨明知也是慷慨之士,闻言只是一笑,也不争辩。道:“诸位道友,如今灵虫势大,就算另寻湖泊,能避得了赤甲灵虫,也避不过血虫,依我之见,只好努力向前,杀出一条路来,若能得遇姬护法,那是最好的结果。就算遇不到,我等就去寻一座山洞,封住洞口,也方便与这灵虫周旋。” 慕苍柏道:“此计甚好,既然来这帝困山,免不得要效二帝事迹,被困上一困,这就叫不让二帝专美于前。” 诸修困在虫群之中,虽是心中战栗,听了这话也是抚掌大笑。 姬无远也笑道:“我等虽难以与二帝一较,好歹也是仙修之士,此番被困,只当是追慕二帝事迹,说不定后人传说之中,就此多了一桩故事。我等岂不是留芬百世?” 慕苍柏道:“依我说,只因有你在,那叫做遗臭万年。” 诸修又笑,杨明知此时已取一道凤火火符在手,只一拍,那妙府金符就此破碎,纵出凤火一道,杨明知早就掐定法诀,向那凤火一指,此火笔直向前,如箭矢,似长枪,就此开出一条路来。 诸修会意,便一涌而上,借着这道凤火开出的道路努力向前,那灵虫毕竟怕这凤火,自然是远远避开,纵见诸修有许多破绽,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杨明知御火之有术,这道凤火速度极快,一道凤火灵符,足可燃烧一炷香的时间,因此等到那道凤火燃尽,诸修已冲出三十里去。只是那灵虫遁速亦是极快,诸修稍稍一停,灵虫就围了过来,且山中诸处,仍是源源飞来灵虫无数,若想逃过这场虫难,哪里那么容易。 在遁行之际,姬无远动用传音向姬明灭护法求援,却一直不曾得得到回音,心中不免着急。这两日他传讯无数,也不见回讯,若不是深知姬明灭境界修为高明之极,真要担心姬明灭被对手杀了。 但姬明灭身为姬氏护法,便是放眼整座东穹,能有资格做姬明灭的对手者,也是廖廖无几,姬无远便是身死百回,也绝不肯相信有人能动得了姬明灭护法。 杨明知再用一道火符,诸修奋力向前,只见前方虫群略见稀少,但大队虫群正衔后追来,最多盏茶时间,就能追到诸修,而前方极远处,又见到虫群四起,摭天敝日,瞧得诸修只是叫苦,暗骂青暝子不已。 若是不是青暝子丹药之中藏有引虫之物,一来虫群不会这般势大,二来也不会紧紧跟上。如今那丹药已经服下,无计消除,想避过灵虫则是万万不能了。 杨明知见与姬明灭护法联络无望,只好道:“诸位,我等且寻一个山洞避上一避再说。” 慕苍柏道:“与其寻个山洞,不如自家劈山开石,三公子你想来,那山洞之中,若是灵虫的洞穴,可不是撞个正着?” 姬无远笑道:“此言有理。” 不等杨明知点头,慕姬二修就落到一处山坡上,一人御枪,一人御刀,就地开掘起来。 诸修纷纷上前动前,哪消片刻,就挖进去百丈,秦忘舒与杨明知则在诸修身周护法,将第三道火符祭起,围成一圈,灵虫仍是不敢上前。 诸修且掘且进,渐渐深入山腹之中,洞口处自有杨明知照料,不担心灵虫近前。 有这山洞存身,便不担心灵虫四处来袭,每次只需一人守住洞口,也省了许多力气。 诸修坐在山洞之中,听到洞外虫群乱舞,但再无虫噬之苦,不由得皆是欢笑起来,与刚才相比,真个儿是天地之别了。 就听柳闻莺笑道:“哈哈,身在这洞中,再不怕这灵虫了。” 忽又道:“你和我挤在一处作甚,那边不是有许多空当?” 诸修听了这话,甚是惊讶,只因柳闻莺身周并无一人,诸修恪于男女之防,怎会与她靠近?那山洞又被掘得开阔,更不必挤在一处了。 刘三奇更是关心,远远向柳闻莺瞧去。 只见柳闻莺咬牙切齿,道:“你非要缠着我作甚,瞧我不杀了你。”竟举起重阳轮来,向洞壁狠狠击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52章 事起无妄最求真 那洞壁虽是坚石,又怎能禁得住修士法宝?一旦山石崩塌,山洞陷落,诸修固然无事,就怕引来灵虫,刚才一番辛苦,可就顿成泡影了。 () 姬无远急取长枪挡住重阳轮,此枪之妙,在于既可化雷霆万钧之力于无形,本是姬氏枪法绝技。 柳闻莺三击洞壁不中,转过身来,瞧向姬无远,双目空洞无神,冷冷地道:“三师兄,你莫要逼我,我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吗?” 姬无远修为境界虽是远高于她,见她神色古怪心中也是有些发毛,忙叫道:“柳仙子,醒来,我是姬无远。”手中长枪仍将柳闻莺的重阳轮挡了个风雨不透。 柳闻莺浑然不理,提起重阳轮虚空一击,格格笑道:“三师兄,你速速投向冥界,莫要回头,若是走得快些,说不定还能赶上五师弟,哈哈,你二人在冥界重逢,不知是怎样滋味。” 诸修闻言恻然,不由得想起一桩往事来。柳闻莺原是重阳宗三大长老之一玉真子的弟子。玉真子收徒甚苛,平生只收了七位弟子,不像其他两位长老,座下弟子如云。 不过玉真子的七位弟子皆是人中龙凤,不光仙基甚佳,更是勤奋努力,因此玉真子这一门人数虽少,却是最出风头。这其中以柳闻莺与她的三师兄五师弟最为优异。 哪知三十年前一场大变,玉真子两位最得意的弟子莫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柳闻莺今日忽然疯魔了,似乎快将这桩公案的秘密揭开了。难不成柳闻莺的两位同门,皆是被此女被杀? 刘三奇颤声道:“柳仙子这是怎么了,究竟是中了邪还是入魔了?” 杨明知沉声道:“无妄之难。” 刘三奇“啊”地叫了一声,神情大为惊骇。 无妄者,至诚也。邪道不行,不敢诈伪。帝困山有二劫三难,其中以无妄之难最是难测,如今柳闻莺忽然坦露真言,岂不是就应了这无妄之劫? 且无妄又是六十四卦之一,是为无妄雷劫。世人不诚,天雷击之。 赤霞真人低声道:“三公子,柳仙子怎地就遭了这无妄之难?” 杨明知道:“这帝困山乃是天地布局,神妙莫测。否则怎能困住两位大帝?二劫三难虽是凶险,却是天地对你的测试,实为天地苦心。我等一入此山,便在局中,一切自有因果。” 赤霞真人道:“三公子之言,着实高深莫测。” 杨明知叹道:“道友,帝困山既现混沌之宝,自然引来无数修士垂涎,但那混沌之宝怎是寻常修士能得到的?既然我等前来寻宝,就得接受天地考验,天地奇宝,唯德者居之。” 赤霞真人恍然道:“这么说来,天地对柳仙子降下无妄之灾,那是将她排除在外了。” 杨明知道:“只盼柳仙子知难而退,莫要逞强。” 赤霞真人低首无语,但入此山者,对那件混沌之宝岂无必得之心,原以为夺宝的对手不过是同行的修士,哪知那真正的对手却是天地机心。 不知此番入此山,又是谁能通过天地的考验?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一个谜团忽地豁然开朗。当初真窥前辈笑而不言的谜底就此揭开。帝困山这件混沌之宝既然是天地对修士的考验,真窥又怎敢泄了天机? 而极荒山兽劫刚刚平息,帝困山混沌之宝便来现世,莫非与人王有关?看来谁能夺得这件混沌之宝,便是人王的人选了。自己虽有志于人王,但在天地瞧来,人王人选远未决出。 而今日在场的修士,姬杨慕三修皆是后起之秀,人中俊彦,其中任一人都强过自己,看来今日之会,绝非偶然。而自己的机会,却甚是渺茫。 此时柳闻莺仍是浑浑噩噩,胡乱挥动手中双轮,姬无远竭力摭挡,却渐渐地力不从心。若他不管不顾,起意将柳闻莺杀了,那倒不会费上许多手脚,但既要保住柳闻莺性命,又来护住洞穴,可就是十分为难了。 诸修瞧见姬无远虽是神情不耐,却在努力支撑,忽地心中雪亮,那姬无远是要借柳闻莺一事,向天地表明心迹,显示仁德慈悲之心,只盼能就此遴选过关。此番猜测,虽是诛心之论,却是不离十了。 刘三奇忽将身上法袍紧紧了,将头发披散下来,道:“柳仙子,你瞧瞧我是谁?”诸修瞧向这般行止,皆是大奇。 柳闻莺痴痴呆呆,就向刘三奇瞧来,猛地全身一颤,道:“三师兄,三师兄,你怎么也来了,你怎么也来了。” 赤霞真人对杨明知低声道:“三奇与玉真子诸弟子最熟悉不过,他这打扮与玉真人三徒弟倒也有几分厮像了。诸修听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 柳闻莺神智已失,又遭逢无妄之劫,怎能辩得明白?她心中越是害怕见谁,心中想的便是谁了,因此刘三奇扮作玉真子三弟子,立时就被她误认了。可见刘三奇虽是相貌粗豪,灵慧亦是不弱了。 刘三奇哑着嗓子道:“四妹,你害得我好苦,如今我在冥界沉沦,不得超生,我究竟与你何怨何仇,你竟要害我?“ 柳闻莺叫道:“三师兄,你莫来问我,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刘三奇道:“四妹,你既杀了我,又怎会不知?“ 就见那刘三奇的神情痛苦万分,却有三分不忍,两行眼泪无声流将下来。 秦忘舒暗道:“刘三奇对柳闻莺倒是一片痴心,只可惜忽地听闻心上人竟是杀害师兄弟的凶手,其情何以堪。也难怪他伤心流泪。帝困山这场考验,对他二人的关系,也算是一大难关了。“ 柳闻莺叫道:“三师兄,你莫要逼我!!“那声音极是尖锐,听人令人毛骨悚然。 刘三奇道:“四妹,我过了奈何桥,顿将前世诸事忘却了,那冥王说,若我不能悔悟前非,便不能重生,还请四妹救我。“ 柳闻莺哈哈大笑道:“三师兄,你也有今日,好教三师兄欢喜,自从你去后,师尊七大弟子,我便是第一,师尊对我好生宠爱,法宝法诀尽授于我,哈哈,今日见你沉沦,我好不痛快。“ 刘三奇原本甚是伤心,见那柳闻莺笑容狰狞,不由得一声叹息,神色失望之极。秦忘舒暗道:“柳闻莺杀害同门一事,那是坐实了,也难怪刘三奇对柳仙子心生失望。“ 刘三奇转向杨明知,低声道:“柳仙子既遭无妄之难,本不该有所隐瞒,怎地她还是吞吞吐吐,不肯吐露实情?“ 杨明知道:“三奇,你又何必再问,她的两位同门被她所杀,那已是确定无疑了,只要此事不假,小节不必理会。“ 刘三奇道:“三公子,此事你而言无关紧要,对柳仙子来说,却是一世声名,我,我觉得柳仙子绝非是妄杀同门的奸恶之徒,这其中必有原由。“ 杨明知叹道:“三奇兄,世间女子多有,有的是那贤良淑德的佳人。“ 刘三奇苦笑道:“三公子,你不必再说了,你若是像我一般,心中有了一个人,那便再也不会去想她人。“ 杨明知听到这话,不禁低下头去。面上就露出几丝笑容来,瞧这笑容又是甜蜜,又是苦涩,若不是想起某位心上人,又怎会如此? 秦忘舒见了杨明知的神情,却是心中剧震,忖道:“他苦恋莞儿,不知又是怎样的原由。“ 刘三奇瞧向柳闻莺,见她已经是形容憔猝,只这一会儿工夫,已是面容大变了,她本来只有三分颜色,如今只剩下一脸凶蛮,也不知刘三奇怎地就喜欢起她来。这男女之情,最是无稽无由了。 刘三奇越瞧越痴,初时仍有几分失望,到最后尽是怜悯之色了,看来他若不能问个明白,那是死也不肯甘心的。 就听他柔声道:“四妹,我知道你动手杀我,定是我不对,你原本也是温柔可亲的好女子,都怪师兄师弟一味逼你,方将你逼成这步田地,我说的对不对?“ 诸修听到这里,皆是摇头,这刘三奇忒也痴心,“温柔可亲”四字评语更是引人发笑,那柳闻莺凶名远播,怎样也配不上这四字了。天地间也有刘三奇方会这般想罢了。 柳闻莺颤声道:“三师兄,你是在向我忏悔吗?“ 刘三奇道:“不错,我便是在向你忏悔,只是我忘记前情,心中便是有悔意,也不知从何悔起,四妹千万要救我。” 秦忘舒暗道:“刘三奇一心想替柳闻莺洗白,虽是一番痴心,只可惜那柳闻莺已自承杀人,这罪名如何能扳得回来?等他知道真情,只怕会更加绝望了。” 柳闻莺忽地流下两行清泪来,喃喃地道:“三师兄,你当初若不逼我,我怎会杀了你。” 刘三奇喜道:“我逼你,我怎样逼你?”他的双目忽地大亮,就像溺水的人瞧见一根木头一般。 此事虽与诸修无关,但见这事到了关键处,诸修皆是屏息以待,不知那柳闻莺又能说出什么话来。 秦忘舒只盼着柳闻莺的确大有苦衷,也不枉刘三奇一片痴心,只可惜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常,柳闻莺杀害同门的罪名也不知能否就此洗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53章 是非曲直谁可断 柳闻莺神情凄楚,瞧来换了个人似的,忽又咬牙道:“三师兄,你自家做的事你竟记不得了,我却是一刻也忘不了。(品书¥网)!那一年我初入宗门,就被五师弟迷上了,从此对他倾心爱慕,可恨那五师弟对我始乱终弃,又去勾引师伯的女弟子,我心中恨不过,就将那女弟子偷偷杀了,我本以为能瞒过众人,哪知道却被你瞧在眼里。” 诸修皆是轻声一呼,原来柳闻莺少女时便知杀人,心肠如铁。情场失意固然可怜,遇到登徒浪子更是不幸,但杀人怎样也是太过了。 刘三奇喉咙中咕哝响了一声,竟是说不出话来。 柳闻莺既开了头,往事如潮而来,又怎能抑制,缓缓道:“五师弟原怀疑我杀了他的心上人,对我自然冷淡。我原以为他会就此安生,便是不来理我,大家潜心修行也就是了。哪知他旧性不改,又去勾引驭兽宗的女徒。我便寻个机会,将那女子也杀了。” 诸修心中动容不已,这女子虽是多情,却着实歹毒,只因自家情事不遂,心上人别有怀抱,竟是连杀两人。 刘三奇目中泪水已干,只是摇头叹息不已。 柳闻莺又续道:“那一次大师兄立了功劳,师父传他重阳融雪功,你心中嫉妒,意图谋害,便拿那两条性命来逼我,我打你不过,又怕你泄露机密,只好听命于你。三师兄,我偷偷将大师练功所用的万年冰晶换成暖玉,致使他走火入魔,可是受你的指使。你此刻还记不得吗? “又有一次,二师兄修行突飞猛进,得了师父称赞,你担心他修为超过你,又再次逼迫我,诬告二师兄窥我洗浴,可怜二师兄有口难辩,被师父逐出门墙,前几年我见过他一次,本来好一个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仙修之士,如今落泊之极,至今还没有突破生死关。可见前程已废。 “你的眼中钉其实就是五师弟了,只因他仙基灵慧样样超过了你,我与五师弟的私情之所以被你所窥,便是因你心中一直视他为大敌,不肯放过他的一举一动。那一次我三奉师父之命,去雪域寻万年寒晶,你逼我与你联手,将五师弟也杀了。三师兄,你可害苦了我,五师兄虽然终身不肯与我说话,其实我心里还是忘不了他的,你逼我杀他,我怎能不恨你。 刘三奇禁不住低声吼道:“闻莺,你一错再错,怎地这般糊涂。“ 柳闻莺笑道:“三师兄,别人责我也就罢了,你怎地还有脸责我,杀了那两名女子,的确是我的错,我每日里做梦,都梦见她二人寻我报仇,都说修士无梦,怎地我天天都是恶梦?我本来也是如花似玉,却因这多年来心力憔悴,容颜已非,俗语云相由心生,我生得这般相貌,可不都是全要怪你。“ 刘三奇咬牙道:“不错,我的确该死,四妹,你所害之人,唯有这位三师兄真正该死。“ 柳闻莺道:“你此刻知道该死,也不知是否迟了,三师兄,你可知道,师父只收了七名弟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宗门无数弟子,也盖不过我七个人的风头去,却因你妒嫉凶狠,害得师父弟子离散,郁郁寡欢,三师兄,师父待你如亲子,你可对得起他。“ 刘三奇道:“四妹,你究竟怎样杀得我?“ 柳闻莺道:“说起此事,要感激一个人才是,若不是遇见此人,我怎能有办法杀了你,那个人,那个人对我极好,我自杀了五师弟后,本来万念俱灰,哪知遇到他后,便觉得又有了许多生趣。“说到这里时,面色大泛桃红,其相貌瞧来倒也有几分可观之处了。 刘三奇又奇又妒,道:“那个人是谁?“ 柳闻莺道:“那个人就是驭兽宗的刘三奇了,别看他相貌粗豪,其实却是个细心的好心,我那时便想,等我杀了三师兄你,就可一心一意跟了他,师父答应则便,若是不答应,我便随他浪迹天涯。“ 刘三奇面色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54章 三宗合一意如何 慕苍柏失声道:“难不成姬护法,竟然,竟然”已然说不下去了。(品书¥¥网)! 杨明知虽惊不乱,沉声道:“姬护法纵有天大神通,也不擅土行之术,怎能潜到土里与对手交战?这枪出现在这里,只是怕另有原由。” 慕苍柏顿时恍然,拍手道:“是了,定是姬护法祭出此枪,刺向土中对手,只可惜却被那人避开了。” 姬无远道:“若是祭出枪来,护法大人怎地竟没来得及收回?若真如三公子所言,这一战激烈程度,实不难想像了。” 秦忘舒探查四周,只见那土层甚是混乱,别处土石都是层层叠叠堆在一处,偏此处土壤,搅成了一锅粥也似,他心中忖道:“那土行之术,究竟是怎样神妙,瞧此人身在土里,竟不失灵活,连姬明灭的神枪也能避开,竟比鱼在水中还要敏捷数倍。仙修之士,的是玄机无穷。” 诸修也知这里是激战之战,唯有细心探查,方能瞧出点端倪来,因此诸修皆在动用灵识探查四周,秦忘舒首先寻到一物,乃是一片衣角,递给姬无远去瞧,姬无远道:“这衣角绝非护法所有。” 诸修听到这里,皆是一喜,姬明灭既打下那人的一片衣角来,说明此人的御身之术防不住姬氏神枪,姬明灭的修为稳稳超过他了。 片刻之后,杨明知也寻到一物,乃是一柄三寸长的飞刀,这飞刀银刃金柄,打造得甚是精巧,刀上有符文三道,触手冰寒。诸修见到这飞刀,同样也是一喜。 姬氏弟子不用暗宝,这飞刀显然本非姬明灭之物,既是对手留了柄飞刀在此,又不曾收回去,可见那人已是形势紧迫。 慕苍柏测了测飞刀与银枪的距离,笑道:“我明白了,定是姬护法祭出枪来,此人动用飞刀来挡,遂将这两件法宝皆留在土中了,二人纠缠不清,又斗到别处去了。 姬无远笑道:“你来了帝困山数日,唯这一句最慰吾怀。“慕苍柏不由大笑,既然知道姬明灭并不曾吃亏,诸修心情皆是一松。 杨明知持刀沉吟,道:“这飞刀我像是在哪里见过。” 身边的柳闻莺忽地道:“这飞刀是雪神宫弟子所用。“ 杨明知道:“柳仙子见过此刀?” 柳闻莺道:“师门心法重阳融雪功为师父独创,若修此功,需用到万年寒晶,每隔个年,我等皆要去雪域寻这寒晶,与雪神宫弟子也打过交道,雪神宫弟子的飞刀与众不同,一见便知。” 杨明知道:“此刀样式虽精,却也难说与众不同。” 柳闻莺道:“三公子试着以手拭刀,手指压在符文处必有感觉,三处符文的感应皆不相同,这就是雪神宫飞刀的异处了。” 杨明知果然伸手拭刀,压在第一道符文处,立时道:“此处触手极寒,那寒气沁进肺腑,实不可当。” 再试第二道符文,则道:“手按这处符文,耳中隐隐传来风声,想来是一句风属法诀了。” 又去试第三道符文,道:“此处符文玄妙不可测。” 柳闻莺道:“我听师父说,雪神宫所飞法宝,皆有三道符文,是为寒土风,寒属法诀可令法宝发出极寒之气,就算冻不住对手,也可令对手灵脉不畅,运法艰难。” 杨明知道:“寒属功法是雪神宫的独门绝技,倒也不必说他。” 柳闻莺又道:“那风属法诀一旦施展,法宝疾进如电,势不可当。至于那第三道符文,师父也知之不详,只说或有分土之能。对手就算藏在土中,那法宝分土便刺,防不胜防。雪神宫弟子每次动用法宝时,只需激活法宝上的符文,那法宝便依符变化,一件法宝,就可当成三件来使,可不是方便之极。” 杨明知道:“这法子果然不俗。“ 慕苍柏道:“是了,雪神宫弟子法宝既有分土之能,自然就能修成土行术,我等先前怎地就不曾想到?“ 杨明知摇头道:“慕兄,你又说笑了,那分土之能与土行术可是天差地别,法宝入土甚是容易,你将肉身挤进土中来看,怕不要压死你。“ 慕苍柏嘿嘿笑道:“总是瞒不过杨三公子。“ 杨明知道:“这次掳去许仙子的修士纵非雪神宫弟子,与雪神宫也脱不了干系,既然寻到来历,那他就逃不掉了。雪神宫好大的胆子,竟然与三大世家七大仙宗作对,我瞧他们也是活到头了。“ 刘三奇道:“闻莺,既是雪神宫惹上门来,我三家七宗同气联枝,怎能置身事外。“ 柳闻莺此刻一改言笑无忌之态,变得温柔可亲了许多,闻言点头道:“正该如此。“ 刘三奇道:“若论对雪神宫的了解,此间谁也不如你,闻莺不妨替我等细说端详。“ 柳闻莺道:“北氓雪域地广人稀,修士数目最少,就连苍南域也是比不过了,正因如此,那雪神宫自百年前坐大之后,便迅速吞并了雪域各大宗门,已然一统北氓了。“ 刘三奇动容道:“雪域向有三大宗门,雪神宫只是其中最强罢了,雪神宫并了些小宗门也就罢了,怎地就将那两大宗门也吞并了?“ 柳闻莺款款笑道:“三奇哥,你得的消息倒也不假,雪域三宗为雪神宫,极寒阁,瑶光殿,本是三足鼎立之势。三宗百年来明争暗斗,皆想一统北氓,到了三年前终有结果了。“ 刘三奇道:“是怎样的结果?“ 柳闻莺道:“雪神宫当今宫主极是神秘,叫做雪域神龙。我也只知其名号,不知其本名。“ 杨明知道:“不错,本公子也只知雪域神龙的大名。这口气甚是狂妄,既叫雪域神龙,那分明是将整座北氓雪域视为己有了,只是极寒阁与瑶光殿与我三家皆是联络,分明宗门尚存,何来吞并之说。“ 柳闻莺笑道:“公子莫急,听我细细道来。就在三年前,雪域神龙与瑶光阁阁主北氓神女结成双修伴侣,雪神宫与瑶光阁实为一体了。“ 杨明知“啊“地出声惊呼,雪域神龙与北氓神女结成双修,那是何等大事,不想雪域神龙竟是秘而不宣,这人的心机着实难测。 刘三奇道:“这事何等重大,怎地没听到一点风声,闻莺又是从何处听来?“ 柳闻莺道:“我因常去北氓雪域,与雪神宫一位弟子交情不俗,那一日见他去万山湖底开采冰花,说是宫中要迎接贵客,当时闲谈,他说漏了嘴,方知所迎贵客竟是北氓神女。“ 刘三奇道:“恭迎贵客并不出奇,何以有双修之说。“ 柳闻莺笑道:“三奇哥,你不知北地风俗,但凡北氓修士双修,必用得着冰花,此花为万年寒冰凝成,其状如花,寻常人家,至少要用八朵,雪神宫迎亲,手笔自然不俗,竟要用到八千朵。若不是迎娶北氓神女,宫中用这八千朵冰花可不是冒犯了神女,瑶光殿诸修怎样也是不依的。“ 杨明知道:“冰花迎亲之说,我也有所耳闻,这么说来,这位北地第一神女,竟是下嫁雪域神龙了,雪神宫瑶光阁就此一体。“ 柳闻莺道:“夫唱妇随,两家就此变一家,那也是理所当然。“说到这里,忍不住向刘三奇瞧了一眼,刘三奇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她,二人目光相触,就是一笑。 本来那柳闻莺虽有三分姿色,但因眉间煞气甚重,令人不敢亲近,哪知自从二人吐露心迹,柳闻莺心情大畅,眉宇间的煞气也减了几分,瞧来竟多了几分清丽,说来也是一奇。 杨明知道:“雪神瑶光既并到一处,极寒阁独木难支,看来也只好倒千雪神宫了,不想北氓仙修界发生这种大事,东穹诸修竟是不知。是了,三宗合之后,其意莫非在南,难怪雪神宫出手掳去了许仙子。“ 姬无远担心宗门护法安危,已在施宝掘土开路,诸修相视一眼,皆将法宝取出,取姬无远开山。 修士的法宝之强,远非土石所能抗衡,法宝击到土石之上,自是当者披糜,好似快刀去斩腐木一般,那修士若是想开辟一座洞府,往往半日就能建出三四座石屋来,此刻诸修齐齐动手,速度更是惊人。 也就半日工夫,就被诸修在山腹中开出十里长的通道来,此时早就入口封死,灵虫无法跟来,诸修既可借此避开灵虫,又可去寻姬明灭,倒也一事两便。 但这样的掘进速度虽是惊人,可与土行术相比,不过是小溪之比汪洋,那土行术可是一日千里的,诸修想借此追上斗法的二人,只怕是极难了。因此按杨明知的提议,诸修掘路的方向指向山腹深处地火,那件混沌之宝既在帝困山现世,而非他处,定与帝困山的地火大有关系。 秦忘舒冷眼瞧这姬慕杨三位公子,三位公子的共同之处是行止轻佻,目空一切,这是世家弟子的通病,谁也难以免俗。而这其中,杨明知遇事沉稳多智,则在姬慕二人之上了。但姬无远遇事最肯上前,胆略过人,慕苍柏生性诙谐,心境最强。因此这三位公子可算是各有短长,难分优劣。 随着山洞一路向下,诸修渐觉四周热将起来,手中法宝的速度也放缓了,若是不小心掘到地火,被那大火涌出,诸修身在狭处,又该怎样逃走? 但就在这时,整座大山猛然一晃,一道青光自大山深处激射而出,诸修皆在这青光笼罩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55章 重宝当前心意动 诸修沐浴在这青光之中,皆是激动难抑,这青光中的气息强横霸道,令人热血沸腾,更有一股莽荒古意,激发体内潜在的杀机。(品书¥网)! 秦忘舒情不自禁,忍不住长啸一声,震得四周泥沙俱下,土石动摇。原来他体内的魔性被这青光所染,一时难以抑制。 诸修听他长啸之声皆是动容,杨明知更是疑心大起,沉声喝道:“秦道友,秦道友,你究竟怎么了?” 秦忘舒不由自主的长啸出声,已是后悔不迭,不等杨明知出声喝止,已动用佛门心法努力压制,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自己体内的魔息总算稍扬便抑,或许未被杨明知觉察。 就见姬无远等人齐将目光向秦忘舒射来,人人皆生警戒询问之意。 秦忘舒从容道:“不想这件混沌之宝杀气如此强大,在下心境不足,就此失态,惭愧,惭愧。” 慕苍柏点头道:“秦道友,既然是混沌之宝,必然是杀意苍然,你想来,那混沌之中一团乱麻,无数性灵惶惶不可终日,只好以杀伐求生了,因此那混沌未分之时,天地间杀气充盈。便是世尊也只好以杀止杀了。这法宝的杀气非同小可,连我也是难以抑制,秦道友境界不足。更要小心了。” 姬无远道:“不错,世尊开天辟地,将那漫天杀气移向魔域,天地方能一清,但世人心中皆存杀伐之心,平时瞧不出来,遇到这混沌之宝可就难说了,不光是秦道友需要小心,便是我等也不可大意了。若是失了本性,可不是后悔莫及。”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 他心中暗道:“这么说来,魔域杀气竟与混沌气息暗合了,莫非我与这件混沌之宝有缘?” 正在思忖,忽听青聆传讯道:“秦兄,你那位新收的刀灵要想冲出妙府山居去,我快要压制不住了。” 秦忘舒既是惊讶,更是着急,自己刚才失态,好不容易掩饰过去若是刀灵冲将出来,诸修瞧出刀灵身上魔息,岂不是又大大生疑? 要知道诸修此刻表面镇静,但个个都是心潮起伏,混沌之宝只有一件,而来此的修士谁无觊觎之心,前几日遇到虫难,大伙儿尚能同心协力,但真正见到宝物,又有谁肯落后? 自己若是泄露了魔修的身份,可不是让诸修寻到了借口?此刻虫难已远,少了一名修士,自家可就多出一分机会来。 但此刻自己身在妙府山居之外,又怎能管得了山居中事,那刀灵目前魂魄不全,自己也不曾在其灵识中留下标识,自然也无法御控他了。 他只好向青聆传音道:“青聆兄,务必努力,替我压制刀灵。她此刻若是现身,只怕会惹出大祸来。” 青聆怎不知其中厉害,那刀灵似人非人,魔息强烈,一瞧便知是魔域之物,被三家七宗弟子瞧了去,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他只好叹道:“罢了,大不了本虫与她拼了。” 秦忘舒心中暗觉奇怪,青聆修为不俗,怎地奈何不得刀灵?难不成刀灵得了魔息之后,潜能激发,就此不可抑制? 他之所以不曾将刀灵收为侍将,是考虑到刀灵魂魄不全,就算种下标识,等刀灵魂魄养成,还得再费一番功夫,不如等到刀灵养全魂魄再说,如今瞧来,收刀灵为侍需得及早进行了,否则这魔物可就真正无人御控了。 只是妙府山居本是空间之宝,那道青光怎地就能侵入山居,惊动刀灵?看来这件宝间法宝破绽实多,假以时日,还得重新炼制不可。 诸修见到青光,心情自然激动,本来还是小心翼翼地掘土上前,此刻手中动作就加快了几分,慕苍柏忍不住取出皮鼓,手掌轻轻一击,数十道雷光直直向前,瞬间辟出一条数十丈的通道来。 杨明知忙叫道:“不可鲁莽,若引出地火来,我等怎可容身。” 他话音刚落,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前方土石崩塌,一团大火,沿着这长长的通路汹涌而来,诸修身在通道之中,避无可避,皆是忍不住惊听失声。 杨明知慌忙上前,将手中法剑祭起,横在大火面前,剑上光芒绽放,形成一道罡光,只盼能挡住地火。 只是那地火虽是被暂时挡住了,可后面的地火仍是急急涌来,整座地道热意难当,地火四周的洞壁咯咯作响,显然已是难以承受了。而瞧法剑前的地火,初时赤红如血,其后越来越是明亮,怕没有十火山之能? 修士炼丹炼器皆要用火,因此对火焰威能皆是了如指掌,仙修之士将火分为数个等级。百烛之火为一炉,百炉之火为一火山,百火山之火为一狱。地火虽然极难达到一狱之能,但一炉之火便可融金,十火山的威能如何想像,修士的血肉之躯那是万万无法承受了。 姬无远叫道:“不好,这地火涌到一处,力量难以想像,我瞧三公子这罡光撑不了多时。” 杨明知忙叫道:“大伙儿速速另辟道路藏身,若是这法剑挡不住,大伙儿闪避不得,尽要被大火吞噬了。” 诸修如梦方醒,各祭法宝另辟道路,一时间洞中法宝飞舞,就开中三条歧路来。刘三奇与柳闻莺赤霞真人合力开出一条道路,约有三丈之长,姬慕二人亦开出一条路来,则长十丈,秦忘舒独自辟出一路,唯有一丈长而已。 慕苍柏道:“秦道友,你那通道过短,就算藏得了人,却避不了火,不如入我此路。” 秦忘舒道:“多谢慕公子。”他口中虽是应着,身子却是不动,只是因心中早有记较,此刻也该离开诸修,自行闯荡。法宝离的越近,人心越是燥动难安,不回远避为上。 这时杨明知的法剑罡光已被地火压住,法剑被烈焰逼近,剑身渐渐弯曲,杨明知一边手中掐诀,一边倒退着走进姬慕二人开出的通道,口中道:“大伙儿小心了,我将这法剑撤了,那地火便会涌来。” 正想撤诀收剑,忽听刘三奇大叫道:“血虫,血虫。” 此刻唯有秦忘舒立在通路中心不动,他循声向刘三奇藏身的通道瞧去,只见那通道前方涌出大群血虫来,正嗡嗡大叫,向通道中的三人扑去。 秦忘舒心中大动,暗道:“原以为避过灵虫,哪知却被这灵虫当头截住了,想借这山洞避虫,原来亦是不通。“ 柳闻莺叫道:“三公子多支撑片刻,容我等过来。“急急退出通道,与姬慕杨三人并到一处。秦忘舒脚步移动,也来到这条新辟的通道之中,只不过他就站在道口,并不曾远远躲进洞中去。 这时那群血虫衔尾追来,恰被秦忘舒挡住,杨明知瞧见秦忘舒此举,口中赞道:“还是秦道友仔细。”身子一退,就从原先的通道中出来,与秦忘舒并肩而立,共御血虫。 这新辟的通道又能有多大,二人并肩立着,身子就要触到洞壁了,杨明知道:“秦道友稍退一步,让我来抵御血虫便是。” 秦忘舒道:“正下有火符可以自保,危急之时,不得能挡这灵虫,亦能挡住地火,还请杨公子先退一步。” 杨明知感激之极,道:“危难之际,方知道友大义?“脚步向后一撤,口中道:”我就要撤剑了,道友小心。“ 秦忘舒道:“杨公子只管撤剑。这地火涌来,必可将这血虫冲走,我等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杨明知叹道:“最好如此。“ 其实血虫既可在旁边这个道通出现,可见这山腹之中灵虫无处不在了,能否避开灵虫,只能看个人的福缘。 杨明知正想撤剑,哪知那法剑已是烧得化了,剑上灵气已失,撤与不撤已无多大分别,只听“轰“地一声,那地火好似一条火龙,沿着先前的那条通道呼啸向前,顿时将通道中的血虫冲了个无影无踪。 而秦忘舒被那地火一卷,顿时也没进地火之中。 杨明知情急大叫道:“秦兄,秦兄!“就要冲进地火之中救人,但地火寻路而来,却让他逼退了数丈,多亏慕苍柏及时出手,方将地火逼退了。 杨明知叹道:“可惜秦道友竟被这地火卷了去,如此义士,竟死于非命了。“ 姬慕二人亦是摇头叹息,道:“罢了,个人自有命数,那也是勉强不得的,他此去反倒省事。如今却有一事,还需与三公子细商。“说到最后两句,已动用了传音之术。 杨明知道:“慕兄有何指教?“ 慕苍柏道:“混沌之宝只有一件,若是侥幸得了,又该如何处置?“ 杨明知心中一凝,瞧了瞧慕苍柏,又瞧了瞧姬无远,他与慕苍柏传音,姬无远自然是听不见的,但二人皆是瞧向自己,面色肃然,可见二人早就心意相通,达成共识了。 杨明知皱眉传音道:“三家何分彼此,那法宝谁得了皆是一般,依我之意,此宝若侥幸得了,自该三家宗主会面,好商好量。万万不可因此宝而失了和气。“ 慕苍柏面色一喜,道:“原来三公子也是这般想来,在下放心许多,只是如今却有个大大的妨碍。“就将手掌横在胸前,中指曲起指向自己。 杨明知心中明白,慕苍柏问的是如何处置慕苍柏身后的三名修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56章 天生魔种谁肯怜 秦忘舒在被地火狂流卷走之时,已将凤火祭出,这团凤火环绕四周,那是极厉害不过的火盾,地火如何能攻得破。(品书¥网)! 凤火若与地火实有君臣之别,且在凤火法则笼罩之下,地火的威能竟是半点发作不得,秦忘舒虽在大火包围之中,其身反倒是一片冰凉。 稍稍一顿之后,秦忘舒逆火而行,那无边地火被凤火分开,怎有丝毫阻碍,只纵了数百丈,地火势头只增不减,向四周瞧去,原来那山腹已被地火烧得中空,烧出好大的一座地火洞穴来。 只见地面洞壁诸处皆是岩浆流淌,便是冥界的火狱,大概也不过如此而已。这个所在,可谓生人勿近,秦忘舒仗着凤火御身,自然是游刃有余。 秦忘舒暗道:“自苍穹建立,这里就是地火熊熊,千万年真离之境,不知会炼出怎样的物事,难怪那件混沌之宝能在此处诞生。“ 正想细瞧四周情形,山居中的青聆叫道:“秦兄,我可撑不住了,那刀灵便要出去了。“ 秦忘舒道:“无妨,此处只有我一人而已,刀灵既出,正好将她标识了,也免得日后无法御控。“ 话音未落,刀灵纵身跃了出来,身子就向地面上的岩浆坠去,秦忘舒伸手捉住,魔识一动,就向刀灵逼去。 那刀灵虽是魂魄不全,但元魂被异识所侵,本能地便起挣扎,秦忘舒就觉得自己的魔识像是触到铁板一般,竟被生生挡住了,细探刀灵,其元魂好似一团黑云,黑云之中刀影乍现,秦忘舒的魔识再次被逼上回来。 秦忘舒暗叫道:“不好,这刀灵的元魂天生强横,我的魔识竟探她不得。“ 青聆此时也纵身而出,大叫道:“秦兄,这刀灵乃是天生魔种,你用魔识探她,怎是她的对手,需要禅识压制她才行。“ 秦忘舒苦笑道:“我虽是魔禅双修,那禅识却不曾修行。“ 青聆道:“既然是魔禅双修,必有禅识,你只是不知运用罢了,这刀灵体内魔性被那件混沌之宝激发,再不将她标识了,可就控制不住她了。“就见青聆身上法袍零乱,面部青肿,看来刚才与刀灵一番缠斗,青聆吃亏不小。 这倒不是说青聆法术不济,实因以青聆聆的手段,若是真要施法,就怕伤了刀灵,此物天生魔种,世间无二,若是不小心毁掉了,岂不是可惜之极,但若是与肉身与她缠斗,刀灵举手可碎金铁,青聆自然是大大地吃不消了。 这时刀灵瞪着一双森寒的目光,直勾勾地瞧着秦忘舒,秦忘舒心中寒意大起,竟有退避之意。不过这道森寒的目光之中,尚存一丝亲近之意,看来刀灵仍是记得秦忘舒的。 秦忘舒强攻无策,禅修又不知从何施展,只好动用攻心之策,柔声道:“刀灵,此处危险之极,你若不听我使唤,一旦堕入其中,身子便是炼化了,你可明白?“ 刀灵转目四顾,瞧了片刻,目中露出深深的惧意来,此处地火熊熊,焰势滔天,任谁见了也是心惊,这刀灵万物不惧,却是畏火,便缓缓地点了点头。 秦忘舒见她明白心意,喜道:“如今我想收你为侍灵,到时你我心意相通,无论你遇到怎样的危险,我立时便能知道,才好前来救你。你可愿意?“ 刀灵喉中响了一声,道:“侍灵,侍灵。“ 秦忘舒道:“我秦忘舒在此发誓,我若收了你为侍灵,自然与你同生共死,再不会让世人欺你辱你,你只需放松身子,不再抵御,便不会有任何痛苦。“ 刀灵目光流转,寒意大消,沉思了片晌,方道:“我,信,你。”“又指了指青聆,道:“不,信,他。” 青聆大叫道:“冤枉,冤枉,我也是一心为你,便是和你打架,也是为你好。罢了,你这魔物又懂得什么。” 秦忘舒心中暗笑,他刚才趁着与刀灵说话之际,已试着运用禅识。正如青聆所言,他既是魔禅双修,自然已修成禅识,只因他体内魔强禅弱,那禅识潜藏心中,轻易不肯显露,此刻秦忘舒刻意运转,禅识终于破土而出,片刻之后,已是运转自如了。 就见秦忘舒白光环绕,神色安详,目光之中尽是慈悲之意,那刀灵痴痴地瞧着,面上忽地泛起一丝笑意来。 秦忘舒本以为自己动用禅识之后,刀灵必定会本能地反抗,哪知那禅识润物细无声,悄无声息之中,已将刀灵体内魔性压制。禅识佛法本就是魔功的最大克星,刀灵魂魄不全,更加非其对手,遂被秦忘舒悄然侵入了。 秦忘舒不敢大意,生怕伤了刀灵的元魂,以极轻极缓的心念,将禅识在刀灵元魂之中留下标识,这才缓缓退出。那刀灵浑然不觉,不过从此之后,主侍之位已然定下了。 秦忘舒标识完毕,额上尽是汗水,他身在地火之中,不曾流出一洞汗来,但刚才标识刀灵,甚是小心。只因稍有不慎,便会毁了这天生魔种,又怎能不大耗心刀。 青聆用秦忘舒神色,已知他收了刀灵,不由拍手笑道:“恭喜恭喜,秦兄收此天地魔种,再得了混沌之宝,必将无敌于天下矣。” 秦忘舒道:“青聆兄,你这话传将出去,我可就死不葬身之地了。” 青聆笑道:“此刻虽是说早了些,大致也是不差的,可笑三家七宗修士用尽心机,却与那混沌之宝无缘,不过是白来一趟罢了。” 秦忘舒道:“此话又从何说起?” 青聆道:“刀灵见青光而舞,可见那件混沌之宝必是魔宝无疑,既然是魔宝,仙修之士拿来何用,自然非秦兄莫属了。” 秦忘舒道:“那些修士手段不俗,且这帝困山中,又有两名大能修士,亦是为这混沌之宝而来,我只是区区一名炼气士,若想夺宝,怕是极难了。” 青聆笑道:“雪神宫那位修士固然厉害,姬明灭更是高明,只可惜与那混沌之宝既是无缘,哪怕是近在咫尺,也是远在天边了。” 秦忘舒道:“听你这话,你是想让我令刀灵去寻此宝了。” 青聆哈哈大笑道:“孺子可教也。” 秦忘舒也是一笑,他之所以借故离开杨明知等人,一来是避祸,二来也是因见到刀灵与青光有缘。只有离开诸修,方能从容行事。 他想了想,道:“只可惜刀灵未修仙术,不知遁法,就算青光再起,她也走不出这山腹去,又该如何行事?” 青聆道:“此事不难,如今她已是你的侍将了,你可强行将遁术逼于她的元魂之中,只需稍加点拔,她自然就会使了。” 秦忘舒道:“刀弱并不曾修行仙修之术,毫无根基,又怎能学得遁法。” 青聆连连摇头,将白眼翻来,叫道:“秦兄,那刀灵是天生魔种,就好比一件法宝一般,你只当她是凡夫俗子吗?法宝修行千万年,方能成就性灵,刀灵却是天生的性灵,只需知道运用之法,自然诸术可行。” 秦忘舒道:“好,此法当可一试。”便伸出手掌来,缓缓按住刀灵的头顶,将一道禅识缓缓灌入。 刀灵既为秦忘舒的侍将,主侍心神相通,自然知道秦忘舒的意思,便安然受了此教,片刻之后,秦忘舒不需开口说话,心念一动,刀灵已知,只见她足下生出黑云一团,果然就悬在空中了。 秦忘舒轻轻放开刀灵的手臂,刀灵身子不坠,不由的又惊又喜,转目转向秦忘舒,又瞧了瞧脚下黑云,面上笑意盈盈,倒有三分少女的娇憨之态了。 青聆喜道:“可不是成了,刀灵,你试着走上两步。” 哪知刀灵听了他的话,反倒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身子仍是一动不动。 秦忘舒知道刀灵还在记仇,这刀灵化身为女子,想来必非无因。便道:“刀灵,你既能悬在空中,自然能御云而行。说起来,我若离了遁器,仍不能在空中飞遁,你却能凭空遁行,可比我强得多了。“ 刀灵听了秦忘舒的吩咐,这才跨步前行,第一步走去甚是小心,好似行在独木桥上一般,生怕堕进地火岩浆之中,第二步走来,胆子就略大了些,其后连跨数步,喉中格格作响,似在欢笑不止。 十几步走下来,果然是稳如泰山,刀灵一声欢呼,就围着秦忘舒急走起来,慌得秦忘舒忙叫道:“慢些,慢些,这四周地火势大,莫要被地火伤着才是。“ 青聆笑道:“秦兄,我瞧你对这刀灵,好似自家儿女一般,也算这刀灵有福遇着你,若是落在他人手中,还不知是怎样的境地。“ 秦忘舒道:“刀灵身世堪怜,自小受尽欺辱,心中自然是戾气横生。你瞧她的模样,分明就是个孩儿,谁又忍心对她苛刻了。“ 青聆叹道:“也只是你这般想罢了,世道人心,可比你想像中残忍得多。“ 秦忘舒想起青暝子的所作所为,以及柳闻莺的遭遇,也是一声叹息。自己是见机得早,早一步离开姬慕杨三位公子,不知刘三奇等人此刻又是如何了,一旦见到混沌之宝,三位公子怎会饶了刘三奇三人? 只可惜这事自己纵想去管,也是力不从心。 正在沉思,忽听刀灵厉喝声起,手掌挥动,已捉住一物,立时捏得粉碎。秦忘舒急忙瞧去,只见刀灵身边血虫飞舞,已被团团包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57章 因材施教育煞星 秦忘舒大惊失色,那血虫何等厉害,刀灵身无长技,又怎是对手。(品≈书¥网)!急忙忙动用无相瞬诀,一步来到刀灵面前,心中通通乱跳,只担心来得迟了。 就见刀灵身上已经爬满了血虫,血虫正张开铁口,拼命噬去,只闻得一片咯咯响起,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秦忘舒见到此景,反倒是投鼠忌器了,刀灵本就惧火,又怎能地凤火烧去,若不用凤火,却又该用何策?若用手去捉,也不知要捉到何时,只怕没捉上几只,刀灵就是尸骨无存了。 直将秦忘舒急得冷汗长流,口中大叫道:“青聆兄速来救命。” 因他身上凤火熊熊,血虫自然不敢靠近,仍向刀灵扑去。 青聆其实只是策了半步来到刀灵身侧,见到这情形也是心中恻然,道:“秦兄,这刀灵怕是没救了。” 秦忘舒恼怒之极,叫道:“你好歹也是灵虫大能修士,怎地就奈何不得一群血虫。”这话虽是无理,可一个人气愤之下,自是口不择言了。 青聆急的也是抓耳挠腮,就算他御虫手段多多,可刀灵身上已是爬满了血虫,却让他如何着手? 二人正作没理会处,忽见血虫一个个自刀灵身上跌了下来,也就片刻之间,刀灵身上血虫已是跌满大半了。其他血虫不知死活,仍是拼命噬去,但不去噬也就罢了,一旦触到刀灵肌肤,立时便跌下地火岩浆之中。 青聆大奇,见一只血虫欲堕,忙伸手取来细瞧,只见那血虫身上虫灵已裂出无数细纹来,其身僵直,已是死了。 也就是二修关心情急,否则早就能瞧得明白了。青聆大喜道:“这血虫竟是被刀灵杀死了,妙极,妙极,也不知她动用了怎样的手段。” 秦忘舒向刀灵身上瞧去,只见每次血虫噬她,必然是微微一震,就此僵直不动,堕了下来,倒像是触动了刀灵身上一股奇异的力道。只是这力道一吐而收,一时间也分辩不出。 就在二修端看之际,刀灵身上的血虫已是跌落了干干净净,再瞧刀灵身上,除了一身黑袍上尽是虫眼之外,刀灵的肌肤竟不曾留下一点痕迹来。 青聆忽地喜道:“莫非是刀煞?” 秦忘舒道:“青聆兄,你又说笑,她小小年纪,哪里就能修出刀煞来?但瞧这情形,既不像刀芒,又不像刀罡,甚是古怪。” 原来刀剑两种法宝与其他法宝不同,其法宝神光自有一路,不可与其他法宝混淆。以法刀而论,修士以真玄法诀迫进法刀,便生刀光,此光可以伤人。随着修士修为大进,刀光逐步加强,或同铁壁厚墙,可挡对手诸宝,亦是无坚不催,可用来杀人,称之为刀罡。 刀罡再进一层,便是刀芒了,那刀芒等闲难以修成。若能修成,每道刀芒如针似电,等闲法宝触宝,非损既碎,修士的肉身之躯,更是不堪刀芒一击了。 刀芒再进一层,方是刀煞。放眼天下,修士数不胜数,能修出刀煞者却是万中无一,可见刀煞修成极难。刀灵又是多大年龄,怎表修出刀煞来,秦忘舒是打死也不信了。 青聆道:“秦兄,刀灵乃是刀中性灵,举世无双,这刀芒若由修士修来,千万年也未必能修成,可对刀灵来说,或是具天生之技。我瞧她日后成就,必不在刀君之下。你想来,她不曾仙修,又是怯怯的身子,怎地就有碎金断铁之能。这血虫可是比五金之物还要坚硬数倍的,可在刀灵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秦忘舒便是不敢信,此刻也有几分信了,心中又惊又喜,道:“只盼真的如此才好,只可惜我家刀灵浑浑噩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修向刀灵瞧去,只见她果然对刚才之事一无所知般,振落了血虫之后,仍在这洞穴之中纵步飞遁,甚是快意,洞中血虫前赴后继,仍是向她扑去,秦忘舒既知刀灵的手段,自然不去理会。 青聆道:“你既是她的主人,何不一探她的灵识,自然便知端底。“ 秦忘舒急忙摇头道:“我有多大的修为,怎敢去探她灵识,万一伤损到她,那是百死也难赎其疚了。“ 青聆道:“这话也说的是,只是这刀灵魂魄有损,却不知怎样补得回来。否则这谜底怎样也揭不开了。“ 秦忘舒道:“我以无相魔诀细心助她养魂,想来总有一日,能补完她的魂魄。“ 青聆道:“难,难,难,我探她体内元魂,只能算是微乎其微,若她是肉身凡胎,必然是不活了,常人就算是失去一魂无魄,也是肉身难附,刀灵若非是天生性灵,早就荡然无存了。“ 秦忘舒叹道:“我也知道她体内元魂极弱,所缺的魂魄或有六七之成之多,好在她体内的这道残魂之中,隐藏着一种极厉害的手段,就算残损,也是锁得牢牢,倒是轻易不去散失的。“ 青聆道:“我之所见,亦是一般,看来是有人刻意锁住刀灵的元魂,不令她元魂散失。只是这种逆天的手段,凡界怕是无人能够施展了。“ 二修说话之际,刀灵不知又震死了多少血虫,其他修士若遇一两只血虫,便不知所以了,哪知血虫遇到刀灵,却是一场大劫。只怕经此一役,这帝困山中的血虫便是一蹶不振了。 秦忘舒瞧向地火岩浆,只见那岩浆之中虫尸已被烧得干干净净,但岩浆之上,却浮着一层金光,也不知是何物事。 秦忘舒忽地想起,杨明知曾经说过,赤甲灵虫体内藏着五金之菁,可炼成赤玄金,那可打造神兵不可或缺之物,血虫与赤甲灵虫同源,且修为远强于赤甲灵虫,这岩浆上的金光,莫非便是赤玄金? 想到这里,随手向金光一拂,扫去一片金光悬到空中细瞧,只见空中无数金光闪耀,好似水映朝霞一般波光鳞鳞。数息之后,金光汇成一滴金水,又过了片刻,金光渐渐冷却,便是一粒金粒了。 青聆道:“莫非这就是赤玄金?“ 秦忘舒道:“且不管他是也不是,这血虫所化之物定然珍奇,先将这金光收了再说。“ 青聆道:“若真得了赤玄金,也不枉来此一遭。“ 二修便跟在刀灵身上,去收拾岩浆上的赤玄金。那血虫不断地自刀灵身上落将下来,再被地火岩浆炼成金水,收集起来也是不易。只是二修知道这金光必是奇珍,便是再费手脚,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此刻血虫仍从洞穴诸处飞来,秦忘舒身上有凤火护体,血虫不敢接近,青聆本是灵虫之体,血虫嗅到他身上并无血肉气息,又怎会惹他,只好去追赶刀灵。 约过了数个时辰,二修手中粒金也只是收了七八十粒罢了,就算汇成一处,最多只有三两。 那青聆将这手中金粒瞧了又瞧,也不敢肯定就是赤玄金,只因那赤玄金向来珍贵,炼器之时只需三四钱便是足够了,这赤玄金好比那药引一般,最可激发五金属性,三两的赤玄金,起码能打造七八件神兵了。 而手中金粒,却比那赤玄金还要沉重,此物究竟是为何物,除非是能将九经百典之一的《五金谱》取来瞧瞧,否则怎可轻易断定。 洞穴中的血虫越来越少,岩浆上的金光也极难收集了,原来并非每只血虫都能被炼化出这奇异的金粒来,百虫灵虫之中,最多只有三成体内残存此金。 秦忘舒见此情形,便道:“这赤金也算是收集够了,这处地火洞穴毕竟不可久待,还是去别处瞧瞧。“ 青聆道:“那青光久不发作,刀灵自然无处可去,这里虽是地火熊熊,反倒是帝困山最安全的所在了。“ 又过了半日,洞穴中的血虫久久不见一只,计数刀灵所灭血虫,何止万,帝困山血虫一族,虽不敢说消灭殆尽,也必是元气大伤。日后若有人再想得到这种金粒,怕是极难了。 血虫既无,秦忘舒便将刀灵唤来,如刚才传她遁法一般,又传了她几项仙修之士的基本功课。这些法术法诀用禅识输进刀灵的元魂之中,与自家多年苦学并无两样,刀灵只需在玄承之中搜索一番,便可拿来动用施展,就好似练了许多年一般。 这种仙家传功虽是轻省,却只是些运用之法,若是修士本身境界真玄不足,仍是动用不得,但刀灵一身法力却是天授,便是秦忘舒此刻,也弄不清刀灵潜藏的无穷法力又是从何而来。 但那刀灵对秦忘舒所传的诸般心法皆是懒懒地不去理会,哪怕是无相魔诀,刀灵也是不肯起身练习,这与刚才修行遁术时的情景可其大为不同了。 青聆见秦忘舒传功无用,也是惊讶,道:“这刀灵如此惫懒,就算天生法力也是无用了,她此刻虽有刀煞,毕竟极弱,难不成每次都要等到对手咬她一口?“ 秦忘舒倒不着急,笑道:“儒家有言,授徒传功需得因材施教,刀灵魂魄散失,对心法修行自然难以着手,看来倒是我教得错了。“ 便不再传刀灵无相魔诀,而是将自家最得意的小禹步与唯一刺相授。 那刀灵得传小禹步法,己是神色欢喜,等到秦忘舒传毕唯一刺功法,刀灵一双眼珠子顿时发出一道奇光了。 青聆不由大笑道:“我算是明白了,秦兄,你收的分明就是一位煞星,心中只想着杀人。“ 话音未落,一道声音冷冷传来:“既是煞星,还是早些除去的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58章 机心算来总不误 秦忘舒与青聆听了这话皆是吃惊,秦忘舒记得这声音,这人赫然就是姬氏护法姬明灭。 以姬明灭的阅历玄承,自然能瞧出刀灵的来历。这等魔种,仙修之士又怎能容他? 秦忘舒暗叫不妙,此刻便将刀灵收起已是不及,若与姬明灭斗法,便是十个秦忘舒恐怕也非对手,便是想逃,也不该逃向何处。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道:“姬护法,你们之间正事未了,怎地又管起他人的闲事来。” 姬明灭冷笑道:“正事闲事,都得管。”这声音飘乎不定,又在别处了,只听得远处轰隆作响,如天崩地裂一般,想来这二修又斗到一处。 秦忘舒暗觉侥幸,若非姬明灭脱不开身来,刀灵立时就要被诛杀了。 细看二修斗法,忽而离自己甚近,忽而又去了极远。这两位大能在这山腹之中一番大战,极是激烈,像是要将左座山峰颠覆了一般。 秦忘舒急唤刀灵,不想便在这时,山中青光又起,那刀灵毫不犹豫,就窜了出去,眨眼间就瞧不见身影了。 那青光激发之时,整座山峰都被罩在其中,实难瞧出这青光源于何处,但刀灵的感应自是与他人不同,故而青光一出,立时就判断出方位来,这是刀灵的本能,他人艳羡不得。 秦忘舒无奈,只好纵步来赶,这山峰因被地火千万年炼化,处处中空,洞穴相连,刀灵却是笔直向前,若遇洞壁山石阻路,又怎知红纡回向前,而是一头撞将过去。 却见那洞壁山石在刀灵面前,就好似纸糊的一般,刀灵轻轻一撞,就是数十丈,可比法宝开山辟路快得多了。 秦忘舒与青聆急步向前,数十息后,已遥遥瞧见刀灵在前方急驰。此处地火比刚才更强,青聆颇有些承受不住,干脆回归妙府山居,以避烈焰。 秦忘舒一直不曾放松对姬明灭二修的探察,这二修修为极强,若是被自己撞见,定然讨不得好去了。因此见到地火势大,反倒欢喜,只盼这地火能阻住二修。 但与众此同,秦忘舒又在犯愁,若许负心果然被雪神宫的人掳了,去,凭自己一人,又怎能救得回来?势必还要靠姬明灭不可。但姬明灭身为仙修之士,显然又放不过刀灵,此事真让人好生为难,也不知有何办法,能解决这个困局。 忽听雪神宫那修士道:“姬道友,那混沌之宝既然现世,你我之间的恩怨何不先放在一边,先去瞧瞧那混沌之宝究竟是怎样的物事。“ 姬明灭道:“只怕你没机会瞧见了。“ 那人哈哈大笑道:“是了,你若是杀了我,这法宝自然归你所有,这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只可惜姬兄却算错了一件事。“ 姬明灭道:“死到临头,便要动用诡计脱身吗?“ 那人冷笑道:“你只当我真怕了你?“ 姬明灭道:“你的土行之术,慑魂在我瞧来也不过如此,你既然不怕我,为何稍战便退?不敢与我堂堂正正地一战?“ 那人叹道:“姬道友攻心有术,差点就被你激将出来了,罢了,好教姬道友得知,我一直藏拙,便是为了那件混沌之宝,只因这件混沌之宝与众不同,那是极厉害的一件煞器,我若不保存些力气,只怕近不得那件混沌之宝。“ 姬明灭道:“难不成你竟知此宝的来历?“ 那人道:“不瞒姬兄,数日前我先到这帝困山一步,已与那法宝打过交道了,凭我一人之力,绝非这法宝的对手,若回雪域求援,就怕错过时机,这才去劫了许负心仙子,天幸引得姬道友前来。“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就是一喜,原来雪神宫修士掳去许负心,其意竟在混沌之宝,这么说来,许负心与盗幽当无性命之忧了。他忽又明白,为何许负心能沿途遗下稻种引路了,现在看来,竟也是这人的安排了。 姬明灭喝道:“许仙子对我东穹百姓有再造之德,原比那法宝珍贵许多,你速速将许仙子交出,自然好商好量。“ 那人摇头道:“姬明友,你也是痴了,帝困山这等凶险之地,我怎敢将许仙子携来,自然是安排她去了雪域,等你我取了这件混沌之宝,便邀道友前住雪域,迎回许仙子。“ 姬明灭听到这话,不由冷笑道:“道友好一张利口,就借着这件混沌之宝,将你掳掠许仙子的罪过一笔勾销,你等掳去许仙子,不过是瞧中了她的造化之能,又岂能轻易放过。你这盘算,何必在我面前卖弄。” 那人笑道:“不错,在下掳去许仙子,一是为了引道友前来,二来,也是存了一点私心。姬道友,东穹百姓是人,我北氓雪域苍生,便算不得人吗?东穹百姓要丰衣足食,我北氓苍生亦有此心,想来绝不过分吧。” 姬明灭道:“你这话说的才叫痴了,北氓雪域,天气苦寒怎表种得稻种,你掳了许仙子去,又有何用?” 那人叹道:“姬道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当那许仙子只擅种稻不成?你可知许仙子有何来历,有何神通?可知道这件混沌之宝此刻现世,又是何意?此宝又是怎样的来历?” 一连串问题,问得姬明灭哑口无言。 过了半晌,姬明灭方道:“还请道友指教。”他刚才一直言语生硬,此刻总算婉转了一些。 那修士道:“许仙子之事且放在一边,若论这件混沌之宝,真个儿是举世无双。” 秦忘舒听到这里,只觉面前眼睛一花,现出两道身影来,这两道身影明明远在身后,但此刻却出现在面前数百丈处。其来也无由,其现也无影,端得是神龙在天,不可测度。 那姬明灭苍髯布鞋,最是好认,其身边修士,生得圆圆滚滚,好似一只冬瓜皮球一般,穿了件土黄色的布衫,却是不染半点灰尘。 秦忘舒心中甚奇,这修士常年在土中钻来钻去,怎地就不染半点尘埃,这土行之法竟神奇如斯。 圆胖修士忽地回过头来,瞧了秦忘舒一眼,嬉嬉笑道:“小道友御火有术,好俊的神通。” 姬明灭也不回头,道:“这修士名叫秦忘舒,本是许仙子的好友,自然有些道行。” 圆胖修士点头道:“原来是许仙子的好友,难怪修为不俗。” 秦忘舒见二修皆对许负心推崇有加,心中只有欢喜。许负心自从被自己带出桃源村,一直颠沛流离,秦忘舒心中着实有些不安,如今许负心名满天下,人人敬慕,倒也不枉了自己的一番苦心。 圆胖修士就向秦忘舒招了招手,道:“秦小友,你既然能寻到这里,与那混沌之宝想来也是有些机缘的,不如过来说话。” 大能前辈有邀,秦忘舒怎敢不从,便紧行一步,来到二修面前。只是他怎敢超过二修身前,自是后退半步,以示恭谨。 姬明灭本来对秦忘舒不以为意,瞧见秦忘舒知礼,便微微地点了点头,道:“散修之士,也知礼数,倒也难得。” 圆胖修士笑道:“莫忘了他是许仙子之友,自然与众不同,许仙子的目光还能差了。”对秦忘舒实有一番爱乌及乌之情。 秦忘舒揖手道:“不敢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圆胖修士甚是和气,含笑道:“我雪神宫弟子,自然以雪为姓,不才雪土龙,如今是雪神宫护法。” 姬明灭见二人寒喧,颇有些不耐了,便道:“雪道友,你吊了我半日胃口,也该好好说说,那件混沌之宝,究竟是怎样的来历?” 雪土龙笑道:“不急,不急,前方就是地火赤狱了。看看能不能过了此关再说不迟,若是过不得这地火赤狱,那法宝真容自然是见不到了,说了也是无益。” 姬明灭抬起头来,果见前方地火冲天,猛恶难当。秦忘舒见这地火厉害,更是吃惊,慌忙去寻刀灵,只见刀灵身子缩在空中,以避那地火,但地火升腾起来,足有十丈,且有无数残焰在空中飘来荡去,刀灵左闪右避,甚是辛苦。 秦忘舒慌忙上前,将刀灵收进妙府山居之中,便觉得姬明灭与雪土龙两对眼珠,始终不曾离开过刀灵。他知道这二人目光厉害,刀灵的来历只怕会被二人瞧出了,心中怦怦乱跳起来。 幸好就在这时,前方涌来一股大火,姬明灭不慌不忙,将身上法袍一拍,这法袍顿时生出毫光万道,将面前大火逼退三丈去。 雪土龙笑道:“东穹果然多宝,不过我雪域修士,亦是不差。”掌中托着一粒明珠,那明珠发出白光一道,迎向烈焰,一股极强的寒气席卷而去,顿时就将烈焰压下去数丈,前方之路顿时一空。 秦忘舒有凤火加持,自是不惧,三修缓缓前行,只见四周的烈焰愈发的强大了,整座山腹洞穴,俨然就是一座丹炉了。 一道声音从无尽烈焰之中幽幽传来:“宝贝儿,你瞧这凡界修士好不讨厌,前赴后继都要来瞧你,你且安心,我这就将他们打发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59章 刀煞袭来谁可当 此处地火万丈,赤焰熊熊,怎能辩清人影,秦忘舒唯有用禅识探去,方能探到在洞穴中心处,那火焰与别处不同,此处火焰赤红如血,其状若莲。 这多朵火莲占据三十丈域,莲中捧出一只巨大的血虫,长宽约有三丈。血虫身边立着位青衣少年,面色惨白,绝无一丝血色。身材高瘦,双目之中冷气横生。 那血虫不停地吞吐火焰,身边少年用手轻抚血虫,低语喃喃。 姬明灭也探到这奇异的情景,不由也是呆了,唯有雪土龙皱眉不语。 那少年对血虫低声语罢,转过头来瞧着雪土龙,目光中戾气横溢,雪土龙竟不敢逼视,慌忙转过头去。 青衣少年柔声道:“你怎地又来了?”声音虽是轻柔,却无一丝温柔之意,听人令人毛骨悚然。 雪土龙竟不能答,只是嘿嘿一笑。 青衣少年道:“是了,你自忖胜不过我,便去寻了帮手来。可惜你无论寻了多少人来,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说到那“死”字时,青衣少年犹在轻抚血虫,“了”字刚刚吐气开声,其身影已到了秦忘舒面前,那少年便一扬指,一道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 秦忘舒早就全身戒备,此处三人自己最弱,少年若是出手,不来攻自己又会攻谁?因此几乎就在少年出手的同时,秦忘舒脚下小禹步展开,行如流云般掠了出去,少年竟是一扑而空。 姬明灭惊叫道:“怎地这般快法。”虽然少年攻的不是自己,但这如雷轰似电闪的速度,却让人如何不惊?因此姬明灭连退数步,以防不测。 秦忘舒虽勉强避过一击,心中却是怦怦乱跳,自己幸好是料敌机先,抢先一步施展小禹步法,若是等到少年出手再来移动,自己怎样也逃不过这一劫了。 刚才那少年扬指击来,气息如刀如剑,却远比刀剑犀利多了,那气息与刀灵身上的刀煞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比刀灵强出百倍了。 少年一击不动,身子早就退回原处,瞧来就像根本不曾移动过一般,他对血虫喃喃地道:“今日之事却是奇了,这修士用的是猎风步法,可不是让我为难?仙界大能无数,我也没有几个瞧在眼中,唯独这镇龙天尊最是难缠。” 秦忘舒早就从通天灵犀处知道这步法来历,也就罢了。在他瞧来,镇龙天尊也好,玄灵天尊也罢,都是极遥远极渺茫的存在,与自己实不相干。 但姬明灭与雪土龙听到“猎风步”,“镇龙天尊”名讳,则是耸然动容,内心之震惊实难言表。 姬明灭高声道:“雪道友,这少年究竟是怎样来历,身法如此惊人,又修得这惊人的刀煞。” 雪土龙道:“姬道友,这少年的来历实难测度。我只知他是仙界一件神兵的性灵,与姬氏枪灵性质一般,若想胜他,非得姬兄出手不可。” 姬明灭咬牙道:“你逛了我来,便是要我用枪灵对付此人?” 雪土龙道:“这少年虽不用法术,但出手如电,刀煞无敌,绝非寻常修士可以抗衡,且他周身九虚一实,五行不惧,无论你怎样神通,也是伤他不得,除了姬氏枪灵,在下实想不出还有谁能压制得了他。” 姬明灭道:“你怎知枪灵便在我身上,又怎知许仙子被掳,一定会是我前来救助?” 雪土龙微微一笑道:“姬氏枪一的雅号岂是凭空得来,姬氏枪灵若不是姬老祖身上,必定就在姬兄手中,想那姬老祖已修成金仙境界,行将远赴海外,又怎会携这枪灵在身。至于知道必会引来明灭道友,说来亦是简单,只因我出手之时已探得明白,姬道友离藤国最近,自然第一个得到消息。” 姬明灭冷笑道:“雪道友深思远虑,明灭叹服。” 那少年对这二修的对手充耳不闻,仍在对着血虫低语道:“宝贝儿,这两位修士都将近天仙境界了,而我逆天破界而来,亦是折损不少,若是斗不过他们,岂不是被人笑话了,这却该如何是好?” 血虫怎知人言,仍在那里吞吐火焰。它每次吞吐,身下火莲便是一缩,其后四周地火急急来援,火莲复又长大,细细听去,血虫腹中猎猎作响,也不知在弄什么玄虚。 姬明灭知这少年厉害,怎敢抢先出手,雪土龙吃过这少年的大亏,亦是不敢向前,场中一时寂静无声,唯有漫天地火呼呼作响之声。 忽听一人道:“总算摆脱了灵虫追杀,也不知姬慕杨三位公子去了哪里。此处好大的火。” 诸修因有火焰隔阻,瞧不见来人身影,动用灵识探去,只见来了三人,正是方正山,铁中渔与赤霞真人。其他五人也不知去了哪里,看来是中途失散了。 青衣少年道:“又来人了,可恶,可恶,”话音未毕,只听火焰之中一声惨叫,诸修灵识中探得分明,那位赤霞真人双手捂胸,已从遁器上坠了下去,地火卷来,刹时烧成灰烬。 方正山与铁中渔怎知火焰之中藏着一个极厉害的煞星,等到赤霞真人被杀,方探出那少年的存在,皆是惊呼不迭。 姬明灭忙道:“正山,中渔,速速来我这里。” 二修听到姬明灭的声音,如逢大赦,喜道:“护法竟在这里,这可最好不过了。” 二修急急施了个分火诀,就向姬明灭冲来,青衣少年恍若未觉,等到二修离姬明灭还有百丈距离时,青衣少年再次一动,已到了方正山的面前。 方正山收足不迭,差点就要撞将上去,只见那青衣少年手指一抬便是一道白光。白光中花开一朵,共分七瓣,瞧来其白若雪,美艳不可方物,令人如痴如醉。却不知这是至强的法宝神光,杀伐之菁。 姬明灭大喝一声,袖中飞出一宝,此宝如同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60章 性灵之争天地惊 姬氏枪灵大步向前,挺枪向青衣少年刺去。 枪灵之刺,果然迅猛之极。 以御枪之术而论,其最高境界自然就是人枪合一。但修士无论怎样修行,也难逃这个“御”字,那枪被修士御来,总要以诀御枪,心念先动,枪枝后行,中间总是差了那么一丝。 但枪灵御枪,则绝无这个“御”字,只因枪灵便是枪,枪便是枪灵,两者怎可分开? 而在枪灵猝然之击下,四周烈焰猛然一分,那枪尖狂飙突进,绝无阻碍。 可惜在青衣少年面前,枪灵的表现远远不够。 青衣少年身子只一闪,就到了枪灵身后,手指抬起,刀煞生花,那白花便在姬氏枪灵身上急速绽花,“轰”地一声响,姬氏枪灵身上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61章 替他人做嫁衣裳 秦忘舒见刀灵不召而出,心中丝毫不惊,反而生出期待之意。(品书¥网)!这青衣少年也好,血虫体内那柄长刀也罢,定与刀灵有莫大关系,如今三者的关系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一个惊天秘密就此水落石出了。 那柄长刀高悬于烈焰之上,静默无声,刀灵死死地盯着长刀,目中神情既是热切,更是心喜,忽有一滴鲜血的眼泪自眼角流下,又急速坠下,在刀灵雪白的面颊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见刀灵流出血泪来,秦忘舒既是心痛,更是惊骇,若说刀灵非人,何以会流出血泪?若干说她是血肉之躯,又怎能碎金断铁?种种诡异之处着实难解。 青衣少年瞧见刀灵现身,“啊“大叫一声,神色极是欣喜。瞧他神情,极欲靠近刀灵,却因被银枪符文所阻,又怎能行进半步? 就在这时,刀灵飞身上前,伸出双手迎向长刀,那长刀微微一动,发出虎啸龙吟之声,忽地青光大放。本来这长刀黯淡无华,毫无生机,却因这青光绽放,顿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那青光在刀身上不停地流动,端得是流光溢彩,明艳不可方物。 青衣少年大急,叫道:“刀魂,此物非你所有,不可接近他。“ 忽见他手中白光大放,白光之中生出三朵刀花来,每朵刀花皆生七瓣,三花齐齐绽放,二十一刀煞轰然一响,向四周射去。 姬氏枪灵首当其次,被这刀煞绞得粉碎,那银枪被这刀煞斩来,顿时断为三截,可惜这姬氏镇族之宝,今日却遭断枪之劫。 姬明灭瞧见银枪断裂,刀灵碎体,心痛之余更是大骇,伸手遥遥一指,三截断枪到了手中,双掌忙将三截断枪合在一处,一道光华闪过,银枪总算三截合一,只是刚才断裂之处,已留下断痕三道,除了回炉重炼,怕是无计消除了。 而在青衣少年刀煞绽放的同时,刀灵飞遁而去,欲接此刀,只可惜她的遁速虽是不慢,可与青衣少年视时空为无物的遁速相比,还是不可道里计。 刀灵离长刀还有三丈时,此刀已被青衣少年持在手中。 刀灵一字字道:“刀,我的刀。“ 青衣少年哈哈大笑道:“你的刀?我的刀。“ 刀灵猛然迸发出厮吼之声,大叫道:“还我刀来。“合身向地衣少年扑去,那青衣少年扬刀便斩,那长刀正迎向刀灵的面门。秦忘舒大叫道:”不可。“手中赤凰刀急急祭去,就算明知此刀飞去好似飞蛾扑火一般,又怎忍得瞧见刀灵被劈为两半。 青衣少年随手一拂,赤凰刀怎能近身,那长刀向刀灵斩来,然而长刀离刀灵还有三尺时,刀速已然变缓,其后长刀每进一寸,都变得无比艰难,再行半尺之后,长刀硬生生停了下来。 那长刀与刀灵近在咫尺,刀上青光更盛,刀灵在这青光的沐浴之下,双目大放青光,忽地道:“万千杀气天地凝,百炼成刀锻此身,我是魂来他是体,刀魂合一护玄灵。“ 她本是魂魄不全,灵智愚钝,便连说话也是口齿不清,不想在这长刀青光笼罩之下,却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就此焕然一新。 青衣少年喃喃地道:“这魔刀竟是劈不得你,这魔刀竟是劈不得你。“ 刀灵冷笑道:“我便他,他便是我,他怎能伤我!“ 青衣少年神情苦闷之极,道:“那我又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刀灵道:“正要问你,你究竟是谁!“ 青衣少年傲然道:“我是玄灵天尊青魔剑器魂,天下器魂,唯我独尊。“ 刀灵道:“你若是唯我独尊,那刀君又算什么?“ 青衣少年神情一顿,道:“刀君乃世尊侍灵,自当不与天下器魂争锋。“ 刀灵道:“竟不敢与刀君争锋,这等志气,可笑可笑。“ 青衣少年道:“我此刻就算难以与刀君争锋,等我收了你,自然就可与她一较。“ 刀灵道:“你竟要收了我?” 青衣少年咬牙道:“不错,这世间有你无我,你这点刀魂不灭,我永远是立身不牢。” 刀灵道:“所以你偷偷下界,便是来寻我。” 青衣少年道:“正是。” 刀灵瞧着那长刀,神情痴迷,好似慈母瞧着怀中幼子,又似妙龄女子痴望情郎,那目中的眷恋之意瞧来令人心酸。 只听她喃喃地道:“你是从何处寻来这刀体,我与它一别,已不知隔了几世。” 青衣少年道:“当初此刀断碎,刀魂遁出,天尊只好弃而不用,重修青魔剑,我费尽周折,方在魔域五龙镇魔山中寻回,若不寻回此刀,如何能引你前来。” 刀灵道:“原来你还去一趟魔域,你为了我,倒也用尽机心。只是这血虫又是何意?” 青衣少年道:“帝困山地火万丈,这血虫借这地火修成体内三昧真火,正好用来重炼刀体。” 刀灵道:“原来如此。只可惜你费尽心机却只是将这刀体送来与我罢了。”忽地闪电般出手,右手已攀上刀身。 青衣少年急忙收刀,但长刀怎听使唤,就在他手中微微一顿,终被刀灵握住刀身。 青衣少年大喝一声,用力回夺,刀灵怎会放手。长刀在两位性灵的争执之下,发出清啸之声,忽地铮然一声响,长刀已断。二灵各得了一截刀身。 长刀计有七尺,刀灵所有,乃刀锋乃至刀刃之处,共约四尺。青衣少年得了刀柄与半截刀身,约长三尺。这柄魔刀毕竟刚刚合体炼成,怎经得起两大性灵争执。 断刃在手之后,刀灵更是目光灼灼,只见那断刃之中,不断地有黑气光华窜进她的体内。只听得刀灵全身格格作响,身子就长了一尺。原先是七岁稚龄女身,经此一变,已是二八妙女模样,只是其全身上下煞气流动,黑光缠身,双目邪光四射,让人怎敢生出亲近之意。 而青衣少年与此同时,却是面色枯槁,形容憔悴起来。刚才瞧来尚是翩翩少年,此刻却苍老了许多。 青衣少年大叫道:“怎会如此?” 刀灵森然道:“凭你这玄承见识,也敢与我争刀,你体内杀气元魂原就归我所有,如今元魂归主,有何稀奇。” 在两大性灵争执之际,姬明灭与雪土龙皆在侧耳倾听,只因此事关系着世尊座下第一天尊玄灵天尊,谁不好奇,谁敢插手。 雪土龙忽地道:“我明白了。” 姬明灭道:“我也明白了。” 雪土龙道:“姬道友试述其中因果。” 姬明灭道:“玄灵天尊重修青魔剑,收天地杀气,重育器灵,只可惜未能收得齐全,终有一道刀魂流落在外。” 雪土龙道:“传言那收留刀魂者,乃魔姬煞月。如今这位女子,莫非便是煞月当初收留的刀魂?” 姬明灭道:“以我瞧来,便是如此了。“ 雪土龙道:“煞月既收刀魂,何不献与玄灵天尊,若是青魔魔刀两大器灵合体,青魔剑岂不是成为天下无双神只,足可与刀君一较。“ 姬明灭道:“你莫忘了,那魔刀刀魂自离了玄灵天尊之后,便被世尊收留,请问世尊之物,又怎肯再委身他人。“ 雪土龙点头道:“姬道友所言不差。我若是这魔刀刀魂,也不肯再归玄灵了。“ 姬明灭道:“更有一处紧要所在,雪道友不可不知。“ 雪土龙道:“还请姬明兄示。“ 姬明灭道:“传闻煞月与玄灵天尊皆是昔日魔域魁神分魂,其位一般,那煞月性高气傲,怎容玄灵天尊一手摭天,如今煞月放这刀魂来凡界游历,必然也存了与玄灵一较长短之意。“ 雪土龙道:“不错,若连这缕刀魂也收了去,煞月再无机会超越玄灵天尊了。“ 姬明灭苦苦一笑道:“只可惜你我竟白来一趟了。“ 雪土龙道:“无论是这剑灵也罢,刀魂也好,怎是你我可以奢望的,但你我躬逢其盛,也算有缘。正可见证天地一桩大事了。又何必叹息。“ 姬明灭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剑灵刀魂必有一战,或是剑灵收了刀魂,必是刀魂收了剑灵,两者之间,不可并存于世,这场大战,好生令人期待。 若是剑灵得胜,借此收了刀魂,则青魔剑就此威能大增,足可与刀君日月争辉,世尊座下第一天尊之位,谁也抢不去了。 若是刀魂得胜,收了剑灵,则青魔剑顿成废宝,天地间则多了件无双魔器,玄灵天尊是否会地位动摇,又是否会影响到这场天地浩劫? 种种猜测,令人心旌动荡不休。 刀灵本来所穿黑袍乃曲止水旧袍所改,此刻身子长大,那黑袍紧紧裹在身上,且这黑袍被刚才血虫扑咬,裂缝无数,此刻自是妙相纷呈,诸修虽知她是非人之躯,但如此情景,令人瞧来也是尴尬之极。 秦忘舒身为刀灵的主人,更是皱眉,忙将身上的百羽天丝袍取来,披在刀灵身上。 刀灵回过首来,神情便是一肃,沉声道:“多谢主人赐袍。” 姬明灭与雪土龙听到刀灵叫出这“主人”二字来,比刚才得知刀灵与少年的身份还要惊讶。 若刀灵认了秦忘舒为主人,岂不是可与玄灵天尊等量齐观,二修瞧向秦忘舒,目光之中已多了一丝敬畏之意。 刀灵穿上百羽天丝法袍,持断刃在手,目光低垂,瞧着足下熊熊地火,一字字:“剑灵,你认输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62章 虚则无攻实无守 青衣少年气结不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方大叫道:“刀魂,你竟敢小瞧我,此番定将你打得魂散魄消,方知我剑灵的威名。 ” 秦忘舒瞧这青衣少年,虽有三分轻狂,三分冷酷,却着实有些稚嫩。器魂培育不易,性情更是天生。剑灵出世甚晚,又经历多少大战?那刀灵瞧来年幼,但早年随世尊征战八方,阅历极多,又怎是剑灵可比。 而刚才二灵争刀,刀灵因有魔刀偏心相助,无形之中,得到许多杀气魔息,更是极有可能得了些散失的刀魂剑魄,双方此消彼涨,情形已与刚才大不相同。 若刚才刀灵将这魔刀整个儿夺来,那剑灵恐怕只有认输一途了。 青衣少年也知手中半截刀体事关重大,绝不能让刀灵夺了去,因此先将这断刀向体内一拍,腹部青光闪耀,那半截刀体已不见踪影。 若是换了别人,见到这情形定会情绪失控,上前争夺。刀灵却是冷静之极,仍是凝在空中不动。秦忘舒见到此景,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要知道刀灵虽经万战,但毕竟魂魄尚未补足,所缺失的部分,或许正是杀伐之术。刀灵的冷静,或许是想谋定而后动,或许是因为苦于难有手段,与剑灵一争短长。 青衣少年大喝一声,左手指天,右手指向刀灵,白光闪耀处,刀煞花开七瓣,冉冉飘向刀灵。 虽然那刀煞如花,但其威能却可粉碎这世间任何物事,刀灵非人非灵之躯远未修成九虚一实之体,怎能承受这刀煞一割。 刀灵冷笑道:“花开七煞,不过如此。” 话虽如此,身形却闪得极快,以刀煞之威,任谁也不敢直撄其锋。 刀灵足下步法,正是秦忘舒强输于她的小禹步法,这步法原已精妙之极,其后秦忘舒又将猎步法中的精髓揉参其中,此刻刀灵行来,自是行云流水,灵动无方。虽难像秦忘舒刚才那般料敌机先,抢先行动,但刀灵身形变化之速,却又远胜秦忘舒,故而就算是应敌而变,亦能招招抢先。 青衣少年大叫道:“镇龙天尊何时传你步法!”伸指再向刀灵指来,但白光中的刀煞只余六瓣,威能自然减弱了些许。 不过对刀灵而言,刀煞是七瓣也好,六瓣也罢,其实并无多大区别,哪怕只是一瓣,也绝非她所能抗衡的。 而这番争斗,也瞧出剑灵的不足来,这道性灵若是阅历经验再丰富一些,又怎会每次出手皆会竭尽全力,他若是保存实力,将那刀煞一瓣瓣攻来,场上局势自然又是一变。 以姬明灭与雪土龙的临敌阅历,自然瞧出其中端倪,但二修怎敢插手性灵之争,何况去助青衣少年,又有什么好处,这少年一旦得势,这里的三名修士只怕皆要被他所杀。唯有刀灵胜了,方能活命。 刀灵仗着小禹步法,只是与青衣少年周旋,她几次挺刀欲前,却连番微微摇头,不知是因久离斗场,生了怯斗之心,还是知道自身功力不足,难以对青衣少年造成威胁。 而在她扬刀之时,又常将十指轮动,但每次又是摇头,面上更露出思索之色,看来她果然记不得以住的杀伐之术,故而一直都是只避不攻。 青衣少年也瞧出刀灵进攻无策,不由哈哈大笑道:“你虽盗了我的杀气魂魄,只可惜仍没回想起魔刀十式来,刀灵,你身长无技,何不乖乖认输,你我合为一体,方是你的宿命。” 刀灵也不说话,仍在努力回想,但这缺失的杀伐之术是与魂魄密切相关,魂魄不得,玄承之中就是荡然无存,任她怎样想来,也是摸不着半点头绪。 秦忘舒沉声喝道:“前学皆失,不如从头修起。” 刀灵听到这话,游走之际,不忘揖手为礼,道:“主人教诲,牢记在心。” 这时青衣少年已略略学了乖,手中刀煞引而不发,只等刀灵攻来,那刀灵毫不犹豫,便跃身向前,手中断刃直指青衣少年胸膛,而瞧着她出手的时机,场中三修皆是心中大震,齐声道:“原来如此。” 要知道面对器灵,绝大多数修士都苦于器灵虚实变化无常,不知该何时出手,亦不知该判断对手何时是虚,何时是实。 若对手是至虚之体,无论你有怎样强大的手段,也是白费力气,唯有等到对手化虚为实,方能一举奏功。 此刻青衣少年蕴刀煞在手,蓄势以待,瞧来绝非出手的最佳时机,但刀灵偏偏选在此刻出手,其原因何在?三修皆是灵慧之士,立时就瞧出名堂。 只因器灵至虚者无攻,至实者无守,器灵在蕴酿法力,等待出手的那一刹那,其体必然为实,这才是应对器灵最佳的时刻了。 青衣少年见断刃刺来,猛地大叫一声,手中刀煞尽放,却只有四瓣刀煞了。 但就算是四瓣刀煞,刀灵若被攻来,必然也是粉身碎骨,而以刀煞之强,威能范围之广,这断刃便是攻到身前,也会被这刀煞所挡,怎能真正刺到青衣少年身上。 不想那刀灵刺到中途,忽地将断刃一收,复又游走而去,原来刚才她大张旗鼓,奋力向前之势,竟是虚晃一刀。其目的无非是引发青衣少年出手,消耗法力魔息罢了。 青衣少年屡攻不着,心中恼怒之极,此番出手怎会善罢甘休,手中白光连点,一连出了七式,刹那间场出白光耀目,刀煞乱舞。秦忘舒三修虽是避得极远,可瞧着空中刀煞纷飞,也是胆战心惊,若不幸被这刀煞粘身,那可不是立时送了性命。 秦忘舒见青衣少怒发如狂,更为刀灵担心,幸好那刀灵已深知小禹步法三昧,不去理会漫天刀煞,只顾着自家游走。只因她若是瞧那刀煞,不免心惊,一旦心境动荡,必被刀煞所伤,不如坚信脚下步法之妙,方是唯一避敌的手段。 而刀灵对小禹步法的信心,自然不是源于实战,而是来源于秦忘舒的心得。在秦忘舒传功授法之际,早将这份对小禹步法的信心,也一并传给刀灵。 只因对小禹步法坚定信心,便是这小禹步法的最关键的心法,秦忘舒并非饱学之士,不知文饰,故而传给刀灵的心法,也就是八个字:“你打你的,我走我的。” 姬明灭与雪土龙瞧见刀灵不管不顾,只知行走无碍,虽屡次处于极危之境,却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化险为夷,不由瞧得心怀大畅。 姬明灭叫道:“好步法。” 雪土龙叫的却是:“好心境。” 这二修瞧见的,果然就是这小禹步法的精髓了。 随着七轮攻势一过,青衣少年脸色复又苍白起来,而他刚才第六七次攻击,也只剩下了一朵刀煞,秦忘舒暗道:“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若以赤凰刀近身攻去,自然毫无用处,只怕还会遭青衣少年刀煞反噬,但若是动用法术法诀,青衣少年又是至虚之体,五行不惧,便是攻去也是毫无意义。 想到此处,秦忘舒缓缓取出轩辕弓来,将乌箭搭在弦上,却是引而不发。 刚才的明悟,此刻正可一试,务必要等到青衣少年重蕴法力,再现刀煞之时,方是他出手的时机。 青衣少年七轮攻罢,只好再来指天划界,重蕴刀煞,就见空中青光重落,乌云翻滚,青衣少年苍白的面色也急速恢复起些微的血色来。 姬明灭猛地回头瞧向雪土龙道:“雪道友,可肯助我!” 雪土龙笑道:“助你便是助我。” 姬明灭哈哈大笑,手中银枪向空中猛地祭去,那银枪一飞冲天,就已刺穿山腹,将这山滴的穹顶打出一个大洞来。而银枪出了山腹之后,仍是飞升不止,忽地一声,已没入云层不见。 雪土龙叫道:“好一招刺天截灵!”手中逆寒雪珠绰起,亦打向空中,那雪珠飞到穹顶大洞处便悬停于此,猛地大发寒光,只听得“喀嚓嚓”声响不绝,山洞穹顶便被冻得结实,洞口处则结巨冰一块,厚达三丈,原来这逆寒雪珠已将一道玄冰罩住山洞了。 姬明灭亦拍手道:“你这逆寒冰玄同样不俗。”二人相视大笑。 秦忘舒知道二修出手,在于断绝青衣少年法力来源,若那银枪果然能刺天截灵,雪珠果然能逆寒冰玄,则天地灵气难以通达,青衣少年也就断了刀煞的大半来源了。 要知道既为器灵,便要与法宝步步相随,一旦离了本体,就是无源之水,青衣少年私自下界意在收回残魂,此举显非玄灵天尊授意,故而青衣少年绝不敢携剑下凡,既是如此,法力来源断绝,这也是青衣少年苦斗的原因了。 若是青魔剑就在身前,别说场中三修,就算是海外大能在此,刀煞一出,又有几人能活得性命。 银枪雪珠飞出之后,空中青光果然就是黯淡了许多,这两件法宝虽不能完全隔阻青光,却将这青光大为减弱了,青衣少年蕴势受阻,面色便是一沉,咬牙道:“今日若不将你等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话音未落,秦忘舒闭目张弓,将那只乌箭义无反顾地射将出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63章 义结金兰莫论齿 秦忘舒习修《箭谱》有成,射艺亦算是他赖以扭转战局的重要手段之一,但此番动用射艺,却不敢指望对青衣少年能造成损害,若此箭能让刀灵寻到进攻的良机,方算是现实的考虑。(品书¥网)! 世人常用离弦之箭来形容速度,但秦忘舒的箭速,应该远超世人想像的极限,只可惜如此凌厉一箭射去,那青衣少年只是将身子稍稍一动,那箭便擦着他的身子飞了出去。 而青衣少年面对此箭,也不由流露出极度不屑的神情,一名炼气士便想伤害到他,那真是痴人说梦了,便是想借此给刀灵出手寻取机会,那也是绝无可能。 然后青衣少年就看到三枝乌箭齐齐射来。这正是儒道参连之术! 面对这三箭临胸,青衣少年大喝一声,身子猛然一顿,全身青光大放,那三箭虽是凌厉,被这青光触到,立时化为飞灰。但姬明灭与雪土龙却同时露出欢喜之色。 只因青衣少年既担心乌箭及体,可见他此刻的确是至实之体,若放任乌箭射来,其体必有损伤。这也证明刚才二人悟出的对付器灵的办法大有根据。 更加欢喜的是,青衣少年避箭之时,刀灵又怎会袖手旁观。 耳边传来“嗤”地一声响,正是刀灵手中断刃破空之声,这一刀出手时机恰到好处,刀速之快,已非凡界修士所能想像。他日静坐修行,心中忽地想到今日情景,想来二修必定是惊出一身冷汗来,不免会来寻思,若是刀灵一刀刺来,又该如何闪避?是不是只有束手待毙。 青衣少年自然亦是避无可避,只得大叫道:“正要与你拼命!”掌中刀煞绽放,却只是花开三朵。 “铮”地一声轻响,两道性灵乍合便分,彼此间相距百丈之遥,青衣少年身子挺立不动,但胸口处青光耀目,嗤然有声,过了片刻之后,那青光才渐渐消失不见,但青衣少年的面色已然变得如透明一般,只是透过他的面部肌肤向头颅中瞧去,唯见青光闪动,除此绝无一物。 姬明灭与雪土龙皆是心中骇然,就算是将这青衣少年击中了又能如何?世间修士,其实并无手段能将这剑灵真正诛杀了。 再去瞧远处的刀灵,仍保持着刚才挥刀的动作,瞧其相貌神情,似乎并无变化,但刚刚换就的法袍上已多了一道裂随,一缕极淡极淡的血色液体正缓缓流将出来。 秦忘舒与刀灵心神相通,知道刀灵受创极重,她刚才虽刺中青衣少年一刀,自己亦被刀煞波及,幸好刀灵抢攻在先,退避及时,未能被刀煞正面撞到,否则怎会只留下一道伤口? 雪土龙亦是关切,急忙问道:“刀魂,你伤势如何?“他不知刀灵此刻名姓,只好随着青衣少年称呼刀魂了。 刀灵缓缓道:“有劳前辈牵挂,此伤虽重,却杀不死我。” 雪土龙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如此最好。” 青衣少年冷笑道:“刀魂,你被这刀煞伤了寄身本体,焉有命在,又何必强撑?速速依从了我,方是你的造化。” 刀灵淡淡地道:“鲜血流尽,方为性灵,从此我再非人身,可修行九虚一实器灵之体,皆拜刀煞之赐。你连此事都不明白,枉为青魔剑的器灵。” 青衣少年大叫道:“今日有我无你!”手指连挥数次,却难以凝聚白光,看来刚才为了重伤刀灵,他已是耗尽了法力,纵能源源不断地自魔界得到魔息,但既无法力,又如何动用魔息。 刀灵嘿嘿一笑道:“今日之事,自然是有我无你。”身子猝然一动,断刃再次刺去,那青衣少年实不敢挡,慌忙倒纵而去,这一纵便是三百丈,身后已是洞壁了。 但青衣少年身子不停,猛地背撞了过去,那洞壁怎能经他一撞,立时塌陷下去。青衣少年便在这山腹巨石之中一路撞去,却始终无法转过身去。 只因刀灵断刃所指,仍是青衣少年的胸口,青衣少年哪怕只是微微一顿,双方之间百丈之距顿时无间,那断刃再次刺来,不知又会造成多大的伤损。 两大器灵一退一追,已深陷山腹石壁之中,这山腹中的石壁在两大性灵瞧来,竟若无物一般。 雪土龙土行有术,见两大器灵穿石而去,不由大摇其头,只因两大器灵此番穿土而行,凭的是无坚不催的一身杀气,与自己的土行之术大为不同。 他喃喃地道:“仙界大能两件法宝性灵,便已强悍如斯,我等凡界修士可不是如蝼蚁一般。“ 秦忘舒牵挂刀灵,亦急急追去,姬明灭刚想追出,雪土龙却摇了摇头道:“姬兄,便是真追上了,你又能如何?“ 姬明灭不觉一怔,道:“不错,便是剑灵受创极重,难不成我竟能杀了他?“ 姬明灭道:“仙界大能家事,我等如何能插手,只好随他去罢。倒是这血虫腹中内丹,正该为你我所得。“ 姬明灭目光闪动不休,沉声道:“你刚才若不扯住我,我几乎将这血虫的内丹忘却,道友与我交情泛泛,又何必殷勤若此?“ 雪土龙道:“唯盼借许仙子三年。“ 姬明灭缓缓摇头道:“此事非我所能做主。“ 雪土龙道:“自不敢指望道友应承,若道友能在姬老祖面前美言两句,便是我的造化了。“ 姬明灭冷笑道:“一粒血虫内丹,怕不是值不得两句话。“ 雪土龙不由愕然,面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缓缓地道:“姬道友果然要与我雪神宫作对到底?“ 姬明灭冷笑道:“这话反过来说方有道理,我只问你,雪神宫果然要与我三家七宗翻脸不成?“ 雪土龙仰天长叹道:“可惜了你我今日同生同死的交情,他日一战,我让你三式。“ 姬明灭亦点头道:“道友性情中人,姬明岂能无情,在下今日立誓,他日斗法,饶你一次不死。“ 雪土龙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今日有幸得遇姬道友,实是我三生之幸。“当下也不去取那内丹,身子扶摇而上,就向穹顶处飞去,飞到中途时,已收了逆寒雪珠,洞壁穹顶上便有无数冰块落将下来。 在漫天飞舞的碎冰之中,雪土龙穿洞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姬明灭瞧着头顶大洞,长叹了一声,伸手一招,银枪从极高空处落下,经过洞口回到姬明灭手中。 银枪在手之时,三道身影自洞口处落将下来,同时有人叫道:“姬护法,原来你在这里。“声音甚是惊喜。 姬明灭瞧见是杨明知,慕苍柏,姬无远三人,道:“你三人怎地寻到这里?” 姬无远上前揖手,道:“这帝困山处处危机,又被灵虫追赶,只好在空中暂避,还是瞧见护法银枪,这才寻光而来。” 姬明灭道:“你三人来的正好,那血虫死而不僵,不如抬将出去,倒也是一件可用之物。只是莫将血虫的内丹伤了。“ 姬无远道:“这血虫全身粉碎,怕是死得透了,便是抬回去又有何用?” 姬明灭道:“这等万年灵虫,岂是轻易就死?只需内丹尚在,便有办法救它性命。这血虫乃是帝困山血虫之祖,腹内炼就的是三昧真火,我三家法宝经这三昧真火淬炼一番,自然更增威能。” 姬无远大喜道:“原来如此。” 姬明灭道:“更有一桩要紧事,我等回去之后,明知苍柏回去禀明自家宗主,详述此间事后,再来姬府寻我。” 慕苍柏与杨明知齐齐揖手道:“谨遵护法法旨。“ 姬明灭微微一笑道:“你等可知我唤你三人回来,是为了何事?“ 慕苍柏道:“护法玄机,晚辈实不敢测。“ 姬明灭又瞧向杨明知道:“后辈弟子之中,明知最合吾意,明知,你也来猜猜,我唤你等过来,所为何事?“ 杨明知不假思索,道:“护法说话之时,目光不离血虫,想来护法所行之事,自然与这血虫大有干系。明知想来,此番雪神宫掳去许仙子,公然渺视三家七宗,是可不忍孰不可忍。“ 姬明灭喜道:“明知已知雪神宫掳去许仙子?“ 杨明知道:“晚辈侥幸在山腹之中掘得短枪一根,飞刀一柄,短枪是护法法宝,飞刀则是雪神宫之物,这才推算是出雪神宫的人掳去许仙子。“ 慕苍柏与姬无远相视苦笑,这一节他二人也是知道的,只可惜刚才怎地就没有想到,以灵慧而论,还是略逊杨明知一筹了。 姬明灭道:“不错,雪神宫已在北氓坐大,三家老祖冷眼旁观多时,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杨明知瞧着血虫良久,又道:“若去与那雪神宫弟子交手,非得防他的寒属心法不可,这血虫体内修成三昧真火,或可用来破敌,护法深意,莫非如此?“ 姬明灭欢喜之极,忽对姬无远道:“你与明知相比,谁的年岁大些?“ 姬无远道:“明知略小我数月。“ 姬明灭道:“雪域凶险之极,一旦成行,你三人正该守望相助,彼此无间,方能安然归来。我想来,你三人年岁相近,何不就此结为生死兄弟。仙修之士只问境界修为,何论年齿,就尊明知为兄,无远次之,苍柏为弟,你三人意下如何?“ 三人听了这话,心中虽是欢喜,亦觉得哭笑不得,只因便论境界修为,杨明知也不是三人最强,何以姬护法偏心若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64章 等闲不见玉人面 奈何姬明灭虽只是姬氏护法,但姬慕杨三家实为一体,姬明灭既然开了口,怎敢不依。 是以三修齐声道:“愿奉护法法旨,我等三人,今生今世,结为生死兄弟。” 世家弟子义结金兰,必有许多规矩。荒交野外难以施行,只好回去再说,此刻不过是定了长幼,彼此行礼罢了。 姬明灭喜道:“此事极妙,荒交野外不必拘礼,先将这血虫收了再说。“ 三修虽不曾炼制空间法宝,这种小事倒也难不住三位公子,杨明知来到血虫面前,口中念了个法诀,正是六丁六甲之术,刹时有三名离界黄巾力士来到身前,唱了个诺,叉手行礼。 杨明知道:“速送血虫回府,不可有误。” 三名黄巾力士上前搬起血虫,那血虫粉身碎骨动弹不得,唯有一粒内丹尚有光华。黄巾力士依言抬起血虫来,半云半雾,就将这血虫送出帝困山去。 姬明灭肃立在旁,恭送黄巾力士而去。慕苍柏道:“护法大人,黄巾力士不过是役使之辈,何必多礼?” 姬明灭道:“六丁六甲虽是身份低微,可供御使,毕竟是巡天天尊部属,不可轻慢了。且这黄巾力士原负有巡察之职,若我等贡高自慢,骄横跋扈,巡天天尊必知,试问在上界巡察面前,谁敢大意?” 三修自小就学得六丁六甲之术,因族宗严厉,诸事皆是亲历亲为,不敢假手他人,极少招唤黄巾力士,今日方知那黄巾力士等闲是召不得的,那便是巡天天尊的耳目,一举一动,可是会被巡天天尊瞧在眼里的。 三修便是一咋舌,慕苍柏道:“我只当这六丁六甲之术是天地所赐的福利,哪知却有这许多名堂。” 姬明灭道:“这世间哪里有许多便宜让你白占,既有所得,必有所失,天地洪福,最难消息,你等需谨记‘有借有还’四字,日后方能略有成就。” 三修齐声道:“护法教诲,永记于心。” 姬明灭摆了摆手,道:“这次入山,七宗修士怎地只见了一个?可惜却被我误杀了,思来甚是可恼。”言罢叹息不已。 杨明知道:“七宗修士共来了四人,其中有阴朔宗的修士青暝子,于丹药之中暗伏引虫香,将我诸人困住,几乎死于灵虫之口,此人可恶之极。” 姬明灭皱眉不语。 杨明知本以为姬明灭听到这话,必发雷霆之怒,不想姬明灭却不开口,只好又道:“又有驭兽宗修士刘三奇,重阳宗修士柳闻莺,中途便退了回去,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姬明灭微微一笑,道:“他二人见你三人在此,知是夺宝无望,自然就退了,嘿嘿,不想我也是白来一趟。” 慕苍柏心中对青暝子念念不忘,道:“护法,那阴朔宗的青暝子最是可恶,差点将我诸人皆害死了,此人绝不可轻饶。” 姬明灭缓缓道:“如今三家七宗的大敌,便是北氓雪神宫了,雪神宫的宫主雪域神龙雄才大略,绝不可小瞧了,他如今遣人掳去许仙子,分明是公然挑战,三家七宗怎能不应,此番回府,三位老祖必会遣我等北上问罪,若那雪域神龙低头则罢,若是不然,必有一场血战,当此大势,三家七宗自当同气联枝才是。” 三修听罢,默默无言。本来三家七宗已渐有分裂之势,双方虽然还不至于势同水火,却已是面和心不和,只需一个火种,三家七宗必会破脸一战,不想却有这北域雪神宫搅局。 杨明知道:“姬护法明见万里,自不会错了,青暝子虽是可恼,也只好暂放一边,等雪神宫事罢,再来处置此事不迟。且我等无论何时都可用青暝子之事向阴朔宗问罪,战衅开与不开,其实操之在我。“ 姬明灭喜道:“还是明知知我。“ 姬慕二人见杨明知对答得宜,又得姬明灭称赞,皆是怏怏不乐。 姬无远道:“师叔,七宗之事也就罢了,此番随我等入山者,有位苍南修士秦忘舒,此人身携许多凤火火符,神通手段更是高深莫测,虽然他此刻境界低微,却也不能小瞧了。这样的人物,或揽或杀,正该由师叔一言而决。“ 他一直随着众人称呼姬明灭为护法,如今忽地改口,称起师叔来,杨明知心中一怔,暗道:“是了,无远不论如何,也是姬护法的族中弟子,亲厚远胜于我,他此时刻意说来,却不知打得什么主意。“心中难免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因得姬明灭嘉许,两位金兰之交心中怕是不快了。 姬明灭道:“那位秦忘舒来历非同小可,又岂止是数道火凤火符而已。如何应对此人,姬某也不敢自专,还需面见三位老祖细细台详才是。“ 慕苍柏惊道:“区区一名炼气士,怎地就要惊动三位老祖。“ 姬明灭嘿嘿一笑,道:“闲话少叙,帝困山虽好,却非久留之地,趁着瘴雾不起,我等速速离去才是。“ 三修齐声道:“谨遵法旨。“四人刚想离开洞穴,忽听到外面雷声隆隆,不由齐齐色变。 且说秦忘舒跟着刀灵,一路追去。青衣少年在山腹中一冲便是数里,其后一飞冲天,就已逃出山腹去,刀灵自然不舍,紧紧跟在身后。 青衣少年屡次想停下身子,动用指天划界之术再弄法力魔息,毕竟忌惮刀灵手中魔刀断刃,总也下不了决心。 二灵一追一逃,刹那间便是数百里,眼瞧着就要离开这帝困山了。哪知正在这时,空中雷声隆隆,空中飘来乌云数朵,天地顿明一暗。 那乌云虽不至于摭天敝日,却见那乌云与众不同,每朵乌云边缘处份佛镶着银边也似,二灵一修见此奇云,皆是一怔。 瞧那乌云急速向远处飘去,乌云之中虽落下雷电百道,其目标却非二灵一修。 秦忘舒暗忖道:“莫非这便是帝困山雷劫,不知是何人触怒天地,遭此雷劫。” 青衣少年见到这乌云翻滚,面色就是一喜,将身一纵,就向乌云追去,刀灵却迟疑起来,她并不曾修成九虚一实之体,若被雷电劈中,必然重伤。 秦忘舒关于刀灵伤势,忙道:“刀灵,那剑灵欲借这雷电而遁,可是追不上了,不如你且回妙府山居,将息好了伤势再说。“ 刀灵应道:“谨遵主人法旨。“便将身一闪,回到妙府山居之中。自有山居中的曲止水接应了。 青聆本来已进入山居之中暂歇,此刻听到外面雷声不绝,忙又窜了出来,向远处瞧去。只瞧了片刻,便笑道:“原来是他,也难怪遭这天地报应。“ 秦忘舒也瞧出远处乌云之下,雷电之中掩着一道身影,正是阴朔宗的青暝子,心中也道了声“该!“ 就见那青衣少年一步跨进乌云之下,雷电之中,这性灵本是五金之菁,法宝器灵,自然极易遭致雷电击打。因他冲进雷电之中,十成雷电便有九成被他引了来。 青暝子本来已缩成一团,以一件木盾挡住身子,双手掐着两道避雷诀,只是他这些许手段,又怎能避过雷劫,只消两三下,头顶木盾已被打得裂纹无数,眼瞧着就要死于雷劫。 不想因青衣少年引去九成雷电,青暝子顿时压力一松,偷眼瞧向青衣少年,心中暗喜道:“原来帝困山中的混沌之宝,就应在这少年身上。“正是雷劫未消,贼心又起。 青衣少年怎来理会他,双手在面前一划,一道黑云涌现,界力便出,空中兹声不绝,那是开了魔域界力,想借此逃进魔域中去,也好避过刀灵的追杀。 只是魔域界力易开,若想真正地破界而去,以青衣少年此刻法力,已是勉为其难了。且那道道雷电劈在身上,青衣少年只好以实化虚,避开雷电之击,但避雷之时,法力便无法吸纳了。青衣少年不由神色大急。 幸好身在雷劫之中,灵刀必不敢追来,但无法破界而去,可不是令人心忧。 青暝子忽地道:“小道友,你莫非是想破界而去?若果然如此,在下可助你一臂之力。“ 青衣少年正眼也不瞧他,淡淡地道:“你有何能,也能助我?“ 青暝子道:“我这手中木盾,勉强可扫住雷电片刻,小道友身在这木盾之下,只再将息片刻,定能恢复气力,破界而去了。“ 青衣少年忍不住瞧了木盾一眼,不由神色一喜,道:“此盾莫非是龙梧制成?难怪能避雷劫,只是你既肯助我,我却无好处予你。“ 青暝子忙道:“怎敢要小道友好处,若道友肯护我同去魔域,吾愿已足。“ 青衣少年冷笑道:“以你的境界,便是勉强入了魔域,只怕也活不过三日了。“ 青暝子苦笑道:“我留在这雷劫之中,可不是立时就要死了。“ 青衣少年点了点头,道:“罢了,我今日运衰,只好求人了,我你答应了你,你若助我一盾之力,我便助你破界而去。“ 青暝子大喜,急忙来到青衣少年身侧,就将木盾祭起,果然那雷电尽被木盾挡住,一时半刻之间,一修一灵皆可安闲。青衣少年不敢迟疑,体内法力稍复,便再次伸手划界,那界力很快被开中丈许长宽,两道身影大步跨了进去。 却听到魔域之中传来一声燕语莺声,“果然将你盼来了,看你今日往哪里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65章 伐檀有斧义当先 遥遥瞧见青衣少年与青暝子跨进黑云之中,秦忘舒与青聆皆是顿足,可恼天地不公,竟让青暝子这等奸恶之徒也逃了出去。 等那青暝子身形消失,空中乌云没了目标,也很快消失殆尽,刹那间空山寂寂,针落可闻。 青聆向四周瞧了瞧,道:“不好,剑灵既是去了,帝困山的法则便生变化,只怕瘴雾去而复返,若不能尽早离开此处,等那瘴雾出现,那就来不及了。“ 秦忘舒道:“不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青聆道:“有劳。“将身子一扭,已回到妙府山居之中,秦忘舒却不能偷懒,当下祭起赤凰刀来,向北方如飞而去。 他本来穿着百羽天丝法袍时,那法袍就是遁器,如今法袍赠给了刀灵,只好再祭赤凰刀遁行。 赤凰刀电射而出,秦忘舒抬头瞧去,只见再越过七八个山头便是一马平川,那已是帝困山外围了,估量距离,尚有二三百里之遥。若是竭力遁行,也就是盏茶工夫。 哪知刚刚行了十里,只见帝困山中四处升腾起缕缕黑雾来,更可虑者,身前不远处也升腾起一道,此刻瞧来甚是稀薄,但黑雾凝聚极快,只一眨眼的工夫,黑雾已是浓黑如墨了。 秦忘舒忖道:“这黑雾连两位大帝也能困住,我有何能,敢在这黑雾之中穿行。”急忙改变方向,就在黑雾之急穿行起来,如此一来,速度可就慢了许多。 就见四周黑雾越聚越多,越来越浓,且诸处黑雾已连绵一处,秦忘舒渐渐地已寻不到出路了。 秦忘舒暗叫糟糕,欲想从极高空处离去,但抬头瞧去,却是暗暗叫苦,那天空之中,早就黑雾重重,已是垂天连地之势。想从空中去,那是绝无可能了。 秦忘舒无可奈何,只好祭起凤火数道,护住身躯,哪怕这黑雾闯不得,今日也只好闯上一闯了。 仗着熊熊凤并,秦忘舒就向面前黑雾冲了过去,那凤火法则果然厉害,赤焰升腾之处,黑雾怎能欺近身来。秦忘舒见此,也算是轻轻舒了口气。 哪知体真玄蓦然一动,紧接着就以往常数倍的速度消耗起来,那凤火原是要靠真玄灵识维持,少了一种,凤火不生,秦忘舒见真玄消耗如此之速,心中便是一慌,也就是弹指之间,真玄已耗去七成有余了。 秦忘舒来不及探究其中原因,忙取了粒真玄丹入腹。努力将这丹药化开,真玄总算又恢复至七成,但此丹腹下片刻,复又急速耗去,秦忘舒只得再取一粒丹药服了。 只是服丹补充真玄,原是不得已而为之,且短时间内,丹药的药性也会逐步衰减,初次或可补充七成,其后便是六成五成,若是连服四五粒真玄丹下去,到最后恢复的真玄已是有限了。 这也是丹药先天不足之处,否则那修士只需携着一把真玄丹就可纵横天下,岂不是荒唐之极。天地灵气,毕竟不好平白得来。 秦忘舒连服三粒真玄丹,也赶不上这真玄消耗的速度,细细想来,应该是凤火被那瘴雾逼来,只好增强法则之力,而若想维持法则之力,自然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真玄了。 除非秦忘舒将这凤火收起,方能止住体内真玄消耗,可一旦收起凤火,瘴雾排将过来,自己定是一命呜呼了。 秦忘舒此刻尚未真正接触瘴雾,便已领教了这瘴雾的厉害,难怪当初两位大帝也会被困此山,东穹修士亦视这帝困山为禁地了。 青聆虽在妙府山居之中,却怎能安坐于内,瞧见秦忘舒陷入困境,忙叫道:“秦兄,若实在行不得,只好祭起妙府山居来,先避过这一阵再说。” 秦忘舒道:“青聆兄,若是那般,我等岂不是也被困在这里。” 青聆急声道:“纵是被困,也好过撞进瘴雾之中,死于非命。我瞧这瘴雾,虽对草木无损,但肉身定然是吃不消了,就连这凤火,也抵不住其侵蚀之力,可不是厉害之极。” 秦忘舒叫道:“负心被掳去雪域,心中定是焦急惊惶,我不去救她出来,要此身何用。若是被困这里,难不成要让负心等上十年八年?且让我再闯上一闯。”想到许负心日夜南望,心中惊惶,只觉得心肝儿都颤了。 说到这里,秦忘舒手起狂风一道,向前方吹去,这是《五观正宗》中记载的五行之术,以秦忘舒此刻的玄承修为,运用起来自是不难,然而那狂风虽强,却也只是将面前瘴雾吹散了少许,若想开出一条路来,这风力怎样也得加强百倍不可。 秦忘舒为节省真玄,只能先将凤火收去一半,那凤火护御的范围,也只剩下三尺而已,果然收去一半凤火之后,真玄消耗的速度就慢了下来,秦忘舒手中掐诀,正是一字“玄“真字。 与此同时,再祭狂风一道,与那玄字真言并到一处。直直向前拂去。就见这道狂风比刚才增强了十倍有余,但也只是将瘴雾吹来数尺来宽,百丈来长的一条狭道罢了,若想借这狂风冲出瘴雾,那可是痴心妄想了。 秦忘舒到了此刻虽不想认输,却也知道凭自己之力,绝难冲出瘴雾,正在心灰意冷,准备将妙府山居祭起之时,山居之中冲出一道人影,正是赵光灵。 秦忘舒喝道:“光灵,你出来做什么,这瘴雾极是厉害,便是你们傀儡身躯只怕也是承受不得了。“ 赵光灵道:“主人,身躯毁了,主人再造。“ 秦忘舒道:“身躯好造,若是伤了元魂又该如何?“ 赵光灵道:“到时再说。“赵光灵虽是恢复了些许灵慧,毕竟比不得当初,说话又不算十分灵便。且至愚之人一旦下了决心,那自是无法更改,秦忘舒虽是他的主人,却也拗不过他的。 秦忘舒无奈,只好让赵光灵一试。就将腰间妙手府山居交给赵光灵,赵光灵伸来巨掌,将这法宝揣进怀中,叫道:“主人,进去,进去,进去“连说三遍,声音甚是急促。 秦忘舒心中叹道:“光灵待我,何以义气若此。“只好将身一闪,也潜进妙府山居之中。 来到山居之中,只见曲止水与青聆皆立在殿外,抬头仰看。那山居空中,开了一处天窗,可用来观测外面动静,秦忘舒担心赵光灵遇险,也立在殿前,抬头观看起来。 只见瘴雾之中,赵光灵大步向前,但只赵了数步,那步子便迈不开了。瘴雾浓厚如稠,像是将赵光灵的双足裹住了一般。细细瞧去,瘴雾之中生出无数细索,缠住了赵光灵的双足,赵光灵自然是举步维艰。 秦忘舒暗道:“也亏得是光灵,若是换了我,被这瘴雾中的黑索缠住,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赵光灵大喝一声,举斧便劈,口中叫道:“瘴雾退散,莫阻我路。“ 只是那瘴雾中黑索瞧来如绳似索,却分明是至虚之物,巨斧虽是厉害,又怎能劈得开,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这瘴雾与那水流其实便是一般。 赵光灵连劈三斧,也劈不断足上黑索,不由得就是一阵发呆。 秦忘舒知道赵光灵毕竟灵慧不足,若指望他寻出对策来,可不是无稽,心中急急思忖,那《斧典》之中,又有怎样的手段对付至虚之物? 秦忘舒自从在随侯处得了《箭典》《斧典》之后,《箭典》用来自修,《斧典》则与赵光灵共同修来,那赵光灵心无旁骛,专修《斧典》,其成就反倒强过了秦忘舒。只是赵光灵斧典虽是《斧典》有成,但临敌之变却远逊于秦忘舒了。 秦忘舒心思电闪,很快就从《斧典》中寻出一句话来,他急忙向赵光灵传讯道:“伐檀有斧,草木辟易,草精木怪,斧罡向前。” 这话是上古文字,自是说的艰涩,其实倒也不难明白,檀者木也,伐檀就是伐木。那先人造出斧来,便是用来伐木,是以草木但遇铁斧,便是遇到了克星,故而才会“草木辟易”。 想那瘴雾所出,不过就是草木腐气生成,日久养成性灵,也算是草精木怪了,若想对付草精木怪,则可“斧罡向前”,这是说若能修出斧罡来,便可令草精木怪退后了。 赵光灵听罢此言,立时精神抖擞,叫道:“多谢主人。”巨斧幻出罡光一道,就向足边黑索劈去,那斧罡到处,黑索立时断绝。 青聆拍手叫道:“妙啊,这世间一物降一物,若想对付草精木怪,果然非铁斧不可。” 赵光灵挥斧向前,一路劈斩过去,很快就在瘴雾之中杀出一条路来。 只是赵光灵身在瘴雾之中,傀儡身躯亦受损不少,只因他这一副身躯皆是五金打造,瘴雾虽伤不得草木,却可侵蚀五金,等到赵光灵冲出瘴雾,这身子怕就是动弹不得了。 面前仍是瘴雾重重,但青聆与秦忘舒探得明分明,最多再冲出去十里,那就是瘴雾的尽头了。 赵光灵心思愚钝,也不管路途远近,只是挥斧斩去。来到最后一座山峰时,只见峰顶上立着一名女子,手持红伞,在瘴雾笼罩之中,那红伞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秦忘舒瞧见这女子,不由心中一沉,原来这女子正是纤红。 纤红瞧向赵光灵,不由将秀眉微皱,道:“你是那个谁?”纤指轻敲额头,似在苦苦思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66章 明悟阴阳渡情关 纤红既然在此,楚三公子必在近处,秦忘舒向赵光灵大喝道:“速速冲过去。 ” 赵光灵不管好歹迅疾挥斧向前,手中巨斧就像纤红劈去,纤红惊呼一声,身子飘离立足之地,那山峰被赵光峰一斧劈来,便被削去大半截去。 纤红受此一惊,失声道:“你这傀儡好不凶蛮。”手中拈了根金针,便要与赵光灵斗法。赵光灵与纤红也是交过手来,见到对手自然停顿下来。秦忘舒连声催促道:“不可恋战,速速脱离瘴雾。” 赵光灵违不得主人法旨,只好回首道:“仙子,改日而战。”扛着巨斧大步向前,便来到瘴雾边缘处。 纤红格格笑道:“我记得你了,你家主人何在,怎将你丢在这里。”笑声之中,化出一道极淡的身影来,手持金针,无声无息袭到赵光灵身后。 赵光灵一来不察,二来只顾前行,被那纤红化出的幻影欺到面前,颈部便被刺了一针。 这金针可截灵脉,最是厉害不过,只是赵光灵哪有灵脉在身,像是被斩手去足,也只当不知。再跨一步,已来到瘴雾之外了。 秦忘舒见赵光灵冲到瘴雾之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不惧与楚三斗法,唯惧这瘴雾难缠,此刻既在瘴雾之外,便是楚三亲至也不怕了。 正想冲出山居外迎敌,却见那纤红并不追来,反倒转身遁进瘴雾中去了。 青聆奇道:“世人皆避此雾,这女子好生古怪,偏要去这瘴雾之中,也不知是何道理。” 秦忘舒道:“青聆兄,难道你忘了,我上次原对你说过,那楚三上次与我斗法,手中银戒被凤火烧化,便现出野人的身躯来,自称共工。“ 青聆道:“这事怎能忘记,共工怒撞不周山,与颛顼斗法,那可是极厉害的人物。“ 秦忘舒道:“这位楚三与共工究竟是怎样的关系,着实高深莫测,且那楚三当初能请动朱厌一点分魂助战,可见这楚三的来历渊源,非等闲人物可比了。“ 青聆点头道:“这楚三公子的确来历不凡。“ 秦忘舒道:“你再想来,这帝困山是怎样的所在,那是当初困过颛顼的,共工又是颛顼大帝的死对头,纤红孤身来此,自然是与楚三有关,且必与共工脱不得干系了。“ 青聆叫道:“依你之意,你我难道还要再回帝困山去,瞧那纤红的行事?“ 秦忘舒笑道:“纤红手持红伞,在这瘴雾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我怎敢在瘴雾之中惹她,但此事甚是蹊跷,若不能瞧个明白,心中大是不甘。“ 青聆道:“依我说,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秦忘舒道:“青聆兄,你知道我最担心何事?“ 青聆道:“你只是担心害我不死罢了。“ 秦忘舒哈哈大笑,忽将笑声一次,肃容道:“青聆兄,我最担心之事,便是怕那共工脱离了银戒的索缚,重新现世,那共工是何等人物,一旦重现世间,可不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青聆叹道:“若那共工真个儿重现于世,实不知要惹出多大的祸来。“ 秦忘舒道:“楚三不过是楚国公子,在凡界地位倒也不俗了,可在朱厌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偏这楚三能请动朱厌助战,此刻想来,那朱厌不是来助楚三,定是瞧着共工的面子了。那朱厌虽是极厉害不过,却被极荒山界力困住,难以施展,可那共工却是身在界外的。“ 青聆机零零打了个冷战,道:“莫非你想说,那朱厌与共工原是一体,一个在内,一个在外,要掀起这浩劫来。“ 秦忘舒道:“这次灵兽冲出极荒山,终因其中无大能在内,最终被诸修镇压了,可见无主事之人,灵兽再多也是无用,若那极荒山有共工这样的人物主持,其局面必定是大为不同了。“ 青聆叫道:“不说了,不说了,这事深想来好不怕人。“ 秦忘舒听到青聆口中说出这个“人“字来,心中暗觉好笑。这青聆虽是灵虫之体,可因与灵虫大修朝夕相处,自然是近朱者赤,只替苍生着想,不知不觉之中,已将自己等同于凡界修士了。 便道:“楚三与共工是怎样的渊源,总再探个明白,好在我无相魔诀已是小成,藏身慝影固然办不到,却可藏息慝气,只需我多加小心,蹑足纤红之后,定不会让她觉察到了。 青聆是:“也不知那纤红何时才能出山。“ 秦忘舒道:“我一心要去北氓去救负心,怎能在此耽搁,青聆兄,你我行止,只看天意,我只在这山外等她三日,若是三日不出,我便径去北氓雪域,只当天意不在我,不让我管这闲事。“ 青聆道:“这事关乎苍穹兆民,却也算不得闲事了。“ 当下秦忘舒便出了山居,将这山居在帝困山外祭起,这才携了赵光灵再回山居,又担心纤红悄然而出,与她错过了,便会精卫出外探查,但有消息敌踪,立时来报。 虽说难得有这三目空暇,秦忘舒也是一刻闲不得的,首先便来到大殿静室之中探望刀灵。 刀灵正由曲止水伴着在那里打坐运功,见到秦忘舒前来急忙立起施礼,秦忘舒见她行动自如,不像是受了重伤,心中倒也放心,再瞧刀灵的神情,已与往日不同。 想想昨日之前,刀灵不过是无知少女,此刻一夜长成,瞧来已是亭亭玉立,目光灵动。 只是那刀灵虽是面泛浅笑,若是细细瞧去,其目光之中仍是深藏重重杀气,森寒不可直视。 而瞧她形容举止,对秦忘舒虽是恭敬有加,却有一丝勉强之意,大有虚与委蛇之感,只是这感觉秦忘舒却是述说不得,只能在心中隐忍了。 他心中明白,这位刀灵原是随过世尊的,自然是目高于顶,此刻沉沦凡界,神通不足,只好委身于自己罢了,一旦她修为大成,会不不反噬背主,却也难说的紧。 瞧她与剑灵相斗之时,何等地心高气傲,剑灵煞开五朵,居然也被她小瞧,剑灵甘于位居刀君之下,更被刀灵嗤之以鼻,可见刀灵之志,是要与刀君争辉,这样的性灵,怎是秦忘舒能压制得了的? 若是主强侍弱,倒也罢了,一旦侍强主弱,究竟会发生何事,那真是令人不敢深想下去。 且在这种法宝器灵瞧来,这世间哪有规矩,哪有法度,强便是生,弱便是死,如此而已。 秦忘舒将这心思深藏于内,自不泄露半点,细问刀灵情形,刀灵恭身道:“小侍与刀体重逢,本可借此恢复神通,只惜只得了半截断刃,虽得本体之助,自剑灵处偷了些刀魂剑魄,但诸般神通法术,却不曾盗来,只好慢慢修行罢了。“ 秦忘舒道:“若是那半截刀体复得,不知可否令你神通恢复?“ 刀灵道:“便是刀体重得,也只是有了寄身之所,恢复起来速度更是快一些,若想真正恢复神通,非得收了剑灵不可。“ 秦忘舒道:“剑灵已逃进魔域,等闲难觅,唯有等我他日有缘进入魔域,方能去将这剑灵寻来。“ 刀灵伏身在地,道:“刀灵他日成就,全在主人身上了。“ 闲话数句,秦忘舒与青聆回到自己的静室之中,青聆一入静室,便忍不住叫道:“这刀灵瞧来与先前大不相同了。“ 秦忘舒微笑道:“怎地不同?“ 青聆道:“前日刀灵虽是愚钝稚嫩,瞧来尚有一份我见犹怜之心,此刻她虽是恭谨有礼,却让人脚底生寒,只想速速开溜。“ 秦忘舒知道青聆亦是感应敏锐,口中却道:“哪有此事,青聆兄怕是多心了。“ 青聆大摇其首,道:“秦兄,前日那刀灵,尚存一丝人味,今日之刀灵,只是一件法宝罢了,这法宝又与寻常法宝不同。魁神当初炼这魔刀为何,只是为杀人而已,如今这刀灵也是一般,心中也只是想着杀人。秦兄,你日后可是生受了。“ 秦忘舒沉声道:“刀灵前来附我,不可说不是有人刻意安排,原因无非是我修成无相魔诀罢了,这世间除了玄灵天尊之外,也唯有我能重育刀灵,能任此职,怎能推卸,虽明知千难万苦,也只好咬牙承受了。“ 青聆道:“世间已有刀君,何用刀灵?“ 秦忘舒道:“此事我早就想个明白,你想来,世间本有世尊,何来魔我?本有光明,何来黑暗?若天下器灵刀君独大,那刀君没了束缚限制,会不会自高自大,渺视苍生。世间有阳有阴,万物皆得平衡,方能井然有序。“ 青聆道:“听你说这话,莫非是想说,若是没了魔我,那世尊也会自高自大起来。“ 秦忘舒道:“这世间有了魔我,世尊方知自己行事有了偏差,方会沉下心来,细探其因,若没了魔我,世尊只当天下无事,自己怎样行来,都没了过错,便是以世尊灵慧,若是固执己见,怕到最后也是天地沉沦了。可见掌有两面,孤面难存。阴阳之道,不过如此。“ 青聆揖首便拜,道:“秦兄这番话,便我我家师尊若非触动灵机,也是说不出来的,秦兄明悟大道,可为青聆之师。“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既修这魔禅之道,自然要三省吾身,常思己过。我若不能潜修精进,又怎配得上刀灵的主人。“ 说到这里,全身便发白光一道,禅风拂体,白光禅风之中,秦忘舒端得是法相庄严,原来秦忘舒既悟天地阴阳之道,就此超脱情关,境界又升一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67章 三昧玄金炼赤凰 禅修之道,唯在明悟,心到境至,绝无差池。然而世情千变,大道幽微,能明悟者又有几人?故而禅修虽好,世人也是畏之如虎,倒不如去修仙修之术,一点一滴修来,总有个指望。 秦忘舒却因修不得仙修正统,只好转修魔功,又担心忘了初心,执迷了心中灵慧,这才兼修禅道。今日集多年之所得,终于一朝明悟,突破情关。 若论这情关,世人皆以为是男女之情,之欲,唯有绝了这的念头,才能突破此关。哪知在禅修眼中,所谓情关,却是对苍生的一片慈悲之心,唯有对世人有情,方算是明悟了天地的一点苦心。 原来世间万事,皆要有个界限。若因世人贪欲无穷,生出无穷魔我,就对世人恨之入骨,只想诛之灭之,岂不是有悖天地好生之德。世人贪欲无穷,就要借兽劫压他一下,刀君若想独大,就借这刀灵压他一下,如此方能使阴阳调顺,天地井然有序。 秦忘舒正因悟出天地苦心,这才有这境界突破之时。青聆在旁边瞧着,自然是艳羡之极。 仙修正统修行讲究的是日积月累,步步为营,来不得一丝燥进,但禅修之法,由心而发,但有明悟,境界自然提升。 这是因人身最近道体,那肉身瞧来脆弱不堪,却是天地间最强大之物,天道究竟在何处?不过在我而已。人身瞧来渺小之极,其实却是内蕴无穷潜能。仙修正统借天地灵气而用,借人身灵脉施展法术,其实深究起来,却是弃大用小。人身潜力无穷,又何必去外界寻去?所谓禅修也不过如此罢了。 此番冲玄,又与往日不同,秦忘舒只听到体内霹雳般声响,连绵不绝,刹那间那雷声就连下三十六重楼,但青聆在外,却是静寂无声,唯能听到秦忘舒淡淡然,绵绵然的一丝呼吸声罢了。 原来禅修进境,其天地呈兆竟是在内不在外,只因人身便是天地,又何必呈之于外? 秦忘舒听到体内连番雷鸣之声,不免有些心惊,好在他虽是初次以禅功冲玄进境,倒也心中有数,知道体内雷鸣乃是天兆内呈,当下静以观变,不想体内雷声未绝,禅念中杂念丛生。 原来他禅念中浮起无数灵兽的面孔,每只灵兽皆是全身浴血,面色狰狞,拥挤着向秦忘舒扑来,秦忘舒吃了一惊,凝神想来,才知道这都是些被自己亲手诛杀的灵兽了。 自己诛杀这些灵兽,虽然是替苍南百姓御劫,但修士既然杀生,总免不得要身染煞气,这煞气等闲不出,但在秦忘舒行功冲玄之际,自然浮现出来,以证因果。 秦忘舒暗道:“我诛杀这些灵兽,虽然是问心无愧,但天地法度便是如此,若去诛灭生灵,必惹煞气,如今这些煞气前来骚扰,却该如何是好?” 那煞气袭来,手段千变万化,这次是来禅念之中骚扰,下次不知又换成怎样手段,只是秦忘舒初次迎来煞气缠身,却不知如何应对了。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时,禅念之中生出雷光一道,将一名满脸血污的灵兽幻像打得烟消云散,其后雷光不绝而来,片刻之间,禅念之中所生出的灵兽幻像皆是击得粉碎了。 秦忘舒心中大喜,原来以禅修冲玄竟有这般好处,先前积累下的些许煞气,被这体内天雷打得粉碎,从此再也不来纠缠了。而秦忘舒与灵兽结下的因果,也就此了解,就此焕然一新,重新来过。 青聆见秦忘舒初时眉头紧皱,其后神情惊惶,知道秦忘舒遇到修行难题,奈何那修行比不得斗法厮杀。自己再有手段,也难上前相助,正在心惊胆战之时,又见秦忘舒面泛微笑,这才放下心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秦忘舒缓缓睁开双目,含笑瞧向青聆道:“这是第几日了?” 青聆道:“秦兄入定,已近三日了。瞧秦兄神色安详,白光罩体,禅风拂身,想来已是冲玄有成了。” 秦忘舒道:“托青聆兄洪福,总算安然渡过此关。” 青聆道:“这就奇了。” 秦忘舒道:“青聆兄何奇之有?” 青聆道:“那等闲冲玄进境,真玄或是增加数成,最多也只是翻上一倍罢了,可秦兄这次进境,究竟得了多大的好处,我竟是瞧不出来了。” 秦忘舒道:“青聆兄,你有所不知,原来那禅修冲玄,竟可洗荡先前积累的煞气,如今我体内煞气被天雷扫荡一空,真玄运行绝无阻碍,灵脉获益无穷,我粗略算来,也该是先前三倍了。但真玄虽是强大,却如那体内天雷一般,他人可是瞧不出来的。” 青聆动容道:“禅修冲玄进境,竟是恐怖如斯?” 秦忘舒道:“你想来,那禅修与同样境界修士一较,几无对手,便是因这禅修冲玄有绝大的好处,我的真玄增强三倍,说来也无甚奇处了。” 青聆叹道:“早知如此,我也去修这禅修了。” 忽又摇了摇头,苦笑道:“罢了,我若修这禅道,还得先要修成人身道体,这事想想就是头痛之极,我还是跟着我师尊胡混罢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将在帝困山地火洞穴中所得的血虫金粒持在手中,手掌只一握,掌中生出凤火来,将那堆金粒融为一体,等他张开手掌,手中就多了一方金印了。 青聆道:“秦兄,以你的禅识瞧来,此宝果然是赤玄金吗?” 秦忘舒摇了摇头,道:“我细辩此物良久,发现这赤金之中藏着一道真火,此火共分三道,各有来历。细究其来源,原来是石中火,木中火,空中火。” 青聆脱口叫道:“三昧真火。” 秦忘舒含笑道:“正是此火了。我把这种赤金,叫做三昧玄金。想那血虫比赤界灵虫强大许多,又是常年与地火为伴,便是体内暗藏三昧真火也不稀奇。我既修凤火,倒也用不着修这三昧真火,但这赤金因有这三昧真火,若能用于法宝之中,定有绝大好处。” 青聆道:“又有怎样的好处?” 秦忘舒道:“一来那法宝暗蕴三昧真火,必然不惧风火水金之术,唯土属克之,二来那法宝常蕴三昧真火一道,不需我勤加炼制,法宝就可被三昧真火随时炼来,日积月累之下,法宝自然是越发强大了。” 青聆喜道:“果然是绝大的好处,凤火虽好,可惜过于强横,非要将万物焚绝了不可,若论炼器制宝,果然还是三昧真火强些。” 秦忘舒道:“天地所生之物,必有他的用处,凤火再强,也有他的短处。”说到这里,就将赤凰刀祭到空中去。 青聆道:“三日之限将近了,无论纤红是否现身,你我都要去雪域走上一遭,在此时炼器,岂非耽误了时辰。” 秦忘舒笑道:“你只管放心,我此番炼器,与往日不同,莫忘了三昧真火的好处。” 见那赤凰刀祭定,这才将手中小小金印祭起,那金印上已多了道凤火,自然是熊熊燃烧起来,此印落将下去,已是一团火了,正好落在赤凰刀上。 不等那团火铺陈在刀身上,秦忘舒用手一指,那团火复又凌空,火焰渐渐消失,复又是一印,瞧来却比刚才略略小了一圈。 再瞧赤凰刀上,已留下金印一道,熠熠生光。金印留下的符文,则是一个玄字。 青聆笑道:“我明白了,你用这金印刻出个玄字真言来,三昧真火威能更增一分,从此这赤凰刀被三昧真火每日炼来,他日必成神器了。” 秦忘舒道:“这赤凰刀原本就是神器,只因其上有乌铁覆着,掩去了他的威能光芒罢了,此印不求增强赤凰刀威能,唯盼着早日去除刀上乌铁,再现神刀也就是了。” 青聆道:“此番炼器果然与众不同,这一方玄字金印,抵得上百年淬炼了,却又不费许多时日。” 秦忘舒道:“这金印尚能再炼四件法宝,青聆,你平时擅用何宝,我正好替你炼来。” 青聆也不客气,拱手笑道:“沾光,沾光。” 他身在归元境中,师尊又是混沌大修,平日见到奇珍无数,但归元境中奇珍大多皆是草木之精,像金印这样的宝物,却是极少见到了,因此心中甚是激动。自己法宝倒有不少,但因平时极少动用,也不知哪件法宝才是最爱。 想了想,方道:“实不相瞒,我本是灵蝎,与师尊来历一般,这才被师尊瞧中,收我为徒。我跟随师尊百年后,依着师尊法旨,便将那一对蝎螯斩去了。“ 秦忘舒动容道:“斩去蝎螯又是何意?“ 青聆道:“我等灵虫,若想修成道体,非得将身子一点点斩去,方能修成肉身,比起斩却三尸更要痛难上十分,这苦楚怎是你等人族明白的?“ 秦忘舒点头道:“人身最近道体,可惜却有许多世人不知珍稀,是了,那对蝎螯必被你炼成法宝相随了,这蝎螯毕竟是天生之物,谁肯轻弃的。“ 青聆点了点头,就从袖中取出一对短刀来,那短刀只有三尺来长,颜色铁青,似甲非甲,似铁非铁,但却内蕴光华,这等灵蝎随身之物,自然绝非俗宝了。 秦忘舒道:“好,我便助你重炼这双蝎刀。“ 便照刚才步骤,在这双蝎刀中打下金印一道。那双蝎刀刚刚镌上金印,就听精卫急急来报,纤红已然从帝困山中现身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68章 雪岭苍山径疑断 秦忘舒抬头从山居中的天窗处瞧去,纤红持伞而行,去的甚是匆匆,瞧她神情,亦是眉梢带喜,看来此行甚有收获了。 秦忘舒当即起身出了山居,一步跨到云端之中,施展出无相魔诀,远远跟了上去。 他有空中重重白云摭住身形,又有无相魔诀掩去灵息,除非是与他近在咫尺,瞧见了他的身影,否则怎样也无从发现他的存在了。 若他日无相魔诀大成,便可真正的藏身慝影,哪怕近在眼前,他人也无计瞧见。当初玄灵天尊,就是靠着这项绝技纵横仙庭,仙庭大能无数,拿玄灵天尊也是无可奈何。 纤红出了帝困山后,也不曾将红伞收起,只是那红伞颜色已变,变得一柄青罗伞,此伞御风而行,俨然又是一件遁器了。 而纤红经过之处,留下香风一道,秦忘舒原不在意,这世间女子,哪个不爱涂脂抹粉?哪知道那香风吸纳入腹,五脏六腑好似刀割一般,慌忙屏息凝玄,再缓缓将这毒气逼出体外。 方知这香气并非纤红身上的脂粉气息,极可能就是红伞上所散发出来的了。 秦忘舒细细想来,便知其理,帝困山的瘴雾为草木腐气所凝,毒不可当,红伞香气,恰好可以毒攻毒,也难怪纤红能在帝困山中通行无阻了。 这件法宝显然是楚三公子所有,此人倒也是个大大的人才,苍南大能修士凋零,幸好有个楚三,或可与东穹大修一争短长。 只是东穹修士也难以自由出入帝困山,楚三却能轻易办到,仅从此点而论,楚三实又强过东穹许多修士了。那楚三能与共工朱厌扯上关系,又怎是等闲修士可比。 就见纤红一路向北,四周风景渐生变化,初行时尚是满目苍翠,鸟语花香,其后草木渐渐稀疏,大地一片苍芒,数日之后,地面已是白雪皑皑。但见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雪岭高万丈,冷风彻骨寒。 秦忘舒身在半空,更觉寒冷,不由得略运玄功,以驱寒气。他在邹衍公处住了三年,熟知北方路径,知道此处已是北氓境内,自是寒不可当。 那北氓雪域终年飘雪,唯有每年夏季时,方有三月时光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此刻正是深秋。北氓已然入冬久矣,那地面上的积雪怕不是丈之厚? 就此再向北行,天气愈加寒冷,触目所及,皆是雪岭高山,座座雪峰直指天际。 秦忘舒见纤红直往北行,不由心中狐疑,难不成纤红要往北氓雪域去?不过他就要前往北氓,纤红既向北行,反倒遂了他的心愿。 北氓境因积年积雪,本有雪域之称,但在修士口中,北氓雪域却特指北氓极北处,雪神宫所在之地。北氓雪域共计百万里,四座仙城之一的孤指山城以及仙修之士飞升之所天沙岭皆在北氓雪域之中。 那北氓雪域的寒气极是厉害,寻常法宝携入此域,不消几日就冻得碎了,再也无法使用,也因此故,北氓修士虽是人少,却因有这寒气之利,不曾将东穹修士放在眼中。 北氓修士若前住东穹,或难与东穹修士抗衡,可若是身在雪域之中,东穹修士法宝难施,纵有天大的神通也是施展不得了。 秦忘舒想到此处,忽地隐隐觉得,雪土龙将许负心掳去北氓,其目的恐怕没那么简单,除了许负心本身造化之能引人垂涎外,雪土龙借掳去许负心一事,引东穹修士北上,以便在雪域之中重击对手,或才是雪土龙的真正用意。 只因若果如柳闻莺所言,雪神宫已然一统北氓,则雪域神龙必然起意向南,要与东穹修士一较短长了,可若想损耗对手实力,自然是将对手引进雪域来,方可稳操胜券。 秦忘舒想到此处,不回一叹,浩劫在即,凡界修士却仍只管争权夺利,罔顾苍生,真个儿是不知死活了。但深想开去,却又恍然,若凡界修士人人能斩去贪欲,只为苍生,那世间又哪来的魔我,世尊又何必困于灭界? 这日正行间,青聆传音道:“秦兄,如今到了何处?” 空中正有一股寒风吹来,秦忘舒不敢动用凤火驱寒,生怕惊动了纤红,只好缓缓运转玄真,驱去寒气。将身上法袍紧了紧,道:“我瞧地面所在,怕是已到了真正的雪域了。” 青聆道:“可是冷得紧?” 秦忘舒道:“冷得紧,冷得紧。” 青聆笑道:“秦兄生受片刻,既来到雪域,就算纤红前往极北的雪神宫,也最多只有四五日路程了。“ 秦忘舒叫道:“四五日路程,你倒说的轻巧,不如你我换来,你携着山居而行,我在山居之中逍遥如何?“ 青聆哈哈大笑道:“那空间法宝可是你们,我可御使不得。“ 这雪域寒气,的确厉害的紧,哈气成冻只是寻常了,只因要运转真玄抵御寒气,虽是消耗不多,但真玄不得补充,遁速也就慢了下来。说来最远不过是四五日的路程,可瞧这现在这遁速算来,怎样也需七八日了。 幸好就在这时,纤红身子缓缓沉落,立在一座雪岭之上,秦忘舒遥遥瞧见,也慢慢停了遁风。 顺着纤红的目光向远处瞧去,正是飘雪之刻,远处崇山峻岭皆是风雪之中,哪里能瞧得真切,但风雪之中,却有一座孤峰笔直如枪,指天而立,其峰高有三万丈,那身在孤峰上的人,岂不是手可摘星辰? 就听纤红喃喃地道:“今日风雪甚大,怕是上不去了,只好等到明日再说。“ 秦忘舒瞧向那座孤峰,只见半山腰处风雪极大,那风雪打着旋儿围着孤峰肆虐,像是要将这孤峰折断一般。 秦忘舒暗道:“纤红好歹以是仙修之士,境界也不算弱了,怎地却惧这孤峰风雪?“ 等他动用禅识探去,方知端倪,原来那孤峰山腰处的风雪大是诡异,风雪之中,隐约能瞧见符文痕迹,也不知道是人为还是天生。 若是人为,那所费代价未免就太大了,若是天地造化,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秦忘舒暗道:“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我指望帝困山的法则之力亦算是颇强了,哪知这座孤峰上亦是另有玄机,既然纤红今日不肯上岭,我也只好在这雪地里苦挨一夜了。“ 青聆在山居之中,也瞧见了那座孤峰,便道:“秦兄,这座孤峰好似擎天一指,莫非就是孤指山城?“ 秦忘舒瞧向孤峰山顶,虽被那积雪盖得严实,可从积雪之状来瞧,俨然便是一座城郭,便点头道:“那峰顶上的确有城池一座,与这孤峰浑然一体,极可能就是孤指山城了。“ 青聆道:“正要考考你,纤红来此,是要与楚三会面了,却不知那楚三万里迢迢来到此处,却是为了何事?“ 秦忘舒道:“楚三机谋百变,谁能测得出来?青聆兄莫非被触动灵机?“ 青聆摇头道:“我也说不大准,只是我隐隐觉得,楚三来此,必与共工有关。那雪域飞升之地天沙岭,便是不周山昔日所在,共工当年与颛顼争位不胜,怒撞不周山,竟使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不光引发洪水滔滔,更使得凡界修士飞升之路就此断绝,这才使得仙界大能震怒,降下天劫诛杀了共工。若那共工得以转世重生,与这不周山定是大有牵涉了。“ 秦忘舒道:“你这样说来,虽是牵强,却也有几分道理。如今且看纤红明日如何行事,那楚三公若是果在北域,必在这孤指山城之中了。“ 青聆道:“难得来到仙城之中,秦兄可得有所准备,孤指山城虽是偏僻之极,却是奇珍异宝汇集之地,便是海外修士,偷空也会来这走上一遭,说不定此番入城,不光能瞧见北地之宝,亦可以一睹海外奇珍。“ 秦忘舒道:“我身上所有,不过是一些丹药灵草罢了,山居中想来又诞出妙府金不少,除了这两项,那三昧玄金原有大用的,也舍不得拿出交易,除此之外,可就身无长物了。“ 青聆笑道:“亏得我提醒,否则入了这宝山,可不是空手而回?你那符火灵符在你瞧来毫不稀罕,可瞧见世人眼中,却万金不易的奇物,何不多制一些。“ 秦忘舒道:“前几日在帝困山中,倒也制得不少,你既如此说,我再制些凤火符来。“ 当下也择了处雪岭落下,寻了个背风敝雪的所在,将妙府山居祭起,自在山居之中制符。 忙了一夜,约制了百道火符。和上次剩下的火符加在一处,也不算少了。秦忘舒制符甚易,也就没觉得这凤火火符有多少贵重。可当初杨明知等人见了这火符,却是惊羡不已的,三大世家弟子,怎是没见识的,既是连杨公子三人都视若重宝,秦忘舒也就将这凤火火符重视起来。 到了第二日清晨,青聆抢在秦忘舒之前,出去溜了一圈回来,只在山居外呆了片刻,就叫道:“冻死人了,冻死人了。“忙又回到山居,就对秦忘舒道:”孤峰上风雪不止,我瞧纤红今日怕也上不得山。“ 正说着话,就见从山居天窗处,掠过数道身影,径直飞向孤峰。秦忘舒暗道:“莫非是三家七宗弟子,怎地来的这么快?“ 禅识探去,却是一个不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69章 道高一尺魔一丈 想来孤指山城既是仙城,自然是修士云集之后,是以秦忘舒见到这几名修士,倒也不奇。 这群修士共计五人,四男一女,除了那女子身披貂裘之后,其他四名男修皆是一袭薄衫。那女子将貂裘紧裹,也瞧不清面目,只见她身子打颤,显然修为不足。 那四名男修顶风冒雪而行,视这雪域极寒天气直当无物一般,看来个个境界不低了。 其中一名长须男子瞧了瞧孤峰半山腰处的风雪,皱起眉头道:“今日却是不巧,赶上孤指山城的这场半坡雪,瞧这雪势甚急,没个日怕是入不得此城了。” 身边一名胖修士便道:“别的不打紧,就怕嫂夫人抵挡不住这极寒天气。” 长须修士道:“夫人丹药将尽,若留在这雪地里,可不又是一场煎熬?” 正说着话,女子身子一晃,差点就要跌下遁器,幸好女子身边有位少年修士一直随侍在侧,急忙伸手一扶,叫道:“姐姐小心了,这寒风极是厉害的。”从怀中取出一道灵符来,伸手拍得尽碎,一道火焰便出,绕着那女子转动不休,原来是道火符。 那女子低声道:“我能撑得住的,何必用这火符,这一道火符可也值得百八十两仙币,也不知仔细使用。” 少年修士笑道:“这又值得什么,等姐夫将那件雪玲珑换了,便是千八百道火符也能换得来了。” 女子面色一变,道:“噤声,噤声,需防隔墙有耳。” 少年修士浑不在意,道:“这雪岭荒山的,哪有人影?” 女子忽地在他肩上一拍,向远处雪岭一指,少年修士抬头去瞧,便是一惊,原来那纤红不知何时移步出了潜修之地,正撑伞立在峰上,冷冷地瞧着众人。 秦忘舒在山居中将这情形瞧了个明白,忖道:“不知那雪玲珑又是何种奇珍,难不成纤红听到这宝物的名字,竟是动了心思?” 五修本来因要照顾貂裘女子,遁得并不算高,那雪岭却是参天之势,因此五修抬头瞧着纤红,皆是心中狐疑。已方说来也是人多势众,对方只是孤身女子,没理由就怕了对手,但纤红神色冷漠,目光生寒,瞧来又令人不快。 这时那貂裘女子就埋怨起少年来,嗔道:“都是你多嘴,可不惹出祸事来。” 少年修士兀自强辩,道:“也不见得就是祸事。”见纤红生得美貌,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便在这时,忽听空中传来一声道:“弘道兄,刚才我听到‘雪玲珑’三字,却不知是否听错。” 那弘道兄笑道:“千真万确,便是这‘雪玲珑’三字。老弟听得半点不错。” 二修藏在云端深处,只凭目力是瞧不见的,秦忘舒动用禅识方知,这二修其中一人身穿白色锦袍,相貌虽是年轻,却是顾盼自雄,倒生得有三分俊俏。另一名黑袍修士,面白微须,想必就是弘道兄了。这两名修士赫然皆是地仙境界。 白袍修士喜道:“我早就听闻这雪玲珑的名字,说是什么雪域奇珍,极寒之宝,弘道兄,你见多识广,倒来说说这是怎样的宝贝?” 弘道兄道:“若论雪玲珑这件奇宝,甚是珍贵。雪域中有种灵物,叫做玉虫,说来是虫,却是长在土中。这玉虫有道是,离土便死,遇火则焦,唯有在极寒之地,方能寿限千年。” 白袍修士道:“果然是奇物一件,不知这玉虫与这雪玲珑是怎样的关系。” 弘道兄道:“那玉虫寿限只有千年,无论修得如何,到了千年必死,死后其尸死而不僵,那虫尸瞧来冰雪剔透,栩栩如生,便是大能玉工,也雕不出这巧物来,又因生得纤巧,就叫做雪玲珑了。” 白袍修士道:“依弘道兄所言,不过是件玩物罢了,又何奇之有,何贵之有。” 弘道兄笑道:“你当这雪玲珑容易得来?这玉虫若是安然活上千年,好比是我凡界修士飞升仙界,百万中无一,若能得到一只,可不是福缘深厚?更要紧的是,这雪玲珑可治寒毒,哪怕你这人被这冰雪冻得透了,只需将这雪玲珑用火化来,香气透入肌肤,那人可就能活转来了。” 白袍修士不由失声道:“这雪玲珑竟能救人性命,果然是一件奇宝了。” 听空中这二修说话,云下四男一女皆是大皱眉头,这二修公然谈论他人的宝贝,甚是无礼,可见必定不怀好意了。长须修士忍不住上前,将那女子的手掌握住,与那少年修士一道,将女子护在身后。 胖修士与另一位青袍矮个修士,则悄悄将法剑取出,横在胸前。四修就将貂裘女子团团围住。 秦忘舒瞧见这情形,知道这件雪玲珑必在女子身上。 空中修士又道:“弘道兄,底下这四位道友,一位仙子却又是谁?我不识北氓大能,正要向弘道兄指教。” 弘道兄笑道:“我虽常在雪域行走,也难以尽识雪域大贤。不过那位长须道友,却是赫赫有名,众人皆知。此修名叫井长青,虽是散修一名,却修成九级炼气士境界,当年雪神宫瑶光殿极寒阁皆来招揽他,此修竟然说走就走,不肯俯就的,也算是有一身傲骨了。” 白袍修士道:“莫非是雪域蛟龙井长青?就连我也听过他的名字,只是此人雅号犯了雪域神龙的名讳,怕是说不得了。” 弘道兄道:“不错不错,此人的雅号竟有三字与雪域神龙冲突,也难怪他在雪域中呆不得了。”又指向那女子道:“这位仙子,必是井长青的夫人了,名叫清雅仙子,当年也是雪域美人儿,如今虽年近五旬,姿容不减当年。” 少年修士叫道:“兀那两名修士,休得胡说八道。” 要知井长青一行,唯有井长青修成九级炼气士境界,胖修士也只是七级炼气士,其夫人不过三四级罢了。因此听见两位地仙修士说话,他人自是大气也不敢出。唯有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怒斥其非。 空中二修施施然不理,白袍修士笑道:“其他诸修不值一提,弘道兄不说也罢,只是那雪岭上的美人儿又是谁?”手指所向,正是纤红。 弘道兄在说话之际,目光早就飘向纤红多时,十分目光有九分落在纤红身上,此刻便咽了口津涎,道:“这位仙子实有倾城倾国之姿,只可在下未能识荆。” 白袍修士哈哈大笑,道:“弘道兄,你修那止水心法多年,如今遇见这位美人儿。瞧一眼便损十年修为,瞧三眼功力尽费。弘道这多年清修怕是白饶了。” 弘道兄面色一红,道:“老弟休得取笑。” 白袍修士笑道:“弘道兄,你我可得将这丑话说的明白,美人儿与雪玲珑,可不能两者兼得,究竟是想要美人儿还是雪玲珑,速速做了决断。” 井长青诸修听到这话,皆是大怒,空中二修好不嚣张,竟视众修为无物,已将那雪玲珑已当成自家物事了。纤红却是神色不动,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来。 青聆见这二修强横霸道,不由就是摇了摇头,道:“秦兄,怎地这凡界修士,尽是卑鄙无耻之徒?” 秦忘舒欲辩不得,也只好摇头。自己自踏仙修之道,也遇到不少贤德之士,但哪怕百名修士之中只出了一名败类,便损去仙修之士许多清名。在青聆这等世外性灵瞧来,便觉得世间恶徒遍地了。 再深想去,苍穹兆民,自然也该是忠诚良善者为多,为何魔我却如此猖獗?可见一人生出恶念,便消去贤德之人的许多功德。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良善消长,便是这般了。 秦忘舒忖道:“难怪这世间有‘除恶务尽’这四字,果然说的明白,一名恶人,就污了我清修之士的名头,这二修怎能不杀?” 这时弘道兄瞧了瞧清雅仙子,又瞧了瞧纤红,竟是决断难下,若要雪玲珑,又舍不得美人儿,若要了美人儿,雪玲珑可不是就此无缘? 急得白袍修士便道:“弘道兄,莫要贪心,若想两件皆占,我可是不依的。” 弘道兄只好一顿足,咬牙道:“罢了,雪岭上那美人儿归了我。” 白袍修士哈哈大笑道:“早知弘道兄必选美人儿,井长青便交给我了。” 身子微微一沉,便穿透层层云雾,口中喝道:“井长青,若是晓事的,速将雪玲珑交给我。” 口中说着话,就将手中法剑祭起,此剑罡光大作,那罡光如针似芒,就向足下五修罩去。 井长青大喝一声,将袖中一柄雪亮的法刀祭来,这柄法刀亦是大放罡光,迎将上来,挡住剑罡无数。那法剑怎能落得下来。 少年修士与胖修士亦是同时大喝,各自祭出法宝,二人所用法刀皆是法刀,瞧两柄法刀去势,与井长青正是一路的,只是两柄法刀光芒虽盛,却也只是刀光而已,这两名修士,毕竟修为不足。 于此同时,弘道兄也扑到纤红面前,纤红柳眉倒竖,喝道:“可恼。”手中金针当面刺去。然而其身子却如青烟一般,已然消失不见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70章 帘中玉指最销魂 秦忘舒知道纤红虽是境界不高,但这游梦万里神功甚是奇异,出奇不意之下,未必就会败给对手。(品书¥¥网)!但纤红若是有失,便断了楚三这条线索。在没有确定楚三的下落之前,秦忘舒绝不容纤红有失。 毕竟此事极可能涉及共工,怎能调以轻心。 纤红身影一闪便逝,空中唯有一枪金针刺向弘道兄,此修虽惊不乱,口中道:“美人儿倒也扎手。”大袖拂去,将金针拔到一边。 哪知纤红金针刺面不过是些晃一招,其身形早就藏在云端之中,弘道兄动用灵识一探,早就探着,不由笑道:“美人儿闪得倒快。”身子如影随形,也向空中纵去。 便在此刻,纤红一道淡淡的影子在弘道兄身后出现,那弘道兄一心扑向云端,怎知背后情形,还是白袍修士叫道:“背后,背后。” 秦忘舒与纤红交过手,虽以无相魔诀破了纤红的幻影之术,却知这道幻影无声无息,极难探察出来,白袍修士便是出声提醒,弘道兄也是极难避过了。 只听“嗤”地一声,那金针刺进弘道兄的后脑,这人身子一僵,就从空中落了下去。 白袍修士大惊,弃了井长青,就向纤红扑来,手中法剑高高祭起,就向云端中的纤红猛地刺来。 纤红见这法剑罡光强烈,来势汹汹,也不敢抵挡,身子连续晃了两晃,已退到百丈开外了。 貂裘女子喝道:“长青,何不与这仙子联手,先杀了这对恶人再说。” 井长青洪声应道:“正该如此。”口中招呼一声,四柄法刀同时向白袍修士压去。这四修除了井长青外,其他三柄法刀本不足为虑。但不想四刀共祭之时,那情形却大不相同。 原来刀上白光连成一处,形成一道光圈,这光圈似雷如雷,在空中嗡嗡作响,白袍修士若被这光圈套中,怕是讨不了好去。 白袍修士大喝道:“四象刀阵,不过尔尔。”手中法剑抵住光圈,同时双手各掐一道法诀加持。就见那法剑罡光分出三道来,三道罡光虽分实并,原来是一种高明的罡光神通,名叫三才罡光。 四象对三才,恰是对手,四修便与白袍修士僵持不下,纤红瞧出便宜来,将身再化一道幻像,那幻像手持金针,悄然向白袍修士脑后刺去,若能再次得手,可不就化解今日危局。 秦忘舒见诸修行将得手,自然不必轻举妄动。 哪知身子刚刚一动,背后一声无息伸出一只巨手来,将纤红一把握住,巨手之后,乃是一团乌云笼罩,乌云之中弘道兄现出身形,哈哈大笑道:“美人儿,你这游梦万里神功虽好,可惜仍非在下对手。” 纤红被那巨手攫住,身子已是动弹不得,青聆见了大怒,正想冲出山居,秦忘舒一摆手道:“时机不对,不可擅自出手。” 青聆略想了想,那弘道兄手中有纤红为质,自己若是出手,反倒是束手束脚了,想来弘道兄贪慕纤红美色,倒不至于就伤了他。只好暂时隐忍,以待时机。 白袍修士见弘道兄去而复返,不由哈哈大笑道:“弘道兄,你这番作耍差点吓死我了。” 弘道兄嘿嘿笑道:“我这美人儿甚是难缠,若是用强,又怕伤了她,只好动用妙策,方能将她毫发无损拿下来。” 白袍修士连声赞道:“妙极,妙极。” 弘道兄道:“老弟,我瞧你急切拿这四人不下,要不要在下出手相助?” 白袍修士笑道:“既知弘道兄无恙,小弟精神涨了十分,区区小事,何足牵挂。”说话之际,头顶冲出一道白光,白光之中现出一只黄珠来,黄珠在白光之中的溜溜打转,忽被白袍修士伸手一指,黄珠急急打向井长青。 井长青见这黄珠来的犀利,慌忙纵身就退,四象刀阵自是破了,空中法剑向下一压,其他三柄法刀支撑不住,喀嚓嚓声响传来,三柄法刀齐被压断。 再瞧向那井长青,虽是退出斗场,却被黄珠紧追不舍,黄珠去的又是极快,就在井长青背上一撞,井长青一个扑跌,就被打下遁器,坠下地去。 少年修士惊呼一声,慌忙纵着遁器来救,半空中扶住井长青,只见井长青已是昏迷不醒,少年修士连声呼唤,井长青方才悠悠醒转,却只是将目光张开一线,口中道:“好厉害。”复又昏迷过去。 刚才弘道兄被打金针刺下云端,白袍修士被刀阵压住,可谓是形势大好,哪知转瞬之间,攻守逆转。白袍修士与弘道兄毕竟技高一筹,井长青被打得昏死过去,纤红亦是被擒,这场斗法结局已定。 白袍修士森然道:“清雅仙子,井长青被我这夺魂珠打来,至少昏睡三年,三年后就算醒来,身子也废了,你若想救他性命,速将雪玲珑交来。” 清雅仙子手中紧握着一物,嘶声道:“你若敢伤我夫君性命,我便与这雪玲珑同归于尽。“ 白袍修士笑道:“我客客气气与你说话,仙子何必动嗔?你这雪玲珑若肯交出,我自然救你夫君性命。“ 清雅仙子颤声道:“你好歹也是大能修士,不可其言语欺我。“ 白袍修士哈哈大笑道:“在下说话,自是千金不易。“ 少年修士忙叫道:“姐姐莫要信他,除非他将救姐夫,再给他雪玲珑不迟。“ 清雅仙子点头道:“就是这个主意。“将手掌紧了又紧。 白袍修士笑道:“也罢。“纵步来到少年修士面前,将手一张,道:”小道友,你瞧我手中丹药。“ 少年修士伸颈去瞧,却见白袍修士手中空空如也,心中猛然一惊,后颈就被白袍修士抓住,身子被提将起来,顿时动弹不得。 清雅仙子大惊,叫道:“大修怎地出尔反尔?“ 身边的胖修士叫道:“夫人,你怎地还不明白,那夺魂珠伤人针药无救,这修士分明是在逛你。“ 白袍修士笑道:“这位胖兄倒也明白事理,清雅仙子,如今我手中有两条性命,我只数三声,速将雪玲珑交来,三声过后,若不见雪玲珑,却要让我为难了。“ 弘道兄便来凑趣,道:“老弟有甚为难处?“ 白袍修士笑道:“我手中二人,一位是她的夫君,一位是她的亲弟,你说我该先杀谁,才能让她心痛?“ 弘道兄道:“一夜夫妻百日恩,自然是杀了她的夫君,更令人痛初肝胆。“ 白袍修士好整以暇,摇了摇头道:“弘道兄此言差矣,夫妻虽是一体,但怎及同胞骨肉。“ 弘道兄道:“此事真正令人为难了。“ 二人一唱一和,相对叹息,却是面带讥讽之色,清雅仙子身子颤抖个不停,目光涣散,显然是形将崩溃了,她虽有对手誓在必夺的雪珑玲在手,可对方手中却是两条性命,任谁被杀了,自己也是活不成了。 青聆在山居之中瞧着目眦欲裂,急道:“秦兄,此时再不出手,怕这白袍修士真要杀人。“ 秦忘舒皱眉道:“清雅仙子必会交出雪玲珑来,井长青与那少年修士倒无性命之忧,唯有等这二人脱离了白袍修士的掌握,方可动手,否则你我便是出手,也是投鼠忌器。“ 青聆怎不知这其中道理,不由长叹道:“这二修着实可恶,此番情形,就算境界高出他二人数倍者,只怕也是束手了。“ 秦忘舒咬牙道:“今日不诛这二修,我秦忘舒誓不为人。“ 这时清雅仙子已是六神无主,这雪玲珑无比珍贵,夫妻二人不知花了多大的心思得来,只盼能用此珠换来所用之物,也可解身上沉疴,此珠交出,自己又能活到几时? 但眼瞧着夫君与亲弟危在旦夕,又怎能狠心不救? 可就算心中愿意用此宝交换夫君亲弟性命,就怕对手得了此宝之后,不肯放人,反倒百般纠缠勒索,那可不是人宝两失? 白袍修士面色一沉,道:“一。” 清雅仙子慌忙叫道:“莫数,莫数,这雪玲珑我交给你便是。” 她虽知交出雪玲珑之后,自己再无挟持对手的手段,夫君与亲弟能否活命,就看白袍修士的一念之间的,只是这二人如此凶恶,又怎能信得过。 心中便是纠葛不已,也只好将手掌摊开,只见掌中果有一只玉虫,此虫天生地长,死后化为玉躯,便是大匠天工,也是雕刻不出的。更难得的是此宝可解寒毒,救人性命。这世间能起死回生的法宝自然都是珍贵之极。 白袍修士见了雪玲珑真容,不由大喜,正想施法取来,忽听空中传来两声巨吼,紧接着就是隆隆车声。诸修急忙抬头去瞧,只见一辆马车电驰而来,那马车前方,系着一虎一狮,皆是身躯雄壮,瞧来好不惊人。 马车急驰而来,却又在众修面前忽地停下,那马车说停就停,不曾有一丝晃动。 诸修瞧这马车华丽,狮虎威风,皆是瞧得呆了,只是那马车锦帘低垂,也不知车中坐着何人,动用灵识探去,却被车上一股奇力所阻,竟探不进车中去。 忽见锦帘挑开一角,伸出一只长袖来,片刻之后,袖中伸出一根玉手,向着白衣修士勾了一勾。 只因那长袖堆叠,摭住袖中玉手,众人瞧见的,不过是一根春葱般的手指罢了。但见玉指勾动作,举动甚是轻佻,可除了清雅仙子之后,其他修士皆是呼吸沉重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71章 可怜肉身不经弹 帘中人所穿衣衫,不过是寻常黑袍,质地亦不算如何精良,但衬着这根玉指,竟别具一种惊魂动魄之美,令人无法转目他视。(品书¥网)! 而瞧见了这根玉指,就忍不住心中暇想,一根玉指已然,若是那帘中人伸出整只手来,又会如何? 秦忘舒猛地瞧见这根玉指,心中亦是一荡,好在他禅修有心,心境颇为强大,稍稍运转真玄,已然静心,但心中却是又惊又喜,忖道:“莫非是天轻?” 但帘中所伸玉指却是左手食指,云天轻只修成一只右手,可见帘中人绝非云天轻了。秦忘舒想到此处,不免就是一叹。 就见场中诸位男修痴痴迷迷,只管盯着这根玉指,尤其是玉指所向的白袍修士,竟情不自禁走上前去,口中喃喃地道:“好美,好美。“金身僵直木,似乎随时都会跌下遁器去。 弘道兄知这情形诡异,但目光既瞧见了这根玉指,竟不肯出声喝止,只因他心中存了一丝妄想,总觉得若是惊吓了帘中人,帘中人撤回指去,自己岂不是错失这副旖旎风景? 故而弘道兄只是喉头格格作响,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忘舒对弘道兄的心情,亦可算是感同生受,手下,谁能免俗,修士修行,说来便是要断却七情,只是那七情如何能轻易断得,不过是努力压抑罢了。平时里不去管他,倒也相安无事,自家也觉得七情已断,能拒绝一切诱惑。 哪知道那七情不过是深自潜藏,怎有一刻断绝。就算是仙界大能,又有几人能真正斩却七情三尸? 今日遇到这绝大诱惑,诸修心中七情好似火山喷涌,又怎能压抑得住?秦忘舒是因修了禅功,且那帘中人只出一指,尚可勉强支持,除此之外,就是清雅仙子与青聆对玉指无动于衷。 本来清雅仙子虽为女子,也未必就能不受手所诱,手本是三大慑魂绝计之一,所施对像怎分男女? 但一来清雅仙子成婚多年,风月深历,又因心忧丈夫与弟弟的安危,因此只是瞧向井长青与弟弟,怎有心他顾。二来帘中人只出一指,显然未尽全力。 至于青聆本是灵虫,尚未修成肉身,又哪来的七情六欲。 白袍修士缓缓走到马车前,车前狮虎对他低吼连连,此修仍是恍若不觉。此时白袍修士离玉指不过三尺了,便停住不动,呼吸已是急促之急。 便在这时,玉指向前缓缓一弹,“波“地一声,白袍修士额上就多了一个血洞,鲜血急射而出。白袍修士口中嗬嗬大叫,仰面坠下空中,片刻之后,”啪“地一声巨响传来,已是跌个粉碎了。 然而面前明白有人坠地身死,场中诸修仍是浑然不觉,就连弘道兄也是不皱眉头,仍是痴痴地瞧着帘前玉指,唯有清雅仙子失色惊呼,又慌忙掩住了嘴巴。 她此刻方才醒悟过来,帘中人竟是来救自己家夫君与亲哥,若是不小心喝破了,可不是功败垂成。 然而清雅仙子却是多虑了,手当前,但凡这世间男子,有几人能把持得住? 那帘中人杀了白袍修士,玉指缓缓移动,每当玉指指向一修时,那修士必是心跳如鼓,双目通红,只盼着这根玉指能停留下来。 而最后玉指所向,正是弘道兄。 弘道兄见玉指指向自己,面色顿泛潮红,那玉指又轻轻勾了勾,弘道兄情不自禁,就向马车走去。 纤红本来被弘道兄的奇术所攫,但此刻弘道兄心魂动荡,正可趁机挣脱,因此纤红猛然一挣,就从巨手中挣脱出来,那巨手无人御控,又无法术加持,自然渐渐地隐去了。 纤红瞧着帘前玉指,目光又羡又妒,她亦同样有志修行慑魂之术,只可这世间无论哪种法术,都需九成天姿,一成努力,自己便有志修行,毕竟天姿不足。 弘道兄同样来到马车前,口中喃喃念道:“仙子,仙子。“ 眼瞧着他离玉指只剩下三尺了,清雅仙子已紧张的说不出话来,难不成帘中人故技重施,连弘道兄也杀了?此修老谋深算,比起白袍修士来可强了不少。 就见那玉指急速弹起,又要再施故技,弘道兄忽地大吼一声,猛地扯开胸前衣襟,原来他内穿一件黑衣,黑衣上绣着一条青蛇,衣襟扯开之时,衣上青蛇猛地窜出,一头撞破车帘,飞进车中。 帘中人不慌不忙,玉指仍是伸得笔直,“波“地一声,弘道兄鼻端开了一个酒杯大的血洞,所受创伤比白袍修士更重,不等他跌下云端,已是死于非命了。 帘中人杀了弘道兄之后,这才缓缓收回玉指,而弘道兄衣上的青蛇窜进车中后,久久不见动静,也不知这青蛇随着主人身死,是否也消失无踪,还是已重创了帘中人。 忽见车帘再次掀起,两根手指伸出帘外,指上夹着青蛇一条,这青蛇身子僵直,已是不活了。 而这只手骨节粗大,显然是男子之手,就听车中男子道:“此人久经风月,见惯美色,且又境界不俗,非等闲修士可比,你刚才只出一指,算是轻敌了。“ 车中女子也不说话,那马车缓缓转了个方向,就向孤指山城轰隆隆驶去。 等那马车去了数里,少年修士如梦方醒,大声叫道:“姐姐,您神通广大,务请救我哥哥一命。“ 车中人只当没听着一般,仍是风驰电掣而去,片刻之后,就驶到孤指山城边的风雪之中,少年修士虽见车中人不肯应答,却也不去怨她,只是叫道:“姐姐小心,城门风雪极大,可是进不去的。“ 车中人仍是不答,却见那马车边的风雪却缓了下来,马车长驱直入,很快就没入风雪之中,再也瞧不见了。 少年修士喃喃地道:“这位姐姐好大的神通,连这孤指山城的雪旋也没瞧在眼中。“ 清雅仙子对少年修士叹道:“也不知这位仙子是谁,也是我刚才糊涂,她救了你与长青,却忘了留下她名姓来,便想答谢,也不知从何谢起。“ 少年修士道:“那位姐姐怕是个,怕是个“原想说是个”哑子“,又深知此言唐突佳人,怎敢说出口,忙又道:”必定是有个缘故,不肯说话。“ 他话音刚落,忽地面色一惊一喜,连连点头道:“是了,是了,我记得住了,嗯嗯,我记下来,入得城去,去寻龙髓酒,堕尘丹可救姐夫性命,多谢仙子姐姐。“ 诸人见他忽地胡言乱语起来,皆是吃惊,细听他话中之意,方才恍然,显然是车中女子传音于他,授其救助井长青的秘法了。“ 清雅仙子喜道:“小弟,莫非是,莫非是”她一时情绪大动,哪能说个完整话来? 少年修士拼命点头道:“就是了,就是了,只需入城寻来龙髓酒,堕尘丹,便能救我姐夫性命了。” 胖修士嚷道:“这可难了,龙髓酒没个千两仙币,谁肯给你?堕尘丹更是值上七千两仙币,再加上嫂夫人需要的玄火符。最少也要将这雪玲珑换出两万仙币来。” 清雅仙子道:“雪玲珑换不得两万仙币吗?” 胖修士道:“就算死磨硬缠,能换来一万五千仙币就是顶了天了。” 清雅仙子道:“无妨,我身边火符尚有数道,先将长青救活了要紧,只要长青在,还没赚不到仙币?大不了再入雪域走一遭,好歹也能再寻到一颗雪玲珑。” 胖修士叹道:“嫂夫人,那雪玲珑若是这般好寻,又怎值得这许多仙币。” 秦忘舒手中仙币倒是有一些,只是碍事着纤红在此,又怎能露面?看来只好先入了这孤指山城,到时悄悄寻到清雅仙子诸人不迟。井长青只是被夺魂珠迷了心智,尚不至于立时就死。 纤红忽地道:“那雪玲珑拿来我瞧来。“ 清雅仙子慌忙将手中雪玲珑一紧,堆笑道:“这位仙子,你要瞧雪玲珑做什么?“夫君与自己的性命尽系此宝,闻听纤红此言,自是惊骇。 纤红道:“这雪玲珑若果然是真的,我便出两万仙币买下便是,在这极寒雪域出没,这雪玲珑总是用得着的。“ 清雅仙子又惊又喜,道:“仙子真要买下此宝?“ 纤红道:“我身上也没带那么多仙币,你等入了城后,便来啸匣庄寻我便是,到时钱货两清,岂不是干净。“ 清雅仙子喜极,道:“多谢仙子成全。”恭身便是一拜。 纤红笑道:“同劫中人,何必客气。”忽地一抬头,口中道:“城外风雪渐止,看来今日可以入城了。”也不来招呼诸修,撑起手中青罗伞,身子化成一缕轻烟也似,就向孤指山城掠去。 少年修士大声道:“姐姐,这风雪果然要停了,我等也速速入城去。” 清雅仙子连连点头,招呼同伴入城。胖修士正想前行,忽地落下雪地,自去寻那两具尸体,取了二修的物藏,这才追了上去。 秦忘舒见诸修去得远了,这才对青聆道:“孤指山城啸匣庄,说不定就是楚三公子的藏身之地。这啸匣庄的名字甚是古怪,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72章 万事向前莫回头 秦忘舒出了妙府山居,只见纤红早就掠进山城风雪之中,此刻城边风雪虽大,却比刚才弱了百倍,纤红持伞径入,很快就没了身影。 清雅仙子等亦紧紧相随,可是清雅仙子境界低微,在风雪之中飘荡不定,差点御不得遁器,幸好身边有少年修士扶持,方才勉强立住。 四修见这风雪虽是弱了,仍是厉害,又负着一人,皆不敢大意,四修手臂相连,步步为营,哪知道风雪强劲,四修刚才与人斗法,消耗真玄不少,竟难以与风雪相持,挣扎了半日,还是未能穿过孤城风雪。 秦忘舒见纤红已然入城,倒也放心,急忙遁刀上前,揖手道:“诸修道友请了。“ 四修刚刚经历一场斗法,人人自危,虽见秦忘舒相貌堂堂,但此人突兀而来,毕竟可疑,还是胖修士略有历练,急忙揖手道:“道友,在下有礼了。“ 秦忘舒道:“这孤城风雪厉害的紧,不知何时方能停止。“ 胖修士叹道:“孤城风雪有个名目,叫做雪旋,这已算是最弱的了,若今日不得入城,过了半日,说不定这风雪又大了起来。我等境界低微,竟入不得城去,惭愧惭愧。“ 秦忘舒道:“各人属性不同,所修功法大异,五行相克,本是寻常。在下不才,曾遇高人传授定风法诀,或可助诸位一臂之力。“ 其实定风法诀本是他自家明悟,之所以说成是他人传授,也是怕惊到清雅仙子四修。在世人瞧来,世间仙修诸术无不是大能先贤创建,秦忘舒连地仙境界都未达成,若说竟能创制法诀,谁又能信? 清雅仙子摇了摇头道:“道友好意心领,只是我等囊中羞涩,怕是付不出仙币来。“ 秦忘舒先是一愕,其后方才明白清雅仙子之意,不由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心中不由忖道:“这北氓风俗甚是不堪,怎地处处都要讲钱讲价。若没了银钱仙币,只怕在这北氓就是寸步难行了。“ 当下也不说话,双手掐出法诀来,面前果然风停雪飘,那雪花本来拂在身上,好似石子打来一般,此刻雪落轻柔,恍然无觉了。 诸修见秦忘舒这般神通,皆是大喜,少年修士更是艳羡之极,道:“好手段,好神通。“ 秦忘舒笑道:“小道友,你若是瞧得上,便传了你如何?“ 少年修士喜出望外,道:“大修果然能传我?“ 却听清雅仙子轻咳一声,道:“小弟,还是尽快入城要紧,若是迟误了片刻,这风雪复又大了起来,就怕这定风诀也是压不住的。“ 秦忘舒知道清雅仙子对自己深具戒心,在清雅仙子看来,这世间哪有这等好处,萍水相逢就将大能法术相授的?秦忘舒此举,说不定另有诡计了。 秦忘舒明白了清雅仙子的心思,只能暗暗摇头,此事非三言两语能说的明白,而北氓若一直都是古风不存,“信任”二字那是何从谈起。 要知道秦忘舒心怀天下苍生,想法自是与众不同,他恨不得世人皆修玄妙法术,方能在浩劫来临之时保得性命。只可惜世风如此,他纵有好心,也难取信世人,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诸修纵步上前,果然无阻无碍,这才穿过半山坡处的雪旋,升到峰顶处。 只见那峰顶果然是建有一座城廓,只不过不管是城墙也好,城中建筑也罢,都是以巨冰砌成,并不曾动用一砖一瓦。在这极寒之地,那冰块万年不化,冻得比铁石更坚几分,可不是能砖瓦强了许多。 立在空中俯看,那城中四角各竖大旗一面,城池上空乌云盖顶,摭住城中景物,便是灵识也难透入其中。 秦忘舒去过随国仙城,知道仙城的规矩,但凡仙城,必定设立禁制,以防修士在城中斗法。看来入得城中之后,那法术也是动用不得。 少年修士虽被清雅仙子喝止,不敢答应秦忘舒的好意,但他少年心性,对定风法诀怎能放得下,便与秦忘舒格外亲近,这时便向秦忘舒道:“大修,此城有两座城门,一进一出,可不能乱了规矩的。” 秦忘舒奇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少年修士笑道:“说来也是好笑,那世间交易,无不都是货比三家,偏这孤指山城风俗不同,你若问价之后,再去别家比过,觉得还是第一家店铺划算,等你回头再去卖时,那店家就绝不肯你了。这叫做货不相比,价不两问。” 秦忘舒笑道:“这风俗倒也有趣的紧,我瞧其中深意,那是叫人行事莫要回头,莫要后悔,若以为可以处处逢源,占尽好处,那可是枉想了。” 少年修士笑着拍手道:“我也是这样想来。这也是叫人行事谨慎,莫要瞻前顾后,那好事一旦错过了,可就寻不回来了。” 说罢二人皆是大笑。 秦忘舒见那城头刻着孤指山城四字,城门两侧各刻四字,左边是:货不相比唯看机缘,价不两问回头甚难。不由得暗暗点头。 那清雅仙子心急夫君身子,急步上前,只盼早些找到啸匣山庄,卖了雪玲珑,也好去买救命之物。诸修也紧随入城,却见城中街道上并无一人,甚是冷清。 再去瞧城中建筑,座座都是积雪数丈,哪里能瞧出区别来。 少年修士不由叫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城中建筑都深埋雪中,也瞧不见招牌,又到哪里去寻啸匣山庄?” 秦忘舒故意奇道:“你等也要寻啸匣山庄?” 少年修士道:“可不是,我等有位主顾,便在啸匣山庄中等着,若是去迟了,可不是招人埋怨。” 秦忘舒道:“我有位好友,亦说住在啸匣山庄,可惜我事先也没问个明白,只当入城便能见到,哪知却是这般。” 胖修士道:“如今只好去旁边店铺中问路了,就怕问出路来,这城中房屋总是一般,怕也难以分辩。” 就听旁边一处积雪中传出笑声来,少年修士性急,忙走上前去,却见那积雪早就房屋深埋其中,也不见有人出入的痕迹,更不见有人出来扫雪清道。 想来这孤指山城每日都是大雪,这边清出道路来,半日功夫就掩了去,索性也就不去理会了。 少年修士循声向前,一路分开积雪。行了数丈后,方才瞧见一堵雪壁,沿着那雪壁绕行,片刻后寻到一个门户,原来这雪屋竟不曾设门的。反正会有积雪塞住门户,又何必多此一举。 清雅仙子经不得这城中酷寒,已是簌簌发抖,连声催促少年入城,少年寻到门户,一路分雪向前,忽觉面前一空,原来已身在屋中了。 就见这房屋甚是高大,也无桌椅,只在平地上架着青石,石上燃着火堆,屋有七八处火堆,每处火堆处有人围坐。其中有一处火堆最是热闹,也不知谁说了句笑话,人人皆笑得前仰后合。 在大厅东北角,挂着厚帘一幅,想来厚帘之后便是里屋了。 火堆边修士见有人来,也无人招呼,好在少年修士与胖修士皆知城中规矩,忙去寻了座青石台,那石上堆着新劈的木柴,诸修便围着木柴而坐,少年修士正要取火符点柴,清雅仙子忙道:“不过是点火罢了,怎就用到火符?不如去别处讨个火种来。” 少年修士嚷道:“姐姐,你有所不知,此城的木柴不比寻常,叫做晶柴,不用火符可是燃不得的。你瞧这木柴根根好似石雕玉琢的一般,就算别人肯借火,也是无用。” 清雅仙子道:“若是没携带火符,难不成就不能用火?” 少年修士道:“若是没带火符,只好向店家去买,一道符便是一百二十仙币,你说值不值当。” 清雅仙子嗔道:“别处的火符,也就是八十仙币罢了,怎地这城中却这般贵。” 少年修士笑道:“这里是孤指山城,天气苦寒,不将这晶柴燃起,就得动用真玄御寒,到时可不冻死你,此处火符那是人人都要用的,还怕卖不出去,自然价格不菲。” 清雅修士争辩不得,只好让少年修士拍碎火符,点起晶柴来。那晶柴燃起,果然与众不同,此火并不算如何猛烈,却是灵气四溢,温度宜人,诸修被这火焰烤来,身子就是一暖,再不受这雪域极寒之苦了。 胖修士向了一会儿火,便立起身来,向旁边火堆处的修士打听啸匣山庄,哪知问了几人,诸修皆是摇头,原来此间修士大半都是初来的,便是来过两三回的,也不曾听说过啸匣山庄的名字。 清雅仙子见问不出名堂来,不免心中焦急,少年修士劝道:“姐姐,你这身子可是急不得的,等这里的店家出来,好歹也可问得明白,没道理连这里的店家也不知路径的。” 清雅仙子只好道:“也只好如此了。” 正在这里,忽见那厚帘掀起,走出一名女子来。这女子身裹锦袍头戴毡帽,包裹的甚是严实,也瞧不出是美是丑,是胖是瘦。此女手中托着木盘,木盘上置着一粒明珠。 那女子托着明珠,一路曼声叫道:“万年寒玉珠,只售千两仙币。若是错过,后悔莫及。” 走过三处火堆,也无人理会,忽听一修道:“店家,这等寻常货色谁能瞧得上,贵店可有雪玲珑?” 听到这话,清雅仙子全身一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73章 一物两售全因利 诸修听到“雪玲珑”三字,也颇为关注,转目瞧去,说话之人身高九尺,生得铁塔般的身躯,钢针似的胡须,瞧来便是北地大汉。只是那大汉右手失了尾指,左手更是只剩下一根拇指,也不知昔日遭遇何事,损了数指。 店家女子道:“这位道友说的轻巧,今年比往日更冷,北域苦寒之地谁肯去?自上月至今,那雪玲珑也不曾见着一颗。便是店中有了,其价也在三万仙币,道友怕又要嫌贵了。” 大汉道:“只要有,在下也不怕多出几千仙币,只因这件物事得不着,可就要坏了我的大事了。” 身边一位白面修士道:“胡道友,你要行何大事,竟要这雪玲珑,说出来大伙也好替你参详。” 大汉道:“此事我一个人也行不得,正想拜托诸位替我拿个主意。” 大汉的火堆边坐了五人,皆道:“胡道友只管说来。” 大汉先朝白面修士一揖,道:“欧阳兄,诸位道友。年前我因受人推荐,得了雪神宫一件差事。” 诸修喜道:“恭喜恭喜,胡道友竟替雪神宫办起事来,雪神宫向来豪阔,这差事定可大赚了。只是雪神宫富甲天下,又需要什么物事?” 胡姓大汉笑道:“雪神宫虽是奇珍无数,可日常所用之物,如齐丘之丝,浊水之麻,宁窑的瓷器,南城的胭脂水粉,可不是要在东穹采办?” 白面修士道:“胡道友常在东穹行走,识人无数,这差事交给胡道友来办,定是不差了,只是雪神宫向不闻雪神宫收得女弟子,却要胭脂水粉何用?” 大汉嘿嘿一笑,道:“欧阳兄,这事还是莫要深问的好,免得无端遭祸。” 白面修士面色一处凝,忙道:“胡道友说的是,你只管说正事,莫要理会我胡言乱语。” 少年修士听得仔细,闻言小声道:“那胭脂水粉不过是寻常之物,怎地就不能提了?” 清雅仙子慌忙将少年修士的嘴巴掩住,低声叱道:“只管听着,不可胡说八道。”少年修士见清雅仙子神色严厉,神情更是茫然。 秦忘舒却已明白诸修噤若寒蝉之意,雪神宫本来不收女弟子,自然用不到胭脂水粉?但自三年前北氓神女下嫁雪域神龙,雪神宫便有了女子了,北氓神女既来到雪神宫,身边少不得要有侍女仆妇候,且北氓神女亦收得不少女弟子。雪神宫多了这些女子,可不就要用到胭脂水粉? 只是北域神龙不愿声张自己与北氓神女的婚事,诸修身在北域,谁敢得罪雪域神龙,提起此事来自是噤若寒蝉了。 只听大汉又道:“我采齐了物事,路经七星丘时,因那日风雪厉害,我只好寻了处山谷背风,不想运气便来了。”说到这里,双目闪闪发亮。 诸修皆道:“快说,快说。” 大汉道:“原来就在风雪之中,现出一只银狐来。我初见这银狐,也没理会,不想却被我无意中瞧见,那银狐背上竟有数道金毛。修士” 白面修士声音儿有些发颤,道:“胡道友,你可瞧得准了,那银狐背上果有数道金毛,具体又是怎样?” 本来大厅中修士听这大胡子讲古,也只当是闲聊罢了,如今听到银狐字样,皆是侧目而视,显然是人人震动。 秦忘舒见清雅仙子与胖修士亦是神情关切,知道这金毛银狐定非泛泛之物了。只是北域灵物,他这位来自苍南的修士自是不知。 大汉道:“银狐背上的数道金毛便生在尾端处,那金毛横三竖四,俨然就是一道符文了。” 少年修士听得入神,此刻脱口叫道:“金符魔狐!” 大厅中修士听到“金符魔狐”四字皆是一惊,清雅仙子嗔小弟多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年修士甚是委屈,道:“我也不曾说错,既是银狐,背上又生就金光符文,不是金符魔狐又是什么?” 大汉道:“小道友说的是,那银狐便是金符魔狐了。此狐本是魔域灵兽,近百年方在北氓现身,传说若想进入魔域,非得这金符魔狐引路不可,在下虽不可闯进魔域,却知此狐难得,便奋不顾身冲了上去。” 白面修士道:“不错,既有了这天大的运气,怎能错过?但凡有那想闯进魔域者,非得这魔狐引路不可,胡道友若能擒得此狐,可不是价值数十万仙币。” 大汉叹道:“只可惜那银狐甚是机灵,我在雪谷之中与他周旋半月,也没捞到它半根毫毛。那雪谷极是寒冷,我勉强挨到半月,耗尽真玄,就再也吃不消了,只好无功而返。不想回到家中,双掌皆是麻木不堪,方知冻坏了。当时又无雪玲珑在手,只好狠心割了去。” 白面修士道:“魔狐现身之地,必是极寒地域,胡道友能在雪谷支撑半月,那也是极难得了。胡道友莫非想再去雪谷闯上一闯?”说罢目光闪动不休。 大汉道:“凭我一人,去了也是白饶,手中若无雪玲珑,更是不敢妄动了,可惜今日就连这孤指山城,也寻不到雪玲珑。” 白面修士道:“若有了雪玲珑,在下不妨陪你走一遭。” 火堆边诸修听了这话,皆道:“若无雪玲珑,那雪谷可是去不得的,万一再冻坏了脚趾,胡道友可就成了无趾之徒。”厅中诸修听了这话,皆是大笑。 清雅仙子忽地扭头道:“那个,那位胡道友,你真个儿诚心求闯雪玲珑?” 大汉循声瞧来,面色欢喜,道:“难不成仙子手中便有?” 少年修士慌忙一摆手,道:“姐姐只是说笑,这等珍贵的物事,我等怎有福缘得到?”就用手将清雅仙子衣袖一扯。 清雅仙子恼道:“小弟,莫在此捣乱。” 少年修士连使了几个眼色,清雅仙子也不理会,少年修士无奈,只好低声道:“姐姐,先前已答应了那位青罗伞仙人,做人可得诚信,怎可食言?便是姐夫日后知道了,也定不欢喜。” 清雅仙子道:“那位仙子只出两万仙币,这位胡道友却是出得三万的。” 大汉听到这话,知道清雅仙子手中必有雪玲珑了,忙道:“果有此宝,三万仙币绝无二话。” 只因那魔狐至少也值四五十万仙币,三万仙币的本钱又算得什么? 少年修士脸色涨得通红,立起身来大喝道:“姐姐,这雪玲珑是姐夫拼命寻了来,你可不能擅自作主,且刚才那位仙子肯出两万,那也是同情我等遭遇,特来周全我等,姐姐若是转售他人,那就是不信不义之徒。” 秦忘舒暗暗称赞,这少年修士虽是冲动鲁莽,这番话却说得不错,为人若不知恩义,唯贪私利,可不就是无信无义之士。 清雅仙子恼道:“你家姐夫的物事,我自然能做主,姐姐家中之事,何时轮到你来当家?”说到恼处,将少年修士猛地一推。 少年修士不肯反抗,任清雅仙子推来,竟被推得跌了一跤,心中既是委屈,忍不住双目泪流。 清雅仙子也知此事办得有些欠妥,但一万仙币的差价谁不动心,本想上前解劝,此刻只好硬生生忍住。 大汉生怕节外生枝,忙道:“仙子,在下此来孤指山城,专为雪玲珑而来,这是三万仙币,你我财货两清,最是干脆不过。”手中便持着三块玉牌。 原来雪域仙币与他处不同,非得雪神宫出面认可,方能畅行雪域。但此仙币出了北氓,可就无用了。 清雅仙子见三块玉牌上皆刻着雪神宫的徽章,自是如假包换,怎不动心,伸手入怀,就将雪玲珑取了出来。 大厅中诸修皆来瞧这宝贝,见这玉虫晶光四射,知道是货真价实之物,皆是艳羡不已。更有数人目光闪动,神色诡异,不知是不是动了歹心。 秦忘舒虽与清雅仙子一行并无交情,但既有同行之谊,少不得就替清雅仙子担起心来。清雅仙子贪那一万仙币的差价,本是不该,但她也是救夫君心切。何况一万仙币毕竟不是小数目,任谁也会动心。 少年修士坐在地上,只是摇头流泪,哀声道:“姐姐,不要卖了它,不要卖了它。” 清雅仙子见少年修士神情凄楚,也是不忍,心中也拿不定主意了,转向胖修士两位修士道:“两位意下如何?当初去这雪域,两位皆有陪同,这雪玲珑正该两位作主。” 胖修士与身边同伴相视一眼,胖修士道:“今年天气极寒,诸物得之不易,物价腾贵,就怕龙髓酒,堕尘丹也会涨了价钱,所以”竟是十分肯了。 清雅仙子瞧向少年修士,不由叹了口气,道:“长青性命最是要紧,多出这一万仙币来,就算物价有增,也足以应付了。” 说到这里,便向大汉道:“这雪玲珑便卖给你了。” 大汉大喜,急忙立起身来,手持着玉牌仙币,就向清雅仙子走去。 就在这时,少年修士猛地从地上跃起,抢过清雅仙子手中的玉玲珑,不等清雅仙子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就窜出大厅去,只剩下清雅仙子与大汉目瞪口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74章 城中野迹自有因 大汉的同伴见少年修士抢走雪玲珑,纷纷呼喝,便要追出门去,秦忘舒身子一晃,便拦在门口,他起身原在诸修之后,却是后发先至,这就是小禹步的威能了。 原来在孤指山城之中,那禁制与其他仙城不同,只压制了修士的九成灵识真玄,这是因为北域奇寒,若无真玄在身,怎能抵御得了这奇寒天气。因此刚才少年修士可以启用火符,秦忘舒亦可以动用小禹步法。 只是除此之外,若想施展法宝,动用强诀,则是万万不能了。 一修士见秦忘舒拦路,不由分说抬剑便刺,秦忘舒立在原处不动,身子微微一晃,已避过此剑,手掌如刀,在那修士腕下一切,轻轻巧巧就将法剑夺了回来。 这时又有两名修士扑到,两修手中法剑一柄直斩,一柄斜劈,剑速皆是极快,招式亦是巧妙。 哪知秦忘舒仍然只是身子一晃,左手拢去,两剑交并到一处,秦忘舒再次伸手,又将两柄法剑夺下。 秦忘舒双足不离原地,却连夺三柄法剑,刹时技惊四座,白面修士与胡姓大汉本已扑至,却不敢上前,生怕亦被夺了法剑,可不是损了声名? 白面修士缓缓抬起手来,道:“道友拦我等去路,却是何意?” 秦忘舒面上笑容不失,亦抬手揖道:“交易尚未达成,诸位这般追出去,是想效强盗行径,抢夺雪玲珑不成?” 只此一句,问得胡姓大汉与白面修士无语可说。 秦忘舒向胖修士招了招手,道:“还请道友出去瞧瞧,莫让你家小兄弟闯出祸来。” 胖修士慌忙道:“大修说的是。”和同伴急忙出了大厅,去寻少年修士。 清雅仙子只想救助夫君,哪知竟是平地生波,被小弟抢去雪玲珑,气得面色通红,又见秦忘舒一心维护小弟,不免迁怒于人,怒道:“这位道友,我井家之事,要你管来。” 秦忘舒虽见这清雅仙子利令智昏,不分好歹,又怎会与她计较,他缓缓地道:“仙子有所不知,城外遇到的那位青伞仙子大有来历,你若是得罪了她,怕是有大祸临头了。” 他知道这等愚妇,与她好言好语绝无用处,只能动用重话强行压制不可。 清雅仙子果然色变,道:“那仙子,那仙子究竟是何来头?” 秦忘舒道:“这人有个极大的靠山,在下绝不敢当众说出他的名姓来,否则等不到次日,说不定在下就会横尸此处。还请仙破原谅则个。” 其实楚三纵然势大,也不可能将手伸到这北氓雪域来,秦忘舒虚言恫吓,也只是想让清雅仙子安分一些罢了,虽是虚言,却是良苦用心。 清雅仙子见秦忘舒身子不俗,但却面露惊惶,想来连秦忘舒这样的人物,都怕了青伞仙子背后的靠山,自己又怎能惹得起?她瞧了瞧火堆边昏睡的井长青,心中愁苦不堪,忍不住放声大哭。 便在这时,厅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吼叫之声,其声非人非狮非虎,像是猛兽垂死挣扎,那声音传进大厅,人人皆是惊讶。 白面修士道:“这声音,这声音“ 胡姓大汉道:“这声音昨晚听到过一回,甚是古怪,孤指山城之中,怎会有猛兽藏身?“ 白面修士道:“莫非是哪位修士的坐骑?“ 忽听那兽吼声又起,紧接着就是修士的怒骂吼叫之声,其后城中惊呼声四起,又不停传来惨叫之声,诸修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店中锦袍女子也是面露惧色,颤声道:“这定是,定是啸匣山庄中的那位野人又出来惹祸了。“ 诸修皆是大奇,齐声问道:“野人?“ 锦袍女子道:“就在一个月前,啸匣山庄来了一位公子,初时瞧来倒也斯斯文文,但从此之后,每日午时,庄中就传来兽吼之声,其后又传出消息,说是庄中一名侍童被杀,那尸体趁夜抬出城去,但还是被人发现了。“ 胡姓大汉道:“后来又是如何,怎地又有个野人?“ 锦袍女子道:“城中店家疑心兽吼之声来的古怪,便有人借易,入庄去瞧,却也没瞧出什么来。但以后每日午时,城中必听到这兽吼之声,终于有一日,从庄中跑出一位野人来,逢人便去厮咬,片刻间就被这野人打杀了四五人,最后还是啸匣山庄的庄主亲自领了人来,方将这野人抓了回去。“ 胡姓大汉道:“既出了这等大事,怎地城中巡察竟不去管他?“ 白面修士道:“胡道友,你有所不知,啸匣山庄的庄主何正贤是孤指山城七大东家之一,谁能惹得起?何况城中店家无物不售,店中便多了位野人,也无甚奇处。城东有家万兽园,就专门做灵兽的生意。“ 锦袍女子道:“我瞧那野人,恐怕并非售卖之物。“ 胡姓大汉道:“这又如何瞧得出?“ 锦袍女子道:“何庄主去抓那野人时,神情虽是焦急,却不曾失了礼数,且那野人所穿衣衫虽被扯了个稀烂,却有人瞧出,野人所穿的冠带衣巾,恰是一月前那位公子所有。“ 胡姓大汉惊道:“莫非那野人就是公子?“ 锦袍女子道:“城中店家议论,应该就是如此了。至于这位公子怎地就变成野人,谁也说不出名堂来,可惜了那位公子,倒是生得好相貌呢。“ 诸修说话之际,城内已是大乱,到处都是房倒屋塌之声,惊叫之声更是不绝于耳,初时听来在北,其后又在东,却听那声音离这家店铺越来越近了。 诸修极盼出去一瞧,又怕撞到了野人,可不是糟糕?修士没了法力,怎能与野人去斗力气? 胡姓大汉转向白面修士道:“欧阳兄,你见多识广,可知那野人究竟是怎样的来由?“ 白面修士想了又想,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虽听过野人的种种传说,但具体是怎样情形,在下着实不知。“ 便在这时,大厅中一名修士道:“若说起这世间的野人来,在下倒是略知一二。“ 秦忘舒听到这声音,心中便是一凛,他记得这人的声音,正是城外遇见的那辆狮虎所拦的马车中人,却不知那辆马车又去了何处。 诸修循声瞧去,只见大厅西北角坐着二人,其中一人全身裹着黑袍,就连面上亦是黑布蒙面,也瞧不出是男是女。黑袍人对面坐着一名老者,身穿一袭青袍,正伸出手来向火。 那老者手中戴着一枚碧玉戒指,被火光映来熠熠生光。再瞧这老者的面容装束,甚是整洁,不光头发一丝不乱,颏下胡须亦是修剪齐整。 别瞧这老者年事已老,一双手却不曾显出老态,端得是白玉无暇。整个人瞧来,就令人肃然一敬, 秦忘舒暗道:“瞧这老者虽是男子,却真正当得‘清雅’二字。“ 青袍老者不出声时,任谁也注意不到此人的存在,好似龙潜于渊,但此番开口后,却令人眼前一亮,就觉得此老如同飞龙在天,任谁也不敢小视了。 诸修一见到这老者,胸中就是一清,有那见多识广的,知道其中必有玄机,便是那识浅的,心中也是肃然起敬,不敢贸然唐突。 秦忘舒则是深想一层,一个人的气度风华,那是由内而外生发,绝做不得假的,一个人的见识阅历,往往就清清楚楚显在面上。老者气度若此,必是大能之士。 更令他惊讶者,则是他进入大厅时,几乎瞧过每个人的相貌,也大致能推断出每个人的来历修为,却偏偏将这老者忽略了,就像这老者根本不存在一般。 秦忘舒心细如发,显然绝不可能错过这位老者,但仍是将其忽略了,可见这老者必是修了某种神奇的法术,若不肯让人注意,便是瞧见此老,也是视而不见。 这神通与无相魔诀颇有相通之处,秦忘舒之所以有此想法,也是因他修了无相魔诀之故,至于大厅中其他修士,便知老者有隐于大众的手段,自然无法揣测其中玄机。 白面修士揖手道:“正好向前辈讨教。“ 老者道:“自从世尊创建苍穹,便有野人一族存在于世,其来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说是灵猿一脉,又有说是人族与兽族所生,不过在老夫瞧来,那野人族或与朱厌冰魇相关。“ 白面修士动容道:“前辈所指,莫非是指极荒山兽君朱厌与被镇于九渊之冰魇不成?“ 老者道:“正是这两位大能了。“ 白面修士道:“虽说朱厌冰魇伉俪情深,但却不曾听说两位有后代存世,其后被世尊强行分开,千万年难见一面,既不曾见面,又何来后代?前辈此说却是何来?“ 老者笑道:“朱厌冰魇皆是大能之士,其神通非常人可以测度,那冰魇便被困于九渊,其神念亦可达于诸域,且这两位大能神通无极,便是梦交有孕,亦非绝无可能。“ 白面修士道:“前辈此说,晚辈着实难解。“ 老者道:“有人曾亲眼瞧见野人是灵猿所生,但那野人诞出之后,其母灵猿却是诚惶诚恐,竟要向野人三拜。但凡见到灵猿产出野人来,莫不如此,若野人果然是灵猿后代,又怎会母拜其子?“ 白面修士道:“此事果然蹊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75章 猛虎出柙谁可制 老者又道:“那野人出生时,受了灵猿三拜之后,便会伏地而哭,那是面向九渊,以拜其母,此事经典有记。 待长大成人,便会面西而拜,口中念着‘朱厌,朱厌。’每日朝拜三回,一年之后,便修就一项神通,其身如钢似铁,力大无穷。“ 胡姓大汉惊叹道:“世间竟有这等奇事。“ 老者道:“想来是朱厌冰魇借灵猿之身而产其子,但灵猿虽生野人,终有主仆之分,故而野人绝非灵猿后代,不问而知。且瞧那野人相貌身形,七分像人,三分似猿,且天地灵慧,绝不逊于人族,又怎是灵猿可比。“ 胡姓大汉道:“这野人既是生来灵慧,其身又如钢似铁,力大无穷,岂不是强过人族了。这可如何了得?“ 老者道:“野人既现苍穹,千万年后已有数十万众,但野人虽强,却因皆是独来独往,妄自尊大,怎及得人族聚众成族,聚族为国,双方厮杀拼斗不休,那野人一族反倒是越见稀少了。“ 胡姓大汉这才长舒一口气,道:“我人族瞧来虽弱,但只需万众一心,便是天下无敌。“ 秦忘舒暗道:“这位大汉说的极是,野人也好,灵兽也罢,哪怕至强至猛,也敌不过万众一心。“ 老者道:“那野人一族与人族厮杀最厉害的时期,便是颛顼与共工之争,那共工手段通天,其神通远在颛顼之上。只可惜共工虽是野人首领,却不知聚众为伍,只知凭个人手段与颛顼争夺,颛顼大帝率百万之众,众志成诚,终将野人一族击败,共工被天劫所杀。我等人族经此大战,方在这苍穹称雄,若是当初共工得势,则天下无人族矣。“ 胡姓大汉道:“共工既死,野人皆亡,这么说来,天下已无野人了,怎地此城却有野人出现?“ 老者道:“谁说没有野人?野人最盛之时,计有数十万众,虽被颛顼大帝击败了,但苍穹诸处仍残留野人不少,颛顼大帝原想斩尽杀绝,以免后患,哪知因共工撞了不周山,天降大水,苍穹诸处尽是泽国,颛顼大帝要引着百姓避水,此事只好无疾而终。“ 胡姓大汉道:“若说有野人,怎地我这多年来不见一个?便是传说野史之中,也极少提及野人?“ 老者道:“那残留下来的野人知道人族厉害,怎肯再来现身,或褪去全身杂毛,藏于百姓之间,或深潜于山荒山野岭之处,等闲不肯现身。此事凡俗百姓自然无知无觉,但三皇五帝,海外大能却是洞若观火一般,据我所知,便是这北氓雪域之中,离地百丈之处,便藏有野人三千。“ 诸修齐皆动容,道:“雪域地下竟藏着野人?“ 老者道:“老夫此番来到此处,便是为这三千野人而来,只因共工即将重现于世,那野人必将应势而起。共工当初不知御众,这才败于颛顼,他此番得了教训,怎会重蹈复辄,若他复起三千野人于雪域之中,且不谈人族安危,我等北氓子民必是难逃大劫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自是战栗不已,那老者虽是博闻广知,怕也不知道共工便是楚三,如今城中野人,莫非便是共工挣脱银戒,要重现于世?若果然如此,自己绝不能让共工得逞。 正想到这里,忽听“哗啦啦“一阵乱响,那大厅墙壁就被压塌了一处,一条毛茸茸的大腿踩在厅中。有两名修士不及闪避,其中一人被这巨足踩中,当场死于非命,另一名修士大腿被压,痛得惨叫连连。 秦忘舒见这野人身躯高大之极,竟超过三丈了,不由色变。当初自己动用凤火烧毁银戒,共工亦曾一现身形,也不过丈二身躯罢了,看来这三丈巨躯才是共工的真身了。 老者见野人压塌大厅,面色亦是肃然,手指遥遥点向被野人踩在脚下的那人,指上碧玉戒指碧光一闪,那修士大腿便被击断,身边有大胆的修士,忙将这断腿修士扯了过去。 诸修见这老者能动用法诀,皆是一奇。在这孤指山城之中,稍稍强力些的法术便不能施展了,这老者却怎能施法? 忽觉头顶一空,原来是大厅屋顶已被这野人挥手拂去,无数雪团冰块落将下来,逼得诸修东躲。 秦忘舒闪避之际,抬头瞧向那野人,果然就是当初楚三化身的那一个,只是今日这野人不光身躯长了一倍有余,目中凶焰更是大盛,全身上下杀气腾腾。 野人俯首瞧向秦忘舒,猛地大一声大吼,伸足便向秦忘舒踏来,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秦忘舒足踏小禹步,自是轻松避过,野人连踏三脚,皆伤不得秦忘舒,但整座大厅已是尽废,诸修皆暴露在漫天风雪之中。 老者沉声道:“今日遇到我,怎能容你猖狂。“手掌掐了道法诀,一股狂风卷风雪花就向野人迫去,那野人被这狂风卷来,身子站立不稳,只能退出大厅。老者不依不饶,再次祭起狂风一道,迫使那野人再退数步。 只是这老者虽有手段逼退野人,却无手段伤到野人,野人连避数道狂风之中,心中大是不耐,猛然合身向老者一扑,老者不敢挡格,只好闪身避过。那野人扑击的动作越来越快,老者初时闪避得从容,到最后已是大皱眉头,却见野人如疯狂了一般,动作愈发的快了,老者纵是身子灵活,又能闪避几时? 秦忘舒见老者遇险,又怎能袖手?一步纵到野人面前,提刀便斩。那野人虽是气力惊人,身子转动却是不便,这一刀竟不能避过,但那赤凰刀斩在野人腿上,也只是削去一层油皮,老者说这野人身躯如钢似铁,现在瞧来果是这般。 野人见了秦忘舒更是怒发如狂,瞧他双目赤红,仇焰万丈,看来是认出秦忘舒来了,便将所有攻势尽数向秦忘舒。别瞧那野人身躯长大,若是竭力进更,端得是身躯如电,秦忘舒若非有小禹步法,早就被拍成内泥了。 但这大厅之中冰块堆积,甚是碍事,秦忘舒几次被冰块绊住,差点就要遭殃,因此他且战且退,就将这野人引到城中空旷之处。 刚才冷冷清清的大街上,此刻已是人头族拥动,那野人一路走来,踏碎房屋百间,伤人无数。自然已是满城皆惊。 说来城中不乏大能之士,但一身法力被禁制所限,便有无穷手段也是施展不得,那野人又是蛮力惊人,这才被这野人得势,连伤了无数修士。 老者见秦忘舒步法离奇,目中尽是惊异之意,而老者身边的那位黑袍修士,却像是比老者更为关切,此修紧跟在老者身后,目光所向,不离秦忘舒半寸。 城中修士见秦忘舒与这野人周旋了许久,竟不曾让野人占到半点便宜,皆是又惊又喜,秦忘舒每次闪避得手,就赢来彩声一片,其后响应之众越来越多,到最后每次秦忘舒避开一击,便是满城彩声雷动。 秦忘舒与这野人周旋之余,目光则是扫向众人,只见纤红立在一名锦袍男子身后,妙目已然泛红,神情甚是凄楚。纤红关心的,当然便是那野人了。 纤红身前的锦袍男子则是不停地搓着双手,低声道:“这可如何是好,这人越发难制了。今日怕是要糟糕。“ 秦忘舒与这野人斗了半日,已知对手深浅,若论这野人的手段,一掌挥来便有千万斤的力气,自己若无法力加持,那是万万挡不住的,但若是出了此城,自己虽可恢复法力,共工却只有变得更强,自己更加不是对手了。 看来唯有在这孤指山城之中,合众修之力,方能将这野人拿下了。 这时老者快速移步来到锦袍老者面前,森然道:“何庄主,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场祸事,少不得还是要由庄主出面。“ 原来这锦袍男子便是啸匣山庄的庄主何正贤了。 何正贤神情一愕,道:“敢问道友高姓大名,怎知这野人与何某的渊源?“ 老者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道友不必问我名姓,如今先将这野人压制了方是正经,若纵容野人伤人,只怕何庄主也难一手摭天。“ 何正贤瞧向街上修士,皆是愤愤难平,知道今日与往日不同,若说伤了名修士,他或能摭掩得过去,但今日伤亡近百,那是何等大事,可是万万压不住了。 何正贤面泛苦笑,道:“道友,实不相瞒,我本有定魂咒可令这野人定魂静神,哪知这其中,这其中总之一言难尽,定魂咒此番竟是无用了。“ 老者道:“这野人非是别人,乃是当年共工,此番因劫现世,定魂咒区区小术,怎能压得住他。除非是颛顼大帝留下的一道镇旨,方能令他心生畏惧,不敢妄动。“ 何正贤听了这话,愈加动容,低声道:“道友无所不知,究竟是哪位高人?“ 老者微微一笑,抓过何正贤一只手划了数道,何正贤面色大变,急忙深施一礼,口中道:“原来是“就被老者扶了起来。 再瞧了那何正贤,面上已无傲慢之色,低声道:“实不相瞒,我本已派人去帝困山寻那颛顼大帝的手泽,但当初颛顼大帝被困之处,留有数十道法诀符文,在下也不知哪一道是镇旨,正在那里细加端详,这野人就发作起来。“ 老者不由皱眉道:“不想竟是迟了一步了。” 正在这时,就见那野人一声长嘶,弃了秦忘舒,就向城门处奔去。 何正贤与老者齐齐色变,若是让这野人逃出城去,那可如何收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76章 身化蛮野却怜香 城门处原有不少修士,可见野人奔来,皆是一哄而散,秦忘舒与何正贤,青袍老者虽拔足追来,可在禁制之下,遁术难施,只凭双脚去追这野人,又如何能追得上? 忽见人影闪动,城门口已多了一人,正拦在野人身前,诸修凝目却瞧,皆是动容,原来那人正是纤红。 就有许多修士叫道:“仙子速速闪开。” 那纤红身躯纤秀,立在野人面前,更显得弱不禁风,哪怕那野人只伸出一根手指来,怕也压得她粉身碎骨了。 纤红对诸修的叫喊之声充耳不闻,她立在野人面前,两行清泪就流将下来,嘶声叫道:“三公子,三公子,你快醒醒,我是纤红。” 野人本来向前疾冲,此刻却硬生生停下脚步,众人见到这情景,不禁一奇。 纤红又是欢喜,又是焦急,道:“三公子,你认出我来了,快快随我回去,我自有办法救你。” 野人忽地冲着纤红大吼一声,纤红竟被他口鼻的气息冲得退了一步,但纤红身子一晃,复又向前一步,目中虽是惊恐,神色却是坚毅之极。 秦忘舒远远瞧见纤立阻住野人道路,心中忖道:“这女子倒也多情。” 野人再次怒吼一声,猛地举起手掌,就向纤红拍去,诸修见野人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无不大惊。只是见那野人威猛,谁敢上前。 纤红见野人巨掌拍来,面色反倒一静,喃喃地道:“你杀了我也好,免得我替你担心受怕。”双目反倒闭了起来。 “啪“地一声,野人巨掌从纤红身边滑落,击在纤红身边的雪地之中,雪花飞舞处,纤红已被这雪浪冲到一边,野人大步来到城门处,回头瞧着纤红一眼,忽地咧开大嘴,笑了一笑。 秦忘舒等人赶到城门时,野人已然不见,诸修探头向城外瞧去,只见城门雪旋又起,哪里能出得去,就见那野人巨大的身躯被雪旋卷起,片刻间就没了踪影。 有修士道:“这野人被卷进雪旋之上,怕是要跌死了。“ 另有人道:“这雪旋虽强,又怎能杀得死他,你难道不曾瞧见,这野人刀枪不入,身躯好似铁打的一般。我倒也盼他跌死了才好。“ 诸修议论纷纷,纤红只当没听见,来到何正贤面前,盈盈拜道:“何庄主,三公子之子,唯请庄主做主。“ 何正贤皱眉道:“不是何某不肯助仙子,若在这孤指山城之中,何某倒也有些手段,如今三公子出了此城,雪域茫茫,却到哪里去寻他?“ 纤红森然道:“这么说来,何庄主竟是不管了?“ 何正贤忙道:“怎能不管,只是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纤红听了这话,再也不瞧何正贤一眼,忽地来到秦忘舒面前,伏身便拜,却让秦忘舒吃了一惊。忙道:“纤红仙子,快快请起。“伸手去扶,那纤红竟不肯起身,足足拜了三拜,方才抬起头来,却已是满面泪痕。 秦忘舒与纤红实有敌我之分,然而瞧见纤红泪流满面,神色凄楚,那个“敌“字,却又从何说起。 就听纤红缓缓道:“三公子与秦大修仇怨纠缠,纤红原不敢求秦大修,但纤红向来听闻,秦大修心怀天下,仁德无双,秦大修若不肯救三公子,纤红只好,只好去死。“ 秦忘舒知道纤红当众向来自己拜求,那已是走投无路了,否则又怎会求恳对头相救?亦可见纤红对三公子情深意重,这份痴情也极是难得的。 秦忘舒想了想,便道:“纤红仙子,若想让我去救三公子倒也不难,此事详细情形,还请纤红仙子细细道来,否则秦某亦是无从措手了。“ 纤红面色一喜,但其实并无惊讶之色,倒是算定秦忘舒必会出手相救一般,她道:“此事详情,自当尽述。“ 青衣老者道:“此处非说话之地,纤红仙子,便要出城求寻那野人,也需商量个办法来,不如先去啸匣山庄商议。“ 何正贤忙道:“不错,不错,诸位但请入我庄中议事。“ 纤红点了点头,向老者揖手道:“不敢动问前辈高姓大名,三公子若有重见天日之时,纤红定当厚报。“ 青袍老者微微一笑道:“在下姓罗,叫我罗援便是。“ 秦忘舒知道罗援二字必是假名了,只因刚才这青袍老者在何正贤手中划了数道,何正贤便面色大变,改颜相向,想来必是天下知名的修士,但“罗援“二字说来,四周修士却无丝毫反应。 看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此者并不肯暴露身份了。 当下何正贤便邀诸修前往啸匣山庄,秦忘舒担心少年修士安危,这少年立身颇正,颇讲信义,若是在刚才的混乱之中有所折损,岂不可惜。 细细瞧了一回,咱见那少年修士正混在人群之中,便招手让他过来,少年修士见秦忘舒招唤,连忙来到秦忘舒身边,不等二人说话,清雅仙子也从人群中冲出,揪住少年修士不放。 清雅仙子只问少年修士讨要雪玲珑,少年修士自是不肯,唯求秦忘舒做主。 何正贤在旁边听了数句便知其意,不由笑道:“区区小事,何必在意,两位既是秦大修之修,也随我入庄便是,龙髓酒,堕尘丹又算得什么大事?“ 清雅仙子听了这话,方才欢喜,这才松开少年修士衣领,却仍是嘀咕不休,自是怨那少年修士性拗。 这时那胡姓大汉与白面修士也挤将过来,上来便道寒喧。倒像是与秦忘舒与罗援极熟悉一般。 何正贤不知就理,也邀请二人入庄,二人没口子答应了, 一路行走,城中诸修怨声载道,有被那野人打碎了房屋的,也有被野人打死打伤同伴亲朋的,皆来向何正贤诉苦。 何正贤对诸修的要求一开始满口答应,可见来诉苦的人多了,忙又改了口,只说日后再议。秦忘舒瞧到这里,暗暗摇头,看来这位何庄主也是没担当了。共工三公子一事,怕是指望不上了他了。 那青袍老者罗援,与此事倒是有些瓜葛,但此修来历不明,不可不防。秦忘舒更怀疑此修与云天轻大有牵涉,因此十分心神,倒有七分在此修身上。 罗援的那位黑衣同伴亦是随行,只是此修却远离人群,不肯与诸修为伍。秦忘舒几次瞧向他,却瞧不出所以然来。 诸修随着何正贤来到孤指山城西北角,便被引入一间低矮的雪屋,那雪屋瞧来毫无奇处,又出招牌,难怪等闲打听不到。 不想入了雪屋后,何正贤按动机关,那雪屋向两边一分,露出一个洞口来,洞中有热气上浮,诸修身上皆是一暖。原来那啸匣山庄竟是建在山腹之中。 何正贤笑道:“北地苦寒,在下只好在这山中建了宅院,以避寒气,诸位莫嫌简慢。“ 清雅仙子喜道:“也唯有何庄主手笔,方能建起这庄妙宅来。“ 说得何正贤哈哈大笑。 诸修拾阶而下,行了百丈后复又上行,走到石阶尽头,方见一座石门立在人前,石门两侧书有一联,上联是:“剑在匣中啸,龙潜渊里行。” 秦忘舒暗道:“原来啸匣山庄由此得名,从这联中瞧来,这位何庄主也是藏器待时之辈,只是此修甘居山中,胸际平平,便有大志,却因行事缩手缩脚,怎有成就?” 需知世人行事,一举一动皆是由心,胸中有怎样的格局,处事就就有怎样的手段,何正贤虽是富甲一方,可在这孤指山城之中一手摭天,但此人的成就也就仅限于此了。 秦忘舒以前不知识人,如今经历极多,自然眼力高明起来。 那山庄既是建在山腹之中,与寒气隔绝,诸修身在其中,自然身子温暖,不必动用真玄抵御寒气。 何正贤将诸修请至一间静室,便有奴仆端茶送水,招待的甚是殷勤,片刻后便有一名童子手捧银盘,来到清雅仙子面前,那银盘上盖着红布,清雅仙子将红布掀开,只见银盘中放着一壶酒,一粒丹。清雅仙子早就猜着,不由欢喜叫道:“莫非是龙髓酒,堕尘丹。” 何正贤笑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慌得清雅仙子急忙立起身来,千恩万谢了。 秦忘舒见何正贤入得庄来不理正事,反倒去理会这些小事,不由得暗暗摇头,瞧他赠酒赐丹之举,不过是彰显财力罢了,只知讨妇人欢喜,却将共工野人这等大事放在一边。 罗援见这何庄主轻重不分,也是摇头,还是纤红忍耐不得,道:“何庄主,何不将我从帝困山中寻来的手泽取出来,也好让罗前辈与秦大修瞧瞧。” 何正贤恍然大悟,道:“该死该死,若非纤红提醒,竟忘了此事。” 慌忙去叫侍童捧了来,原来纤红此番进入帝困山中,寻到颛顼大帝被困之处。那颛顼大帝被困三年,闲来无事,便在困居的石洞中留下手泽十余道,如今被纤红切下石壁,统统取了来。 罗援与秦忘舒便凑上前去,瞧那十余块石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77章 无心造孽因缘会 只见那石壁共有一十七块,每块石壁上符文或多或少,但多者不过十余道,少者不过三四道。 修士所修法诀,等闲法术,也需用到十余道符文,便是百道千道符文,也并非奇事。按理说符文越长,法诀威能越是强大。如今瞧见颛顼大帝所留符文甚少,秦忘舒略感失望。 但细瞧切下来的石壁符文,或笔划如刀,或横竖如斧,且每一字符文皆是古朴苍劲,此城虽设禁制,那符文仍是灵气扑面。且瞧那石壁,本来是寻常青石,但因有这等文镌刻其上,那石质多年来已生变化,竟是晶润之极。 原来便这石壁,也成了一件宝物。 秦忘舒一直在修《斧典》,但那《斧典》中所用文字,皆是斧文,他本来并不识斧文,便得了《斧典》多时,也不知从何下手,哪知秦忘舒聪慧但常,竟别辟蹊径,竟将这斧典修得小成。 原来秦忘舒观那斧文笔划,就好似有人手执大斧在书上挥舞一般,秦忘舒试着从这斧文笔划之中修行,哪知体内真玄亦生反应,就此修得御斧之术,至于斧文真意,则自然无从领会了。 秦忘舒当然明白,从那斧文笔划中修得御斧之术,定是撰此斧典者的刻意为之,只因这世间修士,有几人能有缘得得斧文,那撰典者这才暗将一套御斧之术藏于笔划之中,但笔划中所藏御斧之术,显然绝非真正的御斧绝学,若想修成斧典大成,还得精熟斧文不可。 此刻秦忘舒瞧石壁符文,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怅然,壁上斧文虽大半熟悉,可惜其中奥意却是不知。 至于那如笔划如刀的符文,莫非便是刀文? 需知上古符文共分四种,为刀斧枪剑,其中以剑文最为深奥,秦忘舒也算是福泽深厚,却也没学成几字,当初便有幸得了禹皇所留的量天尺,也因不识尺上剑文,也无法将量天尺取下,只好委托梁天尺看管。 如今又有缘得见刀文,可惜却是一字不识。 罗援瞧那壁上文字不比秦忘舒,竟是一扫而过,其后便点了点头道:“此为刀文,斧文,难怪你等不识,那刀文也就罢了,斧文一道,甚有玄机,若不得天地认可,断然难辩其意的。” 纤红喜道:“莫非前辈竟能识得?” 罗援道:“在下曾修过《刀典》。于刀文原是精熟,但斧文一道,也只是一知半解罢了。可惜那道镇旨,却是用斧文学成,在下实不知能否明悟。”说罢大皱眉头。 纤红大感失望,道:“连罗前辈也不识镇旨吗?这十余块石壁,不知哪一块写着镇旨,其他诸壁上,又刻着怎样的神通?前辈若肯明示,纤红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目光就向罗援瞧去,神色甚是忐忑,只因刀文斧文一道,任谁修成都会密而不宣,又怎会公之与众?这世间仙宗无数,但便是宗门之中,若想尽学宗派诸学,也需经历种种难关。这也是秦忘舒欲传少年修士定风诀时,清雅仙子百般不信,这世间哪有将仙家秘术随意授人? 罗援微微一笑,道:“这世间的仙修妙术,便因诸修个个视若拱壁,后人所学只有前人的百分之一罢了,此实为世间学问流传的一大弊端,在下时常念起前贤心血因后人私心,不得传世,常怅恨不已。” 秦忘舒道:“我听闻东穹儒家有教无类,但凡入得儒门,就能尽修儒门妙术,若世人皆如儒家弟子,可前辈绝无怅恨了。” 罗援笑道:“儒家宗旨,着实令人敬佩不已。释道两家,虽是博大精深,远超儒学,但儒学却因这‘有教无类’四字,必定昌盛无极。” 他说出这话来,诸修皆是暗暗欢喜,知道罗援必肯传授诸修刀文斧文了,这等际遇,可不是千年一遇。尤其是秦忘舒身边的少年修士,更是雀跃不已,差点就要起身高呼了。 纤红道:“前辈胸襟风光霁月,世人何及,纤红今日聆教,没齿难忘恩德。” 罗援道:“传这符文不难,仙子,我只问你,那颛顼离符于壁,仙子怎会知晓,那位野人与仙子又有何瓜葛,还请仙子明示。” 纤红道:“大修当前,怎敢隐瞒。那位野人原是我家主人,楚三公子,三公子出生甚奇,生来便戴了枚银戒,但这银戒是何来历,谁也不知。其后三公子修成仙术,便走遍三域四海,去寻这银戒的来历,直到遇到一位天伦阁的修士,方才恍然大悟。” 罗援点头道:“除非是天伦阁,否则谁敢管这闲事。“ 诸修听到这“天伦阁”三字,皆是动容,那天伦阁是为世尊后裔执掌,天伦阁主向来就是天下修士的当然领袖。只是天伦阁虽是地位崇高,但极少插手仙修界中之事。如今天伦阁既然主动出面,可见三公子这枚银戒来历非同小可,必涉天地玄机。 纤红道:“听那天伦阁修士道来,方知这银戒与颛顼大帝有关,原来当年共工与颛顼争位,共工因撞了不周山,受了天罚,就此粉身碎骨。但因玄灵天尊心中一动,欲拯世尊于灭界,压制魔我。共工便应劫而出,颛顼大帝怕这共工出世之后再惹是非,便以一枚银戒,封住共工元魂,那共工虽是出世了,却因被这银戒镇住,自是浑浑噩噩,不知自家来历了。“ 罗援道:“这么说来,三公子便是共工了。“ 纤红道:“在我想来,若银戒不除,三公子便是三公子,唯有这银戒去了,三公子方是共工,这二人其实是泾渭分明,却又是势不两立,若是共工现世,世间便无三公子了。“说到里,忍不住泪满面。 诸修刚才见她在城门处挡住野人,言语行止之中,对三公子一往情深,此刻见她流泪,也皆是稀嚅不已。 少年修士道:“姐姐,我瞧那野心出城之时,冲着姐姐一笑,可见三公子心中一直也念着姐姐的,这里有许多大能修士,还怕赶不起共工,救回三公子?“ 纤红含泪笑道:“好孩子,姐姐听了这句话,心中真正欢喜。“ 罗援道:“仙子说的不差,那楚三公子与共工同用一具肉身,已然是势不两立了,只是楚三公子既然知道此事,自当谨慎小心,又怎会让这共工得逞?“ 纤红道:“此事说来话长,三公子回楚之后,知道这银戒非同小可,一旦这银戒有何闪失,共工破戒而出,自己便是魂魄无依了。然而他刚刚回楚,便有一位异士寻了过来。” 罗援道:“这异士又是何人?” 纤红道:“此人自称是极荒山朱厌使者,知道楚三银戒之事,特来相助。” 罗援失声道:“不好,三公子若应了此人,可是上当了。” 纤红叹道:“三公子虽是灵慧之极,又怎知朱厌暗藏的诡计,他只知朱厌乃极荒山兽尊,万万得罪不起的,且那朱厌使者的请求,三公子也是无从拒绝。” 罗援道:“这位使者请求何事?” 纤红道:“那朱厌说那银戒事关天下苍生,不可轻忽,担心楚三公子境界低微,难以抗衡,便许以一道元魂神念,替楚三公子加持。试问那朱厌何等身份,竟说出这要求来,三公子他怎能拒绝。” 秦忘舒暗忖道:“三公子纵是灵慧,又怎知共工与朱厌的关系?且三公子就算能纵横苍南一域,名震天下,可在朱厌面前,也不过是尘土罢了。” 罗援转向胡姓大汉,道:“在下推测野人乃朱厌冰魇之后,如今又得明证了。” 胡姓大汉连连点头道:“朱厌遣使而来,分明是想替共工解开束缚了,三公子怎知这其中因果,可惜可惜。” 罗援道:“朱厌使者前来,是哪时候的事了?” 纤红道:“乃是七年之前。” 罗援道:“这就奇了,既然朱厌早在七年之前,就将一道元魂常伴三公子,怎地这共工此刻方才现世?难不成那朱厌又改了主意?还是另有缘故?” 纤红道:“纤红今日想来,朱厌之所以一直隐而不发,或有两大缘故。” 罗援道:“哪两个缘故。” 纤红道:“楚三公子身边有一件宝物,名叫和氏璧,此宝有种种好处,其中一项,便是诸邪不侵,朱厌便想替共工解戒,但因这和氏璧的缘故,只怕也难以出手了,毕竟他寄身在三公子身侧的,不过是一缕神念元魂罢了。” 罗援道:“和氏璧乃混沌之宝,清气如凝之物,的确非同小可,朱厌杀气满身,自然难以接近。” 纤红道:“另有一个缘故,便是那银戒既是颛顼大帝亲授,朱厌亦无法解开了。” 罗援道:“这两个猜测都极有道理。” 纤红道:“只可惜因三公子用人不当,被云天轻所欺,竟将这和氏璧骗了去,三公子没有和氏璧在侧,遂慢慢地堕入朱厌的圈套了。” 秦忘舒听到这话,似有意似无意地瞧了瞧罗援身后的黑衣修士,但此修自入啸匣山庄以来,便静默无声,此刻听到纤红说话,也是古井不波。 秦忘舒暗道:“看来我竟是猜错了。“ 罗援道:“三公子虽失了和氏璧,那朱厌也未必就能破得了银戒,又何以至此?” 纤红缓缓抬起手来,道:“此事因由,皆要问他。”纤指所向,正是秦忘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78章 一期一会怎无因 秦忘舒被纤红指来,虽是略感惊讶,倒也坦然。(品书¥¥网)!便道:“不错,在下本是大晋旧将,只因心念家国,助陈抗楚,这才与楚三公子结下仇怨。当初与楚三公子斗法,以一道凤火炼化银戒,不想却被共工趁机现身。此刻想来,犹是惊惶不安。” 他本想说是以一道凤火火符炼化银戒,但那罗援既知刀文斧文,且在这孤指山城之中,亦能施展法术,其人境界修为着实深不可测。自己若是虚言隐瞒,只怕未必能骗过此人。 罗援神色讶然道:“不想道友竟能祭出凤火来,莫非道友竟是火凤弟子传人?” 秦忘舒坦然道:“火凤弟子的确有此心意,只是在下想来,若合作入了门宗,岂不是要受尽约束,倒不如做名散修,倒也逍遥自在。至于在下凤火的来由,说来亦与朱厌有关。” 就将当初太岳关朱厌与仙界大能相争一事略略述来。 罗援这才恍然道:“道友福缘深厚,令人好不羡慕。楚三共工一事,在下心中已然明白。” 纤红道:“当初遇着那天伦阁修士时,那位大修便告知我家三公子,帝困山中,有颛顼大帝避难的洞府,那洞府中留有颛顼大帝手泽数道,其中有一道便是专为共工而设。只是帝困山终年瘴雾漫天,怎能擅入,还是最近方才修成这柄三色毒伞,方能敢入这帝困山寻宝。“ 那青罗伞就依在她的脚边,诸修听到“三色毒伞“四字,皆是惊慌,离她最近的胡姓大汉慌忙移了开去。纤红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罗援道:“想来那银戒既经凤火炼制,其符文威能必是大损,这才让朱厌这道元魂寻到机会,救助共工脱困。如今要救三公子,重新封印共工,大伙儿非得修这镇旨不可。“ 说到这里,伸手托起一块石壁来,向诸修展示。 纤红道:“壁上符文,正要请前辈开解。“ 罗援叹道:“我传这斧文,实为逆天之举,但既为苍生,在下又有何惧。“也不推辞,就指着那壁上符文,向诸修细细讲来。 原来斧文修习与剑文大为不同,两者虽同样要得天地认可,其中又有极大的区别。 若不得天地认可便修剑文,那剑文过目便忘,怎地也记不得心里去。 而斧文之道,则是传授者必要祷天禀告,以求天地认可,才敢传授此学,若是不得天地认可擅传此术,则必受天劫惩罚。 不想这位罗援也不去祷天禀告,就自作主张,来传诸修斧文,此修可谓胆大之极。 但细细想来,这也是无奈之举,一来在这孤指山城之中,未必就能行得这祷天之术,二来诸修良莠不齐,纵是祷天禀告,想来后果可知。 但劫杀共工却是当务之急,又怎容得罗援精挑细选?但有修士肯插手此事,已是侥天之幸了,毕竟出城去追共工,那是极为凶险之事。 这道镇旨刀文斧文参半,表面文字虽是浅显,但其中的符文之道却颇为艰深,诸修修了半日,仍是云里雾里,就连纤红也是一知半解。唯有秦忘舒连连点头,欢喜无限。 他当初从笔划修这斧文,虽是另辟蹊径,但对斧文所下的功夫,怎是其他修士可比。再加上他所修的归藏经祝神通无穷,借归藏经之助,本可明悟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符文法诀,只因斧文着实高深,归藏经又不曾大功告成,这才一知半解罢了。 如今既得罗援传授,自然是霍然而明。 罗援见秦忘舒微笑点头,竟大有明悟之状,心中不由甚奇,就捡了几处艰难关键之处向秦忘舒问来,秦忘舒随口便答,竟说得无一处错失。 罗援不由惊叹道:“道友莫非曾于别处习过斧文?“ 秦忘舒怎肯说出《斧典》便在怀中,想当初《刀典》一出,不知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斧典》虽不及《刀典》,那也算是九红百典之一,说将出去,定会引来无妄之祸了。 便含糊应道:“的确曾有修习。“ 罗援这才恍然,道:“难怪道友一点便明,看来此番出城追击共工,全仗道友手段了。“ 秦忘舒道:“此事说来也是由我而起,在下自当竭尽全力。“ 罗援却疑道:“那楚三本是你的对头,我等若压制了共工,楚三便算是得了性命,道友果真公而忘私,不记前嫌?罗援直性快语,若有唐突之处,还请道友莫怪。“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楚三公子是我平生大敌,在下恨不得将其手刃,方泄心头之恨,这样的大敌,又怎舍得他死在别人手中。“ 罗援先是一愕,其后大笑道:“道友原来也是性情中人。“说到这里,他忽地转向身后黑衣修士,道:”想来这颛顼大帝的镇旨,你也该修成了才是。“ 黑衣修士缓缓点了点头了,仍不曾开口说话,在诸修想来,此人只怕是位哑子了。 罗援道:“这镇旨既有三人修成,想来也是足够了,事不宜迟,我等速速动身,出城缉拿共工,若是再拖延一二日,怕也寻不到此人了。“ 何正贤道:“只凭在座区区数修,只怕人手仍嫌不足,在下在这城中也算是薄有名声,不如容在下片刻时间,再去请来数修相助如何?“ 罗援皱眉道:“如此最好。“ 本来出城缉拿共工已是不言而喻之事,何正贤若想多邀人手,何不早点进行,非得等到动身之时,方才抛出此议,可见何正贤行事拖泥带水,实非干才了。 若不是身在孤指山城,有借重何正项之处,罗援怕是早就发作了。 趁着何正贤出庄邀人助拳之时,少年修士走到纤红面前,将那件雪玲珑取了出来,道:“姐姐,这雪玲珑便是你的了。“将那玉虫轻轻放在纤红掌中。 纤红微笑道:“好。“忙吩咐侍童去取了两万仙币,交给少年修士。少年修士却只肯一半仙币,道:”姐姐,当初说好的是两万仙币,如今何庄主已赠了龙髓酒,堕尘丹,怎好再要你两万。只这一半,已是足够了。“ 纤红笑道:“他是他,我是我,何庄主虽是我的至交,这交易却与他无关。“还是将那两万仙币合在少年修士手中,少年修士坚拒不得,只能红着脸接了。 自始自终,他也不提有人曾出三万仙币要得此宝。秦忘舒冷眼瞧来,对这少年又多了一份欢喜。 要知道这世人但凡做了一些小事,就恨不得嚷嚷的世人皆知,也好彰显自己的功劳才干,那少年修士为了这雪玲珑,差点就送了性命,却不肯邀功,这性情也是难得的。 胡姓大汉到雪玲珑交到纤红手中,知道与自己无缘了,不由咕哝道:“我当初出了三万,你偏偏不肯,如今只得了两万,可不是大亏了?“ 纤红微微一愕,复又笑了笑。 少年修士道:“胡道友,我本是先应了这位姐姐,别说三万,便是三十万,我也绝不会答应你的。“ 说得那胡姓大汉只是摇头。 纤红柔声道:“小道友,你姓甚名谁,可否告诉姐姐。“ 少年修士道:“贱名何足挂齿,只怕污了姐姐清听。“ 纤红格格笑道:“瞧你年少,倒也谦逊的很,姐姐偏要知道你的名姓不可。“ 少年修士红着脸道:“不是我谦逊,实在是我的名字不好听。我家亲姐叫清雅仙子,何等的好名字,可惜爹娘偏心,却唤我作狗儿,便是长大了,起了大名,也依着这小名,叫做倪不苟。你说这名字,怎能说得出口。“ 纤红正色道:“不苟二字,怎地就说不出口了,那为人行事,就该一丝不苟,且堂堂丈夫,若是遇事便要苟且,那也让世人小瞧了。你爹娘对你寄意甚殷,你可莫要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倪不苟原为这名字结结多年,如今被纤红开解了一番,方知爹娘深意,不由大喜道:“姐姐果然解得好,我如今才知道,我这倪不苟三字,并不比清雅仙子弱了。“ 说得清雅仙子便是一笑,道:“当初姐姐也这样说来,你偏偏不肯听,怎地换了一个人,说了同样的话,你倒欢喜起来。可不是没羞?“说罢就在脸上刮了一下。 忽听身边的井长青呻吟一声,已从地上坐了起来。 刚才清雅仙子得了酒丹二物,就忙给井长青用来,如今仙酒丹药效力发作,井长青这才醒转。清雅仙子见夫君无恙,更是欢喜了。 井长青见身边环境大异,又多了几名修士,茫然问道:“清雅,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倪不苟怎容清雅仙子说话,忙一五一十细细道来,井长青听了将脑袋连点,叹道:“不想竟是共工现世,这还了得,若容这凶神猖蹶,天下苍生可不是遭了大劫。“ 倪不苟道:“我等正在商议,要出城去缉拿共工,只是外面风雪甚大,那共工逃出城去许久了,便是出城,也不知怎样去寻来。” 井长青低头沉思了半晌,道:“若寻共工,倒也不难,若我猜的没错,我知道有个去处,那共工必是要去走一遭的。” 诸修正为共工的去向发愁,听到这话,皆是动容。 纤红急急地道:“井道友,那共工究竟会逃向何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79章 强宾怎可压地主 井长青道:“我上月去寻这雪玲珑,只好深入极北雪域。 在天冰河一带搜寻。” 胡姓大汉道:“井道友那是不要命了,天冰河处虽是雪玲珑产地,但天气极寒,足以碎金断铁,道友到了这天冰河,便是九死一生了。” 井长青苦笑道:“拙荆早年因运功不慎,伤了灵脉,便是炎炎夏日,也是遍体生寒,全仗着火符续命了,我若不去寻来雪玲珑,又哪里来的仙币去制火符。” 清雅仙子闻言伸出手来,与井长青轻轻一握,柔声道:“长青,这些年来着实辛苦你了,偏我这般没用,嫁给你多年,只给你添了无穷累赘,却没一点好处。” 井长青将清雅仙子的手掌握得紧紧,觉得那手掌冰凉,便在掌上哈气,又笑道:“我井长青原是无名散修,既无家世,更无成就,原以为孤苦一生,哪知天可怜见,竟得遇清雅,清雅不来嫌弃我也就罢了,我又怎有资格嫌弃你。” 胡姓大汉笑道:“长青兄伉俪情深,令人好生艳羡,只是莫只顾着儿女柔情,理会正事才是要紧。” 井长青歉然一笑,忙道:“我到了天冰河处,哪知连寻了数个山头也寻不见一只雪玲珑,师弟便劝我就此回程,我却哪里肯甘心,便让师弟在天冰河南岸等我,无论如何,我也要去北岸碰碰运气。” 胡姓大汉动容道:“那天冰河北岸便是摩云崖了,此处为北域绝寒之地,有道是,摩云高万仞,一步一生寒,横岭绝命处,令人不敢攀。” 清雅仙子道:“这歌谣又是何意?” 胡姓大汉道:“这歌谣是说,那摩云崖高达千刃,每攀行一步,就多一分寒气,到了离地千尺处,有座横岭,堪称生死关,但凡越过横岭者九死一生,不知多少修士在这横岭处断送了性命。” 清雅仙子转向井长青,颤声道:“那样凶险的所在,你怎地也去了,若你有了闪失,我也活不成了。日后断断不可如此行险。” 井长青笑道:“清雅,我只盼与你天荒地老,又怎会行险,再也不敢越过横岭的。我登上摩云崖六百尺后,便寻到这只雪玲珑,立时便返回来了。” 清雅仙子嗔道:“若是在横岭下寻不到雪玲珑,你又怎能不去行险,你的脾气,难道我竟不知。“眼圈儿一红,便流下泪来。 罗援道:“井道友,令夫人可常有背肩生寒,腹部坠痛之感?“ 清雅仙子讶然道:“前辈所言极是,不知前辈怎知我的病状?“ 罗援道:“夫人怕是伤了督脉,自然背寒腹胀,运功之际,大椎穴必生迟滞。若治此病,本来倒也不难,但夫人动用火符驱寒,治表而不及里,反倒积燥热于体,那便是绝症了。“ 井长青顿时色变,忽地向罗援跪倒,哀声道:“大修务必请救拙荆一命。“ 罗援叹道:“你若早些遇到我,这病症倒也去了,如今积病正瘰,哪里能治得好,除非“说到这里,止口不言。 井长青听这话留有余地,不由又是一喜,道:“除非什么,大修务必相告。” 罗援伸手向秦忘舒一指,笑道:“除非这位道友肯施以援手,方能救得你夫人性命。” 井长青大喜,忙又向秦忘舒跪倒,他本是昂藏七尺的男儿,但为了救妻子性命,这脸面可就顾不得了。 秦忘舒忙道:“但有所令,无有不用,只是在下实不知该如何救治令夫人。” 罗援笑道:“道友既修凤火,像清雅仙子这病症,便是千百条性命也能救了,你只需将一丝凤火隔体三尺,缓缓点向大椎处,最多七八次,此症便可痊愈了。那凤火不光能焚绝万物,亦可驱寒通脉,只是凤火毕竟厉害,其中火候拿捏不可不慎,又非得离体三尺不可,否则但有一点火星触到清雅仙子,仙子也是没命了。” 井长青已向秦忘舒拼命磕起头来,口中只说救命。 胡姓大汉笑道:“井道友,你夫人的性命定是能保住了,这位道友古道热肠,最肯助人的,只是在这孤指山城之中,怎能御使凤火。“ 秦忘舒忙道:“若是出了此城,自然竭力施为。“ 井长青这才大喜,忙将清雅仙子也拉来跪下,先行拜谢秦忘舒救命之恩,清雅仙子亦是欢喜之极,连声来问秦忘舒尊姓大名。 纤红笑道:“这位大修名叫秦忘舒,你等若不知他的名讳,那可真成了井成之蛙了。” 井长青喜道:“莫非是苍南域首倡御劫的秦将军,天幸在此遇见,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将军事迹,更是妇孺皆知了。” 秦忘舒哪受过这般恭维,一时间手足无措,便窘在哪里,竟不知如应答了。忽听罗援身后的黑衣人扑嗤一笑,其声若黄莺出林,端得是悦耳之极,诸修听到这笑声,心中皆是一荡,忖道:“原来竟是个女子,这声音怎地这般好听。” 罗援笑道:“既然秦大修已然允诺,贤伉俪当可放心,井道友还是将摩云崖之事细细道来。” 井长青忙道:“我得了雪玲珑之后,正要回到天冰河北岸,哪知却在摩云崖下发现一行足迹,一直指向摩云崖背后。那摩云崖背后便是绝命谷了,常年阴风呼啸,绝寒难进。我自然不敢跟过去,但瞧那足印,却比常人大了三倍,却又是五趾宛然,不是野人足迹又是谁的。” 罗援听到这话也是动容,道:“莫非三千野人竟藏在魔云崖背后的绝命谷中。”饶是境界深不可测,心境高明之极,此刻也是喜动颜色了。 罗援道:“在下见到那足印,当时吓了一跳,也不敢深想,还是刚才听到诸位要寻野人,这才想了起来,那般大的足印,除非是野人,再不会是别的灵兽的。” 罗援道:“我原先想来,那天沙岭便是当年的不周山,与这共工有莫大的关联,实在不行,便去这天沙岭走一遭,如今瞧来,共工既然现世,必会先去见他的部属。别人不知三千野人的藏身之地,共工必是知晓的。” 抬头向门口瞧去,见那何正贤去邀人助拳,竟是迟迟不至,不免也有些心焦。 又等了一回,方见何正贤领着两名修士匆匆赶来。 纤红见何正贤去了半日,只领来两位修士,不由心中不快,道:“何庄主,此去雪域缉拿穷凶极恶之徒,可不是当耍的事,若是人手不足,只怕促有成算。” 何正贤笑道:“好教仙子欢喜,城中诸修听到要去缉拿仙子,个个裹足不前,哪知天假其变,却在城中遇到极寒阁两位故旧。”说罢便向身边二修一指。 二修皆是身穿黑底镶金法袍,其中一位老者身材矮小,却是目露精光,另一名中年修士淡金面皮,入得门来便双眼上翻,显然甚是倨傲。 老者道:“诸位请了,老朽是极寒阁执事莫寒兵,这位是我的师弟仇寒刀,听闻诸修要去缉拿野人,我二人听了,皆是惭愧,北氓之事,却让远来客人效劳,好生过意不去。” 罗援道:“共工一事,若是处置不当,必定祸及苍生,又何分北氓东穹,两位道友既肯相助,那自是十分好了。” 莫寒兵道:“老朽已传讯回去,到时宗门中必会派人来援,却不知共工那厮逃往何处?” 罗援道:“极可能是逃向天冰河摩云崖处。” 莫寒兵听到“摩云崖”三字,倒是神情古井不波,唯点头道:“这厮倒也寻得好去处。诸修远来是客,此事便由我来安排,但请诸位在这城中稍候片刻。” 此事本该以罗援为主,但莫寒兵一来,便算是喧宾夺主了,秦忘舒虽不知罗援来历,想来是非同小可,但此老甚是沉稳,听到莫寒兵说出这话来,竟也含笑点头。 说来这罗援背景再强,极寒阁却是本地地主,强宾势难压主,由这极寒阁主持此事,倒也多出许多方便来。 纤红道:“我等候在这里,不知要等谁来?” 莫寒兵道:“此去摩云崖有数万里之遥,且沿途都是苦寒之地,行路遁行极是不便,我已禀明宗门,速调一只锦帆冰舟来,诸位借此舟之便,明日便可到达摩云崖了,说不定还能抢在共工前面,来个以逸待劳。” 纤红点了点头道:“莫前辈果然安排周全。” 莫寒兵道:“老朽稍尽地主之谊,那也是应该的。只是此行凶险,诸位若非七八级练气士境界,还是莫要涉险的好。” 这话说将出来,在座诸修便有大半去不得了,就连秦忘舒也没了出城的资格,因此听到这话,井长青两位伴当与清雅仙子姐弟皆是色变。 清雅仙子道:“我誓要与夫君同生共死,夫君去哪里,清雅便去哪里。” 莫寒兵皱眉道:“仙子还是别去的好。” 井长青也劝道:“清雅,此行着实凶险,你与不苟诸人留在城中,我也可安心。” 清雅仙子却甚是倔强,道:“夫君,你若不肯带我去,我便与小苟徒步赶去,总之此行你绝不能丢下我。” 纤红冷笑道:“在下的境界也不过六级炼气士罢了,莫非连我也不能去?” 莫寒兵笑道:“纤红仙子与那共工关系非常,此行却少你不得。” 仇寒刀忽地瞧向秦忘舒,道:“敢问这位道友,你修行境界又是如何?” 秦忘舒听到这话,有些尴尬起来,他虽然已过情关,按理算是八级练气士了,但那是因为他是魔禅双修,晋级路线与众不同。原来这三关修行甚是容易,因牵涉到心境,故而极难了,秦忘舒仗着禅修之便,视这心境上的三大阻碍为无物。唯有这但真正论起来,他也是刚刚达成六级炼气士而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80章 沉疴既去稍试技 因此秦忘舒坦然相告,道:“以境界而论,在下刚晋六级而已。 ” 仇寒刀冷笑道:“以六级炼气士境界而欲闯摩云崖,可谓是送死了,道友还是莫要出城的好。” 秦忘舒虽知仇寒刀也是一番好意,只是这等傲他的言辞让人忍无可忍,便淡淡地道:“生死由命,凶吉在天,在下的性命安危,不劳道友多虑。” 仇寒刀将双手拢进袖口,冷哼了一声,道:“道友若是执意前往,在下也不敢勉强,只是到时莫要做了他人的累赘。” 秦忘舒胸中怒火实不可遏,自己好歹也是苍南域首倡御劫之士,怎地来到北氓雪域,却被人如此轻瞧,他既是魔禅兼修,却以魔修为主,兼修禅道,不过是防止魔功坐大,收不住胸中杀气罢了,因此他此刻的性情甚是易怒易发。 他腾地立起身来,正要发作,黑衣人忽地伸过手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秦忘舒瞧着黑衣人袖中伸出的手掌,肌肤如玉,指似春葱。这只手平日里不知回想过几回,那是终身难忘之事,因此瞧见此手,不觉就是一怔。 罗援淡淡地道:“以境界而论修为,实为大谬,秦道友自有绝技在身,此行却是少不得他的。“ 莫寒刀道:“大修莫怪,实因摩云崖着实凶险,不可轻忽。也罢,愿意去的,只管前去,只是最好留在舟中,莫要轻易涉险。“ 极寒阁既然主导此行,少不得要听人吩咐,井长青便令胖修士与他的同伴留下,倪不苟与清雅仙子执意前去,也只好由着他们。 胡姓大汉与其同伴欧阳灵境界亦是七八级上下,二人商量半日,也决定前往一探。 忽听城外传来金钟一响,莫寒兵道:“锦帆冰舟已至,诸位随我出城。“ 诸修离了啸匣山庄,来到城门处向外一瞧,只见那城外雪旋越发地大了,但风雪之中,一辆雪白的飞舟稳稳地停在空中。此舟长有二十丈,宽约五丈,俨然是庞然大物,那飞舟不知是何物制成,通体雪白,舟上立有锦帆三副,其帆符文密布,灵气冲天。 清雅仙子禁不住城外风雪,不由将身上貂裘紧了又紧,仇寒刀神情大是不耐,忍不住就冷哼一声。 井长青对秦忘舒低声道:“入舟之后,还请秦道友务必出手,替拙荆驱去沉苛。“ 秦忘舒道:“井道友只管放心。“ 诸修来到舟上,自有舟子引进船舱,此舟甚是宽大,分成静室十余间,井长青求了一间静室,秦忘舒当即便为清雅仙子驱寒疗伤。 他知道此番动用凤火与往日不同,定要极为小心不可,凤火焚绝万物,动辄便可伤人,稍有不慎,救人便成杀人了。 但若是凤火离清雅仙子过远,凤火威能难及体内,又驱不得清雅仙子体内寒气,其中分寸拿捏,对秦忘舒亦算是一个考验了。 他沉吟片刻,就令清雅仙子离他一丈,背向而立,这才于掌中生出一团凤火来,井长青目不转睛,瞧着他掌中火焰,自是惊叹不已。 这团凤火赤红如血,明艳之极,好似掌中开了朵牡丹芍药一般,井长青叹道:“不想凤火焚绝万物,所向无敌,竟也明媚如斯。“ 清雅仙子笑道:“这就好比世间女子,越是相貌动人,越是厉害,那毒药可不也是甜的。“ 秦忘舒笑道:“仙子如此,令人心怀大开。“忽地想起云天轻来,那云天轻就好比这凤火,瞧来明艳娇媚,不可方物,却是心机莫测,手段惊人,可不是厉害之极。 井长青亦笑道:“清雅,你此言莫非另有所指?“ 清雅仙子吃吃一笑道:“秦道友心中自然明白。“ 秦忘舒怎好搭话,但想起此行并不孤独,不觉心中一热。当下运玄御火,将掌中赤焰向清雅仙子缓缓逼去。 清雅仙子忙也收了笑容,静待凤火逼来。秦忘舒如今的御火之术,已是驾轻就熟,那凤火并成一线,直指清雅仙子背后的大椎穴。此火唯可使大椎穴处生出热意,却不及其余,这方是疗伤驱寒的根本。 初时凤火离清雅仙子足有七尺,再缓缓逼进,以观清雅仙子动向。 清雅仙子道:“大椎穴处果然热意盈然,只是那热意尚未及内,还请秦道友再进一尺。“ 秦忘舒小心翼翼,令那凤火再进一尺,清雅仙子喜道:“此火不焦不燥,不疾不徐,除了大椎穴之外,背肌诸处,感受不到一丝热意,秦道友的御火之能,令人叹为观止。“ 井长青道:“既然凤火已在大椎,可稍运真玄,令这热意通达灵脉,只需运转三十六周天,清雅必可大愈了。“ 清雅仙子点头道:“此番若是驱寒成功,不知能否再运玄功。“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井长青道:“沉疴若去,自然任你施为。“ 清雅仙子果然引大椎穴热意融为灵脉之中,那凤火向来只知杀人焚物,这次却来救人,大椎穴处的凤火虽然只有一丝半缕,但凤火威能之强,谁可比拟,区区体内寒气在凤火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片刻之后,清雅仙子已是香汗淋漓,面色红润,瞧来已无大碍了。 井长青喜道:“瞧来体寒已去,罗前辈指点有方,秦道友神乎其技,清雅,你我终身莫忘了这二人的恩德。“ 清雅仙子道:“这是当然。“转过身来,先向秦忘舒裣衽为礼,秦忘舒忙也还礼,就听清雅仙子笑道:”秦道友,体寒既去,我总算可以再运玄功,微末之技原不敢在秦道友面前卖弄,秦道友只当个笑话瞧着吧。“ 秦忘舒甚是好奇,不知清雅仙子修得的是怎样神通,便道:“正要一瞧仙子神技。“ 清雅仙子嫣然一笑,瞧来实有十分颜色,此女相貌原是不俗,此刻沉疴尽去,心怀大畅,更添了许多风情。 就见清雅仙子双手掐起法诀,掌中符文飞舞,令人瞧得眼花缭乱,再瞧她一对眼珠,已蒙了一层黄雾,黄雾笼罩之下,这对眸子越发深邃,那眸子深不见底,似乎内蕴无穷界域一般。 秦忘舒越瞧越奇,暗道:“这究竟是怎样的神通?瞧来竟是强大之极。“ 井长青境界虽不算低,修为也只能算是平平,清雅仙子境界甚低,想来也不该有如何大能神通,但此刻清雅仙子双眸深邃似海,却让人瞧得胆战心惊。 便在这时,极远处传来呼啸之声,只是那声音隔得极远,听来甚是低微,也不知发生了何时。 片刻之后,清雅神色如常,一对眸子也恢复如初,但舟里舟外,却并不曾发生异动。 秦忘舒正在惊疑,井长青笑道:“秦道友,你我且去舟外瞧一瞧。“ 秦忘舒道:“也好,立在这飞舟之上观雪域风景,想来必是别有风致。“ 三人出了静室,只见船舱大厅之中空无一人,唯在船舱门口,立着两名舟子,想来诸修皆在静室之中打坐修行,以备来日大战了。 三人正要出舱,一名舟子道:“飞舟遁行之时,舟外风力强劲,稍有不慎,就被会卷进风中,诸位务必小心。“ 井长青道:“此舟遁速如何?“ 舟子道:“此舟虽不及修士遁速,可若是全速遁行,一炷香时间或可飞越百里之遥。“ 井长青叹道:“此舟庞然大物,一炷香便是百里,那已算是极快的了。“ 清雅仙子道:“这么说来,最多三炷香的时间便可瞧见了。“ 井长青笑道:“只要飞舟方向不偏,定能让秦道友瞧见的。“ 秦忘舒愈加惊疑,道:“两位莫要再吊我胃口,刚才仙子施法,究竟应在何处?“ 井长青哈哈大笑道:“秦道友莫要着急,到时必能瞧见,这世间居然有人以境界论修为,岂不是可笑之极?这世间有无数神通,与境界又有多大的关系?“这话说来声音提高不少,满舟皆闻。 秦忘舒知道井长青说出这话来,是针对仇寒刀了,不由就是一笑。 看来刚才仇寒刀贡高自慢,得罪的人非止自己而已。 清雅仙子道:“这世间的灵兽灵禽,便是修行千万年,境界也高不过仙修之士,但那灵兽灵禽,个个修成异样神通,仙修之士却怎样也无法修成,若以境界而论修为,不知极荒山一众大能灵兽听了,又会是怎样感受。“ 井长青哈哈大笑道:“清雅说的好。“ 秦忘舒暗道:“这夫妇二人刚才甚是谨慎,此刻肆无改忌惮,公然挑战极寒阁修士,似乎另有所恃。“ 心中对清雅仙子所修神通更加好奇了。 三人举步来到舱外,立在甲板之上向外瞧去,舟上气息如常,三副锦帆也只是微微摇动,但舟外却是风声凛烈,实可裂石。 就见飞舟之外有无数符文在狂风之中飘荡不休,那符文色作五彩,耀目之极。 再瞧舟外风景,自然是一片苍茫,天地浑然一色,通体雪白。雪国风景,实令人心旷神怡。 忽听清雅仙子道:“这便要到了,秦道友务必仔细来瞧。“ 秦忘舒急忙纵目舟外,凝神专注,却不知清雅仙子要让他瞧些什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81章 浩劫当前奇士现 冰舟再向前飞行片刻,清雅仙子忽地雀跃起来,向雪地上一指,叫道:“秦道友快瞧!” 秦忘舒循指瞧去,耸然一惊,原来那雪地之中,有一道巨大的裂口,冰雪崩落,露出黑黝黝的岩石来,这裂口足有百丈之长,深达十丈。 瞧那裂口整整齐齐,好似有人亲手画出,只是这北域坚冰便是动用法宝劈斩亦是不易,是谁划出这巨大的裂口来? 瞧这裂口乃是刚刚绽开,莫非便是清雅仙子所为?难不成清雅仙子身在百里,便能开山劈谷,这样的神通,可不是令人瞠目结舌。 再往前行,就见那裂口之上再添一横,其后那裂缝纵横交错,或横或竖,或撇或捺,乃是以大地为纸,心念为笔,在这雪域之奋笔直写。只可惜天地之间有云团朵朵,摭住了视线,也瞧不大真切。 清雅仙子道:“秦道友可瞧出来了。” 秦忘舒正想称赞,那冰已然停了下来,舟上一股狂风向下卷地,顿时吹开云团,这时再往雪地上瞧去,秦忘舒不由失声叫道:“仙子大能,秦某拜服。” 原来那地面上纵横交错的裂口,合在一起,就是一个个大大的“秦”字,这惊奇令人措手不及,秦忘舒怎不能不失声而叹。 不知何时罗援已来到身边,瞧着地面上的大字,罗援亦是动容,道:“仙子地裂妙术,世间无双,更难得的是心驰千里,便可裂地崩土,在下也是闻所未闻。” 清雅仙子被罗援称赞,不由的羞红了脸,道:“区区小术,何足挂齿。” 罗援道:“这样的地裂之术,世间典籍无载,想来是仙子的天生禀赋,原来那天能神技,绝非兽禽专有,人族之中,如今亦得天地垂青,不肯让兽禽大能专美于前了。” 清雅仙子更是害羞,道:“前辈这份夸赞,小女子可承受不得了。” 罗援道:“敢问仙子,此术何时修得?” 清雅仙子道:“我十六岁方入仙修之道,到了二十八岁方才冲玄入境,于仙修一道上已无指望了,更可恼的是遁术难修,别人驾器便飞,直达云霄,我却只能离地一丈,可不是令人羞恼之极,有一日路遇一庄高山,长青腾身便飞过去了,我却被那山路所阻,怎样也越不过去。” 井长青笑道:“那一次你发作起来,好不吓人。” 清雅仙子也回首一笑,又道:“我当时恼怒起来,恨不得从空中降下一把刀来,将这面前的山峰劈开了才好,哪知心念动处,那山峰果然应声而开,就裂出一道长长的山谷来,从那时才知道,原来我竟身怀地裂之术。” 罗援道:“修士手中若有法宝,开山劈路倒也不难,但仙子心念如刀,劈山如竹,那可是极了不起的天赋了。仙子若用此术施于人身上,千里之外,岂不是就可斩人首级?” 清雅仙子笑道:“哪里有那么大的神通,长青知道我身怀地裂之术后,常陪我修行,但也只能裂得大地,却斩不得兽禽修士。故而此术瞧来声势惊人,其实却无半点用处。” 罗援道:“仙子怎可妄自菲薄若此,此术等闲用来,只当一笑,但若是时机恰到好处,便是无人可及,好比那些野人深藏雪地坚冰之下,神兵难以开路,仙子心念一动,便开山劈土,那野人可就无所遁形了。” 清雅仙子神情大喜,瞧向井长青道:“依罗前辈这样说来,我此去摩云崖,也就算不得大家的累赘了。” 罗援笑道:“此行既有仙子妙术,定可事半而功倍。” 秦忘舒道:“前辈,清雅仙子于仙修一道艰难重重,怎地却有这奇术在身,这其中有何道理?” 罗援沉吟片刻,缓缓地道:“玄灵一念,浩劫便生,这天地浩劫既然无法阻止,众生难免添炭,但天地有好生之德,对人族更是重爱有加,又怎忍瞧见人族坐以待毙,便因此故,方令仙子天赋加身。在我想来,如今人族之中,必有许多奇能异技之术,只等着我等去发现罢了。” 秦忘舒忽地想起玄嚣青阳姐弟来,这姐弟二人亦是境界低微,可天生神技远超其境界了,当下脱口叫道:“在下闻前辈此言,顿开茅塞,天地浩劫既生,只凭修士如何抵御?那修士毕竟是万中无一,大能修士更是凤毛麟角,看来日后若想抵御浩劫,不光要靠我等修士,更要多多借重凡界奇士不可。” 罗援大喜道:“秦道友思虑深远,时刻心怀苍生,端得是大德之士了。” 秦忘舒却深想道:“只是世间便多奇士,想来也同样的万中无一,若来抵御魔族凶兽,只怕仍也孤力难支,不知有何手段,能令凡俗百姓亦能自保。”心中忽有所悟,不免浮想连翩。 这时舟中修士皆出舱来瞧,瞧见雪地上那个“秦”字,无不惊呼感叹不已。大赞清雅仙子神通。 井长青道:“罗前辈,拙荆虽怀此术,奈何却不知如何精进,当初发现此技时,便能裂地十丈,如今施尽手段,费尽心思,也仍是止于十丈罢了,但不知前辈有何心法,可令此术突飞猛进。” 罗援道:“这等天赋神技,已超出仙修之道,就算你修到大罗金仙境界,对这天赋神技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了。” 井长青叹道:“这么说来,拙荆地裂之术,也仅止于此了。” 罗援道:“就凭此术当前威能,已非等闲大能修士可及,井道友何必郁郁?他日魔修凶兽当前,此术定能大光异彩。” 秦忘舒本想开口,见罗援已说出这话来,怎好驳他,只好闭口不言。 原来秦忘舒想来,清雅仙子天赋神通,固然与自身修行无关,但既是天赋,必是得自于天地,自当归属于祷天之术的范畴,若能在施术之前,沟通天地,明达已愿,只需心愿不违天地法则,人伦之道,天地怎会不来加持,到时便凭增十倍威能,也并非异想天开了。 只不过祷天之术,亦是难修,但好歹也是一条修行之路。 以罗援的修为,未必不知此道,或许此人不提此事,乃是另有深意罢了。 在诸修为清雅仙子的奇术欢呼之际,那位极寒阁的修士仇寒刀始终不曾现身,只因清雅仙子此术,恰恰证明修士神通手段,实与境界无关,以境界而论修士,岂不是大谬之极? 其后冰舟重新启动,向前飞行,此舟的速度虽不及修士遁速,却可省去修士许多力气,毕竟这在极寒之地遁行,消耗的真玄大大超过以往,而一旦面对野人,定是一场好厮杀,不留足气力,怎能取胜? 到了第二日,前方又现锦帆冰舟两只,想来是极寒阁派来的援兵了,三舟并到一处之后,两只冰舟上各来了二人,与诸修相见。 这二修皆是极寒阁寒字辈高手,境界都在地仙之上。其中一人名叫曾寒月,与莫寒兵同为极寒阁护法,另一名修士名叫凌寒飞,亦是少年英雄,言语虽是谦逊,眉目间却顾盼自雄。比之仇寒刀的飞扬跋扈,却又略有不同。 曾寒月道:“我家阁主听说此事,甚是关切,嘱咐我等务必齐心协力,将三千野人尽毙于摩云崖下,绝命谷中。” 罗援道:“但不知此行来了多少修士。” 曾寒月道:“两舟之计三十一人,除了本阁修士之外,各人亦邀了些好友。大伙儿听到野人现世,无不踊跃前来。毕竟此事关乎天下气运,若让那共工引出野人来,可不是要酿成巨变。” 罗援道:“野人一族虽久不闻于世,但在人族之中,必藏有野人无数,那野人只需褪去毛发,岂不是与世人无异。若容共工振臂一呼,天下野人同时发作起来,那可是令人措手不及了。” 曾寒月道:“野人身躯高大,就算褪去毛发,又怎能混迹于人群之中,大不了我等去求恳雪神宫的雪域神龙,只需雪域神龙一道法旨传遍天下,号召各地修士杀尽世间长人,也就是了。” 罗援不由喝道:“怎可如此胡为?且不说人族之中,亦有身材高大者,这道法旨一下,不知要错杀多少无辜了,再者,野人潜藏民间,必修缩骨之术,说不定比寻常世人还要矮小一些,你若只去杀长人,只怕怎样也杀不到野人头上去。” 曾寒月见罗援声色俱厉,说话不留情面,不由大皱眉头,只是此行本是罗援首倡,且对野人一族知之甚熟,轻易不可得罪了他,也只好隐忍不发。 秦忘舒探另两只冰舟,果然约有三十余人,其中大半都是身穿黑底镶金法袍,那是极寒阁的弟子了,另有一小半修士之中,说来是邀来的好友,秦忘舒却隐隐觉得,必是从瑶光殿与雪神宫邀来的修士。 一来那小半修士之中,有一半尽着白袍,另一半尽着灰袍,服饰甚是统一,一瞧便知是同宗弟子了。二来其中还有三名女修,。北氓仙修界中,除了瑶光殿外,又哪里来的大能女修。 看来为了摩云崖的三千野人,北氓三宗已是精华尽出,只是三宗却不肯公然联手,行事之际,仍是掩掩藏藏。而在秦忘舒这等有心人眼中,三宗之间的关系,却是昭然若揭了。 三千野人藏于北氓地下,对三宗自然是腹肋之患,也难怪三宗如此热心,但若是除去野人之后,这些同行的修士,三宗又会如何处置,秦忘舒想到深处,只觉遍体生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82章 客自海外仙岛来 三只冰舟次第向前,秦忘舒诸修所乘之舟已在最后,约行了三百里,前方两只冰舟帆静舟停。 井长青问道:“尚未到达摩云崖,怎地就停了下来?“ 莫寒兵道:“此处名叫七星丘,传言有金符魔狐出没,不如停下来瞧来。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此言一出,胡姓大汉与欧阳灵皆是色变,二人为了捕这魔狐,也算是费尽心机,哪知却被极寒阁抢在头里。 胡姓大汉忙道:“莫道友,贵宗此举太不讲道义,那魔狐原是我先发现的,贵宗怎能出手捕捉。“ 莫寒兵冷笑道:“魔狐本是无主之物,道友捕得,我等怎地捕不得。“ 胡姓大汉不由大怒,原来北氓雪域有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北氓雪域的奇珍异宝,谁若先发现了,便有寻宝的权利,除非三次寻宝不得,他人方可插手。否则胡姓大汉怎会公然道出此事。 当初北氓雪域之所以有这规矩,是因雪域广阔之极,遁行艰难,发现物事不易,就算指明所在,想那雪域茫茫,瞧来都是一样,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就算知道所在,也未必就能寻到。 且那孤指山城为了吸引天下修士前来,也鼓励诸修踊跃寻宝,以便使得仙城兴旺,便可从中渔利。而孤指山城的东家,自然少不得有北氓仙宗维持。 如今极寒阁公然违规,岂不是自毁长城。故而胡姓大汉恼怒之余,也颇为震惊。 此事就连罗援也瞧不下去了,冷笑道:“莫道友,贵宗此举,可不是寒了天下修士寻宝之心,北氓雪域广阔之极,便是贵宗可以一手摭天,难道能寻尽雪域中的奇珍?” 莫寒兵微微一笑道:“以往或许不能,今时却不同往日,北氓雪域中的奇珍异宝,早晚会被我等所得,实不必再依赖天下修士插手了。” 罗援道:“这倒是奇了,贵宗有何手段,能搜尽天下奇宝?” 莫寒兵刚想说话,忽地神情一凝,便侧着身子,似在聆听传音。片刻之后,莫寒兵竟满脸堆欢,笑道:“刚才在下戏言,诸位莫要着恼,那魔狐既是胡道友发现,在下怎能坏了规矩?胡道友,你若去寻宝,还请速速动手,冰舟可在此等你半日,若是迟了,可就等不得了。” 秦忘舒与罗援相视一眼,皆是默默无言,看来刚才已有人提醒莫精兵,不可与诸位争竞,否则莫寒兵怎会忽地改颜相向。 想来若寻野人,少不得罗援这位大方家,既然有用得着罗援之处,北氓三宗也不便轻易得罪了。 胡姓大汉先是欢喜,其后便是愁眉不展,只因半日时间,怎样也不够了,且只凭他与欧阳灵二人,想去捉那魔狐,着实胜算不多。 秦忘舒瞧出胡姓大汉为难,便道:“胡道友,不如我陪你等走上一遭。” 胡姓大汉大喜道:“若是秦兄相助,定是手到擒来,事成之后,秦兄自然便可占三成好处。” 秦忘舒摇头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在下怎敢妄取一分,只是这冰舟寂寞,借此活动下手脚罢了。” 井长青道:“既是秦道友有意前去,在下也凑个热闹,若论雪域雪宝,在下也算颇有经验,只是胡道友只管放心,便捉到那只银狐,在下也不取一分。” 胡姓大汉感激之极,道:“两位如此高义,可不是让人难为情。” 罗援道:“时间紧迫,诸位速去速来。”又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宝来,交给秦忘舒,道:“若遇阻碍,此宝或可助你等一臂之力。若是平安无事,此事不可打开。” 秦忘舒接盒在手,急忙道谢。罗援此举,分明是在向莫寒兵明示,秦忘舒罗援等外来修士已混为一体,若是极寒阁另有谋算,那可得掂量一二了。 因此罗援赠宝之时,莫寒兵神色颇为不快。 清雅仙子亦想跟去,井长青怎肯答应,好说歹说,方劝清雅仙子留在舟中,那舟中自有罗援照应,自是万无一失。 四修离了冰舟,便觉身子一寒,那寒气袭来,竟是彻骨切肤,井长青等三人也就罢了,是常在这雪域中往来的,秦忘舒却是初次领教,不得已,只好掌中祭起一道凤火来,那凤火虽只有指举大小,却是热意四射,身子如沐温泉,百寒不侵。 胡姓大汉赞道:“秦道友御火之术,真个儿天下无双,今日此行有秦道友在,定是手到擒来。” 秦忘舒道:“在下只是凑个热闹罢了,也免得呆在舟中,瞧着极寒阁修士好生闷气。” 此时离冰舟虽远,但若是舟上修士动用灵识探来,亦可听到秦忘舒的声音,但秦忘舒怎会在意。北氓三宗鬼鬼祟祟,明分暗合,其心可诛,着实算不得光明磊落,他早就瞧得不顺眼了。 胡姓大姓哈哈笑道:“还是秦道友性情刚直,最投我脾气,舟上其他人也就罢了,尤其是那姓仇的,让人恨不得一拳打碎他的嘴脸。” 欧阳灵忙道:“两位噤声,此处离冰舟甚近,就怕舟上的人听到。” 胡姓大汉摆了摆手,道:“怕他何来?” 欧阳灵压低声音道:“诸位,那极寒阁的人虽没将我等瞧在眼中,对那位罗大修,却是颇为忌惮,你等可知他的来历?” 井长青道:“极盼予闻,就怕道友也不知他的来历。” 欧阳灵嘿嘿一笑,道:“在下想来,罗大修必是海外修士,否则极寒阁怎会对他百般敬重。” 胡姓大汉笑道:“欧阳兄,你这话只是哄人,就算是三岁孩童,也瞧出罗大修必是来自海外。一来他的修为深不可测,便是在孤指山城之中,亦能动用法宝法术,只此一项,就瞧出他是天仙境界了。二来,身为天仙修士其名却无人得知,可见必是海外大修无疑。” 欧阳灵却不肯认输,道:“海外仙山众多,你等可瞧出他是来自哪座名山?” 井长青道:“这可猜不出来了,海外有十八岛之说,其中以瀛州,蓬莱,方丈三岛为首,而三岛修士,则尊天伦阁为君。名山如此众多,其中详情更是无人可知,就算是身在海外,怕也瞧不出修士的出身来历了。“ 欧阳灵笑道:“你等猜不出,在下却能揣测出一二来。“ 胡姓大汉道:“欧阳兄莫要胡说大气,你若能说得出来,那魔狐售后分成,就多你一成。“ 欧阳灵喜道:“这么说来,这一成利润那是稳稳到手了。好教你等得知,这位罗援罗大修,必是碧玉岛的修士。“ 胡姓大汉挠了挠脑袋,道:“碧玉岛又是怎样的所在?“ 欧阳灵道:“那碧玉岛乃是十八岛之一,最要紧的是,此岛离魔域极近,那魔域修士若是破域寻事,首先就要与碧玉岛冲突,因此这碧玉岛就是与魔域厮杀的前线了。“ 胡姓大汉笑道:“你倒是说的头头是道,就怕仍是蒙人。“ 欧阳灵急道:“胡道友,你与相交数十年,哪件事骗过你?“ 胡姓大汉道:“你倒说说看,罗大修怎地就是碧玉岛上的修士。“ 欧阳灵道:“海外大修虽是来处不一,但既然分列诸岛,那也是有讲究的,往往丹修聚在一岛,剑修合在一处,器修亦喜同岛而居,故而每座仙岛,隐隐就算是一家仙宗了。“ 井长青道:“这说法在下也曾听闻,也因此故,十八仙岛大多都有别称,比如那方丈山因是丹修居住之地,又称之为丹岛,万山岛因是火属修士众多,又被称之为火岛。“ 欧阳灵点头道:“十八岛中,唯碧玉岛与众不同,此岛并无修士常居,岛上修士,皆是其他十七座仙岛上汇来。原来海外修士皆要轮班来这碧玉岛上与魔修厮杀斗法,每名修士驻岛三年,就要离岛潜修,等到轮到自己时,便再去碧玉岛上轮值。“ 井长青道:“原来如此。“ 欧阳灵道:“那在碧玉岛上轮值的修士,指上总要戴着碧玉戒指一枚,若是出岛办事,别人瞧出碧玉戒指,必然竭力周全,也免得误了御魔大事。因此这碧玉戒指,就是碧玉岛修士的标志了。“ 井长青道:“罗大修手中的确有碧玉戒指一枚,看来欧阳兄的说法倒有七八分准了。“ 秦忘舒道:“先前罗大修初遇何正贤,便在他指上划道,表明身份,想来就是告诉何正贤,自己是来自海如碧玉岛了,也难怪何正贤对他甚是敬重,就连极寒阁的修士,也对罗大修忌惮三分。 欧阳灵道:“我也是猜出罗大修的身份,这才敢前来。否则谁敢去惹北氓三宗?那北氓三宗今时不同往日,已渐渐坐大起来。以往三宗修士虽是内斗不休,对外社团是谦和之极,如今三宗明分暗合,彼此间是斗不得了,这才一致向外。日后这北氓仙修界怕是呆不得了。”说罢连连摇头。 诸修一边说话,一边加快遁速,径直掠进一座雪谷之中,胡姓大汉向四周瞧了瞧,道:“此处就是数月前我与魔狐周旋的所在了,天可怜见,只盼此番莫要空手而归。” 井长青道:“四周皆是雪茫茫一片,却不知该从何处寻起。” 秦忘舒正在思忖,忽地心中一动,刀灵传音道:“主人,若想寻那魔狐,刀灵原助主人一臂之力。” 秦忘舒不由大喜,刀灵对魔息极为敏感,此行既是捕捉魔狐,自非刀灵出面不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83章 伏中有伏谁为主 刀灵飘然而出,仍着身着黑裳,在这雪地中瞧来,自然是格外醒目。 ()井长青三修见秦忘舒身边忽地多出一人来,皆是瞧得呆了。 秦忘舒道:“这位是在下侍将,诸修莫要生疑。” 胡姓大汉惊道:“这位,这位瞧来像位少女,可是,可是” 刀灵自上回被剑灵刺伤之后,人气绝无,若用灵识探来,好似死人一般,怎有一丝灵息。因此三修立时瞧出不对来。 秦忘舒微笑道:“此事另有玄机,如今时间紧迫,还是去寻魔狐要紧。” 刀灵得了秦忘舒的吩咐,便飘飘向行,刀灵的遁法虽是秦忘舒传授,可因自身是杀气所凝,又去了肉身。若是托在手中,轻盈不过一羽,故而又怎需遁器,随风纵去,好不轻省。四修都需运足了真玄,方能跟得上了。 这座雪谷之中道路狭窄,宛若迷宫一般,前回胡姓大汉就是被这路径所苦,怎样也追不到灵狐,此番刀灵在前引路,就像识途老马,径直奔向魔狐的藏身之地。 那雪谷之中风雪甚大,雪地上若有足印,最多一炷香时间,就再也瞧不见了,因此若想循着地面足印去循魔狐,那非得与魔狐靠得极近不可。 刀灵循着雪谷的魔息而行,自然是绝无差错。那谷中魔息极淡,就算地仙修士在此,也未必就能感受得到,刀灵本是源自魔域,对魔息的感受自然强过修士百倍。 忽听胡姓大汉一声欢呼,向地面一指,只见雪地上赫然出现八道足印,瞧那足印的形状,自然就是金符魔狐了,既是八道足印,那就是两只魔狐了,诸修见此,皆是大喜。 既见了足印,便无刀灵之助,诸修循印而去,自然绝不落空。胡姓大汉与欧阳灵加快遁速,急急向前,就见那足印指向雪谷深处,却是越发清晰。 那魔狐狐既然仍能在地面留下足印,可见并不曾修成遁术,离冲玄入道尚有不小的距离。因此此番捕捉魔狐,实无风险可言,唯一担心的,就是魔狐速度极快,极难捕捉。不过放着四修在此,还怕这对魔狐飞上天去。 前方的欧阳灵渐渐停了下来,指着雪地上的足印道:“诸位道友,你们细细瞧瞧,这里可不是多出一行足印。”声音竟有些微微发颤。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激动。 井长青与秦忘舒急步上前,只见八道魔狐足印附近,又多了两行足印,那足印因被大雪覆盖,只能依稀辩得出来。但瞧那足印宛如人足,却长达尺半,可不是比常人大出三倍去。 诸修面面相觑,皆是骇然,井长青沉声道:“这足印与我在摩云崖处瞧见的足印一般,不想此处居然也有野人出没。” 胡姓大汉道:“这野人怎地就与魔狐在一处,难不这这魔狐竟是这野人的侍兽不成?”说到这里,面色惨然,他为了这魔狐已损了数根手指,若是那魔狐是野人所有,再想得到魔狐,可不是希望极微。 欧阳灵咬了咬牙道:“诸位道友,此处只发现一行野人足印,可见这只野人离群索居,我方却有四人,还怕一只野人不成?那共工的是野人的领袖,秦忘舒仍能与他周旋,至见野人其实也不过如此。” 胡姓大汉道:“欧阳兄,你莫非疯了,竟要生念捕这野人不成?” 欧阳灵初时见了野人足印,也是本能地生出恐惧之心,此刻却是双目发光,道:“胡道友,你想来,那野人在此修行多年,不知收集了怎样的奇珍异宝,只需寻到这野人,其洞中宝贝,可不是尽归我等所有,极寒阁对野人如此用心,其意也在此了,魔狐与这野人相比,可是微不足道了。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诸修听罢,皆是热血沸腾,向来北氓雪域多宝,只因地域广阔,道路难行,但就算如此,千百年来,修士也在此处得宝无数,野人在此潜居多年,对路径极熟,又不畏风雪,所得之宝可不是多过修士百倍? 四修想到此处,怎能不动心? 秦忘舒却忖道:“我来这雪域的目的,只望负心而来,只是阴差阳错,被卷进此事,一时也难以脱身,此番行险,却又何来?” 然而四修同路而来,又见三修欢欣鼓舞,这时若抽身而退,委实不讲义气了,只好道:“诸位可想好了,那野人在此潜修,至少也是数百年了,就算野人心灵愚钝,境界也不会弱了,一旦猝遇,说不定就是生死之战。” 井长青道:“秦兄,井某平日里以寻宝为生,但此生碌碌,也没寻到几件像样的宝物,今日难得遇此良机,井某实不肯就此退缩。” 胡姓大汉也道:“不错,我等散修之士,一生又有多大的福缘?遇到一次就少了一次,这次若是放过了,必定是终身悔恨。” 欧阳灵见三修皆是赞同已见,不由狠狠一击掌,道:“诸位主意既定,那就干这一票再说,我等散修性命好似蝼蚁一般,不是死于荒丘,就是殒身雪原,那又有多大的区别。” 四修鼓勇上前,就见那地上的巨足印越发的清晰了,诸修深知大敌在即,皆将法剑持在手中。 又行了数里,忽见前方山坡之上银光闪耀,诸修凝目瞧去,皆是大喜,原来山坡上有一对银狐正在追逐嬉戏,瞧来令人眼热。 胡姓大汉喜道:“今日是哪来的追化,竟是事事顺遂。“他对这魔狐掂念已久,自是梦牵魂绕,此刻瞧见银狐,眼中就是一热,可比瞧见心上人还要亲切三分。 井长青道:“胡道友不可鲁莽,这魔狐灵敏异常,我等不如各占一角,布成阵势,无论那魔狐奔向何处,都可挡得住了。“ 欧阳灵笑道:“长青兄此计虽好,却仍是略欠一步,在我瞧来,我等四修,若论身手灵便,出手如电,那非得秦道友莫属,我三手便是出手,未必就能手到擒来,依我之见,不若让秦道兄站定一处,我三人将这魔狐赶过去,岂不是把握更大。“ 井长青笑道:“欧阳道友的计策,果然强我一筹。“ 秦忘舒向四周瞧了瞧,只见雪谷深处有个背风之处,三面山崖围绕,只有一条出口可通,那魔狐又飞不上天去,这所在恰好可用来伏击,便道:“我就在这山谷之中埋伏,便请三位将这魔狐赶来此处。“ 三修喜得应了一声,当即分散而去,纵到空中,从三个方位,向魔狐欺近。 眼瞧着离魔狐近了,其中一只魔狐甚是机警,抬起头来就向四周张望,胡姓大汉生怕错失良机,慌道:“可不能让魔狐再逃了去。“猛地纵身一扑,口中随之一声大喝。 本以望银狐受此惊吓,必将逃窜,哪知那对魔狐抬起头来,狐目精光闪动,竟是不畏不逃,瞧那狐目中的光芒,分明有几分讥讽之色。 秦忘舒虽与这对魔狐离得甚远,可他禅识最能辩微识末,对魔狐的神情瞧得清清楚楚,心中猛然巨震,暗叫道:“不好,这对银狐见人不畏不逃,倒像是设了圈套一般。是了,我等视那野人为猎物,岂不知在野人心目中,我等四人亦是难得的猎物了。“ 此念甫生,就见一对魔狐身躯一扭,就没入雪中不见了,那雪洞只达山腹之中,可见必是事先安排。秦忘舒见此情形,更是一凉。 胡姓大汉怎知就里,扑到雪地上时,见魔狐钻进雪洞不见,自然就要追随而去,哪知耳边传来一声大吼,雪地里就伸出一只手来,拦腰就向胡姓大汉抓去。 这只巨掌或有五尺长短,伸将出来,可不是芭蕉扇一般,胡姓大汉猝不及防,被那雪人一把抓住,只听得喀喀身响,身上骨头也不知断了几根,眼瞧着是活不成了。 可怜胡姓大汉一见魔狐误终身,终因这对魔狐而死。 井长青与欧阳灵见巨掌探出雪地捏碎了胡姓大汉,皆是大惊,奈何那身形疾冲而下,势难止住,只得手中掐起法诀来,要与这野人拼命。 两道法剑光芒好似雷光电闪,就向这野人袭去。 这时雪地里露出一只巨大的头颅,一只野人半身没在雪地中,只将双手在空中乱舞。瞧来毫无章法可见,可若是细细瞧去,那手掌舞动之际,却是大有名堂。 只听“铮“地一声,地上雪花被激得飞起,在空中凝成一团,恰好挡住两道剑光,以修士法剑光芒之利,劈山开石只当寻常,哪知触到这团雪,却也只是迸开数点雪花罢了,这野人就以这手中雪团挡住二修合击。 这时野人便再次伸出巨掌来,扇向井长青,若这一扇击得中了,井长青怕也要重蹈覆辄了。好在井长青久在雪域中寻宝,遇险不惊。身子反而加快速度,就从巨掌之侧滑过了。这临机反应是多年历练所得,等闲难以修成。 野人被井长青避过,巨掌也不改向,就向欧阳灵击来,欧阳灵大喝一声,祭起手中法剑,挡在胸前,只盼能挡上野人一挡,就可借机逃命了。 那野人虽勇,也不敢以肉掌来迎法剑,猛然缩回手掌,另一只手掌却后发先至,已拍到欧阳灵的头顶了。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欧阳灵全身无恙,早就闪避一旁,原来挡住野人一击者乃是刀灵。却见地上血迹斑斑,野人一只手掌已是支离破碎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84章 刀灵一出谁可敌 原来秦忘舒一见野人现身,便令刀灵速去救援,极寒雪谷之中,修士遁速受限,刀灵却是来去自如,这才抢在野人第二次出手之前,挡住野人一击。(品书¥网)! 那刀灵虽是手无寸铁,但全身刀气,比寻常的法剑法刀不知强大多少倍,刀气将野人的手掌裹住,顿时绞得粉碎。 野人不退反进,怒吼一声,另一只手掌便向刀灵压将下来,却见野人五指之间有电光闪动,一股蛮荒气息铺天盖地。此一击不光气力惊人,更是暗藏天地玄机。 罗援曾说野人亦可修成仙术,只需朝拜朱厌,便不修而得,此刻瞧来,野人指掌间电光闪动,无疑是雷属心法。雷属心法修士极难修成,对野人来说,却是天生技能。 刀灵见巨掌拍来,神色略显犹豫,怔营之际,那身子就被拍到雪地中了。秦忘舒虽知刀灵绝非易与之辈,不会被野人轻易压制,毕竟关心则乱,情急间轩辕弓已然在手,乌箭呼啸而去,正中那野人的咽喉。 奈何野人周身似铁,这乌箭虽有穿山破金之能,却只是在野人咽喉处留下一道血痕,秦忘舒真玄急速运转,口中大喝道:“天罡地煞,锐我锋镝。“再将一箭射去,那乌箭忽地通体发白,箭矢处更是大放金光。只这一箭,就将野人一只手臂洞穿。 欧阳灵刚才虽是遇险,此刻瞧秦忘舒威风凛凛,乌箭罡光大盛,也不由脱口叫道:“好箭法。“ 此箭正是《箭典》之用,《箭典》之中有无数加持手段,令罡光加持,亦是其中之一。 野人手臂中箭,自是痛不可当,转过身来就向秦忘舒扑去,别瞧这野人身子长大,可在雪地之中却是灵活之极,那身子凌空扑来,视数百丈之距只当咫尺。井长青不由叫道:“秦道友小心。“ 秦忘舒早将赤凰刀握在手中,正想祭出凤火来焚此獠,哪知背后腥风大作,山崩地裂,另一只野人从山石中跳将出来,双手便向秦忘舒合身一扑。 秦忘舒心中忖道:“这野人竟能藏于山石之间,莫非亦擅地行之术?“ 他原以为野人就算修成仙术,也仅限一项罢了,比如兽禽天生技能,往往只是一种,若论仙修之术花样百出,那定是人族修士的专利。 哪知身后野人,似乎便擅长土行之术,这让秦忘舒如何不惊。 看来野人灵慧丝毫不亚于人族,仙修花样之多,也需另眼相看。 好在近身厮杀本是秦忘舒所长,那野人动作再快,土行之术再神奇玄妙,若论速度反应,却非秦忘舒对手。 秦忘舒小禹步展开,任身后野人力逾万钧,也是轻松避过了,只是身受强大灵压波及,全身灵脉震动,五藏六腑好似翻江倒海一般,却是难受之极。 先前那只中箭的野人狂性大发,一只手掌将四周山石打得粉碎,山石激射而出,皆向秦忘舒飞来。表面上瞧来是这野人情绪失控,其实却是用这碎石打乱秦忘舒的步法,看来临敌机变,也非人族修士的专利了。 秦忘舒的小禹步虽是神妙,可场上乱石穿空,雪花飞舞,怎能从容施展步法,两只野人全身上下灵压激增,这座雪谷怎能承受,两侧山峰受这灵压逼迫,已露出尺宽的裂缝来。野人威能,竟强大如斯。 欧阳灵与井长青虽欲相助,却怎敢轻涉战场,只好将手中法剑祭起,来助秦忘舒分压,奈何两只野人全身气息强大,两柄法剑怎能压得下来。 秦忘舒暗道:“这雪谷狭窄,施展不便,还是要纵到空中去,与野人斗法。“ 他见这两只野人一直在雪地中打转,不曾遁空,也有心一试野人的遁术,当下身子三晃两晃,便出了雪谷,当即遁风而起,升到空中。 两只野人瞧见秦忘舒遁空,便尽力伸长手臂,向秦忘舒乱舞,可惜却是隔了数百丈了,怎能够得着,秦忘舒暗道:“莫非野人无法遁空?” 便在这时,第二只野人巨掌翻转不停,掌间黄气升腾,瞧这模样,似在掐印施诀一般。 随着这野人巨掌翻转,野人身周黄光大盛,身子便冉冉升起。秦忘舒暗暗点头道:“这是土遁之术,虽不及我人族修士精妙,却也是另有道理。” 不想那野人遁空之际,长臂一伸,就将先前中箭的野人手臂握住,再猛然一掷,断臂的野人如箭矢,似流星,就向秦忘舒撞来。这野人竟将同伴当成法宝一般。 秦忘舒怎会料到野人竟用出这办法,他见野人遁术平平,心中自然放松,忽见野人如山岳般撞将过来,不免大吃一惊,再去施术闪避,便有些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雪地中窜起一道光华,光华之中隐隐瞧出半截法刀,只是这法刀虽是精光四射,却被那光华掩盖,故而只见光华,不见刀光。 刀光合着光华,便向空中野人身上一罩,空中刹时便下了一场血雨,那野人全身尽碎,已是烟散云散了。 血雨之中,刀灵傲然而立,向秦忘舒恭身道:“刀灵刚才心神不定,护卫不周,让主人受惊了。” 秦忘舒道:“为何心神不定?” 刀灵道:“我初修这虚实转换之法,其中有许多难处,因此刚才见这野人巨掌拍来,心中甚是犹豫,不知是该避开的好,还是借此试用虚实转换之法。是以两难。” 秦忘舒笑道:“原来如此。” 刀灵道:“经此一试,刀灵已想得明白,野人虽是气力惊人,周身如铁,但仙修之术毕竟有限,刀灵恰是他们的克星。以后但有野人,主人只管交给我便是。” 秦忘舒道:“你怎地就是他们的克星?” 刀灵道:“野人仙术源自朱厌,朱厌虽是混沌古兽,却并非以杀伐见长,世人皆畏朱厌,是因乱世现,朱厌生。朱厌本是应劫的凶兽,但朱厌本身神通,只以强力见长,细微之处,远不如人族仙修妙法了。尤其是虚实之道,更非朱厌所长。” 秦忘舒见刀灵言语之间,颇有睥睨天下,视野人若无物之意,就连朱厌也小瞧了三分,不由暗皱眉头,道:“刀灵,你莫忘了野人仙术来源,非止朱厌而已,那冰魇于梦中便可杀人,千里万里,一梦而杀。那梦境难道不是世间至虚,你又怎敢断言野人不擅虚实变化。” 刀灵听了这话,狂傲之气大减,恭身道:“主人教诲,永刻于心。” 秦忘舒道:“寻常野人,或非你对手,但我瞧野人天生技能非只一项,其花样之多,未必就弱于人族修士了。你日后若遇到野人,仍要十分小心了。” 刀灵神情更是谦恭,道:“是。” 这时那野人动用土遁之术,已向秦忘舒欺近,来到刀灵身后,便双臂乱舞,要将刀灵毙于掌下。 刀灵正在主人面前聆训,主人若不发话,怎敢擅离,因此就算知道野人袭来,身子似是一动不动,唯见她的身子微微一颠,再瞧过去时,就像是罩了一层云雾,有些看不明白了。 这正是刀灵化至实为至虚的手段,虽是初修小成,可瞧来已是神奇之极。 那野人明明抱住对手,可双臂之间却空无一物,双掌收势不住,就拍到了一起,一股强大的灵压四散而开,逼得秦忘舒也退后数十丈。 秦忘舒正要一瞧刀灵虚实之术修行的成就,便道:“虚实转换,那是器灵存身之基,此术不精,难与天下大能争衡。刀灵务必用心,正可借这只野人,一试妙术。” 刀灵道:“谨遵主人法旨。” 就见她身影一闪,已挣出野人怀抱,伸手向野人招了招,道:“野人,你有何法术,只管施来。” 野人大怒,双拳挥起,作势一扑,不想身子一转,却向秦忘舒扑去,看来这野人对刀灵已生忌惮之意了。 然而野人身子刚刚一动,刀灵便拦在身前,冷冷地道:“你的对手便是我,怎可另寻他人。”身子忽然一扑而退,其动作之快,令人眼花。而在欧阳灵与井长青瞧来,刀灵刚才怎会动过? 但那只野人的一只左臂已被生生切了去,鲜血狂涌而出,洒得地上雪地尽赤。 野人怒极,更是恐极,挥着一只独臂就向刀灵击了下来,瞧他指掌之间,赫然多了土山一座,此山约有七尺之高,玲珑可喜。但若是压将下来,自然力逾数岳之力了。 刀灵面上微泛笑容,道:“来得好!” 身子仍是一动不动,任这土山压来,那土山劈头压下,却是无阻无碍事,一直压到雪地中去。井长青与欧阳灵瞧见了,皆是骇然。 这虚实变换之术,看来刀灵已然练成了。 但秦忘舒却瞧出,那土山压将下去时,有一刻的功夫略有凝滞之意,看来刀灵的虚实变换,仍是稍逊一筹。不过自得断刀以来,不过数日时间,刀灵修为已是精进如斯,足可大慰了。 见这土山竟压不住刀灵,野人神情更是惊恐,猛然间身子急堕,就向地面冲去。 秦忘舒喝道:“这野人擅长土行之术,莫要让他触到地面。” 刀灵口中喝道:“谨遵法旨!”身子只一晃,后发先至,竟已抢先来到地面,抬头瞧向野人,冷冷而笑。 野人身如山岳,就向刀灵压来,刀灵立时冲天而起,只见一道光华闪过,那野人已被分为两半了。 刀灵绝不回头,一步来到秦忘舒面前,道:“刀灵已斩野人,特来缴旨。” 她刚才力斩野人,全身浴血,却见她的百羽天丝法袍上,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85章 宝藏取舍岂难为 秦忘舒道了声“好”字,左手掐了道法诀,就向空中招了一招,掌中就多了一团若有若无的气息,正是那野人的元魂。 按理生灵身死之时,元魂必归冥界,但野人在冥界并无名册,元魂无所皈依。因此那野人既是肉身不存,元魂便孤零零地悬在那里,瞧来倒有些令人心酸。 井长青与欧阳灵这时也靠了过来,见这野人的元魂不曾遁去,皆是大感惊奇。 井长青道:“怎会如此?” 欧阳灵道:“想来当年颛顼大帝与共工争位,其意志在灭绝人族,那冥界既然是人族修士掌控,又怎容得野人转世重生。” 井长青道:“既然野人无法转世,那么杀得一个,也就少得一个了。” 欧阳灵道:“按理来说必是如此。只不过此番天地浩劫将兴,共工应劫而生,冥界对野人一族究竟是怎样的态度,可就难说了。我瞧天地之意,未必就肯让野人灭绝的。” 秦忘舒道:“那就要看共工在这场浩劫中的立场了,若共工肯助人族对抗凶兽魔修,天地有好生之德,未必就不肯容他。若共工一意孤行,要助朱厌灭绝人族,便是天地容得下野人,我人族修士也誓要与他周旋到底。” 井长青喝道:“说得好,我人族修士岂能示弱于他,是友则生,是敌则亡,也唯有这个气度,方不愧我人族万物之灵的称谓。秦道友,速速动用搜灵之术,探探这野人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秦忘舒点了点头,动用搜灵之术探向掌中元魂,片刻之后,他缓缓地叹道:“可叹无论是兽禽魔修,人族野人,都少不得这争权夺利之事。” 井长青与欧阳灵齐声道:“究竟是怎样?” 秦忘舒道:“原来自共工遭受天劫,野人散之四方,共有三千野人来到北氓雪域,深藏地底。罗前辈说的果然是不错的。只是如今雪域中的野人,也只剩下数百只了。” 井长青道:“野人既然无法转世重生,死得一人,也就少了一个,几百年来生老病死,也是当然。” 欧阳灵摇头道:“既然野人生来就可修成法术,怎会生老病死?就算无法与天地同寿。若无意外,野人的寿限绝不会少于千年了。” 秦忘舒道:“不错,野人之所以衰落至此,是因野人内部为了推举首领,纷争不休,就此分裂成三派。三派这数百年互相厮杀,因此三千野人,如今只剩下不到两成了。” 井长青叹道:“雪域中的野人只剩下三千,本已是灭族在即了,却仍是不知死活,只管争斗。这样下去,不必我等去管,那野人终究也要灭绝了。” 欧阳灵嘿嘿笑道:“井道友,我凡界之事,又何尝不是如此?我这几年行走三域,可是瞧得明白了,东穹三家七宗表面和睦,其实也是明争暗斗,雪域三宗好不容易息争止纷了,却又想挥兵南下,一统苍穹。人族之间的争斗,怕要比野人狠得多了。” 井长青听到这话,也是黯然无语。 秦忘舒道:“这雪谷中的两只野人,乃是一对夫妻,本是为避祸来此,因天地不容,元魂不生,无法诞出子女,只好养了一对魔狐,视若己出。瞧这野人的意思,大有借这对魔狐逃往魔域之意,看来野人内斗竟是极为厉害了。” 欧阳灵道:“野人间斗得越是厉害,对人族越有好处,哪里管得了他。秦道友,你快探来,这对野人收罗了怎样的奇珍异宝。” 秦忘舒道:“那野人洞穴之中,倒也收集了不少宝贝。” 欧阳灵大喜道:“不知这对野人的洞穴又在何处?” 秦忘舒朝着足底一指,道:“便在这山腹之中了。两位掘开这冰层岩石百丈,或可瞧见了。” 欧阳灵与井长青当即动手,御使法剑掘土,哪知那山石冻得厉害,一剑下去,也只是刺入半尺罢了,若依这样的速度,百丈深的地底何时能掘到,屈指数来,离半日时限也只有一个时辰了。 二修正在发愁,忽听雪谷中呦呦传来魔狐哀鸣之声,三修循声瞧去,只见两只魔狐围着那片染血的雪地逡巡不去,口中哀声不绝。 欧阳灵眼睛一亮,道:“就算掘不到宝藏,捉了这对魔狐回去,也是一笔横财。” 秦忘舒见这对魔狐眷恋野人,瞧来也是多情,心中大为不忍。这对魔狐若落到欧阳灵手中,怎有好结果?便道:“欧阳兄,长青兄,我有个不情之请,就是难以开口。” 井长青忙道:“秦兄只管说来,你我兄弟,又何分彼此。” 秦忘舒道:“在下是想收了这对魔狐” 话音未落,欧阳灵面上就显出十分的不快来。 秦忘舒又接着道:“但野人洞穴中的宝贝,在下自然不取分毫,两位大可均分了。” 欧阳灵又惊又喜,却又举棋不定,只因那对魔狐的价格是有数了,野人洞穴中所藏之宝究竟价值几何,却是难说的紧,这买卖可不是愁人。想那秦忘舒已知洞穴中宝藏虚实,这才弃宝而取狐,这样说来,野人洞穴所藏定是泛泛了。想到这里,面色更是阴沉。 井长青道:“这两只野人皆是秦兄所诛,我等实无半点功劳,别说这对魔狐,便是连同将洞中宝藏取了,长青也无怨言。” 欧阳灵悻悻地道:“他救了你家清雅仙子的性命,难怪你向着他。” 井长青淡淡地道:“若非秦道友,你我今日能否生出雪谷,我瞧也是难说的紧。” 欧阳灵见井长青已倒向秦忘舒,自己势单力薄,怎好与二人争竞,只好将手一摊,道:“罢了,任凭秦道友处置便是。” 秦忘舒微微一笑,对刀灵道:“你去替两位道友辟出一条道路来,我去瞧瞧魔狐。“ 刀灵恭身应了,身子一动,就向足下冰层撞去,那寒冰虽坚,怎能经得住她满身刀气。只是轻轻一撞,便是数十丈,连撞了两三下,忽听地底传来哗啦啦响声,想来已深入洞穴之中了。 欧阳灵与井长青大喜,急忙循着刀灵辟就的道路沉进地底,自去野人的洞穴中寻宝去了。秦忘舒掌中托着野人的元魂,缓缓来到雪谷处,两只魔狐也不远遁,四目抬起,瞧着秦忘舒的手掌哀鸣不已。 秦忘舒叹道:“你等多情多意,也是难得,便是人世间,也难见这般真情,不如就随了我,自有你等的好处。“他此刻说话,却是用的兽语了。 两只魔狐歪着脑袋,向秦忘舒瞧了又瞧,神情甚是迷惑,只因秦忘舒既有元魂托在掌中,在魔狐瞧来,便如主人一般,怎又说出这话来。 这也是两只魔狐灵识未开之故,若是开了灵智,自然就能分清谁是主人,谁是他人了。 秦忘舒见魔狐神情迷茫,不由笑道:“我可是痴了,你等既然未开灵智,我说了也是白饶。“手中起了一道法诀,一道清风,就将两只魔狐卷进妙府山居之中,自有青聆与曲止水照料。 忽听洞穴深处传来欧阳灵的惊呼之中,声音极是惊喜,其后刀灵悄然来到秦忘舒身边,道:“主人,那洞穴之中宝藏甚多,主人怎地就不取分文,只取这对魔狐?“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这世间最珍贵之物,莫过于一个‘情’字,这对魔狐重情重义,世间难得,便是无价宝来换,我也是不肯的。那洞中宝藏又能值得几何?“ 刀灵神情甚是惊讶,微微摇了摇头,想了半晌,又点了点头。忽地幽幽一叹,道:“听你说话,就好似我昔日的主人一般,可惜我追随昔日主人多年,也没有多少长进,今日沉沦历劫,只怕就是这个缘故了。“ 秦忘舒奇道:“你昔日的主人又是谁?难不成竟不是玄灵天尊?“ 刀灵道:“玄灵天尊亦是我旧主,但是我真正的主人,却是另有其人。你若有缘,便能见他,你若无缘,我可不敢说出他的名字。“ 秦忘舒忖道:“玄灵天尊何等身份,刀灵也不怕说到他的名字,怎地她昔日的主人名姓,竟是不敢提。“一时痴想下去,越想越是惊心动魄。 抬头瞧去红日西堕,眼看半日时辰将至,便对山腹中二修叫道:“时辰已至,再不回去,只怕要遭埋怨了。“ 井长青应声而出,自是满面红光,片刻之后,欧阳灵也恋恋不舍地遁出地洞,口中犹道:“秦道友,那地洞中的生着许多灵草,若再给我一炷香的时间,定能尽数取了来,如今那灵草留在那里,岂不可惜。“ 井长青笑道:“今日所得还不够?你连那几株灵草竟也舍不得。“ 欧阳灵嘿嘿直笑,瞧向秦忘舒时,面上忽地生出愧意来,他向秦忘舒一揖到地,道:“秦道友,万请恕我刚才无礼,原以为洞中宝藏无多,哪知却是大大一笔横财,秦道友,我刚才错怪你了。“ 他知道秦忘舒既然探明了野人元魂,洞中所有自然了如指掌,自己刚才可不是误会他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再不动身,莫寒兵真正放不过我等了。“三人立时动身,就向冰舟遁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86章 苦心藏拙论古今 离了雪谷后,井长青问道:“回舟后,他人若是问起,此事该如何回应?” 欧阳灵笑道:“两位不必理会,此事包在我身上,该说的便说,不该说的,定然是滴水不漏。(品≈书¥网)!” 片刻后回到舟中,那红日早就沉进天际线下,仇寒刀立在甲板上,老大的不耐烦,但瞧见四人只回来三人,不免还是一惊。 这时诸修也围了过来,问起三人此行详情。 欧阳灵长叹一声,便流下泪来,诸修惊问其故,欧阳灵捶首顿足,叫道:“不想那雪谷之中,竟伏了两只野人,我等一时不察,胡道友竟被野人所杀,若不是秦道友大发神勇,我等皆是回不来了。” 秦忘舒与井长青甚奇,自胡姓大汉遇难,那欧阳灵不曾提过一回,哪知见到诸修,却是说哭就哭,这手段也是一奇了。 莫寒兵道:“不想此处也有野人,既是如此,不如我等再去一探。好歹也要弄个明白。” 欧阳灵心中大惊,若诸修回到雪谷,瞧见那藏宝的山洞,怎能不追问野人宝藏下落,自己与井长青可就瞒不住了。 此人的是人精,遇变不乱,道:“此处唯有两只野人,皆被秦道友所诛,且秦道友已动用授灵之法,探知详情,原来是两只避祸的野人。” 说到这里就向秦忘舒瞧来。 秦忘舒接着道:“不错,我已探得明白,雪域中的野人为立领袖,分为三派,打得不可开交,三千野人,只剩下五六百只了。共工便是寻来,这残局怕也不好收拾。” 他知道欧阳灵心意,野人之事只管道来,宝藏之事,一字莫提。因此言谈之中,自然不提野人宝藏半字。 罗援叹道:“何处不争权,何人不贪利,‘权利’二字最是害人,野人只剩下这数百人,又如何再能为祸苍生?这样想来,倒也是件好事了。” 莫寒兵道:“秦道友,你可探得明白,这三枝野人又藏在何处?” 秦忘舒道:“摩云崖后的绝命谷中,野人数目最多,或有近四百只。另外两处所在,一处约有百多名野人,另一处不足百人。至于这两处藏身之地,一处叫莫勒格,一处叫卡西乌。“ 莫寒兵皱眉道:“雪域地形我也算是颇熟了,怎地这两处地名我却不知。” 罗援道:“野人说话既非兽语,亦非人言,又在这雪域住了数百年,对雪域诸处定然另有说法。我倒是有个主意。” 莫寒兵道:“罗大修赐教。” 罗援道:“若有雪域地形图,不妨取来一瞧,秦道友既探了野人的灵识,必知地域远近,就算说不出地名,那所在却定能瞧得出的。且秦忘舒行伍出身,定然也是会看地图的。” 莫寒兵喜道:“毕竟是大修想得周全。” 忙令人将雪域地形图取来,诸修来到舱中,只见舱中一张大桌上已放置一张大图,秦忘舒近前来瞧,不免暗暗吃惊。 原来那地图并非止于北氓雪域而已,而是将苍穹三域尽数囊括其中。且瞧那地图上位有十余处所在标有红旗,皆是东穹所在,标识之处,三家七宗自然是少不了,另有儒门两处要地,以及两家东穹较大的门宗。 看来北氓三宗枕戈待旦,日日谋划要进攻东穹诸大仙宗了。 莫寒兵瞧见这地图神情甚是恼怒,叫道:“这地图画得粗略,怎能瞧出详情来,速将北氓雪域的地图取来。” 罗援与秦忘舒只推不知,也不说话,任由舟子换了地图,另取了张北氓地图来,的确比刚才那张详细了些。 秦忘舒行伍之人,最善认图,依着野人灵识中的记忆,就将莫勒格,卡西乌两处所在标出,莫寒兵与仇寒刀相视而笑,道:“我倒是怎样的所在,原来是赤玉谷与白龙潭。” 莫寒兵对罗援道:“罗大修,既然野人分裂成三处,不如我等来个诸个击破,赤玉谷离我等最近,最好先从此处着手,大修以为如何。” 罗援道:“但不知贵宗如何处置这三处野人。” 莫寒兵将手一挥,道:“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自然尽数诛杀了事,以绝后患。” 罗援叹息一声,道:“野人在冥界并无名录,元魂无处依附,死了一只便少了一只。但野人终究是人族大敌,却也不能心慈手软。“ 莫寒兵喜道:“罗大修之言最善。“ 当下莫寒兵传来号令,三只冰舟顿时改向,径直前往赤玉谷方向。 欧阳灵见诸修只问野人动向,不问野人宝藏,自然是正中下怀。但瞧见仇寒刀不时将目光瞧来,欲言又止,心中已然明白。 等莫寒兵与罗援计议已定,欧阳灵道:“莫道友,这次去雪谷寻狐,不想魔狐不曾遇到一只,野人却遇两个。在那野人洞穴之中,我等亦寻了几件宝贝,可惜却是不识,正要向莫道友与罗大修请教。” 此人倒也厉害,竟来了个先发治人。 莫寒兵甚觉兴趣,笑道:“不想诸位此行竟是大有斩获,快取出瞧来,究竟是怎样宝贝。” 欧阳灵就从怀中取出许多物事来,竟占了半张桌子,秦忘舒甚是惊讶,这欧阳灵怎地就这般大方起来,这许多宝贝既然取了出来,又怎能尽数收回来?那极寒宫修士怎样也要截留不少了。 不过去瞧井长青神色,便已猜到少许,看来桌上物事宝贝虽多,也只是野人宝藏之中价值最低者,欧阳灵故作大方,其实是早有谋算。 再瞧那桌上物事,不过是寒玉玄冰灵草,在别处修士瞧来或算是奇珍异宝,可在北域修士瞧来,却是最寻常不过的物事了。 罗援笑道:“这几块寒玉品相寻常,倒是有两块玄冰算是难得了,至于这几种仙草,在下倒也尽数识得,算是北域特产,各有好处。你等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莫寒兵与仇寒刀瞧见桌上物事,却是大失所望,仇寒刀甚是不甘,道:“就取了这些物事回来?” 欧阳灵将眼珠子一瞪,道:“便是这些物事,怎样也值得万仙币,仇道友竟是瞧不上?” 仇寒兵瞧向井长青道:“看来井道友所得,也差不多如此了。” 井长青道:“那野人身边物事便是这些了,原想分些给秦道友,不想秦道友慷慨大方,不曾取得一毫一厘。” 仇寒刀哈哈大笑道:“这些物事,怎能入秦道友的法眼。” 井长青道:“虽是菲薄之物,我等怎敢独占,自该取将出来,分与众人。“ 正想去怀中物宝,罗援摆了摆手道:“你等挣命得来的物事,自家留着便好。”仇寒刀亦在旁边大笑。 莫寒兵也笑道:“井道友,我等只是想知道野人详情,怎会贪你物事?要知道得了件野人身边物事,便可知道许多事情。你瞧这寒玉玄冰,品相只是平平,可见野人玄承也是平平,那许多物事不见炼制雕琢,可见野人的炼制手段不值一提,如此就能瞧出野人的战力手段来。” 井长青道:“两名野人的确手无寸铁,不曾炼得法宝,但两位野人各有奇术,倒也不得不防。秦道友与野人交手,最知详细了。” 秦忘舒也不隐瞒,就将野人诸般手段一一道来,尤其是其中一只野人擅长土行之术,更是说的详尽。 罗援凝神听罢,道:“野人擅长五行之术,倒也不奇。且瞧野人所用法诀,皆是古法,今人极少动用了。那古法虽好,如今天地法则早与往日不同,古法今用,未必就能发挥出十成威能。看来只需擒住共工,大事可了,这些野人着实不足为虑。” 秦忘舒动容道:“古法竟不如今法?” 罗援笑道:“世人向来崇古非今,在我瞧来却是大谬了,那法诀手段日新月异,后人岂能不如古人?且法则日变,古法执泥不化,其实是落伍了。因此古法着实不如今法。” 秦忘舒道:“罗大修的非古之论令人大可眼界,但世人何崇古非今,却又是何道理?” 罗援道:“世人常说世风日下,推崇古人德行,这说法倒也不错了,且那古人又有许多好处,也不可一概而论。比如混沌之宝皆是天地之灵,自然是大大强过今人法宝,但论起炼制手段来,今人却又强过古人。若是能将古人之物,今人之法合二为一,那才是大善。” 此言一出,便是莫寒兵也是称赞不已,道:“大修之言,字字如金。” 诸修议论片刻,秦忘舒便回到静室之中休息,井长青也一并跟了来,随手关了静室房门,向秦忘舒传音道:“秦兄,你快来瞧瞧,我替你带了怎样的宝物。” 将手掌摊开,掌中赫然是一粒乌珠,虽不是如何耀眼,却是灵气瞧来,瞧来便是一件真正的宝贝了。 秦忘舒知道井长青好意,野人宝藏极多,自己只取了一对魔狐,可不是吃亏了? 他正想开口婉拒,忽听静室门外有人轻轻一笑。 秦忘舒倒也罢了,井长青却是吃惊不小,差点就将手中物事跌将出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87章 暗室止水荡微澜 秦忘舒听到这声音,却是微微一笑,伸手将静室房门打开,竟觉得手掌有些微微轻颤。 冰舟中的静室皆设了些简单禁制,以供修士静心养玄。秦忘舒到来舟中时便已试过。屋内动静,屋外人无法觉察,但屋外的一举一动,屋中人皆可知晓。 这种设制,无疑是为了方便室内修士及时发现外敌,由此瞧来,锦帆冰舟应属于战舟了,故而才会有这种巧妙安排。 因此秦忘舒倒不担心自己与井长青的对话被外人所窥,但室外人那声轻笑,似乎已对屋内发生的事情如掌上观纹。 此事初想来自是令人惊讶,但想起屋外那人的身份,秦忘舒也就坦然了,这世间之事能瞒过屋外那人的,着实不多。若论灵慧无双,心细如发,屋外那人与莞公主大可一较。而二人之优劣高下,则是孰难判断了。 房门拉开之际,屋外那人如游鱼般滑了进来,随手关上房门,舱中顿然一静。井长青仍不改惊讶之色,怔怔地瞧着来人。 来人全身黑袍罩体,黑布蒙布,瞧来甚是神秘。忽见来人将面上黑布轻轻揭了下来,井长青顿时眼睛一亮。 原来黑布之下,竟是一个绝色女子。井长青的夫人清雅仙子亦算是美人儿,但与这女子相比,却少了份明艳,多了份迟暮之气。 就见黑衣女子眼波流转,灵动异常,便是她一个字也不曾说,井长青却觉得全身通透,似乎自家秘密尽被这女子所窥了。 秦忘舒亦觉得心境如潮,不免定了定神,笑道:“果然是好事不门,坏事传千里,我等在室内分赃,自然瞒不过你的心思。“ 原来那女子正是云天轻,自苍南一别,时日虽不算长,但却觉得其间过了千年万年一般,如今在这雪域重逢,可不是莫大之喜。 在孤指山城中,秦忘舒先是听到云天轻一声笑声,其后面对仇寒刀的轻视,本欲发作,却被云天轻伸手扯来,方才免了一场风波。而秦忘舒先闻其声,再睹其手,若还是认不出云天轻来,岂不是白活了。 云天轻笑道:“欧阳灵只将一些寻常物事取将出来,虽是先发制人之举,瞧来却是突兀,可见你等此行收获,必定不小,井道友既历奇险,回到冰舟之后,不去与夫人团聚,反倒来与你说话,可见若不是分宝,又怎能还有他事?“ 井长青见秦忘舒与云天轻神态亲密,心中这才放心,听到云天轻说出这话来,不由又将心提了起来,道:“这么说来,我与欧阳灵慝宝不缴,诸修皆是心知肚明了。皆是我心急,竟害了秦道友。其实秦道友此举一无所取。若事闹将出来,可不是冤枉了他?“ 云天轻道:“区区小事,何足挂怀,世人虽是贪心,但此去赤玉谷,白龙潭,摩云崖,不知将遇到多少野人。你等此行收获越多,越可坚极寒阁修士的斗志。既然重宝在前,你等所获得又算得了什么。“ 井长青本来心惊肉跳,生怕极寒殿的修士寻上门来,经这云天轻条分缕析,心中刹时定了下来,长舒一口气道:“仙子辩毫入微,明见万里,井某钦佩之极。“ 云天轻笑道:“此行你等究竟寻了怎样的好宝贝,不如让我来瞧瞧。“ 井长青忙将手中物事递给云天轻,道:“在下虽不识宝,也知道这珠子来历不俗,秦道友此行不取分毫,在下怎能安心。仙子,你可得助我,劝秦道友收下此物。“ 云天轻也不说话,托起掌中乌珠来瞧,那乌珠虽在掌中停止不动,可猛瞧来却像是在转动不休,似动实静,甚是玄妙。秦忘舒瞧了又瞧,也猜不出此珠为何物。 云天轻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这物便是野人魂珠了。野人名册不录冥界,元魂无处皈依,只好将元魂凝成魂珠,以便他日趁机转世,这粒魂珠定是雪谷中两位野人的亲友了。此珠井道友怕是用不着了,秦兄拿来却有大用。“ 井长青喜道:“既是如此,我这里两粒,不如一发儿交给秦道友。“说罢将另两粒魂珠也取了来。 秦忘舒不想云天轻竟没忘自己替小妹养魂之事,心中好生感激,自己与云天轻在归云境中待了数年,自家琐事怎能瞒过云天轻,也亏她记得。 既是魂珠,对养魂大有好处,秦忘舒自然无法坚拒了。 井长青赠了三颗魂珠,稍觉心安,又见秦忘舒与云天轻久别重逢,自己若还是留连不去,岂不是太没眼色了。便哈哈一笑,道:“我若是再不去见清雅,就怕她打上门来了。”寻了了借口,忙忙地走了。 屋中只剩下秦忘舒与云天轻二人,本该落个轻松,哪知秦忘舒反倒觉得尴尬起来,再瞧那云天轻,亦有些手足无措,二人目光乱转,皆不敢去瞧对方。哪知静室狭窄,毕竟还是遇着了,二人不觉一笑,室中气氛也为之一松。 秦忘舒道:“你怎地却来了这里?” 云天轻道:“我在苍南呆不住,便去东穹,不想却惹了几名浮浪子弟,竟是七大仙宗弟子,东穹便也立身不牢。本想买舟出海,去碰碰运气,奈何出海百里之后,遇到强大禁制,竟也前进不得了,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所。”说到这里,就是格格一笑。 秦忘舒听她轻描淡写说来,但其中必定是艰辛倍尝,只因云天轻着实出色,无论身在何处,又怎能不引人注目?既是在东穹立身不住,必是惹下杀身命案,想她独自在外飘泊,无人依附,心中着实难过, 但无论遇到怎样风浪,在她面上又怎能瞧得出来,因此也不提其中故事,只是道:“原来海中只限天仙境界修士出海,倒不是传言了。” 云天轻道:“那也是海外大修的一片良苦用心,海中就算遇不着魔修,也是危机四伏,那一日我便遇到一只海中巨物,正下生死攸关之际,却遇着了罗大修。” 秦忘舒以手加额,道:“天幸遇着罗大修,此人大贤大德,亦是慈悲之士,遇着他,自是十分好了。” 云天轻道:“我与罗大修极有渊源,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了。罗大修此次前来雪域,本为野人而来。只因共工既将现世,别瞧野人势单力薄,但每名野人皆是天生仙基,若是稍加整顿,就是一股极强的势力了,又怎能小瞧了。” 秦忘舒道:“我只当你有所顾忌,不便相认,为何又来见我,这其中必有缘故了。” 云天轻道:“秦哥哥,想来你也该有所觉察,极寒阁修士包藏祸心,野心极大,我生怕秦哥一时不察,这才前来向你禀明。” 秦忘舒点头道:“前面两舟之中,分明还有瑶光殿与雪神宫的修士,莫寒兵却隐慝不提,那是怕有人瞧出三宗之间的关系了,既然莫寒兵刻意隐瞒,一旦雪人事了,只怕便不肯放过我们了。” 云天轻喜道:“秦哥哥才是明见万里,说来倒是我小瞧了你。”说到这里“扑嗤”一笑。 秦忘舒也笑道:“除此之事,你定然还有别的事情,否则怎会急急来见我,快说将出来,莫让我等得心焦。” 云天轻道:“你既瞧出极寒阁的人心怀不测,自然倍加提防,我那件事说与不说,其实也没多大干系了。” 秦忘舒笑道:“莫非是地图之事?” 云天轻更是欢喜,叹道:“我只当这灵慧无双,世间再无对手,哪知遇到秦哥哥,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 秦忘舒奇道:“你今日嘴上莫非抹了蜜?” 云天轻亦奇道:“你怎知道,要不要来尝尝。”此话脱口而出,便是她自己也是出奇不意,忽地想起这话太过轻薄,亦涉及调笑。那玉容顿时飞红起来,便将脑袋扭了过去,贝齿轻咬樱唇,却又偷偷去瞧秦忘舒的反应。 秦忘舒也是措手不及,原来男女若是暗室独处,那气氛便是十分微妙,往日说不出来的话,此刻便可轻易出口了。难怪儒家有“君子不欺暗室之说。”,一时间也是心中大乱。 不过他刚刚渡过情关,这点考验倒也是能承受的,云天轻对他的心意,他怎能不知,但云天轻着实神秘,行事更是每每出人意表。二人之间,始终有一层薄雾相隔,实难推心置腹。又怎及与许负心之间,毫无顾忌。 自己若是遇到危急,云天轻定会舍命来救,但转瞬之间,说不定就会被云天轻陷于万死之敌。那云天轻的心思,可比这世间任何一人都要难猜了。 静室之中针落可闻,二人唯能听到自己胸中怦怦乱跳,此间微妙之处,不可与人道矣。 过了片刻之后,秦忘舒方才一定心神,道:“莫寒兵故意将这战图取出来,无非是让舟中修士知道,三宗其意南下,一统东穹仙修界。若这消息泄露出去,必惹得东穹修士前来。极寒阁此举,其意像是在祸水北引了。世人皆知北氓三宗以雪神宫为首。东穹修士若来问罪,自然冲着雪神宫去了。这么说来,极寒阁未必就与雪神宫同心。“ 说到这里,他轻轻一叹,世间勾心斗角,随处可见,便是大敌当前,也是不止不休,怎不令人扼腕叹息? 云天轻听到秦忘舒顾左右而言他,虽可略解尴尬气氛,但神色之间,仍是稍有失望之色,亦是幽幽一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88章 土行奇术修不得 不过归元境三年相伴,秦忘舒的性情云天轻怎能不知?何况二人初遇着谈不上愉快,若想化解秦忘舒胸中狐疑,尚需时日。 男女之间的感情,越是亲近,越是掺不得一丝杂质。她努力控制心情,稍觉心境恢复,便道:“北氓三宗相争数百年,如今雪域神龙与北氓神女已结双修之盟,两宗实际上已然合并,两宗势大,极寒阁也只能俯首,但多年恩怨怎能一朝而解,极寒阁心怀鬼胎也是当然。若能引得东穹修士北上,与雪神宫一战,极寒阁怕是要袖手旁观了。” 秦忘舒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原来极寒阁要做这个渔翁。” 云天轻笑道:“此事本与你我无关,何妨冷眼相看,看这三宗能闹到何时,说到你我才算是渔翁。” 秦忘舒摇了摇头道:“负心已被雪神宫掳了去,如今生死未卜,此事我又怎能置身事外。” 云天轻骇然道:“负心向在东穹,被三家视为上宾,怎地竟被雪神宫掳了去。” 秦忘舒细细说来,云天轻越听越恼,她与许负心归元境多年情谊,未必就弱于秦忘舒了,当下咬牙道:“不想雪神宫竟如此猖狂。” 秦忘舒道:“雪神宫掳去负心,定有深意,但不管如何,这行径怎能忍受,天轻,你我与负心相交一场,断不能瞧着她在雪域受苦。” 云天轻慨然道:“雪神宫既惹了负心,若不能将这北氓三宗搅得天翻地覆,云天轻势不为人。”说到这里,伸出手来猛然一击。 秦忘舒瞧她的左手,分明也是玉质宛然,秀美异常,肌肤上不见一丝暇疵,真个儿算是无暇美玉一般了。他不由道:“天轻,原来你的左手也修至大成了。” 云天轻嫣然一笑,伸出双手来在秦忘舒面前一晃,秦忘舒哪里敢深瞧,慌忙侧过脸去。 云天轻笑道:“秦哥哥,你只管放心,我再也不会对你动用手段了。上次是我错了,你便饶了我一遭,好不好?” 秦忘舒道:“说什么饶与不饶,若非你上次舍身救我,我也难有今日。” 云天轻叹道:“我修这手原是为了自保,在我瞧来,与其他法术有何区别,哪知竟被天下人另眼相看,觉得我必定是生性放荡,品行不端。我屡次被人苦苦纠缠,也是因为此故了,云天轻此生,成此,败也。” 此言无疑有向秦忘舒表明心迹之意,秦忘舒也只好陪着她叹了口气。手被视为禁术,怎能无因。前辈大能修士自然知道修这手的利弊所在,而云天轻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也怨不得他人,纵被他人误会也算是当然。 云天轻此番随罗援北来,便是以黑衣罩体,黑布蒙布,也算是吃了教训,不得不如此了。 云天轻缓缓摭上黑布,袖起双手,道:“秦哥哥,我来你房中半日,就怕惹人生疑,我你在人前相见,还是装作不熟好了。“ 秦忘舒笑道:“自该如此。“ 瞧那云天轻的行止,大有恋恋不舍之意,但毕竟此处不可久留,云天轻定定了瞧了秦忘舒一眼,猛地回头,悄然而去了。 秦忘舒等她去了,坐在那里半日,想起云天轻的一颦一笑,心中哪里以静得下来,还是默诵了数遍小重楼心法,心境方才渐渐平复。 想起此行得的两只魔狐,便将妙府山居祭起,纵身来到山居之中。却见曲止水正在殿外与两只魔狐戏耍,一人二狐显得甚是亲热。 见到秦忘舒前来,曲止水叫道:“秦哥哥,你捉来的银狐好不可爱,定是你知道我山居无趣,让这两只银狐来陪我是不是。” 秦忘舒眨了眨眼睛,道:“这是当然。” 曲止水道:“既是如此,这两只银狐就送了我吧。” 秦忘舒笑道:“你既然开了口,我怎能拒绝,不过这对银狐我尚有大用,等我去魔域走过一遭来,自然就赠送给你。” 曲止水吓得花容失色,叫道:“秦哥哥要去魔域?” 秦忘舒道:“此刻自然去不得,但早晚总是要去的。” 曲止水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是了,刀灵若想修为大进,非得在魔域历练不可,魔域杀气冲天,他人畏惧不前,却是刀灵的修行福地。” 秦忘舒叹道:“若论杀气冲天,真等到浩劫来临,魔域怕也比不得凡界。我想去魔域走一遭,也是想瞧明对手虚实罢了。与极荒山凶兽比起来,魔域亿万修士才是人族真正的大敌。” 曲止水神情也凝重起来,道:“秦哥哥,魔域修士与人族之战,真的避免不了了吗?” 秦忘舒道:“仙魔势不两立,这场战事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只因魔域之中分为新法旧法两派,一时腾不出手来罢了,等到魔域一统,那必是要向人族动手的,就算没有玄灵天尊镇压魔我之念,仙魔大战也是迟早要来的。” 曲止水黯然道:“此战一起,不知还有几人能活得性命。” 秦忘舒道:“所以我人族修士,要想尽办法,尽量拖延浩劫到来,能拖得一日,凡界力量就能增强一分。“ 曲止水叹道:“那也只是秦哥哥一厢情愿罢了,你瞧人族修士内斗不休,何时才能停止,又怎能一心向外,只凭秦哥哥一个人,若想挽狂澜于即倒,可是极难了。“ 秦忘舒也知道此事千难万难,事实上此刻想来,就觉得面前乌云盖顶,几乎瞧不见一丝光明。自己能否抢在魔域一统之前,闯进魔域一探虚实,心中怎有把握,而就算自己探明了魔域虚实,那御魔之战如何进行,探来的消息有何用处。桩桩件件,皆在虚无飘渺之中。 秦忘舒让曲止水将两只银狐唤来,细瞧银狐背上金符,一时间也难瞧得明白,只好先记下来,日后细细参悟。又见银狐灵智未开,此刻若来标识,就怕它们承受不得,也只好罢了。 自己虽得了这对银狐,却不知该如何调教,忽地想起驭兽宗的刘三奇来,若能向此人讨教一番,这对银狐或许方有成就。 他在山居之中也不敢多呆,吩咐曲止水好生看顾银狐,这才回到静室之中。略作调息之后,秦忘舒面上微微露出笑意,只因若论此去雪谷的收获,他可比井长青与欧阳灵所得大得多了。 原来他所得的那道野人元魂之中,除了野人数百年历史经历,更暗藏了一项野人的绝学,那便是土行术了。 野人的仙修密术皆得自于朱厌,朱厌既为天第一凶兽,又怎会是浪得虚名,其五行之术,无一不是登峰造极,野人虽难尽学朱厌法术,但只需得一便可在这世间立身了。 如今这只野人,所擅长的就是土行之术,若能修得此术,便可在这土地之中穿行自如,用来探宝慝身,那可不是最好不过? 就算打不过对手,只需将身子藏在土中,对手便是有惊天神通,也只好无可奈何,任自己从容逃去。 而借用土行之术行刺用间,更是妙到峰巅。秦忘舒越想心中越热,忍不住就将那道元魂取将出来,动用搜灵术探个明白。 反复探明之后,土行术的修行之法已是胸中了然,但秦忘舒稍稍一试,便觉得无比艰难。 原来土行术的第一要诀,是将泥土坚石化为至虚。其后借土灵气而行,反倒是小术了。 化至实为至虚之术,可不是世间至难妙术?刀灵是天生器灵,也是得了半截刀体之后,方才能重修此术,野人修行数百年,方才修至大成,自己又要消耗多少时间,方能修成此术? 至于那位雪神宫的雪土龙,亦擅土行之术,但雪土龙至少已是天仙境界了,其修得土行术大成,恐怕也该在地仙境界才是。 秦忘舒连试了数种办法,总是不得其门而入,便是用归藏术来修,虽是明悟了土行术的诸多关键处,但真正修起来,仍是毫无头绪。 只因归藏术虽能蕴藏万法,毕竟远未大成,秦忘舒的玄承强上一分,归藏经的威能也就随之增进,但此刻归藏经的包藏的玄承,还不足以让秦忘舒速成土行之术。 秦忘舒修行之时从不畏难,更不会拘泥旧法,但饶他心思百变,面对这项仙修至难之术,也是不知从何做起了。 在静室中怎计岁月,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静室之中铃声丁当,原来是屋角的一只银铃在响。 这铃声响来甚是轻微,那是担心修士修行之时,受不得干扰,若是铃声过响,岂不是害人? 秦忘舒知道外面修士在召唤自己了,看来冰舟已然来到赤玉谷前。 他当即收拾停当,便来到船舱大厅,只听诸修络绎前来,莫寒兵立在大桌前,俯身瞧着北氓雪域图,神情倒也威武,好似临战的将军一般。 见到诸修到齐,莫寒兵道:“诸位道友,前方就是赤玉谷了,临敌之际,怎能不知对方虚实,不知哪位道友,肯去赤玉谷一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89章 百刀寒下玉如血 秦忘舒万事不肯落后,正想上前讨了这个差事,不想云天轻抢先一步,道:“在下是罗援大修弟子秦天云,此来此氓,寸功未立,岂不是弱了我师尊的名头,在下情愿前往赤玉谷一探。 ” 秦忘舒见云天轻出头,知她必有主意,自然不必去争。且前去赤玉谷探听消息,最少也需要两人同行,彼此方有个照应。想来云天轻必会指定自己了。 且听云天轻的声音甚是尖锐,听到略觉刺耳,怎有往日半点妩媚动听。 莫寒兵喜道:“大修高徒,必定修为不俗,只是此去赤玉谷,纵算不与野人斗法,也甚是凶险,道友不如再挑一人同去。” 云天轻傲然道:“这等小事,何足挂齿,天云一人足矣。” 莫寒兵欲待不允,又担心驳了罗援的面子,海外大修等闲可是得罪不起的,欲待答应,又担心云天轻性高气傲,贸然向前,岂不是坏了大事? 云天轻冷笑道:“莫执事莫非信不过我?” 莫寒兵无奈,只好道:“也罢,道友此去赤玉谷,务必小心。” 云天轻微微点头,昂首便出了冰舟,那冰舟早就停在空,四周旋风不起,云天轻疾射出舟,身化一缕清风而去,遁术甚是精奇。惹得舟上修士喝彩不已。 秦忘舒见云天轻独自前去,大感意外,也不知云天轻打的是什么主意。 罗援笑道:“劣徒有百样好,唯这性情最是孤傲,我也勉强她不得,只是事关重大,孤身去探赤玉谷毕竟凶险,在下之意,莫道友或该再选二人同去,以便接应。” 莫寒兵道:“大修之言,正合我心。” 秦忘舒本来又想开口,忽地想起,云天轻不肯指名自己同行,那是怕别人多疑,自己又何必多言,想来云天轻自有安排。 他本来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可一旦遇到云天轻,不由得就要拱手让贤了,只觉得云天轻的主意,必定高明百倍,自己拍马也是赶不上,索性懒得去想。 只听罗援道:“秦道友前番曾与野人交手斗法,最知野人虚实,以在下瞧来,由秦道友出面接应,那可最好不过,不知秦道友意下如何?” 莫寒兵喜道:“在下也是这个意思。” 秦忘舒道:“蒙两位厚爱,秦某自当效劳。” 忽听仇寒刀道:“不如我也去走一遭。” 莫寒兵笑道:“你去也好,秦道友,就由寒刀与你同行如何。” 秦忘舒心中便有千万个不肯,又怎能拒绝,便拱了拱手道:“一切自当听莫执事安排。” 仇寒刀冲着秦忘舒一笑,道:“秦道友,此番你我同行,那也算是同生共死了,还盼道友务必替我加持。” 秦忘舒道:“好说,好说。”二人亦来到甲板上,秦忘舒祭起赤凰刀来,踏刀而行。仇寒兵却不用法宝遁器,一对大袖鼓荡起来,灌满了风力,大袖随即向身后一拂,借着一点风力,身子直直向前。这是风遁之术,瞧来也甚是高明。相较之下,秦忘舒借遁器飞行,可就弱得多了。 二人出舟之后,皆是尽力向前,那仇寒刀始终抢秦忘舒一头,秦忘舒若是快些,他便快些,若是慢些,他便放慢遁速,大有与秦忘舒一较高下之意。 此修境界已达地仙,秦忘舒自然万万不是对手,但秦忘舒若是动用凤火,加持玄字真言,也定可与此修一较了。但秦忘舒怎还是当初争强好胜之境,斗气任性,徒乱本心,又能有什么好处? 因此他也不理会仇寒刀,稳稳向前遁去,浴途动用禅识,去探四周动静。 那仇寒刀见秦忘舒不肯争先,渐觉好生没趣,便道:“赤玉谷地域广阔,也不知秦天云去了何处,你我又该怎样接应?” 秦忘舒暗道:“天轻将名字倒转过来,便是秦天云了,不想她偏要与我同姓。”云天轻此举虽是寻常,可细细想来,却令人荡气回肠。 于是道:“在下境界低微,历练不足,一切唯仇道友马首是瞻。” 仇寒刀道:“若依我的主意,秦道友遁速甚慢,我也顾不上去,我便去前方瞧瞧,道友只管慢慢赶来。” 秦忘舒见他屡次挑衅,胸中不由火起,但此行是要探明野人动静,以务布阵围剿,若只顾斗气,岂不是坏了大事。且瞧仇寒刀之意,那是巴不得自己身陷危局才好,到时仇寒刀再来出手相救,可不是大为风光。甚至就此害了自己的性命,也未可知。 这世间原有一种人,性情狭隘,睚眦必报。也不知哪里就得罪了他,仇寒刀怕就是这种人了。 既知仇寒刀心思,秦忘舒也不计较,笑道:“道友务必小心。” 仇寒刀哈哈大笑道:“秦道友还是自己多加小心的是。”说到这里,大袖鼓风向前,很快就没了身影。 秦忘舒独自前行,约行了百里,只觉四周风雪渐紧,那寒气如刀,割得肌肤痛不可当。 修士对火焰威能分划明白,计有炉c烛c火山c狱四等,但对寒气威能的划分,却是含糊其辞。说来这也算是仙修妙术的一项空白了。 只因仙界大能,甚少有修行寒属功法者,而寒属功法与其他诸项仙修大类相比,也明显弱了许多,但正如罗援所言,天地法则因苍穹之立而渐生变化。瞧这北氓雪域的寒气威能,也不见得就比火焰弱了,对这寒气的威能,也该有个细致的划分才是。 野人居于极寒之地,那是迫于无奈,唯有如此,才能避开凡界修士。想来这数百年来,野人对极寒天气已然适应了,赤玉谷与摩云崖皆是苦寒之地,想来白龙潭也应如此才是。 想到这里,秦忘舒于怀中取出那道野人元魂,再探其中幽微,他当初探到土行术时,便不曾他顾,因此野人性道元魂中尚有许多处未曾探明。 此刻一心去寻野人灵识有关寒属功法玄承,片刻之后,果有收获。 原来野人将寒气以刀做喻,化为一刀,十刀,百刀,千刀。想来那寒刀吹来,果如刀割,这比喻倒也恰当不过。 一刀寒为寒气之始,以结冰为限,若是冰厚一尺,便是十刀寒了。 那百刀寒又是不同,这寒气袭来,凡俗百姓全身立刻僵直,再也动弹不得,不消一炷香时间,就没了性命。 如今此刻天气,或在两三百刀寒上下,凡人绝难踏入半步,修士虽有真玄御寒,消耗起来也比往日快了许多。五金之物一敲便碎,对是修士法宝亦是极大考验。 而到了千刀寒境界,等闲修士已经无法承受,便是地仙境界,也支撑不了多时,如此方可称之为绝寒之域了。不知摩云崖后的绝命谷,是否便是千刀之寒。 除了寒气划分之外,秦忘舒又搜得御寒术一篇,但细究此术原理,不过是尽力吸纳雪地灵气,以补消耗,说来说去,还是要动用真玄御寒。 秦忘舒体内修成凤火,原是不惧这极寒之域,只是动用凤火自然也要消耗真玄,只是比起其他修士来,却是省了许多了。 因此野人的御寒之法,对秦忘舒来说,也是无不陴益,他试着运转此术,自冰寒之中吸纳灵气,片刻之后,倒也略有收获。 那水灵气因被冰雪冻住了,自然吸纳不易,可若是功用野人御寒心法,便可略小补,比起完全吸纳不了真气的情形,可谓天壤之别。 正行间,禅识之中探到数道灵息,显然并非云天轻,亦非仇寒刀,秦忘舒心中大疑,在这极寒之域,谁又会贸然前来送死? 忙用禅识探了个明白,原来雪岭之中伏着三名修士,正挥动手中法宝破那山岭上的坚冰,然而此处冰块极坚,远逾钢铁,三修忙了半日,也只掘下了冰屑来。 就听一名红衣修士骂道:“这冰层冻得这般坚实,便是再花两三个月,也未必掘得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另一名黑衣修士笑道:“马兄弟莫急,再掘个半尺,就可将火霹雳置于其中,那火霹雳炸开,别说这冰层,便是这雪岭也要被炸塌一半了。” 红衣修士道:“火霹雳虽好,可我等只剩这一颗了,这方位究竟准不准?若是稍有偏差,掘不进这山腹去,寻不到赤玉,可不是白来一遭。” 第三名修士身着灰衣,本来正在埋头掘冰,此刻抬头道:“马兄弟,你瞧这这座雪峰,赫然便是整座玉山,我等只需掘进十余丈,便能寻到赤玉了,至于那赤玉的成色如何,也就不好去计较了。” 马姓修士不由抬起头来,去瞧这雪岭,口中喃喃地道:“你怎地就知道这雪岭便是一整座玉山,我也不贪心,只需能掘到百八十斤,也不枉走这一遭了。” 另两名修士大笑道:“百八十斤,那还不叫贪心。” 秦忘舒凝目瞧去,他的禅识虽是高明,也探不进厚厚冰层之中,到了百刀寒上下,那天地法则其实又有不同了。 便在这时,空中云散雾开,恰有一道阳光照向雪峰,只见冰层之下,隐隐透出红光万道,这红光初时并不醒目,但其后却是光耀夺目起来,映得雪峰尽赤。 瞧见这雪峰奇景,别说岭上三名修士,就连秦忘舒也是瞧得呆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90章 赤玉映山怎无因 与雪岭上欢呼雀跃的三修不同,秦忘舒深想一步,忖道:“若是这雪岭整座皆是赤玉,怎会留存至今?此地虽然偏僻,也不至于人迹罕至。(品书¥网)!那修士但凡听到何处有了宝物,总会千方百计寻来。” 要知道赤玉虽不算是顶级奇珍,亦算是仙修之物,一两赤玉怎样也能值得数十仙币了。哪有放着一座赤玉峰不来挖掘的道理。 如此看来,雪岭之中红光万道,定是另有原因。绝非想像的那么简单? 就见雪岭上的三修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掘进数尺去,黑衣修士就将一个碗大的黑丸置于雪洞之中,看来就是三修所说的火霹雳了。 秦忘舒瞧了一眼,就知道这火霹雳必是火药制成,凡人常用火药开山,仙修之士用之,必与凡人不同,其威能必定翻番。但赤玉峰既是野人藏身之地,一旦山崩地裂,岂不是惹出野人来?他断然不能让三修打草惊蛇。 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就向雪岭上掠去。同时遥遥传音过去:“三位道友,且停一停。” 这时三修已退离雪岭数百丈远,听到秦忘舒传音皆是惊讶,那黑衣修士也不理会,手中掐了道法诀,雪岭上的火霹雳顿时青烟直冒,眼瞧着就要爆炸了。 秦忘舒来不及与三修细论短长,急急伸手向火雳霹指去,那火霹雳应指而起,就向秦忘舒飞来。与此同时,秦忘舒掌中一道凤火,就将这火霹雳罩住。 本来这火霹雳便是火药制成,若是被火焰烧来,岂不是瞬间爆炸,但凤火法则笼罩之下,那规矩却是由秦忘舒来定。就见那团凤火罩住火霹雳之后,虽是微微一闪,发出极沉闷的一丝声音,而凤火中的火霹雳却是不见了。 三修见火霹雳虽是爆炸了,但威能不足数寸,声音好似低语,皆是惊骇之极。虽不知秦忘舒用何手段,唯一可知的是,秦忘舒突兀现身,坏了三人的好事。 三人好不容易寻到这里,眼瞧着一笔横财在手,却被秦忘舒破坏,心中怎能不恼,黑衣修士怒气冲冲,大叫道:“道友好没道理,还我火霹雳来。“取出一柄雪亮的长刀,朝空中一祭,那法刀射出一道寒光,就向秦忘舒急旋而来。 秦忘舒暗道:“若在此地斗法,岂不是惊动了野人。“ 也不招架,更不施法,转身便向雪岭外遁去,那雪刀已锁实秦忘舒,就急急追了来。 另两名修士也齐齐动手,各施法宝来攻,其中灰衣修士祭出铁如意一柄,打向秦忘舒的后头,红袍修士则祭手锤一对,气势汹汹而来。 但法宝来的虽快,秦忘舒动作更快,三修步步紧跟,也立时出了雪谷。 秦忘舒见将三修引出雪谷,正以为得计,哪知最后那红袍修士刚刚掠出雪谷,身边的山坡积雪之中,忽地伸出一只巨掌来,拦腰将红袍修士捉了去,拖进积雪之中,刹那间就不见踪影了。 黑衣修士与灰衣修士只管赶来,哪知同伴已遭伏击,秦忘舒虽不曾亲眼瞧见红袍修士被擒,但禅识笼罩方圆百里,怎会错失此事。 他心中一凛,急忙停下脚步,转身回头之际,双手同时向空中法宝招去。原来他刚才奔逃之时,已探明两件法宝威能,这两名修士境界与自己相若,可论起修为来就差得远了,因此法诀到处,空中两件法宝顿时堕落雪地之中。 二修见对手厉害,大惊失色,正想分外逃窜,秦忘舒却摆手道:“两位道友,你二人的同伴已被野人掳了去,就这样逃去了不成?“ 二修急忙转身四顾,才发现不见了红袍修士的身影,皆是惊呼一声。 秦忘舒道:“两位在此稍候,在下前去雪谷中瞧瞧,看看能否救出那位红袍道友。“ 也不等二修说话,身子急遁之下,已来到红袍修士消失之处。虽知这雪谷之中有野人埋伏,但他仗着刀灵在侧,自是不惧。 唯一要担心的,则是与那共工在此猝遇,否则就算野人有数十上百,他也可从容逃去。 身子陷进积雪之中,只觉得四周白茫茫一片,怎辩东西南北。原来刚才野人出没之地积雪甚厚,怕没有百尺?好在秦忘舒早就习惯动用禅识探路,就算目力辩之不明,四周动静,却难逃过他的禅识。 积雪深处红光映射,秦忘舒心念到处,全身凤火绕体,四周积雪顿时化为热水,向雪岭深处流去。秦忘舒也顺着水流趁势深入山腹之中。 就见那山腹通路狭窄,又被积雪覆盖,等闲谁能瞧得出,但流水寻隙便入,正好做了秦忘舒的向导。若遇到缝隙狭窄,身子难以通过之处,则将赤凰刀向前削去,此刀同样的凤火绕体,正是这坚冰积雪的克星了。 这样一路寻隙而入,所行路线未必与野人出没的道路一致,但只需循着流水而去,总能寻到野人的藏身之地。 只是赤凰刀开路虽是便捷,可比起土行术来,却差了许多,秦忘舒想起土行术的好处,心中念念不休,只可惜此术难修,也不知何时才能修成。 除了有流水引路,缝隙之中亦不时地有修士残留的灵息,因此秦忘舒前去的方向绝不会错了。而禅识之中,则不停地那只野人的身影出没。原来此处坚冰山石虽有摭挡灵识之效,可这山中裂缝无数,禅识又是无孔不入,因此野人哪里能逃得掉。 也不知行了多久,忽觉面前一阔,原来已身处一处洞穴之中。这洞穴方圆约有十余丈,虽深在山腹之中,却是光线明亮。原来有座石台上放着块拳大的赤玉,赤玉前三尺处,有石镜一面,那赤玉被石镜照来,竟是红光大盛,照得洞壁皆赤。 秦忘舒恍然大悟,原来雪谷外瞧来红光万丈,竟是有人刻意安排,雪人以此设伏,是要引来凡间修士聚而歼之不成? 忽听传来一声轻笑,来人低声道:“忘舒哥哥,你来的好快。“ 秦忘舒知道是云天轻在此,不由大喜,道:“原来你抢先一步到此。“ 一道身影闪来,洞穴之中已多了个人,正是云天轻。却见云天轻已没了黑布蒙面,倾国之貌被这洞中赤光映照,自然增色不少。 云天轻道:“我见这雪谷赤光万道,必有缘故,这才入山来探,原来这里有许多洞穴置着赤玉石镜,诱人前来。“ 秦忘舒道:“野人向来潜藏不出,怎地又设这圈套诱人前来?这岂不是公然昭告天下,野人便在此处吗?“ 云天轻道:“在我想来,共工既然现世,野人心中自然便生感应,这赤玉映山,或许就是野人与共工联络的信号了,既然此处赤玉陈设依旧,可见共工并未来此。“ 秦忘舒点头赞道:“野人的心思,怎能逃过你的眼睛。“ 云天轻“扑嗤”笑道:“这次见面怎地就改了性?整日的甜言蜜语,让人欢喜。“ 秦忘舒道:“说的皆是实情,何来的甜言蜜语?“ 云天轻低声浅笑,显得心情甚佳,又道:“忘舒哥哥随我来,这里有处洞穴,刻着许多符文,我也瞧不明白。“ 秦忘舒道:“你若瞧不明白,我更加不懂了。“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何必谦逊,你如今魔禅双修,可是真正的不得了,若论修为玄承,早就超过我了。“ 秦忘舒听到这话,却是一惊,自己一直动用无相魔诀隐气慝息,怎地就被云天轻瞧出来了?忽地想起,云天轻就算瞧不出自己修为的底细,但罗援又是何人,自己的修为定是瞒不过他了。 见秦忘舒神色惊讶,云天轻道:“有件事正要相告,你可知道罗大修是何来历?“ 秦忘舒道:“有人说他的碧玉岛中人,碧玉岛是御魔的前沿,罗大修既来自此处,自然修为极高。“ 云天轻道:“此话只猜对了一半,其实罗大修真正的来历,却是魔域中人。“ 秦忘舒吃惊不小,道:“罗大修既是魔修?怎地他全身正气凛然,瞧不出一丝魔息,且魔域修士,又怎能助凡界修士御魔?“ 云天轻道:“魔域原有新法旧法之分,那修了新法的修士,其实已与仙修之士区别不大了,只可惜新法虽好,却被大半魔修视为异类。因此新法修士与仙修之士自可携起手来。然而这新法虽好,若论修行的速度,怎比不上旧法,因此魔域之中,新法魔修形势笈笈可危。“ 秦忘舒道:“若是新法魔修不敌旧法魔修,一旦旧法修士一统魔域,是否就是浩劫来临之时。“ 云天轻面色沉重,缓缓点了点头。 这时二人已来到另一处洞穴之中,这洞中亦有赤玉石镜,但除此之外,其中一面石壁甚是光滑,上面刻着许多符文,秦忘舒瞧了几眼,竟能辩出大半来。 原来他先前动用搜寻术探过野人元魂,对野人的文字符文不知不觉之中,已是略知一二,故而瞧着壁上符文,就觉得分外眼熟了。 云天轻见秦忘舒沉默不语,但目中精光闪烁,神色甚是欢喜,知道他必是识得了。 便道:“忘舒哥哥,这壁上符文究竟是何种功法?“ 秦忘舒也不答话,忽地微微一笑,伸手向石壁上按去,就见他的一只手掌已没入石壁之中,但石壁上却无丝毫裂纹。云天轻惊喜不已,道:“土行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91章 美人在怀谁忍拒 秦忘舒道:“这石壁上的确是土行术的法则要诀。(品书网)!我先前在一只野人灵识中探到,可惜此术甚为高深,欲修无门,这石壁上的法诀则是浅显多了,所以容易修行。” 云天轻喜道:“恭喜忘舒哥哥修成奇术。” 秦忘舒道:“离修成土行术,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土行术为土遁中至高法门,这世间土石之性不知凡几,石壁上的法则,只适合在这雪域冻壤中穿行,到了他处就行不通了,有句话说的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若想真正大成,那还得痛下功夫不可。否则此处行得,别处就行不得,别人一日千里,我一日只行得十里,那就无甚大用了。” 云天轻叹道:“忘舒哥哥对仙修之术精益求精,务求穷尽玄机,那才是真正修行的态度。天轻平生向不肯服人,却对忘舒哥哥敬佩之极。” 秦忘舒笑道:“原来此番你见了我,也是整日价甜言蜜语。闲话少说,我先传你这土行法则,日后总是用得着的。” 云天轻将身子扭来扭去,道:“这法术我可学不来,一来听忘舒哥哥所言,这法术竟是无比艰难,二来整日在这土里钻来钻去,弄得灰头土脸,又成什么样子?” 秦忘舒苦笑道:“怎就灰头土脸了?法则到处,土石如若无物,此身不染微尘,若非如此。又怎能算是土行奇术。” 云天轻听到这般好处,方才转嗔作喜,道:“要学,要学。” 秦忘舒将壁上符文迅速说了一回,又将自野人灵识中探来的高深学术也传予云天轻,以那云天轻的灵慧,定是过耳不忘的。至于云天轻日后能修成怎样境界,就看她下的功夫了。 土行之术虽是繁琐,但秦忘舒传得快,云天轻学的也快,真正算起来,也没耽误多少工夫。传功之际,秦忘舒仍是警戒四周,等最后一句口诀传毕,便道:“刚才那野人离此处只有百丈之距,你我以土行之术悄悄欺将过去,定能令其措手不及。” 云天轻道:“擒了这名野人,就能知道这赤玉谷中野人动静,便可回舟缴令了。” 秦忘舒道:“只是你我下手务必干净利落,若让这野人传出警讯去,那可就令谷中野人有了防备。” 云天轻连连点头,秦忘舒试着再施法诀,将身子陷进石壁之中,法则到处,那石壁果然化成泥桨一般,身子虽可轻易陷入,可若想快步如风,可就难了。 秦忘舒并不着急,他知道自己初修此术,哪里就能跃行无碍,其中必有许多关键处,还需一一明悟不可,好在就算无法彻悟这项土行法则,他有玄字法诀在手,或可大为改观,强行突进土中。 果然玄字诀一出,那泥浆再化成云雾般的物事,行动起来几无阻碍了,但这离土行术大成尚有不短的距离,此术若能真正修成,应该是空虚无物才是。 云天轻本以为秦忘舒既然在前开路,自己也就懒得施诀用法,只管跟着走就好,哪知土行奇术的妙义,并不在于土中打出一条通道来,而是化土石为虚无。因此若有土行奇人在前逃亡,身后逃踪者若想同样在土里追击,那就是万万不能了。 秦忘舒虽然小试得手,但毕竟功力尚弱,其法则威能有限,离开秦忘舒三尺,那土地复又坚硬如铁了。 云天轻不由传音低呼道:“忘舒哥哥,我可行不得了,这可如何是好?” 秦忘舒略作沉思,已知其中奥妙,笑道:“天轻,此术怕是难以偷懒沾光,你还是得自家施诀用法不可。”话虽如此,还是转过身来,将云天轻一拉。 云天轻趁势贴近秦忘舒,二人在土中身子相拥,相隔只有一线了,那土中虽是寒气逼人,但二人不觉间已是满面通红,全身燥热起来。 秦忘舒与云天轻在土中相拥,呼吸可闻,更兼云天轻吐气如兰,便是她的心跳声,似乎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此情此景,怎堪忍受?便觉得天下之大,忽地只剩下彼此二人,那世人也好,礼教也罢,竟是通通抛之脑后去了。 秦忘舒手掌贴在云天轻的腰身上,虽是法袍厚重,但便是隔着法袍,也能觉出袍中躯体,纤腰不盈一握,就觉得云天轻的身子在法袍之中微微颤动,那呼吸之声也是越发沉重了。 秦忘舒轻声道:“天轻。” 云天轻“嗯”了一声,声音慵懒无比,像是懒得回应,更怕是多说一字,便打碎了这绮景梦境一般。 土中自然是光线绝无,但二人贴的既近,对方的一举一动,身姿方位,无不感知无误,比之目力所瞧,反倒更微妙了几分。 秦忘舒热血上涌,他心知不妙,他昔日受过云天轻手的诱惑,此番土中相拥,只怕覆辄在即,若不能努力把持,不知要惹出什么事来。 哪知就在这时,面颊上滚烫起来,原来云天轻娇躯瘫软,已倒在他的身上,二人面颊贴得紧紧,那云天轻面上,已是赤热如火了。 秦忘舒忍不住就要揽美在怀,恨不得将世间万物抛之脑后,但偏在此时,脑海中浮现出两道影子。更觉得千万里之外,有两双妙目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秦忘舒霍然惊了一声冷汗,伸出手来,微微将云天轻一推,低声道:“你我该去了。” 那云天轻被他伸手推来,虽只是一触便停,但已知秦忘舒心意,心中既是伤心,又是害羞,更有三分恼怒。原来秦忘舒对自己仍是心有顾忌。 复又想来,秦忘舒相识许负心在前,遇莞公主于后,自己在秦忘舒心中究竟是怎样地位,却也难知。 以那秦忘舒的性情,心中但有了一人,其他人千好万好,他也绝不会放在心里了。想到这里,不由黯然,莫非秦忘舒心中已然有了心上人。 但她细细回想刚则秦忘舒那一推,说来是拒,却是立时停手,且听他的说话声音之中,大有歉疚之意,那是生怕自己伤心了。由此瞧来,秦忘舒心中未必就没有自己。 云天轻虽是灵慧无双,但遇到这男女情事,不免是患得患失,胡思乱想,平时里的机变计谋,竟是半点也用不上了。 那世间的男子,若能得自己一颦一笑,别说舍家弃子,便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拼命贴将上来,这世间唯一能拒绝自己的,也就是秦忘舒了。 或因如此,云天轻对秦忘舒也将愈发的难舍了,只因她明白,他日秦忘舒若是对自己动了真情,那必定是义无反顾,生死不离。若果然是那样的真情,便这等上百年千年又能如何? 刚才心中虽是杂乱无绪,片刻间已收拾干净,因此云天轻很快就道:“的确该去了。” 令秦忘舒惊讶的是,云天轻声音之中,并无自己想像中的羞怒之意,倒像是刚才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一般,原来云天轻的心境竟也这般了得。 此番二人再度分土向前,虽是身子不离方寸,却已是相安无事了,秦忘舒想的是:“天轻固然待我极好,可我对她,总是捉摸不透。” 云天轻想的却道:“忘舒哥哥,你此刻心思难定,那又何妨,他日他总让你知道我的好处。” 其实以云天轻的灵慧,若想真正令秦忘舒投向自己,不知有多少手段,可是对世间他事,云天轻固然愿意不择手段,去争去抢,却知道真正的情意,却是抢不来,夺不走,骗不得的。 秦忘舒初次动用土行奇术,也不敢行得太快,更担心法诀稍有偏差,那冻土坚石化虚为实,又沉沉压将下来,就算伤不得二人,若是污了云天轻的法袍身子,也怕她不喜。 正因为有其这样一份心思,秦忘舒方知云天轻在自己的心目之中,竟也是格外珍贵了。 虽是行得慢,百丈之距也是很快就到了,用禅识瞧去,那野人正弯腰立在前方山洞之中,脚下伏着一人,瞧来正是被掳去的红袍修士,也不知是死是活。秦忘舒与这野人只隔了数丈,但因秦忘舒身在土中,那野人自然是浑然不觉。 秦忘舒正想扑出石壁动手,哪知就在这时,洞外脚步声响,两名野人各挟着一人,大步走进洞来。 秦忘舒暗忖道:“莫非赤玉山野人皆聚于此?若果然如此,便是我与天轻加上刀灵,也难悄无声息地将这三名野人统统压制了。” 进洞来的两名野人将那二人往地上一抛,原来便是候在雪谷外的灰衣修士与黑衣修士。秦忘舒与这三人虽无交情,亦替三修担心。更不知野人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这三修。 三名野人皆是兴高采烈,口讲指划说得热闹,秦忘舒对野人言语已算是粗通了,听了片刻之后,不由将眉头皱起。 云天轻传音道:“这三名野人说了什么?” 秦忘舒道:“似乎在说什么移魂换命之术,以前这法术虽是行不通,但近来这法术却成功了一回,又说什么共工现世,天地垂怜。这些野人的言语甚是简陋,词汇不丰,我也只能胡乱揣摩罢了。” 云天轻道:“若果然如此,只怕世人要遭大劫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92章 羞见故人何惜命 秦忘舒道:“移魂换命,倒也并非罕见,何以天轻瞧来这般严重?” 云天轻道:“当初魔修同样不许转世,但天地对野人一族却严苛许多,野人不光不许转世,甚至在冥界也没有名册,因此野人便是想传续后代也是不能,看来天地是想要绝灭野人一族了。(品书¥网)!” 秦忘舒道:“不错,既无名册,便无元魂,野人死得一个,便少得一个。“ 云天轻道:“魔族原有亿万之众,就算不允转世,但因基数庞大,倒也无灭绝之虞,可野人本就数目凋零,再加上不许转世,无法生儿育女,野人已临灭族之祸,怎能不挣扎求存。虽然忘舒哥哥无法明白野人言语,但以我想来,野人所用之术,应该是夺魂换命才是。“ 秦忘舒想起共工与楚三共存一身之事,不由点头道:“不错,的确是夺魂换命之说方才妥当。看来野人是想夺来人族的元魂,以便传续后代了。“ 云天轻道:“刚才忘舒又听到‘共工现世,天地垂怜’之说,看来,自从共工现世之后,天地法则对野人也是放开一线了,竟默许野人施展夺魂换命之术,可见天地对人族的怨气愈加深重了。天轻最担心的,也就是此事。“ 秦忘舒不由黯然,就算野人夺魂换命,以野人的数目,实难动摇人族根基,但经由此事,却可瞧出天地对人族极为不满,又怎能不令人惊骇。 人族本是万物之灵,更是天地的宠儿,可如今瞧来,因魔我之故,天地对人族的加持厚爱之心,似乎也开始发生动摇了。 而天地之意,本是高于仙界大能之心,就算玄灵天尊欲借浩劫警告人族,天地若是一味袒护,这场浩劫未必就能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天地之心如今显然已发生动摇。因此他日浩劫来临,结果究竟怎样,已非世人可以预料。 秦忘舒再去听三只野人说话,便是格外仔细,很快就听野人提到赤玉谷之中,还有两名修士未曾捉到,看来所说的就是自己与仇寒刀了。幸好未曾提及云天轻。 三只野人说罢,便各提一人出了山洞,看来是想去寻找自己与仇寒刀了,但因三只野人始终不曾分开,秦忘舒与云天轻虽紧紧跟随,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这座赤玉峰中山洞无数,彼此相连,但走过许多山洞,却没见到几只野人的身影,看来赤玉峰并非野人真正藏身之地。这座赤玉峰也就是野人的前哨而已。 由此瞧来,野人数目就算不多,可能量已超出众人的想像,一旦共工整合了野人,三支野人合并为一处,那是任何仙宗门派都无法与之抗衡的了。 幸好野人现在分崩离析,共工未曾到位,尚给了诸修一线生机。秦忘舒想到这里,也觉得甚是侥幸。 忽听远处山腹之中传来轰隆之声,听来像是有人在山腹之中斗法厮杀,秦忘舒第一个念头,便是认为仇寒刀已被野人发现了。 因此他急忙动用禅识,向轰隆声传来的方向探去。 哪知瞧见的却是一名野人狂性大发,正在那里挥动铁拳,在山壁上一拳拳砸去,石壁虽坚,怎禁得起这野人铁拳。片刻之间,已被这野人打塌了几座洞穴了。 三只野人闻声奔去,口中嚷成一片,细细听到,原来亦和夺魂换命之术相关。 原来那只发狂的野人,竟是野人动用夺魂换命之术,新生出来的野人后代,只可惜夺魂换命之术缺陷甚多,因此这野人尚存着人族元魂的记忆。故而这野人一旦发现自己变成野人,又怎能不惊。 秦忘舒对云天轻道:“原来这夺魂换命之术并未大成,尤其是洗涤人族元魂一项,最是麻烦,若是元魂灵识清洗的不净,便会残存记忆,若是清除得干净了,那生出来的野人又是痴痴呆呆,灵慧不足。野人故而为此烦恼。“ 云天轻道:“野人之中缺乏大能,自然就会如此,可一旦共工与野人会合,那情形必会一变了。“ 秦忘舒道:“必会如此。“ 这时三只野人抛下手中修士,齐齐上前,揪住那名发狂的野人,这名野人虽是年幼,修为境界不足,但此刻发了狂性,便有平日数倍的力气,合三只野人之力,竟是压制不得了。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说不得你我只好动手,趁着这四只野人内斗,无暇他顾,再不动手,此番只好空而回了。“ 秦忘舒正想点头,忽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野人身后,此人虽是衣衫破烂,神情狼狈,但举手投足之间,风雅不失,再往他面上瞧去,秦忘舒更是吃了一惊,此人赫然便是楚三公子了。 既见楚三,共工自然不存,难不成楚三的元魂竟战胜了共工,夺回了身躯,秦忘舒虽与楚三公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可瞧在同为人族的立场上,见到楚三现身,秦忘舒心中也是一喜。 既然局势已发生变化,秦忘舒急忙伸出手来,在云天轻身上微微一按。 云天轻原是点头会意的,又怎不明白,她与楚三公子之间,仇怨只会比秦忘舒来的更加强烈,因此乍见楚三公子现身,云天轻秀眉紧皱,心中委实难以决断。 若以二人之间的恩怨来论,她自是巴不得楚三公子就此不存于世,但共工若是胜了楚三公子,夺回身躯,那后果却是更加严重。公私之间,孰轻孰重? 就听楚三公子低声叫道:“这世间野人,个个该死。“他抢上前去,出手如电,已抓住一名野人的肩头,那野人身躯高大之极,被他只手拍来,又怎会在意,只是转过身来,瞧了楚三公子一眼罢了,且目中大有不屑之意。 哪知楚三公子低吼一声,手掌只一扯,就将这野人的手臂扯将下来,随后猱声上向,抓住这野人的脖子一扭,那颗斗大的野人首级就此堕地。 秦忘舒与云天轻瞧见楚三公子生撕野人,几乎是瞧得呆了,野人的身躯并不仅仅是肉身而已,便是以赤凰刀之利,也未必就能伤到,哪知却经不住楚三公子一扯一扭。 楚三公子举手间撕了一只野人,除了那发狂的野人懵然不知外,其他两名自是大惊,忙弃了发狂的野人,就向楚三公子扑来。 再去瞧楚三公子的举止动作,又与野人何异,亦是不闪不避,伸手又搭上一只野人的手臂,再一扭,这只野人手臂便脱离了身子,血如泉涌一般。 另只野人本已扑到,见楚三公子这等强力的手段,吓得转身就逃,却又哪里能逃得掉,被楚三公子一步赶上,再将脖子一扭,当场毙命。 秦忘舒与云天轻皆是瞧得心惊胆战,手撕野人与只手拗断法宝何异,这种强力无极的近身杀伐手段,显然并非楚三公子的昔日所学,看来楚三公子夺回身躯之时,也继承了共工的神通手段。此刻的楚三公子,实难分得清究竟是共工还是楚三了。 云天轻向秦忘舒传音道:“他,他究竟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声音已是颤抖不已。 别说云天轻,便是秦忘舒此刻,对这楚三公子也是大为忌惮。 楚三公子缓缓抬起手掌,击在断臂野人的头颅上,这野人头骨粉碎,自是活不成了。 那发狂的野人不知好歹,口中怒喝不已,就向楚三公子合身扑来,楚三公子却不动手,只是将身子一闪,避过发狂野人一扑。忽又闪电般出手,压住这野人肩头,那野人被这一掌压来,竟是动弹不得,身子渐渐弯了下去。 楚三公子道:“你是何处的修士,怎会被野人夺了元魂?“ 那野人挣扎了半晌,仍是挣不动,却只知大喘粗气,也不知如何回答。但他瞧向楚三公子的目光之中,却露出悲哀之情。 楚三公子叹道:“你就算恢复神智,凭你这身子相貌,那也是羞见故人了,不如我就成全了你罢。“ 那野人不再挣扎,目光慢慢清亮起来,缓缓地点了点头。 楚三公子叹息一声,道:“我被那共工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也是无颜面见故人了。可惜世间却无一人,能够成全我。“说罢一掌拍在那野人天灵处,那野人就此倒地,已是没了性命。 楚三公子喃喃地道:“这雪谷之中不知还有多少野人,我定要将其寻将出来,一个个地杀了。“ 说到这里,楚三公子身形如风,便出了山洞,瞧他遁行之术,似乎又是昔日的手段,看他的背影,也同样有当年楚三公子的俊逸风流。 但昔日的楚三公子,绝不会像今日这般,如野人般扯撕他人。 瞧着楚三公子一路远去,秦忘舒与云天轻心情皆是复杂之极,秦忘舒轻轻遁出石壁,先取了空中的四道野人元魂。这四道元魂皆停在空中不动,自是轻易到手。 云天轻也随之出了石壁,低声道:“忘舒哥哥,以你瞧来,那楚三公子真的压制住了共工不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93章 鸟尽弓藏无需问 秦忘舒道:“楚三公子这身惊人神通,绝非他昔日所修,可见他虽主导了这具身躯,共工对他的影响并未消失。 二人元魂以这肉身为战场,楚三公子最多算是略占上风罢了。” 云天轻点头道:“天轻也是这般想来。” 秦忘舒道:“若论修为神通,楚三公子绝非共工对手,但一来这肉身向来是楚三公子所有,二来楚三公子的意志强大之极,这才勉强与共工斗了个平手,但这局面若是持续下去,我对楚三公子的前景绝不乐观。” 云天轻道:“楚三公子要杀尽野人,其意若何?” 秦忘舒沉吟良久,方道:“楚三公子行事,自然计谋深远,在我想来,楚三公子亦知,以他一人之力,绝不可能杀尽野人,便是将野人杀尽了,那共工依然尚在,对他与共工之争,也没多大好处。唯一的理由,就是楚三公子想让共工因此部属分崩离析,就算他日他争夺肉身失利,共工也会落了个众叛亲离,孤家寡人的下场。” 云天轻深以为然,道:“忘舒不愧为楚三公子大敌,竟对他的性情了如指掌。如此说来,我等又该持怎样的立场才好。” 秦忘舒道:“野人立志要重整旗鼓,所失元魂只能向人族争夺,因此野人与人族,已是势不两立。共工心性残忍,且与朱厌关系密切,极易对朱厌所用,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共工现世。就算我等与楚三仇怨不可解,这一回也只好帮他了。” 云天轻咬牙道:“只可惜便宜了这厮。” 秦忘舒知道云天轻与楚三公子实为生死大仇,势不两立,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亦是相当不易了。 至于说服极寒阁修士相助楚三公子,倒不是什么难事了,一来何正贤与楚三公子关系非殊,二来极寒阁亦不会容忍野人在雪域之中扎下根来,那野人一旦整顿壮大起来,第一个就要拿北氓三宗开刀了。 秦忘舒也没忘了三名凡间修士,他来到三修被抛的洞穴之中,先起了道法诀,唤出三名黄巾力士,背起三修远离此处。想来经此一吓,三修再也不敢打这赤玉峰的主意了。 云天轻更是手快,取了几座洞穴中安置的赤玉石镜,野人的物事虽是粗糙,但必是上品之物无疑。 二人各行其是,动作皆是极快,瞬间收拾停当,便再次动用土行之术,深潜入土,悄无声息离开赤玉峰。一路行来,也不见仇寒刀,二人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但回舟复旨最为要紧,又怎好再返身去寻仇寒刀。 二人离了赤玉峰数里后,方才钻出冻土,动用遁法回来锦帆冰舟之上。在路上秦忘舒动用搜灵术,探了一名野人的灵识,便知道此处野人的虚实了。 原来赤玉谷有一百多名野人,大多藏身于离赤玉峰五十里外的一座雪谷之中,那雪谷气候极寒,未必就弱于摩云崖了。等闲法宝,难以在雪谷之中施展。 不想遥遥瞧见仇寒刀立在舟边,扳起面孔道:“两位怎地这么迟才回来?” 秦忘舒道:“中途遇到野人,不免多费了些手脚,自然有些耽搁了。” 仇寒刀喝道:“若只管等你们回来,可不是误了大事?罢了,两位甚是辛苦,还是回船舱静室之中静修便是。” 秦忘舒不由一呆,道:“怎能不见莫执事便去歇息?” 仇寒刀道:“三舟诸修得了我的消息,早就去了,你等在途中竟不曾遇着?是了,那野人大部都是藏在离赤玉峰五十里处的一座雪谷之中,方向不同,自然是撞不见的。” 秦忘舒讶然道:“怎地就去了?” 不过心中还是暗自敬佩,原来仇寒刀办事亦是干净,竟也探明了野人的藏身之地。他向三只冰舟了瞧了瞧,果然舟上除了舟子之外,舟上的修士已无人影了。 仇寒刀道:“兵贵神通,既然得了消息,自然不可耽搁,稍后还有大队修士前来,我在此等他们会齐了,再去雪谷增援。” 云天轻道:“仇兄大才,在下甚是惭愧。”将秦忘舒衣袖轻轻一拉,秦忘舒会意,便向仇寒刀揖手为礼,回到冰舟中去了。 舱中正坐着欧阳灵,井长青,清雅仙子数修,个个愁眉不展。见到秦忘舒与云天轻来到,忙起身行礼。秦忘舒见诸修皆在,甚是惊讶,道:“大队人马已去雪谷,怎地你等还在此处?” 欧阳灵将手一摊,苦笑道:“我等虽有心杀敌,奈何别人却是瞧不上。”他先前得了甜头,只盼这场大战中再捞一大把,哪知竟被极寒阁修士所拒,自是大为烦恼。 秦忘舒笑道:“不去也就罢了,倒也落个清闲。三舟精英尽出,那人手也是够了。” 便在这时,舟外遁声不绝,飘飘然来了七名修士,皆是一身白衣的美貌女子,看来应该是瑶光殿的修士了。 这七名女子甚是孤傲,就连仇寒刀上前恭迎,也只是微微将头一点罢了。七名女修上了冰舟,也不去舱中歇息,只是立在甲板上闲看风景。 片刻之后,空中络绎不绝,又来了许多修士,或穿黑底镶金法袍,那是极寒阁的修士,或着灰袍,则是雪神宫的修士了。 秦忘舒计点三宗修士,约有二十余名之多,且每位修士,至少也是地仙境界,北氓三宗的家底也算得出甚是雄厚了。 秦忘舒暗道:“原以为先前三十余名地仙修士,已算是精英尽出,哪知三宗又能派出二十余名地仙修士,加上总部也要留些修士看守,无论怎样算起来,三宗地仙境界修士,也不会少于百人了,再加上三宗定有三四名天仙境界修士,而雪域神龙,北氓神女以及极寒阁阁主的修为境界,自然更是厉害,这实力的确足以与七家三宗一较短长了。” 二十余名修皆不曾入舱中歇息,皆停在舱外甲板之上,而虽是诸修云集,却不曾听到只言片语。这二十余名修士,就像是哑子一般。 就见那仇寒刀也收了倨傲之色,变得毕恭毕敬起来,尤其是对七名白衣女修,神情更是恭谨。 一名身材高挑,眉目凝霜的女修寒声道:“仇道友,此事果然用得着这许多道友吗?若是你等谎报军情,让我等徒勒往返,莫怨我上禀龙君,道你一个不是。” 这话虽是轻描淡写,仇寒刀却是神情大恐,道:“怎敢谎报军情,此处的确有近百名野人,那雪谷气候极寒,等闲法宝动用不得,若是人手不足,定难一举成擒,说不定还要折损人手。” 高挑女修道:“若是如此也就罢了,既然人已到齐,怎地还不前去?” 仇寒刀道:“还有雪飞龙师叔未至。” 高挑女修面露讶色,道:“不过就是百余名野人罢了,怎就要劳动雪飞龙师叔大驾?” 仇寒刀微微一笑道:“此事自有玄机,但此刻着实不便细述。” 高挑女修身六名女修齐皆变色,一名肤色黝黑的女修喝道:“好大胆,三师姐向你问话,你竟敢推三阻四。在我等面前,何事不能言?” 仇寒刀极是为难,道:“其他事说得,这件事万万说不得,等雪飞龙师叔到翻手,你等自去问他便是。” 只听一声脆响,那面色黝黑的女子头顶升起一道光华来,光华中之悬着一样法剑,却如同雪雕玉刻的一般,瞧来竟是透明的。 那法剑大放毫光,剑尖直指仇寒刀。 此剑一出,仇寒刀身边的数名同宗修士齐皆动容,但诸修竟是一动不敢动,更是无人说话,只因舟上数名灰衣修士,也将目光瞧来,看来若是极寒阁修士胆敢出手,这些灰衣修士必定也会加入战团。 秦忘舒已知这些灰衣修士皆是雪神宫弟子,在三宗弟子之中,地位最为尊崇,如今北氓神女已与雪域神龙结为双修伴侣,雪神宫与瑶光殿实为一体了。 因此极寒阁修士若敢轻举妄动,需先过了雪神宫弟子这一关。 秦忘舒瞧见这情形,便知极寒阁虽已附从雪神宫,但地位着实尴尬,雪神宫与瑶光殿诸修,并没有极寒阁修士瞧在眼里。 那仇寒刀已吓得额头冷汗长流,瑶光阁女修虽是瞧来美艳无双,可真正杀起人来,可毙雪神宫修士还狠,如今北氓神女新嫁得宠,便是雪神宫弟子,在一众瑶光殿女修面前,也是礼让三分,自己若再是强项,吃亏了也没处申辩去。 他无可奈何,只好动用传音之术,向高挑女子说了数句。 高挑女子听了这话,微微点了点头,忽地目光斜斜一扫,已瞧向舱中诸修。此女的目光好不吓人,真个儿如刀似剑一般,清雅仙子被这女子目光扫到,已是魂不附体了。 云天轻本来立在秦忘舒身后,此刻忽地抬起手来,在秦忘舒后背划了几字。 秦忘舒细辩云天轻所书,也惊出一身冷汗来,原来云天轻写的是:“鸟尽弓藏,杀人灭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94章 图穷匕现杀机生 北氓三宗过河拆桥,倒也没出秦忘舒的意料。(品书¥网)!三宗虽已联手,但其实并不是铁板一块,这恐怕也是三宗始终不承认联盟存在的原因之一,而三宗所谋既大,自然不愿让人瞧出其中的虚实来。 更何况野人数百年所收藏的宝藏无比庞大,这消息若是泄露出去,必引来天下宗门觊觎,得知这些消息的外界修士,最好还是死得干净。 除了这两条理由之外,秦忘舒隐隐觉得,三宗必定还有一条极为重要的理由,要将诸修赶尽杀绝,此事他虽是有所揣度,却寻不到确切的证据。但既然云天轻已觉察出三宗的杀机,那自然是不会错了。 虽然心中还有无数疑团,也只能先逃出这里再说,但如何逃出冰舟,却成了大大的难题。 冰舟上有二十余名地仙级修士,只需出动四五人,便可将船中诸修打发了,因此破脸动手,那是绝无胜算了。 最大的问题是,井长青等人尚不知对方图谋,又该如何救他们出去。 本来动用传音之术交流,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但云天轻刚才并非动用传音,而是采用了最原始最简单的手段,由此看来,云天轻应该是觉察出了某种危险,知道在此时动用传音并不安全。 秦忘舒的目光在舱外诸修身上扫了一遍,很快就发现,灰衣修士之中,有一位修士始终背朝船舱,瞧来是在闲看风景,但此修两只耳朵似在微发毫光。难道原因就出在此修身上? 传音之术并不十分可靠,这是秦忘舒早就明白的道理,修士境界越高,越容易截听到对手的传音,或者是专修一门法术,亦或者是炼制某种法宝,皆可听到对手传音。 便在这时,云天轻已向清雅仙子走了过去,清雅仙子自然从井长青那里,得知了云天轻的身份。因此二人携手低语,甚是亲热。那云天轻所言,不过是平常闲话罢了。但二女手掌相握之时,云天轻已将该说的话传了出去。 由云天轻传话于清雅仙子,再由清雅仙子告知井长青,井长青亦用同样的方法,知会了欧阳灵。片刻之间,三宗的图谋诸修已知。 诸修皆是久经历练,就算知道了这惊天噩耗,面上也不敢流露出半丝惊慌来。 但就算是洞悉对方图谋,如何逃出生天,亦是极大的难题。 更重要的是,留给诸修的时间已然不多了,三宗修士之所以不曾立时动手,想来是在等候那位雪飞龙前来,只因杀人灭口虽非多大事体,但其中因牵涉到罗援这位海外大修,若无更高级别的大修发话,怎能擅自行动。 若只是为了对付秦忘舒等人,只需一位仇寒刀就可立下决心,可海外大修身份非比寻常,一旦杀了罗援,就需将前因后果细细盘算在内,这个决心委实难下了。 想来云天轻正是听到有雪飞龙到场,才霍然明白,三宗已有杀人灭口的动机。 秦忘舒想了又想,若想逃出冰舟,那是绝无可能,唯一能拯救自己与诸修的办法,似乎只有在海外大修这事上大做文章了。 他转向云天轻道:“秦道友,罗大修邀来的两位大能何时才能来此?” 云天轻原是点头会意的,秦忘舒此言一出,云天轻心中明镜一般,便道:“罗大修动身离岛之时,两位道友正在炼制法宝,若论两位具体动身的时间,怕是难定了。” 二人这番对答透露出来的信息非同小可,若再来了两名海外大修,谁问北氓三宗如何敢轻举妄动?就算三宗孤注一掷,那也需禀明更高级别的修士,方能痛下决心的。 果然听到二人说话,瑶光殿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神色微变,频频向仇寒刀示意。 仇寒刀立时走进船舱,满面堆欢道:“怎地还有海外大修前来,区区数百名野人,又何必兴师动众。“ 云天轻道:“这原是行前就定下的计划,野人之事说小不小,若是罗大修此行未能寻到野人行踪也就罢了,如今此事坐实,另两位大修静极思动,自然前来瞧瞧,只当戏耍了,也是有的。“ 仇寒刀道:“两位大修是怎样的境界,叫何名姓?“ 云天轻笑道:“我又不曾上岛,怎知详情?便是见到了,以我的身份修为,又怎敢去问?仇道友莫要说笑了。“ 仇寒刀道:“这么说来,野人之事,罗大修已经传讯中去,遍告碧玉岛上诸位大能了。“ 云天轻道:“罗大援如何行事,在下怎会知道。“ 仇寒刀的眉头已然皱成了一个“川“字,若此事已是众人皆知,那就算杀光了诸修,又如何灭得了口? 忽听一人道:“北氓离碧玉岛相隔百万里,若想传讯回去,只怕不易。“说话之人正是耳放毫光的灰衣修士。 此修截听他人传音,手段非凡,看来对传讯之术最为精通,仇寒刀听到这话,眼睛便是一亮,道:“果然传不到海外去?“ 那灰衣修士道:“若想传讯千万里,便是金仙大罗,也未必能够。除非是修成‘心’字无界真言。只可此术失传久矣。或许佛禅之士,亦可另外修成传讯千里之术,但据我所知,碧玉岛上,并无佛禅之士。“ 仇寒刀道:“佛禅之士向来慈悲为怀,意在苍生,怎地碧玉岛上反不见佛禅之士?“ 灰衣修士道:“若是魔修破界,佛禅之士怎会惮劳,自然义无反顾,站在御魔的最前线了。但如今魔域内斗不休,已有多年未曾破界惹事了。海外十七岛修士虽轮番上岛,却怎样也轮不到佛禅之士头上。“ 仇寒刀道:“这又是何故?“ 灰衣修士轻笑一声,大有讥讽之意,想来是笑话仇寒刀阅历不足,道:“御魔之事,向由天伦阁主持,但佛禅之士不在天伦阁的管辖之中,若无战事,碧玉岛上绝无佛禅之士,这也算是仙修界的常识了。“ 仇寒刀向来讥笑他人,此刻却反被他人笑话了,不由地老脸一红,道:“多谢道友赐告。“ 灰衣修士道:“仇道友,你只管放心,此事利害,诸位护法大能早就想得明白。罗援境界虽高,也难以将此处讯息传回碧玉岛。那位仙子,罗大修行前,果然邀了两位碧玉岛的修士助拳?“ 云天轻道:“‘助拳’二字,怕是用得重了,以罗大修手段,除了共工之外,其他野人又能有多大道行,怎被他瞧在眼中?两位大修前来,不过是静极思动,寻个借口来海内散散心罢了。“ 灰衣修士道:“仙子这样说来,我便有个疑问了,还盼仙子明告,以解我心中之惑。“ 云天轻道:“道友请问。“ 灰衣修士道:“如果罗大修得探明野人虚实,又该如何通知海外两名大修?“ 云天轻道:“罗大修的手段,在下怎知?“ 灰衣修士道:“我刚才说过,便是海外大能,也极少有人能传讯千万里,罗大修境界修为虽高,但我瞧他也并不擅长此术。“ 云天轻冷笑道:“罗大修的手段,也是你能妄测的?“ 灰衣修士亦不恼怒,笑道:“就算罗大修另有手段知会海外,如今野人讯息已明,想来碧玉岛两位大修早该动身了。为何此刻尚不见人影“ 云天轻道:“海外碧玉岛离这里百万里之遥,哪里能说到就到?“ 灰衣修士道:“且从你等离开孤指山城算起,那时已知野人潜藏于雪域之中,且共工已露真容,罗大修最有可能在那时通知海外。这样算起来,留给碧玉岛两位大修的时间非常充足了。“ 云天轻道:“我刚才说过,两位大修正在炼制法宝,何时动身,却也难说的很。“ 灰衣修士笑道:“算你说得有理,但罗大修自来到这舟中后,怎地就不知催促两位好友起身,若是两位大修来迟了,岂不是就凑不上这个热闹?“ 云天轻道:“罗大修必定中途催促过了,只是这等秘事,他人如何知晓,说不定片刻之后,两位大修就会翩然而来。“ 灰衣修士摇头道:“好教仙子得知,罗大修自在舟中,就不曾向外间传出一道讯息去。仙子若是盼着能有机缘见到两位海外大修,我劝你还是死了心的好。“ 云天轻不由动容,道:“此话何来?“ 灰衣修士声音渐冷,道:“不瞒仙子,在下一直在冰舟之外随行,罗大修若向外传去讯息,定然瞒不过区区。“ 云天轻饶是灵慧无双,此刻也是讶然,叫道:“道友,你等既敢监视罗大修,这便是三宗的待客之道吗?“ 灰衣修士声音更冷,道:“仙子明明生得花容月貌,声如黄莺出谷,又为何摭摭掩掩。这也算是待人以诚吗?“ 此言一出,云天轻已是变色,秦忘舒更是动容,难不成舟中诸修一举一动,早在这灰衣修士的监视之中。 而这灰衣修士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分明已无意伪装下去。既然力证海外来人已属虚妄,可不是就要翻脸动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95章 原来凶神也怜香 既然连罗援也被监视在内,可见三宗早就有了杀人灭口的计划,如今三宗修士环侍,诸修若是动手,绝非三宗对手,若是束以待毙,则情何以堪? 便在这时,就听冰舟外一声巨响,其中更夹杂着修士的惨呼之声,舱内舱外的齐向舟外瞧去,只见邻近的两只冰舟中,已有一只断为两截,向地面坠去。 这冰舟上的两名舟子则被是全身浴血,亦随着冰舟堕落。 一道身影快如闪电,正向着诸修乘坐的冰舟掠来,诸修齐声喝道:“野人来袭!”秦忘舒却喝道:“此是共工!” 刚才共工出现在赤玉峰山腹时,尚是楚三公子相貌,此刻则是全身毛发摭体,如同猿猴一般。再也瞧不出楚三公子的一丝形状了。 高挑女修吃惊道:“这便是共工!是了,我等去攻野人巢穴,这厮亦来报复了。“ 秦忘舒见共工前来,心中自是一喜,有了共工来此搅局,岂不是可趁机逃去?可见楚三公子形容不在,心中亦是怅然。刚才是楚三公子占了优势,此刻又被共工夺回,难不成这就是楚三公子最后的结局吗? 两名黑袍修士大喝一声,同时祭起法剑,抢先向共工出手。极寒阁修士在三宗地位最低,屡被怀疑压制,若想挣扎出头,那就得在战场上立下功劳不可。 共工面目狰狞,双目如赤,对那袭来的法剑视而不见,反手将空中的一名舟子抓在手中,双手一分,就将这舟子撕成两半了。这时两柄法剑已到身前,共工身上蓦地电闪雷鸣,升起黑云一道,那法剑如何能够近身。 这时又有修士祭出法宝,助两名黑袍修士攻敌,奈何这些修士的法宝同样被黑云所阻,怎样也攻不进共工身边。 共工身影如电,已抢到冰舟上,七名女修惊呼四起,纷纷闪避。毕竟瞧见共工手撕生人,情形恐怖。诸女已瞧得胆战心惊,哪里还记得自己同样也是身怀绝学。 两名舟子倒也胆大,急步上前喝道:“仙子们速退!“就将手中刀剑砍来。 只可惜在共工面前,无论是祭施之宝,还是近身神兵,统统皆是无用,共工左手挥去,刀剑皆断,右手已抓住一名舟子头颅,喀嚓声传来,这名舟子已是骨碎身亡。 高挑女修倒也大胆,刚才虽是退了数步,此刻却立定脚步,喝道:“怎能任你猖狂!“一声脆响,此女长发披散,天灵处升起明珠一颗,青玉短剑一柄。那明珠射出五彩光华,罩住高挑女修全身。青玉短剑罡气环绕,剑尖对准共工,发出”铮“地一声锐响。 瞧瑶光阁女修手段,那是自成一路,与寻常手段不同。世间修士,大多养气御剑,只需一口真玄足,御剑施法无不宜,那瑶光阁修士,则养剑如养气,《五观正宗》论起这养剑之法,也是大加赞叹,有诗赞云:“瑶光清体养吾剑,十年锻得玉剑成,剑去如电斩妖孽,瑶光清名天下闻“ 刚才那名皮肤黝黑的女修虽也养出剑来,其剑唯有冰雪之形,却无玉光罡气,那是略逊高挑女修一筹了,且这高挑女修不光养出玉剑一柄,更养出明珠一粒。七名女修之中,此女当为魁首。 共工见这玉剑刺来,竟难得将身一闪,避过玉剑猝然一击,可见便是共工,对这柄瑶光玉剑,也是忌惮三分了。 那共工龙行虎步,已避开玉剑,瞧他步法大开大阖,虽不及小禹步精妙,却也可圈可点,只一步,就纵到一名女修身侧,随手抓住这名女修腰肢。 那女修虽是拼命挣扎,又怎能挣扎得动,吓得已是亡魂大冒,尖声大叫起来。 诸修怎忍去瞧,有大半修士都将目光避开,那女修落到共工手中,还有能有什么好结果? 唯有数名灰衣修士闷声上前,手中急施诸般法术法宝,只盼能令共工分心,无暇杀人,高挑女修更是情急,玉剑如风,斩向共工后颈。 共工身子转动不休,诸修法宝法诀虽是厉害,却也难寻到目标,但见他双目紧紧地盯着手中女子,巨掌虽是紧了又紧,却始终不曾真正下手。 就听他口中喃喃地道:“你是纤红?云儿,小怜,你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瞧他目中神色,倒也有三分温柔,大有怜香惜玉之色,秦忘舒心中暗忖道:“是了,那楚三公子元魂虽是暂时失利,但共工怕也难以将其尽数驱除出体。这场元魂之争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趁着共工前来搅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秦忘舒向云天轻悄悄打了个手式,二人同时纵出冰舟。却见井长青等人已遥遥在前,论起逃亡的手段来,井长青诸修未必就弱了。 再去瞧三宗修士,正围着共工斗法厮杀,怎有一人顾念着舱中诸修,但就在秦忘舒与云天轻退出冰舟数里后,那名耳发毫光的修士猛然一回头,正与秦忘舒四目相对。 秦忘舒低声道:“诸位速速施法离去,不可迟误,秦某断后。” 井长青等人待了警告,无不竭力施展遁速,亡命奔逃,唯有云天轻仍与秦忘舒并驾齐驱,怎会离开秦忘舒半步。 秦忘舒知道云天轻的性情,那是绝不会舍他而去了,而他面对雪神宫的地仙之士,本就是毫无把握,若有云天轻在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因此实不必去催促云天轻离去了。 二人既是心照,四目相视,皆是一笑。 冰舟上那名灰衣修士也纵身出了冰舟,背后发出五彩光华来,光华散尽之后,便多了一对翅膀,此翅半是血肉之躯,半是金玉之物,也不知是怎样修成。秦忘舒瞧见此修肋生双翅,自是大为惊愕。 那双翅舒展开来,便有一丈之长,双翅只一扇,灰衣修士疾去如流星,身影如轻烟,似淡雾,竟是瞧不真切了。 忽听逃待最远的欧阳灵一声惊呼,原来已被灰衣修士截住。 欧阳灵虽知对手厉害,又怎能束手就擒,也将手中法剑劈头斩去,怀中又取一宝,乃是一面玉牌。欧阳灵双手在玉牌上一阵急拍,玉牌上符文飞出,化成黄蜂无数,个个体大如雀,腹藏尖针,就将灰衣修士团团围住。 灰衣修士笑道:“区区真诀,岂奈我何?” 需要修士的符文法诀除了可以亲自祭施之外,还可以制成灵符真诀,尤其是一些大能法诀,消耗真玄甚多,临场祭施,一是怕来不及,二是怕消耗真玄过多,因此常常制成灵符真诀。 灵符一旦动用,立时粉碎,自然不可再用了。但若是能制成真诀,就可反复使用。而真诀炼制之难,自然又强过灵符了。 灰衣修士见黄蜂飞来,就将背后双翅急急扇动,平地里卷起狂风数道,将四周黄蜂吹待东倒西歪,怎能在空中立足。 欧阳灵叫道:“这对翅膀恰是看黄蜂的克星了,长青兄,秦道友,速来助我。” 只可惜刚才欧阳灵逃得太快,便是离井长青也有十余里路程,离秦忘舒更是三十里开外了,二修又不曾肋生双翼,如何能赶得过来? 灰衣修士伸手一指,口中叫道:“不要来!”欧阳灵的法剑就此停在空中,无法向前半尺。这时灰衣修士袖中就取出一件法宝来,乃是漆黑的铁锤一柄,此锤名叫混元锤,以地火炼制十年方成,锤起处照乌云摭天,锤落时,重逾十岳。 欧阳灵被灰衣修士祭出混元锤来,不等那混元锤落将下来,身子已是动弹不得,二人境界相差甚多,那锤上灵压迫来,欧阳灵怎堪承受。 一声闷响,那混元锤将欧阳灵劈胸打中,一道元魂就此魂归地府,从欧阳灵的怀中掉出一件物藏,已然绽开一线了,物藏中的物事流水般泻落出来。 原来这一锤不光打得欧阳灵粉身碎骨,连这物藏也压破了。可惜欧阳灵一生蝇营狗苟,费尽心思收集来无数宝贝,自家又用到几回? 灰衣修士随手将物藏收起,再用手一指,空中堕落的物事尽数回到手中,凝目瞧了瞧,不由得笑得眉开眼花。 而就在灰衣修士收拾宝贝之时,空中四名修士,已不见身影了。 灰衣修士大感惊讶,只这一会儿的工夫,秦忘舒等人又能逃到哪里去?而无论四修逃去何处,自己有这一对金玉肉翅,千里万里只当等闲了。 但放眼瞧去,四周寒云漠漠,怎样也寻不到四修身影,若只是一名修士动用藏身手段,瞧不见也就罢了,如今四修同时消失不见,岂不是奇怪也哉? 灰衣修士忍着胸中焦燥,再用灵识探来,不想探了片刻,仍是一无所获。 便在这时,极远处一道白光闪过,那白光闪现之时,或在百里开外,但这道白光只闪了两闪,便有一道身影出现在面前了。 白光之中,赫然裹着一道身影,灰衣修士慌忙恭身行礼,道:“雪师叔。” 白光中的修士冷哼一声,道:“冰舟上战事如何?” 灰衣修士竟不能答,自然是汗出如浆。 白光中的修士道:“随我来!” 灰衣修士纵有千言万语,可雪飞龙既然是开了口,又怎敢不应,只好道:“属下遵命!”心中难免狐疑,秦忘舒四人又藏到哪里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96章 天轻妙计乱北氓 此刻秦忘舒已在雪域冻土之中。 见到灰衣修士肋生双翅,一纵百里的手段,秦忘舒自然明白,若就这是般径直逃去,必被灰衣修士所擒。欧阳灵逃的最快,却被灰衣修士一步赶到,秦忘舒又怎能逃出生天? 因此他急急召唤井长青夫妇,立时沉坠地面,趁着欧阳灵与灰衣修士斗法之时,已深入雪域冻土百丈之下了。 虽然灰衣修士灵识扫来时,也曾无意之中扫向地底,好在秦忘舒早将云天轻井长青夫妇请入妙府山居之中,再将无相魔诀施展开来,灰衣修士修为再高明十倍,怕也难以瞧穿无相魔诀了。 虽然侥幸逃过灰衣修士追杀,但此地自然不能久留,秦忘舒施展土行之术,在地底缓缓行进,此行不求其速,但求万无一失,因此半个时辰之后,秦忘舒方来到百里开外。 他缓缓钻出地底,将妙府山居祭将出来,这才来到山居之中,井长青夫妇二人侥幸逃生,见到秦忘舒自是连声称谢。 秦忘舒道:“此地不可久留,贤伉俪还是速速离开北氓雪域的好,最好终身莫要踏入雪域,或许才能免遭雪神宫三宗追杀。” 井长青道:“恩公良言,长青怎敢不听,在下这便与拙荆离开雪域。” 云天轻道:“清雅仙子虽经凤火拔除寒毒,但这寒毒在体内纠缠多年,就怕灵脉一时难复。南海之滨温暖如春,你二人不如去那里修行,必有好处。” 清雅仙子感激之极,道:“秦妹子,你二人也要好自郑重,他日有暇,定要来南海一聚。”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 井长青二人犹是恋恋不舍,被云天轻连番催促,这才双双去了。 等二人离去之后,云天轻转向秦忘舒道:“忘舒哥哥,你现在是什么主意?” 秦忘舒毫不犹豫地道:“罗援大修身处危境,怎能置之不理?那雪飞龙前来,必是冲着罗大修去的。罗大修修为再高,北域三宗既然早就有所图谋,那也是有心算无心,罗大修性命危矣。” 云天轻道:“罗大援自然不能不救,但雪神宫修士有截听传音之术,若我等贸然传音,定有极大的可能被雪神宫修士截获,到时可就暴露了你我的方位所在。” 秦忘舒道:“我有这座妙府山居藏身,又有无相魔诀摭掩气息,想来总可逃生。” 云天轻摇头道:“若对手只是那灰衣修士,倒也足可应对,但雪飞龙乃是天仙境界,非同小可。你我的境界与他差得太多,我等的法宝法诀,在他瞧来,不过儿戏一般。” 秦忘舒道:“若依着天轻,又该如何行事?” 云天轻尚未开口,青聆便道:“此间既有天仙境界修士,那可当不得耍,不如我将师尊唤来,便是十个天仙,也可随手打发了。“ 秦忘舒道:“此地离归元境万里迢迢,你又如何能传讯于他?“ 青聆洋洋得意地道:“我有师尊亲赐的传音法宝,任你身处在苍穹三域任一角落,这法宝传出讯息来也是随时可达。师尊得了讯息,以他的神通手段,瞬间可至,只要他老人家一来,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云天轻摇头道:“青聆,这世间名山大川,仙修福地无数,为何灵虫大修却选了归元境修行?“ 青聆愕然道:“归元境又有什么不好?“ 云天轻道:“归元境好是好,但虽在凡界之中,其实与世隔绝,只落了逍遥自在罢了。“ 青聆道:“我那师尊倒是最爱逍遥。“ 云天轻道:“灵虫大修身在归元,心在苍穹。亦是心怀天下之士,奈何所修功法乃是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97章 千里传讯反遭怨 她心中忖道:“我以大势劝他,他仍是犹豫不决,但一旦提到负心,他立时就下了决心。(品书网)!原来负心妹子在他的心目之中,果然排在第一。” 忽又念道:“负心妹子本就是千好万好,我又怎能比得过,我若是他,必然也偏向负心多些。何况救出负心妹子,原也是我的本意。”这样自我开解一番,心里也好受多了。 北氓雪域本来平静无波,却不想因着一位云天轻,就此形势大变,那云天轻以四两之轻,拔千斤之重,北氓就此乱局生,再无逆转。 二人出了妙府山居,就向白龙潭急急驰去, 当初二人已在舱中瞧过北氓地图,虽只是惊鸿一瞥,却已牢牢记住。修士之灵慧,绝非凡俗百姓可比,过目不忘,理所当然。 沿路之上风雪交加,数步之内,几乎就瞧不见人影。秦忘舒踏刀御火倒也不惧,再瞧那云天轻,亦是神色从容。每次秦忘舒与云天轻重逢,总能瞧见云天轻修为的惊人进步,此女不光灵慧惊人,论起勤奋苦修,也是不遑多让。 秦忘舒暗道:“莞儿既掌天伦阁,修为必定是一日千里,就连天轻,每次重逢,都令人刮目相看,忘舒又怎敢偷懒。比不过莞儿也就罢了,若连天轻也比不过,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至于云天轻所学,在秦忘舒瞧来,却是来处极多。此女如今也是孤身一人,无枝可栖,若想修得高明心法法诀,只好或抢或偷。相比而言,自己于仙修一道上福缘深厚,又强过她了。因此秦忘舒更加没了偷懒的理由。 细瞧云天轻的遁术,与寻常修士大为不同,寻常修士遁行,必定是遁风随身,遁法越是快,遁风越是强大。 但云天轻身周却是风力极微,若只瞧她神情,就好似闲庭漫步一般,但其脚下遁速,却又是其快如电。秦忘舒不由暗叹,也不知云天轻修的是何种遁术,竟是俊逸如斯。 二人虽是并驾齐驱,却也暗暗起了一较高下之意,一番较量下来,倒也半斤八两,只是云天轻甚是要强,每次总要抢先秦忘舒半步方敢甘休,若是秦忘舒不肯,那必将又是一场追逐。 秦忘舒原想笑她要强,但细细想来,此女自弃五观宗,便是孤身立世,若不是仗着胸中这口气,又怎能挣扎求存至今?这样想来,反倒对云天轻更加敬佩起来。 二人既然是竭力争先,千里路程又能花费多少工夫,就见前方雪花下得更紧了,云天轻虽只抢先数步,若不大凝神去瞧,也极易瞧不出身影来。 忽见脚下现出一座大湖,苍苍茫茫,横无际涯,秦忘舒不由止了脚步,道:“莫非这里就是白龙潭?” 云天轻点了点头道:“若从莫寒兵的地图上瞧来,这里就是白龙潭了,只是这里四周山脉矮小,莫非野人竟是居于湖底?” 秦忘舒道:“野人擅长五行之术,潜水伏土不足为奇。只是我对水里的勾当甚是平平,这该如何是好?” 云天轻笑道:“那避水诀可曾修过?” 秦忘舒嘿嘿笑道:“当初得了一本经典,名叫《五观正宗》,其中就载有避水之法,在下倒也曾修行过。” 云天轻白了秦忘舒一眼,嗔道:“亏你好意思提起,就知道偷人家的东西?”说话间,取出一对法宝来,乃是尺半长短,两头皆有锋芒,好似放大了百倍的黄蜂尾上针。 秦忘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法宝,便道:“此为何物?” 云天轻道:“这是我偶尔得的一对法宝,名叫分水双锋。此宝若与人斗法,也只平平,但在水中却有妙用。忘舒哥哥,入水之后,你莫要离我半步,我包你滴水不沾,滑若游鱼一般。” 秦忘舒道了个“好”字,二人立时入水,只见那分水双锋入水之中,四周水势立时分开,秦忘舒紧跟在云天轻身后,亦沾其惠,果然不曾有滴水沾身。 二人借这分水双锋之能,在这水中遁行如在空中一般,速度更不稍减。云天轻急速下沉,片刻之后,已沉下去数里了。 哪知道那湖水极深,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此刻湖底光线极暗,更是辩之不明。 秦忘舒便将赤凰刀取出,祭出凤火一道,照亮四周。但脚下暗暗沉沉,也不知还要多远才能到达湖底。 云天轻道:“与其费尽周折前往湖底去寻野人,不如让他们来寻你我。” 秦忘舒道:“此计甚好。” 当下凝声如线,向湖底一声声迫去,叫道:“白龙潭野人听真,赤玉谷野人已遭人伏击,危在旦夕,我奉共工法旨,特来相邀助战。“ 他用的便是野人的言语,只是吐字发音大显生涩,也不知野人能否能听得明白。 连叫了数声,湖底仍无动静,二人面面相觑,不由心生疑惑,难不成野人并不在湖底居住。 正在这时,忽听哗啦一声,一道白影以极快的速度向二人掠来,不等二人开口说话,那白影在水中立起身来,原来是位身高两丈的白毛野人。这野人伸出巨掌,就向二人头顶抓去。 秦忘舒恼道:“特来报信,怎地反倒是恩将仇报?“赤凰刀高高祭起,迎向那只巨掌,但赤凰刀离开分水双锋划开的空间之后,便沉进水中,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巨掌避开赤凰刀仍向二人头顶拍落,云天轻扬起左手双锋,遥遥向巨掌上一指,就见巨掌上出现一点寒光,那巨掌猛然一缩,显然是吃了苦头。 云天轻喜道:“这法宝在水中用来,果然不同凡响。“ 秦忘舒见这分水双锋上射出的寒光便可令野人缩手,自是大感惊讶,野人全身如钢似铁,等闲法宝也不会放在眼中,哪知却怕这对法宝的寒光,这其中不知是什么道理。 云天轻既知分水双锋在水中厉害,当即脱手祭起双锋,那双锋在水中翩迁飞旋不定,围着白毛野人打转。也就是云天轻手中留情,并不曾真正以双锋刺人,但便是锋上的寒光拂体,也让白毛野人狼狈不堪,在水中翻翻滚滚,抱头鼠窜起来。 秦忘舒乃是修行痴,遇事总要弄个明白,他一直紧盯着分水双锋在水中的运用,忽地叫道:“我明白了,这件分水双锋自然是水属法宝,水势至柔,却又是天下至坚,滴水可以穿石,一滴太一弱水,便可挡尽天下万物万法。双锋上的寒光伤人,那不过是水灵气法则之大用。此物非比寻常。天轻,你老实说来,怎样得的此宝?” 云天轻笑道:“果然万事也瞒不过你。我当初来到东穹时遇到一人,自称是什么三家七宗弟子,问他名姓,却是含糊不应。倒是来百般讨好我,奇珍异宝赠了无数。” 秦忘舒笑道:“既下重利,必有所求了,天轻,想来你定是欺得他好苦。” 云天轻嗔道:“怎地是我欺他,明明是他欺我。他初时倒也诚恳,其后方知,他竟是要娶我为妻。” 秦忘舒道:“男子及长而慕少艾,又算什么欺人?天轻花容月貌,倾国之姿,任谁见了也是动心,这男子仰慕你也是当然,若是视而不见,反倒是奇了。” 云天轻道:“若他只是仰慕我也就罢了,可是我打听得实,这男子竟是天风宗宗主之子,早就有了一妻五妾,再把我娶回去,那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此事虽是久远,此刻提起也是愤怒难平。 秦忘舒叹道:“这世间男子,怎地个个贪得无厌。既娶了一人,就该好好对她,务必讨她欢喜,不要让女儿家伤心。那女子嫁了人,便是抛家弃业,只当父母没生过她一般,可不是一生指望了你?再去贪慕美色,那真正是使不得了。” 云天轻听了这话又惊又喜,当今男子谁不愿娇妻美妾,那一生独守一人者,不过是迫于势耳。秦忘舒这番议论,却真正打到世间女子的心坎里去了。 便道:“我既知他是贪色之徒,怎与他客气。便设计夺了他的物藏,扬长而去,那物藏之中,便有这对分水双锋了。其后那人引着许多修士追杀我,闹得沸沸扬扬。” 秦忘舒道:“难怪此宝非比寻常,原来是天风宗宗主之子的物事,这对分水双锋,内藏水属法则,那才是真正厉害不过的。你日有暇,定要好好修来。” 哪知云天轻却道:“若是水属法则,我可不修。” 秦忘舒奇道:“法则之力,世间最强,手中握有法则,就好似人间的帝王一般,万事皆由我掌控,这样强力的仙术怎能不学?” 云天轻幽幽地道:“你擅长的是火属法则,我若学了水属法则,你我之间,岂不是水火不容。” 秦忘舒大急,道:“这算是什么理由,真正是强辞夺理。”转目瞧去,那云天轻似笑非笑,似嗔还怨,心中忽地明白,云天轻不过是借此吐露心事罢了。 但云天轻甚是狡滑,你若当真,这话听来却是玩笑,你若当成戏耍,此话却又是大蕴深情。 秦忘舒心中长叹:“天轻刁钻古怪,我遇着天轻,便是束手束脚,真不知该拿她如何了。” 忽见水中白影幢幢,又出现了数十只野人。秦忘舒大感疑惑,自己明明前来报信,却反遭围攻,难怪野人尚未开化,竟是好歹不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98章 各逞巧言引强援 野人既然能修五行之术,其灵慧自然远超凡俗百姓。 ()且野人以区区数千人众,就能自创语言,夺魂换命秘术,其中必有大智慧之士。故而像现在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情形,颇让秦忘舒与云天轻感到意外。 本来云天轻以分水双锋独斗一只白毛野人,仍是绰绰有余,可等到数十只野人一拥而下,便有无尽灵压涌来,湖水一下子将二人淹没。 云天轻只好收回分水双锋,再度掐动法诀,方向二人身周湖水逼回,但湖水离二人三尺之后,就再难后退了。 分水双锋虽是奇宝一件,在数十名野人形成的灵压面前,也是难以施展了。 这数十名野人久在湖中潜藏,因此水性极佳,别看他们个个身躯高大,却是灵活异常,其中有两名野人动作之快,便是连游鱼也比不上了。 忽听“哗啦”一声,一名野人的铁拳突破分水双锋形成的空间,就向云天轻面门打来,这铁拳便是野人的法宝,哪怕是触到一点油皮,云天轻也是性命不保了。 秦忘舒眼急手快,抬起手中赤凰刀就向那野人的铁臂斩去,但此刻情形不明,若不问好歹,将这野人伤人,双方势成水火,云天轻的大计也就无疾而终了。 因此赤凰刀虽是疾斩而去,却是以刀背向前,此刀猛然一撞,就将野人铁臂挡开,刀上一团凤火就向野人面门上涌去。 那野人倒也畏火,慌忙向后一退,只盼退到湖水中好,那火焰又怎能袭来。 却不知凤火凌驾万物,便在水中也可熊熊燃烧。秦忘舒知道形势危急,若不能尽展所学,二人只怕都要被野人迫死在这水中了。 因此以刀上一团凤火逼退野人后,掌中凤火连发,一共弹出七朵火焰,分袭四周野人。 野人果然惊恐,忙不迭地向后退去,二人四周压力稍减,身边湖水退出去六尺,稍觉从容了一些。 云天轻喝道:“我等实奉共工法旨而来,并非赤玉谷的奸细,赤玉谷野人虽与你等势不两立,但唇亡齿寒,赤玉谷野人若是被诛杀殆尽,你等灭族在即了。” 连说了两遍,野人仍是无动于衷。 秦忘舒道:“这些野人怕是听不懂凡俗语言。” 忙用野人言语再说了一遍,就见野人面面相觑,已生犹豫之态。 秦忘舒转向云天轻道:“这些野人果然是担心你我是赤玉谷的奸细。” 云天轻道:“三枝野人势成水火,彼此间必定是攻伐连连,用尽手段,这里的野人不肯相信,也是当然。” 秦忘舒又将这话也译给野人,就见野人连连点头,其中一名野人指手划脚,口中说了几句,秦忘舒道:“这野人说了,我等既是共工派来,又有什么凭证?”说罢大皱眉头。 他和云天轻本是矫旨而来,不过是用的计策,哪里有共工的凭据。 云天轻却是微微一笑道:“那共工原与楚国三公子共用一躯,因此共工便是楚三公子,楚三公子就是共工了。” 秦忘舒也将这话说了,但仍是一头雾水,不知云天轻此话何意,野人听了更是摸不着头脑。 云天轻便伸玉指,向空中虚虚一指,只见一道清气透指而出,青气之中,绽出一朵青莲的虚影来。 野人中也有识货的,便有三名野人喝道:“这是混沌清气,你从哪里修来?” 云天轻道:“楚三公子有件奇宝,名叫和氏璧,因我跟随有功,便将此宝借我,这才修出混沌清气,若我不是共工亲信,又怎能修出此术来?” 一名野人微微点头道:“和氏壁的确是楚三公子之宝,我等也听说过,不过就算你修成混沌清气,那也只能证明你是楚三公子亲信,并非共工老祖手下。老祖楚三共用一躯,但其实却是两个人。你这女子将二人混为一谈,岂有此理。” 秦忘舒暗道:“不好,这野人心思灵慧,天轻怕也骗不过他了。”便将这话译了,看云天轻如何应对。 云天轻冷笑道:“老祖神通无极,早将楚三公子压制,这世间再无楚三了。且老祖刚刚现世,你等又不在身边,不用楚三公子旧部,还能用谁?你既知我是楚三旧部,说明你已知我与老祖有缘,如今我口传老祖法旨,试问除了老祖,这世间还能有谁能调遣我。” 野人面色已现惊惶之色,道:“这么说来,你等已被老祖收了。” 云天轻道:“我等皆是楚三公子侍将,老祖既然压制了楚三公子,自然尽夺楚三公子之物,我等不为老祖效力,还敢心生背叛不成?如今老祖被人围困,形势危急,你等若再是推三阻四,老祖但有闪失,野人一族从此于世间不存了。” 秦忘舒便这话加重语气,重重说来,野人皆是大恐,面面相觑之后,便纷纷道:“不管是否是赤玉谷野人用计,这二人必与老祖大有瓜葛,怎样也该瞧瞧去。” 却又有野人道:“赤玉谷野人屡次用计,我等也是怕了,莫忘了上回,就被他们杀了数人。“ 那野人也有想去的,也有怕中计的,竟是你说我讲,没个准主意。 秦忘舒暗道:“这些野人个个桀骜,看来至今仍未选出首领来,这样议来论去,可不是误了大事。“ 他大喝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此行前来,是为救老祖,你等惜命,我却不怕死。我有个主意,还请一听。“ 野人纷纷道:“你讲来。” 秦忘舒道:“你等过来二人,分别锁住我的手臂,押着我去赤玉谷,若是赤玉谷无事,你等不要客气,只管将我脑袋扭了去,若是赤玉谷果然被人围攻,嘿嘿,说不得就要跪在我面前磕头,以赎此罪。“ 两名野人当即越众而出,道:“这方法倒也使得,如果赤玉谷果然受人围攻,我等不但向你赔礼,更有重宝相赠。“ 说罢两只野人就来到秦忘舒近前,秦忘舒伸开双臂,全身毫不设防,那云天轻极是担心,但除此之外,又有何计能赢得野人相信? 两名野人不由分说,各出一只巨掌,将秦忘舒双臂锁住,那巨掌摊开来,整只手臂都被包覆了,若这野人稍有不满,秦忘舒这两只手臂定是要不得了。 秦忘舒胸中坦荡,神色从容,见双臂被抓得牢牢,这才笑道:“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野人见了秦忘舒的行径,皆是摇头惊讶,其中就有一名野人低声念道:“人族之中,竟然有这样的人物。“ 身边一名野人道:“老兄,你怕是不知人间之事,世人虽是奸诈,但也是英才倍出,百世不绝的,那人族既然是万物之灵,自然会有出色人物。“ 野人议论纷纷,终究还是浩浩荡荡,押着秦忘舒离了大湖,片刻后分水离湖,两名野人架着秦忘舒便大步向赤玉谷行去。这两名野人也不动用遁器,身子竟也离地数丈,御风而行。 秦忘舒又惊又羡,道:“两位老哥,你等身子沉重,怎地就御风而行,不用遁器?“ 原来秦忘舒的性子,最喜交友,见了他人的好处,必是诚心称赞,绝不吝言。 一名野人对秦忘舒舍命之举甚是敬重,便客客气气道:“人族小弟,你有所不知,我等天生就能修得奇术,这御风遁术又算得什么?你既是老祖侍将,怎地就没修行过?“ 另一名野人道:“你也是痴了,他是人族修士,怎能与你我一般,天生修得奇术,那人族修士虽是灵慧,但若学奇术,还得一步步修来,而百万人族之中,也就极少数的人族生有仙基的。“ 秦忘舒道:“不错,我人族修士若想修行仙术,可是极难了,怎及你等天生仙基,不教而学。“ 野人被秦忘舒称赞,更是欢喜,二人抢着道:“你要学我等五行之术,倒也不难,我有口诀一套,你记得牢了,照此修行便是。“ 哪知这位语音刚落,另一只野人就抢先念出口诀来,又是什么“借得清风力,浮游天地间。“又是什么”体分五行,巽风在胸。“ 他的同伴便叫道:“明明是我在教他,你何必捣乱。“ 那野人就道:“不过是同样的口诀,难不成你就能教出花来?你讲我话,岂不是一般。“ 云天轻本来是担心之极,生怕两名野人一个不满意,就将秦忘舒扯碎了,哪知秦忘舒三言两语,就哄得两只野人一团欢喜,竟争相向秦忘舒传授口诀,大有讨好之意。 细细想来,野人虽是凶蛮,却也是质朴诚实,怎及人族奸诈,又遇到秦忘舒这样的人物,自是片刻间就堕五里雾中去了。 不提两只野人争先向秦忘舒传授口诀,再瞧其他野人,遁术各有不同,也有那遁风向前的,也有钻进土里,施展土行奇术的,亦有踏雪而行,遁速奇快的。原来那雪便是水,这野人用的定是水遁之法了。 更有一名野人遁术最奇,这野人手持两根金杵,只一抬手,那金杵便飞去十余里去,力量之大,令人叹为观止。 那边金杵刚刚在空中悬停,这野人手中的另一只金杵立时大发金光,野人便借着这金光向前,半息之间,已到了远处金杵旁边了。 云天轻又惊又奇,莫非这便是金遁之法。五行遁术之中,金遁最难修成,不想今日却大开眼界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99章 高歌一曲传万里 秦忘舒片刻间就与两名野人打得火热,自家想来也觉好笑,等两位野人老哥争相授诀已毕,秦忘舒道:“这次老祖对头是雪域三宗修士,三宗精英尽出,来头不小,若只是我等这七八十人,就算仍嫌不足。(品书¥网)!何不去请摩云崖的同道请来?” 身边两只野人齐齐摇头道:“我等与摩云崖那伙老死不相往来,理他作甚,便是赤玉谷这些家伙,若是不冲着老祖金面,也任他自生自灭罢了。” 另一名野人就道:“人族小弟,你不知这两处家伙何等可恶,这多年来逼得我等极苦,若不是深藏湖底,早被这两处灭了。” 秦忘舒道:“大敌当前,灭族在即,这些自家恩怨只好放到一边,你等想来,老祖既然现世,那局面就大大不同了,若是让老祖瞧见你等自相残杀,不知有多伤心,若是惹得老祖心灰意冷,弃你等而去,野人一族再无法重振声威了。” 这番话言词恳切,两名野人听了皆是默不作声,正不知如何是好,哪知身边不远处一名野人忽地掉头就走,这野人修的是水遁之术,在雪地上遁行极快。 诸野人见他转向,忙叫道:“你去哪里?莫不是心中胆怯,不敢前去厮杀!” 这野人大叫道:“人族小弟说的有理,我去摩云崖报信,务必要请来摩云崖大伙儿助拳。” 诸多野人皆是一奇,纷纷叫嚷道:“这可使不得,你这样去了,可不是送命吗?” 秦忘舒也是一奇,怎地这些野人说走就走,说行就行。行事极为任性,看来这也是没有首领的好处。 就见野人把那位送信的野人围住,个个苦劝他改变主意,莫要枉自送了性命。 这位野人急道:“人族小哥儿,你刚才说的话甚是罗嗦,我也学不全,速速再讲一遍给大伙儿听。” 秦忘舒不由一笑,忙将刚才那话又说了一遍,这次动用真玄振喉发音,自然传去极远。 听了这话,大多野人皆在点头,道:“人族小弟这话说的有理。” 自然也有野大摇其头,道:“不可不可,摩云崖那伙儿杀了我无数兄弟,我便是万死,也不想去求他们。” 忽见一名野人大声唱了起来,其声虽是古怪难听,却也能听出曲调来,秦忘舒与云天轻皆是大奇,这野人无故高歌,又在玩什么花样。 秦忘舒身边两位野人忽地也摇头晃脑,与那高歌的野人应声相合,这两位野人的声音一个高亢嘹亮,一个低沉雄厚,同样唱来,可就好听多了。 片刻之后,又有数名野人加入进来,其后雪原上高歌的野人越来越多,最后除了几名顽固不化者,绝大多数野人都在引吭高歌。那歌声初时听来古怪离奇,不想越听越觉得心中悲愤莫名。就算听不懂其中古音,听那曲调哀沉低婉,似乎在诉说野人立世以来的种种不幸遭遇。 秦忘舒略识音律,知道那世间固然有许多语言,彼此间无法沟通,但音律却是共通的,或悲或喜皆能感同身受,世间至奇至妙之事,莫过于此了。 云天轻低声道:“忘舒哥哥,这些野人齐声高歌,莫非是在向摩云崖修士传讯吗?” 秦忘舒道:“我心中也有此惑,这世间原有一种大势执心咒,若是齐心协力,同念此咒,则是威能强大之极,野人借歌声传讯,大概也是这个道理了。” 再瞧身边两位野人,已是泪流满面了。 云天轻叹道:“不知他们唱的什么,竟是这般伤心,忘舒哥哥,你译给我听。” 秦忘舒道:“他们唱歌所用的,或是野人古音,我也听不大明白。” 一名野人忽地道:“我等野人古音,是从斧文而来。人族小弟,你又怎能知晓。”说了这话,复又唱了起来。 秦忘舒又惊又喜,他本来已从罗援处学得斧文,奈何他当初是将这斧文当成符文来修,只知探究其中玄机深意,又哪里理会斧文如何念法。 经这野人提醒,他再次用心听来,果然就是以斧文创的一首歌谣,歌词大意是:“万里情缘一梦牵,天地诞我意阑珊。借得灵猿造化体,此身生来多磨难,一拜朱厌修大道,二拜冰魇斩痴念。敢让我躯数过万,斩灭魔我荡凶顽。” 那野人歌谣,只知直抒胸臆,怎理会文辞典雅,还是秦忘舒悟歌中之意,另撰其辞,说给云天轻来听。 云天轻点头道:“若不是听到这歌谣,几将这些野人误会了,原来朱厌永魇生出这野人来,便是要荡平世间不平,以灭魔我,其志反在玄灵天尊之前了。” 秦忘舒道:“当初世尊分开朱厌冰魇,不令二人团聚,怎地这对大能反倒对世尊感念不已?” 云天轻道:“你想来,他二人若是在了一处,必定是灾连祸接,早被大能和办法诛灭了,如今天隔一方,反倒能持久了。他二人你心中念着我,我心中念着你,就算不在一处,只要此心不易,那也是有苦有乐了。” 秦忘舒道:“这份痴念,我却是不懂了。我心中若有一人,只想着与她痴守一生,绝不肯分开的,若是这般相隔两处,便是千里万里,我也定会赶过去。” 云天轻道:“若是你与她厮守,就会误了胸中大志,御劫大业,却不知你心中又是如何?” 秦忘舒听到这话,正想脱口而应,却觉得腹中之话,怕有些口是心非,只好止口不言。个人私情与胸中大志孰轻孰重,竟是难以掂量了。 他心中想到,若是那凡俗百姓,自然只肯彼此厮守,管他外面昏天黑地,但一个人若修成仙修妙术,身上便多了一个担子,天地待你越厚,那担子就越发沉重,若只管自家私情,却误了苍生,可不是自私之极,说来这也是魔我之念了。 正在心中交战,忽听诸多野人歌声皆停,别瞧刚才野人唱的动情,个个泪流,此刻却像没事人一般,仍是各逞遁术向前, 唯一让秦忘舒放心的是,这歌声既然是斧文所撰,自然传诵极远,摩云崖诸多野人,已知道有同伴求援了。而刚才野人所唱的歌谣之中,亦将三宗围攻之事述及,只是秦忘舒不曾译给云天轻罢了。 正行间,前方空中来了数道遁光,秦忘舒极目去瞧,见那云端里来了四名修士,其中有二人身穿黑底镶金法袍,那是极寒阁修士,另有二人身穿灰袍,则是雪神宫弟子。 看来三宗也担心白龙潭野人来援,这才派人远出哨探。 秦忘舒喝道:“不可走脱了这四人,诸位速将这四人拿下。” 那野人齐齐大喝一声,其音穿金裂石,响彻天地间,就见空中四修再也御不得遁器,齐齐从空中跌落。 原来那喝声也是斧文之用,诸多野人齐声喝来,当即打散空中云团,四修如何再能凝聚风力。 早有四名野人齐出,一人捉得一个,那四修被野人大喝之声震得浑浑噩噩,便有全身神通也是施展不得了,这才被野人所擒。 却见野人手快,早有两名野人动手,将一名雪神宫弟,一名极寒阁弟子拍得粉碎。云天轻忙喝道:“忘舒,速让诸修停手。“ 秦忘舒急忙喝止了,正想动问其中缘故,云天轻道:“三宗派了雪飞龙这样的天仙境界大能前来,其志恐怕不在于诛尽野人,而是想将野人一网成擒。你想来,三宗其志在南,若能收编这群野人,可不是如虎添翼?“ 秦忘舒忙将这话对野人说了,又道:“就怕已有野人兄弟落入三宗弟子之手,我等也多擒三宗修士,却不杀害,如此一个换一个,才能换来被擒野人。“ 诸多野人齐齐点头道:“人族小弟这话极有道理。“ 偏有一名眉间生了红毛的野人不服,道:“为何这人族小弟说话总有道理?“ 旁边野人道:“一个人若是不怕死,那就是好汉豪杰,既然是好汉豪杰,说话必有道理。好比我是好汉,你就该听我的。“ 秦忘舒听了这歪理,竟是无言以对。 红毛野人道:“就算人族小弟算是好汉,你又算什么好汉?“ 野人道:“我刚才只说‘好比’,那是打个比方,不代表我就是好汉,但那只不过是我的谦词,不代表我就不是好汉。是不是好汉,就得在拳头上分胜负,你若是不服,你我打一架再说。“ 红毛野人叫道:“打就打,我怎会怕你,只是你就算打赢了我,也不算好汉。除非你打赢了所有兄弟,我才认你是好汉。“ 秦忘舒听这两只野人争辩,只觉得头大,忙叫道:“两位好汉,正事要紧,自家兄弟怎能厮杀?“ 两名野人同时大喜道:“人族小弟说你我是好汉,这还能有错?人族人弟之言,向来是极有道理。“ 说罢二只野人就顾盼自雄,洋洋得意起来。 秦忘舒暗道:“不知赤玉谷那边战况如何。“忙令身边两只野人架着他前去,走到两名修士面前一瞧,不觉就是一惊。 原来那灰衣修士固然不识,其中那位黑衣修士,赫然就是极寒阁的仇寒刀了。 仇寒刀见到秦忘舒也是大感惊讶,但见秦忘舒虽被两只野人架着,野人神情态度却甚是恭敬。 仇寒刀福至心灵,忽地叫道:“秦大修救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00章 欲明真相需用智 秦忘舒见到仇寒刀,不由气往上撞,但此刻绝非挟私报复之时,弄清北氓三宗的意图才是当务之急。 到目前为止,对北氓三宗的意图,也只限于猜测而已。但若想让仇寒刀吐露真相,却绝非易事。 他厉声喝道:“罗援大修何罪,你等竟要陷其于死地?” 仇寒刀苦笑道:“那是宗门法旨,我等只是遵旨而行罢了。便是在下也觉得,宗门此旨,委实有些过分了。” 秦忘舒冷笑道:“若只是为了灭绝野人,那与罗大修亦算是同道中人,又何必冒险?可见你等必是另有图谋,若不将罗大修除去,此事便是万万做不成了。仇道友,此旨既是宗门所下,你又何必掩饰。” 仇寒刀连连摇头道:“在下只知奉法旨而行,其中原因,着实不知。” 云天轻淡淡地道:“知与不知,若想弄个明白倒也不难。忘舒哥哥,我从来不曾动用过搜灵术,你不妨来教教我,那些玄承记忆深藏灵识之中,怎地就能探得出来,此事越想越觉得奇妙呢。” 秦忘舒笑道:“搜灵术有何难哉,只是这法术过于残忍,轻易是动用不得的。” 云天轻故意眨了眨眼睛,道:“搜灵术既不损皮肉,又不伤人性命,怎地就残忍了?” 秦忘舒道:“此术虽不伤人皮肉,可稍有不慎,就可令人记忆全失,成了废人一个。对仙修之士来说,这肉身就算换过了,我仍是我,可若是记忆丧失,灵慧受损,那我便不是我。因此记忆若是全无,那才是真正的死了。” 秦忘舒与云天轻每说一句,仇寒刀的面色就阴沉一分,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 云天轻笑道:“忘舒哥哥,若按你这样说来,我倒是找到一个杀人灭口,却又不惹煞气的办法了。” 秦忘舒拍手笑道:“是了,动用搜灵术虽伤天和,但天劫不罚,这也算是天规地则的一处漏洞,他日若遇仇家,就用这办法。可不是就避开了煞气。” 仇寒刀这时全身己剧颤起来,大叫道:“两位道友,同是仙修之士,何必相煎太急。我等,我等此次围剿野人,的确是另有图谋,又担心罗大修碍事,泄露玄机,这才痛下决心。” 秦忘舒与云天轻相视而笑,却仍是面色冷冷,道:“仇道友吞吞吐吐,着实不痛快,还是动用搜灵术探的明白。”说罢就向云天轻示意,如何探入他人灵识,又该如何搜索玄承记忆。 没等他说上两句,仇寒刀忙叫道:“好教两位得知,雪域之中,原有一种奇虫,如叫冰魂蛊,若修士误服了此虫,那冰魂蛊就会潜藏体内,夺魂占魄,受那冰魂蛊御使。如今三宗正处用人之际,若能用这冰魂蛊控制野人,岂不有极大的好处?但若将野人尽数擒获,那罗援大修必生疑窦,或来干扰,此事若是被海外大修得知,怕是讨不得好去,只好出此下策了。” 云天轻冷笑道:“你这话也敢拿来骗人,冰魂蛊岂是好培育的,此虫需养到三寸,方有大用,否则遇到热血,必死无疑,又怎能潜藏体内?寻常冰魂蛊,寿限不过半年,极难长成三寸。百万冰魂蛊纵有一二长成三寸,那也是极其难得,又到哪里去寻数百上千的冰魂蛊。” 仇寒刀道:“仙子所言极是,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仙子既知冰魂蛊,当知道若能育出千焰雪莲来,冰魂蛊便可养成了。” 云天轻道:“这话更是可笑了,千焰雪莲虽是冰属之物,却需地火培育,此莲花开如火,却又寒气逼人,可见其生长条件极其苛刻了,百年之中寻到一株千焰雪莲已属万幸,又哪来许多雪莲培育灵虫。” 仇寒刀见云天轻总是不信,额上冷汗如雨,若是对方认为自己说谎,岂不是立时就要搜自己的灵识,情急之下,不由脱口而出,道:“雪神宫也知道千焰雪莲培育不易,这才请来了许负心许仙子,那许仙子来历非凡,身具造化之能,也唯有许仙子,方有这绝妙手段,养出千焰雪莲来。” 秦忘舒与云天轻听他说出“许负心”的名字,皆是又惊又喜。齐声叫道:“原来如此。” 秦忘舒急急喝道:“许负心目前身在何地?” 仇寒刀道:“许仙子这样重要的人物,自然是由瑶光殿主亲自陪同,至于被关押何处,除了雪域神龙之外,绝无第三者知道,你等便将我碎尸万段,我也说不明白了。” 秦忘舒暗暗点头,雪域神龙养蛊夺魂,那是大伤天和之举,若是天下修士知晓,可不是人人自危,任你怎样修行,若被这冰魂蛊占了肉身,可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雪神宫既可以此术控制野人,自然更可用冰魂蛊控制天下修士。到时别说一统东穹,便是以此控制海外大修,也并非绝无可能了。 复又想到,雪神宫虽有此术,却轻易不肯在修士身上动用,那是怕泄了玄机,而雪域野人一来隔绝世外,无人知晓,二来世人对野人的底细几乎不知,因此在野人身上施用此蛊,那是最好不过了。 等到三宗势力大增之外,此术必定是施行于天下,雪域神龙也就再无忌惮了。 想到那雪域神龙野心之大,手段之毒,秦忘舒与云天轻皆是打了个冷战。此事本来极是机密,若不是云天轻从蛛丝马迹之中发现端倪,可不是就要被蒙在鼓里? 云天轻对世人的这场功德,委实不小。 秦忘舒与仇寒刀说话,身边野人自然听得糊涂,见三人说话告一段落了,身边野人皆是七嘴八舌,向秦忘舒问来。 秦忘舒也不隐瞒,就将这事细细说了,野人皆是大怒,更有数名野人举拳向前,要将仇寒刀打成肉泥,方解心头之恨。 秦忘舒忙道:“若是打杀了他,那就是死无对证了,怎能让世人知道雪神宫的野人歹念?若不能让世人明白雪神宫的真面目,岂不是贻祸天下?” 连番苦劝,方才将诸多野人勉强劝住了。 秦忘舒吩咐两名野人,将仇寒刀与另一名修士押回白龙潭,务必要好生监管,不可让二人逃了,此事若想昭告天下,非得这两名人证不可。 无形之中,秦忘舒便成了野人中的首领,野人听他指使,倒也心甘情愿,便是云天轻也是纳罕,野人怎地就这般爱听他的使唤? 云天轻就向秦忘舒问道:“你老实说来,你是不是也是野人出生,只不过掩饰了身形,去除了身上毛发,这才不为人所知,否则野人怎地就听你的吩咐?” 秦忘舒笑道:“世人皆爱慕英雄豪杰,野人亦是如此。” 云天轻笑道:“好没羞,竟说自己是英雄豪杰。”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这些野人心思单纯,性情最质朴不过了,我刚才舍身明志,或许恰好打动野人之心。看来若想令野人敬佩,说来也极是简单,也就是‘不怕死’这三个字罢了。” 云天轻道:“‘不怕死’三个字说来容易,可惜真正能做到的,却是万中无人,比如我就万万做不到了。” 再度启身之时,云天轻提议绕路而行,只因刚才四人虽被野人及时拿下,也难保四人事先传出讯息去。若三宗派遣修士在前方伏击,野人数目虽多,也讨不得好去。 别瞧野人个个身怀绝技,但却是乌合之众,若遇大敌,定是各自为战,又怎是三宗修士的对手? 便是此去营救赤玉谷的野人,那也是毫无把握,唯有等到与摩云崖野人会合了,仗着数目众多,方有一线生机。 秦忘舒行伍出身,怎不知其中道理,便与野人商议改道向前,本以为这话占尽道理,一说就通,那知却遭野人反对,说出来的理由来更是令人哭笑不得。 就听一名野人道:“哪有直路不走,偏要绕道的,这可不是自寻烦恼。” 秦忘舒道:“对方或在前方伏击,以逸待劳,以有备应无备,我等自然要大吃苦头。” 野人却道:“但有修士抵挡,杀了便是。” 秦忘舒道:“就怕杀不过对方,这才只好绕道。” 野人听了这话,个个不快,若不是瞧着秦忘舒是个可敬重的好汉,定有野人伸手将他撕扯了。纷纷嚷着道:“我等又怕谁来?难不成这许多同伴在此,还打不过数十修士。” 秦忘舒见野人讲不通道理,急得心中着恼,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向云天轻问计了。 云天轻微微一笑,说出一番话来,她道:“我明白了,原来这些野人不怕杀人,却怕赶路。依我看来,这些野人的遁术着实寻常,让人好生瞧不上,忘舒哥哥,你便将这话对他们说了。” 秦忘舒大感惊奇,这话不痛不痒,难不成却能劝野人改变主意? 哪知他将这话说出来,野人个个神情大变,义愤填膺,不由分其,个个施展遁术,全力前行,直把秦忘舒惊了个目瞪口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01章 吾岂好辩哉 秦忘舒身边两位野人也不肯落后,架着秦忘舒翻山起岭而起,一边努力向前,一边向秦忘舒卖弄不休。(品书¥网)! 这个道:“人族小弟,你瞧我这遁术,叫做踏雪千里步法,那步子若是踏得实了,就无法举重若轻,唯有借着水灵力若有若无的反弹之力,方能运动无碍,这遁法修成,最是姿态大方,形容俊秀。” 另一个道:“踏雪千里又怎及我这御风步,我这步法凭空御风,最是难修,若无绝佳的灵慧,那是想也别想了。白龙潭数十兄弟,若论御风步法,我若是第二,谁敢称第一。” 秦忘舒见野人个个卖力,且果然依着云天轻所指,绕道而去,自是笑得合不拢嘴了,连声赞道:“踏雪千里步法灵活多变,暗藏玄机,御风步无中生有,更是难得。” 直把身边两位野人哄得大笑不止。 不过秦忘舒心中也是奇怪,怎地云天轻轻一句,就令野人改变了主意?忙用传音之术向云天轻问起,云天轻笑道:“我瞧这些野人,性情倒也质朴,可就是个个生性倔强,说不得劝不得。好在他们个个要强,除了激将之法,再无其他法子的。忘舒哥哥记住了这条,以后就容易糊弄了。”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还是天轻有办法。” 两名野人见秦忘舒大笑,忙问道:“有甚可笑之事,说来听听。” 秦忘舒正色道:“那位人族小姑娘说了,你等的遁术快则快矣,也算勉强看得过了,就是运气之法略显不足,一边遁行,一边大呼小叫,嚷嚷的千里皆闻。若能屏息静气还能遁行如故,那才算是真正高明。” 此话一出,四周野人顿时闭嘴,生怕被云天轻小瞧了,更有数只野人围着云天轻来回遁行,不时地指地指口,示意云天轻来瞧。以证他们就算不出一声,也能遁行依旧。 云天轻怎不知诸多野人之意,虽是忍笑到腹痛,面上却不肯露出满意之色,就怕自己稍加首肯,这些野人得意洋洋起来,又会忘形了。 如此绕路而行,虽是多行了一倍路,但因诸多野人个个努力,于傍晚时分,便来到赤玉谷西面了。只听得谷中寂静无声,秦忘舒心中不免狐疑,难道自己来晚了一步,谷中野人已被尽数全歼? 只等了片刻,忽听一声闷响传来,整座赤玉谷便摇了一摇,秦忘舒身边两位野人本来面色凝重之极,听到这声闷响,总算略略松了口气。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这两位野人必知缘故,速速问来。” 秦忘舒忙去问了,一名野人道:“人族小弟,我等总算及时赶到了,我瞧三宗修士尚未攻进谷去。” 秦忘舒道:“这是怎么说?” 野人道:“赤玉谷同道藏身所在,是处绝寒之地,等闲法宝是用不得的,此间同道又集数百年光阴,打造了一座冰风绝域,此域以冰雪打造,内蕴玄机,只需八名水属同道守住绝域八方,就算你侥幸攻破了一块,也可随时补来,那冰风绝域复又如金汤一般。我等先前也来攻打过,刚才这声闷响,就是打碎绝域时的声音了。” 秦忘舒道:“既然赤玉谷同道已被三宗修士围困,如今也可证我说话不假,也该放过我了吧。” 两名野人早就虚虚架着秦忘舒了,怎敢用力,此刻慌忙松了手,一名野人道:“人族小弟,既然我等及时赶到,不如就冲过去吧。” 秦忘舒道:“谷中的同道不敢冲出来,那定是因为对方势大,只好坚守,你等若是贸然冲过去,怎是三宗修士对手,对方可是有数名天仙境界大能,就算是共工老祖,道术不曾大成之时,也不是他们对手。” 野人急道:“攻又攻不得,难不成就此瞧着?” 秦忘舒道:“依我之见,最好先派一二人进入冰风绝域,让谷中同道明白两处同道皆来救援了,以坚其心。等到摩云崖大队同道前来,或可与三宗修士斗个高低了。” 云天轻道:“此法最好,瞧现在这情形,三宗必定猛攻过一回,见奈何不得冰风绝域,只好另想对策,趁着三宗攻势稍缓,正好欺进绝域中去。“ 秦忘舒道:“天轻在此主持,我领着两名野人去绝域之中走一遭。“ 云天轻忙道:“这怎能使得?双方既然交过手,野人必视人族修士为大敌,那野人又是性拗,不等你说话,怕就会将你杀了。“ 秦忘舒笑道:“我也没那么容易被杀,白龙潭与赤玉谷原先亦是誓不两立,且瞧这些野人,又有几个会说话的,我若不去,着实有些不放心。“ 云天轻也知道这些野人厮杀起来,一个顶十个,可若是通风报信,临敌交涉,那是个个不通,说不定三言两语就打了起来,反倒是误了大事了。 若是共工在此,倒也好办,只可惜共工必被三宗修士围住,怎能抽身来此。好在也就是有共工在外,三宗修士大生忌惮之心,也牵制住了三宗大半精力,否则这赤玉谷必定是被四面围住,怎能让七八十只野人欺进赤玉谷西面? 秦忘舒便挑了两名会土行术的野人,随他一同入谷,两名野人此刻仍不敢开口,只是把胸膛拍得山响,脑袋拼命点来,以示愿随秦忘舒同行。 秦忘舒见云天轻的办法至今尚灵,便道:“我三个动用土行术遁进谷中去,那土行术施来虽是容易,但若是无声无息而去,才算本事。“ 两名野人半日不曾开口说话,已是憋得满面通红,原以为到了地底就可放肆一回,哪知又来了一道限令。两只野人面面相觑,又彼此点头示意,想来是鼓励对方,定要紧闭嘴巴,莫要丢人现眼。 秦忘舒身子一晃,已在土中,两名野人见他身法笨拙,忍不住就要哈哈大笑,不想嘴巴张开之时,才发现大大不妥。也算是两只野人机灵,忙伸出巨掌,捂住了嘴巴,这才不曾笑出声来。 野人的手掌极大,摊开来可就将面门整个儿摭住了,两只野人只顾摭住面门,自然是不辩路径,将四周野人撞得东倒西歪,惹得人人侧目,费了许多工夫,方才潜入地底。 秦忘舒在地底潜行,初时倒也容易,可随着地气渐寒,速度也就慢了下来,到最后竟是寸步难行了。两名野人果然乖觉,秦忘舒停下,他二人便停下,绝不曾说出半个字来。只是四只眼珠子不停地瞧向秦忘舒,骨碌碌转个不休。 秦忘舒恼道:“我知道我土行之术稀松平常,你二人心中定是笑话我了,是也不是?” 两只野人急忙摇头,仍是不肯开口。 秦忘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既然身在地底,就算开口说话,也不怕人听了去,何况正要向两位求教,在这严寒地底,这土行术究竟该怎样行来。” 此言一出,两只野人同时道:“土行千变,到了怎样地域,就该用怎样的法诀,你这土行术半通不通,可笑啊可笑。” 当下两只野人不由分说,就当起秦忘舒的老师来,这个道:“在这雪域土行最是麻烦不过,只因那天气分为极寒,绝寒,两种情况下各有法诀。” 另一个道:“不对,不对,真正到了绝寒天气,那土石比法宝还硬百倍,谁也行不得的,所谓绝寒口诀只是用来唬人。” 秦忘舒眼瞧着两只野人就要争辩起来,他冷眼旁观多时,知道野人虽是质朴,却极为好辩,想来在这苦寒地域生存不易,身边来来去去就几名同伴,数百年岁月,这寂寞如何打发?唯舌辩而已。 他急忙摆手,对一只野人道:“你先将极寒诀说来听听。” 另一名野人大是不服,道:“为何不是我来说?若论背这极寒口诀,白龙潭下,我数第一。” 秦忘舒不等另一名野人开口反驳,忙对这名野人道:“我交给你一个差使,别人我是信不过的。” 这名野人大喜道:“是怎样的差使?” 秦忘舒道:“你的同伴背诵极寒诀之时,你需得仔细听好了,若是背错一字,便算他不如你,出了这地底,我便认你是极寒诀背诵第一。” 这名野人喜不自禁,连忙点头道:“使得,使得。” 刚才被指点背诵口诀的野人本来甚是欢喜,不想却忽然多了位监管,欢喜之情立时化成如履薄冰,好在秦忘舒百般鼓励,他才战战兢兢开了口,道:“极寒之域,五行有异” 只说了这八个字,他的监管同伴便道:“错!” 那背口诀的野人大惊,道:“怎地就错了?” 监管野人洋洋得意地道:“你忘了先背‘极寒诀’这三个字,岂不是大错,这不光是错了一字,而是漏了三字,可不是大错而特错,特错而不能再错?” 秦忘舒喝道:“这三字不算,你若再来捣乱,那就回去吧。” 那监管野人本是存心挑事找碴,心底也是虚的,被秦忘舒厉声喝来,只好悻悻住了口。背诀野人大松了一口气,忙将极寒诀一字字说了。 他平生背这口诀无数,唯这一次最是心惊,竟是比身在战场上杀敌还要胆战心惊了。 秦忘舒已是土行术小成,闻听此诀,自是一点就透,当下体内真玄运转,果然前行无碍,两名野人虽是大步跟来,监管野人仍是心有不甘,口中不停念道:“要不要我将这绝寒诀背来你听?”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02章 逞技不得已 前行数十里后,已至赤玉谷深处,秦忘舒抬头瞧向地面,果然发现有雪城一座,约有千丈方圆,扼守山谷紧狭处。 那山谷三面环山,皆是壁立千仞,上覆万年玄冰,常有阴风呼啸。 秦忘舒低声问道:“就不怕对手翻山越岭而来?” 身边野人道:“这山谷三面皆是玄冰,山高一丈,寒气便多了一分,就算是我等御寒有术,轻易也不敢上山,若被那山上阴风吹到,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是束手束脚。” 秦忘舒点头道:“不想玄冰之极,竟至如斯。” 野人道:“万年玄冰就算是宝贝了,别瞧是一块冰,哪怕是地火炼化,轻易也是化不得的,因此谷中同道,常以玄冰炼制法宝。玄冰之宝配上这谷中阴风,就可立于不败之地。” 三人此刻已潜进谷中,瞧见那谷中野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个个神情惊惶。虽说野人在这山谷中厮杀占尽地利,可对手毕竟强大,此役只能胜不能败,一旦稍有差池,被三宗修士更进来,庶几就是灭族之祸了。 秦忘舒正想钻出冻土,忽觉一道寒气如针似剑,直袭后背,他知道是遇到土里潜伏的野人了,忙叫道:“自家兄弟,莫要厮杀。”知道对方用的是玄冰之宝,忙在赤凰刀隔开。 也就是他刚刚修行了极寒诀,对极寒之气尚能抵御,否则不等那玄冰法宝刺到身上,便是法宝上的一缕寒气,也足以将他冻僵了。 两名野人同伴也叫道:“莫要厮杀,自家兄弟。” 来人怎肯听信,三只野人各持三件玄冰剑就与秦忘舒等人在土里厮杀起来。 随秦忘舒同来的两名野人虽不怕寒气,手中却无法宝兵器,一旦交手便有些支吾不住了。 三枝野人中,白龙潭野人最弱,故而数目也是最少。两名野人急得大叫道:“我等是实是好人,不要误会了。” 赤玉谷野人喝道:“我认得你们是白龙潭的同道,休想骗过我。” 白龙潭的野人皆是一身白毛,与其他两处野人不同,那是极好辩认的。 两名白龙潭的野人虽是好辩,可在这紧要关头,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一时间又气又急,忍不住就破口大骂,那野人的俚语粗言,秦忘舒可是学不来的。 秦忘舒沉声道:“在下秦忘舒,因与共工老祖有旧,特邀白龙潭,摩云崖两处同道来援,大敌在外,共工同道不可自相残杀,否则灭族之祸转眼就到了。” 他将这声音运用真玄,逼出冻土雪地去,一时间雪谷之中响震不休。 身边三名赤玉谷野人杀得性起,怎来理会,倒是雪谷中的野人未曾厮杀,头脑还算冷静,就有人问道:“你是共工老祖的好友?” 秦忘舒道:“不错,我与共工老祖极有渊源。” 那野人又问道:“你真个儿是来救我们的?” 秦忘舒道:“我若是率人来偷袭,又怎会只带来两名同道?” 那野人便叫道:“土里的三个,速速停下手来,这三位瞧来不像是恶人。” 土中三位赤玉谷野人道:“正杀得有趣,怎地就要停手?” 另一名野人则道:“就算是好人,也要先打一阵子再说。” 这时又有七八名野人潜入土中,各持玄冰法宝而来,秦忘舒暗自吃惊,难不成这些野人也要厮杀?自己的土行术不是野人的对手,在这土中厮杀,可是占不到半点便宜。 却见那些野人钻进土中之后,竟直奔着三名赤玉谷野人而来,口中呼喊,手中不停,七手八脚将三名赤玉谷野人逼住了。 秦忘舒趁势跃到地面上去,顿时被无数野人围住,个个神情好奇,只因人族修士虽是常见,擅长土行术的人族修士却是不多。 秦忘舒暗道:“野人敬威不敬德,不可让他们小瞧了,否则怎好说话。” 心念动处,全身凤火四射而出,整个人就好似一个火人一般,那凤火烈焰逼人,照得雪谷透亮,四周野人无不惊呼四散,怎敢围拢过来。 野人叫道:“你究竟是谁,来我赤玉谷有何事体?”虽是厉声大喝,声音之中已有惧意了。 那野人不怕刀兵法宝,又怎能不惧这烈焰。何况凤火威能与众不同,就有几件年份不足的玄冰法宝上凝结了水气,大有融化之状。玄冰法宝便是在地火之中炼制,也是生不出一点水气的,哪知遇到凤火,却是不支了。 秦忘舒喝道:“我身上之火,乃是天下火焰之菁,名叫凤火,那是与元极神火并驾齐驱的神火之一,若惹恼了我,整座雪谷也要被我化了。不过我瞧在共工老祖面上,倒也不会与你们计较。” 野人战战兢兢,忙道:“凤火大修,你果然是老祖旧友?” 秦忘舒道:“若不是瞧在共工老祖面上,谁来管你等的闲事?实不相瞒,北氓三宗培育了无数冰魂蛊,要将你等收为部属,替他卖命。你等若再不信我,我也不管此事了,就任你等自生自灭罢了。” 说到这里,作势就要钻进土中去,忙得野人又想上前拦阻,又怕那凤火焚身,只好皆在那里叫嚷。 便有几个老成持重的野人上前道:“凤火大修,你有这身本事,怎会说谎?我等皆是信了,只是白龙潭与摩云崖两处同道与我等势不两立,见我等被攻,正合了他们的心意,又怎会前来救助?” 话音刚落,两名白龙潭野人就跳将出来,道:“睁大了你等的眼珠瞧瞧,我可不是白龙潭的同道。” 赤玉谷野人却道:“你等只是两只,也算是白龙潭许多同道?” 白龙潭野人道:“大伙儿皆在山谷外,又怎好一起涌进来?再说这里设有冰风绝域,又有几人能进得来?” 两处野人正在争辩,忽见雪地里又冒出一个野人的脑袋来,这野人四处瞧了一回,大喜道:“哈,总算被我抢先赶到了。” 赤玉谷野人齐声道:“你又是谁,瞧来倒是面生。” 雪地里的野人道:“我是摩云崖同道,你等自然从来不曾见过。” 赤玉谷野人齐声道:“不好,摩云崖同道攻来了。”各持法宝就要上前。 雪地里的野人恼道:“我今天是来救你们的,不好与你们厮杀,等过了今日,再来厮杀不迟。” 赤玉谷野人听了这话,大多转忧为喜,叫道:“摩云崖同道果然也来了。” 却有一名野人冒冒失失,上前道:“既要厮杀,为何不能选在今日?” 摩云崖的野人道:“行前我发过誓,今日绝不与你等厮杀,若是违了誓,就把我放在地火上烤熟了。” 赤玉谷那野人吓了一跳,道:“被地火烤熟了,那滋味可不好受。” 摩云崖野人道:“岂止是不好受,简直是生不如死。” 便在这时,他身边又冒出一个头来,见到身边的摩云崖野人顿时垂头丧气起来,嚷道:“竟被你抢了先,气死我也。“举起斗大的铁拳就在脑袋上狠狠一击。 先前的摩云崖野人大笑道:“此番你输给我了,你那件玄冰杵自然就是我的了。“ 秦忘舒知道这些野人一旦争辩起来,那绝对是不止不休,将身一纵,拦在两名摩云崖野人之间,喝道:“你等闭嘴,实对我说,摩云崖同道来了多少?“ 两名摩云崖野人叫道:“大伙儿全来了,咦,你又是谁?“ 赤玉谷野人齐声道:“这是凤火大修,千万莫要得罪了。“ 两名摩云崖野人同时道:“哪里来的凤火大修,为何不能得罪,我偏偏就要得罪。“ 两名野人同时窜出冻土,就向秦忘舒扑来。秦忘舒正要施展手段,威慑一众野人,否则这群野人又无首领,一旦与三宗修士冲突起来,又如何指挥御使? 他施展开小禹步法,两名野人自扑了个空,秦忘舒已转到一名野人身后去了。心中想道:“不施小惩,怎见我手段。“ 手中已祭起凤火一道,却不敢全部拍上去,以凤火之威,野人身躯再长大十倍,怕也会被一焚而亡了。 因此将手中凤火只取一丝一缕,以手指疾疾一弹,擦着那野人大腿边掠了过去。 饶是如此,那野人惨叫一声,腿边毛发已被焚得干净,更有一星半点凤火落在腿上。那凤火就算是星星之火,也是焚绝万物,“腾“地一声,就爆燃起来。 慌得秦忘舒急忙念了道法诀,将这凤火收了,那野人死里逃生,吓得连滚带爬窜了出去,口中只嚷道:“凤火大修饶命。“ 另一名摩云崖野人本想扑来,见到同伴惨状,忙也止住了脚步,瞧着秦忘舒只是发怔。 秦忘舒也不理他,正想开口说话,禅识之中探到谷外十余名修士飞掠而来,离谷口三里处停了下来,其中一名修士将大袖一抖,雪地里赫然出现一架铁炮,此炮长约两丈,以玄铁打造,乌沉沉地瞧来甚是惊人。 野人不知厉害,瞧见这物事奇特,皆在那里观瞧,口中议论纷纷。 秦忘舒暗道:“就算是霹雳火炮,也未必就能打破这座冰风绝域。” 不想等他瞧清那铁炮边的修士相貌后,却是吃了一惊,忖道:“不好,三宗修士怎地将他也请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03章 敌友需分明 原来那修士赫然就是干将,他与干将在欧冶子处学艺三年,可谓生死之交,此刻竟在雪谷之中相遇,秦忘舒如何不惊。 不想干将竟被北氓三宗请来,这场对决,亦算是同门较技了。 再瞧那尊铁炮,显然非数日就能打造,再瞧干将与身边的雪神宫修士,彼此间亦颇为熟稔,可见干将很久之前,就来到了北氓雪域。 细细想来,北氓三宗将许负心与干将这等奇材异士尽数邀来,野心之大可见一斑。 就见北氓三宗修士对干将颇为敬重,秦忘舒凝神探查,只听一名灰衣修士道:“大师,野人的雪堡极是坚固,这才请大师前来相助。谷中的野人穷凶极恶,此战若不能胜,雪域百姓必定受尽苦难了。” 干将低声道:“在下省得。” 其实野人该持怎样的立场,秦忘舒也曾与干将一般,认为野人必将造祸一方,务要赶尽杀绝才是。 但听了野人的歌谣,又与野人相处多时,方知野人绝非穷凶极恶之辈,只需稍加调教引导,完全可以与人族和平相处。 野人出世的原因,那是朱厌与冰魇为报世尊大德,指望以野人质朴之性压制人间魔我,若他日浩劫来临,野人未必就不能成为人族的伙伴战友。 但若像北氓三宗这般,因一己私利,而与野人全面开战,其后果着实难料。若是三宗得手,就算能借野人之力横扫天下,却也得罪了朱厌冰魇。朱厌在苍南之役中,其实是偏心人族的,若因野人之故,对人族心生失望,他日御劫之战,必将极为艰难。 玄灵天尊心念一动,天地浩劫立生,朱厌一怒,岂不是伏尸百万?秦忘舒深知仙界大能一举一动,就会影响天下大势,因此对野人只能力保,不可赶尽杀绝。 他此刻若向干将传音,一来三言两语,未必就能打动干将,二来雪神宫修士有截音的手段,若让雪神宫修士知道干将与自己的关系,干将定会横遭猜疑,说不定就此性命不保了。 看来这场同门较量,已是无可避免了。 他急急对两名摩云崖野人以及白龙潭野人道:“你等速速原地返回,让大伙儿立时发动攻击,等外间战事打响,我等也会冲出谷去,如此内应外和,必可大战。” 四名野人皆是欢喜,齐声应了一声,立时钻进土里不见,急急赶回去传令去了。 秦忘舒来到冰风绝域前,细瞧野人布置。 只见那雪壁约有百丈之高,厚达十丈,四壁浑然一体,也不知是怎样打造出来的。离地三十丈处,有阴风呼啸盘旋。 赤玉谷野人存心卖弄,对秦忘舒道:“凤火大修,你可瞧出这雪壁有何玄机?” 秦忘舒暗道:“这分明是来难我了,可这雪壁上下一体,哪里能瞧出玄机来。” 但若是被野人难倒,只怕就要被他们小瞧了,秦忘舒只好再次动禅识,将这雪壁上下操探了一番,忽地心有所悟,暗叫道:“若非我修的这禅识最善辩微,几乎要被他们瞒过了。” 原来那雪壁之中,竟然暗嵌着无数玄冰,那玄冰与寻常冰块表面上又有何区别?自然是浑然一体,但禅识却能探出玄冰更坚更密,非寻常冰雪可比了。 那玄冰瞧来与冰块无疑,却是经万年重压而成,因此属性发生极大变化,寒气凝结于内,不散不失。掌大的一块玄冰,竟有三四百斤之重,若是那三四万年的玄冰,更是重达百斤。 器修之士有言,万年玄冰可为法宝,三万年玄冰必生昊化,是为昊天之宝,若是十万年玄冰,则是天地仙兵了。 秦忘舒正想开口,忽又发现,那些玄冰嵌在雪壁上,却绝非随手布置,而是另有机杼。细辩可知,这些玄冰被制成冰珠,星罗棋布于雪壁之上,赫然组成了无数符文。 于是微微一笑,道:“嵌玄冰以制符,这冰风绝域果然高明之极。“ 赤玉谷野人皆是一声惊呼,个个又是惊讶,又是失望。这冰风绝域原是野人苦心安排,人人以此为傲,只盼秦忘舒瞧不出来,也好趁机卖弄,哪知竟被秦忘舒认破了。 一名野人赞道:“凤火大修高明之极,我等苦心布置,竟是瞒不过你了。“ 秦忘舒道:“外面那尊大炮,是一名器修大师亲自打造而成,这位大师非同小可,就算是我等冰雪绝域,也不可大意了。“ 野人个个满不在乎,道:“就算他的大炮厉害,这雪壁随时都可修补,让他来。“ 这时谷外诸修忙忙碌碌,已将那尊铁炮架了起来,其中一名修士抖手取出物藏一只,自物藏之中,取出一颗硕大的铜丸来。野人瞧着那铜丸,忍不住在自家脑袋上一比,原来那铜丸竟与野人脑袋般大小。 秦忘舒虽见这铜丸硕大,心中却暗道:“干将师兄怕是小瞧了这座冰风绝域,此炮虽是厉害,想来也打不破这面雪壁了。“ 干将亲自点火发炮,只听一声巨响,山谷震动,那铁炮猛然一震,铜丸呼啸着离炮飞来,正打在雪壁上。只是这一炮虽是山崩地裂一般,却只是打得雪壁上冰屑乱飞,何曾能打破一块来? 野人瞧见铁炮不灵,皆是指手划脚,嘻嘻哈哈。 干将却是神色不变,缓缓道:“此炮较正完毕,弹道无误,第二发可以碎冰丸试之。“ 秦忘舒听到“碎冰丸“三字,心中就是一凝,极目瞧去,填弹的修士从物藏中又取一丸,与铜丸同样大小,却是黑红相间的一颗,也不知是何物制成。 秦忘舒暗道:“若只是寻常点火之物,未必就能打碎雪壁,但以干将之才,怎能瞧不出这雪壁的玄机?这一炮打开,必与刚才绝不相同。“ 他急忙招呼赤玉谷野人远离雪壁,尤其是与铁炮弹道方向处,更不可站人,但野人哪里肯听,仍是各施遁术,立在空中,非要瞧个热闹。 又是一炮打来,却比刚才黯哑了许多,那炮口中就窜出一团火来,竟是铺天盖地,烈焰熊熊,惊得许多野人就从空中坠了下来。 这团火尽数窜上雪壁,也只是兹兹作响罢了,似乎并不算如何厉害,但雪壁上的火焰不熄,仍是烈烈燃烧。 秦忘舒叫道:“不好,这烈焰附在雪壁上燃烧,立时就可就雪壁烧化了。“ 他话音刚落,那雪壁上就被烧出一个巨大的缺口,谷外狂风吹来,便将火焰吹进缺口,雪壁融化的也就更加快了。 秦忘舒暗暗心惊,忖道:“这雪壁足有十丈,竟也禁不住这炮火燃烧,寻常地火也不可能这般威猛,这炮丸竟可与我的凤火一较了。“ 野人齐声叫道:“扑火,扑火,补壁,补壁。“ 原有八名野人负责补壁,就见其中两名野人同时施法念诀,将半空中的阴风引将下来,这阴风好不厉害,在缺口处急急一旋,洞口火焰立时熄灭了。 又有野人念动法诀,移开巨冰一块塞往缺口,再由这阴风急急旋来,那巨冰就与雪壁融为一处,再也瞧不出缺口了。 那炮火虽是来得快,野人灭火补壁亦是快极,若刚才有修士想趁虚而入,正好被那阴风迎个正着,这谷中阴风,乃是极寒之气,已近绝寒,血肉之躯是万万经受不住了。 秦忘舒暗道:“看来就算是以干将师兄手段,也难以攻破这面雪壁了。“ 眼见破冰丸也是无效,谷外修士皆是神色沮丧,干将立在铁炮之侧,身躯如山,神色更是古井不波,缓缓开口道:“再来。“ 身边修士道:“野人补壁极速,瞧那谷中又有极寒阴风为助,便是我等打得快,也不如野人补得快,干将大师,这法子只怕不灵。“ 干将面色阴沉,道:“当初宫主请我来此,可曾说过什么话来?“ 雪神宫修士神情一黯,沉声道:“宫主吩咐,雪谷战事,尽由大师安排。“ 干将道:“这就是了,还不速速准备开炮。“ 便是秦忘舒与干将极熟,也不知干将打的是什么主意。唯见谷外修士一番忙碌,再次打出一记碎冰丸来。这次野人更是早有准备,那边洞壁刚刚裂开,野人就将阴风引将下来,迅速补足缺口。 干将只当瞧不见一般,仍令雪神宫诸修开炮,一连打了七记碎冰丸,再瞧那雪壁,依然如故,又怎有丝毫变化。 秦忘舒暗道:“干将师哪兄此举,究竟有何深意?“ 遥遥瞧去,那干将嘴角边已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又缓缓开口道:“这次换用霹雳雷火丸。“ 秦忘舒忖道:“无论换用怎样群弹丸,怎能破这坚壁阴风?“ 但他脑中想起“阴风“二字,忽地想了起来,干将连发七弹之后,阴风下旋的速度比第一次慢了许多,秦忘舒原以为是野人性懒,又知对手不敢上前,这才迟了半步,现在猛地想起。经这七次打击,壁上玄冰损失不少,那么以玄冰组成的符文自然也就有所缺如了。 这才是阴风下旋速度变慢的根本。 如今雪壁瞧来依旧,但符文却难以补足,这雪壁的威能,可就大大减弱了,阴风补壁的速度也同时大为迟缓。 秦忘舒想到此处,惊出一声冷汗来,忖道:“若再被他发炮打来,这雪壁定会被打破了。“忽向手中一瞧,又是一惊,原来已不知不觉将轩辕弓取将出来。 难不成自己真要射倒干将,以救野人不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04章 中伏亦争先 倘若为大义而诛亲朋,秦忘舒或能办到,公私之间,秦忘舒向来分明。(品书¥网)! 但此次相助野人,细想此事之始,乃是为救罗援,若因救罗援而杀干将,秦忘舒势必无法办到。 其后因与野人相熟,方才明白野人生存不易,且亦需给野人一条生路。毕竟野人与世无争,又不曾真正给人族带来灾祸。若只是因为感觉受到野人威胁,就将其灭族,于理大为不合。 可是,就因为对野人的一丝怜悯之心,就需要牺牲一名无辜吗? 秦忘舒心中天人交战,战栗不已,眼瞧着干将手臂扬起,手中似乎掐起一道法诀来,秦忘舒暗叫道:“干将兄,今日对不住你。” 乌箭离弦而去,一道乌光闪过,干将手臂已被这乌箭洞穿,仰面便倒。 铁炮旁修士齐皆吃惊,奈何秦忘舒身在冰风绝壁之后,诸修虽有法宝,也难伤到对手。诸修忙将干将扶起,见那乌箭虽是洞穿手臂,伤势甚是沉重,但对仙修之士来说,却只是皮毛之伤罢了。 干将摆了摆手,道:“无妨。“ 身边诸修催促道:“大师既觉无妨,还请速速开炮,轰开雪壁之后,我等也好替大师报仇。“ 不想干将却摇了摇头,道:“要将这霹雳雷火丸打出,非得双手掐诀不可,我此臂受伤沉重,怕是掐不准法诀了。“他努力伸出伤臂来,果然五指颤抖不休,怎能掐定法诀。但一双目光却向雪谷深处瞧了又瞧。 一名灰衣修士道:“还请大师将这法诀传我,在下不才,愿替大师效劳。“ 干将道:“道友,此事哪有那么容易,这铁炮就好比我的本命法宝一般,你便是学会掐诀,也用不了他。好比道友的本命法宝,难不成别人竟可御使。“ 便在这时,有修士将手向前一指,喜道:“野人攻出来了,妙极。“ 原来秦忘舒虽不见摩云崖与白龙潭两处野人攻来,但计算时刻也是差不多了,且白龙潭野人处有云天轻主持,刚才这边炮声隆隆,云天轻必有算计,只需自己率众攻出,还怕云天轻不来接应? 因此抢在干将发炮之前,率众冲出了雪谷。 北氓三宗修士最担心的是野人困守,又怎惧厮杀,见到野人弃了冰风绝域杀将出来,齐皆大喜。诸修纷纷取出法宝,上前迎敌。 因雪谷极寒,五金之器难以动用,因此诸修所用,或是寒玉之宝,或是玄冰之器,这些法宝虽不算趁手,总算可在雪谷之中动用。不想刚刚取出法宝,迎面乌箭射来,诸修中就倒了两个。 秦忘舒一马当先,手持轩辕弓只管射人,他手中的轩辕弓与乌箭在这绝寒之域本来亦难动用,好在他是凤火之体,而非寻常的太一之躯,因此只需激出凤火,弓箭便可运用自如了。 三宗修士叫道:“对手弓箭厉害,需要小心。“ 其中一名灰衣修士道:“我认得此人,原以为他逃了去,不想却在此处。“正是先前那名肋生双翅,斩杀了欧阳灵的灰衣修士。 此修手中急急祭起寒玉法剑一柄,就向秦忘舒疾刺而来,秦忘舒抬头一眼,不由魂飞魄散,原来那寒玉法剑精光耀目,罡光逼人。知道绝难抵御,急忙动用小禹步法,就向旁边一闪。 然而那寒玉法剑已锁定自身,无论自己身在何处,剑尖所指,皆是自己的胸口,小禹步法虽是高明,只能在近身杀伐时大占便宜,若遇着高明的祭施手段,亦是无用。 秦忘舒连走三步,那法剑便连刺了三下,虽是每次皆是堪堪避过,但法剑罡光灵压,已使得秦忘舒体重如山,举步维艰,那第四步就万万走不下去了。 忽听身边野人大喝一声,原来一名野人手持玄冰大锤,将这寒玉法剑打落在地。复又踏上一只脚下,狠命地压住了,这才咧开大嘴,向秦忘舒一笑。 秦忘舒正想开口道谢,哪知那法剑电射而起,剑身只一转,就刺进那野人的胸膛,别瞧野人周身是铁,但在地仙境界修士面前,也顿然变成凡胎,不堪一击了。 那野人胸口虽是中剑,犹对秦忘舒笑道:“凤火大修,我知道你要谢我,不必谢,不必谢。“说到最后三字,几乎无声,原来那寒玉法剑几乎没柄,这野人是活不成了。 秦忘舒大吼一声,叫道:“在下替你报仇。“ 他本是性情中人,见这无名野人为自己而死,怎能不恼,怎能不怒,他的境界虽远远不及对手,但大不了一死而已,又有何惧? 他将身子一晃,身子便长高了一丈尺,几成两丈魔躯,与寻常野人也是不相上下了,魔躯既现,刀灵随之掠出,护着秦忘舒向前疾冲而去。 两名极寒阁修士不知厉害,欺秦忘舒境界不足,各自祭起寒玉法剑相迎,秦忘舒左手赤凰刀祭起,敌住一柄法剑。对手虽是境界压他一筹,但魔躯既现,抗击灵压的能力大为增强。变成魔躯,并非只是增强法力而已。 右手则将土沉珠打将出去,此珠去势如电,将另一柄法剑拦腰打中。但秦忘舒饶是有魔躯支撑,那土沉珠也只是将法剑打得一沉,勉强将此剑打开罢了。 这时野人大队人马已经冲到。若是远战祭施,野人着实不是诸修对手,但近身杀伐起来,三宗修士只凭肉身又怎能抗得住,片刻之间,已是兵败如山。 秦忘舒瞧出利害,大声喝道:“大伙儿快速跟上,莫要让对手逃了。” 那三宗修士只需离敌数百丈,就可从容施展法术,野人手中虽有玄冰法宝,又怎能祭施,自然是大吃苦头,唯有与对手死死纠缠,方可发挥自家优势。 三宗修士逃得快,野人追的更急,眼瞧着就要冲出雪谷,秦忘舒本能地停下脚步来。 他久战沙场,但凡兵势顺利之时,反倒心中警惕,要防对手设伏。因此瞧见三宗修士退却之时丝毫不乱,心中大起疑窦,但野人一旦冲杀起来,又怎能止得住。心中又难免忖道:“怎地天轻还不攻来!” 虽知前方对手极可能设伏,可惜野人毕竟不是士卒,怎听使唤,不得已,秦忘舒只好抢在大队野人之前,只盼由自家触动埋伏,也好让身后野人有个警惕。 抢先一步出了山谷,忽见前方青云漠漠,风雪漫天,于风雪之中分出四面青旗来,秦忘舒大叫糟糕,身子冲天而起,口中喝道:“前方有伏,大伙儿停住脚步。” 但野人冲杀得性起,怎能止得住,秦忘舒知道野人若是陷入阵法,绝无办法逃出生天,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将身一纵,抢先闯进阵中。只行了两步,四周青云大盛,已不见了四面青旗。 刀灵一直紧跟在秦忘舒身侧,此刻低声道:“主人明知有伏,为何又闯进来。” 秦忘舒道:“我不入此阵,谁来破阵?” 刀灵缓缓点头,道:“主人大智大慈,刀灵好生敬佩。主人只管放心,刀灵不死,主人不亡。今日便让北氓三宗瞧瞧我刀灵的手段。” 秦忘舒道:“好,今日并肩厮杀,定要替野人杀出个活路来。” 忽见人影闪动,闪出一名灰衣修士,此修笑容可掬,却非冲着秦忘舒而来,此修恭身向空中一揖,道:“有敌闯进四方极寒大阵,在下今日要开杀戒了。” 那修士说罢,手中举起一斗,好似米斗形状,米斗之中盛着半斗白花花的物事,瞧来如晶似雪。 那修士不肯用手去触斗中雪晶,而是袖中取出玉勺一只,向那斗中盛了一勺雪晶,抖手向秦忘舒洒来。 本来这雪谷天气已是极寒,如今那雪晶洒向天空,四周寒气更盛,刀灵正要举步上前,被那雪晶洒来,立时就被全身冻住,身子急急往下一坠。 却见地面上亦现出一名修士,手中持着银光闪闪的一副渔网,见有人堕落,就将这银网抖开,刀灵沉沉跌进网中去了。 秦忘舒欲救刀灵已是不及,只因那雪晶亦向自家洒来,身子被那雪晶欺近,刹那间已是奇寒彻骨,若非他是凤火在体,这寒气立时就要将他冻得僵硬了。 体内忙出一道凤火,以御极寒。同时心中默念极寒诀,方才身子略略舒展,不为这极寒所苦。 寒中那修士见秦忘舒稍稍一顿,面上复又红光满面,不由大为惊讶,口中喃喃道:“不想一勺极寒雪晶,竟冻你不住,难不成却要用第二勺不成?” 手中再将雪晶抖来,空中寒力增一倍,秦忘舒体内便有凤火,此刻也有些抵受不住了,只因若想激发凤火,亦需真玄,但体内天气如此寒冷,凤火消耗亦是极快,秦忘舒被这两勺雪晶洒来,自是叫苦不迭。更担心刀灵被人用银网收了去,也不知生死如何。 便在这时,只听地面“嗤嗤”之声不绝,那银网一挣而破,网中立起一道身影,正是刀灵。 地面那修士惊道:“怎地又活转来了。” 就见刀灵冷笑连连,手指向修士一指,刀芒已现,只一闪,就将那修士的大好头颅生生割了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05章 仆强主岂弱 秦忘舒见刀灵无恙,自是欢喜,瞧那刀灵的手段,胜在速度极快,刀芒无物可御,攻那修士一个措手不及。 若他日修成刀煞,谁问天下修士,谁可当刀灵一击? 空中修士见同伴被杀,心中也是一慌,忽觉眼前一花,那刀灵赫然已在身前,这鬼魅般的身影难以形容,此修心中感受,亦是难描难划。 秦忘舒只瞧出此修嘴角牵动,目光大恐,三魂七魄不知安在哉? 好在这修士虽是亡魂大冒,可被选定主持阵法,又岂能是弱者。就见那修士手中林勺一抖,勺中雪晶就向刀灵洒来,只盼此宝再建一功,将刀灵打落凡尘。 刀灵冷笑一声:“雕虫小技,岂奈我何!”竟是不闪不避,长指轻扬,一道刀芒穿过雪晶,正刺在修士胸口,鲜血喷涌之际,那修士体内内乡丹方出,却已是迟了半步了。 此刻雪晶已洒满刀灵全身,但却像不曾遇到任何物事一般,仍是纷纷扬扬落了下去,雪晶坠落之势,竟不曾受到丝毫影响。 刚才刀灵之所以能被雪晶冻住,想来是虚实之变御控不及,如今刀灵全身戒备,此修故技又怎能得逞。 天上地下两名修士一死,四周风雪顿时止住,青云也散去大半,就听到野人吼声传来。 秦忘舒轻轻舒了口气,看来四方极寒阵的破阵之要是在主阵之人,一旦阵主被杀,此阵并不算如何高明。以仙修玄承而论,北氓怎及东穹,那东穹才算是苍穹仙修妙术昌盛之所。 他想去夺那面青旗,却发现此旗已是鸿飞冥冥,不知去向。看来另有主阵之人觉察此处守阵修士空缺,就忙将青旗隐了去。若不能尽破此阵,此旗再也瞧不见了。 细思刚才两修方位,那是位在正南,秦忘舒忖道:“既是在雪域设之四象阵法,自是以北方为阵法核心,与其直闯阵法核心冒险,不如逐个击破,先将东方主阵修士冲杀了再说。” 当下身形急转,那刀灵也紧紧跟来。 约行了数百丈外,前方又是风雪大作,秦忘舒知道是来到东方阵中,也不知主阵修士有何妙术制敌,便对刀灵道:“我上前先去试他仙术法宝,你觑准机会,便可立时上前。” 刀灵道:“怎能让主人冒险,刀灵愿为前锋。” 秦忘舒笑道:“此阵虽妙,但因有‘极寒’二字,威能就可以想像,那自是绝对困不住我了。” 刀灵点头道:“主人凤火之躯,怎惧极寒。三宗修士遇到主人,只好叹时运不济了。” 此话说来恭谨,但实不知刀灵是真心还是假意。二人虽为主仆,心神相通,但彼此之间总有隔膜相阻,实难做到推心置腹,主侍合一。秦忘舒每念及此,也是大皱眉头。 说来说去,便是因为自身毫无来历,而刀灵却是世尊随侍,怎是小瞧了天下修士。自己区区一名无名修士,若想赢得刀灵五体投体,那可是极难了。 不过世间之事,妙就妙在极难极易,往往是一线之间。退一步或可安逸,进一步便是万难。而世间有志之士,不行极难之事,怎显胸中豪情? 他以野人所授之法,去吸纳寒气中的些微灵气,再加归藏经之助,大致可以做到吐纳平衡,刚才施展凤火消耗的真玄也是不无小补了。 再行百丈,身后猛深闪过一道人影,秦忘舒不用回头,便探到此修身后有青旗招展,分明是东方主阵之人。 刚才二修被杀,主阵之人洞若观火,已瞧了个分明。此修怎敢托大,当下一言不发,将掌中托着的锦盒打开,便有一柄冰刀应手而起。 那冰刀只是三寸三分,晶莹剔透,观之可喜,正可用来把玩,但刀上寒气森森,隐生寒芒数道,分明是杀人夺命之宝了。 此刀微微一颤,由一柄刀化为九柄,九柄刀同时颤动,又化九九八十一一柄,数息之间,连晃数次,空中已是漫天冰刀飞舞。 那修士大喝一声,落刀如雨,就向秦忘舒铺天盖地压将下来。 秦忘舒叫道:“好厉害。” 就将天地洪炉祭起,护住头顶,此炉之中已是焰火刀丈,炉口好似巨兽一般,张着血盆大口,只想着将漫天冰刀一噬而尽。 那冰刀虽是锋利之极,遇到这尊天地洪炉,也是遇到了克星。修士所修之术固然是相生相克,世间法宝也难逃这这天地法则,固尔那冰刀遇着这天地洪炉,总是无用,有大半落进炉中,化为水气升腾而去,另一半打在炉身上,也只是叮叮作响罢了。 刀灵道:“果然不出主人所料,此阵既有‘极寒’二字,那是万万困不住主人。” 刀灵身形只一闪,竟从秦忘舒胸口窜将出来,对面修士千防万防,怎知刀灵竟从秦忘舒身上透体而过,等到刀灵冲到面前时,再想施诀用法,已是不及。 刀灵身子不停,就向这修士身子撞去。 刚才她将秦忘舒透体而过,那是将身子化为至虚,秦忘舒只觉得一道清风透体而过罢了。如今刀灵撞向此修,却是至实之体。 至虚者无攻,至实者无守,刀灵以身撞来,可不比世间任何刀剑却要衅利百倍,那修士一声闷哼只发出一半,全身上下忽地碎成千百片,空中血雨纷洒,情形煞是惊人。 地面那修士本来隐在青云之中,只盼与阵主一明一暗,也好配合来杀敌,哪知只是一照面,阵主便被刀灵所杀,此修情不自禁,便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传出,刀灵立时辩明方位,其身运转如风,刹时便到。手指急急抬起,指上刀芒闪动不休。 副阵主既知刀灵厉害,怎能无备,急忙忙取锦帕一面,就向刀灵罩来。 说来此帕亦非俗宝,有名的叫做三才帕,此宝以五彩丝线织成,暗应天地人三才,祭出时光芒万丈,七色耀目。最容易动人心魄,修士但瞧见此帕七色毫光,往往色迷五目,不知所以。而临战之际,只需稍稍一顿,对手法宝便到,可不是就送了性命? 只可惜此帕虽好,却遇着上冷面无情,无魂无魄的。这世间的之宝人人惧怕,唯刀灵却是视若不见。 指上刀芒穿帕而过,“嗤”地一声,就将那修士的右臂切了下来。这也是这修士颇算机灵,祭出法宝之后身子已在转动,只可惜还是慢了半步了。 刀灵见一刀竟斩杀不得此人,只觉得面上发烧,大是羞愧。自己好歹也是世尊从龙之士,杀这寻常修士怎能用上两刀? 于是便将手掌一挥,道:“罢了,既是一刀杀不死你,便饶了你的性命。” 此修蒙此大赦,怎能不逃,不顾着臂上剧痛,三步并作两步,已逃进青云深处去了。 此修主副阵主被杀被逐之后,闯进此域的野人也可依稀瞧见了。只是这些野人只知在阵中乱闯,哪里知道破阵之法。 秦忘舒道:“刀灵,你我迟上片刻,野人就会伤损一分,还有两处阵主,你我一鼓作气,速诛四修。” 刀灵连诛三人,伤了一人,也是志气高涨,大喝道:“主人在前,刀灵随后,一炷香之内,势破此阵。”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好志气,随我来。” 若想在一炷香之内尽破此阵,若按秦忘舒刚才计划,怕是行不通了,因此秦忘舒直奔北方而去,北方主阵之中必是最高明之士,但刀灵今日大放光华,秦忘舒亦是信心百倍,以刀灵今日手段,地仙修士怎是刀灵对手,只要那位雪飞龙不在,尽破此阵当在弹指之间。 前行数百丈之后,忽见空中飞来一名修士,口中喝道:“秦道友休得猖狂,你我之间,尚欠一战,正好在此阵中做个了结。” 秦忘舒不用抬头去瞧,就知道是极寒宫那位老对手到了。此修肋修双翼,来去如风,境界修为皆是不俗,的确令人大为头痛。 但在刀灵面前,秦忘舒怎能弱了威风,若凡事只仰仗刀灵出手,他这个主人,也做得太没趣味了。 于是微微一笑,道:“道友,临死之际,还盼以高姓大名告之,也免得他日念起此战,无从凭吊了。” 灰衣修士亦笑道:“秦道友好大的口气。在下雨知秋,你可得牢牢记住,他日冥王问起,也好做个回应。” 原来雪神宫修士辈份不在名中,而在姓上。宫中修士以资历境界论姓排辈,目前宫中修士,按风雪雨云排名。 秦忘舒暗道:“若与此修纠缠,境界修为上定是弱于他了,唯有以我之强,敌彼之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痛下杀手,方有一丝胜算。” 想到此处,小禹步法立时展开,手中赤凰刀迎风一晃,刀上凤火便出,火助人威,人借火势,刹那间雨知秋身侧,若论身法之快,倒也与刀灵不相上下了。 但秦忘舒乃是血肉之躯,刀灵则是灵气之体,因此秦忘舒运转速度能与刀灵相比,那已是极其不易了。 雨知秋见秦忘舒如此快法,也是吃惊,百忙中不及出手,只能将双翅急振,便冲天而去数里。这对双翅着实令人头痛之极,此战能否一胜,实是未知之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06章 临战我为圣 雨知秋冲天而起,不与秦忘舒纠缠,自然早在秦忘舒意料之中,因此就在雨知秋一飞冲天之际,秦忘舒四枝乌箭已然射出。(品书网)! 弓弦声连珠响来,急如炒豆,但声未至而箭已到。秦忘舒已修得《箭典》大成,再配合儒门射艺,仅以这四箭而论,秦忘舒的箭术当可称得上海内第一。 但雨知秋毕竟是地仙之士,反应之快远超秦忘舒所料,双翼急急一扇,四枝乌箭被一股狂风荡起,立时失去目标,飘飘然不知射向何处去了。 以临战反应而论,雨知秋亦可自傲了。 哪知四枝乌箭刚刚掠翼而过,一柄刀已迫到胸前,此刀烈焰升腾,快不可当,雨知秋再想施法用术,已是万万不及,便是想再次腾空飞起,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只因这一刀刺的恰到好处,正是雨知秋体内真玄旧力将去,新力未成之时,若非百战之士,又岂能将时机拿捏的如此准确。 只听“嗤”声不绝,左翼已被赤凰刀削下一截了,一缕鲜血狂射而出,雨知秋大叫一声,面如金纸一般。 原来这对翅膀虽是金玉打造,亦与雨知秋血肉相连,双翅如同双臂一般,被秦忘舒削下半截去,又怎能不痛。 但为了抢此先机,秦忘舒亦算是竭尽全力,此刻虽是一刀得手,秦忘舒体内已是真玄耗尽,眼花心跳,心境更是动摇不休,若雨知秋立时展开反击,秦忘舒必死无疑。 但雨知秋全身修为,有大半因这对金玉血翅而来,伤了这金玉血翅,好比在那倾城倾国的美人面上划了一刀,其伤固然是微不足道,但对心境的打击却是无比沉重。 因此雨知秋大惊之下,急忙纵身后逃,秦忘舒深吸一口气,归藏经急速运转,灵气入体,秦忘舒顿时精神大振,一场危机就此安然渡过了。 秦忘舒初修归藏经时,只能以大地为基,若离了厚土大地,归藏经便无法吸纳灵气了,但如今随着秦忘舒玄承增益,归藏经也是日新月异,内容无比丰富,威能实难测度。就算此刻秦忘舒身在空中,那灵气仍是不绝而来。 秦忘舒小禹步法展开,身子化成雨知秋的附骨之疽,如影随形,二者之间,永远不会相距三尺以上。秦忘舒与地仙之士相较,玄承境界无一可比,唯有这近身杀伐之术略胜一筹,又怎能舍长用短。 别瞧秦忘舒并不出刀,但被他贴身紧紧纠缠,亦是对雨知秋心境的重大考验。刀最危险的时刻,便是在鞘中之时,只因此刻谁也不知利刃何时出鞘,又指向何方。 而等到利刃出鞘,则是大局定矣,是生是死,心中已知。 那秦忘舒明明有无数机会出刀斩杀,却偏偏藏而不发,像是要觑准一个最佳的机会,将雨知秋一刀断头,又像是早就成竹在胸,随时出手都可将雨知秋斩下云端。 这种临战斗智,比的不是玄承修为,而是心境信心,其中滋味则是极其微妙了。 雨知秋的境界修为明明略胜秦忘舒一筹,但先被伤了金玉血翅,又被秦忘舒紧紧逼来,心中竟是惊惶不已,强弱之势就此逆转,倒像是秦忘舒的境界强过他一般,雨知秋心中只剩下一个“逃”字。 奈何血翅已伤,等闲难逃,雨知秋用惯了血翅,危急之时反倒将最简单不过的遁术忘得干净了,等他想起动用遁术,意图脱离战场时,秦忘舒大喝一声,赤凰刀再次斩来。 这一刀的时机,亦是拿捏的无比精准。 若是雨知秋抛开所有顾虑,静心与秦忘舒一战,双方胜负难知,但雨知秋既生惧意,意因先逃再战,其气势上可就输了不止一筹了。秦忘舒便在雨知秋身子将动未动之时,及时斩出一刀。 “喀嚓”一声,另一只血翅也被斩落半截,雨知秋身形一窒,就向地面坠去。到了此刻,雨知秋方知今日大劫难逃。 那雨知秋毕竟是地仙之士,接连遭遇两次打击,反倒愈挫愈强。他心中明白,若还是只知依仗这对血翅,那是再也没有一丝机会了。 因此雨知秋虽是身子急沉,反倒是横下心来,要与秦忘舒殊死一战。他身子虽在急堕,心中却生出无数个念头,明明随时可以借遁术稳住身形,却偏偏当做不知,仍向地面堕去。若是秦忘舒此刻扑来,正好与他一决雌雄。 哪知秦忘舒丝毫没有赶尽杀绝之意,还是再度拾起轩辕弓,遥遥对准了雨知秋,弦上乌箭金光大盛,却是引而不发。 雨知秋此刻方知秦忘舒的厉害,别瞧此人境界不足,但临战之时,于对手的心思变化,却是拿捏的极准,于胜负之际的微妙界限的把握,实为雨知秋平生所遇第一人。 他心中忖道:“此人遇强不怯,舍短用长,实为临战斗圣,原来所谓境界修为,未必就是取胜之要。是生是死,端看临战的发挥了。” 原来一个人就算境界高明,玄承多有,那也只是增加了战胜对手的机率而已,若临战时无法完全发挥,纵是苦修千万年,怕也无用。而秦忘舒之强,强就强在每战必能随时应变,一身修为神通皆可全力爆发,此消彼涨之下,境界修为的差距竟可不论了。 当然,若是雨知秋的境界远远超出秦忘舒,秦忘舒自然也是绝无机会,但以秦忘舒之智,若是明知绝无取胜的机会,又怎会站在对手面前。 雨知秋有此领悟,他日若有机会,亦可成为一代斗圣。只可惜若想他日有所成就,端看今日能过渡过生死关。 弓弦声再次一响,雨知秋急抬手中法剑,罡光到处,就此形成一道无形铁壁,那乌箭再强,怕也射不穿这层护体罡光了。与此同时,秦忘舒身子再次扑来,雨知秋不免心中冷笑:“此修手段,不过如此。” 左手一团,抓了数片雪花在手,掌心迅速凝成一诀,是为四方极寒五雷诀,此诀唯有在这四方极寒阵中,方能轻易掐成,若是换了别处,再也难以迅速凝成法诀。这也是雨知秋身为此阵北方阵主的最大好处了。 若是秦忘舒再度猱声扑至,只需将手掌迎面一晃,雪中便生五雷,定可将秦忘舒打个粉身碎骨。在秦忘舒之前,已有两名野人被雨知秋以此法击杀了。 秦忘舒果然迅疾扑来,就见他双脚下青云荡开,清风绕体。这步法之妙,端得令人叹为观止。 雨知秋却在心中冷笑,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刚才自己措手不及,此刻却是严阵以待,又怎能让秦忘舒再次得手。 哪知秦忘舒身在中途之时,忽地猛然停下,雨知秋再次听到弓弦声响,可惜却见不到乌箭来袭,而于此同时,胸口蓦地一凉,原来胸中法袍已被洞开一线,鲜血激射,寒风袭体。但袍上身上,却不见乌箭形迹。 雨知秋大喝一声,仰面便倒,这次却不是作伪,那身子直直坠到雪地上,顿时跌了个粉身碎骨。 刀灵一直在侧,却也瞧不出秦忘舒动用的手段,不由奇道:“主人以何术杀了此修?”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他只防我乌箭,却不知防我无箭之弦。《箭典》有云,凝气为箭,弦动箭至,可谓至射矣。” 刀灵想了半晌,还是不懂,道:“还请主人明示。” 秦忘舒道:“那射术的最高境界,是以是弓弦激发灵气。好比拔动琴弦,其他六弦皆应。对手四周灵气皆可为我所用,哪怕我远在千丈万丈处,弓弦一响,对手四周灵气便受震动,凝灵气而为箭,可不是防不胜防。” 刀灵动容道:“不想主人射术精妙如斯。”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我哪能这么快就修成如斯箭术,我不过是凝雪为冰,化冰为箭罢了。你瞧这阵中情形,处处雪花飞舞,寒气逼人,我化冰为箭,自然隐没无形,此修又指望我合身扑来,浑没料到我会再度用箭,这才被我所杀。” 刀灵道:“那冰箭何在?” 秦忘舒道:“冰箭入体,自然化为乌有了。” 说到这里,身形一堕,就向雨知秋尸体扑去。雨知秋此番被杀,说来也是侥幸之极,若不是刀灵激发了他无穷斗志,也难以让他竭力一战。 而此战每行一步,也皆是侥幸之极,雨知秋若是心境再强一些,自己若是稍稍行错一步,自己只怕已被雨知秋所杀了。 此刻秦忘舒心中掂念的,则是雨知秋的血翅之术,此术神妙之极,若能为自己所用,岂不是大善。因此秦忘舒难得的去寻雨知秋的尸身,只盼能从其中发现血翅的修炼之法。 不想离雨知秋的尸身还有百丈时,一名灰衣修士大哭而来,掌心冲着秦忘舒遥遥一摊,便五色毫光闪现,毫光闪现处,竟是雷声隆隆,正是雨知雨欲发而不得的四方极寒五雷诀了。 刀灵喝道:“主人小心。”身子早就越过秦忘舒,迎着五道毫光而去。那雷属法术本是仙术至强,但刀灵既是杀气所凝,偏偏不惧的就是这雷术。因此五道毫光打在身上,刀灵只当不知。 灰衣修士见五雷诀伤不得刀灵,吓得收泪便走,刀灵冷笑道:“既然现身,何不去死。” 指上刀芒一闪,那修士就刀芒拦腰斩为两截,一具尸体也堕下雪地上去了。 此修一死,四周顿时云开雾散,雪岭上有一面青旗呼啦啦显出形迹来,此阵虽有西方阵主尚在,但因核心处主阵正副修士已死,此阵的威能也就消散大半了。 阵中野人虽不知阵法之妙,可瞧见青云消散,风雨渐止,也知道这阵法破了,无不欢声大叫,个个嚷道:“凤火大修威武!” 秦忘舒这时已从雨知秋尸身上寻到物藏,也不细瞧,急急收进怀中。阵法被破,固然可喜,但云天轻却怎地还不现身?莫非遇到不测?秦忘舒想到此事,难免寸心焦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07章 寂寞何以遣 四方极寒阵已失三方,五死一伤,自然断难持续。 西方主阵修士见大势已倾,怎敢独自支撑,立时收起四面青旗,急急遁出雪谷。 但就算秦忘舒破阵及时,赤玉谷的野人也损去十名之多,除了有了两名野人被雨知秋五雷诀击杀之外,另八名野人皆被银网掳了去。 可见野人虽是悍勇,在仙修之士面前,万万不是对手。近身杀伐再强,也强不过是仙修妙术,千变万化。 秦忘舒此番仍是一马当先,以防对手再设诡计,但他心中明白,刚才四方极寒阵甚是简陋,显然是仓促而就,其目的不过是拖住野人冲击的态势罢了。趁着野人被困四方极寒阵的时间,三宗修士大可从容布置,再设一阵。 而此阵必由雪飞龙主持,若只靠自己与刀灵,那是万难率领赤玉谷的野人杀出重围了。 唯有云天轻率领两处野人齐齐杀到,并且还要及时点醒罗援,方有一丝生机。云天轻迟迟不露面,极可能便是想在想方设法与罗援联络,以便让罗援改变对野人的态度。 若是罗援被蒙在鼓里,与雪飞龙联手,便是三千野人尽数在此,也极难冲出重围。 当然,共工亦是一个极大的变数,但此人体内两道元魂争斗不休,心思立场实难预测,此人究竟会给此战带来怎样变化,那是谁也无法预测了。 野人出了山谷之后,瞧前面前一阔,皆是欢呼起来,原来赤玉谷潜居谷中多年,若无警讯极少出谷。就算设赤玉为饵,诱天下修士前来夺魂,也不敢贸然现身。 此番冲出谷来,竟有恍然隔世之感。 秦忘舒却来不及欢喜,对方究竟安排下怎样的埋伏,此刻竟瞧不出一丝端倪来,但可以肯定的是,三宗修士必定另设一阵,以图将野人一网成擒,若想尽擒野人,除了阵法之外,再无第二种办法了。 急急前行数里之后,只见地势而为开阔,秦忘舒不由心中生疑,若布成阵法,最好是依地势而设,像现在这种开阔之地,八面透风,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耳中忽地听到轰隆之声,由远及近而来,秦忘舒凝目瞧去,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雪原上平地涌来翻天巨浪,从四面八方滔滔涌来。那大水好似从天上来,否则雪原之上滴水成冰,又哪里的这四道大水。 就见那前方巨浪足有三十余丈,其后一浪更比一浪高,白浪黑水,其势滔天。不知禹皇到此,是否也要感慨旧景重现? 秦忘舒此刻方才醒悟,对方为何要将野人引到这开阔地了,此处地势开阔,正好用水,那大水从四面涌来,恰可将野人逼到一处,若想四散而逃,可不是极难了。 且离赤玉谷越近,越难动用水阵,赤玉谷本是绝寒之地,大水便是涌来,片刻就可冻住,怎能发挥大水威能? 秦忘舒急忙招呼野人施展遁术跃到空中,但有多名只擅长土行术却难以遁空,只好借助同伴之力,拉拉扯扯,方才勉强在空中立住了。若让这几名野人借土行术逃去,倒也容易,可四周皆是三宗修士,野人一旦落单,势必成擒,唯有聚在一处,方才有个照应。 这时四股大水就此在野人脚下汇聚成一片汪洋。野人纵是人人修得遁术,但却有五行之分,那修得风遁水遁的,或可无事,可是修得金遁木遁土遁的,也只能升空数十丈而已,眼瞧着大水只在脚下呼啸,这些野人自是惊得呆了。 秦忘舒暗道:“这水阵果然厉害,大水一来,野人中便有大半失去反抗之力,除了修成风遁水遁者,谁能在这大水中支撑得住。 就在这时,前方又涌来一股巨浪,高出水面足有二十丈,浪头之上立着一名黑衣修士,正是极寒阁执事莫寒兵。此修手中持着黑旗一面,喝道:“秦忘舒,你好生逃去也就罢了,怎地却来管这闲事,自来送死。“ 秦忘舒慨然道:“野人纵有千罪,又何必受冰魂蛊之劫,你等阴谋已露,何必多言。“他正要找个机会,将此事公布于众,若是罗援也在对方阵中,自然能听得明白,也好及时改正立场。 莫寒兵面色一变,大叫道:“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将手中黑旗一摆,脚下巨浪如臂使指,化成水龙一般,呼啸着向秦忘舒冲荡而至。 秦忘舒若避此浪倒也不难,只需腾空而去,那巨浪再强,又怎能伤到他?但他身后便是赤玉谷的野人,被这巨浪涌至,定有大半被冲进大水之中了。 因此秦忘舒虽不善御水,也只能咬牙苦撑。莫寒兵手中黑旗,定有御浪之能,若能夺得此旗,或能与对手平分秋色。 他此念既生,又怎会理会莫寒兵乃是地仙境界修士,怎会轻易被他夺下黑旗。但既然除此之外别无他策,秦忘舒只好冒险一试了。 心念动处,刀灵已知,说来收了刀灵之后,以心神动念向刀灵传旨,这是头一遭了。刀灵收到法旨,身躯微微一动,秀眉更是微微皱起。 只因这般领旨的情形,让她想起当初与世尊同行之时,不想旧景虽是重现,主人却换了一个。 虽然颇不适应,刀灵还是接旨而动,与秦忘舒一左一右,就向莫寒兵急速欺近。 那巨浪虽是扑面而来,又怎能挡住刀灵。刀灵化至实之体而为至虚,就可视巨浪为无物。反观秦忘舒那边,却是掐诀避水,步履艰难。 但莫寒兵只知秦忘舒连诛五人,伤了一人,又怎知其中大半功劳皆是刀灵所立,因此他大半心神,皆在秦忘舒身上,心中思忖,无非是动用怎样法术,怎样的法宝,好将秦忘舒一举击杀。 却不知欺到身边的刀灵才是生死大敌。 身形如烟似雾,刀灵已来到莫寒兵身侧,此女并不出指动手,而是将身子向前一撞。 等到刀灵欺近身前三丈时,莫寒兵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正致命一击,竟是来自刀灵。那刀灵瞧来虽是人形,但刀气森森,已然迫肌入骨,面前哪里是位少女,分明就是一柄杀人无算的神兵利刃。 莫寒兵大叫一声,体内法身之宝已出。此宝如晶似雪,状如明珠,乃是极寒宫修士特有的雪珠。此珠遁体之时,寒芒已生,此芒利如刀锋,坚不可催,就来与刀灵一较高下。 刀灵身子与这雪珠一撞,雪珠顿时粉碎,刀灵也只是将身子轻微一晃。莫寒兵则是大叫一声,一口鲜血狂涌出口。 需知法身之宝牵连灵脉内息,法身之宝若有损伤,修士本身必受重创。本来法身之宝乃护体的最后手段,对手就算境界高他一阶,也是极难受损,但今日遇到刀灵,却是他的劫数到了。 刀灵既撞碎了雪珠,身子仍是向前,接近莫寒兵身躯时,刀体稍稍化实,就将莫寒兵身子洞穿。就见莫寒兵身子无损,得全身上下,竟多了百八十个血洞。鲜血涌来,碧波尽染。 刀灵这才夺了莫寒兵手中黑旗,微微一晃,对秦忘舒道:“请主人接旗。“ 秦忘舒大喜道:“野人若能逃过此劫,刀灵可居首功。“ 刀灵微微一笑道:“这些野人瞧来粗野不堪,其实倒也有几分可喜呢。“ 秦忘舒道:“人心原来至朴,就如这野人一般,只可惜世间蒙尘人,人心多变,那世人经得事多了,自然魔我丛生。“ 刀灵轻轻地道:“主人一生行事,便是要为天下人去除魔我?“ 秦忘舒道:“魔我不除,世道难平。“ 刀灵缓缓点了点头道:“主人既有此志,刀灵愿随主人赴汤蹈火。“ 秦忘舒见她神色郑重,知道此话大有深意,此刻无从深究,向手中黑旗瞧去,旗上符文,用的是缂丝之法,以金线为经,银线为纬,缂绣出三道符文来,皆是水属法诀。 秦忘舒此刻也难深悟其意,暂且依样画葫芦,心手同时掐诀,只需对了一处,手中黑旗便有效用了。 果然黑旗挥动之下,巨浪好似泄了气的皮球,其势立止,向四下一落,顿时消散干净。 便在这时,又有三修踏浪而来,秦忘舒认得其中两名,皆是极寒阁修士,一人是极寒阁执事曾寒月,另一修则是少年修士凌寒飞。第三名则是一名女修,显然是瑶光殿弟子。 三修手持黑旗,就在那里掀风作浪,将一道道巨浪掀起,向秦忘舒滔滔涌来。 秦忘舒不假思索,亦持黑旗向脚下一指,脚下大水立起一道巨浪,反向对方涌去。 四道巨浪迅疾向前,很快就撞到一处,三道巨浪毕竟强过一道,立时将秦忘舒所兴之浪打得粉碎。看来若想与对方斗旗较技,秦忘舒绝没有得手的道理。 刀灵目射寒光,淡淡地道:“主人,请容刀灵向前杀敌,速斩三修,以解野人之危。“ 秦忘舒喝道:“定要功成!“ 刀灵微微将头一点,面上忽地露出一丝笑意来,遥想当年随世尊厮杀,犹在眼前,此刻想来,亦是心旌动摇。只可惜身边主人已换,便是当年的同伴刀君,也是坐享仙界尊位,不在身侧了。这样想来,心中竟是寂寞之极。 心中寂寞何事可遣?唯杀人而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08章 天地生我意 刀灵胸中一道杀气无声无息,却是沛莫能御,直冲斗牛之间。(品≈书¥网)!就在她纵身向前之时,百里处亦有一道清气垂天极地,清气之间有五色光华闪耀不休。 但无论是清气也好,五色毫光也罢,皆是稍纵便逝,且在场中巨浪滔天,杀气纵横之际,谁又有心思瞧向他处。 唯有秦忘舒胸有全局,又关心其他两处野人动向,见到这道清气冲天,五色毫光耀目,不由得心中大动,暗忖道:“这道清气,似乎是混沌清气,乃是和氏璧所蕴,世间除了负心便是天轻修成此气,那五色毫光,不知又是何物。” 许负心远在雪神宫中,自然不在此处,那么百里外的混沌清气,必是云天轻所有,秦忘舒借这道清气而得知云天轻的下落,固然是一喜,但云天轻远在百里开外,却又是意欲何为? 就在秦忘舒心中焦虑,思忖不定之时,极远处一道身影迎风冒雪,向那清气毫光之处大步跨来。 这道身影极其高大,全身上下,弥散着无比狂野的蛮荒气息,正是野人老祖共工。 共工只跨了数步,就来到清气毫光闪现之处,就见此处风雪稍缓,于雪岭之巅有白玉牙床一架,上覆五色丝罗帐,帐中坐着一名女子,虽是粗服乱发,却掩不住天姿国色。不是云天轻又是谁? 共工大喝一声,将手中一锤一剑祭到空中,向云天轻袭去。这两件法宝皆非共工所有,而是从三宗修士手中夺来。那共工胸中包罗万有,无论是怎样的法宝抢到手中,自然是随手可用。 帐中的云天轻只当不知,就见那锤剑即将击到罗帐时,帐中五色毫光再次一闪,将一锤一剑扫到一边,此帐瞧来不堪一击,哪知却能抵御万宝。 云天轻笑道:“你知道我是谁?” 共工低声吼道:“你又是谁?” 云天轻面上笑意更浓,道:“此帐名叫五花轻罗帐,那道清气,乃是和氏璧中所蕴混沌清气。这两件法宝皆是楚三所赠,阁下既不识这两宝,可见来者身躯主魂必是共工而非楚三了。” 共工道:“原来你特在此等候楚三,那楚三元魂已被我打得烟消云散,便是上天入地也寻不着了。” 云天轻摇头笑道:“共工,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手中银戒宛在,楚三定是阴影不散。我有一策,可驱楚三元魂,阁下可肯一听。” 共工忙将手掌一缩,不肯让云天轻瞧见指上银戒,云天轻放声大笑,共工不由恼道:“你这女子,甚是无礼,这五花轻罗帐虽好,不知能否抵住我双手一撕。” 云天轻伸出双手,只顾着端详,幽幽地道:“此银戒是颛顼大帝亲自打造,其上铭有强力符文。这符文端得厉害,乃是与灵脉相连,就算你斩断手指四肢,那银戒仍是如附骨之疽,怎样也无法去除。阁下以为如何?” 共工本欲上前,听到这话,大有踌躇之意。只因那银戒果如云天轻所言,附骨系脉,百计难以消除,若非此戒,楚三公子的元魂早被他所灭了。 云天轻又道:“有楚三爱姬纤红,立志拯救情郎,此女甘冒奇险,进入帝困山颛顼大帝被困之处,拓来颛顼大帝手泽数片,上有高明符文,专来压制阁下,阁下又以为如何?” 共工大吼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云天轻道:“我昔日得罪楚三,与他实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此说来,你我竟是同仇敌忾了。天轻不才,愿助阁下去除银戒,就此纵横于天地间。” 共工喝道:“你道我是谁?岂能为你花言巧语所骗,你又有何能,敢夸口替我除戒?” 云天轻道:“此间有一人,名叫秦忘舒,此修胸中修成凤火一道,可以焚绝万物,阁下之所以能现世重生,此人实有解铃之功。此人与我,实为生死之交。” 共工“啊”地叫了一声,口中反复念道:“秦忘舒,秦忘舒。” 云天轻道:“阁下若想自由,非得此人不可。好教阁下得知,此刻秦忘舒正领着赤玉谷中的野人冲出雪谷,说来与阁下亦是同心同德。” 共工喃喃地道:“此人为何要助我?” 云天轻道:“此修境界虽低,却志在天下,可是在我瞧来,他肯救野人,那是不想北氓三宗诡计得逞,但他是否肯来救你,却要看我的说辞了。” 共工嘿嘿笑道:“此人怎敢救我,我若脱离了这银戒束缚,必将杀得天下流血飘橹。哈哈,此人岂敢救我?” 云天轻道:“你真个儿要与人族为敌?” 共工道:“当年若非颛顼阻我,本座早就一统天下。” 云天轻哈哈大笑,以手捧腹,忍不住弯下腰来,又见她目中泪花闪动,竟是笑出眼泪来了。 共工大怒,道:“仙子,本座所言,有甚可笑处。” 云天轻急急喘息了数次,方才止住笑声,道:“阁下浮言夸耀,怎不好笑,试问阁下,北氓三宗攻杀野人正急,阁下不去营救部属,却又为何在此?” 共工听了这话,沉吟不语。 云天轻冷笑道:“此处有两位大修,不过是天仙境界,阁下竟不能敌,只好亡命奔逃,这等手段,也敢说杀尽天下人?” 共工怒道:“若是我得脱银戒,恢复神通,罗援雪飞龙又岂是我的对手?” 云天轻道:“昔年阁下率数十万野人,与颛顼大帝争位,试问阁下与颛顼大帝若是单打独斗,孰强孰弱。” 共工傲然道:“若是颛顼大帝敢与我单打独斗,本座稳操胜券。” 云天轻道:“既然稳操胜券,又因何败于颛顼大帝之手?” 共工愤愤地道:“颛顼善用诡计,在下一时被他激怒,这才怒撞不周山,恼了仙界大能,被降下天劫来。” 云天轻道:“若阁下纵横天下,杀尽天下人族,试问仙界大能,是否会无动于衷!” 若论口才机变,共工怎是云天轻对手,不由恼道:“仙子勿言,勿言!“ 云天轻道:“你当年败于颛顼大帝,若不知悔悟,不过是重蹈覆辄罢了,到时再降天劫,看你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共工焦燥之极,道:“天地生我意如何!“ 云天轻道:“天地生你,意在压制我魔我,再整苍穹,你若体会不到天地之意,不过一莽夫而已。天地若杀一莽夫,又怎会有半丝怜惜。“ 共工冷笑道:“我杀尽天下人,便是为了压制魔我,如今天下人心向恶,魔我丛生,难不成我竟是杀错了不成?“ 云天轻道:“天意幽微,一言难尽,只是你体悟的天地之意,却是大错而特错了。“ 共工道:“天意究竟如何?“ 云天轻道:“他日天地浩劫一起,魔族从东面来,凶兽自西面来,试问阁下那时若重获自由,又该如何?“ 共工道:“自当助魔族凶兽杀尽世人。“ 云天轻道:“所以你才是大错而特错了。若天地之意,在于诛杀世人,只需魔族凶兽便可,又何必诞下共工野人。“ 共工闻言沉吟不语,已渐渐明白云天轻话中玄机。 云天轻道:“天意虽是难测,但在天轻瞧来,共工野人现世,唯在平衡而已。“ 共工皱眉苦思,忙道:“仙子试言之。“ 云天轻道:“天地之意,唯在压制魔我,实无诛灭众生之心。只盼着借此浩劫,令人族上下一心,消除家国之念,就此天下一统,以施教化。到那时人人皆知善恶之分,魔我自然消除,又何必大动干戈。“ 共工动容道:“这般想法,实有大智慧,大气魄,大慈大悲,仙子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斯妙想?“ 云天轻道:“这想法并非我所有,乃是秦忘舒体悟天地之意,苦思冥想而来,我受他教点,方悟天地机心。“ 共工道:“这么说来,天地诞我,竟是来助人族御劫?“ 云天轻道:“浩劫一起,胜负难知,若是人族修士强大之极,立时就将魔族凶兽压制驱除,则天地启动浩劫本心无从体现了,那时阁下或可率野人大众,共伐人族。“ 共工道:“此言有理。“ 云天轻道:“若是人族修士不敌魔族凶兽,被逼得奄奄一息,无力反抗,则阁下当可率悍勇之卒,独当一面,为人族赢来喘息之机。“ 共工再次动容,道:“仙子之言,果然深悟天地苦心。“ 云天轻道:“阁下若肯应我,天轻自当说服秦忘舒,替你解除银戒之束。敢问阁下,此刻心意若何?“ 共工道:“我若是口中应你,你自然不信,莫非是要让我立下符誓来?“ 云天轻道:“阁下凶蛮成性,极难约束,若不立符誓,恐怕难以取信天下。“ 共工沉吟不语,喃喃地道:“我若立了符誓,既不是刚脱银戒之束,又要被套上牢笼?“ 云天轻道:“大丈夫一言而决,何必瞻前顾后。“ 共工忽地微微一笑,道:“云天轻,我便应了你罢。“ 但云天轻听到这话,忽地抬起头来,双目已现惊惧之色,就见面前共工虽是凶蛮依旧,铁躯长毛,但却是笑容可可,神态风雅。 云天轻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楚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09章 雪落竟无声 面前巨躯道出“云天轻”三字时,云天轻已知面前之人已换成楚三公子。 且一个人的气度风华,便是第二特征,那也是绝对错不了的。 云天轻既与楚三公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此刻相逢,怎能善罢,生死之战,一触即发。 但云天轻虽是惊惧,神情却仍是从容,她从白玉牙床上立起身来,盈盈一礼,道:“天轻见过楚三公子,苍南一别,公子无恙乎?” 楚三公子道:“承蒙牵挂,侥幸不死而已,只是今日遇到云仙子,怕也是去日无多了。”心中虽是恨意如山,仍是言语轻柔,不带一丝烟火气。 云天轻道:“天轻何德何能,敢置公子于死地?只可惜天地既生共工,天下之大,实无公子存身之所,可见并非天轻容不得公子,实因天地不容你罢了。” 此言说罢,有清风袭来,将五花轻罗帐轻轻掀动。 楚三公子道:“我若是元魂无所皈依,岂不是寂寞的紧,天轻如花解语,似玉生香,此去茫茫不可知处,若能得天轻陪伴,本公子心中方才无憾。” 云天轻笑道:“公子一片痴心,天轻感动不已。只可惜公子玄承尽失,拿这顶五花轻罗帐无计可施,可惜,可惜。” 原来二人谈笑之间,楚三公于破袖之中早就暗掐法诀数道,只盼能掀开五花轻罗帐,击杀云天轻。哪知共工的元魂好不厉害,早将昔日灵识损伤大半了,因此就连身躯也难以尽复旧观,至于往日的玄承记忆,更是大半缺如。 而动用共工的巨躯铁臂,也只是蛮力而已,又怎能掀动这件至御之宝。 云天轻见此,也总算舒了一口气。 她此次前来面见共工,本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而最大的风险,就是此去遇不着共工,反而撞见楚三公子。 但她之所以能下定决心而来,却也是大有依仗。 只因她在共工与北氓三宗修士交手之时,所用之术,皆是共工所有,楚三公子当年修的无数精妙法诀,竟是荡然无存的。也因此故,云天轻才敢放胆而来,只要楚三公子玄承尽失,凭共工之力,未必就能掀动五花轻罗帐。 饶是如此,云天轻的胆略灵慧,亦是可见一斑。 楚三公子连换数道法诀,也只是将五花轻罗帐微微掀起一角而己,此帐原是天下至宝,因怜惜云天轻境界不足,这才慨然相赠,哪知当日掘井,今日陷身,人生至憾,莫过于斯。 见楚三公子目光中露出一丝惆怅,云天轻忽有一种怜惜之情。二人虽是身份天差地别,性别有异,其实宛若一人。知楚三者,云天轻而已,知云天轻者,非楚三尔何。 或因二人极为相似,楚三公子方才因之而重用云天轻,云天轻也因此不敢久在楚三公子账下。 他日楚三公功业大成,又岂能容得下云天轻?云天轻当日早生去意,也是当然。正如今日云天轻占尽先机,又怎能容得下楚三公子。 因此云天轻叹道:“既生天轻,何生楚三。公子,天意如此,又何必逞强,你连当日玄承都被扫荡干净,又怎是共工对手?负隅顽抗,徒增天下人笑耳。” 楚三公子森然道:“原来你此行不仅是要招降共工,亦要来劝本公子慨然赴死吗?你又算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你真想知道我的来历?” 楚三公子此语原是直斥云天轻狂妄大胆,乍听此言,不觉一怔。细细想来,云天轻以倾国之貌,弱柳之姿,却在仙修界如鱼得水。昔日背叛五观宗,却能从容避祸,其后又得罪自己,亦能安然身退,且她所修手为天下一绝,又是从何而来? 今日力劝共工,直斥其非,这份胆略胸襟,更非凡俗可及。虽然昔日便知云天轻是位奇女子,如今瞧来,仍是小看了云天轻。 楚三公子面色一肃,道:“若能相告,感激不尽。”言语之中,已尽敛轻狂傲慢之意了。 云天轻道:“若他日楚三公子元魂散尽,天轻恰又躬逢其盛,天轻自然实言相告,以便公子无憾而去。此时此刻,还请公子容我让我三分。” 楚三公子变色道:“这么说来,天轻已认定我绝非共工对手了?” 云天轻道:“事已至此,前程去向,公子心知肚明。公子挣扎求存,不过是逆天行事。” 楚三公子喃喃地道:“本公子实不甘心。” 云天轻柔声道:“公子灵慧无方,天下无人可及。只可惜世人万事瞧得明白,轮到自家身上,也就只剩下‘不甘心’三字了,公子特立独行,风光霁月,又何必效凡俗庸流,徒劳挣扎。“ 楚三公子神色凄楚,令人不忍卒睹,引得云天轻的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一丝极难觉察的笑意来。 元魂之争,争的便是胸中志向,个人意志。楚三公子挣扎求存至今,已是难能可贵,但其败势已定,明眼人一瞧便知。若云天轻激发其志,或能令楚三公子苟延残喘,如今云天轻柔声细语,却是暗藏锋芒,对楚三公子的斗志,实是一个重大打击。 此番对话,瞧来是云天轻柔言安慰,其实却是暗助共工,楚三公子不知不觉之中,已受其所诱,自是斗志颓丧,雄心不再了。 就见楚三公子神色变化万千,巨躯亦是微微颤抖。 想来共工与楚三公子元魂之争,无时不在,此刻巨躯体内,必是一番刀光剑影。云天轻虽难想像其中的情景,却能感知此战的激烈。不知此战之后,共工是否能一举夺回巨躯,楚三公子是否就此魂消魄散,归于茫茫然不可知处。 四周风雪不知何时又起,就见那雪花团团,如云盖,似棉团。果然好一场大雪。 但狂风虽劲,大雪却是静落无声,正如巨躯中两大元魂内斗之景。而在百里外的雪原之上,滔滔碧波之中,则是另一番情景了。 刀灵迎风破浪而去,刀体所向,正是曾寒月。 刀灵选择此人,并非因此修地位最高,修为最强。在刀灵瞧来,天下芸芸众生皆是一般。唯一有所区分者,不过是此时该死,其他人容后待死罢了。 刀体一往无前,谁人可当?但两具躯相撞之时,刀灵猛然一顿,竟无法透体而去。刀灵心中大为惊讶,凝目瞧去,挡住自己的,正是曾寒月手中黑旗。 此旗乌光四射,又有淡淡乌云相随,旗上符文似飞鸟般团聚飞舞,又似流星般急纵而逝,其中玄妙,一时难以测度。 刀灵怎肯相信区区一面黑旗,就挡住自己的刀体,口中清叱一声,手指扬处,刀芒乍现而没,却尽数没入黑旗之中,就如石沉大海,无声无息。 刀灵此刻方才一慌,不由得身子扭转,直扑凌寒飞而去。 凌寒飞冷笑一声道:“至虚刀体,其奈我何。”将手中黑旗飞舞,旗上符文亦是狂舞而出。那凌寒飞不肯仅止于此,手中掐了法诀,便向刀灵迎拍来。 刀灵同样被黑旗上符文所阻,竟是寸步难行。那旗上符文就好似千手万臂一般,将刀灵上下牵扯住了,刀灵极力挣扎也是无法脱身。 正在心中沮丧之时,却瞧见凌寒飞的手臂越过黑旗乌光,手掐法诀迎向自己。刀灵暗道:“纵不能诛杀此修,好歹也留其一臂。” 也不管此掌中暗蕴怎样法诀,纤指急急上扬,只听得“嗤嗤”声响了两次,凌寒飞食中二指就此离掌飞去,痛得凌寒飞忙将手掌缩回。这时方传来曾寒月的大喝之声:“紧守旗阵,不可轻敌。” 凌寒飞只因一时骄傲,小瞧了刀灵,本以为有黑旗在手,必可立于不败之地,此刻趁机出手,就算不会得手,起码也不会有所损失。 哪知面对刀灵这种玄妙的存在,稍有差池,便是身断魂消,这个教训,不知凌寒飞是否会牢牢记住。 刹那间,三修各展黑旗,将自身护住。既有凌寒飞的前车之鉴,三修绝不敢再大意轻敌,三旗乌光闪动,赫然成阵,刀灵就算有冲天的手段,至此也是茫然了。 原来就算自己无坚不催,在千变万化的仙修妙法面前也是无功,刀灵受此小挫,不由得心情稍稍沮丧起来。 细瞧三修阵法,不过是寻常的三才阵罢了,但因有黑旗为辅,三修又是刻意只守不攻,固尔这阵法浑然一体,绝无破绽可寻。 刀灵纵是所向无敌,遇到这瞧不清看不明的阵法,也是无计可施,不由向秦忘舒传讯求援:“主人助我。” 秦忘舒瞧见三修阵法,神色亦是凝重,若三修只守不攻,就算天仙境界修士到此,又有何手段破解。 曾寒月喝道:“寒飞莫要再妄自出击,前面四方极寒阵中六修便是个榜样了。“ 看来刚才刀灵大杀四方的情形,尽被三宗修士所窥了,否则绝不会刻意布此三才旗阵,以迎刀灵。 虽知破阵不易,但此番却是刀灵首次向秦忘舒求援,秦忘舒又怎能让刀灵失望。 经此一役,主仆之间已生微妙情感,刀灵对秦忘舒已渐生敬慕之意,若此次求援而不得,主仆关系,只怕就会大大退后了。 秦忘舒缓缓举弓在手,此弓本是沉重如山,此刻更是觉得有万岳在手。 而瞧见秦忘舒举弓相向,刀灵心中不免怀疑,那阵法连自己也冲突不破,只凭区区箭术,又如何破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10章 战舟远来急 秦忘舒心中暗暗祷告:“火凤神君,若天不绝我,请务必加持,忘舒此生,皆感厚德。 ” 心中念毕,乌箭朝天便射,离曾寒月三修可谓差了十万八千里。别说三修与刀灵疑惑,就连秦忘舒身后野人,亦在大大摇头。 有野人道:“凤火大修此箭大失水准,在我瞧来,他一定是心怯了,这才胡乱射出一箭了事。” 又有野人却道:“凤火大修此举大有深意,他是让人先小瞧了他的箭术,去了你的防范,再猛地一箭射去,自然一箭中的。“ 种种猜测,莫衷一是。 却见那乌箭射到中途时,忽地绽放出凤火数道,那凤火初时只有三尺多长,不想轰地一声,便燃起千尺方圆的大火。这团火落将下来,正是三修头顶。 秦忘舒见凤火威能翻番,心中大喜,知道刚才的祷天之术总算有所回应,自己当初虽回绝了火凤好意,火凤对自己倒也不曾生出怨怒来,否则怎肯加持? 曾寒月见大火落将下来,不由变色道:“此为凤火,不可轻敌。“ 手中黑旗虽有神通,却未必能挡住凤火,凤火焚绝万物的名头,可不是平白得来的,而若是被凤火沾身,又怎能扑灭得了?因此三修忙不迭的四散而逃,三才黑旗阵就此无法成形。 刀灵见秦忘舒一箭打散三才黑旗阵,心中不由大喜,暗暗点头道:“主人境界虽低,手段却是无穷无尽。“ 正想趁势冲杀,忽听秦忘舒传音授计,刀灵心领神会,身子飘飘摇摇,就向曾寒月扑去,但手中刀芒却是引而不发,同时眉头紧皱,一副犹豫不决之状。 曾寒月虽与同伴被迫分开,三才黑旗阵法难立,但有黑旗在手,自是不惧刀灵攻来,又见刀灵犹豫不决,心中更是放心,暗道:“这古怪女子知道攻我黑旗不下,这才犹豫。“ 就见刀灵迟迟疑疑,仍向曾寒月掠去,但动作却慢了许多,手中刀芒仍是不敢用出。曾寒月见刀灵迟疑,心中斗志反盛,袖中拢了一件暗宝,就想偷偷祭出。 哪知就在这时,一枝乌箭忽地从刀灵胸中突了出来,那刀灵已化至虚之体,此箭透体而过,自然是毫不在意,但此箭突出之时,离曾寒月只有数十丈了。 那乌箭的速度本就快不可当,又是在这极短的距离突然窜将出来,曾寒月便是有所反应,也是不及,百忙中只能将黑旗挡在胸口,只盼能勉强挡住一击。 就听“轰“地一声,乌箭射在黑旗之下,顿时凤火四溢,其中一点火星已溅上曾寒月的手掌,曾寒月大惊之下,怎忙伸右手一抖,哪知那星星凤火,可以燎原,顿时就将手掌点着。 曾寒月大叫一声,左手并指如剪,就将右手齐腕断去。瞧那右掌,已是烧得焦黑,若是再迟一步,等凤火窜上右臂,损失可就更为惨重了。 原来在此箭射出之前,秦忘舒早就传音于刀灵,让刀灵以至虚之体摭住曾寒月的目光,曾寒月全副身心皆在刀灵身上,怎知真正的绝杀之技,竟是出自刀灵身后的秦忘舒。 秦忘舒主仆间第一次配合,可谓大获成功。 曾寒月举指断腕,固然是刚勇惨烈之极,只可惜来不及听到有人喝彩,面前光芒闪动,刀灵已然再次出手。曾寒月忍着剧痛,再度挥动手中黑旗。 不想那黑旗早被凤火烧出一个大洞来,刀芒掠洞而过,正中曾寒分的胸口,堂堂极寒阁执事,就此丢了性命,一道元魂急急返回极寒阁去了。 见曾寒月失利,那名瑶光殿的女子心中动摇,大呼道:“诸位师兄弟何在,此时不来相助,更待何时。“ 就见二十余道身影自碧波巨浪之中窜将出来,站定四方,各持手中法宝,攻向水面上的野人。这些修士手中虽无黑旗,但手中法宝祭出便可伤人,赤玉谷野人仗着手中玄冰之宝,自来迎战,双方于水面上战成一团。 幸好秦忘舒抢先将曾寒月斩杀,水阵失去一角,难以发挥绝大威能,而秦忘舒手中黑旗,倒也勉强能与凌寒飞二人手中的黑旗持平,以免对方掀起巨浪,冲击野人。 但敌强我弱之势却是等闲改变不了的。 野人本来擅长近战杀伐,但如今被这大水逼到空中,怎有办法接近对手,若是大斗法宝法诀,则正是野人的弱处,因此别瞧对手人数不占优势,片刻间却伤了数名野人。秦忘舒纵有回天之力,一时间也难挽回战局。 就在这时,自东面飞来锦帆冰舟一艘,秦忘舒瞧见冰舟驶来,更是心焦,这冰舟本就是战舟,舟上有无数法术机关,野人本是乌合之众,又怎能禁得住战舟冲击。 此舟刚刚浮现,自西面又飞来一舟,秦忘舒大皱眉头,只好对刀灵道:“今日之事,唯奋战而已,斗到何时便是何时。“ 刀灵亦是默然,她的刀芒固然厉害,但被凌寒飞二人死死缠住,也无法脱身去助野人,秦忘舒若再想故技重施,凌寒刀二人又怎能轻易上当,此战就算能保得主人身退,赤玉谷的野人怕是要全军覆灭了。 冰舟遥遥飞来,速度极快,刚开始只是一个黑点罢了,很快就现全貌,三宗修士皆是高呼不已。 等那冰舟来到近前,只见舟中并无人影,诸修正在惊奇。舟上忽地飞出无数黑丸,扫向三宗修士。三宗修士大惊,急忙祭手中法宝来挡,那黑丸触到法宝,立时爆烈开来,场上顿时伤了数修。 三宗修士叫道:“舟上道友,莫要认错了人。“ 就在这时,两舟上同时鼓燥,齐刷刷地冒出数百野人来。东面冰舟上的野人大叫道:“白龙潭同道尽数在此。“ 西面冰舟的野人则叫道:“摩云崖同道不计前嫌,好心来援。“ 秦忘舒心中狂喜,难怪两处野人迟迟不至,原来竟是去夺舟去了。这个计策,便是将全部野人脑袋凑在一处,也是万万想不出来的,分明就是云天轻的计策了。 需知舟上修士尽出,两艘冰舟自然防卫薄弱,三宗修士又小瞧了野人,怎能料到野人竟来夺舟?遂被两处野人一举夺下两艘战舟。 至于刚才野人所抛的黑丸,不过是舟上的火弹罢了。那火弹配合大炮使用,更具威能,只可惜野人哪里懂得使用火炮,只知将黑丸乱丢而已。 既然野人不知运用火炮,可见云天轻并不在舟上。秦忘舒心中牵挂云天轻安危,一步窜到舟上,正撞见两名同去赤玉谷的野人,劈面就问道:“仙子何在?“ 一名野人喜气洋洋地道:“大修,你瞧我等夺来的战舟好不好看,威不威风?“ 那一名野人道:“大修,这船上的舟子怎地不济事,被我等胡乱冲杀,就逃得干净,竟没能痛快厮杀,下次大修遇到那些舟子,定要劝他们好好呆在舟上,不要乱逃才是。“ 两名野人激动之下,竟自说自画起来,怎记得回答秦忘舒的问题。 秦忘舒恼道:“仙子究竟何在,若不答我,我便放一把火,将你二人烤焦了下酒。“ 两名野人慌忙道:“大修,我等皮糙肉厚,怎能下得了口,大修若想下酒,我去擒两名修士来。“居然真要离舟而去。 秦忘舒知道这些野人定是乐昏了头,已然是不知所以,幸好旁边有位野人倒也稳重,便道:“好教大修得知,仙子领我们夺了冰舟,指引我们来此,便急急地去了,仙子又有交待,让忘舒哥哥只管安心领着人厮杀,雪飞龙,罗援,共工之事,她自有主意。“ 这野人学起云天轻说话的声音来,自是不伦不类,尤其是“忘舒哥哥“四字由他口中叫出,竟是令人全身战栗。秦忘舒忙道:”好,好,好,既是仙子有言,我遵令便是。“ 但心中难免大为惊疑,云天轻莫非要以一人之力,独斗雪飞龙,共工?那雪飞龙是天仙境界,以云天轻的修为又怎能与他斗法,只怕不等交手,就被雪飞龙所杀了。 又想到:“是了,雪飞龙与罗援必在一处,那雪飞龙有意谋算罗援,天轻是为救罗援而去了。可是两大天仙修士斗法,云轻又该如何插手?“ 思来想去,也揣摩不出云天轻的主意来,且这三人中,共工更是个极大的变数,云天轻欲以一人之力,独自摆平三人,无论怎样,都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再往场中瞧去,自两处野人杀到,场上形势果然大变,三宗修士怎敢再四散迎敌,只好聚到凌寒飞身侧,诸修各施法宝,以两面黑旗为核心结成阵势,一时间倒也难以突破。 秦忘舒向三宗修士瞧去,见其中必无干将的身影,心中略略放心。先前自己射向干将一箭手下留情,干将与自己相处三年,怎能认不出乌箭来?想来干将念着往日的交情,不肯与自己厮杀,这才借故不传法诀,那尊铁炮方才发作不得,如今必是又借故离开战场了。 秦忘舒心中虽对云天轻百般牵挂,但想来云天轻灵慧无方,又有罗援为助,想来定可无恙,自己只再将三宗修士一网打尽也就是了。 他立在冰舟之上,身边自有刀灵护住,青聆瞧出战场形势逆转,亦领着精卫赵光灵遁出妙府山居,不肯错失了这场热闹。 秦忘舒举目四顾,两只战舟上野人排得整齐,人人斗志冲天,不由的意气奋发,手中黑旗向前一指,喝道:“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11章 二魂斗正烈 狂风大雪之下,一队修士急急掠过天空,遁风强劲,引得雪花旋到一处,顿时乱了章法。(品书¥¥网)! 领队修士身高九尺,身穿灰色法袍,北地大汉相貌,一脸严峻之色。其双目如刀,似要透过重重雪幕,瞧出这天地玄机。此修正是雪神宫四大护法之一雪飞龙。 雪神宫四大护法,皆是人中俊彦,合称雪神四龙。雪飞龙七岁开蒙,踏上仙修之道,十一岁冲玄入境。修成天仙境界时,尚不满百岁,其修为进境之速,令人瞠目结舌,号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雪神宫宫主雪域神龙曾言,雪神四龙,得其二可得天下,可见对座下四大护法推崇备至。 雪飞龙身后右侧,则是位青袍老者,正是海外大修罗援。 罗援此来北域,原是要探访野人消息,一举歼灭,尤其是野人老祖共工,更加不可轻饶,以便为人族免除大患。此心此志,正与北氓三宗心意相通。 但那共工狡诈之极,不来与诸修正面厮杀,却四处流窜,伺机偷袭。雪飞龙罗援闻听共工偷袭冰舟的消息,急忙赶到时,那共工早就不知去向了。 野人虽多,但这等不知教化之辈,何足为虑,共工天生英雄,那才是心腹大患,因此雪飞龙罗援领着一半修士,专来追杀共工,至于雪谷中的野人,想来有数十名地仙境界修士料理,可不就是轻松打发了。 但那共工遁速奇快,诸修虽追了半日,仍是难见其身影。 雪飞龙忽地皱眉道:“罗道友,此处共工灵息时断时续,这也就罢了,偏又有四五道灵息,去向皆不相同。罗大修对野人知之甚详,不知此为何故?” 罗援道:“共工穷途末路,只好以这小术欺敌。此为五气散元心法,幸好共工刚刚现世,不曾修至大成,否则便是老朽也拿他无计可施了。” 雪飞龙道:“飞龙只知五气朝元,又何来五气散元?” 罗援道:“当初颛顼大帝与共工争位,那共工虽有数十万之众,其势滔滔,不可一世,却敌不过颛顼大帝的计谋,到最后落了个孤家寡人,亡命而逃。为避颛顼大帝追杀,共工将胸中五气化为分身,向四方逃遁,颛顼大帝一时不察,竟也被他迷惑了。” 雪飞龙动容道:“此人五气化分身,竟能将颛顼大帝迷惑,倒也了得。不知这五气散元之术如何破解?” 罗援道:“五气之中,共工必留一气在体,否则五气散尽,便是共工也要形神俱灭了了。若共工此术大成,五气难分彼此,连我也是束手无策,道友可细探诸道灵息,必有强弱之分,便可知共工真正去处。” 雪飞龙展颜笑道:“那灵息略强者,必然是共工真身去处了。” 罗援笑道:“道友已知端详,何必问我。” 二人相视大笑,各自动用强大灵识,去探四处灵息,五道灵息几乎不分轩轾,等闲修士哪里能分辩得出,但雪飞龙与罗援又是何等人物,细辩之下,心中已是了然。 雪飞龙道:“罗道友,你我心中想来皆有答案了,也不必宣之于口,但请共同指向,好替诸修引路。” 罗援含笑道:“倒也有趣。” 就与雪飞龙同时伸出手来,向北面一指,既见二人指向相同,不免又是一阵大笑。 诸修见两名大能甚是投缘,心中皆是叹息,那罗援虽是海外大修,身份不凡,却难得的平易近人,性情温和,诸修与他相处,皆有如沐春风之感。只可惜宗主早就定下大计,此行势必要擒尽野人,杀尽知情者,否则三宗大计图谋就要泄露于世了。罗援虽好,却也免不了杀身之劫。 这其中纤红更是心事重重,楚三公子志在天下,早与雪神宫有所勾结,来往甚密。因此雪神宫上下,早就视纤红为自家人了,但无论雪神宫与楚三公子交情如何,楚三既与共工同占一躯,雪神宫为免后患,又怎能饶得了他? 唯有罗援独持异议,向雪飞龙进言道:“天地有好生之德,我等修士怎敢妄杀一人,此番寻到共工,诛杀共工事大,救出楚三公子,亦是当然。” 雪飞龙道:“楚三共工已为一体,若想免除后患,怎能不杀楚三?” 罗援道:“既有颛顼大帝手泽,何愁压制不了共工?只需楚三公子修成颛顼大帝所留法诀,共工自然绝无出头之日了。” 雪飞龙道:“实不相瞒,楚三公子与本宗交情不薄,若果有办法令共工永不出头,飞龙又怎忍心对楚三下手。但请大修仔细,若楚三果能压制共工也就罢了,若是不然,飞龙不敢以私事而误苍生。” 正因罗援一念之慈,这才为楚三公子留下一线生机,纤红对罗援大修怎能不心生感激。但就算救回楚三公子,雪飞龙又怎能放过罗援,雪神宫所行之事,实不宜为天下知。 罗援见纤红郁郁寡欢,便微微一笑道:“纤红姑娘,你不必担心,楚三公子意志如铁,我瞧那共工未必能就压得住他,只需楚三公子元魂不散,老朽自有手段救他。” 纤红又是欢喜又是感叹,幽幽地道:“有前辈成全,纤红自是放心。只是共工何等凶蛮,三公子只怕,只怕难是他的对手。” 罗援温声道:“纤红姑娘有所不知,楚三公子所戴银戒非同小可,此戒不除,共工难以翩然挣脱。那银戒系脉牵息,便是断手斩肢,也是难以去除的。” 纤红不由喜道:“若果然如此,那可真是十分好了。” 这时前方有修士叫道:“雪岭之上,有一处积雪扫落,莫非共工来过此处?” 诸修听到这话,纷纷向下瞧去,只见西处一座雪岭之巅,果然有一大块积雪被扫落,想是有人飞遁而来,身子擦过积雪所致。 雪飞龙神色一喜,道:“以共工手段,何以遁术如此,想来必有变故了。” 身边有名灰衣修士道:“共工与楚三一体,彼此争斗不休,想来是两魂争斗甚急,身躯难以控制,这才误扫积雪,露出形迹来。” 雪飞龙连连点头,他抬头瞧了瞧四周落雪之势,面色更是欢喜,道:“此处落雪下得紧,只需半个时辰,就可尽掩一切痕迹了,但这处积雪缺如却历历在目,可见共工必离此不远。” 诸修既知共工在前,无不精神大振,同时更是心中一凛,彼此相戒道:“共工难敌,务必小心。” 雪飞龙不肯让弟子冒险,就与罗援在前引路,却见纤红越众而出,与二人并行,雪飞龙知道纤红心思,虽是皱了皱眉头,却也不曾开口说话。 罗援则道:“纤红姑娘,共工楚三变幻不定,若是他此刻变身共工,怎能认得你,还请纤红姑娘莫离我左右。” 纤红含泪应道:“是。” 约行了三十余里,忽见一块巨石落于雪地之中,那巨石上断痕犹新,石上雪花也只是薄薄一层罢了,再探那石上,共工灵息强烈。 雪飞龙道:“不想二魂争斗竟是这般激烈,也就是野人身躯如铁,方能撞下这山石来。” 纤红担心之极,道:“若是野人身子,公子可不是,可不是就落了下风?” 雪飞龙点头道:“想来必是如此。” 罗援道:“就算楚三争斗不利,落于下风,但只需楚三公子元魂不失,总有办法可想。” 雪飞龙皱眉道:“罗道友,你虽是慈心在怀,却要多费许多手脚。” 罗援正色道:“道友,若能救得一条性命,便是再费百般手脚又有何妨?我辈修士之所以与魔族不同,便在于绝不枉杀无辜,否则魔族人族又有何区别?恕我直言,天地间魔我难消,大半也因这世间修士不愿多费手脚罢了。” 雪飞龙被罗援正词说来,不由涨得满面通红,座下弟子虽是个个不愤,但此刻怎是发作之时,先诛共工,再斩罗援,才是正理。 再往前行去,只见地上已多了一道足印,此处大雪常年堆积,本是深不见底,人若踏上去,还不知堕到何处去,但地面上的足印却是轻轻浅浅。又往往是隔了数丈,方能瞧出一只半只足印。 一名弟子道:“瞧这情形,共工一会儿遁天,一会儿落地,这才隔了数丈,方能留下足印。由此瞧来,共工与楚三这番争斗,已到了最后阶段,两大元魂之争很快就要分出胜负了。” 纤红急道:“可能瞧出谁胜谁负?” 那弟子苦笑道:“纤红仙子,此事怎能瞧得出?放着护法与罗大修在此,必有法子救出公子,仙子只管放心。” 纤红怎能放心,她瞧着地上足印,一颗心突突乱跳,忍不住纵身向前,口中大叫道:“公子,公子,你一定要胜了共工,纤红向来不负公子,还盼公子莫要负我。”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那泪水留下,很快就被寒气所凝,结成两行冰珠。但纤红心中,只怕比这风雪更冷。 忽听前方有人喃喃念道:“纤红是谁,纤红是谁?” 罗援听到这话,心中一凛,若是楚三占躯,怎能不识纤红,难不成这场元魂之争,终究是共工占了上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12章 莫笑妾身痴 诸修缓步向前,如临大敌。(品书网)!就算两大元魂之争令共工精疲力竭,这位恶名卓著的仍令人不敢小视,更需防共工的濒死一击。 雪飞龙与罗援并驾齐躯,转过一座孤峰雪岭之后,只见前方山崖半山腰处突出一块石台,约有百丈方圆,石台上设白玉牙床一架,床上罗帐低垂,一名铁塔般的野人双手支膝坐在牙床之上,衣袍散乱,形神憔悴。 诸修一见到共工身形,心中顿时一阵惊慌,忙不迭地祭起手中法宝,就向野人打去。哪知那罗帐大放五色毫光,诸多法宝如何能够打得下去。 野人忽地抬起头来,于芸芸诸修之中,只瞧向纤红一人。纤红被野人目光瞧来,娇躯颤抖起来,嘶声叫道:“他是公子,他是公子。” 诸修心中疑惑,面前分明是野人老祖共工,又怎会是楚三?这野人无论怎样瞧来,也瞧不出楚三公子的半点风姿。 雪飞龙与罗援自不会贸然出手,先前二人一心只想寻到共工,也好放手与他厮杀,如今共工赫然就在面前,二人心中却忽地失去了信心。 真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未见共工之前,只觉得凭胸中玄承,神通手段,又何惧一名莽夫,然而真正瞧见共工,方知便是英雄落魄,亦是威风不失,哪怕共工只存下一口气,此人仍有睥睨天下,罔视苍生之慨。与此人交手,绝对是世间最凶险之事。 就连雪飞龙心中也在动摇,暗道:“最好他是楚三,也免得冒此绝大风险。“ 罗援低声道:“纤红,与他说话。” 纤红点了点头,柔声道:“公子,公子,我是纤红,公子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野人露出茫然的神色来,仍是只盯着纤红,缓缓地道:“我认得你,却又不认得你。”声音虽是粗哑难听,却大有惆怅之意,更有一丝温柔款款,令人心悸莫名。 纤红又是欢喜,又是伤感,喃喃地道:“你怎地又认得我,又不认得我?” 野人双目变得空洞无神,像是盯着极远处的物事,又像是超越时空,瞧到另一个世界了。就听他道:“我见过你的相貌,就算没有千次,也有数百次了,可是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不知道我何时见过你,你究竟是谁,我为何见过你?” 诸修心中暗道:“两大元魂之争,竟是惨烈如斯,面前这人似乎便是楚三,只可惜却是灵识受损。“ 纤红听到此人说起见过自己千次百次,面上如春花绽放,笑意盈盈,等听到竟忘了自己的名字,泪水扑簌便落,何止百道千行。 她忽地越众而出,落到石台之上,诸修惊呼不及,罗援虽是抬起手来,还是缓缓落下了。 纤红一步步走向野人,目光迷蒙,在别人瞧来,石台之上不过是名极度危险的凶神恶煞,但在纤红瞧来,却是温柔款款,风度翩翩的楚三公子。若他不是楚三,又怎能见过自己千回万回? 她目中流泪,面上却已尽是笑意,柔声道:“公子,你还记得吗?当年我只是一名弃子,被云泽宗收留,那一年你来到云泽宗时,纤红不过七岁。“ 雪飞龙心中暗道:“此女身世堪怜,竟是一名弃子。“ 原来是时民风秽乱,民女好野游,所生第一子,往往不知其父。遂将头胎后所产弃之荒野,是为弃子。 野人道:“原来我那时就见过你了。“ 纤红道:“那日正是暮春天气,公子光降云梦山,宗门上下皆去迎迓,千千万万人中,纤红只瞧见公子。而于千千万万人中,公子也只瞧见了纤红。公子当时就向宗主讨要,将纤红收留帐下,纤红心中不知有多少欢喜。只因纤红那时身量纤弱,又着红裳,公子便替我取了这名字。“ 野人道:“这些事情,我统统不记得了。“ 纤红步步走近,离野人不过三丈,那野人若想杀人,别说出手,只需一呼一吸,就要了纤红的性命,罗援一手掐定法诀,另一只手紧握暗宝,却也难有把握能救下纤红。此女是生是死,竟在野人的一念之间了。 纤红又道:“公子手下侍女,皆要习修歌舞,纤红性情懒散,不肯练习,他人皆道纤红必然触怒公子,哪知公子偏心,知我任性,仍是容忍有加。又因纤红爱睡,竟授我游梦万里神功。“ 野人目中慢慢露出欢喜之意,道:“我记得你的样子,总是懒懒散散,星眸不睁。“ 纤红走到近前,口中念动法诀,轻轻掀开罗帐,野人竟不去阻止,唯将一对目光,痴痴地瞧着纤红。 纤红缓缓伏下身子,竟伏在牙床之上,野人之侧,就以野人双膝为枕,曲起双足,就此睡下。诸修见纤红如此大胆,皆是暗自替她捏了把汗,又见面前情形,实有万千风情,无尽旖旎,不由面赤如血。 野人伸出手来,像是想去轻抚纤红背脊,却又不敢,纤红喃喃地道:“公子独爱纤红睡态,那时公子便是这般坐在床前瞧着我睡去,我修这心法,游魂一去便是千里万里,往往便要与人厮杀,又怎能不心悸意乱,有公子在侧,纤红什么也不怕了。“ 野人侧身瞧着纤红睡姿,目光更是温柔,喃喃地道:“我记得你的样子,便是如此。“巨掌落到纤红身上,轻轻一抚,纤红面色微红,当着诸修之面,却行这儿女私房行径,怎能不羞?但心中欢喜,却畅美不可言。 哪怕那野人提起掌来,立时将自己毙了,但这般死在公子膝上,此生又有何憾。 诸修皆是厮杀半生,何曾见过这种情形,人群中诸多女修,皆是面颊飞红。可叹自身虽也是花容月貌,却有谁来怜惜?修行起来不计岁月,往往只面对清冷石壁,寂寞空山,又哪有纤红这般的福份,身边时时有人陪伴。 就有那女修心中妄想:“若我也像纤红这般,有情郎在旁注目相伴,便是弃了这多年修行,又有何妨。“ 又见那纤红曲身侧卧,身姿曼妙无方,人群中的诸位男修,皆不由的转过脸去,不敢细瞧,一颗心更是怦怦乱跳,只恨平日修行不足,今日竟是心境大动,惹人耻笑。 罗援以传音一道,向纤红密授道:“此刻身躯主魂,必是楚三无疑,但若想永无后患,还请纤红速将颛顼大帝所留心法相授,楚三公子只需学得此法,便可压制共工了。“ 纤红虽是听到传音,面色神态又怎有一丝改变,她轻声道:“公子,你为何会在这里,怎地这五花轻罗帐又去而复返?“ 她自然记得,此宝早被楚三公子赠给了云天轻。 野人道:“我这几日浑浑噩噩,只记得在一个黑暗狭小的所在与人厮杀,我瞧不见他,他也瞧不见我。我想用法宝杀了他,可我物藏中明明有许多法宝,却取用不得,便是我想挥拳相向,也打不到对手身上。“ 纤红颤声道:“这是元魂厮杀的情形吗,原来却是这般。“ 野人道:“后来我想到了办法,只需我凝聚心神,心中想着有火,便有火来,有刀,便有刀刃自天而落。只可惜我会的手段,对手同样精通,我若烧了他,自己也免不得被他烧来,我若刺了他,也不免被他刺来。“ 纤红又是心痛,更是怜惜,道:“公子这几日受苦了。“伸手去握野人巨掌,可惜只能握住野人的一根手指罢了。 野人叹道:“我本来记得许多事情,可与那人斗得越久,便忘得越多,幸好有件事情我怎样也忘不掉的,我最终能将那人杀了,想来也是这个缘故。“ 纤红道:“什么事情?“ 野人道:“我有一个手段,那人绝计学不会的,原来我心中只要想到你,手中便多了一根金针,那人被我用金针刺来,渐渐地就没了力气。“ 纤红娇躯剧颤,晕红满面,低声道:“公子所用之法,竟是纤红的游梦万里之术。公子竟一直不曾忘掉我。” 野人道:“原来这法子竟是你的,这么说来,竟是你救了我。” 纤红道:“这法子其实是公子所传,公子当然也会了。” 野人道:“我得了金针之助,这才将那人压制了,不想外面又来了一名女子,似乎与我深仇大深,只想杀了我。” 纤红动容道:“莫非是天轻,她怎地也来了此处,你又把她如何了?“ 野人道:“我自然把她杀了,又夺了她的法宝。“ 他忽地又紧张起来,急声道:“这女子莫非也是我旧相识,我究竟该不该杀了她?“ 纤红咬牙道:“此女罪该万死,公子杀得好!“ 野人舒了一口气,道:“若是没有杀错,那便十分好了。我记不得许多事情,生怕犯下大错,岂不是终身后悔。“ 纤红道:“如今公子有了我,便不用担心犯错了,公子忘掉的事情,纤红便助你慢慢去想。但有些人,有些事,忘掉也好。“ 野人道:“又有哪些该记得的?“ 纤红道:“有一套要紧的心法口诀,公子定要想起来才是,若是想不起,纤红就替你念来,公子不但要记住,还要照法修行,好不好?“ 野人咧开巨口一笑,道:“你说的事情,我总是会做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13章 蜗角争何益 诸修瞧见纤红说服野人,皆是长舒了一口气。 野人虽是记忆残缺,但无疑已由楚三公子占定身躯,只需助楚三牢牢镇住共工,一场惊天之战便可就此消解于无形。 想来纵是诸修齐齐上前,便有把握将共工杀了,此间修士必定折损大半,又如何再向罗援动手?因此纤红以一人之力收服野人,实是最佳的结果了。 就见石台之上,罗帐之中,纤红斜依在野人身上,忽地低声欢笑,忽地殷殷动问,此情此景,堪称一奇。那野人则是越发温顺,眉目之间杀气渐消,换了风流态度,雅致情怀,虽是身躯依旧威猛,但诸修心中的警戒却去了九分。 野人将纤红所授法诀喃喃念了数遍,忽地抬起头来,向诸修瞧去。 此时再瞧他的目光,又怎有半丝敌意,雪飞龙含笑揖手道:“恭喜楚三公子重获新生,飞龙谨以为贺。” 野人亦揖手为礼,道:“莫非是雪神四龙之雪飞龙,雪护法?楚三闻名已久,只可惜缘吝一面,今见相见,果然风采照人。” 雪飞龙大笑道:“楚三公子名震天下,又与我雪神宫大有渊源,今日公子以一人之力,压制凶神共工,他日必为仙修界美谈。” 野人又转向罗援,忽地面色一沉,道:“这位道友,不知从何而来。” 罗援见野人面露不快,大感惊讶,不由他久历风浪,心中倒也不慌,缓缓道:“在下罗援,自碧玉岛而来。” 野人冷笑道:“碧玉岛与魔域近在咫尺,道友与其说是自碧玉岛而来,不如说是从魔域而来。” 罗援神情更是狐疑,道:“楚三公子此言,老朽着实不明。” 野人道:“你身负魔功,便是瞒得过天下人,又怎能瞒得过我。” 罗援原是自魔域而来,此事碧玉岛诸修人人皆知,又何必隐瞒,便道:“公子说的不错,在下的确出身魔域。”心中不免感叹楚三公子利目如刀,竟能一眼瞧出自己的来历。 他所修的本是魔界新法,此法是由世尊亲自创制,自是精妙之极,只需修得此法,便可摆脱魔修弊端,从此不必依赖修士消耗仙芽,就可与仙修之士一般,依靠天地灵气修行。 魔界修士若只修旧法,则与凡界修士永远势不两立,魔凡之争,何时可息,唯有修此新法,方是魔修存世的不二法门。 但世人对魔修早就形成刻板偏见,新法旧法之分,又有几人能弄得明白?罗援虽是心中坦然,也知道自己身份一旦泄露,必将遭致诸修侧目。自己在这雪域可就呆不下了。 果然北氓三宗修士瞧来的目光已是大生警戒,罗援不由心中叹道:“变革之路,何等艰辛,我新法修士就算战胜旧法魔修,可若想一扫世人心中疑惑,却是道路漫漫。” 雪飞龙转向罗援,亦是面色犹豫,道:“原来罗大修竟是魔界修士,向闻魔域有新法旧法之分,大修身上不带一丝魔息,想来必是新法修士了。” 罗援道:“不错,在下所修之法,本是世尊所创,故而方能一扫旧弊,与旧法魔修大不相同。” 楚三公子森然道:“罗道友转修新法之前,修的又是哪家道术?” 罗援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道:“魔界修士,生来便修旧法,只因新法虽好,毕竟难以人人习得,罗某有缘得修新法之时,修的自然是旧法。” 楚三公子道:“这么说来,道友也算是弃暗投明了。” 罗援心中一松,原以为楚三公子步步进逼,不肯让人,哪知其话锋就此一转,倒像是替自己说话一般,看来新法修士虽是一时难以令凡界修士接受,只需择善固执,终有一日可以柳暗花明,便道:“新旧心法之别,的确算得是上明暗之分。” 楚三公子声音忽地转冷,道:“不知当年死于道友手中的凡界修士,闻知罗道友弃暗投明,不知是怎样欢喜,虽将自家一条性命牺牲,但能换来今日的大德之士,也算不枉了。” 罗援黯然道:“罗某出生魔界,便修杀人之法,那是出身的罪过,怎样也是洗脱不得了。” 说到这里,缓缓向雪飞龙揖手道:“老朽虽一心为众,但毕竟昔日有负苍生,实无颜在这凡界留连,共工野人之事已见端倪,老朽就此别过,也可安心了。” 雪飞龙暗道:“若他不知我三宗秘情,就此别边倒也最好不过了,但宗主法旨,怎能违背?且此人随行已久,我三宗秘事怕也是揣摩出一二来,就算不露声色,但心中自是分明。” 便道:“此处怎能少得了罗大修,万请大修留步。” 罗援摇了摇头道:“我出身魔域,难免遭世人所忌,但我新法修士,早就立下洗心革面之志,罗某胸中这腔热血,早晚会被世人所知。”说到这里,转过身来,便向东方行去,雪飞龙若想留住他,势必要立时动手,否则罗援身子一动,便是千里万里,又到哪里去寻他。 诛杀罗援的计划,本是周密之极,要如何设阵,如何用兵,方方面面,皆是考虑周详,但此计便要实施,也要等到彻底解决掉共工野人之事,否则岂不是自乱阵脚。 哪知楚三公子认破罗援身份,三言两语之间,就将罗援逼走,竟让雪飞龙措手不及。 雪飞龙不及细想,身子一晃,便将罗援拦下,急急摆手道:“道友留步,雪某有话要说。” 罗援见雪飞龙神情急切,大觉意外,道:“雪道友有何要事?” 雪飞龙道:“野人未被诛杀干净,道友却抽身而退,却将雪某置身何地?” 罗援笑道:“野人为患,不过是忌惮共工一人,如今楚三公子已修颛顼大帝心法,压制共工,大患已除,至于诸多野人,虽是生得钢筋铁骨,近身杀伐无敌,但只需巧设阵法,野人必定一战成擒。” 雪飞龙被罗援说的哑口无言,只好又道:“敝宗宗主久慕大名,渴欲一见,还请罗大修随我去见宗主,以慰宗主雅望。” 罗援不由笑道:“闻名何需见面,罗某山野之人,无颜面见庙堂之士,且碧玉岛修士旦夕盼我回岛,宗主好意,罗某只有心领了。“ 雪飞龙见罗援去意已决,心中大为苦恼,难不成就此放罗援离去?到时宗主问起,怕是不好交待。他不由得将心一横,上前拉住罗援双手,低声道:“罗道友,实不相瞒,我有一件秘事,要与你商议。“ 罗援心中更奇,便道:“道友只管说来。“ 就在这时,雪飞龙手腕一抖,一道金光猛然落下,就将罗援双臂紧紧缠住。罗援大惊,急忙撤步急退,但腕上金光却是挣脱不得,两只手臂被这金光缠住,竟是合在一处,又怎能掐诀用法。 凝目瞧去,双腕上缠了一条金蛇,此蛇两端皆生出蛇头来,怎能分清首尾,那金蛇双头交缠,蛇身则将手腕死死缠住,罗援连续三番挣脱,但那金蛇强悍之极,怎能挣得开?反倒是越缠越紧了。 罗援大叫道:“雪道友,你以天链金蛇算我,究竟意欲何为?“ 原来腕上金蛇出自魔域,罗援怎能不识,此蛇生来双首,却是自有主张,往往一个向东去,一个便向西去,常常挣断蛇身,就此丢了性命。 但百条金蛇之中,往往便有一条金蛇心意相通,行则同步,卧则交颈同眠,好似那情深爱侣一般。养蛇人于百条金蛇中选出这条来,加以训导,就此炼成一宝,名叫天链金蛇。 一旦那金蛇双首纠缠,除非养蛇人发出号令,那是绝计不会分开了。有人说双首纠缠,并非情深意笃,乃是深恨对方,要将对方杀了。瞧来是交颈而眠,其实是恨不得缠死对方才好。 但自恋情深也罢,彼此怨怼也好,又有多大分别,世间情侣爱之越深,越是怨念百出,与这金蛇何异。是恩是仇,谁也分不清楚了。 唯知此蛇双首一旦纠缠,就好比是被天链缚住,怎样也难挣脱了。 雪飞龙森然道:“罗道友,你随我三宗弟子多时,以你的目光阅历,必能瞧出许多端倪来,我三宗志在天下,不容有一丝差池,今日着实对不住了。“ 罗援大喝道:“蜗角之争,岂不可笑,罗某何人,怎会理会这蝇营狗苟之事。“ 雪飞龙听到“蜗角之争“四字,由不得老脸一红。 这事本是一个比喻,说是蜗牛角上有两国,一国名叫触氏,一国名叫蛮氏,两国虽偏居蜗角,却是争斗不休,往往一战便丧师数万,故而又叫触蛮之争。此事载于仙修诸多经典之中,仙修之士人人皆知。乃是劝人目光放远,不要只瞧见周遭之事。 想来三宗图谋东穹的心思,若放到天下去瞧,岂不就如蜗角之争一般,自家瞧来无限大,却不知在罗援这等海外大修瞧来,不过是蜗角触蛮,徒惹一笑罢了。 心中不免有些后悔,早知三宗之事未被罗援瞧在眼中,自己又何必情急?正在天人交战,忽见楚三公子大步赶来,口中道:“魔域妖魔,个个罪该万死。雪道友闪开,容我生撕了此修。” 雪飞龙闻言大喜,诛杀罗援虽是情非得已,但其中凶险难知,若有楚三公子担纲,岂不是正中下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14章 锻骨何其难 楚三公子一步纵来,眼瞧着就与雪飞龙擦肩而过,忽地一伸手,已攀上雪飞龙的肩头,雪飞龙只当他拍肩示意,哪知肩头剧痛传来,已被楚三公子拍碎肩骨。(品书¥网)! 雪飞龙大叫一声,体内法身之宝遁出护体,但楚三公子不闪不避,竟挺起胸膛硬受了一击,巨掌顺势一拧,便将雪飞龙整支右臂拧了下来。 便是以雪飞龙的境界修为,断臂之痛亦难承受,幸好那件法身之宝将楚三公子打退数丈,二人急急分开。却见楚三公子手持血淋淋的断臂正放声大笑,冲着罗援道:“罗大修,此刻可知北氓三宗的真面目?” 纤红本来坐在罗帐之中,见楚三公子忽地向雪飞龙偷袭,心中惊讶无以名状,口中叫道:“公子,公子。” 正想奔出罗帐去,一只玉手伸来,将她肩头轻一按。此一按竟有一岳之重,纤红哪里能挣得动,急忙回头瞧去,牙床上多了一人,正是云天轻。 纤红惊呼一声,叫道:“怎会是你。”声音凄厉之极。 云天轻格格笑道:“自然是我。” 她一手按住纤红,同时吐气开声,一字字道:“楚三已死,共工现世,图穷匕见,好自为知。” 罗援何等阅历,见到云天轻现身时,心中已明白了,此刻再听到云天轻说出这十六个字来,自是心中雪亮。 罗援哈哈大笑道:“好个天轻,好个手段。” 就见那共工一步来到罗援面前,喝道:“共工替大修解此天链。” 罗援道:“此链怕是难以解开。” 共工并不答话,双手揪住蛇头,猛然一扯,蛇身虽被拉长一尺,但果然坚韧之极,断难扯断。 共工大喝道:“无知蛇虫,竟不知我!”口中念动真言,金蛇顿时全身颤动不休,两只蛇首骤然分开。共工将蛇身一抖,那金蛇奋力一挣,逃到雪地中去了。 罗援双手得脱自由,心中大喜,道:“果不愧为朱厌冰魇之子,自然是万灵拜伏。” 原来共工非人非兽,但毕竟是朱厌之子,除了人族魔族之外,世间万灵皆要敬他三分,天链金蛇固然能承受共工一扯之力,却要给朱厌冰魇三分面子,听到共工念动朱厌真言,只好闻风而逃了。 再瞧场上,雪飞龙虽伤了一臂,却不肯就此离去,身边三宗修士也不向雪飞龙拥来,而是分列四周,以雪飞龙为中心,已然布成阵势。 就见诸修人人手中执着黑旗一面,黑旗之间隐隐有如丝若缕的丝线连接。场中修士共有二十一名,那旗阵则由十六人主持,其他修士则在阵外监阵,随时候补。 罗援点头道:“雪道友果然计划周全。” 雪飞龙早就掐诀断血,断臂处虽是血迹斑斑,整个人瞧来仍是精气十足,他咬牙道:“既来擒龙伏虎,自当严阵以待。” 罗援暗道:“今日若非天轻设计逼雪飞龙出手,一旦让雪飞龙准备周全,我定是难逃大劫了。” 共工抱臂立在场中,施施然道:“罗大修,共工不知阵法,只知厮杀。今日之战,全凭大修主持。” 罗援道:“久闻雪神宫善布四象阵法,但瞧这阵法,却非四象,而是八卦阵。” 共工摇头道:“大修此言差矣,既是八卦阵,怎地却用到十六人?” 罗援笑道:“共工有所不知,此阵分为正反,是为阴阳八卦阵法,正反交替,玄妙无穷。你瞧正八卦阵法,是由雪飞龙主持,站定乾位,那是以乾位为基。此阵主攻。反八卦阵法,则由一名女修主持,站定坤位,那是以坤位为基。此阵主守。” 共工道:“这么说来,破此阵倒也不难。” 罗援讶然道:“共工何出此言?” 共工道:“我瞧这位女修,不过是地仙境界,待我上前撕了她,此阵自是被我破了。” 罗援哈哈一笑,道:“道友不妨上前一试。” 共工果然大步向前,就冲着那女修奔去。 此时石台之上,罗帐之中,云天轻正与纤红并坐一处,云天轻已然收回手掌,瞧二人亲亲热热,倒像是姐妹情深。 云天轻捂嘴笑道:“纤红,没想到罗大修瞧来最正经不过,哪知道也会耍人,共工必是要吃个苦头了。” 纤红面色如霜,冷冷地瞧着云天轻,若她修成瞳术,那云天轻定是被她的目光刺得千创百孔了。 云天轻格格一笑,道:“你既然这么恨我,怎地还乖乖地坐在这里,若有手段,只管施来。“ 纤红一字字道:“今日有你没我。“玉掌一翻,金针已然在手,就向云天轻的颈部刺去,那云天轻伸出手来,玉指轻轻一拔,金针顿时断为两截。纤红大惊,身子急忙立起,便想要窜出罗帐,然而云天轻出手如电,玉掌伸来又在纤红肩上一压,纤红身子如遭电击,颓然坐了下去。 此刻她的神情于愤怒之中,更多了无限的恐惧。她虽早知云天轻手段在自己之上,但今日真正交手,方知二人的差距,竟是天地之别。 云天轻翻转双手,只管去瞧,轻声道:“纤红妹子,你可知道我为了修这手,吃了多大的苦头?“ 纤红自是不答,云天轻继续道:“要修这手,需得由内及外,首先要体内要炼出一团真火,去炼这十根指骨。共计七七四十九天,方能锻骨如铁。可怜我这一遭炼下来,手上肌肤焦烂,惨不忍睹。“ 纤红忍不住去瞧云天轻的双手,这双手肌肤雪白,骨肉均匀,端得是白璧无瑕,皮焦肉烂的情形,那是怎样也想不出了。 云天轻又道:“可惜就算是吃了四十九天的苦头,那也仅仅是个开始罢了,若想此术小成,至少得反复锻骨九回。而锻骨之外,方可再炼这掌上雪肌。你可知道我怎样炼成这白璧般的肌肤?“ 纤红不知不觉之中,竟被云天轻的声音所诱,喃喃地道:“怎样修来?“ 云天轻道:“欲炼雪肌,就得先集齐四十九种毒虫,少了一种也是不成的。等集齐毒虫,我便要将这双手放进虫囊之中,让其反复噬咬。“ 纤红想起毒虫噬手之痛,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云天轻叹道:“真火锻骨,毒虫噬肌,不知经历多少苦难,方才修成这对手。纤红,我对自己都下得了狠心,你觉得我对你会生出怜香惜玉之情?“ 这话轻飘飘说来,却让纤红全身都战栗起来,口中格格作响,原来牙齿亦在打颤。云天轻转过头来,嫣然一笑,道:“这就怕了吗?你我且瞧场上厮杀,那楚三共工的故事,我稍后再说给你听。“ 向场上瞧去,正反八卦阵法已然运转起来,场上十六人竟是一刻不停,围着共工罗援转动不休。共工本来瞧定了反八卦主阵女修的方位,哪知身子稍动,那女修就转到别处去了。 共工这才明白,若想将这女修击倒,那可是千难万难。 但他心中忖道:“我若连对手都寻不到,岂不是被罗援小瞧了。“ 好在十六名修士虽是急速转动,但也能瞧出规律来,共工瞧了片刻,等那女修再次欺近身边时,猛然出手,大喝道:“往哪里逃!“ 巨掌拍去,忽觉一痛,原来面前是八柄法剑急旋,好似风车一般。也就是共工身躯似铁,换成其他修士,这手臂早就断了。 再瞧面前对手,赫然是断臂的雪飞龙。那雪飞龙身躯挺立如山,单手掐诀,御使八柄法剑逼来。共工无奈,只好急忙后退数步。雪飞龙连声冷笑,身子复又飞了无去,正反八卦阵法运转如故。 共工暗道:“刚才毕竟是慢了半步,竟错过了那女修,恰被雪飞龙轮转遇到,这次出手,需得再抢先一步。“ 他这次静下心来,只盼能一击得手,罗援立在他的身后,却是愁眉紧锁。正反八卦阵法奥妙无穷,不知有多少神通变化,幸好共工不惧刀剑,可以稍作试探。若谈到了破阵而去,此时言之尚早。 耳边又听到共工大吼一声,喝道:“这次还会错了!“ 再瞧那共工,双臂大放黑光,显然不肯再重蹈覆辄,这次出手,先将双臂护得周全。 而共工这次出手,可谓志在必得,那女修共有三次从他身边掠过,他却是强忍不发,等到第四次时,共工早就算好时间方位,自谓万无一失,这才猝然出手。 只听得剑阵破风之声再度传来,仍是八剑凌空飞旋,共工虽有黑光护体,但八柄法剑斩的极快,前一剑耗去黑光,后一剑复又斩来。等斩到第六剑时,护体黑光已被耗尽,其后两剑,皆是硬生生斩到共工臂上。 共工虽是不惧被刀剑断臂,但刀剑斩来,毕竟痛不可当。且那刀剑的力量比刚才可大了一倍了。 再瞧面前御剑之人,共工忍不住大吼道:“怎地又是你!“ 原来共工面前修士,赫然又是雪飞龙。 雪飞龙森然道:“这阵法奥妙无穷,怎是你这莽夫可知,便是你再出手千次万次,你那对手,永远是我。“ 共工心中油然生出一丝惧意,这阵法果然神妙,若每次出手,遇到的都是阵中最强修士,那么阵法岂不是等于集来了十六名雪飞龙? 一名雪飞龙倒也可敌,十六名雪飞龙如何攻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15章 妙局巧安排 经过共工两次试探,罗援已经略窥此阵之妙。 按理任何阵法皆有破绽,完美的阵法是绝对不存在的。 但此阵十六人转动不休,纵有破绽也是稍纵既逝,实不知如何捕捉,更可怕的是,阵中十六人好似一人,补位替换如臂使指,共工速度再快,又怎及补位之速,因此共工无论如何攻击,都必然要面对阵中最强者。 如果罗援与共工同时出手,又该如何?若雪飞龙久战不支,情形又会如何? 罗援迅速向共工传音,密授已见,共工心领神会,二人目光同时盯住那名女修,数息之后,女修再次从二人身边掠过,罗援与共工同时大喝一声,各施手段向那女修攻去。 共工别无法宝,只凭一对铁拳迎战,罗援则将法剑祭到空中,那法剑大放毫光,剑身微微一震,一道电芒激荡而出,若那女修被这电芒击中,必然是粉身碎骨。 就算是换成了雪飞龙,以二人之力,也必将令雪飞龙首尾不可相顾。 哪知铁拳法剑虽是齐齐袭至,那方位却是空空如也,不光女修早就鸿飞冥冥,雪飞龙亦是身影皆无。 雪飞龙哈哈大笑道:“攻守杀伐,皆在我心念之间,你等这等小术,如何破阵。” 说话之间,阵中剑光四起,十六柄法剑竟从八方飞来,攻向阵中二修。 罗援御剑之术极是高明,那法剑随手挡去,不想被八剑同时压来,自家法剑竟被压沉四尺。罗援暗暗吃惊,别瞧只是八剑齐施,其实是聚了十六人之法力灵压,难怪自家法剑也被压制住了。 共工则是另生出一个念头来,面对八剑袭来,放过四他六柄法剑,巨掌强行突破剑光,便将两柄法剑抢在掌中,空中大喝一声,两柄法剑已被震碎。 罗援瞧见共工此举,只是摇头。若这阵法就这般轻易被破了,雪飞龙又怎敢以此自恃。 果然两名失了法剑的修士不慌不忙,仍是运转如风,雪飞龙伸手一指,袖中飞出一只物藏,高悬于阵法之中,物藏微开一口,两柄法剑飞将出来,两名修士随手接过,更不停步,口中念了声法诀,又将手中法剑祭去。 而空中物藏虽只有拳头大小,可像修士使用的法剑,就算装上个百八十柄,也是绝不在话下了。共工意图碎剑破阵的念头,也只好就此罢休。 罗援与共工见破不了对方阵法,只好转攻为守,不想随着阵法运转,二人渐觉身子转动不灵,臂上脚上就好似缠了数十道丝线一般,那阵法每转动一次,二人身上就多了一根丝线。 那丝线瞧不见摸不着,像是灵气所凝,以罗援想来,或与诸修手中的黑旗大有关系。 看来十六名修士围着二人转动,不光是要弥补阵法破绽,更重要的目的,是以黑旗祭出灵气丝线,将二修团团包裹。此举就好似有无数条天链金蛇将二人缠住,等到二修动弹不得之时,那时便是一名三尺童稚,也可将二修一举击杀了。 阵中二修想到前景黯淡,固然心境生波,石台上的云天轻见阵法难破,亦是难得的失去从容。 若论斗智,云天轻绝不让人,但阵法之学,杀伐手段,却是讨不得巧的,点点滴滴,凭的都是真实技艺,又怎能只靠灵慧化解? 自己虽也对阵法略有钻研,但若想与雪神宫历代高手苦心孤诣创出的正反八卦阵一较,却是大有差距。 忽听纤红问道:“公子究竟是死是活。” 在纤红瞧来,这世人哪怕死去千千万万,她也绝不会去关心,唯独楚三的生死,方是头等大事。 云天轻自没好气,冷笑道:“你又何必多问,有我在此,又怎能让楚三活命。” 纤红叫道:“你休想骗我,你纵有手段,又怎能插手两大元魂之争,不是我小瞧你的,楚三共工之争,你尚无资格插手。” 云天轻笑道:“这激将法用的时机倒也恰当,可惜我偏不上你的当,你想知道的事,我偏就不说。” 纤红不得不放软了身段,扯着云天轻的衣袖,哀声道:“好姐姐,我向来也不曾与你结怨,你便饶了我这着,我只想知道公子他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说话间泪水滚滚而落。 云天轻淡淡地道:“天轻绝非怜香惜玉之人,你种种手段,在我瞧来只是觉得恶心罢了,说什么海棠春睡,百看不厌。没得让人倒了胃口。” 纤红面色不由羞红一片,忽地叫道:“是了,原来你心中亦有楚三公子,你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不过是因为公子心中,只是将你当成杀人的利器,却从未将你视为女子。哈哈哈,原来你是因妒生恨罢了。原来纵是目高于顶的云天轻,亦盼得公子垂怜。“ 云天轻听了这话,微觉一怔,自己对楚三的仇恨,是否真有此故? 自己遇到楚三之时,正是自己夺魂计划失利,走投无路之时,那楚三不得诚心接纳,更是委以重用,若说当时心中毫无感激,那是自欺欺人了。 且楚三风流倜傥,温柔多情,世间女子见了谁不动心?自己便是对楚三黯生情愫,也是当然。 但仔细想来,那时虽得楚三恩宠,也是感激罢了,实不涉男女私情,只因遇楚三在后,遇秦忘舒在前,自己的一颗芳心其实早就系在秦忘舒身上。 想起当时自己念兹在兹,便是想重遇秦忘舒,也好报仇雪恨,心中便有百回想起的是秦忘舒,想到楚三时,也只有一回罢了。 自己与秦忘舒因此仇而结下孽缘,其后生死纠缠,情苗暗生,由敌而化友,北氓一行,更增加无数变数。二人就此情缘深种,再难忘却彼此的。 但这其中,实无楚三的位置的。 且刚才纤红语带讥讽,自己心中丝毫不怒,如此想来,自己心中实无楚三。 云天轻缓缓道:“纤红,你真想知道我怎样杀了楚三?罢了,便让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将计诱楚三之策细细道来,原来楚三的确有片刻工夫占据躯体,却被云天轻三言两语,道破楚三逆天而行,前途黯淡,竟令楚三公子斗志消沉,共工元魂就此一击得手。 纤红道:“就算公子暂处下风,若想将公子元魂尽消,只怕也是不易。“ 云天轻道:“楚三与共工相争,不过是凭着胸中斗志,如今斗志全消,又怎是共工对手,何况我已答应共工,必想方设法,替其去除银戒,银戒一除,试问楚三何处容身。“ 纤红面色大变,道:“银戒乃是颛顼大帝亲制,若想去除银戒,再也休想。“ 云天轻微微一笑,并不说话,银戒之事,又何必与纤红多谈。 纤红犹不甘心,道:“若说公子已被压制,何以那野人一举一动,皆似公子?“ 云天轻笑道:“当时我藏身牙床之下,共工一举一动,皆是我亲自授意,你与楚三那些儿女情长,又怎能瞒过我。我又怕共工骗不过你,干脆让他装成记忆失损,那别人纵有怀疑,也可搪塞了。“ 纤红不由又是一呆,回想刚才情形,野人的举止的确有诸多可疑之处,但野人既然自承丧失大半记忆,纵是举止与楚三公子大相径庭,诸修心中亦是坦然不疑。 若论斗智,云天轻分明就是个天才了。自己再怎样玉雪聪明,遇到了云天轻,也只能甘拜下风。 她想一想,又道:“北氓三宗弟子擅长截音之术,你若是传音于共工,又怎能不被三宗弟子截听了去?“ 云天轻笑道:“我设这牙床罗帐,岂非无因,有了这面五花轻罗帐,一来可保三宗猝然出手,伤了共工。那时共工刚刚斗罢楚三,精疲力竭,若无人这五花轻罗帐,又该如何昏自保。“ 纤红苦苦一笑,道:“既有了这五花轻罗帐,你帐中传音,三宗弟子自然是听不到了。其后共工出言逼走罗援,迫使雪飞龙图穷匕见,天轻之智,果然非我能及。“ 云天轻道:“只可惜虽是处心积虑,却只是伤了雪飞龙一臂。“言罢怅恨不已。 纤红道:“更可惜的是,你虽是千算万算,却算不出这正反八卦阵法,如今罗援共工已是釜中游鱼,等杀了罗援共工,下一个可就轮到你了。“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我若是别无手段,又怎能安坐于此?此刻场中激战正急,我便是大摇大摆而去,又有谁能拦得住我。“ 纤红心中大骇,颤声道:“难道,难道你竟是别有计谋?“ 云天轻格格笑道:“纤红妹子,我今日邀你,便是来瞧一场好戏,我要让你亲眼瞧见北氓三宗一败涂地,楚三公子烟消云散。一个人若是苦心布此妙局,却是无人欣赏,岂不是可惜之极。“ 纤红心中忽地想到一人,不由叫道:“是了,是了,是他,是他要来了。“ 云天轻道:“妹子根基不俗,这么快就想起他来了。“ 纤红目中忽地一亮,就好似溺水之中捞到一根稻草,道:“若果然是他来了,楚三公子定然有救了。“ 云天轻愕然道:“是吗?“ 纤红大声道:“只因他答应过我,一定要保公子周全,此人说话千金不易,他说过的话,一定会办到。“ 就在云天轻错愕之际,远处遁风大作,喧哗声起,不知有多少人朝着这方向而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16章 山岳倒为轻 除了场中十六名布阵修士,其他人闻听鼓燥之声,皆循声去瞧,只见两艘锦帆冰舟顺风扯帆,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驶来,但船上甲板上,却是清一色的野人。 就见一名修士缓缓步上船头,此修身穿青袍,袍上有红云朵朵,身后立着一名少女。那修士二十七八岁年纪,生得俊眉朗目,神采飞扬,让人见而心喜。身边少女神色冰冷,杀气冲天。正是秦忘舒与刀灵到了。 此事虽早在云天轻意料之中,三宗修士见此情形,则不免大吃一惊。 罗援瞧见冰舟,不由微微一笑,道:“秦道友已然破敌,共工道友,如今只瞧你我了。“ 共工向远处的秦忘舒瞧了一眼,哈哈大笑道:“秦忘舒果然不曾令人失望,罗道友,你我也莫要让秦道友小瞧了。“ 罗援道:“好。“只说了这一个字,忽将掐了道法诀,一道青光自内而外,急速散发出来,青光到处,身周崩然作响,像是绷断了无数丝线,但那丝线却是谁也瞧不见了。 雪飞龙面色大变,场中二人极是难缠,此阵法虽好,但集十六人之力,却难伤到二修分毫,唯盼着黑旗祭出道道灵丝,将二人紧紧包裹,或可一举诛杀。 哪知罗援体内罡光一现,灵丝就此绷断,苦心经营半日,竟落了个一场空。 共工大笑道:“罗道友罡光高明,本座岂能落后。“ 就见他身子一长,原就高达三丈的身躯又长高三尺,体形更显庞大,但灵丝乃是无形之物,又随身子消涨,共工再长高十丈,又怎能挣断灵丝? 好在共工之意,绝非在此。瞧他大步向前,身上便是灵丝万道,也是奈何他不得。此步一跨,便拦在一名修士面前。 那修士急忙挥动黑旗,挡在身前,黑旗光华急速闪耀,旗后修士却变成了雪飞龙。 原来此阵之所以换人极易,靠的就是黑旗神通,旗动人亦动,彼此转换,易如反掌。 共工大笑道:“此阵玄机,我已尽知矣。“巨掌猛然探去,已攀上黑旗。 这次出手的时机,可谓恰到好处,也是共工被困阵中多时瞧出的唯一破绽。但因这黑旗厉害,倒是知道黑旗是阵法破绽,寻常修士又怎敢出手。 就在共工巨掌抢到黑旗之时,旗上有五色光芒闪动不休,有数道法诀向共工手臂袭来,白的是冰刀霜剑,火的烈焰猛火,黑的是霹雳雷光。 但共工打定主意要夺黑旗,怎惧这旗上法诀,那冰刀霜剑也好,烈焰猛火也罢,便是霹雳雷火袭来,他也只当不知。 那数道法诀打在身上,激起共工身上黑光无数,光芒之中,共工更显面目狰狞,就听他一声大喝,那黑旗便被夺了回来。 这夺旗的手段,可谓霸道之极,世间除了共工,只怕谁也办不到了。罗援不由叫道:“如此霸道,果有当年怒撞不周山遗风。“ 共工哈哈大笑道:“除年旧事,何必再提。“ 罗援道:“老朽不才,岂能让道友专美于前。”手中法诀向近处雪岭一指,那雪岭轰隆一声巨响,便自中而断,半截山峰冉冉飞起,就向阵中诸修压来。 阵中诸修见雪岭及顶,无不神色大变,此阵虽有无穷手段,但血肉之躯,又怎能禁得住半截雪岭压来。就见诸修纷纷避让不迭,阵法顿时大乱。 共工趁乱夺旗,身形闪动之间,已连夺三面黑旗到手,那雪飞龙虽是每次都能及时抢在共工面前,但独臂难敌双拳,每次都被共工硬生生抢去黑旗,只气得目瞪口呆。 别瞧那共工身上灵丝未去,但此人在阵中行进如风,灵丝万道也是阻不住他了。 共工手中已有黑旗四面,不由得意洋洋,叫道:“罗道友,你既然有搬山拔岳的手段,何不尽早施来。” 罗援苦笑道:“你也撞过不周山,当知搬山拔岳之难,自我被困阵中,便开始施展手段,要将这雪岭压来,可不是要百千道法诀。” 共工摆手道:“撞山之事再也休提,想来也是头痛,当初若非这一撞,怎落到今日地步。” 当年一怒撞山,天下皆惊,亦是共工毕生修为极盛之时,如今现世重生,往日威风虽是不再,但只需从头修起,何愁他日不会再展雄风。 云天轻见阵中二人大显身手,形势顿时逆转,心中暗暗点头。 若说罗援谋定而后动倒也罢了,共工重现神威,却与秦忘舒携来的野人不无关系。 那共工在部属面前,怎能不竭尽全力,野人畏强凌弱,若他不施展出手段来,野人首领之位,怕是没那么容易坐稳。 因此秦忘舒的两艘冰舟虽远在百里,但他只需在此现身,便会引发诸修心境变化,此涨彼消,如此而已。 正反八卦阵被共工连夺四面阵旗,再加上雪岭横在阵中,这阵法又如何展开,诸修彼此之间,立时就失了联系,落入各自为战的困境了。 而一旦阵法难施,那凶神共工又怎肯让人,就听一声惨叫传来,一名修士已被共工撕成两截了,血光到处,诸修心中大骇,哪里还敢在此停留,立时便作鸟兽散。 罗援只求破阵而已,那共工积郁已久,怎肯相饶,大步赶上一名女修,巨掌扬起之时,那女修已是花容失容,双目神光尽散,像是要昏过去一般。 幸好雪飞龙及时赶到,手中法剑一扬,挡住共工的巨掌,共工知道一时奈何不得雪飞龙,也不理他,就从雪飞龙身边掠过,连追两步,又赶上一名灰衣修士,巨掌拍到那修士头顶,此修自是粉身碎骨。 罗援瞧见共工凶性大发,不由皱眉,俗语云,赶人莫要赶上,此阵既破,当可只诛首恶,不伤其余,这才是大德之修。如今共工只是刚脱牢笼,修为未复,若等到修为大成之时,不知要掀起怎样的腥风风血雨。 雪飞龙左冲右突,拼命拦住共工面前,只盼能多救几人,口中更恼道:“共工,你若有本事,只管将我杀了,诛杀我家弟子,又算什么英雄豪杰。” 共工虽是四处杀人,灵识到处,亦能洞悉四周修士神情,他瞧出罗援面色不善,船头的秦忘舒更是面沉似水,不由地心中一怔,暗道:“不好,我一时收敛不住,让秦忘舒瞧在眼中,若他不肯替我去除银戒,可不是坏了大事?” 心念至此,忙将脚步一收,斜眼瞧着雪飞龙道:“好,今日只诛杀首恶,不及其余,你这条性命,我却是要定了。” 雪飞龙惨笑道:“飞龙又有何面目去见宗主,此战若能死在共工手中,亦是无憾矣。” 共工道:“我伤你一臂,但却有万千灵丝缠在身上,你我也算是扯平了。既如此,你我公平一战,是生是死,由天意而决。” 雪飞龙道了一个“好”字,伸剑向地上一指,就见一条雪龙拔地而起,张牙舞爪向共工扑来,那雪龙腾空之际,隐有龙吟之声,而这龙吟声传来,空中雪花竟停顿了三息,方才再次缓缓飘落。 罗援瞧见这种手段,立时喝道:“这雪龙有移时的神通,共工需要小心。” 共工道:“世间龙形之物,必有奇妙神通,此言果然不虚。” 见那雪龙飞来之时,身子就好似陷在泥浆之地,竟是寸步难行了。他心知是四周时间法则有变,对手行动依旧,自己却要慢上半拍。这种移时神功最是难防。 就在这一错愕间,雪龙已然飞至,两只龙爪探来,正拍向共工的头颅,共工大喝道:“朱厌冰魇生我,唯天地灭我,便是真龙在此,共工何惧。” 那身子猛然一涨,一头撞向雪龙,只听轰然巨响,就将那雪龙一对雪爪撞得粉碎了。 雪飞龙暗叫道:“不好,那共工一头能将不周山撞倒,此刻就算神通未复,我这雪龙终究不是他对手。” 共工一头撞碎一对龙爪,更是精神大震,恍然间当年情形重现,当下大喝一声,再次向雪龙撞来。 那雪龙虽被法诀聚来,但龙之一物,天生不知退避,见对手强横,亦是以强对强,龙吟声中,雪爪再次生出,将共工合拢了来一拍。两爪便拍在共工的前胸后背了。 与此同时,那共工的脑袋已撞到雪龙胸口,忽啦啦一声响,雪龙颓然倒地,化成冰雪无数。 再瞧共工,虽被雪龙拍了两爪,仍是丝毫无损,唯有其精力弥散,更显威风,就冲着雪飞龙摆手道:“道友有何手段,只管施来。” 雪飞龙遥遥向远处望去,三宗修士皆停在空中,只盼着雪飞龙跟来。个个神情焦急殷切。 雪飞龙缓缓向诸修揖手,朗声道:“诸位弟子,飞龙行事不利,误了宗主大事,怎有颜面见宗主。诸位前程万里,莫以飞龙为念。务必替我致意宗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当行则行,莫要强勉。” 诸修听他说出这话来,知道他死意已决,皆是垂泪不止。 雪飞龙面色一变,喝道:“话已说尽,何不快走!快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17章 符誓重如山 三宗修士在雪飞龙的催促之下,只好洒泪而别,秦忘舒身边野人纵想追杀,奈何双方相距尚远,已是鞭长莫及。(品书网)! 罗援身为魔域修士,原不肯多伤人命,否则岂不是更会遭人猜忌,因此亦是按兵不动。 雪飞龙身躯如山,拦在共工面前,显然共工若想杀人,非得先杀了雪飞龙不可。 共工要在昔日部属逞威,若能亲手诛杀雪飞龙这等大修,可谓正中下怀,但雪飞龙毕竟是天仙境界修士,想将其拿下,亦要竭尽全力。 就见共工将双掌一拍,好似打了个霹雳一般,震得雪飞龙身上法袍簌簌发抖,当下跨步上前,伸掌向雪飞龙头顶拍落。 雪飞龙冷笑道:“这种手段也来唬人。”脚下如行云流水一般,已与共工错身而过,法剑回手撩起,便刺在共工肋下。若论近身杀伐之术,天仙境界修士又怎能弱了。 只是那剑虽刺在共工肋下,瞧那共工却似浑若无事,共工复又转身来斗,雪飞龙且战且退,一连退其七八步,却也刺了共工五剑。 等刺到第六剑时,法剑再也支持不住,竟被撞成数截,共工哈哈大笑道:“速速换剑来斗,看你有何手段。” 雪飞龙寻思道:“此獠周身坚逾法宝一般,寻常手段怎能伤他?近身杀伐,终究无用。” 忽地凝步不动,只等共工扑来,共工瞧出便宜,巨躯猛然向前一扑,只听“波”地一声,雪飞龙身影已碎,但这道身影却是镜花泡影,怎是血肉之躯,共工猛一抬头,雪飞龙已远在三百丈开外了。 秦忘舒这时已弃了冰舟,来到石台之上,云天轻掀开罗帐,二人四目相对,便是一笑。二人既是心照,至于这其中的许多担心牵挂,又何必说起。 纤红低下头去,不敢去瞧,心中念道:“若是将秦忘舒换成公子,那我心中该是怎样的平安喜乐。”想到这里,泪水又流将下来。 秦忘舒道:“雪飞龙明知近身杀伐动不得共工,便要用祭施之法,不知共工的神通还剩下多少,若不能近身去斗,此战堪忧。” 云天轻道:“共工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否则必遭野人所轻。” 秦忘舒道:“若他心中负担沉重,此战前景更难想像了。” 二人说话之间,雪飞龙重取法剑一口,奈何右臂已无,难以掐诀祭印以为加持,只好先将法剑祭起,左手急急掐诀,那法剑亦作龙吟之声,疾闪如电,就朝着共工胸口一刺。 此剑挟法诀之力而来,若被刺中,则与刚才的中剑判若云泥,修士便有绝大修为,肉身又有多大力道,但法诀御剑而来,其力量则不可测度了。 共工纵是周身是铁,也不敢直撄其锋,巨掌翻转处黑气升腾,黑气中似有珠子两颗,一黑一白。只是那黑珠黯淡无华,白珠如蒙水雾,瞧来平平无奇。 秦忘舒却瞧得兴奋起来,低声道:“共工总算也要施展压箱底的绝技了。” 两珠虽是无奇,但遁出的速度却是奇快,两珠上下交错,迎着法剑便是同时一击,“喀嚓”声响传来,此剑顿时被撞了个粉碎。 雪飞龙不慌不忙,祭物藏于空中,随手指去,物藏中再飞出法剑两口。此番所用法诀又大为不同,两柄法剑一柄大发黄光,一柄放出青光万道,迎着黑白两珠就是猛力一撞。 两珠吃这法剑撞来,竟是被击退数丈去,法剑方向不变,仍向共工飞来,但其速度却慢了许多。 共工喝道:“本座既已现世,明珠怎能蒙尘。” 大喝声中,两只獠牙自巨口中生出,竟有尺半之长,共工提起双掌向那獠牙一撞,双掌中各自划开一道血口,一时腥气四溢,血光冲天。 共工将掌中黑气包着这团血雾推向黑白两珠,两珠受了血气,顿时急速旋转起来,不一刻已是大放光华。 就见那黑珠已变得漆黑发亮,珠上窜起一道虚影,生得猿首人形,白头赤脚,依稀就是朱厌的相貌了。那白珠亦是顿时去了迷蒙雾气,珠上生出一道纤影,瞧来似一名白发女子,此女发长一丈,虽生得有几分颜色,却是凶神恶煞一般。 观战诸人皆是动容,难不成那猿首人形者便是朱厌,白发女子便是冰魇?共工有朱厌冰魇加持,此战焉能不胜? 先前两粒珠子好似蒙了层灰尘,摭了道迷雾,可见共工虽现人世,朱厌冰魇远在千万里之遥,自是不知,如今共工以自身鲜血为祭,好比是传檄千万里,朱厌冰魇皆是无极大能,自然刹时便知,便急忙忙前来加持了。 雪飞龙亦是玄承深厚之辈,瞧见珠上幻出两道虚影来,心中底气本就不足,此刻更是荡然无存了,暗叫道:“他唤出这两大凶神来,此战如何能胜。” 就见朱厌遥遥在前,冰魇紧跟其后,两大凶神足下双珠在前指路,就向雪飞龙身上撞来。 此珠得两大凶神亲自御控,端得是力有千岳。就见黑珠先发,已悬在雪飞龙头顶,白珠不敢争先,略迟了半步,亦停在雪飞龙脚下。 两珠一粒在天,一粒在下,就将雪飞龙困在其中,雪飞龙极欲挣扎而去,但两珠各放光华一道,将他牢牢锁住,又怎能动弹分毫。 共工转身西一拜,又朝下一揖道:“朱厌我父,冰魇我母,谨谢加持,斩此首恶!” 双手只一合,两粒珠子亦随手势合拢,雪飞龙就好似被压在两山之间,身子轰隆一身,已成画饼了。 共工这才收了两粒珠子,伸手拂开血雾,却寻不到雪飞龙的元魂,瞧来是被两珠打得元魂俱灭了。 这时两艘冰舟已至,见到共工如此神威,皆跪伏于船上,口中叫道:“老祖威武现世,他日万灵拜伏。” 共工本是欢欢喜喜,但瞧见两舟上只有数百野人,不由皱眉道:“既知我重现人世,怎地就这些人来迎我。” 一名野人垂泪道:“好教老祖得知,我等原有三千之数,只因老祖受了天劫,天地不管,便是冥界也没有我等的名册,死了一个便少了一个,数百年折辱,可不就只剩下这许多。” 于野人内斗之事,自是只字不提。 其他野人纷纷道:“都是那天地不公,不肯容我,天下虽大,却无我等容身之地了。” 共工转向罗援道:“罗大修,此话你亲耳听到,天地待我野人,何其薄情。” 罗援道:“道友意下如何?” 共工道:“若天地不肯容我,何必令我现世,如今既允我现世,怎地又不给我野人一条活路?本座意欲入冥界问罪,大修以为如何?” 罗援道:“这是你自家之事,何必问我。” 共工又转向云天轻道:“仙子先前答应我之事,不知此刻可否兑现。共工已谨遵约定,救出罗大修,诛杀雪飞龙了。” 云天轻道:“天轻之言,一字千金。” 说罢收起罗帐牙床,走到秦忘舒面前便盈盈下拜。 秦忘舒慌忙将云天轻扶起,道:“天轻,你有何话,只管说来,忘舒岂有不依之理。” 云天轻眨了眨眼睛,道:“我说的话,你总会听吗?” 秦忘舒道:“只要不违天地人伦,天轻无论出了怎样的难题,忘舒万死不辞。” 云天轻甚是欢喜,便道:“此事对别人来说,千难万难,对忘舒哥哥而言,却是举手之劳,天轻只盼哥哥施以援手,将共工手中银戒去除。” 秦忘舒微微皱起眉头来,道:“那银戒本是颛顼大帝所制,若无这银戒,何人可制共工。” 云天轻道:“天地既允共工现世,岂能无因。他日浩劫一生,必有野人用武之地。” 秦忘舒转向共工道:“大修果然愿替我人族御此浩劫。” 共工道:“实不相瞒,本座前世浑浑噩噩,不知领会天地玄机,只知一味争胜好强,这才被颛顼大帝所困,此世得遇云仙子,方知天地生我之意。” 秦忘舒道:“感闻其详。” 共工道:“天地生我,意在消除魔我,以维持天地平衡,若人族不知进退,一味贪欲骄横,我野人一族必与人族周旋到底,若人族倾危,难敌魔族凶兽,则我野人必为前驱,替人族挡灾。” 秦忘舒大喜道:“大修既出此言,天地必知,你可肯立个誓吗?” 共工慨然道:“若不敢立誓,岂不是言不由衷。” 当下指西向地,以朱厌冰魇名头立下符誓来,那誓言中说的明白,若是他日不遵此约,必是天诛地灭,重蹈复辄,便是朱厌冰魇,也是永世不得见面。 共工立誓毕,就将符誓一道抛到空中,秦忘舒慌忙用手一指,那等誓立在空中,共工见秦忘舒不肯接符,不由愕然。 秦忘舒对罗援道:“此符沉重如山,秦某何德何能,敢接这道符誓,还请大修收留。” 罗援笑道:“此誓因你而发,罗某怎敢擅占功劳,自当由秦道友接下此符。” 云天轻亦道:“如此重任,非忘舒哥哥不可。” 秦忘舒本不是那避责惮劳的,只因罗援在此,自然敬贤慕德,不敢擅专罢了,既听罗援与云天轻都这般说,这才慨然上前,欲接符誓。 忽听石台上纤红叫道:“秦大修,你若接此符,解了银戒,将置楚三公子于何地?你答应我的话,转眼就忘了不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18章 然诺重千金 秦忘舒正想说话,云天轻却道:“纤红妹子,忘舒哥哥何曾答应过你去救楚三?” 纤红怒道:“秦道友于孤指山城之中亲口允诺,当时罗大修亦在场,又何必抵赖。 ”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当时天轻也在现场,我记得清清楚楚,纤红妹子因共工逃出城去,便向忘舒哥哥拜了三拜,又道,‘三公子与秦大修仇怨纠缠,纤红原不敢求秦大修,但纤红向来听闻,秦大修心怀天下,仁德无双,秦大修若不肯救三公子,纤红只好,只好去死。” 她一字字道来,竟是丝毫不错,便是纤红当时说话时的语气,亦是模仿的维微维肖,罗援点头道:“当时纤红姑娘的确这般求来。” 云天轻又道:“其后忘舒哥哥便道,‘纤红仙子,若想让我去救三公子倒也不难,此事详细情形,还请纤红仙子细细道来,否则秦某亦是无从措手了。‘纤红妹子,忘舒哥哥只是请你将此事细细道来,何曾亲口允诺,要救楚三?“ 纤红又急又恼,指着云天轻道:“你,你,你。“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云天轻冷笑道:“纤红妹子,难道我竟说错了不成?“ 罗援心中感慨,若论博闻强记,于修士倒也不难,但如云天轻这般,处处留心,却又是极难了。此女灵慧,当真不可方物。 秦忘舒摆了摆手,道:“天轻,就算我当初不曾亲口允诺,但我心中早已许之,为人行事,怎可欺心?” 云天轻见秦忘舒耿真如此,心中又嗔又怨,忍不住横了秦忘舒一眼,秦忘舒只好装作不知。 共工喝道:“我与楚三势难两立,秦道友莫要不肯救我?” 秦忘舒道:“大修现世,乃天地之意,其志在于消除魔我,平衡正邪,忘舒又怎敢逆天而行。” 共工恼道:“既想救楚三公子,又要救我,这可就难了,此事怎能两全?” 秦忘舒道:“在下有个计较,说来与诸位商议,此策既可令共工大修翩然出世,不受楚三公子牵绊,又可令楚三公子保留元魂,留他一线生机。” 共工道:“世间哪有这种事。” 秦忘舒坦然道:“银戒之所以能束缚大修,唯因符文而已,若这银戒上没了符文,想来大修自然不受颛顼大帝压制了。” 共工傲然道:“若无这道符文,天下谁能制我。” 秦忘舒道:“这就是了,在下以凤火一道焚去符文,却留银戒在指,如此一来,那楚三公子的元魂便有了去处。他日秦某必当亲诣颛顼大帝座下,讨要元魂分离之法,若颛顼大帝处讨不到,秦某便去禹皇处讨要,实在不行,天伦阁那里,便去天伦阁哪里走一遭。” 罗援不由拍手笑道:“秦道友此策果然两全其美。” 他虽见共工立下符誓,毕竟担心共工凶残成性,他日一旦修为大人,谁来压制?就算秦忘舒符誓在手,若他日秦忘舒生出不测来,共工仍可肆无忌惮,更担心共工明里暗里偷用手段,谋夺这道符誓。 故而秦忘舒此策,可谓是意味深长,对共工实有警告之意。 共工悻悻地道:“说来说去,秦道友仍是信不过本座罢了。” 他知道秦忘舒对自己深具戒心,必是因刚才自己杀人无忌而起,心中大为后悔,只因一时约束不当,令秦忘舒疑心大起,这才种下后患来,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隐忍”二字,再也无法可想。 纤红早就泪流满面,伏在秦忘舒面前,恭恭敬敬,又拜了三拜,口中道:“大恩不敢言谢,他日若有缘与公子重逢,我与公子必将以死报之。” 秦忘舒道:“姑娘请起,在下此策,非为公子,实为天下人。”这话说的分明,那是表明态度,对共工信不过了。若共工日后敢肆意行事,楚三公子留在戒中的一道元魂,就是共工的腹肋大患,银戒上的符文既可消去,自然亦可铭刻。秦忘舒不惜得罪共工,便要以一人之力,担负起这血海干系来。 世间修士,难得的就是这“担当”二人,义之所在,奋不顾身,个人生死荣辱,不萦于怀,这才真正是大英雄大豪杰。 云天轻心中原本对秦忘舒大有怨怼,听罢此言,心中已是肃然起敬。她轻轻握住秦忘舒的手,低声传音道:“忘舒哥哥,再重的担子,天轻也要与你分担,忘舒哥哥定要记住,这世间还有一个云天轻。” 共工心中毕竟不甘,嚷道:“秦道友,究竟我要做到何种地步,道友才肯替我分离楚三元魂?” 秦忘舒道:“他日浩劫起,大难至,沧海横流,一个人所作所为,自然彰显于人前。” 共工道:“三皇五帝何等身份,道友何能,竟能令其授艺传道?更别说是天伦阁了,以道友境界,不知何时才能踏进天伦阁中。”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好教大修得知,当初苍南事罢,有二人挟法旨而来,欲请我家忘舒哥哥拜于座下,其中一人,乃是火凤凡间弟子左重明,另一人,则是禹皇座下大德高足,名叫真窥。但忘舒哥哥志在法天师地,怎肯轻易拜他人为师,这才婉言拒绝了,但忘舒哥哥与火凤禹皇的福缘,由此可见一斑了。“ 共工听了这话,只是咋舌,不想区区一名六级炼气士,竟有这偌大的福缘,此人究竟有何好处,竟令世间大能趋之若鹜,倍加垂青? 云天轻又道:“至于天伦阁处,那更是不消说了,当今天伦阁主,乃是大陈公主田莞,莞公主便是忘舒哥哥的红颜知己了。“说到这里,忍不住轻轻一叹,目光流转处,自是薄嗔轻怒,拈醋含酸。 共工道:“罢了,如今也只好如此了,秦道友言出必诺,本座又怎会食言而肥,他日浩劫起,端看我的行止,想来秦道友必不负我。“ 秦忘舒道:“还请大修伸手亮出银戒,在下好替大修去除我敢上符文。“ 共工忙将巨掌伸出,那银戒本来戴在楚三公子手中时,自是不大不小,如今绕在共工的巨指上,亦是尺寸合度,此戒之奇,由此可见一斑。 秦忘舒瞧着那银戒紧紧缠在共工指上,心中沉吟起来,以凤火之能,去除银戒上的符文不难,但若想不伤共工分毫,却是对他御火之术的极大考验了。 共工便是周身是铁,在凤火面前也是无用,凤火到处,万物皆焚,共工的铁躯又算得了什么? 心中存想了半日,方才缓缓伸出右手来,心念到处,指尖便生出一点星光,不过米粒般大小,却是耀目之极。 共工虽是天下凶神,瞧见这点星火亦是本能的生出畏惧之心,若面前修士换成别人,共工只怕再无胆量坦然相对了,只因这是将自家的性命交付于他人之手,又怎能轻忽。 但面对秦忘舒时,哪怕与他交情浅薄,先前更有厮杀斗法之事,共工心中却是坦然不疑,想来秦忘舒自来北域,所行之事又有哪桩是为了自己?若非他强行出头,自己的数百部属早被三宗所擒,自己亦极有可能被雪飞龙与罗援联手,打得魂飞魄散了。 其实不光是共工一人,场上修士,皆对秦忘舒生出极强烈的信任来,若在场中随意挑算一名修士同生共死,只怕人人选的都是秦忘舒了。 原因无他,秦忘舒千金一诺,行事无私,这样的人若也不肯去信赖,必是自家出了大问题了。 秦忘舒道:“共工大修,此火霸道之极,在下固然小心,也怕会伤及大修手指,若有差池,还请见谅。“ 共工道:“秦道友只管施来,别人信不过,秦道友还信不过。“ 秦忘舒笑道:“如此最好。“当下小心翼翼,将那点星火在银戒上一扫,但此举过于谨慎,星火到处,只是扫灭了银戒上的一字符文罢了。 共工笑道:“大不了我损却一根手指罢了,这般小心扫来,戒上的百道符文何时能扫得干净。“ 秦忘舒也不理他,以清寂禅定之心,御焚绝万物之火,再将星火掠过银戒,只听得嗤声不绝于耳,戒上的百道符文就此有大半化为乌有,但就算秦忘舒倍加小心,那银戒也被烧得通红了。 共工咬牙隐忍,怎肯叫出声来,为天下人耻笑。 而随着银戒上的符文去除,就听共工身子格格作响,如雷鸣于天,地震于野,诸修中到这声声异响,皆是面色大变。 看来这银戒上的符文不光压制住了共工的元魂,亦压制了他一身的惊天神通,一旦符文去除,此人果真不可遏制了。秦忘舒消符留戒之举,此刻方知计议深远。 秦忘舒神色不变,再施凤火,如此共是三次用火,方将银戒上的符文挡得干干净净,就在符文去除的刹那间,一团黑气自共工体内蒸腾而出,全身骨节更是雷鸣般爆响。 共工大叫一声,头顶生出尖角两只,身上黑光大盛,已非刚才的血肉之躯,那身躯上多出一层乌甲来,甲上有百兽加持,个个狰狞万状。 忽听共工一声怒吼,巨掌如山,拍向秦忘舒的头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19章 唯在肯担当 秦忘舒面对如此突变,仍是镇静如桓,但巨掌笼罩之下,若想飘然而去则是万万不能了。 巨掌涌来的力量本是混沌之力,法力施来,方圆百丈处生灵慑服,再也动弹不得。 秦忘舒唯有勉力祭出天地洪炉以挡此劫,但此宝虽好,秦忘舒以区区六级炼气士的境界,又能发挥出多大威能,能否在共工狂暴之力中逃得性命,端看天意了。 而云天轻本在秦忘舒身侧,若是秦忘舒挡不住共工法力,云天轻势必也要受池鱼之灾,饶是她灵慧百变,遇到这等强大无匹的力道也是无计可施。 幸好罗援早有所防,法剑电光一吐,那座悬停空中的半截山峰就向共工压了下来,同时罗援手中碧玉戒指连闪了三次,半截山峰疾沉,轰隆一声巨响,就将共工庞大的身影压到雪地中去。 舟上野人见此情景,皆是纷纷惊呼,弃了冰舟,就向那山峰涌来,只盼能搬倒此山,救出共工。 罗援长啸一声,喝道:“尔等莫要近前,此事自有说法。”法剑向前一指,空中平地里生起狂风一道,形成一道风墙,野人被这狂风所迫,又怎能向前半步。诸多野人虽与共工隔了不足数百丈,却是寸步难行了。 就见那山峰猛然一晃,就向旁侧一倾,纤红惊呼道:“共工要搬倒此山了。” 罗援道:“无妨。”伸剑向山峰一指,忽见峰上有三处大放光芒,原来刚才碧玉戒指连闪三次,就施了三道法诀。 秦忘舒细瞧这三处符文,正是斧文写就,是为“镇”“岳”“渊”三符。三道符文齐齐一闪,那山峰顿时不动了。 纤红道:“亏得秦大修助他脱困,此人反倒恩将仇报,这等凶神恶煞,怎能容他纵横于世。”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共工此举,只怕他自己亦是不知。“ 纤红道:“他自己做出来的事情,怎会自家不知?“ 秦忘舒道:“银戒上符文尽去,共工一身神通的封印也被解除了,在这刹那之间,此人功力提高数倍,但心境变化,却是慢了数拍,好比一个人本来贫无立锥之地,忽然得了万金横财,那自然是手足无措了。“ 罗援摇头叹道:“难得,难得。秦道友深受其苦,差点被共工所害,哪知仍能持平公议,若非心有天下者,焉能如此。“ 秦忘舒道:“大修谬赞。持平公议,原是为人的根本。“ 罗援便向山峰处喝道:“共工道友,秦道友的话你可听到了?“ 那共工喘息如雷,叫道:“惭愧,惭愧。“ 罗援道:“我知你心中怀恨,怨秦道友不肯除去银戒,当时虽可隐忍,但法力恢复少许之后,心境再难压制。此事虽说非你所愿,想来也不算是违背了你的本心。“ 共工道:“在下着实有罪。“ 罗援道:“由此瞧来,秦道友不肯尽信于你,也是当然了。我有一句话,还盼道友一听。“ 共工此刻被山峰镇住,动弹不得,又哪里有资格讨价还价,只好道:“愿听大修教诲。“ 罗援道:“你不如随我去海外仙山,先静修个十年八年,收拾心境再说,此刻若径去冥界问罪,就怕你惹出祸事来。当今冥王极有渊源,不光法力出神入化,更是大有背景之士,你若是得罪了他,野人一族岂有出头之日。“ 共工沉默了半晌,道:“大修之言,可与谓用心良苦,在下愿听大修指点,随大修赴将外静修十年。“ 罗援点了点头,这才挥剑消去峰上三道法诀,那共工也等不及罗援搬山拔岳了,巨掌托住山峰,就将山峰移到一边去,就此跳出雪地。 秦忘舒本能地拦在云天轻面前,防他再度行凶。 却见共工满面羞愧,道:“秦道友,本座平生识人无数,秦道友算是其中境界最低者,但若论心悦诚服,连道友在内,也就是三人罢了。今日共工唐突之举,还请道友见谅。“ 云天轻好奇道:“除了忘舒哥哥,另两人是谁?“ 共工道:“一位颛顼大帝,此人修为虽不如我,但我与他争斗多年,不曾讨得半点便宜,其后就算我被天劫所诛,颛顼大帝也不肯斩尽杀绝,只以这银戒封印我的身躯。那大帝本是福德之士,我不敬他,却又敬谁。“ 云天轻道:“好一个颛顼大帝,听你这么说,连我也要敬他三分了。“ 共工道:“另有一人,则是儒圣了。“ 诸修听到“儒圣“二字,皆是面露惊奇,只因儒圣虽是得享大名,又传下无数弟子,但其人却如神龙不首不见尾,世间亿万之众,又有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就连罗援也道:“我在海外多年,也只是听见他的名字,可惜却无缘一会,唯有一次,听说他去天伦阁面见阁主,我恰好在蓬莱岛上,急忙赶去,只盼能得睹天颜,哪知赶到天伦阁时,儒圣已然去了。“言罢怅恨不已。 云天轻道:“共工,你既这么说,想来是见过儒圣了?“ 共工摇了摇头道:“在下此生亦无缘面见儒圣。“ 云天轻道:“这倒是奇了,你既不曾见过他,又何来仰慕?“ 共工道:“我被天劫所杀之后,元魂不灭,封存在一盏明灯之中,那明灯就寄放在天伦阁里。本以为绝无出头之日,哪知有一日儒圣来到天伦阁,向天元讨要此灯,允我转世。我在灯中听儒圣说话,可谓字字珠矶,就此诚心叹服。本座敬他,非止于救命之恩。“ 罗援道:“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共工道:“屈指数来,也有近三十年了。“ 罗援笑道:“看来上次儒圣前往天伦阁,便是为了放你现世了。可惜你我皆是福薄,无缘面见尊颜。“ 云天轻道:“共工,你倒说来听听,那儒圣有何言语,就让你敬他慕他?“ 共工道:“共工愚钝,难以尽述儒圣之言,唯知儒家以仁义治天下,当今魔我猖獗,便是仁义不存。儒圣之志,意在教化万民,使人知仁守义,在我想来,这便是去除魔我最根本的法子了,除此之外,再无他途。“ 云天轻道:“那儒圣究竟是何来历,共工可知道吗?“ 共工道:“当初苍穹初立,有一人九世行善,便有慈航西来,欲波此人去西域向佛,哪知世尊抢先一步,先将此人渡了去,这人便是儒圣了,若非世尊机心一动下凡化人,如今世间只有道家佛家,不知儒家了。“ 云天轻动容道:“此人得世尊亲自点化,难怪如此了得。“ 共工道:“那儒圣在凡界修成大道,又飞升仙界遍访诸位大德之士,方才真正成就儒家之术,其后再次下凡创立儒门,方才儒道昌盛。以我瞧来,如今虽是百家争鸣,他日必然是万流归海,百家寂灭,独尊儒术了。“ 罗援道:“共工,你既能亲聆儒圣教诲,那也是你的福缘,且你重现人世,也是拜儒圣所赐,又怎能辜负了他。“ 共工道:“思及儒圣教诲,共工惭愧无及。这便随罗大修去海外仙岛潜修。“ 纤红忽地向前,在罗援面前跪倒,罗援慌忙道:“纤红姑娘请起。“双袖只一拂,那纤红便拜不下去。 纤红努力伏身,又怎能跪得下去,只落了个满面通红,只好立直了身子,道:“纤红有个不情之请,还盼大修务必成全。“ 罗援道:“纤红姑娘不妨一言。“ 纤红道:“纤红愿拜大修为师,随大修前往海外仙山苦修。“ 罗援沉吟道:“如今楚三暂逝,你无处皈依。你若拜我为师,倒也不难,只是你境界不足,只怕难以随我入海。“ 纤红垂泪道:“万请大修垂怜。“ 罗援微微一笑道:“你拜我为师是假,莫非是舍不得楚三,不愿离他半步?“ 纤红也不隐瞒,道:“那共工便是说的天花乱坠,纤红着实信不过他,唯有日夜守在他的身边,以防他灭绝公子元魂,纤红唯有此愿,若大修不允,纤红宁愿死在这里。“ 手中金光闪动,已多了两枚金针,瞧向金针所向,竟是自家的一对明眸。瞧见纤红如此行径,别说罗援,便是秦忘舒也是动容不已,忙叫道:“纤红姑娘万万不可。“ 纤红目中已无泪水,只剩下森然杀意,她咬牙道:“大修若不允纤红所请,纤红再不肯瞧见这世间任何一人一物了,此金针先刺双目,其后入脑,纤红只需一死,便也不会那么伤心。“ 罗援见纤红刚烈若此,心中大为踌躇,若是断然拒绝,纤红只怕立时就要死在面前,自己虽可出手救她,但至哀莫大于心死,只要纤红一心求死,自己难不成天天防着她? 但若是答应了她,瞧她目光杀机无限,日后不知又会惹出怎样的祸事来。 那罗援出身魔界,原是最潇洒不过的性子,行事任性而为,此生可谓逍遥之极,若收了纤红,岂不是给自己添了无数的麻烦? 就见云天轻在纤红身后大做鬼脸,做了个摇手的动作,罗援见云天轻调皮若此,面上唯有苦笑而已。 等他瞧见秦忘舒时,那秦忘舒虽是不发一言,但罗援心中渐渐就定了主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20章 此礼却不恭 天地待修士可谓极厚,但若修士凡事不肯去行,只顾得自身逍遥自在,岂不是辜负天地垂青?玄承不足,可去慢慢积累,修为不足,亦可静心修行,但若凡事不肯担当,天下事谁去行来? 而从秦忘舒身上,瞧出的正是勇于担当四字,罗援于敬佩之余,亦不免惭愧起来。 纵然纤红杀机森然,一心要救楚三公子,又能翻得多大风浪?因此罗援微微一笑,道:“纤红姑娘,你既拜我为师,当受我师门约束。为师也自当传你道术,助你修行。” 纤红喜动颜色,道:“师尊亦肯携我去海外仙山?” 罗援道:“海外禁制毕竟难以突破,你可暂在海边修行,以你灵慧,或有一日可达天仙境界。为师自也会常来看望你。” 纤红也明白禁限难破,罗援本身不过是天仙境界,又怎能助他前往海外仙山?她拜师之意不过是紧紧盯着共工罢了,唯有与罗援扯上关系,方有机会诛杀共工,救回楚三。 而她的一片痴心,诸修自然瞧得明白,纤红之志,不过是镜花水月,痴心妄想,罗援肯去成全她,也只是想救了她这条性命。 罗援既收纤红为徒,便对共工道:“道友,你可向部属辞行,速速随我前去。” 共工点了点头,对一众野人洪声道:“我此去海外仙山,不过十年八年罢了,一旦我心境稳固,修为大成,自然回返,本座不在之时,你等不可惹事生非,谨守门户。” 诸多野人七嘴七舌叫道:“老祖只管去,我等自当安安稳稳。” 又有野人道:“等老祖神功大成,我等再随老祖翻天覆地。” 立时就有野人辩道:“翻天先放在一边,覆地最是要紧,你没听老祖说吗?要领着我等去冥界寻那冥王质问,还我等一个前程。“ 那野人不服,道“翻天覆地不过是个俗语,怎好分开来说?好比云仙子花容月貌,合在一处说,任谁也能想见其相貌,若是分开来说,谁能听得明白?” 旁边野人见他二人辩得热闹,也来凑趣道:“花容月貌便是分开来说,也无不可。” 共工喝道:“莫要胡扯,我有心法一部,正要传予你等。此心法是我在天伦阁中枯守明灯时所得,最适合野人修行。你等务必认真修行,若我十年后回返,那毫无进益者,定斩不饶。“ 说得野人又是欢喜,又是惶恐,正要扯嘴乱说,共工唤一名野人上前来,伸出巨掌按住那野人天灵,就此传下共工心法,其他野人,可以向此人学来。 共工传功已毕,这才随着罗援向秦忘舒告辞,纤红亦随之行礼,但走出数里后,又转过身来,遥遥道:“秦大修,千万记住今日话语,他日修成分魂之术,救出楚三公子。“ 秦忘舒道:“秦某言出必行,纤红仙子只管放心。“ 那纤红方才随着罗援共工缓缓地去了。 这边罗援共工刚去,一众野人就将秦忘舒与云天轻围了起来,个个争先恐后,吵成一团,秦忘舒只听得云里雾里,哪里能听得明白。 云天轻道:“你等统统闭嘴,谁再敢说话,天轻此后就当不认得你们了,野人之事,天轻再也不理。“ 也不知先前云天轻施了什么法子,野人竟对她敬若天人一般,就连刚才两名野人争辩,也不忘大拍云天轻的马屁。此刻野人听了云天轻这话,个个闭口,人人噤声,场上方才安静下来。 云天轻指着一名野人,道:“你来说,你等刚才七嘴八舌,究竟有何要事?“ 这名野人见被云天轻选中,好不得意,忙道:“天轻仙子,这次若非仙子与秦大修,我等早被三宗诛杀殆尽了。我等便商议了,有恩不报,枉自为人。我等便凑了些礼物,还盼仙子大修笑纳。“ 云天轻笑道:“不错,不错,居然也懂得孝敬之道了,快将礼物拿出来瞧来,若是什么破铜烂铁,我可是不依的。“ 那野人傲然道:“我等所送的物事,自然是天下无双,仙子瞧了便知,定然是心中欢喜。“ 说罢就去野人群中收罗物事,片刻后手掌中便捧了一堆,无非是玄冰之器,金玉之宝。粗粗数来,竟有七八十件之多。 秦忘舒道:“怎地有这许多物事。我与天轻就算替你奔走,也是举手之劳。“ 云天轻笑道:“你等厚意心领,的确用不着这许多物事,也罢,我与忘舒哥哥各挑一件,做了念想也就是了。“ 那野人忙道:“只管挑,只管挑。“ 云天轻瞧见野人掌中有枚银针,打造的甚是别致,就轻轻取了来,那野人喜道:“仙子好眼力,这银针乃是远古仙人法宝,有一日天降大火,火中有块巨大的陨石,那陨石落进雪域之中,深达百尺,我等掘开陨石,便得了这枚银针,也不知是哪家仙人之物,竟沉沦凡界了。“ 云天轻原是觉得这银针式样古朴雅致,听了这话更是欢喜,道:“不想竟是远古仙人法宝。“又让秦忘舒去挑。 秦忘舒怎会在意,瞧见野人掌中有玄冰打造的一枝玄冰箭,便随手取了来,横在手中瞧了又瞧,只见那玄冰箭长约三尺,寒气四溢,但持在手中,却是温润微凉,好似古玉一般,不由心中甚奇。 野人嚷道:“仙子,不是我存心气你,若论目光眼力,秦大修实胜过你多矣。“ 云天轻笑道:“他的玄承见识,自然胜我十倍。“ 若论云天轻的性情,的确有些心狭,但别人若去夸秦忘舒,她心中只有欢喜,哪里有半丝恼意。 秦忘舒奇道:“这玄冰箭亦是一件宝物不成?“ 野人道:“万年寒冰,方能称之为玄冰,可称之为宝,三万年玄冰必生昊化,十万年以上,便是神兵了。大修手中这枝玄冰箭,共有三枝,皆是四万年玄冰打造,故而称之为昊冰箭,此箭烈火不化,逢坚不碎,触手生温。若能搭得弦,射得出,一箭至少也有一岳之力,且依着修士境界提升,因此又称劈岳箭,可不是一件奇宝?“ 秦忘舒掂量此箭,也不过是三四两重,怎地就能射出一岳之力?心中既是不信,就将轩辕弓取来,将那昊冰箭搭在弦下。 野人道:“若只管射去,未见这昊冰箭的好处,我有一道法诀,大修记下了。“忙将法诀念出。 秦忘舒只听了一遍,就牢牢记住,当下心中默念此诀,等到法诀最后一字念出,忽见狂风乍起,雪花翻滚,此箭立时就沉重起来。那狂风雪花尽数向弓上昊冰箭卷来,似乎尽数潜进箭中去了。 秦忘舒只觉得双臂上似乎各压了一座大山,双臂便是一沉。 秦忘舒惊讶之极,不想此箭竟能聚来四周寒冰灵气,变得如此沉重,他心中忖道:“我这双臂至少能承受千万斤之力,不想也射不出这昊冰箭去。” 但在野人众目睽暌之下,秦忘舒怎甘心被人小瞧,他立定空中,心中默默祷天以求加持。此为儒门祷天之术,秦忘舒用之极熟,此术用毕,方觉身子一轻。 但四周风雪更急,那昊冰箭也愈加沉重,就怕再过片刻,这昊冰箭的重量就要突破自身承受极限了。 秦忘舒不敢耽搁,忙将弓弦扯开,尽力射出这一箭去。那昊冰箭疾射而去,发出雷鸣之声,又好似半截山峰自峰顶滚落一般,声势好不惊人。 只听得轰隆一声,远处三里开外的一座冰峰轰然倒塌,就被这昊冰箭削去整座山头,诸多野人欢声雷动起来。云天轻瞧见了,也是一咋舌。 秦忘舒惊道:“怎地这般厉害,你等有这种宝物,为何先前不曾用出?” 野人面露惭色,道:“这昊冰箭虽好,但需要天地加持方能射出去,我等野人不在冥界名册之中,那天地只当没有我等存在,便炼制了此箭,又怎能射得出去?”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你等又怎会花费功夫,炼制这等法宝?“ 野人傲然道:“我等虽是困居雪域,却是志在天下,他日老祖现世,必将领着我等翻天覆地,自然要事先备下许多重宝来,也好日后厮杀。“ 秦忘舒道:“这就是了,这枝昊冰箭的确令人欢喜,在下却之不恭,这便领受了。“ 野人道:“这种昊冰箭我等共炼了十二枝,大修既然用得着,不如一发儿全送给大修。“ 秦忘舒连连摇头,道:“得此一箭,已是受之不起,怎能再承厚赐。“ 那野人不肯,一味纠缠,只因云天轻与秦忘舒各取了一件,这礼收在野人瞧来着实是轻了。若是传了出去,说是野人小气,这让一众野人怎能承受。 云天轻见二人争持不下,便道:“罢了,此事我有公议。“ 野人喜道:“仙子之言必是大善。“ 云天轻笑道:“若十二枝尽取了去,忘舒哥哥心中定是老大的过意不去,但若只取一枝,未有大用,不如只取三枝如何。“ 那野人还要据理力争,秦忘舒忙道:“三枝便是三枝罢,如此已是惭愧之极了。“忙又取了两枝昊冰箭来,那野人虽是不甘,见秦忘舒执意如此,也只好罢了。 当下野人又道:“云仙子,这夺来的两艘冰舟,又该如何处置。“ 云天轻道:“我与忘舒哥哥要去那雪神宫走一遭,怎能带上冰舟,此舟他托付于你等,便算是我与忘舒哥哥的还礼了。“ 诸多野人皆是大喜,叫道:“赚了,赚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21章 酒倾意气生 趁着野人欢喜之时,秦忘舒与云天轻已悄然离去,野人固然质朴可喜,但饶舌起来,也是好不烦人,还是及早脱身为妙。(品书¥网)! 越往北行,那风雪越发的大了,但二人迎风冒雪而去,心中却是难得的平安喜乐。 秦忘舒担心云天轻受不得这苦寒天气,屡次劝她进入妙府山居暂避,云天轻再也不肯,问她原由,也只是格格笑着摇头不答。 秦忘舒知她性拗,也只好罢了。从地图上来瞧,此地离雪神尚有三千余里,秦忘舒喃喃地道:“越往北行,越是寒冷之极,也不知负心妹子能否捱得下来。” 云天轻亦叹道:“忘舒哥哥竟是个偏心人。” 秦忘舒奇道:“我怎地就偏心了?” 云天轻道:“盗幽与负心妹子皆被掳了去,哥哥口中可半句也没提过盗幽哥哥,可不是偏心。” 秦忘舒道:“我怎能不担心他,负心妹子身负造化之功,雪域神龙就算就她掳了去,也定会好生相待,盗幽则是大大不同,也不知雪域神龙怎样待他。与其想到担忧,但不如绝口不提。” 云天轻道:“哥哥放心,雪域神龙正当用人之计,盗幽盗术无双,正是雪域神龙用得着的,且有负心在彼,定会想方设法护他周全。” 秦忘舒道:“负心自身难保,又如何能保住盗幽?”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你别瞧负心妹子温水一般,好似绝无脾气,其中心中最有主意的,我与她在归元境里呆了三年,怎能不知?她只需以死相胁,还怕雪域神龙委屈了盗幽?她自是明白自己在雪域神龙心目中的份量的。” 秦忘舒本来愁绪满怀,经云天轻妙语开解,顿时放了心事,不由笑道:“天轻,有句话用在你身上,最合适不过了。”但却就此打住,不肯说出那句话来。 云天轻格格笑道:“既是赞人,哪有像哥哥这样的,只肯说半截话。你是怕我听了这话,性情骄傲不成,幸好我倒也知道你想说什么。” 秦忘舒奇道:“我竟不信了,难不成你是我肚里的灵虫?” 云天轻道:“我若猜了出来,哥哥可不许耍赖,定要输个东道给我。” 秦忘舒道:“你若真猜得出来,任你差遣就是。” 云天轻道:“那两句定是如花花解语,似玉玉生香了。嘻嘻,好不羞人,哥哥心中竟这样想来。”言罢晕红满脸。 秦忘舒只做了个目瞪口呆,半晌才道:“真正儿瞒不过你。你就说罢,要赢我怎样的东道。” 云天轻将身上黑袍紧了紧,笑道:“这样的大雪天气,若能有三碗烧刀子下肚,想来定是快意之极,忘舒哥哥,我别无所求,只要你陪我一顿酒便是。” 秦忘舒听到这个酒字,肚子里顿时也是暖意洋洋,他生来也爱饮酒,就算修成道术,辟谷大成,那美酒的滋味也是恋恋不忘,但因上次饮酒误事,这才下决定戒了。 不想云天轻竟提出这个要求。 细细想来,此酒因云天轻而戒,再因云天轻而开,岂非是天道循环?天轻此意,那是想让他忘却前事了,唯有真正开怀饮了这顿酒,才算是了结与云天轻的这场芥蒂。 秦忘舒体悟到云天轻深意,当下慨然笑道:“莫说只是一顿酒,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奉陪到底,只是这雪域茫茫,却要到哪里去弄来酒水?” 云天轻格格直笑,就从怀中取出一个酒壶来,在秦忘舒面前一晃,道:“啸匣山庄饮宴之时,我见桌上有酒,便取了一壶在此,今日可不是派上用场。” 说罢仰脖饮了一口,再随手抛给秦忘舒。 秦忘舒笑道:“亏你处处留心。”接过酒壶来,微觉一怔,只因那壶嘴上因有云天轻刚刚饮过,竟是壶嘴留香,自己若是径直去饮,可不是沾到云天轻的口脂了。 好在他向来豁达,怎会受这小节所拘,当下也是大饮一口,那酒壶只剩下小半了。此酒虽不及当日昌源镇中与齐原所饮,倒可算是佳酿了,只可惜此酒绵软,且又恨少,难以肆情快意。 但在这风雨之中携美同行,共饮此酒,则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云天轻嚷道:“莫要全喝尽了,留些给我。” 秦忘舒笑道:“我难得开了酒戒,怎肯相饶。”话虽如此,还是将酒壶抛了过去。 二人你争我抢,那壶酒又有多少,立时饮得罄净。 云天轻见壶滴酒不剩,便将酒壶一抛,口中道:“北域寒风紧,天地雪不停,饮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一壶难尽意,酒倾意气生,千里飞雪去,踏破雪神宫。“大笑声中,身子化青光一道,拂开风雪径向前行。 秦忘舒见云天轻慷慨侠烈,心中怎能不喜。细品歌中之意,更见磊落胸怀,更有冲天豪气,令人心怀大畅,忙道:“天轻等等我。“急遁赤凰刀而去。 二人此番雪中同饮,豪气丛生,便是明知前方有无尽劫难,又何曾放在眼中,三千里路途,只当咫尺,到了第二日,前方雪谷之中,现出雪堡一座。但此堡地图上却无标识,唯知此处已近雪神宫,既有雪堡,必与雪神宫脱不得干系。 云天轻道:“哥哥来救负心,胸中有何计较?“ 秦忘舒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敌情不明,我胸中怎有计策,不过是随机应变罢了。“ 云天轻道:“如此也好,只是你我与三宗修士交过手,若径直前往雪堡,只怕会被人认出来了。“ 秦忘舒想起当日与莞公主易容之事,不由笑道:“莫非你我要易容改貌,混进雪堡之中?“ 云天轻道:“我瞧此堡,定是雪神宫的前哨了,这雪堡又有多大?最有二三十人镇守,彼此间必是极熟悉不过了,就算易容换服,也是骗不过去的。“ 秦忘舒道:“此论极当。依你之意,该当如何?“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修得土行术在身,只需入堡一探,便知根底了。若无要紧之事,就速速离了此处,雪神宫近侧有座雪城,名叫极北城,本是仙凡杂居之地,若探消息,还是哪里最为适当。且又容易蒙混过去。“ 极北城在莫寒兵的地图也是有的,那是极北域最大的一座城市了,雪神宫弟子数千,各有家眷亲朋无数。那凡俗百姓纵是沾亲,又怎能进入雪神宫,雪神宫这才别筑一城,以供修士亲朋居住,数百年休生养息,竟有数万之众了。 而城池既然建成,自然有客商往来,北域百姓听到这样的好所在,也是想方设法迁来此处,因此极北城虽是苦寒之地,却是热热闹闹,城中百姓已超十万,以人数而论,也算是一座大城了。 秦忘舒当即将云天轻素手牵来,紧紧一握,道:“若想土行顺利,切记不可离我身遭三尺。“ 云天轻道:“好。“也不扭捏,就与秦忘舒携手而行,秦忘舒念动法诀,身子往下一沉,已身在大地之中,将土行奇术施展,虽不及空中遁速,亦是风驰电掣一般。 片刻之后,已来到雪堡中地下,秦忘舒知道云天轻谨慎,又何必吩咐?只将无相魔诀施展,摭住二人灵息,城中便有天仙境界的修士,只要不是刻意往地底来探,也是探不到二人的。 那雪堡也不算大,只有十余名修士驻守,修士的境界修为亦是平平,看来果如云天轻所言,只是雪神宫的一处前哨罢了。 堡中修士大多在屋中向火,唯留两三人在堡中巡查。云天轻忽地用手向雪堡四角一指,只见雪堡四角各建一阁,只有三尺见方,阁中四面透风,悬着一挂铜铃。而雪堡正中央,则置着一口大钟。 秦忘舒亦是瞧见了,知道这等布置,必有缘故。便向云天轻传音道:“这雪堡置下这铜铃大钟,必是传讯之用了。“ 云天轻亦传音道:“想来必是如此,除非去寻个人来细问一番,方知真正用处。“ 秦忘舒道:“这算多大事,又何必打草惊蛇。“ 正在这时,雪堡一座屋中有人道:“说起白日之事,至今想来也令人不平,那瑶光殿的弟子,越发的耀武扬威,目中无人。宫主这段日子,可是将她们宠上天去了。“ 其后有人笑道:“老弟,宫主与神女恰是新婚,自然宠幸,且又爱乌及乌,对瑶光殿的弟子也就放纵了一些,且忍他一段时日再说。难不成真会被她们骑到头顶去。“ 另有一修道:“纵是被骑到头顶,也是无妨,这些瑶光殿的女修个个花容月貌,我见犹怜的,在下身在其下,不知其苦,只知其乐。“ 屋中诸修不由哈哈大笑,细细辩来,约有十余名修士。 第一个开口的便笑道:“若冲着她们的美貌,我也能忍了。只是瞧不惯她们的态度,倒像是雪神宫弟子反低了一头。“ 便有修士道:“由此可见,我家宫主对神女着实是爱慕的紧,如今神女正当得势,怎敢轻易冒犯她?只是说来也奇,宫主与神女燕尔新婚,怎地就分开了。“ 一修士道:“此事你等竟是不知?“ 屋中人皆道:“我等在此雪堡困守,已近两年了,倒是兄台初来雪堡,必知宫中情形,速速说来。“ 秦忘舒与云天轻本欲离开,听到这话,不由驻足聆听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22章 不识女儿心 屋中修皆是身穿蓝袍,腰系黄色丝绦,新来的修士年约三旬,比之其他修士的暮气沉沉,此修却是朝气勃勃。 久在这雪堡值守,远离雪神宫,未免令人意志消沉,只求浑噩渡日,那修士新来,自然踌躇满志,与其他修士不同。 新来的修士道:“我家宫主志向远大,实有囊括天下之心,又怎会耽于风月私情?神女不在宫中,那是为了位极重要的人物,不得不与宫主分开。” 屋中修士甚是好奇,道:“究竟为了何事?” 新来修士笑道:“这是宫中秘密,谁敢说起?我也只知那位重要的人物是位仙子,身怀造化神通。神女为了宫主大计,只能暂离了宫主,前往雪神别院亲自陪同。” 屋中一名修士道:“是了,前几日雪土龙护法经过本堡,曾提及过此事,但护法大人也是语焉不详,只是听说,那仙子是从东穹邀来的,那仙子原受三家七宗保护,护法大人以一人之力,竟能从三家七宗处请来此女,可不是十分了得?” 另一名修士一咋舌,道:“怎地就与三家七宗作对起来?三家七宗何等厉害,怎会就此罢手,我瞧这事极难善罢。” 新来的修士道:“我此次前来雪堡值守,也是奉了宫中法旨,若三家七宗有修士潜来,雪堡是必经之处,大伙儿务必打起精神来,莫要让三家七宗修士从这里掩过去。” 屋中修士笑道:“老弟大可放心,但有修士欺近此堡,定然瞒不过聆灵铃。“ 新来修士大奇道:“怎地是铃铃铃?“ 屋中修士皆是大笑,新来修士更是一头雾水,一名修士笑毕,忙解释道:“雪堡四角皆置了铜铃,老弟可曾瞧见?那便是聆灵铃了。此铃最善探人灵息,若有修士欺近,哪怕远在百里,此铃必然作响,东面来人,东面铜铃便响,西面来人,西面铜铃便响,此宝万无一失。否则我等怎敢不在堡中值守,却来这房中偷懒?“ 秦忘舒听到这话,心中暗叫侥幸,若不是行事小心谨慎,以无相魔诀掩了灵息,此刻早就暴露了。 新来修士道:“我雪神宫人才济济,法宝奇多,便是三家七宗修士大举前来,又怕他怎地。“ 话音刚落,只听屋外的铃一声,应该是南面那只铜铃轻响了起来。 新来修士神色一变,慌忙取剑在手,叫道:“不好,三家七宗修士攻过来了。“ 屋中一名老者笑道:“哪能来的这么快,三家七宗若是大举前来,此铃怎会只响了一声,定是有修士路过此处了,老七,老八,速去屋外瞧瞧,看看是怎样的人物。“ 那老者一直不曾说话,直到此时方才开口。 屋中立起二人来,揖手接令,匆匆出了房门。 老者又道:“老五,老六,你二人去守大钟,若果然是七家三宗修士,那可不用客气,只管将这大钟敲响便是。“ 新来修士道:“这口大钟一旦敲响了,想来是传讯于宫中了。“ 老者笑道:“不错,此钟一响,宫中必知。三十二处雪堡之中,皆有大钟一口,名叫警杀钟。那警杀钟子母成对,雪堡之中是口母钟,另有小钟一口,皆置于宫中,子母相应,绝无差池。“ 新来修士听到“警杀钟“的名字,忙道:”此钟若只是为了传讯,怎地却有一个‘杀’字?“ 老者哈哈大笑道:“你这人心思倒也仔细,他日必有成就。此钟威能,非止是传讯而已,若遇敌手,只需将这口钟横直放倒,将钟口对准了他,钟响人亡,可杀敌于十里开外,可不是厉害的紧。“ 新来修士又惊又喜,道:“不想我雪堡布置,竟是高明如斯。“ 秦忘舒与云天轻亦好奇雪神宫如何对敌,尤其是对雪堡中的铜钟铜铃,更是留心。若来者果然是三家七宗修士,又怎能不提醒他们小心那口警杀钟。 秦忘舒将云天轻轻轻一拉,二人便出了雪堡,因担心雪堡中的铜铃探到灵息,秦忘舒仍是将无相魔诀施展如故,传音道:“天轻,以你我二人之力,若想从雪神宫救出负心来只怕极难,若三家七宗果然大举来袭,方是你我的机会。“ 云天轻道:“不错,雪神宫布有三十二座雪堡,宫中实力可知,雪域神龙对负心如此看重,雪神别院必是戒备森严,非得有大敌前来,方能寻出一丝空当来。“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我二人便去南面瞧瞧,看看来了何人。“ 此刻堡中修士已有警惕,二人不敢来到地面遁行,仍以土行奇术行来,约行了五六十里,只见前方来了两名修士,满脸风尘之色,显然是从远方而来。秦忘舒却是不识。 二修境界低微,也就是二三级炼气士,在这极寒雪域行走,赶的又是夜路,自然是甚觉艰难。 细瞧二修打扮,背后皆插着一面小旗,上书一个“洛“字。 秦忘舒是个仔细人,既见二修不识,又是境界低微,可见绝非三家七宗修士,自然不去惊动,只在地下跟着二人遁行。二修顶风冒雪,速度甚慢,秦忘舒便是在土地里遁行,速度也快过二修许多了。 足足花了两个时辰,两名修士方才赶到雪堡,忽听得堡上铜铃大作,一颗探路珠腾空而起,那探明珠大放光明,将雪堡下照得如白昼一般。 二修吓得浑身发抖,忙叫道:“道爷莫要动手,我二人皆是极北城洛氏布庄的店家。“ 两名雪堡修士立在堡上,喝道:“你等果然是极北城中店家?“ 一名店伙忙道:“道爷,你瞧我等背后认旗,那还有假?“ 雪堡修士道:“旗子虽是不假,你二人却是面生,不问个明白,怎能放你们过去?你等究竟行何勾当,速速讲来。“ 那店伙道:“实不相瞒,只因城中传出话来,说是宫主下月要替神女办个彩衣珍玩会,要收尽天下彩衣珍玩,以奉神女。若是被那神女瞧中了,可不是大大的彩头,便是分文不收,也是我极北店家的莫大荣耀了。“ 雪堡修士笑道:“你等这些商家,还能做亏本的买卖,若果然是布庄中的彩衣被神女瞧中,城中女子谁不来你家店中轰抢?这么说来,你二人是从各处寻了无数彩衣回城,倒也辛苦。“ 店伙嘿嘿笑道:“我等这点心思,再也瞒不过道爷的。“ 另一名雪堡修士道:“究竟是怎样的彩衣,不妨取来一瞧,就怕有什么违禁的物事,怎能不仔细盘查。“ 店伙忙道:“自是要瞧的,自是要瞧的。“向同伴努了努嘴,同伴会意,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物藏来,就将物藏中的彩衣一件件取将出来,于堡下抖开了,又使了上小术,将彩衣定在空中。 片刻间,就取出十余件彩衣来,果然是锦衣灿烂,各具特色。 店伙道:“这次我二人收罗的彩衣,竟有五百件之多,若是一一查看,我等倒是耽搁得起,就怕劳动二位道爷立在这风雪之中,有伤贵体的。“ 雪堡修士见物藏中果然是彩衣,自是懒得瞧了,便道:“罢了,罢了,谅你等也玩不出花样了,那彩衣受了风雪,只怕也会损碍,还不收起来,只管去吧。“ 两名洛氏店伙巴不得一声,忙将彩衣收起。云天轻低低传音道:“这位雪域神龙对神女倒也用心,巴巴的替她办什么彩衣珍玩会,只想讨她的欢喜,可不是羡杀人了。“ 秦忘舒只是摇头,道:“我等仙修之士,要这许多衣衫何用?就算是蒙了灰尘,只要法力到处,自然逼出污垢去,那法袍就干净了,又何必换来换去,就不觉得麻烦吗?“ 云天轻道:“你等男子,哪里明白女儿家的心思。“ 秦忘舒道:“我瞧负心也只是素衣两件,也没这许多花头。“ 云天轻道:“怎能拿负心来比,负心妹子可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在你心中,自是谁也比不过的。“ 此时两位店伙已收拾停当,千恩万谢地去了,秦忘舒正想去极北城瞧一瞧,紧跟着二人之后,亦掩过雪堡去。 秦忘舒道:“瞧这情形,雪神宫虽是布置森严,盘查的倒也不算厉害,那是没吃过三家七宗的苦头了。若是三家七宗行事小心,或可一举杀到雪神宫前。我瞧那雪神宫也只是外强中干罢了。“ 云天轻道:“雪域神龙能收服三宗,又岂能是弱者。忘舒哥哥,包子有肉,可不在摺子上。雪堡立在明处,无论怎样防范,总有办法可想,就怕雪神宫另有安排。若雪神宫以为靠着三十二处雪堡就能挡住对手,那我可小瞧了他。“ 秦忘舒听这话极是有理,不由暗暗点头,见洛氏店伙遁得甚慢,也不耐烦跟随了,又见离雪堡已远,便钻出雪地,祭刀来行。 只行了数十里地,秦忘舒忽有芒刺在背之感,急忙转身去瞧,唯见风雪漫天,怎有人影?再用禅识探向四周,仍是毫无踪迹。唯探到云端之中有只黑鸦,被秦忘舒探到之后,立时振翅飞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23章 北域南风浓 秦忘舒自忖一直动用无相魔诀,怎能被人探到灵息?但自己的无相魔诀毕竟只修成藏息慝气境界,仍可被人目力瞧出。空中的那只黑鸦行踪古怪,极可能是受人御使来探往来修士。 自己将这黑鸦诛杀倒也不难,但那样反倒泄了行踪。想到这里,就从妙府山居之中唤出精卫来,主侍心神相通,何需一辞,精卫飞出山居之后,闪电般冲向云端之中。 精卫在雪域之役中虽一直请战,但苦无出手良机,此刻难得获得良机,自是精神抖擞,要在主人大显威风。更需要让主人明白,主人灵侍,非止刀灵一人而已。 黑鸦见精卫扑至,不由的一阵惊慌,虽是竭力前飞,奈何怎及得精卫神速,片刻间就已追上,双爪只一扑,就将黑鸦背脊按住。 黑鸦吃精卫双爪捉住,痛得大叫起来,精卫再将双爪一扭,便将这黑鸦撕成两半了。 精卫诛了此鸦,心中好不得意,正想回返邀功,哪知空中一声冷唳声传来,竟飞来一只金雕。此雕全身金羽,目放精光,双翼展开,竟有一丈三尺。 精卫见了金雕,转身就走,金雕怎肯舍弃,急振双翅赶来,秦忘舒禅识中已然探到,忙传讯道:“精卫,速速回来,我让刀灵助你。” 秦忘舒不提刀灵也就罢了,听到“刀灵”二字,精卫体内好似燃了一团火一般,眼瞧着金雕扑至,猛然间一个翻身,反骑到金雕背上,云天轻也在关注此战,就精卫机变灵活,忍不住叫了个“好”字。 精卫探出双爪,在那金雕背上一扯,就扯下数根金羽来,金雕身上罡光四射,震得精卫全身剧震,不敢恋战,急忙腾空而起,那金雕气势汹汹,转头要寻精卫厮杀。 两只灵禽争斗,竟也是这般惊心动魄。 若论身形法力,精卫自知不是这金雕对手,当下急急纵起,口中光芒一闪,一粒五彩石子就落将下来。 此术正是精卫苦修两生的填海之术,别瞧只是一粒石子,却是力沉逾岳。金雕便是再快十倍,也逃不过此石之劫,背脊被石子压住,顿时向下疾沉。 只听“轰”地一声,就被那石子压进雪地之中,一时金羽纷飞,骨断筋折。 精卫连诛二禽,瞧得秦忘舒也是心中欢喜,不由赞道:“好个精卫!” 黑鸦金雕,想来皆是有主之物,精卫诛此二禽,两只灵禽的主人立时便知,若遇到灵禽主人,精卫定要吃亏了。 他急忙将精卫召了回来,将云天轻一扯,二人重言钻进雪地之下,那雪地上除了金雕的尸体,又怎会再留下其他行迹,这也是土行奇术之妙了。 只过了片刻,两名修士联袂赶来,一名灰袍修士见到雪地中的金雕,顿足叫道:“可怜我的雕儿,怎地就被杀了?” 身边蓝袍修士道:“莫非是有修士出手?瞧这金雕骨断筋折,等闲灵禽也难用出这法术来。” 灰袍修士摇头道:“你探这四周怎有修士灵息,不过是只路过的灵禽罢了,这世间兽禽各具神通,未必只有修士才能修得仙家妙术。” 蓝袍修士道:“果然是只灵禽?若被我寻到,非将它千刀万剐了不可。” 灰袍修士笑道:“若果真寻到这只灵禽,可不是胜你家黑鸦百倍,若换成是我,定会想法收服了。” 蓝袍修士展颜笑道:“我也只是说说罢了,真要遇到那只灵禽,谁舍得就杀了?” 二修心中不甘,就循着精卫的灵息在四周探寻,然后精卫已回到妙府山居之中,空中灵息自然断绝,二修寻了半日,也是徒劳。 云天轻传音道:“忘舒哥哥,这两名修士若是灵慧些,定能觉察精卫是有主之物。” 秦忘舒点头道:“精卫灵息忽地断绝,自然是被人收了去,难不成要将这二修留下?”目中精光四射,已有跃跃欲试之意。 云天轻道:“若是出手杀了这二人,那事端便闹得大了,一旦雪神宫警戒起来,不光你我寸步难行,三家七宗修士也难欺进雪神宫了。不如就此扬长离去,任他胡乱猜疑便是。” 秦忘舒知道云天轻杀伐果断,心肠比自己坚忍十倍,她说出这番话来,那是因胸有大局,怎会因小失大,便笑道:“天轻之言,总有道理。” 二人也不管地面上二修如何想来,仗着土行奇术,悄悄远离二修。此刻方知雪神宫布置有道,明暗结合,若非自己修成土行奇术,那是怎样也难逃过雪神宫弟子的耳目了。 在地下潜行两日,就见那土地越发寒冷,若非秦忘舒修成极寒诀,竟是寸步难行了,秦忘舒道:“似这等苦寒之地,怎地竟有人居住,不知负心妹子能否受得了这种苦楚。” 云天轻道:“这种极寒天气,境界低微些的修士也承受不得,何况凡俗百姓。我想那极北城的地势,必是与他处不同。” 秦忘舒道:“却不知雪神别院又在何处,在莫寒兵的地图上,可是没瞧过雪神别院这四字。” 云天轻道:“这等隐密所在,地图上哪能标示出来。” 正行间,秦忘舒忽觉四周地气渐暖,又行了片刻,浑身上下好似身在温泉之中,竟难得暖洋洋起来,原来那地底深处,竟是地火熊熊,秦忘舒已知就要接近极北城了。 他笑道:“果然不出天轻所料,极北城中地上既有地火,自然是四季如春,天下有三大地火福地,但似乎并无极北城的名字。” 云天轻道:“此处地火虽是地域广阔,地火却算不上威猛,炼制法宝尚嫌不足,怎能比得上三大地火福地。也只是适宜人居罢了。” 到了那地火最盛之处,秦忘舒抬头去瞧,果然在地火之上,筑了一座大城,这城池依山而建,将整座山峰都包进去了,那山上赫然片雪也无,唯有满目苍翠,花开处处。 二人自来北域,见到的都是大雪纷飞,银装世界,忽然瞧见这花树满山,不由地心怀大畅,不想北地之中,也能瞧见南方气像。 再向城中瞧去,城中房屋林立,商铺如云,街上人烟稠集,与东穹苍南的城池又有什么两样。 二人虽在地底潜行,难以置身其中,可举目四顾,也是瞧得眼花缭乱,忽见一家店铺高高挑起一面店招,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洛”字,原来竟是来到治氏布庄了。 云天轻将身子一扭,道:“忘舒哥哥,我也要去那布庄瞧瞧,我这身黑衣,可是难看的紧。” 秦忘舒道:“就怕容易暴露行踪。” 云天轻道:“我刚才也细瞧过,城中修士倒也不少,我若混迹其中,想来也是不难。” 秦忘舒知道云天轻仔细,不会轻愚泄露身份,且这城池有十数万之众,怎就能轻易撞见雪神宫的老相识?虽是如此,还是道:“天轻,你我要寻负心妹子下落,总要见人的,我倒有个主意,不知你可否懂得易容之术。” 云天轻嘻嘻笑道:“但凡是女子,此术天生皆会,天轻于此道亦不敢让人,天轻若是自称第二,世间无人敢称第一。” 秦忘舒笑道:“你果然也会。” 云天轻疑道:“怎地叫我果然也会,速速道来,还是谁会此术?” 秦忘舒便将与莞公主替他描画易容之事道来,云天轻听了,也不知是喜是恼,只是连声催促秦忘舒钻出地底,在这地下可是不容易施展手脚。 秦忘舒寻到一个无人之处,这才悄悄钻出地面来,云天轻便让秦忘舒寻块青石坐了,自物藏中取出种种物事来,不过是些胭脂水粉,笔墨镜镊,那物事个个精巧,想来价值不菲,瞧得秦忘舒咋舌不已。 当下云天轻就替秦忘舒细细描画了一回,片刻后取镜来瞧,果然形貌大变,至于与莞公主的手艺相比,孰高孰低,则非秦忘舒胆敢置喙了。云天轻虽是连声追问,秦忘舒只称不知,他此刻已非当初的单纯少年,怎不知女子之间最爱比个高下,斗个输赢,若是那聪明的男子,最好莫要搅局,抽身事外才算高明。 云天轻逼问不得,也只好罢了,不过“狡猾”二字评语,倒是给秦忘舒稳稳戴上了,这才离了偏静之地,来到城中街道上。 秦忘舒知道这极北城是雪神宫地域,行事务必小心,但动用禅识探去,人群之中果然有不少修士,细探其境界修为,则有大半修士与雪神宫心法大不相同,看来这城中也有不少异地修士了。 先前在地底潜行,那是不得不与云天轻身子相挨,此刻来到地面上,秦忘舒怎好意思再与云天轻携手而行。但云天轻却将秦忘舒手臂缠得牢牢,二人一路行去,好似一对情侣一般。秦忘舒不便挣脱,也只好罢了。 那秦忘舒生得高大,英姿勃发,就算被云天轻改易了相貌,也仍是剑眉朗目,一表非俗。云天轻身上的黑衣虽是不堪,但生来是倾国之色,布衣粗服难撄其锋,这一对璧人儿走在街上,谁不是瞧得心旷神怡。 离洛氏布庄还有数箭之地,就见街上石柱子贴出一个公告来,正有人摇头晃脑念那布告上的文字,秦忘舒驻足听了片刻,忽觉身后有人一拍肩头,道:“兄弟,却让我寻得好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24章 人面包兽心 秦忘舒早在此人抬头之际已探知此人欺近,但在街道之中,人烟密集之处,想来此人也不至于动手,因此任他拍来。(品书¥网)! 而回头瞧去,只见是位锦衣修士,生得高大威猛,面目却是陌生。他口中虽在称兄道弟,却是面无表情。 云天轻见到此人,面色却是一沉,冷冷地道:“怎地是你?” 锦衣修士斜斜瞧着云天轻,嘿嘿笑道:“天轻,总算让我再见到你啦,你我在这极北城中相逢,可不是天大的缘分。”瞧他神情,又是欢喜,又是恼怒。只是欢喜却占了七分。 云天轻神色更冷,道:“道友莫不是认错人了,小女子与你实无缘分可言。” 秦忘舒察颜观色,心中暗道:“莫非便是那位天风宗宗主之子?” 锦衣修士神色一恼,正想发作,身后忽地来了一人,将锦衣修士一扯,道:“大伙儿正等着你饮酒,怎地一个人溜了出来。“ 秦忘舒瞧见此人,赫然就是慕苍柏了,此修在这极北城出现,倒也不出秦忘舒意料。只是没想到三家七宗行动如此之快。 慕苍柏也向秦忘舒瞧了一眼,但秦忘舒目前面目大变,灵息绝无,慕苍柏自然认不出来。 锦衣修士见到慕苍柏,满脸堆笑道:“在街上遇见位故人,说几局闲话罢了。“ 慕苍柏不由分说,就将锦衣修士拉进人群之中,锦衣修士大有恋恋不舍之意,但毕竟不敢违拗,只能一步步走去,很快拐进小巷,不见人影。 再瞧云天轻,刚才胸膛起伏,显得甚是气恼,此刻却是神色依旧,她低头沉吟片刻,方才转向秦忘舒。 秦忘舒低声道:“分水双锋的主人?“ 云天轻道:“正是此人了,他名叫任谦冲,不想却在这里撞见。“ 秦忘舒传音道:“看来三家七宗修士已经潜进此城,这行动速度倒也快极。‘ 云天轻道:“只可惜三家七宗择人不善,竟让这种人物担当大任,焉能不败?” 秦忘舒道:“不错,此修身在危境,却是公私不分,不知轻重。只是可惜了谦冲这个好名字。“ 云天轻在此处遇到旧敌,只怕节外生枝,幸好慕苍柏倒是个晓事的,将任谦冲强行拉走了,否则双方若是在街道上争执起来,可不是立时坏了大事? 云天轻又传音道:“既然三家七宗行事迅速,想来此城立时就会遭逢大变,你我也该急速行动起来才是。“ 秦忘舒道:“天轻莫非已有妙策?“ 云天轻微微一笑,向那街心石柱子上的布告一指。秦忘舒顿时会意,笑道:“好计。“ 原来那布告却是张招贤榜,榜上写得分明,原来北氓神女要招侍女八名,需得品貌端庄,性情贤淑,有仙基者最佳。若是已然冲玄入境,只需考查合格,竟有机缘拜入北氓神女座下,得授仙家妙术。至于月俸薪资,亦是极为诱人了。 云天轻传音道:“北氓神女哪里会用得着来历不明的女修,我瞧这张招贤榜,极可能是为负心妹子而布。” 秦忘舒道:“你是说这招的八名侍女,是要去服侍负心妹子了。” 云天轻道:“你想来,若是由瑶光殿女修充当负心侍役,负心定是不肯,只因在瑶光殿女修陪伴之下,岂不是等同于监视一般?负心瞧来温和,性情却是最执拗不过的,北氓神女用人之计,想来也只好妥协,这才公布此榜,另招侍女。” 秦忘舒道:“负心若要培育千焰雪莲,的确是需要人手的,甚至有可能这是负心之策,只因负心明白,我定会想办法设法将她救出。她强迫北氓神女招人,也是给我一个机会了。” 云天轻道:“既然如此,我便去揭了此榜。” 她行事向来果决,既觉得良机不可失,又怎能错过?当下拂开众人来到榜前,却见榜前有两名修士守着,云天轻便详装欢喜道:“北氓神女果真要收徒吗?” 两名修士齐声道:“这是当然,只要品貌端正,来历清白,又有些仙基灵慧的,皆有可能拜入神女座下。”向云天轻上下打量一番,越瞧越是欢喜,似云天轻这样的相貌,哪里会被人瞧不上的。 云天轻喜道:“既是如此,还请两位大哥领我去,若果然中选了,两位大哥提携之恩,绝不敢忘。” 二修见她言语讨喜,自是心花怒放,其中一修忙道:“仙子相貌端庄,神女定是一瞧便中,在下这就领你去。” 那修士欢欢喜喜,便领着云天轻去了。秦忘舒知道以云天轻的灵慧机变,此去必能寻到机会,若果真是负心设下此计,两女一旦见面,必有好事了,说不定负心就会被云天轻救将出来。 云天轻虽是不顾而去,却向秦忘舒传音道:“忘舒哥哥,莫忘了让精卫跟定了我,也好传递音讯。” 秦忘舒传音道:“忘舒明白。天轻此去龙潭虎穴,定要小心。” 等云天轻随那修士远去了,秦忘舒转身来到一庄小巷,见四下无人,便将精卫放出,心念中吩咐已毕,精卫得此大任,亦是心中欢喜,忽喇喇飞向空中,远远地随着云天轻去了。 等秦忘舒再转回街上时,就见那招贤榜上涌来数名女子,见到榜文皆是跃跃欲试,看来八名侍女名额,很快就要招满了。 雪神宫天下知名,每年前来投奔的散修无数,只因雪神宫择徒极严,更是从不择女徒,如今因北氓神女嫁了过来,方有这绝好的机会,试问北氓女修怎能不欢呼雀跃? 秦忘舒正在驻足闲看,忽见人群中一名白袍修士大喝一声,叫道:“闲人散开,莫要伤了性命。”言罢凌空跃起,便纵到空中去了。 秦忘舒抬头瞧去,只见那修士身周罡光闪耀,护定自身,足下清风聚来不散,却无遁器,不过其双足上的皮靴却是符文密布,显然是件御风靴。 白袍修士纵到空中之后,身子不停,就向城外掠去,极北城中原无禁制,此修御风而行,自然是遁速极快。只跨了一步,身子已到城外了。 这时从两侧街道上纵出两名灰衣修士,遥遥瞧见白袍修士远遁,竟不着急追赶,左侧那修士笑道:“老七,这次却轮到你动手了。” 右侧修士也不推辞,袖中取出一宝,口中念道:“今日雨师疾开了杀戒了。“掌中光芒一闪,此宝疾飞而去,直奔那白袍修士后心击去。 秦忘舒见三修当街动手,自是动容,满街百姓亦是惊呼不已。 雪神宫以风雪雨云四字排名,此修既是姓雨,境界应是不弱了。再瞧其手中祭出之宝,乃是一枚半尺银针,其去如电,疾飞之时破空声极是刺耳。 白袍修士见银针飞来,不慌不忙,取手中法剑向后一祭,来挡银针,那银针竟是不济事,被法剑一格,便分为两截。 白袍修士大笑道:“雨师疾,我瞧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哪知银针虽被断为两截,灵性不失,雨师疾遥遥一指,两截银针绕开法剑,自两侧击去,此一击再无声息,速度快极。 白袍修士这才明白,银针被格断,原是事先设计。如今两侧皆有针来,又在近咫尺,让人如何提防? 白袍修士祭剑已是不及,百忙中体内迸出一道火光,那是被迫动用法身之宝护体了,只可惜法身之宝虽好,却难以兼顾。其中半截银针虽被击落,另半截向前一冲,已没入白袍修士胸口,此修大叫一声,就从空中跌落下来。 秦忘舒不知道白袍修士来历,怎能出手相救,若是雪神宫内部倾轧争斗,自己贸然出手,反倒泄了身份。 眼瞧着白袍修士就要堕落尘埃,此修从百丈高空堕下来,可不是要跌个粉碎了? 就在这时,城中又有道光芒闪动,原来是块锦帕飞去,正好托住白袍修士,助其缓缓落地。 左侧修士冷笑道:“又惹出一人来,这次该我出手了。今日要让三家七宗修士,知道我雨真落的名字“ 雨真落在空中一扑,就来到祭出锦帕的修士面前,就见那修士身高六尺有余,身穿黑衣,相貌平平。双目虽小,倒也湛然有神。 此修出手之时,四周百姓自然是四散而逃,哪知此修双手一拢,竟有七八人被他拢到身前,仙家妙术笼罩之下,这七八人如何能逃得掉,就将此人团团围住了。 雨真落见此修掳城中百姓为质,不由大怒道:“三家七宗修士,竟是如此下作,掳我城中百姓为质,妄自为人。“ 秦忘舒听到这二修竟是三家七宗修士,本有暗中出手相助之意,但见到这黑衣修士行为下作,心中难免有气。修士斗法厮杀,生死由命,将无辜百姓拉来垫背,又算是什么?秦忘舒就算与此人同仇敌忾,此刻也不耻于与此人为伍了。 黑衣修士嘿嘿笑道:“你若敢动手,大不了我与这七八人同归于尽。“ 雨真落手中光芒连闪,却始终不敢真正祭出,凡俗百姓怎能当得住仙家法宝,若真要与这黑衣修士动手,这些百姓必死无疑。 秦忘舒亦是好奇,不知雪神宫修士遇此局面,又该如何定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25章 似真还是幻 雨真落神色变了数变,始终不敢真正出手。 这时大街上人群逃得干净,但就算藏进楼宇店铺之中,一旦双方斗起法来,整座城池瞬间烟飞灰灭。雪神宫决意南下,与东穹修士一争短长之时,莫非没想过这种局面? 不过以极北城之大,就算事先布置禁制,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雪神宫纵有财力,也支撑不住整座城池的禁制,唯有将战场设在向他处了。这也是东穹修士潜进极北城的缘故。 忽听雨师疾断喝一声道:“兀那修士,你瞧瞧我手中是谁?”就见雨师疾将白袍修士高高提起。 白袍修士虽被灰衣修士锦帕救下,毕竟身上银针,伤势沉重,被雨师疾顺势擒了来。 黑衣修士神色不动,冷笑道:“我等来到极北城,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你等若杀了他,我自然要替他报仇,有这整条街的百姓陪他同去冥界,也算不枉了。” 雨真落叫道:“三家七宗好歹是名门大宗,不想卑鄙若此?” 黑衣修士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当初你等出手挑衅之时,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秦忘舒虽随着人群退到巷中,但禅识早将诸的罩住,双方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探查之中。若论他的性情,恨不得取出轩辕弓来,先将黑衣修士射杀了再说。 由此看来,雪神宫对这场争斗的残酷性尚无充足准备,这不禁让他大为奇怪,雪神宫既无准备,又何必挑衅生事? 他的禅识探查范围足以能笼罩全城,而禅识探得分明,城中大半修士已避得远远的,那应该是外来的散修之士,不肯插手此役了。另有十余名修士则与自己一般,紧密关注长街上的争斗,而双方的身份尚未可知。 不知雪神宫在极北城中安排了多少修士,以目前看来,双方的实力仅以城中而言,竟是半斤八两。唯一可知的是,三家七宗此次的潜伏任务已告失败,双方的争斗,很快就要摆到台面上来了。 黑衣修士身边符文闪动,将几名百姓牢牢地贴紧自己,那几名百姓怎见过这种阵仗,个个体若筛糠,口中只说饶命。 雨师疾几次抬起手来,复又放下,雨真落也是一般,黑衣修士既是亡命之徒,任何手段对他已无用处了,唯有想方设法将其一举击杀,方能化解危局,但对方挟制百姓,又怎能轻易动手。 秦忘舒暗道:“若是雪土龙在此,以他的土行奇术,或可将黑衣修士拉进地底去,好歹也能救了那几名百姓的性命。“ 便在这时,一阵清风吹来,雨师疾与雨真落的身影忽地不见了,就连黑衣修士身边的几名百姓也是人影皆无,整条长街唯剩下黑衣修士一人,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黑衣修士大惊,大喝道:“幻术,幻术,这是幻术。”他纵身一跃,便来到空中,不想刚想施展遁术,一剑凌空飞来,剑芒如雨,向他身上一罩,黑衣修士惨叫连连,身上多了无数透明窟窿,已是死得透了。 那清风复又在长街上一旋,刚才消失的数条人影忽又显现出来,诸人站立的姿式方位仍如刚才一般,竟不曾稍动。忽见诸人身子一顿,雨师疾大喜道:“多谢神女出手。”身子颤抖着就拜了下去,几名百姓如梦方醒,也齐齐跪倒? 一道柔和的女声在城池上空回荡,道:“远来修士听真,我乃北氓瑶光殿莫幻真,雪神宫纵有千罪,百姓何辜?我允你半个时辰内等离开城池,我方修士绝不追杀,若违此誓,天诛地灭。半个时辰之后,凡不肯离城者,莫怨幻真无情。” 雨师疾与雨真落齐齐齐立起身来,同时喝道:“神女有旨,令你等半个时辰内离城,若离城不去,定行诛杀。” 秦忘舒暗道:“这种似真似幻的杀人手段,谁能抵挡,北氓神女果然名不虚传。”想那北氓神女竟肯委身下嫁雪域神龙,可见雪域神龙的修为更是高深莫测了。 雨师疾与雨真落连呼三声之后,忽地城池诸处有七八名修士跃身而出,径往城外窜去,但其中却不见任谦冲与慕苍柏的身影。 秦忘舒见那七八名修士不顾而去,不由暗暗摇头,三家七宗瞧来人多势众,却也是良莠不齐,经此小挫,竟已是失魂落魄,丢下同伴便去了。 雨真落与雨师疾瞧见这些修士远去的背影,也只是冷笑而已,果然不曾出手拦阻,片刻间,几道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了。 便在这时,于城池四角,立升起大旗一面,这四百大旗分为四色,是为青金黑红,等这四面大旗竖起,一名大汉扛着一面黄旗于空中疾奔而来,将手中黄旗向空中一祭,空中念总有词,那黄旗就凌空立了起来。 雪神宫这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五行旗既立,也算是给城中设了禁制,修士若施这五行之术,必是威能大减,虽不算如何高明的禁制,也是聊胜于无。 秦忘舒略运真玄,果然是大受阻碍,但凤火依然运转如故,此火虽有火字,却不在五行之中,寻常的五行禁制又怎能禁得住凤火。但其他神通手段,就要大受影响了。 不过就算五旗树起,破此禁制倒也不难,只需砍倒五面大旗,城中修士依然可以施展仙家妙术。不过因今日之事,雪神宫必会严阵以待,三家七宗修士再想潜进极北城,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半个时辰眨眼便过,莫幻真声音又起:“三家七宗修士,良机已逝,回悔莫及,你等既不肯出城,便是与我莫幻真为敌,诸位弟子听我法旨,但遇三宗七宗修士,格杀勿论。” 于城中诸处齐齐传来响应之声,皆道:“谨遵神女法旨。” 秦忘舒知道法旨一下,必定是全城大检,自己虽非三家七宗修士,但只要是外来的修士,必然会受到怀疑。也不知自己的无相魔诀能否瞒过莫幻真,他行前虽有七八成把握,可见到莫幻真刚才的手段,未免有些信心不足。 忽听城东处传来一声惨叫,想来是雪神宫修士动起手来,秦忘舒既知莫幻真在此,怎敢施展禅识,耳中听到那修士叫道:“冤枉,在下绝非东穹三家七宗修。” 只是这话辩来无力,数声惨叫之后,那处便是无声无息了。 秦忘舒暗道:“不知慕苍柏如何逃过这场大检,既然行踪暴露,留在此城又有何益?” 其后惨叫声不断地从城中诸处传来,这其中不知有多少是三家七宗修士,也不知有几人只是外来散修,当此局面下,雪神宫修士自然宁肯错杀,也不会放过一个了。 秦忘舒身边百姓刚才噤若寒蝉,此刻却是喜笑颜开,每次城中有惨叫声传来,便会引起一阵欢呼,齐声感谢莫幻真大德。 秦忘舒为免行踪暴露,也只好随之欢呼了几声,忽觉杀气逼人而来,街上转来四名灰衣修士一名白衣女子,显然是雪神宫弟子巡检路过此处了。 秦忘舒修为虽被无相魔诀掩住,但目光精光不减,因此怎敢抬头,那五名修士十道目光好似利刃一般,就在秦忘舒身处的人群中扫过,幸好十道目光没一道在秦忘舒身上停留,看来无相魔诀,终究帮忙秦忘舒逃过此劫了。 但这五人甚是仔细,虽不见人群中有何可疑人物,还是停了下来,反复察看,一名灰衣修士道:“此处没甚好瞧,时间紧急,不如去别处瞧瞧。” 其他灰衣修士皆应了一声,不想白衣女修却道:“等一等。”一双妙目如刀,便向秦忘舒扫来。 灰衣修士道:“仙子,此人并非修士,又有甚可疑处。” 那女修道:“说来也奇,这人我倒像是在那里哪里见过?” 秦忘舒虽不曾抬头观瞧,但听到这女子的声音,心中不由大动,原来先前有七名瑶光殿女修前来冰舟助战,其中有位女子皮肤黝黑,亦曾在船上开口说过话,秦忘舒听声辩人,知道便是此女了。 灰衣修士上前喝道:“兀那男子,还不抬起头来,让仙子好生瞧瞧。” 秦忘舒知道云天轻虽替自己易容换貌,可身形却是变不过来的,修士过目不忘,这女子既然瞧见自己,对自己的身形定能记得牢牢了。 无奈之下,只好抬头,黑肤女子一道冷冷的目光逼来,秦忘舒装作受到惊吓,慌忙退了数步。至于目中光芒,则是深自抑制,是能被这女子瞧出端倪来,秦忘舒已无把握了。 黑肤女子见秦忘舒目光惊惶,身上灵息绝无,心中亦是大为狐疑,不肯肯定面前这人曾经见过,便道:“你叫什么名字,瞧你也是面生,不像是极北城中百姓。” 秦忘舒若自承是城中百姓,这女子只需细细问来,定会露出破绽,便惊惶地道:“小人原是一名客商,闻听到城中要办什么彩衣珍玩会,便想来碰碰运气,说不定便有机会让神女瞧中了,可不是发财?” 黑肤女子道:“这也是奇了,城外风雪极大,等闲修士也难通行,你又是怎么来的?” 秦忘舒道:“我随着几名客商而来,其中有几位伴当,皆是身怀惊天动地神通,这才保了我等性命,不受风雪之苦。“ 黑肤女子见问不出什么破绽来,只好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去,身边一位灰衣修士忽道:“慢来,此修神色惊惶,却是应对无误,对答如流,可不是令人起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26章 斩旗莫奈何 另一名修士大感不耐,叫道:“既是可疑,那就一剑杀了,又何必多问。 ”举剑就向秦忘舒胸口刺来。 秦忘舒知道对手宁愿枉杀,不肯错过,那是万万避不过。城中五行禁旗已高高竖起,诸术威能大减,近身杀伐虽是自家所在,但能否逃出生天,机率未必就有一成。 身子向前一纵,赤凰刀应声而出,与那出剑的修士身子交错之际,赤凰刀已将此人的头颅割下。 黑肤女子这时惊惶大叫道:“是秦忘舒,是秦” 不等她叫出第二声,面前刀锋闪亮,双目如刺,秦忘舒的赤凰刀已架到她的颈前,无形力气逼来,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此女心中大骇,后面的话怎样也说不出来了。 但那赤凰刀转斩为拍,将黑肤女子轻轻地推了出去,虽在极端困境之中,让秦忘舒向一名女子动手,心中仍是不忍。 这时身边三名灰衣修士齐声大喝,法剑并举。在这五行禁旗下,三修若想施展法术,同样艰难无比。 秦忘舒脚下施展开小禹步法,端得如神龙在天,见首不见尾,只行了几步,就晃得三修眼花,立时又杀了一人。 剩下二修明知不敌,却不敢后退,口中大叫,声声唤人来援。 秦忘舒暗道:“若想逃出生天,非得动用土行术不可,若想施展土行术,那就得将街心那面黄旗斩断。” 五行禁旗旗分五色,是为青金黑红黄,分别对应木金水火土,中央黄旗则是土行所在,不斩此旗,五行之术如何动用。 面前二修虽不敢逃走,却也不敢上前,秦忘舒若想杀了二人,总要费些手段,此刻时间宝贵,怎容耽搁。因此秦忘舒弃了二修,直奔中央黄旗而去。 但刚刚踏上长街,就见街上人影幢幢,竟从各处巷道涌来数十人,这些修士境界修为未必就高,但在城中近身厮杀,人数众多反而成了最大的优势。 以秦忘舒的近身杀伐手段,对手纵是来了成千上万也是不惧,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位北氓神女莫幻真,此术的幻术着实惊世骇俗,虚虚实实,真假难辩,若是惹得此女出手,秦忘舒绝无幸理。 不知城中的五行禁旗对此女的幻术是否也能加以限制,若幻术受禁旗影响,秦忘舒尚有一线生机。 这时面前已有三修持剑刺来,不远处则有七八名修士急步赶至,秦忘舒若想欺近黄旗,所杀之人,至少也要在十人以上。 秦忘舒暗叫道:“只盼北氓神女亦受五行禁旗所限。” 抬手一刀,将三修中一人杀了,又趁着另外两修错愕惊惶之际,滑步向前。此战杀得人越多,越容易激得北氓神女动手,因此能不杀人,还是尽意少杀为妙。 奈何雪神宫修士不绝涌来,一层又一层,每次要冲突一层包围,至少也要杀掉一人,等秦忘舒刀下又倒下两人时,空中传来北氓神女的惊叹之声:“秦忘舒果然名不虚传。” 细辩北氓神女的声音,与刚才大不相同,那声音忽强忽弱,怎如刚才如在耳边说话一般。看来北氓神女,亦要受这五行禁旗所限。秦忘舒想通了这点,自是心神大定。 北氓神女又道:“大家小心,此人要斩黄旗。” 护旗的那位大汉本来蠢蠢欲动,要加入战团,听到这话,急忙连退数步,立在黄旗之下。 秦忘舒抬头瞧了瞧那面黄旗,乃是凭空竖起,离地面约有百丈。自己就算赶到旗下,但因遁术受到限制,百丈的高空,不知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纵过,想来斩此黄旗,亦是极其不易了。 越是极危之境,越是考验修士心境,秦忘舒沉心静气,将小禹步法施展到极致,哪怕身在十几柄法剑的围攻下也是进退从容。但诸修已窥知秦忘舒用意,又得了莫幻真的法旨,怎肯退后,迫得秦忘舒非得杀人不可了。 就在这时,从巷中窜出两名修士,直奔街心黄旗而去,长街上的雪神宫修士皆被秦忘舒吸引,怎有心思去管他人,竟被这二修几步冲到黄旗之下。此二修显然是随着慕苍柏同来的三家七宗修士。 大汉喝道:“近旗者杀!” 自背下取下一柄法剑,就与那二修斗将起来。这大汉身高臂长,斗起剑来大占便宜,三家七宗修士长于法术法诀,论起近战来也只是寻常水准,只斗了片刻,一修就被大汉斩断一臂,另一修心中惊慌,转身就逃,被大汉赶上一刀,反倒结果了性命。 想来三家七宗修士既被遣来雪域,又怎是弱者,若是祭法斗宝,必定是惊天动地,可惜在五行禁旗之下,一身法术施展不得,转眼横死。 二修一死一伤,对黄旗已构不成威胁,雪神宫修士急速向大汉靠拢,黄旗下已多了七人,再想接近黄旗更是不易了。 秦忘舒暗暗摇头,看来三家七宗修士也是轻敌了,小瞧了雪神宫的势力,更不知近身杀伐的凶险。此战极可能是全军覆没了。 从巷中又冲出二修,秦忘舒于厮杀之际动用余光瞧去,瞧出正是任谦冲与慕苍柏双双冲将出来。此二皆是三家七宗精英修士,出手自是不同,二人一左一右,冲出小巷,手中法剑各诛一人,离黄旗只有数十丈了。 雪神宫见这二人来势汹汹,亦是大皱眉头。 本来街上修士有七八成皆来围堵秦忘舒,也只是拖缓秦忘舒的步伐罢了,如今又来了两名对手,雪神宫修士虽多,此时却有捉襟见肘之感。 任谦冲大步向前,手中法剑又斩杀一人,一时心中得意,不由大笑道:“雪神宫修士,也不过如此。” 忽觉面前一花,一人急纵而至,拦在身前,任谦冲瞧清此修面目,面色就是一沉,原来此修便是刚才最先现身出手的雪师疾了。 雪师疾亦笑道:“兄台所评,师疾不敢苟同。”此修身形快极,忽地就扑到任谦冲面前,任谦亲大骇,只得急退数步,手中法剑狂舞狠劈,方将雪师疾逼退了。 那边慕苍柏亦多了名对手,正是雪真落赶到,若论四修的杀伐之术,倒也是不分轩轾,一时间难以出分高下来。 秦忘舒身边修士始终数目不变,总是维持在十七八人上下,若是被他杀了一修,立时就有修士补上。瞧身边雪神宫修士个个凛然自危,神情惊惶,但却是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只因雪神宫法则严苛,若敢退后半步,同样是个死。 秦忘舒瞧这情形,就算攻到黄旗下,除非是杀尽身边修士,否则少不得牵手绊脚,怎容他纵到空中去斩断黄旗,看来只有另想他策了。 想到此处,先将赤凰刀施展,眨眼间杀了两人,雪神宫修士心生惊惧,本能的退后数步,秦忘舒这才将轩辕弓取将出来,那搭在弦上的正是野人所赠的昊冰箭。 此箭若是平时射出,便是将这半座城池打塌了也不稀奇,但在五行禁旗之下,又能发挥多大威能。 秦忘舒心中念诀,四周狂风大作,那昊冰箭便一寸寸抬将起来。 雪神宫修士齐声叫道:“此人要射黄旗。” 莫幻真的声音平平送到:“黄旗若倒,诸修皆以畏战不前论斩。” 雪神宫修士听此法旨,人人自危,猛然间齐齐发一声喝,向秦忘舒舍身攻来。 秦忘舒抬弓凝气,怎能动手?只好仗着步法精妙,在人群之中穿梭往来,身边皆是刀身剑影,纵横劈斩,往往就在间不容发之际,被秦忘舒勉强避过。再瞧那昊冰箭,也不过只抬起三寸而已。 慕苍柏喝道:“秦兄莫慌,我来助你。”闪过身前的雨真落,就向秦忘舒这边靠拢。诸修只顾着秦忘舒,哪知背后有人杀到,一时不防,竟被慕苍柏杀了二人,抢到秦忘舒身边。 秦忘舒笑道:“帝困山一别,不想又在此处遇见。“ 慕苍柏道:“秦兄只管施法,苍柏不死,怎样也要保秦兄周全。“大喝声中,迎着雪神宫修士冲了过去。 刚才他从外围冲来,倒也是容易,此刻被围在核心,雪神宫诸修又是舍身相搏,情形大为不同,也就是数息时间,身上已中了数剑。慕苍柏自是死战不退。 那边任谦冲也明白此战关键,亦向秦忘舒这边靠拢,可惜却被雨师疾与雨真落双双截住,自保亦是艰难,若想替慕苍柏分忧,那是万万不能了。 此刻秦忘舒手中昊冰箭已与地面平齐,还需再抬高数寸,方能对准空中黄旗。 之所以如此缓慢,是因五行禁旗之下,聚气不易,比起上次来,竟是慢了数倍了,而留给秦忘舒的机会,也许仅有一次了,若不能将昊冰箭灌足灵力,又怎能射靠黄旗? 忽听耳边传来莫幻真的呢喃之声:“莫非此战真要我出手。“ 这轻轻一句话,吓得慕苍柏与任谦冲皆是亡魂大冒,莫幻真若是出手,三人怎有半丝机会? 秦忘舒也是情急,双足猛然一顿,数道凤火自体内激射而出,人群中立时有数修身上面上被凤火扑到,顿时惨叫起来。凤火燃烧极速,也就是片刻之间,那着火的修士便化为飞灰,而见到身边同伴火光熊熊,雪神宫修士再有勇气,此刻也唯想着一逃罢了。 趁着四周形势松缓,秦忘舒凝神静气,将昊冰箭又抬起三寸,堪堪对准了空中黄旗。心中暗祷道:“只盼此箭抢在莫幻真之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27章 细目藏奇术 说时迟,那时快,昊冰箭离弦而去,狂风掠过长街,万物皆抑。(品书网)!只听“喀嚓”一声,黄旗自中而断。昊冰箭片刻不停,呼啸着冲向天空。 在黄旗断折的刹那间,远处空中现出彩云一朵,彩云之中,依稀有道人影,翩若惊鸿,骄若游龙。其风姿难描难画,但昊冰箭所指,正是彩云出现的方向,因此迫得彩云急急一收,云中仙子也因此停步不前。 这也正是秦忘舒的一石二鸟之策,若只将黄旗斩断,未必就能逃出此城,唯有阻住莫幻真出手,方能逃过此劫。 以昊冰箭之威,便是北氓神女,也要停止不前,这也是秦忘舒等人唯一的逃生机会了。 慕苍柏大叫道:“大伙儿快逃!” 说来北氓神女并非没有给三家七宗修士的逃生的机会,只是世人皆存侥幸心理,不到最后时刻,怎知厉害,就算是秦忘舒与慕苍柏也难以免俗。此刻已惹怒了北氓神女,实不知前景如何。 在黄旗断折的刹那间,慕苍柏已腾空跃起,径向城南方向掠去,任谦冲掠向城北。秦忘舒则将身子一沉,已没入大地之中。 直沉地面十丈之外,四周顿失喧嚣,寂静无比,但秦忘舒仍是高度紧张,就算身在地底,也不算绝对安全。 城中诸修见秦忘舒三人各自逃去,自是呼喝不已,而在诸修的叫喊之声,秦忘舒最关心的则是莫幻真的动静。 他动用禅识向地面瞧去,果见一朵彩云急驰而来,正停在黄旗断折之处,只可惜那团彩云法则厉害,秦忘舒的禅识竟窥它不透,实难一睹北氓第一美女的芳容。 莫幻真轻声道:“此修杀伐有术,箭技高明,不想又擅土行之术,集三大绝技为一身,却仅仅是炼气士境界,此事旷古未闻。” 一人笑道:“殿主,上次我说此人惊世骇俗,殿主却是不信,此刻亲眼得见,可知属下不曾妄言。” 秦忘舒此刻已在城外,唯将一道禅识远远罩去,以探对手动静,听到这人说话,地底虽是地火升腾,也是蓦地一冷,原来是雪土龙到了。 雪土龙既至,毫无疑问便成了他的对手,双方必要比拼土行之术,秦忘舒土行初修,又怎是雪土龙的对手。 莫幻真道:“雪护法,此人既擅土行之术,那便交给你了。“ 雪土龙道:“只凭我一人,恐怕难将此人擒获。“ 莫幻真讶然道:“此人的土行之术难道竟强过你?“ 雪土龙道:“殿主有所不知,我瞧秦忘舒之术,一日可或行八百里,属下土行之术,一日千二里,虽是强过他了。但极寒雪域,冻土难行,双方的速度皆是大打折扣,真要算起来,也未必就强过他多少,且他在前,属下在后,总是略觉被动。“ 莫幻真道:“你要我怎样助你?“ 雪土龙道:“唯盼借殿主座前豹侍一行。“ 莫幻真嫣然笑道:“你倒是偷懒。我若派她去了,又何必用得着你,对付一名炼气士,也要这么大的动静?“ 莫幻真道:“殿主莫非忘了,此人身边有位灵侍,乃天地杀气所凝,端的不可小觑了。“ 莫幻真这才点了点头,道:“我对此人倒是越发好奇起来,你与豹侍同去,杀他倒是不难。只是这样的人才,若是杀了,岂不可惜?“ 雪土龙道:“属下探到此人未拜门宗,乃是一名散修,若能收为己用,自是如虎添翼。“ 莫幻真道:“你邀我豹侍同去,想来也是这个主意了,亏你想得周全。“ 秦忘舒听到这句话时,已是离城百里,其后莫幻真再与雪土龙说了什么,已然是听不到了。唯知莫幻真身边有极厉害的一名侍童,竟是针对刀灵而来,秦忘舒心中难免疑惑,便是青魔剑灵,亦不是刀灵的对手,那豹侍究竟有何神童,敢来与刀灵一斗? 虽是如此,但对手毕竟强大,尤其是雪土龙,那就是秦忘舒的克星。 奇是的莫幻真与雪土龙交谈之时,并不曾有一字一句提到慕苍柏与任谦冲,这二人本是三家七宗的后起之秀,难不成在莫雪二人心中,竟不如自己区区一名六级炼气士? 或者在莫幻真瞧来,慕苍柏与任谦冲绝难逃出生天,举手可擒,那真是不提也罢。 正因为心中对莫幻真存了恐惧之心,秦忘舒虽是离城百里,也不敢探出头去,城中也不知有多少修士追来,一旦泄露身形,怎有机会逃生,反不如呆在土里,将全副心神用来对付雪土龙便可。 再行片刻,已离了地火之域。冻土难行,秦忘舒念动极寒诀,方能保持遁速不失,哪知就在此时,空中兽吼连连,抬头瞧去,一女修身穿黑甲,手持铁鞭铜镜,正乘豹而来。 瞧这女子座下花豹,身长一丈,体壮如牛,爪上锋芒暗藏,目中凶光四射,端得是威风凛凛。那花豹四足生云,疾飞如电,别瞧秦忘舒领先了数百里,但片刻间就被这花豹赶了过来。 秦忘舒抬头细瞧此女,不由吃了一惊,原来此女额上生了一目,此目倒竖,细若柳叶。闭目时额上不显,开目时华光四射。 就见那女子动用此目华光,向地下扫来。秦忘舒暗叫糟糕,若被此目扫中,可不是泄了行迹? 他急忙向地面疾沉,只盼这冻土挡住此目华光。果然那道华光深入冻土百丈之后,就此停住,看来此目的威能恰止于百丈之遥。 山居中的刀灵见了此女,跃跃欲试,道:“主人,莫幻真既然夸口,要以这豹侍来对付我,刀灵不才,欲同此女一战。“ 秦忘舒急忙摇头,道:“刀灵,我瞧她额上细目华光,大含法则之力,此目究竟有何神通,尚难预料,既不知对手底细,又如何能战?且我身后有雪土龙紧紧跟来,若露了行迹,定然是逃不掉了。“ 刀灵道:“不如我潜在土中等候,等那雪土龙过来,上前便是一刀,谅他只顾着追赶主人,怎能防备此计。“ 秦忘舒笑道:“此计倒也用得。“ 不想青聆却道:“秦兄,我见了这豹侍,就觉得心惊肉跳,刀灵若是独自设伏,我怎地也放心不下,不如我陪着刀灵一回。“ 秦忘舒忙道:“雪土龙乃是天仙境界,何况又在土里,你怎能是他的对手。“ 青聆道:“秦兄,你莫要小心瞧了我,我本是灵虫出身,钻隙打洞那是我的本色当行,大不了我化成原形,随意住土里一钻,他难不成为了我,却会弃你不顾?“ 秦忘舒本不欲青聆行险,但禁不住青聆反复念叨,何况若不行此策,又怎能摆脱对手,只好道:“若刀灵一击不利,万万不可恋战,你与刀灵分路逃跑,我再回头杀来,便让雪土龙难以兼顾。“ 这计策虽是漏洞百出,但情急之下,也着实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刀灵与青聆当即离了妙府山居,就在冻土深处潜藏下来。 不想刀灵心中既生杀心,自然杀气冲天,这道杀气沛莫能御,空中花豹立时感应,仰起脖来就是一声怒吼。 空中豹侍忙道:“雪土龙,土里有伏,需要小心。“ 不远处传来雪土龙的大笑之声,只因雪土龙身在土中,那声音自是沉闷之极,“好教豹侍得知,这般杀气他人绝无,必是刀灵潜藏,待我将她逼将出来,也好让豹侍一睹刀灵真容。 秦忘舒见刀灵杀人心切,行踪已露,不由叫道:“刀灵速速回来。” 哪知刀灵性高气傲,怎将雪土龙豹侍瞧在眼中,既然行踪暴露,反倒将身子一撞,撞开身前冻土,就向地面飞去。 青聆大急道:“我的小祖宗,你倒是省些事才好。” 刀灵一心只要杀人退敌,刀体撞向冻土,自是无摭无碍,片刻间,离地面只有数十丈了。 便在这时,豹侍额上细目的华光急急扫了过来,这道华光照在刀灵身上,刀灵猛地大叫一声,身子就此一动不动。 青聆吃了一惊,慌忙来救刀灵,但身子刚刚一动,身后有人笑道:“原来还有一位。”正是雪土龙赶到了。 就见雪土龙分开冻土,伸手就向青聆探来,掌中凝有虚印一枚,符文无数。 青聆叫道:“啊也。”急忙忙化成一条青虫,往土中钻出,雪土龙虽是手快,还是慢了半步,被那青聆逃进冻土深处去了。 雪土龙若去追青聆,就怕秦忘舒借此逃了去,又怕刀灵厉害,豹侍一人难敌刀灵,只好舍了青聆,先向刀灵欺近。 那刀灵被豹侍的细目华光笼罩,全身竟是动弹不待,她将虚实变化之法用来,但无论怎样变化,身子就像是被钉在土中一般,哪能挣扎得动。 雪土龙笑道:“豹侍目中华光有定身奇术,怎容你逃得掉?刀灵,你还是认命吧。” 手中取出一宝,打造的如宝塔样式,在土中祭将起来,往刀灵身上一压,刀灵身不由已,便被压进宝塔之中。向四周瞧去,却是空空荡荡,暗暗沉沉,也不知是怎样的所在。 她只盼寻到塔壁一撞而出,哪里向前急行了不知多久,仍是瞧不见塔壁,刀灵此刻方才惶恐起来,叫道:“不好,这是修士的自我之域,我一时大意被擒,却将主人置于何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28章 火黯魂亦销 修士达成天仙境界,便可修成一项神通,名叫自我之域。 ()此域或大或小,以修士修为根基而定。在自我之域中,修士便是当然的主人,如创世世尊一般至高无上,域中法则,皆随修士心意而定。 任你怎样修为,若被逛进对手的自我之域中,也是施展不得,只能束手待毙了。 秦忘舒见刀灵失手,心急若焚,总算青聆机警,逃过了一劫。他不由分说,当即转过身来,去战雪土龙。不顾灵侍死活,只顾自家逃生,怎是秦忘舒能做得出来的行径。 土中无法搭箭张弦,秦忘舒取出赤凰刀来,就向雪土龙猛扑了过去,这也是他心中唯一的指望了,土中斗法毕竟不易,而近身杀伐,自己未必就弱于对手了。 雪土龙见秦忘舒转身挥刀斩来,可谓正中下怀,秦忘舒不知土中斗法的秘奥,若想将赤凰刀劈中自己,需要得近身三尺方可,而自家所修之术,却可在土中从容施展,双方无论玄承境界,皆是相差极大,此战胜负在雪土龙瞧来,自秦忘舒转身的那一刹那间已然注定了。 就见雪土龙掌中再现金印一枚,符文无数,此为雪土龙成名绝技,多年来苦修的心法,最擅在土中斗法,名叫探龙手。刚才青聆见机不妙,立时闪身逃走,此刻正要让秦忘舒知道厉害。 就见土中有金光一现,隐隐传来龙吟之声,掌中虚印化为黄龙,就向秦忘舒扑来。 秦忘舒急将手中赤凰刀来抵,却怎能挡得住,被那虚龙一爪打落,再一爪,就向秦忘舒胸口抓来。 秦忘舒已然闪避不得,他又不曾修成内丹,更无护体之宝。前者是因他境界不足,后者则是散修最大的苦楚了。散修之士,一饮一啄全凭自家努力,天地福缘,想得一件上佳的法宝,又从哪里来? 幸好就在这时,云衣上红云飘动,彩雀飞出,火凤赠予他的云衣终被激活救主。 就见那彩雀离云飞去,迎向金印虚龙,那金龙自是睥睨苍生,目空一切,而云衣彩雀同样是纵横无忌,无双无对。 云衣彩雀,本是火凤留下的一道神念,金印虚龙则是天人感应,真龙加持,这场土中激战,亦算是龙凤之争了。 彩雀与金龙在土中猛然一撞,竟然无声无息,只这一撞,将那金印虚龙打得粉碎,但彩雀亦是自身难保,同样消失无踪,土中只见金屑乱舞,红光四射。刹那间又归于沉寂了。 雪土龙本以为一举可将秦忘舒擒获,哪知秦忘舒却有这项神通,他不知彩雀来历,以为秦忘舒可随手施来,不由得心中大恐。自己的探龙手修来不易,此番被彩雀打碎虚龙,功力已然大损,非得痛下三年苦功不可,因此他虽可再度施展探龙手,却怎样也不敢冒险了。 却不知云衣彩雀已是秦忘舒最后的手段,秦忘舒自得了这件云衣,云衣彩雀已三次现身救主,这已是最后一次了。秦忘舒此生此世,再无机会唤出彩雀来。而这件云衣,也就此失去火凤加持,变得寻常法袍。 但秦忘舒之性,却是越挫越勇,禅识中探出雪土龙神色大变,心境动摇,虽知对手境界远高自己,却不肯退,手中法诀到处,再将赤凰刀握在手中,此刀红光一闪,就向雪土龙劈去。 雪土龙虚龙有损,心有余悸,以堂堂天仙境界,竟不敢与秦忘舒正面厮杀,将身一闪,就向地面上遁去,掌中则将那座金塔抓得牢牢。 秦忘舒大喝道:“留下塔来!”唯一刀剑施展,赤凰刀挟风带火,气势焰天。 雪土龙叫道:“凤火难敌!”竟不顾身份,急急上窜,那赤刀凤火只在他的身上闪动,但因冻土阻隔,实难伤到秦忘舒。 秦忘舒只恨自家修为浅薄,那凤火赤刀离了身前三尺后,便是威能大减,最多前行四尺,就被冻土挡住,怎能伤敌。 而雪土龙土行法则的范围却超过三丈,二人的差距实不可道里计了。 若是秦忘舒冷静想来,本该就好就收,寻机逃去,但刀灵既拜他为主,那就是他的亲朋手足一般,又怎能眼睁睁地瞧着刀灵落于敌手?若是只顾着自己,那就不是秦忘舒了。 却见那雪土龙虽是不战而逃,却并非竭力施为,离秦忘舒始终只有数丈的距离,若他真正亡命而逃,以雪土龙土行奇术的威能,又怎会仅止于此。 秦忘舒追出数丈之后,心中猛然一醒,暗忖道:“不好,此人诈败用计,是想让豹侍立功。” 心中刚生此念,头顶一道华光就向他扫来,此光连刀灵的虚体都无法抵御,秦忘舒凡胎,怎能承受得住?他慌忙向土中一沉,却还是迟了半步,华光照定全身,立时动弹不得了。 原来这华光之中,果然藏着一项绝大神通,名叫定身诀,此诀施来,万物难逃,秦忘舒只觉得浑身上下,皆被定得牢牢,每道华光都好似针线一般,将他钉住缚住,别说举步逃窜,就连动一动手指也是不能了。 雪土龙转身大笑道:“豹侍好手段。” 豹侍亦笑道:“护法大人存心要让小人立功,良苦用心,小人怎能不知。” 雪土龙哈哈大笑道:“这话也只说对了一半,我并非不想立功,只因他衣上的彩雀厉害,竟将我的掌中金印虚龙打碎,一时心境不稳,竟不敢与他厮杀,这位秦道友端的厉害,以区区六级炼气士境界,竟打得我心浮气燥,若传了出去,岂不是羞人。” 豹侍点头道:“此修果然厉害。” 便在这时,忽见华光之中的秦忘舒身子微微一动,雪土龙与豹侍皆是大惊,定身法诀之下,秦忘舒又怎能动弹,此人的修为,当真逆天了不成? 就见秦忘舒手中口中,齐齐喷出火来,此火明亮耀目,不可一世,正是可与三大神火相颉颃的无双凤火。此火喷涌而出,华光相对黯然,那凤火的法则竟将定身法诀压住了。 秦忘舒大喝一声,道:“雪土龙还我刀灵!”全身浴火,就向雪土龙猛然一扑。 见到这等奇景,豹侍与雪土龙皆是目瞪口呆,豹侍以华光拿手,百发百中,这次失手,竟是平生第一遭。而雪土龙遇敌无数,像秦忘舒这样的低境界对手,本该手到擒来,哪知却有这许多波折。 雪土龙毕竟不敢迎向凤火,只能施展平生绝学,向前竭力奔逃,这次却非用计,而是真正逃窜了,因此双方的差距瞬间拉大,凤火虽强,也只是烧出七八尺去,怎能伤及雪土龙的皮毛。 豹侍心中不甘,再将细目中的华光扫来,可那华光遇到凤火,又怎能扫得下去,法术本有高低之分,法则更有强弱之判,世间诸法遇到凤火,又怎能不低头。 豹侍见华光施展不得,而秦忘舒身在土中,豹侍的其他手段,更是难以施展,不由叫道:“护法,速速恢复心境,再战此修。” 雪土龙听到豹侍呼吸,心中大动,暗道:“惭愧,我竟被此人吓破了胆子,若传了出去,怎会面目见天下人。” 当下定下神来,一呼一吸之间,心神已定。 静心想来,秦忘舒的凤火虽是无物可挡,但施展此火必是极耗真玄,以秦忘舒的境界,好似半尺之烛,而凤火熊熊,其势焰天,又能烧到几时? 于是将逆寒珠暗取在手,同时放缓脚步,让那秦忘舒迫近,若是秦忘舒追得近了,便急逃几步,若是离得远了,干脆就停下脚步,等候秦忘舒追来。 秦忘舒见雪土龙或急或缓,其目的昭然若揭,不过是想耗尽自身的真玄罢了,但秦忘舒此刻也是骑虎难下。 自己所修诸术,唯有体内凤火可与对手一抗,一旦收了此火,数息间就会被对手或擒或诛,而纵想转身逃走,对手怎肯轻舍,哪怕亡命万里,终会被对手追上了。 唯一的指望,就是在凤火燃尽之前,与对手拼个你死我活。 但那雪土龙土行之术远高于己,若想与雪土龙拼命,那是想也别想了。 秦忘舒到此绝境,只好一咬牙,将身子一窜,便冲出冻土,一飞冲天,向空中豹侍扑去。 豹侍见他全身浴火而来,怎能不惊,便是他座下花豹,也是惊吼连连,将四爪踏云生风,急急避了过去。 这花豹乃是通灵之兽,自然也是知道凤火的厉害。 秦忘舒大喝道:“今日只好一命换一命。” 若他能将豹侍擒获,岂不是可以与雪土龙交换刀灵,虽然这个念头极之渺芒,只有万一之可能,但秦忘舒此刻,却是让他支撑下去的唯一念想了。 当下御凤火而行,就向豹侍紧紧追去,花豹惊惶之极,施展全身解数,亡命奔逃。豹侍向来性傲,今日却被秦忘舒追赶,面子上着实过不去,手中暗暗绰了一宝,就向秦忘舒打来。 那宝物乃是明珠一颗,有个名目,叫做戮目珠,本是玄金打造,百发百中,不想此珠打来,秦忘舒口中凤火喷去,刹时将此珠化为乌有。让豹侍心痛不已,不由叫道:“护法,这可怎么办?” 见那秦忘舒身上的凤火,却一寸寸暗了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29章 故人不肯见 秦忘舒见此情景,不由暗自叹息,他自修归藏以来,灵气丝丝不绝,绝无匮乏之虞,又从野人处学来吸纳寒气中灵气的法诀,但无论身周灵气如何充沛,也禁不住凤火燃烧。 如今真玄将尽,凤火难燃,此战已是绝无胜机可想。 豹侍见到秦忘舒身上凤火将尽,立时拔转豹头,含着胸中一口怒气,就向秦忘舒扑来,坐下花豹更是着恼,爪中锋芒尽出,数点寒光映着雪光,端得是耀目生寒。 眼瞧着花豹只需扑到,就可将秦忘舒撕得粉碎,雪土龙忙道:“殿主一心招揽天下英雄,豹侍莫伤此人。” 豹侍道:“不诛此修,怎解我心头之恨。” 雪土龙面色一沉,道:“豹侍,我好歹是雪神宫护法,职位远高于你,更何况有殿主法旨在前,你真敢抗旨不遵?” 他先前对豹侍恭敬有加,此刻为了秦忘舒,却大有翻脸之势,豹侍怎敢违抗,只能忍气吞声,道:“罢了,此修交给护法处置便是。”说到这里,就将细目华光再向秦忘舒罩去,秦忘舒无法抵抗,只能嘿然束手。 雪土龙急忙上前来,将秦忘舒手臂揽起,笑道:“秦道友,你境界低微,力尽被擒,就被传了出去,也不损你的威名,反倒是在下被道友逼得狼狈,道友日后与人言语,务必口下留情。” 这话一来恭谨,二来暗示秦忘舒虽是被擒,但绝非穷途末路,其中招揽之意不言自明。 秦忘舒叹道:“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此刻豹侍将华光收起,但秦忘舒手臂既被雪土龙揽住,就算真玄恢复,又如何能挣脱。二人的境界差异在这种局面下,最能体现。秦忘舒纵是不服,也是无可奈何了。 雪土龙一刻也不敢放松,一路揽着秦忘舒向前,豹侍则在身侧虎视眈眈,若秦忘舒有所异动,怎能逃过她的目中华光。 那雪土龙压制了秦忘舒,竟比得了奇珍异宝还要欢喜,道:“秦道友,你此来北域,其实早在在下的意料之中,但今日能并肩携手,却是一桩惊喜了。“ 秦忘舒道:“在下何德何能,竟让前辈如此看中?“ 雪土龙哈哈大笑道:“且不谈帝困山一役,道友之才令在下惊为天人,刚才土中一役,更令人思来惊心。更有一桩妙事,道友不妨一听。“ 秦忘舒道:“还请前辈道来。“ 雪土龙道:“令友负心仙子与盗幽虽被我掳来北域,却是处之泰然,殿主因此惊讶,虽旁敲侧击,亦能问出所以然来。如此雪域中有位高人,与殿主半师半友,此人本是禅修之士,擅长小天课之术,殿主便求此人推演一二,秦兄可知他推出何事来?“ 秦忘舒道:“既是天课,自然难测。“ 雪土龙道:“此人算的是负心仙子命运,那判词上有云:南来赤凤惊天地,挣碎藩笼走玉龙。“ 秦忘舒细辩此辞,略有所悟,口中却道:“此卦辞何解,在下着实不知。“ 雪土龙笑道:“这卦辞上说的明白,负心仙子若想脱困,非得南来赤凤营救不可。负心便是那玉龙了,秦道友自然就是南来赤凤。想来负心知道有秦道友在外,必会不远万里前来救她,这才安之若素。“ 秦忘舒暗道:“这卦辞竟将负心比做玉龙,负心虽然身负神农之技,造化之功,却怎地却是玉龙?“百思而不得其解。苦苦笑道:”只可惜在下行差步错,失手被擒,不但有失负心雅望,亦令神女那位高人好友贻笑大方。“ 雪土龙哈哈大笑道:“此人小天谋神技算无遗策,绝不曾失过手,这次定要好生笑他一回。“ 忽觉失言,忙道:“秦道友莫要在意,殿主慕名已久,渴欲一见,等见了殿主,自有分晓。 却说极北城北面千里之地,有雪崖万丈,高耸入云,那崖上被人以朱砂刻就四个大字,是为“天之尽头。” 只因再往北去,虽然瞧来仍是雪原茫茫,其实已无陆地,若是掘冰千尺,就可见到海水涌将上来。那雪原冰山,不过是立在海上罢了,说是天之尽头,倒也不算错了。 若再向前数千里,则会凭空生出一道强大禁制,非天仙境界修士难以逾越,只因越过此线,就算是海外大修界域了。 在那冰崖之上,雪岭之巅,竟建有楼宇幢幢,楼前有块匾牌,早被冰雪覆盖,若拂去冰雪,便可见四个大字:“雪神别院” 院外虽是北风呼啸,雪大如席,那院中却是温暖如春。于偏殿一角,置香炉一座,有香气氤氲而出。此香清新淡雅之极,人若置身其中,则是浑若不觉,但若是离院而去,方知衣上清香多日亦不曾去矣。 那香炉前坐着侍女二人,却己是昏昏欲睡,只在那里打盹,而在殿中书案前,正有一名素衣女子以手支颐,持卷而观。 就听她口中轻声念道:“南地宜稻,此地宜麦,若稻麦遍种天下,世间定无饥馑之忧,只可惜雪域绝寒,怎样得一阵好风,吹得雪消千尺。”念到此处,就将一双秀眉微微轩起。 便在此时,一名女子悄然入殿,两名香炉旁的侍女霍然而醒,瞧见那女子,却是吃了一惊,正要上前参拜,那女子却摇了摇手。 此女身量高挑,眉目入画,身穿猩红大氅,内衬雪白法袍。虽是从院外冰天雪地中而来,那大氅上却无一片雪花。 那女子脱下大氅,两名侍女急忙接了,白衣女子便悄然走到观书女子身上,忽地道:“负心妹子,又在瞧什么奇书?” 原来这名素裳女子,你是许负心了。 许负心并不吃惊,闲闲一笑,道:“不过是家父传下的农经罢了,何奇之有?” 白衣女子笑道:“这书上文字我字字识得,汇到一处,却是一句不知,在我眼中,可不就是奇书?” 忽地伸鼻一嗅,道:“好香,好香,怎地我就去了数日,这炉中龙涎香又生出变化来,想来必是负心手笔了。” 许负心笑道:“龙涎香虽好,在负心瞧来,未免有些浓厚了。若论那香气的好处,原是助人心静神怡,若是喧宾夺主,反不为美。负心大胆,加入香草两剂,略加中和,就觉得香气淡泊了些。若是殿主不喜,负心这就将他换过了。” 原来这白衣女子就是北氓神女莫归真。 莫归真忙摇手道:“何必换过,此香淡浓适宜,亦合我性,身在此香之中不而自知,岂非就是香道至妙之境?不想负心不但身负神龙之技,亦知香道。” 许负心道:“世间之道,一法通而百法通,农桑之道与香草本无多大区别。“ 莫归真拍手笑道:“雪岭别院窗前,默坐消此尘缘,即将无限心意,寓此一炉香烟。” 许负心亦笑道:“殿主才华绝世,出口成章,负心自愧不如。” 莫归真笑道:“哪里是我作的,只因雪域神龙亦喜香道,有一日见他案头写就此诗,这才记下了,正好在负心面前卖弄。” 许负心道:“原来雪域神龙亦具雅怀,如今却因负心之故,令贤伉俪分处两地,实负心之过矣。” 莫归真便将许负心肩头一揽,伴着许负心坐下了,道:“便为了负心,纵是让我百八十年不见神龙,我也是心甘。刚才我自冰火岭前路过,瞧那千焰雪莲已生出千万朵花苞来,可见负心亦不负我。” 许负心淡淡一笑,道:“雪莲虽好,只怕贻祸无穷,归真心中固然欢喜,负心却是罪孽深重。” 莫归真听到这话,半晌默然,二人相对无言,唯见窗外雪落无声,殿中香气环绕。 过了良久,莫归真缓缓地道:“负心,我知道邀你来此,着实委屈你了,因此我便邀得一人来此,或可一解负心之心中忧。” 许负心心中一动,道:“殿主邀得谁来?” 莫归真笑而不言,忽道:“在负心瞧来,那秦忘舒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许负心听到“秦忘舒”三字,忍不住芳心剧颤,手中《农经》啪地一声,已落在案上了。 莫归真缓缓拾起此经,秀眉一挑,道:“负心,我的问题你怎地不肯回答。” 许负心扶案稳住身形,过了半日,方才缓缓道:“在我瞧来,那秦忘舒便是个愚痴之人。” 莫归真奇道:“此说何意?” 许负心苦苦一笑道:“此人境界低微,却偏偏心怀苍生,岂不可笑?哪怕你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他便肯替你舍生忘死。若是他的至交好友身陷危境,此人怎知好歹,定要赴汤蹈火而来,至于对手如何强大,势力如何熏天,他竟是浑然不理。殿主,你说这样的人物,可不就是愚痴之人。” 莫归真似笑非笑,道:“我不信世间竟有这样的人物。” 许负心道:“我原是不信,但殿主既在我面前道出‘秦忘舒’三字,我也只能信了。”说到这里,两行清泪无声而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30章 奇才谁不怜 莫幻真无缘无故怎会提地秦忘舒来,可见秦忘舒或是被擒,或是被杀,许负心念及此,心中自是担心之极。 她在被掳北域,困居雪岭之时,的确日夜盼望秦忘舒来救,她也坚信秦忘舒定会想方设法,舍生忘死赶赴北氓。秦忘舒虽是境界不足,修望浅薄,可在许负心的心中,却是这世间唯一的英雄,这世间几乎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然而自从莫幻真来到雪神别院,许负心却渐渐心冷。原来这世间上还有这样厉害的女子,其性情难以捉摸,其神通难以测度,许负心本不信世间竟有这般高明的女修,但现在瞧来,就算是与传说中的正元仙子一较,莫幻真除了境界略逊一筹,玄承手段也未必就逊色了。 更何况一山更比一山高,莫幻真身后,还有一位极厉害的雪域神龙,能令北氓神女诚心拜服,委身下嫁的雪域神龙,又该是怎样的修为神通,许负心几乎是想象不出了。 莫幻真取出锦帕来,替许负心拭去眼泪,瞧她举动温柔,面含浅笑,怎能瞧出她是权倾北域的一代英雌?她柔声笑道:“负心妹子,瞧你面上的红斑近日来竟是变化不少,如今这红斑退居颊边,已然不损美色,反倒别有一番风情了。若是让秦忘舒瞧见了,心中对你的情意必是多了几分。” 许负心本来默然流泪,听到这话也是破泣一笑,道:“你又来消遣我了,负心生来貌陋,世间男子避之不迭,倒是忘舒,却从不曾在意过。” 莫幻真道:“世间男子怎有不在意女子容貌的,他口中不提,也就算是难得的,不过负心此刻相貌,与来时相比,的确变化许多,简直就是焕然一新,负心难道竟是不知?” 说罢取出银镜一面,放在许负心的面前。 许负心被她说的心动,更是好奇,忍不住向镜中瞧去,不瞧则罢,这番细细瞧来,竟是微微一惊。 她先前面上的红斑布满面颊,好似红云数朵,摭住了大半容颜,那红斑又是颜色鲜红,瞧来着实触目惊心。如今那数朵红云归到一处,果然如莫幻真所言,已偏居额头颊侧,如此一来,天生的肌肤便显露出来,原来竟也是花容月貌的。 且瞧那红斑形状,好似神龙摆尾,直冲天际,且瞧那红斑的颜色,又淡了许多,若是将长发自一边垂落,倒也能摭得住了。 许负心自忖相貌惊人,因此极少照镜,哪知今日方知,自家容颜竟生出这许多变化,若说与云天轻所授的心法有关,但这套心法许负心并不曾认真修习,只因她向来认为,男女相慕,重在交心,若只瞧中了女子的相貌,那未必过于浅薄了。 若说红斑偏居额侧与云天轻的养颜心法无关,却又是什么缘故,令面上变化若此? 自己一直勤修不辍的,唯有家传的无名心法罢了,这心法入门极易,却是越修越难,好在许负心本是性情最淡泊不过的,那修为精进也罢,迟滞不前也好,她一直不曾放在心上。只因这心法是家父传授,自然不能轻易舍弃了,这才孜孜不休罢了。 或许正因为自己浑不在意,反倒是无意之中楔合了心法精要。若论这无名心法的好处,初时不过是涓涓细流,好似清泉出自深山,虽至清至纯,终究不成气候。哪知不知不觉之中,那细流已汇成长江大河,修为进益竟是一日千里,更是奔腾喧嚣,不可抑制,实有百川归海之势。 因此自家境界,竟是突飞猛进,自离开桃源村至今,已破四道玄关,如今赫然是突破生死关了。 难不成面上红斑变化,竟是因这无名心法所致。 再细瞧红斑形状,越瞧越像龙形,真个儿是栩栩如生,便是巧工名匠,也未必描画的如此精准的。 许负心揽镜自视,不觉有些痴了。且见那红斑退去之后,所显露出的花容月貌,又怎会比世间女子弱了,就算是与天轻莞公主相比,也是不遑多让了。 莫幻真笑道:“如此相貌,世间不知该有多少男儿为之倾倒,秦忘舒为了救你,不惜舍了自家性命,原也是应该的。只是负心当真不愿见到秦忘舒吗?” 许负心心中突突乱跳,犹豫之极,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论她的心思,那是立时见到秦忘舒才好,但就算秦忘舒此刻尚逍遥自在,不曾被擒,若是因自己一言之失,逼得莫幻真想尽一切手段将秦忘舒擒来,岂不是害了他?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秦忘舒此刻已是莫幻真的阶下之囚,否则以莫幻真的性情,也不会轻易提到他了。 她想了想,淡淡地道:“如今他在哪里?”她努力装成口气淡漠,只因着实不肯因自己而替秦忘舒招祸惹灾。 莫幻真微微一笑道:“你若想见他,我自有办法,你若不肯见他,我更有手段让他消失于世人,此人的生死,端在负心的一念之间。” 许负心苦苦一笑,若论心机,自己怎是莫幻真的对手,自己越是装成浑不在意,那莫幻真就越要逼自己表明态度。如此瞧来,秦忘舒已被莫幻真所获了。 想到秦忘舒那骄傲倔强的性情,若是真个儿失手被擒,可不是郁闷至死,许负心想到此处,心中大乱,颤声道:“他此刻究竟在哪里,你千万莫要伤了他。” 莫幻真格格笑道:“果然肯说实话了吗?这世间男子千万,负心心中唯有忘舒一人而已,你需瞒我不过。实不相瞒,那秦忘舒已被我所擒,只是此刻相见,时机尚嫌不足。此修倔强的紧,想说服他诚心投纳,必是要花许多工夫了。” 许负心听到秦忘舒果然被擒,自是芳心如碎,原以为秦忘舒在外,自己终有一日能逃出生天,如今这最后一丝希望,竟是破灭无疑。复又想来,就算这一生被困雪岭,但若能与秦忘舒朝夕相伴,生死于一处,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正在天人交战之际,有女侍移步入宫,轻声道:“岭下有雪土龙护法携同豹侍求见,还请殿主下旨示意。” 莫幻真点了点头,道:“让雪护法于东殿候我。” 转身又向许负心笑道:“负心妹子,好教你欢喜,我知你在此处寂寞,院中侍女你也不喜。如今我出榜招贤,选了几名侍女来,若是有投缘的,不妨就留下来,更请负心放心,这些女子皆是自愿前来,来去自由,你若坚不肯纳,反倒是绝了她们的一条生路了。” 许负心不置可否,仍在那里发怔,莫幻真也不理会,转身便来到别院东殿之中。 只见雪土龙与豹侍早在殿中等候,见到莫幻真急忙上前行礼。 莫幻真笑道:“护法辛苦,那位秦忘舒果然被擒了吗?” 雪土龙道:“此战好不艰辛,属下与豹侍费尽千辛万苦,总算将此人擒获了,只因生怕此人无礼,不敢冲撞殿主,如今已将其拘在静室之中。” 莫幻真秀眉一挑,森然道:“护法大人莫非与秦忘舒有旧?” 雪土龙大惊,道:“殿主何出此言?” 莫幻真冷笑道:“护法已是天仙境界,与那秦忘舒境界天差地别,只需出手,秦忘舒如何能抗,那‘千辛万苦’四字,却又从何谈起?除非护法大人与秦忘舒有旧,生怕我杀了他,这才突显其才罢了。” 以雪土龙身份,面见莫幻真时只需揖手为礼便可,听到这话,双膝不由跪倒,口中道:“属下该死,着实是起了怜才之心,便是与他动手,也着实舍不得用狠。属下的那点心思,怎能瞒得过殿主。但秦忘舒着实潜能无穷,前途不可限量,若得此人诚心投纳,定是如虎添翼。” 莫幻真不由笑道:“此人的才华,我也算是略知一二,此战又有何变化,你可细细道来。” 雪土龙怎敢隐瞒,将此战详情细细道出,莫幻真越听越奇,道:“不想此人竟修成凤火,果然是极难得的,若是他诚心投纳,神龙苦炼多年的天龙剑岂不是大成可期?那套冠绝天下的冰火大阵亦有望炼成了。” 雪土龙道:“以凤火而炼天龙剑,自是不在话下,但若想参与冰火大阵,以秦忘舒此刻修为,怕是不成。只因秦忘舒此刻不过是六级炮气士境界,而若想参与布阵,至少也得是地仙境界不可。” 莫幻真道:“三家七宗此番吃了苦头,必会卷土重来,只可惜秦忘舒却是赶不上了。虽是如此,此人之才,我亦动心,更何况若想令许仙心安心留在此处,尽展其才,那也非得此人不可。以护法瞧来,说服他留在雪神宫,或有几成把握?” 雪土龙道:“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莫幻真皱眉道:“果真这么难吗?他若是极为倔强,便是天纵奇才,留他又有何用?” 雪土龙忙道:“以属下想来,或可在许负心身上想主意,秦忘舒就算不在乎自家性命,难道会不管许负心死活?” 莫幻真摇头道:“此人精明厉害的紧,他早知道负心对我极为重要,我又怎会对负心下手。若想说服他,还需另想办法。” 与此同时,有雪神宫修士引了十余名女修来到偏殿之中,那修士道:“此番后招来的侍女尽在此处,还旧许仙子亲自选来。” 许负心抬起头来,向那十余名女子瞧去,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其中一名女子身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31章 大义轻生死 屈指算来,秦忘舒被囚静室已有三日,却不曾有一人前来探问。(品书¥网)!雪土龙先前既流露出招揽之意,怎地又不派人前来劝说?还是这其中又生诡计? 是了,若想说服自己,总得将自己的出身来历打探明白,方好对症下药,以求一发必中。 秦忘舒灵脉被雪土龙封住,自是运动不得,修士若无法运动,吸纳不了天地灵气,就与凡俗无异,身子就会一天天的垮下去。因此每日皆有侍女送来酒食,以供秦忘舒所需。 秦忘舒既至此处,索性不去多想,有食物拿来便吃,有酒便饮。他自修成辟谷之术,也只是饮过数回酒罢了,此番再度如常人般饮食,便觉得那食物味同嚼蜡,毫无滋味可言,比之修行时灵脉通畅,身心俱舒的感受,实有云泥之判。 只因辟谷之术大成之后,身子便与天地一体,身体也就改变了运转的方法,而吸纳灵气之术,比起纳五谷而食可就是高明了许多。此刻再改回来,就好比吃惯了山珍海味,而去俯就粗粮糙米,那是怎样也适应不得的。 好在雪神别院中的酒水滋味甚佳,秦忘舒一日竟能饮得三壶,倒也渐渐得了些酒中妙趣。 那酒的好处,便是一饮陶陶然,二饮忘忧愁,三杯饮来天地小,乾坤倒转我为尊。想来酒之一物不过是五谷和了些净水,别置于窖中酝酿般了,怎地就如此神奇?可见那世间的物事,便是时间了,哪怕是五谷清水这等最寻常不过的物事,一旦有长时间酝酿,便生出种种的奇妙了。 却不知留给秦忘舒的时间还有多少。 想起浩劫将至,自己境界低微,真正等到到浩劫来临,自己又能有多大的神通。欲想挽狂澜于即倒,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每次想到此事,秦忘舒不免又要多饮几杯。 不知不觉壶中酒水已空,秦忘舒拍打静室石门,大叫道:“拿酒来,拿酒来。” 本来只需秦忘舒一拍石门,立时就有回应,要酒有酒,要食有食,哪知这次拍了半日也无人理会,秦忘舒心中气恼,拍得更响了,忽听静室石门微微一动,就被人推开了。 那石门厚达三尺,秦忘舒既失真玄法力,本是推不开了,而此间侍女也绝不敢推门而入,只是在石门上开了个小窗递进酒食罢了。因此瞧见石门推开,秦忘舒心中一动,暗道:“雪神宫定是来下说词,且看看他们有何手段。“ 其实秦忘舒对是否加入宗门,并不算是如何拒绝,当初之所以拒了火凤禹皇,也是另有原因,毕竟火凤禹皇不能得罪了一个,不如统统不理。 此番是否加入雪神宫,秦忘舒也是举棋难定,雪神宫行事不择手段,视野人如猪狗一般,若让雪神宫得了势,天下修士必是困苦不堪。但大义虽是如此,为了营救许负心与盗幽,秦忘舒倒也不妨委身屈就,只需觑了个良机,救出许盗二人去,就算被雪神宫恨之入骨,秦忘舒也是满不在乎的。 然而若是轻易就答应加入雪神宫,只怕反会被雪土龙莫幻真轻看,是以秦忘舒需得先听听对方的说辞,方能打定主意。 石门被推开之后,一名男子走了进来,此人手中提了个尺长的酒壶,面色既忧且喜,不是盗幽又是谁? 既见故人,秦忘舒如何不喜,那盗幽也是激动异常,瞧着秦忘舒眼睛直眨,身子也是摇摇晃晃,显然心中动荡难平。 秦忘舒恨不得将盗幽双手一握,再诉衷肠,然而瞧见盗幽修为如故,在去自由,分明已得雪神宫修士信任,心中陡然一沉,莫非盗幽被逼不过,已然加入雪神宫? 但盗幽究竟是诚心加入,还是和自己一样,只是为了相机营救负心?若不能弄个明白,秦忘舒怎能放心。 他面上泛起笑容来,道:“原来我久等的说客,竟然是你。“ 瞧那盗幽神情,几乎羞愤欲死,一张脸涨得通红,只因“说客“二字,就像两根针一般,深深地刺进他的心里。 秦忘舒察颜观色,心中甚是后悔,自己尚未弄明白盗幽的心思,怎地就讥讽起来,若是错怪了盗幽,情何以堪。 盗幽勉强一笑,道:“今日只为陪着秦兄大醉一场。“ 秦忘舒拍手笑道:“近日所饮酒水皆无滋味,想来盗兄携来必是美酒无疑。“ 盗幽神色渐复,亦笑道:“若不是绝世佳酿,自敢来见秦兄,实不相瞒,此酒采北域水火交融之地的净水,以北地黑麦酿成,端得是滋味绵长,入口生香。“ 秦忘舒道:“当初在昌源境中遇到一人,声称酒为五品,不知这水火黑麦酒又算得几品?“ 盗幽笑道:“我当日听你说过,一品不过是村酿劣酒,也就得了酒气,第二品便是这杯中酒了,却也只是滋润了舌头,过不了咽喉。那第三品已可以暖肚温肺,那就算是有些趣味了。这样算起来,我这水火黑麦酒,恰是三品。“ 秦忘舒拍手笑道:“难得你还记得,纵是三品也是极难得了。“ 盗幽道:“秦兄昔日之言,字字在心。“ 秦忘舒本是伸出手去取那酒壶,听了这话,手臂微微一颤,他抬头瞧向盗幽,盗幽竟已是热泪盈眶,秦忘舒不由点了点头。 那盗幽本是性情中人,怎会作伪,此番伤心难过,定有七分是觉得委屈了。而世人交友,贵在交心,既然盗幽说出这样的话来,秦忘舒如何不信,便是被他骗过这一回,也是心甘情愿。 他口中道了个“好“字,顺手将盗幽拉得坐下,先将酒壶拍开,大大的饮了一口,这才递给盗幽。 盗幽见他神色,已知秦忘舒心中之意,不由大喜,忙接过酒壶来,也大口饮下,哪知因饮得过急,那酒水又是浓烈,竟呛得酒水四溢,二人不由大笑,刚才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无形界限就此消失无踪。 盗幽稍稍运气,自是将酒气压了下去,缓缓道:“当日负心以性命来挟,这才换了我的性命,但盗幽本是无足轻重之人,是生是死,雪神宫的人也不会放在心上,若是负心故技重施,只怕雪神宫的人绝不会轻易就范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我若是不肯俯就,那莫幻真便要杀了我?“ 盗幽道:“此女瞧来温柔可亲,其实心狠手辣之极,我将此女好有一比,秦兄想到此人,只需将天轻拿来比较,也就知道此女一二了。“ 秦忘舒道:“若是天轻在此,听到这话,盗兄此生定是寝食难安。“ 盗幽笑道:“盗幽原以为连死都不怕,怎会怕人,哪知一见到天轻,便是提心掉胆,惶惶不可终日,秦兄莫要取笑,我着实是怕极了天轻。“ 秦忘舒不知这三日之中,云天轻做了何事,是否已顺利潜进雪神别院,他就算失手被擒,只要想起天轻在外,便不曾失去希望。 只是他虽然相信盗幽,但云轻此行事关诸人生死,自要谨慎之极,因此对云天轻的动向,暂时不可向盗幽提及了。若此事只是自家生死,当可对盗幽坦然无疑,但此事却又牵扯到天轻与许负心,秦忘舒怎能大意?他也没理由将云天轻与许负心的性命,与自己系到一处。 那酒的好处,便是胜过千言万语,既不知该如何说话,秦忘舒便去饮酒,就见盗幽将酒壶一倾,倒了些酒水在石地上。伸指沾了酒水,写下四个字来:“天轻已至。“ 秦忘舒心中大喜,云天轻果然能干之极,竟顺利潜入雪神别院,不仅如此,竟和盗幽已经联络上了。既然盗幽已知天轻的存在,可见云天轻已细细考查过盗幽了。 他忍住心中欢喜,亦提起手指,写道:“此来何计?“ 盗幽哈哈一笑,奋指疾书,就在那石地上写出数百道符文来,秦忘舒只瞧了一眼,便已明白,那符文正是连命符。此符乃是云天轻的绝技,他人的再也学不来的。 以盗幽灵慧,若想记住这数百道符文,也是一件难事,可见这三日之中,云天轻竟是一刻也不曾清闲,否则怎能传得盗幽这许多符文。 当初云天轻劫去许负心,用的就是连命符的手段,竟令秦忘舒无计可施,如今云天轻再度出手,连命符的手段用来亦是恰到好处。 只需自己的性命与云天轻牢牢系在一起,莫幻真投鼠忌器,自己就可与她周旋到底了。 保住自己的性命只是第一步,只要云天轻身份不泄,她与秦忘舒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定有无数办法逃出生天,想到这里,秦忘舒嘴边已是笑意渐浓。 那盗幽写上一行,秦忘舒便随手抹去一行,这连命符他也是下过功夫,此番符文虽与昔日符文有差,其中原理却可推寻,因此秦忘舒只需瞧过一眼,就可牢牢记住了。 不想就在盗幽写到第后数行时,石门外脚步声响,传来雪土龙的声音:“秦小道友,来此三日,可曾住得习惯?” 盗幽神经如铁,仍是手指不停,只顾着写来,秦忘舒抹去酒水的动作也更是快了,但能否抢在雪土龙踏进石室之前修得此符,却也难知。若是此事泄露,盗幽必死无疑。 那盗幽竟是在用自己的性命来换秦忘舒一命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32章 说术本无双 就在雪土龙踏进石室的刹那间,秦忘舒将酒壶倒提而起,酒水倾泻而出,将地上的酒迹冲得干干净净。 其后将酒壶一掷,冷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君勿言。你我恩断情绝,就如这覆水难收。” 盗幽面色惨然,道:“秦兄当真不顾及往日情份?” 秦忘舒道:“雪神宫逆天而行,必遭天谴,忘舒劝你及早抽身回头,莫要同流合污,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雪土龙听到这话,面上青一阵红一阵,自是尴尬之极,忙在盗幽肩上一拍,道:“盗幽,凡事不可勉强,你还暂退。” 盗幽默默无言,起身走出了静室,心中甚是惴惴,他倒不是担心被雪土龙瞧破行迹,实因雪土龙来的甚急,刚才最后数行符文被酒水冲去,也不知秦忘舒能否记在心中。 若秦忘舒无法修成连命符,雪神宫便无顾忌,自可随意处置秦忘舒了。 雪土龙坐将下来,笑道:“秦道友好大的怨气。”伸手拂去,地面上的酒水凝成一团,再一拍手,手的酒团化得干干净净,就连石室中的冲天酒气也在刹那间消失无踪。 秦忘舒闭目不瞧,却在暗修连命符文。最后数行符文虽被他抹去,但他对连命符下过苦功,只需举一反三,细加推敲,仍可补完符文。 但与许负心连命共生,固然可令莫幻真投鼠忌器,但大丈夫却要靠一名女子救命,秦忘舒心中着实不耻。此符修来自有用处,但绝不是用在自己身上。 闭目沉吟半刻后,秦忘舒已在心中补完连命符,这才睁开双目,瞧着雪土龙似笑非笑,道:“在下心境已复,愿闻前辈说辞。” 雪土龙摇了摇头道:“秦道友道心如铁,岂可违逆本性,委曲求全,在下实无苏仪的辩才,怕是劝不动道友了。” 秦忘舒耸然动容,道:“前辈也知苏先生大名?” 雪土龙笑道:“先前有消息传来,苏先生辅佐晋君,以三寸不烂之舌连说三国投向大晋,如今晋国幅员万里,士民数千万,已俨然是苍南大国,与楚齐三足鼎立。想来他日并楚吞齐,也是指日可待了。” 秦忘舒听到这消息,不知是喜是忧,故国强大如斯,固然是一喜,但晋君若志在并楚吞齐,则必是兵连祸接,生民添炭。 不过复又想来,他日浩劫来临,若天下仍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又怎是魔修凶兽的对手,倘若晋君真能完成统一大业,纵有牺牲也是值得的。 秦忘舒衷心赞道:“若果能并楚吞齐,苏先生功垂天地了。” 雪土龙道:“只可惜苏先生虽是才冠当世,却难以说得仙修界齐心御劫,仙凡俨然两个世界,不知仙修界何时诞出一个苏先生来。” 秦忘舒道:“仙修界强者为强,纵是苏先生大才,只怕也是束手无策了。” 雪土龙道:“在下所想,正如秦兄一般。修士本性喜散不喜聚,只顾各自修行,所谓门宗世族,或因血统联合,或因聚众授徒而自保,针插不进,水泼不入。若想如凡界诸国联为一体,可谓极难矣。他日浩劫来临,免不得还是各自为战。“ 秦忘舒动容道:“以前辈瞧来,又该如何行事?“ 雪土龙道:“非得有一人,集诸修之才智,慑服天下,威压各大宗族,或能令仙修界结成铁板一块,那慈悲之道,非强者不可为。世尊有云,唯强者方能慈悲,正是这个道理了。“ 秦忘舒目光闪动,道:“在前辈瞧来,只需目标远大,就可不择手段了,无所不为?“ 雪土龙道:“或十年,或二十年,魔域必将一统,到时魔修并力来袭,天地浩劫势难避免,哪里有时间让你从容施展,欲行非常之事,就得用非常手段。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忘舒微微一笑,雪土龙自苏仪身上说起起,渐渐引到仙修界来,这说词又是花样一新,不知不觉之中,就让人堕入其中,无非是替雪域神龙申辩,劝自己同流合污罢了。 他若想救出许负心,非得留在雪神宫不可,但他的性情早被对手所知,若是立时就答应下来,怎不令对方生疑。若雪土龙的说词毫无新意,自己也难顺势依从。 如今听雪土龙之言,似乎极有道理,一时也辩他不得,但若想赢得对方完全信任,却不能操之过急。 于是笑道:“在下何德何能,敢劳前辈亲至,陈述雪域神龙之志。“瞧那雪土龙虽是惜才,但自己毕竟只是一名六级炼气士,又何必耗费许多力气来说服,可见其中必有缘故了。 雪土龙哈哈一笑,道:“道友之才,好似龙潜于渊,假以时日,必可凤唳九天,只可惜道友却不自知,竟仍在妄自菲薄。我雪神宫若得道友,好似如虎添翼一般。“ 秦忘舒摇头道:“前辈谬赞,忘舒实不敢当。忘舒今日困倦之极,请前辈勿言。“ 雪土龙点了点头,道:“土龙所言,还请道友深思。“ 秦忘舒道:“前辈之言,忘舒牢记在心。“ 雪土龙当即退出,不过其后每隔数日,雪土龙必来探望,且其后雪土龙对秦忘舒再不曾下一句说词,二人相会,说的不过是仙修妙术,天下大势罢了,那秦忘舒也只当忘了自己的囚徒身份,与雪土龙交谈甚欢,静室岁月,倒也悠然之极。 有时秦忘舒也旁敲侧击,探问雪神龙劝服自己的意图,但雪土龙往往顾左右而言他,竟不肯以一句涉及此事。只以秦忘舒大才难得之语搪塞罢了。 这一日雪土龙又携酒来访,秦忘舒却发现其神情憔悴,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他心中惊讶,以雪土龙的境界,早就百病不侵,却不知遇到了怎样的麻烦,竟落得如此? 其间说到修士的自我之域,雪土龙叹道:“修士的自我之域固然强大,奈何难以动用,在我瞧来,不过是屠龙之技,瞧来神通无极,实无大用了。“ 秦忘舒道:“忘舒此刻虽修不成自我之域,却也知自我之域一旦施展成功,对手就算境界远超自己,也是束手无策,任人宰割,怎地在前辈瞧来,竟无大用。“ 雪土龙道:“你想来,若是对手境界低微,就算不用自我之域,也可以战而胜之,若是对手境界高明,灵识通达,等那自我之域施展起来,对手立时反抗,说不定反陷自己于极不利的境地。可见这自我之域的好处,就在于‘施展成功’四字,但若遇高明对手,又怎能施展成功?“ 秦忘舒道:“既然前辈不屑此术,怎地却擒了我的刀灵去?“ 雪土龙笑道:“刀灵技能强大,境界低微,这样的性灵,世间少有,这也是自我之域难得成功的范例,且在下施展此术时,亦是动用诈欺之术,否则定难成功。“ 秦忘舒道:“正要请教。“ 雪土龙也不隐瞒,便道:“我施此域与众不同,乃是另行炼制宝塔一座,此塔瞧来与寻常法宝无异,但其中却暗藏自我之域的法诀玄妙,但是如此施法,却是大损元气,并且就算将刀灵擒获,却也难将其收之灭之,这样说来,自我之域终无大用了。“ 秦忘舒不由笑道:“前辈难得施展此术成功,却对刀灵无可奈何,难不成就算在自我之域中,前辈也难伤到刀灵?” 雪土龙道:“刀灵乃天地间杀气所凝,如今虽在我域中,冲突难出,但其身躯在至实之虚之间,我自是难以将其灭除,可是我若将其放出,那刀灵一旦得脱自由,谁能压制?” 秦忘舒道:“是了,维持自我之域极耗法力灵识,难怪前辈憔悴若此。” 雪土龙苦笑道:“我收了刀灵,竟好似作茧自缚一般,而道友一日不肯回头转意,我便要受一日的煎熬。在下的苦楚,真是不提也罢。” 秦忘舒心中大动,不想刀灵的手段,竟远出自己所料,看来若想逃出生天,或可将希望寄托在刀灵身上了。 虽是刀灵被雪土龙囚于铁塔之中,若想将这铁塔取到手,非得先过雪土龙这一关不可,但雪土龙就算憔悴之极,那也是天仙境界,哪怕是一息尚存,也可将自己轻易诛杀。 更要命的是,自己自被囚进静室,就被封住灵脉,法力难施,又该怎样杀了雪土龙,夺回刀灵? 看来也是时候虚与委蛇,答应雪土龙所请了,只需自己能被解了灵脉,重新恢复功力,再与云天轻联手,那情形可不就是翻天覆地一般? 于是他沉声道:“前辈为刀灵受苦,忘舒着实不安。但忘舒有一个疑惑,若不能弄个明白,实难下定决心。“ 雪土龙勉强提起精神,道:“秦道友有何疑惑,不妨直言。“ 秦忘舒道:“前辈苦心孤诣,要劝忘舒归服雪神宫,忘舒虽不敢妄自菲薄,却也知道自家根底,敢问前辈,雪神宫究竟有何处能用到我?“ 雪土龙哈哈大笑道:“在下为了一句话,日夜难安,总算给我盼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33章 百计难脱身 秦忘舒道:“前辈厚望,忘舒惭愧之极。(品书网)!” 雪土龙道:“我主雪域神龙以绝世才华,创了套冰火大阵。此阵深得阴阳之妙,冠绝古今。但此阵却需两件法宝,缺一不可,一是地煞刀,二是天龙剑。那地煞剑以十万年玄冰为基,也算是勉强炼成,但天龙剑已炼制三十六年,却尚未成形。只因此剑非地火可炼,非三大神火不可。” 秦忘舒道:“如此说来,前辈欲借在下胸中的这道凤火炼成天龙剑了。” 雪土龙道:“凤火虽非三大神火之列,但其威能绝不亚于神火,只因火凤恶名在外,仙界大能不肯让凤火名列神火罢了,但朱雀神君与火凤相争多年,亦难压制火凤,可见凤火之强,又怎会弱于太一神火了。“ 秦忘舒沉吟片刻,道:“忘舒无宗无派,修行之道极是艰难,本来也想过投效宗门,以补玄承历练之不足。投效雪神宫又有何不可。“ 雪土龙大喜道:“秦兄果然肯来助我?“ 秦忘舒道:“只可惜贵宗行事逆天,忘舒着实不敢苟同。“这是以退为进之策,端看雪土龙有何说法。 雪土龙笑道:“秦道友,你也是聪明绝顶之人,怎不明白我家宫主苦衷。“ 秦忘舒道:“前辈试言之。“ 雪土龙道:“正是因天龙剑难成,冰火大阵形如虚设,但宫主一统天下的大计又片刻等不得了,这才另思别策,以冰魂蛊御使人众。倘若天龙剑可成,宫主以冰火大阵之威,必能横扫天下,既可用堂堂之阵,又何需再用诡计。“ 秦忘舒喜动颜色,道:“若果然天龙剑炼成,雪神宫真可弃蛊惑之术而不用?“ 雪土龙郑重道:“土龙不才,愿以性命发誓,若天龙剑炼成,雪神宫仍要动用冰魂蛊,土龙必将遭受天劫,天诛地灭,永不复生。“说罢左手食指指向空中。 秦忘舒慌忙上前按住,道:“前辈一言九鼎,忘舒怎能信不过,罢了,忘舒这条性命,日后便受前辈驱使。“ 雪土龙大喜道:“秦道友此言,当浮一大白。“说罢将酒壶提了起来,一气喝下半壶去。 秦忘舒不叹道:”前辈待忘舒之德,忘舒没齿难忘。“ 他心中自是感愧不已,自己投顺是假,救人为真,日后可不是辜负了雪土龙一番期待? 那雪土龙曾与姬明灭有约,就算姬明灭落在他手中,也要放他一条生路,可见亦性情中人,此番雪土龙连日说他,亦可见性情中的好处。 再想到雪飞龙为救三宗修士,不惜身死命丧,难怪有人曾言,怎地北地雪域,多的就是慷慨悲歌之士,飞龙土龙二人,便是如此了。 本来秦忘舒就算口称投效,也该逼他立下符誓,但雪土龙却是只字不提,亦可见雪土龙的为人。或者在他瞧来,秦忘舒千金一诺,又怎会出尔反尔,大丈夫一言而决,又何必立誓? 不过就算秦忘舒立下符誓,他心中自也不惧,只需能救出负心盗幽,便是自己毁诺弃盟,粉身碎骨,受天下人笑,又有何妨。 雪土龙当即便解了秦忘舒的灵脉,秦忘舒不由长舒一口气,试着运转真玄,初时虽有凝滞之像,很快就运转如初了。 雪土龙道:“你此番被封灵脉,损耗修为不少,还需在此静修多日,唯等你完全恢复,我再领你去见神龙神女。“ 秦忘舒道:“一切谨遵前辈法旨。“ 雪土龙道:“负心仙子住在别院西殿,或不在西殿,便应该是在岭下的冰火岭中,离此处向东,此岭离主峰约有三十里,秦兄功力稍复,便可去瞧她了。盗幽住在别院西殿,若是不在殿中修行,必是伴着负心仙子去冰火岭。“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负心盗幽皆可在别院自由往来了。” 雪土龙面色一红,道:“这其中另有缘故,不提也罢。” 秦忘舒心中一沉,知道许负心与盗幽必是服下了冰魂蛊,自然就不怕二人逃了出去,这也难怪雪神宫如此大方,任二人自由行走。 他面色一沉,道:“前辈,何不将冰魂蛊取来,在下若不曾服用,想来神女神龙也是信不过我的。” 雪土龙忙道:“秦道友千金一诺,怎需这种手段。便是负心仙子与盗幽二人所服魂蛊,在下也深劝过莫宫主,这几日内必可解除。” 秦忘舒仍是面色不豫,淡淡地道:“如此最好。” 雪土龙神色讪讪,竟也不好意思多留此处,忙道:“秦兄只管静心调息,冰魂蛊之事在下立时去办。”说罢匆匆去了。 秦忘舒等雪土龙离去,当即静心调息。本来他荒废课业许多,再度修行必有重重障碍,就好比那庭院多日不理,必是杂草丛生,修行之道亦是一般,这也是仙修之士每日勤修不辍,不可有一日荒废的道理。 而下既然不是盗君,不是秦执事又是谁?” 秦忘舒道:“这也罢了,敢问负心仙子与盗君可是去了冰火岭?” 他刚才试着动用禅识,倒也勉强可用,只是那禅念受到某种禁制,难以及远,比之往日威能,也就留存了一成罢了。这才知道许负心与盗幽并不在宫中。 侍女道:“仙子与盗君每日此时,都要去冰火岭走一遭的,秦执事若是去了,定能逢个正着。” 秦忘舒道:“你等既是新来,不知新来侍女几人,又叫什么名字?” 侍女见秦执事甚是罗嗦,原有几分不耐,但既见动问,怎敢不答,便道:“我等一众女修共来了二十七人,却只留了八名,分别叫晓月,鸣风,初雪,晴晓”说到这里,伸指敲了敲脑袋,显然诸位侍女的名字记不大熟。还是另名侍女替她补足了,无非都是寻常名姓。 秦忘舒听到“晴晓”二字,翻转过来就是小秦了,莫非便是天轻的化名?又不便直接去问,就道:“八位侍女各在何处,有何值守?” 那侍女名叫雪见,当下耐心答来,秦忘舒对其他侍女动向也不在意,唯细心留意晴晓去向,原来却是伴着许负心盗幽同去冰火岭了。 秦忘舒心中暗喜,既是被许负心唤了去,晴晓不是云天轻又是谁?若果然四人能聚到一处,可不是万事皆宜? 他谢过雪见,大步出了雪神别院,此刻他若是翩然离去,自然是谁也拦不住了,但雪土龙与莫幻真早将他瞧定了,既是许负心与盗幽在此,那是打死他也不肯独自离去的。 而莫幻真如此托大,想来也是因为许负心与盗幽身上已有冰魂蛊在身,此蛊若不除去,二人怎能脱身。想到此处,秦忘舒顿觉心情郁闷之极。 云天轻纵是足智多谋,却也无法去除此蛊。雪土龙虽答应替许负心与盗幽去除此蛊,但必然另有手段约束诸修。因此将这事反来复去想来,竟是困难重重。 院外风雪极大,秦忘舒真玄只恢复一半,竟有虚抵受不住,急忙念动绝寒诀,方觉身子一暖,这才大步向东行去。三十里路程片刻就到。 秦忘舒凝目瞧去,只见那冰火岭中一半积雪千尺,另一半露出黑黝黝的岩石,竟无片雪覆落,原来是地火上涌,融去了雪花。 又见冰火岭上开就红花朵朵,瞧来好不艳丽,而万朵红花之中立着一人,身披白氅,内罩素衣,不是许负心又是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34章 南敌远来袭 秦忘舒大喜,上前叫道:“负心,负心。 ”此番久别重逢,心中欢喜可知。原来一直以来,自己早将许负心视为家人骨肉一般。便不去想她,许负心也会在心中占据极重要的位置,若是想到她,就忍不住生出温暖之意。 许负心转首瞧着秦忘舒,却叹了口气,道:“怎地白日里也做起梦来。“却不忍将目光移开,仍是直直地瞧着秦忘舒。 秦忘舒大叫道:“负心,便是我来了,那是真真切切,怎地会是做梦了。“ 许负心全身一颤,嘤嘤哭道:“你真的来了。“ 秦忘舒上前将许负心双肩揽住,笑道:“可不就是我,不信你咬我一口,看我痛也不痛。“ 许负心泪水如雨,嗔道:“好端端地,我咬你作甚。果然是忘舒哥哥。“双手将秦忘舒双臂抓得牢牢,生怕手一松开,那秦忘舒便要消失了一般。 秦忘舒瞧着许负心,欢喜不禁,拂开许负心面上的发丝,笑道:“这红斑怎地偏向一侧去了,妙极妙极?红斑移去,才显出我家负心真正的相貌来,原来也是如花似玉,艳压群芳。“ 许负心又羞又喜,道:“说什么艳压群芳,我可谁也比不了。“心中忖道:”莫幻真说的倒也不错,原来男子皆重相貌,忘舒哥哥先前不提,是怕我伤心,其实他心中仍是在意的。“ 秦忘舒道:“可别这般妄自菲薄了,你此刻容貌绝不输人。是了,盗幽何在?” 许负心转目四顾,道:“刚才伴着晴晓去了,原是要去崖下替我采几朵千焰雪莲来。”忽地用手一指,道:“可不是来了。” 只见盗幽与一名侍女转过山崖,匆匆赶了过来,瞧那侍女相貌,正是云天轻。当初在雪神宫三宗弟子面前,云天轻并不曾以真面目示人,此刻露出原来相貌,三宗弟子自是不识。 云天轻笑道:“忘舒哥哥,你见了负心妹子,心中可是欢喜。“ 秦忘舒大笑道:“自然是欢喜。“ 曲止水在妙府山居之中见了盗幽,自己再也忍不住了,急忙掠出山居,扑向盗幽,搂着盗幽便是大哭。 盗幽面色涨得通红,却不敢去推开,生怕曲止水着恼,口中笑道:“止水,难得见面,正该欢喜才是,怎地却只知道哭?“ 曲止水道:“人家日日替你担心,既见到了你,怎能忍得住。“忽地笑将起来,弃了盗幽,又搂着许负心嬉笑。 原来那雪土龙甚是大度,不肯去翻检秦忘舒身边物事,因此并不曾发现妙府山居这样的空间法宝。想来雪土龙自忖境界修为高明,秦忘舒便是有天材地宝,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此刻众人相聚,只少了青聆。那青聆被雪土龙的探龙手所惊,也不知逃向哪里去了。 云天轻道:“且别忙着欢喜,怎样逃出此地才是道理。负心与盗幽皆被种了冰魂蛊,若不能解了此蛊,那可是寸步也离不开的。“ 秦忘舒正为此事犯愁,皱眉道:“此事的确堪虞,雪土龙虽答应解蛊,但就算解了此蛊,又要生出别的计策来,雪神宫视负心极重,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云天轻皱眉道:“雪土龙何时解蛊?“ 秦忘舒道:“此事定会上覆雪域神龙知晓,一来一回,怎样也要两三日。“ 云天轻道:“这么说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负心妹子,那冰魂蛊两日之中可否解得开?“ 许负心道:“我近几日细研千焰雪莲之性,由此及彼,推敲解蛊之术,也就只有三四成把握,两日时间,怕是匆促了些。“ 秦忘舒喜道:“原来负心竟能解此虫蛊?” 许负心摇头道:“此事尚未可知。” 云天轻道:“雪土龙一番好心,要替你与盗君解蛊,哪知反而弄巧成拙。正如忘舒哥哥所言,雪域神龙与莫幻真就算答应了,也必然生出其他法子,哪怕只是加强护卫,我等也难脱身。趁这两日雪神宫来了大敌,莫幻真与雪土龙皆不在此处,务请负心努力。“ 许负心想了一想,道:“若解此蛊,非得反复试验不可,否则我与盗君身上虫蛊又怎能轻动,稍一不慎,可就触动了冰魂蛊,那可是糟糕之极。” 云天轻道:“若因此事烦恼,倒也不难,别院中可不是有几名侍女,正好拿来试验。” 许负心面色一变,道:“怎能如此。”她不忍指责云天轻凉薄,便不说话了,但她向来不会七情上面,此刻不肯说话,心中便是恼了。 秦忘舒道:“怎能用活人来做试验,此处若有灵兽灵禽,不妨捕来一试。” 云天轻一时情急,自知失言,忙扯着许负心的袖子道:“负心妹子,算是我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许负心知她好心,只是云天轻行事向来无所顾忌罢了,见她求饶,又怎忍与她计较,忙笑道:“你也是好心。” 盗幽道:“此处天气极寒,灵兽罕至,若想去抓灵兽灵禽,两三目内未必能办得到,这可如何是好。” 云天轻想了想,道:“若想别处捕抓兽禽,一旦离了此处,院中必有警示,既然雪土龙不曾翻检忘舒哥哥身边物事,想来也不知精卫赵光灵,如今只好让精卫赵光灵去外面走一趟了。” 秦忘舒道:“惭慨,雪土龙坦然君子,不来翻检我身边物事,我倒是要用诡计对付他。“ 云天轻道:“为救负心,何需计较手段,雪土龙便是君子,雪域神龙却是其心可诛,还请忘舒哥哥速下决断。“ 秦忘舒忙将精卫与赵光灵唤出,吩咐了数句,二侍遵旨便行,至于许负心的坐骑毕华,因也在雪神宫的监视之中,出行不便,也就不再随行。且以精卫与赵光灵的手段,等闲灵禽可不是手到擒来。 秦忘舒细问冰魂蛊一事,许负心道:“如今这千焰雪莲尚未成长,雪神宫也难大量动用冰魂蛊,若是这谷中万朵千焰雪莲一旦长成,那雪神宫可就谁也遏制不得了,幸好天轻与忘舒哥哥皆被引来这里,否则天下修士少不得遭逢一场大劫。” 盗幽道:“我等离开之时,就将这万朵雪莲扫荡一空,看他雪神宫怎样害人。” 许负心道:“倒也不必毁去,千焰雪莲除了能培育冰魂蛊,亦有诸般大用的。且就算我等毁了雪莲,雪神宫得了我的培莲之术,总可随时补种。这世间的物事原无善恶,最恶者莫过于人心罢了。” 秦忘舒道:“不错,只要雪神宫恶心不息,总有办法养出千万只冰魂蛊来,只盼此番三家七宗能将雪神宫一战而胜,方能永免此祸。” 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事,便向云天轻道:“天轻,你瞧雪域神龙虽有大志,但诸般准备却不齐全,怎地就仓促邀战?此举大是反常了。” 云天轻道:“此事的确有些古怪,极北城之战,雪神宫甚是狼狈,那五行禁旗也是仓促立起,若说雪神宫小瞧了三家七宗,可不是蹊跷,想来这其中必有原因。” 秦忘舒道:“此次雪土龙与莫幻真不在宫中,定然是三家七宗修士来袭,只盼三家七宗胜了,也免去我等许多麻烦。” 云天轻道:“欲观此战倒也不难,这几日我在宫中,对宫中法宝布置倒也略知一二,趁着精卫与赵光灵未至,正好去瞧个明白。” 许负心衷心赞道:“也就是天轻你罢了,换了他人,怎有这种手段,我在这别院宫中多日,也曾留意过,怎地就不曾发现端倪。” 云天轻格格笑道:“负心妹子,你我所学各有不同,你修的是济世之道,我学的则是害人的手段怎可拿来比较的。” 当下诸修回来宫中,曲止水怕被侍女瞧见,自然回到妙府山居中去。回到别院之后,云天轻轻车熟路,来到南殿一间石室之中,将石室大门推开,只见两名修士赫然端坐其中,见到诸修前来,皆是一怔。 云天轻肃容道:“两位,如今秦道友已投效我雪神宫,位列执事之职,两位还不速来拜见。” 室中二修慌忙来拜,道:“不知执事光降,我有失远迎。”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你等有职事在身,何必多礼,我欲观雪护法与北来之敌斗法,不知可否。” 二修道:“执事关心护法,那是当然,此战莫殿主亦会出手,定然是必胜无疑了。” 秦忘舒走进石室,只见室中悬挂一面银镜,这种法宝倒也是常见的,但凡名门大宗,皆备有类似法宝,以观周遭动向。 立在镜前瞧去,只见镜中白雪茫茫,绝无人影。秦忘舒正要惊疑,一修士忙道:“此地是忘魂川,乃是瑶光殿以南三百里一个紧要所在。先前已探得明白,三家七宗修士在极北城吃了苦头,不敢再来,便意图先取瑶光殿,断我羽翼,再谋雪神宫。” 秦忘舒道:“三家七宗倒也打得如意算盘。此战除了雪土龙与莫殿主之外,还有谁会出战?” 那修士道:“雪云龙护法必是要出战,有两大护法出手,再加上莫殿主,那自是万无一失了。” 秦忘舒道:“雪域神龙想来亦不会坐视了。” 二修士相视而笑,道:“除非三家七宗老祖皆至,否则我家宫主怎会出手?便是来了一两位老祖,有莫殿主在此,也足以应对了。” 秦忘舒暗道:“不想雪域神龙自视极高,此人究竟有何神通,敢小瞧了天下修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35章 银镜可窥战 银镜中很快出现两道身影,瞧来皆是熟识,原来是杨氏两名兄弟,杨明玄与杨明知。 杨明玄固然是性情高傲,不可一世,但那杨明知却颇具灵慧,此番三家七宗攻打瑶光殿,以杨明知为先锋,也算选才得当。 却不知雪神宫如何安排,以便将三家七宗弟子一网打尽。 两名雪神宫修士见镜中出现人影,皆是激动起来,双拳齐皆紧握,目光不离银镜分寸。 就见杨明知忽地停了下来,嘴角牵动似在对杨明玄开口说话,奈何银镜虽能探敌,却听不到对方的声音,秦忘舒转向两名修士道:“此镜威能略显不足,怎地听不到对方说话?” 一名雪神宫修士苦笑道:“本宫原有神镜三面,可惜历来战事频频,竟全被打碎了。其后再重炼窥敌法宝,哪知却是时运不济,炼成的三面万里镜皆是只能视物,不能探声。” 秦忘舒道:“万里镜无法探知对手说话,那是其中的玄银纯制不足,北域寒气极重,压制了地火,法宝炼制诸多不宜。” 两名修士皆在拼命点头,一修叫道:“那位干将大师也是这般说来,秦执事与干将大师可谓英雄所见略同了。” 另名修士道:“如今有秦执事前来加盟,凭秦执事胸中凤火,干将大师铸器之材,我雪神宫他日成就定是不可限量了。” 秦忘舒暗道:“不知干将兄受了怎样的欺骗,被哄进雪神宫来,是了,干将是位诚实君子,听到雪域神龙说的天龙乱坠,自然就轻信了,怎知雪域神龙暗底里却培植冰魂蛊,手段下作之极。” 就见镜中杨明知迟迟不前,显然是发现了三宗修士伏击的端倪,但身边的杨明玄却执意向前,二人就此争辩起来。 秦忘舒见两名修士境界不高,便向云天轻传音道:“杨明知执意不肯向前,究竟何故,天轻可能瞧出原因来?” 云天轻不假思索,便道:“从地图上瞧来,瑶光殿所在之地皆是崇山峻岭,山高万丈,以北域的极寒天气,遁行极难。唯有取道忘魂川,一路曲折向北,方是最省真玄的途径,既然忘魂川如此紧要,若是无备,必是大有玄机,那修士不肯向前,倒也是谨慎不过的。” 秦忘舒点头道:“杨明知虽是谨慎,但前锋大将的责职之一,便是要刺探敌情,哪怕牺牲性命也所不惜。明知虽是谨慎,却不如明玄有勇。” 云天轻道:“修士斗法怎比战场厮杀,一名修士修成不易,怎能轻言牺牲。而军中悍勇之士,虽也难得,比起精英修士来,怎样也容易培养。” 秦忘舒听了云天轻这番话不由愕然,他是军伍出身,向来以战场经验出发推断世事,如今瞧来,却是行不通了。云天轻之旨,实胜过他多矣。 银镜中的杨明知不知说了怎样言语,杨明玄不再执拗,在那里频频点头,忽见杨明知从怀中取出一宝,曲指向空中弹去,那法宝瞧来像一粒黑珠也似,祭到空中之后立时发出焰火数道,那焰落将下来,就在川侧一座雪岭上熊熊燃烧起来。 此火显非凡火,竟能在雪地上燃烧不灭,那火刚在雪地上点燃,就从雪中跃起数名修士,个个神色狼狈。 雪神宫两名修士惊道:“这是怎样的火焰,竟是这般厉害?” 秦忘舒道:“此火名叫三昧真火,虽比不得三大神火与凤火,比起寻常地火来可就强得多了,雪中伏设的弟子遇到此火只怕要糟糕。” 果然杨明知见有修士从雪中窜出,连连冷笑,手中掐诀用法,御使空中火珠激射出火焰数道,射向雪岭上的修士。看来这粒火珠,就是帝困山中所得的灵虫内丹了,被杨氏炼制成宝,果然厉害。 那数名修士虽急急闪避,还是有两名修士逃不过,被那三昧真火溅到身上,立时全身着火,惨不堪言。 秦忘舒虽身在雪神别院,其实心在三家七宗,只盼三家七宗大胜,也可免去世间修士遭受冰魂蛊之苦。因此瞧见雪神宫修士吃亏,心中甚是快慰。 正在这时,镜中又现出一名修士身影,此人手执青葫芦一只,将葫芦盖打开,左手掐了道法诀,就向空中火珠一指,那火珠被法诀撼动,竟是摇摇欲堕,看来要被收进青葫芦之中了。 杨明玄大喝一声,手祭法剑就向那修士袭去。那修士身穿白色法袍,显然是瑶光殿修士,瑶光殿虽以女修为主,也不乏男修。传言瑶光殿对男徒选择极严,若非是奇能异才之士,就必定是德贤兼具,否则那瑶光殿女修个个千娇百媚,若引来了登徒浪子,岂不是自惹麻烦。 那男修相貌丑陋,但显见有奇技在身,见到杨明玄法剑祭来,左手施诀不停,右手则伸食指连划两道,恰是个十字。 只见空中现出十字交叉的两道青光,将杨明玄的法剑压得疾沉,杨明玄的御剑之术竟不能奏功。 杨明玄在东穹何等骄横,哪里受过这等挫折,双手急掐法诀,空中法剑发出罡光一道,迎面将两道十字青光斩得粉碎,法剑疾飞如电,刺向灰衣修士的胸膛。 灰衣修士面色凝重,左手仍是不停掐诀,要收空中火珠,右手连划数道,空中又现十字,却是金光闪闪,显然与刚才大不相同。而与此同时,杨明知竟敌不过此修法诀,那火珠离了原处,就用青葫芦慢慢飘去,青葫芦之中冒出道道白气,亦向火珠逼近。 银镜前两名雪神宫修士瞧得大喜,道:“左丘山这次定可奏功,那白气只需将火珠一绕,此珠再不复为三家七宗所有的。 以杨氏双雄之才,竟敌不过对方一名修士,秦忘舒瞧来也是惊讶,从那灰衣修士的相貌气度瞧来,此修也应该只是地仙级修士罢了。不过地仙境界又分小成,中乘,大成。听来只是三个小境界,但两个小境界之间却如同隔着千万重山,差距之大,不可道里计。 若这灰衣修士是中乘境界,以一人而压杨氏双雄倒也不奇了。 如此看来,当初秦忘舒与雪土龙斗法,那着实是不知轻重,也就是云衣上的彩雀因得火凤加持,侥幸破了雪土龙的虚龙,且雪土龙对他又有怜才之意,否则双方正式交斗法,雪土龙弹指之间,就可将秦忘舒轻易诛杀了。 杨明知见火珠将被对手收去,也是大急,奋起手中法剑,就向左丘山当头斩来。他的御剑之术可比杨明玄高明许多,左丘山又来不及再祭十字金抵御,因此那法剑如冷电一般,“刷”地一声,就将左丘山右袖切去一截,啸得左丘山出了一身冷汗。 杨明知得势不饶人,手中法剑上下盘旋,围定左丘山斩杀,左丘山闪避不得,只好弃了收珠之想,双手同施十字金光。空中便有四道金光纵横交错,方将两柄法剑压将下来。 这时雪岭上的数名修士避开三昧神火,也各自祭出法宝,来敌杨氏双雄,空中法宝飞舞,罡气四射,激得四周雪地上的积雪漫卷空中,数步之内,竟瞧不见人影了。 不过诸修齐施法宝,杨氏兄弟毕竟不敌,杨明知虽斩断对方一柄法剑,也被其他数件法宝欺到身前来。杨明知忙将火珠一收,与杨明玄双双退后。只退了数百丈,身后冲出来三名修士,口中大呼小叫,只可惜银镜威能有损,竟听不到三修的说话之声。 瞧这三修打扮各不相同,其中一修座下是赤豹一头,最是醒盟,看来是驭善宗的修士了,瞧那赤豹身形,比莫幻真的豹侍所乘花豹犹长大了数尺,自然极是威风,也不知这赤豹与花豹斗法,又是谁强谁弱。 驭兽宗的修士但凡出宗迎敌,必有奇兽一头为座骑,往往惊破敌胆,大占便宜。是以驭兽宗的十分手段,怕是七成得之于胯下坐骑。 那赤豹修士御豹上前,赤豹张牙舞爪,便要伤人,只需背上修士用手一指,那赤豹必定奋不顾身,以爪牙扑向对手。 三修同时冲出,但赤豹遁速最快,冲得最凶,竟被其一举冲到左丘山面前,爪上锋芒向着左丘山面门一拍,左丘山竟不敢恋战,慌忙退走,口中大呼小叫不已。不知是否因瞧见赤豹,便要唤莫幻真座下的豹侍出手。 因得了三修出手,杨氏兄弟总算挽回败势。细观场上斗法,北域修士固然勇武,法诀精湛,但苦于手中法宝偏弱,若与对手法宝相较,往往不敌。左丘山的十字罡光本是极厉害的,但也拿对手不下,亦是吃了法宝不足的苦头。 秦忘舒暗道:“雪神瑶光极寒三宗法诀高明,三家七宗法宝厉害,这样算来,双方也算是势均力敌。此战出手的修士最多只是地仙中乘境界,只能算是试探对手虚实罢了,不知雪神宫两大护法出手,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杨明知与杨明玄领着三修,就向对手逼去,左丘山既然败走,其他修士自然不敢恋战,也向川中败退。 云天轻传音笑道:“此战先胜后败,显然是刻意安排,是要将三家七宗修士引进圈套中去了,不知杨明知如何化解,更不知双方的大能之修何时出手。” 秦忘舒道:“别人的手段不瞧也罢,我一心只想瞧一瞧莫幻真的神通。” 云天轻摇头道:“便是三家七宗有天仙境界修士出手,只怕也引不出莫幻真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36章 奇香诱冰虫 眼瞧着杨明知领着诸修冲进川中,大战一触即发,不想那银镜“喀嚓“一声,竟碎为两截,镜前诸修一声惊呼,皆是扼腕不已。(品≈书¥网)! 两名雪神宫修士面面相觑,一人嚷道:“偏在这时坏了,可不是让人心焦?” 另一名修士搓手道:“这可如何是好?护法原有交待,若形势危急,就要增兵增援,银镜既破,可不是误了大事。” 秦忘舒道:“说不得只好劳烦两位亲自去走一遭,可去战场边观战,但有轻重缓急,也可及时传讯。” 两名修士齐将头点,道:“也只有如此了。” 二修携着那面银镜,果然匆匆离去,秦忘舒见二人如此听说,心中也是一奇,看来三家七宗的是雪神宫大敌,趁着雪神宫与三家七宗交战之际,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约过了两个时辰,精卫与赵光灵果然擒了数只灵兽回宫,此刻宫中除了几名新来的侍女,竟无一修,可不是天赐良机? 这也不能算是雪神宫托大,实因战事紧急,且许负心与盗幽又被冰魂蛊所控,在雪神宫修士瞧来,定是万无一失。至于许负心能化解冰魂蛊,则是谁也想不到了。 许负心见擒来了灵兽,当即开始在灵兽身上种蛊。秦忘舒瞧那冰魂蛊,原是一种寸长的小虫,全身几近透明,瞧来倒也玉雪可爱。又怎知这冰虫竟能夺魂占魄,控制修士的心智? 许负心道:“此虫夺魂占魄,不过是其生存之道罢了,此虫若在体外,便需食千焰雪莲而生,离了千焰雪莲,再难养大的。就好比那世间的帝王将相,虽是身份高贵,却是不识稼穑,离了农夫供养,也是不能活的。” 秦忘舒笑道:“负心此言,可就道尽世情万象了。既是如此,冰虫入了体内,就好比到了洞天福地,又怎样将他灭除?” 许负心道:“冰虫入体之后,却也不会发作,只在体内潜伏,唯等到养蛊人发号施令,方才施展手段,夺魂占魄。一旦此虫发作起来,修士便成了行尸走肉,任你怎样修为,也是无用了。” 云天轻在旁听了咋舌,道:“小小冰虫,竟恐怖如斯。鹊巢鸠占不说,还要夺人性命,这种冰虫自私凶残透顶,偏偏世间此物不绝,让人好不心灰意冷。” 许负心道:“正如天轻所言,此虫虽是凶残,但因贪婪成性,正可将计就计。我在培育千焰雪莲之时,发现千万朵雪莲之中,总有几株雪莲与众不同。千焰雪莲花开之时如赤焰红霞,瞧来好不耀目,但其后花色渐淡,变得灰白起来。” 说罢就让盗幽取出几朵长成的雪莲来,秦忘舒与云天轻瞧去,果然那几朵雪莲一改初绽时的娇艳之色,而变得灰淡无华。 秦忘舒叹道:“世人生存于世,少年时谁不是野心勃勃,只当天下任我纵横,哪知长大之后,才知道不如意事常,又怎能不灰心沮丧,斗志全无。” 许负心道:“但世间偏有一种人,百折不回,初心不改。那雪莲也是一般,千万朵中,总有几朵雪莲不肯与众沉沦,赤心不变。” 盗幽听了这话,便笑道:“负心所说的,便是这种了。” 小心翼翼取出一朵雪莲来,那朵雪莲不出则罢,一旦出了盗幽的衣袖,便有奇香盈室,瞧那朵雪莲,莲叶好似冰雕玉琢,怎如其他雪莲的灰败之色,更奇的是,此莲莲心赤红,仍是艳丽之极。 许负心道:“我将这种雪莲叫做赤心莲。想来世人千万,最终虽不免流俗,但总有些仁人志士,不肯轻易低头,意图挽狂澜于即倒。世间正因有这些志士仁人,方才浩气长存。” 秦忘舒拍手道:“负心此言,深得我心。莫非负心是要用赤心莲诱冰虫出体?” 许负心道:“那冰虫极爱赤心莲,我才突发奇想,百般试验,但冰虫见了赤心莲固然欢喜,却不知入体之后,是否仍有作用。今日正好一试。” 被擒来的几只灵兽虽服了灵虫,其实并无异症,此虫若无号令,也不会去夺魂占魄。盗幽将成朵赤心莲交给许负心,许负心轻轻接过了,用手一拍,赤心莲便成粉碎了。 云天轻吃惊道:“此莲若碎了,又怎能诱虫?” 许负心道:“非得粉身碎骨,方能激发奇香,充盈于天地间。” 云天轻似有所悟,默默无言,秦忘舒心中暗忖道:“原来志士仁人,到最后免不得粉身碎骨,唯留清名在人间。” 那赤心莲被拍碎之后,果然香气四溢,比之刚才的幽香暗送,又是迥乎不同了。 许负心将赤心莲碎瓣抛到空中,左手施了道法诀,掌中生出青光万道,在碎瓣上一拂,那碎瓣因青光而起,在空中盘旋飞舞。花瓣上的香气也就更加浓了。 许负心右手再施法诀一道,乃是白光三束,此光一出,空气中香气顿时一收,想来是被这法诀罩住,无法外泄了。 再瞧那空中花瓣,竟发出丝丝缕缕的赤气来,此赤气渐渐凝成一团,片刻后结成米粒大小的一颗红丸。 许负心这才托起手掌,将那红丸置于掌中,道:“我以雪莲奇香结成一丸,名叫诱魂丹,究竟能否诱出灵虫来,实无多大把握。” 云天轻道:“此丹之成,暗合天道人心,以天轻瞧来,此丹必可大获成功。” 许负心道:“但愿如此。” 那许负心平时瞧来娇娇弱弱,但在施法碎花制丸之时,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之姿。于草木之道,许负心可谓世间之集大成者,这是她的独有领域,怎容他人置喙?就好比修士在自我之域中主控天下,万千法则,随心而定。 秦忘舒与云天轻相视而笑,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道:“于草木造化之术上,负心已然大成,便是神农现世,想来也不过如此。” 当下盗幽持定了一只灵兽,令其动弹不得,许负心便将掌中香丸托到灵兽鼻端去,那香气入体,却是如丝如线,灵兽竟是懵然不知,但灵兽体内灵虫,却是闻香而动。 秦忘舒与云天轻早就各自动用灵识,探查灵兽体内冰虫动静,那冰虫闻到香丸奇香前,本来是缩成一团长眠不醒,此刻却将身躯展开,猛然一动。 也不知那冰虫用了怎样的手段,盗幽手中的灵兽忽地发出一声怒吼,张口就向许负心手中香丸咬来,秦忘舒与云天轻同时惊呼,双双出手,一个将许负心手掌推开,另一个则伸手在灵兽头顶一拍,将那灵兽打得头骨破碎。 冰虫既然夺魂占魄,与那灵兽已是一体,此兽既死,冰虫自然也活不成了。 许负心也吓得面色苍白,但神色仍是镇定,缓缓道:“这香丸虽可诱虫,但反惹得冰虫不顾号令,抢先夺魂占魄,驱使这灵兽夺丸,看来此计不成了。” 云天轻道:“负心且放松心境,冰虫既来夺丸,可见此丸果有大用,只需改变诱虫的方法,定有奇效的。” 许负心点了点头,缓缓道:“冰虫修行有成,又是本性贪婪,既知香丸存在,怎地不会拼命来夺,看来若想诱虫出体,非得藏起这香丸来,让冰虫主动来寻才是正理。” 秦忘舒道:“莫非要摭住香丸,唯留其香入体,以诱灵虫?” 许负心道:“此法或可一试,但藏起香丸唯留香气,却该如何办到?就算我置这香丸于盒中,以那冰虫手段,也必能探知的。” 秦忘舒笑道:“莫忘了我修成无相魔诀,最擅于藏息慝气,你将这香丸给我试试。” 许负心依言将香丸交给秦忘舒,秦忘舒合起手掌,心念动处,全身黑气升腾,青光绕体。许负心的一道灵识本来牢牢锁定香丸,却被成黑气青光所阻,果然探不到香丸了。 秦忘舒默运玄功,将那无相魔诀形成的强大界限分开一线,唯让一缕香气飘出,同时以无上玄功引导这缕香气,转向另一只灵兽。 盗幽这次牢记教训,双手同时施展法诀,将那灵兽牢牢把持,那灵兽便受驱使,也是动弹不得了。 香丸所发出的香气本是无形无色,且香气凝而不散,诸修虽是靠得极近,也闻不到这缕香气的,唯有灵兽体内的冰虫方能嗅到这缕奇香。 但冰虫虽能嗅到此香,却因香丸被秦忘舒的无相魔诀罩住,又哪里能探得到,不知这样一来,此虫是否就会离开灵兽身体,来体外寻香。 探那香气入体之后,灵兽体内的冰虫果然被惊动,就见那冰虫与刚才那只一般,但动作却放缓了许多,显然灵虫虽被奇香所诱,却是心中傍徨,不知该往何处去寻。 那冰虫迟疑了片刻之后,忽地离了丹田,顺着灵兽的灵脉,缓缓来到灵兽的咽喉处。 诸修皆是凝神屏息,不敢轻动,却不知那冰虫是否真能自动爬出兽体。此计若是不成,诸修已是无策,许负心与盗幽又怎能离开雪神别院。 可见诸修的命运,全系于一线了。 那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而冰虫的速度也是极缓,此虫究竟是想夺魂占魄,驱使灵兽夺香,还是离体自寻,竟是无可测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37章 慷慨赴北海 静室之中针落可闻,就见那冰虫一步步爬到灵兽口中,那灵兽觉得口中异物难耐,猛地张口,就将冰虫吐了出去,冰虫身如离弦之箭,就向秦忘舒扑去。(品书¥¥网)! 秦忘舒早有准备,不等冰虫扑至,掌中生出一点凤火迎向冰虫。此虫虽生于地火冰雪之间,不畏水火,又怎能禁得住凤火焚绝万物之能,刹那身化飞灰,唯留一道奇香于室。 诸修皆是大喜,盗幽拍手笑道:“这可不是成了,秦兄,速速替我与负心解此蛊毒。” 秦忘舒摇了摇头道:“这解蛊之法并非完美无缺,中途若这冰虫改了主意,仍是危险之极,我着实不敢冒险。” 盗幽道:“大不了便是一死,秦兄不妨先拿我做个试验,若着实危险,也只是死了我一个人罢了。” 秦忘舒正色道:“你若因此身故,忘舒此生难免郁郁,那岂不是等于死在我手中。容我再三思来。” 云天轻也道:“三家七宗攻打瑶光殿正急,雪神宫一时三刻也顾不到此处。盗君莫急,请容忘舒哥哥三思,好歹想个妥善的主意。” 盗幽无奈,只好道:“秦兄速速想来。” 许负心嗔道:“就你心急,这样连声催来,忘舒岂不是乱了心思。” 盗幽嘿嘿一笑,也不反驳。说来盗幽的性情甚是有趣,虽是生来豪迈,不惧生死,但若遇到女子,便是束手无计。遇到曲止水便是如此,遇到负心,更是言听计从,逆来顺受。 秦忘舒沉吟片刻,道:“刚才在冰虫出体之时,我试着以禅识探它,此虫毫无反应,看来我这道禅识或可压制它了。依我的主意,此虫若是离开丹田之后,最是危险,只因那一刻冰虫去向难定,若我用禅识引它出体,那就是双管齐下,或可增添几分周全。” 盗幽本想说话,瞧了瞧负心,忙又止了口,许负心忍不住笑道:“你爱说便说,直管瞧着我作甚。” 盗幽笑道:“既然是能说,我只说一句,秦兄,这个主意高明之极,何必多言,速速行来就是。” 云天轻也道:“忘舒哥哥魔禅双修,如今专修禅识,不修魔识,也是忘舒哥哥灵慧之处,那禅识虽不及魔识霸道,但胜于润物无声,令人无知不觉,冰虫又有多大灵慧,更遑论抵御禅识,我瞧这个主意也是极好的。” 许负心道:“忘舒,既然主意已定,何须赘言。” 秦忘舒见诸修皆无意见,自是大喜,便对盗幽道:“盗兄,哪怕是动用禅识,也无十成把握,若是出了意外,盗兄莫要急着赶赴冥界,需得等我片刻。” 盗幽大急,道:“怎地就能让你赔上性命,无论成与不成,但有负心在此,你也绝不能想到一个‘死’字,你我若是都死了,留着负心孤苦零丁,你也忍心?” 秦忘舒忍不住笑道:“盗兄,实不相瞒,此举我实有九成把握,适才言语戏耍,莫要在意。” 当下再度施法,将那缕莲香引向盗幽,盗幽肃容以待,也不敢动用真玄,生怕惊扰了冰虫。 莲香入体之后,果然引得冰虫醒来,秦忘舒立时加持禅识一道,却见那冰虫身躯微微一僵,复又缓缓离了丹田。云天轻与许负心瞧得明白,皆是欢喜,看来禅识已压制住了冰虫,冰虫也只好乖乖高开人体,再也不会生出夺魂占魄的主意。 等到冰虫爬到咽喉处,盗幽缓缓张开嘴巴,秦忘舒轻喝一声,用手一指,此虫立时飞出,再将一道凤火烧去,顿时化成飞灰。盗幽就此得脱自由。 云天轻拍手笑道:“这法子果然使得,等灭了负心体内的冰虫,我等正好出宫。” 秦忘舒有了两次的经验,把握更增几分,当下依法重施故技,片刻间就将许负心体内冰虫引出,凤火烧去,永绝后患了。 许负心去了体内冰虫,大有如释重负之感,她忙忙地道:“我与盗幽体内的冰虫,皆是莫幻真亲自出手,如今二虫已死,莫幻真必能感知。忘魂川离此虽远,留给我等逃走的机会也不多了。” 秦忘舒当机立断,便对诸修道:“好,我等立刻离去。” 诸修匆匆离了雪神别院,各自骑驴御禽,雪见等几位侍女怎知其中变故,见诸修离开,自然也不会拦阻的。 盗幽的黑驴如今虽也能行得遁术,但与许负心的毕华相比,可就慢得多了,盗幽便道:“秦兄,不如大伙儿齐入妙府山居之中,秦兄携着我等便可,岂不是方便快捷。“ 云天轻道:“盗兄,你只知空间法宝的好处,却不知其弊,此宝虽好,若是忘舒哥哥被擒了,那就是一网打尽。你瞧这世间许多大能,又有几人炼成空间法宝,一来炼成宝间法宝需得机缘巧合,二来也是怕担了风险。” 秦忘舒道:“天轻之言极是,空间法宝的好处自不用说了,但却有全体覆灭的风险,因此但凡仙宗门派,便有此宝,也不敢行险。尤其是率众迎敌之际,若将门生弟子尽数藏牙空间法宝之中,一旦携宝人遇险,可不是全宗尽没了。” 云天轻道:“如今我等诸人要想摆脱莫幻真的追杀,更不能聚在一处了。忘舒哥哥虽修成无相魔诀,却未必能瞒过莫幻真这样的大能修士。” 秦忘舒道:“莫幻真不知天轻的存在,且她便要追来,也只有两个目标,第一是负心,第二便是要寻我报仇的。因此我有个主意,天轻护着负心先行,我与盗兄断后如何。” 盗幽道:“妙极,负心与天轻先行一步,若是莫幻真赶来,我与秦兄便与她周旋到底。” 那许负心乍与秦忘舒相逢便要分开,且秦忘舒又要担着血海干系,心中怎能放心,还是云天轻杀伐果断,扯了许负心便走。二女片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秦忘舒直到瞧不见二女的身影,这才对盗幽笑道:“盗兄,你我也就此分手如何。” 盗幽大急,道:“说得好好的共御莫幻真,怎地立时又改了主意?” 秦忘舒笑道:“你若追得上我便赶来,若是追不上我,那就莫要做了我的累赘。”说到这里,将手在盗幽肩上猛地拍了一记,祭起赤凰刀一纵数百丈。 盗幽听到“累赘”二字,不由一呆,他虽是好脾气,听到这话也是恼怒异常,本想纵驴跟上,却硬生生停下脚步,心中忖道:“原来他一直视我为累赘。”越想越是伤心气恼。 忽觉得背后一热,急忙扭头瞧去,只见后背生出符文百道,在空中盘旋一阵,便钻入后背之中不见了。盗幽觉得这符文极是熟悉,猛地想起,那竟是自己传予秦忘舒的连命符。 盗幽大叫道:“不好,这家伙用计逛我,我竟被那厮骗了。” 要知道莫幻真便是追来,许负心却是万万杀不得的,如今自己背上种下连命符,就与许负心感受相同,莫幻真投鼠忌器,自然也不敢加害自己了。 因此诸修之中最危险的,便是秦忘舒了,一旦莫幻真追到秦忘舒,那是绝不会容情,秦忘舒不肯让自己冒此风险,这才口出不逊之言,激怒自己不便跟去。 盗幽刚才还在伤心气恼,此刻满腔恼怒化为担心感动,不知不觉间双目泪流,口中嚷道:“秦忘舒,你定要好好的地活着,你若是死了,可不是害我也赶赴地府。那种地方可没那么有趣。” 再想纵驴去追秦忘舒,那是绝无可能了。想来每次与秦忘舒重逢,就觉得此子修为更进一层,二者的差距也变得极大起来,如今竟是天差地别。盗幽伤心流泪之余,更恨自己无能,想到此处,不由得的放声大哭。 只哭了两声,前方又传来哭声,盗幽急忙循声上前,只见空中立着一人,不是曲止水又是谁? 却说秦忘舒离了盗幽之后,就将魔躯现出,将那一团冲天魔气压向四周,沿途山岭雪地尽留魔痕,别说是莫幻真这样的大能修士,便是等闲修士,不用细心辩识,也可清晰地探出秦忘舒的去向了。 秦忘舒此举也实出无奈,若不将莫幻真与雪土龙引来,许负心就算逃去万里,也仍会被莫雪二人轻易擒去。 幸好许负心身边有个云天轻,云天轻境界虽是不高,却是灵慧百出,定有许多主意助许负心脱险,而盗幽身上又被施了连命符,也无性命之忧。如今只看自己能否摆脱追兵了。 他一路向北,足足行了一日一夜,也不见身后有人追来,但秦忘舒心中明白,那是因莫幻真离自己极远,若真要回头瞧见了莫幻真,自己也就只有束手就擒一途了。 越往北行,越是奇寒彻骨,秦忘舒便有极寒诀与凤火加持,也觉得难以忍受,不知不觉中,就放慢了遁速。 就见四周风景,已与雪原不同,身处之地皆是座座冰山拔地而起,想来此刻应该是到了海上了。 秦忘舒暗道:“说不得,只好去海上闯一闯,大海之中千奇百怪,无所不有,说不定就能寻机摆脱追兵。” 虽知前途茫茫,但秦忘舒胸中志气不失,长啸声中,就向着无边大海遁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38章 救人需救彻 虽然身在大海之上,秦忘舒却见不着一滴海水,好在座座冰山晶莹剔透,倒也别具风情。(品书¥网)!只是这千里万里,不见生灵,天下一片死寂,令人身处其中,却也寂寞的紧。 秦忘舒又行了片刻,已觉胸口凝滞,真玄不足。他缓缓落在一座冰山之上,略作调息。此前他诱敌大任已算完成,此刻也该收起魔息,动用无相魔诀隐息慝气了。 只是冰山毕竟不是大地厚土,归藏经的吸纳之法施展不得,唯有运用野人心法,吸纳寒气中的灵气了。 他在调息之时,也一刻不敢放松,若是禅识之中探出莫幻真或雪土龙的身影,就算机会只剩得一丝,也得努力挣扎一番。 他心中倒是盼着莫幻真寻来,只因若是见到雪土龙,此情何以堪,也不需雪土龙动手,只需他言语激来,说不定秦忘舒就要碰死在这冰川雪地了。 忽听空中传来禽鸣之声,秦忘舒担心是莫幻真座下灵侍,急忙抬头,只见一行灵鸥急急忙忙,冲着北面去了。 秦忘舒熟读经典,对苍穹界诸多灵禽灵兽颇为熟悉,北域这种灵鸥性情凶猛,最爱食海中游鱼,想到这里,秦忘舒心中一振,暗道:“此处冰山耸立,不见海水,但若跟着灵鸥前去,定能瞧见大海了。” 他慌忙祭起赤凰刀来跃到空中,紧蹑着灵鸥而行,灵鸥感觉不到秦忘舒身上灵息,自然毫不在意,任他跟来。 又行了半日,秦忘舒渐觉扑面来风夹带腥气,心中不由大喜,知道是来到海面上了。再行三十里,遥遥听到前方轰隆声响,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秦忘舒暗忖道:“这声音惊天动地,莫非有修士在此斗法?”忙用禅识探去,不由哑然失笑,复又击节赞叹起来。 原来前方已现海水,那海水上仍有冰山无数,但比起冰原上的冰山却要小了许多。那冰山浮在海面上,随着海水上下起伏,若两座冰山撞到一处,自然惊天动地。 灵鸥到了海中,皆是欢呼雀跃,纷纷扑进海上捕鱼,秦忘舒在冰山之中缓缓穿行,立甚闲暇,想起宁大海的话来,不由感慨万千。 宁大海名字中虽有一个“海”字,可惜终身未见大海,秦忘舒心中暗道:“大海叔,忘舒依着你的吩咐,终于见到了大海,想我偏居大晋,若非踏上仙修之路,怎能有机会见到大海。但忘舒心中,还是宁愿一生陪伴着父师宁叔,只在战场上厮杀。”想到这里,不禁泪如雨下。 就在这时,秦忘舒隐约听到有人声传来,只是耳边冰山撞击之声不绝,那人的声音又是细弱,再去聆神细听,却又听不着了。 秦忘舒暗道:“此地怎会有人?若是莫幻真追来,也断然不会如此示弱。” 刚才那呼声隐约有“救命”之声,秦忘舒既然听到,又怎会不管。他循着声音方向慢慢遁去,那声音果然再次响起:“道友救命,道友救命。” 秦忘舒细听声音,似乎是个女子。想来这海中危机四伏,凶险万状,一名女子怎会来到这里?心中既是好奇,又是担心,急忙加快了遁速。 正急行间,一座冰山迎面撞来,秦忘舒急忙拔高身形,那冰山从脚下急速掠过,撞向另一座冰山。就在冰山掠过脚下时,秦忘舒似乎瞧见一道人影,可惜却瞧不真切,那冰山就急急的去了。 别瞧两座冰山体积相若,但后一座冰山却被撞得粉碎,主动撞击的这座冰山,却是毫毛无损。 秦忘舒不由大奇,两座冰山相撞,怎地只撞碎了一座?且其他冰山便是相撞,也只是撞去边缘冰层罢了,极难撞得粉碎。看来这座冰山颇为古怪了。 秦忘舒两步跨到那座冰山前,绕着冰山细瞧,等绕到一半时,赫然发现山腹之中困着一名女子,那女子被封在冰层之中,只因冰层晶莹透明,故而女子的身形不难瞧见。 那女子双手双脚似乎却缚着细细的金链,若有阳光照来,亦是闪闪发光。秦忘舒大惊道:“仙子,你怎会被困在这里?” 那冰中女子一双厉目凌利如刀,甚是吓人,但却说不出话来,秦忘舒又问了两声,女子仍不开口。 秦忘舒奇道:“难道此处还有一人。” 忽听女子道:“此处只有我。”虽是开了口,却是中气不足,声音细若游丝。 秦忘舒喜道:“没有别人就好。” 女子怒道:“你瞧我被困,难道心中竟是欢喜?” 秦忘舒慌忙道:“在下绝无此意,只因仙子这样被困,想来痛楚之极,仙子将心比人,若还有一个人也是这般被困,岂不是更令人心焦。” 女子四肢虽被缚住,却能摇动脑袋,便点头道:“原来你倒是好心。” 秦忘舒道:“好心不敢,只是仙子怎会被困在这里,刚才为何又不肯开口。” 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道:“我被这困仙冰索缚住,稍有真玄就被此索吸去了,又怎有力气说话。”这话开始时已是微弱不堪,说到最后,更是气若游丝。 秦忘舒皱眉道:“原来是这困仙冰索,待我救仙子出来。” 他来到女子被困的冰层旁,提起手中赤凰刀就向冰面斩去,他生怕此刀威猛,会震到冰中女子,竟只敢用三成力,哪知一刀下去,那冰面纹丝不动,竟只留下一道浅痕罢了。 女子笑道:“凭你这本事也能救我?这冰山本是困仙冰索所凝,比普通冰山坚固了百倍,你本事不济,还是莫要丢人现眼。” 秦忘舒心中甚恼,自己好心救人,这女子却里来讥讽。正想拂袖离去,复又想来,这女子被困在冰山之中不知多少年,定是心中怨恨,脾气焦躁,推己度人,自己若是被困,只怕也同样如此。 他忍了这口气,温言道:“仙子,你莫要焦躁,在下本事虽是不济,也定会拼尽全力救你。” 女子见他面上气恼之色稍纵便逝,显见得心境不俗,心中也是惊奇,便放缓了声音,道:“我就瞧着吧,最好你莫要让我失望。” 秦忘舒再度提起赤凰刀来,心念动处,刀上火焰已生,再将此焰慢慢靠近冰层,可不就是热刀切牛油?怎会费得半丝力气,就将一块厚冰整整齐齐切将下来。 女子喜道:“原来你有这种手段,失敬失敬。”面上神色充满期待,态度亦恭谨起来。 秦忘舒虽然切下冰层,也知这冰山的确与众不同,等闲积冰只需以凤火靠近,定会快速融化,但这冰山上的冰层,也只是触到火焰处化去,稍稍离得远了,那冰块竟不受凤火影响。这样瞧来,这冰山与玄冰倒也极为接近了,难怪刚才冰山相撞,另一座冰山就会撞得粉碎。 虽是如此,这坚冰毕竟不是凤火对手,秦忘舒接连切下几块厚冰,已快接近女子的身子了。 女子大喜道:“道友好手段,快快救我出来。” 秦忘舒围着女子用刀,就将那女子身周的冰块一点点除了去,哪知他虽是切得快,那冰块形成的速度也快,只见女子四肢上的金链不停地冒出白气来,刚才切去的冰块很快就恢复如初。 秦忘舒心中不由着急,就加快了切割冰块的速度,好在那金链凝气成冰的速度却是固定的,秦忘舒加快动作,自然抢在冰块凝结之前,总算将女子身上冰块尽数除去。 不想那女子却摇了摇头,道:“你这人好生愚笨,我本是被这金链缚住,不先除去冰链,怎能救得出我?你就算将我身子上的冰层除去,我同样难以脱困。” 秦忘舒冷笑道:“区区困仙冰索,怕也难不住我。” 这女子身上冰块尽去,呼吸吐纳之功也免受阻碍,真玄恢复的速度也快了一些,便道:“你懂得什么,此索是天地至阴之宝,否则怎能困得住我,便是你修成凤火,也只是人级罢了,未必就是这冰索的对手。” 秦忘舒怎肯服输,提起赤凰刀来,运足了凤火,就向那困仙冰索斩去,只听一声巨响,那冰索丝毫无损,反将赤凰刀振得弹起,这索之坚,可谓超出想像了。 秦忘舒再将凤火烧去,那冰索仍是纹丝不动,这次秦忘舒凝神细探,很快就发现原由。 原来凤火接近冰索之后,火焰亮度大减,可见威能减损不少,因此等到赤凰刀挟火斩去,最多只有平日一成法力罢了,又怎能斩断困仙冰索。 女子一脸鄙夷之色,道:“不出我所料,道友便是修成凤火,也是无用,你还是安生去吧。” 若是换了他人,被这女子连连出言讥讽,只怕早就拂袖而去,秦忘舒却反倒心生怜意,暗道:“这女子见到我,心中定是希望满满,哪知却因我境界不足,难以救她脱困,心中自是失望之极。” 于是便道:“仙子与这冰索纠缠多年,想来必知这仙索的来历玄妙,还盼仙子指点,在下如何才能解开此索。” 女子奇道:“我也没好声气对你,你真的一心救我?” 秦忘舒道:“救人是一桩事,仙子的言语讥讽又是另一桩事。只要救人这件事不算错,其他小节,又何必在意。” 女子嘿嘿笑道:“你若救了我,也未必就做的对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39章 潜海避锋芒 秦忘舒道:“仙子究竟是何来历,不知能否相告。 ” 女子道:“你若知道我是谁,定然不敢救我,也罢,你这人境界低微,胆小如鼠,反正也救不得我。我便是风苍龙的结发妻子林斩风。” 秦忘舒知道“林斩风”三字绝非女子的真正姓名,或因他恨那个风苍龙入骨,这才取名斩风二字罢了。 林斩风见秦忘舒毫不动容,将嘴角一撇,道:“你这人不但境界低微,胆小如鼠,原来也是见识浅薄,竟不知风苍龙便是雪域神龙的真名。” 秦忘舒这才动容,道:“仙子竟是雪域神龙的妻子?那么北氓神女与他又是怎样的关系。” 林斩风咬牙切齿地道:“风苍龙为了讨那个贱婢欢喜,竟一味讨好于她,不但将我放逐在此,更用这困仙冰索缚住我,令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风苍龙就是天下第一无耻之徒,莫幻真就是天下第一贱婢。” 秦忘舒见她破口大骂,毫无仙修之士的风度,虽是瞧不习惯,却也不奇,此人遭际极惨,又怎能不怨天尤人? 他缓缓道:“雪域神龙不肯将你杀害,看来倒也并非天良尽泯,只怕仙子也有不对之处。” 林斩风叫道:“那雪域神龙一心要娶莫幻真为妻,我先下手为强,便去杀她,又何错之有?只是那贱婢狡滑之极,屡次三番都被她避过了。” 秦忘舒道:“仙子之言,只怕不尽不实。” 林斩风也不否认,道:“不错,我既杀她不得,便将她留在凡界的一家老小统统杀了,那些凡俗百姓不过如蝼蚁一般,便是杀了又有何妨。” 秦忘舒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人果然恶毒,也难怪莫幻真如此对你,雪域神龙背叛夫妻之情,那是雪域神龙不对,又关着莫幻真何事?你又杀了莫幻真全家。那莫幻真若想杀你,你也活不到今日。” 林斩风叫道:“莫幻真与我仇深似海,又怎舍得杀我,我被困在这里,定是这贱婢的主意,她要让受尽煎熬,伤心欲绝而死。但我林斩风何等人物,怎肯轻易去死,我定要好好活着,瞧着莫幻真烟飞灰灭。” 秦忘舒叹道:“你等之间的恩怨情仇,在下怎便插手,仙子,在下无能,的确救不得你,只好就此别过了。” 他见这林斩风恨毒,便有手段,又怎能救她,此女一旦脱困,不知又有多少无辜枉死。 林斩风嘿嘿笑道:“你是怕了莫幻真是不是?此处是苦寒之地,你好端端地怎会到此,莫非也是拜莫幻真所赐?” 秦忘舒道:“在下之事,仙子就不必操心了。”说到这里,转身便走。 林斩风道:“前有大海阻路,后有莫幻真,少不得你要回来求我。” 秦忘舒怎肯理会,纵身便行。身后林斩风冷笑不止。 只行了数里,前方海面上升起一道黑风,那黑风催动海水,就向秦忘舒涌来。秦忘舒暗道:“海上风浪倒是不小,且避过此风再说。”运起胸中真玄,就要向高空中遁去,哪知越往上升,越是艰难,空中寒风如山,压得秦忘舒胸中真玄运转不畅,几乎要离体而出。 而就在这时,海上那黑风卷起巨浪已扑到身前,秦忘舒硬着头皮,便要去那大浪中闯荡一回,可不等巨浪涌到,黑风已然袭身,此风好不利害,吹在身上好似鞭打锤击的一般,秦忘舒急忙念起定风法诀,但此诀虽好,也只是稍稍减缓黑风威能,那黑风一阵阵吹来,仍是吃痛不过,他无可奈何,急忙转身便逃,黑风催着巨浪就在身后追赶。 片刻之间,就将秦忘舒逼回到林斩风冰山所在之地,林斩风哈哈大笑道:“道友,可不是被我说准了,可不就要回头求我?你当莫幻真为何困我在此?我不但要受到这困仙冰索之苦,更要日日受这黑煞风的苦楚。你若无我相助,怎样也冲不破这黑风去。” 秦忘舒道:“这黑风每日必起吗?” 林斩风道:“这黑煞风三日一小作,十日一大作,除非你修成天仙境界,否则莫要妄想冲破此风。”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仙子刚才的话可是大谬了,我境界低微,天仙境界不知何时可以达成,便是得了你的帮助,又怎能突破此风?” 林斩风道:“别人奈何不得此风罢了,在我面前,这黑煞风又算得了什么。” 这时那黑风催着巨浪已涌到林斩风面前,林斩风丝毫不惧,任那风浪打来,秦忘舒吃过黑风的苦头,怎敢留在此处,仍是遁风而逃,只听身后林斩风作歌道:“修成浑朴大道成,黑煞拂我又如何,他日挣断葫金锁,杀尽仇人尽欢歌。” 念罢此歌,又在大骂莫幻真心狠手辣,雪域神龙天生凉薄。 秦忘舒听了只是摇头,林斩风固然令人同情,却也令人无法心生欢喜,真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林斩风沦落至此,也未必尽数是别人的过错。 他离了冰山数里之后,向前一望,忽见空中飘来彩风一团,不由得全身一冷,暗叫道:“不好,果然是莫幻真追来了,如今前有黑煞风,后有莫幻真,可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那彩云虽是极遥远处,离此或有数千里,但以莫幻真的手段,可不是转瞬便至?心中正在惊惶,耳边传来林斩风的传音:“道友,你若想活命,立时到我身边来。” 秦忘舒亦传音道:“仙子,你自身难保,又怎能护得住我?” 林斩风恼道:“你若想死,只管去找莫幻真,若是想活命,便来寻我。” 秦忘舒凝目瞧去,只见那黑风仍在冰山处盘旋,但风势已弱了许多,自己只需念动定风诀,或可在这黑风之中立住脚了。想来若被莫幻真撞见,那是必死无疑,只好不情不愿,又重新回来林斩风身前。 就见林斩风全身大放金光,黑风虽强,却被这金光所阻,难以欺近林斩风身前半尺。虽说修士修成罡光护体也是常情,林斩风身上的金光却与众不同。 此光宛若实质,内藏符文无数,若将这金光去压人,似乎亦可夺人性命。 秦忘舒暗道:“这就是浑朴金身的妙用?此女被困在此处,换成其他修士,早就死了千万回,或因她修成浑朴金身,这才支撑至今。” 想来林斩风被困仙冰索缚住,连说话都无气力,但浑朴金身仍可大发光华,可见修成这项神功,便是身无缚鸡之力,也可自保了,秦忘舒以前也动念修行此功,只因浑朴金身与风月之体齐名,若能修成,几乎就是不死之身。林斩风今日显露此功,已略见浑朴金身的妙用了。 只可惜修成浑朴金身要用到浑朴三气,是为混沌清气,造化龙息,金吞青气。秦忘舒目前只得其一,尚且难以炼化入体,至于金吞青气,需得收齐十只金吞兽,自己手中也只得了三枚金吞兽的内丹。 等到黑风稍去,林斩风道:“可是莫幻真那个贱婢追来?” 秦忘舒道:“仙子怎会知道?” 林斩风咬牙道:“便是隔了千里万里,我也能嗅到这贱婢的气息。”此女对莫幻真可谓恨之入骨了。 秦忘舒道:“仙子,莫幻真即将来此,仙子有何妙计?” 林斩风道:“这贱婢的幻术极是厉害,便是与她境界相若的对手,也易被其幻术所迷,不过此女最是畏水,你可藏在冰山之下,或可逃过一劫。” 秦忘舒苦笑道:“仙子之策,听来也不算如何高明。” 林斩风喝道:“你懂得什么?你知道莫幻真为何困我在此?只因那困仙冰索另一头是系在海底的幻域之中,这才挣脱不得,若此宝系于寻常冰山石山上,早就被我挣脱了。我传你法诀一道,可入冰山下的幻域之中暂避,一入幻域,便与此世隔绝,莫幻真又怎能探得到你?” 秦忘舒虽是将信将疑,但如今也只有这条路了,别瞧前方汪洋一片横无际涯,其实却是没路的。 当下林斩风便传秦忘舒数句法诀,秦忘舒念了数遍,竟仍是记不住半句,不由又是羞愧,又是惊讶。 林斩风倒也不奇,更无讥讽之色,她道:“若想穿域破界,寻常法诀怎堪一用?此诀暗藏三句剑文,也难怪你记不住。” 秦忘舒汗颜之极,道:“让仙子失望了。” 林斩风想了一想,道:“我将这三道剑文去除,你再念来,只是这法诀少了三句剑文加持,威能大失,你也难以进入幻域藏身,唯有深潜海底,潜得越深越好。” 秦忘舒道:“也不知能否瞒过莫幻真。” 林斩风道:“瞒是瞒不过去了,不过那贱婢畏水,也不敢去深海中擒你,我再痛骂她几句,贱婢忍受不得,也只好就此离去。” 秦忘舒虽知这法子本无大用,奈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办法可想,只能点了点头,林斩风再传法诀,虽与刚才大同小异,果然去除了三道剑文,秦忘舒这次只念一遍,就已牢牢记住了。 林斩风道:“那幻域是海中生灵向往之处,海中生灵视这幻域,好像鲤跃龙门一般,你此番入水,必会遇着千奇百怪的海兽,却不可惊扰了。” 秦忘舒道:“在下怎会平地起风波,去惹闲事。” 林斩风抬头向远处瞧了瞧,道:“贱婢转瞬便至,你速速潜海藏身。” 秦忘舒手中掐着法诀,当即入海,那海水比起雪原的上的寒风来,但是温暖了许多,但自家的命运,却是前途未卜,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40章 海中有巨物 林斩风所传法诀,并非避水诀,而是极高明的穿界破域之法,修士来到水里,好比来到另一个世界,水中的法则与地面上自然不同,故而人在水中便是极难活命了。 修士虽可勉强从水中吸纳灵气,但若是被水封住灵窍,自然也是一命呜呼,是以修士若入水中,非得修行避水诀不可。 但避水诀只是适应水里法则最基本的仙法,也就是勉强在水中造成一个小小的界域,避免灵窍受水力封堵罢了,并非真正适应了水中法则。 而林斩风所传法诀,却可视水为无物,究其原理,或可与土行术类似,只是土行术唯能在大地中动用,林斩风这套法诀,不光水里行得,火里亦行得,那是视五行为无物了。这才能穿域破界,诸处可行。 只可惜这其中少了三道剑文,故而若想真正穿界破域,怕是做不到了。 仙修界故老相传,世尊曾从昊天黄氏处修得一种极高明的步法,名中凌虚步法,行一步横跨万里,行两步穿界破域,也不知林斩风所传法诀与此法有何关系。 秦忘舒掐诀而行,身周十丈之内不见水滴,故而与在地面上并无区别。又见海中光线昏暗,秦忘舒动用禅识,这才一览无遗。 耳边传来林斩风的声音道:“道友,你可瞧见水中金光?你若想助我脱困,就得斩断这道金光不可。” 秦忘舒凝目瞧去,果然瞧见水里有一道细细的金光,直直的指向大海深处,秦忘舒知道这是困仙冰索神光,金光所指方向,必是海底幻域,此索系于幻域之中,难怪林斩风无法挣脱。 秦忘舒暗道:“这金光至虚无实,如何斩断?除非是进入幻域之中,瞧明白金光所系之处,或许才能想出办法来。” 但林斩风所传法诀,自己又不曾修得齐全,又怎能进入幻域? 秦忘舒传音道:“金光历历在目,自然能瞧见的。” 林斩风道:“你顺着金光,便可深潜海底,也免得迷失路径,等避开了莫幻真,再与你说话。” 秦忘舒道:“仙子莫非是昊天黄氏传人?” 林斩风嘿嘿一笑,道:“你玄承倒也不俗,知道黄氏的大名。我娘亲便是黄氏嫡系子孙,只可惜黄氏传到我这一脉,竟是绝嗣了。“ 秦忘舒忽地想起,世尊后裔唯剩正元仙子,如今正元仙子飞升仙界,竟也落入无人传承的境界,只好由莞公主承祧,怎地这些大能修士个个后继无人?也不知是怎样的因果。 秦忘舒顺着金光急潜,越是潜得深,身周的空间就越是狭小,等潜下数十里后,身边的空域也就只剩下一丈了。 秦忘舒知道上天入水皆是一般艰难,修士到了极高空处,必是寸步难行,压力如山,在水中亦是如此。想来头顶不知有多少水,这些水压在一处,可不是力逾千岳。 这时海底远处,已出现许多游鱼,个个争先恐后,向着海底深处潜去。瞧这些游鱼分明已没了力气,但仍是奋力而前。 秦忘舒暗道:“这些游鱼是将海底幻域当成仙界一般,指望入域之后,就能与世长生,只可惜既是仙界,又哪里那么容易潜入。” 忽见鱼群四下一分,个个惊惶失措,秦忘舒凝神探去,原来是来了一只青龟,此龟约有一丈方圆,虽是体型庞大,却是动作快极,冲开鱼群之后,急急沉向海底。 此龟全身青光闪耀,龟甲上有数道符文忽隐忽现。想来也是修行有成的海中灵物了。 然而那青龟的速度却是渐渐慢了下来,再潜下三里,就只能步步为营,每次行进,不过数寸罢了。 看来这青龟境界不足,也只能到此为止,想潜到海底幻域处,还得再回去修行。 青龟不肯放弃,仍是努力向前,正在那里挣扎,身后来了一条大鱼,猛一张口,就将青龟吞在肚子里。细细瞧去,原来是一条大白鲨。 那大白鲨吞了青龟,甚是得意,摇头摆尾向水底潜去,亦如刚才青龟速度飞快。秦忘舒掐着法诀,与那大白鲨遥遥相对,一心要防那白鲨冲过来吃人。 但大白鲨一心只想潜到海底,对秦忘舒竟不理会。 秦忘舒自然亦不会去惹此鲨,瞧瞧身周空域,也就只剩下五尺了。 大白鲨与秦忘舒齐头并进,但很快速度就慢了下来,到最后如青龟一般寸步难行,秦忘舒叹息一声,此鲨也是自视过高,看来也是无缘幻域了。 忽见白鲨身子急急一扭,就向旁边游去,秦忘舒知道又来了大能,偷目瞧去,那水中伸出一条巨索来,将白鲨紧紧缠住,白鲨虽是极力挣扎,却还是被巨索拉了回去。 却见巨索之后,隐约现出一个巨大的黑影,秦忘舒探了个明白,不由吃了一惊,原来是来了一多八爪巨章,此章八只巨爪长达三十丈,身躯足有百丈,瞧来好不惊人。 就见那巨章张口就将白鲨吃下半截去,鲨腹中的物事大半落在水中,秦忘舒冷眼瞧去,只见有一片龟甲掉了出来,飘飘然向海底沉去。 秦忘舒虽想取那龟甲,却碍于巨章阻路,又怎敢向前,那巨章也瞧见了秦忘舒,不由分说,八瓜分开海水,就向秦忘舒游来。 此章身躯巨大,巨爪分水有术,稍稍一动,便来到秦忘舒面前,秦忘舒暗叫糟糕,自己在这巨章面前,可不是如蝼蚁一般,便被它吞了下去,也不知能否塞满牙缝。 急忙忙在水中施展开小禹步法,身子急闪之际,一根巨索已是擦身而过了,若是秦忘舒再慢上半步,必被这巨章擒了去。 秦忘舒急急转到巨章身后,那巨章虽瞧不见秦忘舒,灵识却能感应,其身上八尺灵活之极,就向身后的秦忘舒探来。 秦忘舒沉心静气,仗着小禹步法与这巨章周旋,每次皆是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巨索纠缠,但若想逃出危境,却是难矣。 但麻烦的是,那海水被巨章搅动,处处潜流暗涌,秦忘舒被海底潜流推动,已是身不由己,一边要避开巨索,一边要应付潜流,片刻后已是手忙脚乱了。 百忙中一道青光从面前闪过,正是被白鲨吞去的青龟遗甲,此甲只剩下半片了,但甲上符文仍是灵性不失,闪闪发光。 秦忘舒随手将这青甲取了,再一扑,已扑到巨章的脑袋上,取出赤凰刀来,就向巨章头顶斩去。那赤凰刀锋利之极,顿时没入巨章脑中,但此刀与巨章身躯相比,几可忽略不计,便是整柄刀入体,对巨章来说,也只是划了道口水而已。 秦忘舒暗叫道:“逃也逃不得,斗也斗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若在平地里,他或有手法应付此章,但在海底深处,诸般法则受水中法则影响,威能大打折扣,又是这巨章的对手? 正在焦急,忽究海底光线一暗,一只庞然大物已无声潜到身后,秦忘舒抬头瞧去,大叫道:“怎会如此!” 原来是游来了一条白鱼,此鱼身长竟有两百余丈,体型之巨,令人瞠目结舌。刚才瞧见巨章,以为海中巨物到此为止了,哪知这条白鱼现身,方知一山更比一山高。 巨章瞧见白鱼也是惊恐,怎有闲心与秦忘舒纠缠下去,八爪分开海水,就要逃之夭夭。 那白鱼张开巨口,就将巨章的一只巨索咬住,巨齿上下一合,此索便被切成两截,巨章负痛,逃得更加快了。 不想那白鱼横过身来,巨大的鱼尾便在巨章头顶一拍,此章被拍沉数十丈,竟是逃不出去了。 海底两大巨物斗法,却苦了秦忘舒,那海中已掀起巨深的潜流,秦忘舒被潜流冲得东倒西歪,哪里能立得住脚。他虽想极力逃出此域,奈何水中潜流无数,怎能逃得掉。而身在潜流之中,亦是苦不堪言,就觉得身子快被撕碎了一般,也不知能撑到何时。 就在这时,耳中传来莫幻真的声音:“秦忘舒,你能逃到哪里去?速速回头,让我一剑杀了。” 秦忘舒循声去瞧,只瞧得亡魂大冒,只见头顶数里处,莫幻真足踏一条赤鱼,正分水而来。那赤鱼也有十丈长短,但在莫幻真脚下却是乖巧,要东便东,要西便西,好似家养的一般。 不过瞧那莫幻真的面色,倒是一脸的不耐,其左手掐了道法诀,瞧来亦是寻常的避水诀罢了,看来林斩风说莫幻真畏水,倒也不曾说错,此女虽是修为惊人,但在水中自是威能大减。 这边巨章与白鱼缠斗,那边又有莫幻真前来,真让秦忘舒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正做没理会处,巨章挣脱了白鱼,就向水面上升去,恰好便是莫幻真的方向了,本来此章有八只巨索,此刻已被白鱼咬去三条。但此章仍将五条巨索齐齐伸向莫幻真。 莫幻真皱眉道:“水中的物事,就是这般讨厌。” 忽将右手指来,喝道:“瞧瞧我是怎样。” 就见那莫幻真的身影忽地消失不见,水中却多了一个庞然巨物,此物鹿角麟首蛇身,身覆白鳞,赫然便是一条巨大的白龙。 那巨章见了白龙,如何不惊,龙为万物之灵,那是天下生灵的魁首,谁人见了不来拜伏? 就见白龙一声低吼,巨章立时转过身来,重新向白鱼扑去,此次是得了白龙的法旨,便是对手法力强他十倍,此章又有何惧。 却让秦忘舒吓得魂不附身,莫幻真的幻术,竟是高明如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41章 鱼腹怎藏身 巨章本是白鱼手下败将,白鱼见其不退反迎,心中既是惊奇又是恼怒,这白鱼发起狂性来,巨口张开,就将巨章脑袋咬住,巨章犹不肯退,五爪紧紧缠住白鱼。(品书¥网)!两只海中巨物翻翻滚滚,搅得海底天昏地暗。 秦忘舒再瞧那白龙,哪里又有龙影,分明是如花美眷,妙人一个。只是美人虽是在前,却是面目阴沉,冷冷地道:“秦忘舒,我本不想杀你,但你既与那贱人勾结,本座又怎能放过你。晓事的速速自尽,也免得污了我的手。” 说话时身边水流激射,显见得莫幻真已动了真怒,故而灵压乱放,搅得潜流奔涌。 也就是二人身在海底万丈,中间有海水隔阻,若是在平地上,那灵压压将过来,秦忘舒只怕早就粉身碎骨了。 秦忘舒虽知绝非莫幻真对手,又怎肯束手就擒,他一言不发,转身就向海底潜去,瞧莫幻真的水中手段,似乎也并不算如何高明,只好与她周旋到底。 莫幻真见他掐诀疾走,所用法诀却是林斩风所传,心中更恼,叫道:“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幸好林斩风所传法诀甚是高明,这法诀本是源自凌虚步法,以步法而论,当是天下第一,若是修得齐全,别说这万里海域,便是一步跨进冥界魔域,也是轻而易举。莫幻真境界虽高了秦忘舒两大境界,但水中勾当毕竟不熟,其幻术在水中亦是大打折扣,双方的距离一时难以拉近。 但秦忘舒的苦处却在于周身空域越来越小,只怕再潜下数里,周身空域消失,那就是动弹不得了,而莫幻真境界远高于他,就算欺近幻域也同样能撑得住的。 秦忘舒越往下行,心中越是绝望,只不过凭着一股求生的念头拼命向下罢了,实不知能撑到何时。莫幻真眼瞧着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口中哈哈大笑道:“看你还能逃到哪里!” 忽听其一声惊呼,秦忘舒回头瞧去,只见那白鱼不知何时欺近莫幻真,张开就向莫幻真噬来,其张开的巨口之中,犹留下巨索半条,分明是八足巨章所有。看来那巨章终究不是白鱼对手,被白鱼吞进了肚子里。 莫幻真扭身避过白鱼一扑,纤手指向白鱼,喝道:“你竟敢犯我!”身遭光芒闪动,那光芒之中有白龙飞舞不定,这次幻术却与刚才不同。 秦忘舒心思灵慧,立时明白过来,刚才莫幻真化为白龙,周围生灵皆能瞧见,如今这道幻术,只针对白鱼。那是将幻术集于一点,自然是更加高明。 但这白鱼自恃身躯巨大,竟没将这白龙放在眼中,竟张口摆尾,向这白龙扑去。 莫幻真见这白鱼厉害,也是一奇,不过她自恃胸中包罗万有,倒也不慌,手中法诀到处,光芒中幻像迭出,却是一片碧蓝大海,海中花树摇曳,游鱼成群。在水中灵兽瞧来,这片风景就是洞天福地了。 那白鱼果然受欺,便收了狰狞面目,在光茫面前游荡起来,神情亦转悠闲。 莫幻真随手再向秦忘舒方向一指,口中喝道:“速去将这人吃了。” 秦忘舒瞧见自己面前光茫闪动,也不知幻化出怎样的奇景来,那白鱼果然听话,就向秦忘舒猛然扑去。 秦忘舒叫道:“说不得,只好与你拼命。”竟不退反进,足下小禹法步展开,身如离弦之箭,就向白鱼巨口之中一扑。 那莫幻真瞧见秦忘舒送死,不由格格直笑,等瞧见秦忘舒身在白鱼巨口中时,面色却是一变。 原来秦忘舒此番却是破釜沉舟,既知不是莫幻真对手,干脆甘冒奇险,要去白鱼肚中躲避。因此他的身子投进白鱼巨口中时,已将天地洪炉祭起,罩住其身,不等那白鱼巨口合起,身子已藏进洪炉之中。 那洪炉虽大,但在白鱼口中,不过是弹丸之物,洪炉往下一沉,便进了白鱼腹中。 莫幻真叫道:“这厮狡滑,竟让他逃了去。” 此刻若想再诛秦忘舒,那非得先将这白鱼诛杀了不开,但这条白鱼极其庞大,莫幻真纵然能施展幻术欺它,若想将其诛杀,则是千难万难了。 白鱼吃了秦忘舒,只当无事,目力所及,又不见莫幻真身影,于是想起此行目的来,摇头飘尾,就向海底沉去。 莫幻真叫道:“不好,若被这白鱼冲进幻域,可不是便宜了这厮。”心中不舍,就在白鱼身后紧紧跟来。 那白鱼没了对手,游得极快,这等庞物大物稍稍一动,便是十里八里,莫幻真水底本事不济,又怎能追得上。 忽见四周一静,便进入一个绝对死寂的所在,白鱼本来游得极快,此刻也陡然放慢了速度,原来此处已近海底幻域,海水受界力压迫,已变得无光无影无水,那白鱼若想冲进幻域,非得超越这片绝对空虚的界域不可。 莫幻真遥遥瞧见海底情景,只能停了脚步,大皱眉头。这片虚无之域实非她所敢涉足,又怎敢冒险向前,心中唯盼着白鱼受这虚无之域所阻,或有机会诛杀秦忘舒。 却不知白鱼飞升之志,其坚若铁,虽知这虚无之域极是凶险,或可能永远停留在域中,上不得下不得,就此死于此处。但既知下方就是海中生灵皆知的极乐幻域,又怎能就此止步,那白鱼猛然摆动鱼尾,就向这所虚无之域沉了下去。 就在白鱼进入虚无之域的刹那间,白鱼便在莫幻真的面前消失不见了,只因那虚无之域绝无一物,修士的灵识自然无从探查,因此这白鱼是死是活,竟是无人可知。 且不谈莫幻真心中惊讶之情,秦忘舒既身在鱼腹之中,深知九死一生,白鱼腹中不知有怎样凶险等着他。他动用灵识探去,只知白鱼腹中好似汪洋一片,浮着绿油油的碧水,碧水之上,却闪动光芒无数,或青或金或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42章 幻域无岁月 人到危急灵慧生,白鱼身子倒转,碧水倾泻之际,秦忘舒袖中恰好摸到一件物事,正是刚才自巨章之处得来的龟甲,那青龟虽被巨章吃了,此甲却未损毁。 虽不知青甲能否抵住碧水,此刻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 当下急将青甲祭起,摭住头顶,那碧水汹涌泻下,但被青甲摭住,总算留给秦忘舒一处容身之地。秦忘舒生怕这青甲也禁不住碧水侵蚀,急忙再施凤火,数道凤火激射而出,形成一团火球,将秦忘舒包裹其中。 那碧水再强,也强不过这凤火法则去。 此刻秦忘舒若是杀了这白鱼,只需将凤火四射,想那白鱼再强,必被这凤火烧成飞灰。但秦忘舒动用禅识探去,却是暗暗点头。 瞧白鱼的方向,正是冲着海底幻域去了,可谓正中秦忘舒的下怀。且白鱼目前所处的环境极是古怪,这环境算得绝对虚无,无光无影更无灵气,若是杀了这白鱼,秦忘舒在这绝对空无的环境之中,又该如何生存? 秦忘舒凝神用火,只管将自身护得牢牢,那白鱼身子不断翻转,腹中碧水也是激荡不休,忽而在天,忽而在地,若是换了他人,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只是此法虽好却难久持,若白鱼无法冲进海底幻域,秦忘舒同样必死无疑。因此现在瞧来,秦忘舒竟是九死一生了。 且那白鱼体内灵气渐稀,秦忘舒连服了两粒真玄丹,以保体外凤火不散。也不知过了多久,白鱼身躯猛然一阵剧震,就此一动不动。 秦忘舒不敢大意,拼着最后一丝真玄维持凤火,再用禅识探去,只见那白鱼声息绝无,体表伤痕累累,似乎已是气绝身亡了。用再探白鱼体外的环境,则是喜出望外。 原来白鱼身处之地祥云环绕,瑞气千条,更有青山绿水,草木葱郁。想来就是海底幻域了。 秦忘舒当初遇着禹皇之时,一道神念也曾游历天外幻域,此刻瞧来,白鱼体外的幻域与天外幻域竟有七八成相似,可不就是洞天福地。 只可惜白鱼虽挣命冲进此域,却还是没福气享用,只是白白便宜了秦忘舒。 秦忘舒探明白鱼体外环境,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他也此刻不急于出去,而是将白鱼腹中物事尽量拾起,便是那残缺不全的物事,也是一个不留。这才施展凤火,将白鱼背脊烧出一个大洞来,身子轻轻一纵,就立在白鱼背上了。 却见白鱼搁浅在一块浅滩上,再向前百丈,就是一座大湖了,若这白鱼境界再稍稍高一些,运气再略微好一些,一旦冲进大湖之中,可不就是另一番天地。可惜只差了半步,就此一命呼呼。 秦忘舒暗道:“白鱼冲进此域如此之难,我又该如何能逃得出去?”不过这念头却是稍纵而逝,域外有莫幻真虎视眈眈,出去的念头此刻只好不去想他。 这幻域灵气极其充沛,秦忘舒体内真玄很快就恢复如初,但那灵气入体,却如针刺般痛疼,秦忘舒稍稍转念,已知其故。 正如自己吸纳不得混沌清气一般,自己既修成无相魔诀,对这幻域中至纯至沛的灵气同样无法适应。他试着运转无相魔诀,果然诸处灵脉如被刀割一般,吓得他立时放手。 看来此域虽好,却非秦忘舒的养真之地,最起码无相魔诀是别想有所寸进了。幸亏他是魔禅双修,就算修不成无相魔诀,还有禅道可以自保。 秦忘舒信步遁去,原以为这幻域必是辽阔之极,哪知只花了半日功夫,就将这幻域转了个遍,原来这幻域不过是数千里方圆,且探遍整座幻域之后,秦忘舒可以确定的是,此域除了自己之外,绝无第二名生灵,虽是没了对手,也就无性命之忧,但未来的日子必定的寂寞的紧了。 且秦忘舒又发现此域有许多古怪之处,比如域西有处所在自己怎样也无法踏足,且那所在虽也是青山碧水依旧,瞧来却是景像模糊,像是一副画作尚未完成,又像是造化之神粗心大意,只将那山林建造了一半,就撒手不管了。 除此之外,秦忘舒亦有许多疑惑,这里灵气充沛,草木极丰,正适合万物生长,为何却生不出生灵来?甚至连一只灵虫也瞧不见? 或许正因为此域不见生灵,故而虽是景色绝佳,却给人一种死寂之感,让人凛然战栗,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了。 秦忘舒本来算是死里求生,自是兴致勃勃,等他发现此域狭小,生灵不生之后,不免心中郁郁,此处幻域,分明是块死地了,也不知自己能否在这里生存下去。 不过向来是随遇而安的性情,虽知这幻域有种种古怪,只要一息尚存,就该挣扎求生,若有朝一日能冲出此域,不知有多少大事等着自己,又岂能懈怠?想到这里,心思渐定,又回到白鱼身侧,对那白鱼道:“鱼兄,你拼了性命将我送到此处,按理我也该谢你,只可惜我道术有限,终难令你起死回生。若我有朝一日能逃出此域,我便遍告你的鱼子鱼孙,此域虽好,却非你等想像中的飞升之所,洞天福地,实不必挣命来此。” 他在白鱼身边打坐运玄,也只敢修行禅修之术,但他于禅修一道的玄承也实在有限,除了将小重楼心法反复修来,也就是静思默坐而已。 除了每日例行禅修之外,便是将白鱼腹中物事拿来解闷,好在此处无人,秦忘舒也不担心被人窥了去,便将那些物事排列整齐,置于白鱼尸体边,远远瞧来,光芒灿烂,近处瞧来,琳琅满目。 而细瞧这些物事,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材质极坚,似乎皆是昊化之宝。但除了那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43章 婆罗有奇经 原本死气沉沉的幻域出现一只灵雀来,已足以令人生奇,如今又现草屋一间,秦忘舒只觉得心中狂跳,手心尽是汗水。 既有草屋,必有人居,若是那灵禽异兽,幻域何处不可居,何需草屋摭风雨。这世间唯有人族方才织布以摭羞,建屋以避风雨,修士就算风雨不忌,这习惯也是改不得。 而在这幻域之中得见人族,却并非好事,只能说是利弊参半。若对手境界比自己高明,自己说不定便有性命之忧?说来可笑,世人在尘世之中相逢械系可相持以礼,那是被环境约束了。但在这绝无人烟,天规不到之处,或许修士见面,便是你死我活之争,只因“信任”二字着实难以建立起来,非得诛杀对手方才心安。 故而秦忘舒见到草屋,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担心,若对方性情古怪,不肯容他,免不得了就是一场你死我活之争,若对手也与自己一般,自觉孤苦,喜欢与人为伴,那才是真正欢喜。 心中固然不安,但草屋既现,无论屋中住了何人,早晚都要相见的。而为何先前这草屋隐而不出,域西这处所在之前为何难以踏足,种种疑团也让秦忘舒难以释怀。 他忍不住动用禅识探去,却发现草屋之中空空如也,绝无灵息。但对方若是高明之士,禅识也可避过,因此这也是做不得准的。 秦忘舒脚步不停,一步步走向草屋,口中道:“红尘散修秦忘舒误堕幻域,今见灵雀传讯,方见大修在与,特来求见。还望大修恕我唐突之罪。” 连说了三声,唯有空谷回声,怎见回应。 秦忘舒暗道:“莫非已是人去屋空?还是屋中人早就寿限已尽?终地于此?” 此刻他虽站在草屋之前,却不敢擅入,转目瞧去,草屋前种着几株灵草,那是幻域特有的物种,别处绝无的。但灵草之间却是杂草丛生,显然是许久无人打理了。 秦忘舒心中既觉一松,更是失望,缓步走向屋门,伸手推去,那屋门一推便开,便有数道清风扑面而来,令人精神大振。 就见那清风源源不绝,只在屋中盘旋,秦忘舒转目四瞧,只见屋中陈设与俗世一般,亦设桌椅几案,且两两成对。不知屋中人生前是否盼着有人来此拜访,故而设此几案,以做待客之用,还是屋中本就住着二人。 秦忘舒心中暗叹:“莫非我日后也与这屋中人一般,在此孤苦零丁,一直住到寿限终结,这才郁郁而终?” 那草屋中央设有高案,上有陶瓶一只,此瓶制造极工,颇见雅趣。其实不光此瓶如此,便是屋中的桌椅也是打造甚精。秦忘舒或可想见屋中人制作屋中器物之时,该是何等的寂寞。 幻域之中岁月漫长,此人独居无趣,便将任何一件事都力图做得尽善尽美,因此草屋中处处见可此人用心,而寂寞之情,亦是令人唏嘘不已。 那陶瓶之中原供有仙花一束,如今只剩孤枝败叶了。向墙上瞧去,原来是画了三副人像,秦忘舒倒也是识得的。 自右自右,画的是过去佛燃灯禅祖,现在佛五越禅师,未来佛无参老祖。由此瞧来,屋中人竟是一位禅修之士了。 秦忘舒既是佛禅双修,亦是要拜三位佛祖,便揖手恭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这才步入草屋内屋之中。 迎面一张木椅上坐着一人,身穿麻衣,足蹬草履,虽是形容不变,却已是死去多时,或因此人早就修成金丹,故而便是死去多年,也是形容不改,躯体不朽。 秦忘舒在这幻域之中住了三年,也不曾遇过一次风雨,而幻域清净虚无之地,自然片尘不起。因此这尸骸上也是片尘不染,衣袍如新。 秦忘舒上前又拜了三拜,叹道:“大修,你元魂未远,只管等着我,或数百年,或百八十年,在下也追随道友去了。” 他修成炼气士六级,寿限也就是数百年罢了,若是有朝一日走火入魔,恐怕也撑不过百年。 因此在这极度空寂之地修行,往往幻像丛生,心魔此起彼伏。那人族本是群居之性,若是率群索居久了,必然心生寂寞之感。世人只知修士修行逍遥,却不知修士心中的苦楚,若无强大心境,修行岁月实不堪熬。 也就是这屋中人向来修禅修之术,便是离群潜修千万年,也是能耐得住,换成寻常仙修之士,只怕早就发疯了。 但无论屋中人是怎样修为,终究未能修成长生之术,在此郁郁而终。 屋中的人遭遇岂非就是自己的下场,秦忘舒想到此处,不由觉得万念俱灰,在这幻域之中独自过活,不管是活了千年也好,数百年也罢,又有多大区别? 更有一桩可恼处,那就是修士原本无梦,若有梦来,必是心魔。因此凡俗百姓或可于梦中快活,修士却连这点要求也成奢望了。 灰心之余,恨不得就此罢手,随意寻个所在了此余生罢了。 幸好秦忘舒道心甚坚,心中虽有一丝放弃的念头,却是转瞬即逝,同时心中又暗暗生上警惕来。刚才心生沮士,不肯修行,那其实就是心魔出现之兆的,若不能立时抑制此念,那心魔便会如毒草一般,终有一日会夺了他的斗志。 修士最大的对手,向来就是自己的,修行本是逆天,放弃最是容易。若修士经不过这般考验,又哪来的飞升仙界,与日月同辉?世间修士不知有多少未能抗过心魔,而就此沉沦。 秦忘舒瞧见椅上尸身手持古卷一部,正翻看到一半,看来此修便是到生命最后一息,也不曾放弃努力,犹盼着修成极高境界,以求有朝一日离开幻域。 秦忘舒暗道:“这修士不知修了多少年,也难逃出此域,我又怎能做得到?” 但这念头也是一闪而没,只因他很快就想到自白鱼腹中得到的遁天壶来,只需他修成地仙境界,便可勉力一试,借助此壶离开幻域,与屋中人比起来,可就强了许多了。 秦忘舒想到此处,又是斗志盈胸,先向那椅上尸身告了个罪,这才将其手中古卷轻轻取下。那古卷是以贝叶制成,饰以银边,瞧来光芒灿烂。而卷上文字,则是赤红如血,瞧来像是朱砂,又像是某种灵兽异禽之血。因而持经在手,竟是奇香扑鼻。 秦忘舒暗道:“不知是怎样经文,要费这些周章书于卷上。” 从此经首页翻起,赫然是《婆罗经》三字。婆罗二字,实指西域一种奇花,名叫婆罗花,乃是西域第一名花。想来此经既以婆罗为名,那自然就是佛禅心法中第一了。 然而秦忘舒怀着好奇期待之心,去读经上文字时,却是涨红了脸,原来经文开篇写得明白:“婆罗者,西域奇花是也,此花等闲不现,唯现于佛陀,如人于极难之境见此婆罗。” 这经文是说,婆罗花经年不开,唯等到佛佗临世方才盛开,就好比人遇极难之事,见到婆罗花开,便知好事将近矣。 由此瞧来,此经以婆罗为名,并非取婆罗花西域第一之名,而是说见此禅经,如见婆罗,那是劝人不可自甘沉沦,要永远保持信心。 秦忘舒刚才忘文生意,可不是误会了经名本意。 再往下瞧去,又写道:“婆罗经共分三卷,是为《地仙卷》《天仙卷》《金仙卷》修我三卷禅经,可成金仙大道,金仙之后,大道渺不可知,故而经卷不载,唯盼世间高明之士。” 秦忘舒览卷大喜,他正愁玄承不足,无法修习禅佛之法,若果如《婆罗经》所言,能修成金仙大道,可不是就能逃出此域? 哪怕只能修成地仙境界,借助遁天壶之助,亦可逃出生天,其他两卷禅经自然以后再说。 他急忙去瞧屋中陈设,奈何瞧了半晌,才不见其他两卷经文,或许是屋中另有机关,暗藏两卷禅经,反正域中岁月漫长,留待日后慢慢搜寻便是。 他不敢打扰屋中人遗蜕,便来到外屋,在那三张禅祖前的画像下坐了,展开贝叶禅经,便来修行。 经上有云:人不见过去,何知有过去,人不见未来,何知有未来?悟此经文,再修此卷,当有事半功倍之效。 秦忘舒想了又想,虽有三成明悟,总是难以深入,只好摇了摇头,再往下瞧去,经文又道:“人之所见,总是虚妄,何者为真,何者为假?人若不以天地为真,则天地为虚无,是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这段文更是艰深,秦忘舒百般思来,甚感无从着手,不过他有的是时间参悟,更知禅修重在明悟,那明悟又岂能一蹴而就?非得苦思冥想,经年岁月不可。 他如今修不得仙修之道,又修不得魔修心法,唯有禅修一道,可助他脱离此域。至于经文之艰,明悟之难,倒也不出他的意料之中。三年也好,十年也罢,既有这《婆罗经》在手,便是瞧见了希望所在,终有一日,他自会修成地仙境界,逃出此域。 正在沉思之时,一物自屋外飞来,朝着秦忘舒的面门就是一扑,这一扑势如闪电,暗藏无限玄机。秦忘舒猝不及防,忽觉手中一空,那《婆罗经》便被夺了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44章 明悟略有成 秦忘舒心中大急,他能否逃出幻域全仗这部《婆罗经》,失了此经,岂不是要永隔于世,这与丧身亡命有何区别? 那夺去《婆罗经》者正是那只赤尾白雀,秦忘舒大喝一声,急纵而出,此番形势紧急,自是拼了性命,左手祭刀飞遁,右手则掐玄字真言,飞遁之速,不可用言语形容。 白雀身子灵活之极,虽被秦忘舒赶上,却在空中转折不定,一雀一人你追我赶,刹那间就离了草屋。 奔出山谷之后,白雀向东疾飞,秦忘舒此刻倒也沉下心来,幻域又有多大,还怕这白雀逃到哪里去?且那《婆罗经》非寻常材质制成,若想损毁,也是不易。 想这白雀与草屋同时现身,可见屋中人与白雀必有关联,莫非是白雀心念旧主,不肯将这经文落于外人之手? 想到这里,便道:“白雀道友,在下擅闯草屋,原无恶意,若有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语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秦忘舒急忙回头去瞧,却是一惊,原来那草屋已然塌陷下去,就好似有只无形大手,将这草屋揉成一团,整个儿已是支离破碎。 更有甚者,草屋所在的山谷也同时陷落,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片刻间草屋山谷统统瞧不见了,只露出一个黑森森的大洞来,瞧来好不惊心。 秦忘舒瞧见这奇景,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这座草屋连同山谷,先前就有诸多古怪,一直景像模糊,此刻完全崩塌,似乎也算是早有征兆。 细瞧那黑洞,冷气森森,深不见底,分明是寂灭虚无之境,人若进此处,定是无法生存,这么说来,若非白雀夺经,秦忘舒便要随着这草屋葬于黑洞之中了。 秦忘舒这才领会白雀的心意,再向白雀瞧去,已经停了下来,一对细目瞧着秦忘舒,目光似无恶意,但却是昂首挺胸,神态甚是倨傲。 秦忘舒急忙揖手道:“雀兄救命之恩,忘舒永记于心。” 那白雀手爪一松,《婆罗经》就落将下来,秦忘舒用手指去,法诀到处,《婆罗经》稳稳当当,重新回到手中,秦忘舒瞧见此经无恙,大大的舒了一口气。那白雀振翅长鸣,忽地飞进山林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秦忘舒本想去寻这白雀问个明白,此雀既是通灵,自己又擅禽言兽语,总是好沟通的。但瞧见白雀不肯多言,自己也不便打扰。且这白雀神态傲慢,看来是没曾将自己放在眼中。 秦忘舒暗道:“这白雀随这屋中人修行多年,修行定是不俗,又见我境界低微,未免就小瞧了我。高明之士,自是不耻于庸流为伍。” 他向白雀消失之处遥遥一拜,便来到原先住处。 这三年来白鱼肉身无存,只剩得一副巨大的骨架,秦忘舒毕竟人族出身,就算此域并无风雨之苦,也不肯露宿室外,便以白鱼骨架为基,取了些树木枝叶覆盖,此刻俨然成形,颇可居人。 想起当初建这木屋的心情,倒是与屋中人依稀仿佛,也只是用来打发光阴罢了。 但如今有《婆罗经》在手,又怎能再荒怠下去,自己若修不成《婆罗经》,那是连白雀也瞧不起了。 当下端坐于屋中,取那《婆罗经》修行起来。 再将经文读了数遍,心中渐有体会。人之不见过去,而知过去,是因万事皆有因果,若无过去,何来现在?故而那世间不曾经历见过之事,只需依循道理推敲,自然清晰如画。 可见过去为因,今日为果。 人之不见未来,而知未来,是因今日之因,明日之果,未来固不可深测,但仍逃不过这因果循环,好比自己若不修这婆罗经,怎能达成地仙境界?更别提逃出此域了。 因此未来虽不可知,但若就此踌躇不前,那未来必是毫无希望。 这样瞧来,经文开篇所言,说的就是因果大道,既有劝人向学之意,又是在谆谆警告,不可荒废了光阴。 秦忘舒领悟经文妙旨,心中大喜,趁着得胜之势,再去瞧其后经文。 “人之所见,总是虚妄,何者为真,何者为假?人若不以天地为真,则天地为虚无,是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秦忘舒瞧了数遍,掩卷深思,忖道:“若说天地为虚妄,可不是大谬?世间一草一木,都是真真切切,怎地就虚妄了?难不成我心中不去瞧天地,天地便不存了?其实那天地还是好端端地立在那里。” 这经文之中,尤其是“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最是难解。”秦忘舒思忖了数日,仍是难以明悟。 其后数日,他便在屋中苦思,只因若悟不出这段经文,《婆罗经》便无从着手,怎能修来?但他对这经文着实想不明白,每日脑中经文盘桓不定,着实是痛苦不堪。 这一日他持经苦思,因嫌屋中气闷,便到屋外走动。不知不觉之中,已来到域东一处所在,猛一抬头,瞧见那白雀停在枝头上,正偷偷地瞧着自己。 秦忘舒数日读经无所得,心中甚是羞愧,见到白雀忙一低头,不想却撞到身边山石,将那山石撞塌了一半。他心中着慌,也不理会,急匆匆地就走开了。 到了第二日,秦忘舒忽觉左肩隐隐作痛,方才想起昨日所遇,只因自己心无旁骛,虽与山石相撞而不自知。直到今日方才回想起来。 秦忘舒痴痴地瞧着左肩,忽觉脑中灵光一闪,猛地大叫道:“果然是这个道理。” 原来他忽地想通,自己与山石相撞而不自知,其中道理大可玩味。 世人对天地的感受,不过是来自于六识罢了,若无六识,则天地何以感知,六识若丧,则天地不存矣。 再深想下去,天地本是一般,但世人对天地的感受完全不同,可见天地的存在,其实端赖于世人的六识感受罢了。 而以天地之大,世人瞧那天地,不过只能瞧见自己想瞧的,就好比是盲人摸象,怎能窥其全貌,由此瞧来,大道端的是渺茫难寻。 既有此悟,那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便也是豁然而解了。 若将那天地万物视为色,六识感受亦为色,则万物也罢,六识也罢,不过亦是空。好比这座幻域,自己若无缘法来到此处,这幻域便可将其视为不存在了,可见万物皆有空性,不依六识而存,也不因空无虚无而灭。 秦忘舒有此念想,顿觉体内灵脉生出灵息一道,于灵脉之中往复循环,秦忘舒既明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之理,居然也不去理会,任那道灵息自动运转来。 这是因他将自身亦视为空,想来万物运转,必有常理,自己若勉强加以引导,未必就胜于常理。倒不如自然而然,任其为之。 所谓天道运转,不因人的意识为转移,天道有序,远胜于世人的玄承念想,世人往往囿于成见,离天地大道差之甚远,又何必强加干涉。 而体内灵息运转同样是这个道理,那灵息运转,若不加理会,岂不是与天道无异,自己只需静以待变,任他行来。这是由灵息运转而观天地之道。 世人以为至理者,其实往往偏离大道远矣,非得视自身为空,冷眼旁观,方能瞧出大道运转的一丝端倪罢了。就好比杯中原本有水,若不将杯中水倒尽,怎能容得下大道? 既明体内灵息运转便是天道的表现,秦忘舒怎肯横加干涉,而是怀着诚惶诚恐之心,若有若无之念。也不知那灵息运转了多少回。秦忘舒忽觉体发青光,瞧得屋中通明。 他心中明白,他的禅道修为因一念顿悟,就此更上一层楼了,虽远未达成冲玄入境,但万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起步,万里之遥总能达成,唯一的要紧处,就是方向不可偏差了。 自此秦忘舒便在木屋之中勤加修行,说是修行,倒不如说是享受修行之趣,明悟之妙。只因体内灵息的运转,也不用秦忘舒花费半丝力气的,只需任其为之,必然是一日千里。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秦忘舒这一日依例修来,忽觉双目一痛,面前大放光明。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他的境界已突破炼气士第七级了,自然真玄翻番,六识增强。 只可惜在这幻域之中,纵是境界有成,也未见天地示兆,自然也无人来贺。实为美中不足。 虽知境界有成,但秦忘舒只是心中微微一喜,复又照样修行,这心境本来已属难得。但秦忘舒却是暗生羞愧,只因便是这心中微微一喜,那也是心中有碍了,仍存了得失之心,可见自己仍需努力。 那真正的大贤大德,自该不以为得为喜,不以失为苦。 唯有存不计得失之心,方能任沧海横积流,而立于天地而不倒。 心生羞愧之余,只听得风声自屋外传来,秦忘舒举双目瞧去,只见那白雀不请自来,已飞进屋中。 更听到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说的是:“道友明悟有成,境界有升,可喜可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45章 地仙弹指达 若是在明悟《婆罗经》之前,秦忘舒见到白雀来贺,心中必是欢喜。 ()但此刻他《婆罗经》有成,胸中天地广阔无极。既知大道无远弗届,自己此刻取得的成就不过是沧一粟罢了,又算得了什么。 当下含笑道:“雀兄总算来了,我胸中有无限疑团,还盼雀兄指点才是。” 白雀道:“好说,好说。道友心中第一道疑团,定是关于此域中的那位修士了。” 秦忘舒听到白雀称呼屋中人时,并未提及“我家主人”四字,不由略感愕然,看来自己先前倒是误会了,问道:“敢问此修有何来历,此刻又在何方?” 白雀道:“此修本是海中一只奇兽,修成灵慧之后,听信海中传言,以为这座幻域乃是飞升之地,便拼了命地冲进此域,哪知来到此域,方知被传言所误,说来也是造化弄人。” 秦忘舒叹道:“原来如此。此修既然能进得来,自然也能出得去了,为何困守此域,直至寿限终结?” 白雀道:“此修来到幻域中后,本想离去,却又想到,幻域也好,天下也罢,又有多大区别?何况那海中灵兽灵鱼之间,也是彼此你争我夺,他也是瞧得厌倦了,也就懒得出域。便在此域修成人身,直至金仙境界。” 秦忘舒动容道:“既然是已修成金仙境界,就算谈不上长生不老,寿限也近万年了,怎地还会死于此域?” 白雀叹道:“就算修到金仙境界又是如何,若不能飞升仙界,到最后还是元阳耗尽,一命呼呜,长生之难,更难于登天了。” 秦忘舒暗暗点头,想来自己不过是七级炼气士,离着金仙境界天差地远,长生之念,更是想也别想。 复又想到,这幻域金仙之所以寿限耗尽,也与他不肯离开幻域有关,此修厌倦了厮杀争斗,只顾潜心修行固然是好,但天地何等辽阔,又何必囿于此域,若那金仙离开此域,再历人世沧桑,遍访名山大贤,或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就因一念执着,不肯踏出这一步,这才最终死于此境了。可见既踏仙修之路,那是一日也松懈不得,否则便会如这幻域修士一般。 他又道:“海上冰山之中困着一名女子,自称是雪域神龙原配,此女四肢上系着困仙冰索,便是系于幻域之中,敢问这女子与域中金仙又有何关系?” 白雀道:“那金仙在此域修行时,也曾静极思动,出域走了一遭,收了位少年为弟子,那少年修到地仙境界后,便不肯终老于此,幻域金仙虽是舍不得,见那弟子执拗,也只好放他出去了,哪知百年长后,少年翩然回返,却已赫然是金仙中乘境界,比那幻域金仙尚高了一个小境界。” 秦忘舒动容道:“这少年百年之内,就修成金仙中乘,可不是天纵奇才,更是强爷胜祖。不知幻域金仙见到,又有怎样的想法。” 白雀道:“幻域金仙见弟子成就如此,自是欢喜,复又见弟子超过他了,可不是羞愧之极,如此瞧来,幻域金仙此生竟是错走了两步了。” 秦忘舒道:“走错了哪两步?” 白雀道:“一是误听人言,以为这海底幻域是极乐之地,只需冲进此域,就可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哪知费尽心机冲了进来,发现此域也不过如此。” 秦忘舒道:“这一步虽不算大错,但身为修士,却是人云亦云,妄图冲进此域,不修而成,一劳永逸,却也是不该。” 白雀道:“不错,世间哪来的洞天福地,若只盼着天地垂怜,就可长生不老,自家却不肯努力,可不是大谬?” 秦忘舒道:“他第二步又错在哪里?” 白雀道:“他既知幻域名不符实,就该尽早抽身而去,却因贪恋此域清净,害怕争斗厮杀,就此止步不前。如今昔日弟子境界已超过他了,可知他又犯了大错。” 秦忘舒深以为然,道:“欲修天地大道,就该志存高远,若是小富即安,不肯为天下牺牲,那也是可惜了他一身修为。” 白雀道:“那弟子与师尊久别重逢,本来欢喜无限,但二人境界相差若此,这情景就分外尴尬了。因此这位弟子只呆了半日,就匆匆离去,其后该弟子在北氓雪域创雪神宫,自称雪域神龙,做下好大的事业来。” 秦忘舒道:“原来他便是北域神龙。此人创雪神宫时就是金仙中乘,此刻岂不是金仙大成了?” 白雀道:“以那雪域神龙的仙基灵慧,此刻修成金仙大成也是当然,而域中金仙知道弟子如此了得,心中更是郁闷,就此心魔丛生,在雪神宫创制不久,便郁郁而终了。” 秦忘舒暗道:“难怪雪域神龙能将林斩风锁在幻域之中,这里原就是他的出身所在了。我功成离域之时,不知能否帮林斩风斩断金索。” 他来到这幻域时,曾四处走了一遭,却也没发现金索的迹像,想来是自己修为不足之故,不知等到修成地仙境界时,能否有所发现。 而既知雪域神龙出身于此域,秦忘舒心中不免又多出一份担心了,自己此刻境界不足,难以脱域而出,但那雪域神龙却可随时来到此域,若是二人撞见了,自己焉有命在? 屈指数来,自己在域中已近四年了,不知三家七宗与雪神宫的战事结果如何,若是三家七宗胜了便好,若是败了,那雪域神龙定能抽出空来,说不定因思念故人,来到这幻域之中。 而以雪域神龙的境界修为,只再踏进此域,便可知道自己的存在了,而二人修为天差地远,自己绝无还手之力。 当然,最要提防的是莫幻真,此女境界虽是难测,但既有雪域神龙之助,若想冲进此域,似乎也是不难,不知此女怎地就放过自己,一直不曾入域诛杀自己。 或者莫幻真认为自己以六级炼气士境界,一旦进了此域,再也逃不出去,或是认为自己葬身鱼腹了。但不管怎么说,那莫幻真若是心思谨慎些,也极有可能动念来幻域中瞧上一瞧。 这样想来,自己在这幻域之中,竟是危机四伏了。 于是又道:“敢问雀兄又因何来此,可曾想过出域瞧一瞧?” 白雀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又何必出域,若让故人瞧见,可不是丢人现眼。” 秦忘舒心中忽地生一个念头来,觉得那白雀极可能就是幻域金仙了。那位金仙既知寿限将尽,肉身难保,又怎能不为自己谋一个后路? 而以金仙手段,将自己的元魂寄于其他性灵身上,可不是轻而易举?且瞧这白雀说话的口气,也是老气横秋,分明就是幻域金仙的口吻。 不过就明白此节,秦忘舒又何必揭破,令白雀难堪。因此忙顾左右而言他,将此事揭过不提,他问道:“我先前得了《婆罗经》上卷,修来大有好处,雀兄可知此经的中卷下卷又在何处?” 白雀道:“另两卷已随着草屋崩塌毁于一旦了,道友若想寻《婆罗经》中下两卷,倒也不难,只因域中金仙也是得之于他处的。” 秦忘舒大喜道:“若肯指出一条明路,在下感激不尽。” 白雀道:“世间佛禅一家,聚众者为佛,独自修行者为禅,若论佛门名宗,有法华堂,梵净宗,三清殿,三家各有传承,不分轩轾。《婆罗经》本是三清殿镇殿绝学,当初幻域金仙横行海域之时,偶然得之,如今中下两卷毁去,道友可径去三清殿讨要便是。” 秦忘舒道:“只是讨要不得。” 白雀笑道:“佛禅之士慈悲为怀,那是最好相与的,若学佛禅之道,本是不难,端看你的机缘灵慧罢了。且越是十分困难之事,更该努力向前,若是畏难不前,可不是重蹈幻域金仙的覆辄了。” 秦忘舒默默点头道:“今日承教,永刻于心。” 那白雀将脑袋点了三点,亦振翼飞去,其后秦忘舒修成八级炼气士时,白雀又来了一回。其后每隔数月,便来探望秦忘舒,一雀一人遂成知己。 而等到秦忘舒冲击地仙境界时,白雀更是望秦忘舒护起法来。助那秦忘舒顺利达成地仙境界。 幻域之中怎计岁月,秦忘舒虽见了四周草木荣枯不止十五六回,却还是向白雀请教道:“雀兄,我来此域已有几年了?” 白雀笑道:“若论天地至玄至妙者,莫过于时间二字,若是你被火烧烤,一瞬好比百年,若是喜事临门,身心皆畅,百年也如一瞬。至于道友在此域究竟呆了多少年,恕在下难知。” 秦忘舒苦笑道:“雀兄,你又在欺我,就算难知,也该有个对照,若以凡间时间来看,又该是几年?” 白雀道:“你究竟多长,便是多长。此事大有玄机,恕在下实不敢妄言。” 若论秦忘舒与白雀多年的交情,何事不可言,但不想在时间上这种小事上,白雀却是古怪若此,秦忘舒不免大生疑惑。 且除了时间之外,秦忘舒又想起一事,白雀也是讳莫如深,那就是草屋崩塌一事了。 草屋崩塌之事十分古怪,但秦忘舒每次问及,白雀总是含糊以应,诚为奇哉了。 既见白雀不答,秦忘舒也只好罢了,他此刻已是地仙境界,正该将遁天壶上的铭文修成,以便早早脱离此域。正在这时,忽听到一声巨响,白雀叫道:“时隔多年,又有人破域而来了,却不知此事是吉是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46章 伐木以为炭 秦忘舒心中亦是惴惴,若来者是寻常修士或是海中灵鱼倒也罢了,若是雪域神龙与莫幻真来此,那就只能称得上是“糟糕”二字。(品≈书¥网)! 他与白雀出了木屋,循着巨响之声遁去,行不到数里,就见不远处一座山峰被打塌了一半去,一只海蛟落在山脚之下,全身伤痕累累,已是奄奄一息了。 海蛟亦算是龙子龙孙,若能修行大成,说不定就可化蛟为龙,名列仙班,那海蛟显然也是听信了传言,以为来到这幻域中后,必可一步登天,化蛟为龙。只可惜拼死前来,却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白雀与秦忘舒瞧见海蛟这般下场,皆是叹息。秦忘舒来到海蛟面前,探了探海蛟的伤势,不由摇头。 此蛟既然能破域而来,境界应该是不弱了,便是从高空中坠下,也不至于伤得如此厉害,看来是在破域之时受界力所伤。 瞧海蛟身上伤痕,就好似遭受了千刀万剐之苦,身上鳞甲大半脱落了,有几处皮肉皆失,露出森森的白骨来。 白雀叹道:“道友,以那海蛟的境界,便是肉身尽废,本也不至于死,但探其魂魄,至少被夺去一魂二魄,这才是海蛟真正的死因。道友想借遁天壶逃离此处,务必要小心了。” 秦忘舒道:“莫非此蛟来此,竟是天地示兆,提醒我不可轻出此域?” 白雀笑道:“若果然是天地示兆,那也是要提醒道友,界力之中极是凶险,道友需得准备充足,方能成行。道友心怀天下,这幻域却是容不下你的。”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雀兄,你便是忘舒的世外知己了,我定不敢忘雀兄提点,务必准备充足。雀兄,可愿随我瞧一瞧域外的世界?” 白雀连连摇头道:“在下胸无大志,只想着过一日算一日罢了,便在这幻域中终老,倒也不失为好结果。” 秦忘舒原与白雀提及过此事,这次相邀,算是最后一次邀请了。既然人各有志,自然也不能勉强。 此刻海蛟剩余的魂魄在肉身之中无法存身,残魂散之于幻域之中,但幻域之中并无其他性灵,海蛟残魂便是想夺体占躯,也是毫无可能了。故而这海蛟算是死得干净之极,天上地下,再也寻不出这海蛟的去向。 这样想来,倒不如死于海中,说不得亦有机缘重生。 秦忘舒回到木屋,便开始修行遁天壶上的铭文,那铭文虽只有百余字,却是言简意赅,说的甚是详尽。 原来此壶之妙,不光可护住修士肉身魂魄,不受界力所伤,更妙的是,此壶暗设机关,可以一飞遁天,强行打破界力的层层阻隔,而不需壶中修士费力。 因此只需能将此壶启动,触发壶中机关,便有极大的把握冲破幻域界力了。 白鱼道:“我瞧这遁天壶构思极巧,打造极精,若非是龙氏弟子,绝无这样的玄承手段。” 秦忘舒动容道:“道友所说的龙氏,莫非是世尊从龙之臣,天下机关消息之祖龙格非?” 白鱼道:“正是龙格非了。当初此人因见飞升殿损毁,绝了凡间修士飞升之路,这才立志造出遁天球来。不想世尊大能,竟将那飞升殿恢复了,仍率着凡界修士飞升昊天。”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遁天球竟不曾有大用了。” 白鱼道:“其后世尊受天劫打压,又来凡界避劫,这才与龙格非重会,借助遁天球之力,转道凡界月,历经千难,终于重回昊天。” 秦忘舒击掌赞道:“世尊平生经历,事事令人击节。” 白鱼道:“这遁天壶想来就是从遁天球进化而来,我本来尚有疑虑,现在看来,遁天壶远胜当日的遁天球,道友此行,定然是一帆风顺。” 秦忘舒大笑道:“只盼承雀兄吉言。” 以秦忘舒明悟《婆罗经》的灵慧,再加上境界已足,修行这遁天壶上的铭文倒也顺风顺水。也就是日时光,铭文已修得大成。 秦忘舒欢欢喜喜,就在白雀面前施展法诀,法诀到处,遁天壶金光四射,变成一丈长四尺来宽,恰好可以容人。白雀瞧了也是欢喜,口中连称妙极。 秦忘舒又打开遁天壶,一雀一人便来到壶中探察,瞧那壶中构造极繁,又有许多符文。不过壶外铭文说的明白,壶内符文到时会自我运转,显示威能,实不必修士再去修它。秦忘舒见到这许多巧妙布置,早就敬佩的五体投地,连连赞道:“亏他怎样想来,我原以为机关消息本是小术,如此瞧来,并不比仙修之术轻省多少了。” 白雀道:“此壶最关键之处,便是存放晶石的所在了,若是晶石不足,何以遁行。” 一言提醒了秦忘舒,忙将壶中一处机关打开,符文闪动之后,一只铁盒缓缓推出,但秦忘舒与白雀向盒中一瞧,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那晶石只有半寸来长,分明已然是大用过了,试问如此小的一块晶石,如何能助秦忘舒冲破幻域界力。 秦忘舒沉吟道:“雀兄对幻域极熟,可知幻域中哪处有晶石矿藏?” 白雀摇头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秦忘舒皱眉道:“难不成到最后竟被这晶石难住了?” 他原先倒也有几块晶石,奈何天地洪炉被白鱼腹中碧水所毁,洪炉中的许多物事皆伴着洪炉毁去了。如今没了晶石,又该如何启动遁天壶。 白雀见秦忘舒愁眉不展,神情沮丧,心中极是不忍。以他与秦忘舒多年的交情,内心深处倒也盼着秦忘舒能留在此域,常伴着他才好,但秦忘舒志在天下,若困于此域,可不是日日忧心。为友之道,自当替好友着想,又怎能只顾着自己? 他沉吟良久,缓缓道:“此域之中虽无晶石,却有一种奇木,名叫苍龙柏。此柏树干如枪,树枝盘屈如龙。大有飞龙在天之姿,若炼柏为炭,千斤苍龙柏可得一斤晶炭。以我瞧来,那晶炭的威能未必就弱于上品晶石了。” 秦忘舒得此消息,好似晴天霹雳一般,大喜道:“果有此柏,凭我体内凤火何愁炼不成晶炭。” 当下白雀便领着秦忘舒去寻那苍龙柏,片刻后来到域南处,立时就寻到三株。 就见那三株苍龙柏高达百丈,直欲捅破幻域天空,一株苍龙柏何止万斤? 白雀道:“若这晶炭果然能用,道友不妨将这三株苍龙柏尽数炼制了,他日或可派上用处,我瞧这遁天壶打造坚固,或可动用多次的。” 秦忘舒连连点头,当即动手伐木烧炭。他当初在欧冶子门下呆了三年,这种炼制木炭的活计倒也是惯熟的,此刻虽失了天地洪炉,那就削山为炉,凤火为焚,又怎能难得住他。 花了半日功夫,选了一处山峰,秦忘舒唤出赵光灵来,替他削山劈石,以造洪炉。那洪炉依山势而建,雄伟异常,恰好容得下百丈苍龙柏。 此番来到幻域,只有赵光灵与精卫相随,说来也奇,两位灵侍虽也是潜心修行,所获却是天差地别。那赵光灵苦修《斧典》,俨然已是大成,以斧术而言,已不在秦忘舒之下了。 但精卫身在这灵气极沛之域,却是毫无寸进,不光精卫大觉疑惑,便是秦忘舒也是瞠目结舌。那精卫为此沮丧多年,一直怏怏不乐。秦忘舒虽是百般解劝,也难打消精卫心中不快。 因此今日秦忘舒伐木烧炭,精卫竟不愿现身了,只因那赵光灵修为本在精卫之下,如今却远远超过他了,以精卫好强之性,又怎能忍受得了。 赵光灵削山已成,又亲自拖树架枝,将苍龙柏置于山峰洪炉之中,只因他体内晶石也是所剩无几,若是这苍龙晶炭得以炼成,赵光灵也是获益无穷。 此番伐木烧炭,比不得与对手相攻相杀,怎能将凤火威能完全施展?那烧炭之法于火力大有讲究,幸好秦忘舒御火之术已算是炉火纯青,这等小事,倒也难不倒他了。 但另有一桩奇事,与精卫修为寸步不前一样可疑。那就是凤火的修行同样也是毫无进展。 需知秦忘舒每次晋级,凤火的威能便会略略增强,虽然是进晋缓慢,却也是感受得到了,以秦忘舒看来,自己修成地仙境界之后,那凤火也该同样达成地火级境界才是。 哪知自家境界虽是提升许多,凤火威能却是原地踏步。可不是奇之怪哉? 想来这幻域之中,定有许多古怪,秦忘舒此刻也来不及细想了。 十日之后,按理炭晶已然烧成才是,但想到域中法则古怪,秦忘舒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好不容易等到时刻已到,秦忘舒便令赵光灵掀开压火的巨石,放眼瞧去,山峰之中灰蒙蒙一片,哪里有半点晶光。 秦忘舒暗忖道:“莫非此炭竟是烧不成?若是如此,又该如何离开此域?” 赵光灵亦是心急,举斧挑开灰烬,意欲入炉一观,忽听得赵光灵大叫一声,身子竟被冲出山峰,秦忘舒与白雀皆是大惊,不知发生了何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47章 如梦亦如幻 凝目瞧去,只见灰烬之中有晶光一道,好似长枪大戟般直指天空,这晶光宛若实质,竟将赵光灵的身子拔到一边。(品书¥网)!秦忘舒瞧见这晶光来的奇异,心中突突乱跳,暗叫道:“莫非竟是成了?” 忽地又有一道晶光射将出来,这次峰炉中无人,倒也无妨。其后那晶光不断射出,共计一十七道。 白雀与秦忘舒皆是大喜,只因十七道晶光之下,果然有一排物事晶莹剔透,耀眼生花,莫非便是白雀所说的炭晶? 白雀瞧着那晶石许久,终于点头道:“恭喜道友,这炭晶竟是大成了,瞧这炭晶形状,竟是远出我意料,想来其属性必是强大之极。” 秦忘舒道:“正欲一观。”伸手指去,取了块炭晶在手,动用观玄之法瞧去,但见此物约有手掌大小,内蕴乾坤,灵气充沛之极,便是一等一的绝佳晶石,也未必能比得上了。 秦忘舒观之良久之后,忙将赵光灵换来,就替赵光灵换了晶石,不想那赵光灵得了炭晶之后,却是呆若木鸡,竟是动弹不得,秦忘舒大急,忙问道:“光灵兄,怎地换了晶石,竟是动不得了,莫非此炭晶毫无用处?” 忽听赵光灵体内格格作响,一道道晶光自赵光灵腹部射将出来,赵光灵身子一阵大动,忽地跃到空中,举起手中巨斧,就向一座山峰劈去。 只听“轰”地一声,那山峰便被齐齐整整削去大半截去,瞧得白雀也是动容,惊呼道:“好厉害的斧术!” 赵光灵扛着巨斧转回来,神色亦是欢喜,道:“很好,很好。光灵如今力气倍增,谢过秦兄了。” 秦忘舒这才大喜,道:“这炭晶果然有效,那才是十分好了,有了此物,何愁逃不出幻域去。” 忙将峰底一十六枚炭晶收起,回到木屋后,就将那炭晶换上。白雀知道秦忘舒归心似箭,以为他就要立时离去,心中万分不舍,此一别可是隔世相望,哪里还有再见之期。 忽见秦忘舒将白雀扶在面前,顿首便拜,白雀慌忙道:“秦兄何必多礼。” 秦忘舒道:“在下在这幻域中多年,若非雀兄,怎有今日成就,更遑论重回人世?此番别过,他日若有机缘,必当重返此域,再来拜访雀兄。” 白雀喜道:“秦兄既有此言,在下免不得日夜悬望,只盼秦兄回返。” 秦忘舒道:“临行之际,在下有个不情之请,雀兄能应则应,若不能应,就当在下不曾提过此事,切莫往心里去,也免得伤了你我的交情。” 白雀见他神色郑重,心中大是奇怪,道:“秦兄,你若有事相求,我千方百计也会替你办到了,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来?” 秦忘舒叹道:“其他事也就罢了,唯独这桩事雀兄怕是为难。只因此事,实与雪域神龙有关。” 白雀“啊”地叫了一声,身躯就是一颤。 虽然白雀对自己的来历不肯多言,但秦忘舒早就猜出,白雀体内元魂便是那幻域金仙修士,雪域神龙就是他的弟子,秦忘舒所求之事既与雪域神龙有关,怎不让白雀为难。 白雀怔了半晌,缓缓地道:“秦兄,莫非你之所请,是想让我斩断困仙冰索,放那林斩风离去?” 秦忘舒道:“若放出林斩风去,此女凶悍成性,定然要找雪域神龙寻仇,想那雪域神龙与雀兄大有渊源,若雀兄着实为难,也可不理会此事。” 白雀叹道:“雪域神龙停妻再娶,已违世间人伦,更将其妻困于冰索之上,其性情刻薄狠毒至此,在下与他便是有极大的渊源,他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亦是耻于与他为伍了。” 秦忘舒知道白雀心中必定是痛苦之极,自己所收的弟子境界修为超过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还倒行逆施,做出种种不堪的事情来,也难怪白雀不肯自认幻域金仙,那也是怕雪域神龙污了自己的清名了。 要知道幻域金仙所修功法原是极上乘的《婆罗经》,此经既是修成,不光境界修为大进,也必然生出悲天悯人之心来。禅修心法与众不同,若心性不变,那境界也是极难修成。 想那雪域神龙也算是禅修弟子了,不想最后却变得面目全非,看来雪域神龙出了幻域之后,必是另修其他心法了,否则绝不至于如此。 白雀说完那句话,双翅一扇,便离了木屋,口中道:“秦兄随我来。” 秦忘舒知道白雀心已决,急忙遁步出屋,紧随白雀而去。 片刻之后,便来域东一处,秦忘舒动用禅识探去,四周景物并无异状,怎能瞧见冰索金光。唯见此处云气蒸腾罢了。 白雀口中叫了数声,便念了数道法诀,法诀念罢,就见一道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48章 春梦了如痕 十余年修行化为乌有,任谁也难心境无波。(品书¥网)!而秦忘舒想起自踏仙修之路,可谓千劫万难,举步维艰,不想今日又横遭打击。心中于震惊悲痛之余,更有几分自伤自哀之情。幸好他及时想起白雀的交待,这才强抑心境,冷眼旁观起来。 面前的光线先是漆黑一团,其后渐渐清晰起来。所处之地应该是某座新辟就的地府,地府石壁上剑痕犹新。 这洞府也就数丈方圆,因此对面坐着的女子与秦忘舒近在咫尺,几乎触手可及。 那女子一头白发如雪,面容憔悴不堪,唯从她的衣饰相貌上,瞧出莫幻真的模样来。秦忘舒见此情形,更是动容,难不成十余年岁月,莫幻真就已衰老若此? 古来将军如美女,最怕人间见白头,对女修而言,容颜苍老便预示着境界止步不前,甚至是大步倒退。这十余年来莫幻真究竟遇到何事? 本来秦忘舒见到莫幻真,心中又惊又怒,但瞧见莫幻真衰老若此,不免又生出几分怜惜之意。他与莫幻真虽只是见过两面,但玉人风华,永刻于心,纵然莫幻真是他生死大敌,面前情景也令人不忍目睹了。 莫幻真开口道:“秦道友莫要慌张,十余年清修之功来之不易,恢复亦是不难,此中情由复杂之极,请容我慢慢道来。” 秦忘舒牢记“心如止水,冷眼旁观”八字,沉声道:“还请殿主明示。” 那莫幻真声音微弱,瞧来必是修为大损,此刻若是出手,会不会获得一线生机,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只因心中疑团不解,又怎能贸然行事。 莫幻真道:“实不相瞒,秦道友这十余年经历之事,皆是虚妄,不过是本座的幻术耳。” 秦忘舒动容道:“难不成十余年清修之苦,竟是一场春梦?”不想莫幻真的幻术竟恐怖若斯,但莫幻真此举究竟何意?若是莫幻真要谋他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如此瞧来,莫幻真憔悴若此,竟是因为施展了幻术的结果了。 莫幻真道:“是幻不是梦,是假却还真。自秦道友被擒那一刻,这计划便开始实施了,而本座施展幻术之时,则是从秦道友与负心天轻盗君分手之后算起。” 秦忘舒听到莫幻真道出“天轻”二字,更是身躯剧震,心中隐约有所明悟了,莫非这个匪夷所思的计划,竟是由云天轻谋划? 他此刻心境更是平稳,便道:“这么说来,秦某海上逃亡,幻域修行,只不过是殿主施加的幻术了,其实绝无此事。” 莫幻真摇头道:“秦道友经历之事,或是本座亲自所历,或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否则本座幻术再强,又怎能施展?你要知道,秦道友于幻术中见到的情景,一草一木皆要亲力施为,若无亲身经历,又怎能瞒过道友。” 秦忘舒道:“海边冰山上缚着的林斩风,莫非亦有其事?” 莫幻真道:“雪域神龙停妻再娶,事实宛在,这世间自然有个林斩风,此刻林斩风自然亦在海上冰山之中。” 秦忘舒道:“那么这世间也果然有一座幻域了。” 莫幻真道:“本座说过,秦道友所历,大半皆是本座亲身经历,当初我因受林斩风追杀,不得已借助白鱼之助,逃进幻域之中,其后借遁天壶逃生,亦如道友一般。” 说到这里,莫幻真袖中取出一物,正是那只遁天壶。 秦忘舒忽地想起一事,忙去怀中物藏中摸索,那尊天地洪炉赫然安在,秦忘舒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尊天地洪炉不光是秦忘舒炼制法宝的重器,炉中更藏有灵丹无数,混沌清风数道,若是真的不幸损毁,那可真是如割心剜肺一般了。 莫幻真笑道:“道友此刻可是信了?” 秦忘舒道:“我此番被殿主幻术所迷,总共经历了几日?” 莫幻真道:“你在幻域之中呆了几年,那便是几日了。” 秦忘舒讶然道:“这么说来,此刻离我逃出雪神别院,也不过是十数日罢了。” 莫幻真道:“不错,不多不少,恰是十七日。” 秦忘舒忽地想起在幻域中炼制出的十七枚炭晶来,看来之所以能炼成十七枚炭晶,亦是大有原因了。 他又问道:“幻域西面有座木屋,怎就地崩塌了,此事又做何解?” 莫幻真道:“我被迫入域之时,那木屋已然崩塌了,既然我不曾瞧见此屋,自然也造化不得,直到秦道友入域三年之后,我才勉强幻出那木屋来,可惜也是支撑不了多久。” 秦忘舒道:“殿主造化木屋,便是要传我《婆罗经》了,只因唯有经此一事,方可令我深信不疑。” 莫幻真道:“我幻化此域的最终目的,便是要让秦道友修行此经,但若是道友心中存疑,不肯修行此经,我岂不是前功尽弃?因此就算木屋幻化不易,这一节也是省不得了。” 秦忘舒叹道:“我在幻域之中虽发现疑点重重,但着实想不到,竟是身在殿主的幻术之中,此刻想来,那无数疑团已可迎刃而解了,且遁天壶就在面前,在下的法宝亦不曾失去,在下算是有七分相信了。只是殿主为何要为秦某做如此重大的牺牲?” 他刚才在物藏之中搜捡的明白,天地洪炉虽在,但用剩的炭晶却是不见踪影,只因幻域中事不过是梦境一场,就连十余年修为也是尽丧,那物事又哪里能带得出来? 莫幻真咬牙道:“本座”说出这两个字后,竟是娇躯颤抖,不能自持,秦忘舒忙道:“殿主怎么了?” 莫幻真强笑道:“此番施展,前所未有,自然损耗极多,好在最多修行个数月,便可慢慢恢复了。道友,本座精神疲怠,难以支撑,道友若有疑问,只管去问天轻罢了。我这次可被天轻害苦了。” 她再次提到云天轻的名字时,声音中透着十分亲近之意,倒像是多年相识。 秦忘舒咬牙切齿地叫道:“天轻,天轻,你快快过来!” 想到十余年经历如同一梦,辛苦明悟修行的禅功一朝尽废,而这一切,竟是拜云天轻所赐,秦忘舒又怎能不心生怨恨?他恨不得将云天轻一把揪住,好好责问她一番。 就见一道身影飘然而入,秦忘舒以为是云天轻,哪知那女子抬起头来,却是泪光闪烁,分明是许负心了。 秦忘舒叫道:“负心,负心,你怎地也在这里?难不成你合着天轻一同来欺我?” 许负心忍泪道:“忘舒哥哥,你莫要着急心忧,此事曲折复杂,负心也说不明白,等天轻来了,只管问她就是。” 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柔声道:“负心便是粉身碎骨,又怎忍欺骗忘舒,天轻自然也是一般。此番施为,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且忘舒哥哥虽是受了委屈,也定有极大的好处。”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负心既是如此说,我自然深信不疑,天轻又在何处,让她速速前来见我。” 许负心柔声道:“忘舒哥哥,天轻怕你恼她,也不敢来见你,你若肯依着我一件事,我便让她进来。” 秦忘舒见许负心柔语温存,便有气恼,也消散了,只好道:“罢了,我不恼她便是,她若进来,我自然好生与她说话。” 许负心这才欢喜,便将莫幻真扶起,自去其他洞府安歇。又等了片刻,只见屋门口人影一闪,自然是云天轻翩然而来。 却见云天轻笑意盈盈,就在秦忘舒面前坐了,正所谓出手不打笑脸人,秦忘舒既见许负心无恙,自家再有天大的怨气,也是化为乌有,且瞧着云天轻笑容满面,风姿依旧,若真要开口责问,那也是舍不得的。 他忍气道:“好个天轻,竟将我戏耍若此,你需一件件对我说个明白,此事究竟如何?” 云天轻“扑嗤“一笑,用手指轻敲脑袋,道:“果然还是负心的话最是管用,幸好我灵机一动,先将负心推将进来,否则忘舒哥哥怎能饶了我。至于说到此事,那可真是千头万绪,不如容云轻从头说起如何?” 秦忘舒咬牙道:“还不快说!” 云天轻笑道:“忘舒哥哥等了十七年了,又何必着急这一时半刻?说起来,我与莫幻真本是素不相识,要说这计划的成因,却是要从那日你我经过雪堡算起。” 秦忘舒道:“雪堡之中有何异事发生,我怎地却想不起来了。”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莫非忘了,正是那一夜,你我听到堡中修士闲谈,说起雪域神龙对莫殿主如何宠爱,我当时心中便是生疑,知道雪域神龙与莫殿主的关系,定是大有蹊跷。” 秦忘舒奇道:“这却怎么说?” 云天轻道:“你想来,若那雪域神龙真的对莫殿主宠爱有加,又怎舍得新婚之际,就允其另居别院?更何况那雪域神龙大张旗鼓,替莫殿主收罗奇珍异宝,表面上瞧来是讨莫殿主欢喜,而在我瞧来,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罢了。” 秦忘舒道:“你只凭别人的只言片语,怎地认定莫殿主与雪域神龙关系不睦?我若是喜欢一人,自然也希望世人皆知,而莫殿主移居别院,那也是为了宗门大事,又怎能因私而废公?” 云天轻叹道:“世人性情不同,同样一件事由两个人行来,其目的便大不相同,不过我那时也只是心中起疑罢了,等我进入极北城之后,却又有所发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49章 神策妙无方 秦忘舒沉吟道:“不错,雪域神龙既然有志南下,又公然劫持负心,自然明白三家七宗必会重兵压境,又怎会毫不设防?” 云天轻道:“除了此事之外,再想到莫寒兵公然取地图示众,毫不掩饰北氓三宗图谋,而雪域神龙却又百般摭掩北氓三宗合并的消息,从这种种迹像瞧来,北氓三宗其实貌合神离。 ()而三宗背离修士之首,极可能就是莫幻真了。” 秦忘舒道:“莫非你是想说,莫幻真劫持负心,便是要引得东穹三家七宗北上,以报并宗毁家之恨?” 云天轻道:“我当时心中已有七分把握,这才肯揭了招贤榜,潜进雪神别院。而等我见到负心之后,心中把握就多了九成了。” 秦忘舒道:“负心又对你说了什么?” 云天轻笑道:“负心天真纯朴,随遇而安,便是见了我,也只是让我放心罢了。但我却瞧出,莫幻真对负心监督不严,尤其是对种植千焰雪莲一事并不上心。由此看来,劫负心北上,种植千焰雪莲,不过是莫幻真搪塞雪域神龙的借口罢了。二人新婚燕尔,却天各一方,分明已是貌合神离,因此天轻便将心一横,去寻那莫幻真说个明白。” 秦忘舒虽然已知结果,还是惊出一身冷汗来,道:“天轻,你的胆子比天还大,只凭自家判断,就胆敢去寻莫幻真,若是你猜错了,岂不是连你的性命也葬送了去。” 云天轻幽幽地道:“当时负心盗幽被囚,就连你也被雪土龙擒来,凭我一人,如何能救出你们?我当时心中绝望,绝不亚于你亡命北海之时。因此便是有一丝生机,我也要牢牢抓住不放。” 秦忘舒道:“你见到莫幻真后,自然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天轻,忘舒此生极难服人,今日却需容我一拜。”说罢揖手一礼。 云天轻格格直笑,急忙避过了,反倒裣衽为礼,肃容道:“此后计划,天轻可谓是自作主张,将忘舒哥哥蒙在鼓里,幻域十余年清修之苦,皆是天轻之错,忘舒哥哥便是责我骂我,也是应该。” 秦忘舒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家忘舒哥哥又岂是小气之人。” 云天轻道:“那莫幻真被雪域神龙夺了瑶光殿,又被逼委身下嫁,对雪域神龙可谓恨到极点了。但雪域神龙一身修为已至不可思议之境,就算三家七宗大修云集,也未必就有把握战而胜之。而在我点明莫幻真心思之时,她自然惊愕无比,差点就要动手将我杀了。” 秦忘舒笑道:“也该让你受些惊吓,才略消我心头之恨。” 云天轻笑道:“她自是担心我是雪域神龙派来的奸细,便是受惊出手,也是当然,好在我及时表明态度,愿助她一臂之力,她这才将信将疑,姑妄一试。” 秦忘舒此刻可以想见当时的气氛该是如何紧张,那云天轻哪怕说错了半个字,自己也只能去冥界寻找云天轻的下落了。此女的才智胆略,实可谓天下无双。 便道:“这个计划庞大之极,又复杂之极,此刻正该对我慢慢道来。” 云天轻道:“雪域神龙惊才绝艳,自创冰火大阵于世,此阵冠绝古今,极阴阳之变。此阵若成,便是三家七宗老祖齐至,只怕也占不到多大便宜了。幸好此阵尚未完全炼成,一来此阵所需的地煞刀与天龙剑只炼成地煞刀,而布阵所需的三十六名小阵主,也未能凑得齐全。” 秦忘舒听到这里,已大致明白云天轻的计划了,便道:“莫非你让莫幻真以幻术造就我,便是要我参与此阵布设?”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修成凤火,正可用来炼制天龙剑,若因此引荐给雪域神龙,雪域神龙怎能不喜?但若是只替雪域神龙炼剑,反倒是让雪域神龙如虎添翼了。若想破坏冰火阵法,非得将忘舒哥哥安置其中不可。” 秦忘舒击掌道:“果然妙计。” 云天轻道:“奈何若想成为三十六名小阵主之一,其境界至少也需地仙境界,且必须擅阴阳之法,知阵法变化。其他倒也不难,唯独这境界又怎能一蹴而就?” 秦忘舒道:“不错,纵然是你灵慧无方,若想助我于极短时间内达成地仙境界,也是枉然了。”他虽曾达成地仙境界,那也只是在幻境之中罢了,此刻境界早就恢复到六级练气士,难不成云天轻一番谋划,仍是付之东流? 云天轻笑道:“幸好忘舒哥哥魔禅双修,也算是天假其便,世间等闲修士,无论你怎样努力,怎样的机缘,若想在十七日内达成地仙境界,皆是绝无可能。但禅修之士重在明悟,只需心境有成,明悟大道,别说这几个小境界,便是一个大境界,也是一朝一夕之事。“ 秦忘舒皱眉道:“我在幻域之中,的确曾达成地仙境界,奈何此刻却又回到从前了。这却该如何是好?”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有所不知,你在幻域中时,其实是魂体分离,因此就算你明悟有成,达成地仙境界,但你的本体自然仍是原先的境界。不过境界虽是失去了,忘舒哥哥心中明悟尚在,只需稍加调整,做到魂体合一,将这失去的境界重新修来,又有何难?这也是禅修明悟晋境最大的好处了。” 秦忘舒耸然动容,道:“那禅修进晋竟能如此?” 云天轻道:“我当时提出这个计划,也只是大胆猜测,禅修修士既然唯重明悟,只需玄承宛在,那肉身皮囊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我毕竟不曾亲自经历过,心中尚是七上八下,不想莫幻真听到此计,却连称大妙。” 秦忘舒道:“那是因为莫幻真纵不修禅修之道,雪域神龙却是禅修出身,莫幻真要想扳倒雪域神龙,又怎能不对禅修之道痛下苦功。” 这时他霍然明白,为何自己与赵光灵在幻域之中可以修为大进,而精卫的境界却是止步不前了。 自己修行禅修之术,只需明悟便可成功,而赵光灵体内真玄端赖晶石之力,本身就无所谓境界高下,只需修得巨斧妙术,自然就显出功力大有进步了。 但精卫所修,却是仙修之道,需要依赖世间灵气,点点滴滴修来,而幻域之中,一切为空,所见所感,不过是莫幻真幻化出来的物事,精卫境界止步不进,也是当然了。 云天轻瞧着秦忘舒,神色欢喜,道:“我虽定下此计,毕竟是冒险之极,更何况忘舒哥哥若想有所明悟,必要在幻域之中呆上十几年,甚至是数十年。那等寂灭空虚之境,可不是折煞人心,幸好忘舒哥哥挺过来了。” 秦忘舒道:“实不相瞒,我初到幻域之时,的确是心魔丛生,只当今生无望,恨不得就在域中了此残生。但此番经历,却是对修士的难得的历练。此时看山山难逾,他日瞧来也寻常。忘舒有此奇遇,全拜天轻所赐,天轻于我,实有再造之恩。” 云天轻听到这里,又是欢喜,又是伤感,两行清泪缓缓流将下来,道:“忘舒哥哥,你真的不怨我吗?” 秦忘舒轻声道:“但为天下苍生,自当奋不顾身,忘舒不才,这点小小的劫难倒也能承受得起。天轻,忘舒先前对你心生怨恨,那是我不知内情,不知好歹,你可莫要往心里去。” 云天轻不由的破泣为笑,道:“忘舒哥哥好没来由,你又不曾真正怨我责我,怎地就道起歉来?我欺你在先,你怨我在后,好在各有原由。今日之事,只当扯平了可好。”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你说扯平,便是扯平了。只可惜幻域中的白雀原来也是幻像,此刻想来,好似痛失多年好友一般,可不是惜哉痛哉。” 云天轻道:“我听莫幻真说,幻域之中,的确有白雀一只,正是那幻域金仙残魂所化,也就是雪域神龙的开蒙恩师了。但忘舒哥哥便是去了幻域,那白雀怕是识不得你的。” 秦忘舒道:“不错,白雀虽有来历,却不曾与我真正见过,哪里又能识得我。” 云天轻道:“北域事了,忘舒哥哥可愿一探海底幻域?” 秦忘舒摇头道:“白雀既不识我,我便是去了幻域,又能如何?还是不见的好。”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那幻域之中,还有几件紧要的物事,忘舒哥哥若是得了,可算是如虎添翼,我劝忘舒哥哥还是去一趟的好。” 秦忘舒此刻对云天轻敬佩的五体投地,见云天轻反复劝来,知其必有深意,他寻思道:“是了,幻域之中定有苍龙柏,否则莫幻真也无法无端化来,既有此柏,我便将其炼化了,可不是就得了许多炭晶?” 他先前发现身边根本没有炭晶,心中好一阵失望,此刻既知炭晶可以重新炼化,可不就是失而复得?就算为了炭晶,也值得去走一遭了。 更何况幻域之中系了四道困仙冰索,若想救林斩风,也非得去一趟不可。 想来那林斩风也与白雀一般,自己识得她,她却不识我,不知见面之时,又会是怎样的情景了。 正说着话,忽觉那洞府轻轻一晃,壁上冰块土石落下少许,洒在身上,秦忘舒道:“这是何故?” 云天轻道:“定是三家七宗攻到这里,要取莫幻真的性命罢了。忘舒哥哥只需静心修行,外界之事,自然有人料理。”此事虽有万千之急,但云天轻说来,却是轻描淡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50章 运筹千里远 见云天轻神态从容,秦忘舒略觉惊讶,莫幻真修为消耗过甚,实难出手。 只凭雪土龙等三名护法领着雪神宫修士,便能击败三家七宗人马? 要知道三家七宗实力非同小可,似姬明灭这样的高手不少于十人,那怕此战只出动半数,北氓三宗亦需全力以赴。更遑论三家七宗诸位老祖虎试在侧,这十位老祖的境界虽不可知,想来姬杨慕三家老祖的境界定不会弱于金仙境界了。因此秦忘舒不又向云天轻瞧去。 云天轻笑道:“十七日前瑶光殿一战,东穹修士攻进大殿,瑶光殿落于敌手,幸好殿中修士及时退出,方才幸免于难。此战也因此惊动雪域神龙。其后雪神别院亦告沦陷,雪域神龙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秦忘舒忍笑道:“原来如此。” 莫幻真怎肯与三家七宗消耗,明着出战,其实暗保实力。如今莫幻真步步后退,眼瞧着力不能支,雪域神龙自然是坐不住了。而激得雪域神龙过早出手,也可让三家七宗修士瞧出雪域神龙的真正修为,纵然此战败北,也可提醒三家七宗老祖不可掉以轻心,他日决战,也可早做准备。 纵观此局谋划,原是由莫幻真画了张草图罢了,虽有大略,奈何细节不足,极易被雪域神龙瞧破。如今由云天轻接手,自然周全详尽,不露丝毫破绽。 而在幻域一局中,云天轻才华尽显,且双方同仇敌忾,那莫幻真也乐得轻松,让云天轻接手。 秦忘舒道:“大战在即,只怕我心思难定,纵想禅定,也是枉然,不如陪着天轻观战,也正好瞧瞧雪域神龙的神通。”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日后最大对手就是雪域神龙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此战不可不观。” 说罢取银镜一面,高悬于石室当中,又从袖中取玉杖一根,横在膝前,想来此杖便是莫幻真的信物了,云天轻得莫幻真亲授此仗,便可借莫幻真之名发号施令了。 此时石室外脚步声响,走来一人,秦忘舒转目瞧去,却是旧相识了,来者正是莫幻真庄下侍将豹侍,只不过今日豹侍卸了黑甲,改作女裳,瞧来竟也是姿容翩翩,可描可画。 只见她上身穿紧身素底绣花小袄,下着黑裙,身披黑色大氅,虽有三分妩媚,却有七分英武之气。 秦忘舒与豹侍原是交过手的,此刻乍然相逢,二人皆觉尴尬,索性只是微微点头示意,那豹侍便坐在云天轻身边,一言不发。 显然云天轻虽被莫幻真瞧中,授以权柄,但毕竟双方的信任远没建立,豹侍此来,实有监督之意。 云天轻也不在意,伸手在银镜上一抹,镜上光芒闪动,就现出石室外的情景来。 这面银镜,可比秦忘舒先前在雪神别院中所见的那面精巧多了,想来也不至于中途崩裂,误了战机。 秦忘舒瞧向镜中,却是空无一人,唯见一座高大的雪堡筑于高山之巅。 云天轻道:“这座雪堡本是诱敌之计,如今堡中原有值守已然尽数撤走,换成了雪土龙护法领着十余名雪神宫精英修士,三家七宗若想逼进雪神宫,非得先拿下这座雪堡不可。” 秦忘舒道:“不知三家七宗来了多少修士,其中地仙境界者几人?天仙境界者几人?” 云天轻道:“先前雪神别院一战,雪云龙力挫天风宗,九曜宗两名天仙境界修士,稍挫三家七宗锐气,此战三家七宗定会全力以赴。在我想来,姬明灭与慕圆方两位天仙修士必会出手,甚至杨七郎也极有可能前来。” 豹侍忽地问道:“杨七郎又是谁?” 云天轻道:“杨七郎乃是杨氏大能弟子,三十年前就已突破天仙境界,此时或已然是天仙中乘大能也未可知,此人风流自诩,当年人称七郎。传言此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端得是风流潇洒。” 豹侍冷笑道:“原来也是个贪多务得之徒,斗场厮杀,凭的是修为手段,琴棋书画这样劳什子又有何用?”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岂不闻天下三千大道,殊路同归,元极仙子棋道天下无双,便是世尊,听说亦善下棋,甚至于从棋中悟出许多天道玄机来。可见技多原不压身。” 豹侍自是辩不过云天轻,只好侧过身去,却又扭头瞧向银镜。 秦忘舒道:“雪堡之中只有雪土龙一名天仙境界修士,如何能挡住三大天仙修士齐至,想来天轻自有妙策了。” 云天轻笑道:“此战既不能胜,更不能速败,唯一的目的,就是拖到雪域神龙亲自前来。故而一旦交锋,那首战必要先占些便宜,以示我方众志成城,一心只想着替宫主效死。但稍稍得利之后,又需及时坚守,再也不能贸然出击了。” 秦忘舒拍手笑道:“世间战事极多,唯此战最有妙趣,忘舒今日定可大开眼界,以观天轻用兵。” 云天轻向银镜中一指,道:“三家七宗已有人出现了,让我瞧瞧是谁?” 秦忘舒凝目瞧去,镜中人赫然又是杨明玄与杨明知兄弟二人,看来这对兄弟担当前锋重任已有心得,此战又被委以重用了。 云天轻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仍是杨氏兄弟二人,如此看来,三家七宗的布阵已知,定是姬慕杨三家弟子在前,七宗修士在后了,如此天轻此计或可成功了。” 说到这里,伸手抹了道法诀,在银镜前一拂,同时用手向南方一指,那银镜并不曾稍有移动,但镜中图像已变。只不过北域极寒之地,处处皆是大同小异,若不仔细去瞧,也瞧不出场景已换了。 这次镜中修士赫然有十余人之多,秦忘舒只瞧了一眼,便知道共有修士十三人,其中地仙境界者七人,另有六名修士,境界也在级炼气士之间。这十三人的服色不一,也不知是何宗何派。 这等宗派大战,炼气士怎能管得用场?但仙宗弟子不去经历大阵仗,又怎能积累阅历玄承,因此这六名修士虽无法亲赴战场,也可临阵观战,积累经验了。 秦忘舒道:“两个场景相距多远?” 云天轻道:“只怕不会少于千里了。” 秦忘舒道:“三家七宗说来同气联枝,怎地这些修士落后如此之远?” 云天轻笑道:“三家七宗面和心不和,心中只盼着对手被大大削弱了,才合心意,因此又怎肯上前。不过也正因三家七宗无法同心协力,方能给我觑出破绽来。” 说到这里,伸手一按膝前玉杖,那玉杖发出一道白光,射向空中,穿屋破壁而出去了。 秦忘舒知道云天轻必伏了一枝人马,要在这十三名修士身上讨得一点便宜来,转目瞧向银镜,只见两名灰衣修士出现在银镜角落之中,离着十三名修士约有数里,二修同时搭弓上弦,射出两枝箭去。 七宗修士立时发现两名灰衣修士,惊得呼喝不已,就见七名地仙修士在前,六名炼气士在后。其中有两名地仙修士齐齐祭出手中法宝,迎向空中箭枝。 两枝利箭划破长空,但以箭速而论,也不过是稍稍超过凡俗士卒的箭速罢了,这等箭技瞧在秦忘舒这等大方家眼中,自然是不屑一顾。但两枝箭飞到中途,忽地一枝化为两枝,两枝化为四枝,刹那间,空中利箭分身千百,竟化成一阵箭雨,向七宗修士射去。 秦忘舒这才微微点头,此式在《箭典》之中,名叫化雨箭,但别瞧空中有千八百枝箭,其中真正能派上用场的,也不过是原有的两枝而已。此式之妙,便在于鱼目混珠,让人不知如何抵挡。那虚箭若射到修士身上,最多只能刺穿法袍罢了,实难对修士肉身造成伤害。 但这箭式若能修至大成,其中的虚箭亦可洞穿修士护身罡光,则实箭虚箭实无区别了。但镜中的两名灰衣修士,显然还没有修成这种境界。便是秦忘舒,也需在地仙境界达成之后,再精修《箭典》,或能化虚箭为实箭。 七宗修士见千百枝利箭射来,如何不惊?七名地仙修士或能自保,那六名练气士必有人难逃此劫了。 只见其中一名红袍修士伸手在脑袋上猛力一拍,脑后一道红光激射而出,红光之中现出一名灵兽身形,此兽其状若犀,身高一丈,四足生风。 这灵兽现身之后,狂吼一声,卷起狂风御体,就向箭雨扑去。 豹侍脱口叫道:“这是风犀,天生罡风护体,我瞧云仙子的埋伏怕是不中用了。” 果然那空中箭雨被风犀一搅,顿时化为乌有,其中两枝实箭虽射向风犀身上,但离风犀还有数寸时,还是被罡风吹偏了方向,歪歪斜斜落在地上。 两名灰衣修士见此箭不成,急忙转身,就向远处逃去。 七宗修士哈哈大笑,那红袍修士笑道:“前几日听慕氏一名弟子说起雪神别院激战,说是甚为惨烈,我就道他说了大话,不过是夸赞自己的功劳罢了,今日瞧来,北氓三宗修士也不过如此。” 身边一名青衣秀士笑道:“北氓三宗修士原也该不弱的,瞧这两箭化为箭雨,法术煞是惊人,只不过遇到老兄惊天神通,又怎能不显出弱处来?” 诸修皆是哈哈大笑,却见那两名灰衣修士逃得更快了。 红袍修士道:“我等拖在阵后,也无机会立功,天幸送来两名北氓修士,又怎能错过了,诸位道友,可愿随我立功?也好堵住三家修士的利口。” 诸修皆道:“愿随道兄一战。” 红袍修士一马当先,此修亦无遁器,就将那红光中的风犀唤将下来,当成坐骑,那风犀四足生风,遁速着实快极,很快就远离人众,冲到最前去了。 秦忘舒与云天轻瞧见此景,不由相视一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51章 逆寒谁可敌 其实以雪神宫的实力,便是将这十三名修士一网成擒,也是轻而易举,但三家七宗修士受损若是过于严重,他日雪神宫决战,岂不是减了几分把握? 那红袍修士自忖神通,浑然不将雪神宫修士放在眼中,数息之间,离大队已有十里之遥。 眼瞧着红袍修士绕过一座雪岭,岭上忽现四修,各持铜铃在手。 红袍修士毫不畏惧,手中持了法剑,鼓勇上前。四修同时摇动手中铜铃,豹侍瞧见此景,不由拍手笑道:“四只振魂铃齐出,这修士怎能抵挡!”浑然将刚将口出讥讽之事忘却了,看来豹侍亦是性情中人,言语无忌,性情耿直。 云天轻道:“若擒十三修倒也不难,只是怕坏了莫殿主的大计。” 豹侍连连点头道:“仙子说的有理,此战只需小挫对手就好,既不失威风,又保留了三家七宗实力。” 二人说话之际,那名红袍修士已从风犀上跌落下来,昏倒在地不醒人事,有修士上前取出缚仙索捆住,再用法诀压住风犀,迅速地牵了去,等其他修士冲上雪岭,雪神宫四修早就逃得没影了。 云天轻再摇手中玉杖,示意此间伏击修士速退。此战小占便宜,也可在雪域神龙面前交待了,如今只等三家七宗修士攻下雪堡,引得雪域神龙出手。 再将银镜转向雪堡,只见镜中现出雪土龙的身影。这座雪堡亦置铜铃大钟。雪土龙立身之处,正是警杀钟之侧。就听他对着雪堡下东穹修士道:“诸位莫再上前,否则莫怪土龙无礼了。” 杨明玄喝道:“前辈所仗,不过是警杀钟罢了,此钟杀得了别人,却奈何不了我。”就见他左手掐起法诀,身上法袍青光闪动,显出罡风重重,便要欺上岭来。 雪土龙笑道:“贤侄,莫要小瞧了这口警杀钟,此钟由不同修士施来,威能也是大不相同,贤侄大好前程,何必在此送了性命。” 杨明玄冷笑一声,袖中又取一宝,乃是明珠一颗,此珠悬在头顶,珠光如水一般洒在身上,如此上有珠光罩体,下有罡风护身,手持法剑,急急冲向雪土龙。 雪土龙叹道:“狂妄无知小子,正该略施薄惩。”伸手将身边警杀钟一拍,此钟“当”地一声,传出轰天巨响,便是镜外的秦忘舒也觉此钟刺耳,忍不住皱起眉头。 钟声传来,杨明玄身上珠光罡风摇荡不休,显然被那钟风撼动,杨明知见势不妙,急忙道:“明玄速退,此堡既有土龙镇守,你我怎是对手。” 杨明玄面色惨然,道:“我等修士身在战场,岂能不战而退,便是对手再厉害十倍,明玄绝不回头。” 雪土龙见杨明玄执意上前,不由摇头道:“贤侄何苦。”手掌悬在钟前,着实不肯拍下去,只因刚才那声钟响,已将杨明玄身上的罡风珠光击得动摇,若再加一声,珠光罡风必然散去,凭杨明玄区区肉身,怎地禁得住警杀钟的绞杀之力。 别瞧姬杨慕三宗修士平时傲慢,真正遇到对手,却是一往无前,宁死不退的,三家修士若无这样的武勇,又怎能独霸东穹,令天下修士臣服。 杨明玄明知不敌对手,仍是执意上前,此子刚烈之性,由此可见一斑。 雪土龙暗道:“杨明玄是杨氏后起之秀,老祖爱如珠宝一般,若是真地伤了他,日后如何见面?” 想到这里,屈起手指,便在钟上一弹,那警杀钟有无限妙用,威能大小,端看修士御使之法。此刻被雪土龙屈指弹来,就发出“咚”地一声清响,与此同时,杨明玄身上法袍尽碎,罡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雪土龙再急急弹指叩钟,一道无形钟声再次响起,杨明玄左臂喀嚓作响,已被那钟声打得粉碎了。 这也是雪土龙手下留情,否则警杀钟尽力施为,定将杨明玄全身击个粉碎了。 杨明玄大叫一声,就将手中法剑祭起,却不是冲着雪土龙飞去,那法剑白光盘旋,斩向的目标正是警杀钟。此子意欲以一条性命,也要斩破此钟,好为后来者开路了。 雪土龙见杨明玄不知进退,心中也是着恼,刚才数次留情,此子竟然毫不领会,如今又想打碎此钟。若是姬明灭这等人物出手,倒可做个顺水人情,可若是警杀钟被杨明玄打碎,雪域神龙怎会不疑? 雪土龙无可奈何,伸手一指,那法剑光芒大减,中途停顿下来,灰溜溜落在雪地之中,再用手指去,杨明玄全身动弹不得,便有两名修士冲出雪堡,要将杨明玄擒获了。 杨明知原是苦劝杨明玄半日,奈何杨明玄此人性情执拗,一旦上了斗场,往往只前不退。若是对手弱了,凭着他一往无前的悍勇之气,往往就可一战功成,前番两次大战,皆被杨明玄冲乱敌阵,侥幸得手。 但今日守堡之人,却是天仙境界修士,杨明玄绝无机会得手了。 杨明知大叫一声,就将法剑高高祭起,那法剑疾快向下一斩,便将一名修士斩去首级,另一名修士不敢上前,慌忙取法剑招架。却见杨明知已上前拖住杨明玄,向后就走。 雪土龙道:“若容你二人退走,土龙颜面何存!”伸手掐了法诀,就想拦下杨明知。 就在这时,空中有人大喝道:“雪土龙,莫伤我家弟子。” 雪土龙听出这是姬明灭的声音,不惊反喜,大笑道:“姬道友来的正好。” 只因他遇着后辈弟子,那真是杀也杀不得,放也放不得,实在是为难之极。如今遇到姬明灭,正可放手一战,就算诈败用计,他人也难以瞧出破绽来。 空中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52章 三杰斗双雄 细瞧慕圆方所用法宝,乃是巴掌大的金钱一枚,外圆内方,中有方孔。 ()逆寒雪珠便从此枚金钱的方孔,立时白光消散,急急落向雪地之中。 雪土龙叫道:“落宝金钱。”慌忙掐诀收珠,奈何那雪珠却不听使唤,手中法诀连闪,此珠仍是浑然不理,只管往雪地里沉堕。雪土龙着实舍不得此宝,急忙纵身跃出雪堡,便来抢珠。 姬明灭哈哈大笑道:“雪道友,这回不可相饶。”骈指点去,背后银枪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53章 宁死志不屈 雪云龙与杨七郎原是交过手的,双方也算知根知底,此番再战,也不多言。(品书¥网)!杨七郎取一口法剑在手,却是凝剑不发。 雪云龙摆手道:“七郎只管施来。” 杨七郎却笑道:“杨氏弟子,例不先发。” 雪云龙顿时醒悟,大笑道:“杨氏以大化神功驰誉天下,先来是后发制人,云龙几乎忘却。”也不驱使背后龙偶参战,身躯微微一晃,发出淡金光芒来,大踏步冲向杨七郎,所用法宝,也不过是一对铁拳罢了。 但瞧雪云龙双手金光闪动,好似覆了金甲,更像是戴了一对金色手套,双拳起处,卷起旋风数道。别瞧他离地百丈,但地面上的积雪早被狂风卷起,那雪柱一飞冲天,好似擎天之柱,就向杨七郎撞来。 杨七郎微笑道:“来得好。”手中法剑划了个半圆,那雪柱竟被划进剑光之中,好似泥牛入海,就此无声无息。 这正是杨氏的大化神功,早在苍穹未立之时,就已是名震天下了。当时有昊天界神功心法,有一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54章 一图退三雄 雪土龙惊呼道:“云龙何必如此!”袖中飞出一柄法剑来,此剑放出万道寒光,寒光到处,天地皆冻。(品书¥网)!杨七郎身子一僵,差点立不稳身形。 慕圆方喝道:“圆方在此,岂容你猖狂!”将雷鞭祭起,与那法剑一触,一声惊天巨响传来,法剑上寒光顿敛,空中冰屑纷纷。这雷鞭的威能恰好可将雪土龙的至寒法诀抵住了。 姬明灭暗道:“今日有大好机会斩杀雪神双龙,一旦错过,后悔莫及。” 他虽与雪土龙有帝困谷之约,但众人面前怎容留情,且计量得失,此胜若能一举诛杀两大雪神宫护法,岂不是大获全胜。因此将银枪祭起,助慕圆方困住雪土龙,只要那边雪云龙无力挣脱,举拳自尽,这边雪土龙自然也逃不出生天。 转眼之间,雪神宫两大护法皆处于极危之境,镜外豹侍见了只是顿足,那云天轻却是神色从容,在豹侍瞧来,未免心中生疑,莫非云天轻是三家七宗派来的奸细? 便在这时,极远处有声音传来:“云龙努力支撑!”那声音如雷声过耳,秦忘舒虽远在战场千里之外,也听得清清楚楚,好似在耳边响起一般。 再瞧镜中,一朵黑云急速卷来,那朵黑云铺天盖地,银镜之中光线为之一暗。但黑云之中并无身影,细细瞧去,原来是卷画轴。 那画轴缓缓展开,有金光万道照耀四周。雪云龙与雪土龙见到这卷画轴,皆是精神大震。雪云龙双拳本来离脑袋只有数寸了,此刻却硬生生停下,与雪土龙齐声叫道:“宫主!” 秦忘舒见此情景,大感惊讶,怎地那雪域神龙不肯亲自现身,却只出画轴一卷,此宝有何威能,便想救出雪神宫两大护法。 细瞧画轴之上,绘就符文数道,每字符文皆在闪闪发光。雪云龙向画轴上瞧了一眼,大笑道:“多谢宫主加持!”双手急速掐了道法诀,只听得霹雳声响,杨七郎手中法剑寸寸而断。雪云龙就此扶摇而出。 那边雪土龙也向画轴瞧了一眼,道:“宫主神通,深不可测。”手中亦掐法诀一道,向自家法剑遥遥一指,此剑再发寒光,却与刚才不同,那寒光亮度增了数倍,每根毫光好似银针一般,向四周急速扩张。 慕圆方被那银针般的毫光射来,法袍立时多出千百道裂纹,急得他大叫一声,迸出舍利子一颗,急来护住身形。 姬明灭同时被法剑上的寒光所迫,只能急步后退,不敢与那寒光争持。因此雪域神龙虽不曾现身,却凭一副画轴逼退姬慕杨三大天仙。 秦忘舒细瞧雪云龙与雪土龙所用法诀,竟是绝不相同,同样瞧着一副画轴,怎地就施展出两种法诀来?看来雪云龙与雪土龙所见,竟是完全不同的两道符文了。 他细瞧画轴上的符文,果然法诀错乱,不值一提。他心中霍然震动,暗道:“这雪域神龙的手段竟高明如斯。 这种临阵授以法诀破敌之策,可谓前无古人,而诸修所见,皆不相同,这种神情变化,更是无人可及。 却见雪云龙哈哈大笑,上前就取了画轴,向雪神宫方向遥遥一拜,道:“云龙借宫主法宝破敌。” 只见画轴上符文忽地消失不见,而现出一具黑龙画像来,那黑龙只用廖廖数笔,却是形神兼备。画上黑龙腾云驾雾,张牙舞爪,似乎随时都可破轴而出。 雪云龙拜受了此卷,将手一抖,那画卷就向慕圆方迎面展开,慕圆方只瞧了一眼,吓得魂不附体,原来那画上黑龙竟向他扑击过来,面前云气森寒,灵压扑面,莫非便是真龙降世? 慕圆方再有通天手段,见此黑龙也是束手,一时间又弄不明白画中玄机,只能大叫一声,转身就逃。不想还是逃得慢了,那画中黑龙伸爪在慕圆方肩上一抓,就将慕圆方肩上法袍扯碎,又抓下一块皮肉,鲜血淋漓,痛不可当。 既用画轴逼退了慕圆方,雪云龙再持此宝,迎向杨七郎。杨七郎早换了一柄法剑,严阵以待。他之所以不肯退去,是因为刚才那黑龙一扑之势虽是威猛,但他自忖大化神功有至御之能,未必就挡不住画中黑龙一扑。 若是真龙现身,他自然早就逃之夭夭,但此刻只是画中黑龙而已,若是就此逃走,岂不是污了杨氏盛名。 不想目光瞧向画轴,却发现画中黑龙已然不见,而是换成一条阴阳鱼。此鱼左白右黑,首尾相联。又叫太极图。那画上阴阳鱼缓缓转动,玄妙无方。杨七郎只瞧了一眼,就已然是心境动摇。 只因大化神功取意“大道若缺”之意,并不算尽善尽美,否则此心法又怎能排名一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55章 相看两不厌 姬明灭瞧见枪灵受迫,自是心中大急,奈何他虽是连掐法诀,最多令枪灵动作更快罢了,若想突破画轴,那是想也别想。(品书网)! 也不知这画轴是怎样法宝,竟如同自我之域一般强大无匹,但自我之域又怎能远离修士本体千万里之远。雪域神龙的手段着实是高深莫测了。 慕圆方与杨七郎虽是逃过画轴追杀,却因姬明灭尚被纠缠,二人出于义气,自然不便远遁。但若是上前营救,心中却无底气,唯盼着姬明灭大发神威,将枪灵救出画轴,至于反败为胜,那是想也别想了。 就在这时,雪土龙身躯一颤,捂住了胸口,面色也如金纸一般,雪云龙关心情切,忙道:“土龙兄,莫非是刚才大化神功所伤?” 雪土龙苦笑道:“我因用铁塔拘束了一道性灵,不想那性灵极是厉害,每日早晚发作,竟令我真玄大耗,今日之战,恐怕难以久撑。” 雪云龙心中大为踌躇,眼瞧着画轴困住了枪灵,可谓是绝佳之机,若能打散了枪灵,他日决战,也少了许多麻烦,但雪土龙情况不妙,而对手则是虎视眈眈,若不顾一切冲将上来,此战胜负难知。 想到此处,雪云龙道:“姬明灭,你我今日之战,算是战了个平手,就此罢战如何?” 姬明灭眼光不敢去瞧雪土龙,却知道雪土龙必是诈伤,而其根本目的,就在遵循帝困山之约,此人千金一诺,可算是天下义士。 想起自己刚才为了宗门利益,竟忘却前情,围攻雪土龙,若与雪土龙相较,可不是惭愧之极。 他叹道:“明灭先前狂妄,只当雪神宫随手可灭,如今才知雪域神龙修为高莫测,明灭敬佩之极,雪神宫与东穹恩怨,非得请出三家老祖不可。你我之战,着实毫无意义。” 雪云龙哈哈大笑道:“姬道友此言,云龙必将转告宫主,但不知三家七宗老祖何时北上,我家宫主也好扫榻相迎。” 姬明灭知道这是约定战期了,但如此大事,怎容他做主,便道:“此等大事,自当由三家七宗老祖裁定,明灭何德何能,竟敢专权。不过在明灭想来,或月,或七八月,七宗老祖行踪不可知,我三家老祖必将亲来拜访。” 雪云龙道:“好,或月,或七八月,云龙定随着我家宫主在雪神宫恭候。”说罢将画轴一抖,枪灵就从画中掉落出来,此战枪灵遇到克星,早没了当初的锐气,身躯闪动,枪灵消失不见,空中只剩下一柄银枪。 姬明灭缓缓收起银枪,向雪云龙与雪土龙深深一揖,目光不由向雪土龙瞧去,甚是意味深长。 雪土龙却不瞧他,面上也只是微泛笑容而已。姬明灭长叹一声,转身就走,一场轰轰烈烈的北上征伐,就此烟消云散。 此战初行不利,三家七宗一众修士被莫幻真逐出极北城,其后再战,连下瑶光殿与雪神别院两处重地,双方皆有重大损失。此番再战,三家本是大占优势,可惜雪域神龙稍露峥嵘,三位天仙境界修士竟不能敌。 他日决战,三家七宗必定是倾巢而出,雪域神龙再强,难不成能以一人之力独抗三家七宗十位老祖? 不提姬明灭心中猜测,云天轻见此战终结,便将银镜收起。秦忘舒却是叹息一声。 云天轻笑道:“忘舒哥哥何来叹息?” 秦忘舒道:“见着五位天仙之战,方知仙家妙术无穷无尽,想起自家修为,可不是惭愧的紧,哪知便是三位天仙大能,也敌不过雪域神龙一张无卷,这等境界修为,更是叹为观止,也不知此生何时能达成其万一。” 云天轻道:“事由天定,却在人为。我等境界虽低,未必就办不成大事,还望忘舒哥哥勉之。” 秦忘舒道:“至少还有月光阴,忘舒怎敢偷懒,必定竭尽全力修行,或有可能参与此战,纵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雁过留声。” 豹侍见战事已罢,便向二人告退,自回莫幻真处复命去了,云天轻叮嘱了秦忘舒几句,便留下秦忘舒一人在此地府修行。 此番幻域之行,虽是莫幻真的幻术,但明悟所得字字在心,只需秦忘舒重新修来,不怕境界不成。他在地府之中心无旁骛,只管修行,日后,果然恢复了一个境界。其后又花了半月光阴,又达成八级炼气士。看来随着境界提高,纵然明悟有成,若想完全恢复地仙境界,也需数月光阴。 这其间许负心与云天轻轮流来替秦忘舒加持,二女性情不同,相处起来也是大异其趣。 云天轻胸中包罗万象,别瞧她境界弱于秦忘舒,但若比较玄承,却是秦忘舒之师。因此秦忘舒但有修行疑惑,尽可与云天轻切磋商讨,而对其后秦忘舒将行之事,云天轻亦是思虑周全,于种种细微之处无不顾及。 若是许负心来伴,则是相对无言,在秦忘舒瞧来,许负心就好比是自己的手足骨肉一般,哪怕二人默然数日,也是心中安平喜乐。又何必再发一言? 这一日秦忘舒行功已毕,鼻端忽地闻到一道熟悉的香气,惹得他心中一动,闭目叫道:“莫不是两不厌茶!” 急忙睁开眼睛,面前果然放着一杯茶盏,茶中飘着数片碧绿的茶叶,不是两不厌茶又是什么? 秦忘舒奇道:“此茶已被我吃尽了,你又从哪里得来?” 许负心道:“忘舒哥哥真是贵人多忘事,难不成竟忘了当初剩的那些余茶,尽数被我搜罗了去。” 秦忘舒道:“不对,不对,我那茶只剩得少许,连一盏茶也泡不得,且瞧这盏中茶叶,分明是新制的,怎是那些旧茶。”猛地想起,在东穹域许负心居所,可不是见着几株茶树? 许负心掩口笑道:“我知忘舒哥哥独爱此茶,又遍寻不着,这才弄了些茶树培植,几番下来,那滋味倒也有几分厮像了,忘舒哥哥仔细品味,可有哪些不同。” 秦忘舒心中感激之极,也唯有许负心这般细心,替自己百般留意,若换了云天轻,又怎会在意这等小事? 只是心中虽是感激,却怕一时情动,乱了禅道,便将面前茶盏端起,轻轻呷了一口,那茶香绕齿不去,滋味浮滑,竟比当日茶味又胜三分。 他不由脱口赞道:“负心,你这造化之能当世再无人及了,这两不厌原是野茶,虽是滋味浓厚,毕竟涩味难去,美中不足,此番被你妙手培育,端得是清香脱俗,可助禅思。” 许负心点头道:“忘舒哥哥喜欢,那就是十分好了。”说到这里,面上笑意盈盈,说不出的欢喜。至于自己如何培育此茶,其间又如何辛苦,竟是只字不提。 一时间二人再次默然,唯有茶香盈室。但二人心中同时泛起一样的心思,只盼此生此世,都能这般默然相对才好,那怕是苍穹毁灭,天地不存,就这般携手而逝,又有何妨。 秦忘舒心念至此,不由抬起头来,恰逢着许负心也转过首来瞧着他,二人目光相对,面色皆是一红,秦忘舒心境荡漾,差点就毁了刚刚凝成的一道禅念。 便在这时,室外有人笑道:“我连叫了三声,也无人回应,再无人答我,我可要闯进来了?” 许负心面色大羞,忙道:“天轻进来。” 云天轻格格一笑,飘然进入石室,秦忘舒奇道:“你当真在外连唤三声,我怎地不曾听见?”便是许负心也是惊讶。 云天轻拍手笑道:“可不是被我套出话来,忘舒哥哥若是禅心坚定,自然知道我只叫了一声,如今竟来问我,可见刚才必然是神思恍惚,不肯自信。老实说来,你二人在这屋中做了什么?” 二人同时大惭,更恨天轻狡滑,许负心嘤咛一声,道:“好个天轻,就想起刁钻古怪的法子来欺负我。”作势便打。 秦忘舒忙道:“又能做些什么,不过是品茶罢了。负心,也该让天轻尝尝此茶滋味,原先是因此茶难得,也舍不得拿出来,如今负心培育成功,再也不愁了。” 云天轻笑道:“喝个茶也能喝得二人满面通红,这茶的滋味,定是与众不同,我可定要尝尝了。” 秦忘舒与许负心心中有鬼,自然不敢深辩,唯有心中纳罕,二人的心思,云天轻怎地就能瞧得出来。 许负心忙替云天轻也倒了杯茶,云天轻端茶在手,深深一嗅,道:“果然是香气不俗,恰合着忘舒哥哥的禅修之术,只是这茶我暂时却不能饮的。” 秦忘舒惊问其故,云天轻微微一笑道:“忘舒哥哥此刻境界如何?” 秦忘舒道:“此事你比我还要清楚,又何必多问,如今恰是九级炼气士,若想达成地仙境界,还需一月功夫。” 云天轻道:“雪域神龙冰火大阵所缺的三十六位阵主,至少也需要地仙境界,但忘舒哥哥若想取而代之,必然要再胜一筹不可。以忘舒哥哥此刻修为,可有把握诛杀一名地仙修士?” 秦忘舒心中一亮,道:“你不肯饮此茶,莫非是要请我去杀人?” 云天轻格格笑道:“此人远在千里之外,忘舒哥哥速去速回,不见忘舒哥哥回返,天轻不肯饮此茶。” 秦忘舒道:“此人现在何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56章 千里杀一人 云天轻道:“此人与忘舒哥哥有一面之缘,名叫雨师疾,前几日补上冰火阵法三十六名小阵主之缺,如今前住极乐城东一千三百里处一座雪堡公干,恰是出手良机。(品书网)!” 秦忘舒道:“三十六小阵主莫非已然全部选出?” 云天轻道:“三家七宗数月后必会卷土重来,此次战事非同小可,雪域神龙亦不敢大意,三十六名小阵主怎样也要凑得齐全了。如今若想取代三十六名小阵主,非得名额有空缺不可。” 秦忘舒道:“那雨师疾的手段我也瞧见过,的确不俗,不过若是真个儿交手,我或有七成把握。” 云天轻道:“麻烦的是此人与另一名雪神宫修士,名叫雨真落交情甚好,二修几乎是形影不离,此番忘舒哥哥前去,只怕要以一敌二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想来这是莫殿主的安排了。”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身之所系,那是莫幻真全部的希望,莫幻真又怎能大意?这才设下这重大考验,且莫幻真又再三强调,此战绝不容他人相助,忘舒哥哥只能孤身前去了。” 秦忘舒立起身来,笑道:“天轻且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说到这里,立时出了静室,就听身边许负心道:“天轻,此茶你真的不饮吗?忘舒哥哥千里往返,就算即时得手,那茶也该凉了。” 云天轻笑道:“若是凉了,我便叫忘舒哥哥动用凤火温茶。想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秦忘舒微微一笑,身子已在空中。此处本是莫幻真临时辟新的地府,除了莫幻真身边几名亲近修士,极少有人知道。那地府深藏山腹,外面自然是白雪茫茫,又怎能探得明白。 身子刚刚立定云端,就见空中立着一人,含笑向秦忘舒招手,口中叫道:“秦道友救命!” 秦忘舒早瞧见是雪土龙立在云端之中,急忙揖手道:“不想前辈在此久候,却不前辈有何不妥?” 雪土龙苦笑道:“在下自从收了你的刀灵,每日里倍受煎熬,好似做了场恶梦一般。还盼秦道友速速将刀灵收去,也好免我一场折磨。” 秦忘舒心中大喜,笑道:“我那刀灵野性难驯,护法这段日子可是受苦了。” 雪土龙果然取出铁塔,念了声法诀,刀灵纵身便出,双目瞧向雪土龙时,自是又惧又恼,若非主人在此,只怕刀灵就要不顾一切,要与雪土龙厮杀,以报铁塔被困之仇了。 秦忘舒轻喝道:“刀灵,不可无礼,速速回到山居之中养气运玄。” 刀灵不敢违拗,又悻悻地瞧了雪土龙一眼,这才回到山居中去了。 秦忘舒不敢久留,忙揖手道:“刀灵见赐之恩他日必报,忘舒有事要办,实不敢相陪了。” 雪土龙哈哈大笑道:“速去速回。” 秦忘舒祭出赤凰刀,当即踏刀而行,片刻后便动用玄字真言,将那遁术发挥到了极致,此刻他已是九级炼气士,遁速自然快过以往,千里路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一路上他心中思忖,想来雪土龙本是重情重义之士,怎地就随了莫幻真背叛了雪域神龙,看来必是雪域神龙行事不堪到了极点,这才惹得雪土龙心灰意冷。 那雪域神龙的修为固然极高,但瞧他以往行事,便是以秦忘舒所知,也可断定是无情凉薄之徒。若果然如此,又怎能不众叛亲离? 秦忘舒此番修行《婆罗经》,不光境界有成,其修为玄承更是极大增益,眼界更是就此一阔。虽然禅修心法之中,向来无现成法诀可用,但修士只需明悟禅意,就可随时创出法诀来。因此禅修之士就算不炼法宝,那手段也是无穷无尽了。 秦忘舒因修行时间仓促,尚来不及创建禅言,但因禅理明悟更进一层,先前修成的化,采二字禅言威能大增,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过秦忘舒本是极要强的,既想到创制禅言,那是一刻也等不得了,他心中暗道:“常听闻元极仙子与人斗法之时,往往临时创制禅言,这才战无不胜。我虽不及元极仙子万一,此刻又不是临机创制,难道就创不出一字禅言来?” 但创制韩禅言,必须是有有感而发,就算是元极仙子,也是见到了对手的神通手段之后,这才因敌之变而变,创出克制之法,若是凭空创制,元极仙子也是不能了。 秦忘舒忖道:“此行要去杀人,自然要创一字杀伐的手段,但这是我所创的第一个禅言,若用一个‘杀’字,岂非是有违禅修本意?” 于是又忖道:“斗法厮杀,定要一往无前,有攻无守,方才能痛快淋漓,我首创禅言,不如取这个‘攻’字。” 他将这“攻”守反复思忖,越想越是欢喜,他本是战将出身,喜是就是攻伐,恨得就是退守,当下结合自家玄承,将此字反复推敲,本来千里路途漫漫,此刻却是恨短。 那禅言之所以容易创建,是因禅言算是禅修之士唯一的斗法手段的,而禅言与无界真言相比,又是大为不同。 一字无界真言,就好比是一套完整无缺的心法妙术,其中涉及到诸种仙修手段,修得一字真言,就好比修成一套心法。而禅言则如同一招一式,故而创建不难,但创制禅言虽是容易,可禅言的威能强弱,却与禅修之士的玄承灵慧相关。 至于剑文斧文,说来只是符文的一种,只不过是最高明的符文罢了,那是修士的基础。只需修成了剑文斧文,最明显的好处是可改动法诀,令法诀威能大增,而秦忘舒创建禅言时,亦需用到剑文斧文等诸多基础理论,因此基础越是雄厚,那禅言的威能也越是强大了。 由此可知,修士需得先修剑文斧文诸般符文,方能创建自家法诀,将诸多法诀融为一处,方可与无界真言相提并论。 但因无界真言是集仙修诸法之大成,乃是天地玄机,便是大能大德之修,也只能修习,无法创建。甚至连修改其中细处,也是绝无可能。 秦忘舒依云天轻指点急速前行,眼瞧着已行了千里之远,忽听远处有遁风声响,他当即停住脚步,暗道:“莫非是二修前来?” 他此番动用禅识,自然与往日不同,此刻他的禅识探查范围已近百里,百里范围内的任何动静,皆逃不过他的耳目了。 只因这一探,秦忘舒眉头微皱起来。 原来禅识探得明白,有两名修士正自北方雪神宫方向而来,正是雨师疾与雨真落二人,但在东面方向,却也有一名修士正踏剑而来。此修全身黑衣,大帽摭面,也瞧不出相貌来。 不过在秦忘舒的禅识之下,此修自是无所遁形,凝神探去,此修面黑无须,神色冰冷,双目隐放寒光,探其袖中之宝,乃是一柄短剑,只有两尺长短。而探其修为,亦是地仙境界。 秦忘舒暗道:“不知这黑衣人是何来历,瞧其遁行的方向,竟是冲着雨师疾二人去了,不想此行又有变化。” 既然情况有变,秦忘舒又怎能贸然行事,他立时动用无相魔诀,将身隐在云端之中,以三修地仙境界的修为,那是怎样也探不到他了,除非与他近在咫尺,才能发现秦忘舒的身影。这也是无相魔诀的妙用。 就见那黑衣修士大踏步向前,果然是冲着雨师疾二人去了,离雨师疾二人还有数里时,此修将袖中短剑取出,剑上寒芒闪动,此修杀机已现。 秦忘舒暗叫道:“不好,这人果然是冲着雨师疾二人去了,瞧此人遁法灵息,竟是别具一格,并非三家七宗修士,不知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在北氓雪域之中,袭击雪神宫修士。” 见这黑衣修士要与他抢功,秦忘舒怎能不急?但对方三人已离了极近了,自己若想横身拦阻,可不是要以一敌三?秦忘舒纵不敢妄自菲薄,但对方三人皆是地仙境界,以一敌三,实无胜算。 秦忘舒按捺心境,也只好静以待变,沉吟之际,那黑衣修士已与雨师疾二人在空中会着,却见雨师疾二人皆是严阵以待,看来二修也早早探到有修士欺近,自然严加提防。 那黑衣修士目中杀气盈然,来意不问自明,雨师疾冷笑道:“道友何来,欲为何事?” 黑衣人摇了摇头,目光却瞧向别处,喃喃地道:“死人也会说话,这倒是奇了。” 雨真落怒道:“你说谁是死人。” 黑衣人仍不理他,又在自言自语地道:“此番杀人,原是迫于无奈,巨子若是知闻,还请见谅。”恭身向东方拜了三拜,猛然回头,手中短剑疾向雨真落刺去。 雨真落哈哈大笑道:“这等手段,也敢夸口。” 秦忘舒见此修不知御剑,只知仗剑向前刺击,不由暗暗摇头,那近身杀伐之术,原是迫不得已,修士斗法,还是要靠祭施法宝的,若此术此修,怎能算得上修士? 再瞧黑衣人的杀伐手段,亦是平平无奇,也不知此修哪来的信心,竟要以一敌二,诛杀两名雪神宫修士。 雨真落一声冷叱,手中法剑电射而出,那速成可比黑衣修士快得多了,却不知黑衣修士有何手段,能摆脱危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57章 御偶术无双 秦忘舒听到黑衣修士提到“巨子”二字,已知此修是墨氏弟子,但墨氏弟子向来隐忍,又怎会主动出击?且墨氏又与雪神宫有何瓜葛,竟不远万里而来,与雪神宫修士斗法? 更令秦忘舒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黑衣修士分明是专为雨师疾二人而来,雨师疾二人的行踪,黑衣修士又从何处得知? 但心中虽有疑团,最要紧的还是保住此修性命不失。 否则又怎能对得起墨矩师徒。 黑衣修士瞧见法剑袭来,竟是浑若不觉,身子仍是直直向前,那法剑凌空飞击,正刺在黑衣修士的胸口上。不想法剑虽是刺中,发出的却是“扑扑”之声,如中败革腐木一般。 黑衣修士遁速不变,已欺近雨真落身前,雨真落见法剑击刺无效,心中大为惊恐,百忙中不及再祭法宝,只能急掐法诀一道,向黑衣修士劈面打来。 法诀到处,空中便下了一阵冰雨,那块块坚冰其大如斗,又挟着强大真玄,若是打在身上,立时将肉身打成肉泥。 就听得“怦怦”声响,黑衣修士面上不知挨了多少块坚冰,但此人仍是面不改色,那坚冰撞到他的身上脸上,只换来冰屑纷飞,此修面上竟不曾留下一丝伤痕。 雨真落饶是地仙修士,见到这诡异的情景也是惊呼后退,奈何黑衣修士速度更快,手中短剑向前一递,已刺破雨真落身上法袍,幸好雨真落体内法身之宝及时飞出,瞧来像是一块金饼,将短剑横直一撞,总算荡开短剑数尺。 雨师疾见双方甫一交手,黑衣修士就迫得雨真落动用法身之宝,且黑衣修士的护身手段着实惊人,口中大叫道:“难不成是玄功”急将银针祭起。 秦忘舒听到“玄功”四字,也是心中剧震。原来上古流传下两项无上玄功,上应天罡地煞之数。称之为天罡神通,地煞神功。 天罡神通又称之为三十六天罡变化,此功唯有灵猿方能修成。地煞神通共有七十二种变化,简称玄功,人族魔修皆可修成。但世间能修成玄功者屈指可数,唯在魔域之中偶有流传。 若这黑衣修士修成玄功,哪怕只修成一二十种变化,也可诸法不侵,只因修成一种变化,就多了一条性命,且全身坚如铁石,不惧法宝。 那银针发出万道毫光,既向黑衣修士身上垂落,但银针的主要目标,却是黑衣修士的双目。 黑衣修士就算能修成金刚不坏之体,这对眼睛难不成也能修成? 黑衣修士果然忌惮银针刺目,双手急急摭挡住面门,那银针毫光刺在手掌上,也是毫无用处。 而见到黑衣修士举手挡住面门,雨师疾二人皆是长舒一口气,就算黑衣修士修成玄功,也应该尚未大成,双目便是他最大的破绽了。 黑衣修士挡下银针,嘿嘿冷笑一声,再次举步向雨真落扑来,看来此人意志极坚,一旦定下主意,那是绝不回头,不将雨真落诛杀了,绝不肯多瞧雨师疾半眼。 雨真落既知对手双目为最大弱点,当下抖擞精神,再取法宝一件,此宝为玄冰制成,北域最为常见。此宝甫一现身,雨真落身前就现出冷辉两道,在胸前交织往复不定。 这两道冷辉寒气森森,暗蕴寒冰法诀,若是黑衣修士撞到两道冷辉,就算身子常受得住,双目也会被寒气影响,那是怎样也摭不住了。 不过如此一来,雨真落完全采取了守势,只等着黑衣修士施法化解罢了,一旦黑衣修士破了两道冷辉,雨真落必死无疑。 但好在有雨师疾在旁加持,二人一攻一守,或可与黑衣修士周旋下去。 秦忘舒本来得知黑衣修士是墨家弟子,已有相助之意,可瞧见黑衣修士神通奇特,自然也起了好奇之心,端看黑衣修士如何施展手段,诛杀雪神宫两名修士。 就见黑衣修士仍是不管不顾,冲向两道冷辉,身上黑衣受两道冷辉寒气所激,立起结起厚厚的冰块来,但与此同时,那柄短剑已从两道冷辉之间递将过去,在雨真落胸前一点,一道白光透胸而过,雨真落大叫一声,已是不活了。 雨师疾瞧见同伴身亡,双目赤红起来,手中银针再次祭来,又于万千银针毫光之中,再加一道灵符。此符以玄冰制成,巴掌大小,那玄冰符轰然一响,黑衣修士立时全身雪白,竟被硬生生冻住了,身子既是动弹不得,就向地面急速坠去。 秦忘舒瞧见这玄冰符的威能,也是暗暗心惊,此符发出的寒气强大之极,想来已达成绝寒之境,黑衣修士就算修成玄功,也难逃此劫了。 雨师疾瞧见黑衣修士急坠于地,心中自是欢喜,但想起雨真落被此修所杀,多年手足之情化为泡影,不禁也是悲从中来。 “喀嚓嚓”声响传来,那黑衣修士身躯已在地面跌得粉碎,但细瞧此躯,只见黑袍中露出的并非血肉之躯,不过是金木之物罢了。秦忘舒与雨疾师瞧见此物,皆是恍然大悟。 秦忘舒暗道:“难怪此修不惧法宝,原来是驱使灵偶在前,这灵偶倒也高明之极,身上灵息与修士无异,难怪瞒过了我等。” 而在瞧在灵偶碎躯的刹那间,雨师疾忽地想到一事,口中发出一声大叫,猛一回头,只瞧见寒光闪闪,正是那短剑迎面刺来。 那短剑又急又快,雨师疾怎能避得开,唯有法身之宝闻警便出,总算及时遁出体内,挡住短剑一击。 雨师疾身后这人,却是名白衣修士,也不知此修刚才藏在何处,此刻突兀现身,就连秦忘舒也吃了一惊。 只因这修士身上的灵息与灵偶绝无两样,法宝也是相同。且掩饰得极为高明,若不是出手挥出此剑,秦忘舒的禅识也是感受不到了。 或因此故,灵偶现身之时,谁也觉察不出这位白衣修士其实早就藏在左近了。 秦忘舒点头暗叹,墨家弟子果然厉害,竟先将本体藏在附近,再以灵偶来袭,这种手段,谁又能想得到?而灵偶与本体气息又是一致,攻容易令对手误判形势了。 由此看来,早在秦忘舒得到消息之前,白衣修士已知雨师疾二修必会经过此处,否则怎会早早伏在这里。 短剑虽被雨师疾的法身之宝挡开,白衣修士仍是不慌不忙,猛然间将短剑祭出,竟施展出祭施之法来。 那灵偶虽不擅祭宝,但灵偶的主人,自然是强过灵偶许多了。而灵偶刚才一直持剑向前,也会给人以极大的错觉,以为此修不擅祭施之法,这时忽然出手,也可令对手措手不及。 瞧这白衣修士一举一动,皆是早有安排,心机之深,令人不寒而栗。看来墨氏弟子不光守城有术,论起斗法厮杀,那也是自成格局。 秦忘舒暗道:“墨氏弟子这种手段,极适合偷袭暗杀,我若是猝然遇到白衣修士,只怕也是不敌。” 幸好自己并非墨氏对头,且交情不俗,但饶是如此,见到对方心机深沉,手段变化多端,秦忘舒自然也是心中不安。 雨师疾自然也想不到对手脱手祭剑,对手连番举动,皆在他的意料之外,饶他是地仙境界,心境也是动摇。急急忙动用法身之宝,将短剑死死缠住,又动起反击的念头。空中银针再发光芒,想那白衣修士已非灵偶之躯,难不成还能挡住此宝不成? 白衣修士冷笑不已,身子化为箭矢一般,就向雨师疾撞去。雨师疾暗忖道:“这好歹也是血肉之躯,难不成能突破我的护身罡光?” 急将身上护体罡风运到极致,若是白衣修士撞来,就与他对拼护体罡光,强者生,弱者死,倒也是痛快之极。 哪知白衣修士扑到中途,忽将身子一停,以他迅如雷电的速度,本不该能及时停下,但此修从身子止顿到真正纹丝不动,也只是滑行了数丈罢了,这修士对自己身躯的控制,竟已至肉身功法的化境了。 雨师疾见对手止步,自然是认为对手怕了,不肯与他同归于尽,然而心情刚刚一松,脑后传来扑击振翼之声。雨师疾本能地回首一瞧,一只飞鸟不知何时飞到身后,那飞鸟伸爪便击,五根铁钩银爪,已深陷雨师疾的面门了。 雨师疾面门受损,身子倒能动弹,忍不住大叫一声,转身就逃。秦忘舒瞧见他满面鲜血,双目更是血如泉涌,知道他已是瞎了。此人虽是今日必杀的对手,可瞧见对手伤得惨烈,也是心中恻然。 那飞鸟不依不饶,再次扑去,雨师疾双目已失,心境正处于大乱之际,怎能防住飞鸟扑击,而护身的法身之宝,又被短剑缠住。雨师疾此刻已是回天乏术了。 “喀嚓嚓”声响传来,雨师疾脖颈已被飞鸟扭断,尸身就此堕下雪地。那飞鸟在空中一个盘旋,落在白衣修士肩头。秦忘舒有了上次灵偶的经验,这次凝神去探,方知这飞鸟亦是灵偶。 瞧这白衣修士用偶的手段,当可算得上神乎其神了,别看他力诛二修,过程有诸多步骤,但真正算起来,也就是数十息罢了。 秦忘舒暗道:“既是墨氏弟子,怎能不现身一见。” 他刚刚将无相魔诀收起,云中无声无息飞来一物,与白衣修士肩头的木鸟一模一样,而于此同时,白衣修士肩头的飞鸟也疾扑而至。秦忘舒顿时陷入危急之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58章 世人最难信 秦忘舒不敢小瞧了墨家御偶之术,更对墨家弟子的心机深为忌惮,眼见两只木鸟飞来,立时将小禹步法展开,同时心口施展采字禅言一道。 采字禅言原是吸纳灵气之用,如今被秦忘舒加以修改变化,灵气来源可以自由选定。这种灵偶皆是体内藏有晶石以为法力之源,被秦忘舒用手一指,晶石上的灵气大半被秦忘舒所纳,两只木鸟扑击的速度立时大减了。 稍抑木鸟来势,秦忘舒道:“大晋旧将秦忘舒在此,不敢动问阁下与墨矩先生是否旧相识。” 那白衣修士听到墨矩的名字,“哎呀”叫了一声,急忙收起木鸟,上前便拜,道:“墨荆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秦将军海涵。” 秦忘舒笑道:“自来不打不相识,墨荆先生神技惊人,令人观为观止。只恨墨荆先生在此,却抢了我的生意。” 墨荆道:“莫非秦将军亦为这两名修士而来?” 秦忘舒道:“此心恰与君同。” 二人不由相视大笑,彼此见了礼,秦忘舒问起墨矩下落,墨荆道:“苍南事罢,东穹多事,墨矩向来在东穹诸国游历,上次与墨矩相逢,提起秦将军来竟是赞不绝口,不想今日遇到将军。” 又问起墨家巨子动向,原来墨子已将巨子之位传于亲传大弟子禽滑厘,自己则去了海外仙山游历。那禽滑厘亦是一等一的人物,虽是墨子弟子,后世却将其与墨子并列,墨氏扬名天下,禽滑厘有其劳。 秦忘舒道:“墨先生,此次北上诛逆,是偶然动念,还是有为而来?” 墨荆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专为这二人而来,只因近日得到消息,那位雨师疾入选三十六名小阵主,在下若想取而代之,非得杀了此人不可,难道秦将军也有此意。” 秦忘舒点了点头,又奇道:“瞧墨先生举动,像是早就料知雨师疾去向,此中有何玄妙,若是方便提起,不妨指点在下一二。” 墨荆笑道:“说来毫不为奇,我为此事准备已久,前几日在极北城中,在下设下一局,引雨师疾上钩。就说飞来岭将会在今日现于此处,那雨师疾得了这消息,又怎会不来。“ 秦忘舒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原来仙修界向有传言,世尊当初在七界旧域建有承天宫一座,七界旧域虽毁于一旦,此宫毫发无损。或三十年,或五十年,此宫便会在凡界偶露峥嵘,若有缘得入此宫,可不是天大的造化?因这承天宫座落在一座山上,来去无踪,又被称之飞来岭。 承天宫中原是世尊修行讲学之所,宫中壁上留下世尊手泽无数,述尽仙修妙道,哪怕只瞧上一眼,也有无穷的好处。雨师疾既得了这个消息,哪怕明知只有万一之可能,也自然会欣然前往。 墨荆道:“在下设局谋他,却是做了两手准备,若他将这消息遍告同仁,不肯藏私,我也敬他慕他,自然不会动手,若他只是孤身前来,这等自私自利之徒,留在世间何用。” 秦忘舒叹道:“墨先生心思深远,忘舒愧不能及。不瞒墨先生,我也是为此事而来,但墨先生之才远胜在下,此事自当让贤。” 墨荆点了点头,笑道:“雪域神龙倒行逆施,天下义士自然闻风而动,我只当此事唯有我一个操心费力,哪知秦将军亦有此意。若那冰火大阵有你我暗中潜伏,岂不是更有把握?秦将军,小阵主共有三十六人,再杀一人又能费得多少手脚?秦将军只管前去,在下自有办法。” 秦忘舒知道墨荆既然知道三十六位小阵主之事,可见墨氏在雪神宫中必有内应了,墨荆图谋此事,倒也不难,且此去雪神宫若有墨荆相助,可不是如虎添翼。 当下秦忘舒欣然道:“既是如此,你我就此别过,我便在雪神宫中等着墨先生便是。” 墨荆道:“那座飞来岭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据我家巨子判断,或数月,或半年,此岭必在北氓雪域出现,但其具体方位却是难测,将军倒是可以留意了,这等机缘,一世又能遇到几回?” 秦忘舒道:“不知那飞来岭出现有何征兆?” 墨荆道:“此岭现身之时,有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59章 阴阳颠倒实不堪 离开地府一路向东,途经重建后的雪神别院,在路上遁行半日,前方现出一座高山。 此山形若卧龙,上覆积雪百丈,远远瞧去,就如玉龙盘距,俯视苍生。 离山十里,莫幻真按下遁风,对秦忘舒道:“此山名叫卧龙山,就是雪神宫所在了,山脚下建有一道强大禁制,非地仙境界修士难以入山,我要求你达成地仙境界,也是这个道理了。” 秦忘舒道:“这道禁制莫非与海中禁制相似?” 莫幻真叹道:“当初风苍龙初立雪神宫时,倒也是踌躇满志,意在苍生,这才仿海中禁制而设。他亲口对我说道,他日若遭大变,地仙境界以上修士难登此山,也就免得伤及无辜了。” 秦忘舒道:“这般说来,风宫主倒也有几分慈悲之心,却不知是何时心性大变?” 莫幻真道:“一个人的修为若是远远强过他的心境,自然就会刚愎自用,风苍龙这几十年来修为突飞猛进,原本是最和气不过的人,竟也变得严苛起来。当初我与他争夺北氓,十年前倒也旗鼓相当,哪知却是渐渐不敌。到最后便落了宗毁人亡的下场。”说到这里,眼圈儿已是红了。 秦忘舒原听云天轻提及此事,北氓三宗之中,雪神宫先前虽是略强,但并不具备压倒性的优势,但其后雪神宫不知何故,不光雪域神龙风苍龙修为大进,宫中修士也个个突飞猛进。因此三宗相持的局面顿时逆转。 瑶光殿虽在北氓,但宫中女修却是来自天南地北,只因诸多仙宗门宗不肯收留女修,瑶光殿就渐渐成了天下女修的圣地,一时女修大能云集,方才能与雪神宫抗衡数十年。 因此瑶光殿虽以女修为主,但实力也只是稍逊雪神宫罢了,不想这十年来却是连战皆北,宫中大能女修损失殆尽,到了瑶光殿被攻破了那一役,雪神宫修士为报旧仇,竟要杀尽地仙境界以上修士,若不是莫幻真答应雪神宫的条件委身下嫁,瑶光殿又有几人能存? 其后雪域神龙面目一改,对瑶光殿的女修格外恭谨,但在莫幻真等一干瑶光殿旧臣瞧来,那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秦忘舒道:“莫非风苍龙明悟大道,以高明心法尽授弟子,这才使得宫中弟子修为大进?若非这个缘故,想来也无其他的缘由。” 莫幻真道:“在我想来也是如此,若论那风苍龙的仙基灵慧,的确是千年一见,若不是我身负血仇,怕也要倾心爱上他了。” 秦忘舒道:“风苍龙灵慧无双,必然知道你心中犹记旧恨,怎地就对你坦然无疑。” 莫幻真面色一红,神情甚是扭捏,过了半晌才叹道:“秦道友,你需记住我一句话,那女子若想骗你,你便是千防万防,也要被你骗过了,只因天地阴阳相克,那女子便是男子的克星。男子示人以刚,女子用之以柔。初时你就算会疑她,到了最后,是真是假,似幻还真,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怕是连女子自己也糊涂了。” 秦忘舒虽是字字入耳,却是半听不懂,只因那女子的心思,本是世间最为繁复变幻,远胜诸多心法了,若能明白女子的心思,岂不就是瞧穿了世情百态?如今看来,还是自己道行不足。 二人步行向前,足下这条大道以白玉铺就,远远瞧来好似冰雪覆盖,近前方知那白玉大道上不见一丝雪花,且双足踏上去,竟有微温之感。 看来足下白玉竟是难得的暖玉了,便是这条大道,又不知要耗费多少财力物资。 莫幻真瞧见秦忘舒低头看路,微微摇头,便笑道:“这是北氓暖玉,在南方是极少见的,但在北氓雪域,却是常见之物,这条白玉大道,倒也不算什么。当初我那座瑶光殿所费,可胜过这白玉大道百倍了。” 秦忘舒略略一想,忽地明白来,正因为北地奇寒,方才容易产生出这温玉来,这也是阴阳相克之理。 这时山前来了一队女修,正急步迎来。这队女修个个身穿白色法袍,腰系红绦,白袍也就罢了,那腰间红绦在雪地之中瞧来极是触目,就算隔了数十里,也能清楚瞧见了。 莫幻真道:“我虽在雪神别院独居,殿中弟子一个也是带不去的。” 秦忘舒低声道:“白袍红带,既暗合冰火之意,又因颜色触目,诸位仙子一举一动,也尽在雪神宫弟子的监视之中了。” 莫幻真道:“秦道友闻一知十,实不在天轻之下。”提起云天轻时,莫幻真声音无形中提高不少,显然心中对云天轻极是喜欢,而在秦忘舒面前,当然也不必掩饰了。 诸多女修快步如飞,只因碍于宫规,不敢动用遁术。可瞧着诸女急切的神情,倒是恨不得立时来到莫幻真身边才好。 刹时诸女来到面前,个个泪流满面,口中皆道:“拜见殿主。” 莫幻真叹道:“罢了。”也不寒喧,更不多言,只是大步向卧龙山行去。秦忘舒知莫幻真心意,与旧属相处,本就是宫中大忌,若她与昔日弟子略显亲热一些,只怕这些女弟子转眼就要遭到灭顶之灾了。 诸弟子也是默默无言,一直将二人送到卧龙山脚下,这才停步不前。只因这些弟子境界不足,并无资格上山,也只能到此止步了。 山门前立着两名灰衣修士,见到莫幻真前来,急忙展颜一笑,道:“殿主今日前来,宫主早有交待,只因宫主又知殿主不喜多礼,山中诸修也不敢前来打扰,只让我二人在此恭迎。” 莫幻真含笑道:“宫主自是想得周到,幻真便去见他。” 不想那两名齐齐将手一伸,道:“殿主,此刻宫主来了贵宾,殿主怕是去不得,不如在此稍候如何?” 莫幻真立时变了脸色,叱道:“你知道我是谁?” 两名修士面色一沉,道:“殿主便是殿主。” 莫幻真冷笑道:“莫忘了我不光是雪神宫御下瑶光殿之主,更是雪域神龙仙修伴侣,雪神宫需得有一半是我的,到底是哪里来的贵宾,连我也不能见?” 两名修士身子仍是不动,道:“殿主,实因宫主早有交待,宫主会客期间,不容闲人打扰。” 莫幻真怒道:“这么说来,我这位雪神宫女主,在你等眼中,竟也是个闲人罢了?”只因这一怒,脑后有红光一道冲天而起,竟升起十丈之高,秦忘舒与瑶光殿女修交过手,知道瑶光殿女修以真玄养成法剑,瑶光清体养吾剑,十年锻得玉剑成,此养剑之法天下知名,莫幻真自然是天下第一。 两名修士虽奉严旨,见到莫幻真脑后红光也是心中发颤,本能地退后数步,勉强笑道:“殿主莫要误会,在下等怎敢拦阻殿主,实因殿主这位随侍面目陌生,着实不便擅入。” 莫幻真提高声音喝道:“我今日就要任性妄为一回,谁敢拦我,我一剑就把他杀了,若不是这山中禁制,我连这些女弟子也带上去,你信还是不信?” 秦忘舒冷眼观瞧,暗暗摇头,莫幻真既谋大事,又怎地不知隐忍,为此小事与雪神宫弟子纠缠?不过今日争执,也可瞧出莫幻真在雪神宫的地位,名为女主,其实不过是人质,也就比囚徒强了几分。 两名弟子面色乍青还红,额上冷汗如雨,此刻莫幻真动了真怒,身上灵压外放,二修虽施展了全身修为,也是承抵不住,若莫幻真真的动了杀心,只需灵压再强上三分,也不需动手,就可将这二人压得粉身碎骨了。 但二修不知何故,虽离莫幻真有数步之遥,却始终拦在莫幻真进山的道路上。 莫幻真心中大怒,正想将心一横,把这二修诛杀了事,雪域神龙就算怪罪下来,总要碍于自己女主的身份,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正在这时,忽听山中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山前好大的杀气,莫不是莫殿主到了。”这声音分明是男声,却是故作娇羞,听来令人作呕,秦忘舒全身寒毛倒竖,就算足踏暖玉道上,也是寒不自禁。 循目瞧去,山中掠来一团红影,原来是名红袍大汉。奇的此修身上红袍却是女装式样,衣上花团锦簇,瞧来令人眼花。那大汉身高九尺,生得粗眉大眼,却点了红唇,抹了脂粉,竟是阴阳颠倒,十分不堪。 秦忘舒瞧见此修,惊出一身冷汗了,怎地世间还有这样的人物,说他是男,却描脂涂粉,说他是女,却是体态雄壮,分明是赳赳武夫。 莫幻真瞧见此人,立时作势欲呕,连连挥手道:“好香,好臭,你离我远远地站着,莫要近我。” 红袍大汉却不生气,笑盈盈地道:“殿主这话好没来由,怎地又是香又是臭?” 莫幻真道:“你好没羞,竟偷用我的脂粉,我那脂粉皆是东穹名产,自然是香了,只可惜阁下妖气逼人,可不是好臭!” 红袍大汉格格笑道:“殿主说的好笑,我玉龙若用脂粉,还用得着从殿主处偷来?” 秦忘舒暗道:“此人自称玉龙,一身修为又是深不可测,不在土龙云龙之下,莫非便是雪神宫第另一位护法?哪知却是这等不堪。” 红袍大汉目光一转,就落在秦忘舒身上,秦忘舒被他目光扫来,全身皆不自在。那目光初时大有敌意,哪知此修越瞧越是欢喜,到最后竟是喜不自禁,却让秦忘舒冷汗如雨,暗叫道:“糟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60章 此情有无怎可辩 只因红衣大汉此刻目光,可用“脉脉含情”来形容,若是二八佳人,秦忘舒自可欣然领受,如今却是昂藏大汉,这让秦忘舒情何以堪。(品书网)!他不由扭过头来,心中只觉得像是误食了苍蝇一般,恶心之极。 莫幻真道:“雪玉龙,莫非这些弟子是受了你的教唆,特来阻我,你实告我一句,容不容我上山?” 红衣大汉被莫幻真逼问,只好答道:“殿主,还是莫要上山的好,若是宫主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竟在那里“软语温存”相劝莫幻真,但其目光,始终舍不得离开秦忘舒。 秦忘舒恨不得取出刀来,将此人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奈何这里却是雪神宫禁地,对手虽是荒唐,境界修为却是高明之极,自己这位新晋的地仙修士,可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莫幻真怒道:“我倒要瞧瞧风苍龙如何怪罪于我。”举步上前,将红衣大汉推到一边,那红衣大汉被那玉掌推来,却不生气,嗔道:“殿主就知动粗。” 那莫幻真便是秦忘舒的救星,此刻若离了莫幻真,与这红衣大汉独自相对,那不如让秦忘舒死了的好。若是红衣大汉胆敢拦阻,秦忘舒也下了决心,哪怕根本不是对手,也非得拼命一战不可。 红衣大汉不敢拦阻,只在莫幻真身边反复唠叨,或晓之以理,或动之以情,模样儿委屈之极。秦忘舒暗道:“堂堂雪神宫护法,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传了出去,可不是天大的笑话,风苍龙竟能容他?” 他忽地心生一念,竟是毛骨悚然,只因苍南权贵之中,流传着一种娈童风气,有断袖之癖者多不胜数。难不成此风大渐,竟已侵入到仙修界中,难不成风苍龙亦好此道,这才冷落了莫幻真? 莫幻真与风苍龙新婚燕尔,便是两地分居,此事大为可疑,虽然此事有莫幻真自家的主意,但风苍龙竟不来拦阻,也是一奇。想那雪土龙本是一等一的义士,怎会轻易背叛风苍龙,与莫幻真联手谋逆?看来雪土龙也是瞧不惯风苍龙的行径,这才忍受不得,心生反意了。 莫幻真奔得极快,转眼之间,已来到一座大殿前,只听从殿中传来丝竹檀板之声,有人曼声唱道:“人人尽说仙修好,凡间温柔享不了,红袖相扶将,醉眼看生平。禅心明似月,只恨月有缺,等闲莫凭栏,何处伴君眠。” 此曲虽不算如何香艳,却是温情款款,诉尽人间好处,令人去了向道之心。 秦忘舒瞧向莫幻真,那莫幻真已然是勃然大怒,原说风苍龙在殿中接见紧要的贵宾,哪知却在这里听歌赏曲,反将正室阻在山下。 莫幻真脑后红光不消,红光之中冲出一柄玉剑来,大步闯进殿中,秦忘舒紧紧跟来,偷眼瞧去,只见大殿中铺了软榻,两名年轻男子涂脂抹粉,正在榻前歌舞,倒也是身姿妖饶,歌喉动人。 另有一名锦衣男子斜坐于榻上,不时击节叫好,口中赞叹不已。 莫幻真大喝道:“风苍龙,你在此作甚!” 秦忘舒细瞧锦衣男子,生得九尺身躯,堂堂一表,瞧见莫幻真闯进来就是一惊。按理说此人修为高明之极,莫幻真近山数百里,便可被此人觉察,哪知此时才知道莫幻真到来。 由此看来,此人沉迷男色已不能自拔了,秦忘舒暗道:“就算此人有如何惊天的手段,这般沉迷男色,毫无向道之心,三家七宗诸修一至,必是犁庭扫穴,一举功成。” 只可惜如雪云龙这样的人物,却陪着此人无辜受死。 风苍龙一惊之下,复又笑道:“幻真来的正好,快坐下来听听,这二人是我特意从东穹请来的阉优,那小曲儿唱的端的是好。” 莫幻真虽是玄承多有,也不知阉优为何物,怔道:“阉优又是什么?” 风苍龙笑道:“幻真有所不知,就有那有心人,选来资质极佳的男童,趁早儿阉了,那是免得男童长大变声,岂不可惜。那阉优的声音高昂时激越入云,低回时如泣如诉。合着檀板丝竹唱来,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莫幻真道:“这两名阉优不过区区凡人,怎地就入了山此,坏了山规?想来定然是宫主亲自携进来的了。” 风苍龙叹道:“那山前的禁制也有十分不好处,若不是我亲自携带,这二人也难入山来,风某正在考虑,那禁制是否也该有个修改才好。不知幻真意下如何。” 莫幻真冷笑道:“好,好,好。” 风苍龙喜道:“幻真也觉得那禁制麻烦!” 莫幻真向身后秦忘舒一指,道:“听闻三十六小阵主有缺,冰火大阵难成,幻真向宫主举荐一人,宫主瞧来如何?” 风苍龙向秦忘舒瞧了一眼,面色更是欢喜,道:“幻真的眼光自是不会错的,此人魔禅双修,精华内敛,虽是地仙境界,难得是历事不少,心境极佳。” 秦忘舒暗道:“此人果然厉害,只瞧了我一眼,便知道我底细,只是‘历事不少,心境极佳’八字评语,又是从何处瞧来。” 莫幻真亦奇道:“宫主对此人评价不低,却又怎瞧出此人历事不少,心境极佳?” 风苍龙笑道:“一个人的玄承阅历,一瞧便知,何必多言?我这两名阉优乃是天下绝色,他只瞧了一眼,就不肯再瞧,目光甚是平稳,可不是极难得的。” 秦忘舒甚觉好笑,暗道:“你当世人皆如你一般,有这断袖分桃之好?” 莫幻真强忍不耐,道:“这么说来,宫主竟是答应了。” 风苍龙道:“幻真的举荐怎会有错,自然是应了。” 莫幻真面上露出一丝微笑来,道:“只要是幻真想做的事,宫主定然不会拦阻了。” 风苍龙笑道:“任你想得到何物,只管说来。是了,极北城的盛会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幻真定要细细挑选,莫辜负了属下的一番好意。” 莫幻真道:“宫主好意,幻真时刻在心,幻真亦是一片为宫主之心,还请宫主深思。” 风苍龙愕然道:“幻真要替我做何事?” 莫幻真清叱一声,玉指向两名阉优一指,脑后红光中的玉剑轻轻一转,二优立时身首分离,倒在风苍龙的面前。 风苍龙惊道:“幻真,你好端端地,怎就将这二人杀了。” 莫幻真戟指怒道:“风苍龙,你好歹也是雪神宫主,独霸一方。如今自家取镜瞧瞧,哪里还有一丝禅修大士的风貌。你沉迷男色,庸俗不堪,莫非竟不自知。” 风苍龙冷笑道:“大丈夫不拘小节,我喜这二人歌喉动听,又有何不对?” 莫幻真道:“阉优事小,玉龙事大,那玉龙为了讨好你,竟不惜将自家阉了,只想着一味承欢。这样的小人,你竟将其列为四大护法之首,可不是让宫中老臣寒心?” 那雪玉龙本来已站在殿内,听到这话,一步扑到风苍龙脚下,垂泪道:“宫主,都是玉龙该死,惹殿主生气。千错万错,全是玉龙的错,宫主莫要与殿主争吵,伤了自家的身子。” 秦忘舒怎敢去瞧雪玉龙撒娇卖嗔之状,幸好他辟谷多年,否则岂不是大吐特吐? 风苍龙伸手扶住雪玉龙的肩头,轻轻拍了两拍,道:“玉龙,我知你对我一片忠心,你的苦处,别人不知,苍龙难道还不知。” 雪玉龙大哭道:“宫主待我,如再生父母,玉龙为了宫主,宁愿粉身碎骨,再所不辞。” 风苍龙笑道:“好,好,好,玉龙不必烦恼,你只管起来。万事自然有我做主。” 秦忘舒见他面上含笑,一股强大的灵压却向四周缓缓扩散,莫幻真白衣飘飞,好似身在狂风巨涛之中,而身在风苍龙身侧的雪玉龙,身上却是衣衫不起,可见风苍龙对一身法力的御控,已是炉火纯青。 莫幻真两行清泪缓缓流将下来,道:“风苍龙,你竟要为一名阉人对我动手吗?” 秦忘舒瞧见莫幻真清泪长流,娇躯剧颤,心中亦是大动,忖道:“从这情形看来,莫幻真对风苍龙怎会无情,莫非她是因为被风苍龙冷落,这才怀恨于心?” 忽又想起莫幻真的话来,“到了最后,是真是假,似幻还真,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怕是连女子自己也糊涂了。” 这世间女子的心思,怎能揣度,此刻莫幻真是否糊涂尚未可知,秦忘舒倒是真的糊涂了。 莫幻真口口声声是因为宗门被毁,被逼下嫁,这才恨极了风苍龙,可她刚才斩杀阉优,痛斥雪玉龙,却分明是争风吃醋。若她对风苍龙毫无情意,又怎会在意这些? 风苍龙沉声道:“幻真,你自从嫁给我,我对你便是百依百顺,所禀之事无一不从,今日此事,幻真令我好生寒心。” 莫幻真娇躯不能自持,手扶软榻,泣声道:“所以你心中只想杀了我,好为两名阉优报仇,也好替雪玉龙尽早拔了我这根眼中钉?” 风苍龙叹道:“无论你怎样对我,苍龙也绝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幻真,你在外奔波劳碌,定是辛苦了,不如且下去安歇。我特意为你新建了一座玉殿,与当初的瑶光殿一模一样,你若瞧见了,心中必是欢喜。” 莫幻真咬牙道:“原来你竟要将我囚禁了,风苍龙,除非我变成一具尸体,否则今日谁敢上前,本座皆要与他拼命。”头顶玉剑翻飞,寒光四射。 秦忘舒实不知风苍龙将会怎样对付莫幻真,世人的心思,总能明辩一二,但风苍龙性情大变,谁知他会怎样行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61章 殿前应对决生死 风苍龙面色更加阴沉,他忽地背转身去,道:“幻真,你委实是倦了,还盼你好生调息,过几日再与你说话。 ”说到这里大袖向后拂去,袖中有青光闪动,就将莫幻真收在袖中。 那莫幻真好歹也是天仙大成,但被风苍龙大袖卷来,竟是毫无反抗之力。 雪玉龙伏地拜道:“宫主对殿主一片苦心,殿主总有一日会明白的,还请宫主莫要着恼,伤了贵体。” 风苍龙叹道:“那世间修士千万,我也不曾放在眼中,唯独遇着幻真,竟是手足无措,想来是平日过于宠溺她了,才让她骄横若此。”目光忽地一转,已落在秦忘舒身上。 此番进宫,莫幻真算是秦忘舒最大的靠山了,但顷刻之间,莫幻真已被风苍龙收去,秦忘舒顿时有孤立无援之感。而面前两位对手,境界皆是远远高过他了,自己应对稍有不慎,只怕横死当场。 那风苍龙目光再次扫来,已与刚才绝不相同,此人虽已是极力收敛灵压,但因双方差距过大,秦忘舒仍觉得双肩上好似压了一座山峰一般,呼吸顿时不畅了。 风苍龙静静地道:“你便是秦忘舒?” 秦忘舒道:“在下正是。” 风苍龙道:“苍南凶兽猖狂,秦道友实有首倡之功,你此刻不过是地仙境界,那时又是如何?” 秦忘舒暗道:“此人行事,一时糊涂,一时又是精明无比,这话虽是寻常,却是难以问答。” 只因他当时不过五六级炼气士,此刻却是地仙境界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境界进晋如此之快,可不是引人遐思?不想风苍龙的第一句话,竟是直指核心。 但若是秦忘舒胆敢行骗,雪神宫与秦忘舒交手过手的修士不知不少,自家底细一问便知了,因此秦忘舒只能硬着头皮,道:“在下侥天之幸,这段时间迭逢奇遇,这才勉强升为地仙修士。” 雪玉龙格格笑道:“便是天大的奇遇,数月间进晋一二级也就罢了,秦道友连升四级,由六级炼气士扶摇直上,赫然升为地仙境界,这福缘想来好不怕人。”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大人一身神通高深莫测,在下着实瞧不出来,但想来绝非禅修之士了。” 雪玉龙白了秦忘舒一眼,道:“你道那禅修容易修来,我可没那么强的灵慧福缘。” 秦忘舒道:“这就是了,禅修之士不修法宝,唯悟大道,只要明悟天地玄机,就算是一夜间飞升仙界,也并非绝无可能。”说到这里,风苍龙似乎微微点了点头。 这也是秦忘舒唯一的申辩去向了,唯有紧抓禅修心法修行独特之处,方能释去风苍龙所疑,好在风苍龙也是禅修出身,虽不知他此刻修的是何妙术,但对禅修的了解,必然比他人深刻得多了。 雪玉龙道:“这么说来,道友竟是绝顶灵慧了。” 秦忘舒道:“在下实不敢妄自菲薄,但在宫主面前,‘灵慧’二字,再也休提,莫要羞煞在下了。” 雪玉龙拍手笑道:“秦道友这张利口好会说话,在下喜欢得紧。宫主,不如就将秦道友交给我,玉龙定然悉心调教,他日与三家七宗斗法,也可让秦道友大显身手。 秦忘舒暗叫糟糕,若是落在雪玉龙手中,那情形可不是不堪想象,此人对风苍龙固然是奉承有加,但转过脸去,谁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来。自己是莫幻真举荐的,而雪玉龙与莫幻真不合,却是不言而喻。 再想到此人种种不堪情形,若让秦忘舒随了他,那还不如死了干净。 他将心一横,冷笑道:“大人,在下虽是境界低微,那也只是生来也晚,若我早生百年,此刻怕不是金仙大罗?且我禅修之士,向来特立独行,无师无宗。便是领我入这禅门者,我也只叫他一声引路人罢了。大人好意,在下心领了。”言语之间,傲气十足。 若言语间冲撞了风苍龙,大不了是个死,可落在雪玉龙手中,怕是生不如死,秦忘舒此刻也只好硬着头皮,强项到底了。 风苍龙冷笑道:“秦道友倒也骄傲的紧,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敝宫四大护法之首雪玉龙,境界已达天仙大成。他肯来指点你,那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 秦忘舒傲然道:“在下平生只以天地为师,实不相瞒,便是宫主亲自指点在下,亦请恕在下实难遵命。” 雪玉龙变色道:“大胆!区区地仙修士,竟敢口出不逊,只此一言,便犯了宫规,定你个斩首灭魂之罪,也是当然。” 秦忘舒神色不变,缓缓道:“在下所言,皆有来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风苍龙本来面上已现杀机,听到此言不由微微一愕,道:“字字皆有来历,这又是如何说?” 秦忘舒道:“当年苍南事罢,有火凤弟子左重明特来迎迓,要收我为记名弟子,他日境界有成,就可真正登堂入室了。敢问雪护法比火凤如何?” 雪玉龙面色一变,道:“火凤真君谁可比得了?那火凤真要收你为徒?” 秦忘舒道:“若只有火凤来请,在下勉为其难,也只好答应她了,不想又有禹皇弟子真窥亦来见我,也要收我为徒,试问雪护法,你若是与我移地相处,又该如何是好?” 雪玉龙皱眉道:“这可真正为难了,火凤真君霹雳般的脾气,谁敢得罪?但禹皇却是凡界无极大能,就算差了火凤一截,但离得却是近,这二人皆是得罪不起了。”说罢连连摇头。 风苍龙神情稍和,道:“秦道友福缘令人好生艳羡,但不知你最终又选了谁?” 但无论秦忘舒是火凤记名弟子,还是拜入禹皇座下,此人的身份之高,凡间修士少有人能与之相比,自己亦要给他三分薄面了。 秦忘舒叹道:“既然总要得罪一个,不如统统得罪了,在下已向左重明和真窥说的明白,此生此世,唯以天地为师。雪护法虽是一番好意,在下也绝不敢承情,只因你我就算没有师徒之名,哪怕有师徒之实,也算是违了当初誓言,到时天劫垂落,却向谁求救?” 风苍龙叹道:“原来一个人福缘过于深厚了,竟也是左右为难。但我那冰火大阵玄妙无方,你若无人指点,又怎能主持阵法,一旦大敌来袭,此阵又运转不灵,雪神宫数十万生灵,尽丧你手了。”说到这里,已是声色俱厉。 秦忘舒从容道:“在下不才,却敢在宫主面前立下誓言,只需宫主以阵法相授,不过半月,必定了然于心,若是稍有差池,在下颈上人头立时奉送,绝不食言。” 风苍龙哈哈大笑道:“本座遇人无数,秦道友这种人物竟是首次得见,也罢,我倒要瞧瞧,连那火凤禹皇也要争抢的人物,究竟有多大道行。” 此言一出,也算是绝了雪玉龙的念头,雪玉龙既感恼怒,更是沮丧,瞧向秦忘舒的目光已非“风情万种”了,而是怨毒无比。秦忘舒虽是全身战栗,也只好视而不见了。 风苍龙取出玉简一只,只有一寸大小,道:“冰火之阵法共分三十六小阵,每座小阵各自,又相辅相生,其中更有阴阳之变贯穿其中,着实是繁难之极,你取简中法诀仔细修来,莫要令我失望。” 秦忘舒接过玉简,道:“属下自当竭尽全力。”只觉得背后一阵冰凉,想来是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殿前应对,每一步皆踏在生死线上,此刻只能算是侥幸生还,但这一关却不能算是完全通过了,半个月后,他若不能明悟冰火阵法玄机,这性命仍是保不住。 风苍龙拍了拍手,两名白衣修士来到殿前听候法旨,这二人胸前胸后,皆绣着阴阳鱼图案。二人境界相同,都是地仙修士。 风苍龙道:“三十六名小阵主尚缺名额两个,今日算是多了位候选,你二人将此人领下去,好生安排。” 秦忘舒暗道:“看来墨荆已然得手,又杀了一名小阵主,却不知墨荆何时能进入雪神宫。” 他辞了风苍龙,便随着两名白衣修士前往殿后,二人通了姓名,皆是雨字辈修士,一人名叫雨蒸风,一个叫做雨行田。 秦忘舒在殿上虽是倨傲之极,那也是被逼无奈,真见了平辈修士,以秦忘舒的性情,那是最好相与的,只是片刻功夫,就与二修称兄道弟起来。 就听雨蒸风道:“秦道友,你莫非是铁打的肝胆,刚才听到你在殿上这样说话,我与行田皆替捏了一把汗。” 秦忘舒道:“在下着实是有苦衷。” 雨蒸风笑道:“殿前应对也就罢了,我家宫主极是爱才的,秦道友名声在外,又肯投效本宫,宫主自然欢喜。但道友夸口半月之内熟知阵法,那却是太过了。” 秦忘舒道:“想来这阵法定是极难了。” 雨行田忽地开口道:“秦道友可知冰火大阵总共有多少法诀?” 秦忘舒道:“如此大阵,没个上万,也有八千法诀了。” 雨行田摇了摇头道:“此阵分为三十六小阵,每座小阵有七十二种变化,每种变化皆有十六道法诀,道友算来共计多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62章 志同道逆怎能容 秦忘舒道:“那就是四万多条法诀了,听来着实不少。 ()”口中虽说的轻描淡写,心中却是大为震惊。 四万多条法诀,只有半月时间,岂不是意味着每日至少要修成近三千条?看来自己不知厉害,着实是夸下海口了。 大殿后凿山为室,建有静室百间,秦忘舒便引到一间静室之中,雨蒸风道:“山中建有丹房,可以炼制法宝,若需凝神养玄的丹药,亦可领取,时间紧促,还是请秦兄加紧修行。” 秦忘舒谢过二人,二人这才离去。秦忘舒独坐静室之中,忙将玉简取出,动用灵识探去,那玉简上果然密密麻麻,写就四万多条法诀,秦忘舒虽是头皮发麻,事到如今,也只有咬牙坚持了。 好在他细瞧法诀,倒也有规律可寻,并非毫无头绪,若他以归藏经总纲修来,倒也不难。只是在时间上极为紧张,那是一刻也松懈不得了。 秦忘舒争分夺秒,加紧修行冰火大阵法诀,此阵虽设三十六位阵主,但又有正副之分,只因此阵取阴阳之道,分为正反。正十六阵为乾坤巽震坎离艮兑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又设暗阵,恰与这十六阵相对。其后再设天地冰火四阵。是为冰火大阵。 这其中天地冰火四阵最为要紧,阵中高悬天龙剑,地煞刀,但有修士入阵,各位阵主皆可施诀震动刀剑,将入阵修士打得粉身碎骨。 秦忘舒越修此阵,越是心惊,此阵集阵法之大成,端得厉害,哪怕是金仙大士,入得此阵也休想能全身而退。三家七宗修士虽是人才济济,若是不知此阵贸然闯入,那非得一败涂地不可。 秦忘舒暗道:“非得想个法子,将这阵法精要传送出去,让三家七宗修士知晓不可。奈何莫幻真已被囚禁,我初来乍来,又曾与雪神容修士做对,自然被看得极紧,却怎能递出这消息去?” 心中虽是焦急,却也只能耐心等待,好在法诀修行倒也顺利,有归藏经总纲为辅,此阵法诀瞧来便会,不过两个时辰,便修成千道法诀了。 秦忘舒心中暗喜,若照这样的速度,半月内修成全部法诀倒也不难了。他于阵法之道,先前也只是略知一二,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可让他深窥阵法之妙。别人视修行为莫大苦楚,秦忘舒却是甘之若贻。 半月之后,就被他修成三千道法诀,这速度极是惊人,亦可见归藏经之妙用。那归藏经实有万法归一之能,不管是怎样的繁复艰难的法诀,只要纳入此经之中,瞧来明白如画,再也不费工夫。 正修得兴趣盎然,忽听静室中铜铃大作,这是有人在室外唤他了,秦忘舒只好放下玉简,打开石门,只见雪玉龙笑吟吟地站在门外,含笑道:“秦兄修行法诀顺利否?” 秦忘舒暗道:“既然早就与他破脸,又何必假以辞色。” 当下面色一沉,道:“若是雪护法不来打扰,或可更加顺利些。” 雪玉龙笑道:“秦兄好大的火气,玉龙实不知哪里就得罪了秦兄,先前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兄台见谅则个。” 秦忘舒见他放软了身段,反倒发作不得了,只好道:“罢了,同为宫主效力,正该同心协力才是。又哪来的许多私怨。” 雪玉龙道:“这就是了,听闻秦兄身怀绝技,修成凤火一道,不知真假。” 秦忘舒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雪玉龙道:“若此事为假,莫幻真可就犯了欺妄之罪,虽是死罪可免,却要落个终身囚禁的下场,至于秦兄,就算玉龙百般替你求情,只怕宫主也饶不得你。若此事为正,宫主自然有借重之处。” 秦忘舒道:“莫非是要让炼制那柄天龙剑不成?” 雪玉龙笑道:“这么说来,此事果然为真了,妙极,妙极,秦兄速随我去丹房走一遭。” 秦忘舒道:“我奉宫主法旨,正要修行四万道法诀,只怕脱身不得,容我修成此诀,再随护法前去炼制法宝。” 雪玉龙面笑肉不笑地道:“好来也巧,这道法旨,也是宫主所下,秦兄若是抗旨不遵,那可是天大的祸事了。” 秦忘舒大皱眉头,知道此事必是雪玉龙弄鬼,那是要借故打扰自己清修,若是半月之后,四万法诀未能修成,自己可逃不过死罪。 按理风苍龙既知自己正在修行法诀,又怎会再下法旨,可见此人果然耽于男色,被这雪玉龙哄得迷失了心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了。 不过就算雪玉龙刻意刁难,秦忘舒也是不惧,他自修禅修之道,灵慧每日俱增,四万多道法诀虽是庞大无极,但他只瞧过一遍,仍可牢牢记住,自己只需依次修行也就是了。 当下便道:“炼制天龙剑也是万般紧要,既是宫主法旨,在下怎能推辞。” 雪玉龙见他答应得痛快,也是惊讶,片刻后方道:“既是如此,秦兄随我来。” 二人走出静室,雪玉龙却向卧龙山深处行去,秦忘舒道:“我听雨蒸风说,此处就有丹房,何不在此炼制法宝?” 雪玉龙笑道:“此处的丹房甚是简陋,炼制寻常法宝也就罢了,怎能炼制天龙剑,秦兄只管随我来就是。” 秦忘舒见二人离大殿越来越远,心中暗自警惕,但复又想来,若雪玉龙真要动手杀他,便是十个秦忘舒也斗不过,如今既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雪玉龙在前款款行来,那水牛般的腰身本不堪一扭,偏偏却要摇曳生姿,瞧得秦忘舒心头大恶,只能四处乱瞧。 忽听雪玉龙道:“秦兄,我听人闲谈,说你曾率领野人之众,与我雪神宫作对,怎地又改了主意,投效本宫?本座对秦兄是信得过的,只是未免心中好奇,怎地一个人的主意变得如此之快?” 秦忘舒心知必有此问,他来到雪神宫之前,早就与云天轻反复推敲,理出一个回应来,便叹道:“实不相瞒,我先前见三宗剿杀野人,又要动用冰魂蛊,心中大为不满,就觉得雪神宫倒行逆施,无恶不作。在下虽是卑微之身,也只好挺身而出了。”这番话慷慨激烈,又是出自本心,自然是无懈可击。 雪玉龙拍手笑道:“说得好,说得好,我原知秦兄心中只有苍生。” 秦忘舒道:“不想其后却被雪土龙护法擒获,经他再三相劝,倒也想通了不少道理。” 雪玉龙道:“莫非你觉得与我家宫主志同道合不成?” 秦忘舒道:“虽是志同,只怕道却不合。” 雪玉龙皱眉道:“这又怎么说?” 秦忘舒道:“宫主志在一统苍穹,这想法固然是好,但却不循正道,只以诡计强力压人,在下只怕事与愿违,便是得了苍穹,也是人心难服。” 雪玉龙眉头皱得更紧,道:“说下去。” 秦忘舒道:“但在下其后深想下去,天地浩劫将至,无论是凡界还是仙修界,却是一盘散沙,到时魔修凶兽攻来,又如何抵御。若宫主果然能在这十年时间之中统一苍穹,率天下修士齐力同心,抵御天地浩劫,则是苍生之福,在下也因此故,这才投效雪神宫。” 雪玉龙道:“这么说来,你投效雪神宫,是因觉得本宫有统一苍穹的力量了,但本意却是为了抵御天地浩劫。” 秦忘舒道:“不错,若非如此,在下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敢助恶为虐。” 雪玉龙冷笑道:“你竟说本宫修士行事逆天而行,诸多不堪吗?” 秦忘舒毫不退步,亦冷笑道:“动用冰魂蛊害人,难不成却是天地好生之德?” 雪玉龙道:“宫中修士行事,皆是受宫主调遣,你对宫主大有微词,可不是谋逆之罪?” 秦忘舒喝道:“便是当年世尊,行事也未必件件无误。宫主有错,身为属下自该冒死力谏,否则要我等属下何用。” 雪玉龙森然道:“宫主怎会有错?秦兄狂妄大胆,屡犯天颜,便是玉龙也保不住你了。我将此话禀报宫主,秦兄这条性命,定是保不住了。”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我投效雪神宫,不过是觉得雪域神龙志向远大,神通惊天,有一统苍穹的机会。若他竟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那只能算是在下瞧错了人。雪护法只管直言禀报,不管是怎样的处罚,在下也是慨然领受。” 雪玉龙大怒道:“大胆,你此刻不过是地仙修士,就如此狂妄,若他日你略有成就,岂不是要公然指责宫主之非。就算你有十分才干,雪神宫也容不得你这等人物。” 说到这里,左掌一抬,便有道道寒气自四周袭来,那寒气好生古怪,好似一根根针刺进体内,但入体之后,诸处灵脉不觉冰冷,却是麻痒不可当,秦忘舒怎能承受得住,不由的大叫一声。 雪玉龙冷笑道:“那莫幻真心中对宫级颇多不满,你既然是随他而来,又怎能怀着好意,我虽寻不到证据,但为了雪神宫与宫主,本座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你就乖乖受死吧。” 秦忘舒被灵脉中的麻痒所困,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见雪玉龙目露凶光,一步步逼将来,秦忘舒心中暗道:“我番言词原是以退为进,只盼能蒙混过关,那风苍龙好歹也是一世英雄,必有容人之量,哪知雪玉龙却是小人,又与莫幻真争宠,今日怎能放过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63章 阵前明悟向来迟 四周寒风一阵紧似一阵,灵脉受到这般煎熬,秦忘舒大有生不如死之感,这法术瞧来目的不在杀人,而是在动用刑罚。 秦忘舒双膝一软,就要在雪玉龙面前跪倒。 秦忘舒暗叫道:“便是死,又怎能在这阉人面前屈膝。”急忙柱刀于地,勉强立住了身子。 雪玉九格格笑道:“秦兄倒也厉害,竟能在我的阴煞风面前支撑片刻,只可惜这阴煞风极是厉害,便是铁打的汉子,也绝对支撑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秦忘舒叫道:“要杀便杀,何必折辱在下。” 雪玉龙笑得更是开心,道:“你既是那贱人带将进来,就是我的仇家,我怎能让你痛痛快快去死。” 秦忘舒知道多说无益,勉力运转凤火,驱除体内寒气。只可惜凤火虽是霸道,二人修为却有天地之别。那阴煞风稍稍后退,复又大举来袭,秦忘舒如坠堕炼狱之中,就觉得骨骸竟也要酥了,柱地的赤凰刀战栗作响,显然支撑不住了。 忽听两声厉喝,秦忘舒妙府山居中的三位灵侍同时掠出山居,齐向雪玉龙扑去。三侍虽不曾得到秦忘舒的号令,但见主人煎熬若此,又怎能不出。 雪玉龙拍手笑道:“秦兄,你哪里收罗来这许多灵侍,果然是福缘深厚,只可惜在本座面前,总是无功。” 精卫动作最快,飞临雪玉龙头顶,雀口一张,口中五彩石急急坠落,雪玉龙不慌不忙,道:“好个灵雀,身躯虽小,却有填海之志,只可惜误投了主子。”伸手一指,精卫竟是动弹不得,那五彩石悬在头顶,又如何能落得下来。 赵光灵只比精卫慢了半步,手中战斧五牛奔驰,符文百道,自修得《斧典》大成,赵光灵修为更进一步,战斧劈来,实有十岳之力。 雪玉龙亦连声赞道:“五牛奔驰,斧法离奇,奈何此宝虽好,又怎能近我。”五指微屈,弹出一股风来,此风名叫阴煞风,最能摧金碎石,伤人于无形。赵光灵只是斧技不俗,若论其他仙修手段,却是一样不精了,被这阴煞风吹在身上,身子格格作响,傀儡之身眼瞧着就要四分五裂了。 秦忘舒喝道:“你等不是他的对手,速速退去。” 精卫与赵光灵被雪玉龙妙术挡住,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只能僵在哪里,倒是刀灵一反常态,虽自山居之中掠出,却在那里抱臂冷眼旁观,毫无动手之意。 雪玉龙向刀灵勾了勾手指,道:“我知道你叫刀灵,本是天地杀气凝成,只是别人怕你,本座却是不惧,你有何妙术,只管施来。” 刀灵仰首望天,再也不瞧雪玉龙一眼,其神情高深莫测,雪玉龙虽自忖境界强大,也难免心生狐疑。 他冷笑道:“小小刀灵,竟敢装模作样,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道行。”五指拢起,阴煞风嗤然有声,缓缓向前推进。 他对付精卫赵光灵,也只是用到一缕半丝阴煞风,可面对刀灵,却是五指皆动,显然已视刀灵为大敌了。 刀灵瞧见阴煞风平地卷来,面色微露惊恐之色,只因此风极是厉害,刀灵便是至虚之体,若被阴煞风吹来,也是形魂消散。 那刀灵自从重现人世,自忖曾是世尊灵侍,并不曾将天下修士放在眼中,不想前番被雪土龙铁塔所困,此次又遇到雪玉龙的阴煞风,二修的法宝心法,竟皆是她的克星。 由此可见苍穹界域与七界不同,世间诸般妙法层出不穷,日新月异,已不可等闲视之了。 只因苍穹界乃世尊吸取前番教训,苦心孤诣重建而成,界中法则远比昔日七界完满,且界中灵气,远比七界充分,因而后人之灵慧实超七界中人,那诸般新法自然远胜从前。 刀灵急急闪避,不敢让阴煞风沾身,同时食指虚空一点,一道寒光闪现,那指上好似刺出一道刀影来,虽只有半尺长短,却是疾去如电,直奔雪玉龙胸前刺来。 雪玉龙大惊道:“莫非是魔刀十式。”魔刀十式天下知名,雪玉自忖境界高明,也不敢掉以轻心,慌忙将手中大袖挡在胸前。 他这身法袍乃是寒蚕天丝所制,以千道符文加持,可挡世间诸宝,本是雪域神龙风苍龙心爱之物,只因雪玉龙立下大功,这才忍痛割爱。 然而那刀影瞧来平淡无奇,刺到衣袖上却是“嗤”地一声,竟将那衣袖割破,刀影略略一顿,仍然直刺向前。 雪玉龙大惊,身子急急一退,已到了数百丈开外。却见刀灵犹在仰首沉吟,口中念念有词。 秦忘舒见刀灵一式逼退了雪玉龙,心中震惊之余,更是心中大喜。瞧刀灵所出刀影见所未见,难不成刀灵恢复了往日记忆,重新修成魔刀十式。 他心中稍有动念,刀灵已知,便动用心神传讯道:“主人,我在雪土龙铁塔之中百般挣脱不出,奈何往日记忆却半点也想不起来,我想起主人说过,今法未必逊于古法,就算魔刀十式重修不得,我自创刀诀也是一般。” 秦忘舒大喜道:“自创刀诀可是非同小可之事,此式一出,便逼退了雪玉龙,可见新法甚是强大。” 刀灵却道:“雪玉龙受惊后退,怕的是魔刀十式的威名,我这新法刚刚创建,威能也只是平平,否则定能取了他的性命。” 秦忘舒摇头道:“雪玉龙毕竟是天仙境界,你刀诀再强,怕也极难杀他了。” 刀灵傲然道:“我本是天地性灵,所修法诀自视无视境界修为,就算他是大罗金仙,若是小瞧了我,我也有机会将他杀了。只可惜我玄承浅薄,此式也只是胡乱想来,已然是后继无力了。” 主侍心神交汇,便是千言万语,也只是一瞬罢了。 秦忘舒本以为刀灵能力挽狂澜,如今瞧来,仍是无法脱离险境。双方如果再度交手,雪玉龙必能瞧出刀灵新创法诀的弱处,刀灵一败,自己自然是命丧当场。 雪玉龙立在数百丈开外,面色阴晴不定。魔刀十式的名头太响,刚才那半尺刀影竟能割破寒蚕天丝,让他如何不惊? 不过细细回味刚才那式刀诀,却渐渐悟出其中的破绽来,他忖道:“刚才那一式以至虚破至实,不过是法宝性灵的本身之技,好比刀灵多长了半尺手臂。若破那至虚之宝,自然用不得实物,难怪就算是寒蚕天丝,也被这刀影所破了。” 如此看来,自己的阴煞风仍是刀灵的克星,若是刀灵卷土重来,雪玉龙已有九成把握化解此诀了。 想到这里,他阴恻恻一笑,道:“秦兄,你这刀灵倒也厉害,竟破了宫主亲赐的法袍,你本就出言悖逆,又加上毁坏宫主法宝,可不是罪加一等。” 秦忘舒暗道:“此战有死无生,我唯有尽力一搏了,这平地自然是斗不过他,只好引他去土里斗法。难不成他也修过土行术不成。” 心中计议既定,反倒心境大安。他来到雪神宫可谓极难,若是就此被雪玉龙因妒杀害,可不是冤枉之极,也枉费了云天轻与莫幻真的许多心血。 然而世情百变,又怎能事事料中。那阴谋诡计无论怎样周密,也是敌不过人心变化。 他抬头瞧着身边三侍,笑道:“精卫,光灵,刀灵,你等随了我这位无用的主人,可谓委屈之极,这许多时日相伴,忘舒感激之极。今日却又随着我共死,你等便是怨我,我也理会不得了。” 精卫大叫道:“主侍原该同生共死,主人稍候,容精卫先走一步,精卫生来就是主人引路的灵雀,自然要先去冥界探路。” 说到这里,奋力一挣,就向雪玉龙一头撞了过去。奈何她先前被阴煞风所困,灵雀之身亦受折损,此番勉力向前,却没了当日的迅猛快捷了。 赵光灵道:“精卫等等我,你有引路之责,难道我没有开山辟路之任吗?”不顾身子裂纹无数,亦向雪玉龙大步奔去。雪玉龙先前施展在他身上的法诀立时运作,那阴煞风就他身体内外盘旋,每走出一步,就从身上落下残金碎石数块,只怕走不到雪玉龙面前,就要粉身碎骨了。 刀灵瞧着精卫与走光灵慷慨赴死,本来毫不在意,不想将二人话语反复想来,就觉得心中一动。她本来无情无意,唯知畏强压弱罢了,但此刻却觉得心中多了些奇妙的物事。 本来她目光所及,这世间不过是黑白二色,也不知怎地,面前的世界竟多了许多色彩来,心中更有丝丝暖意,顿时让人觉得,这世间颇有可留恋之处。 刀灵忖道:“怎地这般古怪?”猛然间指间绽放一道光芒,此光七彩缤纷,极是耀目,只可惜维持了不到半息时间,就变成一道清冷的寒光了。 刀灵暗道:“若容我些时日,体悟世情人心,我定能重创刀诀,只可惜天不容我,徒负奈何。” 长笑声中,雪玉龙五指再度拢起,阴煞风卷土重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64章 见风使舵真本色 刀灵虽知阴煞风威能难当,被此风吹来,刀体必然受损,但主人若死,刀灵何存?身为侍将,自然要替主人挡灾解困,冲杀在前。 当下指尖再凝刀影,身子一飞冲天,忽而急折坠地,其身形轨迹好就在空中划了个尖角,避开阴煞风,合身向雪玉龙一扑。 而与此同时,秦忘舒身子一闪,已没入雪地中不见,自然是施展地行之术,要在地底与雪玉龙拼个死活了。 雪玉龙格格直笑,大袖拂动,自然而然罡光外放,天仙境界的罡光怎是寻常修士可比,此光好似铜墙铁壁一般,已阻住刀灵去路,而那金光没入地底,地下的秦忘舒同样被金光所阻,竟不能向前半步。 那雪玉龙笑道:“秦兄妙技频出,怎让人忍心立时诛杀,雪山寂寞,今日正可玩个痛快。” 手中掐起一道法诀来,此法诀一出,铮然有声,竟有金铁交鸣之声,雪玉龙掐毕法诀,再用手向脚下一指,秦忘舒顿时觉得四周土石排山倒海般压来,原来那土石化成钢铁,土行法则立时消失不见。 原来这就是点土成钢之术,乃是土行术最大的克星,秦忘舒身在土中,就好似被千百岳钢铁压住了,全身骨骸怎表承受得如此大力,刹那间传来格格作响之声,秦忘舒离粉身碎骨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刀灵见主人被困,性命危大旦夕,心中焦急若焚,她不求伤敌,先来救主,手中刀影向下一划,将那大地割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秦忘舒总算寻缝而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但凭借土行术与对手周旋的念头,也就此落空。 看来在天仙大修面前,秦忘舒已是无技而施,对方的玄承法术修为,样样将自己完全压制,除了束手待毙之外,绝无他途。 秦忘舒叹道:“罢了。”心念到处,全身焚起熊熊凤火,脚下小禹布展开,就向雪玉龙疾冲去。面前罡光遇到凤火,竟被这凤火一冲而散,凤火焚绝万物之能,至此显露无疑。 雪玉龙叫道:“好厉害。”心中对凤火也是畏惧三分,急忙将身子再跟数百丈,不等身子立定,面容已变,咬牙道:“看来留下秦兄,终究是祸害,让你瞧瞧我杀人的手段。” 他刚才连施法诀,不过是戏耍罢了,唯有此时方要现出真正的修为来,只听他口中叫道:“秦。” 虽只是叫了一个字,但却好似天雷击顶,那如山灵压汹涌而至,秦忘舒虽有凤火罩体,也被这无形灵压压得忽明忽灭,而火中的秦忘舒更是全身剧震,生不如死。若非是凤火法则护体,只这一个字,便可让秦忘舒立死当场了。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喝道:“此处山风阴阳怪气,莫非是有妖人作祟。”那声音亦好似道道雷声在天边滚落,却将秦忘舒身上的灵压打散得干净。 秦忘舒心中大奇,雪玉龙在雪神宫中地位极高,却又有谁敢与雪玉龙动手。 转目瞧去,只见近处山石上立着一人,正是雪神宫四大护法之一,雪云龙。 雪玉龙瞧见雪云龙忽然现身,面色一沉,道:“云龙兄,怎么会是你?” 雪云龙冷笑道:“却不知这位新来的弟子怎样触怒了护法大人,玉龙身为首席护法,竟屈尊降贵,亲自动手杀人?” 雪玉龙道:“此人心怀鬼胎,便来投效本宫,也是三心二意,玉龙不过是替宫主除一大祸罢了。” 雪云龙道:“刚才秦道友所言,云龙听得明白,此修说话虽是刺耳,却是光明磊落,便是话中有对宫主不敬之处,试想宫主何等胸襟,向来闻过则喜,云龙杀了此人,便再无人敢对宫主进言,护法大人阻塞言路,其罪不小。” 雪玉龙皱眉道:“你竟信得过他?” 雪云龙道:“他话中说的明白,我雪神宫虽有众多不是之处,但宫主心怀大志,一统苍穹,那也是秦道友的志向。我等与他虽是志同道逆,大可求同存异。又怎能妄行诛杀。” 雪玉龙森然道:“如果我今日非杀此人不可呢?” 雪云龙淡淡地道:“若是护法大人一意孤行,请恕云龙无礼。” 雪玉龙面色变了数变,忽地展颜大笑道:“云龙兄,你着实误会了,我本是奉宫主之命,前来探他罢了。那新入宫的修士,总要盘根问底,弄个明白不可。” 雪云龙面上也泛起笑意来,道:“既是宫主法旨,何不早说?” 雪玉龙笑道:“若是早些说了,却怎能显得出云龙护法怜才之心。云龙护法来的正好,今日正要借秦兄之手,重炼天龙剑,如此大事,云龙怎能不来?” 雪云龙道:“云龙自当护法加持。” 雪玉龙这时走将过来,将秦忘舒衣臂挽起,神态大为亲热,想起刚才你死我活,誓不两立的情形,竟恍如梦境一般。 秦忘舒虽是心中好不自在,当着雪云龙的面也只好任他挽来,心中却忖道:“若非云龙护法及时现身,此人究竟杀我不杀?” 刀灵虽见主人与雪玉龙合解,但其心中对雪玉龙厌恶之极,自然仍是冷冷地瞧着雪玉龙,大有随时动手之势。 雪玉龙道:“秦兄,你的侍将好不怕人,玉龙连正眼也不敢瞧他,玉龙便求求你,速速将她收去才好。” 秦忘舒便将三侍收起,那雪玉龙挽着秦忘舒,竟是欢天喜地,片刻以不肯放手,与刚才着实是判若两人。秦忘舒几番心中作呕,也只有强自忍耐了。 走了数里,方来到雪宫中的一间小殿之中,雪云龙道:“此殿便是本宫炼制法宝要地,名叫火龙殿。但凡炼制要紧法宝,皆要到这殿中来。” 秦忘舒点头道:“原来如此。” 细瞧那火龙殿构造,好似一座巨大的炉鼎一般,正要细瞧,被雪玉龙一扯,就扯进了殿中,早有殿中执事在殿门前恭候,见到两位护法大人亲临,皆来见礼。 雪玉龙摆手道:“罢了,那一应物事可曾准备齐全?” 火龙殿执事道:“护法大人法旨,谁敢不从。” 雪玉龙笑盈盈地道:“便知你等殷勤,若是天龙剑制成,你等皆有厚赐。” 众执事齐声谢过了,三人步入火龙殿,就见那殿中空旷之极,竟无一炉一鼎,唯殿中央有座水池。那池中水一碧如天,就算立在殿门口,也能感受到水中清冷之意扑面而来。 秦忘舒大是好奇,此殿既然是炼制法宝的所在,怎地不见丹炉,唯见一池碧水? 雪云龙笑道:“本宫的火龙殿构造甚奇,云龙正要考上秦道友一考,此殿如此布置,又是什么道理?” 秦忘舒亦在为此事思忖,他借此推开了雪玉龙,在那大殿中走了一遭,又在碧水池边瞧了半晌,忽地笑道:“在下心中略有明悟,但若是说错了,两位护法大人与诸位道友莫要笑话。” 雪玉龙道:“谁敢笑话你,本座就斩了他的脑袋。” 秦忘舒道:“瞧此殿构造,分明是个炉鼎一般,我若果以天地为洪炉,何患顽金钝铁不可陶熔。至于这殿中碧水,则取外阳内阴之意,如此阴阳和合,方能炼器大才。” 不等雪云龙点头,雪玉龙就拍手笑道:“解得好,解得好。只是真能以天地为洪炉,何需此殿?这也是人工难胜造化之处。不过这样的大殿,若再借干将之手,秦兄之凤火,定能炼制出举世无双的名器来,玉龙好生期待。” 秦忘舒动容道:“干将为天下名冶,不想亦在此处。” 雪玉龙道:“如今这天下的炼器大能,除了欧冶子,便是干将了,我雪神宫费尽许多手段,方将干将请来,秦兄需与他好生亲近才是。” 秦忘舒道:“在下闻干将大名久矣,渴欲一见。” 其实他来此之前,已想到过有可能遇见干将了,自己在雪神宫孤立无援,若能遇到干将,岂不是大有文章可做? 风苍龙的冰火大阵,以及雪神宫诸多内情,也正要寻个可靠的人物传送出去。 雪玉龙叫道:“干将兄,干将兄。”连叫了数声,那干将也不见人影,雪玉龙不由摆下脸来,大是不快。 殿中执事忙道:“护法大人,那干将脾气古怪,便是宫主亲来,也唤他不得,容我等好生去请他出来便是。” 雪云龙笑道:“这世间的高人雅士,谁不是清介古怪的脾气,你等不必请他,云龙亲自去见他就是。” 当下屏退众人,来到干将静修之地,只见干将居处房门紧闭,鸦雀无声。 雪云龙恭身道:“雪神宫护法雪云龙,闻干将兄大名,特来求见。” 连唤了三声,屋中仍无动静。 雪云龙不由笑道:“这位干将道友,果然难请。” 就在这时,屋中传来一声闷哼,这声音听来甚是苦痛,三人心中大动,同时动用各自灵识禅识,向屋中探去。只这一探,吓得三人面其人色。 只因那干将独坐屋中,胸中赫然插着一柄利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65章 忍辱偷生欲有谋 三人同时抢进屋中,雪云龙遥遥伸指点去,以一道法诀护住干将心脉,就算尖刀入心,也可暂保干将不死。(品≈书¥网)! 雪玉龙俯身上前,探了探干将的脉息,面上泛起笑容来,道:“无妨,无妨,仙修之士若想自尽,可没那么容易,此刀入体之时,激起体内真玄自保,尖刀虽然入心,也只有半寸罢了。” 雪云龙道:“尖刀入心,那也是极重的伤势了。” 雪玉龙嘿嘿冷笑道:“但有玉龙在此,干将兄这道元魂便是去了冥界,本座也能将其寻回。但是干将兄为何想不开,就寻了短见?若是不肯替本宫效力,宁愿自尽,本座怕是难以相饶。” 那干将被雪云护法诀护经心脉,自然是暂时死不得了,因此雪玉龙这话,干将倒也听得清楚。 雪云龙叫道:“护法大人,莫非你真要逼死他?他若是执拗不肯替本宫效力,那也该好好劝他才是。此人既不畏死,你又有何手段逼他?” 雪玉龙笑道:“云龙兄,你是个诚实君子,不知道世间诡计,世人就算不畏一死,却免不得有许多牵挂,好比欧冶子与莫邪,在干将瞧来,可不是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雪云龙“嘿“了一声,道:“护法大人,你这个为达目的,倒也不计手段。” 雪玉龙笑道:“为大事者,若为小节所拘,岂不是束手束脚?” 秦忘舒见干将身躯轻颤,显然心中愤怒之极,但正如雪玉龙所言,这世间还有人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若是干将就此死了,雪玉龙必去寻欧冶子与莫邪的麻烦,如今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秦忘舒道:“秦某虽知用火,却不擅炼器之法,两位护法大人,若炼制天龙剑,非得干将兄相助不可。还容秦某在此,好歹劝得干将兄回心转意,也就是了。” 雪玉龙立起身来,阴恻恻地道:“我也不管你如何去做,若是半月之内,你修不成冰火大阵法诀,本座自是法不容情,若一月之内,炼不成天龙剑,不光你二人性命难保,那欧冶子与莫邪,只怕也” 这话尚未说话,雪云龙就怒喝道:“护法大人,你既要求人办事,自然该诚诚恳恳,让人心甘情愿才是。怎能以卑鄙手段要挟?雪神宫又岂容你一手摭天?我倒想去问问宫主,护法大人这般行事,是不是宫主自家的主意。”说到这里,拂袖而起,怒冲冲出了房屋。 雪玉龙也不去追,缓缓地道:“两位道友,我言尽于此,还请好自为知。”说罢也走出屋去。 秦忘舒心中怒火,实已达千万丈之高,但在他人屋檐下,如何不低头,只能在心中暗暗发誓罢了。他的胸膛起伏了数回,心境渐渐平缓,这才瞧向干将道:“干将兄,你这又是何苦?” 说话之时,将干将一只手拉了过来,在其手中写道:“隔墙有耳。” 干将缓缓点头,口中道:“你又是谁,莫要来劝我,你这人瞧来堂堂一表,却甘心助恶为虐,干将耻于为伍。” 秦忘舒道:“干将兄精于炼器之术,怎不知过刚易折的道理,你死了不打紧,若是连累他人,可不是后悔莫及。” 他担心雪神宫修士有截音之术,干脆不嫌麻烦,仍是以指代笔,与干将无言交流,指上写的是:“暂且忍耐,我自有计策破敌。” 干将面色一喜,口中骂道:“你等做下这天人共愤之事,就不怕天劫临身?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秦忘舒口中相劝,手指作笔,只因此事复杂之极,若想说的明白,也非一时三刻可成。那干将自然只是怒骂不休,听得屋中执事个个摇头,也就是秦忘舒好脾气了,换了他人,可不是三尸神暴燥,就要发作起来。 因此秦忘舒足足被骂了半日,干将方才怒气渐息,二人虽是计议定了,在雪神宫修士面前,这场戏却要继续演下去。一连数日,秦忘舒都伴着干将,反复相劝,实将这世间的好话说尽,便是铁石心肠也该动心了。殿中修士个个都替秦忘舒着急,恨不得干将立时就应了。 那干将的态度,初时是破口大骂,其后是沉默不言,直到第五日,干将因服了秦忘舒的灵丹,伤势已愈,就在秦忘舒手中写道:“如今可否能答应了?”瞧来比秦忘舒还要着急。 只因担心秦忘舒已将世间好话说尽,若是腹中无辞,其后又该怎样劝来?且这几日二人口中所言,手上所写,竟是大相径庭,真正是心口不一,这情形再持续几日,可不是要令人疯掉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干将这才沉声道:“如今我这条性命,也只是为他人活着罢了。一切唯秦兄是从便是。” 屋外执事听到这话,如逢大赦一般,个个替秦忘舒欢喜。但转瞬又担心起来,秦忘舒为劝干将,足足费了五日功夫。而雪玉龙当初可是出了天大的难题,半月之内修成冰火大阵法诀,一月之内炼成天龙剑,少了一项,秦忘舒仍是人头不保。 这两件事一件更比一件难,秦忘舒纵有天大的本事,也苦于时间不足,又该如何完成? 别说殿中执事,就连干将也是担心之极,他在秦忘舒指中写道:“时间恨短,秦兄有何妙计?” 秦忘舒写道:“法诀易修,炼剑有方。” 原来二人扮戏之余,秦忘舒一心二用,修行法诀片刻不停。冰火大阵法诀竟修成大半了。 至于炼剑一事,秦忘舒早就安排下去,炼制天龙剑所需的诸种材质,凡不需动用凤火的,皆令火龙殿执事早早投炉炼制,早早备齐。因此五日竟是一息也不曾虚渡了 干将长叹不已,写道:“秦兄受尽折辱,却能置之度外,这胸襟非我能及。我先前只当世人只需不畏一死,便没什么可惧之事了。如今才知道,那忍辱偷生,竟比活着还要艰难。若不是胸有大志,心存无限勇气,断难坚持了。” 既然他先前已开口应承下来,此刻真是片刻也耽误不得了,当即就随秦忘舒出屋,指点殿中执事用火。 如今世间这炼器之法,与远古大不相同。自古炼器之术,强调材质精纯,以去除杂质为要紧之事。但如今炼器之法突飞猛进,炼器理论也与往日大相径庭。 将那材质中的杂质去除,不过是初步功夫,真正炼器的精义,是将诸般材质熔为一炉,取长补短,阴阳相合。秦忘舒在欧冶子处虽学了三年,但那取长补短,阴阳相合之道,却是干将与欧冶子近日悟出的,此番正好向干将请教了。 干将道:“若论这天龙剑,乃是至阳之宝。但若是真正动用至阳之法炼来,反倒是大大不妥了。” 秦忘舒道:“此中道理,还请干将兄明示。” 干将道:“阴至阳尽,否极泰来。若炼成至阳法宝,其剑反而属性向阴,这也是天龙剑屡炼不成的最大原因了。如今我用水火相济之法,此剑可期之大成。” 秦忘舒一指殿中水池,笑道:“这么说来,这大殿乃至池中碧水,皆是干将兄的主意了。” 干将神色大惭,他先前被雪玉龙言辞所惑,这才欣然前来相助,不想与野人一役,方知雪神宫种种不堪之处。回到宫中之后,自是又羞又怒,这才愤而自尽了,这番原因,已在屋中向秦忘舒提过了。 干将收去羞容,道:“此池中水为难得的雪池寒水,禀性极阴,若用来淬炼法宝,那是再好不过了,再加上只需将此殿大门一落,此殿便自成界域,浑然一体。先前已试过多回,就算是寻常材质,也能练成上佳法宝。天龙剑所用材质无一不精,再加上秦兄的凤火,在下实有把握,将其炼成昊化之宝了。” 旁边殿中执事本来都是炼器的大行家,听到干将传技授艺,皆是如痴如醉,听得入迷了。 哪知干将大喝一声,道:“天龙殿既将开炼,你等速速离开此殿。” 众执事皆是惊呆,就有人道:“干将大师,我等在此也好做些杂物,大师也好省心,怎地就要赶我等出去。” 干将道:“你等俗气冲天,那气息盘旋不去,可不是要误了炼剑大事,此中道理复杂之极,请务多言,速速离殿便是。” 众执事无可奈何,只得离开大殿,干将随即关了殿门。秦忘舒本以为干将不肯将炼器之法外泄,哪知干将微微一笑道:“秦兄,你心中想炼何种法宝,不如趁这工夫,一起就办了。”自然仍是用手写出。 秦忘舒这才恍然大悟,喜道:“那材质可否足够?” 干将嘿嘿笑道:“我先前足足请下来三倍的材质,他等只想炼成天龙剑,自然是言听计从。这机会千载难逢,我又不用法宝,秦兄却怎能放过了。” 秦忘舒道:“我那具傀儡连番大战,已是损伤不小,若能重加炼制,那可最好不过了。” 干将笑道:“天龙剑所需材质,皆是上佳之物,更有几件天材地宝,若用来炼制傀儡,那着实是奢侈之极了。”秦忘舒不由抚掌大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66章 摧山拔岳如弹指 转眼间半月已至,秦忘舒被雨蒸风雨行田二人领着,来见雪玉龙。 雪玉龙亲自问难,秦忘舒自是对答如流。 雨蒸风又惊又叹,道:“护法大人,我等修这冰火大阵法诀,谁不是花费一两年工夫,便是其中灵慧者,至少也需半年时间,哪知秦兄天纵奇才,半月修成冰火大阵法诀,我雪神宫得此良才,怎能不兴?” 见秦忘舒过关,雪玉龙倒也欢喜,他道:“听闻最近炼制天龙剑进展顺利,但却损耗甚多,这其中有何缘故。” 秦忘舒不慌不忙应道:“天龙剑所用材质,集五行之菁华,若想五行合一,端得是极难了,便是以干将之才,也需反复推敲试验不可,损耗资材也是理所当然了。” 雪玉龙道:“无论花费多大代价,只要此剑炼成,便是你与干将的功劳。” 二人正在说话,有执事进来禀报,原来又有小阵主候补修士前来。这几日雪玉龙甚是忙碌,尤其是小阵主缺失一事最让他忧心。 若只是补齐小阵主空缺,一旦发生先前那种意外,岂不是又要重新选来?因此雪玉龙干脆请求风苍龙颁下法旨,凡三宗中地仙以上境界修士,皆来雪神宫听选。 三宗人才济济,地仙境界修士着实不少,雪玉龙不敢大意,事必躬亲,据说已忙了三日,也不曾安歇。 秦忘舒趁机告辞,那雪玉龙事务缠身,也不来纠缠,果然就让秦忘舒离去了。 秦忘舒步出大殿,正迎着一队修士入殿,他心中留意,抬头一眼,只见诸修之中,有一个人的身看甚是熟悉,再仔细去瞧,不是墨荆又是谁。 但此番见了墨荆,秦忘舒的心情却是大不相同,如今已被雪玉龙看得牢牢,若贸然与墨荆接触,说不定就害了墨荆。自己仗着胸中凤火,雪玉龙尚用得着他的地方,墨荆只是寻常修士,雪玉龙若对他生出疑心来,立时就会杀了。 更何况行前云天轻反复交待,此去雪神宫,一人也不可轻易信得,想那三家七宗大敌压境,宫中防范定是极紧,自己又身处嫌疑之地,原比他人要多几分小心才是。 因此他将脑袋一低,就从墨荆身边走过,那墨荆自然也瞧见了他,见秦忘舒不来惹他,墨荆自然也绝无动作,二人擦肩而过,只当不曾相识。 又过了数日,天龙剑行将大成,若论干将与秦忘舒的心意,此剑最好永远炼不成才好,但此剑成与不成,关乎莫邪与欧冶子的性命,又怎能任性行事? 就算莫邪与欧冶子远在万里之遥,但若是雪玉龙这等人物起了杀心,便是逃到天涯海角去,又有何用? 如今唯一让秦忘舒牵挂之事,就是让冰火大阵法诀传递出去,他虽有种种手段,却也不敢轻易施来。云天轻虽在宫外接应,可若秦忘舒贸然传出讯去,却怕被雪神宫弟子截获了。 他心中念道:“天轻,天轻,你虽不知我在宫中情形,但以你的无上灵慧,定能想出计策来与我见面。如今我也只能信得过你了。” 到了第二日,秦忘舒与干将正在火龙殿中炼制天龙剑,忽听殿外钟声大作,干将道:“此钟等闲不会动用,此刻钟声即响,必有紧急事件发生,那是要召集宫中所有修士了,秦兄务必速速赶去。” 秦忘舒匆匆来到大殿之中,山中修士已来了近一半了,过了片刻,宫中修士尽数到齐,秦忘舒略略数了数,竟有五百名之多,不由暗暗称奇,不想雪神宫势力竟如此滔天。 要知道能进入此山者,皆是地仙境界修士,在秦忘舒算来,三宗凑到一处,能有个两三百名地仙境界修士已属不易了,哪知却有五百人之多。 诸修立在殿外,皆不敢说话,但等了良久,也不见风苍龙现身,却有箫声琴音自殿中隐隐传来,诸修心中狐疑,却又不敢交头接耳,级得甚是辛苦。 秦忘舒暗道:“难不成那风苍龙犹在贪看歌舞?此人纵有惊天神通,雪神宫也是大势去矣。” 忽听那音乐声戛然而至,但仍不见风苍龙现身,又过了良几,雪玉龙与雪云龙方才出了大殿。就听雪玉龙道:“三十六名小阵主以及候选修士随我出各,其他人留下宫中,不可轻出。” 法旨既出,众人轰然响应,就由雪云龙在前,雪玉龙在后押阵,一行共四十六名修士齐齐下山,来到山脚后,方才各自驾遁器飞到空中去。 诸修在空中排列整齐,端得是阵势肃然,秦忘舒瞧在眼中,心中暗道:“若论三宗实力,的确可与东穹修士一较了,若那风苍龙是个心有天下的,我倒也不妨真正就随了他,只可惜此人倒行逆施,若是真让他统一苍穹仙修界,可不是大祸临头。” 离宫数百里之后,雪云龙方才止住队伍,对诸修道:“殿主得了线报,有近百名修士自东穹而来,瞧其方向,正是雪神宫了。因此请诸位下山,来一个迎头痛击。也正好试演冰火阵法。” 便有修士道:“敢问护法,可是东穹三家七宗修士。” 雪云龙叹道:“若是三家七宗修士,倒也不奇,奇的是此次北上的百名修士,皆是散修之士,境界修为亦是良莠不齐,虽是不足为虑,但是”说到这里,连连叹息。 秦忘舒暗道:“就算天下散修,也瞧不惯雪神宫的行径,可不是天人共愤,也难怪雪云龙为此忧心。雪神宫便是有滔天的势力,若不能收尽苍穹诸修之心,又谈何一统苍穹?” 雪云龙话中未尽之意,诸修自然不明白,雪玉龙忙笑道:“那些散修之士闲极生事,也是有的,或是受了三家七宗的蛊惑,这才与我雪神宫作对罢了。这等对手不堪一击,云龙兄何必烦恼。” 雪云龙冷冷地瞧了雪玉龙一眼,道:“散修之士固然敌不过我雪神宫的堂堂之阵,但天地有好生之德,此去若与对手相遇,只需让他们知道厉害,点到为止,也就是了。那以强力压人者,毕竟不得人心。” 雪玉龙笑道:“云龙兄,你这话可是妇人之仁了,若只是不轻不重略施薄惩,这些无赖修士只当我雪神宫不过如此。行前宫主早有交待,此次出手,绝不容情,当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一举扫灭。” 雪云龙见他抬出宫主法旨,怎好反驳,只能忍气吞声。诸修重新上路,就向南方急驰而去。行不到两个时辰,雪玉龙忽地将手一抬,道:“对手离我约有百里了,诸位速速踏定方位,列成阵法,就算对手只是散修之士,也须防他其中有奇才异能之士。” 诸修便依法旨,迅速占定方位,秦忘舒所占方位,自然是火位了,此是小阵主中之正位,端得要紧之极。 诸修布起阵势,缓缓向前,那气势与刚才自然是大不相同,就见阵中生出两道光芒,一红一白,却隐而不发,只在阵中盘旋。 冰火大阵之要,并不是靠阵中修士个人的修为法宝,而是靠阵中形成中冰火神光两道,这两道神火一旦被天龙剑,地煞刀引发,便会沛然莫御,无坚不摧,就算金仙修士,也未必能讨得好去。 若只是凭修士平生修为,三家七宗天仙境界修士云集,更遑论三家七宗老祖之中,不乏金仙大能,只凭三十六名地仙修士,又怎是对手。 雪玉龙手中所持,乃是早先炼成的地煞刀,此刀一动,就要引发阵中冰属神光,那神光的厉害秦忘舒虽不曾亲眼瞧过,也知道必是厉害之极。 而因天龙剑尚未炼成,雪云龙所持之宝,不过是一柄上佳的火属法剑罢了,虽也颇具威能,却又怎能与地煞剑相比。 因而一旦开战,雪云龙只好让位于雪玉龙,怎能做得了主,就算想法外无恩,也是力所不及了。 诸修向前移动之时,好似一座山岳在空中缓缓移动,那阵中灵压向四周扩散而去,若遇草木,自然一摧而折,若遇高山改峻岭,竟也压得那山峰破碎,落石纷纷。 这还是阵法不曾真正施展,若此阵完全运转开来,三十六名修士好似一人,就算金仙大修冲阵,也冲不破这铁桶般的阵势。 秦忘舒默默念动法诀,就见身周泛起阵阵罡风来,此阵四万道法诀各有妙处,移阵时有移阵法诀,守阵时有守阵之法,如何动用,皆有详细安排,不可擅自行动。 目前阵法向前移动,那就要动用移阵之法,但阵中三十六名修士因方位有异,所用法诀也是不同。这样说来,四万种法诀每名修士真正能够动用的,其实不过是极少数罢了。 秦忘舒本以为人人皆要修成四万种法诀,如今瞧来,恐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这分明就是雪玉龙的刁难了。 忽见两侧山峰光芒一闪,有数十件法宝齐齐祭到空中去,有人大喝道:“雪神宫修士来了,大伙儿齐心御敌。” 诸般法宝在空中纵横往复,倒也是气势惊人,但那法宝祭施却无章法,往往就有两件法宝触到一处,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来,其他法宝难免又会受到影响,因此别瞧空中法宝众多,真正能威胁到阵法中,着实不多。 秦忘舒暗暗着急,这样的对手,怎是雪神宫之敌。 (又见孔空空道友大力加持,心中欢喜之余更是惶恐。俗语有云,没有君子不养艺人,网文作者卖文为生,与艺人何异,若无诸位道友加持,真邪当日日为稻粮谋,怎能安心创作?再次谢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67章 划地为牢传密讯 雪玉龙存心要在天下修士面前立威,将手中地煞刀轻轻一弹,阵中修士随之响应,齐齐唱诵法诀,阵中那道白光本来如潜龙在渊,此刻被法诀驱使,立时激射而出,此光横跨天际,端得是骄夭若龙。 两侧山峰修士哪知厉害,仍在那里掐诀用法,只盼能抢在同伴之前,将自家法宝打进阵中,他日也好有资本吹嘘。 不想既有白光横在阵前,那法宝怎能落得下去,此光好似弯月一般,横跨冰火大阵两侧,那法宝触到白光,只听得“兹兹”声响不绝,数十件法宝顿成碎屑飞灰,飘飘然落了下来。 秦忘舒已是瞧得呆了,这白光究竟有何说法,竟是如此厉害? 两侧山峰修士齐齐没了法宝,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一时间没弄明白发生何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雪玉龙正要再御白光,雪云龙忙道:“玉龙兄,杀鸡何用宰牛刀,这神光飞去,金仙大士也没了性命,用在这等庸人身上,岂不是可惜之极。惹了煞气事小,损耗了地煞剑,宫主定是不喜。” 雪玉龙这次倒是听劝了,那地煞神光是因地煞剑而出,每用一次地煞剑总要受损一回,越是使用威能强大的法术,此宝受损越多。这也是押阵的地煞剑天龙刀非得是昊天之宝不可。 雪玉龙沉吟道:“若依云龙兄瞧来,此战如何进行?” 雪云龙道:“对手皆是乌合之众,怎堪一击?且又被地煞神光毁去手中法宝,只能坐以待毙罢了,不如撤了此阵,让诸修随意攻过去,也免得阵中修士大耗心力真元。且有你我在此押阵,还怕对手玩出花样来。” 雪玉龙早将对手探个明白,这百名修士境界参差不齐,最强者不过地仙大成境界,最弱者甚至是三四级炼气士,可笑这等境界修为,也敢来讨伐雪神宫。 雪玉龙凝神再向对手瞧去,除了那位地仙大成境界者,余下诸修无上可虑,便点头道:“云龙之言最善,这等对手,的确不值得大张旗鼓。”当下就令诸修撤了冰火大阵,各施手中法宝,凭胸中玄承修为去战诸修,若能斩杀得手,必有厚赏。 雪神宫修士闻言皆是大喜,若动用地煞神光杀敌,那功劳便是雪玉龙的,怎样也算不到自己头上,唯有亲自上前诛杀人,那才是实实在在的功劳。 雪神宫修士齐齐发一声喊,各逞手中法宝攻上雪岭,直到这里,两侧山峰的散修之士方才如梦方醒,那位地仙大成修未慌忙叫道:“对手果然厉害,大伙儿速速撤退,再谋后计。” 其实不用他催促下旨,那回过神来的散修之士早就一哄而散了,秦忘舒亦曾领过散修作战,若是形势占优,散修之士个个生龙活虎,一大有以一敌十之志,若是稍若小挫,就会土崩瓦解,拍马也是赶不及的。 当初他在苍南御劫,是用军法约束散修,且有监斩宫押阵,方才勉强收束了部属,此番百名散修主动北上征伐,是进是退全在自己一念之间,此刻手中没了法宝,对手凶神恶煞,正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秦忘舒若将赤凰刀祭出,以他此刻境界,少说也能斩得两三名修士,再动用轩辕弓射去,又是四五个。只是对方虽是不济,却个个是满腔热血而来,他又怎忍心出手? 其他雪神宫修士只想抢功,自然是个个争先,早就抢在秦忘舒的面前的,秦忘舒纵然不立微功,似乎也寻不出他的错处来,只当做运气不好罢了。 正随着雪神宫诸修上前,耳中忽听有人传音道:“秦兄,秦兄,速来东方见我。你若不便说话,只管依我吩咐就是。” 秦忘舒细听此声,正是青聆,当初与雪土龙一战,青聆溜得极快,也不知逃向哪里,秦忘舒为此也担心不已,不想竟在这里撞见了。 他放眼瞧去,只见百名修士四散而逃,四面八方皆是人影。又被雪神宫修士各自赶来,逃得就更加分散了。更有些修士被追兵吓昏了头,竟朝着北面逃去,难不成是要自投雪神宫中受死? 秦忘舒认准东面一名逃得最快的黑衣修士,踏刀遁去,他将遁术施展到五成时,差不多就与那黑衣修士等量齐观,因此他略略再提一成,只比黑衣修士略快少许了。 只因那黑衣修士遁速奇快,其他的雪神宫修士也懒得追上去,否则费尽千辛万苦,只斩得一人,其他功劳可就被别人抢了去。 秦忘舒途经之处,时时传来惨呼之声,秦忘舒只能暗暗摇头,这些修士毫无自保之能,又是谁撺掇了来此?不过是白白送了性命罢了。 雪云龙与雪玉龙生怕对手设有埋伏,因此二修各默运元神,动用强大灵识探察四周,若是对方来了厉害人物,数百里的距离对二修而言,也只是一蹴而就。只要不是三家七宗大能修士前来,雪神宫两大护法还怕照应不到部属。 战场虽大,却尽在两大护法灵识笼罩之下,而二人探了半晌,也的确没曾发现潜在的危机,至于那地仙大成修士,也被三名雪神宫弟子围攻,早就一命呜呼了。 秦忘舒一边向东面急遁,一面心中暗忖:“这些修士前来送死,莫非是和青聆有关?但青聆于凡间修士又认得几人,再也无办法邀得这许多人手。” 想来三家七宗修士,也做不出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来,看来真有可能是诸多散修自发前来了。只可惜他不敢向青聆传讯,否则定要问个明白。 至于青聆传讯,所用的必是灵虫大修所赠之宝,此宝名叫乾坤万里哨,吹来无音,却能传讯千万里。就算雪域神龙在此,也莫想压灵虫大修一头,从这件乾坤万里哨截得音去。 追出三百里之后,离那黑衣修士已是越来越近了,此处已超出雪神宫两大护法的灵识威能,那黑衣修士并不回头,忽地用手向左近山谷一指,秦忘舒会意,立时向西遁去。 黑衣修士入了山谷之后,行不到十里,只见青聆立在山巅,就向二人招手,秦忘舒缓缓按下遁风,与那黑衣修士并肩落在青聆身边。只到此时,秦忘舒仍是不敢开口。 青聆笑道:“秦兄,此处说话无妨,我此次回到归元境中,向师尊讨得一张神妙法诀,名叫‘化地为牢’只要在这符牢之中,就算是金仙大士,也莫想听到半个字去。” 秦忘舒凝神细探四周,只见以青聆立身处为中心,划了个三十丈的圈子,那圈子的光芒忽隐忽现,颜色灰暗,若不是动用禅识,怎样也是发现不了的。 秦忘舒这才道:“灵虫大修手段,果然神妙之极。” 青聆将那名黑衣修士引荐给秦忘舒,此修笑道:“我与秦道友原有一面之缘。” 秦忘舒瞧这修士面目陌生,却是认不出,忙揖手道:“恕在下眼拙,着实认不出道友来。” 黑衣修士笑道:“在下姓端木,名赐,秦道友可曾想起?” 秦忘舒动容道:“怎会是先生?我瞧先生灵息皆与往日大相径庭,莫非是身上用了法宝掩饰灵息?” 端木赐道:“秦兄有所不知,我儒家弟子修三省五身功,此功共分七重,修到第三重境界时,就需每日不辍修行,若是停了日,那可就是面目全非了。” 秦忘舒惊道:“世间竟有这般神奇的心法。” 端木赐道:“儒圣创此心法,便是提醒儒门弟子,不可荒废了修行,若是一日不省吾心,则是私心丛生,二日不省,则是面目可憎,三日不省,那可真正是面目全非了。” 秦忘舒道:“看来先生特意是日不修此功,以便掩饰形容,好来雪域行事了。” 端木赐道:“其中详细,且让青聆道友细述。 青聆对秦忘舒道:“我自被雪土龙打散,也顾不得你,只好亡命奔逃,正想去寻你,却撞着云仙子。” 秦忘舒道:“也事她倒不曾提起,看来是在我修行之际她出去寻你的了。” 青聆道:“我得了她的吩咐,这才回转归元境,向师尊讨要了这道灵符,今日果然派上用场了。秦兄,速速将心法取来。” 秦忘舒心中大喜,道:“知我者天轻也,果然她定是知道我在为此事烦恼。” 青聆笑道:“这条接应的计策,正是云仙子设来,若无此计,怎能赚得你到此。” 秦忘舒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最后还是轻轻叹息一声,将手中一根银筒递了过去,那根玉简是风苍龙亲授,不便转交他人,否则日后风苍龙问起,却该怎样回答。银筒是由干将打制,其中亦是藏着四万道冰火大阵法诀。 青聆忙收了银筒,喜道:“有了此事,我也算是完成了云仙子的交待了。”又转向端木赐道:“此番谋划,若无先生鼎力相助,亦难成功。” 端木赐笑道:“雪域神龙倒行逆施,野心勃勃,又怎容他计谋得逞。我儒家弟子向来不甘人后,在下境界低微,虽不能临阵诛敌,好歹也能办些小事。” 秦忘舒道:“各中备细,但凡我所知之事,尽在这银筒之中,此处不可久留,我需得速速回去不可。” 青聆道:“也好,也好,我也要回去交差了。”转身欲走之时,忽地道:“秦兄,你心中莫非在怨云仙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68章 龙随剑出天地惊 秦忘舒愕然道:“青聆,天轻殚精竭虑,操心费力,我又怎会怨他?青聆怎有此问?” 青聆道:“此次散修之士损失惨重,你心中必定不忍,难不成对云仙子就没有一丝怨言吗?” 秦忘舒叹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世间之事哪里能尽善尽美。(品书¥网)!” 青聆道:“还说不怨云仙子,听秦兄这话说来,分明仍是有一丝怨气了。” 秦忘舒却不说话了,双目瞧着足尖,心中反复念道:“我心中对天轻真有怨气?”细细想来,在自己瞧见诸位散修被雪神宫修士追杀之时,心中的确对云天轻有诸多埋怨,做出如此重大牺牲,只换来冰火大阵的法诀,到底值不值得? 青聆嘿嘿笑道:“你心中口中皆在替云仙子辩解,可惜你最终还是怨她,你可知是什么道理?” 秦忘舒道:“正要请教。” 青聆道:“你只当云仙子灵慧无方,事事都能安排周全,却不知御使散修之众是天下至难之事,云仙子行前有无数计划,可诸修哪里能听得进去,到头来还是一哄而上,一触便溃。但此中详情,秦兄当然不知道了。” 秦忘舒心中大为羞愧,道:“若非青聆说起,忘舒着实错怪她了。” 青聆笑道:“秦兄,我知道你的性情,你是待已极严,待人以宽,如今你对天轻也如对自己一般要求,其中深意,天知地知,我可就不说了。”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身子一闪便不见了。但空中却落下一件物事来。 秦忘舒面色涨得通红,偏偏身边的端木赐又向他瞧来,更是羞得他无地自容了。他忙将空中物事接在手中,原来正是一只乾坤万里哨。 端木赐道:“此次云轻向我儒门求援,仓促间也难万事周全,致使散修之士损失惨重,秦道友若要怪,只管怪我才是。” 秦忘舒慌忙道:“儒门以天下事为重,这等义气,忘舒哪来的资格竟敢责怪先生。” 端木赐道:“义之所在,万死不辞,众人前来之时,都知道有去无回,但仍是奋勇上前。一来雪神宫不倒,天下难安,二来大家是信得过秦兄所行之事,必然是为天下苍生。” 秦忘舒好不惊讶,道:“诸修竟是为我而来?” 端木赐道:“秦兄义士之名天下皆知,否则云仙子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又怎能唤来这许多修士。秦道友,你在雪神宫步步危机,定要好生郑重,三家七宗之事,儒门不便涉及,何时北上与雪神宫决战,也非儒门可以做主。但天下大势,将因此战而为之一变,却是不言而喻了。” 秦忘舒道心中感慨万千,不想自己区区一名散修之士,竟赢得如斯大名。虽然一直以来,自己所行之事,只求无愧于天,无愧于已,并不曾想到会有荣誉加身,但能赢得众人拥戴,还是万分欢喜,只觉得种种牺牲艰辛,也是不枉了。 他道:“只恨在下境界低微,修为浅薄,实不知能出多大的力。” 端木赐道:“秤砣虽小,可压千斤,一个人能否成就大事,不在于修为大小,唯在‘有心’二字,这世间大能无数,若不肯替天下着想,在我瞧来,怕也比不过秦兄。” 秦忘舒慌忙摆手道:“端木先生委实过誉了。” 端木赐道:“秦兄本与我儒门有缘,且秦兄胸中志向亦与我儒门不谋而合,自此之后,秦兄但有所思所想,只管很去,我儒门就是秦兄的靠山。” 秦忘舒缓缓揖手道:“有端木先生一言加持,忘舒何事可惧。” 端木赐见秦忘舒只提自己名姓,不提儒门,心中微微一愕。复又想来,秦忘舒不拜火凤,辞谢禹皇,如今与儒门刻意保持距离,必是大有深意了。端木赐想到此处,心中忽地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此人胸中大志,几可与儒圣等量齐观。” 但儒又是何人,怎是秦忘舒可比,这念头委实是荒唐无稽,可此念既生,却是拂之不去了。 端木赐自袖中一只物藏,道:“秦兄舍命追来,若是寸功未立,岂不是受人诟病,这物藏之中备了些物事,或可搪塞了。这也是云仙子反复交待过的。” 秦忘舒接过物藏,不由赞道:“天轻就是细心。” 他忙辞了端木赐,提了物藏便走,路上打开物藏去瞧,不过是数件染血的法宝,一些灵丹药草罢了,但其中一件物事,却让秦忘舒心惊,原来是数只血淋淋耳朵。 秦忘舒不由苦笑,天轻行事,固然是极其仔细了,但其行事的手段,往往就带了三分戾气,令是不寒而栗。 他一路急驰,很快与诸修会齐,就见雪神宫诸修个个兴高采烈,在那里夸强斗胜,或拿着夺来的法宝炫耀,或向诸修示以染血的双手,以示自己诛杀有功。 雪玉龙瞧见秦忘舒回来,悠然道:“秦兄奔驰数百里,不知有何斩获?” 秦忘舒将手中物藏呈上,道:“倒也杀了数人,又怕没了凭据,便将每名修士割了耳朵,还请护法大人亲鉴。” 雪玉龙打开物藏,就瞧了一眼,就忙不迭地摆手道:“好臭,好臭,这么恶心的东西,不要拿来吓人。” 其后追出的修士陆续回来,果然不折一人,只有两名候补修士伤了手臂,二修来到雪云龙面前,便拜倒在地,称谢不已。 原来二修这两条性命,却是雪云龙所救,别瞧雪云龙离二修厮杀的战场隔了数百里,但大能之士,心到法随,那数百里的距离又算待了什么? 秦忘舒心中暗自庆幸,若不是云天轻考虑周全,青聆又向灵虫大修讨来画地为牢符,这一关是绝对过去了。 此战可谓大获全胜,雪玉龙得意洋洋地道:“经此一战,必可令天下修士丧胆,就此裹足不前。等灭了三家七宗,那天下可不就是我们的了。” 诸修齐声欢呼,个个激动难抑。唯有雪云龙暗皱眉头罢了。 其后回到山中,那风苍龙也不现身接见,只是托执事传话,道了声辛苦,诸修虽是略感失望,但想在此战对手甚弱,大获全胜本是当然之举,又怎值得宫主亲自现身? 不过宫中赏赐倒是不少,凡出战修士,各得寒蚕法袍一领,玄冰一块,仙币若干,以及雪神宫特有的蚀骨化血丹。 此丹名字虽是吓人,却是培玄固体之宝。那丹力侵入骨髓,可令四肢强健,药性溶于血中,再入丹田,再增三月功力。 诸修领了赏赐,更是欢天喜地,其后数日,雪玉龙与雪云龙每日召集诸修练习冰火大阵,但唯令秦忘舒不必出列,只因天龙剑出炉在即,怎能少得了秦忘舒体内凤火。 堪堪到了即定的日期,这一日秦忘舒正在火龙殿中用火养剑,忽听殿中银铃大作,那是有人来入殿来。 干将也没好气,喝道:“天龙剑既然出炉,无关人等不可打扰。” 就听殿外雪玉龙笑道:“干将兄还是霹雳般的脾气,想来这性情用到炼制上,那天龙剑也是至刚至猛了。今日天龙剑出炉吉期,我家宫主亲来探望,不知干将兄可肯容我等入殿。” 听到是风苍龙亲至,干将与秦忘舒皆是惊讶,按理天龙剑出炉之期,风苍龙定该前来才是,但观风苍风每日里花天酒地,断袖分桃,诸人皆以为此人浑然忘却此事。不想到了这关键时刻,此人终究还是没能忘了肩上的责任。 秦忘舒去将殿门打开,只见风苍龙大步走进殿中,身后除了有两大护法随侍,还有两名年轻的白衣男子,皆是轻施粉黛,姿容妖饶,明明是两名男子,竟比女人还妖媚了几分,只怕云天轻莫幻真在此,也要甘拜下风了。 秦忘舒瞧见这两名年轻男子,只在那里发呆,忖道:“这世间的阴阳之道奇妙之极,这两名男子去了势,竟比女子还要娇柔。” 那雪玉龙却在秦忘舒肩上一拍,吃吃笑道:“这样的美人儿,秦兄瞧见了也会动心不成?” 一言说得秦忘舒心中大怒,恶狠狠瞪了雪玉龙一眼,自去水池边用火。 诸修凝目去瞧,只见殿中不置一炉,那碧水池上悬着黑铁一块,正在火中煎熬,此火正是与三大神火齐名的凤火,那凤火颜色金白,亮得耀眼,若是稍稍靠近,心境就会大受影响,因此令人油然而生畏惧之心。 风苍龙道:“不想凤火便是如此了,此火焚绝万物,怎不令人心旌动荡,日后重排神火之位,凤火定可名列其中了。” 这时一名白衣男子道:“这火中就是天龙剑吗?怎地仍是铁块一柄,莫非今日尚不能成功?” 雪玉龙陪笑道:“怜香公子有所不知,器修之道,要紧的是材质变化,至于打造成形,不过是弹指间事,公子稍稍忍耐,那天龙剑立时就会现身。” 就听干将喝道:“时辰已到,火候完足,天龙剑就此出炉。”随着这声大喝,干将用手向黑铁一指,那黑铁猛然拉长四尺,一块黑铁顿时变成四尺长的法剑一柄,其式样古意苍然,剑上有神光四射,照得大殿通明。 就见剑身处隐隐有金龙隐没,这金龙围着法身绕了一周,剑身就多了数道符文,就在符文于剑身上显现的一刹那,只听一声低吼之声从地底传来,诸修听到低吼之声,皆是动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69章 滴血淬剑换一诺 这吼声不知是从地底多深处传来,亦不知是来自哪个方向,此声低徊沉重,似在焦灼嘶吼,又似在无奈叹息。 更奇的是。秦忘舒明明已动用禅识去探,却也探不出这声音的来源。 这声音就好似在体内生成,将人潜在区残嗜杀完全激发出来,两名白衣少年已然是“花容失色”了,秦忘舒幸好是魔禅双修,心境甚是强大,但也是不胜负荷了。而碧水池上的天龙剑也是振剑发声,似在回应,又似在示威。 雪玉龙面色一变,频频向风苍龙示意,风苍龙缓缓点了点头,抬起左足前,离地面约有三尺,那足尖抬起之起,足上的踏天履发出青光万道,那青光如流水一般铺向地面,将整座火龙殿的地面完覆盖了。 风苍龙戾哼一声,左足踏下,满地青光忽地没入大地之中,只过了片刻,吼声渐渐低沉,直至无声。 雪玉龙这才舒了口气,对干将道:“还请大师速速施法,炼成此剑。” 便是当着风苍龙面前,干将也是铁骨铮铮,冷笑道:“炼器之术,自有规律可循,当停则停,当止则止,怎能胡乱行事。” 雪玉龙面上掠过一阴毒之色,却笑道:“大师指点的是,竟是玉龙操之过急了。” 干将向风苍龙揖手道:“敢问刚才的吼声有何因由?竟使得天龙剑身颤抖不已,振剑发声。” 风苍龙皱眉道:“此事你不必去管,本宫可保证从现在起,那吼声绝不会再次响次,对天龙剑的炼制,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干将道:“最好如此。”他转过身去,再次施诀用法,又示意秦忘舒慢慢收回神火,法宝炼制有诸多环节,但最重要的就是法宝将成未成之时,行百里者半九十日,若想毕其功于一役,法宝出炉之际最是轻忽不得。 秦忘舒依干将指点,将凤火缓缓收起,此剑若不能成功,风苍龙自然翻脸,到时不光干将人头落地,欧冶子与莫邪也难逃雪神宫的追杀,故而天龙剑非得大成不可。 好在干将神情从容,看来是有了九成为把握,等秦忘舒收去最后一丝凤火,干将忽地向风苍龙道:“此剑若成,非得热血淬炼不可,但请宫主替我做主,寻一个活人殉剑,以完此宝。”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热血殉剑之说虽是由来以久,但因有伤天和,当今器修大师已极少动用了。 雪玉龙道:“此事何难,宫中弟子多有,随意唤一个过来就是。” 干将摇头道:“那殉剑者非得心甘情愿,方能淬剑大成,若是心中有了怨气,天龙剑便是炼成,也是一件不详之器,日后必会妨主。但不知宫中哪位弟子,可愿自告奋勇。” 雪玉龙不由惊得呆住,道:“世人皆是贪生,又怎会心甘情愿。” 干将冷笑道:“这么说来,护法大人也不肯替宫主牺牲了。” 雪玉龙被干将将了一军,如何能回答,若说不肯,岂不是公然霸叛,若说洒血殉剑,那更是绝不可能。 雪玉龙辩道:“热血殉剑之说不过是异端邪说,怎能使得?干将兄,我瞧你是怕此剑炼制不成,这才寻了个借口抵赖罢了。” 干将摇头道:“护法大人不肯便是不肯,又何必狡言诡辩,幸好我早就请了一人在此,此人心甘情愿,要为宫主洒血殉剑。” 风苍龙动容道:“世间竟有这等人物,敢问义士何在?” 干将向秦忘舒一指,道:“便是秦道友愿为宫主洒血淬剑!” 听罢此言,不光是就连雪玉龙等人,就连风苍龙也是吃惊,秦忘舒被擒之后,方才补足小阵主缺额,宫中上下自风苍龙以降,对秦忘舒皆是半信半疑,倍加提防,哪知此人竟肯替风苍龙殉剑,这让风苍龙如何肯信。 两名白衣少年何曾见过这样的情形,皆在那里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风苍龙缓缓一揖,道:“不想秦道友竟肯替本宫牺牲,若是剑成,本宫定有厚报。”但诸修不免心中疑惑,秦忘舒若是因殉剑而亡,便有风苍龙赠他一座金山银山,又怎能花用。这话说来也是白饶。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若让我洒血不难,但请宫主答应我一个条件。” 风苍龙暗道:“果然被我料中。”想来秦忘舒的要求必定极苛,但到此地步,也只好先听他说来。便道:“秦道友只管说来。” 秦忘舒道:“在下不求法宝,不求灵丹,唯求宫主一句话而已。“ 风苍龙又是一奇,道:“若果是如此,风某无有不应。”言语之中,着实客气不少。 秦忘舒向雪玉龙瞧了一眼,雪玉龙不由的心惊肉跳,此刻秦忘舒说出一句话来,风苍龙怎能不依,若是竟要取自己的性命又会如何?是了,若是果然出此下策,自己大不到代秦忘舒一死,秦忘舒又怎能要挟到他,看来自己性命可保,但必要大受折辱了。 正在那里提心掉胆,只听秦忘舒道:“雪玉龙护法大人行事周全,思虑缜密,为求天龙剑大成,昔日曾出言威胁,竟以干将亲朋为质。想我雪神宫名满天下,日后更会凌驾于万宗之上,一统苍穹。护法大人如此行事,固然情有可愿,却也有污我雪神宫的清名。” 这话明赞实贬,雪玉龙怎能听不出来,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瞧来极是难堪,风苍龙亦是沉吟不语,秦忘舒这的番话棉里藏针,着实不好回答。 唯见雪云龙面泛微笑,想来见到雪玉龙受秦忘舒这番责骂,心中定是快意之极了。 风苍龙缓缓道:“那么依秦道友之言,又该如何?” 秦忘舒道:“若天龙剑大成,还请宫主说一句话,就是此后雪神宫任一弟子,绝不能伤害干将亲朋性命,若是不然,天诛地灭。” 风苍龙心中大喜,若是天龙剑大成,万事皆好商量,自己又会去寻干将亲朋的麻烦?此事对干将来说,是有万岳之重,对自己来说,却是一言而决,轻松无比。 当下将头一点,道:“秦兄之意,正是风某之愿。若天龙剑大成,雪神宫任一弟子,不可借故向干将亲朋寻事,若敢违令,定诛不饶。”言罢瞧了雪玉龙一言。 雪玉龙只能立时表态道:“宫主法旨既下,谁敢不遵。” 秦忘舒这才走到碧水池边,对干将道:“请大师动手。” 干将道:“秦兄的热血淬剑,生死难知,若是淬剑顺利,或能侥幸活命,但若是炼剑不顺,失血过多,这条性命可要没救了。” 秦忘舒笑道:“事前早就说好了的,又何必多言,若不是炼制此剑少不得你,你又怎会让我牺牲。” 干将竟是面无表情,唯沉声道:“若秦兄因此剑丧命,还请稍候我片刻。”说到这里,伸指在秦忘舒腕上一抹,腕上就多了一道血口,那鲜血汨汨流淌,滴在碧水池中。 干将喝道:“热血淬剑,纯阳冲天,天龙神剑,今日现世。” 猛将那天龙剑一沉,此剑沉进碧水池中,立时激起三尺白浪,水中的一缕鲜血化成赤线一道,蜿蜒窜向天龙剑,天龙剑得了这鲜血滋润,顿时大发光芒,照得火龙殿四下雪白,便是二人近在咫尺,彼此间也是瞧不见了。 秦忘舒腕上的鲜血犹在滴落,面色已现苍白,不知等他鲜血流尽之时,此剑是否成功。风苍龙以及两位护法虽是历尽生死大事,但天龙剑成与不成,着实事关重大, 干将的动作则是越来越快,将那天龙剑三浮三起,剑上光芒更增涂无数,于极强的光芒之中,又有一龙现身,却是赤龙一条,围着天龙剑绕了三周,方才扶摇两去。 干将喝道:“金龙加持,无坚不挫,赤龙赐福,至阳至刚。噫呀,此剑不成,更待何时!” 随着干将一声断喝,那天龙剑忽将神光没去,只见剑身如同一汪碧水也似,剑身如玉似晶,平洪如镜。但若细细瞧去,可见剑脊处有血痕一道。 再瞧剑上符文,此刻也翩然飞出剑身,绕着天龙剑盘旋七周,那符文忽聚忽散,又如穿花的哄蝶一般,在座诸修饶是见多识广如风苍龙者,也不曾见过这等炼器绝技,皆在心中大声喝彩。 干将屈指在剑上一弹,此剑一飞冲天,撞破了火龙殿的屋顶,就此飞到殿外空中去,雪玉龙生怕此剑有失,急忙动用灵识去探,那天龙剑虽如神龙在天,但却有迹像可循,只是围着大殿盘旋而已,并不曾飞向别处去。雪玉龙这才放心。 干将这时忙施法诀,替秦忘舒合住了伤口,秦忘舒面色苍白如纸,在那里摇晃不休,还是雪云龙出手上前扶住了。 秦忘舒定了定神,勉强笑道:“大师炼剑之术天下无双,也亏得大师手段高明,方才保住我一条性命。” 雪云龙大笑道:“天龙剑成,秦兄死里逃生,可不是万千之喜,说起来刚才好不吓人,在下腔子里这颗心,可是如小鹿乱撞一般。” 唯有雪玉龙低头寻思,隐隐觉得是上了干将与秦忘舒的恶当。那干将是何等人物,怎不知要用多少鲜血,他自然是知道秦忘舒绝对死不了,这才放心让秦忘舒滴血淬剑,却白白得了风苍龙一句话去,日后再想寻事,可就是万万不能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70章 百中错一藏玄机 风苍龙见天龙剑已成,哪里在意这些小节,他抬头瞧着空中的天龙剑,越瞧越是欢喜,伸手向天龙剑招去,天龙剑落在他的手中,剑身仍在微微动荡,似要振剑飞去一般。 风苍龙喜道:“干将大师,瞧此剑通体如玉,分明已然昊化了,只此一项,便是世间难得的佳器。更可喜者,此剑初成便有通灵之意,莫非此剑剑魂已生?” 干将道:“此剑得金龙赤龙加持,可谓受天地垂青,自然就诞出器魂来,只是剑中器魂此刻混沌不醒,尚无法御控。宫主还需耐心才是。” 风苍龙哈哈大笑道:“无论是怎样法宝,若想养成器魂,皆是要经年累月,便等上了千八百年也是有的,就算以干将大师之才,又怎能立时养成剑魂?此中道理,本宫自然明白。” 干将向两位影白衣男子扫了一眼,道:“此剑至刚至强,无坚不摧,但在剑魂未醒之时,不可让阴人近身。”两名白衣男子听了,自是闷闷不乐,雪玉龙更知干将话中指桑骂槐之意,心中怎能不恼?但干将新制昊天之宝,已得风苍龙无上宠幸,此刻怎敢与他争锋? 风苍龙连连点头道:“本宫省得,本宫省得。人常道世间器修以陈玄机为第一,是为器祖,但在本宫瞧来,干将大师炼器之术,竟不让陈玄机专美于前,本宫与大师相识,此等机缘可喜可赞。” 干将自是连称不敢,神色惶恐之极。 风苍龙把玩天龙剑良久,神色愈加欢喜,当下便道:“干将兄,你替我炼成此宝,功劳无可比拟,你有何要求只管说来?” 干将叹道:“说将出来,只怕宫主不喜。” 风苍龙神情一变,道:“干将兄莫非要弃本宫而去不成?” 干将道:“我来北域,屈指已是三年,家中妻子定是悬望牵挂不已,若宫主允我回家探望,实感宫主厚德。” 风苍龙点头道:“夫妻是人伦之本,干将兄回家探望也是当然。我便允你回家半年如何?还盼干将兄半年之后,再回返雪神宫。” 干将见风苍龙竟是应允,也算是望外之喜,复又想来,雪神宫与三家七宗这场大战一触即发,自己留在宫中怕是难安,倒不如索性将自己放出宫去,只需雪寒宫打赢此阵,还怕干将逃到天边去? 虽知风苍龙这番心思,干将心中仍是生出感激之情来,想这风苍龙手创雪神宫,座下大修皆是天下义士其为人,若无半点好处,又怎能令人甘心拜服。急忙上前谢过了。 风苍龙立颁法旨,允干将出宫省亲,再赐仙币百万,金玉之宝无数,灵丹十种百粒,各有诸种奇效。别瞧北域表面上瞧来寸草不生,但积雪之上,却是灵花异草无数,以此炼成灵丹,丹力之强,效力之佳,远超东穹苍南所有。 秦忘舒亦赐万年玄玉玲珑塔一座,此塔虽非厮杀之宝,妙在能定魂养息,修行时只需伴着此塔而坐,便可万邪不侵,心魔不起。实为修行绝佳之宝。 雪玉龙听到风苍龙赐出此宝来,也是垂涎不已,对秦忘舒道:“这件玲珑塔我要了多次,宫主总是不允,这次却送给你了,宫主待你,可不是恩重如山。” 秦忘舒道:“宫主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而于玲珑玉塔之外,又赐灵丹十种百粒,与干将相同,这其中自以蚀骨化血丹最为珍贵,此丹最能提升修为,或可补充秦忘舒此番损耗了。 先前秦忘舒已服用过此丹,知道此丹甚具奇效,他的玄承灵慧皆是上佳之选。只恨生来也晚,境界就算突飞猛进,总也比不过当世大能,便是在这日后的乱局中生存,已是不易,更遑论一逞胸中志向。因此秦忘舒就留了个心思,要借助丹力提高境界修为。 此番再得蚀骨化血丹,秦忘舒心中立时有了盘算,以许负心之才,辩出丹药中的成分想来不难,到时就可自家炼制了。十余年后,天地浩劫来临之时,自己境界越高,能做的事情越多,否则也只能混迹于一众修士之中,又能发挥多大作用? 风苍龙颁下法旨,赐了礼物,这才捧着天龙剑兴尽而回,火龙殿中的修士皆来替二人贺喜。干将道:“这些日子,你等日夜操劳,也有佐赞之功,那仙币我拿来无用,不如就分了吧。” 诸修喜出望外,连称不敢,何况天龙剑既已炼成,火龙殿诸修皆有赏赐,只不过比不得干将秦忘舒这般厚重罢了。 干将坚持不肯,终将那百万仙币分散众人,诸修得了好处,可不是将干将奉为祖宗一般。 等哄散了诸修,殿中只剩下干将与秦忘舒了,干将这才叹道:“我依着你的吩咐向风苍龙辞行,却实非我的本意,留你一人来此,我怎能放心得下?” 秦忘舒笑道:“大战在即,干将兄远走避祸,才为上策,也难得风苍龙就此放手,我在此间,自有道理,干将兄莫要牵挂。”生怕夜长梦多,当日就催促干将下山,干将虽是万分不舍,但被秦忘舒反复劝来,也只好急急地离山而去。 而山中修士早得了风苍龙的法旨,果然不加丝毫为难,任由风苍龙去了。 秦忘舒送罢干将,便返回居处,哪知走到静室,却发现一人已等候多时,正是墨氏弟子墨荆。 见到秦忘舒,墨荆忙上前施礼,便道:“在下是新来的候补修士,因得授冰火大阵法诀,遇到个大大的难题,听闻秦道友半月间修成四万道法诀,灵慧天下无双,这才特来请求,还盼道友莫要拒我才是。” 秦忘舒对墨荆的身份来历,总是有三分狐疑,得听到这话,却是丝毫不曾暴露二人相识的秘密,他心中暗道:“天龙剑已然炼成,我在风苍龙手中,已成弃子,那风苍龙又何必设下圈套谋我?天轻虽是灵慧,毕竟不曾亲自经历诸事,还需我自家拿定主意。” 想到这里,忙请墨荆入室。 墨荆进了石室外,也不说话,从袖中取出一对小人来,瞧来便是木雕之物,细细瞧去,却是一惊,原来这对小人一个是墨荆的相貌,一个就是自家的相貌了,那雕工极是精致,与墨雷当初的手艺实有天地之别。 秦忘舒心中狐疑,也忍住了不开口,端看墨荆如何行事。 墨荆将手一拍,这对木人身上发出青光两道,青光之中,赫然是墨荆与自家对坐,端得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秦忘舒已猜出分了,便微微摇了摇头,这一对木人虽是雕得极像,只恨却是死物,怕是瞒不过宫中有人心窥探。 他知道自己身处嫌疑之地,一举一动,皆有人监视,哪怕是身在静室之中,也不知对方就设下巧妙机关,神奇法宝来窥探自己。而墨荆的行径,分明是要摭敝隔墙之耳目了。 墨荆见秦忘舒摇头,也是微微一笑,双手各掐了道法诀,在那对木人身上一拍,就听木人中的墨荆道:“今日特来讨教,还盼秦兄不吝指点。” 木人中的秦忘舒则道:“在下才疏学浅,就怕误人子弟。” 一对木人,竟是对答如流。 不等秦忘舒露出欢喜惊讶之色,墨荆物藏中再取一物,乃是一柄白纸伞,他将此伞撑开,祭到二人头顶,秦忘舒顿觉四周一静,宛若已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了。 只到此时,墨荆方才开口道:“秦兄,瞧我这木人纸伞如何?” 秦忘舒喜道:“这对木人与真人无异,又是对答如流,那定是能骗过他人了,这纸伞撑开,在下四周一静,那分明是另处他域,墨门法术果然神奇之极。” 墨荆道:“你我皆是新来宫中,秦兄更是因被雪土龙所擒,这才被逼投效雪神宫,按理你我见面,十分凶险,但墨荆着实是遇见一个天大的事体,不得不行险了。” 秦忘舒动容道:“敢问何事如此重大?” 墨荆道:“我修冰火大阵法诀,共得传四万道法诀,想来秦兄也是如此了。” 秦忘舒道:“不错,我也得授了四万道法诀。” 墨荆道:“但我细加打听,却发现有许多小阵主,只得传了千余道法诀而已,也就是说,这些小阵主除了所占方位的法诀,对其他方位的法诀,那是不需修行的。” 秦忘舒道:“我此次随众离宫办事,也是有所觉察,说来修这四万道法诀,其实毫无意义,毕竟每名小阵主用到的法诀有限。我本以为是雪玉龙故意刁难于我,不想墨先生也是如此待遇。” 墨荆道:“秦兄可猜出雪玉龙此举有何深意?” 秦忘舒想了片刻,面色渐渐变了,道:“难不成那法诀竟是假的?但我依法诀修来,却是修行无碍,又怎会有假?” 墨荆道:“我墨氏弟子,最擅修反八卦,既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尤其是杜门本是隐身慝影之用,那是墨氏弟子的拿手绝技,因此我瞧那杜门法诀,百道之中,便会错上一道。再细察开门法诀,果然亦是如此。那法诀也不能算是错,若用在他处,倒也合适,唯独用在冰火大阵之中,那就大有名堂了。” 秦忘舒惊道:“这就是说,每百道法诀之中,必有一道错误了,雪玉龙此举,竟是要防我泄露机密吗?” 墨荆缓缓道:“雪玉龙计谋深远,但在我瞧来,却非止是对付秦兄一人而已,新来修士来历不及细查,因此皆处嫌疑之地。而新来修士皆授四万法诀,此策极是高明,若是此修忠心,他本身方位所用法诀皆是无一错误的,自然运行无碍。但若此修恰是三家七宗奸细,将法诀泄露出去,三家七宗照此行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秦忘舒听到这里,已是汗下如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71章 红花白雪两相宜 若风苍龙所授法诀果然夹质错误的符文,三家七宗又照此修行的话,一旦真正破阵交手,三家七宗必会遭受重大损失。 大修斗法,只争一法,这样的错误是绝不能犯的。 且到时破阵之人,必是三家七宗诸位老祖,这十个中哪怕只伤了一人,也是无可挽回的损失,对战局必有极其重大的影响。 如此法诀已然传了出去,战局真若因此扭转,所有的责任全在秦忘舒一人,秦忘舒又怎能羞愧欲死。 而风苍龙与雪玉龙设此计谋,的是高明之极,若法诀不曾外泄也就罢了,若是外泄,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弊,这样高明的手段,怎不令人毛骨悚然。 这其中最可玩味的,则是墨荆的身份来历了。若墨荆是雪神宫弟子,刻意安排来对付他的,倒是大可不必。此时自己已将天龙剑炼成,雪神宫对自己稍有怀疑,大可诛杀了事,何必大费周章。而墨荆更是早知自己身份,只需将此事对雪玉龙提起,雪玉龙又怎会饶了自己? 但墨荆的来历毕竟不明,秦忘舒也难全盘信他,至于自己已将法诀外泄一事,更是不必提起,秦忘舒定了定神,沉声道:“既知法诀有误,以墨先生之意,该当如何?” 墨荆道:“欲破冰火大阵,非得熟悉四万道法诀不可,如此方能一窥此阵玄妙。无论法诀是否外泄,你我都得将其中错失之处一一寻将出来,只因此事除了你我之外,再无他人可以办到。” 秦忘舒默默点头,他定神之后,复又想来,自己有乾坤万里哨在此,可以立时通知青聆,让三家七宗修士小心法诀中的错误。如此倒也能减少损失。 但寻出法诀中的错误,却是非自己亲自动手不可,三家七宗纵是大能无数,又不曾亲眼瞧见阵法,又哪里能凭空寻出错失来? 这项工程极是浩大,非自己一人之力可以完成,自然需要墨荆的帮助,而寻出法诀中的错误之后,最难的则是如何将其中错处传递出去。云天轻总不能再次策动百修进攻,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秦忘舒忖道:“雪神宫与三家七宗已势成水火,三家七宗又岂能没有丝毫动作,连墨荆与我都能潜进雪神宫,想来雪神宫中,必有三家七宗安排的人手了。只需我寻出法诀中的错失,再将此事传将出去,三家七宗必有修士接应。” 想到此处,刚才大乱的心境也就慢慢定了下来。 他道:“墨先生此言极是有理,你我不可松懈,需得尽快将其中错失寻将出来。若三家七宗已得了四万法诀,得此消息,也可避免重大损失。至于如何修正此误,想来三家七宗人才济济,倒也不需你我操心。” 墨荆道:“两大势力争斗,怎能不用间?我猜雪神宫中,必有三家七宗派来的死间,但如何与这死间联系,却令人大费周章了。” 墨荆此言,倒也与秦忘舒不谋而合。 秦忘舒熟知兵法,怎不知用间之道?世上用间之术共有五种,是为乡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若三家七宗果然派有人来,此人一旦进入雪神宫,可谓有去无回,的确可算得上是死间了。 若将这死间寻出来,那是绝无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传出消息,让死间前来寻找自己,而在此期间,自己与墨荆先得将四万法诀重新梳理推敲,寻出其中错误不可。 至于将这重新拟定的法诀传递出去,非乾坤万里哨所能办到,传功授法,要务必周详,只凭这万里传讯,怎能做到万无一失。 而死间既潜进雪神宫,必有手段将这法诀再度传将出去。倒也不劳秦忘舒操心了。 秦忘舒道:“墨先生,你我只管寻出法诀中的错失之处,那寻找死间一事,只管交给我便是。” 他必须保证三家七宗那位死间的安全,故而此事绝不能让他人插手,自己生死事小,死间肩负重担,那是万万不能死的。 而自己与墨荆都能想到雪神宫中有三家七宗的死间,风苍龙与雪玉龙怎能不作此想?也可能这二人便是要用这套刻意设计的法诀,引出那位死间来。所以秦忘舒行事就得更加小心了。 墨荆道:“秦兄既然心中有数,在下也就不必问起了。”此人倒也深知用间之法,深知此事知道的人越少,死间也就越加安全,故而此后绝口不提此事了。 二人分手之后,各自用功,将那四万道法诀细细梳理一番,而在此期间,秦忘舒已将此事利用万里乾坤哨传将出去,只等死间前来寻他。 从四万法诀中寻出错失来绝非易事,且墨荆毕竟只是候补阵主,接触法诀时日尚短,因此大半的错失法诀,都是秦忘舒竭尽心智,一一指择出来。 他修成四万法诀,只用了半月时间,但寻出其中错失,却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但在这一月之中,却不曾有任何人前来寻他。秦忘舒不免心中疑惑,难不成三家七宗面对雪神宫如此大敌,竟不知用间? 将四万法诀整理完毕之后,又足足过了七日,秦忘舒仍不见有人来寻他,秦忘舒不免心急如焚,难不成那死间已被雪神宫识破,或者根本就不曾派有死间来? 秦忘舒打定主意,再等三日,若是仍无人与他联络,就只好冒死一试,闯出此山。 这一日他正在静室之中调玄用气,忽觉袖中的乾坤万里哨微微一动,他伸手入袖,握住此哨,青聆的传讯之音就在禅识之中显现出来。 青聆所传音讯是:“今日午时,大殿东侧。九星为凭,面授机宜。” 秦忘舒得此讯音,精神大震,盼到一月,总算盼来消息来。自己只需在今日午时前往大殿东侧,便可见到三家七宗的死间了,青聆话中既有九星为凭之说,那么那死间定是来九星宗了。 此间离午时尚早,秦忘舒不敢轻动,静心等了两个时辰之后,离午时只有一刻钟了。而随着时间越近,秦忘舒心中越是忐忑。此行若是顺利也就罢了,若是稍有差池,岂不是误送了死间的性命? 他缓缓推开静室房门,就向大殿走去,沿途之中,正遇到雪蒸风等诸位修士。 只因每日午时三刻,都需操练阵法,那阵法经诸修多日磨合演练,已是熟极而流了。 秦忘舒不知那死间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此刻向身周诸修瞧去,竟觉得人人皆有可能。这份心情,倒也微妙的紧。 诸修练阵之处,正是大殿门口,大殿东侧是必经之地了,三十六位小阵也唯有在这个时间,才能走出静室去。这也是死间与秦忘舒接触的唯一时机了。 但放着许多修士在侧,秦忘舒实不知那死间有何手段,能与自己有所接触而不被人怀疑。 想来既是万里潜伏,深受三家七宗老祖信任,这位死间的灵慧,必然也是上上之选了。秦忘舒对这位死间将要采用的手段,亦是好奇之极。 离大殿东侧越来越近了,秦忘舒不禁抬起头来,向前方瞧去,那大殿东侧本建有一条长长的甬道,诸修绕殿而行,可至大殿门口,此刻这条甬道上皆是冰火大阵的小阵主,想来那位死间绝不可能是三十六位小阵主之一,否则三十六位小阵主每日聚在一处,可不是有许多机会接触? 正在这时,雪玉龙与雪云龙大步自诸修身后走来,那甬道虽是宽阔,诸修也不敢与两大护法并行,而是纷纷停下下来,避到一边,让两位护法先行。 此刻两位护法现身,本是理所当然之事,但秦忘舒心中却是阵阵发紧,那死间竟是要在雪玉龙面前与自己接触了,这人究竟有何手段,竟行如此胆大妄为之举? 低头恭身之际,雪玉龙与雪云龙已然走了过来,雪云龙瞧见秦忘舒,面上不由泛起笑容来,三十六名小阵主之中,秦忘舒虽是其来也晚,但表现却是极为突出,便是雪玉龙也寻不出错失来。 雪玉龙瞧见秦忘舒,亦是面带微笑,此人性情变化不定,或是雷电交加,或是春风十里,让人无法揣度,但诸修皆畏雪玉龙,与敬雪云龙,则是无可争辩之事。 此刻甬道上除了三十六名小阵主与两位护法,就再无旁人了,秦忘舒脚步不紧不慢,一步步走去,但那甬道虽长,毕竟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死间此刻再不出现,岂不是错失机会? 眼瞧着离甬道尽头还有三十余丈,诸修忽觉鼻端飘来一阵香风,由不得伸鼻长嗅,只是那香气虽好,不免失之甜腻,实非修道之人所喜,但秦忘舒嗅到此香,脑海之中立时想起两个人来。 果然香气越长疑浓,两道身影摇摇摆摆,出现在甬道尽头,正是风苍龙的两位男宠。这二人一个叫怜香公子,一个叫惜玉公子。秦忘舒虽与这二人有一面之缘,只可惜却始终分辩不出。 只因这二位公子妖饶多姿,妩媚动人,怎有半点男子气息,秦忘舒那是绝不肯多看一眼了。 但此刻两位公子现身的时机,却是巧到极点,秦忘舒不由抬头去瞧,只见那位左侧的公子缓缓停住脚步,用手向甬道外一指,道:“怜香,你瞧那林中红花好不艳丽,衬着这白雪如玉,真个儿令人心醉了。” 这公子既抬起手来,自然将袍袖下垂,就见此人袍袖之上,绣着梅花数朵,只因那梅花皆以银线绣出,与白袍浑若一体,等闲是瞧不见了。 秦忘舒数那梅花,恰是九朵。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72章 雪域处处埋义骨 秦忘舒心中之震惊无法形容,“大殿东侧,九星为凭。 ”原来这位惜玉公子竟是三家七宗派来的死间。原本以为自己在雪神宫种种遭遇已算是含屈受辱,可若是与惜玉公子一比,这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惜玉公子此来,不光要受宫刑之苦,更要将男子的尊严弃之于脑后,秦忘舒已着实想不出,这样重大的牺牲,这世间谁能比得过? 雪云龙在怜香惜玉两位公子面前停下,满脸堆欢,笑道:“两位公子,今日怎地有幸来此踏雪赏花?” 惜玉公子笑道:“天天呆在殿里,自是有些气闷,这才来殿外瞧瞧。不想这样的苦寒天气,院中竟开出鲜花来,倒也有趣得紧。” 雪玉龙笑道:“往日便是到了夏季,此山也是白雪千尺,莫说鲜花,就连青草也瞧不见一根,定是天地知两位公子来此,这形开红花数朵,以娱佳人。” 雪云龙皱眉道:“院中鲜花开放自有来历,护法大人莫要胡攀乱扯。” 怜香公子奇道:“云龙护法,那鲜花又是怎样的来历?” 雪云龙道:“前几日火龙殿炼成天龙神剑,此剑本是至阳之宝,启炉之时,天龙神剑一飞冲天,使得山中阴气辟易,阳气丛生,因此就算是苦寒天气,那院中鲜花得了阳气,自然就勃勃生姿了。” 惜玉公子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数朵红花竟是极难得了,不如我去将他摘下来供在瓶中,也好清赏。”正要举步离了甬道,瞧见甬道外白雪堆积,不免举步不前,想来是怕积雪涩了鞋袜了。 雪玉龙忙笑道:“怎劳公子动手,且让玉龙代劳。”正要踏步向前,惜玉公子却吃吃笑道:“这等小事,怎敢劳动大驾,寻一名弟子去摘了便是。”说到这里,就用手向人群中一指。 雪玉龙与雪云龙循指瞧去,皆是暗暗吃惊,只因惜玉公子所指之人正是秦忘舒。两位护法心中皆道:“若是他人也就罢了,怎地偏偏就选了他,这人脾气执拗,只怕绝不会肯了。不想平地又起风波。” 两位公子如今极受风苍龙宠爱,就连两位护法也是得罪不起,怎敢违了他的心意,但秦忘舒偏又是个不好相予的,二人生怕惹出事端,惹风苍风不快,因此心中皆是惴惴不安。 秦忘舒见惜玉公子指向自己,心中暗赞不已,唯有如此,方能将自己手中银简私相暗递,交给惜玉公子,就算是在众目睽暌之下,有那数朵红花为借口,也不用担心诸修起疑了。 但自己若是欣然答应,别说两位护法,就连诸位弟子也是不敢相信,众人眼中的秦忘舒又怎会甘心受一名男宠指使。 雪云龙忙向秦忘舒大使眼色,只盼秦忘舒能忍气吞声,委屈自己一回,只是此事成算着实不高,心中绝无指望。 雪玉龙存了几分幸灾乐祸之心,只看秦忘舒如何行事。 秦忘舒沉声道:“怎地是我?”面上已有怒意,诸修皆替秦忘舒捏了一把汗,以那秦忘舒的性情,没有立时发作,已算是强自抑制了。 惜玉公子笑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若无秦道友,哪来的天龙剑,若无天龙神剑,哪来的这红花数朵。此花因秦道友而开,可不是要因秦忘舒而落吗?” 秦忘舒道:“这样说来,倒也有几分道理?”面上的怒气就消了几分。 他本来百般也寻不出理由上前,此刻竟被惜玉公子说出一番大道理,大可摭掩秦忘舒的今日的行径了。此人能受三家七宗派谴来此用间,果然是灵慧不俗。 惜玉公子又道:“此花不畏苦寒,傲然开放,可见是极有风骨的了。惜玉不才,却知道秦道友当年首倡御劫,那是天下一等一的义士,红花义士两相宜。若不能借秦道友之手,摘得此花,别人摘来,我可不会稀罕。” 雪云龙听到这话,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惜玉公子也是识趣的,言语间对秦忘舒甚是尊重。若是凭借势力逼迫他人,那秦忘舒定是一万个不肯。 秦忘舒道:“公子过誉,在下愧不敢当。”他将身一纵,已到了红花之处,伸手摘下红花三朵,来到惜玉公子面前。惜玉公子忙伸手接过了,口中称谢不已。 雪玉龙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红花义士两相宜,我却道美人如花无可比。”说完这话,大步而去,却让惜玉公子面色微红,竟生出几分羞色来。 若换了平时,秦忘舒便是辟谷前吃的食物只怕也能吐出来了,此刻心中唯有敬重之心,刚才借相赠红花之际,已将银简暗赠,这桩天大的心事总算了却了,却不知惜玉公子有何手段,送出这银简去。 此后数日,山中亦不见有消息传来,大殿之中每日丝竹之声不绝,或是惜玉公子被风苍龙缠住了,竟是无法抽身。秦忘舒一日不见银简传出,一日不得安心,自是每日焦虑不已。 至于三家七宗哪里,亦不见有何动静,若是三家七宗收到银简,青聆必有回应。若三家七宗率众北上,想来也会事先知会自己。 然而那时间就像是凝固了一般,无论是山里山外,皆是一如往常。 到了第六日午时,秦忘舒依例走向大殿处,只见身边诸修个个神色凝重,秦忘舒原是存了心,便问雨蒸风道:“雨道友,怎地诸位神色不宁,不知有何变故?” 雨蒸风道:“原来秦兄竟不知晓,今晨有人见到玉龙护法匆匆下山去了,说是要去追杀一个奸细,秦兄,这山中如铁打的也似,怎地就让奸细漏了进来,可不是奇事一件?” 秦忘舒动容道:“不知奸细又是何人?” 雨蒸风声音更低,道:“众人皆是猜测,但也没个凭据,去问云龙护法,护法大人也是不肯说,只说那奸细盗走了宫主要紧的法宝,这奸细的胆子,可不是比天还大。” 秦忘舒暗道,除了惜玉公子,又怎能是别人?是了,惜玉公子盗走风苍龙的法宝,不过是转移视线之举,让人以为惜玉公子只为盗宝而来,那就无人觉察银简的存在了。这计策倒也高明。 只是那惜玉公子刚刚离山,就被雪玉龙知晓,以惜玉公子的境界修为,怎能逃过雪玉龙的追杀?看来惜玉公子虽是天生灵慧,却是百密一疏,没有掩饰自己的行动。 秦忘舒心中只盼着惜玉公子能侥天之幸,逃出生天,但他更加明白,惜玉公子此去,怕是活不成了。 雨蒸风又低声道:“秦兄,你道是谁发现了惜玉公子的诡计?” 秦忘舒道:“正要讨教。” 雨蒸风道:“云龙护法离山之时,身边带着的正是怜香公子,想来这两位公子平时极是亲近的,惜玉公子但有不轨之举,又怎能瞒过怜香公子。” 秦忘舒听罢此言,只觉得面前一阵黑暗,惜玉公子既被怜香公子出告,那更是活不成了。二人同为风苍龙的男宠,表面上瞧来亲如一人,但这世间小人,谁不盼着独占君恩?惜玉公子千防万算,却也算不过身边有心之人。 二人来到殿前,果然只瞧见雪云龙一人,那雪云龙面色凝重之极,也不招呼诸修演练阵法,而是负手立在殿前,仰首瞧向山外。 诸修不敢打扰,都在殿前默默垂立。秦忘舒心中暗道:“就算惜玉公子有人接应,也必在三十座雪堡之外,若到了黄昏时还不见雪玉龙回来,惜玉公子或有三成机会逃出去,若是到了子时,还无消息,惜玉公子方算是逃过一劫了。” 只因惜玉公子不过是五级炼气士,就算用了极佳的遁器,那速度怎能与雪玉龙相比,若不能抢在雪玉龙赶到之前,冲出两千里去,来到雪堡之外,那就是绝无生机。 而在雪神宫千里之外,惜玉公子正亡命急遁,他足下遁器,乃是风苍龙手中法宝,名叫玉遁龙,此宝祭将出来,便是一条玉龙横跨空中,哪怕是修士境界低微,但有了此宝,也可有几成胜算。 今日出逃,绝非明智之举,只可惜手中物事极其重要,三家七宗早得了一日,就有一日的好处,因此惜玉公子只能铤而走险了。幸好盗得了玉遁龙,就算是雪玉龙追来,也可与他周旋,只需逃到雪堡之外,那就什么也不怕了。 眼瞧着前方雪域芒芒,绝无人影,惜玉公子心情略略一松,就在这时,远处有钟声传来,说明惜玉公子总算逃到了最后一座雪堡前了。 而向后瞧去,仍不见雪玉龙的身影,惜玉公子不由轻轻舒了口气。 雪堡有钟声示警,那是探到了自己的身影了,惜玉公子倒也不惧,以玉遁龙的威能,那雪堡也是一掠而过,谁又能追得上他? 口中念动法诀,玉遁龙四爪皆动,身边顿生清风一道,白雾重重,那雪堡在足下一晃而过,刹那间就瞧不见了。 能够冲出这最后一道界限,惜玉公子心中欢喜无限,然而就在这时,却瞧见远处山峰上出现一道身影,一名青袍修士斜坐在山峰上,空中雪花乱坠,却无一片落在此人身上。 惜玉公子瞧见此人,刚才欢喜之情立时沉到九渊去了。沉声道:“风苍龙。” 那青袍人一字字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73章 九星为锋我先行 是年初春,苍南域早已是花繁叶茂,欣欣向荣。(品书¥¥网)!东穹域亦是万物复苏,鸟语花香。唯有北氓雪域仍是大雪飘飞,天地苍茫。 是日,雪神宫之上,三重天之中,有三修飘然而来。正是仙班未流之士,人间福禄寿三星。 那福星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74章 星曜蒙尘辩不明 此次三家七宗大举来攻,何九星之任,就是此战的先锋。 只因诸位老祖出战非同小可,等闲之士,又怎能与诸位老祖交手?没得辱没了诸位老祖的威名。 因此何九星先行一步,替诸位老祖扫清道路,若是雪域神龙知趣,自然该收回部属,让出道路来,好让诸位老祖于雪神宫会齐,再来一争高下。 若是雪域神龙不作理会,那也只是委屈了何九星一人,大不了将心一横,扫灭大半雪神宫修士,便是惹下煞气,也只在何九星一人身上。 因此何九星担当此任,也算是做出了重大的牺牲。 这座雪堡的修士不知进退,遂被何九星随手扫灭,那也是逼不得已。 其后半日,何九星连下七座雪堡,却是奇也怪哉,那雪堡若是由雪神宫弟子驻守,必定是闻风而逃,拱手让出,若是由极寒宫修士驻守,则是死战到底,全军覆灭。对这情形何九星身边大汉百思不得其解,就向何九星请教。 何九星叹道:“极寒宫虽归附了雪神宫,但却是外表恭敬,内藏不测之心,这情形被雪神宫瞧在眼中,又怎能让极寒宫好过?想来这些极寒宫修士必是被下了严旨,若是弃堡而逃,必受严惩。这些修士的家人部属皆受雪神宫拘束,也只好以死相拼了。” 捧锤大汉连连摇头,道:“这样的算计好不怕人。” 何九星道:“这又算得什么,那真正的算计还在后头呢,你等只管瞧着,定让你等大开眼界。” 捧锤大汉道:“主人来回扫荡,已连下九座雪堡了,依着小人,也该稍稍放缓速度,让诸位老祖跟上,免得万千煞气,尽数归于主人身上。” 何九星笑道:“你说别人算计,自己可不是也要算计起来?世人自私自利,才真正是惹祸的根苗,我抢了这先锋之位,难道是为了逞威风,搏名声?我就是要让万怨归于一身,也好让诸位老祖放手一搏。” 捧锤大汉道:“主人这样做有何好处?” 何九星叹道:“好处,好处,世人如你一般,行事只问好处。试问你那师弟,自宫其身,潜入雪神宫,又受屈忍辱,直至牺牲了性命,又得了什么好处?” 大汉听到这话,忍不住流下泪来,顿足哭道:“可怜我那惜玉师弟,身死名灭,就算牺牲了性命,也不过成了世人口中的笑谈。可惜,可惜。” 何九星道:“你若是这般想,那比世人又高明了多少,惜玉的心思,你是万万想不明白了。” 大汉流泪道:“我千劝万劝,惜玉始终不肯听我一言,竟是径直去了,这才落了个身死名灭的下场,敢问主人,惜玉不惜牺牲,究竟是怎样的念头?” 何九星缓缓道:“那惜玉不过是想让大家明白,纵是魔我猖獗,人性贪利,但世间便有一种愚人,愿为世人牺牲,哪怕黑云漫漫,铺天盖地,只需有一丝浩然正气,仍有希望冲散这愁云惨雾。世尊之所以能与魔我相持千万年,不是因世尊道行无极,其根本的原因,便是世间如惜玉者,前赴后续,不绝于缕。我今日不过是多杀了几人,惹了些煞气罢了,与惜玉相比,又算得什么?” 大汉将眼泪一抹,道:“主人,那万千煞气,怎能让主人独承,小人不才,愿替主人扫荡余下城堡。只盼主人给我这个机会,也算追慕惜玉师弟,不让惜玉专美于前。” 何九星却摇头道:“我连下九堡,必定响震雪神宫,雪神宫中必有高人前来迎我,又怎能让你上前送死。” 二人说着话,前方现雪堡一座,何九星举目去瞧,只见那偌大的雪堡之中,只是孤零零地立着一人。此人一袭黑袍,左手持无弦弓,右手托着金塔一座。端得是威风凛凛。 黑衣修士喝道:“何九星慢来,今日我来做你的对手。” 何九星见那修士是天仙大成境界,虽比自己略弱了一些,却是此行所遇的最强对手了,何九星肃容道:“道友是谁,既知我何九星之名,也敢拦我?” 黑衣修士道:“乡野粗人,贱名有辱清听,道友莫问我是谁,只管来与我斗法。”说到这里,将手中无弦弓缓缓抬起,此弓虽是无弦无箭,却有清风盘旋不去,空中传来“铮铮”作响之声。似乎有一枝无形的箭枝,已架在弓上,那瞧不见的弓弦也被拉开。 何九星点头道:“无弦弓,镇星塔,原来道友就是昔年极寒宫宫主曾无弦。九星不才,愿领教曾道友仙家妙术。” 说到这里,伸手向身边童子一招,童子道:“这就要用剑了吗?” 何九星道:“这人修为不俗,凭我一双空手,未必就能斗得过他。” 童子这才懒洋洋递过剑去,那黑衣修士对何九星身边两人本不在意,见那童子娇憨可笑,不免多瞧了两眼,却是越瞧越惊,原来那童子竟非血肉之躯,亦非铁石木偶,其全身上下,浑若一道剑气,竟是难得的天生器灵。 曾无弦沉声道:“八星在地或在天,九星一出耀星汉,原来贵宗九星之谓,竟是由此而来。” 何九星笑道:“你能瞧出他的来历,倒也不俗了,何某少不得打点精神,与你一战,无论胜负,也不敢辱没了你。” 曾无弦道:“多谢道友成全。”说到这里,手中无弦弓一阵惊天动地响来,一道锐气扑而来。箭典有云:“凝气为箭,弦动箭至,可谓至射矣。”此弓无弦,那只是瞧不见罢了。有弦无箭,那是《箭典》的最高境界,但无箭无弦,却是天地妙术,非凡间修士可以修成。 何九星不慌不忙,伸剑向前一指,胸前三星之中,有两颗星飞掠而出,前方空中猛然一震,震得足下大地也是微微一晃,其后就是风消气散,复归于平静了。 曾无弦瞧见何九星只出动胸前两星挡此无弦箭,面上生出一丝愧色来,猛然间再次凝气为箭,忽听得空中雷声大作,有数道青雷横掠天际,自四面八方向何九星聚来。 何九星不敢大意,再次伸剑向前一指,这次是胸前三星齐出,背后法袍欲振还停,背后的四星亦有离袍而出之式。 就见那三星飞出,并不是逐雷而击,而是分守何九星前左右三个方向,别瞧那星光只有指尖大小,却好似一道铁壁扫住青雷奔来,其中有道青雷袭向何九星的后背,不想离何九星尚有十丈时,就无疾而终,销声慝迹了。 曾无弦暗道:“此人掌御九星,各具神妙,不想我使尽解数,也只是引动他动用三星罢了,背后四星,虽是大动,却不曾真正离袍飞出。“ 既知无弦弓伤不得何九星,曾无弦只好收了此弓,将手中镇星塔祭在空中,用手一指,那镇星塔化成百倍大,就向何九星三人压来。 大汉叫道:“不好,这铁塔好不沉重,星童救我。” 星童懒洋洋地道:“有主人在此,有甚好担心的。”话说如此,身子蓦然一动,其快实不可当,就挡在了大汉的面前。 再瞧何九星,面色甚是凝重。法剑向上一指,冠上金星飞起,迎向空中铁塔,但那铁塔好不沉重,压得这颗金星就是一沉。 何九星道:“难不这铁塔果然有镇星之能?” 此塔既起名叫镇星塔,想来并非无缘无因,这世间的法宝取名极是讲究,每一字必有来历。且雪神宫明知何九星大名,却遣了这位天仙境界修士前来,莫非此人真是何九星的克星不成? 何九星沉心运玄,法剑划了数道法诀,替金星加持,但金星沉堕之势不减,虽是沉坠之速缓缓之极,但此宝不敌镇星塔,却是一目了然了。 日月五行,计都罗睺,是为九曜,九星宗创宗老祖,因观九曜而创出九星心法,九星宗因此得名。何九星修得九星心法大成,一举一动,皆有九星加持,自是无往而不利。 且他身后童子大有来历,这童子名为侍童,实则一心一意替何九星近身加持,哪怕童子本身未修成高明手段,只需随侍在何九星身侧,何九星便要增三成法力。因此别说区区一名天仙修士,就算雪域神龙当前,何九星也有信心与其斗上一斗。 此刻见金星沉坠,灵识之中又探到背后童子面色灰暗,星目蒙尘,何九星不由暗暗心惊。 他心中一动,急忙抬头向北方瞧去,只见空中有黑云摭住天空,九曜星观之不明,何九星大喝一声,法剑指去,立时云开雾散。但那北方九星仍是星光昏沉。 何九星心中暗道:“不好,雪域之中,竟藏有高人,断了我九星加持之功,看来我只有凭本身修为,与这曾无弦竭力一战了。” 他一路行来,绝无对手。但对方不出手则罢,一出手便是算计周全,自己境界虽高过曾无弦,但此战前景却如空中九星一般灰暗不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75章 不趁其虚事堪奇 何九星口中念动法诀,胸前背后七星飞出,在身前身后盘旋不定。(品书¥网)!只是七星虽是运转自如,却没了往日的耀目光华,因此这七星只有护体之功,实无杀伐之能了。 祭出七星护体之后,何九星手中再挽剑诀,同时舌尖绽放春雷,那金星猛然一振,向上顶起镇星塔,升起三丈之高。 此塔逆空直上,曾无弦竟是措手不及,喉口咕咕作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损却修为不少。原来镇星塔极是沉重,御使艰难,此塔若是直坠而下,倒也无妨,若是逆流升空,真玄逆流入体,可就是祸事一桩了。 但曾无弦自知这镇星塔是压制对手唯一的手段,就算拼得吐血,也只能咬牙支撑。 何九星见反击之术有效,不由的精神大振,大笑道:“曾无弦,我今日杀人如麻,杀得心都软了,你若再敢挡路,说不得,我只好再狠心一回。” 曾无弦道:“大修有何手段,只管施来,曾某今日有死而已。” 何九星口中说的响亮,但真要出手诛杀曾无弦,却着实有些不忍。 那极寒阁本来与雪神宫并立北氓,如今却被雪神宫收为部属,曾无弦这位堂堂的宗主,如此沦落为雪神宫一位小卒了,今日又奉严旨上阵厮杀,竟是进也是死,退也是死。 堂堂天仙大成修士,竟落了个这等境地,可不是令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身后大汉也瞧出何九星目中不忍之意,心中忖道:“主人今日杀伐无数,不知惹下多少煞气,对手修为越高,惹得煞气越是沉重,我此刻不为主人分忧,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心中默念了数道法诀,手中银锤缓缓飞将起来,何九星转头瞧见了,虽想开口制止,毕竟不合道理,也只好叹了一口气。 就见那银锤缓缓飞到空中去,立时银光万道,照得天地透亮,曾无弦瞧见这对银锤,亦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暗道:“想来这就是九星宗镇宗之宝劫星锤了。传言此宝祭起,对手好似遭遇天劫一般,劫星锤下,绝无活口。罢了,今日唯死而已,就算此身殒落,也落了个干净。” 随着大汉口诵法诀,空中这对银锤一前一后,就向曾无弦逼来,双锤来势虽缓,但每近一尺,曾无弦身上就多了一山之力,等到那银锤飞到近前,曾无弦承受的灵压又何止二十岳重。 曾无弦只听到体内骨骸格格作响,全身酥麻。在银锤强大的灵压下,身子首先就支撑不住了。这还是银锤未曾及身,若银锤真正打在身上,怕是雪域神龙也难抵挡了。 曾无弦大叫道:“何九星,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身上法袍寸寸而裂,露出铁打般的胸膛来,全身上下罡光激射,竟将空中银锤逼得无法上前,但这是曾无弦消耗体内真元之故,那真元又不像真玄可以恢复,用去一丝就少了一丝,一旦真元耗尽,则是身消魂灭了。 何九星叫道:“道友何苦如此!” 正想唤大汉停手,不想大汉口中法诀念到急处,再也停不下来了,随着一道道法诀加成银锤之上,那银锤猛然撞到一处,发出刺耳的声响来。 此声听来并不算如何响亮,这时战场上就算有修士观战,听到锤响,最多只是心境一动罢了。但在曾无弦听来,那锤声好似万千道霹雳汇到一处,锤声之烈,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原来那锤声有九成九是由曾无弦独自承受,他人听来,自然是觉得无甚奇处了。 曾无弦只听到胸骨“喀嚓”一声,已被锤声震碎,其后体内如连珠炮般,发出一连串骨碎之声。再瞧身上肌肤,就如刚才被震碎的法袍也似,出现无数道裂纹。 事已至此,曾无弦已知回天无力,他大叫一声道:“雪域神龙,今世之仇,来世再报。”伸手在胸前轻轻一拍,身躯碎成无数,唯有一道元魂急急窜将出去。 大汉刚想出手拦住这道元魂,却被何九星拦住了,道:“你听他死后遗言,并不曾埋怨你我,又何必赶尽杀绝?” 大汉道:“这人倒也机灵,明知不是对手,临死时留下这句话来,也是为了保住元魂,免得我等动手灭他。此次随主人北征,也算是见识了人心变化,可谓不枉此行了。” 二人只顾着说话,却忘了收锤,耳中听到“喀喀”声传来,何九星循声一瞧,叫道:“不好,连那无弦弓也被劫星锤压得碎了,我本来想夺了此宝自用,哪知却与此宝无缘。” 大汉道:“主人有劫星锤在手,哪里还需再用其他的宝贝。” 何九星道:“劫星锤虽好,却是出手必杀,怎如这无弦弓御控自如,杀与不杀,操之在我。” 奈何无弦弓已被劫星锤压碎,何九星也只好罢了,而曾无弦物藏中的其他物事,同样难逃此劫,劫星锤出手必不空回,又何止是杀人而已。 大汉这边忙收了银锤,却也是大费周章,原来这劫星锤御控极难,大汉自小侍候这对银锤,名字从锤童变成今日的锤侍,对这银锤至今也是运转不灵。 银锤杀了曾无弦之后,何九星又下雪堡一座,算起来就是十座了。何九星此行杀伐无数,心中不由生出厌倦之意,便对锤侍道:“今日也杀得够了,不如在这雪堡之中暂歇,等候其他老祖过来会齐。” 锤侍道:“主人说的什么,就是什么。” 当晚,何九星就在雪堡之中养玄修真,却不知雪神宫中,已是沸反盈天了。 此刻大殿之中已是明灯大亮,三十六位小阵主以及候补修士尽数立在殿前,两位护法与风苍龙整日商议对策,至今未曾走出大殿半步。 忽见一名大殿执事自殿中匆匆走来,口中道:“敌势猖獗,不可容忍,宫主要亲自动手,诛此敌顽。今奉宫主法旨,特邀诸修观战,共襄胜举。”说罢将怀中一面银镜祭起,诸修自然伸长了脖颈,去瞧那银镜。 秦忘舒立在诸修队列之中,亦来观瞧,只见银镜之中现出雪堡画面,镜中有修士三人,一主一侍一童而已。 秦忘舒暗道:“难不成就是这三人连下十座雪堡,三家七宗的实力果然不可小瞧了。” 三家七宗老祖皆是传说中的人物,此番却有机缘让秦忘舒饱看一回,秦忘舒又怎能不是热血沸腾。 瞧向镜中三修,却是一个不识,身边雨蒸风道:“此人是九星宗老祖何九星,此人在三家七宗老祖之中向来默默无闻,哪知今日却担当先行之责。” 秦忘舒道:“此人连下十堡,道法极高,不知宫主亲自出手,胜算如何?” 雨蒸风道:“若是当面斗法厮杀,宫主稳胜此人,但宫主此番身在大殿之中,却要神游数千里与他斗法,那胜负那就难说了。” 正在这时,镜中又出现一道身影,正是雪土龙。雪土龙来到雪堡前,大声喝道:“何宗主,雪土龙奉我家宫主法旨,特来拜访。” 何九星正坐在雪堡之中,见雪土龙前来,不由笑道:“雪土龙护法大名,何某也略闻一二,不是何某小瞧你,护法大人手段虽高,只怕非何某对手。” 雪土龙笑道:“在下亦有自知之明,怎敢与何宗主动手,我携来奇宝一件,名叫万里江山卷,我家主人正要凭借此宝,来与何宗主斗法。” 何九星恍然大悟,却摇头道:“道友,我今日厮杀了十场,已是真玄耗尽,你此刻向我邀战,可不是趁人之危,还请你回禀风苍龙,容我调息片刻。” 雪土龙道:“我家宫主一身神通惊天动地,又怎会占你的便宜,也不必回禀,雪土龙自作主张,容你调息一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之后,你我再动手不迟。” 何九星道:“雪护法千金一诺,何某怎能不信。” 说到这里,果然闭目运玄,只当那雪土龙不存在了,秦忘舒却是越瞧越奇。 按理两大宗门争斗,所用手段,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何九星的请求,本来甚是无稽荒唐,不想雪土龙竟是答应了。 雪土龙本是天下义士,就算有君子之风也不出奇,奇的是风苍龙居然也默认了雪土龙此举。秦忘舒想了又想,仍是想不明白,若说那风苍龙倒行逆施,怎地却有今日的君子风度,而他座下护法,除了雪玉龙之外,其他皆是义薄云天,若风苍龙真的不堪,雪云龙雪土龙这样的人物,又怎能一直追随? 忽地想起天龙剑开炉之时,地底传来的奇异吼声,秦忘舒暗道:“莫非风苍龙性情大变,竟与那吼声有关?” 一个时辰弹指而过,何九星一跃而起,道:“雪护法,承你厚意,我此刻精力充沛,正可厮杀,快快取出你的万里江山卷来,让我瞧瞧风苍龙的本事。” 雪土龙正想说话,忽听一人笑道:“何宗主,你也战得够了,今夜这一场,何不就让给区区在下。” 雪土龙循声瞧去,堡外已匆匆来了一名修士,此修身长八尺,相貌清奇,双肩之上,悬着一对金环,好似两轮明日相伴。雪土龙面色一肃,揖手道:“雪土龙见过真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76章 求战争功谁肯让 三家七宗之中,若论创宗时间最短者,莫过于重阳宗了。 ()此宗至今不过三百年,而其创宗老祖,正是雪土龙面前这位修士,道号重阳真人。 世间至难之事,莫过于开宗立派,只因开创宗派,非得有绝大灵慧,无上修为不可。重阳宗人数虽少,但重阳真人能能一人之力开创宗门,且与东穹域其他宗门并驾齐驱,仅此一项,已是前无古人。 甚至有人传言,重阳真人修为之强,在三家七宗老祖之中,当名列第四,也就是仅次于姬杨慕三家老祖而已。 姬杨慕三家毕竟源远流长,非等闲宗门而比。 雪土龙跟随风苍龙创建雪神宫,深知创宗之难,因此既见重阳真人前来,心中油然而生崇敬之心,揖手施礼,甚是恭敬,那是将重阳真人视为半个前辈了,与对何九星的态度又是不同。 重阳真人还了一礼,转首向何九星笑道:“何道友意下如何?” 何九星笑道:“真人,我好不容易抢得先锋之印,又怎能平白地让给你,你若想抢功,需得给我一点好处才是。” 重阳真人奇道:“何宗主,我重阳宗何等寒酸,哪里能有你瞧中的物事?” 何九星道:“若论等闲天材地宝,我倒也不稀罕,只盼借凌阳舟一用。” 雪土龙听到“凌阳舟”的名字,自然是心中大动。此名天下知名,乃是无双遁宝,实不在玉遁龙之下了。 这世间高明遁器极多,若论名声响亮,自非玉遁龙与凌阳舟莫属。玉遁龙的好处,是此宝御控极易,哪怕是刚刚登玄入境的修士,也可轻松驾御,且不受风障影响。凌阳舟的好处,则是可纳修士于舟中,任他外间雷电风雨交加,舟中修士岿然不动,人在舟中谈笑自若,却已是飞越千万重山。 重阳真人慌忙摆手道:“不可,不可。我宗门法宝唯这凌阳舟不可借用,除了这一件,其他法宝皆可商量。” 何九星道:“除了这件法宝,其他法宝我要他何用。” 重阳真人沉吟良久,道:“何宗主,你需得实言相告,你要借这凌阳舟何用?若说出大道理来,也好商量。” 何九星面容肃然,道:“我座下有名弟子,名叫常惜玉。” 重阳真人听到“惜玉”二字,“啊呀”叫了一声,面色亦是端庄起来,再也不敢有丝毫戏耍之意了。 何九星继续道:“如今惜玉烟消云散,他的妹子常惜真亦在我座下修行。何某想来,他日飞来岭现世,正可让其亲妹飞登此岭,修行无上仙术,至于她取得多大成就,端看她的机缘罢了,只是此人境界尚浅,那飞来岭来去如风,等闲怎能追得上,这才厚颜开口,要借凌阳舟一用。” 雪土龙暗暗点头,若非雪神宫与三家七宗交恶,大战在即,那飞来岭现身一事,就该是仙修界的头等大事,不知有多少修士心系此岭,极盼登山修行。 奈何那飞来岭禁制森严,天仙境界以上修士,皆不得接近此岭,唯诸宗后辈弟子,方有这天大的机缘。 只因那修士若是已修成天仙境界,心法神通断难更改,纵见了飞来岭上的奇功妙法,也是无从修起,故而飞来岭中方有这道禁制。 那不过饶是如此,想来飞来岭现身之时,不知有多少修士要云集雪域。而飞来岭另一个禁制,便是只限百人。那位惜玉公子的妹子常惜真境界低微,怎能和别人争抢,若有凌阳舟为助,或可多出几分机会来。 重阳真人沉吟道:“此宝在下不肯相借,也是为飞来岭一事,但既是何宗主开了口,且瞧着惜玉公子金面,在下怎能不允。罢了,那凌阳舟共可容纳三人,此间事了,你让惜真来寻我便是。” 何九星大喜道:“何某替惜真谢过真人。” 重阳真人叹道:“惜玉公子是天下无双义士,自是人人钦敬,他的妹子孤苦零丁,若不能照顾周全,岂不是寒了天下义士之心。此事不消吩咐,便是断送我座下一名弟子的前程,也是应该的。” 雪土龙在旁边听了,自是默默无言,心中滋味一言难尽。在雪神宫瞧来,惜玉公子盗宝出逃,自然是可恶之极,可在三家七宗瞧来,惜玉公子却是义士无双,唯一可惜之处,就是功败垂成了。 原日当日惜玉公子出逃,不过盗去了玉遁龙,便是连雪土龙手中的万里江山卷,也一同席卷了去,这才惹得风苍龙亲自出手。若那日惜玉公子真的得了手,今日局面又是不同。 雪土龙将袖中画卷展开,道:“两位宗主你争我抢,还盼早早定计,到底是谁来领教我家宫主妙术。” 重阳真人正要挺身上前,远处有人笑道:“这件事既被我撞见,自然非我莫属。”此话声音清亮,好不动听,好似一对银铃轻轻敲响,又似黄莺出谷,声动于世。 重阳真人与何九星相视苦笑,心中暗道:“不好,来了个蛮横霸道的祖宗,谁能抢得过他?” 雪土龙慌忙抬头,只见远处飞来彩云一朵,那彩云之中裹着一种白羽孔雀,雀背上坐着一名中年女修,一身彩衣灿烂,生得十分好相貌,只是一对秀眉斜插入鬓,目光威棱四射,瞧来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 雪土龙忙上前道:“原来是步云宗太上掌门七绝仙子,晚辈雪土龙,这厢有礼了。” 原来当今步云宗宗主不过是七绝仙子的儿子,那七绝仙子瞧来不过三十许人,资格却是极老,就连姬杨慕三家老祖,也算是她的后辈了。 此女出身名门,其后委身下嫁于步云宗前任宗主,那步云宗原是一个小小的宗门,却在七绝仙子手中发扬光大,百年之内扶摇直上,跻身于名门大宗之列。七绝仙子实有佐赞之功。 因此就算前任宗主因故殒落,其子继任,但步云宗上下仍视七绝仙子为太上掌门。宗门法令,大半出自七绝仙子。 此次三家七宗北上讨伐雪神宫,亦是由七绝仙子出面,步云宗宗主反倒在家镇守了。 七绝仙子跨雀冉冉而来,手中金鞭向雪土龙一指,大喇喇地道:“雪土龙,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一代英豪,怎地就委身风苍龙座下,难不成你越修越是回头,竟分不出黑白好歹来?” 雪土龙肃容道:“各人自有因果,着实不便勉强。” 七绝仙子道:“罢了,我知你忠义,也是一个愚人。我与风苍龙原也有一面之缘,不想他今日坐大了,得知我来,竟不知亲自前来拜见,只拿了件万里江山卷搪塞。” 雪土龙道:“是,是,是。”又怎敢与七绝仙子争辩。 七绝仙子转向何九星与重阳真人二人,凤目高挑,冷哼一声道:“两位道友,我出宗一次也不容易,此战让给我如何?” 何九星与重阳真人将脑袋连点,道:“自该相让,自该相让。” 七绝仙子这才微绽笑容,道:“这番好义,在下领受了。”随即下了白羽孔雀,提鞭来到雪土龙面前,喝道:“雪土龙,速速施展此卷,容我与风苍龙斗上三百合。” 雪土龙也是怕了她,忙将手中画卷一抖,只见卷中云气奔涌,刹那间将七绝仙子团团围住,卷中传来声音道:“七绝仙子,东海一别,屈指数来已是三十年,仙子一向可好。” 七绝仙子冷笑道:“苍龙不死,天下难安。”提起金鞭来,就向面前云雾抽去,那云雾被金鞭击来,立时被分成两半,而两侧散去,就于云中现出一道苍龙身影,正是风苍龙神念所凝。 七绝仙子再挥金鞭,又向画中苍龙抽去,那苍龙摇头摆尾,急急避开金鞭,同时探出龙爪一只,抓向七绝仙子的后颈。 七绝仙子喝道:“大胆风苍龙,一道神念也敢与我争衡。”金鞭上射出金光万道,迎向苍龙铁爪。那苍龙闪避不及,五爪中竟有一爪被金光扫到,顿时激起黑光无数。细探黑光之中,已被打碎了一根龙趾了。 何九星与重阳真人见七绝仙子出手就占了便宜,皆在心中暗暗喝彩,七绝仙子委实是威风不减当年了。 那苍龙吃了苦头,转首就向云雾中退去,七绝仙子不依不饶,大步追了过去,何九星忙叫道:“穷寇莫追,若被引进此卷,只怕立身不牢。” 七绝仙子冷笑道:“万里江山卷有何可怕,不此卷,焉能降龙!”一步跨将过去,身子已在画卷之中。 何九星与重阳真人相顾失色,七绝仙子境界修为虽是高明之极,却是姜桂之性,愈老弥辣,此番被风苍龙引进画卷,却该如何是好? 这时二人若向雪土龙动手,自然随手可将雪土龙打杀了,但画卷已然展开,已不受雪土龙御控,除非也冲进画卷之中,否则就是鞭长莫及了。 向那雪卷瞧去,只见卷中云雾喷涌甚急,只过了数息时间,整个画卷,已经一片云山雾海,哪里能瞧见七绝仙子与风苍龙的身影。 何九星与重阳真人暗暗叫苦,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此战若是损了七绝仙子,后果怎能承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77章 卸衣降龙天下惊 何九星与重阳真人虽是着急,却是束手无策。(品书¥网)!欲待冲进画卷之中,以助七绝仙子一臂之力,却是不合道理。风苍龙以一道神念横跨千里而来,本来就是略占下风,若七绝仙子仍然无法取胜,只能怪七绝仙子学艺不精了。 此时战场之中,雪神宫大殿之外,不知有多少人目光瞬也不瞬,瞧着卷中变化。 奈何画卷之中唯见云涌雾动,偶尔有霹雳般的光芒闪烁其中,又时有风雷之声,除此之外,再无动静了。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忽听“轰隆”一声响,画卷中云雾向四下一散,一条苍龙探出头来,向空中挣扎。却见七绝仙子立在龙背上,全身彩衣尽碎,露出月色的中衣,一对雪臂裸于人前。 何九星“哎呀”叫了一声,慌忙扭过头去,怎好意思去瞧,却又忍不住心中牵挂,偷眼瞧去。那七绝仙子左手执定龙角,右手就去龙背上的乱扯,将那龙鳞一片片揭开,画卷之中龙鳞乱舞,黑光闪动不休。 重阳真人叫道:“好一个七绝仙子。” 瞧这情形,虽经一番苦斗,七绝仙子毕竟占了上风,那苍龙对背上的七绝仙子无可奈何,只能拼命逃窜,却被七绝仙子立定龙背,又怎能摆脱得掉。 秦忘舒亦是目不转睛,瞧画卷之中大能斗法,他瞧得明白,七绝仙子赤着双足踏定龙背,赤足上生出金钩两把,深深钩住龙鳞,因此不管苍龙怎样挣扎,也无法摆脱七绝仙子。 又见七绝仙子双目赤白,全身杀气蒸腾,向来杀气无形,但七绝仙子身上杀气与众不同,竟能瞧得见一般,那杀气好似水波荡漾,隔着杀气瞧向七绝仙子,就好似雾中看花。 雪土龙瞧见画中苍龙落了下风,神色依旧从容,唯点头赞道:“七绝心法,果然名不虚传。” 秦忘舒自是听到七绝心法的大名,这心法源自七情心法,讲究的是纵情肆意,越是怒气盈胸,越是法力强大。 此法传到七绝仙子这里,又为之一变,原来七绝仙子与夫君情深意重,自夫君死后,便绝情断义,心如死灰,将七情心法中这个“情”字完全抛开,使得这心法威能更上一层楼。 正因为七绝仙子行事果决,不讲交情,仙修界诸多大能避之唯恐不及,今日风苍龙不知好歹,妄图以神念一道邀战,小瞧了三家七宗修士,又怎能不吃亏。 画中苍龙被七绝仙了连扯了数片龙鳞,痛得龙吟连连,奈何便是上天入地,也难摆脱背上这位凶恶婆娘,只好叫道:“七绝仙子,此刻我不是你对手,稍候来我殿前,再来决一死战。” 说到这里,那条苍龙轰然而碎,化为一团黑雾,倒卷了而去。片刻之间,画卷天清水碧,已换了天地。 七绝仙子这才飘然出了画卷,重阳真人与何九星忙来贺喜,七绝仙子取出备用法袍换上,摆手道:“不过是斗散了一道神念罢了,有何稀奇,等我赶到雪神宫揪出风苍龙本体来,你等道贺不迟。” 雪土龙这时也收了画卷,道:“敢问三位宗主,此番只来了你等三位不成?” 七绝仙子凤目一瞪,道:“难不成欺我人少,虽只有我三人,也要杀得风苍龙片甲不留。” 雪土龙笑道:“便是仙子孤身前来,我等也只好束手。既是仙子不肯说,容土龙先行一步,回到宫主略作准备,也好迎接仙子大驾。” 七绝仙子纵是强项之极,被雪土龙曲意奉承,也不由展颜笑道:“听说你家宫主的冰火大阵有些名堂,我等又怎敢小瞧,此战我与何道友重阳真人先行,稍候杨慕两位老祖领着人便来,你速速回宫,计点宫中财物,莫要少了一样。” 雪土龙哈哈大笑道:“我与宫主,自然扫榻相迎,那宫中宝物,也绝不敢少了一件。” 说罢雪土龙遁风而去,三位大修也不拦阻,任由他去了。雪神宫殿外修士见了,皆是暗暗称奇。 秦忘舒暗道:“此战既有三家七宗老祖亲至,后辈部属又怎能插手。” 说来这场斗阵,明面上瞧来是宗派之争,其实争的却是他日御劫时的领袖权,若风苍龙得胜,天下修士自然奉风苍龙为凡界修士领袖,若是三家七宗胜了,御劫之战,便由三家七宗主导。 需知这场天地浩劫,乃是仙界大能引发,一旦御劫之战有了结果,那主导者自然要受仙界封赏,就此飞升仙界自然不在话下,更极有可能名列仙班,与天地同辉。 正因为这个缘故,雪神宫卧龙山前,才会设下禁制,不容地仙境界以下修士上山,而七绝仙子亦不为难雪土龙。他日御劫之战,诸多修士皆是当然的主力,怎容擅杀,自削势力? 秦忘舒至此,也算是略略瞧出了诸位大能修士的深谋远虑。 片刻后雪土龙回了雪神宫缴旨,又过了半日,七绝仙子三人缓缓来到山前,却在山前偷下了脚步。 放眼瞧去,只见山前搭了一座云篷,那云篷以四十八根南山修竹搭成,离地百丈,只在半云半雾之中,云篷中只设十个锦墩,以供十位老祖安坐,除此之外,别无一物。 七绝仙子展目一瞧,不由笑道:“风苍龙倒也想得周全,就冲着这顶云篷,他日破了冰火大阵,倒也可饶了风苍龙的性命。” 重阳真人见那云篷之上立着两名修士,便招手唤了来,道:“此行我等只有九人前来,你可撤去一件锦墩。” 那修士道:“不知哪位老祖不肯移驾前来。” 重阳真人笑道:“按理此阵我三人便破了,只因风苍龙好歹也是金仙大成之士,要给他些薄面,这才来了九人。唯留姬老祖镇守东穹。” 那修士道:“依小人之见,这锦墩倒也不必急于撤去,等到冰火大阵展开,九位老祖若是占不到便宜,少不得姬老祖便来亲自来走一遭了。” 重阳真人听了大奇,指着那修士道:“两位道友,你听听这人说的话,可不是傲气凌云?雪神宫中,倒也不乏傲骨。” 七绝仙子冷笑道:“骨头再硬,口气再大,到最后还是要道术上见真章。也罢,我三人且在这篷前等候,等杨慕两位老祖来了再说。” 重阳真人道:“这也是正理。” 三人虽是各宗老祖身份,但比起姬杨慕三位老祖了,仍是差了身份,因此怎敢上篷休息,就在云篷下打坐等候。 约等了半日,一声兽吼声自南方传来,篷下三修喜道:“莫非两位老祖已至,急忙立起身来,向南面瞧去。 只见两名修士并肩而来,左面那修士跨坐着一头黑虎,此虎身长近丈,足下生出莲光四道。正是驭兽宗宗主镇魔子。 七绝仙子自从夫君殒落,就不曾出宗门一步,此刻见了黑虎足下莲光,不由点头赞叹道:“不想多年不见,镇魔子一心向佛,已生慈悲之心。‘镇魔’二字,倒也恰如其分了。” 镇魔子身边修士,则是足踏天风履,身负丈高铜鼎,那是天风宗宗主任元风,亦是七绝仙子当年旧相识。传言此鼎重达一岳,物藏之术也难以收纳,是仙修界有名的重宝,也不知这万里迢迢,任元风怎地就能负了来。 五人见了面自是欢喜,镇魔子以手加额,道:“仙子久不来外界走动,令人牵挂不已,今日相逢,竟是威仪不减当年,可喜可贺。” 七绝仙子道:“怎地只有你二人来,杨慕两位老祖何在?” 镇魔子道:“两位老祖或早或迟,必有道理,我等只在此耐心等候就是。” 七绝仙子默默无言,两位老祖行事,谁敢妄加议论?只好回到原处静坐,又过了半个时辰,南方有金光漫卷,瑞气千条,七绝仙子喜道:“定是两位老祖来了。” 镇魔子笑道:“这金光我倒也识得,定是天曜宗宗主的纵地金光之术,至于那瑞气之中,想来是阴朔宗宗主了。” 果然二修来到身前,正是天曜宗宗主孙自愚,阴朔宗宗主路千山。 七绝仙子与这二人交情泛泛,见杨慕两位老祖迟迟不现身,心中闷闷不乐,略一揖手,便回去静坐,自是气鼓鼓地不肯说话。 诸修也不敢上前打扰,孙自愚就道:“诸位道友既然早来,可曾与雪神宫见阵?” 何九星道:“雪神宫闭门不出,着实不未曾见阵。” 镇魔子笑道:“想来是何宗主连下十堡,吓得雪神宫魂飞魄散,又有七绝仙子力降苍龙,风苍龙肝胆皆碎,自是不肯出战了。” 何九星道:“我瞧那风苍龙虽是败了一阵,但一道神念千里来袭,也显不出他真正的本事了,不消说得,唯等到两位老祖前来,再来商议。” 那孙自愚瞧见头上云篷,正要遁上去,却被身边的路千山一把扯住了,忙道:“两位老祖未至,怎好擅坐的,且在这篷下胡乱打坐一回就是了。” 孙自愚便是一咋舌,道:“若非路宗主手快,差点就是犯了大错。” 七修就在云蓬下打坐,但那杨慕两位老祖,却是迟迟不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78章 临战诸事细安排 七位老祖在篷下的情形,雪神宫修士皆能在银镜中瞧得清清楚楚,诸修知道杨慕两位老祖一至,双方就要交手,阵上斗法,生死立判,也不知此战之后,还能活下几人。(品书网)!因此诸修有的默运玄功,调息养真。有的温习法诀,揣摩变化。 唯有秦忘舒暗忖道:“原为以三家七宗老祖等量齐观,哪知却有尊卑之分,七位老祖至少也是天仙大成修士,境界最高者为七绝仙子,已是金仙小成修士。想来杨慕两位老祖,至少也是金仙中乘境界,就算比风苍龙略弱了,但三位金仙在此,怎样也能压制风苍龙了。 但这场斗法,斗的是阵法之术,而非个人修为,其中必有种种变化,胜负之论尚且难说的很。 幸好自己历尽千难,总算厕身于冰火大阵之中,到时就可视场上变化,或公然反叛,或暗施援手,别瞧自己只是地仙境界修士,但因所处位置极为重要,到时以四两而拔千金,平添胜算不少。 篷下七修苦等杨慕两位老祖不至,其他人倒也罢了,唯有七绝仙子坐卧不宁,忽地一抬头,喜道:“莫非是来了?”却又很快摇头,叹道:“可惜不是。” 诸修皆动用灵识探去,只见西方来了两名仙子,也不敢近前观战,离雪神宫百里就停了下来,其中一名女子手执银镜一面,正朝着雪神宫方向照来。 诸修虽不知这两女身份,但因探出二女境界低微,也就不曾放在心上了。 这两位女子正是云天轻与许负心。那许负心自从秦忘舒离开这里,心中虽是担心,因她性子沉稳,倒也能按捺得住,哪知自从昨日起,就变得心神不宁起来,只好央了云天轻,来到雪神宫前观战。 云天轻本是不肯答应的,此刻雪神宫的重心虽不在许负心身上,但许负心若被雪神宫修士发现,自是十分不妥,且极可能会影响到秦忘舒的安危。 许负心实言相告道:“说来也奇,我心中对忘舒并不曾有丝毫担心,但自昨日之后,我心中有生出一个念想来,非要驱使我来近前观战不可,这念头其来无由,亦是十分离奇。若是不去,就觉得负愧之极,好似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 云天轻知道许负心绝不会说话,她说出这话来,必有原由了。又被许负心再三央求,云天轻只好道:“你我此去,不可让雪神宫弟子识破了身份,不如就扮成瑶光殿女修模样。此战大能云集,你我境界低微,想来不会被人放在心上,说不定就是摭掩得过去了。” 许负心自是对云天轻言听计从,二人便身穿白袍红带,离雪神宫百里便停下了,立在一处雪岭上观战。 二女刚刚立定,忽听身后有人笑道:“来得好,来得好,仙子不至,老夫也着实不敢现身了。” 云天轻听那声音在耳边,惊极回头,但雪岭四周却不见人影,云天轻最是知机不过的,连忙揖手道:“不知是哪位大修光降,若肯现身一见,感激不尽。” 那声音道:“大战将至,我也来不及与两位仙子寒暄,我也是受人指点,方知两位仙子莅临此处。老夫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若是两位仙子答应了,到时自有薄礼奉上。” 云天轻道:“大修只管吩咐。” 那声音道:“雪神宫之战不知要到何时,唯请两位立定此处,不可移步他往,到时自有奇事发生。两位仙子亦不必惊惶,此事结束,两位仙子自有好处。” 云天轻道:“大修之言高深莫测,小女子着实想不明白。但大修之言,怎敢不遵,我二人便在此守候就是了。” 那声音笑道:“好,好,好。这请两位仙子伸出手来,我有小术一道,可保两位仙子平安无事。” 云天轻与许负心相顾愕然,但瞧那暗中大修言语温和,并无恶意,且这等大修,就算有不测之心,以二女修为,又怎能反抗? 云天轻便伸出手来,许负心迟疑了片刻,也将手掌伸出。 就在这时,二女面前空处开出一道裂缝来,一只朱笔从裂缝之中伸将出来,在云天轻掌上点了两点,其后又在许负心掌上依样勾画。 云天轻甚是好奇,向掌上瞧去,就见那掌上画了个“之”字,正在那里端详,空中裂缝消失,朱笔亦不见了。 云天轻凑到许负心面前,瞧她掌中文字,哪知却和自己不同,乃是一个“和”字。二女瞧过对方掌心文字,皆是一头雾水。 云天轻道:“大修,大修,我二人掌中文字有何妙用,为何却不相同?” 那声音道:“若有人路过此处,不来侵扰也就罢了,若是要对二位动手,掌心有‘之’字的,可将此字对准对手,掌心有‘和’字,则只需对准自己,此节甚为关键,莫要弄错了。” 许负心道:“大修之言,自可谨记。”那声音哈哈一笑,此后再不曾出声了。 却说七绝仙子正等得心焦,忽听空中钟鼓齐鸣,心中猛然一喜,道:“这次是真正来了。” 急忙抬头向南面瞧去,只见四名青衫修士在空中缓步而来,七绝仙子只认得其中一人是杨七郎,另外三人皆是不识,想来皆是杨氏弟子了。 杨七郎手中捧着三尺高金钟一尊,其他三位修士,或捧法剑一柄,或捧玉尺一根,第四位修士双拳紧握,也不知弄什么玄虚。 七绝仙子知道金钟,法剑,玉尺皆是杨氏老祖常用法宝,三件法宝皆有盛名,自是不在话下。唯不知第四位修士手中握着何物,想来亦是强力法宝了。 四名青衫修士之后,又来了四名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79章 其中渊源细细说 何九星来到殿前,只见冰火大阵尚未布设完成,三十六名小阵主或隐或现,立在云端之中。 何九星暗道:“我若上前冲杀一阵,打对手一个出奇不意,或能诛杀几名修士,这阵法可不是就被破了。” 但三家七宗乃至堂堂正正之师,又怎能用这手段,只能忍住心中,进入大殿,呈上战书。 风苍龙接过战书也不细瞧,提笔写下“来日再战“的字样,雪玉龙接过了,这才呈递给何九星。 何九星拜受了战书,却不立时转身离去,而是对风苍龙道:“风道友,公事已了,不妨论些私事。那位怜香公子究竟是何等模样,不如请将出来,让在下瞧上一眼。” 风苍龙变色道:“道友意欲何为?” 何九星冷笑道:“实不相瞒,惜玉公子正是在下派遣,他本是存了死志,就算被你发现杀了,也是他的命数,何某也不来怪你。只是那位怜香公子却是首恶,何某但有一寸气在,任他逃到天边去,也绝不会放过。” 风苍龙沉声道:“若杀怜香不难,道友先将我杀了就是。” 何九星笑道:“风道友,你怎地就想不开?若是明日冰火大阵难破,我三家七宗大败而归,那就罢了。若是被我等破了大阵,我又不识得怜香公子,只好将雪神宫弟子一个个杀了,那叫宁可错杀千人,不可放过一人。风道友仍是保不住怜香公子。” 风苍龙连连摇头道:“就算你说破大天去,也莫要见到此人。” 何九星嘿嘿冷笑不止,道:“既然如此,明日破了阵法,雪神宫数十万弟子部属,又能逃出几人去。” 风苍龙大怒,忍不住就要出手,身边雪云龙急忙上前扯住,道:“宫主,这位何道友的禀性便是这如此直言快语,他心痛惜玉公子也是有的,宫主何等身份,怎能与他计较。” 风苍龙听了这话,只好忍耐,道:“明日破阵,务请何道友上前,风某定要亲自领教。” 何九星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 说完这话,何九星转身就出了大殿,不想猛然间一道冲天杀气扑面而来,何九星饶是天仙大成之士,被这杀气所夺,也是心惊肉跳。 抬头瞧去,那冰火大阵赫然已经布成,三十六名小阵主统统瞧不见了,唯见空中有两柄法宝高悬,东有天龙剑光耀千里,正气凛然,西有地煞刀阴气森森。 那大阵好不吓人,别瞧远在空中,却好似刀锋在喉,大阵之中蕴藏无限玄机,也就是风苍龙尚未发号施令,此阵隐而不发,否则光凭这大阵散发出来的绝烈之气,就可将这卧龙出一摧而平了。 何九星暗道:“这阵法果然厉害,惜玉也算死得其所了。” 想起刚才差点就要冲进阵中,此刻想来却是背脊发寒,若刚才忍耐不得,此刻哪有命在。 他将头一低,就从大阵下遁下卧龙山,来到云篷之上,缴上法旨。 杨老祖瞧了瞧战书,放过一边,道:“雪神宫中杀气如山,显然那冰火大阵已然布成了,何宗主瞧来如何?” 何九星道:“厉害,厉害,这阵法浑然一体,好似一件巨大的法宝一般,正是逢山山倒,遇人人亡,幸好有惜玉送来阵图,否则怎有计破他。” 七绝仙子道:“听闻惜玉公子功败垂成,并不曾送出阵图来,何宗主又何来的阵图?” 杨老祖道:“明日便要破阵,此刻不妨说起。”说罢用手一指,空中飞来白云一团,将云篷摭敝住了,这仙术叫做白云摭天,此术施来,纵然修成神识也难窥探云中物事。 杨老祖这才道:“诸位,你等皆知惜玉行事不密,被风苍龙亲自斩杀,却不知这是预定的计策,那惜玉盗宝出逃,不过是李代桃僵之策,真正的用意,是保住另一位死士。冰火大阵阵图,也是拜那位死士送来。” 七绝仙子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惜玉公子以身殉职,着实是天下义士了。” 杨老祖道:“除了惜玉公子,宫中另有一名义士,亦做出极大贡献。” 七绝仙子道:“此人又是谁?莫非便是那位死士?” 杨老摇头道:“哪怕有这白云摭天,此事也不便细说。先前宫中送来阵图,我与姬老祖慕老祖也参详出许多疑问来,但毕竟不曾修过这阵法,若是逐条分析,也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不想只隔了一个月,那位义士就将所有错失之处一一指证出来,省去我等许多工夫。” 七绝仙子叫道:“不对,不对。” 杨老祖奇道:“仙子,有哪里不对?” 七绝仙子道:“诸位想来,以姬杨慕三位老祖之才,也难逐一挑出错失来,那义士难不成就强过三位老祖,区区一个月时间,就从四万条法诀中挑出数百条错漏。这可不是岂有此理?” 慕老祖微笑道:“这其中有个缘故,不妨对仙子实言。” 七绝仙子道:“慕老祖请道其详。” 慕老祖道:“此战不光牵动苍穹仙修界,便连仙界大能也甚是关切,那仙界有三位大能,一直在我凡间驻守,名叫福绿禄寿三星,只因魔我猖獗,世道不宁,三位大能虽有无穷手段,也难施展,这才其名不彰。” 七绝仙子道:“这三位大能有何本事,与此事又有何关联?” 慕老祖道:“其中一位叫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80章 神光难敌阵难破 诸修北上之时,个个信心百倍,哪知此番遭遇之事,竟是前所未有。 便是如杨氏老祖这等通天的人物,此刻也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而此战的前景,竟不知是如何了。 唯一的可知的是,世间之事无论怎样艰难,都得一步步行来,明日先将冰火大阵破了才是正经。 杨老祖道:“先前我已将阵法玄机分授诸位,想来诸位已是了然于胸,阵法易破,气息难缠,明日之战,诸位务必努力。” 诸修轰然道:“我等谨遵法旨。” 当夜无语,到了第二日清晨,杨老祖睁开慧目,向对面引龙山观瞧,只见那冲天杀气比昨日犹胜,心中甚是不安。便对慕老祖道:“这冰火大阵前所未有,世人只道天罗大阵为世间第一,哪知这冰火大阵,竟经毫也不亚于天罗大阵了。” 慕老祖听出杨老祖心境已生微澜,不由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等来这凡尘走一遭,只需竭尽全力,以求问心无愧罢了。” 杨老祖叹道:“阵法易破,人心难测。” 说到这里,就立起身来,对诸修道:“时辰已至,诸位随我去山前破阵。” 诸修齐声应了,这才离了云篷,往卧龙山行去,此时雪神宫中传来九声炮响,由风苍龙领头,三大护法随侍,前来山前迎候诸修。 杨老祖来到山前,动用一双慧目凝望风苍龙良久,只见风苍龙双目神光湛然,显然并非堕入魔道,他心中忖道:“那道古怪气息究竟是怎样来历?竟然瞧他不出了。” 风苍龙揖手道:“杨老祖,此番南北斗法,一决雌雄,胜者一统天下,败者退隐林泉,老祖以为如何?” 杨老祖冷笑道:“天下之事,非老夫所知,老夫不过是东穹杨氏的族长,怎能理会天地兴衰,既得风宫主所邀,不过前来破阵而已。” 风苍龙笑道:“此阵玄机,想来老祖已然尽知,只可惜世事难料,老祖便有十足把握,欲破此阵,却是难上加难。” 杨老祖道:“口舌之争毫无意义,风宫主且去阵中主持,容老夫破来。” 风苍龙哈哈大笑,随即转身,那冰火大阵已然推到山前,杨老祖昨日虽观瞧良久,又熟知阵法玄机,但如今近身来瞧,似是暗暗心惊。 论理此阵不过是三十六名地仙修士布置,又能有多大威能?但这阵法展开之后,隐隐瞧出有一道清气通达天空,一道黄气深探地底。又有赤白两道神光于阵中盘旋不定。此阵虽由凡界修士布成,却是通天达地,与世间诸般阵法大为不同,就连天罗阵法,也未必就能强过此阵了。 杨老祖瞧此阵越久,心中越是犹豫,好在此行九位修士,皆是世间大能,人人皆有惊天手段,强力法宝。那阵中又有内应,危急时自然会来接应,因此破除此阵,怎样也有六七成把握。 杨老祖转身对慕老祖道:“此阵既分为正反八卦,自然要分别压制,就依先前定议,你我各领三人入阵,唯留七绝仙子在阵外监战。” 慕老祖正要答应,七绝仙子道:“怎地偏偏不用我。” 杨老祖笑道:“那督阵之职也甚为要紧,若阵中有变,我等身在阵中,又怎能及时瞧见,唯有仙子及时传讯,我等方能临机而变,再者或有道友支持不住,仙子亦可速速入阵来援。” 七绝仙子道:“若是这样安排,在下领旨。” 杨老祖道:“九星,重阳,镇魔子,你三人随我来。” 何九星三人齐声应了,紧随杨老祖身后,自正八卦震位而入。守阵的小阵主见了,慌忙道:“老祖慢来。”将手中法剑一指,只听阵中一阵霹雳声响,三道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81章 古来人心最难测 杨老祖这边破阵的进程,虽算不上势如破竹,倒也在意料之中。(品≈书¥网)!那边慕老祖领着天风宗宗主任元风,天耀宗宗主孙自愚,阴朔宗宗主路千山也来破阵。 慕老祖道:“诸位道友随我向前,要先从坎位而入,自死门而出,与杨老祖破阵之法也算是大同小异了。” 任元风道:“谅此小阵,有何难破,在下对阵法也算精熟,又知晓了此阵玄机,不如让在下当头冲阵。” 慕老祖连连摇头道:“任宗主,不是我小瞧你,实因这阵法厉害的紧,便是老夫也无十分把握,唯有步步为营,方是破阵正道。” 任元风知道慕老祖行事谨慎,听他这么说,也只好罢了。 慕老祖将一件法袍抖开,原来是一件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82章 知人知面难知心 路千山竟然临阵背叛,慕老祖四人如何不惊,慕老祖心境虽不会因此动摇,神色亦凝重起来,冷冷地道:“道友,三家七宗同气联枝,如今誓言犹在,道友背信弃义,有何话说?” 路千山肃容道:“慕老祖,说什么同气联枝,可不是天大的笑话,有事时七宗冲锋在钱,损伤弟子无数,说到获利分肥,怎有七宗之分。 三家七宗等级森严,三家高高在上,七宗却卑贱到尘埃里,同盟,同盟,不过是多了三个祖宗。” 一番话说的孙自愚与任元风默默无语,慕老祖竟也无从辩起。三家七宗本就矛盾丛生,此事谁人不知,若不是有雪神宫形成重大威胁,三家七宗早就争斗起来。 原以为大敌当前,三家七宗或可暂弃前嫌,同御强敌,哪知路千山与雪神宫竟早有勾结。 阵中但凡发生事情,三十六名小阵主皆是立时知晓,因此秦忘舒生瞧见路千山踏定方位,公然背叛,心中自然大为震惊。 冰火大阵本就强大之极,如今又多了一位大能修士,自然是如虎添翼一般。 路千山掐起法诀,晃动三面铜镜,身影化成三道,身法法诀皆是熟极而流,从这一点瞧来,路千山与雪神宫早就有所勾结了,只可惜三家老祖竟不曾发现。 慕老祖饶是泥人之性,此刻也是怒气冲冲,仗着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83章 众叛亲离是何因 何九星奋力祭起劫星锤,将冲在最前的一名奇兽打得粉碎,然而灵识探去,那异兽虽是身子粉碎,一道元魂不散,且细探那元魂,竟是阴气森森。 何九星恍然大悟,叫道:“好个镇魔子,名叫镇魔,本身却是个邪魔,你擅修鬼兽,逆天妄为,他日天劫到来,岂能放过你。” 原来八兽之所以死而复生,是因八兽早就修成鬼兽,只需阴魂不灭,自然不死不生。镇魔子本是仙修之士,就算自家不曾修行鬼道,但御使鬼兽,亦算是是犯了仙家大忌。 镇魔子叹道:“何兄,你且过了今日这难关再说,又何必替我操心。”急急摇动天龙神剑,目标却是慕老祖。 随着路千山镇魔子临战背叛,秦忘舒的心中渐渐清晰,雪神宫的庞大计划,就此也算是水落石出。 从雪神宫刻意挑衅那时起,这计划不过刚刚浮出水面。那风苍龙先是冷落厉幻真,再辅以雪土龙说项,这才使厉幻真心生怒火,掳去许负心,就此拉开南北两大仙宗争斗的序幕。 看来所谓风苍龙沉溺男色,不过是故意示弱,让三家老祖以为雪神宫行事仓促,软弱可欺。而这其中死奸斗智,阵图外泄,也不过是坚定三家老祖心志,其目的就是引东穹诸修前来,以姬杨慕三家老祖之能,竟被风苍龙一步步引入陷井而不自知。 这场战局,与其说是南北仙宗之争,不如说是三家七宗内斗, 想来慕杨两位老祖之所以困窘若此,一来是向来自高自大,小瞧了这位雪域神龙,二来是忽视了七宗离叛之心。 现在只是路千山与镇魔子显露真容罢了,但秦忘舒相信,除了这两位老祖,定有其他老祖也参与这个庞大的计划,正如镇魔子所言,此刻正是掀翻三大世家的大好良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杨老祖手指青莲,脚踏庆云,再次避开天龙神光,目光所向,却是何九星与重阳真子。 路千山镇魔子已叛,杨老祖对何九星与重阳真人的信心不禁发生了动摇,参与该计划者还有几人?何九星究竟是与镇魔子上演了一场好戏,还是真正忠心?重阳真人是隐忍待机,还是对此事一无所知? 杨老祖忽然发现,自己对七家老祖的性情为人,竟是知之甚少,此刻便是反复思忖,也不知从何辩断。杨老祖至此,已是后悔莫及。 想来三家七宗格局早成,三家老祖高高在上,无不视七宗为自家藩宗,表面上三家七宗地位平齐,但其实都是上下相隔,地位森然。双方早就离心离德,再无情义可言。 重阳真人在杨老祖凌厉的目光之下,竟不敢抬头示人,杨老祖心中蓦地明白,那重阳真人也离他而去了。 杨老祖冷冷道:“重阳,你果真也要叛我?” 重阳真人叹道:“当年重阳宗发生内乱,在下的师弟纠集一帮宗中元老要夺我宗主之位,多亏杨老祖送来书信一封,替在下站脚,动摇了帮中元老的心境,这才助我稳固大位。” 杨老祖淡淡地道:“难得你不曾忘记此事。” 重阳真人道:“在下既受老祖如此大恩,又怎能不竭力尽心以待,那些年东征西讨,哪场战事不是我重阳宗冲锋在前。” 杨老祖道:“那些年重阳宗所立功劳着实不小。” 重阳真人道:“只可惜重阳宗冲锋在前,所得又有几何?老祖只知用人,不知怜下,敢问老祖可知近年来我宗中弟子殒落几人?我身受三次重伤,老祖可曾派人慰问?” 杨老祖原是满腔怒火,此刻不由语塞。 重阳真人语气转冷,淡淡地道:“我为了当年老祖一信之恩,不惜赔上宗中许多弟子性命,这笔生意,老祖可是赚得大了。我一腔忠心,换来的却是宗门弟子埋怨,重阳宗更沦落为老祖藩宗,但有急务,只再派遣一名使者到来,重阳宗必定立时起身,若是稍有迟缓,必遭重责。敢问老祖,此刻想来,心中果真无愧吗?” 杨老祖废然长叹道:“罢了,事已至此,何必多言,你我各凭胸中道术,斗个高下罢了。” 重阳真人道:“在下原不敢与老祖交手,但形格势禁,不得不然。请容在下先行告退,那杜门便是在下镇守之地,老祖不来则罢,若是闯进来,在下只好全力以赴,就如往日一般。” 说到这里,重阳真人向杨老祖一揖,便要转身离去。 杨老祖喝道:“往哪里走,祭起手中玉尺,就向重阳真人当头击来。 忽见一道身影御着玉遁龙而来,手中则将一柄玄冰尺祭起,两根法宝在空中相撞,激得光芒四射,寒气森森,正是风苍龙赶到了。 风苍龙笑道:“杨老祖何必动恼,那重阳真人好歹也是有功之臣,就算今日绝情断义,也不曾口中恶言,老祖反倒不如重阳?” 杨老祖见到风苍龙,自是怒发冲冠,道:“你来的正好了,若是诛杀了你,又何必再去破阵。” 风苍龙大笑道:“在这冰火大阵之中,可容不得你做主。只可惜在下虽是百般图谋,也只是逛来了两位老祖,姬老祖竟能置身事外,可谓福德之士了。” 杨老祖道:“何必姬老祖来此,便是我也取了你的性命。”见玉尺胜风苍龙不得,忙取三尺金钟,就向风苍龙当头罩去。 那金钟祭起之时,竟是云气漫漫,金光万道,照得风苍龙分辩不明,急忙抬头去瞧,哪知金钟落下极快,“当当”两声响,就将风苍龙压在金钟里。 杨老祖又惊又喜,祭出此宝之时,也没指望立时得手,哪知却是一举奏功。看来风苍龙的修为竟是有些夸大了。 此钟名叫三昧神火钟,钟里藏着三昧神火七道,哪怕是大罗金仙遇到此火,也是分分钟烧得干净,杨老祖不敢怠慢,急忙掐起法诀用火,就见金钟之中窜出神火千尺,果然烧得猛烈。 哪知风苍龙却在火中作歌道:“景门吉位怎伤身,三昧神火总无功,借得天龙三分力,诛奸除孽天下平。” 杨老祖见风苍龙在火中无事,自是大惊,风苍龙戟指笑道:“杨老祖,你等不过是仗着世家渊源,方能安享此位,怎及我起自寒微,死里求生,那景位如何能伤人,老祖安平享乐多年,不悟天地玄机,可笑,可笑。” 杨老祖心中羞愧之极,他刚才一怒出手,竟忘了景位吉门之事,原来这阵中方位各有道理,何事能行,何能妄行不得皆有说法,自己也是横行惯了,胸中一怒就要用宝,却反被风苍龙耻笑。 只是风苍龙虽是三昧神火之中安然无事,却因那金钟是昊天之宝,等闲难以逃出,只是在那里掐定法诀避火罢了。 镇魔子忙道:“风道友休要慌忙,我来助你。”说罢再祭天龙神光,来劈金钟,刹那间有三道神光自天龙神剑中分出,将他金钟敲得山响,就此摇动金钟法诀,金钟外侧罡光不牢,终于现出裂缝一道。 风苍龙足踏玉遁龙飘然而出,笑道:“杨老祖,你若与我厮杀,何必选在这里,这阵中有惊伤杜死,皆是杀伐之地,又有坎震巽离,最能施宝用兵,风某只在那些所在等着你罢了。” 说罢御着玉遁龙施施然而出,杨老祖纵是恨不得一口平吞了风苍龙,也是留不下他。 何九星叫道:“杨老祖,今日之战,唯死而已,且将破阵之事放在一边,只需与慕老祖在阵中会合,大伙儿齐心联手,定能杀出阵去。” 杨老祖冷笑道:“你等又要设谋害我不成?” 何九星大愕道:“老祖,竟信不过何某不成?” 杨老祖叫道:“我若想与慕老祖会合,只能冲到死门中去等他,既入了死门,又怎能逃出生天,你这计策不是害我,又是什么?” 何九星双目几欲喷出火来,大声叫道:“老祖,岂不闻置之死地而后生,若论这阵中法则,各有说法,在这景位之中,伤不得主阵之士,唯有在死位之中,主阵者方有机会一死。还请老祖明察。” 杨老祖道:“我今日谁也信不过了,何九星,你若想叛我,只管杀来,若不肯叛我,你我就此分道扬飙,自寻自己的营生。” 一番话说的何九星泪水长流,叹道:“老祖,你这话何不伤人。”说罢转身离了景位,也不知冲向何处去了。 杨老祖连遭伙伴背叛,已是心境大乱,幸好身在景位之中,杀伐之术施展不得,那镇魔子也不来惹事,杨老祖收起金钟,沉心静气了一回,忖想道:“何九星刚才说话,未必就毫无道理,此阵之中,唯有凶位可以伤人,若想诛杀风苍龙这等大能,非得到死地不可。” 当下急转脚步,去赴死门,奈何此去死门,奈何那死门之中,尚隔了七八道门户,也只好步步为营,耐心杀去。 正所谓一人拼命,万夫莫当,杨老祖此刻怒火攻心,谁敢抵挡,就被他一口气冲破四门去,眼瞧着死门在前,忽听七绝仙子金绝传讯,那七绝仙子急急叫道:“孙自愚任元风临阵背叛,慕老祖身受重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84章 欲将心事付星童 坏消息接踵而来,形势更加清晰,但秦忘舒却愈加茫然。 究竟是风苍龙要借助七宗之力一统天下,还是七宗要借风苍龙之力以下反上?对秦忘舒来说,都无多大的区别,他心中最为纠结的是,他究竟该站在那一边。 他原为以姬杨慕三位老祖心怀天下,法力无比,哪知却只是凭着世传祖荫上位,其实并无惊人手段,起码杨慕两位老祖的表现便是如此了。 他原以为风苍龙性情大变,倒行逆施,却原来一直是设计用谋,只凭这份隐忍,亦算得上大能之士。 他日浩劫来临,谁才能当得起领袖之职?这也是秦忘舒参与此役最重要的是原因。 而目前看来,无论是两位世家老祖还是风苍龙,都担不起这个天大的重担。 风苍龙固然精于谋算,才智丰凡,但以诡道而御天下之众,必遭他人以诡道对抗,又怎能令天下修士心服口服? 两位老祖连身边伙伴都无法洞察透彻,又如何能知已知彼,率众御劫? 而眼前争斗,似乎正如罗援所说,不过是蜗角之争罢了。诸修瞧见的,只是各自的利益荣辱,心中怎有大局? 忽听心神中传来叹息之声,竟是刀灵所发,秦忘舒心念传音道:“刀灵,因何叹息?” 刀灵道:“主人,我当年随世尊厮杀多年,也不见人心败坏若此,世尊所遇对手固然亦是穷凶极恶,但人人皆有立场,个个心怀苍生。好比魁神索苏伦,心中只想着替魔界苍生谋福,否则怎有今日尊位?但如今阵中诸修,个个想的皆是自己罢了,刀灵委实瞧不上。” 秦忘舒皱眉道:“这么说来,刀灵是劝我置身事外,不去理会?” 刀灵道:“刀灵只想对主人说一句话,天下重担,哪里能指望他人,还盼主人励精图志,自个儿担当起来,风苍龙也罢,三位老祖也好,只怕都指望不得。” 秦忘舒道:“只恨我境界低微,难免人微言轻。” 刀灵道:“当初世尊志在重拯七界,却是灵修时就定下的志向,主人比起世尊当初的境界,可不是强得多了。” 秦忘舒听到此言暗暗点头,慨然道:“刀灵既如此看中我,在下又怎能令你失望,只是当今局面下,两位老祖却是死不得的。” 刀灵道:“两位老祖若此,风苍龙便没了忌惮,此人性情多变,又擅行诡道,天下人就怕会被你欺骗了,只是主人毕竟修为不足,又该如何去救两位老祖?” 秦忘舒道:“此事我心中早有谋算,但有一件大事,着实可虑。” 刀灵道:“主人想说的,莫非是地底那声低吼?” 秦忘舒道:“天龙神剑至阳至刚,此剑出世,必定是邪魔辟易,那地底的物事若是堂堂正气之物,怎能惧怕天龙神剑,我瞧那物事,绝非好物。” 刀灵道:“这几日我也在尽力感受那物事的气息,但在刀灵的记忆之中,似乎也寻一出这物事的根底来,主人若想弄个明白,只好去寻何九星身边的星童了。” 秦忘舒道:“那星童的确不俗,刀灵可知道此童的来历?” 刀灵道:“说来此童也是刀灵的旧相识了。” 秦忘舒大喜道:“原来竟是故人。” 刀灵道:“当初世尊身边的性灵之宝着实不少,至强为刀灵,至亲者为无锋剑灵胡不归,其后胡不归因故殒落,我原以为见不着他了,哪知世尊重情,最终还是想方法设法,将他重新养气培元。” 秦忘舒道:“世尊大能无极,何事不遂。” 刀灵道:“世尊创立苍穹之后,除了分布日月,又设二十八星宿,各有福缘修士掌管,这其中九曜中的罗睺星,便是由胡不归掌管,那罗睺亦是杀星,正合着胡不归的性情来历。我瞧星童来这凡间走一遭,那定是世尊刻意安排,让他来尘世历练了。” 秦忘舒道:“星童如今还识得刀灵吗?” 刀灵道:“前世已非,遑论今世,他就算是见了我,也是不肯相认的。而刀灵亦是羞于见他。” 秦忘舒默默点头,当初世尊的从龙之臣,得登高位者不可胜数,但刀灵胡不归却仍要重新修起,自然是羞见故人了。 便道:“刀灵怎知胡不归知道地底那物事的来历?” 刀灵道:“刀灵当初被打得刀体碎裂,刀魂散尽,自然是记忆全失,胡不归虽也是因故殒落,却也该比刀灵强些,且他刚才在阵中惊叹,被杨老祖问起时,又沉默不言,可见他心中必然有数了。” 秦忘舒道:“既然他在杨老祖面前都不肯说出真相,又怎会对我说?” 刀灵道:“胡不归既随世尊多年,怎不知识人,主人是怎样人物,胡不归一眼就能瞧出来了,若是他抵死不肯明言,说不得刀灵只好现身,逼他说出来就是。”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我便将何九星引进我阵中来,正好与他说话。” 他所掌控方位乃是阵中火位,这方位主控天龙神剑,原比其他方位地位崇高,当下默运法诀,运转阵法,三转两换,何九星已近在眼前了。 便在这时,身后飞来一人,正是雪玉龙,却见雪玉龙阴恻恻笑道:“秦道友,我奉宫主法旨,特来替你主持。” 秦忘舒冷笑道:“原来玉龙竟是三家老祖奸细,说不得,只好拿你开了杀戒。”说罢伸手向天龙神剑一指,那天龙神龙轰隆响应,剑上白光耀目之极。 这是因秦忘舒所占方位极是重要,且与天龙神剑禀性最亲,因此哪怕秦忘舒只是地仙境界,也能发挥出此剑的五成威能来,雪玉龙见那神光惊人,慌的摆手道:“的确是宫主法旨,玉龙怎敢相欺?” 秦忘舒道:“护法大人,你是阴人的身子,怎能占住这阳刚之位?你若占了此位,岂不是阴阳失位,阵法大乱了,便是宫主法旨,也是乱令,亦请恕在下不敢遵从。” 雪玉龙怒道:“你果然不肯相让吗?”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护法大人,七宗叛了五个,我的身份只怕也是泄露无疑,你等留着我的性命,不过是怕三位老祖起疑罢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今日要想夺位,只好凭你的手段来夺,又何必欺我?” 雪玉龙嘿嘿笑道:“秦道友果然心中明镜一般,既然七宗已弃暗投明,两位老祖大势已去,那是再也留不得你了。”说到这里,掌中法诀掐来,就要与秦忘舒斗法。 秦忘舒只是摇头,笑道:“两位老祖是多大的本事,落在此阵之中,也只能是随波逐流,护法大人,前番恩怨,正该今朝了结,请恕在下无礼。”说到这里,法诀稍稍一动,那空中白光就落将下来。 雪玉龙见白光落将下来,吓得面无人色,火阵之中,天龙神剑威能最强,自己又是至阴之体,天龙神光就是他最大的克星了。他心中叫苦不迭,急忙将身子急遁,只怕逃离此阵。 不想身子刚刚一动,一道森寒杀意扑面而来,雪玉龙不用去瞧,便知道是老对手刀灵到了,刀灵的手段雪玉龙如何不知,此刻也难与他争锋,只好将身子一伏,只露出背脊面对神光刀灵。 “铮铮”两声响,那神光落在雪玉龙的背脊上,就好似打铁一般,击得金星乱窜,却伤不得雪玉龙分毫。 只见雪玉龙背上法袍已被神光打碎,露出一面青甲来,青甲之上泛起符文无数,其中有几道符文耀目之极,似乎就是数道剑文,那剑文挡住天龙神光,自然伤不得雪玉龙了。 秦忘舒暗道:“雪玉龙背上的这片青甲,竟是这般厉害。” 就趁着秦忘舒惊愕之际,雪玉龙着地一滚,就滚出了火阵去。 刀灵道:“主人此刻算是与风苍龙真正放对了,只要两位老祖不死,此阵风苍龙也撤不得,但是可以勉强容身,只是对手实力强大之极,主人务必小心。” 秦忘舒虽知此战千难万难,但胸中豪气反倒因此冲天而起,哈哈大笑道:“不行至难之事,又怎能修成无上大道,刀灵,你我独掌此阵,虽只是汪洋中的一片轻舟,也定要让风苍龙头痛不已。” 刀灵亦忍不住面泛微笑,道:“刀灵愿助主人坚守此阵。” 说来此事微妙之极,有趣之极,风苍龙早知秦忘舒心生二意,但为了计谋得逞,只好暂时隐忍,此刻七宗叛了五个,两位老祖大势已去,本该将秦忘舒立时诛杀,却因被秦忘舒占位火位,一时间竟也奈何不得。 若是撤了冰火大阵,固然可将秦忘舒随手诛杀,但却同时放走了两位老祖,百般谋划,可不是一场空? 若是不撤此阵,由秦忘舒主持火阵,就好似在冰火大阵之中扎了根铁钉一般,可不是让风苍龙头痛万分。 秦忘舒道:“风苍龙早晚要亲自来寻我,我还是尽快将何九星运转来问个明白。” 说到这里,再次转动阵法,冰火大阵牵一发而动全身,阵中诸修被秦忘舒这番引动,自然方位大变。两位老祖本约好在死位相见,但阵法转动之后,各自方位大变,若想相见,却是不容易了。 过何九星却被秦忘舒引到面前来。秦忘舒立时喝道:“何宗主不必着慌,秦忘舒在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85章 天地正气不可灭 那何九星因被杨老祖误会,更心痛好友背叛,犹在那里痛哭流泣不已,此人说来也是一宗之主,哪知却是性情中人,说哭就哭,来不得半点扭捏。(品书¥¥网)! 想来正是因为何九星性情耿直,最重情意,五宗虽是早就谋划背叛之事,却不敢将何九星拉进来了。 而阵外的七绝仙子,修的本是七绝心法,比起何九星来更是直情直心,五宗宗主也不敢擅行拦拢。就因有何九星与七绝仙子在,两位老祖还不至于完全孤立无援。 哪知杨老祖却疑心起何九星来,何九星自然是寒心之极。此刻听到秦忘舒的名字,好似溺水中人捞到一根稻草,心中就是一喜,道:“果真是秦道友?” 秦忘舒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忘舒虽无回天之力,也定当竭力维持,不知何宗主可肯助我。” 何九星道:“我不助你,谁来助你。” 秦忘舒道:“只是一人向隅,众人不欢,如今五位宗主离叛而去,慕老祖身受重伤,忽然间身边竟无信得过的人了,忘舒有三问,若何宗主肯答我,忘舒自当捐了这条性命,与何宗主同生共死。” 何九星刚才虽因遭杨老祖怀疑而心中伤感,但静下心想来,无论是谁,身边的亲友一个个离他而去,任谁也会惶恐,又怎会再肯轻易相信他人? 因此何九星道:“秦道友只管问来。” 秦忘舒道:“诸人皆叛,为何宗主不肯叛?” 何九星叹道:“或因世人皆知,九星乃是一个愚人,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姬老祖对我原有救命之恩,我这条性命自然早就属他了,别人知道我性情耿直,也就懒得理会我了。” 秦忘舒点头道:“何宗主执善固执,自然是人人钦敬。忘舒第二问是,何宗主可肯发下誓来?也不必立下符誓,只需何宗主亲口一诺,忘舒必当以性命来报。” 何九星慨然道:“秦道友当我是世间义士,何某不才,绝不敢辜条道友所望。何九星一心只为苍生,与风苍龙誓不两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手中掐了道法诀,向空中一放,一道毫光就窜到空中去了。 秦忘舒道:“忘舒第三问,问的是你身边星童,敢问何宗主,你可知星童来历?” 何九星道:“这星童自何而来,何某着实不知,却不是存心隐瞒,只因我当初尚是九星宗弟子时,这星童就是镇宗的性灵,等我执掌宗主之位,那星童仍是这般大。我九星宗因这星童而得名,但星童来自何方,他既不肯说,历代老祖自然也不肯逼问了。” 秦忘舒瞧向何九星身边星童,虽值此大乱之局,那星童仍是神情漠然,周遭发生之事,竟似与他无关一般。秦忘舒暗道:“这星童虽有莫大神通,不凡来历,但瞧来浑浑噩噩,却也不知何故。既然他连九星宗历代老祖都不放在眼中,又怎会理会我。” 当下心念一动,刀灵立时掠出妙府山居。说来刀灵见着故人,也是心中羞愧,当初世尊身边侍从,如今个个享有尊位,唯独自已却要历劫重生。好在面前星童与他亦是同为沦落人。 刀灵喝道:“星童,你可识得我。” 星童抬起将来,星眸闪闪发亮,缓缓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你。” 刀灵道:“当年一别,屈指就是数千年了,今日不叙离情,只问生死。星童,啊星童,今日你我若不振作起来,此世历劫之苦统统白费,又要重新再来一遭,难道你肯甘心?” 星童道:“不甘心又能如何,对手势大,非你我所能抗衡,也只好随波逐流了。” 刀灵冷笑道:“当初刀君与你同位,刀君如今已在仙界封神,你却沦落至此,我先前本不明白此中原因,现在看来,原来万事皆有根由,你的成就也就不过如此了。” 星童懒洋洋地道:“罢了,随你怎样说去。” 刀灵喝道:“世尊为你劳心费力,你日后怎有面目去见世尊,便是我也替似羞愧至死。” 星童叹道:“我此生此世,也就是如此结果了,哪里有缘再见世尊,晋南,你是不知那物事的厉害。” 秦忘舒听到星童称呼刀灵为晋南,知道那是刀灵以前的称呼了,又听到星童主动提及地底物事,自是心中一凛,便凝神听来。 刀灵道:“那物事再怎样厉害,难道还比得过当年世尊对手不成?” 星童苦笑道:“那地底的物事,便是世尊最大的对手了,正因为连世尊也斗不过他,小子何能,又怎奢盼此番侥幸成功。” 刀灵动容道:“那物事竟是世尊的对手,难不成竟是魔我下凡?不对,不对,若是魔我下凡,世尊怎能不跟来?” 星童道:“此物事是魔我身上一道灵息,原是因世尊与魔我斗法千万年,以世尊之能,自然渐渐地将魔我压制。那魔我不敌,便放出这灵息来,就算是他的使者,便来凡间找个帮手,助他祸乱天下,越是天下大乱,人心不古,魔我自然也就越发强大了。” 此言说罢,何九星与秦忘舒皆是耸然动容。 不想那物事竟是魔我分身,难怪具备绝大神通。哪怕这位魔我使者只是魔我万分之一的神通,也非世人可敌了。难怪星童如此悲观,不肯振作了。 刀灵喝道:“不过是魔我身上一道灵息罢了,又不曾修成实体,既然修不成实体,那就施不得法术,怎就将你吓得失魂落魄!” 星童道:“你不知那使者的厉害,这使者不具人形,只是一团气息,却是玄承无双,包罗万象,世间诸法皆通,就连世尊也比不过了。当初这魔使遇着风苍龙,就收了他为使徒,数年之内,就将风苍龙修为大进,这才一绕雪域。 “其后魔使又遇柯修罗,竟收集世间七魂,要让柯修罗重返魔界,你道这五位宗主为何要叛世家三老?也就是盼着能拜在魔使座下,当一个使徒罢了。若果真被魔使瞧中,天下万法,哪样修不成?” 秦忘舒与何九星听到这话,不由得面面相觑,又觉得心中怦然而动,若说不动心,那可是假话了。 魔我本是天下性灵心中的一道恶念,万千恶念,便是魔我了,因此魔我自然洞窥世道人心,知晓世间正邪万法。若论玄承阅历手段,那真是世尊也比不上了。 因此那魔使就是至高无上,绝无仅有的大宗师,若被他耳提面命,教导一番,长生之望自然旦日可达。别说凡界修士,就连是海外大修遇到魔我,又有几人不动心? 只因世人无论修到怎样境界,那天生的私心毕竟难去,而魔使又是最知晓人心不过的,因此那魔使自是无往而不利,也难怪五大宗主纷纷离叛了。 也就是三家老祖与世尊大有渊源,被魔使视为对手,否则便是三家老祖,也未必能抵挡得住魔使的诱惑了。 而这位魔使的计划,此刻已能瞧得明明白白,若魔使计划达成,那凡界修士,则以风苍龙为首,魔界魁神,则非柯修罗莫属。如此魔凡一体,那海外大修就算有通天手段,至此也只能束手了。 秦忘舒想到这里,怎不惊心。若是魔使目的达成,天下乱局再无止息,而魔我也会因此强大起来,说不定就压倒了世尊。一旦魔我连世尊也压倒了,其后之后,秦忘舒已不敢想像。 何九星忽地道:“那魔使真要收五位宗主为使徒?”此言说罢,刀灵与秦忘舒皆是一惊,莫非何九星已然动了心。 正在那里惊愕,忽见何九星伸出手来,重重击了自己一个耳光,同时大叫道:“何九星啊,何九星,难不成为了长生之望,就要忘了做人的根本。”一连击了三掌,绝不惜力,竟将面孔击得通红。 秦忘舒见此既是感愧,又是欢喜。刚才自己也曾动心,又哪里的立场去指责何九星心念动摇。何九星本是真性情,别瞧他执掌一宗势力,却仍是赤子之心,或许正因此故,才能抵受得住魔使绝大的诱惑了。 星童道:“晋南,你想来,那魔使虽不能亲自动手,但座下已有七大使徒,凡界也好,魔界也罢,他日必是魔使的天下了,我等不过是世间区区性灵罢了,如何与他抗争。” 秦忘舒忍不住冷笑道:“星童,难怪你至今仍是成就浅薄,只因你始终不曾明悟。我若说邪不胜正,你只当是老生常谈。但你需要明白,这世间纵是魔障重重,只需有一丝浩然正气,那世道便毁灭不了。何况修士也好,性灵也罢,不遇绝大劫难,也难成就大业,因此遇到这极强大的对手,过不去的难关,反该心生欢喜,只因这才是天大的机缘,只要你咬牙撑过去了,何愁功业不成。” 秦忘舒虽在面前,星童一直不曾正眼瞧他,此刻听他说出这番话来,恍然间如同世尊在前,心中由不得一慌,忙向秦忘舒瞧去,已改了刚才的态度。 星童便揖手道:“秦道友所言,似乎极有道理。” 刀灵喝道:“何止是极有道理,你莫要小瞧了我家主人,便是火凤禹皇也敬他三分,只因我家主人立志以天地为师,力拯苍生。便是当年世尊志向,也不过如此罢了。” 星童喃喃地道:“以天地为师,难怪不会被魔使所惑。” 刀灵道:“星童,那魔使既现,你只当是凡间之事,这世间之事,必是一物降一物,魔我再强,有世尊与九渊大帝压制,魔使降凡,那天地必然也生出一物来克他。正如主人所言,只要这世间有一丝浩然正气在,那天是塌不下来的。” 星童猛地双目圆睁,叫道:“晋南,你不必说了,我这条性命是世尊所赐,大不了还给世尊便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86章 生死一线意何如 与此同时,阵中局势已然大变。 五大宗主与雪神宫三大护法皆已占住紧要方位,要将杨老祖与慕老祖尽快拿下,唯留着风苍龙在阵中策应,打乱两位老祖步骤。 至于秦忘舒这里,或许在风苍龙瞧来只是芥藓之患,因此尚无力顾及。 当然,秦忘舒虽弱,但因牢牢占住火位,凭借阵法之利,若想将秦忘舒一举诛杀,反倒比谋算两位老祖还要困难一些。 秦忘舒也不急于动手,而是冷眼旁观,以自身小阵主的便利,洞察场上局势。 原来刚才慕老祖在伤门中,因被任元风以暗宝偷袭,伤了右臂,此刻正遭到风苍龙的全力狙击,那慕老祖无论转到何处,风苍龙总是如影随形,要配合小阵主将慕老祖尽快拿下。 秦忘舒冷眼瞧去,慕老祖初时虽是心境生波,此刻已然定下心神,只在景门,坤位,生门等吉位打转,既然生在吉位,那么天龙神光威能减弱不少,慕老祖只求无过,不求有功,一时间风苍龙也奈何他不得了。 只是慕老祖的步伐身姿,却是渐渐迟钝起来,令秦忘舒大为担心。 他向何九星问道:“那位任元风的暗宝有何妙用,竟令慕老祖伤势沉重,再这般周旋下去,慕老祖恐怕支撑不下去了。” 何九星道:“秦道友,你有所不知,任元风所用暗宝,必是化血神刀,此刀以魔域血虫淬炼,若是肌肤被划到,修士全身血液就要凝成一团了,以慕老祖修为固然可以化解,一时间也无法完全驱除,这样反复发作,慕老祖真玄消耗极速,怎能支撑。” 秦忘舒道:“何宗主,如今唯一的计策,就是将慕老祖引到这火阵中来,先寻机料理了伤势,再思破敌之策。只是如今被那五大宗主,三大护法占住小阵主之位,我此刻也难运转阵法了。” 何九星道:“既如此,秦道友在此稍候,我去将慕老祖接引过来就是。” 秦忘舒便令刀灵亦随同何九星同去接应,不想刀灵却道:“那风苍龙就算身在局中不自知,但地底魔使必能洞察大局,说不定就要让风苍龙前来冲突,只凭主人在此坚守,刀灵着实放心不下。” 星童道:“秦道友,刀灵之言有理,我与主人同去,必可成功。这火阵目前是我等唯一的依仗了,那是万万不能有失了。” 当画何九星领着星童,就去阵中寻那慕老祖,闯到杜门之时,何九星抬头一瞧,见那主阵之人正是任元风,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竟忘了自家使命,向前喝道:“任元风,君子绝交不出恶声,你叛我等而去也就罢了,慕老祖向来宽厚待人,哪里对不住你,竟要用暗宝伤他?” 任元风被何九星骂得默默无言,一时间恼羞成怒,将化血神刀祭将起来来伤何九星。何九星抖擞精神,祭起劫星锤来,也要与任元风厮杀,却把秦忘舒急得心将火冒。忙传音道:“何宗主,慕老祖已被风苍龙逼进震位,正遭受天雷打压,还请何宗主速去救他。” 何九星猛然醒悟,奈何双方已然交手,两件法宝在空中已经拼斗起来,此刻谁若退让半步,谁就会大吃苦头,因此何九星竟是骑虎难下。 星童见此情形,手中持着法剑,就向任元风逼去,瞧星童御剑的手段,却与他人不同,此剑指天划地,唯图不肯指向任元风,但法剑每次挥动,星童身周多了道剑芒,此剑芒瞧来若桃花绽放,美不胜收,但却激得空气兹兹作响,若是肉身被这剑芒触到,那自然是尸骨无存了。 秦忘舒瞧见星童祭出刀芒来,心中略觉欢喜,刀芒剑芒总是一般,星童毕竟是世尊随身法宝,就算此刻境界不足,但出手就是剑芒,他日境界有成,炼成剑煞也不稀奇了。 任元风见刀芒朵朵漫天卷来,心中也是着慌,急忙掐定法诀,引那天龙神光来挡剑芒,只见天龙神剑接连闪了三下,方将空中刀芒扫得干干净净。 刀灵叫道:“主人,又是这天龙神剑碍事,今日若不能想办法破了这天龙神剑,如何以挽回败局。” 秦忘舒道:“对这天龙神剑,我心中早有定策了,只是若想夺回此剑,尚需唤醒剑魂不可。我自入阵之中,便已竭力施法,奈何总是不得回应,看来唤醒剑魂还需时日。” 刀灵道:“是了,此剑虽有剑魂,但混沌未醒,无法御使。但就算剑魂醒来,也只能被风苍龙所用,怎能轮到主人?” 秦忘舒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初干将用淬血炼制之法,将我体内鲜血熔进天龙神剑,因此那剑魂只认我做主人罢了,风苍龙就算标识了此剑,一旦剑魂醒来,也可随手抹杀了。只是这剑元着实弱小,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言罢甚是着急。 刀灵急道:“那剑魂若是沉睡不醒,往往就要睡上百年千年,哪里有时间等他醒来,说不定,我只好上前去,激那剑魂苏醒了。” 秦忘舒喜道:“若果然如此,刀灵当立首功。” 刀灵纵身一掠,就向空中的天龙神剑奔去,只因刀灵这一动,就引得阵中三十六名阵主齐齐抬头。 雪玉龙最是机警,见刀灵只奔着天龙神剑而去,虽不知其中玄机,也隐隐觉察出不妙来,忙叫道:“不可让刀灵接近天龙神剑!”口中说着话,急振天龙神光一道,向刀灵劈来。 刀灵冷笑道:“这等光芒,也能伤我!”身子微微一颤,已由至实之体而化为至虚,那神光打到身上,如同打到空气中一般,怎能伤到刀灵分毫。 雪土龙见刀灵避过神光,心中叹息一声,道:“刀灵,你家主人虽是天下义士,奈何立场不同,敌分已分,请恕土龙无礼。”就将铁塔祭起,来镇刀灵。 当初刀灵被雪土龙这座铁塔镇住,着实吃了极大的苦头,刀灵为此耿耿于怀,此刻见铁塔祭来,目中寒芒陡生,掌中刀光便起,正是刀灵苦心孤诣创出的刀诀。 先前刀灵与雪玉龙动手,以至虚破至实,毁去雪玉龙身上法袍,其后每日修行,只想着如何完善刀诀,另创玄功,今日与雪土龙的铁塔再次相遇,正好一试数月来的苦修成果了。 就见那刀诀猝然击出,似芒似煞,却又有一道魔息暗蕴其中,与星童,青魔剑魂所用之法,皆是大不相同,这刀诀含天地绝杀之意,一往无前,只一闪,雪土龙那件铁塔发出“喀嚓”一声巨响,塔尖就被削去了一截,一股青气兹兹直响,向外窜动不休。 雪土龙变色道:“不好,我这自我之域竟被你破了。”慌忙将铁塔收回,见那铁塔伤损不小,心中自是大痛。 刀灵报了被囚之仇,心中略觉宽慰,再不去理会雪土龙,又向天龙神剑扑去。 雪玉龙慌忙挥动衣袖,祭出阴煞风一道,要吹散刀灵刀体,不想天龙神剑猛然一振,一道神光击将下来,不光将阴煞风打散,更将雪玉龙的衣袖削去大截去。 原来是秦忘舒亦掐法诀,御使此剑压住雪玉龙。 雪玉龙怒道:“此子可恼之极。宫主,依我之见,欲斩两位老祖,先得将秦忘舒杀了不可。” 这时重阳真人,任元风等人齐声道:“不错,有此子搅局,阵法之利就为双方共有了,的确非得先斩此人不可。” 风苍龙正在犹豫,忽听到地底传来吼声一道,慌忙肃容听了,片刻后喝道:“原以为此子不过是芥藓之患,哪知竟成大敌了,容风某亲自去会一会他。” 风苍龙掉转足下玉遁龙,就弃了慕老祖,要去寻秦忘舒的麻烦。 刀灵见风苍龙果然动念要杀秦忘舒,心中自是大急,奈何此刻唤醒天龙剑魂是为当务之急,若此剑无法完全御控,便是自己与秦忘舒合力,也绝非风苍龙的对手了。 刀灵只好将心一横,咬牙不去瞧身下阵法,此刻身在天龙神剑之侧,当即手起一道法诀,向天龙神剑击去。 天龙神剑被这道法诀击来,发出嗡嗡响起,刀灵大叫道:“剑魂,剑魂,速速醒来。” 唤醒器魂有种专用法诀,名叫醒魂诀,但刀灵向来只修杀伐之道,对诸般杂学并不在意,这醒魂诀也只是听过世尊提起过,此刻勉强施来,也不知是否用对了,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果然法诀到处,天龙神剑虽是大动,剑中器魂却无丝毫苏醒的迹像。 就在这时,空中有无数法宝祭来,正是诸位小阵主为阻刀魂,齐齐祭出自家得意法宝来,就算伤不到刀灵,也可阻她行事。 刀灵为避法宝,只能在天龙神剑之侧左闪右避,而身为至虚之时,又怎能动用法诀,一时间竟是僵在那里了。 风苍龙御使玉遁龙,自是一路无碍,转坎阵赴惊门,很快就来到火阵之前,只需再向前跨上一半,就可踏进此阵,取了秦忘舒的性命。 秦忘舒就算站定方位,但自身不过是地仙境界,无论法则怎样有利,又怎是金仙大成之士的对手。因此一旦让风苍龙踏进此阵,秦忘舒必死无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87章 至杀希音动心魄 瞧见秦忘舒身陷极危之境,最焦急的莫过于刀灵了,奈何她身在空中,正与诸修纠缠,又被诸多法宝围在核心,纵想脱身来救,也是万万不及。 更何况便是刀灵来挡,又能挡住风苍龙几合,没有这柄天龙神剑大力加持,那也是自寻死路罢了。 就在这时,一人一雀自坤位转来,便出现在风苍龙的背后,此修口中好似响了个霹雳一般,大叫道:“风苍龙,在下前来会你。”正是七绝仙子抢到了。 原来七绝仙子见诸宗主离叛,慕老祖受伤,立时闯进阵来,那阵中此刻已燃起四五处战火,且诸修的焦点或集中于刀灵身来,或是两位老祖身上,一时间对七绝仙子竟无人绝会,就被七绝仙子闯到风苍龙面前来。 风苍龙听到背后七绝仙子声音,也不回头,叫道:“风某领教仙子妙法!”手向空中一指,空中现出黑珠一粒,其势如山,就向七绝仙子沉沉压来。 七绝仙子叫道:“这等魔宝怎能近我!”将手中金鞭脱手祭出,去迎空中黑珠。 此鞭原有来历,叫做打魔鞭,本是步云宗镇宗之宝,若遇魔修,此鞭便增百岳之力,哪怕是魔皇境界,在此鞭面前,也是噤若寒蝉。 哪知空中黑珠与金鞭一撞,撞出万道光华,那金鞭反倒被黑珠撞成两截了,风苍龙哈哈大笑道:“仙子,你竟是错认了,风某本是禅修之士,怎能修成魔宝?” 七绝仙子大为惊愕,原以为这黑珠死气沉沉,必是魔宝无疑,哪知等那黑珠与金鞭相撞,方知此珠瞧来死气一团,其实却是气息清正,不涉魔邪。 七绝仙子暗道:“是了,阴极阳生,否极泰来,风苍龙既为魔徒,所炼法宝至清转浊,与世间诸宝皆不相同了。” 要知道魔我与世尊本是一体,不过是一正一反,魔我之名虽有一个‘魔’,却非魔修,而魔我既与世尊同源,其气息自然也是清正之极,只不过与世尊立场不同,要将这天地复归于沉寂罢了。 七绝仙破损了金鞭,心中自是心痛,但更苦于手中没有趁手的法宝拦住风苍龙,那七绝仙子也是情急了,将座下白羽孔雀猛然一拍,叫道:“孔雀助我!孔雀助我!” 白羽孔雀被七绝仙子催得急了,猛然清唳一声,雀身放出万道光华,向前跨了一步,忽地越过风苍龙,就拦在风苍龙面前。 风苍龙向前瞧去,只见白羽孔雀头戴赤冠,所发光芒七彩灿烂,竟令人无法逼视,那白羽现了法身,比刚才大了数倍。且瞧这白羽孔雀面目,也比刚才凶恶了许多。 风苍龙暗道:“不知这白羽孔雀是何来历,莫非是仙界下凡历劫的神禽?” 当下不敢怠慢,手指向黑珠一指,此珠再次打来,不想此珠沉进白羽孔雀身周光华之后,立时御控不灵,急急落了下去,竟是不知所终了。 这时那阵中的雪神宫修士也祭起法宝一件,要来与这白羽孔雀斗法,然而那法宝触到七彩华光,立时就被压得粉碎了。 风苍龙此刻也是惊愕,叫道:“好只白雀儿,莫非是朱雀弟子?” 七绝仙子见风苍龙一眼瞧出白羽孔雀来历,心中也是敬佩,便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白羽孔雀正是朱雀十二名弟子之一,你若敢伤他,就如同与朱雀作对。” 风苍龙哈哈大笑道:“别人怕朱雀,风某怎会惧怕。” 心中暗忖道:“瞧这白雀儿修成的华光,蕴藏绝大神通,世间诸宝难以近身,我若与他斗法,只好不用法宝。” 当下心念一动,手中掐出一道禅言来,这道禅言一出,四周顿时乌云滚滚,阴风阵阵,那白羽孔雀被这乌云裹住,身上华光顿时敛去大半,等那阴风拂来,白羽孔雀神情更是焦燥不安,看来风苍龙所用禅言,恰好克住了白羽孔雀的神通。 七绝仙子再次动容,看来风苍龙并非只是擅长施展诡计而已,此人的禅言因对手而变,这份灵慧可是自己万万不能及了。 既见白羽孔雀被禅言压制住了,七绝仙子大喝一声,离了雀背,伸拳卷袖,合身向风苍龙扑来。那七绝仙子虽是女子,却比男子刚勇了百倍,明知对方境界高过她了,却是丝毫不惧。 但这份刚勇配合七绝心法,却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威慑力,风苍龙见七绝仙子扑来,竟也是大皱眉头,暗道:“天子尚避醉汉,我又何必与她纠缠。”也是怕了七绝仙子不计生死的悍勇性情。 当下急转玉遁龙,避开了七绝仙子一扑,同时展开袖中万里江山卷,在七绝仙子面前一抖。七绝仙子鼓勇而来,竟是收势不住,一头撞进万里江山卷中,风苍龙不由哈哈大笑,叫道:“仙子,你说我杀你不杀。” 此番七绝仙子被逛进画卷之中,却与前番不同,这次是风苍龙本体持卷施展,怎是雪土龙携卷时可比。风苍龙上前抓住万里江山卷,正想将这画卷卷起,也好了结七绝仙子性命,哪知空中传来“铮铮”之声,好似有人拔动琴弦,又似空谷鸣音,清脆之极。 风苍龙急忙抬头,原来是刀灵见唤不醒剑魂,情急之下,合身向天龙剑一扑,要以自身至强刀体,强行撼动剑魂。那天龙神剑被灵刀这一撞,就好似中了千刀万剑一般,竟是无一处不受力。 刀灵一扑之后,天龙神剑铮然有声,那剑脊上忽地多出一目,虽是蒙胧未醒之态,却有一道剑气直冲天空,打散空中无数云团。 风苍龙暗叫道:“原来刀灵向前,是要唤醒剑魂,此剑已被我标识,剑魂就是醒了,自然受我驱使,刀灵此举有何用意?” 想到这里,身子已闯进火阵之中,同时伸手向空中一指,掌中已掐了御剑之术。要将将天龙神剑收回手中,瞧个明白。 而与此同时,阵中的秦忘舒也向天龙神剑遥遥一指,二人同时抢夺此剑起来。 风苍龙疑道:“秦忘舒有何手段,敢与我夺剑!” 那天龙神剑本来受法诀驱使,正冉冉向风苍龙落下,哪知被秦忘舒动用法诀之后,此剑立时改了方向,就向秦忘舒那里飘去,风苍龙耸然动容,猛地醒悟,叫道:“不好,竟中了干将的诡计。” 此刻方才明白,因此剑被干将动用淬血之法,那剑魂早就认了秦忘舒为主人,难怪干将反复交待,不可唤醒剑魂,那是担心剑魂唤醒之,立时就被自己瞧出破绽来。 风苍龙恨得咬牙,叫道:“干将可恶之极,竟赚了我一件法宝,枉费我许多心血。” 自己为炼制这柄天龙神剑,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物力,到最后却是替他人做嫁衣裳,成全了秦忘舒。 这时剑上那只眼睛已睁开一线,此目清纯无邪,如同三岁孩童一般,只因这天龙神剑中的剑魂远未成形,因此只生出一只剑目来,又因未能经历世间诸事,故而清纯无比。 风苍龙越瞧越是欢喜,这剑魂好似未琢玉器,实有无限可能,自己若能将这神剑夺回来,好生培养,实可与世间任何大修一抗高下了。 当下再祭禅言一道,要与秦忘舒强夺此剑,不想秦忘舒微微一笑,手中亦同时掐动法诀,将天龙神剑猛然一振。 法诀到处,剑上眼睛立时发出白光一道,向风苍龙头顶洒落,白光在空中迎上禅言,竟将那禅言符忘打得粉碎。 风苍龙叫道:“不好,秦忘舒立定阵中方位,有这冰火大阵加持,此剑剑魂又被秦忘舒所控,自然能发挥出天龙神剑的十成威能了。” 若是平地斗法,那秦忘舒怎是自己动手,哪怕自己是薄嗔微怒,秦忘舒也是万万禁受不起,但秦忘舒有阵法加持,又怎是等闲能诛杀了。 眼见白光洒落,风苍龙不敢强撄其锋,慌忙将身一闪,他的身子固然闪得快,脚下玉遁龙却是避不过了,被剑目上的白光扫到,立时玉屑纷飞,粉身碎骨了。 风苍龙头痛之极,稍稍定了定神,瞧了瞧秦忘舒,手中迅速掐起禅言一道,这道禅言未起之时,空中就传来梵唱之声,等禅言掐定,空中又传来钟鼓响,那秦忘舒听了这梵唱钟声,忽地变成痴痴呆呆,也忘了去御控天龙神剑,只知抬头去瞧。 阵中的慕杨两位老祖同时听到空中梵唱钟声,二人齐声叫道:“秦道友危矣。” 原来这道禅言,蕴藏着至杀希音,便是两位老祖听到了,也觉得身子发颤,心境动荡,那秦忘舒又是怎样的境界,听到禅言自然是浑然不知生死了。 要知道人生五识,能分辩色声香味触,再加灵识一道,是为六识,既生具六识,就容易被六识所惑,至杀希音最能动摇心境,令人不知死生,秦忘舒又是境界低微,极易被这至杀希音所惑,这才浑浑噩噩,精神恍惚起来。 两位老祖心中明白,此刻秦忘舒所守的火阵,那是诸修唯一的凭仗了,此阵若失,风苍龙就可重新赢得优势,到时阵法运转起来,又如何破阵而出。 而唯有秦忘舒不死,此阵方能为双方所共有。 慕老祖伤了一臂,离秦忘舒更是隔了数阵,已是鞭长莫及,但杨老祖因受诸修重点照顾,只能是隔得更远,因此杨老祖便有天大的神通,也是来不及赶向火阵,去救秦忘舒了。 杨老祖毫不犹豫,大喊道:“杨氏弟子听我法旨,此刻不请救兵,更待何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88章 生死向来不必计 这声音以全身真玄发出,自然是振聋发馈,便是这冰火大阵也是挡不住了。 阵外的杨七郎一直密切关注阵中变化,听到老祖传音下旨,立时对身边一位弟子,道:“施法传送。” 那修士随杨老祖前来时,一直紧握双手,此刻听到法旨,忙将双掌张开,只听“轰”地一声,掌心中的符文跳跃而出,在身前汇成一道青光。 那青光急速凝成一线,忽地上下一分,就将空中分开一道裂缝来,这裂缝急速扩大,眨眼就拉开一道两丈来长,八尺见宽的门户来,赫然就是一道传送门了。 传送本是极难之事,造一座传送门更要耗费许多财力,哪知这修士翻掌施诀,便凭空造出一道传送门来,岂不是令人震惊之极? 想来这其中必定另有安排,该修士翻掌施诀,不过是表像罢了,唯一可知的是,三家老祖必在这雪神宫附近暗造了传送门一座,阵外那道传送门,不过是传送门的映射而已。 在阵外弟子施法传送之时,杨老祖亦祭金钟,来助秦忘舒抵御至杀希音。此钟隔着数座小阵,再次向风苍龙落去。这次风苍龙是在火阵之中,一旦被这金钟罩住,钟内三昧神火定能将风苍龙烧得尸骨无存。 更令风苍龙皱眉的是,这金钟落下,竟是无所遁逃。原来这金钟不光是钟中神火厉害,其罩人之法更是大有讲究,祭钟之时,要计算时辰方位,对手的境界修为,一旦算定,那金钟落下,绝不落空。刚才风苍龙便未能逃脱。 如果因刚才金钟未能伤到风苍龙,就小瞧了此宝,那可是大谬了。 唯一的机会,就是此钟曾被天龙神剑打裂,绽出一道裂缝,风苍龙或可因此逃生。 风苍龙眼见金钟落下,既知落不掉,干脆手掐法诀,要避钟中三昧真火,这次所掐法诀与刚才不同,乃是风苍龙性命交修的禅言真意,那禅言起处,全身罩起青光一道,好似结了一层薄冰,又似披了件轻纱法宝。 “哗啦啦”一声响,此种果然罩定风苍龙,只可惜金钟之中虽有神火涌出,却因钟上生出裂缝一道,灵气外泄,神火的威能自然大大减弱了。 杨老祖见此不由叹息,说来皆是自己虑事不周,若一直大这金钟引而不发,等觑准了时机再祭出金钟去,立时就可将风苍龙杀了,如今法宝受损,也只能叹惜时运不济了。 好在阵外传送门已然设成,姬老祖立时便可到来,有了姬老祖这种强援,虽不敢说形势逆转,但毕竟多出许多胜机来。 这次三家七宗倾巢而出,原是说好由姬老祖在家镇守,但姬老祖毕竟放心不下,这才请了位机关大能,百般设谋,在雪神宫密设传送阵一座,若遇危机,就可启动传送门,哪怕姬老祖远在东穹,也可瞬间赶到。 雪云龙见阵外空间裂缝已生,忙对雪土龙道:“土龙兄,对方援兵将至,以我想来,定是姬老祖无疑,此人若来,又生许多风波。” 雪土龙道:“还得你我同出此阵,毁了那传送门再说。” 雪云龙道:“正有此意。”二人同时步出冰火大阵,就向阵外扑去,至于二人留下的方位,自有雪神宫地仙修士镇守。 杨七郎瞧见两位雪神宫护法同至,冷笑道:“两位护法,此刻才想到来破传送门,可不是太迟了。” 说时迟,那时快,两位护法已来到阵外,杨七郎手持法剑拦在二人面前,手中法剑凝而不发,只因杨氏弟子修大化神功,向来是后发沾治人。 雪云龙向雪土龙瞧了一眼,笑道:“还是我去吧。” 雪土龙心中大为不忍,道:“云龙兄”他心中明白,若想冲破杨七郎的大化神功,那非得有重大牺牲不可,雪云龙说出这话来,其实已下定了赴死的决心。 但雪云龙的修为的确高过自己一筹,由雪云龙出手,必然更有把握。 想起多年来的兄弟情谊,雪土龙心中酸楚之极,道:“云龙又是何苦?” 雪云龙叹道:“如今这天地,还不如瞧不见的好。” 雪土龙暗暗点头,那风苍龙与雪玉龙二人,将地底的物事瞒得极严,原以为无人知晓,但两大护法是何许人,既然在天龙剑炼成那一时发现端倪,自然百般探查,终被二人探出真相来。 不想自己一心拥戴的宫主,竟已被一道邪气魔息所控,日后雪神宫的走向不问而知。这样的宫主,又怎能再跟随下去。 只是当初入宗之时曾发过誓言,此生此世,都要绝对效忠风苍风,二人皆是忠义无双之士,千金一诺,怎容发悔。既然叛不出雪神宫,与其坐视雪神宫倒行逆施,祸乱天下,还不如不去瞧的好。 雪土龙忍泪道:“也罢,云龙兄先行一步,土龙自有主张。” 就见雪云龙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来,忽地向前大跨了一步,就向杨七郎手中法剑撞去。 杨七郎知道雪云龙的修为不弱于已,此番不顾了性命而来,定是藏下极厉害的手段,他只好退了一步,手中法剑一反常态,抢先划了道半圆,要阻雪云龙向前。 但雪云龙毫不在意,又向前跨了一步,于此同时,雪土龙身子一闪,便已消失不见,那定是窜进大地中去了。两位雪神宫护法的举动再清楚不过,雪云龙要缠住杨七郎,雪土龙则要一心打碎传送门。 杨九郎喝道:“今日之战,不可容情。”法剑一抖,就将雪云龙圈在其中,就见雪云龙身上金光闪耀,左手向前伸出,隐有龙吟之身,这只手臂亦化成金龙一道,批亢捣虚,冲击大化神功,其右手伸出,则传来虎吼之声,那手臂则化黑虎一道,却是扑向杨七的面门。 杨七郎叫道:“原来道友早就修成龙击虎杀功,先前数次交手,竟一直隐而不发。”不想雪云龙的心机,亦是阴沉厉害之极。 先前雪云龙被自己的大化神功困住,几乎就要被断送了性命,也亏得此人隐忍,竟将这压厢底的绝学深深隐慝,此刻生死之战,方才真正显露。 雪云龙面露苦笑道:“七郎,莫怪云龙施展诡计,那是宫主下的法旨,云龙怎能不依。” 杨七郎叹道:“原来就连云龙兄这般义士,也知动用诡计,七郎也算领教了。” 二人口中说着话,自家的仙家妙术则是层出不穷,但那大化神功虽是锁住了雪云龙的左臂,却挡不住右臂的虎杀神通。原来雪云龙最强的不是左臂龙击,而是右臂虎杀。此人的性命,其实该叫雪云虎才是。 杨七郎连施三道法诀,也挡不往黑虎扑杀,心中大为惊疑,瞧雪云龙右臂虎杀神通,竟似有上天加持一般,看来雪云龙必是早晚朝拜白虎神君,否则怎有这样的威能。 杨七郎大叫道:“云龙兄,莫要逼我。” 雪云龙含笑道:“若能死在七郎手中,云龙死而无憾。” 杨七郎面上露出不忍之色来,他叹道:“云龙若拜了其他神君也就罢了,但白虎神君本与杨氏先祖有旧,若他知道是我杨氏弟子与你争执,又怎能助你。” 说到这里,法剑向空中一指,一道青光急急一闪,就没入空中去了,那青光刚刚闪过,空中就传来虎吼之声,这吼声大有歉意,雪云龙听到这声虎吼,心中顿时一冷。 忙向右臂瞧去,那臂上黑虎果然失去了生气,怎也无法幻化成形,黑虎低吼两声,渐渐消失不见。复觉手臂一紧,已被大化神功形成的半圆缠住。此臂既失去了白虎加持,又怎能抵御大化神功,格格声响传来,此臂臂骨已碎。 那圈子碎了右臂之后,仍是寸寸逼来,雪云龙全身上下,尽在大化神功笼罩之中,雪云龙暗暗舒了口气,自己求仁得仁,也算遂了心愿了。只盼雪土龙出击得手,自己也就不算白送了性命。 杨七郎既被雪云龙缠住,雪土龙虽面对慕杨诸多弟子,亦是不慌不忙,修士斗法,哪怕强上一分,也是优势占尽,别瞧他独斗七修,却仍是游刃有余。 毕竟土行之术神奇之极,除了杨七郎有化解之功外,其他修士面对此功,只能是一筹莫展了。 就被雪土龙避过诸般法宝,欺近传送阵前。 那传送门户仍是兹兹作响,又从门中隐隐传来山摇地动之声,看来此阵的彼端已然启动,姬老祖正借助此门,急急向雪神宫赶来。 自己若能及时破坏这道传送门,不光可挡住三家老祖的援兵,说不定亦可有可能将姬老祖截杀取途中,毕竟传送之事,是容不得一点错失了。 身前又有法剑袭来,雪土龙左手持剑,挡住对手法宝,右手掐了法诀一道,引空中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89章 檀童一出万宝伏 诸修听到长啸之声皆是大惊,循声瞧去,只见雪神宫卧龙山中走出一名修士,年龄约在三旬上下,相貌清癯,形容飘逸,头戴竹冠一顶,足踏芒鞋一双。 长啸声中,雪神宫大殿如纸片般倒塌不绝,山中树木好似遭到一股狂风,如枯禾般折为两截,这等神通,着实令人叹为观止了。 雪神宫一众修士固然惊惶,却不及五位宗主形容失色,只因此修正是海内诸修之首,东穹姬氏老祖。 苍穹三域之外,万里海域之中,若论哪位修士可称之为第一,或是众说纷纭,只因三皇五帝各具神通,实难一论短长,但海内修士,姬老祖却是当仁不让的仙修第一人。 看来阵外传送门户,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门户竟在雪神宫之中了,秦忘舒稍稍一想,便知其理。那位墨氏弟子墨荆善布机关,这雪神宫的传送门户,定然少不得此修插手了。 这样看来,墨荆潜进雪神宫,竟是姬老祖的一招妙棋,雪神宫中布下传送门户,那么姬老祖完全可以在东穹镇守,以保后方不失,而一旦前方失利,又可瞬间来此,端得是能进能退。 随着姬老祖步步行来,身后山峰大殿皆倒,瞧得风苍龙心痛不已,只见他大喝一声,背后生出一道苍龙幻影,这苍龙昂首摆尾,自金钟里一挣而出,那金钟本就裂出一道细纹来,怎禁得住苍龙摆尾,刹那间金钟碎裂。风苍龙一步跨到姬老祖面前。 姬老祖冷笑道:“你便是风苍龙。” 风苍九不肯示弱,喝道:“来者可是姬老祖?” 姬老祖道:“昊天十族名常在,苍穹姬氏有传承。我姬氏源远流长,更是世尊出身之处,尚不敢苍穹称王,你是何人,竟敢一统苍穹。” 风苍龙哈哈大笑道:“饶是你姬氏世家相传,只可惜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姬老祖冷眼瞧去,淡淡地道:“你不过是仗着魔我之势,虎假虎威罢了,今日正要打碎雪神宫,驱除魔使,还我清平世界。”说话之间,灵压如潮,向风苍龙滔滔逼来,那风苍龙虽修苍龙之影,灵压强大之极,但在姬老祖面前,心中难免生怯,竟忍不住退后半步。 只听轰然一声响,二人身周山峰倾倒更急,原来二人灵压撞到一处,合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自然是摧山拔岳,易如反掌。 姬老祖自出道以来,不曾遇到对手,然而如此盛名神通,也只是逼得风苍龙退了半步而已,姬老祖心中暗道:“魔使造化之能,果然深不可测,我修行数百年,方有今日成就,此人区区百年之身,却可与我分庭抗礼。” 再瞧风苍龙背后龙影,更是吃惊。只因这条苍龙亦是有来历的。 当初禹皇治水,有应龙为祸天下,禹皇集座下部属,历经三战,终将应龙斩杀,不想那应龙虽死,龙魂不灭,竟被风苍龙摄来,以做加持,因此风苍龙背后龙影就是当年的应龙龙魂了。 那应龙当年能与禹皇作对,地位非同小可,如今却甘愿替风苍龙加持,此人的福缘亦是不浅。 姬老祖暗道:“不请出我姬氏图腾,又如何能压住苍龙。” 只因风苍龙既有龙魂加持,自己灵压再强,也难动摇风苍龙心境,欲除风苍龙,非得压住这道龙魂不可。 姬老祖心念到处,背后风起云涌,现出一道龙影来,此龙有黄气环绕,鳞色淡金,正是仙界九龙海真龙之一黄龙。 那黄龙现出幻像,就向风苍龙背后苍龙扑去,那苍龙在龙族之中只能算是后辈,但却是毫不畏惧,亦张牙舞爪,迎向黄龙。两条龙影在空中大战,竟斗了个不分上下。 姬老祖请出族中图腾,只是为了压制风苍龙罢,并不指望黄龙能真正诛杀对手,只因请来真龙加持,不过是增强法力,坚固心境,那真龙是等何身份,怎会替凡界修士杀人? 姬老祖袖中光芒一闪,取出一件法宝来,口中道:“法宝屈尊,助我扫荡妖氛。” 只见那法宝乃是一名红衣童子,手执檀板一对,听到姬老祖话语,就显出真容,嘻嘻一笑,将手中檀板敲击起来,那檀板声音激越动听,令人心神皆醉。 风苍龙暗道:“莫非是慑魂之术?风某苦修禅功,道心如铁,怎能轻易动摇。”知道姬老祖非等闲法宝可敌,就从袖中取出一件奇珍来。 此宝乃是锦盒一只,风苍龙念动法诀之后,一物将锦盒挣开,原来是三寸长的一只独目异兽,此兽全身上下都是浑金打成,竟非血肉之躯。 就见这浑金异兽睁开独目,放出一道金光,就向姬老祖身上扫去。 姬老祖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金吞兽王,你能收服此兽,也是难得。可惜你不识我家法宝来历。” 金吞兽以食五金为生,修到极致时,全身便是浑金打造的一般,其身躯自然是万宝不欺,更修成浑朴金光,可碎昊天之宝。 红衣童子见了金吞兽王,双目大放奇光,将手中檀板轻轻一敲,金吞兽浑身瘫软,独目中的神光刹那间消失无踪了。 有天风宗宗主任元风叫道:“风道友需要小心,这是姬氏至宝檀童,专收天下法宝,你那金吞兽王不是他的对手。” 风苍龙见到红衣童子时,已是心生疑惑,又听到“檀童”二字,不由面色大变。原来世尊昔年有三件昊天之宝随身,一为聚灵幡,二为撼天铃,三为五界残卷。 这位檀童相传就与撼天铃有关,那撼天铃随世尊出生入死,亦养成性灵,世尊却觉得此宝威能过于强大,撼天铃一出,天下无宝,岂不是让天下法宝性灵再无出头之日,遂分撼天铃性灵为两道,以减弱其能。 而姬氏至宝檀童,传言就是撼天铃其中一道性灵历劫,经千年培育,修成红衣童子金身,炼成檀板一对,专收世间法宝。 金吞兽王本是异兽,因被风苍龙以秘法炼制,其实已是一件法宝了,既然是法宝,怎能不收檀童约束,果然那金吞兽王听到檀板之声,全身变得酥麻起来,浑朴金光再也施展不出了。 童子尚不懂人言,只知吱呀学语,见金吞兽王金光黯淡,喜得手舞足蹈,就向此宝一指,那金吞兽王身不由已,就向檀童飞去。 风苍龙叫道:“百年炼制之宝,怎能容你夺去。”急急掐起法诀,但那金吞兽王已是灵智大失,怎会听从风苍龙的使唤,眼瞧着此物就将落在檀童手中,风苍龙情急之下,手祭禅言一道,一股金风平地而起,将那金吞兽王也不知吹向何处了。 风苍龙既见此宝难以御控,干脆就送走此宝,怎样也是不容此宝落于檀童之手的。 姬老祖有檀童在身后加持,对手无论有怎样法宝,也是不敢轻出了,姬老祖这才再祭手中法剑,来斗风苍龙。 风苍龙亦是手段惊天,虽不敢动用法宝对敌,但他是禅修出身,修成禅言无数,便是身无寸宝也不至于败下阵来。 当下口吟手祭,再施禅言数道,百年精修之功,今日终于可以大显神通。 趁着姬老祖现身,风苍龙分心御敌之际,秦忘舒已将天龙神剑收在手中,此宝经干将百炼而成,又凝聚了自家的一缕精血,更要瞒过雪神宫诸修,可谓得之不易。 细瞧那剑身上,一只剑目闪闪生光,与秦忘舒两目相对,那剑目竟眨了一眨,瞧来倒也几分调皮之态。 秦忘舒喜道:“天龙神剑,你既有缘跟了我,忘舒定要将你好生培育,他日修成刀灵一般的性灵,也好名扬天下。” 那剑魂虽只是养出剑目一只,形体不曾修成,却是天生通灵,听到这话,又是眨了一眨。 此时阵外是姬老祖与风苍龙斗法,阵内诸修亦是舍死忘生,斗法厮杀一刻也不曾停止,而观阵内双方局势,几乎是旗鼓相当了。 因此这一场大战的关键,就落在姬老祖与风苍长处之战上,若姬老祖被风苍龙所败,自然是形势逆转,雪神宫稳占上风,而若是姬老祖得胜,其形势则是无比微妙起来。 只因卧龙山地底,尚有魔使潜藏,那魔使已将柯修罗七魂合一,究竟能否能柯修罗再造魔躯,却也难说得很。而这尊魔使又会生出怎样的诡计来,则是无人可测。 在卧龙山下诸修大战之时,百里之外的许负心与云天轻的心情,则随着战局变化起伏不定。 以云天轻之智,见到姬老祖跨越万里而来,固然是心中大喜,但想到自己与许负心掌中的两个赠字,又忍不住狐疑满腹。 一来不知那赐字的高人是何来历,二来这位高人既然赐下二字,必有因果,云天轻实不知会有怎样的变化发生。 云天轻只恨境界低微,难以完全掌控局势,像这般仰人鼻息,受他人摆弄的滋味,以云天轻的性情,其实是不堪忍受的。 忽听远处遁风急响,许负心忙用手中银镜瞧去,只见自雪神宫方向来了三名修士,皆是地仙以上境界,三修来势汹汹,怎有好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90章 杀人只在顷刻间 云天轻道:“那位大修说有奇事发生,莫非指的就是这三位修士?” 许负心道:“雪神宫离此甚近,有修士前来,倒也不算怎样的奇事。 ” 云天轻笑道:“负心,你想来,三家七宗老祖齐聚雪神宫,风苍龙还有甚可担心之处?就算有修士前来观战,也不会对此事造成影响,而为了你我两位弱女子,雪神宫又何必另遣人手料理。何况你我二人相貌大异,等闲修士怎能认出你我原来的身份?若说奇事,此事也算一奇。” 许负心笑道:“天轻怎能算是弱女子?你也莫要太谦了,无论这三修有何目的,天轻还是尽快想个主意,将他们打发了才是。” 她虽不曾修过怎样惊天动地的道术,境界又是低微,但有云天轻在此,许负心竟是丝毫不慌。只因她心中明白,就算对手强过她们十倍,云天轻也必有法子应对了。 云天轻笑道:“打发这三修倒也不难,只是这三修为何而来,却让天轻好奇之极,难不成雪神宫极是霸道,与人厮杀也不容他人观看不成?” 说话之间,三修已来到面前,见到二女,其中一修便道:“那物事在谁身上?” 另一修道:“管他在谁身上,宫主既有法旨,将这二女一同擒了去便是。”另二人同时点头,三修同时出手,齐刷刷拔出腰间法剑。 云天轻慌道:“三位大修莫急动手,小女子究竟犯了何错?要将我二人擒了去?难不成你三修见色起意?竟是好色之徒?” 一修士怒道:“何必问得许多?我等擒去你等自有道理,你等若是乖觉,自然有好处,若是蛮横无礼,休怪我等无情。别瞧你二人花容月貌,我等瞧来,也不过是红粉骷髅。” 云天轻最担心的是三修认出许负心,那时也就只好大打出手了,现在听这修士话中之意,却与许负心无涉,当下松了口气道:“既不是为人而来,便是为物而来,不知我二人身上有何物事,竟惹得大修前来,只需说将出来,小女子怎敢不依?” 三修见云天轻如此乖觉,怎能再拉下来脸来,其中一修和颜悦色地道:“仙子,你二人身上有件物事,着实非同小可,只需取将出来,交给我等,自然也就无事了,但此事甚是古怪,你二人就算身藏此物,只怕也是不知,非得来我雪神宫中,请了高明之士亲自探查,方能令其现身的。” 许负心与云天轻听到这里,皆是一奇,自家身上物事,难道自己竟是不知?但这修士言语说的诚恳,且此事也着实没必要说谎。 云天轻复又想到,自己与许负心来此观战,一来境界低微,二来离战场远达百里,对战局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为何那位神秘大修竟是会突然现身?且又朱笔赐字? 那大修更是说的明白,要让二人在此立定不动,直到战局结束为止,这位大修又打得是怎样的主意? 三修见云天意神色踌蹰,复又着急起来,道:“两位仙子,法旨在身,不得不从,速随我三人回山,若再延误,莫怪我等无礼。” 云天轻笑道:“三位大修,好端端地,怎样就恼了起来,小女子好生惊怕,这就随你们去了便是。”说话款款伸出手去。 她本来只需施展,自然一举奏功,她此刻修得手大成,就算极高明的禅修之士,也难稳固心境,何况三修只是地仙境界罢了。 但云天轻又甚是好奇,不知掌心那个“之”字有何妙用,因此五指慢慢张开,就将掌心文字,对准了其中一修。 此字一出,那修士“啊”地大叫一声,面上现出一道裂缝来,此裂缝自左眉划起,斜斜划到鼻翼,就好似“之”字上的一点。且那裂缝其来也无由,却是深达三寸,几欲将这修士的脑袋切成两半了。 忽见裂缝之中鲜血狂涌,这修士大叫一声,向后便倒,就此堕下空中去。 另外两位修士大惊,慌忙各退一步,手中法剑祭在胸前,以防云天轻再次出手伤人。 云天轻此刻已心中有数了,原来掌心中的“之”字,乃是数道极厉害的法诀,刚才诛了一修,掌心“之”字之首笔迹已淡,还剩下一横,一撇,一捺,想来皆是杀人于顷刻的无上秘技。 云天轻暗道:“不想这大修出手如此厉害,真正的毫不留情,也不知负心掌中的‘和’字又是怎样,” 但大修交待明白,云天轻掌中文字用来对人,许负心掌中文字,却是用来对着自己的,此刻既见掌中文字如此厉害,云天轻怎肯让许负心行险,忙喝道:“负心莫要轻易动用那字。” 许负心也明白云天轻好意,道:“负心明白的。” 这时云天轻不舍得再用掌中法诀,干脆另起一掌,五指轻挑慢拢,手已出,两名修士本来眼睛瞪得溜圆,就怕云天轻再施手段,此刻云天轻伸出手来,二人更是瞧得仔细了,这一瞧不要紧,大脑顿时绮思无限,整个身子已是浑然无觉了。 云天轻格格笑了两声,袖中飞出玉剑一柄,怎费得许多功夫,那玉剑上下翻飞,就将二修杀了。 别瞧这两位是地仙修士,在手这样的奇术面前,竟是丝毫也施展不得了。 许负心不忍瞧见鲜血飞溅之景,慌忙转过脸去,云天轻却道:“负心,你我都将物藏取出来瞧瞧,看看多了怎样的物事?” 许负心道:“物藏中的物事,你我难道不知?又何必去瞧?”虽说如此,还是将物藏取将出来,只见许负心的物藏之中物事甚少,不过是几本农经,几件衣物罢了,真可谓一览无遗了。 再瞧云天轻的物藏,则是琳琅满目,耀人眼花,略略数来,竟有不少于千件物事,其中有大半都是许负心不识的。 许负心虽与云天轻交情非殊,也不愿去偷窥他人的物事,只瞧了一眼,就扭过头去,道:“天轻,就算这世间有许多古怪,也应该瞒不过你,两件物藏都在这里,可曾瞧出有何碍眼的物事?” 云天轻摇了摇头道:“可惜刚才性急,竟将这三修杀了。” 许负心奇道:“这话是何道理。” 云天轻笑道:“若是这三修不死,真将我二人擒了去,必会惹得那位大修动手,到时也好仔细问他了,可不就知道那物事藏在何处?又有怎样的用处?” 许负心不由笑道:“偏你机灵精怪,花样最多。” 正在这时,雪神宫方向传来惊天巨响,听来竟是整座卧龙山却塌掉了一半,许负心道:“定是姬老祖又用出惊天法术了,最好能将风苍龙一举诛杀才好。是了,不知那莫幻真究竟怎样了,这场大战,竟瞧不见他的身影。” 云天轻笑道:“负心,你此刻还瞧不出吗?莫幻真表面上瞧来对风苍龙恨之入骨,其实却是因妒生恨,又被风苍龙利用了,故意借机挑事,卖给三家七宗无数破绽,只为了引三家七宗大举前来。如今战事已起,风苍龙怎允许莫幻真多事,必是将她囚禁了。” 许负心点头道:“其实我平时也瞧了出来,莫幻真提起风苍龙来,固然是咬牙切齿,但话语之中,却留三分余地,我若是顺着她的话意责骂风苍龙,她反倒面色不快。” 云天轻叹道:“这世间女子的心思,唯有女子明白,只可惜莫幻真与我相处日短,否则定能瞧出其中端倪。不过风苍龙的心机,倒也是极厉害的。” 她猛然抬头,只见空中飞来彩云一朵,不由得柳眉微皱,道:“难不成竟是莫幻真前来,莫幻真可不是轻易能打发得了的。” 她目中既然瞧见彩云,说明莫幻真已近在眼前了,那女子的心思向来高深莫测,虽说莫幻真口口声声要杀了风苍龙,恢复瑶光殿。可一旦与风苍龙见了面,被风苍龙花言巧语说来,说不定就改变了心思。 其实不光是莫幻真,云天轻自家思忖来,自己若是遇到此事,只怕也是心中纠葛不已。为何大能修士难见女修,便是因女子天生多情,极难瞧破情关,也因此修不得胸中五气,聚不得三花,到头来怎能修成大道。 而世间屈指可数的大能女修,或是终身未遇,或是绝望情缘,方有机缘跳出情关,得修大道。可在云天轻想来,若能与心上人厮守一生,可不是胜于与天地同朽? 若是长生之道,竟是孤苦一人,那还是别修的好。 等那空中彩云欺得近了,果然露出莫幻真的身形来,云天轻向许负心传言道:“负心,幻真若来,你莫要开口,容我一人应对便可。” 许负心点头传音道:“我见了幻真,也是心中惊惶。” 这时莫幻真已到身前,但瞧她双目迷离,显得甚是空洞,也不知瞧向何方,云天轻许负心明明立在她身前,莫幻真也不用正眼去瞧,想来当初三女亲密情形,直若判若两人了。 云天轻暗道:“瞧这情形,竟像是被人迷惑了心神,便是杀了她,也是浑浑噩噩,这却让我如何是好?” 她掌中文字尚存三道法诀,别看莫幻真修为境界远远强过她了,未必就能挡住大修赐字妙法,但想起前番相处情意,云天轻竟是不忍心下手了。 但若对莫幻真慈悲,可不是对自己无情?云天轻向来杀伐果断,当下毫不犹豫,就向莫幻真摊开掌中文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91章 持心念咒寿无量 那姬老祖深知此战关乎天下安危,自然不肯放松半步,虽说风苍龙禅言无尽,但二修斗到艰深处,姬老祖世家传承的威能就渐渐发挥出来。 世家弟子的好处,就在于天下妙术,无所不知,且根基之牢,超乎想像,往往于细微之处生出无尽变化。这种优势,那是常人远远不及的。 秦忘舒虽在竭力维持阵法,以助两位老祖向火阵靠拢,又要分心照顾何九星与七绝仙子,但他仍分出三成心力来,关注姬风之战。此战之激烈巧妙,于秦忘舒来说,着实获益良多。 比如他观风苍龙施用禅言时,胸中油然生出许多妙悟,竟有数道禅言萌于心中,假以时日,必可自创禅言数道。 而观姬老祖斗法,则可一窥天地玄机,增益无穷视野,人生境界就此一阔。归藏经中,又多了无数内容了。 忽听得空中传来哗啦啦巨响,落下黑屑无数,只是那黑屑并非实物,而是道道黑气乌光,落下数尺之后,便化为乌有了。 原来是苍龙与黑龙斗法,到最后终是力有不逮,被黄龙打碎身上黑甲数片,那苍龙因此生出怯意来,竟是摭拦得多,进攻得少了。 姬老祖见黄龙稳占上风,自然亦是精神大震,喝道:“风苍龙,此时不来授首,更待何时!”左袖拂起,卷起青光万道,好似风卷残云一般,卷去风苍龙禅言数道,竟似风苍龙右侧为之一空。 此为姬氏另一项神功,名叫袖里乾坤之术,此术修到极致,可与天下任何一项神功一争短长,便是世尊当年亦是叹服不已。 正因为当年姬氏袖里乾坤之术名驰天下,后世不知多少修士亦修此法,但比起姬氏的正宗妙术来,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 风苍龙见苍龙受损,禅言被卷,心中斗志一落千丈,急忙掉转身形,就向卧龙山遁去。 那姬老祖并不急于追赶,而是将目光转向冰火大阵,看来是想先较出阵中道友,再图其他了。 杨老祖虽瞧不见阵外变化,但战场上的一举一动,皆有弟子杨七郎及时告知,因此也待知姬老祖压制住了对手。他心中忖道:“说来我与姬兄地位平齐,就算修为弱于他,难不成斗志也会弱于他。” 因此奋发起精神来,以手中法剑玉尺开路,一路破阵斩将,便冲到火阵之中。此时火阵中已有七绝仙子,杨老祖喝道:“仙子,九星何在?刚才我冤枉了他,心中着实不安。” 七绝仙子道:“刚才诸修皆叛,任谁也是心境动摇,杨老祖不必在意,那九星岂是小气的人?只是九星下落,唯有秦道友可知。” 秦忘舒忙道:“何宗主被任元风困于杜门之中。” 杨老祖点头道:“好。”只说了一个字,便抢出火阵,向杜门冲去,沿途路过三道门户,自然遇到雪神宫修士截杀,被杨老祖祭起玉尺来,诛杀二人,伤了一人,这才与何九星会齐。 杨老祖见了何九星便道:“九星,杨某有眼无珠,不识贤德,还请九星海涵。” 何九星喜道:“老祖,怎地说出这样话来,在下,在下”杨老祖向来心气最高,哪知今日却主动认错,可不是意外之喜,竟让何九星不知如何是好了。 二人合到一处,再转火阵,诸多小阵主见杨老祖神勇之极,竟不敢拦阻。 只因阵中两宝之一天龙神剑已被秦忘舒所夺,只剩下地煞刀一柄,此刀虽是阴寒之刀,但比起天龙神剑的堂堂之阵,却着实弱了不少,因此诸修生怕恼了杨老祖,立时遭致杀生之祸,竟不敢施诀振刀了。 杨老祖救中何九星,来到火阵之中,又问明了慕老祖的下落,如旋风般去了,片刻之后,两位老祖联袂而来,却见慕老祖虽是血迹斑斑,精气神却是不失,仍是神采奕奕。 两位老祖重回火阵,向秦忘舒齐齐揖手道:“今日我等活的性命,命仗秦道友之功。” 慌待秦忘舒连忙还礼道:“两位老祖,莫要折杀了在下。” 姬老祖在阵外瞧见了,自然是面露微笑,连连点头,此阵虽在维持,却已是名存实亡,就算对手还能苦撑下去,也是毫无意义了。 果然随着雪玉龙暗传法旨,冰火大阵立时收起,诸多雪神宫修士伴着五位宗主,齐向卧龙山方向遁去。 慕老祖虽是伤了手臂,但只需稍稍有些余暇,这等皮肉之伤随时愈合,此刻已无大碍了。此战慕老祖并不曾真正施展神通,又被对手算计,心中郁闷之极,见冰火大阵收起,立时道:“姬老祖,风苍龙既已退去,何不杀冲雪神宫中,来个犁庭扫穴。” 姬老祖却摇头道:“慕兄不必着急,今日之战怎能善罢,只是卧龙山中那魔使厉害,若无万全准备,不可贸然冲进去。” 慕老祖缓缓点头道:“这么说来,需得等候那边的消息了。” 姬老祖道:“不错,那边若无确切消息传来,我等若是冲进地府,在场诸修人人折寿无数,委实是不划算的。” 何九星叫道:“慢来,慢来,怎地有折寿之说?” 姬老祖道:“何兄,不是我等先前瞒你,只因那地底魔使神通广大,竟是可窥天探地的,我等不敢走漏了风声。这才将诸位瞒过了,便是杨慕两位,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何九星道:“这也是应该的,此刻若是不便说起,不提也罢了。” 姬老祖道:“此刻双方见阵,斗的便是玄承手段罢了。实不相瞒,我这半年来东奔西走,为的就是那地底的魔使。为此惊动了三位福神,又从海外请来一名高人,这才敢北上征伐。” 何九星动容道:“老祖,你的手段也算是通了天了,怎地连福神也惊动了?” 姬老祖道:“那魔使的本体魔我本有毁天灭地之能,魔使虽只是一道气息,也是可怖之极,等闲凡俗百姓见了,立时丧命,我等修士见了,也要折寿无数,因此这才去请了三位福神来此加持,如今有寿星留下一件混沌之宝寿葫芦,装了寿限千年,若是因魔使而损了寿限,自有此宝加持,也免得我等平白折寿。” 何九星道:“那寿葫芦又在何处?想来这等杀伐之地,福神是不肯多呆了。” 姬老祖道:“此间有位福德双全之士,虽是境界低微,却是大有来历的,那寿葫芦便由此人携着,但魔使神通广大,竟然已经知悉,非得此人安然无恙,我等才敢冲进地府去。” 何九星叫道:“老祖,你也是失算了,既是魔使出手,那位福德之士可不是遭殃了?” 姬老祖笑道:“既是福德之士,怎会平白遭劫?我倒是担心魔使激恼了此人的护法,惹出大祸来,不过彼处有海外高人主持,想来不会有大错的。” 何九星道:“敢问是怎样的高人,若能相告,还请老祖明示?” 姬老祖微微一笑道:“彼处若是事了,他自然便会现身,何兄稍稍忍耐便是。” 正说着话,卧龙山方向升起黑气万道,那黑气铺天盖地而来,刹那间就将方圆千里笼罩在其中,山外诸修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杨老祖道:“这黑气之中蕴藏杀气无限,想来是那位魁神分魂柯修罗出手了。” 姬老祖紧皱眉头,道:“柯修罗七魂合一,不过数月时间,那魔使再有通天手段,最多重造柯修罗魔躯罢了,若想令柯修罗恢复如初,那是绝无可能了。” 黑气之中,忽地传来几名修士的呻吟之声,三位老祖皆是一惊,慕老祖忙用灵识一探,道:“不好,有弟子身躯受病,那是折了寿算了,难不成魔使就藏在这黑气之中。” 此言一出,诸修皆是大惊,只因那斗法厮杀,人人皆是不惧,但折损寿算,却是无形无色,不知不觉就中了道了。 秦忘舒身在这黑气之中,也觉得极为不适,黑气袭来,身躯就忍不住颤抖个不停,感觉就像生了大病一般,更可虑者,身躯一旦受病,就觉得万念俱灰,懒洋洋地提不起斗志来。 黑气之中传来姬老祖的声音,听来像是一段咒语,但却是字字入心。细细听来,念的是:“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俱胝喃,怛侄他,唵。折戾主戾” 秦忘舒听罢此咒,顿觉全身舒畅,疑虑皆消,忍不住也跟着称诵起来,姬老祖本来声音响亮,却因秦忘舒念起此咒,姬老祖便渐渐停了下来,笑道:“不想秦道友亦修禅道,此咒由你念来,威力更增十倍了。” 秦忘舒道:“敢问此咒何来?” 姬老祖道:“此为西域佛祖所创神咒,持心念咒,增寿无量,可消一切困厄,只因魔我猖獗,此咒威能大减罢了,但由秦道友念来,或可与魔使之能相持。”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在下自当念来。” 正在那里诚心念来,忽觉面前现出一道身影,生得青面獠牙,体态雄壮,那人手持长刀,就向秦忘舒缓缓劈来。 秦忘舒本是吃了一惊,复又想来,有三位老祖在我身边加持,这修士怎能攻得进来?是了,这是魔使法术,激起的便是我的心魔了。 但虽知是心魔,秦忘舒却是无计可施,就见那凶神持刀逼进,刀锋所向,正是心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92章 一遇风云便化龙 多情似火,无情如刀,说的是云天轻。 哪怕明知莫幻真被人迷惑了神智,且二人交情不俗,但既被莫幻真威胁到了性命,云天轻自是出手无情。 若是莫幻真修为平平,云天轻或可略加留情,但莫幻真毕竟是天仙境界,出手必杀,因此云天轻现出掌中杀机,自是毫不犹豫。 只觉掌心微微一痒,莫幻真面上身上就多了三道裂缝,那裂缝有长有短,但无不是深入骨骸,便是以云天轻的铁石心肠,瞧见莫幻真落到如此下场,也是心中恻然。 面前娇躯化为纷飞血雨,其状惨不忍睹,但云天轻却是骤然变色,叫道:“负心,小心!” 只因莫幻真死得太过容易,以莫幻真之能,就算敌不过大修所赐绝杀之技,又怎能毫无抵御之能,因此刚才莫幻真被杀的情景,不过是幻术罢了。 话音未落,空中来传莫幻真的轻笑之声,莫幻真道:“天轻妹子,你好生狠毒,就算瞧出我受人迷惑,也不肯手下留情。” 云天轻淡淡地道:“你若受人迷惑,那便不是你,杀人之何妨?你若心中明雪亮,却以幻术对我,那是你弃情绝义,为何我不能反击?”四处瞧去,唯有云雾漠漠,哪里能瞧见莫幻真的人影,幸好许负心就在身侧,倒不曾被莫幻真寻机擒了去。 莫幻真叹道:“说的好,幻真竟是无言以对。” 云天轻道:“虽说是无言以对,但你仍要动手,是也不是?” 莫幻真凄然道:“今日我若不动手,瑶光殿数百名弟子,便是活不成了,天轻妹子,你足智多谋,可有法子救我?” 云天轻道:“你若不肯说出实情来,谁来救不得你。” 莫幻真沉默了半晌,道:“许负心物藏之中,有件法宝,叫做寿葫芦,你只需将此宝交给我,我也算是应付了魔使交待的差事。” 云天轻喃喃念道:“魔使?那又是什么东西?” 莫幻真道:“此事说来话长,且世间之事,你知道的越少越能活得久些,速将寿葫芦交给我才是正经!” 云天轻摇头道:“幻真,我将此宝交给你,固然能救下瑶光殿弟子,却让天轻辜负了一人。” 莫幻真道:“辜负了谁?” 云天轻道:“此战本与忘舒哥哥毫不相关,他之所以捐躯忍辱,不过是为了胸中‘苍生’二字,天轻不知苍生何在,唯知天轻能舍了天下,也不敢辜负了忘舒哥哥。” 许负心听到云天轻在莫幻真面前坦陈心迹,毫无羞涩之意,心中又是感愧,又是动容。天轻向来敢爱敢恨,这性情可不是令人羡煞,而天轻对忘舒用情之深,则又令她感动不已。 想来忘舒性情慷慨,天轻足智多谋,二人合起来恰是一对,原来自己不过是多余人罢了。 莫幻真叹道:“不想天轻亦是多情之人,既然如此,莫怪幻真无情了。”说到这里,于云雾之中现出真身。只见她天灵上射出光芒,一柄玉柄悬在空中,瑶光殿的养剑之法驰名天下,由莫幻真使来,更是无人可御。 玉剑一出,许负心立觉身子好似压了座大石一般,根本透不过气来,那是莫幻真的无上灵压,怎是自己区区一名炼气士可以抵御的? 也就是莫幻真手下留情,否则灵压稍稍一放,自己必是粉身碎骨了。 许负心忖道:“那位大修赠字授法,必有道理。天轻不肯让我动用,是怕伤了自己,但此刻形势若此,便被这法术伤了,又有何妨,总好过死在莫幻真的手中。” 她一直紧握玉掌,不敢去瞧,此刻将心一横,玉掌翻转,将掌心对准了自己,五指慢慢舒展开来。 “铮”地一声,那掌心射出一道红光,直扑面门而来,其势之快,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许负心吓得紧闭双目,不敢去瞧。不想那光芒扑到面上,却如春风拂面一般,令人身心皆畅,更奇的是,体内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响声,似虎啸,若龙吟。其声发出体内,空中却传来应和之声。 那莫幻真也不知瞧见了什么,一时间身子后退,花容失色,口中叫道:“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云天轻惊极回头,也是面色骤变,失色叫道:“原来负心竟是” 许负心不知二人瞧见什么,心中甚觉古怪,她抬起手来去瞧,也不见有何变化,伸手摸向面颊,仍是滑腻如脂,既不曾多出一块来,更不曾少去一块。实不知二女见到了怎样的情景,竟惊骇若此。 忽地想起手中的银镜,许负心急忙取镜来瞧,这一瞧,芳心立时突突乱颤,忍不住暗忖:“怎会如此?” 原来自己的面容身形虽不曾发生变化,但脑后却生出一只龙首来,此龙昂首挺胸,骄傲不可一世,莫说没将莫幻真放在眼中,便是天下大修齐聚于此,也不知此龙可否去瞧上一眼。 此龙首目射金光,鳞甲绿中泛赤,瞧其神态,明明平和骄傲,偏偏又有一道杀气生于鳞甲之间。再瞧面上容颜,竟也发生变化,本来额边的那道龙形赤痕,竟变淡了许多,若非刻意去瞧,便瞧不大出来了。 许负心又惊又喜,更是惶恐之极,不知这番变化会有怎样的后果,她开口道:“天轻,我怎会如此。” 那知开口发声,却与往日大不相同,那声音雄壮低沉,如一道惊雷滚过天际,又似黄钟大吕,威震四方。而伴随着她开口说话,平地生出一道狂风来,将莫幻真吹得向后飞起,莫幻真翻翻滚滚,足足去了数里方才慢慢止住身形。 许负心又惊又急,自己好端端的声音竟变得如此难听,却让她如何见人。 云天轻先是错愕之极,此时已是笑靥如花,拍手笑道:“负心,不想你来历如此,那可是天大的造化了。” 许负心急道:“天轻,我声音如此不堪,怎能见人,你还要笑我。”她生怕又开口吹去了云天轻,说话之时,自然仰首向天。但见那龙吟之声于空中响震不绝,四野为之响应。 云天轻笑道:“负心莫急,待我寻出一个人来替你解惑。” 说罢提气叫道:“大修,大修,负心变化龙形,可不是如你所愿,你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就听刚才那大修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道:“好个云天轻,真个儿是灵慧无双。” 刚才莫幻真布下的云雾犹在,此刻空中云雾向两侧一分,现出一名修士的身形来,此修头戴寒铁面具,只露出威棱四射的一对眼睛,身穿灰色法袍。 云天轻瞧见此人,忽觉心中一怯,只因被那人目光扫过,就觉得全部心事都被此人窥探到了一般,忍不住就低下头去。 许负心此刻哪肯说话,自己吐气开声,就具莫大神通,万一吹散了空中那修士,岂不是糟糕之极,更是不敢妄动,生怕又施展出奇异的法力来,因此立在哪里,一动也不敢动。 那修士来到面前,深揖为礼,许负心本能地便要还礼,不想身子稍稍一动,就是天地俱震,一道道狂风席卷而去,向那修士吹去。 那修士立在空中,身上青光四射,竟是纹丝不动,但身上灰袍已被吹得猎猎作响,大有撕裂之势了。 许负心及时止住身形,那修士道:“墨家弟子禽滑厘拜见龙女,绿龙有后,可喜可贺。” 许负心既不敢动,又不敢说话,幸好灵机一动,就向禽滑厘传音道:“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不胜之喜。却不知负心身上遭遇何事,竟致如此?” 禽滑厘本是墨圣大弟子,如今墨圣让贤,已坐定墨氏巨子之位,自然是名噪天下,无人不知了。 禽滑厘道:“负心来历因由,在下怎敢妄言,等他日负心于海外见到一人,自然会有说法。如今负心龙身初现,却无法持久,且负心未修真龙心法,凡躯难以承受,还请负心凝神静息,听我千字龙诀。” 云天轻最是知趣不过,见禽滑厘要传许负心真龙法诀,自己怎敢在旁窃听,忙道:“巨子,你向负心传功授法,还请将天轻另置一处得好。” 禽滑厘笑道:“云仙子,不是我小瞧你,那龙诀玄奥之极,他人便是听到耳中,又怎有用处。便是在下,也是代人授法,我私下不知推敲了几回,这千字真龙诀竟是一字不通。” 云天轻又惊又羡,道:“唯有如此,才显真龙法诀莫大神通了。” 禽清厘当即向许负心传授千字真龙法诀,以云天轻之灵慧,那法诀自左耳听来,从右耳出去,竟不曾记下几字,若想明洞悉明悟,更是妄想了。 但许负心却是频频点头,面色忽惊忽喜,显然已在瞬间明悟龙诀奥秘,云天轻心中大为叹息,原来一个人的出身来历,那是谁却比不过的。 说来二人出身不同,那际遇便会大相径庭,说来不公之极。却不知一个人的出身,是其祖上历代积累的福德,又怎能艳羡的?今日行事,遗泽后人。是福是祸,其实仍在于自己罢了。 片刻间禽滑厘传授已毕,许负心静心领悟,脑后龙首低回不已,便有声声龙吟响彻天际,四周云雾,一澄而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93章 人龙自此两殊途 禽滑厘传功之际,神情甚是恭谨,若论境界修为,二人天差地别,但禽滑厘无论怎样修为,不过是凡间一修士罢了,而许负心却是真龙之后,怎是禽滑厘可比的。(品≈书¥网)! 许负心吟啸良久,忽地羞红满面,向禽滑厘传音道:“负心声音这么古怪,真正羞杀人了,不知有何办法恢复原来的声音?” 禽滑厘道:“龙子莫要着急,只因龙子初现龙形,无法做到收发自如,等到龙诀稍有小成,那时或化人形,或现龙体,亦是随心而变。” 许负心这才点头,说来她对自家来历,并非一无所知,尤其是踏上仙修之道以来,心中常有所感,且她身负造化之能,又常常身在险境之中却是安然无恙,那是大福大德之人,怎是凡俗可比。 刚开始被禽滑厘道破真相,许负心也只是证实了心中疑惑而已,并不如何惊讶,但此刻静心思忖,竟是悲从中来。 原来家父终身孤独,最后郁郁而终,竟是因为他所娶的女子原是天地真龙,也不知家父因着何故,就结下这露水姻缘来。但真龙凡人之间,又怎能长相厮守,家母弃家父而去,也是时势使然了。却让家父怅恨在心,又替自己取下“负心”这个名字。 若家父知道母亲的身份,想来也不至于如此了。 复又深想下去,若是家父知道无法与母亲长相厮守,会不会根本就不愿结下这桩姻缘?心中想到这个问题时,许负心忽然全身轻颤起来,只因她从家父身上想到了自己,又想到了秦忘舒。 自己虽对秦忘舒情根深种,但二人的身份地位,竟是天差地别,龙女与凡人之间,又怎会有未来,她与秦忘舒之间,莫非就是家父的悲剧重演? 忽然之间,许负心竟对自己的龙女身份厌恶之极。 她原来最随性不过的人,困境也好,逆境也罢,皆能安之若素,便是生死大事,在她瞧来也无甚要紧。在桃源村时,一心一意只想不负家父所托,种出仙稻来,但自从遇见秦忘舒之后,原来死水般的心湖,就此泛起微澜。 原来世间至乐之事,并不仅仅是种出仙花灵草,若能与心上人默默相对,长相厮守,那竟是任何事情都比不了的。就算与秦忘舒离多聚少,只因心中有他,便也并不觉得如何孤苦。 然而一朝凡躯化为龙,与秦忘舒竟是有缘无份了。许负心想到这里,忍不住就滴下两行清泪。 不想她此刻化为龙躯,一举一动皆是天地感应,两行清泪流下之时,天空便传来轰隆巨响,竟有一道道天雷滚滚而来,那天雷或呈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94章 龙心如兰君知否 秦忘舒听出是许负心的声音,心中大骇,叫道:“负心,此处凶险之极,莫要过来。 ” 他本来已心生绝望,管他魔我也好,世尊也罢,只要结束了刀剑刺身之苦,怎样的要求都要可答应。但此刻既知许负心身在险境,陡然惊醒过来,暗道:“我若归顺了魔我,将置负心于何地?” 便在这时,一条巨龙横空飞来,此龙全身鳞甲好似青山翠谷一般,真个儿是满目苍翠,令人心中大悦,但绿鳞之中,偏生出道道血光,那巨龙因此也显得杀气重重。 凶神见了巨龙,面色大骇,失色道:“仙界真龙,怎会现身此处?” 就见那巨龙飞来,一爪拍在凶神头顶,凶神全身萎顿,很快缩成一团,忽有一阵清风吹来,那凶神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秦忘舒喜道:“多谢神君救我。” 那巨龙对秦忘舒微微点头,瞧来神色甚喜,将龙尾一摆,又不知何处去了,秦忘舒只关心许负心的安危,扯着嗓子叫道:“负心,负心,你在哪里?” 连叫了数声,也无人回应,秦忘舒心中更加惶恐,正作没理会处,忽觉面前黑雾散去,姬老祖等人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 就见人人面上皆露出死里逃生的神情,何九星则道:“好险,好险,若非真龙现身来救,几乎要被魔使所惑了。” 七绝仙子亦是心有余悸,道:“那魔使竟要杀尽我宗中弟子,我虽是硬生生忍住了,可见到魔使擒住我儿,心中顿时就软了。”说罢连连摇头,目中已是泪光闪烁。 秦忘舒这才明白,原来人人所见不同,那位魔使竟是无所不知一般,针对的都是各人的软肋,七绝仙子虽有七绝之名,其实最是重情,不知何九星面对的诱惑又是什么。 姬老祖道:“老夫虽不敢小瞧了魔使,今日也是差点中了道了,若非真龙现身,一生清名只怕也毁于一旦了。” 秦忘舒向四周瞧去,却已瞧不出那巨龙的看子,唯见许负心立在身边,正向自己含笑而视。 秦忘舒喜道:“负心,你怎会来到这里,刚才唤你也不见回音,让我担了老大的惶恐。” 许负心轻声道:“忘舒哥哥,从今而后,你不必再替我担心了。” 秦忘舒听到这话语古怪,但却无决绝之意,又知许负心不是那绝情的人,不由奇道:“负心,这话是何道理?” 忽见姬老祖举步来到许负心面前,深深就是一揖,这举动吓得秦忘舒魂飞魄散,想那姬老祖是怎样的身份,又怎会平白无故地向许负心行礼?慌忙一扯许负心的衣袖,令她速速还礼,也免得失了礼数。 许负心却只是含笑颌首,道:“姬老祖,着实不必多礼。” 秦忘舒更是大奇,许负心向来谦逊,如今面对姬老祖的大礼,又怎能安之若素? 就听姬老祖道:“真龙变化万千,着实难以测度,若非老夫亲眼所见,怎知仙子竟是真龙化身,今日有蒙神君相救,老夫虽不知何以为报,那个‘谢’字,却是一定要说的。” 秦忘舒大惊失色,道:“老祖,你说怎样话来,难不成负心便是那位真龙?” 姬老祖含笑道:“早闻秦道友与仙子交情甚笃,不想却连秦道友亦不知仙子来历,神龙行事,怎可测度。” 秦忘舒“啊”地大叫一声,心中百味杂陈,实说不上是喜是悲,许负心化身真龙,将诸修从苦海心魔之中超脱出来,固然是无上欢喜,但许负心竟是真龙化身,这却让人如何接受。 难不成从此之后,便是人龙殊途,他与许负心的缘份,也就此终结了。一想到许负心化真龙而去,从来仙界凡界两相隔,便觉得心中空虚之极,好生痛楚。竟比那千刀万剑攒刺之苦还要痛上百倍了。 这时才明白,为何从此之后,不必再替许负心担心了,只因这世间的邪魔谁敢来惹真龙。 忍不住偷眼瞧向许负心,却见许负心神色惆怅,只是在众人面前,勉强欢喜罢了,想来许负心的心思也与他一般了。 许负心道:“负心原不知自家来历,现在想来,天地生出负心,或者便为了今日之事了,只是负心境界低微,识见浅薄,各如何行事,还请前辈不吝赐教才是。” 姬老祖连称不敢,道:“那魔使究竟是怎样的神通,我等刚才也只分领教一二罢了,究竟该如何压制魔使,也只好随机应变。好在有仙子加持,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他在众人面前,也只能如此说法了,但秦忘舒瞧见他愁眉紧锁,深知此行绝非他想像的那么容易。 一来魔使手段无穷,又有风苍龙,五位宗主在旁协助,更有传说中的魔界魁神分身在彼,自己这一行人数虽众,论起真正的实力来,也只是旗鼓相当。 而许负心虽是真龙化身,毕竟刚刚将龙魂唤醒,那真龙的无穷道术只怕一样不曾修成,因此许负心只能负起驱邪避魔的加持之功,若是斗法厮杀,却是指望不上了。 姬老祖转目四顾,似在寻找一人,何九星见到便问道:“老祖,我等全伙儿在此,老祖又要寻哪一个?” 姬老祖笑道:“原是我请来的一位高人,原想着负心仙子既在此处,那人必定也该到了,哪知此人行事,却好似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 许负心道:“好教老祖得知,禽滑厘先生说了,尚有一点小事尚且准备周全,此刻正携了我一位好友前去办理,老祖只管去诛魔惩凶,等到用到他的时刻,先生自然就出现了。” 姬老祖笑道:“墨家巨子行事,自然是无法测度。” 众人听到“墨家巨子”四字,皆是惊叹不已。也幸好姬老祖交游广阔,能请来这位高人,今日之战,可不是又多了许多胜算。 姬老祖又向许负心揖手道:“我等要压制魔我,非得去卧龙山中地府一行不可,还请仙子祭出法宝,以替诸修加持。” 许负心点了点头,就将那件寿葫芦祭将出来,此宝一出,诸修皆是艳羡不已,只因世间法宝虽多,又怎及这寿葫芦的好处。 当下诸修缓步向行,就向卧龙山方向行去,那山中大殿,早被姬老祖以一声长啸毁去了大半,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突兀的立在那里,山中的雪神宫弟子,则是一个也不见了。 那寿葫芦悬在许负心头顶,随着许负心向前移动,那法宝神光温柔似水,洒在许负心的头顶,肩上,使得许负心全身上下,发散着一一种难以描述的光芒。 再瞧许负心额上红斑,已是更加淡了,原来的十分颜色,此时恢复了九分。细细瞧去,方知许负心亦是天生丽质,先前只不过是被红斑掩住罢了。 是了,那红斑摭住了许负心的相貌,不过是保住许负心不受闲人骚扰罢了,等到时机一到,凡躯化真龙,这些小小的暇疵自然也是烟消云散。 秦忘舒远远地瞧着,忽然觉得许负心好生遥远,他本来也是骄傲不过的人,可在许负心面前,却是自惭形秽。 许负心忽然转过头来,低声道:“忘舒哥哥,待会儿地府厮杀,忘舒哥哥一定要守在我身边才是。” 秦忘舒心中一怔,道:“负心,你是神龙化身,谁敢近你。” 许负心道:“若无忘舒哥哥在身边,负心总觉得心中不安。”说到这里,忽地低下头去,声音更低:“原以为从此之后,不会再让忘舒哥哥替我担心,原来,原来,我也太高看了自己了,其实负心还是原来的负心。” 秦忘舒不由笑道:“你刚才发现自己的身份,当然是百般不适,等你慢慢修行起来,修为突飞猛进,那就什么都不怕了。”说到这里,几步赶到许负心身边,心中道:“负心毕竟少经大战,便是真龙之子,也需慢慢历练了才是。” 既觉出自己尚有用处,刚才的自卑之心就不知抛到何处去了。 这时姬老祖已走到半山坡处,秦忘舒凝目瞧去,这所在正是当日炼制天龙剑的火龙殿,只可惜亦被姬老祖所毁。 姬老祖道:“那地府便在此处了,入得地府之后,究竟会遭遇怎样的情景,老夫亦是不知,只知此行九死一生,我等数十名修士,也不知能逃出几个来。” 何九星慨然道:“既来到此处,谁还想活着回去。怕只怕此身已殒,魔使尚存,那才是真正令人扼腕。” 杨老祖道:“何兄所言极是,生死事小,魔使事大,那魔使神通广大,又有一众大能修士为辅,此战的确不可贸然行事,还需商量个妥当的计策来。” 但诸修之中,先前只知魔使的存在,对这位魔使究竟有怎样的神通,便是姬老祖也是略知一二罢了,此刻对方实力不明,又该拿出怎样的计策来? 秦忘舒心中一动,开口道:“诸位老祖,宗主在上,秦某不才,倒是瞧出了魔使的一个破绽,但毕竟在下玄承浅薄,不敢自专,唯有说将出来,请诸位前辈商议。” 杨老祖喜道:“秦兄果然能干,既是秦兄的主意,那自然是十分好的,还请速速道来。” 何九星则嚷道:“秦兄,那魔使究竟有怎样的破绽?” 这时诸修皆向秦忘舒瞧去,秦忘舒顿时成为场上焦点,却不知他说出怎样的话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95章 礼拜四方祷天地 虽被诸多大能修士注目,秦忘舒倒也从容,他道:“魔使神通广大,在下所言若被魔使所知,只怕又要横生枝节,还请姬老祖施展妙法,莫让魔使窥听了去。 ()” 姬老祖笑道:“这也容易。” 随手祭出一件法宝来,此宝为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96章 天地垂莲修剑文 许负心专心致志,只在那里替秦忘舒祈祷,此刻天空中天兆已无,唯有一碧澄天,秦忘舒心中忐忑之极,自思踏上仙修之道以来,虽无大过,亦无大功,自评往日行为,只得了“差强人意”四字,也不知四大神君如何看他。(品≈书¥网)! 正在心中狐疑,忽见头顶现出白莲一朵,那白莲离地面实不知多少里,本该渺小若尘,但诸修皆能瞧得清清楚楚。明明远在天边,却似乎近在眼前。 何九星首先叫道:“成了,成了。”言罢不胜欢喜。 秦忘舒心中仍是茫然,凝目瞧去,那白莲本来紧裹成一团,忽地莲开七瓣,落下一道白光来,此光正照在秦忘舒的身上,那身心就好似一洗,变得说不出的畅美可喜。 诸修皆来瞧秦忘舒,只见秦忘舒从内到外,散发出勃勃生机,整个人精气完足,好似闭关百年之后,初次破关而出,自然是精神饱满,又好似在仙界莲池之中沐浴而出,就此扫荡胸中浊气,焕然一新。 姬老祖亦欢喜道:“白莲生光,去浊存真,恭喜秦道友已得天地认可,得修剑文。”说到这里,用手一指,刚才新创的剑文法诀清清楚楚,映照在秦忘舒面前。 秦忘舒先向白莲恭身一礼,谢过四神赐福,天地垂莲,这才去瞧那面前剑文法诀。 说来也奇,昔日去修剑文,就觉得字字艰深,怎样也记不住心里去,此刻瞧来便熟,竟是字字入心,那剑文法诀共计一百零八字,秦忘舒只瞧了一遍,就牢牢记在心中。 此时脑海之中剑文清晰如画,忍不住就是一声长啸,以抒胸臆,这才掐诀施法,去御使天龙神剑。 那天龙神剑本在姬老祖手中,此刻受秦忘舒御使,立时飞到空中,说来未修剑文时,秦忘舒亦能御使此剑,但动用剑文法诀之后,那情形又是大为不同。 此剑受剑文御使,剑身光辉灿烂,其光芒令人不可逼视,更有一道极强的杀气向四周散发出去,在座者至少也是天仙境界,得有几位境界稍弱者,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此剑之威,比起刚才来,实不知胜过多少了。 姬老祖道:“妙极,妙极,此剑得剑文法诀驱使,果然清气冲天,魔使见此怎能不低头。”就请慕杨二位老祖护在秦忘舒身侧,以保秦忘舒不失,此战能否压制魔使,全靠天龙神剑之力,因此就算众人皆殒,也定要保得秦忘舒的周全。 两位老祖恭身接旨,姬老祖这才道:“时不我待,那魔使早一刻被镇压,也早一刻安心。”说到这里大袖向前一拂,大地就此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黑洞洞的甚是吓人。 那黑洞至少深达百丈,洞中黑气充盈,既被姬老祖打开地府,黑气就涌将出来。 许负心知道这是魔我气息,若被诸修触到,难免就要心神大乱,因此许负心急忙上前,同时口中娇叱一声,脑后便生光华一道,于光华之中生出一尊龙首来,瞧来好不威严。 果然那黑气遇到许负心,立时就向四周散去,许负心身周十丈处已是黑气皆无,且隐隐生出一股奇香来,令人精神大震。 要知真龙身上诸处,无一不是天材地宝,那世间第一等奇香就是龙涎香了,许负心身上散发的香气,又与龙涎香不同,此香集百草千花之香,端得的是清新雅致之极,实有驱邪避瘴之功,诸修不敢离许负心太近,更不敢离了太远,就将许负心拥戴其中,缓缓步入地府。 地府之中因有黑气笼罩,自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因许负心头顶的寿葫芦光华不绝,照亮四周,诸修亦能瞧清洞中清形。 只见那洞中绝无人影,好似千百年来也不曾有人进入此处,雪神宫数百名修士,竟不曾留下半点痕迹来。 姬老祖与许负心并肩而行,见此情景便喝道:“魔使,我等既来此处,你怎能避而不见,速速现身一战。”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喝道:“姬老祖,任你手段通天,也不是魔使的对手,趁早投效魔使,修成长生不老之功,岂不是妙极?” 姬老祖不用去瞧,只凭声音就知道是重阳宗宗主重阳真人,姬老祖冷笑道:“好你个重阳真人,也敢与我说话,那魔我的宗旨,志在毁天灭地,令天地重归混沌,你等便修成天地同朽之功,又哪有前程可言。” 重阳真人叹道:“我等凡间修士,又有几人能飞升仙界,也就是千八百寿限罢了,到头来仍是一死,反倒是有魔使加持,方能真正与天地同殒,可不是多活了数千年。” 姬老祖道:“至愚之言,不足与辩。” 那边就恼了何九星,怒气冲冲走向前去,大喝道:“重阳真人,亏我与你相交百年,你竟为了魔使叛我,我倒想瞧瞧,你从魔使处学来怎样的神功。” 说到这里,手祭劫星锤向前,此次他绝不容情,因此这件法宝已发挥出十成威能,锤风扫荡过去,整座地府也是摇摇欲坠。 重阳真人身子藏在黑雾之中,本是瞧不见的,此刻劫星锤扫去黑气,方令重阳真人现出身形,就见重阳真人用手一指,背后一对金环飞将出来,直直地向劫星锤迎去。 何九星虽与重阳真人交情不俗,却不曾真正交手过,但重阳真人修为深厚,实在何九星之上,三家七宗之中,也就仅次于三位老祖罢了。 只是何九星虽是技逊一筹,但因手中这件劫星锤是难得的重宝,重阳真人未必就能挡得住。因此也有三分把握。 两件法宝在空中猛然一撞,却是喑哑无声,想来这是有人暗中护住洞府,因此便是法宝相撞,其声难以及远,姬老祖见此,自是大皱眉头。 那劫星锤果然沉重,就将一对金环死死压在锤下,金环陡沉三尺之多。 不过重阳真人显然胸有成竹,口中法诀念动不已,而劫星锤压下三尺之后,其力已衰,两件法宝就停在空中相持,瞧来倒是旗鼓相当。 重阳真人道:“九星,让你瞧瞧魔使授艺之妙。”说到这里,双手再掐一道法诀,就见其中一金环大放白光,白光到处,劫星锤竟被托起半尺来。与此同时,另一只金环青光一闪,如闪电似电轰,就向何九星撞来。 何九星叫道:“果然厉害。”忙取手中法剑去迎金环,那金环被法剑挑中,就在法剑上转动不休,何九星面色发紧,全身精力弥散,那是用尽了全身的法力了。 秦忘舒见那重阳真人以一对金环敌住何九星两件法宝,分明已占了上风,又见那金环套住何九星的法剑,且不断盘旋,大有将这法剑夺去之势,心中亦替何九星担心起来。 姬老祖向那金环瞧了一眼,面色便是一变,沉声道:“原来是持字真言,世尊所学,尽被魔我偷学了去。” 重阳真人道:“魔我所学,犹胜世尊。” 姬老祖沉吟不语,只因重阳真人这话并非虚言恫吓,这世间有许多法门,或伤天害理,或诡异多端,以世尊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学,不屑学,不肯学了,但魔我却是毫无顾忌,世间诸般法门,皆可尽收进玄承之中,临阵施展,随心所欲。 世人皆被天规地则所限,行事就会有种种的不便,只因不成规矩,不成方圆,若无天规地则,世间可不是乱成一团。但魔我却是盼着天下越乱越好,行事怎有约束,这也是世尊虽强,但始终难以真正压制魔我的最大原因了。 而此刻重阳真人与何九星相持的妙术,倒也是正大光明,此为无界真言之一的持字诀,这字真言的妙处,就在于一旦锁定对手,那就绝无可能让对手挣脱,世尊当年用这持字诀,不知夺去对手多少法宝,何九星何德何能,怎能与这持字真言对抗。 慕老祖道:“欲破持字真言,只好先斩杀了重阳真人不可。” 但话虽如此,却是不便出手,以他的身份,向重阳真人动手也就罢了,若和何九星联手,岂不是不要了脸面。 七绝仙子深知此理,当即上前道:“重阳,废话少说,今日只要你的性命!”竟空着双手向重阳真人大步逼近。 重阳真人对七绝仙子亦有三分忌惮,他虽得魔使传授,毕竟时日尚短,又限于自家资质,总要数十年方能大成,此刻只捡那些速成的法术与对手周旋,其真实境界修为,其实并不可能有多大的提升的。 而七绝仙子出手狠毒无情,天下皆知,其修成的七绝心法更是厉害,重阳真人忙道:“慢来!”袖中急急飞出一宝,向七绝仙子面门上打去。却是一根银钗。 七绝仙子喝道:“老娘荒疏描红画翠之道久矣,你送我银钗,只是白饶。”竟伸出手去,强夺那根银钗。 但此番出手,绝非莽撞之举,秦忘舒刚才得天地垂莲赐光,六识增进无穷,因此灵识远比自家境界强大出两个小境界去,且可与天仙修士相提并论了。 他凝目瞧去,只见七绝仙子掌中符文隐没不休,皆是至强至猛的法诀,那银钗之中纵然蕴然强力,也被七绝仙子掌中符文抵消了。 原来修成七绝心法,竟是内外兼修,全身上下都是法宝一般,否则七绝仙子怎肯以肉身与法宝相抗。看来重阳真人这件银钗,终难逃出七绝仙子之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97章 瞬移猝击怎可敌 秦忘舒暗道:“我他日若修成浑朴金身,或者也可空手夺宝了。(品书¥网)!” 他在炼气境界时,虽得天地认可,修成天字剑文,但身体属性并不曾发生变化。想来是因为炼气士境界过于低微,前程难期。所谓天地认可,不过是给他一个机会,看他的表现罢了。也只能算是法外开恩。 而这次修成剑文,身躯焕然一新,与前番大不相同了。不知能否吸纳天地洪炉中的至清之气,若果如所愿,离修成浑朴金身,可就更进一步了。 七绝仙子出手极快,一把就抢到银钗,手掌一合,此宝就被其牢牢地握在手中,虽不能与持字真言相提并论,但重阳道人若想夺回法宝,仍是极不容易。 而既将银钗抢到,七绝仙子大喝一声,掌中窜出一团火来,此为七绝仙子自家的真玄之火,自然是强大之极,银钗被这真玄之火烧来,立时不成形状,再也用不得了。 重阳真人虽与七绝仙子相熟,但见到七绝仙子手炼银钗,威猛霸道之极,心中也是惶恐。这位七绝仙子,果然是惹不起的。 这边动用真玄之火炼化银钗,那边已蹂身上前,双掌如刀,就向重阳真人头顶斩落。 七绝心法近身杀伐之术,亦是与众不同,双掌翻飞间,幻出掌影百道,每道掌影,瞧来虽是虚影,其实却是削铁如泥,但有一掌加身,对手也讨不得好去。 重阳真人哪敢抵挡,忙不迭的退进黑雾之中,七绝仙子怎会相饶,一步步追了过去。 慕老祖忙叫道:“仙子,小心对手诡计!” 七绝仙子昂然道:“有龙子加持,何惧诡计,不如一鼓作气冲将进去。” 诸修相对汗颜,那七绝仙子虽是女流,但若论起胆略来,可不是胜过在座修士三分,姬老祖与杨老祖相视一笑,双双冲向前去,纵然对手于黑雾之中设伏,有两位老祖照料,怎样也不会让七绝仙子吃亏。 以秦忘舒的性情,自该一往无前,但他心中明白,以自己的境界修为,此战中若能自保,已是侥天之幸了。一旦冲突在前,反倒是成了他人的累赘,且他重任在肩,绝不能有丝毫伤损,又怎能任性妄为。 姬杨两位老祖既冲在最前,慕老祖便与何九星护在秦忘舒身边,何九星不停摇头,叫道:“好险,好险,若非七绝仙子出手,几乎被他夺去法剑去,那可不是没脸见人了。” 慕老祖道:“那是无界真言,世人谁可挡得住,纵被夺了法宝,也没人笑话,但是重阳真人修为猛进,着实令人担忧,想来魔使的手段可不是逆了天。” 二人忧心忡忡,愁眉不展,想来五大宗主投了魔使后,皆修成惊人技艺,原以为此战八斤八两,现在看来,竟是乐观了。 忽听前方传来七绝仙子大喝之声,紧接着就是杨老祖口念真言,空中法诀飞舞,光芒闪耀,显然已与对手交手了。 何九星本能地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慕老祖一把拉住,道:“有两位老祖在前,怎样也应付了,倒是保住秦道友要紧。” 便在这时,秦忘舒身边黑雾之中忽地现出一道身影,此人神情惶恐,面如死灰。持剑向秦忘舒刺来。这人突兀出现,让人猝不及防,以慕老祖的修为,竟无从觉察有人袭到身前,急得他大喝一声,动用全身法力,挥袖猛然拂去。 这一击实是慕老祖一身修为所寄,已将他的潜能完全激发出来,但也除非如此,否则着实难敌那修士的速度,只见那修士手中法剑刚刚抬起,就被袖风扫中,身子顿时萎顿下来,自黑雾之堕了下去。而他手中法剑,则离秦忘舒的心中不足三寸了。 何九星叫道:“这人突兀而来,怎地如此快法?” 慕老祖神它凝重,道:“瞧这修士打扮,应该是雪神宫普通弟子,却被人动用法术瞬间移到这里,自然是防不胜防。” 何九星额头已然见汗,道:“瞬间移到这里?那修士的身子又怎能吃得消?” 慕老祖道:“魔使行事,还能跟你讲慈悲?倒是这法子极难防御,你我可要小心了。”想起刚才那修士神情惶恐,面色灰败,显然是在瞬移之中身心皆受伤损了。 而最令人担心不过的,是魔使竟已将秦忘舒视为目标,以魔使之能,却来加害一名地仙修士,可不是凶险之极?而反过来说,秦忘舒御使的天龙神剑,的确就是魔使的克星,否则魔使绝无理由针对秦忘舒一人。 何九星与慕老祖明白其中道理,更是倍加小心,刚才那修士出现,显然并没有做好完全准备,或是只是用来试演这瞬移的法子罢了。其后的攻势,必定是雷霆万击。 这时前方黑雾之中,七绝仙子喝声渐止,显然局势已然稳住,而这番交手姬老祖一直不曾亲自出手,看来所遇之敌也不算太强了。因此慕老祖只需牢牢守定秦忘舒便可。 果然一炷香之后,两道身影同时穿云破雾,蓦然出现在秦忘舒面前,这次两位修士显然早有准备,面容虽现死灰之色,神情倒也镇定。二修双剑并举,齐刺秦忘舒的咽喉。 对手修为并不算高,唯一的优势是出现突兀,以秦忘舒的反应,竟然也是措手不及。只因每人境界不同,那反应的速度也是大有差别。或者可以说,对手这式瞬移的法术,已超出秦忘舒的反应了。 幸好慕老祖与何九星早有准备,二修瞧来是同时出手,其实却是慕老祖在先,何九星在后。别看慕老祖只是快了少许,但修士斗法,这极微小的反应差距,往往就是生死之判了。 两名袭来的修士几乎一声不响,就被慕老祖与何九星打杀了,但秦忘舒动用禅识瞧得仔细,其实在何九星法剑及身之前,二修已被慕老祖的袖风所杀,何九星的法剑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这么说来,就算是以何九星之能,也未必能挡住对手的瞬移猝击之法了。 秦忘舒有生以来,只知救人,哪里被人保护过,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家竟是毫无办法,只能将性命交付他人,这种滋味,让他极是不安。 何九星也瞧出秦忘舒的心思来,拍了指他的肩头笑道:“秦道友,你只管放心,九星不死,总能保你周全。” 但何九星恐怕自己也不知道,若没了慕老祖,何九星怕是保不住秦忘舒的。 而诸修之中,若论最着急的,莫过于许负心了,她眼瞧着秦忘舒两次三番遇险,虽每次都被慕老祖出手救了,但慕老祖就算能救得两三次,七八次,可其中只要略有失手,秦忘舒必是性命难保。 需知慕老祖两次出手,皆是竭尽全力,就算慕老祖境界深厚,真玄充沛之极,这样消耗下去,也是大大的吃不消了。 许负心虽是焦急,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乱了诸修的心思,这时杨七郎等修士已将秦忘舒围在当中,只盼能挡住对手快如雷轰电闪的瞬移猝击之法。 不想诸修刚则将秦忘舒围定,一名雪神宫修士再次现身,幸好那修士与秦忘舒之间隔了一人,雪神宫修士手中法剑,正刺进一名杨氏修士的胸口,杨修忍痛反击,将那雪神宫修士刺杀当场。 此行前来的,都是三家精英修士,护在秦忘舒身边的,哪位不是天仙境界?如今却为保护秦忘舒重伤了一人,秦忘舒瞧见此景,情何以堪? 这位杨修虽是天仙境界,但因对手出现的太快,护身罡气自然难以施展,就连法身之宝也是来不及祭出了,可见对手的速度着实惊人。 幸好这位杨仙境界高明,虽被刺了一剑,因天仙境界皆修肉身功法,那法剑也很以深入,饶是如此,这伤势也需立时服用灵丹,在一旁调息不可。 这一下诸修更是噤若寒蝉,纷纷将护体罡光祭起,如此一来,虽不怕对手偷袭了,但对手偏偏迟迟不出,平白地让诸修消耗法力真玄。 许负心默默无语,心思却转得极快,只因她想起千字龙诀之中,有关于时空的修行法门,真龙于世间诸法,亦是无所不修,或者可以说,这世间绝大多数仙修妙法,其实都是传自于真龙。因此秦忘舒此刻面对的难题,定能从真龙法诀之中找出答案了。 许负心暗暗将真玄运转,默修龙诀,片刻之后,她向秦忘舒传音道:“忘舒哥哥,你可愿听我的吩咐,将雪神宫修士抢先拦阻下来?” 秦忘舒闻言大喜道:“负心竟有妙法?” 许负心道:“我也不知此法能否得行得通,这项龙诀可预知事件发生,不快不慢,只多出三息罢了。” 秦忘舒猛然想来许负心梦境预测之能,此刻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梦境测事,其来源竟是如此了。 他喜道:“三息时间对修士而言,其实已足够漫长了。” 语音刚落,许负心急急传音道:“东南方向三步,有敌来袭!” 秦忘舒大喝一声,手中赤凰刀猛然抬起,刀锋所指正是东南方向,若对手果然出现,恰好就会撞到刀上。却不知许负心的法子能否行得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98章 窥得时奥占机先 赤凰刀刚刚刺出,一道身影果然蓦地现身,只听“波”地一声,长刀恰恰撞在那修士身上,竟被刺了个对穿。 这修士双目圆睁,满脸惊骇,他大概怎样也想不到,自己瞬移而来,绝无征兆,竟会撞在刀上。 身边诸修见秦忘舒事先出手,竟杀了一修,不由得鼓燥起来,纷纷叫道:“好道术。” 只因人人瞧得出来,秦忘舒出刀在前,那修士撞来在后,怎是寻常手段,定是是用了绝妙的仙家妙术了。 秦忘舒一摆手道:“皆是仙子之功。” 诸修齐声欢笑道:“原来如此。” 这一刀果然生效,他与许负心皆是信心大增,便将天龙神剑祭在空中,他此刻可动用剑文法诀,就算不在冰火大阵之中,施诀振剑,亦可动用神光杀人,可不是赤凰刀快当许多。 片刻后许负心传音道:“正西七步。三修齐至!” 之所以一直动用传音,是怕被魔使听了去,以致节外生枝。 秦忘舒听到传音之后,立时施诀振剑,正西七步处正是杨七郎所在方位,显然对手知道秦忘舒被诸修围在核心,一时难以击杀,就从秦忘舒身边修士杀起,只需将诸修一个个杀了,秦忘舒自然也就逃不掉了。 从听到许负心传讯,再到秦忘舒施诀震剑,所用的时间大约就是两息,因此神光发出之间,正是对手瞬移而来之刻,只比对手抢先了半息而已。 那神光只一闪,就将两名修士从空中斩落下来,另一位修士方向稍有偏差,神光未能伤其要害,只是将其他的一条手臂切了下来。因此空中血雨洒落,其情景甚是惨烈。 此修既被切去一臂,哪里还能伤敌,不等秦忘舒动手,杨七郎早就手起剑落,将此修斩于剑下了。 许负心虽见秦忘舒接连得手,本是心中得意,可见到刚才血雨纷飞之景,心中却是不忍起来,奈何魔使真龙,势不两立,双方绝无妥协的余地。自己既然是真龙化身,再难置身事外了。看来也要学着将心肠硬起来,否则便是害人害己了。 其后又有两波修士瞬移而来,但皆被秦忘舒天龙神剑所杀。 秦忘舒欢喜之余,又心生隐忧来。世间纵有万法,也强不过“料敌机先“四字,这也难怪真龙强大之极,既然是掌握了时间奥妙,自然是无往而不利了,就不知魔使是否也有同样的手段,若许负心的法子让魔使学了去,此行诸修,还能剩下几人。 好在目前看来,魔使对时空奥妙尚无法掌握,这应该是真龙一族的不传之秘,魔使纵能修行世间万法,也难修真龙料敌机先妙术。 只因此术是要超脱时间法则,看到未来发生之事,而时间的法则,随着时兽殒落,便是由真龙一族接管,这权柄怎样也不能让魔我夺了去。 但许负心毕竟初修真龙法诀,于真龙一族中算是最弱的一环,魔使会不会就此盯上许负心,要从许负心这里打开缺口,窥得时间法则? 连接数波修士瞬移无功,那魔使显然也瞧出对手的应对之策,因此除了七绝仙子处战事不息,再无其他修士瞬移前来行刺了。 这时诸修已深入地府数十里,或许已不在卧龙山下,这地府空间之大,令人叹为观止,显然除了魔使这样的大能,极难有修士能做到了。 忽见前方隐隐有火光现出,原来是地底地火之处,诸修也觉得四周渐渐热了起来,那地火熊熊燃烧,瞬间可将岩石化为赤水,瞧来好不惊心。 姬老祖道:“诸修需要小心,此处地火已得加持,威能增强十倍有余,若被地火焚身,任你修成金仙之躯也是无用了。” 诸修轰然应了,各祭法宝法诀护体,何九星道:“姬老祖,那魔使究竟在哪里,这样寻来寻去,怎样才是个头?” 姬老祖道:“所谓魔使,不过是一道气息罢了,怎会有具体的形状,那魔使本身无法动手杀人,全靠座下魔徒罢了,此番我等前来,魔徒抵抗的并不激烈,显然是在预备极厉害的手段,因此诸位需得小心了。” 正说着话,忽见四周地火腾腾升起百丈,那无数地火汇到空中,又猛然落了下来,一时间天火熊熊,照得地府诸处如白昼一般。 杨老祖冷笑道:“区区火术,也来卖弄!”手中法剑一指,那天火怎能落得下来。只是天火固然伤不到诸修,但四周岩石却被天火激发,一处处迸发出烈焰来,片刻之间,天下地下,皆是滔滔火焰,从四面八方向诸修逼来。 修士冲玄入境之后,第一个要学的就是避火诀,不修水火之术,怎能算得上修士,此间修士,皆是三家精英,自然皆擅火术。大伙儿纷纷掐诀用法,就算身在火焰之中,身子也是安然无恙了。 但诸修心中明白,魔使动用火术,不过是摭人耳目罢了,火焰之中,必定设下极厉害的埋伏,奈何四周火焰着实猛烈,比丹炉之火强出数十倍去,诸修身在烈焰之中,也无暇他顾,只好先活命要紧。 许负心忽地皱眉道:“忘舒哥哥,火焰之中有魔息一道,虽被压制得极紧,我却能感受一二,不知有何缘故。” 秦忘舒道:“听闻柯修罗已被收为魔徒,那柯修罗自然也在这地府之中了,负心感受到魔息,倒也不足为奇。” 许负心摇头道:“这道魔息古怪的紧,明明强大之极,却被一股法力死死压制住了,像是在修一种魔修功法一般,总之,我此刻心惊肉跳,并且是越来越强烈了。” 许负心的感应之敏锐怎能小瞧,听到许负心这话,就连姬老祖也心中不安,他沉吟道:“看来火焰之中,灵识难以施展,想来必有古怪,待我驱散地火,也好瞧个明白。” 说到这里,姬老祖便请檀童现身,揖手道:“檀童,此处地火摭天盖地,或有法宝加持,你好生瞧瞧,那火焰之中,又有怎样的法宝?” 檀童嘻嘻笑着,就向火焰之中涌身一跳,这檀童本是天地性灵,怎惧水火,片刻间檀童点了点头,手中檀板向远处一指,口中清叱一声,空中火焰猛然退去,就现出一件法宝来。 诸修凝目瞧去,只见哪是什么法宝,原来是一名女童,只有七八岁年纪,生得黑如焦炭,粗眉大眼,全身冒火,正在那里面喷火,她口中喷出一团火来,地府烈焰就轰然升腾一次,难怪诸修使尽手段,也压不住这地府大火了。 何九星叫道:“莫非这喷火女童就是魔使?”忽地想起魔使只是一道气息,不具形状,忙又讪讪地道:“哈哈,我说错了,大伙儿不必理会。” 檀童虽是口不能言,却能与姬老祖心神相通,主侍交流片刻之后,姬老祖道:“这女童名叫邪婴,那是火中极恶灵息凝成,那火焰烧杀一人,就凝成极恶灵息一丝,若想修成邪婴,可不是要诛杀千万人?也不知魔使从何处寻了来。” 何九星道:“这么说来,这邪婴竟是打杀不得了。” 姬老祖皱眉道:“这邪婴虽然只会用火,却是万法不侵的,如今她拦在这里,却该如何是好?因此想要冲过邪婴这一关,竟是无法可想了。” 七绝仙子道:“难不成连老祖的檀童也对付不了她?” 何九星笑道:“仙子,你又痴了,那邪婴又非法宝,檀童拿她也是毫无办法了。” 七绝仙子恼道:“难不成就眼睁睁地困在这里,坐视那魔使施展手段,预备诡计不成?” 姬老祖道:“这邪婴有火则现,无火则灭,等这地府之中的火灵气耗得干净了,自然就会消失不见了。” 七绝仙子道:“那岂不是要等上半年?”毕竟忍耐不住,袖中取出一件法宝来,乃是一柄飞刀,何九星道:“仙子,邪婴并无肉身,用这飞刀何用?” 七绝仙子喝道:“我哪里有你说的那般愚笨!”抖手将飞刀打出,就见那飞刀生出寒光三道,迫得邪婴身上烈焰一窒,原来这飞刀蕴藏奇寒法诀。 邪婴一伸手,就将这飞刀捞在手中,张口就向口中送去,只嚼了两口,就烧化了飞刀,身上烈焰反倒更加猛烈了。 七绝仙子只好摇头,道:“这邪婴果然难缠。” 就在这时,秦忘舒分开众人,向邪婴走了过去,口中道:“女童儿,你瞧瞧我是谁?” 那邪婴斜眼瞧向秦忘舒,目中凶光大露,猛然一口烈焰喷来,诸修有不知秦忘舒底细的,无不惊呼失声。 秦忘舒不慌不忙,伸手拂开烈焰,若论御火之法,这世间谁能又有几人能强过他去?这边伸手拂开烈焰,掌中就生出一团赤火来,那火焰本来赤红如血,形状如豆,却急速的扩大起来,火焰的焰色由红转金,变得格外明艳。 邪婴面色一变,口中嘟囔不已,只是性灵之言,诸修也听不明白。 秦忘舒冷笑道:“你果然也瞧出我来历了,我只数三声,盼你速速离开此地,否则我手中凤火便将你收了,任你是怎样的邪火,难不成还强过凤火去?” 那邪婴面色大恐,立起身来,就向后一步步退去,诸修见秦忘舒竟逼退邪婴,无不大喜,然而就在这时,许负心忽地大叫道:“忘舒小心!” 一只擎天巨掌,已从邪婴身后急突而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99章 檀童欺人何太甚 这只手掌巨大无俦,掌上白骨森森,肌肉尚未完全长成,更有一团莹莹绿火在掌上烧灼,而绿火所到之处,那肌肤却在慢慢长成。(品书¥¥网)! 秦忘舒与许负心配合已熟,许负心话音落处,秦忘舒脚下小禹步法展开,已然避过巨掌,滑过数十丈处,与此同时,杨老祖祭起玉尺,慕老祖手掌掐诀,幻起清辉一道,正是慕氏七月心法。 那巨掌再强,面对杨慕两位老祖同时出手也是大为忌惮,只得向后缩回去,这时姬老祖已经拦在秦忘舒身前,低声道:“秦道友,有我在此护法,你可放心驱退邪婴。” 秦忘舒大喜道:“多谢老祖加持。”将掌中凤火遥遥击向邪婴,那邪婴不敢与凤火相持,只能步步后退,忽地一闪身,就隐没在黑雾之中,地府中的大火没了邪婴加持,也渐渐弱了下来。 至于刚才那只巨掌,退进黑雾之后,便一直不肯现身了。 姬老祖道:“这只巨掌必是柯修罗的魔躯无疑,看来魔使是想利用邪婴替柯修罗养成魔躯了,一旦魔躯养成,势必是一番苦战。” 杨老祖道:“不错,那柯修罗七魂虽聚,可若想养成魔躯,也需年不可,也就是魔使神通广大,妄图用邪婴替其养成魔躯,如此看来,我等及时北上征伐,也算是明智之举了。” 姬老祖道:“有秦忘舒的凤火在此,那邪婴想来再也不敢露面了,我倒想瞧瞧,魔使还有何手段,能替柯修罗培养魔躯。” 说罢姬老祖举步向前,左有檀童随侍,若对方有法宝袭来,等于拱手相让,右侧则多了一位金甲神将,正是姬氏镇宗之宝枪灵。此宝原由姬明灭御使,此次姬明灭在东穹留守,这件宝物便归了姬老祖。 姬老祖有这两宝随身,再加本身袖里乾坤的手段,无论对方派出何等的大能,也可独力应付了。 诸修不敢争先,一来是敬重姬老祖地位崇高,二来也免得成为姬老祖的累赘,若论玄承手段,姬老祖以一当十,又何必他人上前添乱。 黑雾之中闪出一道身影,正是风苍龙重新现身,那风苍龙笑道:“姬老祖,你我刚才尚未分出高下,此番正好比过。” 姬老祖笑道:“风苍龙,柯修罗魔躯未成,魔使大势已去,你上前拦路,又能替柯修罗争取多少时间!” 风苍龙被姬老祖一言道破心事,面上难以再保持从容,冷笑道:“多年谋划,怎容心血白费,今日势必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姬老祖道:“倒想瞧瞧你的真实技艺。”口中说着话,身边檀童就将手中檀板一敲,那是提醒风苍龙,若想动用法宝,须问檀童肯还是不肯。 风苍龙经营雪神宫多年,手中法宝着实不少,但因有檀童在此,竟是一件也不敢取将出来,没奈何,风苍龙口中吟诵不休,祭起禅言两道。 一道禅言雷光闪闪,隐隐传来霹雳之声,袭向右侧枪灵,右一道禅言金光四射,实有金铁交鸣之声,就来与檀童斗法。 刚才在地面斗法,风苍龙尚可藏拙,此刻被姬老祖逼到绝境,想来这两道禅言已是风苍龙平生绝学了。 秦忘舒亦修禅功,自然格外留意,风苍龙所施的两道禅言,分别可用“雷”“金”名之。那雷字禅言瞧来声势不足,但这道禅言的妙处,是可源源不断地将空中雷光引将下来,对手不死,禅言不灭。 等闲禅言无法是否奏功,皆是一现而没,但这道雷字禅言,却能持续不消,那是禅功中的极高境界了。 至于那道金字禅言,则是大蕴五金杀伐之能,一道禅言,胜过无数五金杀伐之宝,是以风苍龙就算不用法宝,也不减其本身法力威能。 檀童见了金字禅言,仍是不慌不忙,左手檀板响个不停,右手五指点动,好似按动琴弦一般,同时双目眼波流转,紧盯着空中道道符文,实有目送飞鸿,手挥五弦之态。虽是小小童子,却自有一番仙风道骨。 那檀童手指点动一次,空中符文便灭了一道,一连按动五次,这道金字禅言也就消去大半了。 剩下的其他符文不依不饶,仍来缠住檀板,却因檀板打得响亮,形成一道道无形声波,但有符文近身,触到这檀板上的无形音波,就如烟花一般刹那间粉碎了,因此这道金字禅言虽是杀伐厉害,却伤不得檀童半根毫毛。 枪灵所遇的乃是雷字禅言,就见那一道天雷不绝于缕,向枪灵头顶落下,枪灵竟不肯化至实为至虚之体,而是挺身上前,与那雷光纠缠,就见每道雷光落下,必击落枪灵身上铠甲一片,但这甲片却是随落随生,雷字真言固然无穷无尽,枪灵亦是生生不息。 何九星却是瞧不明白了,问身边的杨老祖道:“老祖,这枪灵今日忒也逞强,只需化为至虚之体,避过这雷字禅言也就是了,为何要与他以力相拼?” 杨老祖笑道:“禅言不绝,那修士总算消耗元气法力,我瞧风苍龙此举,竟是作茧自缚了。” 何九星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秦忘舒亦在暗暗点头,原来只要禅言不曾消失,那修士就要时刻付出代价来,难怪世间禅言大多一现即逝,也是怕禅言持续时间过久消耗修士法力。 何九星道:“星童,那枪灵算是你的前辈,你不妨上前助他,也算是一场修行。” 星童果然依法旨向前,就与枪灵一道,去引雷字禅言中的雷电下来,本来这字禅言只需应付枪灵一个,每次动用一道雷光罢了,如今却要引发两道雷光,可不是加速消耗风苍龙的法力。 正如杨老祖所言,风苍龙原以为这雷字禅言威能无尽,定可诛杀对手,哪知遇到这法宝性灵,竟是弄巧成拙了。这也是世间法宝性灵着实不多,谁也难有丰富的斗法经验。 姬老祖哈哈大笑道:“风苍龙,你遇到我,难免束手束脚,我瞧你技艺已尽,不如瞧瞧我的手段。” 说罢姬老祖大袖一拂,向风苍龙缓缓拂去,此袖起处,有清风一道,白云两朵,瞧来飘逸如风,可以入画,但这式袖里乾坤必蕴强大手段,端看风苍龙能否识破其中玄机。 风苍龙怎敢大意,叫道:“清风拂袖,暗藏乾坤,老祖何必欺我。”指尖黑光一闪,生出墨莲一朵,那墨莲摇曳生姿,形态亦是难描难画,就以这墨莲上前挡住清风。 只因这清风瞧来无害,却是蚀骨,若肉身被这缕清风拂到,任你是铁骨铜躯,也要粉身碎骨,因此风苍龙不敢大意,竟出动法身之宝来敌此风。 袖中又出一宝,来敌两朵白云,那法宝乃是玄冰珠一颗,蕴藏绝寒之气,白云触到此珠,就化为冰花两朵,沉沉地坠了下去。 不想檀童在一旁瞧见了,竟抽空敲响檀板,向这颗玄冰珠一指。此宝遇到檀童,也算是一劫,只能乖乖地飞向檀童,被檀童伸手握住了,免不得嘻嘻一笑,躬身谢过风苍龙,只差脱口而出:“谢风宫主赐宝了。” 风苍龙失了玄冰珠,自是咬牙发狠,怒气冲天,姬老祖有这檀童在侧,竟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幸好自己修成禅言数道,否则在姬老祖面前,怕是毫无招架之功。 姬老祖笑道:“躲得了初一,怎能躲得过十五,我看你还有几件法宝抵我乾坤大袖。”再将袖里乾坤妙术施来。 这次与刚才不同,那大袖猛然间涨大百倍,袖中大张,好似噬人的巨兽一般,竟似要将风苍龙收进袖中。以二人的身份而论,此举难免是小瞧了对手了。 风苍龙叫道:“可恼,你有何神通,竟敢收了我。”心境一时激荡难平,左手向头顶一指,亦生出黑云一朵,寒气逼人。右手向脚下一指,生出赤焰两朵,同时全身上下青光大盛,好似盾牌铠甲一般,要与姬老祖的大袖斗个高低。 姬老祖自然明白,二人功力相若,那是怎样也收不得风苍龙的,不过是以这法术激怒风苍龙罢了。那风苍龙果然上当,不去设法闪避,却施展全力,与大袖相持。 那大袖虽是当头罩下,果然被黑云挡住了,怎能落得下来?就算想将风苍龙一古怪的包进袖中,也同样被风苍龙身上的青光所逼,难以近身。 风苍龙不得心生得意,叫道:“看来怎样收我。” 姬老祖哈哈大笑,笑声未毕,枪灵蓦地身子一动,手中现出银枪一柄,就向风苍龙心中刺去。那风苍龙正以全部法力对抗袖里乾坤,忽被枪灵冷不防冲来,不由就是一惊。 二人法力本就相若,正斗了个旗鼓难下,风苍龙强行与大袖相持,已是一羽不能加之势,如今多出一个枪灵来,那可是万万不能承受了。 奈何有大袖当头,竟也是退避不得的,就见那银枪刺到风苍龙身前时,其势已缓,却是步步为营,一寸寸刺向风苍龙心口,风苍龙身前青光好似琉璃一般,不停地发出破裂之声。 那枪尖离风苍龙的身子,只有三尺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00章 布下天罗擒魔魂 枪灵破灭风苍龙护体罡光,带来的不仅是无上灵压,更会令心境动摇,心生绝望。 风苍龙已不堪忍受,看来他这位北域枭雄,终非东原穹第一修士的对手。 无奈之下,风苍龙大叫一声,身子向后便退,不想枪灵的动作只有比他更快,那银枪如附骨之蛆,紧随而上,更趁着风苍龙心神大乱之际,一枪刺中风苍龙左肋。 诸修见枪灵已然得手,无不大喜,那枪灵若是得了手,自与寻常法宝不同,枪尖入体,灵压无尽,风苍龙中枪处的灵脉只怕皆被银枪震碎了。 眼瞧着银枪斜斜向前,就要刺进风苍龙的心口,不想那只巨掌再次现身,只一拍,就将枪灵拍沉数丈去。 姬老祖虽见枪灵受攻,却是毫不在意,只因这种程度的打击,枪灵完全可以承受,若想压制枪灵,只靠这种蛮力那是完全行不通的。 姬老祖挥动长袖,就向巨掌拂去,那长袖拂到巨掌上,好似铁鞭一般,击得巨掌塌碎了一块,碎片纷落处,却是土石之物。 姬老祖笑道:“原来此魔无法借助邪婴修成魔躯,只好转用山阿土石了。”说罢长袖再次一拂,四周黑雾散尽,终于现出柯修罗的庞大身躯来。 此魔身高竟有三十余丈,可不是巍峨如山阿一般,而这具魔躯上果然肌肉如块垒,不过细细瞧去,却是巨石泥土,那巨掌悬在姬老祖头顶,似乎只需一击,就可将姬老祖拍得粉碎了。 诸修见到柯修罗如此高大的魔躯,皆是动容,唯有姬老祖神色仍是从容。 柯修罗开口道:“姬玉秀,我与你何怨何仇,非要将我逼入绝境。” 姬老祖冷笑道:“仙魔不两立,你又是魔界魁神,又不肯修行新法,自然要竭力诛之。” 柯修罗叫道:“说什么魔修心法,不过是世尊设了个圈套,要将我一众魔修约束罢了,我魔修生来不受天地约束,自在逍遥,怎能受这种鸟气。” 姬老祖道:“没有规矩,怎成方圆,可叹昔日魁神索苏伦替你等魔修争来无数好处,你等却不知珍惜,反倒弃之如敝履,世间至愚之辈,莫过于此了。” 柯修罗大叫道:“那索苏伦就是魔界的叛徒,害我魔修不浅,我柯修罗前世受他欺压,今世定报此仇。” 说到这里,巨掌含恨击来,此掌巨如山峰,又含着柯修罗天生巨力,这般压将下来,怕没有百岳之能?姬老祖口中虽百般讥讽,其实委实不敢大意,那身子被掌风一迫,就滑出数十丈去。 柯修罗再次击来,但掌风袭来时,那姬老祖身子好似化成一片羽毛般,又被吹得远了。 这情形就像是有人手持扇子去追逐羽毛,只需扇子抬起,那羽毛必定是早就飞将出去了,又怎能追得着?而姬老祖将身化为片羽的神功,则令诸修艳羡不已,自家若修成这种道术,何愁对方法力强大,灵压雄浑。 柯修罗道:“姬秀玉,你号称海内第一修士,怎地尽使出这无耻法术,有本事便与我正经厮杀。” 姬老祖正色道:“老夫修这飞花逐月神功,亦是下了苦功,你玄承不足,自然难以击实,那是你自家技艺不精,却又怪得了谁。” 柯修罗一时怒起,巨掌翻飞不定,打得地府山石滚落,忽地一声响,那地府禁不住柯修罗大力,轰隆隆向下倒来。地府之上的山峰就此一倾,向诸修头顶压来。 秦忘舒急忙窜到许负心身边,将天地洪炉祭起,以承托头顶山峰,许负心微微一笑,道:“不妨。” 伸手向空中一指,背后龙首喷出一道赤光来,就此在头顶山峰开出一道巨大的裂口,那山峰虽是压将下来,也是伤不到二人的。 地府其他修士各施手段,来避头顶山峰,幸好前来的至少都是天仙境界修士,就算是整座卧龙山压将下来,也未必能伤到诸修身上的半根毫毛。 刀灵这时掠出妙府山居,道:“主人,柯修罗魔躯未成,法力有限,我去助姬老祖一臂之力。” 秦忘舒喜道:“我在此等候刀灵建功。” 刀灵一言不发,身子化成一道白光,就向柯修罗巨躯撞去,那柯修罗正在双臂乱舞,大逞威风,怎知刀灵撞来,被那灵刀正撞在手臂了,只听“哗啦啦”声响不绝,那手臂已被刀灵撞得粉碎,落将下来的碎片,也不过是山石罢了。 刀灵既立微功,更是不肯相饶,刀体再次向前,就从柯修罗胸前穿过,穿到柯修罗的后背去了。而在柯修罗的胸腹处,赫然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 姬老祖喝道:“好个刀灵,果然厉害。” 那枪灵听到姬老祖称赞刀灵,心中不服,当即也弃了银枪,亦将身子向柯修罗撞去。那柯修罗身子长大之极,自是转动不灵,被枪灵撞中大腿,身子顿时塌了半截,就此跪倒在地府之中。 星童见两大性灵皆有功劳,自然也激起好胜之心,不需何九星吩咐,亦昂着脑袋撞向柯修罗脑袋,不想这一撞却未奏功,反被柯修罗将口一张,将星童生吞了下去。 何九星大叫道:“老祖,快救我家星童。” 姬老祖笑道:“慌什么,那星童是天生性灵,怎是吞得掉的,柯修罗必定是大吃苦头了。” 话音未落,那柯修罗嘱角一咧,下颌处就裂开了一个口子,星童身子在这断裂处一闪,复又钻进柯修罗的身子里去了。 刀灵见势不妙,叫道:“不好,今日要让胡不归夺了大功。”慌忙凝气聚影,再向柯修罗撞去,哪知不等欺近柯修罗,那柯修罗身上已是处处现出裂缝来,到最后轰然一声巨响,柯修罗山阿般的身躯竟是支离破碎,山石纷坠而下,令人闪避不迭。 在柯修罗魔躯碎裂之时,三位老祖与何九星,七绝仙子不约而同飞掠而来,将柯修罗围在当中,那是要防柯修罗魔魂逃遁了。 若能将柯修罗这道魔魂擒获,可不是免去日后许多杀伐。 于巨石纷堕之中,果然飞起一道黑光来,慕老祖忙将手中金塔祭去,叫道:“哪里逃!” 那黑光不敢与慕老祖交手,急急一转,就扑到何九星面前。何九星早就准备,双手掐定法诀,口中念念有辞,原来念的是伏魔大悲咒,此咒仙修之士听来毫无反应,但若是魔修听到耳中,必定是魂魄不宁。 那何九星知道自己所修法术未必擒得住柯修罗魔魂,干脆动用伏魔大悲咒驱走魔魂,只要魔魂没有突破他这个方向,就算功劳一件了。 魔魂被这伏魔大悲咒念得心烦意乱,知道无法向前,只好再转方向,这次是冲着七绝仙子去了。 七绝仙子忙叫道:“不好,魔魂扑来,我以何术应对!” 她虽修七绝心法,不惧世间大能,上阵杀伐,所向无敌,施术用法,却无所长,自是奈何不得元魂这种至虚之物。 好在七绝仙子身边就是杨老祖,那杨老祖法剑向前,急急划了个半圆,就要将魔魂困在其中,这是杨氏大化神功,魔魂若被圈住了,那是怎样也逃不掉的。 魔魂见此路又行不通,更不敢向姬老祖方向扑去,只得扶摇直上,要从空中逃窜了。 杨老祖叫道:“姬老祖,我等人手恨少,可不是让他逃了去?” 虽在魔魂后紧紧追来,但这魔魂的遁速奇快无比,只一顿,就飞升数百丈去,眼瞧着就要逃出地府了。 诸修见魔魂就要逃出地府,无不大急,秦忘舒眼瞧此战虽是大获成功,可若让柯修罗的魔魂逃了去,可不是前功尽弃,奈何魔魂遁速极快,就连慕杨两位老祖都追不上,何况自己区区一名地仙境界修士。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声音道:“果然逃过来了。柯修罗,我禽滑厘等你多时了。” 诸修急忙抬头,只见空中立着一名修士,面戴铁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此修用手向脚下一指,空中就多了一张金光闪闪的大网,那大网铺天盖地,实不知有几十里,就此覆住地府洞口。 何九星见这天网网格宽大,足可让一人缩身而过,不由叫道:“这种破网又能济得什么事?禽滑厘,你可是错谬了。” 禽滑厘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那魔魂瞧见天网网格宽大,也存了侥幸之心,黑光向上一窜,就要从网格中逃将出去。哪知黑光刚刚触到天罗,此网金光连闪,发出霹雳之声,更有无数道闪电击来,魔魂被这闪电击到,黑光差点就要被击散了,这才知道天网的厉害。 魔魂见上天无路,只好方向一变,又向地底冲去,经过姬慕杨几位老祖时,诸位老祖齐施法宝法诀,向魔魂罩去,但这魔魂行动灵便异常,竟被他一一避过了,很快就沉到地府深处,若是被魔魂钻进土中,诸修怕是擒不到他了。 禽滑厘叫道:“天轻,魔魂冲着地底去了,你可得仔细收紧地网。”原来禽滑厘早就备下天罗地网,专为擒拿柯修罗的元魂而来。 地底深处很快传来云天轻的格格笑声,道:“滑厘先生,休得唠叨!”只听得霹雳之声自地底传来,凝目瞧去,那里果然浮现出一张巨网来。巨网边上立着一名女子,正是云天轻。 许负心见到云天轻被禽滑厘委以重任,心中自是欢喜,秦忘舒瞧见云天轻现身,本来面上亦是笑意盈盈,忽地心中一动,想起一桩往事来。 他面色猛然一变,叫道:“天轻,莫要放跑此魔!否则,否则”接下来的话,竟不知从何说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01章 咫尺天涯心更远 原来秦忘舒猛然想起,当初在归元境中,自己领着诸修斗败蜂群,放跑了柯修罗一道魔魂。而细究其中原因,却与云天轻脱不得干系。 当初灵虫大修亦曾提醒秦忘舒,云天轻引着众人前往归元境,明面上是说要助许负心育成仙稻,但其中深意却是耐人寻味,柯修罗魔魂被从蜂巢放出,云天轻实为首作俑者。 但因此事真正经手的是秦忘舒本人,且柯修罗本有七道魔魂,分置七处禁地,就算放走了一道,也成不得大事,因此秦忘舒虽对云天轻心生怀疑,也不曾往心里去。 但今日魔使将柯修罗七道魔魂收集完全,这件绝无可能之事,竟变成触目惊心的现实了,考虑到云天轻在归元境一事中的心机,秦忘舒自是不寒而栗,越想越是惊心。 但他这段时间与云天轻同生共死,情谊极笃,便是偶尔想起云天轻往日的种种疑点,也着实不肯深想下去,那爱乌及乌,本是人之常情,世人不仅要为尊者讳,对自己的亲朋知已,自然也会本能的维护的。 但此刻云天轻身负禽滑厘所托,站在了拦阻柯修罗魔魂的最后一道防线,立时就将秦忘舒潜在心底深处的担心唤醒。 为何事情竟会这么巧法,云天轻又再度与柯修罗扯上关系? 以云天轻的灵慧,若想取得禽滑厘的信任易如反掌,而如果云天轻果然与柯修罗极具渊源,那么云天轻现在所处的立场,就得打个极大的问号了。 然而云天轻行事,向来不留破绽,秦忘舒纵是怀疑,也寻不出确实的证据来,他更不愿因此误会了云天轻,又哪里能当面说破,也只能提醒云天轻,莫要糊涂了念头,做出逆天之事来。 只见那地底的巨网电光闪动,不时发出兹兹之声,魔魂不免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云天轻忽地伸出右手,并起四指来,向空中遥遥一指,左手在胸前一划,如钩似月。魔魂瞧见了这个动作,立时加快了遁速,就向地网撞过去。 诸修见云天轻举动古怪,皆是摸不着头脑,唯有秦忘舒心中一闪念,暗叫糟糕。看来事情真如自己所料,那云天轻果然与柯修罗大有渊源,此番怕是要放起柯修罗的魔魂了。 云天轻并起四指,又向空中一指,莫非是说她与煞月有关?只因当年七界尚在之时,那位魔界魁神因不敌世尊,便效世尊做法,化为四道魔魂,煞月恰是第四道了。 而云天轻左手划过胸前,如钩似月,亦是在提醒魔魂,她是奉煞月法旨而来。 秦忘舒大喝一声,叫道:“云天轻,莫要放走魔魂,打错了主意。”身形如电,脚步小禹步法展开,就向魔魂冲将过去。 但魔魂遁速极快,早就抢在秦忘舒之前,已触到地网了,那地网上本来是电光闪动不休,却在魔魂触网的一刹那间,整张地网电光绝无,魔魂就从那网格之中一窜而过了。 而等到秦忘舒冲到地网面前时,地网上电光复又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将过来,将秦忘舒震退数丈去。 那云天轻已置身于地网之后,正与秦忘舒隔网相望,只见她神色凄楚,泫然欲泣。 秦忘舒瞧见云天轻的神情,心中一阵大乱,本该对她千仇万恨,哪知见到云天轻的神情,却怎样也恨不起来了。 他颤声道:“为何如此,为何如此?” 他凝目瞧去,只见那魔魂高悬在空中,与云天轻并排而立,而在魔魂身后,一个空间漩涡正在慢慢形成。 云天轻垂泪道:“今日之事,身不由已。” 秦忘舒嘶声叫道:“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 云天轻泪水如雨,刹那间已是面目模糊,她轻声道:“忘舒哥哥,我原是提醒过你,世人都是信不过的,今日别后,你需将这话牢牢记住,除了负心之外,他人的话,你一字都不要放在心上。” 这时姬老祖诸修已至,那姬老祖大袖拂起,卷起一道金风来,就在地网上一割,然而那地网上立起激起电光无数,将姬老祖的大袖之力化为无形。 姬老祖不由摇头,这天罗地网可不是寻常法宝,乃是集墨氏机关学说之大成者,此网汇聚天地之地,怎是人力所能破解的? 而此刻网后那道漩涡已然形成,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来,这黑洞显然是通往魔域的传送门户了,魔魂一旦借这道门户逃往魔域,那是再也追不回来了。 秦忘舒想起往日与云天轻相处之情,自是心痛如绞,他本将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原来一直以来,云天轻竟不曾将真心交付,所言所行,不过是利用他罢了。 他出身军伍,又执念为苍生,于男女之情,风月之事,着实不曾明白,但与云天轻每日厮守,亦觉得心中对云天轻的情谊产生变化,与他人又是不同。 那莞公主固然是好,却因高高在上,秦忘舒对她敬重有加,却是亲厚不足。 许负心原对自己一片痴心,但二人相处之情,更像是兄妹家人一般,若论男女之情,却是稍嫌淡薄。 唯有对云天轻,若是瞧着她欢喜,心中便也欢喜,若是瞧着她伤心,自家亦是伤心,心中就觉得,就算与她相处千年万年,也只是一瞬罢了,哪知到了最后,便是云天轻伤他最重了。 秦忘舒喃喃地道:“天轻,你骗得我好苦。” 云天轻猛然转过脸去,似乎不忍再瞧向秦忘舒了,她低声道:“忘舒哥哥,今日之事,我必会有个交待,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只是,只是千万莫要忘了我。” 秦忘舒咬牙道:“便是我天诛地灭,魂飞魄散,我也忘不得今日之事。” 云天轻忽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哪知说罢这句,泪水又流将下来,猛然一转身,身子已踏进身后漩涡之中了,自始自终,也不肯回答秦忘舒的那个提问。 她究竟是谁,为何要助魔魂返回魔域?这个疑问,也不知秦忘舒何时才能得到答案。 秦忘舒与云天轻只隔了数十丈罢了,却有地网阻隔,便成了咫尺天涯,二人之间的距离如斯之远,就像二人从不曾相遇相识一般。 这时诸修皆祭出法网,击向那面地网,只可惜这种机关布置,怎是法宝可以攻破了,除非禽滑厘赶来,否则怎样也冲不破这道地网了,而瞧着云天轻与魔魂一点点没进空中漩涡之中,禽滑厘便是赶来,也是回天无力了。 许负心怔怔地瞧着云天轻没进漩涡之中,心中亦是说不出来伤心痛楚。云天轻为何要救魔魂,对许负心而言,似乎也没那么要紧,最让她的心痛的,莫过于瞧见秦忘舒伤心欲绝之情。 原来在秦忘舒的心里,还是云天轻更为重要些,秦忘舒固然亦会替自己伤心难过,但与对云天轻的情义,却又是不同的。 复又深想开去,许负心不由苦笑起来,自己本是真龙化身,此事一了,也不知将身归何处了,那凡界的情事,与自己又有何干?就算与秦忘舒情投谊合,到头来还是要重蹈家父家母的覆辄罢了。 许负心虽不知天规如何,但真龙与凡人原就是天地之别,那是绝不可能在一起的。 这时禽滑厘已经急急赶来,见地网拦阻,不由得顿足道:“不想竟中了这女子的奸计。”立时掐诀用法,向地网八个方位一一虚按而去。 他每按一次,地网就是微微一震,就算是解开了一道法诀,连按八次之后,地网上电光总算消失无踪,禽滑厘这才将地网一收。然而面前漩涡早就不见了,只留下丝丝缕缕的魔息黑气。 何九星叫道:“禽先生,你怎地就中了这女子的奸计。” 禽滑厘连连摇头道:“不消说得,不消说得,我设天罗地网,原是少了个助手,凭我一人虽是照应得来,总不如得人相助。这女子聪慧绝顶,一学就会,可不是令人欢喜?且她又是与龙子同行,哪里会有疑他。” 杨老祖劝道:“这女子处心积虑,这就叫有心算无心,禽先生莫要往心里去。” 禽滑厘摇头叹道:“终日打雁,竟被大雁啄去了眼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秦忘舒与许负心听了这话,皆是心中一寒,那禽滑厘是何等的身份,云天轻结下这样的仇家,可不是终身不安。但二人就算有心解劝,此刻也说不出话来。 更何况秦忘舒此刻对云天轻的痛恨之情,并不能禽滑厘弱了。 姬老祖沉声道:“柯修罗此去,究竟会对魔域大局产生怎样的变化,却也难说,那魔域之事,我等鞭长莫及,此间魔使之事,才是真正要紧,若不能将魔使压制住了,不知又会生出多少个柯修罗来。” 诸修本是心焦,听到这话,好似醍醐灌顶一般,皆道:“姬老祖说的是,魔使不镇,天下难安。” 秦忘舒亦将心境收拾起,心中暗暗发誓道:“今日之事怎能善罢,他日有缘,我必要前往魔域,去向云天轻问个明白。”正在沉想,身边一名慕氏修士忽地嘿嘿冷笑,手中寒光闪动,就向秦忘舒祭出一件杀伐之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02章 制得多宝镇魔使 秦忘舒正在心境动摇之际,又怎会防备身边修士出手偷袭,那法宝又是暗宝,乃是乌金炼制的一柄飞梭,此宝袭出无声,速度快极,等秦忘舒惊觉之时,那飞梭已到了咽喉处了。 秦忘舒原以为无幸了,只能闭目待死,猛听得耳边传来一声龙吟之声,身子好似被棉袍包裹一般,说不出的温暖,心中更生出一种安详宁和之感,令人陶醉其中,不忍醒来。 但紧接着传来的怒吼惊呼之声,却将秦忘舒迅速拉回现实,他睁开眼睛去瞧,去见那慕氏修士身子粉碎,已向地府深处坠去,出手者正是何九星。 而身前却多了一道身影,正是许负心,原来刚才是许负心及时抢到,拦在自己面前,挡住那了致命一击。 秦忘舒惊呼道:“负心,你可曾受伤!” 许负心转过头来,含笑道:“忘舒哥哥,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她说话之时,背后龙首顾盼自雄,好生威风,虽是一道幻影,可瞧来却是愈发真切了,这龙首全身上下皆被绿光包裹,亦将秦忘舒罩在其中。 看来正是有这绿光护体,那乌金梭方才伤不得许负心了。 秦忘舒不由心中感叹,自他将许负心带出桃源村后,一直以来,都是他保护许负心周全,如今时易事移,局面完全翻转了,竟变成许负心来保护他了。 此刻秦忘舒与那龙首触手可及,龙首呼出的气息几乎就喷在秦忘舒的面上,那龙息奇香扑鼻,让秦忘舒忽地心中一动。 若想修成浑朴金身,需要三道气息,一为先天混沌清气,二为无上造化龙息,三为金吞青气,如今龙首所喷的气息,岂不就是无上造化龙息? 需知世间真龙气息不一,具备无上造化龙息者,唯绿龙而已,许负心既是绿龙之后,就算她还没有完全修成龙躯,但龙首喷出的气息,必是造化龙息无疑。 秦忘舒有此机缘怎能错过,亦知那龙首此刻喷出龙息来,实有造就他的意思,因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道龙息吸在腹中。 龙首见他知机,便微微地点了点头,这才转首移向他处,不再喷出龙息,看来刚才秦忘舒若不是机心一动,也就错过了这场机缘了。 这时何九星叫道:“慕老祖,你怎生教导的弟子,这修士竟向秦道友出手,那可不是陷我等于绝境吗?” 慕老祖亦是羞恼交加,沉声道:“老夫教导无方,何宗主责备的是。” 姬老祖却道:“何宗主,你却是误会了慕兄,这些弟子随我等前来,哪一个不是精挑细选,忠心不二?只恨魔使猖獗,又最擅诱人,这名弟子必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被那魔使迷惑了心志。” 杨老祖亦道:“不错,刚才在地府之外,人人皆受魔使迷惑,这修士修为最弱,难免心境不稳,被魔使迷惑住了,正如姬老祖所言,魔使不除,不知会造就多少个柯修罗来。” 姬老祖道:“好在风苍龙已被我击败,柯修罗又逃向魔域去了,魔使身边修士虽众,想来也无人能战,需防魔使逃出地府去,天下之大,又去何处寻他?” 杨老祖道:“那魔使不过是一道气息罢了,就算在面前飘过,我等也是不识,这地府广大之极,却到哪里寻去?” 禽滑厘道:“杨老祖不必担心,在下受姬老祖之邀,来此对付魔使,已备下相应的法宝了。” 何九星喜道:“法宝何在?” 禽滑厘伸手取出一宝,乃是一面青铜古镜,道:“此镜是由一位海外一位禅修大士相赠,名叫照魔镜,但凡魔域魔修,无论怎样变化,在此境照耀之下,都是无所遁形。” 何九星道:“此镜虽好,就怕魔使与魔修不同。” 禽滑厘道:“魔域诸修,为天地杀气所染,而魔使比魔修更强,又多了贪嗔怨怒痴等七情暗面,因此只需这魔使心中杀气不消,便难逃这照魔镜的威能。” 何九星这才点头道:“这样说来,也有道理了。” 禽滑厘又取小旗四面,交给三位老祖各一面,自持一面,何九星知道这四旗必是困住魔使之宝,自己的境界修为略差三位老祖一筹,比起禽滑厘来,亦是差距不少,因此虽有好斗之心,也不好意思向禽滑厘伸手讨要了。 姬老祖取旗来瞧来,道:“这四面小旗蕴藏无限玄机,敢问是哪位大能所制?” 禽滑厘持旗在手,朝着东方一揖,道:“此旗名叫困魔旗,正是墨氏上代巨子墨圣亲所炼制,自是万无一失。” 诸修听到墨圣大名,亦是肃然,齐齐向东方揖礼为敬。 那墨圣创墨氏一门,虽不及儒门昌盛,但儒氏弟子个个忠烈精纯,一心为公,向为天下人所敬。墨圣儒圣,当可并驾齐驱了。 禽滑厘再取法宝一件,原来是一座小巧精致的小山,那小山只是三寸大小,却是打造极精,山上一草一木,亦是纤毫可辩了。 杨老祖道:“此山又是何宝?” 禽滑厘道:“世有撑天四柱,除了不周山外,另有三山世间不传其名,只因若有名称,世人必定心生好奇,要前去一探究竟,也不知会做出怎样的荒唐事来。我家墨圣虽有缘探游三山,却也不肯说明三山名称所在。这座小山,便是仿其中一山而制,胡乱取个名字,叫做镇魔山。诸位千力莫要以为,世间果有一座镇魔山,更不必心生好奇,前往一探了。” 诸修相顾笑道:“墨圣福缘,我等万万不及。”只恨墨圣不肯提及三山名姓所在,心中自然大为遗憾了。 就连秦忘舒对另外三座撑天柱子亦是好奇之极,想来既是撑天所在,必然是世间的洞天福地,怎能不心生向往?幸好墨圣瞒住了三山名姓所在,否则此间修士怕是一半都要动念一游了。 何九星欣然道:“墨圣既然做足了准备,还怕魔使不被收伏?何况又有天龙神剑在此,魔使此次已是在劫难逃了。” 禽滑厘取那照魔镜在手,就向地府诸处照去,诸修都凑过去观瞧,那镜中却是漆黑一团,并无一物现出。 等铜镜移向东北方时,镜中忽地闪出赤光一道,禽滑厘叫道:“不好,那魔使果然要逃了,瞧他出逃的方向,必是北海无疑。” 何九星道:“一旦到了茫茫大海之上,那可怎能困得住他。” 诸修立时动身,就向东北方遁去,哪知这边刚刚行动,一名杨氏弟子口中“嗬嗬”大叫,手持法剑,就向秦忘舒刺来。 何九星手急眼快,正想动手,不想斜刺来探来龙爪一只,将他轻轻推到一边去,同时传来许负心的声音道:“让我来!” 原来许负心身后龙影已生变化,除了先前那尊龙首之外,又生龙爪一对,但除了这龙首与这对龙爪之外,龙影其他部分,尚未显示完全。 许负心以一只龙爪推开何九星,哪一只龙爪就迎向那名杨氏弟子。真龙爪下,谁可抗衡?这弟子虽是天仙境界,在龙爪面前也是束手待毙,被龙爪夺下手中法剑,复一拍,轻轻击在天灵处,便昏了过去。 刚才何九星虽是救下秦忘舒,但手中劫星锤击去,就将那慕氏修士打得粉碎了,许负心毕竟不忍,这才亲自出手,要救下这名杨氏修士来。 击向杨氏弟子这一击,许负心已在心中默练了数次,力道不疾不徐,刚柔皆兼,这才一击得手,却又保住了那修士的性命。 杨老祖体悟许负心好意,感激之极,道:“多谢仙子垂怜。” 许负心叹道:“此修虽被魔使驱使,未必就是他的本心,只是他敌不过魔使的神通罢了。等镇住了魔使,或可想方设法,令其恢复本心,实在不行,再另思别策,也就是了。” 她先前在姬老祖面前说话甚是扭捏,未语面先红。此刻渐渐适合了自己的身份,不知不觉间,言语之中已具备一定的威严了。一个人的言语行动,原是会随着身份修为变化的。 何九星也点头道:“仙子这法子最好,我刚才出手毕竟是太急了。着实对不住慕老祖。” 慕老祖连道:“何兄,事起仓促,谁能想得周全,若非你应变奇变,我慕氏差点成了天下罪人了,老夫心中对何宗主唯有感激二字。” 二人就此相视一笑,就算有一丝小小芥蒂,此刻也是烟消云散了。 杨老祖取出金塔来,先将那弟子收进塔中,诸修重整队伍,再向前去,只见那镜中赤光急行如电,已离了卧龙山,直奔北海而去。至于雪神宫诸多修士,却是一个不见,显然是见大势已失,作鸟兽散去。 而姬老祖等人此刻一心要镇住魔使,怎有心思顾及雪神宫诸修?唯有秦忘舒与许负心同时想到一人,各自心中念忖。 秦忘舒想的是:“不知莫幻真究竟如何了,她被风苍龙害得宗散人亡,好不容易倾心相许,却被风苍龙所欺,我若是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负心想的却道:“风苍龙经此一役,雄心化为乌有,只盼他能明白幻真姐姐的苦心,此后琴瑟合弦,可不是好事一桩。那世间男子,原是要撞个头破血流,才知道身边人的好处。” 遁行片刻之后,四周寒气来袭,方知已近北海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03章 囊括四海我为王 秦忘舒本不曾来过此处,可四处瞧去,却甚是熟悉,他猛地想了起来。 当初莫幻真对他施展幻术,而在幻境之中,自己倒是来过此地的。 据莫幻真所说,幻境之中的一草一木皆是有根据的,极难凭空创造。如此说来,再往前行,来到海中之中,就能瞧见被困于冰山上的林斩风了。 若林斩风果然在此,那么海底深处必有幻域一座。 想到此处,他趋前对姬老祖道:“敢问老祖,若困住了魔使,又该如何处置?” 姬老祖沉吟片刻,道:“魔我不死,魔使不灭,因此只好将其困于一隅,再以大能法宝镇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那魔使只要不与人接触,任他玄承无双,手段无穷,也是无从施展的。” 秦忘舒听到这里,微微一笑道:“晚辈倒有一处所在,恰是镇压魔使的好去处,但这个所在究竟是否存在,尚在未知之数,但很快就可得到证实了。” 姬老祖正为处置魔使发愁,那魔使本身虽无身躯,无法亲自出手,却是神通广大,一旦与人接触,这世间修士又有几人能经得住诱惑,而无论将魔使镇在何处,都免不得会走漏消息,且不谈风苍龙等人必定心心念念要救出魔使,就算被其他修士发现了,也是后患无穷。 但秦忘舒所言,却有几分高深莫测,姬老祖姑妄听之,知道秦忘舒必有说法,此时倒不必理会。 再往前行,果然与秦忘舒幻境中所见一般无二,秦忘舒精神大振,知道莫幻真所造幻境果然不是凭空造来了。这时姬老祖忽地咦了一声,秦忘舒知道姬老祖灵识强大,已探到林斩风了,便道:“姬老祖,可是探到海中冰山上困着一名女子?” 姬老祖大奇道:“秦道友何以知之?” 只因杨慕两位老祖尚未探到此景,以秦忘舒的修为,那是绝不可能探到前方情景的。 秦忘舒也不相瞒,就将被莫幻真施法一事细细说来,诸修皆是称奇,何九星更是兴致勃勃,拍手笑道:“这么说来,那林斩风就是风苍龙的生死仇家了,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只需将林斩风放出,那风苍龙就是永无宁日了。” 诸修皆是大笑道:“何宗主这主意的是要的。” 姬老祖也点头笑道:“林斩风既被风苍龙困于此处,自然是要救的。尤其是秦道友所提的幻域更是要紧,若幻域果然存在,魔使总算有了囚禁之地。” 何九星却摇头道:“不妥,不妥。” 姬老祖道:“怎地不妥?” 何九星道:“老祖你想来,那风苍龙将缚仙冰索系在幻域之中,可见风苍龙亦知道这个所在了,我等将魔使囚在此处,岂不是便宜了风苍龙?到时风苍龙再将魔使放走了,我等一番辛苦总是白饶。” 姬老祖笑道:“此言虽有道理,我放着禽先生在此,必可令风苍龙无法进入幻域。墨氏的机关消息之术,可是天下驰名。” 何九星道:“机关消息之术虽好,又怎能令风苍龙无法进入幻域?” 禽滑厘笑道:“何宗主,容我卖个关子,只要果然有这处幻域,在下必有法子令世人无法入内,那魔使就可永镇于此了。” 诸修一边商讨,一边快速前行,只因人人皆存了好奇之心,想知道那被囚冰山的女子,是否就是风苍龙的原配妻子林斩风。 约行了百余里,只听海中远远传来一个女子的呼声,正听她叫道:“大修救我,大修救我!” 何九星愕然道:“这倒是奇了,此女听到人来虽是不奇,但怎知我等有意救他?” 姬老祖道:“此事必有缘故,我等且上前瞧瞧去。” 诸修踏风而行,只见脚下浮冰处处,冰山重重,其中果然有座冰山上,囚着一名女子。 秦忘舒细瞧那女子,果然被冰层层层锁住,与幻境中所见绝无二致,只是他虽认得林斩风,林斩风却是认不得他的。 林斩风叫道:“来者可是姬杨慕三位老祖?” 何九星上前道:“你果然是风苍龙原配妻子林斩风?” 林斩风刚才呼救数声,已是真玄不继,此刻静心运功半晌,方才咬牙道:“道友,在我面前,莫提风苍龙这个恶徒,我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才消我心头之恨。” 何九星叹道:“这么说来,你就是林斩风了,那恶徒倒也狠心,只是你怎知三位老祖会来此处?” 林斩风道:“大修面前不敢相瞒,数月前有位仙子路过此处,我本想求她放了我,那仙子却道,数月后有东穹大修会到此处,那才是我的因果。” 何九星动容道:“不知是怎样的仙子,竟能未卜先知。” 林斩风道:“那仙子相貌端庄,清丽异常,又乘着一辆马车而来,瞧来虽是境界低微,却是身份不俗。那位仙子虽无力救我,但掐指一算,便算出我的因果来,因此我听到空中遁风,便知道是东穹三位老祖前来了。” 秦忘舒听到“马车”“女子”之语,再算算时日,心中一阵大动,暗道:“莫非是莞公主路过此处?” 便上前细问那仙子的相貌,林斩风将仙子的服饰相貌一一道来,秦忘舒不由大喜,原来果然是莞公主。若是莞公主,那算出今日之事倒也不奇,世尊后裔,也算是九珑后人,那九珑的天课神算,小天课等无数绝学,不传予世尊后人,又能传给谁? 秦忘舒道:“林道友,你身上的缚仙冰索极是难缠,那仙索深入海底幻域,非得进入此域,方能解开仙索,还请仙子稍稍忍耐,我等寻到幻域,自然就将你救了。” 林斩风大喜道:“那仙子果然不曾欺我,道友所言字字不虚,今日若能被道友所救,斩风此生此世,绝不敢忘。” 姬老祖这时瞧出铜镜来,再去瞧魔使的去向,只见镜中魔使正全力向大海深处遁去,便道:“若容这魔使越过海中禁制,只怕秦道友就跟不上了,需得在他突破禁制之前将其拦截了才是。” 诸修齐声答应了,三位老祖与禽滑厘各持困魔旗一面,各自施展遁术,去拦截魔使,何九星则领着秦忘舒,许负心等人倍道赶去。 只是三位老祖与禽滑厘皆有一去千里之能,诸修遁得再快,也是远远不及了。 何九星领着诸修急急追赶,刚行了数十里,只见海中波涛翻滚,浮出一条黑鱼来,此鱼长达十余丈,生就獠牙,瞧来狰狞之极。 何九星笑道:“这必是魔使的手段的,只可惜这黑鱼虽是长大,怎是我等的对手。” 他将劫星锤祭起,只一锤,就将黑鱼打得青光四射,那黑鱼忍不得痛,只好沉进水底了。何九星却是一惊,道:“不想这黑鱼竟能受我不锤而不死。”他本来小瞧了海中的灵物,此刻再不存有小觑之心。 黑鱼去了没多久,足下海水忽地变得一片赤红,何九星知道海中来了异兽,忙叫道:“诸位小心了!” 正说着话,海中红云猛地冲将上来,竟是一只巨大无俦的赤鱼,这赤鱼体型扁平,鳞甲如血,瞧来好不吓人,瞧其上扑之势,像是生了一对羽翼一般,只一扑,空中便是红霞满天,摭天敝日。 七绝仙子叫道:“好厉害,待我去会它。”赤着一双手就迎向赤红,把那赤红身上锅盖大小的赤甲掀下数片来。 这时诸修纷纷取出法宝,来斗这条赤鱼,赤鱼虽有双翼,在空中却不以持久,向何九星连扑了数下皆被何九星轻松避过,这时赤鱼真玄将尽,只好沉进海中去了。 而这只赤鱼虽是堕海,却不肯离去,再瞧那海中,已聚来无处海兽,正瞪着一双双凶狠的眼珠瞧着空中诸修。 许负心皱眉道:“三位老祖与禽先生正与魔使纠缠,偏偏有这许多海兽阻路,负心不施手段,倒让这些海兽小瞧了。”说到这里,口中念动真龙法诀,脑后龙首便出,昂头就是一声龙吟。 只这一声低吟,激起巨浪无数,海中奇兽见到许负心背后龙首,皆是吓得忙不迭沉进海底深处,再也不敢前来骚扰了。 何九星拍手笑道:“果然是真龙现世,天下皆惊,许仙子,你今日偶现真容,数日内海中奇兽皆知真龙来到凡间了,你可得小心了。” 许负心动容道:“莫非那些海中异兽要来寻事?” 何九星哈哈大笑道:“就算给他们千万个胆子,又怎敢来寻真龙惹事?需知天下水族皆是真龙所出,你便是海中奇兽的老祖了,人世间真龙难得一见,那些海中大能奇兽不来拜你,又拜何人?” 许负心这才恍然,不由秀眉微轩,苦笑道:“这些个人情往来,倒是一桩麻烦事了。” 何九星道:“就算有许多麻烦,还盼仙子虚以委蛇,他日天地浩劫一起,这些海中异兽原本无主,极容易倾向魔修凶兽,若仙子认了这些部属,做一个四海龙王,可不是平添了许多力量?” 许负心肃容以拜,道:“若非先生提醒,几乎要误了大事。负心既担此任,怎敢推卸,定要竭尽全力,收拢海中大能异兽,坐定四海龙王之位。” 她原是最温和谦逊不过的,但既为龙子,自然是重担在肩。秦忘舒瞧她双目大放青光,神采飞扬,心中感慨万千,昔日的无知村姑幡然变成四海龙王,也就是一夜间事。 想来诸人皆有因果,却不知自己脚下的路又在何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04章 倾葫增寿有担当 海中奇兽既然退去,自是平静无波,诸修加速向前,远远瞧见三位老祖与禽滑厘将一团黑云困在海面上。 诸修瞧那团黑云,其实并无奇异之处,若是平时见到,定然错过了,怎知这团黑云竟是魔我的使者,藏着天下极恶之念,无尽的玄承法术。 只是这魔使再厉害,也需要假借生灵的身躯方能施恶,若只是魔使本身,则是毫无反抗之力了。 那黑云虽被四修围在当中,却不肯轻易就范,仍在那里左冲右突,四面困魔旗虽将其四周围定,却拦不住上下两个方向,因此三位老祖与禽滑厘上下摭拦,甚是吃力,仍是被这黑云牵动,一步步引向大海深处。 何九星见此情景,心中亦是着急,忙叫道:“姬老祖,我等诀如何援手?” 姬老祖道:“禽先生的镇魔山固然可将黑云镇住,但一旦祭出此山,那就无法移动了,此处又绝非镇魔之地。何宗主,你替我持定此旗,我想个法子收住魔使。” 何九星知道姬老祖要动用袖里乾坤之术,此术原是由自我之域化来,却又比自我之域更具进攻能力,非得动用袖里乾坤,方能收束魔使了。 何九星急忙上前,接过困魔旗在手,不想魔使早瞧出何九星最弱,那团黑云翻翻滚滚,就向何九星扑去。 何九星急忙提起小旗来迎,同时念动小旗上的符文,只盼黑云就此退去,哪知黑云之中传来一声娇柔的声音,在那里声声唤道:“九星,九星,你说过与我同年时月同日死,怎地还不来陪我。” 何九星不由一呆,迟疑着道:“你是清桐,你是清桐。”言罢神色甚是凄楚。 那声音幽幽地道:“亏你还记得我,可惜却记不得当初的誓约,让我在冥界之中一等三十年,等得我好苦。” 何九星顿时泪如雨下,叫是:“清桐,清桐,你听我道来,不是我不肯去寻你,只因我身为一宗之主,一身干系非轻,我若寻你去了,九星弟子如何自处,那也是你的心血。” 诸修见何九星自言自语,身边绝无异动,皆是惊呆了,知道他已被魔我所惑,七绝仙子急忙上前,劈手夺过困魔旗。大声道:“何兄,速速醒来,清桐死去三十年,早就转世重生,怎还会在冥界等你,莫要被这魔使所骗了。” 这一声大喝如霹雳一般,已动用七绝心法中的镇魂之术,那七绝心法绝情断义,实有醍醐灌顶之效,何九星猛然醒悟过来,连称惭愧。 姬老祖见这魔使难缠,怎会迟疑,急忙念动法诀,就将大袖向黑云招去,那黑云经不住乾坤乾坤的强力,一寸寸被卷进袖中,诸修眼见姬老祖得手,正想欢呼,忽见姬老祖神情一呆,喃喃地道:“明宁,你是明宁?好女儿,你已经死去百年,怎地还会留在冥界。不好,此是魔使的诡计。” 诸修皆是大为惶恐,难不成姬老祖亦被魔使所惑?更惊惶的是,那魔使竟是无所不知,人人心底的秘密,被这魔使瞧来,却如掌上观纹一般,等闲修士怎能挡得住? 幸好姬老祖到了最后,也算是及时醒悟了。 秦忘舒暗道:“这魔使着实厉害,这么多大能在此,竟也压他不住,只好动用这天龙神剑,看看有何妙用。” 当下将天龙神剑祭起,手中掐法剑文法诀,此剑立时大发青光,将那空中黑云一冲而散。 黑云散去之时,三位老祖与禽滑厘以及七绝仙子同时如释重负,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原来在在此前,魔使已暗暗施压,针对各人的心底软弱之处大施诡计,几位大能虽不易被魔使所欺,但也是凝神聚气,方能不被魔使所趁。 别瞧诸位大能持旗将魔使困住,表面上风轻云淡,其中却是波诡云谲,比那真正斗法还要凶险了。 杨老祖道:“秦道友,这天龙神剑果然是这魔使的克星,你可一直御使此剑,施诀发出青光,或可令魔使难以凝聚,减弱此使的蛊惑之功。” 秦忘舒道:“自当竭尽全力。” 果然将剑文法诀不停施来,那黑云稍有聚拢之势,就被青光震散,再难对诸修产生威胁了。 这时姬老祖方将袖里乾坤之术施展到极致,只听“呼”地一声,那黑云就被大袖收进去了。 姬老祖这时额上已经见汗,道:“我这大袖或能困住魔使片刻,此处不可久留,还是速去寻到那海底幻域,将这魔使永镇幻域才是。” 诸修急忙应了,正要转身,许负心道:“诸位老祖,你等既与魔使纠缠半日,寿限被他耗去不少,且添了寿再去寻幻域不迟。” 诸修皆是一惊,何九星叫道:“怎地就被减了寿,我怎地无知无觉?” 向身边七绝仙子面上瞧去,只见七绝仙子面色灰败,好似大病了一场的模样,想来自己也是如此,不由伸手一摸面颊,只摸了一手的冷汗。 许负心先前并不知这寿葫芦的用法,但此刻龙诀已略有小成,尤其是修成其中的一项御器术后,世间法宝不修而御,当下用手一指,那寿葫芦便打了开来,一道华光如水,轻轻泻将下来。 姬老祖道:“仙子,那世人的寿限是由天定,不可多一分,也不可减一分,若是少一分,诸修自然吃亏,若是多得了一分,那是欺天之举,必受天劫,只是那华光落下,各人增寿数目不一,又该如何恰到好处?” 许负心笑道:“老祖,今日诸修用力压制魔我,这是何等的功能,天地若不肯赐福,那就是天地的不是了,这葫芦中的寿限不过千年,纵是被大伙儿分了去,每人又能占到多少?就算得了些便,天地日后问责,只管向我讨说法就是。” 此刻许负心说话,俨然已是真龙态度,怎是当时怯弱的模样了。姬老祖见许负心敢于担当,心中暗暗称奇,忙揖手道:“既如此,老夫便替在场诸修,谢过许仙子大德。” 在座诸修除了秦忘舒外,至少也是天仙境界,修士冲玄入境之后,必会增寿不少,等闲天仙修士,至少也是五百年的寿限,今日就算平分千年寿限,每人分不到百年,虽不算太多,却也不算少了。 这世间其他物事好寻,偏偏这寿限却是万金不易的,因此诸修听到许负心这话,心中皆是欢喜之极。 这时那华光洒来,人人遍体生香,就此多出近百年的寿限来。不过就算多了百年寿限,那也是指在正常情况下方能安享,若死于刀兵斗法,这多讨来的寿限也是无用了。 许负心自作主张,用尽了寿葫芦中的寿限,这才与诸修潜入海底,依着秦忘舒的指点,去寻那座海底幻域。 秦忘舒抽空对许负心传音道:“负心,你好大的胆子,竟平分了寿葫芦中的寿限,就不怕那正主儿来寻你问罪。” 许负心笑道:“若论我这大胆的源头,忘舒哥哥却是脱不了干系的。” 秦忘舒奇道:“怎地又赖到我头上?” 许负心掩口笑道:“忘舒哥哥身上有无数好处,负心每日瞧在瞧在眼中,有样学样,也学了不少。” 秦忘舒笑道:“我竟有无数好处,你倒是说来听听。” 许负心道:“别的不说,便是这遇事最肯担当的性子,世间修士,怕是没几人能强过忘舒哥哥的,他日若是寿星寻我问罪,最多只怪我一人罢了,那赠出去的寿限,难不成还要一一讨要回来?”说到这里,不由格格一笑。 秦忘舒叫道:“负心,你这哪里是学我,分明学的是天轻的捉狭讨巧,这才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许负心见秦忘舒提起云天轻来,心中就是一黯,那云天轻不管是怎样的来历,毕竟与魔修脱不了干系,而自己身为真龙之子,与魔修自是势不两立,下次若是遇到,又该如何自处? 秦忘舒脱口而出,心中亦是一紧,同时忖道:“天轻说必会给我一个交待,却不知她有何苦衷,还是再次设局欺我。”一时间患得患失,也是浮想连翩了。 此次前往海底幻域,沿途虽遇到海中生灵无数,但其中并无大能奇兽怪鱼,虽然海底幻域是大族心目中的飞升之地,但既有真龙在此,水族怎敢上前?因此一路行去,绝无阻碍。 半个时辰之后,诸修已身在海底,向四周瞧去,自是一片漆黑。唯有困仙冰索的一道道金光,笔直地指向海底。 姬老阻便向禽滑厘揖手道:“破域跨界,唯有指望禽先生了。” 禽滑厘笑道:“容我稍做准备。” 秦忘舒知道禽滑厘奇术无双,必有法子进入幻域之中,他想起幻域中的白雀,心中好生牵挂。只可惜他与白雀只是在幻术中相见罢了,他纵是认得白雀,那白雀又岂能认得他。也不知见面之后,又会是怎样的情景了。 这时禽滑厘已准备停当,那海底搭起一座小小的木台,木台上刻有符文无数,上面竖着皂旗两面,就算是一座门户了。 禽滑厘用手向皂旗一指,皂旗发出金光一道,那门户自然闪闪生光。 禽滑厘道:“门户已成,恭请诸位入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05章 借得蛟丹寄深情 破界跨域,原本是世间极难之事,如姬老祖这样的大能修士,亦要颇费气力,但禽滑厘只用两面皂旗,就开出一道门户来,这项神技当可算得上举世无双了。 而禽滑厘已是如此,墨圣的修为更是无法想像了。 何九星凡事不肯落后,当下抢先一步,跨进皂旗之中,身子在门户中晃了一晃,便消失不见了。杨老祖生怕幻域之中会有凶险,何九星一个人难以支撑,也急忙紧跟其后,跨进域中。 其后诸修鱼贯而入,唯留着姬老祖押后。 秦忘舒来到此处,算是故地重游了,许负心也知道秦忘舒与这幻域机缘不浅,便伴着他去寻域中白雀,哪知将这座幻域寻了个遍,也不曾瞧见白雀的影子。 许负心道:“莫非白雀老友去了域外周游未归?” 秦忘舒摇了摇头道:“我这位老友心如死灰,哪肯去域外周游,再者说白雀寿限将尽,与其死在外面,不如守在这里,好歹也有个葬身之地。 又反复在域中寻来,终究是不见白雀踪影。许负心不由叹道:“我原在寿葫芦里留了百年寿限,那是特意留给忘舒这位好友的,不想一个人寿限若是用尽了,就连这时运也离他而去了。” 二人不免叹息不已。 那域中情形与秦忘舒记忆之中并无两样,秦忘舒来到白鱼埋骨之地,果然也瞧见白鱼的骨骸留在那里,唯一不同的是,此处并不曾搭起草屋来,那是因为秦忘舒也只是魂游此处,其实并不曾真正来过,域中风景,不过是莫幻真强加于他罢了。 至于那座草屋,更是早就湮灭无存,那册《婆罗经》上卷地仙卷想来也落在莫幻真手中。好在此卷秦忘舒早就明悟有成,是否得手倒也无妨。 许负心知道秦忘舒急于得到《婆罗经》另两卷,便道:“那白雀可曾说过,《婆罗经》的中下两卷在何人手中?” 秦忘舒道:“此经是禅修经典,白雀前身也是自禅修之士手中得到,若寻中下两卷,唯有去法华堂,梵净宗,三清殿等禅修之士聚集之去求得的。” 许负心听到这里,暗暗记下了,这时姬老祖也来到域中,他将此域瞧了又瞧,不由喜道:“此处与世隔绝,的确是镇压魔使上的好所在,只是我等既能进得来,别人也同样能寻到这里,更有海中大能视此处为飞升之地,若是海中异兽冲进此域,只怕也是后患无穷。” 禽滑厘笑道:“老祖不必担心,我在此域虚设八个门户,无论海中异兽从何处冲进此域,必被这八处门户引到别处去了,一旦我等出了此域,此域便会永世隔绝,除非有墨氏弟子引路,否则怎样也冲不进此域的。” 姬老祖这才放心,道:“此番若无禽先生相助,可不是劳而无功。” 当下仍由禽滑厘选定镇魔之地,禽滑厘就选了西面山谷一座,亲自设了一个阵法,插上四面困魔旗,这才请姬老祖将魔使驱到阵中去。 那魔使到了这个境地,仍是挣扎激烈,一出大袖,就四处乱窜起来,还是秦忘舒祭出天龙神剑,振散魔使气息,方使得魔使乖乖就范。 姬老祖再祭出镇魔塔来,只听“轰”地一声响,打得山谷金光四散,将那魔使牢牢镇在塔中了。 禽滑厘道:“虽是镇住了此魔,但这镇魔塔毕竟只是仓促炼成,未必就能十拿九稳,我等且在这域中待呆十日,若这十日中仍无变化,方能放心离去。” 何九星笑道:“禽先生便是不说,何某也忍不得就此离去,此域亦是天地灵气所凝,必有出奇宝物,又怎能入宝山而空手回。” 秦忘舒笑道:“此域的确有件宝物,何宗主可随我来。” 何九星拍手笑道:“竟忘了此地为秦道友修真之地,那可算是此处的半个主人了。” 当下秦忘舒领着诸修,去寻那苍龙柏,恰好苍龙柏就生于幻域南方,没寻多远,就寻着了一片,秦忘舒说起此木的好处来,诸修皆是大喜。 秦忘舒当即祭出天地洪炉,诸修则去林中伐木,慕杨两家弟子自不乏精于器修者,也不用秦忘舒时刻照料,自有慕杨弟子守炉。秦忘舒反倒落个清闲。 许负心知道一旦离开此域,自己未必再有机缘与秦忘舒日夜厮守了,竟把这幻域共处的十日时间,瞧得格外珍重,二人每日去幻域诸处把臂同游,瞧的是风景,心中想的却是离别。 而二人相处的情景,又与云天轻不同,那云天轻聪慧无双,口才便给,一旦开了口,便无秦忘舒说话的余地了,秦忘舒偏也喜欢听她说话,二人相处的情景自是融洽之极。 而许负心向来不肯多言,心中有十句话,能说出一句就算不错了,此刻离别之期将近,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到了最后,竟是无言。这也是个人的性情禀赋不同,来不得半点勉强的。 眼瞧着十日时间弹指而过,那苍龙柏也被炼成了数百颗晶石,许负心知道离别在即,心中好不怅然,这一日忽地道:“忘舒哥哥,你曾说在这切域中瞧见一只海蛟破域而来,可否领我去瞧瞧。” 秦忘舒道:“是了,那海蛟也算是龙子龙孙的,正该将他好好安葬。” 许负心抿嘴笑道:“生死之别不过是一口气罢了,世人埋骨立碑,不过是让后人有个凭吊的所在,而在修士瞧来,生死之事,不过是换了种活法,又何必计较是否有埋骨之处。” 秦忘舒听她说出这样的大道理来,也是一奇,道:“既是如此,负心去寻那海蛟又是何故?” 许负心笑道:“你只管替我寻来,我自有道理。” 秦忘舒凭着记忆,很快寻到那只海蛟的葬死之地,此蛟也不知死去多久,皮肉早就不存了,便是留下一具骸骨,也已是残破不堪。 秦忘舒叹道:“此蛟弃世已久,只怕连一缕蛟魂也不复存在了。“ 许负心点了点头,上前默默祷告一回,轻声道:“蛟兄,你我虽无机缘相识,但今日我来会你,也算有缘,你蛟身虽殒,蛟魂不存,但你既修成大道,必有龙丹不灭,不如借我之手,重现蛟丹于世,也不枉你修行一场。” 秦忘舒愈听愈奇,道:“那龙丹又是何物?” 许负心抿嘴笑道:“世间性灵若修大道,自然皆能结成内丹,此蛟既能破域而来,怎会修不成内丹?” 秦忘舒道:“但若蛟丹有存,这样的灵物我怎能探查不到?” 许负心道:“忘舒哥哥有所不知,海蛟毕竟是龙子龙孙,一旦身殒魂灭,那蛟丹便由天地隐藏,不肯现于人前,这也是我龙族与众不同之处,等闲修士,可是寻不到真龙内丹的,海蛟亦是如此。” 秦忘舒猛然省悟,道:“是了,是了,世间只有龙血龙鳞传世,却从不曾听说有人得了龙丹,原来皆被天地隐藏,若非负心提起,竟被我错过了。” 许负心道:“忘舒哥哥志向远大,奈何身不逢时,入道又晚,虽经百般努力,毕竟敌不过前辈修士的千百年苦修之功,他日浩劫来临,忘舒哥哥怎能施展才志。若果真得了这蛟丹,或可助忘舒哥哥一臂之力了。” 说到这里,左手在胸前竖起,右手则向地面一指,口中念道:“今有龙子负心在此祷天,务请现蛟丹于世,若得此丹,绝不敢妄用,必用来拯救苍生,抵御浩劫。天地莫负于我。” 念至此,空中就有青光垂落,指向海蛟葬身之地,许负心微微点头,手中掐了道法诀,再向大地指去,那大地厚土如被刀割,就此分开一道尺宽的裂缝来。 秦忘舒又惊又奇,凝目向大地裂缝处探去,却探不到半点灵息,心中正是狐疑,忽觉离地百丈之处,有灵息如潮涌来,其中有一件物事,大如牛心,青光灿烂,不是蛟丹又是何物? 许负心事先已布设龙诀于四周,那蛟丹虽是现世了,灵息也无法外泄,唯许负心与秦忘舒可知罢了。 片刻后那蛟丹冉冉升起,许负心忙道:“忘舒哥哥速速收了此丹。” 秦忘舒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收了此宝,也不急细看,就收进妙府山居之中。 许负心这才欢喜,道:“忘舒哥哥,你既得了此丹,等身子有暇,就可寻一处僻静的所在,慢慢炼化此丹为己用,那海蛟的大半修为,皆凝于蛟丹之中,若能完全炼化蛟丹,列不是省去千百年清修之苦。” 秦忘舒喜道:“我若果然能炼化此丹,也不枉负心今日造化。” 许负心笑道:“造化,造化,我自出村以后,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这‘造化’二字,只是向来是我造化他人,那天地却不肯造化于我。”说到这里,便止口不言,心中却续道:“我原只盼着与忘舒哥哥携手相伴罢了,偏是这小小的念想,也是无法达成。”想到这里,那泪水竟是扑簌簌落将下来。 秦忘舒不由慌道:“负心,好端端地怎地就伤心起来。” 却不知许负心修成龙诀,已能预见未来之事,知道离开幻域之时,就是与秦忘舒分手之期,日后能否相见,却是难以意料了,此番幻域之别,说不定就是永诀,想到这里,又怎能止住泪水。 秦忘舒见解劝不得,正在那里心慌,忽见幻域南处有黑气一道冲天而起,紧接着传来天崩地裂之声,许负心忙收了泪水,沉声道:“不好,那魔使震碎镇魔塔,就要破域而出了。” (本月事情较多,一来家中老宅装修,二来省作协成立网协,会议活动频频,更新难以稳定。但每日至少一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06章 传功赠宝夸斗胜 秦忘舒急忙飞掠而去,来到山谷之中时,只见三位老祖与禽滑厘正手挥小旗,重布阵法。 这阵法本是墨圣亲自创制,专为压镇魔使而设,再配上镇魔金塔,原是万无一失。如今只过了九日,就被魔使震碎金塔,着实令人惊讶了。 就见那魔使在阵中转了一圈,就向慕老祖扑去,慕老祖虽是御旗挥剑,却是破绽百出,眼瞧着就要被魔使冲将出去了。 秦忘舒正好赶到,急忙祭出天龙神剑,那神剑猛然一震,发出白光两道,立时将魔使震得四分五裂,再难寻路冲出了。 姬老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不想这魔使这般厉害。” 何九星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姬老祖道:“这阵法虽是厉害,但魔使玄承无双,只花了九日时间,就瞧出这阵法的破绽来,因此慕老祖竟是挡他不住。若非秦道友的天龙神剑,此番怕是镇不住他了。” 慕老祖皱眉道:“这魔使的灵慧,原与世尊平齐,于世间阵法无所不知,那阵法毕竟是修士所创,又怎能天衣无缝?看来若想镇住魔使,竟是极难了。” 诸修相视愕然,难不成三位老祖与禽滑厘要常守此处,效世尊镇压魔我故事? 秦忘舒道:“晚辈虽是不才,但瞧来天龙神剑恰是魔使的克星,晚辈宁愿留在此域,终身镇压魔使。” 他说出这话时,心中的确有片刻犹豫,他年纪尚轻,大千世间,红尘万事又经历多少?若终身被困此处,的确心有不甘。但魔使不镇,天下必是祸乱丛生,但为苍生之故,就算做出牺牲也是值得的。 许负心听到秦忘舒这话,面容虽是不变,嘴角也浮出一丝笑意来,若秦忘舒镇守此域,她或可常来陪伴了,否则以秦忘舒的性情,出了此域,必定是四海周游,又到哪里去寻他? 杨老祖脱口赞道:“秦道友心怀天下,实有世尊当年风采。不过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秦忘舒惭色道:“是了,晚辈境界不足,恐怕难以独自镇住此魔了。” 姬老祖道:“秦道友,那魔我只是一团虚无,纵有手段,也无从施展,因此境界高低并不重要的。然而此魔洞悉人心,无论是谁与他常年相伴,都免不得要受他引诱,纵能抵抗住一时,又怎能经得住他积年累月不停地施用诡计。” 何九星道:“不错,不错,就好比那枕头风最厉害之处,就在于每日聒燥,令人烦不胜烦,就算铁打的心境,到最后也难免动摇了。” 诸修相顾莞尔,何九星的比喻虽是不伦不类,与那魔使相处,怎能与夫妻人伦相比,但细细想来,倒也真是那么一回事。 姬老祖也不由笑道:“何宗主所言极是,此域绝对不可留下一人,便是这个道理了,然而既无法留人,又需时时有人照应,可不是矛盾之极?” 诸修见姬老祖都想不出主意来,自然个个为难,何九星最是热心,然而他想了良久,也是无策,叫道:“难,难,难。若不能留人在此,又怎能时时照应?这幻域又不是那么好进的,难不成要在域外建屋造殿,设一个镇魔殿不成?” 七绝仙子道:“实在不行,也只好如此了。” 禽滑厘道:“此议虽好,恐怕也只能等到天下清平之日了,诸位想来,那魔使所收的魔徒不少,若在域外建殿看守,可不就是昭告天下,魔使被镇于此域吗?到时一众魔徒定会想方设法,冲进幻域救出魔使,那可真是自惹其祸了。” 七绝仙子性燥,不由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除非是天地性灵”他心中只是灵光一闪,但究竟怎样施行,却不曾想到细则。 哪知一言提醒梦中人,姬老祖与禽滑厘同时眼睛一亮,禽滑厘道:“此策果然妙极,天地性灵认主之后,执一不变,绝不会受魔使所诱,只是这样一来,秦道友损失之重,可是难以计数了。” 诸修先是一怔,在座大修中拥有天地性灵者不少,何九星有星童为侍,姬老祖则是枪灵在手,怎地就是秦忘舒好欺不成? 不过细细想来,天龙神剑原有镇魔之效,那是魔使的天然克星,换成其他性灵,怎有天地神剑的威能,因此留在幻域镇压魔使者,非天龙神剑的剑灵不可。 秦忘舒摆手道:“此剑得来虽是不易,但若能镇压魔使,不光是晚辈之幸,亦是这天地神剑剑灵的造化,非得立此功劳,日后方有大成就的。” 姬老祖笑道:“此说虽是有理,但秦道友失此神剑,如失一臂。却让人心里怎能过得去。”说到这里,目光一转,向杨慕两位老祖瞧了瞧。 两位老祖自是点头会意,此番北下征伐,诸修之中,秦忘舒境界最弱,但所立功劳却是奇大,按理有功必赏,何况为镇魔使,又要借秦忘舒的一柄神剑,若是置若罔闻,岂不是令天下修士寒心? 此番打压了雪神宫,足以令雪神宫数十年之中一蹶不振,三家独大之势已成,那天大的好处,可是三大世家独享的。 杨老祖毫不犹豫,便道:“我杨氏大化神功虽是传子不传女,今日却要破例,若蒙秦道友不弃,便将这心法相赠如何?” 此言一出,那杨氏弟子倒也罢了,慕氏弟子与何九星皆是咋舌,杨氏大化神功何等高明,秦忘舒这番际遇可着实令人艳羡了,但想到秦忘舒所立功劳,杨老祖传授心法之举却也最自然不过。 秦忘舒脸色涨得通红,忙道:“杨老祖,大化神功是杨氏不传之秘,晚辈何德何能,敢修此术,更何况那修士修成了心法,再也改易不得,万请杨老祖收回成命。” 杨老祖不由笑道:“也是我情急,竟忘了重修心法得不偿失,也罢,我倒是有件法宝,虽是个玩物,倒也大有用处。”言罢从袖中取出一件物事来。 诸修齐来观瞧,原来是根尺八,此物通体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07章 弥失补缺费思量 秦忘舒此刻纵想谦逊婉拒,却无可能了。(品书网)!三位老祖虽无争竞斗宝之心,众人却早生比较之意。若姬老祖取出的法宝压不住杨慕两位老祖,势必大削颜面。 可见身居高位者自有种种难处,不足为外人道也。 好在姬老祖胸有成竹,含笑道:“今日之事,老夫倒像是作茧自缚了。”说的诸修皆笑。 姬老祖又道:“秦道友建立奇功,牺牲极大,我等纵有所赠,也难弥补天龙神剑之失。天龙神剑不惜工本,又是名师打造,出炉便生剑灵,暗得天地加持,也可算得上天材地宝了,因此老夫也甚是为难。” 秦忘舒知他将天龙神剑夸得越高,越令自己难为,由此瞧来,姬老祖出手之宝绝非泛泛了,心中油然而生期待之意。 就见姬老祖取出一尊银壶来,在手中晃了晃,银壶哗啦乱响,像是存了半壶酒水一般。 慕杨二老虽与姬老祖走得近,也不可能尽识姬老祖手中诸宝,见到这银壶皆是不识,何九星道:“老祖,莫非要请我等饮酒?我虽辟谷多年,但老祖相邀,九星不敢不从。” 姬老祖笑道:“这壶中之物哪里能饮得,那是我昔年收的魔修元魂,共计一十三道,若再能收得两三道,就可炼成一物,名叫魔魂震天弹,这物事可是非同小可。哪怕你是金仙之身,遇到此物也只好避之大吉了。” 禽滑厘听到这里,猛然醒悟道:“是了,这银壶想来就是炼魔壶了,原本是世尊之物,不想刻在流转到老祖手中。” 何九星“哎呀”叫了起来,道:“好你个姬老祖,杨老祖赠的是元极仙子亲制之宝,你便以世尊来压他,厉害,厉害,这世间除了姬老祖,也取不出这样的宝物来。” 姬老祖道:“他日浩劫生发,我等凡界修士要遇到两大对手,一是极荒山凶兽,二是魔域诸修。若拥有此壶,等闲魔修怎能近身,只需将此壶祭起,来一个收一个,来两个收一双,收得魔魂够了,又可制成魔魂震天弹,你等想来,那该是怎样的情形。” 何九星拍手笑道:“秦道友得了此宝,只需避开魔域几位大能,可不就是纵横魔域无对手,妙极,妙极,我替秦道友先行谢过了。” 那何九星怎知“客气”二字,伸手取了银壶,又讨了御壶法诀,统统交给秦忘舒,秦忘舒自始自终,竟摇不得一句话去。 诸修见三位老祖所赠之宝个个惊奇,无不具备惊天动地之能,无不艳羡,不想那何九星目光如电,却落在禽滑厘身上。诸修心中叫道:“禽先生被何宗主缠上,怕是要糟。” 不过以禽滑厘的身份,原是与三位老祖并列的,三老既然出手大方,禽滑厘自然也不能小气藏拙了。 何九星果然笑盈盈地道:“禽先生远来是客,何某原不该勉强,奈何禽先生身份极高,哪样事都不能落后了,这也是身为大修的难处。幸好海外多奇珍,这区区小事想来难不住先生的。” 禽滑厘点了点头,道:“秦道友忠肝义胆,一心为公,又与我墨氏弟子有缘,他此刻境界低微,自然要扶他一程,等他日秦道友成就大道,我等再来亲近,可就是迟了。” 这话对秦忘舒的期许评判,竟是远出众人所料,难不成秦忘舒日后成就,能超过三位老祖不成? 何九星也是深觉意外,不过禽滑厘既然说出这话来,出手又怎能小气了,自是替秦忘舒欢喜,忙道:“禽先生有何好物,取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禽滑厘道:“我在卧龙山处得到一宝,想来是风苍龙之物,在下借花献佛,就将此宝转赠给秦忘舒便是。” 何九星叫道:“禽先生打的好算盘,这也能算?” 禽滑厘哈哈一笑,道:“这物事别人得了,虽有大用,却比不得秦道友得了此宝,竟如虎添翼一般,何宗主若是不信,等我取宝来瞧。” 说到这里,袖中果然取出一件法宝来,诸修凝目瞧去,皆是吃了一惊,原来这物事竟是个活物。身躯只有三寸,生着独目,全身浑金打造一般。 姬老祖道:“原来是金吞兽王,此物原是风苍龙所有,因被我檀童压制,风苍龙怕我夺了此宝,只好让他逃生去了,不想竟被先生所得。” 禽滑厘道:“因我在地府之中,瞧其仙子背后龙首向秦道友吹了一口龙首,这才心中一动,起意将这金吞兽王赠送给他,有了造化龙息一道,再加上这只金吞兽王,就大有机缘修成浑朴金身了。只是还欠缺了一道先天混沌清气,那却是极难得的。” 秦忘舒喜不自禁,忙上前道:“好让禽先生知晓,当年机缘巧合,晚辈早就得了先天混沌清气一道,只因修成魔修心法,混沌清气不纳,如今被龙息造化,身躯属性似有变化,今日再蒙先生所赐,或可修那浑朴金身了。” 禽滑厘点头道:“原来你早就得了混沌清气,这金吞兽王不给你又能给谁?别瞧这兽王虽小,却抵得上几十只金吞兽,炼成金吞青气甚是容易。只需秦道友受得了煎熬,浑朴金身定可修成了。” 何九星道:“禽先生,我算是真正敬服你了,锦上添花虽好,却比不过雪中送炭,这金吞兽王正是秦道友急需之物,若论价值,怎样也不比三位老祖所赠之物弱了。” 禽滑厘道:“虽是物尽其用,但毕竟是风苍龙之物,难表墨氏心意。秦道友,等你修成天仙境界,还盼来我仙岛上一聚。”说到这里,伸手在秦忘舒掌上一拍,就将那海岛的方位所在传予秦忘舒了。 那墨氏总坛所在,实为天下最大的秘密,禽滑厘只肯告诉秦忘舒,却不肯轻泄他人,纵是何九星也不敢置喙了。只因墨氏一门,端得是神秘之极,总坛之中,必然藏有许多天地玄机,怎容让人轻易找到。 秦忘舒感激之极,禽滑厘此番相邀,足见盛情,想那禽滑厘随手划界破域,手段惊天,等他修成天仙境界,这墨氏总坛怎样也要去走一遭了。 诸修见禽滑厘不光赠了金吞兽王,又邀请秦忘舒前往总坛,这大礼怎样也是够了,那秦忘舒的福缘固然令人称羡,但想到此人历经凶险,与风苍龙周旋至今,却又是几人能办得到? 这时诸修的目光忽地齐刷刷地落在何九星身上。 若论身份地位,何九星原是比三位老祖弱些,但此番他一味出头,替秦忘舒讨来好处,三位老祖又怎能放过他? 何九星心中一慌,忙叫道:“大伙儿只管瞧着我作甚,还是干办正事要紧,是了,今日有暇,正好去斩了那困仙冰索。”作势欲走。 杨老祖一把将他拦住,道:“何兄,今日之事谁也帮不得你,我等赠宝传法,虽是心甘情愿,却被你连讥带讽,试问怎能甘心,你今日若不能出点血,我倒要问你,谁敢甘心?” 何九星叫道:“老祖,你是个公道人,也该说公道说,我何九星是怎样的人物,也敢与三位老祖相提并论,哎呀,林斩风必是等得急了。” 慕老祖也上前来,将何九星拉住,笑道:“那困仙冰索又算什么,包在我身上就是,今日莫要逃过,你究竟要赠秦道友怎样礼物,速速取将出来。” 何九星这才哈哈大笑道:“罢了,罢了,原是作耍,真当我小气不成,只是若论法宝,何某怎敢与三位老祖与禽先生相比,若论传功授法,这里怎样也轮不到我,且秦道友是魔禅双修,与我所修仙术大不相同。” 杨老祖道:“说来说去,竟是无一物可赠了。” 何九星道:“虽无长物可赠,何某却有一诺相许。” 慕老祖连连摇头道:“你那一诺,难不成就抵得过我等所赠法宝,狡滑狡滑。” 何九星从容道:“老祖莫急,听听细细道来。” 慕老祖道:“快说,快说,我倒想瞧瞧你能想出什么花样来,那秦道友自然不会开口,但若你只是摭拦掩饰,试问我等可会放过你。” 何九星正色道:“此间事了,推算时日,离飞来岭现世之期应该不远了。” 诸修听到这里,皆是动容,杨老祖点头道:“不错,不错,飞来岭今年必现雪域,那是确定无疑之事。我族中天仙境界以下弟子,亦要来雪域碰碰运气的。” 何九星道:“飞来岭这等机缘,谁肯错过,但此岭每次现世,只限百人,且又来去如风,稍不留意就错过了,便是你有十足准备,也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得登此岭来。” 杨老祖道:“登岭之难,何消多说。” 何九星道:“何某不才,三十年前有幸得登此岭,这才以浅陋之资修成道术,竟可与世间大能争衡。何某能有今日,全仗飞来岭造化了。” 杨老祖猛然醒悟,道:“难怪你有星童相伴,想来就是在飞来岭上得来的机缘了。” 何九星点头道:“那星童本是世尊随侍性灵,我若不曾去飞来岭走一遭,哪来的这天大机缘。正因为我登过此岭,对此也就略有心得了,今日方敢许下一诺来。” 诸修齐声道:“许下怎样诺言。” 何九星一字字道:“何九星今日对天发誓,若不能助秦忘舒得登飞来岭,他日必遭天劫。九星之言,天地可证。”这句话铮然如铁,掷地有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08章 碧海生波万潮生 秦忘舒忙道:“飞登飞来岭一事原靠时运福缘,事先谁可言必定成功,万请何宗主收回成命。(品书¥¥网)!” 何九星道:“秦道友,我心中自然有数,不必多言,何况我既然发誓,又哪里能收得回来?此事请勿再论。先将这魔使镇压了再说。” 诸修见他态度坚决,绝无回旋余地,若再争辩,反伤了何九星的体面,因此也不再论。当下就由禽滑厘向秦忘舒传授伏魔阵法,等秦忘舒明悟其中玄机之后。再细讨镇魔之法。 这其中最要紧的,就是调教天龙神剑的剑魂,务必使其谨遵法旨,不可有丝毫偏差。 禽滑厘道:“这道剑魂混沌未开,既有好处,亦有不足,好处是极难受魔使引诱,好比顽石难以点化。缺点是无法临机生变。因此秦道友下旨之时,定要考虑周全。” 秦忘舒道:“晚辈想来,魔使虽强,但若是气息难聚,自然无计可施。晚辈便下严旨,让剑魂每隔半个时辰就振诀施法一次。虽是个笨法子,倒也算似拙实巧之策。” 姬老祖笑道:“这法子倒也使得,亦合剑魂的禀性。唯法旨要下的严厉。” 御使天地性灵,原有专门的法诀,但这种高深的心法,等闲岂可传授,今日也是恰逢其事,姬老祖怎会藏私?自然向秦忘舒倾心相传。 刀灵与秦忘舒相处,明为主侍,实为亲人。也因此,刀灵平时常有骄横自专之处。若修得这种法诀,也可对刀灵有个约束了。 足足花了三日工夫,秦忘舒方将这套御使性灵法诀修成,这时再去御使剑魂,自然得心应手,那剑魂的灵智混沌未开,只知惟命是从,秦忘舒便下法旨,令其每隔半个时辰振剑施诀,剑灵自然遵从无误。 姬老祖与禽滑厘仍不放心,便留在谷中暗中观察,又在谷中待了五日,那剑魂虽是无人御使,仍是兢兢业业,不敢有误。每隔半个时辰,必定振剑施诀,打待魔使气息涣散,苦不堪言,哪里有能力再对剑魂施展计策。 更何况那剑魂初生,性情好比赤子一般,任你许下天花乱坠的好处来,它一来不懂,二来根本也听不进去,真个儿是针扎不进,水泄不通。 姬老祖与禽滑厘这才放心,此时杨慕两位老祖已将困仙冰索斩断,林斩风亦得自由,从此风苍龙就算是多了个对手,以林斩风的性情,必可将风苍龙扰个心神不宁。 那边苍梧木的炼制亦已大成,共炼成千余块晶石,秦忘舒原想着见者有份,每人可分得百块,但姬老祖等人怎会占他便宜,一番你推我让,也只是取了一半去。 秦忘舒将这晶石替赵光灵装上,果然如幻境中见识过的一般,赵光灵变得力大无穷,修为陡然增了数倍了。 姬老祖见诸事已经安排妥当,这才下令离开幻域。此前禽滑厘已虚设八域,若有修士寻到此处,只要不是墨氏弟子,自然识不出这种机关布置,必会被引到他处去,那是怎样也进不得此域。 何九星仍不放心,出域之后,又亲自来试禽滑厘的机关,众人见他破域而去,就在海面上等候,等了足足半日,方见何九星从远处掠来,全身是已是法袍破碎,口中直道:“厉害,厉害。” 禽滑厘笑道:“怎么个厉害法,何宗主不妨说来。” 何九星道:“我进入门户之后,便只瞧见灰蒙蒙一片天空,也不知是怎样的所在,只好寻一个方冲了过去,哪知那空中界力强大,若不是有星童相助,我几乎失陷在那里了,等我好不容易损挣脱出来,原来竟是来到海上了,恰好就遇到林斩风。” 杨老祖道:“怎不见林斩风随你前来?” 何九星道:“林斩风心急报仇,既见到了我,便百般告罪,实是等不得诸位了,我见她情急,也只好放她去了。” 诸修皆是叹息不已,这种情海生波虽是常见,但林斩风被弃之后,又被困于冰山,遭遇可谓极惨了,也不知林斩风寻到风苍龙后,又是怎样的情景。 姬老祖道:“既然此域已无法进入,我等也可放心了,此次北上征伐,虽未诛杀风苍龙,铲除雪神宫势力,好在已困住魔使,又让雪神宫领教东穹修士的厉害,此役过后,风苍龙怕是众叛亲离,大势已去了。” 慕老祖道:“最担心的是柯修罗回到魔域之后,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故,我等回到东穹之后,需得勤加修行,以应他日浩劫,否则一旦浩劫生发,我等虽然无事,但族中弟子,却不知能剩下多少了。” 姬老祖深以为然,道:“大乱将至,不修道术又怎能拯危济困,杨老祖之言是也。” 何九星道:“三位老祖先回,我便在此陪着秦道友,务必让他登上飞来岭不可。若不能成功,今日就算是永别了。” 七绝仙子忙道:“怎能说出这这样丧气的话来,就算错失了这场机缘,天下之大,何处没有机缘,何宗主千万不要灰心。” 何九星笑道:“莫要管我,你等只管前去就是。” 正要与诸修相别,忽见海面上波涛滚滚,一名赤甲修士翻波逐浪而来,大叫道:“莫要走,莫要走。” 何九星见此修生得青面獠牙,虽有三分像人,却有七分不伦不类,心中警惕起来,按着法剑道:“来者何人,也不问问我等的身份,就敢发号施令。” 那青甲修士叫道:“我只寻龙仙子说话,速速闪到一边去。”说罢手臂挥动,便有巨浪向何九星冲来。 何九星恼道:“今日不显威风,岂不是天下人小瞧了何九星。”掐起剑诀来,就将那巨浪分开,大步向前,对着青甲遥遥祭去。那法剑去势如电,“刷”地一声,就将青甲修士斩着了,竟是火星四射,却不曾斩下此修手臂。 何九星叫道:“好厉害,竟能挡我一剑。”正想再祭法诀,加强剑威能,青甲修士一声冷笑,手中多了一柄青铜锤来,口中念动法诀,青铜锤沉沉压将下来,激得巨浪腾空,溅了诸修一身的海水。 何九星与人斗法,他人也是不好插手的,那何九星抬头一瞧,暗叫道:“这青铜锤极是沉重,我怕承受不得。”忙叫道:“星童助我。” 原来那青铜锤沉落之时,风声有异,东穹三老与禽滑厘瞧得明白,此锤打下,至少有五十岳之力,不想这名青甲修士名不见经传,竟修得这等重宝,难不人是海外大修? 但若是海外有名大修,禽滑厘断无不识的道理。 诸修皆瞧向禽滑厘,禽滑厘沉声道:“此人极可能是海中异兽变化成形,我等海外修士,与海中大能异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因此彼此也不相熟。” 姬老祖点头道:“此人既是来寻仙子,必是海中大能异兽了。也不知他们寻仙子有何要事。” 杨老祖道:“这异兽气势汹汹而来,浑没将我等放在眼中,不管来者有何要事,先斗罢这阵再说。” 这时星童已来到何九星身边,何九星既有星童在侧,自然平添法力不少,这才祭起劫星锤来,与那青铜锤猛地一撞,激得海中水浪升有百余丈高。一时间处处都是浪山水峰,也瞧不见二人激斗的身影了。 何九星与青甲修士斗得正急,东侧水面上又来了一名女修,身穿水月道袍,身形甚是妖娆。瞧她相貌,也算是三分姿色,只可惜两道柳眉如刀竖,一腔杀心逼人来。竟是个凶恶婆娘。 这婆娘离诸修百余丈处,就停下脚步,也不说话,袖中取出双刀,就向诸修头顶祭来,那双刀盘旋飞舞,刀芒交错不定,竟也是极高明的御刀之术。 七绝仙子喝道:“你这婆娘是谁,一言不发就要杀人!”身子迎向空中双刀,也不动用法宝,伸出手来就去夺剑。 凶恶婆娘连声冷笑,任七绝仙子伸手夺剑,以为七绝仙子必被这刀芒缴碎了手臂。不想却是小瞧了七绝仙子,那七绝心法何等霸道,怎惧这小小刀芒,竟被七绝仙子抢进刀影之中,将其中一柄刀夺在手中。 凶恶婆娘大惊,忙收回法刀,持刀就向七绝仙子劈来,七绝仙子亦举刀相迎,二修大斗近身杀伐之术,竟斗了个平手。 姬老祖暗暗称奇,何九星与七绝仙子都是东穹仙修界有数的大能修士,如今却和两名海中的无名异兽斗个平手,那海中不知有多少异兽。难不成其实力竟强过海内修士不成? 忽听得呐喊声阵阵传来,远处海面上涌起三十丈的海浪来,好似山峰城墙一般向诸修压来,海浪之上,拥现出无数水族,或是鱼头人身,或是人头鱼尾,或是披甲戴铁,或是赤身,种种奇形怪状,竟是难描难画了。 那水族的数目怎可计数,何止八千一万。姬老祖虽是不惧,但见水族势大,也是心惊,更觉得面前有无数道灵压聚来,这些灵坐下汇到一处,竟连姬老祖也无法相抗,不由得退了一步。 诸修见姬老祖也被逼得后退,皆是大吃一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09章 誓修浑朴塑金身 姬老祖的修为深不可测,以风苍龙金仙大成境界,遇到姬老祖也要附首称臣。(品≈书¥网)!如今对手之强,连姬老祖也承受不得了,此战若是真正交手,诸修又能逃得出几个去? 忽听一阵锣鼓乱响,一道黑色巨浪急涌而至,突出阵前,那巨浪之中立着一名鱼头修士,全身金甲披挂,手持方天画戟。这身打扮已是气势不凡,偏这鱼头修士修成三目,此刻三目齐齐睁开,目中三道金光直冲天际。 姬老祖瞧见这金甲鱼头修士,亦是动容,道:“来者莫非是七目神君。” 秦忘舒暗道:“这鱼修只有三目,怎地叫七目神君?”向七目神君面上瞧去,只见那脸上坑坑洼洼,又有几处黑洞,像是被人打瞎了眼珠留下来的空洞了。 七目神君喝道:“既知我的大名,何不速速闪开,今日我只寻龙仙子说话。” 许负心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又见这鱼头修士傲慢无礼,竟连姬老祖也不曾瞧在眼中,心中亦是忐忑。但对手既是冲着自己来,又怎能回避,自己身为龙子,身负重责,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避世而居,与世无争了。 她正要上前说话,只听秦忘舒传音道:“负心,这鱼头修士虽是凶蛮,也强不过真龙之子,这海中的水族皆是你的子孙,千万莫要露怯,反倒让对手气焰嚣张。” 许负心微微点头,这才开口道:“大胆七目神君,既知我在此处,又怎敢无礼?”说到这里,背后龙首现出,那龙首低低一声龙吟,龙息到处,海波顿时平平如镜,那七目神君也祭不得巨浪,就从浪上跌落下来。 此举不光众多水族,场中诸修吃惊,便是许负心也是大感惊讶,不想龙首一出,竟是如斯威能,看来若论水中的勾当,龙族若认天下第二,无人敢认第一了。 这时诸多水族因没了巨浪立足,纷纷从空中堕落下来,又各施遁术,方在空中占住了。有那机灵的水族不等立稳身形,就伏身下拜,叫道:“果然是龙子现世,我等沧澜海水族可算有主了。” 那七目神君瞧着许负心背后龙首,也是神情大恐,颤微微曲膝跪倒,道:“龙子莫怒,实因是我等听到龙子现世的消息,个个心中急切,只盼早日得见龙子,这才唐突莽撞了,龙子何等胸襟,自然不会与我等计较。” 许负心见诸多水族前倨后恭,心中倒也有了些信心,幸好先前得秦忘舒提醒,不曾露了怯。便点头道:“你等寻我有何要事?” 七目神君道:“龙仙子,这里叫做沧澜海,那是北海七域之一,在下就是沧澜海之主了,只因我沧澜海水族与无边海水族不合,彼此厮杀千年,如今恰逢龙子,万请龙子助我。” 许负心忙向秦忘舒传音道:“这要求是应的好,还是不应的好?” 秦忘舒传音道:“这话说的含混,怎能轻易答应?非得弄清其中的黑白曲直不可,在我想来,世间何处没有纷争,四海如今无主,自然内斗的不亦乐乎,看来天降负心于世,不光是为了造化苍生,亦要统领四海,做个四海的霸主。” 许负心好生为难,她虽是化身真龙,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一个人的性情禀赋那是极难改变的,她向来只是弄花莳草,哪知却要搅进这水族争霸之事,可不是不知从何做起。 秦忘舒又道:“负心,我知你为难,但你既为龙子,此事也推脱不得了,只能咬牙承担起来。墨矩当年有句话说的好,此时看山山难逾,他时瞧来也平常。负心需得牢牢记住了。” 许负心毕竟也是聪慧不过的,且龙诀小成之后,底气也有了三分,世人的信心原是随着自家修为增进的,修为越是强大,越是信心十足。 于是冷笑道:“七目神君,我瞧你这话说的不尽不实,沧澜海无边海中水族皆是我的子孙部属,我为何偏要助你?这其中究竟有何关节,你需得对我说个明白。” 七目神君原是瞧见许负心相貌清秀,又是怯弱弱的样子,以为可以欺之以方,哪知被许负心数句话说来,竟是招架不住了。慌忙道:“小人怎敢隐瞒,只是此事说来话长,还请龙子移驾沧澜神殿,龙子但有所问,小人知无不言。” 许负心道:“既是水族之事,我又怎能不管,也罢,我随你去走一遭。” 这时海中两处战场也早就停了下来,诸多水族听到许负心答应去沧澜神殿,一时欢声雷动,无不附身下拜不迭。瞧水族欢喜的模样,倒像是打了个大胜仗一般。 秦忘舒怎能放心,亦要随着许负心同去,哪知七目神君放过许负心,却将秦忘舒拦住了,此修也算知机,知道秦忘舒与许负心关系定是不俗,也不敢失了礼数,忙忙一揖,道:“还请大修止步。” 秦忘舒还礼道:“道友有何指教。” 七目神君道:“那沧澜神殿实是水族要地,千古以来,不曾有异族修士踏足,在下亦不敢坏了规矩,还请大修体谅则个。” 许负心听到这话,转过头来对秦忘舒微微点了点头,传音道:“忘舒哥哥,今日一别,也是天意了,那自家的事情总要自家承担,负心龙诀小成,自忖也有自保之道,且这海中水族也不敢拿我怎样,忘舒哥哥只管放心。” 秦忘舒心中黯然,先前去了一个云天轻,如今又去了许负心,忽然之间,自己竟落了人只影孤单,想来平生所遇的三位奇女子,竟是个个有来历的,人人皆有造化,唯有自己却是一事无成。与三女相比,可不是自惭形秽。 许负心传讯已毕,便转过身去,在诸多水族面前,又怎敢流露情谊,让他人小瞧了,自是硬着心肠,由七目神君伴着踏浪扬波去了。只过了片刻,那海中已是风平浪静,不曾留下一丝痕迹来。 秦忘舒呆呆地立在空中,只到瞧不到许负心的身影,方才转过头来,禽滑厘道:“秦道友莫要伤怀,仙子降临凡界,整顿水族,想来是天地之意。到时浩劫一生,必然有机缘相见的。” 秦忘舒心中亦是明白的,道:“禽先生亦是要回去了吗?”言语之中甚是不舍。 禽滑厘含笑道:“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只盼你早日晋级天仙境界,突破海上界域,在下就是岛上翘首以待了。“ 秦忘舒道:“晚辈绝不敢有负先生所望。” 这时诸修皆来向秦忘舒告辞,秦忘舒一一应了,刹那间风流云散,身边只剩下何九星与星童了。 秦忘舒原是喜聚不喜散的性情,见到诸修离去,心中自是伤感,幸好有何在九星在旁陪伴,庶几可略慰愁怀。 何九星道:“秦道友,大伙儿都走了,你我也要去干办正事了。” 秦忘舒道:“晚辈自当以何宗主马首是瞻。” 何九星笑道:“你我虽有境界之差,辈份之别,但君子之交,贵在义气相投,‘晚辈’‘宗主’字样莫要提起,那话听着可是刺耳之极。你我只以兄弟相称就是。” 秦忘舒也是随性不过的,虽知仙修界中等级森严,不可逾矩,但何九星既不理会,自己又何必莹莹在怀,便笑道:“是。” 何九星道:“你如今的要紧事,是将浑朴金身修成,若是修成这顶级肉身功法,他日飞来岭上,也占待许多便宜,需知此岭难得现身,又只限百人名额,天下修士可不是要挤破了头?” 秦忘舒道:“何兄说的是,我瞧这北海倒也僻静,不如就在此处选座冰山,等修成了浑朴金身再说。” 何九星摇头道:“那许负心一去,四海就此多事,你只当还能平静如昔?若是有事上门,你管还是不管?还是离了此海,去雪域寻一处所在的好。” 秦忘舒也觉得这话有理,道:“自当奉命。” 当下二人便离了沧澜海,路上闲谈,秦忘舒想起一事来,便道:“何兄,前番我听你提起,惜玉公子的妹子亦要登临飞来岭,何兄何不去接了她来,也是一事两便。” 何九星摇头道:“你此刻浑朴金身未成,我哪里能离你而去,我可是在诸修面前发过誓的。此事不必再议,那惜真能否登临飞来岭,只看她的造化了。” 秦忘舒冷笑一声,道:“何兄既然如此无情无义,请恕在下就此别去,日后山高远长,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何九星愕然道:“小兄弟,怎地说出这绝情的话来?” 秦忘舒道:“非是小弟绝情,那惜玉公子本是天下义士,若无惜玉公子,我等皆被风苍龙所擒了,这样的义士之后,何兄竟不去理会,不是令天下人寒心。既然何兄无义在先,那就莫怪小弟绝情。” 何九星哈哈笑道:“小兄弟,你骂得好,我只顾自己颜面,却忘了‘义气’二字。也罢,风苍龙初败,部属离心,亦要整顿部属。我留着星童陪着你,想来也可无事了。” 秦忘舒道:“何兄不必替我操心,只管速去接了惜真妹子来,既有星童伴着我,无论我身在何处,何兄定能知晓。那就在此别过了。” 当下便领着星童急急地去了,那是怕何九星又要横生枝节,婆婆妈妈,反而误了大事。 行了两个时辰,已远离北海,只见那雪域茫茫,千里之外绝无人影,但秦忘舒既要在这雪域中修行,却不敢大意,便将禅识施展,探查人踪。 此刻他的禅识非同小可,足可与天仙境界修士一较短长,一探之下,发现数十里开外的一座雪山下,似乎有灵息闪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10章 龙息造化有奇功 非我无道006 秦忘舒知道是有修士在那里修行,那修士虽设了禁制,却敌不过秦忘舒的强大禅识,由此瞧来,双方境界修为相差不少。 秦忘舒思忖了半晌,还是准备前去一探究竟,就算对手境界不高,但若不能探明来历,终究无法放心,自己修行浑朴金身麻烦不小,来不得半点差池。 他动用无相魔诀。悄然向对方欺近,对方境界低微,绝无发现自己的道理。片刻之后,秦忘舒已来到一座雪岭前,禅识中探的分明,雪岭山腹之中,建了一座方圆十丈的小小地府,地府之中,似乎是一名女子安然打坐。 秦忘舒暗忖道:“雪域中的女修,大多都与瑶光殿有关,不知此女身份如何。” 想起瑶光殿,不免就想到了莫幻真,此战莫幻真一直不曾现身,让人好生担忧,又想起雪云龙来,雪云龙一心赴死,遂被杨七郎所伤,虽被雪土龙救了去,也不知伤势如何? 他动用了数次禅识,也难探进地府禁制的最后一道关口,显然制禁之人虽比秦忘舒境界略低,但方法甚是高明。秦忘舒竟无法完全探明那女子的灵息,此女的相貌境界因此也暧昧不清。 秦忘舒心中大奇,怎地这禁制的设置高明如斯,自己只能约略瞧清地府中的情景,若想细探却是不能了。 秦忘舒起了好胜之心,偏要与这设禁之人做个较量,当下身子沉进积雪之中,双足稍稍一压,身子就沉进土里。这是地行神术之妙。 他本意也不想惊动地府中的女子,,只是想破解对方的禁制罢了。当下细探那禁制之设,原来那设禁的修士对坎卦极是了解,因此巧用山脉土石,与修士浑若一体,若非秦忘舒禅识强大,等闲也瞧探不出来了。 好在秦忘舒此刻玄承极强,同境界修士无人可及,一番潜心思索,终于寻出一个破绽来,于是暗暗掐诀用法,于面前分开一线,方将禅识一探而入。 说来对方是名女子,秦忘舒动用禅识去探人家,于凡界的男女大防实有冲突之处,修女子既踏仙修之门,又怎有男女之别,女修杀起人来,未必就比男子心软了。 既攸关生死,那男女大防只好先放在一边了。 不想禅识向地府一探,秦忘舒竟是又惊又喜,原来那女子竟是相识的,此女名叫沈天钥,正是自己苦寻不着的林天弃的师姐。 沈天钥既在此处,林天弃还能逃到哪里去?秦忘舒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来,此刻更不能惊动,忙将禅识缓缓收起,悄然离了此山。 他怎肯走远,就在此山对面的一座山谷之中按下遁风,动用地行之术潜入山腹之中,草草创了座地府,就在此处修行起来。又令精卫走刀灵轮府出府,对面山中若有动静,定要及时来报。 此番用的是守株待兔之法,只要林天弃回到此处,定能逢他个正着,父帅之仇能否得报,也就在此一举了。 往日若想起此仇,秦忘舒必是热血沸腾,久久不能平息,如今随着境界有升,修为日进,倒也冷静了许多,这世间诸般情绪,其实毫无意义,只会妨碍行事。日后如何修行,林天弃回来后如何报仇,都需有个安排。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将三道气息吸纳入体,尤其是先天混沌清气,此刻是否能被身体接受,尚在两可之间。 他运转一周天之后,心绪更为平静,这才将天地洪炉祭将出来,就齿归藏总纲吐纳之法缓缓吸纳此气。 先前秦忘舒不管动用怎样手段,也无法吸纳这道先天混沌清气,正因正邪不两立,所修魔功与此气泾渭分明,怎能水乳交融?而今日清气入体,竟是在不知不觉之中,那清气已然融入灵脉之中,再随灵脉入丹田而散于四肢。清气所到之处,无不是通达畅快,如春雨润物,胜在无声无息。 秦忘舒尚来不及欢喜,就觉体内真玄好似烈火烹油般熊熊燃烧,而烈焰之中,有件物事正是形成。初时纤如毫毛,其汇形成一物,其状弯弯如月,轻若无物,瞧来倒像是一根羽毛。 此羽金色为柄,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11章 浑朴三转竟难越 精卫道:“主人容禀,三日前林天弃匆匆回来,接了地府中的女子,又急急去了,因见主人修行正紧,着实不敢打扰。 ” 刀灵道;“这全是刀灵自做主张,和精卫无关,主人若要责罚,刀灵一人担当就是。” 秦忘舒好不容易盼来仇人,不想又轻易错过了,原以为自己定然恼怒,哪知心中却是茫然。只因他心中明白,若见了林天弃,自己能不能真个儿动手,心里也是举棋不定的。 按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林天弃除了此事有错之外,说来也是心有苍生的,又救了自己几次性命,若除了这件事,二人不光可当交友,甚至于是生死之交。 且他自修仙家妙术以来,心胸开阔,眼界非往日所能相比,家国之念也淡渐渐的淡了。天下不靖,何来家国,那立志拯救苍生者,往往都是不计个人荣辱的。如惜玉公子那般的人物,若为了大意,连自己性命声謍也是顾不上了。 林天弃显然亦是这样的人物。 但父帅之仇,总是要报的,大义私仇不可偏废,父仇不报,何以为人。 秦忘舒道:“罢了,林天弃必为飞强岭而来,这次总能摧见他的,那地府的禁制,必是林天弃所设,可见此修境界进晋不俗,我若想报得此仇,那非得修成浑朴金身不可。” 既然林天弃已然离去,秦忘舒只好先放下此事,沉下心来,再修浑朴金身。 前两道气息吸纳功成,并不意味着定能修成浑朴金身,这最后一道浑朴清气,修来最是要紧,前面两道气息,不过是打下基础,只为了这第三气息造就金身。 秦忘舒于山居之中取出金吞兽王来,那金吞兽王或知大限将到,神情战栗不已,秦忘舒道:“为修成金身,却是慈悲不得。”掌中喷出一道凤火,去制化此兽。 那兽王见了凤火,知道生死在此一举,独目之中猛然绽放金光一道,就向秦忘舒激射而去,这金光极是厉害,若被扫中,身子怕是要化为飞灰了。 幸好秦忘舒早有准备直左手掐起一道法诀来,正是剑文之用,他此刻所修剑文集家大世家所有,就算不上是当世无双,同辈修士之中,也算是独一无二了。而以剑文之强,守则如山,攻则必摧。哪怕是最寻常不过的土盾,火焰法诀,其威能也是猛增十倍百倍。 若用炼器来比剑文,寻常符文只算得上是废铜烂铁,那剑文则是天材地宝,同样制成法宝,威能怎可相提并论。 因此秦忘舒虽只是随手祭起气盾一道,那道浑朴金光也是遇到了克星,自然一撞而散。 这时凤火已自四面拥来,金吞兽王被凤火包裹,哪需数息,就被炼得金身酥软,数十息后,那身子就化为金水,在空中微微荡漾。堂堂的金吞兽王已然不发存在了。 秦忘舒再加凤火一道,便化水而为气,此气仍需数日炼制,方能真正炼成金吞青气。 炼到第五日时,星童忽地开口道:“好教秦大修得知,我家主人已接到了惜真仙子,正向着北域而来。” 秦忘舒道:“这金吞兽王炼了五日,尚不曾转化为青气,不知能否抢在飞来岭现世之前修成金身,若是修不成,如何与天下修士一较短长?”言罢,甚是着急。 星童道:“秦大修,昔日我已化世为人,只因一心要助世尊,这才舍了性命重炼剑魂,方有今日星宿神位。这金吞清气想来余炼制剑魂一般,要心甘情愿方可,如今金吞兽王一点怨气不散,自然难以炼成金吞青气。” 秦忘舒变色道:“不想竟有此事,是了,那天地性灵总是一般,并无高下之我,我生牲了金吞兽王的性命成就自己,可不是自私之极,如今大错已然铸成,却该如何是好?” 星童道:“事已至此,只好许他个心愿了,大修可用禅识,去探这金吞兽王的残存灵息,看看他有何遗愿,只好发誓助他完成,这兽王或可回心转意。” 秦忘舒道:“这法子倒也使得。” 他急忙动用禅识探去,果然探到金气之中有一道金吞兽王的残识,当下探得明白,原来这兽王早就修至通灵,临死前许下遗愿,只盼日后金吞兽一族不再被天下修士所窥,就此摆脱烈火焚身之苦。 便以儒门祷天之术念道:“金吞兽王,在下不曾领悟天地慈悲之心,忽略了万物平等的理念,这才铸成大错,炼化了你的金躯。在下他日若有成就,必将收揽天下金吞兽一族,别置一域,从此摆脱炼化之劫,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祷毕,再灵禅识探去,金气中那道残识果然消散将净,只因残识这一去,那金气刹那间变了颜色,炼成青气一道,金吞青气就念炼成。 秦忘舒暗叫侥幸,若不是星童提醒,浑朴金身自是炼不成了,也费了先前许多力气,有负真龙所望。 想那世间之物,有大用者必横遭劫难,到最后落了个尸骨无存,甚至是亡族灭种,那无用者反而能独善其身,这是无用之用的道理。 就好比世间的天村地宝,不管藏在何处,总能被人找到,而无用之物,哪怕悬之闹市,也是无人问津。秦忘舒深思其理,渐渐有所感悟,手中就此形成一道禅言,干脆就取为“无用禅言”。这禅言的好处,或可用来隐身身体锋芒,不被大能修士所忌。若用于斗法厮杀,则可掩饰法宝兵锋,哪怕法宝入体,那对手也是极难觉察。 不过这道“无用”远未尽善尽美,其中种种细微术处,尚需秦忘舒慢慢推敲,但这“无用”禅言必有大用,却是确定无疑之事了。 就“无用”禅言,又想起慕老祖所赠的暗宝月割来,当初何九星一把夺了来,塞进袖中,也不曾细瞧。 如今悟成无用禅言,似乎与这暗宝月割相合,秦忘舒心大动,忙将那月割取出来瞧。只见此宝是为一对,各长半尺,合起来是半月之状,分开来则是弯刀两柄,那弯刀杀气如水,逼得人毛骨悚然,瞧来就知道是极厉害的杀伐之宝了。 秦忘舒细瞧此宝,暗暗点头道:“此宝杀气入骨,极是厉害,虽是暗宝,却具强大的威慑之能,若我取出此宝来,对手怎敢近身。但此宝虽好,若遇强敌也是白饶,若能以无用禅言加持,或可杀人于无形了。” 只是心中纵有千百种想法,却恨时间不足,还是先将浑朴金身修成再说,三老所赠法宝,只好先放在一边。 他将那青气缓缓吸纳入体,此青气只在体内灵脉运转一周,就觉得身上皮肤麻痒不已。瞧地猛向手掌,那手掌发散金光,皮肤竟成淡金之色,且颜色大有愈来愈深重之势。 秦忘舒知道这是肌肉化金,等到金吞青气完全修成,肌肤的颜色仍然如常。倒也不必担心变成金人一个。 其后身体诸处,皆如手掌一般,由血肉之躯而化成金躯,用手敲来,是传来兵戈相击之声,但若是收了法术,仍然是血肉之躯。 秦忘舒此刻已瞧出这浑朴金身的好处来,不由得心中欢喜,只要炼成此术,哪怕遇到极强大的对手,至少也可自保了,若是对手境界修为相若,自家浑朴金身一出,那就是立于不败之地,难怪此术与世尊所修的风月之体齐名了。 其后数日,秦忘舒全身由肉身而化金身,而由身体复转肉躯,那修行之法上说的明白。这种金身转化因人而异,至少为三转金身,周身如铜似铁,法宝难近。若修五转金身,则烈焰不焚,绝寒不侵。若修七转金身,则可抵御万法,至坚不灭。 秦忘舒心中忐忑,不知自己能修成几转金身,若修不成三转,则是前功尽弃,也只能算是寻常的肉身法大罢了。唯有修成三转,不枉自己一番辛苦。 不想那金身转化到了两转时,速度就放缓了许多,那金光由指尖而生,再沿手臂向前,可到了肘弯处,就停滞不前,一日一夜之后,也只是前行三寸而已。 此刻不光是秦忘舒心中焦虑,就连刀灵星童也是难以心安。为修浑朴金身,不得消耗多少福缘,吃了多少辛苦,那辛苦也就罢了,若是福缘享尽,却无点滴成就,试问天地如何看待秦忘舒?若天地觉待秦忘舒不过如此,又哪能再做加持? 然而偏在这紧要关头,洞府传来一声长啸,那啸声如滚雷一般,自远处隆隆而来,震得地府也是扑簌作响,震落许多雪块。 秦忘舒心境极强,纵有雷声过耳,也可不萦于怀,但细略品啸中之意,似乎藏着极大的惊恐,他忽地明白过来,原来有人功能不利,真玄外泄,已近走火入魔了。 按理修行之时,外间纵有千变万化,那修士也该浑不理会,但其后又有一道声音传来:“莫幻真,我看你今日往哪里里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12章 欲将新诀换旧法 秦忘舒听到“莫幻真三字,心中难免一惊,难不成刚才那声嘶吼竟是莫幻真发出?那吼声因真玄鼓荡,着实难辩雄雌,难怪无法辩认。(品书网)!唯一肯定的是,莫幻真的行功运气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秦忘舒此刻正值冲击三转金身最关键的时刻,若就此放弃,那三转金身再也修不成了,就变成不上不下,不尴不尬二转金身。若修二转金身,不如去修寻常肉身功法,免少受了许多苦楚。 但莫幻真行功有碍,且又被人追杀,若让秦忘舒就此不管,只怕他终身要为此事郁郁了。 刀灵跟随秦忘舒也没多少岁月,但对这位主人的性情却最了解不过了,她当即道:“主人莫要担心,莫幻真不管遭遇何事,有我与星童出手,定可料理了。” 秦忘舒沉下心想来,刀灵遇到雪土龙这样的天仙境界修士,等闲地仙境界,足可周旋了,再加上星童相助,实比自己亲自出手还强了一些。 他沉声道:“刀灵,那莫幻真遇人不淑,遭遇坎坷,今日又遭不测之事,我实在有些不忍,我只盼着” 刀灵道:“主人只盼着相识的人皆能平安。刀灵虽不明白其中道理,但只是主人的心愿,想来也不会错的。” 秦忘舒喜道:“正是如此。” 刀灵道:“主人若是放心得下,就莫要动用禅识窥探,若是放心不下,英莫要让刀灵出手,这叫疑心不用,用心不疑。” 秦忘舒神色大惭,忙道:“我绝不动用禅识就是。” 那知刀灵甚是细心,道:“那魔识自然也动用不得。” 秦忘舒见刀灵不紧不慢,偏来和自己讲究,急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刀灵奇道:“那快马能有多快,再加一鞭又能如何?” 秦忘舒叫道:“我的小祖宗,你速速出府去罢,我都答应你便是。” 刀灵见秦忘舒情急,心中颇究有趣,来是想学着云天轻许负心那般一笑,但她七情不齐,心中只知杀伐,哪知喜怒哀乐。想笑又笑不出,那神情倒也古怪。 经不住秦忘舒连声催促,刀灵这才一掠而出,星童亦紧紧跟来。 二侍前世亦曾并肩作战过,此刻再次携手,恍然间有回到前世,与世尊并肩杀敌之感。因此二侍日目相对,皆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刀灵道:“星童,你昔日的本事还剩得几分?” 星童道:“倒也勉强施展刀芒,不过我此世最大的本能,却是能提升同伴法力,增强法术威能。” 刀灵道:“这本事倒也奇异,不知有何来由?” 星童道:“当初世尊遣我下凡历劫时,曾对九道说道,这世间已有刀君,主天下刀兵杀伐,又有魔刀,聚揽天地杀气,若再多一个我,那刀君与魔刀便要减弱了,因此就请九挽抚琴一曲,另赐了我这个本事。” 刀灵道:“是了,妙韵十音之中,有一曲满座皆听,可增同伴法力真玄,如今九珑已是元极仙子,这一曲满座皆听自然也是神曲了威你得此神曲妙音,自然就添了本事。” 二人对话,皆是动用心神交流,因此千言万语也不过一瞬罢了,并不曾有丝毫耽搁,那刀灵放眼瞧去,只见莫幻真披头散发,赤着双足,正在空中道遁而去,身后跟着两位黑衣修士,正持着今剑紧紧追去。 刀灵倒也识得出这两位修士穿的是极寒阁的服饰,心中略略生奇,极寒阁本是匣神官的部属,怎地就向女主动起手来? 还是星童多经历了一些人事,比她略懂一些,就道:“刀灵,那莫幻真遭遇大变,行事难免心魔丛生,这才走火入魔了。这倒也不奇,奇的是极寒阁的修士怎地就窝里反起来。” 刀灵道:“我也是为此惊讶。” 星童道:“若是秦大修在此,定能一眼瞧出端倪了。” 刀灵听他话中有小瞧之意,冷笑道:“我虽瞧不出端倪来,幸好总会杀人,这世间之事,哪里有一刀解决不了的。” 星童道:“这话极是不妥,但我也辩不过你,想来将这两名修士杀了,也应该没什么不好。” 二侍飞驰如电,很快就赶上二修,那二侍遁术与寻常修士不同,不过是借了一道清风罢了,细究起来,则是金遁之术。因此遁行之时,只听到风声呼呼,金光四射。 二修究觉身后有异,急忙扭头来瞧,不想那刀灵来得快,身子一只闪,就向这修士身子撞去。 这修士只瞧见一道人影撞来,忙叫道:“不好要撞着人了。”忙将身子一闪,却哪里能闪得过,只待得胸口一凉,便是无知无觉了。 另名修士转过头来时,只瞧见血光冲天,血光之中,依稀能瞧见一道身影。他不知对手厉害,只将手中法剑来迎,喝道:“什么人!” 刀灵道:“不告诉你。”本来她只需将身向前一掠,那身影如刀似剑,就可将对手杀了。不过此刻因见对手境界不高,心中倒生出个计较来。 她忖道:“我一直要重创魔刀十式,总是不得其法,今日正好拿这修士做个试演,岂不是妙极?” 她心思向来执一,一旦生出念头,再难更改,当下掐诀施法,将这几日苦思而得的一道刀诀施展和来,只见面前刀影重重,何止千刀万剑,但那刀影从修士身上拂身而过,修士仍是安然无恙,连法袍一以也不曾割下了。 那修士先前见同伴死状极惨,倒也畏惧三分,此刻与刀灵正面相对,方知对手法诀瞧来气势惊人,键知却毫无用处,不由得心中大宽,将法剑祭起,劈胸向刀灵斩来。 刀灵也不去瞧,低头喃喃地道:“这刀诀看来不对,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这时法剑落下,将身子对穿而过,但怎能伤得了刀灵,只打得火火四溅,铮然有声。 那修士吃了一惊,道:“原来是穿了奇甲宝铠,难怪不来理会我。” 急忙再掐法诀一道,这次是当头斩下,想来对手虽穿了宝铠,总不能将头面也护得住。 这时星童也已赶来,听到刀灵喃喃自语,便道:“刀灵,你的法诀虽好,却少了主诀,瞧来毫无生气,自然无甚大用了。” 刀灵忙道:“什么叫少了主诀?” 星童道:“好比抓方施药,除了主材之外,还需药引,才能将主材的药力发挥出来,若没了药引,那主材不过是寻常草木,怎能治病疗疾?” 刀灵道:“这么说来,我这刀诀虽是聚气有成,虽因没了主诀,因此毫无用处了。”说话之间,那法剑斩到头顶,刀灵也不闪避,唯将身子化实为虚,自然再次避过了。 那修士见又来了个童子,这也罢了,如今两位对手竟无视的存在,在那里自说自话,说什么刀诀药引,单直是欺人太甚。自己好歹也苦修多年的地仙之士,何曾这样被人小瞧过? 他大喝一声,干脆持剑在手,向刀灵攒刺过去,那法剑也不知劈了刀灵几百次,但剑上所感,却是绝无一物,那刀灵仍然是洋洋不理,却让那修士越刺越是心惊。 他厮杀半生,何曾遇到过这样的奇事? 星童道:“这个道理虽是容易说的明白,但是若想创出主诀,怕也是极难了。是了,光顾着厮杀,莫忘了今日的正事。” 刀灵瞧了瞧那修士,那修士此刻挥剑的动作已是大缓了,忽被刀灵冷眼瞧来,吓得忙又运足真玄,拚命劈杀起来。 刀灵若想杀他,倒也不难,就怕没了对手,一旦新创出刀诀来,又如何试演,因此竟有些舍不得动手,但凝目向远方瞧去,那莫幻真遁得甚快,又快误了大事,便喝道:“你可刺得够了?” 那修士吓得止了挥剑的动作,不由答道:“你想怎样?” 刀灵难得放缓了声气,道:“我去把莫幻真擒来交给你可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就是。”这是她第一次施策用计,心中甚是忐忑,生怕被对手瞧破了。 那修士大奇,道:“你真要替我去擒莫幻真?” 刀灵道:“你在这里等我。” 她虽不知用计之法,却知言多必失之理,丢下一句话来,立时身形如风,只在片刻间就追上莫幻真。 莫幻真果然走火入魔,神智全失,而刚才长啸急驰,又将体内真玄耗尽,此刻已在空中立足不稳了,摇摇晃晃就向地面坠去。 刀灵来的正巧,忙将身子闪过,承受住了莫幻真的身躯,那莫幻真也不知来者是谁,双眼翻白,便已昏挺过去。 刀灵不敢耽搁,就负着莫幻真回到原地,见那修士竟不曾逃去,心中大喜,叫道:“我可不是将莫幻真替你寻回来了?” 那修士心里原是怕刀灵的厉害,但莫幻真却又近在眼前,那是头等大事,不可就此收手,但今日这情景古里古怪,总觉得有哪里不妥,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修士道:“仙子,你究竟是谁,刚才究竟用了怎样的手段将我同伴杀了?” 若说刀灵杀人的情景了,其实他也没瞧个真切,只因刀灵出手太快,以身化刀之法更是天地奇术,等闲修士谁曾见过?若说刀灵杀了同伴,怎地不将这厉害的法子用在自己身上?若不是刀灵杀人,可四周又哪来的他人? 刀灵斜眼瞧向那修士,森然道:“你真想知道?” 修士道:“仙子不妨直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13章 事不过三恐遭怨 刀灵心中杀机涌动,只想着随手将这修士杀了,转念想来,却是不甘,自己正要寻人来试刀诀,若杀了此人,雪域茫茫,又到哪里去寻第二个人来? 思忖了半晌,这才道:“这法子我却不能告诉你,只因你若是知道了,也是个死人了。 ”她觉得只要自己不说人是她杀的,想来就能瞒过了,哪知听话听音,这句话说将出来,那修士立时面色大变。 此修叫道:“果然是被你杀了,我与你誓不甘休。”本能地就想祭剑杀人,却又忽地想起,自己刚才忙了半日,也伤不到刀灵半根毫毛,自己哪又是刀灵的对手。 他身子僵在那里,汗水涔涔而下,忽地发一声喝,转身就逃! 刀灵叫道:“我刀诀未成,你往哪里逃!”身子急掠而去,早抢在修士身前,这时她心中转过两个念头,又想留下此人性命试刀,又想干脆一刀杀却了事。她本来是心性执一不过的,此番却生出两个念头来,如何取舍,可不是为难之极? 星童也瞧出刀灵的难处来,忙叫道:“刀灵,你只管创制刀诀,这人我帮你留住了就是。” 刀灵点头道:“好。”果然不再理会此修,一心只想着创制刀诀,那修士瞧出便宜来,慌忙转身就逃,却被星童一头撞上,只撞了个头昏眼花。 这修士深知处境极危,只好咬紧牙关,祭剑击向星童,星童摇头道:“我可不能和你动手。”话虽如此,手中还是刀芒一闪,将那法剑斩成两截了。 不提星童竭力拦住此修,刀灵转世以来,第一次觉得形势逼人,时间紧迫,心中有千万道法符涌现,也不知哪一道才是真正的药引,若想一一试去,那时间怎样也是不够了。 她百思也无一策,却因七情不具,也不知着急,忽听星童叫道:“刀灵,速速创个刀诀来,我可是摭拦不住了,说不定一时情急,就失手将他杀了。” 刀灵听到这话,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情绪来,忖道:“不想我这般无用,魔刀十式想不起来也就罢了,新创刀诀竟是毫无头绪,凭我这样的灵慧,哪里能和刀君相比。” 却不知这份自伤自怜之情,却是一个“哀”字,正是七情之一,心中既生哀伤之心,脑中便有数道符文格外突出,想来皆与这种哀伤之情息息相关。 刀灵就此心血来潮,暗叫道:“世人有了情绪,就有了动机,行事也就有了个目标,想来性灵也是如此,我虽知刀气凝聚之法,却是漫无目的,哪里能创出刀诀来?” 就此福至心灵,创出一式新诀,也不知这新诀威能如何,只知借着心中这服哀伤之情,将那刀气灵息汇到一处,唯有如此,才能一减心中哀伤之情。 新创刀诀既出,刀灵立时大喝道:“星童闪开,瞧我这新创刀诀如何!” 她所用灵识自然与修士不同,乃是叫做刀识,便将这修士用刀识牢牢锁往了,那么所有的刀气灵息自然一古脑儿涌向此修,再也不会往别处去的。 就见空中有无数刀光符文乱舞,竟是铺天盖地,其形不可名状,其意难以测度,星童呆呆地瞧着,只觉得瞧了那刀光符文之中,心中也生出一股悲伤之情来。 只听得“沙沙”声响,那修士全身上下已被这刀光符文罩住,好似被千手千脚扯住了,已是动弹不得,而其中有道刀光又急又快,朝着修士的胸口一窜,那修士大叫一声,身子已被洞穿了。 唯瞧见此修身裂命殒,刀灵胸中的那股哀伤之情才渐渐消散不见,神色复又归于平静了。 星童拍手笑道:“这就是新创的刀诀吗?瞧来倒也不俗的。不知此刀诀唤作何名?” 刀灵道:“此刀因心中悲伤而生,或可叫大悲刀诀。” 星童道:“不好,不好,这刀诀虽是创制出来,也只是勉强汇聚杀气刀息而已,远远称不得尽善尽美,且大悲必得大慈,试问你这刀诀只是为了驱散胸中哀伤,和大慈怎有半点关系。” 刀灵听到这话有理,便点头道:“依你说来,这刀诀该唤何名?” 星童道:“不过是伤春悲秋的一点愁怀,又有自怜身世的一缕悲苦,而创制刀诀之处又在雪域,或可叫做悲雪刀诀也就是了。” 刀灵道:“此名倒也有几分肃杀之气,也就用他了。奈何两名修士皆被我杀了,再想寻第三个人来试刀,可就极难了。” 星童道:“刀灵,不是我说你,你如今行事,要分轻重缓急,放着莫幻真在此,自然先救了她的性命,恢复了她的神智才是要紧,刀诀试演又何必急在一时,若误了你家主人大事,可不是糟糕之极。” 刀灵却道:“我也知道莫幻真非救不可,但我与刻胸中刀意汹涌如潮,那是前所未有之现象,想来是我机缘到了,或可趁今日创出新刀诀来。而悲雪刀法虽是勉强创出,却有许多欠缺之处,错过了今日,就怕没了灵机。” 星童道:“若依着你的主意,又该如何?” 刀灵道:“你想莫幻真送到主人那里去,想来主人自有主意,我就在这附近转上几周,无论是寻到灵禽异兽还是修士,便可试演我的刀诀,可不是两全其美?” 星童也是个懵懵懂懂的,觉得这个主意也不算错,便道:“那也好,你且去四周转转,只是莫要耽搁太久。” 刀灵道:“我自然理会得。”说到这话,身子向前掠去,只觉得胸中刀意果然无穷无尽,直欲喷薄而出。若是就此收手回去,着实是可惜了。 因此那刀灵也就任性一回,将心中刀意随意挥洒而出,空中符文纵横交错,又胡乱汇到一处,或是气若惊虹,或是杀气森森,但大半都是悄无声息。 刀灵虽是极力挥洒,却像是个半吊子的书生,肚子里有无数妙语,句句足可惊天动地,奈何却凑不成锦绣文章,可不是没半点用处? 而新创刀诀反复用来,也是增添不出新意,明知这新刀诀有无数破绽,偏偏一处也弥补不得。 正在这时,空中传来一声禽鸣之声,刀灵抬头一瞧,正合心意,原来是飞来了一只灵禽,可不是正好用来试刀。 当下足踏金光,那身子只一闪,就到了此禽身前。此禽是为三尺长的一只青鹞,双翅扇动,隐现青光,显然也是修行有成,只不知境界如何。 刀灵哪里去管许多,她此刻胸中刀意淋漓不尽,只想着斗法厮杀,就好比那书生胸中诗句已成,若不能书写下来,可不是枉费了满腹锦绣? 手中掐起刀诀来,此诀与刚才又有不同,原是新加的数段符文,也不知威能如何。 那青鹞不知厉害,且又本性凶悍,既见有人上前挑战,自然不肯退后,左翼扇出青光一道,如刀似弧,就与刀灵的刀诀撞到一处去了。 刀灵叫道:“来得好。” 那刀诀与青光撞到一处,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空中好似打了个霹雳一般,“轰隆”一声,震得四周群山响应。就见青光被刀诀压住,半点施展不得,而刀意不尽,如潮水般席卷而去,但等到刀光消散之后,青鹞却是安然无恙,看来这新刀诀竟是不灵了。 刀灵正在懊怒,忽见青鹞左翼化青烟一道而去,不等左翼散尽,右翼又化青烟,其后整个身子格格作响,四分五裂,虽不曾完全化为青烟,但却是碎成无数片了。只怕连这青鹞的内丹也是存不住了。 刀灵见这刀诀的符文有所增添之后,果然威能强大,自然将头一点,道:“这才算是差强人意。” 她心中似乎又生出一种异样情绪,嘴角不由微微牵动起来,若是星童在侧,或可瞧见刀灵的笑容了。 可惜对刀灵来说,那悲哀欢喜之情,虽有极大差别,却是同样古怪,一时间也是承受不得,只盼着这情绪立刻消失了才好,也免得心中不安。 就在青鹞烟消云散的刹那间,耳边传来一声怒吼道:“何人敢伤我青鹞?” 刀灵抬头瞧去,只见百里处雪峰之中,正有一名黑衣修士急急赶来,瞧其服色,也应该是极寒阁的修士了。 但此修全身上下灵压强大,又与刚才那二人大不相同,显然已是一名地仙大成修士了。刀灵心中难免一怔,暗道:“这修士的境界不俗,我未必就能顺利拿下了。” 但刀灵行事,向来一往无前,怎知“后退”二字,复又想到,极寒阁修士尽在此处出现,看来并非偶然。是了,莫幻真好不容易落单,且又心神迷失,极寒阁修士怎能轻易放过。 片刻之间,黑衣修士已然来到身前百丈处,向那刀灵瞧去,不过是身子单薄的一名冷面少女,唯一可取之处,就是一对眸子亮得出奇,便是星辰行于夜空,也不过如此程度。 黑衣修士道:“你是何人,敢伤我青鹞?” 刀灵道:“杀就杀了,又何稀奇。” 黑衣修士大怒道:“不管你是何家弟子,一命抵一命,也算天公地道,速拿命来。” 刀灵摇了摇头道:“你境界虽高,却杀不了我,说不定反被我杀了,我连杀了二人一禽,主人怕会埋怨,你还是去吧,免得又被我杀了。” 黑衣修士大奇,道:“你家师尊就这样教你说话?你有何能,竟敢口出狂言?”向刀灵瞧了又瞧,偏偏瞧不出刀灵的境界修为来, 刀灵叹了口气,喃喃地道:“难不成今日要伤四条性命,俗语云事不过三,再杀一人,只怕不好。”这话说来,自然将这黑衣修士气得三尸神暴跳,手中法剑一引,空中幻起弧光一道,向刀灵拦腰斩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14章 刀意不绝竟如斯 瞧这黑衣修士手段,与其侍禽青鹞如出一辙,主侍同修一种心法,倒也不足为奇。 刀灵却是犹犹豫豫,她虽是魔刀出身,杀心无尽,但因受世尊早年教诲,早就种下杀身惹煞的理念,就算此世随了秦忘舒,这影响仍是根深蒂固,今日连杀三条性命,已超出她的极限了。 因此见那弧光扫来,只是忙将身子闪动,避开此式罢了。而避开之后,则是轻轻舒了口长气。 她原以为地仙大成之士必有出奇手段,可将自己困住,但若只是杀伐手段,无论怎样强大,在刀灵眼中,也是如同儿戏一般。只因若论杀伐之道,这世间除了刀君等有数久位性灵外,谁能比得过她? 黑衣修士得理不饶人,手中法诀掐得更急,接连三次弧光扫来,刀灵已是闪避不及,不得已,只好施展出化实为虚的手段,放那弧光扫过身子,自然是不伤分毫。 黑衣修士正攻得顺手,忽见刀灵身子化虚,不由得就是一怔,叫道:“原来你是法宝性灵,妙极,妙极,我的法宝正缺一位性灵,干脆就擒了你去。是了你,瞧你魔息暗藏,想来是件魔宝的性灵。”说罢袖中又取一宝,乃是灰朴朴的口袋一条。那口袋迎风鼓涨,就向刀灵当头罩去。 刀灵原想闪身避开,不想此袋却非俗宝,那口袋张开之时,发出旧部在此聚会,要反叛风苍龙,这也算是好事一桩。”忽又想到:“不对,不对,这些修士恨莫幻真入骨,又未必敢向风苍龙动手,说来说去,还是要对莫幻真不利。” 她对莫幻真原无太多情谊,只因秦忘舒一心要救她,也就将莫幻真视为必救之人,这也是性灵行事的原则。如今既遇到有人对莫幻真不利,刀灵自然杀心顿起。 但今日已连杀三人,着实不可再杀人了,好在此刻离子时也就只有两个时辰了,何不隐忍片刻,等过了子时再说。其实这想法甚是可笑,一日杀得三人四人,又有多大区别?那事不过三的俗语,又不是金科玉律,天规地则。 但这世间性灵行事,能有个准则已是不易了,想让她们辩明世间诸般道理,可不是要求甚苛? 心中既存了这个念头,刀灵果然再次隐忍,也不急于向袋中舍利动手。袋外二修遁起法来,片刻间来到一处所在,只听得耳边遁风不停,也不知来了多少修士。 这些修士本来皆是极寒阁弟子,只因宗门被雪神官收为藩宗,又常怀猜忌之心,凡是好事,必不让上前,唯有冲杀见阵,往往冲在前头,因此在雪神宫座下生存,着实是极不易了。 如今诸修见面,免不得各诉悲情,或痛诉风苍龙处事不公,或大骂雪神宫弟子狗仗人势,不知有谁提到莫幻真的名字,更是引起众议汹汹。 原来风苍龙为讨莫幻真欢喜,对瑶光殿女修青眼有加,甚是照顾,同是投效雪神宫门下,两大宗门境遇实有天地之别。 极寒阁诸修深知风苍龙厉害,言语之间也不敢对他太过不敬,却将满腔怨气归结于莫幻真身上,有说她狐假虎威的,亦有说她狐媚惑主的,到最后雪神宫种种恶行,皆变成莫幻真的罪过了。 刀灵越听越奇,道:“这些人明知莫幻真作不了风苍龙的主,怎地就将所有罪过推到莫幻真身上?待会儿定要问问主人,这其中有何道理。” 忽听袋外一修咬牙切齿道:“若让我遇到莫幻真,定将她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话音刚落,忽听裂帛声响起,那名叫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15章 杀心正炽惹因果 刀诀起处,四周沙沙之声大作,如清风拂过山林,又似烈火焚过荒原,便有无数缕清风,汇起刀息杀气,自四面八方而来,可怜诸修怎能逃过此劫。(品书¥网)!沙沙过后,满场尽是血雨,那还是境界稍高者,萧华是境界不足,难免化成道青烟而去。 刀灵见这情景,也不由得呆了,悲雪诀经三番两次增补,其威能竟至如斯!原以为刀诀起处,只是将面前的修士诛杀了,哪知刀息杀气汇聚而来,道道清风就好似千刀万刃。因此刀诀一发,满场修士竟无一个活口了。 刀灵本意并不想诛杀如此多的修士,因此见到面前惨景,不由得连连摇头,一时间怔在那里,竟是手足无措了。 不想就在千里之外,正有二修纵金光而来,若是有见识阅历的,见到这金光满地,便知是禅修专用的遁术,名叫金光遁地诀。 二修离刀灵虽有千里之遥,但其中一名修士额间生出青光一道,直直射向前方。原来这修士双目之间亦修成一目,专能探查天地之事,此目隐在额间血肉之中,但只需修士动用,目中便生青光一道,三千里地域洞察无疑。 就见这修士忽地摇了摇头道:“厉害,厉害,这魔君重现凡间,凶心不息,免不得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身边修士道:“至慧禅师,你又瞧见了什么?那天地玄机还是少知道的好,莫忘了上次的教训。” 至慧禅师笑道:“青袂子,你又来取笑,我如今怎敢再探天机,唯偷闲瞧一瞧凡间之事罢了,不想却被我瞧见一位天地性灵,正在那里大开杀戒,弹指间,便令十余名修士烟飞灰灭了。” 青袂子动容道:“是哪位天地性灵,竟是如此厉害?” 至慧禅师道:“这位原是上届魔界魁神,如今的玄灵天尊侍灵,只因当年与世尊争斗,将魔刀损毁,那魔刀的性灵亦是散失于昊天界了。” 青袂子将脑袋猛地点来,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她,这位性灵后来随了世尊,可惜听说也没什么好结果。” 至慧禅师笑道:“你可知她为何没有好结果?” 青袂子道:“按理说这位性灵随了世尊,多立功劳,本是世尊的从龙之臣,如今那刀君已得正果,唯这位性灵还要转世重修,其中原因,本禅子着实是堪不透了。” 至慧禅师道:“这性灵既是魁神灵侍,按理该归还魁神才是,但魁神早就重修魔宝,又修出青魔剑魂来,若魔刀性灵归了原主,可不是无法安排?” 青袂子道:“世尊只管收了就好,想来玄灵尊者既然有了青魔剑魂,也不会和世尊争竟。” 至慧禅师道:“世尊玄灵怎会计较这种小事,只是魔刀的位置着实不好安排,若让她主持天下刀兵,可不是抢了刀君的职务,若让其跟随世尊,可不是要与青魔剑魂争夺天下杀气,魔刀性灵强上一分,青魔剑魂就会弱上一分的。” 青袂子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魔刀立得功劳越大,世尊反而越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至慧禅师道:“正是这个道理了,那魔刀若是庸庸碌碌,世尊随意安排她个职司也就是了,偏偏魔刀随世尊出生入死,若论功劳,并不在刀君之下了。也因此故,魔刀前世非殒落不可。” 青袂子听了就是一咋舌,叫道:“禅师,难道魔刀殒落,是因为世尊起意弃她?禅师又来妄测天地玄机,莫忘了前番的教训。” 至慧禅师笑道:“本禅子尚且不惧,你又怕什么?本禅子可没说世尊弃她,但世尊是何等人物,心念一生,天地便知,冥冥之中,自然就生出无数气机来,汇成许多因果,最终令魔刀身殒魔灭。但今日魔刀重现之时,方知天地苦心。” 青袂子欲待不听,心中着实好奇,欲待探问,又怕洞窥了天机,惹来无数事端。但最终还是忍耐不得,叫道:“禅师,话怎能只说半句,这天地究竟是怎样的玄机?” 至慧禅师道:“若我猜得不错,魔刀既现人世,那青魔剑魂也必来凡界走一遭了,两位性灵究竟谁主天地杀气,正好借此斗个输赢。” 青袂子拍手笑道:“有理,有理。” 至慧禅师却将眉头一皱,道:“但天地虽是良苦用心,那魔刀却是杀性不改,若这般一味诛杀下去,日后怎会有好结果?若被青魔剑魂占了先机,可不是辜负当年跟随世尊一场?” 青袂子道:“依着禅师却该如何?若前去提点她,就怕她争强好胜,反而不肯领受我等苦心。” 至慧禅师将额间青光闪了三闪,点头道:“有了。此间原有一人,与伏羲皇结有大缘,领受了伏羲皇三宝,专来压制凡界魔修,不如就将这件事也一古脑儿交给他便是。” 青袂子道:“禅师说的是林天弃吗?我也曾听伏羲皇说过他的名字。那伏羲皇传他法宝,原是担心有人修成无相魔诀,到最后无人压制,为祸天下。” 至慧禅师道:“本禅子所说的正是此人了,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本禅子就将这差事交给他。” 青袂子道:“禅师有何妙策?” 至慧禅师沉思片刻,这才道:“为了这位魔刀,本禅子只好勉为其难,创禅言一道,或可镇压这位性灵了。但林天弃未曾修过禅功,就怕领悟不了禅言之妙。” 青袂子笑道:“这有何难,你将禅言道来,我将再禅言演化为法诀就是,我修成三十七字剑文,七道无界真言,只需能用到一两处,想来威能绝不会低于禅师所创禅言了。” 至慧禅师大喜道:“若是青袂肯助我,世间有何难事?” 也不知二位禅师如何去将禅言演化成法诀,又如何去寻林天弃。 那刀灵怎知自已创诀杀人的情景,尽被两位海外大修瞧个明白,又平白替自己添出一个对头来。她心中患得患失,就回到秦忘舒修行的地府之中。 刚刚进入地府,忽见地府之中金光万道,那金光好似铜墙铁壁一般,竟让刀灵寸步难行。 刀灵猛一抬头,只见星童与赵光灵,精卫等侍皆被金光迫将出来,三侍见到刀灵,怎忙传讯于她,让刀灵莫要与金光冲撞,免得扰了主人的好事。 刀灵见地府中金光大盛,强横无匹,知道秦忘舒已修成浑朴金身了,在替秦忘舒欢喜之余,想起此番出府杀人过多之事,不知该如何交待,心中又是揣揣不安。 诸侍本来已退到地府外室之中,那知金光不绝,又步步逼来,一直将诸侍逼到地府之外了。 星童叫道:“不好,大修修成浑朴金身,虽然不曾引来天地垂兆,这金光也是摭拦不住的,若是被人瞧见了,只怕好事多磨。” 若是换了往日,刀灵必定应声以答,但有修士前来骚扰,只管赶出去就是,然而今日却因有了心事,竟不敢接话了,还是赵光灵道:“主人要我等诸侍何用,但有修士前来,我等自然以一当十。” 赵光灵话音刚落,雪岭外果然遁风呼呼,一修士大喝道:“是哪位道友在此修行,在下路过此处,正要一睹尊范。” 此言一出,诸侍皆是恼怒异常。 只因这修士若是真个儿来交友的,怎会挑这时侯来,且这修士说话之际,已然动用真玄,那分明是想动摇秦忘舒的心境,甚至是盼着就此引发秦忘舒心魔丛生了。 赵光灵一步跳到空中,低喝道:“明知我家主人修行,正处紧要关头,偏偏前来骚扰,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由分说,举斧向那修士头顶劈去。 刀灵冷眼瞧去,只见岭外共来了三位修士,三人服色不一,两男一女,皆是地仙中乘境界,也不知来历如何。 那开口惊动秦忘舒的修士穿一身大红法袍,生得满面横肉,此刻正将手中法刀向上祭起,架住赵光灵的巨斧,巨斧虽是沉重,却被这法刀轻松架住了,可见此修倒也不俗。 另外一对男女瞧来像是一对夫妻,那女子四旬上下年纪,但鬓边华发已生,男子却是面容苍老,就算没个百八十岁,也有六七旬上下了。 修士若修驻颜之术,自然青春不老,就算数百岁年纪,瞧起来也可翩翩如少年,但亦有许多修士不在意皮相,哪怕是白了发,衰老了肌肤,也是照样不理。 这对夫妻的情形想来就是如此了。 刀灵暗忖道:“飞来岭要在雪域现世,天下修士紛至杳来,这三修莫非也为飞来岭而来?是了,他们担心主人也来抢登飞来岭,可不就是他们的对手,这才设计要除去主人。” 心中想到此处,怒火怎能遏制,当下将身向前,就向那红袍修士撞去,至于新创刀诀,实因威能难以御控,还是莫要再动用的好。 红袍修士以法刀抵御巨斧,尚算绰绰有余,不想刀灵将身扑来时,那刀气扑面袭至,身子大感威胁,忙叫道:“贤伉俪救我!” 那女修笑道:“你也有开口求人的时侯,莫慌,我来救你。”将身一纵,已拦在刀灵面前,那刀灵杀机已生,怎知收势,仍是直直向前撞去。 女修不知厉害,正想祭起锦帕一面来阻刀灵,却被刀灵身子撕开锦帕,只一撞,就将这女修撞得四五分裂了。 那刀灵上来便是杀人,直将红袍修士与老者惊得目瞪口呆,老者忽地意识到老妻已然命丧,忍不住大放悲声。 刀灵此时方才醒悟,暗忖道:“不好,怎地又杀了一个,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16章 网分四维无遗漏 老者见妻子丧命,一时间泪水纵横,复又咬牙切齿叫道:“你这女子好生凶蛮,今日怎能与你甘休。”口中念念有词,忽地向左臂喷出一口黑气,那左臂陡然变得如身躯般长大,将衣袖都撑得破了。再瞧那左臂,又怎是血肉之躯,分明是铜手铁壁,熠熠生光。 诸侍虽不曾见过这种手段,又怎会放在心上,刀灵虽然再诛一人,心中大有歉意,但对手既然上前,又怎能后退,见那铁臂击来,伸手就是一挡,只听得“喀嚓嚓”声响,那铁壁竟被切成两半了。 红袍修士与老者此时才知刀灵厉害,这世间的五金之器又怎是刀灵对手,那肉身法术更是不堪了。三修刹那间一死一伤,方知今日打错了主意。 老者还要上前拚命,红袍修士连忙将老者拉住了,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对手势大,且忍他一忍。”不由分说,就将老者扯得远了。 诸侍要替秦忘舒加持,也不敢走得太远。星童道:“这二修退走恐无好事,只怕纠集了人众,仍要前来报仇的,只盼秦大修早日修成浑朴金身,也好拿个主意。” 诸侍虽是各怀绝技,但毕竟难以独当大任,此刻走不得,守不得,攻不得,真个儿是六神无主了。 刀灵道:“星童,你瞧这浑朴金身,何时才能真正修成。” 星童道:“此事哪里能说得准?若只是修成三转金身,到明日或可修成了,若是修五转七转金身,可就难说了。” 刀灵亦是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刀灵又问起莫幻真,原来莫幻真神智一时难复,秦忘舒也是无计可施,如今已被暂收在妙府山居之中。 诸位正做没理会处,忽见空中一人踏歌而来,唱的是:“承天宫中留万法,化成飞岭现世间,我辈有缘方得入,若是无缘空怨叹。” 赵光灵横斧立在山前,喝道:“兀那修士,莫要上前,否则就是一斧。” 却见那修士身着一领灰袍,相貌清奇,手中持着竹节而歌,听见赵光灵说话,就笑道:“原是听说这里有位大修神功将成,特来拜会,不想你这几位灵侍竟是这般凶蛮,说不得,只好来领教了。” 将手中竹节猛然一拍,那竹节哗啦啦作响,两下一分,分左右向赵光灵合来。此宝道术精奇,速度极快,赵光灵竟是无法闪避,被两片竹节夹住了,顿时动弹不得。 此修见竹节夹住了赵光灵,急忙取法剑一柄,就要来取赵光灵的首级。刀灵正想上前,却见赵光灵大喝一声,双臂猛然一挣,就将竹节挣断,毕竟是重新打造过的身躯,与天龙神剑同等材质的,竹木之物怎能压制得住。 那修士面色惊慌,叫道:“不好了,竟是斗不过他。”转身就逃。赵光灵持斧就追了下去。 刀灵忙喝道:“光灵,守住主人要紧。” 赵光灵只追出了数里,听到刀灵这般说话,急忙停住了脚步,哪知就在这时,从山谷中窜出三名修士来截住了他的去路,灰袍修士复又转过身来,大笑道:“这灵偶浑身上下皆是五金之菁,珠玉之物,等擒了此偶,大伙儿正好平分了。” 其他三修轰然叫道:“正是这个主意。” 要知道秦忘舒诸侍个个离奇,来历不俗,赵光灵倒算是其中最弱的了,但瞧在其他修士眼中,那赵光灵全身上下,却无一不是极品材质,怎不叫人垂涎三尺。 至于刀灵星童虽是更为珍奇,但世间识货者少,因此诸修目中只见赵光灵,不见刀灵星童了。 赵光灵虽被四修围住,却是不慌不忙,将手中巨斧展开,一招一式,无不是斧典妙式,诸修竟是欺近不得。 四修本以为只需一拥而上,就可将赵光灵拿下了,哪知对手斧法高明,若论杀伐手段,反倒是弱于他了。四修无奈,只好各退一步,有两名修士同时祭出法剑,另有一修打出铁鞭一根。灰衣修士再取竹节一根,口中叫道:“大伙儿打点起精神来。” 那竹节又是一分为二,再次将赵光灵两边夹住了,不等赵光灵挣脱竹节包夹,空中三宝同时闪闪发光,向赵光灵头颈处斩劈而来。 赵光灵身子被竹节真没劲住,一时动弹不得,若等到挣开竹节,三件法宝早就临身了。 正在这紧急之刻,星童持剑来援,左手一指,指上剑芒便生,与空中两柄法剑撞到一处,那剑芒何等厉害,立时压得两柄法剑不起,神光皆无。 星童右手则持法剑迎向铁鞭,一声金铁交鸣声传来,此鞭立时被斩成两半了。 那赵光灵因有星童在侧,顿时法力大增,大喝声中,再次将竹节挣断,四修见势不妙,急忙转身就逃。 星童与赵光灵见对手退去,也不追赶,哪知山谷之中又窜出两名修士来,口中叫道:“不要逃,在下领教两位道术。” 刀星见对手层出不穷,用的分明是车轮战术,而动用刀识探去,四周山谷之中,竟藏有修士三十余人,看来秦忘舒的浑朴金光着实引来不少对手。 刀星暗忖道:“主人与这些修士无仇无怨,怎地这些人只管歪缠,究竟是何道理?” 眼瞧着星童与赵光灵已被二修缠住,一时分身不得,刀灵正想上前相助,只见左侧云雾之中悄然来了三名修士,正要向身后地府欺近过去。 刀灵心中怒极,也不说话,双手掐定悲雪诀,正要施法。那三修竟是瞧见了,慌忙叫道:“不好,被他发现了,速速离去。” 三修同时转身,就向远处山谷逃去。刀灵心中杀气再生,怎肯轻舍,手中掐定法诀紧紧追过去,三修遁术虽快,也快不过刀灵,眼瞧着双方相距不过数百丈了,忽听空中霹雳声响,三修身影皆无,却让刀灵大皱眉头。 正要四下去寻这三修身影,忽见头顶铺天盖地,撒下一张大网来,那大网长宽竟有百丈,由四名修士执定,其中二修正是刚才逃赵的红袍修士与丧妻老者。 刀灵只知厮杀,不知用计,怎知对手竟早在空中藏有一张大网,那大网银光闪闪,也不知是何物制成,且大网起处,空中符文无数,玄机无穷。刀灵闪避不得,遂被这大网罩住了。 刀灵曾被困雪土龙的铁塔之中,以雪土龙之能,对刀灵也是无计可施,因此刀灵虽被大网困住,也是丝毫不惧,大不了破网而去也就是了。 就见那大网立时收紧,红袍修士对一名黄衫修士揖手道:“多谢援手,今日若无这张四维网,也困不住这道性灵。” 黄衫修士道:“不消说得,有好处大伙儿均沾,不过丑话说到前头,他物我一概不取,我只要那只雀儿。”伸手向精卫一指。 红袍修士笑道:“只要擒住这雀儿,在下怎有话说。” 别看精卫依然逍遥网外,在黄衫修士瞧来,却已是他的网中之物了。 趁着二修说话之间,刀灵双手持定网中经纬,用力就是一扯,哪知那大网甚是古怪,双手握住网上经纬线时,手中竟觉得毫无一物,任你施展怎样的法力,也是无从用力,但若是双手离了网,那网格又是历历在前。 刀灵再将刀体化虚,只凭能从网格中逃出去,可惜刀体经过网格时,网格之中立现符文百道,将刀灵的至虚之体挡住严丝害缝,怎能逃到网外去。 红袍修士见刀灵挣脱无功,抚手大笑道:“你这性灵不识法宝,难道不知四维网的厉害,别说你是一道性灵,就算是仙界大修,等闲也逃不出这张网去。” 黄衫修士喝了一声,四修同持四维网,就向赵光灵与星童逼去。 赵光灵与星童原是被两名修士缠住了,见四修持网而来,那大网中又罩住了刀灵,二侍心中皆有一些惊慌。 四修飞身而来,就将四维网当头罩下。 赵光灵大叫道:“星童,这四维网厉害,我替你挡住了,你可速速逃去。” 那赵光灵不避反迎,将手中巨斧竖将起来,就要抵住大网,实盼着将身子挡在网前,也好让星童自下方逃窜出去。 星童叫道:“好光灵,星童记得你的恩情。”身子急急一沉,就向地面堕去。 不想那四维网着实厉害,赵光灵刚刚举起巨斧,就被网中符文所困,竟是动弹不得,那大网急急沉堕,要将星童也一网成擒。星童沉得虽快,那大网却比星童更快三分。 眼瞧着不等星童堕地,就要被这大网罩住了,忽见空中生出五彩光芒,就落下一块巨石来,正是精卫出手,将口中一块五彩石砸向黄衫修士。 此修正是四维网的主人,非得打此修一个措手不及,方能助星童逃过此劫。 黄衫修士见精卫沉石用法,不由笑道:“好雀儿,果然与我想像的一般。”袖中银光闪闪,又是一道丝网祭出,此网出袖之时,只有巴掌大小,其后迎风一晃,就是三十余丈,反过来倒卷而上,正将精卫罩在网中。 也幸得精卫出手,那大网沉坠之势稍稍一缓,星童总算一头扎进冰雪大地之中,仗着剑芒分开地面,已深入雪地数十丈了。 眨眼之间,四侍已有三侍被对手所擒,只剩下星童一人,星童想起主人交待,寸心焦虑之极,只凭自己,又怎能护得秦忘舒周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17章 自危只因贪心炽 星童暗忖道:“我若留在此地,定然要被这巨网所擒,且秦大修三侍拼了命的护住我,也是因我是客。(品书¥¥网)!但我若是就此逃生,主人那里,却该如何交待?” 需知天地性灵与修士不同,若遇危急,首先想的是求生避死,这是性灵的本能,但秦忘舒的灵侍个个义气深重,无形之中,星童亦受到感染了,觉得若是独自逃生,怎样也是说不过去。 那星童既不肯独自逃生,又知不是黄衫修士四维网的对手,只好伏在土里以待时机。 这时黄衫修士得了精卫,自是欢喜无限,对诸修道:“只要这只雀儿归我,其他两个灵侍,你等只管瓜分了去。” 红袍修士道:“道友,我虽不识天地性灵,也瞧出这三大灵侍之中,那女子最是厉害,若非道友的四维网高明之极,今日我等皆被这女子所杀,也是不足为奇。是以在下不免心中疑惑,这雀儿有何好处,竟盖过了那女子?” 黄衫修士嘿嘿笑道:“此中玄机,请恕在下不便直。” 诸修见问不出来,也只好罢了,只是此刻虽擒了两大灵侍在手,如何分配却是个难题,赵光灵全身虽是不俗资材,若是拆散了,其价征可就是大打折扣。 至于刀灵,本是天地一股杀气所凝,更是拆分不得,那又该如何分配? 诸修心里早就想到这个难题,虽是人人心中皆有答案,都也不便说出口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站出一名男子来,向诸修做了个罗圈揖,诸修与这男子也只是半路相逢,彼此不知来历,既见他行礼,自然急忙还礼不迭。 瞧这男子,一身锦衣灿烂,不过二十多岁年纪,生得剑眉朗目,齿白唇红,若是扮成女装,可不是压住世间许多女子。诸修此刻方才瞧清这男子相貌,皆在心中暗暗喝采。 就见那男子道:“诸位道友,我等皆为飞来岭而来,能聚在此处,也算是一桩机缘,此战同心协力,收获不小,只是这两大灵侍如何瓜分,却是个大大的难题,不知诸位可有什么主意?” 红袍修士道:“这三大灵侍的主人尚在地府之中,不曾拿下,若等这修士修成破关,只怕我等皆要死在他的手中了,趁着此人无法动弹,自然先将这修士杀了才是正经,也去了一个大大的隐患。” 原来诸修瞧秦忘舒散发的金光厉害,人人皆是担心不已,若让秦忘舒这样的人物登了飞来岭,只怕岭中好处皆被此人占了,这才齐心协力,先除了秦忘舒再说。 那红袍修士的提议自是赢得多人赞许,场中有七八成修士,皆在那里点头。 不想锦衣男子却笑道:“诸位道友有所不知,那地府中的修士,修的是浑朴金身,如今正修到第三转了。” 此言一出,诸修大多耸然动容,也有几名修士早就瞧出,也在那里暗暗点头。 红袍修士道:“既然此修如此高明,不趁此刻杀了他,还等什么?” 锦衣男子道:“此刻那修士身上金光如壁,任你怎样的道行,也是闯不进地府中去的,不如等到他去修第四转时,我等再动手不迟。” 便有人问道:“若他修成第四转,岂不是更加厉害,道友此言,究竟有何道理?” 锦衣男子笑道:“那浑朴金身有三转,三转,七转之分,三转之后,奇数为强,偶数极弱。比如他此刻修到三转,那身子就如铜打铁锻的一般,你又如何伤他?等修到第四转时,却等于是从头修起,此刻身子脆弱,如同婴儿。” 诸修这也恍然,皆道:“若果然如此,的确还是等一等的好。” 红袍修士道:“敢问道友高姓大名,道友的玄承竟也是极了不起的。” 锦衣男子摆手笑道:“贱名不足挂齿,我只问大伙儿,这两大灵侍究竟该如何分配。” 红袍修士心中大是不满,要知道聚在此处的修士来自四面八方,本来也无多大的交情,只因出了秦忘舒这样强大的对手,大伙儿心中恐惧,这才聚到一处,先除了强敌再说。 但诸修彼此间既无交情,一旦涉及到利益,可不是分分钟分崩离析,这原本是极浅显的道理,哪知锦衣男子玄承虽好,脑袋却不大灵光。 红袍修士沉声道:“两个灵侍既在网中,还能逃到天下去?还是等除了洞府中的修士再说。” 不想那丧妻的老者却道:“其他事我不管,我只要将那女子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锦衣男子点头叹道:“道友妻子被这网中女子所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红袍修士不由得头皮发麻,那老者心痛妻子,急怒攻心也就罢了,偏这锦衣男子不知好歹,一味挑事,也不知打的是怎样的主意。 这时又有人对老者冷笑道:“道友,你妻子被杀,固然令人同情?但那女子不过是一道杀气所凝,又怎能碎尸万段,我瞧道友的心思,不过是想独占这性灵罢了。” 锦衣男子恍然道:“原来如此,这道性灵是大伙儿拼命夺来,又怎容一人独占。” 老者大怒道:“我只是为老妻报仇,怎是贪图那道性灵,我就算将她锁了去,也只是想方设法,除去此魔罢了他,又怎有他议?” 这时老者身边一位黑衣修士喝道:“大伙儿拼了性命,好不容易夺来此道性灵,你有何能,竟敢独占!”不由分说,手中法剑忽地斩去,那老者不防对手动手,等到法剑劈来时,闪避已是不及了。幸好老者已是地仙中乘境界,修出法身之宝来。 就见一点寒星自老者体内迸出,将那法剑一撞,就撞到一边去了。 修士到了地仙境界,按理都能修出法身之宝,只是那法身之宝与其他道术不同,从体内萌芽到真正修出,至少也需十年。是以仙修界有云,十年修得法宝,百年方得自我域。 这就是说,那修士不管是怎样的灵慧,怎样的福缘,若想修成法身之宝,至少也得十年,这也是秦忘舒瞧见体内修出金柄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18章 计中有计何需问 此刻秦忘舒心无旁骛,正向五转金身进发。 那金身三转之时,对秦忘舒可谓是意外之喜,只需达到三转境界,也算不枉自己一番苦心了。 然而先前两转之时,尚可分心他顾,进入三转之后,秦忘舒再难顾及周遭之事,一来三转化身点滴错失不得,必需要打点精神,二来那三转之后,所发金光性质就此一变,已将秦忘舒与外界隔绝开来,别说地府外之事,就算有人近在咫足,秦忘舒也无从觉察。 怀着一颗欢喜忐忑之心,秦忘舒凝神屏息,运转三道气息在体内游走。 就瞧那三道气息合成一处,却又泾渭分明,一路所经之处,灵脉更加健旺,肌肤血肉则是转化生金,此番遭遇,当真是令人欢喜之极。 而那位悄然进入地府之人,秦忘舒自然也是无从觉察了。 走进地府者,正是那位锦衣男子,此人趁着浑朴金身达成四转,金光最弱的时候,来到地府外室,那地府本来是被秦忘舒设下禁制,等闲修士难以进入,但金身三转之后,浑朴金光已将府中禁制冲荡一空,此刻地府内外,任谁也可自由出入。 锦衣修士走进地府之后,就从怀中取出一件法宝来,那法宝乃至木盒一只,盒中有七柄飞刀,每柄飞刀只有三寸大小。锦衣男子口中念动法诀,伸手取了一柄飞刀,向空中虚虚一插,此刀立时隐在空中,再也瞧不见了。 片刻之后,锦衣修士就将七柄小刀置于空中,那飞刀被法诀掩饰,一柄也是瞧不见了,锦衣男子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说来锦衣男子安插七柄飞刀,动作也是不慢了,而等他刚刚安置完毕,一道红影立时闪进地府,正是那红袍修士到了。 红袍修士道:“道友果然在此。” 锦衣男子笑道:“你岂不是也来了。” 红袍修士道:“道友刻意挑动大伙儿内斗,究竟有何玄机?” 锦衣男子眨了眨眼睛,道:“在下的心思,怎能瞒过道友。” 红袍修士不由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就让府外诸修斗个你死我活,你我正可坐收渔利。” 二人相视一笑,倒也莫逆于心。 红袍修士向府中瞧了瞧,道:“此刻府中金光比刚才弱了许多,莫非地府中这位修士正在冲击金身四转?” 锦衣男子摇了摇头道:“在下亦是不甚了然。” 红袍修士嘿嘿冷笑道:“道友当真不知吗?你溜进此处,究竟是想诛那修士,还是要替此修护法?” 锦衣男子奇道:“道友说出这话来,我可就不懂了。在下来此,当然是为了除此大患。我等抢了他三位灵侍,此修一旦出关,又怎能饶了我等。” 红袍修士哈哈大笑道:“道友来到此府之后,不急于向地府中的修士动手,反倒先取出法宝一件,在这地府中安插了,这手段却能瞒得了谁?” 锦衣男子神情不动,缓缓地道:“你既知我事先早有安排,又怎会贸然闯进来?” 红袍修士道:“你那法宝叫做‘七暗刀’,事先藏于空中,以高明法诀掩饰了,一旦动用,悄无声息,杀人易如反掌,这样的暗宝倒也厉害,只可惜若是被人瞧穿了,可就不值一提了。” 锦衣男子不由变色,道:“这么说来,道友早有对付此宝的手段了。” 红袍修士道:“我来到雪域,只为登临飞来岭,又怎肯多事?道友只需直言相告,为何要护地府中的这位修士,此修究竟是怎样来历,在下也不是那不晓事的人。” 锦衣男子却摇头道:“道友若是先前说出这话来,或可置事外,但如今三大灵侍皆被四维网所擒,那地府中的修士怎能放过你?可见你问我底细,不过是想知己知彼罢了。你若真想问我,我也只有一句话。” 红袍修士道:“究竟是哪一句话?” 锦衣男子道:“你若想杀了此人,非得先杀了我不可。” 红袍修士闻言长叹道:“我不知你二人关系如何,但地府中的这位修士竟能让人替他牺牲,此人来头绝对不小,若是我事先知晓,自当止步不前,不来搅这混水了,只可惜此事却是我挑的头,便是想抽身事外也是绝无可能了。” 说到这里,红袍修士身上喀喀作响,身上的大红法袍无风自鼓,整个身子瞧来好似一团火焰一般。就这般向前走了一步,那地府也为此微微一晃。 锦衣男子瞧见这手段,不由恍然道:“原来是魔域道友。难怪你要无事生非,不过是想破坏这件凡间盛事。” 原来红袍修士动身护体神功时,一身魔息再难掩饰,地府之中魔息冲荡不休,锦衣男子自然立时感受。 红袍修士道:“你既知我的来历,请恕在下无法容情了。”说到这里,又向前走了一步。 他每行一步,地府中的魔息就强了三分,但这魔息虽强,却只在这地府之中激荡,并不曾泄于地府外去,因此锦衣男子身上承受的魔息也是无比强大了。 但那魔息虽是强大,锦衣男子也只是微皱眉头而已,口中道:“道友既是魔界修士,怎能修成这七步干戈神功。” 红袍修士冷笑道:“世人只知七步干戈,却不知十步惊杀的大名,真个儿是鱼目混珠,那七步干戈又算得了什么,追本溯源,还不是自我魔界之中传了出去。” 只是红袍修士见锦衣男子神色从容,不免有些吃惊,他修这十步惊杀神功,虽碍事于天姿,只能修到第三步,但遇同境界的对手,只需走到第二步,那对手便要举手投降,再也支撑不住了。 这锦衣修士若论境界,只怕还不曾修到地仙,比自己是大大不如了,但在这十步惊杀神通前,居然还能安之若素,又怎能不令人称奇? 既然第二步对手可以承受,红袍修士一咬牙,就踏上第三步去,锦衣男子既知他的魔修身份,怎样也不能相饶了。 第三步刚刚踏到一半,那左足离地尚有七寸时,就听到锦衣男子身上法袍无声而裂,化为一道道碎片落将下来,但法袍之下,却露出一身软甲来,此甲乃是乌金制成,以金线银丝绣成符文,端得是打造极精。 红袍修士恍然大悟,难怪锦袍男子境界虽弱,却能抵御强大魔息,原来全仗着乌金软甲。 红袍修士见到这乌金软甲,不由得面色一变,喝道:“你与雪域神龙有何关系?” 锦衣男子面色亦变,道:“我是我,他是他,我与雪域神龙自然是风马牛不相及。” 红袍修士道:“你休想瞒我,这乌金软甲原是我魔域一位魔皇之物,因与雪域神龙关系交好,这才转赠于他,你实言相告,这软甲怎会在你手中?” 锦衣男子笑道:“道友斗法,怎地有这么多的废话。”忽将五指拢来,就此施放法诀一道,只听“嗤”地一声轻响,那空中果然显出飞刀一柄,向红袍修士身上疾刺而来。 只可惜此宝虽好,若是攻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或可大放光彩,此刻红袍修士早有准备,自然是伤不到他了。 原来这七暗刀唯一的好处,就是事先埋伏,刀速甚大,除此无他。其中并无绝妙的法术蕴藏其中,因此只要事先提防,就算是境界再弱一些,也可从容应对了。 红袍修士伸袖一拂,那飞刀激射而出,深深刺进地府雪壁之中。红袍修士笑道:“在下早就说过,此宝若被识破,那是毫无用处。” 锦衣男子紧咬牙关,急急再掐一诀,空中连珠响动,剩余六柄飞刀齐齐出动,好似连珠箭般射向红袍修士。 红袍修士哈哈大笑,悬在空中的左足终于踏下,只因这一踏,就激起地府中的魔息剧烈激荡起来,搅得空中六柄飞刀立时改了方向,在地府之中交错向前,皆射进雪壁之中,红袍修士自然是安然无恙了。 那左足踏实之时,锦衣男子“哇”地一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来。看来乌金软甲虽能护得住他的肉身,毕竟魔息强大,仍让他灵脉受到震动,就此吐出鲜血来。 红袍修士见锦衣男子已无抵御之力,便大步走上前来,要知道锦衣男子虽有乌金软甲护体,也必被魔息压得动弹不得,已是束手待毙了。 锦衣男子眼见不敌红袍修士,口中低声道:“秦兄,在下不才,也只能护你到这种地步了,请容在下先去一步,秦兄好自为知。” 红袍修士这时却止步不前了,低声道:“你老实说,究竟和风苍龙有何关系,若非是极亲近的人物,他断不能将这乌金软甲赠予你。” 便在这时,锦衣男子微微一笑,此一笑,好似春花初绽,冰雪纤融,人间语言,也难形容这笑容之万一。一个男子,竟然能笑得这般好看,可不是世间奇事? 红袍修士猛然想起一事,叫道:“是了,原来你就是” 话音未落,只觉后心就是一热,一柄飞刀不知从何处飞来,深深刺进他的后心去,红袍修士惊恐之余,不免心生疑惑,刚才明明已挡住了七柄飞刀,这第八柄飞刀又是从何而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19章 各怀心机谁称雄 第八柄刀入体之后,好似化成一团烈火,在体内熊熊燃烧起来,所经之处,肌肤寸断,骨骸皆碎。 红袍修士再也支撑不住,双膝跪倒在地,正面对着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缓缓伸出手来,按上红袍修士的头顶,只可惜红袍修士灵脉已断,全身真玄已然动用不得,心念中听到锦衣男子的传讯之音,锦衣男子一字字道:“七刀不中,暗刀必出,这才是七暗刀真正的玄机,你等魔修傲慢无知,终非我人族对手。” 红袍修士虽是后悔之极,可惜已是无力回天,天灵上传来一声脆响,头颅就此破碎,一道魔魂急急窜了出去。 锦衣男子早有所防,物藏中飞出一道灵符,那灵符于空中轻声炸裂之后,化成白光一道,正赶上急遁而去的魔魂,将这魔魂打得粉碎无形。 魔修既除,锦衣男子仍是安坐于室中,这时地府之外激战尤烈,数十名修士殒落大半,更是人人带伤。有那见机快的,见大势不妙,急急抽身而逃,最后只剩下三名修士,围着那黄衫修士厮杀。 原来这三名修士系出同门,刚才场中激战,人人各自为战,唯有这三人同心协力,自然是大战上风。就听其中一名面白无须的修士叫道:“两位兄弟努力,杀了此修,三大灵侍便归我兄弟三人所有。” 另一名浓眉修士大笑道:“此番混战,反倒成全了我岭南三杰。岂不是妙哉。” 第三名修士身材不高,相貌平平,瞧来不喜说话,此刻也只说了四个字:“我要灵偶。” 无须修士笑道:“只需杀了此修,三大灵侍任你挑选,我等自家兄弟,何分彼此。” 三修会心一笑,手中法诀更紧,只见空中三件法宝呼呼作响,罡光大盛。那黄衫修士因被诸修所忌,在这场混战之中,屡屡被他人偷袭,虽是奋力杀了数修,但自身亦是伤势沉重,臂上脚上皆被法宝所伤,连法身之宝也被打碎,此刻已然驾不住遁风了。 再被三修齐齐施展法诀,将三件法宝同时落下,黄衫修士摭拦不住,右肩被一柄铁尺打中,虽修成护体罡光,也难承受此击,右肩顿时粉碎了。 浓眉修士叫道:“此修快要撑不住了,两位兄弟更要抓紧。” 黄衫修士知道今日难逃一死,自己虽有四维网在手,奈何先前因被诸修偷袭,伤了要紧的灵脉,这法宝本就极难御控,此刻更是无力施展了。 没奈何,只能拼着身躯受损,以残存的护体罡光挡住无须修士的法剑,就此冲出包围,意欲落荒而逃。 哪知那浓眉修士早有防备,足下步法展开,竟抢先拦在黄衫修士面前,大笑道:“道友往哪里逃!”手中法剑再次祭来。 黄衫修士咬牙道:“今日只好与你拼命。”袖中飞出丝网一道,只盼能侥幸成功,网住此修。 然而人人皆知黄衫修士袖中这道丝网,浓眉修士又怎能上当,忙将身子一闪一退,避过了丝网罩头之劫,那法剑借此急急落下,就将黄衫修士的右臂切下一块血肉来。 这时无须修士与矮个修士已围拢上来,那无须修士的法剑倒也罢了,矮个修士的铁尺最是厉害,此尺祭将起来暗无光华,却是灵压沉重,速度极快,呼吸之间,那铁尺便可沉落七次,端得令人防不胜防。 黄衫修士若是先前未受伤损,或可抵御此宝,如今却是万万挡不住了,眼瞧着铁尺击向头顶,只好长叹一声,意欲闭目待死了。 哪知就在此时,耳中传来一道传音:“道友务必努力,速来地府藏身。” 黄衫修士听到此话,好似溺水之人捞到一根稻草,也不管其中是否有诈,拼着最后一口真玄,急将脑袋一闪,那铁尺落下,又将左肩骨打得四分五裂。 黄衫修士长吸一口气,借着残余灵脉凝来的一点真玄,身子疾飞如电,就向雪谷地府中窜去。 三修只防着他逃向外围,哪知此修却要逃进地府,倒也正中三修下怀。此战既然出手,那务必要将当场修士一古脑儿地杀了,地府中闭关修行的修士,自然更不能放过的。 三修见黄衫修士逃进地府,便急急赶来,进入地府之中后,只见一名锦衣男子盘腿坐在雪地上,那黄衫修士伏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三修相视一眼,心意已通,管他锦衣男子是怎样的身份来历,今日雪域激战,那是不能留下一个活口的。 矮个修士不喜多言,出手却是最快,手中掐了法诀,铁尺就急急落将下来,哪知手中法诀刚刚形成,肋部风声飒然一响,已然中刀。正是锦衣男子暗设已久的七暗刀提前发作了。 矮个修士大叫一声,身子向后就倒,原来那飞刀虽是短小,但入体之后,就可化为烈火一般,烧尽血肉之躯。从中刀到仰倒不过半息时间,肋部已烧成焦炭一般。 但那铁尺毕竟也打了出去,锦衣男子虽是百般小心,毕竟境界修为不足,虽不曾被铁尺正面打中,那铁尺的灵压却是逃不过的。胸口就此一窒,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无须修士见同伴受了重伤,死活不知,心中恼怒之极,忙将手中法剑祭去,锦衣男子叫道:“道友助我。” 那黄衫修士本来伏在地下,好似全身脱了力,此刻却暗掐法诀,那四维网就从地面升起,原来此网已布设在地府之中,二修只防空中或有埋伏,哪知四维网却是藏在雪地之中。 此网既然祭出,二修如何能避,顿时连人带宝,皆被这四维网罩住了。 锦衣男子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今日好不侥幸。”他虽被打得两次吐血,伤势不轻,好在有乌金软甲在身,就算受伤,也伤不得性命,这时再祭七暗刀,要结果网中修士性命。担那飞刀触到四维网,却如同打到铜墙铁壁上一般,怎能打得进去。 黄衫修士笑道:“道友,我这四维网虽不及墨家天罗地网,也算宇内一宝,天有四柱,是有四维,四柱不倾,此网难破。” 锦衣男子亦笑道:“正要瞧道友手段。” 黄衫修士刚才勉力施展四维网,已是力竭,此刻动用法诀,却因体内真玄不继,实难施展了,努力了半日,只好双手一摊,道:“道友,容我调息片刻,再收紧此网,杀了网中二修。” 锦衣男子道:“那也只好如此了。”说到这里,将袖中一口短剑祭起,先将矮个修士杀了。 黄衫修士咬牙道:“此修最是可恶,我左右肩伤势最重,皆拜这修士所赐了。” 锦衣男子道:“不消说得,今日你我同生共死。” 黄衫修士道:“我与道友并无渊源,怎地道友却来助我?” 锦衣男子微微一笑道:“诸修杀得零落,只剩道友一人,我若不助你,这三人自然也会将我杀了。” 黄衫修士黯然道:“说的有理。”想起刚才诸修自相残杀的情景,犹是心有余悸,原来修士平时瞧来道貌岸然,真正失去心性,狂杀滥砍时,那是比凶兽魔修还要可怕三分的。 二人相对无言,都在急急调息运功,片刻之后,黄衫修士总算凝聚一口真玄来,生怕节外生枝,忙将法诀施展,那四维网就此缩成巴掌大小,网中两位修士自然骨断筋折,只剩下一滩血肉了。 锦衣男子瞧见网中二修已死,这才舒了口气,道:“道友,今日你我并肩杀敌,也算有缘,我有一事,正想请教,还盼道友见告。” 黄衫修士道:“道友请讲,在下性命是被道友所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锦衣男子道:“道友于三大灵侍之中,只取那只雀儿,不知是何道理,只因在下瞧来,那刀气化身的性灵,方才是无双之宝了。” 黄衫修士笑道:“道友有所不知,此雀名叫精卫,本是大有来历,最难得的是,此雀最擅探地下矿宝,我得了此雀,地下矿宝,怎能瞒得过我,此雀的价值,实不亚于那道杀气性灵了。” 锦衣男子道:“原来如此,多谢道友赐告。” 黄衫修士道:“道友说哪里话来,你我虽非兄弟,却有同生共死之谊,此间法宝,自然是你我共有,等他日登上飞来岭,亦要与兄弟携手,共探岭上玄机。” 锦衣男子笑道:“说的好。”袖中法诀暗暗掐起,地府中微风拂起,飞刀现身,正刺进那黄衫修士的胸口,黄衫修士早有所防,急忙挥袖拂去,虽是挡住了此刀,却另有三刀袭来,臂上腿上肋下,各中一刀。 黄衫修士大叫道:“道友,说好的同生共死,怎地却要偷袭在下。不想道友竟是无耻小人。” 锦衣男子叹道:“你将精卫的秘密合盘托出,那是因为你心中已有杀机,只要杀了我,这秘密说了也是无妨。你口中虽说同生共死,却始终不肯说出姓名来,可见你其心不诚。而我飞刀祭出,你却早有防备。桩桩件件,道友心意已知。在下见惯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说到这里,手中法诀再次施展,然而不等那飞刀再次现身,只觉得面前一黑,就此扑倒在地,人事不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20章 世间无处不因果 黄衫修士连中数柄飞刀,自是伤势沉重,但此人境界既高,心境自然不弱,眼瞧着锦衣男子倒下,就凭着胸中一股强悍之气坚持不倒,哪怕今日难以活命,也誓要杀了对手再说。 锦衣男子倒地之后,身子虽在动弹,但却是人事不知了,黄衫修士深吸一口气,只盼体内真运转,也好祭宝用法,然而体内灵脉早断,整个人已是肉身凡胎,怎能运转真玄。 没奈何,只好拔出腿上的短刀,向锦衣男子扑去。此刻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要与锦衣男子同归于尽了。 就在这时,身子蓦地一冷,腰身已被斩成两截,就此一命呜呼。 原来是他既失去了对四维网的御控,那四维网已困不住刀灵了,刀灵借机挣脱四维网,逃了出来。 刀灵刚才被困网中,对地府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此刻见地上躺了数修,心中大感不安,正要瞧清场上情景,理清思绪,忽见锦衣男子身子微微一动,双目又睁了开来。 刀灵喝道:“这里还有一个活的。”她刚才被困四维网,纵有无双手段,也是施展不得,心情郁闷之极,此刻终于撞见一个对手,百般怒火自然就向锦衣男子发泄了。 凌厉刀气就在锦衣男子身上一斩,不想此招虽是厉害,却斩不进锦衣男子的衣甲之中,刀灵心中不甘,正想再度出手,忽见星童自地府外掠了进来,大叫道:“此人守护有功,千万杀不得!” 刀灵吃了一惊,道:“刚才发生了何事?” 星童忙将锦衣男子挑动诸修内斗,令诸修自相残杀之事急急道来,刀灵惊得身上刀气乱窜,失声道:“差点误杀了好人,幸好此人身上有宝甲护体,否则真要酿成大错了。” 星童叹道:“人心变化无常,若非亲身经历,怎知这般凶险。你不曾瞧见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知真相也是当然。我瞧他虽是宝甲护体,伤势却是不轻。” 刀灵道:“此人修为虽是不高,难得是智勇双全,只是他与主人有何渊源,为何要护主人?” 星童道:“若是连你都不知,我又怎能知晓,我探听他与其他修士说话,此人似乎与风苍龙有关。当初刀灵也随着主人在雪神宫潜伏,可曾见过此人?” 刀灵道:“除了被那雪玉龙逼迫那次,我向在山居修行,雪神宫之事,我亦是知之甚少。” 二侍守在锦衣男子身边,就好似守着自己的主人一般,这时赵光灵与精卫也从网中脱身,想来刚才的凶险,自是觉得好不侥幸,对那锦衣男子守护之恩自是打心眼里感激。 片刻之后,锦衣男子悠悠醒来,刀灵急忙揖手道:“多谢恩公舍身相救,只是恩公究竟是怎样来历,可是识得我家主人。” 锦衣男子苦苦一笑,道:“我认得他,他自然也认得我,只是我却不能与他见面。” 刀灵奇道:“这又是为何?” 锦衣男子叹道:“此中玄机,实不足为外人道也,既然诸侍安然返来,秦道友又是破关在即,在下这就告辞了。” 刀灵道:“今日若非恩公,我等皆要成擒,主人亦难活命,这番大德未报,怎能让恩公离去。” 锦衣男子笑道:“你若留下我,那可真正是害了我。”说到这里,挣扎着立起身来,就向地府外走去。四侍虽是不舍,但怎敢拦阻,只好眼睁睁地瞧着他离去。 星童道:“恩公,还望留下名姓,日后见面也有个因果。” 锦衣男子摇了摇头,道:“贱名有污清听,还是不说的好,我这样的人物,也不过是活一日算一日罢了。”终究挣扎着去了。 地府外就算是天崩地裂,秦忘舒身在浑朴金光之中,也是懵然不知。 唯知那金光化体已然转了四转,如今正向着五转进发,眼瞧着五转金身就要修成,秦忘舒心中欢喜,实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浑朴金身既与月风之体齐名,则修成之难可想而知。 而因七界已无,苍穹再建,世间再无云摭月液,那浑朴金身也就成为世间一等一的肉身功法了,此次秦忘舒能修成五转金身,虽谈不上登峰造极,但放眼立下,又有几人修成此功?是以足以自傲了。 却不知因他要修此功,却酿成无数杀伐因果。 自锦衣男子离去,已过了三日,四侍因地府内金光更为强大,也难在地府之中守候,只好远离地府,来到雪岭上监守。 星童忽地叫道:“不好,前日那些修士卷土重来,又纠集了许多帮手,看来又是一场恶战了。” 刀灵的刀识强过星童,自然早就探到,只是刀灵经过数日前的激战,心中大有体悟,那性情亦变得冷静许多。 原以为凭着一身无双杀气,就可纵横世间,哪知自己便有神通,若是离了主人,也是寸步难行的。这世间最厉害的,原不是神通手段,而是人心诡计。性灵再强,也不是那莫测人心的对手。 刀灵复又想到:“我跟随世尊多年,原以为凭着一身本事,方保得世尊实现心愿,如今瞧来,却是世尊护住了我才对,我若离了世尊,早晚就被人害了。如今随了秦忘舒,其实也是一般,他若离了我,还是世间无双之士,我若离了他,不过是孤魂野鬼罢了。” 她是极骄傲不过的,经此一事,方知人族为天地之灵,绝非妄言,人族瞧来弱小之极,举手可杀,但人族真正厉害之处,却是瞧不见的。只因数千年来人族积累的玄承智慧,代代相传,怎是性灵可以相比,和人族比起来,天地性灵也着实心思单纯了些。 不过这次诸修卷土重来,刀灵心中倒也不慌,秦忘舒散发的金光愈加强大,破关而出只在弹指之间,诸修这次前来,可错过了时机了。要知道刀灵既为秦忘舒灵侍,主侍之间心神相通,对秦忘舒的心境变化,虽不能了如指掌,也是略有感受。 那秦忘舒的心境,原随着金身转化而有起伏,前几日是忐忑不安,此刻已是平静如水,这心境刀灵再熟悉不过,当初世尊每次修行将要大功告成时,必然如是者。 动用刀识探去,远远瞧去空中来了数十名修士,领队者是两名黄衫修士,与死在地府中的那位黄衫修士服饰相同,看来是同出一门了。 也不知黄衫修士出自何门何宗,所制的四维网极是厉害,这次再度交手,定要十分小心。只需对手周旋片刻,等到主人出关,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刀灵心中一动,生出一个计策来,对三侍道:“我等守在这里,反而施展不得手脚,不如只留着光灵与星童在此坚持,我等三灵主动出击,或战或退,反倒能显出长处来。” 星童道:“此策极妙了,你等守在这里,那就是画地为牢,自家长处反倒施展不得了。有我与光灵在此,刀灵与精卫在外,可不是内上兼顾。” 诸侍议定,当即就由刀灵与精卫掠向空中,那精卫前早厮杀,不曾立得微功,就被黄衫修士的四维网擒住,此刻正盼着一显身手,因此扶摇而入云端之中,那下面的修士就算探到了,也只当是雪域灵禽路过,怎会在意。 却见刀灵飘然上前,却不上前冲突,而是冷冷一笑,就往远处遁去。 诸修有认识刀灵的,忙叫道:“正是这道灵侍了,速速上前擒住,莫要让他逃了。” 一名黄衫修士叫道:“诸位不要着慌,有我兄弟二人在此,还怕她逃到天边去?” 两名黄衫修士领着诸修,就向刀灵急急追来。那刀灵也不去远,就围着秦忘舒修行的地府绕行,对方若是快一些,她便快一些,若对方慢一些,只盼着就此周旋下去,也好等到主人出关。 两名黄衫修士见了,冷笑一声,道:“这种小计,也能欺我。”竟不去追那刀灵,而是去地府前立定了。 赵光灵见对方冲上前来,却离得甚远,若想上前,又怕主人没了卫护,只好隐忍不发。 就见其中一修双足于空中立定了,左手掐了法诀,向东方一指,那东面空中生出数道银光来,又向西面一指,西面亦是银光闪闪。 片刻间此修已向四面用法完毕,这才将手一拍,空中顿时现出一张巨网来,就向整座画峰罩了下去。 刀灵于远处瞧见了,暗叫道:“不好。”原以为这次自己大有长进,不去与对手蛮杀硬砍了,不会再中诡计,哪知世间妙法无穷,又怎是自己可以测度的。 那巨网向下一沉,就将雪岭罩住,就算秦忘舒此刻出关,也不免要落进这巨网之中了。 而就在两名黄衫修士设置天网之时,千里之外来了两名修士,此二修一男一女,男的形容潇洒,女的温柔可亲,只是那女子眉间却有一道化不开的哀怨,瞧来令人心中生怜。 二修正行间,男子忽地道:“惜真,修士遁行之时,定要探知四周动静,方能有备无患。你可试着动用灵识,探探有何异事奇物。” 那女子果然动用灵识,就向四周探去,只探了片刻,就向男子恭身道:“宗主,离此三十里处,冰湖之侧,积雪之下,似乎有一道修士的灵息,只是此修灵息极弱,呼吸几不可闻,瞧来定是受伤极重了。” 男子点头笑道:“果然被你探出来了。我等究竟该径直上路,还是前去瞧瞧,这件事你可拿个主意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21章 至哀莫过心已死 女子道:“救人性命,那是无上功德,既然遇见了,若是弃之不顾,与亲手杀他有何分别?” 男子笑道:“说得好。 ” 那三十里外有冰湖一座,却只在湖面上结了薄冰一层,薄冰之下,仍是水波流动。那湖岸边的积雪也远不如其他地方厚积,女子瞧见这情景,微微点头。 男子又道:“惜真瞧出什么来?” 女子道:“此湖之下必有地火,否则也不会只结了这薄薄的一层冰,那修士身受重伤,却能挣扎着来到此处,也算是有急智了,若是去了其他地方,那雪域极寒天气,又怎能承受。” 男子笑道:“好,好,好。” 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何九星与常惜真,何九星去东穹接了常惜真之后,就匆匆赶来。就怕误了飞来岭之期,此刻离秦忘舒修行之地,也不过千里罢了。 二人向前行了数百丈,只见湖岸边怪石林立,一名修士藏身于怪石之中,全身衣衫尽碎,身子缩成一团,已经是僵硬了,唯能探其灵息微弱,知道此人尚未死去。 何九星上前将此人扶正了,常惜真向此修面上瞧去,芳心就是一动,暗道:“此人生得好俊俏,只怕世间绝大多数女子,都要被他比下去了。” 只是虽觉得此修相貌出众,常惜真毕竟是清修之士,又怎会往心里去。何九星道:“此修伤势不轻,若不是遇见我,只怕是无救了。”左手掐定法诀,在那修士身上一拍。东穹大修手段,自然与众不同,那修士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何九星与常惜真,不免吃了一惊。 常惜真道:“你不用惊怕,我家宗主见你伤势沉重,这才出手救了你,只是本宗心法虽好,也只是激发你的潜能罢了,若想完全恢复,还得再施灵丹。” 那修士道:“多谢两位相救,只是那灵丹妙药,炼制不易,又何必浪费在在下身上?两位前程要紧,就此别过了。” 常惜真大感惊讶,世人百计求生,此人话语之中却毫无贪生之意,视那生死若等闲,也不知道他遭遇了怎样的大事,竟变得如此心灰意冷。 常惜真有心救他,于是冷笑道:“本宗心法何等高明,怎会轻易用在他人身上,你若想死,谁也拦不住你,但你怎样也需活够三月不可。” 那修士本来已闭目待死,听了这话不由讶然道:“这是什么道理?” 常惜真道:“实不相瞒,这位是九星宗宗主,世人见他一面,定是前世积下福缘,若容宗主亲手施救,更是难得,这也就罢了。如今宗主亲自动手,就算是死人也救得回来了,你若是此刻去死,岂不是损了我家宗主的威名。” 那修士想了一回,道:“这话也说的有理,我若是此刻死了,别人只道九星宗心法平平,也罢,再活三月也是无妨。到时我寻个僻静所在,悄悄去死也就是了,自然不损何宗主威名。” 常惜真道:“三个月后,也只好由你。” 何九星自然明常惜真的心意,那修士死志已生,也不知是何缘由,唯有弄明白其中真相,或可好言相劝,常惜真这招缓兵之计倒也算是高明。 常惜真这才取出九星宗灵丹一粒,那修士却摆了摆手,自去物藏中取出一粒丹来,常惜真闻到这丹药香气,顿觉精神一振,知道这丹药非同小可。 何九星动容道:“此丹莫非是三界龙灵丹?传言此丹以龙须为药引,合以三界百种灵药,经地火炼制百日方成。” 那修士道:“三界百种灵药不假,只是哪来的龙须,不过是取用深海千年海蛟三根蛟须罢了。” 常惜真暗道:“原来他有灵丹在身,却不肯服用,那是一心求死了,这世间究竟有怎样的事体,让一个人心冷至此。”她向何九星瞧去,何九星也是微微摇头。 若直接去问,这修士定是不答,只好日后寻个机会,慢慢引他的话罢了。 何九星道:“小道友,你姓甚名谁,怎样称呼?” 那修士想了想,道:“贱名有辱清听,不提也罢,我受前辈与仙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苟延残喘三月,以不损前辈威名,前辈与仙子叫我苟三月就好。” 那常惜真原也是心事在怀,一路行来,心情甚是郁郁,只因兄惜玉公子被人出卖,死于风苍龙之手,那风苍龙何等境界修为,这仇恨是极难报了,而那出卖兄长的奸人,也是信息不明。大仇难报,常惜真如何开怀。 此刻听到那修士的话,却忍不住“扑嗤”笑了起来,道:“世人哪有这样轻贱自己的。” 她不笑则罢,一旦笑将起来,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但那苟三月也只是瞧了一眼,随即移开目光。何九星暗暗纳罕,惜真丽色无双,就连那大德大能之士,也忍不住要多瞧上几眼,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这般丽色,瞧在这苟三月眼中,却如泥塑木偶一般,若一名男子连美女都不肯瞧上一眼,那的确是去日无多了。 苟三月道:“世人固然不愿轻贱自己,但我连个人也算不上了,苟三月之名最合适不过了。” 正说着话,忽见远处空中雷声轰鸣,天边云团尽染金边,只因隔得极远,那金光稍纵即逝,但雷声仍是轰鸣不绝,千里之外,犹有余声。 苟三月瞧见金光雷鸣,不由面色一喜,道:“定是秦兄修行有成,引发天兆了,哈哈哈,五转金身,那可是非同小可。” 何九星瞧出金光展现雷声轰鸣之处,正是秦忘舒清修之地,又惊又喜,道:“苟兄,你也认得秦道友?” 苟三月道:“原是有一日之缘。” 何九星喜道:“如此说来,竟是一家人了,既然秦道友出关,我等正好前去道贺。” 苟三月却摆手道:“两位只管前去,在下却不便前住。不过在下答应过三月后方死,定会遵守承诺就是。” 何九星不由大皱眉头,不想此人麻烦若此,正想弃了此人而去,忽见东面飘来黑云一团,黑云之中探出一只三头巨兽来,将三个脑袋晃动,就向金光处探去。 何九星变色道:“不好,三首魔柯怎会在凡间现身?那些海外大修竟也不管吗?” 常惜真与苟三月听到“三首魔柯”四字,也是耸然动容,此兽为魔界有名的凶兽,但凡魔仙冲突,必是此兽冲杀在前,为苍穹魔域七凶之一。 一。 原来苍穹既立,天地法则大变,那魔域被移来苍穹之后,魔域法则也是为之一变,就此生出数百魔种,各具奇能,其中凶名最著者,则被称之为魔域七凶。 那三首魔柯生成的三首各不相同,为一禽一兽一魔柯。魔柯者,柯修罗是也,原来三首魔柯其中一首生得与柯修罗有七分相似,因此得名。 何九星身子一动,已去了数百里,毕竟是大能修士,这遁速可不是令人瞠目结舌。 苟三月惊道:“呀,去的这般快。” 常惜真笑道:“不去得快,怎能拦住此魔,只是这魔域凶物怎会出现在这里?” 苟三月道:“此事倒也不奇,飞来岭一事惊动天下,至少也有百名修士共襄胜举,那么数年之后,凡界就多出百名大能来,试问魔域诸修怎能安心,自然是要百般设计破坏了。” 常惜真道:“这话有理,看来此次飞来岭盛事,必然要横生波折了。” 苟三月道:“其实每次飞来岭现世,仙魔之间必有一战,只因此番魔域新旧两派分立,内斗不息,世人这才去了警戒之心,如今瞧来,那魔域之中不管发生了怎样的大事,阻止凡界修士登上飞来岭,仍是魔修的重中之重了。” 常惜真先前见苟三月意态懒散,此刻提起魔修来,倒是滔滔不绝,一个人若肯开口说话,那就是愿意与他人交流了,既肯开口,那就容易相劝,常惜真想到这里,心中甚是欢喜。 忽听苟三月道:“不要动!”身子就向常惜真欺将过来, 常惜真又羞又恼,难不成此修趁着何九星不在,要趁机轻薄自己。当下不假思索,掐诀向苟三月胸口拍去,此是九星宗强力法诀,百丈杀人,触人必死。 但就在法诀将成未成之际,常惜真却犹豫起来,只因心中生起一个别古怪的念头来,纵是被苟三月轻薄了一回,似乎也没什么要紧。因此那手中法诀竟是掐不成了。 只听脑后风声大作,原来是苟三月亦在施展法诀,脑后起了一道狂风,将空中许多物事驱逐了出去。 常惜真急忙动用灵识探去,原来空中有百只黑色蜂虫被那狂风卷起,已被吹到数十丈去了,但数百丈外,却有无数蜂虫飞来,空中嗡声大作,听来甚是惊人。 常惜真这才明白苟三月刚才是出手驱蜂救人,想起自己刚才荒唐的念头,面上难免一红,好在苟三月凝目瞧向蜂群,并不曾留意常惜真面色变化。 常惜真叫道:“这些蜂虫何来?” 苟三月苦笑道:“仙子,三月之约我怕是守不住了,这些蜂虫乃是魔域铁蜂,一只不打紧,数百只聚到一处,就等于一名炼气士了,如今这铁蜂何止千万,在下万万护不得仙子周全。” 常惜真本想说道:“何用你来护我?”不想出口之时,却说道:“大丈夫立世,怎能言而无信,说好三月方死,怎能轻易毁诺,我可不管,此战你定要护得我周全。” 苟三月本是见到铁蜂势大,心中毫无斗志,此刻听到这话,不由的精神一振,叫道:“好,我便是死了,也定要护得你周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22章 修成浑朴斗魔柯 且说何九星将身一纵,已是三百里开外,有魔兽当前,何九星自然要竭力施为,但一步跨出去三百里,对心法肉身皆是重大考验,此举虽不能与跨界破域相比,但因风障当身,那滋味也是极不好受的。 () 何九星咬紧牙关再踏一步,这一步只跨出二百八十里。但别瞧这区区两步,却耗去何九星两成真玄了。平时遁空施法,所耗真玄几可忽略不计,但施展法术就是如此,哪怕只是略微超出限度,所耗真玄必然翻番。这也是修士力求境界进步的最大理由。 但踏出两步去,离那三首魔柯仍有三四百里之遥,还得再踏两步,方能迎上对手。说来只需两步,其实却是咫尺天涯。 这时那三首魔柯已将巨臂探向地面去,何九星探那地面,只见雪岭之侧聚集了许多修士,而空中又挂着一张银色巨网,正将整座雪岭罩住了。 何九星暗叫道:“这些修士难不成竟要围捕秦忘舒,否则何必罩住此山?”他本是急如星火赶来,见到此景,反倒停下了脚步。 那何九星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不受世间俗论所拘,更是爱憎分明,既见诸修要与秦忘舒为敌,自然乐得袖手,让一众修士与三首魔柯斗个你死我活。 三首魔柯因被秦忘舒激发的浑朴金光惊动,这才破域前来,要除此大敌,既见有银网罩住雪岭,此兽毫不犹豫,就将这银网抓住,用力一扯。 那四维网别瞧只是悬在空中,似乎并无所系,其实却是遥寄天地四柱之上,因此四维网被三首魔柯扯来,也只是轻轻一晃罢了。 两名黄衫修士转头瞧见空中巨兽,不由面色大变,叫道:“这是魔域三首魔柯,大伙儿要小心了。” 诸修之中,也有知道三首魔柯来历的,见到此魔现身,各自惊惶不已。但历来飞来岭现世,必有魔修出面拦阻,因此三首魔柯现身倒也不奇。 就见诸修各施手中法宝,向三首魔柯攻来,空中一时间光芒四射,鸣声大作,好不热闹。 魔柯三首之中,兽首在左,禽首在右,中间生着一个硕大人头,与柯修罗甚是相似,那人首见诸修施宝来攻,口中便念起魔域真言来,此言甫一出口,那只探出的巨臂之上,立时泛起青光一道,这是三首魔柯修成的至强魔罡,魔罡一现,等闲法宝难以近身。 这边护住了巨臂,左边兽首伸长的脖颈,就来噬宝食人,那法宝若是落在兽首口中,定能咬得粉碎,好似啃咬骨头一般,诸修见这兽首碎宝手段犀利,皆是暗暗心惊,若被这兽首咬上一口,那性命可是万万保不住了。 还是两名黄衫修士急急上前,二人同时从袖中取出一物来,一人向东一指,一人向西一指,那两件法宝各自东西方飞去,相隔竟有十里。 但此宝究竟有何神通,别说诸修瞧不出,就连何九星也是猜不出来。 等那两件法宝在空中立定,忽有红光一道自两件法宝之中射将出来,两道红线与空中交汇,就合成一道了,那红光兹兹作响,好似电光成线,又似血光横空。 何九星这才明白,点头道:“原来是系天赤线,与那四维网倒是一路的。天机宗的手段,倒也不俗了。” 那四维网与系天赤线同出一门,皆是天机宗的镇宗之宝。天机宗以擅制机关消息著称于世,虽不如墨氏名满天下,但论起资历来,却比墨氏源远流长。只因天机宗弟子向来低调,不肯参与凡界诸般事务,因此世间诸修大多不知。 此次飞来岭现世,那天机宗弟子终于不甘寂寞,大举现身了。 系天红线在空中显现之后,就以极快的速度,向三首魔柯拦腰一割,三首魔柯号称铜身铁臂,也不知能否禁得住系天赤线的威能。 那右首禽首本来闭目养神,对面前战事视而见,就在系天红线现身的刹那间,此禽忽地睁开双目,这对禽目青光盈然,猛听得禽首发出雷鸣般声响,那对禽目之中就发出闪电一道,直向系天赤线射将出去。 只听“喀嚓”一声,那赤线就被禽目电光击成两截了,空中赤线立时消失无踪。 何九星见禽目竟能射出雷电来,亦是吃惊不小,难怪三目魔柯凶名极盛,此兽生得三首,便具备三大神通,难怪凡界修士闻风丧胆了。 他心中打定主意,等这三首魔柯将诸修扫荡干净,自己务必要出手诛魔,绝不容这三首魔柯活着回去。 至于诸修性命,何九星又怎会放在眼中,这些修士既然是与自己的好友作对,那就是死有余辜。 两名黄衫修士见赤线被电光击倒,面色虽是吃惊,倒也不慌不忙,二修相视一眼,同时再掐法诀,东西两端法宝再发赤线一道,复又合在一处了。 看来这系天赤线虽是不算牢固,却可随手施发。 禽目见赤线重现,急忙再祭目中电光扫去,与此同时,那巨臂也放弃了四维网,反手拍向其中一名黄衫修士。 此修见巨臂扫来势无可挡,只好长叹一声,急急将身一纵,远离了巨臂,这其中却是数名修士遭殃,被那巨臂扫中,打得身躯如同肉泥。 这时诸修见不是头,哪里还肯在此停留,纷纷驾着遁器,就要各自逃窜,哪知那禽首摇头晃脑,只管将目光电光扫来,诸修逃得虽快,却不及这禽目电光目到电出。就这般硬生生将诸修逼回三首魔柯面前。 禽目只管发出电光拦住诸修,兽首则负责吃人,那兽首说来也只是比人身略大一些,但一旦张口血盆大口,却可将修士整个人吞进肚子里去,眨眼之间,就被兽首吃去三四个了。 可怜这些修士无不是世间修士菁英,谁没有数十年的道行,在三首魔柯面前,也不过是填肚的点心罢了。 何九星虽知诸修与秦忘舒为敌,瞧其诸修惨状,也是不忍,虽不敢竭力施为,遁速也加快了几分,只盼能尽快赶到,也好多救几人。 禽首兽首在那里阻路杀人,中间魔柯首则再度御使巨臂,将那四维网扯了又扯。 此网虽是系在四柱之上,牢不可破,但银网的经纬丝线毕竟有个受力的极限,被巨臂连扯数下,已有数根银线崩断了。巨臂加快速度,将那银线再度扯来,终于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这时雪岭之中黄光已然隐没,巨臂分开银网,向雪岭拍去,只一拍,就将那雪岭打塌了半边,露出一个洞府来。 就见洞府之中,正坐着一名修士,此修双目紧闭,身边黄光围绕,那黄光越见稀少,原来一丝一缕,皆钻进这修士的身体中去了。 魔柯首口中大喝一声,那巨臂青光闪闪,魔息不绝,就向洞府中此修当头拍去。 何九星此时仍在二百里之遥,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此刻也是来不及了,他不由大叫道:“不想我害人终害已了。” 若不是他存了坐山观虎斗之心,极力施展之下,此刻已然赶到了,如今诸修敌不过三首魔柯,终令秦忘舒陷于极危之境。 那巨掌拍下,秦忘舒竟是毫无反应,只听“轰”地一声,那巨掌已拍了个实,将秦忘舒压在巨掌之下了。 此一拍怎样也有数十岳的法力,秦忘舒就算修成浑朴金光,但能否承受得住,那是谁也不知道答案了。 随着巨掌拍下,三首魔柯三只巨首同时发出惊呼之声,声音之中大有惊惶痛苦之意,何九星凝目瞧去,不由大喜,原来那巨掌自中裂开,秦忘舒双臂一分,就从巨掌中裂缝之中立起身来。再瞧他身边,黄光已然不剩下一丝了。 秦忘舒此番修行浑朴金剩,吃的苦头不小,但着浑朴金光罩体,于周遭发生之事一概不知,此刻睁开双目瞧去,只见雪岭下有许多修士各驾遁器东奔西走,个个神色惊惶,面前云端之中,又立着一尊巨大的魔兽,生得三个脑袋,瞧来古怪之极。 秦忘舒喝道:“此是凡界地域,怎容你魔兽猖狂,左手抬起,掌中生出金光一道,就向脚下巨臂横切而下。 那巨臂本来缩回去,却被秦忘舒双足踏定,好似钉住了一般,怎能挣动分毫,就见金光切下,立时将这巨掌切了下去了。 此掌切下,魔兽三首同时发出一声大吼,但听到声音有异,分明是三道声音了。 秦忘舒初试浑朴金光,原不指望有多大的威能,浑朴金身强在肉身强横,浑种金光究竟有大威能,那典籍之中也是不见记载的。 此刻见浑朴金光切去魔兽巨掌一只,心中自是欢喜,信心亦增十分,于是向前再跨一步,就要向空中三首动手了。 禽首慌忙将脑袋一晃,禽目之中迸出电光一道,秦忘舒虽可避过此光,但他向来胆大,又一心要试浑朴金身威能,那电光瞧来是犀利,想来自己也可承受得住了。 于是身子不闪不避,反迎着雷光而去,只听一声巨响,那电光打在胸前,激得四周云气激荡不休,但秦忘舒不光身子无恙,就连身上法袍,也是毫无损伤。 浑朴金身威能,竟至如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23章 玉在璞中刀在禁 原来在电光及体之时,那浑朴金身自然生出发应,生出浑朴罡光一道,向前护住了身躯,因此电光击到身边三尺时,就被这浑朴罡光挡下,又怎能伤到秦忘舒的法袍? 秦忘舒见浑朴罡光现出,反倒摇了摇头,道:“这电光威能不足,逼不出浑朴金身的真正神通来。 你这三首的魔兽,可有其他手段,只管施来。” 左边兽首听了这话,就张开巨口,向秦忘舒横直咬来,秦忘舒瞧见这兽首的血盆大口,心中虽是不喜,但瞧出那巨兽口中的利齿与众不同,似乎可以一试浑朴金身之能。 于是只将身子一侧,横起手臂于胸,任那兽首咬来。诸修瞧见此举,皆是变色。 那兽首逼得近了,更能瞧出兽齿大有玄机,原来那兽齿虽是骨质,却泛起五金光芒,好似铁打银锻的一般。而在兽口之中,仍能瞧见几块法宝碎片。可见等闲法宝,也禁不住这兽齿一咬的。 秦忘舒虽十分几丝担心,却坚信五转金身的威能,只因那典籍之中说的明白:若修成三转金身,周身如铜似铁,法宝难近。若修五转金身,则烈焰不焚,绝寒不侵。若修七转金身,则可抵御万法,至坚不灭。 既然三转金身已是如铜似铁,法宝难近,五转金身岂不是能敌昊天法宝了?兽齿虽强,离昊天之宝,恐怕还有很远的距离。 手臂微微一痛,就被兽首咬住了,黄衫修士等人虽一心想取秦忘舒性命,此刻见秦忘舒主动伸臂邀敌,心中也没来由的一震。此刻大敌当前,巨兽难敌,那秦忘舒就是唯一的救星了,世间之事,变化万端。施网罩山之时,谁知有此奇变? 因此诸修都盼着秦忘舒能大施身手,将三首魔柯击退了,哪知秦忘舒却做出这样孟浪的行止来。 何九星瞧见秦忘舒这般举动,也是情急,只因秦忘舒此刻法身坚固并非无因,那浑朴金身虽然强大,也不至于到万法难破的地步,因此何九星只能再次施展强横遁术,一步跨到秦忘舒面前,大喝道:“金身初成,万法难破,三清消散,复归平常,秦道友,浑朴金身虽好,却远不是天下无敌。” 秦忘舒猛然警觉,全身出了一身冷汗,忙叫道:“多谢何兄提醒。” 何九星道:“这也怪不得你,那三道清气尚未消散,自然信心百倍,这也是不由人的,等到清气散尽,心境也同时复归平常了。” 秦忘舒既知此刻浑朴金身全仗三清未散之气,怎敢再去轻敌,忙将手臂收回来,却被那兽齿紧紧咬住,怎会轻易放松。秦忘舒也不着急,手臂猛然一抖,臂上金光大盛,震断兽齿数枚,那兽首倒也坚忍,虽是满口鲜血,仍是不哼一声。 这时何九星已将劫星锤取将在手,喝道:“星童何在!” 星童本来就与秦忘舒形影不离,此刻听到招唤,大声应道:“星童在此。” 何九星点了点头,向那三首魔柯喝道:“九星在此,怎容你魔兽猖狂。”劫星锤急如流星,就向三首中的魔柯首打了过去。 那何九星毕竟是天仙大成之士,离金仙境界也只是咫尺之遥,又因他玄承修为皆是高明之极,等闲金仙之士也未必是他对手了,因此此锤祭将出来,真个儿是力逾百岳,天昏地暗。 那魔柯首原有无数魔修手段,但在这强横无比的劫星锤面前,竟是丝毫施展不得,没奈何,只能另一只完好的巨臂回转来,要挡住劫星锤一击。 何九星冷笑道:“螳臂挡车,可笑可笑。” 说话之际,那劫星锤正打在巨臂上,只听得“喀嚓”一声响,打得此臂四折五断,扭成了一团。 三首魔柯虽连遭重创,却是魔焰高涨,就听三首齐齐念动魔界真言,两只断臂齐肩脱落,肩窝处青光四射,又生出两只手臂来。 秦忘舒惊道:“这是怎样手段,断臂亦能复生?” 何九星笑道:“魔修手段无穷,否则怎能与我仙修之士对抗至今,你日后去了魔域,便知魔修的厉害了。” 瞧那新生的巨臂生长极快,很快就长成刚才的一半了,何九星怎容他重新生出手臂来,劫星锤再次击下,将一只新生的手臂打得稀烂,但另一只新臂却已长生,此臂不敢来惹何九星,而是戟指如枪,探向秦忘舒的心口。 秦忘舒笑道:“果然欺我境界低微?”手中赤凰刀横在胸前,将那巨臂挡住,那巨臂虽有强横魔压,但浑朴金身亦非等闲道术,赤凰刀金光横溢,稳如泰山,巨臂哪里能再前进半寸。 不过此刻秦忘舒也去了狂妄之心,不敢再轻易试探自家肉身功法的承受极限了,就算修成浑朴金身,那也是保命之用,不到生死关头怎能动用,若修士以为修成浑种金身便是天下无敌,则早晚死于这道妄念中。 所谓善泳者死于水,善拳者死于斗,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诸修在远处瞧着何九星与秦忘舒联手斗那三首魔柯,只瞧得胆战心惊,如痴如醉。今日若非二修现身,此间修士必死于三首魔柯之手了。 这时秦忘舒将赤凰刀翻转,翻转之速,令人目不暇接,那巨臂虽是力大无穷,速度上却欠缺了不少,被赤凰刀横直斩下,巨臂再告断折。 何九星道:“好刀,好刀,只是此刀如玉在璞,尚未完全显现威能。” 秦忘舒道:“何兄说是极是,此刀来历非凡,只恨被强大禁制限住,难以发挥威能。” 何九星道:“此刀之妙,则在于敌强则刀强,敌弱则刀弱,趁今日三首魔柯在此,正可尽情劈斩,打碎刀上禁制。有我在此,秦兄不必有后顾之忧。” 秦忘舒大喜道:“全仗何兄加持。”果然将小禹步法展开,欺近三首魔柯身边,那是要以近身杀伐之术独斗此魔,只求尽快消去刀上禁制。 三首魔柯因见何九星境界高明,法宝厉害,处处压了自己一头,原是心中惶恐,已生退避之心,但忽又瞧见秦忘舒欺身前来,胸中魔焰顿时一涨。 原来魔修之性皆是悍不畏死,就算心生怯意,只要对手不肯放松,那魔修也是要决战到底的。 本来天地对仙修之士有极多照拂加持,却因世间修士大多畏难贪生,往往在最后一口气上输给魔修了,那魔修也因此方能屹立千万年不倒,反倒愈加强大了。 但今日遇到的秦忘舒,却是凡界修士的一个异数,此修志向远大,因此百折不挠,心境强大无匹,视那生死之事直若等闲。就算境界弱于对手,对手也往往被他的强悍之气压倒,若论胸中的这道豪气,秦忘舒绝不输人了。 就见那秦忘舒步法妙到峰巅,行动疾如风雷,赤凰刀欺近三首魔柯肋下,拂开黑雾瞧去,那魔兽身上金光闪闪,原来是穿了一件锁子金甲。 秦忘舒尽力一斩,将此魔身上的锁子金甲斩断八根铁链,那金甲就此散开,露出黑黝黝的魔躯来。 秦忘舒正想上前斩劈,冷不防禽首扑到脑后,张开如剑巨喙,就要将秦忘舒的脑袋一口啄了去。 秦忘舒叫道:“正好试我赤凰刀。”也不转身,赤凰刀向后挥去,刀身挡住后脑要害,刀锋所指,正是禽首的双目之间。 那禽首急忙侧首避过,但长刀来得极快,还是在坚喙上猛然一撞,只听铮铮声响,赤凰刀被撞落杂铁数块,刀上赤红光芒一闪而没。 在刀上杂铁被撞落的同时,秦忘舒猛然觉得刀身一沉,竟多了千百斤的重量,他心中大为惊讶,怎地撞落杂铁数片,这赤凰刀反倒沉重起来? 急忙向赤凰刀瞧去,只见那刀柄处现出符文三道,那是刚刚显然出来的,这三道符文自然皆是凤篆了,秦忘舒瞧得分明,三道凤篆分明是“横”“断”“山”,这其中,那道山字凤篆闪闪发光,远胜于“横”“断”两字符文了。 秦忘舒这才恍然,难怪此刀多出千百斤的重量来,原来是有山字凤篆加持了。 只是近身杀伐,却用不得重刀,秦忘舒心念到处,山字凤篆就此隐没不见,这刀上符文倒也御使的容易。 不过若是此刀换了个主人,也就不可能这么方便了,秦忘舒因一滴凤血而踏仙修之道,又经涅槃重生,体内更驱去太一,修成凤火,因此与火凤神君渊源极厚。别人修这凤篆,百年难悟其一二,秦忘舒修这凤篆,却如拾草芥一般。 隐去山字凤篆之后,秦忘舒试御“横”字凤篆,他此刻也不知这字凤篆有何高明之处,但既在刀柄处显现出来,又怎会弱了。 此字由心念施成,就见手中的赤凰刀猛然一跳,就此横在空中,此刀铮铮作响,刀锋发出赤光一道,便由四尺长刀变成十丈巨刀了,那巨刀就向三首魔柯方向平平一推。其速之快,非言语所能形容。 只是此式虽是快极,也不知威能如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24章 临阵授法斩凶魔 刀身平过,魔血四溅,竟将那三首魔柯的魔躯斩为两半了,三只魔首同时大吼一声,其音痛苦不堪。 秦忘舒见横字凤篆如此厉害,心中不胜之喜,那赤凰刀跟随自己多年,虽是防身之宝,立功不少,却唯在今日方才大现光芒。 正想再试试“断字凤篆”有何妙用,与横字凤篆又有何不同,不想那三首魔柯魔躯既损,已然失去斗志,那残躯慌忙向云中一退,就要逃之夭夭了。 何九星早在空中探得明白,喝道:“秦兄,此魔必是跨域破界而来,黑云之中,或藏着空间裂缝,且容我挡住此魔退路,秦兄再施手段,誓诛此魔。” 秦忘舒道:“何兄法旨,谁敢不从。” 何九星携着星童,就向黑云中钻去,只一步,就抢在三首魔柯面前,向身后瞧去,不远处果然有空中裂缝一道,界力滋然有声,不时有黑气涌现出来。 何九星刚刚站定,三首魔柯已然赶来,何九星持锤在手,笑道:“今日不与你厮杀,晓事的速速退去。” 三首魔柯虽被斩去魔躯,但此魔大半神通不失,按理仍可一战,但刚才何九星两记劫星锤打来,不光打碎魔臂,亦在三首魔柯身上加持了仙家妙法,原来那劫星锤与寻常法宝不同,每承受一锤,就好似经历天劫一般,全身苦不堪言。 三首魔柯平日小视凡界修士,今日方才遇到真正对手,见何九星拦在身,怎敢上前迎敌,急忙忙转身就走,正迎上秦忘舒挎刀而来。 此兽后退无路,只好与秦忘舒死战到底了,三首中的魔柯首口中急念真言,三颗脑袋猛然一晃,竟在黑云之中消失不见。但秦忘舒动用禅识去探,那三首魔柯仍在身边不远,唯因黑云摭天蔽地,目光已难瞧见了。 秦忘舒微微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那隐身慝影原是魔修必修手段,否则怎敢前来凡界行走,而论起魔修隐身慝影的神通,又有哪种法术强过无相魔诀。 心念中默诵无相魔诀,秦忘舒身上气息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本来若无黑云摭空,对手仍可瞧见他的身躯,然而那黑云乃是魔域黑云,可挡住凡界光线,这黑云既然密不透光,秦忘舒藏在其中,自然是谁也瞧不见了。 那三首魔柯本来借魔修藏身手段,对秦忘舒实行偷袭,哪知今日那秦忘舒修成神通,竟与魔界魁神一般,岂不是恰是自己的克星? 三首魔柯动用魔识,却百般探不到秦忘舒的身影,正在那里心中惊惶,忽听身后传来秦忘舒的声音道:“魔柯小心了!” 三首魔柯心知不妙,慌忙举步向前,哪知只跨了一步,面前黑云中闪出一道刀光来,那刀直直劈下,将右侧禽首齐根儿斩落,就此堕落云端。 魔柯首叫道:“凡界修士,最会欺人。” 秦忘舒笑道:“我只是叫你小心,是你误会我在你身后偷袭了。凡界修士,怎能背后伤人?” 三首魔柯细细想来,秦忘舒的话竟是反驳不得,说来也是无相魔诀神妙莫测,秦忘舒又将这声音御控的法门修得炉火纯青,此人明明藏在前方云中,其声音却在脑后想起,自己又怎能不上当? 三首魔柯已知无论神通手段,皆非秦忘舒对手,一来秦忘舒初修浑朴金身,三清之气不散,几乎是无敌之态,更兼此人修成无相魔诀,魔修种种藏身慝影的手段在他瞧来,也不过是儿戏一般。 三首魔柯心中叫苦,那天地果然不恤魔修,竟降下这样一个人物来,可不就是魔域亿万魔族的克星? 三首魔柯不敢停留。急急向前窜去。这三首魔柯的遁速极是高明,瞬息间就是数百里。初时身后尚有遁风响动,其后遁风渐渐弱了,三首魔柯略略放心。幸好被斩去魔躯,否则那身子如山一般沉重,如何能摆脱秦忘舒。 正行之际,只见前方黑云重重,一名黑衣女子手中持了了布袋,正在那里指天划地,掐诀不已,那布袋袋口微张,就有一只只铁蜂窜出布袋去。 黑衣女子瞧见了三首魔柯,便叫道:“魔柯,你怎会狼狈若此?” 魔柯首道:“不消说得。此番来到凡界,竟遇到我魔修天生的对手了,速速随我离开此里,逃命要紧。” 黑衣女子道:“是什么修士,竟是这么厉害?” 魔柯首道:“此修竟修成了无相魔诀,我就算施展隐身之术,也被他轻易识破了,又兼他手段强横,不逃便就是个死了。” 黑衣女子道:“魔柯,你也是昏了头,那空间门户就在你来的方向,你不去那边逃命,跑到这里来作甚。” 魔柯首将脑袋连连摇动,道:“那门户边有位修士更狠,我瞧他虽是天仙大成境界,但修为神通却强过等闲金仙了,我又如何能动得了他,只好另想办法逃回魔域去。” 黑衣女子这才惊恐起来,道:“不想此番出域,竟是诸事不顺,看来这次是凡修早有准备了。” 魔柯首道:“不错,不错,往常飞来岭大战,凡修最多会有天仙境界修士现身,此番却来了个金仙之士,若想敌住金仙,那非得魔神出域不可。” 黑衣女子道:“若是魔神能出得来,还用得着你说?” 二魔一边说话,一边向前急驰,黑衣女子本来放出了大半袋铁蜂,此刻也来不及收回了。此刻仍是心痛不已。 魔柯首问道:“蜂妖王,你刚才在此处作甚?” 蜂妖王道:“我本想先探明飞来岭动向,先登此岭,暗设机关,以等候凡修上岭,也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不想路过此处去,瞧见一对男女,刚刚放出三万只铁蜂来,你就闯了过来,也不知那对男女是死是活。” 魔柯首道:“你这主意倒也是不错的,若能先登飞来岭,藏在岭中设伏,倒也省了不少力气。你这铁蜂恰是那寻岭的妙器,幸好只是放出了三万只。” 蜂妖王道:“袋中还剩七万只,怎样也是够了,只要那飞来岭离我千里,铁蜂嗅到岭上九珑花的气息,必会紧紧追过去了,怎样也不会误事。” 说到这里,那蜂妖王念动法诀,便有数百只铁蜂飞了过来,这些铁蜂原是刚才放出去的,本来听到召唤,就能立时赶来,哪知只赶回来数百只铁蜂,其他铁蜂,定是被那对男女杀了。 蜂妖王此刻暗恨不已,却只好先顾着逃命,报仇之事,只好以后再说了。 魔柯首与蜂妖王并肩而驰,那蜂妖王也不如何作态,却稳稳当当,不曾落下半步,三首魔柯虽是自大,瞧见蜂妖王的遁术,亦是赞叹不已。 又问道:“其他魔友如今又去了何处?” 蜂妖王道:“自离了门户,大伙儿各施手段,早就天各一方了,你让我到哪里寻去,我自离魔域,也只是撞见你罢了。” 魔柯首道:“此次与往日不同,若是魔友各自为战,定会被凡修打杀干净了,还是要诸位魔友聚到一处,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蜂妖王道:“这话说的虽是有理,可惜哪里那么容易汇聚魔友,我魔友出界,向来是各自为战,只顾自己的营生。” 正在这时,前方空中黑云阻路,那黑云之中传来兵铁交鸣之声,震得山谷皆应,二魔知道有魔友在此与人厮杀了,急忙停住遁风,动用魔识瞧去。 那黑云虽可摭敝光线,却挡不住魔识,因此二魔探了个明白,只见黑云中那魔修身穿凡修服饰,相貌身材也与凡修一般,只是身躯略略高大了一些。 魔修中相貌与凡修相近的修士极多,说起来这些类人魔修与人族修士原是同出一脉的,魔兽虽常有许多强力大能出现,但魔修真正的主力,还是要靠类人魔修。 只因类人魔修灵慧与凡修无二,无论是新法旧法,修起来皆是容易,不像魔域异兽只凭天生技能与人斗法厮杀。 三首魔柯瞧见此魔修头戴银冠,知道此魔身份不低,其位尚在自己之上。 原来魔修自魁神飞升仙界,坐了世尊座下第一天尊,那魔域又迁到苍穹,域中气像一新,法则等级亦生出变化来。 原来魔修等级,不过是魔将魔皇魁神,就算是贵为魁神,也难突破天地禁制,其境界只与仙修相同。 如今天地对魔修已撤去禁制,魔修能修成怎样的境界,全靠自家机缘努力罢了。就此对应凡修境界说法,有魔炼士,魔将,魔皇,魔神,魁神之分。 而因法则有变,那魔修一旦突破魔神境界,其修为再无止境,就算修得与天齐,也非奇事了。或因此故,才燃起魔修的勃勃野心,只盼人人修成天地般神通,一统凡界,再占仙界。 那三首魔柯虽是有名凶神,也只修成魔将九重,说起来不过是地仙境界,只因本身技能强大,等闲凡界地仙修士,却绝非他的对手了。 但遇到何九星这种境界极度接近金仙修士的大能,三首魔柯自然甘拜下风。 而其后败于秦忘舒之手,则是因情况特殊,其中原因也是一言难尽。 三首魔柯细探黑云中变化,原来银冠魔修的对手,竟是一位女子。而在战场数百丈无外,一座雪岭之巅,则立着一名青年男子。三首魔柯与蜂妖王赶到时,正听这男子喝道:“师姐,你将我所传三招一一施展,斩杀此魔轻而易举,速速行来。” 三首魔柯心中大疑,银冠魔修绝非弱者,这男子临阵授法,就能助这女子斩杀银冠魔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25章 狭路相逢天注定 魔界向有法度,杀一名凡修者,可赐木冠一顶,以做标识,杀十修者赐铁冠为凭。 若能得赐银冠,所杀十名凡修之中,需有三人为地仙级修士。 由此瞧来,面前这位银冠魔修至少杀过三位地仙修士,哪怕所杀三名地仙皆是地仙小成境界,银冠魔修的境界修为,至少也相当于地仙中乘境界了。 而观银冠魔修两名对手,那青年男子不过是地仙初成,至于那位女子,至多只是炼气九级罢了,这样的境界等级,也敢口出狂言? 瞧那男子身穿蓝色法袍,此袍手艺虽工,修剪合度,却非上等材质,瞧在修士眼中,不过是寻常物事,最多只能抵御轻度的打击,对手法力稍强,此袍必然破碎无疑。 由这法袍瞧来,这位蓝衫男子显然也不会有太强的法宝了。 在三首魔柯与蜂妖王欺近之时,蓝衫男子忽地一抬头,一对目光好似冷电一般,压得二魔心中就是一窒, 三首魔柯心中剧震,此修究竟修了怎样的心法,赫然亦是魔修的克星,被那这样冷冷瞧来,竟是斗志全无,心灰意冷。 前面才遇到一个秦忘舒,此刻又遇到这位蓝衫男子,这二人皆是境界平平,但修为却偏又极高,这次前来飞来岭搅局,已是毫无胜算了。 这时那女子叫道:“师弟,你说的轻巧,我不过勉强修成练气九级,又怎是这魔修的对手,不如师弟祭出镇魔打神印来,将他诛杀了账。” 这一男一女,正是林天弃与他的师姐沈天钥了。自从在秦忘舒手中逃得性命,二人便来这雪域修行,想来这雪域空寂无人,怎样也撞不到仇家了,若不是飞来岭现世,姐弟二人怎样也不会出府的。却不知因此与秦忘舒错过了。也免去了一场杀劫。 因那沈天钥无心向道,修行时往往意志不坚,因此林天弃时时好言相劝,又将连山诀条分缕析,细细传予沈天钥。又每日在旁监督,这才迫使沈天钥收拾心情,近年来倒也下了番苦功,这才修成九级练气士境界。 若论修行进晋,林天弃实是强过秦忘舒了,就连沈天钥,也几乎与秦忘舒并驾齐驱,细究其中道理,却与双方的福缘灵慧无关。 那连山诀的好处,就是前期修行极快,算是一种速成的功法。原来伏羲皇创此功法时,感叹百名弟子大半死于仙魔之战,存者无多,若不能急速提高境界,又怎能与亿万魔修抗衡? 也因为是瞧出连山诀的缺点,伏羲皇这才叮嘱林天弃,等到其修成天仙大成之后,定要去海外寻他。只因那天仙大成境界就是连山诀的一个瓶颈了。林天弃修到天仙大成之后,再想有所进境,那可就是极难了。 而反观秦忘舒所修的归藏经,初时自然进境缓慢,也显不出归藏经的好处来,但随着秦忘舒玄承渐有,阅历日深,那归藏经化世间万法而为经中所有,越是修到最后,越是容易,就好比江河起于山中溪流,初时自然是涓涓细流,其后汇集支流无数,到最后就形成浩荡汪洋,就此滚滚东去,谁可抗衡。 林天弃见师姐又想偷懒,只好厉声道:“师姐,若是凡事都由我打发了,你一旦与我分开,岂不是就要被人所趁?” 沈天钥近日来也是渐渐怕起这位师弟了,只因师弟监督之严,尤胜往日宗门师尊,此刻见师弟生气,只好吐了吐舌头,道:“那我就永不与你分开。” 林天弃叫道:“师姐!” 沈天钥生怕又惹出说教来,忙道“罢了,罢了,算我怕了你就是。” 她左手执法剑,右手掐定了法诀,口中念道:“山脉有灵气,杂然赋成形,或如龙在野,或如虎在渊,依山就其势,事半功则倍。” 这念的非歌非诀,便是三名魔修听到了,也是听不明白。 原来魔域凡界语言大差,三魔虽也算精通凡界言语,但也只是浅近的日常用语罢了,论起凡界修士念的诗文法诀来,则是一窍不通。 沈天钥念罢,手中法剑应声而出,向银光魔修激射过来。那银冠瞧这法诀袭来,实无多大奇处,也不见有怎样惊人的速度,剑上灵压也只是平平,当下随手拂去,那法剑不等触到银冠魔修的法袍,就被沈天钥收了回去。 三首魔柯见此,心中暗忖道:“说什么三式诛杀,就凭这样的手段,就算是三千式,对银冠魔友也是毫无威胁,这蓝衫男子不过是胡吹大气罢了。” 就见那沈天钥绕着银冠魔修急急转动,细瞧她足下步法,倒也是极高明的,那银冠魔修虽屡次想先发制人,奈衡沈天钥转动不停,也难以判断她下一步的落足之地,因此也只好隐忍待机。 沈天钥遁行之时,右手一直五指轮动,若说是掐诀用法,却又不像,又像是算卦测字一般,此情此景,令人莫测高深。 三首魔柯因见银冠魔修地位高于他,也不敢置喙,但他瞧着沈天钥掐指测算,却是越瞧越是心虚,就对蜂妖王道:“蜂妖,我瞧这女子的法术大是古怪,好似在测算一般,你可知其中道理?” 蜂妖王也知三首魔柯的用意,便道:“难不成是测算气机凶吉?或等自己处于极佳气运之时,或等对手陷于大凶之境,到时算定出手,自然一举功成。” 三首魔柯道:“当年我在海外与凡修厮杀,就曾遇过这样的对手,临战之时也是测个不停,但一旦出手,必是百发百中,威力绝伦,我有许多同伴,就是死于这种手段之下。” 蜂妖王道:“魔柯可知那些修士的来历,又是哪位海外大修弟子?” 三首魔柯道:“那些弟子手段高强,又往往冲杀在前,因此战死者着实不少,在下也曾趁有修士殒落,探过其中一道元魂,原来是伏羲现弟子,所修之术,名为伏羲八卦心法。” 那银冠魔修听到二魔言语,心中反而恼怒起来,喝道:“在下斗法杀伐自有主意,两位何必多言。” 三首魔柯与蜂妖王相视一眼,深感畏惧,只好闭口不言。 别瞧三首魔柯的手段玄承强过此修,但魔域之中,却是等级森严,魔兽若遇类人魔修,总要低上半级。因此三首魔柯与银冠修士境界等级虽是相差不多,但地位却有区别了。 沈天钥围着银冠修士转了六七圈,这才清叱一声,再次祭出法剑来,此番御剑,则与刚才大不相同,那法剑起处,能瞧出剑光重重叠叠,似有数座山峰应剑而起,伴随着法剑影影绰绰袭来。 银冠修士再次拂袖而起,只盼将这法剑拂到一边,心的又打定了主意,趁着沈天钥动手之时,身子总要稍停,自己正可借机祭出魔宝,尽快了结此战,也免得被三首魔柯笑话了。 哪知大袖拂起,那法剑怎能拂得动,刚才此剑轻盈无物,此刻却有三山五岳之重,只因心中小瞧了对手,魔玄不曾施展完全,那法剑借此反压过来,只听“刷”地一声,就将大袖切断了。 这也就罢了,此剑既然压断袍袖,余势不减分毫,又向胸口袭来,;银冠修士此时方知厉害,慌忙祭起魔宝一件,挡在胸口。那魔宝乃是黑黝黝混铁黑珠一颗,此珠取魔域地底混铁制成,那混铁经亿万年地火炼制,便是巴掌大小,也是沉重如山,再以魔诀加持,自然就有数十岳之力了。 等闲法宝若遇此珠,往往会被击得粉碎,纵是不济,也可将法宝尽风挡开,银冠魔修自炼成此珠,不知立下多少功劳。唯一遗憾之处,就是此珠向来先攻,此番被迫防御,却是头一遭了。 那混铁黑珠与法剑便是一撞,只撞得火星四起,将一柄上好的法剑撞出缺口一块,剑上的重重山影,也为之轻轻一摇。 林天弃不由微微摇头,师姐这式连山剑诀本来时机甚好,实合天地山川阴阳变化,气机凶吉无不应合,只因出手时信心不足,那威能可就减了七八成了,这才被对手魔宝打缺法剑。 本来此情此景,算是沈天钥略有小挫,但林天弃熟知师姐性情,若此刻说出真相,师姐的信心必然一泻千里,再也恢复不得了。 于是林天弃拍手笑道:“妙极,妙极,师姐以一件轻薄法剑,就挡住了魔修重宝,只需再度出手,那魔修定是师娇剑下亡魂了。” 沈天钥大喜道:“这一式果然使得好?” 林天弃道:“就算天弃用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那沈天钥虽是林天弃的师姐,但在她心中,师弟就像是天人一般,师弟的话,就是天音伦旨,绝无不信的道理。 因此虽见法剑有缺,那信心反倒高涨起来,当下再施步法,重测气机,对手虽是厉害,魔宝亦是难敌,但沈天钥心中却无端地生出十足把握,等到第三式出手,银冠魔修必死无疑。 三首魔柯心中暗忖道:“这位蓝衫男子高明之极,就连我三位魔友联手,只怕也绝非此修对手,天地既生秦忘舒,怎地又生出这样的修士来。” 既觉察出林天弃神通不可测度,三首魔柯再生逃遁之心,哪知身子刚刚一动,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魔柯,秦某卷土重来,你可要小心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26章 唯有此恨难消饵 秦忘舒誓诛三首魔柯,因此就算三首魔柯遁速极快,也丝毫不曾放弃,一路衔尾追来,终于赶上。 只是体内三清残气已无,若想再像刚才那样强打硬拼,已是绝无可能了。好在五转浑朴金身已然修成,又裂去赤凰刀杂铁一截,新得三掌凤篆,秦忘舒虽是孤身前来,面对魔躯残损的三首魔柯,仍是稳操胜券。 而他凝目瞧去,虽见三首魔柯身边又多了一名魔修,心中仍是不惧,向三首魔柯出声警告之后,身躯立时在三首魔柯面前现出,手中赤凰刀高高举起,斜斜劈将下去。 此刀并无花招这玄机,唯胜在一个速度上,秦忘舒早年已化唯二刀法为唯一,如今修成浑朴金身,唯一刀法速度更是快了三分。那三首魔柯虽是闻声在前,也是无法闪避,刀光闪过,鲜血飞溅,左侧兽首就被秦忘舒斩了下来。 蜂妖王见秦忘舒刀法如此犀利,虽是吃惊,倒也不惧,那三首魔柯身受重伤,本身神通去了七八,又怎能厮杀?当下喝道:“魔柯速退,我来战他。” 她的蜂袋中还有七万铁蜂,却怕应付不了秦忘舒,纤手盈盈摆动,空中现出黑针一根。此针取十万铁蜂尾后针炼制而来,名叫黑蜂针,最能截血断脉,百发百中。然而此宝虽好,最多只能动用三次。这次为救魔柯,只好取将出来,口中道:“魔柯,我为你动用黑蜂针一次,这人情你可得记住了。” 不想三首魔柯却叫道:“好意心领,此修极是厉害,还是走为上策。” 蜂妖王笑道:“魔柯,枉你是魔域凶兽之一,却被这人打得怕了,他便是你的克星,未必就能克住我。” 说话之际,早将黑蜂针祭起,此针祭在空中,发道千道黑光,那黑光无摭无拦,尽数扫在秦忘舒身上,秦忘舒只觉周身一痛,好似有千万只毒蜂刺体一般,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火辣辣的燃烧起来。 更可怕的是,全身鲜血被那黑气入体,就好似凝固了一般,其滋味实难忍受,周身灵脉亦是大受阻滞,真玄运转就此不灵。 秦忘舒见这黑针毫不起眼,不想却如此厉害,幸好他修行浑朴金身之时,忍受了诸多痛楚,此刻的针光刺体之痛又算得了什么,当下咬紧牙关,挥刀就向蜂妖王斩了过去。 在他挥刀攻敌之时,蜂妖王却是花容失色,动容不已,口中失声道:“你吃我针光刺体,又怎能动弹!” 秦忘舒冷笑道:“荧荧之火,也放光华。”不明白这魔女怎地如此惊讶。 却不知那黑蜂针厉害之极,魔域百大魔宝之中,黑蜂针怎样也能排进前百名去的。此针但凡扫中人体,针光透肤而入,则对手几乎是立时失去抵御能力,只能任由黑蜂针的主人宰割了。 只因黑蜂针炼制不易,每次炼成又怎能动用三次,这才拖累了排名,否则以黑蜂针的威能,就算再进十名,也不是奇事。而蜂妖王与人动手,除非对手有强横御体之宝,挡住针光,否则怎能讨得好去。 如今秦忘舒明明有中了针光之兆,偏偏却行动自如,又怎能不让蜂妖王耸然。 眼见赤凰刀劈来,蜂妖王极度震惊之下,怎敢再与秦忘舒力拼,忙将蜂妖扭动,堪堪于赤凰刀下避过了。 秦忘舒见这魔女身子灵动,一闪之下,已去了数里,干脆先将三首魔柯杀了再说,不想就在这时,重重黑云之中传来一声清叱:“蜂妖王,你若想留去,需留下蜂袋再说。” 秦忘舒听到这声音,好似晴天打了个霹雳一般,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嗓子里好似塞了团烈火,既干又痛,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秦忘舒原是探到黑云之中有修士灵息,但绝不曾想到,那黑云中的仙修之士之一,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林天弃。 这时那三首魔柯也已是逃之夭夭,秦忘舒既见了林天弃,别说区区一只三首魔柯,就算魔界魁神在此,他只怕也不肯去瞧一眼了。 纵有世人千千万万当前,秦忘舒此刻眼中也只有林天弃一人而已。 他左手指天,用力向下一划,正是剑文妙用,若是他境界再高一级,这样用剑文划来,足可划开界域了。此刻剑文威能虽是不足,却将空中黑雾生生分开,黑雾受这剑文驱使,就向两边急急散去。 只是黑雾中首先显现的,并非林天弃,而是一名银冠修士与一名女子。那女子见到了秦忘舒,惊讶的难以名状,竟将手中法剑一丢,掩面叫道:“秦忘舒,怎么是你,怎么是你?” 秦忘舒瞧见沈天钥,面上不由泛起苦笑来,道:“原来是你,原来是你。仙子欺得我好苦。” 沈天钥想起往事来,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刹那间打湿掩面的双手,当初雪地相劝,这才激发了林天弃的斗志,从此焕然一新,那始作俑者,就是自己了。 哪知造化弄人,秦忘舒苦心婆口,尽力相救的,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这件事最早洞悉内情者,唯自己一人。原只盼二人永不见相见才好,这才远远来到这雪域躲避,然而世间似大实小,那有缘人终要相逢的。 银冠魔修被沈天钥第二剑逼得极苦,正在打点精神,以防她第三剑刺来,哪知却见沈天钥弃剑流泪,全身竟不设防,这等天赐良机,又怎以错过了。 此魔毫不犹豫,就将混铁黑珠打将出来,那黑珠一起,珠上灵压就将沈天钥压得死死,沈天钥再有天大神通,也是无力回天了。 秦忘舒虽和沈天钥说话,目光却越过沈天钥,直直瞧向远处的林天弃。苍南一别,时日屈指可数,但二人皆发生了重大变化。 原来不光是自己冲玄登境,达成地仙境界,那林天弃赫然也是地仙初起了。 想来自己若非云天轻刻意布局,莫幻真竭力成全,又怎能这么早就达成地仙境界,那林天弃究竟修了怎样的心法,遇到怎样的福缘,其境界竟能与自己并驾齐驱? 不过哪怕林天弃今日已修成天仙金仙,自己拼个粉身碎骨,也是绝不能放过他的。 心念到处,小禹步法展开,就向前方直直行去,而行到中途时,禅识探到有魔宝袭来,秦忘舒也不稍顾,手中赤凰刀横直斩去,正是横字凤篆。 秦忘舒于来路上再修此篆,方知横字凤篆的真意。原来火凤有感所创凤篆皆与凤火相关,因此被朱雀笑话,说什么火凤若离了凤火,就是百无一用,因此不光火凤德不配神君之位,就连一身神通,也是落在盛名之下了。 那火凤因此着恼,创出七字杀伐凤篆来,横字凤篆是为七字之一。此篆若由火凤亲自施来,别说世间修士,就连那苍穹界,也要被切去一小半去。秦忘舒既知这字凤篆潜力无穷,看是无比欢喜。 此篆虽是强横,却果然用不着一点凤火,全凭修士法力玄承,秦忘舒再次施展此篆,只因领悟有成,威能自然稍有增加。那赤凰刀就在空中一横,化十丈长刀,赤线起处,向银冠魔修方向横直一推。 先是那混铁黑珠被赤线扫去,竟切下一块混铁了,赤线上的强大力道,再将此宝推出去百里去。而那银冠魔修瞧见赤线及体,方知闪避,却哪里还来得及,被那赤线拦腰扫过,魔躯就此分成两截,一道魔魂急急地去了。 沈天钥见秦忘舒目光发直,目无表情,芳心惊恐之极,她虽知杀父之仇无法化解,但又怎能眼睁睁地瞧着师弟被杀,急忙纵步上前,要拦住秦忘舒,哪知秦忘舒步法高明,早就一闪而过,自是扬长而去了。 沈天钥急的大哭,急急跟上过去,然而那秦忘舒越行越快,自己再也追不上了。 此时林天弃正足踏雪岭,以手指天,虽离着蜂妖王有数百丈之遥,却让蜂妖王寸步难行。 原来林天弃所指之处,空中灵气充沛之极,魔修来凡界行走,于寻常地域的灵气倒也忍受得住,可若是灵气强大,那灵气就变成蚀骨钢刀一般,行一步如同踏在刀刃上一般。 此刻林天弃也不动,只是挥指施诀,聚来灵气一团,就将蜂妖王生生阻住了,这份修为手段,自是让蜂妖王心生绝望之意。 林天弃道:“蜂妖王,你留下蜂袋,我自然让你离去了,你虽是魔修,我若寻不到你杀人的证据,我也不会留难你。” 蜂妖王咬牙道:“那蜂袋就是我的命根子,怎能交给你。” 林天弃道:“既是如此,莫怪我无情。”用手向雪地一指,一道黄气冲天而起,就将蜂妖王挟裹其中,蜂妖王被那黄光袭来,全身衣衫尽碎,忙大叫道:“大修,小魔知道厉害,还盼饶我性命。”急将腰间蜂袋解下。尽力抛了出去。 那林天弃并不接袋,只是眼睁睁地瞧着蜂袋落下雪谷,这才抬起头来,迎上秦忘舒一双喷火的目光。 秦忘舒淡淡地道:“林天弃。今日之战,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个活下去。” 林天弃微微叹道:“大事未了,天弃实不忍就此弃世。” 秦忘舒道:“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27章 父仇私谊两难全 自古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秦忘舒又何必多言。 赤凰刀祭在空中,横字凤篆已出,这一式接连动用,已是熟极而流。 就见那长刀在空中横平如线,却只是长成三丈而已,与先前十丈长刀实不可同日而语。 秦忘舒不免动容,先前长刀两次化为十丈长短,此刻面对林天弃,怎地就短少了七丈之多? 再瞧林天弃,双足踏定雪岭,那岭上本是积了千年冰雪,其深不知不几许,如今那层层坚冰“喀嚓嚓”裂将开来,自峰顶而至山脚,好似破竹一般。 秦忘舒暗暗点头,瞧那林天弃与这雪岭浑然一体,山就是人,人就是山,正是连山诀的精义所在。只要林天弃踏足山峰之中,那山峰就好似林天弃的自我之域一般,或因此间灵气被林天弃夺去了大半,因此横字凤篆威能不彰。 虽然长刀只长大三丈,空中赤线亦生,仍向林天弃缓缓推去。若林天弃不肯离开山峰,势必要连人带山,被长刀切为两截了。 林天弃脱口赞道:“好霸道的刀法。”手中急急取出一面旗来,正是伏羲皇所赠三宝之一荡天旗。 海外有十大名旗,荡天旗是为其中之一,当初伏羲曾持荡天旗抵御三十万魔修,此旗威能可知。 荡天旗既出,赤凰刀横推之势立时停止,凤篆虽强,仍需修士真玄法力配合,此篆若由火凤施来,天下谁人可当,但以秦忘舒的境界修为,又怎能突破荡天旗? 既见凤篆不能成功,秦忘舒当即将身子一晃,四周黑云丛生,层层叠叠,已然瞧不见秦忘舒的身影了。 林天弃动用灵识探去,仍探不出秦忘舒的半点灵息,不由的大皱眉头,那无相魔诀的妙处,就在于隐身慝影,自己既然找不到对手,秦忘舒可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幸好自己有荡天旗在手,否则秦忘舒若在黑云之中突袭而至,自己绝难逃过生天。 林天弃暗忖道:“难怪伏羲皇要授我三宝,监督秦道友,那秦忘舒心性执一,若为贤必为大贤,若为魔,则天下无人可制。天弃这条性命虽早晚要属忘舒,然而绝非此刻了。” 他本可执旗逃之夭夭,但双方仇怨实不可解,今日逃了去,他日相逢,又是一番厮杀,何时才是了局,不如今日大显手段,让秦忘舒心生忌惮,或可免去纠缠之苦。 想到这里,一手执定荡天旗,另一只手就取出镇魔打神印来,那秦忘舒是魔也是好,是神也罢,只要他现身出手,总逃不过此印压身之劫。 想来此印虽是强大,却依对手境界修为而变,以秦忘舒此刻境界,此印就算打在他身上,也只是让他受了场惊吓罢了。 当然,若是秦忘舒日后入魔渐深,身上魔息越重,此印越强,到时说不定就有死伤了。 林天弃思忖良久,方知此印之妙,那伏羲皇的良苦用心,此刻方见端倪。 秦忘舒藏在黑云之中,自然能瞧清林天弃的每个动作,二人当初并肩作战,按理彼此知根知底,但苍南一别后,二人各有际遇,那林天弃的手段,自己了如指掌,自己的神通,林天弃却未必能尽知了。 当下沉吟片刻,就取出一件暗宝来,正是慕老祖所赠的月割。 此宝杀气凌厉,任对手修成怎样的护身罡气,也会被这暗宝杀气所夺,那荡天旗虽好,能护住修士的四面八方,但月割只更其一点,或可突破荡天旗的至御之能,若再以新修成的无用禅言加持,此宝更添威能。 然而以暗宝伤人,绝非秦忘舒的本意,秦忘舒取宝在手,竟是犹豫不决了。那林天弃虽刺死了父帅,为的却是大陈百姓性命,而林天弃本人,也非十恶不赦之徒。 若是对付穷凶极恶之士,用此暗宝秦忘舒心中绝无负担,但为父帅报仇,那是堂堂正正之事,自己身为人子,自当竭力而为,以应孝道。若因孝道而罔顾仁义二字,实为秦忘舒所不屑了。 想来自己便是面对魔修,也不肯背后停偷袭,出手之前,必定大喝一声,以警示对手,难不成遇到了林天弃,自己反倒要堕落了不成? 想到此处,秦忘舒便将月割收起,身子一晃,已然钻进雪地之中。只因他想的明白,那林天弃的连山诀之所以厉害,不过是与雪岭浑然一体,自己若想除去此人,自然要断其根基才是。只需将林天弃驱离了雪岭,方有几许胜算。 林天弃虽持双宝在手,但因瞧不见对手,心中着实不安,那刀在鞘中之时,最令人惊惶畏惧,只因谁也不知此刀袭向何方。那秦忘舒隐身之后,迟迟不肯动手,亦如鞘中利刃,让人惶惶不可终日。 忽听耳中传来一声断喝:“小心脚下。” 这四字喝毕,林天弃顿觉足下杀气如潮,如惊涛骇浪一般。林天弃不免吃了一惊,那秦忘舒怎地就藏身于地下了?难不成已修成土行神术? 只是纵将灵识探向地下,却只见杀气刀光,不见人影。林天弃就算想动用镇魔打神印,也因瞧不出见对手所在,那法宝怎好祭出的,没奈何,只好足尖一点,身子急急升到空中去,只见一点刀光紧蹑而至,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是绝不放弃了。 林天弃不慌不忙,左手执旗在胸前一抹,任他怎样凌厉刀气,也难突破此旗,右手瞧定刀光之下,空寂无人之处,就将镇魔打神印轻轻压将下去。 秦忘舒将林天弃逼出雪岭,也算是顺风顺水,忽见林天弃将镇魔打神打来,心中难免微微一惊。 此印的厉害,如何不知?好在秦忘舒早有破印之策了。 他立时将身上魔息散尽,以免触发此印中的镇魔之能,再将赤凰刀横胸挡来,先阻住此印沉落再说。 于此同时,双手同祭禅言,一道为化字禅言,一道是无用禅言。 那化字禅言原可化去对手法力灵压,且自家身上魔气散尽,此印只剩打神之能,化字禅言定能收到奇效了。 至于无用禅言,那是秦忘舒的巧思所在。无用禅言之妙,是将自身所有灵息生生压制住了,那么在法宝面前,自己便是毫无法力灵压的凡俗罢了。此印既名镇魔打神鞭,若是自己连修士也算不上,此印威能何在? 当然,秦忘舒胆敢冒险一试,也是仗着自家刚刚修成浑朴金身,哪怕那镇魔打神印仍是威能不失,以浑朴金身承受此印,想来也伤不得性命了。 而在林天弃瞧来,只见面前符文乱舞,玄机无限。他在暗叹秦忘舒手段极多的同时,却不免微微摇头,此印是伏羲皇赐宝,那秦忘舒怎能避得过此印,种种手段,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就见震天一声巨响,那印打在赤凰刀上,激起赤光无数,以赤凰刀之强,也被压得弯了,若非此刀来历不凡,只这一打,就将这法宝打得粉碎了。 此刻赤凰刀虽能支撑,却仍是挡不住此印的。 就见那镇魔打神印荡开赤凰刀之后,仍是沉沉压了下去,不想这时秦忘舒化字禅言已到,那禅言以百道符文缠住镇魔打神印,此印顿时如陷泥潭一般,下沉的速度可就慢了许多了。 而就在此刻,秦忘舒的身影又重新显现在林天弃的面前,林天弃惊讶地看到,那秦忘舒身上的魔息正急急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禅息清气,正大光明之极。 林天弃立时瞧出秦忘舒的用义来,不由暗道:“若论临战对敌之才,世间谁能强过秦忘舒。” 秦忘舒身上既无魔息,镇魔打神印如何施展,故而此印神光只是略出数道罢了,就算不受化字禅言影响,最多也只能打出十岳之能了。 好在十岳之能也不算轻了,若果真能打在秦忘舒身上,或可令秦忘舒知难而退,日后不再纠缠。 然而林天弃绝计想不到的是,那镇魔打神印明明自秦忘舒头顶落下,却沿着秦忘舒的身子滑落下去,离秦忘舒竟有三尺之遥。 此印既是伏羲皇之宝,自然是例无虚发,哪有被对手逃过的道理。 林天弃见此印滑了过去,不由失声叫道:“好手段。”心中大为沮丧起来。 需知他修行的连山诀虽能令境界修为突飞猛进,但手中法宝着实不多,唯一能依仗的,就是伏羲三宝罢了,不想最强的杀伐之宝镇魔打神印,在秦忘舒面前,竟是毫无用处了。 林天弃沮丧之余,不由得心灰意冷,暗忖道:“我受伏羲皇重托,不过是监督秦忘舒行事罢了,如今瞧来,一来秦忘舒魔禅双修,自家早生警惕之心,不肯入魔太深,二来忘舒灵慧无双,早有破印之策,就算他日后成魔,我又如何能压制得了他,既然此身百无一用,又何必苟延残喘?” 于是长叹,道:“秦兄,在下留此残生,不过是依了伏羲皇的重托,那是生怕道友堕入魔道,如今瞧来,便是秦兄他日入魔,在下也是无能为力了,这条性命原属秦兄,秦兄只管拿去就是。” 说到这里,将手中的荡天旗垂落下来。此旗一落,林天弃身周光华绝无,全身上下,毫无抵御之能,只需秦忘舒将长刀向前一刺,就可取了林天弃的性命。 秦忘舒持刀在手,身子却在微微发抖。若报此仇,只需举刀一割,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果然盼着这样的一刀吗?若他心中唯有报仇之心,此刀为何迟迟不前? 但父帅之仇,又怎能不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28章 恩怨分明真男子 “父帅之仇,不共戴天!”秦忘舒一字字说道,赤凰刀一寸寸向前刺去,那刀锋在刺到林天弃的法袍时,丝毫不受阻碍,但不知为何,那刀却仿佛停顿下来一般,竟不曾再向前刺去。 就在这时,沈天钥一头撞了过来,伸手将林天弃推了出去,同时将赤凰刀的刀锋握在手中,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秦忘舒大吃一惊,欲待抽回刀来,又怕伤了沈天钥,饶是如此,却见那刀锋割破沈天钥的手掌,鲜血缓缓滴将下来。 林天弃叫道:“师姐,此事你莫要来管。” 沈天钥却不理他,她抬头瞧着秦忘舒,面色森然,冷冷地道:“秦兄,师弟杀了你家父帅,那是没错的,你若报此仇,他人也难以插手,只是大丈夫立誓,是不是要恩怨分明?” 秦忘舒道:“不错,男儿立世,自当恩怨分明。” 沈天钥道:“据我所知,师弟救过你数次性命,救命之恩你不来报,心中却只顾着自己的仇怨,如此行径,何来的恩怨分明?在我瞧你,你也不过是心胸狭窄的小人罢了。” 秦忘舒缓缓地道:“仙子此言极是有理,奈何父帅之重,重于四柱,为子之轻,轻若鸿毛,这两者怎可相提并论。” 沈天钥冷笑道:“狡辩!” 秦忘舒沉默半晌,终于微微点头,道:“不错,在我瞧来,父帅之重重于四柱,可在他人瞧来,世间性命总是一般。” 沈天钥道:“你若想报仇,我也不拦你,只是当初师弟救你之恩,你也需报来,如此干干净净,双方才算公平,到时你再杀他,我也不管。否则的话,今日,今日你需先将我杀了。” 秦忘舒不由仰天叹道:“我与林天弃恩怨纠缠,却哪里能算得清。” 只因秦忘舒虽被林天弃救了数次,但若无当年雪地激励,那林天弃又怎有今日。 沈天钥知他所指,便道:“生死大事,恩怨纠缠,的确是算不清了,也罢,从今往后,只需你救过一次师弟的性命,双方就算是扯了个直,到时你若报父仇,也只由你。” 秦忘舒听罢此言,不由大愕,若是林天弃此生不陷生死之危,自己岂不是永远报不得大仇?若是林天弃遇险之时,自己偏偏不在其身边,可不是错过时机?那修士若是潜地修行,不去惹事生非,可不是就终老于山林之中。 然而他虽有无数言语反驳沈天钥,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因他心中明白,那林天弃一腔热血,如同自己一般,二人不过是一面镜中的两面罢了,若让林天弃终老山林,还不如让他去死。 而日后浩劫生发,凡界顿成炼狱,以林天弃的性情,自然是哪里危险便去哪里,不知要遇到多少的风险。因而自己若想救他一命,以还此救命之恩,倒也不必刻意寻机。 他心思转了几转,本以为自己定会举棋不定,哪知细辩自家心思,竟是一开始就想答应了,因此将头重重一点,道:“君子一言,千金不易。” 沈天钥先前面色苍白,泪痕满腮,此刻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来,她放开赤凰刀,抬起滴血的手掌,道:“秦兄能答应此事,足见大德。世间恩怨分明之士,非秦兄尔何,你我今日击掌为誓,天地就是你我的证人。” 秦忘舒道:“好!”也抬起手来,与沈天钥轻击一掌。 那林天弃立在二人身边,默然无语,若以他的性情,此刻死于秦忘舒的刀下,倒也落个干净,既然日后压制不得秦忘舒,完成不了伏羲皇的嘱托,留此残生,又有何用?何况那心中羞愧之情,痛悔之意,时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细细想来,倒不如死去的好。 但师姐一腔深情,却也辜负不得,如今师姐修为不足,若是自己死了,师姐孤苦零丁,可不是要受尽世人欺辱。这样想来,竟也是死不得了。 原来那世人活着,皆是为了他人,生也罢死也罢,自家竟是做不了主的。他也不言语,上前去替沈天钥止血疗伤。 沈天钥既与沈天钥击掌毕,沈天钥忽又道:“秦兄,你我击掌,不过是请我做个见证,还得师弟与你再击一掌,方完此誓。” 秦忘舒虽觉此言有理,但放着杀父仇人当前,自己不去杀他,反要与他击掌立誓,那立誓的誓言,竟是要救林天弃一命。此事细细想来,颇有古怪之处。那手掌竟是伸不出去了。 林天弃道:“师姐,又何必难为秦兄,这记掌还是不必击了。” 沈天钥却摇头道:“若不击掌,如何算是立誓。”说到这里,竟是一笑。 秦忘舒知道那女孩家的心思向来难以捉摸,既然沈天钥坚持,自己也无拒绝的理由,便将手掌抬起,竖在空中。林天弃既见秦忘舒主动竖起掌来,自然缓缓上前,双方手掌一触而收,又齐齐背过身去,不肯去瞧对方。 而沈天钥瞧见这情景,面上的笑意却更浓了。 原来那沈天钥虽不算绝顶聪慧的女子,却略知世情人心,她早就瞧得出来,秦忘舒与林天弃性情虽是有异,但几乎却算是同一种人了,二人若非那桩大仇,原可成为世间最亲密的朋友。此番她力促二人击掌,便是要替二人之间打消隔阖。 唯因击掌立誓之后,二人方能真正暂弃心结,抛开彼此恩怨,或可并肩携手,共赴难关。 沈天钥心中更加明白,这次飞来岭之事,就是极好的机缘,二人目标相同,又暂弃前仇,或可在此行之中另结情谊,到时秦忘舒就算偿还过师弟的救命之恩,面对生死之谊,又怎能举刀相向? 这也是沈天钥一点小心的心思罢了。 眼瞧着二人背向而立,场面尴尬,沈天钥正要开口搅局,忽见面前飞过数只铁蜂来,从三人面前一掠而过,直向西南方向飞去。 林天弃心中一动,道:“莫非飞来岭已现凡世,此蜂要逐岭而去?” 秦忘舒道:“何来此说?” 林天弃道:“秦兄有所不知,那位蜂妖王说的明白,飞来岭上盛开一种仙花,名叫九珑花,铁蜂嗅到九珑花的香气,必会紧紧跟过去了。” 秦忘舒道:“竟有这种奇事?是了,飞来岭原是世尊讲学之地,名叫承天宫,那九珑则是元极仙子闺名,飞来岭上九珑花,原是理所当然。” 沈天钥冷眼相瞧,只见那林天弃与秦忘舒论起正事来,倒也毫无隔阖,与那故友亲朋何异?可见若是抛却二人间的仇怨,二人自是情谊日增。心中越想越是欢喜。 林天弃道:“此蜂就算逐花香而去,想来飞来岭必是路途迢迢,只凭这几只铁蜂,如何能寻到?只怕飞不到百里就死得干净了,”说到这里,将手向雪地上一招,将那只蜂袋取在手中。 秦忘舒道:“原来你夺此蜂袋,就是为了寻找飞来岭。” 林天弃道:“飞来岭来去无踪,一动百里,若有铁蜂指路,或可多出几分把握来。” 秦忘舒道:“好,待我唤来何宗主,大伙儿共同上路。” 林天弃道:“秦兄速速唤人前来,莫失机缘。” 秦忘舒动用千里传音之法,去通知何九星赶来,不想传音刚刚发出,何九星与星童就出现在面前了,秦忘舒不由笑道:“这么说来,何兄刚才就在此处了。” 何九星笑道:“瞧见你与故人动手,不便相扰,这才暂作壁上观。” 秦忘舒不肯提此事,道:“是了,何兄本是要去接惜真仙子,怎地却不见人?” 那何九星道:“惜真这就要到了,只是她遁速缓慢,大伙儿多多担待些。” 林天弃道:“无妨,我有铁蜂在手,那飞来岭或远或近,总能辩出方向的,只要那飞天岭留在凡间,总能寻到。” 那何九星原曾向重阳真人借凌阳舟一用,若是飞来岭现世,也可多出几分把握,哪知世事百变,重阳真人竟叛东穹而去了,既没了凌阳舟可用,如何登上飞来岭。 不想绝处却又逢生,此刻竟有铁蜂指路,比那凌阳舟反倒更有把握了。 众人放缓遁速,那何九星便催促常惜真速速前来会合,林天弃则一路放出铁蜂来,每次也只是放出只罢了。也免得迷失了方向。 说来也奇,那铁蜂初时向西南方向飞去,其后飞行的方向渐指正西,向来飞来岭本身亦在急速移动,今日若无铁蜂引路,如何能撞见飞来岭。 沈天钥道:“这飞来岭倒也捉狭,既来世间走一遭,偏又来去无踪,让人如何赶得上,说来是给世人机缘,其实却是仙家小气,不肯让人登攀。” 何九星笑道:“仙子,你有所不知,那飞来岭每次现世,不知惊动多少修士,偏偏岭上只容百人,若不是这般来去如风,那世间修士皆可登岭了,若是岭上千万人济济一堂,可不是将仙缘瞧得如同草芥了。” 何九星一边说着话,一边回头去瞧,本来以他的修为,灵识探去,便知端倪,实不必动用目力了。只是此刻见常惜真久久不至,委实是有些着急了。 那林天弃专心放蜂,就见那铁蜂飞行的方向渐渐又指向东方,林天弃猛然想起飞来岭的种种传说来,忙叫道:“不好,飞来岭移向东方,莫非片刻间就要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29章 仙岭在前各争先 秦忘舒亦是着急,那常惜真是惜玉公子亲妹,若失去此次机缘,如何对得起惜玉公子。(品≈书¥网)! 正在着急,自正东方向忽有一道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30章 敬天畏地谨言行 秦忘舒这边击落两件法宝,手中将妙府山居祭将出来,对常惜真与沈天钥道:“此宝可以藏身,两位仙子可入内暂避。 ” 沈天钥喜道:“妙啊,原来是空间法宝,秦兄,你的福缘真正不俗啊。”将身子一纵,已掠进门户之中。 不想常惜真却摇了摇头,道:“我留在这里。”却不肯说出理由来,但她目中余光所向,却是瞧向了苟三月了。 秦忘舒虽是豪迈不过的人,临阵之时,偏又心细如发,瞧那常惜真目中脉脉含情,心中已明其意,若苟三月在此,那常惜真怕是赶也赶不走了。 于是便道:“三月道友身上蜂毒,也该趁此时间解了去,我有水火济灵丹在此,虽不是解毒对症之药,却可保体内阴阳平衡,不致于让蜂毒伤势躯体。”说罢取出那丹来,交给常惜真。 常惜真大是欢喜,急忙接过道谢,林天弃忽地掠身过来,掌中亦托了一种物事,瞧来好似蜡丸一般,却散发甜香阵阵,令人垂涎三尺。 林天弃道:“我在蜂袋之中,寻得这蜂蜡数粒,想来是这铁蜂所酿,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蜂蜡丸或有解毒之效。” 常惜真忙又接过了,这才将苟三月拉着,进入妙府山居之中。 秦忘舒遣走三修,与林天弃便没了后顾之忧,自然就与诸修放手一搏了。 这时诸修见秦林二人手段高强,出手就压制了三件法宝,心中大为惊骇,有那胆怯的,纷纷退避,也有那老谋深算,暗道:“这两位修士如此厉害,若容这二人进入飞来岭,他人怎有活路,不知被取走多少天材地宝了。” 几队修士紧急商议了,很快达成同盟,竟有十余名修士,向二人逼来。 林天弃道:“这倒奇了,我二人究竟交了怎样的霉运,这些修士竟要联手与你我为敌。”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想来是林道友技惊四座,树大招风。” 林天弃听到此话,不由苦笑道:“天弃籍籍无名,这话用在秦兄身上,方有道理。” 忽见四修四剑并举,就向二人冲将过来,或是见秦林二人刚才祭施有术,因此这四修便欺近身来,动用近身杀伐之术,只盼依多取胜。 秦忘舒见四修行径,可谓正中下怀,便道:“天弃,这四修交给我,你另寻对手去吧。” 林天弃也不争竞,道:“好。”见诸修之中,有两位中年修士被众人簇拥,显然是这几队修士的领袖人物,当下左手执旗,右手执剑,就向那两位中年修士冲去。 秦忘舒以一人之力独斗四修,只见他施展小禹步法,刹那间闪到四修身后,长刀反转过来,用刀背在一修肩上轻轻一压,口中道:“道友稍息片刻。” 虽只是轻轻一压,不伤人命,但刀上力量,也不少于数岳了,那修士被压得难以遁风,只好沉沉堕向地面去了。其心中惊恐自是不用提了。 剩余三修连忙转身,来寻秦忘舒斗剑,秦忘舒怎会与他三修交手,仍是动用步法与三修周旋,只走了数步,三修步法已乱,一修不知怎地,就与秦忘舒并肩同行起来。 那修士瞧见秦忘舒与自己靠得极近,心中大恐,慌忙举剑来刺,却被秦忘舒手中刀后发先至,挑飞了手中法剑,剑光再一闪,已逼住那修士的咽喉了。 那修士大骇,本以为必死无疑,哪知秦忘舒微微一笑,身子如风闪过,复又挥刀一斩,将另一名修士压落尘埃。 也就是数息之间,四修之中,已有三修被秦忘舒杀得大败,其中一人更是从死到生走了一招,若非秦忘舒刻意留情,三修早就死于葬身之地了。 剩下那修士见秦忘舒步法高明,来去如风,任对手千变万化,只需抬手一刀,必令对手大败,其心中惊惶已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了。慌忙转身逃去,怎敢与秦忘舒斗剑。 而与此同时,林天弃已来到两名中年修士面前,这两修身边,倒也围了不少修士,个个手中执宝,严阵以待,哪知林天弃割域而行,那遁术竟是无法抵挡,行走路径怎能事先预料,稍一不慎,就被林天弃攻到二修身边去了。 两位中年修士倒也不慌,其中一名白衣修士喝道:“来的好快,果然不能小瞧了。”袖中取出一宝来,乃是三尺长的皂旗两面,此修皂旗分左右插在空中,身子顿时凭空消失不见了。 林天弃道:“小小幻术,何足为奇。”动用灵识探去,可探出那修士就暗在皂旗黑影之中,但那道灵识,分明是白衣修士另设的圈套,若径直攻向旗后身影,必然被白衣修士所趁了。 且那两面皂旗暗蕴玄机,若是不小心欺近了,说不定就会被这皂旗机会所惑。 此时另一名灰衣中年修士也将法宝祭来,此宝为银剪一对,两剪交织一处,一开一合,就要来剪人,瞧那双剪并股,好似虎口一般,而双剪上果然也各刻有虎纹豹饰,分明是虎豹双剪了。 林天弃也不耐烦与这二修斗法,将荡天旗在面前一晃,那虎豹双剪被荡天旗托住了,怎能落得下来。同时又将镇魔打神印祭去,去打那一对皂旗。 这对皂旗无论是怎样法宝,若是被强力法宝打将下来,总有他承受不住的极限了。 只听轰地一声响,那皂旗弯了一根,断了一根,旗后又跌出一个草扎的人来。这也就罢了,忽听有人呻吟一声,自空中跌将下来。原来是那位白衣修士,因被林天弃打碎了法宝,毁了精心布置,那草人又与自己心神相系,竟由此牵动真玄灵脉,吐出数口鲜血来。 秦忘舒在远处瞧见了,也不由心中忍笑,那修士一番苦心谋划,只盼着令人上当,哪知却遇到林天弃,不知用巧,只用强横法宝,这就叫一力降十会了。 林天弃见破了皂旗,又将镇魔打神印收回,再次祭出此印,则是打向那灰衣修士了。此修自恃虎豹剪亦是重宝,竟也持剪来敌,不想那镇魔打神印压将下来,却有十岳之重,“轰”地一声响,将虎豹剪打得弯弯曲曲,不成体统,余力激荡,咽喉亦是一甜,也吐出鲜血半斗。 这时诸修口中呼喝,纷纷祭来攻,林天弃也不闪避,手中摆开荡天旗,试想面前最多只是地仙修士,手中法宝又能强到哪里去,只见那诸宝飘飘荡荡,尽被旗风托住去,只在空的乱闪。 林天弃喝道:“在下与诸位有何怨仇,何必逼人太甚。”口中说着话,再将镇魔打神印祭起,就取那境界最高者依次打来,一连打了三印,使打伤了三人。 其中二人亦被打得吐血,另有一人自家法宝被此印逼住,误伤了额头,顿时昏迷过去。 林天弃见这印打重了,心中有些惊慌,只因瞧那飞来岭上百道青气,皆是浩然正气,自己若是惹地沾了血光煞气,岂不是要被那飞来岭拒之山门? 秦忘舒这时已来到那修士身侧,伸手探那修士灵脉,又取丹药一粒,强灌了进去,这才对林天弃摆了摆手,示意此修性命无碍,林天弃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此刻那飞来岭下,其实已是大乱纷纷,战场又何止一处,只因人人心中明白,那上岭只有百个名额,而岭周修士却有三四百名之多,且动用灵识探去,又有许多修士急急赶来,到最后此处纵没个千八百人,也不会少于五六百之众了。 这么多修士怎能全部上岭,与其山门大开之时一拥而上,倒不如事先动手,多杀一人,自己就多一分机会了。 林天弃刚才连祭数印,打得四周修士落花流水一般,诸修见他法宝厉害,怎敢向前,一时间秦林二人身周已空无一人了。 二修向远处瞧去,那法宝光芒在岭边闪动不休,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二人相视无言,皆是感叹不已。 那飞来岭百人的名额,虽不知有何缘故,但无疑是这场乱战的源头,若是那不明天地苦心的,只当仙界大修做此安排是存心刁难,却不知这场安排,恰是天地机心。试问那能有缘得登飞来岭者,天地又怎能不细加挑选。若不是才德兼具之士,怎有资格登岭? 秦忘舒与林天虽是年轻,历事却是极多,所修心法更要法天师地,因此远比寻常修士目光高远,事先瞧出岭上青光的预兆来。这才谨步慎,不敢擅杀无辜。 又见那场中许多修士,也有知晓天地苦心者,不肯与人动手,但身在乱局之中,行事身不由已,若对手有法宝祭来,也只好竭力摭挡,或被对手夺了性命,或是收发不住,取了对手性命,就此葬送大好仙缘,也算是苦不堪言了。 秦忘舒道:“场中机缘倒有不少,天弃,你瞧那场中也有不少谨保自身,不肯与人厮杀斗法的,可见这些修士尚知敬畏天地,知道不能擅惹杀孽,只是有些人修为不足,还是被人杀了。不如你我去将这些人救将出来。” 林天弃道:“秦兄此举,当可称得‘悲天悯人’四字了,这等慈悲之事,秦兄在前,天弃亦不敢为后。只是救来修士如何安排。” 秦忘舒将妙府山居祭出,道:“但救来修士,若肯入内暂避的,只管进去,若是不肯入内的,便留在你我身侧,是死是生,也只好各凭天命了。” 此言话音刚落,就见飞来岭上传来轰鸣之声,有两座山峰微微一动,就此分开一线,却有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31章 天命幽微人需晓 只是那山门虽是开启,却只是略开一线,一名修士性急,急忙抢上前去,却被身后修士举手一刀,劈为两半。 那持刀修士哈哈大笑,举步向前一冲,身后却有数十件法宝袭来,弹指之间,就将此修打成肉泥了。 连接两名修士死于山门,其他修士怎敢上前,因此那道山门,竟成禁地了。 如此就形成诡异的情形,岭上山门缓缓开启,但岭外修士却是各怀鬼胎,只是围定那山门,踆巡着不敢上前,生怕一入此门,就被身后修士杀了。 忽听一声惨叫传来,人群之中又起冲突,一名修士全身浴血,手持法刀狂笑道:“我杀尽此间修士,那就没人和我抢啦,哈哈哈哈。”持刀向四周修士攻去,势若疯虎,诸修见他颠狂,无不退避不迭。 秦忘舒瞧那山门虽在开启了,但速度极缓,此刻不过绽开数寸罢了。秦忘舒暗自叹息,若是那山门大开,诸修皆可冲进去,也就无人顾着动手了,能否进入山门,各凭天命罢了。如今那山门开启缓慢,岂不是引人自相残杀,山门越是开得慢,死伤越多。 这时场中诸修又是一场混战,反倒比刚才更加激战了,只因许多修士存了一样的念头,只需将诸修杀尽,可不就是无人与他争竞,或是杀得岭外修士只余百名,大伙儿尽可进入山门,也就相安无事了。 秦忘舒道:“天弃,这飞来岭的山门布置大有玄机,分明是对我等修士的考验了,你我仍依刚才的计划,去寻修士中的有缘之人,不知天命者,只怕难入此门。” 林天弃点头道:“正该如此。” 二人缓步向前,同时举目四顾,细审诸修在乱战中的表现。 有那面目狰狞,狂喝乱叫,只想杀尽身边诸修者,那自是不在考虑之中,这等修士若修成玄妙神通,世间不过是添了一名恶徒,又怎有好处。 但这样的恶徒,倒也不必秦林二人动手,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越是表现疯狂,引人侧目者,越容易被他人所杀。 于人群之中,秦忘舒瞧见一名修士左摭右挡,竭力抵仰四周修士攻杀,但此人只攻不守,虽有数次良机可诛杀对手,到最后仍是隐忍着不肯真正出手。 林天弃也瞧见此修,就将手中荡天旗挥动,一步冲到此修面前,喝道:“道友,你受人围攻,怎地只攻不守?” 那修士满面警惕,却缓缓道:“我辈修行,已然是逆天之举,若是忖技杀人,却只是为着自家的利欲,那可真是天地不容了。” 林天弃道:“若不杀尽诸修,如何能入此门?” 那修士道:“若非得杀人才能得入山门,这飞来岭不去也罢。” 林天弃暗暗点头,道:“既然如此,我辈修行何用?” 那修士慨然道:“退则养性修真,进则拯危扶困。” 林天弃道:“此刻你遇着恶人当道,也是束手不前,他日又如何拯危扶困?” 那修士冷笑道:“道友,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怎地想不明白,此战场上大乱,固然有人心存险恶,只想杀人。但也有那修士是为了自保,方才与人冲杀,也有修士是同伴被杀,一心只想报仇,更有人是心境大乱,这才表现颠狂,这样的乱局,试问如何分辩明白?若见人动手冲杀,就认定此人十恶不赦,该诛该杀,难不成道友是世尊天尊,能断人罪过吗?” 秦忘舒脱口赞道:“说得好,便是我,刚才也有许多想不明白之处,听道友一言,方才豁然开朗。” 那修士疑道:“两位道友究竟有何指教?” 秦忘舒道:“岭上有青气百道冲天而起,那分明是天地浩然正气,若是十恶不赦之徒,怎配得上这百道青气,由此瞧来,心中若无仁心,只怕难登此岭,我与林天弃道友,这才起意邀诸修中的同道者,结队自保,共登此岭。” 那修士大喜道:“两位道友深明大义,知晓天机,在下愿随左右。” 林天弃问那修士的姓名,姓左名子瞻,原来竟是儒门弟子。等秦忘舒道明身份姓名,左子瞻更是疑虑全消,三人遂组向前,去邀修士中的同道中人。 却见场中混战更是激烈,数息之间,往往死伤数十,眼瞧着场中修士不过只剩下百余人了,场中乱战也会渐渐止息,奈何不断有修士冲将进来,于是又是一场乱杀。 秦忘舒初时也不知如何从这乱麻中理出头绪来,与林天弃去诸修之中挑选同道,也只是凭着本性行事罢了,直到遇到左子瞻,方才真正理清其中头绪。三人组队向前,初时也遇到有人拦阻攻杀,但左子瞻很快就寻到一名同道修士,三人变四人,四人变五人,队中人数越多,所邀同道修士的速度也越发的快了。 可见世间之事,初时哪怕极难,只需执心行去,往往就是势如破竹,真正行起来,似乎也没那么艰难了。 等到秦林二人邀得三四十名同道,就成为场上最大的势力,任谁也不敢上前挑衅了。 林天弃不由感慨道:“世间之事,果然是邪不胜正,那正气虽是微弱,只需点滴行来,到最后自然汇成江海,再也无法抑制了。” 这时那山门已然开出一丈见宽的通道来,奈何山门虽可通行了,却是无人敢擅自上前,就有那心机险恶的修士,自家不敢上前,却也不容他人成就好事,但有人冲向山门,就会暗中祭宝杀人。秦林诸修瞧在眼中,无不暗暗摇头。 林天弃道:“子瞻兄,你我等并非世尊天尊,无法断人罪过,但在我瞧来,那藏在山门左近的几名修士,就是真正的恶人了,他们若抢进山门也就罢了,偏偏自己不肯上前,又不容他人进去,这样的行径,端得是可恶之极。” 左子瞻道:“这数修罪行已昭,不言自明,我等虽怀仁心,既遇真正恶徒,又怎能再瞻前顾后,不行霹雳手段,怎显慈悲心肠。”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这话说的极是。”将手中赤凰刀祭在空中,横字凤篆一出,那几名修士如何抵挡,刹那间连人带着法宝,被横切于山门之侧,此刀祭罢,自然是满场皆惊。 林天弃向前一步,已立在山门之前,诸修远远瞧见了,又是惊讶,又是羡慕,不免将手中法宝紧了又紧,欲待上前冲杀,又畏惧秦忘舒的赤凰刀犀利,一时之间,场中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林天弃高举荡天旗,朗声道:“诸修听真,飞来岭上有青气百道,皆是天地浩然正气,可见能登此岭者,必是才德之士,诸位若是自忖才德有余者,不妨上前登岭,我持旗在此,定能保你安全。” 诸修听罢此言,皆是迟疑不决,就有修士道:“道友,你莫要逛人,你自家不去登岭,反倒要成全他人不成?若是我等皆涌上岭去,等那百人名额满了,你岂不是上不了岭了?” 林天弃微微一笑道:“若我无法登岭,那自然是自身才德不足,不受天地垂怜。大不了从此之后,洗心革面,养性修真,以待下次罢了,又怎能仗着法宝修为,强登此岭?” 又有修士冷笑道:“你当真愿为别人加持开路?这等没好处的事,也有人肯做?” 林天弃道:“你说没好处,我却说好处多多,世人所行之事,点点滴滴,是好是歹,哪样没有因果?” 场中又静默了片刻,忽有两名修士掠上前来,林天弃招手道:“速来,速来。” 两名修士生怕林天弃动用诡计,自然是全身防备周全,手中法宝光芒四射,那林天弃也不理会,只是招手催促。 眼瞧着两名修士已接近山门,就有那见不得他人好事的修士,猛然间打出数件法宝来,其中更有一件法宝,乃是七尺大的金斗一枚,翻翻灌灌,力逾数岳。 两名修士见了金斗,唬得面色大变,只因那金斗的主人用这法宝,刚才已杀了十余人了。 林天弃冷笑一声,将手中荡天旗向金斗一指,此斗本来疾沉如山,此刻却是轻若一羽,立时被格到空中去,秦忘舒喝道:“此宝杀人无算,怎能容于世间。”赤凰刀横直一斩,就将这金斗斩为两截了。 那两名修士得秦林二人加持,总算安然无恙,踏足山门之间,只是二修不肯相信这样的好事,仍是心存疑虑,不敢上前。还是林天弃伸手一推,方将二人推了进去。 二修走进山门之后,方才心中狂喜,急忙施展遁术,快步上前,刹那间就不见了踪影。 然而二人身影消失不久,忽听山岭中轰地一声响,一名修士抱头鼠窜而出,几步就冲出山门,直到立在荡天旗下,仍是面如土色。 却见那修士一身法袍已是稀烂了,也不知遭遇了何事。 林天弃道:“道友怎地回来了?在岭中遇到何事?” 那修士面色惨然,道:“果如道友所言,若非才德兼具之士,那是万万登不得此岭的。不想我百年修行,竟是大错了。”一步懒一步向岭外行去。 诸修面面相觑,不知那岭上究竟设了怎样的机关禁制,更在那里扪心自问,自己是否有资格登上此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32章 人间私语天若雷 秦忘舒瞧见刚才那修士狼狈情形,心中忖道:“瞧这情形,像是遭到小天劫一般,看来飞来岭自有择人之法,岭中妙术,又怎能随意修成。” 先前诸修为争夺入岭资格,不惜大动干戈,视他人性命若草芥一般,此刻则是人人自危。有在刚才混战中杀过人的,更是面色苍白,哪里敢上前半步。 林天弃道:“秦兄,事不宜迟,还请速领诸修入岭。” 秦忘舒自思平生所行之事,错失之处,再所难免,但桩桩件件,却可称得上问心无愧,当下举步上前,昂然进入飞来岭山门。忽见沈天钥自妙府山居之中一掠而出,俏立山门,对秦忘舒道:“秦将军先行上山,我就在这里等师弟入来吧,在这飞来岭中,想来也无人会来惹我。” 秦忘舒知道劝说不得,点了点头。与沈天钥揖手而别。进入山门之后,忽觉心中一静,禅识一空,再往身后瞧去,已然瞧不见岭外诸修了,那飞来岭自然是自成界域,与外界绝无干涉。 再瞧前面道路,乃是以青石铺就,宽约三丈,却不见尽头。 那路边有白石一块,上面刻着两行大字:“人间私语,天若闻雷,暗室欺心,神目如电。” 秦忘舒正瞧得入神,忽听身后有人道:“儒圣有云,君子不欺暗室,常怀慎独之心,与这碑文之言,恰是暗合了。” 秦忘舒知道左子瞻也进岭来了,便道:“就这碑文上十六个字,不知要阻却岭下多少修士。” 左子瞻叹道:“便是此刻,那岭下诸修也不知有多少人后悔,只可惜却是迟了。” 二人见那山岭清幽,怎敢肆言妄行,越过石碑缓步向前,向前数十丈,那道路曲而向左,又行数步,路边现在出座石亭来,上书“闻雷亭”三字。 二人相视一眼,心中便是一警。瞧那亭中石栏有一处甚是光滑,莫非常有仙家独坐于此,闻人间私语? 秦忘舒突发奇想,道:“子瞻兄,此亭既叫闻雷亭,可知人间私语传到此亭之中,就好似惊雷一般,子瞻兄可愿去亭中一坐。” 左子瞻摆手笑道:“人间私语,在下实不敢听。” 秦忘舒道:“这却是何故?” 左子瞻道:“在下原对世人还有几分信心,若是听到的恶事太多,认清了世人的真面目,说不定就此失望之极,再不肯替世人效命。那可是糟糕之极。” 秦忘舒笑道:“这么说来,子瞻兄竟是要自欺欺人了。” 左子瞻道:“秦兄,凡界有句话,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世人听到耳中的,往往是恶事恶行。虽然万人之中,那恶人不过一二,但在这闻雷亭中,听到的自然皆是只是人间恶行,恶行恶事听到多了,怎不让人沮丧万分。” 秦忘舒道:“这话也说的极是了,我等修士的心境虽比凡俗之士强些,但总有承受极限,若修不成浑然忘我,太上忘情境界,这座闻雷亭怎敢去坐。” 离了此亭再往前行,前面现出一座门楼来,那门楼上高悬明镜一面,镜上有““二字,门楼上亦刻着大字,左边是:“贪嗔痴愚莫入此门。”右边是“奸恶诈诡请往他处。” 二人走到门楼前,楼上明镜发出白光两道,向二人身上照来。 秦忘舒瞧见“”二字,已知其意。岭中妙术,怎能轻易传授,贪嗔者若学了去,对世人何益,而痴愚者更是学不会了。至于奸恶诈诡之徒,更是不必说了。 由此瞧来,那镜是要瞧清修士的禀性灵慧了。 秦忘舒于“贪嗔”二字,倒也不曾在意,但自认虽不算愚笨,却不知飞来岭的标准如何,因此被白光照来,心中甚是惴惴。那左子瞻也是同样的诚惶诚恐。 幸好被白光照过之后,并无异像发生,秦忘舒知道这一关二人都算是通过了。 正想越过门楼,哪知身后传来一声惊雷之声,二人急忙回头,只见一名黑衫修士正走到闻雷亭处,眼瞧着离闻雷亭还有数步,却被一道惊雷从头顶劈下。 此修甚是悍勇,见空中天雷劈来,却是不闪不避,举起手中银盾向上一挡,那天雷击到银盾上,击起无数电光,但盾下修士却是安然无恙。 秦忘舒暗道:“我与子瞻路过此亭,并不曾激发天雷,此人定是所行有亏,这才引发岭中的小天劫,端看此修如何行事。” 若是岭外遇到有人遭受天雷击打,秦忘舒说不定还会出手相助,但在此岭之中,修士若是遇到阻碍天劫,必有原因,他人又怎能置喙。 那黑衫修士挡了一记天雷之后,面上甚是得意,哈哈大笑道:“此岭神通,也不过如此而已。”又向前行了一步。 左子瞻暗暗摇头,向秦忘舒传音道:“在子瞻瞧来,这记天雷只是警告罢了,此人不晓天机,只知逞性妄为,就怕到了最后悔恨无及。” 秦忘舒深以为然,再瞧那黑衫修士踏进一步后,空中又迅即落下两道天雷,这两道天雷无声无兆,沉落之快,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世间虽有许多修士,亦知祭雷用诀,但与岭上小雷劫比起来,可就差得太远了。 秦忘舒知道在岭上经历,皆是宝贵之极,所谓世间留意皆学问,岭上处处是修行,并非一定要去宫中壁上观书修诀才有进益。 细瞧那天雷之中,似乎暗藏剑文之用,可见世间妙术殊路同归。唯可赞叹者,是那天雷中的剑文之用妙不可言,绝然无迹可循。也就是秦忘舒已修成剑文,否则断瞧不出天雷中的剑文之用了。 秦忘舒不及细细揣磨,只是将当前场景牢牢记在心中。至于身边的左子瞻是否也能发现天雷中的玄机,那就是各人缘法,非秦忘舒所能干涉了。 只听左子瞻道:“难怪此人不惧天雷,原来是携了件沉水盾。” 秦忘舒道:“何为沉水盾?” 左子瞻道:“世间至坚至御之宝,有人说是太一弱水,也有人说的是玄武甲盾。但无论如何,太一弱水的护御之能是不消说的了,那沉水与太一弱水同源,只是太一弱水极轻,而沉水极重。一滴沉水,或有千斤,若有人能收集到数两沉水淬炼法宝,就算是沉水之宝了。那沉水之宝,自然是至御之器。” 秦忘舒道:“沉水二字,倒是首次听闻,我在诸多典籍之中,也是不曾见过的。” 左子瞻道:“当前苍穹界的法则与昔日的七界不同,苍穹界比起七界来,构建之精,无以伦比,因此苍穹界的新生物事层出不穷,在下也是近几年方知沉水之名。” 秦忘舒道:“难怪此人不畏天劫,原来是恃宝而骄。” 那沉水盾果然厉害,虽被两道天雷击下,此盾也只是微微晃了一晃。虽有无数电光落下,将这修士包在其中,但天雷威能难逾此盾,那电光也只是徒具其形罢了。 连挡两记天雷,那修士更是得意,自然又向前踏上一半步,离那闻雷亭只有三步之遥了。左子瞻本来还认定此人无法逾越闻雷亭,此刻却有些动摇了。 秦忘舒暗道:“若这修士果真逾越了闻雷亭,这面沉水盾又挡尽雷劫,不知那岭上又有何法治他。” 若是飞来岭连这名狂徒也收拾不得,不免让人对飞来岭上的绝学心生怀疑了。 这时已有不少修士踏进飞来岭,瞧见黑衫修士连遭天雷拦阻,皆是暗暗心惊。诸修之中也有人与秦忘舒一样的心思,若这飞来岭果真被这黑衫修士持宝闯了进去,则天地神威不免丧失殆尽。 但这样的事情,并非绝无可能发生,岭上纵有布置,却未必能将世间所有法宝法诀囊括其中,且正如左子瞻所言,苍穹界新生法宝层出不穷,飞来岭上的布置却是千年不变,又怎能适应这种变化。 等那黑衫修士脚步踏实,那就是第三步了,秦忘舒急急瞧向天空,只见空中毫无征兆可寻。 正在这时,只听岭上传来妙语伦音,乃是一名女子的声音,此女道:“道友其身不正,难入我岭,你若再向前一步,便触犯天规,还盼及早回头。” 诸修听这声音温柔可亲之极,虽是出言警告,也是曼声细语,皆是一奇。 黑衫修士冷笑道:“世间法宝日新月异,岭上机关虽好,只怕也是过时了,我有沉水盾在手,所惧何来?” 女子声音道:“既是如此,莫怨我无情。” 一道青光缓缓落下,将黑衫修士罩在其中,只听得那修士一声惨叫,连人带盾化为飞灰,刹那间已是烟消云散了。 有修士立时叫道:“青毫神光!” 秦忘舒这才暗暗点头,原来这岭上布置果然周密,竟连青毫神光也早做安排,只叹那修士无识,不知进退,终被神光所杀。 想来世间法宝虽是层出不穷,但法宝也好,法诀也罢,总是万法归一,这叫万变不离其宗,岭中玄妙之学,已然窥尽天机,怎是一件新奇的法宝可以摭拦得住的。 沉水盾若是修士斗法时用出,或有奇效,若来对抗天地,可就是大谬了。黑衫修士不知进退,终有此报。 黑衫修士既死,闻雷亭前诸多修士方知岭上的机关厉害,过了良久之后,方有修士敢举步上前。 秦忘舒正想进入门楼,忽地想起妙府山居中的常惜真来,常惜真若进此岭,也得受镜检验一番才是。 他将妙府山居祭出,唤出常惜真来,那位苟三月亦同时现身,此时苟三月身上蜂毒已然暂时止住了,恢复了原先相貌。 但秦忘舒瞧见苟三月的真容,却是大吃一惊,面色不由一沉,森然道:“原来是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33章 莫叹山中疑无路 苟三月身躯剧颤,面色惨白,垂首低眉立在那里,一言不发。 常惜真见秦忘舒面色不善,慌忙问道:“秦兄,三月他究竟是谁,又犯了何事?” 秦忘舒见常惜真对苟三月一脸关切之色,心中大是感叹,世间恩怨纠缠,竟至如此,那天地究竟意欲何为? 他沉声道:“惜真,当日惜玉公子盗宝出逃,要送出阵图去,哪知却被人告发,最终被风苍龙于路上拦阻,这才死于非命。” 常惜真听到秦忘舒提及此时,不由的泪水长流,颤声道:“不错,我家兄长的确是死于风苍龙之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秦忘舒道:“风苍龙之仇固然要报,但最可恶者,却是那告密之人。而这位苟三月道友,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与惜玉公子交情甚密的惜玉公子,在下不免问一问怜香公子,公子既然与惜玉公子交情不俗,又同在雪神宫,想来定然知道,谁是那个告密者了。”目光就向苟三月冷冷扫去。 常惜真“啊”地惊叫一声,忽然明白了秦忘舒的用意,原来秦忘舒是怀疑怜香公子出卖了自家兄长,而秦忘舒当初亦在雪神宫,既说出这话来,又怎会是无的放矢? 而这位苟三月,居然就是怜香公子。 她突地取出剑来,直抵怜香公子的胸口,但那剑身却是颤抖个不停,剑锋在怜香公子身前乱颤,将怜香公子胸前衣衫扫碎了数道口子来。 怜香公子丝毫不避,口中喃喃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惜真,你只管杀了我便是,三月之誓,请恕在下难以完成。” 常惜真叫道:“果然是你出卖了哥哥!”泪水纷飞如雨,声音之中虽有七分愤怒,两分伤感,其中一分却是说不清也道不明了。 怜香公子不再说话,只是闭目待死,那常惜真几次要挺剑刺去,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来,口中喃喃地道:“为何却是你,为何却是你!” 她心中渐渐明白,那苟三月之所以心灰意冷,一心求死,原来竟是因为出卖了自家兄长,这才心中羞愧,无颜活在世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八个字,可不是道尽其中真相? 她初见怜香公子,便生出一分怜惜之情来,一来是因那怜香公子美貌无双,自家兄长虽也是风华绝代的美男子,但怜香公子似乎却更胜一筹。二来被那铁蜂袭击之时,怜香公子为了救她,不知被铁蜂蜇了多少下,这份相救之情也足以令人感动。更别提怜香公子言语温存,细心周到,这样的男子,世间原无女子是抗拒得了的。 哪知偏偏是他出卖了自家兄长。 心中虽对怜香公子几有分怜惜爱幕,但怎样也抵不过杀兄之仇,常惜真将心一横,那法剑就刺了过去。 左子瞻忽地伸手一弹,将那法剑弹出数尺去,常惜真与秦忘舒皆是惊讶,齐齐瞧向左子瞻。若不是左子瞻是儒门弟子,与雪神宫之事毫无牵扯,二人真要怀疑,此人与怜香公子有关了,否则又怎会救他? 秦忘舒沉声道:“子瞻兄,这是何意?” 左子瞻道:“秦兄,此人经过闻雷亭,却是天不示兆,可见此人以往行事光明磊落,凡间私语之时,并不曾做出那有违人伦的事情来。否则就算此人置身于空间法宝之中,也是难以通过的。” 秦忘舒微微点头,那飞来岭上的布置必是周密之极,若是想凭借空间法宝蒙混过关,那可是痴心妄想了,四人能通过闻警亭,而不触发岭中天劫,唯一的理由,就是四人的行径已通过闻警亭的考验了。 常惜真一把揪住怜香公子的衣领,厉声叱道:“出卖哥哥的,究竟是不是你?” 怜香公子面色惨白,道:“惜真,你何必多问,只管杀了我便是。” 左子瞻道:“这位道友,我见你五内皆伤,气运衰微,那是不想活了。你不想活不打紧,若是因此激得这位仙子将你杀了,你本身又是不曾做下恶行恶事,那岂不是害苦了这位仙子。这项妄杀的罪名,却是逃不过的。” 怜香公子耸然一惊,“啊呀”叫了一声,忙将常惜真轻轻一推,自身也后退了数步。 秦忘舒暗叫侥幸,今日幸好有左子瞻这位局外人在,一直冷眼旁观,这才瞧出其中端倪来,否则岂不是酿成大错,自己行事虽不失冷静,但只因身在局中,又对怜香公子早生怀疑,今日之事,也就没那么仔细了。 他道:“怜香公子,此事究竟有何端倪,还盼你细细道来,若是此事一言难尽,我等可寻个所在,徐徐道来。”只因这时远处诸修已慢慢走了过来,有外人在侧,惜玉公子之事自然不便说了。 左子瞻道:“秦兄此言,最有道理。” 怜香公子长叹道:“自当以秦兄之言马首是瞻。”这时门楼上的镜已射出白光一道,将他照了一回,却是毫无反应。 门楼上的铭文说的分明,“贪嗔痴愚莫入此门。奸恶诈诡请往他处。”既然明镜无兆,可见怜昧香公子既非贪嗔痴愚之徒,更非奸恶诈诡之辈了。 常惜真原以为与怜香公子已成陌路,除了将怜香公子杀了之外,再无他法,不想此事又横生变化,她瞧着门楼上的铭文发呆,以她的兰心慧质,自然也明白了七八分了。 她转向秦忘舒道:“来之前何宗主对我说的明白,便是上了飞来岭,若想修成岭上玄妙绝学,亦有重重难关,他当初是受人指点,方才有缘修成心法绝学,否则也难有今日成就了。” 秦忘舒道:“原来何兄早就细细嘱附过你了,岭中之事,全仗惜真指路。” 常惜真道:“也不知我有没有机缘通过此处。” 这时有两名修士也来到镜前,那白光在一名修士身上扫过,忽见左侧铭文中那个“贪”字发出赤光一道,此修顿时面红耳赤,羞得无地自容。 身边那位修士叹道:“果然是因为那桩事了。当初就叫你莫要贪心,你却将那赤心兰一网打尽,不曾留下半根来,今日可不是后悔莫及。” 秦忘舒也听过赤心兰的名字,那赤心兰是东穹近海有名灵草,此草十年方能开花,此时花心如蓝,再十年后花心转赤,就叫做赤心兰了。 此草对环境要求极苛,现身之地,必须要三月晴来四月雨,四时无风沙不起,等闲难以寻到。那修士定是将赤心兰全都收了去,不曾留下种子,从此此地绝种,再难寻到赤心兰的身影了。如此一来,不光是害了他人,也苦了自己了,这也是贪心之过。 那修士教训完同伴,门楼上的镜也向他扫来,不想右侧铭文中那个“诈”字同样一闪。此修不由大惭,虽然那门楼瞧来毫无布置,但铭文既然示警,前面又有黑衫修士被青毫神光扫荡一空,自然是不敢上前了。 常惜真也走上前去,立在门楼镜前,那白光扫来,却是毫无征兆。常惜真这才欢喜,举步向前。秦忘舒大踏步跟上前去,怜香公子却在那里发呆,还是左子瞻扯住了他的衣袖,这才越过门楼而去。 走过门楼之后,那青石铺就的道路已然不见了,面前芳草凄凄疑无路,山中仟陌纵横道千条。 常惜真道:“飞来岭中法诀无数,但每人只能选一项来修,若是选中了,那便无法更改,也断然无法再去修其他心法法诀了。因此入岭之人,都要慎重选来。那每一条道路,就指向一项心法修行的所在了。” 秦忘舒道:“贪嗔痴愚莫入此门,这要求倒也合理。只是山上虽有小道无数,山下却无道路可通,却又是什么道理?” 常惜真道:“我听宗主说,此岭对修士虽有要求,其实也不算太苛,那被禁制拦下的,其实皆是大奸大恶之徒,试想我辈修道以来,大错固然不犯,小错却是不断,若是此岭要求过苛,怕是谁也上不来了。但入岭修行,仍需心境无尘,此刻我等瞧不见上山的路径,那是因为我等尚未洗心革面,改过从新。” 秦忘舒道:“又该如何洗心革面,改过从新?” 常惜真道:“宗主有言,山脚有洗心殿一座,正可洗心革面,顿涤前非,又有诗云,莫叹山中疑无路,九珑花开可登临。”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只要跟着九珑花去行,就可寻到路了。” 常惜真道:“那九珑花神妙无方,心中想着一事,此花必有感知,无论你心中想着何事,只要瞧见九珑花,那么只管行去,再也不会错的。” 秦忘舒叹道:“岭中玄机,实难测度。” 他四下一望,去寻那九珑花,只恨林天弃不在此处,否则放出铁蜂来,还怕寻不到九珑花。 而想到林天弃时,秦忘舒不免存想,那林天弃刺杀父帅,不知在仙家瞧来又是怎样的恶行,那林天弃能否登上此岭? 忽听常惜真用手一指,道:“前方红花开得正艳,莫不就是九珑花?” 说来也奇,那花开之处,秦忘舒刚才也是用目光扫过的,怎地自己瞧不见,却被常惜真发现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34章 洗心殿中诉生平 瞧那九珑花扶摇枝头,实有白莲清雅之姿,牡丹雍容之态,香气馥郁,令人心醉。 果然是花中楚翘,不愧九珑之名。 秦忘舒暗道:“我刚才心中有怨,那九珑花便不肯现身了,此花竟神奇如斯。” 这时有清风吹来,那九珑花就向东方点了数点,常惜真道:“看来欲去洗心殿,就要往东面行去了。” 当下分花拂草便向东行,只行了数步,就见那九珑花下现出一条小径来,诸修见多不奇,就沿着那条小路行去。此路蜿蜿蜒蜒,曲折不定,就见四周林木渐深,山中木叶清香更是浓郁了。 林中传来鸟雀鸣叫,更添清幽之心,所谓鸟鸣山更幽,想来就是如此了。 行了不知多久,前方果然现出大殿一座,那大殿虽是宏伟,却被草木掩映,非得走到殿前方才讶然惊觉。而秦忘舒先前早就发现,到了岭中深处,那禅识便是毫无用处了。想来一身修为,也无用武之地。飞来岭上,又怎是逞技施法的所在。 抬头瞧向大殿,上有“洗心殿”三个大字,此字中正平和,温厚有度,好似那大德高士谆谆教诲,虽是不言不语,但殷殷之情,尽在这三个大字之中了。 左子瞻亦是好书的,初瞧这三字也是平常,除了端庄雅正,并无出奇之处,然而他以指作笔,想要去临摹一番时,却是讶然失色,道:“这字我可写不出。”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这三字更是剑文书就,子瞻虽是高明之士,怕也是写不出来的。” 左子瞻恍然道:“原来如此。”又去读殿侧的铭文,左边是:“常将此心勤拂拭,莫使灵台积微尘。” 左子瞻道:“敢问仙子,我等来到这洗心殿中,如何才能洗去心中微尘,顿涤前非?” 常惜真道:“虽则说暗室欺心,神目如电,我等在凡界所行之事,仙界大能一体察知,但若是自己不肯说将出来,那就是不肯改正的,或者觉得自己根本不曾做错,那么又如何改正。何宗主说的明白,若觉得自己昔日所行之事有所偏差,只需在殿直白说出,也就是了。”说到这里,忍不住向怜香公子瞧了一眼。 左子瞻道:“是了,若是那坦诚君子,自然事无不可对人言。” 怜香公子瞧向此殿,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当先走进此殿。常惜真亦步亦趋,紧紧跟了进去。 只见那大殿之中空空落落,竟无一物,唯奇的是此殿想来也无人照料,偏偏却一尘不染,那殿中的青石平滑如镜,可照出人影来。 秦忘舒虽是男子,平日时更是性情豪迈,不拘小节。但每逢遇到大事,或来到奇异所在,却比常人细心百倍。他走进大殿之时,口中便“噫”了一声。 常惜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怜香公子,也没在意,还是左子瞻问道:“秦兄又发现了怎样的奇事?” 秦忘舒道:“子瞻,你瞧这殿中青石如镜,但所映射出来的人影,却是稍有不同了。” 左子瞻忙低头瞧去,只见青石中的人影清晰之极,衣袍冠带不差分毫,但诸修的面目却有些模糊不清。 常惜真道:“这就是洗心殿的妙处了,面目模糊,那是因为我等心中蒙尘,对天地有所欺瞒,若不能在这殿中直剖其心,就怕会与岭中妙术无缘了。”说到这里,妙目又转了过来,紧紧地盯着怜香公子。 怜香公子立在大殿中心,向四周瞧去,只见那大殿四面粉壁雪白如新,也瞧不出丝毫端倪来。他略想了想,便抱拳向四面一一揖到,这才开口道:“凡界修士荆无妄,原是东穹姬氏藩宗弟子,因奉宗主法旨,化名怜香公子,潜进雪神宫中,欲借男色惑乱雪域神龙,就中取事。” 诸修听他讲述生平,怎敢打扰,无不屏息以待,常惜真更是关切,而听到“欲借男色惑乱雪域神龙之语”,面色不由的霏红起来,却又随即黯然神伤。 此事若换了他人,不免心中取笑,甚至引以为耻,但常惜真却也是身在局中之人,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来,不知要承受多大的痛苦艰辛。怜香公子心中,此刻必然是在滴血了。 若不是心存大义,那世间男儿谁敢去行这卑鄙无耻之事,徒招骂名。只因若去潜伏行间,那不光是将性命抛之脑后,就连世人最在意的声名也是顾不上了。常惜真对此,自然是感同身受。 常惜真喃喃地道:“原来你叫荆无妄。” 荆无妄苦笑道:“家父替我取这名姓,是盼着我‘唯循纯正,不可妄行’,是为无妄。难而无妄一生行事,却是任性而为,遂遭致无妄之灾。” 常惜真道:“这么说来,你此刻定是后悔了。” 荆无妄道:“却不知仙子所指何事,此去雪神殿潜伏用间,无妄绝不后悔,但唯在一桩事上,无妄却是大错而特错了。” 常惜真娇躯几欲支撑不待,颤声道:“原来,原来哥哥果然是被你杀了。” 秦忘舒急忙上前,拦在常惜真与荆无妄面前,生怕常惜真心境大乱,错手将荆无妄杀了,在这洗心殿中杀人,实不知会惹下怎样的祸事来。 荆无妄仍是神色痛苦,缓缓道:“我来到宫中方知,原来雪域神龙座下还有一名男宠,名叫惜玉公子。只可惜我那时并不知道,惜玉公子也与我一般,同是东穹派来的死间。我与他既然同为死间,那是无论如何不会向他人泄露身份的了,除了我与宗主,再无人知道我的身份,而惜玉公子想来也是如此。 “我与那惜玉公子年龄相份,性情相投,本该成为知己好友,但我 心中时刻不敢忘记肩上的担子,就算与他交好,也是虚与委蛇罢了,又怎会真正交心。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若是宫中没了惜玉公子,我岂不是可以专宠?到时行事之际,或可更加方便。 秦忘舒知道常惜真此刻心情难定,极可能因荆无妄话意心境起伏,因此死死挡在常惜真面前,不肯让她直面荆无妄。 荆无妄又道:“然而在宫中行事,怎能自由,我始终寻不到机会向惜玉公子下手,却不知自己却早被人盯上,身陷危机而不自知。 “宗主法旨说的明白,若无要事,绝不可轻举妄动,但我立功心切,想将宫中动向备细传讯出去,也好让东穹修士早做准备。我在山中不便传讯,唯有出山之后,来到指点之处,方能传出音讯去。那一次我寻了个借口出山,哪知却被人暗暗盯上了。 “原来宫中护法雪玉龙极是细心,他对我与惜玉公子皆不肯深信,早就安排人手,盯住我二人,我只想立功,却被那雪神宫修士在身后暗暗跟随,可笑我居然一直蒙在鼓中,仍是径直前往约定的地点 “哪知就在这时,惜玉公子忽然现身,举剑向我刺来,口口声声说什么决一死战,谁若是败了,谁就离开雪神宫。 “我开始自然是一头雾水,其后立时明白,惜玉公子分明是在救我了,我若与他决斗,那不过是争风吃醋,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过是付之一笑,两名男宠争宠,又算得了怎样的大事? “正因惜玉公子出手,方才替我掩饰过去,到最后自然有人现身,劝止了这场决斗,等回到宫中之后,又有风苍龙亲来劝和,此事总算风平浪静了,而我直到此时,方知惜玉公子也是一名死间。 “从此之后,我与惜玉公子命运相系,如同一人,只是在别人瞧来,却是面和而心不和罢了,在雪神宫中,我与惜玉公子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开始扮演角色,其中稍有疏失,必定是性命不保,那雪玉龙虽不曾寻到我与惜玉公子的短处,却是一刻也不放松,若论对风苍龙忠心耿耿,谁也比不过他的。 “在宫中数月弹指而过,却是碌碌无为,我与惜玉公子私下说起,皆是寸心焦虑,只因我与他做出如此重大的牺牲,若是一无所获,又怎能对得起自己? “幸好恰在这时,秦兄要将阵图传出宫去,我与惜玉公子总算有了一显身手的机会。 “但此刻东穹修士势力北指,雪神宫人人自危,此刻要传出阵图去,又谈何容易,我与惜玉公子商议多时,总算想出一个计策来。此策万无一失,但我与惜玉公子之中,却必然要有一个人牺牲性命了。” 常惜真听到这里,心中已明白了,两行珠泪扑簌簌落将下来,又怎能抑制得住。 左子瞻虽不知荆无妄行间之事,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听来,亦是觉得惊心动魄,他道:“你与惜玉公子,究竟商议了怎样的计策,你二人身处嫌疑之地,一举一动皆受监视,那阵图最后又是怎样传出去?” 荆无妄道:“我二人商定,要由其中一人盗宝出逃,另一人则等到盗宝者逃出宫中后,再向雪神宫告发,只因那盗宝者就算能逃出宫去,也绝不可能有机会传出讯息去。盗宝出逃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左子瞻脱口赞道:“好计策,那真正去传讯的,其实却是告密者了,只因他既然告密出首,必然获得极大的信任,且那时宫中大乱,别人也只是留意盗宝出逃者罢了,又怎会在意告密者?” 荆无妄道:“人心皆有弱点,告密者出卖朋友,自然立可邀得宠幸,这是一条性命换来的信任,自然珍贵无比。”他抬首瞧向常惜真,那常惜真已是泣不成声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35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 左子瞻道:“不想世间竟有此事,两位公子高义之名,必将永垂千古。 ” 荆无妄道:“可惜我还是做错了一件事,竟被那惜玉公子哄骗了。”言罢竟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左子瞻道:“荆公子何错之有?惜玉公子又怎样骗你?” 荆无妄道:“当初我与惜玉公子商议,谁来盗宝,谁来首告。我二人争执不下,都要去做那位盗宝者,惜玉公子便来哄我,说什么世间之事,赴死最是容易,那活下来的,却是千难万难,只因那活下来的,就要承受世间的风言风语,非铁心钢胆不能承受。惜玉公子自认无法承受,定要让我一力承担。我被他说的心动,更重要的是,我内心之中,其实仍是怕死的。”那两行清泪,不禁也流了下来。 秦忘舒道:“世人谁不惜命,荆道友便有贪生之志,也是当然。” 荆无妄苦笑摇头道:“我原以为惜玉公子不过是在哄我,为的是保住我的性命,然而此刻方知,惜玉公子所言,句句是实,这世间最容易不过的,便是去死了,那活在世间,才是无比艰难。我此刻心中苦痛,唯死可解。” 他说出这话时,面色已变,秦忘舒与左子瞻一声惊呼,双双扑到荆无妄身前,但荆无妄并不曾取出兵器自戕。那修士若不肯活了,自然有无数手段自尽的。 忽听常惜真一字字道:“荆无妄,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c 三修猛然转首瞧去,只见常惜真手中已持了一柄短刀,正抵住自己的胸口,那短刀锋利之极,已然划破胸前法袍,一丝殷红的鲜血透袍而出。 荆无妄大叫道:“惜真何必如此?” 常惜真咬碎银牙,沉声道:“荆无妄,你莫要忘了,你这条性命是哥哥牺牲了自己换来了,早非你所有,你怎有资格伤害自身,你此刻活着,不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惜玉公子。” 荆无妄如遭电击,神色茫然,喃喃地道:“不错,我若死了,的确对不起惜玉公子。” 常惜真道:“哥哥的仇人至今仍逍遥世间,你不去替哥哥报仇,却效女子之态寻死觅活,没得让世人笑话。你若连这点委屈都承受不得,我哥哥可不是看错了你。” 秦忘舒听到“我哥哥”三字,心中微微一动,此话微妙之极,颇费思量。 荆无妄定定地瞧着常惜真,面色渐渐恢复如常,看来是回心转意,不再暗运心法自尽了。 荆无妄走上前去,将常惜真手中的短刀慢慢夺了回来,低头瞧着轻刀上的鲜血,神情痛惜无比,轻声道:“惜真,从今往后,你我都该好好活着。” 常惜真微微一笑,道:“是。”但泪水却流得更快了。二人四目相对,无语泪流,好在泪水总会流尽,人生道路漫长,花落花开,悲尽欢来,人生不过是个循环。 秦忘舒瞧见这样的结局,心的好不欢喜,用手一指地面青石,道:“恭喜两位洗心革面,顿涤前非。” 原来青石倒影之中,二人面目已然清晰如画,再不是刚才模糊的景像了。 荆无妄先前心中最大的心结,便是惜玉公子之死,此刻在洗心殿中道破真相,又得到常惜真的宽恕,自然心结顿消,灵台就此无尘,自然就将真面目显现出来。 而常惜真同样为此事郁郁寡欢,此刻真相大白,知道惜玉公子真正的仇家,心中自然亦不再迷茫了。 忽听得四壁格格作响,诸修四顾瞧去,只见大殿的四面粉壁上现出四副画来,赫然是四大神君,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那四副画图形神皆备,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只白虎,更是欲破壁而出,那对虎目杀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又见四壁之中,已然开出四扇小门来,小门之后幽暗深远,实不知通向何处。 秦忘舒道:“看来无妄与惜真已然通关,可以上岭去了。” 常惜真道:“倒也不用着急,等秦兄与子瞻过关之后,一同入岭才是。只因那岭中有许多玄机,若是一步走错了,怕是会错失佳缘,宗主可是曾交待过,若不能助秦兄完全心愿,那可要怪到惜真头上去的。” 左子瞻道:“此刻四门洞开,我等直接上山就好,难不成还能阻住我等?” 常惜真道:“子瞻兄有所不知,那洗心的好处,是清净灵台。灵台不净,如何去修无上绝学?更有一桩要紧处,世人往往不知自己真正的需要,在面对无数绝学时,更是色迷五目,不知如何选择了。” 秦忘舒深以为然,道:“此言极是了,世间绝学无数,有的是盛名在外,有的是默默无闻,世人往往会被盛名所累,只知追慕有名功法,却不知那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左子瞻将脑袋一摇,道:“两位言语,几乎惊出我一声冷汗来,我一时存了投机取巧之心,可不是差点误了大事。” 这才凝神静思,片刻之后神色如常,当下四揖为礼,郎声道:“不才儒门弟子左子瞻,自小立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奈何资质愚钝,仙缘不足,此番入岭,只盼能修成无双绝学,也好一逞胸中之志。” 哪知说罢此言,青石上的倒影与刚才一般,并无丝毫变化,其影中面目仍然是模糊不清。 左子瞻奇道:“怎会如此?” 常惜真道:“子瞻兄,你细细想来,你心中最大的心结是什么,在这洗心殿中,若是刻意隐瞒,那岭中大能又怎能瞒得过,自然不让你上岭了。” 左子瞻道:“在下自幼学儒,极少与人动手杀伐,实不知有何事犯了天规”说到这里,忽地声音一哑,“啊”地叫了一声。 诸修知道他触动心事,皆不敢打扰,就见左子瞻沉思片刻,缓缓道:“原来如此。” 常惜真轻声道:“子瞻兄,若是有所不便,我等皆可回避的。” 左子瞻叹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若有不能对他人言及之事,怎算得上坦荡君子。” 常惜真道:“既是如此,还请子瞻兄剖心明志。” 左子瞻点了点头,道:“说起来还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刚刚冲玄破境,晋级练气士境界。便奉儒门惯例,周游天下。那一日来到南海崇阳关,却遇到一群恶徒在那里强抢民女。” 秦忘舒道:“此事如何忍得,子瞻兄自然是挺身而出了。” 左子瞻道:“在下刚刚冲玄晋境,正是志得意之时,见此恶行,怎能忍得住,自然挺身向前,不想刚刚打跑了两三人,救下几名女子,却反那被几名女子埋怨,说我坏了她们的好事。” 秦忘舒奇道:“这又是何故?” 左子瞻道:“我细问之下,方知道原来海中有个门宗,专来凡间搜寻美貌女子,再择才授以种种仙家妙术,海边女子皆知此事,就有那穷苦人家的女子,日夜盼着好事临头。那几名女子好不容易盼着了,不想却被我搅了局。” 秦忘舒道:“仙宗择徒本是寻常,亦有传女不传男者。难不成子瞻兄果然好心办了坏事?” 左子瞻道:“我是见那几名男子穷凶极恶,不像好人,这才忍不住出手了,哪知却有这个缘故。我虽被那女子责骂,也只当她们年幼识浅罢了,也不理会。其后问明了各位女子来历,便想将她们送回家去了事,哪知到了晚间,却来了一名修士,又将这些女子抢了去。” 秦忘舒道:“子瞻兄技不如人,又怎能勉强。此事又何必往心里去。” 左子瞻叹道:“我便是听了那些女子的言语,心中犹豫,与那修士动手之时,不免心境纷乱,这才被他击败了。若是我当时竭尽全力,未必就会败给他了。修士斗法,靠的不光是玄承法术,更需要胸中一口豪气,我本就心志不坚,又不如对手强横,自然就败下阵来。” 常惜真道:“此事后来又是如何?” 左子瞻道:“我那时心中羞愧,便回到儒门之后,也不曾对人提及此事,但三年之后,无意间听人说来,这才明白,那海中的确有个门宗收揽世间美貌女子,并且授以仙家妙术,但这些女子艺成之后,却被遣住各处,行的却是行刺暗杀的勾当。” 秦忘舒动容道:“竟有此事?” 左子瞻道:“秦兄,你想来,这世间男子,除非是修得太上无情,若遇到美貌女子,谁不动心,却不知那女子却是仇家派来的,鱼水欢洽之时,或是泄了机密,或是送了性命。那幕后的门宗就是以此生利。” 秦忘舒皱眉道:“这样的门宗,不过是利用了女子天然的优势,行的却是伤天害理的勾当,与怜香惜玉之事瞧来一般,其实却是大相径庭,着实难以忍受了。” 左子瞻道:“我当时若是心志坚定,定能击退那修士,救回几名女子,如今却因为我一时软弱,心境动摇,竟令那几名女子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此事我一直深藏心中,不敢对人提起。”言罢叹息不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36章 燃香消业慈无极 秦忘舒道:“原来子瞻兄是深恨自己当时怯弱,未能执一而行。(品书网)!若果然如此,子瞻兄大可不必耿耿于怀。” 左子瞻道:“此事是我一生之耻,若非在这洗心殿上,绝对不肯对人说起,那几名女子的命运,也的确是因我心中怯弱而就此改变,此事若不怪我,却来怪谁?” 秦忘舒道:“这世间的英雄豪杰,哪里是天生地长的,无不是要历经种种磨难,方能大成。想起我初上战场之时,面对敌国的士卒,还不是全身发抖,若不是身边亲兵相救,这世间哪里还有我秦忘舒。” 左子瞻道:“秦兄之言虽是道理,但我心中这一关却始终是过不了的。” 秦忘舒道:“那些女子一来受骗,二来也是贪幕荣华,只想着一步登天,其后一步步走下去,最终无法回头。但一个人的命运又怎是由他人来决定的,子瞻就算将她们送回家中,到头来还是这些女子重蹈覆辄。因此子瞻兄若是因此自责,在我瞧来,大可不必不了。” 常惜真亦道:“秦兄之言,惜真深以为然,好比哥哥与无妄,明知前往北域潜伏九死一生,但此心已决,谁能拉得回头?当时我也曾百般去劝哥哥,但哥哥却说,世间之事,总要有人去做,我不去,便是他人去,与其让他人送死,不如我先舍了这条性命。两件事虽不可一概而论,但那几位女子心中决绝之意,想来与哥哥无妄不差分毫了。” 左子瞻被秦忘舒与常惜真反复劝来,面上疑虑之色渐渐去了,他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几位女子的命运,我虽无法干涉,但这样的宗门遗祸无穷,怎能让他存在世上,子瞻今日对天发誓,等我在飞来岭中修成仙家妙术,定要铲除这个隔害。” 秦忘舒道:“这宗门唤作何名?” 左子瞻道:“听说叫什么水麒麟,向在海中出没,海内外修士往往闻之色变。” 秦忘舒忽地想起初遇精卫之时,精卫也曾提过这个名字,他忙向妙府山居传讯去,要召呼精卫出来,精卫向心神传讯道:“好教主人得知,这岭中禁制厉害,我等身为侍灵那是无法出来的,刀灵除了寸步难行之外,连与主人心神通讯也是无能了。想来他身为杀伐之兵,所受禁制更是厉害了。” 秦忘舒道:“罢了,此事以后再论。” 精卫又道:“另有一事,主人亦该知晓,前者荆无妄入此山居,刀灵已瞧出此人在主人修行五转金身之时,曾护卫在侧,若非荆无妄,主人的地府早被人攻破了。” 秦忘舒怒道:“既是如此,刚才无妄遇险之时,你等怎不开口?” 精卫甚是惶恐,忙道:“此事是刀灵亲历,精卫着实不知,奈何刀灵却无法开口传讯,更无法现身救人了。此中苦处,还请主人明察。也是刚才刀灵划地示警,精卫方才知晓。” 秦忘舒惊出一身冷汗来,道:“幸亏子瞻兄及时出声阻止,方不致于酿成大错。” 想来荆无妄进入山居时,身上蜂毒未除,面目全非,刀灵又向来粗心,未必就能认出荆无妄来,等到荆无妄压住体身蜂毒,自已已然携宝进入飞来岭,刀灵自是开不得口了。 因此细细想来,倒也怪不得刀灵。 左子瞻诚心祷毕,地面青石上的倒影果然清晰起来,四周门户再次开启,这一关左子瞻也算通过了。 三修六道目光便集中到秦忘舒身上,不知秦忘舒在洗心殿中,又要陈述何事。 秦忘舒立在那里,不由的浮想连翩,若论自己平生所经历之事,桩桩件件,数不胜数,当时也只是凭着本性去做,虽说自己觉得问心无愧,但青石倒影既然无法显现清晰,可见自己灵台之中尚未清明。必有几件事是自己不曾想明白的。 自己当初身在战场之中,可谓杀人无算,死于刀下的敌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若是天地就此替自己记下一笔,这笔账却如何能还得清? 他沉思片刻,开口道:“苍南散修秦忘舒,十六岁初上战阵,随父帅厮杀,每战必定争先,刀下亡魂无数。但战场厮杀,各凭天命,忘舒心中绝无一个悔字,若天地因此而责我,忘舒无言以对。” 常惜真道:“秦兄,你十六岁就上了战阵?” 秦忘舒道:“我那时心中其实并不愿意,但将门之子,事事都要争先,遂被父帅强逼着上了战场,好在那一战虽是心中惊惶之极,倒也手刃了两名敌酋,只是回到军账之中,不免臭气熏天。” 常惜真奇道:“怎会如此?” 荆无妄微微一笑道:“想来是尿了裤子。” 常惜真秀眉轩起,含嗔带怒地道:“秦将军天生英雄,又怎会如此?”荆无妄被常惜真责骂,吓得就是一缩头。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无妄兄说的半点不错,在下初上战场,的确是尿湿了裤子,这世间哪有人天生英雄,所谓英雄,都是一路上出生入死杀将出来的。” 常惜真道:“秦兄学道却是哪一年?” 秦忘舒道:“大晋兵败,有异兽现于太岳关前,又有极荒山朱厌要诛那异兽,结果被仙界火凤弟子出手,救下异兽,那朱厌凶悍之极,划破火凤弟子手臂,这才滴下凤血一滴,忘舒受了那凤血,遂踏上仙修之路。” 常惜真道:“秦兄既踏仙修之路,可否再回战场?” 秦忘舒道:“苍南兽劫之时,忘舒亦曾亲手诛杀几名敌将。” 常惜真皱眉道:“难怪飞来岭不肯纳你,那修士若不曾冲玄登境也就罢了,一旦冲玄登境,仙凡就此两途,修士诛杀凡人,可是天大的罪过。” 秦忘舒道:“这样看来,就是因为此事,我才被飞来岭拒之门外了?” 他忽地想起,林天弃刺杀父帅之时,也不曾冲玄入境,难不成天地亦不会罚他。 常惜真道:“幸好我家宗主早有准备,否则秦兄怕是入不得此山了。”说到这里,就取出一根香来,那香只有五寸长短,香头焦痕犹在,想来是用过了,又及时掐灭了。 秦忘舒道:“此香有何名堂?” 常惜真道:“此香名叫消业香,非得那福德大贤之士取身上精血,自损修为方能制成,若有那罪业在身者,燃此香祷天,便可消业赎罪了。” 秦忘舒道:“我杀那几名凡俗士卒,虽是情非得已,但仙凡毕竟两路,忘舒也是甘领其罚。只盼燃此香果然能消解业报。” 常惜真道:“此香燃起,那制香之人便要损去修为若干,燃香人罪过越大,那大修损去的修为越多,因此这消业香灵验之极,秦兄自可放心。” 秦忘舒道:“敢问何人制成此香?若制此香,岂不是要替他人领过了,这样的慈悲心肠,忘舒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常惜真道:“那位大德之士,原先也是犯过大错的,其后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这才修成无上大道,但这位大修深感世人愚昧,年轻时往往任性行事,到老来后悔莫及,或因一时之失,酿下大错,却不知如何补救,这才甘愿损耗修为,制成消业香三束,宗主有幸得了半束,也只是用过一次。如今正好助秦兄过关。” 秦忘舒持此香在手,心中好不战栗,道:“此香虽是那位大修的济世之心,忘舒何德何能,敢用此香?” 常惜真道:“秦兄,当初我家宗主可是夸下海口,立过誓的,你若无法登上此岭,那时天劫降下,宗主可不是粉身碎骨,便为了宗主,你也要用此香消业不可。” 秦忘舒听了这话,心中更加为难,若燃此香,便损去一位大德修士的无上修为,这等损人利已之事,秦忘舒怎好行得?但若不用此香,却要让何九星违背了誓言。 常惜真道:“飞来岭中玄机重重,但对秦兄来说,最难过就的这洗心殿了,我家宗主之所以敢保秦兄上岭,便是因为有这消业香在手,此香秦兄就算不用,他日别人也会用的。那大修既然立志替天下人消业,难不成要将这香收回去不成?” 左子瞻道:“秦兄,那大修既肯替他人燃香消业,说不定亦是一桩因果,表面上瞧来,此举要消耗他许多修为,但此修既存慈悲之念,普渡之心,天地怎无回应,长远瞧来,对那大修却是有好处的。” 秦忘舒道:“惜真,那名大修名姓可肯告知?” 常惜真笑道:“为善不欲人知才是道理,这位大修既立志替他人消业救赎,凭的是一颗济世救人之心,替后辈争来一个好结果,又怎是希望他人回报的。因此那大修的名姓别说惜真不知,便是宗主也是打探不出来了。” 秦忘舒见百计问他不出,也只好罢了。这才持香在手,手中用法,却用不出凤火来。原来体内真玄只有平时一成了,若想动用凤火,那是千难万难。只好运转真玄,逼出一丝真玄之火来,将那消业香点燃。 此香燃来,大殿中香气四溢,如兰似麝一般。秦忘舒便以前情在心中相告,心中祷念已毕,这才移目瞧向青石地面。 却见那石上倒影,已然清晰之极,面目须发,皆是纤毫毕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37章 孰轻孰重费思量 常惜真喜道:“看来是成了,事不宜迟,我等尽快进入四壁门户上山。(品书网)!” 秦忘舒道:“如此有四座门户,想来门户通往的道路各不相同,我等却该从哪道门进去?” 常惜真道:“白虎主杀,若修杀伐之术,自然选这西门了,玄武主御,若修至御之道,则可自北门而入,青龙大德无及,所修法门自然是悲天悯人,无上绝学。朱雀主持太一神火,那是性命交关之火,若修增寿延年,起死回生之术,当从南门而入。” 左子瞻道:“既是如此,我选这东门而入,我辈修行何来,不过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罢了。”说罢与诸修揖手而别,昂然走进东门去了。 常惜真瞧向荆无妄道:“无妄,你心中可曾想明白,此行要修何术?” 荆无妄摇了摇头,道:“我先前并不曾想过,能有机缘来到此岭,此刻仍是心中迷茫,不知自家所需。” 常惜真道:“难道你不想替惜玉公子报仇?” 荆无妄点了点头道:“此恨不消,无妄终身郁郁,既如此,无妄就选那白虎门户,只盼修得杀伐之术,杀尽天下恶人。” 常惜真道:“既然你修杀伐之术,我便修至御之道,如此你我攻守有序,那报仇的机会才能更大一些。” 荆无妄不由黯然道:“这么说来,惜真与我不是一路了,我此去岭山,若是无人指点,实不知该如何行止。”言中大有不舍之意。 常惜真不由笑道:“我哪里能管你一辈子,各人自有机缘,他人怎好插手,你心中志向既定,九珑花自然会替你指路了。”说罢用手一推,将荆无妄推进白虎门户之中。 秦忘舒却是踌蹰起来,若论杀伐之术,他已修成无相魔诀,无敌凤火,此刻虽是威能不足,但只需按部就班,循序渐进,自然能修成大道,若修至御之术,他已修成五转金身,其后境界提高,仍有机会修成七转金身。 而浑朴金身既然与风月之体齐名,想来那玄武至御之术也未必能超越了。因而此行他的目的与他人不同,实不指望修成怎样妙术至道,不过是怀着一颗向学之心,若能遍览岭中诸学,才算不枉此行。 奈何修士来到岭中,只能择一术而修,若想遍览岭中诸术,那是绝无可能了。 这时常惜真又道:“秦兄可曾想好了。” 秦忘舒道:“我山居之中有一位朋友,因修行不慎走火入魔,便是何宗主亦是无计可施,我此次上山,定要千方百计,将她救转了来。” 常惜真道:“飞来岭十年一出,修士毕生也只有一次机会罢了,你那位朋友就算走火入魔,想来世间必有许多办法救她,秦兄何必牺牲这次难得的机缘?” 秦忘舒道:“此人杀伐无算,我携她进来,岭中禁制必会示警拦住她才是。然而直到此刻,也不见岭中示兆,由此瞧来,那岭中禁制是将她视为死人一般了。我若是等到出岭之后,再想办法救她,定然是来不及了。” 常惜真道:“救人一命,功德无量,只可惜了秦兄的这次仙缘。” 秦忘舒笑道:“仙缘固然难得,人命岂能不救,我若想救她,本该自南门而入,奈何我早就修成凤火,与那朱雀誓不两立,这才心中犹豫,不知是否该入此门。” 常惜真轻声道:“朱雀神君心有苍生,怎是那因私忘公之辈。” 秦忘舒猛然省悟,道:“此言极是了,不想忘舒竟是小瞧了朱雀神君。”当即就与常惜真揖手而别。 常惜真忙道:“秦兄稍候,宗主有过交待,岭中玄机处处惑人,秦兄若是选修功法也就罢了,成与不成,只看天命,既是为救人而来,如何能让秦兄独行。” 秦忘舒道:“怎可因此而误了惜真的仙缘?惜真已择玄武之门,只管去吧,实不必管我。” 常惜真抿嘴笑道:“我因秦兄而改变主意,那也是机缘注定,由此瞧来,我与玄武无缘了。说不定朱雀神君方是我的引路之人,山中处处皆修行,秦兄何必替我担心。” 秦忘舒听她这话亦有道理,何况莫幻真的情景着实危急,若是再有耽搁,实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了。当下二人同时踏向朱雀门户。入得门来,四周暗极无光,绝无声息。 按理身处这幽闭之地,世人皆会心中惊惶,但二既存救人之心,便是刀山火海也是敢闯了,又何惧幽闭之地? 那幽暗道路极深极长,也不知行了多久,前方才渐渐透出光明来,常惜真长舒了一口气,道:“这条道着实漫长,好似在道路中过了一生。也幸好秦兄意志极坚,否则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头。” 秦忘舒道:“莫非这通道之中,亦有玄机?” 常惜真道:“若是秦兄三心二意,心中犹豫,那通道之中就会四处火起,阻秦兄向前。惜真先前不肯提醒,也是想试一试秦兄的心志,只因惜真着实有些不信,这世间会有人因他人之故放弃自家仙缘。若是得罪之处,还盼秦兄莫怪。” 秦忘舒笑道:“若试出我是那首鼠两端,心志不坚之徒,惜真便是弃我而去,忘舒也是无可奈何了。” 二人不由相视一笑,此时二人已走出通道了,山中景色复在眼前出现,更有一朵九珑花在前引路。 那山中早现小道,二人拾步向前,转过一处山坡之后,坡后现出一座大殿来,上书“太乙神宫”四字。 秦忘舒暗道:“朱雀所修神火,为太一神火,却不知与太乙有何关联,莫非太一便是太乙?” 正在那里端看,忽见太乙神宫之中走出一人来,向着二人便揖手而拜,二人慌忙还礼,秦忘舒抬起头来一瞧,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此修虽然身穿青袍,但瞧其面目,却与刚才动用沉水盾与岭中天劫相抗的修士一般无二。秦忘舒稍加思忖,猛地明白过来,不由笑道:“道友布得好局。” 青袍修士微微一笑,道:“世风沦丧,修士常无敬畏天地之心,若真要杀鸡儆猴,却怕是有伤天和,更兼岭主心地极慈,自然是难以下手,不如就演一出好戏让大家瞧瞧,倒也效果不俗。” 秦忘舒笑道:“这场戏果然演得好,只是强横之处稍嫌过火,还请道友三思。” 青袍修士大笑道:“秦道友指点的是,在下必定遍告同仁,务必牢记在心。”说罢将大袖一拂,道:“请秦道友入殿一观。” 秦忘舒不知就里,正要应邀入殿,却被常惜真扯住了衣袖,就听常惜真道:“敢问这位道友是何来历,姓甚名谁?” 青袍修士道:“在下是三十六名守岭真神之一,此岭每次虽放百修入内,但百修之中机缘不一,灵慧禀赋不同,若有那道心极坚,灵慧无双者,自然会有真神引路,否则也只好由他乱闯了。” 常惜真道:“我等若入了此殿,是否还能去他处瞧瞧?” 青袍修士道:“修士来此,只能择一法而修,若入此殿修得太乙神火,那便去不得别处了。” 秦忘舒这才明白常惜真扯衣拦阻之意,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刚才举步入殿,岂不是误了莫幻真的性命。便道:“敢问太乙神火有何好处,可有澄思明智,起死回生之效?” 青袍修士道:“太乙神火原是自太一而出,只因世人虽皆有太一神火,却无法修行此火,世间能修此火者,唯朱雀神君而已,神君有鉴于此,这才将太乙神火分出太一,世人皆可修之。此火猛恶之极,可与凤火相提并论。但实无澄思明智,起死回生之效。” 秦忘舒道:“如此说来,道友好意心领,此殿却是去不得的。” 青袍修士大感失望,道:“果然不入此殿?就算秦兄不修太乙神火,那殿中法宝亦是不少,有太乙神钩,九龙神火罩,水火伏魔枪,件件皆是昊天之材,威能无穷。” 秦忘舒听到昊天之材,不免有些心动,青袍修士趁机再下说词,又道:“若说那殿中法宝,着实厉害,就此太乙神钩来说,等闲法宝遇到此钩,必定立时折断。便是那界域法则,也禁不住此钩,因而若有此钩,天下皆可去得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自然心中大动。 青袍修士又道:“岭上妙术虽然只能修成一项,但殿中法宝却可任君自取,只要道友灵慧足够,能将三件法宝御控之术都学了去,三件法宝统统归你所有。” 秦忘舒道:“竟能同时取走三件法宝?” 青袍修士道:“天下法宝能者居之,以道友之才,取走三件法宝等闲事耳,若是稍有犹豫,等到他人取走此宝,道位悔之晚矣。” 若说秦忘舒不曾动心,那是虚言。他自修归藏经以来,世间诸术学来甚是容易,三件法宝的御控之术又算得了什么?自己携着妹子的元魂,总要去一趟冥界,亦想去魔界瞧去,那云天轻究竟有何苦衷,魔界有何动向,而若想破界跨域,非得太乙神钩这样的宝物不可。 此去魔冥两界,亦非是为自己之故,一件关系亲人前途,一件关乎天下大事,与莫幻真孰重孰轻,着实难以衡量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38章 灵台无尘性自明 不过细细想来,去魔界也好,冥界也罢,都非燃眉之急,亦可另想他法,唯有莫幻真之事急若星火,非得立时解决了不可。(品书¥网)!太乙三宝无法到手固然可惜,却也只能放弃了。 秦忘舒长揖到地,谢过青衫修士好意,青衫修士既负责看守太乙神殿,自然觉得太乙神宫中的心法妙术世间第一,恨不得将此术遍传天下,自家亦是与有荣焉,但既见秦忘舒不肯入殿,也不好勉强,唯觉心中极憾罢了。 秦常二人离了太乙神宫,再往前行,那秦忘舒仍觉心中突突乱颤,此次若非被常惜真扯住,差点就要误入歧途了,想那岭中妙法极多,无不是具有强大诱惑,这一路上岭,不知要经历多少考验了。 约莫行了数里,路边又现一座大殿,上书“井宿宫”三字,秦忘舒知道朱雀主南方七宿,为井鬼柳星张翼轸。井宿宫既在此处,其他六宫则不会远矣。 果然凝目瞧去,那儿宿宫之后,林木茂盛之中,有六宫掩映其中。秦忘舒道:“惜真,我瞧这飞来岭上的法则,私心想来,若是错过宫殿,那就不能回头了,那太乙神宫也好,南方七宿宫也罢,皆能修成无双妙术,惜真若是只顾随我前行,未必会有好结果的。” 常惜真笑道:“秦兄想法倒也不差的,飞来岭中道路,的确有去无回,不过我心中自有主意,若是此行修之不得,那是我与这项心法无缘,也怨不得他人的。” 秦忘舒道:“惜真既有主意,自然是好,南方七宿宫听来并不惊人,但其中若是有救人妙法,我也不妨入宫修来。” 就走到井宿宫门口,宫中一修走出来迎接,果然与那遭受天劫的黑衫修士,太乙神宫的青衫修士一般相貌。世人相貌千差万别,就算一母同胞,双生之子,相貌也有细微的不同。但秦忘舒一路行来见的三修,其相貌却是纤毫不差的,看来三十六名引路真神定是灵偶了。 井宿宫这位修士一身红袍,见到秦忘舒立时满面堆欢,笑道:“秦道友莫非有意入我井宿宫修行,在下欢迎之至。” 秦忘舒道:“实不相瞒,我此次来到飞来岭,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一位友人而来,此人因修幻术不慎,走火入魔,眼瞧着性命危在旦夕。若不能将她救醒,忘舒终身也难原谅自己。” 井宿真神皱眉道:“那幻术欺天罔地,最是难修,且久修幻术之后,往往分不清现实虚幻,那是极易入魔,且随着修为越高,越是危险重重,秦道友最好劝这这位朋友弃了此功,否则就算此番救她醒转,他日仍是会重蹈覆辄了。” 秦忘舒道:“真神好意,忘舒定会向她转述,敢问七宿宫中,可有破此执迷幻术之学?” 井宿真神摇头道:“井宿七宫之学,虽也是包罗万象,但若说破灭执迷,怕是难以做到了,只因那幻术跨越时间空间,牵涉极多,井宿七宫,却皆是务实的仙术,实不可相提并论了。” 秦忘舒听罢此言,不由大皱眉头,又问道:“忘舒要去何处宫殿,才能修成妙术,破其执迷?” 井宿真神道:“我飞来岭中三十六位真神,也只是各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除了职守之地的仙修妙术,对其他人掌执宫殿的详情,着实是不知了。道友之惑,请恕在下无力解答。” 秦忘舒暗忖道:“莫非来此朱雀门户,竟是来错了?只可惜却已然无法回头。” 他辞了井宿真神再次上路,想到“莫叹山中疑无路,九珑花开可登临”之语,就凝神思及破灭执迷幻术一事,再也不虑其他,只盼能得九珑花的指引。 心中想了数回,再抬头四顾去瞧,果然瞧见远处溪流之处红花生出,花瓣因风而起,频频点动,但所指方向,却毫无道路可言,皆是荆棘野草,怪石塞川。 秦忘舒道:“惜真,我这条路甚是艰难,你可不能再随我前去的,若当真因我之故而误了你的前途,他日见到何兄,我可是无颜以对。” 那溪边虽有红花,常惜真却不曾瞧见,只因此花显现,实与自己无涉,听见秦忘舒这般说,思忖良久之后,方才道:“秦兄执意救友,必定是天地垂怜,此去定能成功,此岭除了三十六位引路真神之外,还有四大护法,一位岭主,若能有缘遇见这四人,必有无上福缘。秦道友虽是一心救友,但若是果真无法可想,也该替自己想一回。” 秦忘舒道:“那四大护法,飞来岭主是怎样的相貌来历?” 常惜真道:“说起这四大护法来,当真是非同小可,传言苍穹域外,无尽空间之中,有混沌灵域一座,那灵域中有四位古位混沌古兽,若论其资历,并不亚于世尊了。只因敬慕世尊德行,这才甘愿来承天宫护法。四大护法虽是古兽,但一身神通不可测度,那相貌自然也是千变万化了。” 又道:“至于那位岭主,原来是世尊身边侍灵,只是这位侍灵与众不同,一来是其身虽出于极秽之地,却是世间最纯净不过的一道性灵,那世尊修行之时,这位侍灵也是常常相伴,以助世尊扫除心中杂念。那世尊视她,也与其他性灵不同。惜真刚才细细想来,若果然是因修幻术而入执迷,寻这岭主解困,倒是不二之法。” 秦忘舒不由大喜,急忙长揖到地,道:“若是我友能过得了这次生死难关,惜真之恩,没齿难忘。” 常惜真笑道:“惜真原只盼着莫负宗主重托,助秦兄登岭也就是了,哪知遇到秦兄,方知世间真有古道热肠之人,为了他人性命,不计自家前程。难怪宗主何等孤傲,提起道友来也是赞不绝口。倒是我,不分辈位大小,一口一口秦兄秦道友的,却是越礼了。”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我与何兄意气相投,自然顾不得身份地位,但无论我与何兄怎样,却与惜真无涉,以我的境界年龄,也只能做惜真的兄长罢了,你若是唤我前辈,瞧我愿不愿理你。” 常惜真欢喜之极,道:“那我可与你说定了,除了在宗主面前,其他时候,我只叫你秦兄二字。” 秦忘舒道:“随你怎样叫来都好,只是莫将我叫老了便是。” 常惜真又格格笑将起来,二人这才分手,秦忘舒就向溪流处行去,常惜真亦有红花引路,不会迷失路径的。 秦忘舒来到溪流边上,瞧见前方荆棘拦路,也不在意,仍是向前行去,哪知只行了几步,那荆棘丛向两下一分,就让出一条道路来。秦忘舒心中大喜,口占一偈道:“心中有路山无路,灵台无尘性自明,三千大道等闲事,拯危渐困是衷情。” 此诀念罢,就见那小路之中浮土尽去,现出青石铺就的大道来,此道越行越宽,到最后俨然是三丈宽的一条大道,秦忘舒知道此心已为四大护法与岭主所知,今日登岭,绝不会空手而回了。 行了三里之后,就见道边坐着一位老者,此老面色赤红,形容古怪清奇,见到秦忘舒就招手笑道:“秦小道友,来此可是不易啊。” 秦忘舒最是知机乖觉之人,急忙上前行礼道:“前辈在此专候晚辈,想来定有教我。” 老者笑道:“说来你我也算有一面之缘,只是那次我见过你,你却不曾见过我。” 秦忘舒心中一动,道:“莫非是那次我神游灵域,才被前辈瞧见,只可惜晚辈境界低微,当时便有大贤在侧,也是目不识荆,幸好今日总算有缘一见。” 老者笑道:“你倒也机灵。我只问你,你当真要舍弃自家仙缘,只为救一位不相干的女子。” 秦忘舒道:“若非此女玉成,在下怎能修成地仙境界,此女倒也不能说与我毫不相干,更何况就算我与她毫无牵扯,既被我撞见了,我又怎能见死不救?” 老者道:“此女妄修幻术,形同玩火,终于玩火,也是她的定数,便是你这晋级地仙的际遇,在我瞧来,也是凶险之极。” 秦忘舒动容道:“莫非我因幻术修成境界,竟是十分不妥吗?” 老者道:“用幻术冲玄突境,可算是千古以来所未有,说是异想天开也不为过了。老夫甚是好奇,我瞧那莫幻真虽修幻术,但是这法子却是她想不出来的,这其中可有其他缘故?” 大德之修面前怎好隐瞒,但秦忘舒若是说出云天轻的名字,又担心对云天轻不利,是以不由沉吟起来。 老者道:“小道友莫非有苦衷不成?” 秦忘舒道:“世间万事原是瞒不过前辈的,前辈想来已知其中曲直,又何必问起?” 老者却摇头道:“那凡俗中人,仙修之士,我等自然能瞧得明明白白,但若是那大有来历者,自然有仙界中人加持,这些人所行之事,老夫若是强行去瞧,固然也能瞧得明白,只是却因此得罪了仙界大能,却又何苦来哉。” 秦忘舒这才恍然,原来云天轻所行之事,便是老者这样的混沌古兽亦是蒙在鼓里的。混沌古兽的身份自然是强过仙界大能许多了,但混沌古兽毕竟是世外之修,怎好干涉仙界事务?真要强行出手,惹得双方不快,反倒会误了许多大事了。 秦忘舒暗道:“我若道出云天轻三字,从此之后,天轻一举一动皆受监视,那天轻行事离奇,混沌古兽必定不喜,我为救幻真而来,何苦搭上天轻?” 但老者既然问起,难道却要执意隐瞒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39章 只在云雾飘渺中 自来这飞来岭之后,秦忘舒几乎每时每刻,都要进行一番生死抉择,若此事只关乎自己倒也罢了,决心也下得容易。 但若是牵涉他人,秦忘舒实难决断。 只因自己一念之差,三言两语之间,就极可能决定一个人的了命运,秦忘舒自感责任重大,他又怎能掉以轻心? 面前这位老者就算不是混沌古兽,也必是混沌古兽的门人弟子,不问而知具备绝大神通,自己只要哄得此人欢喜,莫幻真的性命自然可保无虞了。 且那云天轻背叛自己在先,自己只需陈述事实,似乎也不为过。但秦忘舒内心深处,对云天轻着实放不下,绝不肯让她受到一丝伤害,但为了云天轻,便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又有何不可。 因此秦忘舒摇了摇头,道:“晚辈在前辈面前,自然不敢说谎,但事涉他人,其中的是非曲直,非晚辈所能明悟。请恕晚辈不便妄言。” 老者神情微愕,应该是不曾想到秦忘舒竟会对他有所隐瞒,大德之士,固然不会因此心中生恼,但既被秦忘舒拒之千里,双方可谓无缘了。 老者叹道:“小道友不肯吐实,老夫如何助你,罢了,罢了。此去东南三里,便是朱雀神宫了。你且去那里碰碰运气吧。”说罢此言,身形已消失不见了。 秦忘舒心中怅然不已,却不曾有丝毫悔意,那莫幻真自然要救,云天轻的命运前程,亦是万斤之重。此番行事,无愧于心。 虽在老者远去,秦忘舒仍然立在道边揖手相送,直到山风清拂,红花再现,秦忘舒这才举步向前,沿着那青石大道行了三里,果然瞧见大殿一座,此殿巍峨壮丽,气势恢宏,朱雀神宫四个赤红大字跳进眼帘,瞧来令人触目惊心。 秦忘舒向前几步,哪知离朱雀神宫越近,越是心惊胆战。按理朱雀神君为天下共主,那是世人最尊敬不过的神阺,在世人心中,朱雀神君的地位也仅仅是亚于世尊了。 那朱雀神君以太一神火一道惠泽万民,苍穹界亿兆生灵能有今日,皆是朱雀神君之功,哪知秦忘舒面对这天下共主的神念驻骅之地,却是心中惊惶。 他隐隐明白,自己涅槃之后,体内已无太一神火,已成了朱雀弃民,再转修凤火在身,可不是形同背叛?那火凤与朱雀势不两立,自己既修凤火,又怎能独善其身? 此刻他每走一步,都要克服心中的绝大恐惧,其中滋程味,非身受者不能体会,若不是为救莫幻真,他只怕片刻也支撑不住,立时就转身去了。 离大殿还有十步时,自大殿之中走出一名赤袍修士来,相貌果然亦如前者,此修上下打量了秦忘舒一眼,就在那里微微摇起头来。 秦忘舒硬着头皮上前施礼,道:“苍南散修秦忘舒,受前辈指点,特来拜见。” 赤袍修士道:“道友,有人前来本殿修行,本是无上之喜,且道友灵慧无双,福缘深厚,若潜心修本殿绝学,定能扬我朱雀神君威名,奈何道友身上有凤火一道,着实不便入殿了。” 秦忘舒废然长叹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此别边。” 他刚想举步离开,却被赤袍修士伸手拦了下来,此修道:“道友莫要急着离去,可愿一闻朱雀神宫的妙法绝学。” 秦忘舒道:“若肯明示,感激不尽。” 赤袍修士道:“我朱雀神宫之中,共有三门,千万种法诀,修成一项,就有机缘晋级金仙大士,修成两项,那就是大罗金仙境界,若能修成三门,飞升仙界指日可待,更极可能被朱雀神君瞧中,收为入室弟子。那朱雀神君与世尊半师半友,地位尊崇,若能被朱雀神君收为弟子,可谓是前程无限了,就算是不肯在仙界任职,那也是逍遥福德之神,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秦忘舒越听越是欢喜,不由道:“竟有这偌大的好处?” 赤袍修士道:“在下身为飞来岭真神,一字一句皆有来历,怎有半字虚妄。” 秦忘舒道:“贵殿妙法虽好,奈何在下慧根不足,仙基短浅,就怕不能竟学了。” 赤袍修士笑道:“道友有所不知,你若去学其他宫殿妙道,或会被仙基所困,但学我朱雀神殿中的绝学,却绝不会有此阻碍了。” 秦忘舒道:“这是何故?” 赤袍修士道:“我朱雀神殿三门,其一为朱雀神功,此为神君自混沌诞出之后,天生携来一项法门,神君修此法门,遂成大道,那威能自是不必提了;其二为七真心法,何为七真?此功大有来历,却也不必细说,唯可相告者,此功与世尊有关。其三便是太一神火功了,这项神功天下皆知,但这神功的好处,却是知者甚少。” 秦忘舒道:“太一神火功的确是威名卓著,不知有何好处。” 赤袍修士道:“世人的仙基灵慧,本是天生地长,生长便已注定,就算世间诸多仙丹灵药,绝妙法门能提高仙基灵慧,那增长也是极有限的,唯有太一神火功,却无止境,修了一日就有一日的好处,直至灵慧无尽,窥破天地玄机,因此道友就算是至愚之士,若有缘修得太一神火功,那仙基灵慧自然也是与日俱增,终有成就大道之时。” 秦忘舒好不动心,动容道:“竟有这般好处。” 赤袍修士道:“朱雀门下无虚士,上窥天机下探幽,说的就是太一神火功的好处了,但凡被那朱雀神君瞧中,收为弟子者,或早或晚,总能修到巅峰之境。” 秦忘舒面上虽是欢喜,但笑容却渐渐消失,又摇头道:“只可惜在下体内已修成凤火一道,如何再修太一神火功。” 赤袍修士道:“此事不难,殿中有神灯九盏,是为朱雀神灯,虽是虚宝,无法与太一神火域那九盏神灯相提并论,但好在道友境界尚微,只需以九盏虚宝照耀道体,百日之后,凤火熄灭,太一复燃,那时就可修太一神火功了。” 秦忘舒道:“敢问朱雀神殿之中,可有破灭执迷之法?” 赤袍修士笑道:“以神火而增灵慧,灵慧既增,何来执迷。” 秦忘舒再次点头,道:“朱雀神君道法无极,果不愧为天下共主。” 赤袍修士喜道:“道友既然有意,不妨来我殿中修行。” 秦忘舒却缓缓摇头道:“为人者忠义二字绝不可忘,我若非火凤加持,授以涅檗,此身早就不知何处去了,此恩此德,忘舒尚不知如何报答,如今若是熄了凤火,再修太一,忘舒岂非是忘本绝分之徒。太一神功虽好,可惜与我无缘了。” 赤袍修士道:“道友可需想得明白了,那火凤虽是势力滔天,终非仙界正职,九大天尊并非火凤名讳,且火凤恃强为祸,仙界人人侧目。若从了朱雀,世间处处逢源,若随了火凤,就怕举步维艰。” 秦忘舒道:“涅檗之恩终不敢忘。” 赤袍修士听罢,神色并不恼怒,反倒生出一丝敬意来,只因投入朱雀门下的好处无需多言,紧随火凤却是步步杀机,秦忘舒并非至愚之人,之所以如此坚持,却是因心中禀持了“忠义”二字。 那忠义之士却让人如何恼怒得起来。 赤袍修士道:“道友与我朱雀神宫无缘,着实可惜,只是再往前去,怕是没有路了,道友不入朱雀神殿,岂不是白来了一回飞来岭。” 秦忘舒道:“我自来岭上,也算是步步谨慎,凡事在心,若果然修不得妙术,救不了友人,那也是天意如此。岭中诸事,忘舒无愧于心。”说到这里,揖手一拜,当即转身离去。 那赤袍修士神色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却见秦忘舒步履沉重,皱眉不展,心中更是不忍了。赤袍修士喃喃地道:“如此义士,怎能让他空手而回?” 忽地举手叫道:“道友留步。” 秦忘舒回过头来,摆手道:“真神,任你百般劝我,这朱雀神殿我着实是进不得的。” 赤袍修士笑道:“道友一身赤胆,道心如铁,哪里能劝得了。只是错过朱雀神殿,前方的确没有去处了。” 秦忘舒心中一动,既然前方已无去处,这赤袍修士何必唤住他,想来必有他意。他不由回嗔作喜,道:“真神,忘舒此番来岭,只为救人,万请真神玉成。” 赤袍修士哈哈大笑道:“秦道友这般灵慧,便是不修太一神火,也那灵慧也是世间无双了。” 秦忘舒笑道:“岭上真神,无一不是悲天悯人,忘舒妄自测度,闻弦歌而知雅意罢了。” 赤袍修士更是欢喜,道:“灵慧无双,忠义不二,让人怎忍弃你。也罢,我就指点你一个去处。这去处绝无道路可行,更无红花指路。但只要你心思坚定,总能寻得到的。” 秦忘舒大喜道:“真神之德,不知如何相报。” 赤袍修士道:“你若能真正寻出路来,也不枉我一番用心。有道是:大道三千无殊路,只在灵台方寸间,若问灵台在何处,只在云雾飘渺中。”说到这里,大笑揖手,转身回到殿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40章 超圣逾贤意何如 秦忘舒拱手送走赤袍修士,将那四句话反复思来,不由苦笑,仙家言语,总是这般高深莫测。 虽有不肯吐露天机之虞,却是费人猜疑。 “大道三千无殊路”这句,算是老生常谈,大可不必深究,“只在灵台方寸间”之语,则是暗藏机锋了。那是山中道路暗藏灵台之中,只需灵台清明,自然就能瞧见了。这话倒也说的明白。 但其后两句“若问灵台在何处,只在云雾飘渺中。”却又令人生疑,只因秦忘舒四顾瞧去,立在山岭上虽可瞧见白云朵朵,却远在山岭之外,无尽天地之中,而岭上空中,却是一碧如洗,哪里有什么云雾? 秦忘舒四顾茫然,竟不知从何处落足了。 秦忘舒忖道:“岭中不见云雾,哪里得见灵台?” 若是身在他处,秦忘舒大可驾起遁风,反复寻来,费了个几日工夫,总是能瞧得见的。但此刻身在飞来岭上,法术等闲施展不得,山路崎岖,也只能一步步行去。 秦忘舒立在青石路上,来回踱了数步,只见那青石路渐渐瞧不见,四周荒草凄凄,再无道路可寻了。 秦忘舒暗忖:“我屡次错过机缘,这才道路绝无,看来飞来岭之行,对我而言已结束了。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依着他的本心,此来飞来岭,或前往白虎门户,修行杀伐之术,或往青龙门户,修无上玄功,怎样也不会往朱雀门户这条路行来。如今为了莫幻真,明知朱雀与火凤有隙,也只好硬着头皮前来,此刻终于走上绝路了。 若说后悔,秦忘舒心中倒是绝无,既然是认定的事情,那自然是一往无前,纵是得不到好结果,那也是时运不佳,也怨不得他人的。更何况秦忘舒立志法天师地,别说朱雀神君,就算是世尊在此,也未必会修他的妙法。此行除了救人,再无其他。 他心中喃喃道:“幻真,就算山中已无道路,但只有要一丝希望,忘舒绝不放弃,你且在山居之中静心安坐,我总会替你寻出路来。” 那莫幻真神智早就昏沉了,秦忘舒的心中念想又怎能听到,秦忘舒唯用此言,以坚自家心志罢了。 便在这时,就见前方不远处飘来青云一朵,世间云雾本无定数,高者为云,低者为雾。那青云恰在头顶百丈处,竟是不高不低。秦忘舒心中一动,暗道:“我心意已决,灵台自然清明,莫非这团青云便来指路不成?死马当成活马医,我只循着这朵青云走一遭也就是了。” 他立时拔足赶那青云,这青云果然蹊跷,无论秦忘舒怎样赶来,那青云离他总是百丈的距离,秦忘舒见这青云古怪,更是认定了,当下也不着急,便放缓了脚步,随着青云而去。 那山中原无道路,但青云笼罩之地,荒草荆棘必然一分。等到秦忘舒走过之后,那小径自然合上了,由此瞧来,秦忘舒所行之路,他人再也难以重复的。 也不知行了多久,忽听山林中之中传来叮叮咚咚之声,像是有人在调理丝弦,只是那人手脚甚是笨拙,拔弦发声固然好听,却是不成曲调了。 秦忘舒不敢打扰,静心听来,只听那丝弦叮咚一阵乱响之后,渐渐就有了曲调,虽是生涩之极,但因那抚琴者心中纯净无暇,因此那琴声也颇有可观之处。 片刻之后,抚琴人停了下来,轻轻叹息一声,听那叹息之声,原来是名女子。 秦忘舒趁此时机悄然上前,只见面前有清溪一道横绝道路,对岸建有草屋一座,屋前溪边坐着一名素衫女子,瞧来虽无十分相貌,但却是端庄灵秀。此女埋首理那丝弦,竟不知对岸立着一人。 秦忘舒刚想开口相询,那女子又轻抚慢拢,再抚琴曲,这次虽比刚才略好些,按弦发音也准了许多,但曲音若断若续,真要论起来,反比刚才差了不少。 素衫女子喃喃道:“瞧那仙子抚琴好不容易,怎地轮到我就这般艰难,怕是我太笨拙了些。” 秦忘舒不由笑道:“仙子初次抚弄,已奏出高妙之音,若这也叫做笨拙,敢问世人情何以堪?” 素衫女子瞧了秦忘舒一眼,道:“你这是恭维我的话,我可不听。” 秦忘舒道:“哪里就算是恭维了,实不相瞒,仙子第一曲虽是手法生涩,但因胸中志向极高,那琴音颇有可观之处,到了这第二遍,或因信心不足,又只顾着看弦观指,反失了心中意向,可就真正露怯了。” 素衫女子低首想了一回,道:“这么说来,我第一次反倒比第二次好了,这真正岂有此理,我平生也不曾抚过琴,那有初次上手就有佳音的道理?我纵是愚笨,也知举一反三,怎地第二次反倒不如第一次?” 秦忘舒道:“仙子听我道来,若论抚琴之道,那手法技巧只是次要,若抚琴只为娱人娱已,那不过是丝弦响器,只能算是俗物罢了。此时自然要讲究手法技巧,越是花样百出,越能引得众人赞叹。若是借琴言志,方才算得上君子之器。若抚君子之器,此必要净手焚香,危冠深服,那琴声方能奏出雅音。” 素衫女子道:“这两者与我怕不相干。” 秦忘舒道:“仙子志向高洁,怎是‘君子’二字可足道的,唯圣唯贤,方可勉强论之。” 素衫女子微微一笑,道:“世间男子,偏爱哄人,我虽是强过世间君子,离圣贤之道,只怕差了不少。” 秦忘舒道:“那圣贤之志,不过是拯危济困,以令天下清平。以刚才那第一次琴声而论,仙子之志,却在明悟天地玄机,探究宇内大道,已然是超圣逾贤了。因此‘圣贤’二字,也只是勉强誉之罢了。” 素衫女子虽被秦忘舒说的天花乱坠,神情始终淡淡,真可谓毁誉加身,不改其志。秦忘舒平生所见女子,实无一人能超过此女的,因此那神情越加恭和。 素衫女子道:“你既知琴,何不也来抚上一曲,若果然高明,在下便拜你为师。” 秦忘舒道:“圣贤之音,高妙绝伦,怎是在下可比?妙音当前,谁敢复奏?唯因仙子弃了圣贤之道,反去学那奇技淫巧,这才令在下深感不值。在下不才,愿抛砖引玉,或可引导仙子再抚妙音。” 说到这里,就将怀中尺八取了出来,这尺八自从得到,秦忘舒并无余暇抚弄,此刻若不是遇到素衫女子,也是想不起来。 当下将尺八竖在口边,先试其音,一口气缓缓输将进去,尺八呜呜有声,其音柔美空灵,令人胸中如被一洗。 秦忘舒这才尽心一奏,尺八音响荡天地,自有清风来合,细听那声音,渐觉遍体生寒,唯知天地之大,不知其身却在何处了。 素衫女子喃喃道:“这尺八之音似乎就是我刚才胡乱抚的曲子。只可惜虽见天地,不见自身。” 秦忘舒听了这话,恨不得立时翻身下拜,他吹这尺八,已是竭尽全力了,但因思及自身前途茫茫,方向难定,心中虽有志向,也不知何日何时才能实现。故而那尺八声中,虽知天地之大,自身之渺,却着实不知身在何处了。 素衫女子一语道破玄机,若非是超圣逾贤之辈,怎能如此?这让秦忘舒怎能不想甘心膜拜。 素衫女子听了一回,果然也伸手按向琴弦,再发圣贤之音,与秦忘舒尺八之声相合。 或因被秦忘舒的尺八之音引导,素衫女子也浑然忘却自家技艺不足,只想用琴音去补尺八音中的缺失之处。素衫女子的琴技固然是不值一提,但胸中高洁无暇,灵台绝无微尘,又存了慈悲之心助秦忘舒忘却烦忧,因而那琴音于高旷寂灭处,无处不显生机。 初时那尺八之音,唯见天地,不见自身,但因有琴声合来,渐渐地,秦忘舒已瞧其自身所在,奈何却是被困于愁云惨雾之中,四顾无路,上天入地无门。 正在那里黯然神伤,琴音渐转,似清风,若流水,就此顿开愁城,引秦忘舒一路向前。秦忘舒原是用这尺八引路,激发出素衫女子胸中妙音,此刻那女子的琴声终于渐入妙境,反过来引导秦忘舒冲破愁云惨雾。 秦忘舒本来心中黯然,却因渐渐瞧明前方道路,自然心生欢喜,本来是天地极大,自身极小,如今是只见自身,不见天地了。 正吹奏到忘情之时,忽觉一阵清风拂体而来,似有一道青气自天灵灌入,直达四肢百脉,这青气并无增玄之能,却将那体内魔息与凤火汇为一体,其后再引体内一道白气汇合,就此三气合一。遂有金光自内而外,发散而出。 秦忘舒知道这是莫大造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急忙趺坐于地,配合体内三气调息运玄,也不知过了多时,身体金光外溢之像方才止住了。 猛然睁开眼睛来,素衫女子已然不见了,却有金桥一座横跨溪流,那金桥所指之处,正是刚才草屋所在。但却哪里有什么草屋,只瞧见一座大殿拔地而起,气象万千,那大殿上有三个大字,熠熠生光,正是“承天宫”三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41章 大道唯在直中取 秦忘舒瞧见殿名,心中激动难抑。 修士来此飞来岭,见到岭上无数妙法,已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有担心错过仙缘的,往往急不可待,立时择一而修,又有几人得以登堂入室? 只因自己一念执定,方有这天大的机缘。可见痴心人必有痴福,先贤诚不我欺。 秦忘舒却不急于入殿,立在殿前深深吸了一口之气,那灵气入体,也不见得就比别处充沛纯净,但因体内三气合一,运转无碍,一口灵气吸来,抵得别人一日吐纳之功。 原来先前秦忘舒魔禅双修,又修凤火一道,三门各不相涉,甚至泾渭分明。虽然不致于水火不融,但三门各有修行手段,难免顾此失彼。 但因刚才得遇素衫女子,得无名青气一道,体内三门就此水乳交融,不分彼此,魔息禅道凤火汇为一炉。三法合一聚灵台,此法修来彼道增。一口吐纳,可不是抵上他人一日之功? 冷眼瞧那承天宫,殿前书就两行大字,上联是:“大道唯在直中取。”下联是:“妙法莫向曲中寻。” 秦忘舒将这话反复默诵数遍,已有点滴心得,这话表面上瞧来,他说修行之法自当循序渐进,不可投机取巧,那旁门左道,瞧来修得容易,到最后却是苦不堪言。 更有一层深意,是让人立得须正,切莫行差步错了。 秦忘舒对那大殿深深一揖,这才缓步入内,抬头瞧去。那殿首空中挂着四副画像。自左而右,左首是一头神雕,双目如刀,威棱四射,令人不敢仰视。画上有判词云:混沌魁首天地敬,宇内逍遥第一神。 想来这画中混沌古兽是何等身份,等闲修士岂可妄加点评,可见画上判词必为世尊手书。那画上判词既是画中古兽成就,亦是结果了。 秦忘舒瞧见这老雕画像上的判词推崇备至,心中暗暗吃惊,原以为世尊必为混沌第一人了,哪知天外有天,那老雕方算是混沌魁首了。 其后为苍首白猿画像,生得三首六臂,可知法力通玄。画上判词为:“天罡神通世无双,道体修成辉天地。” 其三为赤面异兽一位,猛瞧来虽是凶神恶煞,细瞧来却是眉目慈悲。判词云:“禀性生来最慈悲,福德贤圣是赤犰。” 此兽虽排名第三,瞧那世尊判词,口气却是亲呢不过的了,可见此兽与世尊交情不俗。 最后那只异兽相貌离奇,生得一双蒙胧睡眼。判词为:“一身正气昭日月,冷眼瞧他世间人。” 瞧罢四副画像,秦忘舒怎敢失敬,又向空中画像礼拜不已。 这时再向殿中瞧去,只见殿中碑文林立,大殿四壁之上,不知刻就多少玄功妙法。可见世间诸学,尽集于斯,对修行者而言,这座大殿,那就是无尽宝山了。 那秦忘舒倒也忍耐得住,目光虽在诸多碑文上扫过,却不做停留。他生怕这殿中规矩与山中一般,他一心要救莫幻真,若是瞧了不相干的碑文,岂不是学不成破除执迷之术了? 正不知从哪处碑文修起,秦忘舒难免心中着急,忽见左首老雕画像之中,那雕目微微一动,射出一道青光,而青光所指之处,正是左侧一面石壁。 秦忘舒心中大喜,知道这位混沌魁首,宇内第一性灵前来指点他了,急忙伏地跪谢,九拜而至。这才顺着青光指引,来到那石壁面前。 凝目瞧去,那壁上文字刻着“初心诀”三字,秦忘舒暗道:“世人若是初心不变,何事不可?只可惜到最后难免色迷五目,忘却初心,弄了个一生庸庸碌碌。” 他自来飞来岭,就执意要救莫幻真,至此也是心意不变,亦可算是初心。那莫幻真之所以神智皆失,也是因为分不清真实虚幻,想来也是忘却初心之故。 他将石壁上的法诀文字细细瞧来,方知这法诀非同小可,原来那初心诀极是厉害,可谓妙用无穷。 比如修士与人斗法,若遇对手施展慑魂法术,难免心境动摇,不免被对手所趁,秦忘舒当初也是因被云天轻施展了手,其后虽被云天轻百般欺哄,也难以动念杀她。 若不是其后修习禅修之术,至今秦忘舒仍要被云天轻所控了。 但若是修了这初心诀,那万般慑魂法术,就可无视了,甚至连莫幻真的幻术,也可立时洞悉无遗。那壁上文字说的明白,但修初心不改易,方知世间幻与真。 除此之外,那初心诀对收录侍灵亦是大有好处,只因侍灵若是修为精深了,到了大罗金仙境界,昔日的主人可就留不住他了。但若修成初心诀,那侍灵无论是怎样修为,也是脱离不得的。 秦忘舒暗道:“刀灵禀心凶悍,不肯受我约束,此刻境界尚低,已是如此,他日略有小成,就怕约束不得了,她弃我事小,若是逞性妄为,可不是祸害不浅?” 既知初心诀的无穷好处,秦忘舒自然潜心修行,原以为这等法诀既是混沌魁首亲自指点,必然是艰难之极,怎样也要花了数月工夫方能修成,哪知那法诀汇入归藏经总纲之中后,却是明白如画,一路修来顺风顺水,竟无半点阻碍, 只是山中无日月,怎知花费了多少时日,唯知修来甚是是容易。 此诀修成,秦忘舒忙向空中祷告道:“虽知此殿施展不得法术,但救人如救火,万望诸位大能垂怜。” 此言祷毕,就见那素衫女子飘然而出,道:“此是好事,怎能不成全你。只是道友修这初心诀却也过速了,此诀非同小可,若是无法真正明悟,反倒是祸事不小。” 秦忘舒将这初心诀反复想了数回,知道绝无差池了,便道:“好教仙子得知,此诀晚辈的确已然修成。” 素衫女子讶然道:“当初世尊蒙混沌老雕传此妙法,便是以世尊灵慧,亦要花费半日时间,道友自瞧见石壁法诀,到真正修成,也不过半个时辰罢了,难不成道友灵慧,竟是强过了世尊,真正是岂有此理?” 秦忘舒不由地心中惶恐起来,自己怎能强过世尊,那着实是毫无道地可讲了,但这初心诀在他瞧来,的确易修易学,且此诀是否修成,自家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他沉思片刻,已知其中道理,便道:“仙子容禀,非是晚超过了世尊,实因今时不同往日,天地法则既变,万事皆生变化了。且晚辈有幸修得归藏经一部,那归藏经实有万法归源之功,任何法诀入了此经,就变得通晓如白话一般,也省去了许多明悟的工夫,这才修行极速了。” 素衫女子动容道:“原来那归藏经落入你手,难怪,难怪。” 秦忘舒心中一动,忙道:“敢问仙子,那归藏经究竟是何人所撰,此经虽未完全撰成,但已然洞窥天机,想来撰此经者,必是那通天彻地的大修,若蒙引见,感激不尽。” 素衫女子微微一笑,道:“你既得此经,那天地间的玄机早晚被你所窥,到那时世间之事无所不晓,一切因果自知,又何必急于一时。” 秦忘舒点头道:“仙子之言说的也是有理。” 素衫女子道:“你法宝中的那位女子,一来不曾得到岭中法则许可,二来此女亦无福缘来这承天宫走一遭,我只助你打开空间法宝,你径直入内救她也就是了。只是这岭中法则厉害,我也难以破解,只能助你片刻罢了。” 秦忘舒道:“若能如此,已是感激不尽,怎敢逆犯山规。” 素衫女子便让秦忘舒立在面前,缓缓将檀口张来,就向秦忘舒吐出一口清气。 按理秦忘舒与这女子相立极近,双方呼吸可闻,那世间女子若是离男子这般近,哪有不羞怯的?不想那女子虽是将口中檀兰之气吐来,面上仍是清冷自持,由此瞧来,此女绝非肉身凡胎,自然太上忘情。 秦忘舒一心救人,自然绝无他念,他将那口清气吸纳入体,果然直下重楼,瞬间真玄充盈,这才祭出妙府山居,飞身入内。 来到山居中的大殿之中,只见殿中门户紧闭,诸位侍灵皆守在自家静室之中,无法出门。 岭中的禁制已是极厉害了,何况承天宫乃飞来岭中重中之重,世人修行传功第一圣地。诸侍受禁制所限,别说行动了,就连开口说话,心神传念也是不能了。 秦忘舒知道自己是得了素衫女子一口清气,方能在妙府山居之中行动自如,若是这口清气耗尽,那也是出不去了。 于是急忙来到莫幻真幽闭之地,推开门来,瞧见莫幻真侧卧于地,不免吃了一惊。 好在莫幻真身子仍在微颤不止,口中念念有词,看来虽仍是神智不清,身子倒也无恙。 秦忘舒暗道:“我将素衫仙子的一口清气赠她一半,或可令幻真神智稍清,到时再传她初心诀,自然就可渐渐复原了。” 心中想定,便将莫幻真扶起,将口半清气缓缓吹去,此气拂面而去之后,莫幻真本来苍白如纸的面容终于多了一丝淡淡的嫣红。 那莫幻真星眸微张,娇躯庸懒,瞧见秦忘舒时,却是一怔,忽地道:“你是谁?这又是哪里?” 秦忘舒正想回答,却见莫幻真冷冷一笑,十指拢来,铮然有声,如金铁交鸣一般,那十根如刀玉指,就向秦忘舒面门上抓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42章 救人救已诚不欺 幸好秦忘舒早有防备,二人因同在承天宫强大禁制之下,自身神通动用不得,靠的全是素衫女子的一口清气。 此气二人各分一半,因此二人此刻也算是功力相若了。 若真要凭借各自修为斗法,秦忘舒哪里能避得过,早被一掌诛杀。 秦忘舒伸手急急一拂,将莫幻真的玉手铁指拂到一边,同时叫道:“莫幻真,若想活命,不可妄动!” 莫幻真仍是浑浑噩噩,之所以向秦忘舒发动袭击,不过是保护自己的本能罢了,被秦忘舒厉声断喝之后,又见秦忘舒不曾反抗,反倒退到一边,警戒之心稍减,便道:“你究竟是谁,我为何却在此处?” 秦忘舒道:“你当真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吗?” 莫幻真低头沉吟,忽地脸色一变,抱头叫道:“好痛,好痛,殿主救我,救我。” 秦忘舒暗道:“幻真本身就是瑶光殿的殿主,又哪来的殿主?是了,她此刻神智大失,记忆也不知失去了多少。” 便问道:“幻真,你可见过风苍龙?” 莫幻真咬牙道:“风苍龙?莫非是指雪域神龙?我瑶光殿诸多修士,也不知有多少死于雪神宫修士手中,早晚有一日,我要杀了那风苍龙。” 秦忘舒心中恍然,莫幻真心中记忆,也不知丧失了多少,此刻在她心中,自己仍是瑶光殿的修士,与那风苍龙并不曾相识。 那莫幻真抱着脑袋,一直嚷痛,忽地双眼翻白,便昏死了过去。秦忘舒正要去救,忽听素衫女子道:“秦道友,你在空间法宝之中施法,凭的全是我的一口清气,此气耗尽,则是无能为力了。” 秦忘舒道:“晚辈明白。” 素衫女子道:“此女此刻已然不记得你了,对你警戒心重,救她之时,极易被她所伤。我心中更有一个疑问,还盼道友解惑。” 秦忘舒道:“仙子请讲。” 素衫女子道:“此女与你有何渊源,竟使你不惜舍弃仙缘,拚命要去救她?” 秦忘舒奇道:“救人性命,乃是为道根本,难不成却要好处不成?” 素衫女子听罢此言,半晌不曾言语,过了良久方道:“道友果然是赤子之心,着实难得。既是如此,我也不妨直言相告,你救她虽是纯出本心,但日后必有因果。忠义之士,天地向来不负。” 秦忘舒此刻手指抵住莫幻真的眉心,一丝清气输进莫幻真体内,他自然不敢将这清气耗尽,感觉到莫幻真体内稍有反应,就立时收手。莫幻真亦有那道清气在体,受此激发,自然运转无碍,就见莫幻真复又醒了过来。 秦忘舒喜道:“总算是醒过来了。” 就见莫幻真双目赤红,面上杀气森然,喝道:“兀那修士,这里究竟是什么所在,那风苍龙究竟在哪里,快让他出来见我。” 秦忘舒心中大奇,怎地此刻莫幻真又记得风苍龙了,细瞧莫幻真此刻神态,虽然形容一般,但眉目姿态却与刚才大不相同。 刚才那位莫幻真神色略见娇憨,尚有几分少女姿态,显然未历风情,不知人事。此刻这位莫幻真,却俨然是少妇之状。两者之间虽是差距细微,却也瞒不过秦忘舒的一双利目。 秦忘舒暗道:“岭中真神曾说幻真受幻术所惑,越陷越深,到最后分不清现实虚幻,此刻瞧来,莫幻真分明已化身二人,一人身在过去,另一人留在当今,这可是最严重不过的离魂之症了。” 他忽地想到,自己因幻术而晋地仙境界,是不是也会留下隐患?自己虽不曾修行幻术,但借幻术而修大道,怎会有好结果? 承天宫中那两句话说的是明白:“大道唯向直中取,妙法莫向曲中求”,自己借幻术而修大道,瞧来是占尽了便宜,却是曲中求,而非直中取了。想到这里,不由出了身冷汗。 那莫幻真见秦忘舒只顾沉思,不来理会她,心中更恼,断喝道:“我与你说话,你竟敢不理我。”挥掌就向秦忘舒击来。 幸好秦忘舒刚才不曾耗用太多清气,身子神通不失,急忙伸手挡住了,那莫幻真更是恼怒,法诀到处,脑后生出玉剑一柄,正是瑶光殿的养剑神通。秦忘舒心中大骇,那瑶光殿的剑诀何等厉害,自己只凭一口清气,又怎能撑得住? 急忙将身一闪,远远退了开去,此刻莫幻真神智大失,却是理会不得的。然而那修行养真的静室又能有多大?就见玉剑悬在空中,灵压如针似刀,将秦忘舒全身罩住,只需那法剑稍稍一顿,秦忘舒定然是性命不保了。 不想自己一心相救,却换来如此下场,秦忘舒心中不免多了一声叹息。 莫幻真咬牙道:“速让风苍龙来见我,否则我便先杀了你,再去将风苍龙杀了。” 她此刻既不认识秦忘舒,只当他是雪神宫寻常弟子,便是千百名修士,也是随手杀了,怎会放在心上。 秦忘舒受那剑光所迫,全身无一处不痛,素衫女子区区一道清气又能支撑多久,何况又与莫幻真各分一半? 口中便想说话,却苦于玉剑灵压强大,一口气竟是缓不过来,那莫幻真怎会留情,玉手一指,玉剑落将下来,向秦忘舒头顶斩落,秦忘舒暗叫道:“五转金身,莫要误我!” 只听“铮”地一声,那玉剑触到天灵,如同击到法宝一般,发出金玉交鸣之声,也就是秦忘舒要保有一口清气,不曾主动施展浑朴金身,否则那玉剑未必就能保得住了。 见秦忘舒以肉身承受一剑,竟是无恙,莫幻真大吃一惊,正想再次祭剑来攻,想那半口清气怎容得这样消耗,一口真玄提不上来,头顶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那玉剑也同时消失不见了。 秦忘舒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幻真,你稍安勿燥,个中详细,还听我细细道来。”趁着不受玉剑压迫,就将与莫幻真相遇之事略略说了一遍,那莫幻真也有记得的,也有不记得的。 原来她此刻记忆虽在现在,但走火入魔之后,记忆缺失的甚是厉害。那风苍龙是她噬心之痛,自然记得清楚,其他无关人等,甚至连自己的出身来历,也是统统不记得了。 听那秦忘舒缓缓道来,中途莫幻真的神色变了数变,最后则也缓和下来,道:“原来秦道友要救我性命,我却一再无礼,幻真心中真个儿过意不去。” 秦忘舒道:“若想恢复神智,非得修初心诀不可,幻真莫要着急,此刻只需屏心静气,听我初心诀妙道,日后徐徐恢复,也就是了。” 莫幻真深施一礼,道:“秦道友大恩,幻真不知如何相报。”说到秦道友三字,也甚是生涩客气,显然仍是想不起秦忘舒这个人了。 秦忘舒觉得体内那口清气越发的微弱了,若不能抢在清气耗尽之前传授初心诀,就怕是出不去妙府山居了,因此也不管其他,就唤莫幻真上前来,将初心诀的玄功妙道汇成一道,伸指一点莫幻真的眉心,那法诀自然就传送了过去。 秦忘舒完成此事,才算真正放心,道:“幻真,那初心诀博大精深,非一时可以明悟,你且在此修行,我去去就来。” 说到这里,急急走出静室,不等走出大殿,就慌忙将身一掠,总算抢在清气耗尽之前,回到承天宫中。 素衫女子仍立在原处等他,见秦忘舒匆匆出来,就冲着秦忘舒微微点头,面上竟露出一丝浅笑来。 此女自出现至今,面容沉静如水,毫无变化,显然世间万事,皆是不动于心,此刻却向秦忘舒展颜一笑,此中深意,耐人寻味。 秦忘舒想起刚才素衫女子的话语,忙问道:“敢问仙子,我借幻术而晋地仙境界,究竟有何隐患,还请仙子明言?” 素衫女子道:“此事我问过多人,不想诸人言说不一,也算是一件奇事了。只因诸位道友,皆是世间难得的高士,却因这幻术是牵涉时空二术,此为天机中最玄妙者,因此自然是无人弄得明白的。” 秦忘舒暗道:“此女虽不知是怎样来历,但心境之高,无以伦比,而岭中之士,更是世间无双高人,哪知也不知幻术玄奥。这么说来,我这修行的隐患,竟是难除了。”面上难免郁郁不欢。 素衫女子道:“道友倒也不必惊惶,那幻术修行虽非正道,但想来世间之事,总是有法可解,在我想来,解铃还需系铃人,道友若想去除此中隐患,自然要去求那位莫幻真了。” 秦忘舒道:“只可惜幻真神智大失,已是自身难保,如何能救我?” 素衫女子道:“你修行的隐患,在地仙境界时,应该是不会发作的,唯有等到晋级天仙境界,那天地方会盘根问底。若瞧出你修为来路不正,自然有百般阻碍了,但目前却是不妨。” 秦忘舒道:“虽是如此,于晚辈前程亦有大碍,但不知幻真又该怎样救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43章 穷通有数需用卜 素衫女子道:“世间因果,好不怕人,你与莫幻真并无渊源,只因相识之故,却执意去救她,哪知救人如同救已,世间若无幻真,他日也无忘舒了。 至于幻真如何救你,目前瞧来,却是仙修界的一大难题了,我自然会遍访世间高士,或年,或七八年,若有答案,定会相告。” 秦忘舒大喜道:“劳动仙子,何以克当。” 素衫女子道:“也许那救命之法,就藏在这殿中万千法诀符文之中,秦道友,你既修成初心诀,本该立时离岭,但念你一心救人,初心可嘉,玉灵便自作主张,允你在承天宫中修行三日。三日之后,若闻宫中钟响,还请道友自行离去,也就是了。” 三日盘桓于此,着实是意外之喜,秦忘舒大喜过望,急忙一揖到地,道:“仙子厚德,忘舒终身难报,只是此举若违天条山规,只怕于仙子有所妨碍了。” 素衫仙子再次微微一笑,真个是风姿清雅,人淡如菊,她道:“玉灵执掌承天宫数千载,宫中之事,世尊尽付玉灵,纵无功劳,亦有苦劳。这点小小的人情,玉灵也能担得起的。且天地不负忠义之士,玉灵此举,想来也无人置喙。”一道清风起处,素衫女子身影已然不见了。 秦忘舒又是欢喜,又是赞叹,但等他静下心来,面对殿中无尽宝藏,着实有些手足无措了,三日时光,说来不算短了,但对仙修之士而言,却只是一弹指罢了。 若说修士修行法术,那本是世间最难之事,往往一字符文,一句法诀,就要推敲数日,就算是数月经年,那也是常有的之事。 因而若去修行法诀,三日工夫又能修到几项?唯有凭着自家灵慧,来个博闻强记,也不管好歹,先来个囫囵吞枣再说,至于修行明悟,那是出岭之后的事了。想来有归藏经之助,明悟符文法诀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秦忘舒就从身边第一块石碑学起,就见那石碑上赫然写道:“无界真言,天地玄机,一字一诀,千古不易。” 秦忘舒瞧见无界真言字样,动容之余更是惊喜莫名,他与无界真言缘份恨浅,至今只修成一个“玄”字,其后虽有缘得见几字无界真言,奈何便有归藏经在手,也是无从学起。 细细想来,唯有曾在仙市之中,自那仙市的禁制之中,窥得半字禁字真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正如碑文所言,无界真言博大精深,一字就是一诀,也就是一项法门了。故而修这无界真言,实强过修行世间诸术。 秦忘舒不及思索,急急向那碑文上瞧去,碑文中说的明白,无界真言共有七十二字,虽是廖廖,却道破天地玄机,世间万法,皆汇于于这七十二字之中了。 修这真言,非得一等一的灵慧福缘不可,就连世尊当年,也未能完全修成,还是等到世尊得窥灵台,重登世尊之位,方才修全七十二字。 而七十二字无界真言之中,又分天地人三级,便是承天天宫中,也只载有地级人级真言,天字真言则是一字未录。 只因那天字真言威能强大之极,对修士的资质玄承亦有极高的要求,凡界修士勉强修来,实无好处。好比三岁童子,怎能提得起百斤重物。 碑文又有言,承天宫中对无界真言的划分,与七界之时略有不同,那也是因为苍穹重建之后,法则有所变化,那无界真言自然也要应时而变了。 故而人级真言共为三十六字,地级真言为二十七字,天级真言只有九字。然而等秦忘舒瞧到碑文底部,却不见真正法诀,看来此碑只是无界真言总纲,若修地级人级无界真言,还得去那符山诀海之中一一寻去。 秦忘舒知道这种安排,亦在强调“机缘“二字,若那无界真言等闲就能撞见修成,可不是将世间绝学瞧得容易了。 他此刻心意已定,世间法术无穷,三日时间弹指而过,自然要将全部精力集中在无界真言之中,能修得几字便是几字了。 只因那石碑并无指示,该从何处寻起,也全靠修士自家福缘时运。 秦忘舒暗道:“若是胡乱寻去,也不知能撞见多少真言碑文,世间一事一物,皆有无形的气运相随,此刻正好用到术数之学了。这就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他与邹衍公相伴三年,虽未能完全尽修术数,也算是略知一二,其后又得河图,其中亦藏术数之学。奈何秦忘舒于术数一道,并不算投缘,只因他向来以为,命运正因其未知,才会让人乐趣无穷,如此一步步行去,皆是闻未所闻之事,岂不妙哉,若尽知前途未来,则人生了无趣味了。 虽是如此,毕竟耳濡目染多时,若想穷究玄微固然不能,只卜凶吉倒是能做到了。 而在承天宫修行无界地言,却与吉凶无涉,唯有“穷通”二字罢了。这就更加简单了。 若行占卜之术,需要用到龟甲兽骨,只因龟甲兽骨为载文之物,自然可卜可占,若无龟甲兽骨,则可用金钱替之,那是因为钱能通神。 秦忘舒从不行占卜之术,哪来的龟甲兽骨金钱,幸好身上有仙币若干,或可勉强用之。 苍穹三域所用仙币皆不相同,秦忘舒身在雪域,本该使用此地仙币,想那雪神宫势力已衰,天地不佑,怎好再用此币。就取苍南仙币两枚在手。 那仙币制得如玉简一般,也分正反,秦忘舒随手丢去,反复三次,就得了个坤卦。心中已是有数了。 自己来到此岭,初时就受到常惜真指路,而来到飞来岭的目的,又是为了莫幻真,其后又遇素衫女子指点,一路所遇,皆是女子,此刻再得坤卦,也是理所当然。 坤位是为西南,秦忘舒紧走几步,于那坤位站定,向四周一瞧,只见离他最近之处的石碑上,赫然写着一个风字。那块石碑甚小,碑上文字也只是廖廖数十字,与旁边的大碑相比,着实极不起眼了。且碑上又无文字提醒,修士极容易就错过了。 秦忘舒不由暗笑道:“世尊原来亦是有心机的,我若不是仙币占卜,就算走过此碑,也很容易就错过了。” 急忙忙去瞧碑上文字,那数十字又怎禁得起记忆,也就是略扫一眼,就尽数记在心中。此刻也来不及修行明悟,忙再取仙币占卜,又得了离位。 想来自己踏进仙修之路,全因一点凤血,其后修凤火而驱太一,皆少不得这个“离”字。 离位是在正南,秦忘舒自然以所立方位为基,又向南行。只因那坤位也好,离位也罢,皆是指出一个大概的方向,并不能确定在某一个具体的点上,这也是秦忘舒术数不精的缘故。 若是由邹公行来,那是连具体的步数都能算得出的。但邹公既修术数,却不大可能有承天宫的机缘,只因那精通术数者,在世间行事,往往举步维艰,动则得辄,其中究竟有何缘故,着实令人深思。 就算是当年元极仙子,也因精通天课神算,其命运也是颠沛流离,三生三死。若连元极仙子也是如此,世间其他术数之士,岂不是更加不堪。 知晓天机,卜知未来者,反倒是没有路了,世间玄妙之事莫过于此,秦忘舒也是因为此故,才不肯在术数上痛下工夫。 向正南行走之际,秦忘舒时时四顾,等走到二十七步时,这才又发现一块石碑,载有无界真言,碑上真言,则是一个“斩”字。 秦忘舒于片刻之间,就瞧见两字无界真言,心中自然欢喜之极,若是按照这样的速度,三日之中,可不是要学尽地级人级无界真言? 正想取币再卜,忽见大殿门中有人影闪动,一人走将进来。看来能得入承天宫修行妙法者,非秦忘舒一人而已。 那修士来到殿中,直瞧得神情激动,手足乱舞,目光在碑文石壁上一一扫过,忽地大叫一声,扑到在一块石碑前,口中叫道:“御剑术,御剑术,我宗门道术,全从这御剑术而来,只恨残缺不全,不想竟在承天宫中寻到了。” 秦忘舒暗道:“御剑术虽非强术,但此人心愿能够达成,也足以欢喜。” 再将仙币丢在地上,哪知这次却连掷了三个败卦,原来那仙币分为阴阳,无论正反,皆算一卦,但若是仙币侧立于地,阴阳不分,那就是败卦了。金钱卜卦中,千百次也难以出现败卦,但仙币因是玉简样式,出现的败卦机率甚多。 秦忘舒只好再次诚心祷告,再次卜来,不想这一回一连十七次,那仙币皆是侧立于地,不曾卜出一次好卦来。 秦忘舒不由的心中着急,难不成自己的运气用尽,再也修不到无界真言? 以刚才寻到的两块碑文瞧来,自己若是胡乱寻去,就好似大海捞针一般,走上一日,也不知能否寻到一块。 且世尊暗用心机,将那无界真言碑文刻意收藏,若无这仙币指路,说不定三日之中,也是寻不到一块的。 正在那里着急,忽听宫中传来一声惨呼,原来刚才那入宫的修士口中鲜血狂涌,身子向后一倒,已是不醒人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44章 克已为人又一关 按理修士进入此宫之时,一得一失,皆是天定。 这修士急功近利,强修御剑术,这才急火攻心,那也是怨不得他人的。 但秦忘舒天生古道热肠,最瞧不得别人受苦。想来这修士能够来到承天宫中,不知积下了多大的福缘,说不定全宗上下,皆盼着他能从承天宫中带回这项法术去,若是无功而返,可不是要郁郁终身? 他也顾不得去寻无界真言了,急忙上前扶起这修士来,此修已是面如金纸,牙关紧咬了。秦忘舒叫了半日,那修士始终不应。 秦忘舒想道:“在这承天宫真玄动用不得,这修士定是瞧得碑上法诀入神,忍不住就要修行,试问区区地仙修士,怎能敌得过宫中强大禁制,这修士又不肯知难而退,这才弄得这般狼狈了。” 幸好他此行备下丹药不少,又担心在岭中无法动用法术,因此皆收在袖袋中,当即取出一粒定心养魂丹来。瞧这修士的情形,这灵丹恰好对症了。 将那定心养魂丹塞进修士口中,只过了片刻,此修悠悠醒转了来,“啊”地叫了一声,来不及与秦忘舒道谢,又向石碑瞧去。 秦忘舒苦笑一声,将身子拦在此修身前,这修士不由大急,道:“还请道友让开身子,容我瞧这碑文。” 秦忘舒道:“你这修士好不晓事,刚才强修碑上法诀,差点气断身亡,醒来之后,仍是不知悔改。你真的不要自己的性命了?” 那修士急的作揖,道:“道友,在下性命犹轻,这御剑术却是最要紧不过,全宗上下,对我此行期盼甚殷,我寻不到此诀也就罢了,既是寻到了,那怎样也要学回去不可。” 秦忘舒笑道:“你这人竟是痴了,御剑术好歹也是有名法诀,等闲岂能学得会?你就算有缘在这宫中呆了七八日,那也是学不全的。” 此修神色黯然,道:“哪能有七八日,我得一位真神指点,来此处修行,也只有半日时间罢了。”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你更加不可去修的。我教你一个法子,你将这法诀一一记下了,等回到山下之后,再从容修来,岂不是好?虽只有半日工夫,也能学去不少妙道去。” 此修如梦方醒,拍腿大叫道:“这个法子我怎地没想到?” 说来也不能怨这修士,这世间的大道妙法,本是极难遇见的,一旦遇到,修士忍不去就要瞧上一眼,这一瞧一不打紧,那目光立时就收不回来了,既修了第一句,又怎能不去修第二句,就此入魔渐深,浑然忘却周遭之事,又哪里能拉得回来? 也就是秦忘舒已修无相魔诀与禅修之术在身,就算是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45章 岭下魔潮谁理会 不过他只犹豫片刻,就向林天弃招手道:“林道友,这里有块石碑与你大有关系,你定要瞧瞧。(品书¥网)!” 他改变主意倒也不奇,只因他想得明白,个人私仇与仙修之道怎可混为一谈。正如他与林天弃之间恩怨纠缠,需得先报救命之恩,方能谈及报仇之事。自己多为林天弃做一些事,他日报仇之时,方能下得去手。 林天弃瞧见秦忘舒,已是意外之喜,又见秦忘舒招呼,自然急步赶来。他身边的修士也是好奇,二人并肩奔向秦忘舒这里。 哪知途中那修士瞧见一块碑文,立时停了下脚步,本来只是无意中瞧上一眼,却再也移不开脚步,将那碑文法诀稍稍思忖,可就再也不肯移动了,就此立在那里,痴痴地瞧了起来。 秦忘舒心中暗叹,这宫中的碑文的确厉害的紧,若无定力,哪里能受得了诱惑。倒是林天弃不为路边碑文所惑,径直走了过来。 秦忘舒向撰有二经的碑文一指,林天弃循指瞧去,只瞧了数行就是一惊,叫道:“这不是连山诀。”等他又瞧了数行,口中又叫道:“这果然是连山诀。” 秦忘舒听他前后言语不一,心中大为惊奇,道:“这经文究竟如何?” 林天弃双目一眨不眨,好似钉在碑文上一般,直到他将碑文尽数瞧在心上,这才道:“这连山诀与我所修大不相同,但等我通篇瞧下来,却发现这便是连山诀无疑,那是绝不会错了。” 秦忘舒奇道:“这话可是令人费解了。” 林天弃沉吟片刻,道:“秦兄,我所修的连山诀与碑文所撰虽是大相径庭,但是系出同源。若将那连山诀视为一座高山,在下所修与碑文所撰,就好比两名修士同登此山,但走的却是两条路径。”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 林天弃道:“碑文所撰,好比是一人是从山岭大道行去,虽是道路艰难,但总能一步步走到山顶,另一个人入山之时,却选了条平缓易行之地,虽然极容易就登上半山坡,只可惜却是断崖阻路,若想登上顶峰可就难了。” 秦忘舒道:“你所修的连山诀,莫非选的就是平缓易行之法?” 林天弃道:“我自伏羲皇处修到此经,伏羲皇说的明白,这连山诀是他临机一动创建出来的,虽可速成,到了天仙大成时就有了极大妨碍,到时若想进步,非得面见伏羲皇不可,因此在下所修的连山诀,实有重大的缺陷了。“ 秦忘舒道:“此刻你瞧见这块碑文,岂不就可重新修起,以补缺失。” 林天弃摇头道:“我既然已踏进山道,又怎能再返回去,碑文所撰虽好,却是与我无缘了。只是不曾想到,这世间却是两种连山诀,着实让人想不明白。就怕伏羲皇也未必知道世间原有两种连山诀的。” 秦忘舒细细推敲此事,心中虽想到几种结果,却苦无实证,便道:“这碑文上说的明白,连山归藏,吐故纳新,先贤囿于成见,难修二经,唯寄于后辈,或可补全。可见这连山诀庞大之极,也艰深之极,便是仙界大能,凡界伏羲皇,也只能是见岭不见山,虽有两位大能共撰此经,也只是涉及连山诀的一部分罢了,若想补全此经,还需你自家努力。” 林天弃点了点头道:“连山归藏既然是上古之学,深藏天地玄机,若能将其补全,亦是后人之福,天弃不才,的确早就立下志向,要将此经修补完整。” 秦忘舒听他平平道来,说的仿佛是一件最轻松不过的事体,但补全连山诀何等艰难,由此瞧来,林天弃心中志向之远大,绝不弱于自己了。 他心中忖道:“他既立志要补全连山诀,那归藏经的补全重担,也唯我能担了。瞧这归藏总纲,只有廖廖百字,但连山归藏既然并称二经,定然一样庞大繁复,我的担子可比天弃重得多了。” 不过越是艰难,秦忘舒越是兴趣盎然。他与林天弃之间,隐然间已有较量之意,二人口中不说,却都是暗底地用功,就算不能将对手比下去,却也绝不能让对手超过自己一头。 秦忘舒道:“此处碑文虽多,但只可记忆,不可修行,能记得多少就是多少,但若是妄行真玄,那可是大祸临头了。”他将声音传送出去,不光是说给林天弃听,亦有警告那位修士的意思。说完这话,就离了二经碑文,再去寻那有缘的妙法。 其后一日,秦忘舒又学成三项神通,但与无界真言却是完全无缘了。且瞧那宫中碑文,涉及九经者甚多,与百典有关者却是甚少。 由此瞧来,世间九经,皆是上古之学,而仙修百典,却是苍穹界创立之后,修士新撰的学问,承天宫虽号称囊括天下万法,但因创建甚早,后世的学说自然无法纳入其中了。 学那三项神通,也不知消耗多少时间,只知道那随同林天弃同来的修士早就去了,到最后林天弃亦是去了。按理二人离去,必有钟声示警,但每人机缘不同,别人能听到的钟声,自已却是听不到了。 秦忘舒所选的三项神通皆是庞大的心法,这倒不是秦忘舒贪多务求,完全是兴之所至,随意选来的。而秦忘舒之所以能停下来细心记忆,也是因这三项神通与他有缘。 三项神通中,其一为金光纵地法,此为禅修遁术,仙修之士断难修行,秦忘舒既是魔禅双修,若遇不到金光纵地法也就罢了,既是遇到,怎能不学? 其二为魔修新法,秦忘舒本有志去魔域走一遭,一来探查魔界虚实,二来说不定或有机缘与云天轻重逢,既想身入魔域,那魔修法术就算未必要去修他,总要知已知彼不可。且那碑文之中,亦涉及魔修古法,以便分析两者优劣,这也是秦忘舒渴欲探明的。 至于第三项神通,则是镇魂驱鬼之术,名叫阴符经,此术虽有一个“经”字,却非九经之属,只能归纳于百典之中了。只因冥界鬼修与仙魔相比,总是先天不足,双方若是境界相若,仙魔修士稳稳地就可将鬼修压制住了。阴符经既然说的是镇魂驱鬼之术,威能自然有限,能归于百典之中,足见此经定有不俗之处了。 秦忘舒已将自己日后行程计划周详,自己所携的妹子元魂,总要尽早安放处置,或去冥界,直接去找冥王,或去海外鬼门关处将元魂寄放。至于两条路该走哪一条,此刻尚难决定。 既然可能有冥界之行,秦忘舒学这阴符经时便格外用心,本来记全阴符经之后,还想再寻数项冥界法术参研,哪知耳边听到钟声响起,那钟声一连敲了三记,一次比一次急促。 秦忘舒怎敢违拗,听到三记钟声之后,立时就退出承天宫,回首瞧向承天宫三字,不由长叹一声。知道此生此世,再难重回此宫,那宫中万法,与自己也是无缘了。 就见一名黑袍真神立在宫前,见秦忘舒便稽首道:“道友三日留连,学得无限神通,这等福缘可惊可羡。” 秦忘舒忙还礼道:“皆是仙子青目有加,忘舒惶恐。” 黑袍真神道:“道友既已学得宫中所学,不可在岭中停留,还请速速随我下山才是。” 秦忘舒道:“这是当然。” 随着那黑袍真神行了几步,秦忘舒又问道:“敢问真神,随我同来的修士此刻去了何处,是否早就下岭?” 黑袍真神笑道:“不妨对道友实言,此次共有九十七人上岭,其间殒落了三人,只剩下九十四人了,而九十四人之中,道友却是最后一个下岭的。” 秦忘舒又是欢喜又是愧疚,道:“在下实在是叨扰了。” 黑袍真神却叹道:“此刻岭下有九十三名修士,但真正能回归故地者,实不知还能剩下几人了。” 秦忘舒心中大动,立时明白过来,道:“莫非是魔修骚扰?” 黑袍真神道:“你等入岭修士,皆是凡界仙修界的后起之秀,未来的希望所在,那魔修怎能坐视不理?因此每次飞来岭现世,魔修必来骚扰,从以往的情况看来,能有半数回到故地,就算是不错了。” 秦忘舒道:“那魔修如此猖狂,岭中大能为何却不去管。” 黑袍真神道:“岭中修士真正论起来实无一人,便是岭中仙子,也是一道性灵而已。岭中护法也只是保得魔修不入此岭罢了,且仙界灵域大能,又怎能管得了凡界仙魔斗法。” 秦忘舒道:“就算岭中大能出手不便,那海外诸多大修,也该插手才是。” 黑袍真神道:“道友,那魔修有亿万之众,怎是好相与的?既有魔修潜入此处,海外之地,自然也是风声鹤唳了,每次飞来岭现世,魔域诸修必然大举出动,海外修士应接不暇,哪里能抽空来到此地。” 秦忘舒仍不甘心,道:“就算海外大修抽身不得,苍穹三域也是无数大能,怎地却不见有人出手。” 黑袍真神嘿嘿冷笑道:“那凡间之事,正该问你等,怎地却来问我,在下也想知道,那凡界诸多大能,明知魔修伏击来岭修士,为何却无人理会?” 一句话问得秦忘舒无言以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46章 左右双杀谁可敌 其后黑袍真神领着秦忘舒下山,秦忘舒羞于开口,一路无言,就见四周道路与来时并不相同。 来到一座山谷之中,黑袍真神向前一指,道:“道友入谷之后,径直向前,走上半个时辰,就到了岭下了,此刻岭下仙魔争斗惨烈,还盼道友好自为知。” 秦忘舒与那黑袍真神长揖而别,急匆匆入谷便行。他在岭中虽停留了三日,学来数项神通,奈何也只是将修行之法牢牢记在心中,并曾有所明悟,更加谈不上修行了,此去岭下与魔修魔兽交手,凭的还是原有的手段。 在岭中行不得遁术,秦忘舒虽是心急若焚,也只能一步步行去,好不容易瞧见山谷彼端现出山口,却仍是听不到丝毫动静,他急步再向前一冲,奔了数十步后,忽听耳边吼声如雷,杀声震天。 秦忘舒暗道:“终于来到岭下了。” 此刻体内真玄涌动,那熟悉不过的感觉又回来了。想起这三日逗留谷中,如同隔世一般,如今刚刚回到红尘,又要陷进无限杀伐之中。 此刻面前仍有山岭摭目,秦忘舒一边急急施展遁术,来到空中,一边动用禅识向岭外探去,只探了片刻,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岭下修士如黑袍真神所说,果然只有九十余人,但若是细细数来,却连九十人也凑不齐了,这就是说,至少又有三四名修士已然殒落了。 这些修士费尽千辛万苦,来到飞来岭上,刚刚学了神通妙术,尚不及完全学会,不想就离世长辞,可不是让人唏嚅不已。 那九十名修士,却分成了十几处,每处至少人,最多也只有十余人罢了。如此说来,可不是各自为战,又怎能发挥力量? 再瞧那四周魔修,若论其数目,也就是三四百名之多,但那空中离地三十里之处,却生出一道黑色漩涡来,每隔片刻,就有三两名魔修魔兽从漩涡之中跳将出来,加入战场。 近百名地仙修士,这实力怎样也不能算是弱了,那魔修又因法则所限,只有魔将方能入界,而魔将就算修到九级,也不过是地仙境界罢了。 奈何双方境界实力虽是接近,但凡间修士各自为战,那魔修又是无穷无尽,占尽了数目便宜。仙修之士有所伤损也就再所难免了。 秦忘舒一瞧这战场情景,就定下了先稳阵脚,再断魔修后路的战法。 他向场中四处一瞧,去寻林天弃常惜真等一干故人,只见战场中人数最多的一伙人中,赫然有林天弃在列。而在林天弃身边,则是常惜真与左子瞻,沈天钥荆无妄等人。 这伙人势力最大,又是攻守有序,虽引来近百魔修围攻,倒也不曾乱了阵脚,秦忘舒暗暗点头,那林天弃虽非出身战将,御众之才也是有的。 当下一声断喝,山居之中诸侍听到号令,齐齐冲将出来,秦忘舒向林天弃方向一指,三侍会意,各施自家手段,就向前冲去。 三侍在岭中受禁制所限,可谓是动弹不得,皆是忍了一口闷气,此刻好不容易出了飞来岭,又逢大敌,自然是个个精神,人人争先。 刀灵向来不肯为后,就当了这小队的先锋,正逢着两名魔兽阻路,刀灵大喝一声,化身为刀,身子自左侧魔兽身边掠过,再往右侧魔兽身子一撞,两只魔兽四分五裂,一时血雨纷飞。 只是这惊人情形在战场之中,却是毫不起眼。就见那空中地面,皆是法宝光芒,一名修士手段再强,也会被那无数光芒摭住了。 赵光灵持斧立在秦忘舒左侧,但有魔修魔兽欺将过来,自然举手就劈,那赵光灵身材高大,在战场中也是颇为惹眼,总有魔兽不服要上前较量,倒也让赵光灵燥足了脾胃,只行了数里,诛杀魔兽已然过十了。 倒是精卫这一侧,却不曾开张,急得精卫鸣叫不已,却又不敢擅离职守,秦忘舒笑道:“不要着急,今日若开杀戒,还怕等不到吗?” 秦忘舒有三侍开路,路上又不曾遇到强力魔兽魔修,很快就杀到林天弃面前了。 林天弃喜道:“秦兄来的正好,秦兄可在此领着诸修向前,一路收拢诸修,待天弃去将那空中漩涡止住了,也可断了魔修后路。” 秦忘舒道:“你果真有法子将魔修后路断了?” 林天弃一时语塞,道:“此刻虽是想不到办法,等靠近那漩涡一瞧,必能想出主意来。” 秦忘舒不禁摇头,道:“别瞧漩涡处此刻魔修无人,一旦有人靠近,必会引起激烈的反抗,只凭你一人,怕是抵挡不住的。” 林天弃道:“若是你我同去,固然是万无一失,就怕此处无人镇守,可不是乱了阵脚?” 这时左子瞻道:“两位只管前去,子瞻虽无御众之能,好在此间诸修战了一阵,已知对手厉害,自然心齐,大伙儿一路收拢诸修,定然不会误事的。” 秦忘舒道:“好,此处就拜托子瞻兄了。” 只因他心中明白,只需有人靠近漩涡,大半魔修都会被引过来,自己与林天弃攻得越急,左子瞻这里压力就会越轻。 他向林天弃瞧了一眼,林天弃心中会意,道:“一路向前,绝不后退。魔高三丈,道高无穷。” 秦忘舒被他胸中豪气所激,不由亦喝道:“一路向前,绝不后退,魔高三丈,道高无穷。” 二人相视而笑,不由同时伸出手来。当初二人击掌立誓,大为勉强,此刻同仇敌敌忔,心意相同,双掌在空中一击,声音清脆之极。 那沈天钥在人群之中瞧见了,心中好不欢喜,忖道:“只盼他二人一生一世,都这般相亲相爱,我便是立时死了,也可放心。” 秦忘舒令诸侍留下,护住左子瞻常惜真沈天钥荆无妄等人,若是有失,定罚不饶,这才与林天弃各御遁术,向空中漩涡处急遁而去。 不想二人刚有欺近漩涡之意,就果然被魔修发觉,先是两名银冠魔修斜刺里冲将上来,一人便祭魔刀,另一人就施魔剑,向秦林二人攻来。 林天弃叫道:“秦兄,左边归我,右侧归你,各自诛杀开路,也免得乱了手脚,抢了功劳。” 秦忘舒笑道:“好。” 他知道林天弃有镇魔打神印在手,此间魔修,无人能承受此印,但自己亦是魔禅双修,又怎能被林天弃比下去了? 只见林天弃果然取出印来,就向左侧那用刀的魔修打去,秦忘舒眼急手快,亦取弓在手,此刻他禅识高明,哪里需要觑得准,只需禅识锁定那魔修,一箭射将出去,那箭枝穿脑而过,弦响魔倒。 奈何此箭虽快,却比不过那镇魔打神印的声威,此印一起一落,就将那左侧魔修打得粉身碎骨,血肉横飞,可不是技惊四座?只以声势而论,秦忘舒的箭法则被比下去了。 两名魔修刚刚堕地,又有七名魔修魔兽上前,果然越是接近漩涡处,所遇到的阻力越是强大了。 林天弃将那镇魔打神印施展开来,只听得印风如雷,弹指之间,就打杀左侧四名魔修了,秦忘舒这边虽少了一名魔修,但无论秦忘舒箭法怎样犀利,总是快不过林天弃的镇魔打神印。 或是见那林天弃法宝厉害,其后魔修再涌上前来,就本能的向秦忘舒这一侧聚集了。第三波涌上来的魔修魔兽足有三十余名,但林天弃那一侧的,只有三四名魔兽罢了,或因魔兽的脑袋总是迟钝了些,又是生性强悍,不畏生死,这才胆敢来惹林天弃。 而秦忘舒这一侧,则是涌来二十七八名魔修,这些魔修之中,银冠者三人,木冠者十一人,其余皆是魔兽,并无冠带。 秦忘舒暗道:“我若是诛杀不及,被林天弃缓过手来,反过来助我,那我可是颜面无存了。” 想到此处,就将那赤凰刀祭起,心中默运玄功,正是横字凤篆,也是他着急尽快诛灭对手,想来无界真言无界无域,可以随意加持,就将那熟极而流的玄字真言用出。 两道真言法诀同汇赤凰刀中,却如同一诀同施一般,怎能瞧出痕迹,就见那赤凰刀长成二十丈长短,比先前施法可是强出不少去。 不仅如此,那赤凰刀横直向前推去,其速度也比单用凤篆快出数倍去。只听得“铮”地一响,二十余名魔修魔兽竟被斩杀大半,那侥幸逃过此劫者,也是断手折臂,苦不堪言的。 只因那横字凤篆最强之处固然是刀体一线,但余威所及,怎样也有数十丈方圆,因此这一侧的魔修魔兽,竟无一名能逃得过了。 林天弃见这凤篆犀利之极,不由的大声喝采道:“好快的刀。” 秦忘舒道:“又怎及镇魔打神印,是那魔修的克星。” 二人相视大笑,正欲再向前行,忽觉面前一黑,已不知云里雾里。 那沈天钥与常惜真二人四目,一直紧随着秦忘舒与林天弃,瞧见这情形,不由吓得花容失色。 原来空中黑云之中,刚才探出一只巨大的脑袋来,那脑袋张开巨口,就将秦林二人一口吞了下去。二修虽有强力神通,但被这脑袋吞了去,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47章 各逞妙术惩凶顽 诸修瞧见二人被巨口吞了去,自是无不战栗,便是秦林二人,初时也是心中骇然。 不过二人被吞进腹中之后,反倒冷静下来。只因二修各具神通,信心强大,倒也不担心被这魔兽立时诛杀。 二人甫入腹中,就觉得一股酸臭雾气扑面而来。此雾能蚀万物,最是厉害不过,二修皆是玄承深厚,自然明白其中凶险。 林天弃忙将荡天旗急急一摇,那雾气如何能够沾身,同时急声叫道:“秦兄,你在哪里,速速与我会合。”那是想将秦忘舒庇护于荡天旗下了。 哪知就瞧见面前不远处金光四射,正是秦忘舒动用浑朴金光,将那雾气生生隔绝了,那雾气虽是蚀化万物,浑朴金光却非实物,乃是三清之气凝成,这雾气与浑朴金光相比,可就差得太多了。 林天弃瞧见秦忘舒身上金光万道,神威凛凛,心中赞叹不已,暗道:“秦兄法术花样之多,远盛于我了,我若无伏羲三宝,那可就是一无是处了。”一时间妄自菲薄起来。 秦忘舒来到这魔兽腹中之后,本想动用浑朴金光去救林天弃,以便还了救命之恩,哪知林天弃既有荡天旗在身,在这凶险之地也是安然无恙,哪里需要他救? 他心中亦忖道:“林天弃既有伏羲三宝,若非遇到绝顶高手,怎有性命之忧,这救命之恩何时能报?” 林天弃这份救命之恩,无疑已成为秦忘舒最大的心事,但林天弃亦是同辈修士中的卓绝之士,就怕林天弃真正遇到危险时,自己非但救不得他,反倒搭上性命。 二修各自有神通护体,心境也是一安,林天弃道:“需防此兽的自我之域。” 秦忘舒道:“天弃,你有所不知,魔修若修这自我之域,比仙修之士更为艰难,魔道之道,杀伐果断,仙修之道,玄之又玄。” 林天弃何等灵慧,立时明白过来,道:“原来那魔修主修杀伐之术,若论起玄妙神通,则是大大不如仙修了。” 秦忘舒道:“若不是这个缘故,以魔修数量之多,修行之易,我仙修之士哪里有存身之地。魔域之中,除了几名与魁神相关的大能,或是难得的几名天赋特异者,能修成玄妙法术者着实不多了。” 林天弃道:“虽是如此,那魔修无穷无尽,也不知要杀到何时。仙魔之战何了。” 秦忘舒道:“哪里能管得了长远,先将面前这魔兽杀了再说。”说到这里,就将赤凰刀祭将起来,本想动用横字凤篆,切开此兽肚皮,也好杀将出去,忽地想到:“我自得了横c山c断三字真言,用的最多的就是这横字凤篆,山字凤篆也只是动用一次,那断字凤篆有何妙处,何不就在这里动用一回?” 当下心念起处,手中赤凰刀便发冷光一道,与浑朴金光相互映照,好似水火并行,泾渭分明。细瞧那道冷光,如月之华,如冰之寒,其间有符文百道隐没其间,可谓玄机万有了。 秦忘舒暗道:“火凤向来以火闻名,但所创的这三字凤篆,却并无一丝离火,也算是别开机杼了。” 正想动用此篆,哪知只听“喀嚓”一声响,面前光线大明,原来林天弃早就祭起法剑来,将那魔兽的肚皮划开一线,再现光明。 秦忘舒好不气闷,只好收回断字凤篆,借那浑朴金光护体,反倒抢在林天弃之前,掠进魔兽腹中了。 身子刚刚掠出,只听诸修齐声大叫道:“道友小心!” 秦忘舒急忙抬头,只见那魔兽腹部开口处,两侧各立着一名魔修,两名魔修手中并无寸铁,但禅识中却探得明白,那空中悬着巨斧两柄,正恶狠狠的劈将下来。 这两柄巨斧皆长三丈,秦忘舒的身子与这巨斧相比,可就是微不足道了。 但秦忘舒既有浑朴金光罩体,怎会惧他,而禅识之中探得分明,两斧虽是长大,加在一起,不过十岳之力,这力量自已足可承受,就算那巨斧锋利之极,又怎能破得了浑朴金身。 而他不肯闪避,也是存了一个念头,历来仙魔之战,那魔修仗着数目众多,性情凶悍,往往令仙修之士心境大乱,未战先怯。其实魔修仙修虽是各有短长,但魔修只修杀伐之术,难修玄妙之道,越往后面,仙修之士的优势就越发大了。 此战不光要诛尽魔修,亦要让仙修之士增强信心,他日再遇魔修,也就免得心中生怯了。 因此秦忘舒任那两柄巨斧劈来,手中赤凰刀亦是凝而不发。 只听“当当“两声,那巨斧劈到秦忘舒身上,却只是激起金光万道,哪里能伤到秦忘舒。 在别人瞧来,两柄巨斧劈到秦忘舒身上,好似打铁一般,但秦忘舒却瞧得明白,巨斧锋刃离自己肉身尚有一线,其实巨斧是被体外金光所阻。 诸修与面前两名魔修怎知其中玄妙,自然以为秦忘舒周身打造的如浑铁一般,这等肉身功法,可不是天下无敌。 秦忘舒浑朴金身初成之时,也是这般想来,不过此刻实际动用了,他才发现,浑朴金身虽好,离天下无敌,万法不破却是差距甚大,若有大能修士以强力压来,或能分开金光触到他的肉身。 而肉身修得再强,也强不过玄妙法术,至强法宝,甚至就连横字凤篆这样的手段,秦忘舒自忖,也只有三成把握受而不死。 但自己所修成的,不过是五转金身,若是能将浑朴金身修到七转,是不是就真的可以无视世间万法? 见那两柄巨斧伤不得秦忘舒,两名魔修转身就走,也算是知机之士了。 奈何秦忘舒手中赤凰刀早就准备周全,那赤凰刀腾空而起,横在空中,向前猛然一推,就将两名魔修斩杀于空中。 秦忘舒这次动用的仍是横字凤篆,原来刚才在魔兽腹中之时,秦忘舒已经发现,断字凤篆或许威能强过横字凤篆,但施法的速度要稍慢一些,而修士斗法,争的就是电光火石一刹那,法术施来哪怕只是慢了数息,纵有强大威能,其效果也是大打折扣了。 秦忘舒暗忖道:“瞧那断字凤篆的符文所示,此篆是集万千法力于一点,而横字凤篆则是集法力于一线,若遇强大对手,断字凤篆或能一招制敌,但在目前这等乱战之中,还是横字凤篆更顺手些。” 今日魔修魔兽虽多,并不曾见到有出色的对手,秦忘舒只好将动用断字凤篆的念头再压一压了。 秦忘舒这边斩杀了两名魔修,正想举步奔向空中漩涡,哪知林天弃这次却快了一步,早早来到漩涡面前,从那漩涡之中正冲出来两名魔兽,瞧见林天弃拦路,不由分说,一兽举臂来攻,另一兽挥刀斩来。 那举臂来攻的魔兽形容离奇,此兽身高两丈,身若横岭,却只生了一只手臂。但此臂粗壮之极,横在身前,则瞧不见此兽胸膛面目,那臂上肌肉块垒突起,好不惊人,更有数道符文在铁青的肌肤之下或隐或现。 林天弃见这魔兽手臂生得古怪,也存了提防之心,手中法剑祭起,先将那用刀的魔兽斩于剑下,他动用的乃是连山诀神通,法剑起处,快如闪电,法剑落下,沉重如山,那持刀魔兽本是抢先出手,却被林天弃后发先至,斩下碧空。 但此刻巨臂离林天弃头顶只有数丈了,林天弃只觉一股强大的灵压迫到胸口,就连呼吸也是不畅起来,此臂之威能,可想而知了。 若是立在地面上,对手就算是数十岳之力压来,林天弃也自有办法化解,此刻身在空中,又怎敢硬拼? 林天弃急忙施展连山步法,斜斜飞了出去,那巨臂施加压力,反被林天弃利用,成为横掠出去的最大动力了。这种借力打力之法,在玄功境界时屡见不鲜,但冲玄入境之后,却极少有修士动用了。 只因仙修之士的法力之强,比玄功境界时不知强了几百倍去,动用此法稍有差池,就是粉身碎骨。 但林天弃动用此法,却是从容不迫,妙到峰巅,正如那棋道高手,在别人瞧来是着着用险,在高手瞧来,却是行有余力。 秦忘舒亦是有眼力的,瞧见林天弃借力横掠,心中不由喝了声采,别瞧林天弃并不曾修成肉身功身,只凭这种手段,就可在强大灵压之下游刃有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林天弃连山诀如此高明,何时才能遇到真正的危险? 林天弃既闪过巨臂,手中法诀掐起,那法剑再从空中急速落下,朝着那独臂猛然斩去。 不想法剑切到独臂,却弹起三尺之高,且震得那法剑弯曲如钩,若是寻常法剑,只怕立时就要被震断了。 这时人群中有修士叫道:“林道友,那是独臂神兽,还请务心小心。” 仙魔大战千万年,于魔域中许多有名魔兽,仙修之士也算是耳熟能详了,那独臂神兽生来本是四臂,但修到最后,却是四臂归一,只剩下一条独臂了。 这只独臂法力无穷,只手超山拔岳,更是欺钢亚铁,等闲法宝自不能伤,唯有昊天之宝,方有可能有所损伤。 林天弃手中法剑虽是镇魔三宝之一,却非昊天之宝,怎能伤得了此兽。林天弃正在犯愁,只听身后秦忘舒道:“天弃闪开,让我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48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秦忘舒心心念念要试一试断字凤篆,瞧见这独臂神兽铁臂厉害,正可谓是见猎心喜。(品书¥网)!林天弃法剑斩不断此兽独臂,心中也是骇然,忙闪过身子,让过秦忘舒,道:“正要瞧秦兄手段。” 那独臂神兽也不管来者何人,独臂再次挥出,向秦忘舒头顶重重压去。未等此臂及体,那灵压已然让秦忘舒呼吸一窒,若是被此臂打个正着,就算有浑朴金身护体,只怕也要受伤了。 秦忘舒暗叫厉害,好在这独臂虽强,速度却不算快,秦忘舒将小禹步法展开,就从独臂神兽身边滑了过去。 与林天弃借力使力的方法不同,小禹步法全然主动,动用的皆是自家力气,最妙处在于步法去向不定,令人无法预测。林天弃对秦忘舒这套步法并不陌生,此刻凝神去瞧,很快就瞧出这步法的好处来, 需知一个人不管是施刀用剑,还是行走动作,前后动作必然无法割裂,比如一个人急步行走时,若是想转身后退,那身子必然不可能立时逆转,总要向前微微一倾修是一停,这在仙修之道中,叫做顺障。 又比如修士举刀劈斩之时,非得等那刀势用尽,方能收得回来,这亦是顺障的一种。但秦忘舒的这套小禹步法,竟不受那顺障影响,欲东则东,欲西则西,无论是怎样转身,都是行云流水,举止从容。 等闲修士瞧见了,只是觉得小禹步法姿态优美之极,叹为观止,却瞧不出这步法已然克服顺障,本身亦是天下奇观了。 克服了顺障的影响,不光是姿态美观,亦不光是令对手无法测度,更重要的招招抢先,总比对手预料快出一分来,因此在别人瞧来,秦忘舒与那独臂神兽周旋是步步惊险,林天弃却知道秦忘舒稳若泰山。 那秦忘舒围着独臂神兽只转了数步,就将这神兽转的昏头转向,哪里还知道秦忘舒身在何处。 秦忘舒趁着周旋的工夫,暗将断字凤篆悄然祭起,禅识中锁定此兽独臂,手中赤凰刀忽地脱手飞去,那刀光一闪,就斩在独臂之上。 秦忘舒虽有准备,但还是略略一惊,原来这断字凤篆一旦施展,心念到处,手中法刀就会自动脱手上前,根本不需要修士亲自挥刀劈斩了。 秦忘舒这才明白,为何动用此篆蕴势稍久了,只因一旦凤篆凝成,法刀自动寻敌,自然需聚四周灵气,可不就要稍耗时间? 只见刀光闪动处,此臂如钢独臂无声而断,那赤凰刀沉沉斩去,好似切到空处一般,怎有丝毫阻碍,莫说只是一具魔兽的铁臂,就算是一件法宝,被这断字凤篆斩来,也是悄无声息了。 此刀斩臂直若无物,场中修士皆是瞧得呆了,这样的绝学,又有多少机缘能瞧见,因此赤凰刀断臂之后,诸修静默足足三息,方才欢喜雷动,人人齐声大叫道:“好手段!好神通!好刀法!”种种说法不一。 秦忘舒心中也是欢喜之极,不想这断字凤篆犀利若此,此刀斩物,好似劈空斩虚,瞧来不花一丝力气,试问世间修士,几人能当? 不过秦忘舒心中明白,此刀断物,其实靠的是法则之力,而非赤凰刀本身威能,就算是手中持的是竹剑木刀,想来也是如此。而这断物的法则,秦忘舒此刻只是略知一二罢了,若是能完全掌握,不光归藏经中多了一项妙法,自家修为亦是无可测度了。 那独臂神兽失了铁臂,自然毫无用处,惨叫声中,掉头就向空中漩涡中扑去,只可惜那漩涡出来容易,若想回头,则是千难万难了。此兽忘了这漩涡的厉害,一头扎进黑云之中,刹那间身子被扯成千截,化一道烟云而去。 林天弃本想上前细瞧这漩涡底细,忽见这独臂神兽被撕得粉碎,心中不免一慌,道:“秦兄,这界力好生厉害,只怕靠近不得。” 秦忘舒也是皱眉道:“魔修好破,法术难消,这漩涡若不能灭去,魔修魔兽还是源源不断地涌来,却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耳中传来常惜真的声音道:“秦兄莫要着急,我家宗主刚刚传讯,正领着人赶过来了,此刻他尚在数千里外,我等再支持片刻,也就是了。” 秦忘舒大喜道:“果然还是何兄最讲交情。”若是何九星前来,必有法子对付这漩涡了,自己只需与诸修稳住局势,那魔修已无回天之力。 或因瞧见秦林二人所向无敌,诸修自然也是信心百倍,再加上左子瞻那阵营越发强大,此刻已有近半数修士被左子瞻收拢去了,因此场上局势也渐渐向仙修之士倾斜。 秦忘舒则与林天弃守在空中漩涡处,但有魔修魔兽现身,二人或祭镇魔打神印,或祭赤凰刀,绝不容一名魔修魔兽加入战团。而场中魔修魔兽既然得不到补充,那自然是越杀越少,数十息时间,就只剩下不足百名魔修魔兽,且又各自为战,对仙修之士完全构不成威胁。 而漩涡处的秦林二人,虽是携手对敌,但无形之中,却在暗暗较量,若见魔修魔兽现身,二人必定招招抢先,若是魔修魔兽出现较多,二人则要比谁杀得多,谁杀得少,那得手的一方,自然是洋洋得意,落败的一方则是摇头叹息。 人群中的沈天钥将这情形瞧在眼中,欢喜之余,也是暗暗摇头,这二人既是仇人,又是对手,更是生死之交,放眼天下,只怕也寻不出第二对来。 正在这时,那漩涡之中吼声如雷,显然又有魔物现身,而只需听这吼声,就知这魔物非同小可,必定是身形巨大,气力如山。 哪知二人循声瞧去,却是一奇,原来那漩涡中心挣出半只魔兽的身子来,此魔拚命向上,只想钻出漩涡,但也不知何故,怎样也拔不出下半截来,好似有人扯住了他的双腿,不肯让这魔物出这漩涡一般。 这魔物面目狰狞,生了一对獠牙,瞧其面目,则是状如猿猴。此兽半身长短也不过二尺有余,就算完全钻出来,显然也就是五尺上下,比起诸多动辄丈许的魔兽来,可算是矮小之极了。 那魔猿一双手臂也陷在漩涡之中,无法抽将出来,林天弃手快,心念动处,空中法剑落下,就向那魔猿头上斩去。 只听得叮叮当当声响不绝,那法剑斩在魔猿头顶,好似斩在铁石上一般,只瞧见火星四溅,却不见魔猿头顶有丝毫损伤。 秦忘舒禅识探去,不由得唬得面色大变,原来这魔猿灵息惊人,已然远远超出魔将境界,分明是一只魔皇了。难怪此猿挣不出漩涡,那是因自身境界过高,被界力限制住了。 那魔皇的境界若与仙修之士比较,最低也是天仙境界了,秦林二人修为再高,若想越境挑战对手,则是希望极微。魔皇境界,本是定义模糊,自天仙小成至金仙小成,皆是大有可能的。而魔兽若能修成魔皇,往往必有惊天禀赋,与仙修之士晋级又难上数倍了。 秦忘舒面色一变,道:“天弃速退。” 修为高过一大境界,那手段神通则非低境界者所能想像,别瞧这魔猿双手挣脱不出,但定然修有强大神通,随时可以伤敌,林天弃就算有荡天旗在手,也未必能挡得住魔皇境界魔兽的一击。 林天弃也知厉害,慌忙收剑便退,不想那法剑飞在半途中时,魔猿双目铮然生光,就击在那法剑之上,那法剑立时就是一沉,落在魔猿脑袋边上。 魔猿张开獠牙,就向那法剑咬去,只听“喀”地一声响,虽不曾咬断法剑,却留下深深的齿痕来,秦林二人见了,皆是面色铁青。 此剑非是俗器,乃是伏羲皇亲赐的伏魔三宝,本是魔兽的克星,然而在这位魔皇面前,那法剑的伏魔之能,竟是微不足道了。 魔猿咬不断此剑,面色大为悻悻,一口吐出此剑,林天弃慌忙动用法诀,将这法剑收了,一时间心跳如鼓。 秦忘舒此刻离那漩涡已远,以免被魔猿秒杀,但瞧见魔猿仍在极力挣扎,心中暗道:“这魔猿若是不顾身子受损,定能挣脱出来,一旦此兽出现在战场,这里近百修士,也不知能活下几人。” 就连林天弃都非这魔猿的一招之敌,其他修士可想而知,这魔猿一旦凶性大发,杀尽场中修士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秦忘舒想到此处,又怎能坐视,他虽不敢奢望诛了这位魔猿,却盼着能阻他一阻,好歹等到何九星赶到,何九星本身境界已是天仙大成,再加上有星童在侧,至少也有金仙般的修为,对付一位魔皇境界的魔兽,应该是不在话下了。 秦忘舒欲斩此猿,非得动用断字凤篆不可,然而他心中刚有此念,就被那魔猿目光瞧来。这猿目之中虽不曾发出有形光芒,但秦忘舒哪敢被这猿目瞧中,慌忙展开小禹步法,总算及时闪过目光及身。 那魔猿竭力挣扎,仍是挣不出双臂来,无奈之下,口中念念有词,脑后生出黑光一道,就见黑光之上,亦现出一只猿身。此猿只有半尺大小,手中持着细细一根乌木棒,随着魔猿目光追随秦忘舒的身子转动,那小猿忽将手中乌木棒一抛,将此棒祭在空中,却因有黑云相随,竟是不见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49章 拈花五瓣最堪奇 秦忘舒瞧见黑光中的小猿现身,已知不妙,别瞧那小猿手中乌木棒轻若一羽,真正压将下来必然是力沉万钧。(品书¥¥网)! 然而就在他想要施展步法逃遁之时,却觉得足下步法凝滞,四周铁壁如林,大能施法,又怎能容他闪避。 因此秦忘舒立时绝了借步法遁逃的念头,手中赤凰刀忙忙祭起,以迎小猿法宝,浑朴金身更是运转起来,只盼以全身法力承受此击。 林天弃亦瞧出小猿难敌,他虽瞧不见乌木棒落向何处,但秦忘舒正站在他的身前,乌木棒的目标是打向秦忘舒了。若是执旗自保,自然无恙,但秦忘舒能否承受此击,却是难以预料了。 因此林天弃想也不想,将手中荡天旗急急一摇,秦忘舒头顶生出白云朵朵,要助秦忘舒抵御小猿之宝。 说时迟,那时快,林天弃刚刚荡出白云,那乌云棒“嗡”地一声,就打将下来。 此棒先被那白云阻住,也只是稍稍一顿,说来这白云非寻常云气,乃是荡天旗所生,最能消耗抵御魔息,但无论是怎样法宝,其威能都与御使者的境界修为息息相关。伏羲持此荡天旗能敌数十万魔修,但林天弃动用此宝,却挡不住一根乌木棒了。 那乌木稍稍一顿之后,就将白云扫开,其后落势不减,又迎上赤凰刀。此刀虽有玄字真言加持,但仍是敌不住乌木棒,空中传来一声巨响,那赤凰刀就被激飞了出去,足足飞去十里地去。 秦忘舒双目夺夺,觑准了空中乌木棒,同时全身真玄充盈,只等那此宝落将下来。 只因他若是提前闪避,大能法宝,心到宝随,小猿自然会立时变化,最终还是逃不过一击,唯有等到乌木棒变化已尽之时,他才能想办法闪开。 因此等到那乌木棒离身子还有七尺时,秦忘舒方才大喝一声,双手向乌木棒急急一招,双手所用,正是化字禅言。与此同时,秦忘舒脚下错步如电,将身子闪开,那乌木棒擦着肩头,“呼”地一声落将下去。 但此宝虽不曾真正击到秦忘舒,法宝上的灵压仍是避不过的,秦忘舒只觉得肩头一痛,耳中隐隐传来“格格”之声,饶是他修成五转金身,法术用尽,还是被这乌木棒打碎了肩骨。 秦忘舒虽是肩骨被碎,仍是心境如铁,那魔猿在强大禁制之下强行施法,用的是又是自家元神,那自然是大耗真元,就算对手比自己强大百倍,值此对手最弱的时刻,若不能出手反击,岂不是白白受了一击。 好个秦忘舒,竟然不退反进,虽然赤凰刀被击飞数里去,无法动用,但囊中羽箭尚在,就将一枝羽箭指向空中,断玄二字真言同时施展,那羽箭只一闪,就刺向魔猿头顶黑光中的小猿。 这也是秦忘舒卓绝于众之处,所谓战机,往往就是靠自己努力挣来,若是他因对手强大,只想着独善其身,便有战机也会轻易错过了。但这样的战机,若非他心境强大无匹,又怎能寻得到? 此箭亦是心到箭随,怎容那小猿闪避,只听那小猿一声惨叫,那箭就从天灵处刺了下去,此猿立时化为一道黑云而去,却见那魔猿头顶,就此裂开一道细缝,有血光一道,欲现而隐。 刚才林天弃法剑连斩,也斩不动魔猿分毫,却被秦忘舒动用断字真言,将这魔猿的天灵劈开一线。 魔猿头顶裂缝乍开立合,忽听得魔猿大吼一声,一只手臂就从漩涡之中挣脱出来。此臂挣脱之时,已是鲜血淋漓。这魔猿为挣脱出这只手臂来,亦是吃了极大的苦头了。 秦忘舒见那断字诀也难将魔猿诛杀,心中大是惊骇,看来双方差距之大,完全超出自己的想像了。此刻若仍不知进退,那就是匹夫之勇,除了将性命丢在这里,绝无其他好处。 林天弃知道秦忘舒已生退意,忙将荡天旗再次展开,要助秦忘舒退避,哪知那魔猿既然挣出一只手臂来,出手奇快无比。此猿拈指成诀,手中生出奇花一朵,是为五瓣。五朵花瓣各具妍态,为红白黑黄青,正合五行之色。 那五朵花瓣向空中一抛,忽地绽开,五朵花瓣分成两处,向林天弃与秦忘舒头顶落去。 五朵花瓣之中,黄色花瓣落得最快,秦忘舒本是急步退走,哪知黄花落处,面前现出山峰一座,生生阻住道路,无论这山峰是实物还是幻像,秦忘舒此刻也是无法破解,唯知这山峰当前,就是寸步难行了。 那落向林天弃的,则是青花一朵,青花扑来,香气四溢,令人好似身在山林之中,百花之侧。然而这朵青花,却锋利如刀,将林天弃头顶白云削去大半,林天弃立时处于无可抵御之态。 等那青花落下,又有红花一朵飘来,那红花飘到中途,就化成火焰一团,此焰为三昧真火,虽比不过神火灵焰,但若是落在人身上,同时样能化肉身为焦炭了。 林天弃急掐御火法术,那三昧神火怎来理会,此焰不动不摇,仍是直直落将下来。 就在林天弃被三昧真火临身之时,五花之中的一朵白花则落向秦忘舒头顶。 五行之中,白色属金,故而那白花离秦忘舒还有数丈时,已生成锋芒一道,要来试秦忘舒的浑朴金身。 本来秦忘舒瞧见红花化为三昧真火,原想助林天弃一臂之力,也好趁此还了那次救命之恩,奈何白花及顶,更是厉害,那是五行中之金铁锋芒,若不能全力以赴,怎能抵挡。 魔猿指拈五花,只用其中四朵,就令场中二修陷于极危之境,想来这五花法诀,并非魔猿最强手段,只能算是灵机一动的仓促出手罢了。 秦忘舒刚才被乌木棒所伤,已知就算是浑朴金身,也难敌大能法术法宝,此刻能否抵御白花,亦在两可之间,唯有竭尽全力罢了。 但林天弃面对三昧真火,却显出他的短处来,连山诀固然易学易修,与同辈相较,可谓大占便宜,可若与境界高明之士交手,那可就捉襟见肘了,只因诸修法术皆被对方压制,身在半空,林天弃亦是毫无借力之处,这也是连山诀的破绽之一了。 诸修眼瞧着二人同处险境,却是鞭长莫及,那沈天钥已然急出眼泪来。 正在这时,空中飞来一道长虹,一修借长虹之力,横跨天际,左手一招,将那朵红花招在手中,右手一指,白花立时粉碎,化为一道青烟而去。 诸修瞧向此人,身穿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50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诸修当即分成数路,各有一位天仙修士领着,去追赶逃亡的魔修。(品书网)!秦忘舒这一路只有何九星与常惜真荆无妄。这一路人数虽是最少,却因何九星在内,自然是最强了。 秦忘舒见林天弃随着一名天仙修士去了,竟觉得心中舒了一口气,他只要见着林天弃,脑中就难免想到父帅被刺,宁大海惨死的情景,更有那无数战死的铁甲骑兵的面容在眼中浮现。 虽然大晋许多将士并非直接死于林天弃之手,但若非林天弃,又怎能遭遇此变?因此他与林天弃之仇,不光是家恨,亦是国仇。饶他修成地仙修士,就算私人恩怨或可放到一边,但家国之恨,却是萦萦在怀。 此刻见林天弃去了,至少可以放下这桩心事,至于他日相逢,则又是另一番际遇了。 路上问起何九星邀众驱魔一事,秦忘舒道:“若非何兄及时赶到,此战定是后果难料了。” 哪知不提此事倒也罢了,提起此事来,何九星眉头紧皱,长长地叹了口气了,道:“我凡界修士怕是完了。” 秦忘舒动容道:“何兄,怎地突发此语?” 何九星道:“秦兄,你有所不知,我何九星好歹也是东穹名士,哪知这次回到东穹搬兵,凭着我这张厚脸皮,也只是邀来区区六人而已,那许多大能修士不知我来意也就罢了,但知我来意,或是借故不来,或是干脆避而不见。世人冷漠至此,可不是令人心寒。” 秦忘舒道:“怎会如此,那来此北域,登临飞来岭的修士,无一不是当世修士中的精英,难不成这些修士就眼睁睁地瞧着百名精英修士被魔修杀尽?” 何九星道:“你听我细细道来,那在凡间修行的,若是修到天仙境界的,绝大多数都要前往海外了。只因在那海外修行,住的是洞天福地,结交的都是大能贤德,更加不会为俗务牵扯,可不是逍遥之极?”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那海内的天仙修士着实不多了。” 何九星道:“虽是不多,却也不少,只因若那宗门势大也就罢了,多一名天仙修士不多,少一名不少,因此一旦修到天仙境界,总会去的。但却有许多中小宗门,一名天仙修士就是宗门柱石,万众所倚的,哪里能轻易抽身离去,总要等到宗门后辈有成,宗派传承有序,这才能抽身前往的。” 秦忘舒道:“这也有道理可讲。” 何九星道:“那地仙修士虽是凡界未来的希望,本来该细心爱护,但诸多修士固然有抽不开身的,但大半修士的心思,我却能想到,原来这些人就想,便是我不去,总有人管,我又何必赴汤火,冒风险?又有人担心魔修势大,此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在我等瞧来,只是损了一名大能,好不可惜,但在自家宗门瞧来,却是折了擎天之柱,这损失竟是无法承受了。” 秦忘舒眉头紧皱,长叹道:“说来说去,不过是私心在前,公心在后了。” 何九星道:“若是一人这般想来,倒也由他,偏偏百人之中,竟有七八成修士皆是这般念头,说你这凡界仙修之士,还有得救吗?” 秦忘舒道:“那百名地仙修士之中,少不得还有自家弟子,却只盼着别人出手,这是连自家门前雪也不肯去扫的,凡界修士何时沦落至此?” 何九星道:“但有好处,自然个个争先,但有点滴牺牲,自然推人上前,那凡界风气向来如此,秦兄原来不知吗?” 秦忘舒一时无言以对,只好与何九星相对长叹了。 秦忘舒此刻与何九星并肩向前,若论遁术,小禹步法虽是高明,却还是比不过何九星法力深厚,秦忘舒忖道:“林斩风所传步法甚是高明,我若能将其中剑文领悟修行,或可与海内修士一争高下了。” 但修成林斩风所传的凌虚步法,却非一日之功,在目前瞧来,倒是自承天宫学来的金光纵地术最合适不过了。 那金光纵地术乃是禅修步法,虽不以遁速出名,但与世间诸种遁术相比,却也不算弱了。此术更有一项好处为诸般遁术所无,原来那禅修之道,不假万物,金光纵地术动用之时消耗真玄最少,哪怕是在那灵气极弱的特殊地域,此术亦可从容施展。 秦忘舒自忖目前要修成凌虚步法,只怕玄承境界不足,但若能修成金光纵地术,或可解燃眉之急。想到这里,就将在承天宫中所学悄然用来。 禅修之道,重在明悟,那金光纵地术亦是如此,若是灵慧不足,机缘不够,哪怕修他个十年八年,也未必有点滴进步,但若是福慧双至,那步法虽谈不上瞬间可成,但遁速的进步,却是肉眼可见的。 何九星原要放慢遁速,方能与秦忘舒平齐,不想就见秦忘舒的身子渐发金光一道,脚上遁速竟是越来越快了,何九星心中大骇,叫道:“秦兄,这莫非是金光纵地术?” 秦忘舒道:“正是金光纵地术,是在下刚自承天宫中修来。” 何九星喜道:“原来你入了承天宫?” 秦忘舒道:“也是侥幸罢了。” 何九星道:“能进入承天宫者,自然是福缘深厚,可喜可贺。只是秦兄既入承天宫,难不成只修到这项金光纵地术,此术虽好,与宫中诸多绝妙法门相比,倒也显得弱了。” 秦忘舒在何九星面前怎会隐瞒,便道:“我在那承天宫中逗留三日,学得无界真言数字,又学到三项神通,那金光纵地术,只是其中之一。” 何九星更是欢喜,道:“另两项神通又是什么?” 秦忘舒道:“其中一项为魔修新法,此法虽与旧法大相径庭,却是同源法术,在下研习此法,亦盼着他日瞧出旧法的敝端,也算是知已知彼了。” 何九星拍手笑道:“妙极,妙极,在那宫中学到怎样法术,原是有因果的,若非秦兄心怀天下,断然修不到这魔修新法了。” 秦忘舒忙称不敢,又道:“那第二项,就是阴符经了,此经是镇魂驱鬼无上密术,于在下而言,那也是不得不修了。” 何九星道:“这么说来,秦兄竟有冥界一行了。” 秦忘舒道:“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位妹子,幼年早夭,天可怜见,却让我撞见她的残魂,好不容易培魂养元,若放她自投冥界,毕竟难以放心,总要亲眼瞧见她有个妥当的存身之地,方才算是我为兄之义。” 何九星点头道:“我辈修士,虽说要心存天下,那亲朋故旧亦要细加安排,还是儒家有句话说的好,修身方能齐家。先治一域之国,方能令天下承平,那仙修之术要一步步去修,家国私情,也要一点点忘却才是。怎能说弃就弃,可不是太过无情。” 秦忘舒道:“何兄说的极是,此一言正解了我心中之惑。” 何九星道:“你虽在承天宫中呆了三日,但既然学成这许多神通,那金光纵地术怎有时间修他,就算三日光阴全部用来修这遁术,也恨时日太少,怎地秦兄已然登堂入室?” 秦忘舒笑道:“禅修之道,重在明悟,此为其一,而在下早年曾得到归藏经一部,虽是廖廖数百字,却似乎是那世间万法的源头,在下无论遇到怎样心法法诀,只需纳入这归藏经中,自然立时洞窥其中玄机,学来甚是容易。” 本以为何九星会出声赞叹,哪知何九星却反将眉头紧紧皱起,道:“秦兄,不是我泼你冷水,我瞧这归藏经怕会误了你。” 秦忘舒动容道:“怎会如此?” 何九星道:“那仙修之术,本是逆天之学,哪怕是一术一诀,也是数代修士穷经皓首汇聚而成,哪里就能轻易修成?承天宫前有两句话,秦兄可曾瞧见了?” 秦忘舒脱口道:“大道唯向直中取,妙法莫向曲中求。”此言说罢,忽觉得心中惶恐不安,一颗心就在那里乱跳起来。 此时前方积雪渐稀,原来已离了北域,渐渐进入东穹境了,常惜真与荆无妄原先远远落在何秦二人之后,只因何秦二人只顾着说话,已然慢慢赶了下来。 二人奉何九星心传法旨,一路留意魔修踪迹,已然斩杀两名魔修,此刻常惜真正叫道:“此处又现魔息,这山林中必定藏着一名,无妄小心了。” 荆无妄道:“你也要小心才是。” 常惜真嗔道:“你这话好没道理,我境界强过你,修为也强过你,怎地反要叫我小心?” 秦忘舒原是心中烦闷,此刻听了这话,不由抬起头来,与何九星相视而笑。 就见常荆二人一边说话,一道纵进山林之中,很快赶出一名魔修来。这名魔修头上连竹冠也无,神色亦是惊骇之极,再探其魔息,可知也是平平,根本不需秦何二人出手,只凭着荆常二人,就可立时诛杀了。 果然那常惜真护着荆无妄,抢先出手与那魔修斗法,只斗了两三招,法剑就削去这魔修一臂,又被荆无妄趁机一剑,削去魔首。二人见大功告成,自然相视一笑。 说来二人未遇之时,各怀心事,皆是一片愁云惨雾,此刻两个伤心人聚到一处,却反将心事忘却,人间至奇之喜,莫过于此了。 何九星瞧着二人情投意合,本来也是笑意盈盈,忽地想起一事来,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51章 修行诸事细安排 秦忘舒见何九星先喜后忧,饶他灵慧,也猜不出其中原因来,就见何九星上前道:“荆小道友,雪神宫已然势衰,你肩上的担子也该卸下来了,正该回宗缴旨才是。(品书¥网)!” 荆无妄自离了雪神宫后,已存了死志,哪知又遇到常惜真,就觉得胸中一团火焰复又燃烧起来,此刻若与常惜真分开,着实有些不舍,但回宗复命也是应尽之责。他既被选中潜伏用间,自然分得清公义私情,闻言便道:“何宗主指教的是,在下立时回宗缴旨。” 当下荆无妄就来向诸修告辞,常惜真道:“你回宗缴旨之后,有何打算?” 荆无妄道:“自然是听宗门调度,无妄此身已属宗门,但有用得着无妄之处,无妄义不容辞。” 常惜真轻咬樱唇道:“这么说来,下次见面竟不知何时了。” 荆无妄瞧了何九星一眼,道:“大家都在东穹,想来是会常常见面的。”言罢亦是揪然不欢。 常惜真欲言又止,她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当着何九星与秦忘舒之面,又怎好说出来,沉吟了半晌方才道:“你,你可要记着我才好。”就算是这一句话,也不知鼓足了多大勇气。 荆无妄道:“无妄此生,终不敢忘却此行的点点滴滴。”将那常惜真深深瞧了一眼,忽地转身,已在数百丈开外了。 常惜真情不自禁,就向前跟了一步,最终却不曾追上去,转过身来,笑容已失,瞧她刚才还是欢天喜地,此刻则是郁郁寡欢,若非何九星与秦忘舒在侧,她只怕就要哭将出来。 何九星正色道:“惜真,你先回宗门,将那承天宫学来的妙术好生修行,此后三年,定要潜心修道,莫惹红尘。” 常惜真听到“三年”字样,娇躯微微一颤,三年入关修行,岂不就是三年见不着荆无妄了,那三年对修士来说,不过是一弹指,但对两位情投意合的情侣来说,可不就是一世一生那般漫长? 只是何九星平日固然随和,但论及修行之事,对弟子门人却甚是严格,此刻又见何九星正色说来,常惜真怎敢有一字反驳,委委屈屈地应道:“是。” 说罢此言,便来向秦忘舒告辞,也是匆匆去了。 等常惜真身影消失不见,秦忘舒方才道:“何兄,惜真无妄情意已萌,但我瞧何兄之意,似乎并不认同。” 何九星叹道:“我怎想去做恶人,奈何惜真若从了无妄,断然没有好结果的,我身为宗主,又怎能坐视不理。” 秦忘舒道:“荆无妄忠义双全,灵慧仙基亦是不俗,此刻境界虽是低微,假以时日,未必就成不得气候。在何兄瞧来,那无妄究竟有何短处?” 何九星道:“秦兄,你有所不知,当初惜玉去雪神宫潜伏,为讨风苍龙欢喜,那是去了势的。只因那风苍龙虽好男风,偏爱的却是阴柔绝美的男子,若不曾去势,怎能打造得比女子更加娇美,惜玉既然如此,无妄定然也是一般,你想来,惜真若随了他,可不是一世苦命。” 秦忘舒不由“啊”地叫了一声,道:“没想到此事竟是如此。” 何九星道:“我辈修士,虽不以为念,若是立志孤身修行也就罢了,但无妄与惜真正当妙龄,这,这,这”其后的话,也不知如何开口了。 秦忘舒自然明白,荆无妄与常惜真既在一处,那是要做个双修伴侣了,若是难效鱼水之欢,如何双修?若是立志绝情断欲,又何必在一起?此事竟是不可解了。 何九星又道:“我让惜真潜心修行三年,只盼她能忘了无妄才好,若着实忘不得,只好再将她禁足数年,总之,这二人若在一处,对谁却没有好处,我也不得不狠下心来。” 秦忘舒不由长叹一声,常言道红颜命薄,只当是世人无稽之谈,哪知果然如此。但此事终无办法可想,也只能如此了。 秦忘舒道:“若是数年之后,那常惜真仍是忘不了无妄,何兄又该如何?” 何九星苦笑道:“你问我,我该去问谁?罢了,此事莫提,倒是秦兄日后修行安排,你可得听我的主意。” 秦忘舒笑道:“在下之事又要何兄操心。” 何九星道:“你此次在承天宫中学来的妙法不少,也该潜心修行,方有大成的,我那九星山虽是洞天福地,但弟子云集,宾客往来不绝,秦兄所修又皆是惊世骇俗之学,因此只好另择他处了。”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我随意择一处僻静之地修行,也就是了。” 何九星却摇头道:“此事务必要听我安排,只因在这东穹修行,比不得别处,此域一山一水,皆是有主的,哪里有真正僻静的所在。若为此与人争竟,平白惹了是非不说,最怕是误了自家修行。” 秦忘舒道:“若是东穹不便修行,也只好前往他处了。” 何九星又是摇头,道:“秦兄,不是我小瞧你,你纵是天生灵慧,应付炼气士境界时的诸多疑难,或可凭着天生灵慧化解了,但地仙境界修行,却是大不相同,只因入了这地仙境界,已可略窥天机,修行之中,必要遇到极多疑难,你若选了极荒僻的所在,若是胸中存疑了,又该去找何人商讨答疑?修士之所以最喜在海外修行,便是因为海外十八岛遍地皆是良师益友,彼此答疑解惑,方能使修行无碍的。” 秦忘舒自得了归藏经之后,的确不曾遇到修行难题,但先前何九星已道出归藏经的隐忧来,若此后修行完全指望归藏经,只怕大为不妥。那归藏经虽好,却也只是一道总纲罢了,实不曾修补完备。那以归藏经解说的功法,虽然易学易修,但是否就是天地大道,以前虽是茫然不知,此刻却该存疑了。 而何九星所言,字字皆是良苦用心,秦忘舒若是拒其好意,可不是不知好歹? 秦忘舒道:“以何兄瞧来,忘舒当该去何处修行。” 何九星道:“我九星宗在东穹虽无多大势力,好歹也有三四家藩宗,其中一家宗门,已然人材凋零,宗中只剩了十七八名弟子门人,就连宗主也于去年寿尽了,若非我刻意扶持,这门宗弟子怕也是散尽了。在下之意,便是想请秦兄委屈一二,暂摄此宗宗主之位,那宗门不过十几人,事务又有多少?我再派一名弟子襄助,秦兄只管安坐洞府之中修行即可,可不是两全其美。等到秦兄修行功成,这代宗主的差事也算到头了。” 秦忘舒大为惶恐,道:“忘舒何德何能,敢居宗主之位?” 何九星笑道:“那宗门中境界最高者不过地仙境界,秦兄怎地就做不得宗主?秦兄虽只是地仙境界,若论修为手段,那等闲天仙修士,未必就是秦兄对手。” 秦忘舒道:“我听说那世间宗门弟子,往往都是一家一姓,尤其是中小门宗更是如此,我一个外姓修士,却占了别人家的洞府,当了别人家的宗主,岂不是大为不妥。” 何九星笑道:“秦兄倒也细心,难不成何某就是粗心大意之人?那宗门原是姓顾,亦是大宗,与我九星宗不相上下。其后被一名外姓弟子宁氏夺了宗主之位,顾氏不服,两派相争多年,弟子死伤无数。等到顾氏弟子杀得杀,逃得逃,宁氏只坐稳数年,不想因赏罚不明,又生风波,那宁氏又分出一脉来,名叫曾氏。曾宁相杀数年,只落了个宗破人亡,这才被我九星宗纳入门墙,如今那宗中十余名弟子,皆是当年死里逃生之人,但皆是外姓弟子,顾宁曾三姓修士,竟是一个也无了。” 秦忘舒道:“既然此宗承祧无人,何不就干脆收为九星门下?” 何九星道:“此宗虽小,但宗中传承下来的心法却是不绝,且与我九星宗大相径庭,那宗门弟子别看人少,心气却也不小,竟小看了我九星宗绝学,我若是勉强将其收进九星宗,可不是徒惹事端,且那宗门弟子亦肯听我调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秦忘舒暗道:“瞧何兄之意,那宗门中的心法绝学竟是不俗了,我那归藏经虽有重大缺陷,但多一份玄承,就少一点缺陷,我既立志法天师地,此宗心法怎能不去瞧瞧?我若能整顿此宗,也算是替何兄去了一桩心事。” 想到这里,便慨然应道:“既然如此,忘舒不才,只好勉为其难,坐一坐这宗主之位了。” 何九星极是欢喜,道:“以秦兄之才,只当了十几人的宗主,那是屈才之极,不过此去要紧的是借地修行,所谓宗主云云,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向前赶路,原来那宗门名叫七剑宗,原是顾姓宗主在位时所起,其后虽遭大劫,也不曾变化。但何九星也曾瞧过那七剑宗的心法,实瞧不出七剑何在?更不知七剑之名的由来。 或是那七剑宗原有七项高明剑诀,其后因宗门屡遭变故,竟是失传了。在路上赶了五日,这一日就听到海浪拍岸之声,终于是来到东面大海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52章 择地养真修妙道 秦忘舒先前游历北海,只当天下海水皆是一般,然而此刻驾临东海之滨,只见那一派碧水与天共色,那北海固然空阔寂冷,却怎及东海浩大无极,令人瞧来,心中就是一阔。 秦忘舒暗道:“北海阴冷逼人,令人难以驻足,又怎及这东海辽阔,胸中顿生浩然正气。不见汪洋,不知天地之大,想我秦忘舒,先前竟是井底之蛙了。” 又想到宁大海临死之前,仍在念叨此生未出苍南,不见汪洋,遂引为平生憾事,此刻秦忘舒临空观海,自是心潮起伏,念道:“宁叔,忘舒终于横跨三界,来到东海之滨,日后更要在此修行,我每日多瞧了那大海一眼,就当是你替你瞧的。”想到此处,竟是潸然泪下。 何九星奇道:“秦兄何故流泪?” 秦忘舒急忙擦去眼泪笑道:“见了这东海,不由想起一桩心事罢了,何兄不必理会,那七剑宗是在海中还是岸上?” 何九星道:“离海岸百里,有座小岛,名叫七剑岛。本是顾氏产业,那七剑岛虽小,倒也景色清幽,灵气不俗,实为修士养真之所,此岛离海中仙禁尚有数百里,说来离魔域也不算远了,但因那禁制中是海外大修云集之地,反倒是世间最安全不过的所在。” 百里之遥对二人而言自然瞬间便到,片刻之后,何九星朝海中一指,道:“那便是七剑岛了。” 秦忘舒瞧那海岛,也只有十余里见方,虽不算大,倒也郁郁葱葱,浑若碧玉,岛上有一座山崖,高不过数百尺,只因那海岛几与海面平齐,倒也显得这山崖突兀耸立,颇有剑指苍天之姿。 二人正在观瞧,忽见从岛中飞出两名修士来,一人穿青,一人穿白。二人上前便施大礼,何九星安然受之,秦忘舒却急忙避在一边了。 其中那青衣修士施礼毕,上前道:“宗主,属下奉旨先行一步,已将此处安排妥当,那静室洞府,皆已打扫干净,恭候宗主大驾。” 又向秦忘舒揖手道:“九星宗弟子何明拜见秦大修。” 秦忘舒道:“大修二字,再也休提,没得羞杀了在下。” 何明道:“何宗主说起秦大修的事迹来,让人听得热血沸腾,好生敬慕,若连秦大修也当不起‘大修’二字,谁能当得起?”说的秦忘舒连连摆手。 这何明既被何九星瞧中,来此襄助秦忘舒,自然是八面玲珑,精明能干。 何九星哈哈大笑,又转向白衣修士道:“怎地岛中弟子只见你来迎候,他人去了哪里?” 白衣修士已然面目苍老,实瞧不出是多大年纪了,奈何观其境界,不过是地仙小成罢了,好在仙修之士就算面目苍老,精气不失,忙揖手道:“只因近日正是鱼讯之期,岛中修士皆去海中捕鱼去了,只留老朽在此留守,虽是向诸修传出讯去,海路迢迢,怕是赶不来了。” 何九星皱眉道:“你等不在岛上静修,却去捕鱼?这可是修士的营生吗?” 何明忙道:“宗主有所不知,这岛上生计艰难,哪怕是寻常晶石五金之物,也是常常稀缺,岛上灵草虽有不少,也只能够供自家炼丹,再无利息的,四周岛屿各有其主,也不好去寻矿采药。唯有那海中灵鱼,才是这岛上唯一的生计所在。” 何九星这才点了点头,那藩宗与主宗之间,只有统属关系,并无经济往来,若是藩宗无法自立,那迟早都会划进主宗,成为宗门弟子,藩宗的承继也就不复存在了。 虽然有些藩宗恨不得早日被划进主宗,跻身名门大宗的正式弟子,但亦有许多藩宗不肯抛弃祖先基业,牢牢守住,说不定那藩宗渐成气候,或可摆脱主宗的统率,到最后,就与那主宗庭抗礼。这也是有的。 秦忘舒瞧那白衣老者说话之时,虽是语气谦卑,但腰身却挺得笔直,果然如何九星所说,七剑宗虽是名存实亡,但该宗弟子天生傲骨,却也没那么容易向世人低头。 这位白衣老者,就是七剑宗硕果仅存的地仙修士了,名叫曾沧海。秦忘舒度其年岁,或已二百岁高龄,七剑宗种种变故,此人自然是一一经历了。若等到有暇时,倒也不妨问起。但想来自家此番修行功课繁重,也不知有多少心思能用到七剑宗上。想想也就罢了。 何明就领着诸人来到海岛石崖之上,原来那石崖上建有洞府一座,也就只有百丈方圆,那洞府前厅就是聚众议事之所了,后厅便是宗主修真之地。 不过洞府虽小,但临海而建,风景可谓奇佳,那海风拂面而来,更能感受到丝丝灵气入体,虽谈不上洞天福地,对秦忘舒而言,已是望外之喜了。 洞府之中陈设甚是寒酸,不过数把石椅罢了,但秦忘舒眼力非凡,只瞧了一眼,就知那石椅年代久远,虽是石质,椅上雕饰也大多抹平了,但却可想此椅初成之时,定然也是雕画极精了。 曾沧海喃喃道:“七剑宗当年的家当,也就只剩这几把石椅了。”将其中一椅拂了又拂,这才请何九星坐下。 但他请何九星就座之后,却迟迟不来招呼秦忘舒,何明瞧不过去,忙扯来一把石椅,正要请秦忘舒坐下,曾沧海却向何九星道:“宗主在上,秦大修来此代执门户,实为七剑宗之盛事,本宗虽小,也不能乱了法度,今日弟子门生不曾来的齐全,那升坛拜主之议只好延后了。” 何九星道:“此事你与何明计议了便是,何必问我,你等只需记得,自今日起,那七剑宗的宗主就是秦忘舒道友了,你等若敢对他不敬,就是叛我九星宗,何某平生慈悲,但那杀人的手段,却也时刻不敢忘怀。” 这话已是说的重了,只因那曾沧海不肯拂椅让坐,已被何九星瞧在眼中,又怎能不恼? 不想那曾沧海却是不惊不忙,缓缓道:“宗主大人,这石椅当年坐过的,可都是天下风云之士,等闲修士怎有资格坐他,何宗主三域扬名,海外皆闻,自是有资格坐的,秦大修虽是宗主亲点,但一来境界低微,名声不彰,二来未行升坛拜主之仪,于情于理,实不便于这石椅上安坐。“ 何九星怒道:“此间的规矩,难道我竟做不得主吗?” 曾沧海道:“沧海冒昧直言,藩宗自有宗规,主宗亦难擅夺,如今本宗宗主殒落,何宗主自然可提拔才俊,执掌大位,但门宗事务,还盼何宗主避嫌才是。” 那何九星怒不可遏,正想立时发作,秦忘舒见不是头,那何九星虽是极好说话的,若是真正恼了,杀人也不过是翻掌之事,自己初掌宗主之位,岂能就杀了宗中重臣,自己为择地修行而来,又何必卷入宗门事务之争。 于是急忙传音道:“何兄息怒。” 何九星面色变了几变,总算他境界甚高,将那火气强压了下来。而那曾沧海自始自终,一直低首垂眉,形态虽是恭谨,神色却是从容。 说来这曾沧海的胆色亦是惊人之极,何九星何等人物,当今之世,敢当面顶撞他的又有几人,但此人虽是直言无礼,细细想来,此人之言倒也驳他不过。何九星细细想了一回,这才缓缓露出笑容来。 他道:“七剑宗虽小,若人人皆如沧海这般执义守礼,何愁宗门不兴?也罢,等他日升坛拜主,再请秦宗主高坐于此。”说到这里,就向秦忘舒瞧来。 秦忘舒道:“宗主此言极是。” 何九星道:“既是如此,秦宗主且在此地安歇,但有缓急,有何明在此,只管吩咐他就是。我便升他为护法之职,与曾沧海共同助你。” 众人一一应了,何九星这才与秦忘舒告辞,众人只送到海岸边去,还是何九星再三谢绝,方才回到洞府之中。 秦忘舒也不理会自己这位宗主尚不曾名正言顺,自己来此海岛,不过是择地修行罢了,但有俗务,只推到何明身上去。依他想来,那升坛拜主之仪,甚至也不必施行了。自己在这海岛之上,或三年或五年,等将诸般妙法修成,那就挥手自兹去,不复返此间。 等打发了何曾二人各去行事,秦忘舒就来到洞府后厅静室之中,此室虽小,倒也明净无尘,却见那静室设置精妙,石门关闭之后,立时触发室中禁制,室中符文显现,数十息后,方才缓缓退去。 本来那室如潮涌拍岸之声不绝于耳,室中符文一现,潮浪之声立时消失听不到了。 秦忘舒已将刚才的禁制符文记在心中,此刻在心中稍加推敲,不由心中大震,原来那禁制符文,竟与自己在承天宫学到禁字真言暗合。 想那七剑宗名不闻于世,不想就连这小小的禁制之学,也与无上妙道无界真言暗合,看来这七剑宗倒是不简单了。 忽听有一道曼妙之音传进耳中,说的是:“仙兵妙式成绝响,人间不见七箭书。”正是山居之中莫幻真开口传音。 秦忘舒大喜道:“仙子可是大好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53章 地仙入定第一功 秦忘舒就将妙府山居祭起,来到山居静室之中与莫幻真相见。 莫幻真裣衽为礼,道:“秦道友,承天宫相救之谊,幻真没齿难忘,秦道友于我,实有再造之恩。” 秦忘舒道:“若非仙子,忘舒也难有今日,仙子又何必过谦。” 二人分宾主坐定了,秦忘舒细瞧莫幻真面色,果然是元气完备,双目湛然有神,与昔日大不相同了。看来莫幻真修行初心诀已有小成,秦忘舒总算放下心来。 秦忘舒道:“先前仙子走火入魔,丧智离魂,此刻想来已然将往事尽数记起了。” 莫幻真摇了摇头,道:“也有记得的,也有不记得的,幸好与秦道友相遇之事,点点滴滴都不曾忘却。”说到这里,忽地秀眉微皱,举袖向身边一拂,面上大有厌恶之色。 秦忘舒讶然道:“仙子发生了何事?” 莫幻真道:“我这几日总发现身边有个男子身影,逐之不去,甚是讨厌,我却想不起他的来历的。此事令人好不烦恼。” 秦忘舒心中忖道:“看来幻真的离魂之症并不曾大好。”细问那男子的衣着相貌,赫然就是风苍龙的。秦忘舒问明情由,不由默然。想那风苍龙与莫幻真原有夫妻之谊,莫幻真对风苍龙也绝非无情,哪知自得了离魂之症,反将这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忘却了。 若说莫幻真与风苍龙有情,又怎会忘却,若是无情,为何他人不来骚扰,偏是风苍龙时时现身? 细细想来,倒也约略明白。世人皆知趋利避祸,那是人的本性,风苍龙与莫幻真情孽纠缠,莫幻真对他动情越多,所受伤害也就越发沉重了,因此莫幻真在恢复记忆之时,本能地就将此人摒弃了。 莫幻真道:“秦道友,你可知此人是谁?” 秦忘舒道:“既然仙子不喜此人,不知也罢,若与此人有缘,他日必可记起,若是无缘,自然就渐渐就将完全忘却了。” 莫幻真点头道:“那人先前每日必来缠我,一日总有七八次之多,这几日渐渐来的少了。看来再过数日,此人必不会来的。既然是不相干的人物,不去理会也罢。” 秦忘舒心中轻轻叹了口气,那世间最能伤害自己的,往往就是那最爱之人,可见那爱恨情仇如何能分得明白?若想不受伤害,唯有静心修行,只要那心境强大无匹,世间种种,不过是过眼烟云。 便道:“此番我入承天宫中,有幸得见承天天镇宫性灵,那仙子说的明白,幻真所修幻术,涉及时空妙道,最难把握,这幻术害人误已,还是不修的好。” 莫幻真苦苦一笑,道:“我当初修这幻术,师尊已然说的明白,这心法虽是瑶光殿镇殿绝学,但百年来无人修成,一来瑶中弟子知是这幻术的弊端,心中怯意,二来此功修行极难。奈何幻真生性要强,只想与同辈弟子争竟,一心一意想修成幻术,夺那殿主之位,终于有今日的报应了。” 秦忘舒道:“此刻回头,倒也不算晚的。” 莫幻真摇头道:“这功法一旦修成,哪里就能轻易放弃,我若日不去修他,心中必定是幻像丛生,分不清现实虚幻了,也就只好咬牙修来。其实早就数年之前,我就在想办法放弃了,可惜始终不得其法。” 秦忘舒沉吟片刻,道:“这幻术究竟是何来历,竟是这般厉害?” 莫幻真道:“幻真也曾细细探查过,只知此术与当年五界中的昊天十族有关,但因苍穹建立,昊天十族风流云散,实不知该向何人请教了。” 秦忘舒道:“东穹姬慕杨三氏,便是昊天十族遗存,幻真若有机缘,倒是可以向他们请教的。” 莫幻真又是摇头,道:“我与东穹三族并无交情,那三族亦视我为对手,怎好去向对手请教。秦道友,你不必担心我,我亦修禅道在身,日后只需勤修禅修之术,加强心境也就是了,何况那初心诀极是高明,我修此诀越深,越觉得心中明白,等我修到此术大成,或可抵消幻术之弊。那幻术只需每日应付了事,倒也不会有差池的。” 秦忘舒知道自身玄承有限,在修行之事上,也难帮到莫幻真,倒是自己有许多修行疑难,反是要向莫幻真讨教的。便道:“他日得见姬慕杨三老,忘舒定要向三位老阻讨教此事。” 莫幻真将手一摆,道:“幻真之事,秦道友莫要再理会了,倒是秦道友此次乃是地仙境界第一次入关,究竟要修怎样的道术,需得好好拿个主意才是。 说来秦忘舒要修行的仙法妙道,却是头绪繁纷,实不知该从何着手,而地仙境界修行与炼气士的修行之法有何异同,也正需向莫幻真请教。 秦忘舒道:“我在承天宫学来的妙法不少,只好一一修来了。” 莫幻真道:“承天宫所学,究竟是怎样的法术?” 秦忘舒自不隐瞒,将自家玄承所有,以及欲学功法一一说了,不想说了一项,那莫幻真就摇一次头,等他一一说完,那莫幻真就是连连摇头。 秦忘舒大感惊讶,道:“这些功法都修不得吗?” 莫幻真道:“承天宫之学冠绝千古,件件皆是惊世骇俗,自然都可修得,但地仙境界第一次入关,重点在于培真养玄,而观你于承天宫所得,却是运用之法,试问三岁童稚,如何挥得动千斤大锤?你若是强行承天宫诸术,反倒是有弊无利了。” 秦忘舒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道:“若不是问了幻真,怎知有这隐患,以幻真之意,我该如何修行。” 莫幻真道:“那第一次入关,时间不可过长,当以六月为限,只因那入定参玄,亦是对修士的极大考验,若是你根基不够,定力不足,修行时会有诸多心魔来扰,试问你地仙小成境界,又怎能敌得过?更可虑者,一旦你入定参玄,此身就陷于寂灭虚无之境,世间万物便不存在了,这对修士而言,亦是重大考验。” 秦忘舒道:“世间万物无存,正好可以静心,怎地却是重大考验?” 莫幻真道:“你不知那入定的厉害,需知世人生来脆弱之极,少时要靠父母照拂,否则难以生存;少年时亦要呼朋引伴,否则就觉得被那世人抛弃了,心中抑郁重重;到了成年时,亦少不得他人相助,否则便是一事无成。由此瞧来,那世人哪一刻能离得了人的?” 秦忘舒道:“的确是离不得人的。” 莫幻真道:“又来,人族诞于混沌之中,生来就要与兽魔厮杀,只靠自家力量,则是必死无疑。故而世人若是落单,就难免心中惶恐,最受不得的,就是那‘孤寂’二字。而你一旦入定,那就是极孤唯寂了,以你的境界,月尚可支撑,六个月就是极限了。一旦越过这个限度,轻则心中恐惧,万法难修,重则走火入魔,甚至魂消魄散了。” 秦忘舒动容道:“原来那修行入定,竟是这般厉害。” 莫幻真道:“越是那极静极寂之境,心中越是幻像丛生,便是因为世人天性不肯落单,就幻想出诸多事物来,也好陪伴身侧,免得自家惶恐,但修行之时,又怎能分心他顾。故需那入定参玄,就是与心斗,与己斗,无论是谁胜了,伤的皆是你自己,这其中的平衡之道,正是你急需掌握的。” 秦忘舒长揖为礼,道:“忘舒立志法天师地,平生不曾真正拜师,幻真玄承过人,亦可为忘舒半师了。” 莫幻真笑道:“投挑报李,也是当然,当初不是你,也没有我,我不助你,谁来助你。” 秦忘舒道:“我初次入关,该修怎样功法?” 莫幻真道:“我在幻境之中传你《婆罗经》上部,恰是你地仙首次入关时的参玄心法,不过以你的灵慧,此经也不需六个月时光,若是修得慢也就罢了,若是修得快,你可用剩余时间,去参悟洛书。” 秦忘舒道:“幻真亦知洛书?” 莫幻真笑道:“世间法则万千,不过五行之术,那五行说来简单,真正推究起来,却是变化无穷。好比你要裁剪衣衫,这洛书就是那布匹丝带,若不能熟知材质,如何量体裁衣。忘舒欲窥天地玄机,请从洛书起。” 秦忘舒欣然道:“既然如此,此番入定参玄,以《婆罗经》始,以《洛书》而终,先打好根基,再修承天宫诸般妙道。” 莫幻真道:“另有一桩要事,不可不察,那就是此番参悟心法,若遇疑难,最好别去《归藏经》中去寻。” 秦忘舒知道自己与何九星论及归藏经一事,已被莫幻真听到,便道:“那归藏经究竟有何不妥,何宗主与幻真皆劝我小心。” 莫幻真道:“此中道理,秦兄自家领悟就是,你只需记得一句话,那别人千言万语,也抵不过自家豁然开朗,修行之道,莫过于此了。” 秦忘舒深记此言,辞了莫幻真,便在自家静室修行。那婆罗经当初在幻域中修来,本是熟极而流了,哪知此番再打开此卷,重新细读参悟,却觉出许多未想见的道理来,这便是温故而知新了。 那入定参玄之难,也难一一记述,只知时光匆匆,半年时间,不过是一刹那罢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54章 偷得浮生三日闲 这半年光阴,秦忘舒前三月修行《婆罗经》,后三月则修《洛书》。 那《婆罗经》乃是禅修心法,修来自然是修为日进,且秦忘舒自承天宫得玉灵之助,三清合一之后,肉身玄感强大无匹,一口吐纳,抵得上等闲修士一日之功。 这也是因为秦忘舒吐纳之功与他人不同,他吸进一口灵气去,必可连下三十六重楼,于诸处巡遍,方才纳入丹田。因此他人吐纳,数息便是一次,秦忘舒吐纳之功气息绵长,往往半个时辰才得一次。 奈何那四周灵气有限,往往一次吐纳,就要再等上数个时辰,方能再将气息运转一次,因此决定秦忘舒修为进益者,并非他自身心法,乃是在于四周环境了。 饶是如此,秦忘舒修行这半年,仍可抵得上他人六七年了,这修为进步的速度若是别人瞧见了,自然吃惊不小,就算是秦忘舒自己,也觉得过速了,心中着实难安。 但复又想来,自己兼修魔禅之道,又修成凤火,当世又有几人?修为进步旷古绝今,也是当然。 只是那修为再强,若不知运用之法,也是毫无用处,因此关键在于第二次入定参玄时,能将承天宫诸多妙法,以及本身技能修行到何种境界了。 只不过此番修行虽也算是圆满,但若想冲击地仙中乘境界,却是遥遥无期了。对此秦忘舒也不着急,那地仙修士若想在境界上有所增益,可比炼气士境界时难得多了。能否再进一层,那境界只是基础,正如莫幻真所言,地仙境界已略窥天机,若不能明悟天地玄妙,那是不可能冲玄登境的。 这也是后三月要修《洛书》的道理了,当年禹皇得此洛书,悟得治世之法,可见此书内藏天地法则,蕴无限穷通之变。 而若依以前的办法,只需将这洛书纳入归藏经之中,自然立时修成,但秦忘舒牢记莫幻真吩咐,此次修行,并不曾动用归藏经。 而何九星与莫幻真对归藏经的担忧,秦忘舒在此次修行之中,也渐渐悟出其中道理来。 那世间学说,总是温故而知新,但秦忘舒细思往日修成的心法,但凡被归藏经解释过的,往往只是一字一义,再也瞧不出变化来。此为温故如旧了。 由此看来,归藏经虽有释经之能,但只是提供了一条最简易的道路,虽可令修士速成,却难以将那经文中的种种奥意完全解释完整。想到这里,秦忘舒竟惊出一身冷汗来。 也就是自己所学极多,此法不成,另换一法,而对手被他诸种手段迷惑,往往心生怯意,这才让秦忘舒侥幸存活至今,真正论起来,秦忘舒走的路子,竟是与林天弃一般,若不能及早回头,重修心法,到了最后,可就是一条死路了。 但归藏经虽有重大缺失,却也抹杀不了此经的伟大,创撰此经者,野心极大,那是想将世间万法归一,要找出一条通畅明白的仙修之路来。之所以有种种不足,那也是因为此经尚未修撰完成,且世间万法,秦忘舒又知晓多少?想来随着秦忘舒阅历增益,玄承多有,这归藏经的威能才能一点点发挥出来。 可以想见,等到归藏经真正完成,必可与世间九经并列,天地间又多了一项旷古绝学。此刻静心思来,也让人好不激动。 此番入关参玄,虽是境界提高极快,但因不曾冲玄登境,开关之时,自然悄无声息。唯有刀灵,精卫,赵光灵三侍在静室外等候了。 刀灵三侍见秦忘舒意气风发,神气元足,自然皆来道贺,秦忘舒摆手道:“我这半年修行,不过是个铺垫罢了,等我稍稍休息三日,便要再次入关了。趁着今日有暇,正要对你三侍的功课做个安排。” 刀灵道:“但请主人吩咐。” 秦忘舒瞧了刀灵一眼,道:“那次我在雪域地府修行五转金身,刀灵虽是护主有功,但所闯的祸事却也要不小啊。” 刀灵瞧那秦忘舒,已与往日不同,只因秦忘舒经这半年修行,那心境肉身方才真正融入地仙之境,此刻说话恩威有加,虽是缓缓道来,却令人心中战栗不止,此正谓心有大道,方能驾临万物。 刀灵不由得跪了下来,道:“刀灵荒唐莽撞,行事不慎,万请主人责罚。” 秦忘舒道:“你是天地灵气凝成,又是世尊旧侍,便是你的主人,却也罚不得你。你跟随了我,既是我的造化,也是你的历练,合则两便,不合则散,如此而已。” 刀灵更加惶恐,道:“主人若是弃我,刀灵又该置身于何地?” 秦忘舒道:“你性情勇悍,行事不周,那是你天生禀赋,若想更改,那是绝无可能的,唯有以天规地则加以约束罢了。你若真心随我,我有初心诀一道,可以替你加持,若他日你心中生出背弃之心,或行事不妥,那初心诀自有种种妙用,可以对你产生限制。你若是愿意,你我之间缘份仍是有的。” 刀灵如释重负,道:“我道主人怎样罚我,原来是初心诀,不瞒主人,当初世尊亦曾对我动用此诀,只因其后我刀体散碎,此诀亦不复存在。刀灵誓死追随主人,再历世间万劫,正该有初心诀加以约束,刀灵愿受此诀,以显此拳拳之心。” 秦忘舒这才微笑点头,道:“你我主侍之缘,果然深厚之极。” 他学成初心诀之后,之所以不曾立时对刀灵加以约束,也是因为信心不足,此刻经半年修行,心境大增,对自身前途成就大有期许。那刀灵若随了他,自然有千般好处。 若自已对前途尚是茫然,又何必去害人。 当下以初心诀替那刀灵加持,刀灵曾经受过此诀,知道这是主侍之间的应有之举,自然乐从。秦忘舒又问精卫意见,那精卫自然也是欢喜。她对秦忘舒本就是忠心无二,生性又是谨慎,是否有这初心诀,其实并无多大关系。 秦忘舒之所以要将初心诀约束她,也是行事公平,莫让刀灵心生疑虑罢了。 赵光灵心思愚钝,若离了秦忘舒,只怕难以生存了,对秦忘舒向来言听计从,但秦忘舒仍是以初心诀加诸其身。 他对赵光灵道:“那刀灵精卫,皆有自身法术修行,只需循序渐进,自然有所成就,但光灵只修斧典,却是不够的。奈何世间心法法诀,却无几项适应你修。这可真令人犯难了。” 赵光灵道:“我只需将这巨斧用的纯熟,足可替主人冲杀在前了。” 秦忘舒虽是微微一笑,却不置可否,只因那斧典虽好,不过是杀伐之术,但赵光灵身为灵偶,怎有现成的心法可学,自己倒是有想法替你创建出一套来,然而自家功课当前也甚是繁重了,又有诸多法诀尚未修行,哪里能抽出空来? 料理完诸侍之事,秦忘舒正要去莫幻真静室处瞧瞧,刀灵则道:“主人,你若想看望莫仙子,今日怕是不逢其时了。” 秦忘舒奇道:“她不在静室修行,却去了哪里?” 刀灵道:“只因近几日宗门多事,那何明曾池海束手无策,莫仙子瞧不过去,忍不住出手料理了,如今出外未归,想来明日就可回来了。” 秦忘舒笑道:“我竟忘了我是七剑宗宗主,不知那宗门之中发生了何事,竟要莫仙子出头?” 刀灵道:“七剑宗以捕鱼为生计,那近岛海域之中,生有灵鱼不少,捕得百八十条,或能寻得一条灵鱼,这灵鱼虽非上佳之材,若用来制器炼丹,倒也是用得上的。不想这生计却被其他宗门瞧上了,就此冲突起来。” 秦忘舒道:“我七剑宗好歹也是九星藩宗,就算势弱,又怎能任人欺凌,究竟是哪家宗门,要与我七剑宗过不去?” 刀灵道:“此岛向南三百里,亦有一家宗门,名叫四海宗,本来两宗倒也相安无事,只因见我七剑宗捕鱼生利不少,那四海宗自然就眼红了。前几日仗着人多,打伤我宗弟子三人,何明曾沧海便想与他讲理,却担心四海宗势大,那道理怕是讲不通的。” 秦忘舒道:“两宗比邻而居,正该和睦相处,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若是莫仙子出手,就怕会闯出祸事来。” 刀灵微微一笑,道:“主人此刻担心,就怕是迟了。” 秦忘舒道:“莫仙子难不成已杀了人?” 刀灵道:“主人或该问,那四海宗百名弟子,如今还剩下几人。” 秦忘舒大吃一惊,道:“难不成四海宗百名弟子,皆被莫仙子所杀。” 刀灵道:“莫仙子究竟杀了几人,刀灵着实不知,也只是从岛上弟子那里,听到几句罢了。只知道这场纷争之后,那四海宗怕是就此除名了。” 主侍正在说话,忽听静室之中有铜铃之声骤然响起,秦忘舒知道铜铃示警,岛上必是来了大敌了。 秦忘舒道:“莫非是四海宗前面杀不过,就要来个釜底抽薪,趁着有三日空闲,正好将这事料理了。” 他开启禁制,就率三侍出了静室,哪知身影刚在前厅现身,就听有人叫道:“正主儿现身了,速速杀了此人,以报四海宗之仇!” 话音未落,空中便有七八件法宝飞来,秦忘舒不由大皱眉头,七剑宗也就这点家当了,若是在这大厅之中动手,可不是要打个粉碎,若是连这大厅也保不住,自已这位宗主可是没脸见人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55章 立德树威等闲事 其实秦忘舒自踏出静室第一步,对厅外对手的情形已然了如指掌,这正是他强大禅识的威能所在。 厅外共有九人之多,其中有两名修士分别持着法剑,压在另两名白衣修士脖颈之处,七剑宗以白衣为记,看来这两名白衣修士定是本宗弟子了。 两名白衣弟子虽被法剑压颈,却是昂首不屈,且二人皆是法袍破碎,神色萎顿,定是经过一番斗法之后,方被对手压制了。 另有五名修士,则将目光盯着后厅。七剑宗唯有这一处建筑,宗中若有高士,必在此处了。 想来这五名修士知道静室的禁制厉害,破解不得,因此就等在厅外,还怕七剑宗高手不出? 因此秦忘舒来到前厅之时,立时迎来法宝无数。 秦忘舒左手便掐法诀,乃是一字化字禅言,这半年来他浸淫禅修之道,所思所想皆是禅修妙法,既见对手法宝来袭,自然想也不想,以禅修之法应对。 右手所施,则是寻常不过的气盾法术。 修士冲玄入境之后,就要修五行之术,气盾之术几乎是修士入门必修之学。然而五行之术若说容易,那也算是极易,但若想深究其理,却也是极难。 以气盾而言,练气士与大能修士同样施展此法,那效果则是绝不相同。 秦忘舒既修洛书有成,于这五行之术的见识,怎是昔日可比。 就见那化字禅言一出,空中法宝威能大减,光芒黯淡,十成威能被化去七八成去,再被那气盾挡住,自然是一尺一寸也难向前。就在秦忘舒身前七尺处落将下来。 秦忘舒喝道:“七剑宗禁地,怎容乱闯。” 既然莫幻真已与对手开战杀人,无论谁是谁非,秦忘舒身为七剑宗主,绝没有示弱于人的道理,就算日后讲和谈判,那也要先胜了这场再说。 秦忘舒有心立威,当即大踏步上前,一步踏上一件法剑,心念动处,断字凤篆已生,那凤篆只需稍假外物,就可施展威能,竹木之剑也好,昊天之宝也罢,其实并无多大区别。 因此秦忘舒踏足于法剑之上,那法剑立时断折,秦忘舒小禹步法运转,一路踏去,那诸件法宝,皆被踏得粉碎了。 这其中有修士急掐法诀,要将法宝收回去,但秦忘舒灵压已施,那法宝重如泰山,怎能御使得动。 两名白衣修士已是瞧得呆了,二人本是神情萎顿,此刻皆是精神大振,叫道:“宗主好手段!” 秦忘舒不理诸修,目光瞧向那名白衣修士,含笑道:“你二人是我七剑宗弟子?” 两名白衣修士同时点头,一名白衣修士道:“宗主,我二人原不肯泄露宗主所在,奈何,奈何”说到这里,忽地昂着向颈边法剑一撞,那持剑修士吃了一惊,反倒退了一步,这白衣修士叫道:“我护宗不力,罪该万死,你怎地不杀了我。” 秦忘舒暗道:“不想七剑宗弟子倔强若此。” 他道:“对手人多势众,失手在所难免,你若认我这个宗主,事事就要听我吩咐。既入宗门,此身已非自家所有,怎可擅自寻死!”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那白衣修士听得冷汗直流,忙道:“弟子明白了。” 秦忘舒这才转向厅中诸修,冷笑道:“你等究竟是谁,敢来我七剑宗寻事?” 只见一名灰袍老者喝道:“原来你就是七剑宗新任宗主,敢问宗主高姓大名。” 秦忘舒道:“在下姓秦,这位道友有何指教。” 灰袍老者道:“你七剑宗横行无道,欺压四海宗,我等皆是瞧不过去,特来贵宗问一问,那四海宗何罪,竟被贵宗除名!” 秦忘舒暗道:“四海宗竟被除名了,那莫幻真倒也真会惹事。” 他虽是初掌宗门,但想来宗门行事,好比行军打仗一般,大军过处,寸草不生。怎是自已当初一名逍遥散修可比。既然是行军打仗,就只好先将仁义慈悲先放在一边,无论怎样,也胜了这场战事再说,至于事后如何处置,是该立威还是立德,则是另一桩事了。 于是他冷冷一笑,道:“凡事有果必有因,四海宗能有今日,其中是非曲直,只怕一言难言。倒是诸位道友来我岛上,不分青红皂白,先是欺压我宗弟子,其后趁我不备,便行诛杀,这手段怕也称不上正气凛然。我若是稍有不慎,岂不是命丧当场。” 说话之间,他便向两名白衣弟子暗传音讯,以探明此事虚实,但两名白衣修士法力耗尽,竟也无法暗中传讯了。否则以七剑宗弟子的性情,怎容对手法剑压颈? 秦忘舒上前一步,来到两名白衣弟子面前,那两名持剑修士瞧了秦忘舒一眼,目光露出一丝惧意来,竟不敢拦阻,齐齐退了数步。 这也是因为秦忘舒刚才一出手就震慑当场,诸修自然心生怯意,怎敢与他强颈到底。 秦忘舒伸出手掌来,在两名白衣修士头顶各拍一记,以自家三清纯元真玄,助二人真玄重生。这一掌拍来,胜过真玄丹益气之功,两名弟子顿时神气完足,似乎随时可以与人斗法了。 两名弟子一经恢复,就同时向秦忘舒暗传音讯,二人虽是同时传讯,秦忘舒却能分得清清楚楚。 原来莫幻真此次出战,端得是震惊东海。第一战就将四海宗两名护法杀了,其后莫幻真以一敌七,又将四海宗宗主诛杀当场。最后就给四海宗弟子划下道来,若肯依附七剑宗者,前罪一笔勾销,若不肯依附者,收其身上法宝资财,允其转投他处,唯负隅顽抵者定斩不饶。 秦忘舒原是担心莫幻真行事厉害,不计后果。听到这里,方才稍稍放心,那莫幻真毕竟也曾是一宗之主,处事果决之余,亦能着眼大局。若四海宗弟子果真来投,只需稍加整顿,七剑宗岂不是摇身一变,成为海岛诸宗强者? 秦忘舒又细问四海宗与七剑宗冲突的起因,果然如刀灵所言,只因本次鱼讯浩大,七剑宗弟子所获极丰,那四海宗瞧得眼热,就仗着人多势众,半途拦阻抢夺,这才惹恼了莫幻真出手。 秦忘舒一一问得明白,心中疑虑刹时全消,便道:“敢问诸位道友,那四海宗抢我财物,伤我弟子,本宗弟子奋起反抗,又有何不妥?” 诸修本是气势汹汹而来,此刻却是哑口无言了,秦忘舒心中明白,七剑宗本来势弱,四周宗门怎会瞧在眼中,纵与四海宗冲突,那世人的性情,都是趋炎附势的,怎会替七剑宗说话。 但七剑宗忽地来了位高手,竟将四海宗灭了,四周宗门怎不心惊,如今只来了七名修士,不过是探路罢了。想来必有大能修士随后赶来。 灰袍老者道:“秦宗主,凡事皆有章法,贵宗与四海宗冲突,是非曲直,一言难尽,但无论如何,也不该将四海宗灭宗除名。我东海百余宗门,千百年来,彼此冲突倒也不少,但有事说事,有理讲理,那灭宗除名之事,却是前所未有,此例一开,就怕东海永无宁日了。” 秦忘舒暗道:“果然是七剑宗崛起过速,诸宗心中不安,但战衅一开,若想停下来可就难了。需得想个法子早日平息此战,免得扰我清修。” 他嘿嘿冷笑道:“四海宗无事生非,仗势欺人,若我七剑宗弱了点,这七剑岛只怕早被四海宗占去,那时想必道友又有话说了。” 灰袍修士低下头去,欲辩无言,那宗门争斗,弱者才讲道理,强者只论实力,此事天下皆然。这位新宗主不光手段高明,见识也是不凡的。 忽听岛外传来一声冷笑道:“七剑宗宗主果然好辩才,但不知手段如何。” 秦忘舒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对那灰袍老者道:“此刻外间来的这位,想来不是来讲道理,而是称量我手段来的,道友又有何话说。” 禅识探去,岛外三里处来了一修,正御剑而来,测其灵息,则是地仙中乘之士。 秦忘舒暗道:“一不作,二不休,那对手杀到门前,岂有不战之理。” 便将魔识一道,暗暗锁定那修士,此番半年修行,虽不曾专修无相魔诀,但因三清合一,只需秦忘舒境界增益,那魔修手段亦是同时突飞猛进。因此秦忘舒既修得禅识强大,那魔识亦是同样如此。 禅识探物无形,极难为他人觉察,而魔识既可扰人心境,又可伤人,而由无相魔诀修成的魔识,若修到绝妙处,杀人千里,也是轻而易举。 秦忘舒此刻魔识虽杀不得人,若想扰人心境,阻人行法,却非难事了。 当下魔识暗暗发动,那修士正御剑急行,不想忽觉心中一慌,就与脚下法剑断了联系,那身子就从空中跌将下来。 此修说来也是地仙中乘境界,按理绝无可能这样被人用魔识压来,但秦忘舒的魔识却是无相魔诀之用,胜在无迹可循,端得让人防不胜防。 那修士慌忙强运法诀,这才驱除魔识,重御法剑,但行前的满腔豪情,可就去了七八分了。 秦忘舒嘴角就此露出一丝微笑来,就问那白衣弟子道:“今日来本宗寻事者,都是哪家宗门弟子?”谈笑间,杀气已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56章 惹事闯山亦当然 白衣弟子道:“这七位道友系出三家宗门,分别是凌霄宗,万潮宗,清波宗。 皆与四海宗交好。” 秦忘舒笑道:“好,好,好,诸位道友在此安坐,我去请三位宗主前来说话。” 诸修皆是吃了一惊,那秦忘舒要去请三位宗主前来,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想来这事已闹得大了,若无宗主出面,只怕也难有结果。 灰袍修士道:“秦宗主既要面见我家宗主,怕是不易,还需让在下回宗去禀明宗主,再另约佳期,才是正理。”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何必这般麻烦,在下亲自前去,诚心相邀,诸位宗主岂有不从之理。” 说到这里,双手各提起一名白衣修士,那身子已跃到空中去了。 诸修见他说走就走,皆是大惊,等闲一宗之主,岂会轻易离宗的?但这七剑宗与众不同,不过是一座荒岛,几间草庐罢了,又有多大基业要派人留守的。 诸修不知秦忘舒意欲何为,若去拦阻,只怕不是对手,若是不理,就怕秦忘舒没有好意,因此匆匆忙忙也跟了上来。 秦忘舒来到空中之时,正遇着那位地仙中乘修士,此修刚刚暗中吃了苦头,心中正自恼怒。见那秦忘舒仪表不俗,气势凌人,眉宇间暗存三分杀气,行动时偏有七分道骨。此修见惯诸般修士,也不曾见过这般人物。 又见秦忘舒身边有两名白衣修士,那是七剑宗弟子,立时就知道秦忘舒的身份了。此修喝道:“秦宗主哪里去?” 秦忘舒也不理会,小禹步法展开,身子径直向前,那修士怎受过这般冷落,袖中祭出法宝一件,喝道:“不要走!” 此宝蓝光闪耀,瑞气千条,乃是一座玄金打造的一座宝塔,上嵌蓝宝石数枚。此宝向下一落,就要罩人。 秦忘舒目不斜视,只当那法宝不曾存在,唯等到此宝临身之时,大袖朝空中一拂,这截衣袖之中暗藏山字凤篆,那蓝顶金塔被这凤篆挡住,怎能落得下来。 此修大惊失色,急忙御诀施法,加强此宝威能。可惜纵是百岳加身,也不敌山字凤篆。就在那修士忙于应付之时,秦忘舒身化金光,随一阵清风而去,立时不见了身影。 灰袍修士叫道:“这是金光纵地术,不想七剑宗新来的这位宗主,竟是禅修之士。” 那地仙修士道:“不对,不对,此修刚才暗用灵压破我遁术,分明用的是魔,魔”本想指证秦忘舒动用魔修手段,但刚才那魔识压来,却无魔息相随,若无魔息,哪样的魔修?更何况世间修士一旦选定心法,绝难再修其他,又有几人修成魔禅双修? 这时三宗修士也赶到了,与那地仙修士见面,众人商议片刻,也没个准主意,更不知秦忘舒要行何事,只好先追上去再说了。至于动手拦阻,就连那地仙中乘修士都拦不住,其他修士自然也是束手无策。 秦忘舒双手虽松开了两名七剑宗弟子,却以袖中清风两道,助二修遁行,二修虽然真玄耗尽,倒也遁行无碍的。 秦忘舒道:“三宗之中,哪一家宗门离此最近?” 一名弟子道:“自然是清波宗离此最近,此去西行,瞧见海岸线了,那就是清波宗所在。” 秦忘舒道:“好,先去休息,到时再与你们说话。”大袖扬起,将二人送进妙府山居之中,自有刀灵出来迎接,将二修引进山居大段之中暂歇。 不提那二名弟子如何惊讶,却说秦忘舒觑准方向,直往西行,身后诸修虽是竭尽全力赶来,怎能赶得上? 只行了一炷香的工夫,秦忘舒已瞧见海岸了,那岸上果然有青山一座,上有楼宇数间。虽不见恢宏气势,倒也是仙家福地。 秦忘舒于路上与两名弟子传讯问答,已略知东海诸宗详情,原来天下修士心向海外,来海边择地修行者最多。那海岸处的高山峻岭,以及离岸小岛,就被那修士占去了七七八八。是以有东海百宗之说。 虽然不见得真有百个宗门,七八十个总是有的,这些修士或是海内散修所聚,或是一族一姓。大者不过一两百人,小者不过十人。或为大宗藩宗,或拉帮结派,虽闹不出大动静来,但也算是苍穹界仙修一脉。 东海百宗大半宗门另有所属,但所依附者,自然就是东穹三家七宗了,如今东穹三家七宗内斗正酣,尤其是姬慕杨三位老祖回到东穹之后,正要寻那几家叛逆者的晦气,这些藩宗没了约束,自然就蠢蠢欲动起来。 那四海宗原比七剑宗强大得多,若是想欺压七剑宗,七剑宗早就尸骨无存,之所以选在此刻动手,就是因为东穹三家七宗内乱,谁来管东海百宗之事?不趁此坐大,更待何时? 至于这次联手的三宗,与四海宗分属重阳,七曜宗等,如今主宗待罪了三大世家,正值死生存亡之秋。这些藩宗不去助主宗解忧,反有趁机脱离主宗之势。秦忘舒问得明白,心中已有算计了。 他离那青山数里处,就运转真玄,高喝道:“七剑宗秦忘舒前来拜山,但请清波宗宗主赐见。”喝声未停,遁术不止。 不等那欺近山峰,自山中飞出两名修士来,上前拦去路,喝道:“什么秦忘舒,我等从不曾听过,不可再上前半步,否则诛杀勿论。” 秦忘舒此来邀请三家宗主议事,却是半真半假,立威立德,端看对手如何行事。秦忘舒三字在苍南北域,或是人人皆知,但在这东穹境内,又有几人知晓。那修士上前拦阻也是正常不过了。 但秦忘舒毕竟是七剑宗宗主,七剑宗虽小,却与百宗平齐。两名清波宗修士阻他道路,那就叫不识尊卑,不知敬上。这是秦忘舒惹事生非的手段,否则贸然出手,那可就是不知礼数,要被人诟病了。 因此秦忘舒冷笑道:“大胆,我乃七剑宗宗主,与你家宗主并肩而立,你竟敢拦我去路。”心念动处,赵光灵已出,只因若与等闲弟子动手,没得辱没了自家的身份。 赵光灵瞧向秦忘舒,揖手道:“主人唤我有何吩咐?” 秦忘舒道:“我诚心前来拜山,这家宗主不来亲自迎我,已是失礼了,又被这些弟子拦阻,岂不是小瞧了我七剑宗,光灵听我法旨,但有拦我道路者,格杀勿论。” 赵光灵道:“谨遵法旨。”不由分说持斧上前,两名修士见赵光灵金身闪耀,巨斧灵压惊人,慌忙举剑来迎。不想只一斧,劈得双剑皆断。两名修士怎敢逞强,转身就走,口中叫道:“七剑宗来闯山了。” 若这两名修士知道好歹,只需道一声:“七剑宗宗主前来拜山。”可不是省去许多杀伐斗法,但二人既不识秦忘舒,又向来小瞧了七剑宗,不知秦忘舒的厉害。既说出“闯山”二字,可不是平生起风波。 而听到“闯山”二字,却正中秦忘舒下怀,他暗中吩咐刀灵道:“若遇寻常弟子,光灵一人足以当之,若遇地仙修士,刀灵可上前冲杀,只留着那宗主一人,由我亲自动手。” 刀灵在山居之中应声答道:“谨遵法旨。” 当下就由赵光灵开路,向那山峰中冲去,想来清波宗不过是数十名散修聚众为宗,宗门里又有多少高手?一路上虽有几名弟子出来拦阻,被那赵光灵巨斧两三下劈来,自然就是逃之夭夭了。 其中必有修士能敌得住赵光灵的,但这清波宗说来是一家宗门,其实不过是散修之士抱团取暖罢了。无事则罢,大伙儿聚众修行,自然称兄道弟,上下整肃,一旦有事,各人自然皆有私心,谁肯贸然上前。 因此冲到那山峰大殿之时,也没遇见多少高士,刀灵瞧那赵光灵的对手,皆是不成气候,自己竟是寻不到出手的机会了。 赵光灵瞧见大殿,正要冲杀进去,却被秦忘舒喝住了。秦忘舒按下遁风,来到大殿门口,只见一名修士全身披鳞带甲,被几名修士拥着,走出大了大殿。 秦忘舒道:“哪一位是清波宗宗主?” 披甲修士皱眉道:“我就是了,道友有何话说?” 秦忘舒道:“七剑宗宗主秦忘舒,斗胆请宗主去敝岛一往,等我邀齐了其他两家宗主,再来议事不迟。” 披甲修士向左右道:“七剑宗宗主不是死了吗?怎地又来了个宗主?” 就有一名修士道:“听说半年前新来了一位宗主,却不曾登坛拜主,也没人见过这宗主面目。” 披甲修士道:“好端端地,说什么请我议事,真正岂有此理。” 秦忘舒森然道:“宗主不肯去吗?” 披甲修士道:“此事好没来由,在下自然是断然不从。” 秦忘舒道:“不曾说的明白,原是我的不是,此中曲直,还请入殿一述。” 大步向前行去,披甲修士身边修士大怒道:“非请便入,道友好生无礼。”各自持剑向前,向秦忘舒身上刺去,此举虽无伤人之心,却有拦阻之意了。 刀灵正等得着急,既见清波宗宗主身边修士动手,想来宗主身边近侍定然手段不俗,正合着自己动手,且对手主动侵犯自家主人,于情于理,自己也非要出手不可了。 刀灵生怕秦忘舒施展手段,那可就没有自己用武之地了,因此急急冲出妙府山居,身子一晃,拦在秦忘舒面前。 那几名修士只想拦住秦忘舒,令秦忘舒无法入殿罢了,不想其中横生枝节,又多出一位刀灵来。那几柄法剑不偏不倚,尽数刺进刀灵体内了。 刀灵虽被对手攒刺,神色依旧从容,唯转向秦忘道:“主人,对方动手在前,刀灵动手在后,此刻若是杀人,算不算违逆法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57章 前倨后恭是何因 秦忘舒道:“伤人者惩,杀人者死!” 刀灵道了声“遵旨!”双手向前格去,法宝法器触手皆碎。 试问散修之士又有怎样的佳器,遇到刀灵这样的天地性灵,自是万万敌不过的。 诸修见刀灵如此凶悍,虽被三四柄法剑刺中,身子却是毫发无损,皆是大惊,慌忙向后便退,那刀灵也不追赶,只在秦忘舒面前引路。 秦忘舒身子一纵,已到披甲修士面前,这人虽是清波宗宗主,但未见对手,就将全身披挂起来,内心怯弱可知。此刻见大敌当前,此修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叫道:“道友,你想怎样。” 秦忘舒暗道:“一宗之主,怎地这般不济事?” 向山居中两名七剑宗弟子问起,才知道清波宗原是两名地仙境界散修创立,取两个人的名字中各一字,才叫了“清波宗”。但二人虽创宗门,却因宗主之位大起争执,好不容易被人劝和了。但宗主之位迟迟定不下来。 没奈何,便有人出了个主意,这二人皆名列太上长老,另择一人做了宗主,其实宗门事务,皆是两位太上长老做主。 秦忘舒听罢此事,心中暗暗摇头,那清波宗不过百名修士,却弄出这许多花样来。“权势”二字,果然害人。 虽知那披甲修士做不得主,但不将此人压制住了,也难惊动两位太上长老,秦忘舒笑吟吟走上前去,伸手就探向披甲修士的手臂,这是近杀伐之术,出手宛若闪电一般。 秦忘舒原擅长近身杀伐,自修成浑朴金身之后,因心中没了后顾之忧,出手凌厉无双,别说那披甲修士只是地仙初修,便是再强一二小境界,也万万躲不过了。 就此将那披甲修士左臂紧紧捉住,此修极力挣扎,却哪里能挣扎得动。 秦忘舒笑道:“宗主,我七剑宗与四海宗大起冲突,清波宗身为近邻,向来又是威名卓著,还盼能替在下主持公道。在下诚心相邀,只盼宗主莫要拒绝的好。” 披甲修士叫道:“此事与在下无涉,却叫在下怎能管得?” 秦忘舒道:“这就奇了,宗主派了两名弟子,合着凌霄宗,万潮宗几名修士,打伤我宗门弟子,又要伏击在下。此事难道不是宗主的主意?” 披甲修士解说不得,急得摆手道:“此事绝非在下所为,皆是本宗两位太上长老的主意。” 秦忘舒喝道:“既是如此,两位太上长老何在?”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秦宗主好大的威风,竟强闯我清波宗,当真视我宗中无人吗?” 秦忘舒早在此修出声之前,已用禅识锁定此人,动用禅识探去,此修亦不过是地仙中乘罢了。 他道:“既然是太上长老在此,大伙儿齐到本宗说话。”说罢一手牵住披甲修士,身子已来到殿外,那披甲修士知道挣不过他,也只好由着秦忘舒扯动了。 秦忘舒来到殿外抬头瞧去,只见空中立着一名老者,虽已是苍髯白发,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此老既探出秦忘舒不过是地仙小成境界,怎会放在眼,斜眼瞧向秦忘舒,神色甚是不屑。 正值中午,东海之滨阳光猛烈,秦忘舒迎着阳光,双目似睁似闭,忽地一字字道:“长老高姓大名,何不下来说话。”说到最后两个字,竟是声若奔雷那老者“啊呀”一声,就从空中滚落下来。 秦忘舒所用之术,正是自玄嚣无聪哪里学来的传音雷,此术传音入平,声若惊雷,比那呼名落遁之术犹强出七八分去,修士若是不做提防,就算高出秦忘舒一大境界者,也是极难防范。 老者被这传音雷喝来,刹那间神志一昏,怎能再施遁术,眼瞧着老者快要落地,就要跌个粉身碎骨了,秦忘舒这才大袖一拂,将老者稳稳接住,推送到一边去。 老者本来气势凌人,没将秦忘舒瞧在眼中,哪知双方不曾交手,只被对手一声断喝,就差点要了性命。心中震惊之情,竟是难以言表了。 秦忘舒仍是笑容可掬,揖手道:“敢问道友高姓大名?” 那老者惊魂未定,神色与刚才判若两人,慌忙还礼道:“老朽余啸波,与张正清二人同为清波宗太上长老。” 披界修士道:“余长老,那张长老又在何处,本宗既遇大事,正该两位长老出面做主。” 余长老摇头道:“张长老去向,老朽着实不知。”说话之时两眼上翻,似在回避他人的目光。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宗主要见张长老,倒也不难。”手中忽地取出一宝,那法宝光华灿烂,杀气逼人。就在秦忘舒手中旋转不停。 余长老也是识货的,瞧见这件法宝更是动容,叫道:“这莫非,莫非是” 便在这时,远处山林之中乌光一闪,秦忘舒毫不犹豫,就将手中法宝祭了出去。那法宝本是一对,祭出之时,却立时分开,各划出一道弧线来,那是要分袭对手两侧,让对手防不胜防。 余长老大叫道:“秦宗主手下留情。” 他虽是及时叫将起在来,却是太迟了,此宝正是慕老祖所赠月割,虽是一件暗宝,却是光华夺目,生怕别人瞧不见一般。 只因此宝极是厉害,但凡出手,极少空回。那慕老祖心存慈悲之心,就将这暗宝打造出光华来,对手但瞧见这道光华,便知道是慕氏月割之宝,自然不敢挑衅了。 就见这对月割只在秦忘舒手中一闪,就没进远处山林之中,似有两道清辉冷线自空中垂落,牢牢系进月割之上。但因正午阳光猛烈,若不仔细去瞧,哪里能瞧见空中这线清辉丝线?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那山林所在的山峰就被削去大半截了,此宝既有月割之名,削山劈岳又有何难? 余长老神情大沮,叹道:“张长老,你抢先动用暗宝,这可是你的不是了。” 原来山林中那道乌光,正是张长老所发,秦忘舒早就探到了,原以为月割一出,那张长老必不敢逞强,只可惜此修终究还是出手了。 忽见于远处碎石之中冲出一人来,此修双袖皆被割裂,露出一对裸的手臂来,满面惊惶之色,虽立在空中云端,身子仍是轻颤不已。 余长老本以为此人已然无幸,哪知却活了下来,又惊又喜,叫道:“张长老,你怎地竟是无事?” 那修士默然半晌,缓缓揖手道:“多谢秦宗主手下留情,老夫苦修三百年,今日方知山外有山。” 原来秦忘舒一对月割,只是割下此修的两截衣袖罢了,于其肉身,则是不损分毫。说来以月割之强,取人性命轻而易举,若想保住对手性命,反倒是极难了。 由此瞧来,秦忘舒方寸拿捏之准,法诀运用之妙,分明已到化境了。刚才月割出手,秦忘舒但有一丝差池,张长老已是魂归冥界去了。 秦忘舒伸手一招,那对月割无声无息,已然回到手中。这才揖手笑道:“张长老,我七剑宗与四海宗之事,实盼两位长老出面,替我主持公道。” 张长老慌忙道:“秦宗主但有所请,无有不从。” 秦忘舒大喜,又对披甲修士道:“更请宗主一行。” 披甲修士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那张长老急忙赶了过来,诸修齐回大殿中说话,秦忘舒暗示结盟之意,两位长老竟是喜出望外。一时间宾主皆欢,刚才斗法厮杀之事,竟是不曾发生一般。直让刀灵瞧了个目瞪口呆。 秦忘舒让一名七剑宗弟子引着两位长老与清波宗宗主先去七剑宗等候,三人欣然乐从。秦忘舒这才辞了清波宗,问明凌霄宗路径,又施施然地去了。 刀灵在路上便道:“这清波宗三人前倨后恭,让人好不自生。” 秦忘舒笑道:“若论虚伪做假,谁也比不过人族修士。但此事往好处说,就叫做随机应变,我人族虽是弱小,但仗着这天生的随机之变之老,方能日益强大,那不知变通者,早就灭亡多时了。” 刀灵道:“这么说来,人族修士欺强凌弱,竟是好处了。” 秦忘舒叹道:“你想来,这世间资材有限,若是普惠均沾,只怕人人都没了活路,那弱肉强食,本是世间法则。换了其他的办法,总是不通。自古以来,有许多志士贤人孜孜以求,只盼能另寻个办法来,我遍修诸修,也是盼着能解决这个难题。” 刀灵道:“若等到主人解决这个难题,世间岂不是杀气不生,我刀灵怕也不存在了。” 秦忘舒叹道:“若想人间无杀伐,那可更是极难了。就算天下清平,你以为就无不公不法之事?正如那魔我永难灭绝,你这道人间杀气,只是也永无消散之时。” 刀灵道:“这么说来,世间竟是永远要这般打打杀杀,争斗不休了。如此说来,那‘清平’二字,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秦忘舒叹道:“我胸中有许多疑惑,也不知该去寻何人解答,只叹那儒圣如神龙在天,来去无踪,若是有机缘遇到此人,我定要痛痛快快地问个明白。” 刀灵道:“主人问难之时,务必让刀灵在旁相伴。刀灵虽是杀气所凝,只好杀伐,但刀灵心中明白,杀伐之根本,乃在于不杀。”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你能说出这句话来,还怕日后不成大道。” 主侍二人不由相视一笑,就此莫逆于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58章 修成三清现紫羽 沿着海岸线向南再行三百里,忽遇高山阻路,抬头瞧去,那山峰高耸入云,果然有凌霄之姿。 秦忘舒道:“果然好一座高山,东海名山多奇秀,凌霄当为第一峰。” 刀灵学那秦忘舒吐气开声,将一团刀气凝聚成音,大喝道:“七剑宗宗主秦忘舒前来拜山,但请凌霄宗宗主亲身来迎。” 那声音因是刀气所凝,自与他人不同,此声冲开凌霄山上团团云雾,露出峰顶来,然而那峰顶云雾虽被刀声所激,却是岿然不动,分明有人暗中加持。 又见凌霄山中灵息无数,或藏于山林之中,或冲于斗牛之间。细探那灵息,竟有十余名地仙境界修士隐身山中。 那清波宗不过三名地仙修士罢了,凌霄宗与清波宗势力相若,怎地却多出这十余名地仙修士来?秦忘舒稍一沉吟,已知其故了。 秦忘舒知道自己遁速虽快,也快不过修士传讯,前有莫幻真将四海宗灭宗除名,后有自己压制清波宗两大太上长老,这消息传将出去,七剑宗三个字如今已是东海扬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那凌霄宗定是知道自己前来寻事,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故遍邀好友同道,要与自己见个高低了。 虽见十余名同境界修士隐于山林,秦忘舒怎会止步。修士斗法厮杀与战场何异,修为境界虽是要紧,但更重要的是胸中一腔豪气,此气不存,便有十成手段,又能施展出几成来。 但对手既是人数众多,秦忘舒也不敢小瞧了,他双手掐定化采二字禅言,只在掌中隐而不发,胸中运转无相魔诀,藏慝自身气息。这世间许多法术法宝,专会寻着对手的灵息而来,自己隐气藏息,可让对手法术无从施展了。 那禅功魔修原是水火不相容,但在秦忘舒身上,却是水乳交融,怎分彼此。之所以魔禅之功并存一体,在秦忘舒想来,或与那凤火大有关系,正因为自己修成凤火,魔禅两道才寻到一条并容于体的办法。 而魔禅之术同时施展,也是秦忘舒初次动用,若非在承天宫中修成三清合一,秦忘舒也断然不敢如此了。 虽是魔禅同施,但体内唯有一道混元之气主持,此气为三清所化,其中玄妙,秦忘舒仍难以参悟明白。 他正欲举步向前,忽觉丹田之中微微一动,秦忘舒动用内视之法,立时瞧见那根金柄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59章 不加之羽最堪奇 乌箭气势如虹,惊心动魄,然而麻衣修士恍若不觉,只到那乌箭离他胸口只有半寸时,方见他神情惊惶。 然而此刻施法用诀,已是万万来不及了。那乌箭就此穿胸而过,鲜血迸溅。自始自终,此修不曾动用任何手段抵御闪避此箭,就连其护体罡光也不曾被激发过。 因此瞧见那乌箭穿胸而过,不光是麻衣修士神情惊悚,面上露出极惊讶的神情来,就连秦忘舒也觉得不可思议。 需知修士应招变化,靠是的玄感灵识,越是境界高明,越是不会依赖目力了,只因世间法宝往往光芒闪耀,五色迷离,只凭目光判断,再做出反应来,那定是必死无疑。 若对方法宝来袭,灵识首先有所感应,心中就生出应对之法来,法宝法诀就此顺势施展。若等到那法宝临身,灵压迫体,那肉身修成的玄感亦立时感应,种种护体之术应时而生。 因此一旦修士进入斗法状态,就好似一架制造精良的消息机关,应对变化纯属本能,或是玄承强大,境界深厚,越是变化极快,手段极多。若指望目中瞧见,再来施诀用宝,那怎样也是来不及了。 但刚才乌箭击去,那麻衣修士的灵识玄感,皆不曾被激发,任由那乌箭透体而过。这就是说,或是这麻衣修士灵识玄感甚弱,感受不到乌箭的灵压,或是这乌箭袭去,竟不曾生出一丝灵压,这才没被觉麻衣修士觉察。 麻衣修士既是地仙修士,那灵识玄感怎会弱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乌箭飞来,竟不曾携来一丝灵压。若果然如此,此事已超越二人的仙修常识,二人神情惊讶,也就不足为奇了。 幸好乌箭穿体而过之时,麻衣修士体内的护体罡光总算被激发了,这才压住乌箭上的灵压,免得乌箭震碎五内。此箭虽是透体而过,伤势沉重,却还不至于让麻衣修士丢了性命。 麻衣修士于震惊之余,怎敢再与秦忘舒争持,慌忙捂胸而逃,那秦忘舒自然不会去追赶的。事实上秦忘舒此刻心境如潮,陷于莫大欢喜与极大惊骇之中,哪里会去管麻衣修士。 刚才那一幕瞧瞧来平平无奇,不过是自己以一件乌箭为暗宝,伤了一修罢了,但其中的玄机却让人激动难抑。而这一切的变化根源,便是体内那根金柄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60章 且借宝殿邀佳客 他本修成地行之术,就算这大殿有万岳之力,只需将身子一扭,遁进山腹大地之中,这大殿拿他也是无可奈何。(品≈书¥网)! 但他有心一试这半年来的修为成就,心念动处,山字凤篆加持在左肩之上,就将那大殿承扎起来。这时耳边钟鼓斧钺之声响得更紧,那大殿格格作响,力量又增三分,秦忘舒已然驾不住遁风,被压到地面上去了。 秦忘舒忙将右肩一晃,再施山字凤篆,同时双手掐诀,又以玄字真言施于己身。 说来大殿的力量,怎样也不少会于五十岳之力了,等闲地仙修士,最多只能承受十岳之力,秦忘舒却靠着两道绝妙法诀,稳稳托住大殿。大殿四角的修士难免齐齐惊呼。 秦忘舒暗道:“等闲法宝,岂能施加五十岳之力,这大殿做为重宝,也不算俗了,且瞧大殿远未完成,若是炼制齐备,百岳之力何足道哉。” 那法宝易炼,重宝难制,世间法宝虽多,重宝却是难得的。只因那修士无论学得怎样的妙法,若是自身力量不足,被那重宝打来,只好一命呼呜。这就是一力降十会的道理了。这也难怪秦忘舒见猎心喜。 他虽不会将这大殿占为己有,但若能洞悉这大殿的制作妙奥,自家玄承也是增益不少。 若论他此刻修为手段,毁殿杀人倒也不难,但秦忘舒虽是气势汹汹而来,心中打的却是以战求和的目的,怎会胡乱杀人? 因此他负着大殿,脚下生出青云两道,试着向空中踏去,身子果然离地三尺。秦忘舒心中大喜,这大殿果然能被他抢去七剑岛了。 秦忘舒正在得意,忽见那大殿底部门户大开,就此身不由已,被那大殿罩在其中,秦忘舒心知糟糕,若是被人逛进自我之域中,自己再有天大的神通,也难逃出生天了。 就见殿中灰云漠漠,四周静寂无声,显然是被逛到对手的自我之域中,不过那殿中灰云尚未完全合拢,秦忘舒正处在对方自我之域开合处,尚存一线生机。 欲破对手的自我之域,那只能是以虚击虚,自身修成的许多杀伐手段,那是怎样也用不上了。于是秦忘舒大喝一声,将一道强大魔识压向灰云,那灰云被魔识压制,就向四周一分,无法合拢了。 秦忘舒忖道:“那施法之人,必在这大殿之中,且必须是人殿合一,方能借这大殿施展自我之域,我若想完全脱困,非得要寻到此人不可。” 他立时盘膝坐下,借这魔识开道,驱散灰云,又以禅识护体,以保对方的自我之域难以罩住自己。 说来也是好险,若不是自己反应灵敏,等那灰云完全合拢罩来,自己再有通天的手段,也是无能为力了。当然,另一个重大的原因是,对手尚未完全修成人殿合一,否则身子一入大殿,就等于堕进对方的自我之域中。 此刻对手自我之域尚未完全施展,就演变双方大斗灵识的境地,若论灵识较量,秦忘舒倒也不慌。 不过对手借大殿引对手入域之法,却颇有高明之处,值得秦忘舒借鉴。此法一旦修成,入此殿如入我域,对方生死,尽在我掌握之中。那自我之域虽是厉害,但想将对手引进域中,却是千难万难,以大殿为域,不光扩展了自我之域的范围,亦算是利用自我之域的克敌的一个绝妙手段了。这比雪土龙炼成的铁塔,还要高明三分。 奈何对手尚未完全修成此术,这才给了秦忘舒一个难得的机会。 那魔识驱散灰云之后,又凌厉向前,但遇拦阻,皆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荡的干干净净。刹那之间,殿中灰云皆被逼到四角去,大殿之中现出一道身影来。 此修长身玉立,却是愁眉不展,本以为将秦忘舒引进大殿之中,自然一举成擒,哪知对手灵识高强,自己反倒不是对手了。 秦忘舒喝道:“阁下可是凌霄宗宗主?” 那修士道:“在下正是凌霄上人。秦宗主果然高明,此番拜山闯殿,意欲何为?” 秦忘舒道:“只为四海宗而来。” 凌霄上人道:“四海宗之事,与我凌霄宗又有何关系?秦宗主可是找错人了。” 秦忘舒冷笑道:“既然毫无关系,为何宗主却派人去我岛上设伏,若是在下不幸死于伏击之中,凌霄上人亦要推得干干净净吗?” 凌霄上人听到这话,不由沉吟不语。 秦忘舒道:“在下已请了清波宗两位太上长老与宗主到会,务请上人拔冗一往。” 凌霄上人冷笑道:“道友是想恃强逼人就范吗?在下虽是不才,倒也有几分傲骨。” 秦忘舒笑道:“既是如此,在下怎敢勉强,只是入宝山若是空手而回,弟子面前如何交待。” 说到这里,长身立将起来,赤凰刀祭于头顶,发出万道光芒,那大殿被这赤凰刀托住,便一寸寸升了起来。 凌霄上人喝道:“道友此举何意?速速放下我凌霄宝殿!” 秦忘舒也不说话,仍将那魔识压迫过去,凌霄上人本能的运转灵识反抗,但怎及这道魔识霸道之极,殿中隐隐传来霹雳声响,凌霄上人的灵识被一寸寸压将回来,到最后被压成一团,只有四周数丈之地可以探得明白,数丈之外,则是无知无觉了。 凌霄上人原想以大殿引秦忘舒入域,不想秦忘舒反客为主,反倒将他的灵识完全压制,对手灵识已是如此厉害,其他的修为手段自是不必多说了。说来那大殿之外,还有四名修士,凌霄上人等于是以五人之力联手应付秦忘舒,哪知仍是一败添涂地。 凌霄上人想到此处,不由得面如死灰。 秦忘舒一边动用魔识压制凌霄上人,一边动用山字凤篆,玄字真言,将那大殿重新升到空中,片刻之后,离地面已是百丈了。那凌霄上人因被秦忘舒魔识压迫,自然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秦忘舒托殿飞起。 大殿外四名修士见此,齐声大喝道:“大胆狂徒,速速留下凌霄宝殿!”各施手中法宝,对那秦忘舒施展手段。 那持钟鼓二修,就在那里急急敲响钟鼓,发出惊天之音动摇秦忘舒心境,奈何秦忘舒已将禅识加持自身,当真是万法不动于心,这区区惊天动地之音,又怎能乱他心境。 持斧修士并不曾将巨斧劈来,而是空中念念有词,双手一举巨斧,大殿就往下一沉,原来此斧可替大殿加持,平添三成力量。 秦忘舒虽是道术高强,也禁不住这巨斧另加三成之力,他心中忖道:“这四件礼器与这大殿息息相关,我就算抢了这大殿去,没有这四件礼器,只怕也是不成的。” 想到这里,左右手各施一道禅言,那巨斧加持之力顿时消失无踪,大殿反倒又上升三丈了。 原来秦忘舒动用的是化采二字禅言,那化字禅言化去巨斧法力,却又点滴不失,又被那采字真言移转过来,这才助大殿飞升三丈。 既卸去巨斧加持之力,秦忘舒伸手一指,以一道三清之气缠住巨斧,那修士大喝一声,竭力来夺巨斧,就与秦忘舒僵持起来。 奈何双方境界虽是相差不多,修为却是云泥之判,只相持了数息,巨斧已然离手,被那秦忘舒夺了过去。 持钺者慌忙亦施法诀,再来夺殿,却被秦忘舒故技重施,又将这巨钺夺去了。 持钟持鼓两位修士见势不妙,知道再留在这里,手中礼器都要被秦忘舒夺去了,急忙转身遁到空中,就要逃之夭夭。 不想一名妙龄少女无兆现身,拦住二修去路,这少女一脸漠然,双目森然如水,一身冲天杀气夺人魂魄,令人心中怯意顿生,哪有动手的勇气。 持钟修士叫道:“你又是谁?” 少女不答,只是立在空中阻住二修道路罢了,二修虽想动手,但心中怯意已生,纵有百年精修之术,此刻也是施展不得了。 这时秦忘舒再次伸手夺宝,二修怎是对手,又被秦忘舒轻轻松松夺了去。 那秦忘舒既夺了四宝,又托住了凌霄宝殿,身子冉冉飞向空中,片刻间就没了身影,那名少女自然也随之而去了。四修相顾茫然,忽瞧见凌霄上人也立在那里,不由问道:“宗主,今日之事,如何是好?” 凌霄上人咬牙道:“自然要遍邀同道好友,杀奔七剑宗而去,誓死夺回凌霄宝殿,此宝一失,我凌霄宗哪里还有面目在这东海立足。” 忽听秦忘舒声音从空中遥遥传来:“凌霄上人,此殿相借两日,两日后定当奉还,若宗主到时不来,在下对这座凌霄宝殿,亦不知道如何处置了。” 凌霄上人听到这话,更是面如土色了。 这时一修士道:“宗主,当真要遍邀同道,去向七剑宗问罪?” 凌霄上人道:“若不如此,还能怎样?” 那修士道:“宗主,我只担心东海同道怕是请不来了。” 凌霄上人变色道:“我凌霄宗在东海多年,相交无数,怎地也会邀来几名同道,便是今日时间仓促,却也来了十余名地仙大能修士了。他日向七剑宗问罪,自然来的更多。” 那修士叹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宗主,先前无人知道这位七剑宗宗主的厉害,东海同道自然与我们讲交情。今日一战,七剑宗主四海扬名,人人知道他的手段了,那世人皆是趋炎附势之徒,既知此人厉害,谁不去巴结,宗主还请细思。” 那凌霄上人听罢这话,却是半信半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61章 闲将何事消永昼 秦忘舒负着灵霄宝殿径直向七剑岛遁去,他先前直奔清波宗c凌霄宗,端得是雷厉风行,此刻却将步伐放缓了下来。 只因此刻情景已与先前大不相同,莫幻真将四海宗灭宗除名,东海百宗虽是听说了,也定然是将信将疑,这从凌霄宗能邀来许多地仙修士相助一事,就能瞧出端倪来。 但他连闯两宗,尤其是抢去凌霄宝殿之后,七剑宗大名必然响震东海,诸宗必然会紧急商议,以应付东海剧变之局。 而无论百宗最后得出怎样的结论来,也不过是“战和”二字,且总要派人前来试探,若是此刻七剑宗仍是咄咄逼人,势必迫得百宗联手,自己与莫幻真纵有天大的神通,也不可能压制百宗势力。 秦忘舒放缓步伐,一来让此事充分发酵酝酿,二来给百宗留下充分的时间商议应对。至于赶赴万潮宗拜山问罪,那反倒不用那么着急了。 要知道世人遇到强敌,第一个本能反应就是强力抗拒,且必然是众志成城,誓要与对手周旋到底。但若是对手逼得不是那么厉害,人心自然生出百般变化。就有那明哲保身的,抽身事外的;又有冷眼旁观的,以观成败的;更有那求和卖乖,从中渔利的。种种想法,不一而足。 另一桩要事,就是尽快与莫幻真联络,弄清此事真相原委,也好定出一个计策来。而这纷纭杂事,最好是在三天之内完成,否则误了闭关佳期,对秦忘舒的修行怎有好处。 秦忘舒千里传讯,只盼莫幻真能早些回应,但或因东海辽阔之极,或是那莫幻真事务缠身,一时间莫幻真并无回应。而秦忘舒负着灵霄宝殿行了百里之后,也大感真玄损耗的厉害。瞧见海中有座荒岛,便按下遁风,先在那海岛之上歇脚。 那荒岛虽不算大,胜在地势平坦,秦忘舒从肩上卸下灵霄宝殿,就在殿边盘膝调息起来。他的调息手段已是自成一派,吐纳之时,那四周方圆数十里的灵气就急速汇来,本来海岛四处只是微波荡漾,此刻那灵气急聚,海中顿时风急浪涌,掀起滔天巨浪。 忽听远处笛声乍起,伴着那笛声,一只巨大的银鱼劈波斩浪而来,那银鱼背上立着一名青衫修士,正在那横笛吹奏,但有笛声到处,那海浪立时顿止,果然是波澜不兴。 刀灵瞧见对手有这平浪息波的手段,自然心生警惕,急忙护在秦忘舒面前。 秦忘舒笑道:“刀灵,不必如此,我观此人前来,定是来探我的虚实,纵要斗法,也是先礼后兵。” 刀灵道:“主人何以得知?” 秦忘舒道:“那世人的心思,着实是一言难尽,你只管在旁边瞧着就好。” 青衫修士御着银鱼,很快来到荒岛边上,向那岛中一瞧,面露讶色道:“此殿莫非灵霄宝殿?”他的神情固然逼真,可秦忘舒冷眼瞧去,却觉得略嫌夸张,此修分明已知凌霄宝殿被自己抢了来,却故作惊讶之态,不过是借此搭讪罢了,也趁机试探秦忘舒的态度。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此殿就是灵霄宝殿了。” 青衫修士道:“此殿乃是凌霄宗镇宗之宝,只可惜凌霄宗虽得了炼制此宝的妙法,终非宗门实力不足,此殿也只是徒具其形罢了。不敢动问,道友与凌霄上人有何交情,那上人竟以这宝殿相赠?” 秦忘舒道:“正因为听说这大殿建得好,在下见猎心喜,这才向凌霄上人百般求恳,蒙他不弃,允我观殿二日。期满之后,自然就还他了。” 青衫修士听罢此言,面色稍稍一缓,笑道:“道友必然是舌绽莲花,说得天花乱坠,否则那凌霄上人定是不肯的。”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道友不提,在下竟是忽略了,在下向那凌霄上人求恳之时,虽不见舌尖生出莲花来,但当时落英缤纷,可不就是天花乱坠。” 青衫修士亦是大笑,一步登上岛来,道:“道友欲将此殿负到哪里去?” 秦忘舒道:“离此地向东三百里,有七剑岛一座,在下正要往哪里去。” 青衫修士耸然动容道:“莫非阁下就是七剑宗新任宗主?” 秦忘舒知道此人明知故问,又怎会揭穿他,含笑道:“不才秦忘舒,受九星宗何宗主所托,暂摄宗主之职。原只想借这块洞天福地修行,哪知半年潜心修行,等出关瞧来,却已是天下大变了。” 青衫修士道:“这么说来,将那四海宗灭宗除名,竟非秦宗主本意了。” 秦忘舒道:“本宗有客卿一人,名叫莫幻真,本是伴我来此海岛上修行,只因听闻四海宗横行不法,阻我宗生计,这才怒而出手。” 青衫修士喃喃念道:“莫幻真,莫幻真,这名字分明耳熟,偏偏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秦忘舒道:“道友高姓大名,自何处而来,欲往何处去?” 青衫修士忙揖手道:“在下免贵姓吴,名知晓。当年尊师取了这名字,只盼我能知晓天机,修成大道。哪知家师虽是望徒成龙心切,却还是错了。” 秦忘舒道:“令师殷殷之情,纵是秦某亦能感受一二,怎地就错了?” 吴知晓笑道:“家师殷殷之情,的确是不错的,奈何却偏偏忘了在下姓吴,既然名叫吴知晓,自然是一无所知。” 秦忘舒不由哈哈大笑,道:“道友的是妙人。” 其实秦忘舒瞧得分明,吴知晓听到“莫幻真”三字时,分明已是微微动容,想那莫幻真本是瑶光殿殿主,就算瑶光殿身在北域偏僻之地,但东穹三家七宗北上征伐雪神宫,东海修士怎能不知?那莫幻真的大名自然也是众人皆知了。 此人自嘲对天下之事一无所知,其实却是无所不知才对。否则东海百宗修士何止万人,为何只派此人前来。 秦忘舒道:“相逢既是有缘,在下吐纳调息,独坐无趣,幸好遇到道友,漫漫永日,倒也容易打发了。” 吴知晓道:“若能替道友一扫胸中孤闷,吴某之幸也。在下本是心血来潮,这才随波闲游一番,道友既是有暇,何不来着一盘棋?” 秦忘舒忙摆手道:“在下于黑白之道,着实水平有限,只怕坏了道友的兴致。” 他在邹公处三年,倒也学过黑白之道,奈何他是战将出身,对这纹枰对弈实无多大兴趣,那邹公又是棋高,就算让他七八子,也定是有败无胜,勉强下过几盘,可就再也不肯下了。 吴知晓笑道:“纹枰本是小术,以我辈修士灵慧,真要用心学来,也就是半日功夫。我二人对坐弈棋,不过是闲来生事,消此永昼罢了,胜败又何必在意。” 秦忘舒暗道:“此人明着邀我下棋,其实是要观我胸中大略,为人品性了,这世间棋酒赌三事,最能观人性情。我若是坚拒了,岂不是显得小气,更显得我惧败怕输了。” 因此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那棋盘何来?” 吴知晓道:“修士胸中当有天下,何况一局棋?你我口讲指划也就是了,何必用棋盘?” 秦忘舒暗叫糟糕,此修自恃棋高,分明是想来一挫自己的威风了,自己瞧着那棋盘,尚且战战兢兢,如临深渊,若没了棋盘,竟要下那盲棋,可不是更加不利了。 眼瞧着吴知晓面带微笑,目中却是精光闪动,秦忘舒心中纵有一万个不肯,却是说不出来了。对弈失利本是小事,但当此七剑宗强势崛起来时,秦忘舒正是气势如虹,若有此一败,那可是大煞风景。 但形格势禁之下,这盘棋不下也要下了。 吴知晓道:“道友来我东海不过半年,是为客,在下祖居东海,是为主。吴某不才,自然执黑先行。我那第一子,就下在东六三路了。” 那黑白弈道,执黑者先行,却以执白者为尊,吴知晓让出白子来,那是尊敬远客之意,倒也挑不出毛病来。但执黑先行却是大有好处的,弈者往往都要争那黑棋,是为争先。 如今吴知晓上来就执黑旗,虽有尊客之意,但分明是不想输了这局棋了。 又因那仙修界规矩,棋局一开,若是分先对下,必有座子,因此这第一着往往是打在六三路上,这也是弈道常情。 秦忘舒此刻已是骑虎难下了,既然对弈争棋,谁肯轻易去输,但他对黑白弈道用心实少,若想赢下这一局,那是绝无可能了。 而明知必输无疑,却要一步步走下去,对其心境的影响可想而知了。而黑白对弈瞧来简单之极,棋盘上随处可下,但这围棋却是天下至难的弈道,开局若是不利,其后就是步步艰难之极。 秦忘舒勉强下了七八招,虽知离胜负极远,但因又要心中存想棋盘,又要算清路数,他又是初次下这盲棋,其中艰苦可知。 他心中忖道:“黑白弈棋本是极难的,世人就算有天分,若想成为个中高手,也经多年磨砺,瞧吴知晓所下七八招,果然是步步高明。但此局真要输给他不成?” 奈何就算不想输了此局,那对弈又比不得斗法,既然技不如人,自然毫无办法可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62章 棋成三平两相安 秦忘舒心中暗道:“我只有三日空闲处理此事,这三日之中,若有一败,那气势必然大衰。(品书¥¥网)!行事之时,也就有了诸多阻碍,这次对弈,我竟是要非胜不可了。” 他这半年来因受何九星与莫幻真相劝,一直将归藏经束之高阁,不敢轻易动用,此刻若想在纹枰争胜,那非要用到归藏经不可了。 弈棋虽非仙修之术,但那归藏经无所不纳,借归藏经而观棋中玄妙,不过是等闲之事。 于是就借苦思长考之便,试着棋道纳入归藏经之中,哪消片刻,棋道中的种种法则变化,已然是了然于心。不过真正瞧清了那棋道法则,秦忘舒还是略吃一惊。 原来那纹枰之中虽只是纵横十九道,却可称得上变化无穷,若有二人自天地初诞时就开始弈棋,哪怕对局至今,也不过千万局罢了,但以纹枰变化而言,却不过是亿万分之一而已。 可见棋虽小术,那棋道却包含天地玄机,怎能小瞧了。 幸好棋道虽是千变万化,只要定法则来,就有规律可循。可见这世间最最要紧的,就是这“法则”二字了。 秦忘舒既略窥棋道玄机,当下从容布下一子,却也只是不过不失罢了,吴知晓也不在意,随手弈来,那棋招自然是招招凶狠,只盼立时就可将秦忘舒置于死地了。 以秦忘舒此刻棋才,纵是略窥棋道门径,若想胜了吴知晓这种位弈中高手,那是远远不够的。且棋盘上多出一子来,那棋局就是一新,变化也就更多了。 因此秦忘舒只好将每一步棋局,都要纳入归藏经之中,方能勉强应付。至于棋局上谁优谁劣,秦忘舒却是瞧不出来了,唯有察颜观色,从吴知晓面上的神情变化,才能略知端倪。 而在吴知晓瞧来,这棋局竟是平生未遇,对手初时棋艺极是平庸,就算让他九子,也是稳操胜券,哪知七八手过后,就觉得秦忘舒棋路为之一变,虽然每一招都只能算是四平八稳,并不惊艳之处,但已是颇难应付了。 而等到棋到中盘,那吴知晓忽地觉得,先前秦忘舒那些平缓求稳的棋路,竟变得极其强韧起来,自己竟是欲攻而无策,欲守而无方。那棋子原是星罗棋布,各守一方,不想此刻却是连绵不绝,杀气腾腾。 吴知晓隐隐觉得,那棋局越是复杂,越能瞧出秦忘舒的好处来,等到棋到后盘,吴知晓将双方局势点明,原来自己无论怎样收束,最多也只是持平之局了。 吴知晓原以为此战必胜,哪知竟是个平局,就觉得额上汗珠滴将下来,打得衣袖尽湿。唯一庆幸的是,此战总算是个平局,倒也不失体面。 他心中忖道:“若说他棋艺高明,那先前几招却是平庸之极,若说他手段高强,怎地却胜不了我。这人的心思与他的棋艺一般,竟是瞧不透了。” 于是展颜一笑,道:“此局恰是两分,倒也是难得的,趁着时日尚长,不如再下一局如何?” 秦忘舒借归藏经之助,此刻对棋道已是深知其中三昧了,难怪世间仙修之士皆好弈棋,这纹枰之道果然是妙趣无穷,且那天地玄机,人生许多滋味亦在棋中。因此他也是兴致勃勃,欣然道:“有何不可。” 二人再次先分,则是秦忘舒执黑先行。这局棋秦忘舒初时还需要借助归藏经支撑,等到中盘之后,就试着自家着手。说来等同是二人出手了,但秦忘舒的棋路源自于归藏经,可不是等于师出同门,因此吴知晓也瞧不出有何异同。 而别人弈棋,只盼着棋局越是简明越好,但秦忘舒初窥棋道玄奥,却盼着那棋局越是复杂越能考验灵慧,因此棋到中盘时,竟被他造出数个大劫来,那棋上黑白纠缠,的是一场乱局。 吴知晓不由一笑,道:“此局为三劫循环,就算是下到地老天荒,也是个平局,秦宗主以为如何?” 秦忘舒道:“果然是个平局。看来今日要分出胜负来,只好指望第三局了。” 下棋者岂有不好胜的,吴知晓见那秦忘舒的棋艺越下越是高明,心中也生出争胜之心来,当下新局重开,二人重新厮杀。 这一次秦忘舒完全摆脱了归藏经,只以本身棋艺与那吴知晓对弈,原以为或难支撑,哪知连下了三十余手,那吴知晓已是频频皱眉苦思,瞧那棋局变化,吴知晓的黑棋已是风声鹤唳了。此时秦忘舒方知,自己的棋艺竟是稳稳超过吴知晓了。 再下了数十招,双方局面已然开朗,那吴知晓本身根基被夺,只好拚命杀将出来,闯进秦忘舒的腹地,奈何那局面虽是开阔,但秦忘舒招招领先,竟将一条黑龙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局棋只需平平稳稳走下去,吴知晓已是必输无疑了。 吴知晓心知再不认输,自己不光输了棋,只怕体面也无,正想开口认输,忽听秦忘舒道:“妙哉,此局竟又是个平局。” 吴知晓苦笑道:“此棋局势已明,黑棋除非活了这条大龙,否则绝无活路,而那黑龙已然四顾无路,分明是活不成了,黑龙若是死了,怎能求和?” 秦忘舒道:“黑龙若是死了,固然求和不得,但那黑龙却是一线生机,仍有求和之可。” 吴知晓将那棋局又瞧了数回,缓缓摇头道:“黑龙绝无活路,已是确定无疑了。” 秦忘舒微微笑道:“不如你我易子而下,我来执黑如何?若我将那黑龙下死了,今日对弈就算是我输了,若是我侥幸存活,今日连平三局,也算是一场佳话了。” 吴知晓笑道:“这法子倒也有趣,正可一观道友棋才。” 二人本无棋盘,只是在脑中存想罢了,此刻就算换了黑白,仍是口讲指划,但棋中黑白双方却是易了主人。 秦忘舒执黑之后,就领着那大黑在白腹之中翻江搅海起来,奈何白棋铁壁如山,哪里能撞出路来,吴知晓连连摇头,道:“秦宗主,这黑龙终究是活不成的。” 秦忘舒道:“我若只想着活这黑龙,那是断然活不成的,但若将这满盘棋都卷进来,那局面可就难说了。” 二人一边闲谈,一边口道棋路,数招之后,那吴知晓猛地叫道:“果然还是打劫,原来是秦兄是借寻找劫材之利,搅乱我后方根基。我若是逞强杀这黑龙,后方根基一失,又得重新杀将起来,好似又下了新局一般。” 秦忘舒道:“我辈修士皆害怕这个劫字,哪知有劫必有生,世间方有这劫后余生之说。” 吴知晓沉吟片刻,点头道:“我若不去强杀黑龙,或可免去后方一场厮杀,但放着黑龙不杀,岂不是心中不甘?且我就算是后方根基不稳,也未必是输了。” 秦忘舒道:“若只争一胜,此棋的确漫长,若只求一和,却是相安无事,此中取舍,端看吴道友如何决断了。” 吴知晓微微一笑,道:“道友棋艺高深莫测,若白方逞强战来,却也只有三分把握,那纹枰对弈不过是闲来消遣,又何必定要生出生死来。”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吴兄之言是矣。” 吴知晓道:“今日三棋皆平,也算是一桩奇事了,秦宗主胸中之意,吴某亦是明白了。” 秦忘舒道:“但有一线生机,又何必渔死网破。”说到这里,二人不由相视一笑。 那吴知晓起身再拜,执礼甚恭,秦忘舒亦忙还礼了,道:“吴兄何必多礼?” 吴知晓道:“实不相瞒,在下本是万潮宗宗主,因七剑宗将四海宗除名灭宗,本宗与四海宗交好,怎能不管,又因向来不曾识荆,心中只想着替四海宗报仇,这才与七剑宗势同水火,如今既知秦宗主为人,此事自可从长计议,但先前吴某隐藏身份,却甚是失礼,只盼秦宗主海涵。” 秦忘舒道:“四海宗与本宗冲突一事,具体情形,秦某亦是不知,只因我虽向莫仙子传出讯去,至今不见莫仙子回讯,想来这其中必有变故了。” 吴知晓叹道:“此事在下略知一二,却不便言明。”说到这里,伸指在空中虚虚一划,却是“棋上呈兆,秦兄深思。”八字。 秦忘舒听到这话,神色微微一变,刚才那黑龙被白棋围困,左冲右突而不得,除非白棋不愿争胜,放那黑龙一条生路,此棋方是个平局。吴知晓既有“棋上呈兆”四字。岂不是说明莫幻真已如那黑龙一般陷入危机之中。 但以莫幻真天仙境界,若想将困住莫幻真,可不是极难? 秦忘舒沉声道:“那黑龙被困,想来非局中人。”这话问得明白,若是东海百宗修士,至高者不过是地仙大成修士,又哪来的天仙境界修士。 吴知晓这次却连手指虚划也不敢了,面上更是露出一丝惧色来,瞧着秦忘舒,竟是一言不发。 秦忘舒道:“吴宗主若是不肯开口示意,在下只好胡乱一猜了。” 吴知晓微微点了点头,道:“吴某实有苦衷,着实不便开口。” 秦忘舒伸手指天,左右手又分别划了个圆,吴知晓神色大变,却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秦忘舒亦是面色微变,暗道:“若果是此宗出手,莫幻真危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63章 斩龙岛上杀气重 秦忘舒以手指天,而划双圆,指的就是重阳宗了。(品≈书¥网)!重阳宗身为三家七宗之一,自是势力庞大,莫幻真以一人之力,又如何抗衡? 吴知晓既然确认秦忘舒所指,则其心中所向,已是不言而喻了。但他却仍是不敢开口道及重阳宗三字,也是怕了重阳宗强大的势力。 秦忘舒道:“三大世家北伐归来,自当整顿东穹,为何此宗仍能处身事外?”东海虽大,天地虽广,却担心隔空有耳,这句话秦忘舒用的是传音之术。 吴知晓叹了口气,传音道:“一人之罪,又怎能祸及全宗千万弟子,更何况那五宗立时改换了门庭,新选了宗主,更亲至三大世家处请罪,誓言洗心革面,要与前任划清界线,试问三位老祖真要诛其新主,灭其宗门不成?宗门决策,全在宗主一人,宗门弟子可是无罪的。”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若果然如此,那的确无法治罪了,若是逼人太过,还显得自家小气。只是该宗既已悔过从新,自当闭门思过,怎地反要惹事生非。” 吴知晓道:“那几家宗门虽是新立了宗主,又上门请罪,但与三大世家猜忌已深,再难联手结盟,双方明争暗斗,更是激烈了。既然三大世家指望不上了,自然要团结宗门弟子,抓紧诸多藩宗。此刻若是弟子离心,藩宗散尽,那可有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吴知晓果然是个有心人,对东穹诸宗关系了如指掌,对重阳宗的走向也分析的头头是道。 重阳宗既失了三大世家的信任,也只好挣扎求存,越是处境危险,越是抵抗激烈。四海宗好歹也是重阳宗藩宗,若是坐视四海宗被人灭宗除名了,重阳宗颜面何存? 或许在重阳宗瞧来,七剑宗此番行动,其实受的是九星宗的指使,重阳宗若不立时反应,则灭宗之祸不远矣。 秦忘舒暗道:“何兄请我代掌七剑宗,原是要替我寻一个修行之地,哪知却因莫幻真之故,掀起这滔天巨浪来,东穹仙修界本就是暗潮涌动,莫幻真可算是无意中点燃了战火。既然事已至此,那也只好与重阳宗周旋到底。” 那吴知晓之所以倒向自己,自然是以为四海宗之事是出自九星宗的授意了。东穹仙修界三大世家最强,而北伐之后,九星宗,步云宗与三大世家关系更近一层,东穹仙修界也就分为两大阵营了。 重阳宗,阴朔宗,天风宗,天曜宗,驭兽宗这五宗门自然要抱团取暖,以免灭宗之祸。 而在东海百宗瞧来,究竟是加入哪一阵营,却是件颇费思量之事,按理三大世家强大之极,投靠三大世家最是妥当,但三大世家对收纳藩宗之事却是要求甚高,东海百宗大多都是散修聚众成宗,怎被那三大世家放在眼中,就算前去投靠,只怕也是无门可入。 但以重阳宗为首的五大宗门,却是开门纳客,但有前来依附者,无不欣然接受。那东海百宗修士又有几个眼界高明的,也就只图现成的好处,这也是清波三宗要助四海宗报仇的道理所在。 至于秦忘舒此番孤身前来,以一人之力挑战三宗,方才令东海百宗震慑,想那七剑宗不过是九星宗座下最小的一家宗门,竟也具备如此强大的力量,百宗修士自然又要摇摆不定了。这也是吴知晓要倾心结纳秦忘舒的原因了。 秦忘舒稍加思忖,对当前局面已是了然于心,不过此事就算闹将起来,他也是不怕的,一来何九星一旦闻讯,必然倾力来助,那三大世家固然傲慢,但这等良机又怎能放过,以三位老祖之智,定会借这件小事,趁机显示实力,打压五宗气焰。 故而自己在公在私,都可放手一搏,绝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秦忘舒想到这里,便道:“吴道友,黑棋大龙被困之处,还盼指教。”此处是以黑棋大龙代替莫幻真了。 吴知晓沉吟良久,也难做出决断了,此人固然想左右逢源,两不得罪,但一旦说出莫幻真与重阳宗冲突的场地,那就是只有投靠秦忘舒一途了。但投靠秦忘舒虽好,若是秦忘舒身后的三大世家不肯接纳,可不是空欢喜一场?再被五宗找上门来,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秦忘舒深知吴知晓心中所想,缓缓道:“吴道友只管放心,九星宗主与我是生死兄弟,我便他,他便是我?” 这是在向吴知晓挑明,就算三大世家不接受万潮宗,九星宗的事,自己却是可做一半主的。 秦忘舒此言一出,吴知晓怎有疑虑,欣然道:“既是如此,吴某亲自带秦宗主走一遭。” 秦忘舒道:“吴兄怎好如此,若是被那五宗瞧见,万潮宗可就危险了。” 吴知晓哈哈大笑道:“大丈夫行事,自可首鼠两端,我与秦宗主一见投缘,秦宗主便是瞧不上我,吴某却将秦宗主瞧为兄弟知己。那棋上说的话,可是胜过千言万语。” 秦忘舒不由微微一笑,吴知晓一直都在摇摆不定,此刻算是真正下定决心。不过他的话却也不算错了,由棋上观人品性,最能瞧得明白,自己连平三局,其心自明,却是瞒不过吴知晓的。 秦忘舒道:“有吴兄这句话,忘舒自当与吴兄同生共死。” 吴知晓大喜道:“秦兄,事不宜迟,我先助你将这灵霄宝殿托去七剑宗,再去寻那厮杀斗法之地。” 秦忘舒道:“灵霄宝殿虽好,怎比得上人命关天,此殿放在这里便是。” 吴知晓道:“法宝动人心,你我皆是去了,此殿谁来看管?” 秦忘舒暗道:“那禁字真言虽不曾真正修行,其中妙旨却也明白七八了,今日且试上一试再说。”当下心念动处,暗施一道法诀,左手向空中一指,那空中落下光华五道,落在灵霄宝殿上。 吴知晓瞧那五道光华,不由变色道:“此是天禁之术,秦兄果然学究天人。” 原来世间禁制之术分为“天地人”三禁。 人禁者,乃是以各种符文施加物事之上,或掩去行迹,或暗设机关,那手段是最多的。 而地禁者,则是将那物事与大地浑然一体,一来让人瞧之不见,辩之不明,二来那大地厚土禁制,重量依设禁者法力增减,或是数岳之力,或是数十岳之力,试问等闲修士如何破解? 天禁者,乃是邀天设禁,好比是请上天加持。此为最强禁术了。若是想破解此禁,就如同逆天而行,一来那禁制极其难破,二来就算勉强破解了,也要遭受天惩。那意图破禁者自然就要反复掂量了。 欲修天禁之者,需要用四斫文祷天,只此一项,已不知难倒多少人了。秦忘舒已修剑文斧文,却不愿在吴知晓面前卖弄,只是以学道斧文加持设禁罢了。 这凌霄宝殿体积庞大,无论是谁夺了去,也难瞒过东海百宗修士,倒也不必小题大做,设下剑文天禁之术。 五道光华落下之后,凌霄宝殿微微一动,复又稳如泰山,那宝殿之上倒也瞧不出异样来,但海岛四周的海水,却在刹那间平静无波,竟连一丝波纹却瞧不见了。 吴知晓拍手笑道:“谁有擎天覆地手,江河倒流海波平?此诗在东海流传甚远,苦无答案,今日这答案却是呼之欲出了。” 秦忘舒亦是哈哈大笑,他设禁既毕,就与吴知晓一道,遁到空中,吴知晓向南方一指,道:“离此千里之地,有片汪洋,名叫赤海,传言当初因禹皇治水,令那神蛟在此开道,以引江河之水入海。不想那神蛟行事不利,惹恼了禹皇。禹皇亲制斩龙剑,将那神蛟斩于彼处,那神蛟之血流到海中,海中皆赤。海中有小岛一座,传言是当初斩蛟之地。就叫做斩龙岛了。” 秦忘舒道:“果有此事?” 吴知晓笑道:“世间传言,怎能尽信,但那赤海之水的确殷红如血,却是假不了的。且那处海域杀气冲天,鱼龙不敢靠近,却也是有的。” 秦忘舒暗道:“负心妹子随那海中诸多大能去了,说是要一统海域,也不知是否顺利。想来负心妹子自北海起事,若想全据海域,也不知要花多少时间。” 想起许负心来,自然是好生牵挂,那许负心性情温柔,却偏偏是真龙之子,柔肩上担起那么重的职责,也不知她能否承受,自己虽想助她一臂之力,但真龙治龙,凡界修士怎能插手? 复又念道:“我地仙境界已固,负心妹子所赠的蛟丹也该服用了,此次若是再闭关修行,就得先将那蛟丹服了,以增真玄,再修无界真言,三大神功,这次闭关,至少也要数年了。” 心中浮想连翩,脚下遁术丝毫不减,正在前行,前方来了数名修士,其中一修认出吴知晓来,忙道:“吴宗主速速止步,那前方是去不得了。” 吴知晓忙道:“怎地去不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64章 大凶之宝不可触 那修士用手一指空中艳阳,道:“先前来了十余名修士,将七剑宗一行数十人赶到赤海中去。(品书¥¥网)!其后又来了一队人,封住了四方道路,胆敢上前者格杀勿论。那明晃晃的四柄法剑祭在空中,好不怕人。” 吴知晓道:“七剑宗满打满算,不过十余人罢了,哪来的数十人?” 那修士道:“四海宗群龙无首,被那位七剑宗的仙子劝服,有大半弟子投入到七剑宗门下,可不就是数十人了。” 吴知晓顿足道:“这可糟糕了,重阳宗这次是想大干一场了?”他道出“重阳宗”三字,唬得那几名修士面色大变,慌忙向吴知晓示意噤声。 秦忘舒瞧这几位修士,不过是炼气士境界,最高者也就是八级而已,瞧诸修身上法袍大多除旧了,所用遁器不光材质平平,亦是伤痕累累。可见东海百宗修士日子过得甚是艰难。 要知道世间仙修资材本就奇缺,又被那诸多大宗弟子占了一大半去,剩下的又能有多少?诸修生计艰难,也是情理之中,凌霄宗制不成凌霄宝殿也是当然。 吴知晓扬声道:“诸位道兄,若论四海宗之事,大伙儿心中皆是明镜一般,那七剑宗捕捉灵鱼,又碍着谁人,不过就是四海宗瞧来眼热,想中途拦截,却误判了对手,这才遭致灭宗之祸,重阳宗不问是非,一味护短,难道天下人竟是说不得吗?” 诸修面面相觑,不知吴知晓哪来这天大的胆子,万潮三宗抢先出头,要替四海宗报仇,那也是众所皆知的,不想吴知晓的立场转变极快,此刻更要与重阳宗也划清界限了。 秦忘舒上前道:“敢问诸位道友,七剑宗诸多弟子此刻被逼向何处,又有多少伤损?” 诸修不识秦忘舒,皆不敢答,还是吴知晓道:“这位就是七剑宗秦宗主了,天下大大有名,那可是九星宗何宗主的生死之交。昔年苍南首倡御兽,便是这位秦大修,其后助那三家北伐,杀得雪神宗一蹶不振。” 秦忘舒微微一笑,那吴知晓先前与他搭话时,可是装作一无所知,如今却是无所不晓了。但这本是散修之士的生存之道,秦忘舒心知肚明,又何必揭破? 势强时便来依附,势弱时立时撇清,虽算不得赤诚君子,也是人之常情。秦忘舒若与他计较,岂不是水至清则无鱼?那世间君子又有几人?自己立志抵御浩劫,正要集聚天下诸修之力,若强分良莠,那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诸修这才恍然,忙上前与秦忘舒重行施礼,吴知晓最是乖巧,忙道:“我等仙修之士,莫要拘礼才是,那莫仙子与一众弟子究竟如何?” 一名修士连忙道:“先是来了三名大能修士,持着法宝与莫仙子斗法,莫仙子寡不敌众,又要护着弟子,也不便真个儿斗法,只好且战且退,就退到这赤海中了。” 另一修抢着道:“不想那赤海之中早就有了埋伏,原来重c重那个宗早将一件覆海瓶高悬海中,等那莫仙子被逼到此处,此瓶就倾下半瓶水来,将莫仙子连同诸弟子打进赤海中去了。” 吴知晓变色道:“连覆海瓶也动用了,此番重阳宗倒了下了重本。” 他知道秦忘舒不知覆海瓶为怎样法宝,忙又道:“那覆海瓶本是重阳宗镇宗之宝,一瓶之中,能装得下七江九河之中,若用来装这赤海,怕也能装下去一半,试想那覆海瓶倾下半瓶之水,又是多大的力量,谁也承受不得了。” 秦忘舒暗道:“以莫幻真的修为,那覆海瓶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她,只是她要护着众多弟子,怎好尽力厮杀斗法,如今幻真被压进赤海之中,形势极危,我不去救她,谁去救她。” 也不说话,大步向前行去,诸修眼睁睁地瞧着他去了,怎敢相随,还是吴知晓一咬牙,紧紧跟了上来。 秦忘舒道:“我若让他回去,可不是小瞧他了,他既下决心跟来,我处处护着他就是了。”向刀灵暗传法旨,让她尽力保住了吴知晓。若果然对方势大,那吴知晓也只好怨自己命苦了。 行不到数里,只见空中云中现出一道光芒,好不耀眼,此光从远处向近处急急扫来,光芒照耀之处,海水如沸,雾气蒸腾。 有人在空中喝道:“重阳宗在赤海行事,闲杂人等不可上前半步,敢违此令者,杀无赦。” 秦忘舒瞧着空中,那云端里悬着一柄丈长的法剑,被那烈日映来,光芒极是强烈,心中暗道:“此宝与烈日紧密相联,必是重阳宗特有的法宝了。” 吴知晓果然急急地道:“秦宗主,便是上前,也要小心,那空中法剑就叫烈阳剑了,若被此剑照来,全身化为灰烬,最是厉害不过的。” 秦忘舒笑道:“原来是借太阳一点热力伤人,吴宗主,你且候在这里,看秦某破此法宝。”当下举步上前。 空中那位重阳宗修士身穿大红法袍,见秦忘舒胆敢上前,不由喝道:“竟真有送死的。”手中掐诀施法,空中烈阳剑缓缓转动,一道白光向秦忘舒“刷”地照了过来。 秦忘舒瞧得明白,此剑是借了太阳一点神光,再聚四周灵气汇成白光一道,若仅是如此,也不算离奇的手段。这烈阳剑最高明之处,是将那水灵气也化为火灵气,试想汪洋大海之中,火灵气最是难觅,水灵气却是无穷无尽,烈阳剑化水为火,自然是法力不竭了。 秦忘舒若不修《洛书》,遇到这等法宝,自然不明其理,但那洛书上说的明白,五行之道,既是相生相克,更是可以转化的。这便是说,世间万物瞧来千变万化,大不相同,其实却是同一件物事转化而来,这个道理玄妙之极,诸子百家所述各不相同。秦忘舒此刻也只是略知一二。 他也不管那烈阳神光如何玄妙,心念动处,全身处处燃起凤火,此火一生,就将世间诸法排斥于外,就算是太阳神火,也绝无可能冲破凤火的领域了。 果然那白光照在秦忘舒身上,不得秦忘舒若无其事,那身上凤火被白光激来,反倒是烈焰腾腾。秦忘舒竟似变成火人了。 赤袍修士叫道:“好厉害,我这烈阳剑你竟是不惧。”忙从物藏中取出宝,乃是一个三尺高的赤葫芦,此修急急施诀,赤葫芦猛然放出三根金针,向秦忘舒急急打来。 秦忘舒笑道:“你这修士竟是痴的,就连这烈阳剑却奈何不得我,何况你是葫芦中的三根太阳神针。”不慌不忙,就向烈阳剑遁去,那三枪金针打在身上,立时被凤火焚绝,怎能伤得到他。 不提那赤袍修士大惊失色,吴知晓暗暗欢喜,秦忘舒则忖道:“我修这凤火,倒是那重阳宗法术法宝的克星了,何兄邀我前来,虽无替他光大门户之意,但我既在此处叨扰,自然要替他解忧。” 那太阳神针专射修士双目,被此针照来,双目难睁,立时就要被动挨打,本是极厉害的法宝了。赤袍修士动用此宝,也不能算错了。 奈何遇到凤火,太阳神针上神光再强,也被凤火压制了,竟变成普通暗宝,又怎能近得了凤火领域。 见秦忘舒径直向烈阳剑奔来,大有夺剑之意,赤袍修士心中大慌,急忙掐动法诀,要收去烈阳剑。 秦忘舒怎容他收剑,口中道:“你等追杀本宗弟子,又在此挡路,那可饶你不得。”赤凰刀祭将起来,以横字凤篆一道,将那赤袍修士斩成两截了。 这才上前取了烈阳剑在手,虽不知此剑用法,但自己夺剑在手,让那重阳宗弟子瞧见了,也可震慑对手心境。于是用手一指,烈阳剑便受他御控,秦忘舒踏足剑上,再招呼吴知晓前去。 吴知晓急忙上前道贺,口中称赞不已,道:“若非秦宗主大能,此剑如何能到手,只可惜这烈阳剑的用法唯重阳宗弟子知道,却是用不得了。” 秦忘舒笑道:“无妨,就算用不得这烈阳剑,也可震慑敌胆。” 二人急步前行,就见那脚下海水渐渐变了颜色,原先是一碧如水,此刻那海水色作淡红,再向前瞧去,那海水则是殷红一片了,果然如染了鲜血一般。 再听那海风呼啸,也与他处不同,此风阴冷逼人,杀气暗藏,而越往前行,那杀气就越发浓重了。 刀灵不知何时悄然现身,双目瞧着脚下海水,面色忽喜忽忧,那精卫亦飞将出来,一对雀目亦在瞧着海水。 秦忘舒知道精卫有窥宝之能,精卫此刻现身,必有好事了。只是刀灵为何却也现身? 果然那精卫瞧了半晌,忽地开口传音道:“主人,这赤海之中,应该是藏着一件天材地宝,主人可有意取来?” 秦忘舒正想说话,刀灵忽又传音道:“主人,这赤海底下,或藏着一件大凶之宝,此处海水如血,杀气冲天,就是这大凶之宝的征兆了。” 秦忘舒道:“依你之见,此宝可否取来一用。” 刀灵道:“此宝征兆明显,来往修士谁人瞧不出,之所以至今尚存,那是因为这件法宝,是万万触不得的。” 秦忘舒道:“莫非那海中法宝,便是斩龙刀?此宝究竟有何玄机?竟是人人避之不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65章 千魂收尽方得度 主侍二人正在商议,却见那吴知晓神情犹豫,举步不前,口口念念有词。 秦忘舒道:“吴道友,这赤海之中有何不妥吗?” 吴知晓道:“秦宗主初来东海,有所不知,这赤海之所以殷红如血,是因那柄斩龙刀便深藏海中,传言此刀中藏有一项惊天动地绝学,若得了此刀,就可修成长生之术,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为了此刀,着实殒落修士无数。这赤海之水,便是无数修士的鲜血染红了。只叹那世人贪心不止,仍是前赴后继,吴某想到此事,不免心中战栗。” 秦忘舒道:“那斩龙刀名声远扬,世人想去谋他,也是当然。只是那斩龙刀有何玄机,竟害了许多修士?” 吴知晓道:“那斩刀龙插在海底,若修成避水之术,皆能瞧得见的,亦可接近,但只要心生贪念,想去取刀,必定是性情颠狂,不辩亲朋好友。因此那取刀的修士,往往就在海中厮杀起来,到最后斩龙刀安然无恙,那取刀的修士却是葬身海底了。” 秦忘舒道:“如此说来,此刀是有天地之禁了。这禁制之术虽是厉害,想来必有方法可解。” 吴知晓道:“那许多修士也怀着这样的念头,就动用许多手段来取此刀。那世人总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家定比别人高明些,可惜到最后总是一般。海中向有传言,那神蛟被斩之后,一道冤魂不散,除非吸足了千道元魂,方才转世重生。” 秦忘舒道:“此刀既是如此凶恶,不去理会他也就是了。” 吴知晓摇头道:“秦兄,你是没瞧过此刀,但凡瞧见这斩龙刀一眼,心中就再也放不下他了,总要想方设法取来。吴某自知境界不足,道心不坚,生怕走到这里后,就动念去谋他,这才心生犹豫,踌蹰不前了。”说罢一抹额上汗水,原来吴知晓已然是汗透重衣,可见其心中挣扎之极了。 秦忘舒道:“既然瞧见此刀,必生贪念,而接近此刀,性情必然颠狂,吴兄怎地却是安然无事?” 吴知晓道:“那时我境界低微,也不知好歹,就随着几位同道来瞧个热闹。但我等几位同道毕竟境界不足,知道没资格去夺此刀,远远瞧了一眼之后,个个心生恐惧,立时就回到海面上。” 秦忘舒沉吟道:“这么说来,那刀上的禁制与修士的境界有关了,越是境界深厚,越是受他影响。你等境界低微,反倒无事。” 吴知晓目中露出深深的恐惧,缓缓点头道:“此话说来的确有几分道理,我等瞧过那斩龙刀后,虽是常去想他,但也没什么严重后果,不想数年之后,有位同去观刀的同道冲玄入境,首先晋级地仙修士了。” 秦忘舒心中一动,道:“莫非他竟是” 吴知晓道:“不错,此修晋级地仙修士之后,第二日就来到赤海,到了第三日,此人便是疯了,逢人见杀,见人就砍。到最后便被人合力斩杀了,你说惨是不惨?” 秦忘舒叹道:“原来瞧见这斩龙刀之后,那贪念便拂之不去了,境界越高,贪念越强。此刀果然邪门。” 吴知晓道:“我等听到这消息后,皆是人人自危,就想千方百计,将此事忘却了,哪知又过了几年,当年观刀的同道又有一人赶赴赤海” 秦忘舒道:“此修亦是晋级地仙不成?” 吴知晓道:“此人不过是八级炼气士,又因仙基平平,便再修百年,恐怕也难晋级地仙境界,倒是有人说他寿限将尽,或因此故,这修士才铤而走险,来谋此刀了。” 秦忘舒道:“原来亦是有缘故的。” 吴知晓道:“其后数十年,当年随着我同去观刀的修士,竟是一个不少,全部殒落了。这其中,有半数是死在赤海之中,自然是动了谋刀的念头,另有一半虽是死于他处,却也与那斩龙刀脱不了干系。” 秦忘舒道:“既然是死在别处,怎地却和斩龙刀有关?” 吴知晓道:“此中详情,也难尽述,我只知有位修士死于冥界,行前遍告亲友,说是要去修行冥界的镇魂之术。吴某私心想来,此修定是想以冥界镇魂之术压制斩龙刀上的蛟魂,只可惜镇魂之术尚未修成,却在冥界殒落了。” 秦忘舒道:“既然人人都逃不过这斩龙刀的纠缠,怎地吴兄却一直置身事外?” 吴知晓叹道:“秦兄,你当我不曾动念吗?就在三年前,吴某也是身不由己,来这赤海走过一遭,不想刚到赤海,就遇着一位大修,那大修瞧我神思不宁,知道我是被斩龙刀迷惑了,这才传我数句真言。但凡我想起到这斩龙刀,只需念动真言,自然就可将这贪念压制住了。” 说到这里就念动那段真言,秦忘舒细细听来,原来是用的是西域符文,所用之言与《婆罗经》极为相似,极可能就是《婆罗经》中卷或下卷所载了。 吴知晓道:“持诵此经者,能令一切禁缚断除,能令一切三有海枯竭,能令一切疾病除灭,能令一切如是灾难毁坏。因此经大慈大悲,度一切苦厄,故名之为大悲咒。” 秦忘舒本是过耳不忘,将那经文在心中复诵数遍,已略知经文妙旨。《婆罗经》中的说明白,那上卷说的是养玄固本之法,中卷讲的是符文真言运用之妙,下卷已窥天机,若不生大慈悲心,不具禅缘,则终生难见此经。 秦忘舒本具悲天悯人之心,既知道斩龙刀如此邪恶,心中自然生出念头来,暗道:“此刀留在这里,害人之浅,我若有缘修成《婆罗经》中卷,或可将此刀迁移他处,或干脆将那斩龙刀毁去,可不是救了东海许多修士?” 不过心中虽生此念,他毕竟不是那心性莽撞之徒,若无十足把握,断然不敢去观此刀,且禹皇既将此刀留在海中,必有他的用处。就算要毁此刀,还是需面见禹皇,问个明白才是。 那吴知晓一路念动真言,以保心境不生波澜,说来也奇,他初入赤海之时,便是面色潮红,汗水透衣,念诵经文之后,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初了。这大悲咒果然深具奇效。 虽见吴知晓心境平和,大可放心,但莫幻真领着许多弟来被困赤海海中,想必也知道海中的斩龙刀了,若是那莫幻真不知厉害,去谋此刀,可不是危险之极?就算莫幻真能把持得住,身边许多弟子又怎能不动贪念? 可见重阳宗将莫幻真引来赤海,实有借斩龙刀之恶除去莫幻真的念头,这计策也算是歹毒了。 正在这时,只听空中传来一声狂笑,一名赤袍修士面红耳赤,跨刀而来,见着秦吴二人,立时大叫道:“世间诸宝,皆为我所有,你等休得动念。”将袖中一口法剑劈面斩来。 吴知晓叫道:“不好,此修必是瞧见了斩龙刀了,性情就此颠狂,那可是不中用了。” 秦忘舒见此修打扮,知道是重阳宗的弟子,不由叹道:“害人终害已,重阳宗原想借斩龙刀之力除去幻真,哪知自家弟子却反受斩龙刀所惑了。” 口中说着话,举步上前,避过那修士法剑,伸手在此修脑后一拍。 他有小禹步法之利,那修士又是性情颠狂,神智不清,一身修为只剩下三四成了,怎能避过此掌? 这一拍已将一道三清之气输将过去,只盼能激发此修灵识,就此醒转过来。 但那修士势若疯虎一般,只管将手中法剑劈来,哪里还讲究什么御器之法,吴知晓叫道:“秦宗主,此刻纵有慈悲之心也救不得他了,就算是重阳宗其他修士瞧见了,也非将此修斩杀不可。” 秦忘舒道:“若以大悲咒加持,不知可有好处?” 吴知晓道:“除非是贪心初起之时,那大悲咒方有用处,此刻心魔已深,哪里来得急。”话虽如此,还是将大悲咒反复念来。 但那修士却是充耳不闻,果然不受大悲咒影响了。 秦忘舒无可奈何,若放此修逃离此赤海,还不知要伤害多少修士。就将赤凰刀祭起,使了个断字真言,那修士怎能挡得住,连人带剑被秦忘舒斩杀当场。 秦忘舒心中留意,动用禅识探去,那修士一道元魂果然不曾外逃,而是急急被吸入海底去了。 看来斩龙刀要吸纳千道元魂,方能转世重生的说法,也并非无稽之谈了。 等那修士的尸体落入海中,海底忽地窜起一道黑影,将那尸体一口吞了下去,凝神瞧去,原来是只海蛟,而在海底深处,竟潜伏着数百只海蛟,其中数只海蛟鳞甲生光,已生出淡淡的灵息来。 秦忘舒暗道:“那神蛟冤魂不散,自然引得海蛟前来护主。若修士被这海蛟惊退倒也罢了,只可惜此处海蛟虽多,却无几只海蛟修成灵体,登玄入境。” 正在这时,那海浪猛然翻卷开来,秦忘舒不去瞧那海底,却抬头去看,原来空中飞来一名修士,因自身灵压强大,就将那海水压得向两边一分。 瞧那修士亦是赤袍,手中托着一只玉瓶,见着秦忘舒便道:“本宗弟子虽是颠狂,却也容不得你等杀他,你等既违禁令,擅入赤海,莫怪我出手无情。” 也不容秦忘舒分辩,就将手中玉瓶一倾,秦忘舒瞧见那玉瓶自是心中大骇,这莫非便是覆海瓶不成?不知以自家修为,能否抵得住那半瓶之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66章 三江五湖为君倾 早在听到“覆海瓶”三字之时,秦忘舒已在急思应对之策,凤火领域固然高明,可使瓶中之水难以近身,但那覆海瓶的威能所在,并非是以水伤人,而是以江河之水汇于一处,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将下来,因此可将覆海瓶视为一件威能力奇大的重宝了。(品书¥网)! 以秦忘舒此刻修为,无论对手法宝有怎样的威能,都可以胸中玄承试着化解一二,但重宝压来,考较的是修士的境界修为。修士手段再多,若是境界修为不足,在这等重宝面前,也是毫无用处了。 甚至就连凤火界域,在覆海瓶中半瓶水之下,也不知能承受几时。 眼瞧着覆海瓶微微一倾,那水珠如线,已缓缓流将下来。但那水线离开覆海瓶三尺之后,立时化为倾盆之水,再落三尺之后,倾盆之水则变成天瀑垂落。其后每降三尺,那水势就强上十倍,等到落到秦忘舒头顶时,可不就是三江五河? 秦忘舒大喝道:“吴兄速避。”伸手捉向吴知晓背脊,那吴知晓就算与秦忘舒对敌斗法,也绝难避开这一抓了。因此立时被秦忘舒抛进妙府山居之中。 精卫本来亦在秦忘舒身前引路,见那大水倾来,知道难以抗衡,慌忙也闪进山居之中。 唯有刀灵大喝道:“主人,我助你一臂之力。”将身横在秦忘舒头顶。 此刻大水已然倾下,三河五河之水只集中在数十丈方圆,水势之强可想而知。那大水如山岳凌空,大地倒覆,却是无从闪避,亦无法抵御。 只因至柔者莫过于水,抽刀断水水更流,秦忘舒若想令这三江五河之水倒卷,却又谈何容易。 先是见那刀君被水势所逼,立时沉降数尺,好个刀君,虽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压力,仍不肯化实为虚,只因她心中明白,自己承受力道越重,主人所承之力也可略轻一些。 不过那大水不绝压来,纵是她天生性灵之体亦难承受,只听得全身格格作响,就连她这具天生性灵之体,也有立时碎裂的危险了。 秦忘舒喝道:“刀君莫要逞强。”伸手将刀灵拉将下来,同时体内凤火四射而出,与那水势抗衡。 难而凤火领域虽强,在这无边大水面前,好似荧荧之水与山岳争锋,又能抗到几时?就见那凤火忽明忽暗,凤火领域就此被冲开数道裂缝,大水借势而下来。 好在此刻秦忘舒已动用浑朴金身,浑朴金光照去,水势立时止住,只在身前三尺打转。不过秦忘舒身子虽不受那水力冲击,脚下遁风却是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住了,身子就此被压进赤海之中。 虽被压进赤海,秦忘舒心中倒也不惧,自己进入赤海,就等于有了赤海加持一般,那三江五河之水可不是被赤海挡住了。 然而身子被压进百丈之后,却觉得头顶压力丝毫不减,似乎还比刚才更加沉重了一些。秦忘舒心中暗叫糟糕,自己竟是小瞧了覆海瓶的威能。 看来那覆海瓶不光能倾水压人,更可将瓶中之水与赤海之水混为一体,瓶中水只是个引子罢了,真正困住自己的,原来是这无边赤海。 秦忘舒暗叫道:“我先前小瞧了水系法宝,只当五行之中,水系法宝最弱,不想在这无边汪洋之中,御水者得天下,那覆海瓶又是御水奇宝,今日只怕劫难不小。” 身子越是下沉,头顶压力也越是强大,就觉得半座赤海之水全部压在身子所在的方寸之地,试想那赤海之水何等浩翰,何止千岳百岳,真要被压到海底,便是万岳也是有的了。 而修士修为境界再强,又怎能抵御得了千岳万岳之力。 幸好那浑朴金身尚可支撑,但若是再沉数十丈,金身能否护体,可就是极难说了,自己若不能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想出办法来,不等他见着莫幻真,就要死于大海中了。 既然重阳宗修士增兵添将,可见莫幻真此刻并不曾被杀,否则重阳宗早就收手了,而就算是莫幻真修成天仙境界,也绝对无法承受千万岳之力,那莫幻真又是动用何种办法存身? 若是莫幻真能够活下来,自己也应该能想出应对之策才是。 当此绝境,唯一可以指望的,便是洛书了,只因若论水中手段,除了真龙之外,便是禹皇了。而禹皇所赠洛书,更是细述五行法则之变。自己若想活命,唯有从这洛书中去寻答案了。 修士得来的玄承再多,若不知御使利用,那也是白饶,而在危急时刻立刻想出办法来应对,却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了。同境界修士之间,之所以差距甚大,比的就是临机应变之能。 秦忘舒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洛书,那大方向已然是极准了,再想到以五行法则变化应对赤海之水,这方向亦是丝毫不差了。但饶是如此,仍是远远不够。 洛书中的法则变化怎可尽述,若是一一试来,只怕试不到两三项,秦忘舒已被那赤海之水压得肉泥了。 那秦忘舒既得禹皇火凤垂青,兼修魔禅之道,其天生灵慧仙基可想而知,而这临时应变之能,更是秦忘舒天生擅长,便是放眼天下,也是不肯让人的。 因此秦忘舒双掌立施法诀,就将身边赤海之水化为团团火焰,那火焰虽将秦忘舒包裹其中,但秦忘舒平生最不怕的,就是这火焰了。那火焰再强,难道还能强过凤火去? 水火本不相融,那火焰一经生出,就被大水冲荡压熄,但秦忘舒身边的水势毕竟略有减轻。秦忘舒也总算止住下堕之势,在海中立稳了脚跟。 化水为火固然神奇之极,却是极耗真玄,且那水势滔天,又怎能尽化火焰,秦忘舒动用此术,显然也非长久之计。 好在争来的片刻时间已可让秦忘舒从容思忖,以水化火,消耗的是自家法力,而在斗法之中,修士消耗自家法力本是最笨的方法,唯迫不得已而为之。 这世间无数法术,大多是在指点修士如何善用天地之力,世间万物以敌对手,秦忘舒又怎能不知此节? 秦忘舒向下一瞧,已瞧见海中一座山峰。此山突兀而出,在这赤海之中,亦算是极高的山峰了,秦忘舒或可借此山立足,再以山峰之力与那水势抗衡。 当下落足山峰之上,哪知身上因负着江河海之力,压力无尽,双足刚刚踏定峰顶,此山立时崩塌了。秦忘舒再换其他地方,也皆是一般。 好在秦忘舒已是胸有成竹,伸手向脚下点去,那山峰本是土石之物,却立时点土成钢,可比刚才坚硬了许多,这手点土成钢之术,自然亦是洛书法则之妙了。 秦忘舒连点数指,山峰崩塌之势就减缓了许多,等他点了数十下之后,脚下这座山峰,已化成铜墙铁壁一般,秦忘舒的身子总算稳稳站住。 而就算如此,秦忘舒承受的压力却是丝毫不减的,唯因身子不再下坠,那压力也就不曾增加而已,而承受如此大的压力,消耗真玄必然极多,又怎能持久? 秦忘舒于是再施法诀,动用土行之术,将身子藏进海底山峰之间,如此一来,那头顶的无尽压力,就由这山峰来承受了。秦忘舒至此,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覆海瓶的无上威能,总算被自己抵御住了。 就听海面上的修士喝道:“七剑宗修士果然厉害,我这一瓶水尽数倾下,竟不曾伤得一个。” 这时有另一道声音响起,道:“就算此刻伤他不得,那水势压住二人,谅他等也无计逃脱,困他个月,难道还有余力支撑不成?” 二修说罢大笑,那声音字字清晰,尽数传进秦忘舒的耳中,显然是二修刻意为之,要动摇秦忘舒的心境了。 说来那头顶大水,果然是聚而不散,瓶中之水倾进赤海,看来并不曾与赤海之水融为一处,反将赤海之水调动起来,形成一座巨大的水山压在秦忘舒头顶。 秦忘舒虽借海底山峰托住水山,可若想劈开水山,逃出赤海,却又是另一桩难题了。 秦忘舒已连试数种法诀,只盼能分开水势,但那水山好似自成一域,诸般法诀用来,那水山仍是岿然不动。想那莫幻真被困多时,也不曾突围而出,秦忘舒的法术玄承本不及莫幻真,自然也是无计可施。 秦忘舒暗道:“就算被这水山压制多日,我虽可暂保无虞,但对手必然连生诡计,我又是被动挨打,那怎是好局?” 想来欲破水山,好比破域划界一般,那也只能在洛书之中寻找办法。趁着对手诡计未生,自己定要想出个应对之策。 正在那里沉吟思忖,忽见远处海水中有光芒一闪,那刀灵本是一直伴在秦忘舒身侧,不肯弃秦忘舒而入山居,此刻急声道:“主人,那海中光芒,千万莫要去瞧!” 秦忘舒动容道:“莫非是”心中虽是明白刀灵所指,但也不知怎地,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又瞧了一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67章 服丹搜法思一策 那刀光一碧如血,令人莫名而生兴奋之意,胸中热血受其感应,大有熊熊燃烧之势。(品书¥网)!秦忘舒熟读经典,立时想到一句话来:“忠义之士,含冤而死,藏血三年,必化为碧。” 此文来自于随侯所藏经卷之中,只因此经卷无涉仙修之术,秦忘舒也不曾留意,但他过目成诵,此刻见刀光如碧血,自然就想了起来。 联想这段文字,再想起吴知晓所说的斩龙一事,秦忘舒忍不住想道:“若那神蛟果然失期,禹皇斩他也是当然,但神蛟元魂不散,又化为碧血光芒,莫非其中大有怨屈?那禹皇治水之时,日理万机,未必事事都能料理周全。” 刀灵见秦忘舒始终注目于刀光,急的大叫道:“主人莫要被刀光所惑!”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刀灵,你可是小瞧我了,我本是魔禅双修,怎能轻易被这刀光诱惑,只是瞧这刀光如碧,那神蛟分明大有怨屈。此刻那刀光闪现,或是知我与禹皇有缘,想托我去向禹皇求情罢了。” 刀灵道:“禹皇之事,主人怎敢干涉。” 秦忘舒道:“天下事天下人管得,若是禹皇做错了事,难道就不能说了吗?”一句话说的刀灵语塞。 那刀灵虽是性情悍勇,无惧无畏,但生来受魁神所御,其后归了世尊,也是不知天地之大,唯知忠于其主。主人不管做出怎样的决定,侍灵自当遵从,绝无反对的道理。 禹皇也算是神蛟的主人了,再加上犯了大错,被禹皇斩杀,岂不是天公地道,哪里有去申冤的道理。不想秦忘舒的理念却与她大不相同,刀灵从不曾接触过这种理念,一时间心中迷茫,怎有话说。 秦忘舒复又想到:“这斩龙刀在这赤海之中存在多年,修士无从靠近,誓要收纳千道元魂方肯转世,那分明向天地诉控了。但禹皇有功于世,一只神蛟的冤屈与禹皇大功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因而此事竟是无人理会了,可见就算是仙界大能,也未必能事事公道。” 奇的是禹皇对此事亦不理会,莫非禹皇心中对神蛟有愧,若他收了斩龙刀,那就是欲盖弥彰了。看来神蛟被斩一事果然大有名堂。 秦忘舒这时已将目光收了回来,刀灵瞧他神色从容,知道他果然不受斩龙刀碧光所惑,这才放下心来了。 却不知秦忘舒心中早将大悲咒默念了数遍,那斩龙刀诱惑之力再强,对秦忘舒也是无从影响了。 刀灵道:“覆海瓶中之水自成一域,那无边大水汇聚如山,主人该用何法破解?” 秦忘舒道:“若想破这覆海瓶中水形成的水域,那非得修成穿域破界之术不可。” 刀灵道:“若修穿域破界之术,那可是难了,一来此术玄承主人未必能得到,就算得到了,也未必能修得成了。” 秦忘舒笑道:“我若修那穿域破界之术,倒是轻而易举,只是我欲修的法术甚多,此术本该排到最未处,此刻形格势禁,也只好提前修来。” 刀灵道:“主人何时得了穿域破界之术?” 秦忘舒道:“刀灵,你莫非忘了负心所赠蛟丹?” 正所谓一语提醒梦中人,刀灵“啊”地叫了一声,道:“是了,那海底幻域中的海蛟内丹,已被负心仙子取了来,赠给主人,那海蛟既然能冲进海底幻域,怎能不修成穿域破界之术,再加上蛟丹为海蛟千万功力所聚,主人只需服了此丹,一来功力大进,二来为玄承在心,破这水域的确是不难了。” 秦忘舒道:“那蛟丹虽能助我修为,却需要时间炼化,没个月的工夫,那是难以完全吸收利用了。难不成我真要在此呆了个月?” 刀灵笑道:“主人,那择静室打坐参禅自然算是修行,但在强大的压力之下,被逼修行,难道就算不上修行吗?” 秦忘舒见那刀灵笑靥如花,倒也有几分可观之处,不由笑道:“刀灵,你若是能常常笑上一笑,可不是远胜扳着面孔吓人?” 刀灵却摇头道:“我倒也想常常笑上一笑,只是我七情尚不曾完全具备,除非心中有莫大欢喜,否则怎样也是笑不出来的,若是勉强笑来,只怕比扳着面孔更加吓人了。”说罢就挤出一丝笑容来,果然甚是吓人。 秦忘舒忍俊不禁,笑道:“罢了,罢了,果然还是莫要勉强的好。”他便从物藏之中取出那蛟丹来。按理若服此蛟丹,需得打坐调息,等到身心完全调理停当,方能吞服,此刻形势紧急,却是顾不得了。 那蛟丹入口之后,秦忘舒忍不住大叫一声,原来那蛟丹似烈焰若刀锋,自咽喉而下,秦忘舒皆是痛如刀割。 需知那蛟丹之中蕴藏千万年修行的法力,一旦不能完全吸纳,可不是如刀似火一般? 幸好秦忘舒修成浑朴金身,身子由外而内,只需运起玄功来,皆是如钢似铁,否则哪里能承受得住?许负心当初也交待过,若想腹用此丹,需待寻个偏静所在,慢慢炼化此丹,也是担心此丹过于猛烈,怕秦忘舒承受不住。 秦忘舒暗道:“此丹所蕴法力强大之极,怎能及时炼化,说不得,只好先封存此丹法力,且去探这蛟丹中的玄承记忆了。”就将体内一道凤火包裹此丹。 说来此举亦是凶险之极,那蛟丹蕴藏着千万年的法力,一旦被凤火激发,极可能就会发生玄爆了,那海蛟至少也是地仙大成境界,蛟丹若是玄爆了,除非秦忘舒修成七转浑朴金身,否则定是禁受不起了。 因此既要用凤火逼住蛟丹,又不能令凤火接触此丹,这对秦忘舒的修为亦算是重大考验。 那秦忘舒便以禅修手段,先令心境波澜不兴,再以从容不迫,寂灭无得之心,御使那凤火形成一道虚域包住蛟丹。那蛟丹果然法力不散,缓缓沉于秦忘舒的腹中。 秦忘舒等那蛟丹法力收敛,这才动用无上禅识,去探这蛟丹中的玄承记忆,此蛟一生经历就此浮现在脑海中了。 说来那海蛟一生经历,倒也是多姿多彩,在海中修行原来比陆地上更为凶险。且修士受天规地则所限,行事总有法度可循,但海中世间,却是弱肉强食,每行一步,皆是危机四伏。 试想这无边大海之中,不知藏着多少大能海兽,海蛟能修行千万年的确是不容易了,只可惜最后却被传言所惑,死于海底幻域之中。 秦忘舒再探此蛟修行的玄承,自然亦是大有收获,海蛟本是真龙后裔,因而天生擅长水系神通。只是海蛟与真龙相比,自然是弱了许多。 那真龙于五行之术无不精通,而海蛟唯擅长水系法术罢了。 秦忘舒先将海蛟丹内玄承不分好歹齐齐收入禅识,再来条分缕析,一一修行。 先修那分水之法,此术若能修成,则可视世间水域如平地一般,在水中行走遁行,竟不比空中遁行慢了,一日数千里水路,也只当等闲了。 但秦忘舒毕竟不是海蛟,就算将这分水之法修到极限,也总要比海蛟略逊一筹。由此瞧来,那海蛟的分水之术,并非顶级法术。只是对秦忘舒此刻而言,却是足够了。 修完分水之法,再修御水之术。这项法术好不庞大,足与世间任何一项法术分庭抗礼,此术若修至小成,便可翻江倒海,等闲小岛,一冲而垮,高山崇岳,也可打得峰倒崖塌。这威能已是非同小可了。 若修至中乘境界,则可汇千里之水为一壶一瓶,携壶瓶而行,如挟重宝,以千里之水压迫对手,岂有不胜之理。 若修到大成境界,则万里之域的江海之水,竟能化成一滴,那世间全部水域,也只有七滴水般了。但这等境界,那就是真龙的手段了,终那海蛟一生,也只能修到中乘境界罢了。 秦忘舒知道若修御水之术至大成,那是要穷尽一生精力的,此刻怎有闲暇修他?一心一意,去寻那穿域破界之术。 不想他授尽海蛟玄承,也不曾寻到相关的法术的,秦忘舒不觉一呆,若此蛟不曾修成穿域破界之术,又怎能冲到海底幻域中去? 却不知他既沉浸修行之中,不知时日之逝,从他被困水域到此刻,已是过了三日了。 忽听得水花之声大作,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秦忘舒被这水声惊醒,猛地道:“刀灵,过了几日了?” 刀灵道:“恰是一昼一夜。” 秦忘舒道:“不好,原与凌霄宗说好,两日后还他凌霄宝殿,如今过了一日,定要失期了。”口中提到“失期”二字,不由想起被禹皇斩杀的神蛟,那神蛟莫非也是因有事耽搁,这才误了禹皇的法旨? 正在思忖,就见有一条白蛇自峰底向他冲来,此蛇长有三丈,一身白鳞,端的是秀美之极。那白蛇瞧见秦忘舒身藏山峰之中,就将蛇尾晃了晃,立时化成三丈银枪一柄,向那山峰猛地撞去。 此峰原被秦忘舒化石为钢,但一昼一夜之后,那法诀之力恰好到期,因此被这银枪一撞,立时峰倒崖塌,头顶的水域自然重重压将下来。 秦忘舒一声惊呼,连峰带人,就被压将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68章 暂御刀体破重阳 眨眼之间,山峰就将秦忘舒埋没其中,再也不见踪影。 银枪既然得手,再化白蛇原形,本想逃之夭夭,哪知身形一动,面前立着一位少女,森然道:“往哪里逃!”正是刀灵拦住去路。 白蛇也不答话,蛇尾竖直如鞭,就向刀灵拦腰扫来。刀灵却是不闪不避,等那蛇尾扫到,忽地一伸手,蛇尾被她手掌拂过,顿时就断了一截,若论刀兵之利,谁能比得过刀灵。 白蛇被刀灵断去蛇尾,自是吃痛,慌忙转身就向海底窜去,但不想身子刚刚转过,刀灵却已然欺近身前,手掌挥起,正斩在那白蛇腰部。然而这次却不曾得手,那白蛇只将身子晃了晃,全身银光闪动。 刀灵忖道:“五金之宝,怎能禁得住我一刀,这白蛇倒也不俗。”立时改斩为抓,将那蛇尾紧紧抓住,白蛇转过身来,就向刀灵身上一扑,哪知明明已然扑到,却是落了个空。 刀灵紧拉蛇尾,一步步走进山峰腹中,白蛇虽是努力挣扎,却哪里能挣得动。那刀灵身子触到山峰时,竟激发出一溜火光来,原来此山再被秦忘舒点石成钢,只是此山虽是坚硬之极,却还是拦不住刀灵。 刀灵拉着白蛇走进山腹,就见秦忘舒端坐山腹之中,四周三丈之地不见土石海水,见了刀灵就摇头道:“这白蛇自以为得手,就让他逃去也好,或可为你我争取一些时间,你又何必将他擒了来。” 刀灵道:“性灵能化法宝,本是理所当然,但这白蛇乃是肉身,却也能炼成法宝,主人就不好奇吗?” 秦忘舒笑道:“此蛇产自魔界,名叫魔金蛇,若拿来炼化了,百斤魔金蛇,可炼成七十斤玄金,可见此蛇本就与众不同,拿来炼制法宝倒也不奇。” 刀灵道:“原来如此,竟是刀灵少见多怪,将这白蛇擒来,反倒是多事了。” 秦忘舒沉吟片刻,道:“我被水域压住,我既出不去,外面的重阳宫修士也进不来,这才令这魔金蛇前来探查,既是如此,我何不来个将计就计。” 刀灵道:“愿闻主人妙策。” 秦忘舒笑道:“这计策说将出来,恐怕就不灵了。”说到这里,掌中掐了一道凤火,就朝那白蛇身上拍来。此蛇见着凤火,自然是大惊,蛇身拚命扭动,就想挣出刀灵的掌握,但刀灵虽无绝妙法术,掌中刀气如钉似钩,将蛇身紧紧钉住,此蛇若想逃走,非得挣断身子不可。 奈何这魔金蛇本身就是玄金之体,又经密法炼制,又怎能轻易挣得断。刚才蛇尾被刀灵所斩,那也只是此蛇并非炼制大成,唯蛇尾处仍是肉身罢了。刀灵此刻紧扣蛇身,那白蛇自然是逃不掉了。 秦忘舒持那凤火在白蛇身上一撩,此蛇全身银鳞寸寸而断,若凤火再近些,将这白蛇炼成飞灰,也是数息间事。 秦忘舒笑道:“你肯不肯从我。”用的却是兽言禽语。 白蛇虽经练化,被人收为法宝,但求生却是本能,只好拚命点头。秦忘舒笑道:“你口中答应,心中怕是不肯。若是不然,我以一道法诀试来,便知端底。”手中再掐法诀一道,向那白蛇身上一拂。 那白蛇为保性命,生怕惹恼了秦忘舒,又怎敢挣扎,乖乖停在那里,任由秦忘舒拂来。 秦忘舒施毕法诀,这才道:“你既是肯依从我,我又何必难为你,刀灵,就放了它去吧。” 刀灵不知主人玩了什么花样,只是主人命令,怎能不从,那初心诀可不是当耍的事。因此秦忘舒法旨一下,刀灵立时放手。 白蛇朝秦忘舒弯身行礼,连拜了三拜,这才转身出山,奈何那山峰铁打钢铸的一般,怎能走得出去,还是秦忘舒用手一指,解了化石成钢之术,白蛇这才撞山而出。 刀灵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说话,生怕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坏了秦忘舒的妙策,于是心中存想,与秦忘舒动用心神渴通起来。 刀灵就问道:“主人不知怎样用这白蛇施计?” 秦忘舒道:“刀灵啊刀灵,你除了杀伐之术,也该修行法术法诀,否则遇事时,手段总是不多。我刚才施加于白蛇身上的法诀,便是初心诀了,我先前也对你用过,你怎地却记不得?” 刀灵大感惭愧,道:“小侍对这世间法诀符文,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与其学这符文,不如精修我本身技能,遇敌就是一刀,岂不是爽快。原来那道法诀就是初心诀了。” 秦忘舒也知道刀灵本性难易,若想让她修些符文法诀,还得慢慢劝她才是。 他道:“此蛇既肯从了我,又被我动用初心诀加持,一旦出了海面,自然便去噬主了。此蛇虽被重阳宗修士标识过了,又怎能强得过我的初心诀。而上面既是主侍不和,总能替我多争取一些时间。” 刀灵道:“既是如此,主人何不令我悄然离开此处,将那重阳宗修士杀了。” 需知覆海瓶是针对秦忘舒而来,秦忘舒去哪里,那头顶水域就会跟向哪里,好似附骨之疽,绝难摆脱。因此秦忘舒固然离不开此处,刀灵却可来去自如。 秦忘舒道:“你莫小瞧了重阳宗修士,此宗创建千年,宗中必定是大能如云,法宝众多。姬慕杨三家难道不想将这重阳宗连根拔起?定是忌惮重阳宗实力不俗,这才允他重择宗主,再建宗门。” 刀灵被秦忘舒劝来,也只好打消了这个主意,想来这一件覆海瓶,就让秦忘舒被动之极,若重阳宗修士手中再多一件与覆海瓶同等级的法宝,自己出海便会被擒,岂不是反令主人心忧? 便问道:“既然主动出击不得要领,却不知主人可从蛟丹灵识之中,修得穿域破界之术?” 秦忘舒道:“我搜遍此蛟仙修玄承,也瞧不出半点端倪,刚才不肯死心,又在这海蛟的记忆中搜来,你道怎样?原来此蛟冲进海底幻域,竟是牺牲了许多同伴的性命。” 刀灵道:“竟是如此?” 秦忘舒道:“从此蛟玄承中可知,因海中争战不休,蛟族被海中大能压迫,渐至亡族之危,就只好毕其功于一役,指望能冲进海底幻域,就此飞升为龙,再返海中报仇。那一次共是百蛟集于一处,集蛟族中大能之力,共同冲突幻域,这才将幻域撕开一条裂口。想来界力何等厉害,百蛟能冲进幻域者不过一蛟而已。” 刀灵道:“不想蛟族虽是众志成城,冲开幻域,哪知那飞升为龙不过是无稽之谈。最后那冲进幻域的海蛟也是受伤极重,报憾而死了。” 秦忘舒道:“人族于天地百族中之中,本是最弱,但人族却有一项好处,那就是有先贤大能创出言语来,方便人族交流,但有讯息,立时传遍八方。海中诸族怎及人族之间讯息流畅,只听到只言片语,就引为圭臬了。蛟族大能尽毁于此役着实是可惜了。” 刀灵道:“既然从蛟族处学不得穿域破界之术,主人又该如何?” 秦忘舒叹息一声,摇头不答,他本从林斩风处学来凌虚步法,这步法若能修至大成,穿域破界那是不在话下了。但林斩风所传步法也是缺失甚多,只因那时秦忘舒不得天地认可,修不成剑文,而凌虚步法若想修成,却是少不得剑文的。 除非秦忘舒花费时间精力,将林斩风所传凌虚步法重新整理一番,再以剑文为基,方能修成穿域破界之术。 至于秦忘舒此刻修成的凌虚步法,也只能是加快遁术,在海中自由遁行罢了,也未必就比自海蛟处学来的分水之法强出多少去。若想击破头顶的这块巨大水域,那是想也别想了。 如今唯一的指望,就在莫幻真身上了,秦忘舒的凌虚步法虽是自林斩风学来,其实却是莫幻真动用幻术,假借林斩风之手传予自己,这就是说,莫幻真本身亦擅凌虚步法了,否则怎可借幻术传予秦忘舒? 也许以莫幻真的境界修为,也无法将凌虚步法真正修成,但值此水域压身之境,那莫幻真也必然要百般设法脱困,就算修不成凌虚步法,却可单修其中的破域之术。 秦忘舒是苦于破域之术玄承无有,莫幻真则是玄承在握,只需给予莫幻真一点时间,莫幻真总有破域而出之时。 秦忘舒想到此处,便对刀灵道:“刀灵,你想不想去助白蛇一臂之力?” 刀灵愕然道:“主人不是说,重阳宗大能如云,刀灵便是去了海面,也是无能为力吗?” 秦忘舒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我无法得到破域玄承,勉强修来也是无用。如今重阳宗以一瓶覆海瓶中之水压住我与幻真,我这边若是吃紧一些,幻真那里自然轻松许多了。” 刀灵道:“是了,莫仙子境界深厚,玄承不俗,或可修成破域之法,主人原来是想替莫仙子多多争取时间。” 秦忘舒道:“你既明此理,正可前往海面上一往,不过此次出行,绝不容有失。我身子虽随不得你去,好在可将一道禅识牢牢锁定在你身上,到时就可借你一双明目,瞧明场上局势了。” 刀灵知道自己有勇无谋,主人以禅识随身,其实是对自己颇不放心了。她心中虽是羞愧,但大敌当前,又怎能顾及自身颜面,便道:“主人,刀灵深知不谙人族修士诡计,此去或难成功。不如我暂弃对刀体的御控,而由主人替代如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69章 创诀求新化日月 秦忘舒听罢此言,心中甚是意外。(品书¥网)!只因天地性灵只依着本能行事,怎有公私的念头,更无大局可言,而对自身性灵之体,绝不容他人染指。那性灵若是失了性灵之体,可不是无法生存,这等于人族将性命交给他人一般。若想克服心中狐疑,难度可想而知。 现在刀灵说出这番话来,不仅仅是初心诀之功,亦不仅仅是刀灵对秦忘舒的绝对信任,而是刀灵对自我意识的觉醒。这就是说,刀灵已然意识到一个“我”字,知道自己在天地间的位置。 世人若是不知自我,自然也就不明白自我与他人有何不同,那不过是行尸走肉,不值一提。天地性灵若不知自我,也永远只能依附他人而存在,若修大道,则是从何提起? 得此刀灵一句,秦忘舒可谓此生无憾矣。他与刀灵相遇以来的谆谆教导之功,潜移默化之德,总算结出硕果。 片刻之后,刀灵离了海底山峰,先向那赤海深处潜去,再循他路来到海面之上。覆海瓶所祭之水只会锁定秦忘舒肉身本体,又怎会对刀灵产生影响? 不等刀灵潜出海面,已听到海面上传来的金铁交鸣之声,此刻刀灵已完全受秦忘舒御控,她凝目瞧去,只见那白蛇已化为银枪,正与一柄法剑交战。斗场之旁立着两名修士,皆是大皱眉头。 其中一修赤袍布鞋,正御剑与银枪斗法,此修正是刚才祭出覆海瓶者。另一名黑袍长须修士抚臂而立,却见那臂上法袍破碎,血迹斑斑。看来刚才白蛇伏击得手,已伤了一修。 赤袍修士一边御剑与银枪斗法,一边恶狠狠地道:“果然是魔域邪物,不知人情,枉我这般提拔你,你竟然仍要叛我。”口气虽是严厉,双目犹带一丝暖意,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态。 黑袍修士冷笑道:“炎阳道兄,此蛇分明被人施法,成了他人的法宝,你既然已在他的灵识之中标识过了,何不动用手段,一举将其诛灭了。又何必悻悻作态,与他斗法?” 赤袍修士面色一沉,复又勉强笑道:“宁阳老弟,此蛇虽被人御控,但在你我之间,仍是选择伤你,可见他心中犹记得我这个主人,这魔金蛇枪炼制不易,我若能将其擒获,去了别人施加的法术,仍是一件佳宝。宁阳老弟你想来,若是你的万蚁魂剑被人做了手脚,你难道也会举手诛毁?” 黑袍修士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忽地双目中寒光一闪,目光转向远处海域,只见那处水花冲天,一名少女已然跃出海面,正是刀灵到了。 秦忘舒之所以不肯出手偷袭,一来是有违自家理念,二来对手甚是高明,偷袭暗算也未必能得手。且刀灵所修法术有限,与其冒进,不如先熟悉刀灵本身技能,再与对手周旋。 此战的目的,不求诛杀对手,而是替莫幻真争取时间,早些修成破界之法。 秦忘舒虽以禅修御控刀灵,但本身法术手段,却是无从施展,那施展法术,是需要灵识真玄肉身同时运作,方能成功,此刻自己只有一道禅识,怎能施展出自家的法术手段来。 而他对刀灵的技能虽然了如指掌,但真正运用起来,则是两回事了。好在他的禅识强大无匹,片刻间已掌握了刀灵的本身技能,此刻御控刀灵,好比如臂使指,并无半点迟滞。 当下也不说话,双手掐诀施法,掌中刀影已生。 那刀灵虽有心重创刀诀,奈何前世玄承大半缺失,今世玄承苦于不足,而刀灵本身灵慧又是有限,因此虽有灵光一现之刻,真正想别出机杼,另创刀诀,可谓至难矣。 秦忘舒先前虽有心助她,也不知如何着手,此刻御控刀灵刀体,又将刀灵的灵识一览无遗,施诀用法之时,自然而然,就加入了自家心得。 刀灵新创刀诀名叫悲雪刀诀,秦忘舒也曾见过刀灵施展,倒也算是威力无穷,但这刀诀虽含了一丝悲愤之意,也不过是伤春悲秋的一点愁怀,好比那少年为赋新辞强说愁,诗句听来虽是清新动人,其实并不曾真正的大彻大悟,大喜大悲。 秦忘舒此刻用来,则是完全不同了。 那刀影现于手掌,弯缺如月。却在刀灵的背后又生出一轮日影来,两道刀影前后辉映,后者实有七分明媚,前者则带九分森寒。两名修士瞧见了,皆是耸然动容。 只因那两道刀影相互映衬,联系紧密,虽是隔着刀体而生,相隔数丈,却又是浑然一体,竟瞧不出丝毫破绽来。 更要命的是,那背后日影已具刀芒之质,而掌中的月影,则逾芒入煞,离修成刀煞,也只有一线之隔了。那刀灵被这日月所影烘托其中,竟生出渺视天下之姿,令人不敢正视。 赤袍修士正与银枪斗法,此刻见刀灵现身,所施一对日月刀影强大无匹,若他再舍不得将白蛇收了,可不是腹背受敌? 那赤袍修士猛一咬牙,口中长吟一声,银枪轰然一声响,枪身断为两截,急急沉进海中去了。 黑袍修士这才点头道:“大敌当前,正该效壮士断腕,炎阳兄,此间事了,我便陪你去魔域走一遭,再寻魔金蛇炼制法宝如何?” 赤袍修士道:“多谢宁阳兄美意,在下感激不尽。”竟是不置可否,可见心中对黑袍修士仍是耿耿于怀。 秦忘舒将刀灵新创的悲雪刀诀变出新意来,心中也是欢喜,只是这日月双诀有何威能,尚需一试。他的本意是要与对手周旋,当下也不向对手进攻,而是森然道:“我七剑宗与重阳宗有何仇怨,两位竟大动干戈,挑起事端。” 赤袍修士惊道:“仙子也是七剑宗修士?” 也难怪此修此惊,那七剑宗不过是十余名弟子,多年来守着一座荒岛,从不肯在仙修界现身,端的是低调的紧。哪知数年不见,此宗高手迭出,先是一名女子只凭一人之力,就将四海宗灭宗除名,又来了位秦宗主,一日之间连败清波宗与凌霄宗高手,又将凌霄宝殿抢了去。 如今面前的这位少女,虽是境界观之不明,但一身杀气沛莫能御,二修纵横仙修界多年,也不曾见过那位修士身上有这般凌厉的杀气。 黑袍修士动用灵识探了又探,点头道:“原来是一道法宝性灵,难怪杀气冲天,炎阳兄,今日因我之故,令你毁去魔金蛇枪一柄,若我助你得了这道性灵,炼进法宝之中,想来更胜往昔了。” 赤袍修士大喜道:“宁阳兄果然肯助我?” 黑袍修士道:“你我兄弟之间,何曾有过半句虚言。”说到这里,脑后亦是光华冲天,就生出颗赤色的珠子了,此珠乃是此修的法身之宝,名叫赤罡珠,护体之能甚是强大。 赤袍修士道:“宁阳兄果然用心,在下亦要竭尽全力。”双目似睁似闭,亦从体内遁出一物,此宝指尖大小,呈水滴之状,瞧来青光四射。此为水罡珠,但修出此珠者,于水系法术法宝施用上,必增强大威能。 秦忘舒见二修上来就遁出法身之宝,分明是将自己视为劲敌了。若他以本体来战二修,那着实有些心慌,自己不过是地仙小成,而两位对手却是天仙境界了。 双方境界相差甚多,对手又是以二敌一,自己的玄承手段再多,也是毫无把握。但此刻利用刀灵的刀体作战,那情形又大不相同,只需掌握好刀灵虚实变化之道,对方的杀伐之术,大可置之不理,可谓立于不败之地了。 唯一要小心的,就是对手祭出如覆海瓶这样的法则之宝来。 而细察二修手段,秦忘舒立时知道,那赤袍修士既修出水罡珠来,必然是攻强于守,黑袍修士修出赤罡珠来,必是守强于攻。这样的见识眼力,则是刀灵所缺失的了。 那赤袍修士果然一声长吟,首先向秦忘舒祭出法剑,此剑祭到空中之中,那赤袍修士的水罡珠也随之大动,就见那法剑如真龙吸水一般,自海中挑起一道巨浪,此浪似惊虹,若真龙,就向秦忘舒所御刀体冲撞而来。 秦忘舒冷笑道:“区区水系神通,怎奈我何!”竟任由那惊虹般的水龙攻来,背后日影猝然向前,斜斜斩向黑袍修士。 黑袍修士已遁出法身之宝,怎惧对方手段,面上笑容浮现,竟负起手来,也不理刀影袭身。 那刀影去的极快,但赤罡珠迎击的速度亦是更快,一诀一宝在空中一触,忽地激起赤光万道,秦忘舒所祭刀影被这赤光拦阻,竟是寸步难进。 而于此同时,那水龙也击到刀体,这刀体却早被秦忘舒化为至虚,那水龙攻来,怎能撞到物事,自然复落于海中了。 秦忘舒之所以抢先打出背后刀影,就是要及时将刀体化实为虚,世间性灵之体皆是至虚者无攻,至实者无守。而于这虚实变化的掌握,秦忘舒的随机应变之能,亦比刀灵高明一筹。 刚才一轮斗法,双方算是斗了个平手,就见二修眉毛舒展,似乎略为放心了。但对秦忘舒而言,这轮交手,却试出二修的底细来,赤袍修士水系法术虽强,但对刀灵的刀体实构不成威胁,而黑袍修士的赤罡珠防御之能虽是强大,但若换成手中月影,或有三成把握突破此珠。 只因背后日影,不过是刀芒境界,而手中月影,却是已远远胜于刀芒,无限接近刀煞了。 秦忘舒胸有成竹,遂向赤袍修士打出手中月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70章 奉旨跨海拯危困 黑袍修士见秦忘舒攻向同伴,自是不假思索,再次以赤罡珠迎去,二人一个主攻,一个主守,那是往日配合得熟了,原是不必言语吩咐。(品≈书¥网)! 眼瞧着刀影与赤罡珠再次相撞,却见刀灵身子一闪,已来到黑袍修士的面前,其遁速之快,已远超此修的反应速度,故而黑袍修士面上仍是神色从容,似乎并不曾意识到面前刀灵的可怕。 其实黑袍修士的灵识已第一时间感觉到死亡的恐惧,可以想见黑袍修士此刻心中,必定是惊惶之极,但这种心中的恐惧,尚未完全传达到肉身。这也就造成了心中惊惶,面色从容的古怪情景了。 但此修的肉身固然无法及时反应,赤罡珠却极其迅速的回护本体,那法宝之宝的反应速度是和灵识永远同步的,赤罡珠及时回护,并不出奇。 既见赤罡珠回来救主,秦忘舒又怎会与他相较,刀灵就此停步不前,双方的距离只有七八尺罢了。 而从秦忘舒发出指令,到刀灵完全停顿,也几乎是完全同步。刀灵的刀体根本不受顺障的影响,这种惊人的手段,其实不过是性灵之体的天生技能罢了。 而秦忘舒这番指东打西带来的后果,就是刀影面前再无阻碍,赤袍修士立时处在刀影的笼罩之中。 若赤袍修士与秦忘舒单独斗法,自然要对秦忘舒的攻击手段严加提防,但因为有一位擅长防御的同伴在侧,赤袍修士早将防御之事抛在脑后。因此当赤罡珠被引去护主时,赤袍修士自是空门大开,无可抵御了。 秦忘舒这种手段按理并不稀奇,在低级修士斗法时,可谓屡见不鲜。可在天仙境界这种级别的修士斗法中,因为天仙修士反应极快,这种手法其实毫无用处。 只可惜二修今日对手,却是世间独一无双的魔刀性灵,这道性灵不光不受对手的境界压制,其出击速度之快,亦是叹为观止。对性灵来说,对手只有强弱之分,并无境界之别。只要对手的法宝法诀无法对性灵产生影响,性灵自然可以将速度的优势完全发挥。 幸好赤袍修士亦早早将法身之宝祭将出来,此宝虽不及赤罡珠有强大的防御之力,但法身之宝向来守强攻弱,那颗水罡珠立时迎出护体,也是当然之事。 刀影与那水罡珠一触,立时分出输赢,水罡珠被刀影击出数道裂纹来,而水罡珠激发出来的青光,则将刀影完全挡住了。 此番交手,无疑是秦忘舒大占便宜,赤袍修士法身之宝既被撞出裂纹来,此修又怎敢再次动用法身之宝,黑袍修士的护御之责,可就更加沉重了。 但天仙境界修士着实可称为人间杀器,就在水罡珠被刀影撞出裂纹的刹那间,赤袍修士已然展开反击。 此修从袖中取出一宝,正是那只覆海瓶,此宝高高举起,瓶口碧光连闪,那赤海中的海水就被吸引了过来,似乎整座赤海之水,都朝着覆海瓶拥去了。 刀灵的刀体正好夹在海水与覆海瓶之间,那海水自足下冲来,刀灵自然是身不由已,被冲向覆海瓶。 覆海瓶中的法则之力,按理对性灵之体并不构成威胁,此宝也只是能将水吸进瓶中罢了。但赤海之水形成的强大狂涛,却是对刀灵的重大考验。 也许就算被吸进覆海瓶中,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可秦忘舒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刀灵冒此奇险。 此刻若是秦忘舒本体在此,秦忘舒无论是施展凌虚步法之好,分水之术也好,那海水之势再强,秦忘舒也可从容退走,奈何刀灵并不曾修成类似的法诀,秦忘舒的玄承心法,也不可能施加于刀灵身上。 若想从这大水之中脱身,刀灵仍然要依靠自己的天生技能。 秦忘舒所动用的手段,是再次施出日月双影,以阻海水倒卷之势,而在水势稍稍一阻之后,秦忘舒已御使刀灵斜刺里飞了出去,来了个落荒而逃。 与两位天仙修士斗法,又是在对手祭出覆海瓶这样的法则之宝的前提下,不论是秦忘舒还是刀灵,采用逃之夭夭的战法,都算不丢脸了。 赤袍修士与黑袍修士好不容易挽回战局,又怎能放任刀灵逃遁,二修同时喝道:“往哪里逃!”各施无上遁术,就向刀灵追了过去。 也就是数息之间,刀灵已在数十里开外了,那刀灵一旦竭力施展遁速,自然是不弱于的,只可惜在两名天仙修土面前,这样的遁速却是远远不够的。 二修遁法各不相同,抢先赶来的,则是赤袍修士。 此修精通水系神通,在这水灵气极其充沛的赤海之中,其水遁之术快不可当。此修的水遁之法,并非如游鱼一般顺水遁来,而是在赤海之中出隐没不定,每次隐没之间,都已纵出去近五六十里了。 若论究此修的水遁之术,与凌虚步法也有相通之处,凌虚步法是将一座界域视为一点,由此域跨至彼域,也只是跨上一步罢了。 赤袍修士的水遁之术,则是将数十里水域视为一点,一步跨去,就从这片水域跨向另一片水域。故而在这汪洋之中,这项水遁神通自是优势明显。 黑袍修士借剑而遁,遁速亦不算慢了,但和同伴相比,却是逊色不少。当然,若是离了这水域来到其他五行所在,双方的遁速或可能完全相反了。 秦忘舒倒也存了心思,想趁赤袍修士孤兵深入,落单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以反击,奈何瞧着赤袍修士手中的覆海瓶,秦忘舒只好打消念头。对付这件法则之宝,就算是自己的本体,也是没有多少把握的。 双方一追一逃,瞬间就去了三四百里了。秦忘舒想起一事,不由暗叫糟糕,原来他的禅识笼罩的苍围有限,刀灵逃出三四百里后,禅识对刀灵的御控之能,也就渐渐消失了。 若放任刀灵向深海中逃去,一来赤袍修士的水遁之法比刀灵略快一丝,数个时辰之后,刀灵必会被追上了。 若是回头再次斗法,却是无计对付那件覆海瓶。 正在秦忘舒苦思无策之时,忽见前方水花翻涌,从海中跳出两名鱼头修士来。 其中一名鱼修生着满口獠牙,相觅甚是凶恶,另一名鱼修则是满面胡须,长及腰间,只瞧他这满嘴的胡须,可不是修行了千万年之久。 獠牙鱼修喝道:“小仙子莫要惊怕,我等受龙女法旨,特来救你。” 秦忘舒此时禅修已难达到此处,刀灵本身灵识再次御控刀体了,听到这话,刀灵大喜道:“你等是负心姐姐下属?” 那长须鱼修哑声道:“莫要高声,龙女势力未及于此,恐怕还需三年五载,才能一统苍穹水域,若是惊动了此域的水族,你我都要倒霉了。” 刀灵暗道:“原来这两名鱼修也是冒险前来,可见负心姐姐对他们是极好的了。” 两名鱼修让过刀灵,其中长须鱼修向水中一指,刀灵会意,立时沉进海水之中。 这时赤袍修士也赶到了,见到两名鱼修阻路,心中是大为踌蹰,只好停将下来。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在这海域之若是得罪了海中大能,可不是自找麻烦? 赤袍修士堆下笑容,揖手道:“两位海修大士,重阳宗炎阳子有礼了。” 獠牙鱼修道:“重阳宗?听过听过,那是苍穹有名的宗门,名列三家七宗之内,好不厉害,好不厉害。” 长须鱼修却道:“不对,不对,那重阳宗原先也是极厉害的,宗中天仙修士竟有四五人之多,连九星宗也比不过了。但如今却是日薄西山,来日无多了?” 獠牙鱼修道:“怎地好好一个宗门,就成了日薄西山?” 长须鱼修道:“大兄,你耳目闭塞,不知天下大事,听说重阳宗得罪了三大世家,只因重阳宗势大,一时也奈何他不得,但三大世家岂肯善罢甘休,用不了两三年,重阳宗必定是风流云散,我这才说重阳宗去日无多了。” 黑袍修士此时也已赶到,听两名鱼修说话,皆是大皱眉头,但二修说的却是字字在理,那重阳宗此刻虽然威风不减,可的确是前途艰难了。 獠牙鱼修道:“既然是日薄西山,那宗中修士若是晓事的,可不是要另寻出路,若是陪着重阳宗去死,那可划不来了。” 长须修士道:“别的修士想走就走,但这两位皆是天仙大士,苍穹大大有名,又能投到哪里去?任他二人改头换面,还是会被人一眼瞧出了,试问哪家宗门敢收用这二人?” 獠牙鱼修道:“我倒是可以替这两位指点一条去路?” 长须鱼修道:“这就奇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獠牙鱼修道:“三大世家正要谋算重阳宗,此刻去投三大世家,那姬老祖必定欢喜,但若是等到重阳宗大势已去,再去投他,只怕就不值钱了。” 赤袍修士与黑袍修士听到这里,皆是心中一动。 长须鱼修道:“你以前说话,我统统不服,不过今日这番话,嘿嘿嘿。” 獠牙鱼修道:“你自然是服了。” 哪知长须鱼修道:“错了,错了,我还是不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71章 翻云覆雨只寻常 獠牙鱼修气道:“我说的话字字有理,你怎地还是不服?” 长须鱼修嘿嘿笑道:“本来这话甚是有理,被你说来,可就不成了。 你想来,他二人若是孤身去投,三大世家必定生疑,说不定怀疑是重阳宗的诡计,若再弄出个奸细来,可不是重蹈雪神宫的复辄了。” 獠牙鱼修脾气甚好,听这话有理,也是服他,便道:“果然是这个道理,这么说来,这两位大修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好陪着重阳宗沉沦了。” 长须鱼修道:“那世间之事,总有办法可想,贸然去投三大世家,未必是妥,但我却可真正指点二位一条出路。” 那黑袍修士听这话说到关键时,自是留意,不想赤袍修士喝道:“两位海修道友,莫要信口胡柴,速速让开道路,我等也敬你是此域的主人,若是不让,莫怪在下翻脸无情。” 獠牙鱼修冷笑道:“好厉害,好霸道,你等去日无多,却仍是如此猖狂。来来来,若论斗法厮杀,老夫这千年来倒没怕过谁?” 赤袍修士亦是满面寒霜,正要取宝动手,黑袍修士忙道:“炎阳兄,今日之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赤袍修士愕然道:“莫非你被这二位海修三言两语,竟说的心动?宁阳兄,你若真要叛宗投敌,你我多年交情,就此作罢。” 黑袍修士慌忙道:“炎阳兄,在下怎会叛宗投敌,只是今日之事枝节横生,就怕不好办了。” 赤袍修士正要回答,只见四周海浪翻涌,涌出一大群海修来,这些海修之士无不生得奇形怪状,个个杀气腾腾。其中一名海修身穿黑甲,手持钢叉,全身上下已找不到水族的模样,完全是造化人形了。 此修向獠牙鱼修与长须鱼修喝道:“两位甚是面生,绝非我赤海鱼族,敢问两位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长须鱼修陪笑道:“我二人的的确确是赤海鱼族,只因常年潜伏在海底修行,平日极少露面的,今日静极思动,这才来外间走动,不曾拜会诸位,还请见谅。” 铁甲海修冷笑道:“莫说是赤海鱼修,便是东海之中,但凡有些道行的,在下怎能不识,二位老实道来,究竟是何方海修?” 长须鱼修兀自神色从容,獠牙鱼修却慌忙道:“长须兄,你我身份可被识破了,速速去休。” 长须鱼修被同伴泄了底,大是气苦,叫道:“以你这等灵慧,怎能活到今日。” 这时有鱼修叫道:“莫要问了,这二修定是从外海来的,将他们一刀杀了,最是干净。”这时诸多鱼修纷纷涌来,各举手中兵器逼向长须獠牙二修。 獠牙鱼修叫道:“不好了,再不走就逃不掉了。”伸手在海面上一拍,那赤海偌大的海面竟是猛然一晃,突地激起浪花无数,海中鱼修被那脚底的海浪打来,皆被冲到空中去。 这獠牙鱼修虽是灵慧不足,修为却是不弱,只这一拍,就冲出一条路来。长须鱼修则是不慌不忙,向袖中一扯,扯出一块红绫来。将那红绫展开,海面上顿时狂风大作,本来是湛碧的天空,刹那间风起云涌,再瞧那赤海之水,竟也变成黑色了。 黑甲修士叫道:“原来是沧澜海之士,难怪如此大胆。” 诸多鱼修本被那红绫激起的狂风荡开,此刻瞧那红绫,方知端底。原来此绫上绣有绿龙一条,那绿龙虽是张牙舞爪,相貌凶恶,但一对龙目,却是大蕴慈悲。而在绿龙之下,以金线绣成波纹,正是沧澜海鱼修的标记了。 原来许负心入海之后,就以沧澜海为基,一路南下收服诸多水族,如今已收服北域七海万修,正要冲着东海来了。海中诸修,如今是闻“沧澜”二字而色变,就怕许负心一统海域之后,再也没往日那般逍遥自在。 铁甲鱼修知道诸修不是对手,急忙横叉上前,那长须鱼修也不问好歹,仍是红绫一展,此绫虽无十分威能,但因有绿龙加持。铁甲鱼修瞧得胆战心惊,可谓未战而先怯了,手中铁叉略一犹豫,就被二修冲了过去。 重阳宗见海中鱼修内斗,怎好插手,二人趁此良机,急忙动用灵识,去探刀灵的去向。 只见那刀灵深潜海底,竟又往来路去了。此刻去了百里。 二修急忙转身去追,海中鱼修正是忙忙乱乱,也没人理会二修。 赤袍修士遁术最快,只赶了两步,就已追上刀灵,正要施法逼刀灵出海,忽听空中遁风急响,有人叫道:“炎阳子,宁阳子,莫欺我友!” 赤袍修士道号炎阳子,黑袍修士道号宁阳子,皆是重阳宗长老。与重阳宗玉真子并称三老。如今玉真子已继位宗主,炎阳子宁阳子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炎阳子抬头一瞧,来的是两位旧相识,九星宗的两位长老,一人名叫何八星,那是何九星的族弟,已修成天仙中乘境界。另一人名叫常七星,则是九星宗谱系重臣,亦修成天仙小成境界。那二人皆穿白袍,凌风而来,倒也是姿容不俗。 炎阳子喝道:“何道友,常道友,此番来的倒是快。” 何八星道:“再快也比不过重阳宗,嘿嘿,重阳宗不愧为五宗之首,果然是雷厉风行。” 炎阳子叹道:“想我重阳宗原与贵宗交好,只可惜往日交情,今日顿成画饼了,说不得,今日各为其主,只好竭力而为。”说罢袖中飞出一件法宝来,正是那件覆海瓶。 此瓶祭到空中,自然激起赤海之水倒卷而来,意欲将九星宗两位长老收进瓶中。 何八星笑道:“覆海瓶虽好,怎能近我!” 那何八星不慌不忙,手持法剑一柄,向那脚下涌来的海水一指,就见那滔滔海水被分为两处,海浪虽是涌来,却是自二修身侧过去了,怎能冲击到二人身上。 炎阳子心中大惊,暗道:“那何八星有何手段,能分开这滔滔巨浪?”凝目瞧去,方才恍然。原来何八星手中法剑名叫镇海剑,此剑本是杨氏所有,想必因有今日之事,何八星特意从杨氏那里请了来。炎阳子瞧出此剑来,自是大为动容。 这也难怪九星宗来的略迟了,原来是去请这件法宝,那是针对覆海瓶而来了。 此番因四海宗之事,重阳宗大动干戈,在表面上瞧来,那是替四海宗出头,其实有识之士瞧得明白,重阳宗其实是冲着九星宗去了。 重阳宗与九星宗此番争执,其他宗门原无法插手,若重阳宗重创了九星宗,不光是剪除了三大世家的羽翼,亦可令其他四宗信心大增,五宗联盟,牢不可破,就可与三大世家周旋下去。 别看三大世家势力强大,但五宗联盟也不算弱了,而九星宗与步云宗虽是依附了三大世家,两宗却有微妙的不同。 步云宗虽已然投向三大世家,但却顾虑三大世家势力太强,说不定日后就被吞并了去。但若是五宗尚在,那三大世家自然不会动手,反倒要好生安抚步云宗。 因此步云宗打定了主意,要于这场宗门之争中冷眼旁观,而九星宗却因何九星与三位老祖私交极好,那是三大世家的铁盟了,若想冲击三大世家而自存,就非得先将九星宗打压了不可。 而若论重阳宗与九星宗之较,重阳宗实有六七成的把握,否则重阳宗又怎会抢先出手惹事。但何八星手中既持了杨氏法宝,可见三大世家是要不顾规矩,竭力相助九星宗了。 这以难怪炎阳子心中大震了。 炎阳子心中暗道:“九星宗既得三大世家鼎力相助,此事颇有些难为了。”但身为重阳宗长老,身负重兴重阳宗之责,炎阳子怎能退缩? 见那覆海瓶掀起的巨浪难以动摇何八星二人,炎阳子也不收回覆海瓶,仍是施加法诀,去收这赤海之水。 要知道覆海瓶的强处,并不在于掀风作浪,而是祭出无边大水压制对手,此刻覆海瓶中之水已被分成两处,压制住七剑宗两名修士,此刻瓶中滴水也无了。 既然瓶中无水,此宝威能如何显现? 炎阳子只好先收这赤海之水,哪怕只收了一半,也可用来压制何八星二人。 何八星瞧见炎阳子仍在祭瓶收水,怎能不知他心中打的主意,口中一声长吟,那镇海剑就向炎阳子祭来。 此剑祭到空中,果然是风平浪静,那海水被这法剑压住了,怎能被覆海瓶倒吸了去,炎阳子连续三次施加法诀,却见那海水固若金汤一般,只有一些散碎浪花涌进瓶中,若是这样吸下去,便是吸个百年,也盛不满覆海瓶了。 幸好宁阳子已至,炎阳子忙叫道:“宁阳助我!” 宁阳子持剑急急赶来,听到这话立时叫道:“炎阳兄莫慌,在下助你驱退强敌。” 说到这里手中法剑高高祭将起来,不想那法剑沉落之时,剑尖所指,竟是炎阳子。 炎阳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叫道:“宁阳子,你意欲何为?” 宁阳子笑道:“正要擒你见功,炎阳兄何不成全了我。”法剑疾沉如电,就向炎阳子头顶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72章 孤岛密谋可惊天 炎阳子面临九星宗两大高手,原就全神贯注,再被宁阳子法剑袭来,已然是猝不及防,眼瞧着法剑及体,只好将法身之宝再度遁出,以挡此厄。(品书网)! 何八星与常七星见二人翻脸动手,亦是惊呆了,只见宁阳子的法剑与炎阳子的水罡珠一触而开,但水罡珠上传来格格声响,珠上裂纹又多了数条。 法身之宝原与修士性命交关,法身之宝若是有损,修士自然也是法力大减,再重要的是失去一项护体的法宝,一旦再被人攻击,岂不是毫无防御之能。 炎阳子又急又怒,叫道:“宁阳子,你真要背叛宗门吗?” 宁阳子咬牙道:“炎阳兄,重阳宗大势已去,明眼人瞧便知,只凭你我二人,又怎能挽狂澜于即倒,识时务者为俊杰,那活着可比什么都要紧。” 炎阳子大叫道:“罢了,罢了,你等只管去吧,在下誓与重阳宗共存亡。”大袖一拂,海浪激起千尺之高,化为长龙一道,向宁阳子猛然撞来。 这水龙首尾四爪皆具,端得是维微维肖,就算是能工巧匠妙手雕成,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宁阳子知道炎阳子水系神通难敌,尤其是在这汪洋之中,更增加三分法力,但此刻也只好咬牙支撑。急忙御使法剑挡在身前,迎着龙爪而去。 那法剑与一双龙爪相撞,就将龙爪打得粉碎,然而那水龙龙尾卷来,却将宁阳子拦腰一扫。幸好宁阳子赤罡珠及时祭出,挡住龙尾一扫。 宁阳子叫道:“何兄,常兄,若再不助我,在下性命危矣。” 本来何八星与常七星见二人同门内斗,甚是惊讶,等听到宁阳子有投纳之意,心中自然欢喜,重阳宗如今全靠三大天仙修士支持,若得了宁阳子,重阳宗可不是塌去一小半去。 若今日再助宁阳子诛杀了炎阳子,重阳宗也就只剩下玉真子一人苦苦支撑了。 二修相视一眼,心意相通,今日正是扳倒重阳宗的绝佳良机,此时若不出手,更待何时? 何八星喝道:“炎阳子,你既然一意孤行,就莫怪我不讲交情了。”那镇海剑因此压住海水,不便轻动,何八星忙另取法宝一件,来战炎阳子。 此宝亦是一柄银锤,乃是仿何九星的劫星锤而制,算是劫星锤的一件虚宝了,虽只有劫星锤的二成威能,也算是不俗法宝。 那常七星则仗剑来助,此修法剑虽是平平,但双足踏来,神妙无方,若是有识之士瞧见了,能认出此为七星步法,在仙修界诸多步法之中,亦算是一流步法了。 世人听到何八星常七星的名字,必以为九星宗以此分为修为强弱来,常七星既叫七星,定是比何八星弱了。却不知常七星的道号却是来自于所修步法,与修为境界毫无关系。 别看常七星境界略弱于何八星,却因这步法强大,其修为与何八星其实是等量齐观。 就见何七星连踏七步,全身立时金光闪动,空中垂落下七道光芒,齐皆落在常七星身上。而金光之中,常七星的身形似乎比平时高大的许多,此刻再御法剑刺来,那法剑沉重之极,竟有五六十岳之重。 炎阳子虽与他为敌,见他步法精妙,也忍不住叫道:“好个七星步法!” 原来那七星步法每踏一步,便增十岳之能,连踏七步之后,就在七十岳的灵压,虽然常七星远未将这步法修到极致,但法剑压下,五十岳的力量怎样也不会少了。 刹那之间,炎阳子就要独自承受三件法宝,三件法宝各具奇能,绝非炎阳子所能承受。 炎阳子在空中已是呆不住了,只好往下一沉,扑通没入海中,宁阳子跌足叫道:“不好,此修入海,好似虎放南山,这可如何是好。” 何八星道:“今日就算上天入地,也要将炎阳子就地正法,宁阳兄及时悔悟,可喜可贺,还盼宁阳兄再接再励,助我等诛杀此人。” 宁阳子叹道:“于私虽是不忍杀他,于公却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三修瞧清炎阳子正在水中急急逃遁,又哪里肯舍,便在空中紧紧盯住了,果然那炎阳子就算逃向天涯海角,也誓要将他斩杀了。 且不提海中厮杀,离秦忘舒被压制之地五百里处,东海之中,有一座无名孤岛,此岛一颗树木也无,唯有些稀疏野草。除了路过海鸟会借此岛歇脚之外,他人极少涉足此岛。 但今日这座无名小岛上,却来了十余名修士,诸修齐齐端坐于地,其中有五名修士坐在核心,其他修士分散坐来,似在替那五修护卫了。 圈中五修皆是闭目调息,一时间也没人开口。 忽听遁风声响,圈中五修无人理会,圈外修士之中,则有一名年轻修士抬起头来,向遁风响声传来方向瞧去。 原来是两名修士正掠过海岛,急急地往赤海方面去了。奇的是两名修士虽从这座无名小岛经过,却始终不曾瞧向岛中诸修。数息之后,二修已然远去了。 那名年轻修士见二修远去,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旁边一位中年修士笑道:“这两位修士,定是九星宗弟子,只是他二人境界不足,难以瞧穿此岛虚实。小兄弟,这下你可放心了。” 年轻修士忙陪笑道:“贵宗摭天幛世间无双,在下哪有不放心的道理。”目光就向小岛上的插着的一面三丈青幛瞧去。 此幛孤零零插在小岛一隅,瞧来甚是寻常,但此宝却是天耀宗镇宗之宝,名叫摭天幛。此幛一旦祭起,方圆十里之地,就可屏摭无遗。 刚才两位九星宗修士虽是经过此处,却只能瞧见一片汪洋,连这座孤岛也瞧不见了。二人相视一笑,便不再说话了。 原来那坐在圈中的五修不是别人,正是重阳宗前宗主重阳真人,驭兽宗前宗主镇魔子,天风宗前宗主任天风,天耀宗前宗主孙自愚,以及阴朔宗前宗主路千山。值此重阳宗与七剑宗大起冲突之时,这五位前宗主不请自来,猛瞧来虽是一件奇事,细细想来,自是大有玄机。 五修原是闭目静坐,忽地同时睁开双目,那重阳真人叹道:“炎阳子忠心可嘉,宁阳子临危叛宗,罪不可赦。” 镇魔子笑道:“那宁阳子若是知道我等大计,定是后悔不迭,正所谓危难见人心,少了一名宁阳子固然可惜,但我五宗卷土重来,三大世家大势去矣。” 重阳真人点头道:“此役若能灭掉九星宗,便等于剪除三大世家羽翼,若再将步云宗拉将过来,以我六宗之力,足以与三大世家抗衡了,到时胜负之论,尚未可知。” 镇魔子道:“全仗雪域神龙妙策,方有今日之局面, 孙自愚道:“何九星迟迟不出,不知打的是怎样的主意。” 重阳真人道:“何九星盯牢了玉真子,玉真子若是不动,何九星自然不出。” 孙自愚道:“玉真子何时方动?” 重阳真人微微一笑道:“玉真子自然听我号令,只需我一声令下,玉真子自然就出动,到时何九星必是衔尾而来。那何九星亦是想借此机会,将我重阳宗打得一蹶不振了。” 孙自愚道:“既是如此,还请真人速降法旨,引那何九星过来,只需他经过此岛,我等同时出手,那何九星又有多大神通,自然索手待毙。” 重阳真人笑道:“孙宗主莫要性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那何九星已是我掌中之物,举手可擒,此役的关键之处,一是三大世家动向,二是步云宗宗主的心思,若那步云宗倒向我五宗,则是大事可了。” 孙自愚道:“真人大可放心,此役三大世家虽是关切,但毕竟只是涉及两家藩宗,三大世家怎会出动?若是强行出头,可不是小瞧了何九星?” 重阳真人道:“按理虽是如此,但三大世家毕竟非同小可,就算高看了一线,也是当然。不过从本座得来的消息可知,三大世家果然不曾有所动作,便是何八星去请镇海剑,那杨家也只是杨七郎出面,并不曾惊动欕老祖。” 孙自愚道:“三大世家目高于顶,哪里正眼瞧过我五宗,此番定要让三大世家好生瞧瞧,我五宗虽是势弱,但只需团结一心,亦能掀起滔天巨浪。只是在下认为,步云宗只怕指望不上了。” 重阳真人笑道:“孙宗主何以见得?” 孙自愚道:“世人皆知,那步云宗宗主虽是在位,但大权其实掌握在七绝仙子手中,七绝仙子心向三大世家,怎肯让其子轻举妄动。” 重阳真人笑道:“孙宗主,你有所不知,步云宗宗主本就野心勃勃,只因被其母百般压制,这才忍气吐声罢了,我瞧那步云宗宗主必是不甘寂寞,若无机会也就罢了,但有机会,此人必定反戈一击,一来吐一吐胸中郁闷,二来也是让七绝仙子瞧瞧,步云宗离了七绝仙子,一样可以发扬光大。” 孙自愚听了这话,也是将信将疑。 镇魔子道:“孙宗主,你一生顺遂,修成大道之后,就执掌了宗门,不曾受别人压制,实不知其中郁闷委屈,我在出任宗主之前,也是被人百般打压,可谓苦不堪言。因此我对步云宗宗主的心情最了解不过,重阳真人之计,定可大成了。” 孙自愚笑道:“成与不成,片刻便知,我等原是与步云宗宗主约好在此相见,若是依约前来,此事就是成了。” 说到这里,五修齐齐闭目以待,但海岛四周仍是静寂无声,哪有人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73章 狡兔擒尽猎犬烹 又过片刻,眼瞧着将至与步云宗宗主的约定之期,五修心中正在疑惑,重阳真人忽地展颜一笑,道:“步云宗宗主果然信人。 ” 诸修知道重阳真人修为最高,自可抢在众人之前瞧见步云宗宗主,诸修再次凝神去探,只见自西面天空飞来一只白鹤,白鹤背上坐着一名修士,瞧其相貌约为三十多岁,生得颇具威仪,手中按着一柄法剑,神情甚是警惕。 此修正是步云宗宗主薛施雨,手中所按法剑,乃是步云宗镇宗之宝,布云施雨剑。步云宗原由薛施雨之父薛步云与七绝仙子手创,传到薛施雨手中,亦不过二代。 在苍穹仙修界,创宗立派极是艰难,但宗毁人亡往往却是弹指之间,薛施雨本怀惊天之志,奈何总被其母打压,虽名为宗主,手中权力却是有限,一直以来,大有壮志不能施展之恨。 那薛施雨御鹤来到无名岛前,不免逡巡不定,只因那海岛已被摭天幛摭住,既不见人影,此修当然心中难安。 忽觉面前人影晃动,五名修士大笑着上前来迎,居中者正是重阳真人,其他四位修士,也是老相识了。 重阳真人笑道:“薛宗主千金一诺,今日再见故人,不胜之喜。” 薛施雨面上浮起笑容来,却仍是按剑而立,道:“五位道友自北域而来,亦是辛苦。” 重阳真人道:“若真在北域,哪里能这么快来到此处,不瞒薛道友,其实我五人早就悄然潜来东穹,以候东穹战局之变,今日也算是盼来了转机之刻。” 薛施雨皱眉道:“原来几位道友早就到了。” 孙自愚道:“此处虽是偏僻之极,却也防隔墙有耳,薛道友何不上前一步,登临此岛,此岛上有摭天幛摭敝,便是那大罗金仙,也未必能瞧见了。” 薛施雨却在犹豫,迟迟不肯举步。 重阳真人五修相视一眼,皆是有些心焦,那薛施雨停在海岛之外,的确危险,若不能及时打消薛施雨心中疑惑,一旦泄了此间机密,可不是万事皆休。 若是逞强动手,以五修合力,拿下薛施雨自然不在话下,但薛施雨本是此局最重要的一粒棋子,怎好轻易动得? 毕竟还是重阳真人最有主意,就听重阳真人道:“白首相知犹按剑,如今东穹多变,薛宗主心生狐疑也是当然,在下愿立符誓一道,若对薛宗主生出歹念来,定是万劫加身。” 说到这里,果然立了符誓一道,随手一抛,缓缓抛向薛施雨。 薛施雨将那符誓瞧了瞧,面上露出笑容来,道:“在下怎能信不过重阳真人。”话虽如此,仍是不肯向前。 其他四修心领神会,便也各制符誓一道,呈于薛施雨面前,刹那间薛施雨已收了五道符誓,不由愁云皆去,笑道:“我等多年情谊,何必如此。”这才收了法剑,一步步走进海岛之上。 五修见薛施雨总算入岛,齐齐舒了一口气,那薛施雨既肯入岛,此事就有七八分把握了,只再五修再进良言,不怕薛施雨不肯入伙。 那薛施雨虽无权柄,但毕竟是步云宗的宗主,只要七绝仙子生出意外来,自然就是大权在握。 诸修分宾主坐定,薛施雨道:“听闻故友相邀,在下怎肯不来,不知诸位有何教我。” 重阳真人道:“我等邀薛宗主前来,自然有一件大大的好处。” 薛施雨道:“在下愿闻其详。” 重阳真人道:“薛宗主才华盖世,修为惊天,本该名动天下,奈何却一直被七绝仙子压制,以致声名不彰,我等私下想来,皆替薛宗主惋惜。” 薛施雨叹道:“家母虽对我严苛,也是一番好意。”话虽如此,双目之中却闪过一丝怨毒之色,诸修皆是阅历极丰,瞧见这道目光,心中更是有底了。 重阳真人道:“人常道慈母多败儿,却不知苛责之下,亦生祸患,薛宗主,在下不妨真言,步云宗离覆灭之期,已是不远了。” 薛施雨不由笑道:“真人,何必危言耸听。” 重阳真人哈哈大笑道:“我听说自七绝仙子南归之后,步云宗又收了三个藩宗,多了三百名弟子,步云宗瞧来蒸蒸日上,好不兴旺。薛宗主,可有此事?” 薛施雨道:“敝宗之事,倒也瞒不过真人。” 重阳真人道:“如此说来,步云宗的确覆灭在即了。” 薛施雨变色道:“本宗收纳藩宗,又纳弟子,自然日益强大,却不知真人从哪里瞧出,本宗覆灭在即。” 重阳真人道:“步云宗创派多年,每年所收弟子,不过十余人罢了,为何此番却收了许多弟子?薛宗主可知其故?” 薛施雨道:“自然是由本宗威名日盛,这才引人来投。” 重阳真人叹道:“薛宗主,你果然不知其中玄妙,我等东穹七宗若想收纳弟子藩宗,事事都要瞧那三大世家的眼色,若是每年多收了弟子,三大世家必然有许多不快,正因此故,我七宗实力,一直增益稀微。” 薛施雨沉吟道:“不想竟有此事?” 重阳真人道:“此番步云宗收了许多弟子,若不是三大世家首肯,又怎能如此?那不过是七绝仙子用性命换来的一点好处,但步云宗就算弟子千万,也是仰人鼻息罢了。” 薛施雨道:“若本宗实力强大,总有一日,可与三大世家分庭抗礼。” 五修不由相视一笑,孙自愚道:“薛宗主,你可知三大世家为何坐视贵宗扩展势力?” 薛施雨道:“那是家母以性命换来的,北域征伐,家母实有大功。” 孙自愚哈哈大笑道:“试问若是五宗不存,三大世家能否再坐看步云宗养力势力。” 薛施雨皱眉道:“如此说来,孙宗主是认为,三大世家允我扩展实力,是为了对付五宗了?” 孙自愚道:“五宗不存,步云安在?我五宗与步云宗其实是唇亡齿寒。五宗好比狡兔,步云宗不过是猎犬罢了,一旦狡兔成擒,那猎犬也是毫无用处,自然随手诛杀了事。” 薛施雨眉头皱得更紧道:“家母向来目光高远,自然瞧其出其中玄机,心中必有应对之策了。” 孙自愚哈哈大笑道:“七绝仙子固然境界深厚,修为高明,奈何却是妇人之见,宗主早成大器,人所皆知,唯有七绝仙子瞧不出来。三大世家狼子野心,一心要承揽苍穹仙修界,七绝仙子却只知亦步亦趋,试问‘目光高远’四字,却又从何谈起?” 薛施雨听到这番话,已是沉吟不语了。 镇魔子又道:“我五宗与步云宗实为一体,五宗一旦败亡,步云宗在三大世家眼中,可就毫无用处了。到时步云宗其名尚在,但却已是名存实亡,那三大世家怎能瞧着步云宗坐大?一旦步云宗的势力有威胁到三大世家之间,三大世家必然翻脸无情。此言字字锥心,还盼薛宗主细思。” 任元风则道:“薛宗主性情孤高,学不来那阿谀奉承,而若论与三大世家交情亲厚,又怎能比得过何九星?就算三大世家不来夺宗,九星宗也必在步云宗之上,到时薛宗主何以自处?” 薛施雨双手微微颤掉起来,道:“若以诸位道友之意,薛某将该如何自保?” 任元风道:“六宗联手共抗三大世家,那是唯一的生存之道了。” 薛施雨苦笑道:“三大世家根深叶茂,不可动摇,此刻与三大世家翻脸,岂不是取死之道,何况家母必定不肯。” 任元风笑道:“薛宗主,那三大世家毕刻要顾忌名望,出手怎能毫无顾忌,若三大世家倾力来攻,五宗固然不是对手,但若东穹仙修界闹到腥风血雨的地步,海外大修必然插手。因此三大世家唯有与我明争暗斗罢了,怎会真正大打出手?而若论计谋诡计,嘿嘿,只需我等携手共进,还怕他不成。” 薛施雨还是摇头是:“此议虽好,奈何家母定是不允。” 重阳真人见他提起七绝仙子之时,目光大生畏惧,心中暗暗叹息,知道此人被七绝仙子压制久了,竟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来。 按理这等修士内心怯弱,要来何用,但若想与三大世家分庭抗礼,却少不得步云宗之助。 于是耐下心来,缓缓地道:“薛宗主,在你瞧来,步云宗与七绝仙子,孰重孰轻?” 薛施雨道:“步云宗是家父一生心血所凝,自然是宗门最大,万事犹轻。” 重阳真人道:“若有人阻了步云宗的兴盛之路,一步步将步云宗推向绝境,薛宗主又该如何处置?” 薛施雨道:“自然是与他誓不两立。” 重阳真人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请薛宗主早下决心,先除去七绝仙子,以保步云宗大好前程。” 薛施雨蓦地取剑在手,按剑喝道:“真人,你竟让我去杀家母?这等恶事,世人怎能行得?” 重阳真人道:“薛宗主若是下不去手,我等自当代劳。” 薛施雨大叫道:“教唆他人弑母叛族,是可忍孰不可忍。”手中布云施雨剑猛地扬起,就向重阳真人斩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74章 弑母叛族谁肯言 重阳真人瞧见法剑刺来,不但不去闪避,反倒负手而立,将胸膛一挺。 眼瞧那剑刺到重阳真人胸口,却停顿了下来,只见薛施雨汗如雨下,全身颤抖个不停。 重阳真人淡淡地道:“在下之言,不过说中了你的心事,此事薛宗主虽想过千百回,只不过生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敢真正动手罢了。” 薛施雨叫道:“休得胡说。” 重阳真人道:“摭天幛下,言行无忌,就算是仙界大能,也无法将此处说话听了去,薛宗主何不畅所欲言,一吐胸中郁闷。” 薛施雨咬牙道:“在下实不知你在胡说什么。” 重阳真人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便是那红尘中的帝王将相,但为了天下大事,也会将私情放在一边,我等皆是一宗之主,稍有行错步错,就是千万人的性命,若论地位影响,可比诸国国君重得多了。步云宗的前途万钧之重,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薛施雨忽地流下两行眼泪来,颤声道:“那可不是别人的性命,而是薛某的生身之母。” 重阳真人喝道:“七绝仙子徒具大名,却是目光短浅,行事无方,她眼中早无宗主,宗主又何必对她恋恋不舍。” 薛施雨叫道:“家母事必躬亲,一心只为我着想,怎会心中无我?” 重阳真人哈哈大笑道:“七绝仙子瞧来是替你着想,可惜却是为了她自己。她恋栈宗门权柄,自然事必躬亲,生怕被你夺了去。你从不曾真正执权行令,怎知那权力的好处。” 薛施雨半信半疑,道:“家母果然是舍不得手中权柄?” 重阳真人道:“我只问你,她有哪一件事是问过你的?便是前去北域征伐,她是否也早将诸事安排停当,不让你插手。” 薛施雨神色黯然,喃喃地道:“不错,行前她早就将宗门事务安排妥当,无论大事小情,皆由她最亲厚的两名长老执行,实不曾问过我的意见。” 重阳真人道:“若她果真一心栽培你,自然先让你从小事做起,其后逐渐放权,再行大事,这才是为母之道。只可惜她却是处处防着你,你若是行事逾规,稍有夺权之想,只怕她就放不过你了。” 薛施雨满面土色,连连摇头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毕竟说不出事例来反驳,手中布云施雨剑当啷落地,其后颓然坐倒。 重阳真人见薛施雨心思动摇,自然趁热打铁,道:“弑母叛族,这事说出去自是不大好听,薛宗主若信得过我,此事可全由我等负责,绝不会让薛宗主费一丝力气。” 薛施雨仍是摇头道:“家母已修成金仙小成境界,不是我瞧不起诸位道友,就算五位联手,家母自保也是无虞的。” 重阳真人笑道:“薛宗主只需告之七绝仙子修行所在,此事我等自有安排。” 薛施雨喃喃地道:“莫非是风苍龙?海内修士,也唯有风苍龙能独自压制家母才是。” 重阳真人抚掌笑道:“我道薛宗主才华绝世,如今瞧来,果不当然。”已然是承认此事了。 薛施雨仍是犹豫不决,又将那布云施雨剑取在手中,把玩不已,孙自愚等得心焦,不由催道:“大丈夫行事,怎能拖泥带水,此事还请速下决断,免得夜长梦多。” 重阳真人忽地微微一笑,道:“薛宗主早就指明七绝仙子潜修所在,孙宗主还没瞧出来吗?” 孙自愚不由奇道:“薛宗主一言不发,哪里说出所在了?”不由得细瞧薛施雨的动作,只见那薛施雨唯用左手食指轻抚剑脊,除此之外,别无动作。 镇魔子也是瞧出来了,不由笑道:“步云宗据有五山,居中者最高,名叫脊山,薛宗主以手抚脊,其意已明。” 孙自愚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细瞧那薛施雨,虽仍是一言不发,但嘴角边已露出一抹笑意来。世人若是心有喜事,必然面上浮现笑容,但孙自愚瞧见薛施雨的笑意,却是心中一寒。 想来此人连自己的生身之母也能下得去手,何事不敢为? 重阳真人道:“身在此岛之中,那讯息也传不出去,容我出岛传讯,此刻也可令玉真子出动了。” 孙自愚笑道:“此役全仗真人。” 那重阳真人果然举步离岛,片刻间传出两道讯息去。这场惊天大战就此缓缓控开序幕了。 重阳真人传讯未久,海边就来了一名修士,此修瞧来五旬上下年纪,华发早生,鬓间已是斑白了。身穿一件半旧的法袍,又是佝偻着身子,瞧来也是寻常。 但此人虽是貌不惊人,却是重阳宗本届宗主,昔年的重阳三大长老之一玉真子,若论名声,早就不在重阳真人之下。如今执掌重阳宗门,也算是实至名归。 那玉真子踽踽独行,遁速并不算快,就在他离开海岸,准备前住海中之时,忽听身后遁风急响,就来了两名修士。 玉真子只当瞧不见一般,仍是缓缓向前遁行,二修扬声道:“玉真子宗主,敢问欲往何处?” 玉真子仍不答话,两名修士大感不耐,忽地加快遁速,拦住了玉真子的去路。 玉真子瞧了二修一眼,道:“原来是九星宗的道友,不知两位道友召唤有何指教。” 一名修士寒着面孔道:“我等唤你多时,道友仍不理会,看来即登宗主大位,自然忘了当年把臂同游之情,玉真子兄冷漠绝情如此,思来令人寒心。” 玉真子淡淡地道:“非是本座不讲交情,只因九星宗如今与贵宗大起冲突,本座瞧不见二位则罢,若是瞧见了,必定要有个说法,二位又是何苦?” 九星宗修士道:“玉真子兄有何说法?” 玉真子道:“值此两宗交战,两位兄台便是本座的对手了,既是对手,一旦相遇了,自然是你死我活,本座顾念当日交情,这才不加理会,此刻既然说破了,请恕本座无情。” 二修大笑道:“你有多少手段,我等难道不知,我二人境界虽不如你,但联手对敌,又岂能怕了你。” 玉真子道:“修士境界深厚,的确无甚大用,两位仁兄修为极高,本宗向来也是敬佩之极,虽是如此,但既分敌我,本座总是要领教了。” 说到这里,取一柄法剑在手,却是忍而不发。 二修喝道:“话既说到这份上,玉真子兄不妨出手便是。” 玉真子摇了摇头道:“我不出手则罢,一旦出手,誓不空回。本座想起当年交情,还是有些不舍,也罢,本座且让你等三式,若是侥幸不死,再言其他。” 两名九星宗修士被玉真子小瞧了,皆是气苦,二修同时大喝一声,双双祭宝来攻。 其中一人祭法刀一口来斩玉真子,此刀弯曲如月,刀上刻有五星,法刀运转之时,剑上五星大放光芒。此为九星宗绝技,名叫五星伴月。星助刀势,刀借星威,端得是去势如电,力重百岳。 另一名修士取铁锏一对,此锏分为雌雄,雌锏轻若浮羽,去势甚缓,而雄锏则是凝重如山,奔袭如电。这对铁锏也有名堂,叫做斩岳阴阳锏,变化离奇,甚难抵御。 玉真子若是举剑相敌,接下二修的法宝倒也不难,但此修果然遭守诺言,面对空中三宝,手中法剑仍是一动不动,唯将身子一闪,借遁速身法避过法宝。 二修笑道:“那法宝觑准对手,若不得手,绝不空回,你又何必自苦若此?” 说话间,那法剑再次奔来,对准玉真子的脖颈就狠狠地斩下来,玉真子急忙将身子一缩,那法剑虽是避过去,剑气所及,却将头顶华发削去几根。 最厉害的还是那根雌锏,此宝初祭之时毫不惊人,哪知却是越来越快,且每行进一尺,就增益数山之力,等此锏两番扑空,行进了百尺距离后,此锏的份量已不可计数了。 但此锏虽是沉重之极,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了。 玉真子脱口叫道:“好一对斩岳阴阳锏,果然是海内奇宝。”急忙忙闪身再避此宝,身子虽是闪过了,左袖招摇在外却是避不过,被那雌锏打来,打得衣袖粉碎。 修士全身上下,皆是法力充盈,便是打碎衣袖,也是极其困难之事,如今玉真子失去一截衣袖,狼狈之状可知了。 二修叫道:“何不取剑一战。” 玉真子仍是摇头,道:“君子千金一诺,既说好让你等三招,如今只避过两招,本座怎能食言?” 就见空中三宝去而复返,再次向玉真子压来,这次手段又与刚才不知,那刀上五星忽地离刀飞出,但五颗刀星所奔的方向,却大大偏离玉真子肉身所在,而是分在玉真子身周。 玉真子瞧得明白,那五颗刀星是用来切断自己的退路,若他再不动手,只顾着闪避,自然撞到五颗刀星上去。 而那对雌雄双锏也生变化,唯有那雌锏突在面前,雄锏却是瞧不见了。玉真子不想而知,那雄锏必然是被法术暂时摭敝,等他再次瞧见雄锏之时,就是他的死期了。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难道玉真子还是不肯祭剑招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75章 星火煮海到何时 在两件法宝的威能之下,玉真子纵是天仙境界,也如海中孤舟一般风雨飘摇。 修士的肉身再强,在法宝面前,却是脆弱之极。 就见玉真子低吟一声,一道毫光遁出肉身,那是被迫动用法身之宝了。此修所修法身之宝乃是明珠一粒,此珠毫光大放之际,原来隐慝无形的雄锏忽地现身,被那明珠一撞,疾沉三丈。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明珠纵横交错,指东打西,将其他两件法宝也统统撞开。不过能逼得玉真子动用法身之宝,九星宗二修也算是大有收获了。 玉真子这时面色一沉,森然道:“三招已过,两位兄台,玉真子可对不住了。” 他将手中法剑在胸前一横,忽然间天地无声,原来是风急浪涌之声喧嚣不已,此刻却是一丝儿也听不到了。二修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究竟是天地俱寂,还是自家耳力无功? 而与此同时,二修也感觉到舌头麻木,鼻塞不通,更令人惊骇的是,那海风吹到身上,竟是毫无感觉,就连身子也是麻木不堪。 二修脑海中同时浮起一个念头来,“莫非是六识皆闭!” 心中甫生此念,就觉得眼前一黑,便是什么也瞧不见了,而灵识也在刹那间失去功用,身子如同堕入极度黑暗的空间。玉真子的用剑之妙竟可怕如斯。 玉真子一剑封闭二修六识,正要动手诛杀,忽见面前光华大盛,一柄银锤急急打来,同时耳边传来断喝之声:“道友莫伤我宗门弟子。” 玉真子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来,何九星总算出面了。 那玉真子不慌不忙,手中法剑缓缓向将一推,就此挡住银锤。抬头瞧去,空中立着一人,不是何九星又是谁?何九星身后立着一位童子,正是与何九星形影相随的星童。 何九星以劫星锤挡住玉真子的法剑,立时击掌道:“醒来,醒来。” 击掌之声如同惊雷一般,顿时将二修唤醒,三修睁开眼睛,瞧见是自家宗主,皆是如释重负,叫道:“多亏宗主救命,此人好不厉害。” 何九星笑道:“那是有名的六绝剑法,玉真子独目绝技,你等怎是对手,此处用不着你等,速去秦宗主哪里瞧瞧,看看怎样能将他救出来。” 二修连忙应了,遁风而去。 何九星这才转向玉真子道:“多谢道友手下留情,九星承你大德,此番若是侥幸将你压制,也定当饶你一命。” 玉真子道:“你若想报我,不如将四海宗还给我。” 何九星却摇头道:“公是公,私是私,那四海宗是莫幻真的功劳,莫仙子却又是七剑宗的客卿,九星虽是宗主,也不能插手藩宗之事。” 玉真子道:“这么说来,何宗主是不肯讲理了。” 何九星哈哈大笑道:“你若讲理,就与你讲理,四海宗理亏在前,莫仙子复仇在后,且莫仙子又是以一人之力独挑四海宗,四海宗力不如人,却又怨得了谁?” 玉真子叹道:“看来今日唯有与何宗主决一死战了。” 何九星肃然道:“正要领教六绝剑法的妙处。” 玉真子不再说话,法剑微微一晃,剑上便生清风一道,向何九星拂去。 何九星自是知道厉害,此风非比等闲,名叫六绝金风,若被这金风拂到,定然是六识闭塞,只能任人宰割了。而对付这六绝金风别无他法,唯有以自家强横灵识与之对抗,但哪怕是灵识稍逊他一筹,也将会被六绝金风压制。 此战竟是从一开始,就必须竭力施为,一战而定生死。 因此何九星大喝道:“星童助我!”大袖抬将起来,就在面前一挡。 别瞧这抬袖一挡,瞧来平常,其实亦是仙家秘术,名叫立袖为牢。 那大袖抬起,摭住自家面门身子,就好似在身前立了个门户,就此自困于天地之外,好似设了座牢狱一般。这秘术专用来对付世间诸般异风奇光,虽非自我之域,却是异曲同工之妙。 星童见何九星大袖抬起,也急忙睁开双目,将目中一道光华施加于何九星身上,以增加何九星法力。 玉真子见那金风被何九星大袖挡住,只换来大袖随风飘荡而来,怎能侵得进何九星的肉身本体,心中不由着急,再将法剑反复晃来,六绝金风不绝于缕,风势更是强大了。 忽听“嗤”地一声,何九星大袖就被撕开一道裂口,而金光趁势向何九星身上吹去。 何九星大叫道:“果然厉害。”急步退去数尺,就见那法袍寸寸而裂,刹那间已化飞灰而去,露出何九星内穿的一件银甲来。 玉真瞧见何九星身上金甲,不由得面如死灰,暗叹道:“原来那蚩尤甲竟是落在何宗主手中。” 何九星不由笑道:“此甲虽非原物,但造化之妙,实不亚于真正的蚩尤甲了。” 原来那蚩龙与黄帝大战之时,亲制金甲一件,便是名震天下的蚩尤甲了。黄帝虽有无数法宝,遇到这件金甲,也是无计可施,若不是有仙界大能暗中协助,二帝胜负实不可知。 何九星所穿金甲,正是当蚩尤甲的样式,但正如何九星所说,此甲虽仿蚩尤甲而制,但又经高手相助,另加符文与天材地宝于其中,其防御之能并不能蚩尤甲弱了。 何九星道:“道友,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既受你六绝金风一道,你也尝尝我劫星锤的厉害。”用手一指,那劫星锤再次打来。 此锤再度袭来,却与刚才不同,刚才何九星感念玉真子连让三招之德,不肯动用全力,此番却是用足十成力道,那劫星锤上符文闪动,可谓先声夺人。 若论此锤之力,天仙之士倒也承受得起,但锤上符文却远比银锤厉害的得多,若被符文及身,好似天劫降临一般,又有谁能承受? 玉真子慌忙收剑转身,就往海中急急逃去,竟来了个不战而逃。 何九星道:“玉真子,今日放不过你。”遥遥御控劫星锤追了过去。 却说两名九星宗修士得了何九星法旨,来探望秦忘舒,二人遁行数百里之后,遥遥海面上浮起一座水城来,此城有万丈方圆,高有千丈。却在海面上八风不动,任你怎样的海风吹撼,那水城也是稳如泰山。 一修叫道:“好大的水域,怕没有三四百岳之力?却不知秦宗主怎能承受。” 另一修道:“何止三四百岳,这水域若是完全施展,千岳万岳也是有的。” 二修见这水域浩大,皆是摇头,急忙念动避水诀,分开赤海之水,来探秦忘舒,二修绕过水域,只见那水域被海底一座山峰承托住了,这才略略放心,总算秦忘舒身负绝学,若是换了他人,怕是早就命归冥界。 等到二修离得近了,只见那水域之下,山峰之巅窜出一道火光来,二修心中甚是疑惑,在这赤海千尺之下,怎有火光? 离得近了,方能瞧得明白,那水域之下果然升起一团大火,此火已有数丈大小,却在慢慢扩大。但与那浩大水域相比,无疑只能算是莹莹之火了。 二修正瞧得入神,忽见一名少女掠出山腹,来到面前,揖手道:“两位可是九星宗道友?” 二修慌忙施礼道:“正是同宗,敢问秦宗主何在?” 少女道:“主人施法煮海,正在山腹中用功,着实不便相见,还请二位道友恕罪。” 二修又惊又奇,面面相觑道:“秦宗主竟要煮海,那汪洋大海何等浩荡,又怎能煮得?又要煮到何时?” 少女道:“若知详细,只能去问我家主人,只是主人既在施法煮海,也难抽身。” 二修忙道:“还请秦宗主不必理会我二人,我二人只在此护法便是。” 话音刚落,就听山腹之中传来秦忘舒的声音道:“两位道友,你等既能欺近此处,可见何宗主必是亲至了,既然何宗主已至,此事大局已定。你二人不必在此护法,还是速速去瞧瞧莫幻真情形如何。” 二修道:“何宗主原是令我二人前来救秦宗主。” 秦忘舒道:“我虽修不成破界穿域之术,但已有脱困之策,倒是莫幻真那里,令人放心不下,两位若能保幻真无虞,在下也可放心。” 二修拗不过秦忘舒,只好允诺,其中一修毕竟放不下心中好奇之心,道:“敢问秦宗主,那水域之下区区星火,果然能煮得海吗?”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那火虽小,却是凤火一道,凤火之威能,自是不可测度了。” 二修听了这话,只好起身告辞,临行前转身去瞧,就见那水域下的火势越发大了,比起刚才来,可不是大了数倍? 二修心中忖道:“若照这样的势头,那大火倒是很快就可与水域匹敌了,说不定真能煮沸水域。但若想将这浩大水域煮得一滴也无,却要煮到何时?” 二修心中狐疑不定,还是离此而去,而在山腹之中,秦忘舒身侧,则有一人轻声道:“秦宗主,你是否也对这煮海之策半信半疑?”此音清脆悦耳,似是女声。 秦忘舒道:“既然是你家主人的计策,想来绝无差池。”顿了一顿,又缓缓道:“你家主人现在可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76章 轻重急缓谁可知 此刻山腹之中,秦忘舒身侧,多了一只,按理应该是权倾天下,何人御使不得?却仍要大费周章,密遣势力,莞公主又是最乖觉不过的,且初掌大权,行事自当谨慎。” 他知道以莞公主之才,天下何事不成,就算执掌天伦阁这等大事,也定是游刃有余,但莞公主毕竟境界低微,若想赢得天伦阁一众大修信任,亦需努力。 其实何止是莞公主,那许负心虽是真龙之子,地位崇高,得天独厚,但若想一统海域,也要小心翼翼,努力经营不可。 秦忘舒心中念道:“莞儿,负心,我三人虽分处三地,肩上的担子虽是不同,却是志同道合,正该各自努力,早日修成大道,以迎天地浩劫。” 那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77章 虚实真幻谁可辩 本来只是四海宗与七剑宗之争,如今惹出个重阳宗也就罢了,却将五名前任宗主也一发牵扯进来,这局面顿时纷乱如麻,让人难以理清。 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78章 战局扑朔皆迷离 不过秦忘舒很快明白,雪玉龙不可能真正受伤,他所瞧见的,不过是莫幻真施加的幻像而已。 而他之所以能很快冷静分析,只因莫幻真的幻术,针对的并不是自己。 但雪玉龙的感受却是完全不同了,他不但能看到手臂被斩,甚至于连断臂之痛也是感受无疑。就算他心中有所怀疑,也很快就会被所谓的事实打败。 世人就算道听途说,都极可能信以为真,如今亲眼瞧见,又是亲身感受肉身痛苦,又怎么可能不是真的。 秦忘舒在欢喜之余,也深深被莫幻真的幻术所震惊,世事真真假假,究竟是靠什么来判断的?是靠常识推断还是亲身经历。 五观风刀明明是微未之技,以雪玉龙的境界修为,怎样也不可能伤于此项法术之中,但瞧那雪玉龙绝望震惊的表情,可见所谓常识在“事实”面前,其实是不堪一击。 这世间又有何术能抵御莫幻真的幻术,若莫幻真有朝一日成为对手,自己又该如何挣扎求存? 幸好此刻虽是无计可破,但莫幻真目前仍是友非敌。 莫幻真又传讯而来,道:“忘舒,我原担心幻术骗不过雪玉龙,幸好他为了抵你一刀,只好全神贯注,这才被我幻术所欺,他既然已入我幻术之中,那就只好任我宰割了。” 原来那幻术若想欺人,亦是很不容易。 莫幻真这番话说的极快,显得心情甚是兴奋,她虽是境界高明,修为深厚,但雪玉龙这样的仇敌终落已手,激动之情也是无法抑制了。 秦忘舒道:“不知幻真如何处置此贼。” 莫幻真笑着咬牙道:“他既落在我手中,我总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莫幻真话音刚落,雪玉龙身边就多了一道身影,瞧其面目,赫然又是一位雪玉龙了。 秦忘舒大感奇怪,就算雪玉龙身在幻境之中,认不出其他人也就罢了,又怎能认不出自己?莫幻真幻化出另一位雪玉龙来,岂不是立时让雪玉龙瞧出疑点? 然而那雪玉龙瞧见对方,神情虽是警戒,但并不是如何惊疑。喝道:“你是何人,也敢来此搅局。” 那幻影亦喝道:“我是雪神宫护法雪玉龙,你又是谁?” 雪玉龙面上露出奇怪的神情了,叫道:“我是,我是”瞧他神情,竟是忽地想不起自己来了,竟急得满头大汗。 幻影道:“你这人吞吞吐吐,意欲何为?你究竟是谁,速速报上名姓,雪玉龙手下不斩无名之士。” 雪玉龙脸色涨得通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秦忘舒正是奇怪,耳中传来莫幻真的大笑之声,“忘舒,你瞧此事是否有趣,此人竟连自己的名姓都想不起来了。妙极,妙极。” 秦忘舒本来也是笑意盈盈,忽觉莫幻真的笑声大有颠狂之意,他忙喝道:“幻真,莫要迷失了本性。”这一喝之中,已动用新学来的大悲咒了。 那大悲咒原有断除迷茫的神通,莫幻真被秦忘舒运足真玄,猛力喝来,好似钟鼓在耳边齐鸣,实有醍醐灌顶之效,她心中一凝,激动的心情总算渐渐平息,片刻之后,方才柔声道:“忘舒,今日若不是你,险些被这幻术的反噬了。” 秦忘舒虽不知幻术玄奥,也知莫幻真对雪玉龙动用的,必然是幻术中的至高绝计,若令雪玉龙深陷幻境之中,那就要让雪玉龙完全迷失,但此术着实厉害,在雪玉龙迷失之际,莫幻真也是差点被幻术反噬了。 秦忘舒沉声道:“幻真,听我一言,此战过后,千万莫要再施幻术,此术藏时间法则,那是天地间最厉害不过的法则了,我等凡夫俗子修行此术,可不是逆天而行?” 莫幻真默默无言,也不知是否听得进去,再去瞧那雪玉龙,已与幻影斗在了一处。 二人斗得极是激烈,但只怕永远也胜不了对手了。 只因一道真身,一道幻影本是境界相同,功力相若,且又是心意相通,不斗到双方法力耗尽,哪里能分出胜负来。 而这世间最强的对手,莫过于自己了,雪玉龙既入幻境,唯有耗尽体力,不死不休了。 秦忘舒叹息一声,道:“幻真,那破域之术,修得如何了?” 莫幻真道:“虽被雪玉龙干扰,总算也是不辱使命,你可速离此处,免得水域破灭之后,伤及到你。” 秦忘舒道:“既然你安然无恙,我也该去寻何九星去了。” 莫幻真道:“雪玉龙既在此现身,风苍龙怎会不来,由此瞧来,此战虽因四海宗而起,其实双方却是酝酿已久了,你我不过是其中的两枚棋子罢了。” 秦忘舒暗暗点头,莫幻真不愧曾是一殿之主,深知宗门相残的残酷,风苍龙与五大宗主只需要息尚存,又怎肯甘心被三大世家夺走一切,风苍龙想的是报仇血海,五大宗主想的则是夺回原有的权势地位,因此这场战事定然是残酷之极。 四海宗与七剑宗之争,不过是给了双方一个最好的借口,此战由藩宗之争,变成重阳宗与九星宗之争,其后就会酿成五宗与三大世家的东穹之战,战局变化之奇,已非秦忘舒所能左右了。 秦忘舒道:“依幻真这样说来,难道是何兄在利用我不成?” 莫幻真笑道:“有意无意,真真假假,谁能辩得明白。你莫不是不甘心做他人的棋子?” 秦忘舒道:“世事本如棋,你方弈罢我登场,究竟是棋手还是棋子,原就难以分辩。” 莫幻真嫣然笑道:“原来忘舒比我想得还要通彻,只是你需想得明白,此战是五宗与三大世家大战,虽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身在第一线的修士只怕难以幸免。” 秦忘舒笑道:“在我瞧来,此战虽是扑朔迷离,但真正的对手,绝非五宗与三大世家。” 莫幻真奇道:“若不是五宗与三大世家,又该是谁?” 秦忘舒笑而不言,揖手道:“忘舒先去何兄处瞧一瞧,何兄那里战局变化之奇,想来绝不亚于这场幻境之争了。”说罢化为一道金光,就此遁去数十里了。 就在秦忘舒与莫幻真联手对战雪玉龙之时,步云宗里已是风声鹤唳。 步云宗据有五山,占地千里方圆,宗门大小弟子,实有千数之多。只是以人数而论,虽有大宗气象,但宗门中的大能修士,却着实不多。 步云宗五山原是环绕为一处,前山名叫步云山,后山则叫施雨山,另有三山居中,为左山,右山,居中者则为脊山了。 五气既然环抱一处,灵气亦是大同小异,任一座山峰,皆可算是仙修士的洞天福地了。奈何步云宗虽占五山而开宗立派,却因宗门被三大世家打压,怎能寻得出色弟子,如今人丁虽旺,但着实缺少继往开来之士,于极盛之际,反倒显现出衰败的气像来。 此刻步云宗千云弟子,皆离了清修之地,仗剑而出,紧守各处要地。 忽听钟声大作,惊得五山之间鸟禽纷飞,有人大叫道:“有人闯进步云山了。” 其实那钟声就是从步云山传来,山中修士但凡稍加留意,自然不难听出,那声大叫其实甚是多余了,由此瞧来,步云宗修士内心已级惶恐之极。 一名守在脊山的修士闻听钟声,正想冲出脊山,却被同伴一把拉了回来,低声道:“老弟,你我守在此处既可,何必上前送死?” 那被拉回来的修士恍然大悟,道:“多亏老兄提醒。”却又担心道:“宗规有训,闻警者务必上前,退后者必斩不饶,我若怯敌不前,岂不是违了宗规?” 同伴笑道:“老弟,你也是甚是实心,我等奉旨守在此处,可是太上宗主亲自交代的,那宗规难道大过太上宗主的法旨去?任谁来责我,我也有话回他。” 那修士笑道:“此言极是了。”顿了顿,又道:“老兄,我有一事想不明白,本是四海宗与七剑宗之争,最多将重阳宗与九星卷进去也就罢了,怎地我步云宗反倒禁卫森严起来?” 同伴嘿嘿笑道:“你怎地还瞧不明白,七剑宗与四海宗之争,不过是挑开个口子罢了,没这个借口,五宗与三大世家如何用力?难道不声不响就打将起来?” 那修士道:“就算五宗与三大世家相争,又与我步云宗何干,此事真正想不通了。” 同伴只是摇头,道:“你等只知闭门修士,不闻山外之事,到最后可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我步云宗比不得九星宗,那是三大世家的铁盟,正因为我步云宗与三大世家不算亲厚,又与五宗绝不了联系,一旦大战将起,我步云宗必然是双方争夺的中心了。” 那修士想了半晌,总算有所明悟,不由欢喜道:“这么说来,我步云宗左右逢源,反倒能从此战中赢得好处了。” 同伴苦笑道:“既然是左右逢源,还是两头受气,在下也是心中茫然。”正说话着,那钟声又起,细听钟来方向,却是来自左山了。 二修听到此钟声,皆是大惊失色,难道步云山的修士片刻间就被对手攻破,如今对手已至左山,那可如何是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79章 覆辄重蹈莫奈何 左山之上,很快传来惊呼之声,其后就是数声长长的惨叫之声,惨叫声过后,左山忽地陷入沉寂之中,似乎满山修士皆被一举击杀。(品书¥网)! 守护脊山的这两位修士心惊胆战,明明心中动念,就要逃之夭夭,奈何双腿好似钉在地上一般,一步也是迈不动了。 忽见一道黑影纵出左山,直奔脊山而来,二修凝目瞧去,只见那从山中越起的,竟是一条苍龙,此龙长有十丈,全身鳞甲乌黑如墨,唯有一对龙目清亮之极,竟将夜间的星辰也比下去了。 二修失声叫道:“苍龙。”心中惊惶,已是无以言表。 二修本守在脊山要冲之地,苍龙飞来,正与二修迎个正着,但苍龙只是伸出龙爪来,将二修轻轻一拔,二修身不由已,就被拔到一边去了,让开一条大道。 二修欲待取宝反击,心中却哪里还有半丝勇气,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苍龙扬长而去,等那苍龙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二修才忽然想起自己的守卫之责,若是七绝仙子遭逢意外,自家两条性命,那是保不住了。 只是对手乃是一条苍龙,岂有不惧怕的道理,此战之失,非是自家罪过,实是因对手过于强大了。 那苍龙一路飞进脊山,竟是无人拦阻,眼瞧着飞到山顶处,两名修士忽地自山顶一座大殿之中飞将出来,各祭手中法剑来战苍龙。 苍龙低吼一声,伸爪拔开法剑,口中低吟道:“七绝仙子,我今日前来只寻你厮杀,何必让他人送死。” 龙吟声中已挟带灵压无数,一道狂风吹向山峰,山中草木为之倒伏,那粗壮些的树木便拔地而起,忽见那大殿猛然一晃,大殿的屋脊被这狂风吹落,斜斜堕进山谷之中。 两名修士吃惊不小,已然是面如土色,却仍然坚守不退。忽听到空中一声霹雳响,两柄法剑已被打得粉碎。 两名修士相顾失色,一名修士鼓足勇气道:“道友究竟是谁,为何闯我步云宗?” 苍龙道:“我只为寻七绝仙子而来,与他人无涉,七绝仙子,莫非你真要我打碎步云五山,杀尽步云宗修士,你才肯现身吗?” 便在这时,自大殿废墟之中传来一声叹息之声:“本座每次修行的所在皆不相同,风苍龙,你直奔我脊山而来,那是何人泄了消息?” 苍龙道:“仙子心知肚明,何必再问?” 那声音颓丧之极,喃喃地道:“劣子,劣子。” 苍龙道:“仙子,令郎已是一宗之主,你却恋栈权势,不肯让位,古来帝王之家,不知上演了多少骨肉相残的惨剧,仙子明见万里,难道也瞧不出令郎的心思?” 一道身影缓缓走出废墟,正是七绝仙子,却见那七绝仙子面目憔悴,怎还有当日雪域征伐时的豪迈之气,瞧其面容,竟似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一头青丝已然枯黄不堪。 七绝仙子叹道:“风苍龙,你虽是一代豪雄,却不曾生儿育女,难道你不明白,就算子女长大,在父母眼中,仍然是稚子孩童吗?” 苍龙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七绝仙子道:“你我若在这山中斗法,只怕毁了我百年基业,风苍龙,我只求你一件事,那就是随我离了此处,且去山外斗法。” 苍龙道:“你顷刻间就要魂归冥界,凡界之事,与你何干,且令郎已然负你,你又何必再为他着想?” 七绝仙子惨笑道:“你不曾为人父母,那是永远不明白父母之心。”将身只一纵,就到了空中。 若论这苍龙手段,要将七绝仙子留在此山有何难处,却因心中有所触动,竟也不忍在此动手,也免得枉费了七绝仙子一点苦心。 原来就算是七绝仙子被其子出卖,那为母者对子女的一点慈心,却仍是不变的。 稍稍犹豫,七绝仙子的身影已然到了山外了,苍龙急振龙躯衔尾追来,只过了数十息时间,一人一龙已远离步云五山。 七绝仙子于急行之中忽地转过身来,手中金鞭高高竖起,向那苍龙劈来,口中喝道:“风苍龙,今日就在此处,与你拼个死活。” 那金鞭蕴藏强大罡风,速度之快,已非言语所能形容。苍龙虽一心提防,却还是防他不住,唯将龙首一侧避开此鞭锋芒。 那金鞭打在苍龙背上,顿时扫去龙鳞数片,龙身被损之处黑云弥漫,光芒乱闪。 那苍龙本是风苍龙的一道神念凝成,若遇寻常对手,自然游刃有余,但七绝仙子毕竟是金仙境界,只凭一道神念如何是七绝仙子的对手。 就见那苍龙凝在空中不动,身形次第消失,但黑云却是越聚越多。七绝仙子手执金鞭,严阵以待。只见黑云之中渐渐出现一道人影来,身穿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80章 借来宝鼎镇苍龙 这世上空间法宝甚多,但绝大多数不过如一个强化了的物藏,兼能容人罢了。 而风苍龙的万里江山卷不仅能纳须弥为芥子,亦具强大神通。那修士就算不肯入卷,也抵不住卷中强大的吸力,七绝仙子近身杀伐极是厉害,施法用诀却是其短处了,这件万里江山卷恰是她的克星。 故而就算是再度交手,七绝仙子仍是苦无破卷之策,身不由已,就被万里江山卷一裹而入。风苍龙这次再不容身,提起此宝来就卷成一团,复又提卷抖了两抖,一道血光自卷中飞射而出,再将此卷打开,七绝仙子的尸身已化飞灰,被清风吹来,刹那间吹得干干净净。 此宝果然厉害,别说七绝仙子的肉身,就连一道元魂也来不及遁出,合着肉身同时殒落消失了。 风苍龙虽杀了七绝仙子,想起七绝仙子一心经营步云宗,却落了个被儿子背叛的下场,可不是令人寒心不已,不由叹道:“养儿不孝,又有何用,七绝仙子,你还是好生去罢。” 他收起万里江山卷正要前行,忽觉四周大雾弥漫,也就是弹指之间,那浓雾已是笼罩天地,数步之内,难见人影了。 风苍龙暗忖道:“这大雾来的蹊跷。”虽知情形有异,但风苍龙艺高人胆大,倒也不惧,动用禅识探去,前方似有两根大柱拦住去路。 这两根大柱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显然是人力为之,而非天生地长。风苍龙可以肯定,刚才他与七绝仙子斗法之时,绝无这两根大柱,看来有人趁着刚才浓雾摭天之时,悄然立起两根大柱来。 虽知两根大柱必有古怪,风苍龙亦是傲然不惧,大袖拂去,顿时将面前浓雾驱散大半,只见两根大柱之间立着一名修士,手中持着一个口袋,一团团浓雾就从口袋之中喷涌出来,也就数息时间,大柱四周复又是云摭雾绕了。 风苍龙笑道:“你是哪家修士,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那手持雾袋的修士咬牙道:“你杀了七绝仙子,东穹修士怎以与你甘休,看我用妙法杀了你。”收了手中雾袋,取了件金钩在手。 风苍龙瞧那修士手中金钩,倒也是杀气腾腾,瑞气千条,不是寻常俗宝。 持钩修士口中吟道:“摘将空中月,把来造吴钩,借那仇人血,涤我胸中愁。”猛地将金钩祭起,果然是金光四射,光华耀目。 风苍龙抬头瞧去,叫道:“好诗,好诗,好个借那仇人血,涤我胸中愁。”却暗将黑珠祭起,打那空中金钩。 这黑珠祭来无风,遁去如电,不等那金钩落将下来,就被黑珠打了个正着,只打了个金光委地,碎屑纷纷,可惜这金钩也是千锻万炼而成,终承不住黑珠一击。 那修士见金钩被打得粉碎,吓得风如土色,慌忙转身就逃。 风苍龙只追了两步,忽地警觉起来,暗道:“我瞧这两根大柱通天及地,像是一个门户一般,我若贸然闯了进去,可不是自投罗网?本座虽不惧他,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必与一群亡命之徒计较。” 当下立时转身,只听那修士在两根大柱后叫道:“风苍龙,若是胆量,就过来厮杀,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我心中之恨。” 风苍龙哈哈大笑,又怎会理会这修士的胡言乱语,激将之法。足下玉遁龙生出清风一道,就冉冉离了两根大柱。那修士恼羞成怒,仍在柱后大骂,却让风苍龙心中明镜一般,这大柱之后,必是圈套,他风苍龙又怎会上当? 哪知只行了数里,忽听前方轰隆一声巨响,风苍龙猛一抬头,只见面前赫然立着两根大柱,大柱旁立着一名修士,手中持着一根铁鞭,正在那里用铁鞭击柱。见到风苍龙跨玉遁龙而来,此修哈哈大笑道:“风苍龙,你往哪里逃!” 风苍龙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还是上了当了?我刚才以为在门户圈套之外,哪知却早已身在圈套之中,刚才我若是追着那持钩修士出了大柱,反倒可以逍遥了。” 心中虽是后悔,却毫无惧意,就算对方苦心引他进入圈套,又有何用,凭一身道术,还怕闯不出此关? 他手中掂起黑珠,就向那修士打去,那持鞭修士倒也机警,身子急急一闪,就闪到柱后去了,黑珠正打在大柱之后,只换来惊天地动地一声巨响,那大柱竟是纹丝不动。 风苍龙暗道:“我若上前冲突,未必得手,对手苦心设此大柱,定有许多埋伏,我又何必与他纠缠。” 急忙将玉遁龙转掉转方向,又向右侧方遁去,这一次他生怕对手再设大柱阻路,足下玉遁龙已施展全力,只一纵,就是数百里了。 哪知玉遁龙刚刚起步,迎面瞧见两根大柱撞来,风苍龙叫声不好,玉遁龙刚刚施法,怎能说停就停,那顺障可不是人人都能克服的。 风苍龙急忙祭出黑莲来,一朵护定全身,一朵护住脚下的玉遁龙,连人带着遁器,就与两根通天大柱撞到一处去了。 这一撞非同小可,就算是撑天四柱,被风苍龙猛地撞来,只怕也要摇上三摇。但面前两根大柱却是纹丝不动,却撞得风苍龙头昏眼花,差点跌下玉遁龙去。看来若非黑莲护体,这番相撞,不死也是重伤了。 风苍龙这才知道这两根通天大柱的厉害,连忙退后数步,细细端看。 那两根大柱是用精铜打造,一端深深插进大地之中,离地百尺有白云浓雾罩住,竟是观之不明,灵识难以探入。而两根大柱之间虽是一个空当,却隐隐有金光闪现,刚才自己撞将过去,其实并不曾撞到大柱上,还是撞到两柱之间,饶是如此,仍是如同撞到铜墙铁壁一般。 风苍龙暗忖道:“这样瞧来,定有八根大柱围在阵势,方能将我困住,世间有此手笔者,非三大世家莫属了。” 看来三大世家果然对自己早有提防,只可惜自己行动迅速,还是抢在三大世家之前,将七绝仙子诛杀,到时大战起来,也少了一名金仙之士,强大对手。 虽知大柱是三大世家所设,风苍龙仍是心中不慌,他与三位老祖可是交过手来,纵是三老齐至,自己不是对手,但若是竭力自保,倒也有数成把握。 至于这八根大柱,难不成真能困住自已? 想到这里,风苍龙足尖一顿,玉遁龙一飞冲天,就住高空中飞去。风苍龙心中思忖的明白,八根大柱,只能围住四面八方,但又怎能真正盖住天空,自己飞入极高空去,还怕逃不出此阵? 身子只飞了数百丈,忽听空中有人笑道:“风道友,慢来,慢来!” 风苍龙听这声音甚是熟悉,慌忙抬头一瞧,只见头顶有片青云,青云之中立着一位修士,正是姬老祖。 姬老祖身边立着一位童子,手持檀板,双目清亮如水,直勾勾地瞧着风苍龙,正是姬氏镇族性灵檀童了。 风苍龙虽是自负,见到姬老祖也是气沮了三分,再瞧见檀童,心中更增三分怯意,只因这檀童能收天下法宝,自己遇着他,那无坚不催的黑珠可就没了用武之地了。 风苍龙叫道:“好个姬老祖,果然一心要谋本座性命。” 姬老祖叹道:“你这话竟是颠倒着来说了,你若不来我东穹生事,我到哪里去谋你?” 风苍龙道:“就算你设下八根通天大柱,又怎能奈何得了本座。”手中掐起禅言两道,再以黑莲护体,就要硬闯过去。 姬老祖道:“便了拼了性命,也要请风道友留步。”伸手向空中一指,一物急速落下,原来是座金鼎沉沉压来。 那金鼎离风苍龙还有百丈时,鼎上灵压迫下,已使风苍龙双肩发紧,再落下十丈来,风苍龙背肩发热,已是深感吃力了。 风苍龙不由动容,他修成金仙大成神通,非是容易,便是百岳压来,也是浑若无事,但那金鼎压来之力,怕是要超过千岳了,这样的法宝,海内怎能得见? 风苍龙不敢与那金鼎相抗,急忙向下一沉,又回到原地,好在那金鼎不再压来,悬在空中不动。 风苍龙将那金瞧了又瞧,喝道:“好个姬老祖,竟从天伦阁请来震天宝鼎,此鼎唯天伦阁主人可以动用,老祖私用此鼎,可不是天大的罪过?” 姬老祖笑道:“你想与我论罪,总是白饶,我借来此鼎,只是盖住通天地火柱罢了,怎会用此鼎伤人,你若不从空中逃去,这宝鼎怎与你与冲突。” 风苍龙咬牙道:“同是海内仙修一脉,可恨天伦阁却是偏心,只来助你,不肯助我。” 姬老祖正色道:“岂不闻得道多助,你暗通魔使,还妄想天伦阁对你容情,岂不是荒谬之极。” 风苍龙听罢此言,不由黯然,那天伦阁本是世尊后人主持,听说最近虽是换了主人,并非世尊直系,但亦有世尊血脉,那世尊魔我,自然是势不两立,自己既攀附了魔我使者,天伦阁怎会坐视不理。 风苍龙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此处有姬老祖亲自镇守,又有檀童宝鼎为助,那是无论如何冲突不出了。 但海内修士,他也只怕姬老祖一人罢了,其他四方镇守的修士,总能被他寻出破绽来。 而他虽被困通天地火柱中,嘴角边却泛起一丝微笑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81章 反客为主慑君心 就在风苍龙孤身闯入步云宗,诛杀七绝仙子之时,无名海岛之上,五宗前任宗主齐齐露出笑容,唯有薛施雨双眉紧皱,揪然不欢。 步云宗中发生的事情,自然被清晰无比的显示在一面银镜之中,既瞧见七绝仙子被诛,五大宗主如何不喜。 然而五位修士转目瞧见薛施雨的神情时,不免暗暗叹息,七绝仙子与薛施雨虽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可毕竟是母子连心,薛施雨此刻心情,可想而知。 重阳真人忙将银镜一收,道:“风苍龙既已动手,我等岂能迟延,如今三位老祖皆冲着风苍龙去了,三大世家弟子虽众,也难抵我等五宗联手之力。正该犁庭扫穴,一雪前耻。” 孙自愚道:“何九星追杀玉真子,转眼将至,我等可先将何九星先行剪除,再赴三大世家。” 重阳真人摇头道:“怎可因何九星一人而误了大事,玉真人虽比何九星略弱,但尚可一战,我等只需再出一人,就可稳操胜券了。镇魔子,你可留下来,以助玉真子一臂之力。” 镇魔子笑道:“自当遵旨。” 薛施雨忽然道:“五宗联手,固然是无人抵御,但三大世家弟子中高手如云,亦不能小视,不知重阳真人有何妙策?” 重阳真人笑道:“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五宗大能修士此刻已尽数云集于杨氏乾元山下,只需我一声令下,就可立时动手了。” 薛施雨道:“三大世家,姬氏最强,为何不先灭姬氏,再灭杨氏?” 重阳真人道:“正因为姬氏极强,若与他正面冲突,五宗修士损失必定极多,怎有余力再灭慕杨,而我等先灭扬氏,那姬慕二氏必然来援,却不知我中途早有埋伏,此为上乘兵法,万无一失。” 孙自愚道:“那姬慕虽是来援,又怎能倾巢而出,必定要留有重兵守护本部,如此一来,那增援的兵力可就弱了,怎敌我五宗强大势力。若是坐视不理,我五宗灭了杨氏之后,再灭慕氏,就算三老赶了回来,保住了姬氏,从此之后,五宗已稳稳压制姬氏,日后无论怎样明争暗斗,都绝无势弱的道理了。” 薛施雨叹道:“真人谋划周全,三大世家已在掌中了,既是如此,薛某不才,亦愿随大伙儿同去杨氏乾元山。” 重阳真人大笑道:“正盼着薛宗主这句话了,此战之后,宗主翩然九天之上,不可抑制,到时收了九星宗诸多弟子,自然天下仰望,名盛三域。不过薛宗主刚遭大变,心境难安,不如也留在此处,助镇魔子与玉真子斗杀何九星如何?” 薛施雨道:“何九星何德何能,竟要三人对付他?” 重阳真人道:“薛宗主莫要小瞧了何九星,此人有星童为伴,法力通神,其修为已可与金仙之士等量齐观,再加上此人极是要紧,不诛此人,在下怎能心安?此处留下三人来,自然必胜无疑。而三位杀了何九星之后,也可立时赶赴乾元山了。” 薛施雨点头道:“是了,此战之要,是以雷霆万钧之势速杀速胜,不容对手有喘息之机。” 重阳真人哈哈大笑道:“薛施主灵慧无双,在下敬佩之极。” 既见薛施雨首肯,又怎能耽搁,当下便下了一道法旨,传讯于五大宗门现任掌门。片刻之后,重阳真人手中银镜猛然一亮,现出一名修士的面孔来。 薛施雨向镜中瞧去,见镜中人正是天曜宗新任宗主,此人本是天曜宗前任宗主孙自愚的族弟,名叫孙自修,向来是孙自愚的左膀右臂。 孙自修在镜中开口道:“我五宗修士已在杨氏乾元山下会集,重阳真人法旨既下,我等立时闯山,唯请五位宗主速来相助,杨氏弟子虽少,端的不可小视。” 孙自愚点头道:“若无我等相助,杨氏的确急切难下。” 当下诸修立时起身,赶赴杨氏乾元山,刹那间,重阳真人等领着弟子皆去,唯留下镇魔子与三名弟子端坐不动。 或是知道何九星很快便至,薛施雨不免有些坐立不安,对镇魔子道:“不知何九星到了何处,还请镇魔道友取镜一观。” 镇魔子笑道:“那银镜本是风苍龙所赠,如今已被重阳真人带了去,至于何九星的动向,自然有玉真子及时传来,又有何疑。” 正在这时,镇魔子眉头一凝,随后立时道:“玉真子已到此岛了,何九星自然随后便至。” 二人急忙动用灵识,向岛外探去,哪消片刻,就见玉真子急急赶了过来,一头闯进无名小岛之中。 镇魔子与薛施雨同时迎了上去,三人相视大笑。镇魔子道:“玉真道友,此番被那何九星赶得惶恐,片刻后定要报仇。” 玉真子大笑道:“何九星有星童为助,极是厉害,如今既有两位道友相助,还怕他不成?” 镇魔子道:“等何九星路过此岛,我三人同时出手,那何九星自然是猝不及防,就算他有星童为伴,劫星锤在手,只怕也是难逃此劫了。” 但三人又等了片刻,按理何九星早该追来,但海岛之外,始终不见何九星的身影。 既知何九星将至,三修本不敢动用灵识,以防被何九星觉察。灵识施加于修士身上,虽是一道若有若无之力,但若是对手境界高明,也是极容易被发现了。 此刻镇魔子只好小心翼翼,再用灵识,哪知遍探四周,竟无何九星的半点灵息。 镇魔子面色微变,道:“怎会如此?” 便在这时,镇魔子的灵识之中多出一道身影来,镇魔子心中大喜,急忙凝神去探,却见那人并非何九星,而是另一位旧相识。正是秦忘舒到了。 镇魔子不由道:“此人好生了得,竟能从水域之中脱身来此,若他与何九星联手,只怕又要节外生枝了。” 玉真子与薛施雨忙动用灵识探去,不想二修不曾见过秦忘舒,见那秦忘舒不过是地仙境界,镇魔子却是面带惶恐,不由道:“镇魔道友,此人不过是地仙修士,有何可惧之处,我三人出岛拿下此人就是。” 镇魔子道:“你二人不曾与此修打过交道,别瞧他只是地仙修士,却是玄承深厚,诡计多端,且与何九星是生死之交,我倒是不怕他与何九星联手,就怕此人灵慧之极,瞧出我等的计策来,那可不是糟糕之极。” 玉真子道:“重阳真人妙策滴水不漏,这人身在局外,怎能瞧得出来?” 镇魔子道:“此人行事,端得是难以测度,也罢,无论如何,先将此人除去,再言其他。” 玉真子道:“何九星去向不明,此刻出岛,就怕惊动了何九星,可不是坏了大事?” 镇魔子叹道:“何九星不曾现身,在我想来,与秦忘舒定有莫大关系,或是此人有所觉察,这才传讯于何九星,令何九星隐慝身形,那是想以反客为主之计,引我等主动出手了。” 玉真子皱眉道:“既知此人施展反客为主之计,我三人主动出岛动手,岂不是露了形迹,正中此人下怀?” 镇魔子笑道:“此修计策虽好,却忘了在强大的实力之下,任何计策总是无用。我三人联手,就算是金仙之士也是胆寒,那秦忘舒再强,怎能强过我三人,而只需我三人向秦忘舒动手,还怕何九星不肯现身吗?” 玉真子笑道:“妙极,此战也不需用策,当以强横实力对敌,先诛秦忘舒,再诛何九星。” 玉真子说罢此言,三人相视而笑,就令几名弟子守岛,三修同时纵身出岛,向秦忘舒迎了过去。 就在三修出岛的刹那间,岛外百里处的秦忘舒微微一笑,却忽然间失去了踪影。 三修本将三道灵识牢牢锁定秦忘舒,忽了发现灵识之中失去了秦忘舒的踪影,自然是大为惊骇,但此刻身子已在岛外,身影暴露无疑,若再想回到岛中去,那已是来不及了。 镇魔子本是信心百倍,忽见秦忘舒身影皆无,只觉得心中毛骨悚然,他虽是瞧出了秦忘舒反客为主之策,哪知还是小瞧了秦忘舒,如今自家三人皆在明处,对方反在暗处,攻守之势立时逆转了。 玉真子皱眉道:“此修究竟修的怎样道术,竟将自己灵息藏得干干净净,竟探不出一丝来?” 镇魔子道:“此人魔禅双修,甚是了得,若我猜得不错,此修所修魔功,定是无相魔诀了,那无相魔诀本是魔界魁神密技,自然隐身慝息,难以窥探了。” 玉真子道:“如今离了小岛,现了踪影,只能被动挨打了,镇魔道友,我等究竟该如何是好?” 那镇魔子也是心中茫然,原本以为强大实力之下,对手纵有百策也是无用,然而对手的实力却还是被自己小瞧了,先前自己若能算到对手会动用无相魔诀,怎会这样被动? 难怪魔修极难对付,像无相魔诀这种手段,既是实力的表现,更可配合计策来用,端的是难缠之极。 镇魔子心中暗道:“五宗三家之战,布局浩大之极,难不成偏偏在我这里,竟要出现差错不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82章 唯竭全力待时机 秦忘舒离了莫幻真,来救何九星之时,着实是心中惴惴,对手蓄谋已久,实力强大之极,除非三位老祖亲至,谁能在五位前宗主手中占得便宜? 因此他选择先救莫幻真,后救何九星,实与二人的交情无关。 唯看成算几何。 莫幻真虽同被水域压制,身子动弹不得,毕竟灵识可用,幻术可施,将莫幻真救下的把握的确不小。而在救下莫幻真之后,秦忘舒已无遗憾,就算救不得何九星,大不了与何九星同生共死罢了。 他也想过动用传讯之术提醒何九星,但此战既有雪神宫的人插手,就不得不提防对手截听传讯之术了,若他贸然提醒何九星,对手必然随之而变,那局势反而更加复杂,无法控制了。 唯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他本以为救下莫幻真之后,何九星或被对手所杀,或正处于苦斗之中,然而直到他离开莫幻真,何九星仍没被玉真子引向无名海岛。 在玉真子与何九星一追一逃之际,看来是发生了某种变故,这才替自己争取了时间,而二人间之究竟发生了何事,其中缘由耐心寻味。 而就在秦忘舒离无名小岛还有二百余里时,遥遥瞧见空中云端之中,立着一人,不是何九星又是谁? 秦忘舒瞧见何九星,不由大喜,却见何九星做了个噤口不言的动作,秦忘舒心领神会,虽然禅识之中探不到修士灵息声影,也要防对手法宝窥探。那雪神宫的银镜法宝端的不可小视了。 何九星走上前来,将秦忘舒手掌拉过,在掌中写道:“欲借山居一用。” 秦忘舒含笑点头,忙将妙府山居祭起,请何九星进入山居暂避。等到进入山居之后,方听到刀灵动用心神传讯道:“主人,何宗主不便亲自开口传音,唯有主侍心神交流,方才不会被对手窥探,宗主与主人交谈,务请由刀灵代劳。” 秦忘舒点头道:“五宗前任宗主齐聚小岛,去问何兄可否知晓?” 片刻后刀灵道:“五宗前任宗主齐聚苍穹,其实不出意料,但具体方位以及如何布局却难预知,秦兄又何以得知五名前宗主齐聚海岛?” 秦忘舒心中恍然,难怪何九星迟迟未能到达无名小岛,原来何九星早有觉察,生怕中了对手的圈套,何九星瞧来行事不拘小节,行事粗略,但逢此大事,却显出一宗之主的小性谨慎来。 秦忘舒便将,实不便干涉海内修士争斗,这对莞公主在天伦阁的前途大有妨碍,此战务必请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83章 天下皆攻我独守 海中激斗正酣,步云宗的屠龙之战却是平淡如水。(品书网)! 风苍龙既见姬老祖现身,知道已然难以飞出此阵,只好另寻他路。 他首先折而向东,此刻不敢动用玉遁龙,以免收势不住,又撞到通天大柱之上。这座通天地火阵最多只有数里方圆,怎容得大能修士动用遁术。 别瞧只是数里大小,却因浓雾弥漫,灵识难以施展,而目力再强,也只能瞧出数丈去。他人若被困此境,定是心中惶恐,风苍龙却是镇定如桓。 向那东方瞧去,两根大柱之侧立着一修,此修负手而立,背后有明月高悬,见到风苍龙便道:“风道友别来无恙?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 风苍龙道:“原来是慕老祖。”面上笑意更浓了。 他来此步云宗的目的,一是诛杀七绝仙子,剪除三大世家的羽翼,二是拖住三位老祖,好让五宗精英之士合力铲除杨氏宗族,如今七绝仙子已然授首,三大世家已是输了一阵,又见姬慕两位老祖在此,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大半了。 他含笑揖手道:“七月心刀天下无双,风某无策以应,思来胆寒。”说罢转身就走,又往北方去了。 行了没几步,就瞧见北方两根通天大柱,大柱之下立着一人,大袖飘飘,风姿卓绝,虽是双手空空,但剑意森森,冲天及地,不是杨老祖又是谁? 杨老祖见到风苍龙,面色森然,道:“苍龙不死,天下难安。风道友,你我再次战来。” 风苍龙摆手道:“大化神功急切难破,容风某熟思。”急忙离了杨老祖,就向西面走来。 三位老祖之中,虽以姬老祖最强,但杨老祖性情刚烈,冷血无情,反倒最令风苍龙忌惮,与那姬老祖动手,就算不幸落败,也未必是死,但若是败于杨老祖手中,那定是必死无疑了。 三位老祖之中,姬老祖得了个“慈”字,慕老祖得了个“平”,杨老祖则得了“烈”字,那是最难相与的。 风苍龙走了半圈,就瞧见了三位老祖,心中可谓又惊又喜,喜的是三位老祖果然同时现身,杨氏乾元山之战,五宗可就多了许多把握,惊的是三位老祖本就修为通神,再加通天地火柱之能,此战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再往西方行去,风苍龙不免心中狐疑,此阵分明是要五人镇守的,那能够与三位老祖齐名的修士,东穹还有几人?若是西面守阵之人比三位老祖弱了许多,岂不是自己的大好机会? 几步就转到西方来,风苍龙怀着忐忑之心向大柱处瞧去,却哪里能瞧见人影,风苍龙心中更是惊疑,难不成此处无人守护?当下就有些跃跃欲试了。 正要上前破阵,忽见空中飞来青光一道,径直撞进阵来,立在大柱之侧,口中道:“在下来迟了,劳风道友久候,恕罪,恕罪。” 风苍龙瞧见此人,不由得咬碎了钢牙,含恨道:“原来又是你?” 此修不是别人,正是墨家巨子禽滑厘。 禽滑厘揖手道:“风道友,你与魔使勾结,那是海内大患,在下身在海外,也是寝食不安,今日不除了你,在下绝不会回到海外了。” 风苍龙怒道:“今日倒要瞧瞧,你有怎样的手段。” 想来墨氏虽以机关巧术名满天下,但实不闻有何惊人的神通,风苍龙自忖仙禅双修,道术无敌,海内修士,也只服一位姬老祖罢了。 禽滑厘笑道:“若用机关奇术破你,不算本事,今日唯仗手中法剑,胸中玄承,与你斗个高下。” 风苍龙道:“妙极,妙极。”早就黑珠绰在手中,就向禽滑厘打出,虽知此珠定然伤不得禽滑厘,却正好可以一窥禽滑厘胸中所学。 那禽滑厘瞧见黑珠打来,自是不慌不忙,手中法剑向左一分,就将黑珠扫到一边去了。此剑扫来光华不彰,招式平平,也瞧不出有何好处。但黑珠这般强横的法宝,却还是被轻松挡开。风苍龙不由大奇。 既瞧不见对手的虚实来,风苍龙怎肯甘心,收回黑珠在手,掌中再掐禅言一道,来为黑珠加持,那黑珠再次打将出去时,已和刚才大不相同。 原来风苍龙惊才绝艳,又得魔使之助,自创禅言百道,皆是杀伐之术,虽不合禅修本意,但毕竟是禅言手段,自然高明之极。 那黑珠疾打而去,奔驰若雷,珠上更生出黄光一道,暗蕴破罡神通,若禽滑厘的法剑之上附着了古怪法力,必可被这珠光化解。 禽滑厘见黑珠再次打来,仍是不慌不忙,还是用手中法剑一扫,那珠上虽有禅言为助,却还是避免不了被扫落到一半,至于此剑上有何神通妙法,风苍龙竟是瞧之不出。 风苍龙不由大叫道:“岂有此理。” 禽滑厘招手道:“风道友,你有何手段,尽管施来,今日滑厘难得任性一回,你若能令我移动半步,滑厘拱手让出门户,放你出阵。” 风苍龙怒极,道:“你与我总是一般,不过是金仙修为罢了,风某的境界,只怕还要强过你,怎地却敢欺我。”怒吼声中,背后显出苍龙身影,此龙已非风苍龙神念所凝,而是一道应龙龙魂。 风苍龙得了龙魂加持,自然是法力倍增,精神大振,猛然间大喝一声,口中再出一道禅言。 这道禅言非比寻常,乃是至杀希音。原来风苍龙瞧见禽滑厘招式离奇,逢招必破,只好与他大斗境界修为了。 那至杀希音一出,禽滑厘身上法袍立时全身一振,激起青光无数,若非禽滑厘法术通玄,这法袍定然要被振碎了。 禽滑厘口中道:“厉害,厉害。”手中法剑仍是如刚才一般,向外轻轻一分,那法剑之上,便发出一声清吟,听来不过是风振剑鸣,那是最寻常不过的剑声了。 然而剑声一出,至杀希音顿时哑然,风苍龙纵有无穷手段,在禽滑厘手中这柄平淡无奇的法剑之下,居然总是劳而无功。 就听禽滑厘作歌道:“天下皆白,唯我独黑,非攻兼爱,大道无形。” 风苍龙听到“兼爱”二字,心中冷笑道:“墨氏好不可笑,世人独爱此身,岂能去爱他人?”但听到“非攻”二字,则不由沉吟起来。看来禽滑厘刚才的剑法,便是出自于“非攻”了。 非攻者,以攻为非,止攻抑强,世人纵有千万种杀伐之术,墨氏却总是有法可御,常听说墨家守城有术,可谓天下第一,但仙修之士与守城攻城有何关系,自己也因此小瞧了墨家弟子。 如今瞧来,所谓守城之术,不过是从“非攻”这项大学问中化解出来了,与其说墨氏守城有术,不如说墨氏至御无敌。 风苍龙凝神瞧去,只见禽滑厘虽是持剑而立,目中却温和慈悲,绝无一丝杀意。风苍龙不由道:“禽先生,墨氏非攻之术瞧来平平无奇,为何却是天下至御,其中有何道理?” 禽滑厘道:“天地有好生之德,只可惜世人瞧之不见,避而不谈,我墨氏弟子,立志解天下纷乱,正合天地本心,故而早早得窥大道。非攻之术借天地好生之德而用之,风道友的修为再高我数筹,今日也难攻破我的法剑了。” 风苍龙叹道:“墨家弟子果然高明,风某自恃攻伐有术,但在道友面前,只好甘拜下风。” 说到这里,长长一揖,就向南面行去,那禽滑厘也不赶来,唯含笑目视风苍龙远去罢了。 风苍龙转到南面来,又瞧见那位持鞭修士,风苍龙见到此修,不由摇头,此阵其他要紧之处,皆是海内大能,这位持鞭修士不过是天仙境界,那可是差得太远了。 但八根通天大柱炼之不易,三位老祖与禽滑厘既然有心困他在此,岂能让出这个破绽来?南面大柱只让天仙修士镇守,想来定是一个圈套了。 持鞭修士见到风苍龙,面色就是一紧,持鞭大叫道:“风苍龙,来来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风苍龙忍笑道:“道友,不是我小瞧你,我便是一口气,也将你吹得灭了,你有何手段,也敢来做我的对手。” 持鞭修士大是恼怒,气冲冲走上前来,手中铁鞭劈头盖脸打将过来。 风苍龙也不用宝,只是将手一抬,那铁鞭怎能打得下来,二人境界相差极大,任这修士动用昊天之宝,只怕也是无功。 风苍龙又笑道:“你还有何手段,只管用来,风某让你三招便是。” 那修士打不动铁鞭,只好弃了此宝,取法剑一口祭起,再来刺向风苍龙,风苍龙哈哈大笑,用手再一指,那法剑被指上法诀压制,顿时也是动弹不得了。 此修慌忙再弃法剑,又取短刀一柄,合身扑上前去。风苍龙大笑道:“这是越发不济了。”避过短刀之后,已算是遵守诺言,让这修士三招了。 当下怎能容情,禅言起处,符文漫卷而去,那修士身不由已,就被这禅言打得烟消云散,空中木屑乱飞,鲜血纷扬。 风苍龙瞧见木屑,不由一惊,心中正是惊疑,忽听空中传来清鸣之声,急急抬头,两柱之间飞来一只灵禽。 瞧那灵禽,全身白羽,气度不凡,实有睥睨苍生之态,可不就是朱雀十二弟子之一的白羽孔雀。 又见白羽孔雀上坐着一名仙子,身穿大红法袍,满面煞气,口中叫道:“风苍龙,你瞧瞧我是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84章 天雷地火风云会 风苍龙瞧见白羽孔雀时,心中已在打战,等听到这声断喝,已然是面如土色,抬头瞧去,那女子不是七绝仙子又是谁? 风苍龙口中“啊”地叫了一声,七绝仙子既在这里,万里江山卷中卷去的又是谁?他稍一沉吟,立时明白过来。 对方既有禽滑厘这等机关消息的大方家在此,制作数具灵偶又算是多大的事体,其实他刚才瞧见持鞭修士身化木屑之时,就应该明白过来了。 三位老祖既然早有准备,又怎会让七绝仙子白白送命。自己毁了灵偶,就好比向三位老祖传讯一般,灵偶被毁的刹那间,对方的攻势已然展开了。 只恨那禽滑厘手段高明,所制灵偶连自己也瞒过了。 就见七绝仙子持鞭御雀,气势汹汹而来,那白羽孔雀来的好快,刹那间金鞭已到头顶,幸好身后苍龙出手,龙爪探去,拔开金鞭。但不想金鞭势而下,将风苍龙脚下的玉遁龙打得七零八落。 说来这玉遁龙本被打碎过一次,后被风苍龙重新炼来,或因此番炼制时间过短,此宝竟承受不住金鞭之力。 风苍龙难得心中一怯,大袖拂在身前,挡住七绝仙子鞭上灵压,手中黑珠急急打去,只盼能逼得七绝仙子退后数步。 然而黑珠出手之时,却忽地后悔不迭,只因他想起白羽孔雀修成一道神光,最擅摄去法宝。果然那黑珠打出之后,白羽孔雀身后神光乍起,将那黑珠收了去。 七绝仙子叫道:“风苍龙,你还有多少黑珠,只管打过来。” 风苍龙双手笼在袖中,神色又惊又怒,这黑珠原是应龙龙魂的伴生之物,名叫龙魂石,那龙魂因有龙魂石之助,方才元魂不散,千年之后灵识不失。 其后风苍龙又得魔使之助,方将这块龙魂石炼成三颗黑珠,七绝仙子原以为这是魔宝,其实此石却是伴龙而生,灵息极是清正。又因得龙魂相伴多年,此石方能坚逾万宝,风苍龙以此石击打对手法宝,可谓百发百中。 然而三粒龙魂石,却被七绝仙子收去两粒了,风苍龙手中虽然还有一粒,又怎敢再打将出来。 本来风苍龙的境界修为超过七绝仙子不少,但一人拚命万夫莫敌,与那杨老祖的冷血无情相比,七绝仙子霹雳般的脾气,只怕更要令人胆怯三分。 既然心中一怯,风苍龙不免战意阑珊,也不说话,掉头就走。 七绝仙子正要追出去,空中传来姬老祖的声音道:“仙子,且忍胸中怒气,占定自家方位,莫要因私废公。” 七绝仙子心中一凛,急忙施礼道:“姬老祖之言,本座谨遵就是。” 姬老祖道:“风道友,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通天地火阵已成,怎能饶过你。”伸手一指,自阵中地底浓雾之中,就窜出大火来,烧得风苍龙脚下滚烫之极。 风苍龙见到火来,倒也不慌不忙,双手各掐禅言一道,身子便如同覆了层薄冰青纱也似,那地火虽强,也烧不到他身上去。 慕老祖道:“姬兄既然用火,待我稍助一臂之力。”手起法诀一道,掌中符文化为无数金光,就散进大火中去。那大火得了金光之助,自然更加威猛,就见那大火已将风苍龙团团围住,只见火焰,而瞧不见风苍龙的身影了。 不想风苍龙却在火中笑道:“慕老祖,法诀虽好,不过是五行御火之术,便是你会得,难道我却不会?”双手再掐禅言,大火之中好似传来吟唱之声,细细听来,却是“灭灭灭”三字。 这道禅言施加于火焰之中,焰中金光顿减,火势稍缓。 杨老祖叹道:“只可惜我那金钟尚未修复,否则凭我金钟里的三昧真火,定能将这风苍龙击杀了。” 禽滑厘道:“若要三昧真火,倒也不难。” 杨老祖喜道:“巨子法宝层出不穷,今日定可大开眼界了。” 禽滑厘道:“我墨氏弟子制宝,只能用来守御,那三昧真火之宝,定是杀伐之器,墨氏怎能炼制?” 杨老祖道:“既无法宝,何来三昧真火?若是禅修之士胸中修成,就怕难以灭杀此人。” 禽滑厘道:“修士便修三昧真火,也实难灭杀风道友这等金仙大士。” 杨老祖越听越奇,道:“既不是法宝之火,又不是胸中之火,敢问巨三昧真火自何而来?” 禽滑厘道:“三昧真火原有三个来历,一个是禅修法门,那是禅定之功,修到大成时,口中喷出火来,就叫三昧真火。但风苍龙亦修禅定之术,禅门三昧真火,怕是灭不了他了。” 风苍龙哈哈大笑道:“巨子倒也是知已知彼。” 禽滑厘也不理他,又道:“又有仙修之士修成内丹,借那体内太一神火,再合着心头火,以无为为丹田,性命为铅汞,以火生火,亦能修成三昧真火。然而此火虽强,若来烧风苍龙,只怕是损已伤身。” 杨老祖道:“此火果然也是用不得了。” 禽滑厘道:“好在三昧真火又有一个来历,乃是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今日八柱擎天,激发地火熊熊,那石中火算是有了,欠缺木中火,空中火。” 姬老祖道:“要空中火不难,所谓空中火,不过是雷电交加,霹雳生火,待我略施小术,于这地火之中加些作料。” 禽滑厘不由笑道:“今日屠龙作羹,姬老祖正是主厨。” 姬老祖亦是失笑,掌中果然发出一道法诀来,名叫五雷正心诀,此诀原是用来替修士驱除心魔,一心修行,虽是借了五雷之威,其意却不是为了伤人。 但只需去除法诀中的摭掩加持,那五雷无摭无拦,自然可将对手立毙当场。此诀施展之后,空中果然雷声不绝,有五色雷光闪烁不定。 哪五雷?乃是青雷,赤雷,金雷,黄雷,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85章 布云施雨早谋算 步云宗屠龙之战胜负尚未分晓,而海中激战已然展开。(品书¥¥网)! 在黑虎扑向薛施雨时,镇魔子的心陡然一沉。这黑虎伴他多年,不仅仅是他的侍兽,伙伴,甚至已溶于他的血肉之躯,黑虎与他,原无区别。 黑虎不遵法旨,独自扑向薛施雨,唯一的原因就是觉察到了薛施雨身上的深深的敌意。 这敌意显然与薛施雨手中的布云施雨剑无关,此剑虽是黑虎法术的克星,还不至于让黑虎痛下杀手。 须知这黑虎通灵已久,若论其灵慧,或难与人族修士相提并论,但灵兽天生的感应,那是远远强过人族的。 鞘中之剑若遇对手,往往不动而鸣,黑虎感应之强,远胜于百战神兵,因此在黑虎扑向薛施雨的刹那间,镇魔子亦大喝一声,叫道:“薛宗主,此事何解。” 薛施雨措不及防之下,就被那黑虎利爪扑到胸前,此刻他心中错愕,亦是言语难述,百忙中法剑法诀难施,眼瞧着就要伤于虎爪之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柄银锤自水中分水而出,伴着水花作响,打向黑虎。黑虎若是一意孤行,固然能伤得了薛施雨,但无疑也要被这银锤立毙了。 黑虎无可奈何,只好闪身避开银锤,不过仅凭黑虎之能,若想完全避开银锤偷袭,亦无绝对把握,还是靠镇魔子出手,方才以手中法剑挡住银锤。 那银锤的主人,自然就是何九星。 只见何九星自海中之中一纵而出,喝道:“薛宗主,怎地就露出破绽来?” 薛施雨咬牙道:“皆因这黑虎通灵,竟窥破我胸中杀机,若因此误了大事,薛某百死难赎。” 何九星哈哈大笑道:“百密难免一疏,薛兄何必自责,你我只需联手将镇魔子斩杀便是。” 镇魔子傍虎而立,心中惊惶可知,薛施雨明明弑母弃族,赢得了位前宗主极大的信任,否则自已怎会留在此处,但此刻瞧来,却是中了对手的圈套了。 何九星见镇魔子神色茫然,不由冷笑道:“镇魔子,念你我多年交情,先前雪域之战,你又顾念旧情,我也不妨实言相告,五宗之叛,其实早在三老意料之中。” 镇魔子道:“我五人必不甘心,自然要卷土重来,三老想来也是心知肚明,此事并不为奇。”他瞧向薛施雨,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风苍龙诛杀七绝仙子,那是在银镜之中亲眼瞧见的,又怎会有错?若薛施雨果真犯下弑母之罪,三位老祖又怎会容他? 薛施雨叹道:“镇魔道友,你等为了‘权势’二字,行事毫无底线,就觉得天下修士皆是一般,却不知世间自有一股浩然正气,虽是微弱不堪,却是始终犹存。权势虽好,却终觉敌不过母慈子孝。” 镇魔子叫道:“你被七绝仙子压制多年,我不信你心中始终无憾。” 薛施雨淡淡地道:“男儿志在天下,怎会甘居人后,但五宗不除,东穹何安?实不相瞒,步云宗母强子弱,母子失和,原就是做给人看的。若非五宗之事,家母早就飞越禁制,去海外修行去了。” 镇魔子听到这话,不由的大叫一声,心中恐惧实难言述,原来步云宗这一步棋,竟是早早布下,只等着他人上钩。或因心中震怖之极,薛施雨后面的话,镇魔子竟是听不到了。依稀只听到薛施雨提及禽滑厘的名字,原来七绝仙子被杀,亦是一场好戏罢了。 何九星笑道:“也难得薛宗主潜心作戏,一伏多年,今日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镇魔子,你等智不如人,又有何话说。” 镇魔子刚才虽是心境大乱,但天仙修士毕竟不同凡俗,此刻努力压抑心境,总算平复了许多,他细细算来,自己独斗两位天仙之士,固然吃力之极,但若是玉真人能及时将秦忘舒拿下,抽出手来,以二敌二,未必没有胜机。 他长吸了一口气,道:“今日之事,在下无话可说,唯有竭力一战,以我等胸中玄承道术,来斗个输赢。” 何九星叹道:“困兽犹斗,何苦来哉。”空中劫星锤再起,急急打向镇魔子,镇魔子忙以法剑招架。二人相交多年,可谓知已知彼,这场大战虽是激烈,却双方各有忌惮,一时间胜负难分。 薛施雨见持剑向黑虎指去,喝道:“黑虎兄,刚才你偷袭在下,此仇岂能不报。”法剑指处,浓云蓦地升起,那乌云聚得极快,眨眼间己瞧不见薛施雨的身影了。 黑虎所修三术之中,裂风术正被那步云施雨剑所克,怎敢擅自动用,此刻又瞧不见薛施雨的身形,难免心中一慌,急忙昂首发出一声虎吼,正是裂魂吼神功。 此吼专能慑魂夺魄,那是虎族的天生技能,自白虎神君修成此技,但凡虎族通灵之士,自然皆修此学,虽是名目不一,但威能却是大同小异了。 那薛施雨借法剑布云,已然掩饰形迹,正想借浓云密雾掩杀对手,冷不防被那虎吼传来,身形就是一顿,自空中跌落下来。 黑虎见裂魂吼得手,自然心中欢喜,扬起虎爪就向薛施雨胸口抓住,那被裂魂吼震慑住的人,往往神志昏沉,毫无反抗之力,黑虎以这裂魂吼诛敌,亦算是得心应手了。 哪知虎爪袭到薛施雨身前时,忽地瞧见薛施雨面上似笑非笑,双目之中精光大射,怎是那神志昏沉之状,黑虎瞧见薛施雨神态可疑,慌忙撤爪抽身,却已是来不及了。 那法剑斜斜削来,正击在虎爪之上,此爪虽是坚硬如铁,又怎能禁得住布云施雨剑这样的大能法宝,只听一声金铁交鸣之声传来,虎爪已被削去一趾了。 本来这种小伤根本不在话下,但黑虎裂魂吼遇挫,才是最令镇魔子主侍震惊之举。 何九星与镇魔子激战之余,也不忘顾及这边战场,见黑虎被斩一趾,何九星不由笑道:“薛兄,莫非五宗主绝技,你皆有应对之策?” 薛施雨笑道:“家母教导极严,每日督促甚紧,在下又不必理会宗门事务,正好潜心向学。” 何九星道:“镇魔子一身神通,半数都在这黑虎之身上,故而薛兄若想对付镇魔子,自然要先修伏虎之能了。敢问若是换了另一名宗主留下助你,你有何策应对。” 薛施雨道:“若是路千山留下助我,我或有办法破他的万剑法诀,但路千山有铜镜一面,可化幻影三道,虚实难分,那破镜之术,在下只能是略知一二罢了。” 镇魔子自然是越听起奇,不想此人隐忍多智,多年来潜伏不出,竟苦修针对五位宗主的绝技,这人的心思着实可惜之极,也令人敬佩之极。 何九星道:“薛兄雄才大略,九星敬佩之极,对付其他人的手段,我也不必问了,今日之战,唯将黑虎交付于你。” 薛施雨笑道:“等我伏了此虎,再与何兄联手,共诛镇魔子。” 大笑声中,抬步上前,手中法剑向黑虎平平压去,黑虎已有两项神通被薛施雨所克,对此人已是恐惧到了极点,哪敢与他厮杀,竟不顾镇魔子在侧,转身就逃。 何九星哈哈大笑道:“毕竟是禽兽之属,一旦到了生死关头,怎还顾及主人。” 薛施雨淡淡地道:“若容他逃走,薛某有何面目去见家母。”法剑指处,暴雨如瀑,那雨不是寻常水滴,而是暗藏水系神通,黑虎被这暴雨淋头,虽不至于伤损虎躯,但大雨迷失路径,已然分不出东西南北了。 但黑虎瞧不见路径,薛施雨却能瞧得分明,见那黑虎忽东忽西,在雨中奔走不定,薛施雨暗暗冷笑,遁雨来到黑虎身侧,手起剑落,那法剑就斩在黑虎背上。 此剑全力斩去,黑虎已不堪承受,虎背顿时绽开一线,此虎只好掉转身子,扑向薛施雨,大有与薛施雨同归于尽之态。 薛施雨冷笑道:“此刻才想到拚命,怕是太迟了。” 那四周已是大雨如注,道道水幕如帘挂下,薛施雨只将身子一转,黑虎便又失去了薛施雨的身影。冷不防背后又中一剑,伤势更加沉重。 镇魔子见黑虎连遭法剑所斩,自然好不心痛,大叫道:“薛施雨,你不要走。”竟向那黑虎奔去。 此虎在紧要关头,虽弃主人而去,但镇魔子视虎如子,又怎忍心瞧着黑虎被斩。而在镇魔子急步前来救虎之时,他心中猛然一顿,忖道:“我既有怜虎之心,七绝仙子怎无怜子之意,原来终究是我等大错而特错了。” 耳中再次听到黑虎哀吼之声,镇魔子已是心如刀绞,细听那黑虎哀吼,已是气若游丝,这只黑虎伴了自己多年,不想还是弃他而去了。 大雨之中剑光再闪,其后便无虎哀之声,镇魔子不由得泪如雨下,只是因那大雨淋在面上,实分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忽听得有人叫道:“镇魔道友莫要惊慌,我来助你。” 正是玉真子赶到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86章 不加之羽灵光现 镇魔子瞧见玉真子前来,不但面上不喜,反倒疑云满面,横剑喝道:“玉真子,你别想骗我,你分明也被三大老祖说服,和薛施雨一般,要想做个内奸。 ” 玉真子气得满面通红,叫道:“镇魔子,你,你怎地这般信口雌黄。” 镇魔子道:“我只问你,那秦忘舒可曾被你杀了?” 玉真子道:“此子狡猾之极,又深谙水性,我一时寻他不着,又探知你黑虎被杀,形势危急,自然前来助你。” 镇魔子冷笑道:“谎言,谎言,一切都是谎言,只是来算计我罢了。” 玉真子欲辩无词,大叫道:“你见薛施雨叛了,就再也不肯信人了,罢了,我也不和你计教,我去将那秦忘舒杀了,再与你说话。” 镇魔子道:“除非你真正杀了秦忘舒,提头来见,我方肯信你。” 玉真子怒气冲冲,果然再次分水入海,去寻秦忘舒厮杀,镇魔子见他果然去了,反倒一呆,暗道:“莫非我被薛施雨气昏了头,竟真的冤枉了他了?此刻他被我激走,何九星与薛施雨联手对我,我岂不是反而被动?” 然而薛施雨多年图谋,心机深远,着实令镇魔子心中战栗,正如玉真子所言,他此刻除了自己,怕是谁也信不过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手足同伴,翻成对手,那是谁也承受不得的。 何九星与薛施雨相视一眼,计议已定,镇魔子侍兽黑虎被杀,正是心境大动之时,若是他心境如铁,又怎会怀疑玉真子,此刻正是诛杀他的大好良机,怎能错过? 二修急步上前,锤剑并举,就向镇魔子击来。 镇魔子法剑横空去挡二宝,却怎能挡得住,布云施雨剑虽是较轻,容易抵御,但劫星锤沉重异常,将法剑拦腰一打,就打沉了数尺,此锤悬在镇魔子头顶,镇魔子顿觉灵压如山,慌忙转身就走。 哪知身子刚刚一动,海中窜出一道光华来,喝道:“镇魔子休走!”一道光华分水而来,煞是惊人。 镇魔子不识此宝,但见这法宝光华耀目,怎敢轻敌。但灵识之中,却觉察不出此宝的灵压。那修士斗法,全靠灵识辩敌认宝,若等到目力瞧见法宝再思对策,那是怎样也来不及了。 奇的是,此宝虽是光华耀目,却无灵压及身,因此镇魔子在第一时间并不曾做出反应来,等他瞧见光华,再去侧身闪避时,却已是来不及了。 那光华乃是一对,一左一右分袭镇魔子双肋,镇魔子只是极力闪避,目力辩宝终是慢了半拍,只觉双肋一痛,方知糟糕。 而这对法宝的灵压此刻方才显现,那灵压自两侧压来,顿时将一身法袍压得粉碎了,露出内罩的一身兽皮甲来。 水中出手之人正是秦忘舒,他以杨老祖所赠月割打向镇魔子,所用御宝之法,则是先前领悟的独家绝学不加之羽。 此功首次动用,是在他独闯凌霄山之时,只凭一只乌箭,就伤了一名地仙修士。奈何此功虽好,却难随时施展。除非体内金柄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87章 道高三尺魔一丈 乾元山位于东穹中部,离东海约有千里之遥,千里之距对何九星这样境界的修士而言,也不过是两三个时辰罢了,若是竭力施为,半个时辰就可赶到。 沿途之上,何九星不时得到杨氏传讯,对乾元山的战况,也可略知一二,但每一道讯息传来,都令何九星大皱眉头。秦忘舒不问而知,杨氏的战况,定是大大不妙了。 秦忘舒道:“杨氏被围,姬慕两家如何处之?” 何九星道:“姬慕二氏安坐如山,不出一步一卒。” 秦忘舒动容道:“怎会如此?三家情如手足,怎会坐视杨氏成败?” 何九星道:“五宗此番联手,形势浩大,以实力而已,可与三家等量齐观,若姬慕两家出动援兵,那五宗早就等在路上,试问姬慕两家区区援兵,怎及对手全力一击?若慕杨倾巢而出,若被五宗袭了后路,那损失更是不堪承认了。” 秦忘舒本擅兵法,听到这里,自是暗暗点头,三大世家虽是高手如云,但族中修仙术者却是百中无一,一旦高手尽出,剩下些凡俗之辈,境界低微之士,五宗只需遣来数名地仙之士,就可将慕杨两家灭族,这损失的确是无法承受的。 若是留足了守备修士,再出援兵,那可无法撼动五宗实力,反倒是白白上前送死。因此杨氏被困之时,倒不如不救,以待时机。 而反观三大世家,却不能以同样手段对付五宗,一来三大世家是以族中弟子为基,形成的仙宗大派,而五宗修士,则是拜师入山,不带家属,便是三大世家杀进五宗门户去,至多只是扫荡一些境界低微的弟子罢了,怎能伤及五宗根本。 这也是仙修家族与门徒宗门的最大区别了,也算是五宗的优势所在。 更何况灭人后辈,诛杀凡俗,已超出三大世家行事的底限,自然绝不可为之。 三大世家既以仁德著称于世,就算到了最后关头,也要牢牢守定宗旨,怎敢有丝毫逾越。 秦忘舒叹道:“人常言道高三尺,魔高一丈,不是道术不强,实因世间邪魔行事毫无底线,那遵行大道者,却有种种顾忌,或因如此,这人世间方才魔焰嚣张了。” 何九星道:“循道而行,那自然是无比艰难,一个人若是肆无忌惮,往往是占尽了好处,反倒是那循规蹈矩之人,却是动则得辄。这个难题,在下至今也未能想通,长此以往,那世人怎会遵守法度。” 二人提及此事,皆是毫无头绪,只能相对叹息。 秦忘舒问起杨氏守备的情形,何九星道:“乾元山为杨氏祖居之地,向来戒备森严,那乾元山分为前山,后山,中为大化峰,三山相联,禁制强大,打造得如铁桶一般,倒也是极难攻破的。” 秦忘舒道:“若是如此,倒也让我略觉安慰。” 何九星却摇头道:“如今五宗精英之士皆集中后山处,竭力攻打,后山九重禁制已然打碎七重,眼瞧着就要攻进大化峰了。” 秦忘舒道:“大化峰既为杨氏根基,想来守御极严,不知能守到几时?若是撑到三大老祖归来,那战局自然一新。” 何九星道:“步云宗屠龙之战,如今也是一场僵局。” 秦忘舒愕然道:“以三大老祖之能,又有墨家巨子之助,居然仍是奈何不了风苍龙?” 却说此刻步云宗前通天地火阵中,那禽滑厘以一截凤栖木引动天雷地火,就成形成三昧真火,向那风苍龙烧来。 三昧真火之强,仅次于三大神火与四大灵焰了,等闲修士,哪怕被一丝三昧真火烧来,也会立时化为灰烬。 然而风苍龙瞧见火来,却是不慌不忙,背后苍龙接连叫了三声,风苍龙身边立时多了一道冷风,此风清正无邪,万物不近,就在风苍龙身前形成三丈风屏,三昧真火竟无法近身。 风苍龙哈哈大笑道:“巨子,你那三昧真火虽好,却怎及我应龙的好处,你可瞧瞧此风,究竟有何玄妙?” 禽滑厘果然来瞧,足足瞧了半日,不由得大皱眉头,姬老祖也瞧了一回,同样是暗暗摇头,那七绝仙子玄承不足墨家巨子与姬老祖,不由叫道:“此风究竟有何来历?” 禽滑厘道:“欲灭三昧真火,唯真水而已,那世间真水倒也不少,但因苍穹重建,法则有变,世间真水大多被收进西域仙界九渊去了,凡世之中已是所剩无几,正因此故,我本有七分屠龙把握,不想那应龙却是真龙之子,天生福缘深厚,竟是在西域沐过真水的。” 风苍龙道:“果然好见识,但见此风,便知这应龙沐过真水。实不相瞒,这条应龙原在西域佛祖座下听过三天说法,只因听得入神,龙尾不觉一扫,竟将无参佛祖座前的净瓶打翻,这才恼了佛祖,被发配到凡间历劫。那净瓶之中,原有数滴太一真水,应龙得了三滴真水,就成修成一项神通,便叫做太一真风了。” 七绝仙子咬牙道:“这世间恶人,偏偏有这许多福缘,巨子,那应龙便有太一真风,想来巨子亦有神通妙法破解。” 禽滑厘摇头道:“太一真风等闲难解,你想来,那太一真风是从太一真水之中化来,而太一真水与太一神火本是阴阳一对,若是太一真水好破,那太一神火岂不是也有法子可解了?” 七绝仙子叫道:“难不成坐视风苍龙猖狂,我等耗心血,费精力,设此通天地火柱,好不容易困住此修,难道还要放他出去不成?” 禽滑厘道:“仙子莫急,那太一真水虽是强大之极,但想来应龙只是得了三滴,再修成太一真风,其中玄妙法力所剩已是无几了,我等守定此处,耐心将三昧真火烧去,总能将太一真水耗尽,到时真风不存,风苍龙自然死无葬身之地。” 七绝仙子道:“依巨子瞧来,要花多长时间,方才耗尽三滴真水?” 禽滑厘掐指来算,竟是半日不肯出声,七绝仙子性急,反复催促动问,禽滑厘叹道:“我等若是竭尽全力,保持三昧真火威势,或可在十日之中,耗尽一滴真水。” 七绝仙子叫道:“这样算来,岂不是要一月工夫,方能诛杀风苍龙?” 禽滑厘道:“形势如此,在下亦是无他计可施。” 七绝仙子大叫道:“本座岂能在此坐等三十日,那可不是等到人死?说不得,我便与风苍龙拚命罢了。” 说罢催动座下白羽孔雀,就向火中的风苍龙扑去。 慕老祖忙道:“使不得,那三昧真火势大,仙子怎能冲得进去。” 七绝仙子性急,怎听慕老祖相劝,手中金鞭向前一指,白羽孔雀会意,祭出神光一道,冲开三昧真火,那大火之中,就被开出一条路来,七绝仙子立时纵雀而去。 但此雀只行了数步,背后轰然一响,那大火便封住了退路,将七绝仙子亦困在火中了。 七绝仙子也不理会,努力向前,奈何越往前行,火势越发强大,众人瞧见了,不免胆战心惊。 就见三昧真火果然强大,白羽孔雀虽是分开道路,但那大火不停逼来,孔雀身周的空当也是越来越小了。 七绝仙子叫道:“雀儿,你本是朱雀弟子,何惧此火,今日定要努力向前。” 那白羽孔雀果然鸣叫回应,身上神光再现,又将大火逼退数丈去,此雀再行数步,已欺到风苍龙面前。 风苍龙瞧见七绝仙子如此悍勇,也是吃惊,又畏惧白羽孔雀神光之能,诸宝难祭,不免有些胆怯了。然而等那白羽孔雀冲到面前两丈时,忽地身子一倾,差点将七绝仙子跌下雀背。 禽滑厘与姬老祖同时叫道:“仙子速退,在下替你开路护法。”c 风苍龙哈哈大笑道:“仙子,你虽是悍勇,却不知五行相克之道,你那白羽孔雀虽是厉害,却也难破我太一真风,反倒是被他所克了?” 七绝仙子不由默然,想那太一真风原是太一真水所化,恰是太一神火的克星了,便是朱雀本尊在此,见到太一真水也是头痛万分,何况是朱雀弟子。 这时禽滑厘与姬老祖同施法诀,在那火中辟出一条路来,以助七绝仙子回归原位。 七绝仙子不再逞强,默然退回原处,通天地火阵中一时无人说话,唯闻三昧真火啪啪作响。 风苍龙作歌笑道:“天地无极生太一,遂分阴阳有真水,你等若有妙法,只管施来,本座一时疲倦,就在这风中打坐暂歇,若无要事,不要来吵我。” 竟果然在太一真风之中打坐调息,竟视五位大能修士于无物了。 杨老祖咬牙道:“风苍龙好不猖狂,当真视我等于无物?姬老祖,事已至此,也只好去请他来了。” 慕老祖嘿然道:“我等五人在此,竟要去请他来,可不是面上无光?” 那姬老祖亦是默然无语,不知心中作何打算。 七绝仙子道:“去请谁?谁能破今日之局?”连问三遍,竟无人回应,把个七绝仙子急得面色通红,咬碎了银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88章 以我热血保家园 禽滑厘转向姬老祖道:“老祖,此战事关东穹大局,颜面事小,生死事大,还请老祖三思。 ()” 姬老祖点了点头,对杨老祖道:“杨氏被五宗所攻,当前战局如何?” 杨老祖稍一犹豫,还是道:“尚可支撑。” 姬老祖道:“杨兄,你是怕我担心罢了,你实对我说,那后山九重禁制,被攻破了几重?” 杨老祖叹道:“实只剩下一层禁制了,如今后山弟子大多转进大化峰中,那后山就算是放弃了。只好依丈大化峰与五宗决一死战。” 姬老祖道:“不想五宗猖獗若此,既是如此,那也只好请他来了。” 杨老祖以手加额,大舒了一口长气,道:“因我杨氏之事,竟将老祖逼迫若此,在下其罪难赎。” 姬老祖道:“一家人怎说两家话,杨氏若是有失,姬慕何以独存?待我传讯一道,就请何九星好生请他前来,也就是了。” 七绝仙子叫道:“姬老祖,究竟要请谁来?” 姬老祖笑道:“当前应龙这道太一真水,天下谁人可破?仙子只冲着这条路想去,自然就想到他了。” 七绝仙子猛然醒悟,道:“啊呀,竟是漏了此人,这也难怪,谁让此人境界低微,一时间怎能想得起来。老祖,你实对我说,你设这通天地火阵之时,可是早就将此人计算进去了?” 姬老祖含笑不语,道:“你说是便是,你说不是便不是。”当下传试一道,急急传于何九星。 姬老祖这道传音自是与众不同,那修士传音总是有个界限,虽说此术名叫千里传音,但又有几人能传讯千里,等闲修士传个三四百里,那音讯就是十分弱了,若是超过五百里,几乎就是无用了。 但姬老祖何等神通,凝音成线,千里传讯只当等闲,哪怕再多了两三千里,那聆讯者也同样的听得明明白白。 而这道传讯的方向,正是杨氏乾元山。 姬老祖传讯之时,秦忘舒与何九星恰好赶到,离那乾元山只有百里之遥了。 却见薛施雨已在前方驻足不前,原来那玉真子已然抢先一步,冲进乾元山中,薛施雨知道乾元山前五宗大修云集,又怎敢贸然闯入。 三人驻足探看,只见乾元山中升起无数法宝神光,五行之气盘桓山中,已然摭天敝日,山中战事之激烈,不探而知了。更有天仙境界修士养成的胸中五气,顶上三花卓然而出,令人好不胆寒。 此刻乾元山前山之中,已是千修云集,三修瞧见五宗如此势大,皆是大惊失色。 薛施雨黯然道:“原来五宗实力如此庞大,若不是今日亲眼瞧见,谁肯相信?” 何九星道:“五宗蕴势多年,不知收罗了多少大能,那名列宗门名册者,不过是十之而已。便是三位老祖,也不知近年来五宗聚拢了多少大能,若非今日之战,那五宗怎肯亮出家底。” 薛施雨道:“也难怪五宗势要与三大世家分庭抗礼了,既有这等实力,那怎能忍耐得住。” 秦忘舒凝目瞧去,只见乾元山后山顶上,尚有大旗五根,旗下五色修士,皆是一色的青衫铁冠,知道那是杨氏弟子。这五修虽是衣冠整齐,身上毫发无损,但皆是神色疲倦,手中法宝更是残缺不全了。 而大旗之侧,则有三十余名修士各施法宝手段围攻五修,杨氏五修虽有旗阵为辅,但若是只守不攻,又能撑到几时,若是放手祭宝去攻,那法宝出去一遭,就多出数道裂痕来,显然也是难以支撑。 何九星叹道:“杨氏旗阵虽好,奈何对手人多势众,修士的真玄法力终究有限,五宗只需打定主意,力拼消耗,杨氏怎样也是敌不过的。” 他在千修之中很快寻到重阳真人,路千山,孙自愚,任元风四人身影。不过这四人并不曾参与战事,亦不曾挺身指挥。只因唯有攻到大化峰中,方能遇到杨氏高手,这四人自然要养足力气,以待大战。 而四人此刻身份,那是前任宗主,又是被宗门开宗明义驱逐出宗的,若来调度指挥,也是与理不合。因此这四修独坐山中一侧,那里有新搭的竹篷一座,正好将息。又有若干亲近弟子守护,离那阵前却是隔得远了。 此刻在阵前调度者身穿大红法袍,跨下青鹿,正是天耀宗现任宗主孙自修。 忽见人群一分,那玉真子携着镇魔子来到山中,重阳真人等人见了,也不过来见礼,唯坐在那里微笑示意罢了。人群中另有三修合着孙自修上前迎迓,那三修正是驭兽宗,天风宗,阴朔宗新立的的三位宗主。前来迎接玉真子,正合道理。 孙自修见到玉真子,立时满脸堆笑,以手加额道:“玉真兄,你总算到了,此战调度之任,正好交给道兄。”说罢将手中一根金杖拱手相让。 玉真子也不推辞,先令一名弟子将镇魔子送进竹篷之中,好令重阳真人四位前宗主料理伤势,又接过孙自修手中金杖。这才道:“瞧这情形,杨氏后山只剩下一重禁制了,既是如此,不可与他纠缠,阵前诸修气力已竭,速速换人来战。” 说罢将手中金杖一举,山中修士欢声雷动,玉真子稍稍将四周修士一顾,就一一点名,调度修士出战。此人对山中千名修士,倒也是如数家珍一般。 杨氏五修本就力竭了,又被对手另换了三十名生力军,就算手中法宝尚可支吾,但真玄灵识却是撑不住了。 忽被一修手祭铁锤,奋勇上前,将一面大旗打断,五修同时断喝一声,拔出余下四旗来,仍保旗阵不乱,缓缓退出后山。 那玉真子刚到战场,就御众将对手最后一重禁制破了,山中千修自是大喜。玉真子却摆了摆手,示意诸修莫要鼓燥,喝道:“杨氏士气已堕,可一鼓而下大化峰,大化峰守卫非同小可,唯请四位宗主各领本宗高手,上前迎战。” 孙自修道:“正该如此。” 四位宗主亲自领着本宗精英之士,也不稍作休息,就向大化峰进发。那玉真子亦领着本宗修士,居中而立,缓缓向前。 竹篷之中几位大修瞧见了,皆向重阳真人贺喜道:“玉真子调度有方,重阳宗果然后继有人了。” 重阳真人面色无喜无悲,缓缓道:“后山之战,杨氏显然未出全力,只是稍作抵抗罢了,如今我被逼到大化峰下,杨氏已难藏拙,唯有此刻,方能瞧出杨氏真正的实力来。” 孙自愚笑道:“后山九重禁制,瞧来也不过如此,左右不过是五行阵法,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秦忘舒三人在远处观战,亦是好奇,不知杨氏有何手段,能守住大化峰,但想来不管是怎样手段,也敌不过五宗千修之力了。 便在这时,大化峰中传来杨氏弟子的声音,那是数千人同时唱来,合到一处之后,自然是威武袭壮。 歌中唱的是:“以我热血,守我家园,头颅可断,寸土不失。”那歌声虽是单调,歌词亦是平平,但反复唱来,却令人热血沸腾,让人忍不住就想引吭高歌以和。 秦忘舒听到这歌,亦是热血沸腾,想起当年与百骑共守太岳关之时,岂不亦是这般情形。如今此身尚在,不知当年兄弟还有几人。 正想拔刀上前,却被何九星一把扯住,道:“秦兄,我等三人上前,不过是送死罢了,且瞧杨氏如何守山,方是正理。” 秦忘舒道:“不过是五行阵法罢了,还能玩出多少花样来,到最后还是要靠法力法力厮杀,我多杀几人,杨氏便省一点力气。大不了死在此处,与杨氏子弟共存亡罢了。” 何九星道:“秦兄,你这热血一涌就要上前的脾气,可真的要好好改了,秦兄,若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何某怎会惜命,如今着实不可妄动。” 秦忘舒听他这般说话,知道他对杨氏守御之法颇具信心,不由的心中好奇,只好暂抑胸中杀气,且瞧峰上如何斗法。 就听那杨氏数千弟子的歌声不绝,似乎永无止歇之时,而伴着那雄壮歌声,大化峰中忽地射出金光万道。 那金光并非从一处射将出来,而是来自于大化峰诸处,无数道金光汇成一处,端得如烈日耀目,让人无法正面凝视了。 秦忘舒那金光极是耀目,连他也是睁不开眼睛来,心中暗暗称奇,而五宗攻山修士,也是面露惊恐,暂时止步不前。 而在金光之中,似有一道身影正在缓缓形成,就有那心急的修士忍不住出手祭出法宝去,不想那法宝打进金光之中,却如石沉大海,竟是无声无息。 玉真子喝道:“大化山神将出,诸修不可妄动。” 诸修这时也瞧得明白了,原来那金光之中,果然生出一名神将来,手中所持法剑,竟长达百丈有余,这神将足踏山谷,肩与山齐,竟比那大化峰还高出一个头来,端得是顶山立地,威风凛凛。 五宗修士瞧见神将,皆是心中突突乱颤,暗叫道:“杨氏果然高明,竟暗伏这等手段,这样长大的神将,却将如何抵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89章 此策虽善伤天和 秦忘舒远远瞧见那神将身影,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杨氏家学渊源,果然非寻常门宗可比,便是这守山神将一人,可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然而瞧向何九星,何九星却是神色凝重,无悲无喜。秦忘舒不由奇道:“杨氏既有守山神将挡住诸修,何兄还有何担心之处?” 何九星叹道:“忘舒,你有所不知,杨氏守山神将以山阿为身,以热血为魂,端得的是厉害之极,但这神将一举一动,皆要耗费杨氏弟子精血魂魄,那神将身上中了一刀,就好比杨氏弟子也中了一刀,虽不至于肉身受损,但那刀剑及身之苦却是一样的。说来是神将当山,其实却是杨氏弟子众志成城。想那杨氏自苍穹未建,就已傲立于世,如今被逼到这种田地,怎不令人揪心。” 秦忘舒这才明白杨氏守山神将御控之法,心中亦是感叹,道:“原来如此。” 这时玉真子已定下神来,喝令五宗修士向前冲杀,五宗修士虽是胆战心惊,但玉真子法旨既下,谁敢不从。那玉真子手中金杖乃是五宗各出一件法宝打造而成,见此杖如见宗主。 一时间空中法宝无数,光芒万丈,杨氏守山神将虽是身比山阿,似乎也被摭掩住了。 就见那神将不慌不忙,将手中大剑举起,缓缓划了个半圆,正是杨氏不传之秘大化神功,那大剑划出的半圆,就是世间至高无上的守御神通,无论对手动用怎样手段,都可大化而之。 故而那法宝虽多,灵压沛莫能御,但在大化神功面前,都不过是蜻蜒撼石柱罢了。 反倒是众多法宝触到大剑,无不是光芒黯淡,裂纹丛生,稍有不济的,立时就被大剑撞得粉碎了。 五宗修士一时气沮,纷纷向后退去,就被那神将趁势一剑斩来,竟伤了七八名修士。 玉真子叫道:“诸位需努力向前,逼那神将回守,若等他杀将出来,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今日之战,唯攻不守。” 四名宗主齐声大叫,道:“今日之战,唯攻不守。” 玉真子持杖大叫道:“后退者死,前进者赏!” 四名宗主也同时响应,大喝道:“后退者死,前进者赏。” 法旨既下,诸修只好纷纷转身,各自收回法宝,再度进击,自然也有那怯战的修士不顾号令,仍逃回后山去。口中仍在嚷道:“厉害,厉害,这神将哪里是血肉之躯能战得退的。” 玉真子听到这话,面色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90章 我本将心付明月 此时乾元山下,战事更为激烈,那五宗修士前赴后继,势要将守山神将击倒,直将自己性命当成草芥一般。 然而那神将虽是摇摇欲堕,却是始终不倒。 这期间恼了一名黑袍修士,此修双手舞动一对瓜锤,大喝道:“诸位让开,待我舍了这性命,立了这功劳。”一步纵到神将腿边。 不想那神将恰将大剑扫来,此修忙将左手瓜锤挡住大剑,巨力撞来,此锤连同他一只左臂顿时粉碎了。但这黑袍修士极是悍勇,虽失去一臂,竟是浑不在意,将右锤拚命打去,只一锤打得在那神将右腿上。 就听得轰隆隆巨响,好似山崩地裂一般,那神将右腿自膝盖以下,皆被打落,那身子猛然一晃,就向谷中倾倒了去。 五宗修士齐声大叫道:“倒了,倒了!” 哪知就在这时,大化峰上有人高声念诵法诀,诸修瞧去,正是杨氏弟子杨七郎。那杨七郎刚刚开口,峰上杨氏弟子齐齐响应,刹那间法诀之声惊天价响了起来。 法诀声中,大化峰上落石滚滚,直向峰下五宗修士砸来。 但诸修皆是飞天遁地之士,怎会惧这小小的落石之术,或是闪身避开,或是祭宝招架,那落石虽多,又怎能伤到诸修。 孙自愚瞧见大化峰上落石,喜得自竹篷之中立起身来,大笑道:“神将既废,杨氏已是无策了。” 然而那无数落石并不曾落在谷中,反倒纷纷扬扬同去了一所处在,孙自愚凝神去瞧,不由得面如土色。 原来那落石皆被守山神将收了去,无数落石撞进守山神将身子,顿时不见踪影,那守山神将大喝一声,右腿之上金光大盛,竟复又长出半截腿来,再次牢牢站在山谷之中。 孙自愚大叫一声,道:“这样下去,如何了局?” 那任元风与路千山也是面色沉重,虽知杨氏守山神将极是厉害,哪知难缠若此,若是这守山神将可以随时恢复,先前损失的许多弟子,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还是重阳真人忙道:“诸位莫慌,这神将虽可恢复,但神光已弱。大剑舞动之际,也缓慢了许多。杨氏源远流长,岂是那么轻易就被打倒的。” 孙自愚叹道:“虽知此战艰难,但不想竟艰难若此,真人,我瞧见一众老臣在神将剑下殒命,心中好似刀割一般,竟是不忍去瞧了。” 任元风收拾心情,上前安慰孙自愚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日,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自然是老臣上前,又怎能指望那些新晋修士。” 孙自愚此刻心境已然恢复,笑道:“道理的确如此,我也只是一时情动罢了,却让诸位取笑了。” 重阳真人听着二人说话,心中却是一动,他向峰下战场望去,其他宗门情形也就罢了,但玉真子领着的数十名修士,却无一不是当年旧将。 有那自已执掌重阳宗时就跟随在侧的,亦有那自己倾心载培,花费无数心血的,可以说此刻阵前厮杀之士,皆是当年自己执掌宗门时的股肱之臣,数十年心血了。 而收回目光再瞧,那竹篷之外,后山山峰上,也有数百重阳宗弟子,但大多面目陌生,神情冷漠。这些人若论名姓,倒也个个熟悉,但却很难将名姓与相貌对上号来。 重阳真人心中想起一事,越想越是骇然,忙向孙自愚传音道:“孙宗主,你仔细瞧瞧,这峰上的天耀宗弟子,你又认得几个?” 孙自愚笑道:“我宗门弟子,我怎能不知。” 重阳真人略略松了口气,暗道:“那玉真子甚是能干,近年来宗门事务,我尽数委托他去料理,这些新晋修士本是各地散修,我哪里能尽数识得?其他宗门绝非如此,看来定是我多疑了。” 忽听孙自愚低声道:“这峰上修士,我的确不识得几个,只因近年我潜心修行,宗门俗事也极少去管了。” 重阳真人骤然一惊,忙又向任元风传音去问,任元风听到这话,立时道:“真人,不是你说起,我也不敢提,我总觉得此战甚是古怪,那上前冲杀的,都是我当年老臣,个个对我赤胆赤心,这些老臣损了一个,我在宗门中的势力,可就弱了一分了。难不成其他宗门也是如此?” 重阳真人神情凝重之极,低声传讯道:“天耀重阳二宗,皆是如此,待我去问路宗主。” 忙又向路千山传讯去问,路千山只听他说了半句,就立时变色道:“不好,我那一干老臣,也是死伤殆尽了,这位新宗主,这位新宗主” 重阳真人慌道:“这位新宗主究竟怎样?” 路千山道:“这位新宗主原是我宗门元老,又性喜广揽部属,我只当他是为我宗门操劳,也不曾理会。但他若是与我翻了脸,不来认我这个宗主,我竟拿他无策了。” 重阳真人听到这里,再不犹豫,急忙离了竹篷,来到玉真子面前,道:“宗主,此战损失惨重,不可再战,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玉真子本是笑容满面,听到这话,就将双眉皱起,道:“真人,此时若是罢战,先前损失可就是白废力气了。” 这时孙自愚任元风路千山也赶了过来,喝道:“玉真子,既令你停战罢手,你遵旨就是,何来这许多废话?”毕竟是做久了宗主的,言行之间,威风不减。 哪知玉真子却是充耳不闻,双目只瞧定了重阳真人,缓缓地道:“先前真人教我,那一宗之主身在万万人之上,唯敬天地,敢问几位道友有何地位资格,敢来阻我五宗杀伐之事?” 重阳真人一时语塞,再往玉真子面上瞧去,忽地觉得,这个与自己朝夕相伴,出身入死的伙伴竟是陌生无比。再想起刚才玉真子殷勤问计之时,更是判若两人了。 路千山喝道:“玉真子,你调度无方,五宗修士损失极多,既然难担此责,自然要换人了。” 玉真子怒极反笑,道:“这真正是笑话了,我先前去竹篷问计,真人说的明白,唯有不计损失,与那神将近身杀伐,方能消耗对手,我玉真子不过是从善如流罢了。若说此战不利,那却怪不到我头上去。” 重阳真人此刻心中如明镜一般,己将那前后之事,看得明明白白。 原来自他五人卸任宗主的那一刻,便什么都不是了。五位新宗主既掌宗门,又怎会将大权拱手相让?那权力的滋味,重阳真人浸淫其中数十年,那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世人可舍法宝钱财,亦可舍妻子父母,唯有这“权势”二字,却是万万舍不得的。而一旦登上高位,又怎能再甘于受人摆布。 说话之间,孙自修领着其他三位宗主,已悄然来到玉真子身前,四人虽不曾开口说话,但观其情形,四位宗主所持立场,已是一目了然了。 重阳真人暗暗点头,原来所谓的五宗之盟,乾元山之战,不过是借机消耗五位前宗主在宗门中的实力。五位宗主树大根深,若五位新宗主想立稳脚跟,那非得铲除了这帮旧臣不可。 如今五宗旧臣损失殆尽,五位新宗主自家势力却是毫发无损,那形势自然就渐渐翻转。 重阳真人复又想起,五位新宗主上任之后,曾赴三大世家那里负荆请罪,或许就是在那日,五宗新主已与三位老祖达成共识了。 三家五宗之战,原来只是设了个弥天大局,引自己五人入伏罢了。如今借杨氏守山神将之力,先行消耗五宗旧臣,等到旧臣死伤殆尽,那可就要轮到自己五人头上了。 而杨氏守山神将强横若此,也大大出乎先前意料,难不成杨氏大化峰上,早就潜藏姬慕两家的大能修士。 最可笑的是,那令一干老臣舍死冲锋的计策,竟是出于自已的授意。若是玉真子果然早与三大世家勾结,此番问计,可谓其心也毒。那好比是让自己亲手诛灭一干老臣一般。 重阳真人心中暗暗叹息,此战若是大败,其中根源,不在于双方计谋短长,亦不在于实力相较,实在于对那世道人心,三位老祖看得更透,更真。 五位新宗主未必为三位老祖所喜,但双方清除前任宗主势力的心思,却是不谋而合。而同样道理,五位新宗主未必不知道老臣一去,五宗实力大减,日后唯有向三大世家俯首称臣。但五位新宗主毕竟借此坐稳了脚跟,从一位寻常子弟摇身一变,成为一宗之主,万众敬仰。 若是为了自家地位荣耀,纵是有所牺牲又算得了什么?那牺牲的毕竟是别人的性命,从五位宗主的立场来看,这生意却是极划算的了。 孙自愚见族弟立在玉真子一侧,不由怒道:“自修,你究竟向着谁?你能有今日,全是我一力载培,难不成今日却要向着外人与我作对?” 重阳真人听到这里,心中只是摇头,与宗主大位相比,那族兄又算得了什么,而此刻提起往日恩德,更是愚不可及。这简直就是要逼孙自修立时表态了。 不想那孙自修面色一变,竟低下头来,道:“族兄恩情,实不敢忘。”就从玉真子身边走了过来。重阳真人愕然之余,不免忖道:“幸好这世间尚有重情之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91章 世间难得唯放下 哪知孙自修刚刚走到孙自愚身侧,孙自愚袖中剑光如电,就向孙自修肋下刺来。 天仙境界修士的近身杀伐之术,自是快不可当,若是事先毫无准备,在这样的距离下,修士的肉身反应完全是来不及了,法身之宝亦难及时遁出,几乎是百发百中了。 不想就在孙自愚出剑的同时,那孙自修袖中亦是剑光大盛,两柄法剑几乎同时出手,在空中剧烈地撞在一处,灵压激荡之下,场中诸修皆受压迫。 幸好二孙身边的修士至少也是天仙境界,纵是灵压突至,也可承受,饶是如此,已有三人被逼出法身之宝。 而见到二孙法剑出同,重阳真人心中雪亮,若非二人早存诛杀对方的心思,又怎会同时出剑。原来所谓血肉亲情,在宗主大位面前,早就荡然无存。 孙自愚大喝道:“孙自修,我向来待你不薄,你竟一心要取我性命,谋我大位,如此罪孽,天地难饶!”手中法剑紧紧逼去。 孙自修叫道:“在下宗主之位,是受宗门弟子推举,三位老祖认可,与你何干?你藏剑于袖,暗动杀机,那是谋刺宗主。本宗弟子与你誓不两立。”手中法剑不慌不忙,一一化解对手来势。二人所修法术同源,又是知根细底,虽有境界差异,但其实相差甚微,自是斗得难分难解。 而二人峰上争斗,后山山峰自然是一阵大乱,峰上的五宗修士齐齐亮出法宝,立时分出阵营来。 五位前宗主的老臣本来不少,但那些悍勇敢斗的,早被五位新宗主派到前方与守山神将厮杀,损失殆尽,留下峰上的老臣屈指可数。且每位老臣四周,至少也有七八位同宗弟子严阵以待。 可见玉真子等五位新宗主早就将旧臣新臣分得清清楚楚,而每位老臣,亦暗遣新臣盯住。至于如何分清每名修士心中向背,想来五宗自有无数方法试验,重阳真人等五人既不在宗门,又哪里能弄清这许多玄机。 一时间峰上诸修个个如泥塑木偶一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些老臣已瞧出已方势弱,若是动手,绝占不到一点好处,而新臣因未得宗主号令,亦在忍耐。由此瞧来,那五位新宗主倒也是立法森严。 但场中气氛已是凝固住了一般,可谓一触即发,此战一旦展开,峰上立时就要血流成河了。 玉真子朗声道:“我五宗弟子听真,今有五位前任宗主图谋叛乱,凡有附逆者定斩不饶,若肯洗心革面,弃暗投明,前罪一笔勾销。五宗盟主玉真子此誓,天地有证。”就将手中金杖高高祭到空中。 忽听得“当郎”一声,一名修士将手中法剑掷到地上,颤声道:“重阳宗弟子马遇真愿奉玉真子为主。” 重阳真人瞧向此人,心中气苦,这位马遇真不过是地修小成境界,原是宗中一名普通弟子,又因天资不足,数十年来境界止步不前,还是重阳真人怜他勤勉,刻意载培,方令其冲玄入境,于三年前突破地仙境界。 说来自己对此人实有再造之恩,不想今日此人竟然第一个投向玉真子了。 玉真子喜道:“马遇真弃暗投明,功加一等。” 既然有人出头,自然有人效法,竟有七八名重阳真人旧臣弃宝投诚。 其他四宗修士亦是有样学样,片刻间,峰上法宝落了一地。 重阳真人向路千山任元风瞧去,二人已是面色沮丧,全身簌簌发抖了。以二人境界,就算是万千强敌当前,也不会生出一个“怕”字,然而被亲近老臣背叛,那是何等打击,心中的绝望之情已是难以言表了。 忽见峰上剑光闪耀,一人仗剑跳将出来,将身边修士一阵乱杀,口中狂叫道:“真人对我恩重如山,今日唯死而已。” 重阳真人听到这话,就觉得鼻子一酸,竟流下两行眼泪来,幸好这世间果有忠义之士。 然而那修士身边早就强手环伺,不等此修将法剑施展,已有数件法宝击来,那数件法宝顿时将剑光压制,只听得“喀嚓嚓”声响,此修顿成肉泥了。 此修被杀,又引起峰上诸修一阵大动,有那想孤注一掷的老臣,见到此修死状,顿明消了心中妄念,此刻出头,那可是必死无疑了。又是一阵法宝落地之声,场中被围的老臣几乎皆将手中法宝掷下,以示忠诚。 而玉真子等几位宗主,不由相视一笑,经这一番图谋,百般努力,终将旧宗主的实力完全铲除,这个宗主之位,总算坐得稳了。 在那些重阳真人的老臣弃宝投诚之时,几乎每一个人都向重阳真人瞧来,只因瞧见重阳真人毫无反应,这才无奈弃宝。 重阳真人知道那些老臣虽是弃宝投诚,也不过是瞧见对方势大,只想保全性命罢了,若自己振臂一呼,定有许多老臣起来响应。那些老臣投诚前向他这一瞥,足证心中所想。 重阳真人暗道:“我若是早有准备,凭我在宗门中的威望实力,未必就斗不过玉真子,奈何先机已失,老臣殒落大半,此刻纵想反击,也不过是让一众老臣陪我送死罢了。” 仙修之士这条性命无比珍贵,每成就一项道术,不过要花费多少心血精力,重阳真人反复想来,最终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哪有只有三成的机会,重阳真人也定会誓死一拼,但如今大势已去,再去反抗,不过徒增伤亡。 那些老臣伴随自己多年,个个都是自己的手足兄弟,自己又怎忍瞧着他们白白送死。 重阳真人叹了口气,向玉真子道:“宗主深谋远虑,在下敬佩不已,不知宗主对我等有何安排?” 玉真子肃容拱手,道:“真人虽被我宗驱出门户,毕竟于本宗有再造之功,但请真人远离是非之地,潜心修行,从此逍遥度日,岂不是两全其美?” 重阳真人向路千山与任元风瞧去,二人浑浑噩噩,好似仍未清醒一般,重阳真人道:“罢了,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在下自认还有输得起的雅量,千山兄,元风兄,自愚兄我等还是去吧。” 路千山与任元风如梦方醒,皆在缓缓点头,唯有孙自愚叫道:“今日定要与这贼子拼个你死我活。” 重阳真人眉头一皱,身子纵去,已来到二孙面前,手中大袖向前直直拂去,此袖本是轻飘飘一件物事,被重阳真人以道术施来,立时如刀似戟一般,二孙见那大袖来的凌厉,慌忙向两边闪开。那大袖击在峰上,传来轰隆巨响,顿时将山峰切为两截,两峰之间生出千尺沟壑,瞧来令人心中耸然。 玉真子等人心中一凛,暗道:“重阳真人果然高明,若是他负隅顽抗到地,不知这峰上修士还能活下多少。” 别瞧重阳真人等只有四人在此,但四人皆是天仙境界,玄承修为皆是海内修士中出类投萃者,真要竭力施为,玉真人等人尚可自保,但境界低微的修士可就没有多少能幸免了。 那重阳真人为何不肯出手顽抗?玉真人稍加思忖,心中已然明白了。 重阳宗毕竟是重阳真人一生心血,就算此刻落在已手,重阳真人仍是舍不得瞧见宗门毁弃。 那重阳宗就好似重阳真人的子女一般,子女固然不肖,但真要狠心亲手诛杀,却是万万下不去手的。 忽又想来,重阳真人当初与雪神宫勾结,也不过是想令五宗摆脱三大世家控制,为五宗争出一个存活的空间来。就算此番卷土重来,也是不想瞧着重阳宗沉沦罢了。 而今日重阳真人放弃抵抗,那也是为了保全重阳宗罢了。那重阳真人对重阳宗的深情厚意,原是胜过世间任何一人。 二孙斗法既被分开,路千山与任元风也急忙上前,扯住孙自愚的衣袖。那边玉真子也是亲自动手,劝住了孙自修。 玉真子抬头瞧向重阳真人道:“真人只管放心,本座自小便是重阳宗弟子,我视重阳宗为父母,重阳宗亦视我为子女,玉真子便是拼了这性命,也要让重阳宗发扬光大,永世不倒。” 重阳真人笑道:“好,好,好。你既有此志,我怎不放心?”说到这里,一步踏上云端,路千山等人稍加犹豫,还是跟着去了,临行前也没忘带走镇魔子。 那镇魔子虽是受伤极重,但因被四修以法妙灵丹施救,此刻虽是神智昏沉,这条性命却是保住了。 山中之变,秦忘舒三人已瞧得清清楚楚,便是场中诸修说话,三人借灵识禅识,也能听了个不离十。本以为重阳真人等必会暴起反击,哪知重阳真人审时度势,竟硬生生忍下这口气来。秦忘舒惊讶之余,不由的暗生敬佩之心。 自己若落到了重阳真人这般境界,可否做到这般隐忍。 就见重阳真人正向着秦忘舒这边遁来,秦忘舒远远地揖手为礼,口中道:“真人有礼了!” 重阳真人面含警戒之色,淡淡地道:“道友有何话说?” 秦忘舒道:“世间难得唯放下,从此风轻任我行。” 那重阳真人听到这话,不由哈哈一笑,当下揖手还礼。一行五人,刹那间已不知去向了。秦忘舒瞧着五修远去,正自出神,忽听何九星口中“咦”了一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92章 初试魔壶第一功 秦忘舒动问其故,何九星笑道:“三位老祖在步云宗以通天地火柱困住风苍龙,不想风苍龙神通广大,又有应龙为助。 那应龙将三滴太一真水修成真风,护住风苍龙,便是三位老祖合着墨家巨子,七绝仙子在内,也是无计可施了。” 秦忘舒动容道:“太一真风竟然这般厉害,风苍龙不除,天下难安,不知三位老祖有何计划?” 何九星笑道:“以天下之大,能克太一神风者却是不多,幸好秦兄算是其中一人,姬老祖这才传讯,令我邀你前去步云宗,共同铲除风苍龙,换来天下清平。” 秦忘舒既感欢喜,又觉惶恐,步云宗那里皆是金仙大能,却拿风苍龙无可奈何,如今竟要请自己这位地仙修士出手。以姬老祖的身份,能做出这决定来,也是不易了。 可见姬老祖行事,只以天下为重,丝毫不曾在意自己的威望名声了。 秦忘舒忙道:“但有差遣,忘舒义不容辞。” 出下就由何九星与薛施雨护着秦忘舒,急急遁向步云宗,需知风苍龙座下大能修士不少,且雪神宫弟子既有窥天之宝,又有截讯之术,说不定诸修一举一动,皆被雪神宫弟子所窥了。 雪神宫弟子固然不敢去步云宗惹事,但若在中途拦截秦忘舒,却是大有可能。此去步云宗,也算是千里迢迢,怎容有失。而由两位宗主护定秦忘舒,方算是万无一失。 三人正急行间,忽听到一阵远处传来嘶吼之声,三人本就警惕,以防雪神宫弟子于途中拦截,听到此声,皆将自家法宝取在手中,严阵以待。 而循声瞧去,只见远处一座山谷之中法宝光芒纵横,吼声如雷。原来那山谷之中有两名修士,正与十余只魔兽厮杀。眼瞧着两名修士已是招架不住了。 薛施雨叫道:“不好,那二修是我步云宗修士,奉命在此监视,不想竟遭魔域灵兽攻击,却不知这些魔兽从何而来?” 何九星向空中一指,道:“薛宗主,你瞧空中黑云漫天,必是开了一座门户了,这些魔兽就是自这空中破界而来。” 薛施雨道:“既是如此,我等自当杀了这些魔兽,封了门户。想来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何九星点头道:“自当如此。” 秦忘舒瞧那十几只魔兽,境界也不算高,只因数目众多,且又天生悍勇,两名步云宗弟子既是奉命在此监视,又能有多高的境界,这才险象环生。 薛施雨要救弟子,自然是心急如火,几步来到山谷前,将手中步云施雨剑祭来,那法剑往下一沉,就斩了一名魔兽。 何九星也懒得动用劫星锤了,只将手中法剑祭来,也斩了两名魔兽,解了两名步云宗弟子之围。 秦忘舒见那魔兽仍是源源不断从空中涌现出来,分明是飞来岭前魔兽破界之景再现了。他心中忖道:“当初魔兽来势汹汹,不敢擅用那件法宝,此刻对手不强,正好相试。” 秦忘舒要用的这件法宝,就是姬老祖所赠的炼魔壶了,此宝虽好,秦忘舒因不曾将御使法诀修到大成,并不曾动用过。此刻对手境界不足,正好拿来试宝。 于是怀着惴惴之心,将那银壶祭在空中,口中便念动法诀,就从银壶中射出青光一道,罩定一名魔兽。 哪知此兽被青光罩住,却是纹丝不动,秦忘舒连续念了三遍法诀,此兽仍不曾被吸进壶中去。反倒有数名魔兽举宝向自己冲来。 秦忘舒心中大急,忙道:“刀灵速出护法,容我修成法诀。” 刀灵得了法旨,慌忙出了山居,向前迎去。以刀灵的神通,那魔兽又是境界低微,怎能欺近秦忘舒身侧。 秦忘舒将姬老祖所授法诀想了一回,分明绝无差错,怎地此宝就御控不得? 还是何九星在旁瞧见了,笑道:“忘舒,我曾见姬老祖动用此宝一回,口中法诀发音甚是古怪,与你不同。在我想来,这银壶既是魔宝,说不定只能听得懂魔域方言。姬老祖传功之时,定是忘了此节了。” 秦忘舒猛然醒悟,一拍脑袋,叫道:“是了,这银壶上所刻符文与众不同,只记其音,不记其意,只因我略知魔域言语,就自作聪明,将这符文化成凡界修士通用符文,不想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当下就照着那银壶上所刻符文念来,再也不敢变动一字一词,此番念来,自是发言古怪之极,薛施雨与何九星在旁听了,皆是发笑。 只是秦忘舒所念符文虽是古怪,却是立生威能,壶中青光丝丝作响,就将那青光中的魔兽吸到壶中去了。 秦忘舒再将银壶转动,只见青光所到之处,魔兽皆是无法抵御,纷纷被吸进壶中,可不是比何薛二人动手快得多了。 薛施雨喜道:“此宝妙极,秦兄修成此宝,那可就是魔域的克星了。” 秦忘舒暗道:“若是等闲法宝,只需符文应用得当,自然御使无碍,此宝却是古怪,只能听懂魔域言语,莫非那银壶之中,藏着一道性灵不曾?” 当初得了此宝,姬老祖也不曾有过吩咐,如今瞧来,此宝名堂不少,自己还需花些精力细加揣摩,他日若有机缘进入魔域,此宝方能大发异彩。 这件炼魔壶收魔极快,片刻之间,就将山谷中的魔兽收得干干净净了,不过此壶每次射出青光一道,都需秦忘舒念动法诀一次,那法诀说不长,说短不短。今日面前魔兽不多,也就罢了,若是千万只魔兽拥来,秦忘舒就算是念破了嘴皮,又能收得多少?若说此宝是魔兽的克星,倒也勉强算得上了,但若想持此宝纵横魔界,只怕还差了些。 细细想来,此宝既名炼魔壶,那是以炼魔为主,收魔为辅,真要想一壶收尽千万魔修,说不定仙界大能就要找上门来了。 薛施雨向两名步云宗修士问起此事,两名修士道:“禀告宗主,我二人在此监视来往修士,倒也没甚奇处,不想空中忽地飘来这朵黑云,就从云中窜出许多魔兽来,若非宗主赶来,我二人定是性命不保。” 何九星沉吟道:“此事说来古怪,飞来岭魔兽云集,那是魔域事先早有准备,此处又无大事,魔兽怎地忽地前来?若说是扰我五宗之战,那可不是自讨没趣吗?” 薛施雨道:“此处出现魔兽踪迹,的确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何九星又道:“最令人担心的是,那魔兽破界,怎地就这般容易了,往常十余年之中,也就是一二次罢了,近年来却是屡闻魔修破界之事,那穿域破界,怎地就这般容易了?” 秦忘舒先前被水域镇压,想修穿域破界之术,却是苦无玄承,莫幻真虽有玄承,也是颇费了一番力气,方才勉强破界。而水域之强与魔界凡界的界域却是完全不能相比的了。 如此瞧来,魔兽屡次破界,的确是大为蹊跷,细细想来,更是令人毛发倒竖。莫非魔域大能已在这项法术上取得重大突破,若是魔修随时可以破域,则许多海外大修在海中守护,岂不是形同虚设一般? 差可幸慰的是,此番破界的魔修境界仍不算高,看来魔修就算在这项法术上取得突破,仍无法将大能魔兽放进凡界来。 三人上前瞧那空中黑云,只盼能瞧出蛛丝马迹来,奈何黑云之中除了魔息浓厚之外,并无其他异状。为防魔兽再次涌出,秦忘舒将那炼魔壶高高祭起,罩定黑云,若有魔兽破界,就可立时被吸进此壶中去了。 何九星道:“此事只好禀明三位老祖,让三位老祖操心便好,我等封了此处,赶赴步云宗才是要紧。” 正要施法封闭界域门户,忽见两根长索自黑云之中窜出,两根长索来势极快,一左一右缠向何九星与薛施雨。 两位宗主倒也不慌,双双祭起法剑,身泛护体罡光,那长索再强,想来也不可能连破两名天仙大士的护体手段了。 不想那长索却是活物,分别缠上两柄法剑,二修猛然觉得灵识一震,那法剑竟似要失去御控一般,不由的皆是一惊。 秦忘舒凝神瞧去,只见两根长索分明是一红一白两条长蛇,二蛇紧紧缠住两柄法剑,正用力回夺,要将法剑带进黑云深处。 秦忘舒急将赤凰刀祭起,就用了一字断字凤篆,这两条灵蛇再强,被这凤篆加身,还能讨得好去? 哪知赤凰刀斩在那白蛇身上,只是激起火星无数,此蛇竟是毫毛无损。 秦忘舒此一惊非同小可,这两条长蛇就算周身是铁,也不该能承受住凤篆一击,除非是有强大符文加持,方能消去凤篆威能。 那无界真言的好处,就在于无界无域,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使威能不失,而世间真他法诀真言,往往都会受界域法则影响,就算是以火凤大能,也同样难逃这项限制了。 因此凤篆无功,倒也不是绝无可能,唯一令忘舒动容的是,那黑云之中究竟藏了怎样的大能,能使他的凤篆威能尽丧? 他心念动处,掌中生出凤火一道,正要去烧那赤白双蛇,却听一人道:“不必再试了,没用的。”声音虽是冷漠,倒也不失柔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93章 暂借君身斩情丝 秦忘舒循声瞧去,只见黑云之中隐约现出一名女子的身影,何九星脱口叫道:“林仙子!” 原来此女赫然是风苍龙前妻林斩风。 林斩风裣衽为礼,恭身道:“何宗主,秦道友,还有这位道友,今日之事,着实是对不住了。” 三修同时心中一凛,林斩风既说出这话来,怎有好事?急忙动用灵识向四周探去,皆是惊讶之极。只因四周极静无声,万物皆失,那分明是进入林斩风的自我之域了。 秦忘舒也就是罢了,何薛二人却是天仙之士,怎能轻易堕入他人的自我之域中,但身处界域分明绝非凡界,亦非魔域,不是林斩风的自我之域又是什么? 而秦忘舒的凤篆威能不彰,显然也是因为身在自我之域中,界中法则,全由林斩风操控,这才斩不得赤白二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解释了。 秦忘舒忽地明白过来,那林斩风是借着这座魔域门户,不知不觉之中,引三人进入自我之域中。既有魔域门户当前,四周法则自然与凡界不同,就算有所变化,三人也视为当然。 而两条灵蛇突来袭人,也将三人的注意力牢牢吸引住,林斩风这才有机会,一举将三修陷进自我之域中。 想那林斩风修成凌虚步法,实具穿域破界之能,莫幻真何等境界,却也曾被林斩风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此女修为可知。 三修虽惊不乱,何九星道:“林仙子,何某自认并无对不起你之处,仙子这般害我,是何道理。” 林斩风再次施礼,面带愧色,道:“斩风因一已之私,图谋三位道友,着实不该。奈何斩风穷途未路,为报大仇,不得不然。” 秦忘舒三人动容不已,不由的面面相觑,秦忘舒反复想来,自己与林斩风并不仇怨,反倒有救命之恩,何九星亦是如此,莫不是薛施雨与他有仇? 他与何九星皆作此想,将目光瞧向薛施雨,薛施雨亦是满脸茫然,道:“林仙子,莫非在下无意中得罪过你?怎地在下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这话说的甚是小心。只因无论三修有如何神通,怎样的手段,在对方的自我之域中,那是毫无抵御之能,就好比平民百姓,怎能与国君相斗,人为刀俎,我为血肉,不复如是。 林斩风道:“三位皆与我无仇,秦道友与何宗主更于我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斩风此举,其实是为了风苍龙。” 何九星长叹道:“是了,你顾念与风苍龙的旧情,是想救他性命了,这世间女子的心思,我着实是猜不透了。” 想那风苍龙对林斩风绝情之极,林斩风反倒要救他,此事荒谬之极,真是让人想不通了。 林斩风咬牙切齿道:“斩风与风苍龙不共戴天,每日里只想着将他千刀万剐,怎会去救他,那可不是可笑之极?” 秦忘舒道:“仙子既不是为了救风苍龙,那么陷我三人于此境,究竟意欲何为?” 林斩风起身再拜,神色愈发恭谨,一字字道:“斩风欲借秦道友之手,亲自斩杀风苍龙。” 秦忘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仙子,你可知道,我此去步云宗,正是奉了姬老祖法旨,动用凤火一道诛杀风苍龙,岂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思,仙子此举,可不是多此一举。” “那是不同的。”林斩风缓缓摇头,喃喃念道:“那是不同的。” 秦忘舒道:“怎地就不同了。” 林斩风面上杀气渐生,本来一张端庄的面庞竟变得扭曲起来,变得格外狰狞,她咬牙道:“你杀了风苍龙,只是报了你心中之恨,我与风苍龙的仇怨又该从何报来,这世间只有一个风苍龙,我定要让他死在我的手中,唯有如此,方算是报了大仇。” 她转向秦忘舒,忽又柔声道:“秦道友,你莫要怨我古怪,你想来,你心中若是喜欢一位女子,是不是就想每日里陪着她,哄着她,千方百计让她欢喜?” 秦忘舒面色大窘,道:“此,此事在下实不曾想过。” 林斩风笑道:“男欢女爱,原是常情,人伦之道,天经地义,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秦忘舒想了想,面色不由一红,道:“也许的确如此。”不过心中难免奇怪,本来正在说着风苍龙,怎地又扯到男欢女爱之事上去,林斩风话锋转变之快,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秦忘舒甚至怀疑,这位风苍龙的弃妇,怕是神志有些不清了。 林斩风道:“假如世间又有一位男子,对你的心上人亦是极好,你若将她交付给此子,定是十分妥当,敢问秦道友,是否就肯割爱?” 秦忘舒脱口叫道:“自已心爱的女子怎能托付他人?” 林斩风嘿嘿一笑,道:“这就是了,那男欢女爱与仇恨本无区别,我不肯将风苍龙的性命交给他人,就好比秦道友不肯将心爱的女子托付他人一样。斩风苦心,还盼三位道友体谅。” 秦忘舒虽觉此话不通,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反驳的道理来,那世间女子的心思,本就深不可测,扑朔迷离,林斩风对风苍龙由爱转恨,爱恨纠缠,那心情更是难以测度了。 他温言道:“林仙子,你若想亲手诛杀风苍龙倒也不难,你可随我前去步云宗,等我助几位老祖压制了风苍龙,自然由你亲手处置,也就是了。此事又有何难,仙子又何必大费周章。” 林斩风却摇头道:“几位老祖怕是不肯。” 秦忘舒道:“风苍龙不死,天下难安,几位老祖怎会不肯?” 林斩风叹道:“我早就探得明白,那位墨家巨子早就打定主意,要将风苍龙带去海外,面见墨圣,说不定就收了风苍龙为墨家弟子。” 秦忘舒奇道:“巨子的心思,仙子从哪里得来?这可真正令人费解了?” 林斩风微微一笑,道:“雪神宫有不少弟子修成一项神通,叫做截讯之术,不瞒道友,此术正是斩风家传。而雪神宫弟子所谓的截讯之术,也只是一点皮毛罢了,此术真正的名目,叫做御心术,探人灵识亦是举手之劳,何况是截人传音?”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 林斩风道:“几位老祖私下商议,虽可瞒过天下人,却是瞒不过我,就算他们不曾说话,只需被我近处施法,老祖的心思,我也能探出几分来。” 何九星冷笑道:“仙子既是如此大能,怎地就瞧不出风苍龙当年早就变心?” 此说一说出口,何九星顿时反悔,这是林斩风此生最伤心之事,此刻身在林斩风自我之域之中,提及此事岂非不智? 林斩风听了这话,初时面上笑容不失,不想很快就是泪落如雨,猛然间大发悲声,就在那里痛哭起来。 何九星甚是过意不去,向薛秦二人瞧来,面色讪讪。 林斩风痛哭了片刻,渐渐收声,缓缓道:“何宗主,你不曾娶妻生子,也许不会明白。那男子一旦变心,又怎能挽救回来,你逼他越紧,他的心离你就越是远了,我瞧着他的心思一天天改变,到最后无可挽回,我便恨不得,恨不得死了才好。若是我没修成这项神通,每日被他欺哄,也许反倒是好。” 薛施雨道:“明白他的心思,总比被他欺哄得好。” 林斩风道:“这位道友,你实不明白,那男子在女子面前,十句话中,怕有七八句哄人,你若与他计较,那真是不能活了。若他能哄我一辈子,倒也罢了,偏偏我修成这项神通,知道他的心思变化,偏又心中忍不得,这才与他争吵,你想来,他本就见异思迁,又与我每日争吵,哪里还有夫妻的情份。” 秦忘舒三人细细想来,皆是叹息,林斩风能修成御心之术,可见灵慧非凡,出身不俗,风苍龙境界尚未大成之时,能娶了林斩风可不是天大的造化。但林斩风既修成御心之术,风苍龙心思稍有变化,就被那林斩风一窥无遗,这样的日子岂不是煎熬之极,也难怪风苍龙与她渐行渐远了。 那夫妻固然亲密无间,若是毫无空间可言,却是让人不能承受了,世人常言,夫妻相处之间,贵在难得糊涂,偏偏林斩风又精明厉害,心性又是急燥,二人纵是海样的深情,也总有消亡之日。 林斩风道:“墨家巨子既有慈悲之意,那本是极难劝说了,更何况风苍龙在北域威望极高,墨圣原也指望他日浩劫来临之时,风苍龙可以统御北域修士,共抗浩劫,既有了这层心思,又该如何劝他将风苍龙交给我?”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仙子又将如何利用在下,诛杀风苍龙。” 林斩风微微一笑,道:“秦道友若是真心助我,实不费吹灰之心,此事之要,不过御心而已。” 秦忘舒心中突突乱跳,道:“莫非仙子是想控制我的灵识元魂,去杀风苍龙?” 林斩风肃容道:“斩风唯请借道友身躯一用,也好瞒过了三位老祖,再借道友体内凤火,将那风苍龙烧成灰烬,斩风此请,务请道友应允!” 秦忘舒已听得满头大汗,身躯何等要紧,怎能被他人所用,若此事稍有闪失,岂不是万劫不复? 秦忘舒脱口道:“此事绝无可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94章 以臂换命汝应否 林斩风神色不变,似乎早就料到秦忘舒必不肯答应,她转向薛思雨,向他端详了良久。 三人瞧着林斩风似笑非笑的神情,皆感毛骨悚然。 奈何三修早就试过,本来全身充沛无极,似乎永不衰竭的真玄,竟早就荡然无存,纵是胸中藏有万法,此刻也是施展不得。正所谓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身在他人自我之域之中,哪里有挣扎之力。 薛施雨饶是镇定,被林斩风反复瞧来,心中也是发毛,忍不住道:“仙子有何指教?” 林斩风道:“敢问道友可是步云宗薛宗主?” 薛施雨一直不曾自报身份,但步云宗宗主毕竟名头不小,林斩风就算识得也不奇怪,便道:“在下正是薛施雨。” 林斩风笑道:“原来薛宗主毕生憾事是不能与表妹结为夫妻,仙凡有别,原是当然,薛宗主此刻还在怀恨令堂吗?” 薛施雨全身剧颤,大叫道:“此事,此事你怎会知道?” 林斩风道:“你自觉身处危境之中,忍不住就想起表妹来,因此灵识之中起伏强烈,斩风忍不住悄悄探去,这才了然。若有得罪之处,还盼海涵。” 薛施雨怒不可遏,道:“仙子,你好歹也是天仙之士,这般窥人私隐,是何道理?” 林斩风道:“秦道友与何宗主皆于我有恩,我这人恩怨分明,便是他二人百般得罪了我,我也不敢无礼,但薛宗主与我素不相识,我自然便能下得去手了,斩风又担心与薛宗主或有渊源,这才动用御心之术,百般探来,幸好你我二人果无瓜葛。至于探出薛宗主私隐,那也是无意之举罢了,薛宗主何必挂怀。” 薛施雨与她争辩不得,冷笑道:“这么说来,竟是我的不是了。” 但心中不免暗暗吃惊,听这林斩风的意思,竟是要朝自己下手了,而其根本目的,就在于用自己的性命来逼迫秦忘舒就范,这女子好不恨毒。 林斩风道:“你本与我无怨无仇,我若向你动手,心中也着实不忍。不如薛宗主先斩我一臂,我再杀了宗主,我二人也就算是扯平了。” 薛施雨心中恐极,大叫道:“以一臂换一条性命,这算什么公平?你这人不可理喻之极,分明是个疯婆子。” 听到“疯婆子”三字,秦忘舒与何九星皆是心中一震,本来二人已是满服狐疑,只是不便深想,此刻终被薛施雨道破。再向林斩风瞧去,果然是目光游移不定,精神恍惚,实有疯颠之像。 这女子被风苍龙背叛在前,抛弃在后,又锁在冰山之中受尽剪熬,心中定是积聚了无数恶念,也难怪她会疯疯颠颠了。秦忘舒忽地想起林斩风所作的一首歌谣来,此歌有两句说的分明“他日挣断黄金锁,杀尽仇人尽欢歌。”果然是恶念极深,不可消解了。 但若说此女疯颠,却也是恩怨分明,自始自终,都对何九星与秦忘舒以礼相待,就算秦忘舒断然拒绝了她,她也不曾口出恶言。 但她要以一臂换薛施雨一命的念头,却无疑又是疯狂之极,怎是神智清醒的人能做得出来的? 秦忘舒原知林斩风心狠手辣,为了向风苍龙报仇,那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了,她刻意威逼薛施雨,不过是迫自己低头,但借出身躯去供他人使用,这念头亦是疯狂之极,怎能答应? 林斩风向薛施雨缓缓伸出左手去,想了想,又换作右手,其行径古怪之极,令人高深莫测。 却听林斩风喃喃地道:“我已修成浑朴金身,左手比右手更强些,便是我不运动法,你怕也斩不断我的左手了。”说到这里,将右臂上的袍袖卷起,露出一截雪臂来。 然而那雪臂之上,却是血痕累累,不知划了多少道血口,何九星与秦忘舒本不便去瞧,然而那血痕触目惊心,还是抢进眼帘,不由就是一声低呼。 林斩风高举右臂,丝毫无羞怯之意,反而咬牙道:“我当初被困冰海,每想到恨处,就用指甲划自己一下,今日却让两位见笑了。斩风伤痛若此,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将风苍龙碎尸万段,此心此情,还盼两位体谅。” 何九星道:“报仇之事,还请从长计议,风苍龙恶贯满盈,若是仙子好生向姬老祖求恳,说不定就遂了仙子心愿。” 林斩风冷笑道:“何宗主何必欺我,我虽是个女子,也知道你们这些男人口口声声讲什么大义,说什么苍生为重。这些道理我统统不懂,我只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忽地一伸手,从薛施雨手中夺过帮云施雨剑来,凑上去瞧了眼,摇头道:“此剑虽好,只好用来施法,却不便斩杀。” 目光又在何九星与秦忘舒身上瞧了瞧,很快就瞧中秦忘舒手中的赤凰刀,不由满脸堆欢,道:“此刀极好,杀伐祭施无所不能,实可与昊天之宝争锋。”就向秦忘舒告了个罪,将那赤凰刀轻轻取了去。 秦忘舒真玄施展不得,怎能与她争执。 林斩风将赤凰刀交在薛施雨手中,薛施雨怎肯去接,百般推拒起来,只因他心中明白,若他真取刀斩了林斩风的手臂,那林斩风定是二话不说,立时就取了自己的性命。这笔交易怎样算来也是不划算的了。 林斩风森然道:“薛宗主不肯接刀吗?” 薛施雨道:“在下此刻手无缚鸡之力,纵有此刀,也斩不断仙子手臂。” 林斩风笑道:“此事你不用担心,你取此刀在手,我自然解了你的索缚,这域中法则,原由我定。” 薛施雨知道推拒不得了,正在无奈,心中忽地生出一个念头来,若林斩风解了他的索缚,自己既能斩她手臂,难道就斩不得此女的脑袋?这女子一心报仇,只怕难免心思不够周全。 想到此处,薛施雨大叫道:“仙子,你既然刻意与我结仇,薛某只好答应。”说罢劈手夺过赤凰刀来,那林斩风果然欢喜,将右臂伸到薛施雨的面前。世间女子哪个不爱惜容貌身躯,然而在林斩风瞧来,这世间除了“仇恨”二字,竟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薛施雨接刀的刹那间,体内真玄果然如潮涌一般,急速散向四肢百骸,看来禁制已然解除了,薛施雨不再犹豫,大喝道:“仙子看刀!” 在薛施雨接刀之时,秦忘舒与何九星已瞧出他目光闪动,必有机心。但三人能否脱困,也就指望这一刀了,因此心中皆怀了几分期待,最好薛施雨一刀得手,解此困局。 然而就在那刀光闪动,猛然向林斩风头顶劈落之时,秦何二人忽然瞧见林斩风身上金光大盛,唯有右臂黯淡无光。秦忘舒心知不妙,急忙大叫道:“宗主住手!” 然而薛施雨已然竭力斩出一刀去,怎容中途收手,那赤凰刀不偏不倚,正斩在林斩风头顶,只听得“当”地一声,那刀如中神兵,竟被震到空中去,薛施雨双手顿时一空。 林斩风神色毫无变化,唯淡淡地道:“薛宗主,此刀不曾斩中,再取刀试来。” 伸手一指,那赤凰刀复又回到薛施雨的手中。然而那薛施雨双手已是颤动不停,哪里还能举起刀来? 秦何二人见此情景,亦是耸然,那薛施雨就算境界修为弱于林斩风,但集全身法力,又借助赤凰刀之利,却难伤林斩风分毫,此女的浑朴金身果然厉害之极。 但也有可能林斩风暗动手脚,不曾让薛施雨完全恢复法力,在这自我之域中,那林斩风要想弄鬼,可是最容易不过了。 由此瞧来,若想借机斩杀林斩风,那是绝无可能之事了。 秦忘舒忙道:“林仙子,我便答应你,此去步云宗,我定然不肯相饶,誓用凤火一道,将风苍龙化为灰烬如何?” 林斩风嫣然笑道:“秦道友,不是我信不过你,实因这报仇一事,斩风不肯假手于人,难道我刚才苦口婆心,道友竟不曾往心里去?”说到最后,面上笑容皆失,已是语气森然。 秦忘舒不由语塞,这女子一旦打定了主意,竟是丝毫不肯更改了,这份执拗性情,着实令人无奈了。 林斩风转向薛施雨,又道:“还请薛宗主动手。” 薛施雨几乎要被林斩风逼得疯颠了,大叫道:“在下绝不动手,绝不动手。” 林斩风笑道:“你便是不肯斩下我的手臂,但刚才一刀之仇,毕竟是结下了。薛宗主,林斩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既斩我一刀,我也斩你一刀罢了。” 薛施雨被林斩风逼得无可不可,一时胸中火起,急举手中赤凰刀,就向林斩风右臂斩来。 然而这次林斩风却改了主意,格格笑声之中,右臂上金光一闪,就将那赤凰刀格住,再伸手向前,就将赤凰刀夺下来。 薛施雨吃了一惊,叫道:“你不是要以臂换命?” 林斩风笑道:“你们这些男子在女子面前,总是不肯用心,我刚刚明明说过,你斩我一刀,仇怨已结,又何必再舍一臂?”赤凰刀猛然金光大涨,就向薛施雨头顶劈去。 秦忘舒大叫道:“等一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95章 此恨入骨仇难消 林斩风转首笑道:“秦道友可是改变了主意?” 秦忘舒道:“罢了,罢了,我答应你便是,那风苍龙又非君子圣贤,我又何必维护他。 ”话虽如此,心中还是忐忑之极。只因林斩风已大有疯颠之状,此番将身躯交付,岂不是将性命托付给一名疯子,其中风险可知。 但为救薛施雨,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薛施雨叫道:“秦道友不必如此,你将身躯交给这位疯婆子,在下怎能安”此话尚未说完,就被林斩风倒转刀柄,敲在薛施雨的脑袋上,就此昏了过去。 可怜薛施雨好歹也是一宗之主,但在林斩风的自我之域中,却只能任人宰割了。 林斩风这才肃容道:“御心之术甚是玄妙,斩风本修至大成,绝无风险。斩风若是一意孤行,秦道友本也拦不住我,但秦道友对我恩重如山,若非秦道友心甘情愿,斩风实不敢勉强。” 秦忘舒心中苦笑,林斩风以他人性命要挟,居然还要自己心甘情愿,这道理却与她说不通了。 他沉声道:“既是如此,还请仙子速速施行。” 林斩风道:“秦道友有侍将三名,就怕节外生枝,还请请出三名待将来,暂留在我处,此行方才万无一失。” 秦忘舒知道林斩风担心刀灵等人生事,这也是林斩风的细心之处,别瞧这女子疯疯颠颠,真正行事起来,倒也思虑周全。 当下就将妙府山居取将出来,交给何九星保管,只因对这位林斩风,秦忘舒着实是信不过的。 林斩风道:“我这御心之术虽可强行控制他人身体,却难免会留下隐患,还请秦道友放松心情,莫生抵御之心,否则稍有差池,悔之晚矣。” 秦忘舒既将身躯交付,他原是说一不二之人,又怎会节外生枝,果然放松心情,脑中不作存想。那林斩风也在秦忘舒对面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秦忘舒忽觉身子轻飘飘飞了起来,那身子轻盈之极,但飘来荡去,却是不受御控。凝神向下一瞧,自己的身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方知自己是元魄离体了。 秦忘舒虽知必然如此,但心中还是难免生出恐惧之心,只因肉身若与元魂分离,立时就会急速衰朽,那元魂与肉身,好比鱼儿与水,元魂离了肉身,只能存活七日,但肉身离了元魂,可就要立时消亡了。 就在秦忘舒元魂离体的刹那间,林斩风已将一道分魂打入秦忘舒的肉身之上,那身躯便是微微一动,这才让秦忘舒放下心来。 细细揣摩林斩风的御心之术,其实是以一道分魂御控他人身体,修士若想分出元魂来,非得本身元魂强大之极不可。别瞧林斩风貌似疯颠,单凭她能修成御心之术,此人仙缘灵慧可见一斑。 这时林斩风伸手向秦忘舒的元魂一指,一道清风拂来,将那元魂紧紧裹住,以免元魂遁向冥界。世人元魂一旦离体,也唯有冥界一个去处,这是天规地则,生来就是如此。 秦忘舒原是心中惶恐,被那清风卷来,就好似身在温水之中,倒也心中安慰,林斩风道:“我知道秦道友必不放心,秦道友这道元魂可随我同去,斩风自然保你无虞。”说罢将秦忘舒元魂招在手中,取出一根玄金打造的抹额来,那抹额之上本嵌着明珠一粒,林斩风便将元魂寄存于明珠之中,再将玄金抹额戴在秦忘舒身躯的头上。 秦忘舒这道元魂寄身于明珠之中,只觉四周灵息充盈,倒也无不妥之处。只是他从来不曾戴过什么饰物,瞧见自己的肉身头戴抹额,束发包巾,俨然公子王孙一般,虽觉碍眼,得瞧得惯了,反倒觉得多了份富贵之气。 就见秦忘舒的肉身挺身而立,一步跨去,已离开林斩风的自我之躯,外界天明气朗,与自我之域中死气沉沉的情形又是不同了。 秦忘舒踏足空中,立时身化金光而去,只因林斩风那道分魂已完全控制住秦忘舒的肉身灵识,秦忘舒一身玄承修为,林斩风皆可从容施来。 秦忘舒心中暗忖,幸好自己一生行事光磊落,所行之事,皆可对人言,若是他先前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此番可不是尽落在林斩风眼中,那可是羞杀人了。 忽听秦忘舒肉身开口笑道:“秦道友,今日斩风方才真正服了你,那‘无愧于心’四字,天下人只怕唯有你才能当得了。” 这话的声音与秦忘舒无异,秦忘舒听来,却觉得好不古怪,就好似那身子分成了两个,彼此对话一般。秦忘舒此刻只是一道元魂罢了,怎能开口,只好任由林斩风自说自画了。 他心中暗道:“风苍龙娶的两个妻子皆非常人,一位是窥心于纤毫,让人无法藏私,一位是造化幻像,分不清真假,若是换了我,只怕真要疯了。” 不想心中稍有思忖,就被那林斩风得知,林斩风喝道:“体要去提那个贱子,我先杀了风苍龙,自然要去寻那个贱人。” 忽又笑道:“秦道友,原来你心中也藏了三名女子,只是我瞧来瞧去,也不知你心中真正所爱是谁,却不知日后是怎样了局,斩风倒也颇为好奇呢。” 秦忘舒知道自己想得越多,林斩风知道的越多,干脆定心澄虑,物我皆忘,便在那抹额之中入定了。 要知道人的玄承灵识庞大之极,也深邃之极,就算林斩风有御心之术,只要不是刻意探去,便不可能知晓秦忘舒心中秘密。 但若是秦忘舒心中想到一事,那事体就会在灵识之中突现出来,自然易被林斩风探到,若是秦忘舒不思不想,林斩风自然也不好意思去灵识深处探查了。 至于修士的修为玄承,因是要常常修行的,在灵识之中地位突出,倒也不难探到。 既然秦忘舒无法开口,林斩风自言自语也是无趣,这一路行去,便留心熟悉秦忘舒的仙修玄承,以便临敌之时方便使用。 就听她喃喃道:“秦道友,你所修功法庞杂之极,虽然每种心法皆是世间无双,但只有一道分魂修来,难免顾此失彼了。” 秦忘舒本不想理她,但林斩风所提之事,却是他最大的心病,自己机缘不俗,所修功法极多,但因时间有限,每样都是浅尝辄止,这样下去,可不是顾此失彼。 他心中存想道:“此事无法可想,那天地至公,给予每个人的时间毕竟是有限的,我也只好慢慢去修罢了。” 林斩风道:“怎会无法可想?你只需修出分魂来,自然可以同时修行几项功法。” 秦忘舒动容道:“若想修出分魂,却又谈何容易。” 林斩风道:“这世间有项功法,叫做分魂炼体之术,我修御心之术,首先就要修这分魂炼体之术。” 秦忘舒不由心中大动,忖道:“莫非仙子肯将此法相授?” 林斩风笑道:“我此番用你的肉身行事,那是欠了你大大的人情,原也该传你此功,只是我所修的分魂炼体,却是大有缺失,只能修出一道分魂,怎比得上七剑宗分魂绝学。” 秦忘舒不由讶然道:“七剑宗竟有此术?” 林斩风道:“你虽是七剑宗宗主,却不知七剑宗来历,此宗创宗者原是七界之时昊天顾氏,只因顾氏失德,被昊天十族除名,这才渐渐沦落了。那顾氏绝学也流传了出去,这才被我所得。但最正宗的分魂练体之术,还是要从顾氏弟子处去寻。” 秦忘舒道:“我对此事也略一二,只是如今七剑宗早就零落,更无顾氏弟子,却到哪里去修来?” 林斩风道:“顾氏弟子心机阴沉,怎会坐视顾氏神功流失,在我想来,顾氏弟子必有办法留存顾氏绝学,此间事了之后,秦道友可在宗中慢慢寻去,想来定有收获。” 秦忘舒喜道:“若果有收获,七剑宗上下皆感林仙子大德。” 林斩风道:“这又算得了什么,等我杀了风苍龙与莫幻真,就算将我一身所学尽授于你,也是应当。”说到这里,声音忽地低沉了下去。 只因她想到,若果真杀了风苍龙与莫幻真,自己孤零零地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她原是为了风苍龙而活着,被那风苍龙抛弃之后,便一心只想着报仇。 但若是大仇已报,此生便是了如牵挂,一旦了如牵挂,她再苟延残喘下去,又有什么趣味? 原来她此生此世,已与风苍龙紧紧缚在一处,风苍龙若是死了,她竟也是活不成了。说来也算是“同生共死”了。 只是世人口中的同生同死,那是何等的情意缠缱,自己与风苍龙,却是不共戴天,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然而何谓情,何谓仇,那情仇明明是天地之别,为何到头来却是一般? 此恨入骨仇难消,哪知却关风与月。 秦忘舒怎知林斩风的心思,便是那两行清泪默默流出,他也是不曾瞧见了。唯见到金光一片,听那风声不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96章 三滴真水有时尽 虽由林斩风御控身躯,秦忘舒的金光纵地术也只是稍稍慢了少许,修士施展任何一项法术,皆需要真玄灵识共同完成。 由此瞧来,林斩风的这道分魂,其灵识也只是比秦忘舒稍弱而已。这让秦忘舒对分魂练体之术,油然而生渴慕之心。 正行间,遥遥瞧见远处现出两根通天大柱,秦忘舒知道已到步云宗了,那步云宗五山东面,原是一座平原,如今这平原四面,皆立有大柱两根,就此布成阵势。 八根大柱高耸入云,云端中现出一座金鼎,其大如屋,金鼎之上立着一人,正是海内修士第一人姬老祖,姬老祖身侧,则是性灵之宝檀童。 姬老祖远远瞧见秦忘舒的身影,不由面含微笑,合掌为礼。那御控秦忘舒肉身的林斩风也急忙还礼。 秦忘舒本从北面而来,那守住北面大柱的正是杨老祖,杨老祖瞧见秦忘舒,不由哈哈大笑道:“秦小友,我等五位老朽竭尽全力,也只能将风苍龙困住罢了,若无小友凤火,竟是奈何他不得。” 林斩风忙道:“杨老祖,此话晚辈万万但当不起,万物相生相克,如此而已,忘舒侥幸修成凤火,怎及诸位老祖巨子大德大能。”这话说的滴水不漏,秦忘舒听罢,也是暗暗称奇。 他心中虽极盼几位老祖觉出异样来,但那林斩风虽是疯疯颠颠,可真正行起事来,却是心细如发。既然言语露不出丝毫破绽,那肉身本就是秦忘舒所有,几位老祖再强,也要被林斩风瞒过了。 杨老祖见秦忘舒应对得体,心中也是欢喜,此议原是他首倡,诸位老祖之所以略有腹诽,也是担心秦忘舒恃技而骄,损了几位大能的颜面。如今秦忘舒谦逊有加,深明大义,大伙儿自是一团欢喜。 七绝仙子离得甚远,却也瞧见了秦忘舒,大声叫道:“秦道友,速速祭出凤火来,将这风苍龙烧了干净,我等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秦忘舒凝目瞧去,只见那通天八柱之中烈火熊熊,火焰极其猛恶,莫说烧一个人,就算是烧天煮海,怕也是够了。然而那火势虽强,风苍龙四周却空出数丈空间来,大火怎样也是烧不进去了。 秦忘舒暗道:“原来这就是太一真风了,果然是厉害之极。” 这时林斩风道:“不知晚辈怎样用火?” 姬老祖道:“那御火之法,倒也没有多少讲究,道友所修凤火原是太一神火的克星,用来对付太一真水,亦是势如破竹,那真水遇到凤火,好烧寒冰之遇烈火一般,自然是一触便化了。等那真水耗尽,真风何存,风苍龙自然死无葬身之地。” 林斩风咬牙道:“风苍龙也有今日,既是如此,恳请老祖送我入阵,我要好好瞧瞧,我这道凤火如何烧死老贼。” 诸位老祖见秦忘舒咬牙切齿起来,皆感惊讶,复又想来,秦忘舒也曾潜伏雪神宫中,想必受尽煎熬,与风苍龙也算是结下大仇了。 姬老祖道:“送你入阵不难,就怕与风苍龙离得甚近,定有风险。” 林斩风道:“有几位老祖加持,再加上阵中三昧真火熊熊,那风苍龙如何近身?” 姬老祖见他执拗,也不好拂逆,便道:“也罢,老朽便送道友入阵。” 那通天八柱瞧来处处透风,其实却是铜墙铁壁一般,能通行者,唯四面门户罢了,但四处门户皆有金仙大能镇守,外面修士,那是无计闯入,里面的修士,也别想出来。 就见姬老祖手掐法诀,将那空中金鼎微微一掀,就在空中现出一处缝隙来,姬老祖用手向秦忘舒一指,秦忘舒的肉身身不由已,就自那金鼎露出的缝隙之中掠进通天八柱阵法。 阵中三昧真火正烧得猛烈,立时将秦忘舒的肉身团团包裹,林斩风不慌不忙,全身诸处皆生凤火,虽只有烛火大小,却是威能强大之极,立时形成凤火界域,三昧真火遇着凤火,可不是秀才遇到兵,哪里能与他相较,立时就退得远远去了。 林斩风御火而起,来到太一真风鼓荡之处,叫道:“风苍龙,你可识得我。” 风苍龙面色已失从容,若是他处瞧见秦忘舒,风苍龙怎会放在心中,但在这通天八柱阵法之中,那秦忘舒就是要命的冤家了。 风苍龙不肯堕了声威,喝道:“小小地仙之士,也敢欺我,我只需一根指头,就要了你的性命。” 果然伸出一指,就向秦忘舒遥遥按去。这指法亦是禅修上乘神通,名叫无诀指。原来此指事先不掐法诀,端看对手如何应对,若对手仓促来应,用指者便借用对手防御之法,反其道而行之,将那抵御之法施加于对手身上。故这指法又叫临机指,最难修行不过。 欲修这指法,需得胸中玄承万有,方能随机应变,借对手法术而反用之。而若是对手不来抵御,那无诀指就可长驱直入,立时要了对手性命。 禅修之士不炼法宝,唯修禅言,各人所修之法皆不相同,而这无诀指则是难得的几项禅修通用法术。而这无诀指后发制人,视对手应变之法而破之,亦合禅修慈悲之道。 秦忘舒虽是禅修有成,但离修成无诀指却是差了许多,若无绝大玄承,此指修来也是无用,若是瞧不出对手所用法诀法术,岂不是闹了大笑话,损了禅修威名? 见那风苍龙施展无诀指法,几位老祖同时道:“不可。”那姬老祖便借金鼎神光一道,罩住秦忘舒身子,无诀指再强,也难透过这道神光去了。 而其他几位老祖,则借此机会,小试身手,与风苍龙切磋法术神通。这其中慕老祖勾指如刀,空中有一月如钩,轻轻压向风苍龙。那是要令风苍龙收回无诀指,乖乖停在那里等死。 而慕老祖一有动作,无诀指果然生出变化,就见此指大发金光,生出烈日也似的一轮火光,与空中明月一撞,那明月反撞向慕老祖了。 慕老祖叹息一声,随手拂袖一卷,明月顿无声息,风苍龙也不来进逼。 那边杨老祖则以左手食指划了个半圆,向风苍龙撞去。风苍龙亦是见招施法,无诀指立起禅言一道,也将这半圆逼回,杨老祖自然也收回大化神功,双方再无交集。 至于七绝仙子与禽滑厘,见姬慕杨三老已然动手,秦忘舒自是万无一失,又知便施法术,也难以逼入太一真风,伤不得风苍龙,干脆就止手不攻了。 慕杨二老试招罢,皆是暗暗点头,风苍龙学究天人,果然是极厉害的对手。二老忍不住就向禽滑厘瞧了过去。 只因提议饶过风苍龙,原是禽滑厘的主意,如今风苍龙修为如此之高,墨氏怎能压制得住?若是风苍龙不肯投诚墨氏,岂不是养虎为患? 禽滑厘瞧见二老目光,心中自是明白,就将右手举起,食中二指指向天空,此为墨氏绝学,叫做非命诀。慕杨二老瞧见此式,这才缓缓点头。 原来这非命诀是墨氏无双妙法,既可卜算天命时运,亦可逆天改运,端得是神妙之极。此诀唯墨氏巨子可修,墨氏等闲弟子,那是无缘修行了。 禽滑厘此刻比划出非命法诀来,那是要二老明白,此事墨圣已知,并且早有预卜,风苍龙归于墨氏,已是万无一失。就算中途略有差池,但既有墨圣亲自主持,又能差到哪里去? 林斩风身在金鼎神光之下,自然是万法不得临身,就听林斩风叫道:“垂死之兽,何必挣扎!”掌中果然祭出凤火一道,直直袭向风苍龙。 那道太一真风正围着风苍龙盘旋不休,见那凤火逼来,风苍龙背后苍龙便发龙吟一道,将那真风急速盘旋,只听“扑”地一声,就将凤火吹灭了。 秦忘舒瞧见凤火熄灭,自是大为惊惶,他自修成凤火以来,那凤火就算不是所向无敌,也无熄灭之事,难不成就连这凤火,也敌不住太一真风不成? 然而瞧见凤火熄灭,几位老祖巨子,却是齐齐露出笑容来。 禽清厘道:“秦小道友,你莫要担心,那凤火虽是灭了,却消耗了一滴太一真水,奈何凤火无穷无尽,真水只有三滴。秦小道友只管施法就是。” 秦忘舒这才恍然,那林斩风亦再祭凤火,向风苍龙攻去。这道凤火离风苍龙还有三尺时,又被背后苍龙急急祭出旋风一道,又吹得灭了。 林斩风大叫道:“三滴真水,只剩下一滴了,风苍龙,拿命来!”再祭第三道凤火竭力攻去。 风苍龙瞧见凤火再次袭来,已是面如土色,他心中明白,就算能灭了这道凤火,自己这条性命却是万万保不住了,不想一生纵横,今日却死在一名地仙修士手中。 他向秦忘舒狠狠瞧去,却见秦忘舒双目如赤,好似要喷出火来,目中恨意实不可遏,但在眼角之下,却有一滴眼泪。 风苍龙心中大奇,那秦忘舒本是男子,此刻手刃大仇,正该心中欢畅无比,又怎会流下泪来? 他越想越是可疑,不由凝目瞧去,忽地神色大变,叫道:“你,你,你竟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97章 愿修凌虚万里行 秦忘舒瞧见风苍龙如此神情,心中大震,莫非风苍龙已认出林斩风? 需知二人夫妻多年,一颦一笑皆是再熟悉不过了,对方种种细微之处,尽数了然于胸。 而林斩风所用身躯虽是秦忘舒,但双目传情达意,远胜于千言万语。 此刻林斩风也是百味东杂陈,她先前连化两滴太一真水固然是畅快淋漓之极,但瞧见风苍龙穷途未路,神情狼狈之后,满腔仇恨竟化成无比心痛。那一夜夫妻尚有百日恩情,何况她与风苍龙相处数十年,情谊之深,难以言述。 她将目光转过去,不忍去瞧,风苍龙颤声道:“来者犹可待,逝者不可追,愿修凌虚步,此生永相随。” 林斩风听到这话,蓦然抬头,迟疑着道:“你c你” 那风苍龙并不答话,忽地伸手在臂上划去,那臂上顿时鲜血淋漓,纵横交错,赫然是个“黄”字。 秦忘舒瞧见此字,心中顿时叫道:“糟糕!” 风苍龙刚才那四句诗已然说的明白,那是在向林斩风许下诺言来,来者犹可待,逝者不可追,那是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呢,人生漫漫,有待来日。而愿修凌虚步,此生永相随,亦是明白如画。 此刻在臂上刻字为凭,更是手段高明,只因凌虚步法原是传自于七界时昊天仙族之黄氏,林斩风既修凌虚步法,自然是黄氏后人。至于“林斩风”三字,本就是个假名,那个“林”字,或许是从“凌虚”二字借来,斩风二字,那是因被风苍龙抛弃,自然心中有恨。 而这世间夫妻,哪个不是吵吵闹闹,互生怨恨,恨起来自然是要欲置对方于死地,但真到了决裂之时,却又是万分不舍。 秦忘舒虽知林斩风此刻定是心情大变,会严重影响到战局,但苦于无法开口说话,亦无法传音达意,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事态急速变化。至于姬老祖等人,虽也觉察出风苍龙与秦忘舒之间情形古怪,但只因不知林斩风的存在,又怎能想到,场中不死不休的一对仇敌,竟是夫妻? 那林斩风瞧着风苍龙臂上血淋淋的大字,只将嘴唇咬破,毕竟不是自家肉身,也不知心痛,猛然间林斩风横目瞧向风苍龙,目中深情,难以言述,但风苍龙与林斩风多年夫妻,却已是心知肚明。 就见林斩风猛然向前一扑,已抓住风苍龙的衣领,此刻第三滴真水已被凤火化去,二人之间再无阻隔。那风苍龙竟不反抗,任由林斩风抓来。 七绝仙子不知就里,反替林斩风担心起来,叫道:“秦道友,只需用火就好,怎能近他?” 然而那林斩风身子猛然疾沉,刹那间已来到地面上了,那通天八柱阵中虽是处处真火,但林斩风有凤火为屏,那三昧真火怎能烧得到。 秦忘舒心中叫道:“不好,她要用地行之术。” 姬老祖等人设此大阵,自然是考虑周全,那地面早就点土为钢,风苍龙若想遁地而逃,也是绝无可能。 但如今有林斩风为助,那情形可就大不相同了。秦忘舒洛书小成,原修成五行转化之法,更要命的是,秦忘舒亦修成地行之术,只需破了点土成钢之术,立时就能逃之夭夭。 见场中奇变,诸老皆是震惊不已,七绝仙子大叫道:“秦忘舒,你意欲何为?” 禽滑厘叹道:“此人绝非秦忘舒了,瞧他二人目光中的深情,分明是一对夫妻情侣了,莫非,莫非竟是林斩风前来救夫!” 毕竟是墨氏巨子,竟从风苍龙与林斩风二人细微的动作,瞧出二人的关系来。 姬老祖喝道:“今日若被你等逃去,我等颜面何存?”顿足将金鼎震动,一道金光急急洒将下来。 风苍龙哈哈大笑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背后苍龙猛然飞起,向上挡住金光,那苍龙虽只是一道龙魂,不曾修成肉身,但毕竟是真龙血脉,妙法通神。震天宝鼎虽好,一时间也难穿透龙身。 这时林斩风已动用洛书法则之力,重新化钢为土,将那风苍龙一拉,二人同时身陷大地厚土之中。 姬老祖瞧见此景,也是情急,猛然间大喝一声,金鼎中神光大盛,那苍龙已是难以承受,顿时被打了个烟消云散,一道龙魂就此从这世间殒灭,再也不能复现人间。 禽滑厘见姬老祖打碎应龙,不由得双眉紧皱,应龙虽是助恶为虐,罪该万死,就怕那真龙一族之中,有大能护短怀恨,姬老祖今日与真龙结下这因果,实不知后事如何。 幸有那应龙龙魂替风苍龙挡住神光,风苍龙二人已然深入地底,此刻已去了近百里了。 几位老祖见二人破阵而去,心中怒火可知,诸修岂能就此放手,当下急急赶来。 禽滑厘道:“这二人身在地底,灵识难探,需得动用窥天探地之宝,方能一览无遗。” 杨老祖道:“我有照天镜一面,或可分忧。” 慕老祖道:“风苍龙二人身在地底,照天镜恐不对症,我有七月心镜一面,擅探幽暗之地,此刻正好派上用场。”于是将一面玉镜取将出来,此镜一出,便是银辉万丈,照得天地通明。 慕老祖将这玉镜对准了大地,只见那大地厚土,顿时变成一派通明,好似变成了清波珑璃一般,而镜光不曾瞧到处,仍是土石沉沉,难以视探。 禽滑厘笑道:“好一件七月心镜,果然是探幽之宝,风苍龙夫妻就算手段通天,又能逃到哪里去。” 慕老祖将玉镜连换几个方向照去,很快就瞧见那秦忘舒携着风苍龙正在地里急行。但地行之术再快,也快不过在空中遁行,慕老祖照定风苍龙,还怕他逃到天边去? 但风苍龙二人深在地底,若想去拿他,却是极为不易了,七月心镜虽将大地照得通明,那也只是假像罢了,其实大地厚土犹在,无论是祭宝施法,都要先对付了这大地再说。 除非也是深潜地底,方能与风苍龙林斩风真正交手,但诸位老祖虽是玄承深厚,地行之术也不曾有缘修得。 杨老祖转向禽滑厘道:“巨子,今日战局已生变化,不知巨子非命诀中有何说法。” 禽滑厘道:“待我算来。” 左手掐了法诀,五指轮番转动不定,就在那里测算起来,诸老见他面上愁云浮现,实无云开雾散之时,便是禽滑厘不开口,也知道没有好结果了。 本来以禽滑厘的道术,再加上非命诀的威能,此事不难测算,但禽滑厘算了半日,却仍无结果。 七绝仙子道:“怎地就算了半日?” 杨老祖叹道:“或因那林斩风心中仍是犹犹豫豫,爱恨纠缠,巨子自然算不出结果了。” 禽滑厘苦笑道:“的确如此,人常道,女人心,海底针,此战既有林斩风插手,就多了许多变数。若那林斩风心性坚定也就罢了,偏她患得患失,爱恨纠缠,我便是折了这只手,也是算不过来了。” 七绝仙子“扑嗤”笑道:“这么说来,天地虽大,也大不过女人心了,非命诀固然能逆天改运,能算天地之事,偏偏算不定女子情怀。” 杨老祖道:“仙子,你有何妙策,只管说来。若论对付女子,我等皆是苦手。” 七绝仙子哈哈大笑道:“我瞧刚才情形,那林斩风是被风苍龙哄骗着去了,我等追得越是紧,二人越是齐心协力,若我等追得缓,这二人一旦得闲,我料这对夫妻必定又会相杀起来。” 杨老祖奇道:“竟会如此?” 七绝仙子道:“相爱相杀,本是夫妻常情,杨老祖怎地不知?此刻有大敌在侧,夫妻二人自然携手对敌,若是外敌去了,这二人之间仇怨未解,又怎能真正地化干戈为玉帛。必定又争竟起来。” 杨老祖听了只是摇头,他虽也曾成家立业,但妻子却是凡俗女子,且去世多年。而像杨老祖这样的大能,无不潜心修行,不知风月。便是娶妻生子,也只是应付了事,夫妻之情着实寡淡,怎知夫妻相处的奥妙。 慕老祖道:“难不成那世间恩爱夫妻,都是这般相爱相杀不成?” 七绝仙子道:“虽然总有异数,但九成恩爱夫妻,皆是如此了。且越是情深意重,越是杀得厉害。” 慕老祖道:“那依仙子之见,又该如何?” 七绝仙子道:“此事若听我安排,我虽无十足把握,也有九成,我等可兵分两路,且让慕老祖与巨子在此监视,姬老祖与杨老祖可随我来。” 姬老祖笑道:“也罢,仙子既是成竹在胸,我等自然从善如流,老朽就任仙子驱使便是。” 七绝仙子大喜道:“老祖一言,江山不改,此番我可要稽越了。” 又向慕禽二人传音,细授胸中计策,二老心领神会,连连点头。 当下几位老祖兵分两路,只留着禽滑厘陪着慕老祖跟定地底二人。风苍龙行的快,慕禽二人倒也加快遁速,若是地底二人行得慢,慕禽二人也慢慢赶来。 风苍龙虽见空中只剩下二人,但此战消耗极多,怎敢出来与二位大能动手?身边虽多了林斩风这位强援,施策用计倒也罢了,若真要与两位大能动手,其实是毫不济事的。 禽滑厘心中忖道:“七绝仙子有过交待,也该慢慢放二人去了,不知这二人离了险境之后,是否就会争执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98章 爱恨原来道不明 不过若是猝然放手,就怕风苍龙心中生疑,好在风苍龙妙法多有,值此危境,必定想方设法掩饰行踪,二老只需将计就计,就可将二人放了。 果然风苍龙见二老跟得紧,心中惶恐不安,又见姬老祖三人不在此处,想来必定是在前方拦阻,于是风苍龙忖思半晌,手起一道禅言,风林二人头顶就生出黄云一朵,摭住身形。 若论那七月心镜,的确神妙非常,虽被风苍龙动用禅言摭敝,那镜中也只是略略蒙了道雾气罢了,风林二人的动向,仍能瞧得清楚明白。 不过二老却同时叫道:“不好,风苍龙道法高妙,竟是瞧不见他了。”那慕老祖就将玉镜乱晃,禽滑厘则是捶胸顿足,二老这番做作,端得的如假包换了。 风苍龙哪知二老诡计,就见二老将玉镜晃动片刻,就往别处去了,片刻间已然不见身影。风苍龙至此方才舒了一口气。 忽觉面上劲风袭来,风苍龙本能地抬手格挡,然而那掌法巧妙之极,竟是避开风苍龙手掌,重重击在脸上。当今之世,能打中风苍龙者,除了林斩风还有谁? 风苍龙面上火辣,不由恼道:“你又打我作甚?” 林斩风冷笑道:“你可记得这掌法。” 风苍龙微微一怔,忽地想了起来,原来二人当作新婚燕尔之时,虽是蜜里调油,但关系越是亲密就越是易生事端,那林斩风性情急燥,风苍龙则是不肯让人,因此往往好上一阵,便会大打出手。 不过夫妻打斗,自然不会动用法术神通,不过是以近身杀伐之术聊以自娱罢了。且又将“杀伐”二字去掉,换成“缠斗”二字。奈何虽是如此,风苍龙毕竟玄承过人,怎能让林斩风打得着。 那林斩风越是打不着,越是着急,不由就作嗔作痴,胡搅蛮缠起来。风苍龙就对林斩风道:“你若想打我,我便立在这里让你打就是,难道你还忍心伤了我。” 林斩风道:“若你不来还手,岂不是好生无趣,你需得想个法子,既能让我打着你,你又要真个儿招架才是道理。” 风苍龙也是一时糊涂,就道:“你若想打着我,除非修行仙兵妙式,只是你也不能真正动用刀剑。你若能修成此术,就算我竭力抵挡,十次也有三四挡不住,你下手越轻,越是容易得手。” 林斩风这才欢喜,忙央求风苍龙传了仙兵妙式,此后夫妻再生风波,林斩风便是大占便宜。十回倒有七八回能打着风苍龙了。 这次旧事重提,风苍龙也不由唏嚅起来。他轻轻叹道:“你这仙兵妙式本是我亲自传授,我怎能记不得,你这脾气多年来总是改不掉。” 林斩风冷笑道:“你那喜新厌旧的脾气,难道就改了不成?” 风苍龙道:“此事我早向你说了千遍,我娶那莫幻真,不过是为了雪神宫前途着想。雪域三宗彼此杀伐,只会越来越弱,那东穹修士又虎视在侧,唯有娶了莫幻真,并了瑶光殿,方能一统雪域,与东穹一争短长。哪知道你竟悄然前去追杀莫幻真,可不是要误我大计?” 林斩风叫道:“你偷妻另娶,竟还有理了,你娶了莫幻真,我也不怨你,这世间男子三妻四妾,原也寻常,只是你为娶那贱人入门,竟要休妻,此事谁能忍得?” 风苍龙道:“那莫幻真是名门望族,一宗之主,又怎肯伏低作小?我也早已对你说的明白,等我成就大业,一统天下,自然风风光光,再迎你入门,你为大,莫幻真为小,到时也不怕莫幻真不从。” 林斩风叫道:“你这是花言巧语,却来骗谁?一统天下何其之难,我岂不是要做一辈子的弃妇?”竟是越说越怒,伸出手掌来,再向风苍龙击去。 只是这次挟怨带怒,手掌中已带了些许法力,既有法力来袭,风苍龙身体立生感应,抬手挡来,自然是万无一失了。 原来这仙兵妙式固然神妙之极,若是不带法力,那就无法激发对手灵识反应,或能一击得手,若是带了法力,那情形就大为不同了。 林斩风一掌落空,更是恼怒,双掌连环拍来,却是一掌重似一掌了。风苍龙连挡数下,也不由激起真火来,掌中禅言施起,就将那林斩风推出数丈远去。 林斩风这次不再扑来,立在原地放声大哭,风苍龙也知理亏,只好柔声道:“莺儿,此番形势危急,你我夫妻二人若不能齐心协力,必被奸人所害,此事过后,你要杀要剐,我也由你。” 原来林斩风闺名叫做莺儿,合起来就是黄莺儿,但因她性情凶悍,怎如那黄莺儿乖巧可爱。雪神宫弟子私下里,早将“莺”字换成“鹰”字,倒也恰如其分。 林斩风流泪道:“你明知我不是你的对手,怎能杀得了你?你若真心待我,只需杀了一人,我自然万事随你。” 风苍龙道:“你要我杀谁?” 林斩风怒道:“你明明知道我想杀谁,偏偏又装聋作哑,可见你心中着实偏向她了。罢了,我虽杀不过你,姬老祖等人难道还杀不过你?我这就传讯于姬老祖,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风苍龙心中大慌,正所谓知妻莫若夫,那林斩风一旦横下心来,什么事做不出,忙道:“莺儿,你想杀莫幻真又有何难?自从东穹修士打破雪神宫,那莫幻真就与我离心离德,我也早想将她杀了,也免得后患无穷,只是我着实不知她的下落。” 林斩风道:“放着我在此,要寻那莫幻真又有何难?你只需发个毒誓,等见了莫幻真之后,立时下手,我自然能将她寻了来。” 风苍龙反复想来,莫幻真早对自己生怨,东穹北伐之战,实由莫幻真招来,自己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且莫幻真的幻术虽好,毕竟修为不稳,就算能说得莫幻真回头转意,也不如林斩风御心之术更为实用。 那夫妻果然还是原配的好。 想到这里,风苍龙便起禅言一道,立下符誓,道:“我风苍龙向魔使起誓,此番与莫幻真誓不两立,若对她还有一丝怜悯之心,不肯杀她,那就是天诛地灭,万劫降身。” 林斩风不由大喜,道:“这话儿听了才令人欢喜。”又忍不住掉下泪来,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若早听了我的话,不娶这贱人入门,也省了许多事体?” 风苍龙暗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这其中玄奥,却也与你分说不得。”口中道:“莺儿说的极是。” 刚才二人厮杀吵闹,恨不得一口吞了对方,此刻却是欢欢喜喜。就在地底携手向前,虽然地底幽暗不明,二人却是甘之如饴。而说起当年旧事,更是心中甜蜜温暖,若是慕禽二老瞧见了,定是目瞪口呆。 那秦忘舒的一道元魂,原封在林斩风的抹额之下,夫妻二人争吵合作,又携手前肩向前,自是瞧了个清清楚楚。 他心中忖道:“难不成世间夫妻皆是这般,这样瞧来,‘姻缘’二字,好不怕人了。” 瞧二人所去方向,正是往海中去了,秦忘舒不免心中焦急起来,风苍龙何等厉害,若是此番撞见了莫幻真,莫幻真岂有命在? 奈何他此刻只是一道元魂,肉身虽是近在眼前,却是御控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二人去追杀莫幻真了。 片刻间二人出了地面,风苍龙的遁器已碎,便施展金光纵地术前行,此术为禅修通用遁术,无器而遁,又最是省力不过,就算遁速上稍有不足,却是禅修之士的不二选择。 林斩风的境界虽比风苍龙弱了不少,但她所修的凌虚步法却是世间第一步法,此步法若修得大成,一步便是万里,穿界破域只是寻常。林斩风虽只是修成步法小成,却比那风苍龙还要快得多了。 就听林斩风嗔道:“早让你修成凌虚步法,不是省了许多事?你偏偏不肯来修。” 风苍龙道:“欲修这凌虚步法,就得拜你黄氏先祖,还要礼天敬地。到那时一言一行,皆受天地监视,却又何苦来哉?” 秦忘舒暗道:“风苍龙志向逆天,自然不肯受天地约束,且他既拜了魔使,那是站在世尊的对面去了,就算想修凌虚步法,只怕也是千难万难。” 眼见得离东海已近,秦忘舒想不出主意来去救莫幻真,不由得更加焦燥。 再行了片刻,果然瞧见汪洋大海横在二人面前,风苍龙道:“莫幻真究竟在何处?” 林斩风笑道:“此刻你又着急起来,是不是怕自己意志不坚,随时会改了主意?” 风苍龙恼道:“莺儿,体要胡闹,我既已对魔使立势,岂能更改?” 林斩风格格笑道:“果然还是拜魔使的好,天地约束不了你,魔使难道也约束不得?”当下一步入海,急急向行。 秦忘舒瞧她去向,似乎是往七剑宗去了,心中只盼着莫幻真莫要回宗才好。 七剑宗又有多远,自是瞬间便到,林斩风此刻亦是神情不安,急忙忙用灵识一探,忽地咬牙道:“天地果然待我不薄,那莫幻真就在岛中,风苍龙,还不速速前去杀了她。” 那风苍龙果然听话,大袖一拂,已飞进七剑岛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99章 红尘万事不堪扰 风苍龙来到岛上,立时有两名弟子迎上前来,同时喝道:“七剑宗要地,也敢乱闯。” 风苍龙也不说话,随手拂去,禅言如山似岳,已将二人压得动弹不得。以他的身份境界,与寻常弟子动手已是勉为其难,既已压制对手,又怎去理会? 向岛中瞧去,此岛不过弹丸之地,唯有一座厅堂罢了,而禅识之中瞧得明白,厅堂中的静室里坐了一人,只因岛中禁制不俗,风苍龙也难瞧明此人身影,但林斩风既认定那人是莫幻真,又怎能错了? 当下也不闯入,只将双手一指,禅言到处,那整座厅堂就飞了起来,他本是金仙大士,实有移山填海的神通,将一座厅堂掀起,又有何难。至于破除禁制,对风苍龙来说亦是举手之劳。 那厅堂升到半空中,厅中修士的相貌清清楚楚呈现面前,不是莫幻真又是谁? 就见莫幻真双目紧闭,额上尽是汗水,分明是运功修行遇到了疑难之处,风苍龙若想杀她,不过是举手之劳。然而瞧见那莫幻真那又是倔强,又是愁苦的神情,风苍龙心中一软,忍不住叫道:“幻真,幻真,你可是走火入魔了?” 那莫幻真闭目不答,忽见两行清泪流将下来,风苍龙瞧见莫幻真的泪水更是大急。 需得坐功入定之时,最忌七情入心,但有喜怒哀乐之情生发,那必是走火入魔了。此刻莫幻真双目流泪,衣衫散乱,神情亦是憔悴不堪,风苍龙心中大痛,竟恨不得以身相替,至于答应林斩风之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叫道:“幻真莫要伤心,苍龙在此,自能保你周全。” 他急步上前,伸掌压住莫幻真的天灵,以一道若有若无之力将真玄压入莫幻真体内。顿时觉出莫幻真体内真玄纷乱如麻,正在那里乱走。 那禅修手段最能定心凝神,莫幻真受外力压来,体内真玄立时反击,但风苍龙何等高明,以禅修行功之法引自家真玄循脉而走,莫幻真体内真玄随后赶来,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循着莫幻真灵脉而行,就此引玄入脉,邃下三十六重楼。 此法是风苍龙以莫力,强行疏导莫幻真体内真玄,同时以禅修定心手段,保住莫幻真灵识不失,那莫幻真既被唤醒,自然接手,自家运玄如旧,风苍龙则将真玄逐步退出莫幻真体内。 片刻之后,那莫幻真已睁开双目,只见她的目光清纯如水,分明已然渡过危机。 风苍龙轻轻舒了口气,道:“幻真,你可大好了?” 莫幻真将风苍龙瞧了又瞧,目光既是好奇,又是惊疑,忽地开口道:“多谢道友救命之人,敢问道友高姓大名?” 风苍龙叹道:“那幻术果然是修不得的,你竟将我也忘了。” 莫幻真道:“莫非我以前识得你吗?” 风苍龙笑道:“不光是识得,说来机缘不浅。” 莫幻真低首思忖半日,仍是想不起来,不由红着脸道:“道友,着实对不起,我还是想不起来。” 风苍龙瞧她神情,除了羞涩之分,皆是一派天真,瞧来分明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他心中一动,暗道:“是了,幻真走火入魔,记忆有失,那是将与我的经历完全忘却了。如此也好,我与她的种种不快,她皆已忘得干净,岂不是可以从头再来。” 于是温言笑道:“仙子是何师承,姓字名谁?” 莫幻真面色一红,道:“我可不能告诉你,师尊说了,这世间男子最会骗人。” 风苍龙不由一笑,说来他娶莫幻真为妻,初时虽有欺骗之意,但其后相处,却是动了真情。只因那莫幻真温柔贤淑,比起林斩风的嚣张暴燥,实不知强了多少。唯有与莫幻真相处,方才平安喜乐。 风苍龙笑道:“我便是骗你,也不过是娶你为妻,若是娶了你,自然对你好生爱护,似仙子这般美貌,谁又舍得对你不好,若是护你一生,那也算不得骗你了。” 莫幻真被风苍龙说的红云满面,羞不可抑,直说道:“莫要再说了,说来好不羞人,被师尊知道,定要骂死我了。” 便在这时,一道赤光横空掠来,直向莫幻真头顶劈落,风苍龙不瞧便知,定是林斩风赶到了。 他入岛见了莫幻真,顿时就将林斩风忘了,此刻见林斩风现身,可不是惊了一身冷汗,心中暗叫糟糕。 莫幻真见赤光劈来,自是花容失色,幸好风苍龙大袖一拂,早将赤光卷住,瞧那道赤光,正是林斩风惯用法宝斩风刀。 此刀原来也有名字,只因当初夫妻二人吵闹,林斩风气恼不过,就将这刀命名为斩风来,口口声声,要用这法宝斩了风苍龙。其后林斩风更用斩风二字自称,对风苍龙的痛恨之心,由此可见一斑。 此刻林斩风已恢复原貌,倒也是风姿依旧,艳若桃李,只是那眉间恨意,却让人不敢直视了。 风苍龙喝道:“你怎又赶来?” 林斩风咬牙道:“若不赶来,怎见着你等一对狗男女的不堪情形。”原来林斩风虽见风苍龙去了,却总是放心不下,生怕二人相见,旧情重燃,这才还了秦忘舒的肉身,又怕秦忘舒生事,以至节外生枝。这才将秦忘舒困于一件锦盒之中,那锦盒亦是空间法宝,盒中花团锦簇,足可安身。而薛施雨与何九星,也早被置于锦盒中了。 林斩风留着三人在此,并无伤害之意,但若放了三人离去,却又担心三人心中不甘,坏了自己的大事。只好暂且押着,等杀了莫幻真之后,心中大事已了,自然就会放人。 夫妻争吵,秦何三人却遭池鱼之灾,三人心中苦处,也是无处说去。 风苍龙怒道:“你说话怎不知轻重,我哪里不堪了。” 林斩风叫道:“你刚才对魔使发誓,转眼就抛之脑后,竟又与这贱人调笑起来,你是真要气死我不成?” 风苍龙转念想来,原是自己的不是,但若让他上前杀了莫幻真,却又是万分不舍。他被林斩风逼迫时,倒也想过杀了莫幻真一了百了,也免得林斩风每日唠叨,可真正瞧见了莫幻真,想起往日的柔情蜜情,又怎能再下得了手? 他本来由仙而入禅,心境倒也是修得极牢的,奈何诸情可忘,唯有爱欲难消。若他能将这“爱欲”二字修去,离大罗境界,也就不远了。 奈何心中虽是明白这个道理,要想真正太上忘情,却又是极难了。 他心中自忖,“我当初要一统江山,莫非便是个借口,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此休了莺儿,娶了幻真?是了,雪神宫如今零落不堪,我每次想来,倒也无多大痛惜,唯有幻真却是放不下。” 或正因心中放不下莫幻真,这才惹得诸事烦扰,狼狈不堪。 他心中希嚅,又向莫幻真瞧去,果然是越瞧越是欢喜,莫幻真虽不识得他,可瞧见风苍龙不怒自威,堂堂一表。也有诸多可取之处,虽是心中羞极,却也忍不住偷眼瞧来。 风苍龙叹了口气,道:“莺儿,幻真走火入魔,已然忘却前情,如今连我也认不得了,你又何必与她纠缠。” 林斩风道:“她就算认不得你,你心中却仍对她念念不忘,风苍龙,你亲口发下的誓言,难道还要收回去,便是我能饶叛,魔使也不会饶你。” 风苍龙被她百般纠缠,心情恶劣之极,一时间恨不得将林斩风杀了,也可还自己一个清静。但与林斩风毕竟是结发之情,且雪神宫偌大家业,也有林斩风一半功劳,杀了林斩风也是与理不合。 就算当初二人闹到翻眼,他也只是将林斩风困于冰山中罢了,真要去杀结发妻子,那也是万分不舍的。 只因原配妻子就好比身上的血肉一般,二者早就是一体了,世人皆可杀,唯有这自家血肉之躯却是伤损不得的。 风苍龙面对旧妻新欢,愁思百转,竟无一策,正不知如何收拾这个局面,忽听有人道:“风苍龙,你如今还不明悟吗?人间最苦是多情,不举慧剑难修真。” 风苍龙又惊又疑,循声瞧去,只见禽滑厘赫然坐在面前,手中掐定法诀,身上青光大盛。瞧禽滑厘的情形,竟是早就身在此处了。 风苍龙大惊道:“巨子怎会来此!” 以他的修为神通,若有人在侧,怎能不知? 禽滑厘笑道:“真真幻幻,幻幻真真,我等早在此处等候道友,奈何道友心中情丝牵绊,自是不知。七绝仙子早料到你会来寻莫仙子,这才早早等在这里。” 风苍龙猛然省悟,原来自己刚才竟被莫幻真的幻术所惑了。 忽听到一声响,面前小岛轰然隐去,只见身子立在白幡之上,白幅四角被四人扯定,分别是姬慕杨三位老祖以及七绝仙子。 而林斩风亦立在白幡之中,至于莫幻真,则是远在百丈之外,盘膝坐于空中,此刻双目似睁似闭,想来正是收功敛诀。 风苍龙不由长叹道:“不想还是入你等圈套。” 禽滑厘道:“以你仙基灵慧,本有无上前程,只因你心中放不下万丈红尘,此身怎能晋升大罗,我有一言,你可静听。” 风苍龙暗道:“红尘中事,着实令人不胜其烦,且听他有何道理。”果然收敛心情,揖手道:“愿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00章 一念成佛泯前仇 禽滑厘道:“当今海外仙山,有大能无数,其中以三皇五帝儒圣墨圣为首,恰合十数。 日出而聚,逐月而眠,谈笑皆圣贤,往来无俗流。若有疑难,海外道友争相解惑,若广见闻,则风云际会之时,谈笑间天下之事皆可听闻。风道友可愿一往?” 风苍龙听得悠然神往,在那海外修行,不为凡俗之事所累,岂不是胜过红尘许多?于是微微点头。 不想林斩风叫道:“风苍龙,你想抛了去海外享福不成?莫非你忘了你已拜魔使,欲修大道,只能从一而终,你便是去了海外,又怎能修成大道?墨家巨子不过是将你骗了去,免得你在凡间生事罢了。” 风苍龙听到这话,不免心中狐疑。 禽滑厘笑道:“风道友,你可识得足下白幡?” 风苍龙向那白幡瞧去,此幡灵气古怪,不像是仙修清正之宝,但却无半点魔息,故而一时难以判定。 于是便道:“着实不识。” 禽滑厘道:“我此次前来时,那冥王遣使相邀,便去冥界走了一遭,原来道友既拜魔使为尊,在凡界阳寿已近,按例要去冥界转世轮回。” 风苍轮听到这里,心中大是惊讶,动容道:“既然我阳寿已近,为何元魂不散,安然如故?” 禽滑厘道:“在下也是这般问来,冥王便道,金仙大士修行不易,何况浩劫将至,正是用人之时,那冥王怜才惜才,这才一直不肯动用落魂幡。但若是道友执意不肯,非要与那魔使为伍。冥王也只好按例施法了,才将这件落魂幡暂借于我。若你阳寿尚存,此幡对你毫无用处,如今你阳寿已尽,此幡稍稍一动,道友的元魄安身不牢,就此一命呜呼了。” 林斩风冷笑道:“这等鬼话,也来骗人。” 禽滑厘笑道:“验证此事倒也不难,林仙子的境界修为远逊风道友了,如今皆在幡上,且看此幡摇动,看看如何。” 说到这里,右手一挥,姬老祖等四人同时摇动白幡,此幡轻轻一晃,风苍龙立时感到头晕目眩,但林斩风却是安身无恙。果然如禽滑厘所言。 那林斩风原不肯信,却忽地瞧见一道虚影自风苍龙体内飞去,赫然就是一道元魄了。世人皆有三魂六魄,分为天魂地魂人魂,天魂地魂常在外,唯有人魂驻此身。是以虽有三魂,其中能瞧见的,唯有一道人魂罢了。 那天魂常游荡在外,偶尔归于已身,人之所以能身在方寸之地,而常能神游天外,畅想无极,那其实是天魂的功劳。 而地魂则潜藏于大地之中,使人身寄大地厚土,若无地魂,则世人难免身心飘泊,不知归属了。 至于人魂,才是世人常见的元魂了,阳寿若尽,此魂则归于地府。故而人魂又叫命魂。 刚才风苍龙遁出体外的,乃是一道元魄。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风苍龙失了此魄后,立时昏昏沉沉,那是第三魄气魄,此魄既失,自然是中气皆无,神志昏沉。此魂最是不稳,一招便出,所谓丧魂落魄,其实往往便是失了这气魄了。 人若是失了气魄,就觉得百事皆无趣味,真个儿是行尸走肉一般,就算此命尚在,其实已无大用了。 林斩风虽恨风苍龙入骨,但瞧见风苍龙丧魂落魄的,双目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怎敢再强项下去,忙叫道:“巨子饶命。”就在白幡之上跪了下来。 禽滑厘点头道:“你如今也知道厉害了。” 林斩风垂泪道:“不是贱妾刻意冒犯,实因风苍龙已拜魔使,如今再转仙修,怕是没有出路了,这才心中狐疑。” 禽滑厘道:“岂不闻一念成佛之说?” 林斩风道:“实不知有这种说法。” 禽滑厘道:“却说西域三位佛祖聚众说法,就有人道,如今这天规地则过于严苛了,而修行多艰,诱惑极多。若有那修士不小心触犯天条,岂不是无法回头?那就只好一步步走下去,到最后竟成妖魔。那天规地则岂不是反倒是误人?于是无参佛祖便道,就算他罪恶多端,我也许他一念成佛。所谓法外开恩,不过如是。” 林斩风道:“这般说来,就算风苍龙拜了魔使,也可回头了?若有那恶人做尽天下恶事,到头来心中悔悟,难道也能前罪尽消?如此说来,那循规蹈矩者岂不是反倒吃亏?” 禽滑厘笑道:“莫说拜了魔使,就算当年魁神与世尊几世为仇,只因一念慈悲,还不是与世尊化敌为友?所谓一念成佛,不过是给了世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虽是一念,却还要看他的日后行径,若是存了侥幸之心,只想着避祸,那可是大错而特错了。” 林斩风道:“若是那心性反复,又会如何?” 禽滑厘道:“若有人借佛祖慈心避祸,希图侥幸,到头来不免就会在地府之中受苦。其中惨状,实不堪言,所谓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是了。” 此话别说林斩风听了心中震慑,就连风苍龙也是全身剧震,但因他失了气魄,万念倶灰,竟是懒得开口了。 林斩风暗道:“苍龙只失了一魄,就已是生不如死,若是七魄皆失,那情景,那情景。”也不说话,只知向禽滑厘跪伏求饶。 幸好那道气魄只在白幡上打转,并不曾遁向他处。禽滑厘见二人已知厉害,这才施诀用法,令那气魄归位,片刻之后,风苍龙神气完足,和刚才几乎判若两人了。 林斩风低声道:“苍龙,刚才失去一魄,感受如何?” 风苍龙黯然道:“此魄离体,顿觉人生毫无趣味,只想着去死罢了。” 林斩风道:“不想拜那魔使,竟是如此结果,苍龙,如今还是回头吧。” 风苍龙点了点头,但心中疑惑却不但不问,就向禽滑厘道:“巨子,既然拜魔使为尊之后,阳寿必尽,那魔使便是广揽部众,其实也是毫无用处了,只需落魂幡一出,魔使部众,自然荡然无存了。” 禽滑厘道:“魔我所用法则,自然与我等不同,就算三魂七魄皆丧,那魔我只需用一道魔魂,那身躯自然不失,只是从此可就失了本我,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而对魔使说来,倒是盼着冥王摇幡施法,只因这样一来,天下修士,皆受魔使御控,反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风苍龙吓得冷汗大冒,连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复又揖手道:“若非巨子刻意成全,苦口婆心,苍龙差点就要走上绝路了,只可惜世人无识,不知那魔我的真正用心。” 禽滑厘道:“世尊创世造物,那魔我自然是要毁灭无极,只恨世人贪欲实多,就算识破魔我面目,只怕也是难以抽身,否则怎有饮鳩止渴之说,我等与魔我交手,不过是刚刚开始,风道友若能现身说法,定能唤醒许多世人,可谓功德无量了。” 秦忘舒三人被困于林斩风的锦盒之中,好在那禽滑厘的每句话,皆能听得明白。 秦忘舒先前以为,禽滑厘放过风苍龙,不过是因一念慈悲,觉得风苍修成金仙不易,如今方才明白禽滑厘的真意。 那魔我诱人手段极多,世人目光短浅,只瞧见现成的好处,哪知此道竟是绝路,到最后终是不通。就算心生有了悔悟,却担心天地世人不肯原谅他,自然也就一意孤行了。 如今对风苍龙网开一面,不过是点醒那魔我使者,让他们明白,只要幡然悔悟,并非是没有出路的。 而跟随魔我到头,到最后则是自我皆丧,万事皆空。 风苍龙道:“苍龙已生悔悟之心,只是前事做恶实多,也无颜面见世人,唯盼随巨子潜心修行,早悟大道。” 禽滑厘笑道:“我可收不得你。” 风苍龙惊道:“巨子,怎地又弃我不理?” 禽滑厘道:“道友已修金仙之境,更兼仙基极佳,惊才绝艳。我哪里还能指点于你,唯有墨圣大能无及,方能使你进益,你若是不弃,我代墨圣收你为弟子如何,你我只以师兄弟相称罢了。” 风苍龙大喜道:“墨圣大名扬于四海,苍龙渴欲一见而不得,今日何等造化,竟能拜墨圣为师,苍龙欢喜之极,感激之极。”遂向禽滑厘恭身下拜。 那禽滑厘代师收徒,自然也不回避,就让风苍龙拜了九拜。此礼既成,那风苍龙就算是墨家弟子了,其位唯在禽滑厘之下。 禽滑厘收了风苍龙,心中也是欢喜,就对林斩风道:“仙子,风苍龙已随我去了,你意下如何?” 林斩风原以为风苍龙此一去,定与自己绝无相见之日,听到禽滑厘这样讲来,不由喜出望外,道:“巨子,我也能投身墨家,去那海外修行?” 禽滑厘道:“我墨氏本不收女弟子,不过道友若去海外修行,又有何难,若仙子信我,在下自定替你安排个好去处。” 林斩风喜道:“我去,我去。” 在她想来,若与风苍龙同去海外,可不是就亲近了一些,却不知海外天地辽阔,远胜海内三域,若想见面,却是极难了。这也是林斩风一片痴心罢了。 当下禽滑厘便辞了诸老,携着风苍龙便行,林斩风正要赶上,忽听有人叫道:“仙子留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01章 此殿瞧来夺天工 林斩风回头瞧去,正是杨老祖。 杨老祖含笑道:“秦道友想来已被仙子所困,还请仙子赐还。” 林斩风大感惭愧,她原想离开此处之后,再悄然将三修放了,也免得人前尴尬,哪知却被杨老祖说破。于是慌忙将锦盒祭出,放出三人来,口中连连道歉:“先前多有得罪,还望三位海涵。” 何九星三人已在锦盒之中听得明白,何九星胸怀广阔,虽被林斩风所困,也是毫不介怀,笑道:“仙子前程广大,令人好不羡慕,他日相逢,想来已是脱胎换骨,局面一新。” 林斩风道:“何宗主善祷善颂,胸襟过人,在下铭感五内,今日之失,他日必有所报。” 这时秦忘舒就将头上抹额摘下,道:“此事原是仙子所有,自该赐还。” 林斩风笑道:“此宝虽无大用,倒也有些护体神通,秦道友,不如收了此宝,斩风心中也会觉得略有安慰。” 秦忘舒笑道:“实不相瞒,这抹额虽好,奈何在下向来不用饰物,再何况此宝过于纤秀,委实与在下不合。” 林斩风既听如此说,只好将抹额接了下来,但心中毕竟过不去,便道:“我当年虽修成分体炼魂之术,只因此术不全,便一心要寻顾氏弟子下落,虽不曾寻着,却也打探出一些线索来,秦道友若是有意将七剑宗发扬光大,承继顾氏绝学,不妨也可去碰碰运气。” 秦忘舒喜道:“若果能令顾氏绝多承继流传,仙子功德不小。” 林斩风道:“那顾氏弟子因宗门争斗失利,只好另投他处,但因顾氏恶名在外,谁敢收留。斩风多处打探,在发现顾氏弟子极可能改名换姓,去投了儒门。只因儒门有教无类,大开方便之门,顾氏弟子选儒门存身,也是当然之举了。” 秦忘舒道:“这可就难了,儒门弟子千万,又该怎样寻来?” 林斩风道:“听闻此人因灵慧过人,仙基不俗,又善于应对,便哄得儒门大士一团欢喜,如今已是在儒门之中得享高位,论起境界修为,至少也是天仙大士了,儒门弟子虽众,天仙境界却是不多,道友可暗中逐一打探,必有收获了。” 秦忘舒起身再拜,林斩风谦而不受,又向薛施雨再度致意道歉,这才随着禽滑厘去了。 杨老祖这时向何九星问起乾元山之战的详情,只因杨氏虽有战报,但相隔千里之远,怎能尽述,不如何九星亲眼所见来的明确。 何九星笑道:“此战大获成功,重阳真人等一干旧臣,大多死于此役,那重阳真人虽瞧出破绽来,却也难得他深明大义,不肯垂死挣扎,那些残余旧臣见重阳真人认输,也只好弃暗投明,好歹也保留了五宗元气。” 杨老祖叹道:“重阳真人原是大才,只叹一步走错,误投了魔使,这才一错再错。他既有这一念之慈,也不枉我与他相识一场。” 步云宗之役虽是了结,五宗之事尚是一团乱麻,而战此杨氏究竟有多大损失,亦需清点,杨老祖不敢留连,便先行一步,回宗料理宗务。 姬老祖正想告辞,回头瞧见莫幻真面色苍白,神色萎顿,心中好生怜惜,便对秦忘舒道:“秦道友,因老朽之故,又令莫仙子再施幻术,就怕遗祸无穷,老朽之意,不如且邀了仙子去我姬府暂歇,老朽好歹也想个法子,替她免除后患如何?” 只因姬老祖以为莫幻真是七剑宗弟子,自然要与秦忘舒商议。 秦忘舒大喜道:“若果能如此,可不是仙子之福。” 忙去问莫幻真的意见,莫幻真也是欢喜,只因她神思困倦,懒于开口,也只是点了点头罢了。 姬老祖这才携了莫幻真,辞了众人,化一道清风而风,慕老祖与薛施雨七绝仙子也来告辞,刹那间皆是去了,只留何九星与秦忘舒在此。 何九星见诸修去得远了,便对秦忘舒道:“秦兄,那顾氏弟子下落包在我身上,你只需用心修行便是。” 秦忘舒笑道:“何兄果然是我的知已,我不曾开口,便知道我的心思了。此事的确是要委托何兄不可。” 何九星亦笑道:“只因你此番闭关,至少也需三年,你若心中念念,可一是误了修行,若只是七剑宗之事,我可就懒得理会了。” 秦忘舒笑道:“无论如何,皆感何兄大德。” 想起灵霄宝殿尚留在无名荒岛之上,而清波三宗修士,尚在七剑岛等着,于是先与何九星赶到寄放灵霄宝殿之处,先取了此宝,方能去去凌霄宗的宗主的。 来到岛边一瞧,只见两名修士自岛中飞来,上前拜了何九星宗主,道:“我等奉了宗主法旨,在此看守宝殿,虽有路过修士前来窥探,也被我二人喝退了,此殿安然无恙,请宗主明察。” 秦忘舒这才知何九星早就派人调度周全,不由笑道:“原来何兄胸中早就大局在握,重阳真人等怎能不败?” 何九星笑道:“此役预谋已久,只怕他不来,唯将秦兄卷进其中,却是无意之举,只因万事皆要有个由头的,而事先不便与秦兄说明,也是怕泄露了机关。” 秦忘舒胸怀风光霁月,怎会在意,此番大战,缘由就是七剑宗与四海宗之战。三老何九星本就万事皆备,趁着这个借口来与重阳真人等斗法罢了,却也不是刻意为之。 秦忘舒又道:“我原是答此殿两日见还,如今已过了数日了,本欲一窥此殿机关玄妙,如今也是来不及了。”言罢甚觉可惜。 何九星笑道:“既然误了日期,再误上半日又有何妨?秦兄且去这殿中参详,凌霄宗主那里,我去说话便是。” 秦忘舒道:“只怕不妥。” 何九星傲然道:“有何不妥,那凌霄三宗宗主,就算再修数十年,也未必有机缘见我一面,如今我亲自前去陪礼,与他说话,也算是给足了面子。秦兄只管入殿,万事有我。” 秦忘舒听了这话,也不便反驳了,只好诺诺连声以应,何九星就让两名九星宗弟子在此陪同,自己大袖一拂,先去七剑宗等候。 秦忘舒这才收了禁制,来到凌霄宝殿之中观瞧。只瞧了一回,就不由得惊叹不已。 原来此殿与众不同,瞧来像是屋宇,其实却是法宝。原来此殿是由许多法宝构成,那法宝彼此相连,勾勾绊绊,既可独自运用,又可相互配合,端得是巧夺天工。 细细数来,此殿共计八十一件法宝,正合九九之数。凌霄宗只是制了九件法宝罢了,其他诸处,不过是土石之物,略具形式而已,饶是如此,此殿已具颇大威能。 想来若是八十一件法宝齐备,此殿威能之强,可谓难以想像,若说此殿是天下第一,却也不是虚言了。 秦忘舒暗道:“此宝构造之奇之精,可谓天下无双,集制器炼宝机关消息之大成,我只有半日功夫,又怎能全数明悟?何况此殿有许多所在都是聊以充数,可见凌霄宗也不曾得全。” 此殿虽是远未齐备,却让秦忘舒大开思路,或可借此殿而修制器机关之学。此刻秦忘舒心中,绝无另造一座凌霄宝殿之意。只因此殿工程浩大之极,耗材极多,秦忘舒虽是七剑宗宗主,说来与一介散修也差不了多少,哪里来的财力打造此殿。 因此秦忘舒只将全部心思,用来揣摩诸般法宝结构,彼此勾连配合之法,其中玄奥之处,一时也难以体会,只好硬生生先记忆下来,留待日后明悟了。 半日时间不过一弹指罢了,难得秦忘舒记忆奇佳,过目不忘,倒也将八十一件法宝方位勾连之法牢牢记住,至于具体到每件法宝的打造炼制之法,也有记得全的,也有只记得大概的。以时间而论,也算是极难得了。 好在秦忘舒先前机心一动,放出山居中的三侍来,让三侍也来观殿,三侍各自观摩记忆,能记得多少就是多少,秦忘舒则是总揽全殿。 这样一来,三侍他日或可替秦忘舒拾遗补缺,可以尽量地复原此殿了。 半日过后,秦忘舒不再留连,立时出了此殿,那赵光灵也就罢了,精卫刀灵却是恋恋不舍。 精卫道:“主人,半日工夫哪里能瞧得过来,有何宗主天大的面子,凌霄宗宗主想来也无法坚拒,不如再瞧个日。” 秦忘舒正色道:“半日时间已是稽越,何况日,何宗主面子虽大,我等也不可以势压人,何况此殿构造虽奇,其中却有许多处所在甚是勉强,可见设计此殿者,也只是突发奇想,未必就是尽善尽美,若真想打造凌霄宝殿,还需有多处重大改进不可。” 精卫道:“这么说来,此殿瞧了也是白瞧了。” 秦忘舒笑道:“倒也不能如此说,此殿汇炼器机关为一体,极尽巧思,就算是有许多粗疏之处,也是难免。我观此殿,不过是替我开了一条思路罢了,他日果有机缘打造此殿,不过是借着这条思路,那许多细节之处,还需推敲。” 精卫喜道:“主人日后要打造此殿不成?” 秦忘舒便是一咋舌道:“若打造此殿,那得多大的财力,多大的玄承巧思,我竟是连想都不敢思了,何况我一介白丁,又此殿又有何用?” 精卫道:“主人,话不可如此说,精卫倒是觉得,主人日后非得打造一座凌霄宝殿不可。” 秦忘舒大为惊讶道:“此话何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02章 登坛拜主正其时 精卫道:“等他日平定浩劫,主人必然飞升仙界,论功行赏,必为人王,既为人王,必定是部众千万。 平时议事,总得有个所在,那非得建宫立殿不可。也唯有这凌霄宝殿,方能配得上人王之位的。” 秦忘舒笑道:“你倒是想得长远,朱厌虽有人王之说,却哪里能落到我头上去?” 精卫道:“主人,我等跟随你,一来是机缘所致,二来也是敬重主人的为人,除此之外,却还是有些私心,不过是盼个出身前程罢了,主人若为人王,我等也算是有了出头之日,仙界名位无论大小,总算有个名目的,若主人不肯上进,我等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刀灵喝道:“好个精卫,你跟随主人,竟只是要谋个出身吗?既是如此,那世间有无数大能,你何不弃了主人,去投奔他们好了。” 慌的精卫便道:“刀灵,你莫要错会了我的意思。” 秦忘舒深知精卫之言,不过是瞧见自己暮气沉沉,想来激励自己一番罢了,偏偏刀灵直肠直性,不明白精卫话中之意。自己若不出面,岂不是让精卫寒心。 于是笑道:“你等不必争执,精卫对我忠心不二,我岂能不知,别说凡间大能,便是天尊神君来邀,他也不肯弃我而去的。与其说他担心自家前程,不如说是盼我日后能在仙界有份。” 精卫长舒一口气,道:“幸好主人知我。” 秦忘舒道:“实对你等说,我对仙界名位,着实不曾想过。便是对那人王之位动过心思,也是盼着能以人王之尊一呼百应,抵御浩劫罢了。只是我如今只是地仙境界,何必去想那么长远,此事宗门事罢,要紧的还是勤修道术,增进修为才是正理。” 诸侍皆以为然,秦忘舒便收了灵霄宝殿,随着两名九星宗弟子回返七剑宗。 哪知离七剑岛尚有百里,就见八名修士身穿白袍手执金旗来迎,为首者正是曾沧海。 秦忘舒见曾沧海来迎,甚是惊讶,不等他说话,曾沧海高声颂道:“七剑宗长老曾沧海迎接宗主大驾。” 秦忘舒忙一摆手,道:“沧海兄,你我兄弟一体,何必如此。” 就见那曾沧海满面欢喜,道:“宗主,如今我七剑宗与往日不同,不光收了许多弟子,在那东海百宗之中更是威名远扬,若无宗主,怎有今日,沧海对宗主心服口服。” 那八名修士亦是连连点头,个个喜动颜色。秦忘舒察颜观色,知道这八名修士必是七剑宗原先的弟子,绝非新收的四海宗门人了。如今七剑宗门户壮大,原先弟子自然与有荣焉。 秦忘舒忙道:“收服四海宗之事,皆是莫幻真之功,着实与我无关。” 曾沧海笑道:“莫仙子是本宗客卿,也是瞧着宗主的面子,才在本宗存身,若凭着我等这些人物,哪能请到她来。这功劳宗主何必推托?且力压清波三宗,独抗重阳天仙大士,却又实实在在是宗主的功劳了,那是谁也抢不去的。” 秦忘舒笑道:“罢了,也说不过你,你说怎样就是样。” 曾沧海道:“如今我七剑宗中兴在即,怎还能如先前懒散?我等前来迎接宗主,一来立威,二来树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宗门弟子甚多,也该有个气象才是。” 秦忘舒这才点头道:“此言极是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宗门法度,预立在前。既是如此,我也只好安然受之,你等随我回宗便是。” 曾沧海立时面色肃然,领着七名七剑宗弟子跟在秦忘舒身后,将那金旗挥动,虽是个小小仪仗,倒也威风。 秦忘舒瞧见金旗虽是草就,倒也颜色鲜明,衬着七剑宗一身白衣,更显威风,便道:“这莫非是七剑宗原有旗色?” 曾沧海忙道:“我七剑宗轮替多次,旗色服饰杂乱无章,也难一一记述,只因主人以凤火一道驰名东海,便是姬老祖也来相邀,老朽想来,若用赤旗,倒也配得上凤火,但赤旗为朱雀所有,主人岂能动用?想那凤火燃来,却是赤中带金的,老朽这才以金色为帜了。” 秦忘舒原无这许多讲究,只是见那白衣金旗甚是好看,心中倒也欢喜,便道:“白衣金旗倒也不俗了,以后我七剑宗服饰就是这般了。” 曾沧海大喜道:“多谢宗主。”他金旗原是他的主意,竟得秦忘舒认可,可不是不胜之喜?想到日后七剑宗皆依此制,说起来自己也可声名永流传了。 行了三十里之后,前方又有十名修士来迎,秦忘舒于七剑宗原有弟子,也只认得曾沧海与何明二人,其他弟子概不相识,更遑论四海宗原有弟子。因此也不上前招呼,唯点头微笑而已。 当下就由这十名弟子引路,那队伍越发浩大了。 等再行十里,又有十名弟子来迎,那秦忘舒瞧见人多,也只好收敛笑容,摆起威风来,只是他向来性情随和,如今却要扳起面孔,故作威仪,倒也是难为他了。 等到七剑岛前,那岛中已是旌旗招展,光芒冲天。岛内岛外人头攒动,竟有千人之多。 曾沧海瞧见此景,也是吓了一跳,他离开之时,岛上不过是清波,灵霄,万潮宗三家宗主领着几位伴当,以及四海宗新投的数十名弟子罢了,其后何九星也是孤身前来,怎地只去了片刻,就来了这许多修士? 那七剑宗又有多大,最多能容得三四百人罢了,如今千修齐聚,那可是容身不得了,就有大半修士驾着遁器,立在云端之中。瞧见秦忘舒前来,千修个个面带微笑,神情甚是恭谨。 秦忘舒正在惊讶,就见何九星领着数十人离岛而来,见面就抚掌大笑道:“秦兄,这阵仗你定是万万想不到了。” 秦忘舒不由笑道:“着实出人意表。” 何九星道:“来来来,我先替你引见了,再来说话。” 就将身后数十名修士一一引见了,哪知其中有大半修士,何九星也是不识,还是得那些修士自报家门不可。 原来何九星身后这些修士,皆是东海百宗宗主,东海虽有百宗之说,其实也就七八十个大小宗门。今日竟是来了九成之多,那些不曾前来的,或是路途遥远,着实是赶不过来,或是宗主闭关实在抽不开身。可以这般说,那能够前来的,几乎都已赶到了。 秦忘舒曾被福禄星三老加持过的,可谓灵慧无双,记忆惊人,这数十人的相貌名姓,只听了一遍,就牢牢记在心中。只是众人为何而来,秦忘舒心中却是狐疑。 等诸修引见已毕,何九星道:“秦兄,今日正是吉日,若在凡界,适合出将入相,在我仙修界,亦合掌印执杖。何不就此登坛拜主,就正式任了这七剑宗宗主之职。” 秦忘舒听到这话,不由为难起来,他就任七剑宗宗主,本意是寻个所在修行,那宗门事务庞杂,自己怎能料理得过来?且他曾与莞公主有约,他日境界有成,那也是要跨海而去的。 他微微一笑,向何九星传音道:“何兄,不消说得,这些人定是你邀来的,你这是架我就炉,欲想将我烤糊了不成,这宗主之位,我怎能做得来?” 何九星道:“秦兄,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诸位宗主虽是我出面邀来,但这许多宗主一个不少,能来的皆到齐了,却是你家的面子。你想来,东海百宗之中,我九星宗藩宗又有几人?更有许多五宗的藩宗,又有几人肯给我面子,还是因为秦兄东海扬名,大伙儿都想来结纳罢了。” 秦忘舒道:“诸位宗主盛意拳拳,我虽是难以坚拒,但宗主之事,还请何兄三思,莫要逼我才是。” 何九星道:“你所虑者,不过是怕误了你的修行,此事我早有考虑,那宗门法度暂时可依着我九星宗之法,日后增减参酎,自然由你。至于那长老护法人选,也不用着急,先由何明沧海料理,想来也可应付一阵,等莫仙子伤愈归宗,凡事皆可由莫仙子出门,那莫仙子本是一宗之主,这等宗务也是驾轻就熟了。” 秦忘舒道:“宗门事务,倒也是小事,就怕我懒散惯了,忽地多了许多部众,难免不自在罢了。” 何九星正色道:“秦兄,我知道你志在拯世扶困,既是如此,你手中若无人手实力,那万事就得亲自料理,试问你是三头六臂,还是世尊天尊?哪里能照顾得过来?且在这仙修界立足,若无部众随从,也会被人轻看了,无论你想做成何事,都要大费周章。更别说他日浩劫一起,必是千头万绪,手中若无人手,看你能救得几人,诛杀多少凶兽邪魔。” 正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秦忘舒听到这话,惊出一身冷汗来,方明白何九星一片苦心,不由向何九星揖手道:“若非何兄,几误大事了。忘舒不才,何兄但有所教,无有不从。” 何九星这才转向众人道:“今日正是黄道吉日,正适合登坛拜主,今有秦氏忘舒,正式荣登七剑宗宗主之职,你等诸位道友,皆来做个见证。” 就听千修齐声呼道:“恭贺秦忘舒登坛就任宗主,千秋万代,宗门永存。”千修呼声不绝,激起海水翻腾不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03章 杯土填海增百里 秦忘舒到此地步,也不推辞,先去换了大红吉服。那边七剑宗弟子齐齐动手,刹那间堆出一个土台来,排列香案于上。 秦忘舒步上土台,乃燃香三束,一束敬天,二束礼地,三束祷告七剑宗列代宗主。此礼毕,方接受七剑宗弟子跪拜。 那七剑宗近百名弟子则齐齐身穿白衣,整整齐齐跪于台下,行的是三拜九叩之礼。 等弟子礼敬毕,方才接受百宗祝贺。那第一个登台祝贺的,自然是何九星了。 何九星笑道:“秦宗主,此番来贺,临行着实仓促,也不曾备下礼物来,幸好七剑岛北面偏东有一座小岛,本是九星宗产业。七剑岛地域狭窄,怎好安置弟子。将此岛相赠,可为七剑别岛,以供弟子安居修行。” 这份大礼不可谓不厚,秦忘舒急忙揖手来谢,何九星哈哈大笑道:“我九星七剑,就此结为兄弟之宗,兄弟何分彼此,宗主不必言谢。” 七剑岛原是九星宗藩宗,只因何九星这句话,两宗便无主藩之分,地位平齐。日后七剑宗行事,自然绝无约束。 其后东海百宗宗主正式来贺,秦忘舒只好与他等一一寒喧致意,正在那里应接不暇,忽见杨七郎翩然而来,杨七郎向岛内外一瞧,不由笑道:“果然还是我抢先一步,秦宗主,我奉老祖法旨,特来拜贺。” 何九星笑道:“七郎,谁说你抢先,你睁开眼睛瞧瞧,我可不是在此?” 杨七郎哈哈大笑道:“何宗主,你也算七剑宗半个主人,怎能计算在内。” 何九星道:“既然来了,必有厚礼相赠,快让我等瞧瞧。” 杨七郎忍笑道:“何宗主说话好不吓人,若是礼物轻了,岂敢取出来见人。”就将手中一个画卷递了过来。 何九星先将那画卷抢过,抖手打了开来,秦忘舒只当是一件法宝,却见那画卷并无灵气,等画卷展开,原来是一副地图,依稀就是东海地形图。其中有近海两座山峰上,标了红点,也不知何意。 何九星展卷一瞧,不由大喜道:“原来是两座矿山,杨氏礼物,果然丰厚之极。” 原来那两山峰分别是一座玄铜矿,一座玄银矿,虽算不得一等一的矿藏,但两座矿山每年所产,足够宗门用度了。 玄铜玄银两种物事,乃是仙修之士必用之物,每日皆要消耗的,无论打造怎样的法宝,这两件物事都是用得着的,且可将玄铜玄银与其他宗交换,算起来这两件物事便可与如仙币般使用了。 杨七郎道:“向闻七剑宗以捕鱼为生,生计艰难,这两座矿山虽不算如何丰饶,每年也可产精铜精银十万斤,玄铜百斤,玄银五十斤,虽然未必够用,也可勉强支吾了。” 秦忘舒心中大喜,道:“杨老祖厚赠,忘舒心中着实惶恐。” 杨七郎笑道:“这又算得了什么,秦宗主身怀济世之心,公而忘私,那是我辈修士的楷模,七郎平生不肯服人,却对秦宗主敬佩的五体投地。” 杨老郎话音刚落,就见七绝仙子与薛施雨双双赶来,七绝仙子见到杨七郎,不由笑道:“紧赶慢赶,还是让七郎抢了先了。” 何九星上前笑道:“来迟了半步倒也无妨,只需礼物压住杨氏,也就是了。” 七绝仙子笑道:“何宗主,你眼睛里只认得财物,不认得人了。我步云宗有多大财力,怎能与杨氏相比。” 何九星笑道:“七绝仙子长袖善舞,步云宗富甲天下,谁人不知,若论财力,未必就弱于杨氏了。” 此话说来,那七绝仙子不由眉飞色舞起来,原来七绝仙子极善经营,垄断了东海盐铁两业,盐铁两物虽非仙修之士所必需,却是凡俗百姓必用之物,七绝仙子不与仙修之士争利,唯一心经营盐铁,自然是豪富之极,且与诸家仙宗毫无冲突,可谓精明厉害之极。 若论步云宗之饶富,其实远盛东海诸国国君了,以一宗之力,足以与数国国力抗衡。 就听七绝仙子道:“我宗在东海专营盐业,虽不是仙家之物,那百姓却是每日不可或缺的,我宗在东海有三大盐道,东海之盐借此三道运往东穹三域诸处。只因步云宗离东海有千里之遥,那最南边的盐道常常照应不周,常有强盗出没,如今七剑宗即立,本座愿将这条极南盐道托付于七剑宗打理,若此道平安无事,愿以三成利奉上。” 秦忘舒动容道:“如此大礼,何以克当。” 他自然明白,那盐道每日运盐不绝,每年获利极丰,这份大礼,未必就弱于杨氏九星宗了。 七绝仙子道:“那盐道上出没的强盗,皆是凡夫俗子,怎好与他认真计较,真要杀了他,那是无端惹了煞气,甚是不值,若是不计较,那盐道上又是怨气冲天,让你不得安席。此事说来也是琐碎不过的差事,我步云宗离得又远,真是放不下,管不得。七剑宗若肯接手,那反倒是替我去了一桩心病了。” 秦忘舒见七绝仙子说的诚恳,怎会拒绝,此事双方皆有好处,自然满口答应。 东海百宗修士七剑宗刚立新主,使得赠极大财富好处,无不心中艳羡之极。想那七剑宗先前不过是十余弟子,实力几可忽略不计,哪知如今摇身一变,俨然已是东海百宗中的强宗了,其地位竟可与九星宗相较了。 但思及秦忘舒过往经历,桩桩件件,哪里是等闲修士能做得了的,细细想来,又是艳羡不得。 七绝仙子瞧见行将日暮,姬慕两家道贺弟子仍是迟迟不至,不由叫道:“不知姬慕二老打的是怎样的主意?怎地迟迟不来?” 何九星笑道:“其中道理,我最明白。” 七绝仙子道:“你又明白了什么?” 何九星道:“姬慕两家本是早就派来人礼贺了,哪知暗中窥见杨氏步云宗大礼,心中难免生愧,只好急急返回,另备重礼来,可不是要耽搁许多时间?” 七绝仙子哈哈大笑道:“此话听来虽是无稽,倒也有几分道理,何宗主,你出手便是一座小岛,那便将这礼物的份例抬得高了,嘿嘿,这心计倒也厉害的紧。” 何九星得意之极,洋洋道:“不敢不敢,秦兄初任宗主,脸皮子薄,我不替他出头,谁替他出头?” 众人正在欢笑,只见北面飘来青云两朵,青云之中立着两名修士,赫然是姬明灭与慕圆方到了。 何九星虽是性情恢谐,但礼数甚周,忙上前将二位引进岛上,与秦忘舒相见毕,这才笑道:“明灭,圆方,怎地姗姗来迟?”说罢就向七绝仙子挤了挤眼。 姬明灭本是老成之士,怎知何九星诡计,老老实实地道:“秦宗主得登大位,我等奉老祖法旨自然要备下祝贺之礼,只因那礼物准备起来甚是麻烦,这才迟了半步,还盼秦宗主海涵。” 秦忘舒忙道:“人来了便好,礼物轻重又算得了什么?” 姬明灭道:“前番北伐雪域,秦宗主立有奇功,我三家七宗受惠极多;此次五宗之役,更因七剑宗而起。若无秦宗主在此,不知要费多大手脚,损却多少弟子。如今秦宗主即位立宗,日后必为东海柱石,从此之后,东海平安无事,也省却我三家七宗许多麻烦。试问那礼物若是备得轻了,岂不是令人寒心?” 诸修听到他说出这番话来,知道姬氏这件礼物定是极重了,称羡之余,也不由好奇起来,纷纷问道:“不知姬老祖赠下何等大礼来?” 姬明灭微微一笑道:“我姬氏所赠,乃是一杯土罢了。”说到这里,从袖中取出一个玉杯,那玉杯之中,果然只有满满一杯土而已。 七绝仙子与何九星皆是识货之物,瞧见那玉杯灵气冲天,皆是动容,何九星叫道:“莫非是息壤之土?” 姬明灭道:“何宗主广见博闻,一说便中,此杯中之土,实是从息壤中而来。当初有天伦阁大修携此宝路过本族,我家老祖与他交好,就蒙他以息壤生土,赠了三杯。那一杯土,可填海增地,实有百里之广。” 何九星拍手喜道:“七剑宗地域狭小,我虽赠一岛,也只是勉强安置弟子罢了,等日后七剑宗弟子云集,那地域又嫌不足,难不成去和别人争执夺土?姬老祖这杯土,可解七剑宗燃眉之急。” 姬明灭道:“何宗主所赠之岛在七剑岛哪个方向?” 何九星道:“正北偏东是矣。且我那小岛与七剑岛之间,恰有百里之遥,此杯造土填海,可不是恰可令两岛相连?” 姬明灭笑道:“竟有这种巧事?”当下纵到空中,向七剑岛北面瞧了瞧,觑定那七剑别岛所在,就在两岛之间倾下这杯土来。 此土倾下海水之中,刹那间波滔翻踊,浪高千丈,那巨浪就向七剑岛扑来,几乎就要将此岛淹没了。 好在岛上大能无数,各自施展神通,阻那海水近岛,片刻之后,那海浪就复归大海,而在七剑岛与北方小岛之间,果然多了一块土地。自北向南足有百里,所谓造化之功,不过如此而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04章 别有洞天立瑶池 转瞬之间,东海便增百里之地,七剑岛赫然成为东海之浜第一大岛了,诸修欢呼之余,亦是心中感叹。姬氏仁慈慷慨,天下无双。 需知东海虽大,但每寸土地皆有主人,七剑宗若想扩张壮大,只有去从别人手中抢来。而以七剑宗此刻势力,又有三家老祖撑腰,东海百宗谁可抗衡? 别瞧此刻百宗宗主齐聚七剑岛向秦忘舒祝贺,一旦回到宗门,不免就要愁思百结,尤其是七剑宗相邻的宗派,只怕那宗主定是一夜白头了。 幸有姬老祖目光如炬,心怀仁慈,以一杯息壤之土增域百里,既增七剑岛之地,又解百宗燃眉之忧,此刻诸修欢呼,那才是真心实意了。 姬明灭造域已毕,诸修不由将目光瞧向慕圆方,三大世家齐头并进,姬杨二氏赠土赠矿,那慕氏出手又岂能少了? 这时慕圆方亦纵到空中去,与姬明灭并肩而立,只听他笑道:“姬氏一杯土,便增百里之地,此番造化之功,无人可及。我慕氏虽不敢为后,奈何无力相争,唯有锦上添花罢了。” 说罢取出一只瓷瓶在手,那瓷瓶不过一寸大小,打造得羊脂白玉一般,以慕圆方修为,那小小瓷瓶托在手中,亦有沉重之感。 七绝仙子瞧见此瓶,不由笑道:“此瓶之中,莫非是仙界莲池之水,慕老祖倒也舍得。我当初向他讨要,他可是抵死不从。” 慕圆方笑道:“步云宗富甲天下,反倒向我慕氏讨要,这让人去哪里说理去?此瓶中的确是莲池仙露,当初先祖返界,也只是携来七滴,这其中因要造化我慕氏七月镜山,曾用过一滴,又有三滴被那天伦阁讨了去,分洒蓬莱三岛,如今再赠一滴于七剑岛。” 蓬莱三岛自不用说了,本是海外三大仙岛之一,有名的洞天福地,不想亦受慕氏之赐。至于慕氏七月镜山,更是东穹佳胜之地,其声名之盛,隐约与姬氏黄龙洞平齐了,那姬氏黄龙洞可是仙界真龙降临过的,真正的人间仙景。 而七月镜山因有莲池仙露之赐,方能与黄龙洞平齐。如今七剑岛有了莲池之水加持,东海可不是又添一处胜景? 秦忘舒慌忙道:“这份大礼,七剑宗万万经受不起?” 慕圆方笑道:“秦宗主只管安坐,这是我家老祖的主意,试问谁能驳得回?”那七绝仙子与何九星同时出手,将秦忘舒按在那里。 慕圆方果然将玉瓶一倾,倒出那莲池仙露来。本来那百里之域黝黑一片,虽是灵气充足,也不见有何奇处。但被那莲池仙露滴下之后,就见那土壤颜色渐变,或如玉屑,或为金壤,灵气之强,东海诸岛怎能与之相比? 又有七道清泉自地底奔涌而出,将那百里海岛先冲出清泉百道,其后汇成三道大河。本是贫瘠之地,因有这三河之水,遂成一片沃土了。 何九星见了百里之域顿成玉屑金壤,溪河纵横,心中着实替秦忘舒欢喜。说来因有三家老祖这番慷慨相赠,七剑岛竟是胜于九星宗了,但秦何二人兄弟一体,又怎会在意。 何九星亦纵身云端之上,朗声道:“东海百宗道友,何某有礼了。” 百宗宗主皆还礼道:“何宗主多礼了。” 何九星道:“今日蒙姬慕两位老祖造化,填海增地,仙露加持,我东海又添一座洞天福地,百宗亦与有荣焉。” 百宗宗主皆道:“何宗主此言极是,七剑岛翻成胜景,我等与有荣焉。” 何九星道:“只是此岛虽是玉屑金壤,瞧来光秃秃一片,也不好看。何某今日算是半个东道,也替我秦家兄弟做一次主,恳请诸位道友各赐仙草灵药数株,也算是锦上添花。诸位既赠仙草灵药,便可抓一把土去,若赠两株,便抓两把土去,以此类推。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百宗宗主本是被那玉屑金壤垂涎之极,需知这是莲池仙露加持过的,怎是凡土可比。若能将仙草灵药种于此壤之上,一年之功便是百年之效了。就算只抓了一把土去,也是获益无穷。那各宗所有,何止百种仙草,有那精于丹药者,便是千百种也是不在话下了,以仙草灵药换壤,可不是划算的买卖? 当下百宗宗主纷纷向前,取怀中仙草灵药植于玉屑金壤之中,这才另抓一把玉屑金壤去。 何九星又与诸位宗主商议,那各宗种下的灵草仙药各有巧妙不同,七剑宗弟子又有几个?也难逐一打理,不如就由各宗派出二名弟子来,来此照料各家仙草灵药。再徐徐将种植方法传于七剑宗弟子。 此举对百宗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何必因此得罪了三家七宗,自然慨然应允,而对七剑宗来说,开宗就得了仙岛一座,仙草灵药数百种。只需月,那就是百年气像了。 至于灵壤换种,瞧来像是七剑岛略略吃亏,但那百草种下之后,诸宗心中不免觉得,此处日后便成就了洞天福地,也有自家功劳,可不是将七剑宗与百家牢牢系在一处。 秦忘舒体会到何九星的良苦用心,亦是感激之极,毕竟是东穹大能之士,端得是深谋远虑了。 七绝仙子见那数百种奇花异草种下,虽瞧来远远不成气候,但已是壤中萌芽,生机无限,想来数月之后,那七剑岛必是郁郁葱葱,胜景可期,不由喜道:“此处既有百草千花,不如就叫做百草园如何?” 何九星道:“百草不如千花,还是叫千花园最是恰当。” 诸修也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正在那里献计献策,姬明灭忽道:“百草千花虽是实有其事,未免过于直白,也略觉俗了些。若依我之见,不如叫做瑶池如何?” 慕圆方拍手笑道:“妙极,妙极,仙界有莲池一座,我凡界正该有瑶池相合。不知秦宗主意下如何?” 秦忘舒此时被那件件好事齐齐涌来,心中只顾着欢喜,哪里还有个主意,忙笑道:“两位道友之见,自然极是高明。” 七绝仙子虽在这花园取名上输了,但她生性好强之极,万事不肯落后,急急向此岛北方一瞧,便道:“有了,何宗主所赠小岛尚未取名,我瞧那海岛虽小,却也是洞壑林立,风景奇绝。想来这七剑主岛应有宗主居住,那七剑别岛必是女主人居处的,不如就叫别有洞天。” 原来仙家惯例,便是有了双修伴侣,也要各自修行,不便同居一处,或日一聚,或七八日相会,就算是年不见面也是有的,怎能与凡间伴侣那般日日厮守,那可不是误了彼此修行? 一句话说的秦忘舒面色通红,急忙摆手道:“哪来的女主人,仙子莫要取笑。” 七绝仙子笑道:“或早或晚,总是要有的,我虽无墨家巨子非命妙诀,也瞧出秦道友面泛桃花,不日必有大好姻缘。事先备了府第也是应该。” 何九星也来凑热闹,笑道:“‘别有洞天’四字妙趣无穷,实有我仙修风范,秦兄,你就用了吧,人间金屋唯藏娇,别有洞天待仙临。”一句话说的诸修皆笑。 秦忘舒本意只是邀来清波三宗议事,哪知这个结果,而既见此情形,三宗怎有话说,唯诺诺以应罢了,秦忘舒遂将灵霄宝殿还予凌霄宗,那凌霄宗主本是不敢接受,还是秦忘舒一再坚持,方才讪讪接下来。 此次登坛拜主,因有何九星主持,又有三家老祖大力加持,自然是办得热热闹闹,宾客皆欢。眼瞧着日色已暮,诸修这才与秦忘舒揖手而别,良久之后,那七剑岛方才沉寂下来。 等送别诸修,却是已近子时,秦忘舒幸好是地仙之士,此刻仍是精神百倍,若换了凡间俗子,只怕早就累得脱了人形了。他立在七剑岛上空,这才有余暇仔仔细细瞧上一回。 只见那别有洞天风景奇幽,瑶池之中河水如练,正值月华飞升,又瞧得岛中的玉屑金壤熠熠生光,斯情斯景,已然是可描可画,等到数月之后,仙草灵药破土而生,可不是无限风景了。 想来自己不过是一名地仙小成之士,就拥有了一处偌大的基业,欢喜之余,亦觉得肩上重担千斤,自己纵有三大世家九星步云二宗撑腰,若是自己不成气候,他人又能帮到多少?看来其后于修行之余,亦要将这宗门事务整顿起来,方不负诸位大修所望。 更要借此养成势力,但到浩劫来临之时,这座七剑岛便是人世间的一座堡垒,或可抵御万千魔修凶兽。 只是万事之中,自家修为才是重中之重,他这位宗主若不能卓然与世,如何与天下大能争竞,又遑论与魔修凶兽争锋。因此他只是瞧了七剑岛数眼,便对何明与曾沧海道:“七剑虽既立,宗务只好拜托,我欲闭关三年,潜心修行,不修无双大道,怎能卓立于东海百宗之中。” 何明与曾沧海齐声道:“预祝宗主修为大进,早窥天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05章 启慧开智有清气 秦忘舒再次进入静室,却与上回大不相同,静室之外,由何明曾沧海亲自安排弟子轮番守护,岛外亦有人每日巡察,直将秦忘舒修行之地打造得如铁桶一般。 其实此刻七剑宗弟子并无几人能拿得出手,若有大敌,可谓不堪一击,而秦忘舒既为宗主,又怎能只顾着自家修行?他先静默三日,澄心静虑之后,并不急于入定参玄,而是将曾沧海唤入静室之中,细问七剑宗弟子所修功法。 其后方知,七剑宗虽因宗门多事,内斗不停,好在所修心法仍是源自顾氏一脉。但诸修所学,不过是顾氏的粗浅入门道术,至于顾氏驰誉天下的仙兵妙式与分神炼体之术,曾沧海也无缘得见。 七剑宗弟子既修顾氏心法,自然无法中途改易,若想令弟子才为大进,除非他日承继了仙兵妙式与分魂炼体之法再说。 秦忘舒思忖再三,他所修心法虽是不少,但无论是禅修之术还是无相魔诀以及凤火凤篆,皆不适合传予弟子,唯有归藏经一项,算他是本身的绝学了。 秦忘舒初得此经之时,只有短短三页罢了,后经秦忘舒遍修世间诸法,玄承增益无穷,那归藏经也是每日增益,如今已是三十余页之多,将近二千余字。虽然还远远谈不上尽善尽美,但若是传予弟子修行,却是足够的了。 归藏经包罗万有,人人皆可依自家兴趣特长修行,其日后成就,也是完全不同,皆可随时将心得体会汇入其中。 想那归藏经若想大成,仅凭秦忘舒一人之力,又如何得以完成,不过传予弟子,集诸多弟子之力,共同撰成此经。 正因有了这个心思,秦忘舒便将归藏经先传予曾沧海与何明,再令二人择徒而授。 秦忘舒道:“此经不可轻授,择徒不可不慎,以我看来,有缘得传此经者,德行第一,灵慧其次,仙基为末。只因若是所传非人,可不是遗祸无穷?” 曾沧海深以为然,道:“七剑宗向来内斗不休,就是因为所传弟子重仙基而轻德行,实为本末倒置了。宗主只管放心,此事在下必与何明细加商议,务必使此功传承无误。” 秦忘舒了却这桩心事,这才入定修行,此次修行,预计入定三年,其目的主要在于修行承天宫所得心法妙法,尤其是无界真言二字,务必要修至大成不可。 若修得无界真言大成,可再修魔修新法,阴符经,若果能将这两项神通修成,秦忘舒亦可算是遍修诸界之学,集魔冥凡三界道术于为一身,虽算不上旷古烁今,其涉学之广亦是屈指可数。 于是便从禁字真言着手,习修破禁设禁之术,此字真言玄妙之极,所涉极广,只因所谓禁术,亦是法则之学。设禁者,乃是创立规则,不遵我法则者,皆可摒弃于外。而破禁者,是为识破对方法则,使对手法则无法施予己身。 此术施用范围极广,若能修得大成,不光可以用来静室设禁,御敌于外,便是临阵对敌之时,也可大放光彩。那对手不管是施展了怎样法术阻我,亦可随手破解。 而天地界域,其实亦是将所谓禁术扩而广之,秦忘舒若是先前就修得禁字真言大成,就算不曾修得穿域破界之术,也可从这禁字着手,打破界域之力了。 秦忘舒本有踏足魔域冥界之心,只是苦于界力难破,无从涉及罢了,如今细觉禁字真言,方知一切玄承早就获得,只是不曾修罢了。 秦忘舒心中欣喜,就此将全部身心潜心修行禁字真言,本以为自己灵慧不俗,修此区区一字,也就是数月罢了,哪知足足修了两年,方将此字修成。 只因秦忘舒心无旁骛,两年光阴竟是丝毫不觉,唯等到此字修成,方是感慨不已,原来这禁字真言这般难修,与先前修得的玄字真言,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一人若想修成七十二字真言,可不是要花上数百年光阴? 不过再修那斩字真言时,却只是花了半月时间,这又让秦忘舒大为意外了,细细想来,一是那七十二字无界真言分为天地人三级,难易不同,如玄斩二字,皆人级真言,自是容易修行。禁字真言是为地级真言,那就难了许多。 二是那无界真言虽有七十二字,却是异曲同工,那真言修得越多,体会越深,再修新字便是水到渠成了。 在修行无界真言之时,体内金柄紫羽时隐时现,秦忘舒却不去理会,只因何九星早就暗授玄机,传秦忘舒一项修行心得。 原来何九星判断火凤极是要强,秦忘舒既是魔禅双修,兼修凤火,若秦忘舒主修凤火,那便是遂了火凤的心意,火凤也不来理会,若秦忘舒主修魔禅之功,不修凤火,那火凤反倒心中着急,定会生怕凤火被魔禅之功夺了风头。 既然金柄紫羽与火凤有关,若刻意修他,反倒没什么好处,若一直不去理会,火凤定会想方设法,促使秦忘舒早日修成金柄紫羽。 若是何九星所料不差,秦忘舒或可借火凤要强之心,早日修成法身之宝。 果然,那紫羽金柄常常出现,似在提点秦忘舒勿忘此功,但秦忘舒既得何九星指点,当然不去理会,于修毕斩字真言之后,他立时再修魔修新法。 那魔修新法入门极易,但因泱泱大观,秦忘舒足足花了一年时间,方才有所小成,这一日秦忘舒正修得顺手,忽觉体内真玄如沸,几欲破体而出,秦忘舒甚是惊讶,难不成境界大有增益,已可突破地仙中乘? 但自己晋级地仙境界不过两年罢了,绝无可能在两年之中再增一境,看来此次真玄突兀喷涌必是另有原因。 他以婆罗经心法调真运玄,哪知仍是压制不住,正在那里心中惊恐,忽觉丹田之中生出一物来,原来是体内仙芽之上,多出三点萌枝来。 修士所谓仙芽,不过就是一团火罢了,只因那火焰分为三枝,瞧来如枝芽一般,这才以仙芽名之。此芽又叫命火,魂火,种种称谓不一, 仙芽分为三枝,正对应着三道元魂,其中两枝仙芽乃是天地掌控,修士无论怎样修行,也无法使之茁壮长大,但随着修士境界有升,那天芽地枝亦会慢慢随之增长罢了。 修士所能有所成就者,唯其中一枝仙芽罢了。 不想秦忘舒体内三枝仙芽上,此刻竟然各生出别枝一点,那别枝瞧来极为纤小,也就是米粒般大,但秦忘舒以内视之术瞧见仙芽变化,却不由得欣喜之极。 需知那仙芽稍有变化,修士便是会获益无穷,仙修界有云:一寸仙芽光万丈,一毫一厘道无穷。可见仙芽对修士的影响之大。 秦忘舒此刻仙芽之上,生出别枝三点,后果虽难意料,意义却是非凡。 秦忘舒暗忖道:“我修魔禅之功,又修凤火,难不成因此别出仙芽三枝?” 复又想来,“我于承天宫得三清之气,借此修成浑朴金身,莫非这三枝别出仙芽与此相关?” 两种思路皆是大有可能,但无论是哪一种,皆属望外之喜。 而体内仙芽别出三枝之后,体内真玄喷涌之态足足维持了三月,方才渐渐止息,而三月过后,再来细察三枝别出仙芽的情景,却是大不相同,其中一枝仙芽生得黄豆般大小,其焰如雪,又常生出一道极纯极清之气,并入灵脉之中。若将这极清之气运转三十六重楼,必使灵脉稳固,玄感增益无数。 秦忘舒暗道:“这道清气定与我禅修之道大有干系,且我上次入定修行,主修婆罗经,禅修之术实算是我的主修功课了。我如今且只修这道清气罢了。” 于是不理其他两枝仙芽,专修这道清气。也不知怎地,他每日运转那清气一次,就觉得灵慧大开,再来修行诸项杂学,便是轻而易举,这也是证实了秦忘舒先前所想,此清必是出自混沌,极清极正,修士修来,灵慧获益无穷了。 秦忘舒益修此气,越觉得神思清明,往常百解不得其解之处,此刻略略想来,就是迎刃而解。每日明悟所得,远胜昔日多日甚至数月所修之功,秦忘舒心中欢喜自不待言。 于是秦忘舒借此清气启智之功,再修阴符经,此经虽是仙修之士,专克冥界修士诸般法术,但冥界法术之多之杂,亦是难以计数,阴符经就算是择其要点而修之,也是一门庞大的法门了。 若是秦忘舒未有这道启慧开智的清气为助,修这阴符经不知要花费多少工夫,如今却是势若破竹一般,等闲法诀一修便成,就算是那至难至高的阴符法诀,也花不了几日功夫。 秦忘舒专心修行,不知时日之逝,这一日,忽地发现,已将那阴符经中的诸多法诀皆修了一遍,虽然每项法诀只能算是初修小成,若想精进,还需旷日持久之功,但这次入定修行前定下的目的,却算是完全达成了。 秦忘舒静下心来,计点时日,恰恰就是三年。而细细检点三年所得,着实获益不少。他口中喃喃道:“不知不觉,已是三年,不过宗门又是怎样了。” 正想收功出关,忽觉得天灵一震,一物破体而出,刹那间红光满室,遍体生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06章 惊天异兆惹事端 此物乃青珠一颗,大若指尖,珠中隐然生光,若是凝神瞧去,那珠中竟似有山有水,好似藏了副画卷一般。 c 一 秦忘舒见体内忽地遁出此珠来,心中大为惊疑,实不知是吉是凶。 但想来此珠与自己苦修禅道大有关系,定是禅修之宝,若说是法身之宝,从时间上来推算,似乎生出过早,但若不是法身之宝,却又是怎样的物事? 秦忘舒怀着惴惴不安之心,试着御控此珠,那青珠灵动之极,立时随心而动,说停就停。其动快若流星闪电,其停静若处子。竟是视那风物二障为无物一般。 此刻秦忘舒可以肯定,这青珠定是法身之宝了。他心中喜悦之极。自己晋升地仙境界不过三年有余,怎地就修成法身之宝?着实有些大违常理了。 但复又想来,自己承三清之气,修一日就抵得上别人数日,三年岂不是数十年,若是这样算来,这件法身之宝修成,倒也不足为奇了。 他初修法身之宝,自然兴趣浓厚,将这法身之宝反复御使起来,正御控得兴起,忽觉丹田之中又是一热,又有一件物事蠢蠢欲动。秦忘舒忖道:“莫非又是一件法身之宝?” 忙动用内视之术去瞧那物事,原来赫然是那片金柄紫羽。此物虽在体内时常现出,但实为九虚一实之物,禅识虽能瞧得见,却是摸不着,探不穿,难以御控。 此刻那紫羽再现,却是颜色鲜明,宛若实体,不等秦忘舒细探,那紫羽已经遁出体内,围着秦忘舒打起转来。 秦忘舒瞧见金柄紫羽遁出,不由得又惊又喜,看来正如何九星所言,火凤性情高傲,事事都要出头,既见他修出青珠来,便急急替自己加持,终于令自己修出这片金柄紫羽来。 那青珠的威能不难测度,且秦忘舒也试过数回,此珠为守御之宝,与等闲法身之宝并无两样,虽然此珠形状离奇,内蕴玄机,也脱不了法身之宝的范畴。 但金柄紫羽的威能却与寻常法身之宝大不相同,但有紫羽加持,秦忘舒所施法术便有一羽不加之能,对手的灵识第一时间难以反应,若遇寻常修士,定是一击奏功。就算境界高过秦忘舒者,若无强大守御神通的法术法宝,只怕也不是秦忘舒的对手了。 先前秦忘舒只能被动等候此羽现身,方能施展一羽不加之能,此刻紫羽如同法身之宝一般被修出,岂不意味着秦忘舒随时可以动用? 别瞧秦忘舒只是地仙小成之士,今日修出这件法身之宝来,不亚于秦忘舒冲玄登境,且又终身受益。秦忘舒心中欢喜竟是难以尽述了。 青珠紫羽初次修出,灵力强大之极,非得盘旋三日,耗尽灵气方能退回体内,因此秦忘舒只好暂止出门之心,又在静室之中静修三日。 三日过后,青珠紫羽果然灵气耗尽,缓缓回到秦忘舒体内。却不知这三日之中,七剑岛上青光冲天,紫气千条,引得人人侧目。 这一日正轮到何明护法,那何明虽是九星宗出身,但因奉旨替秦忘舒代行宗务,其实已算是九剑宗的人了。何九星更是开了金口,就让何明永为七剑宗弟子。 那何明在九星宗时,地位也只是平平,此刻来到七剑宗,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因此七剑宗虽小,何明倒也甘之若饴。早就收心敛意,一心侍奉秦忘舒。 三日前因秦忘舒修出青珠紫羽,七剑岛异像频生,当晚就惹得岛外巨浪翻涌,海中无数水族皆来窥探了。 何明与曾沧海商议道:“宗主道术通玄,修出惊天异像来,定是惊动了海中水族,只怕又是一场纠纷。” 曾沧海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等倒也不怕厮杀,就怕动起手来,惊扰了宗主修行,更淹了瑶池仙草灵花无数,岂不是可惜?” 原来这三年来瑶池之中,百宗宗主手植仙草灵花齐齐开放,又经七剑宗弟子苦心载培,那瑶池千花摇曳生姿,长势喜人。七剑岛已是人间胜景了。 本来那仙草灵花越是珍贵,越难培育,常有百八十年不见开结果者,但玉屑金壤非同一般,三年之中,仙草灵花开了七八成之多,眼瞧着再过数月,便可炼丹制药了。除了自用之外,更是一笔极大的收入。七剑宗爱若性命一般,怎容有丝毫折损? 如今若因秦忘舒修出异像,惹来水族窥探,一旦争斗起来,波及瑶池,可不是如同剜肉。 因此这几日何明与曾沧海轮流值守,七剑宗百名弟子更是枕戈以待,只等那水族上门。 此刻何明端坐静室门前,忽听到岛外传来海啸之声,何明知道是来了大批水族,急忙叫道:“诸弟子离岛前出三十里,不可让水族近岛!” 七剑宗弟子早有分派,当下分出一半来离岛三十里,以阻水族近岛,另有一半守住岛屿。以免有人登上岛来,误了宗主清修。 那何明端坐不动,唯以一道灵识探向海中,那何明亦是地仙境界,虽无绝大神通,倒也是根基修得稳固,若与同等境界修士斗法,亦是胜多负少。 只见那海中掀起巨浪十丈,浪中藏着百十名水族,这些水族皆不曾修化人身,亦不懂人间语言。也就是刚开灵智罢了。 何明知道与这些水族半明半昧,也难与他讲道理,那些水族被异像引来,也只是本能罢了。除了坚决将其挡在岛外,实无第二条路可走。 这时前方的七剑岛修士已与水族交手,七剑岛弟子护岛心切,怎会容情,就将这三年所学尽情施展开来。 这些弟子大多都是来自四海宗,所学庞杂之极,精芜难分,若是仍在四海宗厮混,若想有所成就,那可是极难了。 不想来到七剑宗之后,却发现七剑宗心法高明之极,实不亚于名宗大派来,因此这些弟子尽弃以往所学,重修七剑宗心法。 七剑宗心法本是昊天顾氏传承,自然高明之极,就算诸多弟子尽弃以往所学,但重修之后,那修为进益却比以往快了数倍,三年修行,竟抵得上昔日十年苦修了。 因此只过了两年,这些弟子的修为就恢复了七八成,三年之后,便是尽复旧观了,想来再过个年,七剑宗百名弟子之中,定然有人能冲玄登境,达成地仙境界。 而若是这些弟子还在四海宗厮混,晋升地仙则是想也不敢想的了。 想那名门大宗,仗的不过是心法高明,法宝多有罢了。七剑宗的心法实不亚于世间任何心法,只因宗门多事,弟子凋零,这才不成气候,如今新宗主登位,气象一新。宗门强盛于东海百宗,已是指日可待之事,那些弟子怎能不替宗门拼命? 何明在岛上瞧得明白,虽然前出弟子手中法宝平平,但因所修心法高明,就算是寻常法宝也是威能大增,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将浪中水族斩杀大半,那巨浪亦是止歇,渐渐退了下去。 这时曾沧海遥遥传音道:“何护法,老夫谨守瑶池,宗主那处可就全交给你了。” 何明初战得利自然是喜气洋洋,志得意满,笑道:“沧海兄只管放心,七剑本岛交给我便是。” 话音未落,只见海上浪潮又起,遥遥瞧见来了一名赤甲将军,此水族身如赤炭,身披赤甲,头戴龙尾冠,上有长樱三尺,手执铁锤一对。 此水族从浪出现身,将手中一柄铁锤祭起,正中一名七剑宗弟子后心,将那弟子打落水中,七剑宗弟子虽是紧急抢来,却发现那弟子七窍流血,已是不活了。 诸弟子自是大恼,各将手中法宝齐齐祭来,赤甲水族不慌不忙,将双锤祭起,竟挡住了大半法宝,但便有法宝击在身上,也只换来叮当作响,怎能伤到此修? 何明暗道:“难不成竟要让我出手?” 他临行之前,何九星赠他一柄法剑,上刻七星,乃是九星宗之宝。九星宗弟子若立大功,可得法剑相赐予。立奇功者,得赐八星星,立大功者,得赐七星刀。何明虽无大功,因职责要紧,手中之宝正是一柄七星刀了。 此刀上刻七星,玄机无穷。何明既见那赤甲水族难缠,自然来到岛外,猛喝一声道:“何方水族,敢犯我七剑宗!”将那七星刀祭起,要斩赤甲修士。 此刀祭出,刀上泛起星光三道,只听刷地一声,就向那赤甲水族斩来。 赤甲水族听到这刀声有异,知道不是寻常法宝,又来不及收锤,慌忙就向水中一躲,然而那七星刀甚是厉害,刀上三道星光抢先分开海浪,此刀无阻无碍,紧随廍赤甲水族而去。 这水族怎能逃过此劫,被那七星刀斩在背上,顿时就被切成两截了。七剑宗修士无不大声喝采,叫道:“好个七星刀!” 何明心中得意,正想谦逊两句。忽见脚下海水变得如墨汁一般,心中便是一惊,那水中若中大能水族,海水焉能如此? 正在心中惊疑,就见一条青鱼自水中飞起,迎着那七星刀大口一合,只听“喀嚓”一声,此刀竟被咬为两截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07章 海水到处皆我域 何明此一惊非同小可。若连七星刀都被这青鱼咬断,还有何宝能对付此鱼?幸好他这三年来勤修不辍,专修归藏经,倒也是稍有成就。 那归藏经由秦忘舒整理扩大,其中玄承甚多,无论那修士要修这样的法术法诀,皆能指出一条明路来。何明专修吐气纳息之学,对敌之时气息绵长,当下向后急退,引那青鱼来追,那青鱼果然衔尾追来,看看赶上,何明忽地将身一沉。已然立足岛上了。 而足踏大地之后,何明方才舒了一口气,他虽无绝妙神通,但只要立足大地厚土,仗着归藏经中的吐纳之术,足以与这青鱼周旋到底了。 就见他双掌错动,掐出一道五焰诀来,此诀虽是寻常不过的,但因他体内真玄不绝,那五焰永无尽时。青鱼既是水族自然畏火,果然被那五焰挡住了,无法登岸厮杀。 那青鱼生得鱼头人身,可见道行不俗,只是仍无法开口说话罢了。那青鱼几次要闯上岸去,皆被五焰阻住,一时间竟是奈何不得? 忽见青鱼卷起鱼尾拍打海浪,激得一道道巨浪向岛上涌去,那巨浪足有百尺之高。只要巨浪一落,七剑岛可不是顿成泽国了?到时海中水一拥而上,何明纵有三头六臂,也是挡不住了。 何明自修归藏经以来,首次与人动手,刚才七星刀被咬断,固然吃惊不小,此刻体内真玄源源不断,自是心中大定。见那巨浪涌来,立时腾出手掌来,再施一道五岳横江。 此诀在土系法术之中算是上乘了,只见法诀一出,便有五座小山现在空中,虽比不得真正的五岳能纵横千里,但五座小山齐落,挡住青鱼激起的巨浪则不在话下了。 五岳横江法诀本来极耗真玄,何明轻易不敢动用,就算动用了,也支撑不了多时,此刻有归藏经之助,何愁真玄耗尽? 那青鱼本来一出手就咬断了何明的法宝,算得上气势汹汹。不想那何明真玄深厚,此鱼锐气一失,那形势可就慢慢逆转了。 既有何明缠住青鱼,其他修士各施手段,斩杀海中水族,片刻间,海中已是赤潮翻滚,腥臭扑鼻,此一役,也不知有多少水族死在七剑岛上。 那青鱼除了鱼口噬人,卷尾拍浪之外,并无其他法术,与何明缠斗良久,体内真玄便就跟不上了,无奈何只好转身遁进水中。此战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何明再战得手,七剑宗修士皆是欢呼不已,还是何明忙道:“宗主正在修行,不可扰了他的清修?” 这时何沧海道:“何兄,此战虽是得胜,可惜放走了青鱼,此鱼修行不俗,定然会邀朋唤友而来,下一战定会更加惨烈了。” 何明道:“刚才杀伐甚重,水族吃亏不小,但此战原由水族挑起,我等怎能退步,只好拼了这条性命,保住七剑岛不失。” 话虽如此,何明与曾沧海心中皆是沉重异常,只因海中水族的势力,谁也无法估量,岸上修士,等闲是不敢招惹海中水族的。那水族也向来不愿登岸惹事。纵有冲突,也不至于酿成大战。 然而此次水族被秦忘舒引发的异像引来,双方冲突甚烈,谁也不知战局会发展到何种程度。 岛上诸修分为两处,各自手持法宝,严阵已待,忽听海中传来箫声,那箫声清幽异常,倒成好听,只是此箫声甚是古怪,箫声一起,竟将那海浪拍岸之声压住了,诸修耳中只听到箫声,却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曾沧海忙举目瞧去,只见海面上来了一名鱼修,此修上身玲珑有致,分明妙龄少女。但自腰部以下皆是鱼身。此鱼修既能修出人首来,那修为灵慧自然比那青鱼高明许多了。 曾沧海听这箫声古怪,本就生疑,忽见四周修士如痴如醉,目光直往那半身鱼妖瞧去,同时呼吸急促,面色涨得通红。 曾沧海暗叫糟糕,此鱼妖必是修成慑魂之术,诸弟子根基尚浅,怎能禁得住诱惑? 忽听得扑通一声,原来一名弟子听得入神,身子竟从遁器中跌落下来,直沉海底,那海水中早伏了许多水族,一拥上前,就将那修士噬得干干净净,连根骨头也不曾剩下来。 曾沧海慌忙叫道:“大伙儿速离海面,莫要受这鱼妖引诱?” 然而那箫声不绝,诸弟子怎能轻易摆脱诱惑,对曾沧海的提醒充耳不闻,片刻间又有两名修士落水,刹那间也被噬得干净。 曾沧海叫道:“不诛此妖,怎能救我弟子。”立时张弓引箭,觑得那海妖心窝处,立时射出一箭来。 曾沧海的射术,亦是从归藏经中修来,本来以曾沧海的灵慧,若想修成《箭典》,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幸有归藏经提纲挈领,简化经文,曾沧海只花了一年光阴,就已修成《箭典》小成了。这对曾沧海来说,可谓是大喜过望了。 此刻初试箭典妙术,那羽箭虽是寻常灵箭,却是去势极速,不等那弓弦之声消失,鱼妖胸中已中一箭。箭典妙术,果然是避不过的。 那鱼妖被这一箭贯胸,不由得大叫一声,慌忙翻身入海,带着那枝箭去了。 等那箫声一停,诸修方才如梦方醒,浑然不知刚才发生何事。曾沧海这时再传法旨,令诸修上岛守御。那水中不知伏了多少噬人的水族,已成为极为凶险的所在了。 曾沧海向水中瞧去,只见无数双水族目光忽隐忽现,好不吓人,别说岛上弟子,就算自己与何明落进水里,只怕也难保性命了。 又听得水花一响,海中窜出一名青衣秀士来,此修手摇折扇,摇摇摆摆踏浪而来,曾沧海倒也沉住气,只是横弓于胸,并不曾抢先动手。 那秀士来到岛岸边,揖手为礼,道:“诸位道友请了,不知哪位道友主事,在下有话要说。”说到这里,目光一转,就落在曾沧海的身上。只凭他这眼力,便知这秀士颇有见识了。 曾沧海沉声道:“道友自何处来,有何话说?” 青衣秀士道:“在下是东海神君座下听风使,今奉神君法旨,特来问罪。” 曾沧海听到东海神君四字,暗叫糟糕,哪知道场战事,竟惹出这位凶神来。 原来苍穹界海陆地域悬殊,苍穹三界虽不算小了,但与海域汪洋相比,只占了百分之一罢了。 那苍穹大海只是笼统的说法,其中又分为七海,分别为北海,东海,南海,此为三大内海,又有北冥海,中极海,魔海,莽荒海。是为外海。 内海与外海相比,也只是九牛一毛,那外海之辽阔,实不知亿万里了。 七海各立领袖,是为神君,东海神君掌管东海千万里水域,辖下东海四域。若论地域之阔,部众之多,怎是凡界仙修宗门可以相比的。 七剑宗若与东海神君一比,那可真是片羽之于大鹏,双方势力完全不成比例了。 曾沧海道:“我等有何罪?神君意欲如何?” 青衣秀士道:“凡有海水之处,皆是我七海神君地域。你等占我东海岛屿,我家神君胸襟广阔,也不来与你等计较;你等捕我海中愚昧水族,神君亦体谅你等难处。然而你等不知进退,得寸进尺,竟将我家神君好意视为软弱可欺,竟在三年前填海造岛,夺我海域,此为是可忍孰不可忍了。若听我好意,速速离岛而去,也就罢了,若是不然,莫怪我东海水族无情。” 曾沧海听得心中大奇,那东海神君好不霸道,竟视海中岛屿皆是自家领域,连填海造岛一事也要插手。且填海造海是三年前之事,那时东海神君怎地不来问罪,偏偏等到三年后才来? 可见东海神君不过是寻了个借口罢了,其根本原因,无非是瞧见七剑宗坐大,对东海水族形成严重威胁。 原以为七剑宗的对手乃是东海百宗,哪知却是来自海上,这也让曾沧海大开眼界了。 不过细细想来,天下势力皆是此消彼涨,先前七剑宗势弱,东海神君也不来理会,如今七剑宗一日强过一日,那东海神君自然坐立难安了,毕竟卧榻之下,怎容他人酣睡。 而此次秦忘舒修行有成,引发天兆异像,东海神君更是忍不住了,可见此番冲突早晚必至,原是避让不得的。 曾沧海心中暗道:“东海神君既然容我七剑宗不得,此战难以避免了。宗主本将宗务交予我与何兄,万事皆可便宜行事。” 当下与何明商讨,二人心思相同,七剑岛是万万不能让出的,双方除了开战,绝无商榷的余地。 曾沧海冷笑道:“七剑岛为我宗门根基,自然是人在岛在,人亡岛失。东海神君势力再大,我等亦当决一死战。” 那青衣秀士倒也不奇,似乎曾沧海的回复早大意料之中,此修再次揖手,道:“在下问罪已毕,既然诸位不肯退步,我等只好前来夺岛了。” 此修将身一摇,便没入海中,竟听不到一丝水花响,曾沧海虽瞧不见何明,却知何明此刻心中必定如自己一般七上八下。七剑宗只有百余名修士,如何是东海水族对手,只怕此战一起,七剑宗就此除名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08章 欲请援兵苦无计 曾沧海心中虽是不安,但复又想来,当初七剑宗只身下十余名弟子,可谓名存实亡,此刻就算拼光弟子性命,也不过算是回到从前,只要保住宗主,还怕不能东山再起? 想到此处,曾沧海心中胆气一壮,叫道:“诸位弟子听了,我七剑宗能有今日,全仗宗主神威大能,任那水族强横,只需宗主破关,自然犁庭扫穴,所向无敌。今日之战,不过是用来观诸位手段,若能立下功劳,可修本宗至高妙法归藏经。” 七剑宗弟子听到《归藏经》三字,无不双目放光,齐声大叫道:“愿为秦宗主效死!” 何明与曾沧修自修功藏经之后,修为增长极速,诸位弟子可是都瞧在眼中。尤其是曾沧海百年来修为止步不前,全仗着归藏经方才修成《箭典》,想那《归藏经》包罗万有,最难得的是能挖掘发挥出诸修的长处。那仙修之道,贵精不贵多,只需有一项神通在手,就可在仙修界立足了。 若能得授《归藏经》,只需勤修苦修,还怕没有成就? 七剑宗弟子呼声刚歇,只听到海中传来呜呜之声,远远望去,海中身影幢幢,涌出一排鱼修来,个个鱼头人身,手中执着法螺,空空数来,也有百名之多。 那百名鱼修正将那法螺呜呜吹响,似在召唤东海水族尽聚七剑岛。何沧海见那吹螺发号者便有百名之多,东海水族之强大,已是可想而知了。 曾沧海瞧见对方势大,忙向何明传音道:“此战非我七剑宗可敌,非得去请九星宗相助不可。” 何明道:“沧海兄,此事何需你说,我早就传出讯去,奈何却迟迟不见回音。” 曾沧海道:“这就奇了,何宗主与秦宗主兄弟一般,既闻警讯,怎能毫无反应?” 何明道:“我再传一道音讯,想来必得回音。” 他急忙再传试一道,用的正是九星宗惯用传试之法,九星宗离此千里之遥,按理难以传达,但九星宗势力不俗,东海岸上,每隔百里皆有暗哨,绝无接受不到的道理。 但此试传罢,等了良久,仍是毫无回音? 曾沧海与何明见传讯不通,皆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忽有一修自西方飞来,曾沧海与何明凝目去瞧,原来是万潮宗宗主吴知晓。二修大喜道:“何宗主怎会来此?” 原来秦忘舒这三年来虽闭关不出,那何知晓倒也殷勤,却是常来常往的,又千方百计弄来诸般仙草灵种,以增瑶池所有。因此万潮宗与七剑宗关系甚佳。 吴知晓摆了摆手道:“不消说的,原是我宗有两名不成器的弟子在瑶池轮值,见到水族犯岛,就急急逃回本宗报讯,这二人竟敢擅离职守,不肯与诸位道友同生同死,我是定要责罚他的,好在也因此故,我也得知水族犯岛的消息。” 何明忙道:“吴宗主,贵宗两名弟子本是丹修,不擅杀伐之事,怎能强逼着他与水族拚命?且他回宗报讯,也是立下功劳,两下折过,就来个功过相抵如何?” 吴知晓笑道:“既是何护法求情,那就饶了这二人狗命。”忽地面声一肃,道:“有件事须让诸位知晓,我来此之时,瞧出海中生出一座小岛,也只有数丈方圆,那岛上立着一枚巨螺,瞧来甚是古怪。我因心中好奇,就试着向那巨螺靠近,哪知离巨螺百丈时,耳中忽地就听不到海潮之声了。” 何明动容道:“竟有此事?吴宗主无所不知,可知此螺有何用处?” 吴知晓道:“我百般想来,此螺既有消声之能,或是为了阻止岛中传讯求救。但是否确实如此,还需再去探个明白。” 何明惨然一笑,道:“吴宗主,此事竟被你不信而言中,那海中巨螺,定是为了阻我等传讯了。我在九星宗时,曾听宗主提起水族诸般法宝,其中一种法宝,就叫消音神螺了,想来正是此物。” 吴知晓面色一变,道:“竟有此事?在下的玄承的,终究不及何九星宗主。” 何明神色凝重,道:“这么说来,东海水族早就有所准备,就算宗主不曾引发异兆,那也会前来攻岛了。” 曾沧海道:“在下也是这般想来,否则那消声神螺好歹也是水族奇宝,怎能随意动用?且若想阻我岛求救,非得在这七剑岛四周皆立下消音神螺不可,这也不是仓促可设的。” 吴知晓道:“不消说得,东海水族定是瞧七剑宗势大,有些坐立不安了,却不知秦宗主何在,怎地此刻仍不见人影?” 曾沧海道:“宗主冲玄有成,引发青光冲天,紫气千条。这才激得水族动手,想来宗主此刻正是收功敛法,稳固根基,怎能轻易现身出手。” 吴知晓道:“吴某明白了,今日之战,吴某不才,愿与两位道友同进同退,只需等到秦宗主破关而出,以秦宗主大能,想来定有破敌之策。” 曾何二人皆是大喜,齐声道:“吴宗主义气千秋,我等敬激不尽。” 吴知晓刚要摆手,只见七剑岛西边白浪滔滔,涌来水族无数,个个面目狰狞,全身披挂。为首是名青甲将军,手持铜锤两柄,虽是生得矮小,倒也是威风凛凛。 另一名身穿锦袍,与青甲将军相貌有分相似,手中执着银锤两柄。 吴知晓叫道:“我认得这二个,此二修为东海龟族两大族长,一人为东海神君座下龟相,一人为龟将。地位在水族中不算低了。” 何明道:“不怕他来,有何某在此,自然要阻他上岸。” 吴知晓道:“若只守不攻,岂不是让东海水族小瞧了,在下有意之意,水族西来,我便向北去,只需打破巨螺,或可将求援的讯息传出去了。” 何明瞧见那两名龟族长老领着水族无数,端得是密密麻麻,瞧来就是头痛,这样的阵仗,又怎能冲得出去。好在北面尚无人把守,便道:“吴宗主定要小心?” 吴知晓道:“那巨螺设在岛外百里处,我刚才不知底细,不便动手,此刻既知那是消音神螺,怎能容他阻我?” 那吴知晓毕竟是一宗之主,也算是见过大阵仗的,当下御剑便出,却避开西边水族,向北方遁去。不想刚离岛,海中哗啦一响,一名黑袍水族修士叫道:“道友哪里走,乖乖回岛去吧。” 此修披发赤足,手仗五尺长剑,遥遥向吴知晓斩来,剑未至而是神通已现,就见剑下海水向两侧一分,若被此剑法诀打中,只怕讨不得好去。 吴知晓倒也不慌,也祭手中法剑相迎,万潮宗常年在海中厮混,修的也是水系神通,尤其是掀风作浪,最是在行,这才有万潮宗之名。 那法剑祭到空中,就卷起海浪千尺,迎着对手五尺法剑撞去,奈何那千尺巨浪离五尺法剑还有十余丈时,就被五尺法剑分成两半,怎能聚得起法力撞开五尺法剑? 吴知晓暗叫道:“我万潮宗擅长水系神通,想来怎是水族对手,这下我可是遇着克星了。” 他心中一怯,转身就走,不想两名龟族长老在水中遁得极快,早就拦住吴知晓的退路,锦衣龟相叫道:“道友留下命来。” 青甲龟将则一言不发,两柄铁锤同时祭起,激起狂风数道,实有十岳之力,就向吴知晓压来。 若是平时,吴知晓只需向海中一沉,就可避开铁锤了,但此刻海水之中,不知藏了多少蒙昧水族,这些蒙昧水族虽无神通,却知吃人,若被咬了一两口倒也无妨,若是千万只咬来,大罗金仙怕也承受不得了。 没奈何,吴知晓御剑游动,急急避开铁锤,只是那铁锤灵压笼罩四周,行动大为迟滞,虽是避开铁锤,但若想逃之夭夭,却是极难了。 锦衣龟相恼道:“叫你留下命来,偏偏不听。”手中银锤却不祭起,而是将两柄银锤一撞,只听得银锤发出霹雳之声,从水中激出青色闪电两道,向吴知晓身上击来。 吴知晓竭力闪避,奈何被龟将铁锤灵压逼着,可谓举步维艰,那闪电来的又快,只好将心一横,口中急念法诀,身上法袍顿时大放白光。 那白光只有三尺,幸喜守御威能不俗,与两道闪电猛然一撞,闪电固然消失无踪,白光也被打得黯淡无光了。这时只需龟相再引出两道闪电来,吴知晓定然无幸了。 不想披发鱼修却叫道:“龟相,龟将,这北方是我乌有鱼族守御,你等怎地前来抢功。”祭起法剑来,就向龟相指去。 那法剑剑气滔滔,分海两来,龟相知道厉害,慌忙用银锤挡住了,叫道:“同是为神君效力,何必分个彼此?” 披发鱼修冷笑道:“虽是同僚,但论功行赏来,却是要讲究的。”手中法剑再次施展法诀,一时间海中剑气纵横,逼得龟相连连后退。 龟相龟将皆是大怒,欲要与他厮杀,却见披发鱼修身后涌来鱼族无数,知道对方势大,此时争竟不得,只好忍气道:“罢了,罢了,我等回去守住西处就好?” 原来水族之中,鱼族势力最强,号称十八族,龟族只有一族,怎是鱼族对手。就算今日奉东海神君法旨齐聚此处,那鱼族仍要逞强霸道,龟将龟相又能如何? 吴知晓趁着双方内斗,侥幸逃出岛上去,曾沧海与何明自然前来安慰,只见西北两处方向,已涌来水族千万,一时间腥风四起,杀气冲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09章 法身两宝功未满 北面乌有鱼族挡住去路,西边是龟相龟将领着龟族横塞海域,唯留下南面东面两处方向。 但东南两面皆是指向汪洋深处,瞧来空阔之极,其实却是无路可走。七剑宗修士除了谨守七剑岛之外,也无其他办法可想。 乌有鱼族要在龟族面前逞威,抢先发动攻势,那披发鱼修一声令下,水中鱼修齐齐鼓噪,驱动海水向七剑岛涌来。此番驱水用的是叠浪之法,一波巨浪未止,又再掀起一波巨浪来,刹那间形成十余波海潮,层层叠叠高达千尺,好似一座水造的巨大城池向七剑岛压来,那巨浪一旦打将过来,可不是将七剑岛打得粉碎? 曾沧海叫道:“今日之战,唯死而已。”向披发鱼修奋力一箭射去,然而那披发鱼修面前早就涌起山岳般的洪流,曾沧海箭术虽妙,穿过数层巨浪之后,其势已衰,怎能射到披发修士身上去。 这边何明立足海岸之上,沉心静气,施展五岳横江法诀,巨浪拍到五岳之上,水势顿时止住,何明不由略舒了一口气。 披发修士见此,祭起五尺法剑,来斩何明,自有吴知晓祭剑相迎,双方在岛边斗法交战,一时间高下难分。 那何明只管着催动法诀,吴知晓则负责敌住法剑,曾沧海手搭弓弦,伺机偷袭暗算,亦要监视龟族动向,但披发修士身在巨涛狂浪之中,哪里能觑着机会。而龟族则是迟迟不曾动手,离七剑岛尚远。 此刻七剑岛四周海水已高过海岛百尺,且在不断地抬高,岛中修士瞧见水势如此浩大,皆是心惊胆战,此岛目前全靠何明支撑,一旦何明有失,这座岛立时就保不住了。 好在何明真玄不绝,五岳横江法诀始终得以维持,情形虽是险恶,只要吴知晓能保住何明,七剑岛总可守得住了。 那龟将龟相见了这情形,不免心中大动,此战关键所在,全在何明身上,只需打倒何明,那首功便可稳稳到手。 二修相视一眼,心意已定,当即御众踏水而来,龟族虽不擅长兴风作浪,但皆披铁甲,近身厮杀起来大占便宜。就见数千龟族修士逼近海岛,彼此挤挤挨挨,身上铁甲撞得山响。 曾沧海慌忙领着弟子上前,怎敢放龟族入岛,若是与龟族近战,那可是要大吃苦头的。就见数十件法宝齐齐祭起,虽是光华不一,修为不同,但诸位弟子皆修七剑宗心法,那阵势倒也整齐。 法宝起落之际,灵压沉沉,将大半龟族压进海中,那能够撑得住的,皆是龟族中的精英之士,略略数来也有七八十名。好在诸弟子法宝落下之时,那法宝打在身上更是沉重,又把龟族打落一大半去。 剩下二三十名龟族精英之士,离海岛只有数十丈之遥,曾沧海急扯弓弦乱射,一连放出十余箭去。别瞧他射出的羽箭毫无章法,却是箭无虚发,龟族虽有铁甲护体,也是敌不过曾沧海的羽箭。一轮乱箭射出去,那攻到岛上的龟族只剩下七八名了。 此刻岛上弟子已经缓过手来,复又将法宝祭起,一轮乱剑斩下,这七八名龟族便是一个也不剩了。 但不容诸弟子有喘息之际,龟将龟相二人已至,这二修的手段可就强得多了,那龟将只寻弟子厮杀,铁锤起处,诸弟子所祭法宝顿失光彩,皆被扫到一边。而龟相不理诸弟子,只寻那何明厮杀。 曾沧海于人群之中觑准龟相后背,再次扯弓射去,那龟相只当不知,只听“铮”地一声响,那箭虽是射中龟相后背,却断成断截。龟相飞驰如旧,已然欺近何明身侧了。 曾沧海暗叫道:“这厮背上穿戴的是怎样奇宝,我这羽箭竟射他不透。”心中焦急异常。急忙祭起法剑就向龟相斩去,那法剑直斩龟相脑袋,龟相却将脑袋一缩,法剑斩到龟相肩上,激起火花无数,仍是伤损不得。 如此一来,那龟相凭着身上的奇甲,竟一路杀到何明身侧了,吴知晓正与披发修士斗法,怎能腾出手来,就见龟相哈哈大笑,手中银锤一碰,自海水中激起闪电数道,撞向何明。 何明本已竭尽全力,维持五岳横江之术,哪里还有余力来挡这数道闪电,没奈何,只好将身子急急一闪。既然心有旁骛,五岳横山法诀可就维持不得了,那五岳顿时消去一岳,一股大水哗啦啦冲到七剑岛上去。 刹那间,此岛上的树木花草为之一空,岛上水深三尺,至于岛上的那座厅堂,顿时被大水冲去一大半去,唯留有一座石室不倒。 何明与曾沧海见大水冲到厅堂,皆是心中大急,叫道:“不可惊扰了宗主。”竟顾不得海外大敌,双双掠到石室边护法。 却见那石室之中光华忽隐忽现,若是细心聆听,可听到梵唱之声,忽听轰地一声巨响,那石室自中而开,一道光华充盈于天地之间,光华之中,秦忘舒肃容端坐,双目紧闭,头顶有青珠一颗凝住不动,身边有金柄紫羽一根,绕身急旋。 岛上水势虽大,怎能近得了秦忘舒的身子。 披发修士原嗔怒龟相抢功,可见到大水冲倒了岛上厅堂,现出秦忘舒的身影来,不由也是大喜。东海神君交待的明白,此战之要,是要将七剑宗宗主诛杀,只需杀了这宗主,七剑宗群龙无首,弹指间烟飞灰灭了。 披发修士向秦忘舒瞧去,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秦忘舒正值行功的紧要关头,丝毫分神不得,惊的是秦忘舒以地仙境界,竟修出两件法身之宝来。若容他功成出关,那可真是东海水族大敌了。 吴知晓瞧见秦忘舒修成两件法身之宝,心中既是羡艳,又是感慨,自己晋境地仙多年,那法身之宝也没个动静,不知何时才能修成,不想秦忘舒不但早早修出法身之宝,并且是法身之宝成对修出,这福缘谁能比得过? 他这三年来与七剑宗刻意亲近,也是瞧出七剑宗前途无量,如今再瞧见秦忘舒修出两件法身之宝来,更加证明当初眼力超前。他日之东海,必是秦忘舒之天下,自己这步棋倒是走得准了。 只是秦忘舒显然正值运功的紧要关头,那法身之宝原是从肉身中修出,凝宝之时,全身灵脉皆要急速运转,那是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了。 吴知晓脱口叫道:“鱼修龟相,但有吴某在此,绝不容你等扰乱宗主清修。”挺剑就向披发修士斩去。 那边曾沧海与何明齐御法剑来与龟相斗法,龟相虽急急激出闪电十余道,却皆被曾何二修死命挡住,怎能击到秦忘舒的身上去。 而吴知晓亦是难得鼓起勇气,与对手拼命,披发修士的境界修为与他半斤半两,一时间也难腾出手来。 就在这时,龟将哈哈大笑,已抢到秦忘舒身边,手中铁锤沉沉击了下去。 就在这时,自秦忘舒身边的光华之中,冲出一名大汉来,此人身高近丈,手持巨斧,那巨斧向外一分,就将铁锤挡了个严实,复又一斧劈来,逼得龟将连连后退。那持斧之人,正是赵光灵了。 这时何明也腾出手来,再度施法,补齐五岳横江法诀,岛上大水虽一时退不去,但岛外海水也涌不到岛中了。倒是那海水已侵到瑶池中去,令人好不担心。 但奇的是,刚才那股大水虽冲到瑶池,瑶池之中水深却只是数寸罢了。 原来那海水侵入瑶池之后,立时浸进玉屑金壤之中,竟是无法沉积下来,因此那大水涌至,不过是将瑶池中的仙草灵花洗了一遍罢了,若想伤损枝叶,却是不能。 何明与曾沧海见此,不由大为欢喜,皆暗道:“毕竟是息壤神土,果然与众不同。” 原来那息壤是件天材地宝,专被制来治水的,原有克水之能。只是治水之要,在疏不在堵,息壤固然克水,也不过是将水赶到他处,怎能完全根治水患? 如今那瑶池便是一杯息壤之土,水势再大,也是侵不进去了。 何明与曾沧海原是担心瑶池被海水一冲,那就要前功尽弃了,此刻方悟息壤神土之功。 忽听得空中刷刷声响,原来不知不觉之中,竟下起大雨来,那大雨突兀而来,却下的极大,好似海水倒贯一般,何曾二修心知有异,急忙向岛外一瞧,只见自七剑岛南侧来了两名修士,其中一修手持黑色法剑一柄,正在那里指天划地,念念有词。身边修士则手持白羽扇一柄,亦在作法。 那白羽扇频频指向天空,空中顿生黑云,再被黑剑指来,黑云之中便落下大雨如注。 五岳横江诀虽能挡住海浪,却怎能挡住大雨,只见那大雨越下越急,岛上水深已达十尺,再这般下去,此岛便要沉进汪洋之中了。 想到那水中有无数噬人的水族,曾何二人皆是心中战栗,再向秦忘舒瞧去,那秦忘舒面如金纸,牙关紧咬,也不知是凶是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10章 水中金殿伏杀机 这时法螺之声越加急促,似在催促水族进攻,此刻七剑宗诸修只能算是勉强支撑,但形势之危已不难想像,等那大雨淹了海岛,诸修或可仗着遁术逃生,水中的秦忘舒谁来卫护? 忽听得轰然一阵声,何明的五岳横江法诀首先支撑不住,五岳消失无踪。海浪滚滚而来,顿时就将七剑岛淹没了,数道大浪卷来,秦忘舒已然不见身影。 那曾沧海瞧见海水卷去了秦忘舒,心中惊骇之极,手中法剑就要逼开龟相,上前卫护秦忘舒。 哪知在这水中斗法,又与岸上绝不相同,龟相银锤摆动,其力已不可当,曾沧海手中法剑顿时断为两截,龟相手中银锤再一摆,又将何明手中法剑打断。 曾沧海与何明身在汪洋之中,只能一边掐定避水诀,一边与对手厮杀。本就是诸事不便了,哪曾想对手身在水中,法力竟似增了数倍,刚才还算是勉强相持,此刻竟然不是对手。 吴知晓本与披发修士斗法,此刻也是节节败退,只因对手法剑陡然增了数倍灵压,竟是摭拦不住了。亏得吴知晓甚是机灵,总算保住手中法剑,但也是无力向前了。 又见那水中涌来无数水族,张着白森森利齿,齐向诸修身上扑来,曾何吴三修知道抵挡不住,但若是弃岛而出,可不是将秦忘舒拱手相让了? 正在那里内心挣扎,忽见水中一名七剑宗弟子长声惨呼,原来全身却被海中水族咬中,只在片刻之间,肉身已化为乌有。 吴知晓暗道:“难不成今日葬死鱼腹之中?”向秦忘舒那里瞧了一眼,只见秦忘舒已被无数水族包围,已然瞧不见身子了,吴知晓长叹一声,那秦忘舒毫无还手之力,怎能敌得过水族咬噬? 正想冲出海水,逃得性命,忽觉得水波猛然一震,面前亮光一闪,好似明日在天,等那道亮光消失。围在秦忘舒身边的水族齐皆粉碎,海水顿时如赤,水中浮着无数尸体。 这些水族竟被一古脑儿杀得干净。 瞧见此景,不光吴知晓吃惊,便是龟相披发修士也是动容,诸修凝目瞧去,只见那秦忘舒全身仍被光华笼罩,海水不侵,在其身前则立着一位少女,虽生得清丽脱俗,却是杀机无限,令人不敢逼视。正是秦忘舒的侍将刀灵遁出护主。 却见刀灵双手虚虚合抱,手掌间有如月刀影一道,而其背后亦生一道刀影,却是浑圆如日。诸多蒙昧水族正是被那日影所杀了。 龟相玄承不俗,已瞧出刀灵背后日影已具刀芒之威,胸前月影,却已隐隐有刀煞之能。 龟相倒也知道厉害,忙叫道:“诸位速退,这女子怕是惹不起的。” 但他虽是知机,龟将与那披发修士却是不知厉害,二修不但不退,反倒各施手中法宝,要去趁机斩了秦忘舒。 刀灵见二修赶上前来,双目竟不去瞧,而是转向秦忘舒,低声道:“主人,形势危急,是战是和?” 秦忘舒身子颤抖不停,显得极为痛苦,须知凝成法身之宝,本就是生死难关,又被诸多水族骚扰,心境自然不稳,其身心所受煎熬,已非言语所能形容了。 就听他一字字道:“东海水族,扰我清修,既犯我界,格杀勿论!” 刀灵喝道:“刀灵接旨。”双手猛然大开,胸前月影疾飞而出,那月影去的极快,龟将怎能闪避,被那月影劈中胸口,顿时身子断折,那刀影去势丝毫不减,又撞上披发修士,顿时便将此修亦斩为两截。 这日月双诀正是秦忘舒替刀灵所创,这三年来刀灵依法修行,自然修得圆满,比起秦忘舒当时施展此术,威能何止增了一筹。故而月影一出,龟将与披发修士立时毙命。 刀灵既得主人法旨,怎会手下留情,既斩杀了两名鱼修,目光已转向龟相,那龟相逃得极快,眨眼之间,已没入汪洋大海之中,离刀灵足有三十余里了。 刀灵大喝一声,叫道:“七剑宗修士闪开。”背后日影大发光芒,那光芒到处,海中蒙昧水族怎逃此劫,海中再增尸身无数。 那刀灵一路遁去,沿途水族皆是无幸,只一纵,就到了龟相身后,手中月影再出,其速之快,龟相仍是无法闪避,但那月影在龟相背后一撞,却被弹开三尺。以月影近煞之能,竟无法斩开龟相背甲。 刀灵大喝道:“不信竟不能斩你!”刀影再次遁出,已呈赤红之色,刀影中杀气之强,百里之外亦可感受了。 只听得一声闷响,龟相背后裂开一道口子来,此修千万年修行,终不敌刀灵日月双诀神通。 刀灵再出一刀,这才将龟相斩杀。她也不停顿,就向南面掠去。 那南边海面上,正有两名鱼修布云施雨,见刀灵分水而来,速度快到峰巅,二修皆是满面惊骇。 刀灵喝道:“既犯我界,格杀勿论!”双手再次开合,却不见月影遁出,刀灵不由暗叫道:“不好。” 原来这日月双诀虽是威能强大,但消耗杀气极多,刚才刀灵诛杀无数水族,再斩三修,那杀气已然消耗殆尽,若再想施展出日月双影来,就得动用本身性灵之气。 刀灵本身可纳天下杀气,修成性灵之体,但性灵之体修之不易,一旦消耗,短时间难以补充。故而在短时间内,日月双诀已难动用了。 二修见刀灵双手空空,无法施展法诀,皆是大喜,以为对手已然无策,何不趁机动手? 一修便祭黑剑斩来,另一修则晃动羽扇,掀起狂风巨浪,既可摭住黑剑之威,又可借海浪之力,击杀刀灵。 可叹水族修士毕竟无识,竟不知刀灵厉害,刀灵虽无法动用日月双诀,只凭本身手段,那也是极厉害不过了。 刀灵冷哼一声,身子不避反迎,那黑剑斩到身上,只当他无物,巨浪扑到身前,也只当他是空气一般。于这虚实转化之法,刀灵早就修到大成了。 等扑到二修身前时,身子再转为实体,自然以身化刀,将二修洞穿而过,两具尸体被海浪卷去,片刻间已是无影无踪了。 那刀灵连诛水族修士,仍不停歇,就在水中纵横往来,诛杀水中蒙昧水族。此时岛外巨浪早就沉落了,七剑岛外水波不兴。 吴知晓见那刀灵纵横厮杀,所向披靡,已瞧得目瞪口呆。需知披发修士与龟相龟将修为不俗,自己合着曾沧海与何明,也只是勉强自保罢了,若想将其击退也是不能,遑论诛杀? 哪知刀灵一出,片刻间诸多水族大能授首,蒙昧水族立时死伤大半,这场弥天大祸,竟被化解于无形了。 而刀灵不过是秦忘舒身边一名侍将罢了,侍将已是如此,主人修为已是无法相像。 说来皆是地仙修士,哪知双方差距,却是判若云泥。 刀灵驱退水族,便来到秦忘舒身前,此时岛中海水已退,秦忘舒见刀灵返回,勉强睁开眼睛,道:“刀灵,我此番受到惊扰不小,还需静修三日,方能出关。你可能替我守御三日?” 刀灵道:“刀灵自当竭尽全力。只是主人何不去请救兵?” 秦忘舒道:“此岛四周设有消音神螺,传讯不得,就算去毁了那神螺,想那东海神君早有安排,怎能让你得手?我瞧那东海神君之意,是想将我赶尽杀绝了,怎会露出破综来。传讯求援的念头还是免了吧。” 刀灵道:“也罢,只要主人顺利出关,便是七海神君齐至,也不怕他了。“ 秦忘舒道:“东海水族也是小觑了我等,这才吃了苦头,我想水族再次前来,必是东海神君亲自出面,我倒不怕水族与你厮杀,就怕东海多宝,你未必能撑得住了。” 刀灵道:“若是厮杀,便是水族来了成千上万,我也不怕,若是对方有大能法宝,刀灵的确承受不得。” 秦忘舒道:“若遇对手施展大能法宝,你不可逞强,只需默念我名字三声,我自然前来助你。” 刀灵动容道:“主人要静修三日,方能功法圆满,若是未满三日便来出手,岂不是有碍修行?” 秦忘舒笑道:“若连性命都保不住了,要修行何用?” 刀灵肃容道:“刀灵明白了。”她心中暗暗发誓,无论遇到怎样情形,都绝不能惊动主人出手,否则要侍将何用? 秦忘舒说罢这番话,又闭上眼睛,曾沧海等人虽有无数话想与他说,可瞧见秦忘舒疲倦之极,又怎敢上前打扰。只好静立于旁。 只过了半个时辰,只见东面大海之上哗然一响,一柄金枪刺破水面,扶摇而出。 诸修原以为是有水族修士纵出水面,哪知那金枪升得高的,又现出一座平台,方知那金枪不过是大殿尖顶,先是殿顶浮出,其后整座大殿跃然水面之上。 瞧这座大殿,东西约有千丈,南北竟合八百丈,整座大殿金碧辉煌,嵌金镶玉无数,金玉之物,仙修之士原不会放在眼中,但此殿所嵌金玉之物,却是灵气充沛,无一不是仙修之宝,岛上修士见了,自然是艳羡之极。 那金殿四门紧闭,不见一人,也不知对手弄得怎样的玄虚。唯听到金殿之中仙乐飘飘,令人魂荡魄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11章 东海神执分十二 曾沧海听到金殿之中乐声妖饶,或有慑魂心法,慌忙叫道:“诸位弟子,金殿之中乐声古怪,不可不防,请速速急诵大悲咒。 ” 仙修之士离群束居,潜心修行,为的就是摒弃七情六欲,以求道术精进。然而只要肉身存在,那七情六欲怎样也是消不去的,若将那将七情六欲比做猛虎,仙修之士不过是将猛虎关进笼中罢了。 然而笼中之虎反比山林之虎更为凶悍,一旦放将出来,必定伤人。因此别瞧仙修之士持心正定,若是被慑魂之法诱惑了,其反比凡俗之士更为厉害。这也是慑魂心法最令人头痛之处。 幸好七剑宗弟子有幸得遇秦忘舒,皆修大悲咒,只需将此咒念来,等闲的慑魂之术怎能令弟子动心。 忽听得殿中传来金鼓之声,那鼓声并不急促,实无厮杀之音,不过细细听来,却有几分宏大堂皇之意。 随着金鼓之声,金殿两扇侧门吱呀而开,两排绯衣女子鱼贯而出。 这些女子手中所抱持的不过是琴瑟琵琵,一路行来,仍是挥手拔弦,乐声不绝,诸修见此情形,不由暗暗摇头,这位东海神君好大的排场,与那人间帝王相比,也是当仁不让了。 绯衣女子在殿前分成两排,共计十六名,皆是肃容以立。观其容相身材,无一不是上佳之选。那鱼族修成人身不易,东海神君能十六名容貌上佳的女鱼修,足见势力庞大之极。 十六名女鱼修之后,两扇侧门又走出三十二名童子,一色的青衣小帽,手持檀板锣鼓,亦是整整齐齐。 何明不由低声道:“却不知要这些排场何用?” 吴知晓道:“人间帝王的排场,那是要显赫威风,令人肃然起敬,东海神君此举,想来亦是如此。若是我等见他势大,心中生怯,那就算是达到目的了。” 何明向四周瞧去,诸多弟子果然面露忧色,在有识之人眼中,排场固然可笑,可惜世人俗人最多,那排场永远是用得着的。 这时十六名女修齐按丝弦,三十二名童子击鼓鸣锣。又引出两队水族神将来。共计一百零八名。 那水族神将皆是身穿银甲,手持金钺,个个既是威风,又是神气。最难得的是,这些银甲神将一色的九级炼气士境界,虽不知这些水族神将修为如何,但百余名九级炼气士,那是何等的势力。而这百名银甲神将,不过是仪仗排场罢了,还算不得东海神君真正的实力。 刀灵见金殿之中水族修士络绎不绝,不知要出到何时,她虽是个有耐心的,却暗忖道:“这位神君要在七剑宗面前讲排场,显势力,我偏不让他得逞。” 想到这里,刀灵一步掠出,便要动手杀人。果然那些女子童子见到刀灵纵出,皆是面色大变,队伍立时大乱了。 何明不由笑道:“这些个排场果然是不中用的。” 不等刀灵纵到金殿面前,仪仗已然大乱,幸好刀君只是作势,对这些女子童子并不曾真正动手。 然而那百余名银甲神将却非图有其表,见刀灵纵到,竟是队伍不乱,更有三十名银甲神将同时跨出队伍,各将手中金钺竖起。三十柄金钺皆发出金光一道,在空中聚成一面金盾,挡住了刀灵身形。 刀灵被那金光所阻,竟是前进不得,方知东海神君果然是有些道行的。那刀灵正要祭起日月双诀冲破光盾,哪知一件法宝翻翻滚滚自殿中打将出来。 此宝打来,携带五色光芒,实有瑞气千条,此印离刀灵三十丈时,刀灵已暗叫不妙,原来那宝物乃是一方金印,暗藏玄机无穷。 刀灵本想化实为虚,避过金印灵压,但就算身子化为虚无,仍是觉得金印压力无穷。不想这方金印,竟是击实打虚之能,刀灵心中不由得生出威惧之意。 竟然敌不过金印,刀灵只好将身一退,又退回到七剑岛中去了。幸好那金印也只是逼走刀灵罢了,并不曾衔尾追来。 这时从殿中走出一名金冠修士,手中持着一方锦盒,此修向空中金印一指,口中道:“请宝贝暂歇。”那金印倒也听话,缓缓落回锦盒之中,空中光芒瑞气就此全消。 这时又从殿中又走出一名银冠修士,此修手捧玉盘一架,上面横着一根银杖。与那金冠修士相对而立。 这二修一名掌印,一名执杖,显然是东海神君座下的掌印执杖使,地位不低。 这时殿中又走出一名修士来,七剑宗修士却是识得的,此修正是先前登岛问罪的听风使。 那听风使步出金殿,口中叫道:“恭请神君驾下十二神执。” 七剑岛诸修听到“神执”二字,皆是动容,那神执本是仙界大能职司,一个小小的七海神君怎敢妄称?此人难道想打上仙界,要去做世尊不成? 就听一人大笑道:“神君也是静极思动,偏要布下这样的阵仗来,七剑岛又有多少大能,只凭我东鲸君一人,足可荡平七剑岛了。” 随着大笑之声,一人抢先走出金殿,那人身高八尺,头戴鱼尾冠,生得也不算如何强壮,但每步行来,皆是咚咚有声,地动山摇。 何明向吴知晓低声道:“东神神君十二神执又是什么路数,这人又是谁?” 吴知晓面露为难之色,道:“我只知东海有十八鱼族,势力最强,那十八鱼族之中,这十二名神执,或许便是出自十八鱼族了。至于这位口出大言的修士,依我瞧来,或是鲸族的首领了。” 何明道:“难怪此人行动起来地动山摇,想来此人若化原形,必是一条巨鲸了,却不知是怎样长大。” 吴知晓道:“那水族修士若修得大神通,其化身往往都是极大,一人能敌百万兵。今日这场厮杀,思来令人胆寒了。” 其实何明亦是心生怯意,对手着实太强,宗主又在闭关之中。何况就算宗主可以动手,以一人之力如何能敌得住东海水族。 东鲸君走到殿外,向七剑岛上瞧了瞧,面露不屑之色,一来岛上修士不多,二来如何明曾沧海吴知晓等人,境界着实不算深厚。而这位东鲸君,却已是地仙大成境界,又怎能瞧得上。 唯有刀灵全身杀气冲天,境界辩之不明,东鲸君不免多瞧了刀君几眼,略收狂傲之色。 东鲸君之后,果然走出十一名水族修士,这些修士皆是文士打扮,或是相貌清奇,或是形容古怪。等这十二名东海神执走出大殿,两扇侧门轰然关闭,但金殿正门始终紧闭不开,看来东海神君一时间竟不肯露面了。 吴知晓等人心中明白,那东海神君既然最讲排场,又擅用神执名称,想来自视极高,七剑岛若想逼他露面,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除非能将这十二名神执击败了,否则东海神君又何必出头? 这时听风使道:“诸位神执君,今有七剑宗擅填海水,以增界域,实不曾将我东海神君放在眼中,前番两次攻打,皆告失利。这才请诸位神执君来此,略显神通,灭此陆窛。” 东鲸君摇头笑道:“何必兴师动众,将诸位齐齐邀了来,凭我一人,定可荡平七剑岛了,诸位在此静观,且瞧在下的手段。” 这时一名阔面修士笑道:“东鲸君,对手虽是势弱,但其中却有一位法宝性灵,只怕有些麻烦,在下不才,愿替东鲸君掠阵。” 东鲸君点头道:“那位法宝性灵的确有些扎手,东章君,你且不要动手,若我着实不敌,再请东章君助阵如何?” 东章君道:“正该如此。” 东鲸君这才举步向前,也不作揖施礼,大剌剌道:“七剑岛诸位听真,有送死的速速前来,在下还有要事,在此地却是耽搁不得的。” 何明正想出战,却见曾沧海喝道:“阁下好大的口气,正要会你一会。”来到岛外立在东鲸君面前,先施一礼,这才左手执剑,右手执弓。 东鲸君也不瞧他,袖中取出一粒明珠,竟有碗口大小,此修念念有词,将明珠祭到空中去,此珠立时大放红光,忽地“疾”的一声,就向曾沧海打来。 二人相距不远,那明珠来的又是极快,曾沧海慌忙举剑相架,不想那明珠极是沉重,只听“哗”地一声,手中法剑只剩下一截剑柄了。 东祭君哈哈大笑,道:“你有何法宝,能敌我鲸珠。”再将鲸珠打了过来。 曾沧海初战失利,转身就走,却不敢逃向七剑岛,生怕东鲸君趁势杀上岛去。而是转身向岛外逃去。 东鲸君笑道:“你不过是引我赶去,要动用手中弓箭伤我罢了,我也不怕你,看你怎样伤我。” 那东鲸君果然大步赶去,毕竟是水族修士,踏水而行,遁速快极,眼看就要赶上,东鲸君再祭鲸珠,正想打去。曾沧将也不回头,唯以弓箭向外,就此射出一箭来。 东鲸君也是小瞧了曾沧海的箭术,《箭典》之术,奥妙无穷,怎是等闲箭术可比,东鲸君一时闪避不及,被那一箭射中胸口,口中大叫一声,就此堕进汪洋大海之中。 此修口气极大,却被一箭射倒,七剑宗修士不由相视而笑,原来所谓东海十二神执,也不过如此罢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海水忽然变起,隆起一座高山也似,但凝目瞧去,哪里是什么高山崇岳,分明是一只巨鲸自海中升起。此鲸身形庞大之极,几乎与七剑岛相若。那巨鲸张开大口,就将曾沧海吞了进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12章 独撑大局意如何 从那巨鲸跃出水面,到巨口开合吞了曾沧海,也就是一息时间,岛上诸修见此情景,无不目瞪口呆。 ( c 一 )何明与吴知晓同时惊呼一声来救曾沧海。 奈何那巨鲸巨口已合,曾沧海是死是活,在这一刻已然注定了。 何明惊惶之余,慌忙转向秦忘舒,那秦忘舒仍是双目紧闭,但秦忘舒身边的刀灵已然不见了。 何明忽地想起,在巨鲸张口之时,似有一道黑影掠向巨鲸,只因那黑影动作太快,而何明的注意力又集中在曾沧海身上,竟不曾十分留意,此刻刀灵身形消失,也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何明陡然间生出一丝希望来。 忽见那巨鲸身子猛然一阵晃动,自巨鲸头顶处喷出一道水柱来,那水柱初时喷出的不过是海水罢了,可到了最后,那水柱殷红一片,竟成了血水了。 血水喷涌之际,一道身影随之窜出,正是曾沧海。就见曾沧海全身浴血,满面惊恐,显然受惊不小。但此刻仍不见刀灵的身影。何明与吴知晓慌忙上前,将曾沧海护送回岛。 那巨鲸仍在猛然晃动身躯,显然正在经受无比的痛楚,海水被巨鲸搅动,激起巨浪无数,忽见那巨鲸巨尾高高竖起,反向那金殿拍来。 金殿虽是宏伟壮丽,可在巨鲸面前,却也显得微不足道了,一旦巨尾拍下,金殿必碎无疑。 东章君叹息一声,身子一闪,已护在金殿之前,此修踏足海浪之上,头顶乌云翻滚,而在乌云之中,现出一只巨大的触手,将鲸尾一卷,便提巨鲸倒提了起来。 巨鲸虽大,但被这触手缠住,竟也变得轻若鸿毛一般。 诸修再瞧那巨鲸,身子一动不动,原来竟是死了,东章君喝道:“好个性灵,竟敢伤我东海水族,杀我同伴。道友速速现身,与我东章君一战。” 巨鲸背脊上青光一闪,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来,刀灵身化青光而出,冷冷地立在东章君面前。 东章君不等刀灵身子站稳。头顶乌云中触手再次伸出,向刀灵腰间卷去,那刀灵身子不动,任由触手卷来。等那触手将刀灵身子缠了三圈,刀灵方才微微一动,三圈触手同时裂开,青光乍现,鲜血喷涌。 然而等血光溅落之后,那触手却仍是紧紧缠住刀灵,细细瞧去,可瞧出触手上有三道刀痕,血丝犹存,原来这触手就算被斩断,恢复的速度也是奇快无比。 刀灵本来并不曾海东章君瞧在眼中,此刻难免动容,忙将身子再度晃动,性灵之体化实为虚,只想挣脱触手。 哪知刀灵身子刚刚化虚,触手之上青光再次闪现,刀灵闷哼一声,身子已是动弹不得,同时面色变得苍白起来。 东章君冷笑道:“就算你是性灵之宝,又怎能逃出我的手掌,化实也好,化虚也罢,在我东章界域,怎能任你施为。” 刀灵此刻心中惊惶,自不待言。原来乌云中的触手,不过是灵识变成的幻像罢了,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已堕入东章君的自我界域之中。 只因东章君自我界域设置的甚是巧妙,只当那云中触手乃是他的本体,哪知却是灵识幻像,而既入对手的自我之域中,刀灵纵有手段,又怎能挣脱而出? 何明三修原以为刀灵屠鲸手段轻描淡写,东章君也是奈何她不得,哪知那东章君却是高明如斯,竟将刀灵引入自我之域中。三修同时暗道:“刀灵若是被困,七剑岛危矣。” 三修同时祭出法宝,只盼能杀了东章君,救出刀灵。 何明立定岛上危崖,双手急急掐出法诀来,此诀一出,空中现出落石无数,每块落石皆有千斤之重,此为乱石崩山诀,虽不算高明法术,却已是何明此刻唯一能施展的手段了。 曾沧海则是收敛心境,一连射出三枝连珠箭来,三箭连环而出,箭上罡光已生,这也是曾沧海竭力而为了。 倒是吴知晓别出机杼,从袖上取出一件法宝。此宝为两尺法剑一柄,瞧来虽不出奇,但见吴知晓将此剑祭在空中,那法剑顿时放出千百道光芒来,每一道光芒射出数十尺后,立时化成法剑一柄,与母剑一样长短。 原来此剑可化身千万,此为万剑之术。 三修同时动手,空中箭石如雨,法剑千柄,端得是气势恢宏,惊天动地。 却见东章君不慌不忙,左手长袖漫卷而出,袖中却伸出一只触手来,那触手有碗口粗细,十丈长短,好似长鞭横空,在空中只一卷,千石万剑竟被扫落大半了。 等那另一半剑石袭到身前,东章君再出右袖,袖中亦现出触手一根,在胸前只一扫,就将剩下的落石短剑扫荡一空。 这其中,曾沧海的羽箭亦被扫落两枝,好在仍有一枝突破触手拦阻,射在东章君的胸口。 只可惜此箭虽是射中,却是法力不足,东章君伸手拔出此箭,折为两半,再瞧他胸口伤处,也只是留着一丝鲜血罢了。且那鲜血很快停住,这伤口竟似立时就要愈合了。 那东章君以一人之力,困住刀君,破了三修法术,可谓是威风凛凛,震慑当场。何明三人皆是惭愧之极,秦宗主原本指望诸修能阻敌三日,如今连三个时辰还不到,可不是辜负宗主嘴嘱托。 东章君沉声道:“七剑岛诸位听真,你等既惹下滔天之祸,原本该一并诛杀,奈何天地有好生之德,若是弃宝投诚,可饶你等不死。” 话音未落,只听刀灵冷笑道:“好大的口气,真当我七剑宗无人不成?” 东章君冷笑道:“你有何手段,能挣脱自我之域。” 刀灵喝道:“你虽是困住了我,却无手段伤我,此域能困住我一时,难道能困住我一世不成?”却见她双手合抱胸前,掌中月影已出,同时背后日影升起,正是新修的日月双诀神通。 东章君忽地觉得头痛欲裂,猛地将头一摇,哪知脑袋仍是剧痛之极,原来刀灵此番凝功敛气,聚来天地间杀气无数,那杀气本是无形之物,竟侵入东章君灵识,这才使得东章君头痛之极。 若想摆脱这般痛苦,唯一的手段就是放了刀灵,但东章君好不容易立下奇功,又怎舍得放手?可若是不放刀灵,任她聚功纳气,那杀气与灵识绞在一处,却是后果难料了。 只见东章君面色渐变,戾气横生,忽地转目瞧向一位东海神君,喝道:“东灵君,你当年杀我族弟子三百,这公道何时还来?” 那位东灵君相貌儒雅,气度不凡,听到这话不由皱眉道:“这等陈年旧账,亏你还记得,此事你我在神君面前,早就分辩明白,我也向你揖礼道歉了,东章君真要重提旧事不成?” 东章君咬牙道:“三百条性命,只换来你一揖,在下心中不服。” 东灵君不由怒道:“若依着你,该当如何?” 东章君道:“除非你自断一臂,方能消我心中之恨。” 此言一出,其他几位东海神执皆是大惊,需知东海诸族彼此争竟不休,一旦挑起战事,那次不是千百条性命,这在水族之中,原是寻常不过的事了。 需知不光是东灵君与东章君有此积怨,在座诸位神执,哪个不是纠纷缠身。若真要计较起来,就算斗到天地毁灭,也是算不清的了。 东灵君道:“东章君,你我皆是神君座下神执,地位一般,试问你族中水族的性命,可抵得过我一条手臂?若我族就此追究起来,可不又是一场血战?” 东章君哈哈大笑道:“便是血战一场,又有何妨?” 诸多东海神执皆在摇头,东章君向来稳重,名望甚高,东海诸族皆是敬佩有加的,怎地今日却如此反常? 就见东章君忽又指向金殿,叫道:“东海神君,你处事不公,有何面目坐于金殿之下,执掌神君之位,若是晓事的,速速退位让贤,若是不然,等在下打破金殿,将你揪下龙辇,那你可就没脸见人了。” 其他十位神执听到这话,皆是目瞪口呆,这东章君莫不是疯了,竟敢当面指摘东海神君,这般行径,可是灭族之祸的。 有那与东章君交好的神执,慌忙上前道:“东章君,你说话莫要不知轻重,违逆神君,当殿面责,那可是,可是” 哪知东章君瞧向此修,双目已是通红,冷笑道:“你又来做什么好人,当初你以一颗西母珠换去我一对混海锏,占尽了便宜,你当我不知吗?还不将混海锏还来?” 那神执气得发抖,道:“你今日真个儿是疯颠了,好好好,我将混海锏还你,你我交情就此了断。” 其实东章君性情大变,诸多东海神执皆是心中生疑,但刀灵凝功纳气,虽引来杀气无数,他人却是难以知晓的,更何况口舌之利,远胜刀锋。诸修被东章君狂言所惑,一时间只知道愤闷于胸,却忽略了东章君性情大变的原由了。 便在这时,有白光一闪,那刀灵已脱困而出,手中月影疾如流星,向东章君头顶乌云一撞,无声无息之中,乌云就被月影打散,云中触手也是消失不见了。 东章君猛然一醒,忽地暗叫道:“不好,我刚才灵识被杀气纠缠,不知说了怎样的胡言乱语。” 正在心中狐疑,面前月影再现,那刀灵已向东章君猝下杀手。而与此同时,金殿之中传来惊雷之声,一个声音道:“东章君当面欺君,罪在不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13章 临阵斩将树威名 东章君听到殿中惊雷之声,面色惊恐之极,身形稍稍一顿,左袖已被斩断,一截触手就此滚落出袖,落入汪洋大海之中。 此修不急于向刀灵复仇,反倒身子急闪,一步掠到金殿之前,大声道:“东章无罪!” 金殿中的声音道:“东章君,你刚才虽被对手杀气所惑,言语情不由衷,但那番言论已犯神君尊颜,若是轻饶,如何服众?念你向来功劳不小,免你千劫之苦,你还是自裁去吧。” 东章君惨笑道:“我一心为公,竟落到这般田地,却不知我刚才说了怎样的话语,竟遭神君所弃。” 那声音道:“你说神君处事不公,早该退位让贤,嘿嘿,你若不是心中早有此意,刚才又怎会脱口而出?万事皆有因果,就算你被杀气所惑,那番话难道不是你的真心。” 东章君面色苍白,手足皆在颤抖不停,双膝一软,跪倒在金殿之前,颤声道:“原来,原来我刚才竟说了这样混账的话。” 身子猛然一长,自断袖之中又生出一根触手来,只听得“啪啪“之声不绝,此人身上竟生出八只触手。同时身形已变,现出原形来,原来是一只百丈高大的巨章。 东海诸多神执见东章君现出原形,皆是动容,那东章君修行三千年,原比东鲸君还要高明,若是负隅顽抗,倒是要大费手脚了。 只是诸修不免心中疑惑,东章君虽有大错,但东海神君临阵斩将却是何因?可不是挫了自家威风,长了别人志气? 唯有吴知晓最知世故人情,对东海神君的作法倒能猜出原由来。或许在这位东海神君瞧来,神君之位远比胜负更为要紧。亦有可能这位东海神君面临绝大威胁,务必要令部众归心,以御大敌,那东章君只不过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借口,此刻战场斩将,自然诸修战栗,再也不敢稍起反抗之心了。 东章君将触手乱舞,全身青光万丈,在他巨大的身躯之下,金殿显得脆弱不堪,似乎只需此修稍一动手,就可将金殿击得粉碎了。 殿中人喝道:“东章君,神君法旨已下,你胆敢抗旨不成?抗旨之罪,祸连九族,你可得想明白了。” 东章君叫道:“刑劫使,所谓法旨不过是你自家的主意,若想令我自裁不难,除非神君亲自开口定罪,否则东章怎能甘心。” 殿中人怒喝道:“大胆东章君,刑劫使一言一行,皆是神君授意。你抗我刑部法旨,便是欺君。你明知神君身受百日戒口劫,此刻激神君出口,意欲何为?” 东章君嘿嘿笑道:“神君让我死,我自然去死,若是不然,便是你刑劫使公报私仇!” 刀灵虽是鲁莽,但瞧见东海水族君臣内乱,自然乐得袖手旁观。此战对手势大,绝难抵敌,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别瞧秦忘舒境界不高,但在刀灵的心目之中,凡界之中无人可及,等主人出关之后,便是天大的危局,也可化解于无形。 殿中刑劫使大喝道:“掌印执杖使何在!” 掌印执杖使同时前出一步,齐声道:“属下在此,恭候刑劫使吩咐。” 殿中刑劫使道:“东章君一再抗旨,罪连九族。我禀神君心意,令你二人祭印用杖,诛杀东章君。” 二人同时应道:“谨遵法旨。” 话音未落,那东章已将八触张开,一触探向金殿之中,那是要找刑劫使的麻烦,两触分别卷向掌印执杖二使,至于其他四触,却是扫向殿前其他东海神执。 此修看来是要一意孤行,抗旨到底了。 吴知晓心中忖道:“东章君既敢抗旨,可见东海神君威望不高,难以令行禁止。久闻东海水族内乱不休,此刻瞧来,果然如此了。” 再一步深想下去,正因为东海水族内乱不休,那东海神君方才借秦忘舒显兆之事妄启事端,那是要将祸水外引了,以外战而止内乱。此刻虽是激反了东章君,却可令其他神执敌忾同仇,说来也是一番良苦用心。 瞧那场上情形,十位神执连同掌印执杖使果然齐心协力,共斗东章君,无形之中,诸修也就亲密了许多。 东章君探向金殿中的触手首先受阻,金殿之中金光一闪,东章君忙不迭地缩回触手去,那触手已是鲜血淋漓。 其他十大神执却不肯与东章君硬拼,而是纷纷纵到空中去,只因诸位神执心中明白,既然掌印执杖二使已然出手,又何需他人相助? 掌印见东章君触手卷来,自是不慌不忙,将手中锦盒一揭而出,盒中金印猝然飞起,直直打向东章君巨躯。那位执杖使口中默念法诀,玉盘上银杖飞起,向袭来触手轻轻一敲。 只听得一声脆响,那触手就被击得粉碎,碎片落在殿前石阶之上,竟是丁当有声。刀灵甚是好奇,凝目瞧去,原来那触手碎片已化五金之物,散落于地闪闪生光。 刀灵甚是惊讶,原来这银杖竟有点物成金之能,那东章君的触手就算有无限神通,被点化成金之后,自然御控不得,脆弱不堪了。东海多宝,果然名不虚传。 试想对敌之时,若不幸被这银杖点到,那可不是身子僵硬,全无还手之力了。 再瞧那金印法宝,更是威能强大,此印刚才刀灵已然有所领教,心中早就怕他三分了。那金印向东章君打出,端得是无摭无拦,东章君虽想抬触抵御,不想诸多触手却像是被山岳压住一般,丝毫无法向前,遂被那金印打中身躯,巨躯不免猛然一晃。 也就是东章原形高大之极,能承受得住金印一击,若是换了他人,只怕立时毙命了。 东章君被那金印打得痛了,怎敢再与东海神君逞强,慌忙沉进海水之中,就要借水遁而逃。 执杖使喝道:“既犯法条,你又能逃向哪里?”执杖向海水中点去,那海水立时大泛金光,竟从滔滔汪洋,变成一片金汤。此金汤被海风一吹,立时固化成形,东章君被困在金汤之中,已是动弹不得了。 别瞧东章君身躯巨大,法术高明,但在东海神君两件强横法宝面前,竟是毫无反抗之力,刀灵心中暗暗焦急,等对付了东章君之后,东海神君便会来对付自己了。自己是性灵之体,倒不怕银杖点物成金,却担心金印击实打虚,非自己可以承受。 东章君大半个身子与八只触手皆被金汤困住,只露出个山丘般的脑袋来。掌印使便来到面前,高举手中金印,再次打了下去,将那东章君的脑袋打得支离破碎,鲜血横流。 然而东章君脑袋一摇,脑袋复又完好如初。原来世间章鱼皆有自愈之能,东章君修成道术,这项天赋更是发扬光大了,肉身随损随生,轻易是坏不得性命的。 或因东章君自恃这项自愈神通,方才敢与东海神君叫板了。 执杖者这时也走了过来,连敲了东章君七八杖,虽是打得金汤之上碎片无数,但东章君随损随长,若想取他性命,却是难了。 掌印执杖二使见斩不得东章君,皆是面露难色,这时那东灵君道:“若斩东章,非得神火灵焰不可,除此之外,恐怕再无别法了。” 掌印使道:“既是如此,还请东焰君将碧焰塔借来一用。” 十名神执中走出一修来,身穿黑袍,须长三尺,正是东海神执东焰君,此修袖中取出一座玲珑宝塔来,乃是奇木所制,内按三才五行之法,每日午时纳太阳神光,经千年修炼,得真离玄焰一朵,名叫真离塔。 原来当今空中烈日,便是由昔年的四大灵焰之一真离玄焰所化,世人皆以为真离玄焰既化身为日,世间就再也见不着玄焰了,却不知这位东焰君耗千年之功,竟得了玄焰一朵,也算是精诚所致,玄焰重现了。 东章君瞧见东焰君,唬得面如金纸,叫道:“东焰君,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怎能害我。” 东焰君叹道:“神君法旨,不得不从。”就将手中真离塔祭起,此塔长成三丈大小,压在东章君头顶。 东焰君手掐法诀,塔中果然窜出一团火焰来,此焰青碧如血,澄清空玄,果然与世间火焰不同,那火烧到东章君身上,所触之处立时焦烂,只因那火焰烧到了骨子里,断绝灵脉,镇压神通,刹那间,就将东章君烧成飞灰了。 东焰君烧了东章君,便千金殿揖手,道:“东焰奉旨,斩了东章君。” 殿中刑劫使道:“东焰君辛苦了。七剑宗主闭关不出,正是铲除此人的大好时机,还请诸位神执并力向前,若立功劳,神君自有封赏。” 十位神执哄然相应,当下各持法宝,径直向秦忘舒逼去。 刀灵瞧得大急,以自己一人之力,怎能敌得住十大神执,且掌印使手中的金印,正是自家克星,此战若想取胜,非得出奇计不可。 想到这里,刀灵身子一晃,已掠到金殿之前,那执杖使瞧出刀灵心意,慌忙叫道:“速速拦住此修。” 刀灵冷笑一声,一步纵进金殿之中,她倒想瞧瞧,那位东海神君究竟生得是怎地模样,又有多大神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14章 化蛟为龙逞其志 刀灵此举,倒也算不得鲁莽荒唐,只因刀灵为性灵之体,无视对手境界修为,对手境界再高,若所修法宝法术难以将她克制,刀灵一样可将对手诛杀。 此战对手强大之极,若用寻常手段怎能取胜,刀灵这才冒险一试,若侥幸能将东海神君击退,说不定形势就会为之一变。 刀灵一步掠进金殿,抬头瞧去,金殿内部更是辉煌夺目,殿中金梁铜柱,珍宝为饰。殿顶以东海明珠镶嵌其上,二十八星宿整整齐齐,不曾乱了一颗。 又见四面壁上,画的是十几张画卷,刀灵也来不及细瞧,只知道画的皆是海中诸多水族,瞧来奇形怪状,难以记述。 大殿中央处设龙辇一架。此辇雕就四龙,舒背为椅,那辇中人被四龙拱立,如众星捧月一般。此辇显然已然违制。 想那七海神君绝非真龙,最多是道行高深些的水族大能罢了,怎能将真龙压在身下?这位东海神君逆天狂妄,由此可见一斑。 且这位东海神君又将座下部众命名为神执,难道是想与仙界分庭抗礼不成? 此刻龙辇之上却是空空如也,刀灵见东海神君不在此殿,心中就是一凉。 而在龙辇下方,立着一名黑袍老者,持杖而立,生得双目如电,相貌威严,显然就是东海刑劫使了。 刀灵瞧不见东海神君,心中大为着急,转目瞧去,原来那金殿分为内殿外殿,东海神君既不在外殿之中,必在内殿安歇了。 刀灵毫不犹豫,就向内殿冲去,然而刑劫使身子一动,已拦在身前,手中法杖紫光乱窜,雷声轰隆,显然是雷属之宝。 刀灵瞧见紫雷来袭,心中一阵大动,她前世身殒魂消,便是死于紫雷之下,此刻思来,犹是心有余悸,且她既为魔刀性灵,禀天地杀气而生,那紫雷本就是她的克星了。 原以为此次闯进大殿,或能侥幸成功,哪知所遇的第一个对手就拥有雷属法宝。 在紫雷面前,刀灵虽可以实化虚,却因心中生怯,不敢直撄其锋,慌忙将身一闪,自然是快到峰巅。 但刑劫使御器有术,杖上紫光不绝,怎容刀灵有片刻喘息之机,那紫雷不绝袭来,逼得刀灵只好在殿上四处游走。 此殿也不知设了怎样的机会,殿中虽是紫雷大作,但袭到殿壁时就变得无声无息,显然这座大殿禁设强大,可敌世间万法了。 只斗了数十息时间,刀灵忽然发现自己已无路可逃,原来那紫雷闪现之后,并不会立刻消失,而是会在金殿之中游荡不定,刑劫使连施数十道紫雷,大殿之中自然是处处雷光了。 眼见得无法闪避,刀灵只好将心一横,先去了心中怯意,大喝声中,施展出日月双诀。 此诀日诀略弱,月诀最强。此刻刀灵以日诀为屏障,以月影为主攻,月影在手中乍现而逝,却是奔向刑劫使去了。 刑劫使叫道:“好个性灵,竟会施法。”忙将手中法杖横胸,紫光激射而出,形成雷幕一道,就此挡住月影。 此老修为甚高,隐然有金仙境界,那紫电雷幕更是滴水不漏,月影虽强,也难以透幕而出了。 刀灵喝道:“再接我一招。” 此次是以月影在前,刀体再后,只盼能一举穿过电幕,冲进内殿,去寻东海神君厮杀。 此举说来冒险之极,既然月影难以穿透雷幕,那刀体若冲进雷幕之中,岂不是要重蹈前世覆辄? 但刀灵一心要去冲突正主儿,哪里去管自身死活。 刑劫使面对刀灵,自是不敢大意,手中法杖持得牢牢,法杖上紫光连连,白得耀眼,那分明是竭尽全力了。 只见那月影袭来,就与雷幕撞到一处,以月影之威,也不过是将这道雷幕打得略略一暗罢了。 但刀灵偏有无双的胆量,趁着雷幕一暗之际,刀体嗤然向前,意欲破慕而过。 刀体穿过雷幕,只是一刹那罢了,但刀灵却仿佛觉得过了千年百年,只因紫雷袭来,刀体如碎,当年的殒命亡魂之景,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那紫雷绕着刀体,好似化成千刀万剑一般,每一刺皆令刀体承受巨大的冲击。 刀灵虽不知痛楚为何物,但被紫雷袭来,却难免心中惶恐,只盼着立时身退,不再受这紫雷煎熬之苦。 须知如刀灵这样的法宝性灵,全依仗着本能行事,心中若是生怯,自然立时退避,但刀灵久侍秦忘舒身侧,那行事理念不免就被秦忘舒悄然改变,隐隐约约有觉得,在这天地之间,个人生死那是最无关紧要的了,这世间原有许多事体,比自家性命重要的多了。 正因为心中迷迷蒙蒙,有了这样的念头,刀灵才能咬牙支持,与自己的本能放手一搏。 恍惚之中,刀体已然破幕而出,刀灵心中顿觉一松,不仅如此,在破幕的一刹那间,刀灵听到刀体连环爆响,青光四射。身子忽然间就长大了一尺。 刀灵又惊又喜,这具刀体远未修成,此刻青光暴涨,身高长了一尺,分明是刀体又生变化了。而于惊喜之余,刀灵不免生出疑惑来,自己不过是破幕而过罢了,怎就能令刀体有所养成? 却不知刀灵此番破幕,割舍的是性灵本能,怯死之心,此举好比修士忘却七情,修成大道一般。修士若果然能忘却七情,修为境界自然增长,刀灵弃本能,忘生死,刀体有所增强,也是自然之理。 刑劫使已是竭尽全力了,哪知还是被刀灵一穿而过,心中的震惊不亚于刀灵了,不等他再行出手,刀灵早就一纵而过,冲进内殿之中。 刀灵此次冒险得手,一来靠得是心境强大,二来刑劫使虽擅紫雷之术,却远不及紫龙亲设雷网,此番交手,反倒像是刻意动用紫雷替那刀灵试炼,要成就刀灵一般。 内殿外殿只有一门之隔,那大门以青石雕成,上刻符文无数,想来也是禁制重重。 但对刀灵来说,世间五行诸术,她也只惧一道紫雷罢了,青石大门再强,也是拦不住她的。 因此刀灵穿门而过,如入无物,此身已在内殿之中。 那内殿陈设,远比外殿来的精致,空气中更有一股暗香浮动,令人身心沉迷,昏昏欲睡。刀体虽非肉身,被这暗香袭来,也是觉得刀体发沉,步步维艰了。 这时刑劫使已冲到内殿门前,口中低声叫道:“你这性灵,速速退出内殿,饶你不死,否则定将你碎尸万段,灭魄。”只是口中虽叫得山响,却不敢踏进内殿半步。 刀灵本担心他追来,可瞧见刑劫使立在门前踌蹰不前,心中顿时雪亮,那位东海神君处处要显威风,明知东章君是神志昏沉,这才出言不逊,却仍是一意孤行,斩了东章君。 可见金殿之中,更是律法森严,东海水族不得奉召,那是绝不敢擅入内殿了。 刀灵暗道:“世人偏是这样古怪,为了这虚妄不过的颜面威严,竟设下这样荒唐的规矩来,东海神君,你此刻无人卫护,可不是作茧自缚吗?” 刀灵急步向前,只行了几步,迎面瞧见一人,吓得她立时止步,叫道:“世尊,世尊,你怎会在这里?” 叫了两声,方瞧出面前是堵画壁,壁上画了一位青衣男子,正是世尊当年相貌,只因那画卷笔工高明之极,画像栩栩如生,刀灵一见之下,这才脱口而出。 刀灵暗道:“东海神君画世尊相貌在此,自然是敬慕世尊了,虽是如此,此番仍是不可轻饶。” 天下修士,敬慕世尊者数以亿计,若想因此免罪,那世人岂非皆不可杀。 内殿布置与外殿不同,处处是画壁回廊,曲径通幽,好似迷宫一般。刀灵若是径直闯去,倒也不难。但那壁上既是世尊相貌,刀灵怎敢去闯。只好向那画像拜了三拜,这才曲折而前。 幸好那刑劫使不敢擅入,刀灵就算放慢脚步,也是无人拦阻。虽是如此,刀灵仍是行动如风。走了数十步后,前方又是一面画壁,而瞧见壁上画图,刀灵更是一惊。 原来此图为五龙图,本是最寻常不过了,但五龙之侧,却立着一名女子,与那五龙平齐。而此女人首龙身,面泛微笑。 刀灵暗道:“此女何人,竟敢与于五龙平起平坐?” 去瞧那女子相貌,竟是越瞧越像一人,刀灵不由脱口叫道:“依巫,此女竟是依巫?” 话音刚落,内殿之中传来声音道:“你竟识得本族老祖?”此声雌雄难辩,倒也温和。 刀灵喝道:“你莫非是依巫后人?若论那依巫,自然是老相识了。” 那声音道:“既是依巫老祖的老相识,我可饶你不死,你速速退出此殿也就是了。” 刀灵冷笑道:“你既是依巫后人,怎地不知高低,竟敢将依巫与五龙平齐,那可不是要令依巫无法为人吗?” 那声音道:“老祖化蛟为龙,自然与五龙平齐,在下之志,便是要效老祖当年,化蛟为龙,入九龙海逍遥仙界之中。” 刀灵道:“此志虽好,可惜却是逆天。” 那声音道:“你是在责备我吗?”一股无边杀气生于内殿之中,刀灵只觉得刀体轻颤作响,心中寒意顿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15章 各怀心机谁敢先 然而刀灵心中惧意虽生,却丝毫无退缩之意,她与依巫见面不多,交情泛泛,何况就算与依巫交情深厚,东海神君如此狂妄,自己身为前辈,也该给他一个教训。 那声音虽是径直传进刀灵耳中,用的是传音之法,但刀灵仍夊辩明传音方向,循着声音一步跨去,虽有墙壁阻路,又怎能挡住刀灵。而在接连洞穿了三面墙壁之后,刀灵已身在一间静室之中。 此室唯有一张牙床,牙床上帐帘低垂。帐里影影绰绰,似乎坐着一名女子。刀灵举步上前,双手并指如刀,就向牙床斩去。 此一斩之威,足以劈山斩岳,然而双手触到牙床上的帐帘之后,全身法力忽然消失无踪,那帐帘好似无尽深渊一般,竟将刀灵全身力量吸纳得的干净。 刀灵大吃一惊,慌忙退了一步。当初云天轻亦有锦账之宝,但也只是刀枪难进,法力不侵罢了,但东海神君这件法宝,却能吸纳法力,这让人如何为继? 帐中人笑道:“你有何能,也敢来教训我?冲着你是老祖的旧相识,我也不会杀你,不如你留下来伴我百日,将老祖当年之事细细对我道来。这百日来无人与我说话,倒也寂寞得紧。” 二人此刻离得虽近,帐中人仍用传音之法,看来百日戒口劫并非子虚乌有,而是确有其事了。不知这位东海神君犯了何事,竟遭到这道天劫。 刀灵暗道:“我如何能陪你百日,此帐难以侵入,我不如退出此殿,再作道理。”慌忙向后一纵。 帐中人笑道:“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离走。”将手一拍,就见刀灵头顶殿前就落了下来,刀灵急忙再往后退,却撞到一堵墙壁上。 此壁乃铜铁打造,坚固异常,若只是如此,刀灵或能轻松破壁,然而那铜壁上铭文无数,刀灵身子在铜壁上一撞,立时法力皆无。原来这壁上铭文与帐帘一般,最能吸纳法力。 就见四面皆有铜壁压来,刀灵若想破壁,却会被吸去了法力,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四壁一合,轰得一声,将刀灵压成一处了。 刀灵至此,已是绝望之极,她本不想惊扰主人,但此刻形势极危,主人若不能及时醒来,岂不是要被东海神君所趁?她知道此刻只需在心中默念秦忘舒的名字,就可将秦忘舒唤醒,但秦忘舒醒来之后,是否就会前功尽弃? 在刀灵被困之时,殿外战局已生变化。 十大东海神执齐齐上前,皆冲着秦忘舒而去。那秦忘舒仍是双目紧闭,不动如山。但体内却似翻江倒海一般,发生剧烈的变化。 肉身凝结出法身之宝来,本是最凶险不过的事情,秦忘舒又全无玄承经验可循,只能依着本能行事。此刻青珠紫羽皆是九实一虚,瞧来倒也勉强可用了。 但仙修之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若不能完全凝聚这两件法身之宝,此宝终无大用,一旦遇着强敌,那定是会随时粉碎,哪里能指望这两件法身之宝御敌? 若法身之宝不能抵御对手法宝法诀,则修来又有何用? 因此秦忘舒物我两忘,浑然将周遭一切忘却,一心来凝两件法身之宝,那紫羽凝来倒是极快,只是此羽上有四千八百根毫毛,每一根都需动用体内气血与凤火,一时间哪里能仓促凝成。 而青珠凝聚虽慢,消耗的却是体内三清之气,幸好不需再耗气血精力。秦忘舒大可将其置之不理,只来专心凝聚金柄紫羽。 眼瞧着紫羽形将大成,秦忘舒忽觉头顶一痛。 原来十名神执齐齐上前,何明三修已无法抵御,那位东灵君祭起一粒海珠,打得何明曾沧海东逃西窜,哪里能正面对敌,而东焰君与吴知晓单打独斗,亦是占尽优势。 这位东焰君甚至不必动用手中真离塔,只凭一柄法剑,就将吴知晓困于一隅,怎能护到秦忘舒。 见三修被驱离出去,其他八位神执各祭法来,来斩秦忘舒。那赵光灵持着大斧,挡在秦忘舒面前,此斧使得泼风也似,倒也挡住了六七件法宝。 但八修法宝甚是强大,赵光灵也是摭拦不住,片刻间手足皆中了两记,显然已是力不能支。幸有精卫与紫苏齐齐冲出,也只是勉强抵住七修。 这时一名黄袍神执笑道:“诸位,这功劳不如让给我,事后在下必有厚礼相赠。”不由分说,再祭铁尺一柄,避开精卫紫苏,正打在秦忘舒的头顶。 见这黄袍神执动手打了秦忘舒,其他七修纷纷叫道:“东月君,休得抢功。大伙儿各凭本事罢了,凭什么将这功劳让给你?” 生怕那铁尺将秦忘舒击毙,可不是让这位东月君占了便宜?当即就有两名神执齐出法剑,将那铁尺挡下了,东月君若想再伤秦忘舒,那非得先打退了这二修不可。 只见场中一阵乱战,三大灵侍只知护主,八大神执却是勾心斗角,既不想同伴占了便宜,又想独占诛杀秦忘舒之功,场上变化微妙之极。 幸好八修无法同心协力,秦忘舒也暂时免去了杀身之劫。但诸修勾心斗角之时,不免还是有一二法宝击到身上。 按理修士闭关运功之时,身子好似城防大开,任君来攻。既被一二件法宝打中,就算不死,也是重伤无疑。 但秦忘舒辛苦修成的浑朴金身,此刻却是大发异彩,那法宝击到身上,必然激起金光万道,这道浑朴金光只需修成,根本不必修士主动施法,就可自动激射救主。 因此秦忘舒虽被法宝击中,但法宝九成九的威能尽被金光挡住,真正击到秦忘舒身上时,已是强弩之末了。 虽是如此,秦忘舒一连被打了三记,形势之危,可想而知。 但秦忘舒既在闭关,自然无法自我醒来。那闭关修行好似自我催眠一般,除非到了约定的时间,自然就能出关。或是得到某种约定好的暗示,方能从极度深眠的状态下来被唤醒。 先前秦忘舒能中途醒转,是因时辰已到,恰好是三年之约。而如今再次入关,定的是三日时限,三日到了,自然也能醒来的。 而除了三日约期之后,秦忘舒又与刀灵订立盟约,只需刀灵在心中连唤他三声,也同样是能醒来的。 除了这两种唤醒的手段之外,秦忘舒便是被碎尸万段,那也绝无可能醒转。 奈何刀灵不知闭关玄奥,又是性情好强,只想凭着自家手段尽退强敌,实不肯主动打扰秦忘舒的修行,说来虽是好意,但此刻却被秦忘舒的性命造成了重大威胁。 若刀灵身在秦忘舒身侧,眼见到秦忘舒形势危极,当然会毫不犹豫将秦忘舒唤醒,可此刻刀灵与秦忘舒分处金殿内外,怎知秦忘舒已是累卵之危? 也幸好八大东海神执彼此牵牵绊绊,不肯让他人得手,否则秦忘舒早就毙命。 这时东灵君大显神威,先将何明打得扑跌不起,再以海珠打碎曾沧海两只手臂,此二修已然无力再战了。 东灵君转首瞧向秦忘这边战场,不由的暗暗摇头。东海诸位神君彼此不合,早有端倪,若不是东海神君强力压制,不知早就大战过几回了。如今为了抢夺功劳,新怨旧恨一起算来,那自然是乱成一团。 而东灵君若是上前,其他八修定也会视他为对手,亦会百般拦阻,不让他得手。 东灵君在十二神执之中,向以灵慧著称,心中一动,便大声道:“神君,此战斩将之功务请重订法则,无论是哪一位杀了秦忘舒,还请将功劳雨露均分,方是道理?” 片刻之后,金殿之中再传惊雷之声,又是刑劫使代传法旨道:“东灵君此议极兽,神君允诺,照此施行。无论是谁诛杀了秦忘舒,十位神执皆可入神君法罗宝帐修行三日。” 十大神执听了,皆是欢喜之极,那法罗宝帐是东海神君三宝之一,在此帐中修行,可抵平日三年,若是如此也就罢了,那帐中还记有水系绝顶神通,天下水族修士谁不动心? 东月君大喜道:“东灵君,还是你主意最多,既然此功雨露均分,大伙儿不必再抢,瞧我手段,来斩此人。”再将手中铁尺祭去。 这次东月君动手,其他神执果然不来拦阻,只见那铁尺疾飞如电,势重如山,向秦忘舒沉沉压来。 赵光灵虽想挡格,奈何刚才连遭数宝打击,偶身已是支离破碎,非得重新炼制不可地。精卫法力不足,在诸多神执面前,早就力不从心。 还是紫苏奋力展开双爪,拼着身子受损,在那铁尺上一拔。只可惜灵禽之体,终是敌不过水族的强悍法力,一对禽爪立时折断。铁尺顿了一顿之后,仍向秦忘舒打来。 此尺离秦忘舒身前三尺时,秦忘舒身上浑朴金光再出,将那铁尺拦住,铁尺就此凝住不动了。 东月君喝道:“浑朴金光虽好,怎能挡我铁尺。”伸手遥遥向铁尺一拍,此尺一寸寸陷进金光之中,瞧那铁尺离秦忘舒的咽喉,也只有数寸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16章 一战扬名震东海 浑朴金身虽是肉身顶级功法,但被动承受和主动御使的情形大不相同,被动承受的情形下,最多只能发挥三成威能罢了。就见那铁尺一寸寸刺来,金光已不能敌。 精卫诸侍虽瞧得心中大急,却是无可奈何,对手皆是东海水族大能,任何一位的修为都远在诸侍之上,此番能保住性命,全拜诸位神执勾心斗角之故,此刻东月君竭力施为,那铁尺四周灵压好似铜墙铁壁一般,又怎能攻得进去。 而与此同时,刀灵仍是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唤醒秦忘舒。她心中还存着一丝希望,只盼能突破四周铜壁,挽狂澜于即倒。 可再次向铜壁冲突之后,刀灵方才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她忽地觉得心中一痛,一股莫名的悲哀之情蓦地袭来,刀灵袖至心灵,立时想到,“不好,若非主人身险危机,我又怎会莫名心痛。” 原来秦忘舒修成初心诀之后,主侍二人,实为一体,若主人性命危急,灵侍必然心生感应,反之亦是一般。 如今秦忘舒命悬一线,刀灵终于有所感应了。 刀灵不再犹豫,与自己的颜面相比,大局才是最为要紧,既然自己被困铜墙铁壁之中,不将主人唤醒,又待何时? 忙在心中默念“秦忘舒”三声,三声念罢,殿外的秦忘舒终于睁开了眼睛。 在他睁开双目的同时,东灵的铁尺已刺进他的咽喉之中。 铁尺虽无锋芒,可在大力催逼之下,何物不能毁伤,秦忘舒睁开双目之时,却怕是已经迟了。 不过秦忘舒神志既复,身为一名仙修之士,其周身防御神通,立时急速运转起来,更可喜的是,体内那颗青珠虽是凝聚缓慢,却终于还是抢在紫羽之前完全形成,此宝既感知肉身遭到打击,自然急急遁出体内,在那铁尺上猛然一撞。 此珠圆转如意,内藏无限玄机,乃是三清之气化成,实为防御至宝。若将天下修士法身之宝做个排名,青珠定然不会跌出三甲之中。唯与仙界诸多大能修士相比,或是略逊一策。 但此珠威能并不曾完全挖掘出来,日后有所进益,却又难说的很了。 此刻青珠遁出,其显露的神通大为离奇,原来在此珠遁出的一刹那间,铁尺旁赫然也现出一颗青珠来,这颗青珠与本珠一模一样,无论质地光华皆无二致。 那第二颗青珠抢先挡住铁尺,第一颗青珠便来合体,二体合为一处之后,方才振尺发声,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或因那青珠遁出极快,是以场中诸修并无几人瞧出一珠在前,一珠在后,两珠合并,振宝发声的情形。就算是首当其冲的东月君,也只是瞧见青珠遁出,击开铁尺罢了。 青珠虽是遁出及时,秦忘舒的颈部还是多了一道三寸长的伤痕,秦忘舒伸手抚向颈部,手中鲜血触目惊心,他面色微微一沉,一字字道:“诸位欲毁我宗门于前,暗施偷袭于后,莫怪我秦忘舒无情。” 伸手向东月君一指,赤凰刀赫然现身,斩向东月君。 哪知那东月君虽是呆呆地瞧着赤刀斩来,竟是不闪不避,不施法宝法诀,就好似被定住了一般,那赤刀当头斩下,立时将东月君斩为两半了。 而赤凰刀斩了东月君之后,方有一根紫柄金羽飞出,在秦忘舒胸前盘旋飞舞。 若论秦忘舒刚才那一刀,并不算绝妙道术,只是最寻常不过的祭器罢了,但东月君偏偏就安然受死,其中诡异之处,令人思来不寒而栗。 此刀斩罢东月君,秦忘舒又向另一名神执指出,这位神执本以持剑在手,却不知挡格施法,同样是眼睁睁地瞧着赤凰刀斩来,直到赤凰刀斩下此人的头颅,手中的法剑不过刚刚脱手。 剩下八名东海神执皆是大惊,秦忘舒御刀之术并不高明,也没瞧出有何神奇道术,怎地连斩二人,被斩之人又是全无闪避之意? 本来诸位神执虽见秦忘舒醒来,也不曾放在心上,秦忘舒不过是地仙初修境界,与诸位神执相比,其实还要差了不止一筹。神执中境界最高者,已是地仙大成了。 但境界再高,修为在前,在秦忘舒神秘莫测的御刀之术面前,竟是毫无反抗之能。 只听待一声惊呼,八名神执同时退开,各持法宝在手,却不肯主动出击。 只因不出手也就罢了,万一出手不利,可不是被秦忘舒注意到了,而若是秦忘舒再次祭刀来斩,可不是与东月君二人一般下场? 这也是诸多神执不曾同心同德之故,若是此刻齐心并力,诸宝齐施,那秦忘舒岂能如此轻松。 见诸神执皆退,吴知晓忙叫道:“秦宗主,你受伤不轻,还需及时料理了。” 秦忘舒瞧见吴知晓,不由微微一笑,道:“早瞧见吴宗主在此,未及寒喧,此战若无宗主在此,只怕本宗修士早就撑不住了。” 伸手向颈部一抹,鲜血立止。再转目瞧去,只见何明曾沧海皆是带伤,赵光灵身子破碎,已无再战之力,而刀灵亦是不知下落,此战之惨烈,可想而知。 唯一庆幸之处,是岛上诸多弟子因境界低微,无法参与战事,又被东海神执所轻,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受伤弟子虽是不少,真正没了性命的,倒也屈指可数。 秦忘舒心中叹道:“我初次执掌宗门,不能替他们带来好处也就罢了,还连累弟子受苦。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他虽是性情宽厚,但东海水族无故挑衅,气势汹汹而来,大有灭宗之志,此为是可忍实不可忍。 秦忘舒缓缓立起身来,虽无心显露神通,但全身金光四射,上有青珠护顶,下有紫羽当胸,瞧来自然威棱四射,万修难当。 他将目光向面前八名神执扫去,八名东海神执谁敢与他面对,竟纷纷低头,秦忘舒缓缓道:“东海神君何在,我有话对他说。” 八神执默默无言,心中皆道:“我等受东海神君挟逼而来,你去寻正主,那可最好不过。”只是这话万万说不出口了。 就在这时,金殿中刑劫使再发雷鸣之声,喝道:“诸神执务必上前,合力诛杀秦忘舒,敢违此令者,罪加一等。” 然后连说了三遍,也是无人回应。 秦忘舒冷笑道:“东海神君不过一域之主,竟敢擅用‘神执’二字,忘舒虽是不才,今日也要替天行道。那金殿中修士,与其鼓舌摇唇,不如出来一战。” 金殿前的掌印执杖者喝道:“刑劫使代神君传言,如同神君一般,你也是东海子民,岂敢无礼。” 二使同时上前,各祭手中法宝,来战秦忘舒。 秦忘舒猛然抬头一瞧,那金印翻翻滚滚,劈面打来,执杖使则是脚步运转如风,一步欺近身侧,就举手中银杖打来。 秦忘舒已瞧出这金印银杖皆非寻常法宝,但他初修法身之宝,心中斗志冲天,正要一试法身之宝的威能。当下心中一动,青珠急急迎向金印。 此珠运转与众不同,仍是一珠在前,二珠在后,二珠合体,振宝发声,将那金印猛然一撞,竟将此印压沉数丈,差点打进水中。 秦忘舒瞧见青珠运转之法,心中甚是欢喜,那一珠在前者,其实是视距离为无物,立时欺近对方法宝,只因动得太快,瞧来就如同二珠一般。 看来此珠实有破域之能,不管是数丈也好,千丈也罢,此珠一遁而现,必能第一时间击向对手法宝。且不论此珠威能如此,光是这样的遁速,就令天下法身之宝黯然失色了。 至于紫羽神通,刚才连斩二人,已可见一斑,只需此羽当胸,必能加持“不加之羽”神通,因此东月君二修虽瞧见赤凰刀斩来,但因灵识全无感应,怎能及时闪避挡格,这才被赤凰刀轻易斩杀。 秦忘舒修成破域之珠,不加之羽,纵然是地仙境界,也可傲然立于仙修之林,与天下大能一争短长了。 青珠打落金印,自然引得诸修惊呼不已,只因在东海诸修眼中,此印击实打虚,所向无敌,实为东海神君三宝。诸多神执之所以臣服东海神君,有大半是怕了这枚金印,哪知此印在秦忘舒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这时银杖已然及身,秦忘舒凝目瞧去,同时动用禅识感应,可知此杖上刻古怪符文,其符文玄机与洛书暗暗相通。 秦忘舒恍然道:“原来此杖有化物成金之能,不过与我洛书中的法则相比,不过只是一种变化罢了。” 洛书之中法则多有,五行互生变化,只在弹指之间,银杖化物成金,自然也在洛书之中记载分明。 既知银杖玄机,秦忘舒笑道:“不妨受你一杖,看看又是如何?” 伸出手臂来,竟去挡那银杖,诸修见他弄险,既有惊讶的,也有欢喜的,而何明等人,自然是替秦忘舒捏了一把汗。 秦忘舒仗着浑朴金身,怎会在意银杖击来,此杖除了化物为金之外,若论力量威能,也只是平平罢了。 刹那间手臂挡住银杖,只见空中符文乱舞,在空中交织成一团,迸发出五色光芒。 这其中有一半符文是从银杖之中化出,另有一半符文,则是秦忘舒掌中所掐。正是秦忘舒以洛书法则与银杖对抗了。 执杖使自奉旨执此银怎以来,但出杖迎敌,无不一击必中,任你怎样的神通,但被此杖点中,自然身化五金之物,全身僵直,随手打来,身躯皆碎。 哪知今日终遇克星,此杖明明击在秦忘舒的手臂之上,杖中化物神通却被破解的干干净净。 秦忘舒笑道:“此杖不俗,正好夺来一用。”蓦地出手,已紧握银杖,一道法力如雷如电,向执杖者逼去。无形之中,又动用了不加之羽神通。 执杖使浑然感觉不到对方法力来袭,等到法力冲击体内灵脉,方知不妙,可此刻再来运功争抢,已是太迟了。 那神君三宝,化物点金之杖,就被秦忘舒轻松夺了去。 秦忘舒拒印夺杖,不过在弹指之间,当下洪声喝道:“秦某在此,还有谁上前一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17章 玄承无双无伦比 八名东海神执见秦忘舒神威凛凛,心中早就怯意大生,此刻上前与秦忘舒斗法,胜了固然是好,败则丢了性命。 且东海神君赏赐虽厚,再怎样也不如性命重要。 因此八名神执被秦忘舒这一喝,反倒退得更远了。 而掌印执杖两名修士虽有心上前,可金印被阻,银杖被夺,空手上前斗法,不过是平白送死罢了。 秦忘舒冷哼一声,八名东海神执身躯齐齐一震,七剑宗诸修见宗主如此威风,无不心怀大慰,先前胸中闷气就此一扫而空,只听一名修士忽地振臂高呼道:“宗主神勇无敌,一统东海。” 诸多七剑宗修士齐声应道:“宗主神勇无敌,一统东海。” 秦忘舒听到这赞词,反倒皱起眉头来,他心中暗道:“一宗一派,若是只靠一人维持,又能成就多大气候?且一人高高在上,久之必然刚愎自用,到那时,则灭宗之祸不远矣。” 只是这番道理,此刻也难对弟子讲明,还需日后慢慢调教不可。他心忧刀灵,一步跨到金殿之前,忽见殿中紫光闪耀,雷声轰鸣,一记紫电自殿中激射而出。 秦忘舒自然明白紫雷的厉害,自己纵修成浑朴金身,也未必能挡得住了。好在此次三年修行,所修功法不小,正好一一拿来试炼。 当下身形一动,身姿俊远之极,此为风字真言之用,其身形或如柳絮因风舞,恰似灵雀伴云飞,那紫电来得虽快,又怎及风字真言将身化为一道轻风,紫电灵压来袭,反倒将秦忘舒的身子推得远了。 这世间任何法术皆有灵压,法术威能越强,灵压自然越是强大,但风字真言之用,却可使修士身子化为至轻至柔,以至妙不可言。那灵压逼来,秦忘舒自然就被推开,怎能受到丝毫损伤。 正如铁锤难伤轻羽,弱水不承舟楫,秦忘舒不受紫电之力,早就飘到一边去,于此同时,空中赤凰刀猛然斩下,则是一记斩字真言。 斩字真言猛瞧来与断字凤篆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两字其实各有千秋,断字凤篆继承凤火焚绝万物之能,胜在一个断字,任对手修成怎样肉身功法,手中持了怎样宝物,断字凤篆一出,少有不立时崩裂断折者。 但断字凤篆虽强,若不能击到对手,威能再强也是枉然。 斩字真言之妙,则在于真言一出,便生出笼天罩地之能,使对手拙于变化,无法逃遁,只能凭自家真实法力,硬生生地来接这一刀。 由此瞧来斩字真言,是追求招出必中,例无虚发。 在殿门口拦阻秦忘舒的正是刑劫使,此人见秦忘舒意欲闯进大殿,怎能不急,这才亲自动手,手中法杖祭出紫电一道,来战秦忘舒。 哪知紫雷虽强,却是劳而无攻,对手趁势反击,自己立陷困境。 瞧那空中赤凰刀虽是直直斩来,并无变化,但四周好似生出铜墙铁壁,将刑劫使夹在其中,若想闪避退后,那是绝无可能了。 刑劫使只好将法杖横于头顶,来接秦忘舒这记斩字真言。 那赤凰刀斩在法杖之上,传来轰然一声巨响,不过刑劫使却是不动不摇,面上反倒生出一丝笑意来。 只因此刀虽是避不得,刑劫使却探出秦忘舒的虚实来,秦忘舒虽修成无上妙法,奈何苦于境界不界,这一刀也就是十岳之力罢了。 因此刑劫使承受一刀之后,反倒哈哈大笑道:“秦宗主道法虽是高明,可惜境界不过如此。” 以秦忘舒此刻的玄承法术,放眼凡界诸修,其对手也是屈指可数了,但境界之弱,也是极明显不过。 虽被对手轻瞧,秦忘舒心中仍是古井不波,那境界低微的确是自己当前最大的缺陷,但这并不表示自己就难以战胜对手。 只因若是玄承手段极多,那是完全可以弥补境界之失了。 他微微一笑道:“在下境界虽弱,未必就斩不得你。” 双手同时伸出,各掐法诀一道,那赤凰刀再次直直斩来,与刚才似乎并无二致。 刑劫使虽知对手境界低微,但斩字真言每击必中,心中也不敢存了小觑之心,急忙再次横杖挡来,只听一声脆响,手中法杖已被断为两截了。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此式又是如何?” 刑劫使心中惊讶,难以言述,这法杖是用东海海底万年珊瑚打造,足可承受五十岳之力,而刚才法杖所承,明明不会趁过十岳,怎地这柄法杖就被切成两截了? 却不知秦忘舒双手同施法诀,用的正是“斩字真言”与“断字凤篆”,两诀齐用,威能自是无予伦比。那法杖能承受百岳也好,千岳也罢,在这种自成法则的真言面前,自是毫无用处。 那斩字真言务求必中,例无虚发,断字凤篆则出招必断,焚绝万物,两诀同施,互相弥补所缺,别说刑劫使只是天仙境界,就算是金仙大士,若无手段抵御两大真言,也是必有一败。 秦忘舒本可一刀斩杀刑劫使,但刀灵去向不明,正要从这位刑劫使身上探出底细来,又怎舍得诛杀此人。 当下急步上前,伸手一探,就向刑劫使衣领抓去。 那抓人衣领本是凡俗之士所为,仙修之士遍身法宝,妙术无穷,怎可能被对手抓到,何竟刑劫使境界高过秦忘舒一个大境界,秦忘舒这式分明是对刑劫使极大的污辱了。 然而虽见秦忘舒动手,刑劫使却只是目露惊讶愤怒之色,身子却不曾稍动,原来不加之羽神通再次施展,刑劫使的灵识既然感应不到对手真玄灵压,身子怎会仗出反应来。 就在众人的惊呀声中,秦忘舒已然揪起对手衣领。而在他揪住对手衣领的刹那间,刑劫使身上遁出一物,向秦忘舒身上打来。 此物瞧来像是一块骨头,只是此骨晶莹剔透,光滑之极,原来是件元魂化物。 修士境界有成之后,或修法身之宝,或修元魂化物,两者并无高下之分,只和修士所修心法相关。 一般来说,人族修士常修法身之宝,非人族修士常修元魂化物。或因人族修士受天地垂青,故而常借外力而修法身之宝,而非人族修士只能自给自足,只好苦修元魂,以元魂为基而修元魂化物。 但人族修士修出元魂化物者也是不少,反之亦然。 刑劫使元魂化物既出,可见此修已被逼到绝境了,除了这块苦心修成的晶骨,再无其他方法反击秦忘舒了。 而就在晶骨打向秦忘舒时,秦忘舒身上腾起一声,燃起了熊熊凤火。 诸修瞧到这里,方知秦忘舒心机沉远,妙着迭出。 秦忘舒在出手之计,分明已料到必能逼出对手的元魂化身,否则体内凤火不会这般及时激射出来,那秦忘舒分明想用一道凤火,将这晶骨焚化了。 晶骨遁出,原是本能反应,等刑劫使瞧见秦忘舒身上的熊熊凤火,再想收中晶骨,已是万万来不及了。 凤火焚绝万物,绝是当耍的事,刑劫使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栽倒在地,自己苦修多年的晶骨难不成就此焚毁了不成? 若元魂化物有损,自己的修为可就要损去一大半了,且不知何时才能重修元魂化身,恢复修为。 然而等了数息,身体并无受损的感应,刑劫使慌忙睁目来瞧,只见晶骨被凤火团团包围,左冲右突而无法脱困而出。显然秦忘舒手下留情,并不想真正焚绝了晶骨。 刑劫使阅历倒也不俗,立时明白秦忘舒的心思,他慌忙道:“道友,你想怎样?”既说出“道友”二字,足见心中怯意大起了。 秦忘舒道:“我有灵侍一名,冲进金殿之后,便下落不明,还拜刑劫使告之详情,忘舒感激不尽。”口中虽是说的客气,却见那凤火更加猛烈了。 晶骨被凤火所逼,隐隐传来崩断之声,刑劫使有这天大的把柄落在秦忘舒手中,实无反抗之心,忙道:“贵侍闯进内殿,就此去向难知,只因神君早有严令,内殿要地,非奉不入,否则就是死罪了。” 秦忘舒见他神情诚恳,不似作伪,何况在凤火威逼之下,此修也是不敢胡说的,他行事向来干脆,随手将刑劫使推到一边,一踏步走进金殿之中。 刑劫使本想赶过来,但刚才对手花招百出,自己竟无还手之力,自己纵横千百年来,也不曾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这位秦宗主明明境界低微,但玄承手段之多,却是超出想像,就算是金仙大成之士,若只论玄承,也未必强过秦忘舒了。 仙修界千万年来,那秦忘舒便是一个异数,刑劫使瞧着秦忘舒的背影,心中忽地生出绝望之意。瞧对手年纪,绝不过超过五十,却将自己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原来自己千年修为,也只是梦幻泡影罢了。 都说天地待人至公,为何却生出一个秦忘舒来? 唯一可喜的是,秦忘舒此番入殿,却是大限到了,任秦忘舒有天大的玄承手段,在东海神君面前,唯有一死罢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18章 魔蛟降世生者避 秦忘舒步入金殿,那金殿外殿之中,已是空无一人,而瞧见殿壁四周的画卷,秦忘舒不由暗叫道:“东海神君狂妄之极,实有逆天之志。 ” 在刀灵眼中,壁上画像不过是诸多水族画像罢了,实无出奇之处,但瞧在秦忘舒中,却大有不同。 只因那壁上画的是七海图,画的是七海水域图,其中北面壁上画着一修,生就七目,分明就是北海七目神君了,而在七目神君身前,又画着一名女子,身姿曼妙,却是布衣钗裙,其脑后有龙为侍,唯有那面目有些模糊。 秦忘舒暗叫道:“这莫非画的就是负心?此人不曾见过负心,故而只能画其相貌大概,难以描画负心的真面目了。” 却见那极似许负心的女子面东而揖,而在东面画壁中央,赫然端坐着一名修士,头戴朝天冠,足蹬七海履,背后有五龙环绕。 此修既然身居东侧,那画的自然就是东海神君自己了。 秦忘舒瞧见此图怎不恼怒,想那许负心乃是上界真龙之女,本该是七海之主,这位东海神君何德何能,竟敢让许负心向其礼拜? 好在他心境极佳,心中纵是恼怒,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本不知七海之事,今日正可借这这壁上画图,略窥七海诸位大能。 北海水族已奉许负心为主,且不去理会,其他诸处海域水族大修总有百数,也难得秦忘舒将目光扫过,一一记牢,以后若是遇见,至少能分清诸位水族大能的出身来历。 在四壁扫过一眼之后,秦忘舒不敢停留,从那龙辇处经过,径直前往内殿。 内殿石门已碎,秦忘舒不费力气,便已踏足内殿之中,迎面瞧见那张青衣修士画像,亦是吃了一惊。 世尊当年在凡世历劫,见过世尊真面目的人着实不少,因此世尊画像在世间流传千万年,秦忘舒先前也是见过的。 但面前这张画像,虽是庄重自持,英华内敛,秦忘舒却道:“这不是世尊!” 原来那画上的青衣修士双目下垂,带了三分不屑之色,其神态亦有些懒散,似乎已然厌倦人世,不肯再为世人挣命了。 秦忘舒暗道:“那世尊心怀苍生,是世间第一大慈大悲之人,又怎会目露不屑,意态懒散?是了,此人分明就是魔我本相。世尊魔我,原是一人,只是世尊一心只求济世,魔我却只想着毁天灭地罢了。难怪东海神君这般狂妄,原来此修已拜魔我为尊。” 想那魔使已被困海底幻域之中,若此事走漏消息,被这位东海神君所知,此人必定赶赴幻域,去救出魔使了,一旦魔使脱困,天下又是一团乱局。 秦忘舒本意只是想保住七剑宗,或以战促和,或委曲求全,但如今既知东海神君来历,双方已是誓不两立,绝无求和的可能了。 而东海神君既拜魔我为尊,那么定然是见过魔使的了,这就是说,东海神君必然修成绝妙道术,此番自己与他动手,恐怕绝无胜算了。 但就算明知对手强大,秦忘舒也只有硬着头皮,顽抗到底了。 离了那画像,秦忘舒再向内殿深处走去,其后又见到五龙图,秦忘舒不识依巫,自然不去理会。所经之处,只见到处都是门户破碎,狼籍一片,看来刀灵已与东海神君动过手了,只可惜以刀灵手段,绝非东海神君的对手。 他接连走过数座门户,忽听一人叫道:“秦宗主,但请留步,听我一言。” 秦忘舒循声瞧去,只见的壁上挂着一盏油灯,那声音正是从灯中传来。秦忘舒又惊又奇,道:“你是何人,怎会被困在灯中?” 那声音道:“在下是南海神君座下扶余子,只因去年两处水族交战,在下不幸被擒,那东海神君以这盏油灯封住在下,再以一根灯芯系住我的肝胆,就让我做了一盏长明灯。” 秦忘舒心中揪然,道:“东神海君好不残忍,敌我交战,失手被擒,大不了一斩了事,又何必这般折辱你?” 扶余子叹道:“此人残暴不仁,不施德行。只想着威压海内外,七海称王。你又怎能与他讲道理。” 秦忘舒道:“扶余兄,你稍加忍耐,等我探明此灯玄机,再来救你?” 扶余子道:“千万救不得,那灯芯是东海神君亲手系上,稍稍一动,此人必知,若是惹恼了此人,只需轻轻凭空一扯,在下肝胆皆碎,那可就没了活路了。” 秦忘舒道:“在下明白了,除非诛杀此人,否则绝难救出道友了。” 扶余子叹道:“道友绝非此人对手,在下现身示警,其实是好言相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道友还是速速离了此地,保全性命要紧。真要与他交手,那定是万劫不复了。” 秦忘舒不由皱起眉头,道:“道友,你何必增他人锐气,灭自己威风?此人究竟有何神通,竟令道友胆怯若此?” 那扶余子被东海神君擒了,心中自然是怕极了东海神君,这也怪不得他。 扶余子道:“东海神君有三宝,件件有通天之能,道友如何敌得过?” 秦忘舒道:“哪三宝?” 扶余子道:“其一为七海宝印,此印击实打虚,无所不能。”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莫非就是掌印使手中那枚金印,不瞒道友,此印虽是厉害,却近不得我法身之宝。” 扶余子不由讶然,道:“道友不过是地仙境界,不想神通不俗,那第二件法宝更是厉害,为化物点金之宝,若被此杖点中,身化五金之物,全身僵直,再无还手之力了。” 秦忘舒从袖中取出银杖来,在油灯前一晃,道:“莫非就是此杖?” 扶余子声音更是惊讶,颤声道:“不想此杖竟被道友夺了,道友,你究竟是何方来历,竟有这般手段?” 秦忘舒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只问你,他的第三件法宝又是何物?” 扶余子道:“此宝更是厉害,名叫法罗宝帐,由四万八千根海藤丝制成。这海藤非同小可,自混沌开辟以来,就在海中现身,与混沌另一根天萝藤恰是一对。其后织成锦账,又在三千弱水之中沉浸千年,任你有移山搬岳之力,遇到此帐总是无用。”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这件法罗宝帐是件至御之宝了。” 扶余子道:“不错,此宝当为海中第一。”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扶余道友,那防御之宝怎能称得上海内第一,难道那海中第一大士,只能坐在帐中重治七海?若此宝果然无双无对,东海神君早就一统七海了,何必等到此时。” 扶余子沉吟半晌,道:“这话说是有理,我也只是良言相劝,若道友不听,也就罢了。” 秦忘舒道:“此刻东海神君手中只有一件宝物,最多是保他不死罢了,道友且在此稍侯,我去去就来。” 扶余子忙道:“道友虽不惧东海三宝,但仍非东海神君对手,还请听我良言,速速离去。” 秦忘舒冷笑道:“扶余子,莫非你是替那东海神君做说客的不成?” 扶余子忙道:“我和他仇海似海,怎会替他说话,实因此人修成不死神通,道友玄承手段再强,到最后也只是束手待毙了。” 秦忘舒不由动容,道:“不死神通?” 扶余子道:“那东海神君原先也只是东海一名寻常首领,也不知从何处修成这不死神通,炼了三件法宝,这才统一东海,成为东海神君。当初我等与他交手,我主西海神君一斧将其劈成两半,哪知此人不但不死,反而化为两位东海神君,我主这才惊惧,逃之夭夭。” 秦忘舒暗道:“此人被斩为两截而不死,这神通委实惊人,但我既然走到这里,又怎能因这扶余子三言两语就退缩了,好歹也要见他一面再说。” 想到这里,便对扶余子道:“道友好意心领。”也不多言,就径直向内殿走去,扶余子连叫他数声,秦忘舒自是不理。 沿着殿中斗法痕迹,秦忘舒很快来到一座静室之中,刚刚步入静室,就听到耳中传来女子的呻吟之声,那声音极是痛苦,但却是以传音手段传来。 秦忘舒听到这传音,不由大吃一惊,只听那女子声音道:“你莫要进来,莫要进来。” 秦忘舒怎肯听劝,抢步冲进静室,只见室中红光满室,红光之中,现出一座锦帐,帐中有道身影正在床上翻滚,却强忍着不发一声。 秦忘舒大觉惊讶,不知帐中人所行何事。忽见帐中人勉强坐了起来,一只玉手颤微微伸出金帐,那玉手摊开,掌中赫然写着两字:“快逃!” 秦忘舒见掌中文字,不由一惊,就在这时,帐中升腾出黑气一道,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道涌了过来,猛地将秦忘舒推到室外去。幸有青珠紫羽及时救主,方使秦忘舒肉身无损。 而与此同时,帐中那女子叫道:“魔蛟降生,入殿者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19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秦忘舒听到“魔蛟”二字,怎能不惊,他虽然早就觉察出此事与魔使有关,但若是果有魔蛟现身,那就是魔使化至虚之体为至实,魔使从此在人间有了落足之处。 c 一 那魔使本就身具绝大神通,只因并无,纵有神通也无法施展,饶是如此,集三老与墨氏巨子之力,方将其镇压于海底幻域之中。若魔使有了实体,世间坚人能制? 且秦忘舒心中又有百般疑惑,魔使明明已被压在海底幻域之中,魔蛟又是从何而来,莫非那魔使竟有一对不成。 这次女子开口,并非传音,而是亲口大喝出声。然而喝声刚出,帐中青光乱闪,现出金针百枚,纷纷落在此女身上。那女子被金针入体,痛得娇躯大颤,慌忙住了口,那金针这才消失,不复得见。 秦忘舒暗道:“此女一开口便遭金针攒刺,这分明是戒口劫了,是了,那魔蛟出世,不敢让他人知道,这才擅施天劫,令这女子无法开口。” 他既知魔使在此潜藏,又怎能不顾而去,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弄清情况再说。 他将两身之宝同时祭出,再行浑朴金身,左手掐定斩字真言,右手掐定断字凤篆,这才一步步重新走进静室。 只见那法罗宝帐已然垂落,帐中黑气虽强,却再也泄露不得了,而帐中女子已然趺坐,双手指天画地,正在施法运功。 秦忘舒传声道:“仙子,魔蛟一事究竟何故,仙子若不肯相告,忘舒绝不后退?” 那女子微微摇了摇头,手中忽地现出一柄晶亮的短刀来,此刀以寒玉打造,刀光森寒,刀身上刻着异形符文,瞧来如龙行于天,秦忘舒心中暗道:“那刀上符文,莫非便是龙诀?” 那女子向那刀上瞧了又瞧,只见刀上龙诀微微一闪,这才毫不犹豫,将此刀插入腹上,秦忘舒不由“啊呀”叫了一声。 再瞧那女子,神色反倒轻松了许多,且帐中黑气立时全消,看来那刀插入腹之后,刀上龙诀已压住魔使气息了。 女子转过头来瞧着秦忘舒,皱眉传音道:“道友怎地不逃!” 秦忘舒道:“若果然是魔蛟降世,那是天地苍生之劫,忘舒不才,却也不敢弃了苍生,只顾着自己逃命。” 女子点了点头。又传音道:“原来世间竟有这你这样的人。” 秦忘舒道:“此事究竟如何,还请仙子明示。” 女子叹了口气道:“我本是海中蛟族的首领,原盼着像当年先祖依巫那般,能化蛟为龙,飞升仙界,只可惜灵慧有缺,仙缘不足,虽苦修千万年,也未能修成大道,若想化蛟为龙,那可是绝无可能了。”言罢甚是黯然。 秦忘舒道:“莫非便在此刻遇见魔使?” 女子讶然道:“这么说来,道友竟曾见过魔使了?” 秦忘舒道:“此事他人问起,忘舒绝不敢答,仙子既然亦是劫中人,又怎能相瞒。那魔使曾在北域现身,唆使风苍龙为祸天下,幸好被东穹三老压制。因此魔使在此现身,着实出人意表。” 女子面色忽地一红,道:“那魔使遇见我时,是在五年前了,只因我被他花言巧语哄来,这才中了他的诡计,他,他每夜化为男子相貌,入我梦中,这才令我有了身孕。” 秦忘舒这才恍然,难怪魔使被压在幻域之中,仍能在此现世,原来魔使早在五年前,就已布下此局了。这女子心高志大,难免要被这魔使利用了。 秦忘舒道:“仙子又是何时才识破了那魔使的诡计?” 女子叹道:“我原本以为,那魔使不过是传我道术,助我化蛟为龙,哪知他竟是借了我的蛟体,要诞出魔蛟来,借那魔蛟现世。我原本也不以为意,只因我,只因我”说到这里,神色更是羞涩。 秦忘舒暗道:“那魔使每日与她在梦中相会,这女子定是爱慕上他了,想那魔使与世尊一般相貌,等闲女子,谁能抗拒?” 女子顿了一顿,又道:“那胎儿一孕五年,却是毫无动静,着实古怪,哪知数月前,那胎儿忽地开始变化。而我未婚而孕,又不便让人知道,这才设下严令,不容他人进入内殿。” 秦忘舒道:“这也就罢了。” 女子道:“自那胎儿生长,我行事起来就是恍恍惚惚,每次发号施令,说来皆是我的本意,但事后又极为后悔。先是赶走了南海神君,后又动用严刑峻法,约束部众。这才使得部众离心,这一次,又率众前来七剑岛。我心中明白,这皆是那魔使之故了。”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 女子道:“我这柄玉刀是先祖返世所赐,虽无绝大威能,或可勉强压住腹中胎儿,秦道友,我生怕我镇不住腹中魔蛟,一旦魔蛟现世,七剑宗固然烟飞灰飞,就连我东海水族,也不知还能剩下多少。”说到这里,已是珠泪暗垂。 秦忘舒道:“仙子不必着急,那魔使本体已被镇压在幻域之中,试想一名未出世的魔蛟又有多大手段?” 女子叹道:“你不知魔使的诡计,我也是近日才想得明白,那魔使借腹生子,其实是借这五年时间,在我体内修行罢了。魔蛟五年不生变化,就是怕惊动世人。魔使便无肉身,已是极难对付,如今那魔蛟早就成形,一旦现世,世人便是万劫不复了。” 秦忘舒心中暗道:“此刻我要用动凤火,定可将这魔蛟烧死,只是难免玉石倶焚,凤火之下,这女子岂能逃过性命?” 按理若为天下苍生故,秦忘舒动用凤火灭此后患,以一人性命而救天下人,怎样也算是正义凛然。但世间性命,岂有轻重之说,帝王将相也罢,凡俗百姓也好,在天地瞧来总是一般,自己又怎有权力强行令他人牺牲。 那性命若是自己的,或可做主,但他人的性命,却怎能拿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秦忘舒想了一想,道:“若除魔蛟,非得东穹三老不可,等我传出讯去,半个时辰之内,三老必会到了。” 女子摇了摇头,道:“七剑岛外,皆被我设了消音神螺,那神螺没有上千,也有八百了,只消有一只神螺来,此间音讯,怎能传得出去?这也是我糊涂之时做下的事体,此刻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秦忘舒心中黯然,若那神螺布置是魔使的主意,以魔使的手段,必定有强诀加持,看来此间之事,那是无人得到外力相助了。 女子忽地嘤咛一声,娇躯又是一阵大动,那插在腹上的玉刀轻颤不已,显然很快就要被振了出去,女子慌忙按住刀柄,但无论怎样用手,也难再插进半分了。 只因玉刀镇住魔使,靠的是龙诀之力,那女子就算是惊天动地之能,在魔蛟面前,也是无能为力了。 若连龙诀都镇不住魔蛟,这魔蛟的神通已可想而知。秦忘舒忍不住上前一步,叫道:“仙子,你还能撑住多久?” 这时走得近,能瞧见那女子相貌倒也清秀,与壁上依巫画像的相貌约有三四成相似,此女是依巫传人,已是确定无疑了。 那女子神色惨然,苦苦一笑道:“这几日来,魔蛟每次大动,我都可用这玉刀镇住他,哪知今日却镇不住了,看来刀上龙诀,已被这魔蛟化解了。道友,我也不知能撑到几刻,你,你不如就我杀了,也好免去这无尽痛苦。” 秦忘舒摇头道:“仙子虽受魔使蒙敝,罪不当死,且就算是在下杀了你,那魔蛟肉身已成,还是不中用的。” 女子惨笑道:“当真就没有办法制住魔蛟吗?” 秦忘舒此刻若道出凤火焚身之策,这女子既无求生之念,说不定就是答应了,但如此一来,可不算是自己计诱他人去死,那对这女子,委实不算公平? 秦忘舒急思无策,目光忽地落在锦帐之上,心中不由一阵大动,忙道:“仙子,你若能依着我的法子,此事或可周旋。” 女子喜道:“道友速速道来。” 秦忘舒道:“此帐号称海中第一至御之宝,既能敌得住外敌,想来也是敌得住内敌,不如以此帐之力,困住魔蛟,那魔蛟便是降世,也难以挣脱此帐,只需将这魔蛟困住,我等便可另想办法,诛杀此蛟了。” 女子大喜道:“此计果然使得。只是那魔蛟降生之后,我必然人事不知,到时谁来御控此宝,说不得,我只好将这宝帐法诀相授,有道友在帐外看管,方才万无一失。” 秦忘舒正想点头,忽地想到,那魔蛟降生之时,此女定然也在帐中,怎能及时逃出这顶法罗宝帐中,而若与魔蛟共处一帐,那性命又怎能保得住?若这女子难免一死,还不如一把凤火烧去得干净? 当然,若是准备周全,或可在魔蛟诞出的一刹那间,将女子拉出宝帐来。只是此事只有万分之一的把握,自己是否要甘冒奇险,为救此女性命,而置天下苍生的危机于不顾?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误卿来救苍生? 这时那女子已暗念法诀,那是法罗宝帐的运用之法,秦忘舒必须牢牢记住,且必须立时就可运用。而其后种种步骤,更是一步也错不得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20章 二人争女亲则弃 一通法诀念罢,正要细解其中玄微之处,忽听到此女大叫一声,腹上玉刀激射而出。 那女子痛苦之极,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忘舒纵有无限玄承手段,此刻隔着那层肚皮,也是施展不得。这也显出心怀慈悲的敝端来。 若是那狠绝果断的,只需将女子魔蛟一把火烧了,又何需费许多手脚?但秦忘舒心中明白,世间之所以恶念丛生,魔我猖獗,并非世人愿意行恶,实因坚持善念,就要去做吃力不讨好之事。怎如行起恶事来那般干脆爽快。 或者唯因知道善道难行,秦忘舒更要禀力凛遵,若是连他也因行事方便,而泯灭了一丝善念,则魔我日益猖獗,终将不可控制了。 此时那宝帐因女子身子痛苦,神志昏沉,无人御控。而微微张开一线,秦忘舒当此危急之境,却努力沉下心来。刹时物我两忘,好似复又闭关修行。 然而将那法诀细细推敲,秦忘舒不由暗暗叫苦,这法诀未必难修,但这法诀却是龙诀符文,等闲难以明悟。若想在这短时间内修成宝帐法诀,只好动用归藏经了。 将法诀纳入归藏经之后,其中玄妙立时明白如画,秦忘舒逐字来修,片刻间已然修成大半。 就在这时,帐中女子又是一声大叫,她刚才是痛得昏了过来,此刻却是又痛得醒转来,所谓痛得死去活来,也不过如此了。 本来因这女子行将产子,秦忘舒不便细瞧,但听到女子声音痛苦,不由得又转目去瞧,这一瞧不要紧,吓得他心境一阵大动,心口也扑扑跳个不停。 原来那女子腹部鼓胀如鼓,衣衫已被撑破,露出雪白的肌肤来。而在雪肌之上,此刻却多了一道血痕。 此痕长约三寸,却又在缓缓的扩大之中,就见那血痕上的血珠越凝越大,忽地向两边一滑,其后鲜血便如泉涌一般。 秦忘舒叫道:“不好,这魔蛟是要破腹现世了。” 女子缓缓伸手在床上摸索,好不容易摸到那柄玉刀,本想再向腹中刺去,秦忘舒忙将此女手掌挡住,摇头道:“那魔蛟已在腹中修行五年,若以魔使神通,五年修行或可抵得上别人百年了,你这玉刀万万伤不得他,反倒伤了自己。” 女子大哭道:“我死了也是干净,如今生出这样的孽障来,如何去向依巫老祖交待?” 想来她若非逞强好胜,又怎会被魔使所趁,但世人皆有弱点,魔使若果真觑准一人,那人无论怎样挣扎,也挣不脱魔使的控制,这又怎能怪得了这位东海神君? 秦忘舒沉声道:“魔蛟破腹现世,那是因为感受到了巨大威胁,否则他既能等上五年,又何必争这一刻。破腹而出,绝非正道,必然对这魔蛟产生影响,仙子稍安勿燥,有我在此,绝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出奇镇定,那女子本来心中焦躁之极,听了这话,竟不由点了点头。又因神思困倦,忍不住就倚到秦忘舒的怀中去。 秦忘舒知那女子遇此大事,必定是心慌意乱,此刻倾身依偎,不过是寻个依靠罢了,那是将自身安危,托付给自己了。 这时再瞧那腹上血线,已是越发的大了,忽听“扑”地一声,一根手指刺破肚皮,伸将出来,此指利甲如钩,闪动着蓝汪汪的光芒,衬着那殷红的鲜血,瞧来更是诡异。 秦忘舒将身挡在女子面前,不让她去瞧这情形,免得此女心境更乱,同时又接过女子手中玉刀,严阵以待。 他这边要严防魔蛟破腹而出,那边仍要一心二用,去修法罗宝帐法诀,别瞧他与魔蛟之间不曾真正动手,但此战对灵慧与精力的考验,绝不亚于任何生死之战了。 那魔蛟指伸出一指之后,很快就划破女子肚皮,将整只手都伸了出来。这只手握起来只有鸡蛋大小,指间有蹼,共分四爪,的确是海蛟之状。 再瞧那肚皮上已是鲜血淋漓,谁也不忍去瞧了。而秦忘舒此刻虽是玉刀在握,却也不敢去刺魔蛟。 若是引得魔蛟大动,那魔蛟挣扎起来,说不定就将女子肉身撕碎了。 秦忘舒细瞧那魔蛟动作,虽然破腹而出之举甚是残忍,但瞧那魔蛟甚是小心,行动缓慢,倒像是生怕伤了女子一般,秦忘舒瞧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动。 那魔蛟虽是因魔使借腹而生,但说起来仍要奉东海神君为母了。这世间生灵敬畏父母,本是天性,难道这只魔蛟亦有敬母之心? 秦忘舒本对保全东海神君的性命全无把握,此刻深窥魔蛟之心,倒也生出几丝希望来。只要魔蛟对其母有一丝敬意,说不定就有可趁之机。 因此秦忘舒强抑心中冲动,一边急急修行法罗宝帐法诀,一边静候魔蛟出世。 随着魔蛟蛟爪探出,腹中黑气也散发了出来,帐中黑气弥漫,很快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好在仙修之士全凭灵识探物,尤其是面对魔蛟这样的极具危险的对手,那目力更是依仗不得的。 既瞧不出魔蛟出腹,秦忘舒也就闭上眼睛,只以禅识一道去辩魔蛟的存在,禅识之中探得明白,那魔蛟两爪皆出之后,终于探出头来。 那蛟首也不算大,也就是成人手掌般大小,瞧其模样,倒也幼稚讨喜,但在蛟首探出来的刹那间,此蛟皮肤便格格作响,似在急剧发生变化。而瞧那蛟首,也在急速的长大之中。度其身形,或在三尺上下。 幸好此刻秦忘舒已将法罗宝帐的御控之法完全修成了,他暗中运转法诀,法罗宝帐应诀而动,帐帘开合之际,倒也随心。 猛然间那魔蛟一声低吼,就向秦忘舒扑来,此蛟初出人世,形貌未成,却已是凶性毕露,若容此蛟长大,那可真是无人可制了。 秦忘舒一声断喝,玉刀横切蛟首,此刀有不加之羽加持,便是以魔蛟手段,也是无从觉察。因此那玉刀便切在魔蛟双目之间,“怦”地一声,玉刀如触铜铁,已被撞开。此蛟虽是初出母体,却已是体坚若铁。 但秦忘舒还是小瞧了魔蛟的手段,那玉刀与蛟首相触之后,一股强大的力道反激过来,秦忘舒顿觉手臂如同雷击,全身麻木不堪。也就是他修成浑朴金身,否则这手臂立时就会断了。 好在秦忘舒早将魔蛟出世之后的所有应付手段想得明白,他的另一只手臂早就紧紧抓住怀中女子,趁着魔蛟一触之际,反击之力强大,秦忘舒顺势后退,就将女子拖出锦帐了。 不想那魔蛟动作快极,伸出两爪就将女子后背抓来,秦忘舒身子顿时不敢大动,那东海神君就算修成道术,产子之后也是脆弱之不堪,其肉身怎能经得住拉扯? 秦忘舒瞠目大叫道:“魔蛟,你逆天弑母,意欲何为?” 这话说来,那魔蛟就是一怔,他扯住女子亦是本能,毕竟这女子是他的亲生母亲,而秦忘舒却是他的大敌,此蛟之所以破腹而出,也是因为感受到了秦忘舒的威胁,因此潜意识中,此蛟实不肯将其母交到大敌手中。 但若是与秦忘舒争扯,立时就会将女子肉身扯断,此举岂不是等同于弑母? 二人相争不下,终究是魔蛟尚存敬母之心,舍不得扯断其母肉身,而秦忘舒则是道心如铁,绝不肯放手。 那魔蛟心思转了几转,终于将双爪一松,秦忘舒“呼”地一声,就将女子扯出锦帐了。 在女子出帐的刹那间,帐中魔蛟再次张牙舞爪,向秦忘舒扑来,此刻在秦忘舒的禅识之中,已可发现魔蛟与刚才大不相同,一来此蛟神情已是大变,不复刚才幼稚憨态,二来此蛟身躯眨眼间就长了一倍,变成六尺之躯。 更可惊惧的是,此蛟肌肤亦在急速变化,由蓝及黑,只是一瞬之间,此刻那肌肤韵颜色,好似生铁打造,百炼钢成。 秦忘舒深知魔蛟出世之后,每一息都会发生变化,哪怕只等上数十息时间,自己就再无手段能挡住此蛟,毕竟是那魔蛟是魔使肉身所寄,其玄承之强,当世绝无人及。 因此秦忘舒面对此蛟,绝不敢有丝毫容情,心念动处,悬在帐前的赤凰刀猛然劈下,此刀有断字凤篆加持,若能斩中此蛟,虽不至于一刀两断,但必能施以重创,再以斩字真言为辅,则此刀绝不会落空了。 简简单单的一刀直斩,却耗尽了秦忘舒所有心思,只见那赤凰刀闪电般击下,魔蛟果然闪避不得,被那赤凰刀真真切切斩在蛟颈之处。 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声响,那蛟颈处的七片蛟鳞已被斩得粉碎,但此蛟还是避开一刀两断之劫,忙将颈部一缩,又回到帐中去了。 秦忘舒立时念动法诀,法罗宝帐无风自动,悄然掩上锦帘,一场绝大危机,就此暂得化解了。 魔蛟发起狂性来,在帐中左冲右突,但法罗宝帐实为至御之宝,任他怎样施力,又怎能撞得破,秦忘舒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此放下。 这时怀中女子慢慢睁开眼睛来,低声道:“道友,道友,那魔蛟果然被关进帐中了吗?” 秦忘舒微微笑道:“幸不辱命。” 哪知话音刚落,女子面色一变,目中凶光大射,突出双手,已然扼住了秦忘舒的脖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21章 此行千里若挟岳 秦忘舒虽是惊讶,心境不乱,东海神君行为反常,原因极多,或因产子之后心力交瘁,神智错乱,或因受魔蛟控制,无力自主。若不能分清情况,贸然出手反击,极可能造成误伤。 许负心意欲一统海域,那东海神君便是个极重要的人物,若误杀了东海神君,一来七剑宗必与东海水族结下深仇,二来七海水族就此分崩离析,对许负心的统一大业可就造多许多麻烦了。 此身既为宗主,那身子就不是自己,事事都得为大局着想,又怎能任性而为? 秦忘舒运转浑朴金身法诀,便是万岳压顶也可支撑一时,那东海神君虽是出手如电,扼住自己的咽喉,一时间也难伤到肉身。 唯一令秦忘舒惊讶的是,东海神君的速度并不算极快,又怎地骗过法身之宝,触到自己的脖颈? 可能的解释,应该是龙诀之中自有玄妙神通,可以欺骗法身之宝了。需知龙诀亦是九经之一,与无界真言地位相同,因此龙诀之中有类似于不加之羽的神通,倒也是不奇怪的。 浑朴金身一经运转,金光坚如铁壁,就将东海神君逼退三尺,那东海神君双目紧闭,也不反抗,双手就此松开,身子向后一退,就倒在地上。 秦忘舒瞧见东海神君面上惊恐之色尚存,不由暗叹道:“此女果然是心力交瘁,不能自已了。” 见那东海神君腹上鲜血如注,急忙上前施法止血,再以体内真玄替其舒通灵脉,推宫过血,片刻之后,东海神君悠悠醒转,叹道:“今日若非道友相救,在下早就活不成了。” 秦忘舒道:“向闻神君修成不死神通,想来也不至于就此丧命。” 东海神君苦笑道:“我哪里能修成什么不死神通,只因魔蛟在体加持,这才骗过了南海神君罢了,那魔蛟既是魔使肉身,天下神通妙法无一不知,骗过了南海神君又算得了什么。” 秦忘舒向帐中瞧去,此时魔蛟已经停止挣扎,在帐中盘着身子,似在闭目修行,就见帐中黑气升腾,此蛟分明在修行一项强术了。 秦忘舒暗道:“法罗宝帐虽是至御之宝,但魔蛟既是无所不知,定有手段破解,只是因初现人世,法力不足罢了。我若斩此蛟,非得去见三位老祖不可。” 正在那里寻思,忽见东海神君口中嗬嗬作响,双目再露凶光,口中却叫道:“道友,道友,我受人御控,这身子可做不得主了。”双手符文乱闪,就向秦忘舒再次扑来。秦忘舒步法如风,自然急急闪避了过去。 秦忘舒叫道:“不好,这魔蛟必是在修慑魂御人之法,法罗宝帐虽能挡住他的身子,却挡不住魔蛟的灵识。” 就见东海神君身法迟钝,面上神色千变,忽而狰狞万状,忽而焦燥不安,显然神智并未完全受神蛟所控,正在那里与体内恶念对抗。 秦忘舒暗道:“这么说来,刚才此女扼我脖颈,亦是魔蛟之故了,只因魔蛟初修此术,难以从容,这才中途放弃。现在魔蛟故计重施,这法力定比刚才强了不少。” 幸好东海神君被秦忘舒及时止血疗伤,心境稍复,这才能以自家修为与魔蛟抗衡,奈何道高三尺,魔就一丈,魔蛟所修的御心之术强大之极,东海神君又能抵御到何时? 就听东海神君叫道:“道友,你还是杀了我吧,那魔蛟虽冲不出法罗宝帐,却可御控他人,我就怕支撑不了多时,一旦神智完全被困,可就要伤了道友。” 秦忘舒叫道:“神君,不必替我担忧,你若信得过我,不如我先将你收了,等见了三位老祖,自有说法。” 东海神君急声叫道:“快将我收去,快将我收去。” 秦忘舒口中说着话,已将天地洪炉祭起,东海神君努力与魔蛟的御心之术对抗,手中虽是符文乱舞,却不曾再向前半步,只听“轰”地一声,洪炉将东海神君罩住,就此被收进炉中。 秦忘舒叫道:“神君且自忍耐。”又将一道凤火送进炉中,那凤火封住炉口,不是为阻东海神君冲出洪炉,而是让魔蛟断了心思,既有凤火封炉,魔蛟只需对东海神君有一丝怜爱,就不会让东海神君冒险冲出来了。 果然那凤火送进洪炉中后,东海神君就安静了许多。 秦忘舒将那法罗宝帐连床带帐托起,口中叫道:“东海神君,还请放出在下灵侍,此去东穹面见三老,非得此侍护卫不可。” 炉中东海神君道:“若非道友提醒,几乎忘却此事。” 也不知东海神君行了怎样的法术,从墙角处传来轰地一声响,刀灵就从空中落了下来,那刀灵四处瞧去,神情茫然,等瞧见秦忘舒在此,方才大喜。 刀灵喜道:“果然是主人来了。” 秦忘舒道:“此中情形,我已尽知,我要携着这帐中魔蛟去见三老,你正好替我当个先锋。” 刀灵肃容道:“刀灵谨遵法旨。” 秦忘舒道:“但有接近此帐者,皆是被帐中魔蛟引诱而来,自不由己而来,实有莫大苦衷。你听我吩咐,离帐百丈者,驱离不杀,离帐十丈者,示警无效,格杀勿论。” 刀灵道:“主人法旨,刀灵谨记心中。” 一主一持护着牙床宝帐,就向外殿冲去,刚刚来到外殿,就见八名神执与掌印执杖二使,刑劫使齐聚殿中,见到秦忘舒与刀灵冲将出来,自然是如临大敌。 不等刀灵说话开路,那洪炉中的东海神君已喝道:“凡我东海水族,自此刻起,暂奉秦宗主为主,若违此令,如同欺君。”说音未落,那东海神君便是闷哼一声,别人虽是瞧不见,秦忘舒却瞧见洪炉之中生出金针千枚,齐齐扎在东海神君身上。 原来东海神君百日戒口劫尚未圆满,一旦开口,必遭天劫,刚才与秦忘舒说,是以传音之法,也就罢了,此刻要晓谕部众,也只好开口了,自然立被天劫惩戒。 诸修听出是东海神君的声音,自然是又惊又喜,刑劫使忙叫道:“神君有旨,暂奉秦忘舒宗主为主,若违此令,罪同欺君。” 诸修慌忙应道:“神君有旨,不敢不从。” 忽听得一人口中大叫,就向秦忘舒扑来,那掌印使不由分说,祭起手中大印,便向此修击去。此修只冲了两步,胸中早被金印击中,打得此修横飞数丈,落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秦忘舒忙道:“帐中魔蛟修成御人之术,诸位不可靠近此帐,否则极易被魔蛟所惑。我此去面前东穹三老,以求屠蛟之法,诸位纵要护卫,也该在百丈之外。” 刑劫使道:“秦君已下法旨,我等皆在百丈外护卫。” 诸修哄然应了,纷纷先出了金殿,等秦忘舒出殿之外,却不敢靠近,只在秦忘舒百丈外卫护。七剑宗诸修见东海神执如众星捧月般护着秦忘舒,皆是目瞪口呆。 秦忘舒向何曾二人传旨道:“魔蛟为祸东海,遂起兵刀之劫,你等谨守七剑岛,不得妄动,更不能与水族厮杀,数日之后,我自然回来。” 何明曾沧海忙应道:“谨遵宗主法旨。” 秦忘舒这才辞了七剑岛诸修,前住东穹姬氏黄龙洞,若斩此蛟,姬慕二老未必有术,还得姬老祖亲自动手不可。 哪知刚修了数十里,东海神执之中,又有一人神色大变,冲进百丈界限,就向秦忘舒遥遥祭来法宝。 不等秦忘舒动手,刀灵身形早出,将那神执的法宝拦在空中,又有掌印使急祭金印,将那位神执打进汪洋大海之中。 刑劫使动容道:“秦宗主,我等已离帐百丈,怎地还有人受那魔蛟引诱?” 秦忘舒叹道:“此蛟为魔使肉身,又在东海神君腹中潜修五年,其神通与时倶增,实不可测度。既然此蛟修为增加极快,还请诸位再次退后,以千丈为限。” 诸修只好退出千丈,以防受魔蛟所诱。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东穹黄龙洞而去,秦忘舒本想传试姬氏,奈何向下海中一瞧,那海中星星点点,布了消音神螺无数,怎能传出音讯去,看来只好到了陆地上再说了。 又行了数十里,因诸修皆在千丈外卫护,那魔蛟虽有御心神通,也是施展不得了。不想此蛟手段无数,片刻后又生诡计,秦忘舒正行之际,忽觉牙床一沉,便多了一岳之力。 秦忘舒暗叫道:“不好。” 凝目向帐中瞧去,那魔蛟正在吞云吐雾,云雾之中,现出玲珑小山一座,虽只有手指大小,但帐中多了一山,便增一岳之力了。 一岳之力固然可以承受,就怕魔蛟此术修成,每行数里,便增一岳,此去姬氏黄龙洞有数千里之遥,秦忘舒又能行去多远? 果然只行了三里,那牙床又增一岳,再去瞧那帐中的玲珑小山,已多了半座山岭。 秦忘舒暗暗叫苦,自己不过是地仙境界,又能承托多大份量,那牙床只需增到十岳,自己可就万万承受不住了。 就觉得那牙床重量与时倶增,行不出百里去,已增至三四十岳了。秦忘舒已是疲倦不堪,只能勉强支撑罢了,哪知帐中又是一声响,此床陡增十岳之力,秦忘舒再也承受不得,连人带帐就向海中沉落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22章 牙床百岳谁承托 刑劫使等人见秦忘舒落水,皆是动容,奈何却又靠近不得,更不知如何应对。那刑劫使又担心海中蒙昧水族不知好歹,伤了秦忘舒,岂不有违神君法旨? 因此刑劫使慌忙道:“诸位神执道友,速下法旨一道,约束水中弟子,若是伤了秦宗主,免不得追本溯源,要寻你等的罪过。” 诸多神执听了这话,慌忙急下法旨,晓谕水中部众,原来东海神君虽是东海水族首领,但只能约束得道水族修士,海中鱼虾无数,又怎能管得过来? 却因今日之事,却成就了秦忘舒在东海的声名。那秦忘舒所到之处,水族齐皆闪避,不敢骚扰。 秦忘舒一路沉下海中,虽借海水之力,臂上负担稍轻,却被一步步压向海底,若是双足触底,难免会被那魔蛟将身子压得粉碎了。 刑劫使召集诸多神执聚在一处,便商议道:“秦宗主一旦触底,身子定会粉碎,这可如何是好,若将那宝帐丢到一边,那魔蛟已有百岳之重,谁也托不起来了。” 掌印使道:“无妨,无妨,秦宗主既然落水,正是我水族地域,刚才诸位神执已下法旨,令水族奉秦宗主为主,不敢骚扰,如今可再下法旨一道,调来鱼虾百万,令其替秦宗主承托宝帐牙床,也可暂解了燃眉之急。” 执杖使亦道:“此计端得使得,那魔蛟神通再强,怎如我水族百万千万。” 诸多神执纷纷点头,果然又下法旨一道,令海中水族前来帮助秦忘舒承托宝帐牙床。 一声令下,海中水族果然前来相助,却比那东海神君的法旨强得多了。 秦忘舒被那宝帐牙床压制,眼瞧着就要触足海底,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无数水族自八方涌来,齐聚到宝帐牙床之下,替秦忘舒承托魔蛟。 秦忘舒不由大喜道:“此计大妙!” 那些个蒙昧水族虽无多大道行,但千百只聚在一处,自然胜过大能修士,秦忘舒此刻抬头瞧去,只见头顶密密麻麻,不知涌来多少鱼虾,于是便将手一松,将那宝帐牙床先交给水族托住了,自己退到一边,略略喘息起来。 这时刑劫使又道:“百万水族聚来,虽解了燃眉之急,可若想将宝帐托离水面,却是绝无可能了,诸位道友有何妙策?此事若不能解决,可不是让人小瞧了我东海水族?” 诸位神执听了这话,皆是哑口无言,若是在汪洋大海之中,这些神执或有办法可想,可一旦离了汪洋,那就是别人地域了,可不是无计可施。 刑劫使见诸修无策,不由急道:“你等平时争强好胜之时,不知夸下多大的海口,怎地临到正事了,反倒竟无一策?” 便在这时,一名神执叫道:“有了,我想起一人来,或可助我等一臂之力。” 刑劫使喜道:“道友有何妙策,速速道来,若果然使得,事后神君论功行赏,怎能少得了你的好处。” 那神执道:“此计虽好,也不知是否使得,只因在那龟族水域,住着一只海龟,此龟也不知有多大年纪,亦不知有多大身形,唯知此龟一呼一吸就需两年,稍稍一动,就引来地震海啸。若想将这宝帐牙床托起,在我瞧来,非此龟不可。” 刑劫使喜道:“若非道友提醒,我也忘了此龟,听说此龟自混沌开辟以来,就在我东海修行,七海水族,此龟当算是老祖了。但此龟自我出生以来,便不发一声,也不曾动上一动,不知是闭关修行,还是阳寿已尽了。” 诸修议论,秦忘舒自然听在耳中,那宝帐牙床有水族托着,暂时可以放心,便浮到水面上来,对刑劫使道:“东海既有神龟潜修,此事正好相托,那神龟一呼一吸便是两年,可见寿限无穷,稍稍一动,就引来地震海啸,自然道术无极,今日要将魔蛟挟去黄龙洞,非请此龟相助不可。” 刑劫使道:“秦宗主既说使得,那必然是使得了,且请诸位神执在此看守,只需在此海中,在下包你无事,我与掌印执杖二使,就陪着秦宗主走一遭。” 秦忘舒见刑劫使提到执杖使,心中会意,就将刚才夺的银杖还给执杖使,执杖使大喜,急忙上前拜谢,秦忘舒道:“如今我东海水族,正该齐心协力,同承此劫,不斩了这魔蛟,大伙儿可是难享清平了。” 掌印执杖二皆道:“秦宗主说的极是,我东海水族亿万,只可惜皆是各怀异心,内乱难平。这才被那魔蛟所趁。若是我等铁板一块,又怎容那魔蛟猖狂。” 东海神君三宝,掌印执杖二使各御其一,可见这两位水族修士在东海根基不浅,既听到掌印使说出这话来,秦忘舒趁机便下说词,道:“世人皆存私心,水族亦是一般,魔蛟事小,他日浩劫事大,若是七海水族各怀异心,他日浩劫一起,七海水族如何抵御?” 刑劫使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话可不是在我东海应验了?秦宗主所虑极有道理,若依秦宗主之意,我等该当如何?” 秦忘舒道:“听闻北海之中,来了一位真龙之子,立志一统七海。既是真龙之子,自然天地庇佑,如何与她争竟?若是早些投她,还可做个从龙之臣,若是晚些投她,那真龙之子势力已大,可就没多大地位了。” 刑劫使道:“东海之事,自然是神君做主,但秦宗主这话却也有理,若果然是真龙之子,若是抗她岂非逆天?只是我东海与北海相隔千万里,虽也听了许多传言,也不知是否真切,便去投她,也没有门路。”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那北海真龙,其实与在下有旧,东海水族若真想投他,也就是三言两语之间。” 这话与其说是说给刑劫使等人听,其实是说给东海神君。果然此言说毕,那东海神君就急急传音道:“秦宗主,你果然与北海真龙之子相识吗?” 秦忘舒笑道:“实不相瞒,那真龙之子起于寒微之时,曾与在下同生共死,交情非同泛泛。” 东海神君不由叹道:“不想此番与七剑宗厮杀,竟是暗合天意,那是天地让我与秦宗主不打不相识了。我因立志化龙,不知高低,这才惹来了魔蛟,闯下这天大的祸事来,若秦宗主肯为说项,我东海水族,愿奉北海真龙为主。” 秦忘舒大喜,道:“神君果然真心实意?” 东海神君道:“我经此一事,已是心灰意冷,莫说统一七海,就算是区区东海之事,我也无力承揽,我与先祖依巫实有云泥之判。此刻唯愿托庇于真龙之子座下,做个从龙之臣,他日七海归一,想来也少不了我的地位。” 秦忘舒道:“神君从善如流,明见万里。” 东海神君又道:“那位神龟,我也知道他的来历,此龟资历极老,秦宗主怕是请不动他了。” 秦忘舒道:“这却是何故,还请神君细说端详。” 东海神君道:“当初世尊创世之后,又创天外灵域,便请了四大神龟承托,当时天下分为四海,各住有一只神龟。这东海神龟本来也在被邀之列,只因此龟心存私念,不肯去干这件苦差事,那天外灵域因此不稳,最终崩塌。”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我当初听到三龟撑界的传说,心中也存了极大的迷团,那桌椅尚有四足,怎地世尊创界,却只邀了三大神龟?原以为当时天下只有三龟,世尊无可奈何,原来却有这个典故。” 东海神君道:“天外灵域崩塌,其原因固然不少,但少了一只神龟,却无疑加速了灵域崩塌,令世尊措手不及,来不及拯救了,虽因此激发世尊雄心,化身千万,重历世情,再创苍穹,但灵域崩塌之事,东海神龟难辞其疚。” 秦忘舒道:“世尊莫非因此降罪此龟不成?” 东海神君道:“以世尊慈悲之心,纵有千罪万过,也只会自己承担,怎会前来降罪?但正因世尊大度,那神龟心中反生内疚之心,口口声声要赎前罪。如今要请神龟出动,那可是千难万难,除非是世尊开了金口不可,否则这世间任何一位大修,都是那神龟后辈,这神龟自恃身份,怎来理会你?” 秦忘舒本是欢欢喜喜,却被东海神君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此事若请不动神龟,怎能将魔蛟托出水面? 既然请不动神龟,那就只好立时传讯,邀请姬老祖前来了,想到这里,秦忘舒便对刑劫使道:“诸位,神君刚才有言,这神龟轻易是请不动的,既是如此,诸位在此看守,等我先离了这东海登岸,再发警讯传于东穹姬老祖,请他来斩此蛟。” 诸修面面相觑,刑劫使道:“在这海中传讯不便,还请秦宗主速去速回,此处若无秦宗主主持,我等着实心中无底。” 秦忘舒道:“不消吩咐,在下自然不敢迟误。” 正想启程登陆,忽见北面祥云万道,瑞气千条,迎面来了三位修士,秦忘舒凝目瞧去,不由大喜,急忙揖手施礼道:“三位老祖,怎地不邀而至?” 原来北面来的三位修士,正是姬慕杨三老。 姬老祖当先赶来,含笑道:“原是禽巨子临行之时,赠我非命诀一道,嘱我今日打开来瞧,一见之下,方知端倪,这才急急赶来助你。” 秦忘舒大笑道:“巨子大才,果然无人可及。” 那杨老祖性急,来不及与秦忘舒寒喧,就入海瞧了一回,片刻后浮上水面,却将眉头皱得极紧,道:“姬老祖,这魔蛟你我三人怕是斩不得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23章 天地不负苦心人 慕老祖道:“怎地就斩不得了?” 杨老祖道:“若斩此蛟,需得先将其放出法罗宝帐,可一旦放此蛟出帐,则魔蛟必然逃之夭夭,不复得见了。 ” 慕老祖道:“我三人各守一方,还怕困不住这魔蛟不成?” 杨老祖连连摇头道:“困不住,困不住。这魔蛟修为增长极速,此刻已然突破天仙境界,这也就罢了。最可虑者,此蛟玄承盖世,定然窥破时空玄机,一旦出了法罗宝帐,只需再跨上一步,或逃入魔界,或藏身九渊,试问你我三人如何困他?” 慕老祖知道杨老祖说的不假,那时空之术是为仙修道术中至高妙术,凡间修士能略窥其中玄机者,不过三皇五帝,儒圣墨圣等有数几人,但魔蛟既是魔使肉身,玄承与魔我无二,这世间除了世尊,谁能比得过? 杨老祖道:“此事已是十万火急,若等到魔蛟境界突破天仙,达成金仙境界,就算是海外那几位大能,恐怕对其也是无能为力,那就需仙界大能出手了,但等到仙界大能闻讯赶来,此蛟定然已是大罗金仙,仙界大能也是无能为力了。” 诸修听到这话,无不耸然动容,心中虽盼着杨老祖这话只是夸大其辞,但不幸的是,最可能的是,杨老祖不幸而言中了。 姬老祖虽是身子不动,神色不变,但早将一道灵识探进海中,瞧他半晌无语,显然杨老祖所见不差了。 慕老祖亦是情急,道:“姬老祖,事态紧急,如何是好?” 姬老祖道:“我等三人若斩此蛟,只有万一把握,但事关重大,怎能行险,若是放走了魔蛟,我三人可是负不起这血海干息,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此蛟送往天伦阁去,那天伦阁大能无数,手段极快,定有妙法斩此魔蛟。” 慕老祖不由一咋舌,道:“送去天伦阁,也就是老祖敢想,我等凡间修士,若不奉召,怎能擅登蓬莱,进入天伦阁?” 姬老祖道:“事急从权,天伦阁虽是律法森严,怎能不讲人情?只是天伦阁毕竟是天下掌权之地,此去不可不慎,慕老祖,你便陪我先去走一遭,慕氏当年与蓬莱有恩,天伦阁大能总需给你几分薄面的。” 慕老祖点头道:“当初天伦阁曾向我讨要过一滴仙露,这情面倒也是有的,说不得,只好陪老祖去走一遭。” 杨老祖道:“两位老祖先行一步,禀明其事,一来不失礼数,二来也好让天伦阁有个准备,只是那魔蛟已施出万岳压顶之法,每行数里,便增一岳,此去天伦阁万里迢迢,谁又能负得动他?” 姬老祖亦是长叹道:“此事的确棘手之极。” 刑劫使道:“此地有混沌神龟潜伏千万年,以此龟之能,定能背负得动他,就怕那神龟不好说话。” 姬老祖猛然一喜,拍手笑道:“若非秦小友提醒,竟是忘了此龟。这神龟资历极深,等闲修士的确是说不动他,老朽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只好去碰这一鼻子灰了。” 当下就令杨老祖在此镇守,由刑劫使引路,便领着慕老祖深入海底,去访那东海神龟。秦忘舒自忖身份低微,去了也是白饶,不想紫苏却向他暗暗传音道:“秦大修,我瞧那姬老祖也未必说得动神龟,秦大修不妨同去走一遭,或可临机变应。” 秦忘舒道:“要说动那神龟,靠得是资历情面,我可是一项也无。” 紫苏道:“秦大修,你莫忘了,那天伦阁正是我主莞公主执掌,莞公主可不是世尊的后裔?” 正所谓一言提醒梦中人,秦忘舒何等灵慧,心中立时想了一套说词,急忙收起诸侍,御水赶上姬老祖,慕老祖见秦忘舒赶来,也颇觉惊讶,倒是姬老祖笑道:“你来了也好,正好瞧瞧那混沌大能是怎样威风,若有这一面之缘,日后也好说话。” 秦忘舒忙道:“多谢老祖指教。” 那东海水域虽阔,但既有刑劫使引路,自然一路无碍,姬慕两位老祖虽不擅水中勾当,但因境界深厚,本身修为极强,在水中遁行极是急如闪电一般。 而秦忘舒已修成御水之术,其水中遁速竟不能二位老祖稍逊,那慕老祖见了,不由啧啧称奇,道:“秦小友,我次见你,你便增添许多神通,世间修士若论福缘之厚,竟是谁也比不上你了,当真是可羡可叹。” 姬老祖笑道:“这其中有个道理,慕老祖你可曾知道。” 慕老祖道:“福缘深厚亦有道理?” 姬老祖道:“我等不闻外事,只知在家中修行,靠的不过是祖上余荫?怎比得上秦小友心怀苍生,四处奔走,他这十几年来所经之事,胜过你我百年,正所谓苦心人天地不负。再说那机缘,本是应劫而生,凡有大劫大难处,必有机缘暗藏,秦小友历劫既多,自然福缘随至。” 慕老祖笑道:“这话说的有理,我等百年清修,这些年来极少理事,哪知遇到了秦小友之后,年来便要出外走上一遭,恍然间就是当年修行游历的光景。秦小友命中缺闲,我等亦蒙其惠了。” 慕老祖说罢,众人皆笑。 那海中原本多山,若论地势千变,比起陆地上尤胜许多,诸修片刻后来到一处所在,只见那海中立起高山峻岭一座,山前遍开奇花,美不胜收。 秦忘舒奇道:“这海中怎地也能开出奇花来?” 刑劫使道:“此花名叫海葵,传说是混沌异种,五行不惧,莫说是在海中,便是那火里也能生得出来。那海葵若能生长万年,便结出一种朱果来,食一粒强身健体,食二粒徒增千年寿算,若有缘食得三粒,便增百年修为。” 此话说来,便是姬老祖也是动容,道:“若那朱果真有这般神妙,你等水族修士境界岂不是逆天?” 刑劫使道:“老祖有所不知,朱果虽好,只可惜那海葵最多生长百年,就会开花结果,凋谢飘零,便是数百年也难撑得到,何况千年万年?所谓万年朱果,可不是万中无一?便是侥幸寻到一颗,也只是强身健体罢了,第二粒可是万万寻不到了。” 慕老祖道:“是了,那朱果若想长成,非得万年灵气不绝,稍有缺失,朱果不生。如此说来,神龟近侧,或可开有朱果了。” 刑劫使道:“神龟身侧,的确容易寻到万年朱果,奈何神龟既在此处,谁能靠近?” 慕老祖叹道:“可见朱果这等福缘,终究是镜花水月了。” 诸修身入海葵花丛之中,虽有心寻那朱果,但见那海葵株茎短小,怎是千万年气像,只需瞧上数眼,便是绝无可能了。而越往山中行去,那海葵花越是长大,看来神龟身侧或有万年海葵,此事不去想则罢,一旦想来,就觉得耳热心跳,毕竟百年修行对谁都是天大的诱惑。 眼瞧着前方现出一座山谷来,刑劫使道:“两位老祖,秦宗主,再往前去,便是东海禁地,哪怕神君到此,也只好停步了,否则那神龟不问好歹,一口就将外来者吞进肚里去。” 姬老祖道:“神龟既是混沌生灵,自然修成大道,我等来意,想必已然尽知,老朽且上前与他说话。” 说罢姬老祖立在谷口,就向谷中揖手道:“在下昊天十族姬氏后裔,如今执掌苍穹姬氏,今有要事,求见东海神龟,若蒙赐见,不胜感激之至。” 哪知等了半晌,也无回应,姬老祖面色平和,仍是恭身立在那里。 又等了片刻,那葵山猛然一晃,一股巨大的潜流自山中生发,向姬老祖撞将过来。 姬老祖虽惊不乱,大袖向前拂动,动用的正是姬氏不传之秘袖里乾坤之术,那股潜流虽有摧山拔岳之力,在这一只大袖面前,也可化解于无形。 就见姬老祖身在狂流潜浪之中,仍是不动如山,但身边海葵则被一扫而空,就连姬老祖身边一座百尺小山,也被忽地吹去,秦忘舒虽立得稍远,瞧这情景也是动容。 秦忘舒大着胆子,动用禅识一道向谷中探去,只见那山谷或有百里方圆,却哪里有什么神龟?不过若是向往下探去,方知那神龟身上堆积无数山石沙土,可见神龟在此潜修,或许百年也不曾一动了。 忽听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一名童子急急纵出山谷,一脸的气极败坏,口中叫道:“那位什么什么姬姓修士,你好不知道理,竟在这里胡言乱语,若是惊醒了神龟,可不是泼天大祸?” 姬老祖何等地位声名,竟被这童子面斥,惊得身旁的慕老祖也是变色,这位童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姬老祖仍是神色平和,含笑道:“这位童子,在下怎地就不知道理了,若肯明示,感激不尽?” 童子本是气恼,见姬老祖神情甚恭,也就反作不得了,顿了顿才道:“姬道友,那神龟此次潜修,已近千年,若他自己醒来便罢,自然会收敛法力。不敢惊扰四方。若是被人唤醒了,免不得就是引来地震海啸,这方圆千里的水族可就不知死伤多少了。此中道理,你怎不知。” 姬老祖道:“原来如此,在下实有急事要向神龟讨教,小哥儿可有办法唤醒神龟?” 童子连连摆手道:“没有法子,没有法子,你等速速离去才是正经,若果然唤醒了神龟,引发无妄之劫,那无数水族的性命,可就要归罪于你等头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24章 唯有人情欠不得 姬老祖道:“若不唤醒神龟,休说此地水族,就算是天下苍生,至少也死去大半,此事着实万分紧急,还请小哥儿见谅。” 童子自然不信,道:“哪有这样的事?” 姬老祖沉声道:“若是等闲小事,谁及来扰神龟清修,既来此处,自然就是天大的事体了。” 童子瞧来虽是年幼,但久伴神龟之侧,又怎是那不晓事的?而姬老祖慧目瞧去,已瞧出童子乃是草木之体,看来并非此间水族,说不定就是海葵花性灵,借神龟灵气修成人身。 童子沉吟道:“究竟是怎样大事,还请姬道友细细言明,若果然是泼天大事,或可商量。” 姬老祖道:“世间有个魔我,小哥可曾知道?” 那童子一听“魔我”二字,面色顿时一变,忙叫道:“不用说了,千年前老龟闭关,对我说的明白,若有人为魔我而来,便要将他唤醒。这事果然是泼天般大了。” 姬老祖与诸修相视一笑,那神龟果然通灵,于千年前已预知今日之事,既然神龟有知,看来此行无忧矣。 于是诸修屏息静气,看那童子用何手段唤醒神龟,正如童子所言,若是老龟自家醒来,或可收气敛功,不至于祸及水族,若是被猛地唤醒,那神龟身躯何等巨大,稍稍一动,就是地动天摇了。 就见那童子用手向四周一指,漫山海葵齐齐摇动,散发清香阵阵,便是隔着海水,那香气仍能透进肺腑之中。看来姬老祖灵识探看无差,这童子果然是海葵花性灵,否则怎能摇动千枝万株海葵花,唤醒神龟。 那花香愈发浓厚,直透丹田百脉,此花香实有醒神清思之效,诸修被那花香所袭,皆感精神百倍,疲倦全消。 那童子跃到神龟背上,双手扇动海水,分明是将花香凝聚,催醒神龟,口中道:“老龟,醒来,醒来,魔我为祸人间,正需你出力了。” 片刻之间,那神龟微微一动,这一动不要紧,就将背后童子撞了个打跌,那山谷怎能禁得住神龟大力,猛然间就是一摇,两侧山峰齐腰而断,重重龟背上。 这还是神龟先被花香唤醒,法力大为收念之故,若是无故醒来,只怕整坐东海都要遭殃了。 忽听有巨声传于山谷,饶是姬老祖境界深厚,也觉得身躯剧震,难以立稳身形,那秦忘舒更是立足不得,幸有慕老祖在旁搀扶,这才勉强占住了。至于刑劫使,则是四肢不振,一跌扑地。 或是瞧见秦忘舒与刑劫使扑倒,那声音立时又压低许多,说的是:“果然是魔我现身不成?” 姬老祖道:“前辈明见万里,怎能有误?此间实有魔我遣来魔使祸乱凡界,那魔使本无肉身,倒也容易对付,但不想五年前,魔使借腹生子,今日生下魔蛟一名。” 就将其中详细,细细道来。 不想神龟听罢,却道:“我只当魔我犯我凡界,原来只是区区一只魔蛟,这等小事,我却懒得理会,那凡界大能也是不少,你等另投门路去罢。” 姬老祖听了个目瞪口呆,原以为魔蛟为祸,神龟必然要管,哪知魔蛟这等事体,在神龟眼中,竟成了区区小事。就好比孩童打架,孩童瞧得比大还大,可在大人眼中,却是付之一笑了。 那神龟既然开口拒绝,姬老祖深知相劝不得,只好深深一揖,转身便走。 秦忘舒怎肯甘心就此离去,急忙上前道:“神龟前辈,我替世尊讨债来了,还请前辈一听。” 此言一出,莫说神龟大奇,便是那童子亦是惊讶,忙叫道:“道友莫要胡说,那老龟在此修行亿万年,吞吐灵气,那是水族的祖宗,若无老龟,哪来的七海水族,世人只有欠他的,老龟可不曾亏负他人。” 秦忘舒笑道:“我只问神龟一件事,当初灵域崩塌,不知前辈是否心中有愧。” 童子“啊呀”叫了声,道:“此事千万莫要提起。” 秦忘舒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态紧急,不得不提。” 那神龟果然道:“当初灵域崩塌,世尊虽不曾责我,但委实是我的过错,那也只是我欠世尊人情,却与道友何干?” 秦忘舒道:“当今天伦阁主事,便是世尊后裔莞公主,只因那莞公主境界低微,年龄幼小,虽主天伦尊位,奈何无人听她使唤。前辈既欠了世尊情份,以世尊神通,怕是再过亿万年也还不上了,不如将这份人情,还给世尊后裔岂不是好?” 神龟心中大动,道:“你却让我怎样还情?” 秦忘舒道:“今有魔蛟现世,在下将其困在法罗宝帐之中,本想将这魔蛟送往天伦阁去,交由莞公主处置,奈何魔蛟施展出万岳压顶神通来,我等皆是承受不得,这才请前辈出山,送我等走上一遭。” 神龟听罢此言,不由笑道:“小道友,你倒也狡滑,我瞧你是想借斩蛟之事,成全莞公主声名,你实话说来,那莞公主可是与你交情不俗?” 秦忘舒面色一红,道:“这世间之事,自然瞒不过前辈。” 神龟道:“正如你所言,那世尊何等神通,怎会有事求我?除非我去斩那魔我,却又力有不逮。我欠他的这份人情,那是无论如何还不上了,不如还其后人,也是一策。” 秦忘舒道:“既是还情,不如就轰轰烈烈来一场,前辈背负了那魔蛟,一路东去天伦阁,口口声声,只让莞公主现身处置,若莞公主真个儿斩了魔蛟,必定是声名大震,威慑海外。这份人情,方才还得淋漓尽致。” 那神龟原是静极思动,又觉得秦忘舒这法子有趣,更重要的是,还了世尊这份人情,其后心中再无牵挂,岂不是妙极?不由笑道:“道友对莞公主这番深情厚意,竟让人无法坚拒了,也罢了,我此番潜修千年,也该动动手脚了。” 便道:“我若想前去,需得先收了这法身,否则法身一动,东海根基不稳,你等速速离开海底,在空中等候。” 姬老祖见秦忘舒三言两语之间,就说动神龟一行,皆是心中大喜,暗赞秦忘舒灵慧。诸修听那神龟吩咐,急急跃出海面,来到空中等候。慕老祖便笑道:“秦小友,还是你辩才无碍,连姬老祖也不如你。你就算不入仙修,在那凡界,凭这份才干,也可七国为相了。” 姬老祖亦笑道:“秦小友的确大才。” 秦忘舒道:“那七国为相,又是怎样的典故?” 慕老祖道:“秦小友,你如今身在仙修界,对凡界之事睦违以久,如今那大晋国君,以苏仪为使,说服七国为盟,那苏仪已然身兼七国相位,是为天下第一辩士。” 秦忘舒喜道:“不想苏先生竟做出这番大事来,日后浩劫来临,在下最担心的就是凡界诸国各自为战,难以调度,苏仪若果然能说动凡界诸国一统,可不是天大的功劳。” 慕老祖道:“那苏仪是个人才,秦小友亦是大才,便是那晋国国君,也非等闲之辈,我瞧不出十年,必然是天下归晋了。” 提到晋国国君,秦忘舒不免心思一动,他原答应晋国国君赵纲,要以亲妹许配赵纲之子,但因自身境界低微,始终不曾前往冥界,安排妹子元魂转世一事,看来将那魔蛟斩罢,自己需得立时前往冥界,先处理了此事再说。 便在这时,脚下海面涌起千丈巨浪,诸修虽在空中,被那巨浪冲天而起,也差点撞到,急忙再飞升百丈,方才避过。 等那巨浪稍平,果然有一只巨大的海龟浮在海面上,此龟生得铜头铁颈,黑甲覆体,浮在那里,实有十丈方圆。 秦忘舒急忙掠了下来,揖手道:“此番劳动前辈,晚辈心中难安。” 那神龟道:“既是为世尊后裔,何消说得,那魔蛟却在哪里?” 秦忘舒急忙指点路径,神龟也不说话,身子轻轻一动,就卷起一阵大风来,姬老祖等人身不由已,被被大风卷着,立时来到魔蛟镇压之处。 诸多水族见了神龟,无不凛然下拜,口称老祖。神龟也不理会,对那水中魔蛟瞧了瞧,伸出龟爪来只一拔,那魔蛟便浮出水面,压到神龟背上。 此刻那魔蛟身形已达丈余,但那法罗宝帐何等玄妙,便是魔蛟长成百丈千丈,此帐随之而长,总不会让魔蛟撑破了。 魔蛟见过神龟也是心中惊惧,毕竟这神龟资历之老,当世诸修无一能比,便是那仙界大能,也只有区区数人能与神龟平起平坐了。 神龟便道:“魔蛟,我若斩你,算我以大欺小,如今我只寻个年龄幼小,资历最浅的人来斩你,方显我的手段。” 那魔蛟听了这话,如痴如醉,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神龟便令三老先行一步,去那天伦阁禀明此事,这才让秦忘舒守定法罗宝帐,离了诸修,缓缓向前蓬莱岛行去。 若以这神龟神通,只需轻轻一步,立时就可到了蓬莱岛,但此行目的,斩蛟只是其一,还情方是大事,故而那神龟缓步行去,务必要招摇其事,令海外仙修之士皆闻。 秦忘舒安坐神龟背上,端得是意气风发,此番不仅是替许负心收了东海水族,又借此事成全了莞公主,想来二女闻知,心中必定欢喜。既思及二女,不免又想起云天轻来,不由就是一声叹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25章 天劫袭来修七转 神龟一路向东,行至赤海之时,神龟道:“小友,那莞公主此刻是何境界,有何神通?” 秦忘舒道:“若论境界,想来略胜晚辈,至于所修神通,自然是紫罗心法。” 神龟道:“那紫罗心法虽是天下第一,愈修愈强,但若是境界低微之时,其威能不彰。此去便是有我为助,就怕那莞公主亦斩不得魔蛟。” 秦忘舒道:“天伦阁法宝无数,还怕斩不得此蛟?” 神龟道:“刚才小友提及此事,我便在心中替那莞公主推算一二,原来莞公主并非世尊嫡传后裔,不过是承祧刘氏罢了,那刘氏后裔另有其人,那正元仙子虽选中莞公主,奈何天伦阁一干老臣心中不服,莞公主自然处境艰难,若想动用天伦法宝,可谓难矣。” 秦忘舒道:“如此如之奈何?” 神龟道:“那赤海之中,有斩龙刀一柄,本是昔年禹皇斩蛟之宝,此宝怨气不散,留在此处亦是害人,不过由我取了去,莞公主借此刀之力,或可斩杀魔蛟了。” 秦忘舒大喜道:“此计极妙,可谓一箭双雕了。只是此刀怨气冲天,又该用何法化解?否则以莞公主境界修为,只怕也难御控此宝。” 神龟道:“这等小事,何足挂齿!” 当下神龟遁入赤海之中,来到斩龙刀藏身所在,那龟爪在海面上一拍,斩龙刀冲天而起,横在空中。 神龟喝道:“蛟兄,你当年失期被杀,虽有原因,但毕竟是违了禹皇法度,怎地念念不忘,叫冤叫屈?且就算你收了千道元魂,也是一名厉鬼,试问有何前程,到头来还是要被大能镇压。如今我指点你一条出路,你可肯依我?” 斩龙刀之中虽寄了昔年海蛟的一道冤魂,毕竟未修肉身,怎能说话,唯将刀光一现,算是回应了。 神龟点了点头,道:“你既然应了我,我怎能不助你?此番你收敛冤气,随我去天伦阁一往,若能助莞公主斩杀魔蛟,到时那魔蛟的肉身便归了你,说不定日后还能化蛟为龙,修成大道,岂不是好?” 斩龙刀立时将刀光连闪,显然那刀中蛟魂欢喜之极,秦忘舒再向此刀瞧去,果然是黑气散尽,青光甫现,此刀终于不再害人了。 秦忘舒欢欢喜喜,上前收了此刀,此刻细细瞧去,不由的赞叹不已,那斩龙刀果然一碧如血,锋芒暗藏,不愧为禹皇亲制之宝。若能再经磨砺,多立功劳,便是天地神兵了。 秦忘舒将这件法宝小心翼翼收进山居之中,神龟便离了赤海,径向东行。 那魔蛟被困在法罗宝帐之中,当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欲想挣扎,却脱不出法罗宝帐,何况就算侥幸脱困,也逃不过那神龟的掌握。此龟毕竟是混沌之物,潜修亿万年之几,道行之深,便是仙界大士与神龟等量齐观者,也是屈指可数。 此蛟不敢去恨神蛟,唯将秦忘舒名字在心中发复念来,此蛟既为魔使肉身,神通不可测度,心中既来怨恨秦忘舒,便引来无数天劫来打秦忘舒。 因此离了赤海不久,就见空中乌云齐聚,内藏七色异光,瞧来令人胆战心惊。 神龟抬头一瞧,忙道:“秦小友,那魔蛟要用小天劫打你,你可要小心了。” 秦忘舒吃了一惊,道:“我也不曾触犯天规地则,这魔蛟怎能妄引天劫?” 神龟道:“你有所不知,那天劫分为大小两种,大天劫为天地自用,谁也御控不得,小天劫却是有仙界大士掌控,那仙界大士虽然不敢擅用,但其中却有许多取巧之处。这魔蛟的玄承与世尊一般,自然可以欺骗过仙界大士,诱他降下小天劫。” 话音未落,就见乌云之中闪出一道紫光,果然有紫雷一道,向秦忘舒劈来。“ 秦忘舒大叫道:“神龟前辈救我。” 神龟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保你肉身无恙也就是了,你受这小天劫击打,未必没有好处。” 那紫雷来的极快,秦忘舒虽是严阵以待,又怎能避得过?原想指望两件法宝之身替他挡格,哪知紫雷临身之时,两件法身之宝却无动静,在神龟说话之际,紫电已是劈头盖顶,打了个正着。 秦忘舒“啊呀”一声惨叫,全身麻痒不可当,剧痛不可当,那紫电灌顶之后,就在全身乱窜,所到之处,比那刀扎针刺之痛,更胜千百倍了。 若非秦忘舒早就修成浑朴金身,哪里能承受得住,只怕早就昏死过去了。 然而此刻不光两件法身之宝不见动静,便是浑朴金光也是不再显露,秦忘舒知道是神龟捣的鬼,虽是心中明白神龟必是一番好意,但这痛楚实在禁受不得,不由叫道:“前辈,前辈,我哪里得罪了你,莫要戏耍我。” 神龟笑道:“那小天劫袭来,若是承受不住,自然一了百了,若承受得起,就好比是将这肉身百炼成钢,实有极大的好处,你本是修成五转浑朴金身。虽是极不容易了,可若想他日与仙界大士相较,五转怕是不够了。” 秦忘舒心中一凝,道:“前辈莫非是想助我修成七转金身?” 神龟道:“本来那浑朴金身一旦修成,绝难进步,今日既有小天劫为助,也是你的造化了。”言罢哈哈大笑。 秦忘舒不由心中疑惑,道:“这么说来,这魔蛟竟是爱我了。” 神龟道:“哪里是爱你,分明是盼着你身散魂灭,死得干干净净。” 秦忘舒道:“既然他心中不爱我,怎地却用这小天劫来成全我?” 神龟笑道:“他心中对你动了怨念,以他神通,自然仙界感应,那小天劫自然降临下来,却是不由人的,除非他对你收了怨念,这小天劫方去收起,只是那魔我性情凶戾,怎能平心静气。故而这道怨念等闲难消,可不是成全了你。” 却见紫雷之后,又有金色异光袭来,这金光有个名目,叫做兵解劫光,就算修士修得全身如铜似铁,被这兵解神光打来,也是立时崩裂。但皆有神龟暗中加持,此光再强,也是伤不得秦忘舒分毫了。 只是那兵解神光的苦处,却是丝毫不减,秦忘舒先是觉得四肢脱体而出一般,后又觉得身子被撕成了碎片,如此这般,足足折腾了小有个时辰,把个秦忘舒弄得死去活来。 兵解劫光之后,又袭来青焰一道,此焰更是厉害,乃是起自涌泉穴,就此生出一道阴光,将秦忘舒体内灵脉五内烧了个干净,此焰为阴煞却火,又是个极厉害的小天劫。任你大罗金仙,但被此焰烧来,也是肉身尽焚,元魂散尽。 秦忘舒再出狼穴,又入虎口,着实是禁受不住了,大叫道:“前辈,这煎熬也是够了,七转金身虽好,我不修了,我不修了。” 神龟便道:“秦小友,你可莫要不知好歹,岂不闻劫后余生,福泽深重,那兵解劫光也就罢了,单论这阴煞劫火,只要能熬得过,实有无穷好处的。” 秦忘舒大叫道:“任他有怎样好处,我也不要。” 神龟便苦心婆心劝道:“秦小友,你就听我一遭,暂且忍耐,你受了这阴煞劫火之后,体内浊气全消,宛若赤子一般,对你日后早修法相,实有极大好处,更难得的是,是可借此修成胸中五气,顶上三花。” 秦忘舒听到法相二字,倒也不曾动心,修士到了金仙境界,自然可修法相,本也不奇,但“胸中五气,顶上三花”却不是等闲修士能修得出来的了。 只因当年无参佛祖已下佛谕,不修五气三花者,难修庆云,故而五气三花便是修士重大的难关了,三花为精气神,五气为喜怒哀乐欲,三花不修,境界难升,五气不消,大道难成。 秦忘舒心志极大,不光是要长年不老,与天地同寿,亦盼名列仙班,也好拯救苍生,而若想达成志向,自然要修绝大神通,五气三花那是非修不可了。 此刻听到神龟这样说来,身上便有绝大痛楚,也只好强自忍耐,然而奇的是,他心境一定,就觉得阴火焚身之痛似乎也没那么厉害了。 却见那阴煞劫火迅速焚净体内浊气,却难伤肉身,而秦忘舒这具肉身已经紫雷天劫,兵解金光,阴煞劫火三大考验,肉身好比百炼精钢,就此发生变化了。 而秦忘舒的三转金身,也就此幡然晋升,成为七转金身,以区区地仙之士,成就七转金身大业,放眼凡界海内外,也就秦忘舒一人而已。 神龟见秦忘舒已修七转金身,若再遭小天劫炼制,其成就或会遭天人忌惮,那反倒是遗祸无穷了,于是就对魔蛟喝道:“魔蛟,有我在此,你引来天劫又有何用?快快收了心中怨念,免得扰我清静,若是不然,我将你这道蛟魂抽出蛟体,也让你尝尝紫雷,兵解,阴煞之苦。” 那魔蛟听了这话,唬得就是一慌,再瞧那秦忘舒,果然是精神焕发,自己激发的小天劫,反倒是成全他了。 魔蛟心中气苦,却不得不将怨气收敛,刹那间乌云散尽,又是朗朗乾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26章 神龟东去惊七海 秦忘舒这时再往身子瞧去,就见那肌肤雪白如玉,略有淡赤之色。 ( c 一 )振袂发声,是为金玉之音。不过典籍之中说那七转金身却是:其体如玉,叩之如磬。与自家七转金身略有不同。 神龟知他心思,便道:“世人皆禀太一神火而生,你修的却是凤火,自然略有差别,不过在我瞧来,小友七转金身已是修成,着实不必心有顾虑。” 既然神龟有言,秦忘舒心中自然疑虑尽消,急忙在龟背上揖手再拜,神龟道:“小友,我瞧你虽是手段甚多,神通不少,奈何年资短浅,纵是福缘随身,那境界也着实低了些。” 秦忘舒知道神龟是担心自己过不了海中禁制,不由也是急上心头,道:“便是以前辈无上神通,也无法助我突破禁制吗?” 神龟道:“你只需藏在我背甲之中,莫说突破海上禁制,就算携着你上天入地,也是不难,只是一旦去了外海,那海中异兽倒也无妨,就怕海上有异风三道,防不胜防,若你境界低微,着实有些难捱了。” 秦忘舒道:“那海外情形,晚辈一无所知,三道异风又是怎样?” 神龟道:“这三道异风其来无由,往往突兀而生,蓦然而逝,叫做金风,魔风,阴风。三风各有其能,或吹得你全身骨软,或是吹得你肉身消解,总之甚是麻烦。” 秦忘舒道:“我已修七转金身,难道也惧这三道异风不成?” 神龟道:“金身虽好,也要靠真玄支撑,那异风吹来,若是你境界足够,消耗真玄无多,若是你境界不足,一道风吹来,说不定就令你真玄损耗过半,试问你如何支撑?”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海外大修设这道禁制,其实是为了境界低微之士保全性命了,否则那修士境界不足,不幸闯进海外,必然身遭横死。” 神龟道:“你若一直藏在我背甲之中,倒也无妨,但此去海外,正要让你见识一番,也好与海外诸多大修结缘,若藏身不出,成何体统,也错失了这番机缘了。” 秦忘舒知道以神龟之能,必有手段卫护自己,之所以隐藏不说,自然是另有深意。便道:“既是如此,前辈有何妙策?” 神龟笑道:“你的玄承修为本就是高过同境界修士许多,但地仙初修怎样也是不够了,至少也要地仙大成,方能去海外走一遭。” 秦忘舒道:“这可就难了,神通手段或可一蹴而就,但境界修为,靠的是日积月累,等闲怎能修成?” 神龟哈哈大笑道:“有我在此,何事不成?就怕你吃不得苦,熬不得痛。” 秦忘舒不由叫道:“前辈,刚才晚辈经历三劫,前辈也是瞧在眼中,若论吃苦熬痛,晚辈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了。” 神龟笑道:“好好好,你既有此志,我怎能不助你。稍后必有海外大修前来拜我,你只需万事听我吩咐便是。” 秦忘舒道:“这是当然,晚辈怎敢不听前辈吩咐。” 神龟嘿嘿笑道:“你这个人面皮儿薄,自尊自大,却也难说的紧。” 秦忘舒叫屈道:“前辈,你说我面皮儿薄也就罢了,这‘自尊自大’四字,我可是不服。” 神龟道:“我只问你,以你此刻人脉阅历,天下何宗不纳?怎地却仍是自家修行,只想着法天师地?” 秦忘舒道:“我初时投人不着,只好自个儿摸索罢了,其后略有小成,虽有火凤禹皇愿意收我,但我自个儿逍遥惯了,也就不肯去受清规约束,就此耽搁下来。” 神龟道:“其实你的心思,我最明白不过,一来你是担心受人恩惠,无以为报。且心既然存了法天师地的念头,不免就小瞧了天下高士。自尊自大四字,又怎会错了。” 自家心思被神龟一览无遗,秦忘舒已是哑口无言。 神龟道:“你心存大志,那本是十分难得,不肯受人恩惠,日后行事也少了许多牵绊,这也是你灵慧之处。不过在我瞧来,你的心胸也仍算是狭小了,真正志向高远之人,又何惧受惠沾恩,今日恩德,来日百倍偿还也就是了。” 此话好似醍醐灌顶,惊得秦忘舒一身冷汗,他心中暗道:“是了,我不肯受人恩惠,是怕日后无法报答,其实是我心中自卑,觉得日后难有成就。原来‘自尊自大’四字背后,却藏着‘自卑’二字,若非前辈点明,我竟是百年也难想明白了。” 他此刻冷汗如雨,不由向神龟再拜道:“前辈教训,晚辈永刻于心。” 神龟笑道:“你知道就好。” 那神龟重现人世,本是海中惊天地动的大事,纵无东穹三老前去天伦阁报信,但凡海外修士中稍知天地玄机者,皆是立时知晓,因此在神龟东行之时,那外海仙山已是沸沸扬扬起来,不知有多少修士急急赶来。 那神龟已知外海诸修动静,便暗中晓谕海外诸修,谕道:“我此番静极思动,也懒得去见多人,一岛修士,我只见一人罢了。” 海外仙山共有十八岛,神龟法旨既下,那就只有十八人得以前来拜见。至于这十八名大修如何选择,则是诸修之事了。 秦忘舒怎会知道那神龟暗中布置,大能手段,自然令人无知无觉。 半个时辰之后,前方出现海岛一座,岛前有座高崖,上书“海禁岛”三字,正是陆地修士前往外海的必经之处。原来那海上禁制虽是自北西南,将整个苍穹大陆划为两半,处处皆可通行,但唯有海禁岛方是正道。 只因海禁岛向东,皆是一派坦途,海上风浪不起,异兆不生,那初次跨海东去的修士又有多大道行,自然选择这条正道通行最为要紧了。 往常陆地修士到了此处,就要借海禁岛落足,调息一番之后,一鼓作气,以求突破禁制,若是法力不足,真玄不继,突破禁制之时,可就是危险之极了。 若想突破海中禁制,至少也要天仙境界,神龟要求秦忘舒至少修成地仙大成,虽离天仙境界仍差了一个小境界,但对秦忘舒而言,或是足够了。只因秦忘舒修为玄承之强,本是胜过同境界修士许多,若果然能达成地仙大成,海中禁制也未必就突破不得。 神龟向海禁岛瞧去,只见岛上已多了三道人影,神龟不由心中欢喜,外海何等广阔,自刚才暗下法旨,到此刻也不过半个时辰,却已来了三名海外大修,可见自己威名不减,甚受敬重。 但神龟虽是心中欢喜,却是一言不发,却暗向秦忘舒传讯道:“小友,你那颗蛟丹,此刻正好拿来服用。” 自己有蛟丹一颗,瞒不过神龟倒是不奇,但此刻服用,又是怎样道理?秦忘舒暗道:“此丹我留之不用,是想日后借此丹之力,一举突破地仙中乘境界,且以我修为,若想化解此丹,怎样也要年不可,难不成我要在这海禁岛上再修个年?” 但既是神龟法旨,其中必有深意,怎能不从?秦忘舒毫不犹豫,就将那蛟丹暗暗服下,此丹一入腹中,肚子顿时像是燃了一团火,立时在四肢百骸之中燃烧起来,秦忘舒刚才已受三劫之苦,此刻又受煎熬,但碍着离海禁岛极近,岛上三名海外大修瞧着,秦忘舒怎敢失礼,只好强自忍耐了。 但蛟丹发作起来,好似翻江倒海般,秦忘舒刹那间已是汗如雨下。 不等神龟近岛,岛上三修齐齐离岛前来迎接,口中道:“晚辈小子,前来拜见神龟前辈。” 秦忘舒忍着腹痛,冷眼去瞧三修,只见一修面白如玉,三络黑须,身穿杏黄道袍,手持拂尘一柄。另一修赤面长髯,背负金银双鞭,第三修却是个黑胖子,倒也笑容可掬,手中托着一座木塔。 神龟见了三修,便冷哼道:“怎地只来了三人,想来是我潜修千年,早被世人忘却了,这七海我是呆不住了。” 黑须修士忙道:“神龟前辈,外海有千万里之阔,十八岛散居各处,仓促间怎能来得及,只因我三岛离此最近,这才能及时赶来,还望前辈体谅诸修苦衷,莫动无名。” 神龟这才勉强点头,道:“你等三人,又是何岛修士?” 三修急忙自承来历,原来黑须者是灵渚岛修士,赤面长髯者为赤霞岛修士,黑胖修士则是来自紫菁岛。 神龟听到“紫菁岛”三字,不由向黑胖修士多瞧了一眼,那黑胖修士虽是笑容可掬,被神龟瞧来也是心中发毛,急忙躬身施礼道:“想来前辈定是有教于我,晚辈洗耳恭听。” 神龟道:“你倒也机灵。你既是紫菁岛修士,我向你打听一人,有位名叫恭时越的,如今是否还在紫菁岛上?” 黑胖修士竟滴下一滴冷汗来,忙再次恭身,道:“晚辈正是恭时越。” 神龟道:“好,好,好,你既是恭时越,可见我这位小友倒也福缘不浅,这条性命也算能保住了。” 三修听到这话,皆生出莫测高深之感,正不知如何理会,忽见立在龟背上的秦忘舒大叫一声,一头载向海水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27章 因缘际会冲玄关 三修不知秦忘舒怎样来历,但既与神龟同来,想来与老龟关系不俗,既见秦忘舒堕海,怎敢用法术来救,慌忙齐齐赶至,各出一掌,将秦忘舒托了起来。 此三修本是海外大能之士,早达金仙境界,就这么伸手一探,便知根由。黑须修士道:“原来是体内真玄激荡,这才立身不住。” 赤面修士道:“探其真玄之变,或为强力丹药。” 还是那黑胖修士恭时越探的分明,此修道:“以在下瞧来,那是一粒蛟丹,此丹急烈若此,若不能及时发散,实有性命之忧。” 那神龟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瞧着三修,三修心中雪亮,神龟刚才那句话,便是出在秦忘舒身上,那是要来考较三修来着。 以三修手段,若救秦忘舒性命,不过是举手之劳,又算什么考较?恭时越将手搭在秦忘舒灵脉上,探看了良久,早就明白了神龟深意,看来神龟不光是要救秦忘舒,更要让秦忘舒境界飞升,以便通过海中禁制,非得如此,才对三人有些难度。 于是道:“这蛟丹甚是厉害,若想化解此丹,非得年不可。” 黑须修士道:“哪里能等这么长的时间,前辈东行,这小道友定是要随行的,便是天也是耽搁不起了。” 赤面修士道:“此事倒也不难,且让恭道友将忘时塔祭起,管他修行年也好,七八年也罢,塔开人出,也就一瞬而已。” 恭时越却摇头道:“不好,不好。” 赤面修士道:“怎地不好,莫非你舍不得动用此塔?” 恭时越忙道:“莫说此塔,便是舍了在下的性命又有何妨,只是在下想来,用我的忘时塔修行,毕竟是偷天换日之举,根基难免不稳,他日遇到变故,这小友的境界瞬间就崩塌了,岂不是害人?” 赤面修士道:“若依着你,该当如何?” 恭时越道:“我这里有个计较,就是略略麻烦了些,且要劳动两位奔走。” 赤面修士道:“便是千里万里,我二人瞬行瞬至,又能费得多少工夫?恭道友只管说来。” 恭时越向黑须修士道:“烦请贺道友去丹鼎岛上去求一粒定元固魂丹来,若有此丹,便是偷天换日,那境界也是稳若泰山,岂不是好?” 原来黑须修士姓贺,俗名贺百胜,其后虽修仙家妙术,因此名大吉大利,虽稍嫌俗气,却也用到至今。 贺百胜笑道:“此事不难,丹鼎岛上只有三修能炼制定元固魂丹,其中有两位与我有过命的交情,恭道友稍候,我去去就来。” 恭时越又向赤面修士道:“管道友,不消说得,玉龙岛怎样也要劳烦你走一遭了。” 赤面长髯修士名叫管卜子,听到这话便笑道:“不错不错,那在忘时塔中修行,心魔最易滋生,若无玉龙澄心静性,如何顺遂,我便去玉龙岛上,去将那玉龙请来。” 恭时越道:“管道友速去速回,我先在这里替小友调息运功,最多半个时辰,就可苏醒了。” 此话未曾说话,那管卜子早就无影无踪,大能修士遁法,自然是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是一瞬时间,早就千里万里去了。 神龟只是静静伏在那里,闲看三修施为,那恭时越便替秦忘舒运功调息,未及片刻,岛外又来了三修,见到神龟唯悄然施行,却不敢说话,原来神龟早有吩咐,三修知道岛上有事,怎敢喧哗。 其中一名修士上前瞧了瞧秦忘舒,不由道:“莫非是罗道友提过的秦忘舒?” 恭时越奇道:“道友竟认得小友?” 那修士道:“我自碧玉岛而来,岛上有位道友名叫罗援,数年前曾去过北氓雪域,曾听他提过秦道友事迹,我观其相貌,与罗道友说的有七八分厮像。这位秦小友虽是初入仙修之道,却难得的是古道热肠,心怀苍生。” 恭时越暗暗点头,忖道:“若非这样的人物,那神龟岂肯替助他修行?” 诸修何等阅历,瞧见这情形,就知道神龟有意成全秦忘舒,要助他突破境界,通过海中禁制了。 那冲玄入境,本是至难之事,但诸修皆是金仙修为,手中灵丹奇宝无数,又是众志成城,如今只来成全一人,倒也不算难事。 这也就是神龟的面子奇大,诸修皆是海外高士,心境淡泊,就算未必有求着神龟之处,但毕竟神龟资历极老,谁敢不敬? 半个时辰未到,却见十八岛修士已是来得齐全,诸修见礼之后,皆是悄无声息,端坐一旁,那秦忘舒经恭时越施手,此刻已缓缓醒来。 偷眼瞧去,那岛上十六名修士错落有致,虽是随意安坐,却也是隐成阵势,有心无意之间,就将秦忘舒围在当中,充作了护法。 秦忘舒暗道:“不想今日竟有如此多的大能替我护法,这机缘可不是千载难逢?” 堪堪过了半个时辰,贺百胜果然及时现身,此修自千里之外,一步跨到岛上,见到诸多老相识自然欢喜,却来不及寒喧,就将手掌摊开,道:“恭道友,在下幸不辱命,这定元固魂丹已然到手了。” 恭时越笑道:“贺道友辛苦了。” 这边话音未落,忽见那海风吹来清风一道,此风吹到身上,真个儿是百虑皆消,诸修不由齐声欢笑,碧玉岛那修士道:“快哉此风,莫非是玉龙岛上的玉龙到了。” 空中传来管卜子的声音道:“道友倒也是识货的,今日因有神龟前辈光降,在下冲着前辈天大的面子,方能请得玉龙来此,这才使诸位道友恩惠均沾。” 碧玉岛修士笑道:“我等心中明白,自然不谢道友,唯谢神龟前辈罢了。”说的诸修皆笑。 秦忘舒瞧向空中,只见管卜子身侧围着一条三尺玉龙,此龙明明是古玉雕成,却是个活物,正在那吞云吐雾。那玉龙身侧,有清风一道,极是清正无浊。秦忘舒长吸一口气,本来忐忑之心,就此平静如水,方知这玉龙清风极是不俗。 恭时越见秦忘舒醒来,便道:“小友,你体内的蛟丹极是厉害,需得年方能化解,如今你且入我忘时塔中修行,年也好,七八年也罢,也只由你。” 秦忘舒忙道:“前辈救命之恩,如何得报?” 恭时越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我等总有一日,要飞升仙界去了,那时凡界谁来镇守,只叹如今仙修界淍零,放眼瞧去,那庸才遍地皆是,人才万中无一,却让人如何放心得下。小友他日若能修成金仙大道,也不妨我等一番劳苦。” 秦忘舒肃容道:“忘舒定不敢负了前辈心血。” 恭时越点头道:“如此最好不过。” 就从贺百胜那里取了定元固魂丹来,令秦忘舒服了,这才将手中忘时塔祭起,将秦忘舒轻轻推进木塔之中。 秦忘舒刚进木塔,那条三尺玉龙便来相伴,此龙在秦忘舒身侧盘旋一周,便伏在秦忘舒肩头,秦忘舒见那玉龙娇憨可喜,心生顿生好感,道:“玉龙儿,如今要劳烦你伴我三年,在下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那玉龙并不会开口说话,却可与秦忘舒心神相通,只听玉龙说道:“我此番可不是白来,你也不必谢我,等我伴你三年之后,那位贺百胜便会采来灵焰三朵,替我炼制其体。”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却不知是那三朵灵焰?” 玉龙将嘴角一撇,道:“你连三大灵焰都不知,算什么仙修之士,你可听好了,那三大灵焰是为真离玄焰,金锃紫焰,无妄碧焰。至于那青鸾冰焰,因与我禀性不合,却也用不着他。” 秦忘舒道:“原来玉龙要借三大灵焰再造玉体,只是灵焰虽好,终不及神火之威,玉龙何不去借来神火一道,再造玉体?” 玉龙不屑地道:“说你不通,果然不通,就连那三大灵焰,也要花费贺道友多年心血,几多人情,那神火虽好,却又能从何时得来?这可不是痴心妄想?”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这话也说得极是了,我听说世间有三大神火,分别是元极神火,九渊神火,太一神火。这三大神火的确无处寻去,我虽有凤火一道,可惜却算不得什么神火。” 玉龙笑道:“三大神火你倒不曾说错,那玄极神火不必说他了,此为元极仙子所用之火,九渊神火唯有九渊大帝可用,亦是难得,太一神火乃朱雀用火,以朱雀性情,更是别想了咦,你刚才说什么凤火?” 原来这玉龙性情懒散憨直,此刻方才回味起秦忘舒的话来。秦忘舒忍笑道:“不错,我刚才所言,便是凤火了。” 玉龙大叫道:“难不成你竟修成凤火?真正岂有此理,火凤在凡界虽有弟子,也不见有几人能修出凤火来,能修得几道凤篆也就是极不易了。” 秦忘舒正色道:“玉龙儿,我又何必欺你,在下因缘巧合,的确修成凤火一道,却不知你想不想借我这凤火,再造玉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28章 隔界取物如探囊 玉龙大喜过望,虽是心神传讯,那讯息之强,也让秦忘舒全身为之一震,原来玉龙叫道:“大修,大修,你怎地竟能修成凤火?若蒙成全,感激不尽。” 秦忘舒笑道:“我以凤火替你再炼玉身,那也是为了我自己罢了,塔中年修行,若无玉龙加持,定难顺遂,我先将凤火一道将你造化,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功。” 那玉龙听到这话,自然迭声感谢,秦忘舒虽于炼器之上颇有心得,却也不敢大意,先向恭时越等问明步骤,这才依法施行。 恭时越不知玉龙与管卜子的约定倒也罢了,管卜子听闻此讯,却是惊喜之极,有秦忘舒这一道凤火,可不是免除了他数年奔波之苦,毕竟三大灵焰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 那管卜子向诸修打探秦忘舒的来历,碧玉岛那位修士笑道:“管道友,亏你还是海外大修,竟不知秦忘舒的名字,当年凶兽破界而来,那秦忘舒便是首倡御兽之人,又有禹皇火凤,争相要招揽他为弟子。试问连神龟前辈瞧中的人,又岂能弱了。” 管卜子连声赞道:“海内之事,我的确少有问津,今日方知后辈之中,竟出了这样一个人物,我倒不是赞他修为不俗,机缘深厚,唯独喜他为人。你瞧他万事皆肯替他人着想,让人如何不欢喜。” 诸修替秦忘舒奔走,本是冲着神龟的情面,心中未必就是肯的,此刻方才心气平和,似这样的后辈,又怎能不来倾心造就? 秦忘舒在塔中修行,先将那玉龙动用凤火炼化,这条玉龙亦是有来历的,原是仙界无量玉山的一块美玉,只因世尊再造苍穹,仙庭大士往来不绝,不慎触动一块,落进苍穹大海之中。遂形成仙岛一座,久之养成性灵,便是这只三尺玉龙了。 那无量玉山之中虽是美玉无数,若不加炼制雕琢亦是无用。如今经秦忘舒凤火炼制,这玉龙自然脱去凡体,其身化为昊玉,日后成就可期。 秦忘舒虽花了三月时间替玉龙炼制,但因玉龙经凤火淬炼之后,清气更足,秦忘舒在塔中修行,自然顺风顺水,只花了一年时间,其境界顺利突破地仙初修,达成中乘境界。 就算达成中乘境界,那蛟丹的威能尚未完成耗尽,秦忘舒再接再励,又花了半年时光,将这蛟丹法力完全吸纳一空,只是若想再次冲玄入境,却是想也别想了。 恭时越身为忘时塔的主人,对秦忘舒的修行进境自然了如指掌,也不消神龟吩咐,恭时越就道:“如今秦小友已顺利突破地仙中乘,以我瞧来,秦小友虽是玄承修为不俗,但若想顺利突破海中禁制,此刻只有三成把握,诸位道友可有主意?” 管卜子道:“神龟前辈说的明白,务必要我等助秦小友突破地仙大成境界,难道就要半途而废,食言而肥?若想冲击地仙大成,那非得造化丹不成,幸好我当年冲玄时留了一粒,今日留他何用,自然就送给秦小友了。” 恭时越道:“冲击地仙大成非同小可,一粒造化丹怎样也是不够的,还有哪位道友割爱?” 管卜子对诸修道:“若肯割爱,便是瞧得起卜某,他日有用着之处,只管吩咐就是。” 诸修皆笑道:“你我交情,何必说这样的话来,只是这造化丹是当年地仙境界冲玄时所用,如今至少也隔了百八十年,当时就是有,也是赠与他人,一时间又到哪里凑去?” 这其中就有一名修士笑道:“若想要这造化丹不难,只需材料足够,在下开炉炼制,也就是月光景。诸位道友手中若有材料,交给在下就是。” 诸修见此人是海外有名丹修,名叫丹丘生,若论炼丹之术,海外算他前十之列。只是听到丹丘生这话,大伙儿又是一阵发呆。就有人道:“丹丘生,非是我等舍不得,那炼制造化丹的灵草在世人眼中珍贵无比,我等瞧来却是寻常,正因为是寻常之物,谁会带在身上,你若是想要龙髓凤泪,我或能替你寻到,偏偏这造化丹的资材,真个儿是取不出了。” 管卜子急道:“放着十八岛大修在此,竟凑不出三粒造化丹来,传了出去,岂不是笑话。” 恭时越见他情急,忙劝道:“管兄不必着急,非是诸位道友舍不得,实因大伙儿皆是金仙大士,怎能留着造化丹这样的地仙之宝?” 管卜子也知情急了,忙笑着做了个罗圈揖,道:“诸位道友,一来神龟前辈有交待,二来在下喜他秦小友为人,还盼诸位群策群力,玉成此事。” 诸修想了一回,那丹丘生便道:“若炼这造化丹,共需三百八十种灵草仙药,那数百种辅料倒也罢了,在下囊中是常备的,只是还需三味主料,我说将出来,大伙儿认领了就是。” 诸修皆笑道:“若是凑齐数百种,的确不能,若只是三种,就算是上天入地,立时也能寻了来,道友速速道来。” 丹丘生道:“这三味主料一是化骨草,二是炼髓花,三是地龙涎,虽不算是绝顶珍贵之物,一时也是难觅,且看诸位有何妙法。” 当下那恭时越就道:“那化骨草我记得紫菁岛便有,我便回去一遭,替秦小友取回来就是。” 诸位正要点头,不想丹丘生冷笑一声,道:“恭道友,那紫菁岛上的化骨草也能用得?莫要辱没了我的丹炉,我这丹炉,非绝顶灵草不入,紫菁岛上的化骨草只是三级灵草,万万莫想入我丹炉。” 这时碧玉岛那修士道:“若想获得绝顶化骨草,唯有去魔界走一遭了,这味药我便认领了,许我半个时辰,我去将这化骨草取来。” 丹丘生这才笑道:“还是道友有心。” 就见那碧玉岛的修士安坐不动,但诸修皆知,此修已将一道神念遁出体外,早就遁入魔界去了。 又有一修士道:“炼髓花虽是易得,但顶级炼髓花只好去冥界寻去,说不得,在下略施道术,去将这炼髓花取来。” 丹丘生笑道:“正要瞧道友手段。” 那修士就取出一面铜镜,一块玉尺,先将那铜镜照向空中,又动用玉尺反复来量。恭时越瞧那玉尺形状与众不同,便道:“莫非是与量天尺齐名的测地尺?” 此修笑道:“此宝怎能瞒过恭道友慧目,当初禹皇治水,我便是他座下臣子,只因那时水势极大,禹皇曾想过掘开冥界界域,引水入冥,因此曾让在下测量冥界地域。此计虽未成行,但冥界地理在下却是了如指掌,再借这测地尺的威能,自然绝无差池。” 诸修皆道:“原来道友竟要隔界取物,这神通定要仔细瞧瞧。” 那修士口中谦逊,心中亦是得意,诸修虽皆是海外高士,但谁不想借机逞技耀术,以增声名?就见那修士动用铜镜测地尺忙了半晌,口中道:“就是这里了。” 再借红白小旗两面,分开界力,伸手就向那两旗中间探去。 恭时越叫道:“可莫要摸出个小鬼来。”诸修听罢此言,皆是哈哈大笑。 那修士也是笑得打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缩回手之后,掌中之物吱呀乱叫,果然是名小鬼。 那小鬼不过两尺长短,道行低微之极,忽被大能自冥界抓来凡界,可不是吓得魂不附体?诸修见这修士凑趣,更是大笑不止。 那修士一边笑着,一边再将小鬼送回来,复又缩回手来,掌中多了一株幽兰,正是炼髓花了。 恭时越忙道:“丹丘生,快来瞧来此花如何?” 丹丘生上前接过幽兰,伸鼻一嗅,面上顿时欢喜起来,道:“此花于兰香之中,还带着一丝血腥之气,那是极难得的绝顶炼髓花了,道友,可是在冥界忘忧谷中得来?” 那修士笑道:“的确是从忘忧谷中得来,若论炼髓花,自然还是忘忧谷中最佳。” 丹丘生道:“一事不烦二主,还请道友再替我寻几株炼髓花来,且那忘忧谷中,另有两种名花,若是一齐寻来,自然是好。” 那修士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果然连续不断,从那小旗中形成的门户里不绝抓出奇花数十株,皆是冥界有名灵草,凡间再也瞧不见的。 丹丘生喜不自禁,忙道:“够了够了,道友虽是大能,毕竟消耗法力不少,还请立时住手歇息。”那修士这才收了小旗铜镜玉尺。 这时一名黑衣修士道:“既然化骨草炼髓花皆有了下落,地龙涎就由在下取来便是。” 丹丘生道:“地龙涎与众不同,药书上说的明白,厚土千里之下,有物双目皆盲,四足皆无,名叫地龙,取七百年地龙三枚,炼之成涎。道友除非擅行地行之术,否则一时间也难获得此物。” 黑衣修士笑道:“地行小术,何足为奇。”将身子只一晃,就在诸修面前消失无踪,诸修知道黑衣修士潜进地下去了,皆是拍手赞叹。 这边诸修欢笑不已,忽见那碧玉岛的修士一声闷哼,身子猛然一摇,口角就流出鲜血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29章 神念之战险中藏 诸修虽是阅历极丰,见到碧玉岛这位修士口吐鲜血,也是难免动容,此修的神念在魔界游历之时,必是遇到强大对手。 ( c 一 )神念有损倒也罢了,若是神念被对手困住多时,此修必死无疑。 不过诸修虽惊不乱,放着神龟在此,纵有天大的事也能摆得平,只是若真要惹得神龟出手,十八岛修士面目何存? 恭时越道:“道友莫要惊慌,且容在下助你一臂之力。”伸手就向此修肩上搭去。 贺百胜道:“我也去瞧瞧。”忙也将一只手臂搭在那修士身上,二人同时闭目凝神,两道神念一前一后,皆立时遁进魔界。 三位金仙之士同时遁出神念,便是天大的事体也能解决了,诸修这才放心,但仍是关心情切。那位取来炼髓花的修士再将铜镜祭起,忽见铜镜大放光明,现出一座山川来。 只是那镜中山川虽是历历在目,风景如画,却是不见人影。那神念自然无形无识,瞧不见也就罢了,但三道神念所遇对手怎地也瞧不见? 丹丘生忙道:“道友,可是弄错了地方?” 那祭镜修士道:“我虽对魔域不熟,也算是走过几遭,怎能弄错地方,镜中所在,正是三大神念盘桓之地,绝不会错的。” 诸修叫道:“是了,对手显然亦非现出真身,而是同样以一道神念阻敌,不得了,这魔修以一敌三,居然仍能撑得住。” 三位金仙的神念何等强大,难道竟敌不过魔修一道神念?莫非无巧不巧,竟遇到了魔界魁神般的魔修? 此刻魔域之中,已有三大魁神等级的魔修,一是索瓦耶,那是魔修旧法魁神,二是迦罗,那是魔域新法魁神。 凡界修士虽与迦罗并非达成合议,却已是志同道合,双方暗中联手已是多时,只因不便公开合作罢了。此番三修所遇,绝不可能是新派魔修。 除此之外,那就是数年前刚刚逃进魔域的柯修罗了。 三修神念遇到两位魁神的机率可算是微乎其微,但魔域旧法魔修数目庞大之极,实有亿万之众,这其中惊才绝艳者亦是难以记数,若是有那魔皇等级的魔修,又恰好天赋异禀,专修魔识神念,亦有可能敌得过三位金仙神念。 丹丘生又被祭镜修士道:“道友,镜中瞧不见对手,可不是令人着急,你好生想个办法,寻到那魔修才是正理。” 祭镜修士沉吟道:“那神念瞬间千年,来去无踪,却让在下到哪里寻去,此事的确难为。” 便在这时,那神龟口吐清气一道,向铜镜喷去,诸修见神龟动手,皆是大喜,但不免心中惭愧,此事终得要让神龟出手。 此刻再去瞧那铜镜,镜中已现出一道身影,赫然竟是一名女子。诸修瞧见这女子,皆是惊讶之极,魔域何时又出了一名厉害的女魔? 就见那女子头戴金冠,银花如雪,那面容却生得娇艳欲滴,不可方物。诸修皆是大德之修,心如止水一般,瞧见这女子相貌,自然不动于心,唯暗道:“这女子相貌虽好,杀气却重,可惜,可惜。” 这女魔既是头戴金冠,可知手中至少也有百名凡修的性命了,若果然是血债累累,十八岛修士年年与魔修征战,又怎能不识? 管卜子便道:“这就奇了,魔域金冠魔皇虽有千名之多,但在下识不得八百,六七百总是有的,在座诸位可曾认得这位女魔?” 诸修皆是摇头,其中一修道:“若果然是金冠修士,这岛上十几人在此,总该有一二人见过才是,看来这女魔必定是化身万千,此刻相貌并非是时常示人者。” 管卜子点头道:“此言极是有理,与我等交手过的金冠魔皇大多相貌狰狞,不忍直视,只因相貌若是过于俊秀,难以威慑对手,看来此女虽是旧相识,也定是相貌大变了。” 诸修细瞧那女魔,双手各戴着一只金镯,除此之外,别无饰物,其身上也只是一袭白衣罢了。因此瞧了片刻,仍是不识。 却见此女盘膝坐定,双目紧闭,左手直指前方,偶有微微移动。右手虚按魔诀,有修士瞧了出来,那魔诀正是魔修秘法神念诀。 丹丘生瞧了那魔诀许久,忽地叫道:“我明白了,不是此女神念过强,而是这女魔身份特殊。你等细瞧那神念诀,并非是寻常加强自身神念的手段,还是祷天聚众之功。若我所料不错,这女子定是聚了许多魔皇级修士,共出神念一道,以御我三位道友。” 诸修叫道:“能御使魔界魔皇者又有几人?这女魔的身份可不是呼之欲出?” 管卜子神色黯然,道:“原来此女是魁神索瓦耶的双修伴侣指秀,那索瓦耶曾断自身一指,经千年魔火炼制,炼成魔种,再于魔莲之中培育,这才养成魔姬一名,唤作指秀,就做了他的伴侣。难怪能发号施令,阻我三位道友。” 丹丘生道:“这就是奇了,我等入魔界取草,那也是临机一动,指秀此举,却像是早有准备,否则仓促间怎能聚齐这许多魔皇?若想敌住我三位道友,至少也要有十几名魔皇齐聚不可。” 管卜子道:“魔修在我凡界布局甚密,何况神龟前辈千年一现,震惊天下,这等大事,魔界必然知晓。或是担心神龟犯界,这才预作准备,哪知误打误撞,却发现了我等神念遁界。” 诸修纷纷点头,此事真情,或被管卜子不幸而言中了。 丹丘生道:“魔界既然有备,又怎能不节外生枝,就怕三修敌不过,我等还是速速想个对策才是。” 诸修向恭时越三修瞧去,三修此刻面色平和,似乎并无不妥之处,看来这次神念之战虽是激烈,三修联手倒也自保无虞。 当下便又有两名修士遁出神念来,前往魔界助战,就在二修神念遁出的刹那间,那魔姬指秀面色微微一动,但片刻之后,又恢复平静了。 看来虽是多了两道神念,但指秀准备充足,立时另招魔皇来战,仍是不落下风。 诸修见此,自然心中大动,便想再去助战,慌得管卜子道:“诸位道友,我等动用神念去魔域斗法,那是失了地利,且我等人数有限,对手势力无穷,又怎有好结果?更担心指秀借此机会诱敌,将我等皆骗进魔域,到时猛然发力,诸位道友神念齐齐受损,那可是悔之晚矣。” 诸修本是心急救人,听到这话方才醒悟,纷纷道:“不错,这定是指秀诡计,再不能动用神念去了,否则怕被指秀一网打尽。” 既然分不得神念去助战,此刻动身前往魔域那也是太迟了,诸修一时无策,皆瞧向神龟。 有神龟在此,真到了事情紧急之时,还怕神龟不出手?只是神龟毕竟身份特殊,真要出手,岂不是以大欺小?且神龟一旦出手,定然震动仙界,当初神龟不肯奉召支撑灵域,虽是世尊不责,但仙界之士就此怨恨神龟者也有不少。因此神龟一动,必然牵扯极多,一件小事翻成滔天巨浪了。 由此瞧来,神龟那是不能轻易出手的,便是要干涉此事,也只好相托他人。诸修见神龟神情安详,知神龟心中必有道理,心境倒也平和了许多。 从铜镜中瞧去,指秀左手又在微微移动,那左手指向之处,必是恭时越五修神念所在,而右手每次稍稍一动,必是再召来一名魔皇神念加入战场。 此战瞧来虽只有指秀一人,但整个魔域只怕皆被惊动了,仙魔之战虽是连年不绝,但像今日的神念之战,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双方对这样的战法皆无经验可寻,唯有随机应变,拼的是自家的玄承灵慧。 此战的情形,虽是谁也瞧之不见,但其中风险,绝不亚于肉身厮杀,只怕还犹有过之。而最令诸修郁闷的是,以五大金仙之能,本可在魔域之中横挡一方,等到对手聚集了,再缓缓退去,那可是占尽了便宜。 如今五道神念却瞬间引来无数魔皇参战,若想从容退走却是极难了。更令人皱眉的是,十八岛修士虽多,却是鞭长莫及。由此瞧来,神念斗法可一不可二,这次若是全身而退,已是侥天之幸了。 再去瞧那神龟,虽是安坐如山,但神龟必然已在暗中设法,至于神龟怎样调度,诸修极盼知晓,偏又不敢问,因此一众大能大德之修,此刻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忽见指秀双目微开一线,面色就是一紧,同时厉声喝道:“指秀峰禁地,谁敢乱闯?” 诸修心中大喜,也不知神龟调来怎样的人物,竟闯进指秀居所,此战的关键所在唯在指秀一人,那指秀以神念魔诀御使魔域魔修神念出战,只要指秀稍有变故,五位金仙大士,就可借此逃之夭夭了。 忽觉镜中一花,那镜中又多出一名女子的身影来,诸修皆是大奇,怎地又是一名女子,难道魔界之中已是阴盛阳衰,尽是魔姬当道? 只见那女子青衫飘飘,笑容满面,一双秀目,压倒满天星光,两只玉手,足令天地失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30章 芳心难测术无穷 诸修见这女子男装打扮,却是妩媚蕴籍,锋芒暗藏,皆是暗暗称奇。若这女子是魔修也就罢了,偏偏她一行一动,绝无半点邪气。那仙修之士来到指秀山这样的所在,竟是丝毫不慌,这胆子也是大得出奇。 只因铜镜中感受不到灵息,诸修对这青衫女子的境界观之不明,一时间议论纷纷。 一名修士道:“此女就算是受神龟前辈指引,可既敢来到指秀峰中,至少也是金仙大士,方能心境不起风波,应对从容。” 那一修士却道:“若她果然是金仙大士,试问我等先前怎地一无所知?何况这凡世间金仙女修又能有几人?若说此女是仙界中人,我倒是有几分信了。” 其他修士皆道:“若是仙界仙子,怎会沉沦魔界,道友此论绝无可能。” 那修士忙道:“我也只是打个比方罢了,依我瞧来,此女或是天仙大成境界,也唯有这样的境界,方敢来与指秀魔姬斗法。” 丹丘生忙道:“大伙儿不必猜了,且看她如何行事,指秀魔姬毕竟是金冠魔皇,绝非等闲之辈,此女虽有神龟前辈加持,若是稍有不慎,也是凶多吉少。” 管卜子道:“无妨,无妨,那指秀魔姬正以全副身心御使诸多魔皇神念,与我五位道友斗法,若是分心来战这女子,便算是败了,我五位道友就可趁势突围。就怕指秀魔姬恼羞成怒,猝然一击,这女子未必能逃得掉的。” 正在哪里议论,只听指秀魔姬喝道:“你是何人?” 青衫女子来到峰前,离指秀魔姬只有十丈之遥,就见她盈盈下拜,含笑道:“魔界未来之主云天轻,听闻指秀峰景色殊丽,特来瞧瞧,若果然是洞天福地,还请魔姬割爱才是。” 铜镜外诸修听到“云天轻”三字,皆是面面相觑,但瞧见彼此神情,此间修士竟无人听过云天轻的名字。也不知神龟从哪里将这女子寻来。 指秀听了这话,气得笑将起来,喝道:“好大胆,无名小辈,竟敢在我指秀峰上胡言乱语,还不速速离去,否则定斩不饶。” 云天轻笑道:“指秀,我原以为你是魔界女修第一人,哪知见面之下,才知是个草包。你若能分身杀我,早就动了手,可见你一心要立大功,舍不得中途放手,既是如此,可莫怪天轻无情了。” 指秀被云天轻猜中心事,顿时恼羞成怒,此番她独自御使数十名魔皇,好不容易将五位金仙大士的神念困住,若能一战奏功,可不是威震魔域,这机会委实难得,怎能轻弃。 她怒道:“你想怎样?” 云天轻笑道:“趁着你无暇顾我,我便在你这花容月貌上割上两刀?是了,你擅于变化,也不怕肌肤受损。该怎样想个主意,让你怕我。” 指秀也忍怒笑道:“你不过是地仙境界,有何手段对付我,就算我任你施为,你也莫想伤我半根毫毛,却是要小心我随时出手,哪怕薄嗔微怒,也要了你的性命。” 诸修听到云天轻只是地仙境界,皆是变色,指秀魔姬已是金冠魔皇,就算境界修为难以与金仙大士平齐,那至少也是天仙大成之士,二女境界相差太远,这场斗法如何取胜?神龟千算万算,怎地只邀了位地仙之士来对付指秀魔姬? 那云天轻以指敲额,秀眉皱成了一个“川”字,虽是做作,却显得甚为苦恼,诸修也免不得感同身受,心中也在替他想主意。若自己是地仙修士,又有何手段,能伤得了一位天仙大成之士? 但思来想去,诸修亦是苦无一策,只因在天仙大成之士眼中,那地仙修士好比是三岁孩童一般。双方差距之大,实在是无法相像了。 云天轻苦思良久,忽地笑道:“有了。”就见她将手一拍,一名少年魔修从云端之中一纵而下,落在峰上,这少年生得甚是俊秀,双目如醉如痴,只是瞧着云天轻。 指秀瞧见这少年,惊极而呼道:“魔山,魔山,原来是你将外敌放了进来,你犯下这样的大罪,本座岂能轻饶。” 那名叫魔山的少年充耳不闻,别说指秀魔姬,就算是世间亿万人皆在这里,那魔山心中眼中,也唯有云天轻一人而已。 诸修见那魔山目中深情,不由心中叹道:“我少年之时,也曾有过这样一对目光,这样一腔痴情。可惜当年心事,此刻却已成画饼了。” 云天轻柔声道:“魔山,你有何手段,竟能在此替指秀魔姬看守门户?” 魔山面色微微一红,想来是在心上人面前,行动失据,患得患失。他道:“在下虽修行百年,苦无长技,唯有御虫之术勉强称得上魔域第七。” 云天轻惊呼道:“魔界御虫大能最多,你只有百年修为,却能名列第七,那可是极了不起了。如今有一人,只想着将我诛杀了,我又不是她的对手,却将如之奈何?” 魔山面色涨得通红,叫道:“谁敢与仙子为难,魔山第一个放不过他。” 云天轻格格一笑,向指秀指去,道:“既是如此,那你就将这女子杀了。” 魔山这时才瞧向指秀,由不得身躯大震,他虽为云天轻所迷,但指秀毕竟是他的主人,积威之下,委实难抗,让他不顾一切去杀害自家主人,这决心可是难下了。 然而云天轻的慑魂之术,端得的是天下无双,这世间男子谁能抵御,魔修凡修皆是一般。 那魔山胸膛起伏不定,终于咬牙道:“仙子,无论是谁得罪了他,魔山都饶他不过。” 铜镜外诸修听到这里,皆是恍然,原来这云天轻并非亲自动手,而是诱使他人去和指秀斗法,可见这女子慑魂手段极是惊人了。 诸修皆是大德之士,对慑魂术自然是百般瞧不上,视为邪法妖术,此刻就算云天轻动用此术救人,诸修心中也难免生出“胜之不武”四字,只是不便出口罢了。 云天轻格格直笑,忽地伸指在那魔山的额上一点,魔山丝毫不去抵御,额上立时多了一道血洞,鲜血如喷泉般激射出来,但这少年的目光仍是痴迷不减,柔声笑道:“我死在你手中,此生也不枉了。”就此仰面便倒。 云天轻这一手大出众人所料,这少年魔修既自称御虫之术第七,那也是惊人的神通,只需动用魔虫上前,指秀纵有大能,也未必能摭拦得住,那非得收了神念诀,亲自应付灵虫不可。哪知云天轻明明胜机在望,却将魔山杀了。 指秀也是猜不透云天轻的心思,叫道:“你怎地就杀了他?” 云天轻道:“这人身为你的部众,却为了一名女子背叛主人,那又何必留他?” 指秀怒道:“若非你刻意引诱他,他又怎能背叛我?” 云天轻笑道:“我想杀便杀,你又能奈我何,你若想杀我,不妨亲自动手。” 指秀若能分身,早就将云天轻杀了,怎容她活到此时?此刻那场神念之战,已到了紧要关头。若这时放手,可不是枉费了先前许多心血,指秀心中暗道:“只要我再撑片刻,熬到五大金仙神念被灭,我又怎能放过你?你虽是百般激我,我守定心境,不去理会也就是了,你终无手段伤我。” 正想到这里,忽听得指秀峰下传来沙沙之声,其后更传来无数惨叫之声,那惨叫声此起彼此,弹指之间,就有数十人之多。 指秀面色一变,喝道:“云天轻,你又施了怎样的诡计?” 云天轻笑道:“魔山虽是御虫有术,但若想突一名金冠魔皇的御身之术,只怕也是极难了,更何况你身为魁神伴侣,自然有随身至强魔宝加持,我算来算去,也是没把握伤你,说不得,只好将你这峰上两千五百名弟子部众通通杀了,也稍解我心头之恨。” 指秀忽地明白过来,大叫道:“原来你杀了魔山,便是想利用他的魔虫诛我部众弟子。” 云天轻笑道:“魔山一死,魔虫无人御控,自然满山去噬人了。指秀魔姬,我用此法,可算是来考较你了,你若能通过此关,就此七情皆忘,修成大道,却要记得谢我。” 指秀咬牙道:“云天轻,此事若了,我便是天涯海角,也要将你追来千刀万剐。” 云天轻摇头道:“魔姬啊魔姬,你且息雷霆之怒,不妨侧耳倾听,听听那些魔虫已攻到了哪里?” 指秀若能分神去探听满山魔虫动静,可不是就能随手将云天轻杀了,她咬牙道:“魔虫此刻攻到了哪里?”她虽心痛两千部众,但与五大金仙的神念性命相比,两千部众又算得什么? 云天轻叹道:“魔姬,你这人好生绝情,就算你能放得下两千部众,难道也能放得下摩云洞里的那位少年郎君。” 指秀面色大变,嘶声叫道:“摩云洞里的那位少年,你,你怎会知道?” 云天轻笑道:“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一定能知道的,魔姬,还请速速决断,那魔虫已然攻上摩云洞,却不知洞中少年是否有天大的神通,能抵御这些魔虫的进袭。” 指秀大叫一声,手中一对金镯齐齐挣断,诸修见指秀终于放弃神念诀,皆是长舒一口气,但不免又替云天轻担心起来,指秀急怒之下,云天轻如何当她一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31章 逆天修行终有报 然而就在指秀振衣而起之际,云天轻嫣然笑道:“魔姬救人要紧,天轻不敢打扰。 ”其身形就在空中蓦然而逝,诸修恍然,那是神龟动用手段,将云天轻摄向别处去了。 此战在诸位金仙大士瞧来,自然算不得什么,但云天轻以地仙境界孤身犯险,偏又举止从容,算无遗策,诸修心中皆是又羡又赞。 只是瞧那云天轻的手段,虽是果决之极,却未免有些残忍,看来魔界中人,终究不如凡界修士那般仁德无双。 诸修心中正是思忖,忽听身边的恭时越长舒一口气,已然神念回返。其后贺百胜数人也是醒转过来,诸修慌忙上前道喜问安,岛上其乐融融。 就见那位碧玉岛修士分开手掌,掌中现出一株灵草来,赫然就是化骨草了,此修对丹丘生含笑是:“在下幸不辱使命。” 丹丘生接草在手,喜道:“道友此番神念之行,令人牵挂不已。” 碧玉岛修士叹道:“不想魔域早有准备,若非诸位道友相助,这次差点就回不来了。好险,好险。” 丹丘生知道他并不知是云天轻救了他一命,便笑道:“道友,此番你能安然回返,除了恭道友诸人外,另有一人,名叫云天轻,那才是你真正救命的恩人。他日若在魔域中遇见,定要好生感激他才是。” 别说碧玉岛此修,便是恭时越等人也不知云天轻救命之事,急忙问起详细,丹丘生细细说了,恭时越等人皆是大喜。 恭时越道:“此女究竟是怎样来历,竟是这般厉害?她当真自称是魔域未来之主吗?” 管卜子道:“此女的确这般说过,却不知是为了激怒指秀,还是果有其事,只是在我瞧来,魔域或因此女的存在,必生天翻地覆之变化,那魔域走向如何,尚需拭目以待。” 诸修正议论间,那位黑袍修士已从地里窜了出来,手中捧着一只铁盒,瞧去笑容满面,想来地龙涎必是得手了。 丹丘生接过铁盒,向内瞧了瞧,盒中果然有三只地龙,生得无目无足,肥肥胖胖。丹丘生喜道:“如今丹材已备,在下便借恭道友的忘时塔一用,开炉炼丹。” 恭时越忙道:“请便,请便。”亲自将丹丘生引进忘时塔中。 对于塔外之事,秦忘舒着实半点不知,身入此塔,就好比进入另一个世界,而两个世界连时间都无法同步,自然无法互通声息。唯有忘时塔的主人恭时越方能横跨两界,操控全局。那时空妙术,可不是当耍的事。 丹丘生当即入塔,先将那粒造化丹与秦忘舒服了。秦忘舒接丹在手,心中便是一奇,道:“此丹可不是造化丹吗?” 丹丘生笑道:“小友既认得此丹,那可再好不过,可速速服下,也好早日冲玄入境。” 秦忘舒道:“若说此丹,晚辈倒也备有几粒,只因此丹是取极荒山凶兽肉身为材,以天地洪炉炼制,服此丹如同吃人,是以在下着实不敢多用了。” 说罢就从怀中取出数粒造化丹来,那丹丘生怎敢相信,忙将秦忘舒手中造化丹接过,瞧了又瞧,不由得如痴如醉。 秦忘舒瞧见丹丘生神色古怪,忙道:“前辈,这丹药有何不妥吗?” 丹丘生叹道:“我等为炼此丹,不知要花费几多心血,甚至还要行险拼命,哪知小友炼来,竟不费吹灰之力,小友福缘之厚,玄承之深,可不是令人拍马难及。” 他炼的造化丹需用几百种丹材,但若论丹性之强,却比秦忘舒所炼的造化丹逊色不少,试想自己好歹也是海外丹修名士,哪知竟不如区区一名地仙修士,丹丘生心中大有情何以堪之慨了。 秦忘舒慌道:“前辈谬赞,晚辈也是受人指点,侥幸修成天地洪炉之法,又逢极荒山大变,这才勉强炼此几粒造化丹罢了,如今再想炼他,可就是极难了。” 丹丘生动容道:“天地洪炉之法乃是魔修手段,残忍之极,且有伤天和,小友又是从哪里修来?” 秦忘舒本以为像丹丘生这样的丹修大士,怎会不修天地洪炉之法,哪知世间修士各有传承,天地洪炉之法本是魔修密术,其后被儒圣偷学了来,加以改造,若修此术,需得仁义兼备,方以去其炉中戾气。若心中没了苍生,同样炼成造化丹,其情形却是大不相同。 好比秦忘舒收罗凶兽炼丹,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其后极荒山兽劫平复,秦忘舒便不敢再轻启天地洪炉,再炼造化丹了。 且就算是炼出造化丹来,也只是赠与他人,不敢自家服用。这也是因为他心中存了敬畏天地之意,杀生是迫不得已为之,若心中先存了炼丹自用的念头,再去诛杀凶兽,可不是违逆了天地好生之德。 秦忘舒将此事细细道来,丹丘生连连点头道:“不想儒家丹术,精妙如斯,更难得的是体念天地好生之德。炼丹而不自用,只求造福苍生。不过今日小友服用此丹,却是为了压制魔蛟,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小友可放心服用此丹,若有天谴,自有神龟替小友承受。” 本来秦忘舒既有造化丹在手,丹丘生实不必留在塔中,但他知天地洪炉,心中怎不艳羡,便留在塔中,一边就替秦忘舒做了护法,一边就向秦忘舒请教天地洪炉之术,秦忘舒慨然应允。他每日服丹冲玄之后,便是无所事事,有丹丘生在此,也正好解闷。 且那丹丘生虽不曾修过天地洪炉之术,但对丹修之道,却是强过秦忘舒许多,且对世间诸种灵草丹材,真个儿是了如指掌,尤其是他怀中藏了万道丹方,这玄承则是秦忘舒望尘莫及。 要知道丹材易得,丹方难学,那丹方是集了前人无数经验教训,其中的五味调合怎是易事,无不是千锤百炼而来。秦忘舒胸中就算有典籍无数,但真正的秘方妙道,世人怎肯轻易授人的。 此番秦忘舒以天地洪炉之法换来丹方无数,亦算是莫大的福缘。 塔中修行不计岁月,秦忘舒借三粒造化丹,冲击地仙大成境界,又经三月时光,方才冲玄成功。冲玄之时,虽有异兆频生,但秦忘舒既在忘时塔中,塔外诸修自然是瞧不见了。 丹丘生一直伴着秦忘舒冲玄入境,然而等到秦忘舒真正冲玄大成之后,那丹丘生反而郁郁起来,秦忘舒细问其故,丹丘生道:“小友,那借用忘时塔修行,其实是夺天地造化之功,必有根基不稳之患,本来你服了定元固魂丹,倒也能化解此厄,只是我瞧冲玄之时的征兆,你那两件法宝身之宝过于飘浮,日后必有隐患了。” 秦忘舒惊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丹丘生道:“究其原因,想来是你在地仙境界时修行极速,法身之宝强行现身,此举大违修行正途,日后难免要付出代价来。” 秦忘舒唬得面无人色,道:“不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丹丘生叹道:“重则肉身有损,走火入魔,轻则修望迟滞不前,尤其日后冲击天仙境界,对小友来说,或是极难了。” 秦忘舒默然许久,他在地仙境界迭逢奇遇,的确有修行过速之虞,丹丘生此言,正中他的心事。需知他在地仙境界修行,就好比拔苗助长一般,根基着实浅薄,处处逆天行事,日后怎无大祸? 秦忘舒沉默半晌,方道:“却不知该用何法化解?” 丹丘生摇头道:“修行之事,来不得半点勉强,以小友性情福缘,想来不至于肉身有损,走火入魔,但在冲击天仙境界时,或需百年之功,小友需得有个心理准备了。” 秦忘舒点头道:“在下境界停滞不前倒是小事,就怕他日浩劫来临之时,晚辈面对凶兽魔修,无能为力,那才让人心中郁闷之极。” 丹丘生道:“你虽修天地洪炉之法,那儒生却不肯让你股在造化丹,的确是其心良苦。且我修这天地洪炉,越修越觉得妙法无穷,儒修之术与我仙修之法立意不同,仙修之道中的疑难,在儒修之术中,或许有方法化解。” 秦忘舒面色一喜,道:“前辈莫非是让我去教儒修高士?” 丹丘生笑道:“等闲儒修,未必能助你,百年滞功之劫若想化解,非得求助儒圣不可了。” 秦忘舒苦笑道:“这可是难了,那儒圣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前辈这样的大修,也未必有机缘见他一面,晚辈何德何能,竟有缘得见儒圣?” 丹丘生道:“儒圣与天伦阁关系密切,小友此番与神龟东行,必与天伦阁结缘,只是这缘份怎样个结法,却是大有讲究,其中分寸实难拿捏,只因天伦阁目前亦是多事之秋。” 秦忘舒听到这话,顿时将自己滞功之劫抛到一边,沉声问道:“那天伦阁又是怎样的变故?”他知道天伦阁为天下仙修中枢,地位崇高无比,虽有此问,却担心丹丘生心有顾虑,不肯作答。 哪知丹丘生却是直言不讳,一字字道:“莞公主虽蒙正元仙子所邀,承祧天伦阁,但刘氏另有正统传人,如今有天伦阁一干老臣扶持,莞公主的阁主之位,已是风雨飘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32章 塔中修行如饮鸩 秦忘舒知道丹丘生公然言及天伦阁秘事,一来是他性情耿介,对此事不吐不快,二来在这忘时塔中,也不怕别人听了去。 秦忘舒道:“那位刘氏正统传人,我倒是与他有一面之缘,名叫琴儿。当时瞧他只有六七岁,此刻也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罢了,如此年幼,又怎能担得大任?” 丹丘生道:“此人大名叫刘儆琴,若论血脉亲疏,与莞公主相差无几,皆算是刘氏旁枝罢了。但此子自小在天伦阁长大,阁中老臣自然视他为幼主了。若不是正元仙子奉仙界急召,匆匆去了,此子原也该是天伦阁之主,这位置是谁也夺不过去的。” 秦忘舒道:“不想正元仙子奉急诏而去,刘儆琴又是年幼,天伦阁不可一日无主,这才请莞公主承祧。新主夺祧,旧臣不安,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丹丘生道:“莞公主灵慧无双,性情刚柔并济,更难得的是心怀苍生,就算她不是刘氏后裔,在我瞧来,实是执掌天伦阁的最佳人选了。奈何世人但凡遇到‘权势’二字,哪里还能分清黑白,天伦阁诸多旧臣虽皆是无双之世,也是未能免俗了。” 秦忘舒道:“这些老臣是担心新主新规,难免就夺了他们的权柄,这才与莞公主处处做对,其实那阁主之位,莞公主也未必能瞧得上,若是人家不肯,大不了放手就是。” 丹丘生忙道:“秦小友,你当那天伦阁主之位是个摆设不成?且不论凡界大事,天伦阁皆可做得了主,最重要的是,天伦阁本负有沟通天地之责,若无此阁,则是天地失联,不知要误了多少大事。比如那冥界魔域,虽不受天伦阁管束,但两界动向,天伦阁皆负有监察之责,二界若有急变,仙界立时察知,这可不是当耍的事。”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那天伦阁竟是诸界之枢杻了。” 丹丘生道:“不错,观三界之变,勾天地之变,说的就是天伦阁了。这样紧要的所在,若是阁主失德无行,那可是天下苍生滔天大祸了。” 秦忘舒道:“不知道那刘儆琴品行如何?想来天伦阁中子弟,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丹丘生道:“此子顽劣之极,昔日有正元仙子照看,倒也算乖巧,如今无人约束,可不是就肆行无忌起来?这样的劣子怎能执掌天伦阁重任?倒是他的灵慧仙基是十分好的。” 秦忘舒道:“不知海外十八岛修士,又有几人支持莞公主?” 丹丘生道:“十八岛修士说来皆是天伦阁的部众臣子,怎容置喙?就算看好莞公主,却也不便说出口,只因莞公主越是受人拥护,天伦阁旧臣对莞公主越是忌惮。是以我等还是不开口的好。”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那三皇五帝儒圣墨圣这样的人物,与天伦阁又是怎样的关系?” 丹丘生道:“按理凡界修士,皆是天伦阁部众,但三皇五帝功劳既大,位望又高,本早该飞升仙界,只因魔域难安,这才暂缓飞升,以应浩劫。此八人此不受天伦阁约束,但这八人对天伦阁之事,也是不便插手,否则仙界生疑,久之必生祸患,至于墨圣此人,因他性情孤傲,又怎会管得这许多闲事。” 秦忘舒道:“如此说来,唯有儒圣言行,对天伦阁方能产生重大影响了。” 丹丘生道:“儒圣与天伦阁关系密切,只因当年正元仙子亦曾拜儒圣为师,究穷天人之术。若莞公主能得儒圣支持,或有三四成把握站稳基。” 秦忘舒道:“怎地只有三四成?” 丹丘生道:“你可知道天伦阁一干旧臣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怎样的来历?” 秦忘舒失道:“在下何德何能,有何机缘,能知天伦阁之事?” 丹丘生道:“天伦阁设八老八将三十六执,皆是凡界卓绝之士,那八将三十六执也就罢了,天伦八老则是非同小可,首席阁老元崇雪,本是当年昊天十族元氏后人,其先祖在仙界位列要职,可谓显赫之极,其先祖中更有一位,那是西域佛祖座下慈航道人,你说厉不厉害。” 秦忘舒不由得一咋舌,道:“原来这位元阁老的先祖竟是慈航道人,这资历出身谁能与他相比。” 丹丘生道:“八老中另有二老,亦是来历非凡,其中一老名叫黄执中,家世不让元阁老了,我只说一件事,当年世尊所修的凌虚步法,便是黄氏先祖所授了。” 秦忘舒连声道:“果然厉害,原来黄氏后人竟在天伦阁中,前辈不说,在下怎能知道?” 丹丘生又道:“另一位阁老,叫做林正枢,乃是昔年苍穹大帝林九霄后人,其后苍穹稳固,大帝之位不设,这才有了天伦阁。说来这天伦阁第一任阁主便是林氏了。元黄林三氏,乃是天伦阁谱代老臣,三家后人皆在天伦阁掌执要职,三家势力之强,无以伦比。因此就算是儒圣首肯莞公主,那也只能占得三成。” 秦忘舒叹道:“这么说来,莞公主若想在天伦阁中站稳脚根,那竟是比登天还难了。” 丹丘生道:“事在人为,元黄林三位阁老虽倾向于刘儆琴,那也只是先入为主,这三老毕竟是大德大贤之士,若莞公主果然卓越称职,那刘儆琴又是不成气候,三老心有天下,自然是知道轻重的。” 秦忘舒本是替莞公主担心不已,听到这话方才点头道:“既然此事尚有一线生机,我等自然要竭尽全力,辅佐莞公主坐稳阁主之位,如此方才是苍生之福。” 丹丘生道:“莞公主欲正其位,不光需要自家努力,秦小友身为莞公主旧友,亦在三阁老观察之列,你想来,若是莞公主相识旧友皆是秦小友这样的人物,那三阁老心中自然就要掂量了。” 秦忘舒愕然道:“怎地也要来考较我?” 丹丘生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欲知一人品性如何,自然要瞧瞧他结交的朋友,秦小友若是难当大任,品性不堪,那莞公主又能好到哪里去。” 秦忘舒心中一震,不由道:“这么说来,我此行竟也丝毫放松不得了。” 丹丘生道:“滞功之劫且不去管他,想来船到桥头船自直,总有办法可想,当前局面,则需小友努力。小友在这忘时塔中修行,那也是天大的机缘,你修他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出得塔去,也就是弹指间事,何不在这塔中好生修行,将以往未尽之事静心修来。” 秦忘舒本想冲玄之后,立时出塔,那也是怕劳诸修久候,误了正事,听到这番话不由笑道:“我竟忘了忘时塔的妙用了,既是如此,我便在这塔中修行百年,说不定就此突破天仙境界,岂不是更妙。” 丹丘生慌忙道:“在忘时塔中修行,你以为是好事?在这塔中呆得越久,越是遗患无穷,能够晋升地仙大成,那已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怎能再想着去冲击天仙境界?就怕到头来时空崩塌,你所修境界功亏一篑了。” 秦忘舒这才知道厉害,吓得出了身冷汗。 丹丘生又忙嘱咐道:“你既然已达成地仙大成,那境界不必再修,只需将那些神通手段修得精熟也就是了。” 秦忘舒连连点头道:“若非前辈提醒,晚辈差点就坏了大事了?” 这才想了起来,那丹丘生在这塔中,也只是修行天地洪炉之术,并不曾打座运玄,看来忘时塔虽好,在塔中修行,却是饮鸩止渴,只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秦忘舒因此又在塔中留了十年,将以往所学的玄承手段一一修来,自无界真言而至魔冥两界法术,以及无相魔诀等,但凡是以往欲修而不得其便的手段,皆是细细修行一遍。 至于《斧典》《剑典》等诸般杂学,同样是一个不漏,唯有连山诀一项,只因与他所修的无相魔诀大起冲突,无从修起,也只好深究其中玄机,却不便修行了。 在他塔中修行之时,随行三侍亦受其惠,刀灵便将日月双诀修得大成,原先双诀之中,日诀只是一道刀芒,月诀介于芒煞之间,如今有了这十余年苦修,那月诀已修成煞气,日诀则是介于芒煞之间。 之所以难以将日诀修成煞气,是因刀灵刀体根基不足,那刀灵修行与修士不同,非得吸纳天地杀气不可,这忘时塔中又哪来的杀气?因此刀灵若想修得刀体大成,或是将那位青魔剑灵纳为已有,或是修行千万年,或是周游诸界,以养刀体。效当年刀君周游七界故事。 至于赵光灵,秦忘舒除了替他修复其躯,专修《斧典》之外,亦将“斩玄风”三字无界真言传予他,奈何赵光灵仙基有限,秦忘舒修这三字,也是要经年累月,赵光灵修这三字,更是困难重重,十余年光阴,也只能算是勉强修成罢了。 看来若想赵光灵修为提升,还得提高其灵慧不可,但修士便想提升灵慧,亦是手段不多,赵光灵是傀儡之躯,若想提升灵慧更是极难了。 三侍之中,最令秦忘舒烦恼的,便是精卫了。他所修玄承虽多,却无一项是灵禽可修的。因此在他入塔之后,实不知该让精卫从何修起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33章 金风拂来刀体成 思之再三,秦忘舒就对精卫道:“精卫,我本该将凤篆传于你,但仙修之士修这凤篆也就罢了,你身为灵禽,反倒有许多不便,若修了凤篆,就此成为火凤部众,再难拜朱雀为尊。此事你自己需拿个主意才是。” 精卫道:“世间灵禽,追随朱雀者众,追随火凤者少,按理精卫亦该尊朱雀为主,但主人既与火凤有缘,体内又无太一真火,从此与朱雀无缘,侍随主便,精卫自然亦要追随火凤了。” 秦忘舒道:“我当初拒绝了火凤,虽有两难之处,也是担心火凤性情暴燥,行事任性。你若随了火凤,此念一生,终身难易,你可得想明白了。” 精卫道:“精卫早就想得通透,欲拜火凤为尊。” 秦忘舒见精卫决心已下,这才传精卫凤篆之术,他所修凤篆不少,等闲火凤弟子也未必能比得过他了。先前总是担心误了精卫前程,不敢替精卫擅作主张,但精卫若不修凤篆,修为进境止步不前,又怎能跟得上刀灵与赵光灵,这次精卫下了决心,也了却了秦忘舒一桩心事。 三侍随同秦忘舒在忘时塔中苦修十三年,境界虽不曾有多大进益,但修为手段则是各有收获。这其中本以刀灵进境最快。但精卫自修凤篆,修为亦是突飞猛进,与入塔之时已是云泥之判了。 秦忘舒在忘时塔时,亦修凤火,原以为十三来苦修,怎样也能有所寸进,奈何若想修成地级凤火,却是不得其门而入。看来若不得火凤火凰亲自认可,地级凤火怎样也修不成了。 好在除了凤火之外,其他神通手段皆修得圆满,纵有无法精进的,那也是限于境界,秦忘舒自然不去勉强。如今他集禅仙魔冥诸法于一身,虽谈不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以玄承神通而论,同等境界修士绝无对手,天仙初修之士,若无强宝,也难撼动他分毫,便是天仙中乘之士,若不是那出类拔萃者,秦忘舒亦可全身而退,斗法厮杀,端看临场应变了。 但若遇天仙大成之士,只因双方恰恰差了一个大境界,受对手灵压所逼,未免束手束脚,那是绝无取胜之可能。 需知越境斗法,本就是极难,哪怕是差了一个小境界,低境界者也是处处受欺,差了一个大境界,任你神通手段无穷,最多也只是自保罢了,想战而胜之,岂是那么容易的。 既见诸法皆修,秦忘舒便从塔中出来,他进塔之时,正值午时,此刻出了忘时塔,那空中仍是烈日当空,十余年岁月,果然只是一瞬。 诸修见秦忘舒出塔,皆来道贺,秦忘舒虽修成地仙大成,但在十八岛大修面前,仍然不过是池海一粟罢了,又怎敢稍露自傲自满,仍是谦逊自抑,“晚辈”二字绝不离口的。 恭时越道:“秦小友既修成地仙大成境界,且瞧他精气内敛,禅魔双修,寻常天仙之士,也未必强得过他了,此番突破海中禁制应该不在话下。” 诸修道:“既是如此,我等便护送神龟前辈与秦小友入海。” 当下秦忘舒仍立于神龟背上,四周有诸修相陪,浩浩荡荡离了海禁岛,径直向东行去。 那海中禁制本是无形无色,若是境界不足,则是难如登天,寸步也是难行了。秦忘舒行了数十里后,果然觉得身子一紧,四周有强大灵压逼来。 秦忘舒不敢大意,忙遁出金柄紫羽与青珠护住肉身,这才觉得压力稍轻,一路行去,自是无碍无障。 丹丘生是瞧见过秦忘舒两件法身之宝的,其他修士却是首次见到,那恭时越就道:“秦小友这颗青珠大有名堂,似乎是三清之气凝成,他日若能突破天仙境界,此珠或许另有变化了。” 管卜子道:“不知是怎样变化。” 恭时越道:“以我算来,这青珠对秦小友的法相影响颇深,或有莫大惊喜。他日秦小友若能突破天仙境界,诸位若是有暇,可来观瞻,到时定知我其言不虚。” 管卜子知道恭时越擅时空妙术,眼力与众不同,见他这般说,心中亦是好奇,道:“不知秦小友修成法相又是怎样的惊喜。” 恭时越笑道:“既是莫大惊喜,自然留待他日再说,此刻说了,未免无趣。” 贺百胜笑道:“你此刻不说个明白,到时如何印证,难道无论秦小友修成怎样法相,恭道友都可大言炎炎,说什么皆在意料之中吗?” 诸修听罢大笑,恭时越亦笑道:“这激将之法,我也不加理会,但若想印证,倒也不难,我此刻制成一符,就交予贺道友保管,到时秦小友修出法相之时,贺道友务必到场,只需取出灵符一瞧,便知端底。” 贺百胜道:“你速制符来。” 恭时越果然手制灵符一道,就交予贺百胜保管,贺百胜这才收了此符,藏于大袖之中。 管卜子道:“恭道友,你瞧出青珠玄机,倒也不奇,实不相瞒,秦小友日后成就,在下也能未卜先知,但你若是能说出那金柄紫羽的好处,我才真正服你。” 恭时越沉吟道:“此羽禀性为火,自然是与火凤有缘,但此凤当世无双,先前实不曾见过,究竟有何玄机,在下也是猜不透了。” 正说着话,忽见前方海水波光鳞鳞,金光闪现,诸修忙叫道:“不好,怎地刚过禁制,就有金风袭来,秦小友可要小心了。” 秦忘舒也是吃惊,急忙抬头去瞧那金风,只见那金风起于海潮之中,似是从汪洋深处吹来,世间诸风大多无形无色,此风却是一派金光,照得天地煌煌,瞧来好不惊人。 这时诸修亦不敢怠慢,或取法宝防身,或施妙术抵御,若是境界修为稍有不足者,为求万全,干脆遁出法身之宝来。可见这金风极是厉害了。 秦忘舒本已祭出两身之宝,此刻为求万全,则将浑朴金光祭起,再加持一道玄字真言,如此诸般手段齐施,若还是抵不住金风,那就只能认命了。 片刻间金风袭体,神龟道:“小友,你初遇金风,我也难以放心,且替你挡住势头再说。” 那神龟微微将首一摇,四周青光立起,就将大半金风挡在身外了,秦忘舒身在龟背之上,也只是受了一丝半缕金风罢了。 饶了如此,那金风吹来身上沙沙作响,激得两件法身之宝乱晃,这情形瞧来也是吓人。看来若是稍有差池,这金风竟能将法身之宝也吹得散了。 秦忘舒挡住了一道金风,仍心有余悸,道:“神龟前辈,我瞧这金风与兵解劫光异曲同工,论其威能,也只是比兵解劫光略逊一筹罢了,难道这光风同源。” 神龟笑道:“你倒也有些见识,瞧出这光风同源。这世间仙修之士,就算寿限到头,只因那身子修得如铜似铁,肉身不死,元魂不散,可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天地慈悲,这才借五金杀气,生出这道兵解神光来。且修士若想弃了肉身,修成仙体,亦要这兵解神光不可。又比如海蛟化龙,怎能弃了这蛟身,亦要靠这兵解之术,固尔这兵解神光端的是厉害之极。” 秦忘舒道:“听前辈这样说来,这兵解神光果然厉害的紧。” 神龟道:“兵解本是好事,修士脱壳化形非兵解不可,至于天地以兵解神光做为天劫,也是因这兵解神光着实强横,这才列为天劫之一,这便是兵解劫光了。” 秦忘舒道:“万事总有因由,那兵解神光想来也不可能无由而生,却不知兵解神光来历如何。” 神龟道:“这世间杀伐不断,不知遗下多少残兵碎器,那无数残兵碎器气息聚合,便是兵解神光了。而这汪洋大海之中,向来是仙魔战场,千万年来,海中不知积了多少残兵碎器,这才有了这道金风。”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 他心中一动,便唤刀灵出了山居,他正愁刀灵杀气不足,如今既遇着这金光,在诸修瞧来,那是天地之劫,但在刀灵瞧来,却是难得的福缘了。 刀灵不知主人召唤何事,急忙遁出山居,正迎着金风再次袭来,这次神龟略略放松了一些,那金风可比刚才略强了。 哪知刀灵迎着这金风,却是欢喜之极,那刀体遇到金光,就好似久旱逢甘雨一般,就听得刀灵身上格格作响,听来像是刀体随时都可崩裂了,却不知刀体金光,亦是同源,刀体作响,其实是在极速的成长之中。 十八岛修士虽是见多识广,但刀灵这样的性灵,天地间又有多少少?因此瞧见刀灵沐光而长,皆是又惊又奇。 刀灵的身子本来只有六尺,被那一道金光拂来,便长了三寸,神龟瞧在眼中,暗暗点头,就悄悄收敛护体青光,放金光与刀灵相撞,以便成全刀灵。 这次金风袭来,就是无阻无碍了,刀灵挡在秦忘舒身前,竟不放一丝金风过去,而这阵金风过后,那刀灵的刀体,便长了半尺之多。 秦忘舒瞧见此景,自是暗暗欢喜,奈何那金风却不能持久,数十息后,金风势头已是弱了。 正在这时,忽听空中有人道:“竟有这等事,有趣,有趣。”那空中忽地落下一根丝带,向刀灵身上缠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34章 顽童乖张无人伏 放着混沌灵兽,海中万灵之主神龟在此,又有十八岛大能修士卫护,居然有人胆敢动手施宝,这人若非是疯子,便是无知狂妄之极。 刀灵体内杀气充盈,正苦于无处发泄,见那丝带卷来,便伸出手来,向丝带上一割。哪知此带坚轫之极,被这无坚不催的刀煞割来,也只是一荡而开。 空中那人不免就是一惊,忙将丝带收回,仔细瞧了瞧,道:“你若伤了我的丝带,我与你没完。”那声音竟是快要哭出来一般。 秦忘舒大奇,究竟是何人大胆,此在任性妄为? 他抬头瞧去,只见空中立着一位少年,虽只有十三四岁年纪,却已是地仙境界。秦忘舒瞧这少年境界高明,大有羞愤欲死之感,自己为了达成地仙大成之境,不知费了多大辛苦,耗尽多少岁月,这才勉强达成,甚至遗祸无穷。但这少年的境界怎地高明如斯? 等秦忘舒凝目去瞧,心中又是一惊,心中道:“这少年莫非就是正元仙子幼弟琴儿?是了,他的大名叫做刘儆琴。” 刘儆琴身后立着两名男子,一老一少,其中那童子比刘儆琴还要小些,此刻见到刘儆琴心痛丝带,忙道:“公子莫要担心,这丝带是昊天之宝,正元仙手亲赐之宝,怎能轻易就被人弄坏了。” 那老者瞧来约是五旬年纪,生得鹤发童颜,神色讪讪。口中道:“琴儿,放着诸多大修在此,莫要胡闹。”口中虽是责骂,声音却是轻若蚊呐,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刘儆琴充耳不闻,忙收了丝带,系回头上,伸手向老者一摊,道:“黄阁老,拿你的焚天钟耍耍。” 十八岛诸修有大半认得这少年,对那老者更是熟得不能再熟,刚才刘儆琴向刀灵出手之时,十八岛修士皆是目瞪口呆,哪里能说出话来,此刻听到刘儆琴向老者讨要焚天钟,诸修齐声大叫道:“不可。” 秦忘舒暗道:“此老既然姓黄,又被称为阁老,莫非是天伦八老之一的黄执中?不想那琴儿顽劣之性变本加厉,却不知黄阁老如何应对。” 刘儆琴冲着诸修大叫道:“你等不许说话。”虽是弱冠少年,这般发起狠来,倒也是威风凛凛,诸修怎敢多嘴,个个噤若寒蝉。 天伦阁执掌天下,诸修皆是天伦阁的部属,以地位而论,刘儆琴便是天伦少主了,这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又敢得罪了? 那黄阁老面上又羞又怒,忙摆手道:“焚天钟岂能玩耍,少主,此处人多无趣,我领你去别处瞧瞧。”说到最后,已是求恳起来。 刘儆琴叫道:“黄阁老,你那些玩艺儿我都玩得腻了,这女子是性灵之体,生得又好看,我要让她陪我玩耍。” 黄执中忙道:“此女已然有主,怎能强夺?少主,此事万万不可。” 刘儆琴撇嘴大哭,扯着黄执中衣袖嚷个不停,只差着地打滚了,诸修见他如此形状,皆是摇头。 秦忘舒暗道:“这琴儿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家教森严,哪知如此顽劣,想来是身边人宠溺太过,这才养成这娇纵之性了。” 那黄阁老被刘儆琴闹得没法,只好道:“少主,你想让这女子陪你玩耍也是无妨,只需向她主人好言相劝便是,怎能就胡闹起来。” 刘儆琴道:“我猜她主人必是不肯,又何必好言相劝那么麻烦,等我用焚天钟将她捉了来就是,最多天,自然放她回去。” 黄阁老肃容道:“此事万万依不得。” 诸修见黄阁老立场坚定,齐齐松了口气,对付这样的顽劣孩童,正该这样正气执定不可。 刘儆琴大叫道:“你不依我,便死给你看。” 他本来立在空中,足踏一对步云履,此刻忽将步云履脱下,那身子立时坠向海中。 诸修暗道:“便是你落了水,放着黄阁老在此,还能淹死你不成?” 那黄阁老果然也只是柔声劝道:“少主莫要胡闹才是。” 哪知那刘儆琴坠海之时,伸手向海面上一指,就见那海面上顿时生出一座刀山来,此山约有十丈方圆,立着刀剑千柄,那刀剑齐齐剑刃指天,瞧来令人彻骨生寒。 如今那刘儆琴身子直冲着刀山而去,只需撞着,可不是就要万刃穿身。 这边就恼了贺百胜,此修喝道:“少主,你是万金之体,怎能轻易损伤,似这般胡闹,可不是有辱正元仙子令名?” 伸手指去,那刀山诀不过是寻常法术,怎能禁得住金仙施为,刹那间刀剑化为青烟一道,刘儆琴沉身入海,自然毫发无伤了。 一阵水花响,刘儆琴又从海中跃起,指着贺百胜叫道:“你认得你,你是灵渚岛修士,我的事你也敢管?快说你叫什么名字。” 贺百胜虽是一惊,但在刘儆琴面前不敢违拗,恭恭敬敬地道:“在下贺百胜。” 刘儆琴道:“好一个贺百胜,我便罚你去中极海替我钓鱼,非得钓到千条飞蟥鱼来,否则绝不能回返。” 诸修皆是大怒,贺百胜刚才出手,其实是救了这刘儆琴的性名,保住天伦阁的威名,哪知却要受罚。 那中极海一来路途遥远,二来危机四伏,便是金仙大士,也不敢单身前往,只因中极海中大能水族无数,以与金仙修士相较者足有百数,贺百胜此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贺百胜虽是皱眉,但少主法旨既下,怎敢不从,只好咬牙道:“属下遵旨。” 刘儆琴笑道:“我瞧你面上不情不愿,便是去了中极海,定也不肯好生替我办事,既是如此,那飞蟥鱼也就罢了,你只需替我擒来一头海牛来,我也好骑着玩耍。” 黄阁老忙道:“那海牛性情暴燥,刀枪不入,五行不近。这也就罢了,需知中极是神君便是海牛出身,你让这修士去擒拿海牛,可不是让他送死吗,此举万万不可。” 刘儆琴笑道:“黄阁老,你常说我是世尊后裔,开口便是法旨,必动天听,如今叫我收回法旨,可是难了,莫非你也想”忽地将口一掩,吃吃笑了起来。 贺百胜无可奈何,便道:“也罢,我既是冲撞了你,也该知道这个结果。便替你去捉一只海牛回来。”转身就要向中极海方向行去。 管卜子与他向来交好,怎忍见他赴险,忙将他一把拿住,叫道:“贺兄,你真个儿要去?” 贺百胜苦笑道:“少主金口玉言,怎能违逆!” 管卜子大怒,转向刘儆琴叫道:“你身为天伦阁少主,怎能擅行妄为,他刚才虽是冲撞了你,也是一番好意,救了你的性命。你需得明白,世人敬你,是敬天伦阁,若你不是天伦少主,便是我,一日也打你百回。” 诸修听管卜子这话,心中暗暗喝采,皆觉得出了胸中一口闷气,那刘儆琴见管卜子说话时须发戟张,神情愤怒,也吓得步步后退。须知金仙一怒,非同小可,若非管卜子极力抑制修为,只需开口断喝,那刘儆琴可就没命了。 不想黄执中怒道:“好个管卜子,你是何等身份,也该教训少主?便罚你亦去中极海,也擒捉一只海牛来,若是不然,永不可回归十八岛。” 诸修听到这里,心中雪亮,黄执中明为责罚,其实是担心贺百胜独闯中极海,凶多吉少,若是两名金仙大士同行,那可就安全许多了。 管卜子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天伦阁老抵抗,又体悟黄执中深意,只好诺诺以应。 那刘儆琴不知好歹,只当黄阁老替自己出手,在那里拍手笑道:“该,该,瞧你这般凶,就该去中极海中受些教训,才知道厉害。” 管卜子叹了口气,果然与贺百胜辞了诸修,前往中极海去了。 刘儆琴见两个碍眼的修士走了,复又欢喜起来,转向黄执中,仍要黄执中的焚天钟来耍。 黄执中怕他又要寻死觅活,只好道:“你要此宝玩耍不难,只是不可催动钟中灵焰,否则我定是不依的。” 刘儆琴喜道:“这是自然,这女子生得好看,我怎忍心伤了他,非得这种焚天钟,才能将她带回去。” 秦忘舒本以为黄执中或知轻重好歹,哪知在刘儆琴面前,竟是百依百顺,难怪刘儆琴嚣张若此,再向诸修瞧去,个个低首垂眉,不敢开口。 贺百胜与管卜子殷鉴在前,诸修便想来管,只怕祸事立刻临头,那黄执中对刘儆琴束手无策,可在诸修面前,却是铁面无情,这生意如何做得? 黄执中果然取出金钟一架,也就三寸大小,迎风一晃,叮当作响,但那钟上却用剑文刻就焚天钟三字。此钟一出,风平浪静,着实是件惊天动地之宝。 刘儆琴取钟在手,自是喜之不禁,冲着刀灵叫道:“小妞儿,这次我有焚天钟在手,还怕了你不成,你我再来比过。” 刀灵对秦忘舒传音道:“主人,此子是万祸之源,刀灵拚着一死,就将他杀了,也可替主人与莞公主免去无穷后患。” 秦忘舒吓了一跳,那刘儆琴千不该,万不该,但好歹也是天伦阁少主,此人若是死了,这罪过极天极地,谁又能当得起? 他急忙传音道:“万万不可。” 就见刘儆琴执钟在手,口中念念有词,此钟顿时长大百倍,忽有金光一闪,向刀灵罩来。那刀灵再修千年,遇此强横法则之宝,也是束手就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35章 利口当得百万兵 那金光说来并不算如何快捷,但胜在范围极大,刀灵身子刚刚一动,已被金光罩住,顿时动弹不得,身不由已,就向空中金钟飘去。 诸修虽见刘儆琴动手,但恪于身份,自是难以出手,再瞧那神龟,则将脑袋轻轻一摇,显然也是不快。 以神龟的辈份,与刘儆琴差了十万八千里,怎好出手教训,且对神龟而言,莞公主固然是世尊后裔,刘儆琴亦是刘氏血脉,若盼着神龟来管这闲事,可不是绝无可能。 那刘儆琴罩住了刀灵,忍不住哈哈大笑,然而笑声未毕,忽觉脖颈处一热,原来是赤凰刀已横架颈前,刀风袭体,热不可当。 原来是秦忘舒忍耐不得,一步纵到刘儆琴身前,以他千锤百炼的近身杀伐之术,刘儆琴再修百年,只怕也避不过了。 刘儆琴惊极大叫,黄阁老更是惊呼道:“不可。”大袖骤然扬起。而十八岛修士见此情形,则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按理刘儆琴这般顽劣,正该出手教训,但刘儆琴的身份着实特殊,此人若是有失,那后果实难想像。 秦忘舒原是含愤出手,他纵是性情坚忍之极,可怎样也不能眼睁睁地瞧着刀灵被掳了去。但他此刻逼住刘儆琴,立时就处于两难之境,便是刘儆琴千错万错,冲着世尊金面,他也不能将他杀了。然而若是就此放手,那刘儆琴的气焰更是无法抑制了。 忽觉身后狂风袭来,那是黄执中为救小主骤然动手了,此老不愧为天伦八老之一,狂风虽强,却只觑准了秦忘舒一人,且此风袭来,半边身子顿时发麻,竟压得秦忘舒真玄不畅,四肢难伸。而别瞧这袖风如此强大,两件法身之宝竟不曾遁出御敌,可见袖风之中,必蕴有莫大玄机。 这也就是黄执中投鼠忌器,不敢全力施为,否则金仙大成之士出手之下,秦忘舒焉有命在? 秦忘舒暗道:“事已至此,怎能回头,只好冒险一试了。” 心念动处,青珠向前挡住袖风,这才觉得身子略略一松。胸前紫柄金羽微微一动,借着不加之羽神通,以一字斩字真言击向黄执中,无界真言非同小可,再以不加之羽神通加持,黄执中便是金仙大士,也是措手不及,一截衣袖无声断去,惊得场上诸修皆是一呆。 一来谁也不曾想来,秦忘舒一刀便截断了黄执中的衣袖,二人境界相差如此之大,又怎能让秦忘舒得手?二来诸修更是想不到,秦忘舒竟敢对黄执中动手。 秦忘舒对自己断去黄执中衣袖,也是大为惊讶,他心中明白,自己之所以得手,最大的原因是黄执中瞧自己境界不足,自然小瞧了他,其二才是不加之羽润物无声,灵识难探。但只需黄执中打起精神,若想再次得手,那可是千难万难了。 就趁着黄执中一愕之际,秦忘舒一手拎住刘儆琴的衣领,一手持刀在刘儆琴颈上微微一压,沉声道:“刘儆琴,你可识得我是谁?” 刘儆琴被利刃加颈,本就吓得面色发白,有生以来,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胁逼,瞧他的神情,几乎就要哭将起来。就听他叫道:“秦哥哥,我认得你,你不要杀我。” 秦忘舒冷笑道:“你既然认得我,还要夺我侍将,那分明是没将我瞧在眼中了,此间修士,皆是天伦部众,我秦忘舒却是无名散修,可不受你天伦阁管辖。” 刘儆琴叫道:“天下修士,皆受我天伦阁管辖。” 秦忘舒笑道:“便受天伦阁管束,却也轮不到你,我且问你,你在天伦阁任何职司,有何名位?” 刘儆琴自是答不上来,唯有大叫道:“总之,你若敢伤我,定叫你死在当场。” 秦忘舒笑道:“秦某何惧一死,不过临死之前,小兄弟只好做个陪葬。”手中赤凰刀略略一压,刘儆琴脖颈处鲜血迸出,惊得诸修大叫不止。 刘儆琴全身一软,面色惊得雪白,冲着黄执中大叫道:“黄阁老救我,黄阁老救我。” 那黄执中见秦忘舒胆大包天,竟敢真的伤了刘儆琴,也是惊得目瞪口呆,此刻听到少主呼救,真个儿心如刀绞一般,但瞧见秦忘舒面色沉静,那分明是打定了主意,此刻若是动用强力手段,就怕玉石倶焚,少主一旦有失,自己便是万死莫赎。 黄执中忙叫道:“秦小友,有话好说,千不莫要任性行事。” 秦忘舒笑道:“原来这世间唯有刘氏后裔可以任性妄为,他人却不能任性,黄阁老,以你瞧来,这世间可有公平二字?” 黄执中沉声道:“主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为君,你为臣,君臣之间,却是讲不得公平。” 秦忘舒道:“这倒是奇了,当初世尊自去尊位,又不肯让世人传他事迹,就是怕自己威加天地,无人挟制,难免自高自大起来,怎地他的后人,却能任性胡为?世尊若知此事,岂不是羞愧无极。” 黄执中变色道:“你好大胆,你这是置疑天伦阁的存在吗?” 秦忘舒道:“世间法宝,德者居之,天伦阁执掌天地中枢,自然也该如此,在下着实想不明白,为何天伦阁大位,唯有刘氏后裔可以担当。” 黄执中一字字道:“你说出这话来,已是逆天。世尊虽是逊位避名,那是世尊高风亮节,难不成就因世尊谦逊,我等就要对世尊置之不理?世尊创世之功,无以复加。我等拥立世尊后裔为天伦之主,那也是对世尊的一点崇慕之情,人若不知感恩,又该何以为人。” 秦忘舒其实对刘氏后裔执掌天伦,原也无话可说,这等大位,若不由世尊后裔执掌,又怎能运转方便?那仙界无数大能,个个目高于顶,又能瞧得上谁?唯有世尊后裔执掌天伦,那些仙界大能方能万事周全。换成其他人,天伦阁只怕是有名无实了。 他冷笑道:“就算世尊后裔该享尊位,但若是不具德行,试问如何服众,刘儆琴年幼顽劣,你等却不知教训,此刻他境界不足,为祸尚小,他日他修成大道,以他这般性情,不知要闯下怎样的大祸来。” 黄执中面色阴沉之极,道:“天伦阁之事,怕还轮不到阁下来管。”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你等明着尊崇世尊,其实却是盼着世尊威望扫地,刘氏蒙羞。只盼着这小子闯下滔天大祸,就可名正言顺将刘氏后裔逐出天伦阁,就此夺权篡位。不错,不错,这主意高明之极。” 此言一出,吓得黄执中冷汗大出,慌忙喝道:“秦忘舒,你这是血口喷人,胡言乱语。”只因秦忘舒这句指控,着实比天还大,黄执中怎能担当得起。 秦忘舒冷笑道:“若不是想逼得世尊后裔逊位,你等又怎能养出这样乖张狂妄的小子来?若是你等不知管教,在下便替你等管来。” 说到这里,将刘儆琴一提,足下有意施展凌虚步法,其身已在数百丈开外了。 十八岛诸修见秦忘舒骂得痛快,心中皆是舒畅之极,暗中不知击节赞叹了多少回,这一番话,海外大修无数,却是无人敢讲的。 更难得的是秦忘舒一张利口,竟说得黄执中哑口无言,尤其是逼刘氏逊位一节,更让黄执中左右为难,欲辩无辞了。 那黄执中本是恼羞成怒,恨不得一把将秦忘舒揪过来扯成两截,然而见秦忘舒遁走之时,用的却是凌虚步法,黄执中心中便是一凝,心中暗道:“此人动用我黄氏步法,却是何意?究竟是公然示威,还是另具深意?” 以他的修为,若想追上秦忘舒,也就是一步之事,这世间能将凌虚步法修至大成者,除了世尊以及仙界有数几人外,也就是黄氏后人了。 秦忘舒此刻动用黄氏凌虚步法,若说示威,却是勉强,一名地仙修士便是再狂妄,又怎会在金仙大士面前示威?由此瞧来,秦忘舒动用凌虚步法,那是暗中示意。秦忘舒既与黄氏有缘,又怎能让黄氏弟子为难? 想到这里,黄执中虽是赶了过去,那脚步却是慢了下来。 按理刘儆琴年幼无知,狂妄之极,的确该好好教训,只是天伦阁一干旧臣都是瞧着刘儆琴长大的,便是刘儆琴行事无理,一来瞧来的惯了,便是熟视无睹,二来也碍于君臣有别,怎好严词责他?此刻若果有人替天伦诸老将刘儆琴推上正途,那可不是莫大欢喜? 但黄执中对秦忘舒毕竟初次相遇,此人性情如何,行事手段怎样,心中着实无底,因此又不免担心起来。 那黄执中正想纵步赶上,忽听神龟开口道:“黄阁老,我有一事问你。” 黄执中听到这话,方才醒转过来,自己在这这呆了半日,竟不曾向神龟问礼,虽是事出有因,那也是万万不该,急忙揖手道:“不及向前辈问讯,小子着实不安,前辈有何话说,晚辈知无不言。”本想施展步法而去,此刻只好停了下来。 神龟道:“今年东海春夏无雨,我听农人念叨,好生埋怨,想来天伦阁向来行事无差,今年为何如此?” 黄执中大奇,神龟何等身份,怎地问起这等小事来?他略略想来,心中猛地一亮,忽地明白了神龟深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36章 略施小计警顽童 原来神龟寻他说话,不过是借此阻住他的脚步,令其无法去追秦忘舒,黄执中想明此点,心中虽是着急,但神龟问话不敢不答,便拱手道:“今年东海春夏无雨,那是因为仙界当值的雷公电母因故缺差,天伦阁为此连发三道求雨谕,奈何终无下文。 ” 神龟道:“仙界诸位配备齐全,怎地竟有缺值之事?” 黄执中心中暗道:“这老龟伏察天下,无所不知,却来问我。”却也只好忍气吞声禀道:“只因那天地浩劫发动在际,仙界诸多大能为应此劫,或遣弟子下界,或亲自降临凡尘,那人族出身的仙界之士,就盼着能立些功劳,以图寸进,而那兽族魔族出身的修士,则想在浩劫之中保全部族后人,更有心怀叵测之徒,妄想混水摸鱼,因此仙界职司虽是配得齐整,此刻也是人手不足。” 黄执中说罢,就瞧向神龟,只想着速速结束问答,也好去救少主。 神龟迟了半晌,方才缓缓道:“既是如此,那也怨不得你。不过” 黄执中见那神龟意犹未尽,怎肯就此抽身,只好恭身立在那里,静候神龟问话。 却不知那神色是因年纪高大,思维迟钝,还是刻意为之,“不过”二字之后,半晌不吐一言,直把黄执中急得三花迸现,五气盈胸,而场中除了神龟之外,十八岛修士个个不见了,更别提秦忘舒了。 既有神龟将黄执中缠住,秦忘舒放心大胆而去,他此番施展黄氏凌虚步法,果然与往日不同,十三年忘时塔中修行,今日终可大放异彩。 就见他一步纵去,就是百里,复一步,千里之距已在身后了,十八岛修士境界虽是远远高过他,但未必人人皆修成这般高妙的道术,因此秦忘舒抢先行去,便将大半金仙之士抛到身后了。 当然,若是十八岛修士尽力赶来,仍是能追上秦忘舒,但此番十八岛修士随后跟来,其目的并非追赶,而是暗有保护秦忘舒之意。更盼着秦忘舒给刘儆琴一个教训,虽不至于令刘儆琴幡然悔悟,也可让他知道惧怕,或可安定许多时日。 不过这其中却有一修,追得极快,也就是数十息时间,就与秦忘舒遥遥相望了。秦忘舒见恭时越赶来,知他放心不下,担心自己行事莽撞,真个儿伤了刘儆琴,便向他传音道:“恭前辈只管放心,晚辈行事自有分寸。” 恭时越喜道:“若小友果然能替天伦阁教训此子成才,十八岛万千修士尽感小友大德。” 秦忘舒道:“就怕天伦阁修士闻讯赶来,反倒束手束脚。” 恭时越道:“小友,你想带着少主往哪里去,只需对我言明,在下自有办法,替你摭掩了。” 秦忘舒笑道:“自然是往中极海钓鱼。” 恭时越哈哈大笑道:“在下明白了。”当下停住身形,只是这一顿的功夫,那秦忘舒已是去的远了,再一顿,说不定两者就隔了千里。 这时又有修士赶了过来,恭时越伸手拦下,笑吟吟地道:“大伙儿不必追了,只是有一桩事,大伙儿务必要助我。” 诸修道:“恭道友只管吩咐。” 恭时越也不敢真个开口,天伦阁大能无数,法宝无穷,此番要与天伦阁作对,怎是当耍的事,自然要事事小心。于是手制一符,将自家要说的话尽注在灵符之中,再将灵符交于诸修传看。 诸修传看一遍,顿时明白,齐齐抚掌笑道:“有趣,有趣,我等依计施行也就是了,只盼得能有个好结果。” 诸修就此轰然而散,却分成四处。原来恭时越是想布个之阵,只求瞒过天伦阁诸多大能。保定秦忘舒前往中极海。若秦忘舒果然能将刘儆琴调教了,岂不是人人得益,上不负世尊,下不负天下苍生。 秦忘舒虽是求恳了恭时越,护他前往中极海,却不知恭时越如何行事,但想来以十八岛修士大才,定有无穷神通手段,心中自然放心。 那东海在七海之中算是最小,但离中极海也有十万里海域,七海之阔,由此可见一斑。秦忘舒虽是尽力赶路,也足足花了半日方才到达中极海域。 只因黄氏凌虚步法虽好,又怎能步步竭力施为,而只需他稍稍缓了一口气,那一步跨过去,往往就短了百余里了。甚至一步只行了数十里也是有的。 原来施展这凌虚步法,对体内真玄要求甚苛,秦忘舒毕竟只是地仙大成境界,那真玄属性总是不稳。 在炼气境界时,修士体内真玄如云似雾,到了地仙境界,也不过是“真玄如水”,唯有到了天仙境界,方能“如金之质,如石之坚。”至于金仙境界,真玄便是坚如金玉,而大罗金仙境界,其真玄“深邃如海,其质不可测。” 故而此刻秦忘舒施展的神通威能不定,也是理所当然。 经过这一番奔走,刘儆琴已是吓得呆了,初时还知道哭泣求饶,此刻却连话都说不出来。此子毕竟年幼,平时骄横,那也是有人撑腰,此刻身后没了依仗,哪里还敢显露本性。 秦忘舒见前方海水青翠,与东海碧波略有不同,知道是到了中极海了。何九星原赠过他一张东海地形图,那图上对中极海也略有涉及,因此秦忘舒倒是认得海路的。 但若是再往中极海深处行去,秦忘舒可就不敢了。中极海中水族大能无数,便是金仙之士,也不敢孤身涉足,秦忘舒若是单身前往也就罢了,此刻携着刘儆琴,若是出了意外,又该如何向莞公主交待。 瞧见那翠波之中有座荒岛,秦忘舒本是觉得体内真玄将尽,便缓缓落下遁风,登临此岛。他将赤凰刀收起,唤出山居中的三侍来,吩咐道:“你等看好此人,若他想逃了去,不用禀明我,先打断了一条腿再说。” 三侍齐声道:“坚遵法旨。” 三侍围定刘儆琴,个个目露凶光,刘儆琴处处受人恭敬,哪见过这样的凶徒,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忙摆手道:“我不逃,我不逃。” 此子倒也灵慧,生是三侍误会,或者借机伤他。尤其是刀灵,更要防她公报仇仇。干脆足下用力,将半截身子都深陷土中,以示绝无遁逃之意。 秦忘舒笑道:“孺子可教。”就在岛上坐定,运息三十六周天,片刻之后方才功力尽复,这才将刘儆琴唤到身边来,道:“刘儆琴,你先前依仗势力,要强夺我家侍将,该当何罪。” 刘儆琴忙道:“琴儿再也不敢了,秦哥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只需饶过我这一回,我保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秦忘舒喝道:“你有何能,敢许下这样的承诺来,若非你是刘氏后裔,那世间修士谁来理你?到此地步,还是猖狂若此,今日不给你一个教训,你怎知世道艰难。” 他取出尺八来,沉声道:“刘儆琴,你夺我灵侍,定要罚你。你便去那海中钓鱼,一日之中,需得钓上百条来,每条鱼不多不少,只要三尺。若是少了一条,就以这尺八为戒尺,打你百记。若有一条尺寸不符,亦要打你百记。” 刘儆琴慌忙道:“一日之中,哪里能钓到百条三尺鱼儿,秦哥哥,这要求未免苛刻了些,只求宽缓。” 秦忘舒冷笑道:“我若是修为稍有不足,刀灵就被你夺了你,到那时我该去求谁?你今日不过是将你往日待人之法,还施于你自家身上,你若钓不到鱼儿,不多不少,让我责你万记尺八就是。” 刘儆琴不敢再言,只好怏怏来到海边,见那海中鱼儿倒也不少,此处海域向来不见人影,想来鱼儿好钓,一日百条鱼儿或许不难,但若想凑足百条三尺海鱼,就要多费些功夫了。 他心中正在欢喜,向手中一瞧,不由叫起屈来,原来他双手空空,又无钓具,又怎生钓鱼? 然而向秦忘舒瞧去,那秦忘舒沉着一张脸,三侍更是要会吃一般,想来便去求告也是无用了。想了想,就解开束发的丝带来,此宝名天鸾带,正元仙子亲赐,端的是妙法无双。 那丝带解开来只有三尺,但刘儆琴念了声法诀,此带长了数倍,觑准了海中鱼其,将丝带祭了过去。 别说海中蒙昧水族,便是刀灵这样的修为,若想避开此宝也是极很了,只听哗啦一声水响,丝带就缚了一条鱼儿,那鱼儿不多不少,果然只有三尺。 秦忘舒暗道:“他有此宝相助,又修得天伦阁神通,这法子竟是难不住他了。若他果然钓来百条三尺鱼儿,又怎能寻机罚他?” 当下便请山居之中的东海神君相助,东海神君微微一笑道:“此事何难。” 此地虽是中极海,离东海也不算远。两处海域鱼儿来往不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东海神君中法旨自然有效。 神君法旨一下,海岛附近的鱼儿顿时走了个干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37章 四海茫茫皆不见 刘儆琴瞧见海中鱼儿散得干净,气得面色紫涨,大叫道:“秦哥哥,你这是恃技压人,欺人太甚。” 秦忘舒悠然笑道:“若论这‘恃技压人,欺人太甚’八字,少主若是天下第二,没人是天下第一。” 刘儆琴恨得咬牙,但遇到秦忘舒这样的狠人,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内咽了,就此忙了一日,别说三尺鱼儿,便是三寸鱼儿也没钓上半条。 眼瞧着日近子时,刘儆琴想起尺八惩罚在即,吓得面无人色。秦忘舒既是刻意为难他,下手怎能轻了?哪怕就是碍于正元仙子金面,下手甚轻,那九千九百记尺八也是万万承受不起。 正在那里存想,秦忘舒喝道:“时辰已至,刀灵,刘儆琴钓鱼几条,该罚几记?” 刀灵道:“刘儆琴钓鱼一条,恰有三尺,免一百尺八,尚有九千九百记该罚,刀灵不才,愿行此惩戒之职。” 秦忘舒肃容道:“施戒务必公平,即不能少了一记,亦不可多了一记,更要紧的是,每记份量不多不少,定要百斤。若多了一两,少了一两,唯你是问。” 刀灵笑道:“主人,既是这样说来,此任除了我之外,再无他人可以完成了,刀灵在此立誓,每记惩戒,绝不敢多了一两,亦绝不会少了一两。” 不由分说,就将刘儆琴扯了过来,那刘儆琴虽有修为在身,却又怎敢反抗,就对刀灵拖翻在地,在其臀上不多不少,足足打了九千九百记。 那刘儆琴既是天伦阁子弟,早就修成肉身功法,尺八百斤之惩,自然是伤不到他的,但皮肉之痛却是免不了的。刘儆琴娇生养,怎受过这样的大罪,只打得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却说黄执中被神龟缠住,哪里能够脱身,神龟就将一些不闲不淡的话来问他,黄执中既要细细作答,又不敢稍露焦燥之色。至于传音弄鬼,更是想也别想。 只因那神龟的态度,分明是要让秦忘舒好生惩戒刘儆琴一番,自己若是传讯向天伦阁诸老求援,那神龟只需稍用手段,这音讯定是传不出去了。 好不容易捱了半日,神龟方才将黄执中放过,黄执中慌忙辞了神龟,就来寻少主,难而此刻秦忘舒已是鸿飞冥冥,却到哪里寻去? 好在黄执中既是天伦阁阁老,自然手段无穷,念了句真言,将此地通灵水族唤来问话,刹时来了七八名水族修士,齐来恭身问讯。 黄执中道:“我今日不问别事,我家少主被人掳掠,究竟去向何方,你等速速报来。” 就听那水族异口同声道:“黄阁老,若论少主去向,我等瞧得明白,只需一直向北便是。” 黄执中道:“莫非是去了北冥海?” 众水族道:“我等只瞧见少主被一名年轻修士挟了向北,至于是不是去了北冥海,还请阁老向北细探才是。” 黄执中也不称谢,转身就走,他的凌虚步法自然是海外无双,天下第一,刹那间行了千里,再唤水族问来,不想此间水族却道:“天伦少主?还请阁老一直向东南方向寻去。” 黄执中咬牙道:“难道是去了魔海?这秦忘舒胆大包天,那魔海怎能去得?万一遇到魔修,伤了少主,你又如何担当得起。” 心中记挂,又匆匆向魔海遁去,也就是他遁速第一,换了他人,也经不起这样的奔走的。 片刻之后,就到了魔海,却见那魔海气像与他处不同,若论这魔海,等闲浪高八百尺,万里海域无生灵。原来此海为仙魔交战之地,常有魔风肆虐,因此海中生灵水族早就逃了个干净,免受无妄之灾。 黄执中到了此处,又该去向何人打探?虽知碧玉岛就在近处,岛上轮值的十八岛修士无数,若是少主从此过,怎能瞒过这些大能? 但想来少主平时仗威作福,不知得罪了多少修士,此刻瞧见少主遇难,这些修士口中不说,心中必定是欢喜之极,怎有实话答他? 黄执中想了片刻,只好叹道:“只好如此了。” 当下大袖卷去,分开巨浪碧水,那魔海向两边一分,现出一条深沟来,直达万丈海底。只见那海中山峰上立着一面铜镜,黄执中纵身来到镜前,作势欲击。 忽听海中有人喝道:“何人大胆,敢毁我窥海神镜。这是要开战了不成?” 黄执中收势转身,只见海中来了一名魔修,身高两丈,全身铁甲装束,手执丈二长刀,正是这魔海中的巡海使。 原来这魔海虽在魔域之外,按理属于魔修管辖,魔修在此设了巡海使一职,以防仙修之士突进魔域。虽然十次仙魔之战,有七八次是魔修主动挑起,但仙修之士若是探听魔域发生事端,亦曾主动挑起战事。 而仙修之士每次进击,必然要先毁去水底窥海镜,方能向前的,否则自家行径就会被魔修瞧得分明,洞若观火一般。 以黄执中的身份,便是魔皇在此,他也不会瞧上一眼,这巡海使不过是魔将修为,更是不屑一顾了,但今日因要求人,只好揖手笑道:“巡海使莫要误会,今日不是开战,不过是向你打探一件事。” 巡海使道:“这就奇了,我与你有何交情,为何要助你?” 黄执中冷笑一笑,也不说话,大袖卷去,那巡海使哪里能逃得掉,被黄执中拉到身前来,灵压如山而至,压得这魔修全身格格作响,这身子随时都要碎了。 巡海使慌忙叫道:“大修,有事便问,小人无所不答。” 黄执中道:“你既在此处掌执窥海镜,但凡有人进入魔海,自然是瞧得明白,我只问你,可曾见过我家天伦少主?” 巡海使道:“大修,若说天伦少主,那的确是见过的,小的当时见了,心中甚奇,天伦少主何等身份,怎会来到这里?那少主顽劣,不知好歹也就罢了,你等怎地也不看牢,若是有那不晓事的伤了少主,仙魔两界可不是又要开战,死伤生灵无数?” 黄执中被这巡海使教训,也是一奇,但这巡海使说的字字有理,竟是辩他不得,只好默默无言。 片刻方道:“原来少主果然来过这里,他是孤身来此,还是与谁同来?” 巡海使道:“瞧那情形,是被人挟迫而来,那修士生得英伟不凡,只是以前却不曾见过。” 黄执中暗道:“果然是秦忘舒了。”便又问道:“你可二人去往何处?” 巡海使道:“大修,若是这二人深入魔海,哪里会有这般平静,我瞧那二人去向,定是前方莽荒海去了。” 黄执中大叫道:“岂有此理,秦忘舒究竟意欲何为?那莽荒海与与天外勾连,界力不稳,便是大罗金仙,也是不敢去的,这厮是浩得不耐烦了吗?” 原来世尊创建苍穹之时,牢记天外灵域教训,不肯求全。当初那天外灵域尽善尽美,反倒无法久持,因此就留下这莽荒海一角,那海域法则不全,且与天外勾连,世尊之意,是想借莽荒海一角之地,泄去苍穹浊气,免得浊气尽沉进九渊地宙之中, 那莽荒海初时甚小,如今却因浊气满盈,遂成一派汪洋,七海之中,算他最大了。却说那玄灵天尊有一日来观莽荒海,不由叹道:“人间罪孽,尽集于此海,非得那滔天血浪,方能洗得干净。”这才萌生发动浩劫的念头,说来也是玄灵天尊瞧见世间人心险恶,不经一番惩戒,早晚会将这苍穹也毁去了。 黄执中想起此事,心中暗道:“少主就好比这莽荒海一般,若不加惩戒,早晚会坏了大事。” 然而此念甫生,心中知道不妥,又怎敢深想,那为人臣子者,只需尽忠竭力便是,又怎能胡思乱想? 巡海使道:“大修,那二人的的确确是往莽荒海去了,小的怎敢骗你?若是不信,你可前行千里,再去寻另一位巡海使问来。” 黄执中道:“好,我便再去问来。” 一路行去,每隔千里,便深入海底,唤来巡海使问话,自然使尽威逼利诱手段,那些巡海使口口声声,皆说秦忘舒与少主往莽荒海去了。 黄执中被诸魔修说的心中慌慌,再也不去问,径直就向莽荒海遁去,也不知行了多少万里,忽见前方空中生出霞光万道,霞光之中立着一名修士。 此处尚是魔海边缘地域,但离莽荒海已是极近了,黄执中瞧见空中有修士身影,亦是一惊。需知莽荒海既与天外勾连,不乏混沌古兽,天外生灵,其境界修为实不可测。 那莽荒海神君,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世人只闻其名,未见其形,那是世间最神秘不过的一位大修。因此便是黄执中,突见有修士现身,亦是心的忐忑。 他急忙停住脚步,揖手施礼道:“天伦阁老黄执中有礼了。” 那霞光中的修士微微一笑,道:“黄阁老,你可是为天伦少主而来?” 黄执中吃了一惊道:“莫非少主出事了不成?” 那修士笑道:“少主顽劣成性,人人头痛万分,自然失道寡助。黄阁老,你可是上了别人的当,堕入了阵中,那少主实不曾来过此处。” 黄执中更是惊惶,道:“我一路走来,人人都说见过少主,怎地少主反而不在此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38章 阁主正座位犹虚 那修士笑道:“世人皆瞧见少主之恶,唯阁老瞧不见。其中玄妙,还请阁老深思。” 黄执中叹道:“道友虽是苦口婆心,奈何君臣有别。” 那修士知道黄执中终觉执迷,也不再言,挥了挥手,身影就在霞中之中隐去,也就是刹那间,莽荒海光芒皆无,天地浑若如墨。 黄执中虽是技高胆大,但瞧见莽荒海中危机四伏,法则之力无穷无尽,也不敢上前。刚才那修士虽不知是怎样来历,但以黄执中的眼力,也瞧不出这修士的境界来,可见此修境界修为,已是深不可测。 这等大修,怎会妄言,看来少主定然不在此处了。而这一路行来,黄执中也隐隐觉察出上了恶当,四海之中的水族生灵所瞧见的少主与秦忘舒,不过是十八岛修士的诡计罢了。 黄执中虽恨诸修多事,但由此瞧来,少主着实不得人心,若果然扶助少主登位,必然是人心浮动,天下大乱了。 只是黄执中虽生出这个念头来,天伦阁主事者又非他一人,就算他有心黜退少主,却该如何说服他人?尤其是元崇雪,林正枢二位阁老,辅佐正元仙子多年,对刘氏忠心耿耿,莞公主虽好,终究是个外人。 黄执中叹息一声,急忙离了莽荒海,再转东海来寻少主下落,他既知十八岛修士设下阵海,若再去问人,那怎样也是靠不住了,唯有回到天伦阁中,与诸位阁老商议,以天伦阁的实力,还怕寻不出少主来。 他既是归心似箭,步法又快,也就是两个时辰,就从莽荒海中回到蓬莱岛上。刚刚登岛,就听到岛上传来云板之声,那是天伦阁召集部众议事了。 黄执中暗道:“我又不曾传讯回来,阁中诸修怎知少主之事?”忽见一位童子急奔而来,见着黄执中便道:“黄阁老,你回来的正好,阁中正在议事呢。” 黄执中见了这童子,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童子正是少主的伴当,当时他被神龟缠住,这童子身份低微,自然无人问津,这才悄悄回岛禀明少主失踪之事。 这童子定是一路急遁,不敢耽搁的,而瞧岛上情形,这童子也是刚刚回岛,但黄执中却去了莽荒海走了一遭了。 那黄执中原想凭着自家修为,独自将少主寻回,此刻被十八岛修士所阻,也只好回岛另想办法了,等下见了元林二人,却不知怎样开口,不免心中羞愧。走一步懒一步,缓缓来到天伦阁中。 这座蓬莱乃是七海之中第一座大岛,位于东海之东,北冥海之南,中极海之西,乃是三海交界之地。论其地域幅员,实有八千里之广。天伦阁位居蓬莱中央。 天伦阁分为一阁八殿三十六楼。天伦阁主坐镇天伦阁中,一老一将共镇一殿,三十六执事各居一楼,分管天下诸事。 这其中八老八将职责不同,八老处理内事,卫护阁主,八将出外执法,征讨不令。三十六执事名位虽低,却是职任重大,各负其职。 有设通天楼一座,专承仙界法旨;又有聆佛楼一座,专候西域佛旨。又有行雨楼,步云楼,专管人间风调雨顺;那镇魔楼主持仙魔之争,法旨一出,十八岛修士无不凛遵,此为三十六楼最紧要的所在。 又设通幽楼一座,专管元魂轮回,先前设此楼,原是方便海外修士战死者,可径入冥界,不受鬼使纠缠为难,其后这通幽楼声名传开来,诸多凡界元魂轮回,皆投此处,反将奈何桥冷落了。 正所谓冥王好见,小鬼难缠,那元魂若从奈何桥这条路去,沿途要受尽鬼使盘剥,要想冲到冥界森罗殿中,不知要花费几多岁月。而这座通幽楼既是天伦阁所设,所交接皆是冥界正职鬼使,大能鬼修,虽亦有敝端重重,但比起奈何桥来却是好多了。 因此这百年来,通幽楼反倒成了元魂轮回的第一所在了,那冥王还遣了鬼使来此镇守,是为副楼主。而既得冥王首肯,这通幽楼便算是名正言顺。 黄执中来到天伦阁时,其他七老中已来了四老,唯有元阁老领着另两名阁老出外办事,不曾回返,八将之中,亦来了三将,其他五将皆在外执法未回。 三十六名楼主则来了近半,少主失踪虽是大事,但天伦阁日理万机,有些所在是一刻也耽误不得的,比如那通幽楼主每日要验证亡魂千万,怎容有片刻有暇。行雨步云二楼因近日仙界职司有缺,只能亲自遣人四处布雨,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黄执中来到阁中一瞧,只见阁主之位仍是空悬,原来莞公主虽是到位,只因境界不足,修为甚低,而阁中诸臣,至少也是金仙之士,呼吸之间,只怕就要伤了莞公主了。就被元崇雪寻了这个借口,天伦议会,莞公主不必与会。 既然元崇雪不在,黄执中便是天伦阁中第一人了,林正枢正等得着急,见黄执中步进阁中,便立起身来迎候,揖手道:“黄阁老,怎地却是来迟?” 黄执中面带愧色,道:“不消说的,只因中了他人诡计,前往莽荒四海走了一遭,这才来得迟了。” 林正枢动容道:“怎地就去了莽荒海?” 黄执中到了天伦阁中,怎敢隐瞒,就将此事细细说了,林正枢勃然怒道:“这些修士好不晓,竟不顾少主安危,不来助你也就罢了,怎地还要联起手来欺哄阁老,若被我查出来是何人所为,阁法定不相饶。” 黄执中道:“幸好我走的快,倒也不曾耽搁工夫,唯今之计,先将少主寻到才是正经,诸修罪过他日再议。” 林正枢道:“既然十八岛修士刻意阻挠,寻常法宝也难破解大阵,唯有请通天楼主上禀仙界,请一二神将出马了。或是千里眼,或是顺风耳,只需一探便知。” 黄执中忙道:“这等小事,何必惊动仙界?若是惊动了元极仙子,你我皆少不得一通责罚,这失职之过,怎样也是推脱不掉的。” 林正枢皱眉道:“若依黄阁老之意,又该如何?” 黄执中道:“依我瞧来,也不需法宝,也不需神将,我举荐一人,必能寻回少主。” 林正枢奇道:“若连阁老都寻不回少主,还有何人有此神通?” 黄执中微微一笑,道:“此事非田阁主不可。” 林正枢先是一怔,其后亦笑道:“阁老之策果然高明之极。” 少主既然失踪,莞公主难辞其疚,这事自然要着落在莞公主身上,若是莞公主寻不回少主,日后仙界问起,莞公主首当其冲,免不了一番责罚。 更妙的是,若是莞公主难当其任,岂不是一个天大的借口,等到元阁老回岛再来聚众议事,就可正大堂皇逼那莞公主退位了。这是林正枢心中打算。 但黄执中此番游历四海,瞧见的却是十八岛修士的真心,那秦忘舒与诸修并无多大交情,诸修之所以肯替秦忘舒摭掩,完全是因为少主失德,诸修着实瞧不过去,忍耐不得,这才齐心协力,反倒去助外人了。 而诸修既容不得少主,自然推崇莞公主了,唯有莞公主出面,诸修方肯松手,只因诸修心中明白,此刻若还是瞒天过海,那莞公主岂不是反倒要见责了? 因此别人出马,那是千难万难,唯有莞公主出马,才能轻轻松松,寻回少主。 黄执中更盼着因莞公主这项功劳,好借机向元林二人说项,将莞公主爱诸修拥戴之意缓缓说起。这也是黄执中的一番良苦用心。 黄执中道:“既然林阁老与在下同有此念,待我亲去请莞公主走上一遭。” 林正枢道:“中枢亦该同往才是。” 黄执中忙摆手道:“此事因我而起,自该因我而消,林阁老日理万机,何必管这些小事。在我瞧来,只需莞公主出面,此事定当手到擒来。” 林正枢与那莞公主本是不算亲近,这数年来见面次数也是有限,便是见面,也是不冷不热,此番前去求她,可不是要虚与委蛇,堆下笑脸来,林正枢心中亦是不情不愿,既听黄执中这样说来,可谓正中下怀了。 黄执中就此辞了诸修,径直来天伦阁后的静室来寻莞公主。 按理以莞公主之位,应该在天伦阁中清修,奈何元崇雪既不容莞公主入殿,莞公主只好在阁后另寻了一处所在独居,还是黄执中看不过去,拔了两名侍女服侍,至于莞公主平日起居,如何修行,阁中上下谁来理会? 好在仙修之士,也不需许多人服侍,莞公主有了两名侍女,也是够了,但天伦阁中许多妙法仙术,八名阁老既不提起,莞公主又如何能开得了口,因此莞公主历年修行,仍是修她自家的法术罢了,天伦诸术,一项不曾习得。 黄执中转入阁后,只见那道路荒凉,杂草丛生,以前见了倒也不曾在意,此刻心中好生不安。 离静室近了,也不便擅自闯入,便开口道:“卑职黄执中,有事求见阁主。”那“卑职”二字,自正元仙子去后,竟是首次说起。 话音刚落,就听静室方向传来一名女声道:“黄阁老,实在不巧,阁主今晨外出,至今未归。” 黄执中心中一紧,莞公主自来天伦阁,多年未出岛半步,今日却是去了哪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39章 强揭佛偈观不明 黄执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莞公主或是出岛去救少主,但细细想来,这个念头却是荒唐之极,一来莞公主在此潜修,难以知闻阁中大事,想来也无人大胆将少主失踪之事相告,二来少主就是莞公主最大的对手,少主若有个三长两短,莞公主岂不是正好就位? 于是又问道:“阁主去了何处?临行前有何交待?” 侍女道:“阁主说去去就来,或是去那岛外散心去了,除此之外,别无二话。” 黄执中大皱眉头,暗道:“正要用你之时,偏偏却外出散心,想来也是个福缘浅薄之辈。如今天伦阁多事,阁主又这般不省心。” 那阁主一人外出,也是可大可小之事,若是出了意外,也是难以交待,黄执中心中又添烦恼。但此事自己满口答应下来,又不便再去寻林正枢商议,天大的干系,只好一肩承担。 想来想去,此事无法求助阁中诸修,更不便兴师动众,惹人笑话。黄执中想到一处,心中稍减烦恼,便来到聆佛楼处。 那聆佛楼的用处,在于聆听西域佛祖法偈,西域仙庭实为一体,却是两不干涉。天地之事,向来是仙界管辖,西域佛界极少涉足。但西域诸佛心地最慈,若是诚心来助,却是百发百应。若是有那仙界不便管,管不得的事,只需去求西域诸佛,总会有个结果。 只是西域极乐逍遥之地,等闲事谁敢去骚扰,黄执中今日也是被逼无奈,这才想到聆佛楼这个去处。 黄执中来到聆佛楼前,只听得楼中鼓声传来,不由得顿去烦恼之心。黄执中暗道:“我先前只当那鼓声令人焦燥,哪知佛楼中的鼓声,却令人心境如水,禅修妙术,果然有他高明之处。” 需知西域诸佛向来不肯多事,这聆佛楼百年来也接不到两三道佛旨法偈,常人瞧来,只当是个摆设,天伦阁其他三十五楼,哪一日不是忙忙碌碌,唯这聆佛楼最是清冷不过。 黄执中走进佛楼,那楼中执事瞧见黄执中便是一奇,却不肯多言,问明黄执中来意,便合什道:“阁老,今日委实不巧,楼主恰好外出。” 那禅修见面施礼,原是以手加额,此礼出自禅修第一人七昙禅祖,亦即如今的西域燃灯古佛。 那七昙于凡间闭关修行之时,忽见山峰倾倒,要压倒山下城池,便伸出一臂来托住。恰在此时,有仙修之士来访,七昙不便揖手,便以手加额,以示敬意。 其后禅修聚众颂佛,便改为合什之礼。合什者,原是佛家结印手段,左手静,是为理,右手操纵诸事,是为智。双手合什,便是理智不二之意。 黄执中道:“这倒是奇了,一清禅师数十年不出聆佛楼半步,怎地今日偏又外出?” 原来这聆佛楼主向来是由法华堂,梵净宗,三清殿三家禅堂遣人轮流值守,每家轮值三十年。当今楼主应该是三清殿禅师一清大师,只不过黄执中还是在十年前见过他一面。 那佛楼执事含笑道:“阁老,一清大师前年轮值期满,如今聆佛楼楼主,乃是法华堂禅师,名叫金轮法师。” 黄执中好生惭愧,面色讪讪地道:“不想一清大师竟是悄然离岛而去了,在下竟是不知,如此瞧来,在下着实是失礼了。” 执事便道:“无事不登聆佛楼,但来此楼者,必是有那极难之事,或是不足为外人道者。唯有佛楼清冷,方知天下无事,那法师心中方才欢喜。若是无时不闻佛偈,岂不是天下大乱,众生受苦。” 黄执中心中更奇,不想这位寻常的执事,竟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来。他心中敬佩,面色更恭,便也合什道:“既然金轮法师不在,我若想聆听佛训,不知可有方便?” 执事道:“法师外去,必留有佛偈一道,且请阁老稍候,我去那堂前瞧瞧,便知端底。” 黄执中暗道:“难不成那金轮法能算出今日我来?想那金轮法师,也不过是与我一般,修成金仙境界罢了,就算修行小天课,又怎能算得这般精准?是了,定是西域佛祖神通广大,无所不知,这才传下法偈来。” 便在楼前静候,片刻后执事返回来,手中果然执着一张佛偈,却是面带歉意,道:“金轮法师虽留下法偈一道,不过是令我等看紧香烛,静候西域佛旨罢了,皆是一些闲事。” 黄执中暗道:“这就是了,那金轮法师怎能算到我今日来访,禅佛之士神神秘秘,也不过是惑人耳目罢了。” 他辞了执事,正想离去,忽听到楼中法堂之中传来“叮当”声响,竟是堂中玉磬不动而鸣。执事面上一喜,道:“不想竟有西域佛旨传至,我在此三十年,却是第一次聆接佛旨。” 此修在黄执中这位顶头上司面前,亦是神态从容,如今听到佛旨传来,却是喜不自禁,全身颤抖,奔向法堂之时,脚步竟有些踉跄了。 黄执中心中一动,暗道:“那西域佛旨,莫非是要印证少主之事?少主是世尊血脉,干系非轻,西域诸佛向来先天下之忧而忧,此等大事,怎能不管。” 忙也随着执事来到法堂中,那黄执中虽非佛楼中人,但毕竟是天伦阁阁老,三十六阁皆在他的管辖之中,执事自然只好随他。 还是黄执中步子快,先一步来到堂中,瞧见那法堂案几之下,落下一张金黄的佛偈,此偈光华夺目,与寻常佛偈自是大不相同。 黄执中正想上前揭偈来瞧,执事慌忙道:“阁老虽是天伦阁主事,也需先拜西域佛祖,再接此偈,才是正理。” 黄执中暗道:“哪来的这许多规矩?”却也只好合什一拜,这才向前去揭佛偈,哪知那佛偈瞧来轻飘飘地不过一羽之重,提在手中,却是沉重如山,黄执中一下不曾揭起,怎敢逞强,若是用力撕碎了佛偈,可不是大失礼数? 他口中叫道:“这倒有些古怪。”好在就算揭不动佛偈,难道不能俯身去瞧,黄执中便凝目向拂偈上瞧去,哪知那佛偈金光耀目,照人眼花,怎能瞧得清上面字迹。 黄执中心中着恼,伸手在眉上一抹,就此启开天目神术,别说区区一张佛偈近在眼前,便是万里之事,也能瞧得明白了。 双目之中便生青光一道,就此压住佛偈上的金光,然而再次瞧去,佛偈上竟是空空如也,不着一字。 身后执事叹息一声,道:“阁老礼数不周,怕是惹来佛祖嗔怪了。” 黄执中心中不由一慌,忙道:“这可如何是好?” 执事道:“阁老放心,佛祖向来慈悲宽厚,怎会计较,只需阁老诚心告罪,礼拜三日,便可化去佛祖嗔怒,瞧见这佛偈了。” 黄执中又是后悔,又是难堪,苦笑道:“我也是一时情急,不想却惹恼了佛祖。执事,三日礼拜倒也不难,只是事情紧急,我担心那佛偈上所言之事与我有关,心中极盼得知,却该如何是好?” 执事皱眉道:“金轮法师不在此处,小修亦不曾经历过此事,说不得,且让在下揭偈来瞧,若果然与阁老有关,自然相告。” 黄执中喜道:“如此最好。” 那执事上得前去,果然轻轻松松将案上佛偈揭了下来,直让黄执中瞧了个目瞪口呆。黄执中暗道:“我等心中只有世尊,不见佛祖,这才有今日之祸。”心中后悔之极。 忙又问道:“那佛偈上说的什么?” 执事将那佛偈瞧了又瞧,亦苦笑道:“这佛偈瞧来该有八个字,如今其上七字皆被金光罩住,便是小修,也只能瞧见最后一个字了。” 黄执中道:“佛偈隐字必有玄机,那最后一个字又写的什么?” 执事道:“乃是一个‘安’字。” 黄执中轻轻舒了一口气,道:“既得了这个安字,在下心中稍安,看来若想一窥佛偈全文,只能行三日礼拜了。” 执事道:“除非如此,否则再无他法。” 黄执中心中忖道:“十八岛修士处处刁难,我天伦阁便有无数法宝神通,也敌不过诸修手段,七海何等广阔,既是诸修刻意替秦忘舒摭掩,我哪里能寻得着,此事又不便惊动仙界,看来唯有礼拜三日,再观此偈了。” 幸好佛偈上有个“安”字,看来少主在这三日之中应该平安无事,那佛偈既有此示,怎能不应? 黄执中到此时也是无奈,只好在聆佛楼中安歇,每日依执事指点,在法堂上礼拜如故。 却说那法堂之上,本是供着三副画卷,画的是西域三大佛祖。黄执中每日礼拜之后,抬头去瞧,那燃灯古佛与五越佛神色倒也安详,唯有无参佛祖双眉紧皱,可见此番是惹恼了无参佛祖了。 三大佛祖之中,无参佛祖涉世最深,也最勇于任事,偏又是最得罪不起的,黄执中这三日可谓是惶惶不安。 好不容易捱到第三日,这一次黄执中再来礼拜,只因心中多了惶恐之心,自然诚心谢罪。等他礼拜已毕,再抬起头来,就见那无参佛祖双眉已舒,面上已带笑容了。 黄执中这才舒了口气,便请执事再请三日前的佛偈来瞧,这次自然是依足了礼数,怎敢有半点差池,就见那佛偈之上金光顿去,现出八个字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40章 三日方得迷雾开 这八字是:“天地有序,上下皆安。 ( c 一 )” 黄执中见这佛偈所示,不过是老生常谈,心中颇感失望。天伦阁诸臣不满正元仙子安排,凭的就是“天地有序”四字,刘儆琴纵有千般不是,那也是姓了个刘字,莞公主千好万好,却是姓田。 天伦阁之主,不是选贤任能之所,否则何不去请来三皇五帝,儒墨二圣前来掌执? 不过黄执中经十八岛修士暗中抵触一事,心思也略有缓和,但刘儆琴青春年少,尚不曾犯下大错,或可慢慢教诲,总不能就因他年幼无知就将他废黜了。至于莞公主,这多年来也未见长其处,十八岛修士对其也是一无所知,只是因恨少主不德,这才对莞公主存了指望罢了。 想来少主经秦忘舒三日之惩,或可就此改了性情,那反倒是美事一桩了。 心中虽是这样想来,仍问那执事道:“这八字佛偈,究竟说的是怎样的意思?” 执事道:“这佛偈说的甚是明白,阁老只需躬心自问,实不必问人。” 黄执中知他身份低微,不敢擅释佛偈。需知佛偈也罢,仙界法旨也好,往往说的都是莫棱两可,有许多解法。只因若是说的明白,那不免有干政之嫌,天伦阁岂不是毫无用处? 正因为佛偈仙旨有许多周旋之处,方能让天伦阁便宜行事,既不会偏离根本,又可灵活行事,黄执中是天伦阁谱代之臣,岂能不知这个玄妙。 但此番入佛楼聆训,毕竟一无所获,黄执中心有不甘,又问道:“金轮法师外出三日不归,究竟为了何事?”说刚出口,忽地后悔,只因这问话过于直白了。 那执事果然道:“法师外出,必有因由,我等怎敢问起。” 黄执中便换了个说法,道:“却不知近日除了我之外,还有何人来谒佛楼?” 执事道:“三日前阁主光降,只坐了一会儿便自行去了。” 黄执中听到这里,心中“啊”地叫了一声,突突乱颤起来,难不成金轮法师外出,竟与莞公主有关?不想金轮法师竟与莞公主勾结在一处了,这二人意欲何为? 他再将佛偈取过,瞧了又瞧,只觉得那八字佛偈极是刺眼。莞公主本是正元仙子邀来,那是名正言顺的天伦阁之主,佛偈上既有“天地有序”四字,那自然是说明,如今天伦阁所行之事,是将天地颠倒,行事无序了。正因为天地无序,所以才惹得十八岛修士从中作梗。上下不安。 黄执中暗叫道:“莫非西域佛祖亦瞧好莞公主?是了,莞公主既是正元仙子选中,西域佛祖自然只有附合了。” 但莞公主若是真正执掌了天伦阁,八老八将又该如何自处?这几年来也着实将莞公主冷落了,她就算心地忠纯,不来计较,但心中难免会有偏差了。 不过天伦阁主究竟归谁,此刻却不是要紧之事,最担心的是,莞公主与金轮法师勾结,借着秦忘舒的手将少主杀了,到时不立莞公主又该立谁?那莞公主可以冷落,可以废黜,却偏偏不能杀了她。 黄执中原对莞公主还有一丝内疚,此刻越想越是不妥,汗水如雨而落,大叫道:“此事糟糕之极。” 也不理会执事被吓了一跳,黄执中一越而起,身子已到了佛堂之外,再行一步,就来到通天楼前。 此刻既觉得少主性命危急,就算惊动仙界也是顾不得了,非得邀请仙界神将探明少主下落不可。 哪知刚刚冲进通天楼,就见数修匆匆掠出,两行人差点就要撞个满怀,黄执中正想大喝,忽地瞧见对面一人便是林正枢,不由惊道:“林阁老,你怎会在此?” 那林正枢亦是神情肃然,沉声道:“黄阁老,我也不瞒你,我心忧少主,又听说莞公主离岛外出,这才迫于无奈,去请仙界神将施法,哪知便是千里眼顺风耳,也只瞧见迷雾摭空,探不出少主下落,足足等了三日,方才探出一丝端倪来。此事原不该瞒你,但这三日,着实寻阁老不得。” 黄执中叹道:“我在佛楼之中呆了三日,那佛楼隔绝外域,你怎能找得到我。” 林正枢道:“此番少主被掳,暗中相助者不少,若只是十八岛修士与我等作对,凭十八岛修士手段,又怎能瞒过仙界神将?” 黄执中叹道:“不必说了,此事或是金轮法师借西域之力暗中相助,或是神龟暗施神通。这两处所在,便是你我也得罪不起的。” 林正枢咬牙道:“天地间哪来的这许多热心人?” 黄执中道:“如今那神将有何说法,少主究竟被掳向何处?” 林正枢说到这里,不由垂下泪来,道:“原来少主这三日,皆在中极海中钓鱼,那秦忘舒有心为难,让他一日钓百条鱼儿,务必鱼长三尺。少了一条,便打尺八百记。若鱼儿尺寸不合,亦打百记。” 黄执中道:“琴儿虽是顽劣,手段倒也不俗,又有正元所赠法宝不少,还怕钓不上百条三尺鱼儿。” 林正枢叹道:“秦忘舒有东海神君暗助,将岛边鱼儿尽数驱逐了,少主无论移向何处,那鱼儿皆是闻警而起,别说百条,这三日之中,也只是钓了一条罢了,足足受了三万记尺八责打?” 身边修士忍不住道:“其实是两万九千九百记。” 林正枢正在恼怒,不由喝道:“要你多嘴!我便令你自取铁尺过来,自打三万记,若少了一记,要你的性命?” 那修士好生无辜,只因多了一句话,就承揽了三万记责打,可谓委屈之极。 黄林二人既知少主下落,怎敢耽搁,急忙忙纵出蓬莱岛,就向中极海遁去。 二人遁速极快,那中极海虽辽阔之极,也是瞬间赶到,忽听得前方人声鼎沸,空中神光万道,二修急忙停住脚步向前瞧去。 只见那海中有座小岛,正是仙界神将指明的囚困少主所在,只是那岛上不见少主,亦不见秦忘舒,唯见到许多修士,正围着一条飞龙斗法。 黄林二人瞧见飞龙,也是吃惊,七海之中不见真龙久矣,这飞龙从何而来? 还是黄执中玄承不俗,凝目瞧去,已知这飞龙来历。原来那中极海神君原是海龟出身,世间原有龟龙一体的说法,那中极海神君不知从何处修得妙术,修到万年之后,可脱去身上龟甲,生翅化龙。此为龟龙。 中极海神君因有此术,自然早早脱甲为龙,其龟子龟孙修行万年者亦是不少,这其中亦有数只海龟修成龙体。 因此那与诸修斗法的飞龙,想来便是中极海中的龟龙了。 黄执中细瞧那海中飞龙,虽生得鹿角鳞头,蛇身凤尾,瞧来与真龙并无两样,但偏偏胸肋间生有四翼,这就显出西贝货的真容来。再瞧那龟龙四爪上,只生了三趾,比起海蛟来犹少了一趾。可见海龟化龙,也只是徒具其貌罢了。 再瞧场上形势,诸修虽只有十八人,却已是稳占上风,那飞龙被诸修法宝困住,左冲右突不得,若非诸修刻意留情,这飞龙早就被诛杀了。 黄执中急忙向前,从中揪中一位修士来,喝道:“贺百胜,我令你在中极海钓龟,你怎地却在这里与人厮杀?” 贺百胜笑道:“阁老,此处莫非不是中极海?阁老莫再说‘钓龟’二字,只因阁老这项法旨,却引来天大的祸事了。” 黄执中道:“究竟是怎样的祸事,那少主又去了哪里?” 这时旁边一修士笑道:“黄阁老,此事百胜也是身在局中不自知,若问端详,只管问我。” 黄执中见是恭时越,心中气往上撞,咬牙道:“正要问你,那少主究竟何在?” 恭时越也不着急,恭身答道:“好教阁老得知,原是因贺管二人奉法旨在此钓龟,足足钓了三日,方有一只海龟上钩,这二人欢欢喜喜要寻少主交差,哪知行到这里,却被中极海中水族赶上了。” 黄执中道:“他二人好歹也是金仙境界,便是水族赶来,只需一遁而去,也就是了,定是你等逞技妄为,这才惹出事端来。” 恭时越笑道:“阁老这话令人寒心,贺管二人在此钓龟,难道不是奉了阁老法旨?若论这二修,虽见到许多水族,倒也不惧,哪知偏偏少主亦在这里钓鱼。” 黄执中心中暗道:“哪有这么巧的事,定是二人知道少主在此受罚,这是故意前来戏耍少主了。”不过二修钓来海龟,去寻少主交差,却也不能说是错了。 林正枢急道:“后来又是怎样?” 恭时越道:“贺管二修要护少主,就与秦道友联手,共斗水族,哪知少主不甘寂寞,亦要上前斗法厮杀。“ 林正枢道:“我家少主急公好义,心性极好,就算与贺管二人有怨,性命交关之际,自然就会公而忘私,少主出手,原在我意料之中。” 黄执中道:“少主虽是境界低微,但有强力法宝护体,等闲水族岂能伤他。却不知后事如何。”他急于替刘儆琴辩解,也是担心诸修说那少主不识时务,专会惹事生非。 恭时越叹道:“少主的本事的确不俗,法宝也是好的,本来诸修联手,亦是大占上风,哪知海中涌来数条飞龙,一把将少主掳进海中去了。” 林正枢大叫道:“若是少主有事,你等诸修个个罪该万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41章 海云拂开金殿现 恭时越冷眼瞧了瞧他,正色道:“我等闻讯而来,个个拚命,但海中飞龙足有三条,皆有万年神通,我等境界低微,手段不足,也只能拦下一条飞龙罢了,剩下两条,已卷着少主去了。 ( c 一 )” 林正枢暴叫道:“既是少主有失,你等何不立时入海去救,围着这条飞龙厮杀,又有什么用处?” 恭时越道:“林阁老,那飞龙不寻别人,只为少主而来,这其中必有缘故了,我等拦住这条飞龙,不过是盼着将这飞龙拿下,中极海神君投鼠忌器,也就不敢拿少主怎样了。既是海中飞龙,那自然就是中极海神君的龟子龟孙了,有飞龙为质,才好与中极海神君说话的。” 林正枢虽是恼怒,听了这话也是哑口无言,那飞龙被十八修围困,仍是吼声连连,战力不衰,可见这飞龙着实厉害,十八修亦是尽了全力了。 黄执中忙又道:“那秦忘舒去了哪里,莫非是被那飞龙吃到肚子里去?” 恭时越叹道:“秦小友既与少主在一处,自然同时被飞龙卷了去,既有秦小友在彼,中极海神君瞧着秦小友的面子,想来此事尚可商榷。” 黄执中叫道:“岂有此理,秦忘舒区区一名散修,又哪里来的面子?” 恭时越道:“阁老有所不知,因东海神君被魔使所惑,借腹产蛟,却被秦小友所救,东海神君身体虚弱,难以理事,就传下法旨,晓谕四海,由秦小友代摄东海神君之位,他虽是无名散修,此刻好歹也与那中极海神君平起平坐了。何况又有那莞公主入海要人,冲着莞公主金面,中极海神君纵与少主有血海深仇,想来亦可周旋。” 黄执中怒道:“少主小小年纪,与中极海神君有何牵扯!此言真正是岂有此理。” 心中却忖道:“说不定又是莞公主与中极海神君联手,少主一死,莞公主的阁主之位无人撼动,她以此为说项,定可说得中极海神君动心。” 这时林正枢亦道:“少主与中极海神君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中极海神君究竟为何掳了他去,若为海龟之故,也该找贺管二人才是正理。” 恭时越道:“且不谈贺管二人来此钓龟是少主的法旨,就冲着少主一向的性情,怕是无意中得罪了中极海神君也未可知,两位阁老可细细想来。” 林正枢与黄执中相视一眼,便不说话了,只因少主与首席阁老元崇雪最亲,往日出游皆是元阁老为伴,那元阁老对少主极为宠溺,少主若想要天上的日月,说不定元阁老也会替他摘下来。 那少主或是仗着元阁老的宠溺,无法无天,说不定就做下罪恶滔天之事,惹恼了中极海神君,但就算真有其事,元阁老怎会提起? 这时海中飞龙与诸修斗得更急,黄林二人瞧向海底深处,只见数条飞龙蕴势以待,大有冲出来相救之意。 黄林二人皆忖道:“少主既被掳了去,生死未卜,除非尽擒中极海中龟龙,方能令中极海神君心中忌惮。” 二人心念相同,同时出手,那黄执中一步跨去,已到海上飞龙身侧,这是黄氏凌虚步法极妙处,飞龙纵想逃避,亦是绝无可能了。 林正枢忙道:“莫要伤了这龟龙。” 黄执中道:“在下省得。”说话之际,大袖向那飞龙身上一卷,只听一声巨响,黄执中身子就是微微一震。 原来龟龙虽早就脱去龟甲,但其实那龟甲是化为龙鳞,端得是无坚不催。因此诸修围着他斗了半日,却因不敢伤他,这才斗了个旗鼓相当。黄执中修成的舒云袖神通,亦被那龟甲震了回来。 不过舒云袖神通与姬氏的袖里乾坤并称两大袖术,岂是浪得虚名,黄执中再次拂袖一卷,那飞龙法力顿散,就被那大袖紧紧缠住,再也动不得分毫了。 见飞龙被擒,海中数条飞龙齐齐跃出,就向黄执中扑来。 林正枢冷笑道:“莫非是将我当成死人不成?” 此修取一口法剑在手,横胸一挡,虽是寻常不过的万山横剑诀,却挡尽世间妙术,数条飞龙受剑芒逼迫,竟不敢上前。 林正枢瞧见一条飞龙离得稍近,伸手遥遥抓去,掌中发五色毫光一道,此光并非直直射去,而是如线如缕,就将这飞龙紧紧缠住。这飞龙极力挣扎,哪知却被林正枢越拉越近,最终被林一枢一掌击在头顶,青光四散,这飞龙顿时昏了过去。 十八岛诸修虽对几位阁老私心弄权腹诽已久,但见二老出手,立时就擒住二龙,不由的连声喝采,齐声叫道:“两位阁老好手段。” 两位阁老冷笑一声,齐齐上来,海中飞龙被二老神威所慑,怎敢上前,纷纷退避不迭,就被二老冲进大海之中。 黄执中喝道:“诸位道友,谁知中极海神君宫殿所在?” 诸修皆道:“仙修水族,向来不打交道,两下相安。我等着实不知。” 黄执中道:“中极海神君既敢掳我少主,那是公然小瞧了我天伦阁,这等不法之徒,留他何用,今日定要踏平中极海,诛杀首逆之徒。” 说到这里,伸手向被擒飞龙头顶探去,那是要动用搜灵之术探知路径了。 恭时越慌忙道:“不可,阁老若伤了飞龙,岂不是坏了大事?”随手在那海中擒了条游鱼,探了那游灵识,哪知此鱼愚钝,竟是不知。 恭时越心中着急,又换了一条游鱼来探,足足探了七八条游鱼,方才长舒一口气,道:“阁老随我前行就是。” 黄执中道:“今日之祸,你等皆脱不了干系,若少主有个三长两短,莫怪我阁法无情。” 诸修听了这话,心中郁闷之极,此事说来诸修虽有责任,但若非少主向来横行霸道,断然不会遭此大劫。若只是钓了两条海龟,中极海神君怎会这般大动干戈? 恭时越念动法诀,分水向前,在那海中曲曲折折行了数百里,方才来到海底一座大山之前,其间以飞龙为首,中极海无数水族皆在诸修身边盘桓不去,若不是忌惮二老擒了飞龙,只怕一场恶战再所难免了。 恭时越来到山前,喝道:“天伦阁二老携十八岛修士在此,前来拜见神君。” 林正枢道:“这等乱臣贼子,何必客气。”一手擒龙,一手持剑,昂然走进山中,诸修无奈,只好步步跟来。 约行了数里,就见那大山之中隐隐透出金光一道,再往前行,金光愈是分明,诸修知道已是到了,忙紧走几步,却见那海中云雾弥漫,摭敝道路,金光虽在身前,却是观之不明。 恭时越道:“龙生云,虎行风,中极海神君早就化龟为龙,这才生出这漫天海云来,我等需要小心。” 林正枢道:“我等十八岛修士在此,还怕他区区一名水族头领。”向前伸剑一指,海中云雾皆散,就见脚下金光万道,从一座环形山中射将出来。 那海座群山环绕,护定一座大殿,此殿以海底万年阴沉木为梁,打碎珊瑚炼成赤瓦,玉石为砖,珠玉为饰,端得是金壁辉煌,壮丽威武。 又见那金殿布置,大有玄机,殿角立四大撑海铜柱,柱上绘就仙界四大神君形貌,盘踞柱上,青龙在东,白虎在西,朱雀在南,玄武在此北。此柱立海顶天,此柱一动,或潜藏海底,或托殿在天,其中神妙不可测度。 黄林二人虽是气势汹汹而来,见到这海中金殿有四大神君护佑,也是默然无语。那中极海神君若非上通仙界,也难请来四神加持。如今看来,中极海神君并非毫无根基了。 只因那金殿被群山围绕,瞧不见入口,若从殿顶打穿进去,又怕惹恼了护殿的大四神君,黄林二人正在皱眉,只见格格声响,那金殿缓缓升了起来。 片刻之后,金殿升至与山顶平齐,大殿东面殿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名修士来,此修生得齿白唇红,顶冠束带,好似儒生打扮,手中捧着一架玉圭,一步三摇,来到黄林二人面前,恭身施礼道:“不才游魂生,奉我神君法旨,前来迎讶阁老与诸位道友入殿。” 黄执中冷笑道:“区区一海神君,却也有这般规矩。”也不理那游魂生,昂然步进大殿之中。诸修络绎入殿,只见那大殿之中金碧辉煌,比殿外尤胜三分。诸修虽是见多识广,瞧见这金殿布置,也不由暗暗摇头,皆以为过奢。 等诸修皆入殿中,那殿门轰然关上,诸修皆是手段通天之人,也不在意,就觉得那大殿复又沉降下去。 数十息之后,大殿微微一晃,那是沉到海底了,恭时越见殿中空无一人,就拉过游魂生道:“道友,你家神君何在,还请唤来说话。” 游魂生微微一笑道:“诸位道友欲见神君倒也不难。只需施法兵解了,毁去肉身,自有元魂遁出此殿,若是机缘巧合,转世为人,再修他个千八百年,或可一睹我神君尊范。” 恭时越变色道:“此话何意?” 游魂生哈哈大笑道:“神君舍去了金殿一座,游魂生一名,定要让诸位永困此处,不得脱身,也好报我神君彻骨之仇。” 此言一出,诸修面色大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42章 为洗一辱何惜命 殿中诸修皆是久历风波,应变极快,恭时越稍稍以目示意,便冲来七八名修士,将游魂生围在核心。此举倒不是担心游魂生寻机逃了去,此殿若果然能将诸修困住,怎有出路可寻? 恭时越实是担心天伦二老骄横惯了,不擅应对,若举手将游魂生杀了,诸修可就真正没有活路了。 就算逃不出此殿,也唯有在游魂生身上,方能弄清此殿情形。 那游魂生见诸修围拢了来,神色丝毫不惧,反倒是冷笑连连。 与此同时,外围的一名修士取出法剑一柄,就向殿门撞去,然而那法剑离殿门还有三尺时,殿门青光大盛,将法剑逼住,此宝再也难进分毫了。 又有一修喝道:“让我来试试。”此修亦取一宝,乃是一粒赤珠,握在手中,不过鸡卵大小,但打将出去,却有百岳之力。 此珠名叫金菁珠,所用材质并不出奇,不过是上等的玄金罢了。然而若想打造一粒金菁珠,却要用去万斤玄金,历百年炼制。端的是耗资巨大,旷日持久。 这金菁珠的好处,就在于炼制容易,器成后沉重之极,只要修士玄金足够,时间充沛,那金菁珠便是炼成千岳之力,也是不足为奇。 然而便是这金菁珠,也只是比刚才那法剑多进了三寸罢了,此修无奈,只好收了金菁珠,向那殿门细细瞧了瞧,苦笑摇头道:“原来是玄武神光,难怪打他不破。” 林黄二老不用去瞧,早在第一名修士动用法剑,激发殿门上的青光时,二老已探得明白,此殿浑然一体,自上到下,皆罩着一道玄武神光,那玄武神君修得是天下至御神术,便是世尊也是头痛万分,诸修更是别想了。 想来中极海神君既然是海龟出身,自然是玄武的徒子徒孙,玄武替其后辈加持神光,也是理所当然。 恭时越面上浮起笑容来,对那游魂生笑道:“游魂生?这名字倒也古怪,敢问阁下此名有何来历?” 黄执中见恭时越不问出路,反倒问起这不相干的闲话来,心中大是不满,然而七八名修士已将游魂生团团围住,黄执中便是发作,也递不进话去,只好强自隐忍,在一边大生闷气。 游魂生淡淡地道:“若论在下这名字来历,自然是拜天伦少主所赐了。” 恭时越心中大动,忙道:“道友何时得遇少主?” 游魂生嘿嘿笑道:“就在半年前,我等陪神君三公主出外游玩,三公主虽只修行了八千年,却已然蜕去甲壳,俨然有化龙之兆。只恨三公主仙基虽好,却是性情温和,不喜杀伐之术。这日来到清晶岛时,因见那岛中有清泉一口,泉水极清,三公主便令我等回避,去那泉中洗浴。哪知,哪知却遇到那个孽畜。”说到这里,游魂生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黄林二人听得分明,心中疑他说的是少主,心中怎能不气?这游魂生竟敢少主称为孽畜,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了。但游魂生毕竟不曾指名,二人也是发作不得。 恭时越皱眉道:“竟有这种事?”在他想来,刘儆琴虽是顽劣成性,胆大包天,但仙修之士于男女大防最为在意,天伦阁律法森严,岂容少主胡作非为?但少主恰值青春年少,七情初萌,此事却也说不准了。 他颤声道:“后来又是怎样?” 游魂生道:“我等听到哭声,急忙赶上过去,只见三公主衣不摭体,泪流满面,身边却有一位少年孽畜,在那里嘻皮笑脸,百般纠缠。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何事,谁敢去问?” 恭时越道:“那少年身边难道就无人守护,守护之人,也不去管吗?” 游魂生咬牙道:“他空中立着一人,生得皓发如雪,气度威严。别瞧他生得道貌岸然,见着我家三公主受辱,竟像不曾瞧见一般。我等着实忍耐不得,就上前呼喝了几句,哪知那孽畜反倒恼羞成怒,取一根丝带来,将我等一一擒住了,口口声声,还要将三公主也擒了去,也好日日伴他玩耍。”说到“玩耍”二字,游魂生顿了一顿,语气甚是犹豫。 看来那少年当时说的话甚是难听,游魂生不便尽述,但“玩耍”二字既出,其中微妙之意却已是昭然若揭了。 恭时越道:“那少年胡闹,空中那位老者也不曾管吗?” 游魂生道:“少年孽畜与我等斗法之时,那老孽畜倒也是紧张万分,生怕这少年孽畜有失,其后见少年孽畜稳占上风,干脆就闭目养神起来,自始自终,此人何曾说过一句话。” 黄林二人听到这里,心中又羞又恼,游魂生所说的皓首老者,不是元崇雪又是谁?若游魂生所说是实,此事的确是少主的不是了。 若说是其他事体倒也罢了,但调戏水族公主,却是犯了天伦阁大忌,不想元崇雪对少主宠溺若此,连这样荒唐的行径也不干涉。 黄执中暗中想了一回,忖道:“是了,元氏先祖曾被无所噬所杀,元阁老最恨的就是这世间的妖邪百族,常言世间百族,人族最大,那三公主虽修成人形,但元阁老瞧来,也不过是鱼虫之辈。少主此举,自然不算犯了色戒了,也难怪他不管。” 但元崇雪虽有他的道理,可调戏中极海神君三公主,却是不折不扣的大罪,黄执中也是辩驳不得,就算游魂生口口声声“少年孽畜”,“老孽畜”地叫,黄执中也说不出话来。 恭时越道:“但不知后事如何?” 游魂生道:“那少年孽畜擒了我等之后,果然又要去擒三公主,或是那老孽畜尚有一丝良心不泯,这才开口说话,说什么这等龟奴妖女,有何姿色,尽是一派妖饶作态,又说什么少主年纪也不算小了,或该替他寻个双修伴侣。言罢反倒有欢喜之态。道友,你扪心自问,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恭时越叹道:“这话若是不虚,着实是这少年与那老者不对。” 游魂生道:“三公主侥幸逃生,回到殿中之后,只知哭泣,别人问起,一概不理。我等怎敢隐瞒,只好向神君禀明此事,神君虽是恼怒,好在三公主总算逃了回来,报仇事小,劝解三公主事急,哪知三公主烈性,数日之后,竟趁着海上金风生起,撞进金风之中散功自尽了。” 恭时越“啊”地叫了一声,游魂生身边修士更是齐齐变色,若说三公主受辱之事,或可设法挽救,只需登门赔罪,好生道歉,也就罢了。但三公主不堪其辱,竟然冲进金风之中散功自尽了,这仇怨可是没法开解了。 游魂生惨然道:“三公主既死,我等哪里还有脸活着,不消神君下旨,当日陪着三公主外出之人,除了在下,皆是想法儿自尽了,唯有在下苟且偷生,做了个海中游魂。” 恭时越叹道:“阁下偷生于世,自然是想替三公主报仇了。” 游魂生阴恻恻地笑道:“在下无名小卒,境界低微,就算想报仇,也不知从何做起,幸好诸位光降,在下自告奋勇,将诸位引进金殿来,心中默念法诀,将此殿门户关闭。诸位可在这里颐养天年,除了出不去,想活多久就是多久。”言罢哈哈大笑,笑声却已有疯狂之意。 这时便有修士道:“恭兄,在下瞧得明白,此殿为倒转乾坤之设,只能进得来,却是出不去,又有玄武神光加持,想打碎此殿,除非玄武神君亲自动手,嘿嘿,少主逼死了玄武神君的徒子徒孙,玄武神君岂能相饶。” 恭时越瞧向此修,原来是十八岛之一方丈岛修士玄机子,亦擅机关消息之学。 恭时越道:“果然是出不去吗?” 玄机子只是摇头,这时黄执中也叹了口气,道:“老夫也探了一回,的确是出不去了。” 林正枢道:“若是殿外有人,可否设法开出道路来?” 黄执中摇头道:“林阁老,天伦阁虽有机关消息之学,毕竟不合你我脾胃,也不曾去修他,在下少年时曾修过一回,着实是博大精深,此殿既按倒转乾坤之设,就怕极难破解。不过” 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 林正枢心中明白,天伦阁中法术无穷无尽,天伦阁诸修各有所长,他记得三十六位楼主之中,便有二三人精通机关消息之学,若元崇雪领着人来救,并非毫无指望。 林正枢想到这里,便瞧向游魂生,虽有元崇雪在外为援,可自己与黄执中身为天伦阁老,却被困于此,只能等人来救,说出去也是大丢颜面之事。 他不信这世间真有人不惜自家性命,只图报仇,凡夫俗子寿限短促,灵慧愚钝,不知那长生的好处,但仙修之士越是修得久,越能体会到生命无穷乐趣,岂会轻易就死? 既然如此,这游魂生定会留下后路,等诸修注意力不在此人身上,说不定就趁机溜了出去。 那游魂生见林正枢目光瞧来,忽地一笑,道:“林阁老,莫非是盼着从我身上设法打开出口?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说到这里,一缕鲜血就从他口中流将出来,那鲜血越流越快,刹那间已是衣衫尽赤了。 恭时越变色道:“不好,此人散功自尽,必用玄爆之法!” “怦”地一声巨响传来,场中已是血肉横飞。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43章 阁老一怒四海动 这位游魂生身边本来围了七八名修士,一旦此修玄爆,身边修士岂不糟糕?便是金仙之士,只怕也难全身而退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游魂生即将玄爆的瞬间,黄执中大袖卷来,覆在游魂生身上,游魂生固然是全身碎裂而死,但玄爆之威却被黄执中的舒云袖神功尽数挡住,场中诸修无一受损。天伦阁老神通,果然技压群修。 诸修又惊又喜,心中更是感激,齐齐揖手道:“多谢黄阁老救命之恩。” 黄执中摆了摆手,道:“同舟共济,何必言谢。”说到这里,身躯微微一颤,提袖叹道:“玄爆之威,竟强大如斯。” 众人瞧他衣袖,已被震碎了一角,黄执中面色也是略显苍白,看来黄执中虽修成舒云袖神通,刚才也是稍受震荡了。 说来诸修一心与天伦阁作对,黄执中纵是埋怨也是当然,哪知事到临头,黄阁能却能尽弃前嫌,挺身而出,这胸襟着实令人称羡。 这时丹丘生便道:“黄阁老,如今我等被困金殿,却该如何是好。” 那天伦阁纵有一万个不是,但天伦阁阁老毕竟是卓绝之士,无论是神通玄承,皆算得上当然的领袖,当此危境,只能寄希望于黄林二人身上。 黄执中正要说话,林正枢道:“这金殿布置虽妙,又怎能困住我等多久,等元阁老闻讯前来,定能救我等出殿。” 丹丘生道:“有元阁老在外,自然令人放心,就怕时间稍有耽搁,少主却是危险了。” 此言一出,黄林二人顿时色变,丹丘生说的不错,诸修被困于此,少主那边谁能去救?中极海神君心忧三公主之死,对那少主岂能客气? 就在这时,殿门前人影一闪,一名修士推开金殿大门,大步走了进来。诸修皆是大喜,立时向殿门处掠去,还是黄执中步子快,抢先冲向殿门,哪知那殿门虽是大开,殿前玄武神光不散,这一掠就撞到青光上去了。 也就是黄执中修为深厚,收力及时,若是换了他人,刚才这一撞难免身子受损了。 这时殿门轰然关上,一切如旧,唯见殿门口多了一名修士。只见此修麻衣布鞋,生得道骨清奇,飘飘然有出尘之姿。 诸修虽冲不出这金殿去,见这修士姿容不俗,皆是一喜,莫非是天伦阁修士来援?看来元崇雪来的好快。 黄林二人向这修士瞧去,却是不识,黄执中道:“道友从何而来?又因何故而来?” 那修士双手合什,道:“黄阁老,本禅子向在聆佛楼中当差,只因身份低微,无缘面见阁老。今奉阁主法旨而来,特有一言相告。” 黄执中心中欢喜,等转念想来,不由皱起眉头,道:“你竟是莞公主所遣?莞公主究竟身在何处?少主此刻情形如何。” 那禅修道:“少主虽处极危之境,此刻倒也安全,阁主令我晓谕阁老,阁主不死,少主不伤。” 林正枢急道:“少主究竟在哪里?” 禅修本是聆佛楼一名小小执事,面对林正枢这样的大人物,却是不慌不忙,再次合什道:“少主落海之时,也亏得秦忘舒道友眼急手快,用一件空间法宝将少主收了。只是秦道友不免被三条飞龙困住,一时间也难以脱身。” 黄林二人得知少主无恙,皆是一喜,但又听到秦忘舒被困,不免又是担心,若是秦忘舒撑不住,被那飞龙所杀,其怀中的空间法宝自然落于他人之手了,少主仍是不免一死。 黄执中道:“那三条飞龙如何困住秦道友?” 林正枢说的却是:“此事全因秦忘舒而起,若是少主有失,本阁老定斩不饶。” 禅修只瞧着黄执中,缓缓道:“那三条飞龙首尾相缠,此为龙锁神功,等闲修士,两条飞龙也能锁得住了,只因秦道友手段不俗,两条飞龙竟困他不住,因此又加了一条飞龙。不过那秦道友遁出两件法身之宝,又修成浑朴金身,三条飞龙也只能将其困住罢了。” 黄执中点头道:“也难得他应快奇速,护住了少主,只是三条飞龙虽是伤不得他,但若是中极海神君出手,秦道友又能撑到何时?” 禅修含笑道:“正如黄阁老所料,三条飞龙困住秦道友之后,中极海神君立时赶到,幸好此时,阁主与金轮法师也赶到了。” 林正枢道:“金轮法师倒也罢了,那莞公主有何神通,能敌得住中极海神君?” 禅修道:“林阁老,莫非你忘了?当年正元仙子在位之时,因中极海神君与北冥海神君相斗,正元仙子居中调停,中极海神君不服,与正元仙子斗法,连败三场,却被正元仙子饶而不诛。那中极海神君就立下誓来,他日若遇到天伦新主,必然让他三招,以还三败不杀之恩。” 林正枢冷笑道:“原来是占了正元仙子的便宜,只是中极海神君就算让她三回,其后再卷土重来,莞公主又怎能抵挡得住?” 禅修道:“莞公主灵慧机变,不可测度,第一招就布下天罗阵法,将秦道友护在当中,又有金轮法师亲任阵主,中极海神君就算集中极海亿万水族,也是攻不破天罗阵法了。” 林正枢动容道:“天罗阵法乃我天伦阁不传之秘,莞公主从何处修来?” 恭时越不由奇道:“莞公主身为阁主,天伦阁妙术岂不是皆可修行?” 林正枢一时语塞,讪讪地道:“莞公主境界低微,天伦诸学尚不便修行。” 恭时越道:“这么说来,那天罗阵法是莞公主自家的妙术了,那天罗阵法乃是天下第一阵法,变幻离奇,固若金汤。中极海神君虽具大能,却也难洞窥天罗秘奥,少主的性命可是保住了。” 林正枢悻悻地道:“她只不过是想保住秦忘舒的性命罢了,在下已探听明白,莞公主与秦忘舒早就相识,交情那个着实不俗。” 恭时越奇道:“莞公主保住秦忘舒,岂不是就等于护住少主?林阁老之言,在下着实不明白了。” 林正枢恨恨地瞧了恭时越一眼,心中忖道:“此修处处与我作对,等我离了此殿,还怕摆布不了你。” 黄执中这时方才大舒了一口长气,对那禅修道:“莞公主既知天罗阵法,实为少主之福。又有金轮法师主持阵法,想来是万无一失了,如今只等元阁老赶到,自然救出我等,再退中极海神君。” 林正枢道:“便是元阁老赶来,也是先救少主,再救你我才是。” 黄执中忙道:“的确如此。” 那林正枢又叹道:“莞公主虽修天罗阵法,可惜却是不精。”言罢摇头不已。 禅修道:“阁老此言何意?” 林正枢道:“莞公主虽设天罗,若无金轮法师主持,还不是无法成阵?可见莞公主毕竟境界低微,难当大任了。” 禅修亦叹了口气,道:“阁主请金轮法师主持天罗阵法,其中实有玄机,只因元阁老虽是在外,但此刻尚在千万里之遥,而此间局势,却是千变万化,莞公主若是亲自主持,怎能脱身以应他变?” 林正枢道:“莞公主区区地仙境界,就算身子自由,又有何用处?如今我只盼得金轮法师守住天罗,以待元阁老及时赶至。” 诸修见林正枢对莞公主一意抵毁,皆是敢怒不敢言。莞公主虽是身份低微,但此番甘冒奇险,护住了少主,岂不是奇功一件,可在林正枢眼中,却偏偏能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可见一个人若是心中偏执,处事就难免不公了。 那林正枢定是怕莞公主的风头盖过了少主,这才对莞公主屡加讥讽,只可惜他一个人,一张口,又怎能改变天下人的心意。 黄执中对那禅修道:“此殿进来,却是出不去了,小友且去安歇。” 禅修合什道:“不妨事的,但有阁主在外,这金殿就算是固若金汤,阁主也定有妙法破解。” 话音未落,忽见殿门前又是人影一闪,一人冲进金殿之中,这次殿门虽是再次开启,殿中诸修待了教训,自会去冲门? 那修士冲进殿来,转目四顾,瞧见了黄林二人后,立时大声叫道:“黄阁老,林阁老,原来你等无恙,在下这才放心。” 黄执中认得此人是天伦阁修士,忙道:“殿外情形如何?” 那修士道:“除了元阁老领着另两位阁老在外,余下的几位阁老与阁将皆是到了,三十六位楼主也来了十六位。已将这金殿围得铁桶一般,两位阁老只管放心。” 黄执中大喜道:“如此无忧矣。” 那修士道:“只是诸位阁老阁将已瞧得明白,此殿为倒转乾坤之设,又有玄武神光加持,从殿外是万万破解不得了。” 黄执中道:“既是殿外破不得,难道机关却在殿中?” 那修士道:“几位阁老阁将虽是这样想来,但那破阵之人若是贸然闯入,万一无法破解,岂不是同样被困?因此还请两位阁老暂且忍耐,大不了我等先将中极海神君拿下,还怕他不肯解开此困。” 林正枢将手一拍,喝道:“正该如此,中极海神君竟敢逆天行事,罪在不赦,中极海亿万水族胆敢附逆者,亦要统统诛杀。” 诸修闻言大惊,那中极海与天伦阁战端一起,必定是灾连祸接,且外四海几位神君本着唇亡齿寒之心,极可能也卷入其中,到那时,岂不是天下大乱? 黄执中亦是犹豫,中极海神君胆敢挑衅,自然要施以严惩,但此事关系重大,不可不慎。可除了拿下中极海神君之外,难道还有别策不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44章 道心无处不慈悲 忽听殿门口传来一人声音:“黄阁老,林阁老,田莞不才,愿破此殿,以解倒悬之急。”那声音娇柔宛转,却是掷地有声。 诸修循声去瞧,只见金殿大门再次被推开一线,一名素衫女子缓步走了进来。诸修瞧见这女子,皆觉得胸口一窒,暗道:“世间竟有这般美貌的女子。” 那女子瞧来也就十七八岁年纪,却生得端庄秀美之极,虽只着布衣素衫,却掩不住天姿国色。仙修界女修皆冶容治妆,但多是靠道术养成美貌,此女美貌却是天然生就,自然瞒不过殿中一众金仙大士。 黄林二人吃了一惊,齐声道:“莞公主,你怎会来此。” 刚才那名禅修却欢喜上前,合什笑道:“本禅子便知莞公主必来此殿。” 恭时越等人虽早就听过莞公主名字,但自莞公主入阁之后,就在天伦阁中潜修,连天伦阁诸修,也没几人见过,何况是十八岛修士。此刻见着莞公主现身,诸修心中皆暗道:“今日总算见着阁主真容。” 正如黄执中所料,十八岛诸修虽有拥戴莞公主之意,但其根结在于少主失德,诸修对莞公主的为人性情知之甚少。想来莞公主再逊色,也总好过刘儆琴了。因此诸修纵是对天伦阁有怨,也不至于公然反对。且总有办法化解。 如今在天伦阁面临机危之境,莞公主挺身而出,这时机选得再恰当不过,此刻若想再将莞公主束之高阁,可就是无力办到了。就怕莞公主因此赢得众心,到时如何收场? 莞公主先向林黄二人揖手,肃容道:“此殿倒转乾坤,非得自内而外,方能破解,天伦阁阁老皆负要职,怎能轻涉险地?如今天伦阁诸修众议汹汹,要与中极海水族开战,田莞苦劝良久,这才让我入内一试,若能在两个时辰之中助诸位脱困,此事或可从长计议。” 又对那禅修含笑道:“你信得过我,这才先行一步,来这殿中传讯,只盼田莞不负道友所托,能助诸位脱困才好。” 黄执中心中甚是犹豫,又盼莞公主果真能将诸修救出,好歹也可免去一场血战。又觉得莞公主还是失手的好,只因若莞公主果然能救出诸修,其声名必定响彻四海,万修拥戴,若再想将其压制,可就是极难了。 林正枢冷笑道:“莞公主,你身为天伦阁阁主,怎能轻涉险地,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等如何向正元仙子交待?这等不知轻重,可不是负了我等平日教诲?” 诸修听了这话,皆是大为不服,这世间不知好歹之徒,林正枢若算第二,那可无人算是第一,就有修士怒气冲冲,要替莞公主出头,却被恭时越一把按住。 恭时越之意。一来莞公主境界不足,未曾正式就任阁主,天伦阁老原有教导之职,二来亦想瞧瞧莞公主如何面对。身为天伦阁主,不光要修成强横法术,更要善于应对,八面玲珑。只是世间之事千头万绪,若只知喊打喊杀,又能成就多大气候? 莞公主道:“林阁老平日教诲,田莞牢记在心。身为阁主,掌天下万钧之重,自然不能轻涉险地。” 林正枢见莞公主柔顺,不由提高了声量,道:“原来你也知道。” 莞公主道:“好在这金殿虽是中极海神君苦心布置,但一来殿中有两位阁老与诸位大修在此,田莞便入此殿,亦是万安。二来中极海神君设此殿,只求困住诸位,并无杀害之意。而田莞唯有入殿,方能求破殿之术。何况就算田莞失手,殿外我天伦阁大修云集,那也是稳若泰山。” 诸修见莞公主条分缕析,端得是头脑清楚,灵慧之极,心中皆是赞叹。那林正枢不想莞公主如此厉害,却不肯腹输,挣扎着道:“你又怎知中极海神君没有害人之意?这殿中布置,我等身在殿中尚且不知,你在殿外难道就能洞若观火一般。” 这话虽是强辩,倒也不易驳他,诸修更加好奇,皆是屏住了呼吸,看莞公主怎样应对。 莞公主含笑道:“玄武真君慈悲无极,若中极海神君果有害人之意,玄武神光岂能加持?” 恭时越脱口叫道:“说的极是了,那玄武真君向来敬重世尊,难不成却来反天伦阁?嘿嘿,至于玄武真君为何着恼,这可要请教林阁老了。” 诸修皆嚷道:“不错不错,若不是有人行事悖逆,玄武真君怎会如此生气,那个人究竟是谁?” 林正枢平时虽是高高在下,但今日与诸修同困金殿之中,亦是同样束手无策,阁老的威风自然失了大半,此番再被诸修讥讽,竟是回应不得。 若与诸修争吵,便是吵得赢,也是失去了阁老的体面,但若是不肯作声,岂不是又显得怕了诸修? 正作没理会处,黄执中忙道:“莞公主,你果有破殿脱困之策?”一句话平了众议,也算是替林正枢解了围。 恭时越亦道:“阁主既知晓天罗阵法,想来破这倒转乾坤之术亦是易如反掌了。” 莞公主微笑道:“恭道友太瞧得起田莞了,田莞只知此殿倒转乾坤,至于怎样个布置,该用何法破解,还需细探一回方知端详。” 恭时越奇道:“在下与阁主缘吝一面,怎地阁主却认出在下来?” 莞公主道:“诸位道友皆是海外名士,田莞虽是不才,也是略有耳闻,又曾听到秦道友说起诸位道友相貌,田莞这才一一对照,或能猜了个不离十。只因欲破此殿,需得同心协力,单靠田莞一人,只怕是有心无力了。” 恭时越大喜道:“莞公主博闻强记,果然了得,不过秦小友也是个奇才,描述我等相貌,竟是一言便中,两位相得益彰,妙极妙极。” 身边管卜子便道:“阁主,你便说说我是谁,又有怎样的法宝本事?” 田莞揖手道:“管卜子道友乃是玉龙岛诸修的班头,为人急公好义,最有担当。当年修成一宝,名叫万里斩。只因此宝辩灵有术,便是那对手逃去万里,道友一刀劈去,也让对手无所遁逃。” 管卜子哈哈大叫道:“阁主知我,阁主知我。”饶他是金仙大士,也是喜不自禁,在人前显摆起来。 黄执中暗道:“莞公主识人不难,难的是尽知诸修手段神通,看来她虽在阁中潜修,却是胸有天下,此女的抱负手段着实厉害了。” 恭时越这时将管卜子一把推开,嚷道:“去去去,莫碍着公主观殿施法。”又对田莞道:“这机关消息之学在下虽有涉及,奈何也只是一知半解,不知公主先从何处瞧起。” 莞公主道:“玄武真君在北,田莞欲破此殿,需得从北面瞧去,且此殿秘奥,必在北方,除此之外,绝无第二种可能了。” 这道理诸修自然想得明白,诸修中略知机关之术,也早将大殿北面瞧了个通透,但哪里能瞧出玄机来。 这时那位方丈岛的玄机子便道:“阁主,金殿北面在下深瞧了一回,着实瞧不出名堂来。” 田莞微微点头,移步向北,十八岛诸修平时里哪个不是威风八面,如今却将那田莞众星捧月一般围在当中。只因那机关消息之学最是繁难,又对境界修为无益,谁肯在其上多花心思。那真正能包罗万象,学究天下者,可谓是万中无一。 莞公主来到金殿北面,向上观瞧,诸修也循着莞公主的目光瞧去。只见那北殿墙上挂着玄武真君画卷,高有三丈,宽约两丈。却是一名黑衣女子,踏着一团黑云而立,手中掐诀施法,背对众人而立。 传说玄武真君生得美貌,若将相貌画出,就怕难以威慑苍生,更担心浪荡弟子轻亵无行。故而世间玄武真君相貌皆不勾其貌。 玄机子道:“莞公主,这画像我也瞧过了,与别处并无不同,画上真君掐印施诀,所指之处是在画像东南角,因此循着真君手指之处,也瞧了几回,其实并无异处。” 诸修听了这话,皆是赞叹不已,这玄机子也算是心细如发了,奈何还是没有发现异处,又叹那机关消息之学处处古怪离奇,想人之不能想,只知为难人。 莞公主道:“玄机子道友,你可知真君手中印诀有何名目?” 玄机子道:“此为翻江覆海诀,为真君常用法诀之一。他处也是常见的。” 莞公主道:“若真君画像挂于陆地,画这翻江覆海诀也就罢了,如今恰在海底金殿之中,真君画像偏用此诀,岂不是古怪之极?难道那中极海神君盼着翻江覆海不成?” 玄机子面色大变,叫道:“哎呀,我既不曾想到这一层,阁主,此画上的真君掐定翻江覆海诀,究竟有何深意?” 莞公主笑道:“唯请玄机子道友将此画卷起。” 这时林正枢忍不住道:“此言甚是无稽,这金殿四处皆有玄武神光,哪里能靠近墙壁。” 玄机子道:“既是阁主之言,必有道理。”果然走上前去,伸手触那画卷,说来也奇,那画卷之上虽也是青光宛然,却不曾拒人于千里,玄机子轻轻松松,就触到画卷了。 恭时越大喜道:“原来这卷上青光竟与他处不同,若非阁主慧目,我等便是在这殿中困上百年,也是发现不到了。” 诸修皆是大喜,齐声叫道:“阁主灵慧天生,高明之极。”唯有黄执中眉头紧皱,林正枢面色不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45章 山沉海现云雾散 莞公主道:“机关消息瞧来处处玄机,但若是洞窥其因,其实一钱不值。” 恭时越道:“阁主莫要过谦,这青光与玄武神光绝无异处,以我等修为,也瞧不出这青光有异,唯有阁主灵慧无方,依理推断,这才发现此处秘奥。嘿嘿,道术好修,那灵慧仙基却是天生的。” 说到这里,恭时越便向黄林二人瞧去,但黄林二人早就将目光移向他处,怎肯与他对视。 恭时越暗叹道:“莞公主灵慧若此,一瞧便知,更难得是敢于任事,心怀苍生。天伦阁诸老并非不知道他的好处,不过是一点私心难除罢了。难怪天下魔我猖獗,终酿大祸,原来那祸根却在天伦阁之中。” 那莞公主错就错在精明强干,灵慧无双,一旦莞公主真正执掌天伦阁,必然一改旧弊,万象更新。到时天伦诸老如何容身?唯有少主这样荒唐的人物在位,诸阁老方能弄权。 可见纵容少主任性胡为,表面上瞧来是坚守君臣之道,实际上却是天伦诸老的一番险恶用心。恭时越想来此处,虽是寸心焦虑,却是无计可施,只能报以一声叹息了。 玄机子将那画卷卷起,哪知只卷了一寸就叫道:“不好,这画卷沉重之极,在下已是力不能及。” 这时另一修也上前帮忙,但集两大金仙之力,也不过卷起三寸罢了。不想这画卷竟是沉重异常。 林正枢冷笑道:“画卷既然是卷不起,可见破殿秘奥并不在此处了,牵强附会,岂不可笑。” 诸修听他话出讥讽,皆是大怒,平时诸修尊他是天伦阁老,手握生杀大权,着实不敢对他怎样。但在这绝境之中,人人生死未卜,哪里还能顾虑许多。 贺百胜亦冷笑道:“林阁老,破解机关本就千难万难,阁老不来帮忙也就罢了,偏在此摇唇鼓舌,打击士气。难不成阁老与那中极海神君沆瀣一气不成?” 林正枢大喝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教训我?” 贺百胜道:“在下不是教训你,而是警告你,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在下少不得与你拼命。嘿嘿,林阁老纵是大权在握,可惜天地至公,你我皆只有一条性命。” 林正枢怒不可遏,他能担当天伦阁老,亦非侥幸而来,虽说林氏数代辅佐天伦,但林氏弟子无数,他也是千辛万苦,才从林氏大能之中脱颖而出,且在天伦阁中修得无数妙法,原比寻常海外修士强大得多了。 而他自进此殿之后,诸修明嘲暗讽,非止一次,心中早就郁闷之极。正想寻了个借口杀人示威。当下厉喝一声,举掌就向贺百胜遥遥击去。 黄执中见林正枢真个儿动手,竟是呆了。此刻诸修势大,天伦阁唯有二人,自己与林正枢虽比诸修强些,但以二敌十八,那是绝无脏算了。 也就是林正枢平时贡高自慢,养成骄横之气,行事之时,未免冲动了一些,就连元阁老也说他“行动冲动,全无大局”。这八字可谓是的评了。 贺百胜见林正枢果然动手,自然毫不客气,袖中法剑脱手而出,来与林正枢斗法。然而林正枢掌法精妙之极,只一拍,就拍碎法剑青芒,将那法剑一拍两断。 诸修有识得林正枢道术者,脱口叫道:“刀典!” 原来百典之中,以《剑典》为第一,《刀典》其次,《枪典》第三,当初《刀典》现于世间,不知引来多少修士抢夺厮杀,酿出极大的一件祸事来,最后还是天伦阁出手,将那《刀典》收了去。 林正枢既修成《刀典》,等闲手段法宝怎能与他抗衡,他这名天伦阁老,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林正枢这《刀典》似已修至化境,手中并无法宝,却仍能化手为刀,轻松切断一名金仙修士的法宝,此修的修为由此可见一班了。 管卜子见林正枢来势汹汹,贺百胜手中又没了法宝,生怕贺百胜吃亏,急忙祭刀来战。他修成万里斩一口,此刀辩识杀人,最是难缠,只需锁定对手灵识,那对手就算逃出万里去,此刀也能追踪上去,一刀斩杀。 因此管卜子虽在人群之中,那万里斩遥遥斩来,觑准了林正枢的头顶,横直一刀斩下。 林正枢瞧也不瞧,冷笑道:“莹莹之火,也放光华。”随手一掌拍去,那万里斩隔了数丈,也同样被拍个正着,也亏得此刀不是等闲法宝,未被一拍而断。但刀上裂纹已生,林正枢这一拍着实了得了。 诸修见林正枢大袖挥舞,手掌翻飞,飘飘若仙,也不曾动用全力,就轻易将两位金仙修士的法宝打得一断一伤,皆是耸然动容。难怪此修狂傲,果然是有些底气的。 但十八岛诸修向来同气联枝,不动手也就罢了,一旦动起手来,那自然是同进同退,怎会让贺管二人落单。恭时越大喝一声,就将忘时塔祭起,另一修则将金菁珠打将出来。此珠沉落之时,呜呜有声。 黄执中暗叫道:“这两件法宝厉害,林阁老怕要吃亏。”他原该与林阁老共同进退,但若连他也与诸修动手,天伦阁与诸修的裂纹再无补救的可能,天伦阁便与海外诸修形成撕裂之势,从此上下不安,内斗难平。 但若是去阻止林正枢,则必然引来林正枢不满,两大阁老就此失和,亦是后果严重。 正在黄执中左右为难之际,只听莞公主声音一字字传来:“此卷有翻江覆海之威,欲卷此卷,先破法诀。” 殿中本来已是法宝神光并起,诸修嚷成一片,但莞公主的声音一起,殿中立时鸦雀无声,便是金菁珠的疾飞之音也是弱了许多。 恭时越暗叫道:“我等着实孟浪了,可不是让阁主为难。”忙将忘时塔收起,那边修士也收了金菁珠。 再向画卷处瞧去,莞公主亲舒玉手,已将画卷卷起三尺,此卷本来沉重之极,两大金仙亦是卷不起,莞公主以地仙境界,却卷起了三尺之高。 玄机子喜道:“原来欲卷此卷,需要先破翻江覆海法诀。” 莞公主歉然道:“田莞先前也是不知,也是瞧见画卷卷不起,这才依理推断。” 玄机子急忙上前相助,将那画卷卷起一丈来,诸修伸头向画卷后瞧去,胸口怦怦乱跳,难不成那卷后竟有一条出路不成? 然而那卷后却是一墙铜壁,壁上青光大盛,与诸处一般,仍是被玄武神光封得死死,哪里来的出路。 唯见壁上有符文无数,点线纵横,瞧来倒像是匠人画的草图。 玄机子瞧了瞧,猛地抬头去瞧金殿,半晌方道:“瞧来像是这金殿的草图。” 恭时越也瞧了出来,大喜道:“道心无处不慈悲,玄武真君虽降神光,却也留了一条出路,只等有心人罢了。” 玄机子忽又道:“不对,不对,这草图与这金殿相符,但有七处所在,却与金殿大不相同,嗯嗯,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了。这草图若是错的,又何必巴巴地藏在这里?” 莞公主笑道:“若草图有错,那便是对了。” 玄机子大奇道:“怎地草图有错,反倒是对了?” 莞公主道:“此殿按倒转乾坤之法布置,那平日的模样,就是这卷后草图了,唯有触动机关,这金殿方才乾坤倒转,固若金汤。是了,刚才殿门关闭之时,可是有人念动法诀所致?” 玄机子道:“不错,先前我等被一名叫游魂生的水族修士引了进来,此修心中暗诵法诀,我等皆是不知。不知不觉之中,那金殿的机关就被启动,就此被困其中。” 莞公主道:“如今若想脱困,唯有将这金殿依草图复位,方能令玄武神光退散,门户大开。” 玄机子道:“这可就难了,此殿处处有玄武神光笼罩,如何能近身。” 恭时越哈哈笑道:“玄机子,你可不是糊涂了,这画卷又是怎样卷起来的?” 玄机子猛然省悟,也哈哈笑道:“在下果然是糊涂了,这七处变动之处,所罩玄武神光必然有缺,平日里自然是瞧不出,也无法感应,但按图索骥,倒也不难。” 说罢就依草图指点,来到一根铜柱之下,那草图上画的明白,此柱与草图有数尺差距,唯有将这铜柱向南推动三尺三寸,才算符合草图布置。 但瞧那铜柱,却像是长在地面上一般,柱边哪里有轨道可寻,而若无轨道,又如何推得动铜柱? 诸修也过来围着铜柱观瞧,就连林黄二人,也不免心动,暗暗动用灵识,来探这铜柱。 但铜柱四周绝无轨道,已是一目了然,有人试着推动铜柱,真个儿如蜻蜒撼石柱一般,怎能推得动?众修无奈之下,只好向莞公主瞧去,那机关消息之学,实非常人可以测度的。 莞公主快步起来,将那铜柱略瞧了瞧,诸修初时见她秀眉紧皱,心中亦是惶恐,忽见她双眉舒展,心中自然大喜。莞公主的一颦一笑,已然牵动人心。 就见莞公主向下一指,道:“拔云散雾,山沉海现。”口中便念了数道法诀,原来那铜柱四周绘着山川地理图,随着法诀念动,图上山峰沉降,江海呈现。再瞧那铜柱,恰恰立在江河之中,离东面大海只有三尺三寸之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46章 祷天祈地佑苍生 就瞧见那地面之中涌出清水一道,刹那间江海充盈,虽无波涛之状,却也维妙维肖。 ( c 一 ) 恭时越叹道:“这机关也不知怎地就想得出来,端得是鬼斧神工。” 玄机子这时再伸手推去,哪消用力,那铜柱沿着地上江河缓缓向东,移动三尺三寸,终于移进东海之中。 丹丘生抚掌笑道:“我明白了,这殿中铜柱三十六根,各有所属,其中有七根铜柱,代表着苍穹七海。如今铜柱移位,乾坤倒转。非得七柱归位,我等方能逃出生天。” 恭时越点头道:“七海何等辽阔,如今却因一位小子,扰得七海不宁,嘿嘿,上者失德,下界不宁。难怪玄武真君震怒,说起来,我等皆是受了池鱼之灾。” 这话分明又是指向天伦阁了,殿外天伦阁诸修云集,却只给了莞公主两个时辰,时辰一到,天伦阁势必与中极海神君开战,开战容易收手难,到时究竟是怎样的结局,却也是难料了。 那黄执中不经此事,不知天下修士背离天伦阁已久,如今再想像以往那般,御使十八岛诸修相助,那可是与虎谋皮了。原来天伦阁已然孤立至此。 虽然天伦阁中皆是大能修士,但与十八岛万众相比,也只是九牛一毛罢了。黄执中生怕林正枢再与诸修争竟,岂不是误了大事?便道:“其他六根铜柱,想来也是如此移位了。” 他亲自来到北面一根铜柱边,细瞧地上图案,果然是北海地形图,那铜柱离北海亦有三尺三寸。 只是若想令地上图案山沉海现,非得念动口诀不可,黄执中怎肯去求莞公主,心中暗道:“莞公主当真学究天人?那符文定是玄武真君图卷之后墙上所绘,她既能学得会,我岂有学不成的道理。” 又走向玄武真君图卷,细瞧墙上符文,只瞧了一眼,心中便是一颤。 原来那壁上符文乃是四斫文,以斧文为主,刀文枪文为辅,偶尔杂有剑文数字。黄执中身为天伦阁老,四斫文自然不在话下,但莞公主境界何等低微,哪知亦修成四斫文了。 须知九经之中便有《四斫经》,欲修四斫经,非得先修成四斫文不可,那枪文刀文也就罢了,斧文剑文却要天地认可,除非得那大德大贤之士,谁能修成? 黄执中暗叹道:“若论才学灵慧,莞公主实胜琴儿百倍,便是连我,也给他比下去了。” 他当初修这四斫文,不知花了多大的功夫,尤其是剑文一道,更是呕心沥血,这其间更动用黄氏先祖之力,暗暗相助。想不到莞公主小小年纪,竟修成了四斫文了。 他心中既是惭愧,又是气恼,公私两念碰撞不休。若莞公主他日执掌天伦,定然是上下归心,七海升平。但自己这干老臣却该归于何处?若仍是压制莞公主,一来诸修心意难平,二来也着实会误了天下大事,且不谈浩劫生发,光是魔修再次犯界,天伦阁只怕也是指挥不灵了。 好在他毕竟修为不俗,强抑心境之后,将壁上符文记得牢牢,这才走到铜柱边上,口中念诀不已,再往地上一指,果然亦是山沉海现,地上涌上清水一道来。 他也不劳诸修动手,亲手扶柱向前,将铜柱缓缓移位了。 诸修这时也踊跃起来,皆向那壁上去学符文。十八岛修士所学各不相同,但既然修到金仙境界,九经之中,总要学成一项,因此其中不乏修成四斫文者。 片刻之后,六根铜柱齐齐归位,但最后一根铜柱却是符文不灵,诸修面面相觑,只好瞧向莞公主。 莞公主沉吟道:“第七根铜柱指向莽荒海,那莽荒海半在苍穹,半在天外,便是玄武神君也难约束了。此事尚需推敲。” 恭时越道:“怎地移动铜柱,还需莽荒神君应允不可?” 莞公主道:“此殿外有仙界四大真君加持,内有七海神君暗助,这才能令乾坤倒转,否则怎能困住这许多金仙大士?七海之中,六海皆在苍穹之中,自然受那四斫文的法则约束,但莽荒海半在天外,莽荒神君其心难测,若是他心中不肯,四斫文在莽荒海便行不通了。” 丹丘生道:“这可难了,那莽荒神君向来见首不见尾,我等在海上多年,也不曾见其一麟半爪,更加谈不上交情了,似此如何是好?” 莞公主道:“当初世尊设这莽荒海时,是记取天外灵域教训,不肯求全,因此莽荒法则不全,这样一来,世间浊气可尽数流进莽荒海中,一来减轻九渊地宙负担,二来那世间浊气也有个去处,免得人心不宁。那莽荒神君,世尊原是想请仙界一位真龙镇守,最是妥当,但真龙不入污秽之地,世尊亦不肯让真龙为难,这才请九渊大帝出面,邀了九渊一位异兽镇守。” 诸修变色道:“原来那莽荒神君竟是九渊异兽,若非阁主相告,我等皆是不知了。” 黄执中也是吃惊不小,莽荒海为化外之地,天伦阁屡次想请仙界降旨,将此海划进苍穹地域,奈何仙界一直不允,原来却是这个缘故,却不知莞公主从何处得知这个秘辛。 他心中忖道:“莽荒之秘,天伦阁诸修也是一无所知,那莞公主何德何能,竟能了如指掌,莫非是,莫非是。”心中想到一人,刹那间汗流浃背。 恭时越道:“既然莽荒神君为九渊异兽,别说天伦阁,就算是仙界也御使不动他了,这可如何是好?” 莞公主道:“此事唯有求九渊大帝玉成,大帝慈悲无极,必然有求必应。” 恭时越苦笑道:“世人谁不知九渊大帝仁慈之极,悲悯苍生,奈何我等机缘不足,却到哪里去寻他老人家?” 莞公主微微一笑道:“欲求天下事,祷天问苍黄,欲求九渊事,祈地拜地宫。” 恭时越大喜道:“祷天之术,此间修士人人皆修,祈地之术,非莞公主不可。” 原来祷天祈地之术并称于世,但世人闻九渊而色变,又何必去修什么祈地之术,且向天地求恳,或求福,或求财,或问生死,那九渊大帝又能给世人何物?因此世间修士只修祷天之术,实无人去修祈地之术。 世人修祷天之术,那是要得实利好处,若无实利好处,求他作甚?唯有那真正心怀天下者,才会费尽心机,去修祈地之术。只因求那九渊大帝,于自家虽无好处,但一旦有事,必然关系苍生。 忽见贺百胜颤声道:“阁主,你小小年纪,哪知竟是心怀苍生,否则谁肯去修这祈地之术,那对自身可是全无好处,枉费时光罢了。阁主大德大贤,实令百胜惭愧之极,百胜无以为谢,唯深施一礼,替天下人谢过阁主。” 说罢上前深深一揖。 莞公主吓得花容失色,慌忙还礼道:“贺前辈怎可如此。” 恭时越洪声道:“莞公主,你灵慧无双,我道你是天地赐福,也不敬你羡你;你临难不惧,挺身而出,我道你是阁主本分,也不来谢你。唯有修这祈地之术,极是难得,阁主仁德无双,无需再辩,亦请受我一礼。”说罢亦躬身为谢。 这时诸修齐声道:“但请阁主受我等一礼。”十六名修士齐齐向莞公主行礼,那场面甚是壮观,直把黄林二人瞧得目瞪口呆。恍然间己是正元仙子重现凡界一般,遥想当年,也唯有正元仙子,方得到诸修这般尊重推崇。 自己身为天伦阁老,虽也是一呼百应,所到之处,人人恭维,却不知那行礼者心中想得如何。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恭维之人,绝一如十八岛修士这般诚心诚意。 那莞公主自入殿以来,纵受了林正枢许多刁难,亦是面色从容,不卑不亢,此刻却慌了手脚,还了这边礼数,那边又是照应不周,直弄了个手忙脚乱。 林正枢着实瞧不过去,喝道:“够了,够了,还是速速祈地移柱要紧。否则时辰一至,殿外大战必起,莞公主,你可能担得了这责任。” 诸修气得双眼发白,真是不做不错,一做便错。这厮只知在旁边说风凉话,反倒如此正气凛然,世间小人,莫过如此了。 莞公主担心诸修与他又起冲突,反误了大事,便扬声道:“阁老指教的是,那祈地之术,实该速速行来。” 就见莞公主取了清香三束,因无香案,便划地为案,将那香案祭在空中。那三束香亦有讲究,一束在天,拜的是世尊,二束在地,拜得是九渊大帝,第一束遥指莽荒,是请莽荒神君莫生闲气,玉成此事。 本来祈地之术,只拜世尊九渊大帝便可,但莞公主礼数周全,若只拜世尊大帝,岂不是冷落了莽荒神君。若想四斫文法则在莽荒海暂时生效,总要莽荒神君周全不可。 燃香之后,莞公主恭身下拜,口中所念符文自然是四斫文了,念罢之后,莞公主再向世尊三拜,那束香上的香头猛然一逃,迸出火花一道,诸修心中甚喜,知道世尊已然应允了。 不过祷天祈地之术中,世尊最是容易拜的,莞公主求得世尊应允,倒也不奇。 其后莞公主再拜九渊大帝,三拜之后,那香亦是火花四溅,果然也是允了。 黄执中心中艳羡之极,却不甘心,想道:“九渊大帝最是慈悲,我若修这祈地之术,想来亦是如此。” 莞公主再拜莽荒神君,哪知三拜之后,那束香不但不曾迸出香火,反倒是熄灭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47章 三燃三灭却其礼 诸修瞧见祈香熄灭,怎能不惊,恭时越低声道:“阁主,难不成莽荒神君不肯答应?” 莞公主亦是惊讶,摇头道:“按理世尊大帝皆已应允,莽荒神君绝无不应之理。 ( c 一 )田莞才疏学浅,此事究竟有何玄机,亦是不明。” 林正枢悠悠地道:“只怕是莞公主的祈地之术未曾修成罢。” 贺百胜刚才虽被林正枢打碎法剑,犹是不惧他,恼道:“林阁老,天地之事玄奥之极,还请莫开尊口,惹人笑话。” 林正枢冷笑道:“你这厮好生霸道,偏你等能说得,我却说不得?” 黄执中不由暗皱眉头,林正枢身为天伦阁老,却屡次与诸修争辩,着实大份,看来此人虽是谱代之臣,胸襟却是狭小,这也是平时自大惯了,若是他人一味恭敬也就罢了,一旦遇到挑衅,可不就是手足无措,失于应对了。 便在这时,那香忽又燃起,在诸修惊讶声中,那香又再次熄灭,如是者三。 恭时越猛地明白过来,喜道:“是了,那莽荒神君不敢接受阁主礼拜,三燃三灭其香,其实却是在向阁主还礼了。” 林正枢喝道:“岂有此理,莞公主不过是区区地仙境界,莽荒神君却是九渊异兽,修为境界不可测度,二人天差地别,那莽荒神君怎能拜她?” 恭时越嘿嘿笑道:“林阁老,刘儆琴不过是黄口小儿,你等却奉他为主,却不知这其中有何道理?阁主身为天伦之主,世尊后裔,那身份岂是莽荒神君能比得了的?莽荒神君哪怕修为通天,也不过是九渊地宙一小卒罢了。” 林正枢一时语塞,心中更恼,暗忖道:“若等我脱困而出,此间修士哪个能放过。”在那里郁闷不已。 那香三燃三灭之后,莞公主心中亦是疑惑,莫非真如恭时越所言,莽荒神君不敢受礼,这才燃灭其香? 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再度念动四斫符文,向地上一指,只听“哗啦”一声响,地上图案果然是山沉海现,又涌出一股清水来。 恭时越大喜,急忙推动那铜柱,此柱缓缓向前,不费吹灰之力就移动多三尺三寸,终于移到图案中的莽荒海之中。 就在此柱就位的刹那间,金殿猛然一晃,四壁上的玄武神光消失无踪,金殿四门洞开,那海水猛然涌将进来。 诸修大喜之余,又急忙掐动避水诀,以应对涌来的海水,不过那海水只涌到殿口,就向四周散去,并不曾真正涌进殿来。 林正枢喜道:“总算脱困了。”他也顾不得感谢莞公主,抢先一步来到殿外,向殿外瞧去,果然是人影幢幢,天伦阁修士半数在此了。 林正枢在殿中受尽闲气,此刻方才扬眉吐气起来,他立在殿口,对天伦阁诸修下令道:“殿中十八岛修士皆犯大不敬之罪,给我统统拿下来。” 此言一出,顿时惹恼了殿中诸修,诸修纷纷取出法宝来,大喝道:“谁敢上前。” 黄执中见势不妙,急忙纵出金殿,喝道:“林阁老,少主生死未卜,中极海大敌在侧,十八岛修士罪行不明,绝非意气用事之时,还请阁老收回成命。” 若论身份,黄执中原比林正枢略高,但林正枢既下法旨,黄执中也无权废止,唯有林正枢亲口收回成命,方算有效。那天伦阁的法度可是森严之极。 那殿外的天伦阁几位阁老阁将原比黄林二身份略低,此刻见二人意见不一,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顿时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正枢好不容易脱困而出,又见到天伦诸修,正是意气奋发之时,此时不来报仇雪耻,更待何时,因此见黄执中阻拦,心中只有更恼,双目直勾勾地瞧着黄执中,却是一言不发。瞧其态度,刚才那道法旨,他是绝不肯收回了。 黄执中又急又恼,林正枢身为阁老,不以大局为重,却只知意气用事,丢了天伦阁颜面不说,最要紧的是怕会误了大事。 若他不肯收回法旨,当今天下,除了元崇雪之外,那可就是无人压得住他了。元崇雪既是首席阁老,阁主又不曾就位,元阁老是可以代阁主发号施令的。 正在这时,水中暗流涌动,光芒万丈。光芒之中,三修分水而来。这三修虽是相貌不同,却是各具神采。令人一见倾心。黄执中瞧见这三人,不由心中大喜,道:“原来是姬老祖,慕老祖,杨老祖,三位怎地到这里来了?莫非你三人终于舍得家业,前来助我?” 以姬慕杨三老境界声望,早该入海了,且姬慕杨三氏亦在天伦阁有份,正元仙子正位时,亦是屡次下诏。奈何海内不平,三老岂能轻易离开,这才一一婉拒了。 姬老祖含笑道:“其实我三人早就来了多日,只因在天伦阁被人阻住,这才迟迟未能与黄阁老见面。” 黄执中惊道:“三位去了天伦阁,怎地我却不知?” 杨老祖冷笑道:“世尊好见,小子难缠,天伦阁如今可是威风之极,一名小小的门童执事,就将我三人挡在门外,三日不得入内。嘿嘿,天伦阁这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黄执中猛地醒悟过来,道:“杨老祖,你等禀明来意之时,定是说到‘海内’二字了。” 杨老祖道:“我三人本就是海内修士,自内陆而来,不提‘海内’二字,又说什么?” 黄执中道:“杨老祖,你有所不知,如今天伦阁因事务繁忙,这才改了规矩,事涉仙界那是第一急务,事涉魔修那是第二等,事涉七海为第三等,幽冥海内之事,则要略略推后了。或因那迎客的执事见三位是海内而来,这才不及接待了。” 杨老祖惊道:“这是谁定的规矩?人族为万灵之主,亦是天伦阁的根基,天伦阁不理凡界之事,只将那仙界供奉得高高在上,可不是本末倒置?” 原来姬慕杨三老急急而来,却被天伦阁执事拒于门外三日,三老心中怎能不气?那姬老祖胸襟广阔,倒也罢了,慕老祖亦可隐忍,杨老祖却是片刻忍耐不得了,此番公然对天伦阁发难,也是理所当然。 黄执中知道三老亦是世家渊源,与其他修士不同,心中虽是着恼,亦含笑道:“三老,此事一言难尽,容日后再议。他日三老若来天伦阁,只需道出在下的名姓便可,想来绝无人阻拦了。” 姬老祖道:“黄阁老,这些小事倒不用放在心上,只因我三人为一桩急事而来,还请黄阁老及时处置,以拯苍生。” 黄执中惊道:“怎地就涉及苍生?” 姬老祖道:“有魔我遣下魔使来惑乱天下,虽被我等暂时镇压,但魔使布局在先,诱东海神君借腹产蛟,那魔蛟玄承无双,一日间境界修为增进无数,如今已过三日,只怕已是金仙境界了。” 黄执中失色叫道:“如此大事,天伦阁怎会不知?”他举目向天伦阁诸多阁老阁将楼主瞧去,神情甚是恼怒。 杨老祖道:“四方消息怎能不进天伦阁?想来是那消息之中带了‘海内’二字,这才难达天听。黄阁老自然是不知道了。” 黄执中神色大为讪讪,只因天伦阁这些新规,他原也是首倡者之一,原以为凡界之事琐碎,又无关大局,每日陈事没有万条,也有数千,牵涉天伦阁诸修精力甚多,这才改了旧制,哪知魔使偏在海内现身。天伦阁本就是律法森严,人事庞杂,如今再有这新规,凡界之事自然是难以上达了。 姬老祖道:“魔蛟已现世三日,此为十万火急之事,虽有神龟代为镇守,亦怕夜长梦多,还请诸位阁老速下法旨,先斩了这魔蛟再说。” 黄执中忙道:“既是姬老祖这样说来,天伦阁怎能不依。”说到这里,就向林正枢瞧去。 林正枢无奈,他虽是任性,却也知魔蛟之事非同小可,而姬老祖的面子也不能不给。只好对诸修道:“今日且理会少主魔蛟之事,其他事宜,容后再议。” 黄执中上前拉着姬老祖的手,神情亲热,道:“姬老祖,你来了便好,如今少主被困,魔蛟诞生,千头万縮,这些个急务却该从哪里做起。” 如今元崇雪不在,林正枢又不是正经能做事的,其他阁老阁将唯他马首是瞻,偏偏心中又乱了方寸,这才向姬老祖问计。 姬老祖道:“此事老朽略知一二,以老朽之见,此二事实为一桩事。少主与秦忘舒道友同时被困天罗阵中,而欲斩魔蛟,亦需秦忘舒相助。只因那法罗宝帐,唯他可解。以老朽之见,还需立时与中极海神君达成合议,方能从容行事。” 林正枢道:“原也不肯与中极海神君为敌,但中极海神君因细故记仇,不肯放手,却该如之奈何?” 姬老祖皱眉道:“细故?林阁老,少主之事,恐非细故二字可以当得的。” 黄执中生怕林正枢节外生枝,若再惹恼了姬老祖,那天伦阁真成了孤家寡人了,虽然以天伦阁的实力,斗败中极海神君不难,但这场战事,委实没有必要打下去了。 忽听慕老祖道:“在下与中极海神君原有一些渊源,黄阁老既有和意,在下不才,愿代为说项。” 慕老祖话音刚落,诸修忽地觉得海中有无数暗流涌来,四周海水蓦地光芒大盛,无数水族各持法宝将金殿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洪声道:“慕老祖,今日不讲交情,只管厮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48章 魔蛟化龙七海危 诸修循声瞧去,只见那万千水族之中,推出一架龙床,床上着一名胖大修士,头戴玄武冠,身穿陼黄袍,袍上绘就龟龙图案。正是中极海神君 龙床边有十六名水族修士持立,各持金瓜银锤在手,又有八条飞龙围绕四周,端得是气像威严。 慕老祖揖手道:“神君别来无恙。” 中极海神君摆手道:“慕老祖,你若念往日交情,今日一个字也不要说。若不依你,坏了友道,若是依了你,坏了我为人父道。” 慕老祖叹道:“三公主之事着实令人叹息,只是死者已矣,道友既如此说,在下便不说话了。”说毕此言,果然闭口不言。 黄执中不由大急,若慕老祖置身事外,此事如何了结?难不成只有与中极海神君动手一途? 向四周瞧去,那中极海水族声势浩大,纵无亿数,也是千万,如今天伦阁得罪了十八岛修士,战事一起,十八岛修士必然作壁上观,天伦阁纵有实力,也难免有所损伤了。 正在那里发愁,忽见中极海神君低头不语,半晌也不曾说话,更不曾发号施令,催动部众上前厮杀。黄执中觉得古怪,急忙四下一瞧,只见那慕老祖虽不说话,手中却掐了一道法诀,只可惜等到黄执中留意之时,慕老祖手中法诀已然收起了。 黄执中这才明白,慕老祖虽不曾开口,却以法诀示意,试图说服中极海神君,只可惜慕老祖究竟施了个怎样的法诀,刚才竟是错过了。 他忍不住向其中一位阁老传讯,探问慕老祖所施法诀,那阁老沉默了半晌,道:“黄阁老,那法诀甚是古怪,在下也是观之不明,或是与中极海神君事先约定,旁人怎能知晓。” 中极海神君沉默半晌,长叹道:“罢了,罢了,我家三公主一条性命,怎抵得过苍生。慕老祖,今日冲着金面,就此罢战,若是天伦阁仍是行事不公,莫怪我翻脸无情。” 慕老祖默默无言,天伦阁之事,怎能轮得到他来做主,中极海神君这话,真不知怎样答他了。 就见中极海神君将大手一摆,众多水族齐齐向后,迅速潜向四方,片刻之间,竟是散得干干净净了,诸修见中极海水族调动有序,皆是吃惊不小。须知水族数量极多,层层叠叠压在一处,便是散去,也需不少的时间。哪知水极海水族说散就散,端得是其来如风,其散如云。且不谈中极海水族有多大修为境界,单是从这调度有序上瞧来,一旦开战,天伦阁的前景未必乐观了。 姬老祖瞧见此景,甚是感慨,当年正元仙子正位之位,可谓七海升平,仙修之士与水族相安无事,那水族纵是势力滔天,对天伦阁亦是附首称臣,哪知才过了几年,双方竟是势同水火,天伦阁更是威望不存。 上者失德,下者无法,今日之事,岂能无因。看来这天伦阁势必要整顿一番了。 等那诸多水族散尽,中极海神君亦遣去侍从,只留着八条飞龙在侧,黄执中想着手中还有一条飞龙为质,忙从袖中请出那条飞龙来,此龙向黄执中微微颌首,以谢不杀之恩。 林正枢纵是意气用事,也知此事当不得耍,亦将所擒飞龙放走。 中极海神君道:“魔蛟不死,七海难靖,慕老祖,这等热闹,在下也要去瞧一瞧。” 慕老祖含笑道:“说不定亦有借重之处,神君既肯同去,在下欢喜之极。” 这时莞公主亦从金殿之中缓步而出,中极海神君见了,慌忙上前见礼,道:“不想阁主在此,在下设此金殿,只是与诸位戏耍,哪知困住了阁主,还盼阁主莫往心里去。” 恭时越笑道:“神君,你那金殿虽好,可惜却困不住阁主。实不相瞒,这金殿却是被阁主破了。” 中极海神君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世尊后裔,惊才绝艳,那小子与阁主相比,便是与你提鞋也是不配了。” 这话说得恭时越大笑道:“神君此言,最合我心。” 十八岛诸修与中极海神君原无交情,如今因着刘儆琴一人,却也是同仇敌忾,惺惺相惜起来,唯有天伦阁一众修士,见中极海神君言语间辱及少主,虽有那愤愤不平的,但大多都是低头叹息,面带愧色。可见对少主的恶行,天伦诸修并非不知,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那中极海神君亲下龙床,伴着莞公主前行,按理黄林二老自当登先,但在这中极海地域,强宾难以压主,只好让中极海一先。但瞧着中极海神君目中只有莞公主一人,黄林二人瞧得好不郁闷。 前方有飞龙分开水路,诸修一路无碍,很快来到一处所在,诸修瞧见这里的地势,皆暗道:“莞公主果然才学通天。” 原来这处所在东有地火喷涌,西有万丈高峰,南方海底,草木森森,北方水中暗藏矿山一座,山中金光闪闪。竟是海中难得的五行皆备之地。 诸修心中暗道:“非得如此地势,方能摆下天罗阵法来,挡住中极海千万大军。” 此刻阵外水族早就散去,却见那偌大地域之中,只有孤零零二人对坐,其中一人正是秦忘舒了,另一名修士麻衣布鞋,禅修打扮,想来就是金轮法师了。 诸修知道此地虽不见阵法,但若是是贸然前去,必然陷于阵法之中,那天罗阵法号称天下第一,岂是好相与的。 黄执中上前道:“金轮法师,还请收了阵法,如今我天伦阁已与中极海化干戈为玉帛,不必刀兵相见了。” 金轮法师合什道:“如此最好。只是本禅子只知守阵,不知撤阵,还请阁主收了此阵法才是。” 黄执中听把他莞公主为阁主,虽在意料之中,心中亦是恼怒。“阁主”二字,十八岛修士不知高低,胡乱叫唤也就罢了,怎地金轮法师亦不知规矩? 只是聆佛楼在天伦阁地位特殊,聆佛楼主虽归天伦阁管辖,但楼主轮替,却是禅修内务。否则前任楼主三清法师去了,黄执中怎能不知? 黄执中忍着气,对莞公主道:“还请公主施法撤阵。” 莞公主微微一笑,道:“这阵法却是撤不得的。” 黄执中皱眉道:“怎地撤不得?中极海神君已与天伦阁讲和,岂能再动刀兵?” 莞公主道:“若无此阵,恐怕斩不得魔蛟。” 黄执中不由笑道:“公主未免多虑了,那魔蛟有何手段,放着诸修在此,法宝无数,还怕斩不得此蛟?要这天罗阵法何用?” 莞公主道:“阁老想来,魔蛟之所以被困,是因为法罗宝帐之故,若不将其放出宝帐,如此斩得?若放出宝帐,魔蛟万一借此时机逃之夭夭,岂不是天大的祸事,唯有将魔蛟推进阵中,方才万无一失。” 黄执中暗道:“此议虽好,但如此一来,这魔蛟岂不是只有你才能斩得了?这桩天大的功劳,又岂能落在你头上?” 然而这话却说不出口,便道:“不知神龟何在,还需见了魔蛟,再作道理。” 黄执中话音未落,就见神龟摇头摆尾,蓦地现身,口中道:“魔蛟来了,来了。” 诸修皆是大奇,中极海大乱之时,这神龟却不知潜在那里,但用着他时,这神龟却是说来便来。前辈大修,果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黄执中上前揖手道:“前辈,这魔蛟再强,也翻不出前辈掌心,前辈何不就此出手,斩了此蛟,也解了七海之危。” 姬老祖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原来魔蛟之事,黄执中早就知道,这么说来,自己三人赴天伦阁禀事,黄执中亦是知晓了。为何黄执中却推说不知? 姬老祖略略一想,以他的阅历灵慧,怎能想不通,看来天伦阁对自己与慕杨二老早生忌惮之心,之所以拒而不见,实是不想三老深涉其中了。 需知海内三老亦是世家传承,于天伦阁本有份列,说来亦是黄执中等人潜在的对手了,这也难怪黄执中处处提防。 虽明此中玄机,却也不便开口挑破,唯在心中叹息一声。 这时神龟道:“此蛟尚不值得老龟出手。”只此一言,再无其他,黄执中也是不敢再提了。 这边林正杰出跃跃欲试,心中已存了斩蛟之念,若他能斩杀此蛟,他日后人说起,岂不是增光添彩之事。他急忙上前向龟背上的帐中瞧去。不瞧则罢,瞧清了帐中魔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那魔蛟已长成两丈大小,全身青甲鳞鳞,更惊人的是,那甲上鳞上闪动着龙诀符文无数。看来此蛟不但已修成金仙境界,且有化龙之兆了。 海龟化龙,不过算得三趾龟龙而已,海蛟原就是龙族近亲,一旦化龙,便是五趾皆备,那可是真龙了。 若这魔蛟果然化为真龙,试问天下修士虽众,谁能斩得? 林正枢脱口叫道:“糟糕,此蛟境界大成,怕是斩不得了。” 神龟道:“境界大成,妙极,妙极。” 诸修听到这话,皆是苦笑摇头,魔蛟境界大成,岂是好事?这神龟莫非是老糊涂了。 虽见魔蛟突破金仙境界,林正枢亦不退后,叫道:“还请神龟前辈放出魔蛟,容我斩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49章 此刀只应仙界有 神龟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魔蛟被锁在法罗宝帐之中,除了秦小友之外,他人难以放出,你与其求我,不如去求秦小友。 ” 林正枢不由面露为难之色,他与秦忘舒并不相识,唯知此修与莞公主渊源颇深,想来此修又如何肯将这功劳白白奉送?便道:“神龟前辈法力通天,如何解不开那法罗宝帐。” 神龟道:“我便是能解得开,此宝乃是有主之物,我又怎能越俎代庖?” 林正枢又道:“法罗宝帐乃是东海神君之宝,东海神君何在?” 恭时越忍不住道:“林阁老,魔使借腹产子,那东海神君就算是魔蛟的母亲了,你逼母杀子,有伤天伦,天伦不存,天伦阁有何面目立世。” 林正枢无奈,只好转向秦忘舒道:“秦道友,魔蛟不死,七海不宁,还盼道友解开法罗宝帐,容我斩之。” 不想秦忘舒却摇头道:“阁老,不是我信不过你,实因魔蛟玄承无双,修为一日千里,我若放开法罗宝帐,那魔蛟必定逃之夭夭。这天大的干系,我可担当不起。” 林正枢暗道:“这人果然与莞公主是一路,只想将魔蛟困进天罗阵法之中,那魔蛟若入了阵法,我岂能斩杀?说来说去,是想成全莞公主了。” 但转念想来,若那莞公主暗动手脚,岂能瞒得过在场诸修?若莞公主刻意维护魔蛟,正好落了口实,就治她一个与魔使勾结之罪,反倒是两全其美。当下暗中传讯道:“天伦阁诸位,需得打点精神,若有人暗动手脚,相助魔蛟,需得立时报我。” 天伦诸修暗暗接了法旨,齐齐点头。原来林正枢虽是自负刀典无双,但阵法却是他的弱项,好在天伦诸修各有所长,精通阵法者亦是不少。有这许多人替林正枢瞧着,也不怕莞公主弄鬼。 林正枢这才道:“秦道友,便依着你,将魔蛟推进天罗阵法之中。” 那神龟果然缓缓步入天罗阵法,本来秦忘舒与金龙法师身周并无异样,但在神龟接近二人百丈之时,空中忽有数道符文凭空出现,随着神龟一步步走过去,那符文越现越多,到最后竟是千万道符文同时出现。 诸修不乏精通阵法者,瞧出那符文暗藏玄机无数,皆是啧啧称奇,天罗阵法号称天下第一阵法,那沉迷于阵法者,皆将此阵视为平生目标,奈何这阵法虽有流传,却是有缘者少。便是有缘者,穷尽一生精力,也只能略窥此阵玄机,那真正精通此阵者,可谓万中无一。 想那莞公主才多大年纪,不想既擅机关消息之学,又擅天罗阵法,这仙基灵慧委实令人艳羡。更有人想到,莞公主既是世尊后裔,自然擅长紫罗心法,说不定她一身修为,全因紫罗心法而来。瞧那刘儆琴,虽是荒诞不稽,其修为亦同样超出常人。紫罗心法天下第一,又岂是浪得虚名。 诸修暗中称羡紫罗心法并非无因,只因当初世尊有言,欲修大罗金仙境界,非得修成三经九典不可,九典好修,三经难得。世尊后裔天生便能修成紫罗心法,可不是比别人快了一大步?只是这际遇却是比不过的。 就因着神龟入阵,引来诸修许多遐思。需知在场诸修,十八岛修士皆是金仙大士,差别只在小境界罢了,天伦阁八老八将,也早就修成金仙境界,但放眼整个凡界仙修界,那修成大罗金仙者,也就是三皇五帝,儒墨二圣罢了。 欲修大罗,先修三经,只可惜得修三经者又有几人。诸修既达金仙境界,自然心向大罗,至此如何不感慨万千。 而瞧着神龟入阵,秦忘舒亦是心思起浮,他暗忖道:“神龟此来,只为成全莞公主,为何却让别人来斩魔蛟?若真让林正枢斩了去,可不是白来一趟?” 忽又想起,刚才林正枢担心魔蛟境界大成,难以斩杀,那神龟却道了两个“妙极”,此中态度,足堪玩味。那魔蛟境界越高,越难斩杀,神龟口称妙极,又是何因? 若是连林正枢也斩不得,莞公主境界低微,岂非更加无能为力?那神龟究竟打得是怎样的算盘? 若说神龟是想暗中施展手脚,以助莞公主。一旦被人瞧破,不光神龟令名威望受损,对莞公主亦是绝无好处了。想来神龟绝不会如此了。 因此秦忘舒思来想去,也推测不出神龟的心思。 但神龟既然携魔蛟入阵,秦忘舒也是势成骑虎,只好放出魔蛟,令林正枢斩杀了。 这时金轮法师取一面阵旗在手,合什道:“秦小友,神龟前辈既已入阵,本禅子可要运转天罗阵法了。” 秦忘舒暗叹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瞧一步了,若魔蛟果然被人斩了去,那也是天意如此。”便缓缓点头道:“请法师运转阵法。” 金轮法师这才将阵旗轻摇,口中念念有词,忽地将阵旗一指,口中道:“疾!”就见空中无数符文散之于诸处,瞧来纷繁不定,却是井然有序。 片刻间,东面地火,西面高峰,南方草原,北方矿藏围成的地域之中,生出丝丝缕缕的细线无数,彼此交织成网,疏密有致。而网中的海水刹那间消失无踪,整座阵法滴水不见。 诸修瞧见这等奇景,皆是称赞不已。忽见天伦阁中一位阁老泪流满面,向那阵法方向便拜。身边一名阁将不由奇道:“阁老何故如此?” 那天伦阁老叹道:“你不修阵法,怎能明白我的心思?不想我此生竟能瞧见天罗阵法重现眼前,在下虽修不成天罗,但能瞧见此阵重现,朝闻道,夕死可矣。” 那阁将不免点头,他虽不修阵法,却也约略明白此老的感受。好比那制器者,自当以炼出神兵为终身目标,修那火系神通者,若见凤火,太一,又怎能不顶礼膜拜?此中心意,或许相同。 莞公主听到这话,含笑揖手道:“阁老既有此好,田莞不才,他日有暇,自当与阁老参详。” 那阁老喜之不禁,急忙揖手道:“多谢阁主成全。” 林正枢听到这阁老口称莞公主为“阁主”,心中大恼,那莞公主公然收买人心,是可忍孰不可忍,只以一套阵法,就逛去一名阁老,这交易也忒便宜了些。 只是阁主与阁老谈玄论道,本就是顺理成章,这几年来,天伦诸修不肯接近莞公主,原是元崇雪暗中授意罢了。天伦诸修不敢得罪元阁老,只好对莞公主近而远之,但若是阁中修士大胆与莞公主亲近,他人也是公然发作不得。 林正枢暗道:“天伦阁千百年基业,如今却是风雨飘摇,内有莞公主揽众夺位之忧,外有十八岛修士逼宫之虞。是了,姬慕杨三人借斩魔蛟名头而来,岂有好意,必有入阁之心。且看我林正枢力挽狂澜,先斩魔蛟,其后整顿内务,重现天伦声威。” 便对秦忘舒大喝道:“阵法已成,你迟迟不放魔蛟出帐,意欲何为?” 秦忘舒心中气恼,暗道:“这阁老竟是个不近人情的。” 他冷笑道:“在下只是担心阁老防备不周,被那魔蛟伤了,可惜一番好意,奈何明月照沟渠。” 手中掐起法罗宝帐法诀,心中亦默诵不已,那法罗宝帐忽然无风自动,缓缓掀起一角来。 帐中魔蛟不知挣扎了几回,但无论他怎样施法,在这宝帐的法则苍围之中也是无可奈何,因此只好静卧帐中,此刻虽瞧见宝帐掀起一角来,魔蛟仍不敢大动,刚才吃的苦头不少,怎能再覆前辄? 林正枢瞧见宝帐掀起,魔蛟不动,不免正中下怀,口中喝道:“魔蛟休得猖狂,吃我一刀。” 左掌早就竖起,只将那手掌微微一晃,掌中立时青光大盛。瞧在众人眼中,哪里还是一只手掌,分明是一柄千锤百炼的半尺法刀了。 此刀虽未向前,但刀意森森,逼人不敢凝目,诸修虽不耻林正枢的为人,但林正枢此式,却是集刀典之大成,此刀所向,端得是沛莫能御。 便是秦忘舒山居中的刀灵,也是瞧得目中发直,低声道:“这人化手为刀,刀意无穷,此式杀气之强,竟似强过了我。” 秦忘舒听到这话,微微点头,暗暗传音道:“瞧这林阁老所修之术,定是百典中最强三典之一的《刀典》了,刀灵,想不想修此成典?” 刀灵心中狂喜,道:“若能修成此典,刀灵百死无悔。” 秦忘舒暗道:“刀典藏于天伦阁中,除非莞儿真正入主天伦阁,否则你我便与这刀典无缘,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助莞儿一臂之力。” 刀灵道:“只恨无从助起。主人但有所令,无有不从。” 就在主侍二人心神沟通之际,那林正枢掌中刀光无声无息,就向帐中魔蛟斩去。那手掌不动则罢,稍稍一动,好似飞龙在天,那刀光划过天际,好不惊艳夺目,令人心旌动摇不止。 便是林正枢的宿世仇家,见到这刀式之盛,也不免浑然忘我,正所谓此刀唯有仙界有,人界哪有几回闻。 但刀典越是强大无匹,秦忘舒越是心中战栗,难不成此番竟让林正枢得手,斩杀了魔蛟不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50章 三非三不玄机藏 那刀光侵入蛟鳞,鳞甲应声而裂,魔蛟身上黑光一扫而空。 诸修瞧在眼中,心中就是一窒。虽不愿魔蛟被林正枢所斩,成全此修威名,但刀典神光的确是无坚不催,天伦阁心法果然天下无双。 那魔蛟大吼一声,蛟身猛然一縮,那刀光立时停顿,林正枢面色涨得通红,右手在左手上一拍,所施妙术正是玄字真言。 诸修心中暗道:“便是仅以这两式瞧来,此修已然修成一经一典,天伦阁老绝非浪得虚名了。” 然而虽得玄字真言加持,那刀光也只是略进一分罢了,与此同时,魔蛟身上黑气弥漫,刀光已然黯淡之极。 林正枢这一刀,裂蛟甲七片,共斩进一寸三分。 林正枢犹不肯罢休,仍在那里僵持不下,忽见那魔蛟自帐中腾空而起,就向林正枢扑来,蛟爪之下青光宛然,诸修齐声惊呼道:“青毫神光。 原来这魔蛟在这三日之中,不光冲玄至金仙界,亦修成青毫神光,进境之速,令人瞠目结舌。 林正枢自然知道青毫神光的厉害,此光是仙修之士的最大克星,任你境界深厚,手段无穷,也是难以抵御。没奈何,那林正枢只好急步后退。 但魔蛟动作更快,第二道青光已横在林正枢面前,眼瞧着林正枢就要被青光所罩。 幸好就在这时,金轮法师手中阵旗一摆,一人一蛟身形立时分开,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虽相隔不足数丈,但在天罗阵法之中,却等同于千里万里了。 黄执中暗道:“幸好有这天罗阵法,否则林阁老实有性命之忧。” 刚才林正枢斩蛟之时,黄执中全神贯注,金轮法师实不曾做过手脚,看来猜测莞公主利用阵法阻止林正枢斩蛟,不过是妄想罢了。但林正枢的性命,却的的确确是阵法所救。 林正枢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向金轮法师揖手道:“多谢法师相助。” 金轮法师含笑回礼,道:“阁老,刀典神通无坚不催,为何却斩不下去?” 林正枢叹道:“刀光入甲一寸时,便陷入至柔至虚之处,纵有玄字真言加持,也只能再斩三分。这魔蛟不知修了怎样的神通,着实斩他不得。” 金轮法师皱眉道:“至柔至虚之境?莫非是性灵虚实变化之法?听来却又不像了。” 林正枢道:“绝非性灵虚实变化之法,这一点确定无疑。”说到这里,就向神龟瞧去。那魔蛟的神通,自然瞒不过这只神龟老祖了。 神龟道:“世尊魔我,原是一体。世尊当年修风月之体,其成就举世无双,魔我反其道而行之,是为逆风月之体。风月之体,至刚至强,逆风月之体,至柔至虚,好比抽刀断水,岂不是白费功夫。” 金轮法师眉头皱得更紧,道:“既是逆风月之体,又该如何斩杀?” 神龟道:“以我瞧来,若斩魔蛟,实有三非三不之说。” 金轮法师长身合什,道:“感闻三非三不之说。” 神龟道:“非至仁不能斩,非至德不能斩,非至坚不能斩。三非三不,仁德当年,坚在其后。” 金轮法师道:“前辈此言,高深莫测,还盼详解一二。” 神龟笑道:“我此言已涉天机,魔我恨我入骨,魔我便是世尊,世尊便是魔我,老朽当年有负世尊,今日岂能再负魔我?” 黄执中暗道:“此老言语闪烁,故弄玄虚,不过是想成全莞公主罢了,我天伦大能无法,法宝多有,还怕斩不得魔蛟?” 向天伦诸修瞧去,很快就注目一人,恰在此时,那林正枢也瞧向此人,二位阁老目光相触,便是一笑。此刻二阁老心意相通,斩杀魔蛟这项功劳,怎样也要留在天伦阁中。 那被二老瞧中之人,乃是天伦八将之一,此修名叫渡劫真人,修成三十六枚渡劫金针。但遇强横对手,以金针认穴,锁住周身灵脉,再一刀斩去,百发百中。 正因此修金针妙术无穷,天伦阁但遇着那修成强横肉身功法的魔修异兽,总要遣此人行刑。如今死在此人金针之下者,计有八十七人。 那渡劫真人本就跃跃欲试,既见林正枢刀典亦不奏功,又见二位阁老目光扫来,自是当仁不让,出班道:“在下不才,愿斩此蛟。” 若在平时,天伦阁将亦是地位崇高,谁人不敬,但此战因少主失德,林阁老失言。十八岛修士与天伦阁裂纹已生,恭时越当即道:“天下的好事,难不成尽归于天伦阁不成,斩蛟大事,岂容你等一试再试。” 渡劫真人冷笑道:“你有何德何能,可斩此蛟?” 恭时越原本无意斩蛟,且他瞧那魔蛟法术通玄,深知自己绝难成功,但复又想来,自己若不能上前一试,怎知魔蛟虚实?林正枢刀典失手,必有明悟,这才选中渡劫真人。不如自己上前搅局,或有一二体悟,也可授于他人。 想到这里,恭时越哈哈大笑道:“在下平生只杀魔修,不伤无辜,可谓有仁;今日斩蛟,心中只为苍生,却无一毫私念,此谓有德;又有利剑一口,淬炼百年,吸日月之精华,斩百魔而凝杀气,可谓有坚。在下既是仁德坚三者兼备,怎能斩不得此蛟。” 渡劫真人道:“好一张利口,你既要斩蛟,我如何拦你?且看道友手段。” 恭时越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对神龟道:“前辈,恭时越今日厚着脸皮,也来卖弄,还盼前辈莫要耻笑。” 神龟微微点头,道:“好,好,好。”自然是不置可否。 恭时越来到阵法之前,袖中取出一口利剑来,此剑冷气森森,好似秋水横波,端得是佳器一件,更难得的是此剑曾斩百名魔修,剑光杀气充盈。此刻恭时越心中既生杀心,那法剑不动而鸣,声势亦是不弱了。 但神龟瞧见恭时越手中法剑,却摇了摇头。 秦忘舒是最细心不过的,瞧见神龟摇头,心中忖道:“恭前辈修为不及林阁老,但神龟并不曾阻止,可见神龟原对恭前辈略具信心,但瞧见恭前辈手中法剑,反倒失望。由此瞧来,斩魔蛟之秘,竟与修为无涉。神龟先前那两个‘妙极’,似乎已现端倪了。” 他本来见到魔蛟法术通玄,林正枢的刀典也斩蛟不得,心中大是焦急,莞公主纵有斩龙刀在手,也未必就强过刀典神光了,若刀典神光也无法奏功,莞公主修为更弱,又岂能得手? 但听了三非三不之说,秦忘舒已是略有明悟,既然斩杀还魔蛟与修为无涉,莞公主可就大有机会了。只是这其中仍有关键所在,秦忘舒尚难明悟。 恭时越在阵前将所欲试之法深想了一遍,这才大叫道:“法师助我。”一步跨进阵法之中。 那魔蛟见阵中来了,立时上前一扑,爪上青光沛莫能御。幸好金轮法师急急运转阵法,就将人蛟分开,那阵法连转三回,就将恭时越悄无声息,移到魔蛟背后去了。 诸修心中暗赞道:“这天罗阵法果然妙极。” 恭时越早就准备停当,瞧见那魔蛟现于身前,目力未曾转将过来,而魔蛟灵识受阵法约束,也是施展不得,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 恭时越既然金仙之士,岂无灵慧,动手之时,暗中祷天求运,心中念道:“时越今日斩蛟,不为名利,实为苍生,只盼天地助我,以剪除此魔。” 心中念罢,手中法剑血光冲天,恭时越心中大喜,一剑斩去,正中魔蛟后背,只听得山崩地裂一声响,魔蛟背甲已被斩裂,那剑直直切了下去,至三寸而止。 但三寸之后,法剑却怎样也斩不下去了,而法剑所触之处,果然至柔至虚,又像是被丝罗包裹住一般,任你有惊天之力,也是施展不得,这是以至柔而破至刚,恭时越已知无能为力了。 但他前来斩蛟,只是想为后者铺路,虽是斩之不下,却不肯放手。当下口中吟诵,手指掐诀,心中默想,竟在一刹那间,施展三项法诀来。 三诀同施,却又各不相同,此为一心三用,若是未曾修成分体炼魂之术,那是绝对无法施展的。秦忘舒瞧见恭时越手段,心中一动,暗道:“难道恭道友与顾氏有关?” 只可惜恭时越虽是三诀同施,那法剑仍然是停止不前,反被魔蛟转身震开法剑,探爪向恭时越袭来。 金轮法师见恭时越无法成功,只好挥动阵旗,将恭时越移到阵法他处,魔蛟连受两击,虽只是轻微伤痛,难以伤筋动骨,却也是暴跳如雷,就在阵中狂窜起来。 金轮法师也不着急,将那阵法连番变化,任魔蛟如何肆虐,若想逃出这阵法,那可是休想了。 恭时越暗叫惭愧,怏怏出了天罗阵法,迎面遇着渡劫真人,此修鼻中冷笑一声,道:“恭道友,此刻在下可否上前?” 恭时越口上却不饶人,道:“道友瞧见在下失手,心中何必欢喜?道友心中既存私念,大违三非三不之道,恭某实替道友担心。” 渡劫真人道:“且瞧我斩杀此蛟,再来与你理会。”飘身来到阵前,向神龟一揖,便入了阵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51章 不可告人事二三 见渡劫真人入阵,金轮法师急忙转动阵法,先将渡劫真人护住,站稳脚跟再说,其后方能根据魔蛟所在,调动双方位置,令渡劫真人处于不败之地。 c 一 然而此番运转阵法,金轮法师却有尾大不掉之感,他心中一凛。忙向阵中瞧去,只见魔蛟已不在原位,而是稍稍偏离了几尺的距离。 以天罗阵法之强,修士一旦被困阵中,几乎就是动弹不得,哪怕前行后退数尺,也是绝无可能。因此魔蛟此次移位,无疑是个严重的警告,那就是说,魔蛟已开始修行天罗阵法,并且略有小成了。 世尊魔蛟既为一体,魔蛟玄承之中自然亦有天罗阵法,只因魔蛟一心冲玄提升境界,修行护体之法,这才无暇钻研天罗阵法之妙。但如今魔蛟在阵中连番吃亏,魔蛟自然将修行天罗阵法视为第一要务了。 金轮法师虽是心境极坚,见魔蛟这么快就适应天罗阵法,亦难免心波难平,暗叹道:“魔蛟果然厉害,我修这阵法数十年,却未必能比得过魔蛟一日之功。” 好在修行阵法比不得修行杀伐神通,以魔蛟的玄承,诸般杀伐神通一学便会,一会便精,但阵法运转却需要经验积累,照本宣科自然无功。 然而就算如此,以魔蛟无上灵慧,熟悉天罗阵法也比常人快得多了,或许只需一日功夫,就可将这阵法运转纯熟,那时这天罗阵法可就困不住魔蛟了。 金轮法师既知时间紧迫,急忙对渡劫真道:“真人速行杀伐之道,不可迟误。”阵旗急急挥动,魔蛟顿时神色茫然,这阵法的新变化,自然又将他难住了。 渡劫真人慌忙道:“在下省得,这就施针用法。”瞧见那魔蛟近在身前,却对自己浑然不觉,渡劫真人其将十二枚金针祭起,那金针无声无息,就向魔蛟激射而去。 那渡劫真人的认穴之术,可谓海外无双,十二枚金针一根不差,没进魔蛟体内。 金针入体立时封住灵脉,但魔蛟除了觉得真玄一窒之外,并无其他反应。而既是灵脉被封,魔蛟行动之际,自然更为凝滞,便是全神戒备,其后二十四枚金针也是无从闪避了。 以渡劫真人的经验而论,只需有一枚金针入体,对手的命运几乎就无法更改了。 然而就在渡劫真人再祭金针十二,打出第二波金针时,神情忽地一僵,双目已生迷芒之色,就见他痴痴地瞧着魔蛟,迟迟不肯动手。 神龟见到此景,不由摇头,轻声喝道:“道友醒来。”这声音虽是平缓无奇,但其中暗蕴无上玄机,渡劫真人听到耳中,就好似打了个霹雳也似,猛然醒转过来,一时愧色满面,道:“请前辈操心了。”忙将第二波金针打出,那魔蛟动弹不得,只能将那金针一一承受了。 诸修瞧得明白,刚才魔蛟定是动用幻术迷惑住了渡劫真人,若非神龟出手,金针刺穴就无法继续下去了。 渡劫真人刚才被魔蛟所惑,自然不敢大意,再祭出最后十二枚金针时,自然凝玄聚神。以免再被魔蛟所惑,哪知金针刚刚祭出,耳中就听到一道极熟悉不过的声音道:“渡劫真人,还我命来。” 渡劫真人面色大变,颤声叫道:“怎会是你,怎会是你?” 那声音道:“除了我还能有谁?你为求入阁,动用金针刺穴之术伤我性命,夺我前程,你要还我,你要还我。” 渡劫真人听到这里,面色更是惊恐,叫道:“你明明被我打得元魂尽散,哪里还有游魂存世。” 忽听得耳中又是一声雷响,渡劫真人再次醒来,心中暗叫道:“是了,这是魔蛟的诡计,要乱我心境!” 然而场中诸修目光齐刷刷扫将过来,十八岛修士倒也罢了,那目光之中不过是略带惊疑罢了,但天伦阁诸修瞧来的目光,却是充满了不屑和震惊,其中更有几人面带杀机。 原来当初渡劫真人入阁之时,曾有一个强大的对手,天伦阁见这二人不分轩轾,实难下定决心。只好令二人前往碧玉岛试炼,以分高下。 其后魔修来袭,渡劫真人的对手不幸死于此役,渡劫真人这才中选。哪知今日揭开谜底,原来那修士竟是被渡劫真人暗害了。 黄执中森然道:“原来如此。”他在少主一事上虽有几许偏执,但他既为阁老,总有许多可取之处,如今闻知真相,怎能不怒。 渡劫真人叫道:“黄阁老,莫被那魔蛟的诡计骗了,此事,此事说来话长。” 黄执中雅不愿在诸修面前,泄露天伦阁丑事,这种事传了出去,岂不是令天伦阁威名扫地?便行阁法,那也是日后的事。 他叹息一声道:“真人,魔蛟成长迅速,不可再迟误了。”大有息事宁人之态。 渡劫真人心中一喜,知道黄执中爱惜天伦阁令誉,对此事不肯追究,只需自己斩杀魔蛟,自然就可立功折罪了。 然而他再次祭起金针时,那声音复又响起,道:“渡劫真人,黄阁老便肯替你掩饰,你又怎能瞒得过天下人,天地至公,报应不爽,天地至公,报应不爽。” 那声音别人一字也听不到,唯有渡劫真人听得真切,渡劫真人恼羞成怒,大叫道:“你死便死了,何必阴魂不散,将我苦苦纠缠,就为了你这条性命,我这数十年来也是郁郁寡欢,你折磨我也是够了。” 诸修瞧见渡劫真人面对空中手舞足蹈,嘶声大叫,皆是摇头叹息,忽地明白了三非三不的真意。 原来斩蛟之人,若非至仁至德,就不免要被魔蛟所惑,哪怕身具无上神通,也是无从施展了。 正所谓暗室欺心,神目如电,渡劫真人纵能瞒过天伦阁诸修,乃至天下人,却瞒不过魔我魔使,如今面对魔使化身,自然是处处所制了。 神龟叹道:“道友还是去吧。”一口清气吹去,将渡劫真人吹出天罗阵外去,此修虽有金针刺穴之法,还是用不得了。 那渡劫真人黯然下场,在场诸修亦是鸦雀无声。 原来仁德有亏者,便斩不得魔蛟,场中修士心中自忖,此生或多或少,或大或小,总有一两件见不得人的事,此番若去阵中斩蛟,就怕是瞒不过去了。 本来诸修皆盼斩杀魔蛟,扬名天下,此刻瞧见渡劫真人下场,谁敢轻动,一时之间,场中无人敢出头了。 恭时越瞧向林正枢,暗道:“此人品行如此恶劣,却不曾丢脸,也算是运气极佳了。” 刚才林正枢抢先出手,一试不中,立时身退,也算是勉强保住声誉,不曾被魔蛟泄露见不得人的私隐来。但其后修士,未必就有这样的运气了。 黄执中本欲上前,瞧见渡劫真人这般,心中吓得突突乱跳,怎敢轻举妄动?自己在阁老任上,也着实做过几件不得人心的勾当,万一经不住魔蛟迷惑,可不是声名扫地? 而十八岛修士,亦是无人上前,这其中虽有几人如恭时越那般心中无愧者,但或是自忖修为不足,或是手中缺乏至强杀伐之宝,因此也是不便上前。 中极海神君哈哈大笑道:“魔蛟,你那手段只能应对人族修士,对我却是无用,本座杀人如麻,平生恶事作尽,不用你来宣讲,早就人人皆知了。” 他正欲入阵,神龟忽地扫了他一眼,道:“神君,你还是莫要入阵的好。你虽心中无惧,却怕连累他人。” 中极海神君面色猛然一紧,慌忙道:“是,是,是,这功劳还是让给别人的好。” 秦忘舒心中雪亮,中极海神君虽是天不怕,地不怕,亦不担心德行有亏,但必有不足为外人道之事,这才被神君阻止了。 神龟转向诸修,缓缓道:“欲斩魔蛟,非至仁者不斩,非至德者不斩,非至坚者不斩。诸修体会此言,再下决断。” 先前神龟虽有三非三不之说,诸修怎会在意,如今见到渡劫真人遭遇,再聆听三非三不之说,真个儿如五雷轰顶一般。就见场中无数金仙大士,个个低头,便是那姬老祖亦是微微摇头。 秦忘舒将自身过往想过一遭,说来亦是问心无愧,且凭手中赤凰刀之利,亦可一往。但此番斩蛟的意义却与刚才大不相同。 先前诸修踊跃斩蛟,图的是声名威望,此刻若能再斩魔蛟,不光是威望大增,更会以仁德之名布于七海,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岂不是正好可以成全莞公主? 若莞公主能顺利斩杀魔蛟,天伦阁主之位便不可动摇,元黄林三老便是刻意打压,也是敌不过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然而向莞公主瞧去,却见莞公主一样的低头沉思,秦忘舒心中一动,暗道:“难道莞公主亦有不堪之事?” 细细瞧去,莞公主神情变幻,忽喜忽忧,好在片刻之后,莞公主神色已宁,就见她向前一步,启朱唇,发皓齿。就要向神龟请战了。 哪知就在这时,空中传来洪钟大吕之声,一人喝道:“斩杀魔蛟,非我不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52章 世人毁谤不在心 秦忘舒循声瞧去,却不见人影,方知那人尚在千里之外。 ( c 一 )但此修千里传声,如在耳侧,虽然在座诸位金仙大士皆能办到,但若像这般如雷贯耳者,亦是不难。但声如洪钟而伤人,这火候却难把握了。 只因那声音若想传去千里,非得凝音成线不可,且距离越远,声音越弱。听这人雷鸣般的声音,却不伤人,可见此人真玄之之强,金仙境界内罕有其匹,而御气用力之精准,更是难得。 原以为此人既在千里之外,总需片刻方至,哪知声音仍在诸修耳边轰鸣,一具高大的身影便在阵中现身。天罗阵法难进难出,但此人却视这阵法为无物,可见于这天下第一阵法,此修亦是了如指掌。 瞧见此修身影,诸修情不自禁恭身行礼,齐声道:“参见元阁老。” 秦忘舒暗道:“原来这就是元阁老了,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此老若非在海如声名震天,诸修又岂能如此。” 原来元阁老现身之时,别说天伦阁诸修,便是十八岛修士,亦是齐齐恭身,此修的名望不问而知。 秦忘舒细瞧此人相貌,此老身高过丈,身躯强壮,银发白雪,根根如针刺一般,瞧来就像是一具银发雄狮,全身上下精力外散,灵压逼人。 黄林二人见元阁老现身,齐皆欢笑道:“元阁老总算到了,万事皆定矣。” 那元崇雪转身向神龟揖首道:“前辈一动,七海皆惊,奈何元某当时尚在十万里之遥,未能及时迎迓,还请前辈恕罪。” 神龟道:“来了就好。” 元祟雪道:“元某不才,愿斩此蛟。” 神龟不置可否,只是道:“此事宜速不宜迟。” 元崇雪点了点头,这才向阵中魔蛟瞧去,那魔蛟或知来了强大对手,全身上下黑气弥漫,与刚才面对诸修时懒洋洋的态度又大有不同,但此蛟却也古怪,虽是全身戒备,却在那里闭目存想。看来此蛟是想尽快修行天罗阵法,也好应付强敌了。 元崇雪只向那魔蛟瞧了一眼,就皱起眉头,叫道:“不好,我竟是来迟了,只怕未必有十成把握。” 林正枢忙道:“元阁老神通惊天,出手必不空回。”诸修见他言语殷勤,刻意奉承,皆在心中冷笑不止。 元崇雪道:“你懂得什么,此蛟乃魔使化身,精通世间万法,御时架空,无所不能。你瞧他修行三日,就突破金仙境界,视那时间法则为无物,嘿嘿,果然了得。” 诸修见他面斥林正枢无知,丝毫不留情面,心中皆在大笑不止。林正枢这记马屁,那部位算得怕是不够精准。 不想那林正枢绝非常人,虽遭面斥,神色不变,实有唾面自干之才,仍从容道:“虽是如此,元阁老必有手段。” 元崇雪摇头道:“难,难,难。他若是地仙境界,元某举手可杀,若是天仙境界,元某亦有七成把握,如今却是难测了。” 秦忘舒听到这话,眼睛不由一亮,已然悟出神龟两个“妙极”之意。原来神龟放任魔蛟修为突进,其目的或只因元崇雪一人。 若魔蛟境界不足,天伦阁中任何一人,都可将魔蛟杀了,又何时能轮到莞公主出手,如今魔蛟经过三日修行,那便将绝大多数修士都难住了。 但纵是难住了诸修,却未必能难住这位海外金仙第一人元阁老。只因双方境界修为若是相差过大,那里还有三非三不之说,以元阁老一身惊人灵压,便是一座山也是举手可碎了。 因此若想将元阁老也排除在外,那魔蛟非得达成金仙境界不可,秦忘舒甚至怀疑,元阁老在这神龟东行之际忽然外出,说不定亦是神龟暗中布局。 试问以天伦阁人才之盛,天下又有哪几件事能令元阁老亲自出手,且时机又是如此巧合?除了神龟刻意安排之外,秦忘舒已想不出第二条理由了。 看来那神龟于不动声色之中,已是布局万里,为偿当年世尊不责之恩,成全世尊后裔,神龟亦算是费尽心机了。 但魔蛟既然已如此强大,莞公主何德何能,能斩此蛟? 此时元崇雪双目瞧向魔蛟,目光放出白光两道,那魔蛟本是闭目苦思,见这白光罩来,慌忙就是一闪,已然移位三丈之遥。诸修见此无不心惊,刚才魔蛟只能移位三尺,此刻却已能大动,此蛟对天罗阵法已是越来越适应了。 元崇雪冷哼一声,左足抬起,缓缓向前跨上一步,此步落实之时,魔蛟的身形很明显地被一件无形物事压到,身躯虽在大动,却已然无法再次移动了。 阵外诸修齐声惊呼道:“十步惊杀神通!” 秦忘舒也是瞧得目眩神驰,那元崇雪抬足举步之间,原来已施展出名震天下的十步惊杀神通来,此神通本是元氏绝技,一步行去,灵压如山,其后一步重似一步,最终令对手无法抵御。 而那十步惊杀的威能并无极限,端看修士本身修为。因此便是这十步惊杀施展出千岳万岳的灵压来,也是大有可能。却不知元崇雪修成了第几步,那魔蛟又能承受几步。 秦忘舒虽盼着莞公主借此机时翻身,领袖群伦,但若是元崇雪凭着自身神通,将魔蛟诛杀,他亦是无话可说。这是元崇雪自身本事,并无取巧,那是埋怨不得的。莞公主受他压制,也是时运所致。 魔蛟被元崇雪一步踏来,就已是动弹不得,一人一蛟似乎胜负已分,然而就在元崇雪再次抬起右足时,目中闪过一丝迷芒之色。秦忘舒心中明白,定是魔蛟重施故技,欲以元崇雪生平不堪之事,施法迷惑对手了。 忽听元崇雪舌绽春雷,大喝道:“李阁老,你虽与我有怨,但我当初杀你,却是因你假公济私,不遵法度,暗传刀典于人。世人毁谤,元某怎会在心。”说到这里,右足重重踏下,魔蛟全身一阵乱响,显然已是不胜负荷。 而听了元崇雪刚才那句话,十八岛修士倒也罢了,天伦阁诸修则是暗暗点头。 当初刀典外泄,引得天下大乱。事后查出是一位李阁老假公济私,接受他人厚礼,暗传刀典于外。那处决李阁老者,正是元崇雪。但因元李二人早有私怨,因此众议纷纷,皆云此事或是元崇雪挟私报复,刀典外泄一事,不过是借口罢了。 但如今在魔蛟暗施幻术之下,元崇雪势必难以掩饰,可见于李阁老一事,元崇雪处事端正,绝无偏私。 元崇雪两步踏实,魔蛟处境更艰,势必是竭力反尽了,但十步惊杀神通着实恐怖,魔蛟被困天罗阵法,地势不利,又被元崇雪抢先动手,占尽先机,除了施展幻术之外,已无别策。 元崇雪再次抬起左足时,两道如雪双眉齐齐轩动,虎躯亦是颤抖不停,忽地就流下两行眼泪来,诸修心中大奇,不知那魔蛟又将那件陈年旧事翻出,竟令元崇雪如此伤悲。 就听元崇雪声音极低,颤声道:“原来,原来她离开我时,竟已怀有身孕,她为何不对我说,为何不对我说。” 再瞧阵外诸修神情,已是极为古怪,天伦阁诸修更是尴尬之极。可恨那魔蛟卑鄙之极,竟竭力挖人私隐,刀典之事也就罢了,毕竟是公事一桩,但男女人伦之事,提来作甚? 更着急的是黄林二人,恨不得生出百双手来,掩住场中诸修耳朵。也免得元崇雪个人私事,尽泄于众。 就见那元崇雪泪水留得更急,喃喃道:“是了,她怕误了我的前程,又怎会对我说。可惜她并不知道,我是因她弃我而去,这才去了天伦阁了,若她肯说一个字,莫说天伦阁,便是仙界无量山,我也只愿与她共一处。” 以元崇雪丈高的身躯,雄狮般的相貌,忽然作此多情温柔之语,诸修更觉古怪,但以诸修的灵慧,却从这只言片语之中,听出一段真情来。 看来元崇雪入阁之前,便有了一位爱侣,或因二人身悬殊,元崇雪若与这女子结下双修之盟,势必会被元氏所轻。元氏虽在天伦阁占有名份,但元氏弟子争夺者众,一旦元崇雪被家族所轻,那入阁之事又怎能轮得到他? 于是那女子为元崇雪前程着想,虽怀有身孕,亦悄然而去,元崇雪却是一直蒙在鼓里,只当那女子绝情。可怜二人皆是一腔真情,却是有缘无份,岂不是令人扼腕叹息。 又听元崇雪叫道:“魔蛟,你既有天大神通,何不唤她元魂前来?是了,她当初不肯见我,如今宁愿在冥界沉沦,亦是不肯见我,雪儿,雪儿,你一心一念,只为了我好。” 那莞公主听到这里,亦是双目通红,原来那名叫雪儿的女子为了成全元崇雪,宁死也不肯与元崇雪见面,就算事隔多年,此身早就沉沦冥界,但为了元崇雪声誉,以魔蛟偌大神通,也是难以召唤了。此女心志之绝,用情之深,着实令人唏嚅。 秦忘舒却在暗暗摇头,那元崇雪虽被魔蛟揭露私隐,其实细细听来并无大错。只可惜此事却有一桩关键处,元崇雪纵有无上神通,也是斩不得魔蛟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53章 斩龙一出皆胆寒 天罗阵法之中,元崇雪第三步始终无法踏下,唯见他虎躯颤抖不停,双目泪流。 诸修不必去问,也知道元崇雪终究无法赢下此战了。 雪儿虽死,其子犹存,元崇雪心中既有顾忌,又怎能是魔蛟的对手。果然元崇雪喝问道:“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诸修心中叹息,元崇雪口中那个“他”,必是其子无疑,只可惜世人都明白,魔蛟绝不肯吐露真情了。 此刻诸修终于真明白三非三不之真意了。若无至德之心,平生行事有亏,在魔蛟面前自然心志沮丧,斗志全无。渡劫真人是也。 若无至仁之心,便难以视天下人为已任,将私情置于天下人之上,则自然被魔蛟要挟。元崇雪是也。 唯一令诸修疑惑的是,林正枢所修刀典,可称至坚,亦不曾被魔蛟施以幻术,为何却斩杀不得?难道于三非三不之外,斩杀魔蛟另有玄机? 却不知这层玄机是神龟不敢吐露,担心泄了天机,还有另有说法。 秦忘舒思忖至此,不由向莞公主瞧去。 只见那莞公主亦在低头苦思,以莞公主之灵慧,秦忘舒能想到的事,莞公主自然也该想到才是,却不知莞公主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就在这时,诸修一声惊呼,秦忘舒急忙转首瞧去,只见阵中魔蛟已腾空而起,爪中青光闪动,就向元崇雪扑去。 看来元崇雪终被魔蛟要挟,不敢出手,魔蛟这才摆脱十步惊杀神通,奋起反击了。 但在诸修的惊呼声中,元崇雪却是痴痴呆呆,不知抵御,金轮法师忙将阵旗摇动,阵旗所指之处,正是魔蛟与元崇雪之间的所在。 那里本是空无一物,却忽然立起山峰一座,就此将一蛟一人隔开。魔蛟爪上青光扫去,山峰立时崩塌,但此山乃阵中变化,随崩随生,魔蛟便是无穷手段,也难越此峰而过了。 神龟再向阵中吹了一口气,将元崇雪吹出阵中,沉声道:“此蛟修行阵法,进度奇快,若再迟误半日,老龟亦难控制局面了。”说到这里,似有意似无意地瞧了莞公主一眼。 莞公主却是视而不见一般,似在那里低头沉思,秦忘舒不由大急,若莞公主胆怯不肯上前,岂不是错失这天下的良机?神龟苦心布局皆是为了莞公主一人,若负了神龟苦心,惹得此老失望,莞公主又有何前程可言。 此时元崇雪虽被天伦阁诸修拥着,但仍是神情茫然,坐在那里哭一阵笑一阵,整个人仍是半痴半傻。天伦阁诸修见元崇雪如此情形,无不大急,别说斩蛟之事,就连少主是管不得了。 只因自正元仙子飞升之后,天阁伦主事者实为元崇雪一人,万事若无元崇雪授意,他人皆不敢轻动,却不知长此以往,诸修便生出依赖之心,若失了元崇雪,就好似天塌了一般。 诸修瞧见此景,不由又气又急,想当初正元仙子在位之时,天伦阁好不威风,天伦阁任一修士,都可独当一面,受万众敬仰,哪知正元一去,天伦阁诸修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此情此景,可不是令人沮丧之极。 诸修心中暗道:“元崇雪虽是极其能干,只因过于揽权,长此以往,可就害得天伦诸修唯唯诺诺,不肯任事了,这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天伦阁之所以沦落如此,便是少了位仁德之主,少主早就不堪,那是不必指望了,元崇雪虽有辅佐之功,毕竟心中私念不去,目光短浅。 如此说来,天伦阁若想重振声威,唯在莞公主一人身上了。 诸修心中想法相同,几乎同时将目光转到莞公主身上,便是天伦阁诸修,亦有几位深明大义者,同样瞧向莞公主,目中神情期望甚殷。此刻莞公主若再不出头,可就不仅仅是令神龟失望,亦会令天下人失望了。 幸好就在这时,莞公主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秀目格外明亮,整个人由外及内,似乎已焕然一新。 神龟道:“莫非莞公主亦有斩蛟之志?” 莞公主揖手道:“田莞不才,愿斩此蛟。” 话音刚落,林正枢忙道:“万万不可。” 诸修早知道林正枢必来拦阻,倒也不奇,恭时越喝道:“林阁老,阁主立志斩蛟,以救苍生,又有何不可?” 林正枢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莞公主受正元仙子重托,承祧天伦阁,实为我未来天伦阁之望。莞公主身份如此要紧,怎能轻涉险地?是以万万不可。” 恭时越冷笑道:“你此刻倒要假惺惺了,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一已私利罢了。这天罗阵法是阁主亲设,又有神龟前辈在此主持,先前斩蛟诸修纵遇凶险,也是安然无恙,何来险地之说。” 林正枢叹道:“在下是为臣者一片忧主之心,却被你等误会,只是本阁老风光霁月,也不与你计较,就算莞公主不冒风险,但莞公主境界不足,又无至坚之宝,前去斩蛟,不过是徒耗时间罢了。” 恭时越道:“我等诸修在此,谁无几件强横法宝,天伦阁中更是法宝无数,随意让莞公主挑一件也就是了,阁老此言,毫无道理。” 林正枢道:“那别人的法宝,用来总是诸多不便,用来斩此强横魔蛟,那是远远不够的。” 他说来说去,只在境界法宝上打转,却不提至仁至德之说,只因莞公主的确是至仁至德,若让莞公主上前,再加上神龟相助,说不定就斩了魔蛟,林正枢这才心中惊恐,百般阻挠了。 若莞公主果然能斩杀魔蛟,在元崇雪也失利的情况下,其声望之隆,无以复加,少主岂能望其项背,天伦阁的权柄不免就要落在莞公主手中了。 而一旦莞公主真正入阁,林正枢可不是去日无多? 或因觉得此生最大的危机来临。林正枢这才不管不顾,一味拦阻了。 恭时越急道:“莞公主至仁至德,灵慧无方,定有妙策斩蛟,林阁主既来拦阻,也总该有个说法,莞公主不出,林阁老难不成另有人选?” 林正枢道:“天伦阁大能如云,还怕派不出人选来。”目光就在天伦诸修面上扫去,哪知每瞧向一人,那人或是目光转向他处,或是低头垂目,怎敢与林正枢目光接触。 既有渡劫真人元崇雪复辄在前,此刻谁敢再去斩蛟?失手事小,泄露了自家私隐方是大事。不可告人事二三,心底无私无一人。 诸修见林正枢刻意拦阻,又迟迟未能另选人手,皆是焦急万分,那林正枢毕竟是天伦阁重臣,一言九鼎,诸修成是拗他不得。而若想打破这个僵局,非神龟出面不可。 这时神龟果然开口道:“田莞,你虽有斩蛟之志,若非至仁至德,手中至坚之宝,恐无胜算。” 莞公主欠身道:“田莞虽是不才,自思平生无亏,若因德行有失,被那魔蛟迷惑,万请前辈莫要出手,田莞宁愿死在阵中。” 神龟道:“你既有此志,那也是难得,却不知你斩蛟之宝何在。” 田莞微微一笑道:“请前辈验宝。”说到这里,玉手挥处,自袖中飞出一件法宝来,此宝深藏袖中只有一寸大小,但飞将出来时,却是十丈长短。 就见那长刀一碧如雪,杀气盈天,这海中世界,本来倒也安宁,但此刀一出,四周风景不变,但诸修心中,却好似来到了修罗道场,阴冥地府一般。 耳中只听闻无数鬼哭,更有阴风阵阵,在海中搅浪翻波。 恭时越瞧见此刀,面色大事,叫道:“斩龙刀!” 中极海神君身边八只飞龙首当其冲,便受此刀感应。个个身形急退,大有逃窜之意,只因神君在此,不敢弃神君而逃罢了。 原来此刀既曾斩过海蛟,又有斩龙之名,飞龙见到此刀,便生畏惧之心,怎敢上前。 中极海神君叹道:“瞧见此刀,我亦是胆战心惊,斩龙二字,好不怕人,阁主,此刀怎会落于你手。” 此刀先前是被神龟所取,又被秦忘舒转赠莞公主,这桩秘事,他人怎会知道。 莞公主从容道:“刀向来东海,誓纳千魂方才转世,原是大凶之物。愿借此刀以斩魔蛟,那魔蛟一道元魂,胜过千道万道元魂,只盼刀上冤魂心满意足,就此转世,也解我七海之忧。” 中极海神君道:“大凶之物,恰可斩蛟立威,亦算是以毒攻毒,阁主一事两便,便消去了七海两大劫难,可谓至仁矣。” 林正枢心中大急,莞公主既有神龟与中极海神君支持,可不是拦不住她了,正想厚着脸皮上前歪缠,忽见元崇雪沉声道:“莞公主既能压制斩龙刀,倒也不妨一试。” 林正枢见元崇雪恢复神智,固然是一喜,但听到元崇雪说出这话来,不由沮丧万分,难不成元崇雪亦想改换门庭?但元崇雪既然开口,他自然不硬反对了。 就见田莞面对斩龙刀深施一礼,心中祷道:“刀中蛟魂容告,今日暂借斩龙刀之威,誓斩魔蛟,还盼你竭力施为,一消七海危机,二解自身困厄。” 此祷誓毕,就听那斩龙刀哗啦啦作响,海中山谷回应,轰隆之声响应不歇。 莞公主这才缓步进入天罗阵法之中,那斩龙刀如影相随,亦来到天罗阵法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54章 逆天道术何策破 那魔蛟见莞公主入阵,身躯立时大动,不但移位十余丈的距离,甚至已可横跨数个阵法方位,来到莞公主面前。 照这样瞧来,魔蛟从初时的动弹不得,变成可随意移动,其对天罗阵法的领悟,或已略窥堂奥,离登堂入室却差不了多少了。。 换言之,莞公主在天罗阵法上的优势,已然所剩无多。 自莞公主入阵以来,金轮法师便不再摇动阵旗,只因在天罗阵法上的造诣上,金轮法师自愧不如,因此从现在起,这阵法已由莞公主控制了。 见到魔蛟扑来,诸修皆替莞公主捏了把汗,此刻阵中情形已与刚才大不相同,可谓险恶了许多,更令人担心的是,莞公主毕竟境界低微,哪怕被魔蛟爪风扫到一丝,或被魔蛟灵压触及,莞公主必然粉身碎骨。 而反观先前入阵诸修,皆是金修境界,就算没有阵法的保护,自身也足以自保,这与莞公主的情形又是判若云泥了。 在诸修的担心之中,莞公主轻移玉步,在阵中移形换位起来,与那魔蛟强行横跨方位不同,莞公主之移步换位从容不迫,宛如春郊试马,闲庭散步一般。而她轻轻一步,在阵中就是千里万里,别瞧着魔蛟离她只是咫尺,但一蛟一人却是隔域而立,绝无相遇的可能。 其他修士不知天罗阵法之妙倒也罢了,金轮法师与元崇雪皆在这阵法上浸淫多年,可谓呕心沥血,皓首穷经。但瞧见莞公主这般从容,心中油然而生敬慕之念。更生出一丝绝望来,只因终二人一生,也难以在阵法上超过莞公主了。 元崇雪心中暗道:“若论天生灵慧,陈世尊之外,便是元极仙子了。原以为世尊元极灵慧无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今瞧来,莞公主依稀已有元极仙子风范。” 前任天伦阁主正元仙子亦以灵慧著称,但在元崇雪瞧来,正元仙子与莞公主相比,亦是略逊一筹了,只因天罗阵法的庞繁艰深,元崇雪最有体会。而莞公主自冲玄入境到如今的地仙境界,却又修了几年? 却见那魔蛟立在原处,四顾茫然,诸修皆是身经百战之士,一瞧便知,魔蛟定是无从发现莞公主的身影,这才心中茫然了。 其实不光是魔蛟,阵外诸修同样瞧不见莞公主的身影,自莞公主主控此阵之后,果然是气像一新,与金轮法师主控阵法时大不相同,莞公主在这天罗阵法上的造诣,由此可见一斑。 就在这时,魔蛟身旁忽地现出斩龙刀的身影,此刀突兀而来,实是神鬼莫测,诸修虽是瞧见了,却生怕魔蛟闻警逃遁,因此皆是强行隐忍不敢发声,唯有林正枢惊呼了一声。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幸好那斩龙刀抢在林正枢惊呼之前,悄然向魔蛟身上斩去,只听得轰隆一声响,那斩龙刀入鳞五寸,几乎入骨。只可惜魔蛟剧痛之下,体内真玄立生反应,生出至柔至虚之力,终将斩龙刀挡住。 林正枢叫道:“这可难了,魔蛟体内至虚之力委实难破。” 恭时越虽恼他多口,但林正枢顾虑之事亦是恭时越最担心的,前面入阵之人,皆具强大神通,却也被这魔蛟至柔至虚之力所阻,莞公主修为不足,更不知有何策应对了, 那魔蛟先前发现不了莞公主的身影,已知双方对阵法的造诣天差地别,再被斩龙刀悄然斩来,方知对手之难缠,不亚于先前诸修了。 唯可喜者,是自己修成逆风月之体,世间诸宝怎能伤他,看来只好与莞公主周旋下去,趁此时机,加紧对天罗阵法的修行领悟了。 那魔蛟便在阵中四处乱窜起来,那魔蛟既是金仙境界,遁术自然高明,一旦竭力遁行,自然纵掠如风,让人如何捕捉。 诸修见魔蛟大动起来,皆是挠头,自己若遇这样的对手,除了以强大灵压迫逼对手之外,就是在速度上比对手更快一筹了。 但莞公主境界何其低微,这两项手段皆是不通。 秦忘舒在阵中瞧见魔蛟大动,亦是焦急。恨不得一步纵去,拦住魔蛟身形。奈何他一来不便出手,二来以他的修为,又怎能挡住魔蛟?不过是送死罢了。 忽听到诸修一声惊呼,原来在魔蛟大动之时,莞公主身形也忽地出现,但莞公主却是稍纵即逝,很快就消失在阵法之中,看来莞公主亦在急急移形换位,寻找打击对手的时机了。 片刻之后,魔蛟身边又现刀光,诸修哪里忍得住,皆是大声喝彩,就见那斩龙刀猛然击下,比刚才声势更添三分,然而此刀虽是斩中,入甲只有一分,竟比刚才还差了少许。 丹丘生奇道:“阁主这一刀声势更强,哪知竟比刚才那一刀还要弱了,这可如何是好?” 林正枢叹道:“莞公主毕竟境界低微,又在阵中奔驰,就怕真玄跟不上了。” 其后莞公主的身影忽隐忽现,斩龙刀亦是神出鬼没,接连斩向魔蛟,只是魔蛟虽是无法闪避,但每次被斩,伤势却是微乎其微,以魔蛟的修为几可忽略不计了。 而瞧着斩龙刀越来越弱,便是元崇雪也是摇头,叹道:“莞公主终是不济事了。” 秦忘舒听了这话,心中亦是沮丧之极,难不成神龟苦心布局。却换来这等尴尬的结果?细细想来,莞公主在阵中虽是偶尔现身,但其神色始终从容,实不曾有一丝失望沮丧,可见莞公主对自己倒是颇具信心了。 但斩龙刀一次更比一次弱,莞公主的信心又从何而来? 秦忘舒想到这里,忍不住向神龟瞧去,只见那神龟根本不曾关注阵中,反倒闭目养神起来,不知那神龟是对莞公主信心十足,还是干脆绝望放弃。 但若想一窥神龟神情却又是难了,只因神龟年岁高大,面上诸处肌肤堆积,哪里能瞧出表情来。 忽见莞公主身影复又现身,向神龟揖手道:“神龟前辈,晚辈田莞有一事不明。” 神龟慌忙睁开双目,忙道:“阁主只管问来。” 莞公主道:“魔我所修之术可在天地法则之中?” 神龟道:“便是世尊,也摆脱不得天地之法,只因先有天地,方有世尊。便是当年混沌未分之时,那天地早在混沌之中。” 莞公主道:“既是如此,何以魔我所修之术竟可与世尊背道而驰?” 神龟道:“阴至而阳生,物极则必反。” 莞公主道:“多谢神龟前辈指点,田莞已有斩蛟之策。” 神龟大喜道:“躬逢其盛,欢喜之极。” 莞公主向神龟一躬而退,复又藏于阵中,而诸修细细品味莞公主与神龟对答,依各人灵慧不同,所悟自然又是不同了。 秦忘舒既听到莞公主亲口道出已有斩蛟之策,怎能不喜,但莞公主所恃何来,却是秦忘舒极盼予闻的,只是在这紧要关头,莞公主当然不便吐露了,若想洞窥其秘,唯有自家领悟。 就在这时,那斩龙刀再次现身,诸修心中皆暗道:“莞公主既声称有斩蛟之策,这一刀必见真章了。” 却见那斩刀龙果然与先前数刀不同,此刀竖斩而下,破空有声,且刀上血光,更是光照数里,整座阵法,皆是血气冲天。 诸修见了斩龙刀这样的威势,皆是大为惊奇,怎地这斩龙刀如此厉害起来。 秦忘舒凝目瞧去,只见斩龙刀血光之中,隐隐有蛟影飞舞,这才恍然,原来刚才数刀,皆是莞公主自家御控,唯有这一刀,才激发出刀中蛟魂来。 试问莞公主又有多大修为,便是竭力一刀,又有多力?难怪刚才屡次斩来,也是伤不得魔蛟了。 由此瞧来,莞公主刚才不过是试刀罢了,至于为何要试,要试出怎样的底细,却是莞公主的大秘密,自然不便言说了。 然而此刀固然是威能强大,但法力既强,那魔蛟灵识何等强大,自然早生感应,急忙摇头摆尾,便来闪避此刀。 刀上法力不足,固然可悄然接近对手,可惜难以损伤。若是威能强了,却又难以避免被对手所察,此为两难。唯有修成秦忘舒的独家秘术不加之羽,或可解决这个难题。 虽是被魔蛟所察,但斩龙刀毕竟来的突兀,魔蛟也只是避过要害,那蛟尾却是闪避不得,被斩龙刀一刀斩来,截下三尺蛟尾。 诸修见莞公主终告得手,皆是欢喜之极,竟有人在那里高呼“阁主万岁”起来,气得林正枢面色铁青,元崇雪亦是须发皆动。 斩去三尺蛟尾,固然不伤魔蛟根本,但却证明莞公主已然找到对付逆风月之体的办法了。再借斩龙刀本身威能,这才一击得手。 既然能斩去蛟尾,自然亦能斩去蛟首了,诸修全神贯注,瞧向场中。而恭时越与秦忘舒等,不免仍在与那个难题苦苦纠缠。莞公主究竟用了怎样的办法,才能破解逆风月之体神功? 魔蛟被斩去蛟尾之后,遁速更加快了,瞧来已有颠狂之态,看来此蛟也知大限将至,魔使苦心孤诣,好不容易借腹产子,但还是功亏一篑了。 但莞公主自那一刀之后,却是迟迟不出,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天罗阵法之中只见蛟影幢幢,不见莞公主与斩龙刀现身。诸修不免心生疑惑,难道魔蛟暗中施法,已将莞公主暗算了不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55章 万魂袭来修魔火 诸修不知阵中情由,自然焦急万分,秦忘舒虽在阵中,但同样难见莞公主身影,唯一让他略觉欣慰的是,那魔蛟此时愈加颠狂,若莞公主已被魔蛟所害,魔蛟焉能如此? 自林正枢首次入阵斩蛟,至此已有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可用来做什么?用来烹茶煮酒,或嫌稍长,用来筑楼建屋,则是恨短。但对修士而言,三个时辰不过是一个周天运转,一次吐纳调息罢了。 一次周天运转,又能增加多长真玄?一次吐纳调息,又能化去多少灵气?那修行中的每一丝进益,都需要无数次周天运转,吐调调息来换,三个时辰,大可忽略不计了。 但对魔蛟来说,三个时辰的修行进益,却是无可估量了,只因那世间至玄至奥的时空法则,早被魔蛟掌握。 时间为何只进不前,为何时间流逝之下,生灵会由小见大,由幼而老?这些问题的答案,恐怕会难住每一名修士,但对魔蛟来说,或已成竹在胸。 三个时辰对魔蛟来说,或可极短,亦可极长,就如秦忘舒在忘时塔中修行,塔中十余年岁月,在塔外人瞧来,也不过是一瞬罢了。 若魔蛟掌握了时空法则,是不是亦可化一瞬为万万年? 秦忘舒想到这里,怎不担心?差可幸慰的是,就算魔蛟已然掌握时空玄承,而此刻瞧来,似乎并未修至大成,否则这天罗阵法早就困不住他了。 就在这时,魔蛟身躯一晃,身子九虚一实,已在天罗阵法之外了,秦忘舒瞧得大急,他刚才尚在庆幸魔蛟未能修成时空妙术,哪知立时就有应验了。 幸好就在这时,莞公主的身影及时出现,那斩龙刀亦同时现身,此刀虚虚向空中一斩,只见虚空之中,血光迸现,阵外魔蛟身形消失,而斩龙刀下则现出魔蛟身形,那刀正斩在魔蛟背上,刀锋已然入骨。 神龟摇头道:“好险,好险。” 诸修也齐声道:“好险,好险。” 正如秦忘舒所料,魔蛟刚才意欲突破时空限制,逃出天罗阵法,但只恨修为略有不足,无法完全将身子遁出这阵法,这才被莞公主认破。 元崇雪忽然开口道:“莞公主,莫非魔蛟修为,应时应地而变?” 莞公主在阵中欠身道:“阁老高明。” 元崇雪道:“魔蛟既为魔使化身,源自魔我,其所修之法,与世尊背道而驰,世尊禀清浊之气而生,魔蛟独占其浊,如此瞧来。正午时分清气最盛,可斩魔蛟了。” 诸修听到这话,同时抬头,林正枢入阵斩蛟之时,尚是傍晚,此刻明月在天,将近子时了,既然正午时分清气最强,魔蛟气息最弱,那么此刻魔蛟岂非最强? 若再等上几个时辰,以魔蛟手段,早就修成时空妙术,洞窥天罗阵法之妙,这天罗阵法哪里还能困得住他? 莞公主微微一笑,道:“幸好天罗阵法有倒转乾坤之妙,子午之别倒也无甚要紧,只是魔蛟在阵中方位不同,气息变化亦是不同。若只能等到一时一地方能斩蛟,则此蛟绝对无法斩杀了。” 元崇雪点头道:“不错,魔蛟修成逆风月之体,便受你一记重击,也不致于立时毙命,若你只能等到午时方能动手,午时一过,魔蛟气息强大,又如何斩他?” 诸修听到这里,已明白了大半。斩杀魔蛟,纵是斩龙刀这样的利器,一刀也是斩不死他的,非得七刀八刀,甚至数十刀不可,若只在午时斩他一刀,虽能重创,如何能奏功。因此就需反复试验,结合时间方位变化,如此不管何时何地,都能予魔蛟以痛击。这才是斩蛟之法。 元崇雪叹道:“看来欲斩魔蛟,不但非至仁不斩,非至德不斩,非至坚不斩,还需加上一条,非至慧不斩了。” 莞公主面色微红,道:“阁老此言,未免过誉。” 元崇雪道:“想来莞公主经这数个时辰的推敲试验,已然成竹在胸。” 莞公主道:“尚有一处难关。” 元崇雪道:“说将出来,元某或可助莞公主一臂之力。” 莞公主道:“这魔蛟知我阵法远强于他,因此三个时辰之中,不修天罗阵法,而修不死之身。若他修成太阴魔火,则虽经万死而魂不灭,便是我斩他成万段,也是无济于事了。” 诸修心中剧震,那太阴魔火乃魔界至高妙术,甚至还在无相魔诀之上,当初玄灵天尊修成太阴魔火,这才身死而魂不灭,虽被世尊所杀,到最后仍是重修现世。若魔蛟也修成太阴魔火,那可真是令人太痛之极了。 元崇雪皱眉道:“莞公主是想阻他修成太阴魔火?这项魔功为魔界至高至妙功法,在下亦是不知其中玄妙了。” 莞公主道:“等我将魔蛟斩至肉身难以为继之时,阵外必有无数魔修元魂袭来,魔蛟正欲借这魔魂来修太阴魔火,田莞唯求元阁老不放一道元魂入阵。” 元崇雪道:“以天罗阵法之妙,亦难挡住魔魂?” 莞公主道:“天罗阵法只能挡住有形之物,却挡不住至虚魔魂。” 元崇雪点了点,对天伦阁诸修喝道:“诸修听我法旨,莞公主斩蛟之时,魔魂必会蜂涌而至,我等天伦修士,务必鼓勇上前,各施法术,力阻魔魂入阵。” 诸修凛然受令,齐声道:“谨遵阁老法旨。” 恭时越亦急忙对十八岛诸修道:“大伙儿也听明白了,若有一道魔魂入阵,我等也无颜留在这海外了。” 诸修道:“恭道友,我等自然明白。” 十八岛修士常年与魔修斗法,对魔修的诸种手段最熟悉不过,但魔魂大举来袭,却是前所未有之事,只因那魔魂虽无杀伐手段,却是来去无影,遁掠无风,实不知该怎样拦阻了。 这时阵中魔蛟忽然发出一声怒吼,果然是趁着莞公主现身之时,要对莞公主暗中偷袭,只见龙爪之下,青光刺目。这道青毫神光若是击中,莞公主怎有命在。 那莞公主不慌不忙,玉步错动,蓦然间就到了魔蛟身后。她在阵中多时,对魔蛟在阵中的气息变化已是了如指掌,只要身在天罗阵中,那魔蛟绝不可能伤到她了。 随着莞公主一声清吟,斩龙刀再次向魔蛟斩去,别人瞧这斩龙刀去势也只平常,却不知此刀斩去,却结合了阵法方位与时间影响。且又算准了魔蛟身形变化,固尔一刀斩去,绝不空回。且必是魔蛟极弱之处,这也是莞公主在阵中苦思数个时辰的心得了。 只听得雷声轰隆,电光四射,那魔蛟蛟首已被斩中,此刀深达半尺,几欲将蛟首劈开。魔蛟大吼一声,慌忙窜到他处去了。 只可惜莞公主已然算清变化,无论魔蛟身在阵中何处,那斩龙刀总能寻到魔蛟的弱处。不等魔蛟立稳身形,斩龙刀再次袭来,这一刀,却是斩中蛟躯,将那魔蛟一斩两截了。 诸修大声喝彩,正欲鼓掌欢呼,元崇雪却是面色一紧,大喝道:“魔魂来袭。” 那魔魂自然是无形无影,目力怎能瞧得见?诸修急忙动用灵识去探,不由得大叫一声。 原来天罗阵法之外,果然聚来无数魔魂,这些魔魂不知从何处而来,更不知数目几何,唯知那魔魂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其速之快,已超出等闲修士的反应速度了。 幸好在场者皆是大能修士,苍穹界修士的菁英,每名修士皆有惊天动地手段,神鬼莫测神通。既见魔魂来袭,诸修或祭法宝,或施法诀,将那来袭的魔魂驱杀收起。 但十八岛修士虽个个修成诛魔之术,平日里谁会在意魔魂,这魔魂既不伤人,又无大用,便有灭魔魂之术,谁肯修他?此刻便有些手忙脚乱了。 好在诸修五行之术齐具,就算临时应变,或祭风火,或祭雷电,总能驱去魔魂无数。 这其中最抢眼的还是天伦诸老,只见元崇雪,黄执中,林正枢以及另一位阁老各执一旗,来挡魔魂。 海外共有八面仙旗,天伦阁便藏有一半了,此刻怎会藏拙,就将这四旗齐齐扯出,来驱魔魂。 哪四旗?是为东方青龙旗,西方白虎旗,南方朱雀旗,北方玄武旗。此四旗皆是元极所赠,自然是威能强大之极。 四阁老各守阵法一角,将那四旗招展,端得是风雨不透,水火不侵,那阵外魔魂虽是不计其数,却绝无不可能放一道魔魂入内。其他修士便借这四面仙旗之威,各施手段,放手驱灭魔魂。 元崇雪道:“莞公主,有我四人在此,不放一道魔魂入阵,还请莞公主速速斩蛟。” 莞公主应了一声,正要再觅魔蛟,施以杀伐之道,忽听阵外轰地一声响,天伦四老齐齐就是一声惊呼。 莞公主听到四老惊呼,也不免心中一凛,急忙动用灵识探去,只见在天罗阵法与四老之间的狭小空隙之中,无端出现魔魂万道,那魔魂既在四老身后,四老便来转身驱杀,也是来不及了。 就见那万道魔魂齐齐向前,已然冲进阵中。莞公主不由大急,若魔蛟得了这些魔魂,修成太阴魔火,这魔蛟斩而不死,岂不是大祸临头。 便在这时,就听阵中一人道:“莞儿放心,让我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56章 万千魔魂袭来急 莞公主听到这话,心中又惊又喜,回首瞧去,秦忘舒立定天罗阵法核心处,将一件宝物高高祭起。莞公主抚掌道:“忘舒哥哥既有此宝,此阵无忧矣。” 那宝物正是姬老阻所赠炼魔壶。此壶在姬老祖手中多年,实无一用,但今日却要大放异彩。可见世人之际遇,端得是扑朔离奇。 姬老祖虽远在阵法之外,瞧见秦忘舒祭出炼魔壶来,也不由得喜笑颜开。当日赠秦忘舒此壶,便是盼着此子能在御魔之战中大展身手,赢得千古美名,如今这愿望竟是提前达成了。 慕老祖向姬老祖笑道:“老祖,此刻可曾后悔将炼魔壶赠予秦小友。” 姬老祖亦笑道:“不悔,不悔。” 杨老祖也要凑趣,道:“‘不悔’二字,恐怕言不由衷。” 姬老祖道:“忘舒初踏仙修界之时,其实资质平平,唯一的好处,就是意志极坚,百折不挠,其后弃太一而修凤火,这才仙基增益,灵慧大成。那是他自家得来的,却也艳羡不得。如今秦小友玄承无双,惊才绝艳,但仍有一项短处。” 杨老祖道:“秦小友小小年纪,已修成地仙大成,为人又是极好,与莞公主堪称双壁,又哪里来的短处?” 姬老祖笑道:“修为玄承,若想提升总有办法可想,但忘舒日后若想领袖群雄,却缺了威望声名。但世人的威望声名,哪里能骤然得来的,总要聚沙成塔,积腋成裘。” 慕老祖拍手笑道:“我明白了,原来老祖早就料到今日,这才将炼魔壶相赠,让他在一众海外大能面前崭露头角,一现峥嵘。” 姬老祖笑道:“我又不曾修得小天课,亦不曾修墨家非命诀,怎能预知未来?当初我料此子境界大成之后,必来海外御魔,这炼魔壶可就派上用处了,也可速速成就他的声名,哪知这一日却是提前到了。” 慕老祖道:“天下至善之事,莫过于成人之美,老祖胸襟如海,今日方得一见。‘不悔’二字,果然诚实无欺。” 且不说三老欢喜。就见那银壶祭到空中之后,突进天罗阵中的万道魔魂如同受了指引一般,齐齐往银壶奔去了。 原来这炼魔壶非同一般,乃是件法则之宝。凡界百姓修士若是身死,那元魂便会往冥界去。每人的元魂之中,早就打下一个印记,替元魂指明了路径,便是千山万水,也会迢迢赶去。 而魔界苍生原无转生之机会,魔界众生殒落之后,元魂散去无踪。于是就有那有心之人,仿幽冥之法则,制成炼魔壶,魔魂若遇炼魔壶,自然径直来投,好比世人元魂投向冥界一般。 其后玄灵世尊请求世尊改变天地法则,允许魔修转世,冥王便在地府另辟一域,专供魔修轮回。这番安排其实已影响到炼魔壶的威能了。不过就此番战事而言,炼魔壶极近,而冥界极远,其影响也是微乎其微。 就见那万道魔魂投向炼魔壶,好似子投母怀一般,魔蛟虽在运转魔功,却哪里能引来一道魔魂。 按理魔蛟玄承无穷无尽,若修不死之生,实有许多办法,但唯有修行太阴魔火效率最高,速度最快,此功虽是魔界功法,魔蛟却是百无禁忌。但秦忘舒的炼魔壶一出,可就坏了魔蛟的好事。 那魔蛟瞧向秦忘舒,双目几欲喷出火来,以魔蛟此刻神通,若想窥知秦忘舒随身法宝不难,但魔蛟初遇秦忘舒时,自家修为不足,难以洞窥秦忘舒的底细。 等魔蛟被困天罗阵法之后,诸修纷至沓来,魔蛟穷于应对,又哪里能顾得上秦忘舒? 不想却因漏算了秦忘舒,这才使得魔蛟转世大业,功亏一篑了。 银壶高祭空中,壶中青光照遍整座天罗阵法,因此那魔魂不管是从何处入阵,皆被这青光召唤,投进银壶中去了。魔蛟忍无可忍,大吼一声,就向秦忘舒扑来。 只可惜莞公主早就候在那里,不等魔蛟稍稍一动,阵法已然运转,魔蛟目中立时失去秦忘舒的身影,唯见到血光盈目,斩龙刀近在眼前。 魔蛟此刻着实后悔,若他达成金仙境界后,立时就修不死之术,何来这场困厄?或是一入阵中,就不管不顾,只修天罗阵法,说不定亦可脱阵而出。 然而他入阵之后,先修天罗阵法,再修时空妙术,最后又修这不死之身。反倒是顾此失彼,一技不成了。 怨就怨自己玄承多有,机会实多,原来一个人若是有了无穷机会,便等于没有机会了,魔蛟想到此处,可谓后悔莫及。 那斩龙刀再次袭来,魔蛟仍然是避不过了,最可恨的,是斩龙刀击来之处,必是魔蛟至弱之所。避又避不得,挡也无所挡,斩龙刀切在蛟背之上,魔蛟不由得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之声。 莞公主听到这哀鸣,心头又是一紧,只因魔蛟哀苦之声几近龙吟,若魔蛟身躯化龙,必然成就不死之身,那可是无计可施了。 因此莞公主加紧动作,再将斩龙刀急速斩来。 那魔蛟先前已经施尽手段,但无论逃向阵中何处,无论自己的遁速怎样快速,也是逃不过斩龙刀一击,因此魔蛟此番干脆不逃不避,拼着身躯再挨数刀,也要誓杀莞公主。 说来他若是早存了这个念头,说不定早就至将莞公主杀了,至不济也能与莞公主周旋良久。只可惜魔蛟自重身份,不肯轻易损伤自身,哪知越是畏惧,越是损失惨重,这教训也是深刻之极。 见到魔蛟不顾伤损,奋勇向前,阵外诸修皆是惊了一身冷汗,杨老祖叫道:“不好,这孽畜竟是要拼命了。” 唯有姬老祖微微一笑,道:“可惜却已太迟。” 杨老祖道:“这孽畜如果早来拼命,也不至于如此了,便是被莞公主斩他七八刀又有何妨,莞公主却是禁不住他的一招半式的。姬老祖,此事正要问你,为何不到最后关头,此蛟想不到同归于尽这一招。” 姬老祖笑道:“其实不光是魔蛟,那世人岂不也同样如此?只因世人也好,魔蛟也罢,心中皆有一个‘我’字,我字为先,万事在后,既有这个我字,又怎会轻易向前。唯有那心有苍生之人,方才心中无我,万事肯去担当的。可见若不非我,难成大道。此为非我无道。” 杨老祖点头道:“老祖,这个我字,其实就是自私自利了,魔我天性凉薄,心中哪来的苍生,因此只需那魔蛟有一线生机,就再也不肯去与莞公主拼命了。” 姬老祖笑道:“如今莞公主算定全局,胸有成竹,魔蛟此刻便是豁出命去,也是毫无用处了。” 就见那莞公主果然不来贪功,见魔蛟稍露狰狞,就将阵法运转,等到魔蛟一扑而空,那斩龙刀又在魔蛟身后现身,再一刀劈去,魔蛟同样无法闪避。 这时阵法外魔魂涌来更急,元崇雪四老虽然已然紧贴天罗阵法了,但那魔魂却仍从间不容隙之处喷涌而来,就算有大半魔魂被四老手中仙旗扫荡了去,却仍有不少魔魂突进阵中。 秦忘舒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了。 那银壶一直在空中高速运转,银壶四周,已是热浪滔滔,若非此壶乃法则之宝,只怕早就崩裂了。 那炼制魔壶的修士,大概也绝对想不到,会有千万计的魔魂同时涌来,因此炼魔壶已然不胜负荷了。 姬老祖紧皱眉头,道:“这些魔魂定是从冥界召来,否则天地间何处有这许多魔魂?此事必须立时阻止才是。” 杨老祖道:“魔魂破界与肉身不同,不必费半丝力气,那界力法则在魔魂面前,形同虚设,此事真要论起,该是冥王之失,若非冥界失职,绝无这万千魔魂齐齐奔来之事。” 姬老祖道:“此刻也来不及向冥界问罪,若想止住魔魂来袭,还需冥王亲自动手不可。幸好此行我带来幽魂香一束,正可用来向冥王传讯。” 杨老祖拍手笑道:“禽巨子离去之前,曾赠予老祖非命诀一道,莫非此事亦在算中?” 姬老祖哈哈一笑,却不置可否,那杨老祖也不敢深问,只因非命诀也好,小天课也罢,既然事涉天机,必然是后患无穷,还是少说为妙。 那姬老祖果然燃起清香一束,向冥王传讯,此香燃起之后,一道清烟直直行去,只行了一丈,就散失在空气之中了。 但等到这束幽魂香燃到尽头,魔魂涌来之势仍不曾稍减。姬老祖抬头向阵中瞧去,只见那炼魔壶已被烧得赤红了,若魔魂来势再不稍减,这炼魔壶还能撑到几时? 秦忘舒身边的金轮法师亦知形势紧急,早就禅言施起,以助秦忘舒一臂之力,那禅言到处,魔魂无声而泯,倒也干脆利落。 只可惜一道禅言只能灭去数道魔魂罢了,那魔魂数以千计,金轮法师又能灭去多少? 而阵法修士也皆如金轮法师这般,纵是竭尽全力,也驱灭不了多少魔魂,场中魔魂大半是被四面仙旗所阻。但魔魂一旦入阵,就唯有秦忘舒的炼魔壶能发挥作用了。 忽见秦忘舒轻呼出声,原来他因离那炼魔壶甚近,头顶热意袭人,发丝已然燃起,秦忘舒修成凤火,怎会在意头顶火苗。最让他头痛的是,炼魔壶已发出崩裂之声,若再不停止,此宝可就要毁去了。 阵中忽有一处青光黯淡下来,便有数道魔魂飘飘荡荡,奔向魔蛟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57章 斩得魔蛟奇功立 阵外诸修对这几道魔魂已是鞭长莫及,而元崇雪四阁老虽执仙旗在手,只需入阵,就可将这几道魔魂驱灭,但四面仙旗已挡住了千军万马,稍有破绽,便是千万魔魂入阵,这后果绝非四老可以承受。 难不成真要让神龟亲自动手不成? 秦忘舒本已竭尽所能御控魔魂,此刻分心去救,却担心炼魔壶有失,那炼魔壶一旦失控,魔魂更会散之于天罗阵法之中了。 因此这区区数道魔魂,却难住了场中许多大能修士。 刀灵见此情景,毅然将身掠出,却并非奔向魔魂,而是挺身来战魔蛟。以她的手段,若去击杀有形有实之体,可谓轻而易举,但对魔魂这种无形之物,刀灵却是苦无一策。 既然挡不住魔魂,那就只好冲着魔蛟下手,那魔蛟在莞公主的追杀之下,已是奄奄一息,再加上刀灵现身,或可逼得魔蛟无力顾及魔魂了。 哪知刀灵身子刚刚一动,神龟抬起头来,就向刀灵吹来一口清气,将刀灵吹得身子飘摇,寸步难行。 刀灵自是大愕,不知神龟何意,就听神龟道:“世间之事,各有因果,此战你还是静观的好。” 秦忘舒见神龟力阻刀灵,心中忖道:“是了,魔蛟眼瞧着就要被刀灵斩杀,神龟前辈是怕刀灵抢功了,刀灵不知世故人情,心中一派天真。但她若上前相助,林阁老等人极可能将这斩杀魔蛟的功劳归于刀灵身上,莞儿扶正阁主之位,可不是又遇阻碍。” 而神龟既阻刀灵,说明神龟早就胸有成竹,算定莞公主必杀魔蛟不可,至于这几道魔魂,想来也是必他人来阻。 那魔蛟探知几道魔魂飞来,自是欣喜若狂,连移数个方位,前去迎接魔魂,哪知就在这时,那阵中忽地现出一道身影,身穿黑袍,手持白幡,口中道:“凡界清正之地,怎是你等能来骚扰的,速速随我回去。” 诸修听到这话,皆是心中一喜,此修莫非是冥王派来的鬼使,奉命前来招魂?若是如此,见魔蛟去日无多了。 那黑袍修士将手中白幡一摇,阵中魔魂便飘向白幡,好似雪入洪炉一般,刹那间失去了踪影。 魔蛟大怒,合身上前一扑,只一爪,将那黑袍修士打得粉碎,那道白幡亦落在阵中了。 诸修见鬼使被魔蛟打碎,无不叹息,冥界修士的道术与仙修之道一比,本就略速一筹,再加上鬼修来到凡界,法则大为不利,自然难避魔蛟一击。 然而黑袍修士刚刚身殒,阵外又现出四名鬼修身影,这四名鬼修皆持白幡在手,口口念念有词。本来自四面八方无端涌来的魔魂立时止住,天罗阵法外的魔魂可就成了无源之水,灭了一道,可就少了一道了。 元崇雪大喜道:“多谢冥王相助。”其后又向姬老阻遥遥揖手,道:“此番抽薪止沸,全是姬老祖之功。” 姬老祖含笑道:“原是应尽之责。” 既有四名鬼使在此镇守,魔魂不敢再来,四面仙旗的威能顿时显现出来,四旗或现神光,或拂金风,将那远近魔魂刹那间扫荡一空。 而四阁老与天罗阵法之间,也不再有魔魂涌现,秦忘舒的压力也为之一松,阵中虽还有数千魔魂,炼魔壶也可照应了。 唯一可惜之处,便是损了一名鬼修罢了。 那四名鬼修镇住魔魂,不约而同瞧向阵中的炼魔壶,姬老祖心中一动,暗叫道:“不好,我只想着令秦小友建功立业,却无意中令他树敌了。” 当初苍穹未建,魔修元魂无所皈依,炼魔壶用来招纳魔修元魂,倒也无人理会。但如今苍穹既建,魔魂已归冥界管束,炼魔壶这件法则之宝,却来与冥王分权夺魂,那冥王心中必是不满了。 需知冥王既掌冥界正位,必然公正无私,世间元魂皆是他的子民,无分高低贵贱,更不分仙魔凡俗,炼魔壶炼魔魂而制宝,怎是冥王所乐见的。 好比若有一件法宝,专用来收纳仙凡元魂,炼成宝物,此宝必被视为邪宝,此修必被视为邪魔,自然天下人共击之。 只因仙魔对立,故而便有炼魔壶这样的宝物,凡界修士也视为当然,但其实却是有失公允了。 仙魔皆有立场,那魔修视仙凡为无物,仙凡亦视魔修为猪狗。唯有冥王至公至正,视双方皆是一般。 姬老祖想到此处,怎能不悔?若当初不曾将炼魔壶赠予秦忘舒,这桩罪过,也不会推到秦忘舒身上了。 他稍一沉吟,便对慕老祖与杨老祖道:“两位老弟,此事之后,姬某有个不情之请。” 杨老祖笑道:“你我之间,何来不情之请,老祖只管发话,管他上天入地,水里火里,我等哪里去不得。” 慕老祖亦道:“杨老祖之言,亦是在下本心。” 姬老祖心中感激之极,自己未曾说明实情,二位老祖便慨然相诺,这份信任极是难得了。 姬老祖含笑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必说了。” 杨老祖道:“不错,如今魔魂大势消止,莞公主奇功将建,我等只需束手来瞧。” 此刻阵中,魔蛟又被莞公主三番追杀,蛟身已是鳞甲碎散,血迹斑斑,那蛟血滴于阵中,凝而不散,化为一道碧光,深藏天罗阵法之中。 魔蛟见大势已去,猛然间开口道:“田莞,你今日虽将我斩杀,但魔我必是后继有人,天地终将归于寂无。大势滔滔,你等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 田莞昂然道:“世间虽是善善恶恶,但世尊既造天地苍生,总有他的道理,虽有魔焰万丈,总有道光三尺,魔我求死,我等求生。你我立场不同,请勿再言。” 在魔我瞧来,万物充盈天地,绝非天地常态,天地复归寂无,才是天地秩序。 只因天地不知运转多少亿年,万物充盈天地,也就是一瞬罢了。这立场在世人瞧来,自然是荒谬之极,唯有那大德高士,方能略窥魔我理念之万一。只因天地复归寂灭,就再无厮杀纷扰,或许亦是一种归宿。而生只是一刹那,死却是永恒。既然生灵总有一死,又何必徒劳挣扎? 对那生死的态度,本就是修士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必须要解决的难关,若是堪不破生死,何来的大道?这也算是魔我在世间生灵心中设下的一道难题了。 神龟喝道:“魔蛟妖言惑众,惑乱人心,遗毒不小,田莞速速斩之。” 田莞肃容道:“田莞绝不容此蛟生存于世,魔蛟遗毒,亦当肃清。”说罢向那斩龙刀大喝一声,叫道:“魔蛟将灭,冤魂复生,道友此时不努力,更待何时。” 此声喝毕,斩龙刀精光大盛,那刀中蛟魂立时现身,盘着那刀身隐现不定。忽见那刀拔地而起,就向魔蛟头顶斩去。 魔蛟自然无可闪避,唯有大喝道:“今日在场斩我之人,皆是魔我仇家,魔蛟虽死,魔我必报。” 只听待轰然一声响,那斩龙刀己将魔蛟蛟首劈了个粉碎,那魔蛟在蛟身之中呆不住了,只好挣扎而出,哪知斩龙刀早就候在那里,此刀血光乍现,正打在那魔蛟蛟魂上。这魔蛟也不知被斩了多少刀,其魂早就精力全失,又怎能再经得住斩龙刀之威,遂被血光打散,元魂灭绝。 诸修见魔蛟元魂散去,也算是死得干净,此战千辛万苦,总算有了个好结果,因此场中欢喜雷动,人人喜笑颜开。那林正枢更是顾盼自雄,倒像那斩杀魔蛟是自家的功劳一般。 好在此战人人皆有出手,林正枢便是争功炫耀,也只好由得他了。但此战功劳谁大谁小,人人心中自有分寸。 莞公主斩蛟既毕,却来不及欢喜,凝目瞧那蛟尸,已是血肉模糊,怎堪一用,忙对神龟道:“前辈,蛟体大损,如何能用?斩龙刀中蛟魂,可不是无所皈依?” 神龟道:“此事何难。”乃将清风一道,员向蛟尸,那蛟尸本是伤损极重,已无蛟形,被这清风吹来,立时复归原貌,不光先前被斩去的一截蛟尾重生,便是那散落去的无数鳞甲,也是一片不少,重新生长出来。 诸修瞧这情形,皆是赞叹不已,也唯有神龟这样的混沌大能,方有这起死人肉白骨之造化大能。 斩龙刀中蛟魂见蛟体复原,心中自是大喜,那蛟魂便冲着神龟拜了九拜,以谢神龟而造之恩,又冲着莞公主拜了三拜,以谢莞公主提携之德,这才潜蛟魂而入蛟体,那海蛟顿时活了,虽无法在天罗阵中飞腾,却也可盘旋直上,以贺新生。 莞公主这才收了天罗阵法,那海蛟围着诸修盘旋三回,这才一头扎进海中,从此怨气全消,逍遥自在。 诸修见海蛟去了,皆是感慨,此蛟虽因失期被斩,也是情有可原,如今复得重生,也去了东海一大遗患,诚为可喜之事。 诸修正要向莞公主贺喜,那四名鬼使忽地来到秦忘舒面前,道:“道友,冥王有邀,还请随我等去冥界走一遭。” 诸修听了这话,无不大惊,鬼使相邀,怎是好事,世人唯有阳寿尽了,方见鬼使,难不成秦忘舒这般短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58章 参知阁事行废立 秦忘舒见鬼使来邀,也是吃惊不小,修士纵修无上,也逃脱不了轮回之苦。 除非修成三经九典,达成大罗金身,方能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因此修士吃尽千辛万苦,说来也是为了能超脱生死罢了。 秦忘舒心中警惕,揖手来拜,道:“不知鬼使相邀,有何要事?” 其中一名鬼使肃容道:“今日一战,道友这件炼魔壶不知收了多少魔魂,但如今魔修已入轮回之道,受我冥王管辖,一道魔魂便是一条性命,我冥王慈悲,不忍见魔魂烟消云散,这才请道友亲赴冥界,放出壶中魔魂。” 秦忘舒不由变色道:“仙魔不两立,那魔魂若去转世,岂不是又来为祸,难不成你家冥王只许魔修肆意妄为,却不容我等反抗?这哪里算是什么慈悲之心,分明是偏向魔修了。” 那鬼使也不争辩,森然道:“道友既不肯去,自然有人寻你说话。” 恭时越在旁听到明白,不由向那鬼使怒道:“大胆,朗朗乾坤之下,何时轮到你这鬼使说话,我等与魔修厮杀半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损了多少道友。若不是我等在此镇守,凡界早就被魔修杀得干净了。” 管卜生亦愤愤地道:“不错,那魔修与我仙修之士势不两立,难道只许魔修杀我仙凡之士,却容不得我等诛杀魔修,这是什么道?” 贺百胜冷笑道:“那冥王之意,我倒是略知一二,你等想来,若天下间皆是亡魂,那冥王岂不是天下独大了?嘿嘿,原来这冥王是想做苍穹之主。” 此言说罢,十八岛诸修皆是摇头,要知道那十八岛修士,历年来与魔修斗法厮杀,双方仇怨实不可解,秦忘舒动用炼魔壶收去无数魔魂,在诸修瞧来自然是天经地义。那冥王纵是一域之主,又怎能在这凡界置喙。 那四名鬼修有多大神通,见三位金仙大士说的慷慨激烈,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了。还是秦忘舒道:“罢了,他也是代传冥王旨意,我等不去理会,也就是了。” 那鬼使不敢再言,急忙摇动白幡,此幡的铃铃作响起来,原来此幡与众不同,幡上挂着铜铃一对。 铜铃声响了三次,空中生出黑雾一道,黑雾之中,依稀有道门户,那鬼使便踏步上前,走进门户之中,瞬间不见了。 其他三名鬼使向秦忘舒揖手道:“道友好自为知。”亦从黑雾中的门户去了。 姬老祖见秦忘舒拒绝鬼使邀谓,不由微微摇头,仙魔皆是众生的道理,秦忘舒一时堪他不透,也是当然。十八岛修士与魔修誓不两立,忽地见到有人替魔修说话,又哪里能忍得? 鬼使既去,中极海中复归平静,中极海神君先来与神龟告辞,那神龟对他无话可说,唯有微微点头罢了。 中极海神君着实不甘心,又道:“老祖,我等皆是你的子孙,你可莫要偏心,弟子等前程如何,好歹也留下一句话来。” 神龟被逼无奈,便道:“顺龙者昌,逆龙者亡,如是而矣。“ 中极海神君得了这话,已是莫大欢喜,虽是一时参悟不透,也不敢再说话了,忙礼拜再三,又来到莞公主面前,道:“阁主,我家三公主之仇虽是暂且搁下,若那天伦阁日后行事不公,免不得旧账新账一古脑地算了。他日若是再兴兵戈,还盼阁主莫怪。” 他虽是与莞公主说话,双目却瞧向黄林二人,莞公主知他心意,便道:“天伦阁主持天下,若有不公不法,天下自然皆可反对。若是只知独断专行,天伦阁覆亡不远。” 这话虽是老生常谈,但黄林二人听在耳中,大觉芒刺在背,心中极是不安。此番莞公主力斩魔蛟,威震天下,若想再将莞公主束之高阁,不理不问,那可是极难了。这次回阁之后,究竟该如何安排,着实是个极大的难题。 本来既见了秦忘舒,自然该逼他立时缴出少主来,但中极海神君在场之时就请出少主,岂不是要勾起中极海神君的新仇旧恨,只好等离了中极海,再来处理少主之事了。 中极海神君道:“阁主既有此言,本座听其言观其行便是了。且容本座施法,助诸修离开海域,回到莲莱仙岛之中。” 以诸修手段,何需中极海神君动手,中极海神君主动施法,也是恭送之意,倒也不可拂逆了他的好意。 且那中极海神君只寻莞公主说话,对黄林二人,却是不屑一顾,甚是连那元崇雪,也没放在眼中。且他口口声声,称莞公主为阁主,分明是在表明态度,若天伦阁由莞公主掌权也就罢了,若是由他人掌权,中极海亿万水族,可是不会答应的。 恭时越等人亦是知机之事,相互瞧了几眼,心中计议已定,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着莞公主斩杀魔蛟之余威,正好推莞公主上台,再怎样也好过刘儆琴这个无形浪子了。 十八岛修士心意相通,也不知诸修动用怎样的办法商议,片刻间就达成共识了。 莞公主见中极海神君殷勤,便道:“那就有劳了。” 那中极海神君果然施法,哪需片刻,千万里水路已是去了,等诸修凝神去瞧,原来已是蓬莱岛之外了。唯有那神龟未曾跟来,或是神龟已知十八岛诸修算计,以神龟身份,自然不便牵涉其中。 而姬老祖三老,亦不在其列,不知三老去了何处。 这时中极海神君道:“阁主,前方既是蓬莱岛,我水族修士,不便入岛,还请阁主移步上岛,本座在此恭送便是。” 莞公主正要点头,恭时越却笑道:“神君,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家,那天伦阁近在眼前,神君多送几步,又有何妨。” 中极海神君道:“道友有所不知,苍穹自有法度,水族修士不可登岛,否则仙修之士定斩不饶,本座身为中极海神君,岂能知法犯法。” 恭时越道:“原来是有这个法度,虽是如此,但天伦阁主持苍穹诸事,若是阁为亲自相邀,难道神君也不得登岛吗?” 中极海神君道:“阁主开口,就是天条。” 恭时越这才向莞公主道:“阁主,我等实有天大事体,要请神君参商,还盼阁主速下法旨,邀神君登岛议事。” 莞公主奇道:“你等要商量怎样事体?” 那中极海神君亦是好奇,道:“道友邀我登岛,意欲何为?” 恭时越肃容道:“神君,你想来应该知晓,阁主虽于数年前入阁,奈何一直不曾明正其位。遂使天地无序,七海生怨,今日我等欲进千修万言书,敦请天伦阁主就职,神君虽受天伦阁管束,却非天伦部众,正好留将下来,做个人证。” 中极海神君大喜道:“竟有此事,本座躬逢其盛,何等之幸,愿登岛做个人证。” 元黄林三修听到这话,齐齐变色,那林正枢厉声道:“恭时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聚众逼宫不成?” 恭时越冷笑道:“正元仙子在位之时,早就订下法规,若天伦阁行事暗昧不明,天地失和,我十八万千修士只需集齐千修,上万言书,另请三名见证,就可召开大会,行废立之事。林阁老身为天伦老臣,难不成竟不知这项法条?” 林正枢不由面色一红,正元仙子初登大位之时,因感自家年幼德薄,行事难免不周,就于上任之初约法三章,订立千修万言参事制。的确如恭时越所言。 但因此事已过百年,那正元仙在位之时,又是鞠躬尽瘁,行事周全,这条千修参政制从不曾真正启用过,谁还能记得? 黄执中道:“若行此制,倒也不难,只是那千修却在何处,三名见证又在哪里,若是少了一项,此议断然不成。” 恭时越笑道:“现已有中极海神君在此,再请两位见证又有何难?” 黄执中冷笑道:“那三名见证非同小可,事先不得是天伦阁部众,其后还需德高望重。”说到这里,就向中极海神君瞧了一眼。 说来中极海神君虽独占一海,却委实算不上德高望重,起码离了中极海,中极神海君便是号令不灵了。当初正元仙子设此制,“德高望重”四字,原是指三皇五帝儒墨二圣。除了这十人之外,谁还算得上德高望重? 中极海神君恼道:“你有话便说,何必吞吞吐吐。” 黄执中道:“恕我直言,神君法令难出中极海,若来做这个见证着实勉强,除非七海神君中有四海神君共同推举神君,或可勉强算是一个了。” 中极海神君虽被黄执中轻瞧,却也发作不得,七海神君的确地位不高,黄执中提出四海神君共举一人,也算是一种妥协了。中极海神君不由忖道:“我向来只在中极海,与其他六大神君并无交情,何止没有交情,简直是仇深似海一般,却让我到哪里得到三名神君举荐?是了,那南海神君在我处避难,但仍是差了两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59章 身赴北海请玉杖 就在这时,秦忘舒身侧人影闪动,现出一名女修身影来,正是东海神君,东海神君便向黄执中施礼道:“在下东海神君,愿推荐中极海神君参知天伦阁事,替千修做个见证。 ” 黄执中面色阴沉之极,冷笑道:“可惜还少两位神君举荐。” 中极海神君哈哈大笑道:“南海神君恰在我处,且容本座将他唤来。”那中极海神君便施法术,片刻之间,一修风驰电掣而来,正是南海神君到了。 黄执中见了南海神君,面色更是阴沉不喜。 东海神君见到南海神君,不免心中有愧,奈何此事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含笑施礼罢了。南海神君亦是神色讪讪,勉强还了一礼。 黄执中对中极海神君道:“虽有东海神君,南海神君举荐道友,奈何七海神君只有三海举荐,若想代七海登岛入阁,尚少一位神君。” 中极海神君大是犯愁,莽荒神君不必提他,那是绝不肯参与天伦阁之事了,北冥海神君与他绝无交情,魔海为魔修所控,北海战事未歇,究竟谁主北海之事,此事尚未确定。 恭时越道:“莽荒海,魔海虽名列七海,其实与我天伦阁无涉,如今已有三海神君在此,中极海神君难道还无法登岛入阁不成?” 黄执中道:“阁法上的说的明白,千修入阁参政,需有三名德高望重的大修列席作证。海外大德之士,众人皆知,乃是三皇五帝儒墨二圣,七海神君本不在其列,便要出席,也只能算是一个。若只有三位神君举荐,并不曾过了半数,如何有资格代七海出席?” 黄执中引经据典,诸修也无法与他辩驳,千修入阁议事依据的是正元仙子当年所立阁法,那么三名证人列席,自然也要谨依阁法不可了。 而就算中极海神君能代表七海出席,那也只能算是一名证人,还需另外两名证人,更需千修齐聚上万言书不可,说来与事亦是无比艰难了。 但恭时越等十八岛修士决心已下,非要借莞公主斩蛟之余威,趁机拥立莞公主,只因此事若再拖了数月半年,人心已冷,再提起莞公主当年斩蛟旧事,就怕声势弱了许多。 以恭时越诸修声望,聚齐千修不难,难得是三名证人实难请到,三皇五帝儒墨二圣合称海外十圣,向来不愿理会凡界诸事,更不肯插手天伦阁事务,本来是绝无把握请来二人。 如今恭时越力邀中极海神君,是想令七海神君深涉此事,就可将这事情闹得大了,就可借此事向十圣施压,逼使十圣表态了。此事一环套一环,少了一步可就行不通了 因此这事最关键处,就是竭尽全力,先将七海神君这个名额拿下,其后才能见机行事,哪知开头便是困难重重。 就在这时,秦忘舒挺身而出,上前恭身一礼,道:“忘舒不才,愿去北海走一遭,或邀北海神君亲身前来,或请来北海神君信物一件,如此一来,七海神君中就算来了四位,便可推举中极海神君登阁入岛。” 黄执中道:“听闻北海战事频仍,主君未定,秦道友便是去了,只怕也是白走一遭。” 秦忘舒暗道:“负心正率众平定北海,此刻尚未全控北海全域,亦算不得北海神君,便是请来负心,黄阁老只怕也不肯承认负心的资历了,此事的确棘手之极。” 恭时越道:“北海虽是主君未定,但只需有玉杖为凭,自然也是做得准的。” 秦忘舒听恭时越细述此事,方知其中玄机。原来七海神君皆有权杖一件,或为金玉所制,或为木石打造,皆是出自天伦阁,天伦阁不问七海神君废立之事,却不能不认这七柄权杖。 黄执中道:“若秦道友能请来北海玉杖,天伦阁自然认同。”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在下好歹也将北海玉杖于来,献于阁前。” 恭时越与中极海神君皆是大喜,道:“秦道友,果然有把握吗?” 秦忘舒笑道:“千修参政议事,那是何等大事,在下自当竭力施为。” 中极海神君道:“秦道友,此事你若能办成,七海无数水族皆感你的恩德,此去北海万里迢迢,本座愿助你一臂之力。” 秦忘舒道:“那就有劳神君了。” 恭时越伸手将秦忘舒一拉,紧紧握了握,面色却甚是凝重,秦忘舒正在惊讶,忽觉心神之中传来恭时越的声音,原来那恭时越借拉手之际向他传音。 此法并非隔空传音之术,而是动用心神传递,自然不怕被人听了去。 就听恭时越暗暗传讯道:“千修参政,意在拥立莞公主,黄林二老必定不喜。道友此去,定是步步危机,更不用说北海战事未止,处处杀机。秦道友,此行务必郑重。” 秦忘舒亦用心神传去音讯去,道:“好教恭前辈欢喜,那北海真龙之子,本是在下的旧知,此去必有照应,但请前辈放心。” 恭时越不由大喜,传讯道:“道友相知遍天下,为人可知,既如此,恭某与海外千修,便在蓬莱静候佳音了。” 那中极海神君性急,此刻嚷嚷道:“秦道友,你可准备好了,我这就送你径去北海。” 这边黄执中忙道:“秦道友既去北海,还请留下少主。” 秦忘舒倒也不愿留难,毕竟此去北海,或有无数危险,刘儆琴又怎能身涉险地,于是便将少主请了出来。那边天伦阁修士,自然有人接引着去了。 秦忘舒忙辞了恭时越,被那中极海神君施法,以一道巨浪送秦忘舒远赴万里,这是至高水遁之术,端得是去的极快,那巨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万里之遥,也只是起伏三次罢了。 三波之后,秦忘舒忽觉寒气袭来,原来是越过海中禁制,来到北海之中。 就见那海中浮冰万里,冰山林立,与蓬莱岛和风吹拂,海波微兴相比,却又是另一番景致了。秦忘舒来不及观看风景,心中暗道:“我虽来得快,毕竟天伦阁势力强大,还需快马加鞭,不可在北海拖延,以防有变。” 于是立在海中大喝道:“北海水族何在,在下秦忘舒,代执东海神君法务,今又奉天伦阁法旨,求见北海神君。” 话音刚落,脚下海水翻翻滚滚,跳出一名虾修来,此修摇了摇脑袋,叫道:“道友,你好大的名头,我听得希里糊涂,你究竟是奉了东海神君法旨,还是天伦阁。” 秦忘舒道:“这两者有何区别?” 此修道:“若是奉了东海神君法旨,那就是大敌来使,若是奉了天伦阁法旨,那就是贵客临门,两者大大地不同了。” 秦忘舒道:“我实奉了天伦阁法旨。只因临行仓促,未能带来见证。” 虾将连连摇头道:“道友,瞧你生得正气凛然,哪知却是个无耻之徒,又是个蠢人。天伦阁若有法旨,刹那间七海皆知,哪里需要什么见证?不过我北海水族,倒是刚刚接了天伦阁一道法旨,说的却与你不同。” 秦忘舒暗叫道:“不好,定是黄林二人抢先一步,先传下法旨一道,这二人速度好快。” 知道二老法旨中绝无好话,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天伦阁法旨说的是什么?” 虾将道:“如今七海不靖,奸贼横行。需防有小人兴风作浪,扰我七海安宁。” 秦忘舒暗道:“这法旨果然厉害,不曾有一字一句提到我,他日也难抓他的把柄,但此旨一下,我可不是寸步难行?” 想来想去,天伦阁法旨一出,那条正经的路径是行不通的,只好动用强硬手段了。 他哈哈一笑,道:“虾兄,你可识得七目神君?” 虾将听到七目神君四字,吓了一跳,叫道:“那是我北海七域最大的祸害,你提他作甚。” 秦忘舒暗道:“负心妹子修成龙诀,按理应该是七海无敌,却不知遇到怎样的变故。迟迟未能平定北海。此番正要探个明白。” 他不对虾将提及许负心,只提七目神君,想来见了七目神君,自然就能见到许负心了。 于是将身子一沉,探出手来,抓向海中虾将,这一探动用的正是不加之羽神功,对手虽是瞧见他的动作,但灵识之中绝无反应,那是百计也难逃脱了。 虾将见他动手,急忙将身闪来,奈何他便是再修千年,也敌不过不加之羽神功,就此一举成擒。 秦忘舒提起虾将,法力到处,此修全身灵脉被封,再也动弹不得,这才道:“虾兄,你若想活命,便领我去见七目神君,否则我随手一抖,可就将你抖得骨断筋折了。” 虾将大叫道:“我若见了七目神君,焉能活命,你只管杀死我罢了。” 秦忘舒大奇,不想这小小水族,竟是这般倔强。他伸出手指来在虾将面前一弹,指中窜出凤火一道,就向那虾将面上凑近,喝道:“虾兄,你瞧瞧这是什么火焰?” 虾将却是不惧,道:“管他什么火焰,大不了还是一个死,总好见了七目神君,落了个尸骨无存的好。” 正所谓虾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秦忘舒遇到虾将这样的赖皮,也是无计可施,真要将他打杀了也是无济于事。 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见海水翻涌成波,水花分开处,涌出来许多虾将来,秦忘舒心中一喜,暗道:“来的越多越好,难不成此地虾将皆是悍不畏死?只需寻到一个怕死的,大事可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60章 再施神通煮北海 见诸多虾将拥来,秦忘舒不慌不忙,先前在十八岛诸修面前,他这位地仙大能微不足道,何值一提,但诸多虾将又有多大修行?秦忘舒足下展开凌虚步法,自然是快不可当,纵横如风,双手也不用法宝,只是凭着近身杀伐之术,来战诸多虾将。 只见他的身形如旋风也似,就围着场中转了一圈,诸多虾将猛然一声大喊,原来手中刀剑皆被秦忘舒夺了去。 诸虾将大惊失色,叫道:“不好,这贼子厉害。”个个转身,就要钻进大海,逃之夭夭。 秦忘舒笑道:“却往哪里逃?”伸手向前方一点,海面上顿时燃起大火,先将虾将的去路堵住了。那大海燃的极快,眨眼之间,方圆数十里尽是烈火熊熊。 此火与众不同,竟是从那海水中窜出来的一般,水下百尺,尽是烈焰。诸多虾将哪里见过这种奇术,无不惊声四起。原来此火是秦忘舒动用洛书中五行转化之法,水中生火,妙不可言。 既阻住虾将入海退路,秦忘舒再来施展洛书法则,向东一指,那海水化成冰山一座,向西一指,海水生出一股股黑风,那黑风吹在人身上,好似刀割一般,亦可阻止虾将向前。 又向北一指,那海中就树起土壁一面,虾得撞将上去,立时就被弹了回去,又怎能撞得过? 诸多虾将被秦忘舒动用五行转化之法逼了回来,吓得诸多虾将魂飞魄散,此刻方知遇到极厉害的对手了。 虾众无奈,只好停住脚步,面面相觑。 秦忘舒道:“诸位道友听真,我本无心伤害你等,你等只需领着我去见七目神君,自然饶过你等性命。” 虾将们叫苦不迭,就有一名虾将道:“大修若去见七目神君,我等着实为难,一来我等皆是危月海海水族,那七目神君便是我等的对头了,领你去见他,我家神君定不相饶。二来天伦阁也传来法旨,我北海七族修士若是助了你,便是与天伦阁为敌。” 秦忘舒道:“那天伦阁的旨意,又不曾提名道姓,却关我何事?” 那虾将道:“大修未至,而天伦阁法旨已到,说的不是大修又是谁?”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也罢,我也不难为你等,我只问一句话,那北海玉杖如今却在何处。” 虾将听了这话,个个痴呆,那虾将又道:“大修,这话怎能来问我等,除非无边海神君,或是七目神君这样的身份,方能知晓玉杖去处。怎地却来问我等。” 秦忘舒道:“我若请你等领我去见无边海神君,你等定也是不肯了。” 虾将急忙点头,道:“天伦阁法旨,着实不敢违背,若是违逆了法旨,自家性命事小,就怕整个虾族不存。” 秦忘舒暗道:“罢了,我又何必难为这些水族,不大了兴风作浪一回,还怕没有能主事的人来见我,若是负心妹子听到消息,自然也会来寻我了。” 于是便喝道:“你等水族听好了,我要寻北海玉杖下落,有晓事的最好速速前来见我,否则我便将这北海七域烧得涓滴不存。” 诸多虾将又是好笑,又是惊讶,便有虾将道:“大修,你纵有无上神通,这北海七域之水哪里能烧得起来,便是烧得起来,哪怕烧上千百年,费上亿万灵石,怕也是烧不干的。” 秦忘舒笑道:“既被你等小瞧,好歹也要让你们瞧瞧厉害。” 当下转身向南,借海中之水,生出土壁一道,此壁自海底生出,刹那间探出海面,其长不知多少里,只知那土壁已然与北海海岸连成一体。 这土壁绵延万里,若用工匠打造,不过要耗费多少岁月,但以洛书中的五行转化之术化成,万里之壁,瞬间可成,这也是洛书中中无上妙术。 又向东立起土壁一座,就此将北海隔绝,这才在海中放起火来。 那秦忘舒有心施威,却不肯杀生,因此只用五行化火,却不敢动用一丝凤火,只因那凤火何等厉害,借了五行化火之威,定然形成惊天大火,到时自家也是难以收束,那可真要烧尽北海水族了。 却见这场大火,果然壮观之极,那海水在洛书法则之下,就好似火油一般,不点而着。法则到处,水中生火,水借风势,一眨眼就是十里,再一瞬,就是百里,也就是一炷香时间,千里海域之上,已是大火熊熊。 那些虾将被秦忘舒施展狂风一道,卷到空中,因此不受大火威胁,海中的蒙昧水族有那觉察出海水变化的,急忙逃之么夭夭,倒也不曾伤损。 说来也是秦忘舒手下留情,那海中生火只有海面上半尺罢了,若他真想煮海,那火却是可以从海底生发的。因此秦忘舒若是全力施为,说不定百日之内,真能将这北海煮干了。 此火只是示警,瞧来势大,其实并不伤及水族,但因那火焰去势极快,由百里而至千里再至万里,也就是数十息之事,可不是吓得北海水族丧魂落魄? 猛见得海水翻滚,冲出一名红袍修士来,此修喝道:“哪里来的妄人,竟在这我北海生事?” 秦忘舒瞧见此修不过是地仙初修,不由暗暗摇头,暗道:“这样的身份,在北海之中地位定是不高。” 便道:“放火者便是我,你又是谁?” 红袍修士喝道:“此处正是危月海,我便是危月神君座下护法,你在危月海放火,我又怎能饶得你了。” 北海七域,沧澜海无边海只是其中最大的两域,危月海亦是其中之一。秦忘舒对此倒是知晓的。 秦忘舒叹道:“原来只是一名护法。”说话之际,足下凌虚步法已然施展,那修士猝不及防,就被秦忘舒冲到面前。不等那修士施法祭宝,法袍已被秦忘舒揪住。 此修大吃一惊,急忙就想动手,奈何先机既失,对方境界又高,哪里有机会挣扎,忽觉全身灵脉被封,真玄运转不灵,千万斤力气丝毫发挥不得。 秦忘舒笑道:“道友莫惊,你只需请你家神君前来说话,我自然饶你性命。” 危月护法叫道:“难怪天伦阁传下法旨,果然是有小”那个“人”字怎样也不敢在秦忘舒当面说起了。 秦忘舒道:“不错,我就是天伦阁法旨中的那个小人,我可放你回去,晓谕你家神君,若不来见我,我便将这危月海烧得干净。” 空中虾将忙道:“护法大人,你可莫要不信邪,这海中大火,的确是大修所放,瞧这火势,若真要烧了个月,说不定真能烧干七海了。” 危月护法摇头道:“我家神君已然不在了,我又能找谁去?大修你只管杀了我便是。” 秦忘舒暗道:“北海水族倒也性情耿直,一言不合,就要舍命。也不知是怎样的古怪脾气。” 便道:“你家神君怎会不在?难道是有事外出?” 危月护法凄然道:“北海七域神君如今逃逃的,死的死,只剩下沧澜神君与无边神君罢了。那不肯逃的,就要在这二位神君之间选一个,若是不肯选,那就只有死了。” 秦忘舒道:“如今有龙子降临北海,那是奉天承运,未来七海之主,你等怎地不肯服他?” 危月护法咬牙道:“若是龙子一统北海七域,谁不欢喜,只可惜龙子被那七目神君迷惑,只知听从七目神君授意杀人,便是他日统一北海,那主事者实则为七目神君,我等怎愿服他。” 秦忘舒叫道:“岂有此理,龙子何等神通,岂能被七目神君所惑,你这是调拔离间,欲说动我去与七目神君斗法不成?” 危月护法道:“小子怎敢欺瞒大修?据我家神君生前透露,那七目神君原是莽荒海属下,奉命来占北海,龙子虽修龙诀,具无上神通,但那七目神君既有莽荒神君撑腰,自然也是手段多多,龙子不谙世事,被他所惑,又有何奇?” 秦忘舒暗道:“此话倒也有些苗头,负心百般皆好,只可惜心地过慈,又的确不谙世事。这是天生的性情,那是改不过来的。若此事果有莽荒神君搅局,未必就不会上他的圈套了。” 想来天地诞出一个许负心,便是要一统七海,息争止纷。但天意虽是如此,那真正行起事来,又怎能不经历风波。莽荒神君虽是九渊大帝选出来的,但人心百变,九渊大帝又能如何? 当初那莽荒海极小,如今却是极大,莽荒神君就算先前勤勤恳恳,忠于职守,但所辖地域既然已是七海第一,部众无数,又怎能不会野心膨涨,忘却前情? 世人因环境之变而变,也是理所当然。 秦忘舒想到此处,不由替许负心担起心来,原先还以为这把火烧得孟浪,此刻却觉得火势小了,看来不将这北海搅得一团乱麻,也难以从中取事。 既然在危月海中一把火只烧出一名护法,不如再将火势引到他处,看看又有谁会被逼现身。 当下掌中祭出一道凤火,遥遥射进大火,那大火得了凤火之助,立时焰高百尺,数息间燃遍危月海,便向北侵入壁水海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61章 北海水事总迷离 那大火沸沸扬扬,只烧了小半个时辰,就烧得危月海中水陷三尺,壁水海中万里生烟。 秦忘舒虽知极为无礼,但唯有这个手段,方能将北海的主事之人逼将出来,七海神君各主一域安危,若是子民性命受到威胁,又怎能不出? 半个时辰之中,壁水海亦成火海,那大火又迅速向室火海逼去,北海七域暗合北斗之位,所辖七域为沧澜,无边,危月,壁水,室火,牛金,虚日。七域之中,沧澜无边最大。如今北海之主,果然也是两域神君争夺。 秦忘舒见那火势愈发大了,却不见有水族大修现身,不免暗暗着急,如今火燃北海三域,已渐渐有失控之势,万一那大火不可收拾,岂不是真要伤了北海水族? 想那海域神君,若对这样的危机也不理会,岂不是立失人心?最令秦忘舒担心的是,许负心极可能遭遇重大危机,否则负心对这场大火,又怎能不管? 就因这场火,竟烧出北海神君争权夺利的许多真相来。 秦忘舒正在为难,忽见空中雷火闪烁,又有雷鸣之声隆隆传来,那雷鸣电闪由远及近而来,紧接着就是大雨如注。此雨下的极快极大,显然出自修士法术。 但秦忘舒这场火动用的是五行转变之法,怎是大雨能浇灭的,那大火本是由水转化而来,大雨浇下,反倒是火上浇油一般。 那火势本来只有百尺,却被这大雨一激,火焰冲天而起,竟又升腾出百尺来。惊得空中那名施雨修士大叫一声,急忙忙窜向高空去。 秦忘舒暗道:“此修既能施雨,想来修为不俗,定是北海七域神君一般的人物了。”于是手中掐了法诀,先停了五行转化之法,那火便成了无源之火,再被大雨浸来,也就渐渐止住了火势。 施雨修士本来正是发愁,见火势渐消,更喜的是自家所施大雨,已能浇灭火势,不由心中大喜,向秦忘舒遥遥抱拳道:“多谢大修相助。” 秦忘舒笑道:“你也别急着谢我,此火由我而施,由我而灭。这就叫解铃仍需系铃人。” 施雨修士面色一变,道:“大修,你煮我北海,意欲何为?” 秦忘舒道:“我有急事要见北海神君,奈何听闻北海战事不止,神君未定,这才化水为火,逼诸位急急现身,谁肯替北海水族着想,这场火便是一个考验了。” 施雨修士道:“大修欲见北海神君,又有何急事?” 秦忘舒道:“海外千修欲上万言参政,拥主天伦阁主。却需三名德高望重之士入阁见证,今已有东海神君,南海神君,共同举荐中极海神君入阁见证,只需北海神君亦来举荐,那中极海神君便算是有了入阁的资格。” 施雨修士道:“这等大事,北海神君自然不敢耽误,只可惜北海神君尚难决出,自然也无资格举荐了。” 秦忘舒道:“神君人选未决,倒也无妨,若有北海玉杖,亦可以此杖做个见证。” 施雨修士摇头道:“大修,若请那玉杖,那是愈发难了。” 秦忘舒道:“莫非北海玉杖早就失踪不见?” 施雨修士道:“不瞒大修,在下便是无边海神君,那北海玉杖,原先就是在我手中。” 秦忘舒道:“失敬失敬,原来是无边海神君。” 无边海神君面带愧色,道:“只可惜在下修为不足,与那七目神君争斗之时,被此人抢去玉杖,大修若寻玉杖,只好去找七目神君。” 秦忘舒道:“敢问七目神君又在何处?沧澜海地域极阔,我又不知海中地理,却该去哪里寻他?” 无边海神君道:“大修虽是手段惊天,还是别去的好。” 秦忘舒愈想愈惊,道:“这话从何说起?” 无边海神君道:“那七目神君身边,有一位恶龙,只听七目神君吩咐,大修手段再高,也伤不到那恶龙,反倒会被恶龙所杀,自然还是别去的好。” 秦忘舒大怒道:“负心是真龙之子,一心只救苍生,你这厮无礼,竟敢污蔑负心,在下怎能放过你。” 说到这里,抢步一前,便来到无边海神君身边。见那无边海神君头戴金冠,身披龙袍,虽不知是何种水族化身,以这人形相貌看来,倒也是相貌堂堂。 无边海神君见秦忘舒欺近身前,自是大吃一惊,手中法剑慌忙迎来,那法剑来的倒也是极快。 但论起近身杀伐之术,秦忘舒早就是海内第一,如今境界有成,已是地仙大成之士,真玄运转更为灵便,玄感之强,亦是无以伦比。只用手中赤凰刀一格,就逼开法剑,直指无边海神君的心口了。 二人交手只是一招,那无边海神君竟已被制,四周空中的虾族以及危月护法皆是齐声惊呼。 若论无边海神君的修为,原不该如此不济,二人若来祭宝施法,纵要分出胜负,也需一段时日,但与秦忘舒近身斗法,可不是以己之短,来斗彼之所长。 秦忘舒刚才也是听到此修污蔑许负心,这才心中大怒,此刻刀指子对方心口,胸中怒气稍抑,这才道:“道友,那龙子原是我的旧友,在下绝不允许你污蔑他,你只需道个不是,我便放过你。” 不想无边海神君却咬牙道:“那龙子的的确确,便是一头恶龙,我无边海诸多大能水族,已被他吃了个干净,留着我一人,也是无趣,大修神通广大,只管杀了我便是,若想我说他好话,却也休想。” 秦忘舒暗忖道:“难怪北海神君至今不曾决出,瞧这北海水族,个个都是铁石般的脾气。以力压人,这些水族怎肯心服?难怪负心至今未能一统北海。” 他转念一想,便笑道:“道友这耿介的脾气极是难得,我若伤了你,反倒是我的不是了。”便将赤凰刀缓缓收了起来。 无边海神君默默无言,只瞧着那海中大火,好在因秦忘舒收起五行转化之法,海面上火焰无法持续,已是渐渐势弱了,但因火中有凤火在,却是熄不得的。 秦忘舒暗道:“此修宁肯去死,也不愿收回对负心的说法,难道负心果然变了?或是如危月护法所言,被那七目神君所惑?但负心既是真龙之子,本该是万法不侵,这世间又有何术能迷惑得了她?” 他转向无边海神君道:“道友,你刚才可是说过,你手下部众怎被那龙子杀了?” 无边海神君道:“不错,那一位位部属,皆死在我面前,此事斩钉截铁,便是世尊来问,我也是这般说法。” 秦忘舒道:“既然是恶龙纵性杀人,道友怎能逃过一劫?” 无边海神君听到这话,双目不禁泪流,道:“若不是部众以命相救,在下早被那龙子杀了,又怎能活到今日。” 秦忘舒叹道;“道友虽只剩下孤身一人,见到北海火起,仍旧毅然赶来,此举极是难得了。在下刚才多有不敬,还盼道友见谅。” 无边海神君道:“大修亦有苦衷,且烧这的场大火极有分寸,只恨在下无力助你。” 秦忘舒道:“你若想助我,倒也不难,只需引着我去见龙子便是,就怕你心中惧怕,不敢前去。” 无边海神君道:“大修,何必用激将之法,我部众淍零,只剩下我一人,这活着也是无趣的紧,大修既想去送死,大不了我也赔上这条性命。” 说到这里将身一纵,便向海中落去。 秦忘舒知道他这是要替自己引路了,心中不由大喜,忙叫道:“道友稍候,先让我灭了这场大火再说。” 无边海神君道:“大修,你只需收了凤火,那大火必然无法持久了。” 秦忘舒笑道:“也唯有道友识得这道凤火。”果然将凤火收了,那海中大火虽仍是势大,但既收了道术,又没了凤火,还能持续多久,五行转化之法毕竟不是真正的造化神功,一旦收了法术,自然复归原样。 这指危月护法道:“大修,还请允在下去走一遭。” 秦忘舒道:“此行凶险之极,你去了岂不是送死?” 危月护法道:“我听我家神君说过,那龙子本是好的,只因被七目神君所惑,这才性情大变,我此去找准机会,便斩那七目神君一刀,也最算是替我家神君报仇。” 秦忘舒暗道:“正要细问端详,倒也不妨带上他,真正见了七目神君,又怎会让他动手。” 便道:“你去也无妨,只是万事需听我吩咐。” 危月护法道:“大修法旨,在下怎敢不从。” 秦忘舒这才点头,三人便遁进水路,借那水遁之法向沧澜海悄然遁去。路上细问端详,原来沧澜海与无边海水族争斗千年,双方本是势均力敌,但因许负心之故,无边海水族竟是连战连败,如今北海七域已无人与七目神君颉抗了。 但七目神君虽借许负心力压北海水族,又抢去北海玉杖,但北海水族个个不服,七目神君欲行问杖大典,以正北海神君之位,那北海千万名水族修士,竟只来了零零落落百余名,可不是成了一场笑话?因此七目神君仍算不得北海之主。 秦忘舒对无边海神君道:“道友,既然那七目神君已得玉杖,北海又无人是他对手,怎地仍不算是北海之主?”此言说罢,忽觉大脑一阵昏晕,好在只是一瞬便已平复。但秦忘舒却不免一阵心惊肉跳,实不知此症何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62章 世间险恶是人心 无边海神君并不知秦忘舒瞬间昏晕之事,仍道:“大修不知水事,只因当初天伦阁初立之时,就立下法则。 七海神君废立,全在人心,天伦阁亦不能指定。若是那大多数水族皆是诚心拥戴,此时来行问杖之礼,玉杖自然呈兆。若不得人心皈依,纵有玉杖,权倾七海,其实也是无用了。” 秦忘舒道:“这法则倒也公平。若是天伦阁阁主人选亦用此法,岂不是极妙?” 无边海神君道:“此法效世尊玄极道果故事,自然是天下至公之论。但天伦阁乃是天地枢钮,调和天地,本身并无大权,当年正元仙子主事之时,也只是息争止纷罢了。阁主人选为世尊后裔,也是为了行事方便,若换了别人,可就有诸多不便了。” 秦忘舒知道天伦阁主人选定为世尊后裔,也是世人对世尊的一点敬慕之情,世尊虽是谦逊,不肯上尊号,难道世人就因此忘了世尊功劳? 至于无边海神君所说的玄极道果故事,凡间早有流传,倒也是人人皆知。 原来修士纵修成大罗金仙,也不算成就大道,最多只能是与天地同寿罢了。唯有修成道果,才是修士的境界巅峰。至此方能明悟天地玄机,历万劫而不灭。若不能修成道果,仍遇大劫,亦难幸免。 那道果分为正道五果,为正慈,正慧,正心,正定,正杀。至强道果为天道五果,是为天慈,天慧,天心,天定,天杀。这其中又以天慈道果为最强。 而世尊所修道,与众不同,是为玄极道果。那世尊本可修成天道五果中的天慈道果,但世尊却担心若修成天慈道果,天下无人可以压制于他,时日一久,难免骄横自大,绝非天下人之福。 于是那世尊转修玄极道果,不在天道五果之中,那玄极道果修成,天下万众若齐心拥护,则世尊神通不可限制,若世尊失德,天下苍生心中生怨,则玄极道果反会减弱世尊神通。世尊以此警惕,自然行事勤勤恳恳,不敢稍有懈怠了。 是以七海神君之立,便是仿世尊玄机道果故事,若本域水族不曾心悦诚服,则法杖不现征兆,天伦阁不载其名,便是得到法杖也是无用了。 问罢北海之事,秦忘舒又问危月护法道:“道友,你家神君又是何处得来消息,说那七目神君是莽荒海部属?” 危月护法道:“我家神君原与那七目神君亲厚,去年某日,七目神君忽然来访,原来是要借危月海地域,与一名神秘人物见面。或因这人物来历不俗,七目神君不敢让他人知道,便选在危月海之中。那人与七目神君匆匆一见之后,就悄然离去,其后再也不曾见过。哪知过了数月,我家神君便与七目神君大起冲突,遂被那七目神君所杀。” 秦忘舒道:“难道是因为危月神君拿到了七目神君的短处,七目神君信不过他,这才杀他灭口?” 危月护法道:“以在下想来,也是如此,只因神君被杀前数日,忽地心神不定,昏昏沉沉,在下担心神君安危,就在身边小心侍奉,这才听到他自言自语,道出真相来。原来那七目神君竟是莽荒神君部属弟子,奉命来夺我北海神君之位。我家神君当初曾经立誓,绝不说出真相,哪知七目神君还是信不过。”说到这里,已是怒气冲冲。 无边海神君叹道:“危月神君只是自言自语,又是昏昏沉沉,说来也不算是破誓了,哪知仍遭七目神君所杀。” 危月护法亦叹道:“我家神君修为虽略逊于七目神君,那七目神君若想杀他,也是不易,哪知被杀那日,我家神君仍是昏昏沉沉,如梦如醉一般,因此也没两三下,七目神君一剑就将我家神君杀了。” 秦忘舒道:“仙修之士百病不侵,危月神君莫非是行功不慎,走火入魔,这才昏昏沉沉,如痴如醉?” 危月护法道:“此间之事,外人怎会知晓?不过神君被杀数日前,就已是心神不宁,到了临死前那一日,症状最为严重罢了。” 无边海神君忽道:“从危月神君心神不宁那日起,到他被杀,共是过了几日?” 危月护法道:“想来也就是六七日的工夫。” 秦忘舒心中一动,对无边海神君道:“道友,莫非此事另有蹊跷?” 无边海神君道:“由危月神君之死,我想起一事来,那七目神君来我北海,也就是百年光阴,却由一名寻常水族修士修成强大神通,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当年的沧澜海神君,临死之时也是心神不宁,恍恍惚惚,结果就在战场之上被我杀了。七目神君因此才被立为沧澜之主。” 秦忘舒道:“难不成道友是想说,当年的沧澜神君是被七目神君动用借刀杀人之计所杀?” 无边海神君道:“我与沧澜神君争斗多年,岂能不知他的本事,他当年被我诛杀,的确极是反常。不怕大修取笑,我因没了这个对手,心中反倒是患得患失,其后百般打听,方知沧澜神君也是昏沉了六七日。因此临阵之时,也就剩下三四成法力了,又如何是我对手。此事过去了数十年,若非危月护法提起,我也是记不起来了。” 秦忘舒道:“依两位这样说来,七目神君定是修成了邪术诡道,先是借刀杀了沧澜神君,又暗算了危月神君。只可惜他虽夺了玉杖,势压北海七域,却失了人心,北海神君之位,他怎样也是夺不去了。” 无边海神君道:“不错,他就算杀光了北海七域水族,也别想执掌北海,只可惜仙界真龙,却做了他的帮凶,揽了他的恶名。” 秦忘舒听到这话,猛地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叫道:“不好。” 两名水族修士忙问道:“大修想起何事来?” 只见秦忘舒双目发直,手足乱颤,叫道:“实不相瞒,那北海龙子原是我的一名旧友,原是凡间一名少女,最是温良不过的了,因此先前听道友污她是恶龙,我才心中着恼。此刻听起两位讲述前情,我忽地悟到七目神君的诡计了。” 二修道:“究竟是怎样诡计?” 秦忘舒道:“你等想来,七目神君若是动用手段,述惑住了龙子,唆使那龙子杀人,岂不是将万怨归于龙子,若他再将龙子斩了,试问北海诸多水族又会如何?” 危月护法道:“若是他能斩了龙子,北海水族自然感念他的好处。就此人人皈依,万众拥护。”说到这里,危月护法也是面色一变。 无边海神君道:“大修所言,极有道理,看来当年此子力邀龙子参与北海之争,亦是深谋远虑了,若不是得遇大修,又恰巧遇到危月护法,众人可不是被他蒙在鼓里。” 秦忘舒既有这个担心,心中更加着急,恨不得一步踏进沧澜海去。负心便是真龙之子,修无上龙诀,又怎能敌得过人心险恶。于那人情世故,负心的修为却是差了许多了。 三修急速前行,就向沧澜海赶去,只花了一炷香的功夫,千万里水域已然横跨而过了。 刚刚来在沧澜海中,秦忘舒忽地又是一阵天眩地转,这次却比刚才猛烈的多了,再也瞒不过两位水族修士,二修急忙上前扶住,问道:“大修这是怎样了?” 若论秦忘舒火烧北海之时,二修自然视他为生死大敌,如今既窥七目神君阴谋,二修便将那秦忘舒视为唯一的靠山了。七目神君既是莽荒神君部属弟子,这背后的势力怎是二人得罪得起的,唯有唤醒龙子,方能斗倒七目神君,与莽荒神君一抗。 那莽荒神君独占七海最大地域,犹嫌不足,又来染指北海,这是万万不能忍受的。 秦忘舒只觉得神思困倦,恨不得就此沉沉睡去,但被那二修猛力摇来,方才缓缓苏醒,却仍是倦容满面,瞧来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危月护法叫道:“大修,你这情形,与我家神君当日倒是依稀仿佛,难不成大修亦中了七目神君的诡术?”但七目神君根本不曾现身,便想施展诡术,也是无从着手,危月护法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 无边海神君道:“大修的神态,的确有些不妥。与当年的沧澜神君亦有几分相似了,只是症状比他略要轻些。” 秦忘舒暗运真玄,倒也无恙,便道:“事不宜迟,趁我此时修为尚在,正可与七目神君一战,若再耽搁数日,就怕迟则生变了。” 危月神君道:“这里已是沧澜海了,离此三百里,便是沧澜水宫所在,大修,那水宫之中集聚了无数沧澜水族大能,大修真的要闯?” 秦忘舒笑道:“此刻不去闯,便是坐以待毙,我此刻情形,或能在沧澜水宫之中寻出些端倪来,若是止步不前,那反是大大不妥了。” 二修听了这话,皆是精神一振,道:“大修之言最善。” 二修鼓起勇气,便向沧澜水宫遁去,三百里水路眨眼便到,哪知来到沧澜水宫前,却是大吃一惊。 原来那沧澜水宫早就破败之极,处处皆是断壁残桓,哪里能见到一名水族修士。 三修正在狐疑,忽见水宫残桓之中人影幢幢,有人在那里嚷道:“怪了怪了,明明应该来这里,怎地却不见人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63章 缘何不曾来入梦 两名水族修士如临大敌,皆是全神戒备,各将法宝取将出来。那无边海神君手持之宝,乃是一对混海双戟,七海之中亦有名声。此宝最擅兴风作浪,亦可杀伐。只瞧这对法宝,便知无边海神君修为不俗了。 危月护法境界低微,虽有法剑也不甚佳,瞧在大能修士眼中,也只是充数罢了。 不想秦忘舒摆手笑道:“两位道友不必紧张,那废墟之中,乃是我的一位旧友。” 危月护法奇道:“大修真个儿是相交遍天下了,大修旧友怎会在此?” 秦忘舒道:“我也甚是疑惑。”于是扬声叫道:“青聆,忘舒在此,莫非你在这里等我?” 他话音未落,果见青聆闪出废墟,笑吟吟迎上前来,拍手笑道:“秦兄,幸好你及时赶来,否则我忍不住埋怨起来,岂不是遭师尊责骂?” 在青聆身后亦有两道身影,自然是盗幽与曲止水了,三人久别重逢,自是欢喜无限。 原来秦忘舒自入雪神宫行间,青聆便领着盗幽与曲止水前往归元境暂居,也好让秦忘舒放心行事。 盗幽与曲止水既蒙灵虫大修照料,修为自然亦有长进,只是比起秦忘舒迭逢奇遇相比,则是相差甚远了。三人亦算是同时出道,但各人际遇不同,境界修为又怎能同日而语。 不过秦忘舒最重交情,怎会在意境界高低,问起别后情景,青聆来此用意,青聆道:“今日来此,全因为盗幽兄的一场大病而起。” 盗幽面色涨得通红,忙叫道:“青聆,莫要再提此事。” 那盗幽胯下黑驴虽可避水,但在深海之中行走,却仍需掐诀而行,此刻一时情急,法诀便稍有差池,一口海水呛来,面色更是红透了。 青聆正色道:“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秦忘舒大奇,道:“此事非得细细说来不可。”本想瞧盗幽笑话,哪知眼角余光却瞧见曲止水紧咬下唇,身躯颤抖,虽在深海之中,却也能瞧出其眼角蕴泪,秦忘舒更是不解了。 盗幽知道拗不过青聆,干脆实言相告,也免得青聆添油加醋,便道:“我从灵虫大修那里知道负心妹子化身为龙,在北海修行,心中只替她欢喜。哪知数日前恶梦连连,梦到的皆是负心妹子。那梦中的情景好不怕人,就此抑郁成病。不想青聆多嘴,嚷嚷的灵虫大修知道了,灵虫大修便将一道神念来到北海,不想未曾探到负心,却探知秦兄来此,这才急急离了归元境来到这里等候秦兄。” 秦忘舒知道灵虫大修的本事,此修潜修千万年,又是执心甚正,论起神通,并不亚于海外十圣了。自己在北海之中又是大动干戈,自然被灵虫大修瞧在眼里。 只是灵虫大修身怀紫罗心法,若是泄露了,可不是无妄之灾。因此灵虫大修向来不肯干涉凡间中事,此番能将青聆派来相助,足见其情。 秦忘舒道:“盗兄,你梦中所见,又是怎样的情景?” 盗幽道:“我在梦中瞧见一人,相貌甚是凶恶,面上皆是伤痕,就在那里画图,先画了一张龙,再用短刀刺了三下,又画了一个女子,也用短刀刺了三下。我瞧那画中女子依稀就是负心。” 秦忘舒急声道:“后来又是怎样?” 盗幽道:“我心中担心,不免神昏飘荡,哪知来到一处所在,恰好就瞧见负心,只见负心见了我,却不肯说话,只是以手指心罢了,原来那里插着三柄短刀。 说到这里,盗幽已是咬牙切齿,忽又大声咳嗽起来。刚才还是满面通红,现在已是面色如纸了。 这时曲止水转过身来,柔声道:“盗幽,既有秦兄在此,何事难得住他,你还是慢慢讲来,莫要急坏了身子。” 盗幽道:“既知负心受苦,我心中怎能不急?”将手轻轻推开曲止水,又道:“我见负心受伤,正想说话,哪知负心忽地化成龙形,那龙生有五趾,全身青光闪动,可不就是一条真龙?却见那龙身上亦插着三把短刀。” 秦忘舒暗道:“仙修之士向来无梦,盗幽这梦却是蹊跷,想来是他关心负心,这才感动天地,托梦于他。”冷眼瞧去,那曲止水被盗幽推开之后,黯然神伤,心中已是雪亮了。 盗幽对许负心极是关切,其意不言自明,哪知曲止水对他日久生情,也已是情愫暗生。只可惜盗幽心中只有负心,怎会体悟曲止水的一腔幽情。那男女之情最是纠缠不清,秦忘舒亦是理不清了。 便对青聆道:“盗兄此梦非比寻常,或是负心一道神念所至,或是天地垂怜,不知灵虫大修有何说法?” 青聆道:“师尊听闻此言,亦不敢乱猜,只好亲自动用神念,来北海走一遭,虽不曾瞧见负心,却瞧见秦兄情形不妙了。” 秦忘舒动容道:“我怎地不妙了?” 青聆道:“师尊听到盗兄梦中情形,就猜到一件事,再瞧见秦兄数次神智不清,心中就有数了。若师尊猜得不错,你与负心皆中了他人的厌胜之法。” 秦忘舒道:“厌胜之法,这名字听来就有许多古怪。” 青聆道:“此法与顾氏魂术钉头七箭书一脉相承,只是远不及钉头七箭术高明罢了。但此术虽远不及钉头七箭术,亦是难缠之极。” 秦忘舒道:“两术有何区别?” 青聆道:“那钉头七箭书若是行来,哪怕远隔千万里,也能取了你的性命。厌胜之术却有限制,至远者不过三千里,且就算厌胜得手,那被施术者也只是神思昏沉罢了,并不能真正夺命。” 秦忘舒道:“虽只是令人神思昏沉,那也极是厉害了。先前我等便在怀疑,危月神君与沧澜神君皆被他人诡术所害,再听青聆这样说来,此事确定无疑了。” 青聆道:“秦兄可是来到北海之后,方才发现症兆?” 秦忘舒道:“不错,我两次昏晕,皆是来到北海之后。” 青聆道:“若行那钉头七箭书,需用到对方的贴身物事,生辰八字,但用这厌胜之术,却只是书其名字就可,若秦兄与那人远隔万里,此术难成,但如今秦兄离他却是近了,这才被他得手。” 秦忘舒道:“若只书名姓,就能陷人于不利,这法术可不是逆天?” 青聆道:“这其中有个关键处,那施法者需要肉身为祭,否则断不可行。你想来,你若是想去伤害一名对手,却需断手断脚,你心中可否情愿?” 秦忘舒道:“若是生死仇家,或可自损一手一臂了,若是等闲仇人,这损失却令人经受不起。” 青聆道:“这就是厌胜之术的不足之处,那施术者自损已身,但此术威能又是有限,等闲修士,谁肯施行。故而此法虽是厉害,却是极少有人动用的。” 秦忘舒道:“究竟是何人要害我与负心?” 他沉吟未久,心中就是一亮,叫道:“是了,七目神君原有七目,但我上次见到他时,却只有三目了,如今他若是拼着再损两目,可不是就可施用厌胜之术。” 此理想通,其后就是迎刃而解。 那七目神君心中未必就肯动用此术,但此人本是莽荒神君部属,若奉了莽荒神君的严旨,也只能以肉身为祭,来害他人。 此修多年前害了沧澜神君,不久前又害了危月神君,如今以厌胜之术控制许负心,更是多了一条借刀杀人之计。等那负心杀尽北海水族修士,再斩负心,岂不是轻易搏得大名?这手段不可谓不毒。 至于自己被此人厌胜,那也是因为自己火烧北海,又口口声声要夺北海玉杖之故了。 他将此事对青聆细细道来,青聆也点头道:“若果然是七目神君,倒也合乎道理,此人生了七目,倒像是天生要来施展厌胜之术的,看来若救负心与秦兄,非得先寻到此人不可了。” 秦忘舒道:“这里本是他的洞府,哪里却荒废多时,北海茫茫,又该去哪里寻他?” 他倒是不担心自身安危,自己有刀灵等三侍守护,总有自保之力,此刻又有青聆在侧,更可周旋,唯一担心的是许负心落于七目神君之手,形势着实堪危。 青聆像是瞧出了他的心思,便道:“秦兄,依你的说法,七目神君已夺了玉杖,杀尽对手,按理早该除了负心才是正理,如今却有盗幽托梦,泄露天机,可见若诛负心,可没那么容易。” 曲止水忙道:“此言极是了,负心姐姐是真龙之子,哪有那么容易被人诛杀?七目神君厌胜有术,斩龙无方,想来此刻惶惶不可终日了。”此话与其说是劝慰秦忘舒,不如说是了却盗幽担心。 秦忘舒被二人劝来,心中也是略略放心,那魔蛟未曾化龙,却不知费了多少手段,方能斩杀,许负心是真龙化身,堂堂龙子,可比魔蛟更得天地护佑。 但就算七目神君诛不得许负心,莽荒神君是九渊地宙大能,难道亦无手段? 想到这里,秦忘舒忽地眼前一亮,道:“是了,七目神君斩不得负心,只能向莽荒神君求助,他此刻定是携了负心,前往莽荒海去了。” 青聆亦拍手叫道:“果然是秦兄高明,竟比我想得快了一步,不错,不错,除了莽荒海,那七目神君还能去哪里?” 无边海神君道:“七目神君欲去莽荒海,自然要穿越海中禁制,而他的境界,不过是天仙罢了,又怎能不受禁制所限?” 危月护法亦道:“当初七目神君与莽荒神君遣来的人接触,亦是在我危月海中,若七目神君能突破禁制,何不亲自去莽荒海?” 盗幽急道:“既然不是去莽荒海,却又去了何处?”他此刻好似溺水之人,便是一根槄草也要攀附一二,哪知刚刚生出一点苗头来,又被二修掐灭了,自是急不可耐。 秦忘舒暗道:“盗幽对负心一片痴心,情真意切。那梦或是天地之意,或是负心托梦于他。若是前者,我可被盗兄比下去了,若是后者,为何负心却不肯来入我梦。”想到此处,心中甚是黯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64章 李代桃僵费心机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转瞬即逝,他心中既有苍生,于男女之情便瞧得淡得了,甚至于家国之恨,父帅之死,便在心中存想,其感受也与往日不同。 只是家国事小,天下苍生至大,正如那毘鹏一飞万里,怎见蜉游? 秦忘舒定了定神,缓缓道:“负心既为真龙,怎会受凡界法则约束,那海中禁制挡得住七目神君,未必能挡住负心,而负心既受七目神君所控,挟他突破禁制,亦非绝不可能了。” 青聆道:“说来说去,那七目神君逃窜莽荒海可能最大了,看来我等需得立时动身,在七目神君潜进莽荒海之前截住他,否则此修一入莽荒,我等便无能为力了。” 想来莽荒海何等辽阔,海中异兽境界深不可测,凭诸修境界修为,在莽荒海中实是九死一生。 青聆虽持此议,诸修却只瞧着秦忘舒,那大主意非得秦忘舒来下决心不可,秦忘舒当机立断,道:“事不宜迟,我等立时向莽荒海进发,只怕能截住七目神君。” 正想祭起山居,请诸修入内,青聆对无边海神君道:“还请神君施法,助我等速速前行。” 无边海神君道:“在下愿助一臂之力。”就将那混海双戟轻轻一摆,卷起一道巨浪来,诸修立足巨浪之上,那巨浪疾速向前,真个儿是风驰电掣,若论速度,虽比不过秦忘舒的凌虚步法,却已可与金光纵地术相提并论了。 秦忘舒若祭起山居,邀诸修入内,再施展凌虚步法,那是最快不快了,但他知道青聆必有安排,因此不置一词,任由无边海神君施展水遁之术。 青聆果然道:“此去截不住七目神君则罢,若是狭路相逢,此人的厌胜之术大是麻烦。说不得,只好施个李代桃僵之计了。” 诸修皆为厌胜之术犯愁,只因诸修之中,秦忘舒境界虽不算最高,但玄承手段,他人拍马难及。一旦与七目神君相遇,斗法杀伐,仰仗秦忘舒最多,秦忘舒又岂能有失? 但秦忘舒若是神智恍惚,又怎能施诀斗法? 秦忘舒道:“什么叫李代桃僵之计?” 青聆道:“此术说来有些残忍,说穿了就是另寻一人来,代了秦兄的位置,七目神君就算动用厌胜之术,那邪术尽数就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了。” 秦忘舒惊呼道:“这可如何使得,忘舒岂能因一己之私,平白无故害了他人性命。” 青聆哈哈大笑道:“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态度,秦兄,你且莫要着急,听我慢慢道来。” 秦忘舒皱眉道:“此事不管怎样,只怕都有些不妥。” 青聆道:“欲行李代桃僵之计,需得先寻来一名失魂儿,若这失魂儿被人取了名字,可就用不着了,原来那失魂儿的姓名必须亦叫秦忘舒不可,如此才能欺天瞒地,骗过厌胜之术。” 危月护法道:“若被人取了名字,怎地就用不着了?” 青聆道:“你想来,那世人一旦取了名字,冥王的生死薄上便记了一笔,你若再取他名,冥王总是不认的,所以非得不曾取过名姓的失魂儿方可。” 盗幽道:“那失魂儿天生浑浑噩噩,不知生也不知死,活在世上,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仍是微微摇头,失魂儿虽不知生死,百无一用,但毕竟是条性命,以他人性命代自己受苦,心中怎样也是过意不去。 青聆又道:“那寻来失魂儿,取了名姓,只是第一步,还得每日祭拜三回,如此足足拜他九九八十一年,这李代桃僵之计才算行了第二步。” 无边海神君吃惊地道:“拜了九九八十一年?” 青聆道:“不错,不多不少,定要九九八十一了。” 无边海神君摇头道:“这么说来,那灵虫大修岂不是未卜先知,先备了一个失魂儿,这计谋也着实深远了些。且那失魂儿亦有寿限,若是活不到八十一年,又该如何?” 青聆哈哈大笑道:“此事怎能难住我家师尊,别说令失魂儿活到九九之数,就是千八百年,也是小事一桩。不过师尊虽是大能,又怎能在八十一年前就算到此事?此事玄机说来不奇,秦兄心中定是有数的。” 秦忘舒点了点头,他心中自然明白,归元境时间法则与凡界不同,在归元境中活到千年,凡界也只是一瞬罢了。至于不令失魂儿出境之后万事归元,则非灵虫大修亲自施法不可。 因此养出一名活了八十一岁的失魂儿,也唯有灵虫大修等少数几人能办到了。 曲止水道:“这失魂儿在归元境中无忧无虑,活了九九之数,也算是享尽了人生之福。先前替他取了名字,那是生死薄上有名,其后再拜他九九之数,方以算是欺天瞒地。其后灵虫大修方能施展李代桃僵之法,若是秦兄仍是觉得不妥,此事,此事” 她深知秦忘舒的性情,一旦执拗起来,那可是九牛二虎也拉不回来了。 秦忘舒叹道:“灵虫大修为了救我,可谓费尽心机,在下若再骄情,那还算是个人吗?好在厌胜之术虽是可恶,却也只是令人神思昏沉,不伤性命,那失魂儿本就神智有缺,是否昏沉,倒也是无妨的。” 曲止水喜道:“秦兄这是应了吗?” 秦忘舒瞧她欢喜之中,却难掩愁怀,不由心中感慨,曲止水替他欢喜,其意却是为了负心,更是为了盗幽。不知这三人间的情孽纠葛,却是个怎样的结局。 他点头道:“忘舒并非不知好歹之辈,自然是应了。” 青聆喜道:“那失魂儿已出了归元境,正在某处安置,秦兄既然首肯,代我传讯一道,这李代桃僵之计便算是成了。” 他与灵虫大修之间传讯甚是便当,当下手掐一诀,虽是与师尊远隔万里,也是传讯无碍了。 秦忘舒暗道:“只可惜负心不知李代树儿僵之计,便是知晓,没有归元境这样的奇域,也是难以施展。可恨,可恨。” 诸修说话之际,无边海神君竭力施展水遁之术,自然遁速如电,眼瞧着前方就是海中禁制,秦忘舒这才道:“还请诸位入我宝间法宝,由我挟着诸位横跨禁制。此举虽对诸位有碍,倒也勉强可以行得的。” 青聆道:“无妨,无妨,此处有我,纵有妨碍,师尊早就赐了灵符一道,可保诸位无虞。” 诸修这才放心,随着青聆进入妙府山居之中,秦忘舒瞧那曲止水一直愁眉不展,有心分她心事,便笑道:“止水,我托你养育的银狐却是如何了?” 曲止水听到这话,不由欢喜起来,道:“好教秦哥哥欢喜,那银狐与我甚是投缘,又经灵虫大修授我驯养之法,这银狐已然启了灵智,踏上仙修之路,他日秦兄若去魔域,银狐正好可以引路了。” 秦忘舒喜道:“我将银狐托给你,果然不错。既是如此,等我自魔域回来,我便将这银狐转赠给你,就做了你的侍将如何?” 曲止水大喜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可不能反悔。” 秦忘舒道:“区区一只银狐,我怎会舍不得。” 那曲止水与银狐相处多日,早就情谊茁壮,真要还给秦忘舒,定是舍不得了,今日得了秦忘舒的允诺,方才放心。 秦忘舒见诸修入了山居,这才收了此宝,遁出两件法身之宝护体肉身,横跨海中禁制,自是轻轻松松,就来到外海了。 此去莽荒海,需先取道北冥海,再转魔海,若不能再魔海之中截住七目神君,此行便算是失败了。 此行之要,就在于“速度”二字,秦忘舒来到北冥海之后,立时施展凌虚步法,这步法虽耗真玄,但救人如同救火,秦忘舒又怎会惜力。 他刚刚身现北冥海,就引起海底一阵骚动了,那海中有无数水族叫道:“天伦阁有令,近日有贼子闯我北冥海,欲乱七海,速速截住他了。” 秦忘舒暗中叹道:“天伦阁此举,未免小气了些,千修万言参政,又有何不可?那手中的权柄,当真就如此珍贵,容不得他人染指也就罢了,竟连他人一句话也是听不得了。天伦阁这般胸襟,是该改换了。” 北冥海中水族虽多,却又怎能拦得住秦忘舒,不等水族拥来,那秦忘舒早就去了千里,竟连人影儿也是瞧不见了。 只用了半个时辰,秦忘舒几乎已横跨了半个北冥海,遁行之速,北冥海诸多水族自是望尘莫及。 秦忘舒正行之间,忽见空中紫光一闪,那紫光铺天盖地,却非奔着秦忘舒而来,而是直直切在秦忘舒前方三百里之处。 那海水被紫光切来,刹时就分为两半,两处海中,相距十里,却是隔着一道深沟相望,无法合到一处去。 秦忘舒猛然一醒,暗叫道:“不好,这紫光或有割域之能,我若直直闯过去,不知会跌到哪一处界域去。” 急忙将身子停住,堪堪已是身在海沟之侧,哪知身形未稳,那紫光复又一闪,这次则是向秦忘舒切了过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65章 纵跨三海赴莽荒 那紫光既有破域之能,显非俗宝,秦忘舒不敢硬接,仗着凌虚步法之妙,早将身子避开,但那紫光在空中一折,蓦地拦在秦忘舒的去路了,此刻再来闪避,已是绝无可能。 没奈何,秦忘舒只好将青珠遁出,那青珠之中蕴藏三道光华,遇敌自动激发,速度之快,远远强过修士反应。 三道光华与紫光相触,激起强大气浪,足下海水被缴得气雾翻腾,摭天敝日,却见那紫光愈加惊艳了。 秦忘舒心中惶恐,不知这紫光究竟为何宝,竟是这般厉害,以紫光之快之强,若是连接攻来,自己能撑到几时?毕竟连自己的法身之宝,也无法化解紫光上的强力。 哪知就在这时,紫光忽地消失不见,空中立着一名修士,一身白衣如雪,衣上以紫线为饰,手中托着一件宝物,不过是用一块旧木刻成刀形,正面有“北冥刀”三字,背面则刻就“逆紫微”。 秦忘舒见到“北冥刀”三字倒也罢了,瞧见“逆紫微”三字,怎不动容。世有三大神光,是为青毫,金锃,紫微。各具无上神妙。那青毫为杀伐之术,仙修之士触之则亡,金锃神光有造化之功,法宝遇此光而昊化。紫微神光则是福德之光,修士遇此神光,修为增益,境界有加。 至于那逆紫微神光,听说是可减降对手境界修为。秦忘舒想到这里,怎能不慌? 那白衣修士面色肃然,手捧北冥刀向北方拜了三拜,口中道:“属下奉旨施法,恰是三刀。奈何对手强大,终不能战而胜之。” 这时北方海域之中,卷起巨浪数道,那巨浪在空中撞击到一处,自然是水气冲天,水气之中现出一名修士来,手中执着一面红旗挥舞。那红旗上下左右挥动,显得颇有章法。 白衣修士瞧见红旗挥动,面上浮出笑容来,向秦忘舒揖手道:“若蒙不弃,在下愿护送道友前去魔海。” 秦忘舒心中大感疑惑,此人先敌后友,行动古怪,实不可以常情度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了。 白衣修士道:“道友还请莫要惊疑,我等奉天伦阁法旨,来此拦截道友,天伦阁法旨不可不依,奈何道友高明,在下竭尽全力,也是挡不住道友,徒唤奈何?”说到这里,面上又是一笑,神情甚是捉狭。 秦忘舒何等灵慧,立时明白白衣修士的心意了,天伦阁法旨固不可违,但因天伦阁失德,北冥海神君亦是不肯真正为天伦阁效力了。 这白衣修士手持逆紫微法宝,若是尽力施展,秦忘舒着实难以抵御,幸好对方虚应故事,才让自己侥幸过关。 秦忘舒当即揖手道:“还请回禀神君,神君好意,在下心领。但若道友护送我等过海,却怕天伦阁秋后算账了。” 白衣修士道:“奉旨连斩三刀,那是神君法旨,护送道友过海,那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只因北冥海中大能不少,道友纵是不惧,就怕有所耽搁,误了道友的大事。” 秦忘舒动容道:“在下欲行之事,莫非道友已知?” 白衣修士道:“半日前见到一条真龙跨海而去,道友显然是为此而来。道友既为真龙而来,必涉苍生大事,在下白余生,只想与真龙结缘罢了。” 此修以白余生为名,那个“余”字,或是暗指此人是条鱼修了,这世间水族,谁不想与真龙结缘。白余生的行径也就顺理成章了。 秦忘舒本想请白余生出面,邀请北冥海神君去天伦阁做个见证,但北冥神君既然遵从天伦阁法旨,可见与天伦阁关系不俗,若强行令他前去见证,定有为难之事,秦忘舒想了想,也只好罢了。 他再次向白余生揖手道:“道友诚意,在下怎好拂逆,如此就有劳了。” 那白余生先向海中一指,刚才被紫光劈出的深沟立时不见了,两边海水复又汇到一处,若不合了这海沟,两边隔域相望,那是无法跨过去的。 其后白余生便将手中法宝高高举起,那北冥刀便发出紫光万道,照耀前路,却见那海中水族,纷纷闪避不迭,果然谁也不肯现身了。 秦忘舒不由问道:“此刀果然厉害,便是贵地水族,亦是闪避不迭,但不知此刀有何妙处威能。” 白余生见问,神情略显犹豫,好在他很快市舒眉一笑,道:“此刀为我北冥镇海之宝,原不该轻易泄露,但既是道友见问,在下怎能不答,我手中这块木刀,原是紫微神殿前的一根立柱,被我主得来,炼成法宝,蕴藏逆紫微神光半道,虽不能降境减能,亦是非同小可,触者皆伤。如今我北冥水族见到这紫光,自然避之不迭了。”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那北冥神君既与紫微神殿有缘,想来出身不俗,难怪能为北冥之主。 既有逆紫微神光开道,北冥水族自然不敢近前,说来白余生此举大违天伦阁法旨,实有公然作对之嫌,但此修一来要与真龙结缘,二来,想必也是不耻天伦阁所为,这才一意孤行了。 秦忘舒暗道:“天伦阁虽是权倾七海,却敌不过人心向背,此次千修参政虽是困难重重,我也要竭力而为,天伦阁阁主不立,海外动荡不休,他日又怎能领袖群修,共抗兽魔浩劫。” 二人一路无碍,跨越了半座北冥海,只见前方魔息万丈,分明是来到魔海了。 白余生道:“道友,再往前去,那就是魔海了,在下身为北冥海修士,若擅入魔海,必然引起轩然大波,说不定就会引发一场战事来,也只好到此为止。” 秦忘舒道:“北冥海护送之德,在下没齿难忘。” 白余生道:“魔海之中水族,皆修魔修之术,性情凶悍,极是难缠,道友不可恋战,速速赶路为上。” 秦忘舒追到此刻,仍瞧不见许负心身影,不免忧心忡忡,叹道:“不知何时才能追到真龙。” 白余生道:“那真龙过我北冥海时,其速度并不算快,在下计算了一番,此刻或已接近魔海中的魔风岛了,那魔风岛为魔风之源,真龙若从那里过,必被魔风所阻,道友竭力赶去,必能与真龙见着了。” 秦忘舒大喜道:“多谢道友提点。”急忙辞了白余生,就向那魔海跨了过去。 那魔海虽在七海之列,却是魔修地域,那海中生灵稀少,尤其是与其他诸海交界之地,更是万里不见生灵。 但在魔海深处,却潜藏着魔修水族无数。秦忘舒若是动作稍慢,那深海远处的魔修水族,自然会被引过来了。 秦忘舒一心要追许负心,怎敢稍有耽搁,忙将凌虚步法施展,千里之距,只就是一两步罢了。 只是秦忘舒速度虽快,也瞒不过魔海中的巡海使,那巡海使见秦忘舒步子快,自己虽是来不及拦截,却可知会前方魔修,刹那间,魔海之中已是一阵大乱。 原来先前真龙过海,已闹得魔海诸修人心惶惶,如今又来了位人族修士,海中魔修不知发生了何事,自然是更加忙乱了。 秦忘舒只行了千里,就见前方魔息冲天,空中立了一面摭天大网,,动用目力瞧去,或有百里之广,但世间哪里来的这样的大网。看来那大网半真半假,或是一种障眼法了。 虽知那大网未必是实,秦忘舒也只能停下脚步,若是不幸撞到网上去,可不是自投罗网了?便知是障眼法,也是不可行险的。 就听网后有人大叫道:“拦住了,拦住了,虽来不及拦住真龙,总算拦住了一个。” 另有人道:“刚才被那真龙逃过了,如今只拦住了一名人族修士,又该怎样交差?” 前者就道:“能交差就好,总好过双手空空。” 秦忘舒冷眼瞧去,只见两名魔修在网后议论不休,而动用禅识探去,两名魔修皆是魔皇境界,修为一时难测。 他不愿与魔修纠缠,只想夺路而过,哪知抬头向上瞧去,那大网却是挂在云端中一般,怎样也瞧不见大网边缘,若想绕网而过,那是绝无可能了。 秦忘舒再向下瞧去,那大网深深插在海底,自然也无法绕过。 秦忘舒不假思索,就向大网左侧遁去,他这一步跨去,没有千里,也有七八百里,哪知停下身形一瞧,那大网仍是没有尽头,似乎系在天边一般。 秦忘舒暗叫道:“这大网好不古怪,便是穷尽天下丝线,也织不出这样的大网来。” 他虽不肯与魔修冲突,此刻也只好动用强力手段,当下就将赤凰刀祭起,向那大网斩去,哪知那赤凰刀斩在网上,此网却是浑不着力,就像是铁拳砸在了棉花上,让人怎样也提不起力气来。 既然刀割无用,秦忘舒只好祭起凤火一道,来烧此网,那凤火焚绝万物,还烧不断一张大网不成? 那凤火径直向前,果然将大网上的经丝一烧而断,秦忘舒正在欢喜,忽见那凤火在网上猛然一跳,竟是不见了。凤火怎可能自动熄灭?这情形着实让秦忘舒惊讶万分。 而刚才被凤火焚绝的网线,被一阵魔息吹过,立时又恢复如初。秦忘舒心中焦虑之极,负心已近莽荒海,自己又被大网所阻,难道天意要灭负心不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66章 魔君三问皆不知 不过就算天地皆弃负心,秦忘舒又怎能放弃,哪怕许负心十恶不赦,秦忘舒也要先将她救出来再说。 他定了定神,急思破网之策,此网半真半假,或与幻术相关,且魔息化成丝网,或与五行转化之术大有关联。这样瞧来,这大网暗藏的玄机深奥复杂之时,一时间实难破解了。 就算破不了大网,若能擒住主持者,亦可逼其收回大网,奈何两名魔修却在大网的那一端。 秦忘舒苦思无策,正在着急,身后浪花翻涌,跳出三名魔修来,各持法宝,向秦忘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闯我魔我,既是人族修士,那就留下性命再说。” 秦忘舒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见魔修主动撞上来,可谓正中下怀。不免将对许负心的担心,迁怒于三名魔修身上。 当下也不答话,赤凰刀在手,足下凌虚步法施展,其身形好似急风骤雨一般,突地欺近一名魔修。那魔修猝不及防,手中法宝尚来不及抬起,就被秦忘舒一刀劈到胸前。 只听轰地一声,二人身影乍合便分,那魔修虽是安然无恙,但已是面色铁青,惊惶之极。 原来赤凰刀劈到此人身上时,此修法身之宝及时遁出,虽是挡住了赤凰刀,但赤凰刀上所蕴法力强大无比,竟将那法身之宝劈得粉碎了。 再瞧秦忘舒,已是双目赤红,身高丈二,全身魔息笼罩。三名魔修齐声惊呼,叫道:“你也是魔修。” 秦忘舒忽地恍然,自己本就是魔禅双修,只因最近专修禅修之术,极少动用无相魔诀,自家似也忘了曾修魔修无上法诀。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一直认为魔修之术见不得人了。 此刻身在魔海,四周魔息充沛,不知不觉之中,就将无相魔诀施展,这也难怪自己性情变得易怒暴燥了。 秦忘舒冷哼道:“是又如何?”身子忽又一闪,三名魔修虽是真真亲亲的瞧见了他,但魔识之中,却忽地失了秦忘舒的身影,三修面色变得更加惊恐,叫道:“无相魔诀。” 秦忘舒道:“不错,在下所修,正是无相魔诀,你等若想活命,速速离开这里,否则莫怪我出手无情。” 三名魔修相顾惶惶,其中一名魔修道:“大修,你既修成无相魔诀,那必与我魔域魁神有缘,只因无相魔诀非我魔界魁神,那是谁也修不得的,便是魔界魁神,若未能事先修成太阴魔火,也是不敢擅修此术。还请大修告知,究竟与哪位魁神分身有缘,又怎地就避开了无相魔诀中的生死大劫。” 秦忘舒见三修语气诚恳,本来的腾腾杀气,也已是消失无踪。看来对方敌意已失,他心中一动,莫非能借此事令对方收回大网? 但三名魔修所问,秦忘舒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与魔域魁神毫无瓜葛,自己修这无相魔诀,乃是拚着性命不要,一意孤行。其后果然引发天劫,就算火凤出手相救,自己也算是死过一回了。但从此之后,自己体内已无太一神火,唯有一道凤火罢了。 秦忘舒想了想便道:“此事一言难尽,其中原因,我也不甚了了。” 三名魔修听到这话,反倒齐齐点头,只因秦忘舒若与魁神有缘,又怎能轻易泄露,秦忘舒语焉不详,也是当然。 三魔修又道:“敢问大修是从何处修得无相魔诀。” 秦忘舒暗道:“归元境中暗藏五龙镇魔山的秘密,柯修罗早就知晓,等那柯修罗恢复神通,在魔界站稳脚根,必定要去归元境中请回此山。到那时,岂不是搅得归元境中不宁。如今这三名魔修,却不知是谁家属下,若是柯修罗属下,倒也不妨相告。” 于是反问道:“三名魔友,你等如今是谁家部属?” 三魔修齐声道:“魔域之中,我主索瓦耶自然是唯一魁神正主。除此之外,皆是僭主。” 秦忘舒暗道:“魔界魁神伽罗,那是仙界认定的魔界之主,哪知却不被魔修所认,这偌大魔海,也在索瓦耶掌控之下,看来魔界新法之徒势力甚是微弱了。” 秦忘舒道:“今闻柯修罗亦归魔域,那柯修罗亦推崇旧法,难道亦是僭主不成?” 此言一出,三名魔修面色大变,其中一名魔修叫道:“柯修罗虽也推崇旧法,可惜索魁神早就明证其位,许他做个首席也就是了。” 另两名魔修却是默默无言,其中一名魔修只是摇头,另一人却是愤愤不平。 秦忘舒瞧这情形,已明白了大半,柯修罗在魔域根基不浅,此番既返魔域,就算谈不上一呼百应,应者云集,也必然是人心思动了。 想到这里,心中猛地叫道:“不好,我竟是错怪了天轻妹子。” 原来他忽然想起,云天轻竭力将柯修罗救回魔域,莫非就是期待着这样的局面? 魔域之中因有新法旧法之争,始终难以统一,既然魔众心志不齐,又怎能众志成城,冲出魔域,向凡界进发。但旧法之众毕竟势大,瞧现在这局势,索瓦耶既然已统御魔海,新法之众势微之局已成,索瓦耶统一魔域,完全驱除新法魔众,看来也用不了几年工夫了。 但因柯修罗重返魔域,那魔域形势必将为之一变,柯修罗若想夺权,只能向旧法魔众下手,如此一来,旧法魔众便呈分裂之势,不光新法魔众可以略得喘息,魔域一统的局面也必将大大推迟了。 由此瞧来,云天轻引柯修罗重返魔域,竟是为了凡界能多出几年的喘息之机,自己先前可不是误会她了? 秦忘舒想到这里,心中惭愧之极,自己常被别人称赞心有苍生,只可惜自己心中纵有苍生,自思往日所行之事,又怎能比得过云天轻深谋远虑,意旨深远。 他心中喃喃地道:“天轻啊,天轻,我今日终于明白你的苦衷,你身在魔界,处处危机,我却是鞭长莫及。” 既知三魔修为索瓦耶部众,五龙镇魔山一事岂能相告?他日柯修罗迎回五龙镇魔山,必然是声威大震,到时岂不是可以招揽许多部众,旧法魔众也就分为两部了。 而魔域越是乱得厉害,凡界越有好处。如今海外诸修已齐心拥护莞公主,一旦莞公主正式入阁掌权,海外气像就此一新。 又听闻凡界之中,晋王借重苏仪无双辩术,纵横捭阖,已然与多国达成联盟,晋国由此从一个偏僻小国,一越而成为苍南霸主。等那晋国势力再强大一些,天下岂不是传檄可定? 一旦凡界诸国达成一统,纵有极荒山凶兽来袭,魔域倾巣而出,凡界既成铁板一块,也可从容应对了,总好比如今各自为战的局面。 由此瞧来,云天轻替凡界争取来的数年时间,其功劳竟是大得不可思议了。 于是秦忘舒道:“无相魔诀究竟在何处修成,在下亦不便告之。” 三魔修面面相觑,皆是失望之极,秦忘舒又道:“三位见问,本不该有所隐瞒,但无相魔诀为我魔域不传之秘,岂能轻易泄露来历。除非是魁神亲至,在下方能合盘托出。” 一名魔修点头道:“既是如此,大修何不随我等一道,前去面见魁神,也好将此事相告,只因无相魔诀事关重大,实不可轻忽。” 秦忘舒摇头道:“我此刻身有急务,不便随诸位前去,唯请三位魔友回禀魁神,等七海事罢,我定会前往魔域,面见魁神陈情。” 三名魔修大喜道:“大修金口既开,我等静候佳音就是,但不知大修几时来。” 秦忘舒道:“或三年,或五年,在下必有魔域一行。” 三名魔修低声商议数句,就见一名魔修取出一块竹牌来,道:“这竹牌是在下随身信物,大修但入魔域,只需出示此牌,自然畅通无阻,在下也必然立时知晓,到时在下便来迎接大修,去见我家魁神。” 秦忘舒随手接过竹牌,只瞧了一眼,见那竹牌上刻着帝释魔君四字,知道是此人名讳,这位帝释魔君刚才并不曾与秦忘舒交手,也不知他的境界修为。只是从这名字上来瞧,在魔域地位或是不低。 他收起竹牌来,道:“在下欲追那真龙,却被这天网所阻,还请三位鼎力相助。” 帝释魔君道:“大修,不是我多嘴,那真龙喜怒无常,法力滔天,人人避之不及,我等碍于颜面,也只是假意拦他,其实却是盼着他速速离境的,大修怎地却要实惹他?” 秦忘舒想了想,不由又苦笑道:“此中缘由,亦不便细述。” 此番遇到这三位魔修,秦忘舒可谓一问三不知了,三魔修见秦忘舒为难,也不由一笑,道:“大修一身皆是玄机,令人高深莫测,但大修既修成无相魔诀,自然是我魔域中人,此刻虽有苦衷,唯盼着大修面见魁神之后,细说其中情由。” 秦忘舒道:“这是当然。” 三修齐齐点头,来到天网面前,高声叫道:“这天网是何人施法,速速过来见我。” 网那侧两名魔修听了,急忙上前来,诸修正要说话,秦忘舒忽见天网那侧天地皆暗,那海上就起了一道狂风,卷起千尺巨浪,狂风吹来,将那天网吹得扑簌乱响。 诸修齐齐色变,叫道:“不好,是魔风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67章 义薄云天阻魔风 秦忘舒暗道:“原来魔修也怕魔风。 ” 他本以为魔风既有一个“魔”字,必是源于魔息,但此刻瞧来,却不尽然。 帝释魔君忙道:“两位速速收了天网,大伙儿聚在一处,齐心协力,必可抵御魔风。” 哪知天网那侧两名魔修齐齐摇头,惨笑道:“魔君,若撤了天网,你等皆受魔风摧残,这张天网虽是疏漏,倒也能挡住魔风大半威能的。” 秦忘舒叫道:“何不潜入海中一避?” 几名魔修同时摇头,道:“海水若能抵住魔风,世人也不会如此惧怕了。” 说话之际,那魔风已然吹至,天网那侧两名魔修大叫道:“魔君,只好来生再见了。”就见二人身上法袍被魔风吹撼,刹那间就化为丝丝缕缕,其后再化成灰,而法袍之中的肉身,先是一片片将肌肤吹去,其后见骨,那情景真个儿是惨不忍睹。 帝释魔君大叫道:“两位魔友,来世再见。”急忙祭出法身之宝,来抵御魔风。 那魔风吹进天网之后,果然威能大减,但饶是如此,诸修仍需竭力抵抗不可。 秦忘舒也早将青珠祭出,同时运转浑朴金身,将一道浑朴金光射将出来,御风于三尺之外。 但那魔风好不厉害,竟将那浑朴金光压制,那金光一寸寸后退,离秦忘舒已是越来越近了。 此时对面两名魔修只剩下一具骨架了,却见其中一名魔修骨架摇摇晃晃,将一个三寸大小的锦盒从那网格之中塞了过来,帝释魔君急忙伸手接住,轰地一声,网那侧的魔修全身皆碎,一股风吹来,吹得干干净净。 秦忘舒瞧见此景,心中好不震惊,魔修之中,果然不乏热血之士,而危月海中的低微水族,亦是极多性情耿芥之辈,反观号称万物之灵的人族修士,却是恶徒遍地,便是连苍生性命所系的天伦阁,也尽是一帮弄权好利之徒。两相对照,可不是令人羞愧万分? 想那魔我本是罪恶渊薮,之所以如此猖獗,却是大半源于人族恶念,难怪玄灵天尊要借兽魔之力,挡荡人族,那是要以鲜血性命为代价,让人族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了。 秦忘舒身为人族,自然生来就视魔修凶兽为大敌,但扪心自问,人族又比凶兽魔修好过多少?人族之中,固然不乏大仁大德之士,但论起自私自利,纵情滥欲,凶兽魔修又岂能相比? 秦忘舒沉吟未毕,见那浑朴金光只剩下半尺了,心中甚是惊恐,这魔风被天网所阻,威能已减弱不小,哪知仍是这般厉害。而冷眼瞧去,帝释魔君三修皆挡在自己面前,那是在替自己挡住魔风了。 三修之所以这样做,倒不是与秦忘舒有何交情,而是因秦忘舒身怀魔界的大秘密,三修不约而同皆存了念头,要保住秦忘舒。 秦忘舒见此,更是感愧万分,虽然魔域之中,亦不乏争权夺利,但三名魔修皆具公心,却比人族强得多了。真要等到魔域一统,亿万魔修倾域而出,只凭着这份公而忘私之心,那人族怎是对手。 原来玄灵天尊发动浩劫,不过是让魔修凶兽给人族做个榜样。若想让人族生存于世,就得忘却私欲,万众一心。 刚才那名被秦忘舒打碎法身之宝的魔修虽祭出土盾挡风,但毕竟身子受损严重,法力不足,身上的罡光渐渐稀薄,忽听他一声大吼,原来一只手臂被魔风吹去了。 秦忘舒心中愧疚之极,急忙上前一步,欲以浑朴金光将其人罩住。 哪知帝释魔君伸出手来,将秦忘舒轻轻一推,摇头道:“不中用了,大修若分心照顾他,不免同归于尽。” 那魔修也转过头来,叫道:“大修,莫忘了来年魔域之行。” 秦忘舒不由垂泪道:“忘舒绝不敢忘。” 那魔修点了点头,道:“镇魔山,镇魔山,我此生不得见,转世重生之时,只盼能见此山。”这话说完,大半身子已是瞧不见了,那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化为乌有。 秦忘舒心中雪亮,原来三名魔修已猜出他的无相魔诀与五龙镇魔山有关,只因五龙镇魔山中刻就无相魔诀,那是魔域众人皆知之事。 虽因五界崩塌,苍穹重建,五龙镇魔山移向他处,但魔域诸修对心中的这座圣山仍是念念不忘。秦忘舒一时心中冲动,忍不住就想将五龙镇魔山之事相告,然而话未出口,却想到此事重大,怎能轻率行事,又只好强自忍住。 他暗道:“魔友,着实对不住,我身为人族,总要替人族着想。” 此事是否该告之魔域诸修,还需先寻到云天轻,与云天轻商讨定了,方能行事,毕竟云天轻对魔界之事了如指掌。 这场魔风眨眼间就令三名魔修殒落,秦忘舒若非有天网抵住,只怕也是难逃此劫了,幸好那魔风吹了半个时辰之后,就渐渐止息。帝释魔君喃喃地道:“厉害,厉害,这场风竟是我前所未见,想来定是缘故。” 另一名魔修道:“莫非是真龙之故?” 帝释魔君摇头道:“天地玄机,虽能妄测?是否与真龙有关,那是无人可知了。” 秦忘舒暗道:“莫非是天地见负心此行凶险,要用这魔风挡住负心,也好让我追得到?若果然如此,方是天地垂怜。” 他向帝释魔君揖手道:“魔风已去,还请魔君收回天网,也好让我追上真龙。” 帝释魔君道:“大修为何要去追真龙,我原不敢问,但请大修记得你我之约,务必保全自身,不可轻易涉险。” 秦忘舒道:“多谢魔君关切。” 帝释魔君这才取出锦盒来,瞧那锦盒,四周无缝,竟是浑然一体,其上符文密布,依与五行转化之法略有相似之处。 帝释魔君念了声法诀,锦盒缓缓打开,就见那锦盒之中浮起一只眼珠来,秦忘舒见那眼珠通体赤红,微微点了点头。 需知生灵生就的五官各具奇妙神通,暗蕴天地玄机,亦合五行之变,双目虽是身上最脆弱的所在,却上能观天,下能俯地,千里万里,只是一瞥便至,大千世间尽收眼底。 若想布成弥天大网,果然非神目不可了。 秦忘舒瞧向那只神目时,那神目眼波流转,亦在瞧在秦忘舒,秦忘舒心中大动,暗道:“这神目为何只瞧着我?” 帝释魔君欢颜笑道:“大修果然与我魔域有缘,此目乃首届魁神遗物,那魁神虽是金身殒落,却留下这只独目,原是要来瞧着魔域后辈如何行事,亦令我等时存敬畏之心。等闲魔修,神目怎会瞧他一眼。”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首届魁神殷切之心,令人感慨万千。若凡间亦有神目如电,世人方知举头三尺有神明。” 帝释魔君嘿嘿笑道:“人间之事,那是不用说了。”说罢,就冲着那神目拜了两拜,口中道:“请神目收了神通。” 就见那神目眨了两眨,漫天大网果然刹那间不见了。 秦忘舒脱口赞道:“神目布网,极天极地,着实是浩大神通。” 就见那神目再次一眨,却是将一道火焰送将出来,秦忘舒凝目瞧去,不由大喜,原来是他刚才发出的一道凤火,却是被神目收了去,此刻算是完璧归还了。 秦忘舒忙收了凤火,亦学着帝释魔君的模样,向神目拜了两拜,神目缓缓闭上眼睛,就此不再理会诸修。 帝释魔君再次口念法诀,将这锦盒收起,道:“大修,刚才那魔风好不厉害,便是真龙也是吃不消的,此刻真龙必在岛上暂歇,大修欲寻真龙,还请速速前去。” 秦忘舒忙道:“多谢,多谢,告辞,告辞。”急急施展开凌虚步法,就向前方遁去。 这一步,便是八百里,紧接着再行数步,已是三千里了,就见前方果然现出一座大岛。那岛上寸草不生,地上布满铁砂般的物事,时有道道微风离地而出。 秦忘舒忙去寻许负心身影,转目只一瞧,就见那岛上一座高山之侧,有座千尺山谷,恰是避风所在,那谷中云摭雾绕,怎样也瞧不真地,秦忘舒心中大动,暗道:“云从龙,虎行风,莫非负心便藏在那里?” 他急忙动用禅识去探,却哪里能探进云雾之中,秦忘舒不忧反喜,若无真龙在彼,自己的禅识怎能探不进去。 他忍不住高声大叫道:“负心,负心。”一边大叫,一边急急沉下魔风岛。 越往下行,那云雾越是浓厚。山居中的青聆虽是蠢蠢欲动,也要出来探看,但秦忘舒既知负心化龙,且又性情不定,怎能让负心瞧见生人,故而坚持不允。 降到地面之后,秦忘舒举步向山谷深处走去,就见那山谷之中,亦是铁砂堆积,那铁砂堆东一处,西一处,隐隐布成阵势一般。 秦忘舒暗道:“莫非这山谷就是魔风渊薮?是了,那暴风袭来,中心反倒是风力最弱,负心定是瞧出此中玄机,这才来这山谷之中避风,如此瞧来,负心倒是灵慧不失了。” 他一边大呼,一边向前,山谷之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却无人响应。 深入山谷千丈之后,忽见谷中铁砂堆边,坐着一名女子。此人以手支颐,神思困倦,正在那里昏昏入睡。秦忘舒瞧清女子的面容,心中如何不喜,声音转低,轻唤道:“负心,负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68章 负心原是负心人 连唤数声,负心仍是不曾抬头,却将一道秀眉微微皱起,大有不耐之色。秦忘舒见此情形,更是着急,难道许负心为抵御魔风,已然身受重伤不成? 忽听许负心幽幽叹了一声,道:“这声音听来,竟像似忘舒哥哥。”面色就是一喜,忽又摇头苦笑道:“不想那魔风如此厉害,竟让我神思昏乱了,忘舒哥哥怎会来此。” 秦忘舒喜道:“负心,就是我了,我便在这里。”向那负心面上瞧去,只见负心额上红斑淡了许多,若是以秀发摭住,几乎是瞧不见了。秦忘舒暗道:“我家负心亦是个绝代佳人,便是莞儿天轻相比,也是不遑多让了。” 当初许负心若与云天轻莞公主站在一处,不免有些相形见拙,只因许负心本是村姑出身,行动举止,难免失之粗疏,既比不过云天轻的优雅娇俏,亦比不过莞公主的雍容端庄。 但许负心自化龙之后,形容虽无多大变化,却平添了一种高贵无比的气质,其视苍生,不过喽蚁,七海诸修,也难入她的一双龙目。这种变动本是缓慢发生,但秦忘舒既与许负心暌违多年,骤然相遇之下,自然是觉得许负心脱胎换骨了一般。 就见许负心缓缓睁开双目,那双秀目亮得出奇,目中似有神光两道,就向秦忘舒逼来。秦忘舒心中就是一慌,情不自禁退了两步,一时心跳如鼓。 原来秦忘舒被许负心目光一扫,竟生出自惭形秽之感,想那秦忘舒性情亦是高傲,便与海外诸多金仙大士相处,也觉得处之泰然,哪知今日与许负心重逢,却生出卑微如尘土之感来。 人常道人族为万物之灵,其实那不过是人族自负,真要与龙族相比,人族之卑微,不过是草芥罢了,秦忘舒在许负心面前生出白卑之念,也属当然了。 许负心龙目乍睁之际,目中便是一喜,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淡淡地道:“果然是忘舒哥哥来了。” 秦忘舒听她语气平淡,心中怅然若失,难道许负心化龙之后,便瞧不上自己人族的身份了? 他缓缓道:“负心,你不在北海,怎会来到这里?” 许负心微笑道:“忘舒哥哥,听说你最近在海外颇为风光,连天伦阁之事也要插上一手,这次是想连我的事也想管上一管。” 这语气好生生分,秦忘舒心中失望之极,若冲着他平日的性情,怎受得了许负心这样相待,但他忽地想起,许负心受厌胜之术所惑,性情已然大变,怎可以常情度之。 此番态度,绝非许负心真性情,可见那厌胜之术着实害人之不浅。 他沉声道:“负心,他事不论,你可知此去莽荒海,定是凶多吉少,那七目神君原是莽荒神君部众,此番引你前去,不过是借机将你斩杀,那莽荒神君野心勃勃,早存一统七海之志,又怎能容得了你。” 许负心格格一笑,道:“他容不了我,难道我便能容得了他?忘舒哥哥,你只管放心,负心今非昔比,定能照顾好自己的。” 秦忘舒见她执拗,更是着急,那许负心此刻说话,无形之中便有一种渺视苍生的态度,大有高高在上之感。他心中叹道:“你若能照顾好自己,又怎能中了厌胜之术?” 他强抑心中不快,道:“负心,你身边那位七目神君绝非好人,此人动用厌胜之术,悄然将你欺压,不光令你性情大变,亦会让你对他俯首贴耳,你想来,北海无数大修死于你手,这难道亦是你的本心。” 许负心冷冷一笑,道:“北海水族不肯听我号令,自然只有死路一条,那些人皆是我杀的,却也怪不到七目神君头上。真龙万法不侵,小小的厌胜之术,又岂能奈何得了我。” 秦忘舒听到这里,不由的身躯剧震,若果若许负心所言,真龙万法不侵,小小的厌胜之术,又怎能影响到她。这般说来,北海许多水族之死,竟是许负心自家的主意了。 是了,那莽荒海原来不过是浊水一潭,只因世间浊气堆积,遂形成汪洋大海,那莽荒神君也不免自高自大起来。许负心既修龙诀,神通日增,随着修为精进,自然也就性情大变。 秦忘舒原也知道,世人随着环境迁移,地位增高,性情亦会自然而然产生变化,这本是人之常情,只是许负心的变化过快过大了罢了。 想那许负心先行不过是一名村姑,虽是身怀济世之技,却是貌不惊人,身份低微,如今一跃而成为真龙之子,世间万千生灵,尽在脚下,谁问许负心的性情又怎能不生变化。 若还是保持着往日的质朴之心,那反是咄咄怪事。 秦忘舒失望之极,亦伤感之极,当初云天轻负他欺他,他心中虽是愤怒,却不曾难过,只因云天轻本就狡黠无双,机谋百变。但许负心在他心目中,原是至亲至厚,如同自己的姐妹手足一般,哪知今日,却遭冷遇若此。 他虽与许负心只有咫尺之遥,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那面孔虽是熟悉不过,却又觉得生疏无比,好似第一次见到。 他心中一恼,不由道:“负心,今日我绝不能让你前去,你若想去莽荒海,唯有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他虽是恼怒许负心冷待他,但更是担心许负心性命,那莽荒海中,不知有多少大能,许负心便修龙诀,这短短几年又有多大修行?更何况又有七目神君这样的阴险小人,许负心纵是神通惊天,又怎能斗得过这许多强大对手? 许负心神情微愕,却泛起一丝笑容来,道:“忘舒哥哥,你虽是禅魔双修,可在我瞧来,也是平平,是了,你最近境界提升不少,不免让人担心你欲速则不达,移时忘空之术,毕竟是弊端极多。” 秦忘舒只被她瞧了一眼,就被瞧出忘时塔修行之事,秦忘舒惊讶之际更是震惊,难道许负心的修为,真的到了震古烁今,万法皆知的地步? 需知这世间诸种仙魔道术,皆源自真龙,真龙一出世便知晓世间万法,否则又怎能算得上万物之灵,怎能高高在上? 秦忘舒忍住气道:“既是如此,正要领教负心绝学。” 许负心笑道:“忘舒哥哥新学了什么本事,负心正想瞧瞧,我虽然不敢为人师,却也能瞧出好坏来。” 秦忘舒咬牙道:“既是如此,忘舒可就献丑了。” 手中赤凰刀猛然一动,就向许负心斩去,此刀动用“玄斩”二字真言,的是非同小可,但秦忘舒心中对许负心的手段并无把握,因此也只是出了三分力罢了。 许负心格格一笑,道:“这样怕是不行。”随手挥来,那赤凰刀忽地变得沉重无比,原来秦忘舒加持在刀上的无界真言,已是被化解的干干净净。不仅如此,就连刀上真玄,也是化为乌有,这才使得此刀变得沉重起来。 这便是说,许负心弹指之间,就令秦忘舒从一名地仙大成之士,变成了凡夫俗子,那赤凰刀重达数百斤,又怎能不觉得沉重。 秦忘舒凝息运气,再次挥刀斩去,此次动用的乃是魔功,那刀出之时,毫无征兆,是为无相心诀的不二法门。 许负心笑道:“妙哉,无相心诀,润物无声,功出无形,端得是上乘魔功,只可惜忘舒哥哥心怀苍生,杀心难修,便修这无相魔诀,也是照虎画猫,终无大用了。” 纤手再次一拂,那玉指之中龙诀飞舞,又将秦忘舒这式魔诀化为无形,那赤凰刀又重了三分,秦忘舒拿捏不住,几欲脱手飞去了。 秦忘舒暗叫道:“龙诀之妙,竟强大如斯,我所修诸般妙术,在负心面前丝毫发挥不得,只凭这手段,我今日已难胜他了。” 那龙诀的妙处,就在于万法不侵,任你百般施术,在真龙面前总是无用,这便是说,世间诸多大能,在许负心面前,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也难怪许负心如此自负了。 秦忘舒先前是替许负心担心,心中虽是难过,却被这担心掩了去,如今担心既去,伤感顿生。自己竟连许负心都斗不过,又怎能护得她周全?想起来自己不远万里,突破重重险阻而来,在许负心眼中,竟是一个笑话了。 许负心仍是淡淡地瞧着秦忘舒,神情既不算如何冰冷,但着实没有亲近之意,口中道:“忘舒哥哥,你还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瞧来。” 秦忘舒叹道:“罢了,负心化龙之后,修为果然一日千里,既然北海水族之死皆是负心本意。那么这个负心,绝不是我认识的负心了。原来这世间有两个负心,我竟是找错人了。” 许负心听到这里,娇躯微微一颤,但很快就冷笑道:“忘舒哥哥这话说得好生绝情。” 秦忘舒怒极反笑,道:“原来负心亦知‘绝情’二字。” 许负心面色一沉,好似罩了层严霜一般,道:“忘舒哥哥,我有紧急大事,实不必与你纠缠,你刚才说道,我若前去莽荒海,那非得踏着你的尸体不可,这话你果然说过?” 秦忘舒咬牙道:“不错,此话的确是我所说。” 许负心道:“既是如此,忘舒哥哥,负心不肯改变心意,定要去莽荒海走一遭,忘舒哥哥可肯收回这句话。” 秦忘舒将胸膛一挺,哈哈大笑道:“负心妹子,你是要踏着我的尸体向前吗,妙极,妙极,我便站在这里,等你踏过来。”他口中虽是大笑,但泪水却是情不自禁流将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69章 偏有痴心不肯改 那秦忘舒流泪,许负心直若未曾瞧见,她抬头仰望天空,喃喃地道:“若不是你当初你救我性命,今日岂能饶过你,负心纵横天地间,绝不容任何人阻拦,秦忘舒,下次见面,还盼你好自为知。 ” 她的喉中发出一声低吼,果然是龙吟之声,此声一出,谷中云雾散去,天空复转清明,秦忘舒就觉得面前一花,许负心已然不见,唯只有一条绿龙纵上天空,刹那间已是不见了。 秦忘舒呆呆地立在那里,脑中神思昏乱,心中痛如刀绞,此刻心情,真个儿是生不如死。 许负心性情变化如斯,让人怎堪忍受,看来世间果然有两个负心,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乃是绿龙之子,太上无情,她虽还记得秦忘舒,但秦忘舒已然认不得她了。 那负心化龙去后,谷中云雾复又聚来,忽然雨水萧然而落,秦忘舒不知闪避,全身上下,顿时被浇得透了。 山居之中诸侍盗幽乃至青聆,虽将山谷中之事瞧得清清楚楚,但见秦忘舒伤心若此,竟不知从何解劝,就连青聆也是无言以对。只因此事既涉真龙,那便是无法可想,真龙行事,怎能测度? 秦忘舒忽地道:“青聆,那真龙果然是万法皆知,万法不侵吗?” 青立既被秦忘舒召唤,立时掠出山居来,轻轻咳了两声,道:“秦兄,此事,此事”一时间也想不到说辞。 秦忘舒道:“你只需答我就好,若是不知,还请速速向令师讨教,这个问题极是要紧,你定要给我一个答案。” 青聆道:“真龙万法皆知,那是不会错的,至于说到万法不侵,也不算错,不过世间何止万法,好比世间便有屠龙之术,那自然与真龙无关了。” 秦忘舒喃喃地道:“屠龙之术?” 青聆吓了一跳,叫道:“秦兄,你莫非想要屠龙,这念头千万不要生出,那真龙岂是能诛杀的,你便是杀了一个,也杀不得第二个,早晚也被其他真龙杀了。” 秦忘舒叹道:“便是负心负我,我又怎能负她。我只是在想,负心性情变化若此,究竟是因为化龙之故,还是厌胜之术?” 青聆道:“秦兄是想知道厌胜之术究竟是否对真龙有效吗?” 秦忘舒道:“不错,我与负心同生共死,情谊非殊,我着实不敢相信,她竟,竟能这般对我,定是那厌胜之术悄然将她改变,只是她身在局中,难以自知罢了。” 青聆见秦忘舒说出这样的痴话来,亦是无言以对,厌胜之术究竟是否对真龙真效,他心中亦难判断。秦忘舒不肯相信负心负他,心中只盼着是厌胜之术令她改变。这分明是不肯接受现实了。 青聆想了想,道:“世人但有七情六欲,皆逃不过厌胜之术,想来真龙也是如此。若负心果真太上忘情,厌胜之术自然对她无效,若是七情未消,又怎能逃过此术纠缠。在我想来,负心受厌胜之术的影响机率甚大,至少也有六七成了。” 秦忘舒面色一喜,道:“此说有何道理?” 青聆道:“那针对许负心者出手,乃是莽荒神君,此修既是九渊异兽,境界修为定是不可思议了,他既选用厌胜之术对付许负心,必然是有一定的把握,那施法者虽是七目神君,但在背后操弄加持者,必是莽荒神君无疑。” 秦忘舒道:“不错,只凭七目神君,未必能够得手。” 青聆道:“既然是莽荒神君亲自加持,负心便是真龙,也是修行日短,怕是敌不过这位九渊异兽。我瞧那许负心自高自大,性情冷漠,岂是真龙性情?那真龙本是超然于世,性情谦冲。虽视苍生如蝼蚁,却常怀大慈大悲之心的。” 秦忘舒点头道:“这么说来,负心此去莽荒,仍是凶多吉少了。” 青聆道:“那莽荒神君不知其来历,但既敢生出屠龙之志,可见其出身亦是不凡,至少也是混沌异兽级别,方能不将真龙瞧在眼中,如今七海之中,唯有许负心是他的对手,一旦除去负心,其他几位神君,岂是与他相抗,七海之主,可就非他莫属了。” 秦忘舒这时将妙府山居祭出,请出无边海神君与危月神君来,诸修出了山居,皆不知如何是好,唯瞧着秦忘舒罢了。 秦忘舒行了个罗圈揖,道:“劳诸位甘冒奇险,随我来到此处,忘舒心中感激之极,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忘舒与诸位就此别过,他日若有机缘相逢,再来叙话。” 无边海神君忙道:“此番得遇大修,亦是有缘,只是,只是”心中有话,却不知是否该说。 青聆叫道:“秦兄,你这是要打发我等离你而去,你好孤身去闯莽荒海吗?” 秦忘舒苦笑道:“我有多大修为,岂能不自知,那莽荒海我怎敢去闯?”但被青聆说出心事,此话说来,实有言不由衷。 青聆嘿嘿笑道:“平日里固然不敢去闯,但为了负心之故,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秦忘舒,我实告诉你,你便去了莽荒海,也不过是搭上这条性命,真龙异兽之争,岂是你能插手的。速速收了这痴心妄想,乖乖地回到天伦阁才是正理。” 秦忘舒知道瞒不过青聆,正色道:“青聆,我也不瞒你,我虽知此去莽荒海有死无生,但若让我眼睁睁地瞧着负心赴死,那也是绝对办不到的,我知道你义气,定是不肯弃我而去,但我却有件事要交付于你,还盼你务必答应。” 青聆摆了摆手,道:“我若能劝到你,也就罢了,若是劝不过你,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休想动念将我打发了。” 盗幽与曲止水齐声道:“就是这句话,秦兄去哪里,我等便去哪里。” 秦忘舒也不说话,从怀中取出魂珠一粒,青聆见到魂珠,不由叫道:“不好,这事却是推脱不得的。”神色甚是沮丧 原来那魂珠之上寄养着本是秦忘舒妹子的元魂,秦忘舒若将此珠托付,青聆岂能拒绝? 秦忘舒果然道:“这粒魂珠,比我的性命更为要紧,青聆,你若是替我着想,务必接下此珠,替我拿去天伦阁通幽楼,送她转世去吧。” 青聆苦笑道:“这计策果然厉害,我也只好接了。” 盗幽道:“秦兄,我本事虽是不济,好歹也有一条性命。瞧见负心如此,我心中”一时语气哽咽,竟是说不下去了。 只因若许负心连秦忘舒都瞧不上,那么他在许负心心中,岂不是真如蝼蚁草芥一般。但不管许负心如何,盗幽对许负心的关切担心,却与秦忘舒一般,只怕犹有过之,秦忘舒又怎能不明白。 秦忘舒暗道:“我若不让盗幽前去,他自己定也会悄悄的去了,与其如此,不过带他在身边,倒也方便照应。” 他道:“盗兄,此去莽荒,有死无生,说来直若送死一般,我知道也劝不过你,你便随我去吧。” 曲止水道:“盗幽若去,我也要去。” 秦忘舒肃容道:“止水,有一件事,我托人无着,唯有拜托你了。” 曲止水急忙掩起双耳来,叫道:“秦兄,今日你说下大天来,我也不听,反正盗幽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然而她虽是掩住双耳,以秦忘舒的妙术,又岂能掩得住,只听秦忘舒的声音声声入耳,说的是:“止水,我家妹子若能转世,也只是孤零零一个人,到时谁来怜她惜她?且她转世之后,又落入谁家?如此种种,非止水不可,若止水不肯,那么我家妹子,真个儿是孤落零丁了。我也曾与晋君立誓,要与他结姻,若你不肯助我,怎能了却这桩大事?” 曲止水听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秦忘舒交待此事,那分明是知道活不成了,明知活不成,却仍是不改初衷,这份痴心,天地动容。 而盗幽既去,自然也是活不成了,自己与他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日。本想拼着一死,与盗幽同生共死也就罢了,哪知又被秦忘舒郑重交付后事,自己竟是无法拒绝。 虽然明知秦忘舒此举,是想救下自己一条性命,但秦忘舒妹子的性命前程,岂不是更加要紧? 曲止水心如刀割,计议难定,若不答应秦忘舒,秦忘舒的妹子谁来照顾,那青聆固然是伶俐,毕竟是一只灵虫,秦忘舒也唯有将其交托给自己了。 若是应了,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盗幽去送死,若听到盗幽身死的消息,又是情何以堪? 她心中想到:“若是盗幽死了,我独自活在这世间,又有何趣味?”复又想来:“既然打定主意不活了,又何妨捱上十几年,等秦妹子长大成人,我再随着盗幽同去,也是一般。” 想那十几年岁月,必定是孤孤单单,寂寞冷清之极,但事关秦妹子的前程,也只好硬捱下来。 她心中既是委屈,更是痛苦,只好点头道:“罢了,我便答应你了。”言罢放声大哭。 秦忘舒见曲止水终于答应,暗暗舒了口气,便向无边海神君,危月护法道:“两位郑重,秦忘舒去了。”转身便是去了,再也不肯回头。 那盗幽急纵胯下黑驴,也忙忙地跟了上去,无边海神君与危月护法面面相觑,片刻后方是一声叹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70章 百死不悔唯前行 二人离了魔风岛,急速向前,秦忘舒不敢竭力施展,否则那黑驴又怎能跟得上,好在此去也就是送死罢了,迟也好,早也罢,原无多大区别。 初时二人心中惶惶不安,此刻死志已定,反觉得没那么可怕了。那盗幽被海风吹来,索性解开了衣衫,笑道:“快哉此风,不想我盗幽生于黄沙漫漫,却死于这茫茫大海之中。秦兄,盗幽此生最快活之事,就是与秦兄并肩作战,在那楚营之中来去如风。” 秦忘舒见他提起往事,也不由的胸襟一阔,哈哈大笑道:“那一战的确痛快,可惜此生再无机缘与苏先生同事了。” 盗幽笑道:“世人皆有一死,或十年,或七八十年,苏先生也难逃此劫,今日你我先去黄泉引路,以待苏先生便是。” 秦忘舒抚手笑道:“好,好,好。我自踏仙修之道,总是顾忌实多,今日定要杀个痛快,管他是混沌异兽也好,九渊大能也罢,多杀一个,便是便宜。” 盗幽哈哈笑道:“秦兄此言,已入魔道矣。” 秦忘舒忽地想起负心的话来,自己虽修魔道,难修杀心,性情之中,终究缺了一个“狠“字,虽在姬老祖等人瞧来,那是他的好处,但在真龙面前,却是一个大大的弱项了。 心怀慈悲,究竟是好是坏,秦忘舒此刻竟是有些迷茫了,但此战有死无生,或许要靠一个“狠“字,才能多活片刻,既然死期将至,哪里还有许多顾忌。 便在这时,那海风已变,风中传来一股浓重的腥气,更有一股莽荒气息,使人虽身处渺无人烟的大海之中,却好似来到混沌初分之地,四周群兽林立,正在厮杀。 秦忘舒暗道:“莫非已到了莽荒海?那莽荒海既是世间浊气所聚,自然与他处绝不相同。” 心中正在沉吟,忽见海中巨浪翻卷,露出铁青色的一截山峰来,盗幽叫道:“不好,莫非是遇到了古兽。” 秦忘舒禅识探去,果然探到海中灵息强烈,那海中突出来的山峰,分明是一只异兽的背脊了。 盗幽大叫道:“总不能未见莽荒海,就死于此处,驴儿,驴儿,加紧冲过去。” 黑驴大叫一声,声音却甚是惊恐,或是被那海中异兽的莽荒气息所惊,好在此驴倒也倔强,四蹄踏空,生出四道清风来,身形陡然加快,就从那铁青色的小山上一掠而过。 不想那小山猛然一长,就向黑驴撞去,黑驴遁速虽快,但四周灵压如山,又怎能闯得过去,眼瞧着就要被小山撞到了。 黑驴无法向前,只好转身就逃,这黑驴道术有成,动作甚是灵活,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小山,然而却是回到原地了。 这时那海中异兽已然探出半个身子,原来是一只蛇颈象躯的巨兽,长约百丈,瞧来好不惊人。 盗幽哪里见过这样的长大的异兽,叫道:“秦兄,莫非这是条海龙不成?” 秦忘舒瞧了瞧那异兽的相貌,摇头道:“此兽虽略具龙形,却并非龙族,你瞧他蛇颈象身,便叫做龙象了。《海中异物志》有载,此兽是混沌之物,因禀性温良,不肯与万兽厮杀,生于陆而迁于海,若有落水者大叫三声‘龙象救我’,必然出海救人。” 盗幽道:“如此说来,这龙象现身,竟是要劝我二人回头了。” 就见那龙象双目瞧着二人,果然摇了摇头,瞧他目中神情,果然温良和善,本无伤人之意。 秦忘舒向前揖手道:“前辈,莫非果然是劝我二人回头?” 龙象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秦忘舒叹道:“前辈好意心领,只是我二人死志已决,绝不肯眼瞧着自己的好友孤身犯险,既然劝她不得,只好随她赴死了。” 那龙象仍是摇头。不知是不会言语,还是身高身份,不屑于用人类言辞。 秦忘舒见龙象不肯让路,只好道:“前辈,我等二人决心以下,前辈若是动手,我二人只好死在此处了。” 那龙象又是摇头,忽地引颈叫了两声,听来好似鹿鸣一般,叫声之中大有怜悯之意。 秦忘舒笑道:“前辈,我等自寻死路,那也是我人族与生倶来的一股痴念,前辈莫要笑话。” 那龙象这次总算缓缓点头,一张口,吐一出粒明珠来,此珠大如儿拳,光彩夺目,悬在空中转个不停,最后缓缓移到秦忘舒的身前。 秦忘舒虽瞧不出这明珠来历,但既是混沌异兽所赠,自然神通不凡,他又惊又喜,道:“前辈莫非要以此珠赠我?” 那龙象又摇了摇头,口中又叫了数声,秦忘舒原是精通兽语的,龙象叫声原是一种古兽言语,好在亦有七八分能听得懂。原来兽言自古至今,变化不大,但人类的语气却是屡经变迁,早就面目全非了。比如那四斫文,无界真言,其实就是古语,如今又有几人能懂? 他细细听了这回,这才恍然,原来此珠叫做悔珠,暗蕴强大之极的时空法则,只需持珠在手,念动无上真言,便得此珠神力加持,至于这悔珠究竟有何具体威能,龙象却是不肯明言了。 但以秦忘舒之灵慧,却能猜出这龙象的用意来,此珠既然名叫悔珠,莫非心中一旦后悔,就可重新来过?是了,此珠既然具备时空法则,一旦后悔,莫非就可回到原时原地? 龙象又叫了数声,却是催促秦忘舒将手掌按在珠上,秦忘舒暗道:“我此去莽荒,便是身遭不测,又岂能后悔,这悔珠终究是用不上的,但龙象好意,却也不能拒绝。” 他伸出右手来,便在那珠上轻轻一按,此珠缓缓转动不停,掌心之中生出一股温热的气息来,全身就是一暖。 秦忘舒按罢离手,龙象又瞧向盗幽,盗幽虽不明所以,但见到秦忘舒动作,也是依样画葫芦,在那珠上轻轻一按。 龙象这才点了点头,龙颈摇了摇,复又潜进海底去了。 盗幽等那龙象完全不见了,这才道:“秦兄,这龙象示珠究竟何意?” 秦忘舒便将心中猜测说将出来,盗幽道:“此去莽荒,怎能后悔,可叹你我终究要辜负龙象前辈的一番好意了。” 秦忘舒道:“不错,大丈夫行事,岂能瞻前顾后,就算龙象施法,让我回到此时此地,我仍然还是一样的选择。” 此时海上波纹已平,就像那龙象不曾出现过一般,二人继续前行,行了半日之时,愈行愈是心中战栗,原来四处已是海天如墨,浑然一色,空中明明有艳阳高照,却像是入夜一般,便是那艳阳,在这海天如墨的背景下,也显得黯淡无光。 盗幽道:“这里定是莽荒海了,瞧这景色,好不怕人。” 秦忘舒笑道:“你可曾后悔了吗?” 盗幽笑道:“秦兄要取笑我吗,我若心中后悔,立时就回到见到龙象前辈时的那时那地,怎会还留在这里?” 秦忘舒大笑道:“这倒也说的是。” 先前二人赶赴莽荒海,因是有去无回,绝无退路,心中难免生出悲壮之观,但如今悔珠留印,无形之中,就多出一条退路来。二人若是完全将此事置之脑后,那绝非人之常情,就觉得心中多出一丝微妙的念想来。 需知世人只需热血一涌,凡事都可置之脑后,若是踏上绝路,更加是义无反顾,但若是得了一丝余地,就算是道心如铁,到最后也总会心猿意马。悔珠留名,虽是龙象的一番好意,究竟是福是祸,却也难说的紧了。 二人正在那里思虑万千,前方海面上,生出霞光万道,霞光之中,现出一名修士身影,那修士笑容可掬,前来揖手道:“两位道友请了。” 秦盗二人见对方多礼,也不敢迟疑,连忙揖手还礼,那修士道:“在下是莽荒海巡海天都使,今见两位道友入海,依仙界法旨前来提醒,此去莽荒,危机四伏,两位定要想明白了。” 秦忘舒道:“原来是巡海使,贵使好意心领,此去莽荒,我等心知肚明,决定已下。” 天都使道:“两位道友需得明白,莽荒海法则不同,你等所修道术,到了此处,只怕大半是用不上了,且在莽荒海中杀人,并无煞气之说,因此海中异兽大能绝无顾忌,当然,两位在此杀人也是一般了。” 秦忘舒听到这话,自是心跳如鼓,他原以为凭着一身神通手段,好歹也能撑上几回,如今瞧来,若入莽荒,一身修为竟是无用了。 盗幽道:“多谢贵使告知,我等来此,只为救人,不为杀人,前有真龙入海,还盼贵知指条明路,那真龙究竟哪里去了。” 天都使道:“在下奉旨巡海,只为告知来往修士海中法则,却不便插手去管莽荒之事,真龙之事,在下实不便说起。” 秦忘舒道:“虽是如此,还是要谢过贵使好意。” 天都使含笑道:“职责所在,不必言谢,两位既然决心已下,还盼沿途郑重。”说到这里,将身子一侧,做了个请君入海的手势。 秦忘舒与盗幽相视一眼,皆是一笑,此去莽荒,果然是有死无生,只盼着能再见到负心,哪怕仍是劝她不过,也算是了结心愿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71章 法则千变策有余 二人离了天都使,仍是执意前行,只见那海天墨色愈加浓重,空中艳阳几乎湮灭不见了。 c 一 此刻虽谈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光线已是昏暗之极。 秦忘舒知道盗幽境界低微,自然抢在他前面,以防不测,正行间,盗幽向前一指,道:“秦兄,海上有鱼。” 海上有鱼,有何稀奇,虽是如此,秦忘舒还是循声瞧去,只见前方百里处果然飞来一群海鱼,数目或已上万了。 那海鱼长喙如剑,身无双翼,然而却能离海三丈,掠空飞行。秦忘舒动用禅识探去,发现这些剑鱼境界甚是低微,按理不该修得遁术,怎地偏能在海上飞行? 他正在惊疑,忽觉体内浊气一生,身子猛然一沉,就向海水之中落了下去。 他暗叫糟糕,连施数种遁术,只盼能止住下堕之势,然而往常随心而施的遁术却是统统失灵,身子下堕之势依旧。 眼瞧着离海面还有数尺,那海浪翻滚,水珠已溅到身上来,不想那水珠沾身,却好似火焰一般,烧得秦忘舒不由得大叫起来。若非秦忘舒是火属之身,又修成凤火,那海水洒在身上,身子早就化为飞灰了。 幸好秦忘舒道心坚定,虽惊不乱。遁术失灵,海水如焰,想来定是法则变化之故,其中必有破解之法。既然风遁之术失灵,海水又如火焰一般,那就只好试试火遁之术了。 想到这里,秦忘舒急急遁出一道凤火,借火遁之术,总算止住下堕之势,此时他半个身子已然入海,海水卷来,果然如火焰一般。不过秦忘舒有凤火护体,那海水便是如烈焰一般,也是烧不着他了。 他急急升到空中,这时才想起盗幽,盗幽的修为玄承弱他许多,怎能适应莽荒海的法则变化?转目四顾,哪里瞧见盗幽的身影,秦忘舒不由大急,叫道:“盗兄,盗兄。”然而四周寂寂,唯闻海浪翻卷时的呜呜之声。 秦忘舒不由垂泪道:“盗兄,你非得要随我来,如今死在这里,你方肯甘心吗?” 话音未落,忽听见一人一驴自海水之中冲将出来,正是盗幽与黑驴,驴上盗幽大笑道:“秦兄,我好端端地在这里,你来哭我,岂非太早?” 秦忘舒见盗幽无恙,又惊又喜,道:“莽荒海法则与众不同,此刻瞧来,似乎是水火倒转,风遁失灵,你却是用了怎样的方法破解?” 盗幽笑道:“秦兄,难道你忘了我盗家三十六破禁之术?这里所谓的法则变化,不过是禁了五行中的风水罢了,幸好我盗术小成,破禁有方,否则定被那海水烧死了。” 秦忘舒大喜道:“不想盗家秘术,竟在这莽荒海大发异彩。” 秦忘舒胜在玄承多有,五行之术皆是精通,因此莽荒海虽禁了风水二术,仍能寻到方法。盗幽既修三十六破禁之术,则可随手化解风水之禁,因此这莽荒海的法则变化,对盗幽并无影响。仍然如平时一般。 盗幽道:“秦兄,莽荒海为何要禁风水二术?这其中有何道理?” 秦忘舒沉吟片刻,道:“莽荒海诸多大能异兽,皆是来自九渊地宙,风水二物在凡界虽是常见,但在九渊地宙却是稀缺之物,因此九渊地宙的异兽必然是极不适应了,且其他六海大能,大多擅长的便是风水之术,禁了风水,六海大能又怎敢来这莽荒海惹事生非。” 盗幽点头道:“果然与我想的一般。” 这时前方的剑鱼群已然离得近了,既知此海禁了风水二行,又是水火逆转,剑鱼能在空中飞行,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见那剑鱼长喙前指,果然好似利剑一般,正冲着二人冲来,秦忘舒叫道:“盗兄小心,这些剑鱼可是冲着我等来的。” 盗幽笑道:“无妨,无妨,我等只需将这些鱼儿打进水中,那鱼儿统统皆成烤鱼了。可惜我辟谷多年,否则定要尝尝这烤鱼的滋味。”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就算辟了谷,也不妨一试,这五行逆转烤出的鱼儿,必定滋味不同。就怕这剑鱼早就适应法则,不惧海中火,那可就难办了。” 二人虽知莽荒海凶险之极,其中法则又是瞬息万变,诡异之极,但二人既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怎会惊慌,反将这稀奇古怪之事,当成趣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大群剑鱼转瞬便到身边,那如剑长喙,就向二人攒刺而来,盗幽手挥碧月刀,去格那长喙,只听得金铁交鸣之声大作,原来这剑鱼长喙,竟是如金似铁。 那盗幽大喝一声,碧月刀光芒大盛,就将一只剑鱼长喙斩断,心中正在得意,却见秦忘舒手起刀落,已斩杀了七八只剑鱼。 盗幽叫道:“还是秦兄厉害。” 秦忘舒笑道:“哪里是我厉害,此鱼长喙虽坚,身子却是寻常,你不知扬长避短,自然吃力不讨好了。” 盗幽闻过必改,果然转攻剑鱼身子,只一刀,就将身边一只剑鱼斩为两截了,那鱼尸入海,却不曾被烧焦,看来此鱼果然已适了莽荒法则。 二修虽被千万只剑鱼围攻,却是丝毫不惧,而观二人身子,反倒是盗幽略显灵活,真玄吐纳,也比秦忘舒更加轻松一些。 只因盗幽动用盗家破禁之术,风水二禁与他无关,在这莽荒海斗法厮杀,如同平时。而秦忘舒大半精力,要用来维持凤火,且灵气吸纳,也要动用五行转化之术,比起盗幽来,可就多费了许多手脚。 也就是秦忘舒玄承不俗,又修成凤火,换成其他修士,哪怕是金仙大能,到了这莽荒海也是束手束脚,平生修为难以施展,又怎能敌过海中异兽怪鱼?这也难怪莽荒海被天下修士视为禁地了。 盗幽本不擅长施术用法,但近身杀伐正是他的专长,虽不及秦忘舒,但面对一群蒙昧剑鱼,则是绰绰有余了,数十息之后,就被他斩了数百条剑鱼,但剑鱼不知生死,仍是拼命攻来,若想将剑鱼斩杀一空,不知要杀到何时了。 秦忘舒暗道:“此海既禁风水,可见此地生灵最惧风水了,不如以风水之术破之。” 想到这里,就将青珠遁出,此珠原是三清之气凝成,珠中清气,一道得自混沌,一道得自承天宫玉灵,另一道,则来源于造化龙息,任一道清气,皆是大有来历,想来应该是强过此地法则了。 于是秦忘舒凝珠运气,果然从那青珠之中吹出三道清风来,那风吹到剑鱼身上,好似春风化雪一般,顿时将数十只剑鱼烧得焦了,闻来焦香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盗幽笑道:“好香,好香,秦兄三道清风,不想也能煎得好鱼。” 秦忘舒亦笑道:“此鱼不惧水火,却怕风,妙极妙极,若是莽荒海中异兽皆是如此,只需不遇大能异兽,我等或可苟延残喘了。” 盗幽道:“看来这莽荒海,瞧来也不过如此。” 秦忘舒正道:“盗兄,你莫小瞧了此处法则之变,那修士若擅风水之术,到了此地就被禁了,就算勉强施展了,也必定是大耗真玄,又怎能持久?若不擅风水之术,斗这海中异兽便是隔靴搔痒一般,若只能与海中异兽怪鱼近身厮杀,试问又能杀得了多少?只怕生生就要累死了。” 盗幽这才点头道:“不错,我是因修了三十六破禁之术,这才视莽荒如平地,若换了其他修士,便连灵气也吸纳不得了,纵有道术,也是无法持久。” 秦忘舒一边说着话,一边祭起三道清风,可不是比动刀动剑好用多了,那清风吹去,在此海之中就好似烈火焚原,一烧就是一片,纵是千万条剑鱼,又能经得住几道风? 只过了三炷香时间,那剑鱼群已被烧得支离零乱,剩下千余条,只在二人身边乱窜,哪里还能形成威胁。 秦忘舒祭风施法,正在得意,忽觉那清风吹到鱼身上,竟是威能全无,且那剑鱼纷纷落海,眨眼之间,就逃了个干净。 秦忘舒动用禅识一探,已知四周法则又生变化,只听腾地一声,海天倒悬,那海水已在头顶,天空却在脚下了。 秦忘舒不知这番变化有何用意,一边急遁青珠紫羽护体,一边叫道:“盗兄,小心了。” 只见那头顶海水哗啦啦压将下来,听声辩形,却哪里是海水倒灌之声,分明是无尽沙土,亿万块落石一般。 盗幽叫道:“不好,这海水变成沙土,莫非是要将你我活埋了不成?” 秦忘舒修成土行之术,倒不怕这海水翻成沙土,但盗幽若被埋进沙土之中,又怎有命在?他慌忙上前,一把捉住盗幽,刚刚将土道之术行来,无边海水已压到头顶。 那海水若深千丈,那沙土便也是千丈,这无尽的沙土压到人身上,便是铁石人也是压得碎了。 幸好土遁之术大显神通,那沙土欺近身前三尺,就化为虚无,再无一粒尘土落到身上。只是秦忘舒虽保二人无忧,可那空中沙土不尽落下,也不知要落到何时? 想来这海水变成无尽沙土,那是一项偌大的法术,背后必然有人控制了,若不将此人寻出来,那就只能见招拆招,可不是变动之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72章 盗宝探珠身先殒 秦忘舒动用禅识,便想从这无边沙海之中探出对手灵息,然而那沙土压来之势强大之极,他施展起土行术来,需得竭尽全力不可,怎容他有丝毫分心。 他刚将禅识探出数里,就见头顶沙土已欺近半尺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收回禅识。 不想却听盗幽道:“秦兄,头顶沙土之中,有一只黄珠隐没不定,想来是有异兽在那里,这天翻地覆的道术,定是此兽所为,不如我悄悄过去,盗了那黄珠再说。” 秦忘舒奇道:“盗兄能瞧见土中虚实?” 盗幽笑道:“正所谓贼目如电,寻常盗贼,夜能视物,我可是盗贼的祖宗,但有宝物可逃不过我这双眼睛。只是却瞧不见御控黄珠的异兽。”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见到宝物,盗兄自然是两眼放光,那黄珠离我等有多远,方位何处,我便携你回过去。”想来盗幽探宝之术天下无双,只需欺得近了,自然是手到擒来。 盗幽道:“离我等约有三十里,至于方向,似乎在不断的变化之中,只好一路指点着你去了。”说罢就向右侧一指。 原来那天地不断旋转,异兽的方位也是不定,秦忘舒施展土行妙术,逆土而行,此行虽是艰难,也只能咬牙撑住。更将无相魔诀施展,掩去身上灵息,而既有漫天沙土摭身,对方异兽自然难探到他了。 三十里距离本是瞬间便至,但因沙土势大,又在不断的流动之中,秦忘舒的土行术也需随时施展,这与往常在静止不动的大地中遁行,可是差得太多了。 好在他修成五行转化之法,随时都可转化五行,吸纳灵气,倒也不用担心真玄衰竭了,如此竭力前行,很快就欺近那异兽身侧。 秦忘舒不敢动用禅识,以防惊动异兽,那盗幽双目放光,只瞧见黄珠所在,同样也是瞧不见异兽了。 秦忘舒见盗幽神情,就知道离异兽近了,他的行动愈加小心,每步行来,只有数尺罢了。 就见那盗幽缓缓对他点了点头,忽地伸出手来,闪电般向土中探去。此一探,却非寻常出手,而是盗幽毕生盗术所凝。探手盗宝,绝无声息,对手更是无从觉察。那只手如闪电,能破域,秦忘舒只看到盗幽身子一颤,掌中黄光大盛,那黄珠已被盗幽得手了。 盗幽得宝之后,心中大喜,秦忘舒知道对手立时就会发作,急忙大喝一声,左臂挟着盗幽急速后退。 哪知他动作固然极快,但对手更是厉害,一只利爪破土而来,正拍在盗幽的后心,那盗幽大叫一声,将手中黄珠猛然推向秦忘舒,脑袋一侧,已然绝气身亡了。 秦忘舒顾不得伤悲,一手牢牢执定黄珠,一手挥动赤凰刀,就向那土中利爪斩去,“玄斩”二字真言同时发作,那异兽虽强,也难逃此劫,被那赤凰刀斩中,利爪顿时断了。 秦忘舒也趁着对手惊惧,再次纵身后退,忽觉面前一空,原来海天颠倒之术已然消失,天地恢复原状,头顶是天,脚下是海,海水之中,浮着一只灵猿,全身毛长三尺,双目睁如铜铃,却是断了一臂。 原来秦忘舒既得了那黄珠,此猿无法施展海天倒悬的法术,自然一切恢复原状。想起刚才情景,好似一梦,但盗幽却是气绝身亡,连尸身也不见了。 秦忘舒心中悲痛之极,但大敌当前,怎容他心境动摇。只见那海中灵猿呲牙瞪目,状若颠狂,对着秦忘舒连声大吼。 秦忘舒知道灵猿是想抢回手中黄珠,这黄珠是被盗幽用性命换来,怎容被他抢了去。他将黄珠收起,头顶遁出青珠,胸前祭出紫羽当身,誓要与这灵猿一救高下。 那灵猿怒吼连连,却不敢扑来,显然是刚才秦忘舒斩了他一刀,此猿心有余悸。正在这时,海浪翻卷,又有一兽现出身形。此兽头生赤角,状若天魔,对那灵猿大吼起来。 灵猿连连摇头,亦是吼声不断。 秦忘舒听得分明,那赤角异兽似在责备好灵猿丢了黄珠,定会遭神君责骂,灵猿则是百般解释,述说盗幽盗术之妙,秦忘舒刀法之精。 赤角灵兽似乎不信,双目冷冷向秦忘舒瞧来,秦忘舒虽有两身之宝护身,被这异兽目光扫来,也是全身冰冷。九渊异兽,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那赤角异兽大步赶来,秦忘舒怎会容情,赤凰刀祭在空中,不加之羽神通施展,向那赤角异兽悄然斩去。 此兽果然无知不觉,仍是大步赶来,那赤凰刀毕竟斩得快,只听“波”地一声,正斩在赤角异兽的头顶。 但赤角异兽毫不在意,将脑袋一摇,仍是脚步不停。秦忘舒暗叫道:“这异兽竟是刀枪不入!”细细回想刚才赤凰刀斩到这异兽的景像,就好似水泼于地,实无多大力气。 秦忘舒急忙再次祭刀来斩,那异兽仍是闪避不得,但赤凰刀虽斩在他的脖颈上,仍是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此声绝非金铁交鸣之声,更像是水花四溅,海浪翻涌。 秦忘舒猛然醒悟,暗叫道:“不好,我这赤凰刀虽是斩中了他,却被这异兽动用法则变化,好似泼了他一身水,又怎有用处?” 秦忘舒修那洛书之后,对法则之力最有体会,天大地大,大不过法则变化,既然水火可以相逆,五金化为风水又有何稀奇。 眼瞧着赤角异兽离得近了,秦忘舒不敢再用刀斩,忙将一道凤火祭在胸前,那凤火焚绝万物,自成法则,若论法则之力,定是强过这九渊异兽之能了。 那赤角异兽瞧见凤火,双目之中果然露出惊恐之色,九渊异兽再强,也强不过火凤去,便是那九渊大帝,见到火凤也是摇头,何况是九渊之物。 秦忘舒持定凤火,双足凝定不动,那独角异兽也不敢向前,一人一兽,就此四目交织,大斗起心境灵识。 这其中,只要对手稍有胆怯,可就被对手占了上风。 秦忘舒初时本无把握,但盗幽既死,他已是心如死灰一般,只恨不得随他前去了,可怜盗幽至死不悔,否则悔珠留印,定有奇效,或能令盗幽回到刚才遇到龙象的那时那地。 如今盗幽既是不悔,那自然是身殒魂灭了。 正所谓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秦忘舒既将生死置之度外,自然是道心如铁,双目紧逼对手,禅识竭力而施,就见那异兽目光渐渐生出怯意来。 此刻秦忘舒的情景,好似夜行山路突遇猛兽一般,若是心生怯意,立时就会遭致猛兽扑击,唯有忘却生死,才能压制对手。 那赤角异兽不知是怎样境界,但肯定是强过秦忘舒了,本来一人一兽大斗灵识,秦忘舒必落下风,但此刻却是形势逆转,赤角异兽口中轻轻发出一声哀鸣,脚步缓缓向后移动半步。 秦忘舒冷笑道:“我当你是多大神通,原来也不过如此。”手中凤火一晃,就向那赤角异兽逼去。 赤角异兽大惊,竟不敢施法抵挡,猛然转身就走,那凤火衔尾追来,追得那异兽惊惶四窜。 灵猿瞧见赤角异兽反被秦忘舒所逐,吃惊不已,扶着断臂遁去,亦不敢接近秦忘舒了。 奈何秦忘舒虽是大显威风,但凤火始终追不上赤角异兽,此兽脚步如风,逃得极快,秦忘舒纵是将凤火遁出如电,也总是差了数尺。 秦忘舒暗道:“我与这异兽纠缠,有何好处,此行若瞧不见负心,总是枉然。” 从他下定决心赶赴莽荒海时,已然存了死志,如今盗幽已死,秦忘舒更是生无可恋,但就算是死,也要瞧见许负心再死,或能殒身死谏,让负心有所醒悟,逃离这莽荒生死之地。 那独角异兽正逃得紧,忽听到远处传来“叽叽”之声,秦忘舒循声瞧去,只见海出浮出一座小岛上,岛上坐着一名小兽,身高不足三尺,却扛着一柄九尺大剑,那小兽指着赤角异兽,叽叽笑个不停,显然是在嘲笑赤角异兽逃得狼狈了。 赤角异兽大是恼怒,对那小兽吼了数声,哪知小兽笑得更是欢了,忽地身子一仰,整个身子翻了过去。 秦忘舒怎去理会这小兽,他便要离此而去,也要先斩了独角异兽再说,否则身后追兵不绝,前有不测之危,那可真正是寻死了。 正想加快脚步,追上独角异兽,那独角异兽忽地转向,就向那小兽赶去,口中呼喝连连,大有求助之意。 秦忘舒暗道:“这小兽高不过三尺,手中虽有九尺大剑,瞧来也是平平,难道竟强过独角异兽?” 正在这时,那小兽立起身来,将腰身一挺,也不过略高了半寸罢了,但小兽却收了嬉笑之状,缓缓将九尺大剑横在胸前。这时再瞧小兽双目,就好似藏了一对针芒一般,刺得秦忘舒心中就是一虚。 忽觉眼前一花,与此同时,面前剑光大盛,此兽运剑之快,已超出秦忘舒的想像。秦忘舒只能瞧见剑光,却瞧不清剑式,更加瞧不见小兽了。 等到剑光消散,秦忘舒只觉得身子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绝无一丝力气,向身上瞧去,胸前血如泉涌,全身的法力也随着鲜血流得尽了。 那小兽伸手轻推,却发人言,道:“还不去死。”秦忘舒直直地向海中坠去。 本书来自 /b一一k/htl/35/35357/de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73章 将计就计施造化 说来秦忘舒修成七重浑朴金身,身子几至金刚不坏,然而在莽荒海这个法外之地,仙修之术大多失灵,这莽荒海就好比是莽荒神君的自我之域一般,修士到此,只能任他宰割。 或因此故,秦忘舒修成的法身之宝也罢,浑朴金身也好,在莽荒海统统无用,因此在秦忘舒中剑的刹那间,心中惊讶可想而知。 他本以为莽荒海最多只是改了五行,逆了水火,以防他人侵入罢了,哪知莽荒神君公然置天地法则于不顾,自成一统,自绝于天地苍穹。 就在他中剑的刹那间,体内元魂似要离体而去,耳中传来一个声音道:“秦忘舒,你擅闯莽荒,无妄而死,是否后悔?” 秦忘舒道:“若是早知莽荒海自绝于天地,孤悬于苍穹,忘舒来此,着实孟浪了,说来的确有些后悔,但忘舒来此,只为负心而来,负心若死,忘舒誓必无法独生,仅此而论,忘舒不悔。” 那声音焦燥起来,道:“悔与不悔,我只求你一个答案罢了。” 秦忘舒暗忖道:“我坚信负心那样待我,必有缘故,那负心化龙也好,太上忘情也罢,一个人的真性情绝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我对负心怀疑失望,这才贸然前来一心求死,说来也是冲动之极。” 复又想到,许负心必然早知莽荒海的情景,却仍是执意前来,难道果真被七目神君所惑?这其中是否暗蕴玄机?想来这里,不免就有些后悔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在下后悔来此。” 话音刚落,就觉得身子飘飘飞到空中,身侧有七彩云团,五色迷离,难辩虚实。这情景极似当年以一道神念周游天外九渊。面前忽然又闪过许多画面,细细瞧去,却是刚才在莽荒海中,与莽荒异兽争斗的情景。 秦忘舒正在那里惊讶,忽觉光线一暗,身子已来到刚才初见龙象之处,自己手中正按在那粒悔珠上,龙象赫然就在身前。 秦忘舒喃喃地道:“果然是回来这里了。” 忽听身后有人笑道:“秦兄,你也总算回头了。” 秦忘舒听到这声音,已是又惊又喜,等他回头瞧清那人相貌,更是喜不自禁,叫道:“盗兄,盗兄。” 那人自然便是盗幽,就听盗幽笑道:“龙象前辈的悔珠果然神妙之极,若非悔珠留印,你我真要死在莽荒海之中了。” 秦忘舒点头道:“莽荒海另立法规,自绝于天地间,这样的所在,天地怎能容他。此事实不可解。”这话像是自问,又像是去问龙象。 龙象轻轻吼了一声,将那悔珠收起,转身就向海中潜去,秦忘舒细辩那吼声,似有相邀之意,忙招呼盗幽,随着龙象入海。 来到海底深处,就见那海底甚是荒凉,可谓寸草不生,唯有海沙漫漫,瞧不见边际。秦忘舒暗道:“这里本是魔海,魔息强大,自然荒凉无比。”不过再往前行,海底之中便能瞧出点滴绿意了,偶有海草点缀于海沙之中,或有游鱼穿梭其间。 片刻之后,来到一座海底高山前,此处山势连绵,实不知几千里,真可谓是群山叠嶂,蔚为壮观。就见那连绵群山之上,竟是奇花异草不绝,景色绝佳。 盗幽瞧得心旷神怡,嚷道:“好所在,好所在,龙象前辈倒也会享福。” 那龙象听了这话,转过首来微微点头,盗幽嘟囔道:“前辈百般都好,就是不肯吐露人言,让人郁闷。” 秦忘舒笑道:“龙有龙言,凤有凤语,大能前辈,岂能自低身份吐露人言,何况以龙象前辈资历,一言一句,皆是天机,那自然是不能妄言的了。”盗幽这才恍然。 二人入山渐深,那海底山景越发地景色奇佳。二人死里逃生本就心情极好,如今见到海底美景,更是心怀皆畅,就算龙象不肯言语,也可不必在意了。 忽见山中遁来一道身影,远远就候在那里,恭迎龙象入山,秦忘舒与盗幽连忙瞧去,只见那人青衣白祙,笑容可掬,乃是水中异兽化身,却分明是翩翩浊世美少年。 秦忘舒知道少年必是龙象的弟子部属,若论辈份,只怕比自己还高,又怎能失礼,急忙与盗幽向前揖手而拜。 少年让过龙象,来到二人面前,揖手笑道:“龙象前辈不便吐露人言,又怕不能释两位心中疑惑,这才唤我前来侍奉,在下勉强算是龙象前辈弟子,你二人唤我小象便是。” 秦忘舒听到这话,知道少年亦是龙象出身了,神色越发恭敬起来,道:“在下秦忘舒,这位是我的生死兄弟盗幽,我二人来这莽荒海走一遭,的确有满腹疑团,唯盼象公子解惑。” 小象公子笑道:“小象正为此而来,但千头万绪,实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诸修已来到一座山谷之中,那山谷除了海水充盈之外,其与凡间幽谷并无区别,小象公子见秦忘舒在海底还算自在,盗幽却要掐诀不停,且言语行动皆有不便,急忙道了声失礼,伸手一拂,谷中海水退去,便有清风徐来,盗幽大口地吸了一口清风,心中好不快活。 秦忘舒不由道:“魔海处处荒凉,不想此处却是别有风景,龙象前辈造化之功,竟是深不可测了。” 小象公子笑道:“龙象前辈虽具绝大神通,但既非真龙,怎能修得造化神通,此处之所以变成洞山福地,实拜负心姐姐所赐。” 秦忘舒不由动容,原以为是龙象大慈,见到二人赴难,这才挺身相救,哪知龙象竟与负心相识,难不成龙象现身,也与负心有关?想来这里,秦忘舒自是又惊又喜。 盗幽急急道:“负心难道来过这里?” 小象公子道:“这里原也是荒凉一片,其后负心姐姐受龙象前辈所邀,于数年前来此盘桓了三日。哪知三日过后,此处便是沧海桑田,翻成海底胜景了。” 秦忘舒动容道:“此处离莽荒海近在咫尺,负心既然来过此处,那么对莽荒海的情景,自然也是了如指掌了。”说到这里,声音已然急切起来,只因他隐隐猜出负心前去莽荒的用意所在了。 小象公子道:“秦兄果然灵慧,负心姐姐对你推崇备至,我先前尚有怀疑,此刻也不得不信了。不错,负心姐姐瞧见莽荒海自绝天地,心中甚是忧虑,也就是从那时起,负心姐姐方定下改造莽荒之志了。” 秦忘舒与盗幽齐声叫道:“改造莽荒?” 小象公子道:“那莽荒海日渐扩大,终有一日,会并了六海,淹了陆地,且莽荒神君野心勃勃,他日浩劫生发之时,此君绝不会自甘寂寞,因此负心姐姐这才想抢先下手,先定莽荒,再统六海。” 秦忘舒恍然道:“原来负心在北海迟迟不出,是想先定莽荒。” 小象公子道:“若负心姐姐贸然进入莽荒,必被莽荒神君所阻,那莽荒神君乃是九渊大能,道术无穷,又借莽荒法则之利,负心姐姐便算是真龙之子,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了。” 秦忘舒道:“既然正面冲突不智,只好施以手段了,原来负心受七目神君厌胜之术所惑,不过是示弱于敌。” 小象公子点头笑道:“秦兄此言是也。负心姐姐假意受七目神君所惑,诛杀许多北海大能,遂弄得天怒人怨,却不知其中另有玄机。” 秦忘舒眼睛一亮,道:“莫非那些被杀水族,皆得了悔珠之助?” 小象公子哈哈大笑道:“北海被杀水族,如今皆在谷中,这也是龙象前辈以此报答负心姐姐三日造化之功,负心姐姐大慈大悲,怎肯无故杀生?” 秦忘舒心中悬着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下,他大喜道:“负心在北海杀生失德,以坚莽荒神君之心,那莽荒神君为了一统七海,自然非要诛杀负心不可,这才将负心诱骗来此,哪知负心却是将计就计。” 小象公子道:“等到负心姐姐真正进入莽荒海,那形势可就由不得莽荒神君了。以负心姐姐的造化之能,必能一改莽荒旧貌,不仅如此,若负心姐姐依计造化莽荒,则莽荒先前的法则也是荡然无存,莽荒神君在此地可就呆不住了。” 盗幽哈哈大笑道:“先定莽荒,再统六海,负心这计策若成,可不是苍生之福?” 小象公子瞧了瞧秦忘舒,忽地长长一揖,秦忘舒不知他为何施礼,急忙恭身来还,却被小象公子一把托住。 秦忘舒道:“象公子何故多礼?” 小象公子笑道:“此一拜,乃是负心姐姐所托,当时秦兄在魔风岛力阻负心姐姐进入莽荒,负心姐姐为了大计,只好冷面相待,负心姐姐嘱我定要替她道歉,因此这一礼,着实不必还了。” 秦忘舒不由大羞,喃喃地道:“皆是我一时冲动,几乎误了负心的大事。” 小象公子笑道:“两位至情至性,何错之有?是了,此刻负心姐姐已身在莽荒之中,莽荒神君引龙入海,却自以为得计。负心姐姐一心改造莽荒,莽荒神君又该如何应对,两位大能斗智斗法,不可不瞧。” 秦盗二人同时大喜道:“此处也能瞧见负心与神君斗法?” 小象公子道:“请随我来。” 本书来自 /b一一k/htl/35/35357/de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74章 洞中观宝论古今 小象公子来到龙象面前,恭身一礼,口中道:“龙子与莽荒神君之争,关乎苍穹运数,恭请前辈开启洞府,以观此战。 ” 那龙象点头,冲着海底高山连吼三声,那海底轰然一摇,就见山中射出黄光一道,几欲冲到海面上去。 小象公子喜道:“洞府已开,两位道友速随我来。” 秦忘舒与盗幽辞别了龙象,随着小象公子进入深山之中,前行数里,来到黄光冲天之处,只见黄光之中,果然掩映着洞府一座。 小象公子道:“此洞府虽比不得七海神君宫殿打造极精,但洞中所有,却非七海神君可比了,两位既是负心姐姐好友,若与那洞中宝物有缘,不妨开口,莫是错过时机,悔之晚矣。” 秦忘舒道:“蒙龙象前辈悔珠留印,救了一次性命,已是莫大恩惠,怎敢再有奢望。” 小象公子道:“世间宝物极多,大半被那大能之士藏之深府,束之高阁,不现于世,说来也是极可惜了。就好比那世间积财吝赏之士,平生积累财宝无数,到头来却是与土石同朽,岂不是荒谬之极?你等若明白这个道理,再来谦逊,可就是娇情了。” 秦忘舒与盗幽听到这话,不由面色讪讪起来。小象公子这番话的确极有道理,若那宝物不得善用,岂不是辜负了天地之意? 二人随着小象公子步进洞府,迎面就瞧着一只金戟撑在那里,那金戟不知有多长,一截插进地底,一截穿过洞府,两头皆是瞧不见,唯能瞧见中间一根十丈长的戟杆罢了,此戟金光灿烂,照得洞府之中金壁辉煌。 盗幽最是识宝,见这金戟也不由惊呼道:“好长大的金戟,不知怎样的人物才能用得起来。” 小象公子道:“此戟曾为蚩尤所有,其后沉于海中,为龙象前辈所得。此戟虽好,若用来他镇海,却是略嫌短了,若去送人,却无人用得着,只好拿来撑这洞府,可谓不尴不尬,大而无当。” 盗幽听了,只是咋舌,那蚩尤用过的宝物,却只能用来撑这洞府,岂不是过奢。 再往前去,果然是一步一宝,但绝大多数都是杀伐之器。原来洞府前庭所有,皆是三皇五帝留下来了,三皇五帝皆逢乱世,一生征争不休,留下的杀伐之宝自然是不计其数了。 小象公子初时还有些耐心替秦忘舒与盗幽介绍,其后就稍有些不耐起来,道:“三皇五帝留下的宝物虽好,但总而论之,不免失于粗陋了,且大多数都是杀气冲天,非大德之士所喜。你等想来,三皇五帝犹在,怎地就将当年的随身法宝随手弃了?那是因这八位圣贤已窥天地大道,当年打造的宝物,自然就瞧不上了。” 秦忘舒听小象公子话意,显然并非小气,生怕二人开口讨要,而是从内心之中瞧上不洞府前庭诸宝罢了,因此实不肯在洞府前庭诸宝上浪费口舌。 秦忘舒本是知机之辈,盗幽亦是天生狡黠,知道小象公子诚心要赠二人两件绝佳法宝,二人虽非贪利之辈,却也是忍不住心中大动了。 来到中庭时,小象公子脚步缓了下来,见那中庭四壁,亦是悬挂宝物无数,但与前庭的刀枪剑戟不同,此处物事,或是琴棋瓶炉,或是尺牍书画,总而论之,皆是文人雅士所用的物事。 秦忘舒道:“此处宝物,果然与前庭不同,不光大有雅趣,亦是流光溢彩,只是在以下瞧来,此处物事,年代并不久远。” 小象公子道:“秦兄此言极是了。此间物事,皆是近百年来的大能修士炼制打造,虽不及三皇五帝之宝年深久远,但却是绝不逊色了,那法宝究竟是今不如古,还是古不如今,在我瞧来,一直是未定之论。” 盗幽道:“世间法宝,自然是越古远的越好,怎地却是古不如今?盗幽心中有疑,还盼公子解惑。” 小象公子道:“盗兄,这世间法术,传说源于真龙,是以方有真龙万法不侵之说,但世间道术,何止万法,便是百万法,千万法,也是难以尽述了。那后世的法术,虽因前法而来,但无不是推陈出新,若与旧法相比,孰强孰弱?” 盗幽道:“自然是各有短长了。” 小象公子道:“不错,既然新法旧法强弱难分,那新制的法宝,大多是因要施展一项新法才炼制出来,因此新宝也就未必比不得旧宝了。” 盗幽不由点头道:“此论极善。” 小象公子随手从壁上取了一根洞箫在手,道:“此箫乃一名无名修士所制,龙象前辈从何处得来,在下亦是不知。但此箫不吹则罢,那箫声一起,便是天下真龙,也忍不住探颈来看,可见此箫的好处了。当年儒圣来此,见了此箫,也是把玩不已,连声叹赞的。那儒圣是天下第一智者,无事不知,无宝不识的。在下请他品鉴此箫,你猜他如何说?” 秦忘舒与盗幽皆是好奇,齐声道:“儒圣怎样说来?” 小象公子道:“后世必有因此箫而乘龙者,因此此箫不可轻赠予人。” 秦忘舒道:“若吹此箫,却引出真龙来,可不是怕人?此箫果然不可轻赠了。” 说来秦忘舒与盗幽皆与真龙有缘,小象公子原是有意相赠的,但思来此箫虽好,却嫌太轻,且秦盗二人并无动心之状,可见无缘,便又放下了。 小象公子放下洞箫,又取了一件梅瓶在手,此瓶中插着一枝梅花,也不知生长了多年,但那枝梅花仍是枝翠花艳,好似新从园中摘来的一般,可见此瓶的好处了。 只是秦忘舒将军出身,盗幽厮杀半年,对这书房中的供奉怎有兴趣,小象公子持瓶在手,又放下了。 秦忘舒见小象公子为难,忙笑道:“公子,便是此处洞府法宝无处,但我与盗兄的心思,此刻皆不在宝物上,公子何必为难,还是速速瞧瞧负心才是正经。” 小象公子不由笑道:“是了,负心姐姐这场战事若没个结局,两位也是没有心思的。” 他加快步伐,来到中庭的一间别室之中,推开门去,那室中绝无一物,竟是四壁皆空。 秦忘舒与盗幽知道此室必有玄机,正在那里四处乱看,却哪里能瞧见碍眼的物事,却见小象公子走到洞壁前,伸手在壁上一拍,那石壁顿时中分而开,便瞧见洞府外的海水了。 盗幽道:“原来这里挂着一块琉璃。” 小象公子道:“这块琉璃镜有个名目,叫做隔域琉璃,非得此宝,难以瞧见莽荒海中的情景。” 秦盗二人听了这话,不由的打点精神,向那壁上瞧去,只见那镜中漆黑一团,依稀是莽荒海中风景,只是莽荒海中光线昏暗,此镜自然也是观之不明。 小象公子喃喃道:“这样可瞧不真切。”便念了道法诀,再向壁镜上一拍,那壁镜之上,果然大放光明,立时显出数条身影来。 盗幽细瞧壁镜上的一道身影,不由叫道:“可不是那伤我的灵猿?”不由凑上前去观瞧。 小象公子忙道:“盗兄不可上前,此镜另有一个妙处,就是可借此镜,瞬间到达镜中所在,若是盗兄一不小心冲进镜子里去,可不是自寻死路?” 盗幽慌忙向后退了半步,离壁镜约有七尺。他刚才被灵猿所杀。对这灵猿自然心存余悸,若冲进镜中,可不是又死了一回,那时可无悔珠拉他回来了。 灵猿身边两道身影,分别是赤角异兽与那持九尺大剑的小兽,秦忘舒瞧见小兽,由不得咬牙切齿起来,道:“小象公子,此修是何来历?” 小象公子道:“秦道友为何问他?莫非刚才在莽荒海中,就是吃了此修的苦头?” 秦忘舒道:“不错,莽荒海一剑之仇,忘舒绝不敢忘。” 小象公子道:“你败给了他,也是寻常,此修是二十八宿中的天矮星,因劫转世,结果沉沦于九渊地宙之中,其后被莽荒神君提拔,这才来到莽荒海。此修剑术通神,无坚不摧,自称莽荒剑神,近身杀伐手段,算他是莽荒第一。” 秦忘舒道:“忘舒虽败于此人之手,也敬他剑术不凡,但若不是莽荒法则之故,未必连一剑也挡不住,他日若有缘在他处撞见了,定是要向他再次讨教的。” 小象公子肃容道:“秦兄,此人的剑术集仙兵妙式之大成,委实难缠,此人剑术,名叫无摭剑,便因剑取名,叫做宿无摭。秦兄若无十足把握,还是莫要惹他的好。” 秦忘舒口中应了,心中还是有些不服,他于近身杀伐术上,亦算大成,如今因法则之故,败在宿无摭手中,以他的性情,总是想要扳回一城的。 盗幽在壁镜上瞧了半晌,也没发现许负心的身影,便道:“负心怎地还没出现?” 小象公子道:“两位不必着急,此镜最是通灵,若是径直瞧向负心,就怕会被莽荒神君觉察,唯有远远的蹑着他人,缓缓的照过去,莽荒神君方能无知无觉,只需跟着这三修,定能瞧见负心姐姐了。” 就见那壁镜紧随宿无摭三修,缓缓照进莽荒深海之中,忽有一道光芒自镜中透出,原来三修来到海中一座浮岛前,那浮岛不知是何物形成,通体雪白如玉,光芒四射,在昏暗无比的莽荒海,显得触目之极。 莫非负心便在这座浮岛上?壁镜外三修皆是睁大了眼睛,凝神以视。 本书来自 /b一一k/htl/35/35357/de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75章 困龙石上神思倦 那壁镜一直以宿无摭为中心,若灵猿与赤角异兽与宿无摭离得近了,便能照见二修,若是离得远了,便是瞧不见了,也不知是何道理。 盗幽说出心中疑问,小象公子道:“此镜既是通灵,自然以境界修为最高者为中心,目前三修之中,宿无摭修为显然是最强了。” 盗幽道:“这么说来,若是莽荒神君现身,此镜必然就会转向莽荒神君了。” 小象子公子道:“最好是转向负心姐姐才好,若是不然”说到这里,不免露出忧色来。 负心莽荒之行虽是处心积虑,但毕竟莽荒海法则对她不利,许负心身入险地,究竟能否成功,谁也难以预料。 而壁镜通灵,若许负心果然能适应莽荒海法则变化,壁镜必然以她为中心,那时方令人稍觉安慰。 宿无摭三修此刻已然登岛,随着宿无摭的移动,那浮岛上的情景也慢慢显示出来。忽见一修闯进壁镜,冲着三修便拜,秦忘舒认出此人正是七目神君,不过此刻七目神君只剩下一目了。 秦忘舒瞧见七目神君,心中就是一颤,负心必与七目神君离得甚近,但壁镜仍未照向她,难不成许负心法力受限,连宿无摭也比不过,若是如此,又岂是莽荒神君的对手? 就听七目神君道:“卑职不辱使命,已将龙子带到。” 宿无摭喜道:“七目道友此番功劳不小,不知那龙子此刻情形如何?” 七目神君道:“龙子来到这困龙石上后,果然精神不振,厌厌思睡,一切皆在神君意料之中。” 宿无摭道:“既是如此,我等便在此静候神君驾临。” 七目神君神情颇为急切,道:“就怕夜长梦多,还请宿公回禀神君,速速动手的好。” 盗幽在壁镜边听得真切,忍不住叫道:“此子好生恶毒,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小象公子生怕盗幽冲动,急忙拦在盗幽面前,若是盗幽冲进壁镜,那可没人能救他了。 宿无摭道:“斩龙之事非同小可,便是神君出手,也需欺天瞒地不可,否则引得仙界真龙来救,岂不是麻烦之极?更何况那斩龙法刀,需得斩杀百族修士各一名,方算大成,此刻尚缺七族,怎能贸然动手?” 七目神君道:“怎地就这么麻烦。” 宿无摭道:“七目兄稍安勿燥,且让我去瞧瞧龙子。” 那宿无摭果然缓步向前,约行了七八丈,壁镜之中现出少女的半个背影来,瞧来正是负心。 那许负心果然依在浮岛上的一面石壁上,已是沉沉睡去。 宿无摭喃喃地道:“瞧来也只是个寻常女子,却劳我家神君日夜忧心,此女究竟有多大的神通?”就见他双目渐渐发出光华来。 七目神君道:“宿公是我九渊剑圣,无摭剑无坚不摧,无摭无拦,何不就此下手,若是能诛杀龙子,神君必然欢喜?” 宿无摭颇有跃跃欲试之状,只因斩杀真龙,那是何等的荣耀,但他还是强行忍住,抬头瞧了瞧,摇头道:“此刻天地未摭,怎能动手?” 正说着话,壁镜之中光线一暗,浮岛四周情形,已然瞧不见了,而浮岛因自身通体生光,仍能瞧得见的。 恰在这时,盗幽张口说了句话,秦忘舒却是一字也听不到,忙道:“盗兄,你在说什么?”哪知张口说话,自己也是听不到半丝声音。双耳像是被物事塞住了一般,但伸手去摸,哪有一物。 秦忘舒忙拍了拍小象公子,伸手向双耳一指。 小象公子亦是面色沉重,双手合起,冲着洞府外龙象所在方向礼拜,那是在求龙象施法了,只拜了两拜,秦忘舒方觉得双耳处一松,壁镜中人说话又能听得到了。 却听宿无摭道:“诸位莫慌,那是神君施展欺天敝地之术,以防仙界真龙窥探到此地发生之事,此术重在隔绝天地,我等初时只是略受影响,六识不通,但很快就会恢复如初,这叫欺天不瞒下。” 秦盗二人听了这话,心中更是着急,既然连仙界真龙也难窥探到莽荒海,那许负心已是孤立无援,只能凭借自身力量了。那许负心执意来此,究竟是否已洞悉对手的神通手段。 七目神君喜道:“既然摭天已成,宿公何不动手一试,说不定就能斩龙得手,名动于天地间。” 身边断臂灵猿忙道:“七目道友,你莫要害苦了宿公,神君斩龙也就罢了,就算真龙寻来,也是不惧,宿公若惹了真龙,此生可不是不得安宁?” 宿无摭笑道:“猿兄,你有所不知,世间斩龙者不少,也不见真龙报复,只因那真龙着实自负,最敬强者,你若是果真能斩龙得手,那真龙反倒敬你三分。”说到这里,肩上长剑一振,已然直直指向许负心。 那许负心仍是昏昏入睡,怎知有人动心斩她,却让壁镜外三修急得抓耳挠心,盗幽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可恶,无耻,这样欺负一名手无寸铁的女子,算什么好汉。”却忘了许负心是真龙之子,那是世间最强大不过的生灵。 灵猿面色惊惶,低声道:“宿公,你真要斩她?” 宿无摭狞笑道:“这是天赐良机,若是错过,只怕后悔千年,猿兄,九渊亿万修士,又有几人有这斩龙的机缘。” 他虽知只手斩龙危险之极,若一剑斩杀不了许负心,许负心惊醒过来,那形势可就难料了,困龙石虽能禁住真龙法力,但究竟能禁住多少,却是谁也说不准的 但斩龙这个极大的诱惑,任谁也难抵挡,一剑得手,九渊扬名,万古流芳,这样天大的好处,怎样也值得冒险一试。 杀心既生,九尺大剑立时泛起寒光一道,那寒光自剑柄生发,沿着剑脊急速窜到剑尖,此剑顿时如活了一般。再瞧那宿无摭,亦是渊停岳峙,气度沉静。虽只有三尺身躯,却足以令人仰视了。 赤角异兽三修皆是不约而同,向后退了数步,宿无摭却摆了摆手,示意三修退出浮岛,三修皆是目露惊恐之色,再度后退,果然退到浮岛之外去了。 那浮岛外已是漆黑一团,三修退出之后,就再也瞧不见身影。 秦忘舒知道宿无摭已立下斩龙之志,但自己却是无计可施。就算自己冲进壁镜之中,在莽荒海中,也绝非宿无摭的对手。 但自己真要眼睁睁地瞧着许负心死于剑下不成? 再瞧那盗幽,更是须目戟张,大有不顾一切,冲进壁镜之势。只因就算斗不过宿无摭,好歹也能将许负心惊醒,若是许负心就这般被杀,那是何等冤枉。 那宿无摭也是神色紧张,面前虽是一条困龙,且沉睡未醒,但世间真龙,向来都是强大的不可思议,自世尊创世以来,能斩龙得手者,可是廖廖无几,自己当真能斩龙得手? 他刚才雄心勃勃,一心只想着斩龙扬名,哪知真要动起手来,却是百念杂生,手中长剑虽是剑气冲天,奈何心中却生出极强的怯意来,长剑变得沉重无比。 秦忘舒观敌入微,瞧见宿无摭心中生怯,剑气有缺,不由的长长地舒了口气了。 果然那宿无摭持剑许久,仍是不敢刺出一剑,就连盗幽也瞧了出来,宿无摭这一剑,怕是难以刺出了。 就在这时,许负心身子忽地微微一动,惊得宿无摭双瞳猛然一縮,不禁退了两步。 那许负心缓缓睁开双目,宿无摭一声长叹,长剑上的剑光顿时消失无踪,真龙既醒,那是再无机会了。但若说后悔,倒也谈不上,或许刚才出手之后,自己此刻就是个死人了。 许负心四顾一瞧,喃喃地道:“原来是块困龙石,难怪我神思困倦,全身乏力,莽荒神君对我,竟是这般小心。” 她轻舒玉臂,便想伸个懒腰,哪知双臂怎样也抬不起来,许负心面色微变,已然露出惧色。 宿无摭瞧出端倪,双目再发光芒,若许负心连手臂都无法抬起,岂不是任他宰割? 他声色不动,低声道:“有件事好教龙子得知,龙子入海之后,来了两名人族修士,不知与龙子有何瓜葛。” 许负心听罢,秀眉倒竖起来,颤声道:“你拿他二人怎样了?” 宿无摭哈哈大笑道:“此二人已被我所杀,龙子大可放心,从此无牵无挂了。” 宿无摭意向分明,是想以秦忘舒与盗幽的死讯,激怒许负心,也可就此瞧出许负心是否真被这困龙石困住。 那许负心听此噩耗,双目清泪长流,哑声道:“你果然杀了他们?” 宿无摭大笑道:“莽荒禁地,怎容人族乱闯。” 许负心气得浑身发抖,身子一振而起,哪知忽地双腿一软,又坐了下来。宿无摭心中雪亮,许负心果然已无还手之力了。 九尺长剑剑光再起,忽见壁镜中之中剑光大盛,那宿无摭终于下定决心,刺出这一剑去。 剑光散去,血光乃出,那长剑赫然刺在许负心的掌心,原来许负心虽是双手无力,却还是及时挡住长剑,奈何以长剑之利,莽荒法则之强,那长剑洞穿了手掌后,仍是深深刺进许负心的心口。 鲜血顺着长剑,滴在困龙石上,龙血溅地之处,却生出一朵绿芽来。而与此同时,许负心面上已现出一抹笑容。 本书来自 /b一一k/htl/35/35357/de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76章 造化龙域育奇果 本来瞧见许负心中剑受伤,三修皆是大急,恨不得一步踏进壁镜之中。然而瞧见那龙血滴到石上,生出绿芽来,小象公子与秦忘舒人皆是略有所悟,四目相对之时,不由一笑。 这其中,秦忘舒更是感慨万分,初见负心之时,那许负心不过是个温和贤淑的弱女子,这世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令人担心将她伤着了。 哪知多年之后,负心已然心性养成,胸有全局,处变不惊。便是与云天轻相比,也是不遑多让了。 宿无摭瞧见龙血落石生芽,也是一惊,隐约知道上了许负心的恶当,喝道:“好个龙子,欲借龙血脱困而出吗?只可惜此策虽好,终需时日,再你还能再承我几剑,流出几滴血来。” 说到这里,长剑再次向前刺去。虽然壁镜上尽是剑光,但秦忘舒此刻留了心,就能瞧见宿无摭的剑路了。此人的剑法简单之极,与自己的唯一刀法大有异曲同工之妙,此人的剑法又是快到极致,但靠的却不是足下步法,而是一种高明的心法。 这心法无视空间距离,长剑只需一伸,不管是数丈也好,数尺也罢,都是立时刺到,中间绝无障碍停滞。想来这就是仙兵妙式了。 秦忘舒刚才中剑,心中大是不是,此刻瞧清宿无摭的剑路,也只能暗暗点头,自己若是再遇宿无摭,除非是压迫此人无法出手,或是另想办法对付此人的心法,否则绝无胜机。 许负心见宿无摭长剑刺来,自然再次出手来迎,这次许负心的出手比刚才快了许多,但仍是差了尺许,就见她眉头一皱,右臂又中一剑。鲜血溅出,艳若桃花。 盗幽瞧得心痛无比,大叫道:“负心,等等我。”就往壁镜一扑。 幸好小象公子与秦忘舒皆有防务,二人同时出手,秦忘舒拦住壁障,施展出浑朴金光来,盗幽身子触到金光,再也无法向前,小象公子则早将盗幽手臂扯住了。 盗幽叫道:“负心眼瞧着就要被他刺死了,你等就这样眼睁睁地瞧着?” 小象公子道:“盗兄,负心正在施法布局,你莫要毁了她的好事。” 盗幽惊道:“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又哪来的施法布局?” 小象公子一时间无法措辞劝解,只能紧紧地拉住盗幽,却将目光瞧向秦忘舒,盼他出声解围。 秦忘舒道:“盗兄,你难道没有发现,负心的动作比刚才快了许多?” 盗幽急道:“虽是快了些,还是挡不住宿无摭的快剑。” 秦忘舒道:“便是你冲了进去,难道就能替负心挡剑不成?” 盗幽咬牙道:“不错,哪怕只能替负心挡上一剑也是好的。” 秦忘舒知他不知负心计策,耐着性子道:“盗兄,负心此来莽荒,我虽不知她有何手段能应付莽荒神君,但区区一个宿无摭,绝不可能伤到他的。” 盗幽叫道:“负心明明中了两剑,还不叫受损?” 秦忘舒目中露出深思的神情来,道:“这两剑应该是负心刻意为之,那龙血滴到石上,立时生出绿芽,莽荒死寂之地,就此绽放一丝生机,而负心也从刚才四肢无力,变得生机勃勃,我虽不明白其中道理,却知道转机已至。” “是龙域。”小象公子总算想到这个陌生的词来,他一字字道:“负心姐姐,在制造龙域。” 秦忘舒与盗幽皆道:“龙域?” 小象公子并不径答,而是道:“负心被那困龙石困住,越是真龙越是法力难施,此石乃是九渊之物,世间生出一条真龙,九渊便会多出一块困龙石来。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真龙也难逃过这个法则,这块困龙石专为负心而设,端的是非同小可。” 秦忘舒道:“不错,负心与我在魔风岛上动手之时,我用尽手段,也敌不过她的龙诀,但被困在这白石上后,却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此石的威能可见一斑。” 小象公子道:“莽荒神君既然来自九渊,负心当然要防他动用困龙石了,因此负心激宿无摭出剑刺她,就是盼着宿无摭刺出数滴龙血来,以绿龙造化之功,制造出一道龙域来。” 秦忘舒道:“既然是龙域,那么在此域中,真龙自然是不二主宰了。” 小象公子道:“本来真龙就是天地主宰,原不必刻意制造龙域。但负心此刻身在莽荒海中,又被困于困龙石上,非龙域不可抗衡。” 说话之际,宿无摭长剑不停,又向许负心刺了数剑。堪堪刺到第五剑时,刚才滴落的第一滴龙血生出的绿芽,已然长成三尺,其他三滴龙血亦各生绿芽一枝,长度不一。 随着石上绿芽长大,许负心越见精神,本来是一双惺松睡眼,此刻已是明亮如星辰,依稀就是魔风岛上秦忘舒所见的情形了。 因此宿无摭刺到第五剑时,许负心左手挡在剑前,右手五指轮转,那宿无摭的长剑竟再也刺不下去了。 许负心轻轻舒了口气。双手缓缓转动,刚才被刺穿的掌心,已然血迹全无,伤痕痊愈,哪里还能瞧出一丝伤损来? 宿无摭瞧得心中大恐,大喝一声,再次刺出第六剑去。 许负心叹道:“龙血生芽,龙域已成,莽荒剑圣,岂奈我何?”双手向前拂去,那长剑自中而断,宿无摭大叫一声,转身就走。 原来宿无摭见许负心越来越强,心知绝非对手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而随着宿无摭逃之夭夭,那壁境却不曾随他而去,壁镜的中心,已换成许负心了。 其实在宿无摭刺出第五剑时,壁镜的中心已发生微妙的转移,或因宿无摭与许负心相距甚近,这才让人无从觉察罢了。 盗幽见那宿无摭落荒而逃,大喜道:“果然是负心胜了,好负心,此战你定能大获全胜。”心中欢喜不禁,已忍不住流下泪来。 小象公子也是长舒了一口气,道:“负心姐姐已在莽荒海中站稳脚跟,但只能算是初步得手,莽荒海大能无数,宿无摭只能算是三流异兽罢了。最好斩龙法刀迟迟不成,负心也能有喘息之机。” 盗幽叫道:“小象公子,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宿无摭号称莽荒剑圣,也只能算是三流异兽?” 小象公子道:“大能修士虽修近身杀伐之术,但以近身杀伐之术称雄仙界者,唯镇龙使猎风一人罢了。可见近身杀伐修得再厉害,也比不过施法祭宝了。剑圣虽是不假,但宿无摭绝难在莽荒称雄。” 宿无摭既然逃去,困龙石外的灵猿与赤角异兽更加不敢上前了,而在困龙石上,四枝绿芽生长极速,很快就长成丈高的四株仙树来,其中一株仙树上,已生出绿果三枚,瞧来甚是玲珑可喜。 随着仙树上绿果生出,困龙石发出喀喀声响,原来石上裂纹已生。 盗幽拍手笑道:“如今这困龙石已困不住负心了,这绿果定是极神奇的仙种,不知有何妙处。” 正说着话,忽觉眼睛一花,那石上已多了一道人影,此人腰部以下,全笼罩在黑雾之中,怎样也瞧不见真切,而瞧其相貌,却是一位妙龄女子。 这女子来到石来,却不向许负心瞧去,而是痴痴地瞧着仙树上的绿果。 许负心道:“姐姐从何处来?” 妙龄女子皱眉道:“自然是从九渊而来。” 许负心裣衽为礼道:“原来是九渊来的前辈,负心有礼了。” 妙龄女子道:“龙子,你好狠心,竟要在这龙域之中种出龙练花来,此花若出,莽荒海顿成凡域,我九渊异兽,就此与凡界,天外隔绝。龙子这可是绝了我等的后路。” 许负心再次恭身,道:“浩劫将至,还请九渊诸多前辈稍安勿燥,养心为上。” 妙龄女子格格笑道:“龙子,你虽是真龙,毕竟缺了火候,竟妄想以一人之力,绝我九渊诸兽后路,便是九渊大帝,也管不了这许多吧。” 许负心叹道:“九渊大帝要与世尊共镇魔我,哪里有心思约束你等,这才使得莽荒海日益浩大,此事龙族若不来管,谁来管?” 妙龄女子笑道:“龙子好大的口气,倒多瞧瞧你有多大的手段。” 她缓缓伸出手去,就向仙树上的龙果探来,许负心面色不变,口中道:“不要动。”亦伸出纤纤玉指,向那妙龄女子腕上一划。 那女子本来速度就不快,许负心又是出手如电,这一划,妙龄女子手腕之上,立时多了一道血痕。鲜血汩汩流将下来。 许负心本担心这女子鲜血流下,或有异兆,好在那鲜血滴到石上,却无异事发生,不由略略松了口气。 却听女子笑道:“龙子,你猜我是谁,你划我一指,又会带来怎样后果?” 许负心眉将紧皱,道:“正要讨教。”心中难免不安起来,只因这女子出手极慢,分明是主动邀她动手,这其中不知蕴了怎样的机谋。 秦忘舒与盗幽也是怀疑,忙向小象公子瞧去,小象公子却摇了摇头,原来连小象公子,也不知这女子是谁。 本书来自 /b一一k/htl/35/35357/de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77章 得道多助是当然 妙龄女子曼声笑道:“贱妾不才,原是九渊冥河水神巫支祈,今来莽荒,奉莽荒神君法旨,掌管苍南水域,我身上血脉,便是苍南江河,若划破了一道,则苍南必有一道江河断流,若是身死,禹皇当年水患复生。此事龙子不可不知。” 许负心怒容满面,道:“我与莽荒神君之争,何必牵涉无辜?” 巫支祈笑道:“不如此难令龙子束手。”说到这里,纤纤玉指闪电般向许负心击去。 许负心欲待施法,又怕伤了她,虽不知她所言是虚是实,但万一此人果然掌管苍南水域,自己伤了此女,岂不是害了苍南亿万之众。 若论他域倒也罢了,苍南可是许负心的出生之地,若是因七海神君之争而伤了家乡父老,许负心情何以堪。 或是知道许负心万法不侵,巫支祈怎会在许负心面前施法掐诀,因此只以近身杀伐之术向许负心攻去,许负心只守不攻,巫支祈却是攻势凌厉,守不到片刻,肩头就挨了一记。 那巫支祈瞧来弱不禁风,但玉掌拍到许负心身上,却让许负心脸色剧变,大皱眉头。 盗幽叫道:“这女子好卑鄙,竟以苍南万众的性命要挟负心,只是她的攻势瞧来无支,负心怎地却有不胜负荷之感?” 小象公子皱眉道:“若此女所言不虚,果然掌握了苍南水域,那么她轻轻一击,就有数江数河之力,诋想那许多江河之水积到一处,又该是多大的法力。” 秦忘舒道:“当务之急,是查明此女的真正身份,我苍南水域,何时被一名九渊修士掌扛?” 小象公子道:“莽荒海域之水,几占苍穹一半,那莽荒神君事实上已是苍穹水神,天下水路相连,此女去悄然夺了苍南水域,又有何奇?” 说到这里,口中念诀一道,就见那壁镜之中景色一变,赫然是青天黄土,内陆景色了。 盗幽一眼瞧出壁境之中现出的是苍南风景,忙叫道:“小象公子,刚才负心划破了那巫支祈的手腕,依她说法,苍南必有一处河流断流,速去寻出那条河流来。” 小象公子亦是神色焦急,道:“正在寻来。” 那壁镜连换了数种景色,在盗幽与秦忘舒瞧来,都是最熟悉不过了,一想到苍南百姓受此战牵连,二人皆是忧心不已。 那壁镜转换多次之后,忽地现出一条大河来,却见此河自中而断,那河水顺流而下,却无法向前,只能漫出河道,向四周冲去,只见河周百里之域已成泽国,唯喜此河偏僻,河岸四周并无人居。 秦忘舒熟知苍南地理,沉声道:“这是苍南北面的通天河,幸好远在北方,人烟稀少,就算泛滥了,倒也无伤大雅。但此河下流百姓,只怕却免不了缺水之苦了。” 盗幽道:“此女果然不曾说谎,负心这下可就难办了,小象公子,此番如何是好?” 小象公子都快要挠破了头皮,也是一副欲狂之状了,他叫道:“本来天下内陆水域,皆是禹皇执掌,那禹皇因治水有功,仙界也就顺势将这水域交给他了,哪知却被巫支祈悄然占了水域去。” 秦忘舒道:“若果是禹皇掌管天下内陆水域,苍南水域被占,禹皇必然立时知晓,可见巫支祈偷占水域,也就是数个时辰前的事了,只是禹皇就算立时闻讯,怕也难以及时赶到了。” 小象公子道:“若去苍南夺了那水域,于我而言,也是不难,但此处离苍南毕竟路遥,就算我急急赶了过去,那负心不知挨了多少掌击了。巫支祈虽不能伤她,但若是打伤龙脉,震伤龙骨,龙练花无法培育,龙域何时可成?若龙域不成,又该如何应对莽荒神君?” 小象公子此言,可谓道出其中关键了,巫支祈现身的目的,分明是拖住许负心罢了,便是要令许负心束手束脚,一旦等到莽荒神君斩遍百族,炼成斩龙法力,则负心便是凶多吉少了。 秦忘舒道:“说不得,我只好赶去苍南,疏通了那河流,也免得负心担心,我这凌虚步法,倒也勉强能一步千里的。” 小象公子摇头道:“你我便是能赶过去,那河流也是疏通不得,若成为一域水神,需得踏遍那处水域,每隔十里,钉下法桩来,就此绘得水域地理图带在身上,此后那水域之水,方受你掌握。除非是属皇亲执法杖,收了这处水域权柄,否则那江河怎样也是不通。” 盗幽道:“这也不行,那也不通,却该如何是好?” 三修正在壁镜外急得发狂,忽见那壁镜之中,现出一道身影来,秦忘舒见那身影再熟悉不过,不由的低呼一声,原来壁镜中人,赫然就是林天弃了。 盗幽瞧见林天弃,也是吃了一惊,道:“怎地会是他?” 就见那林天弃手执一根竹杖,正在那通天河处指天划地,口中念念有词,忽地“疾”地叫了一声,从通天河两岸地下,飞出数十道石桩来,此桩一起,那通天河断截之处立时通畅无阻,河水顺势而下,复又滔滔。 小象公子大喜道:“此人是谁,竟持禹皇虚杖而来,却也是来得及时。” 盗幽喜道:“此人叫林天弃,原也是个有本事的,说来他也是伏羲弟子的,却不知怎地就得了禹皇的法杖。” 小象公子道:“原来如此。此人所持法杖,并非禹皇原物,而是新制成的虚杖一柄。想来是禹皇知道苍南水域被夺,一时难以及时赶到,便托了伏羲皇,请此人在此施法疏通。苍南域修士境界低微,禹皇能及时托到此人,也是难得了。” 盗幽点头道:“瞧来就是这么一回事了,你瞧他手中竹杖,连绿叶都来不及清理,可不是苍促制成?原来此人近日是在苍南修行。” 秦忘舒暗道:“苍南并非修行之地,天弃怎会来此?幸好他在此处,否则也难及时疏通苍南河道了。” 他对小象公子道:“苍南水域既有林天弃照料,此人手段不俗,又有禹皇伏羲皇加持,必是万分一失,却不知能否将这消息知会负心,也好让负心大胆进攻。” 小象公子笑道:“苍南河道一通,巫支祈身上必有反应,以负心姐姐的细心灵慧,怎能不知?” 说到这里,忙将壁镜转回莽荒海困龙石处,恰听到许负心低呼一声,妙目流转,正瞧向巫支祈臂上受伤之处。 那里本是鲜血淋漓,此刻鲜血早就止住,伤口愈合如初,若非臂上血痕,谁能瞧出刚才巫支祈曾经血脉受损。 秦忘舒道:“负心果然机灵,已瞧出变化来了,只不过就算如此,负心仍不便放手攻去,只能想法将巫支祈困住了,却不知她有何妙法。” 却说许负心瞧见巫支祈臂上伤痕已愈,便知暗中有人助她了,心中顿时一宽,她刚才只守不攻,甚是被动,此刻去了心中忧心大事,自然放手攻来。 就见她掌上发出白光一道,射向巫支祈,那白光落到巫支祈身上,此女顿时动弹不得了,可惜只过了数息时间,那白光便渐渐淡去,巫支祈复又合身扑将过来。 此女笑道:“龙子,你龙域尚未大成,这海中仍是莽荒法则做主,你这道龙禁神光怎能困得住我?” 许负心叹息一声,自身边仙树上摘下四片绿叶来。将那绿叶持一片在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吹,此叶本是仙家法宝,再得龙息吹来,自然就具备了无上神通。 巫支祈大为紧张,叫道:“龙子意欲何为?” 许负心恭身道:“巫姐姐甚是顽皮,为祸苍生不小,还请你留在龙域之中,早晚受些教化,或能一消胸中戾气。”说到这里,将绿叶飞起,缓缓打向巫支祈。 巫支祈将身一退,就想飘离困龙石,然而不知不觉之中,那石上四株仙树已然长成数丈,造化龙息充沛之极,龙域虽未大成,但仅以这困龙石而论,已是许负心的主宰之地了。 那巫支祈逃得虽快,也敌不过龙域法则之力,许负心在这龙域之中,自然心想事成,就见绿叶击到巫支祈的手掌之上,立时化为三尺长的金钉一颗,将巫支祈钉在空中了。 巫支祈大叫一声道:“你钉穿我手掌,就不怕苍南水域泛滥?” 许负心叹道:“你身为水神,却不顾苍生,天地也不饶你。你看你掌中,可有伤痕?” 巫支祈凝目瞧去,自己的手掌虽被金钉钉住,却只是流下数滴鲜血,被钉之处,再无鲜血流出了。 巫支祈大叫道:“原来禹皇暗中助你,那禹皇来的怎地这般快?” 许负心叹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可惜你等九渊异兽,只知依仗强积法术逞威,极难明白这个道理了。” 又将手中三片绿叶打中,三片绿叶皆化金钉,钉住巫支祈双手双足。巫支祈顿时动弹不得了。 许负心走上前去,先向空中祷道:“多谢禹皇加持。”忽地走上前去,扯住巫支祈的衣衫,就要往下一撕。 壁镜前三修皆是男子,见负心要扯破巫支祈的衣衫,慌忙掩面转头,叫道:“这可瞧不得了。” 本书来自 /b一一k/htl/35/35357/de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78章 破壁助阵身先殒 三修虽知许负心是在毁图灭谶,只需毁了巫支祈身上的地理图,巫支祈被苍南水域便无权柄了。但巫支祈既为女身,三修又怎能得窥? 壁镜中传来的裂帛之声声声入耳,那巫支祈则在咬牙叫道:“龙子,皇图灭谶之仇,巫某必有所报。” 许负心柔声道:“你若想报仇,我也不拦你,你在我这龙域呆足了百年,若仍有报仇之心,我便让你刺上三刀如何?” 巫支祈听到这话,反倒哑口无言了,许负心若无绝对信心,怎能说出这话来?想来一旦仙树生出龙练果,莽荒海皆成了龙域,她若真在龙域之中,受那龙息清风百年洗涤,哪里还有报仇之志? 三修虽是背对壁镜,听到这话皆在暗暗点头,只盼那龙练果早些培育完成,也好一改莽荒法则,但三修同时也想得明白,莽荒海无数大能,怎能坐视莽荒法则有变,许负心接下来必将承受无穷无尽的攻击了。 忽觉背后壁镜有强光透出,三修不由转目去瞧,只见一柄雪亮长刀镜中高悬,那长刀疾沉而来,正压向困龙石上的许负心。 而随着此刀出现,壁镜中心一转,就对准了海中的一位异兽。 此兽亦是蛇颈象身,瞧来与龙象相貌身材大同小异,但却是生得遍体通红,更有一团青焰环绕全身,秦忘舒熟知火属之物,知道此焰名叫煞火,非九渊异兽难以修成。 但就算是九渊异兽,若不能手诛万名生灵,也难修出这煞火来。 原来天地慈悲,修士若是杀人,必生煞气,一旦积累得多了,轻则走火入魔,修为尽丧,重则身灭魂消。世间无数大修,皆为煞气所苦。 仙修之士,自然处心积虑,要想出办法来消这煞气,而九渊异兽亦是费尽苦心,也要消这煞气。便有那九渊大能,以煞气为基,修出这煞火来。杀害生灵越多,这煞火越是强大。 许负心虽是真龙,若被这煞火污秽了,自然也是其身不净,纵有无上龙诀,也是发挥不出了。 盗幽道:“小象公子,此兽与龙象一般,难道也是你龙象一族?” 小象公子啐道:“此兽沉沦九渊,修成煞火,怎是我龙象一族?此兽名叫九渊煞象,乃我龙象一族浊息凝成,就好似那九渊魇龙一般。这次负心姐姐可是遇到对手了。” 许负心瞧见长刀劈来,果然皱眉。那刀煞气冲天,正是龙息的对头,自己的龙域刚刚形成,龙息极弱,若被这煞气一冲,龙域被这煞气所污,可就再难大成了。 好在此刻龙域之中龙息已足,许负心不再为困龙石所苦,当下掐出一道龙诀,向长刀一指,此刀便悬在头顶七丈处,再难压将下来。 那九渊煞象喝道:“原来是渊停龙诀,虽是妙术,怎能阻我法刀。”张口一吐,就是墨莲一朵,此莲飞到到长刀之上,长刀便增百岳之力,再次缓缓压下。 先前莽荒海诸兽连施诡异,场面并不激烈,却令人提心掉胆,此刻双方正面冲突,场面上虽是激烈了许多,但秦忘舒的心境反而平静了不少。 他与许负心交过手,深知许负心已是龙诀大成,若对方与他正面斗法,绝不会占了便宜去,就算九渊异兽境界高深,秦忘舒仍对许负心有强烈的信心。 许负心微微一笑,道:“前辈修成莲花,亦是大德之士,何不来我龙域修行,他日洗去浊息,修成大道,岂不正好是我龙域的护法。” 九渊煞象恼道:“仙子,你纵是真龙,也是小辈,说下这般大话来,也不怕闪了舌头。” 许负心道:“闻道有早晚,在德不在年,前辈既来搅局,便与我龙域有缘,负心志在以龙域一改莽荒,总括七海。前辈来的早,也是你的福缘。”口口声声,要收了九渊龙象为护法。 而在许负心说话之时,手中龙诀不断,那龙诀有无数手段,名目,也难一一记述,但凡世间有名仙术,龙诀总有相应法术,或是异曲同工,或是大相径庭。因此观许负心这场,于秦忘舒实有好处。 他此刻主修魔禅之道,但心中却另存了一个宏志,就是另创归藏经,以补九经之缺。此志不可谓不宏大,也不可谓不艰难,但正因其艰其难,方显英雄本色。 秦忘舒细观许负心施法,暗中与归藏经一一对应,因而此战获益良多。 那九渊煞象虽是花样百出,但许负心动用龙诀一一化解,空中长刀始终不落了。 斗到艰深处,九渊煞象见长刀终觉无用,只好将蛇颈一摇,亲自来踏龙域。 此时龙域早就不限于困龙石了,而是形成一方长宽约千丈的地域,九渊煞龙此刻来踏龙域,可谓冒险之极。 若龙域中的造化龙息强过九渊煞象身上的煞火,但煞火熄灭,九渊煞象也只能失落在龙域之中,只好去做龙域中的一位护法了。 而若是九渊煞象的煞火强过龙息,则是龙域破碎,许负心束手就擒。 因此许负心瞧见九渊煞象亲自冲来,也是玉容肃然,龙域能否守得住,就在此一举了。 小象公子却叫道:“那九渊煞象好歹也与我龙象一族有关,此战在下不可袖手。”猛然将身一闪,就冲壁镜中去了。 盗幽叫道:“公子不肯让我插手,自己却冲进去了。” 不过他知道小象公子背后有龙象前辈亲自加持,纵入险地,也有退路,自己若是冒冒失失冲进去,那只有死路一条。 秦盗二人急忙去瞧壁镜,只见小象公子赫然已在镜中,却是守在龙域外侧,恰好挡住九渊煞象。 许负心瞧见小象公子忽然现身,也是吃惊,等瞧清小象公子相貌,这才抿嘴笑道:“难道我总觉得有人偷窥,原来却是你。” 小象公子眨了眨眼睛笑道:“非止小弟而已,负心姐姐,你猜猜另两个人是谁?” 许负心刹那间红了面庞,却是欢喜无限,低声道:“他,他的气可消了没有?” 小象公子偏又捉狭,大笑道:“他是谁,谁是他?姐姐,我也打发了这位同族道友,再与你说话。” 说罢将身一晃,亦化龙象真身,原来是一只白色龙象,只是身形比起九渊煞象来,却小了许多。 九渊煞象冷笑道:“我在九渊替你等化解煞气,大好声名却归于你等,这笔账总要算来。” 小象公子道:“九渊大帝亦是身在浊气之中,岂不仍是大慈大悲,你承受浊气恶息修行,虽是你的劫数,亦是你的机缘,可惜你却难有明悟。” 口吐青珠一粒,向九渊煞象打来。 九渊煞象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知道这龙象丹珠无宝可御,等闲法宝一触便毁,急忙忙也吐出体内龙象丹珠一粒,此珠由一朵墨莲托着,大如拳头,比起小象公子的丹珠来,可就大了一倍了。 小象公子不慌不忙,不闪不避,仍御使着丹珠向前。两粒丹珠在空中相撞,整座莽荒海便是猛然一摇,唯有龙域纹丝不动。 小象公子喜道:“龙域已然生根,在下大可放心了。” 等那莽荒海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见小象公子的丹珠已被撞得粉碎了,而九渊煞象的丹珠,也生出数道裂纹来,二者毕竟境界相差不少,小象公子丹珠粉碎,也是当然。 而九渊煞象丹珠生出裂纹,则算是意外之喜了。 小象公子丹珠被毁,身子便有些摇晃起来,口中道:“目的达成,走为上策。” 九渊煞象恼道:“若容你从容逃去,我此后怎能见人。”也顾不得丹珠有损,御扛此珠向小象公子打来。只因除了此珠,再无其他法宝能伤到龙象了。 小象公子虽是逃得快,却还是被丹珠赶上,那丹珠击中小象公子背脊,小象公子的身子顿时塌了大半,瞧得许负心揪心不已。 不过秦盗二人却是放心,小象公子进入壁镜,分明就是送死罢了,且必然是在悔珠上留过印的,此战能打得九渊煞象丹珠生纹,就算是达到目的,至于自家生死,那是不必在意的了。 就在小象公子摇摇欲坠之时,一道黄光闪过,小象公子刹时不见了。而与此同时,小象公子却在壁镜前现身,但他瞧见秦盗二人,却是一怔,道:“两位何人,为何来此?” 盗幽大奇,怎地小象公子却是认不得二人了?还是秦忘舒灵慧,立时想来,小象公子悔珠留印,或是在与二人见面之前,此次相助许负心,那是小象公子早有准备了。 秦忘舒忙向滴府外揖手道:“还请龙象前辈施法,详告我三人相遇之事。” 片刻之后,小象公子果然笑容可掬,向秦盗二人道:“见笑,见笑,我悔珠留印,记忆中就留不住与两位相遇之事的,幸好龙象前辈替我留下玄承。”三修皆是大笑。 再瞧壁镜之中斗法,那九渊然象已踏进龙域之中,且他一只象足正踏在一株仙树上,此树顿时被踏得粉碎了。 先前虽有小象公子替许负心挡了一遭,九渊煞象毕竟非同小可,全身煞火威能不失,就将那龙域烧得雷声乱响,大有崩塌之兆。 许负心叫道:“难不成我苦心经营,终是一败。”急忙吐了道龙息,九渊煞象足下仙树虽然勉强立起,但煞火再次烧来,此树顿时焦了一半了。 本书来自 /b一一k/htl/35/35357/de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79章 百斩法刀恐难成 许负心虽见形势危急,却是龙心不乱。 ( c 一 )此战她意欲以一人之力,改变莽荒法则,其中艰难可知,但无论遇到怎样的麻烦,龙诀之中必有应变之法,端向她如何及时应对罢了。 而莽荒异兽欺她火候不足,也就是在这一点上。 因此越是遇到困难,许负心越是冷静。稍稍沉吟片刻,许负心向龙域之中一指,那域中顿时下起霏霏细雨来。 真龙行云布雨,原是本色当行,又在是龙域之中,自然是随手可施,而随着细雨落下,龙域之中,又起金风一道,这雨就有名目,叫做金风细雨,原是绿龙特有神通,其他真龙绝无。 此雨不光能滋润万物,更能灭邪火,散煞气,那九渊然象原是满身煞火,被那金风细雨拂来,身上煞火顿时灭去大半。 九渊煞象深知这金风细雨的厉害,他全仗着煞火迎敌,煞火一去,对手岂不是可趁虚而入?不得已,九渊煞象只好大吼一声,身子摇摇晃晃,原本是百丈身躯,此刻又增一倍,那身形瞧来似要撑到天上去,谁人见了不惊。 煞象现出巨躯,就伸足向许负心踏去,就见那整块困龙石,不足龙象巨足一半,此一踏竟有千岳之力,哪怕许负心是真龙化身,被这巨足踏来,也是骨断筋折。 许负心不由笑道:“前辈,你我缘分已定,何必垂死挣扎。” 面对煞象这强身,寻常手段显然无法应对,许负心低吟一声,亦现法身,乃是千尺绿龙一条。只是许负心虽化绿龙,在煞象的庞大的身躯面前,却也是微不足道了。 但这世间真龙禀天下至纯之气而生,其身好似百炼金钢一般,瞧来至小,却是至强,与刚才的人形化身,已不可同日而语。 那许负心就探出龙爪,将煞象巨足一拔,竟将这千岳巨足推开三尺去。 然而只移三尺,以煞象的身躯而言,却是影响极微,许负心便再将一只龙足搭将过来,双爪合力,那法力增益无穷,只听得“轰”地一声,煞象身子一倾,就跌下困龙石,向海底倒去。 煞象极力挣扎,想立足脚根,然而真龙双爪之力岂是寻常法力可以抵挡的,终于轰然倒下,就此激发潜流无数,莽荒海面上,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幸好莽荒海远离内陆,否则那巨浪袭上海岸,岂不是伤亡无数。 煞象正想再次立起,忽觉背脊一痛,被绿龙四只龙爪,刺破身上铜皮,抓到背脊象骨,煞象负痛,忍不住一声嘶吼。忽觉身子一轻,已被抓回龙域之中。 那绿龙以千尺身躯,却轻轻松松,将两百丈煞象抓起,煞象背脊象骨被抓,自知挣脱不得,那绿龙一旦施展法力,全身象骨顿时便来碎了。 煞象修行千万年,怎愿一朝殒命,忙叫道:“龙子饶命。” 许负心道:“饶你不难,我只问你,肯不肯来我龙域做个护法?” 煞象忙叫道:“愿意,愿意。” 许负心道:“煞象,你不曾受我龙域龙息洗涤,心口不一,我着实信不过你,你除非发一道誓来,我才饶你。” 煞象只想保住性命,再难的题目也接得下了,何况只是一道誓,忙叫道:“我愿发誓。”果然立誓一道。 那许负心就取绿果一粒,拍进煞象身躯,道:“我将这龙练龙植于你象体之中,若他日有违今日誓言,此果随我心意,或化为千丝万缕,缠住你周身灵脉,或化千刀万刃,将你割得寸肉不生。” 煞象苦叫道:“龙子好狠的心。” 许负心叹道:“不是我狠心,实是九渊修士戾气太重。你也放心,你若能在我龙域之中镇守百年,那龙练果自然化为朱果一枚,这朱果融入血脉,有百样好处,若能在我龙域之中镇守千年,我许你一个成就如何。” 煞象喜道:“不知是怎样的成就?” 许负心道:“你既是我龙域之中第一护法,又怎能亏了你。千年之后,许你一个龙域真君之位,就此纳入仙修之道,摆脱九渊地宙。” 煞象听到这里,果然欢喜,道:“龙子慈悲无极。” 原来那九渊异兽,修行方法与仙修不同,唯在九渊之中,方有进步,离了九渊,境界停止不前。莽荒神君改天换地,要将莽荒海法则改变,就是想让九渊异兽有个出头之地。 但此举已然逆天,莽荒神君分明已有与九渊大帝分庭抗礼之势了。因此别说仙界龙族容不得他,便是九渊大帝,也是断然不允。 九渊煞象深知其理,但之所以追随莽荒神君,却是心存侥幸罢了,若莽荒神君真个儿得手,那苍穹便任九渊异兽随意行走,岂不快哉。 巫支祈听到许负心许下的好处,不由也是心动,九渊异兽虽能长生不生,但此生永在九渊,怎有出头之日,若想名列仙班,那是绝无可能。 于是巫支祈叫道:“龙子,我是踏进龙域第一修,你怎以不邀我来做护法?” 许负心笑道:“你也要做我龙域护法?” 巫支祈道:“我虽不及煞象境界神通,也是九渊有名,且我精通水事,原与龙子最为有缘才是。” 许负心道:“煞象虽凶,毕竟不曾在凡界肆虐,这才邀他为护法,姐姐却在凡界有了恶名,一时半刻之间,实难封你。” 巫支祈叫道:“龙子,这龙域之中由你做主,何事行不得?” 许负心只在那里摇头,巫支祈却是苦苦哀求,二人正在纠缠,忽听困龙石上传来一声怒吼道:“巫支祈,我待你不薄,你见了龙子,便要叛我。就凭你这心胸,龙子怎会收你。” 巫支祈抬头瞧去,只见海中波涛翻滚,一名金冠黄袍修士踏浪而来,正是莽荒神君到了。 那莽荒神君身高过丈,生得气宇轩昂,虎行龙像,实有帝王之姿,日月之表。秦忘舒三修瞧见此人相貌,皆在暗暗点头,难怪此人能称霸莽荒,果然是一表非俗。 巫支祈见了莽荒神君,仍是不慌不忙,道:“神君,良禽择木而栖,龙子既有绝大神通,又有无限好处,我随了龙子,又有何不可。我亦劝你早些回头,莫要再逆天行事了。” 壁镜前三修听了这话,皆是大奇,这巫支祈立场不坚,说变就变,若说她是被许负心感化,那也说不过去。其实不过是瞧见煞象得了好处,又见许负心神通广大,这才及时转向罢了。说来也是世人本性。 莽荒神君冷哼一声,道:“你既敢叛我,怎能饶了你。”袖中探出手掌来,隔着龙域就向那巫支祈探去,他的手掌离巫支祈虽有百丈的距离,但探手的同时,巫支祈胸前现出掌影一道,这手段本不算离奇,但此修视龙域为无物,却足以令许负心动容了。 许负心道:“龙域之中,岂容道友逞凶。” 如今巫支祈身在龙域之中,若仍被莽荒神君杀了,真龙威名扫地,谁还敢来依附她,因此不管巫支祈是怎样性情,先前做了怎样的恶事,此刻都非得保他不可。 那许负心也探出龙爪,来敌莽荒神君掌影,以真龙之威,再加上龙域法则之力,此事本该轻而易举,但龙爪与掌影相触,许负心却是全身剧震,竟后退半天,唯一可喜之事,就是那道掌影也消失不见了。 秦忘舒动容道:“这位莽荒神君好不厉害,竟能逼得龙域中的负心退了半步,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需知真龙探爪,那是天地意志,自然是无坚不摧,便是以煞象之能,也挡不住真龙的龙爪,便是此故了。 这位莽荒神君与真龙对爪,却是不落下风,秦忘舒怎能不惊? 小象公子道:“秦兄,这位莽荒神君的来历,我原本也是不敢说的,否则必遭天劫。如今负心姐姐龙域已成,总算也借了我一点胆量,实不相瞒,此人乃是九渊魇龙,论起根源,其实与负心姐姐算是同族了。” 秦忘舒惊呼道:“难怪此人敢诱负心前去,意图斩杀,原来也是一条真龙。” 小象公子摇头道:“不对,不对,魇龙乃是世间真龙恶息所凝,虽然亦具龙形,却非真龙。那真龙者,必然是至纯至清,但这魇龙却是恰恰相反了。” 秦忘舒点头道:“不管怎样说,此人既是源于龙族,自然与负心一般的神通,此战可是有些棘手了。” 小象公子道:“只要他的斩龙法刀不成,负心姐姐尚有机会,若负心姐姐能将龙域扩展万里,便是这九渊魇龙,也只好甘拜下风了。” 秦忘舒道:“那斩龙法刀究竟有何神通,竟能斩杀真龙?” 小象公子道:“九渊原有斩龙刀一柄,却被世尊夺了去,从此九渊之中,再无斩龙刀了。这位莽荒神君意欲重炼斩龙法刀,已非一朝一夕之事,只因若炼此刀,需得斩杀天地百族修士各一,可知何其难了。” 秦忘舒道:“听闻世间生灵种族千万,区区百族岂不是手到擒来,怎地就难了?” 小象公子道:“秦兄有所不知,欲炼斩龙刀,所诛百族修士,非得是本族中至强者。好比那人族至强乃是世尊,却让魇龙哪里斩去?魔族之中,以玄灵天尊为第一,魇龙又怎敢去斩?哪怕是我龙象族,神龟族,其最强者的修士,亦不弱于魇龙了,魇龙自然也无法斩来。”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那斩龙刀岂不是永远无法炼成?” 本书来自 /b一一k/htl/35/35357/de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80章 半海盛鼎压龙域 小象公子道:“世间生灵数以亿计,种族数目实不可数。 但有天地灵气之处,必孕性灵,因此诸族之中,总能生出修士来。人族魔族首修固然不可斩,但鸟虫之辈,却可轻易斩杀。只是要耗尽许多时间精力罢了。” 秦忘舒道:“刚才宿无摭说的明白,斩龙法刀还缺七族,尚是七族修士不斩,此刀威能如何?” 小象公子道:“若百族修士斩得完全,别说负心姐姐,就算是仙界真龙,若不曾修成不死之身,也是难当此刀一击。” 秦忘舒道:“如今只少了七族,想来此刀威风便有减损,也是有限了。” 小象公子摇头道:“虽只是少了七族,恐怕却要减去一半威能。需知负心龙诀远未大成,之所以仓促前来,也是担心斩龙刀炼成之后,再无机会胜他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负心尚有可能与莽荒神君一战了。” 小象公子道:“此战之要,在于龙域能否守得住,杀伐斗法远非负心所长,唯凭造化之功与莽荒神君周旋到底。” 此时莽荒神君点头道:“龙子倒也不俗,竟能化我一道掌影,只可惜天下真龙,绿龙最弱,仙界龙族遣你来此,可不是打错了主意。” 他抬起左足,就向困龙石上踏去,他离困龙石虽有数十丈之遥,但踏上这一步之后,那困龙石立时猛然摇晃起来。 偏偏在这紧要关头,许负心却在困龙石上盘膝坐下,左手掐诀之法,乃是三指上竖,剑意森森,右手轮指如花,却是指向石上四株仙树。 此刻四枝仙树已蔚为壮观,大者树高三丈,亭亭如盖,小者亦有一枝多高,绿叶婆娑。只是那树上绿果,却是稀稀落落,远远谈不上硕果累累了。 小象公子见绿果生长不茂,不由得大皱眉头,负心既是出生绿龙,怎擅长杀伐手段,在巫支祈与九渊煞象面前,或可八面威风,这是因为龙族为百族至强,对任何一个种族,都天生具备压制之能,管你境界如何深厚,修为如何高明,见到真龙,也只能发挥一半威能罢了。 但此番对手却是九渊魇龙,许负心的龙族压制神通,可就无从发挥了。 也就是龙域已生,否则那魇龙早就踏上困龙石,将许负心诛杀了。 如今唯一凭仗的,就是四株仙树上的龙练果了,然而此果生长缓慢也就罢了,其数目也是乏善可陈。小象公子略知其中玄机,心中怎能不急。 莽荒神君一步就踏得困龙石摇晃,立时再踏一步,那困龙石就抖得如筛糠一般。许负心在困龙石上,也几乎是坐不稳了。 许负心深吸了一口气,左手龙诀骤然发作,三道绿光冲出龙域,向莽荒神身上射来。 莽荒神君笑道:“如此手段,岂能伤吾。” 大袖向前拂去,就将三道绿光扫进袖中,同时哈哈大笑一声,再向困龙石踏上一步。 这一步踏实,困龙石顿时四五分裂,建在困龙石上的龙域也是处处青光绽现,频传崩裂之声。 幸好许负心早有准备,右手如兰玉指发黄光一道,以她身子为核心向四周漫散出去,四株仙树得了这造化神通之助,那树根穿透困龙石,深入海底十丈,就此深植于莽荒海之中。 仙树既得根基,龙域复又稳如泰山,崩裂之声也渐渐地消失了。 莽荒神君道:“不过竟是如此难缠。”袖中飞出一件法宝来,却是一件三足龙鼎。此鼎三足之上,各有一龙盘旋,左为白龙,曾掌管凡界水域,右为应龙,曾与禹皇作对,掀风作浪。中为黑龙,那是真龙恶息之源,世间真龙恶息,黑龙或占其半了。 此鼎既出,秦忘舒已瞧出这是一件水器了,鼎中必盛了江海之水,莽荒神君要以此压破龙域,诛杀许负心。 就见那三足龙鼎沉重之极,便是莽荒神君,也要以双手捧定,就此捧定三足龙鼎,向龙域压了过去。 那龙域被此压来,顿时就陷落一块了,幸好许负心收束及时,将龙域缩小心一半,这才免得身形暴露于龙域之外。 那龙域之外,便是莽荒海中,而在莽荒海中,许负心又怎是莽荒神君的对手。 莽荒神君虽破了一半龙域,犹在那里摇头,神色大为不满,喃喃地道;“此鼎盛了半座莽荒,不想竟压这龙域不破。” 若是攻不破龙域,便有斩龙法刀在手,也是无所施展,莽荒神君一心一意,先来打破龙域再说。 那龙域既然缩小一半,莽荒神君只好捧鼎上前,虽只有七八步的距离,却是举步维艰,此鼎之沉重,已不难想见了。 秦忘舒与小象公子皆瞧得大急,三足龙鼎虽重,莽荒神君毕竟只需前行七八步,许负心只守不攻,又能撑到何时。 而既然连许负心也是无力出手,壁境外三修更是无能为力了。陈非龙象或神龟那样的大修出手,或能挽狂澜于即倒。 但海中战场,却是一场龙族之争,岂容他人插手,除非仙界真龙闻讯,或能拉个偏架,龙族之外的诸族,也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了。 莽荒神君走到第三步时,口中微微咦了一声,秦忘舒凝目瞧去,只见莽荒神君袖中生出三根丝萝,已悄然扎进海底沙土,莽荒神君被这三根丝萝绊住,竟是不能向前了。 莽荒神君手捧半海之水,自然无法分出手来,只好双足一挣,不想那丝萝却缠上双足,就将莽荒神君牢牢系住,越是挣扎,越是纠缠得紧。 小象公子拍手叫道;“妙计,妙计,原来刚才三道绿光,竟是暗藏玄机,如今这缠龙藤已在海底生根,或可困住魇龙片刻了。” 盗幽道:“这缠龙藤又有何讲究?” 小象公子道:“真龙本是万法不侵,若是再无人监管,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因此天地但生出真龙一条,则于九渊之中生出困龙石一块,又于九龙海之中,生出缠龙藤一根,若那真龙违反天条,若来九渊,则以困龙石制他,若在仙界,则以缠龙藤将其困于九龙海中,令其无法生事。” 盗幽道:“九渊仙界皆有天地对付真龙的法宝,其他三界是不是亦有制龙之术?” 小象公子道:“真龙不入污秽之地,怎会沉沦魔界冥界,虽偶在凡界一露峥嵘,也是绝不肯落足的,那凡界虽有滴天福地,但真正论起来,却也是污秽遍地,与魔界冥界相比,也强不了多少了。” 秦忘舒听了这话,心中就算不服,也是嘿然无语,若无凡界干净,那这莽荒海从何而来?若凡界人心纯净,那魔我又从何而来?因此小象公子的话,着实辩他不得了。 秦忘舒道:“缠龙藤虽好,就怕此藤新生,难以缠住莽荒神君多时。” 小象公子道:“只争这一时半刻,龙域就有机会立稳根基,扩大苍围了。” 果然那四枝仙树不时的吱吱作响,其主根不断深扎入海,更有旁枝别根无数,亦扎进海底沙土之中,那仙根扎得越深,仙树就长得愈加壮大,更为可喜的是,树上绿果也在悄然长成,由绿转青,由青转红。虽只是微微一抹嫣红,瞧来也令人欢喜。 那莽荒神君见龙域之中仙树壮大,心中难免着急,但足上缠龙藤却还需分心料理。此藤本是龙族克星,一旦长成一尺粗细,那就要被永困藤上了,除非被困千年,方能藤枯须断。 但莽荒神君手中三足龙鼎,却又无处置放,此鼎若放在海底,必然沉沙万丈,再想收回来,可就要大费手脚了,而将此鼎收起固然是好,但此鼎施放起来同样是大费手脚,一来二去,不知要耗多多少时间。 莽荒神君一咬牙,叫道:“不行险招,怎能及时脱困。”口中念了一道法诀,头顶金冠被一道赤光冲开三丈,赤光之中赫然浮现三尺法刀一柄。 就见那刀血迹斑斑,瞧来触目惊心。但细细瞧去,却发现刀上血痕原是赤色符文罢了,此符文自然便是龙诀了,场中除了魇龙许负心之外,再也无第三人认得的。 不过秦忘舒细心,暗中计点刀上符文,共有九十七道,他心中忖道:“此刀定是斩龙法刀上,难道刀上龙诀,便是一族修士的名姓?如此说来,此刀尚缺三族修士,尚未大成。” 那赤刀冲冠而出,照得海底通明,只是那赤冠笼罩海底,不免杀气冲盈,令人不寒而栗,就算秦忘舒隔着壁镜,也能感受到此刀上的森森杀意了。 小象公子低声道:“虽有三族修士未斩,就怕负心姐姐也难敌这一刀之威了。” 小象公子的担心,恰也是秦忘舒最忧心之事。 那莽荒神君祭出斩龙法刀,却只是为了斩断身上的缠龙藤罢了,就见那赤刀一晃,就向莽荒神君足上的丝藤斩来。 此举其实大冒风险,只因这斩龙刀锐利无比,杀气强横,若想断藤而不伤龙体,几乎是绝不可能了。 果然那斩龙刀将莽荒神君足上缠龙藤一割而断,但莽荒神君却也难避刀气之割,刀光过处,鲜血点点滴滴,染得海水尽赤了。 莽荒神君受此小挫,心中愤怒之极,当下不顾腿上伤势,硬行再行三步,正要将手中三足鼎压向龙域,却见龙域之中红光绽现,一株仙树上生出朱果一枚,原来龙练果已然长成一颗了。 本书来自 /b一一k/htl/35/35357/de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81章 神游诸域斩三族 秦盗二人不知龙练果的好处,然而莽荒神君瞧见此果颜色转赤,神情大为紧张,手中三足龙鼎急急压来,只盼再将龙域压碎,手中斩龙法刀就可取了许负心的性命。 然而许负心的面上,却露出一丝笑意来,她伸手摘了龙练果紧紧握住,于此同时,三足龙鼎再显威能,又将龙域打碎了。 而就在龙域打碎的刹那间,许负心大喝一声:“龙练花开,扩我龙域。” 就见那龙练果猛然绽放开来,开出龙练花一朵。此花瞧来好似菊其一般,那花瓣千丝万缕,雪白无暇。 随着龙域崩場一角,那花瓣纷纷扬扬,伴着一道道龙息冲出龙域。莽荒神君大急,顾不得手中龙鼎沉重,只以左手托付此鼎,右手大袖拂来,来收龙练花。 奈何那龙练花千丝万缕,各自散去,莽荒神君怎能收得齐全,便有数根花丝落到海底,这花丝一触沙土,立生界域一座,初时只有三四尺见方,但此域扩展极快,眨眼之间,海底诸域已是数丈见方了。 秦忘舒这才恍然,原来龙练花每瓣花丝,便可形成一座龙域,龙练花既是千丝万缕,那海中岂不就是千万龙域? 莽荒神君大叫一声,手执斩龙刀就向许负心斩去。秦忘舒心情紧张之极,许负心虽再造龙域数个,真要与莽荒神君交起手来,那是绝无机会可言了。 不想就在莽荒神君举刀之际,许负心的身影忽在困龙石上消失,等她身影再次出现时,已然到了另一座龙域了。 莽荒神君这一刀劈空,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一来左手龙鼎沉重,全身法力大半要用来承托此宝,二来许负心早就防备,抢在斩龙法刀突进龙域之中,移步换域,那斩龙刀的威能,可说说完全不曾发挥了。 莽荒神君心中气恼之极,隐隐觉得又上了许负心的恶当, 若他不是那么着急压破龙域,龙练花又怎能突出龙域?那许负心分明是等着他压破龙域,散布龙练花了,如今龙练花散布四周,形成大大小小的龙域数十座,许负心便多出数十条退路来。 莽荒神君沉下心来,计算此战得失,虽是被许负心逃了去,又多出龙域数十,但困龙石上这座龙域却被他所占,更重要的是,此域中的四枝仙树也落在他的手中了。 只要他将四株仙树毁去,许负心再来培育龙练花,又得花费无数时间,自己又岂容她得手? 他提起斩龙刀,就向仙树斩去,刹那间已连斩三株,那三株仙树既被斩断,立时枝干枯焦,枝上的龙练果也落了一地。 然而斩龙刀再去斩第四颗树时,随着精光一闪,此树亦是自中而断,但树上龙练果却是生得牢牢,不曾从树上滚落,更奇的是,此树枝叶落地生根,由一株仙树长成两根了。 莽荒神君大喝一声,再次挥刀斩去,那两株仙树被斩得枝叶乱飞,也不知被斩成几截了。 哪知小象公子瞧见此景,却是哈哈大笑道:“魇龙虽是龙族,终不知造化之妙。” 原来那两株仙树虽被斩得支离破碎,但若有枝叶落地,必然生根,莽荒神君这番乱斩,竟成就了数在株仙树来。 盗幽奇道:“先前三株仙树,被魇龙一斩而断,立时枯焦,怎地这株仙树却是碎而不焦,反倒是落地生根,生生不息?” 小象公子道:“此树已生出龙练花一朵,就此在天地间生根,除非将那龙练花全部收集齐全,同时焚毁,否则此树生生不息。” 盗幽喜道:“如今那龙练花已形成数十个龙域,魇龙要将其全部收回,那又谈何容易?” 小象公子道:“若想阻止仙树生长,龙练花开,莽荒神君希望极其渺茫,唯一的办法,就是迅速将负心姐姐斩杀,若是负心姐姐便是莽荒海皆被龙域所替,也是难以持久了。” 那莽荒神君将仙树一番斩杀,反倒弄巧成拙,此刻仙树又有一颗龙练果颜色赤红,片刻后绽放花瓣千万,那花瓣无法飘出龙域,但同样可以落地而生龙域,故而此域就急速的膨涨起来。 莽荒神君生为九渊魇龙,禀真龙恶息而生,又怎能受得了造化龙息,这座龙域花瓣飘飞,龙息无数,那是怎样也呆不住了。 莽荒神君慌忙离了困龙石上这座龙域,托鼎持刀,就向另一座龙域中的许负心扑去,然而他虽是杀心冲天,却实处两难之境。 原来斩龙法刀未能百斩大成,实无破域之能,欲破龙域,非得三足龙鼎不可。奈何三足龙鼎着实沉重,单手托着,实有百般不便,大大影响身法速度。而许负心却能在龙域之中移换自如,莽荒神君若想追到许负心,可就是极难了。 也不知莽荒神君心中有何盘算,就见他脚步愈加缓慢,到最后竟停了下来,许负心在龙域之中严阵以待,然而莽荒神君却在此刻闭上双目,手中的斩龙刀也不见了。 秦忘舒心中一动,叫道:“不错,莫非这九渊魇龙已然神游诸界,再斩三族修士,以凑齐百斩?若是如此,则负心危矣?” 小象公子瞧见莽荒神君一动不动,全身神光收敛,也怀疑此修已然将神念放出,挟着斩龙刀再斩三族。但这也极可能是莽荒神君的诱敌之策,只为引许负心出手罢了。 若趁此刻向莽荒神君出手,那莽荒神君既然已神游诸界,自然无力反手,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了。 但若是莽荒神君是在施展诱敌之策,则向其出手,无疑是自寻死路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灵猿与赤角异兽忽然现身,一左一右,就将莽荒神君护在当中,秦忘舒心中雪亮,莽荒神君既招来两位部属护法,则有九成的可能神游诸界了。 秦忘舒心中一阵大动,这是诛杀莽荒神君绝佳的机会,说是千载难逢亦不为过。若等到莽荒神君斩三族而归,斩龙法刀大成之际,负心只能束手了。 想到这里,心潮再难平复,仔细想来,灵猿与赤角异兽虽然强大,自己倒是有法术克之,而此刻海底龙域众生,龙息处处,与刚才斗法的情景,又是大为不同了。 就在秦忘舒身子将动未动之际,小象公子忽地道:“秦兄,那悔珠留印,十年只能一回,你若冲进莽荒海,便是龙象前辈也无法助你了。” 秦忘舒道:“此去虽是凶险万状,未必就是有死无生,只要斩龙刀不成,负心移步换域,就可与魇龙周旋下去,而随着龙域渐长,负心的优势只会越来越强,终可将魇龙逼出莽荒海了。” 小象公子叹道:“罢了,你决心已定,我也难以劝得你回转,此去定要小心。”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此战与负心联手,只求斗个痛快,生事之事,何必在心。”一步就跨进壁镜,只觉身子一冷,原来已身在莽荒海之中。 秦忘舒暗叹这壁镜神妙之极,既来这海中,就施展起御水之术,在这海底行走,如走平地一般。 而道惊呼声响起,正是灵猿与赤角异兽发现了秦忘舒,二兽瞧见秦忘舒死而复生,怎能不惊?就听二兽大吼一声,齐向秦忘舒扑来。 秦忘舒在水中游走之时,已感受到海底之中龙息处处,那龙息拂体,令人精神百倍,秦忘舒更是信心大增。 在这龙息处处的所在,难道还是莽荒法则不成?当下手起赤凰刀,就向赤角异兽斩去。 先前与这赤角异兽斗法,一刀斩去,好似泼水一般,怎样也伤不得此兽,唯以凤火一道,方令此兽退避三舍。此刻法则有变,想来不可能再重蹈覆辄了。 赤凰刀起处,如浮轻羽,又若飘风,此为一羽不加神功,以赤角异兽的手段,绝难避此一刀了。 那赤角异兽见赤凰刀斩来,面上虽有惊惧之色,身子却不知闪避,这正是不加之羽的奇妙之处了。 刀落处,赤角异兽的头顶赤角忽地大发光芒,将赤凰刀挡到一边,秦忘舒不慌不忙,叫道:“再接我一刀。”赤凰刀立时转向,那赤角异兽已难闪避,竟被秦忘舒一刀两断了。 秦忘舒斩了此兽,心中大喜,提刀就向灵猿奔去,此猿吃过秦忘舒的苦头,又眼瞧着赤角异兽惨遭横死,慌的转身就走。 秦忘舒怎会和他计较,脚步一错,已到了莽荒神君的面前,那莽荒神君仍然是双目紧闭,丝毫没有防备之意,似乎秦忘舒只需一出手,就可将此修斩于刀下。 但这个机会来的着实突兀,莽荒神君既然神游诸域,又怎能无备?难道当真只是邀来两位属下护法?这究竟是莽荒神君的诡计,还是此修情急智昏。 忽听耳中传来许负心的声音,那许负心急切地道:“忘舒,斩杀莽荒神君着实凶险,忘舒哥哥速速离开此地。” 秦忘舒笑道:“你也是明知此地凶险,却不肯回头。” 许负心低声道:“忘舒,我,我与你是不同的,身为龙子,就算是再不肯的事,我也一定要去做的。” 秦忘舒一字字道:“负心,你有你的志向,我有我的原则。为了负心,我原是什么都肯去做的。” 说到这里,赤凰刀已高高举起,那刀如流星似闪电,就这般义无反顾的挥了出去。 本书来自 /b一一k/htl/35/35357/de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82章 青珠龙须一线牵 此刀直奔莽荒神君胸前而去,为求必中,秦忘舒已暗中动用了斩字真言。 那刀欺近莽荒神君胸前半尺时,似乎遇到了一种奇妙的阻力,但此刀既然己经出手,自然直直向前。 赤凰刀撞上莽荒神君的胸口,竟是无声无息,而与此同时,秦忘舒却觉得背后一痛,像是被人狠狠斩了一刀。 也就是秦忘舒出手之前,早就施展浑朴金身,否则背后这一刀,定是要将他劈成两半了。 虽有浑朴金身抵御之故,秦忘舒尚不至于身躯受损,但背后刀斩之痛,仍是水入骨髓,其中更是有一道奇异的力道施加于背,若秦忘舒猜得不错,那定是斩字真言了。 这就是说,秦忘舒一刀斩向莽荒神君,那刀锋却斩到了自己的背脊,若非秦忘舒亲身经历,他怎样也不敢相信此事。 身后许负心惊呼出声,飘然离了龙域,就来到秦忘舒身后,瞧她满脸怜惜痛苦之情,看来秦忘舒所受这一刀,许负心心中只有更痛。 许负心急急地道:“忘舒,莫要再出手了,原来莽荒神君对界力掌控已是妙到峰巅,这一刀定是穿破了界域,又在界域他处现出,这才斩到了你的身上。” 秦忘舒笑道:“不妨事的,我有浑朴金身护体,这一刀伤不了我。” 许负心怎肯相信,急忙去瞧秦忘舒的后背,果然只瞧见秦忘舒背后法袍裂出尺长的口子来,肌肤之处,也只是略见经肿罢了。 许负心轻轻舒了口气,急声道:“忘舒,速速离开此地,莽荒神君既有布施界力之能,那是怎样也伤不到他了。” 秦忘舒摇头道:“此刀虽是出乎我的意料,却证明莽荒神君已然神游诸域,只靠这界力护体,我若动用穿域破界之术,未必就伤不了他。” 许负心急道:“那也只是一种可能罢了,若那刀再次伤到你身上,我该,我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笑道:“那我这次动手,便弃刀用火。” 果然祭出凤火一道,缓缓向莽荒神君逼去,那许负心虽不拦阻,却将手搭在秦忘舒背上,一双慧目一眨不眨地瞧定莽荒神君。 莽荒神君身周本有一道界力保护,若对手毫不知情,那法宝突入界力之后,就会被引向他处,此刻秦忘舒已然洞悉其中奥妙,又怎能再次上当。 最要紧的是,凤火焚绝万物,再加上秦忘舒修成的穿域破界之力,或可将莽荒神君身侧的界力烧穿了。 那凤火以极缓缓的速度欺近莽荒神君,如此一来,纵然凤火被莽荒神君引向秦忘舒自己,秦忘舒也来得及应对了。 凤火在莽荒神君身前半尺时,忽然消失不见了,却听到许负心传出惊呼之声,秦忘舒大急,原来此火已被引向许负心去了。 他转目瞧去,慌忙伸手收了凤火,一时间不敢冒失,心中举棋不定。 若就此收手,等到莽荒神君斩杀三族回转来,斩龙法刀来,许负心绝无回转余地,除非立时拦着负心逃之夭夭。 但许负心既负天地所托,又怎会半途而废?这计策是行不通了。 而就算留在这里,却是苦无良策了,唯有白白消耗时间罢了。秦忘舒暗道:“若世间有种法术,一旦对准目标,就不受其他原因影响,或可斩杀莽荒神君了。” 那许负心只手搭秦忘舒肩头,本是要与秦忘舒同生共死,若到了危急关头,也好及时将秦忘舒拉进龙域之中。不过她既与秦忘舒肌肤接触,自然知悉秦忘舒心中所想,而在探到秦忘舒心中所想之后,许负心目光一亮,道:“忘舒,你所说的法子,其实是有的。” 秦忘舒大喜道:“果然有吗?” 许负心道:“这世间有件法宝,叫做千里杀伐一线牵。此宝乃是金钱一枚,名叫指路金钱。又有红线一根,名叫千里红线。只需用金钱贴到对手身上,任那对手上天入地,这红线都可将你拉过去。在我想来,这法宝或恰是莽荒神君的克星了。” 秦忘舒道:“只可惜此宝虽好,你我手中皆无,一时间又到哪里找去?” 许负心抿嘴笑道:“虽是找不着,但只需明悟其中玄机,临时制这法宝倒也不难。” 说到这里,向秦忘舒头顶的青珠瞧了瞧,道:“这青珠甚好,且又内蕴玄机,极难受损,不如就替了那指路金钱。” 那青珠是秦忘舒法身之宝,本是性命般的物事,而许负心临时制宝,又有多大的把握?但秦忘舒还是毫不犹豫,道:“负心既有计策,就将这青珠拿去。” 当下断了与青珠的心神联系,许负心伸过手来,果然轻轻松松,将这青珠取在手中。就见那五指合拢,将青珠团团握住,也不知就施展了怎样的龙诀妙法,再摊开手来时,那青珠已是变了模样。 此珠本来浑圆无缺,此刻却多了一个细小的孔洞,但秦忘舒知道许负心既有法子在青珠上穿孔,自然也有法子将青珠恢复原样,因此虽瞧着心痛,又怎会开口。 那许负心又从发间摘下青丝三道,以代红线,秦忘舒虽不知当年的金钱红线是怎样的材质制成,但肯定不可能超过今日所制。 需知三根青丝,就是三根龙须,那是真龙之物,岂是寻常法宝可比的。那许负心将青线一头与青珠相握,等到摊开手来时,青线已然穿过青珠上的孔洞,系得牢牢了。 见这青珠龙须合到一处,许负心便将此宝交给秦忘舒,而此宝的御使之法,自然早就动用心神传递。 秦忘舒默念此术法诀数遍,心中暗暗称奇。这件法宝,果然就是莽荒神君界力的克星了,那莽荒神君虽可将突进界力的法宝引向他处去,但此宝只需贴到莽荒神君身上,任此修如何挣扎,最终那法宝总要打到此修身上去。 但秦忘舒持宝在手,忽地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这问题若是不解决,那此法再好,也是无用了。 许负心瞧他面色大变,忙道:“忘舒哥哥怎么了?” 秦忘舒苦笑道:“我这青珠若能贴到他身上去,岂不是就可以伤他了?既然贴不到他身上去,此宝终是无用了。” 许负心微微一笑,道:“我先前也想到此节,因此制宝之时稍加变化。那青珠也不必贴到莽荒神君身上去,只需珠光照定此人,亦可肌肤留痕。” 秦忘舒大喜,暗中揣摩法诀之妙,忽听铮地一声,青珠果然大放光芒,那光芒直直照向莽荒神君。 但此光欺近莽荒神君身前半尺后,那珠光明显偏移,并不曾照到莽荒神君身上,仍被引向他处,,而在秦忘舒与许负心左侧数丈处,却有珠光点点。 秦忘舒并不着急,那珠光能被莽荒神君引向他处,是因为珠光瞧来至虚无实,却仍有伤害莽荒神君的可能,因此才被界力引开。若想让这珠光通行无碍,就得减去珠光威能,等到珠光至微至弱之时,自然就会被界力忽视了。 那莽荒神君的界力防御之能,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体系,几乎达到万无一失的地步。但莽荒神君今日却遇到对手,秦忘舒的青珠内蕴三清之力,至妙至虚,许负心的修成龙诀,自然玄承无双,二人联手,终于造出这件至妙至杀之宝。 秦忘舒先将与青珠的联系恢复,这才慢慢减弱青珠威能,那青珠上的光芒果然越来越弱,但始终被引向他处,不曾照到莽荒神君的身上去。 秦忘舒与许负心紧张之极,若珠光永远照不到莽荒神君的身上,又怎能留下印痕,若留不下印记,又怎能隔域伤到此人? 更担心的是,也不知莽荒神君神念周游诸界是否得手,剩下的三族修士,若是机缘巧合,说不定瞬间可遇,若是福缘不足,就算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斩。天地是否愿意成全莽荒神君,那是谁也预料不到了。 珠光越发黯淡,片刻之后,已是至微至弱了,秦忘舒缓缓转过青珠,那青珠的光芒,几乎已是瞧不见了。连续转动数次,珠光始终偏移。秦忘舒道心如铁,倒也能沉得住气。抬头瞧向许负心,却见许负心神通更加从容,看来她对这青珠的信心,远比秦忘舒还足了。 就在这时,手中青珠微光一动,直直地照向莽荒神君。秦忘舒心中大喜,急忙按照许负心所授之法,在莽荒神君的胸口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印记来。 此痕一生,那莽荒神君纵有界力保护,也绝难逃过青珠龙须的杀伐手段了。 忽然莽荒神君身上黑光大起,黑光之中杀意森森,逼得秦忘舒只能退了两步。就听那莽荒神君喃喃道:“天外灵域,三首乾鸟,今日终于被我所斩。” 秦忘舒知道时间紧张,莽荒神君已斩一族修士,若再斩两族,立时就会神念归体,那时又怎能向他动手? 当下以青珠引路,龙须牵身,就觉得自身穿过层层界力,四周暗无天日,但秦忘舒赤凰刀在前,心中坚定之极,不管自己穿越了几道界力,最终赤凰刀所向,必是莽荒神君。 本书来自 /b一一k/htl/35/35357/dexht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83章 以刀换刀费思量 穿越界力对任何修士而言,都是不可承受之痛,就算是七重浑朴金身,也无法保证秦忘舒能承受得住界力的层层撕扯,这也是许负心始终将素手搭在秦忘舒肩头的最大理由。 c 一 唯有真龙相伴,才能最大程度地替秦忘舒减轻界力伤害,毕竟布设界力,亦是真龙的天生技能之一。 而对秦忘舒而言,许负心的存在,并非仅仅是减轻界力那么简单,无论是上天入地,我都与你始终相伴,这或许才是许负心最大的承诺。也因此故,秦忘舒才能一往无前。 面前光线明暗不定,那是因为每层界力法则不同,景色不一,穿越界力瞧来无比漫长,似乎经过了百年千年,其实真正论起来,也只是一瞬罢了。这是因为每座界域时间法则大不相同,外来闯入者的感受,也是长短不一。 忽觉面前黑气重重,秦忘舒终于瞧见了莽荒神君。秦忘舒为了这一刻,好似经过了万里跋涉,又好似等了千年万年。青珠龙须,终于将秦忘舒带到了莽荒神君的身边。万里千年,只为了这一刻的相遇,秦忘舒毫不犹豫,便是一刀。 出刀之时,他不曾有丝毫胆怯,也不曾有丝毫犹豫,这一刀下去,真的能斩到莽荒神君,还是与刚才一样,那刀反过来却斩向自己的后背? 青珠龙须虽是从金钱红线之术转化而来,但其中法则已经过许负心加持,必有变化,其真正的目的,并不仅仅在于拉近与莽荒神君的距离,最主要的目的,是让秦忘舒与莽荒神君同处一域,唯有如此,秦忘舒的赤凰刀,才能真正的斩到莽荒神君身上去。 既然许负心信心十足,秦忘舒又怎能不相信许负心。 就在秦忘舒举刀相向之际,莽荒神君双目微微一动,大有睁开之兆,莽荒神君若是就此醒来,固然无法炼成斩龙法刀,但秦忘舒的性命也将就此断送。 区区一名地仙大成之士,又怎是九渊魇龙的对手。 却不知莽荒神君此刻,也面临着一生最重大的考验。 就在莽荒神君前方百尺处,正立着一头苍额白鹿,那正是莽荒神君寻觅多年的鹿族首修,只需将此鹿斩杀,斩龙刀就斩到了九十九名百族首修,这样的机会,莽荒神君怎能错过? 须知只要炼成斩龙法刀,不光许负心不在话下,便是仙界真龙,从此见到魇龙也只好附首,魇龙也可就此扬眉吐气,彻底摆脱真龙附庸的身份。 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只要魇龙成为真正的强者,九渊出身又算得了什么?九渊大帝又能奈我何? 因此魇龙虽知自己的肉身正遭遇重大威胁,但炼成斩龙刀的极大诱惑,却让他不得不将所有的神念,贯注到那只苍额白鹿身上。 那苍额白鹿并不知道危险已近,只因这只白鹿,也被山崖上的一朵灵花吸引,或许这朵灵花对白鹿来说无比重要,就如魇龙一般,是费尽了千辛万苦,踏遍了天上地下,方有机缘寻到,因此白鹿专注于这朵灵花,浑然不知世间险恶。 魇龙本该立时出手,只要斩龙刀一挥,这白鹿怎能活命? 然而魇龙的耳边却传来“啪”地一声。那是一粒棋子拍在棋盘上的声音。 就在苍额白鹿身边数丈处,正有二人削石为盘,对坐下棋。魇龙瞧清这二人的相貌,心中好不烦恼。 左侧那人身材高大,双手如锉,瞧来如田家老农一般,又是怎生打扮?不过是穿麻袍,着布鞋,一头长发半黑半白,却只用一根木簪随意拢住了。 然而这老农虽是貌不惊人,却自有一种傲视天下的态度,莫说对面的修士,便是九渊魇龙,此人也是不屑一顾。 魇龙暗中念道:“天下皆白我独墨。不想竟在此遇到此人。” 此人绝非俗流,正是海外十圣之一,墨圣是也。 而在墨圣对面,坐着一位中年修士,穿着一件寻常不过的儒衫,头戴方巾,瞧来与寻常儒生也无多大区别。只是那儒衫方巾,却已是皱成一团,哪成体统? 但魇九见到此人,神念却几乎拢束不得,只因这修正是天下儒生之首,儒道领袖。当年世尊为了此人,竟不惜偷下凡界,只是为了点划此人罢了。 此刻那儒生正拈棋下了一子,或是那棋子正下在紧要处,老农不由的大皱眉头。 就听老农嘟囔道:“常闻儒生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又说什么弈棋抚棋,必正衣冠,嘿嘿,此刻瞧来,也不过是口是心非。” 儒生笑道:“唯大儒真本色,是名士自风流。你棋道上不如我,便要使这盘外招不成?” 老农道:“弈棋不过小道,只是你身后那位魇龙,虎视眈眈,要斩你的坐骑,你难道也不问他的死活?” 儒生微微一笑,道:“他若想斩,便让他去斩,生死本由命,俗事莫去管,老友,还是专心棋局要紧。” 魇龙听到这话,心中又是一紧,两位大德忽然现身,岂能无由?自己寻这苍额白鹿没有五年,也有三载,本是天下地下皆寻不着,今日怎地如此凑巧,偏偏就遇到了,原来这白鹿还是儒圣的坐骑。 这其中,分明是藏着极大的阴谋了。 就听老农笑道:“我知道你打的主意,他若来斩这白鹿,不免就被秦忘舒斩了一刀,难为人子,难为人子,你等儒生,就爱耍这阴谋诡计。” 儒生道:“明明是阳谋,何来阴谋之说?他斩了这白鹿,百斩龙刀只欠一斩了,若不斩这白鹿,就此错过机缘,只怕永世也难练成斩龙刀。” 老农道:“就算斩了白鹿,离百斩龙刀大成,仍是欠了一刀,但秦忘舒便是斩他一刀,却也伤不到他的根基。” 儒生笑道:“老友,原以为你要帮他,原来却是帮我。” 老农道:“我只不过看不过你等儒生行径,替他剖白清楚罢了,我等好歹令名在外,行事自然就要光明磊落,此事曲直利害,既已分辩明白,正好下棋。” 就向那棋盘边摸出一子来,小心翼翼放在棋盘一角。 儒生摇头道:“果然奸滑,这里你本就设有后手,一直舍不得动用,如今终于下手,却让人好生为难。” 老农道:“那处无法与你争执,只好在此处谋点好处,你若取了中原,我也只好占些边角,哪能好处全让你占了。” 魇龙暗道:“天下的好处果然不能让一人占了,那墨圣说的明白,我若斩这白鹿,誓必要挨上秦忘舒一刀,只是纵斩了白鹿,斩龙刀仍欠一刀,挨上这一刀,却也不知是否值当。” 此刻他心中雪亮,他能在此得遇苍额白鹿,分明是两位大贤刻意为之,不过就是让他心中犹豫,好让秦忘舒斩他一刀。按理有两位大贤在此护卫,自己绝无可能斩杀白鹿,但儒圣刚才话说分明,生死本由命,俗事莫去管,那儒圣说话,岂能言行不一? 魇龙心中盘算,好难决定。原来这世间最为难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那阴谋再好,只需瞧得破了,其实是一钱不值,但阳谋却是让他瞧得明白,但其中必有权衡。 那世人若是没有选择,也就只好一往无前,若是有了选择,就难免举棋不定了,原来选择多了,竟也是误人。 心思百转之后,魇龙暗道:“我炼这斩龙刀,非止为许负心一人而已,秦忘舒又有多大修为,许负心亦不擅杀伐,便是挨上一刀,又有何妨?” 想到这里,魇龙终于下了决心,斩龙刀寒光大动,就向苍额白鹿斩去。 而在他下定决心,誓斩苍额白鹿之时,莽荒海中的身躯,自然也就闭上了眼睛,因此他被秦忘舒斩上一刀的命运,也就无法更改了。 秦忘舒怎知为了这一刀,竟惊动了海外两位大贤,原来海外大贤虽是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却始终关切天下,一举一动,皆为苍生。 而在秦忘舒挥刀之时,却也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他若动用斩字真言,固然是百发百中,定能斩到魇龙,但斩字真言能给魇龙造成多大的伤害,尚未可知。毕竟他与魇龙之间境界相差甚大。 自己竭尽全身之力,也不过能断魇龙的一鳞一甲罢了。 若想给魇龙以重创,那非得是断字凤篆不可。 以火凤性情之决绝,方能创出这刚烈果断的断字凤篆来,此一刀斩去,任他的大罗金仙,还是混沌古兽,总是摆脱不了一刀两断之劫。 那断字凤篆,所凭借的不是修士本身法力,而是火凤强施于人的一项法则。 但若是动用断字凤篆,能斩到魇龙固然是好,若是斩不到,且又被魇龙引到自身上来,那秦忘舒岂不是自取灭亡? 刚才背后中刀的阴影,此刻仍在秦忘舒心中盘桓不去。究竟是相信许负心改良的法术,义无反顾地斩下去,还是行事留有余地,不偏不执,以中庸之道而行之? 不过不管是魇龙也罢,秦忘舒也好,一旦做了决定,就绝无后悔的余地了,便是悔珠留印,三十年也只能动用一次而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48章 盛名之下岂有虚 斩龙刀起,顿时惊飞林中鸟雀无数,那只苍额白鹿也被惊动,目光移开崖上灵花,蓦地转向魇龙。 魇龙大吃一惊,只因斩龙刀虽是刀气凌烈,但以他的御刀之术,早将刀气压制在方寸之间,又怎能惊得鸟雀纷飞? 魇龙略略一想,已然明白,怒目瞧向棋盘边的儒墨二圣,低声吼道:“生死等闲事,俗事莫去管,不想儒圣果然言而无行。” 墨圣将大手一摆,道:“魇龙,你莫要错怪了人,此事本是我出的手,与儒圣何干?你与这白鹿纠葛,我虽懒得理会,但也需堂堂正正一战,方显公平。” 儒圣笑道:“老友,你这话说来虽是公平,不过仍存了一点私心,当初这白鹿初次见你时,曾献仙果一枚,以解你酒意,今日只不过是还了赠果之情罢了。” 墨圣大笑道:“老友,我救了你坐骑一命,你却仍来拆台,你我果然是天生对手,一辈子也要纠缠不清了。” 说到这里,忽地一叹道:“久闻魇龙大名,可谓如雷灌耳,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老友,你于天下诸事无所不知,正要请教。” 儒圣道:“你竟有要我替你答疑解惑?” 墨圣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儒圣不由莞尔,道:“原来我儒家言论,倒也并非句句狗屁不通。”二人相视又是一笑。 儒圣便道:“那魇龙本是由仙界真龙恶息凝成,真龙恶息越强,魇龙越是强大,如今仙界真龙,各安其位,又有镇龙使监管,那恶息可比当年弱得多了。就连那黑龙,近年来也颇为安分,既然真龙恶息大减,魇龙自然法力有亏。这也是他为何要执意炼成斩龙刀的缘故了。” 墨圣道:“难不成这魇龙异想天开,竟要去仙界斩龙立威?” 儒圣笑道:“他斩了真龙,有何好处,真龙少了一条,恶息也就少了一处来源,也就是许负心要占他莽荒,否则他也是舍不得向许负心动手的。” 墨圣道:“这样说来,倒也合情合理。” 儒圣道:“魇龙若有斩龙刀在手,且又斩了许负心,那仙界真龙自然是凛然自危,真龙杀心既生,恶息无穷,这魇龙也可借势增益修为了,这才是他真正的如意算盘。” 魇龙听了这话,嘿然无语,儒圣果然厉害,一语道破他的真心,海外十圣,果然是个个不好惹的。 墨圣道:“难怪世人赞你无物不识,无事不知,今日瞧来,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这个人虽好,平日言论,狗屁不通者甚多。你说我墨者无君无父,真正是岂有此理。” 儒圣道:“老友所倡兼爱,瞧来大义凛然,其实不然。墨者兼爱他人,视他人之父为己父,如此岂不是乱了人伦?又说什么不耕者不得食,却不知世人各有短长,贵贱原是有因,老友所倡,实为无父无君之说。” 二圣若论起他事来,或可平心静气,但一旦争论起自家学说来,那可就是剑拔弩张,寸步不退了。 魇龙知道二位大贤一旦争论起来,没个三日三夜也难有个结论,趁此时机,正好斩杀白鹿。如今白鹿已然知警,再想偷袭已然不可能了,只好凭真实本事,来斩此鹿。 魇龙想到这里,趋步向前,斩龙刀无声无息,切向白鹿脖颈。 那白鹿却机警之极,不等那斩龙刀扬起,早就将四蹄踏空,就要扬长而去,瞧白鹿四蹄之下,有青云盘绕,虽不算是如何了不起的神通,但此番腾空而起,千里也是不在话下了。 魇龙只慢了一步,顿时就落了个空。再转目瞧去,白鹿早就不见踪影了。 魇龙虽是懊恼,倒也不急,他此番以神念遨游天地,最不怕的就是对手逃遁,只因神念遁空,无所不往,无处不至,一念之下,何在乎距离长短,界域有别。此番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仙界西域,也绝不容白鹿逃走了。 那魇龙神念一动,果然又见白鹿,那白鹿正逃到一座青丘之侧,瞧见魇龙赶来,慌忙转首上了青丘。 魇龙暗道:“这青丘之上,又是何处高人?” 这魇龙当年连世尊也是不惧,世间大德大能,自然也不放在心上,且魇龙生死强弱,只取决于仙界真龙,他人再有天大的神通,拿他也是奈何不得的。 须知真龙不死,魇龙不灭,正如世尊不死,魔我不亡。这也是魇龙放胆让秦忘舒斩他一刀的最大原因了。 魇龙急步来到青丘之上,那白鹿逃进一座草屋之中,刹时不见了。 魇龙冷眼向这座青丘瞧了瞧,只要白鹿逃不出这青丘,任他有何人卫护,今日也誓要斩了他不可。 转目瞧去,那草屋之外,倒是好大的一座花园,植有奇花千种,灵草万株。魇龙心中想起一人来,虽是略略皱起眉头来,心中却也不惧,喝道:“屋中道友,何不现身一见,惹恼了我,就将你这花园烧成白地。” 屋中立时有人道:“慢来,慢来,究竟是何方恶徒,竟是这般凶恶。” 魇龙听到“恶徒”二字,倒也不恼,他既是真龙恶息凝成,自然是视恶为善,恃强凌弱。恶者,强也。说来乃是恭维之词,又怎是责骂讥讽之言。 魇龙道:“不错,我便是恶徒首领,你若是怕了我,就速将白鹿交给我。” 屋中走出一人,身上衣衫不过是麻草编成,头上戴着绿柳花冠,手中持着一杖,瞧来老气横秋,却是须发漆黑,步轻体健。 老者笑道:“你虽是恶徒,却称不上‘首领’二字,那真正的恶徒首领,唯有魔我可以担当了。” 魇龙不以为忤,反倒点头道:“不错,我只是真龙恶息凝成,比不得魔我乃是天下生灵浊息恶念所聚。这恶徒首领的名头,我也不与他争抢。” 老者道:“你虽是恶徒,我也与你一个公道,你若能受我三杖,我就将白鹿交给你如何?” 魇龙冷笑道:“我恼将起来,连你也杀了,再烧了这花园,斩了白鹿。” 老者笑道:“果然好狠,恶徒不妨试试看。” 那魇龙果然举刀上向,就向老者斩去,老者不慌不忙,持杖一指,凌空生出藤蔓一道,就将斩龙刀缠住了,斩龙刀每下一尺,那藤蔓就多出一根来,等到斩龙刀快斩到老者时,刀上已有藤蔓七条,斩龙刀再也斩不下去了。 魇龙叫道:“我明白了,你便是神农了,否则这造化手段,又岂能强得过许负心。” 老者笑道:“也算你识人,认出我的真面目了。负心乃是真龙之子,怎是我能相比的,他日她的成就,必定远超于我。我也不过是做她个引路人罢了。” 魇龙叫道:“难怪你在此与我纠缠,原来你救白鹿是假,相助许负心是真。” 神农道:“魇龙,你扩张莽荒海也就罢了,还欲占尽苍穹水域,祸乱苍生,那天地岂能容你?之所以留你到今日,一来是坐实你的罪名,二来亦是为了成全许负心罢了。今日纵是斩不得你,也要打你三杖,方解我心头之恨。” 魇龙怒道:“你不过是植花莳草之辈,又有多大本事,也敢与我争执。”猛将斩龙刀一震,刀上藤蔓立断,刀光猛一闪,再向神农头顶斩去。 神农笑道:“你这刀只能斩龙,哪里能斩得了我?”手中木杖向外一分,就将斩龙刀格开,魇龙自是耸然动容。 他当年与世尊厮杀两场,怎样的神通没有见过,便是世尊当年也要惧他三分,如今虽是真龙各安其位,静心澄虑,恶息大减,但那也只是令魇龙法力有所下降罢了,神通手段,却是宛如当年的。哪知却被神农随手一杖,就格开斩龙刀。 神农持杖道:“魇龙,在我的地域,岂能容你撒野,三杖之厄,你是逃不掉了。”果然伸过杖来,就在魇龙头顶敲了一击,打得魇龙神念收束不住,差一点就要分崩离析了。 魇龙暗叫厉害,心中忖道:“在这花园之中与他厮杀,岂能施展,等我退出花园,再来与他斗法。” 知道这花园是神农领域,与他争执不得,急忙将身一退,就来到花园之外了。 那神农举步赶上,又是一杖敲来,魇龙施展全身解数,哪知还是逃不开,被此杖击中肋下,神念不免弱了三分。若神念再弱上一些,那可就只好回归本体,再想去追白鹿也是妄想了。 魇龙见仍是避杖不得,心中又忖道:“原来这青丘之上,皆是受他管辖,说不得,只好退出青丘,再报此仇。” 忍着胸中怒意,慌忙一步退到青丘之外,放眼瞧去,青丘之外虽是荒草凄凄,却仍是生机无限,不想可知,这里灵气充沛之极,造化气机无限,仍是神农领域。 但若是再退一步,那就只好退回本体了,斩龙刀再也无计炼成。 白鹿眼瞧着就要斩到,此刻退去,岂能甘心?正在那心中犹豫之时,神农急步赶来,对准他的双腿又是一杖打开。 魇龙大叫一声,神念散尽,只好急忙忙回归本体,而就在他的神念与本体将合未合之时,秦忘舒那一刀正好斩到。 此刀暗蕴断字凤篆绝学,魇龙怎逃此刧,神念溃散之厄刚尽,本体断裂之刧已生,那本体就被秦忘舒斩为两半,手中三足龙鼎轰然落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85章 功参造化需忘情 秦忘舒见魇龙身子断为两截,可谓大喜过望,由不得一声大吼,叫道:“负心,我斩了魇龙。” 他自然不知,为了这一斩,海外三位大贤苦心布局,鼎力相助,否则他便是再修百年,也绝无可能斩这一刀。 唯一让秦忘舒觉得不安之处,就是魇龙的本体与他先前斩过的无数肉身大相径庭,赤凰刀斩伐而过的感受说不出来的古怪。 就见那魇龙的本体轰然而散,化为黑气无数,海底顿时黑气滚滚,浊息逼人,就连那造化龙息也被掩去大半,难以吞吐吸纳了。 至于那件三足龙鼎,则沉沉地压进海底,实不知坠落了多少里去。魇龙若想再寻回此宝,可是要大费周章了。 然而许负心却是面色大变,急声道:“忘舒速走。”原本是怯弱弱的人身,却在瞬间化身为龙,龙吟声中,秦忘舒身不由已,再次破域穿界,前去最近的一处龙域躲藏。 然而未等一龙一人穿进龙域,中途白雪茫茫,银光遍地,却是斩龙刀迎面而来。 秦忘舒妄想持刀招架,然而灵压先斩龙刀而至,早将秦忘舒压得头不能抬,臂不能举,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斩龙龙分波划浪,斩向自己的面门。 恰在此时,一只龙爪及时探来,那龙爪好似横空出世,又好似早就停在那里,等候了千年万年,正是许负心及时出手了。 以斩龙刀之速,便是大罗金仙修士,也绝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挡开此刀。不过大能之士,若是明知敌不过魇龙的斩龙刀,自然事先早有防范,又怎能让自己轻易地陷入被动之中。 而许负心却能及时出手,却并不意味着许负心的杀伐神通,已经超越了大罗金仙,唯一的解释就是,身为真龙,原就有无视距离的通天手段,对手的法宝一息能进千里也好,能进万里也罢,在真龙瞧来总是一般,只要真龙心中一动,总能招架得住。 既然龙爪是横直伸来,那斩龙刀便在龙爪之上狠狠地斩了一刀,秦忘舒只瞧见龙爪猛然一折,几乎就要被切断了,但幸好龙爪被斩之处有七片龙鳞同时碎甲凝光,将那斩龙刀勉强托住了。 耳边传来许负心“嘤宁“一声,声音极是痛苦,却分明又在拼命掩饰。那许负心已然重化人形,而二人已然身处龙域之中。 秦忘舒大叫道:“负心。” 许负心将右臂藏在身后,勉强笑道:“不过是碎了我七片龙鳞罢了,斩龙刀尚未大成,怎能斩得了我。” 然而鲜血滴答之声又能瞒过谁?秦忘舒转到许负心身后,将许负心右臂小心翼翼地抬起,那右臂之上已是血肉模糊,鲜血好似泉涌,正汨汨而出。 秦忘舒瞧得心痛之极,低声吼道:“负心,我修成七重浑朴金身,那斩龙刀也未必能斩得了我,你这又是何苦?” 许负心却摇头道:“能否斩得了你,尚未可知,但魇龙难以伤我,却是确定不疑。忘舒,你若换作我,可也愿意冒险?” 秦忘舒一时语塞,他若与许负心易地而处,便是这条性命也肯拿去换来,何况是一条手臂。二人心思,原就相同。 许负心微微咬牙呼痛,可见臂上伤势沉重之极,那斩龙刀毕竟是真龙的克星,又斩碎了七片龙鳞,此刻许负心龙息难聚,难化龙形,造化之能一时间也是难以施展,臂上的鲜血竟是止不住了。 秦忘舒竟不忍去瞧,但若是连许负心也难以自愈,他又有何手臂替负心疗伤。 秦忘舒虽是自责不已,但那一刀却是非斩不可,怨只怨对手过于强大,而自身又过于渺小,竟要让一名女子替自己挡刀。 或许在秦忘舒心中,许负心永远还是那位温柔天真的村姑,而非已可啸傲七海的真龙之子罢了。 许负心见伤势一时难以止住,却也不去理会,转目瞧向龙域外的魇龙。那魇龙刚才被斩之后,又迅速地重聚本体,刚才那一式斩龙刀,更是猛不可当,但细细瞧去,魇龙身子萎顿,面色苍白,鬓边更忽然生出几缕白发来。 看来刚才秦忘舒那一刀,让魇龙受创极重,至少有三成浊息散去,此战魇龙就算得胜,也是大损元气了。 但战局变化至此,胜负之数已渐有定论,许负心此刻虽然算不上胜劵在握,但信心却更是足了。 随着许负心的鲜血滴进龙域,龙域扩张极快,那龙血滴到域中沙土中,又迅速的生芽长枝,再结绿果。 许负心瞧见绿果再生,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本以为自身造化龙息已被斩龙刀压制,再难生出绿果来,此刻绿果再生,或可证明自己的修为远比自己想像的强大。 许负心缓缓道:“神君,三足龙鼎已失,龙域难破,今日之战,你已再无机会。” 魇龙初时听到这话,神情茫然,好似根本不知许负心所言何事,不过等到许负心此番话讲完,他的面上再罩杀机,冷冷地道:“龙子,胜负之论,此刻却也难说的紧。” 秦忘舒暗道:“瞧他神情变化,好似换了一个人,是了,刚才魇龙被我斩了一刀,那个魇龙就算是死了,面前的这位魇龙,等于是转世重生,只不过继承了前任的所有玄承记忆神通罢了。原来这就是真龙的不死之术。” 真龙并非皆能不死,但魇龙的恶息主要源自于黑龙,因此修成黑龙的不死之术,也是顺理成章。唯因如此,那魇龙才敢自称真龙不死,魇龙不灭。 许负心笑道:“神君又何必逞强,你虽算是重新来过,但我已是遍布龙域,这数十座龙域深植莽荒,不出三年,莽荒海必为我所有。神君此刻不走,到时可就走不掉了。” 魇龙咬牙道:“我召集莽荒无数水族,还怕攻不破你的龙域?” 许负心掩口失笑道:“只怕水族不来,我这龙域之中,如今只得了一位护法,正盼着神君替我凑齐,莽荒既有七海,那至少也需十四名护法不可。” 魇龙暗忖道:“我若想破她龙域,非得重新寻到三足龙鼎不可,但此宝深坠海底,一时间怎能寻得回?再去寻其他破域之宝,怕也是来不及了。”想到此处,退意已生。 但若就此抽身,将经营数千年的莽荒海拱手相让,魇龙又怎肯甘心?于是魇龙猛然发出一声长吟,亦是龙吟之声。 此声瞬间传遍莽荒海,就连其他六海水族也能听闻,许负心与秦忘舒不由色变,魇龙果然不敢甘心,要召集莽荒水族血战到底了。 且不说莽荒水族数以亿计,其实只需来几名九渊煞象这样等级的异兽,那战局的变化又不知引向何处。 就算能仗着龙域苦苦支撑,但一统莽荒的大业,却不知要被拖到什么时候。 秦忘舒轻轻握住许负心未伤之臂,低声道:“负心,不管千辛万苦,此战你我都要并肩到底,死要一起死,生要一起生。” 许负心自修心龙诀,已是心止水,但数年苦修,却被秦忘舒这番话一朝破功,忽然间泪水如雨,滚滚而落,秦忘舒这话,岂不就是生死之约。 世事之大,莫过于生死,其后才是一世相伴。自己苦等了秦忘舒多年,终于盼来这句话来了。 但就在许负心龙心荡漾之时,域中仙树忽然停止了生长,许负心不由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那龙诀之中说的明白,若不能太上忘情,哪来的造化龙息。 原来创这龙域,其功业虽不能与世尊创世相提并论,其原由却也依稀仿佛,创世者若不能摒弃七情,存了好恶公私之念,又怎能做到大公无私。 当初世尊创世,虽已有元极仙子为伴,但世尊元极的情缘,却是天地注定,二人实为一体,那是谁也比不过的。 因此莽荒一日造化不成,她也只能割舍与秦忘舒的这份情缘了。 她本想说出绝情的话来,就如那日魔风岛一般,但当初是形势所逼,只好将满腔痴念化成口刀语剑,此刻情关已动,哪里还能再去伤他?当初瞧着秦忘舒伤心落泪,许负心只恨不得自己立时死了才好。 如今再让她去伤害秦忘舒,那是绝对办不到的。 更何况她心中还存了一份痴念,总觉得她与秦忘舒还有一线机会。等到莽荒浊气驱尽,浩劫过去,岂不是就可与秦忘舒同归林泉。 正因为如此,那狠心断肠的话在嘴边打了几个翻滚,最终也只是换成两个字:“也好。” 但许负心毕竟不谙男女情事,“也好”二字,虽己是她能说出的最大程度的承诺,但在他人听来,却是勉强之极,不情愿之极。 秦忘舒心中所受重创,事实上并不亚于魔风岛之事了,原来他不顾生死,千辛万苦,也只是换来“也好”二字。 是了,此刻许负心心中只有天下,只有苍生,她的心虽极大,却无他秦忘舒容身之地。也许要等到七海安宁,天下清平之刻,许负心方能真正想起他来了。 秦忘舒想到这里,不由一声叹息。 好在秦忘舒本非俗流,就算许负心不肯接纳他的情怀,但他仍愿默默地伴着她走下去。毕竟那心怀天下者,绝非许负心一人。只是当初并绺而驰,同桌共食之事,却也只能是怀想了。 随着魇龙龙吟声兄,莽荒海底忽然就变得热闹起来,无数水族闻龙吟而来,无论龙域之中的二人心情如何,这一战都要并肩走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86章 龙吟天下诸域动 那莽荒海本是无极广阔,长不知几万里,宽亦不知几万里。 c 一 莽荒海南北东三方,皆是混沌不开之地,这片混沌相传已接连天外,自然是人神不通。 却说那魇龙一声龙吟,七海皆闻,竟也传到了极荒山去。 原来那极荒山与莽荒海只隔着一片混沌,若论距离,或在咫尺之间,但因有混沌相隔,故而绝无通连之可能。 只因魇龙本有布设界力神通,其龙吟之声,混沌亦可通行,故而被极荒山诸多异兽听闻。 极荒山九大兽王闻之,齐来朱厌座下请战。当中有虎贲王出班禀道:“神君,今有莽荒海魇龙龙吟传于极荒山,其声甚是惶恐,瞧来莽荒海已是危急存亡之秋。莽荒海与极荒山只隔了一道混沌,莽荒海若是有失,我极荒山亦是失了一道屏障了。速请神君决断。” 这时有九王之一牛魔王笑道:“虎王,你也忒是小心,就算莽荒海被龙子占了,还有一道混沌阻隔,又怎能攻到我极荒山来?” 虎贲王道:“那龙子本就是具有造化之能,若她能造化莽荒,驱散莽荒浊气,又怎不能造化混沌。将那混沌化成一块白地?一旦混沌有失,我极荒山便生出腹肋之患来,海外修士大可借这块白地,偷袭我极荒山了。人无远虑,必有近犹。还盼神君三思。” 朱厌神君沉吟不语,又有朱顶鹤王出班道:“神君容禀,以在下瞧来,虎王之忧实不足虑。” 朱厌神君道:“鹤王所见必然高明了。” 朱顶鹤王道:“龙子虽具造化之能,但若想真正改造莽荒海,没有十年八年,也要三年五载,到时魔界已经一统,浩劫早就生发。若她不来改造混沌也就罢了,若她胆敢改造混沌,我极荒山亿万凶兽,岂不是多了一条出路,实不必费心去打破东边界力,只管从莽荒海进发,到时与魔修合为一处,浩荡西行,谁能拦阻。” 一句话说的诸多兽王点头,朱厌含笑。 牛魔王道:“鹤王果然高瞻远瞩,见我等不见,此言深合我心,那魇龙逆天行事,又与我极荒山毫无交情,此去援他,若从东去,山高路远,若从西去,混沌迷离。还不如坐观成败的好。” 朱厌神君遍问诸多兽王,道:“哪位王兄还有高见?” 就见那九大兽王除了虎贲王之外,皆齐声道:“鹤王高见,正与吾同。” 朱厌神君道:“既是如此,我等仍是按兵不动,早晚演习阵法,以便浩劫生发之时,打破东边界力,杀进凡界。以完玄灵天尊法旨。” 这次九大兽王齐声道:“神君法旨,谁敢不从。” 且说那魔界诸多魔修,亦听到魇龙龙吟,当今魔界正授魁神,乃是玄灵天尊索苏伦部下迦罗,但如今迦罗部众不过千万,所占地域不过魔域一角。 有部众前来禀明此事,迦罗未置可否,挥手将部众打发去了。 原来迦罗亦奉玄灵天尊法旨,要率众冲出魔界,洗荡凡界苍生。玄灵天尊交待得明白:“迦罗,那凡界本是苍穹根本,如今却成了污浊之源,凡界人心不古,魔我日益猖狂,若压制魔我,救出世尊,非得严惩凡界子民不可。” 迦罗道:“天尊之意,莫非要令我扫灭凡界子民,以成全世尊?” 玄灵天尊道:“咄,那世尊修成玄极道果,成也苍生,败也苍生,你若是灭了凡界子民,世尊道果何存?岂不是害了世尊。我令你统率魔众征伐凡界,不过是抑恶扬善。且只诛首恶,不计其余。若是善恶不论,一体诛杀,试问我与魔我有何区别?” 迦罗道:“抑恶扬善,听来容易,行来却难,还盼天尊指识迷津。” 玄灵天尊道:“若有那无道君王,只需明证其罪,你便擒来杀了,也不必问我,若有那无道的附逆部众,不肯投顺,也允你杀了,但若是那凡俗百姓,却不容你动他一子一民,若是你手下部众枉杀一人,唯你是问。” 迦罗叫苦道:“天尊,你也做过魔界魁神,怎不知魔众最难约束,这班凶神一旦冲出魔界,好似恶龙出海,猛虎下山,怎能约束得过来?” 玄灵天尊道:“正因为此事艰难,我也不来催你,十年也好,百年来罢,你一边救习部众新法,一边统一魔界。那魔众若修了新法,自然生出畏惧之心,慈悲之意,怎会滥杀无辜。” 迦罗这才道:“天尊慈悲仁德,迦罗誓死跟随。” 然而新法虽好,旧法根基极牢,迦罗自掌魁神以来,虽一心教习魔众新法,但至今不过收了千万之众,与魔界亿万魔修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而所占地域,则被索瓦耶逐步蚕食,至今只剩下百万魔域了。 但正因为人寡地少,却愈发显出那新法的好处来,先前旧法魔众攻势如潮,每年每月必有斩获,终将新法魔众逼进这百万魔域之中。 如今千万新法魔众聚到一处,双方再来交手,已是不相上下,且近来战事,新法魔众屡有小胜,胜负之势似乎就要逆转了。 但新法魔众毕竟数目极少,一旦大势反击,所占地域越广,势力也就越加衰微,非得再期之以百八十年,新法魔众壮大,那反击之事,才能提到日程上去。 此刻听到魇龙哀鸣,迦罗心中一块巨石也算是落了地。 那魇龙既是真龙恶息凝成,与魔我并无二致,且听闻魇龙与索瓦耶早有勾结,如今魇龙势衰,迦罗也就去了一块心病了。 此时亦有索瓦耶部众,将龙吟求援之事告之以索瓦耶。 那索瓦耶正邀众共议,以讨谮王迦罗,听到部众传来消息,不由大皱眉头,道:“魇龙势急,按理不可不救,但此番我聚三千万众,正要攻打谮王,若去救魇龙,岂不是功亏一篑?” 有魔神道:“魁神,魇龙若是有失,我等如同断了一臂,窃以为非救不可。” 索瓦耶道:“你可知是谁与魇龙为敌?那是仙界绿龙之子,托胎转生凡界,欲以造化之功洗荡莽荒,我若去援魇龙,便是千万之众,也敌不过一道龙息,反倒会被她涤去我部众心中魔息杀心,岂不是成全了谮王迦罗?” 那魔神道:“寻常部众自然不济事,属下之意,不若由魁神亲自出马,领着我部十大魔神,万里驰援,若能救了魇龙,我等也不失一个强助了。” 原来索瓦耶仿当年魁神布置,亦设十大魔神。这十大魔神,皆是旧法魔修最为卓绝者,各具奇能,忠心耿耿。 索瓦耶心思动摇,正在心中盘桓,却有另一名魔神道:“魁神,我有一议,万请魁神应允。” 索瓦耶笑道:“你只管说来。允与不允,我自有道理。” 那魔神道:“敦请魁神下一道法旨,敢再言驰援魇龙者,以谋逆之罪斩之。” 此言一出,在场魔神皆是动容,那第一位发言的魔神更是失声叫道:“九山魔神,我与你交情不俗,你怎地说出这番话来?” 那九山魔神原是魔界山神出身,性情孤傲不驯,曾独占九座魔山自立为王,因他力大无穷,有当年大力魔神神通,故而人人畏惧。最终还是索瓦耶亲自出手,将其收服。 九山魔神冷笑道:“当今魔界危机四伏,明有谮王迦罗率众顽抗,暗有柯修罗东山再起,收买人心。若魁神率十大魔神去援魇龙,三千万魔众群龙无首,只怕我等回返魔界之时,已无立身之地了。” 在场大部魔众,皆在暗暗点头,九山魔皇之言虽有危言耸听之嫌,但魔界形势之危,却也不容小视。 索瓦耶道:“柯修罗的本事最多与我平手,倒是他手下那位云天轻着实难缠,此女有煞月当年之威,又有苏伦之智。今来我魔域不过数年,就被她弄去百万部众去。百万部众虽少,却也令人忧心。” 九山魔皇道:“魁神,近日魔域诸处皆有连番急投,我因战事紧急,只好按下不表,今日实告魁神,这短短三月之内,又有近两百万众投了柯修罗。便是魁神亲率的这三千万精英之众,亦是人心动摇,议论纷纷,皆在说那云天轻的好处。” 索瓦耶怒道:“那云天轻究竟用了怎样的手段,竟能这般蛊惑人心?” 九山魔皇道:“此女所用手段,倒也简单之极,不过是‘名利’二字。” 索瓦耶道:“这倒是奇了,我魔众只爱杀伐,怎计名利?我如今率众征讨谮王迦罗,他日一统魔域,再去扫荡凡界,正是要让亿万魔众逞心快意,那云天轻的名利又在何处?” 九山魔皇道:“魁神,世人谁不重名,谁不贪利?好比我主魁神部下有十大魔神,那自然也是万众敬仰,人人艳羡。这十大魔神的名头,就是名利了。” 索瓦耶道:“你等地位都是百战得来,实至名归,他人坐不到这十大魔神之位,是他没这本事,能怪得谁来?” 九山魔神道:“听闻那云天轻不光设了十大魔神之位,又另设三十六天魔皇,五百地魔皇,三千百斩魔皇。便是魔将境界,又分天魔将,地魔将,种种名目不一,属下也难记得完全。” 此言说罢,诸多魔神皆笑,索瓦耶也笑道:“光弄了这些花哨名目,又有何用处?就算如此,百万之众,难道皆有名号可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87章 银线金光八卦成 九山魔神道:“百万之众,固然难以一一分封,但此女花样百出,或设三月之限,在期限前来投者必赐魔宝,又高悬规章,凡率众来投者皆有重赏。 此女更列出魔修百术,但凡来投者皆可择二三秘术来修。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索瓦耶听到这里,已然笑不出来了,他沉声道:“世人皆贪小利而忘本,我魔众不知教化者甚多,更易受人迷惑。我本以为柯修罗方是我大敌,哪知真正的大敌,却是这个女子。” 九山魔皇道:“此女不除,魔界难安。” 索瓦耶道:“此女究竟是何来历,竟来我魔域惹事生非?” 九山魔皇道:“在下派人探听多时,又暗遣密探,假装投靠柯修罗,去打探机密,哪知皆被这女子识破。此女才智,实不亚于当年索苏伦了。” 索瓦耶道:“上次听指秀提起此女,我因战事紧急,也不曾在意,如今瞧来,竟是我大错了。诸位听我号令,且放过迦罗,先将柯修罗消灭了再说。却不知柯修罗与此女现在何处驻扎?” 九山魔皇道:“此事说来更令人郁闷,那柯修罗自来魔域,便是下落不明,云天轻则是行踪飘乎,或在北,或在南,甚至一日之内,于诸处现身,谁也弄不清此女真身究竟身在何处。” 索瓦耶大皱眉眉头道:“这可如何伐她?” 九山魔皇道:“她手下部众皆是散落诸处,每处数百上千不等,若起兵伐她部众,虽是随手可灭,却又能济得多大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寻到她的真身,一举将其诛杀,方绝后患。” 那索瓦耶因云天轻之事扰得烦不胜烦,虽知魇龙危急,却也腾不出来驰援了。 再说那莽荒海中异兽,听到魇龙召唤,怎能不来?而细辩魇龙龙吟之处,则在魔海之东,莽荒之西。 莽荒诸域之中,以北域异兽最为凶悍,且与魇龙最为投缘,北域有位凶兽,名叫寒水穷奇,当年也曾名列九渊四凶之列。因在九渊难以与混沌古兽相争,郁郁不得志,听到魇龙独霸莽荒,大有前途,便来莽荒投靠。因他喜居寒水之中,故名寒水穷奇。 此刻听到魇龙召唤,自然立时起身。哪知未曾出了寒水海域,远处空中现出祥云万朵,瑞气千条。 寒水穷奇知道有凡界大能阻路,便停下身来观瞧。只见祥云瑞气之中托出两位大德,左首那人手持法杖,头生双角,身上法袍前胸绘就八卦图一副,后背纵横数道,点划成线,寒山穷奇认得是河图样式。 那河图八卦皆出伏羲皇,此事天下皆知。这位伏羲皇不光境界深厚,道术高明,更厉害的是精通术数之学,号称海外第一。若论术数之学,就连墨圣也要被他比下去了。 寒山穷奇见到伏羲皇,怎能不惊,再向伏羲皇身边这位瞧去,更是吓了一跳,原来此修是天下水域之主,海外十圣之中,算他第一,当年治水有功,被仙界封为禹皇。 禹皇见了寒水穷奇,展颜笑道:“老友慢来,这是要去往哪里?” 那寒水穷奇禀性凶悍,哪知见了禹皇却将脑袋一缩,大有转身逃遁之势。 伏羲皇不由奇道:“禹皇,你何时与这九渊异兽攀上了交情?” 禹皇笑道:“当年我疏通天下河道,引水入海,沿途遇到无数水怪,其中颇有几名有道行的,探其来历,原来是这位寒水穷奇的弟子亲朋,在下无奈,只好亲去九渊走了一遭,寻了这位老友问罪。就此结下交情。” 伏羲皇心中明白,禹皇虽是说的轻巧,但既与寒水穷奇见了面,怎能好商好量,一场大战是免不了的了,若不是寒水穷奇吃了大苦头,也不会畏惧禹皇如此。 寒水穷奇见禹皇说破,只好厚颜向前,行了个礼,道:“我此番是静极思动,要去闲游一番,不想却在此处遇到禹皇。” 禹皇道:“老友,不是我要为难你,实因魇龙独霸莽荒,又占我多处水域,我虽隐忍一时,也忍不了一世。如今龙子下界,要统一七海,我怎能不助她?今日邀得伏羲皇在此,要在这莽荒诸域设摆八卦大阵,以阻诸域水族增援魇龙。你等想来,此番但凡去助魇龙,那就是逆天行事,到头来免不了被龙子一口龙息喷得尸骨无存。我二人来设阵阻路,也是一番良苦用心。” 寒水穷奇道:“禹皇,你莫要欺我,八卦阵虽好,怎能布尽莽荒?那水路不比陆路,怎能封得过来?” 伏羲皇笑道:“你等视这莽荒海,自然是广阔无极,但在我瞧来,却如掌中地图一般,我此番在莽荒设阵,只用两小阵罢了,其他水路,任他通行。” 寒水穷奇道:“伏羲皇,这两座小阵,又有多少方圆?” 伏羲皇道:“大阵万里,小阵八千里。” 寒水穷奇道:“小了,小了。在下既见禹皇,自然不敢上前了,但一万八千里两座阵法,又怎能挡得住莽荒亿万水族?” 伏羲皇笑道:“道友不知穷通术数,自然惊讶,我将整座莽荒视为八卦图一副,所设两个小阵,恰在生门景门之位,莽荒诸兽若绕此门而过,那便是身入是非之地,轮回之所,必定是九死一生。在下设此阵罢,自然晓谕莽荒,勿谓言之不预也。” 寒水穷奇变色道:“如此说来,莽荒诸修若绕阵而过,竟是凶多吉少了。” 伏羲皇道:“你瞧来似是不信?” 寒水穷奇道:“伏羲皇道术无双,在下怎敢不信,只是封住生门景门,就断了莽荒诸修生路,在下也是闻所未闻?” 伏羲皇哈哈道:“出门行事,必有凶吉,或顺或不顺,皆有因由,道友既是不信,我便与你打个赌,你若敢绕生门景门而过,我保你免不得刀兵之苦。” 那寒水之中伏着千万莽荒水族,其中大半是莽荒天生地长的,但如寒水穷奇这般来自九渊的,亦有不少,诸兽听到伏羲皇与寒水穷奇打赌,皆是大感好奇,只是畏于两圣威名,不敢现身罢了。 寒水穷奇知道自已的心思瞒不过二圣,又着实信不过伏羲皇之言,便道:“伏羲皇既然有这雅兴,在下自当奉陪。却不知我赢了怎么说,输了又怎么说?” 伏羲皇道:“你若是胜了,此去安然无恙,那龙子自然是被魇龙所杀,莽荒重归魇龙所有,我便将这手中法杖送你。你若是输了,此去性命不存,我也不害你,就请禹皇出手,助你脱困如何?仍送你回寒水之中如何?只是却要罚你永镇寒水,终身不出寒水半步。” 寒水穷奇忖道:“我生性最喜寒水,不在这寒水之中,却能去哪里?这赌赛竟是有赚不赔,倒是可以应得的。” 于是忙道:“愿赌,愿赌。” 伏羲皇就请禹皇做了个见证,寒水穷奇与伏羲皇同时发了誓愿,誓毕之后,空中自有天雷响应。 伏羲皇当下取法杖在手,就在那水中画起图来。刹那间,海面上金光万道,银线千条,果然设下一座大阵来。 那伏羲八卦天下知名,流传甚广,但凡有些玄承的异兽,总能知晓一二,但八卦之学玄奥如海,世间精通此术者,唯伏羲皇而已。 这座大阵方圆万里,阵中银线随着海浪起伏不定,却不曾偏移了半点,那银线发出万道金光,上及天空,下及海底。就此封住去路。 向那阵中瞧去,则是云蒸霞蔚,玄机多有,谁敢乱闯? 伏羲皇布下此阵后,又疾行数万里,但以伏羲皇的偌大神通,数万里的距离,也就是一炷香时刻罢了。 片刻后小阵亦成,是为八千里方圆。 寒水穷奇道:“伏羲皇,既然阵法布成,在下可要告辞了。” 伏羲皇笑道:“你只管去,我在此守阵,稍后自然见面。” 那寒水穷奇自然不敢直闯水中八卦阵,果然小心翼翼,绕过此阵而行。他心中又多了个计较,等绕过阵法之后,仍是按原定路线方向行走。如此一来,岂不是又回到生门线路? 哪知刚刚绕过阵法,就见那阵中金光大盛,直指向前,那金光不知伸向多远,却分明将莽荒海劈成两半一般。 寒水穷奇这才明白伏羲八卦的厉害,按理阵法万里方圆,在莽荒海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罢了,但有金光指向前方,便是由点而成线了。 寒水穷奇不敢闯进金光之中,此阵是由伏羲皇亲自镇守,贸然闯入必死无疑。 两阵既成,莽荒海就多了生线一道,景线一道,两道线一道长约三万里,一道长约两万里。虽然生线景线不可跨越,但以莽荒海之大,寒水穷奇若想绕线而行,仍是轻而易举,只是多赶了几万里水路罢了。 好不容易绕过生景二线,寒水穷奇探明路径,离魇龙所在尚有两万里,以寒水穷奇的本事来说,也不算太远了。 寒水穷奇心中忖道:“我这一路行来,安然无事,伏羲皇可不是夸了海口?试想莽荒法则与他处不同,等闲修士谁敢来闯?如伏羲皇这般手段者,海外不过十人而已。哪里就能碰得着?” 正在那里低头赶路,忽地觉得海水大热起来,寒水穷奇喜寒畏温,感到海水温暖,不由大皱眉头,正要离海而起,升到空中赶路,忽听得海底连珠炮响一般,一道地火冲天而起,原来是海底火山喷发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88章 术数穷通谁算尽 寒水穷奇畏暖喜寒,本是天生禀性,其后虽修仙家妙术,这软肋也是弥补不得。 就好比人食五谷,不食土石一般,本是天地注定。 就见脚下处处浓烟,遍地是火,原来这次地火喷发非止一山一谷,竟是将这海底数座火山同时撼动了。 寒水穷奇一边闪避烟火,一边暗忖道:“我若不是被生线景线被逼改路,怎样也走不到这处所在,伏羲皇的术数果然高明之极。” 心中虽有了畏惧之心,但复又想到,自己周身如铜似铁一般,又怎能遭受刀兵之劫,生死之危,就算当初禹皇,也只是打得他低头认输罢了,难不成那初生龙子竟比禹皇还要高明? 此时脚下烟火越发大了,烧得寒水穷奇双足发软,心中一慌,急忙升高数十丈,却因离莽荒海面远了,空中灵气充沛,呛得他五内翻江倒海一般。 原来魇龙虽改了莽荒法则,但苍穹灵气充沛,魇龙也无手段将这灵气化为乌有,只能将此地域的灵气驱到高空中去,寒水穷奇既是九渊异兽,怎能受得了凡界灵气。 那寒水穷奇如今是两难之境,脚下烟火浓密,空中灵气甚足,真个儿是无处存身了。 寒水穷奇暗暗叫苦,越发相信伏羲皇所言,欲待回头,又怕伏羲皇耻笑,欲要上前,却也寻不出路来。 不过足下烟火也好,头顶灵气也罢,虽令寒水穷奇不堪忍受,却也伤不到他的性命,且伏羲皇所言的刀兵之灾更是无影,寒水穷奇硬着头皮,兀自不肯回头。 此时空中传来踏歌之声,歌声唱道:“术数穷通谁算尽,不信天来不信地,三昧修成烈焰刀,莽荒海中称之一。” 寒水穷奇听到这歌声,心中就是一慌,暗叫道:“不好,难不成竟遇到那对头?” 原来寒水穷奇除了畏惧禹皇之外,还有个天生的对头,亦是当年九渊四凶之一,名叫三苗。那三苗专擅刑罚之器,曾为九渊大帝掌刑,其后因投靠魇龙,这才被九渊大帝所废。 寒水穷奇猛一抬头,只见那唱歌的修士以麻结发,刺青纹面,所纹图饰无非是刀斧之属。正是寒水穷奇的对头三苗。 寒水穷奇暗叫糟糕,若是平时撞见此修,倒也能斗个旗鼓相当,如今脚下烟火大盛,双足发软,那可万万不是这修士的对手了。 却听三苗哈哈大笑道:“穷奇,伏皇说的半点不错,此行果然遇见对手,既然撞见,少不得吃我三刀。” 寒水穷奇慌忙摆手道:“慢来,慢来,你怎地也遇到伏皇?” 三苗面上刺青大动,图上刀斧呼之欲出,口中更喷出烈焰一团,烈焰之中亦有短刀一柄。听了这话,便暂止了口中火,道:“难不成你也遇到伏皇?” 寒水穷奇道:“正是遇到,才会问你,你我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伏皇再大神通,也不可能先遇见你,才来遇见我。” 三苗道:“此事有何极奇,那伏皇何等神通,修成分身之术,也不过是等闲事尔。来来来,闲话少叙,吃我三刀再说。” 寒水穷奇慌忙再次摆手,道:“问明了再打,岂不是好?那伏皇在我面前摆了两座大阵,阻住生门景门,难不成遇到你时也是这般?” 三苗道:“你说的倒也一点不差。” 寒水穷奇道:“这倒是奇了,那伏皇设阵,是要阻住莽荒大能,不让我等去救魇龙,那莽荒大能不计其数,伏皇又能修成多少分身?你若说他化身千万,那莫怪我笑你。” 三苗道:“除了世尊,谁能化身千万,以伏皇大罗金仙境界,也只能化个三四个分身,你只管问个不停,究竟打还是不打?” 寒水穷奇恼道:“我再三忍让,不过是想问个明白,你道我怕你不成?既然伏皇只能有三四个分身,又能设几座阵法,拦住几人?但他口气,却是要以一人之力,阻住莽荒无法大能,这才心中存疑。” 三苗也低头想了一回,道:“莽荒大能虽众,但值得伏皇出手的,却也屈指可数,我瞧那伏皇的意思,用的不过是杀鸡儆猴之策,只需吓住你我数有几人,莽荒其他异兽,自然是裹足不前了。” 寒水穷奇道:“那伏皇可曾对你说了此行的结果?” 三苗大生警惕之心,沉声道:“你想怎样,我自家的命数岂能让你知道?” 寒水穷奇道:“实不相瞒,伏皇说我此行有刀兵之灾,我原不肯信,但刚才遇到海底火山爆发,此刻又撞见了你,这才有三分信了。三苗,我今日实言相告,绝不欺瞒。毕竟斗法事小,生死事大,你就不想弄个明白。” 三苗想了想,道:“虽是信不过你,但伏皇明见万里,一点儿也不差,思来令人胆寒,莫非这次驰援,真地有去无回?” 寒水穷奇道:“伏皇究竟对你说了怎样的结果?” 三苗缓缓道:“伏皇说我此行,乃是凶吉参半,会被那龙息灭了胸中三昧真火,从此被困龙域千年。” 寒水穷奇又惊又喜,自己不过是一刀之苦,三苗被困龙域千年,可不是无妄之灾?瞧见平生对头如此结果,怎能不喜。只是生怕被三苗瞧出,寒水穷奇忍得甚是艰苦。 他极力收敛笑容,道:“若照这般说来,乃是大凶之卦,怎地却是凶吉参半?” 三苗苦笑道:“那伏皇说的明白,我虽被困龙域千年,但却可名列龙域护法之一,千年之后,说不定洗心革面,生出慈悲之心,到时便会有个好结果。” 寒水穷奇再也忍俊不禁,指着三苗哈哈大笑道:“你本是穷凶恶极之徒,居然也能洗心革面,生出慈悲之心,伏皇术数之道再好,此卦也是万中失一。” 三苗大怒道:“你瞧我此行被困龙域千年,心中定是兴灾乐祸,狂喜不已。废话少说,吃我一刀再行。”面中刺青一动,飞出刀斧双影,就向寒水穷奇面上奔来。 寒水穷奇原是吃过三苗的苦头的,二凶虽是齐名,但三苗的刑罚之宝偏偏是他的克星,若是交手,定是九败一胜。别人的法宝,寒水奇穷不必放在心上,但三苗法宝若被击中了,寒水穷奇必有伤损。那寒水穷奇心中惊慌,怎敢恋战,身子一晃,转身就走。 哪知双足被烟火熏得久了,早就软酸之极,一步跨去,只跨了三十里,正被刀斧双影赶上。 寒水穷奇心中虽慌,修为尚在,袖中祭出双刀两柄,向后敌住了刀斧双影。 三苗笑道:“你苦头还没吃够不曾,竟敢与我动手,今日本要斩你三刀,如今实足加番,恰是九刀。” 寒水穷奇恼道:“我当真怕你不成,你我本事相差无几,平日里是让你罢了,今日让你知道厉害。” 当下将口一张,射出寒光一道,双刀得了加持,顿时青光爆涨。那双刀一路行去,沿途皆生出寒冰一道。竟将那空中白云冻得结实,海上波浪亦失滔滔,冻得冰厚千尺。 原来寒水穷奇有项神通,叫做冰封千里,此番狂性大作,果然是威不可当。那双刀向前一劈,三苗的刀斧双影皆被冻住,只见此宝影子消失,原来是两粒米粒大的赤珠罢了。 三苗见穷奇拼命,心中也有些着慌,幸好他修有三昧真火,最善克冰,否则也轮不到他来做寒水穷奇的克星了。 当下急忙忙喷出烈焰一口,那空中寒冰遇到这三昧真火,果然立时化解,两粒赤珠垂直坠下,被三苗收起。 再将烈焰中的这口刀向寒水穷奇面上喷来,此刀名叫三昧真刀,本就是九渊有名法宝,遇到寒水穷奇,更是威风八面,势不可当。 那三昧真刀挟着海上烟火之威,威能比平时增强了一倍有余,向前只一扑,就将寒水穷奇的双刀拍落了,短刀上的烈焰陡增三丈,差点儿就烧着寒水穷奇的面门。 寒水穷奇毕竟怕他,胸中凶焰一敛,就生了退避之心,又怕双刀被这三昧真刀伤了,怎敢恋战,忙将双刀收起,再次逃之夭夭。 三苗笑道:“原来是色厉内荏,我当你真个儿要与我拼命。”三昧真刀挟火带烟,竟抢在寒水穷奇的前面去了。 寒水穷奇见面前三昧真刀扑来,慌得一扭头,那刀本是向着心窝奔去,却被体内迸出内丹一颗,打偏了数寸,在肩上擦了一道。 寒水穷奇大叫一声,拼命遁起身法来,这才逃之夭夭。 三苗虽是得手,心中却是不喜,暗道:“寒水穷奇说是有刀兵之苦,果然是应了。这么说来,我若是前去,那龙域千年之劫,我也是避不过了。” 三苗不由踌蹰起来,那伏皇术数精奇,百发百中。此行若去驰援魇龙,结果已然注定。被困龙域千年之苦,或可承受,但若是消了胸中浊气,转生慈悲之心,岂不是被九渊同辈笑话? 但若是不去,却抹不过魇龙情面。 三苗三步懒了两步,却仍是向魔海方向遁去。此行凶吉参半,那三苗的心中,自然也是喜忧不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89章 独占莽荒需问我 那三苗正行间,忽觉得鼻端票来一股香风。世人皆是喜香恶臭,但九渊异兽却与世人背道而驰,那香风闻到鼻端,心中好不难受。 三苗心知不妙,慌忙抬头,却见三瓣花丝飘了过来,四周气息焕然一变。三苗初时尚不在意,等他将这花瓣瞧了又瞧,心中突突乱颤,暗道:“莫非这就是龙炼花?” 那三瓣花瓣入水之后,海水便由如墨之水变成澄清如碧,与此同时,一股气息拂面而来,三苗吸在肚子里,胸中如被一洗。 这滋味却也古怪,按理这道气息灵气逼人,本该极不自在才是,但胸中浊气去了大半之后,又觉得这气息倒也可以勉强承受,甚至心中渐生欢喜。 三苗正在那里揣测,面前人影晃动,无端地出现一名修士来。 此修剑眉朗目,英气逼人,纵是三苗这等天生凶残的九渊异兽,见了此人也不禁生出欢喜之心。 那修士笑道:“负心说龙域又困住了一人,令我前来瞧瞧。道友,你是愿生还是欲死?” 三苗听到“龙域”二字,反倒叹了一口气,伏皇术数果然穷天究地,一丝一毫也不曾算错了。 他叹了口气道:“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修士道:“你若想生,就在这龙域之中发愿心,起符誓,从此永枳灵域,千年之后,胸中浊气荡尽,便是龙域护法了。若是想死,在下自然成全。” 三苗虽知自家命数早就注定,但毕竟是九渊大能异兽,怎肯受他人摆布,总要勉力挣扎一番,他日遇到九渊同侪,也好摭掩,便冷笑道:“你有多大本事,也能杀我?” 那修士一笑,举刀就向三苗斩来,三苗明明见他举刀,那灵识之中,却是全无感应,正因如此,虽是及时祭刀来迎,却还是慢了半拍,对手那刀挟风带火,已然劈到胸前了。 幸好体内丹珠修了千万年,一旦肉身遇警,立时就遁出护主,将那烈焰般的长刀格了开来,但丹珠被对手刀上烈焰焚烧,不免噼啪作响,令人胆战心惊,生怕这丹珠被焚毁了。 三苗心中大恐,忙摆手叫道:“慢来,慢来,你这是什么路数,怎地你举刀劈来,我心中却毫无感应?” 那修士哈哈大笑道:“其中原因,你不妨一猜。” 三苗叹道:“是了,莫非是因在龙域之中,法则有变,我自然不是阁下对手。” 那修士正是秦忘舒,借许负心之力,转战诸多龙域,如今已连胜十七名九渊异兽,斩了其中八名冥顽不灵之徒,收了九名护法,遇到三苗,正是第十八名了。 秦忘舒见三苗乱猜,不由笑道:“龙域之中,的确法则有变,我受龙域之主许负心加持,你等若想胜我,可是千难万难,至于刚才那一刀,却是在下自己修成的神通,名叫不加之羽。” 三苗连连摇头道:“厉害,厉害,举刀斩来,其力若一羽不加,可不是令人防不胜防?大修已是如此高明,龙子神通可想而知。三苗并非不识时务之辈,今愿发誓,从此侍奉龙子,永镇龙域。”果然就指天划地,立下符誓一道。 秦忘舒点头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既然立誓,便是我的同伴,他日有缘相逢,再来叙话。”身子再一闪,已然不见了。 此番魇龙召唤莽荒诸多大能来援,却不知反而成全了许负心。那龙域既已立根,又另植出龙练龙来,大势已倾向许负心,魇龙只手捏挽。 来援的诸多九渊异兽,皆被龙域困住,若有不肯投顺者,便吃秦忘舒一刀,若是诚心立誓,愿镇龙域者,则封护法一职。 如今那中心龙域已扩地万里,数十座小域四面出击,向莽荒海进发,誓要一统莽荒,顿改莽荒法则。 而寒水穷奇既受刀兵之劫,回到寒水见了伏皇,当即跪地认输。伏羲皇道:“你既是输了,就该遵守赌约,从此不出寒水半步,若是不然,莫怪我出手无情。” 寒水穷奇道:“终身不出寒水,那反倒是我天大的造化了,在下怎敢不从,只是龙子既统莽荒,莽荒诸兽皆有分封,偏我却无好处。心中好不甘心,唯盼伏皇替我向龙子说情,好歹也让我弄个护法当当。” 那寒水穷奇向与与三苗不睦,如今三苗却有护法之分,他日相遇,岂不是更差了一大截? 伏羲皇笑着摇头道:“此事我可做不了主,你最好去求禹皇。那龙子身边的修士,与我无缘,却是禹皇的故旧。” 寒水穷奇慌忙来求禹皇,禹皇笑道:“以你的神通身份,若想做这个护法,只怕略有不足,你若是允我一事,我自然在龙子面前替你说话。” 寒水穷奇大喜道:“禹皇但有所令,无有不从。” 禹皇笑道:“此事对你略有为难,你也莫急着夸口。我只是令你周游莽荒诸域,将你打赌失利一事晓谕诸多同辈,此事毕竟关乎你的颜面,就怕你不肯。” 寒水穷奇笑道:“输给伏皇又算什么?此事不为耻,实为荣。禹皇的心意我明白了,是盼着莽荒海诸多大能以我为鉴,莫要再前去驰援魇龙,惹事是非。” 禹皇点头笑道:“你道那龙子是怕事的?如今龙域已成,胜负之势早就逆转,但凡此去相助魇龙者,或被秦忘舒所斩,或被龙子收为护法,若想动摇龙子根基,那是绝无可能了。” 伏羲皇道:“穷奇,你想来,若是去的异兽多了,总有某位被龙子瞧中,封为护法,到时你的护法之位,就怕是名额有限,再难争取了。” 寒水穷奇面色大变,叫道:“二圣之意我明白了,在下这就动身周游诸海,晓谕同辈大能。” 虽然寒水穷奇与伏羲皇赌赛之事,经海中无数水族传播,早就人人皆知,但真正的莽荒大能,岂能受传言所动,未必就会真正相信。说不定还要亲自去走一遭,看看两大阵法,究竟能给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如今由寒水穷奇现身说法,那情景则是大不相同了。 且说秦忘舒纵横龙域之间,独自应对莽荒诸多异兽大能,就因此战,令秦忘舒在莽荒名声大燥。 原来他竟在一日之间,连败了三十七名九渊有名异兽。其间无一败绩,这样的手段,谁不动容? 不过细究秦忘舒三十七战,其实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真想败出去,反倒是难了。 一来三十七名对手,皆是被秦忘舒在龙域之中击败,龙域法则全由许负心做主,九渊大能既被困进龙域之中,往日神通去了大半,秦忘舒却是占尽优势,岂能不胜。 二来禹皇邀来伏羲皇,设摆八卦大小两阵,占住生门景门,但来驰援魇龙者,皆是福缘不至,噩运缠身。那“福缘”二字,虽不曾被列于修士的仙修法门之中,但福缘对修士的命运影响之大,却是一言难尽。 正所谓运来顽铁变成金,运去真金化顽铁。 三来那前去驰援魇龙者,皆知大势已去,只因却不过魇龙的情面,勉强动身,稍遇小难,自然心生退意。 不过话虽如此,秦忘舒于此役之中,毕竟亦斩了不少九渊异兽,以其地仙大成之境,竟能在九渊异兽面前占尽优势,秦忘舒的玄承手段,由此可见一斑。 且说那魇龙瞧见龙域大成,自己的破域之宝却深沉海底,难以取回,而随着龙域急速扩大,那龙鼎沉落的所在,已在龙域的笼罩之下,此战绝无可能取回了。 而邀来的九渊大能或被秦忘舒所杀,或迫于形势,被许负心收为护法,大廈将倾,谁也无法逆转,魇龙的心情,真个儿如死灰一般。 不过魇龙心中尚存了唯一一丝指望,莽荒海中的诸多九渊大能虽来助战,其实未必真心,便有那真心的,手段也未必强横。且在龙域之中,九渊大能纵有神通,也皆被限制住了。否则又怎能敌不过区区一名地仙大成修士。 但魇龙深知九渊之中有一位人物,只要能及时赶来,必能助他一臂之力。说不定就能翻转大势,重夺莽荒。 那秦忘舒自经历三十七战,斗败诸多莽荒异兽,自然是信心百倍,斗志昂扬,只是他深知此番大胜,全仗龙域法则之力,真要离了龙域,与诸多莽荒大能再斗一场,他必是十战之输。 因此虽挟连战得胜之势,秦忘舒仍是小心翼翼。 此时许负心传来讯息,一座新生龙域之中,又困住了一位大能,秦忘舒毫不犹豫,动身前去探看。许负心心念动处,秦忘舒已然身在那新生龙域之中。 这座新生龙域罩住了莽荒海中一座小岛,此岛潮涨而没,潮退而现,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 秦忘舒来到此域之中,向岛上瞧去,只见那岛礁上立着一名女子,虽生得花容月貌,却是戾气横生。瞧来令人心底生寒。 那女子冷笑道:“魇龙经营莽荒多年,我道他此番能成就多大事业,不想区区一位龙子,就令他如此狼狈,魇龙若占莽荒,原来还是要用我。” 说罢抬起头来,就向秦忘舒冷冷瞧来,只这一瞧,秦忘舒心中寒意顿生,怯意已生,他心中暗叫道:“此女究竟何人,竟是这么厉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90章 修来全不费工夫 那女子深瞧了秦忘舒一眼之后,顿时满面笑容,双目霞光斜飞,叫道:“天地垂怜,竟让我在此遇见你,秦忘舒,你可知我是谁?” 秦忘舒道:“正要请教。 ” 女子格格直笑道:“我认得你,你却认不得我,只是你我渊源却非一般,秦忘舒,且过来让我一口吃了你,也好成就我炼成神火。” 这女子说到吃人之时,虽是笑容满面,却非作耍,只因那目光如刀,真要将秦忘舒全身上下一剖为二,秦忘舒被女子目光中的戾气所逼,不免退后三步。 在这龙域之中,自己又受许负心加持,按理九渊异兽只能施展出一成修为,这也是他连战皆胜的最大原因。 但这女子全身戾气,实令人胆寒,这戾气将人心底的恐惧绝望生生唤醒,法诀难以压制,若不是秦忘舒兼修禅道,修成《婆罗经》上卷,此刻早就屈膝投降了。 秦忘舒暗道:“此女境界修为,绝不亚于魇龙了,幸亏是在龙域之中遇到,否则我定是百死无生。” 他忽地起了起来,骇然道:“莫非你便是九渊戾凤?” 那女子冷笑道:“连个‘前辈’二字都不肯说,端的是没大没小,何况你一身修为,全拜火凤所赐,叫我一声师叔也是应当。如此不分尊卑,留你何用。” 伸出纤纤玉掌,娇躯只一动,已然扑到秦忘舒面前,其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幸好这是在龙域之中,若是换了别处,难不成其速度还要快上十倍?秦忘舒几乎无法相信。 他在猜出戾凤的身份之后,立时全身戒备,此刻脚下凌虚步法展开,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戾凤闪电之击,但戾气缠身,心情压抑无比,对此战的前景,心中绝无丝毫把握。 那戾凤一扑不成,也是吃惊,便是她的修为在龙域中只剩下一成,但对付一名地仙大成之士,岂不仍该是手到擒来? 她并不急于着再次扑击,目光追随秦忘舒而去,森然道:“秦忘舒,你被我吃了,收了你的凤火,原是你的造化。等我修成戾凤神火,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饶了你的元魂,既然你胆敢反抗,就莫怪我将你打得魂消魄散。” 那戾凤本是火凤恶息凝成,地位与魇龙一般,只可惜天地间只有一名火凤,真龙却有数条,因此论起境界修为来,总是弱过魇龙一筹。若想压倒魇龙,唯有修成戾凤神火。 而若想修成戾凤神火,或吞了天地四大灵焰本体,或干脆吞了火凤弟子,且这弟子,至少也该修成地级凤火不可。 奈何四大灵焰各有归属,却到哪里去寻。火凤弟子凡间虽有数名,但在戾凤眼中皆是庸流,绝无可能修成地级凤火。 今日遇到的秦忘舒,体内蕴凤火一道,虽处人级凤火阶段,但离地级凤火,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戾凤因此打定主意,要将他一口吞在肚子里,将那凤火炼化了,说不定就此修成戾凤神火,到那时,魇龙自然不在话下来。 虽然九渊大帝仍是斗不过,但大帝为助世尊,常年不在九渊,真要修成凤火,九渊之中,唯我称雄。 刚才一扑虽是不成,却也试出秦忘舒的修为境界来,戾凤虽已是智珠在握,但却甚是为难。 此刻将秦忘舒吞了去,固然不在话下,但秦忘舒所修凤火,毕竟只是人级,哪怕与地级凤火只差了一线,但这咫尺差距,对修成戾凤神火,却会造成重大影响。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助秦忘舒修成地级神火,再将他吞到肚子里去,那时修成戾凤神火也就多许多把握。 但此刻毕竟是在龙域之中,秦忘舒虽是容易对付,却怕龙子捣乱。 她心念一动,不由笑道:“有了,我有此宝,怕她何来。” 她抬地纤纤素手,从云鬓之中取出一根金钗来,那金钗划过空中嘶然有声,激起火花一道,忽听“嗤”地一声,空中无端冒出火焰一道。 秦忘舒瞧那火焰,与凤火实有七八成相似,只是少了分纯净无暇,多了份霸道戾气。 需知那凤火虽是极为厉害的火焰,却是纯净无比,不含半点杂质,唯因如此,才能焚绝万物,卓然于世,与世间三大神火相抗,不落半点下风。 然而戾凤之火,却因先天不足,恶息杂陈,比之于凤火来,其威能可就弱了许多,且只具杀伐之威,不具造化之能。 那凤火虽可用来伤人毁物,但只需精修御火之术,凤火亦可用来炼器制宝,戾凤之火断无其能。 秦忘舒见戾凤施钗用火,心中大感奇怪,自己的凤火虽是等级不高,但毕竟比戾凤之火来得正宗纯净,那戾凤之火又怎能伤到他?戾凤此举,又是何意? 就见戾凤连划数下,龙域之中顿时烈火熊熊,哪里能瞧得见天地大海,域中的岛礁哪里能承受这样的烈焰,片刻间就被烧得化了,激得海水蒸腾,水气冲天。 秦忘舒想去探戾凤的身影下落,又怎能探得着,他心中忽地明白过来,原来戾凤是要用这火焰隔绝外界,有这戾凤之火包围,便是许负心也瞧不出龙域中的情形了。 冲天烈焰之中,秦忘舒自是不慌,他祭出凤火一道,护住身躯,那戾凤之火又岂能烧得到他? 忽听到耳边冷笑连连,戾凤冒烟突火而来,手中却没了那金钗,而是掐起凤篆一道,向秦忘舒急急扑来。 秦忘舒虽修了几道凤篆,但又怎能和戾凤相比,见那凤篆袭来,又怎敢出手相抗,凌虚步法急急展开,又避了过去。 戾凤喝道:“枉你修成凤火,临战不知进手,却一味的退避,可不是羞杀死人了?”手中凤篆再次拍来,却与刚才一模一样。 秦忘舒见戾凤两次同施一道凤篆,心中就是一动,暗道:“莫非她竟在传我凤篆?”虽不知戾凤用意,但体内凤火自然而然就是一动,手中掐起凤篆来,与戾凤刚才的法诀,亦有分相似了。 他刚才因受戾气所染,先求退保自身,此刻接连闪避得手,信心略加恢复,更重要的是,禅修心法不施而为,心境比刚才可就稳定了许多,那戾气的影响,也被减轻到微不足道的程度了。 正因如此,秦忘舒方有心思去探究戾凤所失凤篆之妙。 本以为戾凤临战时施展凤篆,必然是杀伐之术,哪知自家略加一试,却发现此凤篆并无杀伐神通,反倒于提升凤火威能大有好处。 秦忘舒此刻或可肯定,戾凤果真是在传授自己凤篆了。 秦忘舒暗道:“戾凤对我岂有好心,但她传我凤篆,却是意欲何为?” 他当然不知道戾凤若修神火,需要他先修成地级凤火不可,但他却非常清楚,戾凤此举,定有重大阴谋。 不过放着凤篆在前,若不去修行,却让人怎能忍耐? 原来秦忘舒虽修成凤火,但因不曾拜火凤为师,那御火的手段勾当,皆是自家领悟,自己所修的凤篆,有一字得自于天外灵域的重羽真人,又有得之于承天宫者。除此之外,再无机缘修成凤篆了。 更遗憾的是,秦忘舒于如何修炼凤火,提高凤火威能,亦是一窍不通。好比那师父赠了法剑一柄,却不传他用剑之术。幸好这凤火本能威能强大,就算不知如何御控,只需胡乱烧去,那对手也是不敢抗衡。 此刻戾凤两次动用同一凤篆,以秦忘舒的灵慧,又是师出同门,若再是学不会,那才是真正丢人。 戾凤连施两道凤篆之后,龙域中的戾凤之火威能更加强大,那戾凤之火由红转赤,已威能便增了一倍有余。 秦忘舒本以为戾凤是传他凤篆,此刻见戾凤之火威能大增,不由暗自苦笑道:“我也太过异想天开,戾凤岂会传我凤篆,原来她是想增加戾凤之火威能,好将我击败罢了。” 他有样学样,亦施展刚刚学成的凤篆,增加凤火威势,这道凤篆不知名目,但于提升凤火威能,着实有绝大好处,他身上的凤火渐渐地亦由青转白,反将戾凤之火逼到三丈开外了。 戾凤大叫道:“竟敢偷学我御火心法,我倒要看看,临阵偷学,你又能学到多少去?” 手中再掐凤篆一道,与刚才那凤篆相比,手法印法可就难了不少。 秦忘舒暗道:“不管戾凤是怎样的目的,这凤篆学了来,总没有坏处,且先学到手再说。” 凝神瞧那戾凤手势,自己依样画葫芦,亦是学了个七八成。 按理凤篆一道,若无明师指点,那是瞧得云里雾里,怎样也学不明白的,但秦忘舒弃太一而用凤火,又是借凤火涅槃,这遭遇与火凤亲传弟子无二。 他在凤火涅槃之时,其实已看过了所有凤篆,只是等他转世重生,那凤篆自然就记不起来了。但他瞧那凤篆却是无比亲切,好似前世修过的一般,今世不瞧见则罢,一旦瞧见,立时唤起心中玄承,就算刹那修成,也是理所当然。 戾凤见秦忘舒立时修成凤篆,心中更是欢喜,却详装恼怒,大嗔道:“无赖小子,总在偷学本座神通,我偏不信你能学得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91章 养虎贻患可奈何 左手一引,掌中火焰便化刀形,那焰刀宛若实质,便使了个横字凤篆,欲将秦忘舒劈为两半。 秦忘舒浸淫此字凤篆多时,精熟之处,实不亚于戾凤了,当下后发先至,那赤凰刀亦是横在胸前,双刀在空中相触,两道凤篆皆消灭于无形。 戾凤刚才那横字凤篆并未竭力施为,实留了三分余地,就是担心秦忘舒招架不住,若是将秦忘舒提前杀了,地级凤火未成,自家想修成戾凤神火可不是南柯一梦? 但真正瞧见秦忘舒与他旗鼓相当,戾凤心中自又是惊又恼。忖道:“这小子自凤火之中涅檗,于凤火之术有无限可能,我若助他修成地级凤火,到头来又压制不住他,岂不是养虎为患,成了天大的笑话?” 转念想来,又忖道:“是了,我只教他凤火中的御火之法,不授杀伐之术,就算他修成地级凤火,也难施展手段了。” 原来凤篆中的御火之法,好比修士修真养玄的心法,修来可使境界提升,凤火威能加强,那是将凤火当成真玄一般。 而世人常见的凤篆,却大多都是杀伐之术,这其中有大半是用不着凤火的。这是因火凤性高气傲,欲与天下大修一争短长,凤篆之中无所不包。只盼能压过天下诸术。 秦忘舒所修的横,山,断数字凤篆之中,也皆与凤火无关,唯有明字凤篆可增凤火威能。 此刻戾凤再来斗法,所施之术皆是御火之法,只见龙域中的戾凤之火愈加猛烈,大有将龙域一举烧穿之势。 此刻因龙域之中火势太大,秦忘舒只凭目力,已然瞧不见戾凤了,但他的禅识不俗,因此戾凤的一举一动,皆难逃过他的探查,片刻间已修成三道凤篆了。 这三道凤篆,秦忘舒虽不知其名目,但一旦施展,那凤火便在灵脉之中游走,硬生生取代了真玄的位置,秦忘舒不免惊恐起来。 那凤火何等厉害,若是万一御控不灵,岂不是烧断灵脉,焚了自身? 好在凤火运转周天之后,却变得如水之柔,如云之轻,哪里还像是先前暴烈无双,不可一世的模样?看来凤篆中的御火之术,竟是神奇之极。 而随着凤火替代了真玄,在灵脉之中游走,体外的凤火威能明显增强,那火焰大泛金光,更将戾凤之火驱离十丈开外,任龙域之中烈焰冲天,秦忘舒也是不受丝毫影响。 戾凤越瞧越惊,秦忘舒的凤火已然无限接近地级凤火了,而自己刚才的担心,也渐渐成为现实,一旦秦忘舒真正修成地级凤火,自己连欺近他身边也是不能,又怎能一口吞了他? 戾凤此刻好生为难,若她此刻动手,大有机会将秦忘舒一举诛杀,但苦心谋画,却是付之东流,自己更不知何年何月再有机缘修成戾凤神火了。 戾凤想了半晌,猛一咬牙道:“修成神火机缘难得,看来只好行险了,他便是修成地级凤火,毕竟境界低微,我与他纠缠下去,总能等到他耗尽法力,到时再来动手不迟。” 心中虽是打定主意,却不敢再传秦忘舒御火凤篆了,那是担心秦忘舒的御火之术反倒超过了她。 须知她的戾凤之火虽然霸道之极,但毕竟先天不纯,若二人御火之术相同,则凤火的威能自然大超过戾凤之火。 因此火凤御火七篆,戾凤刚才也只用了四篆罢了,就算被秦忘舒全部学了去,也不可能超过自己。 秦忘舒初次动用凤火代玄之法,自然觉得趣味无穷,他也不理戾凤怎样杀来,只管专注凤火在体内运转。而随着体内凤火威能增强,体内凤火已变成三丈金焰,秦忘舒的身子皆被金焰所摭,再也瞧不见了。 忽听得体内凤火传来“铮铮”之声,其后火焰陡然变得明亮起来,秦忘舒身在局中尚不自知,但火焰外的戾凤却是又惊又喜,原来秦忘舒的凤火终于登堂入室,变成地级凤火了。 既修成地级凤火,那就是一狱之能。一狱之能非同小可,那修士肉身若触此火,定是一焚而亡,等闲法宝,触之便毁。而对火属神通来说,一狱之能便算是一个极限了,唯有达成一狱,才算是跨入一个新境界。 当年四大灵焰之中,除了真离玄焰可达三狱,其他灵焰,也只是一狱罢了。又有火狻猊神通广大,其焰可达五焰。又有九渊大帝若是竭力施为,其九渊神火可达七狱。 朱雀所修太一神火,虽是威名极著,天下生灵因太一而生,但太一神火的极限,也就是八狱罢了。 那火凤却是技高一筹,其凤火威能,最高可达九狱,端得是令天下修士闻风丧胆。任你修成怎样的神通,遇到这九狱凤火,那也只有闻风而逃? 好在太一神火虽弱于凤火,却对凤火有克制之能,朱雀一出,火凤也只好隐身慝影,不敢与其争锋。 至于十狱之火,天下原有一道,如今再不曾现世,那便是元极神火了。 秦忘舒修成地级凤火,胸中顿时斗志如山,气势如海。就觉得身边戾气一扫而空,再也不需动用《婆罗心经》自我加持,整个人已是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他刚才与戾凤斗法,唯有退避罢了,此刻大有跃跃一试之态,便施凌虚步法,在龙域之中分开烟火,来寻戾凤斗法厮杀。 秦忘舒忽然变得好斗,并非无因,对修士而言,法宝是臂技是胆,心法一旦有所成就,性情就会一变,尤其是心法初成之时,更会睥睨天下,目空一切。至于敛性收心,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不想寻了片刻,也不见戾凤身影,原来戾凤深知御火之道,知道秦忘舒地级凤火初成,必来寻她,那凤火刚刚升级之时,最是猛烈,此刻与秦忘舒争斗,断然讨不得好去。 因此戾凤暂避其锋,要等秦忘舒心性回复,凤火威能稍减之后,再来与他斗法。 然而戾凤虽是一心闪避,但这初生龙域又有多大,且秦忘舒的凌虚步法又是厉害,不过数十息工夫,就被秦忘舒寻见。那秦忘舒大喝一声,举刀向戾凤劈来。 此刀所用加持之术,正是断字凤篆。 戾凤见了这断字凤篆,也是吃惊不小,此字凤篆强横霸道,最能体现火凤性情,戾凤也实无把握能挡下此字。 奈何秦忘舒的步法着实是快,戾凤便想闪避也是不能了,只好硬着头皮,将手中焰刀祭起来挡。 那知秦忘舒此刻体内凤火如潮,法力竟比平时增了数倍,那戾凤焰刀虽好,却还是敌不过断字凤篆威能,竟被秦忘舒一劈两半了。 戾凤又羞又恼,自己刚刚教会的徒弟,竟立时就将自己的焰刀劈断,自己好歹成名多年,可不是颜面扫地? 唯恨许负心设此龙域,限制住了自己家法力,否则怎有今日之失? 虽是如此,戾凤心中丝毫不怯,张口再吐烈焰一道,化为长剑一柄,那长剑攒心就刺,又用了一道凤篆。 本来戾凤知道秦忘舒与凤篆有缘,实不敢在他面前显露杀伐凤篆神通,一旦被秦忘舒学了去,可不是反施己身。 此刻戾凤全身法力被龙域压制,唯有在玄承上尚存优势,不用凤篆,怎能压住秦忘舒?这也是戾凤的无奈之处。 就见那长剑分心刺去,秦忘舒竟是闪避不得,剑光只一闪,就到了胸前,自己所修玄承在这长剑面前,竟如虚设。 幸好体内青珠及时来援,那青珠挟着凤火在长剑上一击,总算将长剑打退数丈。 秦忘舒虽是侥幸逃过一剑,也是觉得头皮发麻,只因这长剑虽无异样神通加持,但就是这个“快”字,可就压倒许多神通妙术了。 他叫道:“师叔,这字凤篆有何名目?” 戾凤听到“师叔”二字,先是一怔,方才想了起来,自己刚才的确自称师叔,原是一句笑话,却被秦忘舒认真起来。 她恼道:“你既想知道,我偏偏不告诉你。” 秦忘舒笑道:“师叔好生小气,你既将这凤篆传了我,怎地却不告之名目,他日弟子仗着这凤篆克制强敌,岂不是可令师叔扬名天下?” 戾凤听了这话,忍不住“扑嗤”笑了起来,道:“偏你就这般油嘴滑舌,讨人欢喜。此篆有名,乃是一个‘疾’字。” 话音刚落,顿感古怪,原来她刚才竟是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声。 戾凤此生,只在九渊之中潜修,唯知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身边无数大能,或是畏她敬她,或是恨她妒她,至于日常交接,言笑见欢,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哪知今日却与这秦忘舒调笑,内心喜悦油然而发,这滋味却是前所未历。她心中暗道:“原来我竟也是会真正欢喜的。” 只是这欢喜的滋味毕竟古怪,更令戾凤心中恐惧起来。世人若知欢喜,必有悲苦,倒不如绝情断义,那就少了许多烦恼。 戾凤想到这里,忍不住发动一声长唳,就见烈焰之中黑气弥漫,黑气之中,现出一只火鸟来,此鸟黑焰为表,金焰为里,赫然是戾凤的原身。 那戾凤探出凤喙,只一啄,就将秦忘舒手中赤凰刀打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92章 各逞奇技论短长 戾凤现出本像,果然难以抵御。 需知人身虽近道体,但因唯重灵慧,便不得不舍去许多技能,与世间其他种族相比,就有许多不足。 若论轻灵飘逸,比不过羽翼之属,若论强壮威猛,则不如爪牙之徒多矣,虽能跳跃不可高飞,虽能潜水,无法及远。种种弊端,不一而足。 而戾凤之体,与火凤一般无二,掠风御火,其速如电,因此秦忘舒纵是全身戒备,仍是快不过戾凤,这才被戾凤打落手中赤凰刀。 更令人秦忘舒胆寒的是,本来他全身凤火熊熊,将戾凤之火逼退十余丈,但戾凤现出本像来,突入凤火便是轻而易举了。 原因无他,那戾凤既显本像,便与凤火水乳交融,谁能分得清彼此? 幸好秦忘舒凌虚步法也是非同凡响,青珠护体,亦是如影随形,那戾凤打落赤凰刀则可,若想欺近秦忘舒本体,仍需再努力不可。 秦忘舒仗着凌虚步法,本可一纵千里,但这龙域又有多大,没个两三步,就触到界域边缘了,再想转身回头,那戾凤气势汹汹,又扑了过来。 这龙域本是秦忘舒唯一存身保命的根基,如今却反而令秦忘舒作茧自缚。世事变幻,谁能测定? 秦忘舒见着实无法闪避,干脆一咬牙,也学着戾凤化刀之法,将胸中一团凤火化成凤火刀,迎着戾凤就是一劈。 戾凤笑道:“此火岂能伤我,莫要打错了主意。”果然分开凤火刀,探出爪来,拍在秦忘舒胸前。此爪快得不可思议,等那青珠飞来护体时,那胸口已然中招。 那秦忘舒受此重击,却只是略略摇晃了一下,急忙转向,又逃了出去。 戾凤这次探爪,心中已存了杀人之意,哪知竟是打不倒秦忘舒,不由心中惊讶之极。回想刚才情形,恍然道:“原来这小子修成七重浑朴金身,难怪伤他不着。” 这也是戾凤在龙域之中法力弱了,否则凭戾凤千万年修为,怎能伤不到秦忘舒? 那秦忘舒在龙域大火之中狼奔豕突,显得极是狼狈。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般绝望。只因对手着实强大,自己最强的凤火,偏偏又克不住她,一时之间,秦忘舒索手无策,着实沮丧到了极点。 若不是早就修成七重浑朴金身,刚才早就性命断送。但就算浑朴金身可以护体,一旦真玄耗尽,法力全无,戾凤仍可将他一口吞了去。 想到身葬戾凤之腹的情景,秦忘舒心中就打了个寒颤,他拼命苦思起来,难不成自己就无手段斗败戾凤? 转目瞧去,龙域之中处处大火,那戾凤之火摭天敝日,在龙域之中又形成一道戾凤之域,难怪许负心瞧之不见了。 不想这漫天大火,戾凤之域,忽倒让秦忘舒生出一策来,他哈哈大笑道:“此术不出,怎能活命。”心念动处,无相魔诀已生,就在那大火之中消失不见了。 若论秦忘舒的无相魔诀,尚不能修到藏身慝影,但藏息慝气,却已是妙到峰巅,如今这龙域之中大火冲天,双方目力难识,全凭灵识探查对手,自己施出这藏息慝气之术,再加上戾凤之火相助,也就等同于藏身慝影了。 那戾凤正悠哉飞来,却蓦地发现秦忘舒灵忽皆无,戾凤心中暗觉奇怪,再努力探来,那秦忘舒真个儿像在龙域之中消失一般。 戾凤忖道:“我已施戾凤之域,那小子又能逃到哪里去,就算许负心助他,也先得打破戾凤之域,但这戾凤之域若是稍有变化,我又岂能不知?” 正思忖间,忽觉背上一痛,原来是一粒青珠打来。那青珠所蕴之力虽有数岳之能,但戾凤何等境界,数岳之力打在身上,就如挠痒一般。 唯可惊讶的是,此珠袭来无声,灵识不觉,若这青珠换成赤凰刀,自己不免要受到重伤了。 却不知秦忘舒用了怎样的手段,竟可藏身慝影,又可施宝无声,这小子别看境界修为不足,但花样着实不少。 戾凤凤躯一振,就想将青珠抖落,但那青珠却牢牢附在凤背上,怎样也抖落不得。戾凤无奈,正要回颈去啄那青珠,忽觉面前刀光一闪,那柄赤凰刀已现于面前。 戾凤大惊,此刀明明近在眼前,但灵识之中却无半点动静,又见那赤凰刀来的极快,而在赤凰刀与青珠之间,似有一道丝线,若有若无。 戾凤大叫道:“金钱红线,这是镇龙使的手段!” 话音未落,那赤凰刀已斩在背上,立时斩得落羽纷纷,戾凤之火乱窜。 原来刚才秦忘舒动了用青珠指路,龙须引身,再施以不加之羽神通,终于斩了戾凤一刀。 唯一可惜的是,刚才出手急促,来不及再加持一道断字凤篆,难以对戾凤造成致命一击。 饶是如此,这也是戾凤自与世尊斗法之后,所遭受的第一次重创,戾凤心中惊惶可想而知。 奈何纵想复仇,却探不着秦忘舒身在何处,以戾凤如此地位手段,竟处于有守无攻之势,这让戾凤情何以堪。 戾凤戾性发作,忍不住大叫道:“秦忘舒,今日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我心中之恨。”张口喷出一口烈火,那烈火便化成千刀万箭,射向秦忘舒刚才消失的方向。 虽知此举绝难伤到秦忘舒,但胸口怒气,也唯有此招可以发泄了。 忽觉得背上青珠又是一动,戾凤心知不妙,急忙转身探爪来迎,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秦忘舒踏火而来,又一刀斩在戾凤后背。 这一刀有断字凤篆加持,几乎将戾凤劈成两半了,幸好四周戾凤并非肉身,四周又是烈火熊熊,烈火卷了过来,凤躯顿时完好如初。 但连被秦忘舒斩了两刀,自己偏又无策,戾凤胸口怒火,实可烧天。 看来背上青珠不除,势难避开秦忘舒偷袭,只是镇龙使的法宝绝技,又怎能被秦忘舒修了去? 那戾凤也是与镇龙使交过手的,深知镇龙使的手段,自己虽非龙族,不受镇龙使管束,但镇龙使威名之下,谁敢不惧? 戾凤再次探喙去啄青珠,不想这青珠像是长在背上一般,怎地也啄它不动,戾凤无计可施,只好再喷一道烈焰,只盼烧化了珠。 那青珠被戾凤之火烧来,忽出微微声响,似乎有承受不得之兆,但戾凤细细瞧去,却是沮丧起来,原来那青珠之中生出三道清风,将戾凤之火隔断于外,戾凤之火再强,也烧不进这三道清风之中。 戾凤心中暗道:“青珠一时难除,我瞧不见他,他却能瞧见我,这仗又怎能打得下去。说不得,只好拼着再受他一刀,凭我保命三宝,还怕伤不到他。” 原来戾凤的手段与火凤无二,只是法力相差太远,火凤但炼一宝,戾凤必来炼制,虽不及火凤原物威能强大,也总有一成的威能。 火凤曾制三剑,为太离,灭神,冲霄,各具无限神通,戾凤仿火凤三大神剑,亦制了三柄法剑。但与火凤三大神剑相比,也只得其形,略具其神罢了。 戾凤心中羞愧,不敢借用太离,灭神,冲霄之名,以免火凤着恼。另用名目,叫做真离,灭仙,冲渊。若论那这三件法宝,也只是火凤原物的一成神通。 但饶如此,戾凤凭这三宝,不光可在九渊称雄,便是仙凡两界大能,遇到这三件法宝,也要皱眉不已,此刻用来对付秦忘舒,也算是杀鸡用牛刀了。 那真离剑若配合戾凤之火来用,可使威能倍增,但因秦忘舒是凤火涅槃之命,对他用火,可不是纵虎归山?戾凤于是悄然将灭仙剑在空中祭起,再忍痛摘下凤羽一片以做加持。 若秦忘舒再敢前来,戾凤只需身上中刀,那片凤羽便会落下,阻去秦忘舒去路,到时灭仙刀一落,定可斩下秦忘舒的首级。 戾凤先前动用圈套,所对付的无不是九渊大能,哪知今日郑重其事,却是用来对付一名凡界地级修丧,说出去也是没人肯信了。 刹那间灭仙剑布局完成,只等秦忘舒来袭。 却说那许负心独镇中心龙域,遍洒龙炼花瓣,但凡龙炼花落处,必定生根而生龙域,就在短短一日一夜之中,造八百龙域,占域百万余里。 只是百万余里听来虽是辽阔之极,但与浩大无极的莽荒海一比,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地域既广,龙域又多,许负心分神照顾,自然是应接不暇。 但秦忘舒此去许久,绝无声息回传,许负心自然揪心不已,然而向秦忘舒去的那座龙域瞧去,却只瞧见漫天大火。许负心不由忖道:“不知遇到怎样厉害的对手,忘舒竟施展出凤火来。” 那戾凤之火与凤火本无多大差别,火凤之徒固能分得清,其他修士着实是分不明了,许负心一时错认,也是当然。而刚才秦忘舒连战皆胜,亦令许负心不曾想到,秦忘舒这次竟遇大敌? 但再造数座龙域,困住了数十名莽荒修士之后,秦忘舒仍是不见回音,许负心怎不关切?忙施龙诀一道,去探那域中情景。 这一探不要紧,才发现域中大火,虽与凤火有九成相似,但其中戾气横生,分明是戾凤之火,许负心吓得芳心乱颤,不想秦忘舒所遇对手竟是戾凤。那秦忘舒又能撑到几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93章 良辰好景总虚设 那戾凤将灭仙剑高悬,欲以守株待兔之法,将秦忘舒斩杀。 此计化被动被为动,端得是格外高明。 然而刚将灭仙剑挂起,龙域之中风起云涌,竟吹来清风一道,将戾凤之火吹散了大半,灭仙剑无摭无敝,自然突现出来。 戾凤恼怒之极,正要转首去寻那清风来源,却见一条绿龙横跨龙域就向戾凤面上一扑。正是许负心担心秦忘舒安危,亲自来救。 戾凤与魇龙明争暗斗多年,不知交手几回,又怎惧真龙,见到绿龙扑来,当即振翅探爪来迎。龙凤之战,就此不可避免。 那龙凤双爪在空中一触,震得龙域动荡不休,就见空中烟飞焰起,那戾凤双爪皆碎。 戾凤先是大吃了一惊,其后猛地想来,此处乃是龙域,那绿龙就是这龙域的主人,自己与她斗法厮杀,岂有不败之理?也怪自己向来强横高傲,竟将这关键大事忘却了。 戾凤受了大苦头,慌忙转身就逃。可惜这座龙域不过几千里,又能逃到哪里去,片刻后又被球龙赶上,在背上又拍一爪,打得戾凤全身冒火,本体碎散。 幸好戾凤的本体与众不同,就算被打得四分五裂,仍能迅速复原,只是本体就此衰减罢了。 戾凤哪吃过这样的苦头,将心一横,叫道:“罢了,罢了,今日拼着形神倶灭,也不能与你干休。”凤口一张,吐出一粒火珠来。 此珠乃是戾凤本命金丹,性命交修之宝,此丹固可伤人,但此丹略有损耗,戾凤便算是白修千年,若是不幸损毁,那戾凤就会被打回原形,化为一道浊息,至于再修本体,又不知何年何月了。 原来戾凤与魇龙不同,不曾修过不死之术,唯因戾凤是禀火凤恶息修成,故而火凤不死,戾凤不亡,仅此而已。 许负心见戾凤吐出丹珠,也知道是逼得她急了,便发龙吟之声,道:“戾凤,但为魇龙而来,又何苦拼命,便是助魇龙重夺了莽荒海,对你又有多大好处。” 戾凤听这声音亲切,其中更有回转余地,胸中凶焰也不免有所收敛。她此来驰援魇龙,不过是本着同仇敌犯戒忾之心,那魇龙虽是对头,毕竟是九渊同侪,许负心却是个外人。 她沉吟着道:“龙子,不是我要助魇龙,莽荒若被夺了去,我九渊异兽,便少了块地域,这好比是家国之恨,九渊修士自然齐力同心。” 许负心道:“戾凤,你难道不知魇龙在此扩张海域,又占我苍窍水域,已惹得天怒人怨。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前来?你便是将我灭了,九龙海中真龙怎能与你干休?试问你有多大神通,又能助魇龙到何时?真要等到九龙海真龙现身,那后果不堪设想。” 戾凤道:“龙子,依着你,又该如何?” 许负心道:“你今日现身一战,也算是还了魇龙的情份,不过就此抽身回到九渊。这龙域之事,唯我三人知晓,负心发誓,绝不将此事传予九龙海知道。” 戾凤暗道:“便是火凤也不敢得罪九龙海中真龙,难道我能得罪得起?”又见许负心言辞恳切,只好点头道:“龙子,我是冲着你金面,否怎会罢休?龙子既然发誓,我也发一个誓来,但有龙子镇守莽荒海,在下绝不再踏莽荒半步。”说罢探爪掐诀,就要立一道符誓。 许负心欢喜道:“前辈千金一诺,何必立誓。且让负心送前辈回返九渊。”说罢就收了龙域,那戾凤叹息一声,将本体向空中一窜,已然不见了身影。 见戾凤被许负心三言两语劝劝得去了,秦忘舒不由笑道:“还是负心手段高明,这样厉害的人物,谈笑间就劝退了,负心实有苏先生风范了。” 许负心忙恢复人形原貌,笑道:“忘舒哥哥莫来说笑,若不是你打得她狼狈,她也没那么容易被劝走。” 秦忘舒奇道:“刚才龙域之中戾火冲天,那戾凤之火自成法则,怎地你还能瞧见?” 许负心道:“虽是瞧不见,却也能猜到一二,那戾凤布下这么大的阵仗来,忘舒哥哥仍是毫发无损,由此可见想见域中斗法情形。” 秦忘舒笑道:“果然是瞒不过你,此战我大有收获,皆拜负心所赐。如今戾凤既走,魇龙大势已去,莽荒海终归负心所有。” 许负心放眼瞧去,只见百万里龙域之中天清气朗,海水澄碧,那龙练花飘飘洒洒,更向莽荒海深处飘去,虽然所占之域不到莽荒千分之一,但龙域既然稳住根基,魇龙实无回天之力了。 许负心道:“那魇龙只怕不肯甘心,未必轻易认输,不过我也不怕他了,或三年,或五载,莽荒海必为我所有。忘舒哥哥,你也不必留在我这里,莞公主那里更是要紧。” 正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秦忘舒道:“莞儿那里,的确形势不妙。” 许负心细问端详,秦忘舒捡重要的说了,许负心点头道:“那北海的法杖,的确在七目神君身上,此人已被我龙域困住,我将他唤来就是。且此人所修厌胜之术,似与顾氏有关,那顾氏的分魂之术,以及钉头七箭书厉害之极,不可不察。” 说罢睁开秀目,去寻七目神君的所在。那龙域虽有百万里之阔,在许负心眼中,却如掌上观纹一般,瞬那间瞧见七目神君,伸手施法,就将七目神君轻轻提了来。 七目神君甚是乖巧,既见了许负心与秦忘舒,急忙深施一礼,道:“见过龙子,见过大修,恭喜龙子旗开得胜,一统莽荒,他日七海称雄,亦是指日可待。” 秦忘舒瞧此人只剩下一目,且又形容谦卑,说来此人计谋失手,也是落魄之极了。但不知为何,那独目之中却有一道说不出来的光芒,令人见而心寒。 秦忘舒暗道:“当初姬老祖初见此人,便是色变,以姬老祖境界修为,按理不该如此。当时不曾去问老祖原由,此刻想来,定是因为顾氏魂术之故。” 姬老祖未必就知道七目神君与顾氏魂术有关,但姬老祖与仙界渊源极厚,瞧见七目神君后天人感应,就此心中凛然生危,此为大能修士的趋吉避凶的本能。而如慕老祖与杨老祖,却是不曾感应到了。 许负心道:“七目道友,今日我能在莽荒立足,你的功劳不小,到时论功行赏,怎能少得你了。” 七目神君又羞又愧,他知道许负心的性情,绝不会出言讥讽他人,此话听来是讽刺,其实却是真心。 他苦苦一笑,道:“龙子有天地庇护,万法不侵,小子当初的则是孟浪狂妄了,竟敢与真龙做对,龙子大人大量,不与小子计较,小子真个儿是羞愧无及。” 许负心道:“此番请你还,还盼将北海玉杖相借,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七目神君忙道:“七海早晚必归龙子所有,这玉杖原就是龙子的物事。” 果然从袖中取出一根玉杖来,约有七尺短长,端得是晶莹剔透,无上之宝。 许负心接过玉杖,随手交给秦忘舒,秦忘舒瞧了瞧玉杖,这才郑重收起,就对七目神君道:“神君将玉杖见赐,忘舒感激不尽,今忘舒胸中有一个疑团,正要向神君请教。” 七目神君道:“大修客气了,大修但有所问,小子知无不言。” 秦忘舒道:“敢问神君所修厌胜之术从何而来?” 七目神君听了这话,不由的额头见汗,片刻间已是全身湿透,他迟疑了半晌,方道:“龙子在此,原不该有所欺瞒,但小子若是泄露了机密,话一出口,这条性命可就断送了。那人,那人可是厉害的紧。”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我来问,你不必答,只需点头摇头便可,想来便不算泄露天机了。” 七目神君本是不肯,独目之中凶光大盛,但被许负心秀目逼来,顿时怯了三分,便叹了口气道:“幸好这是在龙域之中,龙子法则或可护我,大修只管问罢。” 秦忘舒道:“厌胜之术与钉头七箭术同源,欲修此术,非顾氏弟子不可,神君以为然否?” 那七目神君神情严肃之极,过了半日,方才艰难无比的点了点头,只因这一点头,要冲破心中重重难关。也就是慑于龙子声威,否则断然不肯回应了。 秦忘舒又道:“你既是顾氏弟子,必然立下重誓,或是被其以秘术要挟,我也不难为你。如今有传言说那人已是儒门弟子,此说是否确切?” 七目神君这次点头却快得多了,那是因心碍已去,顾氏弟子固然要命,但在龙域之中,更是半点挣扎不得的。 秦忘舒道:“此事我心中已明,今日之事,与你再无关系,还盼道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千年之后,说不得亦有正果。” 七目神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忽地背向秦忘舒,同时脚尖划动,写了一个字。秦忘舒凝目瞧去,七目神君所书之字,却是一个甲子。 秦忘舒一时难悟玄机,便牢牢记在心中,道:“龙域根基已固,负心,恕我不便相陪,就此告辞。” 许负心点了点头,虽知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且心中情事,也不知如何了局,不免心中怅然。便轻声道:“我送你一程。”玉手轻轻一挥,秦忘舒已在莽荒海之外了。 秦忘舒回头去瞧,哪里还见负心人影。想来此一去,天高海阔,故人难逢。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94章 朽木留焦有余香 秦忘舒离了莽荒海,虽心急着要回到天伦阁,想到盗幽尚在龙象洞府,便忙忙着入了海,来与龙象与小象公子辞行。 那知来到海底,却不见龙象,倒是小象公子迎了进来,与盗幽一道,来向秦忘舒祝贺。 秦忘舒道:“莽荒之事未了,何喜之有?” 小象公子道:“龙域已定根基,魇龙大势已去,就算他不甘心退回九渊,或三年,或五载,却也由不得他了,这叫形势比人强。” 秦忘舒笑道:“但愿如此,也不枉负心一场辛苦。”又问道:“龙象前辈去了何处?正要辞了前辈赶回天伦阁,哪知却不能面辞。” 小象公子道:“我劝秦兄亦不必急着赶回去,就算你回去了,四海神君也只能算一名见证,还有两名见证,那非得龙象前辈亲自去请不可。” 秦忘舒这才知道龙象去处,他心中感激之极,忙向小象公子道谢。又问道:“不知龙象前辈去请了哪两位大贤?” 小象公子道:“三皇五帝以及儒墨二圣,原是不肯插手天伦阁之事,只因十圣皆要避嫌,免得世人说他们弄权。但既是龙象前辈前去,好歹也要给几分薄面。秦兄且不必理会此事,龙象前辈临行之时,有过交待,秦兄且随我来。” 秦忘舒道:“不知龙象前辈有何吩咐。” 小象公子笑道:“入宝山岂能空手回,先前已答应秦兄与盗兄,又岂能言而无信,两位先入洞府,取件法宝再走。” 秦忘舒与盗幽相视而笑,此事却与龙象客气不得,正如小象公子所言,那法宝留在这里,终究无用,唯落在有缘人手中,那宝物才能大发光彩。 三人再入洞府,却见盗幽急行几步,就来到洞府中庭,口中道:“龙象前辈盛情,盗幽却之不恭,那宝物我早就选好了,便是那管洞箫了。” 秦忘舒奇道:“原不曾听见你用过乐器,怎地偏爱此箫?” 本是好端端地一句话,却惹得盗幽满面通红,秦忘舒心中更是大奇。 盗幽面上红了又红,却将那管洞箫紧紧握着,不肯放手。又向小象公子道:“此箫果然能引来真龙探看?” 小象公子道:“若盗兄善奏,此箫便能发龙吟之声,自然能引来真龙注目。那是儒圣亲口说的,又岂能有假?” 盗幽点头道:“在下虽不擅箫,却可勉强学来,仙界真龙未必能引得来,引来凡界真龙也是一般。这样说来,我便要此箫了。” 秦忘舒心中一动,忽地明白盗幽的一片痴心。 那盗幽原对许负心一往情深,奈何许负心既化真龙,二人地位境界相差极远,哪里还有相见相遇之期?便是相见又能如何? 盗幽不过是借此箫寄托自己的一点痴念罢了,若果然能吹出龙吟之声,引来负心一探,也算不枉此生。 秦忘舒虽是猜出盗幽心思,却不说破,便道:“盗兄,器乐之道,比起仙修之术来,可就容易许多,我原是有些心得,到时传予你便是。” 盗幽大喜道:“那就多谢秦兄了。” 那小象公子却不知真情,见盗幽只取了一管洞箫去,不由摇头,这洞箫虽能引龙,又能值得什么?盗幽此行,真是入宝山而空手回来。 秦忘舒将洞府中庭诸宝瞧了一回,虽是有几件心仪之物,但中庭诸宝毕竟都是文人雅士之物,不合他的性情,便道:“小象公子,这里的法宝与我无缘,不如去后庭瞧一瞧。” 小象公子笑道:“便知此处法宝与公子无缘,若论后庭法宝,那可是非同小可,秦兄一瞧便知。唯一担心之处,就是怕盗兄瞧了后悔。” 盗幽不由笑道:“我有了这管洞箫,心中再无他想,又怎会后悔。” 小象公子道:“此刻也只好强撑着罢了,怎能自家打嘴。” 引着二人来到洞府后庭,那洞府到了此处,忽地一阔,就见那后庭怪石嶙峋,气象万千,或如猛虎下山,或如飞鹰在天,似乎稍加雕凿,就是栩栩如生了。 秦忘舒奇道:“这些奇石倒也古怪的紧。” 小象公子笑道:“哪里是奇石,那石中如假包换,皆是混沌古兽,只因被一件法宝石化了,这才变成这般模样。” 秦忘舒动容道:“世间竟有这样的法宝?” 小象公子道:“这些奇石中的古兽皆是龙象前辈的伙伴,只因不幸遇到一名对手,叫做石夫人,被那石夫人以一道邪风石化了身躯,幸被龙象前辈救了来,却是药石无救,仙术难施,只好留在这里了。” 秦忘舒点头道:“那石夫人所用法术,必是五行转化之法,只不过寻常的五行转化之法不能持久,此人法术却是千万年不易,端的是厉害的紧。” 小象公子道:“幸好石夫人被人擒了,关在天外灵域,否则不知有多少修士遭到祸害了。” 秦忘舒道:“便是连龙象前辈,也解不得此人法术?” 小象公子道:“欲解石化之法,非得石夫人亲自施为不可,但此人既被关在天外灵域,龙象前辈却又不方便去了,只因那天外灵域之中,故人不少,当年恩怨纠缠,还是不见面的好。” 秦忘舒道:“那天外灵域,我也曾有缘去过一遭,只是当初是一道神念前往,去也匆匆,只见到重羽真人一人,又蒙他赐了一字凤篆,他日若再有机缘,我便帮龙象前辈问问看,说不定就能救了诸位前辈大能。” 小象公子喜道:“若果然如此,那才是万千之喜。” 那怪石约有十余座,可惜却是个个僵直,无知无觉,秦忘舒与盗幽叹息了一回,从怪石间小心翼翼地走过,只见前方绿草成茵,花团锦簇,又有许多碎石朽木杂陈其间,算是另一方天地了。 盗幽四周瞧了一回,道:“怎地却不见法宝?” 秦忘舒笑道:“盗兄,这里遍地皆是宝贝,怎地你却瞧不见?” 盗幽更奇,道:“难不成小象公子施了法术,你我所见不同,这里真个儿并无法宝。” 秦忘舒道:“盗兄,你瞧这奇花异草无数,想来皆是混沌仙种,怎地就不是宝贝?且此处土地,或是赤沙红壤,或是金屑玉土,也与别处不同,就连那地上碎石朽木,虽是貌不惊人,但无一不是混沌之物了。” 小象公子拍手笑道:“秦兄果然识宝,此间宝物,未经雕琢练制,但件件都是混沌之物,等闲难得一见,秦兄若有意,只管去取了来。” 秦忘舒喜道:“那定要好好瞧瞧了。” 盗幽这时才发现,此处物事果然与他处不同,也怨他境界不高,灵识有限,又怎能觉察出此间诸宝的微妙之处? 秦忘舒行了几步,俯身取了块朽木在手,那朽木上三尺见方,积沙甚多,但去了积沙之后,那朽木现出一段焦痕来,幽然散出红光,且红光之中,隐隐透出一股奇香来。 小象公子道:“秦兄好眼力,此木名叫凤焦木,当年朱雀与火凤初遇,那火凤便是立在这树上,此树虽被凤火烧过,却也只留下一段焦痕,因此就叫凤焦木了。” 秦忘舒道:“此木又有何用处?” 小象公子道:“在下亦是不甚了然,当年原是想请教儒圣,却因他去得匆忙,也没曾引他到这里瞧瞧。” 秦忘舒道:“既是凤火留痕,自然与我有缘,我便取了此木,也算不枉此行了。” 小象公子道:“秦兄,此木用途难知,何不再取一件去,你瞧这里的有赤壤金沙,那是打造丹炉的不二之选,又有混沌奇草无数,可炼成混沌灵丹,件件皆是强过这焦木了。” 秦忘舒笑道:“为人岂可过贪,心中既有此木,余者就不入我法眼了。小象公子,此番能逃得性命,已感龙象前辈大恩,再取一宝,更是逾礼了,怎敢再取其他法宝?” 小象公子知道劝不过,便笑道:“也好,也好。秦兄心急赶回天伦阁,我也不便强劝了。” 秦忘舒收了这凤焦木,便来与小象公子辞行,哪知小象公子不舍,一直将二人送出魔海,这才怏怏回府。只因小象公子虽是得道,千万年来只伴着龙象,那龙象又是轻易不肯开口的,好不容易遇到秦盗二人,言语又极是投缘,哪知又是匆匆一别。 秦盗二人别了小象公子,盗幽不由叹道:“原来仙修之士,却也寂寞的紧。” 秦忘舒道:“世人哪个不寂寞,唯有贤者留其名。忍不得孤独寂寞,又怎能成就大道。” 盗幽喃喃地道:“却不知修到太上忘情之时,就是否不觉得寂寞了。” 盗幽此言,秦忘舒亦是难答,想来修到太上忘情,此生有何滋味,但真到了那个境界,或许另有所求,仙道幽微,玄机处处,却不知自己到头来能明悟多少。 二人一路急行,匆匆来到蓬莱岛,却见那岛上千修云集,瑞云处处,但千修虽来到岛上,限于法度,却难入天伦阁议事,只在岛上择地端坐罢了。 那恭时越见了秦忘舒,不由大喜,急忙上来问道:“不知北海之行,可否顺遂?” 秦忘舒正要回答,忽听到天伦阁中传来金鼓响,那鼓声响彻千里,七海皆闻。 恭时越惊道:“是来了怎样的人物,竟引得天伦阁鸣金鼓而迎?” 秦忘舒心中有数,但微笑而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95章 幽冥微茫何处问 天伦阁以元阁老为首,八老八将齐齐出岛迎候,这阵势之大,令人瞠目结舌,若只是来了一二位大德,天伦阁焉能如此隆重? 秦忘舒虽知十圣必至,却也不知龙象有多大面子,请来几人。他不敢动用禅识去探,唯努力凝神来瞧。 只见元阁老率众出岛十里,立在海中等候,片刻之后,空中现出祥云万道,瑞气千条,那祥云瑞气之中,现出缨络,明珠,舍利无数,或叮当作响,或现神光。又有诸多神将于极高空现身,前来护卫。 正所谓龙行云,虎行风,大德现世,必呈吉兆。天伦阁诸修恭身施礼,齐声称颂。 却见祥云瑞气之中,现出四名大德,左首那人儒袍方巾,正是当今儒门领袖,姓孔名丘,字作尼。当年世尊为教化世人,闻儒圣出世,特意下界,亲自前去点化。 那儒圣以道德文章著称之世,创儒教,布教化,如今儒教已俨然是苍穹第一大教,弟子门生不可胜数。 儒圣之侧,则是墨门领袖,墨圣姓墨名翟,创墨家学说,一力推崇兼爱c非攻c尚贤c尚同c节用c节葬c非乐c天志c明鬼c非命等项,治世仙修,无所不能。 墨圣之右,身穿麻衣,戴绿柳花冠,手持竹杖一柄,分明是三皇之一的神农氏。 那苍穹虽立,法则与五界不同,苍穹所生百草,人皆不知其性,亦不敢用,神农遂出,亲尝百草,明辩灵草仙花。又亲传百姓农桑之道,医术丹药之学,又兴商贸,教乐器。苍穹百姓若无神农,至今仍未开化矣。 神农因有创世之功,被仙界封为三皇,与大禹伏羲并称于世,万古流芳。 神农之右那修士,身穿陼黄袍,头戴冕旒,那冕旒垂丝十二,各饰五彩玉石。其人相貌威严,龙额凤目,端得是凛凛一躯,堂堂一表。 原来此人正是苍穹百姓共主,五帝之首,轩辕黄帝是也。 儒墨二圣同至,神农黄帝并出,此实为苍穹肇始以来头一遭,元阁老心中凛然,上前拜道:“晚生后辈,天伦阁老元崇雪,率天伦阁众,拜见诸位先圣诸贤,大德既至,蓬莱生辉。” 儒圣笑道:“元阁老,今闻千修万言议事,以定天伦阁主大事,我等不过来做个见证。天伦阁事,你等自去料理。” 元阁老肃容道:“四圣齐至,自当列席主事。” 神农摆手道:“元阁老,天伦阁事,我等怎能插手?你等关起门来,自家商议便是,我四人不过是聋子的耳朵,权当是个摆设罢了。” 元阁老还要相劝,轩辕黄帝笑道:“元阁老,我等四人仙班有列,凡界无份,若令我四人列席主事,终不合法度。” 元崇雪闻此,只好点头。原来三皇五帝儒墨二圣早列仙班,只因担忧苍穹多事,浩劫将生,这才强留在凡界苍穹,以应沧桑巨变。真正论起来,其于苍穹界之中,不过是数名散修罢了。 元阁老便引四圣入阁,而既有四圣来临,千修万言议事,已合祖制阁法,元阁老虽是心中万般不愿,也只好敦请千修入阁。 那千修欢欢喜喜,齐齐进入天伦阁中。 那天伦阁本不算小,但若是骤然拥入千名修士,可就显得狭小之极,元阁老虽有妙术扩展天伦,但在四圣面前,怎敢擅施雕虫小技,忙向儒圣求教。 儒圣笑道:“此事何难。”用手一指,那天伦阁便飞离了蓬莱岛,离地千尺而立,复又一指,天伦阁便增了十倍,莫说千修云集,便是来了万人也容得下了。 那无极海神君本来兴致勃勃,只盼着入阁见证,如今来了四圣,自家竟成了可有可无,纵持了秦忘舒携来的玉杖,在阁中也无立身之地了。 他在人群之中叹了口气,正想转身离岛,却被儒圣瞧见了,一把拉住了他,道:“神君往哪里去?” 无极海神君道:“四圣齐至,在下在这里可不就是没用了。” 儒圣笑道:“我与墨圣来此,却是为另一桩要事而来。天伦阁议事,我二人并不参加。且千修议事,别人也就罢了,又怎能少得了你?那少主与三公主之事,你不来见证,谁来见证。” 无极海神君恍然大悟,道:“此事的确非我不可。” 儒圣道:“到了阁中,若论起此事来,神君只管实话实说,是非自有公论。” 无极海神君道:“这是当然。” 那儒圣亲自送无极海神君进入天伦阁中,千修鱼贯而入,刹那间天伦阁已是济济一堂。 秦忘舒虽为此事奔走,但他境界既低,更无名份,自然难以入阁议事。见千修议事已成,想来众志成城之下,又有大德在场见证,莞公主必将入阁主事,再无他疑。 他心事既去,想起交待青聆的那件事来,此事关乎妹子转世重生,怎能轻忽,便向一名执事问明了通幽楼的所在,几步来到通幽楼前。 哪知刚到通幽楼前,却见楼前立着二人,正冲着他微笑点头,那二人赫然便是儒墨二圣,吓得秦忘舒手足无措,慌忙上前见礼。 儒圣笑道:“小友定是秦忘舒了。” 秦忘舒道:“正是在下。” 儒圣道:“我与墨圣在此专候,实为令妹转世一事而来,只因令妹既许晋君,地位尊崇之极,乃后世人王之祖。定要保她万无一失不可。” 秦忘舒不意小妹转世一事,竟惊动儒墨二圣,吓得一颗心狂跳不止,儒圣既出此言,可见小妹转世必有极大阻碍,否则以儒墨二圣之尊,岂能来管这一件小事。 秦忘舒动容道:“此事莫非有大障碍?” 儒圣道:“若知详细,进入此楼一瞧便知。” 秦忘舒怀着一颗忐忑之心,随着儒墨二圣进入通幽楼中,那楼中执事早在楼中等候,当下引三人进入楼中殿堂。 秦忘舒步入殿中,只见一道身影扑了过来,嚷道:“秦兄,秦兄,你来的正好,此间事可不妙了。” 秦忘舒见是青聆,忙道:“小妹转世,究竟遇到何碍?” 青聆叫道:“还不是这楼中鬼使作梗,不肯放元魂进入冥界,秦兄,看来少不得又是一场厮杀。” 秦忘舒忙喝道:“儒墨二圣在此,岂能胡闹,此事究竟何由?” 却见那青聆身侧,立着两名执事,全身上下阴气森森,分明是冥界修士,邀来凡界执法。 两名鬼修被青聆抢先告状,神情甚是讪讪,一名鬼使道:“儒墨二圣在此,也好做个见证,令妹转世一事,非是卑职拦阻,实因令妹元魂一去,万鬼皆哭。我等连接施法三回,令妹元魂亦无法进入冥界,此事着实古怪。” 秦忘舒惊道:“小妹幼年夭折,不知世事,平生未伤一人,又怎会惹得万鬼皆哭,元魂不纳?” 儒圣道:“秦小友,你与晋君既结秦晋之好,令妹名份已定,不可更改。又因浩劫过后,天下一统,令妹便是后世君王之母,这身份可是非同小可了。” 秦忘舒道:“小妹地位尊崇,固然令人欢喜,却为何有此大碍?” 墨圣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万王之母?老夫算得明白,冥界万鬼,皆是凶兽阴魂,因惧万王之母,不肯其转世重生,只因令妹一旦转世,就意谓着晋君有后,人王必出。” 秦忘舒道:“如此说来,小妹后代,竟是人王了。”他原以为人王是应浩劫而生,且由朱厌之言瞧来,便是自己,哪知却是小妹与晋君太子所诞之子。 不过小妹之子,与自己骨肉相连,朱厌就此看错,也不稀奇,毕竟天道玄幽,除非修成天课神算,谁敢言未卜先知? 墨圣道:“以我算来,那人王实有两个,一王率众平定浩劫,一王统一苍穹,泽被万世。大小人王,缺一不可。” 秦忘舒道:“如今小妹元魂难以重生,却该如何是好?” 墨圣道:“此事需得小友亲自去冥界走一遭,非得面见冥王,方有应对之策。事不宜迟,我与儒圣在这通幽楼中与你坐镇加持,小友速去速回,最多只有三日光阴了。” 秦忘舒惊道:“怎地只有三日?” 墨圣道:“令妹元魂不入通幽楼则罢,一旦进入通幽楼,就需在七日之中到达冥界,如今已过了四日,岂不是只剩下三日了?正因此事紧急,我才与儒圣亲自前来。” 秦忘舒知道以儒墨三圣神通,就算过了三日,也可保小妹元魂无恙,墨圣之所以不提此事,那是不想让自己心存侥幸罢了。但此事之十万火急,却可想见一斑。 那万王之母,自然是容不得半点闪失的。 儒圣道:“本来天伦阁主若是在位,亦可下谕旨一道,晓谕冥王行个方便,如今阁主不在其位,也只好亲自去走一遭。若遣他人前去,毕竟事不关己,是以此事非秦小友不可。” 墨圣道:“我与儒圣在此楼镇定,一保令妹元魂不散,二保小友神清智明,那冥界凶兽元魂亦有修成道术者,其中颇学迷惑之术,小友不可不防。” 秦忘舒感激之极,俯身下拜道:“但为秦氏血脉,竟劳得二圣齐至,此恩此德,忘舒永世难忘。”转目四顾,却不知何处可以通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96章 忘川之上莫停足 那通幽楼虽是阴气森森,但瞧来与别处并无不同,不知是通幽之路设在别处,还是另有玄机。 墨圣见秦忘舒寻路不着,便道:“当今冥王惊才绝艳,非同小可,此人于冥界立法,端得的是条条有井,秦小友瞧不见通幽之路倒也不奇,只因冥王法度,叫做凡不见冥。以免凡人见了幽冥之物,生出惊吓来。” 秦忘舒点头道:“世人无知,不知生死之变,若见了幽冥之物,难免受到惊吓不浅。” 墨圣道:“秦小友未修成天仙境界,想来也不曾开了天目,待我略施小术,小友便可洞见幽冥之物了。”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物,原来不过是片半青不红的贝叶。墨圣道:“此物乃西域佛家之物,名叫菩提叶,冥界法则虽是森严,却敌不过佛门法宝,我借此叶,可令你暂开天目,以观幽冥。” 秦忘舒连连点头,当初鬼修犯界,他与莞公主前往冥界隔断奈何桥,正是靠幻宇的金婆罗花相助,方能成功。金婆罗花亦是佛花。 墨圣就将那贝叶在秦忘舒双目上一拂,等秦忘舒再睁开眼睛来,通幽楼中已与刚才大不相同。 就见殿堂中间造就一方池水,只有三尺见宽,池中云雾缭绕,观之不明。 鬼使见秦忘舒开了天目,便上前指引道:“此为洗魂池,乃是元魂进入冥界第一关。那世人寿限就算到了,免不得还是贪生怕死,又舍不得凡界种种,唯有经此池一洗,方能忘却今生之事,安心前往冥界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我若前往冥界,亦要经过这洗魂池了,那可不是将我的玄承记忆也洗了去。” 鬼使为难起来,道:“若道友不经这洗魂池,冥界鬼使见了,自然便会阻你。此事还请二圣设法。” 儒圣道:“此事不难,我今遣秦小友入冥,乃是事急从权,冥王纵有见责,只管推到我身上来。” 鬼使道:“虽是如此,就怕冥界诸修不知,仍要刻意刁难。” 儒圣早有胸有成竹,便道:“秦小友凤火涅槃。其名姓不在阴阳薄上,若被鬼修拿到,定是好生纠缠。不如我用个变通之法,来个冥不见凡,让冥界诸修瞧不见他,也就省了许多麻烦。” 鬼修虽知此事不妥,但毕竞拗不过儒圣,只好道:“儒圣,若是日后冥王问起,还请替我担待则个。” 儒圣笑道:“好说,好说。” 那儒圣亦取一件法宝,原来是折扇一柄,此为儒生常用之物,但儒圣所用之宝,自然非同泛泛了。 却见那儒圣将折扇打开,不过是一张白纸,儒圣就去案上取了笔墨,当场书字于纸扇上,写的却是“不见”二字。 墨圣当场写字作扇,不由哈哈大笑道:“儒圣,你是海一样的学问,怎地只书‘不见’二字,言之无文,行而不远,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儒圣亦笑道:“此事原有个讲究,秦小友持此扇前往冥界,你当这扇上之字是写给鬼修看的?那是写给仙界神将看的,那神将瞧见扇上法旨,自然前来卫护加持,若是写得深了,神将推敲半日方才明白,可不是就误了大事?” 墨圣摇头道:“此言勉强成立,但‘不见’二字毕竞通俗。” 儒圣道:“欲施教化之道,还是通俗的好,否则别人听不明白,谁还耐烦听下去?好比那著书立说,晓谕世人,著者往往买弄手段,生怕被人小瞧了,只可惜那文字若是过于艰深,谁肯去读他?因此那教化之道,其秘奥不过是八个字。” 秦忘舒听得入神,忙道:“哪八个字?” 儒圣道:“深衷浅貌,短语长情是也。” 墨圣笑道:“罢了,总也说不过你,秦小友持着不见扇,此去冥界,自然畅通无阻,等闲鬼修是瞧不见了,唯需防冥界鬼兽大能,那鬼修之道虽弱于凡界仙术,却也不可大意。” 秦忘舒忙道:“二圣言语,忘舒牢牢记下了。” 这时鬼使又道:“元魂前往冥界,洗魂池只是第一道关口,就算避过了洗魂池,那忘川却也是避不过的,那忘川方圆千里,是通往冥唯一通路,秦道友一旦足踏忘川,难免也要忘却前事,这却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那我只好动用遁术,不去踏那忘川的土地也就是了。“ 儒圣笑道:“这法子最是明快,不知秦小友所修何术?“ 秦忘舒道:“在下修五行遁术,金光纵地法,又机缘巧合,得修凌虚步法。” 儒圣不由赞道:“小友踏入仙修之道,又有几年,却修得这许多妙术,可见成就可期。到了忘川,小友不管动用何种遁术,那忘川法则只能难得住凡俗百姓元魂,又怎能难得住你。” 鬼使道:“忘川好过,鬼都难入,若不入鬼都,自然是瞧不见冥王了,那鬼都之中,鬼修大能无数,就怕不见扇也是瞒不过了。” 儒圣道:“此去仓促,岂能事事周全,既到了鬼都,以秦小友本事,还怕见不得冥王?秦小友,我有一句话叮嘱你,务要记在心中。” 秦忘舒道:“儒圣之言,自当牢记在心。” 儒圣道:“此去冥界,若有拦路生事的,任你打杀,也免得误了大事。若有人问责,只管推到我与墨圣身上,但你若是见了冥王,无论发生何事,千万莫要动手。” 秦忘舒惊道:“在下何德何能,敢与冥王动手?” 儒圣笑道:“到时形格势禁,却也难说了,你只需明白,你与别人动手,就算吃了亏,毁了肉身元魂,我与墨圣也能助你,若被冥王打杀,那就是天地法旨,谁也救不得你了。” 秦忘舒道:“在下明白了。” 墨圣道:“儒圣,明知事情紧急,还有这许多话说。”说罢将手一推,那秦忘舒就跌在洗魂池中。 秦忘舒知道这洗魂池水是碰不得的,但墨圣岂是莽撞之人,此一推必有伏笔,因此竞是一言不发,那墨圣瞧在眼中,亦是暗暗点头。若论机智,临危不乱,秦忘舒可谓得之矣。 那秦忘舒一跤跌在池中,却见池水事先一分,怎有半滴湿在身上?再细瞧那一汪洗魂池,却只有薄薄一层,高不过半尺,池水分开之后,就现出极幽深的一个洞口来,秦忘舒身子急坠而去,四周光线不明。 秦忘舒知道此行虽有二圣安排加持,但沿途细处,二圣岂能尽知,而幽冥之地,虽谈不上危机处处,也是玄机无穷,因此能否成功,还是要靠自家手段。 而此事既关乎小妹转世重生,那是来不得半点失误了。 他此刻虽不用遁术,但身子却仍是浮浮沉沉,好似身子底下有人托着一般。秦忘舒动用禅识探去,也不过是普通界域,只是与凡界略有不同而已。 他心中暗道:“这样浮浮沉沉,几时才到忘川?”于是心念一生,身子便有半岳之重,果然下坠的速度快了数倍。 忽听有人叫道:“刚才一人落下去了,速度好快,大伙儿瞧清了没有?莫非是有人因酒误事,坠入洗魂池中?” 另一人却道:“此事又有何奇?那元魂或重或轻,总没个定数,若有人心急投胎,往往也是这般。你莫不是新来的?” 秦忘舒听了暗笑,本以为通幽之路无人把守,哪知冥界鬼使无处不在,忙将不见扇轻轻打开,扇上“不见”二字微微闪出一道金光,又瞬间不见了。 就此“不见”二字神通施展,自己便在这通幽洞里翻江倒海,也是没人能瞧见了。 片刻后瞧见足下有微光透出,秦忘舒知道是沉到底部,到了忘川了,忙将遁法展开,无声无息停在空中。 那冥界虽比不得凡界灵气充沛,却也足够使用,秦忘舒持扇前行,自然遁行无碍。 向前方瞧去,果然瞧见一处荒原,荒原两侧壁立万仞,实不知通向何处,但必是不可攀援。就见那荒原之上,飘浮着无数人影,想来是先前入冥的元魂,只因自己遁速快,这才赶得上了。 那无数元魂,秦忘舒本是瞧不见的。当初入冥阻断奈何桥,虽在鸿沟之下,却不曾真正进入冥界,毕竞奈何桥处已是冥界废弃之地了。 此刻真正身在冥界,就不免要受冥界法则约束,好在他被贝叶开了天目,这才瞧见许多元魂。 那元魂瞧来如云似雾,只是清风吹散不得罢了,细瞧元魂形状,或如人形,或为兽影,但皆在忘川上步行,只因元魂虽被洗魂池洗去玄承记忆,却不肯忘本,因此仍略具前世形状。 秦忘舒见了这许多元魂,心中好生感叹,人世恨短,不过百年,那浑浑噩噩,庸庸碌碌也是一生,掌权执印,绕御天下,不过也是百年,却不知要争什么,夺什么。便是夺了来,抢了来,又能享用几年? 又听那鬼使不停催促,喝令元魂速速向前,只是那鬼使或隐或现,又是云里雾里,等闲也观之不明。 秦忘舒足不沾土,就从诸多元魂头顶一掠而过,四周鬼使自然一个也瞧不见秦忘舒的身影。 正在急行之际,忽听有人唤道:“秦将军救我,秦将军救我。” 秦忘舒心中一惊,自己持不见扇而行,又怎能被人轻易瞧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97章 冲冠一怒为旧部 秦忘舒动用禅识探去,很快锁定一道元魂,那元魂并不曾像其他元魂那般着地而行,而是悬在空中一动不动,只是在心神之中呼唤不停。 c 一 秦忘舒心中暗道:“这元魂显然不曾瞧见我,为何却唤‘秦将军救我’,莫非此地还有一个秦将军?” 他悄然欺近那道元魂,这道元魂果然仍然无知无觉,仍是不停地在心中暗念“秦将军救我”。且那元魂摇摇欲堕,大有不胜久持之状,想来过不了片刻,就要着地了。 秦忘舒不知这元魂来历,怎便应答?好在自己修成禅识,探出这元魂的灵识倒也不难,只是要务必小心,莫伤了此人的记忆。 他小心翼翼,浅尝辄止,要从这元魂的记忆之中,探出这元魂的来历,片刻之后,秦忘舒不由一声叹息,原来这元魂竟是大晋士卒,当年亦曾是铁甲军一员,跟随自己征战多年。 从那元魂的记忆之中,当年自己跃马横刀,阵前厮杀的场景,竟是历历在目,清晰如画,好似昨日刚刚发生过的一般。 对这道元魂而言,自己当年战场上的情景,固然宛在昨日,但对秦忘舒而言,却是遥远之极了。 再探这元魂身死之日,不过就在半月前罢了。原来大晋军如今不同往日,端得是兵强马壮,已并了七八个小国,如今正以西南诸国盟主之姿,与大楚争夺苍南。 从这士卒的记忆中可知,大楚已不复十余年前之勇,已是国力衰微,将帅凋零,怎及得大晋铁骑如狼似虎。半年之中七战皆败,已被大晋占了大半江山了。 听闻故国中兴,秦忘舒心中自然欢喜,看来果然如儒圣所言,晋国已有一统天下之势,此番打败了大楚,便可占领苍南全域,父帅的毕生心愿,竟被晋君完成了。 苍穹若能一统,便是浩劫来临,也可同进共退,众志成城,可不是强过散沙一般。也唯有如此,才能在浩劫之中,少受些损失,保留着人族血脉。至于是大晋还是大楚一统江山,对秦忘舒此刻来说,其实已毫无区别。 但大晋毕竟是故国,若能由晋君一统天下,那可再好不过了。 这名士卒正是在第七场战事之中力战身亡,只是这士卒为何口口声声,叫唤自己名字,秦忘舒已不敢再探下去。 他急忙动用心神传讯,向元魂唤道:“兄弟,兄弟,秦忘舒在此,秦忘舒在此。” 那元魂虽是一团云气,闻听此言,也是云气一散,显然心中震惊之极,过了半晌方喜道:“果然是秦将军吗?邹衍公果不曾骗我。” 秦忘舒这才恍然,道:“原来你是得了邹公指点,在此候我吗?” 那邹公善算阴阳,卜出自己冥界行踪倒也是不奇了。 那元魂喜道:“小人战场身亡之后,本来是飘飘荡荡,来这通幽楼进入地府,哪知却被鬼师所拒,原来但凡死于晋国将士战,死后皆不能进入冥界转世。” 秦忘舒惊道:“元魂转世,原是人族的本分,否则战场上的亡魂怎能安息,这又是谁定的规矩?” 元魂道:“小心先前不知,其后遇到邹公,那邹公善断阴阳,方才知晓一二,原来冥界之中有鬼兽作祟,不肯让大晋士卒入冥转世,这是规矩却是今年才定的,便是前些年侥幸入冥的将士元魂,也是无所皈依,难入轮回,竟成了孤魂野鬼。” 秦忘舒大怒道:“何方鬼兽,竟这般欺人?” 元魂道:“以邹公算来,或是当年极荒山凶兽于太岳关被杀后来到冥界,不知怎地就做了鬼使,就此作威作福起来,一意要阻我大晋士卒入冥转世,想来是报当年太岳关殒落之仇。” 秦忘舒不由黯然,原来此事的根由,竟是在自己身上。自己当年首倡御兽,又是在太岳关前力阻极荒山凶兽,就此与凶兽结下大仇,哪知竟祸及大晋士卒。 他忙问道:“你可知大晋士卒千万元魂此刻流落何处?” 元魂道:“小人受邹公灵符加持,隐瞒了身份,这才骗过通幽楼鬼使,又避开洗魂池水,勉强保住记忆,但在这忘川上,小人却不敢踏足前行,只因一旦踏上忘川,那可就记忆皆失了。” 秦忘舒黯然道:“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我吗?” 元魂道:“秦将军,邹公说你仙修有成,他日必为人王。但我等这些当年随你征战的士卒,却落了个元魂无依,甚至是魂飞魄散的下场,唯盼将军助我等安然转世,他年战事再起,也好追随将军马前。” 说到这里,那元魂已是支持不住,就往忘川上坠去。这元魂全靠邹公的灵符挣命,又怎能持久,那邹公毕竟也无多大道术的。 秦忘舒急忙上前,将那元魂绰住,慨然道:“兄弟,此事我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晓,便是拚了这条性命,也要给你们一个交待。怕只怕当年战场上身施的兄弟个个洗去了记忆,又踏足忘川,便是见了我,也是不相识了,我又怎能助他等?” 元魂道:“诸多大晋士卒,如今皆不入鬼都,都在冥界荒野之中游荡,但凡是冥界的孤魂野鬼,大半是我大晋士卒,不过他们应该是认不得将军了,此事着实难办。” 秦忘舒暗道:“父帅与宁将军都是亡于太岳关之战前,想来不受这新规约束,或许已得安置。”想到这里,心中稍觉安慰,但大晋许多士卒不得转世,此事非管不可。 小妹元魂入冥,引来万鬼皆哭,想来极荒山凶兽元魂在冥界势力不小。当年太岳关厮杀,只求诛尽凶兽,如今冥界凶兽猖獗,却也是理所当然,这世间因果,那是谁也逃不掉的。 秦忘舒先将那元魂推进妙府山居之中,自有刀灵等侍照应,当下先离了忘川,就见前方草木森森,已非忘川荒凉之景,只是冥界草木虽盛,却也不可能花团锦簇,欣欣向荣,触目所及,不过都是些阴木幽草罢了。 秦忘舒暗道:“我来之前,儒圣许我大动干戈,但有厮杀,不必容情。想来儒圣所指,必是那些极荒山凶兽了,这些凶兽在凡界斗我不过,竟使出这下作的手段来,阻我大晋将士转世,此仇不报,枉自为人。” 冥界之事若想问个明白,只好去寻鬼使了,只是那鬼使在这冥界之中出入自由,隐没不定,自己一名仙修之士,来到这冥界之中,就要受法则所限,有许多不便。 幸好当年在承天宫中,修成驱魂镇鬼之术,区区冥界法则,又怎能难得住他? 他由墨圣以贝叶暂开了天目,若寻鬼使身影倒也不难,于是凝神于目,努力用四周瞧去,忽见一名鬼使于空中现身,手执铁鞭向一名元魂打去,口中喝道:“快走,快走,莫误堵塞了道路。” 原来离了忘川后,此去鬼都皆是高山峻岭,那些元魂又无遁术只好着地而行,偏偏山路又是狭窄,诸多元魂挤在道上,又怎能快得起来。 秦忘舒见这鬼使如狼似虎,将这许多元魂视为奴才一般,不由得心中怒起,纵步上前,一把夺过铁鞭。瞧那铁鞭之上,生出数百倒刺,此为勾魂阴针,专打元魂。活人被这铁鞭打来,安然无恙,元魂但遇此鞭,免不得魂荡魄震,苦不堪言。 那鬼使又有多大手段,自被秦忘舒劈手夺过铁鞭去,秦忘舒怒起,取那铁鞭将鬼使头上一击,“波”地一声响,竟将这鬼使的头骨打破,就此元魂飘出。秦忘舒本就在手中暗蕴驱魂法诀,那元魂不小心撞来,自是魂消魄散。 那元魂自入冥界之后,原有两条路走,一条是转世重生,一条是修行鬼修之术,留在冥界当差。亦有那凡界修士贪慕鬼修长生不死,也来修这鬼道,因此鬼修亦算是仙修支脉。 只是欲修鬼修之道,亦要有仙基灵慧不可,正如那凡间仙修之道,亦非人人可修。 那鬼使修为不高,尚不曾修肌生骨,只是借了块玉石化成人形,暂寄元魂罢了,原来非得修到鬼将境界,方能养肌生骨的。 秦忘舒一鞭打杀了鬼使,心中好生后悔,也不曾问得一句半句,可不得要再寻鬼使来问? 他收了不见扇,正想再启天目来瞧,只见空中连声呼喝,竟涌来了七八名鬼使,诸多鬼使手中各持兵器,向秦忘舒逼了过来,口中嚷道:“何方凶徒竟敢在我冥界撒野。” 秦忘舒见诸多鬼使不请自来,心中欢喜,冷眼瞧去,都是些寻常鬼修,连鬼将也算不上了。 秦忘舒暗道:“此番我好歹也留得一下问话,免得统统打杀了。” 当下持鞭用前,也不敢用力,迎着最先冲上来的鬼使,轻轻就是一鞭,那鬼使再修百年,也难逃过此鞭,被那秦忘舒拦腰打断石身,自是元魂无依了。 秦忘舒叫道:“不可走漏了消息。” 手中法诀就此施展,此为荡魄诀,算是驱鬼镇魂术中较为高明的一种,但用来驱杀鬼士,未免就显得杀鸡用牛刀了。 那法诀散发幽光,蓦地扩展开来,正被诸多鬼使撞上,这些鬼使怎经得住这样的法术,刹那间身躯碎裂,魂魄皆亡。 秦忘舒惊得目瞪口呆,暗忖道:“这些鬼使,怎地这般不经打?没了问话之人,却该如何是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98章 上进无路屈下僚 他先前与莞公主,幻宇阻断奈何桥,与鬼修原有一场大厮杀,当时境界不高,修为不足,便觉得鬼修难缠之极。如今已是地仙大成境界,玄承手段更非往昔可比,出手难免就有些重了。 断魂诀一出,便杀了七八名鬼使,秦忘舒心中大为后悔,急忙动用禅识探去,远处有几名鬼使正亡命而逃,显然是怕极了他。 秦忘舒施展凌虚步法,自然是一步便到,向前拦住诸名鬼使去路,却收了铁鞭,敛了功法,生怕稍一不慎,对手又是全体魂消魄散。 几名鬼使见秦忘舒阻路,吓得亡魂大冒,不等秦忘舒问话,发一声喊,就各举法器向秦忘舒打来。 秦忘舒忙喝道:“且休厮杀,我有话说。” 但那几名鬼使见了秦忘舒刚才惊人的手段,早就行止失措,慌忙之中,也听不到秦忘舒说话,几件法器就逼到秦忘舒身前。 秦忘舒不敢动用驱魂镇鬼法诀,以免再度错杀,但法器既然迫到身前,七重浑朴金光骤然而发,却是不由人了。 可怜这些区区鬼使,怎能经得住浑朴金光,金光普照之下,鬼使无处遁逃,就见诸多鬼使身躯皆燃大火,那大火从七窍冲出,原来是鬼修元魂被浑朴金光所迫,已然被烧成魂火了。 秦忘舒暗叫道:“不好,浑朴金身亦算是禅修手段,这些鬼修怎能受得起,可惜又没了问话之人。” 接连杀了许多鬼使,秦忘舒反倒是怏怏不乐。他虽然早就将不见扇收起,但近处纵有鬼使,那也是绝不敢逼将上来了。 秦忘舒暗道:“这些鬼使修行低微,就算拿住了,也未必能问出实话来,不如我悄悄跟上去,等遇到那稍有地位的鬼使再说。” 当下再将不见扇取将出来,纸扇轻摇,就掩去了行踪。此扇仅针对鬼使方有神通,若是凡间修士在此,却是能将秦忘舒瞧个清楚的。 此刻远处还有几名鬼使,却是个个不敢停留,正亡命逃去,秦忘舒也不敢离得太近,远远地绰着对手。就算如此,也要收敛了遁术,免得冲到前面去。 不知行了多久,就见前方山中有绿火闪动,原来那山中挑起一盏阴灯来,照得山中通明。 秦忘舒喜道:“这里必是冥界一个紧要去处,此间鬼修,或许略成气候。” 见那几名鬼使行得快,秦忘舒颇有些不耐烦了,抢先一步,来到阴灯之下,放眼一瞧,只见山中有竹林一座,林中有草屋一间,草屋间插着一道白幡,上书“招魂”二字。 秦忘舒也不在意,径直向草屋走去。那冥界虽无日月,却有风雨故而冥界中人亦如凡界一般,要建屋筑殿,以避风雨。 走到竹林中时,就见那招魂幡无风而动,竹林之中便是阴气森森,令人大感不适。 不过秦忘舒明白,此处阴风虽对凡俗之士肉身有碍,对元魂却大有好处。看来此处定是聚魂之所,元魂来此屋暂休片刻,就可恢复魂力了。 通过禅识探去,屋中有一名鬼修,身高八尺有余,却生得头骨残破,五体不全。不知是修行不到家,还是与人斗法失利。 那鬼修头戴方巾,竟是儒生打扮,正背着在屋中踱步,口中喃喃地道:“冥王如今重用鬼兽,我等堂堂正正的鬼使竟是没了出路了,可恶之极,可恶之极。” 虽是神情不满,瞧他行止却仍是斯文。 秦忘舒暗道:“莫非是一遭儒生元魂修成鬼使,如此说来,倒是方便说话了。” 他这次更加小心,先极力收敛了法力,这次缓步上前,于屋外揖手道:“鬼使兄,在下请了。” 那屋中鬼修慌忙推门而出,见到秦忘舒便是一惊,失声道:“道友,道友。” 想来是瞧见秦忘舒肉身宛在,阳气逼人,自然惊讶不已。 秦忘舒笑道:“兄台不必惊惶,我瞧兄台出身,或是儒生一脉,不瞒兄台,在下此来冥界,却是奉了儒圣的法旨。” 那鬼使大喜道:“原来是奉了儒圣老祖法旨。”慌忙整衣来拜,倒也依足了凡界儒生尊上之礼。 秦忘舒见他要行大礼,忙上前扶住了,只是他虽收敛了法力,但自身阳气冲沛,那儒生大有不安之意。 秦忘舒道:“兄台,你既是儒生入冥,为何不思转世重生,却修鬼道,甘当冥界爪牙?” 那儒生鬼使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那凡界我回去不得了,便是转世重生,不免还要落在歹人之手,倒不如留在这里反倒是清静。”却不肯吐露真情,想必是对秦忘舒身份有疑。 秦忘舒道:“原来是凡界有了仇家。”就将那不见扇取了出来,却不扇动,更不用法。 儒生鬼使瞧见扇上文字,喜得双目发光,颤声道:“这莫非是,莫耳鬓是儒圣老祖手笔。” 秦忘舒道:“原来兄台见过儒圣手泽。” 儒生鬼使道:“但凡儒生讲习之所,定悬挂有老祖手泽,或是‘天地君亲师’字样,或是‘克已复礼’我等都是常见的。” 秦忘舒道:“儒生遍布天下,儒圣岂能那么有闲,又要书多少字幅?” 儒生鬼使笑道:“道友有所不知,我儒生既慕老祖道行高论,自然连老祖的手泽也要摹划起来,便是区区在下,若真正用起心来,那笔迹也有三分厮像,但若论仿的足以乱真的,那非是子由不可。”提起“子由”二字,神情忽地一变。 秦忘舒暗道:“那子由定是这儒生的仇家,此事且不必急于问起。 儒生鬼使果然欲言又止,道:“道友既是奉了儒圣老祖法旨前来,在下自当竭力相助,却不知道友来此何事?” 秦忘舒道:“唯欲见冥王一面。” 儒生鬼使摇头苦笑道:“若是往年,此事再也容易不过,只需入了鬼都,径直去那冥王府敲响了登闻鼓,冥王自会安排见你,如今却是不可能了。” 秦忘舒道:“不知发生何事?” 儒生鬼使道:“只因近年来冥界多了许多鬼兽,那些鬼兽虽来冥界,也不知通了怎样的人情,施了怎样的手殿,竟是玄承不失,转修鬼道,极是容易。冥王见鬼兽可用,竟个个委以要职,如今冥界上下,人族鬼使不足一半,今日之冥界,已是鬼兽之天下了。” 秦忘舒道:“原来凶兽入冥,竟是玄承不失,如此转修鬼道,自然是事半功倍,难怪修行极速。只是此事有违冥界法度,冥王又怎会明知故犯?” 儒生鬼使将手一摊,道:“便是我也想不明白,那冥王向来明见万里,极聪明不过的一个人,怎地就糊涂起来,想那冥王亦是堂堂正正的仙修出身,怎地就弃人而用兽,端得是古怪之极。” 秦忘舒暗道:“莫非冥王与朱厌暗中勾结,替朱厌保全凶兽,等到浩劫一至,这些地底的鬼兽,岂不就是一枝奇兵?便是凡界修士奋勇厮杀,那凶兽却可及时转为鬼修,等于立时重生一般。” 想到这里,不由汗如雨下。他先前初闯冥界,见那通天灵犀被冥王收了去,心中就隐隐不安,此刻冥界要职皆由鬼兽充当,冥王打的是怎样的主意,已是呼之欲出了。 对冥王而言,这世间亡魂越多,自家权势越大。因此那浩劫生发,最占便宜的便是冥王了,若是世间苍生伤亡大半,那冥王俨然就是半有天下。足以与世尊分庭抗礼。 历来这世间生死有数,轮回有序,元魂来到这冥界,好比是一个过客一般,最多年,就会安排转世重生,因此这世间生者多而亡者少。 如今既是鬼兽当权,凡俗百姓若再想转世,可不就要看鬼兽的眼色了?这也难怪大晋士卒亡魂难以转世,想来就算是普通百姓,若想转世重生,也比往日艰难了。 秦忘舒道:“那鬼兽掌了大权,就此塞了言路,也未必可知。如今我欲见冥王,却该从哪里着手?” 儒生鬼使将脑袋连点,道:“难,难,难。如今我等鬼使欲见冥王,那也是不可能了,道友是肉身之躯,凡界修士,若被那鬼兽见了,立时就要打杀了。那鬼兽他凡界修士,可是恨之入骨。” 秦忘舒暗道:“若鬼兽皆是极荒山出身,自然对凡间仙修之士恨之入骨,此事的源头,我可脱不了干系。” 正在这时,那屋外就卷进一股阴风,吹得屋角一串竹铃乱响,儒生鬼使面色大变,叫道:“不好,我上峰鬼兽要来巡访了,道友速速回避则个,被他瞧见了,可是天大的一场祸事。” 秦忘舒冷笑道:“就怕他不来。”将手中不见扇轻轻一摇,顿时就在儒生鬼使面前失了踪影。 儒生鬼使大喜道:“道友有这手段,那是不用怕了。” 忽地想起,秦忘舒是奉儒圣法旨而来,又岂能是弱者?他本来是凡间无路可走,如今冥界又是瞧不见出身前程,正是万分沮丧之时,今日遇见了秦忘舒,可不是改命转运之机? 想到这里,不由的满心欢喜。往常鬼兽巡视,那是如同生死线上走了一遭,此刻有人撑腰,自然是胆气十足。 当下一整衣冠,口中念道:“虽千万人,吾往矣。”缓步跨出草屋,倒也是威仪赫赫,不让于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99章 只跪父母与君王 此时竹林之外,已是愁云惨雾,云雾之中有血光冲出,隐隐透出一道杀气来。 儒生鬼修背后有人撑腰,自是不惧,昂然揖手道:“忘川四明山招魂使公孙轲,在此迎候巡察使。” 就见那红光之中走出一名熊首鬼兽来,此兽身高近丈,相貌凶蛮,已修成鬼将境界。若这鬼兽果然是亡于太岳关之战,其后转修鬼道,则其境界修为端得算是突飞猛进了。 熊兽身后,跟着四名鬼修,皆是人族鬼修之士,只是亦如儒生鬼使一般,头面破损,伤痕累累。其瞧着熊兽的目光,虽有敬畏之色,更有怀恨之心。 秦忘舒暗道:“不知这熊兽如何对待部属,怎地这儒生以及这些鬼使,皆是全身伤痕?” 那熊兽瞧见儒生鬼使倨傲,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你见了本巡察,竟敢不跪!” 公孙轲傲然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此生只跪父母君王,巡察只是职位略高于本使,我若跪你,岂不是稽越了,你也万万担当不起。” 熊首鬼兽大怒,吼道:“公孙轲,这次可是你自找的,莫怨我苛责下属。”大步走上前来,抬手便打。 公孙轲见他真的动手,心中也是惶恐,他虽修鬼道多年,却因不喜鬼修中的杀伐之术,只择其心法而修,也就是修成不死之躯罢了,留着这无限寿命,正好用来读书明悟。 他虽想极力避过,终是慢了许多。眼瞧着蒲扇般的熊掌拍到,一旦拍个实,就算性命无碍,那面上只怕又多了道伤口。 不想就在这时,身子忽地一轻,就从熊掌下轻松避过,反倒转到熊首鬼兽身后了。 那鬼兽不意公孙轲竟能避开,也是大奇,自己好歹是鬼将境界,向来在人族鬼使之中横行霸道,那些人族鬼使性情文弱,境界又低,最是好欺负不过了。 公孙轲身如行云流水一般,也是一脸茫然,忽听耳中传来秦忘舒的声音,这才明白。那秦忘舒轻声说了几句,公孙轲大喜道:“妙极,妙极,就是这么办。” 熊首鬼兽一掌拍击不到,又见公孙轲步法精奇,与往日不同。胸中气焰不免消去三分,瞧着公孙轲只是发呆。 公孙轲叫道:“巡察大人,本使说的句句是实,你若真让我下跪,定有不测之祸,莫怪我言之不预也。” 熊首鬼兽道:“岂有此理,我是忘川巡察,平日不知受了你等多少跪拜,难道今日就承受不得?” 公孙轲道:“往日拜你,那是不情不愿,双腿虽屈,心中却在骂你,因而算不得真正跪拜你。若是我诚心来拜,天地定然不饶。那第一跪,跪得你四肢松软,第二跪,跪得你神思不宁,第三跪,跪得你魂消魄散。” 熊首鬼兽大怒道:“我知道你等儒生,偏爱胡说八道,本巡察怎能相信。你今日实实地跪我三回,我倒要瞧瞧,我究竟是怎样地魂消魄散。” 公孙轲笑道:“你既是不信,就写下个生死文书来,到时冥王怪责,我也有个明证。” 熊首鬼兽叫道:“这里有四名鬼使做证,何必写什么文书,你只管跪来。” 公孙轲肃容道:“巡察,这是你自寻死路,可怨不得我。” 就见他恭恭敬敬,向空中揖手道:“天地明鉴,儒圣老祖在上,在下身为堂堂儒生,忝为鬼使,本不敢逾礼稽越,今日受巡察所迫,定要跪他。还盼过往神将启明目,证公道,若有责罚,尽归巡察。” 秦忘舒原是想暗中小试身手,令那熊首鬼兽知道厉害,哪知公孙轲倒也口才无碍,说的头头是道,倒像是确有其事一般。 他心中忖道:“人族鬼使在冥界受欺,不如借着此事,让鬼兽知道厉害,天地大能人族者居多,若知人族鬼使受欺,岂能不理?何况我有儒圣墨圣加持,自然是百祷百应。” 于是在公孙轲说话之时,秦忘舒亦暗施祷天之术,想来儒墨二圣皆在瞧着他,岂能不暗中相助。 熊首鬼兽见公孙轲说的郑重,已有几分慌了,但此刻却是骑虎难下,难不成就让公孙轲停下来,那以后可不是让人族鬼修小瞧了?只好硬着头皮立在哪里,口中嚷道:“你来拜,你来拜,我是绝不信的。” 公孙轲冷笑一声,果然整衣下跪,就向着那熊首鬼修缓缓下跪。秦忘舒原可暗施手段,令熊首鬼兽大吃苦头,只是他所施手段再巧妙,也比不过天地施罚,那天劫呈兆的威严气度,可是自己无法呈现的。 此刻既已祷天求助,而有儒墨二圣在彼,自然是百求百应,因此束手立在一旁。 就见公孙轲一拜之后,冥界天空忽地绽开一线,一道青光自空中落下,正罩在熊首鬼兽身上。那青光就打得此鬼兽全身乱颤,吓得此兽叫道:“好厉害,好厉害。” 旁边四名鬼使瞧见了,皆是暗暗称奇,原来那礼数若是逾越了,竟是这般厉害,果然日后不能轻易屈膝了。 公孙轲再整衣冠,又跪下礼拜,那青光铮然发声,光芒大盛,这一次更是厉害,照得熊首鬼兽七窍生烟,体内元魂竟似要喷出火来,吓得熊首鬼兽忙摆手道:“不拜了,不拜了,我此番知道厉害,定然不敢了。” 公孙轲冷笑道:“此刻你才来求饶,却是太迟了,我已言之在先,这第三拜,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正要俯身再拜,那熊首鬼兽倒也机灵,慌忙伏地便拜,叫道:“公孙先生,我知道那逾礼的厉害,真个儿饶过我一回,你跪我两回,我还你三倍,你我就算扯了个平。” 果然磕头如捣蒜,足足跪还了六回。 公孙轲暗道:“他这般前踞后恭,知错就改,儒圣老祖遣来的大修也只好饶他了。可惜不曾打杀了他。”只好怏怏站起。 那熊首鬼兽经此一事,已是气焰全消,胡乱问了几句,领着四名鬼使去了,却见那四名鬼使来时卑躬曲屈,走时却是趾高气昂,想来已是明白,若是不曾轻贱自己,那天地也会来撑腰的。 等瞧见熊首鬼使去了,公孙轲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多谢道友相助,此番果然痛快,消了我胸中这团闷气。” 秦忘舒收了不见扇,这才现身,微笑道:“你也不必谢我,刚才那手段,并非是我施展,而是我施了祷天之术,让公孙先生心意直达天地。果如先生所言,过往神将启明目,施公道,这才小惩了巡察一回。” 公孙轲动容道:“我儒门祷天之术果然有效?” 秦忘舒道:“祷天有术,天地至公,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当这话是空穴来风不成?” 公孙轲心中大动,道:“这么说来,我在儒门所受的冤屈,竟也有水落石出之时了。” 秦忘舒道:“有怨申怨,有仇报仇,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正要问你,在儒门遭遇何事?” 公孙轲叹道:“我儒门自儒圣以降,原有七十二贤人之说,若论那七十二贤人之首,则非仲由莫属。那仲由名路,世人也常称他为子路。此人勇烈过人,刚正不阿,便是儒圣行事不妥,那子路也是直言不讳,因此就连儒圣也惧他三分了。” 秦忘舒动容道:“世间竟有这样直性之人。” 公孙轲道:“那仲由子路才兼文武,六艺皆通,实是我儒门大贤,当世奇才,儒圣既敬他又畏他,当年周游列国,更是与子路寸步不离,可见是极依仗他了。” 秦忘舒道:“此人性情,实为诤友,便是我,也定是一日离不得他了。” 公孙轲道:“儒圣前往海外之后,儒门虽由儒圣亲子孔鲤掌执,但子路当年既是从龙之臣,又是我儒门大贤,自然仍受倚重,在下拜入儒门之后,亦常受子路指点,心中对他是极敬重的。”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公孙先生怎地就被他逼死了?” 公孙轲叹道:“哪知那子路人前一番模样,人后又是一番模样。便是我有一日登门请教,不意撞破他在静室之中,暗设两块牌位。我儒生若是立牌,不过书‘天地君亲师’五字,或挂儒圣小像罢了,但那子路案上供奉牌位,却是非比寻常。” 秦忘舒道:“子路立了何牌?” 公孙轲道:“左首那牌位,上书‘叶惊海’三字,我原是不识,其后翻遍典籍,方知是冥王名讳。“ 秦忘舒皱眉道:“那子路既是儒门首徒,不拜儒圣,却拜冥王,此事果然古怪,莫非是他修了古怪的法术,要借重冥王神通?” 公孙轲道:“此事在下着实不知。至于他拜的第二块牌位,则更是惊人,原来是‘冰魇’二字,道友,那冰魇究竟是怎样的大能?在下至今尚不得知。” 秦忘舒眉头皱得更紧,道:“冰魇乃当世无双大能,原是极荒山首尊朱厌爱侣,当年世尊也惧她三分,其后将冰魇困于九渊深处,专门派人镇守。” 公孙轲失声道:“竟是这般厉害?”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定是仲由子路发现你知道他的秘密,这才动手来害你了。” 公孙轲摇头道:“道友这次却错怪他了,其实我这条性命,是自家断送的。” 秦忘舒听到这里,不由大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00章 凡间秘事向谁诉 公孙轲道:“当时我误闯静室之后,随即退出,其实并不曾撞见一人,但我心中既担了这心事,不免日日忧心。 此事若说将出来,不免坏了子路的名声,若是不说,却怕那子路居心叵测,他日作下恶事来,我隐忍不说,岂不是做了他的帮凶,因此两难。” 秦忘舒道:“原来虽知此事不妥,却因不曾坐实,不肯轻易断人后路,先生果然有君子之风。” 公孙轲叹道:“世事百变,谁能预判?我冷眼瞧那子路平日行事,果然是谦谦君子,克己爱人。而以他境界修为,静室被人闯入,又岂能不知?就算顺藤摸瓜寻到我头上也是不奇,但此人却当做没事一般,道友,你说此事奇是不奇。” 秦忘舒道:“此事果然奇怪,那子路若果然是奸滑之徒,暗拜冥王,冰魇,又岂能被你轻易撞到?既是撞见了,又怎能不知,既是知道了,又岂能安之若素?” 公孙轲拍手道:“此言极是了。我既知此事,又不便对他人说起,更不敢去问子路,就此得了一病,竟是针石无救,一命呜呼了。幸好当初在儒门修了些仙术,保住玄承不失,那冥王见我是儒道出生,也格外看重,这才令我转修鬼修,充当鬼使。” 秦忘舒道:“你既修仙术,自然是百病不生,又怎会一病不起?此间怕有蹊跷。” 公孙轲道:“此病的确蹊跷,一来我略修仙家妙术,等闲不会生病,二来儒门之中高手如云,我这种区区小症,自然是手到病除,哪知却是沉疴病重,儒门大修竟也是束手无策了。” 秦忘舒道:“你病重之时,那子路定要探望了。” 公孙轲道:“那子路共来了两回,也开了方携了丹药来,第一次服他的丹药,第二日就大好了,但过了日,那病势复来,反倒是更加沉重。因此子路再来探我,我打死也不敢服他的丹药了。” 秦忘舒道:“此事曲折离奇,果非常情可度,非得面见子路,方才能瞧出端倪了。” 公孙轲道:“若果然是子路害我,那凡界我是去不得了,他毕竟是儒门大贤,名重天下的。好在这冥界倒也清幽,闲来读书明悟,反倒是获益良多。哪却又有鬼兽生事,令人不得安宁。”言罢叹息不已。 秦忘舒暗道:“当初七目神君在我面前背着身子,用足尖写下个‘甲’字,那甲字颠倒过来,岂不就是个‘由’字?难不见七目神君所说的顾氏弟子就是仲由子路?” 但此事关系到儒圣首徒,世间的一位大贤,又怎能轻率从事?此刻秦忘舒也体会到公孙轲的苦衷了。此事要公然说出来,不免坏了子路的名声,若是事出有因,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那世人的令名保护率得来不易,但若是毁弃起来,却是轻而易举。就算事后证明子路无辜,那毁去的名声,却是极难恢复了。 但若是不说出来,万一子路果然居心不良,暗修邪术,可不是放纵恶人。看来若想查清此事,需得潜进儒门,细细调查一番,才知端倪了。 秦忘舒心中虽有计较,却不便在公孙轲面前说起,他又细细问了冥界情形,公孙轲也不隐瞒,皆细细地说了。秦忘舒又以儒门六艺来试他,那公孙轲问一答十,于儒门六艺诸学,竟是无所不知。秦忘舒虽在仙修杂学上强过他,但真要论起儒门学说,精微大义,秦忘舒竟被这公孙轲生生比过了。 秦忘舒越试越奇,原来这位公孙轲竟是当世奇才。需知他经历极丰,读书更多,仙修之术且不论,于儒墨阴阳农冶,皆算是得堂入室,但公孙轲与他论辩起来,却是丝毫不落下风,着实算是位饱学大儒了。 秦忘舒暗道:“瞧他经学上的学问,竟可与颜先生比肩了,若是转世重生,他日必是儒门大德。只可惜他对仙修诸术,却心性不喜,不肯下功夫,若修鬼道,那是在这冥界埋没了,若转世重生,就算阳寿有限,也可继往圣而著绝学,倡大儒门学说。” 但若想使鬼修重修仙术,那更是分外艰难,此事也非得冥王首肯不可。 二人正在草屋中之说的投机,秦忘舒心中一动,已知四明山外来了修士,他不动声色,对公孙轲道:“公孙先生,那熊首鬼兽去而复返,必来生事,且他此次随行的鬼兽境界不俗。你可敢与他面对?” 公孙轲慨然道:“自古艰难为一死,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他区区一名鬼兽,大不了打散魂魄,消亡于天地之间,也免得上下不着,庸庸度日。” 秦忘舒笑道:“有我在此,定能保你安然无恙,先生暂忍一时,他年必将扬眉吐气,光大儒门绝学。我也要借这鬼将,前往鬼都走一遭。” 公孙轲知道秦忘舒来历非常,既说出这话来,好似拔云见日一般,不由喜道:“若在下果有出头之日,大修恩德,必铭肺腑。” 秦忘舒将那不见扇轻轻一摇,立时就隐了踪影。在他未曾修成藏身慝影之前,这不见扇可就管用之极,用来又极是方便。儒圣所赐之宝,又岂是俗物。 秦忘舒隐身不久,竹林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震得那草屋乱晃,忽听得屋外有人冷哼一声,那草屋怎能承受得住,立时被掀去了屋顶。 公孙轲慌忙冲出草屋,叫道:“慢来,慢来,谁人大胆,敢闯我招魂之地。” 就见那熊兽鬼兽去而复返,身边则多了两名鬼兽,一名鬼兽牛头人身,目若铜铃,鼻孔中喷着粗气,显然那屋顶便是这牛头鬼兽掀翻得了。 需知这草屋瞧来不算坚固,但招魂之地,岂是等闲,那草屋以八根阴木为基,本是山压不倒,雷击不塌的,却被这牛头鬼兽一口气吹翻了屋顶。 另一修瞧来与人族鬼修无异,身穿惨绿的一件法袍,阴恻恻的一张面孔,手中持着三尺七寸银尺一根,亦是光芒惨淡。 这绿袍人若是鬼兽,且又修成人形,那必定是鬼将境界了。这境界对公孙轲来说,此生也绝难修成,端得是望尘莫及。 熊首鬼兽喝道:“公孙轲,你那雕虫小技,岂能骗过我?你从实招来,此屋是否来过凡界修士?你身为鬼使,却与凡修同流合污,我冥界法度,又怎能饶得了你。” 公孙轲不慌不忙,连连摇头道:“巡察这话,实不知从何说来,巡察刚才来过,定也瞧得分明,我这里若有凡修,岂能骗得过巡察的一双慧目。” 那熊首鬼兽向绿袍鬼修陪笑道:“六殿狱君,此处的确不曾瞧见那凡修踪影,不如去别处瞧瞧。” 公孙轲听到这里,心中雪亮,看来熊首鬼兽也是怕担上失察之罪,干脆来个含糊了事,先瞒过上峰再说,那冥界行事,向来就是如此。 唯一担心的是,那绿袍人竟是六殿狱君,这身份在冥界端得是高贵之极,公孙轲在其面前,不过是尘土一般。因此公孙轲心中甚是忐忑。 原来自苍穹立,冥界重建,冥王一改旧制,设十大殿君,但凡凡界来投的元魂,皆要在这十殿过堂,有怨申怨,有过则惩,端得是律法森明,绝不容错判一人,更不会令冤魂有屈难申。 而十殿之中,每殿又设十六小狱,分别过堂聆审,否则那每日元魂千万,又怎以审得过来?每座小狱主事,便是狱君了。 那公孙轲当初也曾过堂,知道那狱君的厉害。绿袍人既是六殿狱君,那就是卞城王毕的部众了。卞城王毕主管枉死城,凡世人怨天尤地,对天地不敬者,皆在此殿受审。 六殿狱君冷笑道:“你等上下合谋,竟敢来欺我,我早就得报,有凡修擅闯冥界,杀了数名鬼使。你等不知好歹,却替那凡修摭掩,若是你等不幸撞见了他,这条性命那是万万保不住了。” 熊首鬼兽慌道:“原来那凡修竟会杀人?” 六殿狱君道:“这凡修甚是厉害,那些鬼使个个魂飞魄散,我仔细验过尸骨,那是中了驱魂镇鬼之法,看来这凡修定是有备而来。我冥界如今是要发生大事了,你等犹在梦里一般。” 熊首鬼修道:“狱君,不是我等摭掩,着实是不曾见过凡修,若是见过,又怎能欺瞒不报。” 六殿狱君目光转向公孙轲,森然道:“巡察,你说这鬼使拜了你两拜,就拜得你四肢发麻,心神不宁,果然有此事吗?” 熊首鬼兽道:“此事千真万确,幸好我不曾受他三拜,否则定是魂飞魄散了。” 六殿狱君道:“既是如此,那位鬼使,你也来拜我三拜,看看究竟会如何。” 秦忘舒心中明白,六殿狱君定是对此事生疑,觉得那熊兽鬼兽所经之事与自己有关,说来这六殿狱君倒也机敏,竟也猜出来。 公孙轲有秦忘舒撑腰,便是面对六殿狱君,也是无所畏惧,他昂然道:“狱君,我便是身为鬼使,也是堂堂男儿,此生只拜父母君王,我若果真拜了你,你怕也承受不起。” 秦忘舒却是苦笑,六殿狱君是有职司的人,地位远高于鬼使,倒是能勉强受得了公孙轲一拜了,此事只能靠自己暗施手段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01章 故人相逢泪如雨 原来那能主宰他人生死者,便可为君。既然生杀予夺,全在我手,受你一拜,又能如何?狱君独掌一狱,每日受理的元魂数以万计,可谓千万人生死,皆在我手,自然能承公孙轲一拜了。 而世人之所以贪权慕势,便是不肯将性命交予他人之手,算来也是求生的本能了。 六殿狱君冷笑道:“公孙轲,你莫要以大言吓我,你只管拜来,看我能否承受得起?” 那公孙轲笑道:“既是你寻死,可怨不得我。”说罢整衣便拜。 秦忘舒知道此刻祷天不灵,便暗施荡魄法诀,先前遇到鬼使时,此诀施来,鬼使顿时魂消魄散,然而此刻将法诀施来,那六殿狱君竟是岿然不动,安安稳稳,受了公孙轲一拜。 六殿狱君哈哈大笑道:“公孙轲,你已拜我一回,又能将我如何?分明是你勾结凡修,欺瞒冥王,今日绝不能饶你。” 公孙轲心中大恐,暗忖道:“难怪大修的祷天之术竟是不灵了?”慌忙再次拜来。 秦忘舒也是着急,自己的荡魄诀竟是无用,若不能尽快寻出原由,在这冥界之中,又该如何行事? 他再次动用荡魄诀,掀起阴风一道,同时以玄字真言暗中加持,无界真言无界无域,在这冥界也是威能不减的。 那六殿狱君面上绿光一闪,大有禁受不住之态,却见其腰间发出白光一道,将六殿狱君罩住,荡魄阴风因此无法向前。 秦忘舒动用禅识一探,顿时明白了,原来那六殿狱君腰间挂着一块腰牌,上书六殿狱君字样,这倒也罢了,但这腰牌背后,却有冥王印记,荡魄诀威能不显,便是被这冥王之印挡住了。 秦忘舒早知此届冥王非同小可,修为神通,足以与仙界大能相提并论,且这冥王已得窥灵台,晓知天地玄机。区区一道荡魄诀,怎能敌过冥王金印。 秦忘舒便趋前探臂,将那腰牌轻轻摘下,他动用的是不加之羽神通,更有盗家妙术加持,那六殿狱君自然无知无觉。腰牌既然离体,荡魄诀掀起的阴风犹在,那六殿狱君惨叫一声,当即扑倒在地。 秦忘舒暗叫糟糕,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官大的,或可领着自己潜进鬼都,若再弄死了,可不是又费许多手脚。 他急忙上前探看,只见六殿狱君牙关紧咬,双目紧闭,已然昏死过去。幸好此修体内魂魄未散,片刻之后或可醒来。 秦忘舒这才放心,暗中对公孙轲交待了数句,公孙轲暗暗点头,大剌剌道:“巡察,便是狱君也难受我一拜,我可曾欺你?”秦忘舒趁此机会,又将腰牌还予了他。 那熊首鬼兽忙道:“我早就是信了,偏偏是狱君不信罢了。” 片刻之后,六殿狱君果然醒转,口中叫道:“好厉害,好厉害,这条性命差点就要断送了。” 公孙轲冷笑道:“狱君,你如今意下如何?” 六殿狱君叫道:“公孙先生定非常人,如今屈居下僚,着实是委屈了,待我回禀冥王,再做道理。”转身就要离去,显然是怕极是公孙轲。 公孙轲上前一把拉住,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我正要面见冥王陈情,不如你领着我一道去。” 六殿狱君慌道:“那冥王岂是容易见的?便是我家卞城王见他,也需递了名册,说明原由,呈于殿使,方好安排的。” 公孙轲道:“既是如此,你便领着我先见卞城王,再做道理。” 那六殿狱君刚才被公孙轲一拜,差点送了性命,虽觉其中大有不妥之处,但因秦忘舒盗术精奇,不加之羽神通天衣无缝,一时也觉不出破绽来。又是推却公孙轲不得,只好道:“罢了,我就先领着你去见我主卜城王。” 说来秦忘舒将公孙轲牵涉其中,凶险不小,但秦忘舒本对公孙轲期望甚殷,此番历练,对他也有好处。不经一事,怎长一智,那公孙轲既是响鼓,自然要用重锤敲打。 公孙轲便扯着六殿狱君,匆匆离了草屋,六殿狱君来时气势汹汹,此刻却是沮丧之极,哪知自己堂堂狱君,竟受不得区区鬼使一拜,此事正要面见卞城王,方能问出个原由来。 一行人飘飘荡荡,就向鬼都行去。秦忘舒手持不见扇,远远地跟着,有六殿狱君替他引路,可不是省了自己许多力气。 离了四明山后,只行了数百里,前方有城池一座,城中树起白幡一道,那白幅高达十丈,与公孙轲草屋前的白幡大不相同。 秦忘舒知道这是熊首鬼兽镇守的所在了,果然那熊首鬼兽入城之后,就对城中鬼使道:“我要上殿面君,如今正北城外道路可通?” 城中鬼使道:“也是紧一阵,松一阵,我等要是杀得厉害些,那些孤魂野鬼就退得远些,若是杀得松了,他自然就留在城外不去。” 熊首鬼兽恼道:“道路不通,如何上殿面君?速速集合鬼使部众,打开道路再说。” 诸鬼使齐声响应,各持了白幡一道,铁鞭一根,就开了北门,向城外杀去。 公孙轲得了秦忘舒的吩咐,就上前问道:“巡察,那正北道路上发生何事?” 熊首鬼使道:“不过是些孤魂野鬼作反,要冲进鬼都,以求早日转世重生。先前倒也罢了,如今城外聚了数十万众,每日吵闹,甚是心烦。” 公孙轲道:“那元魂转世,也是理之当然,何不就打发了他们,也免得每日在冥界吵闹。” 熊首鬼使冷笑一声,道:“公孙先生,你倒是说的轻巧,我也巴不得这些孤魂野鬼早日超生,奈何鬼城不纳,下了严旨令我等驱逐,那转世重生的大事,我岂能做得了主。” 秦忘舒此刻以道禅识,向城外瞧去,只见那城外果然三三两两,聚了千余名元魂,被那数十名城中鬼使冲过来,扬幡挥鞭,很快就打得散了。 秦忘舒暗道:“不知这些孤魂野鬼之中,有多少我大晋将士,我此番面见冥王,定要替他们讨个说法。” 就见那千余名元魂一冲便散,竟是毫无反抗之力,但城外鬼使刚想回城,忽见斜刺里冲来数十道元魂,虽也是半云半雾的形状,但云雾之中却隐现人形,个个顶盔罩甲,手持木剑石刀,就向鬼使冲去。 那鬼使慌忙摇动白幡驱魂,那些凶魂却是毫不在意,分开白幡,就用手中木剑石刀打来,竟打得鬼使惨叫起来。 公孙轲道:“这些元魂怎地这般厉害?” 熊首鬼兽道:“这些人在冥界游荡多年,借荒野阴气,已成厉鬼,寻常驱魂手段已然无用了,非得动用法诀法宝不可。” 公孙轲道:“那元魂留在冥界,若不入鬼都,七年方成厉鬼,这么说来,这些元魂在冥界至少也有七年了。” 熊兽鬼兽道:“何止七年,十年怕也是有的,本巡察自镇守此城,城外厉鬼已是无数了,听说大多都是昔年死于苍南战事,那凡界也是每日征战不休,没个安宁。” 公孙轲道:“既然是战死之卒,自然是凶悍之极,与其让他们在冥界惹事,何不早些打发了,那转世轮回,又不是什么大事。却不知冥王打得是怎样的主意。” 鬼首鬼兽将手一摊,道:“冥王的心思,谁敢乱猜。” 城外鬼使禁不住厉鬼冲杀,每名鬼使身上都挨了几记,只打得头面破损,手伤脚残,到最后只好抱头鼠窜。却因被另一枝厉鬼封住了回城的道路,只好向远处窜去。 秦忘舒暗道:“瞧这些厉鬼的手段,倒也暗合兵法,实有我大晋将士风范,不知那厉鬼之中可有故人。” 心中一动,便离了城池,向厉鬼悄悄欺近,来到近前之后,细瞧那云雾之中厉鬼的身形,不由瞧得落泪。 原来那些厉鬼虽是面目模糊,但身上衣甲却是大晋制式,竟是再熟悉不过了,便是厉鬼手中木剑石刀,也是大晋军中样式。秦忘舒瞧见旧部元魂沦落至此,怎不伤心? 忽地瞧见一名厉鬼身穿铁甲军服饰,秦忘舒心中大恸,急忙赶上前来,凝目向那厉鬼细瞧。 奈何那冥界厉鬼,不过是阴气凝聚,怎能生出面目来?秦忘舒无法辩认,正想动用禅识去探这厉鬼元魂,忽地想起一事,目光朝那厉鬼手中石刀一瞧。 原来大晋铁甲军待遇优渥,每人佩铁刀一柄,上刻自家名姓,以免被他人误用了。这厉鬼若果然是是铁甲军出身,必然在石刀上也会刻下自家名姓。 转目瞧去,那石刀背上,果然刻着秦乙七三字,秦忘舒不由大哭。原来此人不光是铁甲军,更是自己的亲兵。 晋军制度,军中将帅可收亲兵若干,依职位高低不等,如父帅秦重,可招千名亲兵,是为私兵,上阵厮杀,那亲兵往往冲杀在前,最是悍勇无惧。 秦忘舒亦有亲兵五百,皆是百战之士,奈何当年晋陈交兵,因林天弃之故,晋军大败,秦忘舒率三万铁甲军驰援太岳关,冲到关前时,身边士卒不足百名,除了流落陈境的,铁甲军其实已死伤大半了。 秦忘舒忍不住低声叫道:“乙七,乙七,你知道我是谁?” 秦乙七听到秦忘舒的声音,半云半雾之身就是一晃,猛然叫道:“莫非是秦将军!你来的正好。”一刀就劈了过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02章 却来泉台招旧部 那厉鬼不过是阴气凝成,所谓冤气不散,久聚成形,虽比普通元魂多了些力气,且那秦乙七是循声劈来,又不曾见到秦忘舒的身子,又怎能砍到? 秦忘舒轻轻避过,心中正在讶然,那秦乙七已放声大哭道:“秦将军,你怎地此时才来,那是不管我们了吗?”将石刀往地下就是一掷。 c 一 秦乙七虽是大哭,也是声音悲凄,哪里能瞧见眼泪,秦忘舒心中愧疚之极,又见城上有六殿狱君瞧着,此修是鬼将境界,鬼识不弱,怎方便与秦乙七说话,就将秦乙七一扯。只跨了一步,已在崇山峻岭之间。 那秦乙七迷迷蒙蒙,就被秦忘舒扯到数百里外,也是吓了一逃,又惊又喜地道:“将军,果真是你吗,竟是学来了天大的本事。” 秦忘舒这才收了不见扇,现身于秦乙七面前,秦乙七见了秦忘舒形貌,却是惊呼一声,不敢相认了。 原来秦忘舒相貌虽无多大变化,但自修仙道以来,气质已然大变,又怎是当初那冲动好胜的少年将军。 秦忘舒叹道:“乙七,果然就是我,忘舒来迟了,你心中恨我不恨?” 那秦乙七本是一团委屈,真见了秦忘舒,却只剩下满心欢喜,叫道:“不恨,不恨,今日重见将军,便是再死一回也不枉了。”那元魂就在云雾里翻了几个跟斗,显然非此难以表达喜悦之情。 秦忘舒等他心情定了,方才问道:“你等来到这冥界已有十余年了,怎地仍未转世重生?” 秦乙七叹道:“此事再也休提,当初因我等死于晋陈战事,算是枉死,按例留在冥界三年,以消胸中怨气。哪知三年过后,仍无动静,只推说亡魂太多,转世名额有限,就此又过了多年。有传言说,那冥王听了谗言,不肯放我等还阳,我等也是将信将疑,哪知前阵子果然传下法旨,说是死于战事者一律不许还阳,秦大帅与宁将军去鬼都责问,却也被关押起来,说是关进了枉死殿中,每日受苦。” 秦忘舒大叫道:“父帅宁将军也未还阳?” 秦乙七道:“大伙儿都是如此,便是那大陈士卒,听说也不曾还阳,说是什么浩劫一起,早晚还是一死,不如在这冥界呆上百年再说。” 秦忘舒气得目眦欲裂,道:“岂有此事,士卒奋战至此,为国为国,不得照顾也就罢了,竟连这还阳之路也断绝了,这让世人日后如何肯为国分忧?” 秦乙七道:“听说是让出名额来,好让兽禽还阳。那冥王好歹也是人族出身,怎地就如此偏心?长此以往,那凡界岂不是禽兽通地,不见人烟了。” 秦忘舒道:“冥王此举,着实无可理喻,此番我闯进鬼都,定要好好问他。” 秦乙七慌忙道:“秦将军,那鬼都可不是好闯的,就算秦将军有十分本事,也敌不过鬼兽势大。那留下冥界的鬼兽转修鬼道,个个进境极速,法力通天,可不是好相与的。” 秦忘舒道:“乙七,你只管放心,我若无本事,也不敢闯这鬼都。” 正说着话,忽听得山外轰然一声响,有白光冲天而起,照得天地皆白。 秦乙七瞧见这白光,叫道:“不好,那是鬼兽动用法宝了,山外的兄弟怕要吃亏。” 秦忘舒随手将秦乙七推进妙府山居之中,取出不见扇在手轻摇,身形只一晃,已来到山外了,只见空中来了七八名鬼修,个个兽首人身,手持玉尺,正在那里驱赶厉鬼。 那玉尺挥动,生出白光一道,厉鬼若被罩住,全身就燃起绿火来,刹那间烧得干净。城上六殿狱君瞧见了,口中叫道:“给我狠狠地打,打得他们魂飞魄散,天地不见。” 秦忘舒心中恼怒之极,那被打的厉鬼大半都是大晋士卒亡魂,自己的手足兄弟一般,一旦魂消魄散了,那就绝无重生转世之机。 他向前一步,劈手从一名鬼兽手中夺了玉尺,凝目瞧去,那玉尺显然是新制的,尺上刻就符文,略一推敲,与自己所修的驱魂镇鬼之法相差无几。 他心中暗道:“冥界之中,怎容得这种驱魂镇鬼之术流传?瞧这玉尺又是新制,难道是专为厉鬼而制?” 再瞧诸多鬼兽动用玉尺之时,也是分外小心,不敢让那白光近身,亦不敢念动尺上符文,只是仗着玉尺本身威能,来打厉鬼罢了。 秦忘舒暗道:“果然被我料中,这玉尺专为厉鬼而制,却不知冥界之中,谁人修得这驱魂镇鬼之术。” 先前夺的铁鞭,只能用来打伤元魂,如今这玉尺却是厉害多了,秦忘舒也不客气,将那玉尺祭起,起落之间,一名鬼兽头顶早着,顿时魂飞魄散。第二下更狠,将一名鬼兽打得肌骨粉碎,尺上白光一闪,又灭了那鬼兽的魂魄。 其他五名鬼兽见玉尺只在空中纵横打人,却瞧不见御尺之人,纷纷叫道:“这玉尺成精了,速逃,速逃。” 放着秦忘舒在此,又怎能逃得掉,秦忘舒再次祭尺打来,哪知那玉尺打到一名鬼兽身上,白光已弱,只将这鬼兽打得一个跟斗,就忙忙地逃去了。 秦忘舒收尺来瞧,只见尺上符文已然消去大半,心中这才恍然,原来玉尺的威能却是有数的,用过了七八次,符文便会消失,不堪大用了。 秦忘舒暗道:“这制尺之人倒也是晓事的,若容这驱魂镇鬼的符文在冥界流传,那可是闯下大祸了。” 凡界仙修界亦有禁术,不许修士修习传授,而对冥界而言,驱魂镇鬼符文,自然也算是禁术了。 好在玉尺虽是不堪大用,秦忘舒早就修成阴符经,那是承天宫绝学,于鬼修诸术皆有克制之法,先前施展的荡魄术,不过是其中小术而已。 既见几名鬼兽逃去数十里了,秦忘舒也不追赶,手起法诀一道,向空中一指,就见那空中落下雨火来。此为阴符经九大密术之一,叫做天雨真火,专灭世间鬼修,那雨水落到鬼修身上,定然是骨蚀肌消,若被那真火燃到,自然是魂消魄散。此法术等闲鬼修可是难以承受了。 那雨只落了数滴,火焰也只是数朵,却因秦忘舒御控有术,自是不偏不倚,落在那几名鬼兽身上,顿时骨蚀魂消,死了个干净了。 这也怪不得秦忘舒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他瞧见秦乙七等人受尽煎熬,又听说父帅宁将军仍不能转世重生,又焉能不恼? 正将那几名鬼修打得散了,只听脑后生风,有人断喝道:“凡修,你却往那里逃。” 不等秦忘舒回头,就见一道赤光晃来,秦忘舒不知这赤光高低厉害,怎敢硬接,脚下步法展开,早就避开了。 转首瞧去,原来是六殿狱君手持铜镜一面,亲自来与他斗法了。却因照不到自己,便停在空中将铜镜到处乱晃。 刚才秦忘舒与人动手,他人或可约略猜出自己所在,如今秦忘舒收了法术,又将步法展开,那是怎样也照不见了。 秦忘舒暗道:“我将他杀了,又有何益,不如让出一条路来,让他回到鬼都去,也免得我不识路径。” 又瞧见诸多厉鬼正朝着山中逃窜,于是借不见扇藏身,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六殿神君用手中铜镜瞧了半天,也瞧不见凡修身影,只好怏怏回城去了。 秦忘舒跟在诸多厉鬼身后,等厉鬼逃进深山,这才现出身形来,同时唤出秦乙七,叫道:“诸位兄弟,秦忘舒在此。” 那些厉鬼瞧见了秦忘舒,初时哪敢相认,个个魂荡魄摇,把持不住,只当是做了个好梦一般,直到秦乙七现身说法,叫道:“你等日日念着秦将军来救你们,如今见了秦将军,怎地就成了呆子傻子,秦将军分明在此,还不过来拜见。” 诸多厉鬼这才信了,个个哭哭啼啼,前来拜见秦忘舒,这个就来扯秦忘舒的双手,那个抱定秦忘舒腰身,就再也不肯放了,却又是欢喜又是大哭。 足足闹了半日,秦乙七道:“你等也闹得够,如今秦将军既来冥界,我等便有了主心骨了,日后行止,只听秦将军吩咐便是。” 诸多厉鬼道:“正该如此。” 秦忘舒道:“你等共有多少人马,都聚在何处?” 秦乙七道:“原是有数万厉鬼,但因几经鬼兽扫荡,大伙儿逃往冥界各处,如今也不知有多少了。至于这四明山外,也就是我等数十名罢了。” 秦忘舒道:“你等与那鬼兽斗气又有何用?不如悄悄前往诸处,招揽往日部众,到时就在鬼都城下聚齐了,我与冥王谈妥了,也好放你等转世重生。” 秦乙七道:“沿途皆有城池关卡,我等元魂厉鬼,也只能离地三尺而行,怕是越不过城池去的。” 秦忘舒道:“此事不难,我自有办法。” 就将刀灵唤出,道:“刀灵,你便领着诸多兄弟,去招揽部众,我这妙府山居也交给你,那山居虽是不大,也能容纳得数万元魂的,到时便在鬼都将等我。” 刀灵道:“主人只管放心,这等小事,刀灵理会得。” 秦忘舒道:“你也莫要与鬼兽轻易厮杀,毕竟鬼修道术与众不同,怎会与你堂堂正正斗法,一旦你失了手,那就是关乎数千上万道元魂的前程了。” 刀灵道:“刀灵谨遵法旨,尽量不与人斗法就是。” 秦忘舒还是不放心,又留下赵光灵相助,若遇大敌,总可有个照应,却留着精卫在侧,若遇急事,也好令精卫传讯。 这边吩咐已毕,测算着六殿狱君定会离城了,便急急忙出了大山,来寻六殿狱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03章 欺魂压魄岂可轻 匆匆赶了百里,只见前方云雾之中,果然挟裹着六殿狱君数修,正在那里迤逦前行。 那冥界因无日月当空,处处皆是阴云惨雾,又兼山高林密,故而道路曲折离奇。若是不识路径,便是转上个月,也未必能寻到鬼都去。 秦忘舒有六殿狱君引路,也就省了许多手脚。只是六殿狱君等人行路缓慢,凡间二日时间,一行人不过是行了两三千里罢了。以仙修之士而言,这算是行得极慢了。 秦忘舒自得知父帅与宁大海在枉死城中受苦,心情也就急迫起来,恨不得一步踏进鬼都,也好救父帅于倒悬,只因他在外多呆一日,那父帅就要多受一日苦楚。 平日里也常听到阎罗十殿的刑法极其厉害,元魂落入十殿刑堂之日,必是死去活来,秦忘舒既为人子,想起此事,自是寸心如焚。 哪知到了第三日,那六殿狱君入了一座城池之后,竟呆在城中半日不出,秦忘舒忍不住入城去探,去见那六殿狱君竟和着城主在那里饮酒高会起来。 鬼修之士自然不食五谷,所饮用之物,乃是冥界特有的琼浆玉露,那是将上古寒玉置于极阴之地,每日取寒玉上的凝珠,封于瓶中,三月方能集得一瓶,再以冥界九阴草泡制三年,名之为九阴玉露。 那九阴玉露凡人饮了,立时骨僵血凝而亡,但对鬼修之士却是大有好处。此间城主难得见着鬼都上差,自然巴巴地将多年所藏奉献出来。 那六殿狱君等修安坐城中高台之上,秦忘舒则藏身于空中云雾之中,瞧见诸修饮浆作乐,自是气不打一处来了。只可惜手中并无冥界地图,否则早将高台上的诸多鬼修一网打尽了。 就见六殿狱君连饮了三杯九阴玉露之后,忽地将手中玉杯一掷,哈哈大笑起来。 公孙轲不免问道:“狱君何故发笑?” 六殿狱君笑道:“那位凡修跟随我多日,只当我不知,却不知我早就密密传讯,请来鬼都大能相助,公孙先生,今日让你瞧个热闹。” 话音刚落,秦忘舒陡觉身后两道赤光乱晃,瞧来赤光所照之处,虽离自己甚远,但两道赤光交织照来,总会照到自己身上来的。 秦忘舒暗暗点头,难怪六殿狱君行前迟缓,原来是要等鬼都救兵。 虽见赤光照来,秦忘舒却是不慌不忙,那赤光行进的路线总有规律可循,自己仗着凌虚步法,随时可以闪避,也不怕这赤光照来。 不想禅识探去,却是略感吃惊,原来城池上空共有八名鬼兽,皆是鬼将境界,各持一面铜镜在手,在城池四处乱照。 秦忘舒若是出手诛杀,八名鬼兽岂在话下,但若是出了手,不免就暴露了行迹,自己前往鬼都之路又生波折。若是一直隐忍不出,那六殿狱君始终瞧不见自己,说不定心中疑惑,觉得自己多疑了。 好在那八名鬼修虽是持镜乱照,以秦忘舒之能,若想真正照在他身上,那也是绝无可能之事。 六殿狱君见八名鬼兽始终照不出对手,果然疑惑起来,道:“难不成我竟是弄错了?” 就听其中一名鬼兽道:“狱君不必着忙,待我等布成镜阵,方圆八百里皆可笼罩了,好歹也能瞧出蛛丝马迹来。” 六殿狱君道:“速布镜阵。” 那鬼兽一声令下,八镜齐齐祭到空中,果然布成镜阵一座,那八镜赤光一阵乱晃,很快合成一束,只听得“铮铮”两声响,空中镜阵大放光芒,果然将整座城池罩定。 不等那镜阵布成,秦忘舒已然掠出城池,然而那镜阵既成,光芒来得极快,刹那间那阵中镜光便照出百里去。 原来此镜阵能照八百里方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可不就能照出近百里去? 若论秦忘舒的遁速,本也是极快的,一步数百里不在话下,逃过镜阵也是不难,但不想冥界高山林立,又有云雾摭掩,秦忘舒这一步,虽离了城池,却撞到一座高山上去。 他有浑朴金身护体,自是不惧,反将那座高山撞塌了一半去,一时轰隆作响,声震四野。 城中诸多鬼修皆叫道:“就在那里了。”镜光复又照来,秦忘舒已然无所遁形。 那儒圣所赐的不见扇虽好,却仍是不敌这冥界宝镜,公孙轲向那八面镜中瞧去,只见每面铜镜之中,皆有秦忘舒的身影,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 秦忘舒形迹既露,反倒去了犹豫之心,看来只有改变初衷,动用强力手段,挟裹着六殿狱君前往鬼都了。 他不去逃窜,反倒转身回城,迎面来了两名鬼兽,皆持黑幡银剑在手。 二鬼兽见了秦忘舒,同时大喝一声,将手中黑幡一阵乱摇,秦忘舒被那黑幡一晃,顿时头晕目眩起来,不由叫道:“不好!”趁着尚有一丝清明,忙遁出青珠紫羽护体。 果然二名鬼兽已将银剑祭来,却被那青珠挡了回去,其中一柄银剑首当其冲,被青珠一打两断。 虽是如此,秦忘舒头晕目眩依旧,体内魂魄大有不安于室之状,似要离体而出。幸好是被那浑朴金光挡住了,这才勉强留在体内。 秦忘舒暗叫道:“这是压迫气魄之法,不可大意。” 原来人生三魂六魄,那第三魄名叫气魄,若失此魄,自然神智昏沉,如行尸走肉一般,且此魄最是不稳,容易受欺受压。 那阴符经中,自然有定魂之术,秦忘舒双手掐诀施法,那气魄总算安定下来。 不想又来了两修,各持黄幡一道,向秦忘舒一阵猛摇。黄魂一动,秦忘舒顿时面如金纸,体若筛糠。 原来这黄幡能引出凡修体内精魄,精魄一动,人体精气动荡,自然百病丛生。 凡修与鬼修斗法,若论五行之术,杀伐之功,那鬼修自然是远远不如,但论起这欺魂压魄的手段来,却是鬼修所擅。 秦忘舒虽施展了定魂法诀,但主要是保住体内元魂不散,对于六魄的镇压威能,则是力不能及了。 这也是因诸鬼修手中的旗幡厉害之极,这八名鬼修既是从鬼都而来,所用之宝又怎能弱了。 秦忘舒强睁双目,只见另有四名鬼修,正急急赶来,那四名鬼修手中所持,则是两面赤幡,两面青幡,尤其是那两面赤幡,瞧来殷红如血,触目惊人,若被此幡当面摇来,只怕真要失魂落魄了。 仗着神智尚明,秦忘舒不敢恋战,足下步法施展,立时就去了数百里,但这次运气虽好,纵到三百里时,还是撞到云雾中的高山一座,发出轰隆巨响。 八名鬼兽齐齐大喝一声,那镜阵就离了城池,在空中平平飞去,远远照定秦忘舒身影。 秦忘舒刚才被黑幡黄藩伤了气魄,精魄,纵有惊天手段,也是施展不得,那遁速也是慢了许多,整个人也是浑浑噩噩,唯知向前逃窜而已。 这也是因秦忘舒先前所遇鬼修,皆是不堪一击,就此小瞧了冥界鬼修,如今方知那鬼修的厉害。 秦忘舒暗道:“他日若遇鬼修,若遇到持幡者,定要先下手为强,否则必被其所算。” 只可惜虽长一智,此番这场劫难,却不知如何了结?那八名鬼修不敢离了镜阵,说来遁速不快,但秦忘舒六魄之中有两魄受损,亦是精气不旺,体怠难行。若想修复二魄,那非得择地静修不可。 只是八鬼兽追得甚紧,却让秦忘舒哪里有机会修复二魄。 正在惶急间,忽见前方有人道:“造化,造化,刚刚出关,就遇到凡修,正好一试我新修绝学。” 秦忘舒见那修士灰袍竹冠,一表非俗,虽也是阴气森森,但双目却明亮如星。且又空着双手,并无旗幡冥宝。 秦忘舒暗道:“难不成冥界之中修士,皆能欺我?此人并无旗幡,还怕了他不成?” 急忙念动阴符经中法诀,六魄稍稍一定,手中赤凰刀就斩了过去,此刀有斩字真言加持,自然是百发百中,那灰袍鬼修也只能怨自己命苦了。 不想灰袍鬼修见着赤凰刀斩来,却是哈哈一笑道:“果然造化,出关所遇对手,竟是不俗。” 此修伸手一指,那赤凰刀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坠进他的大袖之中,秦忘舒耸然动容,那斩字真言何等厉害,此修却视若无物一般。便是凡界之中,又有几人有这手段。 灰袍鬼修收了赤凰刀,复又笑道:“再试我这九幽冥袖之功。”将大袖向秦忘舒面门上拂来,那秦忘舒身不由已,就向此人大袖中飞去。 秦忘舒暗叫道:“冥界之中,何来这样的高人。” 只因那灰袍修士所用,绝非荡魂压魄之术,而是真真切切的仙家妙法,唯一与凡修不同的,就是其法力之基,是为鬼修阴玄罢了。 以秦忘舒的眼光瞧来,这灰袍鬼修的手段,足可与海外金仙大士相提并论,秦忘舒区区一名地仙大成修士,又怎是对手? 于是身如柳絮浮萍,飘飘荡荡,就被那灰袍鬼修收进大袖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04章 且窥灵台知因果 秦忘舒此刻只有暗叫一声“苦也。” 原以为修成地仙大成境界,又兼玄承无双,鬼修又是偏弱,且有儒墨二圣加持,此番来到冥界,自然是纵横无敌,至不济也是自保有余。 却应了那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鬼修虽弱,但能屹立千万年不倒,原来也有他自存之道。且冥界之中,亦有大能之士。秦忘舒小瞧了对手,岂能不大吃苦头。 他在这灰袍鬼修大袖之中翻翻滚滚,立也不是,坐也不是。原来那大袖之中,好比是混沌初开之境,不分上下左右,东西南北,亦不知时日之逝,若是心中愁苦,那就是度日如年一般,若是心中平静如水,则是千年不过一瞬。 但秦忘舒虽略略领悟混沌初开之妙,这点所得,却还是敌不过他的惊惶惭愧之心。 身在大袖之中,自然不知外界发生何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灰袍鬼修若想伤他,那是轻而易举,此番将他收进袖中,显然是另有所图。 秦忘舒想起鬼修种种修行的办法来,自是不寒而栗。那魔修好噬人仙芽,鬼修自然擅夺他人魂魄,若被噬了仙芽,最多来世无法修成仙道,但若是夺了魂魄,可就无计重生了。 秦忘舒不由又想起儒墨二圣来,这二人当时说的甚好,说什么一力替自己加持,如今真正遇到大敌,却又不见二圣出手了。原来不过是哄骗自己来这冥界罢了。 不过一番胡思乱想,怨人尤人之后,秦忘舒又渐渐静下心来,想那儒墨二圣虽是大能,也不可能事事护着自己。就算天命在我,仍需竭力而为。 他毕竟禅修工夫不俗,片刻之后,已是惶恐之心尽去,澄思静虑,以应万变。 忽听那灰袍鬼修道:“奇也怪哉,这袖中半日没了动静,那小道友莫非是死了。” 秦忘舒气不过,口中自不饶人,冷笑道:“在下安安生生在此,道友却是实实在在鬼修一名,死得不能再死。” 灰袍鬼修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竟遇到个不怕死的。我倒要瞧瞧,你有多大胆子。” 秦忘舒道:“我既不畏死,又怕你何来?” 灰袍鬼修道:“这世间原有许多事情,比生死还要可怕,你若不信,只管随我来。” 秦忘舒道:“我就算不肯,你也顺着我吗?说来也是强人所难。” 灰袍鬼修道:“妙极,妙极。” 秦忘舒虽是强颈,那灰袍鬼修仍是不恼,或因这鬼修境界奇高,自然看淡七情,等闲不生悲苦欢喜之心。 那鬼修也好,魔修也罢,若能修到至高境界,其实与仙修之道殊路同归,同样是要知晓天地玄机,明悟生死,看破七情,方能卓然于世。 但正所谓大道至孤,古今世人亿万,修成大道者又有几人?那境界越是高明,越是寂寞的紧。鬼修之道,本是天地诸术最难修到大成的,灰袍鬼修境界修为与金仙相若,那在鬼修之中,可谓是极难得的了。 若以鬼修境界而论,灰袍鬼修或许已然登峰造极,达成鬼尊境界了。那鬼尊境界乃是鬼修至高,但修为却是难以判断。端看该名鬼修的际遇灵慧罢了。但鬼尊大能,至少也可与凡界金仙一抗,则是不言而喻之事。 或是因见秦忘舒有趣,灰袍鬼修才去了杀心,要拿秦忘舒做一番戏耍,以打发漫漫永昼了。 而对秦忘舒来说,只要一息尚存,就有无限机会,何况此刻人为万俎,我为鱼肉,那愁苦惊惶也是这般,心静如水也是这般,又何必自寻烦恼。 定了定心神,秦忘舒道:“老鬼,你既不肯杀我,又要领我去那里?”既知灰袍鬼修要戏耍他,口中又怎能客气了。 灰袍修士道:“小道友却是错了,在下姓金,名崇原。你说的那老鬼,却是我的好友。原也有个名字,如今人人称他为任老鬼是也。” 秦忘舒冷笑道:“崇原二字,听来也不是你本来名字,只怕也是自家乱起来的吧,原来做了鬼修,竟连父母也不要了。” 金崇原便是一呆,道:“说到我的父母,怕也有万年不曾相见了,不过我那父母二人已在凡界数十个轮回,倒也过得安生,我若去见他们,可不是惊扰了。至孝之道,在于不扰。” 秦忘舒原是冷嘲热讽,那金崇原却是句句当真,可见是极少经历世情的,分明是冥界苦修一名,因专心修行,不问世事,性情仍是一派天真。 对方既是难得的诚实君子,自家又何必欺人太甚,占这口头上的便宜,且提起父母,又沟起他的心事来,不由叹道:“你那父母数十世安生,想来也是托你之福了,可怜我的父母,却是死不暝目。” 金崇原道:“你父母是谁?若想知道他们的下落,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秦忘舒听到这话,可谓意外之喜,想来这位金崇原既是冥界难得的鬼尊境界,冥界中事,自然是了如指掌了。 忙道:“果然如此吗?” 金崇原道:“我又何必骗你?我有一件法宝,叫做阴阳灵台镜,一面可窥凡界,一面可窥幽冥,虽比不上因果镜,却也可探人前世今生。” 秦忘舒便在大袖之中揖手道:“若能借此得窥父母因果,忘舒感激不尽,就算前辈将我吸魂纳魄,也是心甘情愿。” 金崇原笑道:“我要你魂魄何用,我将那阴阳镜送进去,你可得接住了。” 话音刚落,秦忘舒只瞧见大袖中绽出一线光明,一物正冲着他飞来,他急忙伸手一探,将那物事稳稳接住,果然是古镜一面,正反皆是明晃晃,平如水,一面为白,一面为赤。 金崇原道:“你若想知某人下落因果,只需报出他的名讳来,若是凡界,白镜生光,若是阴间,赤镜生光,倒也简单之极。” 秦忘舒再拜谢过,忙将赤镜面对自己,口中叫道:“父帅,孩子借这宝镜瞧你下落,只好冒犯名讳,莫怪莫怪。” 谢罪已毕,这才叫道:“秦重,秦重。” 只听了两声,古镜果然生出赤光一道,秦忘舒凝目去瞧,只见那秦重半云半雾,亦是厉鬼之状,却有一副铁链从云雾中拖将出来,将其牢牢缚在一根铜柱上。 就有两名鬼卒,手持铁鞭,在秦重的背上胸前死命打去,一面打一面叫道:“叫你申怨,叫你冲殿,冥界法度,也敢不遵。” 那秦重虽被重打,却是一言不发,却见那云雾之中,透出赤光两道,分明是秦重胸中怨气不散,豪气不失。 秦忘舒哪能瞧得下去,不由得弃镜大哭起来。 金崇原道:“小道友,你被我困在袖中,却是一言不发,怎地这时就哭将起来?” 秦忘舒大哭道:“见到父帅囚于铜柱之上被人痛打,为人子者,怎能不痛彻心肺。” 金崇原道:“你那父帅是谁?” 秦忘舒道:“父帅姓秦名重,原是大晋边关大帅。” 金崇原叹道:“原来是秦大帅,不想我当初一番好意,竟害得秦大帅受苦。” 秦忘舒又惊又奇,道:“怎地却与前辈有所瓜葛?” 金崇原道:“我原是见了秦大帅英气过人,豪情万丈,便是来了冥界,也是气概不失,便想着此人若是转世重生,定然又是英雄豪杰,这才暗施手段,保他记忆不失。那秦大帅一干部众,亦是我设法周全了,哪知当初一番好心,却是害苦了他们。” 秦忘舒见到秦乙七能认出自己,本是心存疑虑,当时只顾着欢喜,也不曾深想,此刻方是恍然大悟。 难怪秦乙七等人记忆不失,还能认得自己。原来是这位金崇原暗施手段。 他奇道:“前辈暗助父帅部众,想来必有因果?” 金崇原道:“小道友,你既修成地仙大成境界,想来对兽魔浩劫定是略知一二了。“ 秦忘舒道:“此事在下的确深知。” 金崇原点头道:“你想来,若是浩劫来临之时,那凡界百姓本是无计自保,若再没个将领统帅,岂不是一盘散沙,任人宰割了?在下本着此心,这才施法保住大晋将士玄承记忆,他日转世重生,也好领着凡俗百姓与兽魔周旋。” 秦忘舒大喜,忙在大袖中恭恭敬敬,长拜而谢,道:“原来大修大慈大悲若此,忘舒先前失礼,那是百死之罪。” 金崇原哈哈大笑道:“你刚才叫我老鬼,如今又叫我大修。嘿嘿,虽是花言巧语,我又怎能被你所骗?”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大修实有保我大晋士卒之德,便是将我千刀万剐了,忘舒也是甘之如饴。” 有心知道生母下落,忙低声唤了生母闺名,却见那白镜处闪出光来,心中大喜,将白镜翻转来瞧,只见那生母如今已然投身一户人家,做了个千金小姐,虽不算是如何大富大贵,倒也衣食无忧。 秦忘舒将那白镜中生母的模样瞧了又瞧,竟似瞧不够一般。只因生母死得早,童年时的印像早就模糊了,此刻借这阴阳灵台镜,方能瞧得如此真切,至于生母二世为人之后,相貌已然大变,却也是无妨了。 瞧了良久之后,忽地想起一事来,便问道:“大修,这宝镜既能知人因果,我想问他一事,可否能问得到?” 金崇原道:“想问因果不难,只需叫了名字,说了日期,那镜中自然呈像,若是不知日期,那灵台镜就只能呈出当前面貌情形了。” 秦忘舒点头道:“小妹夭折那一日,我倒是牢牢记在心中。” 原来他要借这灵台镜,一窥小妹夭折之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05章 手持宝镜忆当年 那秦忘舒小妹周岁夭折,本来倒也不奇,只是苦了家人罢了,但秦小妹元魂其后却被制成魂珠,那就大有蹊跷了。 秦忘舒清楚记得,小妹当时无病无痛,哪知一夜过来,就是魂归地府。若无他人作梗,又岂能如此? 秦忘舒双手持镜而视,身子却难免颤抖起来,只是刚要开口,却想了起来,小妹因年龄尚幼,父帅又是军务繁忙,竟不曾取得名字,平日里也只是以秦小妹称呼罢了,却不知这小名是否使得。 他怀着忐忑之心,低声唤道:“秦小妹,秦小妹。”又说了当年小妹夭折的日期。 忽见赤镜一闪,一道红光透出,秦忘舒向镜中瞧去,不由的怒发冲冠,咬碎了钢牙。 那镜中情景,分明是当年帅府,却见那小妹正在床上安睡,身边仆妇也沉沉睡去,不想却有一名鬼使摇着白幡前来,在秦小妹面前只一晃,可怜那幼龄稚童,怎有丝毫抵抗之力,一道元魂遂被白幡引出,飘飘荡荡出了帅府。 饶是秦忘舒道心如铁,瞧了这副情景,也是泪流满面。却见那鬼使引着秦小妹元魂,越山逾城,却来到了大晋都城之中。 秦忘舒暗道:“这鬼使引了元魂,不回冥界地府,却来这大晋都城作甚?” 凝神细瞧,那鬼使又穿街过户,来到一座府宅前,只见府宅后花园中立着一人,面前排了香案,正在那里跪地礼拜。正在拜着,鬼使低头叫道:“刘帅,如今我已将那秦小妹元魂拘来了,你许我万两白银也该有个着落了。” 秦忘舒见那院中人甚是面生,但“刘帅”二字听到耳中,却如轰雷一般。他自然想起,当初父帅前往边关,取代的就是刘边帅的位置,二人就此结仇,那刘边帅甚至还召来刺客,行刺父帅,多亏宁大海舍生来救,这才保得父帅周全。 不想刘边帅此计不成,又生一计,竟暗遣鬼使来谋小妹的性命。 就听那刘帅道:“贵使,那秦重家人元魂果然被拘来了?我怎地却瞧不见?” 鬼使笑道:“正所谓凡不见冥,你又是肉眼凡胎,怎能瞧得见?你只需派人去边关打听了,自然有消息传来。” 刘边帅忙道:“贵使之言,怎敢不信。好教贵使欢喜。那万两白银早就送到贵使家乡去了,只是你那高堂问起,我也不便细说,只说是报你当年恩德罢了。” 鬼使喜道:“刘帅行事,果然滴水不漏,我应了你这桩事,可谓甘冒奇险,幸好苍南修士不多,若是不小心撞见了,那可没了性命。闲话休提,我这就去也。” 那鬼使绰着元魂,果然取大晋极南鸿沟而去,又过了奈何桥,悄然回到冥界。 秦忘舒此刻心情稍复,见那鬼使从奈何桥处入冥,不由暗道:“这入冥秘道果然留不得,否则鬼使免不得假公济私,行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鬼使正行间,迎面来了一名鬼修,见面就喝道:“好你个鬼使,竟敢假公济事,擅拘凡世元魂。你为了万两白银,就做下这勾当来,冥王面前,岂能轻饶?” 吓得那鬼使魂不附体,抬头瞧去,却是识得的,忙道:“没齿辄,原来是你,却唬得我魂散。” 没齿辄笑道:“幸好是我,若是换了别人,你这差事也就到头了。” 秦忘舒见是没齿辄,心中明白了大半,那没齿辄已被幻宇制住,如今正在奈何桥处等候佛花生出紫果。倒是易寻的。 鬼使道:“没齿辄,我私行冥界,虽是不该,只是你怎知道我的行踪?” 没齿辄哈哈大笑道:“欲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自然有通天手段,察天知地。” 那鬼使固然是半信半疑,秦忘舒却是恍然。那没齿辄本是通天灵犀的部属,通天灵犀洞天窥地,无所不知。这鬼使去凡界行私,又怎能瞒得过他? 鬼使道:“没齿辄,此事你既然知晓,也就罢了,以你我的交情,难道还怕你首告不成?大不了好处均分。” 没齿辄道:“呸,我岂是来贪你的好处,只因你所拘元魂非同小可,若有了差池,那就是祸及后世。速速将元魂给我,让我瞧瞧。” 鬼使忙将元魂呈上,没齿辄绰那元魂在手,却叹道:“可怜好一道清魂,却因经风沾露,留连凡界太久,竟被你弄得残破了,这可如何是好。老友,此番你的祸事不小。” 鬼使慌忙道:“这元魂究竟是何来历,竟惹得老兄亲自前来。” 没齿辄道:“此乃天机,怎能轻泄?如今这元魂残破,只好制成魂珠一颗,保那残魂不失,以候来日了。” 秦忘舒看到这里,心中已明白了分,定是那通天灵犀知晓小妹元魂来历,这才遣没齿辄来救,不想还是差了半步。 他心中一动,再次念起小妹的名字,又报了个日期。只比小妹亡魂之日多了三天。果然赤镜中赤光再闪,镜中出现通天灵犀的身影。 那通天灵犀对没齿辄道:“你救不得此女,也是因果。本来此女与晋君太子年岁相当,倒也情投意合,如今却因此变,二人年岁相差不小,虽是恩爱,却不能到白头。”言罢叹息不已。 没齿辄道:“就算那太子年岁大些,反倒更加会疼人,比不得少年夫妻天天拌嘴吵闹的,以我瞧来,也有他的好处。” 通天灵犀笑道:“你倒也知道男女风月之事。既是你将这女子元魂锁进魂珠,一事不烦二主,就替我送到凡间去吧。” 没齿辄道:“主人,那私行凡界,可是灭魂的罪过。何况却将这魂珠交给谁?” 通天灵犀道:“有我在此,自然保你无事。”便说了地址,让没齿辄挟着这魂珠去,深藏于地下,秦忘舒暗暗点头,那正是自己得到魂珠之处了。 此事因果,如今已然是水落石出,说起来秦忘舒倒要感谢通天灵犀刻意成全小妹。那通天灵犀就算有千般不是,只凭这颗魂珠,秦忘舒就要寻机报他大恩才是。 然而当初自己与通天灵犀见面,那通天灵犀却不曾提及此事,想来通天灵犀晓知天地诸事,日理万机,又怎能记得过来。 忽又想到:“我来到冥界,就算瞒过了诸人,却瞒不过通天灵犀,此瑞兽如今是在冥王座下,这么说来,冥王也知道我的来意了。说来我与冥王原有一面之缘,冥王却不肯来见我,又拘了父帅在枉死城中,这冥王究竟是打的怎样主意。” 正在这时,就听金崇原道:“到了,到了。” 秦忘舒暗道:“到了何处?” 此行时间不短,以金崇原的神通,至少也是数万里之遥了,奈何他身在大袖之中,却也瞧不见袖外的情景。 忽觉大袖剧烈震荡起来,自家身不由已,就从大袖之中滚落出来,他出了大袖之后,凝目向四周瞧去,不由得惊呼出声。 原来四周血光冲天,脚下则是浩大的一座血池,瞧不见边际。那血池之中气息森寒,却又处处燃起赤焰。秦忘舒虽修成浑朴金身,被那血池气息袭来,也是半冷半热,全身战栗不止。 眼瞧着身子下沉,就要落进血池之中,秦忘舒慌忙施展遁术,就在空中立住了。 哪知空中却现出一只巨大的骨掌来,将秦忘舒身子一按,竟似要强行将秦忘舒压进血池之中。 秦忘舒虽知金崇原高明之极,却也不能坐以待毙。赤凰刀虽被此人收了去,胸中法诀,怀中法宝却是多有,于是忙取野人所赠昊冰箭在手,暗中加持不加之羽神通,那昊冰箭无声无息,正射中巨掌掌心。 那骨掌正是金崇原所用法术,不想却被秦忘舒一箭洞穿,此修不由奇道:“好箭,好箭法。”那骨掌在空中一晃,掌中伤痕皆无,昊冰箭却落了下来。 秦忘舒接箭在手,道:“大修,我虽是打不过你,却也不能坐以待毙。你想按我入池,只好等我死了再说。” 金崇原道:“却是我心急了,不曾与你说的明白。小友,你可知这里是怎样的所在?” 秦忘舒道:“自然不知。” 金崇原道:“此处为九渊血池,那是九渊大帝初诞九渊时,与身带来的一点精血,此血亦是精纯灵气所凝,故而不容于九渊四浊之气,遂被逼到一处。其后又因天外灵域崩塌,那灵域的绝强灵气,亦与这精血混到一处,再加上四浊之气混杂其间,就形成这九渊血池了。无论是仙修魔修,但凡入了这血池,皆是化为乌有,那是最厉害不过的了。” 秦忘舒苦笑道:“你杀了我也就罢了,又何必这般折磨我,是了,你不过是想让我明白,身浸血池之中,比死还要怕人罢了。” 金崇原笑道:“我哪里会那么小气。这血池原是生人不近,却是我鬼修大成之地。那鬼修修到一定境界,再难提升,非到这血池不可。而若想瞒过冥王窥探,却也非这血池不可。” 秦忘舒叫道:“大修,你何不将话说的明白,原来你浸我入血池,却是要瞒过冥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06章 为谁辛苦为谁忙 金崇原道:“若论这当届冥王,端得是神通广大,此人是五界时昊天十族弟子,是当年昊天小冥界灵幽禅师座下高足,此人早就得窥灵台,修成大道,那冥界诸事,却是瞒不了他的。 ”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我来到冥界,他自然早就知道了。” 金崇原道:“不但知你来冥界,亦知你的来意。若他肯见你,也早就遣人来请了。” 秦忘舒忽地想起一事来,叫道:“糟糕,我来冥界,最多只能三日,如今怕是早就过了三日了。” 金崇原道:“哪里有三日?自你来到冥界,算到此刻,也不过半日工夫罢了。” 秦忘舒奇道:“怎地我会觉得好生漫长?” 金崇原道:“那冥界并无日月,且又时日漫长,你等凡界修士初来冥界,定是不习惯了,不过你在冥界所呆时日的确只有半日。” 秦忘舒这才舒了一口气,道:“我与那冥王原有一面之缘,当初也约好再见之时,来问他诸事因果。不想此人却不肯见我了,这可如何是好?” 金崇原笑道:“那冥王逆天行事,留住这许多亡魂不去转世,实有暗助兽魔,推波助澜之意,而你却又是凡界御兽领袖,试问他如何见你,见了你又能说些什么?” 秦忘舒恨道:“这冥王不肯放我大晋士卒转世,果然是想推波助澜,暗助兽魔不成?” 金崇原道:“不光是那大晋士卒,就连近日入冥的许多凡间亡魂,那冥界也是诸多留难,反倒是那灵兽亡魂,一旦入冥,立时转回世间,那冥王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了。” 秦忘舒道:“如此说来,我见不见他,倒是无关紧要了,只是此人身为冥王,行事却如此悖逆,难道仙界天尊居然不管吗?” 金崇原道:“生死之事,原就是冥王职司,他人又如何管得?且在天地瞧来,世间生灵总是一般,原无高低贵贱之分,凶兽转世重生,也是冥界本份,你哪里说他去?” 秦忘舒道:“难道他胡作非为,我等却是求告无门?” 金崇原道:“就因那浩劫之事,仙界大能也是各持已见,且那仙界大能之中,出身兽禽者甚多,冥王之举,反倒是投其所好了。你便将他告上仙界,只怕也有人替他说话。” 秦忘舒咬牙道:“这样说来,果然是求告无门。只恨我境界低微,修为不足,否则便将这冥王一刀杀了,也替我大晋士卒出口恶气。” 金崇原哈哈大笑道:“任老鬼猜得不错,小道友果然是豪气冲天,行事果断。你当真敢去杀那冥王?” 秦忘舒道:“只恨我冲不到他身边去,且此人既窥灵台,手段必是极高明的,忘舒何德何能,又怎是他的对手。” 金崇原道:“你若果有此心,与我等也算是志同道合了。实不相瞒,我等瞧那冥王行事,也是忍了许多恶气。只是那冥王行事小心,深居森罗宝殿之中。那大殿原是一件法宝,任你有怎样手段,入了此殿,生死只好由他,这才奈何他不得。我与那任老鬼想方设法,也是无计可施,幸好道友入冥,方才有了一线机会。” 秦忘舒道:“任老鬼又是何人?” 金崇原道:“那任老鬼当年与世尊斗法,亦算是世尊的一个对头,其后却受那世尊感化,曾助世尊一臂之力,也算是结下善果。我与那任老鬼皆在这九渊血池修行,本不欲管冥界之事,只因冥王近年来行事越发过分,让人着实看不下去了。” 秦忘舒肃容道:“原来是世尊旧人。是了,大修名姓之中,有‘崇原’二字,当初听了,心中就生怀疑。此刻总算印证了。” 金崇原道:“我曾受世尊点划,方知晓这血池玄机,这才修成鬼尊境界。世尊当年恩情,怎能不报,在下不才,便合着那任老鬼,誓要掀翻冥王,重拯冥界。” 秦忘舒听那金崇原说的豪气干云,不由心中大动,叫道:“若是如此,也算我一个。” 金崇原哈哈大笑道:“任老鬼说的不错,小友果然是性情中人。” 秦忘舒道:“以两位修为,若与那冥王斗法,胜算几何?” 金崇原道:“金某修为稍逊冥王一筹,但任老鬼却可与冥王分庭抗礼了,若是我二人联手,自然有六成胜算。” 秦忘舒道:“六成胜算,那也是不小了,只要计划周详,倒是不妨放手一搏。” 金崇原道:“我与任老鬼也是这般想来,我等也不是贪慕那冥王大位,只需杀了冥王,仙界必有说法。那新王再差,也总好过当届冥王偏心兽禽。” 秦忘舒道:“你等杀了冥王,就怕仙界降劫。那时又该如何?” 金崇原淡淡一笑道:“我与任老鬼在这血池千万年修行,虽修成冥界鬼尊境界,当世再找不出第三名来,但就这般虚耗岁月,又有何趣味,倒不如为着苍生,轰轰烈烈地干他一场,也不求世间扬名,只求心安理得,也不枉世尊点化一场。” 秦忘舒肃然起敬,道:“既是任大修已有对策,秦某不才,愿为前驱。” 金崇原道:“此事果然非你不可,一来那冥王与你仇怨深重,不但阻你父帅转世,亦留难许多大晋士卒,仅此一项,你便是信得过了。其二你这人行事胆大心细,灵慧无双,足堪大任。我与任老鬼为了等你来,可是熬尽了心血。” 秦忘舒道:“大修说那森罗殿难破,冥王又是得窥灵台,我等一举一动,皆在此人眼中,却又如何近他?又该如何破那森罗宝殿?” 金崇原笑道:“刚才是我心急,此刻却是小友心急了。” 秦忘舒道:“想到父帅在枉死城受苦,真个儿是片刻也等不得了。” 金崇道:“那冥王得窥灵台,又对我与任老鬼忌惮之极,因此我等着实不敢轻举妄动,这才巴巴地盼着你来。只因冥王虽能洞悉冥界诸处诸事,但却瞧不穿这血池之水,因此只需小友在这血池中浸过,那冥王可就瞧不见你了。至于这血池伤身,在下自然有妙法应对。” 秦忘舒道:“莫说血池之水,就算是金汤铁水,在下也是不皱眉头。” 金崇原大喜,连连点头,又道:“等你浸了血池之水,再赴冥界时,我与任老鬼便在冥界公然现身。那冥王最忌惮我二人,自然无暇他顾,你便可悄然前往鬼都了。” 秦忘舒道:“冥界处处半云半雾,我路径又是不熟,若想寻到鬼都,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了。” 金崇原道:“这等小事,不足挂齿,到时我自然画就地图,引你径去冥都。” 秦忘舒道:“我到了鬼都之后,又该如何?” 金崇原道:“你到了鬼都,就可径去森罗宝殿,但到此地步,却是无人助你了,若是你泄露行迹,或是闯不进森罗宝殿,不光损了你的性命,我与任老鬼也是心血付之东流。” 秦忘舒道:“若我能闯进森罗宝殿,又该以何策打破此宝?” 金崇原摇头道:“那森罗宝殿何等厉害,原是灵幽禅师亲手制成,送给冥王的贺礼。此殿暗设五行,内藏阴阳,便是昊天之宝也难伤它分毫,除非是仙界神器,方能动摇其一二。” 秦忘舒道:“此殿竟如此坚固。”不由想起那座灵霄宝殿来,听金崇原这般讲述,这两座宝殿倒是同源的,莫非灵霄宝殿与这森罗殿却是一般? 金崇原道:“若想打破此殿,那是千难万难,但若想减弱此宝威能,倒也是不难办到,你可携五面旗幡,只需插在指定之处,此殿威能大减,我与任老鬼便至直入殿中,与那冥王斗法了。” 秦忘舒暗忖道:“原来又是旗幡,怎地鬼修神通,总是少不了旗幡之术。” 便道:“这么说来,大修手中必有森罗宝殿样式图了,不妨取来一瞧,看看是怎样的布置,那五面旗幡,又该插在何处。” 金崇原果然取了幅卷轴来,就在空中展开,让秦忘舒来观此图。秦忘舒只瞧了一眼,就在暗暗点头,此殿外貌虽与灵霄宝殿不同,但内在布置结构,却是大同小异了。 他本是有心以妙府山居为基,打造灵霄宝殿一座,只是一来打造此殿耗资巨大,此刻着实不敢去想,二来当初瞧那灵霄宝殿也是缺失甚多,今日方才瞧见原图。 他本来只需记住五处插旗的位置便可,但难得有幸一睹原图,又怎能错过了,就算日后无缘打造,记在心里也是好的。 因此他凝神细瞧,半晌无语。 金崇原就将那五处所在一一指了出来,秦忘舒又细细问了一回,但金崇原于此道也是略知一二,那森罗宝殿既是法宝,又设机关,牵涉玄承极多,秦忘舒的许多疑问,金崇原也是答不出了。 他道:“那机关消息之学,最好去问墨圣,只因天下除了龙氏之外,就属墨家机关驰名于世,小友问我,可不是问道于盲。” 秦忘舒道:“五处插旗的所在,我已牢牢记下,绝不会错了,大修只管将我浸入血池之中。” 金崇原笑道:“我虽可保你无事,但身浸血池之苦,等闲也是难以承受,小友可准备好了。” 秦忘舒哈哈大笑,也不需金崇原动手,一头扎进血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07章 躬逢其盛何幸之 那血池中的气息涌来,已是针砭肌骨,等到血水浸入肌肤,更是痛不可当,麻不可忍。 秦忘舒本能的施展浑朴金光,欲屏血池之水于外,哪知那血池之水蚀骨穿物,无物可当,立时突破金光,秦忘舒的全身如被一焚。 金崇原忙叫道:“不要慌!”手中出掐起法诀一道,手中青光窜起,那青光向原承天身子一洒,好似玉屑青砂一般。秦忘舒有了这青光加持,那血池之水果然变得温润起来,再无伤人之意。 在血池之中只浸了一炷香的时刻,金崇原忙道:“够了,够了。久则伤身。”伸手将秦忘舒一把拎了起来,却见那金崇原额上已然见汗了。 秦忘舒道:“大修何以紧张若此?” 金崇原道:“小友,你有所不知,这血池之水对我鬼修有百利而无一害,最能培魂养魄,但对凡修的肉身,却是蚀骨穿肠的巨毒,我虽修成这护体青光,却也不曾试过几回,你说我惶恐不惶恐?小友的胆子也着实大了些。” 秦忘舒笑道:“我修成浑朴金身,等闲物事也伤不得我,这才大胆。” 金崇原笑道:“幸好你修成浑朴金身,这才万无一失。” 秦忘舒道:“既浸了血池之水,我全身上下,定然是阴气森森,瞧来与鬼修无疑了,因此那冥王才瞧不见我?” 金崇原赞道:“小友灵慧无双,谁人可及,的确是如此了。” 秦忘舒向四周一瞧,分明是血雾摭天,更是辩不明方向了,便道:“这里究竟是九渊还是冥界?又该如何前往森罗宝殿。” 金崇原笑道:“这里自然是九渊地宙,否则哪敢与你安生说话。我先领着你出了九渊再说。” 秦忘舒吓得就是一咋舌,他刚才在大袖之中,无知无觉,哪知竟是来到九渊地宙了。自己在莽荒海之中,诛杀九渊异兽不少,当时仗着龙域法则,可谓占尽优势,如今来到这九渊地宙,可不是形势逆转? 金崇原见他面色沉重,便笑道:“小友不必惊惶,那九渊异兽最怕的就是九渊血池,当初世尊也曾借血池藏身,避开九渊异兽追杀。” 秦忘舒道:“原来这血池这般厉害。” 金崇原道:“我鬼修之道,最是逆天。你想来,世人若求长生,不知吃多大辛苦,历几多劫难。但达成长生者,也是千万中无一。但我鬼修之士,一旦入门,就等若是长生不死。” 秦忘舒道:“不错,这样论来,鬼修的确便宜,也难怪有那仙修之士,竟弃了仙修之术,来修鬼道了。” 金崇原道:“但天地至公,鬼修之道好是好,却非正途,一来任你修到怎样境界,也是冥界一小鬼罢了,怎能飞升仙界,名列仙班。二来修到一定境界,就是止步不前,越到后面,越是比不过仙修之士了。” 秦忘舒道:“看来修行诸法,皆是有利有弊。” 金崇原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九渊之中又生出这血池来,我等鬼修方有一处修行之地。”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这血池之中,竟藏着无数鬼修大能了。” 听到这话,金崇原却叹了口气道:“血池之中,固然是鬼修大能无数,只是那些修士只顾自家修行,不问外事,可谓虽存犹死,不提也罢。” 秦忘舒对这话是极赞同的,点头道:“便修得无敌神通,若不能用来济世拯危,那的确是枉修一场。” 二人来到高空之中,离血池已远。金崇原道:“那九渊与冥界的界力甚是厉害,小友只怕经受不起,不如仍藏在我袖中,我挟你出去如何?” 秦忘舒道:“只好劳烦。” 金崇原便将一物交给秦忘舒,原来是副小图,展开来瞧,正是冥界地理图,金崇原就吩咐秦忘舒在大袖之中,熟记此图,等到了冥界,正好行走。 秦忘舒点头应了,那金崇原再展大袖,将秦忘舒收了进去。可惜秦忘舒虽来了九渊一遭,也不曾见到怎样的景致。 也不知金崇原用了怎样的法子穿越界力,秦忘舒身在大袖之中,仍是无知无觉。 他将冥界地理图展开,熟记路径,方知冥界之大,竟是与苍穹界相差无几。 秦忘舒暗道:“冥界如此辽阔,冥王又管着许多性灵生死,说来这权柄竟是极大了,真要论起来,其实竟与世尊九渊大帝相差无几,也难怪那仲由子路将冥王与冰魇这等混沌老魔并列。看来世人不免小瞧了冥王。唯有顾氏弟子知晓天机。” 那子路若是果然是顾氏弟子,因顾氏弟子修的是分魂之术,钉头七箭书,皆与魂魄相关。那与魂魄相关之事,非得冥王加持不可。也唯有顾氏弟子,方才深知冥王的权势何等强大。 想那莽荒神君,也是因莽荒海扩展之后,方才野心勃勃,欲与天地试比高,这才惹得龙子降凡。如今瞧来,冥王亦走老路。想来那冥界元魂留得越多,冥王的子民越是壮大,难怪冥王不肯让人转世了。 幸好有金任二公,身在九渊却操心天地生灵,否则谁会留心冥界之事?冥界操纵生死,那可绝不是小事。这也是世尊余荫,若无当年世尊点划之恩,想来金任二人未必会如此为苍生挺身而出。 更可称道者,自是儒墨二圣。那儒圣瞧来温和不过,却果然于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此番若非儒圣安排,自己焉能来此,金任二公亦是无计可施。那儒圣可谓于声色不动之间,却已谋局在先。将那儒道治国平天下的宗旨,发挥的淋漓尽致。 而墨圣与儒圣原是不合,但为了苍生谋福,却也能尽弃前嫌,竭力辅佐儒圣,那墨圣的胸怀,亦是无人可比。 秦忘舒暗道:“此间事,外有儒墨二圣暗中主持,内有金任二公舍生忘死,内外用力,何愁大事不成,忘舒躬逢其盛,可谓幸之甚矣。” 秦忘舒既有此念,便是知前途千难万险,也是信心百倍。任那冥王权势滔天,此番也定叫他认罪服输。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金崇原道:“小友,已经到了,还请出来说话。” 秦忘舒忙应了一声,又见大袖绽开一线,露出光明,便扶摇而出,哪知刚刚出了大袖,就见前方罡风激荡,界力如刀,正向他迎面扑来。 秦忘舒慌忙祭起青珠紫羽,方将罡风界力挡在身前,叫道:“大修,何必戏我。” 金崇原忙道:“小友,非是我刻意作耍,只因一旦我出了这界力,那冥王立刻知晓,若他知道我再返冥界,心中岂不生疑?”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大修的确不便露面了。” 金崇原道:“此处离冥界,可算是一步之遥,我在你身侧努力加持,小友只需竭力施为,定能穿界而过。” 秦忘舒暗道:“我原曾修成穿域破界之法,却无机会一试,今日有金大修在此加持,定是万无一失,这机会却是难传。” 当下兴致冲冲,便缓步走出大袖,那罡风界力果然聚来撕扯,秦忘舒忙施法诀,就见那罡风稍稍向外一分,却比刚才弱了许多。 金崇原赞道:“小友,你境界虽低,玄承却是了得,这穿域破界的法术最是难修,小友却是从容施来。” 秦忘舒叫了声“惭愧”,仍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越往前行,那界力越是强大,需知那界力乃是两界相触激荡所致,两界犬牙交错合在一道,而穿域破域,则是强行分开两界,又怎能不激起两界反弹? 秦忘舒稍稍一试,就觉出那界力之强,竟是无穷无尽。那修士若能承百岳之力,那界力就是千岳,若能承千岳之力,那界力就是万岳。 因此若想穿域破界,怎能以力相抗,唯有改变四周法则,将那界力移向他处,方能寻出机会穿越而过。因此穿域破界之术,其实修的是四两拔千金之法,最是巧妙。 寻常界域,以秦忘舒此刻修为,或可勉强穿行,但冥界九渊两大界域,其间力道却非秦忘舒所能承受,四两纵然可拔千金,却拔不动万金,万万金。 好在有金崇原努力加持,替秦忘舒挡去了九成界力,秦忘舒方能勉强抵挡,连行了数步之后,忽觉身周一轻,已然身在冥界。 那金崇原虽与秦忘舒近在咫尺,穿越界力之后,二人便等若于相隔千万里,自然是瞧不见了。好在先前金崇原已交代详细,秦忘舒冲着九渊方向拜了三拜,这才认准了鬼都森罗殿方向,大步前行。 此番行路,却与初来冥界时大不相同。秦忘舒早就知道,冥界云雾之处,皆是孤魂野鬼积聚之地,那无数阴魂聚在一处,可谓阴气冲天,就连禅识也穿不透了。 且那禅识对元魂有极强的伤害能力,秦忘舒又怎敢擅用,这也是先前行路极难的原因了。 此刻有冥界地理图指路,秦忘舒便可不理云雾摭目,只管认路前行。又将那凌虚步法发挥到了极致,也就是行了半日,忽见前方现出一座高大的城池来。 秦忘舒遥遥瞧见这座城池,心中就是一喜,按冥界地理图所示,此城便是鬼都了。 他抬头向前方瞧去,果见那城池上有三个大字,蒿里城。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世人原有魂归蒿里之说,原来这蒿里城就是鬼都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08章 如履薄冰谨行事 秦忘舒自浴了血池之水,身上阴气森森,与鬼修无异。 不见扇虽好,也只能摭住身影,却难掩住灵息。因此秦忘舒初来冥界时,虽能瞒过诸多鬼使,都瞒不过金崇原等冥界大修,自然也逃不过冥王的神通。 如今有血池之水加持,秦忘舒这一路行来,可谓畅通无阻,纵遇到孤魂野鬼,谁肯多瞧他两眼。 但此刻来到鬼都,才是真正的考验。秦忘舒只知自己阴气森森,却不知在其他鬼修眼中,又是怎样的境界修为。 他举步向蒿里城行去,只见那城门虽是大开,却有鬼使把守。秦忘舒虽是昂着阔步,心中毕竟无底,也不知进这鬼都需要怎样的身份。 哪知那鬼使远远瞧见秦忘舒,立时躬身行礼,神色也甚是惊惶。 秦忘舒暗道:“是了,我的境界是地仙大成,若以鬼修而论,已然超过鬼将,可与鬼相相提并论了。” 鬼相境界在冥界已是相当难得了,也难怪守门鬼使瞧见了,皆是惊惶不安。 需知十殿阎罗也不过是鬼相境界,难得有一二阎罗,或能修成鬼帅境界,至于鬼尊境界,冥王定然算是一个,其他鬼尊大士,皆在九渊血池了。 秦忘舒见了鬼使目中惊惶之色,反倒警惕起来,暗道:“那鬼修境界若与十殿阎罗相同,在冥界岂不是大大有名,如此说来,我竟算是惊世骇俗了?” 他也不理守门鬼使,急步走过城门,来到僻静处后,这才动用无相魔诀慝息敛气,至少要将自己降到鬼将境界,方能泯然于众鬼矣。 收拾完毕之后,抬头瞧那鬼都景色,原来与凡界无异,倒也建了许多石屋木屋草屋,甚是齐整。 细细瞧去,那石屋总是聚在一处,木屋也是如此。其中草屋最多,却散在城中四周,显然鬼修身份不同,所居房屋也不相同。想来冥界之中,亦是礼法森严,不可逾度。 又见那鬼都城中心,高悬百丈白幅一面,便是离城百里,也是清楚瞧见了,而白幡之下,则耸立着一座皇城,端的是气像森严,壮丽之极,显然那森罗宝殿以及十大阎罗便居于这皇城之中。 那皇城占城甚广,几乎占了鬼都两成。而在皇城四周,则有纵横各七排石屋,自然是排列整齐,井然有序。那纵横四十九排石屋将皇城拱卫其中,瞧来无人把守,其实定是戒备森严。 不问可知,那石屋之中,定是住着冥界鬼修,以秦忘舒算来,至少是鬼将境界,方能有资格住进石屋之中。 又见那所有方屋门前屋外,皆挂有旗幡,其中以白幡居多,诸色旗幡杂陈其间。大多数房屋只挂了一道旗幡,难得有数间房屋,是挂了两道的,至于悬挂三道旗幡者,则是一间也无。 秦忘舒暗道:“鬼修旗幡厉害之极,我若是闹将起来,满城鬼修来袭,便是十个秦忘舒也是折在这里了,那非得十分小心不可。” 他本是信心百倍而来,但见了鬼都城中旗幡无数,先前又吃过旗幡的大亏,又怎敢肆意妄行?沉吟片刻之后,就向城周的草屋走去。总要弄清鬼都布置,方能行事的。这也是秦忘舒谨慎小心之处。 虽在城中,却也甚是荒凉,那鬼修不食五谷,亦无俗事,自然在屋中养气修真,等闲不会在这街上闲逛了。 秦忘舒只寻偏僻小道行去,路上偶见一二鬼修,都是远远地立在那里行礼,怎敢近身。那秦忘舒虽是尽力收敛了,在外人瞧来,仍是鬼将境界,等闲鬼修岂敢上前骚扰。 秦忘舒不由焦躁起来,道:“若寻不到问话,又怎能擅闯皇城?” 只见四周草屋大多屋门紧闭,屋中或是绿光闪动,或是青光隐没,瞧来皆是鬼气森森,衬着满城旗幡,那真个儿令人提心掉胆,亡魂大冒。 忽听得一声响,原来是城中荒山下的一座草屋塌了,这草屋早就残破不堪,且又离其他草屋甚远。屋中一名鬼修衣衫褴缕,见草屋塌了,慌忙跳将起来,满面皆是无奈之色。秦忘舒顺势停下脚步,正迎上那鬼修双目。 这鬼修不过是鬼士境界,探他灵息,不过是浅浅的一点,显然是初修鬼道。此修瞧见秦忘舒,“啊”地叫了一声,慌忙伏地行礼。 秦忘舒暗道:“此处甚是荒僻,我若静悄悄杀了他,想来也无人知晓,正好探他玄承,知晓城中详细。” 然而瞧见那鬼修衣衫不整,分明是极狼狈了,又是离群索居,住在这破草屋中,此修境遇可知。 秦忘舒终究不忍,只好耐心盘问了,只盼能从言谈之中,略窥鬼都详情。他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来我冥界几年了?” 那鬼修惶恐之极,道:“好教大修得知,在下忘了凡世名姓,因记名在三殿阎罗宋帝王殿中,便得了宋姓,名叫又六。来到冥界,已有十三年了,去年才得了机缘,修这鬼道,方才住进城中,随时候旨听宣。” 秦忘舒道:“我奉旨出冥界公干,屈指算来,也有百年了,此番回城,才知气象一新,当年旧居却也寻不着了。那冥界新法,竟是不知,正好问你,也免得被昔日同僚见了笑话。” 宋又六慌忙道:“原来大修离城百年,那干办的定是紧要大事,小人亦是刚进蒿里,对冥都法度,亦是一知半解,只能竭力作答了。” 秦忘舒暗道:“此修既然刚入此城,正好可以哄骗。” 便道:“我当初离城之时,也不见这许多房屋,如今这些诸色房屋,住的又是何人?” 宋又六道:“石屋之中,皆是冥都尊使大士,至少也要修成鬼将境界,方有资格入十殿担当职司。因此那石屋之中,皆是诸殿狱君。个个都是神通广大,法力无穷。” 秦忘舒听到“神通广大,法力无穷”八字,几乎要笑将起来,区区鬼将,何值一提,但忽地想起先行被八名鬼将持幡逼来,却也甚是狼狈,自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道:“诸殿狱君,皆是我冥界精英之士,自然地位崇高。那木屋之中,住的又是谁?” 宋又六道:“木屋中的修士,皆是资深鬼士,且在十殿中有充当职务者,若无职司,那是住不得木屋的。” 秦忘舒道:“想来草屋之中,住的皆是新修鬼道之士了。” 宋又六道:“大修所言极是了。” 秦忘舒煞有介事的道:“这样说来,仍是当年旧法了。” 宋又六道:“冥界法度自然是万世不易。” 秦忘舒道:“你当初有何功劳,竟能得修鬼道,获此机缘。” 宋又六见提到此事,自是目中绿光大闪,得意洋洋地道:“只因我向巡察鬼使首告了三名厉鬼行踪,这才获赐鬼修心法。只恨在下灵慧不足,又花了两年时间,这才入我鬼修之门,寄名三殿。” 秦忘舒暗道:“原来此人竟是靠出卖他人,才获得修行机会,这样的恶徒,又留他何用。” 他动用禅识探去,只见四周离他最近的草屋,也有数百丈远,且屋中鬼修,正在专心修行,怎理会屋外之事。 虽是如此,秦忘舒仍是小心,便道:“我也走得倦了,正要借你草屋调息一回,不知你意下如何?” 宋又六苦笑道:“大修,我这草屋残破,怎能屈尊,不如我去前方草屋中与人商量,谅来也无人敢不从。” 他竟又要仗着秦忘舒的势力,去欺凌他人!秦忘舒杀心已定,更是不做声色,道:“区区小事,何需大劳。”伸手一指,妙府山居落将下来,却只是轻轻一声,哪里能瞧见山居形状。 那宋又六正在狐疑,被秦忘舒一把掳了去,身子一闪,已进入山居之中。山居中如今只有精卫在,见了主人进来,忙上来迎候,道:“主人擒来何人?” 秦忘舒笑道:“只怕是个死人。” 向怀中瞧去,那宋又六果然石躯粉碎,一道亡魂在山居之中乱窜。 秦忘舒顺手绰了来,动用禅识探那宋又六的玄承记忆。 那宋又六记忆庞杂,也难一一理清,秦忘舒只捡紧要处探来。原来鬼都地位森严,若无职司者,难入皇城半步。一旦进入石屋范围,就有鬼使上前盘查腰牌,且要牌鬼相符,方能入城。 秦忘舒暗道:“这才难了,我若想得到腰牌,至少也要潜进木屋之中,寻一个有职司的,方能进入皇城。且我在这鬼都之中动手诛鬼,却不知冥王那里,又有何兆。” 只恨那宋又六地位极低,又能知晓多少皇城规矩,便是知晓一二,也大多是道听途说,而秦忘舒此行稍有不慎,惊动了冥王,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送了性命事小,坏了儒圣金任二公的大事,则是后悔莫及了。因此无论如何,也要潜进木屋群落之中,制住一名资深鬼士,方能行事的。 正在山居之中沉吟,忽听山居外有声音喝道:“宋又六,今日该交冥税了,你去年欠了三文,今年算上利息,共是整整三钱冥锐,速速交了来。否则逐出蒿里,做个孤魂野鬼。” 秦忘舒心中大奇,怎地冥界鬼修,也要缴税?原以为人死之后,便可躲过田租地赋,哪知道就算身为一道游魂,也逃不过“税收”二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09章 有钱使得鬼推磨 秦忘舒再探那宋又六残魂,方知所谓冥银,不过是凡俗百姓祭奠先祖的元宝纸钱,那纸钱化成香烟,到了冥界便是冥银了。 那凡俗百姓不知其中道理,唯将大把纸钱烧来,只当冥界亲人必然富裕。却不知冥银计算方法与众不同,若是心意不诚,便是烧了成山的纸钱,一次也只算成一文,若是诚心诚意,心情悲苦,便是两三片纸,也算是一两。 那冥银的计算办法,本是让人在世之时,务要父严母慈,教子有方。子女怀念起父母的好处来,自然真心,若是一味宠溺,教育无方,或存身不正,上行下效,试问怎能教出好孩儿来?若儿女祭奠之心不诚,怎样也算是父母的过失,此谓子不教父之过。那纸钱化成冥银,自然就少了许多。 秦忘舒见了这规矩,心中暗叹,那冥王果然是有大才,竟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只可惜世人却是不知,唯到冥界走一遭后,方知其中道理。可惜却是为时晚矣。 想来冥王虽有治世妙法,却只能在冥界推行,凡间不是他的地盘,自然无人知晓了。 秦忘舒暗道:“若世人皆知这样的法则,自然担心日后冥界受苦,在凡界行起事来,定会百般小心。只是这样的教化之法,需得推广开来,要让人人皆知不可。” 那宋又六在世之时,就是个无赖,虽有子女,平时也懒得照拂,只知好吃懒做,那子女有了榜样,也照样办理。这样的人家,便是逢到祭日,也不过做个样子罢了,这也难怪宋又六在冥界穷困潦倒。 竹林外二名鬼使见宋又六不应,走近前来,方知草屋塌了,宋又六下落不明。 一名鬼使就叫道:“这厮却跑到哪里去了,莫非是抗税逃亡,这可饶不了他。” 秦忘舒暗道:“若这两名鬼使嚷嚷起来,四下寻捕宋又六,岂不是闹得满城风雨。” 一不做二不休,秦忘舒就从竹林之中探出手来,只一招,两名鬼使如何挣扎,就被秦忘舒拉进紫竹林中。 二鬼使来到林中,却是茫然,正在那里东张西望,秦忘舒喝道:“不必瞧了,我在这里,那宋又六行事不端,已被我杀了,你等稍安勿噪,不然也是魂消魄散。” 二鬼使这才瞧见秦忘舒端坐竹林之中,又见那秦忘舒灵压逼人,境界高明,吓得急忙跪倒,叫道:“大修,我等不过是奉旨行事,向来循规蹈矩,大修莫要误杀好人。” 秦忘舒笑道:“你等是不是好人,我也不管。你二人将腰牌取出来我瞧瞧。” 二鬼使如何敢抗命,忙将腰牌取出,秦忘舒见那腰牌与六殿狱君所用的相差无几,牌后皆有冥王大印,牌前则是“三等殿差”四字。 细问那腰牌法度,原来三等殿差只能算是等而下之,连十殿也难以进入,非得一等殿差,方能进入十殿之中。却也只能奉召而入,不可擅自闯殿。 非得那十殿狱君,才能自由出入十殿,但若想进入森罗宝殿,亦得奉旨,唯有那十殿阎罗才能进入森罗宝殿,面见冥王。 秦忘舒见冥界规矩森严,不由大皱眉头,暗道:“我就算仿制了腰牌,最多也只能进入十殿罢了,若想进入森罗宝殿,却是认人不认牌,非得是十大阎罗不可。这可如何是好?” 沉吟片刻,只好将心一横,看来只好先混进大殿之中,等见了十殿阎罗再做道理了。 他行事向来细心,更是胆大,一旦定下计来,立时雷厉风行起来。 他记得那六殿狱君腰牌乃是玉制,与手中三等殿差的竹制腰牌大为不同,好在样式却是一般。 于是就将那腰牌握在手中,暗运五行转化之法,由竹而化石,由石而转玉,片刻之后,手中腰牌莹莹生光,果然成了块玉牌。 二鬼使瞧见秦忘舒如此行径,已瞧出端倪来,知那秦忘舒仿造腰牌,绝无好意,吓得全身发抖,不敢一言。 秦忘舒伸手一抹,那“三等殿差”四字,就变成“三殿狱君”,果然是逼真之极,任你怎样去瞧,也瞧不出破绽来。 秦忘舒制牌得手,心中也是得意,便问那二鬼使道:“我这腰牌制得如何?” 二殿差忙道:“大修鬼斧神工,造化无穷。” 秦忘舒笑道:“你二人却来害我,我听说那入殿的规矩,是人牌相符,我这生面孔入了大殿,必会被识破了,你二人不安好心,存心害我不成。” 二殿差唬得面色剧变,急忙伏身便拜,只说“饶命”二字。 秦忘舒道:“我有要事,要入殿一行,你等速速想个计策来,若是不然,宋又六便是你等的下场。” 二殿差大叫道:“大修,这可生生难为小人了,那狱君虽多,却是人人识得的,大修便制了这腰牌,守殿狱差也是不肯放行的,小人哪里来的办法。” 秦忘舒冷笑道:“既是如此,留你二人何用。”掌中掐起法诀一道,正是荡魄法诀,那法诀气息虽是凝而不散,二鬼使却也知道厉害,吓得只知伏身礼拜不止。 秦忘舒见二殿差果然无计,只好将心一横,正想动手,其中一名殿差福至心灵,忙大叫道:“大修且慢动手,若想进殿,小人有个好主意。” 秦忘舒道:“是何主意,速速说来。” 那殿差道:“岂不闻千里做官为发财,有钱使得鬼推磨,我等在冥界当差,也是为了个‘钱’字,若是无钱,哪来的衣衫法宝,又哪里的灵丹寒玉。大修若是冥银尽有,别说进入大殿,就算是进入森罗宝殿,也是畅通无阻。” 秦忘舒大奇道:“只凭那冥银,竟是无处不往?” 殿差道:“这世间人人爱钱,我等鬼使又岂能免俗。就算有那不爱钱的,那也是你出的价钱不足罢了,只要有钱,哪里行不得?” 秦忘舒原非贪财之人,听了这话也是将信将疑,他虽知凡俗风气向来如此,但冥界用钱的地方甚少,哪知也是这般爱财。 细细问来,方明白了七八分,原来冥界之人虽不食五谷,但修行时耗用的物事亦是不少,举凡养肌生骨,吸纳阴气,皆要用到寒玉丹药,至于旗幡法器,亦是花费甚大。正因此故,那冥界收税甚重。这也使得人人爱财。 那秦忘舒志在天下,唯寄苍生,怎会计较这些俗事,而平日交结之人,皆是大德大能,于钱上也无多大计较。但世间无财不行的道理,他自然也是明白的。 他暗道:“若不是世人贪利,又怎会让魔我猖獗,这殿差的话颇有几分道理,如今进退无策,也只好冒险一试了。” 那两名殿差见秦忘舒目光闪动,似已动心,急忙从怀中取出冥银来,显然这二殿差也是知机之士了。 秦忘舒见殿差所奉冥银不过十余两罢了,想来冥界法宝寒玉等应用之物,必是价格不菲,这十余两冥银又算得什么? 于是问道:“冥界之中,何物最为贵重?” 不想二殿差对此却是意见不一,有说那寒玉最贵的,只因鬼修若想提升修为,只靠冥界阴气,进境实微,若有那万年寒玉在手,自然事半而功倍了。又有说旗幡最贵的,那冥界旗幡,皆是阴木制成,若想得那阴木,则需进入冥界西方雪岭之中,掘地千尺,若有那枯木深埋其中千年者,方算是阴木,最是阴气浓厚。 秦忘舒暗道:“我有五行转化之法,何物制不得?只是过了时效,自然变成原形,但若是欺瞒一时,倒也是行得通的。” 于是就在紫竹林中,动用五行转化之法,竟是化气为土,化土为木为玉。原来土生万物,得玉得木不难,若直接化气为玉木,则是极难转化了。 只得化土为玉为木之后,若想再化寒玉阴木,则有许多讲究。好在秦忘舒于五行转化之法熟极而流,且此番转化物事,只求瞒过守门殿差罢了,不必在意时效长短。 二殿差见秦忘舒于顷刻之间,就凭空化出寒玉阴木来,皆是目瞪口呆,他二人哪知是秦忘舒凭空化来,只当是秦忘舒自有之物,此刻于物藏之中取出来罢了。 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秦忘舒就得了寒玉一块,约高三尺宽二尺厚二尺。那寒玉立在竹林之中,端得是寒气森森,与鬼修灵息实有九分相似之处,难怪鬼修要用寒玉修行。 又制成阴木十根,皆是三尺长短,一根重达百斤。原来阴木越是沉重,越是名贵。若是那真正的阴木,三尺而重百斤者,至少也是沉地三千年了。 秦忘舒道:“不知这寒玉阴木,又值得多少冥银?” 二殿差瞧着那寒玉阴木,皆是双目发光,贪心大动。两名殿差异口同声道:“大修的宝贝,价值连城,实难用冥银计算。” 秦忘舒这才点头,随手收起寒玉阴木,又以一道法诀将两名殿差封住了,这才收了竹木,携了腰牌,大步向鬼都皇城走去。 哪知未近皇城,就见皇城之中涌来数十名鬼修,个个手执旗幡法剑,气势汹汹,迎面而来。 秦忘舒暗吃一惊,忖道:“难不成我哪里走漏了行迹,竟被冥王探到,遣人拿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10章 舌绽莲花财为使 好在秦忘舒遇事极多,性情最冷静不过,再细瞧对方阵势,并无分击合围之势,且目光向前,并不曾有一人留意自己。 秦忘舒于是肃立在旁,就见诸多鬼修径直出城,扬长而去了。 秦忘舒暗道:“瞧这些鬼修法袍华贵,手中旗幡法宝不俗,此番出城,定有缘由。” 那鬼修虽是出城去了,秦忘舒的禅只却可及远,于是动用禅识中的可探心声,但也只能浮于表面,若对手不去心中存想,那也是探不到的。 就听到有鬼修在心中暗忖道:“此番前去,不知是否能活着回来。”这是那性情小心的。 又听另名鬼修道:“这任老鬼可恶之极,此番定要给他个教训,也不枉我苦修多年。”这又是个目高于顶,自信十足的。 秦忘舒探到任老鬼的名字,心中大悟,自己原与金崇原约定,自己入了冥界之后,金任二人就会在冥界现身,引开冥王视线。果然任老鬼现身之后,就引去鬼都诸多鬼修。 既知与任老鬼有关,秦忘舒更加小心,再次动用禅识探去,原来任老鬼是去了转魂台,那是冥界要紧的所在,冥界元魂转世,九成九要从这转魂台前往凡间。若被任老鬼占了去,冥界自然是运转不灵。 只是出城的鬼修虽多,但想压制一名鬼尊大士,却是力有不逮,由此瞧来,鬼都本非冥界大能鬼修唯一聚集之地,以冥界之大,鬼修之多,冥王一声令下,冥界其他所在的鬼修必然也是纷至沓来。 秦忘舒倒也不必替任老鬼担心,反倒是任老鬼虽是现身,鬼都也只是去了数十名鬼修罢了,留在鬼都中的鬼修大士仍是不少,自己行事仍要小心。 眼瞧着离皇城还有一射之地,却不见有人上前盘查,秦忘舒正在奇怪,忽见路边一座石屋中窜出两名鬼使来,上前喝道:“兀那修士,我瞧你面生,莫要上前,速速取来腰牌验看。” 秦忘舒瞧那两名鬼使不过是鬼士境界,却是趾高气扬,对自己这位鬼将也没放在眼中,看来毕竟是大权在握,职责所在。 秦忘舒冷笑一声,就将腰牌取将出来,这腰牌自然与原物一模一样,两名鬼士又能瞧出什么来? 两名鬼使将那腰牌反复验看,口中道:“上差,不是我等要留难你,上差着实面生,这腰牌却是真的,这却是古怪。” 秦忘舒怎能在气势上弱了,先前早就想好说辞,当即喝道:“你二人何等身份,也敢拦我。我奉冥王法旨出城公干,在鬼都之外一呆数十年,你等后进鬼使,岂能识得我。” 两名鬼使面面相觑,其中一鬼使陪笑道:“却不知上差出城数十年,去了何处,行了何事?” 秦忘舒道:“大胆,冥王密旨,你也敢问?我如今奉旨还都,有紧急大事要见冥王,若误了大事,你可能担当得起?” 两名鬼使被秦忘舒吓倒,哪敢再问,秦忘舒冷笑一声,夺过腰牌便走,二使果然不敢拦阻。 秦忘舒过了此关,心志更坚,忖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此一去,定要直闯森罗宝殿,若是中途退下,那就是再无机会。” 瞧见两旁石屋之中有不少鬼修探出头来,秦忘舒生怕又生波折,紧走几步来到皇城前,。 那皇城大门紧闭,唯有侧门洞开,秦忘舒刚刚跨进此门,就见有七八柄铁枪刺来,瞧那铁枪气势汹汹,绝非作势。若秦忘舒不肯停步,那定是要刺在身上了。 若以秦忘舒的手段,这七八柄铁枪怎放在心上,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好后退一步,就已退出皇城了。 就见一名红衣鬼使喝道:“这里是什么所在,也敢乱闯?” 秦忘舒见这鬼使气势不同,且又是鬼将境界,只怕不好轻易打发,便道:“在下是冥王秘使,奉旨公干,在外呆了数十年,今日方才回城面君,还盼明察。” 那鬼使道:“离了皇城数十年,难怪面生。拿你腰牌来看。” 秦忘舒取出腰牌来,那鬼使只瞧了一眼,就改容道:“原来还是三殿狱君,这职位倒也不小,上差既是宋帝王部属,怎地反替冥王办事?” 秦忘舒将双目一横,道:“冥界苍生,皆是冥王部众,难不成那十殿阎罗竟与冥王分家了不成?” 他其实明白这鬼使的意思,却故做不知,只要寻他的短处。 那鬼使果然气短,忙道:“上差,在下绝无此意,只因我皇城殿差各有管辖,等闲是错乱不得的。” 秦忘舒道:“冥王要用我,在下怎敢抗旨,你若问,只好去问冥王。” 那鬼使吓得的就是一摇头,忙道:“上差虽奉冥王密旨,但若想面见冥王,只怕与礼不合,还请上差先随我去三殿面见宋帝王,自有道理。” 秦忘舒暗道:“只要我入了皇城,无论是哪位阎罗,都可借机行事了。” 便道:“那就请大人在前引路。” 那红衣鬼使果然领了两名撑枪鬼使,伴着秦忘舒前往三殿。 皇城之中,森罗宝殿为冥王居所,冥王之下,分设十殿阎罗,是为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天子包,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 秦忘舒虽略知十殿阎罗名字,但十殿阎罗各是怎样来历,是何境界修为,却是不知。 唯知冥界修行不易,十殿阎罗是不曾在九渊血池中修行过来,纵有手段,也是有限。虽是苍穹重建,冥界一新,但天地法则所限,以冥界灵气,能修到鬼帅境界,就是顶上天了。 自己虽是地仙大成境界,但仗着胸中玄承,诸般手段,或可与鬼帅境界修士放手一搏。 那皇城之中阴云密布,黑雾漫天,往往十步之内,就瞧不见人影了,好在秦忘舒的禅识尚可动用,但若想探到皇城中央的森罗宝殿,那就是绝无可能了。 一来那森罗宝殿本是法宝一件,二来皇城中悬挂着的百丈白幡,定然也有极厉害的禁制,怎能让他轻易探到? 一行人在皇城之中曲曲折折,也不知走了多久,红衣鬼使忽地停下脚步,道:“上差,三殿就在前方,我等恕不相陪了。” 秦忘舒揖手道:“有劳。”正要举步上前,忽听那红衣鬼使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奸细,此刻看你有何话说。” 秦忘舒不由一惊,喝道:“什么奸细,你等莫要胡言乱语。” 红衣鬼使笑道:“你既为三殿狱君,却不知三殿所在,不是奸细又是什么?我瞧你定是任老鬼派来,要刺探我皇城虚实。” 红衣鬼使话音刚落,两名持枪鬼使将铁枪刺来,离秦忘舒胸前只有三寸了。 秦忘舒先前也不曾在意,此刻方才瞧得明白,那铁枪上缚着白绳两道,在面前一晃,便有阴符飞舞,那阴符声声入耳,听来就有些头晕了。 秦忘舒虽知这铁枪不俗,却也不怕,抬头向远处瞧去,正有一道阴风吹来,将面前云雾吹散,现出大殿一角来,等那殿前云雾散去,果然显出“阎罗第十殿”五个大字。 秦忘舒暗叫道:“我不知阎罗十殿所在,竟被这鬼使骗了,如今是该用强,还是动用钱财贿赂?” 想来若是动起手来,自己虽有把握稳操胜券,但若是惊动地皇城诸多鬼修,自己可讨不了好去。需知就连守门的鬼使,所用铁枪也是大有玄机,一名凡修到了冥界,自然是处处受制。 他反应极快,立时道:“任老鬼又是何人?在下与此人素无瓜葛,” 红衣鬼使道:“你既非任老鬼派来,为何却要潜进皇城?” 秦忘舒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在冥界数百年,虽修得一身本事,可惜却没混个一官半职。先前侥幸得了块腰牌,这才大着胆子,来到皇城,只盼着能面见冥王,略显身手,说不定能混个差事,哪知竟是瞒不过贵使一双慧目。” 说到这里,就取出一块寒玉来,掂在手中,沉吟不语。 那块寒玉已被他在袖中切成大小数块,以便使用,手中这块寒玉虽是最小的,也有三寸见方。又被他暗运手段,逼得那寒玉光芒闪动,灵息逼人,若那鬼使是然爱财,又岂能不动心。 三名鬼使见了寒玉,极是目中绿光大动,三寸寒玉本是不小了,且又玉质晶莹,灵息充沛,分明是难得的宝物了。 那秦忘舍口中虽不曾说,但取玉在手,其意自明了。 红衣鬼使见了寒玉,已是气短,口中道:“道友,你果然大胆,这样荒唐的念头也能想得起来,只是我瞧你的确是有些本事的,若真想在皇城当差,倒也不是无法可想。” 秦忘舒见他言语松动,分明是有了转机,便道:“若蒙贵使玉成,令我见到冥王,在下岂是那过河拆桥之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将寒玉递到红衣鬼使的手边。更取阴木两根,又缓缓递了过去。 三鬼使见秦忘舒如此重礼,皆是惊呆了,两名持枪鬼使已然心动,伸手便要去接,却听红衣鬼使冷笑一声,道:“道友,你贿赂皇城上差,罪加一等,还不下跪受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11章 闯殿灭魂无可阻 秦忘舒可以肯定,红衣鬼使此举并非是因为刚正不阿,而只不过是索取重贿的一种手段。 行贿的手段固然有效,但对方若是贪欲无穷,行贿者必然要付出更加沉重的代价。 而对方既然愿意收取重贿,就表明红衣鬼使并不知晓自己真正的来意。或者说,红衣鬼使已经相信自己是为求前程而来。 秦忘舒需要急速判断,冥王是否也注意到自己已然潜进皇城。若冥王已经注意到自己,行贿是保不住自己性命的。若冥王的注意力完全被任老鬼吸引,则目前情况下,秦忘舒尚有一线机会。 他必须立时决定,是要掏空口袋,完全满足红衣鬼差的胃口,还是当机立断,立时动用强力手段。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秦忘舒双手一抖,手中寒玉与两根阴木就祭将起来,这三件鬼修珍宝,此刻成了杀人的凶器。起落之间,已将三修打得粉身碎骨。 想来红衣鬼修绝想不到,自己贪心一起,却要了自己的性命。而秦忘舒平生以来第一次行贿也以失败而告终了。 既已动手,怎能迟疑?秦忘舒大袖拂出,将三道鬼修残躯魂魄收进大袖之中,便将无相魔诀施展,双足一晃,已窜进阎罗十殿。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挟持转轮王,再冲进森罗宝殿之中。 他心中明白,森罗宝殿既然是件法宝,等闲是闯不进去的,唯有利用十殿阎罗的身份,才有机会进入森罗宝殿。而他既已动手,则形势不可逆转了。 踏步阎罗十殿之时,秦忘舒抬头瞧去,此殿甚是冷清,殿门处竟无人把守。而进得殿门,迎面瞧见一块照壁,上书此殿功用职责。 原来此殿功用,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分别善恶,核定等级,发苍穹诸处。男女寿夭,富贵贫贱,逐名详细开载,每月汇知第一殿注册。凡有作孽极恶之鬼,着令更变卵胎湿化,朝生暮死,罪满之后,再复人生,投胎蛮夷之地 如今凡界转世重生,几乎已然停止,这就难怪此殿冷冷清清了。 秦忘舒转过照壁,只见大殿之上的阎罗宝座上亦是无人,那转轮王既是无事可做,又何必升殿议事。 但秦忘舒却着急起来,若寻不到转轮王,又如何去闯森罗宝殿,他急将禅识一道,罩定整座大殿,方探出大殿之中鬼影幢幢,或在打坐静修,或在聚众谈笑。唯有一二鬼修面生警惕,或是觉察出有人闯进大殿之中。 秦忘舒有血池之水加持,身上灵息与鬼修无异,此刻又有无相魔诀加持,只需不让鬼修亲眼瞧见,否则是极难发觉他的。 而殿中两名鬼修心生警惕,或是因为秦忘舒刚刚在殿外举手杀了三名鬼修之故。 而瞧那两名鬼修的姿态目光,也果然是朝着殿外去了。 但诸多鬼修之中,并无一人境界高过鬼将,这就是说,转轮王并不在此殿了。 细细一想,倒也恍然,若转轮王坐镇殿中,殿外的红衣鬼使又怎敢公然索贿?不想自己强闯森罗宝殿之路,初行就颇不顺利。 这那有两名鬼修已立起身来,正向大殿门口走来,显然是想来瞧个清楚。秦忘舒动作快极,只一步就冲到一名鬼修面前,此修亦是鬼将境界,且衣衫华贵,腰佩玉牌,显然身份不低。 秦忘舒却不理会,左手掐定法诀,乃是阴符经九大密术之一的灭魂诀。此诀比荡魄诀强大许多,诀出魂灭,无声无息。 那鬼修怎知秦忘舒来的这般快,不等动手,法诀已然笼罩全身,就见他的肌骨立时寸寸而裂,元魂化为阴火自内燃烧起来,此火一生,这鬼修的元魂就再也不中用了,这也是灭魂诀最厉害之处。 不过那鬼修身子倒下,秦忘舒步法错过,又移到另一名起身本看的鬼修面前。这大殿甚是空阔,但在秦忘舒凌虚步法之中,却似乎成了方寸之地,忽焉在东,忽焉在西,其行踪之快,端得是神鬼莫测。 这名鬼修显然事先觉出不妙,手中白幡已然挥动起来,白幡起处,阴风便起,更有一股金沙迎面飞了过来。 秦忘舒深知鬼修旗幡的厉害,他先前已知鬼修招魂七幡,用的是“天地风沙暗如冥”七字,那是冥界真言,其功用与无界真言凤篆龙诀相同。 而这鬼修又不是身在凡界,自然不会动用招魂之术,因此那白幡中祭出的金沙,必然远比招魂七幡厉害。秦忘舒怎会强抗金沙,以浑朴金光罩定全身,青珠紫羽齐出,护住身形,却将步法运转,已转到那鬼修身后去了。 那金沙一时落空,大半落在大殿之上,却见那大殿的青石地面顿时被打得粉碎,每粒金沙,深嵌石中三尺。果然是厉害之极,若是秦忘舒被打中,必是损伤不小。 需知阎罗十殿中,必有强大禁制,以保大殿无损,但被金沙洒落,仍是难敌。 秦忘舒既在这鬼修身后,手中灭魂诀再生,只一拍,打得这鬼修粉身碎骨。 接连诛杀两名鬼修,皆是无声无息,相隔时间不过数息罢了,因此那大殿中其他鬼修,仍有大半无知无觉,犹在那里谈笑风生。 秦忘舒暗道:“转轮王既不在此处,我与殿中鬼修斗法又有何益?” 又用禅识再探一回,殿中鬼修,果然无人知晓有人闯进大殿,更不知已有两名同伴被杀,阎罗十殿,仍是冷清依旧。 秦忘舒轻轻舒了口气,他虽有冥界地理图,那图上却无皇城布置,显然任金二人纵是神通广大,也不便轻易来到皇城之中窥探,那冥王坐镇森罗宝殿之中,任金二公怎敢前来受死。 好在刚才红衣鬼使等三道元魂已被进袖中,秦忘舒便用授魂之术,来探元魂中的记忆玄承。 片刻之后,皇城布置清晰如画,已浮在脑海之中,秦忘舒悄然出了阎罗十殿,就来到左近的七殿之中。 秦忘舒知皇城布置,第一个念头,就是闯进六殿枉死城中,也好随手解救了父帅与宁叔,但若去六殿,非得经过七殿不可。 那七殿阎罗,名叫泰山王。司掌热恼地狱,凡界行不端者,如取髓合药,离间至亲,或盗窃诬告等皆解来此狱,受碾压油锅之刑。 秦忘舒知道此殿既是刑司,那必然是恐怖之极,不忍端看。在殿外之时,就已动用禅识,去寻这殿中的阎罗泰山王,若泰山王身在殿前,其灵息必然卓绝强大,一探便知。 哪知细探之下,那殿中虽是鬼使无数,却并不卓绝不凡者。反倒无意中探到许多元魂受刑的惨状。 秦忘舒不由叹息一声,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冥界观凡无遗漏,那在凡间行恶者,就算侥幸逃过凡间法度,又怎能逃过冥界刑责。 而殿中凡间元魂虽多,想来都是咎由自取,同情不得。 既知泰山王不在此殿,秦忘舒便潜进偏门,绕殿而走,以便穿过此殿,前往阎罗六殿。 他的速度本是快极,又有无相魔诀掩饰身形,血池之水随身加持,本不会被人轻易探到,哪知入殿之后,却叫了一声苦。 原来此殿鬼使极多,大殿之中,处处架了石碾油锅,那等候受刑者挤挤挨挨,哪里有空闲之地。 秦忘舒叹道:“正因为这世间有了这许多恶人,方使得魔我气焰嚣张,世尊焦头烂额。我若是冥王,也绝不容这些元魂转世重生了。” 他这一路行来,见那冥王的法度,倒也井井有条,大行无亏。冥界鬼使,大体上也是忠于职守,纵有红衣鬼使这样的贪贿者,那是世风如此,倒也不奇。 前方有元魂阻路,秦忘舒却不便动手,这大殿之中鬼使无数,一旦动手,那就要将所有鬼使杀了。秦忘舒纵有手段,却也下不了手。 正在那里悄然向前,忽见殿门闯进来两名鬼使,大叫道:“大事不好,十殿有两名鬼使被人杀了,十殿阎罗偏又不在殿中,速请泰山王做主?” 那些七殿的鬼使停下手中活计,忙迎上前去,道:“怎地就被人杀了,却是不巧,本殿泰山王亦不在殿中。” 秦忘舒瞧见七殿鬼使皆去上前探问,反倒留出路来,急忙掩面疾走,就听到身边油锅滋滋作响,石碾转动不休,大殿之中热气腾腾,惨叫震天。 只行了数步,就来到殿后了,忽见那殿后立着一名鬼修,生得甚是古怪,这鬼修全无面目,不生双睛口鼻,那张脸就好似去了壳的鸡蛋也似。 秦忘舒暗道:“这鬼修七窍不生,却又如何视物听声?” 那鬼修侧对秦忘舒,此刻忽地缓缓转动,将一张光滑的面孔朝向秦忘舒,却见那鬼修身躯一颤,猛地将衣衫掀起,原来那鬼修胸口,竟生着一张血盆大口。 秦忘舒顿把会意,这鬼修虽不生七窍,但必定是阴识过人,此刻他掀衣露口,那是要大声惊叫,唤来鬼使拿他了。 秦忘舒手起灭魂诀一道,便向这鬼修罩去,不想这鬼修脚步极快,也不见他双膝弯曲,就向旁边滑了开去。看来这鬼修虽不生七窍,其他手段,样样超过他人。 就听此修胸口上的血盆大口叫道:“有人闯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12章 舞姿翩纤动心魄 秦忘舒怒向胆边生,正想祭出凤火一道,将这无面鬼修杀了,这鬼修再强,总是逃不过凤火焚身。 然而此念方起,心神中清泠泠传来一道声音:“此鬼名叫谛苦,那是杀不得的,小友只管逃生,我来助你。” 秦忘舒听见这声音陌生,但能在这大殿千万鬼修云魂之中,快快寻到自己,这修为亦是惊人。他心中忖道:“莫非是任老鬼助我?” 那任金二公既然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在鬼都外生事之后,自然要及时赶回鬼都,以候秦忘舒布置五旗。 既猜出是任老鬼暗中指点,秦忘舒心神大震,也不理会谛苦,一步窜出大殿去。 纵出阎罗七殿之后,前方三射之地,又有一座大殿,殿中灯火辉煌,正是阎罗六殿,此殿设大地狱,枉死城,但凡世间忤逆不孝,怨天尤地者,皆要来此殿受苦。 秦忘舒一边向六殿纵去,一边心中动念,向刚才传讯的方向问道:“谛苦又是何鬼?” 那声音道:“当年小友所遇通天灵犀,已在森罗宝殿司职,改名谛听。那谛听又收了十大弟子,名叫谛苦。谛听神通广大,本可谛天听地,察知天地诸事,就怕百密一疏。其弟子谛苦,则在十殿之中,谛听元魂心音,若有冤屈者,即行细审,不敢遗漏。你若杀了他,这冥界不知多了多少冤魂。”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那冥王行事,倒也小心,端得是恪尽职守了。” 那声音道:“冥王禀公直断,原是职责所在。” 秦忘舒道:“只可惜那冥王虽是大才,但既然偏私鬼兽,却是大过了。” 那声音轻声一叹,又道:“六殿阎罗卞城王,自来冥界,亦是尽心职守,未尝有失,小友纵是拿住了他,也莫要伤他才是。” 秦忘舒道:“我只是逼他领我进入森罗,他既是阎罗殿君,怎敢擅加处罚。逆天之事,实不敢违。” 说话之际,秦忘舒已来到六殿门前,这时转身向身后瞧去,却见七殿之中,已有数名鬼修奔出,口中大呼小叫,却不知向何处追去。 然而那七殿之中,本就是叫声如沸,响彻天地,六殿之中,亦有无数元魂叫苦,几名鬼修的声音,竟被淹没了。 秦忘舒此刻已熟知十殿路径,知道那在大地狱在殿中东侧,枉死城在殿中西侧,因此入得殿来,就向西侧奔去。那殿中鬼使元魂,丝毫不曾觉察秦忘舒到来。 只见这六殿极高极阔,那枉死城耸立大殿西侧,城门高达三丈,以浑铁打就。门前有两名鬼使,正持叉而立。恰与秦忘舒来了个双目相交。 秦忘舒进殿之后直奔枉死城而来,原是本能,只因听闻秦乙七说过,父帅与宁大海皆有可能被关枉死城中,但此刻枉死城近在眼前,却又犹豫起来。 只因此刻形势危急,若去救父师,说不定就会误了大事,自己七殿之中虽不曾动手,但十殿死了两名鬼使,说不定片刻间就会传遍整座皇城。因此他的时间那是一刻也耽误不得了。 于是动用禅识,向整座大殿罩去,这一探之下,却是吃了一惊,原来殿中有三道灵息极是强大,皆是鬼帅境界,幸好分在三处。 秦忘舒忖道:“莫非十殿,七殿阎罗皆来此殿,若是如此,那可糟糕之极。” 不等他寻出对策来,两名持叉鬼使上前喝道:“你是何人,瞧来却是面生。” 秦忘舒也不答话,随手祭起灭魂诀一道,法诀到处,符文漫天飞舞,两名鬼使无声无息之间,已是身消魂断。 就听得枉死城内外一阵乱喊,显然是有许多鬼使元魂瞧见鬼使被杀了。 秦忘舒将心一横,不退反进,已冲进枉死城中。原来刚才探得明白,那离他最近的一位阎罗殿君,就在枉死城中。秦忘舒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了。 他一步纵去,便是百丈,其间撞飞两名鬼使,七八道元魂,而停足之处,正是那道强大灵息之侧。 却见那位阎罗身穿大红莽袍,头戴七旒冕旒。正在那伏案查卷,身边有两名鬼使侍候着。 秦忘舒闯将进来,那阎罗身边两名鬼使皆是吃了一惊,转首来瞧,但那位阎罗殿君却仍是注目手中案卷,声色不动。 秦忘舒暗叹道:“你便是好官,我也要得罪了。”知道若想对付阎罗殿君,灭魂荡魄法诀已然无用,于是左右手各掐一印一诀,左手为大罗镇魂印,右手为金刚镇狱诀。 以秦忘舒手段,自是心到印生,就见左手飞出虚印一道,形若刀斧,此印藏七九六十三道镇魂真言,冥界中人,皆难逃过此印。 原来仙界将冥界分为六十三道,每道皆有真言镇守,正因为无所不包,这才有大罗之名。 鬼都皇城的位置,是在第三十一道中,亦逃不过大罗镇魂印中的法诀。 而右手法诀施展,则显出怒目金刚一名,此诀为佛家手段,那金刚本是佛祖护卫,专来镇邪驱恶。鬼修遇此佛诀,自然元魂难聚,法力难施。 那位阎罗段君仍不回头,口中轻声道:“莫要扰我。”就将手中所执朱笔向后一划,空中便多了道红线。这红线半实半虚,却将大罗镇魂印中的六十三道真言挡住了大半,但其中有一道真言,恰是管辖鬼都皇城真言,那红线可就挡不住了。 就见那真言落下,符文窜进阎罗段君的左臂之中,这位阎罗的左手顿时不能动了。 至于那怒目金刚,在飞到阎罗段君的头顶时,那顶七旒冕旒大放光芒,金刚亦无法上前。然而那金刚合什高诵佛唱,却非阎罗段君所能承受,佛唱之下,就见那殿君全身都在发颤。 看来这位阎罗殿君,先前是小瞧了秦忘舒,以为随手就能打发了,哪知阴符经却是集镇鬼密法之大成,阎罗殿君一时不察,这才吃了大亏。 那阎罗殿君转过身来,面色吃惊之极,秦忘舒道:“殿君,得罪了。”再祭凤火一道,要逼这殿君就范。 这位阎罗殿君虽有一身不俗修为,但因出手不慎,被镇鬼真言,金刚佛唱同时镇住,体内阴玄丝毫发挥不得,也只能束手就擒。秦忘舒不曾想到这般顺利,心中不由一喜。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有阴风一道着地卷来,阴风之中鬼哭阵阵,听来令人不胜其厌。 秦忘舒领教过大能鬼修手段,那鬼哭之声竟能扰人心神不宁,怎是寻常法术,这与先前遇过的旗幡密术,实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此刻鬼哭声只是入耳,便是焦燥不安,若哭声入体入心,那可就没救了。 他立时竖起一掌,暗掐大悲咒,同时以婆罗经心法锁定心神,以防被鬼哭所惑。这是他吃过旗幡大亏之后,事后方才想出的应对之策。 婆罗心经本是禅门至高心法,大悲咒亦有定魂之效,果然再听那鬼哭之声,便无心烦意乱之感。 凝目瞧去,面前又立着一位阎罗殿君,这位殿君身穿白袍,亦是头戴七旒冕旒,手持金轮一件。看来必是十殿阎罗转轮王了。 那轮转王恼道:“你是何人,竟敢来闯我阎罗十殿。” 说话之时,秦忘舒身侧这位殿君便要挣扎着立起身来,秦忘舒忙将凤火一道,在这位红袍殿君身侧画了个火圈,就此将这位殿君困于火圈之中,凤火法则一生,这殿君便无反抗之力了。 等封住了红袍殿君,去了腹肋之患,秦忘舒方才揖手道:“情非得已,还盼转轮王见谅。” 转轮王怒道:“擅闯十殿,死罪难饶。” 将手中金轮转动,那金轮之中便转出千柄飞刀,漫天遍地卷来。 秦忘舒叫道:“不好。”原来那千柄飞刀有小半飞进凤火圈中,那火中殿君全身法力难施,说不定就要被这飞刀伤了。 本来那凤火若是围得周密,飞刀再强十倍,也难飞得进去,但此刻凤火只是一圈罢了,怎能挡住千百柄飞刀。 那秦忘舒不顾自身,又再祭一道凤火,就见那凤火团团如聚,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但火球却是中空,伤不到球中殿君分毫。 而飞刀袭来,被那凤火一挡,自然立化飞灰而去。 虽是及时替红袍殿君挡住飞刀,却有数百飞刀落在秦忘舒身上了。 好在浑朴金光及时发动,秦忘舒周身上下,皆在金光笼罩之中,飞刀被金光所屏,自然皆被挡了回去。 金轮王见秦忘舒不求自保,反倒先行护住红袍殿君,面色就是一惭,道:“惭愧!” 急忙忙收了飞刀,再将金轮转动,金轮之中飞出两名女子,虽是鬼气森森,却是衣饰华丽,形貌曼妙。那两名女子就在秦忘舒面前载歌载舞,翩纤舞动起来。 刚才只是鬼哭扰心,此刻又多了色相,慑魂威能自然翻番,秦忘舒目不转晴,瞧那面前两名女子,竟似已瞧得痴了。 原来那两名女子,赫然就是云天轻与莞公主,原来这金轮慑魂密术,因人而异。最能随人心而变,秦忘舒心中最想的是谁,所见女子的相貌便是谁了。 两名女子舞姿皆是堪称绝妙,不分轩轾,或许在秦忘舒心中,天轻与莞公主孰重孰轻,亦是难以掂量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13章 施尽妙术斗阎罗 就见那天轻与莞公主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配合那绝妙舞姿,世间男子又怎能不色授魂消?更兼秦忘舒与二女原就是情苗深种,瞧在目中,更是不同。 需知言语未能完全达意,舞姿却能传情,言语虽好。但其中微妙之处,却难一一述尽。而细瞧二女舞姿,虽同样是赏心悦目,却也有所不同。 那云天轻的舞姿派烈奔放,扣人心弦,秦忘舒不由忖道:“他日浩劫平定,苍穹清平,若能与天轻遨游天地诸域,岂不快哉。” 又瞧那莞公主的舞姿,却是端庄含蕴,却又不失风流,其中温柔可人之处,令人怦然心动。 秦忘舒又不由忖道:“他日若能与莞儿分枰对座,或抚琴,或弈棋,谈玄论道,岂不妙哉?” 就在秦忘舒如痴如醉之际,却有一名小鬼持刀潜行,向秦忘舒逼近过来。 秦忘舒双目皆被二女舞姿所夺,又怎能见到那小鬼持刀潜行。身边红袍殿君不由一叹,此子固然勇武绝伦,却难逾情关,便是修为不俗,日后成就也是有限了。 眼瞧那小鬼持刀急进,大喝一声,将那短刀插进秦忘舒的咽喉。 转轮王见妙术得售,正在欢喜,却见那秦忘舒的身影寸寸而裂,立时化为一股云烟,转轮王心中大惊,那秦忘舒本是凡修,是为肉身凡胎,血肉之躯,又怎能化为云烟? 忽地觉得自己上了秦忘舒的恶当,猛然回头,就见秦忘舒笑吟吟地立在身后,左手掐诀,右手火光一闪,那火不是凡火,正是焚绝万物,无法可御的凤火。 转轮王大叫一声道:“怎会如此?”手中金轮祭将起来,只盼能挡住凤火。 秦忘舒笑道:“禅修佛法,妙绝天下,冥界诡术,岂能近我。” 原来秦忘舒精修婆罗心经,心经之中,颇有几项抵御摄魂之术了。其中一项,甚至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那转轮王瞧见小鬼持刀杀了秦忘舒,不过是他心中最想见到的画面罢了。 因此转轮王以为得手之时,其实却是被自己的摄魂法术所惑了。 两名女子的相貌身姿,既然是随心而变,转轮王瞧见的画面,自然也是因心而发。 而对秦忘舒而言,他也只能借助凌虚步法,悄然潜到转轮王身后而已,至于转轮王瞧见的情景画面,他却是一无所知。 那金轮便是昊天法宝,也敌不过凤火一道,就见金轮被凤火一卷,轮上符文就被烧去了大半,一件冥界圣物,竟变成了废铜烂铁了。 那转轮王虽被焚去趁手法宝,却也不慌,趁着金轮挡住凤火之时,双手之中光芒闪动,赫然又有二轮在手。 那左手是为一件铁轮,右手则是一件银轮。两件转轮与金轮一般无二,但轮上符文,显然大相径庭。 不等那金轮焚毁,转轮王左手铁轮便出,此轮飞来的速度并不算快,却是力达百岳,铁轮飞转之时,其中显出连绵山岳,原来是件冥界重宝。 秦忘舒见转轮王败而不乱,心中亦是赞叹,幸好红袍阎罗小瞧了自己,这才被自己动用妙术制住,否则二位殿君联手,自己定是不敌了。 虽见铁轮重宝飞来,秦忘舒却是不闪不避,左指点去,那件天地洪炉便从袖中飞出,这天地洪炉大小随心,本是儒门妙术。秦忘舒先前因用惯了赤凰刀,此宝极少动用。 如今儒圣就在凡间加持,不用儒门法宝,更用何物? 那天地洪炉倒转过来,以炉口对准了铁轮,铁轮虽是来势汹汹,却也逃不过洪炉一罩,就此飞进炉中。 秦忘舒随手将凤火打进洪炉之中,今日要借这天地洪炉,无双凤火,来斗这阎罗殿君。 那铁轮飞进洪炉之中,就撞在炉壁之上,但只换来“丁当”一声,其声微不可闻,由此瞧来,铁轮的百岳之力,已然被洪炉完全化去,实不知还剩下多少了。 秦忘舒心中明白,若无儒圣暗中加持,天地洪炉的威能绝不该如此强大,平时以此炉斗法,能收去铁轮已是不易了。 铁炉上的百岳之力既被消去,那就成了凡铁俗铜,再被那凤火烧来,洪炉之中火光冲天,有无数残破符文被凤火所毁。此宝绝无大用了。 转轮王连失两轮,手中银轮便不敢随意动用,忙将银轮在掌中转动,那银轮之中飞出雪花万道,更有一道寒气,向秦忘舒迎风袭来。 那寒气好不厉害,本来天地洪炉中烈火熊熊,火焰窜上炉中三尺,但被这极寒之气逼来,火焰立时就缩了回去。 原来银轮之中所发,乃是绝寒之气,万物遇此寒气,立时冻住无疑,便是凤火也要让这绝寒之气三分。 五行之术修到极致,原也是不分上下,凤火固然超然,但遇到至阴至寒之气,也难施展威能了。 更令人担心的是寒气无孔不入,又是骤然袭来,秦忘舒偏又是血肉之躯,可不是要就此吃亏。 哪知秦忘舒微微一笑,口中念起法诀一道,寒气袭来,只当是春风拂面,瞧他全身上下,哪里有一处被绝寒之气冻住。 转轮王大吃一惊,叫道:“此又是何术?”他以三轮傍身,在十大阎罗之中,修为可称得上前三。三件转轮各具神通,尤以银轮中的绝寒之气最为无敌。原来银轮之中,用了三两三钱冥界极西冰山中的万年玄冰,最是厉害不过。 以往那绝寒之气一出,对手必然束手,从不曾多费手脚,哪知今日却遇对头了。 秦忘舒笑道:“殿君绝寒之气固然不俗,却不知凡间有共工遗族,最擅于寒域斗法,传下极寒,绝寒法诀。殿君此宝,怕是伤不到我了。” 转轮王趁着他说话之时,银轮之中绝寒之气再加一道,只盼能令秦忘舒措手不及。 秦忘舒只是摇头,他向来修行心法,与众不同,不光要修成法诀,更要深窥其中玄妙,唯有如此,归藏经中方能有所增益。 若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则非秦忘舒治学修行之道。 因此那绝寒诀不光可以口中念诵,心中亦可默念,手中更可掐诀,又怎是那食同古不化的修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转轮王见秦忘舒口中停了念诀,手中亦不来掐诀,但绝寒之气仍是难以近身,方知秦忘舒御寒之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了。 他心中震惊之极,按理自己修成鬼帅境界,又有强宝在身,足可与天仙修士一较短长,哪知在秦忘舒这位地仙之士面前,竟也生出技穷之感来。 却不知秦忘舒玄承之多,修为之强,便是在凡间,也是足以与天仙修士相颉抗。因此秦忘舒虽只是地仙境界,其实却该以天仙之士视之。 就见秦忘舒持刀在手,逆风而行,那赤凰刀赤光闪现,快捷绝伦,就向转轮王身上斩来。 转轮王无可奈何,只好以银轮挡在胸前,虽知秦忘舒此举,是要逼自己主动送上银轮,却也是无计可施。 果然赤凰刀与银轮相触,就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响来,那赤凰刀上暗蕴断字凤篆一道,怎是银轮这件祭施之宝可以相敌,响声过后,银轮绽开一线,漏下一道银屑碎玉来。 那银屑碎玉落在青石地面上,半座枉死城刹那间被寒气罩住,墙壁器物之上,生出厚冰三寸。 秦忘舒暗叫道:“不好,我虽不惧绝寒之气,枉死城中的元魂怎能承受得起,更何况父帅宁叔,亦要受此牵连。” 就见那寒冰生得极快,以转轮王为中心,可以眼瞧着周遭物事皆生寒冰,初时只是结冰三寸,其后便是一尺三尺。也许只需半个时辰,整座枉死城就要被冻住了。 那转轮王也叫道:“不好。”急忙收起银轮,以防银轮之中玉屑溅出,但已然落下的玉屑却再也收不回来了。 秦忘舒刚才只想着尽快打破对手法宝,哪知银轮中玄冰玉屑,竟是如此威能,他不求伤敌,先忙着阻止寒冰蔓延,以救枉死城中元魂。 那红袍阎罗虽被困凤火之中,见寒冰蔓延,也是大急,叫道:“转轮王,速速收回玉屑,莫伤了我城中元魂。” 秦忘舒听了这话,心中就是一凛,暗叹道:“此人被困凤火之中,性命危在旦夕,心中想的却是城中元魂。此人品性,由此可见一斑。“ 转轮王也急道:“卞城王,你当我心中不急,奈何这玄冰玉屑落地成冰,我也收不回来了。” 忽听一人叫道:“两位殿君莫慌,有我在此,定保此城生灵无虞。” 就见一人大踏步走了过来,衣衫打扮与两大殿君相若,只是身上莽袍却是青色罢了。 这位殿君手持金瓜锤一柄,沿途遇到坚冰,就是一敲。那坚冰本是绝寒之气凝成,远比钢铁坚硬百倍,但在这金瓜锤下,却是随手而断。此锤之强,可不是令人目瞪口呆。 那寒冰被此人连敲了几处,每一记皆敲在要紧之处,寒气蔓延之路就此中断,那坚冰果然不再向前伸展了。 这殿君一边敲击坚冰,一边随手收了坚冰玉屑,最后走到转轮王身侧,向转轮王脚下坚冰再敲一记,就此收尽玄冰玉屑,枉死城中的寒气也就渐渐消散了。 转轮王虽在寒气之中,却也惊出一身冷汗来,伸手拭汗道:“若非泰山王在此,几乎酿成大祸了。” 泰山王转向秦忘舒道:“你便是那杀我鬼使,闯我大殿之人?” 秦忘舒道:“情非得已,还请见谅。” 泰山王道:“虽是如此,也请吃我一锤。”持那金瓜锤向前,就向秦忘舒头顶敲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14章 此处相逢皆是苦 秦忘舒禅识中探到金瓜锤逆风击来,不由变色。 那绝寒之气凝成的冰结,其坚不亚于昊天之宝,却被此锤随手击碎,等闲法宝,绝无这般威能。自己纵有浑朴金身护体,怎及绝寒坚冰?由此他不等泰山王扬手击锤,早就施展步法避过。 别瞧那金瓜锤碎物时如石击卵,持在泰山王手中,却像是轻如鸿毛。见秦忘舒闪身避过,泰山王及时停住金瓜锤,改击为扫,又向秦忘舒击来。 好在秦忘舒的身法灵便之极,枉死城中又是空阔,接连三次避开锤击,倒也算是轻松。看来金瓜锤虽有强大碎物神通,泰山王的御器之术,以及步法一项,却也只是差强人意。 细细探去,那金瓜锤暗藏强大真言,似乎与断字凤篆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冥界阎罗,怎能用到凤篆,可见冥界真言之中,有与凤篆暗合者。仙修之术,殊路同归,此事亦为一证。 那秦忘舒若用断字凤篆,或手口施法掐诀,或心中暗诵,但金瓜锤却是自带冥界真言,因此手起锤落,快捷异常。比起秦忘舒施展凤篆来,可就快当许多。 且秦忘舒虽修断字凤篆,却不知化解抵御之法,遇到这金瓜锤袭来,自然只好逃之夭夭。 这时转轮王道:“此子步法奇妙,着实打他不着。可去谛听处问其来历。” 泰山王道:“好,待我去请谛听。”左手结了一印,再展开来,掌中生青光一道,就见那通天灵犀身形一闪,于青光之中现身。 秦忘舒知这谛听通天窥地,无所不知,有那谛听相助,自己原就敌不过金瓜锤,此刻自然更无转机。更可恼的是,谛听与自己打过交情,双方结下了不大不小的恩怨,再度见面,绝无容情的余地。 那谛听现身之后,只瞧了秦忘舒一眼,便道:“此为凌虚步法,世间可为第一,当年世尊亦修此步法,一步万里,只当等闲,跨界穿域,无所不能。此子限于境界所限,尚未大成。” 泰山王道:“不知当以何法破解?” 谛听道:“此子于凌虚步法之中,又结合了镇龙使独创步法猎风步,于方寸之地,最见神妙,着实无法可破。” 泰山王听了,不由的沮丧万分,自己的金瓜锤虽是无物不破,若是步法跟不上,却该如何制敌?而秦忘舒听到此言,不免暗中舒了口气。 不想谛听又道:“泰山王,你手中金瓜锤虽是冥界至宝,只凭你一人,却也胜不了他,还请转轮王身边相助,多设障碍,或可令此子寸步难行。” 转轮王道:“正该如此。” 奈何他炼成三件转轮,皆被秦忘舒所破,此刻只好大喝一声,自其胸口遁出一宝来。 此宝亦是转轮模样,却是转轮王性命交修的法身之宝,名叫心轮。那心轮比金银铁三轮略小,但却将三道转轮神通尽藏于心轮之中。此宝等闲不肯动用,此刻要助泰山王成功,这才毅然施展。 那转轮王用手一指,轮中飞出二女,赫然又是云天轻与莞公主模样,就见那云天轻手持法剑,莞公主便祭金针,一左一右,前来拦哉秦忘舒。 秦忘舒见二女飞来,不由暗叹转轮王奸滑。自己虽明知二女是心中所想,但毕竟是天轻与莞公主的相貌身材,自己出手之际,难免要留三分情面。就算能狠下心来,真要将二女打碎,心情也自然要受动荡了。 说来也是自己修行之时,际遇实多,只求突飞猛进,根基扎得不牢,于情关心关两道关阻,并不算真正突破。自己难以晋升天仙境界,与此想来大有关系。 那秦忘舒便运转婆罗心经,稳定心境,心中道:“世间红颜,不过是红粉骷髅,天轻莞儿,其实是镜花水月。” 心经持定之后,再向云天轻与莞公主瞧去,只见二女面上去了艳色,已化为獠牙厉鬼。秦忘舒至此方才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一关算是勉强过了,却是仗着心经威能,由此瞧来,若想突破天仙境界,那非得修全婆罗三经不可。 既然心中再无天轻莞儿,二女又是真相毕露,秦忘舒手起刀落,就将二女斩为两截了。 转轮王叫道:“此子好狠,红颜知已,竟也是一斩两断。” 谛听道:“此子修成婆罗心经,摄魂之术,不用也罢。” 转轮王道:“此术虽难成功,却也要让其寸步难行。” 口中急急念动法诀,就见两名女鬼的残躯从地面复起,却化身为四具鬼躯,各持法宝向前扑击。 秦忘舒暗道:“莫非是越斩越多,此法果然难缠。” 他虽是仗着步法与四女周旋,不必动手也能避过。但因四女鬼悍不畏死,个个舍身来扑,不得已时,也只好举刀相向了。 而那女鬼果然越斩越多,半炷香工夫,身边已聚了十六名女鬼,虽然是燕语莺声,享尽艳福,但因秦忘舒心境已定,那女鬼个个面目狰狞,真是不瞧也罢。 凌虚猎风再妙,也经不过十六名女鬼纠缠,秦忘舒遁行之际,步法不免就有些迟滞了。 那泰山王一直虎视眈眈,瞧见秦忘舒步法有失,立时举步上前,金瓜锤直击头顶。 秦忘舒此刻却是避不过了,没奈何,只好祭刀相迎,亦动用断字凤篆,要与这金瓜锤比个高低。 只听得惊天巨响传来,两件法宝中的符文纠缠,却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那金瓜锤固然打不断赤凰刀,赤凰刀也断不了金瓜锤。 泰山王惊道:“怎会如此?” 谛听道:“此子际遇非常,借凤火而涅槃重生,自然修成凤篆,玄承无双。” 泰山王惊道:“此子不过是地仙大成境界,哪来的这许多玄承。” 谛听嘿嘿冷笑道:“莫说那火凤禹皇,便是儒墨二圣,亦对此子期望甚殷。且当日朱厌亦对此子亲口说过,似乎那传说中不曾现世的人王,亦可能着落在此子身上。你说此人奇也不奇。” 泰山王道:“这天下的好事,怎地会归于此人?” 谛听道:“此子勇于奋进,心中又有苍生,更难得是古道热肠,你便是海外十圣,也要高看他一眼了。” 泰山王不由犹豫起来,道:“这般说来,我竟也舍不得伤他了。” 谛听道:“此子虽好,冥界法度难饶,你等若是容情,就不怕冥王见责吗?” 泰山王神色一凝,道:“不错,此子闯我阎罗十殿,有违法度,我身为阎罗殿君,正该恪尽职守,他若果能突破此关,算是他的造化,若是死于此地,也是天地本意。” 谛听道:“泰山王此言才是正理。” 那泰山王再持金瓜锤向前,秦忘舒的赤凰刀虽能抵敌得住,但断字凤篆毕竟不如金瓜锤用的便当,连番三次交手之后,秦忘舒已是左左右拙。只好在那枉死城中游走不定,以避两位殿君锋芒。 却听谛听叫道:“速速关闭枉死城,莫让此子逃出城去。” 泰山王道:“谛听,此子闯进阎罗十殿,究竟意欲何为?” 谛听道:“我虽谛天查地,也不可能诸事皆知,且此子又是刻意动用手段瞒过了我,若知其中端倪,只需将他制住了便知。” 泰山王叹道:“若想将此子压制,却又谈何容易。” 那秦忘舒在枉死城游走之时,城中元魂鬼使无不夺路而逃,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秦忘舒固然不会擅杀无辜,但转轮王放出的诸鬼,却是不分青红皂白,若是有鬼使元魂拦路,自然手起剑落,斩成两截。因此这场斗法,枉死城中可又多了许多枉死的元魂。 只见那枉死城中,设了许多铁牢,秦忘舒经过诸多铁牢时,不免心中存想,忖道:“不知父帅宁设是否被关在这里,若是他们瞧见了我,也不知该是怎样的心情。” 那秦忘舒奔到一处,自然引来鬼使惊呼,元魂乱嚷,不想于这千声万唤之中,秦忘舒却听到一道低低的声音;“少帅,少帅。” 但这声只叫了两遍,就立时中断,好似被人用刀斩断了一般。 秦忘舒的禅识强大之极,莫说只是两声,便是一记闷哼,一声呓语,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从千声万唤之中分辩出来。 此刻他心中剧震,只因那两声低呼,分明是宁大海的声音。 他不由循声瞧去,分明瞧见一座铁牢之中关着二具厉鬼,其中一人身材高大,虽化厉鬼,仍是威风凛凛,令人不敢逼视。 且这厉鬼虽亦是半云半雾,面目模糊,但从其身形举止来瞧,不是父帅又是谁?而父帅身边那名厉鬼,双目生光,像是要流下泪来,瞧其身形,自然就是宁大海了。 就见那父帅虎目圆瞪,直勾勾地盯着宁大海,宁大海怎敢抬头,将脑袋低垂,不敢去瞧秦重。 正所谓知父莫若子,秦忘舒瞧见此景,已知其中原因,那父帅见自己与殿君斗法,不敢让他分心,而宁大海却是情不自禁,低呼自己,这才被父帅怒目而视。 可叹父帅虽化厉鬼,身在枉死城中,对自己的关爱之情,却是丝毫不减。 那秦忘舒正要上前,却见一名无面谛苦悄然闪进铁牢之中,一手一个,将秦重与宁大海提在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15章 我歌我舞鬼神哭 秦重大怒,挥拳向无面谛苦打来,但那谛苦不闪不避,安然受了秦重一拳。那秦重虽是百战名将,死后又化厉鬼,但毕竟是凡俗之身,一拳便有千斤之力,打在谛苦身上,也只是挠痒罢了。 本来那谛苦便可谛听元魂心声,宁大海叫出“少帅”二字来,更是暴露身份,这才惹得谛苦动手。 秦忘舒见父帅宁叔被执,大叫一声,就向那谛苦扑去,铁牢虽固,又怎能经得住他一扑之力,粗如儿臂的铁栏自是应声而断。 但那谛苦步法离奇,早就滑步避过,十殿谛苦皆是谛听弟子,谛听固然难修道术,但凭胸中无双玄承,传授弟子者,自然是最高明的道术了。 那谛苦腹部传来声音道:“你若再上前,我立时杀了这二人。” 秦忘舒心中犹在滴血,他纵有天大神通,但平生最敬爱的二人被执,也是方寸大乱,慌忙停住脚步,道:“莫伤我父帅。” 谛苦本无面目,声音更是毫无感情,冷冷地道:“你弃了法宝,收了凤火,再跪下来认罪。” 秦重与宁大海双双叫道:“不可。” 那谛苦也不理会,双手中黑光一闪,秦重与宁大海两道元魂便承受重大压力,再也发不出声来。 秦忘舒叫道:“好,我收了凤火,弃了法宝,跪下认罪。” 泰山王与转轮王见此情景,皆是大喜。那秦忘舒悍勇难敌,纵是两大阎罗殿君联手,也拿他无可奈何,不挟到他的痛处,如何才能逼他就范。不想狱中关押的两名厉鬼,竟是他的亲人。 卞城王叹了口气,道:“以人亲眷性命逼迫,委实不妥。” 转轮王听了这话,亦是沉吟不语,泰山王则道:“先拿下这厮,再作道理。” 那秦忘舒虽知一旦将凤火收了去,卞城王脱困而出,自己再无胜机。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瞧着父帅宁叔魂散魄消,这是身为人子之责,天地虽大,怎比过父子亲情。 然而他内心之中,却又挣扎之极。只因他本是身负使命而来,父帅宁叔性命虽重,真的就重过亿万苍生? 他自踏仙修之路,渐渐地眼界开阔,先前心中只有亲朋家国,其后方有苍生。而既有了拯救苍生之念,自家性命也瞧得轻了,但父帅宁叔对自己恩重如山,那是自己万万舍弃不下的。 也因如此,他对林天弃军营行刺父帅,一直耿耿于怀,始终无法释然。但细细想来,若林天弃杀的是别国将帅,自己不但早就原谅他了,甚至还会对其敬重有加。 说来说去,自己仍是抛不掉心中私念,家国好弃,父子私情难舍。 原来心关情关,自己一关也不曾真正突破,又怎能突破天仙境界?此事不必去问儒圣,秦忘舒已然寻到了症结所在。 但就算明知自己只顾私情,不顾大义,那是万万不妥,但让秦忘舒真个儿置父帅于不顾,那却是绝难做到了。 就在秦忘舒行将下跪之时,云雾之中的秦重已是目眦眉掀,他虽受谛苦法术逼迫,却还是大吼道:“秦忘舒,今日你我父子情绝,从此各不相干。”猛然一挣,就向那谛苦一头撞去。 秦忘舒大叫道:“不可。” 他深知父帅性情果决狠辣,此举分明是来挣命求死了,也唯有如此,才能令秦忘舒摆脱威胁,放手一搏。 但秦重便是挣扎,在谛苦面前也是徒劳,唯盼着谛苦恼羞成怒,举手将他杀了。 奈何那谛苦本是前世皆忘,七情不生,唯知奉法而行。秦重无论怎样惹他,那谛苦始终不恼,只是冷冷地道:“秦忘舒,速速下跪认罪,饶你父帅宁叔不死。” 宁大海大叫道:“都是我害了少帅,苍天大地,大海虽是百死难赎,却该怎样断了这性命。” 那厉鬼原无自杀一说,便是毁了身躯,元魂也是无计自伤,又苦控制之下,真个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重与宁大海既是无计求死,便同时破口大骂,秦重道:“秦忘舒,我已与你恩断情绝,你便是救了我,我也是个死。” 那宁大海也叫道:“姓秦的,你这个没骨气的脓包,今日若是下跪认罪,就当我宁大海从没见过你。” 秦忘舒泪如雨下,大叫道:“孩儿知错了。”忽地曲身前扑,此刻已将凌虚步法施展到极致,端得是迅雷不及掩耳。 那谛苦早就留心秦忘舒举止,但秦忘舒扑击速度之快,仍是远超他的反应,眼瞧着秦忘舒已到身前,谛苦忙将秦重宁大海拦在身前,只盼能阻止秦忘舒前行。 那谛苦此刻,亦是骑虎难下了。 只因谛苦若是将秦重与宁大海杀了,固然是轻而易举,秦忘舒没了负担,自然势若疯虎一般,就算三大殿君联手,怕也制不住他了。 但若是不立时动手,秦忘舒出手如电,很快就会将秦重与宁大海夺去了。 那谛苦本无七情,行事只计较成败而已,心中立时想到,就算要挟秦忘舒不得,但秦重与宁大海若是死了,必令秦忘舒心境大乱,三大殿君或有可趁之机。 既然已保不住秦重宁大海,那么也只有舍弃了。 那谛苦决心既下,正要动手,忽见那铁牢外立着一人,口中念念有词道:“天地有正气,浩然日月明,静若潜龙卧,怒作不平鸣,我歌鬼神哭,我舞入苍冥。”一字字急速念来,铿锵有力。一时间此人身周符文狂舞,青光大盛。 那人正是公孙轲,因被六殿狱君带进阎罗十殿面君,便趁着枉死城中大乱,悄然混了进来。他口中所念,乃是儒家秘术,镇魔驱鬼诀。 那阴符经中的九大密术,固然可令鬼修无法抵御,防不胜防,法诀到处,鬼修魂魄皆消。但阴符经九大密术,皆是杀伐之法,此刻却是行不通了。 儒家镇魔驱鬼法诀,却是另辟蹊径,以教化为先。因此那镇魔驱鬼法诀念来,谛苦顿时心境大乱,杀心尽泯。忽地一声大哭,叫道:“苍生皆苦,如之奈何。” 公孙轲全身青光四射,身如山阿,一字字道:“既知苍生皆苦,何必不留余地。”他身上青光,乃是儒家特有神通浩然正气。 这世间儒生,修三省功,养浩然正气,与诸大门宗道术皆不相同,此心法不求吸纳天地灵气,唯求自身行得正,走得直,只要此生言行无亏,性情刚直,那浩然正气一日强过一日,到最后自然沛莫能御,充塞于天地之间。 若是细细推敲,那三省功,浩然正气,与禅修之术颇为相同,只是禅修之术,唯求明悟,儒门神通,却要心有天下,执善固执。 谛苦听了公孙轲之言,忙将头点身摇,道:“谛苦知错,亦不忍伤此二鬼。”果然双手一松,就将秦重与宁大海放开,秦忘舒急忙上前,将秦重与宁大海收进紫竹林中。 那公孙轲含笑道:“人之初,性本善,世间本无恶,教化路不通。”说到这里,先是双臂化飞灰而去,其后整个身躯,皆在青光之中寸寸化去,铁牢之中,飞灰乱舞。 原来公孙轲本是鬼修之躯,既然强行施展浩然正气,镇邪驱鬼法诀,试问他自身鬼躯又怎能承受,自然化为乌有了。 秦忘舒忍着热泪,又将公孙轲一道残魂收起,那谛苦如痴如醉,呆立在铁牢一角,显然仍未从儒门神通之中恢复过来。 秦忘舒虽是恨极了谛苦,但谛苦本是忠于职守,怎有过错。且十殿之中,只有一名谛苦,谛苦若是死了,谁来谛听亡魂腹中冤屈。 因此秦忘舒强忍心中怒火,将那谛苦轻轻一推,只推到数十丈去,双目瞧向转轮王与泰山王二人,一字字道:“两位殿君,今日之战,不得不为,我等重新比过。” 泰山王喝道:“道友究竟意欲何为?” 秦忘舒道:“我有冲天冤屈,要面见冥王,两位殿君若能成全,忘舒替天下苍生感激两位大德。” 泰山王道:“冥王日理万机,只观大略,若每个人有了冤屈都来见他,那冥王也不用做了。” 秦忘舒道:“我此来是替天下苍生请命,若是不允,只好再来斗法。” 泰山王道:“道友,你若想令刚才那两名厉鬼转世,倒也不难,此事正归转轮王管辖,本王便亲自替你请命,着转轮王操办此事。” 转轮王道:“此事自然是举手之劳。” 秦忘舒道:“忘舒实非因父帅与宁叔而来,唯盼一见冥王。” 泰山王怒道:“他事犹可,若见冥王,却是千难万难。” 卞城王道:“泰山王,若他果然为苍生请命,便是一见冥王,又能如何?“ 泰山王焦燥起来,大叫道:“此事万万不可。”因这一怒,就现出本像来,原来那泰山王形如黑猿,竟是鬼兽出身。 秦忘舒暗叫道:“卞城王一心为公,性情最是一直不过,但这泰山王却是刻意留难,原来竟是鬼兽出身。难怪要阻天下言路,不肯让我去见冥王。” 心中一恼,手中法诀已生,就见那泰山王的头顶处,蓦然现出天雨真火来,那天雨真火罩定泰山王,火雨无数,要将泰山王立时诛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16章 假到头来终是假 秦忘舒虽来闯殿,但因阎罗殿君皆掌兆民生死,乃是天地托付,实不敢轻易伤了他们,便是谛苦,他也是刻意放过。 就担心扰了冥界秩序,反过来害苦了苍生。 但此刻瞧见泰山王显出鬼兽原形来,心中自是怒火万丈。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冥界许多人族元魂不得超生,皆是鬼兽从中阻隔,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泰山王瞧见火雨袭来,不由面色大变,谛听更同时叫道:“此术难当,殿君小心。” 那泰山王手中金瓜锤虽好,却是杀伐之宝,攻强守弱。于是急忙将脑袋一摇,触动冕旒法力,那冕旒乃是冥王亲赐,内有冥界真言加持,本是护体的一件至宝。刚才秦忘舒已在卞城王处领教过了。 那冕旒果然发毫光万道,挡住火雨落下,且那火雨被毫光所激,就散向四周,整座枉死城,皆是火雨飘落。秦忘舒观泰山王此举,显然是刻意为之。 枉死城铁门早就落下,城中鬼使元魂无处遁逃,此番被火雨落来,顿时鬼哭处处,其状惨不忍睹。 却见卞城王大怒道:“泰山王,你与他人斗法,不知怜惜部众元魂,却激发火雨,妄杀无辜,这打得是什么主意?” 泰山王道:“覆巣之下,焉有完卵,秦忘舒若果然是替苍生请命,见此情景,就该立时退去。” 卞城王见他狡辩,气得双目青光大冒,便是转轮王也是大皱眉头。身为阎罗殿君,却不顾苍生安危,那是怎样也说不过去的。 秦忘舒暗道:“果然是禽兽之心,不可测度。今日诛杀了泰山王,也可为冥界扫除一碍。”想到此处,杀心更定。 他忙将天雨真火收起,手中再掐一道法诀,亦是阴符经九大密术之一,名叫戮魂诀。这法诀专攻一点,不及其余,绝不会伤及无辜。且这法诀聚修士全身法力于一点,自是威能强大,无可抵御。 那戮魂诀自掌中生发,形成寒光一道,寒光之中有刀影隐没不定。此诀聚四周灵气,汇成刀影,虚实相间,最是难防。 那泰山王别无他术相抗,只好再祭冕旒中的冥界真言来迎,戮魂诀虽是厉害,被那冕旒中百道冥界真言撞来,亦是被撞得粉碎了。 秦忘舒暗道:“是了,冥界真言就算弱于无界真言,龙诀凤篆,但在冥界之中,自然是威能翻番,非得强横法宝,难破这冕旒。” 于是取出昊冰箭来,向空中祭去,左手仍施戮魂诀一道,使那昊冰箭具备碎魂灭魄之能,右手施展妙术,则是无界真言中的玄字诀。 那昊冰箭有两术加持,立时迸射出异样光芒来,在空中横掠而过,瞧来好不艳丽夺目。 那泰山王技穷,仍是故技重施,却不知此番情形有所不同,昊冰箭不被冥界真言所动,毅然向前,就此穿透七旒冕旒,吓得泰山王慌忙弃了冕旒,露出杂毛丛生的脑袋来。 而昊冰箭有玄字真言加持,便是打碎了七旒冕旒,仍是余力不衰,箭上异光到处,泰山王身上法袍皆碎,吓得泰山王一声大吼,那昊冰箭正插在箭头,此修肩骨顿碎。 泰山王大吼一声,身形就此一变,化为丈高的一只黑猿。此猿甚是凶悍,伸手拔下肩上昊冰箭,向秦忘舒猛然掷去。 那昊冰箭若无法术加持,又怎能伤到秦忘舒?秦忘舒随手绰了昊冰箭来,于袖中取出轩辕弓,弯弓搭箭,就向泰山王射出,口中道:“公孙先生,此箭替你报仇。” 想那公孙轲若不是遇着自己,怎会来这阎罗殿中,公孙先生之死,自己难辞其疚。 那昊冰箭由轩辕弓发出,更是迅猛之极,且儒门射艺,岂能落空。此箭迎面击中黑猿胸口,然而却在胸口一弹,就此落了下来。 再瞧那黑猿身上,发出金黄光芒,显见得修成肉身功法,不惧刀兵。 秦忘舒暗道:“听闻猿族亦是通灵之兽,受天地垂怜,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术,为猿类专修之法。瞧此猿虽修鬼道,心法不失。若他修成三十六天罡秘术,那我也是无计可施。” 不过想来天罡秘术,虽是灵猿专修,等闲也难修成。因此这黑猿极可能修得是地煞之术。而地煞七十二术瞧来虽多,但威能就远逊天罡三十六术了。 且那地煞七十二术之中,与肉身功法相关者,唯假形而已。这便是说,黑猿虽能抵御法宝,却也是借他物来挡,其真身却是挡不住了。 秦忘舒心念至此,当即沉心静气,口中吟道:“借物假形铸金身,金身一破顿成空。假到头来终是假,弄假成真总非真。”口中吟诵不绝,双手同施强大真言一道,是为禁字真言。 卞城王听到秦忘舒所念诗句,不由暗暗点头,倒是转轮王关心同僚安危,生怕冥王面前不好看,意欲上前相助,却被卞城王以目示意,口唇微动,不知说了什么,那转轮王想了一想,这才负手叹息起来。 那禁字真言包罗万象,修行到极处时,随手设禁,有如天罗地网,更可破除天地诸多禁制,令对手无处遁形。 那真言在秦忘舒双手中施展,果然气势如虹,那真言化三十六道毫光,竟与盗家三十六破禁之术暗合,由此瞧来。盗家三十六破禁术,实是从禁字真言中而来。 三十六道毫光一路向前,黑猿不知厉害,口中怒吼连连,就向秦忘舒合身扑去,恰被那毫光撞了个正着。 黑猿身上本是金光四射,然而被三十六道毫光扫来,金光顿时黯淡下去,与此同时,秦忘舒耳中传来金碎铁断之声,探那声音来处,正是泰山王所辖的阎罗第七殿了。 秦忘舒稍用禅识探去,已知情由,原来阎罗七殿之中,设了一处密室,室中有七十二座黑猿金身,长有三尺,形状不一。 在黑猿被三十六道毫光打碎身上金光之时,密室中的一座金身也同时碎裂,这才是金碎铁断之声的来源。 秦忘舒喜道:“此猿所修,果然是七十二地煞之术。” 他再施玄字真言,保持破禁真言威能不散,于是那黑猿身上金光一生,就立时被毫光扫去,七殿密室中的金身也同时碎裂一座了。 此事说来繁复,但破禁真言威能强大,扫除数十道金光,也就是一刹那罢了。 秦忘舒耳中听来的金碎铁断之声,好似连珠炮响一般,不到十余息时间,七十二座金身只剩下三座了。 那黑猿终于知道害怕,若是再强撑下去,金身一旦全碎,自己的假形神通就成了无源之水,如何还能施展,势必死在当场。那黑猿大叫道:“大修饶命。” 这时卞城王亦道:“泰山王虽触大修虎须,毕竟是冥王亲封,还请饶他一命。若是不然,冥界法度大乱,后果难料。” 若只是泰山王求饶,秦忘舒怎去理会,但卞城王一心为公,仁慈有度,那是秦忘舒亲眼瞧见了。秦忘舒平生最敬重贤德之士,卞城王之请怎敢不从? 秦忘舒也不答话,上前揪住黑猿顶上乱发,凤火随手而出,化成火球一道,将那黑猿包裹其中。直到此时,秦忘舒方才收了破禁真言,那密室中的金身,却也只剩下一座了。 秦忘舒以凤火压制住了泰山王,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如今三名阎罗殿君,已有两名被他压制,他便有足够的资格与转轮王谈条件了。 转轮王叹道:“秦道友,你果真要见冥王?” 秦忘舒道:“此心如铁,绝不改易。” 转轮王道:“秦道友,不是我小瞧你,你便是神通盖世,在冥王面前,也不过是莹莹之火。那冥王要取你性命,端得是如同翻掌一般。” 秦忘舒道:“在下此来,只替苍生请命,怎敢与冥王斗法。” 转轮王道:“罢了,我便领你去见冥王。” 秦忘舒双手施法,将泰山王与卞城王托在掌中,只是卞城王身周火球,却似大了一圈,那是秦忘舒留有余地,不敢以凤火伤了卞城王,至于泰山王所处火球,却是空间狭小,那泰山王身上毛发,不免被烧焦了数处。 转轮王在前引路,秦忘舒其后相随,片刻间来到枉死城门处,转轮王尚未开口,火球中的卞城王用手一指,那铁门便吱呀开启。 来到枉死城外,秦忘舒不免吃了一惊,原来城外来了许多鬼修,个个持幡挟宝,虎视眈眈,其中更有三位头戴冕旒的阎罗殿君身在其中,看来此战已是惊动皇城。 既然他殿的阎罗与鬼修皆被惊动,冥王得窥灵台,怎能不知皇城动静,但此刻秦忘舒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于到了森罗宝殿之中,又该如何布旗,破了森罗宝殿禁制,此刻几无对策。 差可安慰之处,就是父帅与宁叔皆在自己的保护之下,两大殿君亦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冥王虽是神通广大,也要投鼠忌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17章 为阻凤火何惜臂 殿中鬼差以及三位阎罗殿君见秦忘舒两团火球之中,困住了卞城王与泰山王,果然也不敢上前,与秦忘舒冲突。只能是步步后退,同时口中呼喝不已,极尽威胁之能事。 就有鬼修扬言,他日秦忘舒若是寿限终结,元魂来到冥界,定要令其尝遍十殿苦刑,永不令其转世。 不想谛听却道:“此人借一道凤火,涅槃重生,体内不生太一,冥界名册之中,并无此人,诸位若想在冥界候着他,却是难矣。” 此言一出,殿中鬼修顿时目瞪口呆,秦忘舒原是听过此说,此刻方才确信无疑,原来自己只剩下上进飞升一条路来,此生若不能修成大道,一旦身亡,就消散于天地之间,连来冥界受苦也是奢望了。 秦忘舒携着两大殿君,一步步退到殿外,向前瞧去,前方殿宇重重,也不知森罗宝殿又在何处。 幸好有转轮王在前引路,但却也是步履盘跚,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秦忘舒到此地步,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不管转轮王有何诡计,冥王如何强大,都只能闭目不管,一往无前。 越往前行,秦忘舒越觉得步履沉重,双肩上就好似压了千斤重物一般,手中两大殿君的重量,也是渐次增加。 秦忘舒暗道:“看来此处离森罗宝殿已近,禁制越发的强大了。” 抬头瞧去,百丈白幡无风自动,随着秦忘舒离得近了,白幡飘动的频率也越发快了起来。 等离白幡还有百丈时,秦忘舒几乎动弹不得了,双肩上凭空多出来的压力,何止十岳,此刻再想遁空而行,几乎已是不可能。然而前方的转轮王却是步态轻松,甚至于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来。 秦忘舒猛然转身,身后的鬼修皆立在六殿外,不曾跟来,但瞧诸多鬼修的神情,皆是面含微笑,神色从容。而三位殿君,则是亦步亦趋跟了过来。瞧这三殿君的步态,亦是业界轻松之极。 秦忘舒暗叫道:“这白幡厉害之极,修士难以遁空,但转轮王等十大殿君却是无事,看来等闲修士,难以欺近森罗宝殿,这可如何是好?” 他知道越往前行,身上压力越大,森罗殿有此禁制,正是要屏绝天下修士,令人无法靠近森罗宝殿。 而自己若是连森罗宝殿都欺近不得,又如何于殿中布旗设法? 秦忘舒略一沉吟,就打出禁字真言来,只盼能化解禁制,轻松向前,禁字真言化为三十六道毫光罩住秦忘舒的身,秦忘舒身上顿时一松。 秦忘舒正在欢喜,哪知百丈白幡猛然一摇,一道阴风吹来,将毫光吹散,禁字真言的威能顿时被消解一空。 秦忘舒不肯服输,再祭禁字真言,更以玄字真言加持,然而白番只是摇动更剧,幡上阴风不绝,两道真言怎能持久,仍是随风而逝了。 秦忘舒不由苦笑,这白幡果然强大,就连禁字真言也难以破解了。本以为修成禁字真言之后,天下无禁不破,哪知到此也是枉然。 正在这时,空中飞来二名鬼修,喝道:“兀那凡修,到此地步,还不回头,凭你血肉之躯,怎能欺近森罗。” 这二修亦是头戴冕旒,左侧那人黄袍加身,头戴七旒,右侧那紫袍罩体,却是八旒冕旒,身份与其他阎罗不同。 秦忘舒心中明白,这位头戴八旒冕旒者,定是十大阎罗殿君中的阎罗包天子了。 这位殿君本居一殿,只因心地仁慈之极,屡放冤魂转生还阳,有违冥界法度,这才被降调五殿。但这位殿君资格甚老,便是冥王,也只是调其职,难降其位。故而包阎罗虽居五殿,职位不降,仍是阎罗天子,戴八旒冕旒,其位犹在第一殿君秦广王之上。 秦忘舒见到阎罗天子亲自前来,心中不免一凛,此修既是八旒阎罗,境界修为自然强过其他阎罗殿君来,且在白幡法则之下,自己是否还能向前? 正在这时,就听任老鬼传音道:“包殿君心地最慈,或可坦露真情,求得此人谅解。欲近森罗宝殿,非得此人相助不可。” 秦忘舒道:“奈何白幡厉害,在下每行一步,肩上重负便增无数。禁字真言,亦难以化解。而若不能示敌以强,言辞岂能动人?” 任老鬼道:“非是禁字真言无用,实因天大地大,法则最大,这里是冥界重地,法则强大之极,且那冥王是灵幽禅师弟子,神通广大,白幡之中,亦暗藏禁字真言一道,以真言对真言,自然两相抵消。” 秦忘舒这才恍然,原来不是禁字真言无用,而是冥王为玄承强大,自己所修道术,皆不曾超过冥王。难怪临行前儒圣殷殷叮嘱,让自己莫与冥王动手。 既知问题所在,秦忘舒再起凤火一道,却来加持自身,就见这道凤火与两大殿君身周凤火连成一处,化成一个巨大的火圈。火圈之内,凤火主控一切,火圈之外,才算是冥界法则生效之所。 那阎罗包天子瞧见凤火熊熊,仍是昂然不惧,道:“凡修,你擅闯森罗,罪在不赦,若不能及时回头,只怕悔之晚矣。” 秦忘舒道:“非是在下执意闯殿,只因在下原是大晋旧将,如今来冥界,方知当年部众错落化厉鬼,沉沦冥界十余年,却再无转世之机,试问公道何在?” 包天子听罢此言,亦是皱眉道:“冥王此举,定有深意。但闯殿杀人,实违法度。” 秦忘舒冷笑道:“既然法度不公,要他何用?世有善法恶法,若是那恶法当世,难道也要逆来顺受不成?今日我只是来替大晋士卒讨一个公道,就算那森罗宝殿是刀山火海,在下至死不悔。” 包天子更是面色揪然,沉吟不语。秦忘舒暗道:“此人果然公允正直,可以用言辞动之。” 包天子身边那位阎罗殿君道:“大胆,善法恶法,岂能因你一言而决?包天子劝你,皆是一片好心,你若再上前半步,定将你打得魂散魄消。” 秦忘舒动用禅识向这位殿君瞧去,却见这位殿君体内气息有异,面上瞧来,似是堂堂阎罗殿君,其实却是兽形在体,原来竟是一名鬼兽了。 秦忘舒咬牙道:“你又是谁?” 那阎罗道:“本座二殿楚江王,掌寒冰地狱,你若落在我手中,定叫你生不如死。” 他大喝道:“无耻鬼兽,窃居阎罗殿君大位,只知一味偏袒凶兽元魂,挟私报复。转轮十殿,原是人族元魂转世重生之地,如今却是门可罗雀。你等凶兽,竟是要灭绝我凡世人族吗?这般包藏祸心,你不来惹我,我也要寻你。” 他既将这凤火修到地级,此刻有凤火加持,心境无形中增强百倍,当即将凤火一道,猛然推到那楚江王面前。 楚江王瞧见凤火来袭,如何不惧,百忙中只好发一道黑气,冲击顶上冕旒,只盼能将这冥界至御之宝,来抵挡凤火。 那秦忘舒冷笑一声,仍将凤火不绝推来,只见第一道凤火向前,将冕旒上散发的神光恰恰抵住,那第二道凤火,就将冕旒烧得暴裂起来。 看来冕旒虽好,若想抵御地级凤火,却是万万不及了。 这时谛听急急赶来,叫道:“此是地级凤火,冥界诸术无一能当,殿君速速退后。” 那楚江王大惊,慌忙一退数十丈,但凤火却是不依不饶,仍是一路跟来。慌得楚江王就殿宇之间左冲右突。奈何那凤火却如附骨之蛆,又怎能轻易摆脱。 包天子叹道:“他虽是鬼兽,也是冥王亲封,道友,你令他如此狼狈,在诸人面前失了威仪,却是大大不妥。” 秦忘舒道:“这殿君既是鬼兽出身,一味偏袒凶兽也是常情,我身为凡修人族,原与凶兽势不两立,便来杀他也是当然。还请殿君勿言。” 那包天子眉头皱得更紧,道:“冥界皇城岂是人兽厮杀之地。”伸出掌来,向那凤火招去。那凤火被包天子截住,自然就向包天子身上烧来。 包天子倒也不惧,掌中真言不停涌现,与那凤火相抗,奈何地级凤火着实强大,冥界真言怎能相敌?片刻之间,冥界真言已是大败,纷纷化为无形,就包天子的手掌失去冥界真言保护,顿时熊熊烧烧起来。 秦忘舒实不愿瞧着包天子受凤火焚烧之苦,正要上前施救,却见包天子身躯一震,双掌皆齐腕而断。那离促的双掌很快被凤火烧得干净。 秦忘舒大惊,此人为救同僚,不惜损却双臂,这心地果然是仁慈之极。但就算如此,那楚江王也只是略一揖手,道:“包天子,多谢了。” 秦忘舒怒极,转向包天子道:“殿君,你为救此人性命,不惜自断双臂,但此人却只是轻描淡写,随口一谢,凶兽不知感恩,全无情义,又怎能执掌阎罗殿?” 包天子微微一笑,道:“他知道我的手段,这凤火虽是烧了我双臂,于我而言,却是小事一桩,又何谢之有。倒是道友对他心生偏见,亦是执妄了。” 说到这里,大袖微微一抖,就见一对手掌,从那袖中伸将出来,果然是毫发无损,与先前的双掌一般无二。 秦忘舒暗叫道:“此人有这样的神通,我如何是他对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18章 灭顶方知水深浅 那鬼修原就是不死之身,只是鬼修肌骨若是损毁,亦难保住元魂,故而诛杀鬼修,倒也简单。 所谓鬼修不死,除非是避世潜修,不问冥界诸事,不与人斗法交手,方能寿限无穷。 好比九渊血池中的诸多鬼修,只要深潜血池之中,不来卷入纠纷之中,自然与天地同寿。但如此行径,在常人瞧来,却是虽生犹死了。 但包天子的肌骨却可随时复生,这可就是惊人道术了。除非是将此修完全压制,令其动弹不得,否则怎能将其诛杀? 而包天子肌骨既可随时恢复,想将其完全压制,可不是痴人说梦?难怪此人曾是第一殿阎罗,就算违了冥界法度,冥王也不敢降其名位。 秦忘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若与包天子斗法,那是绝无把握,而若想将其说服,怕也是难入登天。 他便有苏仪之辩术,若双方手段神通差距过大,所谓舌辩之术也是枉然。就在他束手无策之际,右手火球微微一动,像是火球中的卞城王不耐凤火逼迫,正在施法抵抗。 但秦忘舒对卞城王敬重有加,所施凤火甚是小心,就连对恨之入骨的泰山王,他也是极有分寸,不敢让凤火真正伤了他。以他对凤火的御控之能,这本是不难办到的,亦可算是万无一失。 但泰山王不见动静,反倒是卞城王不耐凤火,这就于理不合了。 好在卞城王所处的火球稍动之后,很快就归于平静,四周唯闻凤火滋然生响,再无别样声音。 秦忘舒却是心中一动,自己既是战和无策,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手中的两名人质了,卞城王刚才激发火球微微一动,莫非是在提醒自己不成? 如此说来,自己面见冥王陈情,亦合乎卞城王的理念了。 秦忘舒虽不知十大阎罗之中还有几位鬼兽,但刚才殿中所见鬼修,却是占了五成了。就算十位阎罗殿君中,只有两位鬼兽,这比例已是惊人。 仙界冥界,向来由人族管辖,凶兽异兽怎有说话之处? 看来卞城王对鬼兽夺权的情形,亦是敢怒而不敢言,唯有借助秦忘舒闯殿一事,借机向冥王施加压力。 秦忘舒忽地想到,任老鬼与金崇原二公若真个儿只是孤立无援,就算自己打破森罗宝殿,又怎敢深入皇城,与冥王斗法?看来十大阎罗之中,必有与任金二公互通声气者。 只是这等大事,必然隐秘之极,怎能稍泄。金崇原不便向秦忘舒提及,也是当然之举。 但从秦忘舒一路闯进来的情景来看,似乎真的有人暗中相助。比如卞城王一举成擒,公孙轲顺利混进皇城,就有些不合常情了。 而在自己泰山王斗法之时,卞城王似乎也有阻劝转轮王向前援手的举动。 棄忘舒灵思飞转,心中大约可以肯定,自己闯殿之举,瞧来是金任二人谋划,其实内因却没那么简单。 这样说来,自己倒是被利用了,但只是此事能为大晋将士广开生路,倒是被人利用,秦忘舒也是心甘情愿。 因此不等包天子开口,秦忘舒双手一抬,两团火球就向包天子逼了过去,包天子神色大惊,只好向后退了一步。显然,包天子并非惧怕凤火,而是担心火球中的两大殿君受到损伤了。 秦忘舒更是将话挑明,道:“包天子,您老德高望重,修为通天,晚辈万万不是对手,晚辈无奈,只好施出这无赖之法,您若是上前,莫怪我施展手段,先将两名殿君诛杀。你虽不曾亲手伤害两位殿君,若他二人有恙,前辈难辞其疚。” 包天子怒道:“你向冥王陈情,那也是一桩好事,若是你行止不端,岂不是枉费了你的苦心,徒留话柄于人?越是目标光明磊落,行事越该小心才是。” 秦忘舒心中苦笑,他可以肯定,以包天子百折不弯之性,任金二老谋划闯殿一事,此老必不知情由。一个人若是过于刚直,不知变通,未免亦遭人所忌。 他道:“毁谤于我,着实无碍,晚辈为达目的,只好不择手段,千秋功过,只好任人评说。” 包天子怒道:“大胆。你以两大殿君为质,就能难住我不成?” 那包天子用手一指,空中现出战鼓一架,鼓边现出一名鬼修大汉来,赤着上身,露出山岳般的雄伟身躯,手中持着铁锤一柄,就向那鼓面上击去。 只听得轰然一声响,秦忘舒双耳几乎如被刀割,那鼓声如雷,震得他身躯乱颤,幸好是双足踏定实地,否则早就跌将下来。 听那鼓声玄机,大有呼名落马之妙,但包天子不曾呼名,秦忘舒仍是承受不得,这鼓声着实是厉害了。 但奇的是,虽是鼓声有若天雷掠空,身边诸位殿君却是置若罔闻,就连稍远处的诸多鬼修,也是丝毫不受影响,看来此鼓所击之声,只针对秦忘舒一人而已。 秦忘舒暗道:“难道此老当真不顾两名殿君死活。” 他虽无伤人之意,却因要逼包天子就范,手中故意虚掐法诀,又令两团火球火焰暴涨,意在令包天子有所顾忌。 哪知火球刚刚长大,空中鬼修大汉又是用鼓面上一击,这一击非同小可,那空中生出一道暗雷来,向秦忘舒头顶击落。 此雷并无光华,亦无灵压来袭,却是响彻天地。原来这暗雷只以雷声伤人。 那雷声本无实体,却是无孔不入,不知从何抵御,秦忘舒被暗雷震动,四肢顿时一阵发麻,几乎失去了知觉,若再想掐诀用法,可就是难了。 但就算手中掐诀无功,心中念诀施法也是一般,秦忘舒为逼包天子住手,只好心中施诀一道,这次果真激发凤火,就听泰山王与卞城王同时大叫道:“好热,好痛。” 包天子听到二位殿君叫苦,免不得手足皆颤,慌忙叫道:“两位殿君稍忍片刻。” 就见那包天子一步纵上空中,推开鬼修大汉,亲手举锤来击战鼓,那鼓声轰鸣作响,其他鬼修殿君自是无知无觉,但秦忘舒却是苦不堪言。 原来那暗雷声波,早就侵入丹田,激得体内真玄乱窜,神智昏昏,哪里还能再度动用心声施诀,原来包天子是借此暗雷侵心,以阻秦忘舒施法。 秦忘舒先前被鬼修旗幡所苦,不敢再小瞧了鬼修手段,如今又遇到包天子,方知鬼修之术,亦可正大堂皇,那暗雷虽无光华耀世,但其中的震慑手段,岂能弱于佛唱禅吟? 秦忘舒暗叫道:“若不能破解暗雷,我手中两大殿君怕就要被包前辈夺了去。” 他修为境界虽不算高,胜在玄承深厚,临阵灵慧无穷,此刻虽陷绝境,反倒激发起他的斗志来。当下将青珠紫羽遁出,护住身躯。这两件法身之宝虽难挡住暗雷袭体,却可保肉身暂时无虞,不会被包天子一举攻破。 法身之宝既出,秦忘舒心境稍增,竟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反守为攻,那赤凰刀疾落无声,向空中战鼓击来。 此刀一出,其他鬼修殿君倒也罢了,包天子却是“咦”了一声,只因那赤凰刀有紫羽加持,斩落之时,自然如不加之羽,刀身之上,绝无一丝灵压。 既然灵压不起,包天子的灵识怎能探到,既然是探不到,体内真玄如何能顺势激发应对?而等到包天子凭目力察知危险来临,那已是太迟了。 正所谓迅雷不及掩耳,不加之羽怎可抵御?也就是包天子修为着实高明,大喝声中,体内飞出乌珠一粒,向前抵住赤凰刀。而这件法身之宝若是遁出稍慢些,包天子定是首级不保了。 但乌珠虽是及时挡住,但赤凰刀有有紫羽加持,乌珠亦难完全摭挡,赤凰刀与乌珠在空中纠缠数回,那赤凰刀脱围而出,向前只一斩,就将包天子的右臂斩了下来。臂端手执的铁锤也沉沉落下。 包天子冷哼一声,仍是神色从容,左手闪电般接过锤来,又是一击,而右臂虽被斩落,袖中喀嚓作响,又生出一截新臂来。 四周鬼修见包天子神通手段,无不大声喝彩。而秦忘舒也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那鼓声虽非自己可以抵挡,但幸好尚可承受,而自己的赤凰刀虽斩不得包天子,却可令此人攻势稍缓,因此双方亦算是旗鼓相当了。 既然是旗鼓相当,就证明秦忘舒随时可以腾出手来,将两大殿君烧得魂魄皆灭,秦忘舒也不说话,唯以目光两道,远远地瞧着包天子,目中未尽之意,想来包天子怎不明白。 那包天子持锤的手臂停在空中,迟迟不曾落下,只因当前形势,已是了然,自己虽有暗雷袭人,但却保不住两大殿君。 秦忘舒见包天子面生犹豫之心,便揖手为礼,道:“晚辈矢志不易,唯求一见冥王,万请前辈玉成。” 包天子不由地叹息一声,道:“不想凡界之中,竟是英才辈出,小友不过是地仙境界,却压制我两大殿君,亦令在下无计可施。罢了,事已至此,天意昭昭。在下愿领小友去见冥王。” 那包天子行事果然干脆,立时就收起战鼓,口中念动法诀,向百丈白幡一指,此幡立时停止不摇,秦忘舒身上的强大压力,也就此消解于无形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19章 殿中道路最难行 若说秦忘舒先前下定决心,要强闯阎罗十殿之时,心情尚是惴惴,此刻已有了七八分把握。 原来冥王的行径,早就引发诸多阎罗殿君不满,鬼兽虽占据了冥界诸般要职,但十大阎罗之中,却是人族鬼修占优。 人兽之争,不光在凡间,亦在冥界了。 此番由包天子引路,自是一路无碍,片刻间来到百丈白幡之下,秦忘舒去瞧那白幡下的殿宇,果然与金崇原图示上的相同,他对森罗宝殿的布置,已是烂熟于胸,只要让他入殿,不过数息之间,就能布下五旗,就此令此宝失去大半威能。 想来自己在十殿之中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冥王却始终不曾露面,难道也是担心出了森罗宝殿之后,就会被他人所趁? 包天子立在森罗宝殿面前,那殿门却是紧闭。包天子沉声喝道:“五殿阎罗包某,有要事求见冥王。” 连呼了三声之后,殿中有人道:“先前有人闯我阎罗十殿,诛杀鬼使,此人伏法不曾?” 包天子也不欺瞒,道:“此人神通广大,我等压制不住,如今正在我身后。” 殿中人厉喝一声,道:“区区一名凡修,十大阎罗殿君竟无法压制,要你等何用?” 包天子面色一惭道:“实是属下无能,如今此修挟制卞城王与泰山王,属下投鼠忌器,无计可施。” 殿中人道:“既是如此,此殿如何能开,若被那凡修闯进来,惊动冥王,谁能担负此责?” 包天子道:“若此殿不开,卞城王与泰山王只怕性命难保。万请殿使开恩。” 那殿中人沉吟半晌,道:“我倒要瞧瞧此人有何手段,竟能一路闯进我森罗宝殿之中。” 就听那殿中传来吱呀之声,森罗宝殿的大门稍开一线,但那大门沉重之极,打开的甚是缓慢。 就在这时,耳中传来卜城王的传音道:“小友,殿中有十大镇殿使,皆是冥王师尊灵幽禅师所赐傀儡,这十具傀儡修无上道术,百死犹生。小友,此刻退步,尚有一线生机。” 秦忘舒感激之极,那卞城王与自己果然是一路的,这也证明自己先前的判断无差,此次闯殿面君,本是早有谋划,绝非金任二人的冲动之举。 他立时应道:“若十大傀儡百死犹生,如何破解?” 卞城王道:“这十具傀儡乃龙氏所出,手段高明之极,墨氏虽以机关消息著称,未必就强过龙氏了。那傀儡若在他处,或可一争,但在森罗宝殿之中,实难与有争雄,只因傀儡身在宝殿,便是法则自有,五行缺一。” 秦忘舒皱眉道:“何谓法则自有,五行缺一。” 卞城王道:“世间法术,怎样也超不出五行去。有人擅水,有人擅火,那龙氏就针对此项,造出个五行缺一的对策来。森罗宝殿原可法则自有,傀儡身在其中,因对手不同,灵活选择。以我想来,小友既擅凤火,则一旦入殿,必然是焰火不起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那五行缺一之法,其实是收起殿中的火灵力了,若是如此,倒也难不住我。” 那火灵力若是绝无,便是凤火也难烧将起来,但秦忘舒已修成五行转化之法,就算没有火灵力,也能生生化来。若是如此,五行缺一之术对他并无影响。 卞城王道:“森罗宝殿中的五行缺一之法,用的却非釜底抽薪之策,那森罗宝殿之中,有数万真言,可谓包罗万有。一旦傀儡激发五行缺火法则,那其中的灭火真言齐来发动,道友纵有天大神通,也是应接不暇了。” 秦忘舒听到此,不由大皱眉头,他一身神通之中,以凤火最强。此番也是凭着凤火,才能压制十大阎罗殿君,闯到这森罗宝殿之中,若入得殿去,凤火不起,却让他如何应敌? 但此刻后退,不光前番辛苦化为乌有,那公孙轲的性命也是白白葬送了。 秦忘舒只能将心一横,咬牙道:“虽是如此,忘舒仍欲一试。” 那卞城王于熊熊凤火之中,向秦忘舒深深瞧来一眼,目中尽是激赏之意。 他道:“森罗宝殿虽是世间无双法宝,但世间万物绝难尽善尽美。此殿西南处一角,是森罗宝殿唯一弱处。小友入得殿后,可直奔此处,或能勉强支撑。先洞查殿中虚实之后,再作道理。” 秦忘舒不便揖手为谢,只好暗中传去声讯,连连感谢罢了。 此时森罗宝殿的大门已然半开,秦忘舒正想进入,却听到耳中又传来音讯,却是包天子的声音。 那包天子立在殿门前,身子不动,神色平静之极,但其声音却清晰入耳,说的是道:“小友,殿中十大傀儡难破,若想苟延残喘,需得去大殿西南处躲避,谨记此言,谨记此言。” 秦忘舒听了大喜,不想包天子竟对自己法开一线,这么说来,包天子对自己闯殿面君,亦是暗中首肯的了。 他亦不便轻动,唯有传音道:“多谢前辈。” 瞧那森罗宝殿大门已然洞开,秦忘舒毫不犹豫,一步窜了进去。 他身形刚刚进入森罗宝殿之中,身后大门轰然落下,其速快极。联想到此门开启之难,再想到关闭之速,直令人瞠目结舌了。 看来若入此殿,需得三思,既来其中,莫要后悔,殿门缓启急落,便是这个道理了。 与秦忘舒想像中不同,那森罗宝殿竟是灯火通明,照得殿中无一处不透亮,秦忘舒稍稍四顾,只见大殿中心立着一人,低首垂目,并不曾向自己瞧来。 秦忘舒知道此人必是十具傀儡之一,此刻别瞧他纹丝不动,但一道强大灵识已然向自己全身罩来,看来这傀儡正在试探自己的属性神通,以便启动的殿中五行缺一的法则了。 秦忘舒急将禅识祭起,反击对手灵识,同时脚下凌虚步法展开,本以为一步就要踏足西南角,哪知伸出步去,却好似陷入泥淖之中,怎能轻易抬起足来。 低头瞧去,只见那大殿金砖铺地,华贵之极,而每块金砖之上,皆刻着符文数道,每道符文绝无相同之处。秦忘舒踏到金砖上时,那砖上符文立时响应,这才陷住秦忘舒的双足。 秦忘舒大喝一声,禁字真言已出。金砖上符文力量再强,至少也能与禁字真言打个平手,自己也好启步向前。 果然禁字真言一出,双足便是一松,秦忘舒总算能向前一步了,但落足之处,第二块金砖符文再现,秦忘舒又是举步艰难。 秦忘舒只好将那禁字真言再次祭将出来,但这情形就如同才离泥淖,又陷沙土一般,非得一步一祭,方能行动自如。如此一来,秦忘舒想奔到大殿西南,却又谈何容易。 秦忘舒不由心中大急,自己若连这脚下金砖都应付不了,又怎能是那十大傀儡的对手。瞧那金砖之上,符文绝不相同,但令双足深陷不得向前的威能,却是一样的。 或许正因金砖上的符文不同,禁字真言抵触一道之后,威能已失,只好再次祭施,方能化解下一道符文了。 秦忘舒暗道:“当此情景,只能不去触及金砖了。” 他暗运遁术,本想腾空而起,哪知身子稍稍一动,双肩之上压力如山,就将他生生按在地面上,刚才在殿外时,白幡压制的威能已是强大之极,此刻身在殿中,那压力更是强横。 秦忘舒暗叫道:“难怪以金任二公之能,也不敢擅闯森罗宝殿。这森罗宝殿果然厉害。” 在这一刻间,他对金任二人不由心生埋怨,二公将他说动,来闯森罗宝殿,自己却在外逍遥,岂不是眼瞧着自己送死? 但转念想来,金任二公绝不可能亲眼瞧见过森罗宝殿的厉害,只是从十大殿君口中,知道大殿的厉害之处。 而就算是十大殿君,虽是常来常往,却也不可能触动殿中机关,因此自森罗宝殿炼制出来后,第一次尝到此殿威能者,唯自己而已。 若是金任二人知道在这大殿之中,连举步都艰难无比,以二公仁德,怎会让秦忘舒前来送死,何况送去秦忘舒一条性命,对二公又有何好处? 秦忘舒收拾心情,一心应付目前难关,那名傀儡殿使仍在那里一动不动,刺探自己的属性神通。那秦忘舒既能一路闯到这里,那殿使怎敢轻敌,非得探明他的属性,激发五行缺一法则,方能从容应对了。虽然自己擅火,殿外诸多阎罗皆知,但森罗殿中的殿使既是傀儡,行事自然照章施法,一丝不苟,仍要亲自探明秦忘舒的属性不可。 好在因秦忘舒的禅识强大,那殿使的灵使与禅识交锋,恰恰是个平手,因此若想借灵识来探秦忘舒的属性,一时半刻,绝无可能了。想来傀儡虽修万法,但行事却不够灵活,这也是傀儡唯一的弱点了。 忽听大殿北面喀嚓一响,墙壁缓缓打开,又有一名殿使现身,两名殿使,两道灵识,齐来与秦忘舒的禅识斗法。 秦忘舒深吸一口气,此刻困局,只好动用凤火开路,虽然凤火一出,必被两名殿使探出自己的属性,但若是被困原地,也形同等死一般。 虽是两难之境,秦忘舒却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20章 法外之地暂栖身 那凤火不出则罢,一出必是竭尽施为。 就见那凤火先是极细的一线,前往十丈之后骤然暴烈开来,形成巨大的火团,那凤火所经之处,金砖熔化,符文破碎。 而秦忘舒则借着凤火开路,一步跨出,便到了大殿西南角处。 他抬头瞧去,只见那殿角斗拱交织,严丝合缝。有立柱一根,其上不绘龙凤,亦不请四象加持,却是十二只阴间鬼兽。秦忘舒暗忖道:“阴间鬼兽岂能助我,为何森罗宝殿此处却是唯一弱处?” 他本对森罗宝殿的构造了然于心,细细想来,顿时恍然。原来那森罗宝殿囊括天地,虽是方方正正,其实却是仿苍穹而建,唯不置莽荒海。因此西南殿角,指的就是极荒山了,自然是以鬼兽为镇。 想那苍穹诸处皆是井井有条,便是魔域也因有玄灵天尊有心,也是法则森严,与天地一体。但八百万里极荒山,却是法外之地,仙界法旨难以下达其中。 正因那极荒山凶兽自成一体,不受天地管辖。那么代表极荒山凶兽的大殿西南,自然也是法则微弱。就算龙氏大修机关消息手段天下无双,所造森罗宝殿自成一域,却也难与天地最强法则抗衡。 秦忘舒道:“我因凶兽肆行无忌而来,不想却又因凶兽横行无法,反而得了块喘息之地。世间玄妙之事,莫过于此了。” 就在秦忘舒来到大殿西南处的一刹那间,秦忘舒身后的凤火忽然熄灭了。而立在大殿中心的镇殿使首次开口道:“此修禀性为火,借凤火而涅槃。四,七,九殿使可来助我。” 先前破壁而出的殿使应道:“四殿使在此。” 其后从其他墙壁处,又突出两名殿使来,各自应声,自然是七殿使与九殿使了。 看来十名殿使各有所长,并非每名傀儡皆修万法,外界传言,总是夸大其辞。 可以想见的是,这四名殿使,皆修成克制火属法术的强大功法,因此四大殿使一出,森罗宝殿法则运转,就此五行缺一,凤火不起。 秦忘舒要试森罗宝殿的法则变化,立时再起凤火一道,却见那凤火虽出,却是微弱之极,其威能至少减去半成。 这还是秦忘舒身在大殿西南角之故,若是身在他处,便连一丝凤火也祭不出来了。而他试着让凤火向前,袭向大殿中心的首殿使。果然那凤火前行三丈之后,忽地停顿下来,就像空中有无形屏障,将凤火隔断了。 秦忘舒暗叹一声,看来今日此战,那是无法动用凤火应对了。 好在他玄承多有,倒也不惧,当下搭弓引箭,不由分说,就向四大殿使各自射出一箭去。 奇的是,他的弓弦明明响了四声,射出四箭去,但弦上乌箭只有一枝。四名殿使本是各站一角,听到弓弦响动,自然严加防范,但除了射向首殿使的乌箭历历在目之外,其他三箭又在何处? 首殿使见那乌箭飞来,却是不闪不避,任由那乌箭射在身上,秦忘舒虽是试探,但箭上法力仍是不弱,那乌箭撞裂首殿使胸口,整个身躯就是一振。 那首殿使明明有手段能避开乌箭,为何却不躲开,秦忘舒一时之间,也是捉摸不透。 而其他三位殿使则是目光茫然,只因直到此刻,尚不见另三箭出现,难道秦忘舒却是三记虚射,若是虚射,用意又是何在。 就在这时,殿中箭声大作,有数百道寒光同时在殿中出现,最近的一道寒光,离三位殿使不过数尺之距。 那寒光之中,分明就是一枝枝箭矢,或是罡风形成,或是冰雪所凝。原来秦忘舒动用的是无箭之弦。以弓弦激发三殿使四周灵气,迅速凝成箭矢。这手段乃是《箭典》之中,一等一的道术。 三殿使同时点头道:“无箭之弦,倒也不俗。”由这句话瞧来,三名殿使对《箭典》亦是熟极而流了。 就见三名殿使同时出手,所用手段却不相同。那名四殿使祭金光一道,护住全身,箭矢击到金之上,立时就被撞得粉碎。这位殿使能挡住箭矢倒也不奇,但此殿使祭施法术之快,却远超修士平均水准。这也是傀儡强过修士之处。 七殿使则祭狂风一道,将箭矢方向吹偏,那狂风在其身周盘旋飞舞,若不去细瞧,只当是件法宝盘旋,哪知却只是一道风而已。 而九殿使所用手段最是出奇,此修将身一晃,便没入足下金砖之中,此为五行遁术中的金行术。在五金之中行走出没,如若无物一般。 刹那间秦忘舒三箭落空,只有那柄乌箭击中对手。 但首殿使身躯晃动之后,胸中的裂缝很快弥合如初,秦忘舒耸然动容,低声呼道:“不碎身法。” 难怪卞城王说十大殿使百死犹生,原来是修成了不碎身法,这就是说,秦忘舒此战绝无取胜的可能,只看他能支撑几时罢了。 而最好的结果,就是在与四位殿使周旋之时,寻机将五面旗幡插到指点之处,在减弱森罗殿的法则威能之后,任老鬼与金崇原自然现身。 若秦忘舒难以完成五旗之设,任金二人那是绝不敢身赴险地的。 秦忘舒心中盘算既定,虽知前途渺茫,却仍是镇定如桓。他立在西南一角,持弓不动。既知对手绝对无法压制诛杀,也只好后发制人,以不变应万变了。至于布设五旗,唯有等到觑出对手的弱点再说。 那首殿使道:“此修箭术虽奇,境界却不算高,只是地仙大成而已,今日此战,我等有九成胜机。” 原来刚才此傀儡不闪不避,只是要试一试秦忘舒的修为罢了。 七殿使道:“怎地只有九成胜机?” 首殿使道:“此修得人指点,上来就站定大殿西南处一角,此处为大殿法则最薄弱之处。正因此故,此修或有一成胜机。” 七殿使道:“既是如此,在下先将此修逼将出来。” 首殿使道:“我等正要一瞧七殿使妙术。” 那七殿使从袖中取出一面青幡来,秦忘舒见到旗幡法宝,自然头痛,但也只好见招折招,见宝御宝了。 七殿使将青幡轻轻一摇,幡上激起青风三道,打着旋儿向秦忘舒着地卷来。 秦忘舒暗道:“我早就修定风诀,还怕这狂风不成。”心中就将这定风诀默诵了一回。 那青风初起之时甚是微弱,好比那三月春风,拂人如醉,又好比那酷暑天气,将大扇轻摇。虽是狠命摇来,但阳气正烈,又能多得几丝风? 哪知那青风越是向前,越是速度加快,风力强大,等拂到秦忘舒面前时,就见三道青风已化为黑色,那风声如刀裁布,丝丝令人生寒,更如重斧斩铁,轰然作响。 秦忘舒仗着定风诀在身,自是昂然不惧,然而等狂风卷来,定风诀竟是抵御不住,秦忘舒一对大袖被那狂风一卷,立时扯得粉碎了。瞧这狂风的威能,竟有如界力一般。 幸好秦忘舒修成浑朴金身,倒不怕这狂风能伤到肉身,但身子却被那三道黑风吹动,身不由已,就从殿角处走了出来。 秦忘舒心中不由一慌,自己身在殿角,法则微弱,那三道黑风已是如此厉害,若是被推出殿角,只怕别人不必动手,光是七殿使一人,就能用这狂风将自己生生撕裂了。 他急忙大喝一声,将身形化为丈二魔躯,双足踏去,足下金砖已碎,就此将双足深陷金砖之中。那狂风果然吹不动他了。 于此同时,秦忘舒再加玄字真言一道,以替定风诀加持,若御狂风,还是定风诀不可。 定风诀得到玄字真言加持,果然威能大增,这才与三道黑风旗鼓相当,秦忘舒也总算能站得住了。 七殿使道:“定风诀,玄字真言,此修手段,果然层出不穷。,在下这三道青风,怕是赶他不出了。” 九殿使从金砖之中露出半个身躯来,道:“既然吹他不出,便由我揪他出来。”将身一沉,又没入金砖之中。 秦忘舒知道此修要从金砖之中现身来擒他,便将赤凰刀紧握在手,凝而不发。 只听脚下金砖一响,那九殿使从金砖之中现出身形来,就向秦忘舒双腿抱来,意欲将秦忘舒拖进金砖之中。 秦忘舒虽修遁术不少,那金行术却怎有机缘修成,若被此修拖进金砖之中,也不需这殿使动手,只要将他拖将进去,困也困死他了。 秦忘舒举刀便斩,正是断字凤篆之用,那九殿使下半截儿还在金砖之中,又如何能避得开,恰被秦忘舒斩中,上半身连着首级躯体,就此滚落到一边去。 然而九殿使身子虽是被斩成而截,却又迅疾地合在一处,秦忘舒猝不及防之下,双腿一沉,小半个身子已被拖进金砖之中。 此刻再想去斩九殿使,却是斩不着了。那九殿使已然将身子沉进金砖之中,秦忘舒挥刀斩去,只能斩到金砖罢了。 他忙将双臂在金砖上一横,只盼能撑住身子,哪知金砖早经过九殿使施法,瞧来金灿灿一块,其实却是如气如雾。不撑则罢,这一撑,双臂也沉进去了。 秦忘舒已是命悬一线,若不能从九殿使手中挣脱出来,此命休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21章 奇术纷呈谁短长 金行术是五行遁术之一,其修行难度绝不亚于土行术了。 且金行术用处甚少,因此凡界修士极少修行。试想五金之物世间又能有多少,便是战场之上,也只有精英之士才能佩得铁刀罢了。其他士卒,也只能削木为枪而已。 故而金行术就好比那屠龙之术,可谓大而无当,毫无用处。 不想这殿中傀儡,却是万法皆修,就连这堪称笑话的金行术,也是修得大成。但在这森罗宝殿之中,金行术却是大发异彩。 秦忘舒身子被急拉下去,只瞧见四周金光闪闪,雾气蒸腾。原来那森罗宝殿地下,竟铺了三丈九尺金砖。灵幽禅师出手,不可谓不豪阔。 此刻金砖被九殿使施法,固然易行易往,但只要此修将道术一收,那金砖重新化为冰冷铁硬的一块,秦忘舒身在其中,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形势虽劣,秦忘舒仍是不慌。为对付土行之术,常用指土为金,点地成钢之术,如今要破金行术,那就要点金为土不可。 但点金为土之术,可不是更大的笑话,便有此术,也是无人去修了。 好在点金为土之术固然未修,但五行转化之法,却可在此刻派上用场了。 秦忘舒大吼一声,先将体内一道凤火逼将出去,先将九殿使逼退了再说。虽然在森罗宝殿的法则之下,凤火威能大减,但凤火毕竟是火中之菁,焰中之王,哪怕是一星半点,也仍能毁物杀人。 但在凤火催逼之下,九殿使兀自不肯放手,想来是以不碎身法强撑片刻,等到秦忘舒身子完全进入地底金砖之中,就可将其困住了。 然而凤火之强,怎是当耍的事,虽是星星之火,却仍将九殿使双手烧成轻烟一道,若不是九殿使知趣退走,那凤火定可将九殿使全身化为乌有。 既见九殿使退去,秦忘舒当即施展五行转化之法,法诀到处,黄金化为泥土,那九殿使身在泥土之中,反而行进不便,立时被困在那里。 如今金砖化土,地底之战顿时形势逆转,秦忘舒借土行术之能,立时欺近九殿使身侧,手中赤凰刀猛然斩下,就将那九殿使头颅割将下来。 那不碎身法虽是令人头痛之极,却并非无法可破,秦忘舒割了九殿使的头颅之后,立时收进袖中紫竹林,自有精卫口吐巨石一块,将那石颅压住了。 秦忘舒奋力挥刀,就将那九殿使整个身躯切得七零八落,皆送进紫竹林中,由精卫动用巨石压住。那九殿使再有神通,身躯难以聚到一处,也是无计可施。 那秦忘舒在地上与九殿使斗法,自然瞒不过地面上的三位殿使,首殿使瞧见九殿使被秦忘舒大卸八块,却是不恼不怒,唯将双手急急点来,所用之术,正是点地成钢。 但点地成钢之术,毕竟比五行转化之术差了数个等级,秦忘舒手中法诀随手施展,身周仍是金砖化土,遁行无碍。 秦忘舒原是被九殿使所逼,才施展出五行化土与土行术来,此刻灵机一动,似乎已瞧出胜机来。 他在地下算清方位,等来到指定方位之后,立时从地面跃将出来,将手中旗幡插在墙壁之上。 此次插旗轻松得手,秦忘舒自己也是有些惊讶,但他插旗完毕之后,却知道不妙了。 只因殿中三位殿使已然逼了过来,就算自己能逃进地下去,但墙上的旗幡却要被三位殿使夺了去,五面旗幡若不能同时占据要地,又怎有半点用处? 看来插旗容易守旗难,秦忘舒便是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同时守住五旗。 瞧见三位殿使逼来,秦忘舒只有长叹一声,复又钻进地底去了。 就在这时,耳中传来极为熟悉的声音:“秦小友,森罗宝殿之北,有偏殿一座,你可速来一会。” 秦忘舒听到这声音,不由大喜,怎地他却来了冥界森罗宝殿?又被困在森罗偏殿之中? 既知此人在此,秦忘舒不及细想,立时向森罗宝殿之北窜去,哪知刚刚启步,首殿使在头顶喝道:“往哪里走。”却见首殿使手中多了一柄巨剑,长约九尺,正向秦忘舒头顶刺来。 秦忘舒瞧那巨剑落下的方位,正在身前,若是脚步不停,就要被这巨剑插个正着了。秦忘舒在土中行走虽是顺畅,但一来要动用五行化土之术,二来亦要施展土行之术,这两项神通皆是大神通术,施展起来甚是麻烦。稍有不慎,那法术不灵,秦忘舒就要大吃苦头了。 因此秦忘舒在土中的速度,着实算不上快。 此刻见巨剑刺来,只好停步不前,那巨剑离秦忘舒三尺处,直直插将下来,就此阻住去路。 秦忘舒正想绕剑而行,哪知三殿使与七殿使同时大喝,各祭巨剑一口,又狠狠插进地面之中。 三柄巨剑神光森然,秦忘舒倒也不惧,但剑上符文闪现,分明是冥界真言,却让秦忘舒瞧得胆战心惊。这巨剑上的法术若是与旗幡相同,自己岂不是糟糕。 再向地面上瞧去,三位殿使手中又各多出一柄巨剑来,秦忘舒立时明白,三位殿使是想让这巨剑为阵旗,将自己困于地底的。 且不论那剑阵有何妙用,自己能否破解。秦忘舒只知剑阵一成,自己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因此这地底是呆不住了。 无可奈何之下,秦忘舒只能一飞冲天,重新回到地面上去。 此番再次回到地面,却与刚才不同。刚才是三位殿使猝不及防,此刻却是被三位殿使逼将出来,又岂能没有后着。 秦忘舒刚刚在金砖上站定,双肩压力如山,粗略算来,两肩各承十岳之力,自身子压得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空中剑光一闪,另一名殿使手持三尺青锋,正向自己急速刺来。 秦忘舒忙取赤凰刀来迎,哪知赤凰刀也不知何故,竟变得凝滞起来,动作甚是缓慢。就好似自己身在水中,一举一动,皆被那水力所阻。 但空中那位殿使,却是出手如电,那三尺青钢当胸直刺,“叮”地一声,恰被青珠挡住。 与此同时,三殿使与七殿使同祭手中巨剑,来刺秦忘舒。秦忘舒再度动用手中赤凰刀来迎,哪知亦是缓慢之极,还是青珠及时横掠而过,挡住了两柄巨剑。 怎地赤凰刀就变得如此缓慢起来?秦忘舒猛然想起,这世间有种移时之术,可令对手在出招的一刹那间,动作变得迟缓,这是改变了身周时间法则之故。 虽然三位殿使亦受这时间法则影响,同样是出招甚缓,但三位殿使既施出移时之法,自然是成竹在胸,唯有秦忘舒事先毫不知情,自然心慌意乱了。 幸好有青珠遁出救主,否则秦忘舒早就连中三剑了。 那移时之法何等深奥,秦忘舒怎知破解之法,他不由心中叫道:“儒圣墨圣,你二老口口声声要替我加持,如今却在何处?” 话音未落,胸前青珠忽地大放毫光,猛然向前一冲,三殿使恰在青珠行将的路线之上,被那青珠撞个正着,将脑袋撞了个粉碎。 秦忘舒见青珠陡然增速向前,心中大喜,莫非是儒墨二圣借这青珠而替自己加持开路?他毫不犹豫,就循着那青珠向前,果然前行无碍,就连肩上的重压,似也轻了七八分。 就见青珠一路向北,珠上毫光四射,足射出七八尺去。秦忘舒很快发现,自己若是离那青珠稍远些,则肩上压力沉重,前行艰难,唯有紧紧跟着青珠,方才身轻行畅。 那青珠一开始猛冲数丈,打碎三殿使的头颅之后,速度就放缓了下来,看来儒墨二圣虽是神通广大,但在这森罗宝殿之中,也是鞭长莫及。 而秦忘舒更是深知,便是二圣替那青珠加持,也必定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且势必无法持久。自己必须要趁着儒墨二圣加持之际,及时冲到北殿去。 最新现身的那名殿使一言不发,又极快的冲将过来,显然那移时之术,便是由这位殿使施展的,故而在这全新的时间法则之中,唯有这位殿使动作最快,而七殿使与首殿使,却难以很快适应这最新的时间法则,动作自然稍稍慢了些。 秦忘舒身在青珠毫光笼罩之下,却不受这全新的时间法则影响,赤凰刀挥将起来,自然速度如昨,随手挡开那殿使手中青锋,再一刀一挥去,反将那殿使斩于身前。 可惜不管是三殿使也好,这位新现身的殿使也罢,都修成不碎身法,秦忘舒此刻也无余裕将二殿使大卸八块,两位殿使被斩之后,都能立时恢复原形。 斩杀两名殿使唯一带来的好处,就是秦忘舒总算能在两名殿使恢复之时,在大殿之中移动数十丈,离那森罗北殿更近了一些。 这时首殿使与七殿使同时祭起手中巨剑,大有在地面上重设剑阵之意。秦忘舒仗着青珠毫光加持,赤凰刀向上一斩,便将一柄巨剑斩为两截了。 正想故技重施,再斩一剑,偏在此时,青珠上的毫光消失不见,赤凰刀去势顿时一缓,虽是狠命斩去,离那巨剑还是差了数寸。那巨剑不偏不倚,正插向秦忘舒的胸腹要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22章 顿开牢笼翻天地 青珠上的毫光消失,那是儒墨二圣的加持失效了,移时法则之下,秦忘舒身形迟缓,已无法避过,这才被巨剑正中胸口。 虽有浑朴金光大发光芒挡住巨剑,但秦忘舒所受这一击也是非同小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巨剑之上血迹斑斑。 不过秦忘舒却借此剑之击,向后飞纵数十丈,已到了森罗北殿之中。那北殿大门紧闭,且与墙壁浑然一体,等闲难以瞧出这里建有殿宇一座。 秦忘舒不及细想,化金为土与土行术同时施展,身子沉进金砖地面之中,就此越过大门,来到北殿地底。 透过层层金砖向上瞧去,殿中端坐一人,不是杨老祖又是谁? 秦忘舒窜出地面,揖手便拜,道:“杨老祖,缘何在此?” 那杨老祖神色疲倦,显然消耗极剧,但见到秦忘舒仍是满面堆欢,笑道:“秦小友,我三人本因你而来,哪知冥王不顾旧情,竟将我三人分别困于三座殿宇之中。” 秦忘舒大惊道:“怎地姬老祖与慕老祖也来了。” 杨老祖道:“当日在中极海中,因你动用炼魔壶收揽无数魔魂,那鬼使唤你前来问责,却被你拒绝了。姬老祖担心你就此得罪冥王,这才赶来冥界,欲替你求情,哪知冥王竟然翻脸无情。” 秦忘舒动容道:“便是以三位老祖之能,竟也斗不过冥王一人?” 杨老祖道:“那冥王已窥灵台,神通非同小可,且有这森罗宝殿为助,我三人竟然不是他的对手,说来好生惭愧。” 秦忘舒道:“如此说来,金任二公也未必能得手了。” 杨老祖道:“何来的金任二公?” 秦忘舒便将此事合盘说出,说话之间,殿门被巨力撞击,轰然作响。杨老祖笑道:“此门虽被设了一道禁制,却也撑不了多时,既然此事已有内应,秦小友,我等正好杀将出去。” 秦忘舒精神大震,道:“不错,正要杀将出去。” 杨老祖道:“姬老祖二人,也被分别封印于森罗殿两座偏殿之中,那冥王虽不顾旧情,却也不敢杀了我三人。我二人先去救了两位老祖脱困,旧账新账,正好一发儿算了。” 秦忘舒知道姬慕杨三老皆是昊天旧族,其先祖在仙界皆据要职,冥王深知三人背景,自然不敢真个儿杀了三老。 秦忘舒道:“就怕冥王法力无边,难是他的对手。” 杨老祖道:“冥王大半神通,要借这森罗宝殿施展不可,若果然如任金二公所言,以五道旗幡消去森罗宝殿威能,此战必是胜券在握。” 那杨老祖面上虽是疲色毕露,但此刻斗志复生,亦是精神大振。且金仙手段,自是高深莫测,片刻之后,已是精神圆满。 秦忘舒道:“不错,若能救出两位老祖,便可守住旗幡,到时打破这森罗宝段,就与那冥王轰轰烈烈斗上一场。” 杨老祖的境界神通虽是远超秦忘舒,但五行转换之法与土行术毕竟无缘修成,被困于这北殿之中,也是当然。这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秦忘舒再祭五行化土之术,携着杨老祖通过地面,来到大殿之中,几位殿使正在攻打北殿大门,见到二人出现在大殿之中,立时赶了过来。 杨老祖朗声笑道:“秦小友,旗幡何在,要布于何处,今日定要让你瞧瞧我的手段。” 那杨老祖被困多时,自然积了满腹怨气,此刻好不容易脱困而出,正要一试掌中青锋。 秦忘舒忙取一面旗幡交到杨老祖手中,又向布旗的方位处一指,杨老祖点头道:“那殿使必然攻我,你且去救人。” 秦忘舒已瞧得明白,森罗宝殿四角,各置一殿,只是皆置于墙壁之中,不经人指点,又怎能瞧得明白。 就见杨老祖手中执定法剑旗幡,大踏步向四位殿使迎去,四殿使皆祭手中法宝,空中剑气横空,兹然作响。那杨老祖也不去细瞧,随手扬剑挥去,剑光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四殿使祭来的法宝怎能近身? 秦忘舒暗赞道:“杨氏大化神功,可谓大道至简,只这半个圆圈,就守尽千诀万宝,凡间至御妙术,当可称之为第一。” 四殿使既被杨老祖挡住,秦忘舒趁机赶往西殿,只一步,便来到西殿处,仍是故技重施,自地面潜进殿中。 此殿中关押之人正是慕老祖,慕老祖见了秦忘舒怎不欢喜,抚掌大笑道:“秦小友,来得正好。本来我三人难通音讯,被你闯将进来,那些殿使分心,这才能互通音讯。速速领我出殿,我也要去大杀一场。” 秦忘舒喜道:“如此说来,殿中情形,老祖已然尽知了。”便将一面旗幡交予慕老祖。 慕老祖笑道:“这旗幡只管交给我,只是旗幡布于何处,还需你指点才是。” 秦忘舒连称不敢,急忙忙领了慕老祖来到大殿之中,向布旗之处一指,慕老祖略一点头,就向那所在大步行去。 却见他行进之时,却在大喝道:“镇殿十使安在,速速前来一战。”喝声未毕,就另有两名殿使现身,十名镇殿使,已然出动七名了。 慕老祖哈哈大笑,不等两名殿使近前,手中长刀高高挑起,只见大殿穹顶处落下银光一道,正是凡界月华光芒。便是在这森罗宝殿之中,那月光仍被慕老祖引将下来,七月心刀就此猝然而发。 却见两名殿使,一个被月光拦腰一斩,便断为两截了,另一位则是被月光从头顶劈落,亦是齐整整分为两半。 秦忘舒心中大喜,暗赞道:“慕氏七月心刀,至攻无守,当与杨氏大化心法交相辉映。” 正想冲向东殿中,却见殿中又现一名殿使,拦在秦忘舒的必经之路上。 秦忘舒正想动手,哪知慕老祖动作更快,又一道月光自空中引来,将那殿使斩得七零八落,秦忘舒顺势一冲,已到了东殿门口。 不想殿门处,却又现出两道身影来,如此十名殿使已然齐齐现身。 两名殿使皆有旗幡在手,就冲着秦忘舒一阵猛摇,秦忘舒被左首那殿使的红幡摇来,却是毫无反应。偷眼瞧去,那赤幡上印着无数团火焰,秦忘舒顿时明白过来。不由哈哈大笑道:“你等这是作茧自缚了。” 原来这大殿已是五行缺一,唯独用不得火属法术,这殿使最擅用火,既遇强敌,自然上来就是趁手法诀,哪知却忘了大殿之中已然禁火。 右首那殿使,亦动用手中黑幡摇来,黑幡急摇之下,秦忘舒顿觉心惊肉跳,神智昏沉,他大叫道:“不好。” 这黑幡的厉害,秦忘舒可是尝过的,幸好他早有准备,忙将婆罗心经暗诵起来,奈何神智虽是略明,但全身仍是乏力,真玄动用,也只能启用二三成罢了。 左首那执赤幡的殿使已收起赤幡,取剑在手,就向秦忘舒劈面斩来,秦忘舒虽有千百手段能敌此招,但体内真玄不听使唤,千招万式一样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法剑斩落了。 而殿中杨老祖已布好旗幡,怎便移动,且又被四名殿使围在核心,一时间也难施以援手。 慕老祖亦被三名殿使围在当中,那三殿使悍勇之极,仗着修成不碎身法,竟是前赴后继,只与慕老祖近身纠缠。那慕老祖杀了这个殿使,那位殿使就扑将过来。再举剑杀了面前殿使,第三名殿已然恢复如初。 三殿使围着慕老祖缠斗,怎容得腾出手来。 这也是因慕老祖的七月心刀着实厉害,若离他远了,就成了心刀的靶子,唯有将其紧紧缠住,方能令七月心刀无法施展,或有取胜之机。 两名老祖皆是分身乏术,秦忘舒又是真玄运转不灵,眼瞧着冷面扑面,此命休矣。 便在这时,东殿大门轰然裂开,一道身影飞出,却是一名童子,手执檀板,笑容可掬。这童子将手中檀板向那法剑一敲,此剑顿时粉碎,就此救了秦忘舒的性命。 这名童子,正是姬老祖的檀童了。 那檀童本可收天下法宝,最是厉害不过,但因赤幡殿使执剑在手,不曾祭将出来,自是收不到此剑了。那檀童也是情急,这才以檀板来击法剑。 檀童既出,姬老祖自然随后现身。那姬老祖四下一瞧,面色已有惭愧之意,轻声叹道:“不是忘舒来此搅局,却也打不破这殿门上的禁制了。” 秦忘舒见了姬老祖,于欢喜之余,更多了许多亲切。那姬老祖待自己,正如子侄一般。此番悄然来到冥界,也是甘冒奇险,要替自己消灾化劫的。良苦用心,莫此为甚。 也不顾那黑幡殿使在侧,秦忘舒揖手便拜,黑幡殿使正想持幡再摇,却被檀童将手中檀板一拍,那黑幡顿时旗面垂落,法术不彰。 檀童嘻嘻一笑,手持檀板在赤幡殿使后脑上轻轻一击,那殿使头颅粉碎,身子就滚到一边去了。 秦忘舒已然向姬老祖拜下去,口中道:“姬老祖,此番被困森罗宝殿,皆是忘舒当初任性之祸。” 姬老祖也不说话,将手在秦忘舒肩上轻轻一拍,道:“忘舒,我以往行事,顾虑实多,如今方才明白,欲行仁慈心肠,需用霹雳手段。”说话之际,目中两道青光一闪,杀机已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23章 方寸移来千万里 秦忘舒见姬老祖已动杀机,心中感慨之极,若非冥王无道,焉能将姬老祖逼到这步境地。 三名老祖之中,唯姬老祖凭自家手段脱困而出,海内第一修士,果然名不虚传。至于说什么借助秦忘舒之力方才打破殿门云云,不过是句托词罢了,那是怕伤了慕杨二老的颜面。 秦忘舒大声叫道:“唯姬老祖马首是瞻。” 姬老祖道了个“好”字,向前一步,这才真正出了东殿,此时门前两名殿使已然恢复如初,姬老祖喝道:“不碎身法,能奈我何!”大袖向前一拂,一名殿使身不由已,就被卷进袖中。 姬氏的袖里乾坤原是天下无双,以秦忘舒瞧来,实比金崇原的九幽冥袖神功高明不少。或许那九幽冥袖就是从袖里乾坤之中脱胎而来,这世间定是先有袖里乾坤,方有九幽冥袖。 一名殿使既被大袖收去,另一名殿使心中恐惧,转身就逃,姬老祖喝道:“哪里逃!”另一只大袖再度卷去,就见那大袖蓦地涨大百倍,悬于空中,好似蛮荒巨兽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口。那殿使虽逃出了数十丈去,仍逃不过袖里乾坤,那殿使大叫一声,被一道狂风平生卷起,亦送进大袖之中。 这时场中形势胜负分明,诸多殿使虽修万法,一身修为全靠晶石之类的法宝支撑,纵是强大,也是有限。且三位老祖本就是凡间大能,只需对手比他们稍弱,立时就会被完全压制。若非诸殿使修成不碎身法,场中的斗法早就结束了。 秦忘舒趁此时机,也在大殿之中游走起来,要将手中旗幡布定。眨眼间两旗插定,最后一面旗幡却是在大殿穹顶之处。 秦忘舒不由为难起来,他肩上各承十岳之力,在殿中游走已是勉强,若想纵上穹顶,着实困难。 那姬老祖目光始终不离秦忘舒左右,生怕秦忘舒遇险,此刻见秦忘舒意态踟蹰,立时问道:“忘舒因何事为难?” 秦忘舒道:“殿中压力沉重,晚辈实难遁空。” 姬老祖笑道:“且让老朽助你一臂之力。”大袖卷来,却如春风拂体,怎有刚才吸纳两名殿使时那般霸道。 秦忘舒果然飘飘荡荡,就被送到苍顶之处,那穹顶浑圆如盖,下有四梁八柱相承。秦忘舒刚刚越过横梁,忽觉四周环境大变,哪里还能瞧见什么梁柱穹顶,四周竟是一处旷野,阴气森森,草木皆无。 秦忘舒大吃一惊,身子急忙向下一沉,重新回到大殿地面。 这时殿中只剩下三位殿使了,却被杨老祖以一柄法剑困住,姬慕二老,已然没了对手,神态甚是悠闲。 二老见秦忘舒蓦然回返,面带惊惶,便道:“那穹顶之上,又有何异事?” 秦忘舒道:“过了横梁之后,便已然跳出大殿,眼前分明是一座旷野,草木皆无,鬼气森森。我最后一面旗幡却是无处安插了。” 慕老祖道:“第五面旗幡非得插进穹顶不可吗?” 秦忘舒道:“除了这个方位,绝无他处可以安插。” 慕老祖道:“这么说来,设计森罗宝殿的那位大修,也知道这个破绽了,应该便用这障眼法掩饰起来。若想瞧见穹顶,需得先破解这个障眼法不可。” 姬老祖亦点头道:“此殿为龙氏弟子所制,以龙氏之能,怎能不知森罗宝殿的破绽,但世间之物,绝不可能完美无缺,龙氏以障眼法掩饰,可算是十分高明了。” 慕老祖急急地道:“障眼法如何能破?” 姬老祖道:“非得近前一瞧,方知端地。” 慕老祖道:“既是如此,还请姬老祖速将三名殿使打发了,我三人便陪着秦小友,去那穹顶处走一遭。” 慕杨二老虽视殿使为无物,但诸多殿使虽死犹生,却也麻烦得紧,唯有收进姬老祖的大袖之中,才算干净利落。 姬老祖微微一笑,大袖再次拂起,这次是三名殿使同时被狂风卷来,刹那间大袖收起,大殿之中已是一派平和,不见一丝杀机了。 杨老祖这时也走了过来,问起原因,亦道:“若我猜得不错,冥王亦在这穹顶之下,若让秦小友一人前去,必定落入他手,说不得,我三人只好去走一遭了,此番遇见,定是好一番厮杀。” 慕老祖道:“就怕仍不是他的对手。” 姬老祖道:“此番情景,与先前不同,如今有任金二人在外骚扰,那冥王难免分心。在我想来,那冥王或分神念一道,或干脆遁出一道元魂,以阻任金二公,否则大殿中的厮杀,此人岂能置之不理。” 慕杨二老皆是深以为然。那任金二公的境界修为,并不比三老弱了,更重要的是,二公皆是鬼修,熟知冥王手段,在冥王瞧来,定比三老还要难缠。若不是冥王力阻二公,只怕二公早就来到森罗宝殿了。 三老一少三言两语之间,已然洞悉全局,计议已定。秦忘舒先前孤身奋战,兀自不惧,此刻有三老在侧,那穹顶之下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是不皱眉头。 杨老祖道:“待我先去探路。”那杨老祖既修大化神功,至御之术,因此凡事最肯向前,姬老祖知他性情手段,倒也放心,只是道:“老兄小心。” 杨老祖身子一晃,已然跃将起来,此刻十大殿使虽皆被秦忘舒与姬老祖收纳,但殿中法则犹在,杨老祖这一跃,亦是肩承二十岳之力。 但杨老祖的修为怎是秦忘舒可比,瞧他身形若羽,怎能瞧出有一丝承力之处,只见他飘到穹顶之后,身形立时消失不见了。 慕老祖道:“这障眼法果然厉害,瞧来倒像是另置一域,若我等闯进了冥王的自我之域,岂不糟糕?” 姬老祖道:“冥王要分神对付任金二老,又岂能再设自我之域?若他果有这样的神通,那着实强大的不可思议了。且穹顶之下,龙氏弟子早设了障眼之设,亦难再设自我之域了。” 慕老祖恍然大悟,笑道:“幸有老祖在此,我等方能拔云见日。” 姬老祖道:“杨兄已入穹顶,我等不可迟误。”他知道秦忘舒难以承二十岳而遁空,便伸手扶住秦忘舒肩头,三人同时纵起,跃进穹顶之下。 秦忘舒再度来到穹顶之下,放眼瞧去,却与刚才大不相同,刚才是鬼气森森,草木皆无,此刻却是黄沙遍地,狂风吹撼。那黄沙扑面而来,让人难睁双目了。 秦忘舒道:“两位老祖,为何不见杨老祖身影?” 不想此话却无人回应,秦忘舒急忙转身,哪里能见到三位老祖的身影,那黄沙大漠之中,唯有自己形影相吊罢了。 秦忘舒暗叫道:“这障眼法竟是如此厉害。” 不过姬老祖既认定穹顶之下,布设的是障眼法,而非自成一域,秦忘舒绝无不信的道理。 自成一域与障眼法区别极大,若此处是冥王所设的自我之域,便是三老齐至,也是自投罗网,只能任由冥王宰割了。而秦忘舒刚才身入此处时,却能安然回返,也证明此处绝非冥王的自我之域了。 而所谓的障眼法,不过只是摭蔽视线罢了,修士所设的障眼法,更能迷惑灵识。这就是说,秦忘舒先前瞧见的景物以及此刻面前的大漠黄沙,不过是冥王刻意为之。 唯有打破了障眼法,才能真正瞧见穹顶。 秦忘舒知道自己此刻踏足于横梁之上,稍稍一动,说不定就会跌将下去,此刻三老不见,再无人助他飞下穹顶了,但若是安坐不动,却又怎能瞧清此处虚实? 他小心翼翼,抬足试探,足尖触到横梁坚实之处,方敢真正落足。哪知此步刚刚踏实,面前风景又是一变,竟是海阔天空,面前竟是一派汪洋,有无数水鸟正在海面上飞舞,这景色瞧来竟令人心怀大畅。 面前的景色分明真实无比,那海水的气息,飞鸟扑翼之声,皆是真真切切,但秦忘舒神智清明,却知这诸般景色,皆是冥王强加于自身灵识目力的幻像罢了,自己若是乱动,不免又从横梁上跌下,想在穹顶之上布设旗幡,那是绝对办不到了。 按理穹顶之下,又有多大面积,但三老明明就在身侧,却又瞧不见,听不着。想来三老也是各有奇遇,皆不敢乱动了。 此情此景,说来甚奇,明明那穹顶举手可触,但哪怕只是相距数尺,却让人不敢稍动。而若想屏绝幻像,真正瞧到穹顶,却又是千难万难。 秦忘舒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耳中传来任老鬼的声音道:“小友,你总算来到穹顶之下了。” 秦忘舒大喜,忙传音道:“虽来到穹顶之下,却是五色迷目,不敢向前。” 任老鬼道:“那障眼法甚是厉害,方寸之间,景色悬殊,唯有面向正西而立,可见孤崖一座,你将那旗幡插入孤崖之上,便告成功。” 秦忘舒点头道:“晚辈姑且试来。” 他将身子缓缓转动,果然角度稍有不同,面前景色就是大相径庭,苍穹诸般风景,尽皆历历在目,瞬间沧桑巨变,可不是令人感慨万千。可见天地实大,自身渺小之极。因此一个人若是逆天行事,岂不是可笑。 等他缓到转到正西之时,果然瞧见有孤崖一座,除此之外,绝无他物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24章 世间大事谈笑间 这孤崖情景离奇,崖高万丈,形若弯刀,就这般孤零零地直指天空。 而孤崖四周,皆是灰茫茫一片,虽有五行之气,却是混浊不堪。 但此崖虽高,离秦忘舒却是极近,只需他一伸手就能将怀中旗幡插进孤崖之上。 但秦忘舒执旗在手,却犹豫起来。 耳边声音又起,道:“秦小友,趁那冥王分心,正该速布此旗,一旦冥王腾出手来,小友绝无机会了。” 秦忘舒忽地道:“敢问道友是谁?” 那声音道:“在下姓任,因当年世尊称在下为老鬼,此名便用到至今。” 秦忘舒叹道:“前辈可以是世间任何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是任老鬼前辈。” 那声音波澜不惊,沉声道:“何以见得。” 秦忘舒道:“若冥王分神,定是因为任金二人在殿外骚扰,以冥王神通,任前辈与金前辈定是应接不暇,自身难保,又何以能分神来指点晚辈?” 那声音道:“在下神通,非小友所知。” 秦忘舒道:“若前辈果有神通分心两处,则冥王手段不过如此而已。且任前辈并不曾亲自来过森罗宝殿,又怎知苍穹之下,正西之处,会有孤崖一座?” 那声音不由笑道:“依你瞧来,我却是谁?” 秦忘舒揖手为礼,道:“凡界散修秦忘舒拜见冥王。” 那声音沉寂了良久,化为一声叹息,道:“终是瞒不过你,小友灵慧无双,叶某不及。” 秦忘舒已知当今冥王,乃是当年昊天十族叶氏弟子,姓叶名惊海,拜昊天小冥界冥王灵幽禅师为师,因五界动荡,天地福佑,得窥灵台,修成惊天动地手段。虽被世尊所忌,终因灵幽禅师力荐,而充当冥王一职。 秦忘舒道:“冥王布局在先,算无遗策,又何必自谦。” 那冥王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忽听有人笑道:“惊海,你此刻可肯认输?”这声音甚是苍老,却又温和之极,偏又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冥王笑道:“师尊棋招高妙,弟子原就万万不是对手。” 秦忘舒暗道:“不想这方寸之地,却是大修云集,原来这人就是叶惊海的师尊,二人竟在弈棋,难怪叶惊海一直不曾出手。” 看来便是姬老祖也是算错了,那叶惊海之所以无暇顾及森罗宝殿中事,是因要陪师尊灵幽禅师弈棋。这一局棋,却是非同小可,不仅关乎冥王荣誉,更关乎凡间苍生。 灵幽禅师道:“你口中虽是谦逊,心中却是不服,看来这局棋,还是要下到终局不可了。” 冥王道:“师尊既有雅性,弟子自当相陪。” 二人声音在秦忘舒耳中回荡,听来相隔甚近,但秦忘舒无论怎样动用禅识,也探不出二人所在来。 忽觉一道清风拂来,身子不由自主,就向空中飞去。他双足离了横梁之后,原该心中惊恐,但不知何故,秦忘舒心境如水,毫无惊惧之念,或因他心中深深明白,既有灵幽禅师在此,又怎容冥王肆意妄为。 身子只飞升了数尺,却见孤崖已不见了,环顾四周,分明是穹顶之下,秦忘舒手中旗幡早就握得汗水淋漓,此刻终见穹顶,立时毫不犹豫,就将那旗幡插了过去。 旗幡刚刚离手,穹顶之处便开一线,秦忘舒就从这缝隙处飞了出去,只听得耳边呼啦啦作响,原来竟来到大殿之外,穹顶之上,百丈白幡便在身侧,被冥界阴风吹来,自然是呼啦啦作响。 就见那大殿穹顶之上,浮着团青云,青云之中,正有二人对坐弈棋,而棋盘边立着五人,其中有两人向秦忘舒含笑招手。 这二人一是金崇原,一是杨老祖,而姬老祖与慕老祖亦与杨老祖并肩而立。至于金崇原身边,则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修士,与金崇原一般,也是一身灰朴朴的法袍,只是双目之中,阴沉如水,也瞧不出喜怒哀乐来。 秦忘舒暗道:“此人定是任老鬼了,观此人境界高深莫测,怕是强过金前辈不少,冥界之中,唯此人可与冥王一抗。” 就见那五人皆立在一名白衣人身后,这白衣人年约三旬上下,生得道骨清奇,身上虽有冷气森森,偏又温凉如玉,令人顿生亲近之意。 秦忘舒知道白衣人定是灵幽禅师,那灵幽禅师禅鬼双修,当世无双。此人既是灵幽禅师,坐在他对面的,自然是冥王无疑。 秦忘舒原与那冥王有一面之缘,瞧那冥王丰神依旧,只是换了青衣小帽,打扮得若小厮奴仆模样。看来在灵幽禅师面前,冥王绝不敢自端身份,仍以弟子之身相陪。 姬老祖见了秦忘舒,皆是笑而不言,既有灵幽禅师在此,便是冥王也没有说话的份,何况凡界三修,冥界二老? 秦忘舒上前便拜道:“凡界散修,拜见禅师。” 那灵幽禅师转过头来,就向秦忘舒上下打量了一眼,只这一眼,秦忘舒就觉得全身上下无不通透,好似被浸在冰水之中一洗,但那凉意却湿润之极,令人不生抵触之心。 秦忘舒暗道:“我被他一眼瞧来,心中秘密,定是坦露无疑了。禅修大士,本有窥心手段,灵幽禅师自然是世间无双大能。” 灵幽禅师微微点头,道:“小友勇悍无惧,却也难得,那五面旗幡,终于还是被你布下了。” 听到这话,任老鬼与金崇原皆是目光闪动,说不出是喜是忧。但任你修成怎样的神通,有多大的名声,在灵幽禅师眼中,也等若蝼蚁一般。 想那冥王何等大能,亦要陪笑侍奉,不敢越礼逾规,其他人又算得了什么。 这世间的许多事体,那身陷其中者,无不视为惊天大事,生死所系,却不知便是天地兴衰这样大的大事,却在有数几名大能的谈笑之间就可翻天覆地。 秦忘舒忽然觉得全身无力起来,自己千辛万苦所做的事情,那大能之士,却是举手可行。这中间的差距,何止云泥,不由又想起一句话来,唯强者方能慈悲,处卑微而需谨慎。却不知何时才能修成灵幽禅师这般神通,到那时,是否就可以肆意而行? 灵幽禅师道:“小友想的极是,唯强者方能慈悲,处卑微而需谨慎。只是观小友此番举止,却与这话背道而驰了,不知小友有何话说。”秦忘舒心中所想,果然瞒不过灵幽禅师。 秦忘舒扪心自问,自己奉儒墨二圣所请,来到冥界之后,行事的确勇往直前,大有不计后果之状,“谨慎”二字,早就抛之脑后了。 他恭身道:“为苍生请命,何计自身,虽千万人,吾往矣。” 灵幽禅师面露喜色,道:“果然是心有苍生,悍勇无双。我因你这句话而来走一遭,却也不枉了。” 冥王笑道:“我与秦道友原有一面之缘,当初既有约定,他既来冥界,我总会见他一面的,又何劳师尊亲自来走一遭。” 秦忘舒听了这话,忍不住就要上前申斥,以冥王之能,冥界何事不知,但那冥王又何曾微露心意,许他见面的机缘。但在灵幽禅师面前,又怎能无理,秦忘舒只好硬生生压下这口恶气了。 而由此瞧来,正因为自己独闯冥界,这才惊动了灵幽禅师。当然,灵幽禅师或许也是借这个机缘,化解冥王与金原二公之间的仇怨罢了,且冥王逆天而行,想来那灵幽禅师,亦是隐忍许久了。 原来一期一会,皆非无因。 灵幽微笑摇头,他这位弟子的性情手段,又怎能不知。若论舌辩机锋,等闲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灵幽禅师道:“小友,既然惊海与你有约,前事且不论,此番既然遇着,你又有何话要对他说。” 此言一出,姬老祖三人自是大喜,那灵幽禅师话中,无疑微露见责之意,且他既是自称是因秦忘舒之故,才来冥界走一遭,说明他对秦忘舒的来意已然尽知,并且极可能偏向秦忘舒了,此刻向冥王陈情,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秦忘舒肚子里想了许多话儿,忽被灵幽禅师一言说来,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那冥王也含笑道:“秦道友,你何有言,但说无妨。良机错过,后悔莫及。” 秦忘舒淡淡地道:“冥王之言极是,若是错此良机,的确是后悔莫及,我一人后悔也就罢了,但我大晋无数士卒,却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敢问冥王大人,大晋士卒何罪,竟在冥界迟滞十余年,不得转世重生?” 本以为冥王听到这话,必是神色大变,只因这句话宛若刀锋一般,正刺中了冥王的软肋,但冥王却是神色不动,波澜不惊,缓缓地道:“除了此事,还有何话说?” 秦忘舒道:“凡间百姓,不得转世重生,极荒山凶兽却占尽名额,更有冥界诸多要职,皆被鬼兽占据,若照此下去,不出百年,凡界必是野兽横行,凡俗流离,却又不知那十八层地狱,究竟是在冥界还是凡界。” 杨老祖脱口赞道:“说的好。冥界鬼哭万里,凡界绝无人烟,想来这就是冥王心目中的清平乐世了。” 冥王微微一笑,道:“还有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25章 我视苍生如刍狗 秦忘舒见他神态傲慢,意含轻蔑,心中大不以为然。却也只能忍着怒气道:“晚辈心中所惑,仅止于此,若蒙冥王赐教,感激不尽。” 冥王并不答话,却将一粒白子拈起,先在棋盘上“啪”地拍下,其声清脆,划破漫漫冥空。 棋分黑白,黑者先行,冥王既与师尊对弈,自然不敢争先,故而执的乃是白子。 就见那棋盘上,黑棋着实势大,白子处处被困,几无生路可寻。唯一的机会,就是制造劫材,搅混大局,只盼或有一丝转机。但观棋局大势,那黑棋不光地域广阔,劫材亦多,冥王便来搅局,胜算仍是微乎其微。 但那冥王却不顾棋上两处大劫,竟又再开一劫,如此一来,便是三劫循环,这棋局赫然便是个和棋了。 诸修皆知棋理,见冥王这局明明必败无疑,却因三劫循环,竟翻成和局,无不暗自叹息。那冥王果然不肯甘心服输了,原来三劫循环甚为少见,一旦形成三劫,任你怎样势弱,皆作和棋论。 灵幽笑道:“果然妙招。” 冥王揖手笑道:“总是师尊承让,否则弟子早就大败亏输了。” 灵幽道:“棋局且不论,秦小友之言,你有何话说。” 冥王再拜,起身,仰面观天,久久不语,那面上却有无限萧瑟落寞之情,或因天下之大,竟无人能解胸中权谋,此情寂寞何以堪。 诸修虽是着急,却也不便催促,片刻之后,冥王方道:“师尊,弟子之志,抑魔我,救世尊,止浩劫,拯苍生是也。” 诸修听到这话,皆是惊愕之极,只因冥王这话,说的委实大了。抑魔我,救世尊,止浩劫,拯苍生,任一项皆是翻天覆地,颠倒乾坤。天下高士如云,却有几人能说出这话来? 灵幽神情肃然,却不免带了三分喜色。当年世尊本意,是让他执掌幽冥,但灵幽禅师一意孤行,力荐弟子叶惊海代已出任。世尊面前一诺,责任非轻。如今见叶惊海说出这话来,灵幽又怎能不喜。 或许在他人瞧来,叶惊海言论空泛无当,但在灵幽瞧来,叶惊海才智无双,未必就达不成心中志向。 他道:“感闻其详。”实有欣然之意。 冥王道:“当年世尊感叹五界法则不全,这才造天外灵域,以救苍生,哪知天外灵域亦是不成,只是那天外灵域过于完美,便是以世尊之才,亦是有心无力,这才殃及自身,化万千分魂,入世历劫。其后方有苍穹。” 灵幽道:“当年胜事,历历在目,至今思来,感慨万千。” 冥王道:“世尊造天外灵域本是大错了,但苍穹之立,却又是重蹈覆辄。世尊千好万好,可惜过于慈悲。” 此言一出,诸修更是动容,那世尊两番创世,功劳无极,世人谁有资格藏否其人其事?那灵幽更是对世尊敬佩的五体投地,听罢此言,拂然不悦。 冥王见灵幽不悦,目中亦生慌乱之意,忙道:“师尊,请听我细言之。” 灵幽道:“今日正要听你说个明白。” 叶惊海道:“天外灵域之失,在于诸物皆备,完美无缺。就好比那父母宠溺子女,事事都替他想得周全,但那子女一出世,却不知嫁穑之苦,生计之艰。试问这样的子女,日后如何存世?天外灵域不得建成,亦是在情理之中。” 灵幽道:“世尊创天外灵域不成,这才重历劫数,再造苍穹,如今这苍穹界,井然有序,法则齐备,胜五界多多。造浑圆以自转,不再有覆倾之危,且留莽荒海以泄浊气,可谓样样考虑周全,惊海,你说世尊重覆前辄,怕是不公。” 冥王微微一笑道:“弟子观苍穹之建,已强过当年昊天,唯在天外灵域之下罢了。如今这苍穹,虽比不得天外灵域俯拾可得,亦算是风调雨顺,物产极丰。”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就是一动,冥王之意,他约略明白了一二了。任老鬼忍不住道:“既然是风调雨顺,物产极丰,却又有哪里不好?” 叶惊海叹道:“只可惜世人贪欲无穷,便是金山银山堆于面前,犹不知满足。正因那世尊造世,事事想得周全,世人得五谷瓜果而食,便不思稼穑,虽有龙子造稻种于世,却因种植繁复艰难,至今问津者少。” 秦忘舒道:“负心造稻种于世,处处皆受欢迎,大力推广者不计其数,冥王此言差矣。” 叶惊海道:“不过是仙修界几位有识之士竭力而为罢了,那士子庶民,却又有几人操心,谁来费力?这稻种若不能广而种之,却有何用?” 秦忘舒听到这话,亦是无辞。 叶惊海忽地转向秦忘舒道:“晋陈之战,起因为何?” 秦忘舒脱口答道:“地狭民众,生计艰难,不出太岳关,如何增域扩地,以养百姓?” 叶惊海点了点头,对灵幽禅师道:“师尊,这便是苍穹大弊,世尊之失了。那世人衣食无忧,自然温饱而知淫欲,遂使苍穹人口,与日倶增,便是苍南偏僻小国,亦是数千万之众。地力原就有限,世人又不知稼穑,不向外用兵夺地,怎解百姓倒悬之苦。只可惜却苦了大陈子民。” 秦忘舒“啊”地叫了一声,他身为大晋子民,自然事事替大晋着想,虽觉得战火连绵,为祸苍生,却也在心中替大晋百般开脱,视为无奈之举。但冥王眼光格局,却远在他人之上,大晋子民固然可贵,大陈子民难道不是苍生? 原来那弊端早就种下,若不是苍穹风调雨顺,物产极丰,又怎会造就凡俗百姓贪于安逸,不知进取。一旦地狭人众,却不思开垦得食,唯知出兵向外,将祸水外引。原来那林天弃竟不曾做错。 叶惊海道:“人心本就自私之极,更何况又有宗族之念,家国之分,本来皆是世尊子民,却强分你我,彼此间争战不休。那世尊所修,本是玄极道果,这道果虽是天下至强,却又是天下至弱,只因人心一旦不得满足,自然怨天尤人,遂使魔我强大,世尊疲于奔命。我道世尊重蹈覆辄,便是此意了。” 灵幽缓缓道:“惊海,你是说世人因安逸而生贪心,因贪心而生奸计,因奸计而动摇世尊道果?” 叶惊海道:“弟子不才,蒙师尊推荐,执掌冥界。每日所闻,不过是争田夺产,占人妻女,或是贪贿不公,循私枉法,种种行径,令人瞧来触目惊心,试问这样的元魂若是转世重生,又生子女无数,世尊的玄极道果,岂不是一日弱于一日了。” 灵幽道:“原来那元魂不得转世,皆有其因。” 冥王道:“且以大晋士卒论之。那为将者只求占域夺地,以成全后世声名,为卒者只知趁机抢掠,以饱私囊。所谓替大晋开疆扩土,不过是顺手为之,且便是开疆扩土,却置他国百姓性命生计于不顾,何等自私自利,这样的元魂,我怎能令其转世。” 秦忘舒道:“晋陈之争,非止一日,积怨日久,终不可解。若大晋不灭大陈,大陈必灭大晋。还请冥王明察。”他虽说出这话来,却也知道是徒劳挣扎罢了。但身为大晋子民,怎能不为其一辩。 冥王冷笑道:“凡死于战事者,皆为横死,其元魂便是抹去记忆,兀自凶悍强横,若为民便是一霸,若为卒便是凶卒。苍穹百姓,原已是泱泱,便去了一半,仍会苦于衣食不周,与其苍生皆苦,不如先保一半凡俗百姓。” 秦忘舒道:“既然苍穹难育苍生,冥王收凶魂恶魄于冥界,倒也无话可说,但冥王却偏心凶兽,占用百姓名额,敢问冥王此举,是否前后矛盾?” 冥王轻叹道:“以在下瞧来,凶兽虽天性凶狠,只知噬人。若以性情而论,却是天真耿直,无贪无私。就好比那猛虎一旦吃得肚圆,便是你将那身子置于虎口,那猛虎也不屑食之。但观那苍穹世人,却是穷奢极欲,无时或已。一饭一蔬,本可充饥,却偏要广占田地,多积金银。一妻一妾犹不满足,偏要美女环绕,歌舞于前。此为其一也。” 秦忘舒至此,已是无言以对。 姬老祖道:“既有其一,敢问其二。” 冥王转向姬老祖,微笑道:“姬兄,你我相识已久,我敬你是世间大德之士,行动皆为苍生。此番来我冥界,却因形格势禁,困你于偏殿之中,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姬兄海涵。” 姬老祖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冥王道:“先前事起仓促,又有任金二公急攻于外,不便相询。此刻正要问姬兄,此来冥界何意?” 姬老祖道:“秦小友因炼魔壶一事,收揽魔族元魂,有违冥界法度,这才厚颜前来,只盼冥王莫要为难他才是,毕竟仙魔争战,已非一日,秦道友此举,亦是迫于无奈。” 冥王笑道:“原来是替秦道友求情来了。” 姬老祖面色微微一红,道:“说来亦是私心。” 诸修虽轮番上前,与冥王辩驳,奈何那冥王舌辩无双,诸修至此不曾占得一点便宜,或许亦可以说,冥王眼界胸襟,远高于在场诸修,既然不占道理,怎来辩驳? 诸修不由心中暗忖道:“莫非是我等错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26章 世事如云常反复 冥王道:“姬兄至公无私,虽为私情,亦是公义。 且魔修着实势大,若容魔修猖獗,苍穹百姓怎有活路?在下部众无知,只知魔众元魂应该着落于冥界,却不知大局,不知权变。姬兄之请,在下自然无不允之理。” 姬老祖动容道:“原来冥王视魔众凶兽,却又不同。” 当初姬老祖替秦忘舒求情,原也存了万物平等之念,觉得秦忘舒视魔修为寇仇,是存了敌我之分,胸中所谓苍生,其实仅限于凡界人族百姓罢了。 但冥王所见,却又高明自家数倍了。 冥王道:“天地万物,重在‘平衡’二字,若魔众势大,势必席卷天下,杀尽百姓苍生,自该抑制。凶兽虽居于八百万里极荒山,瞧来地域不小,但凶兽彼此厮杀,其惨状尤胜魔域。既然天地至公,那凶兽亦是生灵,若不能增补其缺,世间凶兽不存。因此在下对凶兽着实是网开一面。” 任老鬼喝道:“凶兽横行,苍穹百姓必受摧残。冥王,你莫非是借凶兽之力,消灭苍穹百姓?” 冥王道:“凶兽本性就要噬人,岂能更改?那百姓擒了兽禽,亦要烹而食之。试问任道友,我若助凡俗百姓杀尽凶兽,莫非就是天公地道?” 任老鬼道:“若杀尽天下凶兽,似也并无不妥。”此言一出,众皆摇头。那任老鬼也知失言,可惜言语如水,泼地难收。 冥王道:“且不论苍生皆是一般,世尊造凶兽于世,必有他的道理。且在我的计划之中,那凶兽亦是不可或缺。若我这项计划能实行天下,不出百年,天下便得大治,其后万世清平,世尊更不会受魔我之困矣。” 先前诸修听他说出“抑魔我,救世尊,止浩劫,拯苍生。”之语,皆以为是大话,此刻听冥王娓娓道来,方知此人计谋深远,胸襟异常,实非等闲修士可比。此刻再听其大志,已视为当然了。 姬老祖道:“冥王所谋,必是妙策了。在下愿闻其详。” 冥王道:“冥界原先法度,是魔修,人族,凶兽各自轮回,并无牵涉,或因此故,方造成族群之间壁垒森严,彼此之间,杀伐不休。那怨气时常充塞天下,怎能不令魔我猖獗?” 姬老祖道:“冥王之言是也。” 冥王道:“在下之志,是要打破种族藩篱,那魔族凶兽之中,若是心存善念者,亦可投身人道,享受人间荣华,若那人族中有怙恶不悛,为非作歹者,亦可令其沉沦兽魔之道,以示惩戒,唯有如此,方令天下性灵知善恶,畏生死,修今生而求来世。” 秦忘舒听到这里,忍不住拍手道:“妙计,妙计。” 冥王意甚惊讶,好在他生性阴沉,喜怒不形于色,唯淡淡一笑道:“不想秦道友亦执此意。” 秦忘舒道:“在下自闯冥界以来,所见冥界法度,果然井井有条,惩恶扬善,可圈可点,当时心中存想,冥界法度虽好,却难以推广于世,令天下生灵皆知,如今冥王之策,是令人魔兽三者彼此轮回。无形之中,使天下性灵不知善而行善,不知恶而弃恶。可不是无双妙法?” 冥王喃喃道:“不知善而行善,不知恶而弃恶。道友此言,已道尽在下本意矣。” 秦忘舒道:“天下善法虽多,若不能推行于世,有也若无。冥王轮回之法,亦不必三令五申,更不必传檄天下,那性灵只需来这冥界走一遭,便知厉害,其后转世重生,岂不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天下至难之事,莫过于教化,冥王法度,却尽得其妙。” 冥王道:“当初世尊与混沌万兽厮杀,只因混沌万兽不知生死,故不知敬畏,那世尊甚至动了自暴自弃的念头,幸好有元极神火诞世,混沌万兽方知生死,明敬畏。但元极神火,世间独一无二,其后元极神火化三光日月,更不复见于人世矣。由此可知教化之难。” 灵幽叹道:“果如此言。” 冥王又道:“今有元极仙子创妙韵十音,亦可洗涤众生胸中恶念,奈何天音幽微,世情反复,且当今性灵以亿万计,妙韵十音,又有几人得闻。” 灵幽暗道:“此徒不但狂妄,亦是胆大之极,今日不但骂了世尊,连元极也骂上了。”但细思叶惊海所言,却也是句句真情,辩驳不得。 或者这世间种种弊端,高明之士皆有明悟,但苍穹法度毕竟是世尊所创,诸修便知不妥,又怎敢深想。唯有叶惊海胸怀大志,格局与众不同。且世人皆敬世尊,唯叶惊海却是世尊当年对手,此番意欲再造乾坤,莫非有与世尊一争高下之意? 若那叶惊海只为一已之私,身为其人师尊,自该痛加喝斥,如今叶惊海种种谋划,只为苍生,灵幽禅师自然乐观其成了。 忽听任老鬼冷笑道:“叶惊海,你口口声声为了苍生,求得是万物平等,又说什么抑恶扬善,以消魔我。听来冠冕堂皇,其实却是包藏祸心。” 冥王森然道:“任道友此言,必有出处。” 任老鬼道:“人魔兽三道轮回,固然是好,教化当先,更是无可辩驳,但冥王既可在诸多元魂心中植了善恶之分,自然也可挟私趁便。或许百年之后,世间生灵只知冥王,不知世尊矣。” 诸修不由暗暗点头,本来天地法度,那亡魂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心灵之中好似一张白纸,如今依冥王新法,那元魂转世之时,已有善恶之念,就非白纸一张了。 若冥王果然大公无私,固然是好,怕只怕冥王挟带私货,唯令世间生灵尊他为主,那可是糟糕之极。 他人若想与世尊一争短长,诸修自然不屑一顾,但观冥王之格局,又岂是等闲修士可比。任老鬼此言,亦算说中大伙儿的心事了。 冥王道:“在下胸中坦荡无私,道友之责,不屑一辩。” 任老鬼哈哈大笑道:“世人皆道自己光明磊落,公正不阿,哪知不查也罢,一查之下,却是不堪入目。冥王,我只问你,你若是心中无私,为何却要截留谛听,以窥世人私隐?” 冥王勃然怒道:“人心百变,世情难明,若无谛听在此,怎能知世人善恶,若不知善恶,何来藏否?任道友血口喷人,还请勿论。” 任老鬼道:“原来冥王只想凭‘勿论’二字,就要止了天下悠悠之口,你所行之事,既涉苍生,若不容他人置喙,却也难让人心服口服。” 秦忘舒见冥王动怒,亦是惊讶,看来冥王虽是惊才绝艳,但亦是难弃七情,那任老鬼向来是他的大敌,这世间唯一能威胁到他的地位,便是这位任老鬼了,这才按捺不住,心境顿起微澜。 不过便是世尊,亦难完美无缺,冥王因任老鬼直言不逊,心生恼怒,却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身为冥王,原也该太上忘情才是,如此瞧来,冥王欲成就大业,首先要过的,便是自己这一关了。 冥王道:“我以谛听探天下密情,无非是要品评此人功过,以定惩赏罢了,除此之外,绝无他意。” 任老鬼道:“冥王究竟是大公无私,还是私心暗藏,任某若想探出,倒也不难。” 灵幽禅师微笑道:“任道友有何妙策?” 任老鬼道:“常言道,唯强者方能慈悲,若冥王果然是冥界第一强者,我便信他,若是不然,却也莫怪我腹诽无端。” 秦忘舒不由摇头,任老鬼这话,着实是强辞夺理,大有存心搅局之意,想来灵幽禅师定是不屑理他了。 哪知灵幽禅师微微一笑,道:“任道友此论甚是,如今那森罗宝殿已被五旗所镇,威能丧失大半。我再设一旗,此殿则绝无用处,正好用来厮杀斗法,以观惊海平生所学。” 秦忘舒惊愕之极,任老鬼荒唐的提议,灵幽禅师怎地就答应下来。难不成那灵幽禅师亦是嫉贤妒能之辈,不想瞧见高徒成就大业,超过他自己不成? 但此念一生,秦忘舒又慌忙摇头,灵幽禅师是何等人物,这样的念头,却是亵渎他了。 那冥王见师尊不助自己,反助他人,亦是惊愕之极。若助的是他人也就罢了,偏偏那任老鬼是自己的怨家对头,是可忍,孰不可忍。 饶是冥王阴沉多智,如今见师尊公然偏心,亦是无可奈何。且他虽修惊天动地手段,可窥冥界灵台。但灵幽禅师更是鬼禅双修,其境界修为,足可与天尊比肩。 那冥王虽百思不得其解,亦只好谨遵师命,道:“既是师尊法旨,弟子不敢不从。”言语之中,已大有不平之意了。 那灵幽不置可否,伸手一指,诸修足下青云稍稍一动,已挟带诸修重回森罗宝殿之中。 忽见姬老祖上前揖手道:“以冥王之才,便是独斗任金二人,亦难尽逞其学,姬某不才,愿与慕杨二位兄弟携手,同来讨教冥王高妙道术。” 灵幽微笑道:“如此也好。” 却将那秦忘舒惊得目瞪口呆,莫非灵幽禅师真想借五修之手,除去叶惊海不成?世事如云常反复,人心百变谁能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27章 此战玄虚观不明 灵幽禅师坐于森罗大殿一角,又唤秦忘舒并肩坐了,道:“正好来做个见证,小友务必仔细观瞧。 ” 秦忘舒虽是一头雾水,却也伴着灵幽禅师坐下,需知一旦大战起,三大金仙修士与两名鬼尊大士所激荡起来的灵压将是何等厉害,实非地仙之士所能承受,有灵幽在侧,便可将无上灵压化解于无形,不会生出意外来。 那冥王见大势难逆,也只好忍气吞声,向殿中五修揖手道:“惊海不才,愿领教五位妙法。” 姬老祖道:“失礼了。”目光向慕杨二老瞧去,二老会意,却也不曾上前,杨老祖便御法剑,向冥王缓缓划了个半圆过去。那大化神功不仅是至御之术,若去攻击对手,亦是犀利之极。 冥王道:“好个大化神功。”左手施了道禅言,这道禅言起处,不见符文飞舞,唯见四下皆空。正所谓世间千万法,到头皆是空。原来是道空字禅言。 世间禅言也好,真言也罢,全仗符文应敌,然而冥王这道禅言既是一个空字,自然虚空无一物。 灵幽禅师点头道:“大化神功极尽玄妙,非此字禅言不可。” 那大化神功能化尽世间千诀万宝,但这道空字禅言并无一诀一符,却又如何化起?就见那杨老祖的法剑,就快要递进空字禅言之中,杨老祖不由犹豫起来。 那禅言虽无一符一物,隐隐瞧去,却是万有虚空,法剑若入虚空,又怎能收得回来,只好将眉头一皱,收回法剑。 于此同时,慕老祖以手为刀,指天划地,就从空中引来月光一道,慕老祖口中道:“得罪了。”遂将月华引而为刀,向冥王头顶劈来。 这世间祷天借物之法,七月心刀或可称之为世间第一,世人瞧那月光,不过是一道清辉,脸盆般大小,却不知那明月体积之大,若将苍穹划为百份,明月恰占其二,可见亦是极其广大之物了。 那七月心刀借月华而施妙法,至强者或可达千岳之力,任你是大罗金仙,也难承受,就算慕老祖境界不足,那一道月华,至少也有百岳之力。 更何况七月心刀并非以力取胜,而取月华绝杀明净之气,其速也极快,其利也不可喻。 冥王若再祭空字禅言,就怕禅言未祭,身子已然中刀。百岳之刀固然伤不得冥王,但若被慕老祖击中,冥王可谓大丢颜面了。 修士于极危极险之时,最能窥见其真实修为。那冥王究竟修了怎样的神通,平日又以何心法为基,在五名大能围攻之下,自然是无所遁形了。 百忙之中不及细想,冥王抽步转身,脚下步法行云流水一般,轻易避过月华一道,袖中法剑已出,此剑祭在空中,却见剑光闪烁不定,去向难测。 灵幽禅师道:“小友,你可知过惊海所修之术为何?” 秦忘舒道:“冥王所修步法离奇,实不曾见过,观其御剑之术,更是高明,似要算准慕老祖身位,到时必可一击而中了。” 灵幽禅师喜道:“妙哉,小友目光煞是高明。惊海足下步法,本是昊天叶氏家传绝学,名叫瞬神步。那剑法则是惊海以叶氏剑法为基,另辟蹊径,独创的一门绝学,名叫测天剑,此剑法不光可以测人,亦可测天矣。”言语之中,甚是欢喜。 秦忘舒暗道:“瞧禅师之意,怎是要将叶惊海赶尽杀绝,此番斗法的目的,着实令人揣摩不透。” 却见姬老祖已然动手,就将那袖里乾坤之法使来,要收去空中法剑。这也是担心冥王剑法厉害,若等叶惊海算定,慕老祖怎当一击? 奇的是,姬老祖本有檀童在侧,可收万宝,却不曾遣将出来去收叶惊海的法剑。想来是担心冥王境界极高,檀童未必能收其法宝,反会被冥王妙法所破。 且姬老祖便施袖用法,其意却也是为了救人,怎敢痴心妄想,去收冥王法剑? 刹那间三老同时出手,却也是同样小心翼翼,毕竟面对冥王这样的大能,又怎能不步步为营。 任老鬼喝道:“冥王,今日终可与你一决胜负。” 那任老鬼大步抢了进来,却也不祭宝,亦不施诀,袖中探出一对手掌来,却是一对白骨,绝无肌肤血肉,那骨掌十指如刀,隔了数丈,就向冥王面目上划去,却也是嗤然有声。 冥王道:“任道友血池苦修多年,正要领教。”却也不敢小觑了任老鬼的神通,法剑急急招回,横在面门之前,就见那法剑青光猛然激发而出,将十道指风阴气挡了回去。 金崇原道:“在下也来凑趣,一期一会,怎可辜负。”言罢哈哈大笑,却将一口布袋祭起,罩向冥王的头颅。 冥王叫道:“来得好。” 那法剑横在身前,以敌诸修手段,实不敢轻易移动,面对金崇原的法宝,则只好再祭禅言一道。 这道禅言一出,却与刚才的空字禅言大不相同,端得是气象万千。 原来这禅言化为山阿连绵,细细数来,却是十座山峰相连,就此横绝于空,挡住金崇原的布袋法宝。 冥界二公各施绝技,要与冥王斗个高低,秦忘舒冷眼瞧去,那冥王虽是摭拦有余,但却是攻势不足,显然在五名大能的围攻之下,便是冥王也觉得吃力,实不敢冲动莽撞了。 不过冥王仗足下瞬神步法,自创测天剑术,又有无穷禅言,却也是守了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秦忘舒见场上战势平缓,不免忖道:“禅师邀五老与冥王斗法,究竟何意?” 若说是借机诛杀冥王,那是绝无可能,若说是打消冥王傲气,却也只是微现端倪,总而言之,灵幽禅师此举,着实是高深莫测了。 那任老鬼见攻不进去,未必有些心急,喝道:“我等五人,怎地就压制不得他。” 言毕挺身而出,双手只一分,竟引得冥王的法剑微微一侧,此公的指力阴风,端得是非同小可。 本来那法剑横空,虽不曾大动,却因剑上青光强盛,竟挡住姬老祖等三老妙法绝技,如今法剑稍有偏移,在秦忘舒瞧来,似无大变化,可在场中诸老瞧来,那冥王已是露出破绽来。 姬老祖中一声:“惭愧。”大袖陡然一伸,便长了数丈,那大袖恰好卷住冥王法剑,冥王此宝,暂时便不可动用了。 冥王若与姬老祖夺剑,姬老祖只好让他,但在诸修围攻之下,冥王怎有余裕与姬老祖争夺?只因慕老祖既觑见破绽,月华如练似刀,就向冥王身上劈来。 与此同时,杨老祖亦将法剑祭起,此剑却是冲着冥王的左臂而来,就见那法剑再划半圆,欲将冥王此臂圈在其中,若冥王执意不收回手臂去,大化神功猝然施发,可不是断下这一臂来。 秦忘舒瞧见场上形势突变,不由的精神大振,正如金崇原所言,一期一会,怎可辜负。且不论此战目的如何,能在此观五老与冥王斗法,那将是何等的机缘。 姬老祖三老突然施力,冥王不由大皱眉头,只好将脚步移动,以避三老之击。不想那任老鬼移得更快,瞬间欺近冥王身侧,手起掌落,那指尖已然触到冥王的青衣了。 冥王喝道:“你等手段虽好,怎能近我。” 就见他身上青衣一震,衣上竟飞出数道禅言来,原来这青衣之上,竟也是暗设乾坤。 灵幽禅师见此,不由微微一笑,对秦忘舒道:“惊海当年与世尊大战数场,所仗者,便是一件多宝法袍,如今他虽位列冥王,坐拥冥界万宝,这件法袍仍不曾丢下来。” 秦忘舒道:“原来冥王亦是念旧之人。” 遥想世尊当年与冥王斗法,又不知是怎样的光景,只可惜斯人远在灭界,实不知能否有缘一见。 就见冥王青衣上的三道禅言,挡住了任老鬼的骨指阴风,那冥王大喝一声,青衣之上再飞出禅言无数。场中诸修,皆瞧见面前禅言飞舞,无不心中大动。 既在战场之上,那禅言符文乱舞,自然辩之不明,唯有等到禅言及身,方知这禅言究竟是怎样的神通,只是若等到那时,却也是太迟了。 因此瞧见禅言袭来,诸修皆不敢上前,刚才好不容易夺来的攻势,就此化解于无形。 而任老鬼首当其冲,所迎来的禅言最多,那任老鬼果然勇悍,只将双手来回摭拦,却听到喀嚓之声不绝于耳,那对骨掌已然七断八折了。 任老鬼大笑道:“此战好不痛快。”双臂微微一振,掌上碎骨落地。却忽又从袖中再出一对手掌。 这对手掌晶莹如玉,阴风更强,冥王不曾想到,任老鬼这神通与众不同,竟是越挫越强,被那玉掌突破中宫,胸前就挨了一记。 幸好那青衣原就是冥王当年法随身法宝,如今经多年淬练,尽弃以前多宝,唯以禅言相替,那多宝法袍却是比以前更强了。 因此冥王虽被击中胸口,但秦忘舒瞧得仔细,其实那玉掌并不曾真正着体,就在玉掌击到胸口之时,青衣亦飞出一道禅言向前,挡住了玉掌。 秦忘舒见冥王不曾受挫,倒也轻舒了一口气,只是唯有一件事,他始终无法想通。 冥王既视任老鬼为大敌,怎地不曾见他有一诀一宝,是针对任老鬼而修?且冥王既在冥界苦修多年,为何除了叶氏家传妙术之后,就只是精修禅言? 他脑中忽地灵光一闪,似已悟出灵幽禅师的苦心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28章 唯见三心在玉壶 那任老鬼玉掌得手,更不相饶,双掌再度并推而至,却是一轻一重,一急一缓。瞧那左掌纤指如雪,轻抚慢拢,好似那二八少女情窦初开,郎君当前口不言,唯将玉指绕青丝,可谓极尽妩媚之能事。 秦忘舒只瞧了一眼,就是身躯大震,他虽在灵幽禅师庇护之下,不受场中道术影响,但任老鬼左手这式手,仍令他遐想翩翩。双目所见,哪里还是任老鬼,分明是云天轻巧笑俏兮,立在身前。 便是冥王瞧见任老鬼施展出这式手来,身形也不由一缓。需知那手修到最高境界,非只是挑动男女,只需不曾修到太上无情,皆要受这手的影响。 既然冥王七情未消,自然亦受这妙术影响,也就是在冥王错愕之间,任老鬼右掌如山,这次却是真真切切地拍到冥王胸口了。 单论任老鬼这记右掌,更是玄机重重,那右掌拍出之时,有波光两道,一曲一直,曲者为山,直者为水。故而这一掌拍去,就是一山一江之能,着实是力逾百岳。 冥王一声闷哼,胸口传来骨格断裂之声。任老鬼隐忍多年,一朝得手,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然而笑声未毕,右掌处却传来叮呤之声。那只玉掌竟又被震得碎了。看来冥王虽被任老鬼侥幸得手,但青衣之上禅言环绕,又怎能小视了?任老鬼虽是得手,毕竟比不上冥王法力通玄。 秦忘舒见任老鬼手掌又碎,亦在替他惋惜。此人苦心孤诣,修成绝学,可惜终非冥王对手。 然而那任老鬼只是将脑袋微微一摇,面露狂喜之色。右掌极快地缩进袖中,等到此掌重新伸将出来时,却已是一只赤红的血掌了,那掌上虽无一丝鲜血,却是殷红一片,瞧来令人触目惊心。 冥王本欲借机上前,要将空中法剑将任老鬼诛杀当场,然而见了任老鬼这只血掌,不由连退三步,瞧他眉头大皱,面孔扭曲,一脸不胜厌恶之状,可见这只血掌令他受惊不小。 就听他沉声道:“恭喜道友修成三灭三绝神功。” 任老鬼哑声道:“若非冥王法力强横,在下怎会有这般造化。” 冥王道:“道友深谋远虑,在下望尘莫及。” 任老鬼道:“雕虫小技,怎及冥王大才。” 二人言语虽是恭敬,但场上法剑纵横,血掌飞舞,也不知激斗了千招百式。那血气青光充盈着整座森罗宝殿,竟使姬老祖三人以及金崇原无法逼近。 四修唯有远远立着,各以手中法宝妙术,或替任老鬼加持,或在冥王身边骚扰不休。 那秦忘舒虽伴着灵幽禅师远远坐着,但任老鬼血掌上的血光仍如近在眼前,忽觉有一丝血气扑面,秦忘舒全身剧颤,差点就要倒在一边。 幸好灵幽禅师及时出手,一道清风拂来,方将那血气吹得干干净净。 秦忘舒只觉得心中烦恶之极,全身真玄于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他道心如铁,几乎就要惊呼出声。 幸好灵幽禅师那道清气,也吹去胸中血气,片刻之后,秦忘舒总算恢复如常。 他脱口问道:“敢问禅师,何为三灭三绝神功?”只因怕打扰场上五修,不敢直接发问,因此就向灵幽禅师传去音讯。 灵幽亦传讯道:“冥界故老相传,鬼修至高之术,为三灭三绝神通,此功若能修成,足可与仙修魔修等诸界大能一争短长。此法若成,绝魂,绝息,绝识,是为三绝。” 秦忘舒道:“何谓绝魂,绝息,绝识?” 灵幽禅师道:“绝魂者,无论是鬼修仙修魔修,但被此掌拍中,必然是魂荡魄散,境界弱者一命呜呼,境界强者心神不宁;绝息者,断绝对手真玄灵息,便有一身神通,也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唯有束手待毙;绝识者,可令灵识中绝,难辩外物,自然亦是唯有俯首称臣。” 秦忘舒道:“此为三绝,何为三灭?” 灵幽禅师道:“欲修三绝,需先达三灭,那鬼修若修此项神通,要先修幽骨手,那是要将掌上肌血以秘法去除,历千次反复,方能修成。” 秦忘舒动容道:“这法术修来果然卓绝异常。” 灵幽禅师道:“幽骨手修成,双掌如同昊天之宝,坚不可催。但若幽骨手不灭不断,却难以向第二境界迈进了。” 秦忘舒道:“莫非是寻强大对手,先断幽骨手,再图精进?” 灵幽禅师含笑道:“小友灵慧无双,不点而明。” 秦忘舒道:“若去寻强大对手,着实危险之极,不如自断幽骨手,岂不是一样成功?” 灵幽禅师道:“好比握发飞升,岂可得乎?那幽骨手修成,便是昊天之宝,试问何策可断?非得寻到那远强过于自己者,方能断骨重修。” 秦忘舒叹道:“这项神通的修行之法,令人不可思议。” 灵幽禅师道:“幽骨手若断,方能再修玉骨手,但这玉骨手需得事先修成,等到幽骨手断时,方可一气呵成,于刹那之间,再造玉手,能达此这境界,已是天下极难了。至于断玉骨再修九冥血掌,便是天地机缘了。” 秦忘舒连连摇头道:“的确是天下极难。” 灵幽禅师道:“今日若非逢着惊海,任道友怎会有这般造化,又若非四修在旁加持,那任道友也难以如此从容了。” 秦忘舒微微笑道:“与其说是任前辈修行有术,不如说是禅师造化有方。” 灵幽禅师便是一笑,道:“今观此战,小友心中明悟多少?” 秦忘舒叹道:“唯瞧见禅师用心良苦,冥王赤心为苍生,任前辈意志卓绝。” 灵幽禅师动容道:“果真被你瞧出来不成?” 秦忘舒道:“那冥王掌控世间性灵生死,又逢浩劫当前,权柄大到极致了。因此那冥王一举一动,皆关乎苍穹大局。偏在此刻,冥王又得谛听,任谁知晓,也难免坐不安席。” 灵幽禅师道:“不错,天下生死在他,谛听窥天察地,亦在其座下。天下人因此心中不安,原也是理之当然。” 秦忘舒道:“若那谛听果然如冥王所言,是来辩善恶,断阴阳,倒也是皆大欢喜,怕只怕冥王以谛听探天下修士私隐,再来针锋相对,以冥王之才,天下又有何人是他对手。” 灵幽禅师不由疑道:“小友果然只是地仙大成?” 秦忘舒叹道:“只怕永在此境,不得晋升。” 灵幽禅师再次点头道:“机缘一到,万事可解,小友再试言之。” 秦忘舒道:“今日禅师设此局,便是要以五老之能,试冥王修为。若那冥王果然处心积虑,只想着铲除对手,怎不知任前辈暗修三灭三绝神功,就算他想在禅师面前藏拙,怕也容不得任前辈修成此功了。但如今任前辈神功已成,冥王事先不知此事,已是不言而喻了。” 灵幽禅师道:“惊海已窥灵台,冥界之事,一探便知,再有谛听在手,天地诸事,皆瞒不过他了,若他果以任道友为敌,今日绝不容任道友修成此功。小友之言是矣。” 秦忘舒道:“我观冥王所用神通,或是叶氏家传绝学,或是禅师所授禅功,除此之外,绝无他法。便是冥王多智,识破禅师心思,但在强敌之下,既要维持不败,又要藏拙,可不是极难了?又来,冥王无论是面对七月心刀,还是大化神功,皆不曾针锋相对,施展出专克对手神通的法诀法宝来,由此观之,冥王得了谛听之外,绝不曾利用谛听,以探天下修士的私隐了。” 灵幽道:“惊海与姬道友有旧,倒也不会针对他了,此一节且不去说他。” 秦忘舒面色一红,道:“禅师指点的是,竟是晚辈自作聪明了。” 灵幽道:“但小友指出惊海不知任道友修成三灭三绝,已证惊海虽得谛听,实不曾公器私用。那任道友本是他的大敌,他便是刻意针对,原也寻常,不想惊海公心若此。”言罢极是欣慰。 秦忘舒道:“禅师此举,固然试出冥王公心一片,却替他造出一个强大的对手来,得失之间,却难衡量。” 灵幽道:“非是我信不过他,只因冥王重任,动辄关乎天地气运,岂可不慎?先前任道友境界虽高,修为却略嫌不足,难以令惊海警惕,如今任道兄既然修成三灭三绝,便为惊海掣肘。若他言行不一,怕也要三思而后行了。” 秦忘舒道:“说来说去,禅师还是信不过他了。”或知灵幽禅师禀性温和,仁慈无量,秦忘舒方敢直言相询,若换了他人,岂敢如此? 灵幽耐心地道:“小友,若论那人心,着实是千变万化,便是世尊,也不敢说瞧得明白。又好比那元极仙子,虽修成神算天课这项逆天绝学,却也常有天机易窥,人心难测之言。我观那惊海,虽是惊才绝艳,志向远大,但毕竟七情未消,更有几分争强好胜之心,若任他行事,百年之间,或许道心不变,千年之后,谁可断言?” 秦忘舒想起莽荒神君之事,不由恍然。 灵幽禅师又道:“那人心是信不过的,就算那法度铁律,也绝非万世不易。既然如此,就该预作安排。” 秦忘舒起身,再拜,道:“今闻禅师一言,实令晚辈廓开混沌,略窥天机。” 再瞧那场上斗法,却已是青光盈室,血气冲天,二修究竟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29章 我窥灵台谁窥我 秦忘舒此刻再来瞧这场冥界大能之争,心境已是大为不同。原来越是境界深厚,法力强大,行起事来就要越发的小心翼翼。那冥王若是庸庸碌碌,按章理事,谁又会理他。偏他别出机杼,颠覆乾坤,且又才华盖世,这才引来今日之变。 皆因他一举一动,皆关乎亿万人生死命运,又岂能不慎。 而对叶惊海而言,灵幽禅师的良苦用心,他又怎能知道。他只能将今日之事视为一个重大考验,若想完成胸中志向,今日这场大劫,非得咬牙坚持不可。 他先前无心成全了任老鬼的三灭三绝神通,心中自然大生波澜。但此人极是了得,既知木已成舟,大敌已树。却也容不得后悔懊恼。若想将胸中谋划早日完成,此战非得先胜了不可。 那叶惊海便发一声长啸,其声清越高亢。虽是冥界至尊,鬼修领袖,此啸却有龙凤之音。这一声长啸,似要将胸中郁闷一吐而尽,就听那啸声连绵不绝,有如江河奔海,一去千里。 秦忘舒在灵幽禅师庇护之下,尚不知这长啸的厉害,唯知那啸声初时听来郁郁不得志,苦闷不堪,其后却是不屈不挠,心志更坚。那啸声也就越发地激越了。 而场中诸修,却是个个面色大变。先是那金崇原身躯颤抖,手中法宝难以驾御,不得不大退三步,其后是杨老祖手中法剑难成剑式,只好长叹一声,亦退了两步。 慕老祖尚在苦撑,但大殿上空的月华却已被长啸所阻,变得稀疏黯淡,若断若续,那闻名天下的七月心刀,已是有名无实了。 灵幽禅师见弟子振作起来,一声长啸惊退三位凡冥大修,心中又怎能不喜?在他心中,自然是盼着弟子能渡过此关,于冥王任上,好生地干一番大事的。若冥王难逾此劫,自己一番用心,岂不是尽付东流? 那姬老祖以一截长袖卷住冥王的法剑,却因那长啸之声振荡心境,亦有些把持不稳了。但海内第一修士的名头岂是虚传,长袖紧紧卷住法剑,丝毫不肯放松。 冥王喝道:“姬兄之才,实已强爹胜祖了,我若不是有千年道行,怎是姬兄对手。”说到这里,手起四道禅言,向任老鬼迫去。细瞧这四道禅言,乃为“清。静。虚。空”四字,其中玄妙实难言述。 刚才冥王以一道空字禅言,就逼得杨老祖回剑自保,此刻四道禅言齐出,任老鬼也不敢强撄其锋。忙将一只血掌挡在身前,血光激发之处,禅言难以近身。 冥王既逼退了任老鬼,这才伸出手来,向空中法剑一拍,那法剑猛然震荡起来,剑上激起光芒数道,其色青碧如水,虽非青毫神光,却也是异曲同工。 冥王击退诸修,竟要一心一意,专门来应对姬老祖,由此可见姬老祖修为之高,已令冥王敬重三分。 姬老祖见法剑上青光大盛,面色更是沉重。冥王毕竟是鬼修领袖,所修心法施展到巅峰境界时,自然是生人勿近。那法剑上的青光生机灭绝,与任老鬼的三灭三绝神功,亦算是殊路同归了。 姬老祖若是不肯避让,被这青光扫到,不光是血肉受损,就怕青光入骨,回去后必要大病十年。 那姬老祖暗道:“今日奉禅师法旨,试炼冥王,既然已证冥王至公无私,又何必与他性命相搏。” 原来先前灵幽禅师已暗传法旨,令五修联手共斗叶惊海,以成全任老鬼修成三灭三绝之法,如今目的达成,又何必死战? 姬老祖心念至此,便将长袖撤下,飘身退出战场,那场中便只剩下任老鬼一人了。 任老鬼原本是一脸漠然,此刻却已是微带笑容。只是在血光映照之下,不免带了三分狰狞。就见他再出血掌,推开胸前四道禅言。此举在别人瞧来,固然是轻描淡写,但任老鬼有苦自知,冥王禅修之道,已修至不可思议之境界,四道禅言着实极难对付。 那任老鬼难以一一化解禅言,唯有以三灭三绝神功的强横法力,竭力将其压制罢了,但四道禅言符文不灭,自然潜能不散,随时都可死灰复燃。 任老鬼喝道:“冥王,趁着诸修皆退,你我仇怨,今日了结。” 冥王应声喝道:“正该如此。”将手中法剑一引,那法剑缓缓转动,剑锋所指,已是任老鬼的胸口处。 任老鬼暗道:“此剑果然能测天卜地不成?我修千诀万法,岂能被此剑算定?” 只因那任老鬼的资历甚老,亦与世尊有缘,此番前来问罪,虽是因大义而来,但胸中亦存了争强好胜之心。若说他对冥王之位绝无觊觎之心,却也是牵强了。 而就算夺不到冥王之位,至少也要在冥界有一席之地,令那冥王不敢小觑了自己。这或许才是任老鬼的本心。 为免被测天剑算定,那任老鬼更是只攻不守,只因若避而不战,那叶惊海就可从容测算,任老鬼岂有胜机? 血掌翻飞之处,连禅言也要避让三分,叶惊海自然也不敢以身试法,就见他脚下瞬神步施展开来,在任老鬼身边游走不停,任老鬼的血掌虽如急风骤雨一般,又怎能沾到他的衣角? 那任老鬼几次扑击不成,心中暗暗焦急,忖道:“今日蒙禅师造化,方才修此冥界至高神通,哪知仍是奈何冥王不得?难不成今生今世,要永远屈居人下不成?” 凭着胸中一口强横之气,那任老鬼将身子一晃,就显出法像来。 瞧那任老鬼的法像,乃是一名黑甲神将,其面目与任老鬼有五分厮像,但亦有五分不同。原来黑甲神将半边面孔赤红,半边面孔焦黑。唯有那赤红面孔,与任老鬼面貌相同。 法像一出,任老鬼血掌中血光大增,半座森罗宝殿,皆是殷红一片了。姬老祖等人为防血光袭体,只能退避大殿角落,以自身法诀法宝护体,再也不敢上前厮杀了。毕竟被三灭三绝神功伤到,那可不是有关生死? 灵幽禅师亦不敢大意,场中其他修士皆有自保之能,秦忘舒境界低微,却是受不得血光之苦了。忙祭禅言两道,挡在秦忘舒身前。 禅师所祭禅言,亦是“清。虚”二字,但与冥王相比,自是更为清纯无暇。秦忘舒有这两道禅言护体,这才能安心观战。 再瞧场上的冥王,亦将身子一晃,也显出法像来。那冥王的法像与他本身相貌绝无差别,此法像身高两丈,白衣如雪。只是法像双目神光闪烁,一慈一威。慈目藏悲悯,威晴霸气生。 正如姬老祖先前所言,欲施慈悲心肠,需用霹雳手段。瞧冥王法像,已知其人性情了。 秦忘舒暗道:“性情可以掩饰,法像却难藏拙,观二公法像,任前辈似在正邪之间,冥王却是王霸之才。二人若能联手治冥,定能保冥界千年平安。” 场中二修既然同现法像,此战便如烈火烹油,便是抽薪止沸,也仍是烈火熊熊。 白衣法像左手持法剑一柄,右手负在身后,端得是形容潇洒,意态从容。而观黑甲神将,则是面目狰狞,凶焰万丈。那黑甲神将缓缓向白衣法像探出手去,此掌巨大无俦,实有三丈长短,与黑甲神将的法身,可谓不成比例了。 白衣法像不慌不忙,手中法剑冲着巨掌不断摇晃,只晃了三次,忽地法剑遁空,直刺黑甲神将的肋下。只听“嗤”地一声响,法剑已中,黑甲神将便摇了三摇。 那任老鬼的真身吃了一惊,自家法像有巨掌摭身,哪知竟被白衣法像瞧出破绽来,测天剑倒也是名不虚传。 他遁出法像来,就是要摭住真身,不令测天剑运转,哪知冥王的法像与冥王法出一脉,亦修测天剑术。 任老鬼暗叹道:“冥王已窥灵台,这才修出这测天剑来,我与他相比,终觉有所不足。” 那黑甲法像不甘受欺,巨掌翻飞,一掌掌击去,只可惜白衣法像身形如飞,怎能击得中,唯将森罗宝殿诸处打得轰然作响,此宝若非灵幽禅师加持,只怕早就烟飞灰灭了。 而在白衣法像游走之际,竟能抽空刺出数剑来,那白衣法像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每剑必中。这也就是黑甲神将是法力神念凝成,若换了鬼修肌骨,早就千创百孔了。 而在两像激战之时,冥王的法剑本体,随着冥王手掐法诀,仍在那里晃动不休,似在急急计算任老鬼的法力虚实,手段强弱。 想来等到两像的斗法决出胜负来,两名大能的本体之争,也会立时见分晓了。 诸修瞧见此景,心中已然雪亮,任老鬼纵然修成冥界至高神功,但比起冥王独窥灵台之功,仍是差了许多。也就是冥王持重,任老鬼又是竭力苦拼,否则这场斗法早就该结束了。 片刻之后,黑甲神将又中数剑,瞧那法像身躯,已是摇摇欲坠,形将分崩离析了。 更要命的是,先前被压制的四大禅言,此刻果然死灰复燃,就在任老鬼身边隐没不定。任老鬼见此,不由得长叹一声,道:“冥王法力滔天,任某甘拜下风。” 说到这里,那黑甲神像轰然散去,任老鬼整衣便拜,向冥王连揖三回。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30章 且将森罗做道场 冥王虽是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但瞧见毕生对头诚心拜服,亦不免面露喜色。 他知道经此一战,已令任老鬼心服口服,日后自己行事,便少了许多掣肘,眼瞧着胸中大业或可稳步运转,冥界成就可期,又怎能不喜。 他缓缓揖手还礼,道:“任道友苦心孤诣,意志卓绝,修成三灭三绝神功,开冥界未有之盛事。若蒙不弃,助我料理冥界诸事,叶某大志,定有开云见日之时。” 任老鬼大喜道:“冥王果肯用我?” 冥王叹道:“只因叶某向来恃才傲物,不肯容人,竟使我冥界大贤,纷纷退隐血池,不闻世事。若非今日之战,叶某怎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金崇原听到这话,不胜之喜,道:“冥王,竟连血池诸修,亦要起用不成?” 冥王道:“叶某只当凭我一人,便可擎天,唯今日方知,若冥界猝遇大敌,我纵有惊天地动之能,亦不过是左支右绌罢了。师尊良苦用心,今日方悟。”言罢冲着灵幽禅师方向,缓缓跪了下去。 那灵幽禅师大袖一拂,冥王这一跪又怎能跪得下去。灵幽大笑道:“惊海,你的才学手段,我向来放心,唯因你恃才傲物,不肯容人。不免就要替你多担了许多心事,既见你今日有所明悟,本禅子亦可安心。” 冥王道:“弟子不才,遂令师尊操心费力,惭愧惭愧。” 灵幽禅师道:“惊海,你虽有力挽狂澜之心,奈何浩劫早就注定,势难抑制。冥界新规纵有成效,亦需百年方有小成。且他日一旦浩劫来临,你只当这冥界就能偏安于外,世人生死大权,魔我岂能置之不理。” 冥王动容道:“那魔我亦要来我冥界夺权不成?”这消息委实惊人,怎能不惧? 灵幽禅师道:“血池诸贤,若不能为你所用,则必为魔我所夺,今世之中,唯才是重。你不用他,他必弃你,是敌是友,一念之间。” 冥王悚然大动,他知道灵幽禅师禅修之道,已可通天,若论其修为,早该飞升西域佛域,那西域三位佛祖,亦曾遣使来劝,只因师尊放不下冥界,这才诸般婉拒罢了。 如今师尊既出此言,可见魔我必然有所行动,瞧来一潭死水的冥界,势必也要掀起惊天血雨了。自己只知埋首冥界事务,却不知危机四伏,冥界亦很快成为厮杀之地了。 任老鬼道:“不瞒冥王,我与金兄在血池潜修,原可逍遥度日,但因近日血池之中,屡现异兆,我与金兄私议,方知是血池中几位冥界大能,已被魔我说的动心,这才迫不得已,向禅师求告,遂有今日之事。” 冥王汗颜之极,道:“若非叶某刚愎自用,冥界言路闭塞,两位道兄又何必惊动师尊。看来冥界法度,果然需要大动刀斧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那冥王正因为才华盖世,手段通天,这才养成自高自大之性,速使血池诸多大能,只能退隐避祸。原来那才华竟也误人。 唯有灵幽禅师高瞻远瞩,其眼界胸襟,方能洞明其中利害。好在今日以战为谏,冥王终于领会师尊苦心,正如灵幽禅师所言,这世间的贤才大能,你不用他,他必弃你,是敌是友,一念之间。只盼冥界能在冥王统领之下,众志成城,气象一新。 冥王道:“任道友,既然魔我有所行为,此事已是十万火急,叶某恳请任金二公,随我前去血池,力邀血池诸贤,两位意下如何?” 任金二公齐声道:“此祸不消,冥界永无宁日,我二人自当誓死相随。” 冥王又转向姬老祖道:“姬兄所请,我本已应允,今日若无姬兄三位,叶某只怕仍是执迷不悟,不知天外有天,还请姬兄三位受我一拜。”说罢亦是揖手。 姬老祖与慕老祖杨老祖同时还礼,连称不敢。 冥王最后将目光转向秦忘舒,却见他双目神光四射,面含微笑,缓缓揖手道:“秦小友,森罗殿之战,全是小友一力促成,叶某千年修行,不知见过多少人间英雄,但若以勇气而论,秦小友当为第一。” 秦忘舒慌忙立起,道:“冥王此言,未免过誉,晚辈行事莽撞之极,徒惹天下人笑。” 冥王叹道:“若是那身怀绝技,手段通天者,便来闯我冥界,亦要三思,小友境界虽低,却是悍勇无惧,虽千万人,吾往矣。以叶某瞧来,只凭小友这份勇气,世间大能无数,能与小友相提并论者,却也是屈指可数了。” 秦忘舒慌忙再拜,连称不敢。 冥王道:“令妹之事,我已尽知。只恨我虽怜鬼兽,那鬼兽一旦掌权,却也同样的私心难泯。遂使令妹元魂,不得入冥。如今我有任金二公为助,冥界积弊自当一新,令妹转世之事,小友只管放心。” 秦忘舒见他只提小妹,不提秦重宁大海,不由心中怅然,先前冥王有言,但死于兵灾者,皆不得转世,自己若来求恳冥王,那冥王却不过情面,或会勉强应允,但此例一开,冥王欲行新规,岂不是阻力重重? 那秦忘舒最识大体,当此冥界大业启步之际,又怎会因一已私心而令冥王难为,故而仍只是连声称谢罢了。 冥王瞧见秦忘舒不替父帅求情,心中却是惊讶不已。“公而忘私”四字说来容易,用来要求他人,更是随手拈来,但若真正落到自己头上,任谁也是难逾心关。 不想秦忘舒却将这公私二字,理得分明了。 那冥王沉吟片刻,缓缓道:“先前冥事冗杂,遂有死于战事者,不得转世之旨。但这旨意,虽是从权,未免过苛。冥界新规,但转世重生者,只论其善恶,不问起出身,方才是公允之道。” 秦忘舒听罢此言,立时瞧出冥王的心思来,他原本以为父帅转世无望,如今冥王新旨一出,岂不是大生希望?父帅与宁叔的两道元魂本在袖中,但此刻献出,可不是又令冥王为难,就算父帅宁叔禀性良善,却也要经谛听明辩,诸多阎罗会审不可。 于是秦忘舒唯将大袖紧了紧,再拜道:“晚辈替我大晋士卒,再谢冥王慈悲。” 金崇原道:“只恨在下先前无识,竟暗用手段,留下诸多元魂记忆,乱了冥王大计,冥界规章。今与秦小友一较,方知汗颜无地。” 冥王道:“此事不难。趁着师尊在此,就以这森罗宝殿,做一处洗魂道场,定可一洗元魂记忆,再发放阎罗十殿,细加审议。” 灵幽禅师不由笑道:“好说,好说。” 冥界中事,但有冥王在此,何事不成?何况又有灵幽禅师在场,在他人瞧来千难万难之事,只需师徒联手,自是水到渠成。 那灵幽禅师便施手段,先去了秦忘舒布设的五旗,自己亦收了一面旗幡,这才手起青光一道,向那森罗宝殿一指。 只听得森罗宝殿吱呀作响,殿中格局大变,从一座密不透风,浑然一体的大殿,变成一座十丈高台。 此高台金砖铺就,立四十八大柱,设百丈白幡一根,就见那白幡猛然一动,遂有清风冲天而起,散向冥界诸域。 秦忘舒想起刀灵此刻必然领着大晋士卒所化厉鬼,在鬼都城外侯命。那刀灵不知情由,若见这白幡清风卷走元魂厉鬼,怎会安然不动?就怕生出事端来。 他正想动用心念一道,去嘱咐刀灵,忽听灵幽禅师“咦”了一声,道:“原来她也在此。”用手向鬼都城外遥遥一指,一道身影已出现在高台之上,不是刀灵又是谁? 那刀灵满面警惕,杀气满面,喝道:“是谁劫我来此?” 灵幽禅师急忙上前揖手,笑道:“魔刀,可识得我吗?” 刀灵循声来瞧,横手于胸,道:“我自是认得你,只是我今日新随了主人,却不知是你敌是友,怎好相认。” 灵幽叹道:“魔刀忠心,向来如此。” 秦忘舒忙将心念一道,传于刀灵,虽不能于三言两语之间说明此间之事,却也可令刀灵分清敌我了。 那刀灵听了,果然改颜相向,道:“原来禅师不去佛域享福,仍留在冥界操心,千年苦修,实属不易。” 灵幽禅师道:“今日相见,机缘难得。我瞧魔刀劫数未满,仍需在凡世间浮沉百年,本禅子唯设清香一柱,替魔刀加持。” 秦忘舒大喜,他虽不知灵幽禅师设清香一柱,有何好处,但对刀灵而言,定是获益良多,忙道:“多谢禅师垂青。” 那刀灵却不来谢,唯点头道:“如此,就有劳禅师了。” 此时高台上白幡招展,果然引来元魂无数,秦忘舒凝目瞧去,诸多元魂厉鬼,大多数都是大晋士卒,亦有衣甲不同者,或是大陈子民,或是大楚将士。 看来这座高台,果然将冥界诸多沉沦的元魂引来超度了。 那元魂经这座洗魂道场,自可抹去玄承记忆,不仅如此,以灵幽禅师手段,更可一洗元魂胸中怨气。便是转世重生,也如一张白纸,免得成为魔我渊源了。 秦忘舒遂将袖中父帅宁叔元魂放出,那公孙轲的元魂亦一并放将出来。秦忘舒便冲着父帅元魂长拜,口中道:“父帅此去,英魂重生,他年有缘,复可相见。” 宁大海正要开口,却见秦重微微一笑,将宁大海扯了便走,两道元魂齐赴高台之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31章 偷得浮生三日闲 秦忘舒见父帅去得决绝,心中感慨万千,想来父帅在冥界十余年,于生死之事,早就瞧得明白。 人生不过是一场相逢,或长或短而已。若已然了悟生死,怎能瞧不破聚散? 且父帅此去,定将往日记忆一并抹去,纵来伤感诀别,也不过一时半刻罢了。人生苦短,却也承载不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因此别瞧仙修之士寿限绵长,却因承载了太多回忆而变得痛苦不堪。若不能将七情皆忘,又怎能奋力向前? 那诸多元魂来到洗魂高台之时,或喜或悲,心情忐忑,但那元魂在高台上走了一遭后,那神情已是云淡风轻,不知何为喜,亦不知何为悲,想来也唯有如此轻装上阵,方能迎接此世今生的种种际遇。 秦忘舒本想再瞧父帅与宁叔一眼,哪知高台上许多元魂已然卸去衣甲,面目又是模糊,却哪里能瞧得明白。秦忘舒此刻方知,自己与父帅宁叔,真正是永诀了。 秦忘舒忽地心中一轻,横亘在心中多年的一桩恩怨,也就此放下了。 那灵幽禅师端坐高台之上,口中默念禅言,替诸多元魂超渡。姬老祖对秦忘舒道:“忘舒,冥间之事,对冥王而言,或许刚刚开始,对我等而言,却是暂告一个段落了,不如去休。” 秦忘舒暗暗点头,冥王超度了元魂之后,就要赶赴九渊血池,至于血池之中又会发生何事,却非自己所能置喙。毕竟那是冥王的责任所在。 冥王道:“凡冥来往不易,容叶某送诸位一程。” 秦忘舒道:“冥王重任在肩,如此烦劳,何以克当?” 冥王笑道:“我在冥界千年,或潜心修行,或操心费力,怎容我有一刻空闲,今日小友在此,且容我偷得浮生半日闲。” 秦忘舒知道他有话要说,便是一笑,那冥王与秦忘舒携手并肩,缓缓离开皇城鬼都。 冥王徐徐道:“刚才通幽楼已传来讯息,令妹元魂已入冥界,等其于阎罗十殿走一遭,日之内,就可上路了。” 秦忘舒道:“忘舒一家生死之事,皆让冥王操心。” 冥王道:“令妹既配晋国太子,此去身份不可低微了,以小友之意,该往何家何氏?” 秦忘舒愕然道:“原来那元魂转世,竟是可以指定人家。” 冥王道:“善者得福,恶者得咎。此生一饮一啄,皆是前世因果,此正是冥界新法的精要了,否则胡乱发放了,又让人如何肯发奋上前?” 秦忘舒道:“冥界新法,果然妙不可言。” 低头思忖了一回,道:“凡界亿万宗族,便是秦姓,也是千家万氏,忘舒实不知小妹该往何处,还请冥王指点迷津。” 只因秦氏如今唯他一人在世,纵有旁枝,也是下落难明了。 冥王道:“我倒是选出三个好去处。一是北氓雪域有户人家,积善三世,其子孙必定富贵绵长。只是雪域与大面相隔千万里,若遇晋国太子,却是不易。” 秦忘舒道:“雪域寒冷,小妹只怕弱不可当。” 冥王笑道:“小友爱妹之情,可不是令人羡煞。也罢,另有苍南之域,大楚境内,亦有一名秦氏人家,此家广有仙缘,其宗门弟子,前途不可限量。” 秦忘舒道:“大晋若一统苍穹,必与大楚一战,楚晋势不两立,可不是难为了一对佳偶?” 冥王哈哈大笑道:“这样说来,果然是不妥。是了,另有东穹秦氏,离大晋虽是稍远,但此后十数年,大晋开疆扩土,必占东穹。令妹与晋国太子必有一遇。” 秦忘舒喜道:“如此甚好,却不知秦氏人家是何出身?” 冥王道:“令妹投的这户秦氏人家,其父名叫秦商,乃是儒门弟子,七十二贤人之一。” 秦忘舒大喜道:“就是这家罢,晚辈此世难入儒门,也只好罢了,若小妹得投儒门,亦算了结我一桩心愿了。” 冥王道:“如此甚好,小友此次回到凡界,便可去那东穹瞧上一瞧,否则怎会安心?” 秦忘舒连忙点头道:“定然要去瞧上一瞧。” 他心中忖道:“小妹若想得配晋国太子,却也少不了我于其中牵线搭桥。父帅已然不在,此事我不来做主,却去指望谁?” 冥王道:“小友若去了东穹儒门,实有一事相托。” 秦忘舒忙道:“但有所命,岂敢不从。” 冥王叹道:“当年五界昊天之中,有昊天十族之说。姬慕杨三氏如今宗族壮大,是为海内名家,又有元黄林三氏永镇天伦阁,世代不绝。便是顾氏后人,亦有仙脉传承。但苏风叶三氏,却是风流云散了。” 秦忘舒动容道:“冥王既掌世人生死,难道不知叶氏后人所终?” 冥王道:“宗族传续,皆有因果,岂可仗权枉私?我叶氏弟子不存于世,其中原因,叶某实不敢问。” 秦忘舒惊叹不已,他本以为冥王既为叶氏弟子,自然暗保叶氏弟子子孙绵绵,哪知那冥王为了避嫌,不但不敢去理会,瞧他话中之意,倒像是托他去寻人一般。此人一心为公,何需再议。 他道:“莫非冥王托我,去寻叶氏弟子下落?” 冥王道:“儒门之中,实有一人或是我叶氏传人。只因如今他已然改姓换宗,我也难以查明。小友此去,若证实他果然是我叶氏弟子,务请代我传他叶氏族学,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秦忘舒道:“若果然能寻到此人,忘舒自当效劳。” 冥王道:“此人名叫公孙龙,以舌辩著称于世,我虽在冥界,却不敢令谛听查他来历。唯请小友操心了。” 秦忘舒道:“我去见此人不难,却不知如何才能判断他为叶氏弟子?” 冥王道:“我叶氏有十一项族学,此人若不是叶氏弟子也就罢了,若果是叶氏弟子,十一项族学之中,好歹也修得一二。若他一项也不曾修得,可见天灭我叶氏,却也只好由他。” 秦忘舒道:“既有办法,晚辈竭尽所能,总能试出他来。冥王只管放心,晚辈此去,必有结果。” 冥王便取出玉牌一枚,道:“我叶氏绝学,皆记在此玉牌之中,小友若有兴趣,不妨尽数修习了。哪怕我叶氏弟子不存于世,我叶氏族学,也能就此传承下去。” 秦忘舒接过玉牌,心中便是一沉,玉牌虽轻,责任重大,叶氏仙脉传承,竟全在自己身上了,也难得冥王信他,将这桩大事交托在自己身上。 冥王交出玉牌来,全身却是一松,此番托秦忘舒去办此事,无论结果如何,也算是对叶氏有个交待了。他虽掌冥界重器,奈何一旦牵涉私事,又怎敢公器私用?而在冥界千年,却也寻不出一个妥当人选来,今日遇到秦忘舒,才算有所托付。 二人言谈已毕,却已是来到鬼都郊外了,冥王向姬老祖,秦忘舒等揖手道:“千里相送,终需一别,且容叶某施法,送诸位回返凡界。” 四修齐声道:“皆是冥王成全。” 秦忘舒这边放出林中诸鬼修,那冥王便以青云一道,送四修越过忘川,就循着旧路,回到通幽楼之中。 四修从那洗魂池中跳将出来,秦忘舒转目瞧去,只见儒墨二圣正在池边端坐,见到四修,皆是不胜之喜。那青聆见秦忘舒安然返来,更是欢呼雀跃起来。 那墨圣笑道:“下去一人,回来四人,这生意倒是大赚了。” 儒圣笑道:“岂止是四人而已,那大晋大陈阵亡将士,不知凡几,若无秦小友这趟冥界之行,哪里能安然转世。” 墨圣道:“秦小友此番功劳,可昭日月。” 姬老祖等三修见到儒墨二圣,慌忙伏身来拜。二圣慌忙将三位老祖扶起,道:“三位老祖心存天下,只念苍生。此番奔波甚是辛苦。” 姬老祖含笑道:“若无二圣在此加持,怎会这般顺利。” 墨圣嘿嘿笑道:“我二人不过在此偷闲了三日罢了,别的事不曾做,倒是每日吵上三次大架,倒也足慰平生。”说的儒圣亦是大笑。 秦忘舒知道二老向来宗旨不合,有了这三日机缘,岂能不大吵而特吵?却见阁中鬼修执事皆是苦笑摇头,便知这三日之中,阁中执事皆是被吵扰的不轻。 儒圣细问冥界之事,秦忘舒自不敢相瞒,忙细细说了,儒圣点头道:“原来是惊动了灵幽禅师,否则怎会这般顺利?墨兄,他日说起此事,你可莫要自恃功劳,原来那真正的功劳,却在灵幽禅师身上。“ 墨圣笑道:“这么说来,你又想吵一架了。”诸修皆是乐不可支。 儒圣道:“冥界事了,天伦阁议事也该出个结果了。墨兄,一旦莞公主就任阁主,少不得要来见你我,墨兄以为如何?” 墨圣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那迎来送往寒喧客套许多俗事,想来也令人头大,不如去休。” 秦忘舒不由大急,他原想因自家修为之事请教儒圣,若容儒圣逃之夭夭,下次见面,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他忙道:“二圣去哪里,晚辈便去哪里,千万莫要丢下我才是。” 墨圣奇道:“那莞儿见我二人是假,想见你是真,若是执掌阁主,最想见的必是你了,你岂能随我二人逃之夭夭?” 秦忘舒面色一红,道:“说不得也只好逃了。” 儒圣笑道:“罢了,罢了,小友宁舍了莞公主,也要跟着你我这两个老厌物,岂能无因。我便带着你去吧。” 秦忘舒大喜,便对青聆招手道:“你且留在这里,莞公主定有用得着你之处,我可是要去了。” 便在这时,楼外传来钟鼓声响,唬得儒墨二圣色变,那儒圣一把拉过秦忘舒的衣袖,道:“速走,速走。”便与墨圣二人,各化一道金光清风,急急地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32章 绝处求生路不通 瞧二圣急急离去,倒像是身后来了大敌一般,其实二圣所避者,不过是繁文缛节罢了。 以二圣修为,此一纵便是千里万里,因此片刻之后,只见四周海天一色,不见岛屿人烟,实不知到了何处所在。 那墨圣便停下遁光,道:“且住,且住。此处离蓬莱已是万里,想来也是够了。” 儒圣也停下遁风来,笑道:“幸好逃得快,否则迟早又在岛上盘桓多时。” 墨圣忽将面色一肃,喝道:“儒圣,我问你,你向来口口声声,要以礼治天下,又说什么克己复礼天下归仁,怎地今日却弃节忘礼,岂非大谬?” 秦忘舒见墨圣又来问难,大感有趣,凝神肃容,看儒圣如何应答。 儒圣道:“墨兄,你休得欺我,克己复礼,复的是天公地道之礼,今日所逃,却是酬答交际之礼。此礼非彼礼,怎可相提并论?” 墨圣大笑道:“这次就饶过你,下次相见,绝不容情。” 儒圣笑道:“墨兄就这般不战而逃?你那《天志》之说谬误百出,正要寻机问难,若是怕了,恕不远送。” 墨圣将双目一瞪,道:“我岂能怕你,你若想辩,这就辩来。” 儒圣摆手道:“且住,且住,今有秦小友在此,却也暂时顾不得得你,不如寻一个僻静的所在,听听秦小友有何话说,先将小友打发了,再作道理。” 秦忘舒眼睛一亮,知道儒圣要借此机会,令自己与墨圣结下机缘。这世间除了儒圣,谁又能留得住墨圣? 墨圣便向秦忘舒瞧了一眼,笑道:“瞧着秦小友金面,且饶你片刻,此处离你的洞府不远,不如去讨一杯酒喝。” 儒圣喜道:“好说,好说。我那洞府之中,有侍女一名,若论造酒之术,不敢让仪狄专美于前。” 墨圣知道仪狄为禹皇女官,造酒之术天下第一,那儒圣纵与自己道术不同,但儒圣为人,向来言必有出,那侍女既能得儒圣一赞,造酒的手段定是不俗了。 那墨圣虽是天地宗师,性情中却有慷慨悲歌之气,既知有好酒当前,怎能不喜。而儒圣好酒,亦是天下知名。惟酒无量,不及乱。竟有千杯不醉之说,那儒门弟子,甚至有推儒圣为酒圣,饮宗者。 二圣议定,就向儒圣洞府进发,却又能花多少时间,不过一炷香工夫,海中现出孤岛一座。那岛虽小,却是郁郁葱葱,草木丰美,更难得的是环岛千里,海水如碧,波澜微兴。 墨圣暗道:“儒圣何等大能,怎地只选了这座孤岛?”细细瞧了瞧,这才恍然大悟,道:“好你个儒圣,我平日不肯服你,今日却要替苍生谢你。原来儒圣一直在此替天下人守门户。” 儒圣知道瞒不过墨圣,便笑道:“此处为魔域通往凡界的一处密道,乃是魔域天外三道之一,我不守此处,谁来守他。” 秦忘舒道:“怎地叫魔域天外三道?” 儒圣道:“这苍穹诸族,唯魔修最是顽皮,那魔域虽是广阔之极,但偏有那魔修大能不肯甘心,一心要跳出苍穹之外,去那天外瞧瞧。这才暗暗辟出三条密道来,不想那魔修不知路径,只管胡乱开辟,却惹了不大不小的风波。” 墨圣道:“又是怎样的风波?” 儒圣道:“那魔修开出的第一条路径,花了六十年岁月,不想竟直通西域佛地,就有那魔修大着胆子,兴高采烈闯进去,正被无参佛祖迎个正着,倒是吓得不轻。” 墨圣哈哈大笑道:“魔修闯进西域,岂不是自寻死路。这条路魔修打死也不肯再走了。” 儒圣道:“魔修不甘就此束手,经百年之功。又开出一条路来,哪知又开到天外碎域去了,那碎域之中,住着的可是混沌老雕,比无参佛祖更狠。可怜那闯进碎域的魔修,皆被老雕留在碎域听差,听说要苦役千年,方能放得回来。” 秦忘舒笑得打跌,道:“这些魔修,倒也顽皮得紧。只是魔修既想去天外,何不借道莽荒海而行?” 儒圣道:“那莽荒海有人镇守,稍有动作,便是天下皆知,魔修怎会讨这个没趣?说来那魔修想跳出天外,也是好奇这浩瀚旷宇之中,究竟还有怎样的所在,说来亦是人之常情。但魔域之中,若果有暗道通往天外,实非凡界之福。” 秦忘舒道:“不错,那魔修亿万之众,早晚要与凡界百姓厮杀,若有了暗道,可就挡不住他们了。” 儒圣道:“这座孤岛之下,就是魔修开辟的第三条道路了,我因发现的早,便趁此道通与未通之时,将我一件随身法宝化成孤岛一座,在此镇守,那魔修见我已有准备,也只好弃此道不辟了。” 墨圣道:“儒圣此举,才算是心有苍生,却难得儒圣默默在此镇守多年,若非我亲来此处,竟也不知。” 这时岛上飞来一男一女,皆是十六七岁年纪,儒衣布巾,简素温雅。见了儒圣领了客人来,便上来施礼,果然是不卑不亢,行数甚周。 儒圣便问道:“怎不见三省姑娘?” 男童答道:“禀夫子,三省妹子见岛后青果熟了,便邀了四无小弟去岛后摘果,只因若是误了日期,那青果一旦转熟,酿出酒来,就多了份甘甜,少了份青涩。” 墨圣奇道:“那甘甜滋味,岂不更好?” 男童未答先施礼,这才恭身道:“大修容禀,那三省妹子说了,但凡甘甜之味,虽令人欢喜,久之生腻,更无婉转回味之处。若用来哄逗童稚,倒也罢了,若用来酿酒,着实是等而下之了。” 墨圣笑道:“原来酿酒小术,亦蕴至理,听三省姑娘一言,便知此女定是酒中高手了。” 儒圣道:“也莫要夸坏了她,需要亲尝那酒水滋味,才来品评不迟。”但瞧他神色,自然是胸有成竹。 诸人入得岛来,那孤岛果然寒素,不过是数间草屋罢了。好在修行之人,倒也不在意是否有高堂华屋,但有能避风雨之所,心愿已足。 儒圣招待墨圣与秦忘舒坐下,向墨圣揖手:“墨兄恕罪,因三省姑娘不在,谁敢乱闯她的酒窖,还请稍候片刻。” 墨圣越发好奇,那儒圣弟子千万,人称至圣先师,哪知却也怕一名女侍,此女自然有卓绝之处了。 墨圣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倒是秦小友一路陪伴你我,甚是无趣。你瞧他眉心紧皱,便知我所言无差了。” 秦忘舒忙道:“墨圣莫要取笑晚辈了,实因晚辈近日修行,遇到一个重大难关,借此良机,正要向两位讨教。” 儒墨二圣齐齐点头,那墨圣道:“便是你不说,我等也要问你。瞧你他内灵脉异变,大有昊化之兆。此事实有燃眉之急,若不能及时解决,则是悔之晚矣。” 秦忘舒吓了一跳,道:“我只听说有昊化之宝,却不曾听说灵脉亦有昊化之兆,不知此兆有何因果?” 墨圣道:“那灵脉本来是随着修士修行增益,而日益强大,其质也如水,百击不破,刀火不侵。但小友体内灵脉,却是渐渐坚固起来,就好比那昊化之宝一般。但法宝昊化,是百利而无一弊,灵脉一旦昊化,则是此生绝难有所进益了。” 秦忘舒听得心跳如鼓,道:“却不知有何方可以解救。” 墨圣道:“想来你修行时过于精猛,这才酿下苦果,若想施救,着实有些为难。”言罢眉头紧锁起来。 秦忘舒不由瞧向儒圣,不知他有何主意,那儒圣道:“墨兄说的不错,我瞧你体内征兆,定是动用了时间法宝的缘故,在那时间法宝中修行,虽有大利亦有大弊。若解此症,可谓针石无救。” 秦忘舒听到“针石无救”四字,只叫了一声苦,本以为天下难事,但遇到儒圣,自然是迎刃而解,哪知儒圣亦是无策。如此说来,他的终生成就,岂不就是止于地仙大成了? 若换了其他修士,地仙大成境界也算难得了,但秦忘舒胸有大志,岂能止步不前,他日浩劫生发,不知要遇到多少强横其对手,凭地仙大成境界,那是万万不够的。 却见儒墨二圣皆在沉吟,皆有为难之色,心中好一阵绝望。他不甘心就此放弃,抱着唯一的希望,道:“我若能修全婆罗心经,不知可有回天之望?” 墨圣道:“婆罗心经虽好,可惜据我所知,那世间流传的婆罗心经,其实并不完全。而道友沉苛甚重,若不能在三个月中修成婆罗心经,灵脉一旦固化,那就再难逆转了。而三个月中,便是婆罗心经齐齐齐整整在此,又怎能修得完全?” 秦忘舒听到这里,不由长叹一声,道:“这么说来,晚辈仙修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儒圣缓缓道:“小友莫要着急,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能绝处求生。” 墨圣道:“儒圣果然有法子?” 儒圣道:“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若消此劫,非得将小友这肉身重新炼化了不可。” 此言一出,别说秦忘舒,就连墨圣也是目瞪口呆。那墨圣叫道:“儒圣,你可是痴了,肉身血脉,岂可炼化?你莫非与秦小友有仇不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33章 只愿谋醉尽此欢 儒圣道:“当年火凤既能将小友涅槃重生,我等将小友重新炼化,又有何不可?” 墨圣顿足道:“火凤何等神通,岂是你我可比。 ”然而话虽如此,神情却有些迟疑起来,只因他反复想来,觉得儒圣之法,并非绝无可能。 儒圣道:“我等修为玄承虽难与火凤相比,道理却是一般,若小友是太一为基,逢此绝症,也只能束手无策了,幸好是他禀凤火而生,这就生出一丝希望来。” 墨圣迟疑起来,道:“此言虽有道理,只是世人从不曾做过,怕只怕百死一生。” 儒圣道:“就算从不曾有人做过,以你我玄承,反复推敲,难道还弄不明白其中关节?正因为此事前人不曾为不敢为,恰是用到你我二人之时。墨圣,这开天辟地,绝无仅有之事,你难道不想为之?” 一句话说得墨圣雄心大起,他二人创儒道墨学,那本就是开天辟地,绝无仅有之事。而二圣之才华,亦是当世无匹。当初说起海外十圣来,往往是三皇五帝在前,儒墨二圣在后,但近年来提起十圣,就常有人将儒墨二圣名列三皇五帝之前了。 只因三皇五帝资历虽老,可惜并无许多文章言论传于世,唯有诸多事迹流传罢了,但儒墨二圣常现人间,言谈文章街知巷议,那声名也就越加隆盛了。 墨圣微微一笑,道:“原来儒圣邀我来此,竟是为了小友之故。” 儒圣肃容道:“我欲以天地为炉,小友为铜,引小友体内凤火而锻灵脉,不伤其余。这等玄妙之功,若无墨兄相助,断无可能。且其中必涉仙修诸般妙术,种种不可思议之处,我虽是略有头绪,若无墨兄拾遗补缺,又怎能天衣无缝。” 墨圣将双掌一击,慨然道:“儒圣如此劳心费力,在下岂敢惮劳。且不论秦小友关乎天下气运,便是冲着他的性情为人,也值得你我倾力相助。此番将儒墨二道熔为一炉,亦是天下盛事。” 秦忘舒急忙伏地而拜,道:“为小子一人,竟惹得二圣殚精竭虑,大费神思。” 墨圣忙将秦忘舒扶起来,道:“小友,莫说你我机缘深厚,便是你与我素不相识,又岂能见死不救?好比小友路遇将死之人,又岂能置之不理?” 儒圣笑道:“小友,你也莫要急着谢我等,此事前所未有,我与墨圣也是心中忐忑,若事成了自是皆大欢喜,若是稍有差池,你可莫要怪我。” 秦忘舒感激之极,深知儒圣此言,不过是怕他负担太重,不肯让他欠下这份人情罢了。 墨圣又道:“小友,你也需想清楚了,你这绝症虽是难治,但就算不去理会,也只是有碍修为增进罢了,并不会折损寿算。但若是强行为之,却有可能令你一命呜呼。” 秦忘舒慨然道:“若不能修无上妙道,拯天下苍生于倾危,纵是寿限无穷,又有何益?” 儒墨二圣相视一笑,齐声道:“妙哉,妙哉。” 便在这时,有一股酒香从屋外飘来,那墨圣伸鼻长嗅,脱口赞道:“好香,好香。这样的好酒,我能饮他千杯。” 儒圣慌忙道:“哪来的千杯佳酿,就算将我这座小岛卖了,也换不来这许多酒。”又喜道:“定是三省回来了,开了酒窖。” 墨圣哈哈大笑道:“儒圣忒也小气,我难道能喝穷了你不成?,速速端将上来。” 那对童子急步出屋,片刻后,男童捧盘杯,女童执壶倒酒,三人面前皆置了一盏。 却见三人酒器不同,儒圣面前,乃是寻常玉杯一盏,墨圣面前则是一尊铜爵,而秦忘舒面前,则是赤红的一只犀角觥。此觥高约七寸,盛酒将近二升。 三盏酒水满溢,果然是酒香盈室。 墨圣叫道:“可恼,可恼,夫子,你行事怎地如此不公?小友用觥,我却用盏,杯中酒水足足少了一半。” 儒圣摆手笑道:“此皆是三省安排,且莫问我。” 墨圣道:“是了,定是那三省姑娘瞧见秦小友青春年少,心生欢喜,老夫垂垂老矣,便用小盏随便打发了。” 儒圣慌道:“三省就在屋外,定要小心,若让她听到了,只怕祸事不小。” 墨圣道:“我胸中冤屈,如何能不说?正要寻她问话,怎地夫子门下,竟不知尊老敬贤。” 话音未落,一名少女风风火火走了进来。秦忘舒抬头瞧这少女,不觉眼睛一亮,不由暗道:“我原以为天地既生天轻,莞儿,负心。必然是精华尽矣,不想又别出机杼,又造出这样的女子来。” 那女子瞧来十岁年纪,披发跣足,素衫木钗。真可谓天然雕琢,不施粉黛,偏又如灵山清泉,出璞美玉。端得是丽姿天成。 那三女先在儒圣面前跪下施礼,亦对儒圣拜了三拜,等来到秦忘舒面前,自然唯万福而已,倒也是礼数周全,一丝不错。 墨圣瞧这少女面上大有怨气,偏又行礼甚周,心中亦是暗叹,儒圣门,岂是浪得虚名。 等那少女行礼毕,墨圣有些心虚,便先发致人,道:“你便是三省姑娘了,来的正好。我正要问你,为何三人用器不同,份量不一?” 三省恭身道:“墨夫子容禀。只因世人性情不同,心境不一,便是同一种酒,饮来也是各具滋味,此为其一。且这世间酒器,也莫要小瞧了,那酒器或寒或温,实有微妙不同,若是用错了,那滋味则是大相径庭,实不可不慎了。” 墨圣笑道:“你这话听来,似乎有几分道理,我只问你,夫子为何用玉杯,我却用铜爵,秦小友则用角觥?” 三省道:“夫子禀性温良,饮酒缓而有度,虽有千杯之量,却不及乱。夫子又有云,君子如玉。因此用玉杯而饮酒,最合适不过。且我这青果酒用玉杯盛来,就减了三分辛辣滋味,亦合夫子性情。” 墨圣道:“有理,有理。” 三省又道:“三省与墨夫子虽是初次相识,却是闻名久矣,闻墨夫子粗衣疏食,性情慷慨。想来饮酒之时,喜猛而烈,三省冒昧,便用这酒爵激发酒性,使得这青果酒更显辛辣,或可令墨夫子兴尽而归。” 墨圣喜道:“果然说的通透。” 三省瞧了秦忘舒一眼,道:“秦大哥胸襟磊落,性情豪迈,然而一生际遇非常,又逢生死大事,心境难平。非巨觥难释胸中不平之气,三省只盼得秦大哥不用玄功,只凭本身酒量,一醉方休。或可略释胸中郁闷。” 秦忘舒笑道:“你也小瞧我了,我便是不用玄功法力,只凭自家酒量,这巨觥中酒,也醉不了我。”但心中却叹那三省果然知人,自己虽因家人元魂转世,了却许多心事,但未几就逢生死大变,果然只盼着一醉方休。 三省道:“这觥为通灵火犀之角制成,那灵犀养此角万年,因与万兽争斗,这才脱落了。这犀角制成角觥,却是非同小可,酒中烈性,可增十倍,秦大哥一饮便知。” 秦忘舒将信将疑,试着巨觥端起来,依他平日饮酒之法,大大地饮了一口,哪知那酒水果然如烈火一般,烧得咽喉生痛,若不是他早有准备,岂不是要大呼小叫起来? 那酒水入喉之后,仍不改辛辣浓烈,一路入腹,皆是热不可当。就好似饮了团烈火一般。但秦忘舒既谋一醉,怎会动用玄功法力来化它,便任其为之。果然只饮了一大口,就有醺醺之意了。 秦忘舒大喜道:“这酒果然浓烈之极。不过饶是如此,若想醉我,却也不易。” 三省含笑道:“秦大哥饮尽此杯之后,若仍是不醉,三省便取出私藏佳酿,以谢此罪。” 墨圣大喜道:“小友务必苦撑,不将那三省姑娘的私酿引出来,你也对不起我。” 秦忘舒豪兴顿发,道:“晚辈定可竭力。” 三省忙道:“秦大哥,你可莫用法力化酒,那可就有失公平了。” 墨圣道:“三省姑娘,那秦小友是何等人物,怎会用这手段,你只管放心,他若敢动用一丝真玄,便着我一记铁尺。”果然从怀中取出铁尺一柄,想来是平时制造机关时必用之宝。 秦忘舒也不客气,将那巨觥倾来便饮,一气便是一升,却不知那酒水烈性十足,就算涓滴饮来,身子也承受不起,此刻一口就是一升,浓浓酒意涌来,已然是面色通红,摇摇欲倒了。 三省拍手笑道:“还怕你不醉?” 秦忘舒暗道:“还是醉了的好。”正要将觥中残酒一饮而尽,却见一名童子悄然走进草屋,手中亦端着一壶酒。 秦忘舒本不在意,哪知随意瞧去,却是心中大动,原来那童子的相貌与天伦少主刘儆琴绝无二致。 秦忘舒心中大奇,刘儆琴怎会在此?且瞧他面色谦和,行止温雅,又岂是少主骄横跋扈之状可比?但细细想来,若莞公主果然就任阁主大位,少主不来此处,又能去哪里? 那相貌如天阁少主的童子走到三省面前,低声道:“三公主,酒来了。” 秦忘舒听到“三公主”三字,不由地暗叫道:“三公主,三公主,又是哪个三公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34章 儒圣门下无虚士 他急欲想弄个明白,偏偏酒意上涌,莫说开口说话,就连坐都坐不稳了。 青果酒本就妙不可言,变化万千,这角觥更增酒性,秦忘舒不用法力,那是万万承受不得了。 秦忘舒趁着将醉未醉之际,慌忙放下酒杯,动用体内真玄化去。那酒水再烈,也敌不过仙修妙法,一双醉目顿时就神光大射。 三省叫道:“秦大哥耍赖了,三省不依。” 墨圣喝道:“有我在此,岂能作奸耍滑。”果然将铁尺扬起,就向秦忘舒头顶敲去。 秦忘舒慌忙叫道:“墨圣莫打,莫打,我胸中有个天大的疑团,正要寻夫子解惑。” 墨圣却不留情,道:“犯戒在先,打了再说。”果然在秦忘舒头上不轻不重敲了一记。 秦忘舒顾不得头顶痛疼,转身拜向儒圣道:“儒圣救我。” 儒圣笑道:“你得罪了三省,我也救不得你,否则那三省不肯替我酿酒,我却该去找谁。” 秦忘舒叫道:“夫子,恕我无礼。敢问夫子欺瞒天下,敢当何罪?” 那儒圣哈哈大笑道:“不想此事竟被你瞧出来了,也罢,此间也无外人,倒可让你弄个明白。” 秦忘舒心中一喜,道:“这么说来,三省姑娘果然就是中极海神君的三公主了?” 三省闻言,不由以袖掩面吃吃一笑,甚是调皮,那少主模样的童子也偷笑起来。 墨圣亦笑道:“夫子,今日之事,正合着一说,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儒圣道:“说来也是四无历练不足,行事不密,若迟来半步,三省早就将秦小友灌醉了。” 秦忘舒恍然大悟,原来三省要将自己灌醉,亦是另有原因,暗叹儒圣狡滑之极。 那儒圣便唤四无童子上前,道:“此处也无外人,你就将此事细细道来,免得秦小友心中疑团不解,猜忌无端,反误了他的病症。” 四无先行了个礼,对秦忘舒嘻嘻笑道:“秦大哥,在下四无童子,原来有个名字,叫做刘儆琴。” 秦忘舒咬牙道:“果然是你,却瞒得我好苦。” 四无童子道:“秦大哥要怪,只好去怪正元姐姐了,此事皆是她的安排。” 秦忘舒动容道:“原来是正元仙子法旨。” 四无童子道:“正元姐姐当初闻仙界召唤,只能匆匆离了天伦阁,又知道我年龄幼小,难当大任,莞公主灵慧天生,端庄大度,实是天伦阁主不二人选。但天伦阁一帮旧臣,只怕难容莞公主入阁了。” 秦忘舒道:“贸然来了名新人,一帮旧臣自然不肯轻易认同了。” 四无童子道:“正元姐姐有鉴于此,便令我作痴卖傻,只管胡作非为起来,又合着三公主,演了这出好戏。唯有我行止无端,失德于天下,方能激发众怒,扶助莞公主以正大位的。” 秦忘舒肃容道:“正元仙子用心良苦也就罢了,此事却也苦了你。你小小年纪,便是毁谤随身,千夫所指。此事若换了他人,再也做不出来。” 四无童子淡然一笑,道:“若是正心持定,毁谤于我又如何?我身为世尊后裔,若是此生一帆风顺,何能成就大业?正如夫子所言,那世间的大英雄,大豪杰,无不是从千劫万难之中挣扎出来。夫子曰,不患人之不已知,患已不知人也。” 秦忘舒赞叹不已,由不得起身,便向四无童子拜了一拜,道:“四无,你小小年纪,便经历这荡天风波,偏又心中持定,纵是世间大德,也不过如此了,请受我一拜。” 四无童子惶恐之极,急忙伏地还礼。道:“秦大哥,莫要折杀我了。” 秦忘舒道:“怎地你却叫四无?” 四无童子笑道:“我如今无牵无挂,无名无根,可不是四无?且佛家亦有四大皆空之说。小弟重新来过,也算是无中生有了。” 墨圣抚掌大笑道:“今日之事,当浮一大白。儒圣门下无虚士,老夫心服口服。” 那四无童子言必称子曰,显然早得儒圣教化,方有这样的胸襟了,否则纵是正元仙子法旨,若四无童子心不甘情不愿,只需稍露机密。莞公主绝无入阁主事之可能。 想那莞公主绝无根基,若无四无童子自毁名誉,儒圣鼎力相助,又怎有今日? 墨圣端起铜尊便饮,放下铜尊就嚷道:“好酒,好酒,果然浓烈,却又不失醇香。三省,你酒也酿得好,事也做得好,就是苦了令尊。”此事何等机密,中极海神君自然也是不知了。 三省本是欢笑,见提起中极海神君来,不由红了一对妙目,道:“与四无声名毁弃相比,三省此举又算得了什么。便是家父那里,好在我兄弟姐妹众多,总可替我承欢膝前。”这话也是自我开解罢了。 是日宾主尽欢,那墨圣与秦忘舒皆是放开怀抱,不运玄功,自是饮得大醉,唯儒圣终不及乱。原来儒圣便是不运玄功,也果然有千杯之量。儒门弟子尊他是饮宗,酒圣,又岂是毫无来由? 此后三月,孤岛之上人人忙碌起来。只因秦忘舒唯剩三月时光,若不能抢在这三个月中替他化解,一旦灵脉真正昊化,那可真是无法可救了。 那儒圣墨圣本是天生对头,却因此事足足盘桓相聚三月,亦是旷世机缘。二圣此番不再争吵,唯齐心合力,要创出一门神通来,替秦忘舒化解沉疴,这其中虽有诸多仙修难题,但以二圣之智,总有办法可想。 而二圣经此一事,方能知彼知己,方知对方所持之道虽与自己相左,却亦有可取之处,或可使自己家学说更加严密周全。 其后儒墨二道倡行天下,时有不入于儒便入于墨之说,或与这孤岛之会大有关联。而百家之说,与儒墨二道相比,则是相形逊色了。 墨圣以胸中玄承,就以这孤岛为基,海天为炉,另造天地洪炉一座,秦忘舒于旁协助,自是获益无穷。胸中所想的凌霄宝殿,至此也渐成规模了。 闲暇之时,秦忘舒又向儒圣讨教儒门六艺,向三省学酿酒之术。便是从四无那里,亦解了许多疑惑。 别瞧四无小小年纪,却师承儒圣正元,又得天伦阁书藏万卷之便,得以尽知世间诸法。瞧他谈玄论道,旁征博引,俨然就是一位小小的至圣先师一般。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秦忘舒于岛中之遇,可谓明证。 眨眼间三月时光匆匆而过,这一日三省与四无笑吟吟提壶前来,却见秦忘舒正持卷观书,神色从容。 四无道:“秦大哥,今日是什么日子,怎地你还有闲心看书?速速放下书卷来,小弟陪你饮上一杯。” 秦忘舒笑道:“平日你不来寻我斗酒,今日找我,可不是落井下石?趁虚而入?” 原来今日洪炉已成,法诀亦被二圣商议周全。正要借这吉日,要来炼化秦忘舒了。 四无道:“其他日子,我每日忙得足下生烟,哪里有空陪你,今日这酒,却非要陪你三杯不可。” 秦忘舒知道此事虽是二圣主持,准备周全,但将肉身炼化,毕竟是开天辟地之来绝无仅有之事,其中凶险可知。说不定这三杯酒就是他平生最后一饮了。 他对生死向来瞧得平常,唯一放不下者,便是小妹此番转世,究竟如何,若不能去瞧上一眼,未免是平生憾事。饶是如此,仍是笑道:“也罢,此酒就当替我送行。” 四无面色一变,忽地流下泪来,大哭道:“秦大哥,你要是这样说话,这酒我万万不肯与你喝了。三省姐姐,你快来骂醒他。” 却见三省面罩寒霜,道:“秦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怎地就说出这丧气的话来,我胸中酿酒之术,足有千种,你只不过尝了七八种,就敢离我而去,瞧我恨不恨你?”明明是痛骂秦忘舒来着,哪知想到此事凶险,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那秦忘舒与人相处,最是和气不过,二圣高不可攀,孤岛弟子怎敢去叨扰,自然和秦忘舒打成一片,三月相处,情谊非殊。 四无急忙抹泪道:“三省姐姐,我年纪幼小,难抑七情也就罢了,怎地你也哭了,快说正事要紧。” 三省慌忙也抹了眼泪,道:“秦大哥,今日这顿酒,着实有个大道理的,这壶中之酒,名叫醉仙酒,原是奉夫子法旨而酿。秦大哥入炉之前,定要饮尽壶中之酒不可。” 秦忘舒肃容道:“原来又是夫子安排,这‘醉仙酒’三字端得起得好,令人闻其名而心动,不消说得,且让我饮来。却不知这酒有何好处。” 四无便置杯盏,三省就替秦忘舒执壶倒酒,口中道:“夫子说了,大哥身在洪炉之中,要受尽前所未有之煎熬。但洪炉炼制的关键,却是大哥不能枉用一丝真玄抵抗,哪怕是心中生出念头来,也是万万不可的。” 秦忘舒道:“二圣行事,我自然是信得过我,我只当我早就死了,绝不敢稍起反抗之心。” 三省摇头道:“就算你道心如铁,但求生护痛却是本能,怎是你完全能禁绝的?因此夫子这才令我酿出这醉仙酒来,此酒真玄法力亦是化解不得。饮罢此壶,必然大醉,人事不知。唯有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秦忘舒叹道:“还是夫子想得周全,更难得三省妹子酿酒神技,忘舒何德何能,竟有此福。” 但就算三省身怀绝技,此酒果然真玄难化,不醉不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35章 水火相济炼此身 四无另酌一杯酒相陪,秦忘舒持杯在手,道:“四无,三省,若我时乖运骞,死于洪炉之中” 话只说到一半,四无与三省就大叫道:“绝无可能,秦大哥莫要再说了。” 秦忘舒笑道:“生死等闲事,何必挂怀?但我却有三件心事未了,除了委托二位,再无人选,你二人稍安勿噪,听我道来。” 四无与三省只能含泪点头。 秦忘舒道:“此三事皆与儒门相关,一是我小妹转世重生,恰好落在儒门秦商家。我未能瞧她一眼,终究是憾事,此事只好托于两位了。” 三省道:“秦商是儒门大贤,六艺皆精,秦小妹若托生秦家,大可放心。此事我答应下来了。” 秦忘舒道:“那第二件事是,冥王原姓叶氏,亦是当年昊天仙族弟子,如今叶氏仙宗凋零,却有儒门公孙龙,疑是叶氏弟子。若能查明,冥王自然欢喜,叶氏族学也算是有了传承。” 就将冥王所赠玉牌交给三省。 三省接过玉牌,怎会去细瞧,一来儒门之中道术无穷,便是穷尽她一生,也未必能学全,自然不会贪慕别家道术,二来三省出身中极海,亦算是家学渊源。 四无这时笑了起来,三省不由横了他一眼,道:“此刻你倒有心情笑耍,真是个没良心的。” 四无大惭,忙道:“三省姐姐,我想起公孙龙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因那公孙龙号称诡辩第一,常有荒谬之言,说什么白马非马,简直是一派胡言,刚才想起,这才忍不住了。” 三省也忍俊不禁,破泣笑道:“说到这公孙龙,真是令人发笑。秦大哥,在你瞧来,那白马便不是马吗?” 秦忘舒怔道:“白马岂能不是马,好比三省今日着了白裳,明日穿了绿衣,难不成今日之三省就不是昨日之三省。” 三省笑道:“这就是了,此人极好诡辩,谁也说他不过,秦大哥下次与他遇着,就用这话来说他,看他如何应对。这块玉牌,我且替你收着,等秦大哥功德圆满,自然还是还你。” 秦忘舒笑道:“承三省吉言,此去自然无恙。” 他将刀灵等侍将唤出,又细细嘱咐一番。精卫与赵光灵知道此行凶险,皆是默默无言,唯有刀灵神色如常。只是淡淡地道:“主人且去,不过日,又能相见了。” 三省见刀灵毫不担心,心中暗暗称奇。忽见那刀灵将身一纵,就离了草屋,众人正在惊讶,那刀灵复又返了回来,却像没事人一般。便是秦忘舒也不知刀灵去了哪里,做了何事? 这时儒圣已来催促,秦忘舒不敢拖延,忙将那醉仙酒一饮而尽,四无也一气饮尽,便是三省也饮了半盏。原来三省虽是酿酒奇才,却不善饮,今日竟算是破例了。 那半杯酒下去,三省已是面色酡红,瞧得秦忘舒大笑道:“三省,你可是醉了。”话音未落,酒意涌将下来,一时山岳颠倒,头晕目眩,便倒在地上了。 三省叹道:“只盼他真的醉了,便在洪炉之中,也可少受虚煎熬。” 四无道:“姐姐酿酒之术天下无双,秦大哥定是醉到半死了。”二人忙将秦忘舒抬将起来,来到孤岛北端。 那儒墨二圣早已等候多时,见秦忘舒送到,二圣相视一眼,皆是面色肃然。 此事虽经百般推敲,准备充足。二圣也只有五成把握,因此神情凝重之极。 那炉中炼制若换成他人,或可请冥王相助,将元魂重新送回凡界转世,但秦忘舒体内已无太一,冥界除名,一旦身死,那便是天地皆无了。 儒圣道:“时辰已到,待我祭起洪炉。” 那儒圣立在孤岛上,便向海中一指。那海中本来澄静无波,此刻浪花翻卷,便有一道金光自浪中涌现,就于金光之中,托出一尊巨大的丹炉来。 此炉不按三才五行变化,唯有九龙绕炉。炉上九龙形状不一,却是个个栩栩如生,直欲突破炉壁一般,瞧来应是墨圣的手笔了。 却见那丹炉虽好,却是有底无顶。三省与四无瞧了,不由暗暗称奇,但二圣如此行事,必有道理,又怎敢说出不是来? 儒圣再用手一指,秦忘舒的身躯飘飘荡荡,就飞进丹炉之中。这时墨圣向空中一指道:“水火相济,必然大成。” 那空中白云顿开一线,青光落将下来,而青光之中,赫然便是一具炉顶,将那丹炉盖上,自然严丝合缝。 三省暗道:“原来这丹炉用的是天地阴阳之法,只取水火。那丹炉自水中来,炉盖自空中来,虽是妙法,又有儒圣加持,但毕竟是前所未见之事。” 正在那里担心,忽见空中飘来祥云三朵,有三位修士现出身形,儒圣举目观瞧,不由喜道:“原来是福禄寿三仙,却是哪阵风将你三人吹到了?倒也来得巧。” 那紫微大帝瞧了三省身边的刀灵一眼,含笑揖手道:“我三人不得不来。” 儒圣顺着紫微大帝目光瞧去,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笑道:“魔刀一番护主之心,却也难得。” 紫微大帝道:“我等不知此事也就罢了,既知此事,怎能不来?” 三省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刀灵飞出草屋去,是向三大福神求告去了。想那刀灵一心护主,言语间怎能周全?说不定就用言语威胁三神了。 正所谓主强侍悍,秦忘舒既敢独闯阎罗十殿,其侍将刀灵又怎会弱了,就此威逼三神,却也是做得出来的。 幸好三位福神不去计较,儒圣亦用言语掩饰了,这场小小风波,就此过去。 儒圣本有五成把握,既见三大福神亲至,可不是就有了七成?那禄神倒也罢了,福寿二神若替秦忘舒加持,定有无穷好处。 原来是气运一项,于修士而言最是扑朔迷离,那事体在两可之间,若是气运强大,就可多了一成胜算。至于寿神加持,其好处更是立现。 一个人若是寿限未至,便是冥王见了,也是奈何不得他的,寿神只需替秦忘舒增加一纪寿限,便遇劫难,也可用这寿限抵消,如此又增一成胜算了。 这时禄神便道:“我瞧二圣洪炉之法,与众不同,却不知是何道理?” 儒圣道:“此法取天地阴阳,兼济水火,乃采三昧真火于炉中,却非用来炼制秦小友,而是以此激发秦小友体内凤火,借那凤火威能,将灵脉重新炼制。又取海中水灵气中至纯之气,相辅相成。若火急则气盛,若火弱则气微。如此方能使那三昧真火不急不缓。日之后,或可功成。” 禄神道:“此法果然绝妙,就怕耗用灵气极多,孤岛虽好,却非洞天福地,四周灵气甚是平平,奈何,奈何?” 儒圣道:“谋事在我,成事在天。秦小友能否活着出炉,端看天地之意了。” 禄神道:“也只有如此了。” 墨圣道:“时值正午,阳气已足,还请儒圣施法。” 儒圣忙一点头,手掐一印,向那天地洪炉缓缓拍去,此炉应声轰鸣,炉中就生出一道三昧真火来。 那洪炉虽是严密,但炉中三昧真火一起,炉壁顿时烧得通红,三昧真火又岂是凡火可比,而诸修见到真火猛烈,皆是暗暗担心。 幸好墨圣早就准备妥当,以一道法诀激起海中灵气,送进洪炉之中,以压住火势,果然是火急气强,火缓气微,就此令炉中之火不疾不徐。 原来那三昧真火,好比是个药引,本身用处不过是激发秦忘舒体内凤火。只因秦忘舒与众不同,体内灵脉常经凤火炼制,等闲火焰怎能炼制得动?还是非凤火不可。 既有水灵气入炉,三昧真火果然弱了许多,三省四无境界尚弱,瞧不见炉中变化。那三省最是乖巧,见到禄神生得和善,想来是好说话的,忙悄悄来到禄神身边,将禄神衣袖一扯,低声道:“大修,那炉中情景,现在是怎样了?” 禄神笑道:“甚好,甚好。” 三省犹不满意,道:“怎地叫甚好?” 禄神道:“那秦小友体内凤火已被激发,开始炼那灵脉,此事痛不可当,却难得秦小友道心如铁,不做抵御。” 三省得意地道:“那是因秦大哥饮了醉仙酒,就算他是大罗金仙,饮了我的醉仙酒,也是如醉如痴。” 禄神喜道:“原来如此。仙子酿酒之术,竟是高明如斯,他日定可领教。”忽又皱起眉头来。 三省心都悬了起来,道:“又是怎样?” 禄神道:“只因那秦小友无知无觉,无法主动御控凤火,因此三昧真火就得时时激发,却也忙煞了二圣了。” 三省道:“二圣行事,自然绝无差池。” 却见禄神眉头皱得更紧,喃喃地道:“不妙啊,不妙。” 三省吓得亡魂大冒,低声叫道:“怎地不妙了?” 禄神道:“那三昧真火极是强悍,一道火,就要十道水灵气来压制他,偏偏此处灵气不足,瞧那三昧真火,竟是渐渐压制不住了。” 三省急道:“此处海水无尽,灵气无穷,怎地水灵气就不足了?” 禄神道:“等闲水灵气岂能济事,非得那至纯之气不可,此处虽是海水无穷,得炉中耗用极剧,那至纯之气,又岂能来得及聚集。” 正在这时,忽听炉中轰地一声,那三昧真火冲开炉盖,足足腾起三丈火焰,诸修瞧见了,皆是面色大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36章 因缘趁变化心结 儒圣凝神一瞧,知道是海上纯灵之气消耗过多,急忙喝道:“四无何在,速速用宝。 ” 四无慌忙答应一声,就从怀中取出一件法宝来。若论此宝,真正是赫赫有名。此宝名叫聚灵幡,当年世尊随身三件昊天法宝之一。 那法宝原物虽不在天伦阁,但三件虚宝怎能不在,那聚灵幡虚宝恰在四无身上。四无此刻扯出幡来,往孤岛上一祭。顿时风云变化,七海灵气来聚。 此幡虽是虚宝,但因四无担心灵气不足,一气将这聚灵幡变化到极致,竟有百丈之高,那聚来的灵气好似狂风一般,一路呼啸而来,掀起滔天巨浪。 却说那莽荒海中,魇龙正与许负心斗法。经三月苦斗,龙域已占去莽荒大半了,莽荒海诸兽因有伏羲禹皇设阵相阻,又见魇龙大势已去,皆不肯前来相助。 那魇龙不堪就此返回九渊,仍在苦苦支撑。忽见莽荒海中灵气外泄,不由大感惊奇。 不等那魇龙反应过来,面对的对手许负心已是龙颜大变。魇龙既是龙族恶息凝成,龙族诸般神通怎能不知,急忙掐指算来,方知是儒圣在替秦忘舒重新炼化灵脉。 魇龙大喜道:“此子也有今日。”也不来与许负心缠斗,就跳到空中去,也祭出一件法宝来。 此宝名叫九渊黑风旗,魇龙在九渊之中,常用此宝翻云覆雨,号令九渊诸多异兽。魇龙将此旗在空中祭来,莽荒海中自是黑风四起。 那黑风本是莽荒浊气,若在至纯之气中混上一丝,那灵气自然就被污浊了。魇龙便用这阵风,混于灵气之中,向孤岛飘来。 四无怎知因自己情急,竟惊动了魇龙,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风夹在漫天灵气之中,被卷到孤岛中来。儒墨二圣同时瞧见此风,不由叫道:“不好。” 二圣同施法诀,欲阻此风,只因那黑云但有一丝冲进丹炉之中,秦忘舒定是要废了。 法诀到处,丹炉上九龙并起,各自张牙舞爪,驱动身上符文。墨圣事先设九龙护炉,此刻终见回报。 炉上九龙护炉,黑风自然无法近身,却听得孤岛上喀嚓一声巨响,原来那黑风侵不进丹炉,却将聚灵幡虚宝吹断了。 儒墨二人见此宝被毁,同时心中黯然,忖道:“当真天不佑秦忘舒?” 恰在此时,空中来了一名仙子。虽是至虚之体,却是相貌如生。儒圣认得是许负心神念赶来,心中大喜道:“龙子来得好。” 那许负心并不敢开口,向丹炉中的秦忘舒瞧了一眼,忽地扑簌簌落下三滴泪水来。 许负心虽是不言,墨圣晓知天机,长叹道:“多谢龙子。”急忙上前,摊开双掌,就按了许负心三滴泪水。 按理大能修士便能以神念瞬间万里,虽能挟宝携物?但至虚之体,本不该流出眼泪来。显然这三滴泪水,乃是许负心一项神通了。 墨圣凝目瞧去,果见那三滴泪水实为半海之水,原来许负心将北海之水携来大半,化成眼泪三滴。 墨圣大喜道:“却也用不着这许多,此事过后,自当奉还。” 许负心微微点头,因与魇龙斗法,神念不便久待,片刻后就黯然离去。 那墨圣有了北海半海之水,自然是灵气无穷,当下施法取气,那丹炉中的三昧真火总算被压将下去。 却说仙界中朱雀天尊,这日正在宫中闲坐,忽闻宫中云板响,原来是有西域无参佛祖来访。 朱雀忙亲自迎了进来,分宾主坐了,开口问道:“无参来此,必有教我。” 那无参佛祖地位尊崇,仙界何人不敬。但朱雀资历最老,便是世尊也让她三分,今日见了无参佛祖,仍以往日称呼唤他。 无参佛祖笑道:“实无他事,不过路经此处,便来瞧瞧来。” 朱雀笑道:“无参,你来莫要与我打哑谜,你便是不说,我也能寻将出来。” 无参佛祖哈哈大笑,道:“天尊只管寻来。” 朱雀默运玄功,掐指算来。算出有北氓雪域之中,因天降大火,焚尽十万里荒林,幸好雪域之中并无人烟,此火虽大,却也不算如何大事。 原来但凡世间用火之处,朱雀皆能察知。只是世间哪一处不用火,若是件件查来,可不是将朱雀累死?故而若非十分大火,朱雀便不去理会。 朱雀遍查苍穹一周,不见用火异样之处,暗道:“苍穹之中,每日有亿万处火起,或是百姓煮食,或是修士炼丹。怎能件件查得明白?” 但无参佛祖既来,必有因由,若是寻不出来,岂不是让他暗中笑话了。 那朱雀生性要强之极,果然不肯开口,干脆以神念一道遍查苍穹。也就是朱雀有无穷手段,瞧遍苍穹亿万处用火之处,也就是半炷香工夫罢了。 堪堪查到海上孤岛,朱雀瞧见那孤岛正处紧要之地,锁住魔域去路,不由暗暗点头,忖道:“凡界修士,颇有心怀苍生者。此岛镇于此处,那岛主必定不凡。” 雀目很快瞧见儒圣,朱雀不由一笑,道:“原来是他,此事倒也非他不可。” 再去瞧那天地洪炉,心中顿时明白。朱雀冷笑连连:“这无参要做好人,却来激我。” 刹那间神念回到宫中,那无参佛祖知道朱雀已知真情,笑道:“天尊回来了。” 朱雀冷笑道:“无参,你想救人,直说了便是。何必吞吞吐吐。且那人是火凤弟子,便是要救,也该火凤去救,怎能用到我?” 无参佛祖笑道:“此人虽经凤火涅槃,却并非火凤弟子,且他因拒过火凤,不肯拜火凤为师,火凤真君对他颇有怨怼之心。如今此人遭劫,火凤必不来救了。” 朱雀道:“原来如此。”言罢低眉垂首,仍是不置可否。 若是他人,朱雀随手也就救了,但秦忘舒既与火凤有缘,朱雀怎好再出手,也只好置之不理。 无参佛祖道:“天尊,那儒墨二圣造天地洪炉炼人,此事瞧来如何?” 朱雀道:“儒墨二圣虽是后辈,但皆是天纵奇才,造洪炉救人,前所未有,令人眼界大开。” 无参佛祖道:“此事胜算如何?” 朱雀叹道:“虽有九成把握,只可惜秦忘舒便是重造灵脉,其后庸庸碌碌,成就也是有限了。” 无参佛祖也敛了笑容,叹道:“儒圣心性过慈,又只求万无一失,为防秦忘舒动用凤火抵抗,竟将其醉倒。却不知这样一来,秦忘舒心性无从历练,委实可惜了。” 朱雀道:“修士修行之道,件件皆是逆天,若修无穷手段,便要经历千劫万难。儒圣此举,等同溺爱。那修士的修为神通不经劫难中来,小事则可,一遇大事,就要显出破绽来了。” 无参佛祖道:“最怕秦忘舒就此生出苟安之心,从此小心翼翼,只求活命,日后再遇大事,又怎肯奋勇向前了?毕竟这条性命是他人送的,非是自己争来的。” 朱雀笑道:“无参一语中的,果不愧是西域佛祖。我就实说了吧,此事换了他人,我随手也就救了,但既是火凤有缘之人,我又岂能出手?” 无参佛祖道:“正因是火凤有缘之人,天尊出手,恰到好处。” 朱雀何等灵慧,转念想来,刹那间明悟无参禅机。于是不由笑道:“原来你要借着这事,令我与火凤结缘缓颊。嘿嘿,朱雀何人,岂能委曲求全?” 原来火凤朱雀结怨,一直是仙界头等大事,有无数仙界大能,皆盼着两位化干戈为玉帛,仙界岂非就是一团欢喜,也免得生出无穷风波来。 更何况浩劫在即,那朱雀与火凤皆非省事的,少不得要在浩劫之中兴风作浪。一旦生事,必然是灾连祸结了。 无参不由笑道:“那秦忘舒并非火凤弟子,你便救了他,也不算向火凤低头,且便是救人之法,也有诸般手段,无参有一小计,天尊可愿一听?” 朱雀笑道:“便是世尊也却不过你,无参既有妙策,说来听听。” 无参佛祖道:“虽在朱雀神宫之中,也防隔墙有耳。”就在掌上划了数字,伸出手来,让朱雀观瞧。 朱雀瞧无参佛祖掌中文字,乃是“以一敌三”四字,立时悟出此中玄机,笑道:“法子倒是好,既不算是亲自救了秦忘舒,又可令此子惊醒,免得错过这场劫难。” 无参佛祖随手拂来,掌中四字消失不见了,道:“此法猛瞧来,似是与那火凤作对,但若果能救人,火凤事后思之,必感天尊大德。” 朱雀叹道:“世尊常道你心思巧慧,天地无双,今日方知世尊一字一言,皆无虚妄了。” 遂以太一神火一道,射进天地洪炉之中。 天地洪炉之中,本是一道三昧真火,如今朱雀亲自动手,施以太一神火一道,那三昧真火怎敌神火,自然轰然而灭。丹炉之中,虽仍是焰火熊熊,却换成一道如假包换的太一神火了。 秦忘舒本来昏昏沉沉,不知所以,此刻却是蓦地醒转来。醉仙酒虽好,又怎是太一神火对手,体内酒意顿时一空了。 既然醒了过来,只见全身上下,皆是熊熊火焰。若是换成其他火焰也就罢了,偏偏是神火太一,此火灼心烧体,由不得秦忘舒大叫一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37章 神火交攻妙火生 生灵畏火,原是本能,若见大火涌来,自然要百般抵御逃避。何况那神火太一猛恶之极,那火焰将秦忘舒围住,耳边只听得噼啪作响,像是随时都会骨化肉消。 秦忘舒本能地就要御控凤火,来御太一,这两大神火本是对手,真要竭力相抗,倒也是胜负难分。然而心中刚刚一动,耳边就听到儒圣大叫道:“忘舒莫动。” 秦忘舒听此断喝,顿时惊出一声冷汗,忽地想起儒圣的嘱咐来。自己在这洪炉之中,绝不能动用一丝真玄,更不能动用一丝凤火,否则此次炼化,必然失败无疑。 用凤火炼制灵脉,那是极其微妙玄奥的手段,需在无知无觉之中,自然激发凤火潜在护体威能,于有意无意之间,将灵脉慢慢炼化了。而秦忘舒的御火手段,远未达成至高至妙境界,一旦亲自御火,那威能或是强了,或是弱了,其中分寸绝难把握。 但身在强大烈焰之中,却要做到无知无觉,视而不见,那该是何等困难。更要命的是,凤火与太一原是对头,火凤弟子但遇太一,不免生出惊恐畏惧之心。正如仙修之士遇到凤火,也难免惊惶失措,望火而逃。 因此生灵畏火的本能加上凤火太一相遇生恐,着实对秦忘舒是个重大考验了。 且秦忘舒若是放弃抵抗,那就是将整个性命交给儒墨二圣,儒圣二圣固然会存有救人之心,但洪炉炼制之法毕竟初次动用,此法究竟是法有效,二圣怕也难有十足把握。 忽觉清风拂来,秦忘舒身上烈焰退散,顿感清凉。那是墨圣以一道至纯水灵气压制太一,唯留一丝半丝太一神火,用来激发体内凤火。 秦忘舒暗道:“儒墨二圣,终究是信得过的。” 然而片刻之后,那太一神火复又熊熊逼来,体内凤火亦是蠢蠢欲动,秦忘舒体内体外皆受煎熬,这滋味若非身在其中,谁能体会?秦忘舒不回又忖道:“二圣对这两大神火,怕也御控不定。” 儒圣此刻,亦是有苦自知。 先前动用三昧真火,或可从容应对,此刻被朱雀驱了三昧真火,换成太一,可就是极难了。 只因此番用火,要将那火焰压到若有若无之境,但以两大神火之猛恶,法则之强横,若想令其若有若无,若断若续,可不是天下至难? 最头痛的是秦忘舒被太一神火惊醒,如此一来,就多了一道变数,原本是有七八成把握,此刻则是变幻莫测了。 儒圣暗叹道:“朱雀本心虽好,却是令人为难。” 那儒圣之意,原是想救命为先,至于秦忘舒是否会因此番炼制,种下贪生畏死的根苗,却是无法去考虑的。而朱雀的立意,自然与儒圣不同。在朱雀瞧来,若秦忘舒日后难有大成就,那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墨圣暗中传音道:“夫子,朱雀天尊以太一而代三昧,究竟有何深意?” 儒圣道:“天尊以一敌三,表面上瞧来,是向火凤示威。当年火凤助秦小友凤火涅槃,驱了太一,那朱雀自然今日来报,此为一桩因果。” 墨圣道:“诚如斯言。” 儒圣道:“但细探天尊本意,却非如此。秦小友毕竟与火凤机缘深厚,若因今日这道太一,救了秦小友,可不是暗中向火凤示好?” 墨圣道:“天尊性情刚强,宁折不弯,怎会向火凤低头?” 儒圣道:“在我想来,此事必有人从中周旋,毕竟火凤朱雀不合,乃是仙界的一大关碍,在浩劫来临之前,定要想办法弥合了。且选择秦小友,却也最合适不过。一来秦小友虽与火凤机缘深厚,却非火凤弟子,便是救了秦小友,也不算是向火凤低头。” 墨圣赞道:“夫子目光如电,纤毫可辩。却不知那前来说合之一,却是何方神圣。” 儒圣道:“此人能说动朱雀天尊,其来历必定是非同小可,此事暂且不论,倒是朱雀天尊此举,却是给你我出了难题。” 墨圣慨然道:“不是天大的难题,怎显你我胸中玄承,夫子,此战绝不容有失,你我定要仔细。” 儒圣虽是禀性最温和不过,此刻也被激发雄心壮志来,喝道:“墨圣,救人需救彻,先前三昧真火虽好,却也只能救人,难以造就秦小友万丈雄心,而经太一历练,他日秦小友成就不可限量。你我手中,即将出了一个不世英雄。” 墨圣大喜,连称了三个“好”字。 当下二圣便分了各自职责,墨圣专来运转至纯灵气,以压太一,那儒圣则是从中调度,御控凤火,务必使得凤火若断若续,似有似无。更要及时监督秦忘舒动向,令其不能生一丝抗抵之心。 那场中诸修,怎知这其中多了许多变数,唯见炉中大火忽急忽缓,却不知今日洪炉炼化之事,不仅关系秦忘舒生死前程,亦关乎仙界两位大能敌友之变。 却说墨圣专司压制太一神火,其中为难之处,也难一一言述。 先前那道三昧真火,是由儒圣从空中引来,且只用三昧真火中之空中火,不用石中火,木中火,固尔那三昧真火再强,只要灵气充沛,倒也压制容易。 此刻换成太一神火,可不是出了天大的难题。那太一与三昧真火不同,竟是不绝不灭的。别看朱雀只用了一道太一,却强过千百道三昧真火,因此墨圣竟不能一丝松懈。 而只要墨圣稍有放松,那太一立时焰高万丈,莫说焚毁秦忘舒,怕是连这天地洪炉也能烧得化了。 幸有许负心携来的半座北海之水,其中至纯水灵气充沛之极,否则那太一压制不得,秦忘舒唯有万死而已。 而这边儒圣调动凤火,则是一项水磨工夫,比那女子绣花只怕还要难上百倍,细致千倍。只因那太一强,则凤火弱,凤火强则太一弱,儒圣需得常备两道法诀,时刻准备压制两大神火。 试想那两大神火何等厉害,法则之力皆是强横无比,也就是儒圣罢了,换成他人,后果着实难料。 这其中最苦的,则是秦忘舒了。体内体内两大神火彼此交攻,那是将他的肉身当成了战场,恍惚间似乎是时光倒转,又回到秦忘舒初踏仙修之境,遭遇两大神火交逼之情景了。 但以前两大神火斗法,是皆在体内,如今一内一外,一强一弱,情景攻加难控了。 那秦忘舒虽是道心如铁,但毕竟七情未除,真要做到镇定如桓,却也是难为他了,幸有儒圣察知变化,时时提点他,方能勉强做到视而不见。 却见秦忘舒四周,两大神火交织之处,时时会传来凤鸣雀唳之声,且会不停生出道道青焰来。秦忘舒瞧得分明,那青焰分明是妙火了。 他于炼器一道,原已修至大成,知道两大神火彼此攻伐,其中间地带便是极佳的炼器空间,此处法则交织,偏又火势均衡,堪称“妙火”。 修士炼器之时,丹炉之中,亦可生出妙火来,但那妙火稍纵便逝,怎能拿来利用,此刻秦忘舒四周,却是妙火处处了。 那秦忘舒原是灵慧之极,不由心中忖道:“与其置之不理,不如分心他事,也免得心中杂念丛生,今日两大神火交相攻伐,那是难得的机缘,不如借这难得的妙火炼制一宝。” 奈何他入炉之时,已将身上法宝卸下,此刻身上绝无一物,怎能用来炼器?秦忘舒却是胸有成竹,便将左掌缓缓探向妙火。只因在他想来,他本就炼成浑朴金身,肉身坚固,这手掌等闲也是烧不化的。 且妙火之处,火焰威能不强,唯以法则千变见长,浑朴金身与妙火相遇,究竟是会造就怎样的奇迹,可不是令人无比期待? 左掌伸进一朵妙火之中,果然只是掌心微微一痛,并不曾造成肌肤损伤,可见秦忘舒的想法倒是行得通了。 奈何那妙火被手掌探来,却是立时熄灭了,让秦忘舒沮丧万分,看来妙火虽是法则千变之地,毕竟脆弱之极,怎能拿来炼制。 秦忘舒却不甘心,天赐许多妙火在此,千载难逢之机,又怎能眼睁睁地错过了?他试着屈起大指,只以四指探那妙火。不想妙火只烧了数息,仍是噗然而灭。 此次妙火虽灭,秦忘舒却生出希望来,当下再来试探,一直试到只剩下一根手指,那妙火方才不熄不灭。 秦忘舒大喜,他当即摒弃万念,只以左手食指探进妙火之中,三炷香之后,妙火已然耗尽,此刻再瞧那左手食指,却是不伤不损,唯见整根食指色作淡金,轻叩有声。秦忘舒心中大喜,暗道:“不知这场妙火能造就怎样的神通。” 瞧那左手食指尚未大成,秦忘舒再寻了朵妙火,毅然将此指探进,就此物我皆忘,就算身子被神火焚得干净,却也与我无关。 儒墨二圣见秦忘舒专心探那妙火,不闻外事,皆是大喜。此子灵慧之极,世间不作第二人想。二圣更是好奇,世间妙火难御,绝无以妙火炼制成法宝来,却不知秦忘舒此番机缘,会造就出怎样的神通。 而不知不觉之中,秦忘舒在炉中已呆了一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38章 朱笔运来画万物 说来这一日历练极是难熬,身在两大神火斗法之处,那身子像是被两股大力扯来,你也不肯弃先,我也不肯退步。就算是大罗金仙至此境,也难免要心中忐忑。 且自家性命完全做不得主,尽数交给他人。这又要有多大的心胸。 唯借妙火炼指,以移其心,秦忘舒方能真正做到物我两忘。这也是秦忘舒的机变之处。 儒墨二圣见秦忘舒专心炼指,心无旁骛,自然也放下心来,专心御气控火。那凤火总是处于若断若续之境,就此慢慢打熬灵脉。秦忘舒毕竟不敢动用真玄,也不知这灵脉炼制的如何了。 到了第二日,儒墨二圣神情大见缓和,那炼制之法经昨日试炼,已然运行无碍,只需再过两日,灵脉就避过昊化之劫。秦忘舒的境界增益再无阻碍了。 不想那魇龙对秦忘舒原有切齿之仇,时刻关切天地洪炉动静,见孤岛风平浪静,秦忘舒修将功德圆满,那魇龙暗忖道:“莽荒海大势已去,已然无法与龙子争衡,既如此,不如弃了此处,先将那秦忘舒杀了,此子与龙子情谊非殊,杀了此子,定可让龙子心境动摇,说不定就能有一线转机。” 魇龙向来处事果决,既生此念,就借黑风掩饰,悄然前来。莽荒海中,只留了一道分魂。那分魂与魇龙气息相同,许负心怎能觉察?便是觉察出来,也是太迟了。 儒圣正在专心御火,忽见空中黑风复返,心中叫道:“不好,魇龙来扰,又生风波。” 按理儒墨二圣在此,魇龙等闲不敢前来骚扰,但魇龙既知大局无望,索性横下一条心来,拼着本体受损,也要将秦忘舒灭于炉火之中。 且儒墨二圣不管如何神通广大,总是放不下天地洪炉,而魇龙只需稍加惊扰,一旦太一神火与凤火生变,那后果便是难料了。 这时墨圣也叫道:“夫子,有魇龙来扰,此番又是好事多磨了。” 三大福神虽在空中护法,但三位神祗皆不擅杀伐之术,又怎能挡得住魇龙,二圣虽有手段,却也离不开天地洪炉。 便在这时,孤岛上一道寒光乍起,却是刀灵离了孤岛,迎向魇龙。 墨圣大喜道:“魔刀英勇强伦,定能挡住魇龙。” 儒圣忙道:“魔刀虽强,毕竟修为未复,还需你我相助一臂之力。” 墨圣道:“莫说一臂,再加一首四肢如何?”墨圣说到这里,袖中飞出一道身影来,原来是个三寸高的小木人儿。 三福将见了这小木人,皆是惊疑不定,这小小的木人儿怎能挡住魇龙? 那墨圣百忙中腾出手来,先远远瞧了刀灵一眼,这才抬手向木人一拍,就见那木人摇身一变,化成与刀灵一般身形,相貌神情,也与刀灵不差分毫。 儒圣顿时会意,喜道:“妙极妙极。”又道:“木人儿休走,我借你一件法宝。” 那木人儿本欲前行,闻言止住脚步,瞧向儒圣。瞧其神情冷冷,目空一切,可不就是第二个刀灵。 那儒圣便从怀中取出一根朱笔来,木人儿上前接了,这才纵身前去,迎向魇龙。 禄神叫道:“夫子,木人儿前去与魇龙厮杀,可是非同小可之事,你有神刀圣剑,或可赠他一件,这朱笔却是书生行当,怎好厮杀的?” 儒圣笑道:“此笔妙不可言,你等稍后便知。” 虽然那木人儿去得远了,儒圣暗将运笔法诀暗暗相传,若是等闲修士,怎能立时修成?但墨圣所造灵偶,岂能以常情揣度,刹那间就是心领神会。 如今这木人儿集儒墨二圣神通,任谁也不敢小瞧了。 却说那刀灵速度极快,又担心魇龙扰乱炼制,坏了主人,因此务必要将魇龙挡在千里之外。若是被魇龙欺近孤岛,那就算她失手了。 魇龙远远探到有灵息挡路,又怎会在意,只要不是儒墨二圣亲自出手,这孤岛四周,绝无人是他对手。 刹那间刀灵来的近了,魇龙瞧见刀灵,心中打了个冷战,暗叫道:“这女子杀气,竟能冲散我体内魇息!”凝神细瞧,方知刀灵来历。 说时迟,那时快,刀灵合身就向魇龙一扑。魇龙也是小瞧了对手,被那刀灵扑到空中,一道冷冽刀气刹那间打碎衣甲,洞穿本体。却见刀灵穿透魇龙,已在魇龙身后了。 若是换了其他修士,被刀灵穿体而过,那是必死无疑,不想魇龙却是龙族恶息凝成,所谓本体,不过是一团恶息邪雾罢了,便是被刀灵透体而过,也只是冲散了恶息,驱开了邪雾。虽可令修为下降不少,但若想将其完全压制,那是绝无可能。 魇龙身子晃了一晃,随即恢复如初,但体内恶息混乱,不免心烦意燥起来,他转过身来,伸手向刀灵招去,所用法诀,乃是龙诀一道。恰是魔修的克星。 刀灵虽是目空一切,却也不敢小瞧了魇龙,且魇龙亦擅万法,而龙诀之中,实有压制魔修的许多手段。刀灵不敢大意,口中大喝一声,日月双诀已出。 却见那刀灵头顶有烈日当空,胸前有明月如钩,头顶烈日,介于芒煞之间,胸前月影,则是煞气沛然。 那龙诀虽能压制魔修,但日月双诀却非魔修手段,此法为秦忘舒替刀灵量身打造,可将刀灵一身杀气,发挥的淋漓尽致。因此日月双影一出,漫天龙诀已无法近身。 魇龙吃了一惊,暗忖道:“这魔刀本就杀伐无双,再有这日月双影神通,那是极难对付了,幸好尚未大成。” 若等到那日影也修成煞气,刀灵岂不是无人可御? 好在魇龙斗法经极丰,既见日月双影是由芒煞之气凝成,便知刀灵善攻而弱守。便以三片龙鳞,合成邪刀一柄,忽于袖出飞将出去。 刀灵见邪刀飞来,不慌不忙,以胸前月影来敌。不想那龙鳞千变万化,被月影一撞,却化成三道绳索,龙吟声中,就将刀灵双臂缚住了。 刀灵本是至虚之体,见绳索缚住双臂,倒也不惊,正想化实力虚,逃开索缚,哪知绳索之中却藏妙法,竟将刀灵刀体锁住,刀灵连挣了三回,也无法化实为虚。 魇龙哈哈大笑,再用一道绳索,困住刀灵双足,戟指喝道:“小小魔刀,也敢在我面前猖狂。”又祭起第三道绳索来,要将刀灵拿下。 便在这时,身后有人喝道:“魇龙,你瞧瞧我是谁?” 魇龙惊惶回头,依稀瞧见一道身影飞来,手中持着一件物事,就在空中一划?那魇龙忽觉足下一空,慌忙运转恶息定住身形,不想抬头一瞧,却是景色大变了。又见空中落了几件物事来,魇龙伸手接了,却是几片龙鳞碎甲。看来刀灵已然被人救了去。 魇龙被人逛进界域之中,倒也不慌,以他修为,自然是天上地下,皆可去得了。 他曾以神念周游天地,可谓无处不住,然而向四周瞧了半天,也不知是怎样的所在。 魇龙既瞧不出来,也不细瞧,冷笑道:“就算是儒圣的自我之域,又岂能困住我。”正要施展神通,分开界力,忽见刀灵纵身前来,喝道:“魇龙吃我一刀。” 魇龙不慌不忙,叫道:“正好擒了你,再出此界。”任由那刀灵撞中胸口,忍着恶息溃散之痛,果然将刀灵按在双掌之中。 哪知那掌中刀息冷笑一声,化成一道青烟而去,原来竟是一道幻像罢了。 魇龙也不在意,暗道:“这界域古古怪怪,还是先脱身的好。”正要再次施法,耳中听到喊杀声四起,魇龙惊极环视,只见四面八方,皆是人影晃动,竟来了七八个刀灵。 那刀灵来的极快,魇龙怎来得及脱域而出,只好分神来敌对手。虽知七八个刀灵之中,只能有一个真的,仓促之间也明辩不得。面前一阵刀光乱舞,魇龙只能挥动大袖,胡乱摭掩罢了,虽是打碎了几道幻影,身上不免又挨了几刀。 魇龙暗道:“这魔刀不过是杀伐之宝,怎会这稀奇古怪的手段,定是后来的那位弄鬼了。” 魇龙法术最多,便启额间天目来瞧,顿时将这整座界域瞧了个通透。 只见远处一座山峰上,又是两个刀灵,其中一个道:“你这笔既然描画万物,何必只画刀灵?那魇龙曾有无数对手,你画出几个来,也好扰乱他的心思。” 另一名刀灵道:“可惜魇龙对手虽多,我也不曾瞧见过,除了将你画出来,再也划不出别的物事来。” 魇龙暗叫道:“这刀灵手中朱笔能描画万物,难道是乾坤笔?不对,不对,此笔早被世尊收起,不复再现人世了。” 但观此笔威能,实与乾坤笔十分接近,想来定是儒圣法宝。 魇龙将身一纵,已来到两位刀灵面前,大喝道:“有手段只管上来正面厮杀,动用诡计又算什么英雄?” 大袖拂去,将那山峰打成了平地。哪知两位刀灵皆是幻影,便是被打碎了,也只是徒耗气力。 魇龙暗道:“不知刚才两个刀灵说的是真是假?总之,此处绝非善地,还是尽早脱身的好。” 只可惜心念刚动,身边又出现五六个刀灵来,魇龙又急又恼,大叫道:“岂有此理。” 那魇龙就此被困在此处,欲待脱身,必是刀灵四起,若是沉心应付对手,天地洪炉那里,却是分身不得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39章 龙落苍南被人欺 儒墨二圣与刀灵合力困住魇龙,保住天地洪炉不受魇龙干扰。只是那炼制一事却来不得半丝急躁。二圣打点精神,仍然专心于炉火之中。 炉中秦忘舒自是不知周遭事物,唯寻妙火来炼左手食指,炼到第四日时,那根手指已呈赤金之色。妙火炼制之宝,究竟有何用处,便是儒圣也难知晓。秦忘舒以妙火炼指,本意是移心他事,以便忘却两大神火交攻之苦,另一个原因,则是凭着他的炼器玄承,知道妙火难寻,此举定有好处罢了。 墨圣见炼制已将圆满,略觉放心,便向儒圣请教道:“敢问夫子,妙火炼指,将有怎样的好处?” 儒圣沉吟片刻,方才答道:“当年朱雀天尊与火凤真君相遇斗法,两大神火交攻之处,生出青鸟来,其后化为苍穹烈日。此番两大神火猝遇,虽非朱尊天尊与火凤真君亲至,想来也是非同小可。我瞧秦小友此指稍稍一动,便生金光万道,此光胜芒近煞,或可破昊天之宝。” 墨圣点头道:“在下也是这样想来。” 儒圣道:“那食指经两大神火炼化,自然坚固异常,打破昊天之宝倒也寻常。不过此指潜力无穷,端看秦小友日后造化了,若能配以相应的心法,此指定能大放异彩。” 墨圣道:“妙火炼指,前所未有,此指有何威能,真令人好生期待。” 儒圣笑道:“更可喜者,是此番炼化,终于将秦小友的灵脉恢复如初,移时修行之弊,就此一扫而空,这也为天下修士寻到一条出路了。” 墨圣道:“虽然以移时术炼法者,可以免去后顾之犹,但移时修行,毕竟过于凶险,亦是逆天。若让修士存了急功近利之性,只怕并非好事。” 儒圣笑道:“若用此术,非得你我同施不可,天下能有此机缘者,却也是屈指可数,大可不必担心。” 墨圣这才放心,道:“时辰已到,火候已足,你我可以慢慢收功,以候秦小友出炉。” 二圣果然先将炉中太一驱出,炉中焰火冷却,妙火不生,秦忘舒神火炼指亦是告一段落了。 儒圣道:“秦小友,你可徐徐运转玄功,以试灵脉。此番运转,定与往日不同。” 秦忘舒揖手道:“谨遵法旨。”遂将一丝真玄,自丹田生发,缓缓运转于灵脉之中,却见那真玄运转,果然毫无凝滞,顺畅之极。 先前他运转灵脉,也并无不适之感,但绝无今日这般顺畅。他心中不由感慨万分,正所谓身在局中不自知,自家早就沉疴不起,奈何却不自知。若不是今日炼制圆满,也不知原先真玄运转,竟是大有问题。 他小心翼翼,再加一道真玄,弹指间已下三十六重楼,比起先前运动,竟是快了一倍有余。 正当他醉心运转玄功,忽听空中传来一声龙吟,就见空中现出裂缝一道,那魇龙将脑袋探将出来,正在那里拼命挣扎,要逃出界域。 秦忘舒听到龙吟之声,猛然睁开眼,就听墨圣喝道:“秦小友,何不一试妙神指威能。” 秦忘舒心中先是一怔,其后恍然,原来墨圣替自己这根妙火炼指新取了个名字,不由大喜道:“妙神指果然适当。” 他虽不知魇龙在他炼制之时,曾两番前来骚扰,但既见魇龙,如何不恼。此刻又有二圣加持,秦忘舒自然是义无反顾,一步纵出洪炉,戟起妙神指来,就向魇龙额上点去。 那魇龙在界域之中,被两名刀灵逼得狼狈不堪。好不容易寻着机会,方才分开界力,哪知半边身子却被两名刀灵扯住,一时难以跳出界域,瞧见秦忘舒飞来,竟只能闭目承受。 儒墨二圣各施一道法诀在手,更将一宝祭在空中,时刻防魇龙反击。却发现此举竟是多虑了,那魇龙卡在界力之中,进退两难,实无余力来伤秦忘舒了。 秦忘舒戟指上前,就在魇龙额上重重一点,就听魇龙大叫一声,额上就多了一个孔洞,其痛不可当。 原来魇龙被这妙神指点来,体内恶息再次混乱不堪,尤其是额头被妙神指点中处,正是天目所在,那天目竟被妙神指击得粉碎,再难凝聚了。 本来魇龙全身皆是恶息邪气,纵被法宝打中,也是随时可以重聚,但妙神指却具强大的法则之力,一道指风经久不散,不光天目难以重凝,那指风更是难以驱除,魇龙自此就得了个头痛的病症了。 魇龙暗叫道:“不好,这番吃了大苦头了。” 如今本体被卡在界力之中,界力界外皆有大敌,那魇龙只好一狠心,将本体抛却,只将体内一道恶息窜出体外,急忙忙逃了出去。 墨圣正要上前拦阻,儒圣却道:“龙族不亡,魇龙不灭。你就算将他拦住了,也是无用。” 墨圣笑道:“虽是如此,想到这魇龙作祟无数,心中这无名怒火也难平息。”不顾儒圣劝阻,伸袖在那在那团黑气上一拂。 经墨圣这一拂,魇龙一身恶息邪气,又消去不少,往日功力只剩一成了。也就是他的生存法则与他人不同,否则早就气散而尽了。 那魇龙失了本体,又被墨圣打散恶息,心中郁闷之极。欲回九渊静修,却担心被人耻笑,尤其是戾凤向来是他的对头,若见了他今日这般情景,可不是要落井下石? 九渊既是回不得,莽荒海也是回不去了,看来只有速速寻一具肉身,先将这恶息寄托了,方能便宜从事。 那魇龙知道海上大能无数,自己如今只剩一道恶息邪气,万法难施,只好弃海登岸,向陆地飘去。 一路寻寻觅觅,想找一具肉身寄托恶息,哪知时运不济,一路寻来,竟找不到一个出色的。 那魇龙毕竟是龙族出身,目高于顶,等闲修士肉身岂能瞧在眼中,至少也要是天仙境界不可。 想到天仙境界修士,苍穹三域之中又有多少?魇龙就先向东穹三族遁去,第一步先来到杨氏洞府。哪知刚刚来到大化峰前,那峰中传来一道声音,宏亮之极,此声道:“魇龙慢来,此处不是你撒野的所在,晓事的,速速离去。” 魇龙心中怒火万丈,暗道:“陆地之中,又有多少大能,竟敢这样对我说话。”循声瞧去,却是暗暗惊心。 原来那大化峰中现出一名神祗来,正是杨氏守山神将。魇龙顿时气沮,暗道:“今日没了本体,如何与他厮杀。” 只好忍气吞声,离了大化峰,就向慕氏七月镜山飞去。 慕杨两家,原是相距不远,只行了数百里,就见平地里突兀升起一座高山,那高山壁立千仞,其山壁明滑如镜,竟可照见身影。难怪有镜山之说。 而在镜山四周,拱立着七座小山,或若弯月横亘大地,或如圆月当空,凡界山景之秀,绝无超过此间者。 魇龙也没心景端看风景,正要近前,空中有仙音传来,一名仙子凌风飞来,体若束素,目若寒星。森然道:“魇龙莫来,我奉命镇守此处,岂容你来骚扰。” 魇龙自高身份,怎去理会,喝道:“你这女子是谁,既知我来历,也敢来拦我?” 仙子道:“你好歹也是龙族出身,竟不识我,我乃月神仙子,那慕氏与我有缘,奉旨永镇此处,你速速离去,否则不与你干休。” 魇龙听了,只能默默无言,他虽不曾将月神仙子瞧在眼中,但此刻本体不存,怎好与他厮杀?想来终究是杀不过了。 魇龙无奈,只好急急离了七月镜山,又往姬氏黄龙洞遁去。哪知刚刚到了中途,远远瞧见黄龙洞处龙影绰绰,原来是伏了一条黄龙在此。 那黄龙虽非本体,但哪怕只是一道神念,也吓得魇龙魂不附体,暗道:“不好,原来姬氏黄龙洞中,果然伏着一条黄龙,我这面目怎好去见龙族。” 无奈之下,只好离了东穹,只盼能在苍南域中碰碰运气。他知道苍南域中无大修,只好将肉身的标准再降一格,若有地仙修士,亦可满足了。 然而将苍南域大半地方寻遍,也瞧不见一名地仙修士,魇龙暗暗着急,忖道:“不想苍南仙修界,竟是凋零若此。” 正在这时,一道光华自身下山峰中冲出,差点将魇龙气息打散,魇龙急忙重凝了气息,往下一瞧,不由心中大喜,原来山中正有一名女子静坐冲玄,恰好冲进玄关,那女子俨然已是地仙修士了。 魇龙暗道:“虽是刚刚冲玄,又是一名女子,却也只好勉强用来。”就将恶息凝成一束,向那女子飞去,只盼夺了此女肉身,也好寄存恶息邪气,再造本体。 那女子身边本是坐着一名男子,魇龙虽是瞧见了,又怎会在意,仍是不顾而来。那男子将眉头一皱,喝道:“这黑风来的蹊跷,绝无好事。”伸手就向黑风探来。 魇龙见那男子出手,不免又是一惊,原来此修出手凝重如岳,只一探,就将恶息打散。 魇龙怒极,自己纵是虎落平阳,又岂能被一名无名修士欺负。恶息散而复凝,勉强发出龙吟一声,要吓倒此修。 那修士哈哈大笑道:“师姐,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魇龙,他也不知遇到哪位大能,竟被打得本体离散。且让我落井下石一回。”竟是不慌不忙,再向魇龙探来一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40章 天地玄机殊难料 魇龙见这凡修识破自己来历,更是惊讶,掌中法力如狂涛重岳,倒也不敢小瞧了,将恶息一散复聚,就此避过一击。 再向这修士瞧去。身穿一件敝旧蓝布袍,竟连法袍也算不上,只有数十根百炼玄银束炼成丝,也只是胡乱交错,不遵法度。 但此修虽是衣着寒酸,目中却是英华内敛,一身修为,一时间竟瞧他不出。魇龙暗道:“不想苍南域中,竟这这般高明之士。” 那魇龙虽只剩一成修为,但至少也是天仙境界了,遂勉强将恶息凝聚成形,化成一名黑衣修衣。只恨随身诸宝皆留在本体之中,此刻只好动用龙诀一道,向那修士压来。 这道龙诀名叫万岳诀,若由真龙施来,至少也是数千岳灵压,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是承受不起。以魇龙此刻修为,此诀怎样也有数百岳之力了。就算这修士是天仙修士,也只能附首称臣。 那修士抬手要破万岳诀,不想手掌却抬不起来了,这龙诀又怎是好相与的。魇龙大喝道:“兀那修士,还不束手待毙。” 不想那修士不慌不忙,袖中忽地展出一面旗帜来,此旗招展之际,万岳诀上大半灵压,竟被化解于无形,等那旗帜高高扬起,万岳诀已然毫无用处了。 魇龙识出这旗帜来,大喝道:“这是伏羲的荡天旗,又怎会在你手中?” 修士笑道:“不才林天弃,奉师尊伏羲皇法旨,在此驱逐河神,还我苍南水域。魇龙,你究竟被谁打成这般模样?你若说了,我说不定就饶了你,否则我还有镇魔打神印,割域神剑两件法宝,少不得让你尝尝。” 魇龙一身修为虽是得自龙族恶息,但与魔修却是极为相似,伏羲皇的镇魔三宝,向为魇龙所忌。虽是如此,那魇龙见伏羲弟子如此调笑他,自是怒不可遏。再起一道龙诀,空中有百道符文化成刀剑,向林天弃斩来。 林天弃笑道:“魇龙,我有镇魔三宝在手,你怎能近我。”再将荡天旗招展,那刀剑怎能及身,又暗将镇魔打神印祭起,只一击,打得魇龙恶息涣散,邪气难聚。 魇龙知道不敌,慌忙化一道狂风而去,林天弃大踏步赶将过来,却见他翻山越岭,双足始终不离地面,魔尤暗道:“怎地千年不来凡界,凡界竟出了许多高明之士。” 魇龙逃得虽快,始终难以摆脱林天弃,更可恼的是,那林天弃一边赶来,一边问道:“魇龙,你实对我说,是不是被许负心打散本体,落到恶息无依的下场?” 魇龙又羞又怒,道:“本座怎会败给一名弱女子?若非儒墨二圣在场,秦忘舒又修成古怪指法,本座怎会被他打着?那本体也是我自家弃的,却与他人无关。” 林天弃听到这里,心中一阵大动,暗道:“原来秦少帅又修成高明法术,连这魇龙也承受不起。”他与秦忘舒恩怨纠缠,本是他的一桩大心事,此刻听到秦忘舒修成大神通,固然是一喜,亦是一恼。 原以为自己连山诀进步极速,自信满满,或可与秦忘舒一较,今日方知秦忘舒又添了一项神通。他日若与秦忘舒相遇,却该如何是好? 趁着林天弃心事重重,脚步迟缓。魇龙竭尽全力,一气遁行万里,只见四周白雪芒芒,原来却是来到雪域了。 魇龙暗叹道:“不想本座沦落到这般境界,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 正在那里悲叹,忽见一只赤尾白雀从空中掠来,瞧那白雀灵息强大,但身子摇摇晃晃,显然不是受了重伤,就是运功不慎,乱了内息。 魇龙心中大喜,忖道:“不如我夺了这白雀身体,正好将息。” 他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但凡能有肉身寄托恶息,心愿已足,哪里还管对方是人是兽。急忙纵身向前,将一道恶息化为利箭一般,射向这白雀身子。 这只赤尾白雀正是秦忘舒于海底幻域之中遇到的那只,因传授秦忘舒婆罗心法,被秦忘舒称为雀兄。 但说来有趣,此雀虽与秦忘舒相识,却因只是在莫幻真的幻境之中相遇过,其实并不算真正遇见。那白雀在海底幻域之中修行千万年,因自感寿限将终,便飞出幻域,只盼周游了千山万水,再寻一处洞天福地静待寿终。 这白雀体内,原是一道灵兽的元魂,也是因寿尽而终,这才寄身于一只白雀身上,因兽禽功法相差太多,也只好从头修起,这白雀福缘更浅,寿命亦是有限,此刻又是寿限终结了。 因此魇龙瞧见白雀时,正是白雀体内元魂将出未出,形将魂散魄消之时。那白雀瞧见魇龙袭来,不回暗叹道:“这身躯是用不得了,你这厮也是短命夭寿的。” 那魇龙性急,一时间也无暇细看,趁着白雀元魂离散之时,一气冲进白雀体内。复又一探爪,将那白雀元魂绰在爪中。 这白雀因两番修行,皆是寿限终结,已然是毫无生趣了,且又只是一道元魂,怎能与魇龙相抗,也就只好由他了。 魇龙夺了雀身,绰住了元魂,心中不由得意洋洋起来,暗忖道:“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且先在这雀身上暂住,再思其他。” 不想将一道恶息散尽白雀体内,却发现那白雀的肉身衰老不堪,形将分崩离析了,魇龙此一惊非同小可。若他再经这一番折腾,恶息还能剩下多少?难不成真要从头修起? 好在他很快镇定下来,就算从头修起,也需寻一个僻静所在,否则在这凡界之中,处处受人欺凌。堂堂魇龙,竟成了过街老鼠一般。 他心中忖道:“不如去这白雀洞府,这白雀至少也是天仙境界,定造有洞天福地修行。” 急忙一探白雀元魂,方知这白雀来历,那魇龙心性残忍,也无暇来感叹这白雀两度修行不易,唯探出这白雀曾在一座海底幻域修行,不由一阵欢喜。 再细细探来,这座海底幻域乃是在北海深处,被众多水族视为飞升之地,但此域界力强大,等闲也难进入了。 魇龙拥有龙族一样的手段,穿域破界原是看家本领,探明这个所在,自是大喜。那界力纵能难住千禽万兽,却是难不倒他的。 探明元魂中所有,魇龙伸爪将这元魂拍得粉碎,可怜这白雀两世修行,终于死在魇龙手中。 魇龙御控白雀将朽身躯,插摇晃晃,直奔北海而去。这白雀的身躯虽不堪大用了,被魇龙动用恶息东补西填,倒也勉强可用。 有了肉身之后,那恶息就可以运转自如,又可源源不断接纳龙族恶息,魇龙的修为也是与日倶增起来,比起先前恶息无物可栖,可是强得太多了。 在途中非止一日,这日就来到北海,魇龙深知白雀躯体随时将崩,急忙忙遁进大海,去寻那幻域。片刻间被他寻着了,果然见到许多海底异兽,正在那里冲击界力,指望可以冲进幻域,就此飞升。 魇龙暗笑道:“无知异兽,徒添笑耳。” 也不去管异兽怎样挣扎,将雀身化为一道白箭般,冲向幻域,刹那间界力横亘于前,魇龙立时施展破界手段。轻轻松松,就窜进界力之中。 那诸多海底异兽挣扎了半日,也奈何不得这界力,哪知被一只白雀轻松冲了进去,皆是目瞪口呆。 魇龙正以为得计,不想却在那界力之中,法则变幻万千,茫茫然不知通向何处。原来此处有禽滑厘设了机关八域,但有修士进来,必被这八域所惑,怎样也冲不进海底幻域之中。 此举是防止修士入域,撞见了幻域之中困着的魔使。 按理禽滑厘所设机关极是厉害,但偏偏那魇龙胸中却藏有万法,虽被这八域困住了数日,等到历经八域之后,就渐渐瞧出其中门道了。 魇龙暗道:“这幻域之中,定是藏了天材地宝,否则怎会如此防卫森严。趁着雀身可用,定要一鼓作气,冲进幻域之中。” 这数日来他已将这机关揣摩明白,定下心神之后,被他走一路破坏一路,很快连破八域机关,终于又来到界力之中。 此刻魇龙离海底幻域只隔着一线了,只需一鼓作气,就可冲进幻域之中,偏偏就在这时,白雀身躯轰然而崩,魇龙这道恶息复又散失了出来。 若无肉身,那魇龙纵有万法,也是无从施展。因此别看只差了一步,只怕魇龙花了千万年时间,也未必能冲进幻域了。 魇龙心中绝望之极,暗道:“莫非我最后的结果,竟是困在这界力之中,生不得出,死不得入?”胸中原有万丈雄心,此刻也是泯灭无声。 魇龙难以冲击幻域之中,也难说是否是天地安排,只因他一旦冲进幻域,就将与魔使见面了,魇龙魔使一旦见面,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着实是难料了。 那魔使被困幻域之中时,白雀已然离去,故而白雀的元魂之中,并不知魔使就在域中,因此魇龙同样不知。 而域中魔使被天龙神剑的剑魂每日镇压,百计无法脱身,同时不知魇龙就在域外。因此这世间的两大恶源,此刻是断无机缘相见了。 不想就在这时,一条青鱼冲进界力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41章 儒门三事细叮咛 秦忘舒一记妙神指点退魇龙,孤岛之上,此刻自然其乐融融。 ( c 一 )三省抢先上前贺喜。取出玉牌来道:“秦大哥,这物事原就该你收了,三省早就说过,秦大哥此番炼制,定然是有惊无险。” 四无做了鬼脸,道:“这时却来讨好,刚才是谁哭哭啼啼。” 三省恼道:“你还有脸说我,你岂不也是在那抹泪儿?亏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羞也不羞。我是个女孩子,想哭便哭,那是天经地义。” 四无悻悻地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夫子斯言是矣。” 三省更恼,叫道:“你是把我比做小人不成。”转向儒圣就叫起屈来,:“夫子,四无欺我,你倒是管还是不管?” 见两小儿吵闹,儒墨二圣虽是胸有万般玄承,至此也是无言。幸好秦忘舒开口解救,道:“夫子,墨圣,洪炉重炼之恩,粉身难保,只是晚辈身有要事,却也在这里待不得了。” 墨圣道:“你有何急事,连一日也呆不得吗?你那凌霄宝殿的图样,尚有几处需要改进的。” 秦忘舒道:“若留一日半日,倒也无妨。” 墨圣道:“究竟是何事这般着急?” 秦忘舒原不肯说,只因那子路本是儒圣的大弟子,是否是顾氏余孽,尚不可知,此刻贸然说出来,岂不是令夫子难堪?他本意是想将这事细细查清了,再向儒圣禀明的。 三省嘴快,嚷道:“秦大哥要去东穹儒门,夫子,我也要去。” 儒圣亦是大奇,道:“忘舒,你去我东穹儒门,何不对我明言?” 那秦忘舒无奈,狠狠地瞪了三省一眼,这才道:“在下目前有三件急事要办,恰好皆与儒门有关。”便将儒门三事细细说了。 其他二事倒也罢了,唯独仲由子路一路,怎能不让儒圣大皱眉头? 他道:“若论那子路,的确是性如烈火,刚正不阿,他虽是我弟子,我却要让他三分。若说他竟是顾氏弟子,暗修分魂之术”言罢连连叹息。 秦忘舒道:“就算他是顾氏弟子,暗修分魂之术,只要不曾做下恶事来,谁能治他的罪?一个人的出身可是无法选择的。” 墨圣道:“话虽如此,顾氏向来多谋,分魂之术倒也罢了,钉头七箭书却是阴损之极,此事怎可置之不理。” 儒圣道:“以那子路的境界修为,原就早该来到海外御魔,只因当今儒门门主资历尚浅,这才留下子路辅佐,若子路果然暗藏机谋,那可是半日也等不得了。” 秦忘舒原是问过三省的,那儒圣的嫡子伯鱼早丧,早年生下一子,名叫子思,如今是儒门门主,那子思虽是才华盖世,却是个至诚君子,不擅权谋。这也难怪儒圣着急。 墨圣道:“既是如此,我等皆去东穹走一遭,若那子路果是顾氏弟子,却也瞒不过我。” 儒圣嘿然无语,他虽于天下诸事无所不知,但于弟子亲朋,却未必能明察秋毫。可见便是圣子,也易被小人所欺。那墨圣修成非命绝学,知天机卜凶吉,世间之事,可是瞒不过他。 三省道:“墨夫子,三省也听说墨氏的非命诀能测天机,不如就好好地算上一算,那子路究竟是何等人物。” 墨圣道:“天机易测,人心难断。我这非命诀,却是对事不对人,若子路还不曾做下伤天害理的勾当来,便是老夫也未必能算得出来。” 三省将嘴一撇,道:“原来墨夫子手段不过如此。”一句话说的墨圣大惭,儒圣却是笑而不语。 那墨圣怎肯在儒圣面前丢脸,暗暗起了非命诀一道,就要卜居此事,哪知刚刚掐起手印来,却是大吃一惊。 儒圣见他色变,心中也是担心,那子思毕竟是自己的嫡孙,若子路心藏机谋,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子思了,子思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儒门可不是要遭重创。 三省也是着急,忙道:“墨圣,可是儒门有事?” 墨圣面色阴沉之极,道:“儒门是否有事,尚未可知,但这苍穹众生,却要遭遇大劫了。” 秦忘舒耸然动容,道:“莫非浩劫提前生发?” 三省则道:“墨夫子,你明明要算的儒门,怎地却算到苍穹苍生头上去?” 墨圣缓缓言道:“我这非命诀与诸修术数不同,此诀一生,便可天人感应,若天地有大事发生,此诀必生奇兆。此事却也不关儒门事,不关浩劫事,而是与魇龙有关。” 三省舒了一口气,道:“那魇龙被秦大哥击了一指,连本体也不敢要了,还能掀起多大风浪?” 墨圣叹道:“凭魇龙一人,的确无法掀风作浪,但若是与魔使勾结,那可就是大事不妙了。” 此言一出,连儒圣也是动容,道:“怎地却与魔使相关?” 墨圣道:“我有名弟子,名叫禽滑厘,如今是我墨门巨子。先前曾联合东穹三族,将魔使困于海底幻域之中,此事秦小友想来也是亲见的。” 秦忘舒道:“不错,那镇压魔使的天龙神剑,便是我与干将亲自打造的。此事与我的确大有关系。” 墨圣道:“为防有人突进海底幻域,滑厘于幻域之外,又设了八域机关,原以为是万无一失了,不想那魇龙法则万有,竟识破了机关,不光识破了,甚至还将那八域机关破坏一尽。” 秦忘舒不由叫道:“此事糟糕之极。” 儒圣道:“墨夫子,你那弟子滑厘境界修为虽弱于你,但论起机关之术来,也未必逊你三分。且那滑厘行事,最是稳妥,怎地却被魇龙冲进幻域中去?” 墨圣叹道:“滑厘所设机关八域之法,的确稳妥之极,此机关设在在界力之中,内分八域。 若那修士闯进去,就会悄然被引开来,只在八域之中乱闯,怎样也无法突破界力的。但若论布设界力之法,我等世人,却是向龙族学来的。魇龙得龙族恶息而成,此法怎不精通?早知如此,不如设些粗笨的机关,反倒能挡住魇龙了。” 儒圣亦叹道:“如此瞧来,竟是天意了。那八域之法能挡住天下诸修,偏偏却挡不住魇龙。看来这海底幻域,你我怎样也要去一遭了。” 墨圣道:“此事的确非你我不可。” 儒圣道:“既是如此,三省,四无。” 三省与四无听到儒圣召唤,皆是大喜,难不成儒圣要安排二人跟随秦忘舒前往儒门?二人皆是孩童心性,听到有远游美差,怎能不喜? 儒圣道:“三省,我那儒门规矩甚多,门中弟子个个目高于顶,秦小友此去儒门,未必顺畅,你可随他前去,也好有个照应。” 三省大喜道:“夫子,我来孤岛,唯这句话最令人欢喜。” 儒圣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也是个不肯安静的。” 那边四无见不曾提到自己,不由急道:“夫子,我呢,我呢?” 儒圣道:“正元将你托付于我,我又怎能辜负了。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便随我前往,也可增益见识。” 那四无大感失望,想来那秦忘舒最是亲切不过,又有三省在侧,一路吵架伴嘴,岂不有趣。怎样也胜过陪着儒墨二圣去干办大事,那事情想来也是无趣的紧。 奈何儒圣法旨已下,怎能更改,只好委委屈屈地是:“夫子,四无遵旨就是。”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儒墨二圣见四无不肯,不由相视苦笑,二圣何等名望,世间修士打破头颅,也要巴巴地上前结纳的,不想却被四无厌弃了。 墨圣便将四无手臂揽起,笑道:“四无,我刚才的木人儿你瞧了可是欢喜,若是喜欢,我便将这法子传给你如何?” 四无毕竟是孩童心情,立时大喜道:“墨夫子果然要传给我?” 墨圣道:“就怕你生性愚笨,学不会,那老夫也是没办法了。” 四无大叫道:“你莫要小瞧我,天伦阁诸般法术,我若不肯学也罢了,若是肯学,哪样学不会?不但学得会,更比他人仔细精妙。” 一老一少争来辩去,身影已是去得远了。 儒圣转向秦忘舒道:“儒门之事,只好委托小友了,我这里有画卷一副,见此卷如同见我,你持着此卷,自可便宜从事,儒门弟子也不敢难为你。”说罢便将一副三尺画卷相赠。 秦忘舒不及打开细看,急忙揖手相谢,那儒圣点了点头,吩咐两名童子看好门户,将身一纵,身影立时也不见了。 秦忘舒正要对空揖手相送,却被三省用手一扯,急声道:“秦大哥,速走,速走,这孤岛我一刻儿也呆不得了。” 秦忘舒不由笑道:“哪里就这样急切起来?” 三省道:“我自来这岛上,就是寸步不离,好似囚徒一般,难得可以奉旨远游,这心里就像是生了翅膀,哪里还能呆得住。” 秦忘舒大笑道:“好好好,这就走,这就走。” 那三省急急忙忙跳到空中,忽又想起一事,匆匆落将下来,又去酒窖之中搬了几壶酒。三省本不善饮,这酒可不是替秦忘舒预备的?秦忘舒心中大喜,这位三省妹子,真可谓是善解人意。 将三省安置于妙府山居之中,刚刚离岛,那三省忽又叫道:“不好,不好,又忘了件要紧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42章 妙解诤言慰三省 秦忘舒见三省风风火火,却也是糊涂的可爱,好在离岛不远,急忙又调转回来,那三省跳出山居,片刻后竟背了一架书回来。 秦忘舒笑道:“三省,你倒也好学,就算是出门在外,也不肯有丝毫放松。” 三省眨了眨眼睛,捉狭地一笑,道:“夫子难得不在身边,正好偷懒,这些书本谁还肯去翻他?那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实不相瞒,这些书却是给大哥预备的。”言罢吃吃笑个不停。 秦忘舒喜道:“想来是儒门妙术,只是三省不曾禀明夫子,这样偷学了来,夫子岂不见怪。” 三省笑道:“你若真地想学,还怕夫子不传?只是我带来的这些书本,却和仙术无关。” 秦忘舒去瞧那书架,无非是《大学》《中庸》《论语》《诗经》《书经》《礼经》《春秋》,皆是些俗世的学问。秦忘舒翻了几页,甚感无趣。但稍稍打定精神,细细瞧来,却又觉得滋味无穷。 原来那读那儒门学说,就好比有个严师立在面前,时时教你做人,稍有不妥就以严词相加。想那世人有几个好听教训的,自然备觉无趣。但细细揣摩其中的微言大义,却无不是发人深省。秦忘舒历事已多,将书中话语与自己经历印证,竟是能对应得上的,心中暗叹儒家学说,果然有卓绝不凡。 三省见秦忘舒初时兴趣缺缺,自然掩口失笑,其后又见秦忘舒专注其中,不由大奇道:“秦大哥,这些书真的那么好看?” 秦忘舒道:“夫子的学说,又怎能错了。你瞧这书中的一字一句,皆是有来历的,读了这样的书,就好比经历了世间诸事,活了百年千年,难道不好。” 三省见吓不倒秦忘舒,反倒觉得无趣起来,叹道:“原来秦大哥与夫子一般,竟是个小夫子。秦大哥既爱读他,也不枉我辛苦搬运一场,还请秦大哥细细读来,到了儒门之中,就可派上用场了。” 秦忘舒道:“我此行不过是探人办事,又不是去儒学求学,读这些儒门经典,又有何用?” 三省道:“秦大哥,那儒门弟子脾气甚是古怪,你若是一知半解,甚或是大字不识,他反倒会对你和颜悦色,若是你也是一样的学者,那可不得了,非得将你说倒说服了不可,轻易不肯容人的。除非你的学问真正高过他了,说得他心服口服,则又另当别论。” 秦忘舒笑道:“这脾气的确古怪,却也有他的道理。” 三省叫道:“这也叫有道理?” 秦忘舒道:“你想来,若遇到凡庸之辈,你与他争辩,岂不是对牛谈琴,只好不加理会,免得生出是非来。若是遇到同类中人,自然要比个高低,文人相轻,自古而然。” 三省喜道:“秦大哥这辩才,可不比公孙龙弱了,此去儒门,定不会受欺了。” 秦忘舒道:“三省莫非在儒门吃过苦头?” 三省苦笑道:“此事再也休提。那儒门弟子,只论学问高低,仙修之术竟是小道了,原来在儒生瞧来,有了学问,方能济世救民,仙修之术修得再好,也只是成就了自己罢了。”言罢甚是愤愤不平。 秦忘舒道:“这看法倒也能立得住。” 三省道:“哪里就能立得住?就算学了一肚子学问,能杀得了几头凶兽,几名魔修?说什么济世救民,那天下岂不仍是纷乱不已?” 秦忘舒道:“学问的好处,是用来教化万民,那人人若是懂道理,知进退,畏天地,又哪来的纷争。只是教化之道最难,那儒道又是初兴,真要推而广之,没个数百年也瞧不出成果来。但若不行教化,纵你修得世尊般手段,那世间仍是纷争不止,这边打压了,那边又起,却要几时方休。” 三省恍然大悟,道:“这样浅显的道理,夫子怎不教我,还是秦大哥厉害,三言两语,就说得我心中通透。” 秦忘舒笑道:“非是夫子不肯教你,只因在夫子瞧来”言罢也是捉狭一笑。 三省倒也灵慧,立时明白过来,叫道:“是了,定是四无常说的那句话了,说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想秦大哥也来欺压我。”作势便哭。 秦忘舒忙道:“三省,这话原是实情,怎是欺你?你想来,那孩童喜怒无常,片刻离不得父母,可不是难养?而女子若保容颜,亦是麻烦,既要胭脂水粉,又要布匹绫罗,少不得还得金银首饰。倒是男子简单了许多,夫子难养之意,不过如此。” 三省原对此言耿耿于怀,又常被四无取笑,三省与四无争吵,虽是处处占了上风,四无此言一出,只好雌伏。不想被秦忘舒这样解来,不由心中大喜,疑惑顿消,喜道:“原来那小人指的是孩童,嘿嘿,四无毕竟是没学问了,下次他再敢说,定要狠狠驳他一回。” 秦忘舒见侥幸过关,也惊出一身冷汗来。幸好三雀不肯读书,否则这话轻易可是摭拦不过的。 想来此番去儒门行事,却是与往日不同,儒门弟子可比不得三省容易打发,若想行事顺当,那儒门经典非得细读不可,若是被人问住,可不是被人小瞧了,行事怎能便当? 虽然不得已时,可用夫子所赠画像摭挡,只是此举未免有胜之不武之嫌。 此去东穹虽是路途遥远,以秦忘舒的遁术,也用不了多时,但秦忘舒既要分心读书,更要让叶氏族学略加浏览,因此就让刀灵携山居而行,自己在山居之中,狠狠地读了三日书。 秦忘舒于禅修之道甚是精通,因此灵慧非等闲修士可比,纵不能完全领略儒家学说的微言大义,却也能举一反三,再凭着他的辩术,或可勉强去与儒门弟子争辩了。 而他最感兴趣的,却是叶氏族学。一般的仙宗若想自成一家,于仙修诸道定要无所不包。观叶氏族学,无非是心法,炼丹,器修,法宝,符诀诸术。 秦忘舒审视了一回,瞧那叶氏族学虽有高明之处,未必就强过自家所学。毕竟自己所修无相魔诀,无界真言,凤篆,婆罗心经等等,皆算得上是当世绝学。因此叶氏族学之中,并不曾有令人惊喜之处,唯一的好处,就是令归藏经的内容有所丰富罢了。 但瞧到叶氏的剑诀时,秦忘舒却是眼睛一亮,原来叶氏剑诀,亦属仙兵妙式之列。秦忘舒的剑诀乃是自创,且偏重于近身杀伐,但叶氏剑诀却是祭施之法,比秦忘舒先前所学高明了不少。 秦忘舒暗道:“我以前与人斗法,若用祭施之术,无非就是真言凤篆,很少以法宝本体伤人,若能修叶氏剑诀,便可弥补这一缺失了。” 既见那叶氏剑诀甚合脾胃,不免就暗中试练了数回,越学越是兴趣无穷,却将三省的好意抛之脑后,儒家经典竟也懒得去翻看了。 三日之后,刀灵已携宝来到东穹。那三省瞧见陆地,自是欢喜,嚷嚷着要出来观看,秦忘舒索性也离了山居,携此宝赶往儒门。 那儒门所在,其实离东海不远,因此三省尚不曾饱看风景,就已到儒城了,惹得三省大是不悦。 秦忘舒既来到这儒门重地,自不敢惊世骇俗,悄然收了遁风,来到地上,也只好安步当车,向儒城大步赶去。 离城尚有三里,听到身后蹄声的的,有人在马上叫道:“严大夫叙城行医,十万火急,还盼行个方便。” 秦忘舒忙将三省一拉,避到道边,只见两名骑者夹着一头瘦驴,急匆匆赶来,那瘦驴上的老者年岁高大,不耐颠波,赶到这里,已是满头大汗,疲倦之极。 三骑一阵风从秦忘舒身边掠过,不想前方道路不平,黑驴一蹄踏空,就将老者掀下驴背。 秦忘舒正想施法去救,两名骑者同时伸手,各持老者一臂,就将老者架了起来。老者叫起苦来,哀求道:“两位大人,你说的那病症我着实不曾见过,便是去了也是无功,不如就饶了我这回吧。” 一名骑者喝道:“鲁公请你,你竟敢推三阻四, 若是治好了王孙病症,可不是一朝富贵,无人能及。” 老者叫道:“听说那宫中死杀了七八名大夫,我便是去了,也只是个死。” 骑者怒道:“那些人皆是庸医,只知骗钱害人,不杀了还留着,倒是严大夫是个有本事的,我等打探得实,这才来请你。” 二骑与老者说着话,已然来至城门处。 三省哪里见过这种事,先是发了一阵子呆,方才叫道:“秦大哥,这二人好生霸道,人家不肯前去,偏要强拉着他去。又说杀了七八名大夫,这事倒也古怪。” 秦忘舒道:“就算医不好,也不该杀了,这些王公的确霸道之极。” 正要上前问个明白,忽见两匹马同时暴叫,原来城门处不知何时横了一条长凳,凳上坐着一名青年男子,瞧他身穿儒衫,头戴青巾,手中捧着一卷书,正在那里摇头晃脑念来。 一骑士大怒道:“那位儒生,我等平日虽是敬你,今日十万火急,却也容不得你。”举刀就向那儒生劈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43章 面君直陈何计身 那儒生瞧见刀来,慌忙着地一滚,昨天恰好有雨,那城门处污水汇集,这儒生连泥带水滚来,情形甚是狼狈, 秦忘舒所见过的儒生不少,但皆是仙修大能之士,在他心目之中,不免先入为主,以为儒生皆是如此。 c 一 哪知在儒门重地,却有人敢向儒生动手。复又想来,方才恍然,想那世间儒生无数,又有几个有仙基修道术的。 且那骑士既然敢在儒门重地向儒生动手,也可见在世人眼中,儒生定是好欺负的了。 三省见儒生吃亏,急的上前喝道:“住手!”向那骑士遥遥一指。那骑士手中刀再也拿不住了,忽地飞了出去,射进城墙之中,直没刀柄。城门处本是人群密集,瞧着这刀深插城墙,皆是惊呆了。 三省口中却嘟囔了一声,显然大为不满。原来她的本意是想举手这骑士杀了,不想秦忘舒暗中施法,将三省法力完全压制,那长刀脱手,分明是秦忘舒的杰作了。 秦忘舒传讯道:“三省,此处比不得海外,若是杀了人,可就替儒门惹了大祸了。” 这时那儒生已从地上爬了起来,虽是模样狼狈万分,却一整衣衫,向三省谢道:“原来姑娘道术精奇,多谢,多谢。”又转向那骑士道:“王城之中,怎可随便动手杀人,幸好这位姑娘出手,否则后果难料。” 那骑者半边身子犹在发麻,哪里还敢逞凶,讪讪地道:“你想怎样?” 儒生道:“听闻鲁公王孙日夜啼哭不止,连请了七八名大夫也未见好转,反害了大夫的性命,小可不才,原替这位大夫去宫中问诊,若蒙允可,感激不尽。” 此人身上虽是污水淋漓,却仍是温文有礼,言辞文雅,不改儒生气度。 两名骑者面面相觑,不想竟有人主动愿意入宫,需知此事轰动鲁地,四周的大夫早就跑得一个不剩,难得寻到这位严大夫,也是退出杏林多年,十余年不曾问诊了,自以为找不到他头上,这才被二骑墐寻到。 一名骑士疑道:“我等自鲁公以降,对儒生向来是极敬佩,今日多有得罪,实因情急了。只是向来也不曾听说儒生会治病救人。” 那儒生笑道:“岐黄之术,小道也,等到了鲁公,小可自有话说。” 两名骑者道:“既然先生主动请缨,我等岂能不应?” 这时秦忘舒已与三省来到城中,遥遥瞧见两名骑者领着儒生前往皇城去了。三省道:“秦大哥,若依着我,这等仗势欺人的家伙就该一刀杀了,也免得让人生气?” 秦忘舒道:“这世间但凡有些势力的,谁不会仗势欺人,就连三省也未能免俗。” 三省恼道:“我怎地也仗势欺人了,秦大哥,你不把这话说明白,我与你不肯干休。” 秦忘舒笑道:“三省,你若不是修成道术,只是弱不禁风的一名凡俗女子,难道也敢出手去管闲事?且那骑士虽是凶蛮,罪不至死,你却定了他的死罪,可不也算是仗势欺人?” 三省原是聪慧不过的,细细想来,不由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三省知错了,秦大哥教训的是。” 秦忘舒道:“小儿啼哭,本是寻常不过的病症,如今满城大夫为之束手,可见必有缘由,三省,想不想去宫中瞧瞧?” 三省笑道:“无论是水里,火里,秦大哥说一声,三省奉陪到底。” 秦忘舒哈哈一笑,寻了个僻静之处,将三省携着,暗中施展无相魔诀中藏身慝影之术。这项神通他也是刚刚达成,虽瞒不过大能修士,但想来鲁公皇城之中,又哪来的仙修之士,自然可以使得。 秦忘舒施展此术之后,便是身边的三省也瞧不见他了,唯觉一道清风在身边盘旋,这也是秦忘舒初修此术,未至化境,若修至大成,就连这清风也不必出现了。 三省喜道:“好玩,好玩。秦大哥这要是去做偷儿,可不是能偷尽天下了。” 秦忘舒笑道:“若是夫子听你这样说来,仔细你的皮。”当下认准皇城方向,一步跨去,就到了皇城上空。动用禅识探去,皇城之中虽是士卒奴仆无数,却也无人修成仙道妙术。 正在这时,皇城中一角传来婴儿啼哭之声,那婴儿哭了多日,声音早就哑了,只剩下干嚎罢了,听来令人好不揪心。秦忘舒凝目向哭声传来处瞧去,只见一道阴风在婴儿所处的宫段殿处盘旋不休,瞧来甚是蹊跷。 三省也注意到那股阴风,向秦忘舒传音道:“秦大哥,此风像是冥界阴风,怎地却能在凡界见着,莫非此处有鬼修作祟?” 秦忘舒道:“皇城中若有鬼修,岂能瞒得过我,且止了此风再说。” 他胸中玄承万有,冥界一行,更将阴符经修得出神入化,这小小的阴风岂能难得住他,心念动处,掌中现出清风一道,就将那宫殿处的阴风化解得干干净净。而阴风一去,殿中小儿的哭声也就渐渐止住了。 三省道:“看来小儿啼哭,皆是这阴风作祟了。秦大哥暗中出手,却便宜了那儒生。” 秦忘舒笑道:“这功劳算在他头上,又有何不可,三省亦是儒门弟子,天下儒生难道不是一家?” 三省笑道:“在我想来,最好那儒生出手救人不得,再被鲁公推去午门问斩,那时秦大哥才挺身而出,岂不是更有趣些?” 秦忘舒不由莞尔,这世间女子的心思,本就捉摸不透,再加上三省生性调皮,说话行事,更是每每出人意表,倒也是有趣的紧。 哪知就在这时,那股阴风忽又盘旋而出,殿中婴儿好不容易缓了片刻,此刻又是放声大哭。 秦忘舒不由动容,自己的阴符经何等厉害,怎会连一道阴风也压不住,看来那阴风定有源头,自己若寻不出这源头来,那就是隔靴搔痒了。 不过就算如此,也难不住秦忘舒,他只需在这宫殿四周布上一阵,自然可令阴风难以侵进殿中。正想动手,却见那一群人拥着那儒生向此殿走来。 秦忘舒暗道:“正要瞧瞧这儒生的手段。” 那儒生仍是刚才那打扮,衣衫上水渍斑斑,身边有位华服老者相伴,那老者气度不俗,却是眉头紧皱,想来就是鲁公了。 就听那儒生一路走来,一路摇头叹道:“过了,过了,太奢,太奢。” 华服老者道:“先生,哪里过了,何事太奢?” 儒生叹道:“鲁公,你这座皇城规模庞大,已然逾制了,岂不是过了?再瞧这皇城中每处殿宇,皆是极尽雕工,金银珠玉耀人眼花,可不是太奢。” 华服老者皱眉道:“此事他日再议,还请先生去瞧瞧我那孙儿。” 儒生道:“鲁公,那婴儿不必瞧了,我已知其病症所在。” 华服老者动容道:“先生果然已瞧得出?” 儒生圆睁双目,紧紧地盯着殿外的阴风,双目之中隐隐透出两道青光来,秦忘舒暗道:“这儒生果然修有道术,怎地身上却无真玄?” 悄悄去问三省,三省道:“此事倒也不奇,我儒门弟子若是有仙基的,就修三省功,养浩然正气。与寻常修士也无两样,若是无仙基的,亦可修凡界异术,此术以魂力为基,依每人禀赋不同,能修出许多奇术来。这儒生所修,便是阴阳眼了。” 秦忘舒点头道:“凡界异术,早有耳闻,今日又见奇术。” 这时鲁公又道:“先生,究竟我家孙儿得了何症?竟是每日啼哭不止?” 儒生道:“君上失德,必然是天怒人怨。鲁公,今日这皇城之中,绝非王孙一人得此病症,据我所知,但凡那三岁以下的婴儿,每日皆是啼哭不止。小可原不知这病症原由所在,今日来到皇城,方知此症皆在鲁公一人身上。” 鲁公又惊又怒,道:“怎地全都怨我?” 儒生叹道:“他事且不说了,只因上月鲁公新添了一位王孙,就颁了道旨意,要收什么王孙捐,此旨一出,可不是民怨沸腾。那天地着实瞧不过去,这才降下这劫灾来。” 鲁公大皱眉头,只因有求于这儒生,这才隐忍不发,道:“既是先生这般说,我免了这王孙捐便是。” 儒生道:“何止是这道王孙捐,还有什么绫罗捐,添丁税,原来宫中换季添衣,也要士民捐献,百姓家中添生子,也要加税,以小可粗粗算来,光是今年,就多了三十一道杂税。鲁公只去了一道王孙捐,又怎能平息天地怨气。” 鲁公眉头皱得更紧,道:“岂有此理,国家每日用度,不向百姓收讨,却该向谁讨去?那捐税就算与我家孙儿有关,难道民间小儿病症,也是我的原由?” 儒生道:“鲁公常说自己爱民如子,天地不过是用这手段,以试鲁公。若鲁公果然减税止捐,不光王孙啼哭立止,那民间许多孩儿自然也不药而愈了。” 秦忘舒暗暗称奇,这儒生明明瞧出阴风,却扯什么减税止捐,那是想用此事打动鲁公,以替百姓谋福了。虽是好意,言语也过于直白放肆了些。 那鲁公越听越恼,忍不住大喝道:“岂有此理,你这厮尽是一派胡言,速速推出去斩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44章 儒城处处阴风起 三省见鲁公真要杀人,反倒笑道:“这下这儒生却该如何脱身。可不是被我说中了?”她知道有秦忘舒在此,绝不会见死不救,因此倒也放心。 秦忘舒道:“让他吃了这苦头也好,纵有济世之心,若无相应的手段,也是白饶。” 那儒生虽想争辩,怎奈鲁公身边士卒如狼似虎,早就将这儒生缚住,推出宫殿去。秦忘舒生怕有失,与三省暗暗跟了上来。等离开宫殿之后,秦忘舒暗地里作起一股大风来,吹得宫里宫外飞沙走石,数步之内不见人影。三省再将那儒生衣领扯住,轻轻提到云端中去。 那儒生刚才虽被士卒押往刑场,倒也不惧,想来此行早就抱定死谏之志。此刻被三省提到空中,却大叫起来,道:“怎地那刀还没斩下来,我就死了。既是死了,怎地却不见冥界,是了,是了,我此刻只是一道元魂罢了。”想必是觉得自己死了,这才后怕起来。 三省“扑嗤”笑道:“谁说你死了。” 儒生回头瞧见三省,更是大叫道:“你难不成是鬼卒,要来勾我的魂去?” 三省脸色通红,啐道:“胡说八道,谁稀罕勾你的魂?”将手一丢,那儒生扑通跌到地上,也只是跌了个嘴啃泥,原来已到另一处了。 儒生这一下跌的不轻不重,却忍痛不叫,想来身上既是知道痛楚,定然不曾死了。就将一对阴阳眼瞧定了三省,片刻不离。 三省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喝道:“速速闭上你的狗眼,只管瞧什么瞧?” 儒生却不肯闭上眼睛,叫道:“你生得这般好看,谁能忍住不去瞧,这可不是让人为难?是了,你定是天上的仙子,绝非鬼卒,那鬼卒个个生得青面獠牙,怎会这般好看。” 三省恼道:“还敢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秦忘舒见二人也闹得够了,将三省扯了开去,对那儒生道:“先生高姓大名?我等专为此城婴儿啼哭一事而来。”为免得这儒生夹缠不清,就停在空中,身边有祥云金光相随,这书生若是有点见识的,自然知道自己的来历了。 儒生见了秦忘舒,立时肃容道:“原来是大修光降。小可姓古,名无疚,南海浜城人士,尚未娶妻。”说到最后一句话,不免向三省瞧了一眼。 三省道:“慢来,慢来,谁耐烦听你家世来历,你捡紧要的来说,为何来到这里。” 古无疚不敢隐瞒,道:“小可幼读诗书,向来敬慕儒道,听得这里是儒门源流之地,这才不远千里而来。哪知就遇到这满城小儿夜啼之事,小可自幼修得一对阴阳眼,能辩幽冥,这才瞧出古怪来。原来是有阴风作祟” 秦忘舒道:“先生倒也是古道热肠。” 古无疚面色一红,道:“哪知鲁公无道,不但不肯听谏,这条性命也差点断送了,多亏大修相救。” 秦忘舒暗道:“此事定有鬼修作祟,此城儒门高士云集,岂能不知。我且暗中瞧着,看那儒门如何行事罢了。” 他道:“以先生瞧来,这阴风自何而来?” 古无疚道:“我在这城中暗察了三日,那阴风竟是无处不在,就此惹得满城婴儿啼哭。但那阴风究竟来自何处,小可也是不知。其后在城门处遇到公差强锁大夫,当时心中一热,也就办下这蠢事来。” 秦忘舒道:“先生有济世之心,这也是难得的,哪里算是蠢事。只不过的确孟浪了些。” 他正想纵到空中,以天目之术瞧个明白。忽听古无疚道:“以小可看来,这城中阴风最强处不在皇城殿宇之中,而是南城一户人家。说来也奇,那户人家三月前恰有弄瓦之喜,三日起恰是百日,而满城婴儿啼哭不止,也是从三日前开始的。” 三省道:“什么叫弄瓦之喜?” 古无疚道:“若生了男孩,就叫弄璋之喜。生了女儿,就叫弄瓦之喜,不过是约定俗成的一种说法,并无他意。”秦忘舒见他此刻说话,倒是小心起来,不由微微一笑。 三省仍是怒道:“凭什么生了女儿,就要叫弄瓦之喜?女子哪里比不过男子了,真正岂有此理。” 古无疚忙道:“是极,是极,以小可瞧来,这话应该颠倒过来,才是道理。”虽是曲意奉承,那三省仍是愤愤难平。 秦忘舒道:“南城是哪户人家,有劳先生领路。” 古无疚道:“好说,好说。这户人家姓秦,恰与大修同宗。虽是中等人家,听说那户主也是儒门大贤,道德文章极是厉害的。” 秦忘舒听到这里,已是心头大震,屈指算来,小妹转世恰好就是百日了,难不成就是投生在此家?更有一桩,如今这满城婴儿啼哭不止,难道与小妹转世相关? 怀着满腹疑虑,就让古无疚头前领路,一路穿街过巷,很快来到南城秦家。 远远瞧去,那秦家也就五六间房屋,且已陈旧。鲁地向来富饶,这秦家虽有几间屋产,也就算是中等人家罢了。 秦忘舒动用禅识瞧去,这一瞧不打紧,却是暗暗吃惊。原来那秦宅四周,果然是阴风阵阵,比他处强了许多。只是阴风虽是强劲,却难以侵入宅中去。只是在屋外盘旋。 而在秦宅屋顶上,挂着一对金铃,却像是被黑漆染了,掩住了金光,虽有风吹来,此铃不响。唯散发出毫光一道,细不可察,将整座屋子盖住了。 看来正因为有这黑漆金铃镇宅,方免去宅中人丁阴风之苦。 秦忘舒暗道:“难不成这金铃是儒门高人布置。”向空中一瞧,忽地明白了,当下悄然纵到空中去。只见一位彩衣童子,正坐在离地百丈之处的云端里打盹,虽被秦忘舒欺到身边,也是无知无觉。 秦忘舒笑道:“童子醒来。” 那童子猛然睁开双目,本是满面惊恐,瞧见秦忘舒却是展颜一笑,道:“原来是秦大修,你来的正好。” 秦忘舒奇道:“你竟认得我?” 童子道:“在下本是紫微大帝座下弟子,名叫纳福童子。因被此处的一位大修祷天运法,这才来此守候。我在大帝座下,常听到秦大修的名字,也曾偷偷动用宝镜瞧过大修相貌。” 秦忘舒大喜道:“原来如此,小道友可知这宅中是何人?” 童子道:“稍许知道一些来历,那婴儿乃是后世万王之母。只因她这一诞,惹得冥界万鬼皆哭。原来这万王之母的后代子孙,会扫平八百万里极荒山,那凶兽若想断绝后患,只能从这根上剪除了不可。”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你等是仙界神祗,怎会轻易来这凡界?” 童子道:“只因浩劫将起,苍生遭劫,就有禹皇与我福禄寿三神商议,要替凡界苍生送福添寿。虽不能解苍生之倒悬,也可让苍生万众于困苦之中,生出一丝希望来。因此若有修士祷天祈福,自是有求必应。” 秦忘舒叹道:“禹皇与三位福神果然用心。却不知是哪位大修请你来此?” 童子道:“乃是儒圣首徒仲由子路。” 秦忘舒暗道:“子路既肯为同道用心,想来亦是心有苍生,此番行事,更要仔细了。” 他道:“放着儒门大修在此,难道却应付不了区区鬼兽不成?” 童子道:“秦大修,莫要小瞧了鬼兽,大修可知这阴风从何而来?” 秦忘舒道:“正要动问。” 童子道:“此风不是来自别处,而是来自九渊地宙之中。” 秦忘舒动容道:“那九渊大能,怎地也与鬼兽同流合污。” 童子道:“大修难道不知冰魇的来历。” 秦忘舒心中暗叫一声,顿时打了个冷战。难怪那阴风去而复生,难以清除,原来却与冰魇有关。 那冰魇本是极荒山兽尊的双修伴侣,因惹恼了世尊,方被永镇九渊。如今鬼兽既拦不住小妹转世,也就只好去求冰魇了。那冰魇神通广大,最擅在梦中杀人,秦忘舒想到这里,怎能不惊。 他道:“既是冰魇亲自动手,区区百日婴儿又怎能逃得掉,恕我直言,小道友这金铃只怕未必有用。此事必定另有玄机。” 童子点头道:“说来也怪,我这金铃挂上半日,就被染得漆黑了,且铃声不作,威能大失。我也只好每日子时亲自施法,方保住这金铃的些许威能。但城中其他婴儿却是保不得了。” 秦忘舒道:“那冰魇好歹也是混沌大能,又受世尊亲自教化,岂能擅杀无辜,城中其他婴儿虽有惊扰,想来性命无忧。只要这阴风去了,定能恢复如初。那冰魇的目标,唯在这秦姓婴儿身上罢了。” 童子道:“我也是这般想来,只是已过了三日了,那阴风仍是驱散不得,可不是令人忧心。” 秦忘舒暗道:“听那公孙轲说,子路屋中立了两块牌子,其中一块就是冰魇了,可见子路与冰魇定有瓜葛,若想弄清此事,非得亲自去问子路不可。” 他问童子道:“那子路既然祷天求福,邀你前来,你必知他的所在了。” 童子就向城东一指,刚想说话,就听地面上传来三省与古无疚的大叫之声,那三省叫道:“头好痛,好痛。” 而古无疚那里,大叫一声之后,此刻却是绝无一丝声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45章 小人闲居为不善 秦忘舒将身一闪,已至地面,那童子亦急急赶来。 只见古无疚躺倒在地,面如金纸,牙关紧咬,已然人事不知。 而三省萎顿于地,虽能勉强坐着,却直嚷嚷着头痛。 童子失声叫道:“怎会如此?” 秦忘舒瞧这情形,比自己当初中了厌胜之术更是厉害,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钉头七箭书? 他来前对此邪术也下了不少功夫,知道此术乃是邪术之首,千里杀人,百发百中。只要目标人物的随身物事被施法者寻到,那就绝难逃脱,哪怕是大罗金仙,也难逃此劫,端得是厉害之极。 那古无疚既在儒城,总要寻地安顿,被那有心人盯上倒也不奇,但三省却是刚刚来到儒城,哪会有随身物事被人偷了去? 他低声问道:“三省,你以前可曾来过这里?” 三省颤声道:“去年曾随夫子来过,唉呀,不要与我说话,头痛,头痛的紧。”身子一软,就向秦忘舒身上倒去。 秦忘舒慌忙将三省扶住了,见她面色苍白,神情憔悴,好不心痛。心中忖道,既是三省曾经来过儒城,那么此番中了这邪术也就不奇了,令人心惊的是,那施法之人计谋深远,心胸歹毒,竟连一名小姑娘也不放过。 他对童子沉声道:“二人像是中了钉头七箭书,我要立时将那施法之人寻找出来。” 童子变色道:“怎地是钉头七箭书,这邪术可着实厉害。” 秦忘舒原还存了一丝指望,以为三位福神或有办法化解此术,此刻见童子色变,便是三大福神也是束手无策了。 奇的是,若子路是施术之人,怎地又请来福神替秦家镇宅?此人究竟是怎样的打算? 幸好那钉头七箭书虽是厉害,却需作法七日,方能取人性命。只是中了此术者,这七日之中却是动弹不得,只知昏睡,算是束手待毙了。 秦忘舒将二人送进山居之人,叮嘱刀灵细加看顾,这才施展藏身慝影之术,向东城掠去。 儒城又有多大,秦忘舒刚刚抬起足来,已到东城,依着童子指点,很快锁定一处宅院。那宅院也就三间土屋罢了,唯有那庭院尚算广阔。此刻院中聚了七八名学童,正由一名年轻儒生领着,在那里摇头晃脑,念诵文章。 细细听来,诸学童念的是:“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这是四书中《大学》里的一段。 诸学童念罢,儒生便道:“这一段是何意,谁肯替我解来?” 那诸多学童嘻嘻笑着,你推我,我推你,终究推出一名学童来,这学童立起身来,挺身胸膛道:“这段是说,小人在私下里无恶不作,一见到君子便躲躲闪闪,掩盖自己所做的坏事而自吹自擂。” 儒生点头道:“倒也解得好。只是小人再怎样掩藏,也是瞒不过君子的,既为君子,不光道德堪为表率,亦要有十足手段,才能斗得过小人。若是君子连小人都斗不过,岂不是笑话了。” 秦忘舒暗道:“小人闲居则不善,无所不至,这话倒也应景。” 他既有许多凡俗学童在场,实不便动强,而动用禅识瞧去,那屋中并无声影,更无仙修之士的灵息,看来子路定是另有所在施术,若寻出那子路来,只好着落在这位院中儒生身上。 秦忘舒缓步上前,来到院中,见到儒生便揖手道:“这位先生请了。” 那儒生见秦忘舒一表非俗,也连忙还礼道:“先生来自何处,今来贱地,有何指教?” 秦忘舒暗道:“夫子弟子虽好,就是夹缠不清,怎好与他说理?此事只好快刀斩乱麻。” 他冷笑一声道:“你又是谁,与仲由有何关系,那仲由所做的恶事你难道不知?” 那儒生不慌不忙,道:“子路是晚生亲叔,本是堂堂君子,若说天下恶事,与子路叔绝无瓜葛,先生莫要血口喷人。” 这时诸多学童都立起身来,指向秦忘舒道:“血口喷人,你是小人。” 秦忘舒也不答话,将身一晃,已晃过儒生,来到院后的土屋之中。虽然此处不是子路的施法之地,只盼能寻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那儒生叫道:“大胆,这是何等所在,也敢乱闯。”持着手中书卷就向秦忘舒拍来。 秦忘舒听风辩器,发现那儒生不过是玄功之士,这一击虽可开碑裂石,却是伤不到他的。反倒担心自家体内真玄反击,这儒生可就断送了性命,因此他只好闪身避过,同时目光向土屋中一扫。 那屋中陈设甚是简陋,怎有一丝碍眼的物事?正所谓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那子路先前曾被公孙轲瞧破机密,行事自然就会谨慎起来,此处应该是清理一空,再也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了。 那儒生口中呼喝不已,忽取了墙上的一柄长剑,就向秦忘舒刺来。 秦忘舒哪敢动用一丝真玄,玄功之士与他差距极大,自己的呼吸稍稍重一些,说不定就取了此子的性命。因此他一边要强抑法力,一边还要闪身躲避,这其中大有为难之处。 不得已,只好施展凌虚步法,抢出土屋。却见院中学童已然一哄而散,院门处立着一名青衫儒生,负手而立,神情肃然。探其修为,不过是七级炼气士来。 秦忘舒暗道:“子路暗中行事,定是瞒过了许多人,我便是制住了他们,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不如且离了此处,再想办法。” 也不与青衫儒生说话,身子一纵,便到了空中。哪知空中早有人候在那里,只听有人大叫道:“哪里逃!”一道雪练般的光华当头劈将下来。 秦忘舒却是早有防备,他冲出土屋之中,禅识已探遍四周,不光空中有人潜伏,院打四周,亦有三名仙修之士。此处毕竟是儒门重地,自然是外松内紧,一旦生事,四周儒门仙修之士怎能不来? 秦忘舒虽在重重包围之中,却也不慌,暗忖道:“不如将事情闹得大,正好得见子思,也好细述此事。那子路身为儒门首徒,门户中出了这样的大事,还能再潜伏不出吗?” 本来他来到儒城,是想与儒门弟子以礼相见的,哪知祸起萧城,还不曾见过一名儒门弟子,三省与古无疚就遭了暗算,又岂容他从容行事。 见那头顶光华虽是犀利,剑法高明,但伏击之人,也不过是练气士境界,自己怎能放手厮杀?此番斗法,难就难在方寸拿捏定要仔细,既要保全自身,更不能伤及儒门弟子一人。 而若论举重若轻,慈悲为怀,那就只有禅修的手段。 秦忘舒随手起了一道化字禅言,就将对手攻势化得淋漓尽致。此剑原可洞金穿石,此刻被秦忘舒化解了,那就成了强弩之末,连至轻至薄的鲁缟也刺不透了。 那持剑的儒生被秦忘舒禅言化去剑势,身子差点跌下云端,忙叫道:“诸位同道听真,此人厉害之极,大伙儿定要小心了。” 秦忘舒笑道:“你既知我厉害,何不束手就擒?” 那儒生将胸膛一挺,喝道:“儒门弟子,遇事必定向前,怎能束手?” 秦忘舒笑道:“好。”伸手向那儒生法剑一指,这儒生怎能拿捏得住,法剑顿时离手,就被秦忘舒夺了过去。 那儒生虽是大惊,却大叫道:“今日与你拼命!”合身就扑了过来。 秦忘舒暗叹道:“儒门弟子果然忠勇。”也不便十分为难他,将身子轻轻闪过了。 这时青衫儒生亦来到空中,叫道:“师兄,你我同战此人。” 那无剑的儒生叫道:“不可不可,就算加上你我,也伤不得此人毫毛,速请端木先生,林先生前来擒贼。” 秦忘舒心中喜道:“若是端木先生来此,此事就方便许多?那位林先生莫非是林放?” 青衫儒生怎肯丢下同伴,口中叫道:“早有人去请了,我只与你同生共死罢了。”袖中祭出一柄铁尺,向秦忘舒狠狠打来。 那铁尺上幻出符文数道,或有数岳之力,秦忘舒怎会放在眼中,也不需施法掐诀,只将手掌一探,就将这铁尺也夺了来。 两名儒生虽被夺去法宝,兀自不肯退去,皆急急掐动法诀,动用诸般符文,向秦忘舒攻来。 秦忘舒只守不攻,二位儒生纵是竭尽全力,在秦忘舒瞧来,也不过是莹莹之火,怎好与日月争辉。 正在这时,耳中传来一声弓箭响,三枝羽箭连珠射来,正是儒门射术。 秦忘舒暗笑道:“若论儒门射艺,我倒算是你等的大师兄了。” 伸出左手来只一绰,三枝羽箭皆在掌中了。 四周儒生见秦忘舒露了这手空手接箭的绝技,皆是惊呼不已。 只听空中传来一人声音道:“先生手段高明,欺我儒门无人乎?且试我一箭!” 秦忘舒循声瞧去,只见面前风起云涌,光华大盛,哪里能瞧见人影,唯瞧见四周清风白云之中,忽地生出无数箭枝来,皆向自家身上攒刺, 秦忘舒喝道:“箭典无弦妙术!” 此术他虽是修成,却只曾用来对敌,却不曾身受其苦。且这箭典中的无弦妙术,也实无破解之术。若化解此术,只能凭自家真实道术了。 秦忘舒闯进儒门生事,先前遇到的对手,皆是不值一提,真正的考验,则是从此时开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46章 君子欺之或有方 空中云箭无数,又是自四面八方袭来,若想闪避,绝无可能。 因此秦忘舒于化字禅言之后,再加一道采字禅言,若不能将四周云箭法力化而解之,则采之纳之。一旦云箭之上法力化采得干净,那云箭便是射到身上,也是无功了。 化采二字禅言虽是动用,在别人瞧来,也不过是秦忘舒身边起了一道青风罢了。但云箭袭体,果然绝无用处,怎能伤及秦忘舒毫毛。 此时秦忘舒已然看清,动用箭典无弦妙术的对手,是位中年儒生,生得方面大耳,气宇轩昂。虽只是地仙境界,秦忘舒却也不敢小瞧了。 此人瞧见射艺失灵,云箭无功,便点头赞道:“道友既来我儒门生事,果然有些道行,再试我一箭。” 此人搭弓上弦,却并不急于射出,而是向空中一指,那空中轰地一声,就落下一道紫雷来。于此同时,弦上羽箭猛然射出,恰与空中紫雷撞到一处。 羽箭离弦之时,速度也只是平常,却被这紫雷一撞,速度竟增加了十倍,更要命的是,此箭之上电光缠绕,耀目之极,秦忘舒哪里还能看清箭影。 秦忘舒倒不怕箭影难觅,修士与人斗法,又怎能只靠目力。怕只怕此箭借紫电之威,沛莫能御。若自己还抱持只守不攻的原则,此战未必能讨得好去。 说时迟,那时快,羽箭挟雷带风袭来,未曾近身,已激得秦忘舒身上法袍飞扬,毛发倒竖。难不成只有青珠遁出,方能救主?但面对一面地仙修士,就被逼动用法身之宝,岂非是颜面无存。 那秦忘舒被逼无奈,就伸出妙神指来,向那羽箭轻轻一点。 此指经妙火炼制,不惧世间万宝,此刻再将秦忘舒丢进洪炉之中炼化,就算他全身倶焚,此指仍可卓然独存。 妙指神点出之时,符随指动,金光万道,那紫电虽是雷中至强,又怎能及身,而羽箭速度虽快,也快不过妙神时无视法则之能。 此指一出,雷敛电消,箭断气散。那修士竭尽全力的一箭,已被妙神指化解于无形。 中年儒生不由动容,道:“这是何等道术,竟是这般精妙?” 秦忘舒经此一战,对那儒门修士,已是敬佩之极。自己向来以弱敌强,不想今日却被一名等级低于自己的修士逼到动用新学。 要知道雷属法术最是难修,尤其是这道紫雷,若想祷天邀来,攻是千难万难。当年刀灵前世,亦是殒于紫雷之中,可见紫雷之强了。 秦忘舒揖手道:“先生容禀,此指以妙火炼制而成,有墨圣赐名妙神指,其中玄机,在下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中年儒生森然道:“原来道友是墨氏弟子。” 原来百家之中,儒墨两派理论对立鲜明,凡界士子学者,不入于儒,则入于墨。明争暗斗已久,彼此皆视对方为乱法谬论。否则墨圣也不会时时去寻儒圣的麻烦了。如今儒墨二圣已然一笑泯恩怨,求同存异,深知儒墨二派,和而不同罢了。但儒门弟子怎知这些变故,仍视墨氏弟子为大敌。 秦忘舒道:“在下虽有缘与墨圣一会,可惜却无福缘被其收入门墙。” 中年儒生嘿然冷笑道:“道友以为有墨圣撑腰,我等儒生便不敢拿你怎样了吗?” 秦忘舒不由苦笑道:“在上实无此意。” 此时四周风声飒然,又有四名儒家大修悄然而至,秦忘舒探这四儒修为,皆在地仙境界,其中一人,赫然已是地仙大成,与自己等量齐观了。可惜的是,后来的四名儒生,却并不见端木先生与林先生这样的熟识。 秦忘舒与这中年儒生斗法,已知儒家仙术强过世间道术不少,四名地仙境修士,自己怕是应付不了。看来唯有取出儒圣亲赐画卷,方能解此困局了,真要斗起法来,就怕万一有个闪失,整座儒城也化为乌有了。 那五名儒生虽将秦忘舒围在当中,却并不曾急于出手,秦忘舒冷眼瞧去,只见五修目光不时扫过脚下城廓,心知五儒与自己想的一般,皆不愿在这儒城动手。 那名地仙大成之士身穿一件洗得泛白的灰袍,此刻揖手道:“道友无论是怎样身份,因何而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盼见纳。” 秦忘舒道:“先生只管道来。” 那灰袍儒生道:“此处非斗法之地,道友若想一逞胸中道术,不如移步城郊,到时也可放手一搏。” 秦忘舒暗道:“此人虽是修为深厚,可惜却是谦谦君子,不知人心丑恶,我若果然是心怀歹念之徒,岂不是可以趁机要挟?” 他正想开口答应。忽见一粒拳大的黑珠自地面冲天飞起,正打在秦忘舒与五儒之间,那黑珠兹然有声,眼瞧着就要爆裂了。 灰袍儒生面色一变,喝道:“这是五火神弹,正是墨家手段。”他不退向进,就将那黑珠收进袖中去,只听得一声闷响传来,灰袍修士全身皆是一震,灰袍一角亦被震碎了。一股黑烟就从袍中窜了出来。 灰袍儒生“咦”了一声,将脑袋微微一摇,似乎对这黑珠的威能有些失望。只听得破空之声连珠炮般响来,原来是七八枚黑珠同时射来。 五儒皆是大惊,却无一人退后,齐齐动身,扑向空中黑珠。显然是担心这黑珠爆裂开来,殃及满城百姓。秦忘舒亦将一颗黑珠收进袖中,同时动用凤火一道,将此珠团团包裹,就算此珠炸开,也难以突破凤火的法则之力。 但袭来的黑珠众多,诸修虽是齐齐动手,也仍是漏了两颗,两颗黑珠轰然炸开,却并无惊人威能,唯有两团极涅浓厚的黑雾猛然散开。诸修身在黑雾之中,真个儿是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黑雾四散之际,秦忘舒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道:“秦大哥,是我。” 秦忘舒闻言大喜,这声音不是墨雷又是谁? 他急急传音道:“墨雷,怎会是你?” 墨雷道:“秦大哥,先离了此处再说。这些儒生可是难缠。” 秦忘舒心领神会,原来这黑珠袭来,是助自己脱身。而动禅识探去,五名儒生皆在浓雾之中全身戒备,以防对手袭击,哪里还能顾得上他,心中暗叹墨氏手段无穷,辩明墨雷传音的方位,一遁而去。 此一步,便到了城郊处,又行了近百里,就见墨雷身影从空中掠下,抱拳笑道:“秦大哥,我们可又见面了。” 秦忘舒见墨雷只是一人,便道:“你家师尊何在?” 墨雷道:“我与师尊得了墨圣法旨,专来儒城助你,如今师父正在探那子路的去向。若有消息,必定来报。” 秦忘舒暗道:“那子路是儒门首徒,非同小可,又与冰魇大有干系,墨矩虽是精明强干,若论仙修手段,只怕不是子路的对手。”但此话又怎能说得出口。复又想来,墨圣何等人物,怎能随意令人前来送死,可见墨矩或得了墨圣吩咐,定有手段应付子路了。 他笑道:“又要劳烦你师徒二人。” 墨雷又道:“墨圣说了,儒门之中,虽是大修如云,但皆是谦谦君子,若那子路果然是顾氏弟子,包藏祸心,定有手段将儒门大修瞒过了,我师父说,这叫君子可欺之以方。” 秦忘舒笑道:“又是墨圣说,又是师父说,却把我绕糊涂了。” 墨雷也笑道:“无论是谁说的,总之是不会错的。那儒门弟子有百般好处,偏有一个弱处,就是极好颜面的,若是宗门出了个恶徒,说不定就要百般掩饰,因此秦大哥若用正道去办这事,只怕是事倍而功半了。” 秦忘舒点头道:“我观儒门仙修之士,的确个个是正人君子,行事顾虑甚多,若遇小人,只怕真要被骗过了。” 墨雷道:“因此我与师父商定,非要寻出一个铁证来,到时直接去找子思门主陈情,子思纵想掩饰,也是不能了。” 秦忘舒道:“这办法方是万无一失。” 又问道:“你师徒二人何时来此,如今有何眉目了?” 墨雷道:“秦大哥刚刚动身,我与师父就得了墨圣法旨,因此在这里已呆了两日了。好教秦大哥欢喜。那子路在城郊设了处隐密洞府,已被我与师尊发现了。” 秦忘舒大喜道:“墨圣明见万里,你师徒二人更是精明强干,速领我去那洞府瞧瞧。” 墨雷摇头道:“此刻却去不得,那子路此刻正在洞府之中,若是被他撞见了,你我三人,只怕都是白饶,这位儒门首徒,可是厉害的紧。”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墨先生有何手段不被此人觉察?” 墨雷傲然一笑,道:“我墨氏弟子,手段无穷。到时大哥自然明白,如今你我在此静候佳音就是。”说到这里,墨雷抬起衣袖来,向袖中瞧了瞧,笑道:“那城中的儒生追出来了,大哥,我等只好避之大吉。” 秦忘舒道:“他等循着你我的灵息而来,就怕难以避开。” 墨雷笑道:“这等小事,何劳大哥操心。”从他袖中飞出一只木鸟来,围着秦忘舒转了三圈。 墨雷口中念了声法诀,那木鸟扑愣愣振翅飞向云端,片刻后,已是不见踪影了。 秦忘舒想了想,道:“是了,这木鸟沾染了你我的灵息,或可引开追兵,令你我二人逃之夭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47章 迷雾重重谁可辩 墨雷拍手笑道:“此虽雕虫小技,却是屡试不爽。 ”就扬起袖口来让秦忘舒去瞧。 原来墨雷袖口中悬着一面铜镜,偌大的儒城尽在镜中,五道身影正从城中掠出,却向另一处去了,显然是被木鸟引了去。 秦忘舒见识过墨圣的木鸟手段,更高一筹,不由赞道:“墨氏妙术,果然天下第一。” 墨雷道:“除了这木鸟外,我墨氏弟子亦可制花鸟兽虫,皆可作为耳目,只需遍置于儒城四周,城中修士的一举一动,就尽在眼中。” 秦忘舒这才恍然,墨氏弟子以这机关探查对手,自家根本不需出面冒险,难怪能探到子路的隐密洞府,却又难被对手所知。 片刻之后,墨雷欣然道:“师父传讯,子路离了洞府,已然回城,看来是被门主叫回去了,我等正好去他的秘密洞府。” 秦忘舒大喜,随着墨雷遁进一座高山之中,那山峰面朝东海,虽不算是极高,但因四周皆是平地,故而显得险峻突兀之极。 墨雷道:“此山因儒圣而扬名天下,大哥可知此山何名?” 秦忘舒笑道:“你也来考较我?昔年儒圣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此山定是泰山了。” 墨雷道:“果然难不住大哥,传言此山为撑天四柱之一,但真正论起来,此山并不算极高,若说其是撑天四柱,只怕言不符实。” 秦忘舒想起禽滑厘说过的话来,原来墨圣当年周游撑天四柱,却不肯提及山名以及所在,就是担心有修士前去生事,但墨圣却曾仿撑天四柱之一制成一宝,名叫镇魔山。那镇魔山维妙维肖,秦忘舒既见过一次,又怎能忘掉。 此刻将那镇魔山与面前的泰山对照,竟有七八成相似了。 他心中暗道:“墨圣既然不肯提及撑天三柱地名所在,那是怕有人污了这三处洞天福地,我便是知晓,也不能说。”那墨雷虽极是亲近不过的,却也忍住了不提。 不过既知这泰山就是撑天四柱之一,自然处处留心。但细细探去,似乎也无出类拔萃之处,就算以灵气而论,也只是平平,略胜于寻常山峰罢了。 他心中疑道:“若此山是撑天四柱之一,怎地既不算极高,又无充沛灵气?” 来到山峰深处,只见前方闪出一道身影来,正是墨矩,秦忘舒欢喜之极,上前施礼相见了,墨矩道:“那子路刚刚离去,我等那子路走了,方敢招唤你二人前来。” 秦忘舒道:“子路是儒门首徒,非同小可,自然是要仔细的。” 墨矩道:“那座洞府就在前方百里处,此刻正好去瞧瞧。” 秦忘舒恨道:“我刚刚来到儒城,就遭了此人暗算,恨不得踏平了他的洞府才好。” 墨雷道:“说来也奇,我与师父是得了墨圣传讯,这才知道秦大哥来到儒城,饶是如此,若无城门密布的木鸟机关,也未必能瞧见大哥。那子路又怎会知道大哥来意,又害了大哥的伴当?” 秦忘舒道:“的确是古怪,我一路甚是小心,来到儒城时,亦动用了藏身慝影之术,哪知还是被子路瞧出来了。” 墨矩道:“藏身慝影之术本是魔修神通,那儒门仙术近乎于禅修仙术之间,恰是魔修的对头,那子路又极是高明的,自然瞧破了秦将军的身影。” 墨雷道:“就算他瞧破了秦大哥,他二人素不相识,又怎会起了谋害之心?” 墨矩道:“秦将军名满天下,事迹处处传扬。子路能识出秦将军来,也非奇事。但就算是识破秦将军的身份,却也不可能知道秦将军的来意。又怎会抢先动手?此事果然古怪之极。” 墨雷道:“莫非此人善测阴阳,算出秦大哥的来意?” 墨矩摇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儒门弟子,不敢妄测将来,这是早有明训的,便是以儒圣大才,也不修测天阴阳之术,子路又从哪里修来?” 墨雷道:“师父,你莫忘了,那子路极可能是顾氏弟子,顾氏钉头七箭术与阴阳算术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子路既修钉头七箭术,又怎会顾忌什么儒门明训,暗中再修阴阳算术,也未可知。” 墨矩摇头笑道:“小雷,你将那阴阳算术瞧得太容易,哪里能说修便修?据我所知,这世间的阴阳算术只有三个源头,其一是我墨家非命诀,其二是禅修小天课,其三则是邹公的阴阳术。那非命诀便在墨家之中,也只传了禽巨子一人。邹公亦无传人,算起来,子路若想修这阴阳算术,唯有小天课一途了。” 墨雷道:“子路所修,那定是小天课了。” 墨矩笑道:“便是禅修之士,若想修成小天课也是极难,秦将军亦精通禅修,却修不出这小天课来。只因秦将军虽修禅道,亦修仙修魔修诸学,那就怎样也修不出小天课了。” 墨雷道:“原来要修这小天课,非得专心于禅修不可。” 墨矩道:“子路一身儒门仙术,那是骗不了人的,就算他兼修禅道,也是修不成小天课的。” 墨雷道:“既然子路无法测算阴阳未来,又怎会知晓秦大哥来意,抢先动手,此事就更不可解了。” 秦忘舒想了想,道:“此人室中立了两个牌位,一是冰魇,二是冥王,莫非是那冰魇预知我的来意,这才提醒了他?” 墨矩动容道:“此人竟拜那冰魇?那冰魇是混沌古兽,神通惊天动地,就算本体被困九渊,神念也是无所不至,看来秦将军来意,必是被冰魇瞧破了。” 秦忘舒道:“唯有这说法,才能将此事解释明白。但又有一桩古怪事,那子路既拜冰魇,为何却又祷天请来福神,替我转世的小妹加持?” 墨雷喜道:“原来那秦商新得的一女,竟是秦大哥转世的妹子?” 秦忘舒道:“不错。因我这妹子来历有些名堂,惹得天下鬼兽不安,那冰魇本是极荒山朱厌的双修伴侣,这才引来冰魇亲自动手,要谋害小妹。不想却被子路请来福神镇住了。” 墨矩道:“此事果然古怪之极。子路既拜冰魇,就算是冰魇的奴仆了,怎地又请来福神与冰魇作对?” 秦忘舒道:“只盼这种种古怪离奇之事,在子路的洞府之中,能瞧出一丝端倪来。” 这时三人已来到一处深谷之中,墨雷向下一瞧,只见那山谷深陷千尺,阴风盘旋,黑雾弥漫,瞧来便非善地了。 秦忘舒知道二人虽有无穷墨家绝技,毕竟境界不足,便一马当先,先沉进山谷之中,那山谷中若有埋伏,也好替墨矩师徒挡住。 沉进山谷百尺之后,忽听得谷中传来一声尖叫,黑雾之中飞出一只赤晴骨禽来,扇着两对骨翼,就向秦忘舒扑来。 秦忘舒笑道:“难怪此处阴风阵阵,原来是有鬼禽在此。”提起妙神指来遥遥向骨禽一点,此禽再修千年,也禁不住这妙神指的威能,身子哗啦啦碎了一堆,纷纷扬扬落进山谷之中。 不想此禽刚刚殒落,谷中尖叫连连,从黑雾之中飞出千百只骨禽来,却是上下齐出,将三人围在当中。三人便想退出山谷,也是不能了。 秦忘舒虽是不惧,却担心墨矩师徒难敌。正想祭出妙府山居,将师徒二人收起,也好心无旁骛,与骨禽厮杀。却见墨矩念了声法诀,袖中飞出七八只木鸟来。 这些木鸟本来只有三四寸大小,却是见风就长,瞬间之间,就长大翼长两丈的巨禽了。这七八只巨禽全身青光灿灿,将师徒二人护住,那骨禽怎能近身? 秦忘舒这才放心,墨氏弟子手段多多,怎会无防身的手段,自己倒是小瞧了墨矩师徒。 他放下心来,施展无弦箭术与骨禽斗法,这谷中的阴风就成了他手中法宝,化成千万枝阴风箭,打得那千百只骨禽溃不成军。 墨雷喜道:“秦大哥,你这箭术越发的厉害了。” 秦忘舒笑道:“你要是欢喜,我这就传给你。” 墨雷不敢应承,先向墨矩瞧了一眼,目回尽是期待之意。 墨矩笑道:“我墨家弟子虽不修外道,那也是怕有人误入岐途,难道秦将军还会害你?你只管学去。就怕你贪多不滥,学艺不精,坏了秦将军的名头。” 墨雷道:“弟子不敢。” 厮杀之中,怎好传技?墨雷原以为此事只好他日再说,不想被秦忘舒唤到身边,手掌压住他的天顶,就将胸中箭典玄承以及儒门射艺,传于了墨雷。 墨雷稍作沉想,那诸般射艺就在脑海之中浮现出来,就像是多年前早就学会了一般。 秦忘舒道:“此箭术虽是传了你,还需勤加明悟练习不可,亦要自身境界提升,方能发挥这箭术的妙处。” 墨雷喜道:“弟子自然省得。” 秦忘舒笑道:“我虽传你射术,却不能算是你的师父,你就当是自己偷偷学了去,我也只当不知。” 此言一出,三修不由哈哈大笑。那墨雷向来尊秦忘舒为兄,若果然拜他为师,一来墨矩面上不好看,二来也降了一辈,日后怎好相处?唯有这个法子,方能皆大欢喜。 骨禽数量虽多,怎经得住无弦箭术层出不穷,数十息之后,三人就沉到谷底,只见谷底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而从这洞口之中,不光吹出阴风阵阵,更有一股无形邪气,令人心神不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48章 只盼杀尽世间人 若说这阴风倒也不奇,人生而为阳,死则为阴,阴阳之道,便是天地。 但这股邪气却是源自何处?为何令人心中不定? 子路修钉头七箭术,拜冥王为主,那是因为钉头七箭事关生死,若是元魂无法散尽,那人自然就死不了。但子路拜冰魇为主又是何意?这洞中邪气,是否与冰魇有关? 三人立在洞口,只因心神不宁,一时间也不敢擅入。秦忘舒虽能以禅修之法勉强压住心境,但墨矩师徒却没修过这项法术,瞧师徒二人神色,皆是苍白惊惶。 墨雷忽道:“师父,那冰魇说是能梦中杀人,这依据的又是怎样的道理?” 墨矩道:“那冰魇可侵入梦境之中,你若是梦见自己死了,那就是被冰魇所杀,再也活不回来了。好在修士无梦,冰魇若想杀人,也没那么容易。” 墨雷全身一颤,道:“常言说梦是虚幻,不过心头所想,怎地就能恶梦成真?” 墨矩缓缓摇头道:“此中玄妙,为师也是不明。”就将目光转向了秦忘舒。墨矩初遇秦忘舒之时,秦忘舒尚未踏入仙修之道,如今秦忘舒赫然已是地仙大成境界,晋级天仙境界也是指日可待。已是今非昔比了。 秦忘舒也一直想这个问题,心中虽有了答案,也不敢说就是确定无疑。 他道:“生死之事,最是玄妙不过的,我等这身子若是受了损伤,元魂难以依附,自然就是死了,若是病重了,身子不堪承受,那也是死了,或是寿限终了,身子衰败,那也是死了。这都是寻常不过的死亡之法。但世间另有一种死法,虽是少见,却也是存在的。” 墨雷道:“怎样的死法?” 秦忘舒道:“世人常言,哀莫大于心死,虽是形容悲伤过度之状,此刻也可拿来用之。若是一个人心生绝望,不肯再活了,那身子似乎就会得到启示一般,也就渐渐地衰亡了。由此瞧来,所谓七情,就好比是世人体内的毒药,若是至哀至悲至恐至怒,那身子也是承受不得了。” 墨雷道:“原来冰魇杀人之法,是令人七情大动,无厌而终。” 秦忘舒道:“修士要斩断七情,想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但七情原与身子不可分割,怎能轻易斩杀?就算修到太上忘情,那也只是将七情皆忘罢了,其实那喜怒哀乐仍是一丝儿不少。” 墨雷道:“不错,就算是世尊,若真正去了七情,又怎会对世人存了慈悲之念,皆有慈悲,那就说明七情犹在了。” 秦忘舒喜道:“小雷此言是也。” 墨雷得此鼓励,更是欣喜,又道:“这样说来,所谓冰魇于梦中杀人,其实是说的不确切了,其实是冰魇生生替对手造了一个梦境,令其七情发作,这才会杀人于无形。” 秦忘舒道:“幸好冰魇本体被困于九渊之中,唯凭一道神念杀人,且那镇压冰魇处,又有世尊安排了一位高人镇守,便是冰魇这道神念也是弱了许多,否则以冰魇的本事,便是仙界大能,也逃不过她的手段,更不用说是凡界芸芸众生了。” 墨雷道:“看来所谓的钉头七箭术,其实仿的就是冰魇杀人之法,否则怎会有七箭之说,七箭七情,恰是严丝无缝。” 秦忘舒道:“我不曾中过此术,也难知其中情形,但钉头七箭术定与七情相关,则是一定的了。否则子路何必拜冰魇为主?” 墨雷苦笑道:“虽是略略明白了其中道理,可我心中惊恐,这步子怎样也跨不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我有大悲咒一道,或可镇魔驱邪,你二人用心记熟了念来,定能使心境大安。” 就将大悲咒传于二人,墨矩与墨雷反复念来,果然心神大定。 秦忘舒见墨矩师徒二人神情略复,这才当先跨进洞口,那洞中虽有骨禽来扰,秦忘舒索性祭起凤火一道,一来可以开路,二来也照亮了洞府。 这洞府虽在山谷极深处,却是干燥之极,绝无一丝湿气,入得洞来,竟是片尘不起。唯觉得四周空气好似坠了铅锤一般,让人心情沉重,看来愈是深入,那邪气也就越发重了。 秦忘舒虽有禅功加持,也体会到了哀悲恐怒之情,只是还远没跌到至哀至悲的程度罢了。 深入数百丈后,就见洞府之中生出三路歧路来,秦忘舒抬头瞧去,见那三条道上都悬挂竹牌,上书“仙界”“凡界”“魔界”字样。 秦忘舒暗道:“难不成这位子路,竟连仙界大能也不放过?” 他抬步进入挂着仙界竹牌的通道,只见通道之后辟就石室,石室中供着石牌数百,但唯有廖廖几块石牌刻着文字。 墨雷凑前瞧去,只见一块石牌上赫然写着“白虎”二字,不由咋了咋舌,道:“这子路好大的胆子,难不成连白虎也要谋害吗?” 墨矩道:“若他能得了白虎的随身物事,只需每日拜上一几拜,就算杀不得白虎,也可令白虎坐卧难安。这钉头七箭书可不是当耍的事。” 秦忘舒见其他几块有字的石牌,其上名姓皆是仙界神祗,皆是不熟,唯有紫微大帝四字,那是福神的名讳。 他叹了口气道:“世人若是福气满满,自然是平安喜乐,难怪子路要将福神也视为对头了。” 墨矩道:“此处只有石牌,未施法术,不过是虚应故事罢了。但亦可见子路志向之大,野心勃勃,竟是要将仙界大能也一网打尽了。” 墨雷道:“那仙界大能若是皆死了,对他有又何好处?” 墨矩道:“若子路果然能将诸多仙界大能施以邪术,岂不是可以要挟对方,等他飞升仙界之后,谁又敢得罪他了?” 墨雷惊叹道:“这人想得倒是长远。” 秦忘舒道:“看来此处也无甚好瞧的,且到别处去看看。” 三人又退了出来,经过“魔界”通道,却不进入,想来子路亦将许多魔界大能视为对手,但那魔界大能难以踏足凡界,又怎能得到其随身物事?也不过虚设石牌,痴心妄想罢了。 三人步入凡界通道时,只见那通道最是广阔,且是道路纵横,不知辟就了多少石室。幸好每座石室皆挂着竹牌,倒也容易寻找。 墨雷在一间石室外瞧了一眼,惊呼道:“这许多石室之中,不知有多少牌位,那子路是要将凡界苍生皆要诛杀了不成?” 秦忘舒见一座石室上的竹牌,写的是苍南五观,已知子路石室排列之法,缓步在通道上走去,很快就寻到“东穹儒门”的竹牌了。 墨矩道:“此人出自儒门,却也要将儒门弟子,自家兄弟也要算计其中吗?若果然如此,其心可谓毒也。” 秦忘舒道:“子路必是顾氏后人,已是确定无疑了,他投身儒门,不过是寻个立足之地罢了。若能挟儒门而令天下,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这人连仙界都想插手,何况是儒门。” 他一步踏进石室之中,只见近门处第一块石牌就上书儒圣的名讳,饶是知道子路胆大包天,瞧见儒圣大名赫然在列,秦忘舒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儒圣授徒若此,不知是否每日背脊生寒。 却见写有儒圣石牌上,还写有儒圣的生辰八字,且石牌下已设有三寸泥炉一尊,炉中香灰半满,分明是常祭拜的了。 墨雷道:“这人着实该杀,连自己的师尊也不放过了,只是他既知儒圣生辰八字,又常来祭拜,儒圣为何懵然不知?” 墨矩细细瞧了瞧,道:“若是凡俗对手,知道生辰八字,就足以诛杀了,但修士一旦修成金仙境界,其实等若是跳出凡尘,生辰八字实无大用了。此人设牌位于此祭拜,不过是一消胸中恶气罢了,其实对儒圣毫无关碍,那儒圣自然也是无知无觉。” 墨雷道:“那儒圣也是常回儒门的,此人既然处心积虑,难道得不到儒圣的随身物事?” 墨矩道:“儒圣何等修为,坐卧之处,片尘不生,一须一发,昊化之宝难削。便是等他掉落一根头发,也是休想啊休想。” 秦忘舒道:“世间自从有了这钉头七箭书传世,凡仙修之士,谁不小心,怎会让自己的随身物事被他人得了去?儒圣知晓世间万事,更难让人寻到破绽了。” 而在儒圣石牌之侧,其石牌上书的名姓,便是子思了,那子思姓孔名伋,乃是儒圣嫡孙,如今正是儒门领袖。今日瞧见此牌,便是铁一般的证据了。 子思石牌之下,不光设了香炉,亦用一块黑石压了须发三根。看来子路已得了子思随身物事,一旦设祭施法,子思定是性命不保。 墨雷道:“既已万事倶备,子路为何却不动手?” 墨矩道:“若子思暴毙,儒圣岂能不来追究,不到万不得已之时,那子路绝不敢动手的。但其他儒门修士,若是得罪了此人,只怕立时送了性命。” 秦忘舒就将儒圣子思两块石牌收了,到时面见子思,也好呈为铁证。 他心中记挂三省安危,就在满室的石牌之中找来,一直找到石室一角,方寻出三省的石牌来,那石牌下的香炉触手微温,显然是刚刚祭拜过的,而香炉边上,则以黑石压着一块手帕。自然是三省的物事了。 秦忘舒叹道:“这三省最是粗心。”忙将那手帕收起,将石牌打得粉碎。 便在这时,石室传来一道阴冷的笑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49章 原来分魂有术 秦忘舒进入洞府之前,早就探得明白,这座洞府之中虽有不少骨禽,但绝无修士灵息,如今忽有声音出现,岂不是奇之怪哉? 他循声急急一探,原来洞府地底百丈之处,亦有石室一座,室中有一座三尺高的青玉案,案上躺着一人,正在缓缓起身。冷笑之声正是此人发出。 只要这人并非子路,秦忘舒倒也不慌。再用禅识探去,原来此人竟是一具灵偶,以玄银为躯,杂以玉木之物。但观这灵偶的打造之法却甚是粗劣,四肢脑袋,也只是略具人形罢了,与墨氏机关之术分明是云泥之判。 看来子路虽是儒门首徒,又擅钉头七箭术,于灵偶一项上手段却是平平。 那灵偶起身之时,动作甚是缓慢,但起身之后,动作却越来越快,秦忘舒觑清灵偶来势,大喝道:“退出石室。” 语音刚落,石室地面破碎,那灵偶已然从地底冲了出来。秦忘舒已将墨矩师徒护在身后,赤凰刀早早祭起,向灵偶劈面斩去。 那灵偶动作僵直,显得颇为笨拙,身子虽是急闪,也避不开秦忘舒的赤凰刀,但赤凰刀斩在灵偶身上,也只是激起一道火花罢了。 秦忘舒大感惊讶,此偶不过是玄银打造,怎能禁得住赤凰刀一割?就见此偶将身子一晃,已来到秦忘舒身边。 秦忘舒顿觉灵压如岳,看来这灵偶虽是不算灵活,气力倒是不小,而瞧其随身盘旋闪耀的符文来看,此偶所用仙术倒也是堂堂正正。 胸前灵压如瀑如帘,就这般直直压了过来,秦忘舒为护住身后墨矩师徒,绝不肯后退半步,忙遁出青珠抵御灵压。 那灵偶将脑袋一摇,口中吟道:“登东山而小鲁。”这六个字在灵偶口中念来,好似金声玉振,秦忘舒胸前灵压陡然增了数倍,那青珠竟有不胜负荷之状,已在寸寸而退。 这灵偶或知自家身躯不够灵活,因此斗力而不斗巧,而观其灵压之强,至少也是三十岳之力。 石室之中灵压强大,室中物事怎能承受,只听得“啪啪”之声不绝,那些石牌已然纷纷碎裂。 幸好秦忘舒已收了儒圣,子思两块石牌,就算灵偶毁灭了整座洞府,铁证犹存。且他只寻到三省的石牌,古无疚的石牌尚无时间去找,正好借着与灵偶斗法之时,将古无疚的石牌一并毁去了。 禅识中已探到墨矩师徒二人退出洞府,秦忘舒更无牵挂,当下足踏大地,运转起归藏经来,体内真玄源源不断。他立时大喝一声,提聚起起十成法力,双手向外一推。 那灵偶被秦忘舒大力推动,身子也不得不缓缓退后,此偶再次摇头晃脑,又念道:“登泰山而小天下!” 这七字口诀一出,胸前灵压又增了数倍。秦忘舒承受的极限,不过是百岳罢了,他纵是体内真玄满盈,但受境界局限了,那是勉强不得的。 秦忘舒无可奈何之下,强行探出妙神指来,只盼能将灵偶点碎,或可摆脱困局。 但胸前灵压之强,手臂如何能抬得起来。唯有左手食指不受灵压影响,缓缓抬了起来。 秦忘舒心中一动,暗道:“此指究竟有何威能,尚未完全探明,难不成妙指神竟有破虚之能?” 于是屈起左手其余四指,只将这根妙神指伸出,就见那指上金光耀目,符文狂舞,触到面前灵压时,发出丝丝作响之声。 秦忘舒叫道:“妙啊,这神通果能破虚。”于是自下向上,急急一划,那灵压本来如瀑如帘,被这一指划开,就像是被分成了两半,向两边急急消退,中间三尺之处,已是灵压薄弱。 秦忘舒当即挺身上前,再次伸出指来,向那灵偶胸中急急一点。 那灵偶怎能避得过,胸口顿时洞穿。但此偶又非血肉之躯,不知痛楚,虽是胸前破碎,仍是兀自不退。 又见灵偶念道:“登无量而” 刚才这灵偶念出“登东山而小鲁。”便生三十岳之力,再念“登泰山而小天下。”灵压已超百岳,那无量山玉乃是仙界灵山,世尊居所,可请天地第一的所在,若被这灵偶施完法诀,面前灵压岂不是翻番? 秦忘舒怎容他念完,妙神指迅疾一点,正点中那灵偶的口鼻,喀嚓嚓一阵乱响,这灵偶的半个脑袋已被秦忘舒点碎了。 那灵偶喉头发出格格响声,却是语不成句。看来这灵偶的施诀之法也只是平平,就连心中动念这样基本的施诀之术,也未修成了。 秦忘舒再指一点,灵偶脑袋全碎,那灵偶仍是不倒,忽地转身,就向地底窜去。 秦忘舒暗道:“拿下这灵偶,正好也是个证据。”他要在子思面前搬倒子路,自然要铁证如山。否则凭他区区一名外人,怎能在儒门之中斗倒儒门首徒。 刚才灵偶念出“登东山而小鲁”时,“东穹儒门”这座石室其实已崩塌了,等到念出“登泰山而小天下时”,整座洞府已然无存。 这时自妙府山居之中,传来三省与古无疚的呻吟之声,看来随着石牌毁去,二人也苏醒了过来。 秦忘舒更加放心,又知那灵偶非其对手,此战正要乘胜追击。他将身一闪,也钻进地底。那地底本无通道,原是灵偶仗着强力开出一条道来,此刻那灵偶在地底奋力向前,却给秦忘舒留下一条道路,秦忘舒只需循道去追,还怕灵偶逃到天边去? 就见那灵偶不向他处逃窜,而是深潜地底。秦忘舒一路赶去,离灵偶已是越来越近了。 其实这灵偶并不曾修成土行之术,但其身躯坚硬无比,遇到土石,皆是一冲而开,行动起来绝无迟滞之意。看来子路打造这具灵偶时,深知此偶灵巧不足,便以坚固强力为目标。而今日之战,若非秦忘舒修成妙神指,说不定亦要大吃苦头了。 秦忘舒急急追去,很快就深入地底百丈,却觉得四周光线渐渐明亮起来。秦忘舒心中大奇,不由向四周瞧去,只见四周土石之中,不时闪动金玉的光芒,瞧来像是进入到金玉矿藏中一般。 但动用禅识探去,秦忘舒却是大吃一惊,原来那土石上的金玉细屑之物,与息壤之土极为相似,只不过息壤皆是金壤玉屑,而此处息壤之土却是杂质极多。 饶是如此,也令秦忘舒惊喜之极。他心中暗道:“莫非此处果然是撑天四柱,否则怎会有这息壤之土?” 细细想来,那泰山此刻并不算高,怎能撑到天外去?但若那撑天四柱皆是息壤之土,一旦苍穹有变,四柱借息壤之力撑到天外去,就可将苍穹稳住了。 秦忘舒心思如电,又深深想去,按理苍穹本是浑圆之体,又是旋转不休,那是世尊巧思,本是极稳固不过的了,但世尊行事极是仔细,这才又留下撑天四柱。以防不时之虞。 那四柱平时不用,一旦苍穹生变,就可派上用场了。 而四柱伸出天外,却又撑到何处?以何物稳固四柱?秦忘舒稍稍一想,已然明白过来,在苍穹之外,尚有天外碎域,佛域西土,以及九渊地宙这三处所在,皆在做为四柱的支撑。世尊妙算,实令人五体投地。 而既知世尊这样的布局,那么四柱的方位便是呼之欲出了。 秦忘舒越往地底探入,四周光线愈加光明柔和,而四周土石中的金屑玉壤也就越发多了起来。 秦忘舒这时才明白墨圣的苦心,若是撑天四柱的所在被人所知,此处的息壤之土岂不是被人抢占一空? 不过真要到了那种程度,仙界怎会无动于衷。当年不周山被共工撞断,泄露了撑天四柱的天机,仙界立时派神将驻守,不令世人近前。若另三根撑天柱被世人发现,仙界自然也同样办理。 秦忘舒本想顺手牵羊,取一些息壤之土,既窥知世尊用意,顿时就泯灭了这个念头。 越深入地下,灵气越是强大,此处分明是洞天福地,修真养玄极佳的所在,秦忘舒忽地心中一凝,暗道:“莫非这地底深处,有大修潜地修行?那灵偶不逃往他处,唯深潜地底,不是去搬救兵,又能如何?” 墨矩既瞧见子路离开此处,回到儒城,那是绝不会错的,但莫忘了子路本是顾氏弟子,已修成分魂之术。 一想到分魂之术,秦忘舒心中不由阵阵发紧,难不成那地底深处,潜藏着子路的一道分魂?若是其他修士的分魂,秦忘舒倒也不惧,哪怕是儒圣这样的大罗金仙,就算分出一道元魂来,其修为也是大减,但顾氏分魂之术神妙之极,那修出的分魂与主魂绝无两样,修为玄承又怎有差异? 秦忘舒急起禅识一道,向地底深处探去,只见数百丈之下,有座斗大的石室,那石室之中别无一物,唯有一只玉盒而已。 就在这时,灵偶已然赶到斗室之中,就将那玉盒一拍,此盒无声开启,盒中起了一道清风,忽地钻进灵偶的残躯之中。 秦忘舒心中暗叫糟糕,此事不言自明,那盒中定是子路的分魂,如今这灵偶不是别人,恰是子路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50章 天柱暗藏枢机(求推荐) 秦忘舒纵是狂妄,也不敢小瞧了儒门首徒,更何况儒门修士,比起同境界的仙修之士强大许多。 ( c 一 )那子路就算是天仙境界,自己也绝非对手,而通过禅识可知,面前这位子路的境界极可能是天仙大成,便是金仙境界,也不稀奇。 之所以难以确定,是因分魂进入灵偶之后,境界尚不算稳定,散发出来的灵压强弱难辩。 秦忘舒当机立断,立时离了灵偶开出来的通道,向大地深处遁去。自他修成五化转化之法后,对这土行术更有心得,虽比不得在空中的遁速,但一日三四千里已不在话下了。 忽觉一股若有若无之力笼罩全身,看来是子路的灵识探向自己了。那儒修的灵识与众不同,觉来温和绵软,如沐春风,也就是比禅识略略生硬一些。 但数息之后,那灵识忽地大变,就好似化成万枚钢针,将要秦忘舒射个体无完肤。 灵识伤人原非奇事,但大多是从对手的灵识着手,只要将对手的灵识压制住了,何愁不胜。但子路的灵识却是可直接伤人,秦忘舒不由想起神识的传说了。 仙修之士若是仙缘深厚,意志力强大无比,就可以修出神识来。那神识既可至柔,又是至刚。探查对手,无所不查,以识压人,身碎肉断。 秦忘舒暗叫不妙,急忙将青珠紫羽遁出,护住头颅胸口要害,更将浑朴金光施展出来,以护全身。 饶是如此,那子路的儒识仍是如针似刺,令秦忘舒如坐针毡,更似跌进荆棘林中。 秦忘舒暗忖道:“若只守不攻,今日只怕大劫难逃。”他本想以禅识去探子路所在,然而身后儒识如山,禅识被封得死死,哪里能探得过去,对手的境界修为,那是远在自己之上了。 幸好秦忘舒的浑朴金身尚可支撑,但遁速已是大大减缓,若被子路赶到,这条性命是保不住了。 秦忘舒不假思索,就将昊冰箭取将出来,若只用无弦箭术,只怕威能不足,难度此关。 昊冰箭托在掌中,秦忘舒也不用弓弦,而是用妙神指猛然一弹,此箭嗤地射将出去,却比振弦发箭快得多了。 身后遥遥传来子路的声音道:“原来是我儒门箭术,只可惜秦道友虽与我儒门有缘,却也放不过你了。” 这时山居之中的三省大叫道:“秦大哥,这人是子路,快逃,快逃。”想来是听出子路的声音。 秦忘舒怎地不想快逃,他刚才一箭射去,身后儒识果然缓了许多,看来面对这枝昊冰箭,子路也不敢大意。而秦忘舒趁此机会,向前突了三百丈,这已是土行术的极限了。 而身后子路虽只是一具无头灵偶,却仗着灵偶极强的身躯一路撞来,其速度竟未必慢过秦忘舒的土行术。 秦忘舒若想逃出生天,唯一的办法就是升到地面上去,凭借凌虚步法逃之夭夭。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子路就算境界修为强大,也不可能处处都强过秦忘舒。 只听子路道:“三省,你又何必来趟浑水,瞧你花容月貌,世间无双,此番却不得不杀了你,岂不可惜。”听这声音,却比刚才更近了些。 那三省吓得花容失色,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偷偷地向秦忘舒传音道:“我在山居之中说话,他怎地也能听到?” 秦忘舒苦笑道:“此人的灵识着实强大之极。” 三省道:“连儒圣也夸过他,说子路的灵识与众不同,极强极烈,勇绝之处,近乎神识。” 忽听风声飒然,正是刀灵一纵而出,沉声道:“主人速走,我来挡住他。” 秦忘舒变色道:“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生,忘舒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刀灵道:“主人,你百般皆好,就是慈心过重,有时就难免不知轻重。刀灵便是落在他手中,也不过是被困了封了,难不成他能毁坏我的刀体不成?主人此去,径直去见子思,揭穿此人的真面目,儒门高手如云,还怕压制不了他?”这话委实是有些重了。 秦忘舒被刀灵说的面红耳赤,他重义轻生,原是难得的品德性情,但若遇危机之时,就如刀灵说的那般,反倒是轻重不分了。 刀灵不由分说,已向子路迎了过去,看来刀灵亦知今日凶险之极,若还是像往日那般,事事听从秦忘舒的吩咐,秦忘舒必会死在此处了。 秦忘舒见刀灵一去不回头,便是劝阻也是难了,自己若再是犹豫不决,可不是让刀灵白白牺牲。 他咬牙道:“今日之事,必有以报。”土行术施展到极致,猛然向上一冲,不想未曾冲出地底,反倒又冲进一座巨大的山洞之中。与此同时,身后轰然一阵巨响,像是整座泰山都塌陷了一般,又有刀光冲天,日光月影闪动不绝,想来是刀灵正竭尽全力,挡住了子路。 秦忘舒不敢回头去看,只需他一回头,只怕就再也不肯向前走了。身处山洞虽是奇异,秦忘舒也不敢细看,唯知拼命向上遁行,只盼早些离开山腹,回到地面之中。 那知身子往上只升了数十丈,头顶忽地生出一道金光,如铜似铁一般,竟将秦忘舒撞了回去。 秦忘舒急忙下沉数丈,抬头去瞧,头顶却是空空如也,并无一物。秦忘舒放缓遁速,试着再升数丈,忽见金光又起,将身子又撞了回来。 原来那金光不去触他,绝不生发,一旦触到,立时形成一道铁壁,令人无从穿越。而瞧金光笼罩的范围,是将这整座山洞都罩住了,秦忘舒若想逃生,那就得先出了这山洞再说。 秦忘舒只好转向前行,眼瞧着到了山洞尽头,面前金光忽地升起,又将秦忘舒挡了回去。 秦忘舒暗叫道:“这金光究竟何来,怎地这般厉害。” 这时子路的声音遥遥传来:“秦道友,此处路有千道,你却闯进这天柱枢机之中,也只能怨你命薄了。” 秦忘舒道:“原来泰山果然是撑天四柱之一。”他既见子路跟来,刀灵自然是无幸了,幸好动用心神探去,那刀灵的心神若有若无,看来刀体果然无恙,只是被子路牢牢困住了。 想那刀灵神通不俗,但在子路面前,也只是一招半式就被完全压制,此人的修为端得是深不可测。 子路道:“通天四柱乃是世尊亲设,以备苍穹不虞之祸。苍穹若有崩塌之兆,就可转动天柱枢机,令天柱伸向天外,以固苍穹。只可惜这天柱枢机只能进不能出,秦道友不妨慢慢消受。” 秦忘舒听到这里,反倒放下心来,子路既然说此处只能进不能出,那子路自然也不敢闯进来了。至于如何逃出此处,也只好先保住性命再说。 过了片刻之后,仍不见子路冲进山洞,更不曾再听到子路的声音,也不知此人是去了别处,还是藏在洞外等候。 秦忘舒这颗心只放下了一半,此刻也只好先看清洞中布置,看看有何出路了。 但这山洞之中,除了极空极阔之外,却是别无他处,而瞧这山洞的体量,便是整座儒城也能装得下了,若非世尊通天手段,等闲修士怎能造出这样巨大的洞府来。 那三省听到这里是天柱枢机,也纵出山居来瞧个稀奇,但秦忘舒既然瞧不出异状来,三省又怎能瞧得出?反倒是古无疚在山居之中微微地一声惊呼。 三省道:“姓古的,你身子也大好了吗?你瞧出什么,就这般惊呼起来。” 古无疚道:“这洞中好大的一座高台,数不尽的机关布置,不过皆是影影绰绰地,也瞧不大明白。” 三省奇道:“哪里有什么高台机关,你莫要胡说八道。” 古无疚疑道:“你等怎地瞧不见?这些高台机关明明就摆在那里,这倒是奇了。” 秦忘舒亦是大奇,那古无疚修成一对阴阳眼,原是能见人所未见但阴阳眼也不算如何了不起的神通,就算是凡不见冥,自己的禅修也不弱了,怎能瞧不出这洞中的布置? 他问道:“古先生,你究竟瞧出怎样的布置来?那些物事又有怎样光景?” 古无疚沉吟片刻,道:“那高台约有百丈,长阔百丈,可算是庞大之极,高台之上,有机关十九道,形状古怪,难以描述。但说来也奇,这些物事皆是如幻影一般,我也瞧不大真切。” 秦忘舒道:“你再细细瞧来,看看高台之上,有无文字图画。” 古无疚道:“那非得近前去瞧不可。”三省如风般冲进山居,片刻后拎着古无疚衣领纵了出来,那古无疚出了大山居便大叫道:“三省小心,小心,若是跌下去可不是当耍的事。” 三省笑道:“这可说不准,你这人粗笨如牛,说不定我手一松,你就跌下去了。” 古无疚大叫道:“若我跌死了,可就没人领你们出去了。” 三省一撇嘴,冷哼着道:“就凭你,也能领我等出去?”提着古无疚缓缓向前。 古无疚道:“慢来慢来,高台机关皆是影影绰绰的,速度一快,可就瞧不清了,你可西行三十尺,我瞧那高台上或有字迹闪动。” 三省知道古无疚是肉身凡胎,轻不得,重不得的,只好耐着性子,依着古无疚的指点,西行三十尺。古无疚目不转睛,瞧定了一处。但三省循着他的目光瞧去,哪里能瞧见任何物事?也不知是是古无疚捣鬼,还是这洞中果然有玄妙之极的高台机关。 就听古无疚一字字念道:“暗物枢机,以备不虞。” 秦忘舒与三省皆是大惑,“枢机”二字倒也明白,“暗物”二字,却是何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51章 且将泥人打破 秦忘舒道:“除了这四字之外,再去他处瞧瞧,是否另有标识提示?” 古无疚瞧了一圈,摇头道:“秦大修,除了这四字之外,再无其他文字了,又该如之奈何。” 秦忘舒心中黯然,此物既是仙界大能制造,仙界自然知道用法,又怎会泄露其中玄机给世人提示。正在那里检点胸中玄承,却见三省低头苦思,似乎有所触动。 想那儒圣于天下诸事无所不知,三省每日被儒圣耳提面命,玄承亦是不俗,只恨三省平时不肯读书,此刻却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秦忘舒不敢打扰,生怕乱了三省思绪,就在这时,耳中听到“铮铮”之声传来,古无疚叫道:“不好,高台上有座机关转动起来,也不知何故。” 忽见头顶光芒大盛,刚才触碰到的那道金光平平压将下来。与此同时,洞底亦是金光大起,那金光同样也升了下来。 秦忘舒大叫糟糕,两道金光平平如幕,又坚不可摧,这样合拢了来,岂不是要将三人压成纸片一般? 秦忘舒凝目瞧去,只见上下两道金光严丝合缝,绝无一丝空隙,一旦两道金光合拢,那是再也无逃生之路了,饶是他道心如铁,此刻也是心中大急,急忙纵到头顶金光处,伸出妙神指来就是一点。 那道金光被妙神指点来,整道金光如同水波般轻轻荡漾,却是不碎不破,仍缓缓压将下来。 既然妙神指点不破这道金光,秦忘舒立时转用凤火,只可惜凤火在金光上烧了片刻,又怎有半点用处。这金光竟与那太一弱水一般,百计难破。 三省忽地叫道:“天下之物,既分阴阳,亦分明暗。” 秦忘舒一怔,道:“三省,你说什么?” 三省急急叫道:“这是夫子的话,我也不知何意,只是有一日我侍奉夫子观书,那夫子忽地心有所感,说出这番话来。” 秦忘舒忙道:“夫子那日还说了什么话?” 三省面有难色道:“那日,那日我只顾着看窗外的一只蝴蝶飞舞,也没用心去听,秦大哥,夫子的话,我可记不清楚。” 秦忘舒耐心地道:“你细细想来,我等仙修之士,自然都是过耳不忘,你只需平心静气,自然就能想到了。” 三省已是急得香汗淋漓,泪如泉涌,哭道:“秦大哥,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只因那蝴蝶生得好看,我就,我就且夫子说过的千言万语,谁能一一记住。” 此时两道金光之间,已只有数十丈的距离了,瞧这金光虽是来势甚缓,但留给三省的时间,至多只有数十息罢了。 三省更是情急,已然不知所措,秦忘舒一字字念道:“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念的正是梵心诀,以秦忘舒禅修之功,这道梵心诀强大无匹,顿时将三省心中杂念压了下去。 那三省双目一亮,叫道:“我记得了,记得了,明者可见,暗者不察。生机断绝,暗者不侵。” 秦忘舒心思电转,暗道:“明者可见,暗者不察这八字说的明白,且不去理会,绝息断气,暗者不侵又是何意?” 忽地福至心灵,挥手割下衣袖一角,向头顶金光抛去,那衣角飘飘荡荡,竟穿过金光而去,复又回落了下来,又将金光穿越了一次,竟将这金光视若无物。 秦忘舒喝道:“是了,这金光是为防生灵侵扰枢机,物事可透,生灵难入。” 古无疚道:“却该如何是好?”这时两道金光之间,只剩下不足三丈了。 秦忘舒黯然道:“除非我三人绝息断气,方能避过此劫。只可惜”绝息断气,便是死了,身子再无半点气息,那时虽能避开金光压顶之劫,却又有何用? 古无疚大哭道:“难不成真要死在此处。” 三省死死扯住秦忘舒的衣袖,泪水虽是如雨而下,却绽放出一丝笑容来,秦忘舒与她目光一触,二人皆感心中莫名慌忙,那三省羞红满面,急忙转过头去,曼声唱道:“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秦忘舒心道:“三省莫非,莫非”值此生死之际,却哪里有心思想下去。却听古无疚叫道:“还有一个我。” 三省怒道:“关你何事?” 这时两道金光之间,只余下七八尺了,三省身子纤秀,倒还好办,秦忘舒身子高大,已被金光压得弯起腰来,再过数息,两道金光合成一处,三人只怕当真要化为血泥,可不是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那三省唱的歌谣本是情意缱绻,可如今真要实现了,却令人毛骨悚然。 秦忘舒暗叹道:“不想我最后竟是与三省死在一处,她有儒圣照料,便是去了冥界,也可转世重生,我却是再也活不转来了。” 想起这数十年奔波,虽修得无双绝技在身,可惜却未能成就一事,好在回想一生行径,倒也是问心无愧。心中抱着可有可无之念,掂起手中赤凰刀向高台上掷去。 此一掷不敢动用半点真玄,只因那金光若遇气机,必定是如钢似铁,唯有绝息断气,方能通行无碍。至于赤凰刀飞向之处,也是秦忘舒通过刚才高台的机关传来的声音判断,是否能掷得准,那也只能凭借天命了。 那赤凰刀果然穿过脚下金光,其后便停在空中不动,秦忘舒瞧不见高台上的暗物机关,也不知是否掷中。 便在这时,高台上传来轰隆两道响声,两道金光急剧晃动起来,却停在原处不动,片刻之后,竟渐渐消失不见了。 三省大喜道:“那机关转动不灵,我等可是逃过大劫了。” 秦忘舒不由长舒了一口气,自已临危之际的一掷,竟救了三人性命。 他沉声道:“三省,你再带着着古无疚去高台上瞧瞧,那赤凰刀插在何处?若是还有机关转动,正好照此办理。” 三省顿时明白过来,将古无疚一提,纵到赤凰刀前,叫道:“小古,小古,快上前瞧了个明白,我三人的性命,全指望你了。” 古无疚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原来这金光是机关生发的,我发起恼来,就将这机关全部打碎了。”他劫后余生,自是激动难抑。 三省笑道:“羞也不羞,你手无缚鸡之力,哪来的力气打碎机关?” 古无疚自是辩不过她,只好笑而不言,来到赤凰刀面前仔细探看,口中嘟囔道:“这暗物机关影影绰绰的,哪里能瞧得清,是了,原来是插在此处。”伸手就要去拔那赤凰刀。 秦忘舒忙道:“先生莫动,就怕此刀拔将出来,那金光去而复返。” 古无疚道:“无妨,无妨,这赤凰刀好不厉害,切断了数根枢纽,我瞧这机关再也转动不起来。”伸手去提赤凰刀,却哪里能提得动? 三省笑道:“秦大哥的法宝,凭你也能提得动?”伸出手来,自是轻轻松松就将赤凰刀提起,交给了秦忘舒。 秦忘舒提起刀来,只见那赤凰刀刃上崩了一处,足有指尖大小。心中就是一惊,此刀千锤百炼,又是仙界法宝,不想仍被这暗物机关撞碎一角。看来若非这赤凰刀,等闲法宝未必能伤到这暗物机关。 三省从袖中取出一把剑来,觑准那暗物机关方位,口中嚷道:“刚才吓得我要死,非将你劈碎了不可。”但连劈了数下,却是齐齐落空。 三省大奇道:“明明是这里,怎地却劈不中?” 秦忘舒心中一动,就将赤凰刀提到古无疚的面前,道:“古无疚,你细细瞧来,这赤凰刀崩裂的一角有何古怪?” 古无疚摇头道:“瞧来也无甚古怪。” 三省喝道:“秦大哥让你细瞧,必有原因,你若不用心,瞧我不将你丢到洞底去。” 慌得古无疚忙道:“我来瞧,我来瞧。”果然凝神细瞧赤凰刀,神情就渐渐严肃起来。 秦忘舒道:“可是有古怪?” 古无疚大叫道:“果然有古怪,秦大修,你这件法宝难不成亦是暗物制成?” 秦忘舒心中又惊又喜,道:“你可瞧得清楚了。” 古无疚道:“我瞧得再明白不过了,此刀崩裂的一角,亦是一团虚影,与暗物机关一般,原来这法宝是被一层金铁包裹的,内里却是暗物所制。只可惜你等却是瞧不见了。” 秦忘舒沉声道:“难怪此刀能割断机关,原来这才是赤凰刀最大的玄机。”若将这赤凰刀外的金铁全部打碎,此宝就成了真正的暗宝了,虽不知暗物所制法宝有何威能,但制此赤凰刀者乃是仙界大能,苦心孤诣炼制此刀,岂能无用? 三省道:“秦大哥,你再容我仔细想想,说不定就能将夫子那日说的话全部想起来了。” 秦忘舒道:“我有这赤凰刀在手,就算金光再次发作,也有办法阻止,你可慢慢想来。” 三省嫣然一笑,果然闭目沉想起来,只是她想了半日,仍是一无所获,不免又急躁起来。却听得高台处又传来轰隆一响,这次两道金光是从东西两个方向生出,缓缓向三人逼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52章 难得生机一现 这次三人不再惊慌,就由古无疚指明暗物机关所在,秦忘舒取刀轻轻一割,此刀切下,仍是无声。古无疚却喜道:“中了,中了。” 然而虽是切中机关,那两道金光仍是不消,看来此次运气不佳,未能切中关键位置,秦忘舒道:“古先生,你将两座机关对照,或知关键所在,否则便是将这机关切得七零八落,也未必能管用。” 古无疚道:“正要仔细瞧瞧。”他在两座机关处瞧了半晌,着实面有难色,看来他虽能瞧见暗物机关,仍然是瞧不真切。且这暗物机关既是仙界打造,定是复杂玄奥之极,古无疚又不曾修行过机关之学,哪里能立时弄清。 眼瞧着两道金光越迫越近,三省急的叫道:“小古,快点,快点。” 古无疚已是急得满头大汗了,叫道:“莫要嚷,莫要嚷,我好不容易瞧出一点端倪来,被你一嚷,脑子可又乱了。” 秦忘舒忙在三省肩上轻轻一拍,那三省转身做了个鬼脸,显得甚是调皮,秦忘舒心中纵想责备她,也只好化为一笑。 古无疚道:“秦大修,这机关天造地设,巧夺天工,所设金光亦是防人毁坏的,若被我等损坏了,岂不是要酿下大祸。我瞧出一个所在,或可令这机关停转下来,只是要想触到机关,非得大修的法宝不可。” 秦忘舒道:“我明白了。”他持刀在手,就将凤火运来,那是要用凤火将这刀上的金铁之物炼化了。先前知道这是仙界法宝,自然倍加珍惜,此刻已知此刀玄奥所在,自己这法宝乃是暗物所制,真正的威能,需得将刀上金铁之物去除了再说。 赤凰刀原有抵御五行之能,但他如今已修成地级凤火,那凤火何等厉害,数息之间,刀上的金铁之物就如水般滴落下来,露出的空白之处瞧来绝无一物,但在古无疚眼中,却是虚影犹存。 等将刀柄之下的金铁之物尽数炼化后,这才依古无疚指点,凑近暗物机关。 此刻两道金光离三人只有数丈了,古无疚虽是心中大急,却也是强自镇定,指点秦忘舒将赤凰刀缓缓移动,秦忘舒忽觉手腕微微一震,知道赤凰刀已经触到机关了。 若是寻常物事,便是触到暗物机关,双方也绝不可能相触相碰,先前衣袖透过金光,以及三省持剑劈不中机关,皆是这个道理,如今两件暗物相触,彼此难以穿透对方,这才令秦忘舒有刀触实物之感。 秦忘舒暗叹道:“这暗物竟神奇如斯。” 这时古无疚道:“便是这里了,还请秦大修向上一挑。” 秦忘舒依言向上一挑,只听“铮”地一响,两道金光果然停了下来,离三人也只有数尺罢了。 三人皆是惊出一身汗来,古无疚伸手去拭汗珠,道:“秦大修,若非你这件法宝,今日大伙儿皆要死在这里了。” 秦忘舒道:“这里有十九座机关,其中有两座机关的用途已然知道了,其他十七座机关不知有何用途。” 古无疚道:“这可就是难了,光是弄清刚才这两座机关的用处,就送掉我半条命了。” 秦忘舒道:“这山洞四周,皆是暗藏金光,使得这山洞如铜墙铁壁一般。这金光触之则现,离之则隐。若不能将这金光撤去,我等可就要永远困在这里了。” 三省道:“大不了用赤凰刀将十九座机关全部打碎了,还怕走不出去?” 秦忘舒与古无疚同时道:“不可。” 秦忘舒道:“此处十九座机关,乃是仙界重宝,若是尽数损去,那仙界大能岂不见责?被那万劫降身也就罢了,若一旦苍穹有变,需要用到这些机关时,却难以动用,我等岂不是误了苍生。” 三省笑道:“也怪这些机关打造不坚,若是损毁不得,我也不去想他了。” 古无疚道:“你道这些机关容易毁去?嘿嘿,若非秦大修的法宝亦是暗物所制,就算是大罗金仙在此,只怕也毁不到机关的一丝一毫。” 三省道:“这暗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小古,你怎地又能瞧得见?” 古无疚道:“暗物是怎样的物事,如今也只好问你,除了夫子,天下人谁能知晓?至于我这双阴阳眼,虽算是异术的一种,也无甚奇处,哪知竟能瞧见暗物。” 秦忘舒将三省刚才的话反复念来,道:“天下之物,既分阴阳,亦分明暗。古先生,此话何解?” 那古无疚亦是满腹经纶,必有见解,说不定二人的意见合在一起,就能解开迷团。 古无疚道:“我原以为阴阳就是明暗,明暗就是阴阳,现在看来,却远非如此了。一男一女,叫做阴阳,一明一暗又是何物?” 秦忘舒道:“好比那物事的影子,是不是就是暗物?物事为明,其影为暗?” 古无疚道:“不对,不对,那物事之所以有了影子,是因光芒照耀,若是没了光,那影子便不存在了。” 秦忘舒道:“移去光芒,那影子果然就不存在了吗?” 古无疚目光大亮,拍手道:“此言妙极,那影子从何而来,是因光而生,还是因物而存?若说是因光而起,任那光芒强弱,如何照耀,那影子仍是不变的,但若是物事增缺,影子却会随之变化,如此瞧来,那影子只是因光而显,却是因物而存了。” 三省叫道:“什么因光而生,又是什么因光而显,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我怎地半点也听不懂。” 古无疚笑道:“三省姑娘,此事极易明白。那物事的影子原就是存在的,只是你平时瞧不见,非得移光来照,方能瞧见影子。可见影子原是依附物事之上,只是因为光芒照耀才显现出来,这叫因光而显。” 三省道:“这与暗物有何关系?” 古无疚道:“只要弄清影子因物而存。可见所谓暗物,不过就是物事的影子罢了。这世间但有物事,必有影子,亦可推知,但凡有件物事,必有与其相对应的暗物存在。” 三省只听得头大,嚷道:“说来说去,原来暗物就是影子?” 古无疚道:“这暗物的种种属性与影子极其相似,说暗物是影子,至少也对了七八分,但暗物却是极特殊的影子,至少在这凡世之中,唯有此处方能见到了。” 三省道:“那暗物刀剑难触,与影子的确无甚分别,但刚才的四道金光又是何物?” 古无疚道:“这个,这个?”一时也是难解,只好大摇其头。 三省见问倒了古无疚,不由心中得意,冷笑道:“原来你的学问也不过如此。” 秦忘舒听罢古无疚一番长篇大论,心中越发明晰起来,道:“将暗物比作影子,的确不算大错了,至于那金光,想来是以暗物制成法宝,就好比是法宝神光。” 三省道:“这样说我就懂了,还是秦大哥说话明白。” 古无疚大是不服,道:“我刚才说的话,怎地就不明白了?” 秦忘舒道:“这暗物的神光无视物事,却能挡住生灵,可见是有仙界大能利用暗物的属性加以炼制,因此这暗物神光便是可虚可实。遇到物事,便是至虚,遇到生灵,就是至实。” 三省道:“将用何法破之?我说打碎了这些机关,你等又不肯答应。” 秦忘舒道:“既然我手中的赤凰刀亦是暗物所制,说不定能打破金光,且让我去试上一试。” 他让三省持定古无疚,这才纵到山洞高处,等快到刚才触到金光处,这才放缓遁速,慢慢接近,免得再被金光撞到。 等离那金光所在还有数尺时,这才缓缓伸出手去,手指向前探了三尺后,忽见金光现出,挡住了手指。 秦忘舒这才取来赤凰刀,向那金光探去,却见那金光被赤凰刀一搅,果然黯淡了许多。秦忘舒心中大喜,这暗物神光果然能被赤凰刀影响到,看来脱困有望了。 但金光虽能被赤凰刀搅得黯淡,却难以完全消散,身子仍是穿不过去的。原来这法子仍是不灵。 忽见有道身影闪来,正是赵光灵掠出山居,秦忘舒瞧见赵光灵现身,心中已然明白,道:“赵光灵,莫非你想穿透金光?” 赵光灵道:“我在山居中听了半日,也只是似懂非懂,不过我全身上下,并无生机,算得上绝息断气了,或可穿越金光。若果然能行得通,主人等皆可置身于山居之中,便可穿越此道金光了。” 秦忘舒拍手笑道:“这法子果然是好。” 那赵光灵全身上下,并无一丝血肉,唯有一道元魂而已,恰合了“绝息断气”四字。且赵光灵就算全身损毁了,秦忘舒亦有办法替他重新制来。 那赵光灵便御风而行,直直向金光撞去,但见其身子触到金光所在,那金光果然不显,就此轻轻松松,穿透了金光。 秦忘舒大喜道:“这下总算可以脱困而出。”正要招赵光灵回来,忽听头顶有人嘿嘿一笑,道:“这傀儡倒也不俗,秦道友既送来大礼,在下岂敢推辞。” 秦忘舒面色大变,急声叫道:“光灵速速回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53章 且来追本溯源 赵光灵慌忙转身,就向秦忘舒冲来,奈何他速度虽快,无头灵偶却比他还要快了三分。两具灵偶在空中一撞,赵光灵就被撞退了数十丈。 赵光灵大喝一声,手持巨斧就向无头灵偶劈去,此为斧典妙术,已被赵光灵修到大成境界,巨斧之侧五牛身影显现,此斧之力,已达数十岳,那无头灵偶虽是坚固之极,若被劈中也是枉然。 无头灵偶笑道:“果然厉害。”脚下步法展开,似行云,若流水,虽比不得凌虚步法精妙,却也是别开生面,另成一派。 三省叹道:“逝者如斯,这是儒门步法,不想被他修得这般精妙。” 原来儒圣当年临河观水,见那河水奔流,一去不返,心中忽有所悟,创出这套步法来。 赵光灵将一柄巨斧使开,一时间斧影如山,气势如虹,奈何无头灵偶的儒门步法精妙之极,又怎能劈得到。 无头灵偶只在赵光灵身边盘旋,一时虽无法近身,那也是因为斧典精妙,此偶不敢轻易向前。且这无头灵偶比起来赵光灵来,也是略显粗劣。若不是有子路的分魂御控,其实并非赵光灵的对手。 但以子路之才,不需片刻,就能瞧出赵光灵的破绽来,到时出手必中,赵光灵可就不复为秦忘舒所有了。 秦忘舒已失去刀灵,若再失了赵光灵,那可就要永困于这座山洞之中。趁着那无头灵偶与赵光灵斗法,一时难以分心,就将赤凰刀暗暗祭起,赤凰刀无声无息穿过金光,向那无头灵偶欺近。 等闲法宝若想穿透金光,非得不带真玄法力不可,因此无头灵偶虽与秦忘舒只隔了一道金光,却对秦忘舒绝无防备,这也是秦忘舒唯一的机会了。 这世间唯有赤凰刀能在法力不失的情况下穿越金光,金光内三人瞧见赤凰刀迅疾接近无头灵偶,皆是心中怦怦乱跳,只盼这一刀能劈中才好。 哪知那赤凰刀虽是在无头灵偶的身上劈落,却不曾造成丝毫损伤,无头灵偶将手一挥,就将赤凰刀拂在一边。 秦忘舒暗叫道:“是了,此刀是暗物制成,却难伤到明物,除非是修成暗物心法,此宝方能伤人。” 只是赤凰刀虽不能伤到无头灵偶,但此宝在外,对无头灵偶总是一个牵制。却见那无头灵偶舍了赵光灵,大步向秦忘舒奔来,身子越过金光,却是无阻无碍。 那无头灵偶嘿嘿冷笑道:“秦道友果然大才,在这暗物枢机之中,也能活得下去。” 秦忘舒大惊,那无头灵偶并非血肉之躯,在这金光之中自是来去自如。此番却是避不过了,只好与这无头灵偶斗个你死我活。 他将青珠紫羽迅速遁出护体,伸出妙神指来,就向无头灵偶点去。却暗将不加之羽神功蕴藏其中。 那无头灵偶本是失了脑袋,并无目力,全靠儒识辩敌。再被那不加之羽骗过了,这一指正中灵偶胸口,轰隆一声,点出一个大洞。 无头灵偶身子微微一晃,全身青光大盛,灵压如潮,秦忘舒怎敢稍退半步,身后就是三省与古无疚,这二人却是承受不得无头灵偶的灵压的。 他仗着两身之宝加持,力抗无头灵偶的强大灵压,一时间全身骨节格格作响,随时都要碎裂了。 无头灵偶冷笑道:“道友手段虽多,可惜境界不足。”也不来与秦忘舒斗宝斗巧,唯以一道儒门法诀加强灵压,四周灵压愈加强横,若非秦忘舒修成浑朴金身,只怕早就被压得粉碎了。 而在灵压笼罩之下,秦忘舒纵有千术万宝,也是无法祭施。 后忽听一声雀鸣声传来,正是精卫自山居之中一掠而出,那精卫口吐赤焰一道,就向无头灵偶喷去。 只是精卫虽是掠出山居,亦被无头灵偶的灵压所迫,身子与秦忘舒贴在一处,怎能前进半步,唯有那朵赤焰突破灵压,疾射而出。 无头灵偶探到赤焰奔来,随手掐了道避火诀,只盼能避开火焰,哪知那火焰却非避火诀能挡,此焰喷到灵偶身上,赤焰熊熊燃烧,无头灵偶顿时成了火人了。 无头灵偶大叫一声,身子一晃,已越过金光,眨眼间就不见身影了,那赵光灵这时也撞回金光之中,主仆相见,犹在梦中一般。 秦忘舒见赵光灵安然归来,总算长舒一口气,却见精卫身子一沉,就向地底坠去。 秦忘舒忙将精卫托起,只见精卫神情萎顿,全身绵软,口角鲜血淋漓,显得疲倦之极。 赵光灵惊呼道:“精卫,你却是怎么了?” 精卫勉强摆了摆羽翼,道:“无妨,只是失了几口精血罢了,休息了月也就是了。” 秦忘舒细探精卫全身骨格,竟是断了七八根,自是心痛之极,刚才精卫舍身救主,被灵压所迫,这伤势着实不轻。 秦忘舒忙替精卫疗伤接骨,身边又有的是丹药,就捡能用得着的,让精卫服了两粒。那血肉之伤倒是小事,但此番精卫以弱敌强,又失了几口精血,所受的损耗极大,绝非月可以恢复的了。 精卫服了丹药,挣扎着进了山居。三省道:“秦大哥,你的侍将个个身手不凡,让人好生羡慕,这只俊鸟儿修的是怎样的神通,怎地竟能无视灵压,烧到那灵偶?” 秦忘舒道:“此事说来也奇,我虽传他凤篆,让他修成一道禽火,此番却是首次对敌。这禽火的威能究竟如何,连精卫自己怕也不知。今日这道禽火能烧到无头灵偶,亦是出人意料。”说到这里,不由抬起头来,向空中瞧去。 难道是火凤暗中加持,才令精卫禽火威能大增,若非如此,实难有第二个解释了。但精卫虽修凤篆,也只是世间千千万万灵禽之一,火凤断无格外垂青的道理。 三省道:“秦大哥,这俊鸟儿究竟是何来历?” 秦忘舒道:“她名叫精卫,自家身世也是记不清了,唯知她前世是名少女,因被海浪卷去丢了性命,来世化为精卫衔石,立志要填平大海。” 三省听到“精卫”二字,不由目光大亮,笑道:“秦大哥,你亏是我遇到我,否则怎知精卫的来历。” 秦忘舒大喜道:“那精卫究竟是何来历?” 三省道:“这精卫原是神农之女,但因转世之后,就失了记忆,这才忘了根本。那神农亦曾托我家夫子去寻他下落,哪知却被秦大哥得了。她既是神农之女,自然天赋异禀。” 古无疚道:“不对,不对,她既是神农之女,若说是知晓天下草木之性倒也罢了,又怎能修成这奇火一道。三省大谬矣。” 三省啐道:“小古,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精卫禀赋,并非传自神农,而是传自其母,你可知他母亲是谁?” 古无疚面色大惭,将手一摊道:“小可不知。” 三省道:“这就是了,那神农娶燧人氏皇族女子为妻,这才生下这精卫来。你可知那燧人氏有何来历?” 古无疚精神大振,道:“这可难不倒我。那燧人氏最擅用火,苍穹中人族第一个用火的,便是燧人氏了。” 三省点头道:“小古,你也算是博闻广识了。当年苍穹初立,世人不知用火,以生肉为食,自然疫病丛生,幸有燧人氏无中生有,于石中生火。这才令人族生存至今,亦算是功劳不小。” 古无疚道:“难怪精卫亦擅用火,原来这是她先祖的本色当行。” 三省道:“在我想来,那精卫本有用火的禀赋,只是一直未曾激发罢了,如今修了秦大哥所授凤篆,这才将其禀赋发扬光大。今日击败无头灵偶,也就不算是奇事了。” 秦忘舒道:“那无头灵偶虽是暂退了,只怕仍会复来,我等不可留在此处,且让赵光灵携着山居穿越金光,离了此处再说。” 三省拍手笑道:“早该离开此处了,这山洞可是半点都不好玩。” 只是这空间法宝是否能抵御金光,秦忘舒亦无把握,若那金光能穿透空间法宝,人在山居之中,岂不是要被金光撕个粉碎,这样的风险,唯有自己担当了。 他将山居交给赵光灵,说明其中道理,正要掠进山居,不想赵光灵身子一晃,已向金光处冲去。 秦忘舒大惊道:“精卫尚在山居之中,光灵速速停下。” 哪知赵光灵动作极快,叫道:“主人莫管,此事我与精卫早就商议定了。”那身子急行如电,直奔金光而去。 秦忘舒大急,难怪刚才精卫要进山居,原来是早就打定主意。精卫刚刚已身受重伤,若再被这金光撕扯,那是绝对活不成了。脚下步法一动,已然拦在赵光灵的身前,那赵光灵再修上百年,又怎能快过这凌虚步法。 赵光灵大急道:“主人闪开。”竟执斧向秦忘舒劈来。 只见那斧影如山,五牛奔驰,赵光灵这次竟是竭力施为。 秦忘舒欲用妙神指,却怕伤了赵光灵,要用凤火阻他,更是不能,百忙中竟无一策,只好将身子闪开。那赵光灵呼地一声,就从秦忘舒一掠而过,穿越金光而去。 秦忘舒心境如波,只觉得胸中怦怦乱跳,不知山居能否骗过金光,山居中的精卫性命又是如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54章 难得绝路逢生 赵光灵越过金光之后,立时叫道:“精卫,精卫!”连声叫了起来。 片刻之后,精卫叫道:“光灵放心,我还死不了。” 秦忘舒闻言大喜,精卫总算安然无恙,看来脱困已然有望了。 那赵光灵不敢怠慢,又越过金光来到秦忘舒面前,道:“主人,光灵与精卫不听吩咐,一意孤行,自该重罚。只是事不宜迟,还请主人先脱困再说。” 秦忘舒叹道:“罢了,你等二人,也是一片护主之之心。”招呼三省无疚进入山居之中,四下一瞧,秦忘舒不由色变。 原来那山居之中裂痕处处,好似经历了一场地震一般。山居中宫殿更是摇摇欲坠,看来暗物神光对空间法宝亦有强大的破坏力。 秦忘舒忙喝道:“光灵,这山居怕是支撑不住了,速速出去。” 赵光灵本是双手托着妙府山居,闻言低头一瞧,也是色变。手中的山居处处裂缝,果然损伤不小。 赵光灵不由担心起来,若是这山居在跨越金光时四崩五裂,秦忘舒与三省诸人,可就是在劫难逃了。 但若是此时不出,以后就是绝无机会,赵光灵虽是愚钝,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将身形一晃,再度穿越金线,就在手中山居与金线接触的刹那间,此宝喀嚓嚓裂为两半,那金光无声无息,就扫进山居之中。 赵光灵不由大叫道:“主人,精卫!”一时心神皆乱。 那秦忘舒身在山居之中,忽见金光扫来,幸好他早有准备,立时就赤凰刀祭起。此刀在头顶盘旋飞舞,刀光如瀑,那金光遂被绞得粉碎,纷纷改了方向,落向山居诸处。 幸好赵光灵越过金光,只是一瞬而已,因此射进山居中的金光,也只是一道,饶是如此,这座妙府山居仍是被打了个七零八落,再也不堪使用了。 想来这山居虽是空间法宝,但因其中有秦忘舒等人在,自然仍会将金光引来,那山居毕竟抵不住暗物神光,四分五裂也是当然了。 在山居将碎未碎之时,秦忘舒左手提着古无疚,右手抱着三省,已然冲出山居。只见他身后金光乱舞,最近的一道金光离他后心也只有数寸罢了。 秦忘舒不敢稍停,脚步凌虚步法展开,自然是疾冲如电,而眼瞧着洞顶压将下来,秦忘舒来不及施展土行之术,干脆一咬牙,御使青珠在前,就此打出一条路来。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青珠奋力向前,打出一条直直的通道,秦忘舒随着青珠疾冲,一直冲上去百丈有余,身后金光方才缓缓消失不见。 忽觉面前一亮,原来已在山外了,秦忘舒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两道身影急急掠来,正是墨矩师徒,二人见了秦忘舒,又惊又喜,道:“天可怜见,总算将秦将军盼来了。” 秦忘舒担心子路追来,怎是他的对手,忙道:“大伙儿速速离了此处。” 墨矩师徒怎不知其中凶险,当下一言不发,随着秦忘舒急急离开泰山,向身后瞧去,却不见无头灵偶追来,看来精卫那团禽火,定是将这灵偶烧得碎了。 片刻之后,已到儒城,只见城中飞出五道身影,正是在秦宅与秦忘舒交过手的五名儒门大修,秦忘舒也不多言,自怀中取出儒圣所赠画卷,将画卷一抖展开。三省在旁喝道:“你等可识得这画卷吗?凡我儒门弟子,见此卷如同夫子亲临。” 五名儒修瞧了画卷一眼,皆是又惊又喜,口中道:“天地君亲,夫子其后。”虽揖而不拜。 秦忘舒大奇,他原以为儒修见了画卷,定然是立时拜倒,哪知五名儒生瞧那画卷,虽有敬慕之情,却只是揖手罢了。 三省笑道:“秦大哥,我儒门与众不同,向来以天地为尊,君亲在后,师长又其后也。” 秦忘舒道:“以天地为尊也就罢了,怎以君亲亦在师长之上?” 此问三省竟不能答。 那名灰衣儒生道:“道友,若无国君怎有百姓,若是父母,哪来的自身,我儒门最讲尊卑,怎是那墨氏无父无君可比。师长虽尊,却要在君亲之后了。” 墨雷忍不住道:“你夸赞你家儒门也就罢了,却关我着我墨家何事?我墨家怎地就无父无君了?” 灰衣儒生道:“原来小友是墨氏弟子,我来问你。墨家兼爱之说,将那父母亲朋与众人视同一般,可不就是无父,他说什么国君要由众人推举,不讲传承血脉,岂不是乱了纲常?” 墨雷昂然道:“大人此言谬矣,我墨氏兼爱,是以爱父母之心去爱他人,此为大爱,岂是你等无知之辈可知。至于论及国君之事,我墨家开宗明义,讲的是尚贤二字,若明知国君不贤,难道也要听之任之?自然要将他推翻了事,另举贤能才是。” 墨雷此言可谓大胆之极,五名儒生皆是色变。 那持弓儒生道:“小友,你这话还不是无君无父?国君不贤,臣子之失,为臣者自当竭力劝谏,哪里就能推翻了事?若按你这说法,岂不是天下人皆可为君?” 秦忘舒暗道:“此话倒也有理,那国君自有血脉传承,岂是人人能做得的?” 墨雷道:“天下人人皆可为君,又有何不可。” 五色儒生连连摇头,道:“小友执迷不悟,偏执极深,我等不屑辩之。” 秦忘舒不想此处却来了个儒墨两派的问难攻伐,他对儒墨两派的学说虽是略知一二,但也无暇细究,此刻听墨雷与众儒争辩,一时也难以明辩。只是心中仍是略偏向儒生一些。 毕竟墨雷的无君无父之论着实惊世骇俗,但“尚贤”二字,却能打动秦忘舒的心思。世人无论贤愚,都是无关紧要,但国君执掌天下,一言一行,事关千万人生死,若是那愚昧不堪之徒,又怎能担当?但若是随随便便就挑选一名贤人来担当此职,却是秦忘舒难以承受的了。 好比天伦阁主之位,无论怎样改易,也定要由世尊后裔担当,哪里就能轮到别人?若人人皆有国君之分,那天下岂不是乱成一团,人人都要争这国君尊位了? 由见看来,墨氏学说虽有可取之处,却也太过激进了一些。 五名儒修再不理墨雷,唯向秦忘舒揖手,灰袍儒修道:“原来道友是夫子所遣,当初若是早早取出这画卷来,也免得一番争执了。” 秦忘舒道:“皆是在下行事无端,还请诸位先生恕罪。待见到门主,在下自然谢罪。”伸手将画卷收起,却见那画上并非儒圣一人,儒圣身边立着的那人,不是颜西华又是谁? 秦忘舒不意在这里瞧见颜西华的画像,想起颜西华待自己如父如师一般,不由得泪下如雨。 灰袍修士奇道:“道友何以泪落?” 秦忘舒叹道:“夫子赠我此卷,我却不曾瞧过,今日方才得睹。这画上的另一人,原与我交情非浅,在下能有今日造化,大半皆拜颜师所赐。” 灰袍修士亦是动容,道:“不想道友竟与西华有旧。” 秦忘舒道:“颜师虽是高明,但境界并不算如何深厚,为何此卷独将颜画在夫子之侧?” 灰袍修士道:“道友有所不知,西华的学问儒术,道德品行,当为我儒门第一,居陋巷而不改其志,堪称我等楷模。夫子视那西华,明为师徒,却如同父子。至于仙术小道,何足道哉?唯有如我等这般没甚出息的,才会弃儒学道。” 秦忘舒默默点头,原来儒门弟子重学问而轻道术,却也并非是无稽之谈。 五名儒修伴着秦忘舒三人,便向儒城中行去。至于秦忘舒来这儒城的目的,秦忘舒既不肯提,五名儒修自然也不会提及。 片刻后来到东城一处宅院之中,那宅院也不算如何广阔,鲁君的皇城固然是比不过,就连城中大富人家,其宅院气像,也超过儒门不少。 秦忘舒见这大宅离子路居所只有数箭之地,心中暗道:“此刻子路的本体必在此宅之中,却不知凭我手中证据,能否在子思面前搬倒他。” 想来儒门大能无数,只要能揭穿子路的真面目,那子路再有也天大的神通,也莫想逃过此劫。 诸修按下遁风,只见大院之中立着二人,远远就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秦兄到了。” 秦忘舒凝目瞧去,不由大喜,门前所立二人,正是端木赐与林放。 林放与秦忘舒原有同生共死之谊,虽是生性孤傲,见了秦忘舒也是身子微微发颤,道:“不想竟在此处与秦兄重逢。” 秦忘舒道:“林兄近来可好?” 林放笑道:“不能与秦兄并肩厮杀,那就不能算是十分好了。” 二人言罢,不由相视大笑。 诸修拥着秦忘舒进入大宅,秦忘舒不敢妄用传讯之术,以防被子路所窥,便握住林放手掌,心中生出法诀一道,暗暗传了过去,自然是将子路详情告之林放。 林放声色不动,片刻后亦将心神波动传来:“那子路向来神神秘秘,果然是有蹊跷。” 秦忘舒这才放心,子路在儒门多年,又是儒门首徒,自然根基深厚,自己虽握有铁证,但若想将其搬倒,却是千难万难。如今有林放为助,或可多了一分把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55章 谁来三省吾身3478 入得厅堂,只见堂中有七八名儒生环坐,中间那把椅子却是空着的,儒门门主子思分明尚未赶到。13579246810 秦忘舒与林放等人来到厅中,那大厅顿时就显得狭小起来。不想闻名天下的儒门总部所在,竟这是般寒素,比起寻常仙宗门派来亦显不足。瞧来不过像是聚集讲学之所。 端木赐向秦忘舒一一介绍,原来在座诸位皆是儒门大贤。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愁眉不展,赫然就是秦商。那秦商瞧着秦忘舒,不由微露不满之色,秦忘舒先前在秦家出现,惹得秦宅上下不安,秦商心有怨气也是当然。 那秦忘舒因毁了妙府山居,诸侍皆在身边相随,赵光灵倒也罢了,精卫却因身受重伤,急需择地静养。端木赐见此,忙令人扫出一间静室来,让精卫静养疗伤,自有赵光灵相陪着去了。 秦忘舒刚刚落座,厅外有三人匆匆赶来,三省瞧着其中一人,面色大变,伸手暗暗一扯秦忘舒的衣袖。低声道:“子路来了。” 秦忘舒循目瞧去,那子路身高九尺,相貌堂堂,身穿一件泛白的青袍,双目凛凛生威,面容却藏谦逊。瞧来是个至诚君子,哪知却是奸险小人。 三人并肩而来,子路位在左侧,右侧那人身穿白袍,生得面黄肌瘦,却是精神百倍。 中间那位青衫文士,就是当今儒门门主子思了,瞧其面容,虽是文弱秀美,却是英华内敛,气度超凡。唯将一对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面有倦色。 端木赐向秦忘舒引见,原来那白袍儒生就是公孙龙子。 端木赐又向子思道:“门主,这位便是秦忘舒秦道友了,先前苍南凶兽猖獗,秦道友振臂一呼,天下响应,秦道友实有首倡之功。其后东穹修士压制,雪神宫天伦阁莞公主顺利承祧,亦少不得秦道友的功劳。” 子思含笑道:“秦道友威名响震天下,子思渴欲一见,哪知今日方才得尝夙愿。秦道友今奉夫子所托而来,必有教我。” 秦忘舒道:“实有紧急大事,要面呈先生,但因在下先前行事鲁莽,却扰得秦宅上下不安,在下心中甚是不安,借此先向秦先生谢罪,还望海涵。” 那秦商忙摆手道:“罢了,罢了,不知者不罪,好在小儿尚未受到惊扰。” 子思道:“想来秦道友亦是得知城中阴风四起,冰魇作祟,这才去秦宅探看,这也是仙修之士的本分。秦兄,贵宅果然安妥?” 秦商道:“幸有子路兄祷天请福,阴风难侵宅邸,又劳门主日夜操劳,这才保我小女性命。小女苟活至今,皆是门主之赐。” 子思叹道:“那冰魇极是厉害,我以一道神念与她斗了三日,也难以将其逼出儒城,若不是子路与宰我助我,只怕我这条性命也被她夺了去。” 秦忘舒动容道:“原来门主这几日竟与冰魇斗法厮杀。” 子思苦笑道:“哪里算是什么斗法厮杀,不过是勉强支撑罢了,那冰魇也就是身在九渊,又被舍利真童压制,其神念已是极弱了,哪知在下仍不是她的对手。” 秦忘舒道:“冰魇为混沌古兽,当年世尊拿她亦是无可奈何,先生能将其挡在儒城之外,亦算是极难得了。” 此话绝非恭维之辞,想那子思瞧来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其真实年岁,至多不过五六十岁,却已是金仙境界。此人的灵慧仙基已是卓绝超然之极了。 子思道:“冰魇神念不入儒城,皆是子路与宰我之功,可惜宰我却被冰魇所伤,着实令人忧心不已。” 秦忘舒知道宰我便是宰予,本修成睡梦神功,亦可在梦中杀人,虽不及冰魇神通,从旁襄助却是可行的。 秦忘舒道:“冰魇如此难缠,不知何法可破?” 子思道:“禹皇有件通幽之宝,此宝不打肉身,不打元魂,打得是胸中杀气恶念,妄想神识。此宝原是无量山美玉禹皇得之,制成两件法宝,其一望通幽玉圭,其二为量天尺,非得这两件法宝,才能打退冰魇,除此之外,绝无他法可想。” 秦忘舒喜动颜色,道:“那量天尺果然能打退冰魇?” 子思道:“这是当然,只是禹皇远在海外,一时难以请来,量天尺更是下落不明。” 秦忘舒道:“门主且在此稍候,在下去去就来。” 公孙龙大喜道:“难不成秦道友竟知那量天尺下落?” 秦忘舒暗赞此人心灵,点头道:“我当初机缘巧合,与此宝相遇,奈何那量天尺上有剑文铭刻,又怎能拿得动他?如今我周游天下,侥幸修成剑文,或可能将这量天尺取来了。但若仍是拿他不动,还盼诸位先生莫要取笑。” 子思亦是大喜,道:“若秦道友果然能将这量天尺取来,在下便有七成把握能驱退冰魇,儒城千万孩童亦有救了。” 秦忘舒道:“在下这便去了。”正要想身离厅,三思上前一把拉住,嚷道:“我也去,我也去。” 秦忘舒道:“三思,不是我不带你去,如今我没了空间法宝,怎能带着你?此去万里迢迢,我若是一个人,倒也是来去自如。” 三省叫道:“你这是嫌我遁速慢了,子思哥哥,这事情你得助我。” 子思笑道:“秦道友修的凌虚步法,我虽有几间遁器,又怎能及得上这天下第一的步法,此事我却帮不上你。” t5<24y5一y4三省道:“子思哥哥就是小气,你那手中那些宝贝,我岂不知?不如将那件浩然正气堂借来使使?” 子思恍然,大笑道:“好你个三省,果然瞒你不过,也罢,那件浩然正气堂我也极少动用,就借你用上一回。只是此事罢了,你可得还我。” 三省不置可否,唯嘻嘻笑道:“不是还你,就是还给夫子,岂不都是一般。” 子思点头道:“若是还给夫子,的确也是应该。那夫子出海之时,将身边诸般法宝皆赐给了我,身边实无几件法宝傍身,也着实令人心中不安。” 三省拍手笑道:“那我们可说定了,我借了你的法宝,日后就还给夫子。” 子思含笑点头,大袖挥动,空中现出光华万道,光华之中浮着两件法宝,其中一件法宝高约三尺,像是匠人建屋筑殿的模型一般,殿上书有“浩然正气”四个小字。正是儒门空间法宝,浩然正气堂。 另有一件法宝,则是一柄玉剑,比寻常法剑略短,只有二尺三寸。剑上刻着君子二字,此又是儒门一宝,名叫三省剑。 三省喜道:“怎地却有两件法宝?这玉剑名叫三省,莫不是给我制的?” 子思笑道:“上次你来,我也无物相赠,却让你空手而归,心中着实不安。这才早早备下此剑,以补上回缺失。此剑为小曾先生亲手打造,却是极难得的。” 原来儒门有两位曾先生,是为一对父子,父子二人皆是儒门器修大能,尤其是小曾先生更是厉害,不光器修有术,于儒门诸术亦是发扬光大,乃是儒门之中第二位称圣者。 三省喜极,她向子思讨要浩然正气堂,那是为了秦忘舒,毕竟秦忘舒侍将众多,若无空间法宝,着实行走不便。不想子思甚是大方,又赠她三省剑。 三省向前取了三省剑在手,越瞧越是欢喜,那玉剑不光打制精巧,更是华美之极,长短适度,恰合着女子使用。 她一边谢过子思,一边道:“子思哥哥,不知三省剑有何妙用?” 子思道:“你可知何谓三省?” 三省道:“这是我名字来由,我岂能不知?”挺胸昂首念道:“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此为三省。难不成用这三省剑与人动手,却也要心中盘算三回,那可不是误了大事?” 一言说的诸儒皆笑,子思道:“那刀剑为杀伐之器,专用来诛杀奸邪,因此这三省剑施展开来,不需自问,问的却是对手。” 三省道:“怎样去问对手?” 子思道:“若那对手是魔域修士,此剑威能便增三倍,若对手是冥界鬼修,却来我凡界猖狂,此剑威能则增五倍,若对手是奸恶之徒,修的是邪法歪道,但见此剑,必定胆怯心虚,唯有束手待毙了。” 三省笑道:“我明白了,此来此剑三问,问的是,你是魔修乎,鬼修乎?奸邪乎?若果然是魔修鬼修,奸邪之徒,那就好好省悟吧。”说到这里,似有意似无意,就向子路瞧了一眼。 那子路忧心忡忡,自入得大厅来,就一直低首沉思,却也没在意过三省的目光。 子思先将浩然正气堂的用法传予秦忘舒,又将三省剑的御控之法传予三省,也就是片刻工夫,三省便牢牢记下,说来这三省极是聪慧的,只是平时贪玩偷懒,不肯向学罢了,真要认真起来,等闲修士可是比不过她。 秦忘舒见三省得了两宝,亦替她欢喜,只是三省既讨来了浩然正气堂,那可就推拒不得了。无奈之下,只好收了浩然正气堂,辞了子思诸修,就来到大厅之外。 这边召唤三省进了浩然正气堂,正想施展步法,忽见院中生出一道阴风,就向他疾卷而来,那阴风之中似乎有一道森寒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秦忘舒,秦忘舒禅识探去,忽觉得头痛欲裂,脑中似有千针万刃,扎得他痛苦不堪。 身边子思与子路同时喝道:“不好,是冰魇神念。” t5<24y5一y4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56章 无奈只能袖手3361 凡人若动心思,自然也可上天入地,无所不至。13579246810好比身在陋巷之中,却可想到高堂殿宇之中,温柔富贵之地。但凡人见识短浅,心志不坚,那心思虽可上天入地,所思所想者,也是虚无飘渺,查无实据。可称之为痴心妄想,到了夜晚,至多便生一梦罢了。 但仙修之士若是境界到了,心念一动,就可神游万里,这心思就称之为神念了。那神念无所不至,但所经历诸事诸人,却是真正存在的,与凡人的痴心妄想绝不相同。 那神念本是一道虚无之气,虽可俯察天地,却与人无涉。但若以绝大意志,极强心境,就可调动天地之力,五行气息,此时便可伤人。 冰魇所修神通世人皆惧,便是因其神念之强,可称之为天下第一,便是世尊也未必能比得过了。因此那冰魇虽被困于九渊之中,又被舍利真童大力压制,却仍能放出极强的神念来。 秦忘舒不曾修出神念,但遇神念侵来,几乎是毫无抵御之能,前番神游天地,也是禹皇之功,此刻让他自家动用神念御敌,那是绝无可能了。 唯知恍惚之间,自己身在一处虚无飘渺的大地上,虽是四肢皆在,却是动弹不得。面前则是一名女子,银发长身,生得妖艳之极,但双目之中却又森寒如冰。那女子满面狞笑,伸出长长的指甲,刺进了秦忘舒的胸口。 就听那女子道:“秦忘舒,你竟要去寻量天尺来对付我,就算你是当世人王,今日也饶不过你了。” 那指甲锋利如刀,但刺到胸口时,秦忘舒却不曾觉得痛苦,只是觉得全身力气一点点消失。这身子就像是灌满了水的皮袋,那力气就像是袋中之水,涓滴流出。 秦忘舒张口欲叫,却喊不出声音来,伸臂挥动,但双臂却软软垂下,就像不是自己的。至于掐诀施法,更是痴心妄想了。且就算可以施展法诀,面前这虚无飘渺的一道神念,又该用何法迎之驱之? 那女子森然道:“我先刺破你的丹田,再毁了你的六识,让你变成六识皆丧,废人一个,才算能消我心头之痛。” 秦忘舒心中惊恐之极,也是沮丧之极。自己虽修世间妙术,但遇到冰魇这样的大神通,却是无计可施,无法可想。在大能修士面前,不光苍生如蝼蚁,就连自己这位地仙修士,也是无能为力。 忽觉体内一痛,那青珠缓缓飞出,撞向面前的银发女子,奈何那银发女子的身影却是虚幻之极,青珠虽是透体而过,却怎能伤到此女? 不过见青珠飞来,银发女子却是吃惊不小,不由地退了一步,喃喃地道:“这件法身之宝,竟能感知神念的存在。” 伸手去夺那青珠,青珠速度猛然加快,避了这女子一击。 银发女子更是吃惊,喝道:“岂有此理,这法身之宝有何来由,竟能避我一击。”正想再度动手,一道人影在秦忘舒身边出现,瞧其相貌身形,正是子思。 子思皱眉道:“冰魇,你虽是混沌大能,但若在凡间逗留不去,在下也要与你周旋到底。”原来这银发女子就是冰魇了。 冰魇冷笑道:“子思,我瞧着儒圣金面,这才处处留情,既然你要寻量天尺来害我,那就万万放不过你了。”手中长甲向子思疾刺而来。 子思喝道:“我修浩然正气,邪魔岂能近身。”大喝声中,全身被一道青光笼罩,那冰魇面色微动,只好缩回手来,却见那手中利甲,被青光削去一截了。 冰魇咬牙道:“只恨那舍利真童百般压制,此番神游万里,却只能带来一件法宝,虽是如此,也定要将你诛杀。”手中银光一闪,现出一柄银刀来。 这银刀只有三寸三分,瞧来不过是孩童的玩具罢了,但冰魇一声长吟,那银刀化为丈长的巨刀,对准子思头顶就是一劈。 子思袖中飞出法剑一柄,向上迎向银刀,却被那银刀一斩两断,银刀也只是微微一顿,再次斩向子思。 子思欲待闪避,但银刀发出万道银光,就将其身子完全笼罩,那子思亦是动弹不得。 那银刀劈到子思头顶三尺时,方被青光所阻,速度也缓慢下来。然而浩然正气虽强,却还是敌不得银刀,就见那银刀一寸寸切进青光之中,子思的处境也是危险之极。 冰魇大笑道:“你纵是修成浩然正气,也敌不过我的割梦刀。” 秦忘舒便是想拼命也不知从何做起,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银刀高悬,子思命在旦夕。 这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冰魇休伤我家门主!”正是子路亦分出一道神念,前来与冰魇斗法。 那子路仍是穿着一件泛白的青袍,但其面目也不知怎地,却是模糊不清,不知是秦忘舒六识受损,还是子路故意如此。 子路大喝现身,其全身上下,亦有青光一道,与子思一般无二,正是儒修的浩然正气。而其双手所持,则是一刀一剑。那刀剑盘旋飞舞,法刀刺向冰魇,法剑则迎向空中银刀。 那银刀正与子思的浩然正气相持,虽是大占上风,却无余力去子路斗法,遂被子路一剑振飞,飞去数十丈去。 至于迎向冰魇的那柄法刀,则被冰魇长甲一弹,亦振飞数百丈去。 冰魇双目紧紧盯着子路,大喝道:“你究竟是谁,怎能破得了我的割梦刀?你敢不敢显出本来面目来?” t5<24y5一y4子路一言不发,抬手收回法刀法剑来,手中掐了数道法诀,忽向面前刀剑指去,那法刀两端生出光华,缓缓并成一线,配着那弯弯的刀身,就好似一副弓弦。 子路再将法剑一指,法剑便与法力十字交叉起来,就好似弦上箭枝一般。 子思大喝道:“妙极,以刀为弦,以箭为弦,正是我的儒门至高射艺。且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须知这一刀一剑虽是栩栩如生,但秦忘舒明白,此刻三人神念斗法,宛如梦境一般。那刀剑不过是子路的神念凝成,就凭这手段,子路的神通,竟隐隐将子思压倒了。 子思说话之际,左手结了一印,戟指天空。所结法印秦忘舒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年颜西华传他的儒门祷天之术。 此印一生,空中果然降下紫色光华一道,将那一刀一剑渲染的紫光大盛,刀上光华就被缓缓拉开,法剑直指冰魇,蓄势待发。 冰魇冷笑道:“区区儒门射艺,岂能伤我。”身子猛然一闪,就离了原处,却闪到秦忘舒身后。 子思子路皆有浩然正气护体,急切难以伤害,但秦忘舒却是无摭无挡,正好下手。 秦忘舒虽是焦急万分,也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冰魇利甲刺来,幸好青珠再次遁出,迎向冰魇利甲。但冰魇却是面露微笑,那手掌急速摊开,掌心对准了青珠。原来这冰魇不过是略施诡计,要引这青珠上当罢了。 子路大喝道:“莫伤我友!”刀弦上的法剑猝然击发,但冰魇已然不在原位,这法剑又射向何方? 秦忘舒听到“莫伤我友”四字,心中又惊又奇。自己与子路的一道分魂在泰山斗法,拼的是你死我活。哪知来到儒门之中,却又成为子路之友。这位子路究竟是敌是友,竟是分不清了。 难道他只是在子思面前好做戏,毕竟那刀弦剑箭实不知射向何方。 就在冰魇手掌一合,欲将青珠收在掌中时,忽见冰魇身躯一震,一截法剑就从她胸口突了出来。 原来那法剑虽被射向别处,却仍是盘旋飞来,自冰魇后心刺进,前心透出。此箭声东击西,最终却正中目标,正是儒门射艺的精髓。 那冰魇大叫道:“此箭岂敢伤我!”其身形运转如电,猛然扑到子路面前,双手十根利甲,已然透进子路身上的青光之中。 子路左手一挥,便有一道山岳当身,悬在头顶,右手一挥,则是一道大江横在胸前。就听他口中吟道:“左手驱岳镇邪魇,右手横江挡妖祟,世人笑我行无径,我心昭然若日月。” 冰魇大叫道:“这山岳当空,一江横胸之术,难道不是我冰魇的绝学,你从哪里修来?” 她右手利甲本已刺进青光,此刻不得不将那山岳一挥,将此岳推移三尺,左手横竖划去,将那子路胸前大江切为两截。 但这一岳一江,却非等闲法术可退,而是神念中的神通。那山岳刚被推开,复又努力移向原位,但因冰魇手掌扫挡住,自然寸步难行,就与冰魇的右掌僵持住了。 那大江虽被划断,江中洪流汹涌向前,两股断流又要汇到一处,却因有冰魇手掌相隔,实难真正汇聚。却也因此困住冰魇的手掌。 因此子路施展出这山岳当空,一江横胸的道术,算是与冰魇斗了个平手。 不想冰魇忽地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了,这世间最不可恕者,便是你这叛主背逆之人!” 那冰魇一头银发无风自动,根根银发笔直射向四方,忽地化成发帚拂尘,在子路身上一扫。 那子路已是竭尽全力,怎能当此一击,遂被这银发扫中胸口,全身寸寸而裂。 t5<24y5一y4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57章 善恶纠缠难辩 神念碎裂,虽不会伤及性命,但无疑会大伤元气。但冰魇神通与众不同,借神念杀人,百发百中。子路神念被毁之后,本体是死是活,实难预料。 子思大吼一声,手中法诀掐动,袖中飞出一柄玉尺,击向冰魇的头顶。那子思向来温文尔雅,那是世间难得的谦谦君子,此刻见子路神念受损,自是悲愤莫名。全身青光暴涨,浩然之气冲天及地。玉尺击去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那冰魇受子路法剑穿体,这道神念亦是伤损不小,已然无力迎接子思的一击。但神念与本体不同,那是可一念千里万里,穿界破域,亦是等闲。 故而冰魇在秦忘舒面前一闪,便消失不见,实不知去了何处。 集子思子路二者之力,终将冰魇的这道神念驱退,这其中子路出力更多,而观神念这项神通,子路着实强过子思不少。 子思收了玉尺,来到秦忘舒面前,道:“秦道友,冰魇虽是暂时退走,必然不肯甘心,我等先回去再说。” 秦忘舒点头道:“只是这道神念如何御控,在下却是一无所知。” 子思道:“神念修行之法,说来简单,不过就是全神贯注四字,但真正运转起来,却是千难万难。”伸手向秦忘舒面上一抚。 秦忘舒恍恍惚惚,便离了这处虚空之域,身子像是穿越了一道极长的通道,但那时间却只是一瞬罢了。 这中间,他的意念禅识曾有过一丝停顿。再度恢复意念时。已是身在大厅之外了。 子思子路二人仍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子路却是牙关紧咬,面如金纸一般。秦忘舒暗道:“观此人在泰山地穴所行之事,着实是险恶小人,但今日行径刚勇绝伦,却又是难得的豪杰侠士。一个人难道可以作伪到这般程度?” 但另有一种解释,也很快涌上心头,那子路修顾氏分魂之术,主魂分魂各自独立,分魂有了自家的意念也属当然。因此主魂与分魂,竟是一善一恶。 秦忘舒不由想起公孙轲来,自己今日的处境,正是公孙轲之事重演。若子路的主魂分魂,果然是一善一恶,若是揭穿他的秘密,岂不是连累了他的主魂? 但分魂所行恶事,主魂难道不知?又怎地不加劝阻?就算主魂是世间一等一的君子,但放纵分魂行恶,却也是难辞其罪。 子思上前扶住子路,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道:“子路,子路,你此刻情形如何?” 子路勉强笑道:“有劳门主牵挂,子路暂时还死不了。” 秦忘舒虽有铁证,见子思对子路如此关切,又怎便取将出来,指证子路之非,自己这条性命,可是子路拼了命救的。 这时身边的公孙龙忽道:“子路兄,那冰魇神念杀人,非同小可,子路兄伤势沉重,不可勉强,还请速速前去休息。” 秦忘舒冷眼瞧去,那公孙龙说话之时,目光闪动,且说到冰魇神念杀人,非同小可这句时,语气似乎加重了一些。因此表面上听来,这话是在关切子路伤势,其实却已是疑云大起了。 秦忘舒暗道:“这公孙龙倒也厉害。刚才冰魇曾提及子路的江岳横胸之术,那是冰魇的绝学,想来是不会错了。这么说来,子路之所以神念破碎而不死,最大的原因是他拜冰魇为尊,修了冰魇的神通。而他的神念之所以模糊面门,想来也是担心冰魇认出他来了。不过冰魇最终还是瞧出来了。” 由此看来,子路的主魂分魂善恶之分,竟是复杂之极,实难一言道尽,秦忘舒唯一可知道的是,以冰魇的性情,那是绝不可能放过子路了。 如果说先前冰魇神念来此,是想杀了小妹,保住极荒山,此刻却是将诛杀子路视为头等大事。而若想彻底解决此事,需得先将量天尺取回不可。 他向子思道:“救命之恩,不及言谢,在下这就去取量天尺。” 不敢再有丝毫犹豫,不等子思回应,身子已纵到空中,凌虚步法当即展开,已在数百里开外了。 想到那冰魇的神念随时都会出现,此刻身边又无子思子路保护,一旦冰魇神念显现,他是必死无疑。 因此秦忘舒将那凌虚步法施展到极致,第二步踏去,已是一千三百里,第三步时,便是一千五百里了。这样的遁速,着实惊世骇俗。 那量天岭虽在苍南,被秦忘舒这般舍命赶去,又能消耗多少时间,片刻之后,秦忘舒已来到量天岭中,当年推山藏尺之处。 却见那量天岭上风景依稀如旧,与十余年前并无多大变化,只是风景依旧,人事已非。自己今日修为却比当年强得太多了。 秦忘舒叫道:“天尺,天尺。” 话音刚落,就从湖边纵起一道身影,正是梁天尺。那梁天尺见到秦忘舒如何不喜,欢喜地声音儿都颤了,道:“大修,大修,总算将你盼来了。”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多年不见,天尺修为进境不小。”原来梁天尺已是七级炼气士,比起当年的初修境界,的确算是进境奇速了。 梁天尺对自己修为也是得意,但动用灵识向秦忘舒探去,却是神色大变,惊道:“大修,你如今已是,已是” 秦忘舒道:“天尺,闲话休提,今日我要取了这量天尺去,实有大用。你不如也随着我前去,我指点你一个去处,正好修行。” 梁天尺大喜道:“大修让我去哪里,天尺便去哪里。” 秦忘舒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伸手向藏尺之处点出,那压住量天尺的山峰就被缓缓托起,秦忘舒再向湖中一指,法诀到处,自然是翻江倒海,挟山超岳,就将那三丈五尺的量天尺托到空中来。 秦忘舒这才放下山峰,来到那量天尺旁,伸手拂去尺上灰尘。那量天尺上日月云纹重新现出,玉质清光如风拂面,令人精神大振。 这时浩然正气堂中的三省却是呆不住了,纵身跃了出来,瞧那玉尺长大,样式古朴,不由雀跃起来,道:“原来这就是禹皇当年用过的量天尺,今个儿总算见着了。” 那梁天尺见三省容貌秀美绝伦,哪里敢细瞧,慌忙扭过脸去。 三省本不在意,见梁天尺转过脸去,不由奇道:“秦大哥,你这位小兄弟却也古怪。怎地不敢看我?” 秦忘舒笑道:“想来是他乖巧,知道你最会欺负人,不如先躲了去。” 三省嗔道:“我哪里就会欺负了,就算那小古喜欢胡说八道,我也对他甚好。”说到“甚好”二字,却有些心虚了。 秦忘舒笑道:“的确是甚好,甚好。” 再瞧那尺上剑文,却是难不倒秦忘舒了,秦忘舒就以一道禅识透进尺中,虽遇强大的抵抗之力,秦忘舒意志如铁,丝毫不肯放松。 那量天尺之所以能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因有剑文加持,只此一项,就可免得此宝落于歹人之手,毕竟若想修成剑文,非得天地认可不可。 而尺上原有灵息,又怎抵抗多久,片刻之后,秦忘舒的禅识已然得手,在那尺上重重地印上标识。 秦忘舒这才念起物藏法诀,将那量天尺缩成三尺大小,放在袖中,正好合适。 当初取这量天尺那是千难万难,今日境界到了,却是轻而易举。 梁天尺道:“恭喜大修得宝,却不知大修要领着我去哪里?” 秦忘舒道:“此事紧急,到了那所在再说。你可随我来。”伸手一拂,就将梁天尺送进浩然正气堂中。只是三省却扭捏着不肯进去。 秦忘舒知她贪玩,扳起面孔道:“三省,那冰魇神念随时都会出现,此事当不得耍,我等要速回儒门,不可误了大事。” 三省亦正色道:“那冰魇神念虽是厉害,我却担心儒门修士对你不利。” 秦忘舒道:“儒门诸修,个个皆是谦谦君子,怎会对我不利?” 三省道:“那子路在儒门之中威望不小,子思又对他极好,且他又替秦商祷天祈福,刚才又救了你。这时大哥再去揭穿他的秘密,就算有人信,只怕也要替他掩饰了。” 秦忘舒正为此事作难,闻言不由叹了一口气,道:“世道无非人情,子路主魂分魂善良不一,本就令人难以捉摸,且他在神念之战中勇往直前,那行径也着实令人称赞,便是我,也有些犹豫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揭穿他的私隐。” 三省道:“更有一件,如今那泰山的洞府已被毁去,大哥手中虽有儒圣与子思的石牌,也是死无对证,大哥又有什么办法证明,这石牌就是子路所设?” 秦忘舒点头道:“我也是因这证据难以服人,也不敢呈出,唯盼着与子路对质,于他言语之中寻出破绽来,到时再取出证物,或可奏效。但想证明那无头灵偶就是子路分魂,却是极难了,除非是将那灵偶擒住了。” 三省嘻嘻一笑道:“幸好我早有准备。秦大哥,你只要好好求恳我一回,我定有办法让子路无法抵赖。但若大哥想放过子路一回,三省也不拦阻就是。” 秦忘舒道:“是否放过子路一马,要看他是否有悔改之意。但你又有何证据,能证明分魂便是子路所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58章 退敌莫过攻心 三省格格笑道:“我这法子绝无差池,就怕秦大哥于心不忍。只要秦大哥下定决心,要揭穿子路面目,只需向我瞧上一眼,我便会取出证据来。秦大哥只管相信我便是。” 秦忘舒既见三省这样说来,怎能不信。三省平时瞧来虽是糊涂,其实却是极聪慧不过的,只要仔细起来,何事不妥? 秦忘舒道:“三省既这样说,我便信你。只是纵要揭穿子路面目,也需等击退冰魇再说。” 三省道:“事不宜迟,秦大哥还是速速回去儒门才是。” 秦忘舒怎敢耽搁,忙送三省进入浩然正气堂。正要纵上云端,忽见四周嗡声大作,秦忘舒凝目瞧去,原来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蝙蝠,蝠群之中血光冲天,原来是一群血蝠。 秦忘舒暗道:“莫非是冰魇遣来阻路?”那冰魇神念受损,一时难以亲自动手,但以冰魇神通资历,调来血蝠阻路,却是举手之劳。 秦忘舒心知一旦被血蝠阻住,等那冰魇神念稍有恢复,自己将是死无葬身之地。眼瞧那血蝠摭天敝日,已然无路可去,仍将凌虚步法展开,只盼能强行冲开一条血路。 那知那血蝠嗡嗡之声响震天地,秦忘舒被吵的头昏脑胀,心中法诀稍稍运转不畅,身子就从空中坠下。 秦忘舒倒也不慌,手起一道凤火,就向四周烧去,那血蝠果然畏火,立时四散而逃,秦忘舒也总算能在空中稳住身形。 但群蝠离得虽远,却仍是聚而不散,口中发出的声音更是惊人,秦忘舒几次要重施凌虚步法,都被吵得心神大乱。一时间竟是寸步难行。 浩然正气堂中的梁天尺瞧得着急,就想纵出正气堂前来相助,却被三省白眼翻来,道:“小兄弟,你有多大手段能驱散血蝠,真要出去了,反倒成了秦大哥的累赘。” 梁天尺道:“但血蝠阻路,却该如何是好?” 三省道:“秦大哥自有办法,你等着瞧好了就是。” 梁天尺知道三省此言有理,果然不敢逞强。却见那血蝠越聚越多,竟将整座无量岭都摭住了。 秦忘舒有凤火挡住身前,倒也不怕血蝠逼来,但这血蝠的嗡声着实厉害,心神总是难以凝聚,那法诀怎能施展起来。便是想祭宝诛杀血蝠,那法诀也是时灵时不灵,且血蝠数目难计,这样杀来,便是杀上三天三夜,也是杀不尽了。 秦忘舒暗道:“看来空中行不得,只好从地下遁行了,土行术虽慢,总好过困在这里。” 他将身子一沉,已然落在土中三十尺,忽嗅到土中腥气逼人,几欲令人作呕。凝目瞧去,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那土中藏着无数土虫,生得无目无足无翼,却有一张大口,口中尽是森森白齿,在那土中挤挤挨挨。此虫名叫百齿虫,平时噬土为生,但若是遇到血肉之躯,倒也不妨大快朵颐。 此刻这百齿虫嗅到生人气息,就向秦忘舒涌来,却被秦忘舒身前凤火焚着,顿时被烧得焦臭扑鼻。 秦忘舒被那焦臭之气熏来,神智竟有些昏昏沉沉。原来这土虫竟比血蝠还要厉害。法诀无法凝聚,最多被困于此,但神智一旦昏沉了,可就要被群虫所噬了。 秦忘舒暗:“那血蝠声波扰乱心境,这地里百齿虫气味伤神。说来皆是六识之术,正是冰魇神通所在。” 人生五识,是为色声香味触,再加灵识一道,就是六识。六识若是修得强大之极,方能修出一道神念来,神游天地之间。秦忘舒境界不足,五识平平,唯将一道禅识修得不俗,这也是他难以修出神念的道理。 而冰魇正因为神念强大之极,故而世间性灵若修六识之术,皆要拜冰魇为尊。血蝠与这土虫,皆算是冰魇的部众了。 这次秦忘舒惹下这样强大的对手,世间但修六识之术的性灵,自然视他为敌。看来秦忘舒若不能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还不知有多少古怪性灵前来阻路。 土里既然呆不得,秦忘舒只好回到地面上去,瞧见无量岭中溪流纵横,水量充沛,心中一动,就借凤火开路,潜进水中。这是想借着水遁行路了。 然而那水中早就聚着无数鱼儿,这些鱼儿大小不一,却是五彩斑澜,被那阳光照来,更是光芒迷离,耀人眼花。秦忘舒只瞧了片刻,就已是眼花缭乱,哪里还能辩得清东西南北。原来这是有名的锦鳞鱼,专以身上五彩鳞甲惑人,一只倒也罢了,若是千万只聚在一处,就会令人五识混乱,不辩方向。 看来自己刚才判断不错,这附近修行六识之术的性灵,皆被吸引到这自己身边来了。这就好比修士若是得罪了火凤朱雀,自然被天下灵禽视为大敌,自己得罪了冰魇,也是寸步难行。 秦忘舒心中苦笑,这一路去,岂不是要将天下的六识性灵惹来,若想回到儒门,可是极难了。 秦忘舒不敢再去瞧水中鱼儿,急忙闭上双目,只以禅识探路。如此虽可在水中强行闯出一条路来,但那水路总是曲曲折折,再也行不快的。 秦忘舒百思无计,忽地想起怀中的量天尺来,这量天尺既然能打压冰魇,难不成还压制不了冰魇的部众? 当初禹皇治水,不知遇到多少山精水怪,全仗这量天尺打开一条道路,方能一路疏通河道,到达东海。此刻正是用到量天尺之时。 秦忘舒便将量天尺取将出来,此宝一现,四周鱼群一阵大乱,纷纷闪避不迭。那是因这些锦鳞的先祖知道这法宝的厉害,就将这道玄承传于子孙,因此锦鳞见了此宝,如何不避。 秦忘舒不由大喜,自己今日自水路进发,恰是当年禹皇治水的光景,但有阻路的性灵,免不得就要受这量天尺一击了。 奈何秦忘舒虽是持尺在手,却不知用法,只好动用御器之术,将这量天尺祭在水中乱打。 虽是如此,却也打得水中锦鳞四散而逃,秦忘舒哈哈大笑,此刻锦鳞离得远了,倒也不怕五色迷离了双目,当下掐着水遁之术,急速向前。 一道御尺开路,一边动用禅识,去探这量天尺的玄奥,此尺是通天之宝,若是有御使法诀,自然全藏在玉尺之中。秦忘舒既然已标示了此尺,再探尺中玄奥也就容易了。 探了片刻之后,果然得到法诀数道,原来此尺有三大功用,一是量天测地,二是劈山开路,三是打压邪念魔识。 量天测地之术秦忘舒此刻是用不着了,也不去理会,劈山开路虽是强大神通,此刻也不必急着去修,倒是要打压邪念魔识法诀,那是要立时修成的。 只是秦忘舒有一事不明,这量天尺威能奇大,既然可以劈山开路,难道就打不得妖魔鬼怪?为何却又多出这道打压邪念魔识的法诀来?看来日后遇到禹皇,定要向他讨教了。 尺中打压邪念魔识的法诀名叫通天镇邪诀,此诀却也古怪,若遇仙禅之士,此术不灵,唯遇到魔修鬼修邪修,方会大显神通。 秦忘舒凝神去修,却也只修到小成。若想精通此诀,还需假以时日。 想来面前这样血蝠灵虫,只是仗着数目众多罢了,单论个体,又有多大威能,而这通天镇邪术既有通天二字,那自然一尺镇来,群邪束手。 秦忘舒再将量天尺祭起,果然与刚才不同。刚才锦鳞见了量天尺虽也逃窜,却是逃而不散,仍是远远的围着秦忘舒。但如今这量天尺落下,水中锦鳞立时四散而逃,再也不肯回头了。 又因水路狭窄,诸多锦鳞挤在一处,后来者无法向前,那锦鳞竟在水中自相残杀起来。刹那间溪流便成血河一条了。 秦忘舒受不到水中的腥气,急忙离了溪流,重新回到空中,不等血蝠冲来,就再将量天尺祭起。就见那量天尺大放毫光,至远者可达千丈。 而血蝠被那毫光扫到,虽是身子不受损伤,却是立时掉头亡命奔逃,也就是片刻工夫,四周血蝠已是散得干净了。 秦忘舒又惊又喜,暗道:“这量天尺竟是件攻心之宝,果然高明之极。” 秦忘舒熟知兵法,所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与其大杀四方,血流千里,惹下冲天怨气,结下血海深仇,不如攻心退敌,不伤一道性命,却解决了后顾之忧。 既见血蝠退散,秦忘舒立时将凌虚步法施展开来,这一步便是千里,一时心怀大畅,不由得哈哈大笑。 然而就在秦忘舒再次举步之时,面前一道阴风平地卷来。秦忘舒心知不妙,不容分说,就将量天尺打了过去。 这道阴风必是冰魇的一道神念,若是若冰魇先行出手,秦忘舒绝无抵御之力。打人不过先下手,秦忘舒除了祭出量天尺外,再无他法了。 然而量天尺打进阴风之后,那阴风兀自不散,但量天尺却没进阴风之中,再也瞧不见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59章 一点私心作祟 秦忘舒虽惊不乱,动用禅识探去,但那阴风之中绝无一物,唯能感受到量天尺的一点灵息,在阴风之中忽隐忽现。想来若阴风之中只是冰魇的一道神念,禅识又怎能探得着? 忽觉大脑一阵剧痛,身子便被人大力撕扯一般,几乎要分裂成两半了。面前忽暗复明,原来又被冰魇的神念拉进虚空之境中,神念之战再度展开。 但秦忘舒根本无法御控神念,一旦与冰魇的神念交手,那是必败无疑。凝目瞧去,只见冰魇一头银发猎猎飞舞,一根根拉得笔直,正与空中的量天尺斗法。 而在冰魇银发之中,则横着一座连绵山岳,瞧来比子路先前施展的山岳庞大了许多,正因为有这座山岳护顶,量天尺的青光难以罩到冰魇身上。 但那座山岳虽是庞大,在量天尺青光不断的打压之下,却在急速缩小,因此冰魇若想摆脱量天尺的打压,非得先杀了秦忘舒不可。 那冰魇不顾头顶量天尺的巨大威胁,双手掐动法诀,逼得那秦忘舒一步步向他靠拢,秦忘舒哪里能挣扎得动,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身子移向冰魇。 冰魇森然道:“秦忘舒,莫怪我逆天行事,就算是你人王,今日也只好取了你的性命。” 秦忘舒身不能动,口不能言,除了束手待毙之外,又能如何? 就在这时,空口三道黑影并排飞来,无声无息地射进冰魇的身子,却是三枝金光闪闪的箭枝。 那冰魇虽中三箭,身子不倒,只是一张雪白的面庞更多了几分阴森。她咬牙瞧向三箭袭来方向,叫道:“顾仲由,你欺师灭祖,罪该万死。” 虚空极远处,显出一道身影来,依稀瞧来就是子路。这次子路不再模糊面目,亦改了装束。只见那子路身披铁甲,头戴高冠,手中持银弓,腰佩金箭,端得是威风凛凛,正气浩然。 子路缓缓道:“只恨子路心志不坚,修为有限,难以约束分魂,平生大错,莫过于此。冰魇,拜你为师者,实非子路。” 冰魇冷笑道:“那分魂便是你,你便是分魂,又何必狡辩?” 子路叹道:“不错,父债尚需子偿,分魂之失,子路自当承担。” 秦忘舒缓缓点头,子路的情形,他先前已猜出了七八分。一来子路果然是顾氏弟子,名叫顾仲由,二来顾仲由拜冰魇为师,方修成这神念之术。但最重要的是,那拜冰魇为师者,却只是子路的一道分魂,与其主魂无涉。 原来分魂之术固然强大,但却藏着巨大风险,如今那分魂作下的恶事,子路不来承担,却该由谁承担。 冰魇大笑道:“此言仍是狡辩,分魂有失,岂能无由,正因为你心中存着一点恶念,才会放纵分魂。子路,难道你心中不想杀了子由,夺了儒门门主之位?” 子路目中神光大放,大喝道:“儒门门主,向来由儒圣后裔承继,子路岂敢奢望?” 冰魇大笑道:“虽是奢望,却也不妨去想一想,孔门本就人丁不旺,独子孔鲤早丧,子由尚未有子,一旦子由身故。那门主之位就落在你身上了。三年前子由运动不慎,几乎走火入魔,你当时立在床前,是不是就曾心生一念,要谋夺了那门主之位?” 子路大惊道:“你怎会知道?” 冰魇道:“你的一念一想,别人不知,分魂岂能不晓,你当时既生此念,那分魂自然就要想方设法,替你完成。泰山洞府之上,立了两块石牌,其上一是儒圣,二是子由。如今这如山铁证,正在秦忘舒身上,你不妨让他取出一瞧,便知真假。” 子路神情痛苦之极,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心中纵对子由有一丝妄想,又怎会去谋害恩师。” 冰魇道:“难道你又忘了南子夫子?” 子路道:“那南子夫子是宋国公主,品行不端,子路堂堂君子,岂能与她有涉?” 冰魇笑道:“你虽与你无涉,但当年儒圣周游列国之时,与南子夫子同车共乘,那时你心中何止不满,甚至还对儒圣破口大骂。既然你对儒圣心存不满,你那分魂自然一丝不苟,也将这桩事牢记在心。” 子路神情越发痛苦,几转绝望,叫道:“原来那分魂背着我,竟做下这许多恶事来。” 秦忘舒见那冰魇中箭之后,不思复仇反击,反倒与子路东攀西扯,他斗法经验何等丰富,立时就瞧出冰魇的用心来。 冰魇在量天尺的威压之下,几乎已是难以支撑,否则凭冰魇手段,刚才只需将手一招,就可将自己招到身前。等到冰魇再中子路三箭,瞧来浑若无事,但冰魇必定是受损极重,这才动用攻心之术,要令子路心神大乱,无地自容。 以子路之才,未必瞧不出冰魇的用心,然而那冰魇言语如刀,句句刺在心中,子路怕也是身在局中难自知了。 奈何秦忘舒纵想出言提醒,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子路心中悔恨绝望。 那子路若是小人,就算听闻自家分魂恶行,也大可置之不理,那子路之所以这样愤怒绝望,更证明其人实望坦然君子,惊闻分魂恶行累累,心中自然痛苦万分。 秦忘舒暗道:“可恨这神念之术难修,我这道神念虽在局中,却是无能为力。” 冰魇又道:“那分魂的恶念,桩桩件件,皆是来自于你,你自以为掩饰极深,不会被他人所知,只可惜却瞒不过分魂?说什么父债子偿,不过是巧言推诿,那分魂明明是受你的驱使。” 子路挣扎着叫道:“不对,不对,那分魂已修钉头七箭术,儒圣子由随身之物,我也是随手可取,为何儒圣与子由可以存活至今?” 冰魇道:“其中玄机,恕我不便直言。” 子路叫道:“冰魇,无论你怎样讲来,今日定要将你神念打散,永困九渊。” 冰魇哈哈大笑道:“你此刻才想起动手,岂不是太迟了。” 就在这时,冰魇身边忽地多了一道身影,身穿白袍,神情漠然,但其相貌身材,却与子路一模一样。赫然是子路的一道分魂到了。 子路喝道:“好你个分魂,如今竟要合着外人来对付我不成?” 那分魂淡淡地道:“子路,我所行之事,桩桩件件都是为了你,你不但不领情,只怕心中还在怨我,既是如此,不如就由我主控肉身,日后行事,也多了许多方便。” 子路怒道:“你本是我一道分魂,若无我,便无你,难道你竟要杀了我?” 分魂嘿嘿笑道:“如今我早就可以独自生存,又何必仰人鼻息。只要杀了你,那儒门诸修,皆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分魂大袖一挥,袖中亦飞出一刀一剑,正是子路的手段。 就见那刀剑急急飞向子路,虚空之中,布满符文。皆是儒门仙术妙意。 子路大喝一声,张弓射来,只一箭,就射得空中符文消失无踪,一刀一剑黯淡无光,从空中落了下来。 分魂大叫道:“为何我的射艺却不如你?原来你一直不肯将真正的儒门妙术传予我?” 子路一字字道:“儒生修三省功,养浩然正气,一符一技,皆要心存天下,悲悯苍生。你心中唯有私念,怎能修我儒门至高妙术!” 银弓上再搭上一枝金箭,就向分魂射来。 分魂冷笑道:“儒门仙术,不修也罢,且瞧我新修的手段。”说话之际,那分魂身躯暴涨,刹那间长成两丈身躯,原本是一头黑发,却在瞬间转为雪白,那金箭射到分魂身前三尺,忽地凝住不动,像是空中有道无形屏障挡住了一般。 忽见几块透明的物事落将下来,原来是几块碎冰,而虚空之中,此刻也是白雾芒芒,秦忘舒立在那里,忽觉寒气袭体,冷不可当。 子路冷笑道:“不过是从冰魇处学来的一点皮毛,也敢与我争持。” 那子路再起一箭,此箭离弦之时,箭上窜出赤焰一道,此焰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等射到分魂身前时,已是数丈方圆的一团大火了。 分魂面色大变,慌忙将身子一闪,那赤焰擦着身子,飞向虚空深处,但其全身上下,却变得汗水淋漓。或许那并不是身上汗水,而是全身寒冰被赤焰化去,这才水迹满身。 秦忘舒暗叫可惜,这赤焰已然烧到分魂身上,若是这焰中夹带一丝凤火,这分魂岂能侥幸? 他心中暗道:“难道这场神念之战,我就要一直置身事外,坐观成败?” 若是冰魇与分魂罢了,此身或可保得住,但若是子路败了,自己也只是必死无疑,但无论如何,自家的命运,却非自己所能掌控了。 秦忘舒心念一动,立时在心中暗祷道:“火凤真君,禹皇在上,今日弟子身处极险之境,若蒙加持,感激不尽。” 这是也是秦忘舒最后的手段,只盼火凤禹皇神通广大,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也唯有火凤禹皇替自己加持一二,这道神念方能行动自如,加入战局之中。 但接连念了三遍,身子仍是动弹不得。 却见空中生出千万枝冰刀雪箭,正向子路身上射去,那分魂施展冰魇所修之术,正与子路斗得激动。 那分魂虽比子路稍弱,却可将子路死死纠缠住了,再向冰魇瞧去,那冰魇双目紧闭,双手各掐法诀一道,显然正在急急恢复法力。 祷天天不应,冰魇又在急速恢复之中,此战前景,着实不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60章 若见诸相非相 而令秦忘舒不解的是,此战只有子路独自以神念前来,却不见子由。难道子由身遭意外,分身不得? 这时冰魇全身剧颤,面色红润,显然其法力正是急速的提升之中,而分魂虽是势弱,却能维持不败,毕竟分魂与子路的神通手段系出同源,且分魂知子路,而子路不知分魂。子路唯仗着浩然正气,方能取得一点优势罢了。 秦忘舒心中废然长叹:“我修世间万法,此战却只能作壁上观。世间至憾之事,莫过于此。” 他不甘心就此袖手,心思电转,回忆所修玄承,所读经典。但先前所修诸学虽皆是无上妙术,都无一项与神念有关。毕竟神念之术虚无飘渺,极少见载于文字典籍。 正在心灰意冷之时,脑中浮出一段文字来:“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此段文字为鬼谷子所赠金纲经所载,秦忘舒以前虽是该过几遍,但因金纲经不涉仙修之术,秦忘舒也就懒得穷尽其妙了。 但此刻脑海之中浮现出这几句佛经,却让秦忘舒全身剧震,好似天雷击顶,脑海之中原本是一片混沌,此刻则是豁然开朗。 原来在佛祖看来,世间可见之物,甚至是这具肉身,不过是虚像罢了。世间万物,既然有生,必然有灭,唯有法性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来不去,不增不减。 法性便是如来,但若见如来,需得见诸相为非相。除此之外,再无他途。 秦忘舒心中怦怦乱跳,知道已窥见天地中最玄最妙的一个道理,但如何能见诸相为非相,却是无法可循。 秦忘舒知道自己离天地之道只差了一线了,奈何却因灵慧不足,只能立于门户之外,难以登堂入室。 幸好他修婆罗心经上卷大成,禅定功夫不俗,他强按心中激动妄念,复又深深想去。想那神念若想修成,首先要将六识修得强大之极,但这样的修行办法,仍然是基于,亦算是着相了。那佛家自有妙法,亦可修出神念,却比冰魇之法上乘多了。 秦忘舒将这段佛经反复念来,面上渐渐露出微笑来,只听他口中吟道:“灵光独耀,迥脱根尘。体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 他在这幻境之中,因神念不曾修成,自然无法行动,也无法开口,但这段佛偈,却是脱口而出。一字字若惊雷,似狂涛,充斥整座虚幻之境。 冰魇本来掐功用诀,正在努力恢复修为,被秦忘舒这佛偈念来,顿时一惊,双手法诀难以掐成,面色复又变得其白若纸。 转首望去,秦忘舒念罢佛偈,含笑合什道:“原来那天地之道,早在我手,就好比身具法性而不自知,可笑可叹。”身子缓缓一动,就向前跨了一步。 冰魇大惊,不顾头顶量天尺犹在施压,奋起十指就向秦忘舒面门刺来。 秦忘舒笑道:“冰魇,你受损极重,法力只留下百分之一罢了,又何必逞强。”赤凰刀向上微抬,就将冰魇一只手臂轻轻切下来。 原来秦忘舒所悟妙道博大精深,那暗物虽与明物格格不入,但仍是世间诸相之一,秦忘舒如今已然不见诸相,那暗物也好,明物也好,也就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诸相不见,既见如来。暗物神光就此飞出,冰魇本已是伤势沉重,怎能经得起这法刀一割。 冰魇大喝道:“好你个秦忘舒,竟在此刻妙悟天道,修成神念之术。” 秦忘舒道:“虽是神念,你我所学不同。” 冰魇道:“皆是神念,有何不同?” 秦忘舒微笑不语,那冰魇虽是混沌古兽,所修之术最近天道玄机,但怎能比得上佛家妙诣。那佛家虽是后来者,却因集万术之大成,反而超越了混沌古修之学。古不如今,岂是谬然? 赤凰刀上发出的暗物神光,原可克世间万物,便是冰魇只是一道神念,至虚至空,却也逃不过此刀。秦忘舒再将赤凰刀劈去,那冰魇不敢硬接,只能大大地退了一步。 秦忘舒抬头瞧了瞧量天尺,笑道:“既有此宝在此,何需费力。” 暗物神光虽好,却也需要击到对手,方能发挥出无坚不摧的威能,但量天尺却是冰魇的克星。刚才秦忘舒神念未修,在这虚空幻境之中,自然无法御控此宝,如今妙悟佛道,神念修成,正好御使此宝打压冰魇了。 心中暗诵法诀,再向量天尺一指,此宝毫光陡然增强,如青针似利箭,将冰魇的一头银发打得纷扬乱飞。 冰魇大叫道:“后生晚辈,也敢欺我!” 十指利甲发出白光十道,那幻境之中,竟飘飘洒洒,落下雪花无数,这雪花是冰魇亲手祭施,自是非同小可。子路觉得遍体生寒,神念几乎要被冻住了,只好敛神收心,以儒家浩然正气相抗。 便是分魂也难以抵御这至寒之气,也急忙收了刀剑,运功与寒气相敌。 秦忘舒笑道:“至寒之气,岂能近我。” 他此刻法性圆满,神念之强大,便是他自己也是吃惊。唯一的解释是,就在他妙悟佛理之际,肉身也同时受益,此刻正在冲玄晋级。而修士在冲玄之时,自然要集聚天地之灵气,真玄法力强大无匹。 秦忘舒心中暗叫道:“侥幸,侥幸,若非此刻冲玄,只怕也难以抵御冰魇的至寒之气。” 趁着虚境外肉身冲玄,法力最强大之时,不来击退冰魇,又更待何时? 秦忘舒收起赤凰刀,左手御控量天尺继续向冰魇施压,右手再起法诀一道,正是绝寒法诀。这法诀化清风一道,拂去面前雪花。秦忘舒再令这清风向前,沿途雪花纷纷化去,好似艳阳遇雪,怎能不是冰消雪化? 冰魇大叫道:“岂有此理,你有何能,敢化去我的至寒之气。” 秦忘舒笑道:“前辈势穷力竭,何必逞强。” 一句话说得冰魇默然无语,她若不是受舍利真童极力压制,秦忘舒再修百年,又岂能是她的对手。如今自己明知法力受制,却偏偏还要替朱厌出头,那的确是过于逞强了。 那秦忘舒以一道法诀化去漫天雪花倒也罢了,最令人可惧的,是秦忘舒刚才手中的赤凰刀,明明只剩一截刀柄,却暗藏极强法力。那莫非是暗物不成? 冰魇暗道:“这暗物自天外来,便是仙界大能,对其也只是一知半解罢了,怎地秦忘舒却能修成暗物神通。是了,此子既是人王,自然百福临身,我一心诛他,终是逆天。” 一时间心灰意懒,心中再无争竟之心。 其实令冰魇性情大变者,秦忘舒的暗物神光,绝寒法诀,只是其中一点诱图罢了,真正令其心思产生变化的,还是量天尺之功。 这件法宝的镇魔驱邪之能,今日大放光彩,终于令冰魇心生退意。至少在极长一段时间内,会令冰魇无意再出九渊了。 那冰魇的身子一寸寸碎散,终告无影无踪,自然是退回九渊去了。 冰魇虽是退走,由冰魇神念制造的幻境犹存,那分魂见势不妙,忽地一闪,便去了万里了。 子路喝道:“你往哪里逃!”神念动处,亦是万里。 那分魂见摆脱不了子路,大叫道:“子路,你我系同同源,何必赶尽杀绝,灭了我,也就是灭了你自己。” 子路咬牙道:“我因不肯让族传绝学失传,这才修出分魂,若是要知道分魂难以御控,在下岂能养虎为患。” 那分魂原可离开幻境,回到本体,但这分魂却也古怪,始终不肯离开幻境。却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秦忘舒本来亦和子路一样,紧追不舍,但瞧见分魂明知不敌,却始终不肯离开幻境逃生,心中不由疑云大起。 忽地想起一事来,叫道:“不好,仲由先生,这分魂要动用钉头七箭术谋害于你。” 子路道:“他若害我,岂不是等于害了他自己?” 秦忘舒道:“那分魂早就与你判若两人,你是你,他是他。且他并无肉身,就算动用钉头七箭术,怎样也害不到他身上去。” 子路又摇头道:“不对不对,此刻他这道神念在此,其所寄魂的灵偶必定动弹不得,又怎能施展钉头七箭术?” 秦忘舒道:“我一直怀疑,这道分魂也修出一道分魂来。” 子路惊讶之极,叫道:“怎能如此?” 秦忘舒道:“这分魂有冰魇相助,何事不能?不瞒先生,我在儒城之郊,泰山之中,发现一座洞府。当时这道分魂便在洞府施法,其后因我在儒城生事,这分魂方才匆匆去了。但这道分魂去后,那洞府之中,却仍有一道分魂。却是寄存在一只玉盒之中。” 子路道:“这么说来,这分魂果然又修出一道分魂了。” 秦忘舒道:“更有一事相询,那子由先生为何不来?” 子路道:“子由在我临行之时,突发急病,无法动用神念。不好,子由定是被这分魂施法,中了钉头七箭书。” 说到这里,子路与秦忘舒面色皆变。这分魂迟迟不肯离开幻境,就是要让这两位知情人牵扯在这里,这才可以令那无头灵偶,悄然动用钉头七箭书。 若想阻止分魂施术,非得离开这幻境不可,但若离了这幻境,那分魂自然逃之夭夭,天上地下,却该往哪里寻去?而此魂不灭,终是极大的隐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61章 谁主晋级冲玄 冰魇退回九渊,却不肯收了这虚幻之境,显然就是让分魂藏身于此,拖住秦忘舒与子路。 但若想去追那分魂,却又谈何容易,只因这虚境极其广阔,怕是千万个苍穹加在一起,也是比不过的。这是因这虚境是由冰魇臆想造出,心有多大,那虚境便有多大。 秦忘舒想到此处,当机立断,道:“子路先生,子由既中邪术,怎能不救,那非得先将另一道分魂寻到不可。” 子路点头叹道:“也只能如此。”正要将这一道神念回归本体,哪知连试了数回,总是无功。 秦忘舒惊道:“却是如何了?” 子路苦笑道:“我那具肉身果然被分魂施了邪法,这道神念竟是回不去了。” 秦忘舒动容道:“这下可糟糕了。我那具肉身亦在冲玄晋境之中,我便是回去,也是动弹不得。” 子路面色凝重之极,道:“不想竟有此事。” 如今这两道神念,竟是进退不得,以这虚境之阔,分魂又占了先行之利,此刻也不知去了几千万里了,又到哪里寻去,而欲出虚境回来本体,却又是各有缘故。 秦忘舒一咬牙,道:“看来只好先离了幻境再说,你我两道神念只好在苍穹之中神游一回,去寻那无头灵偶。” 子路道:“便是寻到了,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二人的神念虽可在苍穹之中游走,但若想动用神念杀人,却是万万不能,这是冰魇的独门绝技,岂是能轻易修成的。 秦忘舒道:“只要寻到那无头灵偶,想来总有办法。到时只需邀这附近的高明之士出手,还怕无头灵偶逃了去?” 子路喜道:“此法妙极,儒门之中高士如云,离泰山又近,正好出手。” 两道神念这才心神皆动,出了这虚境,先来到儒门去瞧,只见那子由端坐于大厅之中,牙关紧咬,面如金纸,身边有一众儒修环伺,却是个个束手无策。 子路道:“子由有诸多儒修护法,倒也不必担心,却不知秦道友肉身何在?” 秦忘舒道:“此刻尚在途中。” 子路道:“这可如何使得,荒郊野岭之中,若遇非常之变,岂不糟糕之极。” 秦忘舒道:“那就先请端木先生与林先生前去护法。” 子路道:“正该如此。” 奈何秦忘舒初修神念,于神念中的种种运用之法尚是一无所知。就由子路动用传讯之术,通知端木赐与林放二人。 二人本是在厅中伴坐,忽地齐齐睁开眼睛,叫道:“怎地竟做了一个梦。” 二人异口同声,却将厅中诸修吓了一跳。 向来修士无梦,二人又是同时做梦,这青天白日的,岂不是蹊跷之极。 那端木赐凝神一想,立时道:“是了,定是子路神念向我传讯,瞧来就像是做梦一般。诸位,那秦忘舒尚在途中,就被冰魇的神念截住,我可要速速前去护法。” 林放道:“我做的梦也是如此,看来绝不会错了。” 二人不由分说,立时离了儒门,就向城门急急遁去。 这时秦忘舒与子路的两道神念已先行一步,来到秦忘舒遇阻之处。 却见那秦忘舒的肉身端坐于一座深山幽谷,身边有青珠紫羽绕体。更有三道青光冲天而起,打散空中云雾。 而在秦忘舒肉身不远处,则是三省,梁天尺,古无疚三人。正在那里急的乱转。 三省还算镇定,对那二人道:“你二人慌什么?秦大哥的神念飞出肉身,这肉身自然是动弹不得了,等秦大哥打败对手,那神念自然就会回来。” 梁天尺道:“三省姑娘,我倒不担心秦大哥神念与人斗法,秦大哥何等神通,自然是百战百胜,只是这肉身恰好冲玄,如今没了心神御控,却该如何运气施法?万一走火入魔了,那可是糟糕之极。”说到这里,急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秦忘舒暗道:“天尺对我果然情重。” 三省泪水也在目中乱转,只是强行忍住,不敢让它落下来。秦忘舒神念不在,肉身无心神御控,其中凶险她怎能不知? 但三人之中,若她也慌了手脚,那可就是天下大乱。便厉声喝道:“你懂什么,秦大哥冲玄晋级,是禅修明悟之功,那与寻常的晋境冲玄,却是大大不同。” 若论仙修之术,梁天尺怎能辩得过三省,听了这话,也是半信半疑,道:“只盼如三省姑娘所言。” 秦忘舒瞧着自己的肉身,此刻虽然是进展顺利,但正如梁天尺担心的那样,冲玄晋境是何等大事,那是一丝儿也错不得的。若无心神御控,那的确是危险之极。 幸好禅修运功之法,与仙修不同,强调顺其自然,尽量不去干涉真玄运转,在有意无意之间,反而最能功德圆满。三省的话,其实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但冲玄运功,千头万绪,若是不生奇变也就罢了,若生奇变,则走火入魔的机率可就大大增加了。 更何况由地仙境界晋境天仙境界,极可能会修出法相。虽然绝大多数修士的法相,是在天仙大成境界方能修成,但天仙小成境界修成法相者,亦是有史可载。 秦忘舒想到此处,难免忧心忡忡。 子路忽道:“秦道友,为保晋境顺利,那非得修成分魂之术不可。” 秦忘舒讶然道:“先生要传我分魂之术?” 子路道:“冲玄晋境,岂能无心神掌控,唯有修出分魂一道,掌控肉身,方能顺利完成冲玄,否则走火入魔的机率可是会成倍增加了。” 秦忘舒道:“便修出分魂,只怕也难以回到肉身之中。” 子路笑道:“你此刻只是神念在外,那元魂却尚在肉身之中。只因元魂要主控神念,这才无暇分身照应肉身。只需你修成分魂之术,那体内元魂自然分出一道来。到时自然就可掌控肉身了。” 秦忘舒想到子路受分魂所苦,心中仍在犹豫,但若不修分魂,冲玄晋境这一关,却怕是极难安然渡过了。 看来那分魂的种种敝端,此刻只好不去想他,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就算是饮鳩止渴,也要先解了燃眉之急。 便道:“就怕分魂之术难修。” 子路道:“那分魂之术,若是难,的确是极难,若是那修士灵慧不足,心境不坚,便是修他个百年千年,也未必能修得成。若是易,也是极易,观秦道友之灵慧仙基,远胜在下。且又是禅功深厚,心境远胜他人,只要依法修来,自然一举奏功。” 秦忘舒道:“子路先生传功之德,忘舒感激不尽。” 子路慨然道:“你我已有同生共死之谊,何需多言。”就将那分魂之术细细传于秦忘舒。 就听子路念道:“元魂三分天地人,唯有人魂驻此身,我顾氏分魂之术,亦是从这人魂修成,天魂地魂不在其中。那分魂之术的秘奥只有八个字,叫做我本非我,非我亦我。” 秦忘舒道:“原来那修出的分魂,便不是我了,但分魂却是自主魂而出,所以亦算是我,此中玄机,果然妙不可言。” 子路大喜道:“道友灵慧天成,子路一生所遇诸修,道友灵慧当为第一。果如道友所言,那元魂非我又是我,虽是玄之又玄,但只要明悟其理,分魂一分为二,也是寻常。” 只是秦忘舒虽能明悟,但如何分出非我来,却有极详细的步骤,那子路一一替秦忘舒细细释来,秦忘舒全神贯注,也一步步试来。这分魂的步骤虽是繁复之极,但秦忘舒既明其中道理,自然如顺风扯帆,再无阻碍。 片刻之后,就觉得神念微微一动,就有片刻间的一丝半点昏沉。就觉得这道神念似乎弱了一些。但其中差距却是微妙难言。 只因秦忘舒修这分魂之术,全是在心中存想,子路怎能瞧得见其中变化。唯有小心翼翼地道:“道友此刻情形如何?” 秦忘舒道:“我这道神念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便是变弱了一些,难不成那分魂已然修成?” 子路大喜道:“神念有变弱之感,自然就是分魂修成了,道友瞬间修成分魂之术,可见我刚才所言不虚。” 秦忘舒道:“既修出分魂,为何那肉身却不见有丝毫变化?” 子路道:“分魂初生,好似婴儿一般,那脑海之中,好似一张白纸,哪里就能运转肉身?道友需得将自家记忆玄承立时传予他,方能主控肉身。” 就将那传功之法亦细细传来。 秦忘舒虽是听得认真,但心中却是忧心大起,分魂主旨八字说的明白,“我本非我,非我亦我。”分魂一旦修成,那就不是我了,此魂若得了玄承记忆,便是第二个秦忘舒。 如今主魂神念在外,肉身若被这分魂得了,等那主魂再想掌控肉身,那分魂是否便会答应? 若分魂不肯让权,非要占住肉身,第一个秦忘舒岂不是就等于死了? 顾氏分魂之术虽是强大之极,但分魂与主魂夺权,却是一个极大的敝端。子路便是前车之鉴了。 那子路的主魂一直主控肉身,分魂是寄存于灵偶之中。但子路仍是会被那分魂反噬背叛。自己刚刚修出分魂,主魂就拱手交权。这情形比子路更加糟糕。 秦忘舒沉声道:“子路先生,顾氏分魂之术,如何处理主魂分魂之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62章 原来风流云散 子路道:“主魂远比分魂强大,自然是一主一宾,只恨我这道分魂拜了冰魇为师,这才与我离心离德。不过就算如此,那分魂也是强不过主魂去。” 秦忘舒不由为难起来,自己情形与子路大不相同,那主魂再强,若被分魂先占了肉身,也是无计可施。毕竟元魂没了肉身依附,纵有手段神通,也是无从施展的。 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动用初心诀了。 神念掐起初心诀来,向那肉身拍去。此刻肉身主魂无法运转,唯有分魂掌控,好在这道分魂浑沌未开,不过是名赤子。被那初心诀施来,自然是毫无反抗之力。 而三省诸人,自然不知秦忘舒的神念就在身侧,更不知秦忘舒已修分魂之术,更施展了初心诀神通。 那分魂既被初心诀所罩,对秦忘舒这道神念自然言听计从,秦忘舒这才将自家玄承传授。片刻之后,那肉身缓缓睁开双目,神色平和温顺之极。 只因冲玄之中不便开口,唯将心念一动,向秦忘舒这道神念传讯道:“主人自去行事,此间之事,由我料理。” 秦忘舒听到分魂道出这个“我”字,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分魂之术修成,这道分魂若能配以灵偶,必为自己的强大助手。惊的是分无已生出自我意识,若非事先以初心诀锁定此魂,自己岂不同样是养虎为患。 既见初心诀神效,秦忘舒便对子路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先生受分魂所苦,忘舒不才,愿赠以初心诀一道,先生修了此诀,再修分魂,便无后顾之忧了。” 子路惊道:“子路欲修初心诀而不得,不知道友从何处修来?” 秦忘舒道:“在下曾登临飞来岭承天宫,侥幸修得此诀。”当下就以初心诀相赠。那子路自是称谢不已。 此时端木赐与林放已然赶到。秦忘舒与子路这才放心,二道神念稍稍一动,已来到泰山之巅。 秦忘舒向下一指,道:“在这山腹之中,那分魂曾建有洞府,洞府之中,石牌林立,凡间大修无所不包,这位分魂倒也是野心勃勃。” 子路叹道:“只因我七情不泯,恶念不消,遂使这分魂为祸天下。” 秦忘舒道:“分魂之术,弊端重重。先生也不必挂怀。等除了那两道分魂,先生再修分魂,以初心诀镇之,自然绝无差池。” 子路目中放出神光,向泰山一扫,道:“这泰山之中,并无强大灵息,而我心神之中,也感受不到分魂存在。看来无头灵偶并不在此处了。” 秦忘舒道:“原来主魂可以感受到分魂的存在。” 子路道:“无论千里万里,只要主魂与分魂同在一处界域,皆可彼此感应,那分魂目前正在向西南方面急急逃遁,那是想避开我了。” 秦忘舒道:“无论是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能放过他了。” 子路道:“这是当然。” 就凭着主魂分魂之间极微弱的一点联系,两道神念瞬息万里,却已是来到苍南域了。 秦忘舒向四周瞧去,原来已是大陈国境了。他心中一动,暗道:“无头灵偶逃到此处,莫非是要逃进极荒山中去。” 这时子路也道:“不好,这道分魂若是逃进极荒山之中,你我如何能将他诛杀。那极荒山的朱厌是与冰魇一路的,莫说你我这两道神念,便是肉身在此,也绝非朱厌对手。” 秦忘舒道:“此魂若想逃进极荒山,唯有走太岳关这条路,那里是极荒山界力最薄弱之处。你我可去那里截住他。” 子路皱眉道:“便是你我先行一步,你我两道神念,也对他无可奈何,非得有位大能修士出手不可。” 但此处离儒门已是极远,便是儒门大修立时赶来,却也是来不及了。秦忘舒沉声道:“先生且去太岳关探看,若那分魂赶到,能阻便阻,若不能阻,还请速速知会于我。我想方设法,也要在这苍南域中请一名大修来此。” 子路点头道:“也唯有如此。” 幸好神念去的快,那子路心念一动,神念已到太岳关前,秦忘舒却道:“我又该去何处请来一名大修。子路的这道分魂修为不弱,苍南域中仙修凋零,哪里还有大修?” 想来想去,唯有去五观宗碰碰运气来,就将一道神念来到五观宗。 当初因苍南兽劫爆发,苍南诸多门宗皆逃向东穹,唯有五观宗岿然不动,这也是秦忘舒唯一的指望了。 秦忘舒来到五观宗山门处,就见那山门紧密,门前落叶堆积,像是久无人居。想到这里是云天轻的出身之地,不由感慨万千,不知云天轻身在魔域,是否安好,那云天轻虽是灵慧无双,但魔域之中皆是凶蛮之徒,云天轻孤身在彼,怎能不令人牵肠挂肚? 正在山门处略略存想,忽见那山门“吱呀”开启,一名白发修士立在山门处,向空中揖手道:“不知哪位大能到此,有何指教。”想来是神念此来风声有异,这才惊动此修。 这白发修士曾与秦忘舒交过手,亦算是老相识了。 秦忘舒暗道:“我又不曾修成神念传讯之术,却该如何与他说话?” 正所谓情极智生,那神念虽无法动用法术,却也能卷起一道微风来,将那地上的落叶卷到空中。那片片落叶就在空中合成数字,正是“秦忘舒”三字。 白衣修士又惊又喜,道:“原来是秦道友。”忽地又黯然道:“难道是秦忘舒的元魂到此?”自然是以为秦忘舒已然殒落了。 秦忘舒再次卷起落叶,这次对神念运用之法稍稍熟练了一些,落叶在空中飞舞,便是两句话“神念传急讯,敌在太岳关。” 白衣修士动容道:“原来秦兄是神游天下,不想秦兄境界已是如此高明了。秦兄之请,本观岂能不从。”转身便进了山门,却已然动用遁术了。 秦忘舒跟随白衣修士,很快来到观中,秦忘舒冷眼瞧去,却见那五观宗里灵息廖廖,也就是七八名修士罢了,其中最强的一道灵息,也不过是天仙境界。不想五观宗也是衰败至此。 秦忘舒黯然道:“天仙修士若是修为不足,只怕未必是子路分魂对手。难不成我竟是来错了。” 不由的后悔起来,若是五观宗诸修难敌子路分魂,此去太岳关岂不是送死?心中反倒盼着五观宗主拒绝此邀。 但就算宗主不肯去,那白衣修士与雪莳仙子以及红拂子又怎能不去,自己终究是要害了三人。 就见白发修士将观前云板敲响,五观宗诸修各从修行之处急急赶来,迎面来了两位仙子,正是红拂子与雪莳仙子到了。 红拂子道:“师兄,有何急事?召唤一声也就是了,何必敲这云板?听来心惊胆战的。” 白发修士道:“秦忘舒神念游到此处,邀我等去太岳关前阻敌。” 二女变色道:“莫非是极荒山凶兽卷土重来?” 白发修士沉声道:“无论何事,既是秦兄有邀,便是拼了性命,也是非去不可。” 雪莳仙子道:“师兄所言有理,那秦道友一心为公,所行之事皆为苍生,此事断然不会小了。我等要倾全宗之力前去不可。” 白发修士苦笑道:“便是合全宗之力,也不过七八人罢了。” 雪莳仙子咬牙恨道:“只恨我等授徒无方,自兽劫之后,观中弟子子皆悄然离去了,只剩下我等几个孤魂野鬼。” 红拂子道:“就不知宗主是否应允。” 正在这时,一名灰袍老者大步跨出观门,红拂子三人慌忙行礼。 灰袍老者道:“不必说了,那秦道友如今名震天下,又修成神念。若非迫不得已,怎会来我观中。今日之战,非同小可。我等皆要存了必死之心。” 这时其他弟子亦到,其中有两名弟子听到此言,皆是神色大变。 灰袍老者目光如电,向那二人扫去,喝道:“你二人害怕了不成?” 两名弟子慌忙应道:“弟子,弟子”“不怕”二字,却是不肯说出口来。 灰袍老者好不失望,叹道:“人各有志,不可勉强。但遇敌不前,岂是我五观宗弟子,你二人便逃生去吧。” 二人大惊,慌忙跪倒在地,道:“宗主,我等宁愿去太岳关前拼了这条性命。” 灰袍老者道:“怯意已生,便去拼命又有何用?你二人还是去吧。”说到这里,脚下起了清风一道,已然纵在空中。 两名弟子还在地上下拜求饶,白发修士叹道:“宗主既让你等离去,其中深意,还盼好好理会。” 说到这里,亦纵身跃到空中去,却听有歌声远远传来:“三清七妙两重山,云梦风雷与洞天,玄极三宗苍南半,若论正宗是五观。”唱罢,白发修士废然长叹。只是叹息之声,却已是极远了。 红拂子与雪莳仙子不禁流下泪来。当年五观宗何等威风,却因兽劫乱了人心,落了个宗门弟子风流云散。如今三清七妙何在,苍南仙宗一脉,只怕就此断绝了。 虽是如此。身为仙修之士,遇敌岂能退缩,二人相视一笑,双双纵到空中,直奔太岳关而去。 秦忘舒瞧见五观宗诸修去了,心中越发悔恨之极,他心中大叫道:“五观宗诸修若是有失,我岂有面目见人,我定要再寻一名大修出来。” 只是连苍南第一的五观宗已是如此,苍南域中,何来的大能修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63章 国仇家恨尽泯 好在神念来去无阻,苍南域虽是广阔,走上一遭也不过是弹指间事。于是瞬间来到一处所在,却见此处山青水秀,桃花盛开。秦忘舒瞧见这南国风景,忍不住心中悲愤,苍南仙宗尽零落,如此江山谁来守。若是肉身在此,只怕早就滴下泪来。 忽见桃花林中有一道灵息现出,秦忘舒不由大喜,原来苍南域中,陈了五观宗之外,尚有仙修踪迹。但略探之下,却是大感失望,那灵息虽不算弱,却也不强,至多只是地仙境界罢了,便是邀去太岳关,也只是白添了一条性命。 他本想一纵离开,但那道灵息甚是熟悉,不由得又多瞧了一眼。需知修士不但过目不望,对灵息更是敏感之极,就算记不住对方名姓,但修士的灵息一旦遇见过,那就是刻骨铭心,再也忘不掉的。 只因多瞧了一眼,赫然发现那灵息所出,乃是一名女子,不是沈天钥又是谁?而在沈天钥身侧,正有一名男子立于桃花林中,口中念道:“今年苍南春也早,野岭碧波尽飞红。”念了这两句,伸出手来将头顶乱发一挠,道:“师姐,这桃花诗我委实做不出,只好认罚了。” 沈天钥笑道:“那只是你偷懒罢了,仙修妙术何其难,你总是一学就会,难道凑不出四句桃花诗来。” 林天弃告饶道:“仙修妙术,自有道理可循,瞧来繁难无比,却可举一反三,但这吟诗答对,既要用典,又要出新,着实是极难的。” 沈天钥扭动娇躯,嗔道:“这首诗你可答应我三日了,却只是凑成两句,今日我偏不依你。” 正说到这里,忽见桃花纷落如雨,那乱红被一道清风卷去,就在空中舞动。 林天弃面色一变,喝道:“不知哪位大修光降,还请报上名来。” 凝目瞧去,只见那空中桃花汇聚成字,却是两句诗。“国仇家恨一笑泯,雪域莒城豪气生。” 林天弃见到桃花排列成字,已是一惊,再瞧见了这桃花成诗,脱口叫道:“秦忘舒。”刹那间全身剧颤。 沈天钥大惊道:“哪里来的秦忘舒。” 林天弃却不答,冲着空中长长一揖,道:“不想秦兄竟来了此处,天弃,天弃实在是” 桃花诗中的“莒城”二字,已点明秦忘舒的身份,当年林天弃被逐师门,心灰意冷,于莒城雪地之中僵卧不起。幸好遇到秦忘舒,方才激发出胸中豪气。此事除了沈天钥与自己外,唯有秦忘舒知晓。来者不是秦忘舒又是谁。 更让林天弃动容的,是这“国仇家恨一笑泯”之句。此诗说的明白,当年的军营行刺之失,那秦忘舒已然不萦于怀,国仇家恨一笑泯然矣。林天弃见秦忘舒如此态度,岂能不感慨万千,又哪里能说出话来。 秦忘舒瞧那林天弃,竟是神光内敛,灵息不吐,多年不见,此人的修为又是大进了。幸好刚才多瞧了一眼,否则可就是错过了。 想那林天弃不光仙缘深厚,临阵对敌,更是机变百出,绝不会比自己弱了,又有伏羲皇三宝在手,此去太岳关,定是一大强援。 秦忘舒再卷桃花,空中又现数字,“分魂在偶,太岳有敌。” 林天弃目光神光大盛,慨然道:“天弃明白了,既是秦兄有邀,天弃便是万死,也当竭力而为。” 沈天钥又惊又喜,道:“原来秦将军果然在此,只是,只是秦将军怎地不现身影?”瞧着空中桃花只是发怔,神情中又带了几分担心。 林天弃道:“师姐,那是秦兄一道神念在此,怎能现出身影来,那神念虽是一去千万里,却难以御敌。正因为如此,秦兄才迫不得已,邀我去太岳关阻敌。” 沈天钥神色迟疑,道:“那太岳关之敌,定是非同小可。” 林天弃笑道:“师姐,天弃平生遇敌,除了秦兄之外,何尝有过败绩。师姐且在此处静候,天弃速去速回。”言语之中,自是豪气冲天。 沈天钥知道林天弃平生最大憾事,就是当年晋营行刺,杀了秦重。此举虽为苍生,却也过于孟浪了些。若无此事,他与秦忘舒便是那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兄弟。此刻秦忘舒有邀,太岳关便是刀山火海,也是拦不住林天弃了。 沈天钥叫道:“师弟,定要小心。” 林天弃微微一笑,举步跃到空中,将手中割域神剑施展,瞬那间有就是千里,此剑割域而行,遁术独树一帜。 秦忘舒本是担心林天弃境界略显不足,但见了林天弃的遁术,法宝,心中暗暗点头。太岳关有了林天弃,或可无忧。 那割域神剑只摇了三摇,前方已是太岳关了。林天弃凝目瞧去,只见太岳关上城池残破,空无一人。原来晋君座下苏仪以舌辩之术纵横苍南,已说合苍南诸国联盟,晋陈早就合为一国,苏仪掌十三国相印,早就名噪天下了。 既然晋陈合国,这座太岳关自然就是废弃了。 但关上虽是无人,关前却是斗法正酣,那关前地上,躺着两名修士,已然是骨断筋折,元魂不在。关前空中,则是四修与一只无头灵偶斗法厮杀,战况极是惨烈。 林天弃暗道:“原来分魂在偶,指的就是这灵偶了。” 先前五观宗主领着观中五修来迎无头灵偶,子路分魂。刚刚来到关上,正遇到无头灵偶过关。双方交手,两名五观宗修士便被灵偶所杀,剩下四修,亦只是苦苦支撑罢了。 林天弃瞧那场中战局,虽是四修将灵偶围在当中,但灵偶应对有余,四修反倒是连遭凶险,其中两名女修已是衣袍染血,幸好有名白发修士势如疯虎一般,屡屡于千钧一发之际,逼退灵偶,这才保得二女周全。 而灵偶最大的对手,则是一名灰袍老者。此老所用法宝,乃是一对铁锁,这对铁锁将灵偶一足一臂死死缠住,方才令灵偶无法来去纵横,否则以灵偶遁速之快,步法之奇,场中其他修士早就殒落了。 但那一对铁锁上已被崩断了数道铁环,而灰发老者则被断去一臂了。 林天弃暗叹道:“不想此战竟惨烈如斯。” 他瞧那无头灵偶,已是天仙境界,最令人心悸的,是此偶所用道术,分明是儒家正宗仙术。那儒家集万家仙宗所长,又独辟蹊径,因此儒家仙术隐隐已超越诸家仙宗,大有天下仙术尽归儒术之感。 其实十余年前,儒家仙术已然稍露王霸之气,只是诸家仙宗不肯承认罢了。如今儒学昌盛之极,天下学者,大半归儒,而儒家仙术也是极盛于一时。只因修行儒家仙术者刚刚起步,还没显出真正的强势来。 但最多十年,至少十年,那儒家仙术的地位将会越发彰显。是以就有那高明之士预判天下大势,曾道:“率土之浜尽归于晋,天下仙宗尽入于儒”之说。 林天弃暗道:“不知是哪位儒家大能修出分魂,制了这灵偶。我见过的儒修,无一不是谦谦君子,心怀苍生。不想却生出这逆贼来。” 但树大有枯枝,家大有败子,原是理所当然。儒门出现逆贼败类,反倒可证明儒学昌盛之极。 林天弃毫不犹豫,就将手中割域神剑祭起,同时大喝道:“诸位道友莫慌,林天弃来也。” 那割域神剑乃是伏羲皇亲赐法宝,自是非同小可,此剑如急风,似闪电,就向灵偶切去。 灵偶虽是脑袋,元魂之中灵识强大,早瞧见林天弃的一道身影。只因林天弃灵息不吐,一时也难判断他的修为,只当又是五观宗修士,等到割域神剑祭来,方才大吃一惊。 原来此剑上的一道青光暗藏玄机,便是界域也可一割而裂,自己若被此剑切中,就算修成不碎身法,两截身子也是分处不同界域,一时间难以凑在一处。 灵偶本想避开,但手足皆被铁锁缠住,就算能拖得动,也是速度缓慢,怎能避至割域神剑。 那灵偶无奈,只能祭出一件法宝来。此宝祭来空中黑气弥漫,黑气之中,现出一柄法剑,此剑虽是后发,却是先至。竟抢到割域神剑上空,急急一斩,将那割域神剑击沉三尺。 林天弃大感惊讶,自己割域神剑出手,绝少空回,哪知今日对手,却强得不可思议,虽是落后半拍,这法剑仍能抢先斩到自家法宝。 那位灰袍老者叫道:“此为顾氏仙兵妙式,道友务必小心。” 林天弃顿时明白,难怪灵偶虽被铁锁困住手足,场中诸修仍是血迹斑斑,个个带伤。原来是这仙兵妙式难敌。 那法剑斩落割域神剑,复又嗤声大作,向林天弃斩来。 林天弃倒也不慌,将手中荡天旗护在头顶,那法剑再强悍十倍,也难以切将下来,只在旗上翻滚不休。 林天弃喝道:“再接我一记大印。”将袖中镇魔打神印祭将出来。 此印翻翻滚滚,挟风带云,端得是神妙无方,若是觑清这大印的来势,那是万万不能。更可惧者,此印虽小,却有百岳之力。对装了灵偶头顶,就这般沉沉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64章 且订他年战约 灵偶虽瞧不见此印,灵识却是时时留意。猛探到镇魔打神印压来,法剑立时迎将上去,在那大印上猛力一斩。 虽是剑轻印重,两者法力强弱判若云泥,但那剑招巧妙之极,竟打得此印向右一偏,正击在太岳关上,将这座雄关打得轰然倒塌。幸好此关无人,否则不知又要枉死多少性命。 秦忘舒早就先行赶到,那子路已在关前等候多时了。只因关前厮杀正急,二人也无心说话,唯紧紧盯着战场罢了。 秦忘舒瞧见太岳关被毁,心中感慨万千,当年为保此关,不知牺牲了多少大晋铁血男儿,如今晋陈合国,此关已然无用了。但如今大晋国势,也不知比当年强盛了多少,父帅的心愿早就完成了。 林天弃见此印打扁,不由大皱眉头,自他得了这三件法宝以来,虽也遭遇强敌无数,却不曾有人打偏此印,顾氏家学的是不凡。 想那钉头七箭术也罢,仙兵妙式也好,皆是仙修之术中出类技萃者,按理顾氏应该强盛之极。奈何顾氏子弟心思险恶,天地不佑,纵有强横仙术,如今也是子孙凋零。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这世间永远都是邪不胜正。 林天弃收回此印,并不着急向灵偶打去,而是将身子一沉,落在关侧一座山峰上,双足一顿,身子就沉进土石之中半尺。就见有无数青光自山峰之中冲出,激得空中乱云激射。五观宗诸修皆是惊奇,不知这是怎样的道术。 秦忘舒却瞧得明白,那道道青光,乃是土中灵气,被林天弃施展连山诀激射出来,那些灵气被吸入林天弃体内,瞬间化为法力,只要天地不崩,这法力必是源源不绝。 再瞧林天弃的身形,虽是粗服乱发,却是气宇轩昂,那身子好似长在山峰中一般,山便是我,我便是山。虽只有八尺身躯,在五观宗诸修眼中,却似百丈千尺。 就听林天弃大喝一声,再度将镇魔打神印祭出,这次大印翻飞之际,隐隐有山峰连绵,横亘于天空中之中,此印于百岳法力之中,再增一倍。 随着法印压来,林天弃大吼道:“道友闪开。” 此声好似惊雷,震得红拂子与雪莳仙子花枝乱颤。而灰袍老者亦是知机,忙将法诀收起,急急闪了开来,只因此番大印威能强大之极,自己若与灵偶仍站在一处,难免这池鱼之灾。 这边灰衣老者刚刚闪过,灵偶便得自由,身形急闪如风,就要逃离原处,奈何只虽逃出百丈去,却见那大印仍是高悬头顶,竟是不曾避过。 原来那连山诀威能强大之极,法印不过是个引子,此印一起,连山合地,四周山峰与这大印,已是浑然一体,这灵偶却能逃到哪里去?而大印早就锁定灵偶。任他逃到天边去,此印仍会紧紧相随。 此印离灵偶三十丈时,地面深陷三丈,灵偶已被压得动弹不得。离灵偶十丈时,灵偶已被压将坚石厚土之中。 这灵偶已知难逃此劫,欲待将这分魂逃离灵偶,却已是太迟了。只听轰地一声,就将那灵偶打进土中三丈,整个灵偶已是碎成粉末了。 秦忘舒瞧见林天弃修为如此强大,自是又惊又喜。幸好自己已然放下恩怨,不再与林天弃为敌,否则凭林天弃这样的手段,自己纵想杀他,只怕也是极难了。 林天弃见打杀了灵偶,不由长舒一口气。轻叹道:“总算不负秦兄所托。” 红拂子喜道:“原来你也是秦兄邀来。道友的是好手段。” 林天弃正要谦逊,忽听心神中一恍然,好似做梦一般,梦中有人叫道:“那灵偶虽死,元魂尚在,需得小心了。” 林天弃急将大印收起,动用灵识探去,那灵偶碎躯之中,果然不见元魂,却不知逃向何处去了。 林天弃叫道:“此偶元魂逃窜,大伙儿务必小心探查,格杀勿论。” 场中诸修急忙忙各运灵识,果见有一道元魂离了太岳关,正向极荒山方向急急逃窜。 灰袍老者喝道:“元魂在这里了,却往哪里逃!”掌中赤光大现,正是五观三术之一天下乱。 此术极是难修,灰袍老者也只是初窥门径,因此先前临阵之时不敢动用,此刻用来拦阻元魂,倒是恰当不过。 此诀之妙,在于法诀威能范围广阔。此诀修到极致时,一诀飞出,百里响震。那云魂被这法诀施来,果然元魂大动。一时难以凝聚,无法向前。 林天弃立时赶到,手中掐了法诀,就要收了那道元魂。不想此魂与众不同,法诀连施三次,这元魂岿然不动。 原来顾氏分魂之术与众不同,那顾氏先祖为防分魂被人收了去,早就暗修法术,可抵御诸般收魂之术。 三次法诀施展不灵,那元魂已然重新凝聚,猛然向前一冲。林天弃一时间无计可施,只好紧紧跟随。 秦忘舒见元魂收不得,便向子路道:“分魂难收,却该用何法?” 子路皱眉道:“先祖所创分魂之术,着实难缠。”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该是骄傲还是羞愧。 片刻之后,他长长一叹道:“既是收不得,只好灭了去,若灭此魂,还需动用五心雷术不可。” 秦忘舒知道子路下此决心,也是艰难,那分魂毕竟是源于子路,就好似子路的兄弟子女一般,如今瞧着分魂大限到了,心中岂能平静。 秦忘舒忙起清风一道,卷地地上尘土,向林天弃示警,尘土合成一字,乃是一个“心雷”二字。 原来这五心雷术并非天地雷电之术,而是起于修士本体。仙修之士皆修此术,五心者,掌心,脚心,百会。凡运功行法,必得五心向天,以聚灵气。取而用之,是为五心雷术。 若那修士具正心,慧心,慈心,悲悯心,不妄心。则五心雷术更具威能,此为大五心雷术。 林天弃见心雷二字,自然明白。分魂既是修自于修士肉身,若灭其魂,也只好去肉身中去寻。天地五行反而灭不得他了。 当下林天弃于空中盘坐,以五心向天。刹那之间法诀掐成,双掌,双脚各生光华,以此光华汇于百会之中,那百会处便生一道五色毫光。这便是大五心雷术了。灰袍老者见了,不由赞叹不已。 世间修士皆修五心雷术,但修成大五心雷术者又有几人?难怪林天弃境界虽比自己略弱,修为却是强大许多。 林天弃以这大五心雷术,遥遥指向分魂,那分魂虽是逃得远了,却大五心雷术还是急急赶上,只听一声巨响,就将那分魂打散。 不想那分魂虽是散开,却是散而不灭,复又聚到一处。林天弃倒也不奇,这分魂修诸般妙术,以一击便散。便再聚大五心雷术,再度施展法诀。 哪知就在这时,自极荒山方向伸来一只巨掌拍来,就向林天弃头顶拍来,秦忘舒与子路皆是一惊,心中暗叹不已。最担心的一件事还是发生了。 诸修在关前激战,极荒山近在身边,又怎能不知。定是那分魂借冰魇之名向极荒山诸多大能灵兽求救,这才引出山中灵兽前来插手。 林天弃见这巨掌拍来,倒也不慌不忙,当年御兽之战,他与极荒山凶兽激战数场,怎不知山中大能手段。 好在那山中大能再强,也难打破界力,亲自出山厮杀。而林天弃早就是今非昔比,除非朱厌亲自动手,否则凭这山中大能灵兽的一臂半爪,又怎能伤到自己。 林天弃喝道:“诸位道友,速聚五心正雷,以灭此魂,山中灵兽,那就交给在下了。” 那林天弃虽是籍籍无名之士,但此番斗法,技压诸修,更打得灵偶碎体而逃,无形之中,已建立起强者大能姿态。五观宗诸修齐声道:“谨遵法旨。” 五观宗诸修虽未修成大五心雷术,但四修齐齐动手,或可与大五心雷术等量齐观。 果然四修齐齐动手,分魂已是无处可逃,被四道五心正雷逼到一处,那正雷道道袭来,此魂已是岌岌可危。 却观林天弃挥动荡天旗,那巨爪怎能拍得下来,林天弃笑道:“山中道友,何必来管闲事。不如他日浩劫生发,再来斗个输赢。” 他一开口,那灵兽就认出他来,喝道:“原来是你,当年太岳关御兽,你也是有份的。” 林天弃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林天弃是也。道友报上名来,他日有缘见面,也好各施手段。” 那灵兽恼道:“区区地仙之士,也敢向本座挑衅。本座是九王之一青灵王,他日浩劫生发,必来寻你。” 林天弃道:“好说,好说。只是今日之事,道友务必袖手,免得战事不利,反而堕了胸中豪气。” 那青灵王虽是恼怒,却也是独臂难挽狂澜,知道奈何荡天旗不得,除非本体出战,或可有五成机会。 于是只好收了巨爪,空中兽云就此一散而收。 原来灵兽修成仙体,必有云雾相随,那云雾随着灵兽本体模样,各有变化不同。林天弃观那兽云,也只能瞧个大概,知道青灵王应该是只凶兽,而非灵禽,至于青灵王究竟是怎样的出身,因这青灵王只出了一臂,兽云之中却是瞧不真切的。 刹那间兽退云散,那道分魂在四修连番击打之下,也是三魂碎散,五魄难聚。这道源自子路的分魂,已然不存于世。 而远在万里的儒门之中,因分魂已丧,钉头七箭术无法施展,厅中的子思也缓缓睁开双目。 公孙龙正随伴在侧,瞧着子思双目睁开,自是一喜,却见子思目中凶光闪动,不由一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65章 福缘原无不同 此时太岳关前,已是云淡风轻。林天弃向空中揖手道:“秦兄,天弃得诸修之助,终不负所托,已然诛杀分魂。” 话音刚落,空中黄土漫卷,现出“多谢”二字。 林天弃微微一笑,便来检视五观宗诸修伤势。五观宗诸修殒落两名弟子,其他四名修士人人带伤,尤其是五观宗主被断了一臂,伤势沉重之极。 林天弃问明诸修来历心中惨然,五观宗当年何等声势,号称苍南第一宗,如今却已是衰微若此。 好在五观宗修士自有疗伤妙法,倒也不必牵挂,诸修伤势虽重,只需静心修养,过个月自可恢复。 他向五观宗主问道:“敢问道友,可知三清宗情形。” 他是三清宗出身,虽被逐出师门,心中的孺慕之情不曾稍减。 五观宗主:“听闻三清宗亦迁住他处,却是一分为二,一枝去了东穹,一枝去了北氓。苍南域已然无人矣。” 林天弃暗暗摇头,原来三清宗亦是去了。当初三清宗恼他行事不当,何等的正气凛然,可惜遇到大事,却还是不顾而走。 林天弃道:“苍南仙宗衰微,人人惊惶,只想尽快逃离此处,奈何诸修却不肯去?” 五观宗主道:“正因人人皆去了,若苍南再遇非常之变,何人来护苍南众生,我等虽是不才,亦该谨守此处,这也是仙修之士的本分。” 林天弃叹道:“那离去的人听了道友这话,又该如何惶恐?这太岳关是界力最薄弱之处,他日浩劫生发,极荒山凶兽必从此处破关。当年秦忘舒首倡御劫,天弃不敢让秦兄专美于前,愿守此关。诸位道友且回宗安歇。” 五观宗主笑道:“便到了观中,也只是我等几人罢了,哪里不是静修的所在,在下不才,亦愿与道友一道,共守此关。” 林天弃含笑道:“好,好,好。” 正说着话,忽见灵偶被镇之处,闪出一道光华,一位少女身影翩然飞出。林天弃凝目瞧去,又惊又喜,原来是秦忘舒侍将刀灵。 林天弃道:“刀灵,你怎会在此?” 刀灵既是秦忘舒侍将,怎不知主人心思,知道主人已放下仇怨,与林天弃化敌为友。便揖手道:“此事一言难尽,今日林道友诛杀分魂,既替主人分忧,又将我救出。道友此恩,刀灵记下来。” 林天弃道:“原本是份内之事,何止挂齿。” 刀灵道:“主人肉身此刻正值冲玄晋境,小侍不敢久留,这就前去加持。” 林天弃动容道:“秦道友此刻境界如何?” 刀灵傲然道:“若此番冲玄顺利,定是天仙境界了。” 林天弃默然无语,面生羞愧之色,自己日夜苦修,不敢有半点懈怠,但离地仙大成之境尚有差距,天仙境界更是不敢奢望了,哪知秦忘舒竟已是天仙之士了。 当年原与伏羲皇有约,天仙境界之后,当去海外拜见伏羲皇,修无上大道,却不知还需再等几年,才能完成此约。 林天弃叹道:“既是如此,刀灵速速回去。”刀灵这才一揖而别。 自此之后,林天弃便与五观宗诸修在太岳关镇守。那林天弃亦是争强好胜,知道秦忘舒的成就超过了自己,更加不敢懈怠。 秦忘舒见林天弃诛杀了无头灵偶,又自愿在此镇守,心中极是欢喜,奈何神念说话不便,千言万语,只好留待他日了。 更可喜者,是刀灵果然无恙,又牵挂自家冲玄晋级之事,遂也辞了子路,与刀灵匆匆赶到肉身驻守之处,子路亦回儒门禀事。 一念之下,何止千万里,便来到肉身所在,正要细看,忽见空中红云密布,紫雷轰鸣。那红云好似一团大火,自空中一直垂落于地。而红云之中,似有一只火鸟翩迁飞舞。 秦忘舒见那火鸟,不由大惊,难不成是火凤亲至? 却见火凤身侧,又舞着一道龙影,全身紫电环绕,气势冲天。火凤虽是仙界之中数一数二的大能,但这道紫龙却也丝毫不比火凤的气势弱了。 细看之下,知道来者并非火凤紫龙本体,不过是两位大能的一道神念罢了。看来是因自家冲玄显兆,竟惹来了火凤紫龙加持。 秦忘舒不敢上前惊动,不想身边刀灵见了紫龙,却是心中无名火起,忍不住纵身上前。 秦忘舒吃了一惊,慌忙上前拦阻,奈何情急之下,却忘了神念无形无影,怎能拦得住。幸好他与刀灵早订主侍之盟,试着动用心神传讯去,问道:“刀灵,两位仙界大能神念前来加持,怎能上前惊扰?” 刀灵果然停下脚步,道:“主人,也不知何故,我见了紫龙,心中就生出无名怒火来,只想与紫龙厮杀。”因得了秦忘舒提醒,方悟刚才行径冲动,也只好强行止住,但心中仍是怒火不休。 秦忘舒忖道:“我修一道凤火,与火凤算是有缘,此番冲玄,火凤真君前来加持道贺,倒也罢了,但我与紫龙原本无缘,不知紫龙为何来此?” 虽是心中疑团满腹,却不便上前动问。 忽听火凤对那紫龙道:“龙君怎会来此?” 秦忘舒见能听到火凤说话,心中大喜,幸好是有这道神念在外,否则怎能得聆天音。 那紫龙道:“为解一桩因果而来。” 火凤道:“秦忘舒原无来历,观其前世为人,皆与我仙界无缘,怎地却与龙君有个因果?” 紫龙笑道:“真君贵人多忘事。当年你与世尊作对,又与我订立盟约,邀我助你,我以紫雷一道,打杀了世尊身边的魔刀,那魔刀其后转世,便是秦忘舒身边的刀灵了。” 火凤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紫龙道:“魔刀被我紫雷打杀,不光刀体破碎,玄承亦是大丧。虽来凡世历劫,若想重现当年修为,却是举步维艰。我此番来,便借秦忘舒冲玄之便,还了他当年玄承,了解这桩因果。” 火凤道:“浩劫生发,正用得着刀灵大显神通,这因果还是了结的好。” 紫龙道:“真君此言是矣。” 那紫龙就将一道紫电,打向地面秦忘舒肉身,秦忘舒已然得知真相,倒也不惊。但秦忘舒身边的三省等人,怎知其中原由。原以为空中火云紫电呈兆,正替秦忘舒欢喜,哪知就落下一道紫雷来。 就见诸修奋不顾身,皆施各家法术,来替秦忘舒挡这道紫雷。秦忘舒见了,不由暗叫糟糕。 那紫龙不过是想借一道紫电传授玄承罢了,自家得了玄承,再传予刀灵,就此了解刀灵与紫龙的因果,原是一件大喜事。 然而诸修护他心切,个个去挡紫雷。试问紫龙何等厉害,这紫雷由他亲手施展,谁能挡得住。 那紫龙见诸修挡雷,不由叫道:“不好。” 火凤却笑道:“难得,难得。既然躬逢其盛,我也来凑趣。” 火凤随手点去,施展凤篆数道,护住了诸修。这道凤篆虽是后发,却是先至,紫龙见了,心中暗暗赞叹。 虽说龙族万法皆通,但论起修为来,火凤却超过了大多真龙,唯有青龙可与其相提并论。也就是当年火凤行为不端,否则天尊之位,火凤岂能无份? 那数道凤篆因人而异,护住了诸修,亦挡住诸修不得向前,这道紫雷方才畅通无阻,打到秦忘舒身上。 紫雷垂落之际,诸修皆是大叫道:“糟糕。” 然而那秦忘舒的肉身虽是承接了这道紫雷,却是安然无恙,神情更加平和,反倒露出一丝微笑来。就此得了刀灵的昔日玄承。 秦忘舒这道神念虽是在外,却与肉身紧密相联,刹那间亦是明悟。刀灵跟随世尊往事,已是历历在目,如同亲临。 紫雷还了玄承,了解因果,这才缓缓去了,那火凤低头瞧去,见秦忘舒冲玄顺利,亦是欢喜。随着紫龙去了。 却说三省等人,各被一道凤篆包裹,不得向前。此刻火凤与紫龙虽是去了,那凤篆仍不曾消散。三省小事糊涂,大事清楚。忽地福至心灵,叫道:“火凤传授凤篆,莫失机缘。” 诸修听到三省大叫,方才恍然,急忙去瞧身边凤篆,果然符文清楚显现,历历在目。 那火凤凤篆向来不肯轻传,此番却是沾了秦忘舒的便宜。更因紫龙之故,方才施展凤篆护住诸修。这机缘却是极难得的。 就见三省,梁天尺,端木赐,林放个个凝神用心,去修身边凤篆。三省最是机灵,知道若想立时明悟凤篆玄奥,那是绝无可能,就将身边凤篆硬生生记住了,再去瞧他人身边凤篆。 那端木赐与林放亦是心思机敏,所思所想与三省一般。也同样不求明悟,只求先将凤篆记住,他日再来修行。 唯有梁天尺历事不足,心思又略迟钝了些,仍在那里苦苦思索,正一字字修行起来。 秦忘舒心中暗自叹息,原来就算福缘相同,每人性情不同,所得也是大不相同。正如天道至公,但却是有人贫来有人富,有人平步青云,有人潦倒终身。 细究其中原因,却还是该从自身想去。 那秦忘舒将场中凤篆一目扫尽,正想提醒梁天尺,忽见一声爆响,原来那件法身之宝青珠,竟是轰然炸裂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66章 一珠化为三童 见法身之宝爆裂,诸修耸然动容,三省更是一声惊呼,吓得面色苍白如雪,法身之宝乃性命所系,此物碎裂,就算本体不死,也必然是大损修为。 秦忘舒这道神念亦是心境动摇,冲玄时遇到法身之宝爆裂,可谓是绝无仅有之事,此事九凶一吉,后果堪虞。 就见那青珠爆裂之后,化为三道清气,其中一道清气迅疾化为一道身影,诸修凝目瞧去,乃是一名童子。瞧来只有七八岁年纪,却生得青面獠牙,相貌凶狠。双目赤光闪现,足足射出三丈去。其手持着一件法刀,似乎就是赤凰刀了。 片刻后这童子目中赤光消失,忽地双目一转,那目中神情狠戾凶残,吓得诸修皆是心惊肉跳。 那童子瞧见诸修环绕,神色大不耐烦,猛地冷哼一声。别人倒也罢了,三省却吓得连退数步,叫道:“这法相好凶!” 正在这时,第二道清光亦化出一道身影来,同样是位童子,两位童子相貌虽是不同,细细瞧来,却也七八分相似。这童子却也生得端庄,眉目之间一团正气。瞧那獠牙童子发作,这位仙童急忙上前,将手中玉尺向那獠牙童子头顶一拍。 奇的是这獠牙童子虽是凶恶,却怕那仙童,忙将脑袋一缩,藏在仙童身后。 这时仙童转目去瞧第三道清气,这道清气却也古怪,围着秦忘舒的肉身绕了三周,忽地清气消失不见,又现出一名童子来。 此童与仙童相貌无差,却是神情慵懒,伸腰打了几个哈欠,似乎就要睡去。 那仙童有些着急,亦走上前来,将手中玉尺在这懒童头顶轻轻拍了一记,虽同样是动用玉尺惩戒,其神情举止却与刚才面对獠牙童子大不相同。 那懒童睁开星眸,便是一笑,用手向空中一指,只见空中生出一道庆云来,才住秦忘舒肉身头顶,再往肉身脚下一指,又生庆云两朵。 懒童祭出这三道庆云,更是倦了,又连连打了个哈欠。就向脚下庆云上一躺,呼呼睡去。 那仙童神情甚是无奈,掐指作法,指上绽出红莲一朵。这红莲上下翻飞,于三朵庆云之中忽隐忽消。 诸修瞧见秦忘舒修出三名童子法相,已是目瞪口呆,又见那童子祭出庆云红莲,更是瞠目结舌。 端木赐猛然道:“秦兄一珠化三童,又修庆云红莲,这等福缘,世间无人可及。” 三省舒了口气,拍手道:“妙极,妙极,幸好,幸好。” 端木赐奇道:“妙极二字倒也罢了,幸好二字却是何解?” 三省道:“那獠牙童子好凶,若秦大哥法相由他主控,秦大哥日后结果如何,殊难意料,幸好此童虽凶,却怕了那仙童,可不是幸好,幸好?” 端木赐道:“秦道友集仙儒魔三道为一体,可谓旷古绝今,只是他虽修魔道,却也是万不得已,且心中时常警惕。因此虽修出这魔童来,却比不过那位仙童,这不光是秦兄造化,亦是世人的福缘了。” 三省道:“秦大哥本就是好人,所修法相自然也是邪不胜正,前两位童子来历明白,第三位童子却是怎样来历?” 端木赐道:“此童修庆云三道,自然与禅佛有缘。只是在我瞧来,这位禅童修为尚弱,故而一直意态慵懒,祭出这庆云之外,又要静修不可。” 三省却不服气,道:“端木先生,你说那禅童修为尚弱,我意见却与你不同。在我瞧来,此童只是未遇强敌,方才打不起精神,不信你我就赌上一赌,他日秦大哥遭遇大敌,必是这位禅童独领风骚。” 端木赐笑道:“我也盼你说的中了,你既然要赌,在下奉陪就是,若是你赢了,我赠你一件玩物。” 三省喜道:“是怎样的玩物,快拿来瞧来?” 端木赐哈哈笑道:“若被你瞧见了,说不定就千方百计讨要过去了,我可不上了你的当。”死活就是不依。 秦忘舒听罢端木赐与三省议论,心中默默点头。三童乃青珠所化,这是毫无疑问,且三位童子,分别对应自家所学。是为魔童,仙童,禅童。 其后随着自己境界提升,修为增益,三位童子自然也会慢慢长大。而三童日后能培养到何种程度,端看自己的一念一动。 至于那禅童为何慵懒,秦忘舒所见却与端木赐与三省皆不相同。 在秦忘舒看来,自己能修出三道法相,固然与所修功法殊异有关,亦与分魂紧密相连,自己若无法修成分魂之术,纵能修出法相,却绝不可能修出三道来。 至于禅童意态懒散,那是说明自己仍可再修一道分魂,三道分魂分别对应三道法相,方算是合乎道理。 此刻自己只修出一道分魂,那禅童便没了根基,自然法力不足,成了无源之水。 此事固然令人欢喜,却也大蕴凶险。只因稍稍推算可知,自己修出的那道分魂,其实是对应着魔童了,这也就是说,这道分魂天生就与自己性情不和,若非被初心诀镇压,今日冲玄成功,反倒是秦忘舒的大祸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秦忘舒心中一动,心中隐隐想到一事。但此事秦忘舒殊不愿深想,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 至于庆云三朵,看来是青珠中三道清气所化,倒也不奇,红莲自然是因凤火之故,亦是不奇。 唯一令人惊讶者,向来修士修出法相,大多是在天仙大成境界,便是到了天仙大成,修不出法相者,也是多如牛毛。而在天仙初修境界就呈现法相者,虽非绝无仅有,却也是凤毛麟角了。 秦忘舒法相既出,又生庆云红莲,自然引来空中云霞满天。方圆千里的凡俗仙修之士,无不驻足观看,其襄胜举。 那肉身虽修出法相,但体内真玄正值激荡之时,怎敢有丝毫大意,仍然缓缓导气运功,将体内真玄直下三十六重楼,足足半日之后,方才功德圆满。 直到此时,秦忘舒这道神念,方才复归本体。体内那道元魂果然乖巧恭顺,让出主控之位,秦忘舒方才算是真正掌控肉身。 秦忘舒默念道:“这道分魂与主魂共处,实非长久之计,一旦主魂因故减弱了,这分魂必生夺体之心,就算有初心诀镇压,也不是十拿九稳之事。” 不由得想起冥界遇到的十偶来。只可惜他离开冥界之时,已将诸物奉还。若制灵偶,还得去向墨圣求告。 那秦忘舒冲玄功成,这才缓缓立起身来,向端木赐三省等人道:“此番冲玄,全仗诸位护法加持,此恩此德,忘舒牢记在心。” 端木赐道:“恭喜秦兄冲玄大成,我凡间又多了一名高明大士,着实可喜可贺。” 林放则叹道:“当年秦兄修为不如我,如今秦兄成就,远在我之上了。说不得,此去只好痛下苦功,也免得被秦兄抛得太远。” 秦忘舒忙道:“儒门之道,在德不在鼎。忘舒也就是机缘巧合,方有今日小成,但放眼天下,金仙之士数不胜算,大罗金仙竟有十人,飞升之事更不可期。林兄,我此刻不过是多行半步,他年胜负,尚未可知。” 林放大笑道:“秦兄说的极是,观秦兄一路走来,何等艰辛。却矢志不移,实为我等楷模。大道若是独行,岂不寂寞,秦兄在前,林某这就赶来。” 二人不由相视大笑。 秦忘舒冲玄刚成,按理应该调息多年,稳固境界,却担心子思病症,那无头灵偶虽被毁去,钉头七箭术已告失败,但此术是否会留下隐患来,却未可知。 当下就随着诸修回来儒城,秦忘舒直奔大厅,来到子由。 刚刚走进儒门大院,就听到子思声音从厅中传来:“莫不是秦道友回来了,我等速去迎接。” 就听得脚步声响,诸修皆出厅迎候,秦忘舒慌忙加快了脚步,赶在子思步上大厅之前来到厅前,笑道:“门主刚刚脱险,怎可轻动,还是小心调息要紧。” 子思笑道:“无头灵偶既被毁去,体内诸症荡然无存,秦道友大可放心。” 诸多儒修欢欢喜喜,将秦忘舒引进大厅,分宾主坐了。精卫与走光灵亦来拜见。精卫虽不曾完全恢复,却也比前日好多了。 秦忘舒先将那浩然正气堂取出,对子思道:“分魂之事已了,此宝自可奉还。” 却将那三省气得满面通红,秦忘舒只当不曾瞧见。 子思愕然道:“秦道友,你侍将众多,若是无空间法宝安置,行事极不方便。且我早就与三省说好,他日秦兄用不着了,将此宝还给夫子就是。” 三省忙道:“是极,是极,儒圣门主本是一家人,还给谁都是一样的。” 秦忘舒见子思态度诚恳,只得先收了法宝,再次拜谢不已。 又将梁天尺唤到身边,道:“这位小友与我有缘,只恨我俗事繁杂,若是跟了我,反而误了他的修为,门主若肯容他在儒门修行,忘舒感激不尽。” 子思道:“这等小事,不足挂齿。端木先生最是耐心仔细,就让端木先生收了天尺为徒,也就是了。” 梁天尺虽是迟钝,却也听明白了,何况这几日与端木赐相处,知道端木赐性情温良,最是好相处的,又是儒门大贤,自己能拜于其门下,可不是几世修来。急忙就来拜见了。 端木赐受了梁天尺九拜,就此收了梁天尺为徒。 梁天尺既入儒门,厅中诸修齐向端木赐贺喜,端木赐笑道:“说到弟子,有二人听到秦兄来此,心急着要来拜见,秦兄可想起这二人是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67章 魔域突传警讯 秦忘舒眼睛一亮,道:“莫非是玄嚣青阳姐弟?” 端木赐拍手笑道:“正是这姐弟二人了。” 秦忘舒忙道:“速速请来一见,苍南一别多年,着实想念不已。” 片刻之后,门外脚步声响,听来轻缓从容。只是门外二人的呼吸之声却是急促起来。秦忘舒暗道:“青阳姐弟二人虽急着见我,却也坚守儒门规矩,行动不敢乱了方寸,儒门之中果然教育有方。” 只见两道身影缓缓出现在大厅之中,那男子英俊挺拔,女子端庄明秀,可不是一对壁人也似。若不是相貌依旧,秦忘舒怕是认不出了。 那青阳失语原是野性难驯,此刻却是清新脱俗,俨然大家闺秀,哪里还有半点野气。玄嚣无聪亦是温文尔雅,举止从容。 姐弟二人见到秦忘舒,虽极是欢喜,却强抑心中激荡,揖手行礼。青阳失语道了声道:“秦大哥。”泪水就落了下来。 秦忘舒笑道:“原来竟长的这般大了。”忽地一怔,道:“原来青阳的地哑病症竟是好了。” 青阳点头道:“我等来到这里后,经门主亲手炼丹治疗,这天聋地哑的病症己是大好了。”复又转向子思,裣衽为礼。 子思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青阳抬头瞧了子思一眼,神色微微一变,面上疑云大起。缓缓低下头来,对秦忘舒道:“秦大哥,秦大哥。”忽地身子一颤,就向地面上倒去。 秦忘舒大惊,急忙伸手扶住青阳,玄嚣与青阳姐弟情重,更是大急,失声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却见那青阳倒在秦忘舒怀中,身子软绵无力,面色通红。秦忘舒便是隔着衣衫,也觉出她身上赤热之极。一时心中大急,顾不得男女之防,便去探她的灵脉。 然而奇的是,青阳的灵脉却无异症,唯探知此女正动用真玄,在体内激荡不休,体热之症,想来皆是因真玄催动之故。 秦忘舒暗道:“青阳暗暗催动青玄,究竟有何深意?” 他知道青阳定是有话要说,当着儒门诸修之面,却不便出口,只好略施小计,引来自己疑心。 他收回手掌来,徐徐道:“竟是七情大动,聚而不散之症,想来倒也无妨。”动用一股若有若无之力托住青阳。二人瞧来离得甚近,其实仍是隔了一线,不曾肌肤相亲。 秦忘舒知道儒门于男女大防,规矩甚是严厉,这般动用法力托住青阳,便叫人无话可说了。 他向厅中诸修略一点头,就托着青阳出了大厅,对玄嚣道:“玄嚣,且领着我去你等的居处。” 玄嚣虽不明所以,忙领着秦忘舒出门,就在秦忘舒步出大厅的刹刹那间,那青阳睁开双目,向秦忘舒一笑,复又紧紧闭上。 秦忘舒更是明白,那青阳见到子思之后,便面色微变,看来这其中定有文章了。 儒门虽不算大,却也有座后院,平日里儒门弟子各有住处,唯有青阳姐弟孤苦无依,便伴着子思,在这后院居住。 秦忘舒见四下无人,正要与青阳说话,忽见一道身影闪将出来,秦忘舒抬头瞧去,却是公孙龙。 秦忘舒正要开口,却见公孙龙比了个手式,示意秦忘舒莫要开口。这时怀中的青阳也缓缓落了地,二人瞧着秦忘舒,面色沉重。那玄嚣却是一头雾水。也亏得他在儒门多年,性情养成,倒也不急于开口。 公孙龙在前引路,诸人迅速出了后院,来到一座僻静的小院之中。公孙龙取出四面小旗来,在小院四角分别布设。四旗插定之后,小院中生出青光万道,向四周散去。片刻后青光隐没,亦是瞧不见了。 秦忘舒瞧出了这四象阵法,却是儒门绝学,虽也是借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加持,但这阵法另有玄奥,并不完全依赖于四大天尊。公孙龙布设此阵,自是担心隔墙有耳。 等阵法完全布设,青阳开口道:“公孙先生说的没错,那子思果然是换了一个人。” 秦忘舒动容道:“究竟何事?” 公孙龙道:“子思门主先前被钉头七箭术所惑,神念难出。在下一直在其身边侍奉。等到秦道友诛杀分魂之后,那门主自然醒了来。但在下冷眼瞧去,却发现子思门主神情有异,其目中生出一道杀气,虽是稍纵即逝,却也瞒不过在下的眼睛。” 青阳道:“公子先生虽是发现异兆,却也不敢肯定,便令我进厅去瞧瞧,秦大哥,我原是天生修成摄魂之术,对元魂最是敏感,我入厅只瞧了一眼,便知厅中那位子思,绝不是我平常所见的了。” 秦忘舒缓缓点头,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指证失误,后果不堪设想。依你们看来,那子思却是换了何人?” 公孙龙道:“自然就是子路的分魂了。” 秦忘舒道:“子思修为不俗,那分魂岂能近身?” 公孙龙道:“子思连番与冰魇斗法,自然神思困倦之极,再加上被分魂动用钉头七箭术,哪里还是分魂的对手,这才被分魂趁虚而入。” 秦忘舒道:“此言虽是有理,但子思若是被人占了肉身,灭了魂魄,儒圣岂能不知?若我所见不差,那子思的本命灯,必在儒圣手中。” 公孙龙道:“若是二魂同居于一体,自然魂魄不灭,那本命灯依然是明亮如旧。” 秦忘舒道:“若是如此,那就更难指证了。公孙先生只是瞧了子思目中的一道凶光罢了,而所谓凶光,却是因人心而动,你说是凶光,别人瞧来,却也寻常。” 公孙龙道:“青阳摄魂有术,儒门皆知,青阳既瞧出不妥来,便是明证。” 秦忘舒摇头道:“青阳人微言轻,儒门诸修未必肯信。总之,那分魂之事飘渺难辩,若无确实把握,绝不能妄下断言。” 公孙龙不由急道:“此事十万火急,若子思有失,儒门何存?在下本担心儒门诸修与子路私情甚笃,这才不肯提及,唯指望秦道友了,哪知秦道友却也不肯信。”言罢甚是沮丧。 秦忘舒道:“公孙先生为儒门操心,切切之情,忘舒怎能不知。但此事的确事关重大,不可轻举妄动。” 公孙龙冷笑道:“是了,秦道友与子路并肩作战,交情不俗。在下却与秦道友素昧平生,自然是信不过我了。” 秦忘舒沉声道:“在下岂是因私废公之人。” 青阳姐弟见公孙龙口不择言,忙也道:“公孙先生不必着急,秦大哥绝非因私废公之人。” 公孙龙叹道:“罢了,若是这儒门难以存身,大不了一拍两散,只是可惜了儒圣的一生心血,却被他人窃取了,可惜,可惜。” 说罢面色一沉,道:“秦道友既是信不过我,还请速回儒门,在下在这里存身不牢,也该想个去处了。” 青阳大急,道:“公孙先生,何必如此绝情?” 那公孙龙却亲自动手,将诸人推出小院去,秦忘舒自是摇头不已。 回到大厅之后,秦忘舒不动声色,不过与子思子路谈玄论道,说了阵闲话而已。而几番凝神去瞧子思,却哪里有丝毫异状,仍是如先前一般的谦谦君子之风。 正说着话,忽见厅外有道金光射来,这金光停在子思面前,就此停住不动。 子思动容道:“夫子金羽传讯,莫非有什么紧急大事?” 慌忙伸手去那金光中一探,金光消失不见,子思掌中不过是一片金羽罢了。 子思伸手握住金羽,神色凝重起来,他缓缓立起身来,道:“子路,夫子已然与墨圣去了魔域,去追寻那魔使的下落,我等岂能坐视?速去请曾圣来此,我等四人,这就要破界穿域,去魔域走一遭。” 那曾氏父子为儒门大贤大能,尤其是其子曾参,更是才华惊绝于世,儒门的三省功,虽是夫子所创,但此人却是着实出了大力的。儒门仙术创建,此人实有佐赞之功。 子路凛然受命,道:“弟子谨遵夫子法旨。” 秦忘舒动容道:“不想竟被那魔使逃进魔域去,此事着实令人担忧。” 子思道:“夫子亦请秦道友同行。” 秦忘舒摇头道:“还请门主回禀夫子,忘舒刚刚冲玄晋境,根基不固,还请容我三日静修,到时自然前去助夫子一臂之力。” 子思道:“既是如此,我等只好先行一步了。只是穿域破界,甚是艰难,需等曾氏夫子会齐,方能动手,至少也要明日才能动身。”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容忘舒告退,早早稳固根基,也好同去魔域。” 知道子思对儒门弟子必有交待,自己不便在此停留,就辞了子思以及儒门诸修,与三省来到后院玄嚣室中。 姬弟二人已在这室中等候多时,见了秦忘舒,那青阳甚是着急,正要开口,却见秦忘舒挥手示意。青阳也只好生生忍住了。 秦忘舒笑道:“我如今要去一个所在,青阳,玄嚣,你二人不妨一猜。” 三省道:“秦大哥,你又来打什么哑谜,若有好事,可不能忘了我。” 秦忘舒笑道:“这件事非你指点不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68章 至难驱魂夺体 三省这才欢喜,道:“却有何事非我不可?” 秦忘舒便将浩然正气堂祭起,令诸修进入堂中,唯在这空间法宝来中,方能免去隔墙有耳之虞。 诸修进入堂中之后,秦忘舒对三省略述子思被子路占躯之事,这才道:“若想证明子思被子路夺魂占躯,非得去亲眼瞧瞧子思的本命灯不可,那元魂的诸般情形,皆可在本命灯中一览无遗。而子思的本命灯所在,唯有三省知道了。” 三省这才恍然,却又咬牙道:“那子路好不可恶,先前他传你分魂之术,我道他是好意,以为他是真君子,哪知却暗中夺魂占躯,好不可恼。” 青阳道:“在我瞧来,子路传授秦大哥分魂之术,恐非好意,而是暗藏杀机。” 三省道:“分魂之术虽是逆天,倒也算是上乘道术之一,怎地就是暗藏杀机?” 青阳道:“你等想来,秦大哥奉儒圣法旨来此,子路若与他正面冲突,岂能占了便宜,若秦大哥有个三长两短,必定惊动儒圣,到时子路可就是自取灭亡了。” 三省道:“此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青阳道:“那子路当面谋害不得,这才传秦大哥分魂之术。那子路是顾氏嫡系弟子,尚有分魂反噬之危,秦大哥修了这道分魂,早晚亦会噬主,难道他还是好意不成?” 秦忘舒听了这话,也是暗暗点头,他若非修成初心诀,这道分魂的确是个重大的隐患。但他向子路传授初心诀时,也曾留意过子路的神情,只可惜子路道心如铁,当时也没瞧出什么异状来。 分魂之术隐患实多,但子路当时传功之时,却也是迫不得已,因此子路传授此功,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却也是难料了。 秦忘舒此刻,也只是感叹人心难测。如今众人皆指证子路心怀叵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自己也是心思动摇。但观子路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情形,却也着实是堂堂君子,事事争先。那又是做不得假的。 正因此事牵涉到子思的性命,子路的声名,秦忘舒才不得不慎。 三省知道秦忘舒要动神念一道,前去孤岛安放本命灯之处瞧个明白,就将孤岛诸般布置,细细讲来,那孤岛表面上瞧来,不过是数间草屋罢了,其实却是大有玄机,孤岛之下,其实内有乾坤。 秦忘舒熟记在心,就令三人在堂中不可轻出,将一道神念再次遁出体外,向孤岛遁去。 儒门与孤岛虽是相距万里,神念飞遁而去,也就是一瞬罢了。 那秦忘舒也不惊动守岛的两位童子,神念径直入岛,来到孤岛下的洞府之中。 那儒圣亲自布设的机关自然是非同一般,且以儒圣这样的境界修为,当然能防得住他人神念窥探。秦忘舒若无三省指点,那是万万无法进入孤岛洞府的。 秦忘舒也不便深窥洞府机密,直接来到洞中藏灯之处。儒门诸多大能的本命灯皆在此处了。 修士设本命灯,其目的无非是让宗门同伴师长知道自己的生死情形。若修士出外办事,却又下落不明,就显出这本命灯的好处来。若是此灯忽地灭了,自然是魂散魄消,同宗弟子师长,也就要准备复仇事宜了。 各宗各派设灯之法大不相同,大多门宗所设本命灯,只能判断生死,但许多名宗大派所设的本命灯,则能瞧出本体的许多情形来。不光能瞧出修士的生死,便是修士的修为伤损情形,亦可在灯中一览无遗。 秦忘舒来到置灯处,却是大皱眉头,只因那洞府之中设了近百盏明灯,却又不标名姓,却让秦忘舒从何处寻起? 看来三省虽知藏灯之处,却不曾亲自来过,自然也不知洞府中的情形。 好在洞府明灯排列整齐,而儒门也向来是尊卑有序,只需依各人在儒门中的地位,或可寻出子思的那一盏。 秦忘舒知道儒门尚右,以右为尊,就从第一排右首查看起来,那右首第一盏灯焰高三尺,明亮之极。洞府中的百盏明灯加在一起,也未必就能胜过这一盏了,显然这便是儒圣的本命灯了。 秦忘舒瞧这本命灯火,乃是青焰为基,白焰于内,此为青焰雪芽之灯,足证儒圣寿限无尽,正当极盛之年。 秦忘舒赞叹一回,又依次向左瞧去,却见那第二盏灯已是油尽灯枯,熄灭多时了。 秦忘舒想起儒圣所赠画卷之中,唯有颜西华为伴,可见颜西华的道术虽非儒门绝顶,但在儒圣心中,颜西华的道德学问,却是儒门弟子第一人,如此看来,第二盏灯便是颜师所有的。 秦忘舒不忍再瞧此灯,忙又向左瞧去,哪知又是一盏无火之灯。 秦忘舒忖道:“子思之父孔鲤早丧,这第三盏灯,想来就是孔鲤所有。” 再去瞧第四盏灯,却是明亮之极,绝无一丝衰微之兆。秦忘舒却又有疑惑起来,按理子思既为儒门当今门主,他是儒圣嫡孙,怎样也该排在孔鲤之后。如今子思既被夺魂占躯,本命灯怎会无兆? 难不成青阳与公孙龙都判断有误? 秦忘舒再向左侧第五盏瞧去,那灯盏火焰幽明不定,跳动不休。分明是魂不附体之兆,且儒门修士本命灯皆是青焰白芽,唯此灯火焰白中带赤,此为血光之灾。 秦忘舒将这第四第五盏灯瞧来瞧来,心中一时难以判断。若子思果然魂不附体,这第五盏灯就是明证了,但子思的名位怎地会排在第五,第四盏本命灯却又是谁? 秦忘舒反复想起,忽地想起,此番儒圣金羽传讯,让儒门大修进入魔域之中,第一个点名的就是曾氏父子。那曾氏子曾参,被儒门弟子称为曾圣,与儒圣,颜西华并称儒门三圣。可见这第四盏灯,便是曾参的本命灯了。 秦忘舒想通此理,再向第五盏本命灯瞧去,只见那灯焰虽是一明一灭,但每次明亮之时,都是极力挣扎,其焰高达一尺。可见子思虽被子路分魂压制,却也是努力求生。 秦忘舒感叹不已。此番儒圣亲身进入魔域,本就是步步杀机,若儒圣有个差池,子思再有个三长两短,儒门一脉,就此风流云散了。 秦忘舒觉得肩上的担子沉重无比,只能心中暗暗发誓,此番无论如何,也要助子思夺回肉身,重掌儒门。 但分魂既占了子思身躯,若与他斗法,那可是投鼠忌器。因此正面争斗,那是万万不可取了。 然而若不与子路分魂争斗,又该如何夺回子思肉身?秦忘舒为难之极,这道神念就在洞府之中徘徊起来。 就在这时,听到洞外脚步声响,一名童子步进洞府,口中喃喃念道:“连三省都得了这本命灯,我的本命灯却是何时才能置办起来。” 身后那女童笑道:“本日叫你用功,你偏要偷懒,今日又眼红三省置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童子吐了吐舌头,道:“不过随口念叨两句罢了,你当我真地羡她?这本命灯本也无多大用处,只因三省在外,这才替她置办起来,若论她的道行,我瞧来未必比得过我。” 女童点头道:“说的有理,这话等三省回来,我自当一字不漏,说给她听。” 慌得童子忙叫道:“这话哪能对她说,那我还有活路吗?” 女童奇道:“你的修为强过三省,却怕她何来?我可不管,这事定要对他说的。”那童子自是讨饶不已。 秦忘舒虽是一道神念在此,却担心儒门弟子高明,说不定就能瞧出破绽来,他悄然离了洞府,心念一动,便已来到冥界了。 此番神念入冥,却是轻轻松松,怎是当初可比? 原来秦忘舒想的明白,若论元魂之事,冥王当称得上当世第一,种种镇魂驱魂之术,也唯有向冥王讨教了。 哪知神念在冥界皇城绕了三周,森罗宝殿之中,却不见冥王身影,秦忘舒无奈,瞧见阎罗十殿灯火通明,便来到第五殿,去见包天子。 那包天子正伏案审案,忽见案上油灯一明一灭,忙睁开双目,向面前一瞧,猛然喝道:“是哪位道友神念来我冥界,意欲何为?” 忽见案上朱笔缓缓升了起来,包天子不由笑道:“原来道友初修神念,难以施法,也罢,我借你一张素纸,有何事体,只管写来。可莫在我案上乱涂乱画。” 这才取了数张素纸,置于案上。 就见那朱笔在纸上飞速写来,“忘舒求见,只为夺魂占躯之事而来。” 包天子喜道:“原来是秦道友?瞧你终日忙碌,不得清闲。果然是能者多劳。”又道:“那夺魂占躯之事说来话长,却也一言难占。” 朱笔又写道:“顾氏分魂,夺占子思之躯,子思分魂不灭,尚在体内。” 包天子道:“原来是二魂夺体,此事办起来着实是棘手之极。秦兄你想来,那分魂占了肉身,怎会轻易离体,你若与他动手,却怕又毁了肉身,除非子思元魂强大,能斗得过这道分魂,否则却是难办。” 朱笔写道:“分魂强悍,奈何,奈何。” 包天子点头道:“那子思本是至诚君子,禀性温良,怎敌得过顾氏分魂,二魂争斗,绝无胜机,这一点也不指望他了。若是冥王在此,或有良策,偏偏冥王又去了九渊血池。” 那包天子绕案缓行,亦是苦无一策,秦忘舒见包天子亦是无法可想,心中更是着急。忽听到三省一声惊呼,却也不知发生何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69章 救命需得擅权 按理秦忘舒与三省远隔万里,再也不可能听到三省的声音,但秦忘舒毕竟尚有一道分魂在体,主魂与分魂之间心神紧密相连,就此生出感应,倒也不奇。 静心听来,那三省叫的是“门主,门主!” 秦忘舒借分魂双目,已可将三省所见所闻一览无遗。 原来那子思竟立在屋中,浩然正气堂外,向空中低唤道:“秦兄救我,秦兄救我。” 秦忘舒一时迷茫,不知发生何事。子思肉身所子路分魂所占,已是毫无疑问,怎地这道分魂却胆敢内将进来。 就听那子思喃喃道:“秦兄,我肉身被子路分魂所夺,唯有子时三刻,阳气最盛之时,方能夺回肉身控制。最多只有半个时辰,这肉身又要被他夺去了。我儒门修士虽多,在下却也不知该信谁才好。”言罢神情甚是黯然。 秦忘舒等诸修既在浩然正气堂中,子思自然是瞧不见的,但子思显然知道秦忘舒正在浩然正气堂中运功,因此这才前来求救。 那子思见秦忘舒不应,又道:“秦兄,我主控肉身之时,那分魂是不知道,同样分魂主控肉身之时,我也是瞧不见了。趁那时辰未到,我可要回到厅中去了。那分魂其实并不知道我来过此处。” 秦忘舒此刻再无疑问,便借分魂之口传音道:“门主放心,秦忘舒千方百计,也定要替你驱魂夺躯。” 子思听罢此言,却是无忧无喜,叹道:“皆因子思无能,向来重儒术而轻仙修,竟被那分魂趁虚而入,子思性命事小,儒门声名事大,若着实不能两全,秦兄不妨就将我肉身损毁。”说到这里,声音甚是决绝。 秦忘舒暗中叹息,那子思虽是禀性柔弱,但毕竟是儒圣嫡系子孙,舍生求义,原属当然。 那子思说着话,低头离开房屋。却让秦忘舒感愧万分,自己明知子思被人夺体,却是索手无策,心中的无力之感,让人好不绝望。 那包天子在案前来回走了几回,忽地停下脚步,道:“秦兄,一人智短,众人计长,说不得,我只好去将诸位阎罗殿君请来,好歹也要商议出个对策。” 秦忘舒动用朱笔写道:“就怕诸位阎罗殿君并非同心。” 包天子道:“所邀殿君人选自然需要小心,依我瞧来,卞城王侠肝义胆,玄承深厚,定能助秦道友一臂之力。” 秦忘舒写道:“卞城王自然是信得过的。” 包天子道:“既是如此,我将卞城王秘密邀来,且看卞城王有何说法。”当下包天子暗传音讯,去邀卞城王前来议事。 片刻之后,卞城王果然赶来,二人见面施礼毕,包天子道:“殿君,今日有件紧急蹊跷之事,万请殿君鼎力相助。” 卞城王道:“你我兄弟一体,何需多言,却不知是何紧急蹊跷之事。” 包天子将秦忘舒所书素纸递给卜城王,那卜城王看罢素纸上的朱笔墨迹,怎不动容。轻叹道:“不想儒门竟遭此大变,顾氏弟子,果然是祸乱之源。” 包天子道:“依殿君瞧来,此事该当如何?” 卞城王道:“此事非谛听不可。” 包天子大喜道:“殿君果然高明,此事一来瞒不过谛听,二来那分魂私下勾当,也唯有谛听可知。若果能邀来谛听坐镇,还怕那分魂玩出花样来?” 卞城王道:“对手无论怎样强大,我等齐心协力,总有办法可想,但驱魂夺体一事,轻不得,重不得,分寸着实难以把握。更重要的是,谛听深窥世间诸事,或有办法可想。” 包天子道:“只是谛听本是冥王亲辖部属,我等虽是殿君,却比他低了半级,就怕他不肯搅这趟浑水。” 卞城王笑道:“我等的面子他或许瞧不上,人王的面子,他不能不给,此事唯有秦兄亲自去求他。” 秦忘舒听得明白,用朱笔写道:“且请谛听来此,忘舒自当竭力相求。” 卞城王道:“那谛听何事不知,秦忘舒只需朱笔亲书,谛听自然就能瞧见了,来与不来,立时就见分晓。” 秦忘舒点了点头,运转朱笔,正要落纸,哪知那笔头忽地落了下来。包天子与卞城王皆是色动。 秦忘舒亦是心中大动,知道此事必有麻烦。否则这朱笔的笔头怎会无故落将下来。 需知他一旦落笔,那谛听就不能视而不见,除非是谛听另有难处,这才不肯让秦忘舒落笔成文。这其实已是婉拒之意了。 秦忘舒本是乖觉不过的,既知谛听不肯来搅这趟浑水,又怎能勉强,但此事关系子思性命,儒门兴衰。纵是千难万难,秦忘舒也不能回头。 细细想来,谛听最大的顾虑,定是担心冰魇与他结仇,谛听虽也是混沌古兽,但论起境界修为,却差了冰魇许多。他沉吟片刻,就用朱笔写道:“冰魇夺魄追魂,忘舒以命抵命。恭请谛听来此。” 此话说的明白,若冰魇定要找谛听的麻烦,他秦忘舒拼着这性命不要,也要去九渊去找冰魇讨个说法。誓要与冰魇周旋到底。 但冰魇毕竟强大之极,秦忘舒此去九渊寻她厮杀,自然是有去无回。这也是向谛听表明自己同生共死的态度罢了。那谛听究竟肯与不肯,秦忘舒心中也无把握。 包天子见了纸上字迹,毫不犹豫夺笔写来,“附赠一命。” 秦忘舒大是感激,包天子本与此事无涉,却甘愿以性命担保,这又是何等的高义。 想那包天子本是第一殿君,当年就因一时心软,助人转世,违霸地冥界法条,这才被贬为五殿殿君,原来一个人的脾气禀性竟是永远不变的。 卞城王道:“两位既已捐命,在下岂能落后。”就去向包天子讨那朱笔,但包天子却将朱笔死死握紧,不肯给他,道:“卞城王,你是因我而来,本也担了极大的风险,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却让我如何做人?” 卞城王道:“此事本与你二人无涉,只为了天下大义,却要捐命殒身,你二人若是殒落,在下有何颜面独存?” 两位殿君便在那里夺笔不休,忽见一道清风卷来,那谛听身影已在案前出现,开口道:“惭愧,惭愧。” 三人见谛听现身,皆是大喜,包天子与卞城王齐声道:“谛听高义,何愧之有。” 那谛听道:“此事我留意很久,已然探了个明白。那顾氏的分魂之术原本是极高明的,只因顾氏失德,后人弟子东奔西走,这流传下来的分魂之术大有缺失。这才有今日分魂反客为主之祸。” 秦忘舒这时将轻风一道,从包天子手中取来朱笔,于纸上写道:“子路传我此功何意?” 谛听道:“当时秦兄肉身冲玄,神念难回本体,元魂不附,若不修分魂之术,只怕凶多吉少,子路传你分魂之术,也是形势使然。” 秦忘舒心中默默点头,当时情形的确危急万分,那子路虽知分魂之术大有缺陷,却也只好先解燃眉之急。 谛听又道:“但子路传功虽是形格势禁,不得不如此,其心中究竟有无设局谋算秦兄之意,谛听也难判断,只因人心百变,谛听也是无能为力。” 那谛听只能瞧见已发生之事,听到说过之言,若是人心中所想,却不曾落到实处的,谛听自然也是无法听闻了。 包天子道:“果然是人心难测。子路传功何意,此刻且不去管他,敢问谛听,若助子思驱魂夺体,该用何策?” 谛听道:“说不得只好用诈,但此有违冥界法度,你与卞城王之间,需得有一位担当干系。” 卞城王与包天子异口同声道:“在下愿担此责。” 秦忘舒运转朱笔,急急写下同样话语,奈何再也比不过两位殿君应声答来。 谛听道:“秦兄,此事你便想揽责,却也揽不过去。” 包天子急急道:“不知谛听动用何策?” 谛听道:“还请两位殿君动用手中权柄,暗将子思的寿限划去,那子思擊寿限一尽,自然元魂离体,便是分魂也无法安身了。趁着那分魂离体之时,再动用招魂之术,不怕那分魂不入我圈套。等到擒住分魂,再给子思添了寿限,岂不是好?” 秦忘舒心中暗叫妙计,哪知包天子却与卞城王面面相觑,神情大是惶恐。 谛听道:“此事对两位殿君来说,虽是极易,但毕竟是擅自弄权,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后世定有人借此例在先,想出种种借口请殿君弄权增寿。如此一来,那世风可就败坏了。” 包天子叹道:“谛听所言极是。” 谛听道:“因此对两位殿君来说,这决心委实难下。那担责事小,最怕的是败坏风气,视那冥界法度为儿戏一般。” 卞城王苦笑道:“在下这条性命实不要紧,后世毁谤,我也不会放心上,唯担心世间败坏,道德沦丧是也。” 谛听道:“你等苦衷,我自然尽知。此事是否可成,端看两位殿君的心思。若果然不肯,谛听也无法勉强。” 秦忘舒亦是默默无言,所谓法度,自然就该人人遵从,否则制订法条又有何用处?在那世人心中,自己的事体总是比天还大,自然觉得足该网开一面。却不知一旦开了先例,却是后患无穷。 因此是否因子思而擅权。对执法者而言,便是一个极大的难题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70章 灵云竟出此地 包天子与卞城王面面相觑,实不敢下此决心。在秦忘舒瞧来,此事或许极小,所谓法度不过人情,若不讲人情,要法度何用? 但对包天子与卞城王这样的执法者瞧来,此事却是极大,有法不依,已是极大的罪过,而执法犯法,更是大错难饶。 苍穹本就世风日下,冥界法度就是最后的底限了,若今日替子思容情违法,他日再有更大面子的人来求恳,岂不是更加被动,长此以往,冥界法度荡然无存。 包天子一咬牙道:“卞城君,非是我不敢担此责任,在下一死何妨,却着实不敢乱了冥界的法度,谛听此议,恕我不能苟同。” 卞城王深以为然,转向谛听道:“谛听察知天地,万法皆通,祈盼另赐妙策救人,若乱我冥界法度,在下亦不敢越雷池半步。” 秦忘舒至此也是无言,本来此事是有求于人,若再去怂恿他人执法犯法,那委实不厚道了,因此他自始自终一言不发,全凭两位殿君自家主张。 谛听似乎对两位殿君的回应早有所料,便道:“若两位不肯替子思减寿,那只好亲自前往,强行招魂。但此举也只有五成把握罢了。毕竟顾氏魂术之强,已然超出招魂术的威能了。” 包天子点头道:“若用我冥界强力招魂法宝,再加上我与卞城王竭力施展,此事或许可行。” 卞城王亦道:“事到如此,也只有勉力而为。” 秦忘舒执笔写道:“无论成与不成,皆感两位殿君与谛听厚德深恩。” 谛听道:“两位殿君可速速随秦兄前去,谛听在此坐镇,若有变化,也好及时禀明诸位。” 包天子道:“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只是在卞城王瞧来,你我该携何宝去凡界招魂?” 卞城王道:“若论冥界招魂之宝,森罗殿中的百丈魂幡当为第一,其次就是冥王亲制法宝镇冥旗了,可惜这两件法宝皆无法携带前去。除此之外,就是楚江王所用的万里幡,此宝是由冥王亲赐,特令他招纳冥界鬼兽亡魂。这三宝威能强大,旗幡一动,魂荡魄摇,哪怕是大罗金仙,也要惧他三分。除此三宝之外,其他冥界招魂之宝,只能招纳亡魂,若肉身尚在,寿限未至,则是无能为力。” 包天子道:“楚江王是鬼兽出身,必定心向冰魇,此事怎能让他知晓,卞城王,我倒是想到一人,或可讨来件强力招魂法宝。” 卞城王喜道:“莫非是鬼幽禅师,禅师心地极慈,最知大体。若知此事,自当鼎力相助。” 包天子便朝案前一揖,道:“秦兄神念在此,遁速最快,还请秦兄速去天外天隐冥山走一遭。禅师自然应允。” 秦忘舒写道:“隐冥山又在何处?” 包天子道:“灵幽禅师不肯飞升仙界,又不愿常驻冥界,便在苍穹千里之外一座飞来山中静修。此域在天地之间,你离了冥界,径直向仙界遁去,自然就能寻着了。那碎域等闲难以得见,名叫冥隐山,但秦兄既去求见禅师,禅师怎能不知,那隐冥山自然就会现身了。秦兄动身之时,我与卞城王也该立时启身,前往东穹儒门。” 秦忘舒写道:“自当前往。” 那神念稍稍一荡,便出了冥界,就向天外天遁去。那修士离地越远,越是压力强大,百里之后,真玄消耗极剧。千里之上,等闲修士难以到达。 好在秦忘舒只是一道神念,除了仙界难升,便是九渊地宙也能去得,因此瞬间来到千里之外了。 凝目瞧去,见千里之上,果然有座飞来山。此山隐在重重云雾之中,本来谁能瞧来?却喜有清风吹来,方才一现峥嵘。秦忘舒知道这山前云雾是被灵幽禅师亲自拔开,由此可知禅师心意了,自然心中欢喜。 秦忘舒瞧见此山清秀异常,灵气冲天。又有仙鹤点点成阵,绕山而行,鹤唳之声清晰可闻。 不由得心中暗叹道:“若是诸事安妥,我能在此处修行,与仙鹤为伴,岂不是天大的造化。只可惜怕是无此福缘。” 忽见面前云雾顿开,一名青衣童子笑容可掬,手持锦盒立在身前,只因瞧不见秦忘舒所在,这童子转目四顾,高声叫道:“秦道友,此地可有个秦道友。” 秦忘舒忙卷白云一道,向童子示意,童子这才点头,却又道:“秦道友,我奉禅师法旨,在此候你,只是你口不能不言,却该如何向你交待?” 秦忘舒汗颜不已,却无言以对。 那童子笑道:“幸好禅师明见万里,早备了道灵符在此,你且上前来,我烧化了这道灵符,你便可御控神念。吐字发音,举手之劳,便是施法掐诀,也是轻而易举。只是禅师却有交待,你修了这法术,却不可用来伤人。” 秦忘舒忙卷云示意道:“这是当然。” 童子道:“空口无凭,还得立下誓来,你若动用神念伤人,那天地自然降一道天劫来拿你。” 秦忘舒着实苦恼,他口不能言,又无法掐诀施法,却该怎样立誓?花了好大力气,方使童子弄明白了。童子嘿嘿笑道:“竟是我荒唐了,你不修此术,就连立誓也是不能了。不过你可记住,修成此术之后,立时就要发下符誓来。” 秦忘舒急忙应了,那童子这才从袖中取出灵符一道,当空烧化了。就招手让秦忘舒过来修法。 秦忘舒见灵符烧化之后,空中符文无数,虽有千百道之多,倒也井然有序,急也凝神瞧去,片刻间已是胸中了然。试着施展其中法诀,果然将四周风云震动,借风云之力发出声音来。 秦忘舒大喜,冲着冥隐山行礼道:“禅师大恩,忘舒拜受了。” 童子忙道:“速速立下誓来,此事禅师千叮万嘱,可不是当耍的事。” 秦忘舒道:“怎敢让仙童为难。”细辩自家声音,听来极是陌生,想来此声不过是振云荡风而来,与出自肉身咽喉的声音自然是大不相同了。若想将两种声音修得一般无二,却也废不了多大功夫。 秦忘舒怎在意这些小节,忙依从童子吩咐,发下一誓来,若他动用神念杀人,必定承受天劫责罚。 童子听秦忘舒誓毕,这才松了一口气,道:“秦道友,非是禅师信不过你,只因这神念纵横天地之间,也只是一瞬,若用来杀人,那是最简单不过了。秦道友仇家又多,万一施展的得意,用得手滑,那可不是遍地血光。这可要连累我家禅师也得了天地埋怨。”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 童子道:“你此刻只修了振云荡风之术,虽可开口说话,却无法施展法术,这锦盒哪里能拿得去,说不得,只好陪你走一遭了。” 秦忘舒喜道:“有劳仙童了。” 童子嘻嘻笑道:“说来却要感谢你,若不是秦道友来此,我岂能得了这桩美差。我生来就在此处,那苍穹是个怎样的情形,我却不曾见过呢。” 秦忘舒不由笑道:“正好借此行之便,仙童可一饱苍穹山川之盛。” 他见童子举动与众不同,虽是年纪幼小,举止行动,却是飘逸俊雅,只可惜肉身不在,灵识动用不得。但心中暗暗猜来,这童子定是山中仙鹤所变,绝非等闲仙修之士了。 那童子离了隐冥山,竟是兴奋异常,口中滔滔不绝,恨不得将一辈子的话都说将出来。这也是修行寂寞,委实难熬,难得遇到有人可用来倾诉,自然一吐为快。 秦忘舒借机问道:“敢问仙童,这隐冥山是怎样来历,何处所在?” 童子道:“秦道友有所不知,这座隐冥山,原是当年的昊天小冥界,但如今昊天不存,苍穹一统,这小冥界也是用不着了。禅师就取小冥界中十万大山,去其阴浊之气,立于天地之间。这就是隐冥山的来历了。” 秦忘舒赞叹不已,道:“这所在果然灵气冲天,与他处不同,我观天下诸处,唯此处方称得上是真正的洞天福地。” 童子笑道:“也算你有眼光,若论这隐冥山,自然绝非等闲,有诗云,海为龙世界,云是鹤家乡,灵云出隐冥,魔域生尘障。” 秦忘舒道:“前两句倒也好懂,后两句却是何意?” 童子傲然道:“世间仙修乘风踏云,你当是寻常吗?那云叫做灵云,若无灵云,等闲修士可就是寸步难行了。你等不知此中玄奥,只当天地本该如此。却不知那灵云有三成出自隐冥山,有三成出自天外碎域,又有三成,则是西域佛域飘来。唯有一成,是苍穹原有的。至于魔域尘障,等我下次问明禅师,再来答你。” 秦忘舒恍然道:“原来如此,若不是仙童指点迷津,在下怎知这天地玄机。” 秦忘舒虽知灵幽禅师不同寻常,不想还是小瞧了禅师,原来那禅师身份,竟是与佛祖,天外碎域诸修平齐。心中又多了三分敬意。 于是又问道:“却不知这锦盒之中,是怎样的法宝?” 童子听到秦忘舒此话,心中更是得意,洋洋道:“若论此宝,那可是非同小可。我且打开来给你瞧瞧。” 那锦盒打开,果然是仙风阵阵,青光闪闪,锦盒之中虽是招魂之物,却无一丝阴风浊气。 秦忘舒正要细看,一只巨爪伸来,将童子猛地一抓,连人带着锦盒,就抓到空中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71章 试论补锅妙喻 秦忘舒冷眼瞧去,原来是一只巨鹰现在空中,此鹰两翼展开,竟有十丈,若无千年修行,断然不会生得这般长大。但秦忘舒瞧见如此巨鹰,且又掳去童子法宝,不但不惊,反倒微微一笑。 本来以他性情,瞧见童子遇到危险,怎能不出手。此刻却是不慌不忙,且看那童子有何手段脱险。灵幽禅师座下岂有虚士,何况此处离隐冥山并不算远,万事皆有灵幽禅师加持,倒也不怕这巨鹰得手。 那童子初时不察,被这巨鹰一把抓在掌中,不但不惊,反倒恼将起来,大喝道:“何来的扁毛牲畜,焉敢如此。”双臂一振,化出两道白光来。 却见白光之中,乃是一对雪白的羽翼。那羽翼在巨鹰掌中横直伸展,巨鹰的巨爪已然撑不住了,只好松将开来。 那童子已化为原形,果然是一只朱顶白鹤,翼展有两丈两宽。此鹤好不凶猛,在巨鹰腹下扶摇直上,伸出长喙向那巨鹰啄出。此喙探出,快如闪电一般,且有青白两道符文伴随。灵幽禅师座下弟子,果然不俗。 那巨鹰身子长大,自是避不过了,急忙伸翼拍来,只盼能化解这一击。不想那利喙胜刀,迎着鹰翼只一刺,就将这鹰翼洞穿,空中落羽纷飞,倒也煞是壮观。 秦忘舒暗叫可惜,这巨鹰虽是长大,本事却是不济,没能给这童子带来半点压力。 原来秦忘舒此番来见灵幽禅师,心中存了一点心思。如今苍穹处处风波,但这世间许多大能修士,却是视而不见,只顾着自己逍遥,那秦忘舒瞧在心中,不免着急万分。 他知道修士越是境界高明,越是谨小慎微,轻易不肯生事。三皇五帝也罢,灵幽禅师也好,皆是如此。往往非要被那作奸犯科者逼到绝境了,那世间高人才会被迫出手,却不知此刻往往已是大错铸成,形势不可逆转了。 好比这苍穹浩劫之祸,仙界大能无数,不想着将这浩劫扼杀于萌芽之中,却只知顺应形势,坐观成败,秦忘舒每次想到此事,皆是感慨不已,虽怒而不能言。 又好比今日来见灵幽禅师,那灵幽禅师不肯现身,其实也是不愿与冰魇朱厌正面冲突罢了,可见其谨慎若此,这也就罢了,那灵幽禅师虽传了秦忘舒神念运用之法,却又严令秦忘舒不可动用神念杀人。那是生怕秦忘舒惹祸,祸及自身。 值此大乱之世,当用霹雳手段,仙家妙术修来却不让用,那修来又有何用? 正因此故,秦忘舒虽知那巨鹰藏在空中,却激童子亮出法宝来,正是要引那巨鹰出手,也好迫使灵幽禅师现身。需知童子刚刚携宝出山,这巨鹰就立时现身,若无冰魇这样的大能在背后遥控,岂能如此? 那冰魇被困九渊,行事极其不便,却仍是竭尽全力祸乱天下,反观灵幽禅师这样的仙修大能,却只知闭门静修,如此一来,那世间不乱也是难了。 因此瞧见巨鹰被压制了,秦忘舒反倒暗叹一声。 那白鹤又将一喙刺去,刺得巨鹰鲜血淋漓,从空中直直堕了下去。那白鹤仍是不依不饶,复又一喙刺中巨鹰胸口,那巨鹰身子猛然一振,一道元魂已出。 白鹤这才罢手,收了法身,复又化成一名童子身形。再将那锦盒打开,原来那盒中是两件法宝,一幡一剑。 那幡为青色锦幡,在盒中只有三寸多长,迎风只一晃,就成了三丈大幡。此幡上有符文千道,秦忘舒观其符文,却与自家所修阴符经大不相同,那灵幽禅师所修,自然是幽冥第一妙术。 那巨鹰元魂趁着大幡伸长之际,早就去得远了,目光灵识皆是探其不着。但童子不慌不忙,又取盒中法剑,口中念念有词,向巨鹰逃遁的方向一指。 就见大幡猛然一晃,射出青光万道,那青光刹那间射向万里,端得是摭天盖地,任那元魂逃出万里,也是在劫难逃。 片刻之后,青光猛然一缩,那巨鹰元魂果然被青光收了回来,只在青光之中挣扎。 秦忘舒脱口叫道:“果然好幡。” 童子走上前来,对那元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却是饶你不得。”举剑斩去,那元魂本是虚无飘渺之物,怎会受力?可惜遇到这位仙童,手中法剑恰可斩魂,遂被这一剑斩成千丝万缕,被那青光收了去。 童子这才怒气稍抑,嚷道:“可恨,可恨。这还是在隐冥山附近,这巨鹰便猖狂若此,可不是被人欺负到门口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此话倒也是实情。” 话音刚落,空中猛然有一道金光洒来,童子瞧那金光只是出神,奇道:“这是”竟不闪避。 事实上这金光来的极快,便想闪避也是不能了。秦忘舒瞧见那金光时,此光已然及身,那也是逃不得了。于是金光便将童子连带秦忘舒的这道神念同时罩在其中。“刷”地一声,一人一神念皆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等到那青光消失,秦忘舒凝目瞧去,只见身处之地分明是仙家洞府,瞧来却是乡村人家。 原来那是一座小院,坐落于深山幽谷之中,院中花草稀疏有致,别有雅趣,又有山中清泉绕院而过,虽是水声呜咽,反倒更觉清幽了。 院中又置石桌石椅,那椅上坐着的,不是灵幽禅师又是谁? 童子见了师尊在此,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也不知自己犯了何错,就被师尊以金光掳了回来,最怕的是师尊恼怒,不肯再让他去办这桩美差,可不是空欢喜一场。 灵幽禅师瞧着秦忘舒,面上似笑非笑,道:“秦小友,你心中对我似有怨气。” 秦忘舒道:“晚辈不敢。” 灵幽禅师笑道:“秦小友,你向来的性情并非如此,若心中有话,不妨直言。” 秦忘舒想了想,道:“还是不说的好。” 灵幽禅师道:“你不肯说也罢,只是你既不肯说,必然有不肯说的道理,且将这其中道理略述一二。” 秦忘舒苦笑道:“禅师,你何必逼我,只因我若直口说了,得罪了禅师事小,禅师风光霁月,倒也不会怪我,却怕得罪了仙界无数大能,凡界诸多高士。” 灵幽禅师越发好奇,笑道:“你既这样说来,我倒是非听不可了,你在这里说话,绝传不到外间去。” 秦忘舒这才道:“既然禅师不怪罪,那晚辈也就斗胆妄言了。” 灵幽禅师道:“正要你说。” 秦忘舒道:“晚辈新打造了一口新锅” 童子本以为秦忘舒要说出怎样的大论来,哪知却说什么新锅旧锅,简直是不知所云。只是在师尊面前,弟子怎能擅自开口,只好将一对目光在秦忘舒身上瞧了又瞧。 灵幽禅师向童子瞧了一眼,道:“秦小友话中别有玄机,你仔细听着就是。” 童子忙道:“弟子谨遵师命。” 那秦忘舒继续道:“我得了这新锅,自此就可煮饭就食,免得饿死了,可不是件喜事?我那隔壁住着一人,与我交情甚好,虽生得身强力壮,却是生性小心,就对我道,那村中的富户知我得了新锅,便想着将这新锅打碎。” 灵幽禅师道:“那富户好端端地,怎地就要把你的新锅打碎?” 秦忘舒道:“我有了新锅,便可不去那富户处讨要,从此逍遥自在,不受他管束了。” 灵幽禅师道:“这道理却也使得。” 秦忘舒又道:“我听了这话,虽是担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因我身子柔弱,又是孤单一人,怎及富户人多势众,就算知道他要来打碎我的新锅,却也是无可奈何。隔壁这位壮汉也替我担心,就教我学刀弄枪之法,日日防那富户过来。” 灵幽禅师道:“这壮汉倒也是古道热肠。” 秦忘舒道:“若论这壮汉,的确是有十分本事,等闲七八人近不得他的身,便是富户势大,也要惧他三分。但因那强汉向来不肯惹事,这富户先前虽是惧他,行事也会收敛些,但见那壮汉从来不会插手,任他行事,也就渐渐地放了心。” 灵幽禅师喃喃地道:“原来如此。”本来是笑容满容,此刻笑容却渐渐凝固了起来。 秦忘舒又道:“恰有一日,我不在家中,就被那富户闯进家中,打碎了我的新锅。等我回到家中,却已是回天无力,说不得只好与富户拼命,怎奈那富户每日山珍海味,吃的强壮,手下又多,怎能打得过他。幸好那强汉就在家中,实在瞧不过,就将那富户赶跑了。” 灵幽禅师道:“原来那壮汉一直都在家中。” 秦忘舒道:“这壮汉不光有十分本事,亦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村中之事,再也瞒不过他的,便是我先前出门,那强汉也来提醒,让我小心富户闯来,只是我若不出户,哪里能挣来衣食,难道守着新锅,那锅里自动生出五谷来?也只好置之不理了。” 灵幽禅师道:“这也是无之奈何。却不知后事如何?” 秦忘舒缓缓道:“我见新锅打碎,自然痛惜不已,最担心的是日后无法就食,不想就在此时,那壮汉却取出钉锤之物,替我补起锅来,原来这些补锅的用具,他早就准备齐全了。” 听到这里,灵幽禅师“啊”地叫一声,其后低头沉思,不发一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72章 禅机处处皆存 那童子先前听这补锅之事,自是一头雾水,其后听得入神,面上就现出愤愤之色来,忙向灵幽禅师道:“师尊,弟子有话要说。” 灵幽禅师微微一笑道:“你可道来。” 童子这才一挺胸膛,道:“师尊,秦道友,若以小人浅见,那隔壁壮汉着实令人恼怒,既早知那富户不仁,自己又是身惊绝技,为何不干脆出手阻止了,也免得打碎一口新锅。等那新锅碎了再来补去,却又有何益?” 秦忘舒道:“一口锅倒也罢了,就怕世间的锅皆被打碎了,到时可不是补不胜补?却可惜了壮汉的一身绝学。” 那童子听到这故事,只知“补锅”二字,灵幽禅师怎不知秦忘舒此话深意。那天下之事,就好比是这口新锅,凶兽也好,魔修也罢,就好比那富户,只想着打碎这口新锅。至于诸多仙界大能,三皇五帝,则好比是那隔壁壮汉,虽对那富户行径洞若观火,却也只落了个袖手旁观,非得等那天下之事被搅得一团乱麻,方才肯出手了。 因此这故事中的讥讽之意,着实是辛辣之极。灵幽禅师听出其中玄机,怎不汗颜? 灵幽禅师暗道:“秦小友既是这样想来,天下苍生只怕也是如此想,我等的良苦用心,反倒是枉费心机了。” 于是便道:“秦小友这补锅的故事甚是有趣,本禅子亦想起一个故事来,秦小友不妨一听。” 秦忘舒恭身一礼,肃容道:“禅师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灵幽禅师道:“却说有位积善人家,年过半百之后方得了一子,自是百般疼爱,那父母生怕其子吃苦,诸事皆替他安排周全。不想这儿子因自小被父母殷勤呵护,到了长大成人之时,竟只知饮酒玩耍,若论成家立业,支撑门户,再也指望不上他的。” 秦忘舒叹道:“父母溺爱子女,终不免到老一场空。” 灵幽禅师道:“等那父母撒手黄泉,这儿子无人依靠,又没得本事,到最后自然落了个家破人亡。幸好那对父母原有许多亲朋好友,百般周全,这才令那个儿子另立门户,娶妻生子。” 秦忘舒道:“这也是这户人家积善的好处,真正到了绝境,自然有贵人相助。” 灵幽禅师道:“那儿子娶妻生子,便牢记自身教训,再也不敢宠溺他了,反倒事事严苛起来。等到这孙子成年,便被赶出家门,让他独自求生。秦小友,你说这个儿子,算不算心狠?” 秦忘舒道:“既养他到成年,平日里又是得他严苛,想来也学了些本事,便是出门,也是活得下去了。此事瞧来是父母心狠,其实却是用心良苦。” 灵幽禅师道:“这孩儿出门之后,因没了管束,自然浪荡起来,又仗着有几分本事,免不得呼朋唤友,饮酒高会。那日子倒也过得逍遥,只可惜却染了一身毛病,可谓五毒倶全。他父母知道孩儿如此顽劣,却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不如唤回家中,好生教训。” 灵幽禅师道:“这孩童早就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主意,怎肯再听父母教训,且他自在惯了,若想让他回家,那自是万万不肯的。” 秦忘舒不由皱眉道:“这可就难了。” 灵幽禅师道:“那父母想来想去,只好以毒攻毒。于是就暗中安排,要让那逆孙吃尽了苦头。只盼这逆孙早日回头,重归正道。试问若秦小友亦是那对父母的亲朋,遇到这逆孙前来求告讨饶,却该如何?” 秦忘舒自然早就明白了灵幽禅师话中禅机,那积善人家就好比世尊一般,天下苍生就是世尊的子女。只因世尊心地至仁,处处想得周全,这才强行打造天外灵域,反倒令五界崩塌。 世尊再造苍穹,就好比那儿子迷途知返,又生下一个孩童来,如今这苍穹一众苍生不知好歹,一味地骄奢淫欲,胡作非为,岂不就是等同于那位逆孙了? 而仙界诸多大能,凡界高士,就好比是那父母的亲朋。既知那父亲的苦心,虽知逆孙吃尽苦头,却也只能冷眼旁观,最多是在这逆孙陷于绝境之时,帮他一把罢了,若此时施以援手,替这逆孙安排衣食,重享富贵,那父亲一番良苦用心,可就尽付东流了。 灵幽禅师见秦忘舒暗暗点头,已知他明白自己苦衷,又道:“世间之事,若以一事一物来喻,未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过目前的大局,却正如这故事中的情景了。” 秦忘舒道:“禅师故事中的逆子也好,逆孙也罢,虽然是吃尽苦头,却也不至于死。但如今苍穹多变,稍有一毫之失,一厘之差,往往就是枉死许多性命。天下大局虽是不可逆转,但苍生性命不得不救。与其事后补锅,不如未绸缪。” 灵幽禅师点头叹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等居庙堂之远,难见纤毫之变,秦小友之言是也。” 秦忘舒道:“晚辈虽修禅念之技,但自谓心中尚存对天地苍生的敬畏之心,行事不敢妄为。” 灵幽禅师笑道:“此事说来果然是我的不是了。” 秦忘舒道:“禅师行事向来小心。” 这本是无心之言,却令灵幽禅师感慨万千,只因灵幽禅师的地位着实微妙,若论他修为资历,实与仙界天尊平齐,就算是西域三位佛祖,也要敬他三分。 但因当初立誓拯救苍生得脱苦海,不肯飞升仙界,故而仙界无名无列。 当初世尊虽请他就任冥界,灵幽禅师偏又让贤,这也成全了当剑冥王叶惊海。如此说来,那灵幽禅师的地位竟是万分尴尬起来。可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若管仙界之事,却是无名无份,若管冥界之事,却怕夺了冥王的权柄。也只好潜修在这隐冥山中,不问世间之事了。 不过秦忘舒此番问难,却激起了灵幽禅师的万丈雄心,胸中豪气。他若果然是诸事不管,岂不是辜负了一身修为,若总是事后找补,岂不是就如秦忘舒补锅故事中的壮汉一般?徒惹天下人笑尔。 且细细想来,仙界大能各有职司,行动极不方便,自己本就是无职一身轻,只要禀心中慈念行去,何计世人毁谤? 秦忘舒原只是因神念之术修成难施,不免心中生怨,这才设计激将灵幽禅师,却不知因他这个行动,却将一位大能的胸中豪情唤醒,天下大局不免微微一变。是否能就此影响大势,此刻却也难说得紧,但至少总比关门闭户,不问是非强出百倍去。 那禅师便笑道:“秦小友,你既在我面前亲口道出,不肯枉杀无辜,本禅子还怕你惹祸不成,便是惹了祸,本禅子也背得起。那符誓就此作罢,你只管依你心中所想行事。” 秦忘舒大喜道:“多谢禅师。” 灵幽禅师道:“我先前曾创四字禅言,自思妙用无方。若他日浩劫生发,定有极大用处,只是这四字禅言尚未试验,究竟威能如何,却也是难知。” 秦忘舒更是大喜,看来此番真是歪打正着,又获仙缘。 不想那禅师却道:“这四字禅言仙修之士用来,好比是缘木求鱼,唯有那凡俗之士用来,方见其效。我如今传给你,却是要令你替我传扬此法。” 秦忘舒见仙修之士,反而不得用这四字禅言,不免有些失望,但灵幽禅师明见万里,所创四字禅言定有无限玄机,因此上前拜道:“晚辈自当竭尽全力,替禅师传扬此学。” 禅师道:“这四字禅言,是为万念皆空。又有歌谣一首,配合念来,更见奇效。此歌云:万众苍生同此厄,念我世间难实多,皆因魔障心中起,空叹七情去不得。” 秦忘舒反复念来,虽知歌谣之意,但这禅言的威能却是不知。既然禅师声明这禅言只有凡俗之士能用,看来自己是体会不得了。 那秦忘舒记挂子思之事,实不敢在此多留,领了灵幽禅师四字禅言之后,就向灵幽禅师辞行。 那童子却是心中惶然,不知禅师是否还肯让他前去了。 好在灵幽禅师转向童子道:“此去需得小心,无论成不与成,皆要及时禀明于我。” 童子雀跃而起,道:“弟子知道了。” 生怕禅师改了主意,就与秦忘舒急急下山,刚刚来到山外,却见一朵紫云飘来,童子知道这是师尊所赐,忙向山中一拜,踏上紫云便行。 那秦忘舒既修成凌虚步法,本是天下第一,便是灵云也用不着了,故而灵幽禅师竟无所赐。虽有入宝山而空回之憾,好在已得了四字禅言,又开启了神念禁念,也不算白来一回。 那童子驾紫云而行,自然是快如闪电一般,秦忘舒一路相随,片刻之后,已到儒城空中。计算时间,两位殿君到了,然而遍视之下,空中地下,却是绝无身影。 秦忘舒暗叫道:“此行果然艰难,难不成那冰魇又生毒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73章 却是何物阻路 那冰魇神念受损,一段时间之内难以亲自动手,但以冰魇势力之强,地位之尊,驱使这世间异兽奇禽替他行事,则是轻而易举。那异兽奇禽若想修六识之术,岂能不拜冰魇为尊。 秦忘舒对童子道:“两位殿君定然受阻,迟迟未来儒城。仙童可在此暂候,容我前去瞧瞧。” 童子道:“既然并肩杀敌,自然同进共退,在下岂能让秦兄独自前往。以在下瞧来,两位殿君若是受阻,必定是在凡冥交界之地九阴山,只因殿君来往凡冥,不能与元魂争道,那九阴山便是凡冥间的密道了。” 秦忘舒道:“为何殿君不能与元魂争道?就算是借道而过,也只是一瞬罢了。” 童子笑道:“秦兄有所不知,那殿君既主阎罗诸殿,元魂若是撞见了,好比老鼠见了猫一般,无不心中战栗,甚至魂消魄散。好比世间百姓,哪里有不怕官长的。” 秦忘舒道:“此言倒也有理,却不知九阴山是怎样的所在?” 童子道:“冥界鬼使若来往凡界两界,正路既然走不得,就只好秘密辟出一条路径,那就是九阴山了。只需有冥王大印,那九阴山便有界力,也是见印而逝。行动起来最是方便的。” 秦忘舒道:“世间传言,若是有人阳寿耗尽,又不肯元魂离体,就会有鬼使前来勾魂,莫非走的就是九阴山这条路。” 童子笑道:“正是如此。”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你我就往九阴山走一遭,却要看看,是何方高士阻住两位殿君。” 童子抖擞精神,喜气洋洋,道:“秦道友随我来。”这童子跟随灵幽禅师多年,修得一身绝学,只恨无缘施展,就好比那怀才不遇之人,今日终遇贵人,得以大展拳脚,可不是欣喜若狂。 就见童子从锦盒中取出那柄法剑来,向隐冥王方向拜了两拜,道:“恳请师尊加持,助我分开界力,赶赴九阴山。”手中便掐法诀一道,向那法剑上一拍。遂有一道通灵之念,径直传向隐冥山灵幽禅师处。 这边刚刚念罢,那边法剑之上,已是大放光芒。法剑所指之处,就此绽开一道黑线,那是凡界之间的界力被分割开来。原来那童子要走捷径去九阴山。 那灵幽禅师被秦忘舒一番补锅之论,引动胸中豪情,怎会再置身事外,此行可谓是全力加持,童子通灵传念,自然生立反应。 见那界力分开,童子将身一晃,化成白鹤一只,就急急穿了过去,秦忘舒这道神念无所不住,更不用担心界力伤损,自然也亦步亦趋跟去。 那白鹤有灵幽禅师暗中加持,紫云随身,不光遁速奇快,更不受界力撕扯之苦,只因当初设这凡冥界力,灵幽禅师亦是有份参与。而开辟九阴山密道,更是灵幽禅师杰作。因此来往凡冥两界,自然最轻松不过了。 一鹤一念就在界力之中急急向前,片刻后前方显出山峰一座,秦忘舒去瞧那山,却与凡冥两界的山峰绝不相同。此山之上不见土石,亦不见草木。只因那世间有形之物若来到界力之中,定是会被撕扯得粉碎了。 因此这座山峰,乃是无数黑云凝聚成岳,那黑云团团如石,挤挤挨挨,远看似山,近看是云。而在群山之中,则有一条小径隐漫其中,那便是凡冥之间的秘道了。 秦忘舒见此布置,不由的连声赞叹。那黑云挡住界力,护住密径,在其中通行者,自然免受界力撕扯。这九阴山的布置可谓是巧夺天工。 虽是如此,九阴山中界力仍有巨大的影响,若修士穿越其间没有冥王大印加持,自然也是举步维艰。 秦忘舒见此情形,不由道:“似这样的去处,冰魇纵是知道,又该驱使怎样的异兽奇禽阻路?等闲生灵,只怕难入此间。” 童子笑道:“我猜到了一二,却也不敢肯定,唯一可知的是,那阻路之物,或是有形无质,无体有识。或是极其纤小,体质特殊,不受界力欺压。” 秦忘舒动容道:“世间竟有这般的物事?” 童子道:“秦兄可知魔域尘障?” 秦忘舒道:“上回你提起尘障,却说要禀明师尊,方才知晓。你竟是不知,我又不曾去过魔域,怎能知晓?” 童子道:“刚才我特意向师尊问明白了,原来所谓尘障,不过是一群细小的魔虫。这魔虫极小,肉眼难辩,便是等闲灵识也难探知其存在。但若被这魔虫近身,数息之间,肉身就被噬得干净了。” 秦忘舒道:“哪里有这么小的魔虫?” 童子道:“佛观一碗水,十万八千虫,便是一碗净水之中,也有这小虫存在。世人生病了,也大多是因这细虫作崇,你我眼中的清明世界,其实却是污浊不堪之极。只因世人目力有限,见不到这些细虫罢了。而那魔域尘障,则是细虫中至强者。师尊有言,若这魔域尘障不加压制,任其生长,也就是日之内,整个苍穹也要被这魔虫噬得一空了。” 秦忘舒听了只是咋舌,道:“原来还有这般厉害的魔虫。” 童子道:“好在细虫也好,魔虫也罢,虽是生长极快,但禀性极弱,不光五行之术可诛,就算是烈日清风,也是他的死对头,因此只要是日月当空,就不必担心这魔虫毁了苍穹。” 那童子好不容易寻到机会,自然向秦忘舒卖弄胸中才学,但秦忘舒稍将胸中疑团道来,那童子就答不上了,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叫道:“前方黄云摭道,莫非就是阻路之物。” 秦忘舒循声瞧去,只见前方九阴山中,密径四周,果然有一团团黄云摭天敝地。他初修神念之术,此刻正好一试。 就将这神念御控之法试来,去探那黄云的玄机。 不瞧则罢,一瞧之下,不由的毛骨悚然,那黄云果然是无数细虫形成,个个面目狰狞,张牙舞爪,若论这黄虫的大小,便是亿万只黄虫合到一处,也不过针尖般大。 秦忘舒心中凛然,叫道:“这黄虫究竟为何物?” 童子自然也是不知,不过他怎肯在秦忘舒面前丢了颜面,暗暗通灵传讯,去向灵幽禅师求告,那秦忘舒知道他在捣鬼,只当不知。 片刻之后,童子面色一变,叫道:“秦兄,你我还是回头吧。这条路是走不得了。两位殿君,也只好让他们改道。” 秦忘舒动容道:“这却怎么说?” 童子道:“这黄虫非是别物,就是世人常说的瘟虫了。世人发瘟生虫,全是这瘟虫作祟,你无肉身也就罢了,我等灵禽,最怕的就是这瘟病了。” 秦忘舒知那童子好胜,此刻能说出这话来,足见心中惊恐之极。不过瘟虫虽不曾见过,瘟病的大名,秦忘舒岂能不知。凡界的家禽最怕的就是瘟病,一旦有一只家禽得了,往往就死伤大半。这仙童虽是有修行的,毕竟是灵禽出身,自然惧这瘟虫七分。 秦忘舒道:“这瘟虫想来近不得我,仙童且在这里掠阵,我上前瞧瞧去。” 不容童子答话,秦忘舒一念飞进黄云之中,他这道神念无形无质,自然不怕瘟虫沾身,只是想到瘟病的厉害,自然本能地有些胆战心惊。 刚刚掠进黄云之中,就瞧见两道身影挨在一处,正是包天子与卞城王被困其中。 那卜城王手持一顶青罗伞,摭住了两位殿君身躯,伞上发青光万道,阻住瘟虫向前,而包天子亲自手持战鼓,激发暗雷杀那瘟虫。 按理包天既在黄云之中敲起战鼓,激发暗雷,黄云之外怎无雷声?秦忘舒细瞧之下,才发现那暗雷雷声激荡,只在包天子三尺之内,三尺之外,雷声已是哑然了。原来那雷声皆被黄云化解了去。 那一道雷声,便可削去黄云大片,奈何这瘟虫生长极速,实令人瞠目结舌。秦忘舒神念瞧得明白,那瘟虫一裂为二,二裂为四,就这般如滚雪球一般,刹那间就是一大片了。 而暗雷虽可诛杀削云,却着实比不上这瘟虫的生长速度。 秦忘舒振云发声道:“两位殿君,怎地被困于此?” 两位殿君见是秦忘舒到了,皆是欢喜,异口同声道:“秦兄来的正好,速祭凤火,烧此瘟虫。” 秦忘舒道:“只恨肉身不在,哪里能施展凤火。” 两位殿君这才恍然,相视苦笑道:“我二人竟是情急了。” 以两大阎罗殿君之能,遇到瘟虫阻路,也是心中惊惶,可见这瘟虫的厉害了。 秦忘舒道:“两位殿君莫慌,我自灵幽禅师处修来神念妙术,正好拿这瘟虫开刀。” 两大殿君这才欢喜,那包天子道:“我这战鼓暗雷虽好,对付这瘟虫却是力不从心,秦兄正好来试试。” 秦忘舒暗道:“仙童曾言,这世间细虫五行皆惧,便是烈日清风也是他的死对头,想来这细虫乃是极浊极秽之物,最怕世间正气阳风。我不如祭起清风一道,来驱瘟虫。” 神念动处,果然起了一道清风,就见清风到处,黄云立时消散,比起战鼓暗雷来,却是强得多了。 那清风忽啦啦就吹散四周百丈黄云,直若摧枯拉朽一般,不想在那黄云深处,却生出一对赤目来,那赤目紧紧地盯着秦忘舒,目光怨毒之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74章 原来咎由自取 卞城王持定青罗伞,见黄云散去,现出九阴山中密道,不由大喜道:“幸好秦兄及时赶来,若是晚了一步,我与老包怕是凶多吉少了。” 包天子道:“不错,我与卞城王虽也修得神通,毕竟生在阴冥,祭不出这正气阳风来。只是秦兄需得小心,那黄云一时散去了,却是散而复聚。刚才我便差了吃了苦头。”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这黄云之中必生有识性灵。待我将这瘟虫性灵打发了,也好赶路。”话音未落,空中腾地升起一团大火来,火光之中,现出一道身影来,虽是面目极其模糊,但分明就是秦忘舒肉身虚像。 包天子动容道:“秦兄初修神念妙术,祭气生风也就罢了,怎地还能祭出火来?” 秦忘舒笑道:“那神念御控之法,不过是借五行而用。细究其理,不过是祷天之术与五行转换之法。忘舒得禹皇垂青,得赠洛书一卷。于这五行转换之法略有心得。又蒙灵幽禅师全力加持,祷天施术,无所不应,这才能从阴云之中生出火来。” 两位殿君这才叹服。 秦忘舒驱火上前,更有阳气清风为伴,那黄云中的瘟虫怎能抵敌得住,刹那间风卷云消,黄云便消去了大半。猛然间一对赤目横空,赤目之空生出两道极细的黄光,就向秦忘舒神念射来。 秦忘舒不慌不忙,驱风用火,向前挡住黄光。那赤目中的黄光也是抵敌不住,一团火焰很快就烧到赤目面前,慌得赤目大退不迭。 秦忘舒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黄云之中有性灵作祟,难怪散而复聚,生生不息。” 仗着神念转动极快,又不怕瘟虽袭体,秦忘舒围着那赤目急转了数圈,等他重新回来原地之后,那对赤目已被大火包围的水泄不通,哪里还能逃得掉。 包天子笑道:“污秽之物,怎敌得过清风阳气,这瘟神遇到秦兄,也只好束手待毙了。” 秦忘舒本想一把火将这对赤目烧得干净,也免得为世间遗下祸患来,正想上前用火,心中却是一动。暗忖道:“这瘟神只是寻常不过的细虫,比起魔域尘障不知差了多少。我此去魔域,说不定就能遇到尘障,不如暂留这瘟神性命,且看这世间细虫究竟是怎样的物事。” 于是用手一指,先将那大火向四下散去,先将四周黄云打散了再说。那黄云中虽有无总瘟虫,但因瘟神被困火圈,瘟虫便无人御使了。想那瘟虫又有多大灵慧,片刻之间,就被烧得干净。 秦忘舒这时才掐了两道禅言,正是从冥王那里偷师而来的四字禅言之二。“清。静。”二字,至于“虚。空“二字,此番则是用不着了。 那瘟神生于污秽之地,最怕的就是“清静”二字,且这世间禅言,着实是世间污浊之物的最大克星,两道禅言罩定赤目,这赤目己是动弹不得了。 也就是秦忘舒倍加小心,不敢竭力催发禅言威能,否则这对赤目早就荡然无存了。 那赤目在两道禅言笼罩之下,已是奄奄一息,秦忘舒这才掐了道法诀,将这赤目封在其中。 包天子大喜道:“这瘟神总算被压制了,只是秦兄何不干脆将其诛杀,也免得世间留一祸根。” 秦忘舒道:“那魇龙误闯魔使被困之所,携那魔使逃进魔域去了,幸有儒墨二圣追进魔域,忘舒不久亦将有魔域之行。听闻魔域尘障厉害,正要拿这瘟神探个明白,也算是知己知彼。” 两位殿君这才恍然,那卞城王叹道:“苍穹初建之时,原无瘟虫尘障,哪知近百年来,却是越发猖狂了,着实令人担忧,都说天地至仁,为何却生出这瘟虫尘障来祸害苍生?” 包天子嘿嘿笑道:“那也是凡俗百姓咎由自取,怎能怪得了别人?若不是那世人荒淫无度,行止不端,使得浊秽之气充塞天下,又哪里能生出这瘟虫尘障来。在我瞧来,天地生出这瘟虫尘障,反倒是天地苦心。” 卞城王道:“是了,那是天地对世人的一个警告了,只可惜世人无识,未必就能明白天地苦心。” 包天子道:“我平时在阎罗殿审案,听闻世间的种种恶行,真让人毛发倒竖,恨不得将这些无良恶人杀个干净。唯有此刻,方能明白玄灵天尊发动浩劫的真意了。” 那卞城王也是叹息不已,两位殿君执掌阎罗殿,每日不知要审多少元魂,世间恶事无一无知,长此以往,若是那道心不坚,只怕就要发疯了。 人常言十大阎罗铁血无情,却不知一人若是洞悉世人种种恶行,那心肠就打造得铜铁一样,恨不得杀尽世人才好,哪里会与你容情? 两位殿君一路感叹,却不敢耽误行程,向前见了灵幽禅师的童子,问起灵幽禅师所赐法宝。 童子恭身道:“禅师赐我两件法宝,一件为灵幽幡,集千般魂术于一幡之中,极是厉害的。那子路纵是金仙修士,见了此幡,也要魂荡魄摇。”又将法剑取出递给两位殿君观看。 卞城王道:“这法剑我倒也识得,乃是禅师随身之宝,名叫斩虚剑,专斩元魂神念诸般虚无之物,凡界斩虚之宝,算他第一。” 秦忘舒喜道:“禅师之宝,自然是威能强大之极,不知用这两件法宝,可有把握替子思驱魂夺体?” 卞城王道:“那子路毕竟是金仙境界,且又修儒门浩然正气,恰是这一对法宝的克星了,在我瞧来,也只有四成把握罢了。” 包天子便道:“便是四成,怕也是说得多了,那子路是儒门首徒,又修了冰魇神通,集两家之长为一体。何况在这凡界之中,任何招魂驱魂之宝,皆要大打折扣的。在我瞧来,至多只有三成把握。” 卞城王知道包天子说的有理,一时嘿然无语。 包天子就对童子道:“仙童,等到了儒城,我等先将子思引出来,免得这灵幽旗一旦展开,全城百姓元魂动摇,那可是闯了大祸了。” 那童子本是兴致勃勃,要亲手摇动旗幡,擒拿子路分魂,听了这话,心中就惶恐起来,道:“既是如此,此幡不如交包殿君动用,方寸拿捏定是极当的。” 包天子也不推辞,笑吟吟接过此幡,道:“包某定当竭尽全力,谨用此宝。” 那卞城王也道:“子路分魂若被逼出,定是亡命奔逃,仙童需得小心,要将他牢牢盯住了,万一放跑了分魂,可不是当耍的事。” 童子吓得心肝儿乱颤,道:“那分魂果然逃得快吗?” 卞城王声色不动,缓缓地道:“仙童想来,这世间元魂本就是一掠千里,那子路分魂更是金仙大修所有,自然更是快了,在我瞧来,若是放跑了他,错过机会。定是一掠万里,难以赶得上的。” 童子慌忙道:“卞城王,这法剑还是你用的好,若是我误了大事,师尊怪责起来,我可担不了这惶恐。” 卞城王却犯难道:“若是我失了手,这责任却也非轻。” 童子一揖到地,道:“卞城王,若连你都无把握,何况是小人?万请卞城王以大局为重,接了此剑。” 那卞城王眉头紧皱,却还是勉为其难,上前接了法剑,口中兀自道:“也就是瞧着仙童面上,若是换了他人,这千斤重担,谁肯替他担来。” 秦忘舒瞧见两大殿君三言两语,就将两件法宝哄了过来,那卞城王更是装模作样,瞧来岂不有趣,幸好肉身不在此处,否则笑得肚痛起来,却向谁去叫苦? 那童子仍是在前开路,打开凡冥界力,诸修向前跨去,已然到了儒城之外了。 包天子道:“秦道友,那将子思引来,只好由你担当了。” 秦忘舒道:“此事自然包在我身上。只是还请诸位等上一等。” 卞城王道:“那子路分魂必定事先得了冰魇的提点,怎会来城外冒险,秦兄此行,只怕困难之极。” 秦忘舒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诸位且在城外候着,忘舒去去就来。” 秦忘舒这道神念,瞬间来到儒门后院之中,回到浩然正气堂里。肉身的这道分魂自然也是悄然隐去,秦忘舒得控肉身,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 那神念虽好,但唯有在肉身之中,方觉得踏实无比,且那分魂虽是恭顺,但秦忘舒总是莫名心悸,总是放心不下。看来此去魔域,定要向墨圣求恳,炼制一具灵偶,也好寄放此魂。 秦忘舒两道元魂交换,在外人看来,却是不知不觉,那秦忘舒便对三省道:“现在是何时辰了?” 三省奇道:“这也要问我,想来是刚到子时。” 秦忘舒道:“我神念刚刚回来,自然不知时日之逝。” 三省喜道:“原来是真正的秦大哥回来。” 秦忘舒暗道:“这话又从何说起,难道分魂在体之时,就不是秦忘舒不成?” 只恨那时光消逝极慢,若想赚子思出城,那非得等到午时三刻不可,算来足足就要等上半日。更可虑者,是子思明日就要率众前往魔域,一旦子思破界穿域而去,却要哪里去截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75章 善恶最是难断 好不容易挨到天光大亮,儒门一众大修齐聚大厅,要替子思送行。 秦忘舒虽在正气堂中,一道禅识却罩定整个儒门,儒门内外动静明辩纤毫。 却见诸多儒修之中多了二人,这二人瞧来相貌相同,年岁相当。瞧来如同兄弟一般。秦忘舒暗忖道:“想来是曾氏父子。” 而观二人境界,曾父已是金仙中乘境界,与子路平齐。而其子曾参,其境界修为却是观之不明。而从外貌瞧来,着实是极普通的一名书生,唯胜在谦容大度,进退从容,倒也略显出有些不同来。 秦忘舒今日要对子思动手,最大的担心就是儒门诸修出手拦阻,而儒门诸修之中,最厉害的角色,就是这位有曾圣之称的曾子了。 而观此人境界,至少也是金仙之上,且极可能超越其父,达成金仙大成境界,若果然如此,今日之事极是棘手。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到午时三刻,子思元魂主控肉身,就要自动随他前往郊外。只可惜子思四人即时就要动身前往魔域,要将四人动身的时间拖到午时,可不是极难? 若秦忘舒不管不顾,以强力手段拦下子思,儒门诸修不解其意,双方势必破脸,真要动起手来,儒门大修如云,秦忘舒便有两大殿君相助,也绝讨不得好去。 且替子思驱魂夺躯,那是何等隐密之事,一旦传扬出声,可不是有辱儒门名声。子思便是夺回肉身,也成为一生污点,日后怕也难以服众了。 那儒门诸修个个目高于顶,若想领袖群伦本就不易,非得道德修行皆远远高于诸修不可,一旦这位领袖身上多了污点,哪里还能以德行服人。 秦忘舒虽有定策,却仍是忐忑不已。 儒门向来多礼,此番又是恭送门主进入魔域,算是远行,因此诸修礼数更周。那秦忘舒在旁冷眼瞧着,已是瞧得头昏脑胀了。忍不住就向三省请教:“三省,儒门何故如此多礼,众人你揖我让,可不是荒废光阴?瞧来却是毫无用处。” 三省笑道:“上次我来过一回,也是被那礼数弄得头昏脑胀,什么尊上礼下,平辈论交,花样之多,让人叹为观止。若遇到节日大事,那更是没法看了,反正我是通通记不住。” 秦忘舒笑道:“此心恰与吾同。” 三省道:“后来我便夫子,儒门这些礼数究竟有何道理。那夫子说了一大堆,可惜我也记不住。” 秦忘舒苦笑道:“原来又是记不住。” 三省吐舌做了个鬼脸,道:“虽是记不住,大致也能明白,夫子说什么人有七情,更有恶念,只好用这礼节把他强行掩饰住了,这就叫克已复礼。一个人唯有先将自己约束住了,方能去教化他人,否则谁肯理你?我想来想去,夫子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秦忘舒笑道:“夫子听到你这话,可不是要生气,难道夫子的话,只是有些道理?” 三省道:“夫子又说了,克是克去己私。己私既克,天理自复,譬如尘垢既去,则镜自明瓦砾既扫,则室自清。又曰:克己复礼,间不容发,无私便是仁。说来说去,就是给自己寻不自在罢了。” 秦忘舒听三省引用夫子之言,倒也正气凛然,偏偏最后一句却是三省自家主张,解的煞是淘气,不由笑道:“这话千万莫在夫子面前说。” 三省笑道:“还用你说,夫子面前,最后一句话都别说,反正你是辩不过他的,至于是不是能听得进去,那就是自家之事了。” 大厅中诸修礼让了半日,总算彼此相安,子思便道:“时辰不早了,正该启身前行,还请曾先生划界破域,也好前行。” 曾参便道:“划界破域,自当门主施行。” 那曾参也是一番好意,划界破域之举,最能显示门主修为,而在众目暌暌之下,如此显示绝大神通,自可震慑诸修,平增门主威望。 子思含笑道:“病体初愈,恐不能行之。” 那曾参见子思推辞,也只好领了法旨,正要取宝施法,却听子路道:“依我之见,还是等到午时再行破域之法。” 子思眉头道:“为何要等到午时?” 子路道:“一旦破域划界,魔域浊气必将冲进凡界来,仙修之士或可不予理会,但儒城百姓众多,怕是禁受不起。唯有午时阳气充沛,方能大大抵消魔气侵界。此事关乎儒城百姓安危,门主不可不察。” 秦忘舒心中暗道:“此刻子路心中犹牵挂苍生,此人究竟是善是恶?” 更令秦忘舒惊讶的是,按理主魂分魂必有感应,子路岂不知子思肉身已被分魂所夺?此人若是对此一言不发,那是默认了分魂的行径,实质是与分魂沆瀣一气。可谓该杀。 但子路此刻所提建议,却反倒是有利于自己了。 自己两大殿君的举动,虽可瞒过天下,却是瞒不冰魇的,而冰魇自然也会知会分魂。那么分魂是绝不肯等到子时了,只因子时一到,便是由子思元魂掌控肉身,分魂也是无能为力。 若分魂与子路不是同谋,那么子路绝不可能知道自己与两大殿君在郊外狙杀分魂一事。此刻观子路话中之意,却似乎是知道晓此事了。 若子路与分魂并非同谋,怎会知晓此事? 唯一的可能是,子路只知道子思分魂会在午时主控肉身,这是顾氏魂术的一处破绽,子路定然心知肚明。而子路提出等到午时方行破域穿界之举,便是想等到子思主控肉身之时,对分魂下手。 但不管怎么说,子路公然提出午时之议,实令分魂为难? 若分魂不肯答应,那就是将儒城百姓性命置之不理,必然遭到儒门诸修埋怨,若分魂答应此事,则是置自己于万劫不复的境界。 一旦等到午时,子思分魂主控肉身,主动去郊外与两大殿君会合,面对两大殿君的驱魂夺躯之术,分魂丝毫无反抗之力。 秦忘舒暗道:“若子路与分魂同谋,断然不会提出午时之议,令分魂为难,若子路与分魂已是敌我之分,自然绝不知道我与两大殿君在城郊设伏。莫非子路想凭一己之力,亦想在午时替子思驱魂占躯?” 秦忘舒此刻也是为难,正所谓人心百变,子路此刻心中究竟是怎样想来,谁能断定?而子路是善是恶,不到最后关头,也是绝对瞧不出来的。 只因先前认为子路与分魂同谋,因此无论怎样看去,子路都是内藏奸诈,城府极深。此刻子路纵提出午时之议,也只是令秦忘舒心中生疑而已。在他内心深处,对子路仍是百倍提防。 却见子思已是色变,缓缓道:“魔息侵入凡界,虽可堪虞,但放着儒门诸修在此,绝不容一丝一毫的魔息冲出此院子,仲由先生大可放心。” 子路仍是不肯退缩,淡淡地道:“就算万无一失,也需未雨绸缪。” 那子路毕竟是儒门首徒,其威望其实不在子思之下,此刻子路谨持已见,就见厅中诸修纷纷点头。儒门诸修,皆怀忧国忧民之心,怎肯将百姓置于危险之境?子思环视大厅一周,便知此事极是难办了。 若他公然下旨,令曾参不管不顾破域穿界,定是会引得诸多儒修大哗,众议汹汹之下,门主之位怕是不保了。 需知儒门与仙宗不同,门主虽是领袖群伦,却无独裁之权,儒门诸多大事,皆是众人商议着来办。若是乾刚独断,反倒是事与愿违。 曾父名叫曾点,字皙,此刻也点头道:“仲由之议最妥。” 曾点既是开了口,子思绝无可能再一意孤行了,便道:“仲由心怀苍生,行事谨慎,当为我儒门楷模。” 秦忘舒见那子思神情甚是沮丧,不由心怀大慰,由此瞧来,子路与其分魂果然不是一路的,而子路之所以不愿将此事公之与众,也是存了投鼠忌器之心,更担心此事伤了子思的声名,因此想悄无声息,将此事解决了。 但分魂已然与子路决裂,又已占去肉身。子路又有何办法,能令分魂舍弃肉身?而观子路所传的分魂之术中,也无驱魂夺体的办法。 曾参恭身道:“就依仲由之议,候到午时再行破域穿界之法。” 昨晚那时光甚是难挨,一息等若百年一般,此刻诸修于厅中静等午时施法,秦忘舒就觉得那时间流逝极速,也就是一眨眼工夫,已是午时了。 子思本来在厅中闭目默坐,就在午时来到的同时,此修猛然睁开双目,道:“已到午时,还请曾先生速速施法,夫子在魔域之中,定是等得心焦了。” 他此刻抬出夫子来,那是让诸修不得不从,子路若还是要节外生枝,只怕就无人拥护了。 但子路还是立起身来,道:“午时三刻,阳气最重,何不再稍等三刻?” 曾参微笑道:“午时三刻虽是阳气最重,但行这破域之术,却也是要大费周章,真要到午时三刻方才施法,就怕错过了午时。还是立时施法的好。” 子路见曾参这般说,只好长叹一声,颓然坐了下去,秦忘舒的禅识本是紧盯着子思,就见子思目中忽有凶光一闪,其中杀机令人不寒而栗。想来公孙龙所见凶光,必是这般了。 忍不住将一道禅识移出院落,向公孙龙所住的小院中瞧去,只见那小院之中空空如也,公孙龙已不在那院中了。 曾参取出法宝一件,正要施展破域之术,忽见一修大步闯进大厅,大喝道:“曾先生住手。” 诸修瞧去,皆是一惊,原来是公孙龙全身铁甲,左手持弓,右手持剑闯了进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76章 儒门无虚士 大厅诸修皆惊,子思大喝道:“公孙龙,你意欲何为?” 公孙龙横目瞧向子思,冷冷地道:“你又是谁,敢在儒门大呼小叫?” 诸修皆是又惊又怒,端木赐缓缓道:“公孙先生,上回白马非马之辩,大伙儿的语气的确是重了些,但我儒门问难,向来如此。先生又何必介怀。” 那公孙龙气势汹汹,全身拔挂而来,且对子思无礼,任谁都能瞧出公孙龙此来绝无好意。但端木这番话说来,却将公孙龙今日闯进儒门之事,以争辩问难失利一事轻轻带过。其实是要替公孙龙免责了。 公孙龙道:“端木先生,我知你好意,但公孙龙今日拼将一死,也要替我儒门除去一大祸害。” 林放道:“公孙先生向来持重,今日说出这话来,必有根由,还请公孙先生直言。那儒门祸害究竟是谁?” 那端木赐是不肯惹事的,林放却是天不怕地不怕,且公孙龙所言之事,他也猜到了,自然站到了公孙龙这边。 公孙龙戟指子思,大喝道:“此子绝非子思,而是被一道元魂驱魂夺体了,那驱魂夺体之人,正是子路。” 此言一出,满厅儒修无不耸然动容,那子思子路皆是儒门顶尖的人物,公孙龙一句话就将二人打进地狱,已是绝无周旋余地了。 三省虽是灵识不强,但因与大厅隔得不远,且大厅之中人声鼎沸,三省岂能不察,她转向秦忘舒笑道:“秦大哥,公孙龙闯进大厅,定是你的安排了。” 秦忘舒叹道:“那是公孙先生自家的主意,实与大哥无涉。这位公孙龙虽是舌辩之士,不想也是铁胆铜肝,儒圣座下,岂有虚士。” 三省道:“那公孙龙虽是舌辩之士,但一开口就指认儒门两位大贤,那是过于决绝,毫无回旋余地了。幸好秦大哥另有安排。” 秦忘舒奇道:“你怎知我另有安排?” 三省负手挺胸,傲然道:“我就是知道。否则的话,你怎会安然坐在这里?” 秦忘舒不置可否,道:“公孙先生此番闯厅,虽无大用,也可争取一点时间,却不知子思会怎样处置他。” 三省道:“儒门尊卑有序,公孙龙公然指责门子首徒,若无实证,只好讨不了好去。且公孙先生性情惧介,平生好辩,在儒门中得罪的人不少。到时也未必会有几人替他说话了。” 秦忘舒皱眉道:“这么说来,公孙先生竟有性命之忧?” 三省道:“儒门若定门生弟子罪过,必定是慎之又慎,公孙龙又是七十二贤之一,更需谨慎。至少,至少今日是死不掉了。” 秦忘舒轻舒了一口气,道:“只盼如此才好。” 这时曾参缓缓道:“公孙先生,你指证门主被子路分魂夺体,兹事体大,不可不慎,还请容后再议。儒圣身在魔域,急盼着我等驰援,却不可误了时辰。” 公孙龙叫道:“子思子路已然一体,一旦去了魔域,夫子身边就多了两大隐患,公孙龙今日在此,绝不容你等前去魔域。” 曾参叹道:“此事却由不得你。”大袖一拂一推,平地里一道清风卷去,公孙龙身形猛然退后一步,全身青光大盛,双腿如铁钉一般扎进大地之中,再瞧公孙龙脚下土地,好似铜汁浇铸一般,与双足浑然一体,那身子竟是不动了。但一缕鲜血却从中角慢慢流了下来。 曾参皱眉道:“先生强接我思退功,却又何苦。” 思退功乃是儒门功法之一,是从三省心法中化来,有诗云:云袖拂体佛思退,清罡怯心神亦惊。极言此功神妙。儒门诸修皆曾修习此功,但若做到曾参这般举重若轻,收发自如,却是极难了。 那曾参出手之时,已是手下留情,若公孙龙顺势退出,绝对无事,此刻强行钉脚不退,自然灵脉受损。 公孙龙咬牙道:“曾先生,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分魂夺体之祸,必定祸及儒门根基,公孙龙若是退去了,那是对我儒门不忠不信,先生今日就算取了我的性命,在下也绝不会再退半步。” 曾参叹道:“你不肯退,也只好由你,但魔域之行,却不容有半点差池。”说到这里,伸手向公孙龙脚下一指,那金汤般的大地便化为一团稀泥,公孙龙自然是立足不住,身子向后就倒。 公孙龙本是豁出了性命不要,虽是身不由已退向院中,却在半空中持弓搭箭,口中叫道:“曾先生,对不住了。”三箭齐发,分射子思子路曾子三人。 曾参眉头紧皱,伸手轻轻一拂,空中三枝箭齐齐断为两截。这一式亦是三省心法中所有,名叫云拂手,乃是儒修基本法术。 此人所施功法,皆是儒门常见,诸修皆习。但此刻用来,却远比他人强出十倍去,诸修早知曾参修为极强,今日才见曾参手段,与自家所学暗自印证,皆是敬佩得五体投地。 思退功也罢,云拂手也好,皆是儒门入门功法,因此诸修不免就将其瞧得轻了,修成之后,便不肯勤加练习,更不知体悟其中的微言大义,此刻方知,便是这儒门等闲功法,亦具备极其强大的神通。诸修惭愧之余,不免心中大热,原来那世间本无绝学,将一门功法学得透彻了,那便是绝学了。 三省已脱口叫道:“好厉害,好神通,原来这思退功,云拂手,也是这般威风凛凛。” 便是秦忘舒见曾参出手,也是敬佩有加。那曾参出手之际,其实并不曾以境界灵压欺人,而是将功法的威能发挥到了极致。想来他的境界强过公孙龙许多,若竭力施为,一招之下,公孙龙便成肉饼了。 秦忘舒见了曾参手段,不由得毛骨悚然,暗道:“我所修之术已然数不胜数,若论精通明悟者,却又是哪样功法?原来我亦是那贪多务得的性情,今日当可猛醒。” 公孙龙射出三箭之后,知道必然被曾参所阻,但其人志不在此,而是借这三箭之功,将身一闪,就在众人面前消失。众人不由暗舒一口气,那公孙龙毕竟还是退去了,否则曾参稍加一二成法力,那公孙龙必死无疑。 但曾参却是神色一变,低喝道:“门主小心。”那身子立在原处不动,脑后却是青光冲出,青光之中飞出一道身影,却是一名彩衣女子,这女子面如满月,体若束素。已凌空飞到子思头顶。原来是曾参遁出法相,去护卫子思。 就在法相现出的刹那间,空中轰然一声响,九道青光穿透屋顶,自空中落下,向那子思攒射过去。而九道青光之中,似乎又裹着一道微弱的金光,只因九道青光极强,自然就将这道金光掩饰住了。 秦忘舒禅识强大,倒也能分辩明白,九道青光其实是九枝羽箭,那道暗藏其中的金光,却是一柄七尺青锋。 公孙龙先退而攻,九箭藏剑,可谓极尽巧思,且又是竭尽全力,这也难怪曾参变色了。 幸好法相及时遁出,抢在九箭之前赶到。就见那彩衣女子左手掐诀,掌心就生出一个金色涡流来,向那九箭招去,九枝箭歪歪斜斜,就被这涡流吸了过去,那柄七尺青锋赫然现在厅中。 诸修惊呼声中,彩衣女子再伸右手弹去,七尺青锋寸寸而断。断剑停在空中,不曾下堕半寸。 三省撇了撇嘴道:“曾先生可不是在卖弄了,公孙龙境界弱于他不少,又何必遁出法相。” 秦忘舒道:“曾先生表面在救子思,其实意在公孙龙。” 三省目光大亮,猛地点头道:“这样才说得通,他是怕激怒了子思,一旦子思出手,公孙龙绝讨不得好去。此刻有曾参法相护体,他可就不好意思出手了。” 秦忘舒笑道:“不错。若他此刻强行出手,岂不是小瞧了曾参的手段,不给这位曾圣人面子。” 三省嘿嘿笑道:“今日我也学了一招。” 大厅之中光芒大盛,却是曾参祭出了一件法宝,等那诸修去瞧那法宝时,却不见了曾参的身影。 秦忘舒见到曾参祭出的法宝,心中却是一凉。 他本以为公孙龙此番闯厅,纵不能揭露子思面目,好歹也能拖延一点时间,哪知曾参行事果断,滴水不漏。一边护住子思,一边追出大厅去擒公孙龙,最要命的是,他所祭出的法宝,正是破域穿界之物。 却见那法宝乃是一只玉葫芦,此葫芦已掀开顶盖,从葫中飞出两只金蛇。两只金蛇一左一右,就将那界力生生扯出一道裂缝,裂缝之中黑气弥漫,魔息惊人。裂缝之外尚是凡界,裂缝之内,便是魔域了。 子思喝道:“时辰已到,我等立时动身,不可误了夫子的大事。” 子路道:“还需等一等曾先生。” 子思笑道:“曾先生既然出手,公孙龙必然见擒。” 话音刚落,曾参已然回到原处,瞧他神情,仍是从容不迫,但公孙龙却不知去了何处,更不知是生是死。 子路忍不住道:“曾先生,公孙先生何在?” 曾参微微一笑,道:“容后再议。” 诸修听到这话,知道公孙龙必是无恙了,这场小小的风波,也就此平息。虽然公孙龙指证分魂之事极其严重,却正因为此事耸人听闻,诸修大半是不信的。且曾参既然出手平息此事,可见曾参亦是不信了。 葫中两道金蛇虽分开界力,却尚是狭小,不容人身通过,那曾参便掐法诀一道,替两只金蛇加持,然而两只金蛇竭力施为之下,那裂随仍然只是一线,丝毫不曾扩大。 曾参面上疑云大起,低声道:“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77章 但死无贤名 子思忙道:“曾先生,何事惊讶?” 曾参道:“这对铁钱金蛇伴我多年,破域划界百发百中,哪知今日却不济事,奇之怪哉。” 子思道:“想来是界力强大,金蛇畏惧不前,那也是有的。这等性灵虽修强力,但贪生畏难,却是其本性了。” 曾参道:“门主言之有理。但在下催动法诀多次,金蛇仍无法向前,便着实不可解了。” 诸修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虽说破界划域是仙修之术中极难者,但以曾参之能,又有铁线金蛇为助,绝无不成功的道理。需知这对铁线金蛇非同小可,此蛇生于天外碎域,却喜食魔域灵虫,固尔就算无人御使,也会来往于碎域魔域之间。视那强大界力只若等闲一般。 如今又有曾参施法加持,破界划域更是易如反掌,哪知今日却这便不顺,可不是古怪之极? 三省瞧到这里,不由扭过头来,嫣然一笑,道:“秦大哥,不用说了,那曾先生一对金蛇破界不得,定是你捣的鬼。” 秦忘舒笑道:“怎知是我捣的鬼?” 三省道:“你一直安坐不动,却是神色从容,那必定是有极周全的安排了。你定是托了大能修士,助你封闭界力,阻那曾参破域,除此之外,绝无第二种可能了。” 秦忘舒也不隐瞒,便笑道:“不错,我的确是托了灵幽禅师,让他想方设法,阻止子思一行进入魔域,至于他用的什么手段,我可就不知了。” 三省道:“界力是由龙族掌控,龙族孤高自傲,等闲难以说动,但灵幽禅师实有通天之能,托付一两名真龙助他,却也不难。秦大哥,你能说动灵幽禅师,也算是手眼通天了。我听说那灵幽禅师,向来是不肯多事的。” 秦忘舒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由今日之事可知,灵幽禅师亦是勇于任事者,值此浩劫将临之际,灵幽禅师锐利进取,的确是苍生之福。” 三省道:“眼瞧着午时三刻就要到了,子思元魂即将掌控肉身,秦大哥想来必有妙策了。” 秦忘舒道:“实不相瞒,我邀来了两位冥界殿君,专在郊外等候子思,如今正要请子思出门,前往郊外,方能驱魂夺体,保我儒门平安。” 三省道:“大厅之中,诸位儒修大能云集,又有曾参这样厉害的角色,却该如何通知子思,若是动用传讯之术,未必就是十分安全。” 秦忘舒道:“儒门诸修济济一堂,难保其中有人修得妙术,能拦截传讯,这个险可不能冒。” 三省犯起愁来,道:“这可如何是好?”虽与子思近在咫尺,但此事若是惊动了儒门诸修,莫说两位殿君,就算十大殿君齐至,也未必能在儒门诸修手下讨得好去。儒门的实力,原就是深不可测。 秦忘舒笑道:“我有一计,或可施行。” 三省急道:“秦大哥速速道来,此刻已然是午时三刻了。” 秦忘舒向三省揖手道:“唯请三省前往大厅,去请门主孤身一人,前去东郊会客。” 三省猛然醒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样简单的办法,我怎地就没想到。” 秦忘舒亦是笑道:“只因世人若逢乱局,往往就会想得太多。” 那三省一边点头,一边掠出浩然正气堂,急步向大厅中走去。来到厅中,冲着子思行了个礼,就嚷道:“门主,门主,速随我来。” 偷眼向那子思瞧去,果然是刚才不同。两道元魂虽是共用一体,但两个人的气质风华却是大不相同。若是不曾留心也罢,一旦留心细看,总能瞧出微妙的不同了。 三思本是儒门中人,又是儒圣亲随,儒门诸修谁人不敬?此刻见三省前来邀请门主,虽是惊讶,却也不曾多想。 子思立时站起身来,道:“三省,你要请我去哪里?” 三省道:“门主,有两位贵客,你非得见见不可,只是却要孤身随我来。” 子思道:“既是如此,我便随你去。” 便有一名儒修立起身来,迟疑着道:“虽是三省相邀,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门主孤身会客,只怕仍是不妥。” 子路道:“既是三省相邀,难道还会害了门主不成?那三省邀来的贵客定是非同一般,等闲修士岂能见他金面?何况以门主手段,又怕过谁来。” 此言一出,诸修自然鸦雀无声,若是再坚持已见,岂不是小瞧了子思的境界修为? 三省向子路瞧了一眼,格格笑道:“还是仲由先生识见高明。” 子路微微一笑道:“三省过誉了。”低下头去,仍是紧锁愁眉。 三省暗道:“却也不知此人打的是什么主意,秦大哥的一举一动,可瞒不过他,偏偏他一言一行,却反有偏帮之意。这事委实不可解了。” 那子思跟着三省出了大厅,果然无人拦阻,三省心中暗笑道:“秦大哥这条计策,我为何就想不到。”就在那里偷笑起来,却惹得厅中诸修满腹狐疑。 幸好便在这时,子思大步跨出大厅,一把将三省托起,纵到空中去,口中道:“三省,却该去何处?”瞧他神情,虽是镇定如桓,但毕竟是关乎性命的大事,行动之际,不免有些急切起来。 若厅中诸修再来阻三阻事,一旦耽误了时辰,过了午时,那时元魂宾主易位,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不等厅中诸修有所动作,子思三省已在院中消失不见,三省低声道:“贵客便在东郊。” 子思一点头,足下施展逝者如斯步法,自是一步就来到东郊,凝神瞧去,只见空中隐隐有数道灵息暗藏。 三省虽瞧不见两位殿君真身,但空中灵息宛然,岂能不察,便大叫道:“子思门主到了,两位贵客何不现身。” 话音未落,空中却现出三道身影来,三省心中奇道:“原来是三个。” 现身者正是卞城王,包夫子与灵幽座下鹤童,三人见子思准时现身,皆是大感欣慰。包天子知道此刻仍由子思元魂主控肉身,怎能失礼,忙道:“门主,我等是冥界殿君包天子,卞城王,灵幽禅师座下鹤童,受秦兄所邀,特来此替门主驱魂夺体,若有差池,还请见谅。” 子思肃容道:“为我一人,却劳动三位大驾,子思心中何安?生死等闲事儿,若实在救不得,干脆就将我肉身毁去,让那分魂无处容身,也免得遗祸苍生。” 包天子肃然起敬,道:“成败利钝,虽不敢言,但自当竭力施为。” 子思道:“好。”抬头向空中瞧去,不由得感愧不已,自己身为儒门门主,却被小人所趁,夺了肉身,可谓是奇耻大辱。此番虽有两大殿君相助,但驱魂夺体何等凶险,体内这道分魂可比寻常元魂强得太多了。 自己这一眼饱览天地风景,却怕是最后一次了。忙将三省向前轻轻一推,道:“时辰将至,三省莫要近我。” 那三省回头瞧去,见子思神情沮丧,羞愧交加,想到子思的难处,不由得滴下泪来,道:“门主放心,有两位殿君鹤童在此,又有秦大哥,怎样也能救得你的性命。” 子思含笑道:“三省,我若是活得转来,也就罢了,若是活不成了,还请你禀明夫子。逆孙令儒门蒙羞,儒门诸贤名册上,不可载我姓名。” 三省叫道:“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忽有空中有阴云一道,摭住了正午烈日,子思不由得长叹一声。那体内的分魂已然扑了过来,将子思元魂猛然一推,子思竟是挣扎不得,只好让位了。 再瞧子思相貌,却已是微变,尤其是刚才清澄如水的一双明目,竟在刹那间变得赤红,更有一道罡风自子思足下卷起,就见那子思的肌肤刹那间变得铁石一般。 包天子动容道:“肌肤为铜铁为骨,好一式胎化易形,顾氏仙术,果然不可测度。” 卞城王道:“以人身而强修三十六天罡仙术,终究逆天,可惜可惜。” 原来钉头七箭也好,胎化易形也罢,皆是三十六天罡妙术,按理唯灵猿可修,顾氏以人族肉身,强修灵猿专有妙术,可谓逆天。顾氏人丁凋零若此,与顾氏强修灵猿道术,只怕脱不了干系了。 子思冷笑道:“两位殿君想替子思驱魂夺体,却也休想,大不到一拍两散,毁了这具肉身。” 包天子喝道:“死到临头,还敢空口大言。且瞧我法宝。”将手中灵幽幡高高祭起,此幡生青光万道,皆向子思身上罩去。 那子思见幡上青光照来,神色亦是惊恐,就见其身子摇了摇,元魂在肉身之中摇荡不休,但终究被铜肌铁骨所阻,那元魂无法遁出。 子思不由哈哈大笑道:“胎化易行,果然妙术,元魂不动如山,你等能奈我何?” 包天子不慌不忙,道:“此幡之力,你或可承受,再试我冥界招魂法诀。”左手持幡,右手向地下一指,口中念念有词。 初时只能听到包天子一个人的声音,但中途却有无数人声加入进来,天地之间皆是吟唱之声。那吟唱之声汇到一处,好似狂涛巨浪,大有翻天覆地之势。 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悄然出了儒城,向东郊纵来。卞城王动用灵识探去,不由大皱眉头,来者不是子路又是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78章 临阵授妙式 此刻子思在包天子漫天魂唱之下,已是双目闪动,忽明忽暗,忽而清醒,忽而糊涂,那是魂不附体之兆。眼瞧着子思体内这道分魂就要被召唤出来,此刻怎容子路前来拦阻。 但卞城王负有斩魂之责,若离了此处去拦子路,一旦分魂被逼出子思肉身,必然飞掠而出,那可就错过良机了。而以这分魂之能,等闲修士怎是他的对手,驱魂占舍可谓轻而易举。到时岂不是又生波澜? 正在犹豫之际,鹤童化身白鹤,一声清唳,借紫云之威,就向子路扑了过去。虽是数百里之遥,也不过一扑便到。 子路不知这白鹤来历,见那白鹤来的凶狠,尤其那根赤喙锋利如剑,不是寻常灵禽手段。 那子路却是沉心静气,口中道:“仙禽莫要阻我。”手中法剑随手挥去,竟是去势不定,妙不可言。此为顾氏仙兵妙术,一等一的近身杀伐之术,鹤童怎知抵御之法,眼瞧那剑就要刺到颈上,慌忙掠空急避,就被子路冲了过去。 鹤童大恼,自己难得出来一回,原指望可将一身绝技施展,哪知却遇到这般强大对手,一剑就逼退了他。 鹤童急振双翼,再度赶来,子路也不回头,只是反手一剑刺来,此剑虽离鹤童有数丈远,但剑意无穷无尽,封住鹤童所有进路,鹤童若想冲过去,势必被法剑所刺。那剑法绵绵,怎有丝毫空隙。 鹤童心中大叫道:“世间怎有样的剑法!” 只可禅师所赐法剑被卞城王哄骗了去,自家虽修有法宝,想来不可能是金仙对手,鹤童欲进不得,欲退无颜,竟是好不尴尬,而子路早就扬长而去了。 两大殿君与子思斗法的所在,离城不过三四百里,以子路的神通,自然片刻就到。不想刚刚摆脱鹤童纠缠,前方火势冲天,已然拦住去路了。 子路不必抬头,已知来者何人来,他低眉垂首,轻声道:“秦兄真要拦我。” 秦忘舒道:“先生之意高深莫测,忘舒不敢托大,不得不来阻你。” 子路喃喃道:“也好,也好。” 秦忘舒见他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再想到他在大厅中时,所言所行,皆是在偏向自己,心中难免举棋不定。然而人心难测,谁知子路是否用计?子思驱魂夺体之事,着实重大,秦忘舒怎敢有丝毫疏失。无论子路真实心意如何,阻他无法上前,怎样也不会错的。 秦忘舒道:“仲由先生,你我虽有同生共死之谊,今日之事,实难相让。” 子路淡淡一笑,道:“听闻道友踏入仙修界不过区区数十年,但却是处处逢源,修得诸般无双妙术,子路不才,斗胆一试。” 秦忘舒道:“自当竭尽全力,不敢令先生失望。” 子路轻抚法剑道:“我顾氏仙兵妙式,天下无双,便是仙界大能,若论近身杀伐之术,也须让我顾氏三分,敢问秦兄,当以何法御我剑术?” 秦忘舒取赤凰刀在手,道:“忘舒吐故纳新,自创唯一刀法,再仗凌虚步法,与先生同旋到底。” 子路笑道:“既是如此,你我也不必祭法诀,施法诀,只在这刀剑上见真章。” 秦忘舒肃容道:“先生有令,忘舒不敢不从。” 见那子路揖剑在手,却不来进逼,知道子路不肯争先,秦忘舒自忖,自家毕竟是晚辈,抢先出手原是正理。便将步法展开,身子轻轻一晃,双方本是相隔百丈,却在瞬间合在一处了。 就在两人相错的刹那间,秦忘舒手起刀落,就向子路肩上斩去。此刀时间部位拿捏之准,可谓叹为观止。而刀法精妙,犹在其次,最慑人心魂者,乃是刀上的暗物神光,此光斩虚入实,无所不割。子路就算是举剑挡格,也是万万拦不住了。 子路喝道:“这是怎样法宝,竟是这般厉害。” 生死之际,一言一行皆是发自本心,秦忘舒见子路不识暗物神光,心中大震,暗忖道:“分魂所使所为,子路果然是不知情了。” 那分魂常年与暗物机枢相伴,又是可出入无间的,自然知晓暗物神光,但子路竟然不知,可见分魂将这子路主魂瞒得好苦。 虽是不知神光来历,但金仙大士,自然有趋吉避凶的本能,既瞧出这神光犀利之极。子路怎会挡格,脚步错动,便避开神光,移到秦忘舒另一侧去了。 此是儒门逝者如斯步法,虽不及凌虚步法名声响亮,亦比不过凌虚步法跨域穿界之能,但若论庭趋院退,方寸变幻之功,两大步法竟是不分轩轾。 秦忘舒的唯一刀配上这凌虚步法,向来无双无对,哪知今日却遇对手,他本是越挫越强的性子,不但不生沮丧之情,反倒精神大振。正想卷土重来,却听子路大喝道:“秦兄瞧清了。”手中法剑蓦地刺来。 剑式一起,秦忘舒忽觉身在雪域北国,空中千万朵雪花齐齐扑面而来,然而那每朵雪花,皆是伤人的锋芒。身在这千锋万芒之中,又该如何闪避? 秦忘舒惊呼道:“仙兵妙式,精绝如斯。”既是躲不过,避不得,只好提刀来挡,那剑式虽妙,一旦法剑触到暗物神光,自然是冰销瓦解。 子路那剑式却不用老,虽是剑到中途,如山崩石落,却是说停就停变就变。寒光闪动处,剑意已变。 此剑一生,秦忘舒就觉得身在黄沙大漠之中,偏又狂风漫卷,将那沙山移来。那沙山之中,却该有几亿粒沙。若每粒沙皆可伤人,却让人如何应对? 秦忘舒再度提刀挡格时,已是面色通红,好不羞愧。自己是仗着暗物神光之利,方能连接子路两记剑招,若是换了其他法宝,自己早就是千创百孔了。 就听子路漫声长吟道:“击楫中流气未发,先敌而变掩光华,剑出丹田意在先,明悟此道自成家。” 秦忘舒心中一凛,难不成那子路竟在传授仙兵妙式破解之法? 所谓击楫中流,乃是兵家常识。若敌方乘舟跨江而来,自然不等敌方登岸,就要以劲弩将敌方封杀于江河中流。先敌而变更是通俗易懂,若对手招式精妙,难以测度,与其被动等候,不如抢先动手,将对手无尽杀机生生压制了,也免得处处被动。 只是击楫中流,先敌而变固然是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好在子路其后两句,便是具体的办法了。 剑出丹道意在先,那是指剑式既是真玄运转之功,见剑式未发之时,真玄必有动作,因此高明修士,定要善察对手真玄变化,先敌之变而变,方能卓然成家。 秦忘舒所修唯一刀法,本就有进无守的杀伐之术,只因遇到子路这样的大方家,方才一招被动,处处受制。 却见那子路剑式又变,但却不见漫天剑芒,唯有一点寒星直奔秦忘舒眉心而来。但秦忘舒禅识过人,却能感受到法剑之灵息去意不定,瞧那剑尖所指,或在眉心,但剑意去向却是不明。看来子路此式,是想观对敌应对之法而变,一旦秦忘舒出招来迎,那剑中真意方能真正显现出来。 先前秦忘舒还能仗着暗物神光之利,逼得子路撤剑,但此式一出,秦忘舒已是进退而难。 若他去挡子路剑式,对方剑意随时变化,而自己刀意已定,那是绝难回转了,这就是说,一旦秦忘舒出刀挡格,自家必定中剑无疑。 原来就是手持暗物之宝,那仙兵妙式也是破解之法。 秦忘舒无奈之极,只能急步后退,然而子路剑意淋漓不尽,复又附身上来,秦忘舒也只有再退了。 那秦忘舒大退两步,已去了数百丈,子路虽是占尽优势,但面上愁容却是甚了,丝毫不以占优为喜。 秦忘舒暗道:“我若只退不攻,可不是让子路小瞧了,刚才那四句剑诀,岂不是对牛谈琴?” 他心中热血一涌,哪里还计较自家生死,将一道禅识向子路全身罩去,禅识明辩纤毫,顿时将子路全身气脉真玄运转,瞧了个明明白白。 原来那子路虽是一路紧逼,却也要靠真玄源源不断加持,方能保持有进无退之势,那剑意虽是无尽,真玄接续亦毫无破绽可循,但真玄与剑势之间,却还是能瞧出微妙的破绽来。 秦忘舒大喜道:“击楫中流,正当其时。”赤凰刀向前斜斜一指,此剑去时,已然忘我,哪管对方有千招万式击来,心中一思一念,只是想切断对手真玄法剑关联。 只听得“丝”地一声,子路衣袍一角,已被暗物神光切了下来,那子路不敢向前,已然退了半步。但子路面上,却露出一丝笑意来。 秦忘舒此刻心如明镜一般,那子路哪里是在与自己斗法,分明是在向自己授技罢了。临阵授技,却是为了哪般。 子路稍退之后,剑式又起,这一次那剑却走偏锋,剑尖所指,不在秦忘舒任何一处,但以顾氏仙兵妙式之神妙,若是任他刺来,那结局可想而知。 秦忘舒不假思索,目光所在,禅禅所凝,唯在子路丹田之处。这这子路所传破解之法,正可以彼之道,还治已身。 双方刀来剑往,刹那已是千招。但计算时辰,不过三炷香罢了。 堪堪千招施展,子路忽地展颜笑道:“仙兵妙式,秦兄明悟几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79章 夺舍需立命 秦忘舒狐疑满腹,子路传功授法,意欲何为? 先前子路传他分魂之术,在秦忘舒自家看来,那是形格势禁,不得不为但在三省瞧来,却是包藏祸心,杀机暗藏。此番子路临阵传功,其目的更是令人扑朔迷离。 但秦忘舒抱定一个宗旨,无论怎样,都不能让子路接近子思,而两大殿君与子思的驱魂夺体之战,也正到了紧要关头。 包天子的魂唱已令子思魂不附体,那道分魂本是呼之欲出,只可惜分魂棋高一着,抢先动用胎化易形之术,将变成铜皮铁骨,分魂难以遁出肉身。 卞城王见秦忘舒阻住子路,大感放心,喝道:“不破这胎化易形之术,分魂难出。” 原来天地最慈,任何生灵出生之时,天地诸神皆来护佑,那胎儿蜷缩母体之中,背阴负阳,浑沌一体,全身罡气环绕,真个儿是绝无破绽可寻。此为胎化易行。却并非是让修士真正变成胎儿。 包天子的魂唱之术是令其死,而胎化易行,则是天地令其生。这就变成包天子逆天地之旨而行,其中艰难可知。 卞城王只有强行打开一道缺口,方能令混沌之气外泄,那元魂方能招之即来。 卞城王举步向前,手中法剑唯在剑刃处亮出一点寒星,此为破罡之术。 罡者,四正也。心有四正:为道正,德正,法正,智正。身有四正:体正,气正,精正,神正言有四正:为语正,声正,韵正,音正行有四正:行正,立正,坐正,卧正。 那胎儿初出混沌,无善无恶,故而心身言行四正皆倶,罡气之强,无以伦比。等那生灵渐渐长大,沾染红尘,四正皆失,那罡气便难以维持。 修士修天地妙术,重修罡气,却极难恢复到胎化之时,只因赤子之心既失,再不复得矣。 卞城王的破罡之术,则是以一道至阴之气,搅乱罡风,那罡风被阴风所染,自然四正皆失,处处显出破绽来。 子思体内这道分魂此刻虽是浑浑噩噩,却也是半梦半醒,见卞城王法剑刺来,这分魂闷哼一声,左手便掐法诀,却是五指轻颤,难以成形。但这分魂心志极坚,右手勉强再掐法诀一道,竟是侥幸成功。 但见他所掐法诀,竟是儒家三省神功,法诀掐成,子思全身上下浩然之气沛然而发,那至阴之气如何近身。 卞城王不由苦笑,儒门之术正气堂皇,分明是鬼修诸修的克星,自己的破罡之术遇到浩然正气,反倒是烟消云散了。 那分魂明明是天下至恶之人,修的却是至正之术,自己明明为救苍生而来,却是邪不胜正。有时忍不住要道一声天地糊涂,为何总是难辩善恶,最易被恶人利用。 然而天地法则,人人修而用之。自己破不得胎化易行,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了。 卞城王再施手段,来战子思,这次若想破解罡风,却又要先破儒家浩然正气了。 只见卞城王左手持剑,剑上法诀凝而不发,右手取了件法宝。此宝是金珠一颗,缓缓祭到空中,发昏黄光芒万道,一时间天地昏暗不明。 随着卞城王一声断喝,金珠之中跳出一只厉鬼来,那厉鬼向卞城王恭身道:“亡魂厉鬼,听候卞城王调遣。” 卞城王喝道:“对手在此,还问个什么!”原来这厉鬼是卞城王平日养育,名叫噬神鬼王,最能噬法宝神光,心修正气。 那厉鬼慌忙转向子思,瞧见子思全身上下青光,不由面生畏惧之情,不敢上前。奈何卞城王连声催促,那厉鬼只好将身一晃,变成三丈高的一只厉鬼王。却是头重脚轻,那头颅竟与身子平分秋色,瞧来好不古怪。 这厉鬼鼓勇上前,猛地张开大口,去啃那无形青光,说来也奇,那青光被厉鬼啃了一口,竟是缺了一角。厉鬼大喜,接连啃来,将那青光啃得残缺不全,破绽百出。 分魂本欲再度激发浩然正气,以御厉鬼,哪知包天子与这厉鬼配合的妙到峰巅,偏在此刻大喝一声,天地魂唱陡然增强一倍,震得分魂神智昏沉,哪里能再度施法。 厉鬼王虽将浩然正气噬得一尽,但浩然正气在体内发作起来,那厉鬼全身颤抖,好似筛糠一般,口中叫道:“卞城王,属下支撑不住了。” 卞城王喝道:“今日之战,乃为苍生,算是替你积福,若能胜得此战,许你转世还阳。” 厉鬼听到“转世还阳”四字,喜得目光精光大盛,足足射出三丈远去,猛然大叫道:“属下愿效死力。”巨口再度上前,向着子思脑袋中咬去,“喀嚓”一口,竟将子思的脑袋包进巨口之中。 卞城王倒不担心噬神鬼王伤损了子思肉身,原来这鬼王只噬神光正气,不伤实体,实为冥界的一桩异数。而培育这样的法宝,亦可略窥卜城王平日为人,那是绝不肯伤生害命的。 故而这鬼王虽吃了子思脑袋一口,却只是将子思头顶罡气咬下一截来,片刻后吐出子思之首,自然是毫毛无损。 卜城王大喜道:“今日你果然见功。” 左手所祭法诀静候多时,趁着子思罡气有缺,破罡之术骤然激发,便有四道阴风侵袭进那罡风之中,胎化易形虽是罡气极强,此刻被阴风侵入到罡气深处,一时间也是难以凝聚了。 而分魂恰又被包天子的魂唱震住了,哪里能施法用诀,与卜城王抗衡。 卞城王喝道:“难道你还能支撑!” 四道阴气同时发作,就将子思全身罡气打得粉碎。那子思的肉身没了罡气在内加持,哪里还能见到铜皮铁骨。就见子思面色惨白,好似刹那间得了百病,已是风摆荷叶般弱不禁风。 卞城王心中略慌,暗道:“莫非是使大了力,伤了子思肉身。”忙将法力一收。 包天子这时将灵幽幡再次摇动,幡上招魂法诀喷薄而出,子思摇摇晃晃,好似醉了酒一般,忽地一声大叫,一道元魂遁出体内。 卞城王急步上前,挥动法剑斩去,此剑为灵幽禅师所赠之宝,专斩世间元魂,元魂若逢此剑,绝无幸理。 那法剑在法诀催动之下,四寒威棱四射,好不犀利。而那道元魂却是速度缓慢,看来是被魂唱所慑,一时间神智不明。 但卞城王却是个仔细人,想来顾氏分魂术等厉害,所修分魂时时要去驱魂夺舍,因此那分魂坚强无比,神通惊人,纵是被人震慑住了,其元魂仍是遁逃极快,怎似这道剑下游魂懵然无知。 卞城王忙将法剑一收,动用灵识瞧去,却是大吃一惊,原来那分魂竟是子思本魂,却非是子路分魂。 不想包天子与自己费尽心机,竟只是逼出子思的分魂来。 按理此刻子思肉身是由子路分魂主控,包天子与卞城王所施法术,自当由子路分魂享用。那子思元魂,应该是深潜于肉身之中才是。 哪知这分魂妙术,竟借此将子思元魂推出肉身去了。 这子路分魂先前之所以不敢推出子思分魂,是担心子思的本命灯灭了,惊动儒圣,到时他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枉然。 此刻眼瞧着性命危在旦夕,也只好不管不顾了,那长远之策虽好,总不如先保住性命要紧。 幸好卜城王仔细,瞧出这分魂行动有异,这才及时止住,否则这一剑下去,可就酿成大错了。 若是等闲修士,遇到元魂遁体,自然是慌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但两大殿君每日不知接触多少元魂,若论收纳元魂之术,最是本色当行。 那卞城王叹息一声,大袖一招,就将子思元魂引进袖中去,此袖由卜城王亲自照看,自然万无一失。 却见那分魂猛然睁开双目,哈哈大笑道:“包天子,卞城王,你等机关算尽,也难奈我何。可笑啊可笑。” 包天子咬牙道:“你逼出子思分魂来,那是不想活了吗?” 分魂大笑道:“活得一刻便是一刻,在下此刻哪里还能顾得了以后。” 包天子怒极,道:“就为了苟延残喘,不惜伤生害命,难怪顾氏弟子尽遭天谴,绝族亡户。“ 分魂冷笑道:“那是天地负我,不是我负天地。我这道分魂既然修出来,总要寻个寄魂之地,难道你要让我自寻死路不成?” 包天子转向卜城王道:“殿君,今日不斩此魂,你我有何面目回冥。” 那卞城王原是慈悲不过的,此刻也发雷霆之怒,洪声应道:“不斩此獠,誓不为人。” 分魂冷笑一声,左手朝头顶一拍,右手掐出法印一枚,蕴无穷浩然正气,护住全身。 卞城王叫道:“不好,这逆贼真个儿要在这肉身之中安身立命了。” 原来那分魂拍向头顶的法诀,名叫立命诀,但凡元魂夺体之后,非得施展这立命诀,元魂才能在肉身之扎下根脚,从此元魂肉身,合成一体。 包天子喝道:“有我在此,岂能让他得逞。” 就见包天子向分魂一指,指尖凝赤光一道,赤光之中,飞出一粒赤珠来,此珠纵掠如闪电,就向分魂撞去,一路行去,却发雷鸣之声。 难道包天子拼着子思肉身粉碎,也不想让分魂立命夺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80章 君子不免冠 却不知包天子所祭法宝,名叫震魂珠,发五阴雷。 何为五阴?原来人生在世,有色受想行识五种,最能述惑本心。若是五阴炽盛,必然是恶事做尽,造业无穷。因此阎罗殿君皆修五阴雷,若遇元魂执迷不悟,就将这五阴雷打散五阴,令元魂还归本心。 然而卞城王见包天子动用此宝,却是暗暗摇头。 只因五阴雷固然可令元魂还归本心,却是基于一个理论,那就是人心本善。这理论本是不错的,想那胎儿初生于世,无知无识无垢,自然是本心纯真。 奈何这道分魂却非天生地长,而是以逆天之术强行修成,集主魂诸恶于一身,其本心分明是邪恶无比。五阴雷纵是令其回归本心,却又有何用? 只见震魂珠急驰而去,将那分魂猛然一撞,珠中五阴雷轰然发作,打得分魂摇摇晃晃,头顶法诀亦被这五阴雷打得碎散,无法立命夺舍了。 不过五阴雷虽打去五阴,却见那分魂双目之中生出两道黑光来,瞧来好不怕人。看来正如卞城王所料,五阴雷虽是打散五阴,令分魂回归本心,但这道分魂的本心反倒是极恶了。 想这分魂自诞生以来,就受儒门仙术熏陶,为修儒门仙术,不得不掩饰本心,克已复礼。瞧来也是人模人样了,如今还归本心,反倒是恶相毕露。 就听那分魂哈哈大笑道:“包天子,先前不过与你等消遣罢了,你等真当我打不还手,且瞧我的手段。” 袖中取出一柄法剑来,步下施展逝者如斯步法,就向包天子遥遥祭去。此剑横空,顿时黑气弥漫。而观其剑式,则是儒门君子剑法。 那包天子冷笑一声道:“如此手段,不瞧也罢。”大袖向那法剑一招,此剑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摇摇晃晃,落进包天子的衣袖之中。 分魂又羞又恼,叫道:“便是你能行雷术,我便行不得?”双手掐了法诀,向空中一指,本来朗朗晴空,顿时黑云压山,空中就生千万道电光来。 包天子哈哈大笑道:“你恶形毕露,天地难容,如何能祷天祭雷。”以震魂珠向空中打去,五阴雷轰然作响,竟将那空中黑云打得散了。 卞城王见分魂两次出手无功,不由的眼睛一亮,已明悟包天子的深意了。 原来包天子以五阴雷打散五阴,令分魂回归本心,却是意味深长。 这分魂所修道术,大多都是儒门仙术,而儒门仙术与众不同,对德行二字最是考较。其儒门基本心法三省神功,更是君子之学。 曾参曾曰:吾日三省五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儒圣听闻曾参之言,大喜,乃借曾参三省之名,创三省神功,只是宗旨更高一筹,其三省为:“礼天乎,敬地乎,传不习乎?”正因如此,三省神功曾参亦算有份创建,且修为在儒圣弟子中为最高深者。 三省神功既以礼天敬地为基,那分魂既露凶性,怎能受天地庇佑。而所思所想既然与心法背道而驰,自然是威能大减。这就难怪包天子随手就收了法剑,驱散了天雷。 分魂见自家法术统统失灵,方才惊惶失措起来,既然道术难施,如何与包天子斗法。至于冰魇所传道术,皆是神念之法,却与这肉身斗法无关。 那分魂失魂落魄,哪里还敢与两大殿君相争,将身子一转,就要逃之夭夭。 包天子大笑道:“你根基已失,却能往哪里逃?” 原来便是逝者如斯步法,亦要靠三省神功加持,这分魂失了三省心法的根基,又怎能逃得快。身子刚刚一动,就被包天子拦下了。 那包天子再次摇晃灵幽幡,分魂本已是心生怯意,意志动摇之际,哪里能承受得住,不由得惨叫一声,一道元魂果然飘飘荡荡,遁出肉身。 卞城王早就凝神以待,见那元魂遁出,手起剑落,就将那分魂斩成两截,复又一剑,将分魂斩得七零八落。 包天子长舒了一口气,道:“不想此战艰苦如斯。”忙将袖中子思元魂抖出,要放这元魂重归肉身。那元魂离体若是久了,肉身腐朽,可就不中用了。 不想子思元魂尚不曾出,空中那几道残魂却是蓦地合拢到一处,这元魂只一闪,就向肉身遁去。两大殿君本以为此战已然得手,那知这元魂碎而不散,散而复聚。见那分魂窜向肉身,皆是目瞪口呆。 三省虽在场中,却因两大殿君担心殃及池鱼,不肯让她离得太近,因此三省见分魂重新窜向本体,也是鞭长莫及。 幸好就在此时,一朵紫云急速飘来,紫云中伸出一对鹤爪,向那分魂一抓一拔,复又将分魂打散了。原来是鹤童及时来援。 两大殿君如梦方醒,齐来抢这肉身,只可惜那分魂虽是被鹤爪打散,却有一道残魂遁速其快,抢在两大殿君之前,窜进肉身之中。那肉身全身一颤,复又睁开双目。 两大殿君又急又恼,自己的动作也算极快了,还是慢了半步。只见那空中残魂急速回归肉身,不到半息时间,分魂死去活来,刚才一番辛苦,统统化为乌有了。 分魂嘿嘿冷笑道:“主魂不死,分魂不灭,顾氏妙术,天下无双。” 两大殿君虽将分魂围住,听到道出这十六字来,皆是又羞又急。顾氏分魂之术无赖若此,可不是令人无计可施? 卞城王瞧向包天子,长叹道:“此战果然棘手之极。” 包天子咬牙道:“哪怕千难万难,今日也要收下此魂。”从怀中又取出一件法宝来,那卞城王不约而同,亦取一宝在手,两人瞧见对方法宝,不由相视一笑,只是笑容之中,却抹不去那苦涩之意。 包天子所取法宝,乃是一只三寸高的青玉细颈瓶,此为聚魂瓶。专为收拢元魂而制。卞城王的所取法宝大同小异,为紫铜召魂壶,亦可收纳元魂。 但这两件法宝虽好,顾氏分魂却是极顽皮不过的,两件法宝能否收了此魂,却也是难说的紧。 包天子叫道:“再来。”又将那灵幽幡摇动起来。 幸好先前以五阴雷打得这分魂凶相毕露,儒术难施,灵幽幡摇动之时,这分魂身不由已,又飘飘荡荡,遁出肉身。 两大殿君不约而同,就将手中法宝祭起来,一左一右,来收此魂。 哪知那元魂既向左,也不向右。猛然在空中一折,竟向三省扑去了。 两大殿君吓得汗出如浆,三省更是花容失色,若三省被那分魂夺舍,却该如何向秦忘舒交待? 那三省也不知如何应对元魂,只好取出子思所赠的三省剑来,在面前乱劈。但此剑便是能挫山毁岳,却怎能伤到一道元魂? 幸好鹤童借紫云之助,动作极快,抢先赶到三省身边,伸出鹤爪来一拔,那元魂立时退去,却听到身后的子思处又传来一声大笑。 原来这分魂用的是声东击西之策,瞧来是奔着三省而去,却是仍要回归子思肉身。 包天子与卞城面面相觑,百里路途,已然行到九十九了,偏偏这最后一里,却是怎样也跨不过去。这分魂来去如电,百计难破,却该如何是好? 包天子忍不住向另一处战场瞧去,欲灭分魂,只有先诛杀了子路不可。但分魂有错,子路虽是难辞其咎,真要动念去诛杀儒门首徒,这决心却是难下了。 在包天子转目去瞧子路秦忘舒时,二人刚刚斗罢千招。子路所问,秦忘舒正不知如何去答。 刚才与子路斗剑,瞧来是激烈之极,好似生死相搏,其实唯有秦忘舒方知,那子路每一剑皆是点到为止,绝不肯真正刺到秦忘舒身上去。 而秦忘舒虽受子路指点,明悟了破解顾氏仙兵妙术之法,可毕竟刚刚明悟,玄微之处,自然不甚了了。 而顾氏仙兵妙术,端得是千变万化,妙不可言。就算秦忘舒穷尽一生,也不知能修到几成。此刻子路问他明悟几何,却让秦忘舒如何回答。 那仙兵妙式的招法,秦忘舒倒是记得齐全,但其中玄微之意,也就是明悟一二成罢了。 秦忘舒便道:“招法好记,玄妙难明。” 子路点头道:“自从混沌辟天地,仙兵妙式自然生,千招万式归刀典,极玄微妙剑典中。” 秦忘舒听罢此言,忽地有了个不详之兆,瞧那子路言语,分明是在交待后事一般,他动容道:“子路先生,你传我四句,意欲如何?” 子路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去整衣冠,昂然道:“君子死,冠不免!”说罢此言,身子一飘一荡,已去了百丈。 秦忘舒颤声叫道:“先生不可如此?” 那子路身形飘飞之际,回头瞧向秦忘舒,黯然道:“主魂不死,分魂不灭,业本自造,因我而解。夫子,子路去也。” 话音刚落,那身子轰地一声巨响,已是四分五裂。此为修士玄爆自身,再也无解。子路的肉身伴着元魂,就向那大地散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81章 清白难自明 秦忘舒大叫道:“子路先生。”猛然向前扑去,面前却是气浪涌来,那子路已然是烟飞灰灭了。 秦忘舒怔在空中,顿时泪飞如雨。子路临阵传技,分明就是临终托付,好让顾氏家学传承不绝。可见子路传功之时,已存了必死之心。 自己虽是隐约觉察,奈何心中疑云重重,只会将子路往极恶处想去,就算想到子路已存死志,也是轻易不敢相信的。 原来对一个人的信任,竟是如此脆弱不堪。复又想来,便是亲如父子手足,一旦心生嫌隙,若想重拾信心,那可就千难万难了。 包天子与卞城王瞧见子路玄爆身死,亦是感慨万千。两位殿君见惯生死,又与子路并无交情,但子路为大义而死,任谁瞧见了,也是心中震撼之极。 那世人便有种种不堪,只要还有子路这般的忠勇之士,那必将生生不息,与世长存。 那包天子含悲咬牙,第三番摇动灵幽幡,分魂见子路已然殒落,那是失去了最大的依仗。顾氏分魂之术之所以强大无匹,就在于“主魂不死,分魂不灭”这八字。如今子路赴义,这道分魂与世间其他元魂再无丝毫差别。 且此元魂生性极恶,不受天地庇佑。除了伴主魂而去,绝无第二条路可走了。 灵幽幡一阵激烈摇晃之后,符文潮涌而出,那分魂怎能承受得住,浑浑噩噩之中,已然遁出肉身。卞城王早就严阵已待,口中大喝一声,取剑急急斩去,将那分魂一斩两截。 鹤童也来相助,驾紫云伸鹤爪,将那两截分魂扯来,又扯成七八截了。 忽见一道身影闯进场中,却是秦忘舒泪流满面,大步赶来。这秦忘舒手持赤凰刀,亦来斩这残魂,刀上的暗物神光怎是寻常法宝可比,那神光就将残魂切的七零八落,复又一拍手,一道凤火窜将出来。残魂被凤火一烧,立时风散云消,不复现于人世间。 这边秦忘舒烧了分魂,那边包天子再将子思元魂放出,那元魂急急返回肉身,片刻之后,子思缓缓睁开双目,却是神思困倦,厌厌思睡。 包天子急忙伸出手掌,在子思头顶一拍,大喝道:“子思睡来,速速立命夺舍,否则不存矣。” 此掌含立命法诀,如醍醐灌顶,打得子思双目放光,精神大震。在包天子连声催促之下,子思急忙运转功法,重来掌控肉身。 需知这肉身既被分魂久占,与子思便有些陌生了,若想完全掌控,仍需立命夺舍,就好似重新活一遍一般。 那子思落到地面一座山峰来,潜心运魂夺舍,身边诸修环伺,替其护法,诸修皆是心潮澎湃,却又默默无言。 半个时辰之后,子思睁开双目,缓缓道:“多谢秦兄与两位殿君竭力相救,那分魂却去了何处?” 包天子道:“门主放心,那分魂已然烟消云散,不复生于人世了。” 子思道:“这么说来,子路先生已然殒落了。”说到这里,泪下如雨。 诸修亦是黯然,不知该如何解劝,秦忘舒叹道:“主魂不死,分魂不灭,这也是无可奈何。” 子思垂泪道:“我当初觉察到子路修这分魂,原想劝他,但分魂之术乃是顾氏家学,子路本是忠孝双全,怎肯让家学失传。遂有今日之祸。” 秦忘舒道:“分魂一生,子路的命运也就此决定了。”想到自己亦修分魂之术,心中好不悚然,难道到了最后,自己也如这子路一般。 子思道:“顾氏分魂之术,本就存了极大缺陷,也因此故,子路这才勤修我儒门仙术,只盼能以儒门浩然正气,压制分魂的恶息邪念,可惜终究不成。”说罢又流下泪来。 秦忘舒道:“门主不必过于伤悲,子路殒落,忘舒实要担负最大的责任。” 子思动容道:“却关着秦兄何事?” 秦忘舒叹道:“若非我对他心生嫌隙,不敢与他亲近,怎会有今日之祸?那子路先生明明处处偏帮我,但我却总是不肯尽信。若我与他交心剖腹,好好商议,必有压制分魂之法,也不会令子路心生绝望,最终捐躯赴义了。” 此言一出,诸修皆是无言。 若果然能与子路好好商议,共同对付分魂,实不必走到这一步,但双方嫌隙既生,便是亲如手足,若想弥合,却也是极难。 那子路临死之时,必然是心中孤独之极,只因无论是儒门弟子也好,秦忘舒也罢,这世间竟无一人能相信他了,一个人沦到这种地步,情何以堪。这恐怕也是子路赴义重要的原因了。 诸修见秦忘舒自责极深,便想劝来也不知如何开口,忽听三省道:“三省听夫子说一个故事,秦大哥,你可仔细听来。” 也不管秦忘舒有没有心思,三省自顾自道:“说是有户人家,失了一柄斧头,这户人家原以砍柴为生,且置办铁斧何等不易,因此心中焦急之极。” 包天子道:“那寻常人家打造一柄铁斧,的确是要倾家荡产了,也难怪他心中焦急。” 三省道:“既然心中焦急,就不免胡思乱想,也不知怎地,就被他疑心到邻家身上去了,此念不生也就罢了,此念一生,再去偷瞧那邻家行止,就觉得这位邻家处处可疑,因此心中便坚信那斧子必是这邻家盗了去。” 包天子道:“想来那人有此念,也并非无由,那实情究竟如何?” 三省道:“过了数日,那人前往山中,却在平时里常经过的道路中发现斧子。说来也奇,得了此斧后,再去瞧那邻家举止,却是今时不同往日,无论怎样去瞧,也是个正人君子了。” 秦忘舒苦笑道:“我便是那位丢斧之人,只因我疑心极重,不肯相信一位坦荡君子,这才有今日之祸。” 三省道:“秦大哥,多疑不肯信人,固然可笑。但一个人若是清名有污,若想洗辩清白,本就是极难的。秦大哥,不光是你不肯去信子路,便是儒门诸修,又有几人肯去信他?那子路身处嫌疑之地,以他的灵慧玄承,亦无法自证清白,唯一死而洗污名。因此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可奈何。” 秦忘舒心中悚然一惊,三省虽是平时玩闹,这番话却是发人深省,他喃喃地道:“难怕一个人做错了事,便永无澄清之时。” 三省道:“我也问过夫子,夫子说,覆水难守,人言可畏,那世间君子处事,定要如履薄冰,处处小心。正因为君子执守极难,这也显出君子的可贵来。秦大哥,子路先生以死明志,固然令人可惜,但子路先生之死,便有罪责,也不该由秦大哥一人承担。” 子思缓缓点头道:“三省之言极是有理,便是在下,也因分魂之故,不敢深信子路先生。而我儒门上下,何人不是如此。君子之道,果然是极难了。” 诸修感慨之极,深以为然。片刻后,两大殿君起身告辞,包天子道:“冥界虽有十大阎罗,但因各负其责,我与卞城王实不便久留,这就辞了诸位,回归冥府。” 子思与秦忘舒同时道:“恭送两位殿君归冥。” 鹤童道:“既如此,我也该回去了。” 诸修当下揖礼而别,子思便与秦忘舒回到儒门之中,就见曾参坐在厅前,手中按剑,却是泪水长流。 子思见了,不由大吃一惊,道:“先生怎会如此?” 曾参见了门主,急忙拭了泪水,拜伏于地,道:“门子,子路之死,曾参无策相救,唯请门主治罪。” 子思动容道:“原来先生也知道了。” 曾参叹道:“那子路虽是一字不肯对我明言,但子路既修分魂,终有今日之祸,只恨我玄承浅薄,不知该如何化解,只因既要灭去分魂,又要保住子路清名,那是两难了。唯盼着前去魔域与儒圣相会,请儒圣施法解救。这才收了公孙龙,不肯让他多言。” 子思叹道:“主魂不死,分魂不灭,便是夫子,只怕也是无策。” 曾参默默无言,那泪水却止不住又落了下来,秦忘舒暗道:“原来自责自艾者,并非唯我一人。” 三省道:“曾先生,你也不必难过了,那子路先生舍身求义,求仁得仁。虽是至憾,却成就了他清名。亦算是好结局了。” 曾参缓缓点头道:“生死事小,若能留清名于世,这一生也不枉了。是了,子路曾有一物托我,令我转赠秦兄,秦兄就收了吧。”将袖中一件青布包袱递了过来。 秦忘舒急忙接过,解开青布来瞧,却也不曾设下机关,不过是简简单单,用青布一裹罢了。想来是子路信物,不该是如何要紧的物事,否则怎会包扎的如此草率。 哪知打开青布一瞧,却是瞧得发呆,原来那青布之中,裹着经卷一部,而经卷之上,赫然写着剑典二字。 三省瞧见剑典忽地放声大哭,诸修皆是着慌,曾参道:“三省,好端端地怎就哭了起来。” 三省大哭道:“先生定然不知青布之中包着剑典。” 曾参道:“自然不知。” 三省道:“剑典何等珍贵,子路以此物托付先生,坦然不疑,我等却百般疑他,三省想到这里,唯有一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82章 隔世重相见 诸修听罢,皆是感慨万千。秦忘舒强忍心中悲痛,谢过曾参,问起公孙龙下落。曾参忙道:“公孙先生已暂被我送回自宅安置,秦兄可自去寻他。” 秦忘舒便来到公孙龙宅院,二人见了面,不免皆是感叹。秦忘舒道:“当初蒙先生提点,忘舒因早有谋算,不敢轻泄。还望先生海涵。” 公孙龙却大哭道:“若非我执意闯厅问罪,那子路先生也不至于死,因我一道执念,却害了位真正的君子。” 秦忘舒忙劝公孙龙节哀,公孙龙大哭不止,久久方得平息。 秦忘舒问起公孙龙自家来历,公孙龙愕然道:“秦兄怎会问起此事?” 秦忘舒道:“我奉冥王嘱托,来寻昊天仙族叶氏后人,若公孙先生果然是叶氏弟子,只需一言。若先生不是,亦需一言。” 公孙龙道:“实不相瞒,我本是叶氏子孙,只因家贫难以自给,只好送给公孙氏做了义子。若说证据,却是实无,只因叶氏宗族衰微不堪,只剩下我一人。” 秦忘舒道:“公孙先生为大义舍身捐躯,实为坦荡君子,忘舒怎敢不信?那冥王令我试探,如今却是用不着了。我有叶氏族学在此,唯盼先生勤修苦学,也免得断了叶氏的传承。” 公孙龙刚刚收敛了心情,听到这话,不由又是大悲,想当初叶氏何等显赫荣耀,如今只剩下他孤苦零丁一个人罢了。幸有叶惊海主持冥界,血脉尚存,否则叶氏族学真要断送了。 急忙跪伏于地,感激秦忘舒传经之德,秦忘舒慌忙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就要先生感谢。” 他心中记挂小妹,也不肯在公孙龙宅院久留,寒喧数句之后,便离了公孙宅,来到儒门之中。 那儒门上下虽是悲戚,却因子由等诸位大修远行在即,子路葬礼更要筹办,众人已是忙得不可开交。 原来儒门有厚葬之俗,礼数甚繁。就因这一节,屡受墨氏讥讽。亦是两派争论的焦点所在。 墨矩师徒二人瞧见儒门上下忙忙碌碌,要厚葬子路,墨矩老成持重,也就罢了,墨雷却与三省争辩起来。 墨雷道:“三省,这话我也只能对你说罢了。厚葬之风实不可长,劳民伤财,有百弊而无一利。” 三省冷笑道:“你小小年纪,又懂得什么?夫子曰,孝悌也者,为人之本与?世人先知孝,其后知仁,这才会事死如生,事亡如存。那厚葬先贤,好比是树了面大旗,让人瞧个明白,知道孝道的好处,唯有人人重孝,方能将这个仁字传予四方。” 墨雷道:“此言虽是有理,但也难除其弊,你想来,就算是中等人家,办了这葬礼之后,往往就是倾家荡产,更有孝子守墓三年之说,更是愚不可及。那孝子三年中不事生产,只知哀哀痛苦,伤了身子不说,更是会令田地荒疏,弄得穷困不堪,却又何苦来哉。” 三省道:“父母生你养你,至少二八春秋,你只守了三年,就觉得辛苦了?再者说,孝子守墓三年,饮食自有族人供养,那田地也自然有人耕种,却不劳你费心。” 墨雷道:“一家有事,却要去劳烦他人,可不是自私?” 三省冷笑道:“这又是愚见了。那族中出了个孝子,人人都会欢喜,大伙儿齐心协力,去帮助一人,可不是会令家族和睦,兄弟族人亲近了许多?这样的好处,你怎地就瞧不见了?若连本族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又怎能指望他人守望相助?” 那三省日常与儒圣身边小童争辩问难,最是口舌便给,墨雷怎是她的对手,竟被说的哑口无言。 三省见墨雷张口结舌,不由洋洋得意起来,那墨矩瞧见了,心中便有些不耐。秦忘舒见不是头,儒墨之争绝无尽头,这要是连墨矩争辩起来,到时儒门诸修岂能袖手。到时可不是吵成一锅粥了。 他忙对三省道:“三省,子思门主今日是去不得魔域了,趁着这半日,我领你有见我家小妹可好?” 三省奇道:“秦大哥,你不是晋国将军吗,怎地却有小妹在此处?” 那墨雷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怎能错过,忙道:“三省,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体。秦大哥小妹本是夭折了,想来是得了冥王的恩典,这才转世重生。秦大哥,莫非令妹转世,竟落在了此处?” 秦忘舒点头道:“正是落在儒门秦商家中。” 听罢这话,连墨矩也是大喜,秦忘舒来到厅中,见了秦商,细细说了此事,秦商愕然之余,更是欢喜。 那秦忘舒是何等人物,便是儒圣也敬他三分,如今小女竟是秦忘舒亲妹转世,这样的机缘却到哪里寻去? 等到他听闻小女日后将许配晋国太子,苍穹一统之后,便是万王之母,更是惊讶之极。 他道:“这世间虽有阴阳算术,禅修之士亦有小天课,更不必说那元极仙子擅长天课神算了。但便是天课神算,也不敢妄泄天机,小女的前程后世,怎地就能算得出来?便是算得出来,又怎会传得沸沸扬扬,连极荒山凶兽也知道了。” 他此刻方知,原来小女百日之时,冰魇亲自前来施法,竟是这个缘故了。 秦忘舒道:“这传言从何而来,忘舒亦是不知,但这话诸位大能皆曾亲口对我明言,看来是不会错了。” 秦商叹道:“如此说来,我这责任可就是重如泰山了。” 当下领着秦忘舒回到宅中,那纳福童子仍在空中守候,见了秦忘舒,忙招他上空中说话,秦忘舒含笑揖手道:“有劳仙童加持多日,幸喜冰魇退去,婴孩无恙,此皆是仙童之功。” 纳福童子笑道:“既然风平浪静,那就是大喜事,我在这凡间也呆了多日,也该回去了。” 秦忘舒道:“仙童回去之后,还请替我问一问三位福神,小妹前程后世传言,究竟是源自何处?只因这道传言,却是害苦了不少人。” 纳福童子道:“不错,若无这传言,也无今日之事。且令妹此生此世,都要被那极荒山凶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秦道友可要小心了。” 秦忘舒也是愁眉不展,冰魇虽是暂时退去了,岂知会不会卷土重来,而极荒山凶兽既知小妹子孙会扫平极荒山,又怎会善罢甘休?果如纳福童子所言,小妹这一生,竟是永无宁日了。 纳福童子答了秦忘舒,要替他去打探传言来由,这才辞了秦忘舒,急急去了。 秦忘舒来到秦家院中,只听到三省在屋中笑道:“好个漂亮的孩儿,瞧来就像是我嫡亲的妹子一般。” 墨雷道:“三省,你虽也是生得好皮囊,但与这孩儿一比,却是略逊一筹。” 三省却不以为忤,道:“既是我的嫡亲妹子,生得比我好看也是当然,只是有一桩,她却是比我不过。” 墨雷道:“这孩童生在儒门,又有秦大哥照拂,哪里就比不过你了?” 三省笑道:“我有这样一个好妹子,试问谁能比得过,她虽有一个好姐姐,却总是要差上一筹。” 诸修初时不甚明白,回味片刻,方才大笑。秦家院中,自是其乐融融。 秦忘舒听到这里,欢喜之余,亦是情急,举步跨进大门,不想那门檻甚高,竟被他一脚踏平了,只是秦忘舒却不自知。慌忙来到室中,只见三省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生得玉雪可爱,实有十分相貌。正在沉沉睡去,显得更是乖巧。 秦忘舒只瞧了一眼,不由滴下眼泪来,三省怀中婴儿,果然与小妹前世生得一般,此番转世重生,竟是不改皮囊,可见冥王用心。 三省见他泪落,忙将孩儿递给秦忘舒,道:“秦大哥,你快来抱抱,只是务必仔细些,若是吵醒了她,又是一番吵闹了。” 三省身边一名妇人道:“这孩儿最是认生,除了母亲,谁也不肯亲近,便是父亲抱她,也是要啼哭不止的。”其辞若有憾焉,其实深乃喜之。想来天下母亲,皆是这般。 秦忘舒将那婴儿抱起,虽是轻若一羽,却觉得重如泰山一般。秦家至此,已是父丧母亡,只剩下他与小妹相依为命了。而想起小妹日后劫难重重,却让他如何能放心得下。 那婴儿本来酣睡,不想刚被秦忘舒抱在怀中,竟然就醒来了。那婴儿瞪着一双懵懂秀目,直直地瞧着秦忘舒,秦忘舒心中暗道:“莫非她竟认得我,这倒是奇了。” 便对那婴儿微微一笑,那婴儿居然也绽开笑容,微微笑了起来。秦忘舒点了点头,那婴儿亦是眨了眨眼睛。 那妇人瞧见婴儿欢笑,又惊又喜,道:“这孩儿委实与秦兄有缘,竟是不哭不闹。” 秦忘舒此刻再无疑问,原来妹子果然是认得他了,只恨婴儿无法开口,自己想听她叫一声大哥,却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一时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不知泪水再度流将下来。不想那婴儿伸出小手,似有意似无意,就摸到秦忘舒的脸上,将秦忘舒的一滴泪水轻轻拭了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83章 临别各有赠 只因这一拭,秦忘舒心中纵有千般悲痛,万种担心,也立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欢喜。原来那血脉亲情,便是隔世重生,也是剪不断的。 不想却因婴儿时时需要哺育,便有乳娘将婴儿接了过去,婴儿极是不舍,小手扯住秦忘舒衣领嘤嘤大哭。生怕这手一松,就再也不能见面了,见婴如此恋他,可不是让秦忘舒再度痛断肝肠。 然而兄妹二人终将一别,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那乳娘还是将婴儿抱去了。 三省见秦忘舒郁郁不乐,便笑道:“今日虽是无备,幸好带了件随身的玩物儿,正好给妹子玩耍。等她长到岁了,就让她天天带着,便是避开水火之灾。”取出一串手珠来,交给秦商。 秦商慌忙道:“怎好让三省姑娘破钞。” 三省道:“这是我的嫡亲妹子,这又算得什么?这串海珠也只是寻常,不过能避水火罢了。” 秦商亦是仙修之士,怎不识货,知道这串手珠瞧来虽不惊人,也只是胜于珠子均匀饱满。但此珠却有个名目,叫做福德水火珠。若佩此珠于身,遇水则浮,遇火则避,着实是件佳宝。秦商受此厚赠,自然心中不安。 却不知那三省本是东极海神君之女,家中藏宝之丰,天下无双,这样的宝贝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别人瞧她出手豪阔惊人,却不知在三省眼中,却是等闲之事。 墨矩一生飘泊,怎知儿女之乐,今日见到这婴儿,也是欢喜之极。本来亦想有物事相赠,想来想去,却怎能比得过三省富甲天下。幸好有件物事却是带在身上的。 便取出一个尺半高的木偶来,笑道:“这件玩物倒也适合孩童玩耍,亦可替这孩儿挡灾避邪。此物另有一个好处,便是若遇非常之变,实可替身换命的。” 秦商知道墨家制偶绝学天下无双,但却不知竟高明如斯,尤其是“替身换命”四字,更是让人动心。这婴儿与众不同,生来邪祟相伴,定会让人操碎了心,有这木偶相伴,可不是减了许多担心? 他大喜道:“不想此偶竟有这般威能。先生厚赠,秦商感激不尽。” 墨矩笑道:“天下之士,不入墨则入儒,只盼此女长成之后,兼祧墨儒两大学说,亦合儒墨二圣共入魔域之意。若他日墨儒合流,岂不是天大的美事。” 那儒生虽与墨家弟子不合,但墨家许多学说,儒生亦是心中暗自敬佩,只是争辩起来,自然只寻对手的短处罢了。 秦商点头道:“儒家虽是至善,未必至美,小女若是兼习儒墨二术,方算不偏不失。” 墨矩更加欢喜,道:“夫子亦曾说过,开卷有益,天下学术各有短长,不可偏废,若秦兄不弃,在下每隔三年来此盘桓数月,就教授令爱墨家学说,不知秦兄意下如何?” 秦商喜道:“这样的重礼,秦商却之不恭。”二人不由相视大笑,儒墨之争在爱女面前,却又算得什么? 秦忘舒更是欢喜,小妹若果能兼祧儒墨两大学派,方配得上万王之母的身份。只因妹子生得美貌,若无才学,那美貌反倒成了祸事。只因美貌若无才德相配,便是之源,祸国之根。 十分的美貌,就得有十分的才学压住了,方能端庄自持。便是天下无双之貌,也令人生不出淫邪之感来,这就是才学的好处了。 只是三省与墨矩各有所赠,且份量不轻,自己身为兄长,若无像样的宝物相赠,可不是让人笑话了。 奈何他虽有奇宝在身,又修得世间许多无双绝技,此刻却是用不着了。正在犯愁时,室外扑啦啦一响,秦忘舒知道妹子多灾多难,本就全身戒备,既听异响,立时冲到屋外去。 不想却是精卫翩然飞来,原来那精卫与赵光灵在儒门养伤,探到秦忘舒来探妹子,自然好奇,便也赶了过来。 秦忘舒见到精卫,大喜道:“精卫,你来的正好,我有一件差事,正好用到你。” 精卫道:“主人所有吩咐,无有不从。” 秦忘舒道:“便是想请在此护卫十六年,你意下如何?” 精卫听到这话,心中一惊,虽知是秦忘舒爱妹之情,却也难舍主人,幸好只有十六年之约,想来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便道:“主人法旨既出,精卫不得不从。” 秦忘舒笑道:“等从魔域回来,我也要择地修行,我又能去哪里?少不得还是要时常见面的。你只不过错过一场魔域之行罢了。” 精卫听出秦忘舒他日要在这近处修行,这才欢喜,忙点头道:“精卫自当竭尽全力,护住小姐周全。” 秦忘舒知道精卫自修凤篆之后,修为一日千里,他日成就不可限量,便是以今日修为,也可敌得住等闲修士了,有精卫在此相伴,可不是省去许多担心。 他沉吟道:“我新近学了几字凤篆,正好也传了你。” 原来他前日冲玄晋境之时,有火凤神念来贺,为保紫龙施法,施出凤篆数道,秦忘舒已然牢牢记在心中,今日正好传予精卫。 这几道凤篆原是护住诸修,挡住紫龙亲施的紫雷,自是非同小可。而秦忘舒略试之下,方知那是凤篆中的至御之术,避雷而挡五行之术,可谓无所不御。 这凤篆共有四道,一篆为山,乃借山岳之灵护住身子。虽是借物摭体,但凤篆之妙,却不同于寻常法诀。 一篆为动,此篆灵动万方,任你千刀万箭施来,一动则避,总是无功。 一篆为如,此篆大有讲究,如者同也。若遇极强法术,避不及避,挡不能挡,不如与法术合和交融,两道法诀性质相同,自然不必交战。此篆已含法则深意。 一篆为不,此篆更是绝妙。那火凤是仙界无双大能,性情骄傲,手段卓绝,便是世尊当前,也敢直撄其锋。因此仙界大能之中,唯有火凤敢于藏否万物,视天下法术为非。这个“不”字,便是火凤性情的极致表现。世间万法,在我火凤眼中,也不过如此。 这四篆合在一处,便是“不动如山”,诸篆分别施展,各有妙处,若是四篆同施,更有不可思议之功。 秦忘舒传了精卫四篆,因精卫身子之在,不便入屋,就令精卫在院中候着,来到屋中之后,对秦商道:“我有侍将一名,本是神农之女,因故殒落,转世之后,化为灵禽,伴我多年,也修得一些道术。如今就令她守在这里,等令爱长大十六岁,这侍禽方可离去。” 秦商大喜道:“秦兄美意,在下千欢万喜,只好拜受了。” 他虽在儒门之中,若遇大敌,自然有人相助,但日常守护,却是乏人,如今有墨矩所赠木偶,秦忘舒又派侍禽看护,这才算是万无一失。 那秦忘舒恋恋不舍,不肯离开秦宅,足足在秦宅呆了半日,又见了小妹数回。直到天色将晚,这才无奈辞别。 回到儒门之中,却又逢着一件喜事,原来那古无疚已拜了曾参为师。等到秦忘舒回来时,双方已完成礼数,正式结为师徒了。 秦忘舒便来向二人贺喜,曾参笑道:“无疚诸经皆习,他昔日虽非我儒门弟子,但若论经学之道,其实已不亚于我了。我也只传他些儒门仙术道了。” 古无疚汗颜之极,道:“老师莫要夸坏了我。” 曾参道:“无疚,你这对天生的阴阳眼,却是与众不同,能见诸修所未见。天地赐你这项绝技,岂能无因。你细细想来,怎地就修了这项异术?” 古无疚苦笑道:“我六七岁时,尚不曾修得此术,哪知到了七岁,双目就瞧见了许多他人瞧不见的物事,若论来由,却是怎样也想不起来了。倒是有一日在梦中见到一名古怪男子,说了几句古怪言语,倒也记得牢牢,只可惜却一直不明其意。” 曾参与秦忘舒皆是大奇,就让古无疚说来,古无疚果然说了几句,曾参与秦忘舒听了,皆是不解。 若论二修玄承,本来已是出类拔萃,今日合到一处,未必就亚于儒圣了,难而古无疚所说的古怪言语,竟是一字不解。想来是某种神秘符文。想来天下符文极多,便是儒圣也难尽知。二人面面相觑,也只好罢了。 因明日就要破域划界而去,秦忘舒就替了子路的名额,仍是四人同行。此番破域而去,也不知会落在魔域何处所在,说不定就有一番大战。因此诸修不敢打扰,秦忘舒四人也各回静室宅邸静心养气,以待来日。 秦忘舒运功行遍三十六周天,却是心潮涌动,难以入定。 此番进入魔域,是要助儒圣追杀魔使魇龙,可谓事关重大。但此行虽是极险,想到极有可能在魔域之中遇到云天轻,秦忘舒这颗心又怎能静得下来? 幸好先前与曲止水分别之时,已将银狐带在身边,此去魔域,必有大用。心中想了一回,却见正气堂外,天光已然大亮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84章 泯然魔域矣 直到此时,秦忘舒方才收敛心情,将子路所赠的剑典瞧了一遍。 子路歌诀有言:“自从混沌辟天地,仙兵妙式自然生,千招万式归刀典,极玄微妙剑典中。”那剑典之中,果然不记一招半式,亦不记法诀手印,唯将法宝祭施杀伐之道细细道来,其中玄奥,自是一时难明。 但毫无疑问,那剑典集诸般法宝运用之大成,可谓至宝。若能修成剑典,秦忘舒眼界玄承必然再登一岳,修为日进千里。若再将刀典修成,那便是真正修成仙兵妙式。 秦忘舒瞧这剑典,不免心潮澎湃,回想先前与子路交手,其实子路若想杀他,便是千百个秦忘舒也杀得尽了。子路胸中之学,着实胜过自己许多。 只恨如此英才,一朝而逝,天上地下,再也难觅英魂。 修真养玄之时,时光最是易逝,眼瞧着将近子时,秦忘舒起身离了浩然正气堂,收了此宝,忽听屋中有人轻泣,转目瞧去,却是三省哭红了一对秀目。 秦忘舒知道三省对他此行极是担心,于是便笑道:“三省,此去会着儒墨二圣,莫说魔域,便是九渊地宙也能去得了,你又何必担心。” 三省道:“若能会着夫子倒好,就怕魔域茫茫,一时遇不到夫子,又被魔修围住厮杀,那可如何是好?” 秦忘舒笑道:“我有金符魔狐在手,便是魔域茫茫,也能寻出路径来。”说话中,两只银狐从他袖中探出两只脑袋来,双目瞪得溜圆,瞧来可爱之极。 三省本是心中气苦担心,却被这对银狐憨态逗得笑了,忍不住上前抚摸,笑道:“你这一对活宝有何本事,也能在魔域之中纵横往来?” 秦忘舒笑道:“银狐口不能言,只好我替他答来,若论我魔狐的本事,就在于趋吉避凶,遇难成祥。我二狐生性胆小,若遇到那杀气冲盈之地,就会提前避开,若遇到极凶极恶的魔修,我二狐也是早早做好打算。我二狐所行之路,自然是最安全最僻静的所在,姑娘可听得明白。” 三省见秦忘舒学着银狐说话,笑得打跌,拍手道:“原来有这么大的本事,我竟是小瞧你们了。” 便在这时,曾参的声音遥遥从厅中传来:“恭请秦道友速来大厅,也好划界破域,共赴魔域。” 秦忘舒伸出手来,在三省肩上一拍,道:“三省在此候我。”说罢转身便走,来到大厅之中。 却不知那三省被秦忘舒拍了一记在肩上,却好似被雷电劈中了一般,半个身子都僵住了,半晌方轻叹道:“我自然在此候你。”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 秦忘舒来到大厅,只见厅上诸修肃然而坐,曾参立在厅中,已将一对金蛇祭出,此番划界破域再无阻碍,自然是轻轻松松。片刻间空中再度裂开一缝,魔息涌动,黑气四溢。 秦忘舒袖中这对银魔嗅到魔息,顿时双目大亮,低声叫唤起来。那魔域本是这对银狐的故土,如今闻到故土气息,怎能不喜。 曾参见两只银狐可爱,也不由瞧了一眼,喜道:“有了这对银狐,此去魔域,便多了三成把握。”手中掐了道法诀,向两只金蛇拍去。金蛇得了加持,便竭力将界力扯开,只是一炷香工夫,那裂缝已达一丈,瞧来深邃之极。 厅中诸修瞧那裂随之中黑气涌动,杀机暗藏,皆是动容。魔域之中有魔修亿万,那魔修人人修得一道杀气,汇在一处,便成魔息。这魔息涌来,等闲凡俗怎能承受得起,便是厅上诸修,也难免胆战心惊。 此行之凶险,不言而喻,唯祈盼儒门三修与秦忘舒一路平安,逢凶化吉了。 两只银狐见界力已分,自是急不可耐,在秦忘舒的袖中就挣扎起来,秦忘舒喝道:“门主,曾先生,忘舒先行一步。”携着一对银狐,就踏进界力之中。 那界力虽被分开,但残余界力仍可伤人,两只银狐本是魔域生灵,那界力就当银狐是自己人,自然不来伤害,秦忘舒身为人族修士,不免就要受这界力纠缠撕扯之苦。 原来魔凡两界之间界力最强,这是因仙魔交战厮杀,何止千万年。世尊创此苍穹,自然要将两族极力隔开了。 那凡修若赴魔域,必受魔域界力侵袭拦阻,而魔修若来凡界,则是更加困难。大能魔修,几乎难以逾越。 秦忘舒正想施展庆云莲花护住身子,忽地心中一动,暗道:“如字凤篆可将自身气息与对方法诀混为一体,好比我在冥界中时,因沐了血池之水,冥王就当我是冥界鬼修,就不曾探查到我。想来这如字凤篆,好比是血池中的一捧水。” 他当即暗掐如字凤篆一道,也不见身上有何变化,但在曾参等人瞧来,那魔息界力涌到秦忘舒身上,却当秦忘舒不存在一般,就被秦忘舒轻松混了过去,泯然魔域矣。 曾参暗赞道:“不想秦兄如此高明。” 他虽比秦忘舒境界高了不少,却无这混水摸鱼的手段,只好以儒门浩然正气护体。就见那全身青气笼罩,于脚下生出青莲两朵,这才足踏青莲,缓缓步进裂缝之中。 两只金蛇见主人进域,更是卖力,将界力裂缝又扯开一尺,曾参立在裂缝之中,却并不急于跨进,左手向头顶一指,头顶生金珠一粒,向上顶住界力,右手向足下青莲指去,那青莲分出一朵来,挡住裂缝下方。 如此一来,便是金蛇无力支撑,有这金珠青莲撑开界力,也不用担心界力闭合了。儒门高士绝学,实令人叹为观止。 曾参便向子思与其父曾点揖手道:“请门主,父亲进域。” 子思与曾上早就严阵以待,此刻齐齐点头,同施逝者如斯步法跨进界力之中。 等二人身子消失,曾参这才收了金蛇,朝厅中诸修揖道:“儒门中事,还请诸位主持。” 诸修齐齐立起身来,道:“门主曾圣一路小心,我等自当竭力守住门户。” 曾参微微一笑,这才跨步向前,那金珠青莲既随着曾参去了,裂缝兹然作响,迅速合成一线,片刻之后,空中再无痕迹,唯有数缕魔息在厅中环绕,方知刚才破域划界之事,绝非梦中。 秦忘舒有这如字凤篆加持,视这极其凶险的魔域界力如平地一般,反观子思,曾点,曾参三人,皆是遁出性命交修的法身之宝,来护住身躯,方能在这界力之中穿行。 曾点与曾参一般,亦修青莲金珠,只是比起曾参来,却少了一朵青莲。子思则修庆云两朵,青莲一朵,与曾参算是旗鼓相当,只是二人所学略有不同罢了。 那修出庆云者,最能得天地庇佑,祷天施术,远比寻常修士强大许多,可谓是百祷百应。子思修出庆云两朵,可见得天独厚,且亦证自家所学不限于儒门仙术。 而修出青莲者,则能将自身功法发挥到尽致。因此庆云青莲并无高低之说,只是所学不同。曾参修出两朵青莲,则证曾参于儒家仙术已修到极高境界,唯比儒圣略逊一筹罢了。只因三朵青莲就是极限了。 秦忘舒修庆云三朵,分别对应仙魔禅三法,其所学之庞杂,亦算是当世无双,且既修庆云,自然福缘深厚,得天地垂怜。 而修出一朵红莲,则证明秦忘舒本门仙术,乃是火凤一脉,其他仙法妙术,只能算是旁枝。 四修各以自家绝学,在这魔域界力之中纵横跨越。那界力虽是强大无匹,却也伤不到四修。 不过饶是如此,若在这魔域界力之中呆得久了,免不得还是会被削去庆云,伤了莲花,因此四修竭力施为,只花了数十息时间,就已穿越茫茫界力。 更有银狐引路,也免得四修在这魔域界力之中寻路不着,秦忘舒冲在最前,忽见前方现出一道红霞来,两只银狐遁速更快,便知已将穿越界力了。 就见那红霞愈加明亮,秦忘舒紧紧跟随银狐,向前冲去,忽觉身子一松,面前豁然开朗,已然是身处魔域了。 秦忘舒不及欢喜,先将禅识一道笼罩四周,以防有魔修来袭。且喜一对银狐神态安详,可见附近不曾藏着大敌凶徒。 秦忘舒极目向红霞处瞧去,原来是一处魔岭中生着漫天红花,被那烈日照来,这才映得满天白云如赤。 细瞧那魔域风景,与凡界并无多大区别,一样是青山秀水,白云在天。这时子思来到秦忘舒身边,瞧见魔域风景,不由也是一奇。 秦忘舒道:“原以为魔域之中,必定是凄风苦雨,哪知亦是人间胜景。” 子思道:“魔修凡俗,本是同源,只因杀心毕露,这才被打发去了魔域,但魔域初立之时,的确是荒凉不堪,灵气缺乏。魔域诸修也因此故,才想着占我凡界,也好安身立命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苍穹建立之后,世尊感魔域穷境恶域,人心凶残,这才以灵气移进域中,以感化魔修了。” 子思道:“若非如此,那魔修中修习新法者,岂不是成了无源之水。修新法者越多,这魔域中的灵气也会越加充沛才是。” 秦忘舒道:“虽是世尊良苦用心,可惜习旧法者,仍然是滔滔不绝。” 子思道:“修那新法,不知要花费多大力气,吃尽多少苦头,哪里像旧法修得容易,只需残杀同族,吐噬仙芽,轻松就修成道术了。两相比救,新法虽有无穷好处,魔修也是瞧不见的。” 却见两只银狐,直想往红花处奔去,秦忘舒道:“不知这魔域红花有何好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85章 魔域藏奇珍 秦忘舒生怕红花之中藏有古怪,不敢让二狐接近,二狐被秦忘舒所阻,低声哀叫不已,大有不甘之状。 子思将那红花瞧了片刻,面露欢喜之色,道:“秦兄,的确是要看好银狐,莫让二狐毁了此花。” 秦忘舒道:“原来门主识得此花。” 子思道:“自从魔域之中有魔修转修新法,魔息便分出清浊来,那清浊交界之地,就生出一种奇花,名叫断续真兰。” 秦忘舒道:“这名字倒也古怪,却不知此花有何好处?” 子思道:“若论断续香兰的好处,可谓天下无双,若取此花万朵,以密法取地精华,可得一滴兰膏,此膏最能接续修士仙芽,可不是世间无双之宝。” 秦忘舒大惊道:“若果然如此,那可真是世间奇宝了,仙芽受损,几乎是万法难补,不想这红花恰是对症。”瞧那山上红花,不由得双目放光。 子思道:“此花诞于魔域,最见天地慈悲。只因那魔修清流不曾出现之时,魔修若噬仙芽,只好到凡界去寻。但如今魔域既有清流,清流修士的仙芽亦可被魔修所噬了。或因天地不忍瞧见清流灭亡,这才诞出这红花来,好替清流补缺仙芽。” 秦忘舒道:“若果然如此,这红花可轻易接近不得了。” 子思讶然道:“秦兄此言何意?” 秦忘舒知道子思虽是广见博闻,玄承无双,但毕竟极少历练,不知世间险恶。便道:“若那红花果然是天地奇宝,清流之士,怎会不来争夺,如今这片红花开满山野,却是无人采摘,可见必有蹊跷了。” 子思道:“有何蹊跷之处。” 这时曾参道:“或是魔修在山中暗设机关,以待清流采摘,或是那红花之中,藏有极厉害的护宝生灵,故而清流修士虽见了这许多红花,却不敢来采。” 秦忘舒道:“曾先生所言极是,在我想来,也就是这两种可能了,那天地若诞奇宝,自然有生灵护卫,绝不会令人轻易采摘了去。至于魔修暗设机关,倒也不大像。” 子思倒也灵慧,道:“是了,两只银狐欣然向前,可见这四周并无大能魔修在此。” 曾参道:“若是强力生灵护卫,倒是可以上前一观。” 四修连魔域界力都奈何不得,任他怎样的强力生灵,又有何惧?曾参也不将庆云青莲收起,缓缓来到红花遍野之处。动用灵识探去,只见红花丛中,虽藏有无数虫蚁,但却不见有何奇异之处。可见那护花生灵,并不曾现身。 曾参示意三修退后,缓步向前,已到了红花丛中,那虫蚁被曾参身上的浩然正气所逼,自是忍耐不得,纷纷向四周闪避,曾参凝神细探四周,仍不见有何异状,暗道:“难道你还能忍着不出?” 伸出手来,就去摘足边的一朵红花。 手指刚刚触到红花,一物猛地从土中窜将出来,其势如电,就向曾参手上咬去。 那曾参本是全神戒备,只等有生灵现身,但饶是如此,却还是快不过那土中生灵,竟被那生灵咬中手背。 秦忘舒三修瞧见了,皆是大吃一惊,曾参何等修为,又有庆云青莲护体,怎地就被那生灵咬中了?这生灵有何本事,能突破浩然正气,曾参的一身罡光? 却见曾参手掌一翻,掌中所掐一印正好施展,此印发千道光芒,好似柔丝千道,就将那生灵紧紧缠住了,这生灵再想挣扎,却已是来不及了。原来曾参竟是用计。 诸修忙向曾参手中瞧去,曾参掌中之物约有尺半来长,头生金角,身似龙蛇,却生有四爪,全身金甲覆盖,坚如铁石。 别瞧这物事身子短小,气力却是惊人,哪怕被曾参的手印压制住了,仍能极力挣扎,眼瞧着就要脱印而出。 曾参笑道:“这生灵倒也顽皮。”真玄到处,此物这才敌不过着曾参法力,乖乖停止挣扎。但却瞪着一双利目,冷冷的瞧着曾参,竟无半点惧意。 秦忘舒道:“这生灵瞧来性情骄傲,想来必有来历。” 曾参道:“若知此物来历,只好去问门主了。” 子思将那物事细瞧了一回,却不敢肯定,转向曾点道:“以先生瞧来,此物莫非是金角蝾螈?” 原来那曾点亦是广见博闻,子思少时,倒也常向他请教的。子思对那曾点,向来视为半师。 曾点含笑道:“门主答对了大半,只需换一字便可。” 子思猛然醒悟,喜道:“是了,此物定是金角龙螈了。” 曾点道:“那真龙生了九子,其一子名叫貔貅,这貔貅又生四子,其一就是这金角龙螈了,那貔貅生性最喜噬世间宝物,故而所生四子,皆善识宝。这金角龙螈善识草木之宝,但若非天材地宝,则不肯现身。” 秦忘舒笑道:“难怪此物虽小,却是气度惊人,原来果然是有来历的。” 曾点道:“这金角龙螈来去如电,又极善隐藏灵息,等闲修士遇到他,定逃不过他的猝然一击,参儿也就是事先准备周全,否则亦难全身而退了。” 曾参点头道:“刚才那闪电一击,的确令我心惊,幸好我事先备好泰山印在手,否则真是镇不住他。” 哪知话音刚落,掌中金角龙螈身子一挣两半,就从曾参掌中逃脱了,诸修惊呼声中,那龙螈两截身子又在地上合在一起,将身子一扭,便没入土地之中。 曾参失了此物,好不怅然,叹道:“不想我与此物竟是无缘。” 秦忘舒笑道:“待我替你寻来。”将身子一扭,也窜进土地之中。 诸修拍手笑道:“秦兄土行神术,令人大开眼界。” 秦忘舒钻进大地之中,动用禅识锁定那龙螈,就见那龙螈疾奔如电,直往大地水处钻去。若论其遁速,却在秦忘舒土行术之上了。 秦忘舒知道凭自己一人难拿此物,便将刀灵唤出,一主一侍,来截这龙螈。 刀灵道:“主人,这龙螈奔的极快,我等可追不上他。” 秦忘舒笑道:“虽是逃得快,却敌不住这世间法术。” 觑准了那龙螈逃去的方向,伸指向前点去,正是点土成钢之法,那龙螈正急行间,哪知前方土石化为钢铁一般,撞了个七晕八素,幸好头顶全角护顶,倒也不曾有损伤,急忙转向逃向他方。 奈何秦忘舒手指连点,将那龙螈身边三面土石皆是点土成钢,龙螈左冲右突不得,只好转向秦忘舒而来。 刀灵大喜道:“这下看他往哪里逃!”就与秦忘舒各自占住一角,只等龙螈主动送上门来。 龙螈瞧见刀灵,却是吃惊不小,竟不敢向刀灵这边奔来,略一犹豫,就向秦忘舒扑去。瞧他身子虽小,却是张牙舞爪,勇气可嘉,想从秦忘舒这里杀出一条路来。 秦忘舒知道这龙螈来去如电,真要与他缠斗,说不定就被他咬上一口,指中再点出一道凤火,拦在龙螈面前。 那龙螈便是龙裔,瞧见这凤火也是惧怕,慌忙止了脚步,口中呜呜叫唤不已。 秦忘舒将点点凤火,布在龙螈四周,龙螈无计逃脱,只好伏在那里,口中哀哀叫唤起来。 刀灵这才轻轻上前,长袖卷起,将那龙螈卷在袖中。那龙螈果然是怕了刀灵,竟是乖巧无比,不敢挣扎。刀灵抚了抚龙螈的金角,笑道:“这龙螈倒也可喜的紧。” 那刀灵七情不全,本是极难触动心灵,此番对龙螈生出欢喜之情,可谓是极难得了。秦忘舒虽知刀灵舍不得,但既然答应了曾参,又怎能反悔? 一主一侍,就来到地面上,只见山上红花已被子思三修收去了大半,见到刀灵手抚龙螈,皆是大喜,道:“秦兄果然身手不凡。” 那刀灵将龙螈抚了又抚,甚是不舍,却还是双手捧起龙螈,呈到曾参面前道:“曾先生,收了此物吧。” 曾参微微一笑道:“我先前错手被他挣脱了,可见我与他无缘,一得一失,皆是天意,在下怎敢违背天意而行,我瞧这龙螈与姑娘若是投缘,姑娘还是自己留下的好。” 刀灵皱眉道:“主人要送你,那是答应好的,怎能反悔。”她虽是心中不舍龙螈,毕竟主人法旨最是要紧。见曾参婉拒,反倒不快起来。 曾参笑道:“就算我收了此物,再转赠给你,姑娘意下如何?” 刀灵这才大喜道:“曾先生是大大的好人。”她向来直性直心,这话脱口而出,足见诚恳。 秦忘舒知道曾参明察秋毫,瞧出刀灵喜并此物,怎会夺人所爱。这也是儒门君子之风,着实令人敬佩的。 曾点对刀灵道:“这龙螈虽是龙裔,既然身在魔域,必能感知姑娘来历。姑娘不如就收了他为侍兽,这龙螈来去如电,岂不是强过一件暗宝?” 刀灵喜道:“如此虽是甚好,我却不曾收过侍兽。” 曾点道:“此事何难?”就传了刀灵一套法诀,令其标识龙螈灵识,从此便认了刀灵为主人。 秦忘舒虽知收服侍兽之法,但既然曾点主动前去指点,那是与刀灵结缘,自己自然是乐观其成。 此时子思施法,亦将这山中断续真兰采得一尽,至少也有十万朵红花,可制十滴兰膏。 正在那里欢喜,忽见两只银狐惊呼一声,就往秦忘舒怀中窜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86章 勇者自无惧 见银狐如此惊恐,便知是这附近来了大敌了。秦忘舒并不知银狐的感应能力能达到多大范围,唯知在魔域之中,银狐远比修士敏感得多。 仙修之士的灵识在魔域之中本是受到极大的限制的,这是因为魔修的气息与魔息往往融为一体,很难分辩出来。这就好像秦忘舒沐了血池之水后,便是冥王也难以觉察他在冥界的存在。将银狐挟来魔域,其最大原因也在于此了。 若论灵识强弱,银狐万万不及修士,但在魔域之中,银狐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却是大大超过修士了。 四修皆是灵慧机变之士,见银狐生怯,立时各施手段敛功收法,将自身灵息压制到最低。而秦忘舒则悄然施展无相魔诀,身周魔息丛生,掩饰自己的同时,也替三修设了个魔息屏障。 四修各自暗施灵识禅识,去探四周动静。奈何此山之外魔息着实浓重,想将一名魔修从重重魔息中辩识出来,就好比是在漫天大雾之中,动用目力去瞧雾中人一样,的确是困难重重。 秦忘舒努力凝聚禅识,总算辩出离此百里之地,一处巨石之下,正有一名身材高大的魔兽踞坐那里。而秦忘舒之所以能辩识出来,还是因这魔修全身上下鲜血淋漓,腥气扑人,若不是这魔兽受伤沉重,只怕仍是费些工夫。 曾参向秦忘舒传音道:“这魔兽受伤好生沉重。观其气息吐纳,似乎是魔域清流。境界约为魔将,考虑其受伤之后,修为大损,其真实境界,至少离魔皇不远。” 秦忘舒暗自叹服,曾参的灵识之强,绝不亚于自己的禅识了。 他亦传音道:“这魔兽若是清流,则这附近必有魔修。” 曾参道:“不错,这魔兽伤口未愈,最多也就是半个时辰前受的伤,此刻他好不容易摆脱追兵,在那石下疗伤。那对手必然不会太远了。” 魔修斗法厮杀本是常情,就算清流与凡修走得甚近,这闲事四修也是管不得。 正想另寻道路,避开这场厮杀,却发现四周群山之中,已出现数十道魔息来,正从四面八方,向那石下魔兽欺近。四修若是轻举妄动,反而暴露了行迹。 凡修潜进魔域,等同于魔修闯进凡界,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四修在没遇见儒墨二圣之前,着实是不肯惹事的。因此只好停步不前,静以观变。 只是诸多魔修人数虽众,却只敢远远觑着那魔兽,离得最近的,也足有里。瞧诸多魔修之意,皆盼着他人上前厮杀,自己才好从中取利。 那魔兽身高近丈,在魔兽之中却算不得高大,却是气势如山,他冷笑道:“若想厮杀,只管上前,鬼鬼祟祟藏在那里,却不敢露面,没得笑死个人。”那话说的字正腔圆,正是凡界雅言。 四修不由暗奇,魔修中人族修士学说凡界言语并不出奇,但魔兽却也懂得人言,那就是很罕见的了。且就算是魔修人族,其语言也是发音古怪,极难辩明,能去静心学得雅言者,可谓万中无一。 曾点道:“我凡界雅言虽是大体相同,却有地域之别,东穹苍南北氓各有特点,以我听来,这魔兽所学雅言,似乎是苍南雅言。” 秦忘舒心中一动,暗忖道:“魔域与苍南隔得极远,按理绝无可能学得苍南雅言,只有苍南修士来到魔域,方有可能学会。且学习凡界雅言,绝非一朝之功,却是何人在这魔域待了多年?” 心中想到一人,却是不敢相信,但身子却微微有些发颤了。 两名魔修喝道:“阿不努台,你是有名的布瑞夫,我等皆是敬你三分,只需将教你雅言的那人下落告知,我等怎会为难你,自然放你回去。” 秦忘舒知道布瑞夫在魔修语言中,就是勇士之意。看来这魔兽勇名远播,诸多魔修这才不敢轻易上前。 阿不努台大笑道:“你等真是瞎了狗眼,竟敢小瞧我阿不努台,我阿不努台岂是叛主之人,废话少说,先上前一对来厮杀,我也是肚子饿了。” 魔修动容道:“原来你便是修了新法,也不改这吃人的脾气。” 阿不努台听到“吃人”二字,不由擦了擦口水,嘿嘿笑道:“不错,不错,新法要修,人肉也要吃。” 只听得一声喝,两名魔修转身就走,像是生怕那阿不努台扑来,却见山林之中现出黑光数道,正是藏在林的魔修忍不住出手祭宝,要将这阿不努台诛杀当场。 阿不努台仍是踞坐不动,大笑道:“吃不得人肉,弄几件法宝也能噪噪脾胃。”伸手向前一探,就将一道黑光掳在手中,不由分说,就放在口中大嚼起来。其他数件法宝打在胸膛上“怦”然作响。但阿不努台怎去在意。 子思曾点见这魔兽悍勇之极,皆是惊讶,只见那阿不努台手中魔宝乃是一柄九环力,却被阿不努台啃去大半了,此人既能嚼铁吞铜,可见一身魔功非同凡响。 林中魔修也有大半惊呆,便有数修悄然退去,那是不肯来趟这浑水了。 便在此时,一道白影自极远处掠来,其速如电欺风,那几名退走的魔修见到这白影,就是一呆,不想那白影将手中一道白光祭起,只在空中一转,几名魔修斗大的头颅就此落地。数道元魂遁向冥界去了。 秦忘舒瞧得分明,来者是名白衣魔修,相貌倒也俊雅,只是双目戾气冲天,好端端的相貌,瞧来也变得邪恶起来。 山林中诸多魔修齐齐拜倒,口中叫道:“参见少主。”个个簌簌发抖。 白衣魔修冷哼一声,道:“阿不努台是我等大敌,魁神亲下法旨,务必要将其擒拿,你等当战不战,究竟意欲何为?” 诸多魔修齐声叫道:“我等定当死战。”哄然出了山林,各持法宝向那阿不努台冲去,只是有那聪明的,就会放慢步伐,仍是盼着他人上前抵挡。 也有那脑筋不够灵光的,果然鼓勇上前,就见两名魔修齐举开山大斧,几步冲到近前,就轮斧向阿不努台劈去。 阿不努台摇头道:“索柯多,你不敢上前,却让他人前来送死,可笑,可耻。”也不立起身来,全身上下,自有一道黑气凝成魔罡,护住身子,侧头避过大斧,伸手一扭,将那魔修扯到怀中,却连手臂也扯断了。 另一名魔修惊极欲走,被阿不努台强祭巨斧登空,那巨斧落将下来,将这魔修斩为两截。 那断臂的魔修虽是侥幸不死,却已是簌簌发抖,再也不敢行动半步了。 阿不努台瞧着手中断臂,忽地目中发光,猛然一口咬将下来,吓得那断臂魔修一声惊叫,四周赶上来的魔修也齐齐止步,不敢上前。 不想阿努台只咬了一口,就“呸”地一声吐了出声,叫道:“好臭,好臭。” 复又叹道:“入了这清流,却吃不得人肉美味了,可惜可惜。” 诸多魔修见他不肯吃那断臂,皆是心中一松。今日就算死在这里,至少也不会沦为阿不努台的肚中食物了。 秦忘舒见阿不努台勇悍绝伦,亦是暗自敬佩,却听曾点对三修传音道:“那魔修却也怕自家身子被人吃了,这么说来,魔修已得了教化,与兽禽截然不同了。” 秦忘舒倒不曾想过此事,便问道:“为何魔修惧怕被吃,便是得了教化。” 曾点道:“那魔修受了白衣魔修威胁,只好上前,可见是理法大于性命,明知是死,也不敢不依法旨,此为教化之一。我凡间食人肉者,皆视为禽兽行径,皆曰可杀,本是天经地义。只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所损坏。魔修既然珍惜肉身,说明已知人伦。此为教化之二。” 秦忘舒哪知曾点就从这细微未节之处,瞧出这种种端倪来,心中敬佩之极,那儒门大贤的学问,果然是见微知著,人所不及。 曾参道:“父亲大人,以我瞧来,魔修未必知晓人伦,或许只是要想死后身子归土化尘。不过就算如此,这是事死如生了,那也是极难得了。” 曾点道:“此论亦是极当。”却见父子二人,皆是面色沉重。 秦忘舒大为不解,道:“魔修知晓人伦,或是想此身归土,却也不是如何严重之事,为何贵父子面色沉重?” 这时子思便道:“秦兄,那魔修既得教化,又怎会是一盘散沙,自然极好驾御了,且魔修既知教化,便合天道。若果然凡俗百姓不堪,魔修又占了凡界,那天地说不定就顺水推舟,让魔修承继大宗,取代我人族地位了。” 秦忘舒这才知道此事果然严重之极,若非三位儒门大贤开解,便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其中的玄奥了。 这时白衣修士连声催促,诸魔修虽是贪生怕死,却也只好奋勇上前,阿不努台举手杀了两名魔修,身上却中了两刀三剑,刚才愈合的伤口复又血流如注。 白衣魔修索柯多大喝道:“阿不努台,你身上鲜血,还能流到几时,那云姬对你有何好处,值得你用性命保他。” 秦忘舒心波未平,又吃一惊,暗忖道:“那云姬却又是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87章 除恶务需尽 秦忘舒正在心中思忖,子思道:“难不成魔域又多了位女魁神?” 秦忘舒道:“门子此言何意?” 子思道:“魔界女修称号不多,且大多都是魔皇伴侣,以级别来分,是为阁妃,殿妃,但姬这样的尊号,却是魁神所专有。只因当初魁神分魂化为四人,其中唯一的女修,便是魔姬煞月。因煞月地位极高,故而煞月之后,不再称姬。” 秦忘舒心潮涌动,道:“这位云姬,极有可能是我的一位故人。” 儒门三修皆是动容,秦忘舒三言两语,略述云天轻行事手段,曾参叹道:“好一个奇女子,竟以一人之力,引发魔界内斗,令我凡界修士多出十余年准备来。” 秦忘舒道:“就怕魔使进入魔域之后,情形或有大变。云天轻所依附的柯修罗,其实亦是受魔使所控的。” 当初雪神宫之战,儒门众修也是有所听闻,那一战东穹诸修灭了雪神宫,囚了魔使,唯有柯修罗遁走魔界,自然是天下震动。 子思道:“若云姬便是云天轻,那么魔使一到魔域,云天轻必然无再利用柯修罗了。那魔使无所不知,定知云天轻的来历用意。从目前迹像看来,云天轻或是投向了迦罗的清流了。” 秦忘舒道:“我私下想来,也是如此。” 曾参道:“既是如此,我等就得速速动手,我瞧那阿不努台,应该支持不了多时了。” 此时战场激斗更烈,那阿不努台虽有魔罡护体,却是时灵时不灵,看来这位魔兽法力真玄损耗极重,已然难以维持。唯因这阿不努台全身铁打铜铸的一般,便是被魔宝击中,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全身处处伤口,却是难以愈和了。 子思将手一挥,道:“既要动手,务必斩草除根,这里的魔修以及那位白衣魔修索柯多,一个都不能放过,也免得走漏风声。” 那子思平时瞧来温文尔雅,但毕竟是一门之主,行事自然果决。 曾参道:“如何迎敌,还请门主示下。” 子思毫不犹豫,立下法旨,道:“索柯多便交给你处置,定要诛杀,我与曾先生突出救人诛敌。秦兄既修无相魔诀,又修凌虚步法,可在场中游走监督,不放一名魔修逃窜。” 秦忘舒三人齐声应道:“谨遵法旨。” 那儒门大修若是齐聚高堂,谈玄论道,自然是儒雅风流,但真正动手杀人来,却也是雷厉风行。子思一马当先,冲出秦忘舒身边魔息,喝道:“阿不努台莫慌,我奉云姬法旨,特来助你。” 这一声向阿不努台挑明身份,可令阿不努台心定,又可将诸多魔修引将过来,足见子思临阵机变,亦是一等一的人物。 见山中忽地冲出一名凡修来,诸多魔修皆是耸然动容。想来凡界闹市之中,若忽地冲出一名魔修,那市集上的众生,必然也是惊骇之极了。 凡修身上灵息与魔息相比,好比油水不能交融,一瞧便知。立时就有一半魔修转过身来,向子思奔去。 那子思不慌不忙,将袖中一柄法剑祭出,双手拢起,既可暗掐法诀御剑,又行祷天之礼,口中道:“夫子助我诛魔!” 口中念罢,那法剑陡然增长一丈,细细瞧去,却是一道青光。这青光犀利之极,但遇魔修,便是一掠而过,将那魔修切为两半。 那青光有个说法,叫做浩然剑气,最是魔修的克星。 秦忘舒瞧那子思手段,暗暗点头,原来儒修仙术,与禅修甚近,唯多了三分世俗烟火气罢了。这是因为儒门修士不在深山修行,唯在市井隐藏,此为大隐隐于市。 魔修见这青光厉害,一个人可是斗子思不过,便有三名魔修同祭法去斗那法剑,不想浩然剑气之下,魔修心法竟是威能大减,被那青光连碎三宝,青光余势不衰,又将一名魔修斩杀当场。 此时曾点亦出,却与子思以阿不努台为中心,分为左右,隐隐要将诸多魔修围在中间。 只是以二人去围数十魔修,自然是破绽甚多。那魔修亦分出一枝来,去与曾点斗法。曾点笑容可掬,摆手笑道:“莫慌,莫慌,此去冥界道路狭窄,还得一个个来。” 其手中法宝,乃是一砚一笔。秦忘舒不由好奇,修士以笔为法宝,倒也常见,却不知砚台如何使用。 那曾点取手中白毫,就去砚台中沾饱了墨水,伸指在空中点点划划,空中顿时点线纵横,也不知使的是怎样的法术。 两名魔修不知厉害,当先抢到。瞧那曾点文文弱弱,定是好欺负的,因此大步冲来,坦然不惧。不想就冲到墨线之中。 只听得“铮”地一响,那墨线与魔修身子接触,顿时闪耀金光,两名魔修的身子就被割得七零八落,便是二魔修手中法宝,也同样被切得支离破碎。 秦忘舒传讯叫道:“先生好厉害的手段。” 曾点笑道:“见笑,见笑。魔修欺我文弱,却不知书生立笔成章,挥墨成法。可是轻易小瞧不得的。” 秦忘舒暗道:“原来这点点墨线,便是法则之力,果然厉害之极。” 那儒家仙术虽在凡界享有盛名,但在魔域却无几人知晓。今日儒门三位大贤,正要让魔修领教儒门仙术的厉害。 魔修见两名同伴死于墨线金光之中,着实不识这是何等仙术,皆是心中惊恐,脚步自然迟缓下来。只好再将手中法宝祭起,遥遥击向曾点。 若论魔修所修道术,以修近身杀伐者为多,十成中要占去三成。这与魔修好勇斗狠的天性有关。因此今日这场厮杀,若不能与儒门修士近身斗法,魔修不免就要大吃苦头。 阿不努台见子思与曾点皆是凡修,虽是吃惊,倒也不奇。在那里拍手笑道:“两位道友好高明的手段,想来是云姬旧友了。” 曾点笑道:“好说,好说。”他与云天轻并不相熟,也不便答话,且这位云姬是否便是云天轻,此刻也难有在成把握。但就算云姬并非云天轻,也必然与凡界修士有关,因此这场厮杀,倒也不是白饶。 秦忘舒身形如电,又仗着无相魔诀隐身慝影,场中诸修那是谁也瞧不见他了。但纷乱之中,总有魔修莫名倒下,自然是秦忘舒之功。 秦忘舒手中的赤凰刀,今日亦算是大显神通,此刀上的暗物神光,可谓无物不破,面前这数十名魔修数目虽众,却无大能,又怎是三修的对手。 唯有曾参与索柯多之战,还算是略有看头。 那曾参飘然而出,远远就现出形迹来,向索柯多遥遥一指道:“魔兄,你今日的对手便是我。” 索柯多冷笑道:“凡修竟敢闯我魔域,可不是自寻死路。”袖中白光凌空扑来,倒也是声势赫赫。 曾参也不去瞧,淡淡道:“邪门歪道,岂能近我。”大袖拂去,那白光在空中就打了个翻滚,竟向后退多数尺。曾参所施仙术,正是儒门思退神功。 原来这思退神功不但能令修士退却,亦可抵御法宝。 索柯多喝道:“倒也有些手段。” 见那曾参大袖法术虽奇,却也不算如何霸道,又怎能瞧在眼中。魔修神通大多以力强者为胜,如曾参这般以柔克刚之法,则是极其少见了,又怎知其中的厉害。 索柯多再祭一宝,乃是巨剑一口,祭到空中去迎风便长,足有三丈来长。曾参只瞧了一眼,便不肯再瞧,仍将大袖拂去。 巨剑正要腾空施法,不想大袖中卷起清风一道正好赶来,这巨剑猛然一晃,剑中法诀就被压制住了,怎能飞得起来?曾参大袖再拂,离巨剑虽有数十丈远,却有玄妙法力施于剑上,此剑顿时断为七八截去。 索柯多这时才有一些惊慌,既见祭施不宝施展不得,便将身飞掠而去,要与曾参近身缠斗,再见高低。 曾参皱眉道:“邪魔岂可近我。”此修招法不变,仍是一式思退神功,这一次是将索柯多也视为法宝一般。 索柯多见那清风卷来,慌忙掩袖挡中,袖中自有现成魔诀飞出,来挡清风,只可惜那魔诀遇到清风,就如初雪遇到烈日,瞬间就化了去,又似雪花入水静无痕。 索柯多心中大慌,这才知道面前这种凡修,竟是百年难遇的强敌,慌忙转身便走,哪知袖上魔诀既然挡不住清风,这清风岂容他逃了他,那道风就拂在身上,如同百岳压顶。只听得喀嚓嚓数声响,那索柯多的背肩就被压塌了大半。 任那索柯多施尽手段,曾参只以一式思退功退敌。其从容风度,当为儒修楷模。秦忘舒今日瞧见儒门三修神通手段,亦算不虚此行。 既见索柯多背骨皆碎,曾参就取法剑一口,来斩索柯多的首级。 不想阿不努台大声喝道:“大修千万莫要杀他!”大步赶来,震得大地轻摇。此人虽是伤势沉重,一身魔功也是惊世骇俗。 曾参眉头微皱,道:“魔友何意,为何竟不能杀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88章 孤身赴危地 阿不努台道:“此人是索瓦耶义子,一旦被杀,索瓦耶如何肯干休?此人需被种下因果符一道,若是殒落了,那因果符便被激发,何人杀他,何处被杀,索瓦耶立时知晓,诸位只要身在魔域之中,绝难逃脱追杀。” 曾参道:“原来如此。” 此时场中修士,已被秦忘舒三修杀了个干净,再也不曾走脱一人。 阿不努台环视战场,甚是快慰,大笑道:“这一场杀得痛快。” 走上前来,只一掌,就将索柯多打得头骨粉碎,一道魔魂遁出体外去了。曾参动容道:“此人既不可杀,魔友何必动手?” 阿不努台哈哈大笑道:“索瓦耶早就下了法旨,整个魔域旧法修士,皆要杀我,就算多杀了一人,又有何妨。” 曾参动容道:“兄台如此高义,请受曾某一拜。” 阿不努台道:“你等真是云姬旧友?” 曾参向秦忘舒一指,道:“我这位朋友,名叫秦忘舒,听你等言语,觉得云姬便是他的旧友,这才出手。敢问兄台,云姬的真名,可是云天轻。” 阿不努台大喜道:“这就不会错了,云姬真名,就叫云天轻。”转向面向秦忘舒恭身下拜,秦忘舒慌忙上来扶起,却哪里能扶得起,阿不努台执意行礼,着实拜了三拜。 秦忘舒道:“兄台何必多礼?” 阿不努台道:“早从云姬处得知秦大修名字,秦大修既是云姬旧友,便也是我的主人,大修速速离去,此处有我。” 秦忘舒暗道:“不想魔域清流高义若此。” 他沉声道:“你我并肩杀敌,何分主侍,自当同生共死。不必多说,我等同时离开此处,去寻云姬。” 阿不努台笑道:“若寻云姬倒也不难,只往摭莫山去寻便是。只恨在下走不快,又是身受重伤,若与大修同行,怕是个天大的累赘。” 秦忘舒见他这般说话,更是不肯留他在此,喝道:“兄台,你既知我的名字,便知我的为人,我若将你丢在这里,独挡追兵,还算是个人吗?” 不由分说,就将那阿不努台一提,哪知阿不努台身子沉重之极,这一提至少有十岳之力,却不能撼动阿不努台的身躯。 阿不努台嘿嘿笑道:“在下所修魔功,叫做千岳坠,此身沉重如岳,遁不得风,御不得云,大修纵有手段,将我带在身边,也连累你等遁速缓慢。”连连摆手,令秦忘舒等人速速离开此地。 秦忘舒与曾参相视一眼,皆是为难。就算是一座山峰,只需动用物藏之术,那山峰也可化为手掌大小,百岳重量,也消失无踪,这是物藏术的绝妙之处。但阿不努台一个活人,却是用不得物藏之术了。但若不将阿不努台带走,一旦追兵赶来,此人必死无疑。 秦忘舒道:“兄台便真是沉重如岳,我也能带得走。”将那浩然正气堂祭起,不由分说,掌上动用真玄,自然有挟山携岳之能,就将阿不努台推进正气堂中。 那正气堂不管装了怎样的物事,按理都该轻若一羽,但阿不努台的魔功着实古怪,此人入堂之后,分量不曾减轻半点。细察此人份量,纵无一岳之重,至少也是千斤。 好个秦忘舒,虽将这千斤重量负在身上,仍是遁行如风,轻轻一纵,就到了空中。 子思道:“秦兄,此重不可由你一人独承,我等四人轮流承担,也免得你消耗真玄过剧。” 秦忘舒知道若不答应,儒门三修不会甘休,只好道:“谨遵台命。” 三修伴着秦忘舒便纵到空中,就问阿不努台摭莫山何在。他四人来到魔域,可谓毫无头绪。魔域之大,远比凡界为广,却该往何处去寻儒墨二圣?幸喜遇到云天轻,若能将云天轻寻到,以那云天轻的本事,儒墨二圣闯进魔域这等大事,又怎能不知? 阿不努台见秦忘舒执意要带上他,也是无可奈何,叹道:“只因魔使来我魔域,要令柯修罗与索瓦耶讲和,又下令诛杀云姬。幸好云姬早就与魁神暗中联系多时,这才及时脱险,投我魁神处。近日我陪着云姬前往摭莫山,要去联络一枝魔修部落,哪知消息走漏,遇到魔修拦阻。云姬令我等冲出摭莫山,自己却留在摭莫山中了。” 秦忘舒惊道:“这么说来,天轻竟是被困住了。” 阿不努台笑道:“那云姬手段,世人谁能及他?我等冲出重围之后,便引来无数追兵,摭莫山那里,反倒是空无一人了。而追兵便是追上我等,发现云姬不在其中,便不肯拼命上前的,只因若是寻不到云姬,那是寸功不立,便杀了我等,又有何用?” 秦忘舒点头道:“这话倒也不假。” 阿不努台叹道:“只因我恋战,又不慎被一件奇宝所伤,这才被截了下来。若我听了云姬的法旨,径直逃生,却也不会节外生枝了。” 秦忘舒道:“摭莫山既然没有追兵,天轻自然随时可逃了。” 阿不努台道:“若是逃了去,目的倒未达成,云姬行事,自不会虎头蛇尾。正因追兵也会如大修这般想来,应该是不会再返摭莫山,云姬反倒可以从容行事,因此此刻云姬定在摭莫山中。” 曾参脱口赞道:“厉害,厉害,这云姬胆大心细,灵慧无双,摭莫山本是最危险的所在,但此刻反倒最是安全,云姬机变若此,就算是有千万追兵,也莫想截到她了。” 阿不努台听他称赞云天轻,大喜道:“云姬泼天般的胆子,绣花针般的心思,就连我家魁神,也敬她十分。魔使纵有手段,若想拿住她,却也是休想。” 那摭莫山离此约有千里,离清流所占据的百万里魔域,约有万里之遥,只因那摭莫山有一处魔族部落,意欲投奔清流,云天轻这才冒险前往。 那摭莫山方圆十万里,魔族数万,若得了此处,清流地域更阔,就多了一处周旋之地。 四修一路敛息藏功,向那摭莫山方向进发,沿途发现魔修部众三三两两,正在那山林深谷之中寻寻觅觅,想来是不肯甘心,定要将云天轻寻将出来。 诸修有秦忘舒的无相魔诀摭身,凡修灵息不会泄露半点,那魔修纵有觉察,也以为是过路魔修,怎来理会? 需知魔域修士亿万,哪里遇不到魔修?而魔域清流气息有异,一探便知。因此被秦忘舒四修蒙混过关,倒也不奇。 越靠近摭莫山方向,魔修越是稀少,纵观魔修分布情景,乃是以摭莫山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看来云天轻果然不曾料错,魔修定是以为云天轻已然逃走,怎会还留在摭莫山等死? 却不知云天轻技高一筹,偏在摭莫山中逗留不去,此举虽是行险,却也有极大的机会。 子思道:“天轻身入不测之地,这胆子的确比天还大,只是摭莫山魔众虽有投纳清流之意,但叛逆之众,必然多疑。天轻处境亦是极危了。” 秦忘舒深以为然,道:“若索瓦耶与柯修罗已然联手,必然势大,摭莫山魔众未必就能万众一心,去投清流。定有那心意反复者横生枝节。一旦魔众有变,摭莫山四周魔修众多,随时就会返回山中,天轻的处境,的确有累卵之危。” 子思道:“既是如此,秦兄凌虚步法最快,可先行一步,前往摭莫山中,我与曾氏父子略施一计,或可将外围魔修引向他处,只要四周压力一轻,那摭莫山的魔众心思也可大定了。” 曾参道:“门主此策,高瞻远瞩,明见万里。若助云姬顺利收纳魔众,非此不可。” 秦忘舒皱眉道:“就怕泄了行迹,反倒惹来大祸。” 子思笑道:“就算没有无相魔诀掩饰,我等也自有生存之道。秦兄只管放心,我三人只要在一处,除非是索瓦耶与柯修罗亲至,否则便是百万魔众,亦可来去自如。” 秦忘舒知道子思这样说来,不过是想令他放心。但儒门仙术,本就深不可测,子思三人,又皆是儒门高士,自然有七八成把握。而魔修在明,儒门三修在暗,行事亦是方便,只要不泄露凡修身份,以三修手段,若只是搅局,倒也无妨。 秦忘舒亦是担心云天轻安危,便道:“此战若能成功,清流多了数万魔众,增域十万里,就冲着这一点,也足以令我等冒险一试了。” 曾点道:“秦兄此行要面对数万狐疑魔众,务必要一身松轻,方能便宜行事,那阿不努台可随了我等,正好用来行计。” 阿不努台在正气堂中听到了,忙道:“若是为了云姬,但有差遣,阿不努台无有不从。” 子思笑道:“我三修不便泄露行迹,唯有请兄台出手了。只需随处诛杀几名魔修,自然引得人心大乱。” 阿不努台大笑道:“此计妙极。” 秦忘舒见三修果有定策,知道三修刚才定是暗中商议妥当了,心中亦是放心,便将浩然正气堂托将出来,交予曾点。 那子思便朝曾参点了点头,曾参拂起大袖,生出清风数道,就将四周魔息聚到身侧,虽有点点凡修灵息外泄,被那重重魔息裹在其中,又怎会泄露半点,秦忘舒见曾参手段,自是更加放心。 四人在空中分手,秦忘舒不敢耽搁,足下凌虚步法施展,此身已在摭莫山中了。 放眼瞧去,那摭莫山十万里方圆之中,果然魔息点点,数万魔众藏在山中,却不知云天轻却藏在何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90章 故域逢旧雨 秦忘舒经子路一事,深知自辩之极,饶是如此,仍要坚持到底,便道:“阿伯,在下走投无路,只想着投效摭莫王,既然阿伯等无法自专,在下除了去见摭莫王之后,还有别的出路吗?” 年轻魔众纷纷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阿伯,真要绝了他的生路不成?” 尤其是刚才被秦忘舒击飞的魔众更是嚷嚷道:“这位魔兄身手不凡,他日与索魔厮杀,定是个好手,若是绝了他生路,委实可惜了。” 几名年老魔众见魔众嚷嚷个不停,只好罢手,秦忘舒便由几名魔众拥着,离了此山,去见摭莫王。 所经诸山,遇到魔众见秦忘舒面生,便来询问,几名魔众也不隐瞒,就将秦忘舒被索魔所迫,家破人亡之事添油加醋道来,说得人人义愤。 秦忘舒编出这身世来,也算正中摭莫山魔众软肋。此山魔众最担心不过的,就是被索瓦耶吞并,抽丁入伍,并入索魔大军之中。 摭莫山离清流最近,清流与魔修厮杀的情形,可是历历在目,两枝大军交战,自然是血流成河,损失惨生。摭莫山魔众瞧见了,自是人人自危。 那魔众与凡俗百姓一般,也是爱瞧热闹了。片刻之间,秦忘舒这一行人已从数个变成数百,上千,倒也是浩浩荡荡。 秦忘舒冷眼瞧见,摭莫山每个家族魔众,所修心法皆是不同,有单修一只手臂的,有走得极快的,亦有火焰绕体,擅长火属法术的。 秦忘舒暗道:“这摭莫山不过数万魔众,但瞧所经过的山峰部落,却有小半魔众修得心法,不知天地为何独偏摭莫山魔众。” 沿途经过一座山峰,魔众纷纷停下脚步,个个面色肃然,远远地朝那山峰跪拜,秦忘舒暗暗称奇,凝神瞧那山峰,乃是单峰耸立,险峻之极,远远瞧去,好似一柄长枪也似。 他问身边魔众道:“为何大伙儿皆拜此山?” 那魔众肃容道:“魔兄,你也来拜一拜的好,这座山峰是摭莫神峰,最是灵验不过的,我等每次经过,皆要向他跪拜。这样出山与对手厮杀,才会如有神助一般。” 秦忘舒知道其中必有缘故,但若真让他跪拜,却又着实为难。男儿此生只拜父母君王,那摭莫山不过是魔众妄信之物,又不知其来历,怎能胡乱跪拜? 但诸多魔众皆拜,自己立在那里,却是触目之极,且极易惹来魔众恼怒。 秦忘舒倒也机灵,虽是伏下身去,双膝却不去接触地面,只是手中作揖而已。原以为这就可以糊弄过去了,哪知身子刚刚伏下,那摭莫山轰然一声巨响,竟兀自摇晃起来。 诸多魔众大惊失色,纷纷嚷道:“不好,摭莫神山发怒了,定是有人行礼不恭,心中不诚。” 秦忘舒暗暗称奇,这摭莫山怎会这般灵验?自己心中所思,真能被这摭莫山觉察? 他见一名年老魔众若有所思,想来这魔众年纪高大,知事必多,便低声道:“敢问阿伯,这摭莫山究竟是怎样来历,果然灵验如神吗?” 年老魔众道:“此山传说纷纭,也没个定数,这么多年下来,谁也记不得了。我等只知若不拜此山,定有大祸。除此之外,则是一无所知了。”言罢瞧着秦忘舒,大有怀疑之色。 这时就有人疑心秦忘舒刚才心中不诚,齐刷刷将目光扫来。 秦忘舒暗道:“看来今日不拜此山,那是无法过关了。此山虽是魔众妄信之物,但为了大局,也只好拜他一回。” 他这次双膝触地,果然恭恭敬敬,着实拜了三拜,哪知不拜也就罢了,三拜之后,那摭莫山摇晃更剧,忽听得“喀嚓嚓”一声响,整座山峰自中折断,一时碎石穿空,巨响轰鸣,把山下魔众皆惊得呆了。 便在这时,从摭莫山断折之处,窜出一道黑光来,黑光之中伏着一道身影。那身影现身之时,诸多魔众皆是大哗,秦忘舒袖中的刀灵便忍不住“咦”了一声。 秦忘舒已将浩然正气堂连同阿不努台交给儒门三修,唯将刀灵藏于紫竹林中。那紫竹林虽不算是至宝,瞒过寻常魔修倒也不难,且刀灵一身魔息,在这魔域之中,亦是极难觉察的。 之所以不敢将刀灵放出,那是担心有人认出刀灵的身份来,刀灵毕竟是魁神头号魔宝,识得刀灵的定是不少。 此刻刀灵惊呼失色,四周魔众更是一惊,秦忘舒动用心神传讯问道:“刀灵,你可识得这摭莫山来历?” 刀灵道:“本来是不识得,但这山中的黑影,却是有些熟息,若我所料不错,此山必是魁神当年弃宝,一柄魔枪了。”当下细禀那魔枪来由。 原来那魔枪乃是魁神第一件法宝,魔刀反在其后了,而魔枪修出性灵来,也在魔刀之前,却因魔刀后来居上,威能强过了魔枪,那魔枪便渐渐失宠,每次魁神上阵厮杀,只用魔刀,极少动用魔枪。 那魔枪失宠之下,不多费心灰意懒,平日里也不肯苦修功法,这就更加落后了。到最后便被魁神所弃。 刀灵瞧那黑光中的身影,依稀就是当年魔枪,这才惊呼失声,原来这魔枪竟是流落到摭莫山中,化枪为峰,成为摭莫神山。 秦忘舒恍然大悟,道:“是了,我修无相魔诀,就好比当年魁神现身一般,这魔枪虽被魁神所弃,但此生既拜魁神,万世皆是魁神之奴,竟是受不得我一拜的。” 刀灵道:“定是这个缘故了。” 就见那黑光之中,身影愈加清晰,片刻之后黑光渐渐黯弱,那身影已化为一名黑甲魔枪。身高两丈,面如黑铁一般。双手虽是空空如也,背后黑气蒸腾,隐隐竖着一根长枪。 秦忘舒暗道:“摭莫山崩塌,魔枪现身,必会惊动摭莫王,天轻既在山中,想来亦来窥探。若果然能与天轻相聚,便让刀灵现身冒险,亦是值得的。” 便对刀灵道:“故友相逢,不妨一会。” 刀灵道:“果然使得吗?” 秦忘舒道:“不弄出点动静来,只怕难见摭莫王。” 刀灵会意,这才一纵而出,飞到山前喝道:“魔枪,果然是你。” 那魔枪瞧见刀灵,亦是吃惊,叫道:“怎会是你?” 那灵刀灵魔枪一问一答,却让四周魔众云里雾里,个个痴痴呆呆。 以往只知这摭莫神山通灵,哪知今日神光轰然倒塌,竟现出一位魔枪来。 魔枪叫道:“魁神在哪里,速速领我去见他。” 刀灵冷笑道:“你有何本事,敢见魁神?当初因你不中用,这才弃了你,难道你近年来学得本事?” 魔枪叫道:“我自被魁神弃了,日日修行,绝不敢有半日懈怠,只盼着有朝一日,重回魁神座下。刀灵,你若能助我重回魁神身边,我定有好处给你。” 刀灵冷笑道:“这倒也奇了,你能有怎样的好处?便是有,我也不稀罕。” 魔枪在魔众之中已搜了数回,也不见魁神身影,心中暗暗称奇,刚才明明是有一道异样暗光打进山峰,这才令山峰倒塌,若不是魁神当场,怎会能有此变?且魁神无相魔诀的气息,别人感受不到,魔枪跟随魁神多年,那有觉察不出的道理。 但山下魔众,的确不曾有魁神在场。 魔枪想了一回,忽地明白过来,大怒道:“魔刀,定是你担心我回到魁神身边,夺了你的位置,这才挑唆魁神不肯见我,今日怎能与你干休。” 刀灵道:“你有本事便回来,若无本事,只好在这摭莫山用功,我怎会拦你?” 魔枪大叫道:“体要欺我,当初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至此。”用手一指,背后长枪轰然作响,发出电光一道,那长枪顿时通体放光,更生出七尺枪煞来。 刀灵暗道:“原来他已修出枪煞。今日之战,只怕有些棘手。” 只是刀灵生性孤傲要强,当年遇到青魔剑,也时同样修出剑煞来,岂不也仍是成了手下败枪,今日遇到魔枪,虽必是一番死战,那刀灵自昂然不惧。 且往世玄承手段,已蒙紫龙赐还,今日正好大现身手,一试当初魔刀绝学。 忽觉电光耀目,那长枪已迫在眉睫,刀灵一声断喝,左手挥出,却见左手食指已化为一记圆刀,正是魔刀十式中的圆缺刀。 魔刀十式,大多只攻不守,唯有圆缺刀诀有守有攻。刀灵重修魔刀十式,便遇当年对手,自然是不敢大意,动用圆缺刀诀,亦是老成持重之意。 那魔枪哈哈大笑道:“原来这些年来,你不但不曾进步,反倒大大退步了。” 长枪猛然压下,将那圆刀绞得粉碎,魔刀十式中唯一攻守兼备之式,竟是敌不过魔枪枪煞。 那长枪绞碎了圆刀诀,复又平平刺来,其速之快,端得是风驰电掣。 秦忘舒暗叫道:“不好,灵刀转世重修,功力未复,怎及得上魔枪潜修多年,此战刀灵怕要吃亏?” 正在这时,耳中传来蚊声蚁语,原来有人暗中传讯道:“道友,还请移步一见。” 此人称秦忘舒为道友而非魔友,莫非是瞧出他的身份?且刀灵正与魔枪斗法,自己哪里能走得开? 他心中举棋不定,一时难以抉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91章 顺水可推舟 那声音急声催促道:“道友,实有紧急要事,务必前来后山红旗处一唔。” 秦忘舒听声辩位,转身瞧去,只在岭后山林中果然有面红旗招展。秦忘舒暗道:“刀灵既出,若是这山中魔修大能,有见识有阅历的,定然能瞧得出,这身份既然掩饰不得,只好与他一会。” 见那刀灵与魔枪斗法,倒也旗鼓难当,胜负一时难决。且双方皆是魁神性灵之宝,这场斗法,别人怕也难以插手。 于是悄然离了魔众,翻山越岭,来到红旗之下。 就见红旗下坐着四名魔修,皆是灰袍老者。四名魔修皆是魔将境界,全身杀气凛然,四魔七目瞧着秦忘舒,个个神情严肃。 原来其中一名魔修只生了只左目,右目那里肌肤平滑,并不曾像是受过伤的。看来此魔修天生就是一只独目了。 秦忘舒知道魔域种族极多,各族各有绝学,此魔修虽只生了一只独目,却比寻常魔修的眼珠大了一倍,相貌瞧来好不古怪。 那独目魔修劈面就问道:“阁下既携魔刀来此,必与魁神有关,敢问阁下,是清流还是索魁神遣来。” 秦忘舒暗道:“此山普通魔众皆称索瓦耶为索魔,这魔修却称其为魁神,且年老魔众,大多心向旧法,这么说来,四老立场已定。” 若是摭莫山魔众齐心归纳清流,此山早就成为迦罗地域,想来正因摭莫山中魔众有人反对投纳清流,迦罗这才遣云天轻来此。 而反对者既是魔众中资历甚高者,可见其阻力极大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山外大兵压境,若是清流,只怕难入此山。” 独目魔修长舒一口气,四老相视而笑,一名老者道:“果然不出我等所料。” 秦忘舒冷笑一声,道:“摭莫山特立独行,不肯归化,我家魁神甚是烦恼,却不知你等有何打算?” 独目魔修慌忙道:“贵使容禀,只因摭莫王一意孤行,要投清流,多亏我等极力反对,方才令其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但近日山中却来了一名女修,三言两语之间,就说得他心中大动,如今我等着实有些被动了。” 秦忘舒心中大喜,果然从四老这里,能探听到云天轻下落。 便道:“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能说动摭莫王?” 独目魔修道:“那女子本是凡修,实不知其来历如何,但此女先前挟柯修罗返回魔域,又颇得清流迦罗信赖,亦是个奇女子。” 秦忘舒道:“管她是谁,只要诛杀此女,威逼摭莫王,还怕此事不成?” 不想四老同时摇头道:“万万不可。” 秦忘舒道:“怎地不可?” 独目魔修道:“那女子也不知用何手段,骗来柯修罗一道魔诀,藏在发间,凡我魔域修士,若想对她不利,这魔诀立时发作,早早地就知会她了。她本身手段是极厉害的,此番又能先知先觉,谁敢近她。” 秦忘舒心中又惊又喜,暗道:“天轻手段,果然不俗。” 面上却道:“是怎样的魔诀,竟是这般厉害。” 独目魔修道:“那柯修罗因曾遭人陷害,心中怀恨。便以千年岁月,苦修一道魔诀,名叫窥心诀,如此便可知魔修对他是否忠心。”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本使不才,倒也有些手段,不如让我会一会此女,试试她的斤两。” 独目魔修道:“贵使万万不可小瞧了她,此女精明厉害之极,就算贵使掩饰心中杀机,能瞒过窥心诀,若想将其骗过,却是极难了。” 秦忘舒冷笑道:“你敢竟是小瞧了我了。” 四老慌忙连称不敢,其中一名魔修道:“贵使若果然有手段能压制此女,摭莫王也就无从选择,自然只好投顺索魁神了。我等可领贵使前去。” 秦忘舒这才佯装欢喜,连声催促四老去领他见云天轻。因担心刀灵与魔枪战变,禅识不免向战场处扫了一眼,却见两大性灵已然离了原处,不知到哪里厮杀。 那摭莫山魔息浓重,禅识难透,一时间竟是寻不到两大性灵下落了。 秦忘舒知道两大性灵之争,与寻常斗法不同,无论是谁胜了,若想完全压制对手,也是极其困难。正如当初青魔性灵与刀灵之战,最多也只是将青魔剑灵驱逐而已。 真要想压制收束性灵,还得修士动用妙法。 想那刀灵修为不曾大成之时,就能斗败青魔剑灵,如今创日月双诀,又恢复前世玄承,那是绝无可能败北了。想来这里,秦忘舒略觉放心。 当下就跟随四位魔使,连越三重山岭。只见前面一座山峰,搭着一座巨大的草庐,草庐边遍插旗帜,足足有百面之多。那旗帜颜色不一,形状各异,或是魔息冲天,或是灵气微弱。也不知有何来历。 独目魔众便向秦忘舒道:“这草庐便是摭莫大殿了,我摭莫山魔族众多,约有千族,那族中若是能出了一名魔将,便可得一旗,族旗可插在摭莫大段之侧。”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此山千族魔众,竟有百族诞出魔将来,这势力也不算弱了。” 独目魔修认定在秦忘舒是索瓦耶遣来的使者,生怕秦忘舒小瞧了摭莫山势力,洋洋得意地道:“我摭莫山魔将千名,各具奇技,遍观魔域千万部落,摭莫山的势力之强,定在前十之列。” 秦忘舒道:“若果然如此,我定要想方设法,助你等投效索魁神。” 四老大喜道:“全靠贵使成全。” 那秦忘舒既携魔刀而来,其身份怎样也不会低了,且迦罗既派来了云天轻,又怎会再派他人来,因此四老对秦忘舒的身份,已是深信不疑。 秦忘舒道:“不知千名魔将之中,又有几人愿投我索魁神,又有几人心向清流?” 见问到这话,四老皆是愁眉不展,其中一老倒也机灵,急忙开口道:“千名魔将之中,自然大半心向魁神。只盼早日投效,也好战场立功。” 秦忘舒冷笑道:“这话怕是不尽不实,我魔众虽是勇悍,但贪生畏难也是常情,岂有那愿意死在战场上的?你等莫在我面前夸口,此山魔众,究竟有多少魔将仰慕清流?若不能弄个明白,怎好行事?” 那独目魔众叹息了一声,道:“只因摭莫山靠近清流地域,常常见到清流与魁神大军厮杀。山中那些没见识的魔众见了清流手段,个个称羡不已。因此,因此” 秦忘舒喝道:“吞吞吐吐,让人好不耐烦。” 独目魔众慌道:“千名魔将,只怕大半皆是心向清流,以我等暗中算来,至少也有七成。” 秦忘舒动容道:“怎地有这般多?难道这些魔众竟肯弃了祖上族技家学,去学什么清流道术?” 独目魔众叹道:“贵使,你想来,我魔众除了族传绝技,若想再修其他高明手段,那可是极难了,若那族技高明,也就罢了,自然是不肯弃旧从新的。但若是那族学威能平平,不免就嫌弃起来。只因那清流道术,说什么有教无类,人人都可修习,初时虽是进步缓慢,但越是修到最好,越能瞧见好处的。” 秦忘舒心中大喜,他原以为清流道术难敌魔域旧法,不想其中却有这样的端倪。难怪千名魔将有大半仰慕清流,光是清流“有教无类”这四字,就压倒了魔域旧法了。 因此就算目前清流势弱,只要假以时日,必将日益壮大起来。若清流果然能一统魔域,他日浩劫生发,凡界也可少受些损失。 只因魔域不管是由哪一派统一,那浩劫都是无法避免了。但若索柯当权,以旧法魔众之暴戾残忍,凡界百姓下场可知。 索柯二人或许正是见到这种局面,才会被迦罗倾力来攻,但就算如此,那迦罗率领微弱之众,却能屡败旧法大军,亦可知魔修新法着实潜力无穷。 秦忘舒暗道:“这四老在旧法魔众之中,必然地位不低,只需将这四老逛进草庐,一举拿下,还怕其他旧法魔众不从?” 正想到这里,四老同时停下脚步,道:“贵使,此处已近草庐,离那云姬已是近了,我等着实不敢上前,还请贵使独自进入大殿之中,面见摭莫王除情。” 秦忘舒道:“你四人就要抛下我去了?” 独目魔修道“贵使容禀,那云姬的窥心诀着实厉害,我等离她千丈,这心思便被她一览无遗,哪里敢近此殿。” 秦忘舒冷笑道:“原来是你等信不过我。” 四老慌忙道:“怎敢信不过贵使神通。” 秦忘舒道:“既是信得过我,那就与我同进殿中,我自有手段,能保你四人周全。” 说到这里,身子便是一摇,便长成三丈巨躯,四老见了,皆是又惊又喜,忽见秦忘舒身上黑气弥漫,整个人明明近在眼前,魔识之中,却又探不到他了。 独目魔修大喜道:“无相魔诀。” 秦忘舒于黑气中开口道:“谅那云姬,可否能敌得过我的无相魔诀?” 四老大喜道:“贵使神通广大,云姬万万不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92章 魔虫聚为形 秦忘舒道:“既然如此,还请随我同赴大殿,再擒云姬。” 四名魔修不再推辞,果然满口应承下来,秦忘舒心中暗暗冷笑,抬步跨去,便来到草庐大殿之中。 刚刚按下遁风,殿中冲出两队魔众,各持长枪在手,喝道:“闲杂人等,不可近前。” 秦忘舒喝道:“我蒙摭莫王亲自邀请,谁来拦阻?” 这时四老也急急赶到,喝道:“这位魔友是摭莫王邀来的贵客,不可拦阻。” 殿前魔众见了四老,齐齐施礼道:“原来是四位长老同来,何不早说。”便闪开一条路来。 秦忘舒放缓步子,来到草庐之前立定,却迟迟不入大殿。独目魔修催道:“摭莫王怕是等得急了,还请贵使速进大殿。” 秦忘舒忽地一笑,道:“这草庐外百面旗帜,倒也好看。” 四老大为愕然,到了此刻,那秦忘舒怎地却有闲情去瞧这庐外风景。 独目魔修低声道:“摭莫王心思不定,若贵使令他久候,就怕于大事有碍,万请贵使急速入殿。”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摭莫王,你好歹也是一方豪雄,却用这计策算我,我只当魔域修士,皆是直性果决的豪杰,不想也会设计害人。” 四老面色大变,齐声喝道:“魔友,你怎说出这话来?” 秦忘舒笑道:“先前唤我道友,此刻却叫我魔友?怎地变化这般快?想来是知道刚才言语有失,这才急急改口。是也不是?” 四老面色阴晴不定,一魔修勉强笑道:“魔友甚是多疑。” 秦忘舒道:“道友魔友之论也就罢了,只可惜四位虽是老谋深算,却欠了火候,既见魔刀伴我而来,只要是有阅历的,怎不知我的身份?我与那柯修罗可不止打过一次交情,别人不认识我,柯修罗岂能不知?你四人既认得魔刀,又认得无相魔诀,却将我当成索魔使者,岂不是可笑之极。” 独目魔众森然道:“道友果然高明,原来道友显露身手,不过是要试探我四人。” 秦忘舒道:“魔界之事,我也略知一二,那魔界领袖,权力极大,掌控部众生死,说一不二,你等却说什么威逼摭莫王,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因此逛我入殿的主谋,必是摭莫王无疑。” 这时四老已无话可说,唯招呼殿前魔众,将秦忘舒围在核心,却忌惮秦忘舒身怀无相魔诀,着实不敢轻举妄动。 秦忘舒只当不曾瞧见一般,目光仍是盯着庐外百旗,那百余枝旗镇正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却见草庐内外,魔息更加沉重了。 秦忘舒喃喃道:“摭莫王,你将三十六面阵旗藏在百旗之上,倒也高明,敢问此阵何名。” 原来那秦忘舒一直是将摭莫王当成对手,身边魔众竟是不屑一顾了。 忽听殿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声音道:“道友胸中豪气可冲日月,难怪柯修罗提到道友来,虽是咬牙切齿,却也不失尊敬。至于这阵法,还请道友一猜。” 秦忘舒不由笑道:“我观此阵,依稀像是小天罗阵法,只是既在魔域设阵,不免就要依魔界法则而变,或可称之为小天魔阵了。阁下计策本来极是高明,这阵法也甚是厉害,只可惜我不入此阵,阁下怕是要失望了。” 殿中声音道:“道友狡滑之极,实不亚于云姬之智,本王对此,也只能徒负奈何。” 秦忘舒道:“敢问云姬何在?” 那声音道:“道友只需入得殿来,自然便能瞧见云姬。” 秦忘舒道:“云姬既冒险前来说项,可见阁下已有投效清流之意,却不知阁下因何事犹豫,行事翻云覆雨?” 那声音一声长叹道:“此事一言难尽。” 秦忘舒道:“看来不入此殿,难见阁下金面了。” 那声音道:“道友只需入殿,万事好说。”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阁下当真以为我不敢入殿?便是小天罗阵法,又怎能困得住我,何况是一座小天魔阵法。” 说到这里,一步就踏进草庐之中。 诸多魔众见秦忘舒识破百旗布置,又怎会轻涉险地,哪知那秦忘舒胆比天大,竟昂然跨进草庐,不知是此人过于托大,还是真个儿是铁胆铜心。 秦忘舒踏进草庐中时,抬头一瞧,只见草庐中设有一座石台,一名魔修坐在石台之上,满面愁容。 那魔修身高丈七,生得雄壮之极。这身材在魔众之中倒也寻常,但此人双手大得出奇,便是小指也长达一尺。十指握在一处,就如一对铁锤也似。 秦忘舒刚刚立定,忽觉天旋地转,面前已不见草庐与巨手魔修,唯瞧见黑云铺天盖地,已然身在小天魔阵中。 秦忘舒之所以敢入此阵,是因他胸中自有丘壑,那小天魔阵既是从小天罗阵法化来,就算面目全非,也是万变不离其中。若论斗阵,他秦忘舒向来不会输人。 但此刻冷眼瞧去,却是暗暗吃惊,原来黑云之中,影影绰绰,竟有三十六道身影。 按理小天罗阵法只需一人主持,如今此阵却有三十六名阵主,其改动处也着实大了些。 不过小天罗阵法本有三十六面阵旗,一面阵旗下布上一人,倒也合乎情理,看来是摭莫王志在必得,要将自己一举拿下了。 三十六名魔修联手御敌,就算没了这阵法,也是让人极其头痛的,如今又有这阵法为辅,此战艰难可知。 秦忘舒暗道:“既来破阵,就要快刀斩乱麻,若等到他们抢先动手,岂不是被动之极。” 趁那阵法未及施展,尚能瞧见阵主身影,一旦阵法运转开来,那可就是再也瞧不见阵主身影了,便是想出手诛杀,也是无从下手。 秦忘舒大喝一声,就向阵法核心处踏去,只需他踏定核心处,这阵法便归他所有,到时究竟是谁困住谁,却也难说了。 他步子本是极快,心思又是灵便,刚入此阵,立时就要抢占方位,端得是令人防不胜防。 哪知脚步刚刚抬起,一道身影如电飞来,竟抢在秦忘舒启步之前,占住阵法核心。 那黑影的面目乃是一名少年,虽是生得灵秀,但一张面孔阴森森的毫无生气,瞧来不像是血肉之躯,若说是灵偶傀儡,更是不像了。 这少年只需一抬手,掐动法诀,这阵法可就要运转开了,就算秦忘舒熟知阵法变化,到时也必将极其被动。 生死关头,不可容情,秦忘舒步子踏下之时,已欺近少年身子,左手食指嗤然点去,正是妙神指绝学。 那少年正要掐诀,怎知秦忘舒来的极快,若想来挡秦忘舒,此阵法诀那就掐不得,若勉强来掐阵法法诀,此身必被秦忘舒一指点中。 本以为那少年至少也要闪身避开,不想这少年坚忍之极,手中法诀不变,符文便在身边乱舞。那是要强行运转阵法了。 对手便来挡格,这未必能挡住秦忘舒的妙神指,此刻全身洞开,那自是难逃死劫。 这一指点中少年胸口,那少年不声不响,全身轰然炸裂,却化为一团乌云,向秦忘舒劈头盖脸扑来。而在乌云之中,则是嗡嗡之声大作。秦忘舒凝目瞧去,竟是无数青虫扑面而来。 原来这少年的身子,竟是无数青虫聚在一处,难怪面目阴沉的怕人,那虫族皆是冷血,怎能算是血肉之躯。 这世间灵虫也好,魔虫也罢,皆不能小瞧了。秦忘舒不敢大意,急急现出法身一道,现出庆云一朵,来挡这青虫。 既出庆云,自然是禅童现身,这禅童伏在秦忘舒体内修行多日,已是精气充足,此刻抖擞精神,垂下庆云来挡住青虫,那青虫手段再高,也莫想穿透庆云半寸。 见禅童挡住庆云,秦忘舒略略舒了一口气,但此刻阵法已然运转,那阵法核心刚才还是近在咫尺,此刻却是天涯海角,不知位在何处了。 唯一可喜的是,那阵法核心处的少年已被秦忘舒打散身子,这阵法竟是无人御使了。 此刻的当务之急,是要立时抢到阵法核心处,夺下阵法御使之权,若让其他阵主抢来,秦忘舒凶多吉少。 但秦忘舒只有孤身一人,却来与三十五名阵主抢这方位,其机率可谓渺茫之极。 但秦忘舒修成无数法术在身,就算此刻尚不曾将一项法术修到巅峰,但所学既多,临阵应变,也就多了许多选择。因此贪多不烂,自然也有他的好处。 秦忘舒抖手打出凤火数道,分散四方,那凤火飞不到数丈,又各自分成数道,如此一来,这阵中便是处处凤火熊熊,此为反宾为主之计。 既然那少年是灵虫所化,其他三十五名阵主,莫非皆是灵虫?毕竟修习阵法,非一日之功,摭莫王魔修虽众,未必能挑出三十六名灵慧魔众来修这阵法。 而魔虫聚形主阵,却只需一名精通阵法,又精通御虫之术的魔修便可。这样算来,三十六名主阵者,皆是魔虫聚形,已是确定无疑。 既然魔虫主阵,怎能不惧这凤火,秦忘舒祭出凤火,便可拦阻魔虫与他夺这阵法核心了。 果然凤火到处,阵中处处可闻惨呼之声,秦忘舒沉心静气,已算出阵法核心所在,当下一步跨去,要占住枢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93章 依稀故人来 凌虚步法无论是在方寸之地还是跨域破界,皆可随心所欲,天下第一步法之称,岂是浪得虚名?因此那阵法虽是运转极快,秦忘舒一步踏去,还是恰恰踏中核心。 然而不等他身子立稳,三道身影联袂扑来,禅识探去,果然是三位少年,相貌一般,神情各异。 为了以策万全,秦忘舒不敢大意,来不及先去御控阵法,先将另两具法相唤出,以便站稳阵脚。 仙童魔童同时现身,却是那魔童速度最快。或是在这魔域之中,那魔童如鱼得水,可以尽情施展,而仙童在这魔域之中,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魔童手中法宝,乃是赤凰刀虚影,虽只有赤凰刀本体十分之一的威能,胜在施法用诀变化极快,与赤凰刀本体相比,可谓各擅胜场。 就见那魔童虚劈一刀,施展的正是无相十诀中的“心,魔二诀”。 那无相心诀最能压制对手心境,令人不战自溃,是无相魔诀中最强法诀。而无相魔诀则可增强自家心境,增加自身诸般法术威能,是极强的辅助神通。 那仙童本来是略慢半拍,却在无相魔诀施展之下精神大震,手中玉尺后发先至,在一名少年头顶一拍,这少年身子好似醉酒一般,摇摇晃晃,仙童大喝道:“还不受死!”厉喝声中,则是动用了仙修中的镇魔心法。 那少年再也承受不住,身子轰然而散,无数黑甲魔虫在空中挤成一团,又迅速散向四方。 只是这黑甲魔虫虽是大半逃散,还是有一部分扑向秦忘舒,魔虫无识,只不过是想夺路而逃罢了。 虽是如此,那魔虫要拼命杀出一条路来,也是不可大意。 好在禅童早就有所准备,一道庆云护住秦忘舒头顶,一道庆云护住胸膛,另一道庆云护住秦忘舒背心。三道庆云一出,秦忘舒周全水泄不通,那魔虫再多再强,也只是为庆云而兴叹了。 这时仙童再祭玉尺,又打碎一名少年身躯。这少年乃是黄甲魔虫凝聚而成,这黄甲魔虽体形巨大,每只黄甲魔虫大如儿拳,触须口吻皆是历历在目,瞧来狰狞之极。 就见那黄甲魔虫跳上庆云,张口就来厮咬,端得是性情凶蛮,悍不畏死。 庆云本是至虚之物,难突难破,好比抽刀断水,那水流怎能被截得断,耗得你气力尽了,只好后退。庆云亦是这般的原理。 但这黄甲魔虫法则古怪,一口咬去,就吞去巴掌大的一块庆云,那庆云虽难被真正噬去,但被无数黄甲魔虫搅散,一时就难以凝聚了。 不想秦忘舒修出这庆云不久,就遇到强劲对手。不由暗暗称奇,这世间魔虫,果然是无奇不小,各擅其能。 仙童禅童对这黄甲魔虫,一时间也是无计可施。只因两位禅童虽可随手打杀黄甲魔虫,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怎能挡住滔滔虫潮。 幸好此时魔童法诀连施,尤其是在无相心诀连番施展之下,魔虫纵是无识无畏,也是心境动摇。那禅童也总算腾出手来,双手连施,要从黄甲魔虫肚中收回庆云。 一道禅言迸射而出,那吞了庆云的黄甲魔虫齐受震撼,有大半魔虫被庆云透体而出,全身粉碎,另有小半魔虫知机,急急吐出庆云,方免陈了庆云碎体之劫。 那庆云终于再次合拢,不曾有缺。 这变化说来繁复,其实却是在一刹那间完成,在秦忘舒瞧来,那庆云只是一暗一明罢了,周身上下,仍是水泄不通。 观三相修为,可谓各擅所长,不分上下,若能联手同心,必能所向无敌。但这也因为今日对手不算太强,真正的考验,还需等遇到魔皇境界的魔修,方知三童真实手段。 这时仙童再祭一尺,打得第三位少年全身崩裂,禅童便施禅言,魔童则施魔诀,打得那空中魔虫望风而逃,莫说伤到秦忘舒,便是想欺近庆云也是不能了。 秦忘舒有三童之助,已然站稳脚跟,当下施展小天罗阵法法诀,只盼能夺回阵法,反客为主。 哪知法诀动用之下,那阵法却是岿然不动。秦忘舒暗道:“这阵法已经大变,看来先前的小天罗法诀是用不上了。” 虽是法齑施展无功,秦忘舒倒也不急不燥,由小天罗阵法转化为小天魔阵法,法诀变化必定不大,自己只需静下心来,细究其中玄奥,倒也不难推算。 此时阵中忽现一名青衫魔修身影,此修身材瘦弱,背负一个斗大的赤葫芦,手中持着木剑一柄。面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那面具甚是凶恶,好似七八魔虫聚在一处。 秦忘舒凝神推敲法诀,倒也没怎么在意此修,唯知来了厉害对手,便由主魂专心推敲法诀,而由分魂暂控其躯,主持此战。 那分魂诞生,好似婴儿,对其诞生前诸事一无所知,而秦忘舒为防分魂生事,只肯将法术玄承尽数传他,于自己的诸般记忆,实不愿向其坦陈。 只因若分魂若连他的喜怒哀乐也继承了去,哪里还能分出主魂分魂?在秦忘舒想来,顾氏分魂之术最大的弊病,就是分魂承继主魂所有玄承,最到后主次不分。 因此秦忘舒吸取教训,只将那分魂当成一位强大而独殊的侍将罢了。 青衫修士立在黑云之中,一言不发,手中木剑指东向西,但凡木剑指向之处,魔虫纷纷停止遁逃,向青衫修士聚来。看来这青衫修士就是这阵中魔虫的主人了。 阵中千万魔虫不分种类,皆聚在青衫修士面前,片刻之后,青衫修士四周魔虫齐聚,尚未汇来的魔虫也只是三三两两,屈指可数了。 青衫修士口发真言,道一声“疾!”那魔虫更加靠拢,挤在一处,忽听得轰然一响,千万魔虫皆不见了,空中现出一名身高十丈的修士来。 这修士焦黄的面皮,全身覆着青色铁甲,手持数丈长的大刀,端得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那巨修抢步上前,手中长刀一闪,划过天际,就向秦忘舒沉沉劈来。此刀巨大无俦,竟有百岳之能。 分魂初次出战,就遇到这强大对手,心中怎能不慌,好在分魂所学与秦忘舒一般,立时动用禅修心法压住心境,断喝道:“法相三童,助我御敌。” 三童口不能言,却在齐齐点头。禅童法诀连施,三道庆云陡然加厚加宽,一朵庆云便是一丈长宽,五尺多厚。只需一朵庆云,就可笼罩秦忘舒全身了。 这时长刀已然劈下,正劈进庆云之中,然而长刀初时劈下极快,等劈进庆云两尺之后,则是下沉艰难,劈到三尺时,长刀已是动弹不得了。 看来便是百岳之力,也难劈断庆云。 那巨修见刀劈无功,便张口巨口,亲自来吞这庆云,瞧他吞吐的举动,与黄甲魔虫一模一样,看来这巨修能集魔虫所长,并非仅仅是生得长大而已。 庆云被这巨修一口,就如扯絮一般,咬下一口庆云来。禅童怎肯甘休。禅言急急一拍,轰然一声响,那巨修口中好似响了道惊雷,庆云炸裂开来,将那巨修震得口歪嘴斜。一朵庆云飘将出来。 仙童猱身上前,举玉尺在那巨修头顶一拍,这仙童出手最是迅疾,玉尺拍去,无有不中。巨修身子长大,更是避不过了。 但连拍三记,那巨修身子不动,视这玉尺拍顶如隔靴搔痒一般。 不过玉尺虽难伤到巨修,却也打得巨修头顶黑气乱窜,一道黑气之中,不知藏了多少魔虫的元魂。只因魔虫数目巨大,少了几百虫丝毫不会产生影响。 分魂虽无多大历练,但既是出自秦忘舒,性情本是一般,若论临阵机变,绝不会弱过本体许多了。见仙童压制巨修不得,分魂口中也“疾”了一声,一件法宝飞将出来。 此宝正是姬老祖所赠的炼魔壶,壶中收了许多魔修分魂,在那壶中炼化多时,已汇成三粒霹雳弹。 这霹雳弹的威能实难描述,只因一道分魂玄爆,金仙之士若不能及时逃遁,也必然是金身受损,如今那无数魔修分魂炼成霹雳弹,此宝威能可知。 但是否立时就要动用此宝,分魂却不敢决断。虽说这巨修难缠,却也没到山穷水尽之时。 因此分魂虽祭出炼魔壶来,仍不敢动用壶中霹雳弹,唯将法诀掐起,那炼魔壶中生出青气一道,来收魔虫元魂。 三童会意,仙童魔童齐齐扑上前去,各用自家法宝将那巨修乱打,唯有禅童守定庆云,保住秦忘舒本体。 在仙童魔童击打之下,无数魔虫被杀,虽难伤及巨修根本,但许多魔虫的元魂被那炼魔魂收了去,这巨修只有越来越弱了。只是若想令巨修真正削弱,却也不知要战到何时。 巨修连声大吼,抽刀来战二童,奈何二童身形至虚,又是灵便之极,怎能劈得中。场中便成僵局了。 秦忘舒静心推敲法诀,已是略有心得,便悄然换回分魂,凝目向那青衫修士瞧去,心中不由疑心大起,忖道:“莫非是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94章 佳人命堪危 青衫修士虽有面具摭挡,但此修背后葫芦,手中木剑,尤其是这御虫之术,让秦忘舒立时想起一个人来。 当初他受禹皇部下真窥指点,前往帝困山中探宝,被阴朔宗修士青暝子设计,吃了极大的苦头。那青暝子其后便跟随青魔剑灵逃进魔域之中。 青暝子号称虫痴,这魔域之中魔虫最多,此人来到魔域,岂不是如鱼得水,若被索魔重用倒也不奇。 秦忘舒既存此念,自然将禅识罩定此修,越瞧越是真切。说来青暝子与这青衫修士的特点极其符合,唯一不同的是,当年青暝子是负了只青葫芦,青衫修士却是一只赤葫芦,青暝子所用的是桃木剑,此刻手中所持,想来是魔域奇木制成法剑。 不过青暝子当初只是阴朔宗普通修士,便有法宝,也是平平,此来魔域既得重用,所用法宝自是今非昔比了。 秦忘舒思忖至此,心中已然有数。他哈哈大笑道:“原来竟是遭逢故人了。青暝子,你弃族投敌,该当何罪?” 那青衫修士身躯剧颤,却咬定牙关,不肯开口说话,只是忙忙催动法诀,令巨修加紧攻击。 奈何那魔虫所聚的巨修虽是强大,却攻不进庆云中去,又被仙童魔童纠缠,可谓进退两难。青衫修士便来催促加持,也难以改变大局。 秦忘舒道:“你戴了面具,不过是怕我认出你来,又不肯开口,那是担心我听出你的声音,只可惜这葫芦木剑虽是改了不少,却也瞒不过我。” 青衫修士被秦忘舒逼迫不过,叫道:“不错,我便是青暝子,你我各为其主,立场不同,请秦兄切莫再言。” 秦忘舒冷笑道:“你不肯听我说话,说明你还心中还有一份羞耻之心,只因听我骂你,你心中毕竟难以承受。我人族之所以能卓绝于当世,就是因为有这份羞耻之心,不肯让先祖蒙羞。道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那青暝子叫道:“那云天轻同样来到魔域,助魔为虐,你怎地却不说她?” 秦忘舒道:“便是你也有颜面去和天轻相比,天轻苦心孤诣,挑动魔修内乱,只盼替我凡界修士争取一点时间,道友却狐假虎威,甘心替索魔卖命,威迫摭莫王在前,设此阵在后,道友扪心自问,哪桩哪件能和天轻相比。” 青暝子戴着面具,自是瞧不出他的神色如何,但此人被秦忘舒一顿痛骂,已是双手颤抖,青衫无风自动,可见心中震憾之极。 秦忘舒未入阵之前,已知摭莫王之所以进退两难,必然是受人逼迫,而唯一能令摭莫王感受到威胁的,便是索瓦耶了。因此他料定索魔使者必在摭莫王身边,唯一料不到的,是那索魔使者竟是青暝子。 此刻识破青暝子的身份,秦忘舒不由替云天轻担起心来,云天轻固然多智,在这摭莫山中却是孤立无援,那青暝子却又是阴险小人。千谋万算,小人难防。秦忘舒当即打定主意,此战务必要将青暝子拿下,或能挽回局面。 刚才以言语威迫,不过是令青暝子心境大乱,此刻正好动手。 左手再起法诀一道,整座小天魔阵法猛然一晃,其后就在法诀的引导之下急速运转起来。这座小天魔阵法终被秦忘舒所控了。 青暝子见阵法核心已失,不由大急,慌忙叫道:“虫侍助我,冲出此阵。” 那巨修急忙转身,舍了两位法相仙童,就来到青暝子身侧,秦忘舒怎容巨修与青暝子合流,右手再施法诀一道,阵中分成三十六域,巨修与青暝子虽是近在咫尺,却是远隔天涯。 青暝子急急惶惶,将手中木剑向巨修指去。 虽然二者各处阵法一域,但此人虫修法诀不俗,法诀一出,方圆千里魔虫皆受调遣。 只听轰地一声响,那巨修复又化成魔虫无数,各寻出路,自阵法诸处汇到青暝子身边。这是化整为零之法。 只是魔虫从阵中四周聚来,那路途或长或短,想立时聚得千万魔虫,却是极难了。秦忘舒大喝一声,已离了阵法核心,亲自来战青暝子。以凌虚步法之妙,就算两者相隔千万里,也只是一步之遥。 青暝子叫道:“今日只好与你拼命。”木剑疾点,身边魔虫就向秦忘舒飞来。 秦忘舒大笑道:“这魔虫怎能近我!”从身周各处,冒出数团凤火来,那凤火在身周盘旋不休,魔虫怎能近身?就算有不怕死的魔虫侵近,也落了个烟飞灰灭的下场。 说来青暝子御虫有术,手中魔虫又极是强悍,便是境界超过他许多的修士,与他斗法也是头痛万分。不想今日遇着秦忘舒,却是他的克星,魔虫再多再强,也要逊凤火三分。 青暝子原是与秦忘舒打过交道,心中着实惧他,这才用面具摭挡,生怕秦忘舒识破他的身份,只可惜葫芦与木剑却不得不用,最终还是被认了出来。 青暝子偷眼瞧去,秦忘舒境界之高,已远远出乎他的意料,这些年来,自己借魔虫之助,也只是勉强修到地仙大成境界,奈何秦忘舒已是天仙小成,二人隔了一个大境界了。 当初秦忘舒不过是炼气士境界,青暝子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对手境界都超过他了,这场架怎能斗得下去。 更可恼的是,这小天魔阵法的玄奥,已被秦忘舒掌握,阵法核心也被他占住,自己除了与秦忘舒生死一搏,竟是毫无出路了。 不得已,青暝子只好再施木剑,将那木剑一拍,剑上生出香气一道,悄无声息,就向秦忘舒暗暗迫去。 秦忘舒鼻端嗅到香气入腹,顿觉头昏脑胀,神智不清。那青暝子与魔虫为伍,这香气岂能没有古怪? 虽是大脑昏沉,秦忘舒兀自镇定如桓,叹道:“堂堂仙修之士,却只知以诡计邪术害人,岂不可耻?” 青暝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哈哈大笑道:“不管是怎样的手段,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天下之事,不过如此。” 秦忘舒道:“无耻之人,果然都是一样的说法。今日定要让你明白,那卑鄙手段,绝斗不过堂堂之阵。”先让那禅童以庆云护定全身,再以禅修心法镇压心境,这才细探了那香气之奥,以求破解之法。 他本身玄承极多,归藏经中包罗万有,此香虽是诡异,也超不出御虫的学说,御虫之术秦忘舒虽不曾涉及,但香气也好,毒气也罢,皆是五行变化,总是万变不离其宗。 先前他常用归藏经破解对手法诀妙术,无不灵验,此刻动用归藏经来解此香,想来也错不到哪里去。 趁着秦忘舒被奇香所困,法术难施,青暝子急声催促魔虫进逼,仙童魔童急忙来援,各逞手中法宝驱散魔虫,又有凤火在后,形成一个极牢的屏障,魔虫想突破包围,对秦忘舒形成威胁,着实是极难了。 其实青暝子早有退却之意,只是被秦忘舒的阵法围困,难以逃之夭夭罢了,他此刻唯有对天地祈祷,企盼秦忘舒永远破解不了这奇香奥妙。否则一旦秦忘舒破了奇香,自己离死不远了。 正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常,只过了盏茶工夫,秦忘舒点头道:“原来如此,此香集百种魔虫之涎,以地火炼化,遂成百涎虫香,那木剑常浸百涎虫香之中,这才熏了香气。” 青暝子挣扎着叫道:“就算你知道此香来历,也无破解之法,嘿嘿,这百涎虫香本就是无法可解。” 秦忘舒笑道:“无法可解四字,最是妙极。”左手食指闪电击出,正是今日第二次动用妙神指。 那青暝子手段本就不及秦忘舒,而妙神指偏又奇快无比,一个猝不及防,那指力已击到木剑,将那木剑打成两截了。 这木剑上的奇香,原是被法诀镇压,无法外泄,若要动用时,再施以法诀,方使那奇香泄露出来,且用香之时,定要小心。务必站在顺风当口处,免得奇香反袭自身,那可就是笑话了。 不想木剑被一指截断,剑上法诀消失,那香气无摭无挡,可就尽数泄露出来,青暝子猛地嗅到奇香扑鼻,不由叫道:“不好!”顿时就昏了过去。 秦忘舒叹道:“观你所做所为,不过是作茧自缚。” 他虽无手段破解百涎虫香,好在禅修心法极强,倒也能动用心法勉强镇住心境,因此就算身在奇香之中,也可维持不倒。而听到青暝子自承此香无法可解时,心中立时有了主意。 青暝子的神通本就逊过自己许多,既无手段应付此香,自然就要作茧自缚了。 见青暝子身子坠下,秦忘舒向前托住,劈手夺了那木剑。掌中生出凤火一道,将这木剑烧了。这样害人的物事,还是不要留在世间的好,就算此剑奇香效用非常,秦忘舒也是不屑一用。 当下又起清风一道,驱散了四周香气。那阵中魔虫无人御控,就在阵中乱窜起来。 秦忘舒一边动用炼魔壶去收魔虫死去元魂,一边取下青暝子背后的赤葫芦来。奈何赤葫芦的用法却是不知,若放任这些魔虫飞出阵去,摭莫王魔众可就要倒了大霉了。 秦忘舒看着手中青暝子,叹道:“青暝子,你本是死罪难饶,此番若有差池,也算你咎由自取。”动用禅识一道,却搜此人的元魂。 这一搜不要紧,不光搜来赤葫芦运用之法,更探知了云天轻的下落。秦忘舒一时手足发颤起来,暗叫道:“天轻,务必支撑,我来救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95章 地府晦不明 从青暝子的灵识可知,云天轻正被困大殿地府之中,青暝子所御魔虫正将云天轻团团包裹。 若是云天轻被修士围困,秦忘舒倒也不会那么焦急,天轻灵机变无双,镇魂手所向披糜,等闲对手怎会放在心上。 但魔虫无识,只知拼命向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而这世间又有几人能修成凤火庆云? 秦忘舒咬了咬牙,先将赤葫芦祭将起来,便来收阵中魔虫,却又担心此法甚慢,干脆再祭一团凤火。那魔虫若是侥幸,被收进葫芦中也罢,若是不幸,只好烟消云散。 双管同施之下,哪消片刻,阵法中万千魔虫已是干干净净。秦忘舒急急收了阵法,面前复又大亮,原来还是身在大殿之中。 却见殿中七倒八歪,倒了数十名魔修,皆是被那百涎虫香迷倒的了。而摭莫王亦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秦忘舒上前揪住摭莫王衣领,断喝道:“速速打开地府,救出云姬,若是不然,阁下这条性命便是这般。”手中捏了一只魔虫,凤火一吐,已是烧得焦烂。 原来由青暝子的灵虫可知,摭莫王设有一座地府,一来是修行之地,二来是藏宝之处。那摭莫王好歹也领着数万魔众,千秋万代下来,山中所藏甚丰,这才集数十代魔众之力,打造出一座地府来。 那地府别无好处,就是坚固之极,又动用数十件魔宝,端得是金汤也似,秦忘舒若是一一破解了,也不知要等到何时。因此秦忘舒非得逼迫摭莫王亲自出手解救不可。 摭莫王见秦忘舒手中提着青暝子,瞧来昏昏沉沉,不知是死是活,心中又惊又惧,那青暝子御虫有术,携来的魔虫极是吓人,这才迫不得已助他困住云姬。哪知那青暝子却遇对头,苦心布设的小天魔阵法,片刻间冰消瓦解。 摭莫王叫道:“大修莫要恼怒,云姬虽是被困地府,但此刻必是不死。” 秦忘舒想到云天轻被困的情景,头皮一阵发麻,刚才他被魔虫所困,倒也不知惧怕,此刻关心则乱,怎能不急? 不过从摭莫王话中听出一点由头来,心中略略一缓。那摭莫王不过是魔众部落领袖,身在两大势力夹缝之中,也只好左右逢源,两不得罪。说不定就替云天轻留了条生路。 便喝道:“你怎知她不死?” 摭莫王道:“地府之中有三件空间法宝,足可藏身,云姬被困之时,我密传她三道法诀。只要,只要云姬能寻到这三件法宝,必然无恙。” 秦忘舒叫道:“可恼,你那地府之中,藏了三千六百件法宝,云姬怎知三件空间法宝藏在何处?” 摭莫王动容道:“大修怎知我藏有三千六百件法宝?” 秦忘舒冷笑道:“你当那青暝子是好人,他早就打探明白,要将你摭莫山中诸宝席卷一空,你投了索魔,不光断送了摭莫山魔众的前程,历代所积之宝,也必是化为乌有。” 摭莫王大叫道:“怎敢如此欺我。”提起斗大的拳头来,就向秦忘舒手中青暝子胸口击去。 此人这对铁拳极是不俗,青暝子便是清醒了,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就被摭莫王将胸口打得稀烂,只怕是不活了。 秦忘舒将青暝子尸体丢下,喝道:“莫要迟延,速速开启洞府。“ 摭莫王叹道:“谨遵台命。”忙将双手一拍,口中念了句魔诀真言,大殿地面吱呀一响,露出一个洞口来。 秦忘舒正要进入,几百只魔虫忽地飞将出来,那魔虫团团簇簇,却拥着一柄金光闪闪的法刀。 摭莫王叫道:“岂有此理,这魔虫盗了我的金刀!” 秦忘舒冷笑连连,心中却是略觉放心,那青暝子贪得无厌,借地府困住云天轻,干得的却是驱虫盗宝的勾当。不过魔虫既然分心盗宝,天轻那里,压力必是一轻。 秦忘舒先前最恼的是世人贪心自私,遂使魔我猖獗,此刻却盼着青暝子越贪心越好。那魔虫若都去盗宝,天轻岂不是就可活命了。 摭莫王想去夺那金刀,却被秦忘舒祭起赤葫芦来,收了那几百只魔虫,金刀当啷落地。 摭莫王羞愧之极,却不好意思去收那金刀,瞧那秦忘舒的神情,此番若是云姬有失,自己这条性命是万万保不住了。 那地府幽暗之极,难辩路径,秦忘舒祭起凤火来,但那光芒也只是射出三尺去,三尺之外,仍是一团漆黑。 秦忘舒皱眉道:“怎会如此?” 摭莫王道:“为防有人闯进地府盗宝,我祖上在这地府之中设了四颗晦暗珠,专来吸收光芒,就算闯入者魔识可用,毕竟是见不着地府中的物事。行动起来自是不方便了,再加地府中的机关,便可令闯入者寸步难行。” 秦忘舒沉声道:“这番布置之下,云姬如何去寻到三件空间法宝?” 修士的灵识再强,也只能探出修士的灵息来,那法宝机关无声无息,光芒又被晦暗珠收了去,修士怎能探到?这布置亦可算是高明之极。 摭莫王嘿然无语,来到一个角落之中,只听得格格作响,一件物事缓缓从空中落将下来。 秦忘舒借手中凤火瞧得明白,那物事乃是一只鼎盖,其下则是一方铜鼎,鼎中物事不明,但凤火光芒到了洞口,立时消失,再难探进铜鼎中去。 看来这铜鼎之中,便是摭莫王所说的畮暗珠了。 秦忘舒暗道:“莫非那晦暗珠亦是暗物,世间明珠生光,那暗物却恰恰相反,自然能吸收光线。” 那暗物之存在,不见载于典籍,原以为只有仙界大能知晓,不想在魔域之中也能寻见。那魔域毕竟是世尊当年藏宝之地,魔域之中玄机重重,世人实难测度。 那鼎盖一合,便算是隔绝了晦暗珠,秦忘舒手中凤火顿时大亮,将半个地府照得通明。但地府另一半仍是幽暗不明。 就见身处之地,乃是极大的一座厅堂,但厅中却只有数千魔虫嗡嗡作响,且又散在地府诸处。以地府之阔,数千只魔虫又是分散,自然构不成威胁了。 却见那地府狼籍一片,地上土石什物散乱堆积,更有千枝利箭,数十把刀剑插在地上,看来是云姬触动机关,引得刀剑乱飞,所幸地面上虽有无数魔虫尸体,却不见天轻。 摭莫王瞧了一遭,道:“此处魔虫不多,看来云姬开启了第二层地府,云姬手段着实不俗。” 原来地府共计两层,第一层以机关布置为主,第二层则是藏宝之处,两层地府皆设晦暗珠两枚。 秦忘舒见这地府极大,以天轻之智,自可与魔虫周旋,心中略略放心,对摭莫王也就不便冷言相对,便道:“还请摭莫王速速前行。” 摭莫王苦笑道:“此处机关重重,在下实不便速进。” 秦忘舒道:“云姬已开启地府第二层,云姬所经之处,必无机关。” 摭莫王豁然开朗,以手加额道:“是了,此处机关虽多,又怎能难得住云姬。” 秦忘舒瞧了瞧地面上的刀剑什物,说来这些机关甚是简陋,想伤到云天轻却是难了。云天轻却恰好可以利用这些机关,狙杀魔虫。奈何魔虫体量甚小,刀剑又能伤到多少? 唯一令人惊奇的是,地府之中不能视物,云天轻又是怎样触发机关? 来到地府中间,却见地面上的青石裂开一个大洞,借凤火照去,则是幽深不见底,但可听到洞中魔虫嗡声不绝,听来令人心惊。 那摭莫王迟疑着不敢入洞,生怕被魔虫所噬,秦忘舒也不难为他,仍借凤火开路,那凤火做了个先锋,先窜进地府之中,将洞口附近魔虫烧了个干净,只听得嗤声响个不停,也不知有多少魔虫被凤火所焚。 摭莫王诚心赞道:“大修这道火的确厉害的紧。”此人见识有限,自然不识凤火。 秦忘舒轻轻掠下第二层地府,虽有凤火挡在身前,但仍有魔虫袭来,秦忘舒稍将凤火向四周推去,魔虫便无法上前。那魔虫倒也知道厉害,也只是零星扑来,不再有大队来攻。 这第二层亦有晦暗珠笼罩,凤火光芒不生,但以灵识探去,可探出那许多魔虫正在搬运府中魔宝,只因寻不到出路,就在地府之中乱撞。 看来刚才几百只魔虫能将金刀运到第一层去,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秦忘舒在前领路,又驱走魔嗤,摭莫王这才大着胆子,来到第二层地府。秦忘舒护着他来到晦暗珠布设的所在,放下鼎盖之后,凤火再次大亮,照亮了半座洞府。 二人向四周瞧去,皆是头皮发麻,原来地府之中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各色魔虫,其种类或有十只,其数目更是不可估算。 秦忘舒暗道:“幸好地府光线不明,若是天轻见到这许多魔虫,怎能不惊?”想那天轻虽是灵慧机变,毕竟是个女子,怎有不怕魔嗤的道理。 忽听得摭莫王一声惊呼,秦忘舒循声瞧去,只见角落处有无数魔虫聚在一处,形成一个数丈的圆球,而圆珠之中,不断有鲜血流出。魔虫闻到鲜血,更中燥动,引来的魔虫也就更动了。 难道云天轻就在这圆球之中?想到这个可能,秦忘舒全身冰冷,几乎难以自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96章 狡兔有三窟 幸好他禅功深厚,虽有一刹那的恐惧,却还是立时冷静下来。魔虫虽小,但若是来吞噬修士肉身,也就是瞬间之事,怎会聚成如此大的巨球,且那球中流出来的鲜血更加可疑。 那鲜血浓腥之极,除非云天轻另修了异样功法,否则绝不该如此。换言之,此血绝非人族所有。 摭莫王面前万万魔虫聚成巨球,自是无计可施,秦忘舒动用禅识一道,透透重重虫躯,不由的轻舒一口气。 摭莫王道:“云姬不在此处吗?” 秦忘舒道:“幸好不在此处,那魔虫所围乃是一只魔兽。” 摭莫王道:“这倒是奇了,我这地府之中,闲杂人等岂能进得来?便是青暝子借我这地府谋害云姬,也需我亲自引进来。” 秦忘舒沉声道:“云姬究竟是怎样被你引进来?” 摭莫王面露愧色,道:“我以地府观宝为由,将云姬引到这里,那青暝子则事先藏在此处,这才偷袭得手,用魔虫困住了云姬。” 秦忘舒道:“但阁下心生愧疚,因而在此之前,暗中传了云姬三种空间法宝的法诀。只盼能令云姬多三条生路来。” 摭莫王叹道:“我只不过是小小的部落首领,只想守着这份家业罢了,哪里敢得罪两方势力,大修,在下着实两难。” 秦忘舒道:“云姬瞧过哪几件宝物?那三件空间法宝可曾向她暗示过?” 摭莫王道:“青暝子现身之前,共向她介绍了七件法宝,但三件空间法宝不在其中。因青暝子就在地府之中,在下着实不敢轻举妄动,若说暗示,倒也是有的,却也不知云姬是否留意。” 说到这里,脚尖微动,目光垂落于脚尖之上。此刻凤火大明,秦忘舒又格外留意,自然能瞧清摭莫王的动作,但当时摭莫王不曾按下宝鼎压住晦暗珠,地府纵有光线,也必定极弱,云天轻是否能留意到,则非秦忘舒所能判断。 按理此刻云天轻若在空间法宝之中,必能瞧见秦忘舒与摭莫王走进此处,但直到现在,却听不到云天轻的声音,云天轻的去向竟是走谜,是死是活,更难断定。秦忘舒心中着实难安。 秦忘舒道:“云姬所见的七件法宝,还请替我一一指明,那三件空间法宝,亦盼告知。” 摭莫王小心翼翼走上前去,那魔虫探知有生灵前来,自然涌动,幸好皆被凤火挡在外间。但若摭莫王步子跨得大了,魔虫立时袭来,摭莫王只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来到先前示宝之处,摭莫王朝藏宝之地瞧了瞧,只见案上已是一空,想来是被魔虫搬了去,七件法宝,不曾留得一个。 摭莫王苦笑道:“那七件法宝,皆被魔虫抢了去,却如之奈何。” 秦忘舒道:“你细细想来,这七件法宝之中,可有何宝藏着魔兽于其中,或是有其他妙术,可将魔兽召来此处?” 摭莫王摇头道:“此间法宝虽多,却也没几件佳物,不过是历代祖先收罗了来,聊充府库罢了。不过是些金铁之物,杀伐之宝,唯有那三件空间法宝才算是略有名堂。” 秦忘舒道:“既然所藏之宝平平,为何这地府却建得这般大?” 摭莫王道:“祖上明训,若遇紧难之时,不可抛弃山中父老,地府建得巨大,数万魔众便可藏在此间了。” 秦忘舒点了点头,就让摭莫王引他去瞧那三件空间法宝,摭莫王本是不舍,若秦忘舒对这三件法宝起了觊觎之心,自己只好拱手相让了,可不是割肉一般。 但强权之下,不得不从,摭莫王来到一处,只见有座七尺铁塔立在地面上,铁塔四周虽有魔虫围绕,却因这铁塔沉重,魔虫难以运走。 秦忘舒瞧这铁塔,制来甚是粗劣,就算内藏玄机,也只能勉强算是一件佳宝的。 那摭莫王仔细瞧去,却是一惊,叫道:“不好,此塔被魔虫咬坏了。” 那铁塔上已是魔虫咬得千创百孔,魔虫在那裂缝中进进出出,果然是不中用了。 秦忘舒叹道:“这法宝已不能藏人,再去瞧瞧另两件。” 第二件空间法宝却是藏于地底,摭莫王费了半天力气,方将这法宝取将出来,此宝虽是一新,但四周并非魔虫。云天轻就算知道有件空间法宝藏在这里,只怕也无时间寻到了。 秦忘舒的心越悬越紧,难不成天轻无处藏身,竟被魔虫噬了个干净,不曾留下一丝痕迹来?但这样的结果,秦忘舒绝不肯接受,只要不曾见到云天轻的尸身,他便将云天轻视为不死。 第三件法宝却是放在角落之中,与晦暗珠放在一处,此宝既有晦暗珠在侧,那是谁也瞧不见了,自然不怕别人盗了去。而细瞧晦暗珠四周,伤损最轻,几件临近的法宝,皆不曾遭受魔虫移动。看来魔虫对这晦暗珠,亦存一份恐惧之心。 摭莫王按下鼎盖,镇住晦暗珠,这才念动法诀,此珠旁的那件空间法宝这才显现。秦忘舒暗暗点头,空间法宝等闲难见,这件空间法宝,才算是名副其实。 就见那法宝似乎是石制,从模样来看,乃是一只兽头,制得倒也精巧。那兽首张着巨口,双目生光,瞧来是遇见猎物,正要猛扑上前。 秦忘舒暗道:“这件法宝甚是古拙,隐隐藏有莽荒气息,来历定非寻常。” 便道:“此宝何名。” 摭莫王神情甚是为难,像是生怕秦忘舒夺了这件宝物去,吞吞吐吐半天,也不肯答。 秦忘舒冷笑道:“我虽心存慈悲,但若寻不到云姬,少不得要拉人陪葬,阁下一死,此间宝物不知归谁所有。” 言语如刀,刺得摭莫王大气也不敢出,更被秦忘舒以灵压逼来,摭莫王心中大恐,忙道:“此宝来历不小,当年仙界藏宝于魔域,我那祖上当时修成魔皇境界,便大着胆子,去盗了件法宝来。此为摭莫山镇山之宝。因这法宝上写着摭莫二字,法宝之中暗藏洞府,便叫摭莫仙府。这也是山名的由来。” 秦忘舒细瞧那兽头,其耳后果然刻着摭莫二字,却非魔域言语,而是上古符文,他心中暗道:“摭莫二字本无意义,摭者,掩饰是也,莫者,无也。合在一处,倒也暗指是空间法宝了。” 就请摭莫王打开此宝,他要入内观瞧。那摭莫王到此地步,已是骑虎难下,只好打开此宝,当年遁入其中。 秦忘舒随后进来,果然是处洞穴,却是四通八达。天下的空间法宝,绝不可能制成这般,除非是先天造就,再被人施以强大神通,制成法宝。这样看来,非仙界大能的手段不可了。 洞穴之中虫尸遍地,那魔虫竟是无孔不入,便是这空间法宝也是拦不住魔虫了。秦忘舒不由道:“既是上古法宝,怎地却这般不济事,竟让魔虫攻了来?” 摭莫王叹道:“这其中却有一个缘由,大修既然问到,在下不敢不以实言相告。” 秦忘舒道:“你只管说来。” 摭莫王道:“此宝取回来之后,先祖穷尽岁月,在这洞府之中呆了十年,方才弄得明白,此宝内藏无数通道小府,各藏玄机,但先祖也只是探明其中千处小府罢了。” 秦忘舒点头道:“这间摭莫府的确神妙非常。” 摭莫王道:“在这千座小府之中,又有三处小府,竟是与外界通连,先祖又费了无数岁月,方知道这三处小府关启之法。只是先祖想来想去,还是任由这小府洞开了。” 秦忘舒立时明白过来,道:“你等藏身摭莫府中,固然安全,但若是遇着大能,难免还是能瞧见此宝,到时冲进摭莫府中,岂不是瓮中捉鳖一般,留着三处小府,与外间通连,倒也是留下生路。那外人不知就里,自然是无从发现三间小府的。” 摭莫王道:“在我想来,那三间小府虽是瞒过大能修士,却瞒不过这些魔虫。” 秦忘舒道:“魔虫无孔不入,数目又是极多,总有魔虫能寻到入口,到时再召朋引众,涌进洞府去,这也是洞府之中,虫尸遍地的原因所在了。” 摭莫王道:“的确只能如此。” 秦忘舒道:“此宝不放在他处,却只放在这洞府一角,看来那三处小府通往的所在,必是与这地府暗道通连了。” 摭莫王惊道:“大修灵慧若此!我等的确这般安排。” 秦忘舒道:“狡兔三穴,何足为奇。” 就让摭莫王引他去探那三处小府,但来到前两处小府时,秦忘舒只看了一眼,扭头便走,直到第三处小府时,秦忘舒沿着那小府秘道,缓步向前。 走出摭莫洞府之后,便来到摭莫山中的山腹中了,这空间法宝与山腹秘道相连,倒也算是巧思。秦忘舒沿着山腹秘道走去,只觉得手心生汗,心中喜忧参半。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觉面前一亮,原来已来到山外,恰是朝霞满天之时,魔域景色,竟是不俗。 就听到一人懒洋洋地道:“摭莫朝霞,原是魔域名景之一,秦大哥再迟来片刻,可就见不到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97章 此花最解语 秦忘舒蓦地转过身来,崖边美人如玉,裙裾飞扬,不是云天轻又是谁?虽是多年不见,却喜音容依旧,那朝霞虽好,却不乃天轻之万一。 云天轻见他只是怔怔瞧来,由不得格格笑道:“秦哥哥,我面上难道生出花来,只管瞧。” 秦忘舒缓缓道:“我见你无恙,方才心中欢喜。”他努力抑制心中激动之情,却还是声音儿发颤。原来情到深处,哪里还管什么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人无七情,便是禽兽,舍却七情,圣贤难为。 云天轻柔声道:“原来你心中已然不恨我了。” 秦忘舒道:“当初中了你的手,遗祸至今,哪里能恨得起来。”他本是扳着面孔道来,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只因此番相逢,心中畅美不可言,哪里还能绷得住。 云天轻扑嗤笑道:“哥哥也来骗人,你修了禅修心法,我的手对你再也无功。” 秦忘舒道:“我只盼禅功无用,如此一来,此生便可无怨无悔。” 云天轻见秦忘舒深情流露,心中惊喜无限,她一生行事果决狠辣,纵性妄为,唯在秦忘舒身上用心最多,此刻得了秦忘舒这句话,便是被魔虫噬得魂消魄散,此生也不枉了。 就觉得身子瘫软,竟是立不住了,只好斜依着背后石壁,佯嗔道:“原来因为手之故,你才肯对我好,如此瞧来,却也不是真心。” 秦忘舒一字字道:“若教解语能倾国,任是无情也。” 那云天轻嘤咛一声,便转过身来,她向来极是胆大,哪知檀郎当前,竟也是羞不可抑,幸好无人在此,否则自然要杀得干净,免得被人笑话了。 秦忘舒走了过来,轻轻牵过云天轻的手来,云天轻哪里敢去瞧他,只好任由他牵着,秦忘舒便伴着她坐下来,二人一时无语,唯知心中怦怦乱跳,生怕一开口,那心就要跳出腔子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却见那空中云霞愈加艳丽,映得二人红晕满面。但云霞之中却有一股杀气,令人心中渐渐生寒。 云天轻轻声道:“山外大军蠢蠢欲动,已有进山之意。” 秦忘舒懒洋洋地道:“索魔召纳失利,自然恼羞成怒,你我只好与他一战。” 云天轻道:“摭莫山数万魔众,怎能当索魔大军一击?” 秦忘舒笑道:“索魔一举一动,怎能逃过天轻掌心。” 云天轻格格笑道:“秦大哥倒像是我生在我心里,我心中所思所想,怎样也瞒不过你。” 秦忘舒道:“若果然如此,那才是好。”却也知大敌当前,不可深涉男女私情,但那柔情蜜意,好似万丈深潭,一时间怎能挣扎得出,便道:“天轻,那地府中的魔兽从何而来,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的来历。” 云天轻道:“我受那摭莫王暗示,便闯进此府,哪知迎面就遇到这只魔兽了。就被我设法推了出去,也好代我受过。” 秦忘舒动容道:“原来这魔兽竟是来自仙府之中。” 云天轻道:“这座摭莫仙府玄机处处,依我瞧来,该是当年混沌物事,是将整座仙山化为一宝。此宝中有数千小府,各具法则,妙用非常。或可将这摭莫仙府比做一个小天地,天地能诞万物,那小天地生出一只魔兽来,又有何稀奇。” 秦忘舒喜道:“这么说来,这座摭莫仙府竟能生出万物来?” 云天轻道:“我也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瞥罢了,也未能瞧得仔细,又被魔虫骚扰,更不便深究仙府奥妙了,但那只魔兽,的确是这仙府所诞,只因若是此山魔众,怎能擅进此府。” 秦忘舒道:“只可惜此宝是摭莫山所有,却无机缘探个明白。” 云天轻格格一笑道:“若是” 秦忘舒知她手段,若是自己想得到此宝,那摭莫王怎是她的对手,忙道:“君子不夺人” 不想此话未毕,云天轻就抢着道:“若是摭莫王千求万请,非要我收下此宝,秦哥哥,我却该如何?” 秦忘舒奇道:“摭莫王虽有法宝三千,唯有这摭莫仙府才算是名副其实,又怎舍得割爱?” 云天轻道:“一件法宝与数万魔众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 秦忘舒苦笑道:“原来你打的是趁火打劫的主意。”那云天轻万般皆好,唯有这纵性妄为,无法无天的性子,却让人哭笑不得。 云天轻吃吃笑道:“秦哥哥,你又小瞧我了,趁火打劫的勾当,我虽是做过几回,但毕竟不是正道。摭莫山地府藏宝数千,本是不敢示人,只可惜魔使一至,魔域之中便没有秘密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索魔已知摭莫仙府在此,此番前来,是有夺宝之心了。” 云天轻道:“等闲法宝,索魔怎会瞧在眼中,定是因这摭莫仙府非同小可,才惹得索魔垂涎,我也是得了这消息,这才进山劝谏。绝不能让此宝落于索魔之手。” 秦忘舒此时明白云天轻用意,道:“摭莫王若想护住数万部众,只好忍痛割爱,那索魔既然垂涎此宝,那是万万保不住了。” 云天轻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摭莫王若想保全数万魔众性命,这仙府万万不能藏于山中,否则定是后患无穷,就算此番打退索魔大军,不消数日,索魔又会卷土重来。” 秦忘舒道:“若让他将此宝献于索魔,摭莫王必不甘心,倒不如让你收着,也好祸水东引,那索魔自然只来找你算账。” 云天轻眨了眨眼睛,道:“替人受过,委实难当,摭莫王便是有意,我也得好好思商,未必就肯呢。”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的确该好好思量,那索魔大军无数,真要想替人受过,却也是无福消受。” 云天轻佯装苦恼,嗔道:“秦哥哥,我究竟该当如何,你可要替我拿个主意。” 秦忘舒道:“若你我携宝而去,那索魔大军定是紧追不舍,若无破敌之策,此宝的确不便接受。” 云天轻笑道:“幸好索魔与柯修罗不在此处,若是计划周祥,倒也有三分胜机。” 秦忘舒双目一亮,道:“是了,儒墨二圣已入魔域,索魔与柯修罗自然要分心对付,怎能顾及到这里。这么说来,此战倒也有几分把握。” 云天轻道:“迦罗之意,亦是要趁索魔大军无首,予以沉痛一击,也好一挫两魔威风,只是今日领兵者,乃是索魔座下两大魔皇,此二魔亦是御兵多年,就算没有索魔在此,军心亦是不乱。而我清流部众毕竟势小,实不敢轻举妄动。” 秦忘舒蓦地想起当年林天弃旧事,不由的热血沸腾起来,他立起身来,道:“天轻,我心中有个主意。” 云天轻断然道:“此举极是冒险,绝不可为。” 秦忘舒暗叹云天轻灵慧知人,自己往往只说了半句话,天轻便已明白,所谓红粉知己,不过如此。 他道:“我修无相魔诀,可以泯然于魔众之中,更可假扮青暝子,以献宝为名,定能得见两大魔皇,到时猝然一击,怎样也有五成把握,只要两魔皇或死或伤,索魔军心必乱,到时清流放手一击,此战必胜无疑。” 云天轻面色一喜,沉吟道:“若此计得售,的确是取胜之法。” 她向来果决,不光当初柯修罗对她言听计从,迦罗亦对她极为看重,因此在魔域虽是无名无份无职,却时时掌控大权,百万魔众常在她的调遣之中。 今日此战,本也该一言而决,但此事毕竟牵涉到秦忘舒的性命,一时间哪能轻下决断。 忽听得山外鼓声如雷,杀声震天,云天轻奇道:“青暝子的死讯,不可能这么快外泄,索魔大军怎地就忍不得了。” 秦忘舒动用禅识,向山下望去,只见山外魔众缓缓转动,似有外移之像,他点了点头道:“定是三位儒修计策奏效,索魔大军已被引向山外去了。” 云天轻喜道:“我只当你孤身前来,原来是邀了儒门大修来此,如此说来,儒修扰乱于外,秦大哥施计于中,那就更多了几分把握。” 秦忘舒道:“趁着青暝子死讯尚未传开,正好用计,那魔使神通广大,魔域种种未必就能瞒得过他,一旦他获知青暝子身死。索魔收纳摭莫山部众不成,只好强行逼降了。” 云天轻立下决断,道:“好,我便陪着大哥身入魔军大营,去走这一遭。” 秦忘舒愕然道:“怎能让你陪我去?我就算斩了魔皇,那清流大军也要你指挥不可。天轻,唯有你我里应外合,我才能心中安定,若是换了别人,我怕是放心不下。” 云天轻心中好生为难,若让秦忘舒孤身前去,自己怎能放心得下,但秦忘舒一旦得手,就算魔军军心大乱,秦忘舒也必然将陷于重重包围之中,那时就需要清流立时进攻,方能救秦忘舒于水火。 而行军进攻大计,若是委于他人之手,云天轻同样是无法安心。 只盼此身分两半,既陪檀郎亦领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98章 妙语动人心 稍作犹豫,云天轻已拿定主意,闯营行刺,要紧是随机应变,来去自如,自己伴秦忘舒而去,虽可助秦忘舒一臂之力,但二人同在阵中,反倒是彼此有了牵绊。说不定就是弄巧成拙了。 云天轻紧咬贝齿,道:“若哥哥行刺得手,便举火为号,我便率着清流部众冲杀进去。” 秦忘舒大喜,道:“便是这般说定了。” 二人三言两语之间,就定下大计,此事若成,索魔大军必将一蹶不振,魔域两派之势,或可因此而变。 遥想当年二人初见之时,一个人因凤火在体苦苦挣扎,另一个人则是修为尽废,亦在挣扎求存。弹指数十年过去,二人的修为身份,已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二人从秘道之中再入摭莫仙府,那摭莫王听着山下杀声震天,已是等得着急了,见到云天轻无恙归来,摭莫王又惊又喜,道:“幸喜云姬无恙,只是青暝子既被大修所杀,索魔必不甘休,却该如何是好。”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我有一策,可退索魔大军,更不需动用摭莫山一兵一卒。” 摭莫王大喜道:“云姬教我。” 云天轻道:“我已探得明白,那索魔遣使前来,明是劝降,其实却是谋宝,摭莫大人不妨猜猜看,那索魔欲得之宝该是何物?” 摭莫王道:“莫非是那柄魔枪?” 云天轻格格笑道:“那魔枪徒有虚名,昔日就被魔神所弃,如今索魔身边又有青魔剑灵,试问怎有魔枪的存身之地?” 摭莫王苦笑道:“在下愚钝,着实是猜不出来了。” 云天轻知道他是舍不得,也不道破,森然道:“大人既是猜不出,本座也懒得与你打这个哑谜,本座就此别过,大人好自为知。” 摭莫王哪里肯放她走,青暝子既死,一条退路已是没了,若是云姬再去了,摭莫山数万魔众,几无葬身之地。 他急忙伸手一拦,叫道:“云姬,若是别的法宝也就罢了,若是这座摭莫仙府,在下虽是身为摭莫王,怕也不敢自专。” 云天轻奇道:“这山中还有谁大过你?” 摭莫王道:“云姬有所不知,当年魁神与魔姬煞月飞升仙界之时,曾特遣人嘱咐,摭莫仙府乃是魔域最后的根基,若苍穹实在容不下魔众,大不了移出苍穹,借这摭莫仙府之力,另辟地域。” 听到这话,秦忘舒亦是动容,道:“这摭莫仙府竟有这偌大威能?但此府虽广,又怎能藏得了亿万魔众。” 摭莫王叹道:“大修想来,若我魔众被逼得无处容身,又怎来亿万之众,那时必是损失惨重,无法与人族修士抗衡。能剩下数百万魔众就是侥幸了。” 秦忘舒道:“就算如此,这仙府也瞧不出能容纳百万魔众。” 摭莫王道:“仙府之中有小府数千,各具法则,也有那寻常的小府,瞧来不过是间洞穴,却也有那法则小府,一间便是一方天地。魁神使者当年有言,若能探尽仙府之秘,那仙府好似小天地一般,足可容藏千百万魔众。” 秦忘舒惊叹之极,摭莫王所言,竟与云天轻的猜测不谋而合,造化之奇,竟是如斯。 云天轻道:“这样说来,摭莫仙府竟是当年混沌一角了,否则怎会有这般广阔,这许多玄机。” 摭莫王道:“当年魁神使者亦是这般道来,因此这仙府虽在此处,却非我摭莫山魔众所有,我在此处,不过是替魁神镇守此宝罢了,若让索魔得了去,魁神那里,我该如何交待。” 秦忘舒道:“仙府如此要紧,魁神怎不收去亲自收藏,便是交给迦罗,也更为妥当些。” 摭莫王道:“魁神深意,小人不敢妄测。” 云天轻笑道:“魁神的意思,我倒是明白的。” 摭莫王道:“那魁神的心思,也唯有云姬能猜得透了。” 云天轻道:“当年魁神离开魔域之时,正是前途未卜,怎敢将这仙府带在身上,若被仙凡对手所得,魔域亿万之众真正绝了后路了。这也是魁神小心之处。” 摭莫王道:“当年魁神离开魔域,的确正如云姬所言,着实是前程茫茫,能不能飞升仙界谁也不敢料定的。只是魁神此刻已为玄灵天尊,为何还不来处收此法宝?” 云天轻道:“天尊既掌天地权柄,所思所想,岂能偏向魔众,那魔域之事,更是不便插手了。” 摭莫王道:“此言极是有理。” 云天轻道:“若那仙府机密不泄,这仙府放在你这里,最是安妥。若放在迦罗处,亦是无法安生。只可惜那魔使却来了魔域。” 摭莫王道:“不错,索魔与迦罗势不两立,一旦索魔得势,迦罗被杀,那仙府也就落在索魔手中了。落在索魔手中倒也罢了,索魔毕竟也是我魔域领袖,不会自绝生路,但魔使已在魔域,这仙府岂能为他所得。” 云天轻笑道:“你倒也想得明白,只是此宝你既不肯给索魔,又不肯给迦罗,却该如何处之。” 摭莫王苦笑道:“进退两难,左右无策,唯请云姬赐教。”说到这里,目光闪动,只瞧着云天轻一人。他原本是犹豫不决,此刻终下决心。 秦忘舒瞧到这情形,已知摭莫王的心思了,但这摭莫仙府既是众矢之的,谁若是接手来,皆是滔天大祸。若无大担当,大勇气,大智慧,谁能承担此任。 那摭莫王先前未必就愿将仙府交给天轻,但被云天轻循循善诱,方知守宝之难,摭莫王既知道其中利害,哪里还敢当此大责。 说来说去,便是摭莫王不知不觉之中,中了云天轻的圈套,但他心中生出赠宝移祸的念头,他却以为是自家想出来的。却不知道那奇术,绝不仅仅在一双手上。于潜移默化之中影响他人的心思,亦是术的手段之一。 原来人的心思,最是奇妙,若是直言不讳,对方反起警戒之心。若是旁敲侧击,曲意婉转,那是暗示的手段,最能移心改志。 云天轻敛容道:“此宝既是如此要紧,天轻本是凡修之躯,实不便插手魔域之事。” 摭莫王忽地伏身下拜,道:“云姬,事到如今,你若不肯成全,将置魔域亿万之众于何地。” 云天轻忙摆手道:“天轻先前不知此宝要紧,倒也生出过贪婪之心,如今哪敢再想,大人务必请起,万事皆好商量,唯此事行不得。” 摭莫王求恳再三,那云天轻只是摇头。 秦忘舒心中暗笑不止,此事果然如云天轻所料,那摭莫仙府不必去讨要,摭莫王定会千请万求,求云天轻答应接受。摭莫王从吞吞吐吐,连摭莫仙府的名字也不肯提及,到最后反倒求起云天轻来,此中变化,令人可赞可惊。 那摭莫王恳求云天轻不得,只好转向秦忘舒,道:“大修心念慈悲,需知那魔众亦是苍生,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瞧着魔众断了这最后一条去路,死无葬身之地。” 秦忘舒沉吟道:“亿万魔众,亦是苍生。” 摭莫王道:“对,对,对。普天之下,莫非世尊所有,生灵万众,皆是苍生。” 秦忘舒点头道:“仙凡之争,千万年不绝,但想来最终总有一个胜负,智者千虑,必有一得。若果然魔众失利,被凡界仙修之士反攻倒算,这仙府倒是唯一的退路了。” 摭莫王道:“此言极是了。” 秦忘舒心中暗笑,那摭莫王守这仙府多年,却是浑浑噩噩,不知何去何去,唯在今日方被云天轻因势利导,点醒罢了。这才要忙不迭地推脱重责了。 便瞧向云天轻道:“天轻,千岳重担,自是谁也挑不起的,你我虽非魔族,但人族若没了魔族这样的对手,还不知怎样骄横。到时反倒是人族的大祸了。但为人族计,这担子也得接下来才是。” 云天轻缓缓道:“仙凡之战,胜负虽未可知,但无论哪一方败得干净,对另一方都无好处,哥哥此言,明见万里,天轻今日方开茅塞。” 摭莫王喜道:“云姬果然肯答应了。” 云天轻叹道:“若不是瞧着秦大修的面子,谁肯理你?你那魔族的死活,却又关我何事?只是这事我一人却也应承不得,除非是”转向秦忘舒瞧去,含笑不语。 秦忘舒心中只是摇头,若不是刚才崖边对话,已知天轻的心思。此番倒也会被天轻迷惑了,以为她是千不肯万不愿,接受仙府。原来那女子做起伪来,谁也瞧不破的。 摭莫王急忙向秦忘舒再拜,道:“万请大修垂怜。“ 秦忘舒咬牙道:“罢了,既是事关重大,岂能由天轻一人承担,忘舒接下来就是。” 云天轻这才回嗔作喜,舒了一口气道:“得哥哥一言,天轻方才放心。摭莫大人,这仙府御使是怎样的法诀,其中有何玄机,还盼你如实告知。” 摭莫王先前当那仙府是性命一般,此刻巴不得一推了事,生怕云天轻再生犹疑,忙道:“但有所知,无有不言。” 在摭莫王传功授法之时,秦忘舒以主魂听那法诀,分魂一道,却去探那山外消息。 却见那山外大军稍稍向前之后,又停顿下来,大军兵锋所指,仍在摭莫王。看来儒门三修计策虽好,却抹不去魔军夺宝之心。秦忘舒心中叹息,魔我志在毁天灭地,摭莫仙府这样的法宝,势必要夺之而甘心。看来闯营行刺,已是迫在眉睫了。 忽听得洞府外欢声如雷,却是山中魔众所发,原来是刀灵与魔枪之争,终于有了结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99章 白莲独一枝 秦忘舒对此战也甚是关切,不过他深知刀灵手段,只要对手不具法则神通,只具杀伐手段,那么最糟的结果,也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而对手只要稍有疏忽,必将被刀灵诛杀。 禅识透过地府,而山中瞧去,只见那魔枪性灵全身衣甲尽碎,显得狼狈不堪,这结果不出秦忘舒意料,因此他只是微微点头罢了。 但瞧向刀灵时,秦忘舒却是略吃一惊,原来刀灵衣纹之上,亦是裂痕无数,全身神光黯淡,杀气涣散。这对刀灵来说,便算是败了。但在旁人瞧来,此战双方各有胜负,便算是个平手了。 云天轻大感惊奇,道:“原来这魔枪倒也不俗,竟能与刀灵战个平手。” 秦忘舒亦是动容,刀灵于虚实变化之法已修到化境,杀伐之术对她已然无功,就算是大罗金仙,若想将刀灵毁体灭魂,亦是极奇困难。魔枪就算修成枪煞,又岂能伤到刀灵? 更不可解的是,刀灵既得往日玄承,不光修为增进许多,那临敌阅历,斗法经验,更非魔枪可比。枪煞纵能令刀灵受损,但真正要击中刀灵,亦是极不容易。 秦忘舒原与刀灵心神相通,稍稍一探,不由露出微笑来,他将身一晃,已来到地府之外,对那刀灵道:“刀灵,我平日常对你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已得明证。这世间除了青魔剑灵,如今又多了一位对手。” 刀灵垂首道:“刀灵已竭尽全力,虽败无憾。” 那魔枪忙道:“魔刀,此战你虽不算胜,却也不输。只当是个平手。” 刀灵叹道:“平手对我而言,亦是败了。魔枪,你勿须多言,此战便算你胜了,只是你若想成为魔域第一性灵,还得击败青魔剑灵不可。”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笑。 原来刚才他从刀灵的心念中探得明白,此战魔枪之所以得手,不过是刀灵卖了个破绽,放那魔枪枪煞刺来,这才使得衣纹破裂,杀气外泄。 而刀灵诈败之意,自然是想激发魔枪斗志,替那青魔剑灵添个对手。 魔枪刚才已是竭尽全力,斗法中的艰辛,着实不可对人言,有数次他都是信心大失,以为必败无疑。 原来性灵之争,与修士不同。那性灵以杀气为体,此身在虚实之间,除非遭逢强术,击碎本体,否则此气不散,此身不灭。魔枪最后虽奋力一击,也只是伤了刀灵的刀体而已,若想完全打碎刀灵刀体,那是绝无可能。 而刀灵杀气之强,实在魔枪之上,有数次机会都可击碎魔枪枪体,能争个平局,对魔枪来说,实属侥幸。 不过纵是个平局,亦令魔枪信心大增。性灵修行之基,除了纳天地杀气为已用之外,那天生的信念才是根本,就好比是修士的仙基一般。魔枪当初正因信念不坚,遇强则退,这才被魁神所弃。 今日与刀灵斗成平手,对魔枪的修行实有极大好处。 那云天轻瞧了瞧刀灵,又瞧了瞧秦忘舒,面上也微露笑容,秦忘舒暗笑道:“刀灵不善作伪,虽可瞒过魔枪,却瞒不过天轻,却不知天轻有何主意。” 云天轻飘然上前,道:“魔枪,你平了刀灵,不足为奇,那刀灵转世重修,修行岁月有限,你却是比她整整多修了千年。以我瞧来,你若想斗败青魔剑灵,成为魔域第一性灵,只怕是极难了。” 魔枪正在志得意满之时,听到这话好生不悦,道:“仙子,你又是谁?” 云天轻笑道:“这世间性灵,总要有个主人,否则信念不定,意志不坚,更不知此生存世有何意义。魔枪,你若想修为大进,须得拜我为主。” 魔枪向那云天轻瞧去,那云天轻的灵息分明是仙修之士,怎有半点魔息,便喝道:“你究竟是何人,也敢来收我。” 云天轻道:“我认得你,你却不认得我,但认真算起来,我却是你半个主人。” 魔枪不由疑惑起来,云天轻既说出这样的大话,怎能无因,但云天轻分明是仙修之士,瞧来与魔修亦是毫无瓜葛,怎地就成了自己半个主人? 魔枪迟疑着道:“仙子,非是魔枪不信,只因若无实证,魔枪怎能轻易认主。” 云天轻笑道:“你若想得到实证,倒也不难,我且去请一个人来,带你去某处走一遭。” 说罢便向秦忘舒盈盈一拜,道:“秦大哥,你既修成天仙境界,以你的修为,定能修出神念来。不知天轻是否猜对了。” 天仙境界修为,未必就能修出神念,但以云天轻知人之深,知道秦忘舒修行与众不同,其修为常在境界之前,既达天仙修境界,修出神念不足为奇。 于是秦忘舒含笑道:“在下神念勉强可出。” 云天轻大喜道:“既是如此,还请大哥遁出神念一道,携那魔枪枪魂去天外碎域走一遭。” 秦忘舒愕然道:“天外碎域是混沌大修修行之所,怎可随意闯入。”但心中不免跃跃欲试,极盼知道云天轻的来历。 云天轻道:“天外碎域之主乃是混沌老雕,却与我有缘,此番亦要借老雕神通,令这魔枪知我前世因果,也好拜我为主。那老雕神通广大,修为不在世尊之下,今日我心中一动,老雕必知来由,自然会派人引你去见他。” 秦忘舒魫是道心如铁,也是激动难抑,那混沌老雕是何等人物,便是儒墨二圣,也未必能有机缘见其一面,哪知今日却有这桩福缘。 他道:“既是如此,在下自然陪这枪魂走一遭。只是见了老雕,却该怎样说话?” 云天轻道:“大哥只需说龙潭白莲碎,妙法抚无痕这十字便可。”秦忘舒自然是牢牢记住了。 那魔枪听说要去见混沌老雕,激动之余,亦不免惴惴不安起来,自己何德何能,竟能面见这位与世尊平齐的大能。 于是那魔枪便遁出枪魂一道,秦忘舒神念早出,便携着这缕枪魂飘飘荡荡而去,刹那之间,已在天外了。 当初秦忘舒的神念曾来过混沌碎域,自然记得去路。恍憾之间,前方现出青山翠谷,世外桃源,正是当初来过的天外碎域了。 秦忘舒不敢擅入,一道神念就在天外碎域外逡巡不已,只盘旋一周,就见从碎域之中飞来一修,正是当年见过的重羽真人。 秦忘舒瞧见故人,自是欢喜,急忙上前拜见,重羽真人笑道:“秦道友,雕师已知你来历,只因此番不巧,恰赶上雕师入关,怕是无缘得见了。” 秦忘舒叫苦道:“这可糟糕之极。” 重羽真人笑道:“无妨,无妨,我有宝镜一面,可照世人前世因果,那九渊的因果镜不过是此镜的虚宝,道友欲知何事,只管说来。” 秦忘舒知道此番见不到老雕,那是福缘未满,只是可惜了天轻的一片苦心,便道:“我携来魔域魔枪枪魂一道,欲知云天轻来历,也好死心塌地,拜天轻为主。” 重羽真人愕然道:“天轻却又是谁?” 秦忘舒暗道:“云天轻是俗世名姓,重羽真人怎能知晓。”便道:“龙潭白莲碎,妙法抚无痕。” 重羽真人听了这两句话,不由恍然道:“原来是她,论起来,这朵白莲也算是我的师妹了。” 秦忘舒心中又惊又喜,原来那云天轻竟有如此渊源。 那重羽便召唤秦忘舒来到碎域之中,行无数步,已来一汪碧水之前,只见那池中青莲满池,清风吹来,青莲朵朵含羞点头,美不胜收。 那青莲簇拥中心处,却有半尺水域,不生一莲一朵。重羽真人便取出宝镜来,向那半尺水域一指,道:“白莲,这所在留给你,却不知你何时重返故池。” 秦忘舒就向那宝镜瞧去,只见镜中果然有一朵白莲,被那满池青莲拥着,正可谓满池芙蕖青如碧,唯我白莲独一枝。秦忘舒见那白莲清而不妖,雪白无暇,不由得心生欢喜,连声叹赞。 后忽见镜中来了一人,却是一名女子,见了那白莲便飘然来到池中,以手抚莲,满面欢喜。魔枪枪魂瞧见这女子,不由得吃了一惊,只可惜枪魂不能言,也不知他瞧出什么来。 重羽真人道:“此女为魁神分魂之一,如今是佛祖弟子,当年是魔姬煞月,如今叫做普贤真人。”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 重羽真人道:“这白莲本是仙界仙种,为何来我天外碎域,雕师不曾提起,在下亦是不知。只因普贤真人当年随佛祖来我碎域,见这白莲心生欢喜,就此结缘,不想却有一日,这白莲忽地离池而去了。再探其去向,原来已去了凡界。”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定是普贤真人与白莲有约,这才沉沦凡界,转世历劫去了。” 重羽真人道:“此事详情,唯普贤真人与雕师方知。在下唯证其事而已。碎域清净之地,魔域枪魂不可久留,还请秦道友去吧。” 将手一推,秦忘舒这道神念身不由已,就往魔域飞去。哪知刚刚离了水池,一人迎面撞来,叫道:“原来是你。”一掌拍了过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00章 驱虫闯军营 那修士鼻直口方,形容俊雅,手掌抬起时,自有法诀罩住秦忘舒这道神念,秦忘舒竞是动弹不得,而观那手掌去势,却是冲着秦忘舒掌中的枪魂去了。 秦忘舒被这修士掌中法诀罩来,心中暗暗着急,莫说只是一道神念,便是本体在此,怎是天外碎域的大修对手。 幸好重羽真人眼急手快,伸手只一拔,手掌化为羽翼,将秦忘舒护在翼下,另起一道羽翼,将那修士推开。 原来重羽真人是九首鹰,当年是火凤弟子,十大灵禽之一。如今又拜混沌老雕为师,端得是来历不凡。 那修士被重羽真人一推,也只是后退了三步,口中喝道:“重羽,莫要拦我,我认得这道枪魂,乃是魔域魁神所有。” 重羽真人忙道:“苏道友,我知道你嫉恶如仇,但就算是魔域性灵,也各有因果,怎容你任意打杀?” 苏姓修士冷笑道:“玄灵天尊掀起滔天浩劫,说来是为消除魔我,其中难道却无一丝私念?若魔修得了势,天地谁能压制得了他?你等莫被你迷惑了。” 重羽真人变色道:“苏道友,魔我不除,世尊难安,道友虽有一片慈悲之心,也须看到世人怙恶不悛,贪欲冲天。这才使得魔我不可一世。天尊发动浩劫,亦是要使世人得个教训,到时天下一统,万众一心,也好施以教化,换来万世清平。” 苏姓修士只是冷笑,却也不屑辩来。重羽真人见说不服他,生怕此人生事,忙将秦忘舒一推,道:“道友速走速走。”就将秦忘舒推出天外碎域。幸好那苏姓修士也不曾再动手。 秦忘舒只听出此修姓苏,刚才那一掌拍来,内蕴剑文法诀,修为深不可测,心中忖道:“听闻当年昊天十大仙族,苏氏为十大仙族之首,就连世尊双修伴侣元极仙子,也是出自苏氏。但当今凡世,不见苏姓后人,想来亦是如顾氏般零落了。不知这位苏姓修士,是否与昊天十族有关。” 苏姓修士来历倒也罢了,此行虽不曾见到混沌老雕,亦算颇有收获,原来天轻竟是混沌碎域中的一朵白莲,听那重羽真人讲来,此莲乃是仙界仙种,为何来到天外碎域,重羽真人亦是不知,想来那因果镜竟也是照不出来了。 这道讯息非同小可,须知仙界白莲,皆在世尊莲池之中,就连元极仙子,亦是借白莲之力,重现于世。不想天轻竟与元极仙子一样的出身,这可不是骇人听闻? 但白莲不在仙界莲池之中,又怎地去了天外碎域,最后怎又与魔姬煞月结缘?其中种种,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心中思忖未已,此念已回到魔域摭莫山。那枪魂忙忙回到枪体之中,开口向云天轻道:“原来仙子与魔姬煞月有缘,说来的确是我半个主人了,仙子若是不弃,小侍愿追随仙子,以效犬马。” 云天轻生怕魔枪泄了天仙,喝道:“你知道便好,不必多说,且走上前来。” 那魔枪果然肃容上前,云天轻将一道灵识探进枪魂之中,就此标识,收了此枪为侍。摭莫王等一干魔众,皆拜伏不已。 云天轻先前为迦罗使者,已是人人敬畏,此刻又收了魔枪为侍,摭莫魔众视她,已等若魁神一般,因此人人凛然下拜,个个胆战心惊。 云天轻环顾魔众一周,缓缓道:“你等既然诚心尊我,我自然护你等周全。诸位听我法旨,速速各回本位,务必偃旗息鼓,不可轻举妄动。” 魔众皆道:“谨遵法旨。” 云天轻驱散了魔众,这才重回地府,那摭莫王叫道:“小人有眼不识大能,原来云姬竟与魔姬有缘。” 云天轻笑道:“我也不瞒你,那魔姬对魔域放心不下,便令我前来探看,我却不过她的人情,也只好来魔域走一遭。是了,煞月此身已入佛域,改名普贤真人,你等不可不知。” 摭莫王激动之极,道:“不想我魔域修士,竟也能得登佛门,摭莫王数万魔众,若得知这个消息,岂不是人人向往清流,他日也好谋个出身。” 云天轻道:“若果然如此想,也不枉我来这魔域走一遭了。事不宜迟,还请摭莫王暗聚本山千名魔将,前来这地府听候调遣,到时见山下火起,一并杀出,不可有丝毫疏忽。” 摭莫王凛然受旨,道:“云姬法旨,谁敢不从。”匆匆离了地府,便去调兵遣将去了。 云天轻这才转向秦忘舒,笑道:“秦大哥,你既然要扮作青暝子,待我瞧瞧你的手段如何。” 秦忘舒微微一笑,伸手向面上抹来,他虽不曾修三十六天罡变化,但对自家肉身,却是变化自如。这一抹,其面容已变,赫然就是青暝子的模样了。 云天轻拍手笑道:“相貌是极像了,只是秦大哥英华内敛,浩气常存,任谁也是一眼瞧出来历不凡,却也该带出三分谄媚,小人气质方可。” 秦忘舒笑道:“虽是个难题,却也难不住我。” 他已探过青暝子的灵识,对其过往玄承经历无所不知,此番刻意做作,果然就有七八分厮像了。 云天轻道:“虽算不上十全十美,却也能瞒过两位魔皇了,试想青暝子这等小人,谁耐烦仔细瞧他?只是此人御虫有术,这却是轻易仿不得的。” 秦忘舒一拍背后赤葫芦,道:“此人的御虫之术,被我探其灵识,学了成,只是来不及细究其理,好在此去面见魔皇,又不是卖弄手段,或可摭掩得过去。就是那青暝子的木剑被我拍断,却是个不大不小的破绽。” 云天轻道:“青暝子那柄木剑不过是魔域火苍山万年灵根所制,倒也不算稀奇,这地府法宝多有,待我仔细瞧瞧。” 将那地府中的法宝瞧了一遍,虽寻不出一柄木剑来,却寻来一根黑沉沉的木锏来。秦忘舒道:“以锏易剑,怕是掩饰不过去。” 云天轻笑道:“此木锏也是火苍山灵根,与青暝子木剑同源,秦大哥削锏为剑,也就是了。” 秦忘舒点了点头,将那木锏取来,瞧了一回。此锏拿在手中,约有百斤,用来当成法宝杀敌,只算是勉强合格,唯因这木锏灵性不俗,若用来调度施法,倒也容易些。 当下以指为刀,将这木锏削成木剑模样,外表自可仿个十足十,但那百涎虫香是生造不出来了,好在也是用不着。 云天轻仔细检点片刻,这才缓缓点头道:“秦大哥这副打扮,瞒过两位魔皇不难,最要紧的是,是要一举将两位魔皇拿下,却是极不易了。” 秦忘舒道:“正要动问两名魔皇来历。” 云天轻道:“这两名魔皇,皆是索苏心腹亲随,虽无十足魔修段,胜于御兵有方,这才被索魔遣来于此。若是那九山魔皇在此,我是万万不敢让大哥前去行刺。” 这两名领兵的魔皇,一个叫摭天魔皇,本是魔域南部魔修领袖,只因御众有术,这才被索魔提拔为十大魔皇之一,若论他的真实修为,却是十大魔皇之未。但大军对阵厮杀,则是此魔的本色当行,战场之中,号称无敌,这才有摭天之谓。 另一名魔皇,则是魔兽领袖,名叫吞天魔皇。其本体为魔域奇兽,曾与摭天魔皇对阵厮杀,一口吞了南部数百名魔修,这才有吞天魔皇之名。只因与摭天魔皇常年厮杀,反倒成了一对知已。如今二人皆在索魔部下领兵,东征西杀,不知有多少清流,死在二位魔皇手中,清修魔众听到这二魔皇名字,无不咬牙切齿。 这两位魔皇既是清流死敌,云天轻自然探了个明白,又将两位魔皇所修道术细细讲来,秦忘舒牢牢记住了,这才辞了云天轻,毅然下山去投魔众大营。 先前来到摭莫山时,不及细看魔军布置,此刻秦忘舒留心瞧去,只见那魔众虽是东一部,西一列,瞧来散乱,其实却是井井有条。 原来在魔域领兵,与在凡间不同,魔众部落林立,便是行军打仗,部落子弟亦不可分开。只因部落之间,往往结有仇怨,若是有魔修落了单,极可能就是下落不明。 而凡界士卒,自然是不分乡党来历,打散了列于军伍之中。 正因魔众以部落家族为主,调遣起来就有种种讲究,那领兵者就得将诸多部落恩怨记得牢牢,不可胡乱安排了,否则不等与对手厮杀,自家可就乱成一团了。 那位摭天魔皇的好处,就是行事用心,牢记各大部落恩怨冲突,善加安排。而魔众只要不生内乱,一旦与对手厮杀起来,自然是人人向前,这是魔众的天性,倒也不必多虑。 他日浩劫生发,免不得要与魔族大军为敌,秦忘舒此番闯营谋刺,也正好探个虚实。 那青冥子来到魔域之后,也修魔修心法,身上亦有魔息,只是与他的御虫之术比起来,自然是不值一提了。 秦忘舒将赤葫芦中的魔虫调出,依照青暝子灵识中的法诀,驱虫向前。这御虫之法,说来也是千难万难,并不比御使魔众容易了。 只因魔虫百族,彼此间亦会厮杀,若御虫者不知其中玄妙,往往临阵自溃,反倒成了笑话了。 不过秦忘舒此番御虫,却是为了掩饰身份,以免受到盘查,于是调出五大虫族来,其中有两大虫族,恰是死对头,就见那两大虫族在空中扑咬厮杀,斗了个不亦乐乎。 秦忘舒虽有手段弹压,却故意不理,口中叫道:“前方魔众散开,我这里魔虫厮杀,竟是控制不住了。”驱那魔虫闯进大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01章 诱杀亦用强 山下魔众瞧见虫群飞来,吓得魂飞魄散,轰地一声,就向四周散去。有那识得青暝子的魔修叫道:“青暝子,你怎地乱放魔虫伤人!” 秦忘舒向那魔修瞧去,从青暝子的玄承之中,得知此人名姓,便道:“石刀兄,我新得了两种魔虫,有失调教,大伙儿速速避开,待我慢慢收拢了来。” 那魔修与人厮杀,常以石刀为法宝,因此得名,闻言扬声叫道:“大伙儿速速散开,青暝子新得魔虫,不听使唤。”此魔修声音洪亮,嚷得满营皆知。 秦忘舒驱虫向前,自是无人敢阻,但一时寻不到两名魔皇所在,心中暗暗着急,原来那两名魔皇自知修为不济,手段不高,生怕清流谋刺,因此向来不设营账,藏身于军营之中,所发军令,自有传令魔卒晓谕部众。 秦忘舒若请石刀代请魔皇,倒也不难,就怕两名魔皇只能见到一个,就算行刺成功,军中便是大乱,也是有限。因此需得想出一个计策来,令两名魔皇同时现身不可。 这时魔虫已冲到军营深处,不想却遇到一队魔族,见魔虫冲来,竟是不退,倒有两名魔修出列,一名魔修挥动手中羽扇,激起五色奇火来,去烧那魔虫。 另一名魔修亦挥动一扇,却扇出狂风一道,以助火势,秦忘舒的魔虫虽是势大,被那风火羽扇轮番扇来,竟也是招架不住,就向两侧散去。 秦忘舒瞧这两名魔修,却是不识,原来青暝子的记忆之中,并无这两名魔修。秦忘舒叫道:“你二人好生大胆,竟敢伤我魔虫?” 那祭火的魔修冷笑道:“你驱虫闯营,已犯了死罪,莫说这魔虫,杀了你又如何?” 秦忘舒叫道:“好大的胆子,我是索魁神使者,便是摭天吞天两位魔皇,见了我亦是礼敬有加。你若敢动手,不怕误了军机大事?” 那石刀见不是头,慌忙上前道:“青暝子,你有所不知,这两位是新来的将军,有名的风火兄弟。” 秦忘舒道:“什么风火兄弟,不过是无名小卒。” 石刀吓得面色大变,道:“青暝子,你好歹在我魔域之中呆了多年,竟不知风火兄弟。那持火扇者是其中兄长,叫做奇火獠。那持风扇者叫做奇风獬,皆是大沙岭的魔兽领袖。不光修为高明,法术高强,便是御兵之术,在我魔域中也是首屈一指,魁神特地请来,襄助两位魔皇成功。” 秦忘舒见二魔出手时,已知二魔手段,二人境界已是魔皇,非等闲魔兽。 他心中忖道:“我便了摭天吞天两位魔皇,有这两位在营中,仍可维持军心不乱,看来只好一古脑将这二人杀了。” 他冷笑一声,道:“魔域魔修亿万,我能记得几个。本使乃是魁神亲封,所临之处,等若是魁神亲临,这二人杀了我的魔虫,便是冲撞了魁神,行刑使何在,速速替我斩了这二人。” 他是魁神特使,倒也有权在手,此番喝令行刑使斩将,倒也在他的权限之中。 奇风獬挺身向前,将手中羽扇横在胸口,森然道:“使者好大的威风,在下就在这里,看谁敢斩来。” 秦忘舒叫道:“你不尊魁神,定斩不饶。” 却把石刀慌得不行,急忙横身插在秦忘舒与奇风獬中间,先向奇风獬屈身行礼,又转向秦忘舒道:“青暝子,这人着实斩不得,他二人也是魁神赐印封将的,如今已是营中副帅,便是他二人有了过错,也要魁神亲下法旨不可。” 秦忘舒听到这里,杀心已定,若这二魔只是御兵有术,却无职权,虽是隐患,倒也可略放在一边,但这二魔却是副帅之职,那自是留不得了。 更妙的是,若能寻借口杀了这二魔,摭天吞天两位魔皇怎能不出面,到时正好出手。 想到这里,口中却道:“原来是魁神赐印亲封,罢了,我也不与你二人计较。”话虽如此,手中掐动法诀,暗暗驱动一队魔虫向二魔袭去。 奇火獠见魔虫飞来,自是二话不说,手中羽扇急挥,扇出三尺奇火,将那队魔虫烧得干干净净。 秦忘舒叫道:“我本已饶了你等,不想却仍要烧我魔虫,今日怎能与你干休。”将手中木剑祭在空中,口中念念有词,那木剑如飞而去,刺向奇火獠的胸口。 魔军大营之中,魔修彼此斗法厮杀,本是常情,故而满营魔众见秦忘舒与两位魔修动手,倒也不奇,唯远远站着观看,不敢靠近罢了。 石刀在中间叫道:“两位不可动手。”苦苦相劝不已。 这对风火兄弟手段不俗,又向来自高自大,岂能是怕事的?见那木剑刺来。奇火獬大笑道:“这样的手段,也敢来卖弄。”手中羽扇一指,狂风卷来,木剑就在风中翻滚,怎能落得下来。 四周围观魔众不知好歹,只盼着越热闹越好,纷纷叫道:“好风,好风?” 那奇火獠见兄弟受了称赞,亦要争强好胜,忙也将羽扇扇来,这羽扇中祭出的奇火倒也厉害,一道火焰卷来,将木剑锁在其中,秦忘舒暗施御火之法,那木剑自然是点不着了。 奇火獠连番三次施加魔玄,以增奇火威能,但若论御火之术,又怎是秦忘舒的对手,故而那木剑虽在火中多时,却是火星也不曾生出半点来。 奇风獬叫道:“兄长,我来助你。”将羽扇再卷狂风一道,那风吹来,遍地苍黄,好似飞沙一般。那风吹到剑上,竟将御火法诀也吹得散了。 秦忘舒暗暗称奇,魔修手段,千奇百怪,原来这风属法术,也能玩出花样来。 见火候已足,便将御火法诀撤下,那木剑没了法诀加持,自是敌得过奇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刹那间化为灰烬了。 石刀见奇火獠烧了木剑,心中叫道:“不好,此番怕是劝不住了。” 急忙回头瞧去,只见秦忘舒的面孔已是涨得通红,正大叫道:“大胆,杀我魔虫,毁我法宝,今日不取你二人性命,怎有脸见人?” 那秦忘舒一步步引得两位魔修逞技施法,终于落了个虫亡剑毁的地步,如此一来,秦忘舒再向二魔动手,那就是顺水推舟,理所当然。任谁也瞧不出破绽来。 秦忘舒知道此番争斗,定会引来摭天吞天两位魔皇,若两位魔皇及时赶到,军令一出,自己再无机会动手。若是强行出手,可就说不出道理来。到时自己就要同时面对四位魔修大能,可不是自找苦吃。 因此必须要速战速决,抢在两名魔皇现身之前,将风火两魔诛杀当场。 他大喝一声,双手掐了法诀,御使魔虫上前,他得了青暝子的记忆玄承,若论御虫手段,其实与青暝子一般无二。但此番御虫冲杀,却是不成气候。 就见那魔虫虽从赤葫芦中急急飞出,却大半乱飞,十只之中,只有一二只是飞向风火兄弟。 四周魔众见青暝子手忙脚乱,无不大笑,忽又见魔虫迎风飞来,又急得大骂,那军营之中已是乱成一团。 风火兄弟见秦忘舒心浮气燥,不由得相视而笑,虽见魔虫飞来,却是三三两两,怎能近身,不过随手打发罢了。刚才烧了秦忘舒的木剑,兄弟二人心中对秦忘舒已是起了轻视之心,此刻更是小瞧了七八分。 秦忘舒见风火兄弟神情,便知欺敌之计大告成功,他暗取赤凰刀在手,那刀柄却笼在袖中。因此任谁瞧来,也瞧不见秦忘舒手中有刀。 赤凰刀刀身本是暗物,那可是谁也瞧不见了。 趁着风火兄弟相视大笑之际,秦忘舒足下步法已生,但他在魔众面前动手,怎敢施展出凌虚步法来,好在无相魔诀之中亦有步法,虽比不过凌虚步法,亦是一等一的神通。 借着无相步诀,秦忘舒极快欺近奇火獠身侧,不等奇火獠惊觉挥扇,秦忘舒袖中赤凰刀平平举起,只一刀,就将奇火獠斩成两截了。 那奇火獠已是魔皇境界,怎无法术护体,但等闲护体之术,怎表挡住暗物神光,自被秦忘舒横胸一斩,一命呜呼。 奇风獬就秦忘舒竟斩了兄长,方才大惊失色,再瞧那秦忘舒,好似换了个人一般,面上哪里还能寻到一丝心浮气燥,唯见他气沉如山,身形胜岳,目中杀机无限。 奇风獬方知秦忘舒刚才竟是示弱,自己竟是上了恶当了。原来那秦忘舒的手段,竟是如此高明。 秦忘舒斩杀奇火獠,营中魔众皆是惊呆,原以为两方斗法,最多是打得热闹,哪里就能闹出性命来,因此皆是惊呆。 秦忘舒生怕好事多磨,大袖挥动,袖中赤凰刀就向奇风獬斩去。 不想奇风獬已有准备,怎容秦忘舒得手,那羽扇扇起黄风数道,拦在身前,秦忘舒被这黄风吹动,一时立足不稳,竟被一扇扇出数十丈去。 奇风獬见扇动秦忘舒,精神大震,再举羽扇向秦忘舒狠命扇来。 秦忘舒被那黄风逼在身前,竟是前进不得,正要绕路欺近奇风獬,忽听到有一名魔卒掠过天空,口中大叫道:“吞天魔皇有令,军营之中,不可厮杀。” 那魔卒身负小旗,正是军营中的传令使者。 这魔卒语音刚落,又有一魔卒亦横空掠来,口中叫道:“摭天魔皇有令,军中斗法者定斩不饶。” 秦忘舒深吸了一口气,暗道:“不施手段,怎能诛敌?便是被魔众识破,也只好行险了。” 左手便掐了道定风诀,向那黄风一指,黄风顿时哑然,地面上风沙不起,而足下凌虚步法,已然展开。不管天塌地陷,秦忘舒此番也定要将奇风獬斩杀当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02章 献宝诛二士 石刀见秦忘舒使出定风突击的手段,自是又是惊又奇。青暝子来自凡界,向被魔修所轻,唯因有他御虫手段高明,这才在魔域站稳脚根。 今日青暝子绝学迭出,怎是昔日手段,石刀瞧来,自是满腹狐疑。只不过石刀也好,其他魔修也罢,就算见到青暝子修为大进,也只是以为凡修多谋,城府极深,再也想不到面前青暝子已是换了他人。 秦忘舒纵是施展凡修绝学,也不忘以无相魔诀掩饰,场中魔修只知道他身上魔息深重,哪里能瞧出其中玄机。 说时迟,那时快,秦忘舒一步纵到奇风獬面前,比刚才斩杀奇火獠犹快了三分,奇风獬怎能挡得住,被那赤凰刀脖颈横过,斗大的脑袋跳了一跳,鲜血喷涌出来,一道魔魂就此遁出体内。 不等奇风獬人头落地,一人大吼道:“青暝子手下留人。”一只巨掌凌空飞来,便向秦忘舒肩上推去。 秦忘舒稍稍收敛法力,任由那掌力推来,身子倒飞数十丈,这才缓缓停住了。刚才这一掌虽是力量雄浑之极,但纯以力量取胜,这样的对手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了。 侧头瞧去,只见空中立着一名魔将,满面怒容,从青暝子的玄承可知,此人正是军营左帅摭天魔皇。 秦忘舒刚才本可顺势一刀,将这摭天魔皇也斩杀当场,但吞天魔皇尚未露面,只斩杀摭天魔皇一人,怕是不济事的。 此事谋刺两大魔皇只是手段,其目的则是要将魔众大军击溃,既解了摭莫山倒悬之危,也可令清流魔众稍稍缓一口气。 那魔使既在魔域现身,魔域一统之势已难抑制,清流日后的处境将是无比艰难。能胜一场,也可换来喘息之机。 摭天魔皇推开秦忘舒,转目瞧见奇风獬已死,自是怒不可遏,大吼道:“青暝子,你不遵将令,斩我副帅,意欲何为?” 秦忘舒禅识四探,仍不见吞天魔皇现身,不由的暗暗着急,此刻既动不得手,也只好与摭天魔皇周旋下去。他面容一肃,缓缓道:“左帅大人,在下实有不得已的理由,要斩这二人。” 摭天魔皇叫道:“任你是怎样的理由,既违我将令,其罪可诛。” 秦忘舒叹了一口气,道:“左帅有所不知,这二人既见我面,便动用传讯,暗中向我讨要摭莫山法宝,只因我再三不肯,这二人便灭我魔虫,毁我法宝。在下出手,也是形势所逼。” 摭天魔皇顿时哑然,动用传讯问道:“这二人果然要夺你法宝?此去摭莫山有何收获?” 秦忘舒微微一笑,反倒大声道:“好教左帅欢喜,此行大有收获,摭莫王地府藏有三千六百件法宝,其中精华,已尽数为我所得。” 此言一出,营中魔众顿时哗然,那摭天魔皇更是着急,传讯叫道:“莫要高声,此事不可张扬。” 秦忘舒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面色讪讪地道:“还请左帅恕罪,我因一时欢喜,哪知就” 摭天魔皇向四周瞧了一眼,虽是魔众如云,不过是些寻常的魔卒,怎敢来管自家之事,唯喜吞天魔皇不在,忙对秦忘舒道:“你随我来。” 秦忘舒暗道:“我随他去了僻静所在,故可从容出手,将他斩杀了,却还是见不到吞天魔皇。” 于是口中应着,却在那里忙着收拾魔虫,摭天魔皇连声催促,秦忘舒反倒是手忙脚乱,急得摭天魔皇双目几欲喷出火来。 那魔虫收拢了来,又逃了去,怎样也难以尽数收进赤葫芦中。瞧那摭天魔皇的神情,只怕吃了秦忘舒的心都有,只恨在魔众面前,不好发作罢了。 秦忘舒知道拖延不得了,正在着急,忽听耳边有人传音道:“青暝子,你果真得了摭莫山法宝。”其音又是欢喜又是着急。 秦忘舒只听这声音,尚难判断是否就是吞天魔皇,但在军营之中,能与摭天魔皇一争者,唯吞天魔皇而已,只好赌上一赌,应道:“右帅,在下对你向来仰幕有加,你若再不现身,那摭莫山法宝只好拱手让人了。” 那声音大急道:“我此刻尚在军营之外,你定要施计周旋,不可令法宝落入左帅之手。” 秦忘舒叫道:“右帅之言,在下省得。”却故意开口说将出来,其后神色惶惶,又动用传音说了一遍。 摭天魔皇听到“右帅”二字,面色就是一沉,忍不住伸出手来,将秦忘舒的肩头牢牢压住,喝道:“休得多言,快随我来。”将那秦忘舒半拉半扯,向营中一座小山掠去。 秦忘舒身不由已,只好随他前去,片刻后来到小山之中,那山中有驻着上万魔众,皆是铁甲长刀,装束整齐。正是摭天魔皇的亲兵卫士。 山中设着营帐一座,也只是寻常样式,与普通魔众所用无异。看来摭天魔皇行事,倒也是处处小心。 秦忘舒心中暗笑:“纵你奸滑小心,今日也要吃我一刀。” 二人来到帐中,摭天魔皇怒道:“青暝子,你平时也算是个晓事的,怎地今日行事颠三倒四,不识大体?” 秦忘舒慌忙道:“左帅,非是小人不识大体,实在是左右难为。”伸出右手来比了一比。这是暗指右帅了。 摭天魔皇恼道:“我是左帅,位阶本是高过他了,这厮怎敢与我争宝?青暝子,速速将摭莫山法宝取来给我。” 秦忘舒道:“当真一件也不留给右帅,只怕不妥。” 那摭天魔皇虽是贪心,但若是一件也不给吞天魔皇,想那厮如何肯甘休,只好道:“你就捡要紧上乘的法宝取出来,等闲法宝,也只好由他。” 秦忘舒道:“只因走的仓促,也不曾检点法宝,是优是劣,只怕区分不清。不过那件摭莫仙府” 说到这里,自然将声音一顿。 摭天魔皇面色大喜,道:“摭莫仙府竟也弄了来?青暝子,但得了此宝,此行才算有所交待,魁神面前论功行赏,你便是首功。” 秦忘舒道:“若无左帅加持护佑,小人怎能得到此宝,若论首功,自然非左帅莫属。” 摭天魔皇大喜道:“都说你会做人,今日方知传言不虚。那摭莫仙府倒不用着急,先取其他法宝来瞧。“ 秦忘舒暗中惊讶,魔众大军此番用兵,召降摭莫山魔众只是其次,头等大事就是摭莫仙府了,怎地摭天魔皇反对摭莫仙府不甚关切,连瞧都不肯瞧? 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像摭莫仙府这样的法宝,摭天魔皇那是万万私藏不得的,非得献给索魔不可,既是得不到,又何必理会。至于其他法宝,得了一件便是一件,那才是真正的便宜。 秦忘舒哪里有什么摭莫山法宝给他,临行前,除了削锏为剑之外,实不曾带得一件来,好在他身上法宝多有,或可拖延。 于是将怀中禹皇玉尺取将出来,道:“摭莫众宝之中,我第一眼就瞧中此尺,只恨玄承浅薄,不知这玉尺的来历,左帅瞧瞧,可是欢喜。” 摭天魔皇接尺在手,不由的眉头大皱,此玉尺为仙修法宝,灵气逼人,魔修见了,自然是心境不安。这位摭天魔皇的玄承也只是平平,不识此尺。沉吟道:“这法宝虽好,只怕我却用不得。”随手搁在一边。 秦忘舒不紧不慢,又取出轩辕弓来,道:“不知左帅可用得弓,射得箭,若是喜用弓箭,此宝倒也合适。” 摭天魔皇见那轩辕弓亦是灵气强盛,不由奇道:“怎地摭莫山中,尽是仙修法宝?难道一件魔宝也不见吗?” 秦忘舒道:“虽有魔宝,但大多粗劣不堪,那摭莫王不过是数万魔众的部落领袖,又怎会藏有佳宝。” 摭天魔皇急道:“你懂得什么?摭莫王虽是势力不强,其先祖却也是魔皇境界,魁神面前得宠的人物,只是未能名列十大魔皇罢了。闲事少说,还有哪些魔宝,不管好歹,统统取来给我。” 话音刚落,就听帐外有人冷笑道:“左帅好大的胃口,摭莫山魔宝一件也不肯留给我吗?” 摭天魔皇面色大恼,却也只好忍气吞声,堆笑道:“右帅,我怎是小气之人,我只不过想事先检点了,检些好的,也好送过去。” “有劳,有劳。”随着话声,一名魔将走进帐来,此魔身高两丈,双肩强壮如山,生得青面獠牙,一张巨口,正是吞天魔皇到了。 秦忘舒苦等半日,总算将吞天魔皇盼来,此时再不动手,更待何时?心中法诀暗暗动用,摭天魔皇身边的玉尺就悄然祭在空中,但两位魔皇的目光却盯在秦忘舒身上,怎知秦忘舒已暗用手段。 吞天魔皇道:“青暝子,究竟得了怎样的魔宝,速速取来一瞧。” 秦忘舒笑道:“这里就有一件。”那玉尺猛然落下,就向吞天魔皇头顶打来。 吞天魔皇觉得灵息流动,慌忙转目来瞧,那玉尺劈面打来,正打在他的面门上,只见轰然一声响,打得帐中罡光大盛,鲜血四溅。 那吞天魔皇虽有罡光护体,却怎能敌得过这柄玉尺,自是被打得头骨破碎。一道元魂就此遁散而去。 摭天魔皇大惊道:“青暝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诛杀右帅。” 秦忘舒叹道:“不斩此人,左帅怎能尽得魔宝。”那玉尺再度飞来,就向摭天魔皇头顶击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03章 魔压重千岳 摭天魔皇又惊又恼,此刻怎能不知秦忘舒用意。他大叫道:“青暝子行刺本帅!”不敢接那玉尺,大步逃向帐外。玉尺落将下来,却被他身上罡光所阻,只打在他的肩头。 饶是如此,摭天魔皇肩骨立碎,这柄量天玉尺本就是魔修的克星,能避其一击,实属侥幸。就算被那玉尺一角触及,也必然会祸及全身。 果然那摭天魔皇逃窜之时,已是魔息散乱,脚步踉跄,秦忘舒袖中赤凰刀再出,此刀袭去无形无影,无物可挡,就将摭天魔皇拦腰斩杀于帐中。 不过摭天魔皇最后一声大呼却惊醒帐外魔众,怒吼声中,大帐忽被挑起,刀枪如林,就向秦忘舒刺了过来。 秦忘舒怎惧这魔众法宝,赤凰刀扬起,将空中法宝扫荡一空,大喝道:“左右二帅皆被我斩杀,你等速速投降!”说到这里,就觉得胸口一窒,几乎说不出话来。 只因山上魔众数目上万,虽然能欺近身前动手者,不过十余名,但魔众人人魔压外放,皆压在秦忘舒一人身上,秦忘舒却是难以承受了。 秦忘舒原以为自己境界不俗,修为不弱,诛杀二帅之后,便可扬长而去,此刻方知孤身去斗魔众,却是世间最危险不过的事情。幸好自己修成天仙境界,强过魔众许多,若还只是地仙境界,魔众万道魔压迫来,自己怕是立毙当场。 万余魔众魔压滔滔,就好比每人伸出一指来压在他身上,一指之力虽弱,合在一处,就是千山万岳之力。这种经历,可谓前所未有。 秦忘舒言语受迫的同时,身子也感受到四周极强魔压,逼不得已,只好遁出禅童来,祭出庆云护体。等那禅童遁出,三道庆云摭身,秦忘舒方觉身子一松。 但庆云只是将魔压逼到身外数丈去,若想纵到空中去,却又是极难了,那头顶好似压了一座大山。此刻立足地面,有庆云挡住,倒也罢了,若是借风而遁,立时就会撞到这山上去。 秦忘舒暗道:“此番要想突出军营,非得借助外力不可。”心念动处,仙童亦出。法相与本身心神相通,不需秦忘舒吩咐,仙童祭出手中红莲,就向面前魔众打出,那红莲挟着凤火一道,谁能抵挡,刹那间,已有数十魔众被凤火点烧,惨叫连连。 只可惜虽是一举杀了数十人,对身周万余魔众精兵来说,却是可忽略不计的,四周魔压,并不会因此而稍减。而魔众见同伴惨死,二帅被杀,心中却会更加恼怒,那魔压更是强了。 秦忘舒伸指连点,红莲施放的凤火立时向四周扩散,片刻间,整座小山已然熊熊燃烧起来。魔众受凤火所逼,只好退下山去。那魔压也稍稍减轻。 山上凤火冲天而起,百里外也能瞧得清清楚楚,但这把火虽可向军营外的清流传讯,却也同时引来魔众大军。 此刻秦忘舒尚存侥幸之心,山上凤火极强,魔众根本无法靠近,那魔众能奈我何? 见魔众皆退到山下,秦忘舒正想再试遁术,离开军营,但身子只升了三丈,立感头顶如群山横亘,双肩如触铁壁,只好再度返回地面。直到此刻,秦忘舒方才暗暗焦急。 当初在太岳关前,秦忘舒与凶兽大军交手,虽是凶险,但像今日这般,觉得自身渺小之极者,却是前所未有。魔修万众果然比凶兽强得多了。 忽听山下传来一声“噫呀!”此声念罢,军营之中吼声如潮,不知有多少魔众齐声大叫起来。 万众怒吼之声汇到一处,一道潜流席卷而来,这潜流无形无影,却如狂飙突进,刹那间将小山上一半的凤火压得熄灭了,那潜流仍然向前,速度却减慢了不少。但秦忘舒已知面临了极大的考验,这道潜流不知聚了多少魔众的灵压,却不知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这时秦忘舒已是三道法相齐出,那仙童祭红莲于前,放出红光万道,以分开魔压。 若将那魔压比做滔滔洪流,这红莲就好比是定海神针,撑天石柱,挡住了滔滔水势,那魔压被红莲分开,秦忘舒身在红莲之后,自然不受影响了。 虽是处境稍安,秦忘舒不甘心被动受欺,凝神瞧去,只见一名魔众手执丈长的大旗,正在指挥万千魔众,齐声怒吼,而红旗指向,则是自己立足之处。 秦忘舒暗道:“原来魔众怒吼而生魔压,却需这红旗指点,方能攻向一处。” 细细想来,军营魔众魔压再强,但若想聚在一点,却是极难了,非得有人挺身而出指点方向不可。 当下手持轩辕弓在手,猛地一箭射去,然而那羽箭只射出三丈,便停止不前,最终落在地上。只因那魔压一涌来,射出的羽箭触到魔压,自是射不远了。 秦忘舒心中大急,若只能被动受欺,如何能逃出重围?千万魔众之中,不乏有奇能异士,异种法宝法诀,自己只靠红莲挡身,怕是极不靠谱的。 静心听来,那吼声到了三十余息之后,便是一顿,其后再度吼来,中间停顿,不过半息时间。 看来魔众虽以吼声放出魔压,那吼声毕竟不能持久,魔玄耗尽之后,自然就要喘息,自己的机会,就在这一呼一吸之间了。 此刻魔众见秦忘舒在山上安然无恙,皆是惊讶,这种情形亦是前所未有。 那吼声施压,本是面对强敌时动用的手段,但凡动用,对手无不立毙,极少有能撑到三四波的,秦忘舒却已撑了七波之久,堪称奇迹。 秦忘舒这时已略窥这吼声玄妙,便持弓以待,等到第七波吼声将尽,第八波吼声未起之时,三枝羽箭猝然击发,“喀嚓”一声响,山下那面红旗被一射而半,持旗者咽喉胸口皆中了一箭,翻身便倒。 红旗一倒,山下吼声顿时大乱,听来吼声更是响亮了,却因无人御使,那吼声岂能聚到一处,也不过就是胡吼乱叫罢了。 秦忘舒趁着魔众军心稍乱,将身一纵,已到了空中,哪知那空中早有千余名魔修潜在云团之中,见有人纵起身来,千余魔宝齐齐打将下来。 这些魔宝本也寻常,若独自与秦忘舒斗法厮杀,秦忘舒怎能瞧在眼中,但此刻千宝齐发,那威势之强,怎可用言语形容。 幸有庆云护体,三童加持,诸多魔宝飞来身前数丈时,被庆云所阻,这才减了势头。三童各祭手中虚宝乱打,将那诸多魔宝齐齐打落尘埃。 但秦忘舒却也不得不落回地面,要想逃出重围,那是不用去想了。 这时山下又立起一面红旗来,执旗者乃是一名身材将近两丈的巨大魔兽,此魔兽全身铠甲,连面目也摭得严实,看来是做足了准备,以防秦忘舒再度射来。 秦忘舒不等那魔兽执定红旗,轩辕弓再出三箭,那魔兽将红旗乱晃,只盼能令羽箭失了准头,但儒门射艺,岂能如此简单。那羽箭锁定红旗,岂能空回,“喀嚓”又是一声响,红旗再度被射成两截。 但射向这魔兽身上的两箭,却在魔兽身前三尺处停了下来,此兽所穿铠甲应是不俗,甲上鳞光闪闪,挡住了两箭。这魔兽也算是侥幸得了性命。 秦忘舒见这箭术难施,心中暗暗着急,刚才凤火冲天,云天轻必然瞧见了,只是整顿大军进攻,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办到的事,秦忘舒出身军伍,怎能不知? 若想在这军营万众之中生存下来,暂时还要靠自己不可。 眼见得又有一面红旗被立了起来,秦忘舒暗道:“我真是笨了,我立在山上,目标鲜明,岂不是邀敌来攻?不如杀进魔修万众之间,与那魔修混在一处,难道那魔压还能迫我?” 想到这里,禁不住一声大喝,左手持尺,右手持刀,就向山上冲去。 此刻红旗刚立,法令未出,正是秦忘舒难得的机会,山脚魔众见秦忘舒冲下山来,齐皆大呼,各持法宝来迎。 按理近身厮杀,原是魔修所擅,只可惜秦忘舒近身杀伐之术更是高明,手中赤凰刀更是无物可当,就被秦忘舒一下子冲进魔众之中,身后魔众已是摇摇晃晃,鲜血长流。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干脆将玉尺收起,只用手中暗刀来斩魔众。 先前秦忘舒被魔压压在山上,刀灵也是无计可施,此刻身在魔众之中,也正合了刀灵之意,刀灵迭声请战,秦忘舒大笑道:“刀灵,今日你我主侍二人,就在军营之中纵横往来,刀灵忘舒之名,就此威震魔域。” 刀灵叫道:“愿随主人厮杀。”将身一闪,便从紫竹林中掠了出来。 本来身在大军之中,任谁本能地也要寻个所在藏身,不敢杀进万众之间。但世间之事,偏偏如此奇妙,越是怕了魔众,越是危险之极,此刻身在魔修万众之间,魔众的魔压施展不得,主侍的对手,最多只是身边数十人罢了。反倒利于主侍二人发挥极强的近身杀伐手段。 也就是数息之时,便有百名魔修被杀,战场上鲜血横飞,尸身累累,好似修罗地狱一般。 那魔众惊惶大叫,顿时退了下去,秦忘舒大笑道:“怎能放过你等。”哪里魔众数目众多,就冲着那里杀出,魔众虽是退得快,秦忘舒与刀灵攻的只有更快了。 忽听得营外鼓声大作,杀声震天。秦忘舒心中一喜,知道云天轻果然率清流之众攻了过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04章 赴死有何惧 转目瞧去,只见军营外涌来两枝大军,皆是衣衫褴褛,铠甲不齐,但那队伍却排得整整齐齐,口中念道:“斗志不泯,杀心可息。执念涤浊,还我故域。” 这一声声齐声喝来,便有一道道无形潜流自队伍之中散发出来,真个儿是当者披糜。东边那枝队伍,约有两万清流魔众,由一名清流魔修将领率领,西边那枝队伍,亦有两万余众,领队者正是云天轻。 就见云天轻全身金甲,手执七尺长剑,跨下一只巨大的白熊,秦忘舒不由暗中喝彩。天轻向来妖饶多姿,此番却是英武绝伦。 云天轻身前,则是枪灵匹马当先,那枪灵双手执枪逢敌便杀,谁能当他一击? 而在云天轻身后,立着三名凡修,正是儒门三修。 这东西两枝队伍分路冲进大营,索军无人御使,守不住那营阵,竟被冲垮营阵,一退数里。 本来魔军驻扎之地,必设营阵,这营阵依山徬水而建,以土石相连,遍设阵旗。别瞧只是临时布置,却比城池还要坚固。但今日索军连失两帅,就连副帅也被杀了,因此群魔无首,竟无人守这营阵,这才被清流魔众冲了进来。 那执旗巨兽急忙上前,来到东面这枝清流队伍前,正要立起红旗,聚集魔众抵御,不想阵中飞来无数羽箭,将这魔兽射得刺猬一般。 这魔兽虽是身穿宝甲,却也有一两枝羽箭透甲而入,但这魔兽悍勇之极,只当无事。奋力插下大旗来,连声高呼。 这时东边清流离这魔兽只有百丈,阵中潜流先至,冲得这魔兽摇摇晃晃,再被清流冲上来数丈,这魔兽必被队伍中的魔压碾压如泥。 不想索军阵中忽地传来怒吼之声,军营中亦有一道无形潜流涌上前来,与清流队伍中的魔压潜流撞到一处,只听得轰然巨响,地面上的杂物土石被压得粉碎,一道狂风拔地而起,卷起什物无数飞上天空。 秦忘舒还是初次瞧见魔众大军开战的情形,见双方魔压惊人,气势如虹,不由得暗暗心惊。 他忖道:“魔修攻伐交战,竟是如此厉害,我凡界百姓,怎能当此虎狼之阵。纵有凡界修士押阵,也敌不过是极强魔压。” 那魔压之强,秦忘舒可算是身受其苦,若非修成庆云红莲,不等云天轻来援,今日早就死在阵中了。但凡界修士,又有几个修成庆云红莲? 他本以为魔修再多强强,只要凡界修士齐心协力,总能与其一战,但今日见了魔军声势,方知道凡界凡俗之士,绝非魔修对手。 莫说魔修亿万之众,便是一枝百万大军,也可横扫苍穹三界,无人能敌。 秦忘舒心中战栗莫名,沮丧之极,原来就算云天轻苦心孤诣,要替凡界仙凡之士争取几年时间,却也无甚大用,莫说几年,便是几百来,凡界仙凡之士,又怎会手段应付魔众这齐力汇心的一击。 在他分心思忖之时,有数名魔修瞧出便宜来,暗暗祭出法宝,向秦忘舒后心打去。幸好三具法相时刻不曾分心,自然各御法宝,打落魔宝。却见魔众皆反身接战,不再像刚才那般只顾着后退了。 原来魔众最具杀心,刚才被秦忘舒手段惊吓,这才亡命而逃,但如今清流两枝队伍冲进军营之中,反倒激发魔众斗志杀心。只因这些魔众明白,若被秦忘舒追杀,只需得逃得远了,总能避得过。但清流大队赶来,若是被击溃了,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大军交战的厉害,这些魔众自是心中有数的。 秦忘舒见魔众不退反进,心中暗暗称奇,凡界大军厮杀,常常是兵败如山倒,不想在魔域之中,这规律却是不中用了。魔修杀心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幸好先前已诛杀四帅,否则这数十万魔众有人指挥御使,四五万清流又岂能撼得动? 却见魔众大军皆以部落为阵营,各自为战,本来已是乱成一团,但只要阵中红旗招展,数十万魔众必然齐声高吼,激发强大魔压。 两枝清流毕竟人少,若以魔压而论,又怎是对手。因此刚才虽是一军冲进营中,此刻却是步步后退,在那军营之中立不住脚了。 秦忘舒暗道:“这立旗聚众者非杀了不可,否则此阵如此取胜。” 他心中刚生此念,就见云天轻驱动白熊一跃登空,瞧那白熊掠来方向,正是魔众中立旗聚众者,看来二人竟是想到一处了。 秦忘舒想道:“魔众军伍对阵厮杀时,斗的就是魔压气势,想来阵中立旗聚众者极多,就算天轻杀了此人,魔众必然前赴后继,要立起旗来。怎生想个办法,让他立旗无人?” 此刻两军正式交手,秦忘舒虽在营中搅局,却也无人理会了,只有身边数百魔众,尚在与刀灵厮杀。其他魔众皆是全神贯注,要将自己的一道魔压,汇于洪流之中。 秦忘舒目光那立旗巨兽身边转来,只见巨兽身边有数名魔修与众不同,一来这几名魔修身高体壮,就算魔众总体高大,这几名魔众也是鹤立鸡群。二来这些魔修皆是全身铠甲齐全,其身上铠甲比起左右二帅的护卫还要精制完全,三来那些魔修衣袍之下,皆是红光点点,分明是藏着一面红旗。 秦忘舒暗暗点头,虽然四帅皆亡,但这些魔众执旗使仍是忠于职守,勇于上前,哪知明知自己一旦挺身立旗,必招对手冲击,却也是前赴后继,不肯落后,光是这份勇悍之气,凡界就极难寻得出了。 秦忘舒暗叹道:“魔众虽是凶恶,只凭这份勇于牺牲之志,便胜于凡俗许多了,天地岂能不怜为众牺牲之人。” 虽知执旗使可敬可叹,但双方立场不同,岂能容情,秦忘舒暗向刀灵示意,主侍二迅速杀出一条血路,向那执旗使的队伍逼了过去。 也就是魔众军中无人御控,秦忘舒与刀灵虽是目标明显,却也无人觉察。竟被主侍二人很快冲出去数里地去。 这时云天轻已然扑到执旗使面前,对面阵营中却飞出数十名魔修来,各御手中魔宝,来挡云天轻。 看来一名执旗使身边,必有魔修卫护,就算主帅不在,那护旗的魔修仍是忠于职守,不肯稍退。 云天轻喝道:“既来寻死,莫怪我无情。”长剑祭在空中,就围着身子转来,那长剑剑气凌厉之极,所遇魔宝,皆是打了个粉碎。 执旗魔兽见护旗魔修不敌,大喝一声,手执红旗向云天轻一指,秦忘舒暗叫糟糕,若是魔众魔压皆向云天轻压来,天轻岂有命在? 奈何面前魔修层层叠叠,就算立在那里,等秦忘舒执刀去折,也要一刀刀斩来。一时间哪里能冲得过去。 云天轻不慌不忙,掌中放出一件法宝,毫光现处,一顶罗帐从空中垂落,将云天轻罩住。秦忘舒这才放心,云天轻这件五花轻罗帐最能承受灵压,能挡万岳之击,天轻自保已是无虞了。也难怪云天轻胆敢以身犯险,孤身来杀执旗使了。 若果然能斩旗诛将,这件五花轻罗帐就是对付魔众大军的无上法宝。 此时红旗指向云天轻,但虽有万道魔压压来,那五花轻罗帐也不过微微一动。那魔压施之于此宝,好比抽刀断水,那刀虽有劈山斩岳之能,却拿那至柔水流毫无办法。 执旗使见魔压无功,自知大限到了,不由的仰首一声长吼,大叫道:“大伙儿不可退后,退怯必亡。” 语音刚落,云天轻已然冲到面前,空中长剑同时落下,那长剑劈开铠甲,将这执旗使斩成两半。可叹这魔兽全身铠甲虽坚,却也挡不住云天轻手中斩将之宝。 不等那执旗使倒下,另一名执旗使立时取出袖中小旗,在空中一展,便成两丈大旗,万千魔众轰然响应,其声如雷鸣,似山崩。 秦忘舒见这执旗使舍生忘死,也是心中感慨万千,虽是如此,却也只好痛下杀手,瞧见离那执旗使已近,暗将赤凰刀祭起,那刀只见一截刀柄罢了,怎能瞧见刀身,刀上暗物神光一闪,就将这位执旗使斩于刀下。 接连两名执旗使被杀,魔众大军已是士气低迷,那魔众魔压虽是极厉害不过,但若是无人御控,也不过是散乱无章,怎能压倒对手? 就听得忽啦啦一声响,又同时立起三名执旗使来,三面红旗同时展开,在万千魔众之中显然格外触目。 云天轻胯下白熊一声低吼,跨步上前,已到一名执旗使身前,军掌拍来,将那执旗使打得头骨粉碎。 这时刀灵亦祭魔刀式,将另一名执旗使劈成两半。秦忘舒亦祭赤凰刀,将第三名执旗使当场诛杀。 忽然间,千万魔众鸦雀无声,场中竟是静得针落可闻。接连数名执旗使被斩,难道还有人敢挺身而出。 秦忘舒亦是好奇,那魔修虽是勇悍之极,但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还有谁能抵得住心中贪生畏死之心。环顾之下,有数名全身铠甲的魔修正是在簌簌发抖,看来便是魔修,也终是怕死的。 忽见一名须发皆白的魔修越众而出,从一名执旗使袖中夺过小旗,将此旗迎风展开,口中叫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天地怜我,卫我魔域!” 场中魔众齐声高呼:“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天地怜我,卫我魔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05章 禅言汇万众 这位苍首魔修立旗手法熟极而流,显然是训练有素,可见其当年亦是一名执旗使了。如今因年老体衰,已被弃用,但在这关键时分,却依然能挺身而出。 魔修旧法修行手段精猛刚进,弊病极多,很多魔修就算不会死于斗法战事,也不会活过百年,其寿限比起凡俗来犹嫌不足。这位苍首魔修想来亦是如此,这才使得须白皆白。 但此刻苍首魔修挺胸直立,神情凛然,就算死之将至,也宁愿死在战场之上,秦忘舒弱云天轻心中极是震憾。 难不成天地果然有令魔族代人族之意,统率苍穹?否则魔修之中,哪来这许多慷慨悲歌之士? 看来人族若是再不奋进,真要被魔族比下去了。 本来魔族人族原就同源,只因魔族生好杀伐,这才被遣去魔域。如今人族欺凌弱小,自私贪利,又比魔族强到哪里去?天地以魔族而代人族,却也并非是毫无可能。 莫非那玄灵天尊已窥知天地玄机,这才借压制魔我之名,发动浩劫,以使魔族一统苍穹?但就算玄灵天尊果有此心,却也不能怪天尊偏心,只因苍穹人族恶行昭彰,失德于天下,他人又怎能不趁虚而入?且在天尊瞧来,魔族亦是苍生,以强驱恶,自是符合天道。 但秦忘舒与云天轻既然生为人族,也只能替人族奋战到底。虽然魔族亦是苍生,但那种境界,二人此刻怕是难以达到了。 云天轻大喝道:“苍首老魔,岂敢挡我清流大军!”持剑向前,就向苍首老者斩去。 不想数十名魔众同时越出,挡在苍老魔修面前,云天轻举剑便斩,只杀得人头滚滚,鲜血四溅。但替那苍首老者挡剑者却是前赴所继,云天轻一时竟不能上前。 苍首老者趁此高呼,挥动红旗汇聚灵压,那红旗向云天轻一指,魔众吼声如雷,潜流涌来,迫使云天轻罗帐低垂,已从空中落了下来。 秦忘舒暗道:“这魔修便是英雄豪杰,今日也只能斩了他。” 趁那红旗指向云天轻,秦忘舒与刀灵大步向前,面前魔众虽也是前赴后继,但谁人能挡赤凰刀一击,被秦忘舒一步步赶到苍首魔修身前。 苍首魔修瞪着一双血红双目,怒视秦忘舒与刀灵,口中大叫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天地怜我,卫我魔域!” 秦忘舒大喝道:“凡魔两族,势不两立!”举刀斩去,那老者却不抵挡,唯将最后的力气挥动红旗,魔压涌动处,已将清流两枝大军逼到营外去了。 奈何这却是这位魔修最后的辉煌了,秦忘舒手起刀落,将此魔修连旗带人斩成数截,红旗一倒,魔压顿时乱了方向,刚才魔众齐声怒吼,整齐划一,此刻顿时大乱起来。阵中魔压不受御控,压得军营四周小山上树木皆倒。 其后虽又有执旗使挺身立旗,又怎能经得住秦忘舒与云天轻前后截杀,一连杀了一十七名执旗使,魔众军心大溃, 这时清流两枝队伍再度冲杀过来,虽只是数万之众,但众志成城,魔压如一,将索魔大军冲得七零八落,此时就算是索瓦耶亲至,也是无力回天了。 半个时辰后,两枝清流大军在阵中合流,两军合在一处,魔压更是强大,往往不等队伍冲到,那魔压就将索魔大军打散,其后大军如山似岳般碾压过来,魔众着实无法抵御。 秦忘舒与云天轻也在阵中相遇,二人并肩立在空中,瞧那清流大军东征西杀,皆是感慨万千。 秦忘舒道:“原来魔众征伐对阵,竟是如此厉害,魔压一出,谁可抵御,清流寡不敌众,昔日对阵,又如何取胜?” 云天轻道:“只能以敢死之士上前,拼命去斩杀执旗使,军中称之为斩旗军。我手中长剑,便是斩旗军专用,名为斩旗剑,集清流五金所有而制,为制此剑,军中兵器缺乏之极,却也只好由他。” 秦忘舒道:“斩旗军固然忘死,瞧今日战事,魔众亦不让人。” 云天轻点头道:“魔众勇烈强悍,逢战更强,因此清流虽设斩旗军,也只是偶然得手,十战九输,今日这场大胜,前所未有,可谓侥幸之极。若无秦大哥力斩左右帅,怎有今日之胜。” 秦忘舒叹道:“今日侥幸斩杀二帅,他日对阵,魔众领军将帅更加小心,却该为之奈何?” 云天轻黯然道:“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秦忘舒传音道:“若清流不敌索柯大军,我苍穹百姓,岂能挡得住这虎狼之军。只恨万众齐心之法,苍穹百姓无法动用。” 云天轻道:“此法原是传自九渊异兽,名叫执心咒,其后火凤与世尊大战,亦曾将执心咒略加改变,传予部众。至于流传到魔众中来,则是近千年的事情了。 秦忘舒道:“我苍穹百姓,是否亦可习修此咒?” 云天轻道:“苍穹修士固然可用,但苍穹百姓不修心法,怎有灵压可用。” 秦忘舒不由心生绝望,魔众号称亿万,能修行心法者极多,怎是凡俗百姓可比。也就是魔域纷争不休,难以统一对外。如今索柯联手,魔使辅佐,荡平清流也就是数年之事,到时魔众冲出魔域,谁来抵挡? 就算凡界修士竭尽全力,那情形怕也极不乐观了。 难不成浩劫之后,人族就要将苍穹拱手让出? 正在绝望之际,忽地想起灵幽禅师传他四字禅言,是为“万念皆空”,灵幽禅师说的明白,这四字禅言唯有凡俗可用,仙修之士用来,则是毫无用处。 正因如此,秦忘舒虽得了这四字禅言,也是难以领悟其中深意,此刻猛然想起,自是心中一动。 这四字禅言只传凡俗百姓,其中有何深意? 正在那里思忖,忽听得摭莫山中鼓声如雷,原来摭莫王见索魔大军败北,就领着千名魔将杀下山来。 千名魔将数目虽少,但索魔大军已是溃不成军,人人思退,哪里敢再整队伍,与摭莫山魔众厮杀,因此着实被摭莫山魔众斩杀不少,军甲兵器法宝得了无数。 不想却因摭莫山魔众贪心,杀人过多,便恼了魔众一部,这枝魔众只有数百人,在索魔大军之中,自是微不足道。那数百人原同属于一个部落,此刻绕开摭莫王千余魔众,就向摭莫山中杀去。 这也因为前方后退之路魔众极多,道路难行,这个小部落是想翻山而去,借道摭莫山罢了。 摭莫王急忙指挥部众上去拦截,那部落却是行惯山路的,跑得极快,而摭莫山千余魔将之中,却无几人修成五行遁术,只好迈开双腿,竭力赶去,却哪里能赶得上。 秦忘舒抬头瞧见此景,却不便向云天轻开口求援,清流魔众也不过数万,一旦分散了,极易被魔众大军淹没。而数百魔众便是逃了去,又能成多大气候。此事云天轻自是管不着了。 秦忘舒久经战阵,岂能不知其中利害,本也要视而不见,却因心中思忖一事,便向云天轻道:“天轻,你且在此主持大局,我去去就来。” 云天轻见他双目瞧向摭莫山,已知其意,便道:“那数百魔众是要翻山而逃,我此刻分军不得,也只好由他了。摭莫山魔众只要不去惹他,自然无事。”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此事你不用来管,我自有主张。” 急急辞了云天轻,与刀灵来到山中,他借凌虚步法而去,自然是一步便到。 就见那数百魔众已快奔进山中,摭莫山魔众在山中瞧见了,皆是人心惶惶。 秦忘舒凝神探去,山中魔众不修魔修心法者十之,便修了心法者,也是境界极低,因此别看对方只有数百人,一旦冲上山来,摭莫山魔众必遭屠杀。 因此见到秦忘舒来到山中,摭莫山魔众皆是大喜,纷纷叫道:“大修救命!” 秦忘舒道:“你等不必慌,我有妙言法诀传予你等,只需众人齐念法诀,或有奇效,若着实行不通,有我在此,自然保你等周全。” 魔众皆道:“大修有何妙言法诀。就算我等记不住。” 秦忘舒道:“唯有四字罢了,便是孩童,也是一学就会。”当下就将“万念皆空”四字禅言传来。 灵幽禅言之法,极是简单,只需凡俗之士牢记四字,反复念来,既不必知其然,亦不必知其所以然,唯需众人齐心,大声念出便可。 魔众学了这四字,皆是又惊又奇,难不成口中大声念来,就能退敌不成?但秦忘舒先前收了魔枪,就连摭莫王也对他礼敬有加,因此谁人敢不敬?当即就有数千魔众大声念起四字禅言来。 初时魔众你迟我慢,四字念来乱成一团,极不整齐,其后渐渐异口同声,“万念皆空”四字响彻摭莫山,越发整齐了。 秦忘舒细观魔众动向,那魔众念到七八遍时,并无异相发生,但念到第九遍时,或许是因为整齐划一,或许是另有玄妙,就见魔众目中放光,空中似有一道青气垂下摭莫山。 秦忘舒对这四字禅言之妙,原已猜了七八分,此刻更是心中大亮,灵幽禅师传这四字禅言,果然是与执心咒异曲同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06章 诱敌巧安排 凡俗之士与这摭莫山中魔众一般,都是不曾修过法术,因此自然放不出灵压魔灵来,但万众一心,天地响应。那道青气,莫非就是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 就在这时,数百魔军已攀上高峰,向山中摭莫山魔众逼来,秦忘舒用手一指,喝道:“众志成城,驱逐魔军!” 摭莫山魔众急忙叫道:“众志成城,驱逐魔军。”不想改成这八个字后,挺莫山魔众目中光芒立时消失,山中青气亦是不见了。而山下魔军,则是离得更近了。 秦忘舒心中苦笑,摭莫山魔众,也过于至朴了,只好改口叫道:“万念皆空,万念皆空” 魔众再次齐声叫来,目中光芒这才重现,青气复现于山中。 那数百魔军奔走正急,听到这边魔众齐声大呼,正不知是何缘故,忽见一道青气横在面前。魔军不知好歹,仍低头撞进青气之中。只听到一声惨叫,一名魔军被被撞下山去,在一块山石上跌得粉碎。其他魔众大惊,急忙停步不前。 但青气如墙似壁,却主动撞了上去,数十名魔军被挤得无法立足,向后便倒,纷纷跌进山崖,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秦忘舒见魔军被青气所阻,寸步难行,心中喜极,忍不住高呼道:“禅师万岁,护我苍生。” 摭莫山魔众齐声响应:“禅师万岁,护我苍生。” 但禅言一旦中断,青气立时就不见了,魔众也瞧出那青气大有蹊跷,此刻见青气消失,齐皆大叫道:“那青气有古怪,速速冲上山去。” 摭莫山魔众见敌人来到近前,吓得个个战栗,哪里还能记得念动禅言,就有数十名魔众越过山头,大呼小叫着冲了过来。 秦忘舒虽见禅言中绝,但心中却只剩下欢喜了。灵幽禅言所授禅言,果然是凡修御敌的不二法门,这四字禅言若能传遍天下,就算是妇人童稚,也能尽一分心来。哪怕他日魔势滔滔,苍穹百姓也算是有了活路。 但苍穹无数百姓,若是一一去传授,却要教上多少年?看来禅言虽好,若想令苍穹百姓人人会念,亦是要大费周章。 心中思忖不定,手中则将玉尺祭起,来打冲上前来的魔军。那玉尺在法诀驱动之下,已长成三丈,向魔军横直了打去,只一尺,就将一排十余名魔军打得粉身碎骨。 魔众见势不妙,纷纷大叫道:“这里有个厉害的,快逃,快逃!” 刀灵冷哼道:“却往哪里逃。”纵身冲进魔军群中,十指连点,自然是刀气纵横。这些寻常魔军怎能是刀灵对手,不过一炷香时间,就被刀灵尽斩绝,剩下几名逃得快的,身影已在远处山林之中。 不想摭莫王正好领着人到了,数百魔众齐齐上前,将那魔军斩得一个不剩。 秦忘舒暂时放下心中思忖,立在山顶去瞧战局,只见清流四万魔修已追出百里去,大半魔军反倒落在清流魔众之后了。 魔军之中擅长五行之术的,早就逃之夭夭,剩下的数十万魔军,却是不擅遁术的,被那清流大军来回扫荡,损失之惨,不可记数。 摭莫王大喜道:“此战至少斩杀十万魔军,伤损者可就不记其数了。” 秦忘舒却摇头道:“虽算是一场大战,但死伤者大多只是寻常魔众,军中精英之士,未必损伤多少。” 摭莫王面色一变,道:“不错,索柯联手,便是千万大军也能备得齐了,不好,此战过后,索柯联军岂能不来报仇。” 慌忙转身对身边魔将道:“大伙儿速回各自部落,招呼家人亲朋,收起家中财宝,这摭莫山可是呆不住了。” 秦忘舒道:“摭莫王欲去哪里?” 摭莫王道:“还能去哪里,我此番得罪了索柯二魔,魔军岂能与我干休。只好弃了这故土,去投迦罗魁神。”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摭莫王,你去投靠迦罗,虽蒙重用,但不因寸功未立,只怕难享尊宠。我有一桩天大的功劳送给你,不知你肯还是不肯。” 摭莫王在这摭莫山中,固然可以耀武扬威,一旦去投迦罗,也不过是一名部落领袖罢了,所谓重用云云,也只是说辞而已。摭莫王久历世情,怎能不知。 若想在迦罗那里立稳脚根,那非得建立奇功不可。因此摭莫王听到秦忘舒这般说,不由大喜道:“大修果真可令我建立大功?” 秦忘舒道:“山上老幼,一个也不必送走,千名魔众,守定此山。如此一来,魔军一到,必来攻山。” 摭莫王吓得面无人色,叫道:“大修,你这是要害死我了,岂是立功建业?” 秦忘舒笑道:“你只需依着我行计,我保你摭莫山魔众安然无事,实在是形势紧急,大伙儿齐去摭莫仙府躲避,只要有我来,自然不伤一人。” 摭莫王这才舒了一口气,道:“虽有摭莫仙府这条后路,但索柯大军一到,这摭莫王是绝对守不住的。” 秦忘舒道:“正因为在他人瞧来绝对守不住,一旦真正守住了,方算是奇功一件。摭莫王,这桩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就看你肯不肯了。” 摭莫王好生犹豫,放着面前大功,谁不垂涎,但秦忘舒又有何策能将索柯大军挡在山前。 他忽地想起刚才的青气来,不由眼睛一亮,道:“是了,刚才那道青气,莫非就是大修妙术?” 秦忘舒大笑道:“摭莫王此事也不必瞒你,我有无上妙诀,可令山中数万魔众安坐家中,就可阻敌不前。一旦索柯大军在摭莫山前受阻,清流大军袭其后,索柯大军已能不败。以我算来,魔军此战虽败,却未伤元气,仍是会小瞧了清流大军,趁着魔军复仇心切,正好再胜他一次。” 摭莫王大喜道:“大修明见万里,在下唯马首是瞻。” 就在这时,云天轻跨熊来到山上,见到摭莫王,开口就道:“摭莫王,我有一事相商。” 摭莫王笑道:“云姬莫非是让我摭莫山魔众守定此山,诱那索柯大军?” 云天轻向秦忘舒瞧了一眼,不由得笑靥如花,格格笑道:“我猜此计定是秦大哥教你的,是也不是?” 摭莫王道:“不错,在下愿以本山魔众,守住此山,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秦大修在此镇守。” 云天轻点头道:“一旦索柯大军攻来,必定是倾尽全力,来势汹汹。若无秦大哥在此,我也不放心。不过山上魔众恨少,我再调三千魔众助你守山如此。” 秦忘舒道:“若多了三千敢斗的勇士,自然更有把握。” 云天轻含笑点头,她在战场之中,虽将大半心思用来指挥部众,但对摭莫王这一处,因秦忘舒之故,也是备加留意,刚才摭莫山魔众齐声高呼禅言,引来青气阻敌。云天轻早就瞧在眼中,正因此故,她才生出这道诱敌之策来。 当下也不说破,对秦忘舒道:“就请哥哥教习部众,在此镇守,我还需去那山下布置。”说罢就匆匆去了。 秦忘舒知道云天轻在迦罗座下,已俨然是首席军师将领,军中事务不知有多少要等她料理,自然不便捥留,而他亦有急事要办。二人匆匆一见,又匆匆而别,乱世之中,人人皆是身不由已。 摭莫王方圆十万里,却只有四五万魔众,且又遍居诸山诸岭,而动用禅言阻敌,却是要人数越多越好。当下就令摭莫王速传法旨,将摭莫山魔众皆数调来主峰,战事紧急,也只好如此了。 虽说是军令如山,但千名魔将常受教导,自然是呼之即来,那些人童稚又懂得什么军令,既然要离家赶往主峰,恨不得将整个家当都搬了过来,因此足足耗了三日,方将摭莫王魔众尽数移到主峰。 摭莫王瞧着部众拖家带口,在山上呼儿呼女,自是大皱眉头,这样的部众怎能御敌,别说上阵厮杀,就算是远远地瞧见魔军冲来,也吓得魂飞魄散了。 秦忘舒道:“妇人童稚,可令其在地府安坐,只需备齐粮草便罢,而寻常魔众男子,可守在地府之外,亦不必与魔军交手,唯有一千魔将,可在主峰要害处把守,等三千清流一至,便可将这山峰围得铁桶一般。” 摭莫王道:“大修的妙法虽好,就怕妇人童稚无知,难以教化。却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笑道:“我那妙法简单之极,只有四字禅言罢了。哪怕是三岁童稚,也是一学就会。” 三日前随他御敌的魔众,早被秦忘舒安排下去,去教习数万魔众。幸喜这四字禅言最是简单不过,只过了半日,满山童稚人人会念,一时,人人皆呼万念皆空,摭莫山主峰之上,因此青云不绝。 这法子却也奇妙,只要修过一点心法,那就毫无用处,偏是那毫无仙基者,只需念上几遍,身边就是青云围绕,若是众心并到一处,那青云就是愈发势大。 三日前只有千余魔众高呼禅言,就已将魔军死死拦住,无法前进半步,如今数万魔众皆习这四字禅言,其威能只有更加强大了。 而秦忘舒唯一需要解决的,就是要令万众一心,将那青气引到最关键的所在。这其中,就少不了如执旗使那样的人物了。只不过称谓却要改了,称之为御气使便可。 秦忘舒亲自挑选,在千名魔将之中算了三十名御气使。一旦战事爆发,那御气使就会成为对手的目标,因此御气使一职。非得胆大勇悍之士不可担当。 而与执旗使相比,御气使则安全了许多,只要众口成诵,青气一生,御气使就可置身于青气之内,敌人再强悍,也是攻不进来的。 到了第四日,清流三千大军赶到,领军者正是曾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07章 民心最难聚 秦忘舒大喜道:“有曾先生前来助我,此战定是高枕无忧。” 曾参道:“因从云姬处听到秦兄教习禅言,以御凡俗之众,在下心中甚是好奇,这才主动请缘前来观战。” 秦忘舒道:“正要与先生商议,他日浩劫生发,这四字禅言,便是我凡俗百姓的救命灵符了。” 当下秦忘舒就令摭莫山魔众演示了一回,奈何因无大敌当前,魔众也不当一回事,皆在那里嬉笑吵闹,好不容易喝止了,那禅言念的也是不齐,虽偶有一两缕青气显出,却是触手可散,怎成气候。 那领兵操炼的御气使都向秦忘舒叫苦道:“大修,大伙儿不听使唤,却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甚是着急,道:“先前两日魔众倒也听话,怎地今日真正演练了,却是这般不济事?” 御气使道:“前两日是因魔军来袭,大伙儿尚知道害怕,如今过了两日了,只怕大伙儿已是淡忘了。” 秦忘舒苦笑不已,怎地魔众这般健忘,不过两三日的事情,竟是忘得干净了。 曾参反倒劝秦忘舒道:“我观这禅言之妙,重在齐心,此刻大敌未至,魔众不以为然,人人懒散,自然青气不出。” 秦忘舒恨声道:“平日少了历练,真要等到大祸临头,必定心中惶恐,这却如何是好?” 曾参道:“教化之道,天下至难,那世人便是闲居独坐,也是万念丛生,齐心二字,那是极难办到的。” 秦忘舒道:“非得到生死关头,方能齐心协力不成?就怕到时悔之晚矣。” 曾参笑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你苦口婆心劝他,世人总是不听,非得让他亲身经历生死大劫,他方能明白的。” 那魔众心地至朴,尚是这般难以教化,想来他日回到凡界,以这禅言去教凡俗百姓,必定是困难之极,秦忘舒想到这里,自是忧心忡忡。 秦忘舒只好将心一恨,去请了摭莫王法剑在手,其后又严厉训诫了魔众一回,虽比刚才略略好些,但终究众心不齐,青气难现。 秦忘舒暗道:“正所谓慈不掌兵,不行军法,如何约束部众。”就请摭莫王的法刀来,立时斩了三名魔众。 三名魔众人头落地,顿时立竿见影,魔众刚才还是喧闹不休,此刻已是噤若寒蝉。众口齐声念诵之下,一道青气果然自空中垂落,现在山前。 秦忘舒亲自御使,将手中红旗招展,只见红旗指向之处,青气立至,那青气虽谈不上铺天盖地,却如铁壁一般,以曾参之能,接连冲突了数回,也是寸步难行。 曾参这才大喜道:“我观此气,方正是真正的天地浩然之气,竟比我儒门仙术所修还强出许多,此刻只有数百魔众,这青气已是强大之极,若是万众齐唱禅言,魔军便有百万,也是难以冲上山来。” 秦忘舒虽也是欢喜,但想到推广禅言之难,却是难舒双眉。 摭莫山魔众还算是至朴纯真的,就已是这般不堪教化。那凡俗百姓,远比魔众奸滑,到时少不得偷奸耍诈了。而魔军的厉害,摭莫山魔众是亲眼瞧见了,又知道禅言的好处。但凡俗百姓,又不曾见过魔军,任你苦口婆心,只怕也是白饶。 而在这摭莫山中,尚可动用军法,但在凡俗百姓之中推广禅言,难道动不动也要杀人不曾?就怕禅言不曾教会几个,百姓反倒会作反起来。 当晚与曾参深究此事,曾参道:“国有四维,四维不张,国必灭亡,四维者,礼义廉耻是也。如今苍穹百姓不知礼义廉耻,此乃教化之失,而若想推行教化,本可缓慢行之,如今只好动用雷霆手段。但就算要雷厉风行,那首要的条件,则是天下一统。天下离散,法令难施。” 秦忘舒深以为然,道:“好比百姓不知这禅言的好处,也只好动用强力手段,如此就需动用强权了。世人提到强权,无不厌恶之极,却不知君子动用强权,却是迫不得已。” 曾参道:“民众所见极小,君子所见极大,故尔夫子曾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君子并非贪权,实因若无权柄,万事难成。” 秦忘舒道:“听闻晋君已统苍南,但就算苍南一统,若想统一北氓东穹诸国,只怕困难重重,那东穹比不得苍南,可谓大国林立,又该如何是好?” 曾参道:“那晋君再有本事,若想统一苍穹,也是绝无可能。除非等到魔军大举侵入苍穹,那百姓方知天下一统的好处,否则就算百姓性慕大晋,那诸国的国君又岂能轻易交权。因此浩劫一生,我苍穹百姓,必定是深受其苦不可,这一劫却是逃不过去的。” 秦忘舒深自叹息,此刻方能体会到玄灵天尊的良苦用心。 魔我之害,百姓懵然无知,只好发动魔兽大军,以惩百姓,令其述途知返。而施以教化之道,则需天下一统,百姓亦不知其中好处,非得深受其苦,方能后知后觉。 而苍穹百姓的存亡,就在于何时才能大彻大悟,若等到魔军占了大半苍穹,才知道万众齐心,那时就怕悔之晚矣。 而观天地之意,似乎是做了两手准备,若苍穹百姓始终不知悔悟,只好任由魔军灭了人族,以魔众取而代之。若百姓及时悔悟,奋起反抗,到时万众一心,反将魔众逼得走投无路,那时摭莫仙府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这样瞧来,他日浩劫生发,必定是千头万绪,让人进退两难。而最痛苦的,就是如秦忘舒曾参这般预知大局者了。 其后数日,秦忘舒与曾参加紧操练魔众,前日虽是斩杀了三名魔众,但真正操演起来时,仍有不听号令者。那秦忘舒被迫无奈,只好又斩了数人,等到第七日,摭莫山魔众方才军容整肃,如臂使指。 这段时间以来,云天轻也只是来过摭莫山一次,见到秦忘舒已将摭莫山魔众调教的井井有条,自是大觉欣慰。但也只与秦忘舒说了两句话,就匆匆去了。 原来云天轻要将摭莫山下的广大地域布成战场,务必要令索柯大军在此大大地吃个苦头。因此在摭莫山下广阔的战场中,云天轻已布下无数阵法机关。那索柯大军不来则罢,一旦进逼此处,必是有来无回。 到了第十日,清流斥候纷纷传来消息,索柯二魁神已聚众七十万,兵分三路,向摭莫山方向开进。三路大军皆冲着摭莫山而来,看来正如秦忘舒所料,索柯二人是想先夺了摭莫山,以便站稳脚根,免除后患,再与清流大军交战,一军杀将清流地域。 摭莫王听到索柯只来了七十万人,不由大感惊讶,对秦忘舒道:“先前索魔独自领兵,每次至少也是百万之众,怎地这回索柯联手,却只来了七十万。索柯二魔已占去了魔域九成地域,就算召集千万大军,也不过月之事。” 秦忘舒道:“兵贵精不贵多,如今索柯二人身边有魔我参赞,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先前清流四万人马,就打得魔军数十万大军溃不成军,那索柯二人得了教训,此番七十万人马虽少,但必是精兵良将,摭莫王千万莫要轻敌。” 摭莫王道:“我这摭莫山地势险要,不怕他步卒前来攻打,但若是魔军人人皆擅五行之术,那可就要棘手一些。”他刚才还是斗志冲天,此刻却又患得患失起来。 秦忘舒深知大战来临之前,人人皆是百念丛生,摭莫王这样的情形,倒也不足为奇,便道:“我摭莫山魔众虽只有十日准备,却也颇可一战,摭莫王,你只需领着四千魔将,备足武器厮杀,有我与数万魔众在此,绝不让索柯大军靠近摭莫山半步。” 摭莫王道:“先前云姬已令人送来兵甲无数,你瞧那清流部众人人衣甲不全,反倒是我摭莫山四千魔将,却是人手一弓一刀无数箭枝,那云姬待我,着实义气深重。” 其后两日,那警讯不绝传来,到了第三日,前方来报,索柯大军的先锋部队共计两万魔军,离摭莫山不足百里了。 秦忘舒问那斥候道:“不知索柯魔军的先锋是何人统领,实力如何?” 那斥候道:“魔军先锋是由索魔部下十大魔皇之一九山魔皇亲自统领,所辖之众,是有万名魔修,皆擅五行遁术。又有七千魔兽,乃是万兽山出身,个个力大无穷,擅走山路。又有三千魔禽,皆擅五行法术,或用火,或用水,个个难防。” 那摭莫王听了这话,前几日被秦忘舒鼓动起来的斗志,又立时泄了下来,连声叫苦道:“这可如何是好,那七魔兽倒也罢了,但万名魔修,三千魔禽,那可是极难抵挡的。” 秦忘舒正想劝他,忽听得摭莫山中鼓声大作,摭莫王变色道:“不是说尚有百里,怎地这就冲了过来。” 秦忘舒与曾参急忙出了地府,来到空中观瞧,只见摭莫山后山方向,飘起一团乌云来,凝神瞧去,却哪里是乌云,还是数千铁翅苍鹰,正聚在一处,向主峰飞来,这才引得山中警鼓四起。 曾参道:“这些魔禽倒是来的快,还请秦兄速下军令,唤起魔众御敌。” 秦忘舒一声令下,魔众皆奔进地府,地府外只留下四千魔将镇守。幸好有这十日训导,摭莫山魔众倒也听从军令。片刻间,地府中已是济济一堂,数万魔众各自安坐,只等秦忘舒下令念动禅言。 眼见得大战将近,秦忘舒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他取刀弓在手,大声喝道:“摭莫山部众听令,众志成城,万念皆空,保我摭莫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08章 首战告全功 数万魔众虽在地府之中,秦忘舒这声断喝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用真玄传去,人人觉得秦忘舒好似近在身边。 地府魔众轰然响应,齐声念动禅言,那字字禅言汇到一处,生出青气无数,却只在地府之上盘旋,唯等秦忘舒一声令下,那青气便无所不至,立壁阻敌。 那群铁翅苍鹰来的极快,眨眼之间,就飞临主峰上空,却这群千苍鹰只在空中盘旋,并没有着急下扑。 有那性急的魔将拉弓便射,一枝羽箭划空长空,呼啸而去。魔域所用魔弓于凡界不同,因魔众生来力大,便是不具仙基者,也能开得十石弓。这样的力气,足可与凡界玄功之士相比了。 而修有魔修心法者,那弓弩就得自备,便是百石弓也是轻而易举。秦忘舒的轩辕弓至少也有三百石之力,若施以箭典妙术,千石之力也是有的。故而秦忘舒一箭射出,那羽箭等闲也有一岳之能,若无仙修之士,不等那羽箭射中,身子就会被压成肉泥了。 刚才射箭者已是魔将修为,手中铁弓已超出百石,那枝箭破空声急,速度快极。 不想那空中的铁背苍鹰亦修有魔修心法,便有一只苍鹰急急伸翅一撩,将那枝箭拔了开去,猛得听群鹰齐唳,有千只苍鹰整整齐齐,向地面上的四千魔将扑来。 秦忘舒见那铁背苍鹰铁翅铜钩,黑风摭体,知道这是极凶猛不过的魔禽,真要与峰上四千魔将放手厮杀,大约就是个平手。就算此战得胜,四千魔将至少也要伤损数百。 对方人力无穷,自己的将士少得一个,就是一个,却到哪里补充去,因此不等铁背苍鹰扑到,秦忘舒一声令下,地府之中的御气使齐声响应,地府上空那道道青气立时壁立如刀,将整座主峰摭了个严严实实。 铁背苍鹰不知厉害,仍是迅猛下扑,那身子撞到青气上,立时折翅断羽,空中衰声一片。 曾参就立在秦忘舒身侧,以便随时卫护,此战秦忘舒御众使气,身先士卒,极易成为对方目标,因此曾参不容秦忘舒有半点差池。 千只苍羽几次下扑,也冲不开空中青气,反倒折损了不少,苍羽无奈,只好怏怏而去,眼瞧着就要撤回去了。 曾参喜道:“苍鹰已有退意,首战告捷,可喜可贺。” 秦忘舒却摇头道:“苍鹰未伤根本,就算离了此处,到了战场他处,仍是极大的威胁,必须想个法子,将这些苍鹰尽数诛杀干净才是。” 曾参道:“苍鹰难以穿透青气,魔将的箭枝也难以透青气而过,若想尽诛苍鹰,只怕两难。” 秦忘舒道:“不错,若放那苍鹰与魔将交手,就算可以取胜,也会折损不少,若用青气御鹰于山峰之外,却难以伤到苍鹰根本。” 曾参道:“如今那青气所向,全凭魔众心意,他人难以御使。除非这青气变成自家法术一般,自然可急可缓,可聚可散。” 秦忘舒道:“若想变成自家法术,那可是极难了,就好比将万众之心,交于一人,我观灵幽禅师所传禅言之中,也无这样的法诀。” 曾参笑道:“既无此项法诀,秦兄便自创法诀,御万众之心虽是至难,但想来总有办法。” 二人正在商议,却见那空中铁鹰呼啦啦一声响,已振翅飞离主峰,秦忘舒趁此时机,急思御气之法。但这浩然正气乃是天地生发,因万众之心而现,若想取而用之,可谓是极难了。 峰中诸多魔将见铁背苍鹰退去,皆在齐声欢呼,但此战虽守得严围,却也未能斩杀多少对手,便是欢呼起来,也是底气不足。 那三千铁背苍鹰刚离峰数里,忽后山空中涌起黑云一团,黑云之中现出数名魔修来,其中有名魔兽精赤着上身,面前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鼓,手中持着大铁锤,便将那铜鼓敲响。那鼓声响彻摭莫诸峰,直震得草木乱响,乱石滚落。 铁背苍鹰听到这鼓声,同时转过身来,再向主峰扑去。秦忘舒见铁背苍鹰去而复返,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魔军恋战,自己便有机会将这三千铁背苍鹰诛杀干净,忧的是青气难御,如何能在不损兵卒的情况下诛尽对手?若是代价沉重,秦忘舒自是不肯。 铁背苍鹰来去如风,立时就到了主峰上空,这次是三千苍鹰同时扑来,羽翅张开,真个儿是铺天盖地,诸魔将面前就是一暗。 三千苍鹰齐声长唳,分明也在动用执心咒法术,因此这次扑击非同小可,灵幽禅师的禅言将受到极大的考验了。 借助执心咒神通,铁背苍鹰如被加持,就见那青云好似棉絮一般,被苍鹰一撕而散,竟有数百苍鹰冲进青云之中。 秦忘舒虽惊不乱,立向地府中的御气使传去法旨,地府之中魔众唱禅更急。刚才那场小胜,委实算不得什么,一旦苍鹰能突破青气,一场混战下来,不知四千魔将还能剩下多少。 禅言急唱之下,青气散而复聚,将三千苍鹰包裹其中,那青气瞧来如云似雾,却如界力般锋利如刀,苍鹰被包裹其中,好似身入乱刀丛中,刹那间落羽纷纷,血雨翻腾。 只是那落羽也好,血雨也罢,只在青气之中翻滚,却无片羽滴血落将下来。这道浩然正气,竟是滴水不漏。 再瞧青气中的苍鹰,竟已是死伤大半,那苍鹰若是突不进这青云也就罢了,如今突入青云之中,便是进退两难,秦忘舒瞧见这情形,目光不由大亮起来。 曾参也是精神大震,含笑道:“禅言运用之法,想来秦兄已得其中三昧了。” 秦忘舒笑道:“多亏苍鹰悍勇,这才令我发现青气运用之法。” 曾参道:“愿闻其详。” 秦忘舒道:“禅言可急可缓,青气可强可弱,强弱变化不一,对手徒唤奈何。” 曾参不由笑道:“妙极,妙极。” 这时青气中的三千苍鹰已是死伤大半了,剩下的苍鹰不足八百,却已是毫无斗志,只想冲出青云去。但刚才苍鹰冲进青云,凭借的是执心咒的神通,如今只剩下八百苍鹰,就算齐心唱咒,也强不过数万魔众的四字禅言。 就见那青气愈加浓厚,也就是盏茶时分,八百苍鹰也线青气绞杀得干净了。 等到空中苍鹰不剩一只活物,秦忘舒这才传下法旨,令魔众停下唱咒之声。空中青气一收,那苍鹰的尸首伴着落羽鲜血,才从空中落将下来。秦曾二人虽想闪避,哪里能闪得开,只落了个全身浴血。那岭上自是腥风血雨,不堪目睹。 但峰上魔将却是欢喜之极,个个振臂高呼起来,大叫“秦大修万岁。”秦忘舒连声喝止,却哪里能止得住。 秦忘舒无可奈何,只好不加理会,转身入了地府,地府中的魔众只听到地府外叫喊,不知具体情景,见秦忘舒全身浴血,皆是神色紧张之极。 秦忘舒道:“三千铁背苍鹰,已被大伙儿齐心协力,杀得干净。此战大获全胜,皆是诸位之功。” 此言一出,地府之中欢声一片。那些魔众老幼妇人,既修不得魔修心法,在部落之中地位极低,哪知这场战事,却是担当起主力来,因此魔众心中喜悦之情,着实难描难述。 秦忘舒等魔众情绪稍平,便将三十名御气使唤来商议,乃是将数万魔众分成三十部,每名御气使每掌一部,人数千余不等。 三十名御气使各取代称,是为四方甲乙。秦忘舒交待明白,那听到自己的名号者,方能发动魔众念动禅言。 因此战不损一兵一卒,却杀得三千铁背苍鹰无一落网,摭莫山立族以来,绝无这般大胜,因此秦忘舒威望之重,可谓是无以复加了。此又是郑重交待,三十名御气使自然凛然受命。 交待完毕之后,秦忘舒再次出了地府,试演刚才布置。奈何地府魔众欢喜之心未尽,哪里肯听使唤,虽是试了几回,却是难尽人意。 曾参只好劝道:“那魔众妇孺无知,又懂得什么利害。好在只需敌军当前,魔众必然齐心御敌,我观秦兄所用办法,定无大错。只好等到魔军大举前来,再来一试成效了。” 秦忘舒也知魔众比不得军中将士,怎能令行禁止。而大胜之余,若真要扳起面孔来,杀他几名魔众示警,那也是大煞风景之事。 三千铁背苍鹰被青气绞杀一空,远处黑云中的几名魔修自然也是目瞪口呆。秦忘舒见那几名魔修不肯离去,便知对方不肯甘心,定会卷土重来。而三千苍鹰既然折了,对方只能从山下攻来了。 心中刚生此念,就见后山重山叠岭之中,隐有光芒闪动,凝神瞧去,原来那草木之中藏着无数魔兽,正伏地急行。只因衣甲反光,才被秦忘舒瞧去。 曾参道:“那山中伏地而来的,必是七千魔兽大军。” 秦忘舒喝道:“魔众听令,有七千魔兽大军翻山而来,大伙儿重整旗鼓,再杀一场。” 地府中魔众齐声应道:“重整旗鼓,再杀一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09章 斩将不为胜 摭莫山地域广阔,连绵十万余里,且山高谷深,地势险峻之极。若不修五行遁术,从那后山来袭主峰,可谓千难万难。 而魔军避开主峰前的平原大道,选择从后山进逼,自然是防范清流大军与摭莫山魔众上下夹击。因此从后进进逼虽属冒险,亦有他的道理。 秦忘舒探明对手时,那七千魔兽离主峰只有十里了。 秦忘舒先前已血摭莫王打探明白,这七魔兽出自万兽山,那是魔域魔兽聚集之地,魔域魔兽种族成千上万,万兽山约占了七成之多。 那万兽山的魔兽各具神通,且天生就能修魔修心法者比例极高,历代魔域魁神皆将万兽山视为魔军最重要的来源。是以有得万兽山者得魔域之说。 此刻秦忘舒动用禅识探去,只见那七千魔兽约有十几种种族,或身形高大,或奔走如飞,刚才七千魔兽伏地潜行,竟是悄无声息,可见这七千魔兽训练有素,极难对付了。 眼瞧着魔兽离主峰只有十里了,秦忘舒自是按兵不动,却见黑云之中的巨魔猛然敲起铜鼓来,山中魔兽发一声喊,齐齐立起身来,就向主峰狂奔而来。 这一发力,竟是来势如电,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有数名魔兽冲到山峰前,其速之快,好似是修行过遁术一般。但细观魔兽步法姿态,却的确是贴地急走而来,绝非离地而遁。可见那走得快,便是这些魔兽的天生技能了。 秦忘舒见魔兽来的少,不便动用禅言青云,当下搭弓便射。一名青肤魔兽首当其冲,被一箭射中胸口。按理秦忘舒一箭射去,至少也有一岳之力,若无法术抵御,肉身必然粉碎。 但那青肤魔兽虽被这一箭洞穿,仍是飞奔如故,瞬间冲到秦忘舒面前,手中铁刀当头劈下。 不等秦忘舒动手,身边曾参用手一指,那青胅魔兽就飞到空中去,再跌到地面上时,已是骨断筋折,但那青肤魔兽甚是勇悍,竟在地面上挣扎了片刻,方才绝气身亡。 秦忘舒暗暗惊讶,他探过这青肤魔兽的灵息,其实甚是微弱,只能算是仙修中的玄功之士,离冲玄登境还有很大的距离。但就算如此,这只魔兽肉身之强悍,已是远超人族魔修,天地待这魔兽,何其亲厚。 这时主峰上已出现数十只青肤魔兽,这种魔兽不着衣甲,只是以粗布兽皮系腰,上身,但身上的肌肤却发出青铜般的光泽,瞧来极是勇悍凶猛。 好在峰上四千魔将皆是有修为,若论气力,并不比这青肤魔兽弱了,尤其是三千清流之士,更是久经战场,厮杀经验极丰,往往两三名魔将齐出,刀枪并举,就将那青肤魔兽斩于峰上。 但摭莫山原本的一千魔将,却苦于战斗经验不足,虽有修为在身,若与那青肤魔兽单独厮杀,一时间竟占不到便宜,更有数名魔将受伤,可谓大丢颜面。 说来这青肤魔兽除了奔走极快,肉身强健之外,并无其他强项,饶是如此,也使得峰上魔将阵形大乱。 幸好那青肤魔兽走得太快,后面的魔兽的接续不上,也就没了后援,数十名青肤魔兽虽扰得峰上大乱,但片刻之间,已是一个不剩了。 这时第二批魔兽也抢到峰上,这批魔兽亦算是走得快的,与青肤魔兽不同的是,这些魔兽身高腿长,皆持石斧,奔跑起来,山石震动。分明也是天生神力。 秦忘舒知道峰上四千魔将虽有修为,但绝大多数以近身杀伐见长,若论祭施之法,法诀妙术,实无几人擅长,便是摭莫王本人,也是近战之将。 因此真要与这些持斧魔兽厮杀起来,就算不会吃亏,但定然会有伤损。峰上的魔将个个宝贵,秦忘舒怎能让部众与对手贴身肉搏? 当下便传军令,喝道:“东甲东乙峰东,北甲北乙峰北。” 地府中魔众,被分为三十队,各以东甲东乙,西甲西乙之名划分明白,此令一出,便见两道青气起于山峰之东,又迅速合为一处,壁立峰前。又见山峰之北,亦有两道青气生出,就与峰东青气合成门户一般。那魔兽冲上峰来,只能从两道青气之中穿过。 持斧魔兽虽是冲上峰来,却因两侧青气夹来,只好向中央靠拢,不知不觉之中,就被挤成一线。那青气中央,只容两名魔兽并肩向前。 而在这夹道的尽头,则是守峰魔将队列整齐,那持斧魔兽好不容易出了夹道,立时就被守峰魔将击杀。两名魔兽虽是强悍,但一旦出了夹道,面前对手至少也有数十,且是以逸得劳,自然是毫无反抗之力。 这时魔兽大队渐渐逼近山峰,秦忘舒法令不绝,山峰之中青气纵横,或在东,或在北,或远出山峰,横亘于险要山路之中。 或是静立不动,挡住大队魔兽,若是缓缓向前推进,将许多魔兽挤进山崖。片刻之间,魔兽队伍大乱,大多只能在峰下乱奔乱路,好不容易冲上山峰,却被挤入夹道圈套之中,只能任人宰割了。 曾参瞧那秦忘舒运转青气妙法,只瞧得心旷神怡,连连赞道:“秦兄御气之法,神妙之极,只叹七千魔兽却成困兽,只能任我宰割。” 秦忘舒道:“只盼能在此修得青气运用之法,他日传授凡界仙修之士,方能以应乱局。” 曾参点头道:“秦兄若能建成大功,当为苍穹万民之师。” 秦忘舒先前御使青气,自是生疏之极,其后渐有心得,与地府中的御气使更是配合无间,那青气或出,或隐,或向东,或向西,皆是运转如意。 本来有他与曾参在此镇守,对方虽有七千魔兽,又怎能禁得住二人的法术神通,但此战之要,不求伤敌,而是借对手攻势,演练青气运用之法。这禅言所祷来的青气,乃是他日应对魔军的不二法门,定要熟知其中玄妙不可。 远处铜鼓敲得更急,但因峰上青气纵横,七千魔兽大军怎能施展得开,就好似那笼中白鼠一般,任由秦忘舒分割宰杀。守峰魔将何曾见过这种战法,那对手虽是勇悍,但绝难合兵一处,只能单独突前与守将厮杀。可不是上来一个,就杀一个,上来一双,就斩一双。这等有胜无败的战法,自是人人雀跃。 七千魔兽经过数轮厮杀,眨眼间就损失大半了,但魔军交兵,向来有进无退,那远处魔修虽见峰上魔兽失利,却仍只知敲动铜鼓催逼。秦忘舒与曾参见此,也是心中感慨。有进无退虽是不合战法,但着实可以震慑对手,自己若无青气御敌,四千魔将只怕已被杀得干净了。 忽听峰下平原处传来数声炮响,秦忘舒循声瞧去,只见山峰正面终于出现魔军人马,数百名魔修将士齐驾土遁之术,向峰上遁来。 秦忘舒精神一震,刚才那七千魔兽虽是勇悍,毕竟不修魔修心法,不具修为,纵是勇悍无敌,有他与曾参在此,也翻不出花样来,但如今对方有魔修出面,那战况就会变得极为复杂了。 秦忘舒便向曾参道:“魔修来袭,不便再从容施展青气运用之法,峰上魔兽,还请先生打发了。” 曾参点头道:“峰上魔兽只管交给我。” 直到此处,曾参方才真正出手,就将一柄法剑祭到空中,来斩那魔兽。 修士斗法之时,祭施也好,近身厮杀也罢,可谓各有好处,但在此刻乱战,却显出祭施之法的妙处来。曾参一柄法剑横空,就在峰上乱斩,那剑上也不需动用多力,只需剑气生出数丈,那峰上就成了屠场一般。那魔兽不管是多大力气,性情怎样凶残,但遇剑气,肉身便成两半,可谓毫无抵御之能。 只见刹那间,一柄法剑已杀了数百魔兽,曾参不由感叹道:“今日之战,增我杀孽不少。” 这时山峰正面数百魔修已近。这些魔修虽用土遁之术,却也只是刚刚入门罢了,那身子离地最多只有十丈。饶是如此,那守峰魔将见到这样的对手,也是胆战心惊。 只因对手一旦冲上峰来,便是立在头顶上空,魔将若想与对手厮杀,只好仰面来斗,而对方却可上下升腾自如,可不是大大吃亏。 秦忘舒一下声令下,两道青气横在峰前,数百土遁魔修离山峰还有百丈,却怎样也冲不过来了。 那魔修无奈,只好绕开青气,另寻他路攻来,却被两道青气左摭右挡,魔修竟只能在峰下打转。 曾参这时也加紧施法,不将峰上魔兽斩杀一尽,可腾不出青气抵御正面的魔修。只是曾参法力再强,却因峰上还有四千已方守将,又只怎能不管不顾,大开杀戒,那法剑总要寻准目标,方才施法厮杀,无形之中,这速度就慢了下来。 这时峰前魔修越聚越多,只了土遁修士,又来了数百魔修御风而来,那御风魔修离地便有三十丈了,两道青气上下也不过十丈,左右亦是三十五十丈,对方数目又多,摭拦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眼瞧着魔修已在峰前聚了千名之多,秦忘舒心中叹道:“曾先生已染杀孽,我又岂能侥幸。” 就见秦忘舒大喝一声,正是玄嚣无聪所传传音雷妙术,一声断喝,闻者皆惊,就见那千名魔修个个头昏脑胀,从那空中跌落下去,在那山崖之上跌得粉身碎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10章 小术应大敌 千名魔修,竟被这一道法诀杀得干干净净!场上静默数息之后,峰上峰下,皆传来惊声尖叫之声。秦忘舒见那魔修死得惨烈,心中也是恻然,奈何战场之上既分敌我,却来不得半点心软。 他立在摭莫山峰顶,戟指峰下魔众,大声喝道:“尔等犯我摭莫山,便是这样的下场。” 山下魔修一阵大乱,被秦忘舒声威所夺,数千魔修齐齐退后数十步,阵中魔军将领连声呼喝,竟也止遏不住。 这也难怪诸多魔修惊惶,那能施展五行遁术者,皆是魔军中的精英将士,战场之上,无不以一当十,占尽了优势,如今被秦忘舒一道传音雷,就杀了千名魔修,那五行遁术,反倒成了致命的根由。魔修将士如何不惊? 忽见魔军向两下一分,数百名金甲魔修拥着一名魔将走到山前。 那魔将身材高大,身穿金甲,跨下骑着一只金晴奇兽,这奇兽身高近丈,虎首熊背,豹爪龙尾。虽是一只魔兽,但缓步走来,竟是威风凛凛,俨然帝王之相。 秦忘舒瞧那魔将坐骑,暗暗称奇,曾参瞧出秦忘舒心意,笑道:“此兽名叫赤晴兽,乃是龙种。仙界真龙之中,黄龙最是多情,曾私下魔域,与凶兽魔吼结下孽缘,这就是金晴兽的来历了。那黄龙事后羞恼,不肯认子。还是无参佛祖从中劝和,那黄龙便立一誓,除非魔吼之子他日能飞升仙界,这才相认,否则不配列入龙族。” 秦忘舒道:“黄龙如此行事,虽是荒唐,倒也是一番良苦用心。只可惜这金晴兽认了魔将为主,如何能飞升仙界。” 曾参笑道:“秦兄不妨将这金晴兽夺了来,你有人皇之分,他日飞升仙界不在话下,这金晴兽随了你,也是他的造化。” 秦忘舒道:“却不知这金晴兽有何好处?” 曾参道:“那魔吼是魔域第一凶兽,一声嘶吼,万兽皆伏,实有白虎神君气概。那金晴兽既是龙种,诞生不过百年,就取代了魔吼地位,你瞧那阵中魔将,亦有骑兽者,但都需用法诀封住双耳,那是不敢听到这金晴兽的吼声了。” 秦忘舒本是瞧见金晴兽威风,已动了心思,此刻再听到金晴兽这样的神通,更是心中大动。凝神瞧去,那金晴兽虽能遁空而行,但所修之术,不过是寻常的五行遁术,唯一不俗的是,此兽四足生云,那云气与其他魔兽略有不同。 秦忘舒暗道:“此兽既是龙种,想来可修龙诀,我若将其夺了来,授以龙诀,此兽必是神通大进,他日随我在凡界中厮杀,万兽慑伏,岂不是妙极?” 但若夺此兽,还得先去问他的主人,秦忘舒瞧那金晴兽背上的魔将,一身金甲打造极精,这也就罢了,奇的是此人肩背之上,负着九座山峰,那山峰只在云里雾里,不时显现。便知此人是九山魔皇了。 九山魔皇来到阵前,见到山上千名魔修尸身,大皱眉头,问道:“那摭莫山上有何高士,竟杀了我千余魔修将士?” 身边一名魔将道:“启禀魔皇,摭莫王请来两位高人,其中一人乃是儒门弟子,一身仙术不俗,想来是奉了儒圣法术,前来我魔域增援。这修士倒也罢了,另有一名修士,则是来历不明,却修得诸般高妙道术,先前假扮青暝子,手诛四帅,端的是厉害之极。” 另有一名魔修道:“我瞧此人,倒像是一位故人。” 九山魔皇道:“三首魔柯,你果然认得他吗?” 三首魔柯道:“当年飞来岭现世,我等奉魁神法旨,破界而去,例行骚扰一番,免得凡界修士得逞,不想就遇到这位修士。此修修成浑朴金身,极是厉害不过,其后又常在凡界听他的名字,叫做什么秦忘舒。” 九山魔皇道:“原来是秦忘舒,我在魔界,也常听说他的名字,不想却在这里遇见。” 三首魔柯道:“那秦忘舒修成无数神通,极是厉害。我等庸碌之辈怎是他的对手,便是千军万马上前,也敌不过他一道小小的仙术,非得魔皇亲自动手,先诛此人,才好用兵。” 九山魔皇正在暗自盘算,身边诸多魔将齐声道:“三首魔柯,你莫不是疯了,魔皇千金之躯,岂能冒险上前。若是万一有了闪失,我等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三首魔柯一心只想怂恿九山魔皇替他报仇,便冷笑道:“若不能先诛秦忘舒,便是魁神亲来,我等也攻不上这摭莫山去。他一道法诀,就杀了千名魔修,便是十万八万魔将,在他眼中,只怕也是白饶。” 那诸多魔将就与三首魔柯争辩起来,九山魔皇抬手道:“不必争辩了,如何行事,我自有主意,只是我等兵少,今日不便攻山,且等到来日大军来到,再说不迟。” 魔将在山下争辩,秦忘舒与曾参皆听了个明白,知道九山魔皇有些胆怯,不敢前来攻打。秦曾二人不由相视一笑。 那魔军既不来攻,秦忘舒自然也不会下山挑战,只要摭莫山守得牢牢,那魔军绝不敢越过摭莫山,侵进清流地域。这座摭莫山好似一根钉子一般,扎进魔军心中。欲驱兵与清流交战,非得先拔了这钉子不可。 到了第二日,魔军大队果然络绎前来,占住了峰前平原道路,离山二十里扎下营寨来。 秦忘舒计点山下魔军数目,至少也有五十万之多,以魔域交战惯例而论,虽不算是大阵仗,但这五十万魔军之中,竟有六成是魔修之士,可谓精英皆出。 那魔修驻扎之地,自与普通魔众不同,其营盘上空,自有黑云升腾不休,直冲天际。而想来魔域之中亦是等级森严,魔修精英之士,自不会与普通魔众为伍,因此只需瞧见空中黑云,便可约略估计魔修数目了。 三十万魔修,这数目大得吓人,先前摭天魔皇与吞天魔皇所领魔军,亦有十万之多,但阵中魔修,至多也就是万余罢了。清流能够击溃对手,也是因魔军中魔修数目不多。 如今三十万魔修驻扎山下,一旦施展起执心咒来,可不是无人可当,只怕这摭莫山也被压平了,更何况九山魔皇座下,必有无数大能魔修,此战之惨烈前景,已是不言而喻了。 秦忘舒与曾参皆知此战前景堪虞,摭莫山魔众虽有禅言青气,毕竟只有数万之众,那青气再强,又怎能与三十万魔修的执心咒抗衡。而一旦青气难敌魔压,摭莫山字守将如何是魔军的对手。 到此地步,秦忘舒与曾参也只好置生死于度外,竭尽全力与对方周旋了。唯一的指望是,先前云天轻已在山前布设许多机关,到时就看云天轻的清流如何策应了。 到了第三日,魔军仍是不断开来,不多不少,恰恰就是七十万众,唯一可喜的是魔修数目已定,三十万魔修便是极限了。 那后来的魔军尚未扎下营盘,魔军之中号炮连连,冲出万名魔众前来抢山。 这些普通魔众不修法术,唯一的优势就是身强力壮,万名魔众齐出,自然也是铺天盖地。 秦忘舒知道九山魔皇不过是在试探山中虚实,那禅言青气本是摭莫山魔众唯一的屏障,怎能轻易动用,秦忘舒打定主意,不等到魔修来袭,这压厢底的手段绝不可动用了。 他对曾参道:“曾先生,今日此战,唯仗你我,就算惹下冲天杀孽,也不可轻易动用禅言青气。” 曾参深谙其理,叹道:“既来魔域,还怕惹了杀孽不成?只是你我二人,如何能敌得住万名魔众。” 秦忘舒道:“前日交战,我也想得明白了,那大能法术,固然是好,但若用来对付寻常魔众,却是杀鸡用牛刀,未见好处,反倒是那寻常不过的法术,最见奇效。你我今日以二当万,只需略施小术便可。” 曾参笑道:“秦兄是越战越精了,这从战阵中的得来的学问,他处怎能学得着。” 这时万名魔众已冲上半山坡了,摭莫山虽是山势险峻,却难不住这些魔众。就见那魔众身高腿长,却是轻便之极,若遇险峻之处,往往一越而过,这攀山的绝技,令人叹为观止。 秦忘舒与曾参各守一处,那曾参正要施法,忽见空中法诀一闪,山峰猛然一摇,就有无数巨石拔地而起,向山下滚落。那魔众虽是身子灵便,却也躲不开这许多巨石,自是叫苦连天,被巨石砸下山去。 曾参抬头瞧去,只见空中来到二修,正是子思与父亲曾点到了。 曾参抚手笑道:“门子,父亲大人,来的正好,只是既来此处,少不得就要沾染无尽杀孽了。” 子思笑道:“杀孽固是堪虞,但想来浩劫一起,谁能幸免于难?那天地必有说法,若无说法,可不是岂有此理。” 曾点亦道:“不错,不错,那天地设下杀孽,是防我凡修滥杀无辜,平日倒也罢了,一旦浩劫到来,那天地法则必将更改,否则岂不是让人无从适从,只好任由魔军来杀。” 秦忘舒见子思与曾点及时赶来,自是欢喜,以四人之力,足以当万名魔众,九山魔皇若想试出摭莫山虚实,非得动用魔修大军不可。 刚才滚落山中巨石,正是子思的手段,这道术名叫撼山术,原是最浅显不过的道术,若用来对付仙魔之士,那是毫无用处,但用来对付普通魔众,却是杀伤力极强了。 撼山术一出,魔众自是损失惨重,但这场惊天大战,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11章 谈笑强虏灭 万名魔众在满山巨石翻滚之中,已然立不住脚跟,曾点再施狂风一道,自山脚席卷而上,与那落石合在一处,魔众更是大乱,竟是上也不得,退也无方。 秦忘舒暗叹道:“如此一来,这万名魔众竟是一个也逃不回去了。”将玉尺祭起,在那空中乱打。 这量天玉尺长成三丈来长,就从山顶一路横扫下去,莫说寻常魔众,便是大能魔修,也难当这玉尺一击。因此死于玉尺者,竟占了魔众大半了。曾参亦祭法剑御敌。 四人各自施法,视那魔众如草芥蝼蚁一般,儒门诸修皆是心慈,见那魔众惨状,皆是心中不忍,曾参便叫道:“九山魔皇,你驱使寻常魔众送死,意欲何为?难道只是想徒增我辈杀孽不成?若是英雄,那就亲自前来斗法。” 山下九山魔皇被诸多魔修拥着,听到这话,却是声色不动。片刻之后,九山魔皇道:“不敌住这四人,摭莫山难以攻打。我观这四修神通,非魔皇境界者不可抵御。敢问诸位魔皇,有谁敢上前一战。” 话音刚落,请战者此起彼伏,九魔皇大喜道:“我魔军个个争先,还怕斗不败对手。” 就从十余名魔皇之中,选出八名魔皇,各持手中法宝,来战峰上四修。 这时三首魔柯从旁献计道:“大帅,我方虽是数目众多,只怕也难占据上风,唯请大帅立下法旨,立旗呼众,以十万道魔压,将这四修压成肉泥。” 九王魔皇连连摇头道:“你等不知战场厮杀之法,执心咒虽是所向无敌,若只是用来打压大能修士,往往收效甚微。且反倒使执旗使成为目标,大能修士若来杀这执旗使,却是易如反掌,上一场战事败得如此之快,便是这个道理。执旗使是我军中宝贝,损了一个便是一个,仓促间却到哪里补充去?”当下喝退三首魔柯,不可妄奏。静心来观峰上斗法。 秦忘舒见山下八名魔修齐齐出动,便笑道:“来了八个,正好一人一双,我等来个小小赌赛,谁先斩两名对手,便算首功,到时就去迦罗魁神那里讨赏去。” 子思不由笑道:“我身为门主,向来只出不进,今日倒有机会讨点好处了。”那子思果然抢先动手,全身青气绕体,浩然正气已出,驱动手中法剑就来抢功。 八名魔皇急忙各施法宝,来敌子思法剑,就见十宝齐出,向上挡住法剑,一时黑云张漫,魔压如山,那法剑竟是落不下来。 子思喝道:“自来邪不胜正,我儒门堂堂浩然正气,岂能被你等魔息所困。”用手一指,那法剑大放光芒,竟生出白雪黄芽来。 那白雪并非真雪,而是于剑上发白光万道,茫茫然,漠漠然,瞧来好似雪花铺地一般,那黄芽则是金光数道,藏于白光之中,好似花叶嫩芽一般。 能修出白雪黄芽者,非大德之士不可,子思既修白雪黄芽,他日必然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前途不可限量。 法剑得白雪黄芽之助,就此分开重重黑气魔压,向一名魔皇头顶急急打去,那魔皇所御法宝已在空中,这法剑突围而出,竟落了个手忙脚乱,一时措手不及,一剑劈在面上,只打得火星四射,响声如雷。 子思本以为得手,哪知那魔皇虽被打中,却是安然无恙,心中着实惊讶。 那魔皇嘿嘿冷笑道:“我修成铜身铁骨,区区法剑岂能伤我。” 语音刚落,子思再度御剑来刺,这魔皇浑不在意,任那法剑刺在胸口,那法剑果然刺不进去。 子思淡淡一笑,掌中法诀向空中一晃,空中立时传来霹雳之声。正是大五心雷术。那雷光向这魔皇头顶一罩,震得那魔修三魂不宁,五魄不安。 与此同时,只听喀嚓一声,法剑已刺进那魔皇胸口,这魔皇大叫一声,就从空中跌落下去。子思就此斩杀一名魔皇。离建立首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曾点笑道:“门主,战场建功不分尊卑,在下也来抢功。” 曾点所用法宝,仍是一笔一砚。那笔沾了墨水,就在空空点点划划起来,不一刻,空中金线交织,细细瞧来,好似一副画卷。那画卷之中山水隐现,分明是凡界景致。 秦忘舒见曾点妙术,心中赞叹不已,那空中金线也无数道,但往往廖廖数笔,就是一山一水,曾点的法术且不论,只说这曾点的画技,可谓天下无双了。 子思见曾点动用此术,不由笑道:“这是铁画金钩妙术,曾先生耍赖,耍赖。” 原来那空中金线不择对手,竟是要将七名魔皇一网打尽,就算逃出几个,只需伤到两名魔皇,曾点岂不是就要抢了首功。 其中一名魔皇不知厉害,见曾点生得文弱,手中笔砚乃是书房之物,怎是杀伐之宝,因此小看了曾点,便大步抢了过来,手中有铜锤一对,就向面前金线一绞。 只因这魔皇也要抢功,却坏了曾点的好事。这魔皇用铜锤绞那金线,竟是以卵击石,那金线猛然一震,一对铜锤就被割得七零八落,连同这魔皇的一对手臂,就从落将下来。 这魔皇惨叫一声,转身就逃,却哪里能逃得掉,身后金线紧紧追来,向这魔皇身上罩去,兹兹声响之中,那金线透体而出,这魔皇的身子同时被金线绞成一团血肉。 也亏得这名魔皇抢功,抢在他人面前触动金线威能,其他六名魔皇慢了半步,却好歹活下命来。 这时金线横平推来,那六名魔皇齐皆大惊,急忙忙各施遁术,向四周散开来,曾点不由连叫可惜。 见门主与父亲大人各杀一名魔皇,曾参这才动手。真实论起来,那曾参的神通手段,其实略超子思半筹,更胜曾点一筹。只因儒门敬老尊贤,门主与父亲若不建功,曾参怎便动手? 却见曾参的手段,却也是平平无奇,只是将那法剑朝空中一祭,觑准了一名魔皇罢了。 那名魔皇正急急逃窜,不想法剑来得极快,只好转身御宝,来挡这法剑。只可惜曾参的御剑之术瞧来无奇,但儒门功法深厚之极,那法剑便碎了魔皇手中魔宝,径直向前,轻轻松松,将这魔皇斩于剑下。 子思脱口赞道:“先生此法平淡无奇,却最见修为。” 曾参忙道:“实因对手太弱罢了。” 双方这一轮斗法,八名魔皇便死了三个,剩下五名魔皇,也只顾着逃命,竟不曾有一刀一剑攻上前去。山下九山魔皇瞧着气闷之极,厉声喝道:“出手便损了三个,我魔修颜面何存!” 剩下五名魔皇听了,各个羞愧。奈何大能修士斗法,哪怕稍稍弱了半点,也立时就见输赢,只恨儒门三修动手太快,打了八名魔皇一个措手不及。 五名魔皇整顿心情,再度遁来与四修交手,秦忘舒瞧见五修立在空中,正要祭施手中魔宝,不由笑道:“我也来抢功。”这五个字却如如晴天打了个霹雳,原来秦忘舒已暗中动用传音雷,誓要将这五名魔皇震下云端。 只这一声,五名魔皇同时大叫一声,就从空中落了下去。其中一名魔皇却是不巧,脑袋恰撞在山石上,竟被撞得昏了过去,其他四名魔皇跌在崖上,也是恍恍惚惚,如痴如醉。 曾参抚掌笑道:“不好,这首功竟被秦兄抢了去,难不成秦兄一举诛杀五名魔皇?可恼,可恼。” 秦忘舒笑道:“那魔皇皆修肉身功法,哪里那么容易被杀。” 话音未落,就见有四名魔皇齐齐运起身来,唯有那被撞中脑袋者,仍是昏昏沉沉,伏在那里不动。 秦忘舒再将玉尺祭出,向那四名魔皇打去,儒门三修齐声叫道:“秦兄果然抢功。” 三修法宝齐出,来争这四名魔皇。反将那昏倒在地的魔皇置之不理了。 那四名魔皇本就被传音雷震得心神不宁,刚刚勉强跃起,仍是神智昏沉。此刻见四件法宝同时袭来,实不知如何抵御了。 却见曾参法剑去的最快,那法剑觑准一名魔皇,分心便刺,这名魔皇闷哼一声,就从空中跌落下去。这场斗法,终被曾参先诛二人,抢了首功。 子思笑道:“不好,首功被抢,只好努力诛杀一名魔皇,摭掩脸面了。”那法剑直直劈下,也斩杀了一名魔皇。 这时曾点的金线也到了,将剩下两名魔皇绞成一团,残肢断首从空中洒落下去。 然而虽斩了这两名魔皇,曾点却苦笑道:“不好,我竟是落后了。” 原来那两名魔皇,早被秦忘舒的玉尺打杀,曾点的铁划金钩,不过是割碎了两具尸体罢了。 曾参忙用手向地面上一指,道:“父亲大人,那里还有一个。”曾点哈哈大笑,伸笔点去,那魔皇的脑袋上就多了个血洞,怕是活不成了。 八名魔皇出阵之时,原是不可一世,威风凛凛,却在谈笑间烟飞灰灭。 九山魔皇见对手高明如斯,不由又羞又恼,猛然间一声断喝,自袖中扯出一面红旗来,原来九山魔皇要亲自立旗聚众,集数十万魔修魔压,要与秦忘舒四修斗个输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12章 擒贼先擒王 见九山魔皇亲自执旗,秦忘舒心中凛然。执旗使不倒,魔压不消。此战真正的考验终于到来。 禅言青气能否抵御魔压,立时就见分晓了。 秦忘舒将手一挥,儒门三修齐齐后退,立在秦忘舒的身后。秦忘舒口中暗传法旨,令三十队魔众齐齐念动禅言。魔军有三十万魔修,就算只出十万,那魔压也是非同小可。 一道青云刚刚在峰上出现,秦忘舒便觉得魔压如潮,向胸口涌来,这道魔压远比上回强了许多。秦忘舒虽及时将庆云青莲遁出,那身子仍是如遭重击,将秦忘舒钉入大地。 幸好就在这时,数道青云已出,那青云迎上魔压,两团气息就在秦忘舒面前绞动起来。 那青云初出之时,倒也生猛之极,将无形魔压逼退了数丈,但魔压却一寸寸逼来,将青云逼回山峰。 这时儒门三修已齐出庆云青莲金珠,以防被魔压压倒肉身,摭莫山峰顶之上,一时祥云环绕,妙相纷呈。 但魔压毕竟是源自魔修,青云虽强,却是来自寻常魔众,那青云本就比魔压略弱,再加上数目远不及对手,因此青云大步后退,很快就被逼到地府面前了。 而秦忘舒四修也同样被逼到地府面前,那魔压再进一步,势必要将地府压塌,地府中数万魔众,只怕倶成肉饼。 秦忘舒焦急万分,却是束手无策,有十万魔压当前,便是大罗金仙修士,也是无法上前,一人之力,又怎能敌得过十万魔修。 就在这时,魔军军营之中传来一声巨响,一座军营火光冲天,无数魔众被震飞到空中去,断首残肢只在空中飞舞。 秦忘舒不由大喜道:“天轻果不负我。” 那巨响之后,就是连珠炮响,一连响了十七声,炸飞军营十七座。其中有两座魔修军营被整个炸飞,军营中的魔修死伤惨重之极。 曾参道:“原来云姬事先在地底埋下霹雳弹,这霹雳弹的威能着实不俗。” 曾点道:“可惜只有十七颗,恨少,恨少。” 曾参道:“那等闲霹雳弹,最多只是伤到数十人,云姬所用霹雳弹却能炸毁整座军营,这样的霹雳弹威能奇大,怕是极难炼制了。” 一语提醒梦中人,秦忘舒将炼魔壶祭到空中,趁机来收魔魂,同时将手掌一翻,对儒门三修道:“你等瞧瞧这是什么?” 三修凝目来瞧,皆是大喜道:“莫非竟是霹雳弹,不知秦兄从何处得来?” 秦忘舒向空中炼魔壶一指,道:“全仗此壶收纳魔修元魂,制成魔魂震天弹,此战正好用它。” 这时山上军营一阵大乱,那魔修齐被震慑,咒语之声也停了下来,此刻动用震天弹恰逢其时。 曾参小心翼翼取了一粒震天弹,便问道:“此弹如何使用?” 秦忘舒道:“想来是触物便爆,先生不妨一试。” 那曾参掌中生出一道至柔之力,将那震天弹弹了出去。那震天弹急飞向前,山上魔众虽多,但个个被军营中的霹雳声响惊动,谁会在意一粒小小的震天弹。 那震天弹落到军营之中,立时爆裂开来,听其霹雳声响,比云天轻所用的霹雳弹稍弱一些,论其威能,则在百丈方圆。 但在这百丈方圆之中,却无生灵可活,震天弹爆炸的现场,可谓惨不忍暏。而先前那十七粒霹雳弹虽是范围奇大,军营之中,却有侥幸存活者。以此而论,震天弹又比云天轻所用的霹雳弹强出不少。两种霹雳弹一个胜在苍围极广,一个胜在威能强大无匹。可算是各擅胜场。 曾点与子思见震天弹如此强横,皆是大喜,纷纷向秦忘舒讨要,秦忘舒只炼成三粒,刚才被曾参用了一粒,只剩下两粒了。不过此番大战,又要收纳魔魂无数,想来炼魔壶中,又可多出几粒震天弹来。 曾点与子思持弹在手,却舍不得轻用,二人目光一转,皆同时瞧见一人。 九山魔皇已被这连串爆炸之声惊呆,手中红旗虽是不倒,但却无魔修助他念咒施压。这时他身边护卫生怕九山魔皇有失,齐齐拥了过来,将九山魔皇围在当中。 曾点与子思相视一笑,若能用这震天弹诛杀了九山魔皇,可不是胜过十万魔修。就算杀不死他,九山魔皇身边卫士必然无幸。 子思便道:“先生可试此弹。” 曾点笑道:“只盼我能侥幸成功,诛杀此魔。”将那粒震天弹以儒门妙术急急掷了出去。 刚才曾参动用震天弹时,九山魔皇已然留意,此刻见曾点再次掷出震天弹来,九山魔皇大叫一声,胯下金睛兽一声爆叫,就从护卫群中冲了出来。 金睛兽这一声大吼,果然威猛绝伦,魔军中无数魔兽,竟被这一声叫得浑身瘫软,动弹不得。秦忘舒越瞧越奇,这金睛兽不愧是龙族血脉,一声怒吼,万兽震慑。 金睛兽所用的虽是寻常遁术,也是快如闪电一般。这边刚刚逃出圈中,震天弹已在一众卫士之中爆炸开来。而九山魔皇身侧,也不仅仅是卫士亲随,更有许多部领。就被这一粒震天弹,炸得齐齐化为飞灰。 曾点见九山魔皇及时跳出,侥幸得了性命,不由暗叫可惜,但此粒震天弹却将九山魔皇的部下将领一扫而空,说来亦算是大获成功了。 九山魔皇见部众死伤必重之极,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声大吼,就向峰上扑来。 便是九山魔皇不来厮杀,秦忘舒也要寻他斗法,见九山魔皇怒极之下,孤身来战,可谓正中秦忘舒下怀。 不等九山魔皇来到半山腰,秦忘舒就将手中玉尺祭将出来,那玉尺直直打来,真个儿是惊天地动。 九山魔皇却是不慌不忙,叫道:“此宝怎能近我!”将左肩一晃,一道山峰掠出,积在玉尺之下,那山峰隐在九山魔皇肩背时,只能隐隐瞧见山影罢了,此刻被九山魔皇祭将出来,方现真容。 原来是一座七丈小山,好似巧匠妙手雕成,山上林泉谷壑栩栩如生。那九山魔皇原辖下九座山峰,便依山景修成九座小山,每座小山,皆有百岳之重。 玉尺被这座小山挡住,自是微微一顿,秦忘舒大喝一声,手中法诀施展,正是一字玄字真言。真言配那玉尺使用,可谓相得宜彰,只听轰隆一声兄,尺下小山便是猛然一晃,大有不胜负荷之态。 九山魔皇不由心中一慌,忙再祭一座山峰来迎玉尺,哪知这玉尺本就是驱魔镇邪之宝,打在魔修魔宝之上,原有加成之力,便是两座魔峰,也难当此玉尺一击。 九山魔皇迫不得已,只好再祭两道魔峰,方才将玉尺挡住了。 子思道:“此魔非一人可敌,我等齐齐动手,拿下此魔,此仗必可不战而胜。” 曾氏父子齐齐点头,曾点笔砚勾划金线数道,来战九山魔皇,被九山魔皇右肩一晃,祭出一道魔峰挡住。 曾参祭法剑来刺,也被九山魔皇再祭魔峰,上前迎住法剑。 子思暗道:“我若再祭法剑,同样被他魔峰挡住了,如何取胜?” 此时子思手中尚有一粒震天弹,但此弹威能虽强,却怕九山魔皇胯下金晴兽遁速快,万一避开了,岂不是失去一宝。 那子思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将身子猛然一晃,现出法相来。 却见那子思所祭法相,乃是一名青年文士,相貌与子思一般无二,这文士手持画卷一副,在手中一抖,那画卷平平铺开,一直伸到九山魔皇金睛兽足下。 九山魔皇不识此宝,正在惊疑,却见那青年文士足踏画卷而来,手中持着三尺青锋,就来斩九山魔皇的脑袋。 九山魔皇冷笑道:“这等幻术,也敢来欺我。”将口一张,吐出一柄魔宝来,亦是法剑一口,这法剑疾去如风,来斩青年文士。 不想青年文士微微一笑,伸手一指,那法剑便落在画卷之中,怎样也寻不着了。 九山魔皇大吃一惊,急忙动用御剑之术,哪知心神之中,却失了此剑踪影,御剑之术竟是无用了。 九山魔皇暗叫道:“不好,他这画卷玄妙异常,法宝落进画卷之中,便不归我所有了。” 既生此念,如今该祭魔峰压那青年文士,只好驱动胯下金睛兽向旁边一跳,避开青年文士一剑。哪知空气中却藏着一柄法剑,斜刺里向他胸口一刺,虽不曾刺中,却也在臂上划了一道。 原来子思早有算计,暗将法剑祭在空中等候,九山魔皇提兽闪避之时,恰被这法剑逢个正着。 那九山魔皇已动用了六座魔峰,不想不但占不到一丝便宜,反倒失了一口法剑,臂上受了一剑。他本是气势汹汹而来,此刻已心生悔意,若是不幸在此殒落,自己性命倒也罢了,却辜负了魁神的重托,枉害了七十魔军。 想到此处,九山魔兽掉转金睛兽,就要逃回军营中去,哪知刚刚转过身来,就见山腰处云端之中,立着一名魔将。那魔将身高几近两丈,魔息万丈,但一双虎目却是清气逼人。 九山魔兽惊道:“你又是谁?” 那魔将正是秦忘舒所化,只见那大喝一声,道:“九山魔皇,我本是魔域魁神,你不来敬我,该当何罪!”手中赤凰刀就斩了过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13章 欲逃已无路 九山魔皇听到这话,自是糊涂起来,如今魔域已有了三位魁神,本就混乱不堪,怎地又多出一位来? 然而见那秦忘舒魔息深重,体壮如山,竟真的有几分魁神的风采。尤其是秦忘舒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息,与当年索苏伦竟有三分相似,九山魔皇不觉就是一呆。 索苏伦统领魔域之时,九山魔皇不过是无名小卒,能远远地瞧见索苏伦一眼,就觉得心满意足,那索苏伦在魔域亿万魔众心中,早就是无可超越,魔域千万年来第一人。 因此九山魔皇被秦忘舒身上的奇特气息所惑,心中滋味,着实难言。 就在这一怔之际,面前金光闪现。 那修士若是身经百战,对危险就生出未卜居先知之能,从而可以事先闪避预防。面前这道金光瞧来柔和无比,但其中却潜藏着无尽杀机,九山魔皇一怔之下,闪避不得,只好将双肩一耸,两座魔峰同时挡在身前。 那魔峰祭在空中,便有七丈长阔。只需一座魔峰,就可将身子挡得住了,如今有两座魔峰当身,自然水泄不通。 然而那魔峰就算可御万物,此番遇到暗物神光,也是毫无用处。那金光轻易突破魔峰,就好似这魔峰不存在一般。只听得“刷”地一声,九山魔皇一只左臂就被切了下来。 金光划过身子,九山魔皇竟是如痴如醉,似乎觉得身子并未受损,只因低头瞧去,那左臂仍在身上,甚至瞧不见血光涌出。那金光拂过左臂,就如清风拂体,身子除了有种麻酥之感,再无其他异样。 但体内魔玄却与那手臂就此不通,而在魔识之中,这手臂也变成不存在了。明明一切安好,为何感受却是如此古怪。 九山魔皇心中狐疑万分,借着胯下金晴兽之能,已纵到空中去,离那秦忘舒便有百丈的距离。 只因这一纵,左臂被那强风一吹,忽地轻轻一动,紧接着手肘三寸之上处,就现出一道血痕,那鲜血猛然涌出,在空中形成血雾,而这只左臂突地就掉了下去。 九山魔皇瞧那左臂堕了下去,忍不住大叫一声,慌忙用右臂捞起。直到这里,左臂伤处方才传来剧痛之感,九山魔皇又是一声大叫。 原来那暗物神光切物无声,又因极是锋利,便是一刀斩断左臂,那左臂仍粘在身上,直到被风撼动,这才掉落下来。 九山魔皇厮杀半身,怎见过这样的奇事,这样的法宝。心中惊恐之情着实难言,这一声大叫,端得是撕心裂肺。 此时军营四周杀声四起,两枝大军就从营外杀来。那军营之中本就是混乱之极,又无将领指挥,只好任由两枝大军杀冲军营之中。 营外两枝大军刚刚冲进大营,忽见军营中一片空地上,一面红旗突兀现,此旗急急从地面升起,旗下一名清流魔修,将那红旗牢牢把持,口中大叫道:“九山魔皇,速速前来受死。” 此声喝毕,从地面中忽啦啦升起十一面红旗,每面红旗之下,皆有一名清流魔将,那十二面红旗就形成一座小阵,好似汪洋中的一只小般,更似中流邸柱一般,在军营之中扎得牢牢。 那乱军遇到这红旗阵,就被一分为二,军营之中更加混乱了。 红旗阵刚刚形成,离红旗阵百丈之外,又现出一面青旗来,青旗下同样是一名清流魔将,口中大喝道:“尔等索魔逆贼,速速弃槭投阵。” 青旗四周,同时也升起十一面青旗,迅速形成一座阵法,那乱军冲到青旗之侧,再也无法向前,只好向两边一分。 片刻之间,营中又现出黑旗阵一座,白旗阵一座。四座旗阵各占军营一角,将魔军大营割得七零八落,首尾难以相遇,东西不得汇合。只能原地死战,欲逃不得,欲战无力。 秦忘舒瞧见四座旗阵现出,面上喜不自禁。原来天轻不光在军营之中暗设霹雳弹,更伏下这营中藏阵的妙着来。只是四面旗阵虽是各占一方,似乎却有所缺失。 正在这时,四阵中心之处,一面金色大旗扶摇直上,那金光冲天而起,云天轻身跨白熊,手持七尺长剑跃然而出,其身前则是魔枪护卫,云天轻这一现身,四阵清流魔将齐齐高呼:“云姬万岁!” 那营外的两枝清流大军,亦同时响应,大叫道:“云姬万岁!” 金旗阵一出,五座旗阵彼此连环呼应,便是一座五行大阵了,那云天轻虽被万众高呼称诵,仍是神情肃容,启朱唇,发皓齿,一字字道:“云姬禀天地法旨,铲逆诛奸,顺我者生,逆我者亡。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清流魔将齐声大叫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号呼之声,响震千里。 九山魔皇见清流魔众军威极胜,心中又急又恼,奈何身边却无一兵一卒可供调遣,便是他身为大帅,身边若无将领使唤,也是军令难出。就算是高呼大叫,在这满营狂叫惊呼声中,又有几人能听闻。 更要命的是,自己刚刚被断了一臂,身后的秦忘舒又是紧紧追来,若想力挽狂澜,聚众与敌死战,那也是绝无可能了。 九山魔皇长叹一声,催动金晴兽纵上高空,七十万大军已不归他所有,唯有这条性命却是自己的。 仗着金晴兽遁速奇快,九山魔皇一纵便去了数百里,就见远处空中立着一人,手持法剑,笑容可掬。这修士头顶青光之中,立着一名青年文士,手持画卷观看。正是儒门门主子思祭出法相,抢先在空中等候。 子思笑道:“九山魔皇,你便舍得七十万大军,扬长而去,在下却舍不得你。” 九山魔皇怒道:“凡界未流修士,岂敢欺我。”此刻他肩上只剩下一座魔峰,实不敢祭出迎敌,且性命交修的一口法剑,也被那子思事先收了去,只好从袖中抖出一柄备用法剑,来战子思。 子思笑道:“败军之将,也敢言勇!”法剑祭在空中,端得是千变万化,无从测度。更有法相抛出画卷为路,就来双战九山魔皇。 九山魔皇少了一只手臂,修为已是大损,更兼心中胆怯,只挡了几剑,就心生退意,暗道:“这儒生的法相极是厉害,莫要再被他夺我一剑。” 战了片刻,便卖了个破绽,金睛兽逃出圈子,夺路而逃。 哪知只逃了数十里,前方山峰之巅,现出一名修士身影,那修士摆手道:“九山魔皇速来与我一战。” 九山魔皇认出是儒修曾参,暗道:“三名儒修之中,此人法力最强,瞧他此番出手,尚不曾动手全力,我损宝受伤,岂是他的对手。” 竟不敢上前交手,急急拔转金晴兽,再次寻路逃去,那曾参微微一笑,也不来赶。 九山魔皇又行了数十里,只见前方空中地面之上,有金线无数,那金线天地通连,凑成山水画卷,卷后立着一人,正是儒门三修之曾点。 曾点见九山魔皇惶惶而来,不由笑道:“九山魔皇,今日你死期已到,无处可逃,趁早下兽受降,从今日起修行清流妙法,说不定另有一番成就。” 九山魔皇咬牙道:“我耗费千年光阴,方才修得一身神通,若弃了旧法,去修新法,岂不是从头再来?” 曾点道:“魔修新法,奥妙无穷,你若不想从头修起,自然亦有法理可循。那新法是世尊所创,若连这个缺陷都补不上,岂不是笑话。” 九山魔皇道:“为何我听说的新法,却要从头修起?” 曾点笑道:“那是索魔生怕失了人心,这才刻意散布谣言,新法的好处,一言难尽,你等被索魔所欺,可笑,可笑。” 九山魔皇虽听到这话,却是犹豫不决,生怕是曾点的计策,乱他的心思。细细想来,曾点说的似乎有理。 但若新法果然好处极多,为何修的人却少?但新法毕竟是世尊所创,若习旧法者皆要从头修起,似乎也不合世尊的心意,以世尊之才,岂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但不管曾点说的是否是实情,自己身为索瓦耶座下十大魔皇之一,绝无叛主求荣的道理, 本来儒门三修之中,曾点是略弱的一环,但曾点事先已布下金钩铁线,自己修为大损,只怕难以冲突。 这时耳边忽地传来喊杀之声,九山魔皇心中一动,暗道:“我狂奔数百里,怎地又转了回来。” 转首向喊杀声瞧去,只见摭莫山下烟尘滚滚,空中黑云弥漫,血光冲天,九山魔皇不由滴下泪来。 七十万精英魔众,就算能逃出不少,此战的损失,也是无可估量了。那魁神将这七十万大军交付给自己,却弄得这般局面,却让他有何面目去见魁神。 只恨那儒墨二圣将索柯两名魁神死死缠住,两位魁神竟无法分身,否则岂有今日惨败。 九山魔皇想到此处,大叫一声,道:“魁神,我无颜回去见你,只好死在战场之上,也算是报你大恩。” 猛然回头,就向摭莫山冲去,却见军营之外立着一人,正是死敌秦忘舒。 九山魔皇喜道:“秦忘舒,你在这里真好,我不寻别人拼命,只寻你一人。” 秦忘舒笑道:“好说,好说,道友既有此志,在下怎不成全。” 二人齐皆向前冲去,再来斗一次输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14章 妙策伏血魂 九山魔皇前冲之时,将右肩晃动,召回自家法宝魔峰,法诀施展,空中山影重重,但九山魔皇凝目瞧去,只回来三座魔峰。九山魔皇不由叹息一声。 他左肩被斩,法诀运转不灵,再加上另有四座魔峰被量天尺压住,无法脱身,能回来三座,己算是不错了。 既知秦忘舒手中赤凰刀犀利之极,九山魔皇不敢动用魔峰御敌,身子离了金睛兽,双足踏定大地,身子只一晃,便是三丈巨躯,再一晃,已是十丈高了。 秦忘舒瞧见九山魔皇顶天立地的巨躯,亦是吃惊不小,修士长一尺一身,就多出一分法力来,这是当然之理。此刻九山魔皇巨躯十丈,实不知多强的法力,自己就算施展无相魔诀,至多只有三丈,若论力量,那是怎样也比不过了。 好在秦忘舒妙术多有,且从来不以力量取胜,见那九山魔皇身躯长大,转动不灵。当下一步掠到九山魔皇身下,赤凰刀盘旋飞舞,就向其腿上斩去。 九山魔皇大吼一声,抬起腿来,就向秦忘舒身子踏去。别瞧他身子长大,瞧其动作,反倒比刚才快了一分。秦忘舒猝不及防,竟被九山魔皇踏中身子,轰然一声巨响,这身子就被踩进大地之中。 不过赤凰刀毕竟避不过,在那九山魔皇腿上飞掠而过,九山魔皇狂吼一声,身躯猛然晃了一晃。虽只剩下一条腿,毕竟还是站住了。 曾点离秦忘舒最近,见秦忘舒被九山魔皇踩进大地之中,自是吃惊不小,就算秦忘舒修成浑朴金身,这一下怕也承受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赤凰刀再次飞起,又向九山魔皇独腿斩去。既然赤凰刀运转自如,秦忘舒自然无事,曾点大喜,道:“秦兄好道术。” 就见秦忘舒从土中钻出半个身子来,向九山魔皇道:“魔友,你趁早归顺迦罗,岂不是好,何必枉送了性命。”说话之间,赤凰刀却不留情,又将九山魔皇独腿斩去。 九山魔皇独腿被斩,自是撑不住了,那身子轰然倒地,激得尘土飞扬,军营之中有无数魔军正在瞧着这场斗法,眼见得九山魔皇巨躯倒下,皆是放声痛哭。 那九山魔皇虽已是全身上下鲜血淋漓,挣扎难起,却大叫道:“尔等听着,三军可夺其帅,匹夫不可夺其志,今日拼却后世性命,也要死战到底。” 秦忘舒听了这话,甚是疑惑,那九山魔皇已失一臂双腿,如今只剩一臂,如何斗法厮杀? 正在惊讶,就见九山魔皇腹部裂开,探出一双手来,那双手或许是沾满了九山魔皇腹中鲜血,自是赤红一片。 只见那对赤掌猛然一分,就将九山魔皇身子分开,就从其中跳出一名精赤着全身的血人来。 秦忘舒与曾点皆是吃惊不小,这时云天轻在五行阵中瞧见,疾声大呼道:“秦大哥小心,此魔修成血魂,不可轻敌。” 秦忘舒倒也听过魔修血魂之说,此为魔修古法,修之极难,正因极少有魔修修成,故而世人难知。 原来昔年魔修因受天地压制,死后无法转世重生。魔界魁神可修九阴魔火,再修后世。但非魁神血脉者,无法修成此项神功。 那魔修被逼得无奈,经历代魔修苦心孤诣,皓首穷经,终创血魂之术。魔修纵是身死,血魂不灭。只要夺体占躯,便可再次修行,也不过损耗百年修为罢了。但比起在世间就此寂然无踪来,可不是好上百倍? 只是那血魂之术修之极难,魔域有歌谣曰:枯骨如山血满川,血魂一出命三千。极言修行血魂之术,魔众受难之惨。 那魔修若想修出血魂来,就得每日浴血修行,三千魔众性命虽是夸张,但千余条魔众性命,却是少不了的。正因此修此术魔众损失过大,若非魔域中百战名将,那魁神绝不会允准。 九山魔皇因有拥立大功,这才被索瓦耶特许,修成血魂之术。 秦忘舒动用禅识探去,面前这个血人似实还虚,如幻却真。其身上赤红之色,却并非是浴血之故,而是天生就是殷红一片。果然就是一道血魂了。 秦忘舒虽是吃惊不小,但他历事极多,道心如铁,怎样的异事不曾见过,心中绝无“惧怕”二字。虽见那血魂狰狞之极,赤凰刀飞将过去,便是一刀。 不想那血魂动作快极,不等赤凰刀飞来,身子只一纵,就到了秦忘舒面前,张开双爪,就向秦忘舒面上扑来。 秦忘舒闻到腥风扑面,魔息如刀,难免一惊,更惊人的是这血魂的速度,已超越想像极限,自己修成凌虚步法,以为修士只能这般快法了,哪知那血魂行动,却比凌虚步法还快一分。 赤凰刀已然在前,如何抵挡,幸好秦忘舒身子就在土中,猛然将身一晃,就此钻进土中。 但不等秦忘舒在土中立定身子,禅识中已探到血魂急追而来,那血魂本是至虚之物,入土钻石,自是出入无忌。 这血魂动作奇快,又可出入土石之中,秦忘舒身在土中,反倒成了劣势了,就算他擅行土行之术,在土中毕竟不如地面上行动自如。 只是秦忘舒既然已钻进土中,再想回到地面可就难了,那血魂就在秦忘舒的头顶,已然封住秦忘舒的退路,若想钻出地面,非得驱退了这道血魂不可。 见那血魂再次扑来,秦忘舒大喝一声,那道禅童遁出肉身,祭出庆云一道,挡住血魂。 血魂被那庆云逼住,身子便是一僵,秦忘舒不由舒了一口气。血魂虽是强悍,却也突不破这仙修至高妙术。 秦忘舒既知这庆云是这血魂的克星,那禅童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就见禅童再祭两道庆云,要将这血魂困住。 那血魂微微摇头,脑袋上绽开两道血线,复又闭上。看来这血魂虽无双目,但因魂识强大,亦能探明四周动静。 只听“呼”地一声,那血魂就钻出大地,秦忘舒将一道禅识牢牢锁定此魂,见那血魂出了地面之后,就向曾点扑去了。 秦忘舒生怕曾点吃亏,急忙传音道:“曾先生,法相可敌血魂。务必小心。” 就在秦忘舒传音之时,那血魂已然扑到曾点面前,曾点见那血魂快极,虽是吃惊不小,好在秦忘舒的传音亦是及时,身子晃了晃,遁出青莲金珠,挡在身前。 那血魂不甘心就此退走,几次三番要扑向曾点,奈何青莲金珠在曾点身周盘旋极快,血魂竟是无隙可入。 曾点惊魂稍定,喝道:“似这等至虚之物,正可动用浩然正气。” 手中朱笔在空中点点划划,凭空生出法诀一道,正是儒门镇魂之术。 那血魂见那儒门镇魂法诀,也是吃惊,猛然退了一步,就在曾点面前消失无踪。 秦忘舒瞧那血魂疾飞如电,竟是扑向军营中的云天轻去了,急忙大喝道:“天轻小心,血魂冲着你去了。”一边说话,一边急急冲出大地,就向云天轻靠拢。 想来云天轻虽是胸藏万策,但论起真实修为来,也就是地仙境界罢了,以血魂如闪电,似雷轰的身法,云天轻只怕难以抵御。 云天轻见血魂扑来,果然花容失色,惊叫道:“秦大哥救我。”身子一晃,竟离了金旗本位。 血魂原以为必遭云天轻法术法宝抗抵,哪知轻轻松松,就将云天轻驱离阵法本位,不觉就是一怔。 去与那云天轻斗法固然要紧,若能临阵斩了云天轻,战局恐怕就会逆转了。但云天轻足智多谋,未必就能轻易得手的。 更重要的是血魂已占住这五行阵法本位,只需毁了这面金旗,五行阵便告失效,这个极大的诱惑当前,怕是谁也忍耐不得。 那血魂果然伸出双爪,在那金旗上一夹一剪,金旗被剪成两截,轰然而倒。 此旗既倒,五行阵果然大乱。其他四阵之中,十二面旗帜皆倒,旗下清流魔将,个个神情惊惶。 血魂见破了五行阵法,不由大喜,正想扑向云天轻,哪知身子刚刚一动,四周白气升腾,不但迷失了魔识,探不出云天轻所在,自身也堕进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了。 却见云天轻格格一笑,道:“九山魔皇,本想诱杀你本体,不想却误杀一魂。”面色一变,叱道:“五行转换,净水荡魂。” 就见云天轻手中多了一面黑旗,在空中一招,四面阵法齐齐一变,各竖起七面黑旗来,二十八面黑旗向前一涌,就合成一座阵法。 秦忘舒瞧见云天轻阵法变幻,心中又是一喜,天轻果然多智,那血魂轻易夺了五方阵本位,原以为得计,不想却落入云天轻的圈套之中。 此刻云天轻所变阵法,叫做净水阵,只因五行中水色为黑,就用了二十八面黑旗。人在阵外之时瞧那净水阵,不过是二十八面黑旗乱晃罢了,但若在阵中瞧出去,却见四周汪洋一片,绝无出路可寻。 那九山魔皇修成血魂之术,固然难以抵敌,但血魂是浴血而生,若遇净水,自然洗净血污,变成普通魔魂一道。 看来云天轻战前做足准备,早就知晓九山魔皇修成血魂之术。当然,若九山魔皇以本体来夺阵法,云天轻自然亦有备案。 云天轻手中托着一只玉瓶,清叱道:“九山魔皇,你陷我净水阵中,却要逃向哪里。”手中玉瓶一倾,倒出三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15章 教化何其难 此水为一炁净水,最可涤浊荡秽,恰是那血魂的克星。血魂见那净水滴来,已吓得魂魄不定。欲得逃窜,奈何四周皆是汪洋一片,却要往哪里逃去? 虽是如此,那血魂仗着遁速极快,犹要垂死挣扎,就向汪洋之中窜去。然而一滴净水仍是不偏不倚,落在血魂头顶。 只因在血魂瞧来,所处界域广阔之极,可许可以周旋,但在秦忘舒瞧来,那血魂却是立在原处不动,只是身子乱晃罢了。净水滴来,血魂自是无法逃避。 这滴净水滴下,血魂身上青烟四起,焦臭扑鼻,就算云天轻就此收手,这具血魂也是不中用了。 但云天轻本着除恶务尽之意,怎能容情,再将一滴净水洒落,那血魂着地乱滚起来,身上青烟更浓,就见那血气一点点褪去,到最后只剩下一道魔魂在那里苦苦挣扎。 云天轻这才叹了口气,收了最三滴净水,这一炁净水得来不易,便是这三滴,也是迦罗苦心收罗多年,怎舍得轻用。 秦忘舒见云天轻消去血魂血气,便祭炼魔壶来收这道元魂,那元魂没了血气,怎能抵抗,这道魔魂飘飘荡荡,遁进炼魔壶之中。 秦忘舒取来炼魔壶一瞧,此壶已收了数千道魔魂,想来再可得两粒震天弹了。他日攻城拔寨,定是用得上的。 既收了九山魔皇,魔军已绝无战意,只顾着四散而逃,那魔众不擅五行之术,自然是逃不掉的,被清流大军结阵厮杀,就算是数十万名,又能济得什么事。 但其中三十万魔修,若想令其全军覆没,却是极难了。 只见那魔修各逞遁术,四散而逃,秦忘舒便施惊雷诀喝落魔修,又以喝落几名,至少有二十余万魔众仍是弃营而逃。 云天轻跨熊遁上天空,扬声道:“此战虽大获全胜,但有无数魔修逃遁而去,那魔军精英,若不能尽数截杀,他日卷土重来,我等仍要深受其祸,趁着今日大胜,诸位务必努力,杀尽索魔魔修部众。” 数万名清流魔将齐声响应,叫道:“原随云姬杀尽索魔大军!” 当下近万名清流魔将齐齐遁到天空,向魔军急急追去。原来云天轻早有安排,此番追敌,只选魔将境界清流。只因这场追杀,实不知要追逐多少万里,境界低微者怎能跟得上。 其他清流魔将,仍在原地结阵厮杀,却又在军营之中竖起十面降旗,在营中往来传令,但有魔众意欲投降者,只要聚在降旗之下,便可免死。 那降旗竖将起来,魔军纷纷倒戈。一时间十面降旗竟是不够用了。 此时秦忘舒与子思三人,皆在云天轻军中,跟随大军前行。 他日浩劫生发,如何抵御魔众大军,正要向云天轻讨教。 子思问道:“敢问云姬,此战若能尽诛三十万魔众,对索柯二人来说,损失几何?我清流是否就能夺回魔域主导?” 云天轻叹道:“我清流所占地域,不过魔域百分之一,所辖部众,也不过千万罢了。我魔域众生,本是可不计数,有人说是百亿,在我瞧来,便是千亿也不止了。” 子思动容道:“怎地如此之多?” 云天轻道:“当年世尊重建苍穹,只因一念慈悲,连那魔域旧土也迁了来,因此魔域之广,当为苍穹第一。而我魔域众生,生命力极其顽强,无论天下地下,水里火里,只有魔息之处,必有生灵。所谓百亿之说,不过是地面上能瞧得见的,那水里火里土中,实不知有多少魔众,门主想来,那魔众该有多少。” 子思叹道:“如此说来,便是尽诛这三十万魔众,对索柯二魔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不伤根本了。” 云天轻道:“迦罗虽欲挽狂澜于即倒,但私下论及此事,却是心生绝望,我清流便是百战百胜,若想重掌魔域,那是绝无可能。多胜一仗,便多喘息片刻,如此而已。” 子思道:“清流所修新法好处极多,为何魔域众生不肯接受。此节在下实不可解。” 云天轻苦笑道:“那魔众虽具仙基,生来就可修魔修心法,且这旧法修来进境极快,又怎肯轻易改变。再加上索柯二魔极力妖言惑众,魔众视新法如蛇蠍一般,避之唯恐不及。世人本是至愚,求新求变,天下至难。” 子思叹道:“如此说来,新法难以推广,也是因为失于教化了。” 云天轻道:“本性难移,教化难行。不光魔域如此,在那凡间之中,岂不也是一般。” 儒门立志教化万民,这百年来虽有建树,但其实亦是举步维艰,原来那世人本性,就是因循守旧,不肯轻易改变的。 这时曾参便道:“我有位弟子,曾劝他人读书,那人便问,该书有何好处。” 云天轻亦笑道:“若是换了我,也会有此一问。你那弟子怎样回答?” 曾参道:“我那弟子答道,人若读书,便可开启灵慧,增广见闻。知善辩恶,趋吉避凶,那好处着实是数不胜数了。” 云天轻道:“这也答的好,若论那读书的好处,竟是说不尽的。” 曾参道:“云姬天生灵慧,不妨一猜,那人是怎样说法。” 云天轻想了想,道:“世人千性,此番着实猜不出了。” 曾参叹道:“那人便道,我若去读书,是否就能多得三碗米谷?尝到肉羹的滋味?” 云天轻苦笑道:“原来这人是这样想来。却不知你那弟子如何回应。” 曾参道:“我那弟子倒也机变,便道,若读了书,他日便可为官,自然可食奉禄,那米谷肉羹自然不在话下了,就算当不得官,既然开启了灵智,何事不可为?” 云天轻点头道:“这也答得好,若回他读书换不来米谷,他自然不肯学了,却不知此人最终可否读书?” 曾参道:“不想那人连连摇头,细问之下,此人才道,就算那读书千百样好,但若不能立时得食,谁肯去读他。做官虽好,却是不敢去想的。” 云天轻听了,只好摇头叹息。 曾点道:“这人还知道行事要求好处,倒也是可以慢慢教化的,那世间又有一种人,只要家中还有一碗米,那就打死也不肯外出觅食的。就算是山穷水尽,也只是怨天尤人,却从不曾去想,造成今日后果,却又来怪得谁?这样的人,却该如何教化。” 云天轻道:“天地造人,千种百样,遇到这样的人,也只好任他自生自灭罢了。” 曾点道:“就因这种人生生不绝,那魔我方才猖獗之极,而若想让他这种人自生自灭,却是难了,只因正事他不肯为,但若是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却算他第一,你若去责他,他反倒是振振有辞。” 子思奇道:“这样的人,这样的行径,怎地还敢与你说理?” 曾点道:“他自然有他的道理,说什么天大地大,生死最大,只要能保全性命,哪里去管善恶好坏。那天地生下他来,就该让他活命快活,若是不得志,就是天地不公。门主,这样的奸恶之人,也是在所多有。” 子思只听了个瞠目结舌,原来那奸恶之徒,竟果然是善恶不分,若是与他说理,可不是问道于盲。 子思道:“自我儒门建立以来,前来求儒者络绎不绝,我只当儒道有如此多的好处,世人前来学儒,也是当然,哪知却有这许多难处。” 曾点道:“门主有所不知,那肯来读书学儒者,不过是万分之一,我等弟子的苦处,却也难以去说。” 子思皱眉道:“若是太平盛世,倒也可耐下心来,慢慢教化。如今将逢乱世,那儒小且放到一边,不去说来,秦兄的禅言之道,乃是救民之法,若瞧这样瞧来,便是是救民之法,也难以施行了。” 曾点道:“禅言虽可救民,只怕推广不易。那世人不是死到临头,怎会相信禅言的好处,便是肯信,也最好由他人学去,自己也好偷懒。就是这好逸恶劳四字,最是害人之不浅。” 子思道:“若果然如此,我苍穹百姓岂不是要被灭族了。以诸位瞧来,该用何策以救万民。” 曾点道:“除了以强权推行,再无别策。乱世之中,自然要施严法不可。”那曾点说到这里,已是咬牙切齿起来。 子思深知曾点禀性温和,今日提到此事,却也果决狠心,可知平日里,也是被气得够了。 子思点头道:“魔域之中新法难施,凡界之中教化难为,看来不行霹雳手段,如何施慈悲心肠。当今凡界之中,晋军异军突起,大有席卷天下之势,我等儒门弟子,也只好趁此机会,力助晋君一统天下,再借晋君之力,施以教化之道。” 曾参与曾点齐声道:“门主明见万里,此策高明之极。” 众人正说着话,忽听得前方连珠炮响,那清流魔众就鼓噪起来。儒门三修皆吃了一惊,向前瞧去,只见那魔修大队如潮水般向后涌来,清流魔修虽是队伍整齐,也被冲得连退数里。 诸修心中忖道:“莫非索柯二魔摆脱儒墨二圣,亲自前来驰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16章 杀气竟无边 云天轻抬头瞧了瞧,却笑道:“诸位不必担心,那是迦罗魁神亲自领兵,截住了魔军道路。我等正好放手厮杀。” 秦忘舒也抬头瞧去,只见半空中升出一面大旗来,此旗黑底金纹,画就魔山一座,而在魔山之下,画着明珠一粒,大发光茫。若从旗上纹饰瞧来,那魔山便是从这明珠之中诞生一般。 秦忘舒不解其意,便向云天轻讨教。 云天轻道:“迦罗者,微末之意也。那迦罗出身低微,却凭借一已之力,修成魔皇境界,其后更承继魁神大统,正合旗上含义。又喻明珠虽小,光芒却大,可生魔山。” 秦忘舒点头道:“凡界亦有此喻,好比那须弥芥子,芥子虽小可藏须弥。” 诸修皆是赞叹,原来那迦罗的生平,竟是如此励志。 迦罗旗诸修虽是不识,魔域之人,却是妇嬬皆知。故而一见此旗,数十万魔修惊惶不敢上前,其败退之势,竟将清流大军也逼退了数里。 云天轻急传法旨,清流大军很快站稳脚根,以一军分出三路来,将那数十万魔众紧紧围住,不容魔修逃窜。而在迦罗旗之下,又冲出一枝清流大军,四面合围,魔军左右冲突不得,自是叫苦连天。 秦忘舒细观清流大军战法,只见清流三千魔众为一大队,大队之中,又以一千魔众为一小队。无论战场怎样变化,小队维持不散。因此哪怕对手数万之众涌来,千名清流宛若一人,在败军之中左冲右突,往住就搅得对手大乱。 再瞧那清流魔军战法,若是对手离得尚远,便齐声念动执心咒,保持强大魔压不失,对手便是数万之众,被这千余清流魔压涌将上来,无有不败者。而若是对手侥幸突破重围,来到面前,则前方清流祭宝来战,后方清流仍是口念执心咒不止。 至于前队变后队,东西转向,更是灵活自如,唯一不变的,是执心咒一直念诵不停。 那执心咒既出,对方纵是大能魔修,等闲也不敢遁空,否则魔压压将下来,极易被跌个粉碎。 秦忘舒瞧了良久,心中暗暗称奇。清流如此战法,非一日之功。难怪清流数目虽少,却能百战百胜。或因清流魔众心中明白,那索柯大军便是输了百次也是无妨,但清流哪怕败了一次,也是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了。 正因为形势凶险,那清流大军方能众志成城,战场之中千众如一人,这样的军队,自然是百战不殆。 索柯魔军虽是数目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但却是一盘散沙,只凭各自勇气手段与对手厮杀。而在大军面前,个人能力再强,也如蜻蜒撼石柱一般,怎有逆转的可能。 便是秦忘舒儒门三修这样的境界修为,若面临千名魔军齐诵执心咒,也只能甘拜下风,一身修为也难以施展。那执心咒的厉害,秦忘舒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如今这数十万魔众,既失了九山魔皇,便是一些地位高些的将领,也被一空震天弹一举诛杀,因此数十万魔军竟是无人整肃,只好依本能厮杀了。 秦忘舒知道此战索柯大军必败无疑,自己只需袖手观战便可。唯一好奇的是,不知迦罗生得如何模样,又有何手段,继承索苏伦大志,统领魔域万众。 但向那迦罗旗下瞧去,却是黑云摭空,唯见迦罗旗在空中招展,不见旗下魔将。秦忘舒不便强行用动禅识去瞧,也只好罢了。 却见前方截路的清流大军,约有两万余人,两万大军合在一处,在乱军之中奋勇向前,进展速度极快,眼瞧着就要与云天轻所辖部众在阵中合流了。 秦忘舒瞧到这情形,不由眉头大皱,此战的目的,是要将索柯大军围住,不容一人逃窜,但迦罗所领两万魔众的战法,却是强行突击,径直向前。那是遇到强敌方能施展的策略。而此番是困敌而非强攻,迦罗之策只怕大谬矣。 云天轻也是越瞧越恼,大喝道:“前方截路大军是何人统领,怎地这般糊涂。” 身边魔将道:“那是魁神大旗,自然是魁神亲自统领。” 云天轻喝道:“魁神身经百战,岂能不知轻重,犯下这样的错误。”将胯下白熊一拍,就向前方冲去。 秦忘舒与儒门三修生怕云天轻有失,便在四周护卫。那云天轻是魔军统帅,绝不容有丝毫闪失的。 按理云天轻也不会这般不知轻重,但对面清流大军所用的战略着实不堪,就怕错失了战机,放跑了索柯魔修,那可是悔之晚矣。 此刻战场之中混乱到了极点,空中魔宝纵横飞舞,任谁也难以独善其身,云天轻前有魔枪开路,后有秦忘舒与儒门三修护卫,瞧来稳如泰山。但众修在这乱军之中向前,四周不断有种种魔压压迫而来,稍有闪失,其后果不堪设想。 便在这时,秦忘舒身边的刀灵向云天轻恭身一礼,道:“云姬,此处魔压四伏,危险之极,小侍只好失礼了。” 云天轻不知刀灵用意,便含笑道:“刀灵,你意欲何为?” 刀灵道:“战场之中,杀气冲天,他人视为千凶万险,却是小侍修行的洞天福地,小侍要凌空替云姬加持,更可借机修行,还请云姬恕罪。” 云天轻喜道:“今日大战,正是妹子难得的机缘,妹子只管见机行事便好。” 刀灵将身一纵,便来到云天轻头顶,口中大声吟唱起来。她念的是魔界最古老的法诀真言,莫说是秦忘舒,便是云天轻也是似懂非懂。 一道真言念罢,就见战场上空无数黑云,齐向刀灵涌来,黑云之中似乎生出无数道赤色光芒,向刀灵急速涌来。 那刀灵张开双臂,双目半开半合,身上衣裙飘飞,飘然若仙。 片刻之后,刀灵全身上下皆是大放光芒,尤其是十指手指,更是光辉灿烂之极。 又见那刀灵十指光芒,各有不同,或是青芒乱闪,或是白光冲天,自是因刀灵所修的魔刀十式各有巧妙不同,那光芒闪现,也是大相径庭。 又见刀灵身子一寸长大起来,原来是盈盈娇躯,可怜可爱,却渐渐长成丈二身躯,伴着刀灵一头黑发乱舞。刚才还是如凌云仙子,此刻分明是极恶魔姬。 秦忘舒见刀灵目放凶光,知道这战场之中杀气太强,刀灵受那杀气感染,不免就要回归本性了,若刀灵一味好杀,便是修成大道,那反倒是世间一大祸患了。 秦忘舒大声喝道:“刀灵,虽修大道,不忘本心。”将那初心诀默念了数回。 刀灵得秦忘舒提醒,惊得全身光芒乱闪,慌忙挥揖手道:“刀灵一时失态,岂敢忘却本心。”便将平日所修的一道禅念定住心境,双目中的凶光总算渐渐散去了。 但那战场上已是沸反盈天,杀气之强,无可比拟,刀灵虽有初心诀镇住心境,又有自家禅念加持,总是敌不过战场上的无穷杀气。就见刀灵一双目光又渐渐变得赤红起来。 云天轻喝道:“刀灵,你虽禀杀气而生,却不可全盘接纳,杀心可生,须分善恶。” 刀灵苦笑道:“云姬,我此刻也是身不由已。”忽地一抬头,只见那魔枪痴痴呆呆,只管瞧着自己,竟不知利用这难得机缘强大自身。 刀灵喝道:“魔枪,此处杀气极强,你何不借机修行,也可分我杀气,否则我怕是要失却本心。” 魔枪猛然惊醒,却是面带羞愧,道:“刀灵所修,在下着实不知。” 刀灵喝道:“也罢,你如此已拜云姬为主,他日必有好结果,这法诀怎能不传你。”当下就唤魔枪上前,将那魔域性灵至高无上的法诀真言秘密传授。 之所以不敢高声,是因为战场之上魔修无数,若泄了这性灵修行的至高法诀,刀灵免不得要受天地警戒。 魔枪得传性灵修行秘法,又惊又喜,就与刀灵前肩而立,也念动真言,吸纳战场中的无尽杀气。 这战场乃是数十万魔修厮杀的战场,每时每刻,不知有多少魔修死于非命,因此场中杀气之强,无论怎样形容也不过分了。而每死一人,杀气便增一分,每伤一人,杀气亦增一分,如今这无尽杀气,只来造就两名性灵,两大性灵得来的好处,自是笔墨难描难画。 刀灵身躯长到两丈时,那刀灵咬牙切齿,不肯再长。只因她身躯越是长大,所纳杀气越强,此刻虽有魔枪替他分担,那杀气仍是汹涌如潮,颇有不胜负荷之状了。 秦忘舒及时开口道:“不若借无尽杀气,精修自家神通。” 刀灵正愁杀气无从施展,若只管增进修为,却又何时是个头。就好比那亿万富豪,若只管建屋架楼,那殿宇之中,却无一物。到头来岂不是白忙一场。 便依秦忘舒之言,精修自家所学。片刻之后,十指光芒更盛,但杀气源源而来,仍是无处发泄。 刀灵的魔刀十式虽不曾修到极致,但因杀气太强,实不敢再修魔刀之法,便将那无穷杀气,来修新法。只见光影乍现,日月双影便出。 秦忘舒见刀灵修这新法,不由心上忐忑,那日月双影虽是自己替刀灵量身打造,但此法是否便合魔修古法,是否便能借杀气修成大道,心中却无把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17章 军法谁肯饶 片刻之中,先是那日影突地大亮,真好似烈日当空一般,照得四周魔众修士难以睁开双目,而日影光芒到处,空气被搅得兹兹作响,一道无边刀煞以刀灵为中心,向四周漫射开来。 云天轻见此情形,不由惊呼一起,原来那刀煞已压迫而来,若不加抵御,那刀煞立时就会入体,将自家肉身斩得粉碎。 云天轻急祭五花轻罗帐,来抵刀煞,却听得沙沙声响,五花轻罗帐竟被割开数道裂缝。 儒门三修与秦忘舒齐声叫道:“不可。”各遁法相与法身之宝,来挡刀煞。 那曾点离云天轻最近,便遁金珠青莲向前,横在云天轻头顶,那金珠便在刀煞之中翻翻滚滚,铮然有声,数息之间,不知与刀煞撞击了多少回。再瞧那金珠之上,已是伤痕累累。 幸好有青莲及时来援,上前挡住刀煞,别瞧那青莲柔弱,却是仙修无上法宝,似柔实坚,这才挡住大半刀煞,但金珠受损,却是难以弥补了。 秦忘舒大喝道:“刀灵速速收法。” 难然刀灵双目迷离,再泛赤光,瞧她神情,似乎又是享受,又是兴奋,显然正处在修为大进的极度亢奋之中,便是听到主人呼唤,也是难以抑制变强的本能。 诸修皆知不妙,刀灵受杀气熏陶,已是五阴炽盛,胸中种种本就是干柴一般,极易被点燃,而杀气正如烈火,刀灵本就不修心境,怎能抵御五阴发作。此刻刀灵显然已是迷失心智了。 无论是性灵也好,修士也罢,一旦修为突飞猛进,心境修行无法跟上,自然是欲念炽盛,怎可抑制。 就听刀灵大喝一声,胸前月影又发光芒,那月影更是厉害,影中刀煞立时将曾点的金珠斩为两半,复又绞得粉碎,便是那朵青莲,也在这极强的刀煞之中摇摇晃晃,大有不堪承受之状。 而刀煞斩了金珠,困住了青莲,更是急涌向来,要将云天轻与曾点卷在刀煞之中。 幸有曾参与子思急出庆云青莲,生生挡住月影刀煞,方才令云天轻与曾点免去杀身之祸。 秦忘舒到了此时,也只好当机立断,以主侍符誓来打散刀灵本体,只因那刀灵已然无法自控,若容刀灵继续下去,不知要闯下怎样的大祸。 只因刀灵心智已失,便是动用初心诀也无用处了。初心诀者,无非是令修士不忘本心,如今刀灵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何来本心。 唯有当初在刀灵灵识中标识的一道符誓,可以强行制止刀灵,只不过这样一来,刀体的刀体必是受损严重,此番战场中得来的修为,说不定就此化为乌有。 但与云天轻与曾点的性命相比,那刀灵的修为又算得了什么? 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刀灵身子四分五裂,全身光芒顿时消失无踪。但刀灵目中赤光不变,那身子复又合在一处,刀煞再起。 秦忘舒只好咬牙再施符誓,如是三番,那刀灵的刀体散而复合,合而复散。刀灵目中的赤光终于完全消失不见了。 秦忘舒心中不由叹息,刀灵好不容易有此际遇,却因那杀气过强,五阴炽盛,从而迷失本性。如今刀体三次分裂,先前修为化为乌有,亦算是可惜之极。 刀灵目光渐复清明,忽地羞愧满面,道:“主人,刀灵强求修为增益,不顾他人,终犯大错,实无颜再跟随主人,请主人允我暂离此处,潜修思过。” 秦忘舒若想强行留住刀灵,倒也不是办不到,但刀灵既生此念,若再强行留下她来,主侍之间,必生裂痕,便是留在身边也是无用了。 他叹息一声,道:“何时想得明白,再来随我厮杀四方。” 刀灵神色黯然,向秦忘舒再揖一礼,将身只一纵,便冲进战场之中,魔枪得了刀灵传授魔修真言,心中已视刀灵为半师。见刀灵转身离去,心中大急,叫道:“刀灵,刀灵,你何时回来?” 刀灵并不回答,仍是径直向前,却有数名魔修不知好歹,祭宝来斩刀灵。那刀灵心中羞愧,不肯再动杀心,任那魔修祭宝击来,只打得刀体青光四射。 秦忘舒知道刀灵心中极其内疚,此番自苦,那是想洗刷心中愧疚之情。他早视为灵为儿女一般,见刀灵自伤自苦若此,怎不伤心。想去卫护刀灵,驱散刀灵身边魔修,但还是强行忍住了。 就好比那父母瞧见儿女遭受困苦劫难,虽一心要助他,却未必是好。一个人心中的心结,总要自己打破,才能完全彻悟的。 忽见刀灵袖中金光一闪,正是那金角龙螈窜了出来,龙螈疾飞如电,在那几名魔修身上跳运不定,复又回到刀灵身上,立在刀灵肩头。 再瞧那几名魔修,皆是咽喉血如泉涌,口中荷荷大叫不止,就从空地坠落下来。 那刀灵有金角龙螈卫才,一路杀出战场去,很快就不见了。 云天轻转目瞧向秦忘舒,见他极是不舍,便柔声劝道:“那刀灵极欲与青魔剑灵一争高下,求强之欲极强,这才被杀气所误。但她既生愧疚之心,终知善恶之辩,我瞧她日后行事,必定不偏。” 秦忘舒缓缓点头道:“我倒不是担心她日后行事,只因刚才为了阻她运功行法,连碎了她三次刀体,不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那刀灵最是逞强,若日后成就不彰,便无面目来见我。我主侍二人,实不知何时能相会了。” 此事便是云天轻也无法可想,那性灵修行与修士不同,刀体三次破碎,究竟能造成多大的影响,任谁也无法测度。 云天轻想了想,道:“魔域本是刀灵故乡,她生于斯,长于斯,便是刀体有所损伤,也唯有魔域这里,方能令其慢慢恢复,只盼刀灵吉人天相,你主侍二人,早日重逢。” 刚才虽有刀灵之事横生风波,但诸修仍是一路向前,冲破索柯魔军重重包围,已与前方的清流大军会面了。云天轻喝道:“此处谁人主持!” 清流魔众应道:“回禀云姬,此处是小天师为帅。” 云天轻眉头微皱,道:“果然是他。” 那清流魔众见云姬到来,皆分开一条道路,云天轻来到阵中,只见一名紫衣魔修翩然来到面前,长揖为礼,笑容可掬,道:“云姬辛苦。” 云天轻道:“魁神怎不亲来?” 紫衣魔修笑道:“杀鸡岂用宰牛刀,索柯魔军大溃,绝无反抗之力,有在下在此当住,足矣。” 云天轻冷笑道:“那临来之前,魁神如何交待?” 紫衣魔修道:“战场之上,千变万化,魁神只令我随机应变罢了,此话也是云姬常常提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若拘泥军令,不知变便,反倒会误了战机。” 云天轻用手向紫衣魔修身后一指,喝道:“你一心贪功,驱军向前,却以虚言搪塞,你瞧瞧你大军身后,已有无数魔众逃了过去,你误我大事,可否知罪?” 紫衣魔修向后瞧去,不由面色大变,原来自己这枝大军冲进战场之中,那包围圈便露出极大的破绽来,两边魔众自然夺路而逃。 但紫衣魔修面色变化之后,复又厉声喝道:“我原留了后军封住道路,定是那后军将领怯战,放魔众离去。此人违我将令,定斩不饶。” 便在这时,几名清流魔将仓皇逃进军中,被紫衣魔修连声唤来。那几名魔将来到云天轻与紫衣魔修面前,皆是羞愧之极,不敢抬头见人。 紫衣魔修指着一名魔将喝道:“我令你封住道路,你怎样行事,竟被魔众冲破道路,突围而逃,我不斩你,还留着你不成?” 那魔将不敢争辩,一味求死罢了。 紫衣魔修目中寒光一闪,从袖中中取法刀一口便要临阵斩将,不想云天轻将身拦在刀前,问那魔将道:“你后军实有多少?” 那魔将不敢抬头,答道:“小天师授我一千魔修,只因对手人数极多,攻势如潮,我等虽竭力死战,也是挡不住。云姬,此战我虽有罪,心中却是不服。” 紫衣魔修喝道:“你纵放了魔军,坏我大事,还敢说不服。” 云天轻冷笑道:“小天师,我令你领一千魔修,去前方挡住索柯败军,若是放跑一兵一卒,本座定斩不饶。” 紫衣魔修面色大变,叫道:“云姬,此刻魔军云集,形势已变,两者岂可同时而语?” 云天轻厉声道:“你贪功冒进,还敢一味推诿,当真以为我不敢斩你!”将手中长剑举起,就向紫衣魔修头颈斩来。 那紫衣魔修大骇,但在云天轻面前,却不敢有丝毫违抗,因此虽是面皮紫涨,却立在那里不敢稍动。 几名清流将领慌忙扑上前来,急声道:“云姬,小天师虽有大错,但毕竟是魁神弟子,你若斩了他,魁神面前,怕是不好看。” 云天轻冷笑道:“你等若敢再替这人求情,便与此人同罪。” 诸将军慑于云天轻严威,自是不敢再发一言,云天轻向那紫衣魔修一指,紫衣魔修面色变了几回,还是乖乖走上前来,引颈待戮。看来清流军法,着实严厉之极,便是魁神弟子,也不敢违抗。 此时云天轻亦是好生犹豫,若斩了此人,虽是震慑部众,可令军容整肃。但此修身份特殊,魁神心中必定不舍。奈何剑已在手,军令已出,不斩此人,如何服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18章 探魂窥玄奥 只犹豫片刻,云天轻决心已下,紫衣魔修贪功冒进,错失战机,不斩此人,军法难容。那清流以微末之众,之所以能百战皆胜,就胜在一个万众一心,军法严明,这唯一的优势一旦失去,怎是索柯魔军的对手。 云天轻举起长剑,就向紫衣魔修头颈斩落,那紫衣魔修此刻已是后悔之极,但手中法刀始终低垂,不敢抬刀挡格,由此瞧来,清流军法着实深入人心,云天轻更是深得清流魔众敬畏,人人不敢违背天轻旨意。 就在这时,那名后军将领口中嗬嗬大中,猛然挥刀向云天轻斩来。 因云天轻在处理军务,秦忘舒与儒门三修不便插手,自然离得远远,想来云天轻身在清流万众之中,自然安如泰山,哪知云天轻却是腹肋生患,那刺客竟是来自军中。 云天轻饶是机变多谋,也绝想不到这位后军将领突起伤人,身边虽是跪了一片清流将领,人人也是猝不及防,眼瞧着那口刀已突破云天轻的护体罡光,就要刺通云天轻的肉身。刀锋入体之时,云天轻已是眉头紧锁,闷哼出声。但若想避开这一刀,却是千难万难。 需知清流魔众皆修新法,个个修为不俗,那能够担当将领者,更是出类拔萃之士,若论修为,云天轻未必就能强过清流将领许多。之所以能震慑部众,无非是仗着机谋深远,百策百中,慢慢积累下来的威名。 此刻军中生变,实非云天轻可以事先料到。 秦忘舒瞧见军中生变,大喝一声,将手中赤凰刀祭来,但就算他出手及时,却还是慢了半步,赤凰刀出手时,那后军将领的刀锋已然突破云天轻的护体罡光了,就算赤凰刀能将那将领当场斩杀,云天轻只怕也难逃此劫。 便在这时,紫衣魔修长身而起,手中法刀霍然向云天轻刺出,那云天轻背后已中一刀,若紫衣魔修再来出手,那可真是天尊难救了。 就在诸将领惊呼声中,那法刀擦着云天轻的纤纤腰肢刺了过去,正击那后军将领的刀身上,那后军将领手中法刀自中而断,紫衣魔修再刺一刀,正刺在那将领的胸口处。 不过那将领在紫衣魔修出手刺中胸口之前,斗大的脑袋已被赤凰刀斩落,分明是个死人了。 但紫衣魔修先前那一刀,毕竟挡开了对手法宝,若无这一刀,云天轻纵是不受,也要身受重伤。 紫衣魔修将云天轻推到一边,喝道:“云姬,军中有变,先寻出刺客再说。”向前跨了一步,一刀将一名魔修砍翻在地,却见那魔修倒地之前,也是手按刀柄,双目发赤。 这名魔修亦是后军将领之一,刚刚自前方逃窜回来的。 云天轻惊道:“怎会如此?” 紫衣魔修沉声道:“只怕是魔使作祟。” 云天轻立时明白,后军皆被冲散,千余清流已死在乱军之中,偏偏这数名清流将领却能逃得性命,其中必然有诈。看来魔使已在军中,暗中施展手段,收服了这数名清流将领,便是要寻机谋刺清流主将。 紫衣魔修面对那几名将领,自能将这几名魔修异变瞧在眼中。 这时另外两名将领同时挥刀,绕过紫衣魔修再向云天轻扑去,看来在这两名将领目中,只有云天轻而无别人了。 紫衣魔修冷笑道:“是在小瞧我吗。” 手中法刀快如闪电,左右一挥,两名将领几乎同时倒下。 这时地上跪着求情的清流将领已齐齐站起身来,将云天轻护了个风雨不透,而秦忘舒与儒门三修也赶了过来。诸修皆是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放松。 那魔使竟能临阵控制魔修,这手段好不怕人,这岂不是说,云天轻身边魔修,随时都会变节行刺了?云天轻饶是大胆,想到此节,心中也是怦怦乱跳。 刚才随后军将领回来的魔修已被尽数斩杀,紫衣魔修缓缓收回刀来,道:“云姬放心,魔使便想要控制我军将士,也要先将我军将领制服,方能施展手段。若说平白就能控制我方将领,在下绝不敢信。” 这时亦有一名将领道:“不错,除非失手被擒,被对方迷失了神智,那魔使方能下手。否则那魔使岂非可以逆天?早就将魁神杀了。刚才这几名将领必然失手被擒在先,这才被魔使所趁。” 云天轻一时不敢深信,便向秦忘舒瞧去,秦忘舒回忆起与魔使交手的种种情形,那魔使若想令人拜他为尊,的确花样百出,但也不是就能轻易改变他人的心思。且如风苍龙,林斩风等,虽拜了魔使为尊,却也是有自家主张的,只要心志坚定,亦可摆脱魔使纠缠,那魔使亦是鞭长莫及。 刚才那几名将领其境界修为虽是远逊于风苍龙林斩风,但也极难被魔使临阵改变主意,而瞧那四名将领情形,分明是神智不明,显然是被魔使动用更卑鄙的手段控制了元魂。若想控制元魂,那非得先将这四人收服了不可。 秦忘舒知道云天轻深信自己,自己这一句话事关重大,若云天轻因被刺之事,从此对身边将领心生怀疑,那可是清流莫大的损失。 但若是魔使果然另修新法,可随时控制修士神智,那也不可不防。 于是他道:“且让我瞧瞧那四修的元魂再说。就不知是否来得及。” 他一直将炼魔壶祭起,以收纳魔修元魂,刚才四道魔魂,也被收进炼魔壶中去了。就怕壶中魔魂极多,难以分辩,更怕壶中法诀施展,将那魔魂化去了。 好在四道魔魂刚刚进入壶中,必在壶口之处,秦忘舒将那炼魔壶摇了摇,止住壶中法诀,这才动用禅识,去探壶口魔元。 却见有数十道魔魂挤在壶口,那四道魔魂刚刚入壶,必在其中。只是魔魂聚在一处,又该如何分辩出四名将领的魔魂来? 秦忘舒想了想,便将那数十道魔魂逼出壶来,引诸修来瞧。一众清流将领只修杀伐之术,哪懂这些玄虚,只能瞧见魔魂在壶中乱舞,若想探明其中玄机,却是绝无可能了。 幸好儒门三名修士,皆动用灵识探来,片刻之后,子思微微一笑,道:“这数十道魔魂之中,恰有四道魔魂与众不同。” 诸修听到这里,皆是一喜。 曾点道:“这四道魔魂似乎有所缺失,三魂六魄之中,失了两魄了。” 云天轻道:“失了哪两魄?” 曾点道:“那是失了天冲,中枢二魄,这才身不由已,任由他人驱使。而若夺此二魄,非得肉身被制不可,否则等闲魂术,岂能夺魄。”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魔使手段纵是高明之极,却也难随时改变修士心思,非得失手被擒,才能任其施为。” 曾点道:“的确如此。日后若有被擒将领归来,需得仔细提防,要查他魂魄是否完全,方能无疑。” 云天轻道:“却不知该如何察看?” 曾点道:“世间曾有照魂镜,奈何无几人能炼成,幸好儒圣与我家夫同来魔域,若能遇见墨圣,定有办法制出照魂镜来,云姬只需有照魂镜在手,就不怕魔使动用手段谋刺了。” 刚才那一幕着实惊险,且是防不胜防,若不能解决这个隐患,清流稍稍出名的将领,岂不是人人自危,听了曾点这话,诸修方才长舒一口气,紫衣魔修道:“却不知那墨圣此刻身在何处。” 曾点道:“以我想来,此战惊天动地,既然已引来魔使,墨圣与我家夫子岂能不来?说不定此战之后,便能遇见两位夫子大能了。” 紫衣魔修点了点头,上来跪在云天轻面前,沉声道:“云姬,在下犯了军法,其罪当诛,刚才未及行刑,此刻还请云姬重施军法,以儆效尤。” 此话刚出,四周清流将领又跪下一大片来,皆要替紫衣魔修求情,其中一名将领道:“我等愿随跟小天师,重新杀将回来,封住魔军退路,若是不然,宁愿随小天师同时伏诛受法。” 云天轻见诸多将领齐来求情,也是为难,若是她固执己见,定要斩了小天师,诸将领虽是无话可说,但想必心中生怨。 更何况刚才小天师又救了自己一命,若自己仍要杀他,不肯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岂不是显得无情?想来自己并非魔修出身,此来魔域,全仗迦罗信任,才能统率全军,若因此事惹得迦罗不快,自己在魔域也是存身不牢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既是诸位替他求情,我怎能不给大伙儿一个面子,只是如今还有大半魔军被困阵中,若再逃走一人,莫怪我军法无情。”说到最后,已是声色倶厉。 诸将领齐声喝道:“谨遵云姬将令。” 那紫衣魔修侥幸得了性命,自是精神大震,当下一马当年,就领军向后杀去,这枝清流大军人人奋勇,士气如虹,片刻之间,就已追出百里去。 那逃走的魔军固然追不回来的,但被困在身后的还有近十万魔修,就见那紫衣魔修驱使大军横挡在道路当中,与云天轻三枝大军一道,将魔军困在其中。 正杀得惊天动地,日月无光,就见远处云端之中同时升起两面旗帜来。云天轻瞧见二旗,心中剧震,暗叫道:“不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19章 谶旗压万众 二旗皆绘魔山一座,那是魔域圣地五龙镇魔山。那山本是魔域根基,藏有五龙镇魔旗一面,若能升超此旗,山中魔息四溢,魔域诸修皆受其惠。 故而历届魁神,皆是此山为标志,他人不可擅用。 那魔山之上,皆有墨莲一朵,以示出身。只是左旗上青莲偏东,右旗上青莲偏西。这二旗正是索瓦耶与柯修罗的大旗,云天轻见此二旗,怎能不惊。 那数十万魔众如今只剩下不足七八万,本已是绝望之极。然而瞧见那两面旗帜,却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吼声来。这数万魔修齐声怒吼,便形成强大魔压,紫衣魔修所领清流大军,已然无法抵御。 秦忘舒就算不知二旗来历,见到魔众精神大震,也猜出分来,他心中忖道:“索柯二人毕竟是魁神分魂,名正言顺,最得魔众拥戴,二魔既在此处,莫非儒墨二圣已遭不幸?” 数万魔众军齐声怒吼,很快就冲散阻路清流,紫衣魔修等清流将领极力约束队伍,怎奈对手众志成城,已非刚才一盘散沙之状,而双方实力,本就在伯仲之间,一旦队伍被冲散,再来重新聚合,那可是千难万难了。 那奔得快的魔修,已冲到两面魁神大旗之下,却见大旗之下,不见魁神,却是一名黑甲魔将,面罩黑色面具,手持碧剑,坐在一座玉榻之下,身边魔修,不过区区数人罢了。 有曾见过魁神时,见这魔将并非魁神,便问道:“你不是魁神,怎敢擅用魁神大旗!” 那黑甲魔将一言不发,手中碧剑一闪,就将那问话的魔修斩于剑下,此剑犀利之利,出剑之时碧光闪耀,那魔将竟是无可抵御,遂被一剑斩杀。 这时无数魔修拥至,也有认出黑甲魔将不是魁神者,但刚才问话者已被斩杀,如何敢再问。 而其他魔修,不曾亲见魁神,只知两面大旗的确是魁神所有,谁会多想。此刻聚到旗下,皆感心安。 等那旗下汇聚千万之众,后来赶到者,更难感受黑甲魔将气息,只当那黑甲魔将便是魁神,因此军心振作,人人称诵两大魁神大名。 那黑甲魔将始终一言不发,等到魔修汇聚到了旗下,已有数万之众,这才将碧玉剑一指,身边魔修传令,两面大旗缓缓移动,向后开拔。 云天轻知道对方是要缓缓后退,此刻双方数目算是旗鼓相当,但因对手军心不乱,清流大军就算冲了上去,只怕也讨不到丝毫便宜,因此约束众部不必急着上前冲杀。 秦忘舒道:“我瞧此人,绝非索柯两位魁神,否则何必自罩面目?而若果然是索柯两名魁神之一,必然领大军而来,其随从又怎会是廖廖数人,此人究竟是谁?“ 云天轻道:“无论此人是谁,能借魁神大旗稳定军心,约束乱军,亦算是铜肝铁胆,且瞧此人气度非凡,绝非等闲之辈。我若能离他近些,感受其魔息,或能猜出此人是谁了。柯修罗座下部众自不用说,便是索魔部将,我也是了如指掌。” 秦忘舒听那云天轻虽是轻轻道来,听来甚是轻松,但能将二魔部众皆能了解透彻,却又谈何容易,这其中,云天轻不知历了多少风险。清流之所以屡战屡败,这与云天轻知已知彼大有关系。 秦忘舒道:“若能当众揭穿此人并非魁神,而是他人假冒,魔众军心必乱。” 云天轻道:“此策的确可以施行,若让对手从容退去,便让索柯二魔留下这数万魔众来。他日必是极大后患。” 秦忘舒道:“不错,这数万魔修死里逃生,那是从生到死走了一遭,心境大不相同,且这数万魔众必有兄弟亲朋死于此战,怎能不思报仇之策。” 云天轻道:“秦大哥,无论如何,我也要冒险一回,去探那黑甲魔将真容。”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我自然陪你走一遭。” 二人心意相通,何必多言。本来魔域内部厮杀争斗,与二人何关,但魔域两方势力消长,却会大大影响到浩劫走向,但为凡界苍生计,便是舍去性命,又有何妨。 秦忘舒道:“既然已决心去探,你可得听我吩咐。” 云天轻嫣然一笑,轻声传音道:“我自然总是听你吩咐。”此语已涉私情,怎能被他人听到。 秦忘舒被云天轻这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背后冷汗如雨,云天轻虽是传音,但儒门三修神通不俗,若万一被三修听到,情何以堪。 当下就向子思讨回了浩然正气堂,子思瞧这情形,知道秦云二人要去弄险,便道:“两位若是向前,不若我等三人同行。” 秦忘舒摇头道:“既去探敌,自然人数越少越好,是逃是战,皆可从容,若是你来救我,我要顾你,反倒是牵绊甚多。” 云天轻又道:“我不在阵中时,还盼门主替我约束三军,那军令只有一个,就是绝不出战。这七尺长剑便是我的标记,清流众将人人识得的。” 便将那七尺长剑交给子思。 子思性情虽是温厚,但经此一战,也知道战场上的利害,容不得半点私情。便慨然将长剑接下,道:“云姬放心。” 秦忘舒见子思担了这血海般的干系,心中虽不放心,好在有曾氏父子在旁维持,想在也不会大错。便将云天轻推进浩然正气堂中,身子只一晃,已向魔众悄然欺近。 此番他施展无相魔诀中的藏身慝影之术,便是战场上有千万只眼睛,也是没人能瞧见他的。唯一要防的,便是那无处不在的魔使罢了。那魔使虽不能亲自施法,但世间万法皆通,在这魔域之中,能瞒过他的事,只怕是极少了。 刹那之间,秦忘舒已身在魔军万众之中,那些魔众只顾着随大军向前奔走,怎会知道身边有人潜伏,就被秦忘舒悄然潜到两面大旗之前了。 云天轻身在浩然正气堂中,已能清楚看到黑甲魔将面目,但将灵识探向黑甲魔将时,却被一道无形之力弹了回来。那黑甲魔将既然一心隐瞒身份,自然早有备有手段了。凝神瞧去,黑甲魔将手中碧玉剑不时生出光芒,挡住身躯。 云天轻向秦忘舒传音道:“此魔将所用碧玉剑大有名堂,或可阻我灵识,却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既然离他已是极近了,不如再进一步,说不定寻到机关,可将此魔一刀斩杀。” 云天轻忙道:“秦大哥,不是我小瞧你,你看那两面大旗,不时生出毫光来,无论你有何手段,冲到大旗之下,必被魔界真言所阻,刚才那黑甲魔将一剑将一名魔修杀了,那魔修竟是毫无反抗之力,可见这两面大旗,必有玄机。” 秦忘舒想了想,他若是孤身来此,固然可以冒险一试,但此行既与天轻同行,怎能不顾及云天轻的安危,一旦行刺失利,陷在阵中,可不是连累了云天轻。 便道:“也罢,我远远地射他一箭,若能侥幸射下他的面具,你便能瞧出他的真面目了,旗下魔众,也可知道此人并非魁神。” 云天轻喜道:“此计最好,就算被魔众发觉,我二人也能及时退走。” 秦忘舒取出轩辕弓来,架上昊冰箭,心中暗祷道:“天地助我,定要射中这一箭。” 本来他修成儒门射艺,又修剑典,对自家射术极具信心,百发百中只是寻常,但对方毕竟是坐在两面魁神大旗之下,寻常箭艺,未必能穿透魔域真言。 那昊冰箭虽架上轩辕弓,却并不曾搭在弦上,秦忘舒心中念动法诀,就将那弓弦猛力一扯,此为无弓之箭术,弓弦响震之下,黑甲魔将身边灵气涌动,形成无数气箭,向那黑甲魔将射去。 那气箭虽是无形,但只要是略有修为者,自能感受到四周气波流动,黑甲魔将猛然抬头,就向秦忘舒这边瞧来,同时挥动手中碧玉剑,来挡四周气箭。 就在气箭形成之际,两面大旗果然齐齐一震,发出万道毫光,落在黑甲魔将头上身上,那黑甲魔将好似生在琉璃罩中,身周虽有万箭射来,却也是毫发无损。 不过经这气箭试探,秦忘舒已然瞧了出来,两面大旗虽可生出毫光罩体,却也只具备预警之能,那毫光并非是如何了不起的法术。只因在万道气箭齐射之下,毫光所形成的琉璃罩已是破绽百出,还需那青甲魔将动用碧玉剑,方能逼退气箭。 秦忘舒早就严阵以待,闪电般将昊冰箭搭上弓弦,法诀口诵心念,不光动用儒门射艺,更是以无界真言加持。 那昊冰箭离弦而去,势若惊雷闪电一般,无声无息之中,就已穿透大旗毫光,正射在那黑甲魔将的面具上。 那面具四分五裂,再也摭不住黑甲魔将的面容,就在面具之下,露出一张清秀惨白的女子面孔来。 云天轻立时瞧出这女子的身份,而女子四周魔众也同时惊呼,口中叫道:“指秀魔妃。” 原来这名女子,便是索瓦耶的爱妃指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20章 十大魔皇只等闲 秦忘舒未来魔域之前,已见过指秀芳容,知道此女乃是索瓦耶断其一指,以墨莲养育,说来亦是魁神血脉。当初那指秀聚来无数魔皇神念,与海外诸修大战,若非云天轻及时出手,只怕难以全身而退了。 那指秀既是索瓦耶双修伴侣,此来代索瓦耶出征,原本是名正言顺,为何却要用面具摭住面容? 云天轻瞧见指秀,面色就是一变,只听指秀大笑道:“云天轻,我不用这面具诱你,你怎会前来,此番怎容你逃遁。” 云天轻千算万算,怕也算不出指秀早早布下陷阱,只等她来。说来也是云天轻贪功,若她见好就收,放魔军残兵离去,怎会中了指秀的圈套。 但此刻战局正是顺风顺水之时,既可除恶务尽,谁肯见好就收? 指秀将袖中一物祭到空中,原来是座十三层宝塔。只见宝塔之中飞出道身影来,以刚才秦忘舒箭出之地为中心,便围在一圈。只是秦忘舒此刻仍是藏身慝影,虽被诸多魔修围住,但仍是不现踪影。但秦忘舒却不敢轻动。 此刻强敌环伺,他若不动,对手难以觉察,若是一动,必是气息动荡,怎能瞒过四周诸修。 而就算不必动用禅识,只瞧四周这九名魔修的气度风华,便知皆是魔皇境界。今日若想突出重围,只怕困难重重。 指秀冷笑道:“倒也藏得隐密。”将手一拍,喝道:“多目魔皇何在。” 话音未落,就从宝塔之中走出一名黄袍魔修来,此修面上缠着白布,难以瞧见真容,来到指秀面前恭身道:“卑职参见魔妃。” 指秀满面堆欢,道:“那对手擅长隐身慝影,唯请魔皇出手,令此修现身。” 多目魔皇道:“魔妃容禀,我原生有六目,为天目地目人目各一对,那天目可察知空中事,地目可瞧地中事,人目可远观万里,只因上回随魁神出征,被那墨圣伤了天目一对,又被儒圣伤了地目一对。唯剩下一对人目罢了,六目之中,人目法力最弱,只怕难以尽如人意。” 指秀道:“那云天轻又有多大修为,魔皇只管替我瞧来,若是瞧不见,也不怨你。” 多目魔皇这才点头,伸手揭开面上的白布,白布掀开一角,果然是鲜血淋漓。等那白布完全揭开之后,只见那魔皇面上果然生着六目,只是额上双目紧闭,血水不停涌出,那是被伤得极狠了。 而最下的一对双目,亦是血肉模糊,唯有一点黄芒自眼角之中现出。看来这对地目虽是受伤极重,尚可勉强一用。 倒是中间这对人目,青芒大盛,好似一对明灯一般。那魔皇将这对人目一转,就定定地瞧向了秦忘舒。 秦忘舒暗叫道:“这魔皇的人目果然厉害,竟瞧破了我的无相魔诀。” 多目魔皇也不说话,只将目光死死盯着秦忘舒,指秀对秦忘舒身边九位魔皇大喝道:“你等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九位魔皇齐声道:“我等逼他出来。”刹那间就有数十件法宝齐齐遁宝,皆向秦忘舒压来。这九名魔皇,可谓是法宝尽出了。 秦忘舒便有惊天手段,如何与九名魔皇斗法,光是那数十件法宝带起来的灵压,已非自己可以承受了。 按理他既见多目魔皇天目受损,遁到空中最为安全,但此处除了九名魔皇,还有数万魔修之众,若被这数万魔众念起执心咒来,身在空中反成了速死之道。 秦忘舒早有准备,将身只一动,就遁到大地之中,那法宝尽数砸在秦忘舒刚才的藏身之地,一时间光芒交织,魔息如海,等诸多魔皇齐齐收起法宝,那地面已被砸出三百丈深坑来。瞧来好不惊人。 指秀叫道:“多目魔皇,那人逃到大地中去了,速速去瞧了来。” 多目魔皇皱眉道:“不想这修士手段极多。”勉强睁开地目就向地面来瞧,忽地用手向前一指,指秀会意,手中碧玉剑哗啦啦祭将出去,那剑泛起一道白虹,直直插进大地之中。 秦忘舒正在地下急行,忽见那碧玉剑在远处落将下来,只好停住脚步。那碧玉剑落地之后,激起白色光芒,就向四周散去,秦忘舒只好祭出玉尺,来挡那剑光。如此一来,这身形可就藏不住了。 这时一名魔皇急步赶来,手中掐了一道法诀,口中喝道:“瞧我点地成钢之术。”掌中法诀掐得全了,就向地面一指。 云天轻知道秦忘舒已然难藏身形,怎肯让秦忘舒独自迎敌,只是秦忘舒身在大地之中,自己不擅土行之术,若是掠出正气堂,反会失陷在大地中了。 无奈何,就将袖中一只暗宝向那魔皇打去。 那魔皇正要施诀点地,忽见地底暗光一闪,一物扑面而来,这魔皇也算见机极快,急以伸臂一挡。这魔皇身覆铁甲,自然不惧对手暗宝。 叮当一声响,就将一物挡了下来。那物事竟是活的,见难以击中对手,立时转身,又回到云天轻袖中。 九名魔皇连同指秀,皆是清清楚楚瞧见此物,但此物究竟是怎样形状,竟是一个也不曾瞧清。 多目魔皇叫道:“诸位小心,那是迦罗之宝飞针魔蜂,其快如电,最是难当。” 那施诀魔皇笑道:“早听说飞针魔蜂名字,说什么是魔域十大暗宝之一,今日瞧来,也不过如此。”忽觉得手臂微痒,急忙低头去瞧,只见刚才挡蜂的手臂上,铁甲已被撞出一道裂缝,臂上麻痒难当,那是中了招了。 这时其他魔皇齐声叫道:“速速斩下此臂,否则性命危矣。” 那中招魔皇倒也勇悍,将腰间法宝祭起,果然就将自家手臂斩了下来。同时手中法诀已然施展,再瞧那地面,已是铜打铁铸的一般。 指秀叫道:“广法魔皇,今日若能诛杀云天轻,便算你是首功,十大魔皇已空出三个位置来,只看你等今日表现。” 此言一出,自然是人人奋勇,魔域之中魔皇数目不少,但能跻身十大魔皇之列者,方是无上荣耀。且一旦被封为十大魔皇,除非身死,那是极难被开除出列了。 那秦忘舒被困大地之中,四周皆是铜铁般硬,怎能动弹?若这泥土真的化成钢铁,秦忘舒只需施展五行转化之法,就可轻易破解了。 但此刻土地坚硬如铁,却是法诀之力,非得破了这道法诀不可,与五行转化并无干系。却见那其他魔皇齐齐动手,再将法宝击来。 秦忘舒四肢动弹不得,心中玄承却是运转不停,猛然间大喝一声,道出一字无界真言来。正是一个禁字。 这字禁字真言可破世间禁术,亦可随时施法产生禁术,自是妙用无穷,那广法魔皇虽有手段,却也敌不过这禁字真言。 秦忘舒土行之术再次施展,已然离了原地,那法宝虽是落将下来,仍是慢了半步。 秦忘舒暗叫好险,却不敢回归本阵。只因那九大魔皇若趁势掩来,再加上数万魔众虎视眈眈,一旦冲乱阵脚,此战必败无疑。 于是掉转方向,向空阔无人处遁去。九大魔皇怎会轻舍,自是紧紧赶来,那多目魔皇也驾了遁风来赶秦忘舒。一双受损的地目始终锁定秦忘舒的身子。 秦忘舒在地下虽是行得快,却怎样也比不过修士在地面上的遁术。因此这一路行去,空中不时有法宝落下来,秦忘舒在地底施展不便,可谓是险象环生。 好在片刻间已遁出千里去,离魔众已是远了,秦忘舒一步窜出大地,在空中立定了,长长吐出一口闷气来,喝道:“诸位魔友,秦忘舒在此,愿领教诸位妙法。” 十名魔皇见秦忘舒逃出大地,立在空中,皆是又惊又奇,此人不过是天仙境界,按理说与自家修为相差无几,那魔修的境界本是划分不严,便是同样的魔皇修为,也是大相径庭。此人好生大胆,竟要以一敌十不曾? 十大魔皇不由分说,齐齐祭出法宝来,那数十件法宝凌空下击,端得是魔压如山,魔息如海。莫说秦忘舒只是天仙境界,便是金仙大罗,也是难以抵挡。 秦忘舒面色一变,叫道:“不好。”转身便逃,那动作倒也是极快。 十大魔皇不由哈哈大笑,一名魔皇笑道:“我道此人是位豪杰,哪知不过是虚张声势。” 广法魔皇道:“凡界修士最会骗人,但论起真实手段来,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此番定要拿住此人,更不能放跑了云天轻。” 多目魔皇道:“那云天轻藏在此人的空间法宝之中,只需拿住此人,还怕云天轻跑了去?” 十大魔皇皆要争功,当下各施遁术,来追秦忘舒,片刻之后,就出高下来。 那广法魔皇虽急着立功,但一来新失了手臂,法力受损,二来遁术原非他的强项,因此就渐渐慢了下来。 多目魔皇遁速最快,因此很快就要赶上秦忘舒了。 云天轻虽在正气堂中,却对这场战局洞若观火,怎不知秦忘舒的心意。那秦忘舒装痴卖傻,不过是引十大魔皇来追,一旦十大魔皇在遁速上分出高下来,秦忘舒就可施展手段,逐个击破了。 但以一人之力,却要独自挑战十位魔皇,若非如铁道心,怎能下此决心。云天轻在正气堂中照着秦忘舒一路狂奔,越瞧越是欢喜,心中念道:“只盼哥哥立此大功,震慑魔域诸修,他日回到凡界,也可借魔域之功出人头地,早登人皇之位。” 此刻情形虽是凶险,但想到此战竟能与秦忘舒并肩厮杀,心中自是无限欢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21章 一期一会莫辜负 多目魔皇仗着遁速奇快,又不敢失去秦忘舒踪影,正衔尾追来。渐渐地就与其他魔皇拉开距离。云天轻与秦忘舒好似心灵相通一般,不需开口说话,但二人心中所想,已是相同。 上回二人并肩作法,还是在北氓雪域之中,那时虽也是万般凶险,但二人谈笑杀敌,视那险境如平地,此刻再度携手,皆是斗志昂扬。 那多目魔皇就好似诸多魔皇的眼睛一般,一旦诛杀了此魔,他人便成了聋子,瞎子,秦忘舒的无相魔诀便可大发异彩了。 秦忘舒急遁之际,忽地停下脚步,口中叫道:“着!”也不回头,就将手中玉尺打去。 多目魔皇只顾着追赶,怎知秦忘舒说停就停,猛一抬头,玉尺光华耀目,灵压如山,正向自己的头顶沉沉压来。 多目魔皇慌忙停下脚步,将手中法剑祭起来挡玉尺。只可惜那玉尺本是仙修重宝,专克魔修之物,魔修遇到此宝,无形中矮了一分,那玉尺的重量则重了三分,此消彼涨之下,双方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喀嚓”一声响,法剑已被压碎,玉尺去势不衰,仍击在多目魔皇的头顶之上,多目魔皇大吼一声,就从空中坠了下去。尸身撞在地面上,自是跌得粉碎。 云天轻脱口赞道:“打得好。” 秦忘舒哈哈一笑,无相魔诀刹那间施展,身形便在平地上消失不见了。其他九名魔皇远远瞧见多目魔皇被杀,自是怒火万丈,急急赶来报仇,哪知四顾之下,却失了秦忘舒的身影,心中自是大急。 秦忘舒立在原处不动,只等有人追来,只等了片刻,果然有位红衣魔皇急急赶来,离他只有数十丈之遥。 秦忘舒若用凌虚步法,自然遁速最快,杀那红衣魔皇一个措不及防,但凌虚步法动用之时,难免带动风声灵息,容易被对手觉察,因此便用无相十诀之一的魔步诀之法,此法诀步出无声,悄然来到红衣魔皇身后。 红衣魔皇怎能觉察,一边赶来一边大叫道:“那贼子在哪里,速速现身一战。” 秦忘舒笑道:“谨遵台命。”将无相魔诀一收,身影就在红衣魔皇面前现出。他虽修无相魔诀,却也不肯在这魔皇背后出手。君子之风虽常被他人耻笑,魔域修士更加不屑一顾,视为凡修愚蠢之举。但那行事的原则,却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乃是心中的一道底线。 红衣魔皇见秦忘舒忽地现身,慌忙挥刀来斩。秦忘舒依样画葫芦,也将赤凰刀斩来,二人此番大斗近身杀伐之术,全凭真实技艺,谁能快上一分,就能占得便宜。那速度慢的,只好怨自己学艺不精。 那秦忘舒赤凰刀虽是后发,却是先至,刀锋掠过红魔皇身子,自是将成魔皇一斩两半,那魔皇的法刀从秦忘舒腰间掠过,虽不曾真正触到秦忘舒,但刀上罡光仍是撞到肋骨处,法袍便被划开一道口子。 云天轻惊道:“秦大哥,你可是受伤了?” 秦忘舒道:“无妨,我有浑朴金身护体,等闲伤我不得,这魔皇倒也厉害,虽被我一刀斩了,却也能伤了我。” 云天轻道:“说来魔域之中,亦是大能如云,但修到魔皇境界就再极难提升,若不是天地限制,我凡界修士,原非魔修对手。” 秦忘舒道:“柯修罗已知五龙镇魔山去向,他可有意愿迎回此山?” 云天轻道:“他初到魔域之时,因要恢复法力,自然无暇顾及,此刻修为大进,又得了魔使为助,前去迎回五龙镇魔山乃是当然之举。” 秦忘舒皱眉道:“若迎回五龙镇魔山,魔域诸修修为境界能提高到何种程度?” 云天轻道:“就看两位魁神有多大本事超升五龙镇魔旗,那五龙镇魔旗若高百丈,魔域受益者便达百万,其后那镇龙旗每增一尺,受益魔众便达一万。至于魔修修为境界有何增益,却要看各人修为。” 秦忘舒道:“以天轻算来,当有大罗几人,金仙者几人?” 云天轻道:“二魔若果然能超升五龙镇魔旗,必然受益最多,以二魔血脉玄承,原已相当于大罗金仙初修境界。到时达到大罗大成亦非难事,而魔界目前的十大魔皇,也定有几人能达成大罗金仙境界。至于修成金仙境界者,当有千万人之众。” 秦忘舒叹道:“若果然如此,则我凡界苍生怎能逃过这场浩劫。” 说话之时,秦忘舒早将无相魔诀再度施展,悄然来到一名青衣魔修身后,然而青衣魔修不远处,却有一位白衣魔修,二人相距不过数十丈。 看来接连两位魔皇被杀,已令这八名魔皇心生惶恐,不敢独自上前,因那这八位魔皇便分成四对,两两联手,以防秦忘舒猝然之击。 若论秦忘舒此刻的修为,以一对二,倒也不在话下,他虽是天仙境界,但一来玄承极强,二来所修法术所用法宝,皆是魔修的克星。然而话虽如此,若想将两位对手一举诛杀,却是极难了。 一旦秦忘舒与两位魔皇纠缠起来,相持不下,其他六位魔皇必然来援,以一敌八的情况下,那是万万斗不过了。 云天轻一见这情形,立时明白,传音道:“以哥哥瞧来,这二位魔皇孰强熟弱?” 秦忘舒道:“青衣魔修魔息强烈,肉身功法极强,但肉身功法再强,在我量天尺之下,也是枉然。我若独斗此修,或可一击而杀。白衣魔修目蕴光华,身周魔息抑而不发,应该是稍稍强些。” 云天轻笑道:“那青衣魔修便留给我料理,哥哥只管寻那白衣魔修斗法。只是哥哥需得速速将白衣魔修料理了,我手中只有飞针魔蜂可用,只能挡住那青衣魔修片刻。” 秦忘舒知道以云天轻境界修为,不便遁出正气堂与魔皇交手,否则面对境界超过她的两位魔皇,云天轻自保尚是困难,何况出手伤人。 秦忘舒道:“你那飞针魔蜂究竟是怎样的法宝,且让我瞧瞧?” 云天轻道:“这魔蜂甚是厉害,我也是临行前刚刚从迦罗那里讨要来,未必就能御控从容。” 秦忘舒笑道:“那魔蜂若想伤我,却也不易。” 忽觉袖中有物事微微一动,秦忘舒知道云天轻放出魔蜂来,他也不去掀袖探看,唯将一道禅识罩定此物。 原来那飞针魔蜂不过半尺来长,瞧来不过是一只巨大的黑蜂罢了,但其尾上蜂针却有三寸。那蜂针寒光闪耀,非金非石,却有一道极古怪的气息迫入肉身,令人不寒而栗。 细瞧那蜂针,虽是纤毫之物,却铭刻花纹百道,却不知是天生地长,还是后天造化。唯知便是铜身铁骨,也难挡这蜂针一刺,的确是无双暗宝。 秦忘舒叹道:“魔域之中,哪来的这许多奇物。” 云天轻道:“魔域生存不易,法则严苛。魔域生灵若不能修成极强道术,如何存活?而我凡界处处乐土,世人耽于安乐,也就不求上进了。” 秦忘舒道:“世尊虽偏爱世人,哪知反倒令世人失了上进之心。” 便令云天轻收回此物,将无相魔诀悄然收来,此身已立在白衣魔修之前了。 云天轻低声道:“一期一会。”那是说二人并肩杀敌,机缘不易。 秦忘舒立时应道:“切莫辜负。”这是说定当竭力而为,他日想来,也可无憾。二说罢,皆是心潮涌动。 那白衣魔修忽见秦忘舒现身,虽是目光惊讶,却也是不动如山,猛然大喝一声,袖中飞出七宝,向秦忘舒打来。 秦忘舒见对方法宝众多,反倒微微一笑。此魔皇若是信心十足,一件法宝足矣,此刻祭出七宝,可见心中实无把握,那七件法宝的威能也就可以想见了。 对方虽出七宝,秦忘舒只以一宝迎敌,量天尺迎风一晃,便是一丈长短。此尺越是长大,威能越强,却也越难御控,此番玉尺只长一丈,那是秦忘舒御控起来最为方便的尺寸。 玉尺光华之下,七件魔宝顿失光华,秦忘舒一件法宝,就稳稳地压住七宝了。那魔皇大急,手中再掐魔域真言,以替七宝加持。在他想来,只要能挡住秦忘舒片刻,身边青衣魔修必然动手来援。 而只需二位魔皇能支持数息时间,其他六位魔皇又岂能袖手旁观。 这主意打得虽好,可惜对手修为之强,却远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白衣魔皇施法加持之时,秦忘舒同时祭出玄字真言,玉尺威能陡增三成,“哗啦啦”一阵乱响,打得七件魔宝落花流水一般。 此时青衣魔修也大喝一声,祭宝来战,那法宝却也古怪,乃是铜壶一件,铜壶飞来之时,壶中一阵乱响,听来像是水声。不知这铜壶之中盛了几江几河之水,唯知那铜壶飞来沉重之极。至少也有百岳之力。 这铜壶既是魔压惊人,秦忘舒不免有些担心,飞针魔蜂虽强,但魔蜂纤纤弱弱的身子,怎能突进这强大魔压之中?若云天轻挡不住青衣魔皇,自己只好立时身退,寻机再战。 嗡地一声响,飞针魔蜂已出,那魔蜂逆流而上,直扑青衣魔皇的面门,虽瞧此蜂只有半尺,此刻却是凌厉之极,却见那魔蜂蜂针在前,蜂首在身,虽是倒飞而去,却是急如闪电一般。 不想青衣魔皇铜壶一摆,便挡住面门,魔蜂“扑通”一声,撞进铜壶中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22章 皆怀良谋斗高低 秦忘舒见魔蜂撞进壶中,不由暗叫糟糕,若魔蜂失手,自己也只好立时身退了。 青衣魔皇见铜壶被魔蜂撞碎,心中自是不愉,但想来魔蜂声名在外,若能困住魔蜂,亦算一得。别看这铜壶不大,壶中装了半江之水,还怕那魔蜂逃了去? 哪知耳中又听到“喀嚓”一声,铜壶又裂开一道口子,一根锐利之极的蜂针刺了出去,不等青衣魔修闪避,那蜂针刺破护体罡光,正刺在青衣魔修的左目之上。 刚才广法魔皇被魔蜂刺中手臂,非得立时斩下,方能保住性命,此刻青衣魔皇左目被刺,莫非要将脑袋切下来?却不知将脑袋切下,此魔皇能否活命。或是这魔皇修成绝技,便是没了脑袋也能生存? 秦忘舒正欲飘然身退,瞧见此魔蜂得手,自是精神大震。心念既谨,玉尺奋勇向前,这玉尺打在白衣魔皇胸口,打得白衣魔皇口中吐出三尺烈焰来,原来这魔皇修成魔火一道。 但三尺魔焰之后,继之以鲜血三升,白衣魔修虽不至于死,却也是伤势极重,此战已难逞凶。 秦忘舒本可一鼓作气,将白衣魔修毙命,奈何面前法宝飞舞,另六面魔皇已祭宝来救,没奈何,秦忘舒只好将身一闪,撤离斗场。 这时青衣魔皇大叫一声,便从空中落了下去,广法魔皇正想去救,其他魔皇皆在摇头,道:“广法,魔蜂蜂毒入脑,那是怎样也救不回来了。” 再去瞧那白衣魔修,已是面色惨白,神色萎顿,几乎难以驾住遁风了。 广法魔皇叫道:“好不可恼,这人连伤我四名魔友,视我魔域如无人之境。我魔修万世英名,就此断送。” 其他魔皇深以为然,白衣魔修咬牙道:“那柯修罗声称已寻到五龙镇魔山下落,此番战罢,定要催促两位魁神,迎回五龙镇魔山。那五龙镇魔山是我魔域杀气渊源,此山一日不在魔域,魔修一日难以与凡修抗衡。” 广法魔皇道:“此言极是有理,五龙镇魔山重回魔域,两位魁神升旗聚气,大伙儿皆有莫大好处。” 另一名黑衣魔皇道:“升超五龙镇魔旗固然有绝大好处,但那所得好处,不过十年,数十年,到时境界修为,反倒沉降极快。你等可得想明白了。” 广法魔皇慨然道:“莫说只有十年,数十年,便是只有一年好处,我也要力劝魁神速行此法。便是修行千载万年,若是碌碌无为,受尽凡修欺凌,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白衣魔修道:“广法魔友此言,正合我心。我辈魔修生来就受尽凡修欺压,虽有亿万之众,却也只能被困在这魔域之中,苍穹大好世好,却与我魔修无缘。便是舍了这一代魔修性命,也可换来后辈百世安乐。无论怎样的恶果,在下亦是甘之如饴。” 诸魔皇轰然道:“不错,与其碌碌而终,不如轰轰烈烈去死,赢得后世声名,替后辈挣来一个新世界。” 诸魔皇议罢,皆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立时去见柯修罗请命,迎回五龙镇魔山。 白衣魔修道:“今日那对手着实厉害,又有云姬为辅,以我等修为,竟是斗他不过。依我之见,大伙儿切不可散开来,唯有我等七人聚到一处,那人方才不敢攻来。” 广法魔皇道:“老友,你这话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等七人在此,那人只有云姬相助,且那云姬尚不敢现身,若是怕这怕那,岂不是惹人笑话。” 黑衣魔皇道:“其实依我之见,也该小心为上。” 广法魔皇冷笑道:“你等若是惧敌,就莫要跟来,此人不过是仗着一柄量天尺罢了。他那量天尺只能打杀别人,怎能伤到我。” 广法魔皇说罢,就身一纵,已远离了六位魔皇。就在空中立定了,挺胸大叫道:“兀那贼子,广法在此,你若有胆量,就现身与我一战。” 连叫了三声,却是无人回应。 秦忘舒本是离广法魔皇不远,若想出手杀他,倒也容易。他微微一笑,对云天轻传音道:“我原以为我连伤数人,对手必定胆寒,就怕就此退走,我也是无计可施,不想这位广法魔皇反倒像是我的内应一般,天轻,这其中莫非有古怪?” 云天轻笑道:“那魔修瞧来或痴或傻或直,似乎愚直可欺。但其实能修到魔皇境界者,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从鲜血中挣来性命?若论狡诈奸恶,凡修却要逊魔修三分了。在我想来,定是诸位魔皇暗中传音商论,已定下计策来了。” 秦忘舒点头道:“这般说来,方合道理。这么说来,那广法魔皇离群远遁,不过是诱我出手了,却不知他等有何妙法。”只因若论魔修手段,自然是云天轻熟知能详。 云天轻立在正气堂中,向那广法魔皇瞧了又瞧,但除了能瞧出广法魔皇慷慨激烈,神情激动之外,似乎也无异样。 且观广法魔皇与其他六名魔皇之间,约隔了千丈之遥,这距离虽不算短,但以魔皇修为,也就是一步罢了。这就是说,秦忘舒最多只能出手一击,那六名魔皇就可立时赶到了。 云天轻瞧到此处,便对秦忘舒道:“那位广法魔皇虽是断了一臂,但却是他自家所斩,若换了别人动手,只怕没那么轻松。” 秦忘舒道:“此修修成点土成钢之术,那本是极偏门的法术,不会有人专门去修。除非是此修五行法门皆通,这才顺手将这偏门法术修了。由此瞧来,这位广法魔皇,实在不能小瞧了。” 云天轻道:“此人刚刚断了一臂,自然会被对手小瞧了,这才是此修挺身而出,前来诱敌的最大理由。哥哥,你细细瞧去,他虽是孤身而立,却只是一步之遥罢了。你一旦动手,其他魔皇立时就能赶到。” 正说着话,却见那广法魔皇移步远遁,口中仍在大叫道:“兀那贼子,速速现身与我一战。” 而其他六名魔皇倒像是惊呆了一般,仍是立在原处不动。广法魔皇与六名魔皇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了。 云天轻本以为广法魔皇用计,但这样瞧来,此修倒像是真欲与秦忘舒一战。 广法魔皇离其他魔皇越远,就意味着秦忘舒或有周旋的余地,虽知对手极可能用计,但再杀一名魔皇礇是极大的诱惑,秦忘舒自然悄然跟上,只是强抑着不去动手罢了。 云天轻测算距离,沉声道:“广法离其他魔皇已有万丈,虽然亦可及时赶来,但我若是中途动用魔蜂阻敌,定可再阻上数息时间,这样算来,哥哥出手杀他,倒也有七成把握了。” 秦忘舒道:“既是七性把握,倒也足可一试。” 云天轻摇头道:“这其中必有古怪,怎地我却瞧不出。”将脑袋摇了又摇,甚是苦恼。 秦忘舒道:“既是连你也瞧不出,说明并无古怪。那魔修的手段岂能瞒过你。” 云天轻忙道:“哥哥莫要将我瞧得无所不能,那魔修功法古怪离奇,我岂能尽知。我猜这个诱敌之策,定是动用了某位魔皇的天生技能。我等瞧不出来,也不稀奇。但若是就此收手,却也是心中不甘。” 今日秦忘舒若能力诛十大魔皇,魔域之中必定大大扬名,那魔修口耳相传,只会越传越夸大,他日秦忘舒名满天下,便是当然之事了。 那名声对人虽说是利弊参半,但秦忘舒既有大志,有了这偌大声名,行事就可顺利许多。他日受万人拥戴,仙界青目,也是顺理成章。成就人皇大业,未必就是梦幻泡影了。 云天轻有心助秦忘舒成就大业,自然不肯错失这大好机缘。 她沉想片刻,道:“哥哥,就算对方定下诡计,你我二人也并非无计可施,若依我主意,就算行险,也该有四五分的把握全身而退。” 秦忘舒喜道:“天轻只管说来。” 云天轻笑道:“若破敌诡计,非得动用魔虫不可。” 秦忘舒笑道:“若用此计,对方便是伏下圈套,也是无用了。” 暗将背后赤葫芦托在掌中,将那壶盖打出,一群魔虫就飞了出来,秦忘舒连施数道御虫法诀,壶中数十万魔虫便飞出来大半了。 那魔虫听从秦忘舒使唤,就在广法魔皇与六名魔皇之间聚集了,七位魔皇瞧见那无数魔虫,皆是面色大变。 忽见魔虫分为两队,一队魔虫就向广法魔皇扑去,另一队魔虫则向六名魔皇进击。两队魔虫摭天敝日,已然封住了道路。此刻秦忘舒若向广法魔皇动手,其他魔皇纵想来援,也要先穿越茫茫虫海不可。 广法魔皇大叫道:“不好!”慌忙施展法诀来抵挡魔虫,此修果然手段不少,掌中后发,乃是一道天魔烈焰诀,诀到火起,空中就燃起一团大火,挡住魔虫去路。 只可惜这烈焰虽是能挡住魔虫,却挡不住秦忘舒。秦忘舒身子只一动,已来到那广法魔皇身侧。正要将身一晃,露出真容,却听云天轻急声叫道:“哥哥速退。” 秦忘舒闻言大惊,不知云天轻发现了对手怎样的诡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23章 此心向来辩秋毫 秦忘舒的禅识远超云天轻,且云天轻又是身在正气堂中,若说云天轻能探知秦忘舒所未知,那是绝无可能。 但天轻之智,秦忘舒向来敬佩有加。他此生遇人无数,若论灵慧机变,实无超出云天轻者,便是儒墨二圣这样的人物,也只是在大智慧大阅历上胜过云天轻,而临阵机变,则是未必能及了。 秦忘舒在云天轻面前,绝不敢逞性妄行,虽然广法魔皇触手可及,挥尺立毙,却也只好错此良机。凌虚步法骤然施展,身子已去了百里。 那广法魔皇见秦忘舒不战而退,面上不由露出失落的神情来。 此时两大虽群仍与七位魔皇厮杀,那魔虫虽是难缠,毕竟数目不多,整个赤葫芦中,也不过区区数十万只罢了。这数目瞧来虽是不少,但在魔皇面前,又禁得住几道法术? 那魔虽若想真正给魔皇级对手造成麻烦,至少也要有两三百万之众。 秦忘舒退出百里之后,仍不停步,直到五百里之外方才停住脚步。秦忘舒禅识的探查范围虽已超出五百里,但离得越远,探查起来越是模糊,五百里则是一个恰当的距离了。 七大魔皇虽在五百里之外,秦忘舒的禅识仍是探明对方的一举一动。 他向云天轻问道:“广法魔皇有何诡计?” 云天轻道:“只因我听到空中似有丝弦之声。” 秦忘舒奇道:“哪里来的丝弦之声?” 云天轻沉吟片刻,缓缓道:“若说的是丝弦之声,的确勉强,在你与广法魔皇之间,似乎有一道极细极细的丝弦,比起琴弦来细了数十倍。因此虽是风动此弦,那声音也是极其微弱,魔虫的振翅之声,也比那风动丝弦的声音强了许多,因此哥哥不曾听到,倒也不奇。” 秦忘舒道:“按理我六识强过你,若果有丝弦之音,我怎会听不到?” 云天轻刚才正为这事费解,这才沉吟半晌,此刻已想得明白,便道:“我身在正气堂中,不便亲自出战,只好全神贯注,留意外界动静。又因我知道目力易欺,这才紧逼闭双目,故而当时我的六识未必就弱于你了,且你专心施法诛敌,又要分心御虫,你六识再强,也自然要大受影响。” 秦忘舒点头道:“这样说来,倒也有理,却不知天轻所听到的弦音又是怎样的物事?” 云天轻道:“魔修技能极多,便是我也难尽数见过,若你与广法魔皇之间,果然有一道极细的丝弦,或许只能从魔虫身上去找证据了。” 秦忘舒道:“那丝弦虽是极细,但魔虫数目众多,若是大举涌上,自然有会一些魔虫撞上丝弦,只是魔虫若被丝弦割断,自然无法落下地面去,天地茫茫,又到哪里去找?” 云天轻道:“魔虫机警万分,若见同伴撞上丝弦,自然就会及时避开,那被丝弦杀了的魔虫倒也罢了,但亲眼瞧见同伴被杀者,必定不在少数,不知哥哥可有办法,去探那魔虫的灵识,一只不行,便换一只,天轻可以肯定,定会有数只魔虫能记住刚才的情景。” 秦忘舒道:“此法虽是繁难,但天下之事,哪样不难,我也只好去做这水磨工夫了。” 只是真要去这赤葫芦中去探魔虫灵识,不免生出畏难之色,刚才只恨葫芦之中魔虫太少,难以助他诛敌,此刻只恨魔虫太多。葫芦中数万虽魔虫,要想一一探其灵识,却不知要探到何时。 云天轻道:“且慢,容我细细想来。” 那云天轻以手敲额,皱眉苦思,其后缓缓道:“我倒也记得你刚才放出魔虫的顺序,你首先放出青甲魔虫,其后则是赤甲魔虫,再其后是长须虫,褐翅虫”她竟将秦忘舒放虽的顺序一丝不差,一一说了出来。 至于那魔虫的名称,云天轻自然不知,只能道出魔虫的体形特征,秦忘舒一一对照自青暝子得来的魔虫玄承,很快就能一一对应起来了。 秦忘舒此刻已是目瞪口呆,自己放出魔虫,怎会计较顺序,也唯有云天轻这样的奇女子,偏记这些细枝末节。若是换了他人,在被人指令的情况下,或许也能记得住,但主动去记这些无关紧要之事,却该有何等的用心。 因此看来,云天轻的灵慧之所以远强于他人,天赋固然是一面,那“时刻用心”四字,才是她远胜他人的最大原因。 云天轻道罢放虫的顺序,又将诸种魔虫在空中分布的情况一一道来,秦忘舒此刻除了惊讶之外,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有记住魔虫的出来顺序,才能记住魔虫的分布方位,也才能就此摊断出,是有哪几种魔虫扑向广法魔皇。一旦确定这个关键,秦忘舒便可有的放矢,所要探的灵虫可就少了一大半了。 云天轻道:“共计有青甲魔虫,赤须虫,褐翅虫三种魔虫扑向广法魔皇,哥哥细细想来,这三种魔虫数目又有多少?” 秦忘舒苦笑道:“只怕仍有数万。” 云天轻笑道:“哥哥且莫着急,容我再想来。那青甲魔虫体型略大,飞得最慢,虽离广法魔皇最近,却反被赤须虫与褐翅虫超过了。这其中,褐翅虫性子最急,应该抢在最前面,且那广法魔皇施展了天魔烈焰诀,褐翅虽首当其冲,损失必然最大。” 秦忘舒揭开葫芦盖,念动御虫法诀,只将褐翅虫放出。那褐翅虫飞出数千之后,葫芦中果然不剩一只了。 云天轻舒了一口气,笑道:“看来我记得不差,果然是褐翅虫冲在最前,自然也是损失惨重。忘舒哥哥,天轻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那数千褐翅虫,还需你一一探来。” 秦忘舒只叫了一声苦,但云天轻已是竭尽所能,此事纵是繁难,也只好仔细做起。当下拿来一只褐翅虫来探,那魔虫灵识之中只有被魔焰焚烧的记忆,实不曾有丝弦一事。 云天轻扑嗤一笑,道:“忘舒哥哥,你不必着急,在我想来,最多探个三十只灵虫,最少探个十只。必能寻到存有丝弦记忆的魔虫。你若不信,我便与你打个赌。” 秦忘舒奇道:“怎地又少了许多?” 云天轻道:“我瞧见这褐翅虫之后,再细算这数千魔虫在空中所占面积,便可知约有一成褐翅虫有可能看到空中丝弦,我又见那褐翅虫之间交头接耳,似乎亦可彼此传递信息,于是就此推算,褐翅虫知道丝弦存在者,必然已有大半了,因此只需探他个十只八只,就有极大的机率得知此事,而忘舒哥哥向来福缘深厚,天地皆佑。若三十只灵虫中,竟无一只知晓此事,那反倒是咄咄怪事了。” 秦忘舒笑道:“这世间若论古怪精灵,谁能比得上你,你说的那些理由猛听来虽是荒诞不经,细细想来,却也有几分道理。” 当下静下心来,将褐翅虽唤来掌心一一探过,等探到第十六只褐翅虫时,秦忘舒全身剧震,指着云天轻已说不出话来。 云天轻笑道:“可是探到了。” 秦忘舒动容道:“不想果被天轻料中,这只褐翅虫的记忆之中,果然有一道极细极危险的丝弦,褐翅虽正彼此告戒,下次若遇这种丝弦,定要及时避开。” 云天轻面容一肃,道:“那丝究竟为何物?” 秦忘舒道:“从这褐翅虫的记忆可知,那丝弦比那虫须若细十分,且又透明如水,若是横在空中,那是怎样也瞧不见的。但就算这丝弦极细,为何灵识也探他不着?” 云天轻道:“若这丝弦绝无灵气,那灵识自然是探不着了。” 秦忘舒道:“若这丝弦绝无灵气,又怎能伤人?” 云天轻道:“寻常刀剑亦无灵气,岂非亦可伤人?这丝弦极细,想来又是极坚,用来割物杀人,那就是绝佳的利器了。” 秦忘舒缓缓点头道:“瞧你这样讲来,这无影丝的确可怕之极,却不知何种物事,才能生出这样的无影丝来。” 云天轻道:“魔界地域千变,法则难定,自然有无数奇能异材之物。我观这无影丝,极像是某种蚕丝,我魔域魔蚕约有千种,实不知是何种魔蚕,才能吐出这样的丝来。”说到这里,又伸出玉指,轻敲额头。 秦忘舒知道她一旦有了这个动作,便是有了思路来,当下也不敢打扰,容云天轻静静思考。 若能寻出这无影丝的来历,方有办法破解,否则那无影丝就算横在那,自己睁大双目也是难辩,竭尽灵识也探他不着,非得那无影丝割到身子,方知厉害了。却也是悔之晚矣。 这时禅识中探得明白,七名魔皇正向自己这边急速遁来,秦忘舒亦施展遁术,向前遁去,那遁速自是不急不缓,始终与对方保持五百里的距离。 片刻之后,云天轻道:“广法魔皇祭出魔焰对付魔虫,那无影丝必然也被烧着了,这无影丝既不怕魔焰,可见那魔蚕必是生在烈火之域中。不畏火者,必惧于水。忘舒哥哥,我等还需另寻一个战场,再与这七位魔皇斗法。” 秦忘舒道:“莫非要寻一处水域?” 云天轻纵目瞧向四周,只见身处之地乃是一片荒凉,地面上虽是荒草凄凄,沟壑纵横,但修士斗法,非得一处浩大水域不可。那沟壑之间,怎好施展? 秦忘舒忽地微微一笑,道:“我倒有一个所在,可与七位魔皇斗法厮杀,只不过你我却要原路返回了。” 云天轻稍稍一想,便嫣然笑道:“这法子果然是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24章 世间何物称至坚 秦忘舒再施凌虚步法,就与七位魔皇周旋起来,如此兜兜转转,便来到先前斩杀青衣魔皇之处。 那青衣魔皇的尸首以及随身法宝并不曾收敛。秦忘舒向地面瞧去,只见青衣魔皇尸身所在,已是一处小河,那每周壶浮在水中,裂口之处仍在汨汨流出水来。 铜壶中本装着魔域江水,此刻铜壶受损,壶中水自然流将出来,但那壶水毕竟被法诀约束了,因此那水势流出甚缓,若想将铜壶之中倒将出来,还需解开法诀封印不可。 秦忘舒用手一招,铜壶已在手中,用手掂了掂,那铜壶不过数斤重罢了,却也不知装了多少水。秦忘舒手中掐了道禁字真言,再将铜壶一拍,铜壶顿时四分五裂,壶中水涌将出来。好大的水! 不过片刻,地面顿成泽国,那水域长约三十里,宽约二十里,虽不算如何浩大,却也足够秦忘舒与对手周旋了。 此时七位魔皇魔息已近,秦忘舒笑了笑,掐起御水法诀来,身子已沉进水中。同时施展五行转化之法,将那大地厚土化为清水,就见那水势越发浩大,地底深陷百丈,便成了一处深潭了。 七名魔皇转眼便到,见到这地面深潭,皆是大皱眉头。 白衣魔皇道:“此人藏在水中,却是何意?” 广法魔皇苦苦一笑,道:“莫非他已瞧出” 黑衣魔修道:“绝无可能,我那法宝灵识难探,目力难辩,怎能被其发现?”这话当然不敢公然说出,乃是动用了传音之法。 广法魔皇道:“看来此人善长水系法术,这才深藏水中,引我等去那水中斗法,既是如此,不可上了他的当了。” 黑衣魔修道:“不如我等守定此处水潭,看他能在水中呆到几时。” 广法魔皇道:“不妥不妥,此人设此水域,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莫忘了此人更擅土行之术,这一计叫明设水域,暗行土中,说不定早就逃之夭夭。” 诸位魔皇商议半日,也没个定策。白衣魔修恨道:“我本来也会些水中的勾当,只恨身子受损,否则定要将他从水中揪将出来。” 广法魔皇道:“若论水中的勾当,在座的谁不会?只不过都是些粗浅的工夫,依我的主意,这水域能有多大?我等齐皆入水,彼此莫要离远了,就这么步步为营,还怕他逃到哪里去。” 黑衣魔皇拍手道:“不错,这便叫瓮中捉鳖。我等七人联手,谅他也不敢贸然出手。” 正所谓人多势众,七位魔皇议定,果然各掐分水法诀,进水深潭之中。 秦忘舒立在潭底,见七名魔皇入水,不由笑道:“天轻,我给你变个戏法,你可瞧仔细了。” 云天轻嫣然笑道:“哥哥要变戏法吗,那定是有趣的紧。” 那秦忘舒的主意,是要将这整座深潭化为巨冰一块,此法亦是五行转化之法,但却从不曾用过,能否行得通,却也难知。 将水化冰瞧来简单,等闲修士亦能施展,但若想困住魔皇境界的魔修,那化冰的速度非得极快不可,且冰层亦得极坚极厚,这对秦忘舒来说就是极大的考验了。 若不能再数息之间将整座深潭化成坚冰一块,这法术便是不灵了。 秦忘舒深想了一回,那冰与水的区别,便于水中藏着火灵气罢了,若有办法将火灵气在刹那间收纳一空,那水自然就会化成坚冰,火灵气吸纳的越是干净,冰层自然愈加厚重坚实。 如此说来,此策若想施展成功,竟是用不着御水之术,反倒是要用到御火之术了,且那吸纳火灵力之大,亦要强大之极。在水中居然要施展御火之术,此事听来也是有趣。 若论御火之法,秦忘舒或可称之为凡间第一,便是到了魔域,那在御火术上能超过秦忘舒者,怕也是屈指可数。 秦忘舒在心中拟定法诀,左右推敲片刻,瞧来已无不妥,当下大喝一声“疾!”手掌翻转,法诀便出。 这套法诀瞧来简单,不过是将手掌一翻,其中却蕴藏了三道极强的道术,其一是御火之法,那是用来驱动水中火灵气而为已用。其二是归藏经中妙术,归藏经善于吸纳五行之气,自可替那御火之法加持,其三则为一道玄字真言。 玄字真言真是无双妙法,不管是怎样的法术施来,只需同施玄字真言,自然是威能加倍,妙不可言。 这一声大喝之后,水潭诸处皆传来喀喀的响声,那潭水在刹那间就结厚冰,七名魔皇猝不及防,已被这坚冰困住,动弹不得了。 黑衣魔皇慌忙摇动身躯,只盼能震碎坚冰,脱困而出。不想那冰层冻得极厉害,远比钢铁强上十分,极力挣扎之下,竟连一丝裂纹都不曾出现。 黑衣魔皇叫道:“怎地这般坚硬。”这话只说出了一半,其后舌头便是僵直了,后面的话就是一片含混。原来他整个人都被冻住,头顶离冰面足有数丈的距离。 广法魔皇虽被冻住,倒也不惊,在他想来,这世间的寒冰再厉害,自己修成魔焰,还怕被冻住了不成。他叫道:“魔友莫慌,待我来救你。”这话动用传音,倒也能够发出去。 虽然四肢皆被冻住,但胸中法诀仍是不受阻碍,广法魔皇张口一吐,就是一道三尺魔焰。不想秦忘舒那三道法诀威能不失,魔焰刚从口中喷出,便化成一道白气,其中焰力已然被吸纳的干干净净了。 广法魔皇这才知道这坚冰的厉害,他转向黑衣魔皇,二人相对无言,唯剩下满目惊恐。 秦忘舒也想不到这法诀如此厉害,三道法诀同施之下,莫说七名魔皇,便是自己也被困在这坚冰之中,动弹不得。他将真玄运转,双臂一架,少说也有数十岳之力,然而那坚冰仍是纹丝不动。 秦忘舒心中苦笑,原想在云天轻面前变个戏法,不想连自己也被困住了。原来那极寒之冰,竟是坚固如斯。且那寒气袭来,全身已有僵直之感。 幸好心中默诵极寒诀,体内真玄运转不绝,方免去这寒气入体之苦,更急急吐出一口凤火来,借那凤火之能,将身周坚冰化去了。 片刻之后,身周寒冰化水,秦忘舒一跃而出,只见七名魔皇皆被冻得结实,唯有一名魔皇力气极大,身周冰面已现出裂缝数道。但若想脱困而出,只怕还需挣扎上数日不成。 云天轻自正气堂中掠出,见这奇景也不由笑道:“这一片水域,竟能困住七名魔皇,若不是亲眼瞧见,谁能相信?” 秦忘舒叹道:“五行诸术之中,水系法术向来被人轻瞧,但若是施展到极致了,那水系法术伤人的威能,绝不亚于其他诸术了。” 云天轻亦道:“世人常言,至柔者莫过于水,至坚者莫过于水,前一句且不论,自是世间常理,但这后一句,我本是想不通透,此刻方才深信不疑。” 她脚下便是一名魔皇,但这魔皇深陷冰中,离云天轻约有数丈,云天轻取出一柄法剑来,向那魔皇头顶斩去,但法剑斩到坚冰上,也只是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罢了,又怎能斩得动。 云天轻皱眉道:“虽是困住了七名魔皇,只怕斩杀不得,若化了这坚冰,又被这七名魔皇逃了去,这可如何是好?”只因立在寒冰之上,那寒气袭来,云天轻大有不耐之状。秦忘舒忙伸出手去,云天轻紧紧握住了,觉得那秦忘舒手掌滚热,更有一股暖流涌来,全身如沐汤泉,竟是舒畅之极。 身子虽是暖和了,体外仍是森寒之极,就觉得双颊火热,借那冰面照来,恰是双颊尽赤,好一个明艳照人。那秦忘舒便向着她面上瞧来,双目一眨不眨。云天轻饶是性情开朗,不计男女之别,莫说一名男子深瞧,便是被千万名男人瞧来,也是毫不在意。 但被秦忘舒瞧来,那滋味却又不同,不由的面色更红,低下头去,吃吃笑道:“忘舒哥哥,你只管瞧来,天轻好生不自在。” 秦忘舒笑道:“你生得好看,自然就要多瞧两眼。” 二人携手并行,风情无限,却苦了冰面下七位魔皇,那厚厚的冰层压将下来,七名魔皇皆是呼吸不畅,真玄难行。更要命的是寒气丝丝入骨,先行体内仍有热意,到最后连骨头也被冻住了。 秦忘舒转向冰层,道:“上天虽有好生之德,只可惜仙魔不两立,也只好对不起诸位了。”就手中赤凰刀祭了起来,那刀上神光一闪,就没入冰层之中。 在暗物神光之下,这世间的诸般物事,皆若无物一般,云天轻瞧见赤凰刀这般神通,自是又惊又喜。 那赤凰刀不由分说,就将一名魔皇斩为两截,鲜血自尸身中流出,却很快就被冻得结实,可怜千年修行,却死于一块坚冰之中。 赤凰刀在冰层纵横飞舞,绝无阻碍,片刻间,就将七名魔皇统统斩杀。 云天轻瞧着那赤凰刀如此利害,先前犹在欢喜,其后却渐渐没了笑容,等七名魔皇斩杀一尽,云天轻忽道:“原来至坚者并非为水,忘舒哥哥,这件法宝究竟是怎样的来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25章 天外有天丝无间 秦忘舒见云天轻神色郑重,自他结识云天轻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神情。他心知有异,便道:“此刀传言为火凤弟子所制,刀上覆有五金之物,只因触到泰山山腹中的暗物机枢,这才撞碎刀上五金覆盖之物,露出这截刀身来。此刀与那暗物机枢应该是同种物事,那刀上神光,可谓不物可挡。” 又将对暗物机枢的所知尽数道来,云天轻越听越奇,面色更是凝重,秦忘舒道:“以天轻瞧来,这赤凰刀大有不妥吗?”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这世间五行之物相生相克,原是常理,纵是那十分古怪的物事,也定有物事相克。因此绝无可能一物独大,忘舒哥哥以为如何?” 秦忘舒道:“这本是天地至理。” 云天轻道:“那坚冰之坚之厚,天轻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除非是凤火这样的至强神火,方能化开坚冰,但也颇为困难。” 秦忘舒道:“的确如此,我若无这道凤火,便也要被这坚冰所困了。” 云天轻道:“但这暗物神光在坚冰之中,却是纵横无碍,就好似这坚冰不存在一般,更好似虚空掠过,绝无阻碍,忘舒哥哥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秦忘舒道:“那暗物的属性的确奇特之极,想来是仙界物事,自然与众不同。” 云天轻摇了摇头道:“便是仙界物事,也逃不过这五行相克的法则,若这世间有件物事,不受任何法则限制,我只能说,此物定是来自天外了。” 秦忘舒道:“天轻是说,此物竟是天外碎域所有?” 云天轻道:“天外碎域也好,佛域也罢,甚至是九渊地宙,也是当初混沌的一部分,因此仍可视为天内。我所说的天外,是指混沌之外。” 秦忘舒动容道:“这暗物竟是来自混沌之外,天轻,你这说法好生费解。那世间之物,无非出自混沌,混沌之外,自然是一片虚无,又怎能会存有物事?” 云天轻望向空中,神情凝重之极,轻声道:“忘舒哥哥,那天地之大,本已是极难想象,但在天地之外,更应该是无极广阔才对。我一直都想那天外的情景,但脑子里总是一片虚无。当时便想,那天外自然绝无物事,不过是一片虚空罢了,又何必去想。” 秦忘舒笑道:“天轻所想,总是与众不同。” 云天轻道:“但我复又想到,我想到天外时,脑子里一片空无,其原因只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给我描述过天外的情景,我既然不曾有此玄承,自然就想不出半点情景。就好比一个人从不曾离开过家乡,若与他论及家乡之外的情景,他自然也是绝计无法想象。但无法想象,并不证明那天外绝无一物,忘舒哥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此言的确有理。” 云天轻道:“就好似一只蝼蚁,一块土地便是他的世界了,在这只蝼蚁看来,其他的土地既然见不到,那自然就是不存在了。但苍穹之大,却该容得下多少土石,多少蝼蚁。忘舒哥哥,也许此刻正有人瞧着你我,但在那人瞧来,你我不过是蝼蚁一般。” 秦忘舒听到这里,耸然一惊,那凡俗之士,在仙界大能瞧来,自然如蝼蚁一般,但若果然天外有天,那天外的人物瞧那仙界大能,岂非亦如同蝼蚁。 天外是否便是虚无,纵是有人去想,也无从得证,但如今手中的赤凰刀,分明不遵循苍穹法则,既然如此,这暗物的确有极大的可能是来自天外了。 若天外果然有暗物这样的物事,那么顺理推去,天外有人却也不是什么奇谈了。 秦忘舒越想越惊,越想越是毛骨悚然,他道:“若这暗物果然是天外所有,却又意味着什么?” 云天轻低声道:“据我所知,混沌之中尚无一人能跨越天外虚空,那么这暗物又是从何而来?” 秦忘舒惊道:“天轻莫非是想说,这暗物在苍穹出现,定是那天外之人将此物带到世间来?” 云天轻叹道:“若果然如此,那天外之人已然来过你我的世界了,但世间之人,却对那天外来者一无所知。这样说来,天外来者能跨越浩翰虚空,这本事可强过世间所有人的,便是世尊只怕也是敌不过他的。” 秦忘舒听到这话,反应甚是激烈,第一个念头就是就据理力争,那世间自然是天地第一强者,又何须多言。但细细想来,天轻之言却是难以驳斥。 但他不肯轻易区服,挣扎着道:“那世尊不过是被魔我所困,这才无法去探天外情景,以那世尊的至高神通,便是天外自然也是去得的。” 云天轻笑道:“只盼果然如此才好。忘舒哥哥,我时常便爱胡思乱想,你可莫要被我吓到才是。” 秦忘舒笑道:“你想吓倒我,却也不易。等他日浩劫平定,左右无事,我便陪你去天外走一遭,说不定便能发现一条通道,去往那天外瞧瞧。” 云天轻听了这话,自是笑靥如花,更增三分明艳,她格格笑道:“这话我可记下了,到时我可要向你讨债的。若果然能寻到一条通道”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言了。 秦忘舒暗道:“若果然有条暗道,能跨越无尽虚空,那究竟是福是祸?” 那七名魔皇仍被坚冰冻得极牢,秦忘舒记挂那根无影丝,便动用凤火来化坚冰,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那坚冰方才重新化为清水,这才将七名魔皇的尸首托出水面来。 那冰块融化之际,七道魔魂方才遁出,秦忘舒随手绰了来。这坚冰果然厉害,竟连元魂也能冻住了。但坚冰虽是至坚,却挡不住暗物神光。秦忘舒再去瞧那赤凰刀,心中已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云天轻道:“七名魔皇见到这水域时,那位黑衣魔皇神色变化最快,莫非那无影丝便是此人所有?” 秦忘舒正想探向黑衣老者的物事,云天轻忙道:“哥哥需要小心,那无影丝极细极坚,快过世间任何刀剑,最好另用别法去探这魔皇的物藏。” 秦忘舒道:“仙魔物藏之法,想来是异曲同工。”用手指去,那物藏中的物事果然飘出物藏,浮在空中。 那黑衣魔皇虽是魔皇境界,物藏中的物事却是不多,不过是一刀一剑,几粒赤珠罢了。动用禅识探去,那刀剑虽是上佳魔宝,却也不算大奇,而几粒赤珠火灵力甚是充沛,想来是火属法宝,只可惜此人虽携火属之宝,在这坚冰之中,也是无法动用。 二人在那物事之中瞧了半晌,也未瞧出无影丝来,但既是无影之物,怎能轻易瞧见,二人都是极具耐心,复又屏息静气再度瞧去,果然发现在那刀柄之上,缠着一圈透明的物事,只因刀柄光芒夺目,便将这物事掩盖住了。 秦忘舒动用玉尺,小心翼翼去挑动刀柄上的物事,那物事迎风展开,果然是道极细的丝线,便是以秦忘舒的目力,也只能是勉强瞧见,而他若是稍有分心,那丝线便瞧不见了。 至于云天轻,限于六识有限,却是怎样也瞧不见了。 云天轻瞧见秦忘舒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喜道:“果然有根无影丝吗?” 秦忘舒道:“若非亲眼瞧见,谁又肯信,这世间竟有这般纤细的物事,只怕比那最快的刀锋还要细上数百倍了。” 云天轻道:“若这无影丝这般纤细,定是无物不破,无坚不催。忘舒哥哥可试着一试此丝锋芒。” 秦忘舒点了点头,将那黑衣魔皇的法刀祭起,迎着那纤丝一割,不想那纤丝不受半点影响,反将那法刀轻轻划为分两半,竟是绝无声息,若论这纤丝的锋利,竟是不亚于手中的赤凰刀了。 但赤凰刀虽好,却还有一件刀柄,容易被人发现,这纤丝却是极难觉察,若用来伏设布置陷井,可不是百发百中。 秦忘舒见那纤丝锋利之极,不由惊出一声冷汗来,若非云天轻机警,自己只怕早被这纤丝割为两半了,自己的汗朴金身,未必就能敌住这纤丝。 秦忘舒道:“这无影丝绝无灵气,却该如何御使?” 云天轻道:“这纤丝缠在刀柄之上,那刀柄却不曾被割断,可见必有御控之法,只好去那黑衣魔皇的魔识中去探了。” 秦忘舒将那黑衣魔皇的魔魂托在掌中,便去探那黑衣魔皇的魔识,稍稍探来,便笑道:“那纤丝的御控之法倒也不难,不过是以风御之。”说到这里,就要将手掌一合。 云天轻知道秦忘舒天性慈悲,便是这道魔魂,也不忍细探他的魔识,以免扰乱魔识,使这魔皇无计转世重生。 但清流与索柯二魔交战,消息来源极是缺乏,云天轻又怎会错过了。便将那魔魂取了来,动用授灵之术探去。那黑衣魔皇所知的魔军内情,自然纤毫不失,皆被云天轻所掌握了。 云天轻知道这样深切探来,这魔魂已然不中用了,干脆搜尽这魔魂的所有记忆玄承,忽见云天轻面色一变,低呼道:“不好,儒墨二圣被困极乐山,原来这无影丝便是极乐山火云魔蝉所吐,有千万魔蝉将二圣围住,却让二圣如何遁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26章 极乐山中皆杀机 秦忘舒此一惊非同小可。刚才力战十名魔皇,虽然也是惊险万状,但说来也算顺利,心中不免就小瞧了魔域修士。 但儒墨二圣何等修为,居然就被困住,由此瞧来,那魔域修士的实力,又怎能小瞧了?看来魔皇之间的境界修为的确是千差万别,此战之所以能得手,与二圣牵制了魔域精英修士不无关系。 若他日二魔升超了五龙镇魔旗,魔修诸修再无限制,以魔域魔修之多,必有无数魔修能突飞猛进,达成不可思议之境界了。 秦忘舒道:“二圣关系天下存亡,那是非救不可,只是大军交战,天轻却难以脱身,等我会齐了儒家三修,我立时就要动身前往极乐山了。” 云天轻默默无言,秦忘舒又将缠着那无形丝的法剑交到云天轻手中,道:“你若无此宝傍身,我终是不大放心。” 云天轻也不推辞,就将那无形丝接过,纵身掠进浩然正气堂中,秦忘舒急施凌虚步法,不过两三步,就重新回到战阵之中。 却见两面大旗下,已是魔军汇聚,指秀指挥魔军已退得极远了。而子思严格遵守云天轻的军令,仍是按兵不动。 魔军既有人约束,其战力已不容低估,若勉强与之交手,到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买卖却是极不合算的,那清流大军如何能与魔军拼消耗。 见到秦忘舒归来,子思总算舒了一口气,道:“你二人总算回来了,此战是战是和,还请速速决断,那魔军已是退得远了。” 云天轻自正气堂中掠出,低声道:“此战战机已失,不必勉强了。门主,儒墨二圣被困极乐山,我等可要立时赶过去。” 儒门三修皆是大惊,人人露出不可思议之状,以儒墨二圣之能,怎能被魔修困住,三修向秦忘舒瞧去,那秦忘舒默默点头,三修这才相信,皆是焦急万分。 便在这时,那紫衣魔修上前禀道:“云姬大人,我军将领皆已到齐,还请云姬示下。” 只见那清流诸队将军,皆聚在云天轻面前,看来云天轻事先己暗传音讯,传令诸位将领聚集。秦忘舒不问而知,那云天轻自是绝不肯留在军中,定是要陪着自己去了。这份关爱之情,正如自己不肯天轻同行一般,原是不必述于言表。 云天轻道:“诸位将领听真,魔军军容已整,不可交战,我等需得立时退回驻地。退军之时,最要小心,以防对手追击。” 诸将领轰然道:“愿听云姬吩咐。” 云天轻便连下数道军令,谁人当先,谁人断后,中途如何潜伏待变,数队之间又该如何分定先后,皆是安排的井井有条。又令摭莫王仍回摭莫山,与清流大军成崎角之势,那魔军若是卷土重来,自然仍会腹背受敌。 秦忘舒虽是将领出身,听到云天轻这般安排,也是叹为观止,幸好战场上不曾遇到云天轻这样的对手,否则只怕难求一胜了。 云天轻这边刚刚安排妥当,就见阿不努台领着一名魔修来到面前,阿不努台道:“云姬大人,我将那阿修奇领来了,那阿修奇本是极乐山出身,对极乐山的地理最是了如指掌。” 原来云天轻不动声色,已将诸事安排妥当,秦忘舒心中自是又敬又佩。 云天轻向那阿修奇瞧去,却是精瘦的一名魔修,身材既不高大,魔息亦是不彰,瞧来甚是寻常,虽是如此,仍温言道:“魔友果然出身极乐山?怎地却来我清流。” 阿修奇诚惶诚恐,恭身道:“小人是位丹魔,常在魔域四处走动,只因结识了阿不努台,方知那新法的好处,这才投了清流,如今正潜修新法,奈何资质有限,进展平平。” 云天轻道:“你既是阿不努台之友,那自然是信得过的,事不宜迟,路上说话。” 阿修奇能见到云姬,当面说上几句话,可谓心愿已足,又得云姬瞧中,随她办事,心中自是大喜过望。那边秦忘舒祭起浩然正气堂,阿修奇急忙一步跨了进去。 这边却急坏了阿不努台,嚷道:“云姬大人,此行务必带上阿不努台。” 云天轻道:“不是我不肯带你,你身子沉重,谁能承受,且你遁速又慢,就怕误了大事。” 阿不努台道:“云姬大人,小人虽是遁速不济,但到了极乐山中,的是要用着我的。” 云天轻笑道:“这倒是奇了,那极乐山怎地就要用着你?” 阿不努台道:“那极乐山四周乃是污瘴之地,常有尘障挡路,他人怕那尘障,唯有小人生于尘障之中,最不怕他。小人虽是不才,却可领着诸位通过尘障之地。” 云天轻道:“我听闻尘障乃是魔虫中的至强者,虽是生得极小,灵识难辩,却是极厉害不过,若被那尘障侵来,不知不觉之中,就要伤损了肉身,你怎地却不惧?” 阿不努台道:“小人的出身之地,亦是尘障摭天,小人天天与那尘障打交道,倒也相安无事,小人想来,或许我这铁打般的身子,不对那尘障的胃口,这才将我放过了。” 诸修虽知事情紧急,听到阿不努台这话,皆是一笑。 云天轻道:“世间物事相生相克,原是常理。你所修道术与他人不同,虽有诸般缺陷,若果然能抵御尘障,自然可随我一行。” 阿不努台大喜,忙向秦忘舒揖手道:“云姬大人既是允诺,那就有劳秦大修了。” 秦忘舒笑道:“好说,好说,魔友身躯虽有千斤之重,我倒也能承受得起。” 当下阿不努台与云天轻皆入正气堂中,儒门三修便伴秦忘舒同行,秦忘舒的遁术本是诸修最强,此刻多了阿不努台,恰与儒门三修平齐,四修同时上路,彼此间也有个照应。 四修辞了诸将,立时上路。云天轻便细问阿修奇极乐山的情景,尤其是尘障一节,更是打听仔细。 阿修奇道:“那极乐山法则多变,最是奇物迭出,有所谓极乐山五奇者。那五奇?其一就是极乐魔蝉,又名火云魔蝉,这魔蝉生于火云之中,经百年修行,可吐一丝,名叫无影丝,这无影丝极是厉害不过,若被那无影丝割来,不知不觉之中,就是断手断脚,或是送了性命。那受伤者竟是不知痛苦。这才有极乐之名。” 云天轻与秦忘舒暗暗点头,无影丝之纤细,胜过世间任何刀锋,若被这无影丝划过,恐怕真的没有半点痛苦了。 云天轻道:“另外四奇又是何物?” 阿修奇道:“第二奇叫极苦果,那极苦果瞧来美艳之极,香气扑鼻,哪怕你辟谷多年,一旦瞧见了,也要忍不住就要取而食之,然而那果子极苦,且是巨毒之极,便是大罗金仙,食了此果,也要大损修为,等闲修士,自然立时倒毙了。” 云天轻道:“若只是味道苦极,藏有巨毒,倒也算不上一奇了。” 阿修奇笑道:“此果且按住不表,其后必有道理。那第三奇叫做极弱水,本是伴着山中火云而生,凡有火云处,必有极弱水。那人若一旦失落于极弱水中,便再也浮不起来了,就算你修成至强御水之术,也是无用,那极弱水莫说等闲物事,倒是轻尘片羽,也是浮不起来了。人若陷进去,只好求个来世了。” 云天轻动容道:“不听阁下细述,怎知世间有此奇水,我只知世间有种弱水,是天下至御之宝,但这极弱水,却是那害人的物事了,却不知你等生在极乐山,又是怎样避他。” 阿修奇道:“若辩此水不难,若是那水质极清极纯,必是极弱水无疑,此刻就要小心翼翼,避开了便是。只因那极弱水不浮万物,任何物事都要沉底,因此表面上瞧来,自然是水质极清,但那水底之中,却不知积存了多少物事,最是藏污纳秽之地了。” 云天轻道:“或因正有此水,才生出尘障来。” 阿修奇道:“云姬大人之言,最有道理,便是我等极乐山魔众,也是这般想来。至于那第四奇,名叫极沉木,此木生来沉重之极,山岳难当,因此长到一尺,就会深陷大地之中,其后每年沉降数尺,若是那千年的古木,只怕要到百丈地底去寻了。” 儒门三修听到这奇木,皆是大奇,相视叹道:“不来魔域,怎知这世间有这许多奇物?” 阿修奇道:“那极沉木既是沉重,自然木坚逾铁,极乐山魔众常常炼木为宝,那极沉木制成法宝,最是难当,千年极沉木便可制成上等魔宝了,若是万年极沉木,说不定就可制成神器,也未可知。听闻海底有种阴沉木,但若与这极沉木比来,想来定是大大不如了。” 此话说来,诸修皆是动心,但想到极乐山步步危机,群魔聚集,却哪里得空去寻这极沉木,也只好想一想罢了。 秦忘舒暗道:“我若想建成灵霄宝殿,倒也是用得着这极沉木的,比起等闲土石来,那极沉木若不是胜上百倍。“但想到极沉木生在地底,又极是沉重,只怕难以得手,也只好想想罢了。 云天轻道:“那第五件奇物,自然就是尘障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27章 魔域诸事细细述 阿修奇喜道:“云姬果然灵慧无双,一猜便中,那尘障约有数十种,其中最厉害的是三种。其他尘障,或可服丹避之,唯独这三种尘障,万法难敌,只好避而远之了。我极乐山有歌谣说的好:赤瘴宜远避,乌障闻风逃,若遇瘟障现,哎呀最糟糕。”这歌谣前三句倒也正经,最后一句却是俚语俗言,众人听来,不免一笑。 但想到极乐山魔众日夜承受尘障苦楚,念起这歌谣时,只怕是满口苦涩,借此歌谣聊以自嘲罢了。 云天轻道:“你说除了这三种尘障外,其他尘障,可以服丹避之,想来那丹药的主料就是那极苦果了。” 阿修奇大惊,忍不住失声叫道:“云姬大人莫非也是极乐山出身?” 云天轻笑道:“你提到那极苦果时,言语吞吞吐吐,又要按下不表,说什么其后自有道理。在我想来,凡物相生相克,极乐山既有尘障,必有物事可解,那极苦果又是百无一用,若不能用来解那尘障,天地何必生他。” 阿修奇不由长拜于地,道:“早闻云姬聪慧之极,今日一见,方知端地,云姬大人此言极是,那极苦果虽是害人,但若是炼制得法,的确可抵御尘障,想来那极苦果味道苦涩,尘障中的魔虫自然也惧他三分。只不过若遇着赤障,乌障,瘟障,那极苦果也是无用了。” 阿不努台道:“在小人的故土,倒也常遇着赤障,乌障。小人仗着这身躯,倒也是通行无碍的,只是那盛障却不曾遇过。” 云天轻道:“若不是得遇两位相助,我等便去极乐山,说不定不知不觉之中,就失陷在那里了。却不知儒墨二圣此刻情景如何。” 阿不努台道:“不是小人多嘴,那索柯二魔既能困住了儒墨二圣,实力何等强大,我等便是去了,只怕也是无功。云姬面子极大,若禀明魁神,魁神自然倾力来援,说不定魁神亲自前来,也未可知。”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此事且按下不表,到时自有道理。” 众人听到这话,自然不敢再问。便在这时,秦忘舒轻轻咦了一声,云天轻虽在正气堂中与二位魔修说话,却有大半心思在秦忘舒身上,闻言忙道:“秦大哥,却是怎样了?” 秦忘舒道:“自离了清流大军,我总觉得有人暗中窥我,但动用禅识百般探来,却无异样。刚才我亦是觉得后背生寒,好似有人远远地盯着我一般,但不管我怎样探来,也是寻不到踪影。” 云天轻道:“此处已是索柯二魔领域,四周魔修若是瞧见了我等,怎有好意。不如且请三位先生亦入了正气堂,大哥动用无相魔诀藏身慝影,自然不会有人觉察了。” 曾参道:“此法最是妥当,索柯二魔座下有亿万魔修,其中怎无大能,便是出了几位奇才异能之士,也令人头痛,若是一路杀将过去,虽是不惧,却怕误了大事。” 秦忘舒深以为然,子思三人便掠进正气堂中,外间只留下秦忘舒一人,那秦忘舒施展起无相魔诀来,身子立时平空消失不见,如此一路行去,果然无碍。那暗中窥探秦忘舒者似乎也失去了目标,其后秦忘舒行了万里,果然不再有芒刺在背之感。 魔界地域辽阔,极乐山更在魔域极西之地,秦忘舒就算竭力前行,至少还有两三日路程。眼见着路途漫长,秦忘舒不免替儒墨二圣担心起来,若二圣有失,那可是凡界极大的损失。 反倒是儒门三修对夫子极具信心,或许在儒门弟子瞧来,儒圣已具通天手段,又有墨圣为辅,那索柯二魔就算将其困住,但若想取了二圣性命,那是绝无可能了。 也就是极乐地势极其特殊,又有极乐魔蝉与尘障存在,否则便是十对索柯,也未必能困住二圣的。儒门弟子对夫子的信心,却也并非是无由而来,那儒圣一生所历风险,便是说上数日也是说不完了,便是这魔域也来过几回。先前皆可平安归来,此次也是理当如此。 秦忘舒得了儒门三修安慰,虽是稍去担心,但终究是放心不下。 魔域景色多变,往往一日之中,就要经历春夏秋冬四种风景,沿途若是天气晴朗倒也罢了,若是刮风下雨,必定是声势惊人,那雨珠大如鸡卵一般,又常常挟带冰块,只打得地上草木不生。秦忘舒虽是不避寒暑风雨,但魔域气候之恶劣,已是无庸多言了。 且沿途行来,若遇到魔众村落,那村落必定是破旧不堪,秦忘舒不用去瞧,也知道寻常魔众的日子定是苦得紧。 他心中暗道:“魔域杀气不息,自然天时不正,最多风雨,且天地诸神,也不可能来这魔域行云布雨。那寻常魔众又哪来的风调雨顺,难怪亿万魔众要垂涎我苍穹胜景了。” 便动用传音,向云天轻问起魔域天时地理,云天轻叹道:“正如哥哥所言,魔域四时不正,仙界也不肯来管,不过是任其自生自灭罢了。因此那魔域的天气甚是极端,若是下雨,往往一下就是数月,那早晨还是天气和暖,到了晚上便是天降大雪,气温极寒,又或者是数年不见降下一滴雨,更有甚者,便是百年不曾落雨之处,也是数不胜数。” 秦忘舒道:“若是魔修倒也罢了,既修得辟谷之术,就可吸纳天地灵气而活,那寻常魔众又该怎样生存?” 云天轻道:“无非是摘些草果充饥,或是捕些魔兽罢了,至于种植五谷,那是想也别想。你瞧那些魔众,其实与野兽已无多大分别。” 秦忘舒道:“或许正因魔域气候极其恶劣,是以具备仙基者极多,那魔众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繁衍出亿万之众,也算是件奇事了。玄灵天尊虽贵为仙界重臣,但对其昔日子民,似乎也不曾照拂过。” 云天轻道:“你想来,世尊既被魔我困住,那玄灵天尊其实便是仙界之主了,这地位虽是他百战得来,谁也不敢多言,但仙界千万人都在盯着他,若是对魔众稍有偏心,这地位就怕是不保了。且这魔域众生,本就是天地罪徒,仙界诸修对魔域众生一直不敢去了戒心。此番玄灵天尊利用魔众发动浩劫,虽是打着镇压魔我的旗号,但未必就不存私心,或许便是想替魔众寻条出路罢了。” 正说着话,就来到一处所在,秦忘舒听到远处水响,抬头便去瞧,却不由惊呆,原来前方有座高山,上悬瀑布。远远瞧去,似乎并无异样,但细细看来,那瀑布水流自山底一座大潭出飞起,逆山而流。更奇的是,那瀑布水势虽是浩大,大潭之中水的势不减半点。 而往四处瞧去,此处遍布深潭,或大或小,大者千里,小者不过数百丈,竟是星罗棋布,数不胜数。 秦忘舒见此奇景,不由多瞧了两眼,云天轻微微一笑道:“这里便是五龙镇魔山昔日所在了,自从五龙镇魔山不在魔域之中,这里就留下深坑无数,日久成潭。此处叫千潭山,又名逆流川。” 秦忘舒道:“难怪此处法则如此古怪。” 云天轻道:“这个逆流川中之水,乃是来自魔域诸处,魔域中不管是何处江河,到最终都要归到这逆流川中,忘舒哥哥不妨猜上一猜,这样的情景,又是何道理?” 秦忘舒笑道:“这倒也难不倒我,此处既然曾经是五龙镇魔山所在,那么不光是魔域中的水流,那魔域诸处杀气魔息,必然也会汇于此处。那时再由五龙镇住杀气,那杀气自然无从外泄了。” 云天轻道:“如此五龙镇魔山虽是不在,但当年法则仍是不变,那魔域杀气,皆汇于大地深处,但却是只进不出,因此从外面瞧来,怎样也探不出半点魔息了。” 秦忘舒道:“若想泄出此处杀气,莫非是要移来五龙镇魔山?却不知是何道理。” 云天轻道:“当年五大真龙各留下一道法诀,铭于一面五龙镇魔旗之中,那五龙镇魔山,便是插旗之处。别看五龙镇魔旗已在别域,但真龙法诀仍是牢牢压住地底杀气,不会泄露半点,非得撼动五龙镇魔旗,压住其上龙诀,那地底杀气,方能一泄而出。”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就算不将五龙镇魔山移来此处,只要将山中镇魔旗拔出,此地杀气仍会泄出了。” 云天轻道:“正是这个道理。” 秦忘舒不由大皱眉头,叹道:“我本以为索柯二魔要费尽千辛万苦,移来五龙镇魔山后,方能泄出此地杀气,哪知只需拔旗便可,如此可就省去了许多手脚。灵虫大修那里,恐怕难以清静了。” 说话之际,脚下水潭响声不绝,不停地有水从潭中飞起,掠上高山,秦忘舒问道:“这水却是流向何处?” 云天轻正要作答,忽见一道水流偏离了方向,向秦忘舒猛地扑来,云天轻定晴瞧去,不由一惊,原来那水流之中,竟藏着一只魔兽。 秦忘舒也同时瞧见了这只魔兽,失声道:“原来这厮来到此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28章 不忘旧情堪称义 这只魔兽正是九山魔皇的坐骑金晴兽,此刻水流激荡,杀气冲天,那金晴兽张牙舞爪,向秦忘舒扑来。 因九山魔皇化身血魂,其后被诛,那金晴兽便不知下落,秦忘舒虽寻了半日,也因战事激烈,难以分身,不想竟在此处遇见。 那金晴兽既存于水底,可见是早有预谋,原来这金晴兽不忘旧主,要替九山魔皇报仇来了。秦忘舒忽地明白,为何途中一直被人所窥,却难以探到,想来此兽深潜地底暗流之中,一直注目于自己。 魔域杀气借地底暗流聚于逆流川之中,那杀气魔息本就难以区分,金晴兽这才躲过自己的禅识,终于在逆流川中截到自己了。 秦忘舒叹道:“原来竟是一只义兽,却也难得。” 因阿不努台身在正气堂中,秦忘舒身负千斤之重,身子自然难以转换腾挪,那金晴兽又是舍身扑来,竟被金晴兽一爪拍到秦忘舒的肩头。 但金晴兽虽是得手,却被秦忘舒身上的浑朴金光震出数丈去,金晴兽这才大惊,转身欲走。 不想迎面剑光闪耀,青气濛濛,金晴兽不敢硬接,慌忙向旁边一闪,抬头瞧去,正是曾参出手,逼退了金晴兽。 秦忘舒忙叫道:“莫要伤它。” 曾参笑道:“此兽义气深重,极是难得,秦兄便是不说,我也舍不得伤他了。” 此刻正气堂中诸修皆出,将那金晴兽围在一团,金晴兽竟是不惧,连声怒吼,忽地向阿修奇扑去,自是瞧出阿修奇最弱,或可夺路而逃。 阿修奇慌道:“这金睛兽倒也厉害的紧。”急忙侧身闪过,哪知那金晴兽所修虽是寻常遁术,但既是出生龙裔,自然玄感极强,就算施展起最寻常不过的风遁来,也是快如闪电一般,阿修奇一时闪避不及,左袖便被撕开,臂上留下数道深深的爪印。 阿不努台喝道:“岂敢伤我魔友。”纵身扑了过来,双手就去压那金晴兽的脖颈。金晴兽身子极其灵便,早就避过,一爪打在阿不努台的后背。 不想阿不努台天生修就奇功,这身子竟比法宝还强三分,这一爪拍来,阿不努参浑然无事,猛然一转身,就捉住金晴兽的兽尾。 金晴兽大吼一声,兽尾一甩,阿不努台身不由已,就被甩脱了出装,撞进瀑布中去,轰隆一声巨响,将那山峰撞塌了一半去。 诸修正在担心,阿不努台全身尽湿,又从水中飞了出来,再来与这金晴兽缠斗。 但一人一兽斗了半刻,阿不努台竟被金睛兽连拍七记,若非身子强健之极,只怕早就毙命了。 秦忘舒越瞧越奇,阿不努台为清流中著名的勇士,虽不曾修成惊天地动的道术,但这身子却是铁打的一般,哪知金晴兽与他斗法,竟是稳占上风。 那金晴兽倒也机灵,与阿不努台激战之余,始终不敢靠近曾参,显然是刚才曾参施展高妙剑术,金晴兽已知他的厉害。 曾点道:“这金晴兽越瞧越令人欢喜,你瞧他虽不曾修得高明法术,但天赋着实惊人,只可惜此兽忠于旧主,性情刚烈,只怕难以收复。” 秦忘舒若想出手制服金睛兽倒也不难,但想到金晴兽忠于旧主,便是收了来,又怎会服他,而这样的龙裔异种,若是杀了也未免可惜,因此甚是踟蹰。 阿不努台与金晴兽斗了半日,竟生出力怯之感来,只好跳出圈子,嚷道:“厉害,厉害,我平生诛兽无数,不想这次却不是对手。” 云天轻道:“你且退开,让我来试试。” 阿不努台慌忙道:“这金晴兽极是凶猛,又是快如闪电一般,云姬不可行险。” 云天轻叱道:“本座自有分寸,休得多言。” 那阿不努台吓得将脑袋一缩,就退到一边去,云天轻在清流之中威望极重,谁敢与她多言。 云天轻走上前来,魔枪生怕她有失,自然是步步紧随。却见云天轻将剑向金睛兽一指,金晴兽只觉得有微风拂来,且探那微风,却与自己差了数尺,因此不过向侧旁一闪,作势就要向云天轻扑来。 那九山魔皇其实是死在云天轻手中,金晴兽见了仇人,怎不眼红?若论报仇,那云天轻才是首位,其后才能轮到秦忘舒,只见金睛兽目中大放金光,显然已是杀机无限。 不想微风过处,那地面便裂开一道口子,瞧那口子极是整齐,更是深达数丈,原来云天轻已然动用了无影丝。 金晴兽本欲来扑,见这情形也是一惊,若刚才云天轻法剑对准了他,那微风拂体谁会在意,岂不是就要被劈成两半了。 云天轻法剑连挥数下,只在金睛兽身边挡在来,金晴兽身边立时沟壑纵横,每一道离金睛兽只是数尺,看来云天轻若想诛杀金晴兽,那金晴兽可就死了七八回了。 秦忘舒见无影丝如此厉害,也替云天轻欢喜,此宝来去无影,偏又犀利之极,端得是件无双利器,可大大补充云天轻境界之不足。 金睛兽既是龙裔,自然是也晓事的,它虽瞧不见无影丝,却知道云天轻若想杀它,自是易如反掌,身子伏在那里,已是不敢动作了。 云天轻喝道:“金睛兽,仙魔不两立,各人生死自有因果,九山魔皇死在我手,你若寻仇,只管找我。” 金晴兽低声嘶吼,仍是不敢动,毕竟那无影丝着实厉害,金睛兽虽有复仇之心,但龙裔异种,更是自高身份,怎会轻易就死。 云天轻又道:“九山魔皇既是死了,便与你无缘。你身为龙种,自该胸怀大志,又何必在这魔域之中厮混,莫忘了当年黄龙有言,你若不能飞升仙界,真龙谱中,绝不会有你的名字。” 金睛兽垂头伏爪,吼声已低沉下来。 云天轻道:“你若想替主人报仇,不是我小瞧你,便是再修千年万年,也不是我的对手。除非另投名主,方有一丝机会。” 金晴兽虽不能口吐人言,但嘶吼之声秦忘舒却能听得明白的,他道:“那金睛兽说了,不知是怎样的机会。” 云天轻不由笑道:“我只当他意气消沉,原来仍是不堕青云之志,既是如此,我就指点你一条明路,金睛兽,你若想日后飞升仙界,与我争衡,除非拜这场中一人为师,否则就只好永远沉沦魔域,毫无成就可言。” 金晴兽又吼了一声,此刻却是转目瞧向秦忘舒了。 秦忘舒就替他释道:“但不知此人是谁?” 云天轻微微一笑,就向秦忘舒一指,道:“这位秦大修精通世间诸法,集禅魔仙修于一身,玄承之深厚,罕有人匹。便是那龙诀凤篆,他亦是了如指掌,你不拜他为主,却能拜谁?” 秦忘舒不觉一怔,自己亦是金睛兽的仇家之一,金睛兽按理绝不会屈服,但云天轻动用的激将之法,显然已具成效了。却不知金睛兽最终意下如何。 那金睛兽果然犹豫不决,先前旧主被杀,与秦忘舒也脱不了干系,自己怎能拜他为主?但今日情形却已能瞧得明白,秦忘舒一身浑朴金光,那是自己万万破解不得的了,云天轻手中这根无影丝亦是极厉害,自己欲替九山魔皇报仇,那是绝无可能了。 那金晴兽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忽地大吼一声,就向云天轻扑来,云天轻早就有所准备,法今挥起,身边微风绕体,那根无影丝已护定周身,若金睛兽果然扑来,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不想金睛兽只是作势,趁着云天轻挥剑挡格之际,早就纵身踏入空中去了。 阿不努台还要拦阻,云天轻却摆手道:“罢了,金睛兽毕竟是龙种,若他心结不去,终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看来忘舒哥哥与这金睛兽竟是无缘了。” 众人皆是叹息,尤其是阿不努台,更是连道可惜,阿不努台极少服人,今日却败在一名魔兽手中,却又是败得心服口服,自然对金睛兽另眼相看了。 众人被金睛兽阻路,算来也耽误不少时间,因此大伙儿立时回到正气堂中,秦忘舒携了此宝,离了逆流川,径直向极乐山遁去。 连赶了两日路程,这一日就到了极乐山了,却见那极乐山地域极阔,山势连绵,群山之间,时有赤云黑雾或隐或现。那赤云黑雾与众不同,竟是活的。其形状不时变化,令人目不暇接。 诸修出了正气堂,去瞧那山中的赤云黑雾,子思道:“莫非这便是尘障了?” 阿修奇道:“不错,这尘障来去无踪,忽隐忽现,最是难防。” 子思道:“那赤云黑雾,莫非就是你说的赤障乌障?” 阿修奇摇头道:“那赤障一起,定然是一片血红,满山腥气,毙这赤云可惊悚得多了,那乌障最是难辩,瞧来与等闲黑云极其相似,但亦是先有腥风扑鼻,不过真要嗅到那腥风,只怕已是在劫难逃了。现在所瞧来的,不过是最普通的尘障罢了。” 阿不努台道:“便是那三障袭来,我也不惧,不如由我在前后探路,若果然遇到三障,大伙儿也可及时闪避。” 阿修奇道:“你虽是天赋异禀,我也不放心,不如你先服了这极苦丹,就算遇到三障,也可抵挡一回。”摊开手掌,现出三枚土黄色的丹药来。 阿不努台笑道:“若有丹药,最好令云姬大人先服,你等瞧那尘障厉害,在我瞧来,只是等闲。”说到这里,大步向前走去,倒也是走得快,片刻间就已欺近一片赤云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29章 尘障处处无从避 众人见他欺近赤云,皆是胆战心惊,阿修奇与他交情不俗,慌忙道:“阿不努台,务必小心。” 阿不努台哈哈大笑,将身冲进赤云之中,秦忘舒等各自动用灵识禅识来探,那所谓赤云,原来果然是一群极细小的赤虫,若是单个来瞧,哪里能辩出颜色来,便是那魔虫的身子,也是极难辩明了。 但无数魔虫合在一处,就能分出赤黑来。众人不由想到,若这魔虫欺近身来,竟是怎样也瞧不见了,若被叮咬上一口,自然也是浑然不觉,这样一路走下去,到时积少成多,等到发现问题严重时,已是绝难挽回了。 阿不努台冲进赤云中后,那赤云就围着他打转,诸修之中,唯有秦忘舒的禅识能瞧得明白,只见那无数极细小的赤虫围着阿不努台叮咬,模样穷凶极恶,但阿不努台的确是天赋异禀,被千万只赤虫咬了半日,仍是安然无恙。 秦忘舒却是越瞧越惊,自己修成浑朴金身,或许不惧赤虫,但天轻与儒门三修却是防不胜防的,那修士的护体罡光,瞧来能将全身摭住,其实却是漏洞百出,就算能挡住法宝法术,遇到这无孔不入的尘障,恐怕也是无可奈何。 那阿不努台虽身在尘障之中,却是浑不在意,只管大步走去。不想因脚步沉重,惊动了地底的一只小兽,那小兽钻出大地,伸头向外探看,不想立时被一弹赤虫围住,那小兽慌忙向土中一缩,已退进洞中去了。 阿修奇却叹道:“可惜太迟了。” 话音刚落,那小兽就从土中闪电般钻了出去,口中嗬嗬尖叫,身子摇摇晃晃,如同醉酒了一般。诸修急忙动用灵识探去,只见那小兽半边身子如被火烧一般,已是溃烂了。只奔了数百丈,就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赤云围了过去,好似风卷残云一般,片刻间小兽身上的毛发肌肉已是一空,只剩下森森白骨。 诸修瞧得目瞪口呆,胆战心惊。原来这尘障竟是如此厉害。 阿不努台向众人挥手道:“大伙儿离我远些,那尘障便只会缠着我,若是离我稍近,只怕就会引火上身了。” 其实不用他多说,见到小兽的惨状,谁敢靠近赤云。 秦忘舒问阿修奇道:“这尘障竟是无法驱离吗?” 阿修奇道:“那尘障身子极其细小,纵是动用法术,也是无用。就好比用那千斤巨石去砸那蝼蚁,大石已是粉碎了,那蝼蚁仍是安然无恙,我等所修的法术,就好比千斤巨石,那尘障就等同于蝼蚁了。” 秦忘舒皱眉道:“那世间物事小到极致,竟是这般可怕。” 无影丝之所以厉害之极,也是因为极其细小,其原理也同这尘障一般。秦忘舒想到这里,自是愁肠百结。 阿修奇道:“云姬大人,那赤云大半虽被阿不努台引了去,就怕仍是百密一疏,还请大人速速服了这丹药,自然是尘障不侵。” 云天轻取了一粒丹药在手,道:“这丹药能抵御多时?” 阿修奇道:“个时辰总是有的,若过了个时辰,药力减弱,那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云天轻皱眉道:“我等在这山中也不知要呆到多时,若无御虫丹药,岂不是自身难保,哪里能去救儒墨二圣。” 阿修奇道:“这极乐山地域广大,又需步步为营,没个日怎能寻到二圣,就算寻上个数十日也不奇怪,若身上不备些丹药,的确是危险之极。依小人浅见,最好先寻些极苦果,炼成丹药,方能有备无患。” 云天轻道:“若想炼成丹药,不知要费上几日工夫?” 阿修奇道:“若用寻常地火来炼,至少也要日,若用本身真玄之火来炼,也就是一日工夫。”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那极苦果可能寻到吗?” 阿修奇道:“小人自小生在这里,对极苦果的所在自是了如指掌。” 云天轻道:“既是如此,我等先炼成丹药再说,依我算来,至少要炼成五六百粒以上,方才够用的。” 阿修奇吃了一惊,道:“我等不过四五人,就算一人一日用上两粒,也就是十粒,在这里呆上十天,也就是百粒的耗费,哪里要用到五六百粒之多。” 云天轻笑道:“自然是用得上的,就怕还是不够。” 诸修见这山势险恶,尘障处处,又岂能动用遁术乱走,若是不小心遇到瘟障,那连逃命也是来不及了,因此虽有阿不努台在前方引开尘障,众人还是备加小心,向山中缓缓进发。 此刻诸修已渐渐体会到儒墨二圣的处境了,在这极乐山中,真个儿是步步危机,此刻众人要避尘障,已是备加小心,若是再加上无影丝,可不就是寸步难行。 云天轻将手中丹药服了,剩下两粒,一粒就请子思服下,另一粒则是让曾点服用,秦忘舒与曾参却无丹药可用了。 秦忘舒知道曾参道术高明,或可支撑一时,这样分配丹药,最是妥当。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寻到极苦果制成丹药。 阿修奇向阿不努台传音过去,指点他极苦果生长之地,阿不努台应了一声,果然当前领路。那一团赤云仍是紧紧地缠住他,大有与他周旋到底之势。 走了两个时辰山路,也就是百里不到的距离,众人虽是心焦,却也无可奈何。山中尘障迭出,幸好规模皆不算大,而阿不努台身侧,此刻已围了七八群尘障,那尘障颜色各异,聚在一处倒也好看,但想到尘障之凶恶,人人皆是心中战栗。 幸好此行身边有阿不努台与阿修罗,否则众人岂不是寸步难行。 忽见阿不努台停了下来,附身从地面捡起一件残缺的法宝来,秦忘舒凝神探去,只见那法宝像是半截法剑的剑柄。那剑柄亦被震得歪歪扭扭,可见此战定是惊心动魄。 云天轻道:“阿不努台,你将那物事留在原处,只管前行,我等追上去后再来探看。” 阿不努台点了点头,果然弃了那半截法剑,仍是急步向前,那数团尘障仍是将他紧紧舭裹,片刻间皆是去得远了。 众人缓缓接近那柄残剑,走得近了,更能看得明白,那残剑上还留着小半截剑身,却仍是灵息充沛。 云天轻只瞧了一眼,道:“这是清流的法宝。” 魔修所用的魔宝与凡修所用法宝大有不同,魔宝之上,自然是魔息强烈,稍用灵识一探,便可知晓了。而从外形上来瞧,魔宝大多式样离奇,凡修法宝,则是中正规矩,其中差异,一瞧便知。就好比那人族虽与魔族同源,相貌也是大同小异,但魔修凡俗气质却是大异,一眼就能瞧得出的。 清流所用法宝,魔息已是极淡了,但还是能探得到的,且又有一种异样气息流动于其中,那是清流心法的特异之处,自是难不住云天轻这样的方家,就算是子思这样未曾经历者,多见上几回,也能轻私辩出魔宝与清流法宝的区别。 阿修奇道:“清流修士,怎会来到这里?”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我来此之前,已知会了迦罗魁神,令他遣大能清流来援,说不定那迦罗亦会亲自赶到,否则凭我等几人,怎是那索柯二魔的对手?” 阿修奇恍然大悟,道:“难怪云姬要令我炼制数百丹药,原来竟是此故。” 云天轻道:“此战非同小可,不可不慎,这件清流法宝既在此处出现,可见双方已有交手,其后那清流大能修士,必会络绎前来,此为分兵之策,要令索柯二人防不胜防,堵不胜堵。我等诸修,却要尽量避开厮杀斗法,只要专心去寻儒墨二圣便可。” 阿修奇道:“这么说来,此刻这座极乐山中,竟是有许多战场了。” 云天轻叹道:“我清流大能,已是尽数到来,誓要救出儒墨二圣不可,但索柯二魔身边至少还有七位大能魔皇,那未入十大者更是不可计数,此战之凶险,绝不亚于数十万人对阵厮杀了。”说了这里,亦是满面愁容。 那清流大能虽是来了不少,得与索柯势力相比,只怕仍处下风,最令人担心的是索柯二魔身边有位深不可测的魔使,那魔使无所不知,此番入山,又怎能瞒得过他? 幸好有许多清流大能来此,引去了魔使的注意力,否则诸修早就遇到种种麻烦了。但虽是如此,也需十分小心。 便在这时,前方的阿不努台一声欢呼,叫道:“好教大伙儿欢喜,我寻到一片极苦果了。” 众人听到这话自是欢喜,抬头瞧去,前方有座山谷,谷中紫光遍地,云蒸霞蔚,有风从谷中吹来,自是香气扑鼻,令人闻来心醉。 那香气浓郁甜腻,就连那空气都粘连了起来,若是伸手去触那香气,便觉得指掌之间,也似多了层物事,让人忍不住就想寻清水去洗净了。 秦忘舒道:“这香气倒也古怪,好似实物一般。” 却见那阿不努台进入山谷之后,身边诸色尘障已是逃得干净,看来那极苦果与尘障是天生的死对头,此谷既然是极苦果生长之地,尘障自然要避之大吉了。 阿修奇抢步进入山谷,面上浮起笑容来,子思与曾点也紧紧跟上,其后是云天轻走进山谷。秦忘舒本是断后,那曾参便在他身前数步之遥。只见曾参步进山谷之后,忽将身子摇了摇,忽地转过身来,已是满面通红。秦忘舒大惊道:“曾先生,你怎么了。” 曾参摆了摆手,用手指心,忽地扑地而倒,身子已是僵直不动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30章 原来此身映天地 众人大惊,慌忙前来细看,只见曾参以手捧心,面色如火,双目紧闭,已然是气若游丝。 阿修奇道:“不好,曾先生被那尘障魔虫侵心,全身血流不畅,只怕是死不成了。” 秦忘舒皱眉道:“果然是无法可医吗?” 阿修奇道:“那魔虫一旦入体,谁能救得?自古以来,但凡魔虫入体者,无有活命的。” 秦忘舒沉声道:“曾先生非救不可。”伸手探向曾参的腕上灵脉,阿修奇慌忙道:“大修万万不可,那魔虫目力难辩,灵识不察,一旦侵入大修体内,大修也是,也是” 秦忘舒道:“若不能明探他体内情形,如何施法,便是冒险,也只能一试。”挥手令众人闪避,同时全身上下金光闪耀,已将浑朴金光施展到极致了。 阿修奇见到秦忘舒身上金光就是一呆,喃喃地道:“原来大修早就修成浑朴金身。” 秦忘舒以指压住曾参腕上灵脉,便以观玄之法,去探曾参体内动静。众人见他面上古井不波,神色不动,也不知是好是歹。秦忘舒沉吟片刻,指尖金光更盛,那金光就被逼进曾参的体内,片刻之后,便有金光自曾参体内缓缓透出,那金光先是从曾参腕上现出,其后臂上亦是闪现金光,最终腹部丹田处皆是金光闪耀。 阿修奇道:“原来大修是用这浑朴金光驱赶魔虫,这法子好是好,就怕难以去根,那魔虫无孔不入,却是难以驱除尽的,哪怕只有一只魔虫不除,片刻之后,便是百万之数了。” 云天轻道:“一只魔虫,怎就变成了百万?” 阿修奇道:“云姬有所不知,这尘障魔虫若不遇肉身也就罢了,一旦进入血肉之躯,就立时繁衍生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不消片刻,就是百万之数了。” 云天轻亦是大皱眉头,道:“不想这尘障魔虫如此难缠。” 但向秦忘舒瞧去,却见他虽是神色凝重,却倒也从容,心中也就存了几分指望,因不敢令秦忘舒分心,便不曾向他开口寻问。 片刻之后,曾参身子微微一动,但仍是双目紧闭,众人大喜,看来秦忘舒的驱虫之术竟是大有效果。本以为秦忘舒会趁胜追击,哪知秦忘舒却在此刻收回手来。 众人不知其中玄奥,更不敢问,只好凝神去瞧,只见曾参双手缓缓掐了道法诀,法诀所指,正是心口处。那法诀施展之后,幻出无数符文,符文在曾参心中盘旋了数息,便有一道青气自丹田处透将出来。 曾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浩然正气已生,参儿终是无恙了。” 随着曾参腹部青光愈加强烈,曾参面上赤红已退,只过了数十息,曾参一跃而起,又是生龙活虎一般。 阿修奇又惊又喜,道:“曾先生怎地就活了过来,秦大修这般医术,可谓前所未有,却不知是怎样的道理。” 那阿修奇既是丹魔,说来便是魔域的医生,但秦忘舒的驱虫之术,却是大大超出阿修奇的玄承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我那浑朴金光虽好,但如你所言,的确难以驱尽魔虫,不过这道金光,却能激发曾先生体内真玄,曾先生的灵脉一旦打通,自然就要施法自救,其实是曾先生救了自己。不过其中关键,却是曾先生修成浩然正气,若是换了他人,仍是无功。” 阿修奇又惊又羡,道:“这么说来,浩然正气竟可驱尽尘障魔虫了,为何秦大修竟知此理?按理秦大修也是初来魔域,更是首次遇到尘障的。” 秦忘舒道:“非得极阴极秽之处,方能生出这尘障魔虫来,而儒门浩然正气,恰又是君子之气,至德至贤之气,我私下想来,那浩然正气定是尘障魔虫的克星。因此只需曾先生头脑清型,灵脉畅通,自然就可自救了。” 阿修奇道:“浩然正气竟是尘障魔虽的克星,何以曾先生先前却会被那魔虫入体,以至神志不清?” 诸修皆道这问题问得好,皆向秦忘舒瞧去,看他如何回答。 秦忘舒笑道:“曾先生与我一般,皆是初来魔域,曾先生这具肉身对魔虫也是首次经历,怎知防范,不知不觉之中,就被魔虫击垮,等我将他激醒了,那肉身已生警觉了,这才借助浩然正气之力,驱尽魔虫。” 阿修奇大为叹服,道:“我炼丹多年,也略知医术,说来世人这具肉身最是奇妙不过,瞧来脆弱之极,却又强大无匹,明明不堪一击,却又是强逾钢铁。我有位老友说的好,修仙本是修心,心为体之本,说来亦是修体。那肉身有种种玄妙,世人至今所识不过万一,正如当今世间,世人只知苍穹,却不知苍穹之外,只知混沌,却不知混沌之外,另有天地了。因此仙修之道,与其放眼物外,不如谨察自身。” 秦忘舒与云天轻相视一眼,皆是又惊又奇,那阿修奇相貌平平,境界修为无一可取,但能说出这番话来,便知他识见极是高明。 秦忘舒道:“阿修奇,这话却是听何人说来?” 阿修奇道:“多年前一位魔友罢了,只可惜当年匆匆一面,就此分手,也不知他如今下落了。” 秦忘舒叹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魔域有亿万之众,怎无高士,只恨无缘一见了。” 曾参虽是有惊无险,却也给众人敲了记警钟,极乐山的尘障魔虫果然是无孔不入,便是备加小心,也会着了它的道。清流大能既然全体赶来极乐山,这尘障魔虫就是最大的对手了,因此那极苦果定要速速炼制不可。 诸修身在山谷之中,闻着那古怪的甜香,心中仍是一刻不敢放松,极苦果固然是尘障的克星,尘障不敢深入谷中,但极苦果本身就是极毒之物,又怎能大意了。 用浩然正气驱除魔虫,那是以正驱邪之法,而以极苦果抵御魔虫,则是以毒攻毒之法,其中原理大相径庭,不可不察。 诸修向谷中瞧去,只见那紫果生得遍地皆是,说来也奇,诸修虽是辟谷多年,对食物早就不生,但见了那紫果,却是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刻摘而食之。这其中以阿修奇修为最弱,但阿修奇深知极苦果的本性,倒也是忍得住,但阿不努台却忍不住伸手摘下一枚紫果来,迫不及待,就向口中送去。 阿修奇慌忙道:“此果绝不可食。”伸手却抢,却哪里能抢得及,竟被阿不努台抢先一步,将那紫果吞进口中,已是汁水四溢了。 阿不努台只咬了一口,就大叫道:“好苦,好苦,我怎地就糊涂了,去食这极苦果。”忙去大吐特吐,弄得狼狈不堪。 众人皆是担心之极,生怕阿不努台生出意外来,幸好阿不努台虽是狼狈,倒也是身子无恙,此人的炼体之术,堪称一绝。这身体着实强健的出奇。 阿修奇忙道:“大伙儿切莫触这紫果,一旦触到,心中就生出吞食的欲念来,那可就糟糕了。” 秦忘舒想起阿修奇刚才的话来,世人这具肉身,藏有极多玄奥,同样的一具肉身,既可如云天轻般,修得双手蚀骨,也可如阿不努奇一般,修得百毒不侵,强钢胜铁,就算自己修成的妙神指,也是肉身变化的一种。 若果然能探明这肉身的秘奥,岂不是可集诸妙术于一身。只是探那肉身奥妙,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曾参立在紫果丛中,亦在瞧着阿不努台,神情若有所思,只听他口中念道:“行有不得,反求诸已,夫子此言,诚不我欺。” 秦忘舒心中一动,道:“曾先生怎地就大生感慨?” 曾参笑道:“刚才阿修奇有关肉身之言,触动在下思绪,这才胡思乱想起来,却让秦兄见笑了。” 秦忘舒道:“行有不得,反求诸已,那只是处世之道,与那三省吾身之言异曲同工,怎地就牵扯到肉身上去?” 曾参笑道:“这八个字的意思,本来的确是自省之意,我等在外遇到不明之事,无从解决,就该扪心自问,是否是自己出了问题。但正如阿修奇所言,我等这具肉身,其实就是这世界的映照反射,若是在外求不得答案,就只好去本身求去。” 秦忘舒心中一动,道:“常闻那仙界大德大能之士,能开启灵台,洞窥世间奥妙,莫非开启了灵台,便是反求诸己?” 曾参大笑道:“妙极,妙极,秦兄既有此悟,他日开启灵台不在话下,飞升仙界之时,莫忘提携。” 秦忘舒亦笑道:“他日曾先生名列仙界,在下自然亦要弹冠相庆。” 二人不由相视大笑,那云天轻亦是忍俊不禁。 诸修不敢轻易动那紫果,生怕被那紫果所诱,若不小心吃进肚子里去,谁能像阿不努台那般百毒不侵?因此皆冷眼去瞧阿修奇如何摘那极苦果。 阿修奇在紫果面前盘膝坐下,口中念念有词,他念的是某种魔域的古老真言,便是云天轻也只是听懂了三成。阿修奇念了数遍,神色愈和,再念了数遍,头顶生出青光一道,秦忘舒冷眼瞧去,那阿修奇身在青光之中,竟有几分法相庄严,本来是平平无奇的相貌,此刻却令人心生敬仰起来,心中暗暗称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31章 化草为气凝佳丹 阿修奇念罢,这才站起身来,伸手去摘那紫果,而与阿不努台不同,那阿修奇手中虽摘了紫果,目中却是视而不见,一路行去,动作极快,片刻间已摘了百十枚了。 云天轻道:“阿修奇,你刚才所念,莫非是佛禅真言?” 阿修奇大愕,道:“云姬大人,你莫要笑话我,小人此生也不曾见过禅修大士,哪来修来的禅言?” 云天轻道:“但你刚才所念真言,分明可以洗心定性,甚至头顶也能生出佛光来,就算不是禅言,也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修奇道:“小人念的这真言,不过是摘果咒,若想摘这紫果,非得念几遍摘果咒不可,原来这摘果咒竟与禅修之法异曲同工。”一边说话,一边摘果不停,但凭他一人之力,若想集齐数百枚丹药所需的紫果,却要摘到何时? 云天轻沉吟道:“那紫果不过是以香气诱人,激发食欲罢了,如此说来,这紫果也难不住我。”上前就去摘那紫果,阿修奇瞧了大惊,连声劝止,云天轻皆是笑而不语,片刻中便摘了数十枚,自然安然无事。 秦忘舒笑道:“若这紫果只是激发七情,倒也无妨。”心中念起梵心诀来,立时心境大定,也上前去摘那紫果。那紫果片刻间亦是掌中满盈,但秦忘舒却是正眼也不去瞧。 阿修奇大惊,原以为这摘果之法,唯自家独有,哪知云秦二人亦有这摘果的手段,且丝毫不受紫果所诱,这份定力,可不是羡煞旁人。 秦忘舒原以为魔修残忍好杀,纵是清流修行另起炉灶,也是世尊所传,哪知阿修奇摘果之法,竟与禅修工夫异曲同工,可见魔修亦具佛性,天地视万物平等,原也有他的道理。 有三人齐齐动手,速度已是极快,儒门三修与阿不努台四人便分立山谷一角,以防有人侵入山谷之中。这丹药若不能炼成,在极乐山中便是寸步难行。 两个时辰之后,阿修奇道:“这紫果也是摘得够了,需得立时起炉炼制,这其间炉火不可断绝。至少也要日不可。” 云姬道:“如今这极乐山中,已是诸修云集,如何能等得日,最好一日就可炼成。” 阿修奇道:“就算是日,我也需竭尽全力不可,那炼丹却是急不得的。 秦忘舒道:“你可将丹方说来听听,若是其中君臣配伍不需许多讲究,单以丹火而论,我倒是另有方法。” 阿修奇自是不信,便将丹方一一道来,原来此丹叫避尘丹,以极苦果为主料,共计五十七种灵草,炼此丹最大的讲究,不过是将丹药分别投炉,前面的丹药若不能炼化了,后面的灵草就不可续加,且需一气呵成,中途若有停顿,一炉丹皆是废了。 秦忘舒听那五十七种灵草之名,倒有一大半是听说过的,自己当初在妙府山居之中,也种植了不少。如今尽数移到浩然正气堂中了。 阿修奇道:“事先我已备足灵草,唯有一事堪虞。” 秦忘舒道:“何事不妥?” 阿修奇道:“若炼这避尘丹,需得一气呵成,在下境界不足,就怕到时真玄之火接续不上,可不是前功尽弃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在下亦略知炼丹之法,这炉丹不如交给我便是。” 阿修奇道:“原来秦大修亦知丹道,只是秦大修虽是境界强过我,但连续数日,只怕也是吃不消了,在下便来做个帮手,合我二人之力,自然无妨了。” 秦忘舒不便拒绝阿修奇好意,便笑道:“也好,且让我开炉炼来,若是真玄不续,再由魔友接手。” 阿修奇点头应承,正要祭出丹炉来,那边秦忘舒已祭出天地洪炉,阿修奇瞧见天地洪炉不由又惊又喜,道:“这是儒门天地洪炉,乃是丹炉中的绝顶好炉,不想大修亦是儒门中人。” 秦忘舒想起颜西华来,不由叹道:“我虽非儒门弟子,但一身所学,实得益于儒门不少。”丹炉既起,便于掌中生出一道凤火来,缓缓送进丹炉。 阿修奇见到天地洪炉,尚知惊喜,此刻见到秦忘舒施展凤火,却是不识了,那火既是从秦忘舒掌中发出,阿修奇自然以为此火就是秦忘舒的真玄之火,但稍稍一瞧,却惊得坐在地上。 那凤火何等强大,也就是在天地洪炉之中,自然法则约束它了,若是换成其他丹炉,只怕连丹炉都要烧得化了,阿修奇感受到凤火的强大的威能,不由失声叫道:“此为何火,竟是这般强大。” 云天轻含笑道:“此火便是凤火了,虽然其名不在神火之列,但其威能怎样也不弱于太一神火了,不知以凤火炼丹,可能快一些。” 阿修奇又喜又忧,道:“凤火虽好,就怕威能过强,那灵草一烧而焦,可不是欲速而不达了。” 云天轻笑道:“秦大哥既用凤火炼丹,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秦忘舒也不多言,专心驱火熏炉,片刻之间,炉火已达一狱之威,那阿修奇见了只是咋舌,这样的温度,莫说灵草,便是法宝也能炼得化了。 丹修用火最是讲究,百烛之火为一炉,百炉之火为一火山,百火山之火为一狱。若论炼丹,一炉之火足矣。若是炼器,则那火力越强越好。 因此秦忘舒若用凤火炼器,自然是举手可成,但以凤火炼丹,却是极难了。只因那凤火便是极弱之时,也至少是数十火山之威。那草木岂能承受。 秦忘舒敦请阿修奇将灵草投炉,阿修奇半信半疑,将一味灵草投进炉中,果然那灵草入炉之后,立时传来“嗤”地一声,已是化为一团白气了。 阿修奇摇头道:“果然是火势过猛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阿修奇,你且细细瞧来。” 阿修奇凝目瞧去,只见那白气聚而不散,停在凤火之中,而在白气四周,却是已无半丝凤火了。因此这白气不化,药性不失,便是隔着丹炉,也能嗅到一股草木清香。 阿修奇大惊道:“怎地这灵草不得没化,反而药性更足了?” 秦忘舒道:“我曾百般试来,若那炉火达成三炉之力以上,草木极易枯焦,其后火势越强,枯焦的越是厉害,但炉火达成一火山之后,那草木入炉立时就气化了,此刻只要及时移火,那灵草药性不失,反而因去了许多杂质,药性极纯。” 阿修奇拍手道:“妙极,妙极,今日方知炼丹之道,竟有这许多妙法。” 就见秦忘舒动用法诀,锁定炉中白气,这时再投灵草入炉,再生白气一道,另用法诀锁定了,不令凤火接近,那两道白气,自然不失不散。 等闲炼丹之法,是将那灵草熬出水来,秦忘舒炼丹之法,却是化草为气,这两种炼丹之法,可谓大相径庭。而化草为气之法,虽非秦忘舒独创,但放眼凡界,能达成此法者,唯秦忘舒一人而已。 那火凤弟子虽也知施展凤火,但因凤火猛烈,极少有人用凤火炼丹,何况火凤弟子皆在仙界,仙界修士深知草木易枯,丹药之力不可信,因此仙界丹道,反不如凡界了。这样说来,秦忘舒化草为气之法,竟是天下独一人了。 等闲炼丹熬药,哪一味不需数日工夫,因此常常一味普通丹药,也需数十日时间,若是动用真玄之火,虽大大大节省时间,几日工夫也是免不了的。 但秦忘舒以凤火炼丹,无论是怎样的灵草,入炉之后,立时化为白气一道,可不是极省时间。 阿修奇怀着欢喜之心,将灵草一一投炉,哪需片刻,炉中已有五十七道白气,各依顺序列在天地洪炉之中,只等秦忘舒调动了。 那阿不努台见秦忘舒炼丹之法奇特,也凑过来瞧,又见到炉中白气众多,不由道:“秦大修,如今炉中有五十七道白气,可不是容易混淆了,却不知秦大修如何分得明白。” 不等秦忘舒回答,阿修奇道:“那白气井井有条,怎会混淆?且这五十七种白气瞧来一般,气息却是大不相同,莫说秦大修,便是我也是分得明白,这是丹修基本技能,你不曾修习,自然瞧得头大。” 阿不努台这才叹服。 秦忘舒道:“辅料已备,可以投入极苦果了,只需炼化此果,再分别合以灵草,此丹想来便可大成了。” 阿修奇道:“以秦大修炼丹之法,绝无不成的道理。” 正要投极苦果入炉,忽听得山谷外传来震天价响动,像是一座山都被劈将下来,诸修皆是一惊,唯有秦忘舒镇定如桓,让阿修奇速速投药,不问外事。此刻已到了丹药最要紧的时刻,怎容有丝毫分心。 那炉中白气虽是井井有条,但若是炉火不稳,一旦提前混为一团,这丹药可就要废掉了。 阿修奇亦深知其中道理,慌忙将手中千粒紫果投进丹炉之中,那紫果入炉之后,立时嗤然作响,以极快的速度转为紫气一团。 而此刻谷外响声更急,此刻却是转为金铁之声,看来谷外斗法,也已到了紧要关头。 那谷外斗法者,其中一方必是清流大能,若清流胜了,自然无事若是清流大能败了,那索柯部众自然就会冲进山谷中来。诸修暗暗着急,怎地早不来晚不来,偏选在这个时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32章 自古英雄如美女 秦忘舒心无旁骛,不便分心,云天轻嘱咐诸修护定秦忘舒,自己与魔枪缓缓来到谷外。只见谷外有四名魔修围着一名巨汉厮杀,草丛之中则引卧着两名魔修,生死不知。 那巨汉身高三丈,精赤着上身,全身上下好似铁打的一般。魔众虽普遍生得高大,此修身材之强壮,亦是鹤立鸡群。那阿不努台亦算是体型健硕,但若与这人一比,却纤弱了许多。 那围着巨汉厮杀的三名魔修皆是全身甲胄,手中魔宝皆是不俗,其中一名金甲魔修道:“大力神魔,你纵横一世,何必将声名折在这里,速速投顺了,也免得一死。” 那巨汉连声咳嗽,怒吼道:“大力神魔岂是投降之人,若想杀我,只怕没那么容易。”他手中并无法宝兵器,但挥掌击拳打出,人人皆闪避不迭,大力神魔的名头又岂是平白得来的。 云天轻知道大力神魔亦是当年十大魔皇之一,其后众多魔皇皆随索苏伦飞升仙界。但大力神魔却独自留在魔域,迦罗掌权之后,大力神魔便退隐不出,不想今日竟重现魔域,且分明与索柯二魔作对,云天轻怎能不喜。 金甲魔修道:“大力神魔,我当你如何了不起,今日瞧来,也不过如此,似你现在这样的身手法力,便连十大魔皇也混不上了,可惜可惜。” 云天轻心中暗自叹息,当年索苏伦超升五龙镇魔旗之后,魔域万众皆是修为大进,这才冲出魔域,在仙庭站稳了脚跟。但五龙镇魔旗虽能提升魔修修为,却是后患无穷,数十年数百年之后,当初得到好处者皆是修为大降。 但魔域若无这些先辈牺牲,何来今日地位,又怎能进入生死轮回,如今英雄已老,不但不受人尊敬,反倒受尽世人讥讽,云天轻顿觉胸中生出一口不平之气来。 大力神魔笑道:“我昔日修为便只剩下一成,你等这些宵小之辈,也莫想在我身上占到便宜。”猛然间身子一晃,又长高一丈。 先前九山魔皇亦修同样神通,却被秦忘舒轻松击败,可见此功虽好,能增加极强力量,但难免身子转动不灵。但大力神魔身子长大一丈之后,反倒更加灵便,伸手只一探,就将金甲魔皇握在掌中,那金甲魔皇大叫道:“好友救我。” 其他两名魔皇齐齐动手,各施魔宝向大力神魔身上击来,大力神魔哈哈大笑,伸手一挥,将金甲魔皇挡在身前,两件魔宝同时击在此魔身上,立时将金甲魔皇打得粉碎。 剩下两名魔皇吃了一惊,急忙后退数十丈,大力神魔哈哈大笑道:“让你等知道我的厉害。”但身子却是轻轻一晃,一脚踏去,将一座山峰踩塌了。 两名魔皇叫道:“这厮体内尘障发作了,看他还能撑到几时。” 二魔皇不得不动手,反倒离得更远了。 大力神魔猛然向前一冲,速度快如闪电,但两名魔皇早有准备,双双再退数里,离那山谷更远了,却也避开大力神魔一击。 大力神魔止住脚步,叹息一声,身子晃的更是厉害。伸手去扶身边的山峰,挨着那山峰坐了下去。 云天轻瞧着眼睛一热,难不成当年纵横魔域,无双无对的大力神魔,竟要死在这里。 她纵身上前,大声叫道:“大力神魔,你务必苦撑,云姬在此,定有法子救你。” 两名魔皇见到云天轻与枪神现身,更加不肯过来,显然是想等着大力神魔体内尘障发作,再施手段,此刻若贸然抢功,说不定就死在大力神魔手中,那可是划不来了。 大力神魔转过头来瞧着云天轻,那张面孔本是极其凶恶,此刻却拼命挤出一丝笑容来,像是生怕惊到云天轻一般。好在云天轻身在魔域多年,怎样的凶徒没见过,见大力神魔故作笑容,心中反倒更加酸楚。 大力神魔笑道:“原来你就是云姬,迦罗向我说起你的好处,果然很好,很好,便是当年的魔姬煞月,也比不过你了。” 云天轻不由羞红满面,道:“前辈谬赞了,晚辈怎能与魔姬煞月相提并论。” 大力神魔笑道:“那煞月一生只知打打杀杀,又错爱了一人,若她有你半分灵慧,焉能遁入佛门。嘿嘿,人生七苦,最苦楚的莫过于爱别离,求不得了。” 云天轻见他神色萎顿,又不停的咳嗽,可见体内尘障不轻。奈何就算秦忘舒能抽身过来替他医治,大力神魔又不曾修过浩然正气功,那驱离尘障魔虫,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如此看来,大力神魔去日无多了。 她轻声道:“魔姬之苦,在我瞧来未必是苦,若心中有个人,便是永隔天涯,无法见会,其实倒也无妨。心中只要有了牵挂,总好过苦苦荡荡,孤苦零丁。” 大力神魔笑道:“云姬,你是在说我吗?我这人一生不知爱恋痴缠,可不是心中空空荡荡,孤苦零丁。” 云天轻忙道:“前辈心中有万千魔众,魔众心中亦有前辈,怎能算是孤苦零丁。” 大力神魔叹道:“我心中虽有魔众,那魔众心中未必有我。” 云天轻听到这话,亦是黯然,那世人原是最易忘事的,别人的好处更是容易忘却,倒是那一点私嗔薄怨,反倒是念念不忘。如今魔域之中,还有几人知道大力神魔的名头?便是偶尔提起,也不过云淡风轻的道一句:“原来此魔还活在世上。” 云天轻道:“前辈,世人庸碌无识,何必萦萦于怀,我辈行事,只求问心无愧罢了,且那世人虽是忘事,但总有些人,会记得前辈的丰功伟绩。” 大力神魔含笑道:“云姬此言极是,此生能做到问心无愧四字,生死于我,也就不过如此了。”说到这里,身子已慢慢矮了下去,刚才那身子好似打磨过的黑铁一般,此刻全身上下光华黯淡,显然是支撑不下去了。 遥想大力神魔当年威风,今日却困顿若此,云天轻心中极是难受,便轻声道:“前辈不在潜修处逍遥,为何来到这里,那地上的两位又是谁?”只盼在大力神魔将死之时,与他静静地说说话儿,也算能令当年英雄,无牵无挂而终。 大力神魔道:“那两位皆是我的弟子,只可惜技艺不精,双双死在这里,至于我来这里,却是向迦罗求恳再三,方才讨来的差事。嘿嘿,我终于明白,为何迦罗不肯了。原来我果然是老而无用了。” 云天轻道:“谁敢说前辈无用,刚才前辈大发神威,索柯座下魔皇立时授首,这样的威风,这样的神通,天下能有几人做到。” 大力神魔哈哈笑道:“我听你说话,心中好不欢喜。其实我此番前来,并非是因为不肯服老,更不是想重现威名。听说你最是灵慧,你倒是猜猜,我因何而来?” 云天轻脱口而出道:“大英雄生来轰轰烈烈,岂可无疾而终。” 大力神魔听罢大笑,只一掌,就将身边山峰拍成平地,别瞧他身子萎顿了一半,这一掌之力,竟是不亚于当年了。 那大力神魔借这一掌立起身子来,笑道:“云姬,那两名狗贼藏在远处,不肯过来。那是盼着我死了,也好冒功领赏,我偏不肯让他们遂愿,便去将他们杀了可好。” 云天轻忙道:“这些宵小之辈,何须前辈亲自动手。” 大力神魔叹道:“原来你也瞧不上我。嘿嘿,我大力神魔便是去日无多,难道真个儿百无一用。” 云天轻饶是灵慧,此刻也说不出话来,只因应了也不是,不应更是不是。只见大力神魔缓缓举步向前,那两名魔皇自是忌惮之极,皆是全神戒备。幸好双方隔了数里,那大力神魔一身神通,皆是近身杀伐之术,从不曾听说有过祭施之法的,倒也不必怕他。 大力神魔勉力走向两位魔皇,却是走一步懒一半,本来还是两丈的身子,此刻又矮了数尺,那身子更是摇晃不停,随时都会倒地。 云天轻不忍去瞧,但却不得不瞧,这数里之地,在当年的大力神魔眼中,不过是一步而就,如今只怕走到生命尽头,也是走不尽了。 一名魔皇道:“这厮死到临头,还要强撑。”将手中一件魔宝祭来,那魔宝乃是铁塔一座,虽只有七尺长宽,却是力量沉重,眼见此宝挟一股强大的魔息击来,不等那铁塔近身,塔上带起的狂风已吹得大力神魔摇摇欲坠了。 只听“扑”地一声,那铁塔便将大力神魔的左肩打塌了。那魔皇不由一声欢呼。想那大力神魔极盛之时,莫说这铁塔,便是百岳之山压将下来,也是浑若无事。看来大力神魔的确是老而无用了。 另一名魔神笑道:“这厮这般不服老,只好成全了你我的声名。”将手中法剑祭来,只奔大力神魔右臂而来。魔枪着实瞧不上去,正想上前,却被云天轻暗传法旨,令他不可插手。 云天轻虽不知大力神魔有何手段能杀了两名魔皇,但这临终之前,大力神魔定不肯让他人插手,这是他最后一个心愿,他口中虽是不说,云天轻又怎能不知。 那法剑飞来,正斩在大力神魔的右臂上,法剑深入肌骨,斩得那右臂鲜血长流。 云天轻黯然低首,她实瞧不出大力神魔有何手段,能击杀远处两名魔皇,难道一代英雄就此落幕,临终心愿,也化成梦幻泡影? 忽见大力神魔哈哈大笑,一把将那法剑握住,刀光只一闪,将他自己斗大的脑袋割了下来。云天轻瞧见此景,已是惊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33章 世间难渡是心劫 莫说云天轻,便是两名魔皇瞧见大力神魔自割首级,也是惊讶之极。此人气性之烈,竟至如斯! 就见大力神魔身子不倒,颈腔中一股鲜血,将首级冲上空中三尺,那首级虽是离体,仍是怒目圆睁,忽然间黑气弥漫,那首级长成三丈巨物,黑气之中,只瞧见血盘大口,森森獠牙。 两名魔皇心知不妙,急忙转身便逃,但那巨首遁飞极快,猛一张口,就将一名魔皇吞进口中,那魔皇一声惊呼,立时就没了声息。 云天轻瞧着这惊心动魄的情景,只觉得热血沸腾,原来当年的盖世英雄,仍是威风不减,只凭一颗头颅也能诛杀奸邪。 那魔皇身躯没入巨口之中,被巨首两三下就噬得支离破碎,此刻剩下那名魔皇已逃得远了。巨首在空中微微一顿,便横飞数百丈,其速之快,难以形容。只可惜张口猛噬之下,仍是差了一线。 那魔皇不敢停留,兀自飞奔而去,巨首怒吼一声,山谷皆应,猛然间向前一冲,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离那魔皇还有数丈时,巨首爆裂开来,一道道巨浪挟着黑气漫天卷地,将那魔皇罩在其中。 云天轻凝目瞧去,黑气之中,那魔皇的身子摇摇晃晃,已然是衣甲破碎,面如金纸,忽然地一声惨呼,身子就此倒下,身上鲜血长流。 云天轻瞧到这里,两行清泪忍不住留了下来。那大力神魔的身子仍是不倒,云天轻扑到尸身上,放声大哭。 这时谷中诸修皆默默转出,刚才大力神魔割首诛敌,诸修皆是瞧了个明白。 阿不努台忽地咧嘴大哭,扑倒在大力神魔尸身面前,只听他哭道:“大力神魔前辈,你怎地就死了,晚辈一直以来,都视前辈为毕生楷模,前辈弃世而去,晚辈心中好不心痛。” 阿修奇叹道:“前辈勇烈绝伦,阿不努台,你我拜他一拜,也算是一场机缘。”说罢就在大力神魔尸身前跪下,拜了三拜。 大力神魔被他拜来,身子只是微微一动,仍是不倒。 云天轻暗道:“大力神魔肉身虽死,英魂不远,他身子兀自不倒,莫非另有缘故?” 便也拜了三拜,口中祷道:“前辈,你若有何心愿,只管托付予我,天轻便是粉身碎骨,也定要替你完成。” 但细细想来,大力神魔的三位对手,皆被他所杀,便想替他报仇,也不知从何报起,想来大力神魔是另有心愿未了了。 忽见有风吹来,大力神魔左手残臂,瞧其指尖所向,正是阿不努台。 云天轻何等灵慧,立时醒悟过来,便对阿不努台道:“阿不努台,前辈收了两名弟子,可惜皆在此战中被杀,大力神魔何等英雄,若是绝学无人传承,岂不可惜,你若有意,便拜前辈为师,想来自有你的好处。” 那阿不努台只顾着痛哭,听了这话,茫然抬头道:“我拜前辈为师不打紧,他却绝如传我绝学。不过便是没有好处,前辈也值得我的顶礼参拜,只可惜这辈子却没师徒的缘分了。” 果然在大力神魔面前跪倒,一连拜了九拜,依足了拜师之礼。 等拜到第九下,那尸身轰然一声响,腹部裂中,飞出一粒拳大的明珠来。这明珠不飞向别人,却缓缓向阿不努台飞去。 阿不努台又惊又喜,向前摊开手掌,那明珠便落在掌中,就在明珠与阿不努台手掌接触的一刹那间,阿不努台双目大发精光,神情又惊又喜。 那明珠在阿不努台掌中转动不休,阿不努台全身皆在颤抖,却将双目紧闭,同时频频点头。云天轻心中明白,大力神魔是借这明珠,传授阿不努台玄承,大力神魔终于有后了。 半个时辰之后,明珠光茫渐渐淡了,忽地喀嚓一声,裂成数截,阿不努台复又大哭起来,道:“师尊所授,弟子定可努力修行,只盼他日诛杀索柯二魔,飞升仙界,也替师尊争气。” 此话说罢,那尸体轰然便倒,诸修皆是不胜唏嚅。 那魔域自从进入轮回,亦是视死如生,因此也渐渐有了将死者落土为安的习俗,依着云天轻的主意,就将大力神魔的尸身埋在山谷之中,此处极苦果遍地皆是,尘障不侵,也算是极秽之地中难得干净的一处所在了。 等诸修忙碌停当,秦忘舒这边长舒一口气,原来那炉避尘丹已然炼成,诸修暂抑心中悲情,去瞧那炉丹。果然是一炉好丹,炉中丹药金光灿灿,好似玄金打造的一般,比起阿修奇刚才那灰头土脸的丹药来,不知强出多少去。 更难得的是,那丹药齐齐整整,每粒大小一致,皆是浑圆,虽有几粒色泽暗沉,那也是炼丹常事。任你如何高明,那一炉丹中,总要有几粒废丹。寻常丹修,一炉丹能有七成好丹,就已是运气极佳了。而秦忘舒的结丹率竟有九成之多,若论丹修之术,自是天下无双。 阿修奇喜道:“不想竟结出这一炉好丹来,只是这避尘丹颜色金黄,却与我往日所见不同,不知药效如何。” 秦忘舒向炉中一点,一粒丹药飞来,阿修奇伸手接过了,用舌尖一舐,阿不努台急急问道:“怎样,可是使得吗?” 阿修奇连连点头道:“使得,使得,十分地使得,这避尘丹药力极强,一日只需服上一粒,便足以避障驱尘了,哈哈,不想我阿修奇今生竟能见识到这样的丹术。” 他目光瞧向炉中丹药,自有三分欢喜,三分艳羡,却又有三分嫉妒之心。云天轻瞧着阿修奇的目光,心中就是一动。 阿修奇身为丹魔,毕竟炼制丹药不辍,尤其是这避尘丹,原也是他的绝学,哪知秦忘舒丹术更是出类投萃,尤其是御火之术,岂是阿修奇可以相提并论,因此阿修奇心中嫉妒,原也是人之常情。 但此刻诸修身在极乐山中,魔使时刻潜伏在侧,心境若是稍有波动,必被魔使所趁,那魔使迷惑人的本事,可是天下无双。 就见阿修奇面上肌肉扭曲,欲待向前,却不知何处来的力道,将他身子死死扯住,诸修只顾着看丹,怎知阿修奇心中已是天翻地覆,幸好被那云天轻瞧在眼中。 忽听阿修奇低吼一声,左手压住右手,“喀嚓”一声,就将那右手数根手指压断了。 诸修听到异响,皆回头来瞧,那阿修奇大袖垂下,摭住了双手,怎能瞧出端倪来。 云天轻此是实两难,阿修奇分明是被魔使所趁,心境大动,刚才身子蠢蠢欲动,实有毁丹之意,但显然阿修奇神智之中,还保有一丝清明,因此内心天人交战,挣扎不已,他自断右手,便是明证了。 云天轻若是喝破他的心事,阿修奇只怕是已是无颜见人了,更不会被诸修所容,但世人皆有七情,一时贪嗔痴妄原也寻常,若不容他人犯下一点过错,那也是待人过苛,毕竟古无今来,圣贤又有几人? 因此云天轻凝神待变,面上虽是轻松,心中已是戒备十分。极乐山此行,阿修奇颇有功劳,不妨就给他一个机会,若他果然迷途知返,能斗过心中妒意,此事便可悄然抹去,谁也不知了。 阿不努台满面狐疑,道:“阿修奇,你身上哪来的异响?” 阿修奇勉强笑道:“一时心中欢喜,竟是振得骨节乱响。” 阿不努台哈哈大笑道:“秦大修炼了千粒好丹,那是足够使用了,只不过这避尘丹灿若玄金一般,这可就让人为难了。” 阿修奇道:“怎地就让人为难?” 阿不努台笑道:“这避尘丹瞧来如此名贵,让人怎舍得服用?” 阿修奇道:“那丹药再好,也得用了,方能显出他的好处来,难道那丹药是炼来给人看的?却不知我何时才能炼出这样的好丹来。”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岂不是心正则气清,意笃则丹纯。若炼好丹,那炼丹之法固然要紧,最重要的却是心正意笃。” 云天轻听到这里,心中一亮,知道秦忘舒也觉察出阿修奇的异样来,但秦忘舒亦不喝破,却是婉言提点阿修奇,亦是一片苦心。 阿修奇喃喃道:“心正则气清,意笃则丹纯。”一连念了数遍,面色渐和。 秦云二人皆不曾瞧向阿修奇一眼,但二人的两道灵识禅识,却时刻不离阿修奇左右,虽然要给阿修奇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却也要防他暴击毁丹,毕竟这一炉丹关系着许多人的性命。 秦忘舒缓缓收起丹药来,阿修奇若是再不出手,便是错过机会了,却见阿修奇反倒退了数步,面上神情忽而狰狞万状,忽而紧张万分,其内心交战之剧,由此成可见一斑。 但一直等到秦忘舒收起丹药来,那阿修奇始终没有异动,秦忘舒与云天轻心中轻舒一口气的同时,也替阿修奇欢喜。 能挺住魔使引诱,着实艰难,阿修奇能安然渡过此劫,对他日后亦是有极大好处的。 忽听阿修奇道:“多谢两位手下留情。” 秦云二人微微一笑,转首向阿修奇瞧去,那阿修奇已是面色从容,云淡风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34章 藏丹设禁虚蕴实 秦忘舒含笑道:“阿修奇心志极坚,魔使亦是无机可趁,在下敬佩之极。” 阿修奇面色通红,拱手道:“惭愧,惭愧,只因小人敬慕大修丹修之术,妒心一动,便被魔使所知,就被他百般诱来。我着实抵御不过,这才狠心压断手指,却也难保神志清明。”说到这里,后怕不已。 儒门三修之中,曾参已在那里微微一笑,阿不努台叫道:“好你个阿修奇,竟差点坏了大事。”从阿修奇袖中扯出那只右手来,果然瞧出断了三根手指。 诸修皆是感叹,若非阿修奇当机立断,又果决之极,这一关怕是难过了。 秦忘舒将阿修奇右手合在双掌之中,真玄缓缓运转,那断骨自然正位复续。若是当初太一神火还在体内,这小小伤势,立时就能恢复如初了。此刻只能接骨化淤而已。若想复原,还需时日。 阿修奇连声道谢,阿不努台道:“你刚才说你便是压断了手指,也未能保住清明,后来是因为何事斗败了魔使?” 阿修奇面色一红,道:“全靠秦大修传授梵心诀,方才驱散魔使邪祟之念。” 阿不努台笑道:“嘿嘿,说来说去,还是仗着秦大修之力。” 刚才这一役虽是有惊无险,却也让秦忘舒与云天轻惊出一身冷汗,阿修奇稍动妒意,就被魔使所趁,那魔使端得是防不胜防。幸好儒门三修境界不俗,又修浩然正气,极难被魔使所惑。而阿不努台胜在性情单纯,又对云天轻极是忠心,先前被魔众围攻,已经历过生死考验。魔使若是选他下手,可不是事功而功半?阿修奇算是唯一的弱处了。幸好及时发觉。 而由大力神魔出现在谷中可知,此刻极乐山定是处处烽烟,那魔使却能在第一时间里,洞窥众人心境变化,这样的对手,可不是怕人之极。 云天轻道:“清流诸多大能,已尽皆来了此处,我与迦罗商定的对策,乃是四处出击,可战便战,可逃便逃,如此方能分散索柯二魔的人手,若是聚到一处,反易被索柯二魔所破。只是这样一来,这避尘丹如何送达,却成了难题了。” 阿修奇道:“秦大修所炼的避尘丹功效奇佳,只要不遇到瘟障,总能应付得过去。若依我的主意,不如将避尘丹藏在极乐山数个所在。再暗暗知会极乐山中诸位清流大能,此山虽是广阔,但我清流大能自然是来去如风,进退自如的。” 云天轻道:“这法子倒也使得,我虽有办法传讯于诸位清流,但那丹药藏得再严密,但因魔使在,也容易被索柯部众发觉。这却要想个办法才好。” 秦忘舒道:“若想令丹药不被索柯部众所取,那非得动用禁字真言不可,魔使虽是无所不能,却不能亲手动手,就算他识破禁字真言,也只能将破禁之法传予索柯部众,仙魔所学不同,数日之内,怕也难以破解。而我清流大能,可得我破禁之法,如此或能万无一失。” 云天轻笑道:“这法子再妥当不过,秦大哥且设一禁,我也瞧瞧。” 秦忘舒就选了一处所在,取出避尘丹百粒,随手扬去,那丹药便悬在空中,这时秦忘舒手掐禁字真言,就在那丹药四周设了一处禁制。那百粒丹药立时就不见了。 阿修奇道:“若是我清流大能寻到此处,又该如何取丹?” 秦忘舒令阿修奇伸出手来,在他掌心中写了几个字,阿修奇道:“这解法倒也简单,一学便会,只是虽是省事了,只怕难不住魔使。”稍稍一运真玄,掌中数字闪闪发光,就在掌中呈现出数十道法诀来。 阿修奇手掌挥动,法诀化成道道金光洒向藏丹之处,那百粒丹药就重现显现出来。 秦忘舒笑道:“清流心法与修仙大同小异,你既修成清流心法,自然随手可破此禁,若你不用清流心法,而以旧法破解,再来试试如何?” 阿修奇道:“那旧法久不习练,早就忘怀了,也不知是否记得。”立在那里想了半晌,方才忆得起来,这才用魔修旧法驱动魔玄,但掌中却无半丝反应。 阿修奇道:“这可就奇了,同样是运转魔玄,只因方法不同,这掌中法诀竟是施展不出了。” 秦忘舒道:“那索柯部众不修清流心法,纵然被魔使授以解禁真言,数日内也难以施展。等到数日后突破禁字真言,那丹药早被诸位清流大能所取了。” 阿修奇不由赞叹道:“此法从心法下手,果然妙不可言。” 诸修这时皆服了避尘丹,便是阿不努台,也被云天轻强令服了一粒,阿不努台魔躯虽强,可不避尘障,但服了丹药之后,更是万无一失了。 诸修有避尘丹在腹,就觉得有丝丝香气透过万千毛孔,向外发散出来,此香一生,尘障皆避。阿修奇与阿不努台并肩前行,出谷不远就遇到一处赤障,就见二人同时冲向尘障,那尘障反倒连连退避,二人皆是大喜,叫道:“这丹药果然厉害。” 有了佳丹护体,诸修自然胆气一豪,遁行的速度就快了许多,与刚才如履薄冰相比,可谓云泥之判了。 约行了数十里,秦忘舒又将百粒丹药封印起来。云天轻道:“既然封了两处丹药,我便可将这讯息传予山中诸位清流大能了。” 那破禁之法以及藏丹的所在,原就瞒不过魔使,因此就算传音被魔修截听了去,也不必担心,云天轻干脆就用最寻常的传音之术,向山中诸处传去,便是那魔修也能轻易听到。 但魔修就算知道丹药所在,又知破禁之法,却偏偏无法得手,云天轻想到这里,不由露出捉狭的笑容来。 曾参忽地道:“云姬,丹药藏处既然人人皆知,就怕每处藏丹所在变成战场了,那魔修就算无法得到丹药,必然会藏在附近,以逸待劳。” 云天轻微笑道:“双方总要大斗一场,不是在此处,就是在彼处。因此倒也无妨,若双方皆围着藏丹处勾心斗角,反倒有个极大的好处。” 曾参先是一愕,细细想来,不由笑道:“不错,不错,那的确有个极大的好处。” 另一桩事,云天轻却不便开口,秦云二人早就暗中商议,那藏丹之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若魔修依这传讯来寻,十次倒有九回空,而真正的藏丹所在,则被云天轻暗用一道密法传予迦罗。这项密法需要动用魔宝一件,极难被他人所截,便是以魔使之能,在这漫天的讯息之中,也未必就能准确截获了。 但这法子一旦开口,立时就被魔我所知,因此云天轻自然闭口不言。连在曾参面前,也不能提起。 秦忘舒一路行来,随手设禁,或藏丹药或虚设一禁,但那藏丹所在,必被云天轻告知迦罗,这场极乐山之战,不光斗力,更要斗智。只因若凭双方真实力量,清流自然是大落下风。 眼瞧着渐入极乐山深处,诸修就时常能听到轰隆之声,或如惊雷在天,或如狂风在林,那是双方动用法诀斗法,又时常听到金铁交鸣之声,那是双方大斗法宝。而从声音来判断,那极乐山竟有十余处战场。 但说来也奇,诸修一路走来,也只是遇到大力神魔,却不曾遇到其他魔修,或因极乐山广阔之极,两队人马若非刻意,那是极难碰面的。 而众人遁行的方向,则直指山中最深处,也就是魔蚕出没之地,毕竟索柯二魔若想将二圣困在此山之中,只能借助魔蚕无影丝之能。 秦忘舒知道越是靠近魔蚕,遇到对手的机会越大,而所遇对手的实力究竟如何,亦是让人无比期待。 因知前方危机四传,秦忘舒稍稍加快遁速,就抢在阿修奇与阿不努台之前,二修正想与他争先,秦忘舒却一摆手,道:“大伙儿需得小心,空中有人窥探。” 阿不努台慌忙抬头,那空中黑云滚滚,摭住了天空,却哪里能瞧见人影,但片刻之后,就从黑云中惊起一道黑影,忽啦啦声响,已是振翅飞去,原来是一只魔禽藏在黑云之中。 阿不努台道:“大修,那魔禽藏在黑云之中,悄无声息,怎地就识破了他?” 秦忘舒笑道:“那魔禽盯了我许久,我怎能不知?” 阿不努台道:“这魔禽定也瞧了我许久,我怎地就不知?” 秦忘舒原是魔禅双修,那禅识最是灵敏,此事人人皆知,突被阿不努台问起,竟不知如何回答了。 还是阿修奇替他解了围,道:“那魔禽既然发现我等形迹,片刻后自然有人过来了,我等正好与他厮杀。” 提到“厮杀”二字,阿不努台双目大发光明,喜得搓手道:“我刚刚得了大力前辈的绝学,正好拿来一试。” 忽听云天轻格格一笑,道:“阿不努台,我实告诉你,你若想与人厮杀,只怕要失望了,今日之战局,令我想起四个字来。” 阿不努台问道:“怎地就失望了。” 阿修奇则问道:“却是哪四个字?” 云天轻悠然道:“索柯部众已被化整为零,瞧见我等数修在此,一时间怎能腾出手来,聚齐人手。阿不努台自然就要失望了,至于那四个字,却是赠予索柯二魔,叫仗作茧自缚。” 阿不努台苦苦问道:“索柯二魔怎地就作茧自缚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35章 遇敌向来不肯退 云天轻负手笑道:“此战表面上瞧来,是索柯二魔困住了二圣,但在我瞧来,却是二圣将二魔牢牢牵制在这里,二魔稍有放松,二圣必然翩然飞出,战局逆转,若就此放弃,却又不舍。这不是作茧自缚又是什么?” 秦忘舒亦笑道:“这叫做进也难,退也难,吃不得,放不下,我现在甚至怀疑,二圣被困极乐山,很可能是二圣故意为之。” 阿不努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二圣以二人之力,将索柯二魔以及许多部众拖在这里,遂使得大军无人御控,这才连折了三名大魔皇,嘿嘿,二圣此计,甚是高明。” 曾参见云天轻三言两语之间,就令诸修士气大振,心中暗自敬佩不已,他心中忖道:“只盼经此一战,令索柯二魔元气大伤,为我凡界争得十余年太平。但魔域毕竟有魔修亿万,他日迎回五龙镇魔山,二魔必然再度猖獗起来。到时胜负之论则又难说的很了。” 而在这十余年中,凡界的有志之士自然也会奋发向上,苦苦经营,若能将“万念皆空”四字禅言传遍天下,那凡俗万众至少也不会不堪一击。 忽听得前方林中传来一声巨响,一道强光凌空落了下来,诸修精神皆是一振,暗道:“终于开战了。” 儒门三修为救夫子,自然是战心最炽,先前已是严阵以待,此刻林中强光刚刚出现,三修不约而同,各祭手中法宝,来迎此光。 子思身为儒圣子孙,儒门后裔,求战之心最为强烈。手中法剑生出白雪黄芽,迎向空中强光,竟比曾参快了三分。 白雪黄芽一出,万法皆伏,那强光在白雪黄芽压迫之下,自是光芒大减,诸修这时才瞧得明白,那强光乃是一面铜镜。一面魔修正手持此镜,向诸修晃动。 而如秦忘舒曾参这样的高明之士,已能瞧出那铜镜所发光芒之中,有赤白两道光芒,却也不知有何威能,但赤白光芒却分别被子思的白雪黄芽压制得死死,只能照出数十丈去。那光芒竟已无法出林。 曾参喝道:“魔友,技不如人,何不投降受死。”手中朱笔划出金线数道,纵横交织向前,那林中树林皆是数十丈高,合抱粗细,但遇到这墨线,就好似枯草一般纷纷倒折。在大能修士面前,山岳江河也是不堪一击,何况这参天大树。 而曾参见子思与父亲联手,已足以压制对手,自然不来抢功,法剑略略一收,不过凝神待变罢了。 阿不努台瞧见林中魔修,本是想上前厮杀,奈何儒门三修动手太快,急得阿不努台大叫道:“这对手留给我。”急步冲上前去。 秦忘舒见他莽撞,连忙将身子一晃,拦在阿不努台面前,阿不努台好不苦恼,叫道:“秦大修,你也来抢功。” 秦忘舒一把将他扯住,那阿不努台山岳般的铁躯,一旦冲杀起来,谁能拦得住?却被秦忘舒轻轻一扯,竟连退了三步,阿不努台又惊又奇,秦忘舒这一扯,可不是数十岳的力气? 秦忘舒也不说,伸手向林中一指,只见那手持铜镜的魔修身后,立着一名青面魔修,这魔修身上衣甲几乎与树林同色,且他前面的持镜魔修手中铜镜光芒大盛,这青面魔修的身影更是被摭得牢牢,若非秦忘舒禅识强大,这修士可是极难被发现了。 阿不努台若非秦忘舒指点,根本就瞧不出那里藏着一修,口中叫道:“好险,这厮藏在那里,是要趁机偷袭了。” 这时子思法剑上白雪黄芽纵横,将那镜光一寸寸迫进林中,曾点的墨笔金线无物可挡,金线在林中一阵扫荡,眼瞧着就要逼到二修身上去。 二修见那金线绞杀参天大树,如割枯草一般,皆是面色惊惶,齐声大叫,转身就走。 阿不努台大叫道:“往哪里逃!”一步纵进林中,幸喜秦忘舒不曾拦阻。 双方甫一交手,就分出强弱来,那铜镜敌不住子思的法剑威能,曾点的墨线金光瞧来更是气势惊人,两名魔修不敢迎敌,只好退走。 阿不努台求战心切,紧赶两步,已到了那持镜魔修面前,这魔修反过身来,就将手中铜镜向阿不努台晃动。 阿不努台吃了一惊,他虽不怕厮杀,却怕邪法,见铜镜晃来,慌忙伸臂掩住面门,哪知那铜镜晃了两晃,却无光芒照出,阿不努台凝目瞧去,哈哈大笑道:“你这法宝不中用了。” 原来那铜镜之上,已生出裂缝数道,此宝灵气已泄,无论那镜光有何威能,已然无法伤敌。 阿不努台哈哈大笑,抢步上前,已揪住那魔修的衣甲,这魔修大叫一声,挥掌向阿不努台击来。 阿不努台笑道:“我若避你一下,不算好汉。” “怦怦”之声大作,身上已挨了数掌,阿修奇叫道:“阿不努台,你莫不是疯了,只管挨打。” 阿不努台嘿嘿直笑,只将那魔修扯住不放,忽听得那魔修抚臂惨叫起来,原来那只手已被震得骨格皆碎,软垂了下来。 阿不努台回身瞧向阿修奇道:“阿修奇,这手段如何?” 阿修奇道:“这倒是奇了,你何时修成这本事?” 阿不努台道:“这是大力神魔绝学之一,叫做金刚魔躯,他打我一下,那力道有八成反归于自身,倒也省了我许多力气。” 劈手夺过那面铜镜,将魔修随手丢下,那魔修已是身子瘫软,成了废人一个。 阿修奇也冲上前来,本着好奇之心去检视那魔修伤势,原来此修不光臂骨粉碎,就连身躯也是七零八落,此刻仍能听到他身上骨节碎裂之声。 阿修奇见识到这金刚魔躯神通,反倒心中黯然,若非大力神魔修为只剩下一成,就凭这金刚魔躯,极乐山中谁是他的对手。只可惜英雄终究还是老了。 秦忘舒虽放心让阿不努台冲锋向前,也是不忍拂逆了他的求战之心,但心中着实替他担心,因此施展凌虚步法,紧紧跟在阿不努台身后。 阿不努台打退持镜魔修,四处去寻那青面魔修,却也古怪,此修明明没逃出几步,偏偏怎样也寻不着了。 忽听身边一截枯木吱呀一声,从枯木中飞出一柄雪亮的刀锋来,劈向阿不努台的胸口,阿不努台吓了一跳,叫道:“这枯树也能修性灵?” 慌忙去瞧,才发现那所谓枯木,便是刚才的青面魔修,只是这魔修全身衣甲已是枯黄一片,与四周景色融在一起,哪里能分辩得出来。虽有些微魔息,但在这极乐山中。本就是魔息处处,因此只凭魔息,那是极难分辩出对手。 好个阿不努台,虽见刀光飞来,却是不闪不避,叫道:“我若避你一下,不算好汉。”眼瞧着那刀光就要及体,却反是向旁一晃,竟不敢真个劈到阿不努台身上。 想来是持镜魔修的下场惊坏了此修,若劈阿不努台不死,反被金刚魔躯力道反击,那可不是自寻死路? 刀光既是偏转,阿不努台挥拳向前,正打在那青甲魔修面上,只这一拳,就打得这魔修脑袋飞出,却也是死得透了。 阿不努台叹道:“其实我不怕拳头,怕的是刀剑,可惜你却没机会再试了。” 诸修见阿不努台冲杀之法,的确是威风凛凛,无可匹敌,皆是心中暗赞,但听阿不努台说话,则是忍俊不禁。别瞧阿不努台性情直率,一派天真,用起计策来,倒也似模似样。 阿不努台提起那半截尸身来,道:“这是什么手段,倒像是那变色龙一般。” 秦忘舒道:“不光是雕虫小技,遇到其他修士,或许有用,遇到你这位天生神勇的大豪杰,那可半点用处也无。” 阿不努台反倒害羞起来,嘿嘿笑道:“大豪杰这三个字,一字也用不到我身上。” 他连杀两名对手,也只是稍慰心怀,只恨对手太少,这胃口刚刚吊起来,偏偏却四顾无人,心中急得如猫挠得一般。口中叫道:“索瓦耶,柯修罗,速速现身与我一战。” 只这一声大喝,只听得林中沙沙作响,两株枯木忽地急速移动,就向山林深处遁去。原来两截枯木亦是魔修所化。 阿不努台大喝一声,就向两名魔修追去,秦忘舒略一忧犹豫,竟拦他不住了,这时云天轻已到身侧,向秦忘舒传音道:“秦大哥,需防对手诱敌之策。” 秦忘舒深以为然,道:“此处不见大能魔修,却勉强出战,必有古怪。” 其他人倒也罢了,就是阿不努台霹雳般的性情,遇敌怎会三思,秦忘舒心中着急,若阿不努台有失,那可是令人心痛之极。 正想施展步法,去将阿不努台追回来,但这片刻工夫,阿不努台已没了身影,而向前瞧去,秦忘舒与云天轻齐齐叫苦,原来前方林中腾起黑雾一团,正是尘障又起,更惊人的是,那尘障之中腥气逼人,令人作呕。 阿修奇大叫道:“那是瘟障,大伙儿速速后退!” 听到“瘟障”二字,诸修怎不变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36章 凶中有吉吉藏凶 云天轻道:“瘟障实不可敌,大伙儿速速后退。” 那瘟障虽尚在远处,但腥风扑鼻而来,人人皆感极度不适。阿修奇先前说的明白,若闻到瘟障腥气,其实人已是不可救了,此刻诸修尚且无恙,或是拜秦忘舒所炼避尘丹之赐。 但此丹虽能避障,若被那瘟障中的魔虫袭体,那是断然无救了。 诸修正要退出山林,却见那山林四周皆是黑雾腾腾,哪里还有退路。稍稍数来,竟有七八片黑雾。那黑雾大小不一,略小些的也是数丈方圆,虽然两时黑雾之间留有缝隙,但那却是世间最凶险不过的通道,谁敢亲身去试。 眼瞧着后退无路,遁天无门,秦忘舒不假思索,喝道:“诸位速速向我靠拢。”先一伸手,将云天轻拉到身边。 云天轻知道他要施展土行之术,藏身于大地厚土之中,这也是躲避尘障唯一的办法了。可惜阿不努台已经冲到前面去,只盼他吉人天相,能凭借一身铁躯,在瘟障之中活下来。 诸修齐向秦忘舒靠拢,秦忘舒喝道:“不可离我三尺。”言罢心手同施法诀,诸修只觉身子一沉,已然深陷地底。 阿修奇何时见过这种妙法,向四周瞧去,仍是大地厚土,土中砂石无数,但伸手触去,却似云雾一般。原来在土行妙术之下,那土石的属性皆是大变。但若是远离了秦忘舒,法诀威能范围之外,土石仍是坚不可催。 阿修奇叫道:“土行之术,神妙如斯。” 这时头顶数丈处已是黑雾弥漫,连天空也瞧不见了,那瘟障已然占据了刚才立身之处,看来诸修只要慢了半步,此刻已被瘟障笼罩了。 那黑雾的魔虫闻到肉身气息,拼命地向土中钻来,数息之间,已有数尺泥土被黑雾所染,瞧来颜色黝黑,好不怕人。 诸修皆是动容,原以为身在大地之下,定能避开一劫,哪钻这盛障魔虫竟能入土。 秦忘舒不慌不忙,手中掐动起法诀,缓缓引着诸修下沉,土行之术的遁行速度,可比瘟障快得多了。只是这瘟障忽地大举来袭,分明是有人御控,想来阿不努台怕是没救了。 来到地底百丈之后,诸修抬头动用灵识去探,头顶瘟障魔虫不依不饶,仍是紧追不舍,只不过速度却慢了许多。诸修略略舒了口气,瞧这情景,那瘟障魔虫应该是追不及了。 秦忘舒正想择路离开此处,这座林子四周皆是瘟障笼罩,绝非善地,自然要尽快离开这里才是,哪知就在这时,禅识已探到四周皆有黑雾侵来,那黑雾虽是来得快,但最多只需一炷香的时间,就要侵到身边了。 数息之后,曾参也有感应,沉声道:“秦兄,四周皆有瘟障袭来,莫非只有深入地底?我瞧这情景,似乎是大为不妙。” 云天轻道:“曾先生是说,那魔修是要将我们逼到某处绝境吗?” 曾参道:“就怕这地底之中另有玄机。” 秦忘舒叹道:“就算明知是刀山火海,也只好去闯他一回了,这瘟障毕竟不可触碰。” 他令诸修不可远离身周,仍是引着诸修缓缓下沉,忽觉双足一冷,原来触到地底的暗河之中。 此时诸修纷纷沉进水底,那地底暗河虽是冰冷刺骨,倒也可以忍受,诸修纷纷动用御水之术,免得水流沾身,阿修奇既不擅土,亦不擅水,好在其他修士念起避水诀时,阿修奇亦受其惠,身上不沾半点水珠。 阿修奇叹道:“我若是独自前来,这条性命至少丢了两回了。” 那暗河之中有无数游鱼,却生得丑陋,有的是身子无鳞,灵识难探,有的是长有无数尖刺,令人毛骨悚然,唯一相同之处,是这所有游鱼皆无双目。或因这地底黑暗无比,生了眼睛也是无用。 只听得水花一响,那游鱼就向诸修拼命游来,阿修奇举剑去刺,将一只游鱼刺中,那游鱼约有三尺多长,被刺之后,身上鲜血浸出,立时就被诸多游鱼围住,刹那间就噬得干干净净了。 诸修皆有修为在身,虽见这游鱼凶悍,倒也不惧。唯担心的是头顶瘟障越来越近了。 秦忘舒道:“这暗河不可久留,还得再降下去。” 幸喜那暗河不深,数丈之后,已然见底,秦忘舒招呼诸修聚在身边,再次陷进河底土石之中,那河中游鱼噬尽同伴尸体,又来寻事,阿修奇挥剑刺去,又替游鱼造出几个目标来。 云天轻喃喃地道:“不知这地底暗河能否挡住瘟障魔虫,否则不知要沉到哪里去了。” 此时诸修已离了暗河,重新陷入土石之中,忽听得头顶哗声大作,那河中无数游鱼踊跃起来,竟比刚才还要狂燥。 秦忘舒暗道:“莫非那游鱼也怕瘟障魔虫。” 地底虽是伸手不见五指,却也难不住禅识,动用禅识去探,秦忘舒又惊又喜,原来那瘟障魔虫入水之后,竟被那无数游鱼抢食,片刻之间,就被食去小半了。 秦忘舒不由大喜,这瘟障魔虫在地面上之上耀武扬威,无物可挡,哪知在这水底却遇到克星了。 正在欢喜,忽听得身边轰隆一身响,一物落将下来,正压在秦忘舒身上,秦忘舒伸手一托,只听得手指喀嚓一声响,那右手无名指竟是被压断了。 秦忘舒此一惊非同小可,是何种物事这般沉重?眼瞧那物事沉沉压来,自己若想闪避不难,但定会压到其他人身上去。百忙之中,秦忘舒施展出浑朴金身来,全身金光四射,但那物事却分开浑朴金光,仍是压到身上去。 云天轻叫道:“哥哥小心,那定是极沉木了。” 秦忘舒瞧那物事,果然是一根七八尺长的树木,瞧来虽是乌沉沉的,却暗发金属光芒。若非极沉木,绝不可能有这般重量。 想来刚才是因施展土行术之故,泥土没得虚无,这才令这乌沉木松动压到身上来。 秦忘舒不恼反喜,道:“百丈之下,必是万年极沉木,这么说来,我竟是寻到宝物了。” 云天轻只关心秦忘舒身上伤势,她低声道:“哥哥刚才被这极沉木所压,想来定无大碍。” 秦忘舒不想让她担心,笑道:“无妨,无妨。”他虽断了一指,以他的神通手段,数日内就可恢复。且就算断指,也不会影响到施法杀伐,他在修这浑朴金身时,不知吃过多大的辛苦,断指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头顶的暗河之中,游鱼已将瘟障魔虫吃去大半了,那瘟障魔虫本想逃窜,但因后方魔虫不知,仍是源源涌来,却便宜了这暗河中的游鱼,今日总算可以大快朵颐。 诸修瞧见魔虫被游鱼所噬,皆在感叹,这世间物事相生相克,果不其然。此番经历虽是凶险,但能得遇极沉木,也算凶中有吉。 秦忘舒去瞧肩上所压的极沉木,此木弯弯曲曲,好似飞龙一般,那木上星光点点,好似那生锈的铁杖被人随手抹去锈迹,露出原有的色泽来。 刚才秦忘舒毫无防备,这才被这极沉木所伤,此刻便施物藏之法,施加于此木之上。 若是这极沉木无法被物藏术影响,那可就带不出这地底了。 幸好法诀到处,那极沉木就开始缓缓缩小,秦忘舒喜道:“妙极,若是带不走此物,岂不是可惜了。” 诸修见秦忘舒待了根极沉木,皆替他欢喜,此木沉重之极,又坚硬之极,若能制成法宝,威能岂可想像。这世间重宝炼制极难,而以极沉木的属性,分明是炼制重宝的绝佳资材了。 阿修奇忽地道:“这里也有一根。”原来他身前三前之处,亦有一根木桩。但阿修奇伸手去抽,那木桩却是纹丝不动。 曾参知道阿修奇修为不足,那极沉木又是沉重,自然是抽不动了,便笑道:“我来助你。”伸剑去那土中一拔,木桩旁泥土松动,露出半尺长的木头来,曾参臂上运足力气,去抽那木桩,果然缓缓抽将出来。原来是根三尺的极沉木。 这根极沉木与秦忘舒得的那根粗细相同,显然原是一根,但诸修不免心中生疑,极沉木如此坚硬,怎能轻易断为两截? 曾参去瞧手中三尺极沉木,只见那尾端极是平整,像是被人一刀斩断了。但若是极沉木这么容易被斩根,用来制宝岂不是毫无用处? 秦忘舒这时已将手中极沉木缩短至半尺,指头粗细。那物事若被物藏术缩小了,重量亦会变化。如今这半尺极沉木,也只有数百斤左右了。算来世间五金之物,也绝无一种能有这般沉重。 这时去瞧那极沉木的尾端,亦是切口平滑之极。 云天轻道:“除非是火云魔蚕,否则等闲法宝怎能断此极沉木?” 秦忘舒点头道:“不错,定是火云魔蚕吐丝断木,这根极沉木才能断为两截。难不成这地底之中,竟是魔蚕的洞穴。” 正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极乐山五奇之中,最厉害的便是这火云魔蚕了。那无影丝瞧不见,探不着,偏又犀利之极,若是遇到火火魔蚕,又该如何应对? 众人心中皆是怦怦乱逃,尤其是儒门三修,更是喜忧参半,若能遇到火云魔蚕,说明离二圣被困之处已是近了,能见到两位夫子,固然是千好万好。 但火云魔蚕无影丝无敌,能不能过得了火云魔蚕这一关,却是难说了。 秦忘舒动用禅识向地底四下探去,幸好四周数百丈内,并无灵息魔息,至少数百丈内,不会有魔蚕出现了。那禅识在地面虽能探到数百里去,但在这极乐山地底之中,却是大受限制。数百丈外,又是怎样的情景。 正在那里探查,秦忘舒忽地面色一变,道:“不好,那瘟障魔虫绕过暗河,又逼过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37章 试借君心答我疑 曾参将手中极沉木一拍,已是三寸大小,这才交到阿修奇手中,阿修奇面色通红,摆手道:“曾先生,这可如何使得。” 曾参道:“先收了再说,此刻不是说话之地。” 阿修奇推却不过,急忙收了此木,秦忘舒再施土行之术,向地底深处遁去。 诸修用灵识探去,只见头顶诸处,皆有尘障魔虫逼来,那暗河中的游鱼虽是魔虫的克星,但暗河又有多大,势难挡住尘障魔虫。 秦忘舒暗道:“也不知这尘障魔虫是何属性,贸然动用法诀反倒糟糕。”想起在冥界捕获的赤目瘟神来,那瘟神当日亦是领着魔虫无数,虽不及这尘障厉害,想来却是同源之物,或可借这赤目瘟神之力,一探那尘障的虚实。 想到这里,就从正气堂中调出那只赤目,诸修不知那赤目为何物,皆来观瞧。 秦忘舒道:“这是我在冥界获得的瘟神,如今我用清,静两道禅言镇住了,此物已养成性灵,且与尘障魔虫同源。且在我瞧来,那尘障魔虫尚未产生性灵,若是赤目瘟神能镇压尘障魔虫,岂不是好?” 云天轻道:“若果然如此,岂不是反客为主,反可利用这尘障魔虫对付魔修了,就怕这赤目瘟神虽好,却镇不住魔虫。” 秦忘舒道:“只好姑且一试,否则这样一味避让,却要避到何时?” 就将一道禅识逼进这赤目之中,那赤目瘟神性情极是暴烈,原是挣扎不肯,但秦忘舒的禅识何等强大,等闲修士也是无法拒绝,何况这区区魔虫性灵。 片刻之后,那赤目便乖巧起来,秦忘舒就留这赤目在土石之后,静等魔虫掩杀过来。 这赤目虽是瘟神,但是否就能调动尘障魔虫,秦忘舒实无把握,也是姑且一试罢了,就算这赤目毁于魔虫之口,也不算可惜。 在秦忘舒想来,那赤目与尘障魔虫好比皆是凶兽恶物,只不过赤目好比是恶狗首领,魔虫却是猛虎。按理恶狗绝非猛虎对手,但恶狗若是训练得法,便是一只猎犬,或可助秦忘舒这位猎人压制猛虎。 只过了片刻,赤目所在之地已被尘障魔虫侵占了,那无数魔虫围着赤目,却是逡巡不敢上前,似乎果有惧怕之意。 那赤目本是魔虫性灵,已具灵慧,见到魔虫侵来,心中也是胆怯三分,或是这赤目明白,眼前的尘障魔虫比自己先前的部属强大多了,若对方翻脸无情,自己必死无疑。 幸好秦忘舒已在赤目的灵识之中铭刻标识,觉察出赤目心中忐忑,立时动用心神压制,好比那严师痛斥弟子一般,片刻之后,赤目总算去了胆怯之心,与那魔虫交流起来。 这世间有禽言兽语,自然也有虫言,只是那其中玄奥,世人哪能得知?秦忘舒凝神探去,只见那赤目并非发声,而是原地打转,好似舞蹈一般,说来也奇,那尘障魔虫也分出一队来,亦围着赤目打转,瞧来也似在舞蹈一般。 诸修亦努力动用灵识,去探那魔虫与赤目动静。子思道:“难道所谓虫言,竟是这般?世间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云天轻道:“这世间魔虫纵能发声,也只是极简单的几个音节,若想借这声音沟通,只怕是极难了。正所谓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那手足舞蹈本来就是要补语言之不足。魔虫言语不足,想来也只好手足舞动了。” 子思大赞其言,道:“云姬之言极是矣,却不知那赤目与这魔虫说了些什么。” 正所谓一言提醒梦中人,赤目此刻与魔虫交流,秦忘舒不便打扰探问,但他自青暝子处学来御虫之术,虽因时间仓促不便深究,但有关虫言秘奥,必在青暝子的玄承之中,此刻何不细细探来。 稍稍凝神明悟,就从青暝子的玄承之中,得知虫言之法,然而一探之下,却是大失所望。 原来那世间虫族数目最多,竟有千万之数,而每种虫族皆有独特的虫言,便是以青暝子之能,也只是略知数十种罢了。那灵虫之间因言语不通,一旦相遇便会厮杀。而虫族之间的厮杀,远比仙魔之争惨烈多了。 至见这世间无数争端,其实是源于恐惧与沟通不足,虫族如此,人魔也是这般。 青暝子虽御诸虫,略知虫言,也只能调合数十种灵虫罢了,那灵虫之间,仍是免不了大动干戈。因此青暝子的主要精力,竟是用来分割灵虫,不令灵虫混在一处。 唯一可喜的是,瘟神与尘障魔虫果然系出同源,这才能彼此沟通,否则瘟神早被尘障魔虫杀了。 这时赤目身周的魔虫越聚越多,诸修虽隔了百丈,瞧那魔虫阵势之大,也是胆战心惊。须知这尘障魔虫因极其细小,便是水火也是挡不的,这世间法术,在这尘障魔虫面前,几乎统统失灵。这才是尘障魔虫最恐惧之处。 秦忘舒正在着急,忽听赤目传来音讯,秦忘舒既是赤目的主人,赤目是可以完全领会秦忘舒的心思的,但赤目传递回来的讯息,却因赤目表达能力有限,因此颇为费解。 那赤目不知人言,也只能表达恐惧,欢喜,悲哀等几种简单的情绪罢了,而秦忘舒所能感受到了,则是赤目心中的不安之心。 既是不安,可见赤目仍无把握压制魔虫,但双方沟通顺畅则是无庸多言。既是可以沟通,那么就仍有极大的可能收服魔虫。 秦忘舒暗施禅言数道,替那赤目加持,片刻之后,赤目再度传来音讯,却比刚才镇定多了。 云天轻道:“哥哥,瞧那赤目与魔虫似乎沟通顺畅,分明是同族同源了,哥哥可曾去探问,那尘障魔虫究竟有何来历,为何不见载于典籍。” 秦忘舒点了点头,将云天轻的原话传予赤目。又过了片刻,秦忘舒脑海之中多了许多杂乱的信息,这些信息极是难解,有些是符文,有些是零碎的画面,更多的,还是一些极其古怪的奇声异响。 那奇声异响听来像是虫鸣之声,但细细听来,却又井然有序,似乎是某种成熟发达的语言。但秦忘舒精通禽言兽语,却着实猜不出这些异声的意思。 秦忘舒摇了摇头,再去试着理解赤目传来的符文,不想一探之下,却是大吃一惊,原来那符文虽是残缺不全,但赫然有几分与剑文厮像。难不成这魔虫竟与剑文有关? 以秦忘舒的玄承,唯知剑文是最古老的人类符文,四斫文中,剑文为最,在秦忘舒看来,那剑文自然是世尊所创了。 但剑文分明包含了天地间绝大的秘密,世尊也不过是学而用之罢了,这样看来,剑文之诞,实在世尊之前。或许可以说,在混沌未开之时,那剑文就深藏于混沌之中,只不过是被世尊发现而利罢了。 而这世间的种种法诀,也皆是从剑文分划而来,剑文其实就是这世间的真言之源。 而四斫文中,所谓的斧文,枪文,刀文。其实可以视为对剑文的解释与衍化,也可以视为世尊在不同的境界阶段,对剑文做出的理解。 那尘障魔虫闻名于世,也不过千八百年罢了,怎地就与剑文扯上关系,难道那魔虫亦是出自混沌时期不成? 若尘障魔虫出自混沌,为何在五界之时,却不曾被人发现?正如云天轻所问的,若尘障魔虫源远流长,何以不载于典籍? 赤目传来的讯息越来越多,也更加零散不堪,而观赤目与魔虫交流的情形,也是更加热闹了,先前只有极少数魔虫围着赤目盘旋飞舞,此刻那魔虫大军,竟有小半围着赤目舞蹈起来。 或因魔虫皆来参与沟通,赤目所得的讯息自然就庞杂起来,但每只魔虫传来的只言片语,却是语不成句,却让秦忘舒如何去理解。 眼前的景象,好似一人误入桃花源中,那桃花源中的父老乡亲瞧见同族,自然前来问话,自然是七嘴八舌,让人无从答起了。 秦忘舒的脑海之中刹那间接受了无数信息,顿觉脑胀如鼓,忍不住抱着脑袋,低呼好痛。但赤目传来的讯息仍是源源不断,秦忘舒若是在此刻中断与赤目的心神联系,岂不是前功尽弃? 云天轻见秦忘舒神情有异,极是关切,黑暗之中,秦忘舒手中就多了一只温暖的物事,正是云天轻悄然伸出手来,与秦忘舒紧紧相握。此一握虽不能改变秦忘舒遭受信息轰击的困境,却可使他心中一暖。原来不管他遇到何事,这世间总有人与他分担。 忽觉得面前一黑,脑袋之中好似生出一柄巨斧来,将整个脑袋狠狠劈成两半,秦忘舒大叫一声,仰面便倒。 惊呼声中,云天轻不顾旁人在侧,将秦忘舒紧紧搂在怀中,急声叫道:“忘舒,忘舒。” 但秦忘舒此刻哪里还能听到云天轻的叫唤,他只感到面前极黑极暗,实不知身在何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于极暗黑之中,忽地现出一道光明来,那光明离秦忘舒极远,至少也是万里之遥,因此在秦忘舒瞧来,那光明也就好似一点星火罢了,只因四周极暗,那光明好不醒目,这才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而在星火般的光明之中,赫然出现一名黑衣人的影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38章 我心已死莫相询 秦忘舒心中暗道:“这里是何处,这黑衣人又是谁?” 他此刻的状态,并非神念遁出体外,更像是做了一个梦。秦忘舒努力回忆,脑海中只剩下云天轻的呼呼之声。秦忘舒似乎有些明白了。 原来刚才赤目瘟神传来魔虫的信息太多太急,已到了不可承受的地步,这才神志恍惚,不能自已。 面前的景象,莫非就是无数魔虫传来的信息拼凑而成?想到这里,秦忘舒心中无惧无惊。看来不管自己看来的何事何人,都与自己无涉,自己不过是一位旁观者罢了。 他凝神向那黑衣人方向瞧去,却怎样也瞧不清楚,忽然间黑衣人在视线外消失,天地又是一片虚无。 秦忘舒似乎感觉自己的视线在急速移动之中,但因四周绝无一物可以参照,应该自己的视线是行是停,自然是无法判断了。 就在这时,前方又出现一道赤光,赤光之中,现出一名绝色女子来。那女子姿容秀美绝伦,却因神情傲极冷极,令人一见之下,竟不敢多瞧。秦忘舒却在心中狂叫道:“火凤,这女子这是火凤。” 那火凤来到秦忘舒面前,忽地开口问道:“阁下是谁,从何而来?” 秦忘舒想开口回应,可惜忽地想起,自己所见之事,不过是魔虫所见,此番相遇,也不知过去多少年来。 只听一个声音从秦忘舒下方响起,但这声音发声古怪,秦忘舒一个字也听不懂,不过细细听来,与魔虫刚才传来的古怪声音倒是相差无几。 秦忘舒这才明白,黑衣人其实并非消失了,而是因他所见来自魔虫的记忆,那魔虫刚才远离黑衣人,他才能瞧见黑衣人的身形,此刻魔虫已附着于黑衣人身上,他自然是瞧不见黑衣人了。 火凤皱眉道:“阁下能在虚空之中行走,自然来历非凡,只可惜你我语言不通,这却如何是好?” 黑衣人道:“道友所用言语通俗易懂,且与我所用言语同源,倒也不难领悟。”他此刻所用,已是凡间语言。发音虽仍是古怪之极,但细细听来,竟是一字不差的。 此刻不光是秦忘舒,就连火凤也是惊愕不已,却见火凤敛去狂傲之色,揖手为礼道:“阁下灵慧无双,神通惊人。我凡界言语,竟能立时明悟。不敢动问,阁下高姓大名,来自何处?” 黑衣人道:“在下姓名,不说也罢。我自极远处而来,那路途远近,难以描述,只知道我路中遇到无数世界。又有一处世界,我第一次经过他时,那世界刚刚诞生,我第二次经过他时,那世界欣欣向荣,我第三次经过他时,那世界已然毁灭殆尽,只剩下一团冰冷。” 火凤动容道:“大修之言,着实难解。” 黑衣人笑道:“无尽虚空之中方向难明,难免兜兜转转,那走过的路途再走上几遭,原也是常有之事。你我经历不同,沟通极难,唯借此事述我旅途艰辛漫长。” 火凤道:“若一个世界诞生毁灭,怎样也需数万年之久了,大修这段旅途着实漫长。” 黑衣人道:“瞧阁下之意,亦是想要探明这无尽虚空吗?” 火凤道:“虽有此意,但见阁下旅途艰难,不免生出退却之意。” 黑衣人叹道:“我因修成大道,空虚寂寞,这才起意要探明无尽虚空,哪知道却用了这无尽岁月,如今既然见你,也算了却我心中一桩心事。此生亦可无憾矣。” 火凤道:“大修之志,是想要探知同类吗?” 黑衣人笑道:“人生在世,若无亲朋相伴,岂非无趣的很。” 火凤道:“先前大修岂非三次经过同一个世界,那世界之中,难道却无生灵?” 黑衣人道:“虚空无尽,不知有多少世界,只可惜虚空之中世界千万,你却是我遇到的第一人。” 火凤道:“大修所在的世界,唤作何名?” 黑衣人道:“我那世界,叫做大同。”说到这里,却缓缓地叹了口气。 火凤道:“众志合一是为同,若果然众志合一,定然是人人相亲相爱,世无饥馑灾祸,若果然是这样的世界,大修怎会轻易弃他而去,跋涉亿万年之久,来寻同类。” 黑衣人苦苦一笑,道:“道友灵慧之极,那大同二字,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其实我舍那故土而去,便因我那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人罢了。” 火凤动容道:“竟也毁去了不成?” 黑衣人道:“若有生,必有死,观道友修为,甚是低微,可见道友所处的世界,不过是萌芽方生,其后便是千万年兴旺,再其后,自然是逐渐荒芜,最终归于冰冷无极。这虚空中的世界,不过如此。” 火凤叹道:“天下之事,竟被大修一言道尽。只可惜我这世界虽是初生,却也离毁灭不远了。” 黑衣人笑道:“待我瞧来。” 那火凤甚是犹豫,只因那黑衣人若果然是故土荒废,难道心中不会存了开疆扩土之心,若黑衣人贪慕俗世繁华,那可如何是好?“ 但以黑衣人极天极地的修为,却也拦阻他不得。 那黑衣人就向火凤身后瞧去,以秦忘舒瞧来,火凤身后,不过是一身虚空罢了,也不知离那世界有多少路途,但黑衣人稍稍一瞧,便道:“无妨,无妨,道友所在界域,仍有一线生机,且其中有位大能,志高心大,福泽无穷,定能重建世界,再建乾坤。” 火凤道:“只盼如大修所言,却不知那人是谁?” 黑衣人笑道:“莫非道友亦有力挽狂澜之志?” 火凤道:“在下生于斯,长于斯,实不忍瞧其毁灭。” 黑衣人道:“你若有心,便可救世。你于无心,那便是一粒层埃。” 火凤肃容道:“大修所教,在下字字在心。” 黑衣人又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走得倦了,既瞧见了你,又说了这许多话,就觉得心中之火,渐渐地熄灭了。我死之后,我身上物事,你只管取去,但我这件法袍与尸骨,却不可存留,定要一把火烧的干净方可。” 火凤动容道:“大修何必动了这弃世的念头?” 黑衣人道:“故土已灭,亲朋成灰,又了却了这桩千万年的心事,你若是我,只怕也是无意徒留人世间。” 火凤道:“化去尸身法袍,莫非是大修故土风俗。”听她话中之意,竟是舍不得化去黑衣人的法袍了。 想来这黑衣人跋涉亿万年,这件法袍不知承受了多少风波,便是一件极其寻常的俗物,经历亿万年不灭不毁,也定是成了一件惊世骇俗之宝了。 黑衣人知道火凤心中不舍,郑重说道:“我在虚空之中跋涉亿万年,中途不知经历了多少事物,我这法袍之上,有异种灵虫数种,计有千数,我因旅途寂寞,倒也不舍得将其毁灭。但对道友的世界来说,这千只灵虫若是不死,定是后患无穷。” 火凤这才知其中利害,肃容道:“大修所教,在下不敢不遵。就怕在下法术低微,难以诛尽灵虫。” 黑衣人点头道:“这话也说的是,我身上灵虫,虽是举手可灭,但这千只灵虫伴我多年,好比是我的子孙一般,我竟是下不得手去。是了,你所修火术甚是精奇,竟是不亚于我故土流传。如今我传你一术,可令你体内火焰威能加倍,定能诛尽灵虫。” 火凤甚是欢喜,揖手便拜,那黑衣人也不阻她,只因他既传火凤道术,便算是火凤之师。 当下黑衣人便传火凤法诀一道,赫然是以剑文为基,火凤得授这道法诀,自是又喜又奇,喜的是这法诀威能强大之极,若施加于凤火之上,凤火威能翻番,或可与朱雀一争短长,惊的是黑衣人亦用剑文。难怪那黑衣人的故土,竟与混沌同源? 黑衣人传功之时,用的是剑文法诀,但在替火凤解惑之时,用的则是凡俗言语。因此秦忘舒听得明白,黑衣人所传法诀,亦是牢牢记在心中。 这黑衣人所传法诀,究竟唤作何名,秦忘舒自是不知。但想来火凤得传法诀之后,自然化进凤篆之中,那凤篆之中,此诀又唤何名,秦忘舒亦是不知。 唯知此番遭遇非同小可,不光得知魔虫来历,亦有幸修得这天外密法,或可用这秘法,压制魔虫。 想来火凤与黑衣人遭遇,应该是五界未曾殒落之前,苍穹未建之时,极可能黑衣人一番言语,激起火凤胸中豪情,那火凤这才要与世尊作对,原是想要凭一已之力,力挽狂澜。 只可惜火凤虽强,却也不是世尊对手。 黑衣人传授法诀已毕,心中更无牵挂,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之,包含了无限喜悦之情。想来是心愿已了,自然可以含笑而去了,但笑到最后,却有一种无限寂寞悲凉之情,那秦忘舒听到耳中,亦是无限感慨。 这黑衣人存活亿万年之久,修为之强,无法想像,但正因其活得太久,竟落了个孤家寡人的下场。若非心中还有一个心愿未了,这黑衣人又怎能撑到这时。 火凤见黑衣人气息绝无,果然殒落无疑,这才轻轻舒了口气。那黑衣人若是自家不肯去死,这世间绝无法术能制住他了。便是毁天灭地,也只好由他。 正想动用凤火来烧黑衣人尸骨,却想起黑衣人的物事不曾取得,就先将那尸身微微一抖。 就因这一抖,不知有多少灵虫离体而去,而秦忘舒的视线也是离那黑衣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39章 太上无情修不得 火凤的身影渐渐消失,又不知过了多久,面前景色一变,俨然已到了极乐山中。尘障魔虫的来历,就此已是水落石出。 这时秦忘舒的耳边仍不时传来云天轻的呼唤之声,那声音先前遥远之极,其后渐渐离得近了。秦忘舒暗道:“既然魔虫来历已知,就该将有关魔虫的信息驱除出去才是,否则如何回到现实世界。” 刚才信息涌来过多过急,这才使整个心灵被完全占据,但云天轻的呼唤之声,却慢慢占据主动,在秦忘舒有意识的配合之下,将有关魔虫的信息缓缓驱离心中。也就是将其慢慢缓缓存寄于灵识深处。 修士的意识好比一座界域,瞧来似乎是有界限的,若是意识完全被填满,修士几乎就无法主导身躯。这也是秦忘舒昏迷的原因。 但修士的意识,其实就如这天地一般,无疆无域,只不过修士自己极难发现罢了,秦忘舒经这魔虫信息的冲击,自我意识为之一变,好比一位乡村少年走出村落,才知道那真正的世界,竟是无比广阔。 其实秦忘舒这时已经醒转过来,但因他发现的禅识似乎发生了变化,不但探得更远,也探得更为详尽,因此倒也不着急立时出声。 他发现,自己的禅识已经能透过大地,探到空中去,这在刚才是无法想像的,拜魔虫信息爆炸之赐,禅识的威能果然比先前强大的许多。 而再去探那尘障魔虫,竟发现那魔虫的面目形状,竟也是历历在目。原来那魔虫千首千足,却似一团圆球,瞧来憨态可拘,谁知却是世间最凶邪的生灵。 秦忘舒有种感觉,似乎自己只要稍加努力,就可动用禅识将这魔虫诛杀,只可惜那禅识的运用之法,总是有所欠缺。因此若想动用禅识诛杀魔虫,此刻是办不到了。 这时秦忘舒又想起黑衣人所传的法诀来,这法诀虽不知名目,但细究其中玄奥,无疑是一种强大的法则力量。秦忘舒早就知道,不管对方如何强大,一旦将其纳入自己的界域之中,由自家法则主导一切,那么不管是金仙也好,大罗也罢,都无法与自家界域抗衡。 而黑衣人所传界域,却不必在乎对方是否已被纳入界域,只要法诀一出,对方立时就要受那法则影响,那是将整个天地都视为自家界域了。 发现法诀这个玄奥后,秦忘舒惊喜莫名,但同时也是心中惶恐之极。这法诀的威能如此强大,黑衣人若是不死,岂非就是当今的主宰了,若与世尊相较,孰高孰低? 而再细细探究下去,发现那法诀虽是极天极地,却也是有着极强的限制,那就是境界高于自己者,这法诀仍然是失效的。 但以黑衣人亿万年修行,这世间修士境界谁能高过他,因此这法诀虽有限制,对黑衣人来说,自是无伤大雅。而对秦忘舒来说,这样的法诀似乎就成了鸡肋了。 若秦忘舒境界高于他人,那么自然可以随手压制,又何必动用这道法诀,若是境界低于对手,这法诀便是毫无用处了。 虽知这法诀用处不大,但既然是天外来客所传,又是亲授于火凤,想来必有他的好处,秦忘舒再次细细明悟,不由得再次喜上眉梢。 这时传来云天轻的惊喜的声音:“忘舒,原来你已经醒了。” 刚才明悟黑衣人法诀,情不自禁之下,竟是面露笑容,这才被云天轻所察。 秦忘舒睁开双目,只见面前的云天轻竟已是泪痕宛在,双目通红,心中顿时愧疚起来,自己只顾着明悟仙修妙术,享受那发现的喜悦,却不曾顾及云天轻的感受,可不是该打之极。 奈何当着诸修之面,怎好流露私情,便含笑道:“那魔虫信息涌来过急,竟是昏迷过去,令诸位担忧,在下深感不安。” 曾点哈哈大笑道:“我倒是不曾担心,就是天轻姑娘却是急得要上天入地了。” 云天轻嗔道:“曾老先生,你也来笑我。” 曾点笑道:“不敢,不敢,秦道友,你此番从魔虫那里,不知窥得怎样的秘密。” 秦忘舒道:“此番的确是大有收获。”便将黑衣人得遇火凤一事细细道来。 诸修皆是耸然动容,那云天轻面色更是凝重,沉声道:“那黑衣人果然是死了吗?” 秦忘舒道:“我离去之时,火凤将黑衣人提起抖了抖,若非黑衣人已死,火凤怎敢对黑衣人如此不敬?在我瞧来,这黑衣人的境界之高,已然到了无法想像的地步了。” 云天轻舒了口气,道:“幸好是死了,否则今日之世界,不知谁主乾坤。” 诸修皆是默默点头,若依秦忘舒的说法,那黑衣人修行亿万年,修为的确是高深到不可思议了,若此人贪慕苍穹繁华,这苍穹自然不属世尊所有了。 若只是主控苍穹也就罢了,更怕那黑衣人思念故土家人,若以绝大神通,凭空造出大同世界的生灵来,苍穹生灵又该置身于何地。 曾参叹道:“幸好那个大同世间只剩下他一人了,若大同世间欣欣向荣,我等这座苍穹域,只怕就要变成大同世界的一部了。” 云天轻点了点头,喃喃地道:“一个人活到亲朋皆丧,世界毁灭,那该是怎样的滋味,若换了是我,定然也是活不下去了。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这黑衣人的心情方才算是心如死灰了吧。” 曾参听到这里,不由一呆,道:“世人皆求长生,那黑衣人算是真正的长生了,甚至于天地毁灭,亦可生存。但到头来却逃不过寂寞空虚四字,原来那长生的滋味,也不见得多好。” 世间修士,无不将长生视为最大的目标,但眼见得真正长生之人,却落了个心如死灰的下场,诸修心中怎不心寒? 子思忽地道:“世尊造五界苍穹,只怕也是不想独自生存于世吧。”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我猜世尊的心思,应该就是如此。” 子思道:“这样说来,那太上无情的境界,还是别去修他的好。否则岂不是如那黑衣人一样,落了个心如死灰,身死异域的下场?” 诸修听到这里,目中皆是一亮,似乎有所明悟。那黑衣人若非修至太上无情,在那漫漫虚空的旅程之中,自然是无法支撑。那亿万年的长途跋涉何等艰辛,心中稍有私情,自然就是走不下去了。也正因他无情,便是目暏自家世界毁灭,也不肯重创世界,再造生灵。 这样说来,还不如有情的好。那世尊两番创世,皆因心中有情,所以才不忍得瞧着天地生灵毁灭。而反观魔我,却与黑衣人性情极近了。 秦忘舒一直以来,都无法理解魔我的心思,那魔我一心一意,想来毁天灭地,实不知对他有何好处,为何偏要如此。 但想起黑衣人的下场,秦忘舒约略有些明白了,既然万物的终点皆是毁灭,那早些迟些又有什么区别? 在世人瞧来,一万年就是无数轮回,但在魔我瞧来,万年不过是一瞬罢了。世界是世尊所创,亦是魔我所创,因此世界便是世尊,亦是魔我。 既然黑衣人到头来只求一死,那么魔我毁天灭地的行径,也可视为自我毁灭。两者之间,本无区别。 原来那魔我,也早已是心灰意冷了。 不过对秦忘舒来说,却有无数个活下去的理由,只因那世界无数好处,怎忍得瞧见其变成一团冰冷。果然还是如子思所言,太上无情的境界,还是不去修的好。哪怕那是真正的大道,但若瞧洞悉这世间一切秘奥,那人生也就变得毫无乐趣了。 云天轻道:“看来这尘障魔虫,是黑衣人从虚空中带来的,只可惜火凤慢了半步,就在魔域留下无穷后患来。” 秦忘舒道:“黑衣大修已传火凤一道法诀,借助凤火之威,定能将魔虫灭绝,想来火凤不敢违拗黑衣大修临终遗言,定将那法袍尸首一焚而绝了,这世间唯有魔域方有魔虫存在罢了。” 云天轻道:“只可惜火凤不在此处,却是鞭长莫及。”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那道法诀,忘舒略有明悟,却也不知能否行得通。” 诸修大喜道:“秦兄,这可是天大的造化了,那天外法诀究竟是怎样的神通,秦兄定要细细说来。” 秦忘舒道:“这道法诀威能之大,不可思议,但只能施加于境界低微者,因此说来竟是无用了。不过若用来灭虫,倒也是恰得其法。” 阿修奇道:“这法诀果然能灭虫?” 秦忘舒道:“我瞧这法诀之中,包藏了两道玄机,一个是死,一个是生,因此我姑且将其名为生死诀,那魔虫若入我法诀之中,必死无疑。” 诸修听了只是咋舌,原来那生死二字,只在一念之间,这法诀的威能着实强大的不可思议了。 阿修奇道:“既然这法诀威能强大,可定生死,又何必要借用凤火?” 秦忘舒笑道:“以凤火划定界域,方能目标不偏,凡落入我凤火之中,且境界低于我者,我令他生,他便生,我令他死,他便死。” 诸修皆是大喜,道:“还请秦兄速速一试,务必要将这尘障魔虫赶尽杀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40章 掌中法诀定生死 秦忘舒既然探明尘障魔虫虚实,就将赤目瘟神唤了回来,同时暗祭凤火,罩向尘障魔虫。 这凤火穿域破界也是寻常,何况是穿越大地厚土,那凤火化成细细一道直线,射向魔虫,忽地又轰地一声,化成巨大的火团,就将那尘障魔虫罩进去大半了。 但以凤火之强,那魔虫仍是安然无事,反倒被这凤火激怒了一般,更加疯狂乱窜。秦忘舒施尽全力,也只是勉强将魔虫压制在凤火之中,原来连这凤火的法则,也难以将魔虫完全压制。 秦忘舒暗叫道:“天外魔虫,果然厉害之极,幸好先前不曾贸然动手。” 那凤火毕竟热力难当,凤火之中的魔虫竭尽全力,要冲出火圈,而圈外魔虫则向秦忘舒汹涌飞来。秦忘舒面对这天外魔虫,难免生出惊恐之心,幸好掌中生死诀已然生发,这才有了一丝信心。 手掌上符文闪耀不定,掌心为生,掌背为死,秦忘舒义无反顾,将手掌猛然翻转,手背上的符文在刹那间遍布凤火,一时嗤嗤声响不绝,火中魔虫皆被焚烧一空。 其实那符文出现在凤火中时,魔虫已然失去性命,凤火烧去的,不过是魔虫的尸身罢了。秦文舒受此鼓舞,自是信心百倍。见已有魔虫侵到身前数丈处,便将身子一晃,禅童已出,以三朵庆云配合自身浑朴金光来挡魔虫。 于此同时,手掌向前方一招,那团凤火迅速聚到身前,复又将身前魔虫罩在其中。 这次再度手掌翻转,已是驾轻就熟,这生死诀果然高明之极,手掌翻转之时,魔虫已尽数诛杀,那凤火中的魔虫不曾逃得一枚。 但虽是大获全胜,形势却反倒危急起来。那尘障魔虫不畏生死,只管向秦忘舒涌来,虽然魔虫已被诛杀大半,只剩下一成有余了,但哪怕只剩下数只,秦忘舒也绝不敢掉以轻心。 禅识探去,竟有数只魔虫穿透庆云,直逼浑朴金身而来,秦忘舒此一惊非同小可,看来若想毕其功为一役已是绝无可能,只能暂时退避,与魔虫慢慢周旋。 土行之术再次施展,领着诸修急速下沉,那魔虫的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秦忘舒虽是竭力施展,双方的距离也仍有数丈左右。 若论他事,诸修尚可出手相助,但面对这天外魔虫,诸修皆是束手无策,诸修的性命尽数寄托在秦忘舒一人身上。 云天轻稍作沉吟,忽将双手一拍,一股丹香传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原来云天轻将数粒避尘丹拍得粉碎,诸修见云天轻此举,目光皆是一亮,已明白云天轻用意。但避尘丹是否能驱退瘟障魔虫,则是谁也无法预料了。 那赤障也好,乌障也好,瘟障也罢,皆是天外来客随身携来,只是瘟障最为凶悍罢了。避尘障已证明能令赤障,乌障退避,但想驱退瘟障,只怕就未必能尽如人意了。 云天轻双手挥动,那丹药粉末就向后方飘去,果然那魔虫昂然不惧,仍是向前涌动,但诸修瞧得分明,避尘丹虽难驱退瘟障魔虫,却可让魔虫速速大大下降,看来这避尘丹至少也会令这魔虫深感不适。 但这样的结果,已足以令诸修欢欣鼓舞,只要能设下魔虽暂退一时,秦忘舒就可腾出手来再度施展凤火生死诀,也免得疲于奔命了。 诸修纷纷动手,将那避尘丹拍碎,去挡那魔虫,但诸修手中丹粉效果却是大相径庭。除了云天轻之外,其他人的丹粉魔虽皆是视而不见,丝毫不起作用。 阿修奇道:“云姬,你究竟用了何种手段,为何同样是丹粉,效用却如此大差?” 云天轻道:“那魔虫极其细小,若丹药随手拍去,粉末略大,在那魔虫瞧来,就如同山峰巨石一般,又怎能伤得了它。以我瞧来,那魔虫所忌者,应该是丹药的气息而已。唯有将丹药拍得极细,那丹香方能散发出来。 阿修奇连连点头,将手中丹药反复拍来,自以为已是极碎了,哪知向魔虫迎面洒去,那魔虫仍是浑然不觉。再瞧诸修手段,也皆是如此,就连曾参所洒丹粉,同样的效果甚微。 秦忘舒却已知其理,云天轻修成的手非比异常,这对手掌不仅能授魂夺魄,亦是极其强大的肉身功法,又岂是其他修士可以相比了。 好在云天轻手快,便只有她一人可以拖慢魔虫,也足以令秦忘舒腾出手来。秦忘舒连施三次凤火生死诀,那魔虫已是溃不成军,大团大团的魔虫已然不会出现了,但魔虫化整为零,却让诸修更加担心。 要知道那魔虫聚在一起时,灵识尚能探察,一旦分散开来,以魔虫极细小的身躯,灵识是万万探不到了,若被那魔虫悄然袭来,不知不觉中可就丧了性命。 倒是秦忘舒的禅识能细辩纤毫,若有魔虫近身,定能瞧得清清楚楚,但就算是数百虫魔虫聚到一处,也不值得动用一次凤火生死诀,否则就算秦忘舒耗尽真望玄,也难以诛尽魔虫,这让秦忘舒好生为难起来。 云天轻也知面前的危机不但没有解除,反而因对手无法探到,变得更加危险起来。更要命的是,那魔虫受人驱使,哪知只剩下一只,也定是不依不饶,且这极乐山中的瘟障魔虫,必定会不绝涌来,却又何时是个头? 诸修也皆知当前险境,可惜百般想来,却无一策,今日若非有秦忘舒在此,诸修早就被那魔虫杀得干净了。 云天轻忽地道:“哥哥,在你想来,那暗河中的游鱼为何不惧魔虫?” 秦忘舒道:“此事我虽然想过,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云天轻道:“按理尘障魔虫这种天外生灵,苍穹界绝无对手,但这尘障魔虫也只见于极乐山,却不曾在魔域他处见到,那魔虫难道如此乖巧,要给世人留下一条活命来。” 秦忘舒见云天轻目光闪动,知道她已有所悟,若此这灵慧机变,任谁在云天轻面前,也要自叹不如,秦忘舒索性也不去深想,唯笑道:“以天轻瞧来,又是何故?” 云天轻嗔道:“你倒是懒得去想,尽推在我身上。” 秦忘舒笑道:“实因我心中深知,我便是想他个十年八年,也敌不过云姬眉头一皱。” 阿修奇倒来凑趣,连连点头道:“的确如此,的确如此。”却被那曾参一拉,轻轻扯到一边。 阿修奇不知其意,道:“曾先生,你扯我作甚?” 曾参见阿修奇不知趣,人家小两口亲亲热热,在那里商议事体,那阿修奇插言又是哪般?却不便点明,便轻咳一声,道:“我瞧见有魔虫来袭,便将你扯开了。” 阿修奇惊道:“曾先生,你竟能瞧见魔虫,这灵识可是极厉害了。那魔虫分散开来之后,我可是如睁眼瞎一般,一只也瞧不见的。” 这时云天轻道:“极乐山五奇之中,我等已领教了四种,唯有极弱水不曾见着,阿修奇,那极弱水有何属性,你再说来听听。” 阿修奇挺起胸膛,大声道:“凡有火云处,必有极弱水。那人若一旦失落于极弱水中,便再也浮不起来了,就算你修成至强御水之术,也是无用,那极弱水莫说等闲物事,倒是轻尘片羽,也是浮不起来了。人若陷进去,只好求个来世了。”又将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云天轻道:“我先前以为,那尘障是生于极弱水中,此刻方知是大差了,但那极弱水既然遇物便沉,尘障魔虫虽小,只怕也难逃这强则,因此那魔虽若遇到极弱水,必然是深陷进其中,不可自拔了。” 阿修奇道:“这话虽是有理,但那魔虫也是生有眼睛的,遇到极弱水时,立时避开就好,难道还要冲进水里去?” 云天轻道:“那极弱水若是积在一处,自然是清清亮亮,人虫皆知闪避,若那极弱水化成气雾散于天地之间,在我等瞧来,自然不构成威胁。但魔虫极其细小,便是一粒水珠,也能容纳万千魔虫,因此那极弱水说不定就是魔虫被困极乐山的最大原因了。” 曾参赞道:“若非此故,尘障魔虫绝无困守极乐山的道理,以我瞧来,天轻姑娘所言,竟有分猜对了。那世间生灵,都有挣扎求生之心,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开枝散叶,遍布诸处。魔虫不去山外求存,唯在这极乐山中幽闭,着实不合道理。如今这道理天轻姑娘已说的明白,就因这山中极弱水处处,那魔虫一直难以繁衍壮大,更加无法逃出此山了。” 秦忘舒道:“魔虫不逃向别处,唯逃向这极乐山中,莫非是冥冥之中竟有天意?” 曾参道:“天意难知,但想来世尊既创苍穹,于苍穹诸事自然是无所不知,就算世尊不来理会这区区魔虫,但随手将其克制,岂不是轻而易举?那黑衣人虽有绝大神通,世尊独创世界,其修为境界,亦非我等所能臆测了。” 秦忘舒道:“曾先生此言有理,我等皆以为那修行年岁越长,越是境界高深,也许那修为到了某种程度,便无法提高半点了,黑衣人虽修亿万年,说来也只是虚耗岁月罢了。” 因那黑衣人神通强大之极,诸修心中皆是郁郁,世尊在诸修心中,原是无可超越,如今被黑衣人隐然超过,谁肯甘心。因此听到秦忘舒这话,人人皆是精神大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41章 上承山岳下凌水 云天轻道:“秦大哥此言极是,那能御这天外魔虫者,非魔使莫属,而这样的神通,自然也是得自于世尊。由此瞧来,尘障魔虫被困在这极乐山中,分明就是世尊的安排了。” 秦忘舒道:“看来只有先寻到这极弱水再说,到时便知端底。” 阿修奇道:“凡有火云处,必有极弱水,去寻那极弱水,自要就要遇到魔蚕了,我等需要小心。” 先前秦忘舒提起魔蚕,也是心中战栗,那魔蚕的无影丝灵识难辩,又极是锋利,端得是神兵利器一般。但此刻他的禅识大为增强,无影丝也是难不住他了,若是能瞧见无影丝,这物事倒也不难对付了。 便让阿修奇引路,去寻极弱水。阿修奇道:“那魔蚕的所在,倒也不难找到,只需回到地面,登高一望,那火云最是触目,还怕寻不着吗?” 秦忘舒便以凤火开路,冲开尘障魔虫,同时手掌翻转,将生死诀施加于凤火之中,此举虽诛不得几只魔虫,却也开出一条路来。如此接连施展三回,便冲到地面之上了。 此番在地面遭遇,亦算一奇,不光得了极沉木一根,更修得天外法诀,但儒墨二圣尚不知下落,阿不努台更是生死不明,因此诸修虽是复见光明,心中也难得欢喜。 秦忘舒向地下瞧了瞧,只见那魔虫虽是急急来赶,毕竟速度不快,至少也需数十息方能赶到,趁着这工夫,正要去寻魔蚕。在他动用禅识向地面瞧去时,云天轻不由惊呼一声,道:“秦大哥,你目光怎地与刚才大不相同?” 刚才在地底极暗处,谁也瞧不见秦忘舒的目光有异,此刻诸修闻声来瞧,皆是一奇,原来秦忘舒的一对眼睛生出毫光三寸,显得格外明亮。 秦忘舒道:“我刚才被那魔虫信息涌来,使得禅识增强不少,或因此故,这目力亦受到影响了。” 曾参道:“目为六识之一,若是禅识大增,目力自然增强,但秦兄的目光却让我想起一个传说来,只是细细想来,却绝无这可能。” 子思道:“莫非你要说的是神识吗?那神识修来极来,以苍穹之大,那修成神识者竟无一人,且若修神识,需得有极高的明悟不可,怎是外力促成。” 曾参道:“细细瞧来,的确不像是神识。那神识便是修成,也不该形之于外,看来是我多虑了。” 秦忘舒自然听过神识的大名,但那是属于世尊的专利,他凡人俗子一个,怎敢去痴心妄想,唯知此刻禅识强大无匹,用来极是方便。也来不及与诸修说话,将身一纵,已到了空中,动用禅只向四周瞧去,方圆千里的物事,已难逃秦忘舒的这对法眼了。 只见极乐山中处处,仍是杀伐不休,清流遣来的修士正与索柯部众捉对厮杀。双方果然围绕着藏丹所在勾心斗角,但想来索柯部众不知藏丹处有虚有实,清流修士自然占据了主动。 稍稍一探便知,那每处厮杀场所,皆是清流人数众多,索柯部众为了取那丹药,更是散得开了。 但秦忘舒瞧了一周后,却疑惑起来,只因索柯部众之中,并不见如何出色的人物,而索柯二魔更是不在其中。 这情景或许是说明儒墨二圣所困的所在离此尚远,也可能索柯二魔早就离开此处了。 难道索柯二魔通过此战感受到了部众修为不足,便离了魔域,要抢先去迎回五龙镇魔山不成? 这个想法一旦形成,秦忘舒便不免心焦起来,索柯二魔若去迎回五龙镇魔山,说不定就要与灵虫大修冲突。灵虫大修虽有自保之能,但秦忘舒怎不担心? 更担心的是,一旦索柯二魔升趁五龙镇魔旗,魔域诸修皆受其利,修为突飞猛进,那局面可就大大不同了。 但就算有此疑虑,也只好先料理外当前事再说。 禅识已锁定一处火云所在,便招呼诸修上来,诸修来到空中,向那红云处望去,那红云隐在山林幽谷之中,又被无数黑雾笼罩其中,若非秦忘舒指点,竟是极难发现了。 阿修奇道:“凡有红云处,必有极弱水,这话流传千年,那是不会错的。” 秦忘舒知道地底魔虫很快就会杀到,当下道:“诸位不可分开,仍是步步为营向前行去,索柯二魔的部众虽是不足为虑,但这山中的杀机却是不可不防。 诸修皆深以为然,那魔虫也好,魔蚕也罢,又有哪个是轻易能对付的,便是那极弱水,若是数量不多也就罢了,若是已积成深潭,亦是绝不能接近的,万一沉进水中,那可是无人可救了。 诸修虽是缓缓行去,那遁速亦不会慢了,片刻间,已来到一处深谷面前,那深谷好不幽深,好似一口井也似。谷前黑云如山,将那深谷压得等闲不见,不过这谷中红云最是强盛,也偶尔冲开黑雾,出现在世人面前。 云天轻见这幽谷地势凶险,便道:“秦大哥,这里地势极险,好似一个天生的牢笼一般,若我等入得谷去,被那魔使将谷口封住,却该如何是好?” 阿修奇道:“秦大修有土行妙术,谁能困得住他。” 云天轻道:“你莫非忘了,凡有红云处,必有极弱水,瞧这幽谷地势,极易蓄水,那极弱水日积月累,说不定便成深潭,若那极弱水充满谷底,却让秦大哥从哪里逃走。” 阿修奇这才知道这地势的厉害,道:“既然此处凶险,我等不如另寻别处。这红云倒是处处能遇到的。” 秦忘舒道:“我也知这道幽谷地势凶险,但正因此凶险,那儒墨二圣极可能就会被困此处了,我等既为救二圣而来,又怎能畏险不前。” 子思道:“不错,若夫子真被困住,这里的确是个最佳的所在。你等若不敢去,我也要去闯一闯。”竟是不由分说,就向谷中一沉,慌得曾氏父子急忙跟了上去,生怕子思有失。 那子思的性情本来也是稳重有余,但事关夫子安危,哪里还能安然处之,这也是人性使然。 云天轻当即止口不言,亦跟了下去,她绝非那畏险怕难之人,但既瞧出这幽谷的杀机来,又怎能不提。此刻诸修一心要闯这深谷,也只好不提此事了。 越是往下,越是黑雾浓重,唯一让人放心的是,此处绝无尘障魔虫的踪影,看来正如云天轻所料,那极弱水果然是魔虫的克星,黑雾之中水气浓重,必然有极弱水藏于其中,那极弱水若是气化了,对诸修自然构不成威胁,但对魔虫来说,却不亚于刀山火海了。 子思虽是救人心却,毕竟也知道这幽谷的凶险,沉下百尺之后,便放缓了速度,与诸修会齐,只见那那黑雾浓密如实物一般,灵识只能探出去数丈,若遇非常之变,修士如何防范。 秦忘舒双目炯炯,目光毫光已射出七尺去,显然已是竭力施展,但饶是如此,他所能探到的距离,也就是百丈罢了,这黑雾摭敝灵识的神通竟是强大之极。 曾参不由问道:“阿修奇,这黑雾是何来历,怎地这般厉害。” 阿修奇苦笑摇头,道:“曾先生,你来问我,我该问谁?我虽生在此处,也见惯了山中黑雾,但魔域哪里不是黑雾重重。” 云天轻忽然道:“是否是魔蚕所化?” 阿修奇断然摇头道:“那魔蚕在这极乐山中,就是无敌的存在,因此那魔蚕的性情,甚是自高大自,只怕不屑于用这黑雾摭身,若在这谷中遇到魔蚕,你等自然就会明白了。” 云天轻道:“这么说来,那魔蚕竟是自重身份,不肯摭摭掩掩了。” 阿修奇道:“不错,这山中魔蚕虽多,但死于魔蚕无影丝下的,却无几人,只因那魔蚕等闲不愿与人交手厮杀,除非是遇到极厉害的对手,方肯现身一试的,因此死于山中者,大多是不利魔蚕厉害的外来之客。” 秦忘舒道:“我等诸修,岂非就是外来之客,又一心要闯这极乐山禁地,说不定就会引出魔蚕来了。” 阿修奇咬牙道:“就算引出魔蚕来,也只好硬着头皮闯下去了。” 正在这时,只听黑雾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那声音好似一对铁锯对锉,听来好不刺耳。 阿修奇叫道:“不好,这是魔蚕示警了,我等若是再深入山去,那魔蚕定会现身。” 但越是如此,诸修越不肯退,若此处果然是魔蚕聚集之地,那两位夫子就有极大的可能被困此处了。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传来禽鸣之声,诸修抬头瞧去,只见深谷上下飞来无数黑鸟,不由分说,就将口中所衔物事丢了下来。那物事倒也不奇,不过是土石罢了。 阿修奇道:“哪来的这许多魔鸦?”他虽见魔鸦丢下土石来,也不甚在意,那魔鸦身子不大,口中土石也不过指尖大小,就算万鸦齐至,又能丢下多少土石来。 哪知那鸦中土石离了鸦口之后,就迅速变大,从指尖大小,极快地变成拳头大小,数息之间,就长成千斤巨石了。 阿修奇这才惊慌,叫道:“不好,这魔鸦要填平山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42章 天外苍穹谁为雄 秦忘舒暗道:“魔鸦纵是通灵,若是数百只修成物藏之术倒也不奇,但万鸦皆修成此术,若无魔使相助,断乎不能了。” 魔鸦口中落石既然极速恢复变大,就在空中相撞起来,轰鸣之声震耳欲聋,而无数块千斤巨石落将下来,填平这山谷倒是其次,那巨石砸在身上,却是最为堪虞。 秦忘舒大喝一声,法相三童同时遁出,一道庆云就来摭住头顶,儒门三修亦出法相,空中庆云升腾,青莲金珠乱舞,那落石声势虽是极大,但在这强大的法身之宝前,那巨石怎能欺近身子。 这深谷入口本就狭小,这无数巨石落下,顿时就被填满了,这时再往头顶上去瞧,那天空已被摭得严实,竟瞧不出一丝缝隙来。 不过这落石再多再重,四修法相齐出,也是挡了个稳稳当当,除了边缘处不时有巨石寻隙落下,那绝大多数落石,都被庆云金珠挡住了。 曾点道:“门主,秦道友,这里交给我,你等只管向谷中探去。我瞧这巨石虽重,倒也能承受得住。” 曾参道:“此处的确需要有人挡住巨石,父亲大人,不如让孩儿以身相代。” 曾点笑道:“这又不是什么十分难事,也用不着你,那谷中不知有多少风险,正要你与门主分担,速速前去,只当我借故偷懒罢了。” 曾参计算头顶巨石份量,别瞧那巨石层层叠叠,瞧来惊人之极,但因谷口狭小,那巨石堆在一处,也不过数岳之力。也就是刚才巨石齐落时有些危险。此刻巨石塞住谷口,那山谷也承受了一半份量。以父亲的修为,那是足可支撑了。 于是道:“父亲大人在此镇守,我等速去速归。” 曾点连连摆手道:“速去,速去。” 诸修离了曾点,仍向谷底缓缓沉去,这时谷底又传来刀锯之声,看来谷中魔蚕又来出声警告了。诸修听而不闻,此番要求救人,哪里能管得了许多。 不过魔蚕两番示警,倒是的确些自重身份,不想这魔域灵虫,也有这样的君子气度。 云天轻虽有无影丝在手,秦忘舒却不敢让她抢先半步,一旦魔蚕出手,稍有不慎,就是断手断脚,甚至送命的下场,秦忘舒怎敢大意。 他始终抢先诸修数步,同时禅识在先,以防魔蚕猝然出击。 奈何谷底黑雾更浓,就算是以秦忘舒的禅识,也只能探出十余丈远了。秦忘舒暗道:“瞧这黑雾,倒有几分九渊气息,难不成那魇龙就在谷底,若是此番遇到魇龙,那可是一番恶战了。” 魔使原是被魇龙放出海底幻域,这才引得儒墨二圣立时前去拦阻,如今这山谷之中不见索柯二魔,若是无大能镇守,反倒不合情理,因此若是魇龙深藏谷底,倒也不奇。 那魇龙虽是败将,但也是因为当初有儒墨二圣在场,此番儒墨二圣换成两名儒门大修与云天轻,实力下降极多,能否再度压制魇龙,秦忘舒实无胜算。 但复又想到,若魇龙果然就在谷底,那么儒墨二圣必然也被困在此处,以儒墨二圣的神通,只凭这魔蚕极弱水,是否就能被困?想来若无魇龙亲自镇守,那魔蚕极弱水再强,也绝无可能压制二圣,因此那魔蚕与极弱水,只是魇龙压制二圣的手段,且必然要竭尽全力不可。 魇龙在全力压制二圣的同样,又有多大力量能分心御敌?这样想来,此战也必非是毫无机会可言。 忽听得两侧锯声大作,秦忘舒左右一瞧,心中便是一凛,原来两侧石壁之上,各伏着一只巨大的青色魔虫,那魔虫身形好似狸猫般大小,全身好似生满了乱发,被谷底阴风吹来,东倒西歪。 更惊人处,是这魔虫口吻之中,各吐出一根无影丝来,两根无影丝在空中交织到一处,就发出那铁锯般的声音。 幸好先前这两只魔虫示警,否则那无影丝暗无声息的浮在那里,秦忘舒身子一沉,岂不就是被切为两半了。 秦忘舒知道这青色魔虫便是魔蚕了,而魔茧既知示警,可见早有深具灵慧,于是揖手为礼,道:“两位虫修前辈,我等实因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才擅闯此谷,若是扰了两位清静,还请恕罪。” 他担心魔蚕不懂凡俗言语,因此动用了魔域语言。 两只魔蚕皆不曾开口,但秦忘舒的心神之中,却忽地传来一道讯息,正是其中一位魔蚕向他传音。 那魔蚕道:“道友勿需多言,还请速速离去,若是不然,只好将你性命留在这里,却又何苦。”那声音虽是严厉,倒也不失温和。 秦忘舒道:“前辈,我等离去倒也不难,还盼两位前辈告知,有两位凡间修士,是否被困在此处?” 魔蚕听到这道讯息,声音立变,喝道:“哪来的修士,竟这般多嘴多舌,速速离去,否则严惩不怠。”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雪亮,看来儒墨二圣果然是被困在这里了,先前选择这里来寻弱水,竟是误打误撞,来对了地方。 既然儒墨二圣在此,莫说两只魔蚕,便是百万魔众在此,秦忘舒也誓必不能回头。 他正色道:“多谢两位前辈告知,世间之事,有不得不为者,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既然此战避让不得,秦忘舒又知两只魔蚕自高身份,因此抢先动手,以示敬意。 手中赤凰刀暗光一闪,就向足下的无影丝斩去,但那赤凰刀去势甚缓,无疑也是做一个姿态罢了,并非真正要去割断无影丝。 但对两只魔蚕而言,秦忘舒胆敢动用法宝来斩无影丝,却是大大超出他们的常识,无影丝之利之坚,魔域当称无双,这秦忘舒究竟是胆大包天,还是无知无识? 两根无影丝不避反迎,猛然崩得极紧,就向赤凰刀撞来。看来双方都是深具信心,觉得自家法宝天下无敌。 说时迟那时快,秦忘舒耳中只听到“崩”地一声,两根无影丝同时一分为二。这无影丝虽是魔域第一,却还是敌不得这天外暗物。 对那天外暗物,秦忘舒原本无法知其来历,此刻却从尘障魔虫那里知悉,这世间的暗物,极可能都是火凤在虚空中遇见的黑衣大修携来,那黑衣大修所用法宝,自然与苍穹界绝不相同。 见那赤凰刀光断无影丝,秦忘舒心中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无影丝终遇克星,自己有赤凰刀在手,倒也不怕这谷中魔蚕了。但天外神器压倒了苍穹的天材地宝,却令人生出无限担心。 那无极虚空之中,会不会还有第二位黑衣大修,若天外修士法宝法术皆是无敌,一旦那天外大修居心叵测,苍穹的末日怕就要到了。 两只魔蚕初战受挫,反倒越见精神,秦忘舒心神中同时传来两只魔蚕的传音,一个道:“天外之宝,怎会落在你手,你与火凤有何关系?” 另一个道:“天外之宝,果然不俗,我苍穹神兵,难道就弱了?” 只见两只魔蚕同时将身子一耸,就从那乱发般的茸毛之中,裂开一道金光,两道金光同时一闪,皆向秦忘舒射来。 秦忘舒此刻已然不慌,那金光分明就是两道蚕丝,只不过因其金光闪耀,更是易辩易见。但可虑的是,那金丝瞧来柔弱之极,又该如何抵挡,就算赤凰刀能斩断金丝,只要有半截儿落在身上,这具肉身立时就会被切成两半了。 可以想见的是,两只魔蚕见无影丝被断而不惊,分明是对这金丝极具信心,金丝之强,定在无影丝之上。 只是秦忘舒身便是云天轻诸修,怎能退后半步,虽知那金丝难挡,却也只能硬着头发,竭力一战。 大喝声中,三位法相童子齐出,各出庆云青莲来挡金丝,同是赤凰刀再度祭起,迎着那金丝一晃,正斩在两根金丝之上。 只听“刷”地一声,一根金丝已切进庆云之中,那禅童双目戟张,口中喷出一道禅言来,庆云复又紧紧合拢,阻那金丝上前。 而另一侧,金丝掠来,竟将一朵青莲悄无声息地切为两半,秦忘舒的法身之宝,终究难敌这魔域无双金丝。 幸好那赤凰刀急急向前撩起两道金丝,裹挟着金丝向谷底沉去,这才令两道金丝远离了庆云金莲。否则庆云只怕也是不保,三位童子也定要受身其害。 再瞧见那金丝与赤凰刀之争,却是难分高下,两道金丝紧紧缠住刀身,但刀身暗物不断,金丝也是安然无恙,但金丝缠上刀柄时,那刀柄虽是仙界百炼五金之物,却也禁受不住,喀嚓嚓数声响,已是断去小有截了。所剩的小半截,只怕半只手就摭住了。 秦忘舒叫道:“这金丝果然厉害。” 就在这时,两只魔蚕同时再吐一道金丝,向秦忘舒再度扫来,秦忘舒大惊失色,难不成那金丝竟能源源不断而生,但自己手中只有一件赤凰刀,此刻金丝拂体,又该如何挡格? 这时刷后诸修齐齐上前,各祭法宝来挡金丝,刹那间,曾参子思所祭法剑皆断,唯有云天轻手中的无影丝与两道金丝缠在一处,但数息之后,无影丝亦告中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43章 千年一诺莫非空 谷中方寸之地,怎容闪避腾挪,幸好秦忘舒掌中生死诀已然施展,在两道金丝与云天轻的无影丝缠到一处时,秦忘舒掌背朝天,死诀已出。 然而那掌背符文落到一只魔蚕身上时,那魔蚕纹丝不动,这道天外法诀竟告失灵。 秦忘舒耸然一惊,原来这两只魔蚕,其境界竟超过他了。如今对手境界高深,手中金丝又是无敌于天下,这座深谷已然成了诸修的葬身之地。 情急之下,秦忘舒体内真玄急速运转,猛然大喝一声,玄字诀已出,这也是秦忘舒被逼得无奈,只能冒险一试了。 按理那赤凰刀既然是天外暗物,怎受苍穹法则控制,无界真言原是用他不上了。但秦忘舒忽地想起,黑衣人所用亦是剑文,可见天外也好,苍穹也罢,其法术皆是同源。正因有此念头,这才将玄字诀用来。 玄字诀符文一生,那赤凰刀果然刀身剧烈振荡起来,“嗤嗤”两声响,已将缠在刀身上的金丝挣断,那赤凰刀摆脱金丝纠缠,立时回援,迎风只一斩,又将另两道金丝斩成四截。 云天轻见秦忘舒大发神威,连斩四道金丝,不由得脱口叫道:“好刀!” 谷中忽然死一般的沉寂,两只魔蚕一动不动,好似死了千年万年一般,无形之中,谷中却多了股惊恐绝望的气息,正是源自于两只魔蚕。 秦忘舒的心神之中忽地传来魔蚕微弱的心灵波动,但却非针对他而言,而是两只魔蚕正在相互传音。 而秦忘舒之所以能听到魔蚕传音,想来是因禅识本就可以探听他人心声,只是以前若想用禅识探听他人心声,非得心静如水,竭力而为,秦忘舒试过几次之后,觉得麻烦之极,效果也不甚满意,因此也就极少动用此术了。 但如今秦忘舒禅识大增,便是有心无意之际,那禅识也能探到对方心声。 他凝神细听,不敢错漏了一字,刚才赤凰刀虽然斩断两根金丝,但魔蚕只要不死,就可源源不断地吐出金丝来,这场危机远没有安然渡过的时候。 就听左边魔蚕道:“不想你我苦修千年,这金丝也不是天外暗物的对手。”这心声沮丧之极。 右边魔蚕道:“你我若竭力一战,未必就输。” 左边魔蚕道:“便是胜了又如何?你我受世尊所托,在此修炼金丝,是要抵御天外暗物,便是杀了那修士,也只是斗败了他罢了,这件暗物法物,仍是破他不得。” 秦忘舒听到这里,怎能不惊,原来这两只魔蚕竟是受了世尊的法旨,在此苦修金丝,抵御天外暗物。 他脱口叫道:“两位大修,你等果然是受世尊所托?” 左边魔蚕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别以为手中暗物法宝厉害,我等便无可奈何?若是万道金丝齐发,你也唯有死路一条。” 秦忘舒道:“两位自称受世尊法旨,不知有何凭证?” 左边魔蚕道:“若说凭证,自然绝无,你若是不信,也就罢了。我等也是懒得理会,不过今日便是破不了暗物法宝,若想要你性命,却是绰绰有余。” 眼瞧那左边魔蚕口中金光闪耀,又要吐出金丝来。这两只魔蚕性情略有不同,左边那只略显急燥,右边那只,倒也沉稳。 秦忘舒道:“若两位果然是受世尊所托,我有一言,或可令两位心中疑惑。” 此言一出,两只魔蚕皆是沉吟不语,片刻后,右边魔蚕传音道:“那世尊当初传的不过是口谕,实无证人。但我等若不是遵守承诺,又何必在这里苦捱千年,当年与我等同时出道的魔蚕,此刻早就化蝶而去,何等逍遥自在,我俩不肯化蝶,便是明证了。” 秦忘舒道:“那化蝶有何好处。” 右边魔蚕道:“若化蝶而去,自然可以修成人身,飞升仙界之中。” 秦忘舒点头道:“我明白了,那化蝶之后,虽有诸般好处,但却失去了这吐丝的神通,两位不肯化蝶,一心修炼金丝,只盼能与暗物法宝抗衡。” 左边魔蚕道:“那实情的确是如此。” 秦忘舒道:“以两位千年修行,我本该深信不疑,但奈何两位却是我的对手,在下也不肯轻信。世尊既出口谕,自然无法取得凭证,但若世尊来此过处,难道却不曾留下蛛丝马迹来?” 右边魔蚕道:“这么说来,若有世尊来过此处的证据,你便信了我等的言语,却不知我等拿出世尊来过此处的证据后,又有什么好处?”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在下有一妙法,可敌暗物法宝。” 两只魔蚕听了这话,却是半信半疑。但修炼金丝抵御暗物法宝,原是两只魔蚕一生心愿,若果然能寻到妙法,便是刀山火海也定要去闯他一回,何况只是拿出世尊来过此处的证据罢了。 左边魔蚕缓缓吐出一道金丝来,在那石壁上轻轻一拂,那石壁中分两开,露出一道数尺宽的石缝来,石缝之中幽暗不明。那魔蚕轻轻一纵,就进入裂缝之中。 右边魔蚕将身一跃,也掠进裂缝,秦忘舒正想上前,却被云天轻伸出手来,轻轻按住肩头。秦忘舒知她心意,道:“此事一言难尽,但这石缝,我却非去不同。” 云天轻不再相劝,唯将下唇咬得紧紧,轻声道:“你若去,我也去。”千言万语,海誓山盟,尽在这六字之中。 秦忘舒也不去劝,亦低声道:“好。”二人不约而同各伸一掌,在暗中紧紧握住了。那云天轻回过头来,冲着子思曾参一笑,道:“三位在此稍候,我与秦大哥去去就来。” 那魔蚕与秦忘舒心音交流,诸修皆是不知,只知道双方斗得正急,忽然就停了下来,如何魔蚕竟要引着秦云二人去了,三修怎不担心,但既然连云天轻也跟着去了,三修知道其中必有玄机,自然不便相阻。 秦忘舒与云天轻并肩而行,向前轻轻跨去,已进入石缝之中。 此举亦是极为凶险,若两只魔蚕所言乃是一道计策,一旦身入石缝之中,那金丝拂来,更加闪避不得,只能受死罢了。 但此事既然将世尊也牵扯进来,秦忘舒怎能不弄个明白。想那魔蚕纵是胆大包天,也不敢假托世尊名头,污了世尊清名。 石缝之中狭窄难行,二人只能勉强并肩行走,但云天轻却不愿落在秦忘舒的身后,她心中存着一个念头,若魔蚕动用诡计,自己或能及时识破,若魔蚕动手,自己手中的半截无影丝,好歹也能挡上一挡,说不定就给秦忘舒挣下这逃命反击的机会来。 至于秦忘舒为何与两只魔蚕化敌为友,还要深入这石缝之中,云天轻却也懒得去问。只因她心中明白,秦忘舒一言一行必有道理,这世间最能信得过的,便是他了。 二人在石缝之中,只能彼此相偎,那道路虽是艰难,但二人心中却是无限欢喜。二人虽不曾立下海誓山盟来,但彼此手掌相握,心神合一,却又何必多费唇舌。这样想来,这道窄窄的石缝,反倒是二人平生经历过的最美妙的所在了。 那石缝本是金丝打开的,只是为了方便二人进入山腹之中,若是两只魔蚕出入此间,自然是用不着这石缝了。 云天轻瞧着两只魔蚕在前开路,金光微微一闪,那石壁便立时分开,这金丝的威能着实强大的不可思议了。 忽见前方灯光大亮,原来那山腹之中,生得熊熊地火,地火四周红云密布,那红云自地火之中生发,在山腹之中缓缓浮动,又渐渐散失于四周石缝之中。 而在地火之间,却有一汪水池,只有数丈方圆,那池水清亮之极,不曾靠近就觉得寒气逼人,二瞧见池水,皆是动容。想来这就是极弱水来,瞧来果然与众不同。 那极弱水像是自火云之中生出,又沿着石缝流了出去,因此可见想见,山谷底部,必然会有一座极弱水形成的深潭了。 秦忘舒低声道:“天轻,你可得仔细瞧瞧,这里是否有世尊来过的痕迹。” 云天轻惊骇之极,道:“世尊来过这里?” 秦忘舒道:“这两只魔蚕自承是受了世尊法旨,在此修炼金丝,只为抵御暗物法宝,奈何这话过于惊世骇俗,我着实不敢轻信。” 云天轻点了点头头,以她的灵慧,只需只言片语,就明白事情关键所在了,她想了想,道:“魔虫被困于极乐山中,显然是世尊的安排,若世尊借此行再嘱咐魔蚕修炼金丝,以御天外暗物,倒也是顺理成章。” 右边魔蚕闻言传音道:“道友,你这位仙子倒是明白人。”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世尊何等神通,若果然想对付天外暗物,难道竟无一策?” 云天轻道:“世尊日理万机,又要时时与魔我抗衡,那抵御暗物法宝,并非当务之急,倒是可以放一放的,在我想来,定是世尊瞧见两位魔蚕前辈的无影丝,知道大有可为,这才传他法旨,修炼金丝。“ 两只魔蚕听到这话,齐声向秦忘舒传音道:“道友,世尊若见了你这位仙子,定是好生欢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44章 永不化蝶此心同 秦忘舒听到魔蚕夸赞云天轻,心中自是得意,忙将这话对云天轻说了,云天轻微微一笑,道:“那魔蚕只是魔蝶幼体,虽能吐丝,却有种种缺陷,比如无法开口说话就令人郁闷不已。这样看来,魔蚕忍着千年苦楚,强忍着不去化身为蝶,这样的重大牺牲也是难得了,虽是如此,那世尊是否来过这里,还需见着实物才是。” 左首魔蚕传音道:“仙子此言有理,你可向那壁上瞧去。”口中金丝一吐,指着北方的一处石壁。 云天轻循着金丝瞧去,只见北面有堆石壁甚是平滑,但却非天生地长,更非刻意雕啄,而是有大能之士伸掌向下一抹,因此那石壁虽滑,却也留下指掌的痕迹来。 只不过这样的神通,略有修为者就能办到,显然不是世尊来过此处的明证,倒是壁上指印宛然,留下的数道符文,却需细心参商。 那云天轻开口之后,秦忘舒无形之中就被两只魔蚕冷落下来,云天轻竟是反客为主。若论讨人欢喜,秦忘舒自然明白,自己绝非云天轻的对手了。 顺着云天轻的目光,秦忘舒也瞧见了那堆石壁,地火熊熊之下,石壁熠熠生光,那壁上指印又是甚浅,本来也难以留意。此刻细细瞧去,见那壁上符文甚是潦草,显然是人随手划来。且那符文左一团,右一片,瞧来杂乱无章,又有数处符文被抹去大半。 见到这壁上符文,秦云二人大致可以想见当时情景。 那人立在壁前忽有所悟,便在壁上随手描划起来,被抹去的符文,自然是因不合己意。那留下的符文,显然已然经过百般推敲。 云天轻道:“瞧这壁上符文,果然是炼气凝丝之法,这么说来,两位魔蚕前辈的吐丝神技,竟是世尊所传了。” 左首魔蚕喜道:“的确就是如此。当年世尊来此,以无上造化神通,造出极弱水来,就此困住尘障魔虫,那魔虫千年来不敢出极乐山半步,这才保住魔域众生。但世尊造出极弱水后,仍是眉头紧锁。我等那时浑浑噩噩,不知世尊光降。但见世尊烦恼,心中也为之不欢。唯知伴在世尊脚下罢了。” 右首魔蚕道:“不想世尊见了我等,却是喜笑颜开,说道:天意使魔蚕伴我,定有缘故。是了,若论造化之能,魔蚕亦是天生之技,你等可以极弱水为食,那蚕丝属性,必将一变,或可修出一物,抵御天外暗物。” 左首魔蚕道:“我等听了世尊这话,皆是欢喜,此后极弱水便从红云之中生出,就此万世不绝,我等也谨遵世尊嘱咐,除了这极弱水之后,不敢再食他物,以免体内气息不纯。果然就吐出无影丝来。” 右首魔蚕道:“但无影丝虽好,也只能用来切割世间万物,若想抵御暗物法宝,却是绝无可能。世尊于是就在那石壁上,临时创出符文数道,嘱咐我等照此修行。其后空中有天音传来,世尊这才匆匆离去,回首想来,世尊离此已有千余年来,但世尊当日形貌,却是历历在目,宛若世尊刚刚离去一般。” 秦云二人听到这里,皆是叹息。只是二人皆是未置可否,仍是细心体悟壁上符文,云天轻道:“秦大哥,你当年在承天宫之中,想来见过世尊手泽,若与壁上符文对应,是否字迹相同?” 秦忘舒道:“承天宫碑上符文皆是深思熟虑,字迹工整,这石壁上的符文却甚是潦草,但正所谓字如其人,承天宫碑文风神整峻,气度温和,而壁上符文清奇脱俗,妙趣无穷。瞧来大相径庭,但细论其胸中丘壑,实为一人。” 魔蚕大喜道:“此刻你总算信了,那抵御暗物之法究竟如何,还请道友速速道来。” 秦忘舒道:“道破此中玄机不难,只是晚辈尚有一惑,两位前辈既然是受世尊所托,为何却听从魔使摆布,在此设计困住儒墨二圣?” 提及此事,两名魔蚕皆是大恼,道:“道友有所不知,那魔使遣了魇龙来,要令我在此布千丝阵法,困住凡间两名大修,若我等不允,那魇龙便要收尽极弱水,毁去极乐山,放那魔虫肆虐人间。我等奉世尊法旨,不光是要修炼金丝,亦是要镇守魔虫,若果然魔虫四出为祸,却又怎能对得起世尊。” 秦忘舒道:“我明白了,说来皆是那魇龙魔使可恶之极。” 魔蚕道:“那魇龙神通广大,又有魔使为助,我等虽有办法自保,却保不住这极乐山,无可奈何之下,这才设下千丝阵法,困住儒墨二圣。不过“说到这里,却迟疑着不肯说了。 秦忘舒道:“两位有何疑虑,不妨直言。” 魔蚕道:“你等果然是为救儒墨二圣而来,却不知有何凭证?就怕是魇龙遣来,特意诱骗我等,也未可知。” 云天轻扑嗤一笑,道:“这么说来,两位设阵之时,定是暗做手脚了,是了,以金丝之利,本已是天下无双,若是千丝尽发,儒墨二圣也未必就能自保了。” 魔蚕惊骇之极,道:“仙子,莫非当时我等设谋,你竟在当场不成?” 云天轻道:“未见识两位前辈金丝神通之时,我等自然以为,儒墨二圣能久撑不倒,那是他自家神通广大,但见了这金丝威能之后,在下心中豁然开朗,若非两位前辈刻意留情,二圣只怕早就死在金丝之下了。” 两只魔蚕齐齐摇头道:“仙子灵慧,世间无双。实情的确如此,当年世尊为点化儒圣,亲自下凡走了一遭,那儒圣怎敢去害他,就算被魇龙逼迫,我等也只好与他虚与委蛇,那千丝阵中的确留下破绽,那魇龙只好亲自镇守,方才困住二圣。我等设此计谋,也是想将魇龙牵绊在这里,免得发起恼来,毁了我的极乐山。” 秦忘舒道:“前辈,我等的确是为救二圣而来,谷中有三位修士,便是儒圣弟子,前辈一问便知。” 魔蚕道:“冲着仙子金面,这话我等也信得过你。” 秦忘舒听到这里,冲着云天轻一笑,轻声道:“两位前辈只肯信你,还是你面子大。” 与那魔蚕说话极不方便,若与秦忘舒说话,天轻就听不着了,反之亦是如此,因此想见两位魔蚕意志之坚,为了完成世尊嘱咐,亦算是牺牲重大了。 云天轻听秦忘舒转述魔蚕言语,便道:“两位前辈,那魇龙任性妄为,往往逆天而行,今日也该是他的死期到了,在下今日决意斩此魇龙,还蒙两位前辈不吝相助。” 魔蚕动容道:“仙子,难道你不知道魇龙的来历?那魇龙可是杀不得也是杀不死的,否则我等岂会受他逼迫。” 云天轻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别人杀不死魇龙,在下却有妙法,你等只知魇龙来历,想来是不知道我的来历了。” 魔蚕道:“仙子灵慧机变,足可与世尊元极相提并论,想来是有大来历者,只恨我等无识,还请仙子指点。” 云天轻道:“到时见了魇龙,在下自有说法。是了,那抵御暗物法宝之法,我便请秦大哥向两位前辈细说明白。” 那抵御暗物法宝,才是头等大事,魔蚕喜道:“若蒙仙子成全,魇龙那里,自当竭力相助。” 云天轻这才对秦忘舒说了,秦忘舒笑道:“其实两位前辈炼制的金丝,已足以抵御暗物法宝矣,着实不必忧虑。” 魔蚕道:“若果能抵御暗物法宝,为何却敌不过道友的法刀?” 秦忘舒道:“我在那赤凰刀上,加持了一道玄字真言,这才使赤凰刀威能大增。那暗物法宝虽是来自天外,但天外也好,混沌也罢,其所修法术,皆是以剑文为基,说来竟是同源。故而这无界真言亦可动用,无界真言无界无域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 两只魔蚕相视愕然,叹道:“我等在此修行千里,只知炼制金丝,哪知无界真言,若非道友点化,只当这千年修行毫无用处了。” 秦忘舒道:“金丝足以抵御暗物法宝,乃是确定无疑之事。恭喜两位不负世尊当年嘱托,修成金丝,我苍穹无数苍生,千秋万代,尽得庇护。” 两只魔蚕相对无言,秦忘舒以禅识探去,只听那左首魔蚕道:“果然是成了,这千年岁月,幸有你相伴于侧,不离不弃,这天大的功劳,自然算是你的。“ 右首魔蚕道:“那炼制金丝,千难万难,若非你执心不改,我早就放弃了,那功劳怎能算在我头上。” 秦忘舒忍不住插口道:“这天大的功劳,两位皆是有份,少了一位也是不成的。” 右首魔蚕道:“道友,今日若非你来试刀,我等也不知那金丝就炼成了,这功劳道友亦算一份。” 秦忘舒慌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哪里就轮得到我。” 两只魔蚕相对唏嚅,皆是感慨万千,左首魔蚕道:“既然金丝已成,你我遍传弟子,便有千万只魔蚕,到时我等牢牢守住此山,还怕魇龙不成?只不过大道虽成,你我仍不可化蝶而去。” 右首魔蚕道:“不错,若有天外来客犯我苍穹,便是用着你我之时,你我此生,永不化蝶。”心声虽是轻柔,却含无限决心,慷慨之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45章 弱水千丝疏有漏 秦忘舒暗道:“黑衣大修并无意犯我苍穹,且听黑衣大修之言,大同世间亦是毁于一旦,天外不复有生灵存在了。但以无极虚空之大,不知有多少世界,多少生灵。世尊未雨绸缪,自是目光高远,更难得两只魔蚕一心不意替世尊分忧。魔域义士何其多。” 自己这这次来到魔域,所见魔修无数,虽然也有那穷凶极恶者,但魔域修士与凡修相比,的确多了一种纯真无私,秦忘舒虽不愿承认,但魔修比凡修更加可敬可佩,却是无需多言。 而天地对待魔修,却远远谈不上公道,或因那魔修生来带着原罪,仙界诸修对魔修不免另眼相看,百般提防,仙魔之争,就此酿下根由。而若想化解仙魔之间的恩仇,实非人力可为,只好一战而决。因此那浩劫生发,不过是玄灵天尊顺势而为罢了。 两只魔蚕修成金丝,了却心事,就只剩下魇龙这个这大的隐忧了。那魇龙既然威胁要收尽极弱水,放出魔虫,虽是狂言,却也不可不防。此刻魇龙人单势弱,但魇龙一旦得势,未必就不会照此办理。 左首魔蚕对云天轻道:“仙子既然有妙策诛杀魇龙,我等怎能不鼎力相助,请随我来。” 两只魔蚕缓缓离了山服,秦忘舒与云天轻相视而笑,亦紧紧跟来。那云天轻究竟有何手段对付魇龙,秦忘舒自然不知,但云天轻既然当着魔蚕之面夸下海口,必然是成竹在胸了。 因此秦忘舒不免好奇,那云天轻究竟有何手段,能诛杀魇龙这样的苍穹大能。 需知那魇龙与寻常生灵不同,乃是龙族无道浊息恶念凝成,龙族不灭,魇龙不死,就连世尊对魇龙也是只能压制,而无法根除。难道云天轻竟强过世尊不成? 诸修来到山腹外,会着子思曾参等,诸修皆在谷中等着心焦,见到秦云二人无恙归来,皆是大舒了一口气。 云天轻道:“两位魔蚕前辈原是受世尊法旨,在此修炼金丝,以应不测。这话既然说开来,自然是皆大欢喜,两位前辈已答助我等一臂之力,诛杀魇龙,救出二圣了。” 子思大喜道:“原来如此。” 左首魔蚕瞧了瞧,传音道:“道友莫非是儒圣后人?” 子思大奇,道:“前辈怎知我是夫子后人?”需知那夫子身高九尺,腰长腿短,虽是儒家之祖,却是威猛大汉。但子思却是一派斯文,两者相貌实无相同之处。 左首魔蚕道:“虽是相貌大差,但同样的一副仙骨,又怎能瞧不出?你二人皆是生具一副文骨,在我瞧来,却是一般了。” 子思道:“晚辈亦知世人骨相不同,但只知狮骨,豹骨,怎地还有文骨?” 左首魔蚕道:“那仙修之士骨相自然另有说法,却难以用狮虎之类的兽禽作比。等他日有闲,再来细述此道。道友,那世尊当年为了儒圣,不惜亲自来苍穹走一遭,说来儒圣与我皆是担了一份干系。此番虽逼于无奈,将儒圣困住,却也留下一丝生机,但毕竟令儒圣受惊,得罪之处,还请道友海涵。” 子思道:“若是有惊无险,天大的恩怨自然一笑而泯,想我家夫子也不是小气的人。” 魔蚕这才点头,缓缓向谷底沉去。诸修刚才已见识到两只魔蚕的手段,此番魔蚕之助,压制魇龙当是不难了。 就在这时,诸修只听到头顶一阵乱响,似有无数巨石又落将下来,曾参担心曾点抵受不住,不由的停下脚步,抬头向空中瞧去。 两只魔蚕也不抬头,右首魔蚕道:“魇龙已知你我心思,想来又是魔使泄了消息,这位魔使无所不在,无所不知,当真是十分难缠。” 左首魔蚕道:“那魔使再有天大的手段,也需借助他人才能施展,只需除了魇龙,那魔使又能如何?” 右首魔蚕道:“谷外有无数魔鸦衔石而来,那是要将谷中诸修皆压进极弱水中去了,此事不可不防。” 左首魔蚕道:“待我前去瞧瞧便去。” 两只魔蚕刚才行动甚缓,此刻但遇急变,却是遁速如风,只见那左首魔蚕将身一晃,已消失在重重黑雾之中,曾参知道以魔蚕本能,定能助父亲大人抵住落石,这才松了一口气。 右首魔蚕道:“这谷中黑雾摭目,令人不快。”张口一吸,面前黑雾就被那魔蚕吸进肚中去了。别瞧这魔蚕身躯不大,这一口,却令谷中上下数百丈的黑雾消失一空。诸修见着这样的神通,更是暗暗称奇。 正所谓大道无量,须弥芥子,那魔蚕身躯虽小,却另成一个世界,莫说这谷中黑雾,便是吞进这一座极乐山,也是不在话下。 片刻之后,曾点急急落了下来,曾参忙上前迎着,道:“父亲大人怎地就回来了。” 曾点道:“那魔蚕抵住落石,要去驱散魔鸦,以便为我等开出一条路来,我既被魔蚕替下,心中又担心夫子,这才回来。” 诸修皆在点头,那谷口有魔蚕镇守,自然是稳如泰山,此刻退路安在,只需一心一意,去斗那魇龙便是了。 又下沉数百丈后,只见谷底有清光一道,映入诸修眼帘,恰是那一汪清水,静静地沉在谷底之中。 诸修知道谷底深潭就是极弱水,皆是深吸了一口气,那极弱水若果然是万物皆沉,若二圣被逼入水中,岂能存活?那寻常的御水之水,想来是绝对无法应付这极弱水的。 却见离水面三丈处,有石台一对,相对而出,两座石台上各坐着一人,左台上是位黄袍魔修,双手掐起法诀来,御使水面上一对法刀在那水面上纵横劈斩。右面石台上则是一位高冠修士,亦将手中法剑在水中乱斩。那极弱水被这刀剑斩来,自是激得水花四溅。 诸修不见儒墨二圣的身影,皆向魔蚕瞧去,魔蚕道:“两位夫子已被逼进极弱水之中。” 子思动容道:“若夫子被逼进极弱水中,怎有命在?” 魔蚕道:“那人生在极弱水中,其实就如在虚空中一般,虽是无处借力,但只要境界深厚,仍可借内息生存。以两位夫子修为,至少可活百年之久。” 子思皱眉道:“虽是如此,身在极弱水之中,想来滋味不妙,我等还需速速击败对手,救出夫子来。” 魔蚕甚是汗颜,道:“此事不消吩咐。” 秦忘舒早就动用禅识瞧去,只见那清水之中,果然有千道无影丝密织成网,罩住谷底,两名夫子既身在极弱水中,又被这无影丝网罩住,那是绝对无法逃出来了。 但若是无影丝网严丝合随,石台上的两名修士又何必大动干戈? 秦忘舒凝神细瞧,只见那无影丝网虽是罩住整座谷底,但丝网上无影丝却在不断变化。原来那丝网分成经纬,经线纬线皆在水中来回扫荡。那无影丝网也因此忽疏忽密,变化万千。 秦忘舒道:“丝网分成经纬,不停扫荡,这是防有人打断丝网,破困而出了。” 魔蚕道:“不错,那无影丝虽是极强,但比起金丝来,却是弱了不少,这世间应该有不少法宝能斩断无影丝,如今丝网不停移动变化,则可令人无从下手了。” 秦忘舒道:“这千丝网的布置倒也巧妙,为何那两位魔修,却不停地施刀用剑去斩那水面?” 魔蚕道:“道友细瞧便知,那丝网疏密变化无穷,每隔片刻,就会显出一个大破绽来,若水中修士瞧出这破绽,说不定就能脱困而出了,因此两位魔修只好不时地以刀剑封住破绽。” 秦忘舒道:“身在弱水之中,岂非无法借力,又怎能施展法术脱困而出?” 魔蚕道:“若换了寻常修士,自然绝无可能,但两位夫子已达大罗金仙境界,神通不可思议,那两名魔修自然不敢大意,只好不时施法,以补其缺。” 秦忘舒心中明白,那千丝网的破绽是魔蚕故意为之,其意就在于借此拖住魇龙,免得魇龙腾出手来,节外生枝。 秦忘舒向那黄袍修士瞧去,只见此人一团恶息,分明就是魇龙化身,也不知是哪位魔修无辜,被魇龙占了肉身,再去瞧高冠修士,亦是龙敌恶念,原来那魇龙一分为二,化成两位修士,在此镇住丝网,困住二圣。 两名魇龙化身早瞧见诸修赶来,却是不慌不忙,竟来了个视而不见。那是自恃境界深厚,法力无穷,自然没将诸修瞧在眼中了。 儒门三修凝目却瞧那极弱水,那极弱水极清极亮,按理能一眼瞧见水底,但遍视水潭,却不见两名夫子身影,虽知魔蚕必有安排,两名夫子不会有事,但身为人子门生,瞧见师尊被困这险恶之地,怎能心安,三修按捺不住,齐齐出手,就向左边石台上的黄袍修士打去。 刚才子思与曾参的法剑皆被魔蚕的金丝斩断,此刻是动用了备用法剑,这两柄法剑虽是不俗,但与平时所用法剑相比,自是弱了三分。 那黄袍修士正眼也不瞧来,左手掐了道法诀,随手挥去,两柄法剑立被压住,就向那水中沉住。至于曾点朱笔所画出来的金线,则被那法诀一扫而出,空中水面,怎会还有一丝痕迹。儒门三修见对手高明,皆是暗暗吃惊。 那高冠修士冷笑道:“魔蚕,你翻手为云,覆水为雨,那是存心要与我过不去了。” 魔亶嘿然无语,正想动手,忽见云天轻向前一步,朗声道:“魇龙大人,别来无恙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46章 如花美眷惜流年 黄袍修士举目来瞧,见是个年轻女修,境界不过地仙,又怎能放在眼中,冷笑道:“仙子大好年华,何必来此送死?” 但高冠修士却将两道长眉紧皱,道:“仙子高姓大名,怎地瞧来这般熟悉?” 秦忘舒等齐皆动容,那魇龙何时与云天轻扯上关系。就算云天轻前世是天外碎域莲池中的一只白莲,那魇龙也不可能前往天外碎域,与白莲结缘。 云天轻道:“无量山下,莲池之中,四偶龙争,白莲遭劫。” 高冠修士极力思索一回,长长叹息道:“原来如此,这世间诸事,果然逃不过这因果二字。” 那黄衫修士道:“首领,这女子究竟是何人,有人何来历?” 高冠修士叹道:“龙友,你所有玄承记忆来五龙海中诸位真龙,自然不知莲池之事。当年有天罗尊者携带四大灵偶与黑龙争斗,遂将黑龙擒获。此番厮杀惊天地动,那黑龙龙尾无意之中,打碎莲池中白莲一朵。如今这朵白莲,要向我讨个公道了。” 秦忘舒听到这番话,方才明白,为何魇龙会为化为二修,原来高冠修士乃是黑龙恶息所凝,黄衫修士则来自于其他真龙恶息。黑龙本是龙族首领,当年曾率龙族冲上仙庭,极受龙族尊敬。 黄衫修士道:“原来如此。” 高冠修士道:“仙子,你在莲池之中碎裂,不知结果如何。” 云天轻道:“有元极仙子,见那莲池之中杀气不绝,难以休养生息,便将我残瓣数枚,移到天外碎域之中,其后因受普贤真人所邀,这才来转世历劫。黑龙,你当年虽是无心之失,却害得我沉沦凡界,你今日需给我一个说法。” 秦忘舒听到这里,不免感慨万千,云天轻虽有悲天悯人之心,但性情之中却也有一丝偏激好杀,原来竟与当年黑龙有关。 黑龙无意之中碎杀白莲,那无尽杀气白莲只需沾染到一丝,便造成云天轻今日的偏激性情了。 高冠修士冷笑道:“既是无心之失,又怎能怪得了我。” 云天轻道:“好个无赖,那黑龙虽是极恶之源,却也是个有担当的,不想他那些个恶息杂念,却又难说了。你既然不肯担当,就莫怪我不念当初同池同生之情。” 高冠修士哈哈大笑道:“白莲,你有何道术,只管施来。” 云天轻喃喃地道:“前世有因,今世结果。元极仙子,助我成功。”将身轻轻一纵,来到高冠修士面前。 秦忘舒心中大急,那云天轻便有千般灵慧,境界却是骗不得人的,那魇龙只需一剑飞去,云天轻如何抵挡?急忙叫道:“天轻,莫逞意气。”就要赶来相助。 黄衫修士笑道:“故友相逢说话,道友何必来扰。”将手一指,水中双刀并举,向秦忘舒沉沉压来,秦忘舒左手祭出量天尺,右手便祭赤凰刀,只盼量天尺敌住双刀,赤凰刀就便趁势反击。 只可惜这算盘打得虽好,如今那魇龙有了肉身,诸般法术皆可施展,双方此番斗法,就与当初截然不同了。 量天尺虽是禹皇重宝,但被黄衫修士一柄法刀压来,自然被挡了回去,赤凰刀亦被法刀压住,那法刀离赤凰刀尚有三尺,赤凰刀已然无法向前,法刀之上龙诀飞舞,赤凰刀虽是暗物法宝,也像是深陷泥潭之中,暗物神光反作不得。 秦忘舒见黄衫修士压住赤凰刀,不由耸然动容,原以为这赤凰刀已然无敌,哪知遇到龙诀,仍是束手束脚。 黄衫修士似已瞧出秦忘舒心意,大笑道:“此刀虽好,却不知世间万法,皆出真龙,连两只魔蚕都能修炼出金丝抵御暗物,我真龙难怪道竟比不过魔蚕?” 秦忘舒心中恍然,看来面对天外之事,不光世尊用心,那龙族亦是高瞻远瞩,早就有所防范,那黄衫修士既然是龙族恶所凝,龙族所修之术又岂能不知。 那黄衫修士双刀压制住秦忘舒两件法宝,仍是行有余力,双手再掐龙诀一道,向秦忘舒拍来。 魔蚕知道秦忘舒难敌龙诀,慌忙吐金丝一道,就向那空中龙诀一搅,这道龙诀,原有百八十道符文,名叫万岳凌空。一旦汇拢起来,便会形成无上灵压,强力,莫说修士肉身,便是一座山峰也会被压得粉碎了。 幸有金丝前来搅局,竟将那百八十道龙诀打碎近半,龙诀一时无法凝成,自然无力可施。 黄衫修士皱眉道:“魔蚕,今日之事,你当我会放过你?”手掌再次翻转,那龙诀竟是源源不断涌来,这道龙诀另有名目,叫使万虫俯首,世间灵虫但遇这道龙诀,唯有束手就擒。 魔蚕见到这道龙诀,不由得胆战心惊,他虽修成这无双金丝,但若论玄承手段,自然远逊真龙。自思所修之术中,唯有这金丝能令魇龙稍有忌惮,只好再吐金丝一道,向前敌住龙诀。 这时儒门三修再次出手,却是齐齐攻向高冠修士,同时齐声叫道:“云姬速退。” 但云天轻仍是恍若不觉,手中挥舞着半截无影丝,就向高冠修士扑去。 高冠修士道:“白莲,你又是何苦?你纵是大有来历,此世境界过低,又怎是我对手?我念你因我沉沦,速速回头去吧。” 原来那黑龙当年被囚莲池之中,着实穷尽无聊,那莲池又有多大,黑龙被囚无数岁月,那莲池中的一草一木,黑龙皆是如数家珍一般。时常就对着那一池清水,千朵莲花倾述胸中苦闷。那池中莲花也不来理他,唯有一朵白莲天性最慈,若闻黑龙诉苦,往往迎风点头,前来安慰。 因此黑龙对这朵白莲亦是格外亲近,那高冠修士原是黑龙恶息凝成,喜黑龙之喜,恶黑龙之恶,对这朵白莲,实存了一丝歉疚之情。因此见云天轻前来斗法,心中实不愿再次造下杀孽。 但云天轻不依不饶,无影丝仍是当面劈来。 高冠修士虽对云天轻有一丝歉疚之情,但他本是黑龙恶息凝成,心中善念又岂能持久?当下面色一沉,拂袖挡开无影丝。 就连那金丝也近身不得,何况是这无影丝,只见龙诀飞舞之处,无影丝倒卷而去,向云天轻面门飞来。 云天轻慌忙侧身避过了,却仍是不肯后退,索性弃了无影丝,将一对玉掌来斗高冠修士。 高冠修士凝目瞧去,冷笑道:“手虽好,又怎能近我。” 此刻心中已绝无一丝慈悲之念,袖中一对龙爪伸出,要与云天轻斗个输赢,一只龙爪就与云天轻双掌触到一处,喀嚓嚓一声响,云天轻双掌皆碎。 秦忘舒瞧见云天轻受了重伤,自然是肝胆皆碎,但心中不免疑云大起,那云天轻何等灵慧,岂能遇险不避,不知进退?且云天轻来此之前,已夸口胸有妙策,可敌魇龙,难道这妙策就是送死不成? 他大吼一身,三道法相皆出,就要弃了黄衫修士,来救云天轻。 不想黄衫修士妙法迭出,怎容他轻易逃出去,秦忘舒法相初现,身前就横亘着一道龙诀,这道龙诀非同小可,其中有万道金光,道道金光皆具碎山裂岳之能,此诀名为万法朝宗,是那龙诀之中,一等一的强术。 那禅童平日懒散,今日遇到强敌,自然精神抖擞,将手中庆云抖来,总算敌住金光万道,不容其欺近主人,但金光铺天盖地而来,三朵庆云只是挡住了秦忘舒的身子,却挡不住自己。 只见数道金光穿透禅童虚影,那禅童不由得面色金纸,体若筛糠,接连晃了两晃,身子碎成万道光影,重新遁出秦忘舒的体内去了。 只因这一战,秦忘舒禅识受损,那禅童至少数月不能现身。 仙童见禅童被打碎法身,急祭青莲围着秦忘舒盘旋飞舞,好在那万法朝宗虽是厉害,青莲却恰是这金光克星,只见青莲所到之处,金光大敛,法力减弱,这才勉强护住秦忘舒的肉身。 又有魔蚕再出金丝一道,向黄衫修士劈面打去,黄衫修士深感受到威胁,这才将大半心思,用在魔蚕身上。这时黄衫修士身边有三道金丝飞舞,饶是真龙知晓万法,对这金魔域第一的法宝也是惧上三分。秦忘舒能挡下万法朝宗,也算是侥幸了。 而儒门三修此刻为救云天轻脱险,已然与高冠修士拼命,三修奋不顾身,施展平生得意法术,只想将形势缓上一缓,云天轻迷途知返,及时回头。 高冠修士见儒门三修拼命,不由笑道:“若是夫子也就罢了,我或者惧他三分,你等三修,又有何资格与我拼命。” 袖中龙爪缓缓推出,那掌中龙诀势如千江入海,更如万岳沉渊。其中法诀自是博大精深,势要将儒门三修立毙于这龙爪之上。 那云天轻厉叱一声,叫道:“还我命来!”身子不退反迎,竟挡在那龙爪面前。 儒门三修齐声道:“云姬不可。” 高冠修士叹道:“你一心复仇,竟是利令智昏。”龙爪既出,怎会后退,那无数法诀便打在云天轻身上,只听得轰然一声响,云天轻如花美眷,化为一团云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47章 遇龙则生了因果 秦忘舒大叫一声,身子就向深潭沉去,在目暏云天轻化为云烟的一刹那间,全身热血立时冰冷,心中绝望之极。他忽然间感受到了黑衣人的心情。 原来一个人心灰意冷,当真是生不如死。既然云天轻死了,那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但在绝望悲伤的同时,秦忘舒心中疑惑更深,以天轻之智,何以贸然赴死,想起云天轻刚才言笑晏晏,誓言诛杀魇龙,却又何以这般不智,莫非这又是云天轻的计策。 而瞧见秦忘舒向水潭落去,儒门三修皆是一声惊奇,但三修皆被龙诀所阻,自身尚且难保,若想腾出手来去救秦忘舒,那可是痴心妄想了。 就在这时,极弱水中冲出一道身影来,那身影极是灵活,避开纵横交织的无影丝,竟然不可思议的从缝隙之中冲天而起,随手将秦忘舒托了起来。 秦忘舒在被此人救下的刹那间,心中已然清明,体内真玄流转,复又立在空中。那救人者乃是一具木偶,开口便道:“儒圣有言相告,天轻多智,秦兄拭目以待。” 秦忘舒点了点头,不由深感羞愧,按理知天轻者,非自己莫属,但会心情切,竟是身不由己,却让墨圣操心了。 那高冠修士一爪打碎云天轻,不但不喜,反而大皱眉头,或因龙族天生感应敏锐,在他击碎云天轻肉身的刹那间,心中立生不详之兆。 而从常理说来,云天轻肉身既碎,自然零落成泥,又怎会化为云烟? 此时莫说魇龙,便是立在远处,不敢深涉战局的阿修奇,也感受到水潭之上气氛极为古怪,似乎有一件惊天动地之事即将发生,诸修心中既是期待,又是不安。 黄衫修士与高冠修士同时焦燥起来,只因随着时间流逝,二人心中更加不安,二人同时预感到谷中将会出现一面强大的对手,若想保住性命,非得立时扫清面前对手,方能竭力一战。 但此刻场中却多了一名木偶,谷底战局也因之发生了变化。而木偶既然能从水底冲天而起,说明儒墨二圣也有极大的可能脱困而出。 这具木偶,不过是做了个开路先锋,一试千丝网的破绽罢了,此刻魇龙两大分身被对手缠住,水中二圣无人压制,如今又试出千丝网的破绽来,魇龙心中焦急之情可想而知。 黄衫修士与高冠修士不约而同,同时发出龙吟之声,随着龙吟之声响彻谷底,黄衫修士头顶冲出一道金光,一条金龙怒吼着冲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高冠修士脑后亦生黑光一道,一具黑龙摇头摆尾,亦在扶摇直下。 这两道龙影虽只是魇龙分身法相,但两相一出,谷底法则大变,诸修同时觉得体内真玄转动不灵,竟然无法驾御遁风,就向极弱水沉去。 秦忘舒刚刚在水面上立稳身形,就再次沉向水面,而这次落水与刚才又绝不相同,刚才是心灰意冷,法力懒施,这次是四周法则大变,身子沉重如山,任他百般施法,那体内真玄都是毫无反应。 世间万法,法则最强,真龙之所以强大无匹,就是因为可以随时改变法则,创造法则,若想与这样的对手相抗,唯有深谙法则之妙,能够创造出比真龙更强的法则来。 但这世间除了世尊,天外老雕,九渊大帝等屈指可数的数人外,又有几人的法则之力能强过真龙? 秦忘舒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瞧了魇龙。当初在莽荒海中,只因有了个许负心,才令魇龙一身法力无从施展。若无许负心这样的真龙化身,莽荒海一战,自己势难逃生。 此刻魇龙现出法相,金龙黑龙镇住当场,凡间修士只能束手待毙了。 而在秦忘舒再度落水时,他的鼻端忽然嗅着一股奇特的清香。 这清香的味道无可比拟,只知世间绝无这样的香气,那香气非兰非麝,像是从人的心底里发出,又像是来自天外混沌,其香不可捉摸,其滋味难描很划。 此香一出,人人心中皆是一静,哪怕天崩地裂,身遭万劫,只要鼻端嗅到此香,心中就会立时沉静下来,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血雨飘摇,也觉得是身在幽谷静庭,伴月独坐。那种心底无限安静满足的感受,今生怕是再难有第二回了。 极弱水中,此时有白光点点,那白光出现之处,恰是云天轻身化云烟之后,沉落于水面的所在,而那奇特的清香,便是伴着这白光而生。 秦忘舒感觉自己的身子落得极缓,他索性抛开所有顾虑,去瞧那水面上的白光,原来所谓白光,不过是片片白色花瓣罢了,若是细细数来,那花瓣恰是一十三朵。 白光一闪之后,十三朵花瓣缓缓飞起,而诸修沉落的速度也更加缓慢了,人人都觉得身下好似被人托住了一般,再无沉进深渊之虞。 子思道:“难道是” 曾参道:“除此之外,绝无他人。” 二人相视而笑,能瞧见仙界白莲在人间重现,可不是莫大的福缘?这其中虽有种种疑惑,但只要天轻一出,自然便可一一解答。 就见那十三片莲瓣迅速合拢,高冠修士大喝一声,两道龙影法相同时探爪,向那莲瓣击去,想来是不肯让这莲瓣合拢了,诸修虽是大急,但体内法力难施,也只能眼睁睁地瞧两龙施法了。 但当两相探到莲瓣之时,一道紫电激射而出,将一金一黑两相的龙爪打得粉碎,这莲瓣瞧来柔弱之极,轻风可欺,哪知便是真龙之爪,也难以欺近其体。 但魇龙虽见法相受损,面上神情却并不吃惊。那白莲本是世间奇种,当年元极神火化三大神光,已是油尽灯枯。幸被世尊收进白莲之中,这才有元极仙子重现于世。世上常将元极仙子视为白莲,其实那白莲却是元极仙子重生之地,白莲与元极仙子虽是密不可分,却是二体。 而白莲既被世尊认可,视为元极仙子养魂之所,则这白莲防御力之强,自然是天下无双,莫说两相,就算是真龙在此,欲想破这白莲,也是枉然。 而魇龙以法相相试,不过是探其真伪罢了,此刻探明果然是仙庭白莲,魇龙的心情可想而知。 十三片莲瓣迅速合拢,那白莲这才算是重现于世。而在白莲合拢数息之后,那十三朵莲瓣又次第张开,莲中射出白光万道,谷中诸修皆是睁不开眼睛。 那白光柔和之极,又强大之极,就连强如魇龙者,在这白光照耀之下,也是难以瞧见身外三寸之物,但这白光虽是极其强大,却不损目力,不伤肉身。正所谓至强者莫过于白莲,而至和者也莫过于白莲了。 片刻后白光散尽,那白莲之中立着一名青衫女子,瞧其绝代风姿,笑意盈盈,不是云天轻又是谁?瞧其秀眉高挑,目蕴杀机,不是云天轻又是谁? 而瞧见云天轻重现于白莲之中,在座诸修无人惊讶,或因在那云天轻身化云烟之时,诸修已是隐隐觉察,此刻不过是证实了诸修心中所想罢了。 但瞧见云天轻目中杀机,诸修反倒愕然。 原以为云天轻重诞于白莲之中,好比是那元极仙子重生故事,那莲中仙子自然是慈悲无极,当为天下人楷模,哪知莲中仙子重现于世,心中却只想着杀人。 魇龙长叹道:“白莲,原来你是借我之手,重生于世,嘿嘿,当年因果种下,果然万劫难逃。” 云天轻道:“当初我被黑龙打碎莲瓣,心中杀机难抑,誓要诛杀黑龙,以报此仇。还是元极仙子百般劝解,这才令我暂抑杀心,许我以魇龙相替。那黑龙固然杀不得,但你既是黑龙恶息,留在世间又有什么好处,不如就做个好事,替那黑龙死一回。” 魇龙道:“若非是我,你也难以重生,怎地却反要杀我?” 云天轻笑道:“我之所以重生,是因元极仙子去世尊那里讨来一道生字灵符,那灵符遇龙则启。你刚才若不杀我,我自然绝无重生之可能,只可惜你心存侥幸,杀心不息,偏要再惹杀劫。” 魇龙叫道:“分明是你主动撞来,我不过是本能出手反抗罢了,却又如何怨得我。” 云天轻冷笑道:“你若是心存愧疚,自然再三避让,难道我以地仙境界就能伤到你不成?说来说去,皆是你凶悍成性,不肯给别人机会,那自己自然也没了机会了。” 魇龙听到这话,方才悔恨不已。说来这亦是元极仙子试人的手段了,自己没有识破元极仙子的玄机,只顾逞性妄为,这才没能通过考验。 那黄衫修士喝道:“白莲,你就算是仙庭异种,不过是草木之属,用来养魂保性倒也罢了,难道也会杀人的手段。” 云天轻道:“这位道友,劝你莫要相试,你虽是魇龙一分,却与黑龙无涉,你我之间原无仇怨,但你若敢向我动手,莫怪我出手无情。” 黄衫修士喝道:“虚言恫吓,分明色厉内荏。”双手同施龙诀一道,空中双刀如剪,就向云天轻并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48章 白莲飞来万事休 云天轻双目如电,冷冷地向那龙诀觑去,口中道:“若用白莲破你龙诀,怎显我莲池修行的手段。” 左手五指轮转,掐出法诀一朵,此诀符文聚而不散,迎面罩向龙诀。那道龙诀计有七十八道符文,而云天轻所掐法诀,恰亦是七十八道。 就见那符文对符文,刹那间两道法诀在空中消失。 云天轻能在两大真龙法相制造的法则之下仍能运转,已显出其超越龙诀法则的威能,此刻将龙诀化解于无形,更是前所未有之事。 以秦忘舒这样的凡间修士瞧来,那龙诀,凤篆,无界真言,或只是能拿来利用施展,或只能闪避挡格,若想将这强大符文一一化解了,那是绝无可能。 只因龙诀凤篆这样的强大真言,不知蕴藏着多少天地玄奥,便是一一明悟也是极难,又谈何来针锋相对,一一破解。 说来化去龙诀并不算是惊天动地,但对魇龙的心境却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这说明魇龙所修万法,早就云天轻胸中玄承之中,若连龙诀中的每道符文都能破解了,双方玄承差距之大,己无需多言。 魇九面色沉重之极,先前云天轻夸口要诛杀黑龙,他原以为不过是妄言罢了,那黑龙之强,也只是略逊于青龙罢了,足可与火凤朱雀相提并论,这样的仙界大能,妄论诛杀压制,岂不是可笑之极。 但黑龙所仗着,也不过是龙诀罢了,若龙诀的奥妙皆被云天轻所破,黑龙自然亦可伏诛。 云天轻虽以至妙妙手段化去黄衫修士的龙诀,但星眸斜视,却在高冠修士身上。 高冠修士道:“原来白莲心中,早存了与我龙族斗法之心,是了,将黑龙囚于莲池之中,正是要借白莲之能,窥我龙族玄妙,世尊之心,高深莫测。”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觉察到了世间最大的秘密之一,不由心底生寒,原来世尊对龙族一直存有忌惮之心,这才令白莲监视黑龙。怪只怪龙族过于强大,任谁也会提防三分。 云天轻冷笑道:“黑龙屡犯天条,无视法度,便是当年的世尊,也吃过他极大的苦头,难不成这世间只容龙族纵横妄行,却不容我等施策应对?魇龙,你这话可谓狂妄之极,那是将龙族临驾于万物之上了。” 高冠修士被云天轻正言驳来,自是哑口无言。他忽然想到,白莲要杀黑龙,却被元极仙子解劝,此事本已暴露出龙族的绝大危机了。 天大地大,世尊最大,若世尊元极对龙族亦存着忌惮之心,那龙族的行为的确也该检点了。由此瞧来,其错不在世尊元极,而错在龙族恃技骄横,目空一切。 而所谓魇龙,正是龙族恶息凝成,魇龙越强,说明龙族骄横之心越盛,元极借白莲之手诛杀魇龙,不过是给龙族一个教训罢了。此战布局已久,却也只不过是为了敲山震虎,可见龙族实力之强,世尊元极对龙族忌惮之深。 高冠修士复又想起,天地降下许负心来,夺了他的莽荒海,岂不也是龙族自省,要来挽回局面。只可惜自己未能明悟龙族苦心,仍是执意妄为,又来与魔我沟结,这可是犯了世尊的大忌了。 这么说来,今日之战,唯死而已。 但蝼蚁亦是求存之心,高冠修士虽知今日必死,却也想挣扎一番,那白莲虽是苦心布局多年,未必就能尽窥龙族奥秘。想到这里,高冠修士振衣而起,喝道:“白莲,你虽奉元极法旨而来,但世间生灵,谁不求生,莫怪在下无礼。”手中法剑指去,空中黑龙法相同时出手,向云天轻扑去。 一时间龙影横空,法剑闪动,那黑龙法相如泰山压顶,法剑如电,驰纵千里。 这其中最可称道者,则是龙爪之下,法剑之侧,有无数符文闪现,这些符文皆有妙用,或用来增强法剑威能,或用来压制对手心境,或用来制造幻像,迷惑对手,或干脆是生生造出法则之力,令对手法术无从施展。 这式龙剑双击,可谓魇龙一生法力所集,场中诸修瞧见这样的法术,皆是心中恐惧,只想伏地称臣,原来那龙诀威能奥妙,竟神奇如斯。 那云天轻也收了面上笑容,显得凝重异常。自己伴黑龙多年,虽窥真龙万法,但就算知晓化解龙诀之法,能不能在这电闪火石之际化解龙诀,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了。 左手掐诀,灿若莲花开放,右手翻转,内蕴无双玄机。 只因她右手这一翻一压,诸修忽地觉得体内真玄一畅,忽又在灵脉之中周转起来,而反观两位魇龙化身,则是同时将双肩一沉,好似负了万岳灵山一般,大有不胜支荷之态。 原来云天轻右手所掐法诀,竟是破了这谷底龙族法则,重新以天地法则取而代之,唯有法则先行,方能大大减弱龙诀威能,否则龙诀合法则之力,自然是坚不可催。 诸修何等灵慧,既被云天轻解开法则封印,法力可以重新施展,又怎能不趁此良机,向两位魇龙分身展开发击。 秦忘舒反应最快,赤凰刀高高祭起,心中法诀万道,只捡那最强最狠的,那赤凰刀翩若火中赤凤,姿态万千,正是顾氏仙兵妙术。此术为近身杀伐中最强者,便是魇龙修成万法,遇此近身至高妙术,也要手忙脚乱。 需知当今镇龙使,便是世间第一近身杀伐高手,若想压制龙族,与其斗法,不如厮杀。秦忘舒也是福至心灵,忽然地悟出此战的关键来。 高冠修士祭剑御龙,瞧来气势如山,不可一世,但被赤凰刀近身斩来,却不由得露出慌乱之意,急忙将大袖挥舞,来迎赤凰刀。 而就在此时,云天轻左手法诀一出,掌中生出白道万道,与那空中龙诀争衡,就见无数道符文交织于空中,或传霹雳声响,或是喑哑无声,或绽放奇光百道,或是云雾升腾,那诸般符文斗法,自然是千姿百态,难描难画,而若想分出高低来,也需时日。 这时魔蚕也反应过来,口吐三道金丝,亦来斗这高冠修士。此战虽是敲山震虎,要给龙族一个教训,却也要有重有轻。那黑龙恶息最强,又是龙族首领之一,自然罪该万死,那其他龙族所凝恶息,却大可轻轻放过,以示天地法则,唯斩至恶,不伤其余。 高冠修士以一双大袖来拂赤凰刀,已然是竭尽全力,那龙诀固然可令赤凰刀不可近身,但赤凰刀来得极快,又挟仙兵妙式之法,便是能生出龙诀来,也不知打向何方。 高冠修士唯有以自身强横法力,硬接这一式赤凰刀。 那大袖拂在赤凰刀上,便将赤凰刀拂到一边去了,但刀上暗物神光骤然发作,就将那一双大袖扯住七零八落,露出高冠修士袖中所藏的一对龙爪来。 此时三道金丝后发先至,已到了高冠修士面前。 高冠修士若想闪避,那三道金丝自三面而来,这谷底又能有多大,被那金丝纵积交织,已是封住了所有退路。 高冠修士无奈,只好以性命双修之龙爪,来试金丝锋芒。 轰然一声响,一根金丝被龙爪震成两截,但另两根金丝却缠将上来,于无声处将这对龙爪斩了下来。 高冠修士痛失双爪,不由的大叫一声,那金丝不依不饶,又向他双臂缠来。 高冠修士不由长叹道:“这肉身是保不得了。”猛然将身一振,便舍了这肉身,一道龙魂冲天而起,就向谷口飞去。 此时空中法诀交织,已分出胜负来,绝大多数龙诀符文都被云天轻的法诀压制,悄然散去,唯有数道符文仍在挣扎,但已是无关大局。 云天轻正可腾出手来,就瞧见魇龙挣脱肉身而去,不由的面露冷笑,双手一扬,两片白莲冉冉飞出,那白莲翩然而去,却是快到峰巅,只一闪,就来到龙魂头顶。一片在天,一片在地。 龙魂见白莲压顶,慌忙向左一闪,就向那深谷石壁撞去。 按理那石壁再坚硬百倍,也禁不住这龙魂一撞,但哪知龙魂撞上石壁之后,龙魂反被震开,壁上紫光乍现,复又消失不见了。 原来这谷中石壁也早就换了法则。 龙魂无计挣扎,只好任由那白莲压来,只听轰然一声响,两片白莲一上一下,就将龙魂压在其中,但龙魂兀自挣扎,不肯白莲合拢。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魔蚕,你那金丝既能挡格暗物,怎能伤不到龙魂?” 魔蚕顿时省悟,道:“诚如仙子所言,在下所修金丝,入虚斩实,无所不至。”遂再起金丝一道,向那龙魂拦腰斩去。 龙魂被白莲镇压,自然无法闪避,只好眼睁睁瞧着金丝扫来,那金丝就在龙魂之上来回扫荡,龙魂虽是至虚之物,也禁不起那金丝扫荡。只听得轰然一声响,龙魂丧失挣扎之力,终于被那白莲合成一处了。 两道白莲合拢了来,自然是严丝合缝,云天轻伸手招回白莲,在掌中一掂,意态沉吟。 需知真龙不死,魇龙不灭,云天轻纵有降龙手段,又该如何诛杀魇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49章 唯借神光斩魇龙 黄袍修士见云天轻已镇住龙魂,心惊胆战之余,更是神色恍惚,那魇龙虽说是龙族恶息凝成,但其中黑龙却占了七八成,如今黑龙所之龙息皆被两片白莲镇住,那魇龙就好似抽了筋,断了脊骨,已是虽生犹生一般。 云天轻转向黄袍修士道:“道友,黑龙恶息龙魂已在我手,你意下如何?” 黄袍修士浑浑噩噩,反问道:“仙子意下如何?” 云天轻道:“魇龙为祸天下,其罪百死难饶,但龙族恶息,黑龙却占去大半,是为首恶。我若连你也斩了,则龙族恶息无所宣泄,难免祸及真龙本体。” 黄袍修士道:“这便是真龙不死,魇龙不灭了。” 云天轻道:“如今你若想独存,就需与那黑龙真正割裂了,如此一来,世间虽有魇龙,却与黑龙无涉,龙族恶息仍有宣泄之处,但却也难再如往日那般为祸天下了。” 黄袍修士听到这话,目光忽放光芒,道:“这么说来,仙子是饶过我了。” 云天轻道:“不是我饶过你,亦非世尊元极慈悲,实因世间之事,无恶便无善,若无世尊,亦无魔我,若诛尽魔我,世尊便是魔我了。善恶纠缠,原就难明。” 黄袍修士道:“仙子之言,好生玄奥,在下愚钝,实难明白。” 云天轻笑道:“好比光明之下,必有黑暗,既生阳,必有阴,两者本是一体,好比我这只手掌,掌心为阳,掌背为阴,又怎能分得开?但魇龙之事,却与此事略有不同,你等龙族,只需与黑龙真正割裂开来,方是长存于世之道。” 黄袍修士目光渐渐明亮,道:“仙子这话,是仙子自家之意,还是世尊元极心思?” 云天轻喝道:“我等皆是代天地行事,又何必区分明白。” 黄袍修士道:“就算在下不敢去区分明白,但仙界龙族定会要来寻根问底。”这话听来深具威胁之意,但黄袍修士神智尚在昏昏沉沉之中,哪知去威胁他人,不过是说出事实罢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剧震,云天仙此番镇压了黑龙恶息,又令龙族与黑龙割裂,此举着实惊世骇俗,行前人未行之事。那龙族之中自然不乏大智大慧者,当能明白世尊元极苦心,但其中亦有那逞性妄为者,就怕难以体会世尊元极深意。 云天轻虽是代天地行事,又有世尊元极加持,但自身仍难免成为众矢之的,那要寻云天轻复仇的龙族只怕不会少了。云天轻此后,必然是举步维艰。 但诛杀魇龙,敲山震虎,本就是世尊元极早早定下的谋划。在浩劫来临之日,那魇龙竟敢与魔我勾结,此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杀魇龙,如何体现世尊尊严,不杀魇龙,将奈苍生何? 那龙族本识大体,既明白世尊心意,其后行事,自然信加小心,只不过云天轻亲手诛杀黑龙恶息,自身必遭龙族所忌,却也是无法避免得了。 这便是说,云天轻牺牲自己一人,来换得龙族潜心修行,唯将祸水引向自己罢了。 云天轻他日对手,竟是真龙,秦忘舒深吸一口气,自己纵是万死,也难保得云天轻周全,这可如何是好? 云天轻笑道:“那龙族若想寻我来报仇,只管放马过来,但今日之黑龙恶息龙魂,我却是非杀不可,你也需立时拿个主意。” 黄袍修士道:“强权之下,谁不低头。那魇龙行事,也的确有许多不妥,今日被灭,亦是难免。”忽地全身一震,身上黄袍放出万道光芒,片刻后光芒消矢,就见那黄袍修士已是焕然一新。 只见那黄袍修士头上多了顶龙冠,上有五龙聚顶,是为金龙,赤龙,青龙,紫龙,白龙,已不见黑龙身影,可见此修从此与黑龙断裂,不受黑龙加持,亦不承黑龙恶息了。 云天轻道:“你既识时务,我怎会为难了,道友速速去吧。那九渊之中,任你逍遥。” 黄袍修士叹息一声,向云天轻拱了拱手,身子化为一道清风,就在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天轻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此番能劝说这黄袍修士与黑龙割裂,着实是不易,若非刚才法术惊天,随手镇压龙魂,那黄袍修士又岂能轻易低头。 云天轻转向魔蚕道:“魔蚕,魇龙已去,那千丝阵也该撤去了。” 魔蚕道:“仙子法旨,谁敢不从,只是这千丝阵非我一人可撤。待我将我老友唤来。” 就在这时,那水中传来声音道:“不必劳烦,我二人自己出来便是。” 就听得一阵水花乱响,一道紫光自水底冲将出来,那紫光分开水势,露出潭底来,两旁极弱水竟是怎样也无法合拢了。 云天轻欢喜道:“原来是紫微神光,恭喜夫子修成大道。” 那千丝阵虽是厉害之极,但遇到紫光阻隔,便无法向前,这从水底开中的通道,已非无影丝所能覆盖了。 水中一人笑道:“福祸相依,本是当然,此番魔域之行,虽遇小劫,却也因劫生变,修成这道紫微神光,妙哉,妙哉。”只见一修大袖飘飘,飞出极弱水潭,儒门三修见了皆是欢喜之极,上前行礼道:“夫子无恙。” 那修士自然就是儒圣,他微微一笑,道:“你三人来得好。” 低头向那潭中道:“墨圣,你此刻不出,更待何时,那水底世界虽好,也非久留之地。” 潭中墨圣笑道:“就来,就来,水面上诸修,还请暂行避过,我这道金锃比不得紫微,虽有造化之能,也是杀人于无形。” 儒圣笑道:“有白莲在此,你只管放心便是。” 云天轻亦笑道:“恭喜墨圣修成金锃神光。” 墨圣道:“说来皆是拜仙子造化。此番魔域之行,竟是大有收获。”只见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金光之中,墨圣飘飘然飞将出来,那无影丝虽是强大之极,遇到这金锃神光,也只能跟避到一边了。 秦忘舒见此情景,也替二圣欢喜。听那墨圣与云天轻交谈,可知二圣在潭底修成两大神光并非无因,难不成世尊元极早料到今日之事,因此二圣因祸得福,在潭底得修两大神光,这样的机缘,令人好生艳羡。 二圣并肩而立,齐向云天轻揖手道:“此番际遇,非同小可,白莲,还请你替我等禀明,谢过元极世尊。” 二圣道及元极世尊,却是将元极在前,世尊在后,只因此番安排,自然是元极的主意了。那预知后事,巧作安排,除了元极仙子之外,再无他人能办到的。 云天轻道:“二圣,你等也不必谢我,我今日要诛杀黑龙恶息龙魂,若非紫微金锃两大神光,如何能办到。还请二圣速速施法,替我诛杀这道龙魂。”说到这里,身躯微微一晃,竟露出一丝倦色来。 二圣何等心细,见云天轻倦色分明,不由齐声道:“白莲,何以法力不支?” 云天轻面色渐渐苍白起来,含笑道:“二圣,想我白莲能有多大神通,竟能力镇黑龙恶息,不过是向天地借得一点微力罢了。当初元极仙子许我有九重天之能,却也只能有半个时辰罢了,半个时辰过后,自然还是地仙境界。” 儒圣点头道:“那天地神力,自然无法持久,墨圣,你我速速动手,不可误了大事。” 墨圣也点头道:“速来,速来。” 那云天轻便将手中白莲祭起,道:“等我放开龙魂,二圣只管尽力施法,我再借天地一点神火,来灭此龙魂。此事虽是天地之意,但若是稍有不慎,亦会前功尽弃,绝非十拿九稳之事。” 二圣知道事关重大,皆是肃容道:“自当竭力施为。” 云天轻这才将两片莲瓣轻轻开启,那白莲中的龙魂虽是奄奄一息,却是衰而不灭。只因那黑龙恶息不绝,这道龙魂自然是也是生机不灭。 儒圣喝道:“这道龙魂果然无赖之极,今日若不能灭你,天下怎能清静。”双手一拍,一道紫光便从空中垂落下来,将那龙魂罩在其上。 那紫微神光原是造化之光,修士若有缘得这紫微一照,可平增许多修为,好处之多,难以言表。但那紫微神光亦是镇邪驱魔之光,等闲龙魂若受此光,自然回光返照,更增精神,但那莲叶中的龙魂,却是黑龙一道恶息,与紫微神光是格格不入了。 那龙魂被紫微照来,果然痛苦不堪,但那龙魂虽是扭曲万状,却仍是聚而不散。儒圣忙道:“墨圣,速速动手。” 墨圣道:“就来,就来。” 那墨圣亦来施法,自空中垂下一道金光来,此光亦是三大神光之一,名叫金锃神光,若有法宝经此神光一照,凡铁顿成神兵,着实是造化神光,世间无双神通。 但金锃神光既然有改变属性之能,若是用得巧妙,亦是强大无匹的杀伐之术,那龙魂被这金锃神光照来,果然闪闪发光,竟有五金之像了。 如今那龙魂瞧来好似一团金光,虽略具真龙之像,却已是扭曲之极,难以辩识,虽具五金之貌,却是如云似雾,绝非实体。 但那龙魂好生强大,虽被两大神光照来,仍是不灭不散,莫说二圣,便是云天轻也是大皱眉头。 二圣同道:“白莲,速请神火天降,这龙魂好生顽劣。” 然而就在这时,那云天轻身子一晃,就从空中落将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50章 各有机缘羡不得 诸修惊呼声中,秦忘舒早就掠了过来,将云天轻揽在怀中。就觉得云天轻身躯轻颤,面如金纸,体内真玄大有焕散之态,秦忘舒心中好不担心,低声道:“天轻,天轻。” 云天轻见身在秦忘舒怀中,饶她向来豪迈,当着众人之面,也是羞不可抑,转过脸去低声道:“秦大哥,我自身境界不足,妄借天地神力而用,此刻好不疲倦。” 秦忘舒亦是心焦,道:“却该如何是好?” 云天轻道:“只好借大哥法力一用。” 秦忘舒道:“我有今日修为,无不是天地后赐,天轻只管借了去,便是油尽灯枯,也是甘心。” 云天轻嫣然一笑道:“哪里就能油尽灯枯了,就算天地舍得,我也是不舍的。”缓缓伸出手来,那十三朵莲瓣漫天飞舞,将就二人围在当中,秦忘舒只觉得精神一振,原来那白莲之中蕴藏着无尽法力,但自己若想调动,却是不知其法,又好比身在宝山之中,身边尽是天材地宝,但件件宝物重若泰山,竟是一件也捡拾不得。 秦忘舒此刻方体会到云天轻的困境,那天地神力固然沛莫能御,但若想加以利用,却是千难万难,云天轻刚才勉力而为,难免消耗极剧。 云天轻道:“这白莲中的无穷法力,并非我所有,我也只能借用半个时辰,他也只认得我,不认得你。”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 云天轻道:“如今要借这白莲法力,须得你我同心,若稍有一丝杂念,便是错过机缘了。” 秦忘舒道:“天轻只管施为,我此刻这身子,就当他非我所有,天轻只管拿去使唤,便是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云天轻又是欢喜,又是紧张,那天地神力若想动用,仍需自家法力配合,自家用一分力,那天地神力方能调用一分,刚才力压魇龙,不知不觉之中,已将法力耗尽了。 只恨自己境界低微,竟不能支撑到底,幸好有秦忘舒在此,否则岂不是辜负世尊元极所托。 她心中念了句真言,道:“秦兄小心了。”秦忘舒立时觉得体内真玄涌动如潮,便向云天轻掌中冲去。那修士若觉得法力外泄,自然本能地就要施法阻止,但秦忘舒早就放开怀抱,任由云天轻施为。 莫说云天轻只是动用法力,便是有千刀万剑刺来,他也只当没瞧见一般。 体内真玄涌出又急又快,秦忘舒很快就生出疲倦之意,幸好就在这时,极高空处现出一点火光来,那火光来的奇快,刹那间就到了面前。云天轻瞧见这火光,喜得双目泪垂,口中喃喃道:“世尊,元极,白莲今日果然不负所托。” 诸修瞧那火光,实不知是怎样的神通,那火光通体雪白,状若莲花,但这世间怎有白色火焰,那天地玄机,着实是不可测度了。 但诸修虽不知火光来历,却在心中油然而生感佩敬慕之意,儒墨二圣双双躬身礼拜,儒圣口中念道:“元极神火,重现于世,今日之会,永世铭刻。” 诸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道雪莲般的火焰,便是创世之火元极神火,当年世尊劈开混沌,与混沌诸修厮杀,只因混沌诸修不知生死,亦不知敬畏,世尊虽具至高神通,那混沌诸修仍是不绝涌来,舍生忘死。幸有元极神火诞世,开启混沌诸修灵慧,令其知生死,明敬畏,这才令世尊战败混沌诸修,一统混沌。 其后那元极神火又化三大神光,遂使元极耗尽法力,幸有世尊得遇白莲一朵,将元极神力一道残念纳入白莲之中,千万年后,方有元极仙子诞世,但元极神火,仍是泯然于世,不复得见。 如今这点神火,想来定是元极仙子耗千年之力,重修而来。但就算是以元极仙子神通,也只能修来这星光般大小的一点神光罢了。 而这点星火,便是世尊要用,也要大费周章,世间诸修若想借这神火而用,那是几无可能了。幸好白莲与元极机缘最深,若无白莲,哪来的元极?故而这神火召之即来,这不光是苍生之福,在场诸修,皆要感恩白莲之福。 那元极神火光华四射,诸修皆是激动难抑,被那神火光芒照耀,诸修体内皆是真玄涌动,心境难平。其间所得好处,诸修禀性不同,自然大相径庭,却也难一一描述。 秦忘舒离那元极神火最近,那神火虽是光芒万丈,但秦忘舒便是拼命双目被光芒刺瞎,也定要瞧个明白不可,这样的机缘,错过今日此时,却要到哪里寻去? 却见那雪莲般的火焰之中,不时涌出无数符文来,那符文变化极快,任谁也难以瞧得明白,但神光照耀之下,秦忘舒立时觉得体内翻天覆地起来,全身万千毛孔,尽数张开,那神光无孔不入,照进秦忘舒肉身之中,秦忘舒忍不住发出呻吟之声,其中痛苦滋味,着实难以言述。 那世人若遇痛楚,自然立时蜷身自保,本是当然之理。就见远处如阿修奇,曾点者,被那神光照耀,皆是情不自禁蜷身后退。便是子思曾参这样的灵慧之士,也难免御法自保。却不知那神火通灵,又极是慈悲,若见那修士无法忍受,自然就将神光收敛,那所得的好处,可就是微乎其微了。 曾参本能地抗拒神光照耀之后,立时明悟,面上神情自然是痛悔之极,只可那神光离他已是近了,若想再令神光照耀此身,却到哪里求去。 秦忘舒深知这际遇万载难逢,莫说只是身子刺痛,便是刀山火海,也是不皱眉头,他先前已痛下决心,只当这身子不存在一般,任由云天轻使用,因此那神光无论怎样照来,秦忘舒皆是浑若不觉。 就觉得那神火到处,体内肌骨血脉,处处生烟,这身子就像是被人架在火上反复烤来,令人好不惊惶。但秦忘舒福至心灵,通通不加理会。既当那身子不是自己的,自己一道禅识自然不管不顾,只是在旁冷眼相瞧罢了。 就觉得体内到处生烟燃火,便有道道黑气透出体外去,那黑气散发出去之后,身子顿觉一轻。就好似在冰天雪地之中走上三天三夜,忽然沐浴在热汤之中,其中畅快滋味,实不足为人道也。 秦忘舒此刻方知欢喜,那神火伐毛洗髓,这肉身自是焕然一新,神火去后,自己冲玄入境倒是小事,最喜者,那体内黑气去尽,这身子便是至清至纯,好比那赤子一般,先前积下的诸多杀孽恶息,岂不是尽数化为乌有。 如此算来,竟是重新为人了。 不过就算是心中欢喜,不敢错过机缘,但神火洗髓之痛,的确是无法忍受,那秦忘舒只好将一道禅识离了本身,去瞧那龙魂安在。 那龙魂先受紫微神光照耀,已是支离破碎,又经金锃神光照耀,自然化为五金之体,就此由虚而转实了。 如今元极神火重现于世,那神火略略一瞧,试问这龙魂有多大神通,能经这神火烧来,只是片刻之间,那龙魂已被烧得尽绝。 而在龙魂毁于无形的一刹那,元极神火便是一黯,眼瞧着就要离开凡世了。 这样说来,那神火从出现到离去,也只是数息时间罢了,秦忘舒自始自终不曾抵御神火照耀,方觉得时光漫长,却不知在诸修眼中,那神火自现身而至离去,也就是一瞬间事。 儒圣墨圣本是大德大贤之士,自然不会错过这神火机缘,二圣瞧见龙魂荡灭,神火离世,齐皆揖手称诵,感谢神火造化之功,只见二圣皆是全身光芒四射,法相庄严。 那儒圣全身上下有光芒两道,其中一道青气为自身所修的浩然正气,那浩然正气此刻垂天及地,好不壮观,可见儒圣经这神火照耀,修为更上一层楼。 又有一道紫光,伴青光而生,紫光乃是新修神通紫微神光,儒圣修成这道神光,自然超凡入圣,成为真正的凡间圣人了。 而墨圣身上亦是两道光芒,一道白光乃是墨家心法映照于外之光,本是墨圣早就修成,此刻经神火照来,那修为自是大进。而另有一道金光,则是金锃神光,此光原具造化之功,最难修成。便是当初世尊未窥灵台之前,也与这金锃神光无缘。 如今墨圣修成金锃神光,乃为凡世第一人。儒圣固然已超凡入圣,那墨圣岂容他专美于前,儒墨二圣,仍是并驾齐驱。 儒圣向墨圣一瞧,笑道:“恭喜墨圣修成金锃神光,这神光也唯有墨圣能有机缘修成,便是当年龙氏,也难有墨圣这般成就了。” 墨圣笑道:“你明是赞我,却是引我去赞你,我却不上你的当。嘿嘿,若论今日造化,你我皆比不上一人。”果然顾左右而言他,不去夸赞儒圣修成紫微神光。 儒圣笑道:“不错,秦小友道心如铁,便受那神火照耀,亦是放开怀抱,这样心胸机缘,竟是超越你我了。” 墨圣道:“各人机缘,却是艳羡不得的。”再往诸修瞧去,不由轻叹一口气,今日元极神火重现于世,那不曾错过机缘者,却又有几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51章 修成灵体养青毫 秦忘舒虽知得这元极神光伐毛洗髓,必是益处无穷,但究竟是怎样的好处,仍是浑浑噩噩,他刚才消耗真玄极多,本该极为疲倦才是,哪知体内诸多灵脉,皆在丝丝作响,秦忘舒饶是道心如铁,也是大为动容。 那声音既是从体内传来,他人是不可能听见了,秦忘舒禅识强大,就算不用内视之术,也是听得分明。听这体内声音,身子好似四处泄气一般。但细细探去,却是惊喜莫名。 原来灵脉之中,无端多了一道灵气,这道灵气不肯在原有灵脉之中运转,偏要独劈蹊径,在灵脉之间开出一条路来,那丝丝作响之声,就是灵气穿透灵脉所致。 原来人身这诸处灵脉,好似星罗棋布,若论这分布的道理,却是谁也说不准的,往往就有两道灵脉,明明相隔不足一寸,却彼此无法相通,那灵气总要曲曲折折,方能从一处灵脉,绕到另一处去。真玄运转,也因此费了许多手脚。这样一来,修士施展法诀之时,就不免要略慢少许。更令修士郁闷者,就是灵脉绕体而行,无形之中就多了许多损耗。 最为人所诟病的,就是任督二脉了,这两脉相隔不足半寸,但灵气若想沟通二脉,却要绕体一周不可。秦忘舒虽是早早就打通任督二脉,但体内诸多灵脉中,这样的情形却是比比皆是,若只是打连任督二脉,也只是解决了一个问题罢了。 此刻身体诸处灵脉,皆发出丝丝之声,那灵气只管捡近路来走,若是不通,那灵气便化针为刺,径直打通了事。如此一来,秦忘舒体内灵脉,竟是无一处不通,那真玄运转,忽然就大乱起来。 不过那真玄运转大乱,也只是表面上瞧来如此,只因这灵脉运转与往日不同,秦忘舒一时间难免不知所措,可若静心来瞧,则发现那灵脉运转仍是井然有序,只是与往日大相径庭罢了。 而秦忘舒也很快就发现灵脉大通的好处,首先是真玄运转变得极快起来,若再来掐诀施法,又何需大动干戈,当真是心动法随,毫无阻滞。 更可喜者,是灵脉相通之后,真玄消耗就减免了许多,往常十成真玄真正能利用者,不过七八成罢了,其余二三成,总是白白消耗,如前那十九真玄,足可利用九成九,这样的效率已是极其怕人了。 秦忘舒发现了这灵脉互通的好处,不免沉浸其中,细细体会,至于周遭之事,便已浑然忘却了。 儒墨二圣知秦忘舒正在冲玄,便微微抬手向诸修示意,诸修默默点头,也不开口说话,各自在谷底空中立定,替那秦忘舒护法。 而儒圣则将大袖一拂,将秦忘舒送至壁边石台之上,那秦忘舒醉心体内灵脉运转,竟是毫无知觉。 忽见秦忘舒面泛微笑,左手五指挥来,轻轻一抹。儒圣瞧见此景,暗暗点头,那秦忘舒所用,乃是抹诀之法。抹诀手法的妙处,就是一个快字,数指暗蕴法诀,随手一抹,可不比五指轮转便当了许多? 但抹诀之法若想无碍施展,对体内真玄运转要求极高,若是真玄运转缓慢,接续不上,那手法再过高明,也是不中用的。 自从苍穹重建,法则大变,仙修门宗或兴或衰,就有许多妙法奇术渐渐失传,那抹诀之法亦是如此。如今有许多门宗弟子,竟对这手法不曾听说,说来也是仙修界的一大憾事了。 秦忘舒想来亦不曾修过这手法,但此刻随手用来,如同经历千百年修行一般,但深究其中原因,乃是因为其体内真玄运转极快,自然而然之际,那掐诀就变成抹诀了。这叫做水到渠成,无师自通。 云天轻刚才亦是消耗极剧,便被那墨圣将一道清风,送到秦忘舒对面的石台之上,那云天轻闭目修行,正在用功,奈何刚才真玄消耗已近九成,此刻若想运动,就好比是无米之炊,竟是无从施展,只能静等体内真玄恢复了再说。 哪知忽觉丹田一热,一股真玄透体而入,诸处灵脉,真玄立时运转起来。云天轻本来甚是惊讶,但睁开眼来,却见秦忘舒面含微笑,手指遥遥点来,原来体内真玄,竟是来自于秦忘舒。 云天轻又是欢喜又是担心,便暗暗传音道:“忘舒哥哥,神火照耀,机缘难得,莫要理会我才是。” 秦忘舒传音道:“天轻,你莫要替我担心,你只问你,我体内真玄如何能在你体内运转,你可想通这个道理不曾?” 云天轻这才恍然,按理他与秦忘舒男女有别,所修大不相同,秦忘舒遥遥一指,怎地就给自己送来无尽真玄?云天轻细细体会,秦忘舒输来的真玄果然融入灵脉之中,与自家所修,竟是毫无区别。 云天轻细细一想,顿时省悟,不由合什笑道:“恭喜忘舒修成灵体,化气为玄,随手而为。” 那人族本是万物之灵,有最近道体之说,因此那道体乃是至高境界。人身虽近道体,但也是极度相似罢了若想真正修成,中间却隔了十万八千里。但若修成道体,自然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 道体可承载天地大道,极是难修,于是在道体与凡体之间,又有灵体之说,由凡而入灵,由灵而入道,那是自然之理,却不是修士必经的阶段。 哪怕是那大罗金仙,若不能得天地垂青,未必就能修成灵体。但若不修灵体,何来道体,因此就算修成大罗,飞升仙庭,若不能修成灵体,自然大道难成。 事实上,那仙界就有无数修士,虽修成大罗境界,但此后修行就是举步维艰,千万年未有寸进,当初秦忘舒听闻黑衣人之事,曾脱口而出,说道世尊虽不如黑衣人修行亿万年之久,但未必就弱于黑衣人了。 只因世尊已修成道体,本身便是天道所在,那黑衣人就算修行亿万年,若不修道体,也是枉然。 是以修成灵体,乃是仙修士之士梦昧已求的玄妙境界。若修成灵体,那身子就与这天地水乳交融,不分彼此,其后施诀祷天,皆是随心所欲,又何必大费周章? 刚才秦忘舒便以自身灵体为媒,引来天地灵气,助云天轻急速恢复真玄,猛瞧来是秦忘舒输来真玄,其实是借自身这道灵体,助云天轻吸纳天地灵气罢了。 秦忘舒笑道:“皆是白莲引火之功。” 云天轻道:“若非忘舒哥哥自家福缘,便是白莲引火,又有何用?” 秦忘舒不由叹息一声,此番神火现世,诸修虽是躬逢其盛,但如却难如自己这般受尽其惠,但这是各人福缘,那是强求不得的。 既知灵体修行,秦忘舒深知冲玄进境,已在顷刻之间,因此缓缓收敛心情,凝神运功。 片刻之间,体内真玄已下三十六重楼,只听得体内轰然作响,好似雷鸣一般,谷底诸修听到秦忘舒体发雷鸣之声,皆是相视愕然。 只见秦忘舒青光升腾,那禅童首先跃出青光,也布下三道庆云来,以替秦忘舒加持护法,诸修凝目瞧去,就觉得那禅童的身子似乎高大了一些,强壮了一些,本来那面庞还是稚气之极,此刻却俨然长成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由此可知秦忘舒的修为已是突飞猛进了。 那禅童本来是意态懒散,此刻却是格外精神,布下三道庆云之后,禅童伸手一招,赤凰刀便到了手中,那赤凰刀本来只剩下半截刀柄了,此刻在禅童手中,却是刀影宛然,原来那刀上生出光芒一道,正是暗物神光大盛,这才依稀有形。 墨圣暗道:“这法相已可御刀而行,岂不是几近实体,秦小友这番造化,不知还有多大好处。” 那禅童正在舞弄赤凰刀,仙童已然飘然飞出,却见仙童手中,持着秦忘舒的量天尺,那量天尺虽只有四尺长短,但由仙童持来,分明这仙童已是修成实体,可以御使此宝了。但量天尺毕竟沉重,若想将量天尺的威能完全施展,仙童此刻尚未这般强大的法力。 但仙童能御使实体法宝,已足以令人艳羡不已了。 其后魔童亦出,却是神色茫然,原来秦忘舒虽修无相魔诀,却不曾炼制魔宝,那魔童自然双手空空了。 禅童见魔童手中无宝,便以手中赤凰刀相赠,魔童却摇了摇头。仙童又将玉尺递了来,那魔童仍是摇头。 诸修见三童在青云之中仙耍,皆是瞧得如痴如醉,既觉得好笑,又是心中叹息,不知自己何时修能修成这样的神通。 忽见魔童眉头一皱,双手只一抹,空中轰然回应,那山谷便是猛然一振。 诸修尚不知就量,但儒墨二圣抬头瞧去,只见极高空处有青光一闪,随即消失不见了。 儒圣心中暗道:“莫非是,莫非是”已是惊讶的是说不出话来, 那墨圣却一言道出玄机,喝道:“难道是这魔童修成了青毫神光!” 话音刚落,一道青光果然自空中垂落,向那水潭冲去,只听得铮铮声响不绝,那青光极天极地,冲得潭中极弱水浪高千尺,水气升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51章 修成灵体养青毫 秦忘舒虽知得这元极神光伐毛洗髓,必是益处无穷,但究竟是怎样的好处,仍是浑浑噩噩,他刚才消耗真玄极多,本该极为疲倦才是,哪知体内诸多灵脉,皆在丝丝作响,秦忘舒饶是道心如铁,也是大为动容。 那声音既是从体内传来,他人是不可能听见了,秦忘舒禅识强大,就算不用内视之术,也是听得分明。听这体内声音,身子好似四处泄气一般。但细细探去,却是惊喜莫名。 原来灵脉之中,无端多了一道灵气,这道灵气不肯在原有灵脉之中运转,偏要独劈蹊径,在灵脉之间开出一条路来,那丝丝作响之声,就是灵气穿透灵脉所致。 原来人身这诸处灵脉,好似星罗棋布,若论这分布的道理,却是谁也说不准的,往往就有两道灵脉,明明相隔不足一寸,却彼此无法相通,那灵气总要曲曲折折,方能从一处灵脉,绕到另一处去。真玄运转,也因此费了许多手脚。这样一来,修士施展法诀之时,就不免要略慢少许。更令修士郁闷者,就是灵脉绕体而行,无形之中就多了许多损耗。 最为人所诟病的,就是任督二脉了,这两脉相隔不足半寸,但灵气若想沟通二脉,却要绕体一周不可。秦忘舒虽是早早就打通任督二脉,但体内诸多灵脉中,这样的情形却是比比皆是,若只是打连任督二脉,也只是解决了一个问题罢了。 此刻身体诸处灵脉,皆发出丝丝之声,那灵气只管捡近路来走,若是不通,那灵气便化针为刺,径直打通了事。如此一来,秦忘舒体内灵脉,竟是无一处不通,那真玄运转,忽然就大乱起来。 不过那真玄运转大乱,也只是表面上瞧来如此,只因这灵脉运转与往日不同,秦忘舒一时间难免不知所措,可若静心来瞧,则发现那灵脉运转仍是井然有序,只是与往日大相径庭罢了。 而秦忘舒也很快就发现灵脉大通的好处,首先是真玄运转变得极快起来,若再来掐诀施法,又何需大动干戈,当真是心动法随,毫无阻滞。 更可喜者,是灵脉相通之后,真玄消耗就减免了许多,往常十成真玄真正能利用者,不过七八成罢了,其余二三成,总是白白消耗,如前那十九真玄,足可利用九成九,这样的效率已是极其怕人了。 秦忘舒发现了这灵脉互通的好处,不免沉浸其中,细细体会,至于周遭之事,便已浑然忘却了。 儒墨二圣知秦忘舒正在冲玄,便微微抬手向诸修示意,诸修默默点头,也不开口说话,各自在谷底空中立定,替那秦忘舒护法。 而儒圣则将大袖一拂,将秦忘舒送至壁边石台之上,那秦忘舒醉心体内灵脉运转,竟是毫无知觉。 忽见秦忘舒面泛微笑,左手五指挥来,轻轻一抹。儒圣瞧见此景,暗暗点头,那秦忘舒所用,乃是抹诀之法。抹诀手法的妙处,就是一个快字,数指暗蕴法诀,随手一抹,可不比五指轮转便当了许多? 但抹诀之法若想无碍施展,对体内真玄运转要求极高,若是真玄运转缓慢,接续不上,那手法再过高明,也是不中用的。 自从苍穹重建,法则大变,仙修门宗或兴或衰,就有许多妙法奇术渐渐失传,那抹诀之法亦是如此。如今有许多门宗弟子,竟对这手法不曾听说,说来也是仙修界的一大憾事了。 秦忘舒想来亦不曾修过这手法,但此刻随手用来,如同经历千百年修行一般,但深究其中原因,乃是因为其体内真玄运转极快,自然而然之际,那掐诀就变成抹诀了。这叫做水到渠成,无师自通。 云天轻刚才亦是消耗极剧,便被那墨圣将一道清风,送到秦忘舒对面的石台之上,那云天轻闭目修行,正在用功,奈何刚才真玄消耗已近九成,此刻若想运动,就好比是无米之炊,竟是无从施展,只能静等体内真玄恢复了再说。 哪知忽觉丹田一热,一股真玄透体而入,诸处灵脉,真玄立时运转起来。云天轻本来甚是惊讶,但睁开眼来,却见秦忘舒面含微笑,手指遥遥点来,原来体内真玄,竟是来自于秦忘舒。 云天轻又是欢喜又是担心,便暗暗传音道:“忘舒哥哥,神火照耀,机缘难得,莫要理会我才是。” 秦忘舒传音道:“天轻,你莫要替我担心,你只问你,我体内真玄如何能在你体内运转,你可想通这个道理不曾?” 云天轻这才恍然,按理他与秦忘舒男女有别,所修大不相同,秦忘舒遥遥一指,怎地就给自己送来无尽真玄?云天轻细细体会,秦忘舒输来的真玄果然融入灵脉之中,与自家所修,竟是毫无区别。 云天轻细细一想,顿时省悟,不由合什笑道:“恭喜忘舒修成灵体,化气为玄,随手而为。” 那人族本是万物之灵,有最近道体之说,因此那道体乃是至高境界。人身虽近道体,但也是极度相似罢了若想真正修成,中间却隔了十万八千里。但若修成道体,自然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 道体可承载天地大道,极是难修,于是在道体与凡体之间,又有灵体之说,由凡而入灵,由灵而入道,那是自然之理,却不是修士必经的阶段。 哪怕是那大罗金仙,若不能得天地垂青,未必就能修成灵体。但若不修灵体,何来道体,因此就算修成大罗,飞升仙庭,若不能修成灵体,自然大道难成。 事实上,那仙界就有无数修士,虽修成大罗境界,但此后修行就是举步维艰,千万年未有寸进,当初秦忘舒听闻黑衣人之事,曾脱口而出,说道世尊虽不如黑衣人修行亿万年之久,但未必就弱于黑衣人了。 只因世尊已修成道体,本身便是天道所在,那黑衣人就算修行亿万年,若不修道体,也是枉然。 是以修成灵体,乃是仙修士之士梦昧已求的玄妙境界。若修成灵体,那身子就与这天地水乳交融,不分彼此,其后施诀祷天,皆是随心所欲,又何必大费周章? 刚才秦忘舒便以自身灵体为媒,引来天地灵气,助云天轻急速恢复真玄,猛瞧来是秦忘舒输来真玄,其实是借自身这道灵体,助云天轻吸纳天地灵气罢了。 秦忘舒笑道:“皆是白莲引火之功。” 云天轻道:“若非忘舒哥哥自家福缘,便是白莲引火,又有何用?” 秦忘舒不由叹息一声,此番神火现世,诸修虽是躬逢其盛,但如却难如自己这般受尽其惠,但这是各人福缘,那是强求不得的。 既知灵体修行,秦忘舒深知冲玄进境,已在顷刻之间,因此缓缓收敛心情,凝神运功。 片刻之间,体内真玄已下三十六重楼,只听得体内轰然作响,好似雷鸣一般,谷底诸修听到秦忘舒体发雷鸣之声,皆是相视愕然。 只见秦忘舒青光升腾,那禅童首先跃出青光,也布下三道庆云来,以替秦忘舒加持护法,诸修凝目瞧去,就觉得那禅童的身子似乎高大了一些,强壮了一些,本来那面庞还是稚气之极,此刻却俨然长成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由此可知秦忘舒的修为已是突飞猛进了。 那禅童本来是意态懒散,此刻却是格外精神,布下三道庆云之后,禅童伸手一招,赤凰刀便到了手中,那赤凰刀本来只剩下半截刀柄了,此刻在禅童手中,却是刀影宛然,原来那刀上生出光芒一道,正是暗物神光大盛,这才依稀有形。 墨圣暗道:“这法相已可御刀而行,岂不是几近实体,秦小友这番造化,不知还有多大好处。” 那禅童正在舞弄赤凰刀,仙童已然飘然飞出,却见仙童手中,持着秦忘舒的量天尺,那量天尺虽只有四尺长短,但由仙童持来,分明这仙童已是修成实体,可以御使此宝了。但量天尺毕竟沉重,若想将量天尺的威能完全施展,仙童此刻尚未这般强大的法力。 但仙童能御使实体法宝,已足以令人艳羡不已了。 其后魔童亦出,却是神色茫然,原来秦忘舒虽修无相魔诀,却不曾炼制魔宝,那魔童自然双手空空了。 禅童见魔童手中无宝,便以手中赤凰刀相赠,魔童却摇了摇头。仙童又将玉尺递了来,那魔童仍是摇头。 诸修见三童在青云之中仙耍,皆是瞧得如痴如醉,既觉得好笑,又是心中叹息,不知自己何时修能修成这样的神通。 忽见魔童眉头一皱,双手只一抹,空中轰然回应,那山谷便是猛然一振。 诸修尚不知就量,但儒墨二圣抬头瞧去,只见极高空处有青光一闪,随即消失不见了。 儒圣心中暗道:“莫非是,莫非是”已是惊讶的是说不出话来, 那墨圣却一言道出玄机,喝道:“难道是这魔童修成了青毫神光!” 话音刚落,一道青光果然自空中垂落,向那水潭冲去,只听得铮铮声响不绝,那青光极天极地,冲得潭中极弱水浪高千尺,水气升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52章 且将诸事细安排 诸修见那青毫神光威势,皆是大惊,秦忘舒修成青毫神光,固然令人惊羡,但这神光只能诛杀仙修之士,对魔修毫无用处,秦忘舒修成此术,却是何兆? 莫说诸修动容,便是二圣亦是皱眉。虽说以秦忘舒性情志向,绝不会与仙修为敌,但他所修青毫神光,毕竟是仙修的克星,天地令修出秦忘舒修出这项绝学来,究竟是何道理? 诸修虽在那里私心揣测,秦忘舒自然懵然不知,就见他周身青光映照,瑞气千条,谷中魔息皆被那灵体吸纳了去,片刻间,这谷中己是魔息极微。 需知魔域魔息,乃是混杂了天地灵气与杀气而生,绝非仙修之士养真之所,秦忘舒在这谷中冲玄登境,实在是下下之策,刚才修出青毫神光来就是明证了。 若秦忘舒此番冲玄,完全靠吸纳魔息运转,实不知秦忘舒会修出怎样的后果来,而反观云天轻,也正处在极需灵气补充的关键时刻,一旦灵气充盈,云天轻亦会冲玄登境,到那时,这谷中的灵气哪里能够。虽说魔域之中魔息不绝,但对仙修之士好比的是饮鳩止渴,怎有半点好处。 儒圣稍作沉吟,便对墨圣道:“魔域之中,实非冲玄绝地,墨圣,你我不如各领一人,去寻个修真的所在。” 墨圣道:“夫子之言是也,秦小友与云仙子此番冲玄非同小可,等闲所在,怕是难以供奉了。” 儒圣道:“天轻此番诛杀魇龙,虽奉的是世尊元极秘旨,龙族中若是晓事的,自然明白世尊元极苦心,但龙族诸多大能亦是良莠不齐,难保其中有性情急躁者来寻天轻的麻烦。我也只好拼着这张老脸,去天外碎域走一遭。” 墨圣笑道:“云仙子本与天外碎域有源,老雕也好拒她,夫子速速前去。” 儒圣道:“你领着秦小友,又该去往何处?若论凡界之中,只怕没有任何一处所在能供他此番冲玄登境。” 墨圣道:“除非西域佛域,再无别处了。” 儒圣动容道:“墨圣莫非与西域佛土有旧?按理秦小友修成青毫神光,这修行的走向诡异难明,除非身在佛域之中,沐浴佛光,方能一消他胸中浊气,但西域佛土岂是随意进入的?” 墨圣道:“当年在下晋升大罗金仙之时,十年之中修为不前,心中焦急万分,幸有西域无参佛祖前来指点,这才助我渡过难关。在下今日为着秦小友,也只好厚颜去求佛祖了,那无参佛祖功参造化,慈悲无极,更难得的是勇于任事,那是最有担当的。” 儒圣笑道:“墨圣,你这话赞了无参佛国,却损了佛土诸修,难道不怕西域诸佛心中生怨?” 墨圣不由汗颜起来,道:“西域诸佛,岂会这般小气。”却也暗自小心起来,若果然到了西域佛土,那说话行事,就要百般小心了。 二圣议定,儒圣便对子思道:“索柯二魔困住我与墨圣在此,自然是前往归元境中去了,我等便是此刻赶去,只怕也是来不及了。五龙镇魔山中的镇魔旗,此刻怕已是高高扬起。此为天意,却也拦阻不得。” 子思道:“夫子,那镇魔旗一旦升超,魔域亿万修士功力大进,岂非是天下祸事,怎地却又拦阻不得?” 二圣叹道:“若是能拦阻得了,那浩劫岂非无法生发?若浩劫不生,玄灵天尊的志向怎能完成。” 子思道:“浩劫生发,苍穹百姓大难临头,但魔我却也因此削弱不少,为何那魔我却要反助索柯二魔,升超五龙镇魔旗?” 儒圣道:“浩劫之后走向如何,端看双方修士所为,世间之所以有我,乃是世尊亲自点化,但若是苍穹四分五裂,千王万候,那法令如何施行,儒学如何昌盛?大乱之后方能大治,此为当然之理。只可却治乱之间,却苦了我苍穹百姓罢了。” 子思亦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此言极是了。” 儒圣点头道:“那归元境中有位灵虫大修,亦是慈悲大能之士,你等可去将他接应了来,我已向灵幽禅师传出音讯,灵幽禅师自然不会袖手,有灵幽禅师相助,此行必无差池了。” 子思道:“夫子,此事十万火急,我等立时便要去了。” 儒圣道:“我且送你等一程。”就将左袖一拂,一道紫光划开界域,现出黑森森一道空间裂缝来。 儒门三修知道事不宜迟,急急辞了夫子,便向那裂缝中掠去,片刻间已是不见踪影了。 阿修奇见儒门三修去了,秦忘舒与云天轻亦要被儒墨二圣领了去,心中万分不舍,忽地大哭起来。 墨圣奇道:“你这位魔友,好端端地哭将起来,又是何故?” 阿修奇哭道:“我等本是轰轰烈烈而来,不想我有位好友,名叫阿不努台,不幸在这山中殒落了,如今秦大修与云姬,又去了,我只落了个形只影单,想来岂不伤心?” 墨圣笑道:“那阿不努台虽被魔虫困住,倒也无妨,只是若想脱身,却是难了,我指点你他被困之处,再赐你一件法宝,去救他如何?” 阿修奇大喜道:“阿不努台果然未死?” 墨圣道:“那魔修天生奇技,这天外魔虫也是奈何他不得的,世间万物,必然相生相克,那魔虫在极乐山肆虐千年,自然就会生出阿不努台这样的人物来克他,这也是天地正理。” 阿修奇被墨圣一番道理讲来,说的又是欢喜,又是敬佩,喃喃地道:“墨圣,儒圣皆是凡界大修,怎地我魔域之中,却无这样的大贤大德之士,想来索柯二魔虽凶,但终觉是邪不胜正了。” 墨圣见他领悟出这个道理出来,心中也是欢喜,便道:“五龙镇魔旗既已升超,我料迦罗所率清流终非索柯二魔对手,你等若在魔域存身不牢,自然便来我苍穹海外。阿修奇,我便住在东海之中的天工岛,你若有意,那时可来寻我。” 此话之中,已隐有收徒之意,那阿修奇大喜,俯身便拜,道:“墨圣既肯收纳,小人欢喜无限,只恨今日要救老友,只好先拜上三拜,那余下的六拜,若果然能活得性命,挣扎到天工岛上去,到时再来补全。” 墨圣笑道:“好,好,好。” 阿修奇拜了三拜,又伸手道:“墨圣,你许我的法宝在哪里?” 墨圣摇头道:“你倒是直言不讳。” 就从怀中取出瓷瓶一只,瞧来倒也是平平无奇,那墨圣当场以指代笔,就在那瓶上刻下符文数道,阿修奇见他当场制宝,自是瞧得呆了。 片刻后刻画已成,墨圣喝道:“法诀已成,且看此宝神通。”就将那瓷瓶祭到空中去,此瓶瓶口朝下瓶底朝天,瓶中就放出白光千道,照在极弱水潭之下。只听得哗啦啦水响,那潭中极弱水化白虹一道,就向瓶中去了。 阿修奇大喜道:“妙极,那魔虫最怕这极弱水,我便来个水淹魔虫,还怕救不了阿不努台。” 等那潭水下去了三尺,墨圣这才将瓷瓶一收,盖上瓶盖,平平推向阿修奇。阿修奇急忙接过了,用把一掂,道:“墨圣,这瓶中水恨少,恨少。” 墨圣道:“这水能救人,亦可杀人,我已取水三尺,那是足够你用了,若是措手不及,将那阿不努台淹在水中,到时可无人能救他。” 阿修奇这才恍然,忙又问道:“阿不努台被困何处?” 墨圣道:“离此东北三百里,便是阿不努台被困之地,你速去救他,若见了迦罗,还请代我问候,此番来去匆匆,着实无缘会他了。” 阿修奇得了这瓶中极弱水,又知阿不努台下落,再也呆不住了,急急忙忙跃出深谷,去救阿修奇去了。 这时那守在谷口的魔蚕也来到谷底,两只魔蚕知道二圣欲离开此处,皆是恋恋不舍,其中魔蚕传音道:“二圣,不知何时重返极乐山。” 儒圣知这魔蚕必有所求,便道:“魔蚕,你若有所求,只管说来,我便是办不到,放着墨圣在此,我二人合议,总能商议出个办法来。” 那魔蚕暗自叹服,儒圣果然是天下第一知机之士,闻言会意,谁可相比。魔蚕便道:“我与老友立誓永不化蝶,坚守此处,只盼将这金丝绝学传授下去,以待天外生变,虽然是杯水车薪,也是我魔蚕对这苍穹的一点心念。” 儒圣道:“魔友有此心志,可称可赞。老夫替苍穹苍生感谢两位牺牲。” 魔蚕道:“此为世尊法旨,我等份内之事,又何消说起。只是我等既立誓不肯化蝶,也就少了无数神通,多了不少麻烦。光是这开口说话,便难倒我与老友了。” 儒圣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何难事,这等区区小事,何足道哉。” 魔蚕相视大喜道:“儒圣果然无所不知,无事不晓,还请夫子教我。” 不想儒圣却摇头道:“此事虽不算难,可惜老夫却是无能为力。” 两只魔蚕又惊又奇,那儒圣难道也会消遣人不成,刚才说是何足道哉,此刻却说是无能为力。两只魔蚕不免愤愤不平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53章 万劫成佛何其艰 魔蚕道:“儒圣,你是凡界圣贤,何以也来消遣我等。” 儒圣哈哈大笑道:“老夫虽是无能为力,却可向你等举荐一人,若是此人应允,振声发音有何困难。”说罢便向墨圣一指。 墨圣苦笑道:“夫子,若论别事倒也罢了,那魔蚕乃是魔蝶幼体,本就是五体不全,却让我如何让他开口说话。你揽下的差事,莫要赖到我头上。” 儒圣笑道:“墨圣,你若令魔蚕补全幼体,莫说是你,便是世尊也是难办,除非重造魔蚕,改变法则,那是费大手脚了。但若是振声发音,又有何难?以心声传至一物之中,那物事便等于代替了咽喉口齿,以墨圣器修大能,岂不是小事一桩。” 墨圣低头想了一回,点头道:“若只是如此,倒也不难,也罢,我此去西域,若是得空,就替他等炼制两件法宝便是。” 两只魔蚕大喜,这才知儒圣滑稽戏谑,刚才竟是会错意了。既见墨圣答应下来,急忙上前感谢。但左思右想,又无以为赠,便各吐两道金丝,献于二圣。 二圣也不便久留,送了两道金丝,就辞了魔蚕,飘飘然离了极乐山。那儒圣便携着云天轻前往天外碎域,墨圣则将秦忘舒卷进袖去,施展出玄妙身法来,只一纵,将身来到苍穹之外,无尽虚空之中。 那西域与苍穹之间,原是隔着无尽虚土,等闲修士如何行得?便是墨圣也不敢孤身前行,幸好先前已然祷天拜佛,如今只在空中等候罢了。 只过了片刻,就见虚空之中划来一只木船,木船之上,立着一位光头修士,墨圣见这修士光着个脑袋,形貌古怪,不由暗暗称奇,等那修士来到面前,才认出是无参弟子,名叫慧能,昔日倒是见过面的。 墨圣便道:“慧能老弟,怎地这般相貌?将这脑袋上的青丝剃尽了,那也是父母骨血” 那慧能合什笑道:“我等既然诚心礼佛,从此跳出红尘外,不在三界中,这三千烦恼丝留他何用?不如剃了的好。” 墨圣又叹又羡,道:“若果然能跳出红尘,不在三界,那委实是天大的造化了。” 慧能道:“墨圣亦有向佛之心,何不来我西域佛土,那无参佛祖见了,必是欢喜。” 墨圣道:“浩劫将至,红尘中杀劫无数,总要历了这无尽杀劫,方能安心礼佛。怎如你等佛门弟子,不染红尘杀孽,令人好生艳羡。” 慧能道:“墨圣,若果然浩劫生发,苍生遭劫,你当我等能安坐于佛土之中,我辈礼佛参禅,参悟大道,却也是替苍生寻一条出路罢了。” 墨圣叹道:“佛心无处不慈悲。”便登上那条木船,此船就在虚空之中缓缓开去。墨圣知道秦忘舒在这虚空之中无法修行,便将大袖一招,放出秦忘舒来。 秦忘舒忙与慧能见礼,道:“有劳大师携我等渡过这无尽虚空。” 慧能含笑还礼,却将秦忘舒浑身上下瞧了数回,神情甚是惊讶。 秦忘舒心中不解,便道:“大师,为何向我上下打量,莫非其中有不妥之处。” 慧能道:“不妨道友,向来佛渡有缘人,道友既修禅修,自然与我佛有缘,但却又修魔修手段,那便是我佛门的对头了。小僧想不通这其中关节,失礼莫怪。” 秦忘舒道:“在下修成无相魔诀,也是情非得已,就算修此魔功,此心志在苍生,还请大师莫疑。” 慧能笑道:“道友既然是墨圣请来,无参佛祖又是应允了的,小僧怎会猜疑?只不过在我佛家瞧来,那万事皆有因果,道友此世修成无相魔诀,其中必有缘故,但道友又与我佛有缘。想来道友的前世定是多姿多彩,可歌可泣了。” 秦忘舒道:“说来惭愧,那世人皆有前世,但在下却好似是凭空跳出来一般,我也曾问过几人,皆说在下前世并无出奇之处,不过是芸芸众生一凡俗罢了。” 慧能道:“若道友果然是芸芸众生一凡俗,今生何来这许多福缘?需知两人相逢,便是五百年的机缘,若想得见魁神佛祖,那便是万年来修不来的,道友今世福缘,定有说法,只是天机难测,我等在天地面前,不如是渺小如尘罢了。” 秦忘舒听了这话,不免担了心事,暗自忖道:“这位大师说的不错,我前世若无机缘得遇佛祖魁神,今世怎能修来禅功,无相魔诀,此中因果,着实难测。” 又见那木船在虚空之中行走,好似不曾移动一般,不免心中焦急,那西域不知几千万里,自己的修行耽搁片刻,就有片刻之损。若是在这虚空之中呆得久了,神火所赐福缘只怕就无用了。 那慧能便笑道:“道友不必担心,此为不系之舟,既在这木船之中,自然是万事皆止,那修行之事,绝不会耽搁了。” 秦忘舒又惊又奇,道:“何为不系之舟。” 慧能道:“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唯有这不系之舟,方能凌虚遨游,此舟不系世间万事,但入我不系之舟,自然是心无牵挂,身亦无牵挂是也。” 秦忘舒叹道:“若果然能身心无牵挂,哪怕只有片刻,也是不枉此身了。”就觉得心中诸事,果然浑然忘却,悲苦喜乐,也不系于心,但心中却又并非是怅然若失,唯觉身心逍遥,实为人生至乐。 那不系之舟离开苍穹时,正值日月轮转,天地皆墨,如今来到虚空之中,便瞧见远处繁星点点,何止万数。秦忘舒忽然发现,那不系之舟并非不动,而是动是极速,只是因虚空极大极旷,那星辰又离得极远,既瞧见星辰不动,便觉得此舟不动了。 秦忘舒忽有感悟,口占一诀道:“不系行万里,星月渺若尘,舟动心不动,此中有玄真。” 墨圣拍手笑道:“好一个舟动心不动,闻此一言,可得禅修真意。” 秦忘舒羞愧之极,道:“班门现斧,不过贻笑大方罢了。” 慧能含笑道:“道友的确与我佛门有缘,只盼此番能借我佛域一方净土,修成不世绝学,早达人皇之位。” 说得那秦忘舒更是惶恐,忽见前方佛光万道,祥云环绕,原来已来到西域佛土了。 此刻来到西域,见到佛土,方知这不系之舟速度极快,一瞬便是万里,就见那木船撞进佛光之中,刹那间已在佛土,但四面佛光耀目,却瞧不见佛土景物。 慧能道:“事不宜迟,我等受无参佛祖佛旨,已替道友寻了处修行所在,等道友修为大成,才来观我佛土景致。” 墨圣道:“正该如此,无参佛祖安排,那定是极妥当的。” 片刻之后,不系之舟便缓缓停了下来,此刻佛光仍是极强,瞧不清四周景物,秦忘舒暗道:“这极强佛光,只怕是刻意安排,毕竟我身怀无相魔诀,这片佛域,只怕对我存有忌惮之心。” 慧能便请二人弃舟登岸,秦忘舒便请墨圣先行,墨圣道:“哪来的这许多礼数。”将秦忘舒手臂一扯,二人同时登岸,原来立足之地却是一座小山,那山上唯有菩提树一株,亭亭如盖。除此之外,再无一草一木。 又见那菩提树下,立着一块石碑,上书“万劫成佛”四字,又见远处山石中,也立着石碑一块,与树下石碑遥相呼应,但因佛光普照,那碑上文字却是瞧不清了。 墨圣瞧见“万劫成佛”四字,不由感叹道:“若想成佛,何等艰难,只是当年无参佛祖,亦不能经历千劫,更无万劫之说,为何这碑上却有这四字?” 慧能道:“此身所历劫难,倒也有数,但心中劫难,无日或已,何止万劫?那万劫之说,就是由此而来了。” 墨圣这才点头道:“果然是修佛必要修心,那远处石碑上,也刻着四字,却不知是哪四字?” 慧能笑道:“墨圣定要弄个明白吗?” 墨圣道:“佛土之中,处处玄机无限,若是瞧不见也就罢了,若是瞧得见,自然要弄个明白。” 慧能道:“只因秦道友身怀魔息万道,自然有佛光来压住他了,这是佛土法则所限,两位莫要挂怀。” 墨圣道:“净土不染微尘,何况是万道魔息,此一节想来秦小友自然不去理会。” 秦忘舒点头道:“大师只管放心,若无参佛祖不容我,岂能答应我来此修行。” 慧能道:“那碑上四字,也无奇处,乃是一念成魔四字。”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便是大动,原来若想成佛,却要经历万劫,但若想成魔,却是一念之间,那成佛何其之难,而成魔却又何其之易。这就难怪世人造孽无端,魔我猖獗不可一世了。 但幸有许多仁人志士,英雄豪杰,立志为圣成佛,哪怕只是廖若辰星,屈指可数,却也能改天换地,扫荡乾坤。 秦忘舒想到这里,精神大振,当即盘膝坐于菩提树下,静心打坐修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54章 初窥灵台何所见 西域之中,自然是灵气万有,秦忘舒在这菩提树下修行,绝无灵气匮乏之虞,只是一心一意冲击诸处玄关。 他原来已是天仙初成境界,此番万事倶备,便来冲击天仙中乘。天仙境界之后,每晋一层,皆是重大难关,尤其是这中乘境界,更令修士头痛万分。 原来到了这种境界,就好比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此番冲玄不成,其后再无机会,非得一气呵成不可,这也是墨圣携他前来西域佛土的最大原因。 那寻常修士若来冲击这天仙中乘境界,自然早就预做安排,种种丹药法宝必然齐备,亦需邀来信得过的大能修士护法,就是想在紧要关头时,若是冲玄不利,身边大以修士也可施以援手。 但秦忘舒达成天仙境界时日不多,绝不可能想到这么快就可再颤冲击玄关,若论准备,那是绝无。幸好遇着二圣,否则他身在魔域之中,定会错失这个机缘了。 自被元极神火照耀,肉身已为灵体,吸纳灵气入极其容易,那冲击玄关若需一分力,便立时攒得一分,若需三分力,即时就可聚来,因此连番冲击七八重楼之后,秦忘舒已是信心百倍,知道此番冲玄必成。 何况在西域佛土之中,绝无大敌来袭,身边又有墨圣加持,可谓万无一失。 眼瞧着冲开神道,已至心俞,再往前去,那就是灵台了。 秦忘舒运动至此,不由暗道:“既至此处,何不趁机一窥?” 原来那灵台虽在体内,亦算灵脉之一,但真玄运转从来不经此处,内视之术也绝对探不到这里。 那灵台之处,乃是神明之地,天地诸般玄奥皆在此处,自身前世种种,亦深藏其中。那修士若想得窥灵台,非得体悟天地大道,且蒙天地恩准,方能得以一探其中玄奥,而一旦得窥灵台,自然晓知天地玄机,明悟大道无极。 那修士冲玄之时,灵气充沛之极,若是调度有法,的确有可以欺近灵台之侧,虽不能深探灵台之奥,却也可略窥门径。而修士为探灵台,自然也想出种种方法来,秦忘舒所得的五观经中,以及诸种典籍,皆对此有所涉及。 但探那灵台,着实要消耗极多真玄灵气,若是探那灵台不成,就怕误了冲玄大事。 但秦忘舒想起慧能所言,不免心动难抑。那世人的前世因果,大能之士总能探个明白,但自己的前世因果,却连无参弟子这样的大能佛修,也是参悟难明,为何自己的因果竟是这般畮涩难明,这其中又藏着怎样的玄机? 若自己果然是凡俗百姓一名,此生却哪里来的机缘去修无相魔诀,得参禅道?正如慧能所言,便是二人萍水相逢,亦要五百年的机缘,自己今世种种,又怎会是平白得来? 更重要的是,那天轻既是仙庭白莲,岂能轻许他人,若自己不过是凡俗庸夫,岂能得配白莲,自身姻果究竟结在何处,亦是秦忘舒不得不去想的。 不过秦忘舒虽有初窥灵台之雄心,却也做足了万全准备,就将那灵脉中的真玄灵气分为一道,一道径直向前,仍去冲击灵脉玄关,这一道,占去他八成法力,那是务求必成,不敢有丝毫疏忽。 至于冲击灵台者,则是体内二人法力,若能冲击成功自然是好,若是冲击不成,也只好由他。对这种窥探天机的行径,自然要抱着无可无不可之心。 那墨圣坐于秦忘舒身边,虽也在打座修行,但一道灵识无时不刻不在留意秦忘舒动向,忽觉秦忘舒体内灵分两道,其中一道指向灵台,不由的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原来墨圣晓知天机,比那儒圣尚高出一筹来,但以他的神通,也瞧不出秦忘舒的前世因果,不免也存了许多的好奇之心。且他对秦忘舒修成无相魔诀,亦是耿耿于怀,虽然以秦忘舒的性情为人,绝不会动用魔法为祸天下,但秦忘舒魔念深植于心,终非好事。万一他日被魔我利用,那可是后悔莫及了。 此番秦忘舒要窥灵台,墨圣自是要鼎力相助的。 秦忘舒将这二人真玄灵气,就向灵台处引去,那真玄灵气偏离了灵脉之后,体内立生反应,就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来,要将这道真玄灵气纳入正轨,幸好秦忘舒做足了准备,禅识急急一引,心中暗叫道:“莫要阻我。” 那体内大力,其实是秦忘舒本我,世人之所以难窥灵台,就是因本我强大之极,不肯让人去探前世,预测后来。 只因世人若是心性不坚,一旦得知前世未来,就难免心智糊涂起来,分不清前世今生,往往会将那前世之事,当成今世经历,又将未来之事,当成理所当然。 正因有这许多风险,那本我自然谨守灵台,不肯让世人轻易窥探。 此刻秦忘舒决心已下,当然要与本我争执,就将那一道强大禅识,来挡本我,那本我之力原是强大之极,秦忘舒这二成真玄灵气怎是对手,是以这本我之力可以引去,不可力敌。 禅识到处,本我之力果然就被引开了,那真玄灵气就此突进,来到灵台之侧。 就见那灵台之上雾气重重,令人无所适从,秦忘舒百般进击,也是无门可入,正在沮丧万分,准备放弃之时。后心处被那墨圣一拍,一道清风入体,就将那灵台上雾障吹开。 秦忘舒心中大喜,叫道:“多谢墨圣成全。”忙将那真玄一冲,便到了灵台之中,但真玄到了此处,已是强弩之末了,秦忘舒只能动用禅识匆匆向灵台中一扫。 就因这一扫,忽觉身子一沉,就来到一个所在,秦忘舒转目四顾,不见菩提,亦不见墨圣,他心中明白,自己其实是堕入灵台中的一处世界了,却不知此番所遇,是得以窥见天地玄机,还是自身前世因果。 若论秦忘舒的心思,能够窥见天地玄机,明悟大道固然是好,但能探明自身前世经历,才是心中本愿。 凝神向四周瞧去,只见身边土石草木甚是古怪,那土石好不稀松,瞧来如水似泥,而那草木亦是古怪,有些草木就在火中生中,又有些草木不成形状,无枝无叶,不过是混沌一块。 瞧来瞧来,那无数草木,竟无一枝一叶生得明晰。似乎那造物者似乎还不曾打定主意,究竟要让这草木造化成何种形状。 秦忘舒暗道:“这个世界,竟是这般古怪,难不成竟是混沌?” 也唯有在混沌之中,万物尚未有形,否则除此之外,实难解释面前所见了。再向头顶瞧去,那穹顶离他不过百丈罢了,且四周光线极暗,唯因他禅识如电,视暗如明,这才能瞧得明白。秦忘舒这才确信,此地果然是混沌未分之时了。 秦忘舒信步走去,此身飘飘荡荡,似风如云。想来这世界草木尚未成形,土石远未形成,又怎会有上下之分,甚至那时间法则也是不曾制定了。 也不知行了多久,忽见一人卧在空中,正在酣睡,秦忘舒喜道:“不想这里竟是有人,正好向他问路。” 于是上前唤道:“道友醒来,醒来。”然而连唤了数声,那人兀自不肯醒转,仍是睡意浓重。 秦忘舒无可奈何,只好离了那人,再未前行,又不知走了多少里,忽见空中有只大雕正在那里振动双翅,似要将这天地分开。 秦忘舒道:“这只老雕倒也厉害,竟要分开这混沌,这混沌无极辽阔,若想将其分开,那该有多大的法力,我瞧他怕是难以成功。” 心中正想到这里,那老雕的铁翅喀嚓一声,便生生折断了。秦忘舒暗暗叹息,这老雕倒是有本事的,只可惜过于心急,那分开混沌,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正想去和那老雕说话,却被一股黑风吹来,将老雕吹得无影无踪,这混沌之中古里古怪,秦忘舒只好摇头。看来自己与这老雕终是无缘了。 又不知立在那里多久,忽听远处传来清啸之声,那天地轰然一响,就此分了开来,至清者是为天,至浊者是为地。 秦忘舒这才醒悟,原来刚才分开天地,发出清啸者,正是在空中沉睡的男子。那男子必是在睡梦之中修成大道,醒来之后便一鼓作气,终于分开混沌。原来这男子就是世尊。 只可那老雕虽是早一步醒来,却因操之过急,未能分开混沌,这创世的功劳却也轮不到他了。 更可惜者,那世尊也好,老雕也罢,皆与自己无缘。秦忘舒想到此处,不免一声叹息。 但若自己与世尊老雕无缘,自己的灵台之中,怎会存有这混沌记忆,自己既知混沌未分之事,证明自己当时亦在混沌之上,那么自己究竟是谁? 秦忘舒苦苦思索,仍是毫无所获,毕竟此刻所见,皆是当年所遇,但自己究竟是何人,却是毫无线索可循了。 正在这时,鼻端传来清香一缕,秦忘舒觉得这清香甚是熟悉,不由一喜,急忙循香瞧去,只见那水土未分之地,草木混杂之所,竟开出一家白莲来,此莲枝叶分明,白花绿叶,分明是混沌第一朵灵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55章 创世虚名非我意 秦忘舒见白莲盛开于前,心中又惊又喜,原来那于混沌之中,第一眼瞧见这白莲者,竟非世尊,而是前世不知名的自己。 自己若是与世尊老雕同诞于混沌之中,怎地后世不闻其名?想来是自己修为低微,手段平平,只不过是混沌之中一位极普遍的生灵罢了。想到这里,秦忘舒略有沮丧之意。 不过能在这混沌之中瞧见白莲,已然是望外之喜,看来自己与白莲的机缘着实不浅,后世相遇相亲,也是当然。 就见那白莲生于五行不分之地,混沌未开之所,那白莲本就风姿卓绝,再与四周不成形的草木比来,更是风华绝代,明艳不可方物。 然而那白莲虽是秀美绝伦,但莲瓣之上已显干枯之状,秦忘舒暗道:“此地混沌未分,自然缺水,这白莲虽是混沌异种,若是缺了清水滋润,又哪里能够存活。” 一时心中焦急异常,但想那世尊也是刚刚苏醒,怎来得及造化混沌,若等到混沌自然分出清浊五行,固然是可以瞧见水了,就怕白莲等不到那个时候。 秦忘舒心中无策,只好立在白莲面前痴望,也不知过了多久,见那白莲越发萎顿了,秦忘舒只好一狠心,将手指咬断,以指上鲜血浇灌白莲,那白莲得了鲜血,果然枝叶施展,重焕生机。 秦忘舒轻轻舒了口气,暗道:“我以鲜血浇灌白莲,终非长久之策,需得立时寻来清水,方能保住这混沌第一朵奇花。” 这白莲乃是混沌万草之母,若这白莲不能存活,则混沌万般草木怎能生发?秦忘舒情急之下,便向那白莲道:“混沌初开,世尊尚未与你相遇,怕是顾不上你了。还盼你能强自支撑,我走遍混沌,定要替你寻来清水,也好将你浇灌滋润。” 那白莲竟是通灵,向秦忘舒微微点头,秦忘舒这才欢喜,先向那混沌南方行去,只见混沌之中如今已然热闹起来,只是那南方大地,尚未成形,遍地皆是烈火。烈火之中生出两道性灵来,正在那里斗法厮杀。 秦忘舒见此处大火遍体,哪里能生出水来,转身正要离去,忽听得一声惨呼,原来火中两道性灵之中,其中一只火凤竟打伤左翅,就在烈火之中满地扑腾打转。那火凤的对手,乃是一只朱雀,见火凤受伤,自然是得势不饶人,恶狠狠地又要扑来。 秦忘舒暗道:“这混沌中的生灵诞生不易,哪怕少了一只,后世也就绝了一种,怎合天地至慈至悲之意。” 他见那朱雀凶猛,又觉得自己法力低微,也不便上前与他争持,于是趁着烈火掩住身子,将那凤尾轻轻一扯。恰在这时,那大地忽地一分为二,裂开一道极深幽的地缝来,恰好将火凤朱雀分开。于此同时,地缝之中冲出熊熊烈焰,火势之强,笔墨难以形容。 那朱雀刚才与火凤厮杀,也是伤痕累累,见这地缝中大火冲天,也只好避在一旁。那火凤受伤之后,神智昏沉,竟不知秦忘舒在此,只知凤尾被人扯住,自然心中大恐,慌忙将凤尾一摆,秦忘舒生怕扯断凤羽,只好松手。那火凤就逃进烈火中去了。 虽然秦忘舒救了火凤,但朱雀也好,火凤也罢,竟是皆不曾与秦忘舒会面,此番遭遇,也算是离奇之极。 秦忘舒道:“我先是见到世尊,哪知唤他不醒,可谓无缘,其后见到老雕,不想老雕撞断双翅,先行隐身而逃,也是见他不着,如今遇到这火凤朱雀,哪知亦是相逢不相识。” 他心中苦笑不已,这混沌中四大性灵皆不曾与自己相逢说话,难怪后世不见自己踪影了。 在这南方寻不到水源,秦忘舒想了想,就向那北方行去。想来北方乃是玄武领域,那玄武本是水族领袖,在北方自然能寻到水源了。 心念动处,便来到北方大地,那北方此刻已是高山林立,地势井然,混沌的自我造化已然开始启动了。而在高山深谷之中,果然有一座大湖,那湖水清澈异常,但水中却无一物。 秦忘舒暗道:“难不成玄武未尚生成?”凝神向湖中瞧去,只见湖底卧着一只巨龟,不是玄武又是谁?想来是玄武修为不足,正在那里闭目修行。 秦忘舒也不便打扰,就去那湖中取水,然而寻遍全身,也不见取水之物,若是用手捧了去,只怕见不到白莲,这掌中水就漏得光了。本想施法来取,但诸般法术,皆是不通。 秦忘舒苦笑道:“就算我是混沌第一性灵,但他人修行争斗之时,我却是东奔西走,又哪里来的时间修行法术,既不修法术,却该如何取这湖水?” 他瞧着水底玄武,忽地心生一念,那玄武好大的身躯,若是趁其修行之时,无暇旁顾,自己趁机将他杀了,那龟壳岂不是就能盛水了? 然而这念头刚刚升起,就立时泯灭了,自己为救白莲而诛杀一道混沌性灵,绝了龟族一脉,怎合天地好生之德? 那秦忘舒着实无策,就去那湖中饮了尽饱,这是要将自家肉身当成盛水之器了。这边灌足了清水,这才狂奔而去,自始自终,不曾去与那玄武见面交谈。 正在狂奔之时,只见前方虎啸人喊,一股冲天杀气平地卷来,秦忘舒竟是无法向前。 秦忘舒暗道:“这杀气好生强烈,不知是哪两位大能性灵厮杀。” 他立在那里凝目去瞧,只见远处是人虎相争,那人自然便是先前遇到的混沌第一性灵,创世世尊是也,那只虎遍体如雪,正是西方万兽之首白虎。 秦忘舒知道这番争斗不知要斗到何时,而一人一虎阻住道路,自己也只好绕道而行了。当下含着这口湖水,便另寻道路来行。正急行间,又见空中传来金戈之声。 秦忘舒抬头瞧去,只见空中有两条真龙,正在捉对厮杀。一条青龙,一条黑龙。那黑龙悍勇之极,竟逼得青龙不停后退,但青龙虽是退避,却是败而不乱,显然蕴藏无穷反击手段。 那真龙争斗厮杀,可谓万世难逢,但秦忘舒却暗暗叫苦,先前是人虎相争,此刻是双龙斗法。混沌之中,竟是遍地杀机。那白莲许久得不到清水滋润,不知能撑到几时。 真龙相互厮杀,自然是风云激荡,令人无法向前。秦忘舒只好转身另寻他路,忽地想到,便是一笑,自己虽遇白虎青龙,竟也是不曾开口说话,四大灵兽,原来与自己也是无缘了。 那混沌之中本无道路,秦忘舒又是东奔西走,渐渐地竟是迷失路径,秦忘舒暗叫道:“不好,我与世尊老雕,四大灵兽无缘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得遇白莲,难不成竟要失信不成?若白莲难以存活,他日又该如何养育元极?” 他先前遁走,都是御风而行,那是因混沌尚未分开,不分上下左右,心中只需一动,就可一去千里。 如今混沌法则已定,清者为天,浊者为地,南火有火,北方生水,那五行也是区分开来。 既然五行有分,混沌万物便有了属性,那风云之物,固然可在空中浮动,但草木土石,却也只能留在大地之上了。 秦忘舒身在混沌之中,自然也要受这混沌法则影响,就觉得身子渐渐沉重,再难以随心所欲,御风而行。 既然只能在大地上奔走,那混沌又无道路,此番东奔西奔,艰辛可知。 但秦忘舒一心只想救活白莲,千辛万苦只当等闲。唯一苦恼的是,那口中含着的湖水,一点点浸润入体,若是再不见白莲,这口湖水只怕全部咽进肚子里去了。 情急之下,秦忘舒想起刚才青龙黑龙空中相斗之姿,双足猛然用力,便纵到空中去,心中只叫道:“莫要沉,莫要落。” 说来也奇,他心中祷告,那身子虽是沉重如山,却果然在空中一浮一飘,不曾落回大地,秦忘舒大喜,心中叫道:“这下定是来得及了。” 他忽地想到,自己也是混沌性灵,说来与世尊老雕一般,若世尊与老雕可创混沌法则,自己如何不能? 刚才自己无翼而生,全仗着心中一道意念罢了,自己既然是混沌初诞性灵,那意念便是法则,本该无所不能才是。 既悟到这番道理,秦忘舒试着跨步向行,那一步跨去,便是数里,倒也不算慢了。 秦忘舒暗叫道:“再快些,再快些。”心中念罢,那身子果然疾飞如电,秦忘舒心中狂喜,早知自己可定混沌法则,又何必万里迢迢去那大湖之中取水?自己只需心中动念,若想有水,便是有水,若想有火,便是有火了。 只可惜此番明悟,却是太迟,否则那创世世尊的名头,既轮不着老雕,也轮不到世尊了。 不过那秦忘舒一心只想救治白莲,于那创世的名头,着实不想理会。仗着这御风万里之术,秦忘舒虽是迷失路径,却也兜兜转转,来到白莲所在之地。 然而四下瞧去,秦忘舒却是一呆,那污浊之地宛在,但白莲已是不知去向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56章 深藏功名且遁世 秦忘舒心中大急,难道白莲等不到自己,已然殒落了不成?若说是被世尊摘了去,却又不像,那世尊正与白虎厮杀,难以脱身,又怎能来到这里与白莲相遇? 秦忘舒凝神细瞧,忽觉鼻端飘来清香一缕,秦忘舒急忙抬头,循香来寻,离那污浊之地数百里处,乃是一片黄沙,那白莲立于黄沙之上,已是莲瓣焦黄,奄奄一息。 秦忘舒心中又是痛又是喜,见到白莲憔悴若此,心中如何不痛,但白莲离地而去,瞧去方向,却是自己先前离去的方位,那白莲分明是去寻自己去了。 那白莲无足无体,如何行走?也就是白莲是混沌灵种,心有所想,便成法则,但就算如此,那白莲毕竟只是草木,迁移百里而行,其中艰辛之处,不言而喻了。 秦忘舒大哭道:“白莲,你怎地就不听我吩咐,竟要离地遁行去寻我,如今这般憔悴,便是有清水也无用了。” 那白莲随风摇曳,虽无当日风情之万一,但白莲心中情谊,秦忘舒已然尽知。日日思君不见君,只盼君心是我心,只因混沌多奇变,愿将此身伴君泯。 秦忘舒知悉白莲心意,心中感愧不已,忙将口中清水来灌白莲,哪知那白莲生在沙地之中,清水落入黄沙里,顿时化为白雾一道,再也不复见了。 秦忘舒见湖水不足,落于黄沙之中,不由大急,心中一动便来施法,混沌大修心意,自然心到法随,那漫漫黄沙顿成清池一座。然而那水却是凡水,白莲虽得了这清水滋润,终难恢复原貌。 秦忘舒不由叹道:“原来我东奔西走,仍是救不得你,白莲,你我缘分,尽于此日了。” 便割指滴血来灌白莲,那白莲拼命晃动莲躯,不肯承受秦忘舒指上鲜血,秦忘舒正色道:“白莲,你是世间第一种奇种,那混沌若无你,到头来不过是黄沙漫漫,寸草不生,又如何成得了世界?我如今也想明白了,那混沌之中一事一物,皆是天机,我不曾遇见混沌诸修,却只遇见你,原来是天地令我助你香满乾坤。” 那鲜血滴将下来,却化为清泉一道,白莲被秦忘舒劝阻,方知自身存世意义重大,只好忍悲含泪,承受秦忘舒割指滴血。 那鲜血缓缓流将出去,遂成一汪清泉,白莲得这清泉浇灌,终于再展绝世姿容。数日之后清香飘来,那香气与往日相比,更是浓郁了。秦忘舒这才欢喜,只是片刻之后,那香气却又渐渐淡了,着实不知何故。 秦忘舒正在狐疑,只见世尊步伐沉重迤逦而来。秦忘舒暗道:“此番终于与世尊相见了。” 哪知世尊目中只有白莲,却不曾瞧见自己,就见世尊来到白莲身侧,面色甚是欢喜,就在那白莲身边坐下,一双倦目只管瞧那白莲。 秦忘舒暗忖道:“为何世尊只见白莲,目中却不见我。”欲将身子挣扎,却哪里还有什么身子,原来此身已化泥土,体内鲜血汇成清池一座。 秦忘舒这才恍然,难怪那白莲清香越发的淡了,直到绝无一丝,原来自己肉身已化莲池,此事虽是一悲,却也是一喜。自己不过是混沌之中,一位无名性灵罢了,若能令白莲留存于世,便是一桩天大的功德了。 那白莲既得秦忘舒滴血化水,又将肉身化为净土,本该就此大放光芒,惠泽混沌无数草木,但因白莲心中悲痛,竟是迟迟不曾开花结果。 那世尊在莲前等候许久,不见白莲花开,便道:“白莲,我创世艰辛,幸有元极神火诞生于混沌,这才大放光明,令混沌诸修启灵慧,但此番对手青龙极是厉害,我竟胜他不得,我原已是心灰意冷,只因遇见你,方生出一点信心来,你既具莫大神通,为何却不曾开花结果?” 那白莲思念秦忘舒,自是不答。世尊何能神通,稍将神识探来,已知白莲心意,世尊叹道:“原来你遇我之前,已然心中有人。正如我既遇元极,心中再无他人。只是你我相遇,不涉私情。我等混沌诸般性灵,各有大责大任,造化因果,皆是天意。还盼白莲太上忘情,以助我造化混沌。” 那白莲本就无语,此刻亦是心思不动,世尊无奈何,知道那白莲最具深情,等闲难以忘怀,便伐木以为琴,作妙韵之音替那白莲遣怀。 从此之后,那世尊便常伴白莲,抚妙韵而定白莲之心,但白莲难忘滴血化水之人,终不肯开花。 秦忘舒此身虽是飘渺无形,但心中却是明白的,他心中暗道:“那白莲心中难以忘我,如何去助世尊?那琴声妙韵本是高妙之极,却仍是难以打动芳心,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若想令白莲相助世尊,除非我远离白莲,泯灭白莲心中恋我之心。” 就将一道神思离了莲池,临行之际,又在心中祷道:“天地有知,当怜世尊创业艰苦,助白莲忘我,以襄世尊。我原是无形无迹而来,自该无形无迹而去,我此番离去,天地莫要念我,混沌诸修心中莫要念我,只当这世间原是无我。” 此刻秦忘舒方知,为何自己虽是混沌性灵,但后世不知其名,那无数大能修士,也不知自己的前世今生,诸般因果。原来皆因自己弃莲而去之时,心中向天地祷告之故。 那秦忘舒自己此番来这混沌游历,不过是往事重现罢了,所见之喜半幻半真,行动心思,皆是身不由已。但自己与白莲之遇,想来便是如此了。 他将这道神思挣扎而出,离了白莲便走,于是心中又想道:“我这道神思,却该归于何处?我离了白莲之后,又该是怎样的际遇?” 心中正在猜测不定,忽听空中霹雳声响,原来混沌之中战事又起,那青龙复来挑战。秦忘舒正想驻足,以观世尊成败,哪知面前一阵黑晴,混沌万物,再也瞧不见了。 黑暗之中不知呆了多几久,秦忘舒猛然惊觉,原来自己初窥灵台,因道行甚浅,无法深入其中,那神思究竟落于何处,自然是无法探知了。 不过此番得知了自己与白莲的前因后果,秦忘舒心愿已足。便不复有灵台之想,仍来专心冲玄登境。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日秦忘舒觉得奇香盈鼻,便将双目睁开,只见头顶冲出三气,三位法相真身不请而出,秦忘舒知道冲玄的时刻到了,细探体内动静,原来那三十六重楼只剩下最后一关,好在体内真玄法力充沛之极,突破最后一道玄门,当是不再话下了。 忽然间体内传来惊天动地声响,那玄关处被真玄一鼓而下,秦忘舒顿觉全身百万毛孔就此舒展,周身上下,舒泰之极。秦忘舒冲玄数次,唯有这次最是身心两畅。 但体内虽是风雷大作,冲玄有成,但体外却是毫无响动,冲玄之兆,竟是丝毫不现了。 秦忘舒暗道:“我既然冲玄有成,达成天仙中乘境界,为何不见天兆垂示?难道我此世也如我那前世一般,要落一个默默无闻的下场?” 墨圣时刻关切秦忘舒冲玄动向,此刻自知探知秦忘舒冲玄有成,已达成天仙中乘境界。但不见天兆重示,亦是惊讶。 正在这时,四周佛光一敛,一修飘然而至,墨圣见了此修甚是欢喜,正要起身来迎,那修士含笑道:“莫要多礼,只因那佛光不知何故,阻住了冲玄之兆,我特意前来,瞧个明白。” 墨圣道:“秦小友冲玄无兆,甚是古怪,还请佛祖瞧来?”原来这位修士,竟是无参佛祖。 那无参瞧了又瞧,仍是瞧不明白,那佛祖神通广大,何事不知,但却瞧不出其中玄机来。面上不由又惊又奇。心中念道:“此事极是古怪。” 那秦忘舒见佛祖尚且不知,自己更是无所适从了,幸好体内真玄冲玄之后,运转顺畅之极,倒也不曾有什么恶果。 那无参禅祖沉吟道:“莫非是秦小友体内魔息,与我佛域光芒格格不入,这才阻了那天兆垂示?然而观秦小友此番冲玄,却也是正气凛然,与那魔修有何关碍?” 墨圣叹道:“若是佛祖亦不知其故,则老夫更加不知了。” 无参佛祖正要开口,忽将双目一瞪,道:“奇哉,奇哉,难不成秦小友又要冲玄?” 此言一出,秦忘舒顿觉体内真玄如潮,大有卷土重来之势,此事不光惊呆了佛祖,秦忘舒与墨圣皆是目瞪口呆。 那修士冲玄,哪有一连冲击两大境界者?难不成天地便是因为秦忘舒冲玄未尽,这才不来庆贺,以免打扰秦忘舒的心境? 也就是无参佛祖慧目如电,那秦忘舒尚未觉察体内再次冲玄,无参佛祖却是抢先一步,探了个明白。 无参佛祖欢喜道:“一番两次冲玄,自世尊创世,前所未有,小友福泽之厚,无以伦比,无参不才,愿为护法,以助小友冲玄。” 秦忘舒急忙行礼,奈何体内真玄潮涌而至,慌忙再次盘坐,以候这万年不见之盛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57章 两度冲玄惊世间 那秦忘舒再引体内真玄,冲击玄关,无参佛祖因见此事古怪,不免格外留意。他动用无上佛法,启一双慧目去观秦忘舒的因果,按理以无参佛祖手段,自然是一瞧便知。 然而无参佛祖动用慧目瞧去,只见那秦忘舒身后隐隐有一朵白莲加持,除此之外,另生一道青光,将秦忘舒罩得极牢,无参佛祖这双慧目,竟无法穿越青光。 无参佛祖暗道:“此人与白莲有缘,倒也不奇,但这道青光却是何物,竟能阻我慧目?莫非是此人有了不起的来历,天地刻意替他隐瞒,竟连我也瞧不出吗?” 再去瞧那秦忘舒体内真玄运转情形,无参佛祖略有所悟。 原来秦忘舒此番冲玄,果然动用的是禅修之法,禅修之道,只重明悟,可不必理会真玄强弱,根基厚浅。由此瞧来,秦忘舒定是悟到了不起的天机玄妙,这才能再度冲玄。 那无参佛祖固然是天地间极聪慧之士,知未来,晓天机,却又怎知秦忘舒此身来历非比寻常,其前世所历,皆是天地玄机。只因他成就滴血化水,肉身化为莲池,不光成全了白莲,亦成全了元极仙子,功劳之大,无以伦比。 然而虽立下这绝大功劳,世尊老雕不知其人,四大灵兽不见其面,其前世经历,竟是无人知晓。 好在天地至公,就算无人知晓秦忘舒前世功劳,一旦逢到秦忘舒转世,那天地自然倍加偿还,秦忘舒此世修行之速,可谓旷古绝今,但若与其前世功劳相比,则是微不足道矣。 那秦忘舒初窥灵台,略略知现前世种种,那灵台中种种玄妙就此生发,再来冲击玄关,达成天仙大成境界,也就是理所当然。 那秦忘舒此番既然是因明悟而得冲玄登境,身周自然禅言密布,无参佛祖凝神去瞧,不由大为愕然。 原来秦忘舒于禅修之法所知有限,仅仅是一部婆罗心经上卷罢了,饶是如此,那秦忘舒仍能冲玄登境,这福缘着实惊人之极。 无参佛祖暗道:“此人大有来历,若是连我也瞧不出,可见地原本地位竟在我之上,这么说来,此人来我佛域,竟是我佛域有幸了。” 无参佛祖有意结缘,便缓缓伸出手去,喝道:“咄,禅修妙道,穷究天地玄机,今有婆罗心经中卷,还请道友体会。” 那秦忘舒听到这话,心中甚是欢喜,自己苦寻婆罗心经而不得,不想却在此处得悉,且是得自于无参佛祖。便也伸出手来,那无参佛祖以无上佛法,向秦忘舒传授婆罗心经中卷。只见二人手掌轻轻一触,婆罗心经中卷就此为秦忘舒知悉。 那婆罗心经中卷,说的是真言符文应用之法,但修此经,便可创制禅言,那世间万法,皆可汇于这禅言之中,而禅言威能强弱,端看秦忘舒自家玄承罢了。 秦忘舒一边御使真玄冲击玄关,一边来体会这婆罗心经妙法,他先前心中纵有种种奇思妙想,若不曾修过婆罗心经,怎知这真言符忘运用之法,自然是创不出禅言了。 此番得无参佛祖相助,修此婆罗心经中卷,种种妙想终可一逞,当下口占一诀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世间万物,来自何方。我有禅言,请君细听,曰龙曰凤,速行无怠。” 就见他左手一扬,那掌中生出赤光一道,赤光之中,一只火凤翩然飞出,那火凤昂着清戾一声,顿时天地失色,四周佛光顿敛。 那无参佛祖见秦忘舒创出这凤字禅言来,竟是吓得惊出一声冷汗来。火凤的性情谁人不知,怎肯受人驱使的?如今秦忘舒创出这凤字禅言来,岂不是要随时动用火凤加持,这胆子实可包天? 但按理若是火凤不允,秦忘舒便创此禅言,那火凤也不会现身,如今火凤翩然飞出,可见对秦忘舒御她用她,竟是毫无怨言了。因此无参佛祖如何不惊? 再瞧秦忘舒右手微扬,则生出青光一道,青光之中,飞出青龙一条。那青龙摇头摆尾,便是一声嘶吼,震得群山皆应,佛域动摇。 无参佛祖更是动容,那火凤虽是大能之士,毕竟在仙界名位不高,甚至连天尊之位也未能名列其中,但青龙却是天地第一天尊,世尊之下,万万人之上了,又怎肯受秦忘舒调遣。 但偏偏面前禅言宛在,青龙火凤历历在目,这两道惊天动地的禅言,若非无参佛祖亲见,那是绝不敢相信了。 就见那一龙一凤,围着秦忘舒盘旋不休,无参佛祖观之良久,忽然有所明悟了,难怪刚才秦忘舒冲玄之后,天地不来垂兆,若那青龙火凤亦是秦忘舒的伴当,天地诸兆又算得了什么?比如那风雨雷电,竟是无资格现身了。 不过秦忘舒虽创龙凤二字真言,也知火凤青龙地位特殊,不便久留,片刻之后,秦忘舒将手一挥,火凤青龙这才隐去了,那秦忘舒亦是合什为礼,乃是以平辈之礼相待,实不敢过于倨傲。 无参佛祖至此更加确定,秦忘舒来历之奇,无可言表。唯一郁闷的是,以自己于天地诸事无所不知,竟不知秦忘舒来历,此事亦可算是一奇了。 秦忘舒此番冲玄,足有三日,那无参佛祖与墨圣一直代为护法,想来佛域净土,怎有妖魔作祟,秦忘舒自是顺顺利利,再冲玄关。 而此番秦忘舒再度悄无声息冲玄功成,无参佛祖也就不去惊讶了。 只不过秦忘舒冲玄登境,天地无兆,那无参佛祖只是猜对了一半。秦忘舒既窥灵台,知道自己前世种种,便明白自己前世不为世尊所知,不为老雕所察,那是混沌中第一隐身人,自家前世立下极大功劳,却不肯人前显示,那是避免打乱天地次序,否则创世大能之位再来重新排列,牵涉极多,可不是扰得天地不宁? 既然为善不欲人知,那天地体察己意,自然不便垂兆,以免泄露了秦忘舒的前世经历,误了秦忘舒的一片苦心。 只因凭秦忘舒前世经历,他若冲玄登境,那非得世尊老雕亲自来贺不可,那可不是惊世骇俗之极。 再度冲玄之后,秦忘舒已是天仙大成境界,等秦忘舒功德圆满,无参佛祖贺道:“恭喜秦道友达成天仙境界,佛域净土,蓬蔽生辉。” 秦忘舒慌忙道:“若无佛祖赐予婆罗心经,晚辈断无这般顺利。” 无参佛祖道:“虽是冲玄成功,但境界尚需稳固,还请秦道友在此安歇静修,到时再来说话。” 那西域虽有三大佛祖,无参佛祖勇于任事,却是最忙的一位,可谓日理万机,如今因秦忘舒一位小小的天仙修士,却在此陪同数日,已然是极难得了。那佛域之中无数修士,已在议论纷纷,猜测不已。 秦忘舒忙道:“佛祖只管回来,我在墨圣相陪,又能有多大事。” 那无参禅祖匆匆而别,秦忘舒于静修之余,也趁此良机向墨圣请教机关消息之术。当初他虽得墨矩悉心传授,但墨矩与墨圣相比,其差距不可道里计了。尤其是分魂灵偶一事,更非墨圣不可。 墨圣早就体察到秦忘舒体内分魂,见秦忘舒问及,便微微一笑,道:“这几日小友冲玄,我闲来无事,便制了灵偶一具,小友不妨瞧瞧。” 当下就从袖中取出一具灵偶来,不过半尺大小,恰是秦忘舒的身材相貌,就见那眉目之间惟妙惟肖,端得是绝无二致了。 秦忘舒大喜,道:“原来墨圣早有安排,这样大礼,如何安心受得。” 墨圣叹道:“我与儒圣因见世风日下,皆是心灰意懒,便是远避海外,也是无所事事,哪知这世间竟生出小友这样的人物来,虽是举步维艰,却是执意向前,我与儒圣欢喜之余,也是心生惭愧,那世事纵不可为,也要努力才是。”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二圣对我人族这场浩劫,竟是信心不足吗?” 墨圣道:“这里是佛域净土,世外之地,倒也不妨说起,若是在凡界之中,我竟是一字也不敢提的,这场天地浩劫,事关魔我消长,亦是仙界纷争,我与儒圣虽在凡界薄有虚名,但在仙界大能眼中,却又算得了什么?那浩劫最终走向,端看仙界诸修心思,我与儒圣鞭长莫及,这才意懒心灰。” 秦忘舒道:“世间诸事,不过名利二字,那仙界大能虽知天机玄机,却也无法免俗。我等凡界修士,管不到仙界之事,也只好在凡界努力,但尽人事,亦争天命。” 墨圣抚掌笑道:“但尽人事,亦争天命,这八字说的极是了。来来来,且瞧老夫所制灵偶,看看是否合意。” 灵偶从袖中飞出,便落在地上,身子长成八尺,与秦忘舒一样长短。却见他向墨圣行了一礼,又对秦忘舒参拜,虽是目光灵动,却是神情茫然,且始终不发一言。 秦忘舒道:“为何这灵偶瞧来目光茫然?” 墨圣道:“此偶虽具灵性,并无元魂主控,就好比那婴儿赤子一般,小友速速遁出分魂,也好御控此偶,日后这灵偶就是你分魂寄身之处,与你朝夕相伴,并肩厮杀。” 秦忘舒点了点头,潜运禅识,暗转玄功,那一道分魂悄然遁出,片刻之后,灵偶目中射出两道精光来,冷冷地向秦忘舒瞧来,忽地大喝一声,那灵偶化掌为剑,向秦忘舒刺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58章 常因微利忘初心 墨圣微微一笑道:“无妨。”身子竟是一动不动,对灵偶的凌厉杀招竟是视而不见。 秦忘舒向来性情坚忍,道心如铁,既见墨圣成竹在胸,果然亦是一动不动。就见那灵偶所用法诀,正是自己创独的妙神指,这妙神指就连魇龙也承受不得,其威能之强,可谓无以伦比。 当初秦忘舒能创出这妙神指来,固然是机缘巧合,得益于天地洪炉中的妙火,但妙神指的诸般法诀,却是秦忘舒自创。 那妙神指一出,便可与天下至强法诀相提并论,说起来大大超出秦忘舒的玄承,这其中,莫非是冥冥中有天地加持? 但灵偶指到中途,却忽地一顿,原来那灵偶之中气力用尽,这一指便是妙到峰巅,若无真玄法力加持,岂不是如同婴儿一般。难怪墨圣不以为意。 那灵偶觉察体内法力皆无,深知上了墨圣的恶当,先前分魂初占灵偶之时,灵偶之中法力充沛之极,似乎挟山超岳,翻江倒海也只是寻常,哪知刚刚出手,那灵偶中的法力就立时断绝。想来是墨圣于灵偶之中设有机关,不过是以此来试分魂本心罢了。 再瞧那灵偶一张面目,已是戾气横生,皆是愤愤不平之意,秦忘舒与这灵偶中的分魂本是一体,怎能探不出那分魂心意。原来自己初窥灵台,竟激发了这分魂的勃勃雄心,也不免让这灵偶心生不平。说来皆是创世大修,那世尊老雕皆享高位,四大灵兽也是万世传名,偏偏自己却落了个默默无闻。 由此瞧来,这分魂其实就是秦忘舒的野心一道,与世尊的魔我相差无几了。当然,那分魂之所以稍有机会,便来反噬,亦与顾氏的分魂之术大有缺失有关。 秦忘舒道:“分魂,我本是你的主人,若无我,便无你,你若杀了我,对你有何好处。” 分魂傲然道:“你我并非是没来由的,只恨你甘于平庸,你我竟在世间默默无闻,若不杀了你,何时才有我出头之日。” 秦忘舒喝道:“世人一饮一啄,莫非天定,那仙界名位已满,你要和谁争?” 分魂亦喝道:“那天便是你,你便是天,又说什么莫非天定!” 秦忘舒气极,大喝道:“大胆,世尊也罢,百姓也好,各人既来这世上走一遭,自然各有各的担当,各各有的因果,你平白无故,胡乱去争什么,若扰了天地制序,岂不是误了苍生?” 分魂道:“难道果然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成?你本可为将,为何却要去做那枯骨。” 秦忘舒气得发抖道:“若依着你,难道要诛杀了世尊,夺了他的创世名位不成?却看天下人谁能容得你了!” 分魂冷笑道:“世人本就无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掌了大权,夺了大位,还怕有人不信,若是有人不信,那就统统杀了,杀了一代两代,自然就有人信了。” 秦忘舒怒极,喝道:“墨圣,这分魂我也是要不得了,还请您老速速施法,毁了这分魂,我也是眼不见为净。”说罢转过身去,不肯再瞧灵偶一眼。 墨圣笑道:“莫急,莫急,那心里话说出来,总比藏在心中的好,难不成他虚与委蛇,还倒能讨你的好?原来秦小友也是听不得真话的。” 秦忘舒知道墨圣是高明之士,灵偶之术更是天下无双,这番话说出来,必有玄机。转念一想,已知其故,那分魂直言不讳,大违常理,莫非墨圣在灵偶中早有安排,令那灵偶不得不将实言相告? 不过分魂与秦忘舒一番对话,却也惊出墨圣一身汗来,那灵偶体内,的确是藏了一道真心诀,一旦开口,便是实言。这是墨圣妙术,端得是天下无双。 墨圣本想用此手段,好让秦忘舒瞧出分魂本心,若有不妥之处,也好及时施法,哪知却引出分魂的一番大话来。说什么“天便是你,你便是天。”又说什么“诛了世尊,夺了他的名位”,这是一般人说的话吗? 墨圣虽知秦忘舒来历不凡,却怎样也想不到,那秦忘舒不但可与天地争,亦可与世尊斗,那岂不是混沌大修的身份,若果然是如此来历,怎地世间却没有名声传将下来?而将当世创世大修一一验证,竟是是个也不符的。 因此那墨圣虽是面带笑容,其实已有七分勉强了。 秦忘舒听墨圣这样说来,也缓了口气,稍抑胸中怒火,道:“墨圣,这分魂口吐真言,倒也不错。只是他恶息盈胸,野心勃勃,这可如何是好?” 墨圣道:“那顾氏分魂之术原先倒也是无双绝学,但因顾氏弟子凋零,妙法难传,这其中经过许多波折,自然就有该多缺失,只需补完分魂之术,将这分魂重加炼制,自然万事大吉。” 秦忘舒道:“我细细想来,留着这分魂,终究是一大隐患,不如就此收杀了他,也免得我日日担忧。” 墨圣道:“秦小友,你可知那分魂之术创制之初,顾氏老祖是怎样的念头?”说到这量,就将大袖一拂,先收了那道灵偶,只因后面的话,是不容分魂听到的了。 秦忘舒道:“正要请教。” 墨圣道:“世尊有个魔我,天下皆知,那是因世尊神通广大,魔我强大无匹,这才令人人侧目。魇龙戾凤说来也是代人受过。其实世人皆有私欲恶念,任谁也无法避免。只是我等凡俗之人,便是有心害人,只因本事不济,到头来不是自取灭亡,就是百计无法得手,这才无人理会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顾氏修这分魂,其实是寄放恶念私心。” 墨圣道:“那顾氏老祖的本意的确如此,这世间最难堪破的便是七情六欲,私心恶念,若能将这诸般恶念归于分魂之中,那本体自然清正,修为进益无碍。到时只需将分魂随手诛灭了,再炼一魂,不但对世人无碍,对自己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了。” 秦忘舒喜道:“若果然如此,这分魂之术,竟是世间无双修行之法了。” 墨圣道:“只可惜顾氏老祖创出这分魂妙术后,见那分魂日益强大,用起来极是随手,竟是舍不得灭之诛之了,毕竟分魂修行,亦是要旷日持久,再炼一魂,又要重头再来,那顾氏老祖岂能等那么久。这才违背初衷,将这分魂当成自己的侍将助手一般。且分魂又有好处,叫做主魂不死,分魂不灭,那分魂竟是无敌般的存在,顾氏老祖就此饮鳩止渴,不可自拔了。” 秦忘舒叹道:“原是为了去除恶念私心,哪知到头来还是被私心恶念所误。” 墨圣道:“这也是修行的难处,那私心恶念与身倶来,怎能轻易消得?需知在混沌大战之中,若无私心,便无活路,乱世之中,亦是如此。” 秦忘舒道:“若天道好修,世间皆是长生不老之人了,墨圣此言,忘舒自然明白。” 墨圣道:“那顾氏老祖既舍不得诛灭分魂,回炉重修,又担心分魂强大之后,必将反噬,这才亡羊补牢,想出种种补救的方法来,只可惜那分魂炼制之术,从根上就是不正,亡羊补牢,亦是勉强支吾罢了。等到顾氏后人传承此术,一来是天地法则不停变化,二来是顾氏弟子良莠不齐,传承之时难免缺东少西,这也使分魂之术造成现在这种困境了。”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去修什么补全之术,就学那顾氏老祖初衷,将那分魂重新炼过也就是了。” 墨圣道:“浩劫将至,秦小友一心力挽狂澜,不知要面对多少强敌,天仙大成境界虽是不弱了,但与世间大能相比,毕竟还是弱了不少。若有分魂为助,秦小友方能与天下大能周旋。岂可因一敝而摭百利?依我瞧来,便要重炼分魂,也需等到浩劫之后,天下大定之时。” 秦忘舒深思再三,知道墨圣言之有理,竟是辩驳不得,自己自被凤血染了手臂,至今不过数十年罢,便已可与天下高士一争短长,其实极为侥幸,亦是得天地百般成全。但就算如此,也因根基甚浅,难以与真正的大能相较。 而有了这道分魂,自己便多了许多手段,哪怕势单力薄,也可勉强周旋,若是逞强灭了这分魂,固然可以免去许多后患,但一旦遭遇大敌,却只好束手就擒,那心中志向如何得以完成? 便道:“墨圣此言虽好,就怕那分魂之术敝端极多,难以补全。” 墨圣哈哈一笑道:“一人智短,多人智长。如今这个所在,乃是西域佛土,多是的高明之士,放眼瞧去,皆是灵慧之人。若想补全一道法诀,岂不是容易之极。” 墨圣话音刚落,就见一名麻衣修士拂开佛光,施施然而来,那修士道骨清奇,法相庄严,上前合什道:“佛祖座下弟子了然,因闻墨圣秦道友来此,故来相会,以结佛缘。” 墨圣大喜道:“原来是了然大师,此番相会,可惊可叹。” 秦忘舒不知了然来历,只知揖手罢了,三人施礼罢,正要落座,只见金风四起,冷霜扑面,那佛光之中又现一人,那人生得面目凶恨,身躯支离,却不知又来了怎样的人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59章 慈航普渡唯此人 秦忘舒见这人断了一臂一足,身上伤痕累累,分明就是个半死人,怎地西域佛土还有这样的人物? 墨圣却是认得此人,连忙立起身来,含笑揖手道:“妙哉,妙哉,又是哪阵金风将半残大师吹来此地。” 那半残笑道:“似我这等残躯,五体不全之人,哪需金风银风,只需微风一道,可不就拂了来。” 秦忘舒见此人虽是相貌凶恨,却是语气有趣,且其身上自有一股无上佛光,内敛英华,度其修为,竟在了然之上了。 墨圣忙向秦忘舒引见,原来了然半残皆是七昙佛祖弟子,早在西域成佛。西域除了三大佛祖之外,另有百佛之说,了然半残皆是百佛之一。 秦忘舒自初窥灵台之后,虽不曾深入其中,但既知前世来历,灵慧自然远超往日。二佛说来便来,恰到好处,可见必有缘故,自己正好将心中疑难向二佛请教了。 当下再分宾主坐了,墨圣也不客气,就将顾氏分魂之术种种疑难之处,向了然半残请教。 了然道:“若论这顾氏分魂之术,其创制初心,亦算是正道,只可惜分魂既出,顾氏见其强大无匹,反倒舍本逐末了。说来亦是可惜。” 半残道:“或可以初心诀来压制分魂,岂不是万无一失。” 秦忘舒听到这里,不由得默默无言,他当初以初心诀压制分魂,本以为一劳永逸,但自他初窥灵台之后,分魂得知自己的来历根本,试问后世法诀怎能压得住混沌大修?而分魂既是自己的一道恶息野心,其初心便是夺权争位,那初心诀对其自然无用了。 墨圣见秦忘舒不肯道出原因,亦不便提及,便道:“那初心诀不知何故,竟对这分魂无用,看来只有从这分魂之术的根本去寻办法了,若用他法压制,想来未必是尽善尽美。” 了然道:“初心诀本是混沌老雕所创,按理亦是至善之法,如今既然压不住分魂,不知是何道理。” 说到这里,诸修皆是无言,那秦忘舒不肯道明来历,是不愿无事生非,其中苦心,唯墨圣深知,只因自己的来历,着实是惊世骇俗。 但半残了然心中所疑,却也因此无从解答。既然秦忘舒无法道明真相,又怎能对症下药,四修默然相对,半日无言。 却说那无参佛祖辞了秦忘舒,便来寻七昙五越两位佛祖,两佛祖正召集弟子讲经,见无参匆匆而来,五越便笑道:“无参来的正好,正可与弟子讲些因果。” 无参道:“若论因果,如今恰有个大因果,无参百般参悟不得,只好向两位佛祖请教。” 两位佛祖讶然道:“若连你也参不透,瞧不明,世间何人能助你?” 那无参略一挥手,诸弟子会意,齐齐转身告退,无参佛祖道:“今有墨圣携来一人,俗名叫做秦忘舒,那人因凤血滴于臂上而入仙修之道,哪知不过数十年修行,就已是天仙大成境界,二位佛祖听来,可不是一奇。” 五越佛祖道:“若论这位秦小友,我也替他瞧过因果,他前世虽是平平,今世却是格外勤恳努力,这才比常人多了许多福缘来,我当时就算他有人王之位,如今瞧来,竟是不虚。” 七昙道:“五越佛祖的确对我提过此人,那秦小友此世艰辛倍尝,但道心之坚,无以伦比,且他既修禅修之道,若是仙基强大,灵慧不俗,数十年修成天仙大成,也是讲得通的。” 无参笑道:“刚才两位佛祖让我论因果,今日我便试论一番,想我辈修行之士,纵是想有点滴成就,也并非无缘而来。好比那儒圣,乃是九世积善人家,这才得天地垂青,世尊用心,又经劫难无数,这才成就今日成果。这就是近的。当年世尊亦是九世历劫,千生万死,这才明悟大道,力挽狂澜。想来便是世尊,若不经九世劫难,何来今日成就,那秦小友此世虽是奋发努力,却又能积得许多福缘,成就今日天仙大成境界。” 五越道:“无参之言极是,但你我既然既观过此人前世因果,想来绝无差错了,此人前世的确庸庸碌碌,不过是等闲百姓罢了。” 无参道:“既然如此,可见此人有绝大来历了。” 五越讶然道:“何以便知此人有绝大来历?” 无参笑道:“我与五越佛祖既瞧不出他的来历,那他自然是有大来历,这来历其大无穷,远超你我慧目,否则除此之外,又该如何解释?” 五越道:“你可曾问他,他又有何话说?” 无参道:“若天地肯让你我知晓,你我早该知晓,如今怕连他自己也是浑浑噩噩,便是问他,又能问出什么来?” 五越道:“看来只好请七昙佛祖行无上佛法,来观此人前世因果了。” 原来三大佛祖各负其责,亦各具神通,七昙禅师为过去佛,五越为现代佛,无参为未来佛。欲知未来之事,可问无参,欲知现在之事,可问五越,欲知过去之事,唯有去问七昙了。 因此五越与无参虽然也能观因果,但若遇疑难大事,非七昙不可。 七昙道:“诚如两位所言,若天地不肯让我等知晓其来历,便是我怕也难以瞧个明白,我若强行动用神通,岂不是逆天而行?想来天地替他隐瞒,自然有他的道理。若依着我,还是不去瞧的好。” 此言一出,五越与无参皆是默默无言。只因两位佛祖明白,若天地也替秦忘舒刻意隐瞒来历,则秦忘舒前世因果必涉重大天机,若强行窥探,不知要惹下怎样的祸事来,那七昙是慎重小心之人,此事又涉天机,自然慎之又慎。无参虽深具好奇之心,就此也只能打住了。 片刻后,五越道:“如今此人在我佛土修行,佛祖该如何处之?” 七昙道:“鼎力相助,冷眼观瞧便是。” 无参点头道:“佛祖之言最善,既如此,我暗传佛旨一道,且让了然半残鼎力助他便是。” 五越道:“了然半残虽在百佛之列,若论佛法灵慧,毕竟不足,我举荐一人,定能助秦道友此番佛土经历,功德圆满。” 无参机心最慧,闻言便笑道:“的确非此人不可。” 当下心念一动,片刻之后,殿中奇香满盈,天花乱坠,三位佛祖面前就多了一位女菩萨了。 三大佛祖虽是西域至高,但见了这位女菩萨,却齐来合什见礼,那女菩萨亦是含笑还礼,连称不敢。 无参道:“慈航,今日邀你前来,难免扰你清修,你可知其中缘故?” 慈航道:“弟子也正欲与他一会。” 此言一出,三大佛祖皆笑。四人皆是佛域大能,往往不动言语,便可心领神会,又何必拈花一笑。 原来这女菩萨便是慈航道人,早悟菩提三千道,西域女修第一人,三大佛祖之下,算她是第一。 五越道:“慈航,此番秦忘舒来我佛土,原以为只是佛土添了一桩佛缘,哪知却涉绝大天机。如今虽有了然半残去会他了,却担心他二人慧根不足,难以体会天地深意,慈航向来灵慧无双,行事果决,又最知天地妙旨,正该与他一会。” 慈航含笑道:“三位佛祖将此重任托付于我,慈航深感不安,此去虽可竭力,却怕难承雅意。” 无参笑道:“慈航,实对你说了,那秦忘舒魔禅双修,说来与我佛门有缘,但与魔修亦是千丝万缕,就算他慈心无及,日后也难免行差步错。若他等闲修士也就罢了,偏他来历之奇,无以伦比。唯有慈航普渡,方能令其不偏不失。” 慈航点头道:“我来之前,抽空去瞧了他一眼,虽只是惊鸿一瞥,却见他已修出分魂一道,那分魂当时与他争辩,瞧来甚是激烈。只因他来此是客,却也不便窥他私隐,这才急急止住了,不敢与闻。” 无参道:“慈航行事,果然处处周全。” 那慈航领了佛旨,便来见秦忘舒,离了佛殿正要前行,那佛殿前有奇山秀岭一座,岭边坐着一位女子,正在那托腮苦思。慈航见了此女,笑着上前道:“普贤,你不在殿中修行,却也有闲心在这岭上独坐。” 那女子便是五越弟子普贤真人,昔日是魔域魁神分魂,名叫魔姬煞月。普贤道:“慈航,你来的正好,且陪我稍坐,我有一桩心事,也唯有说给你听。” 慈航便伴那普贤坐了,道:“不知你有何话说。” 普贤道:“说来也奇,这几日我思虑极多,昨日竟得了一梦。” 慈航道人甚是惊讶,那修士尚且无梦,普贤真人已是百佛之一,境界修为高深莫测,怎地会如那凡俗百姓一般,亦会在那睡梦之中分神? 慈航肃容道:“若果然是梦,只怕凶多吉少,却不知何人大胆,敢来扰你清修,是了,莫非九渊中的那位冰魇作祟?” 普贤冷笑道:“那冰魇虽也颇具神通,想来也不敢扰我。”那普贤虽在佛域多年,性情大变,但此番冷笑出声,豪气仍是不减当年。 慈航笑道:“你且慢慢说,我在这里静听就是。若不是冰魇,却又是何人?”心中亦存了好奇之心。 普贤道:“说来也奇,那梦中经历,竟是前所未有,似乎是我前世遭遇,而所遇之人,亦是古怪,竟是不明不白,暧昧不清。但若依梦中所见,原来我魔域之创,竟与这梦中之人牵绊极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60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慈航声色不动,缓缓道:“你且慢慢讲来。” 普贤道:“昨日我安然入梦,却是身在五龙镇魔山下,就见四周尸骨累累,杀声震天。当时我正将一名魔修杀退,自家也是身受重伤,但四周对手,却有千万,不知杀到何时才能罢休。因此心中沮丧之极,且又觉得身子疲累万分,恨不得就此倒下,任那千万魔修将我杀了才好。” 慈航道:“却不知五龙镇魔山中,那时可有五龙所布的旗帜?” 普贤道:“当时山中并无五龙镇魔旗。” 慈航暗道:“既无五龙镇魔旗,普贤此番梦景倒像是魔域创立之初的情景,普贤本是魔域魁神分魂之一,有此梦境,倒也不奇了。” 慈航便道:“说来魔域初建时的情景,我此刻想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魁神当时并未得天地认可,未修无相魔诀,亦不曾修太阴魔火,更无五龙镇压魔息,因此魔域之中大能如云,那魁神有何本事,竟能杀退千万魔修,脱颖而出?” 普贤道:“此事本是魔域最大玄机,我虽是魁神分魂之一,亦是不明所以,甚至连那魔域初创,千万魔修混战的情景,也不曾留下半丝玄承记忆来,就好似魁神故意忘却,更好似有人刻意将其抹去一般,唯因昨日一梦,方知其中原由。” 慈航道:“愿闻,愿闻。” 普贤笑道:“姐姐莫要情急,容我细细道来,只因这梦中情景,千奇百怪,定要细细讲来,方能理得清的。” 慈航道:“你说到魁神力竭心灰,但对方仍是高手如云,却不知魁神又是怎样撑下去的。” 普贤道:“我当时心灰意冷,只想着就此放手,哪知就在这时,从尸骨之中立起一个人来,我当时虽是吃惊,但因心中有了求死之心,也就不曾理会,只盼他走过来将我杀了,也好解我疲累,哪知那人却说道,魔域纷争,已近三十年,死伤亿万,魔友,你可知三十年前与做你对手者,如今还有几人?” 慈航咋舌道:“原来魔域这场纷争,竟是三十年之久,且积尸亿万,可谓惨绝人寰,你等倒是怎样撑过来的?” 普贤道:“无非是杀尽身边人,只图苟活罢了。” 慈航道:“那人倒像是亲身经历了这三十年杀伐,却不知你如何答他。” 普贤道:“我当时答道,本座杀人无算,哪管他是何人?若问我当时对手,既然我还活着,那对手自然是被我杀得干干净净了。” 慈航嘿嘿笑道:“魔域魁神,果然豪气冲天。” 普贤笑道:“姐姐莫要取笑,那时魔域亿万之众,为了争这魁神之位,可不是只知杀人,只可惜杀来杀去,也未曾杀出个魁神来。那人又道,当年对手,尽被诛杀,魔友也是好手段,大决心了,但如此杀来杀去,却是毫无结果,可知一味杀伐,毫无意义,就算最后争出一个魁神来,试问魔域还有几人? “我见他虽是满身血污,形容古怪,但却是言之有理。明明已是身躯残破,是具死尸罢了,却偏偏口吐人言,因此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便道,若依着你,该当如何? “那人道,若依着我,与其胡乱厮杀,不如立下个名目来,一来可镇众魔之心,二来可决魁神之位,岂不是妙极。” 慈航道:“这人有何名目可立?我竟是想他不着了。” 普贤道:“我也是这样问来,那人道,说来若立魁神,你等私自杀伐又有何用,若无天地认可,那魔众怎样也不会服气,不如聚众商议,就以这荒山为证,若谁能请下仙庭真龙,便立谁为魁神,岂不是大妙?” 慈航道:“这法子固然是好,但魔域厮杀争位,仙庭诸修避不之吉,怎会来趟浑水?那真龙更是不入浊恶之地,又怎会擅入魔域?” 普贤道:“我也是这般说来,又恼他信口胡言,随手一刀,就将他杀了。” 慈航不由惊呆,道:“这人说话虽是荒唐,但既是口出大言,必有缘故,你怎地就将他杀了?” 普贤笑道:“那时我未闻禅修妙道,不知天高地厚,只因听得气闷,自然就将他杀了。在那魔域杀人,难道还要三推六问,摆出个大道理来。” 慈航道:“我算此人是杀不得的。” 普贤叹道:“果然是杀不得,我一刀将他杀了,就觉得手臂疼痛之极,正在懊恼,却见尸骨中又立起一具枯骨来,也不知死去多少年了,那枯骨开口就道,好端端地,怎地就要杀人? 慈航道:“呀,这人神通广大,移魂换元,若你真正惹恼了他,只怕就要被他杀了。” 普贤道:“我那时哪知厉害,见那枯骨说话腔调语气,正是刚才那人,不免又惊又怒,挥手一刀,又将那枯骨斩得粉碎。” 慈航暗暗摇头,那魔域修士,的确是好杀成性,着实是说不得道理的,也幸亏后世出了个索苏伦,教化有方,调度有法,那魔修方才勉强知些礼数,懂些道理。 曾贤又道:“我斩了那枯骨,后背亦传来剧痛,正在那里惊恼,哪知尸骨中这次立起七八具来,我不等那那尸骨开口,奋力向前斩杀,这才将那尸骨杀得尽绝,但四周哗啦啦作响,那尸骨竟是尽数立了起来。” 慈航笑道:“这下总该知道此人厉害才是。” 普贤道:“我当时心中惊恐,无以复加,全身上下无一不痛,那手中刀变得沉重之极,想来是全身没有一丝力气了。正想弃刀躺下,等那四周魔修杀来,却见那无数尸骨向前,替我挡住了千万魔修,这情景可不是令我目瞪口呆。” 慈航道:“我明白了,你虽是得罪了他,但他心中慈悲无极,只想着助你成就魁神大业,也好尽早结束魔域纷争。你斩他一刀,便失了一分力气,却不是他刻意与你作对,不过是想让你法力尽失,也好与他静心说话罢了。” 普贤道:“那时我也渐渐明白那人深意,只是刚才斩他十余刀,深深得罪了他,心中难免惶恐,若有姐姐这般慧心,也不会白白痛上一回了。” 想来当时那全身剧痛滋味记忆忧新,此刻说来,普贤亦是全身一颤。 慈航道:“如今你全身法力尽失,自然只好听他言论了。” 普贤道:“无数尸骨虽是向前,却有一名少年魔众缓缓向我走来,那少年不过是七八岁年纪,若是生在凡世,可不是父母掌上明珠,可不幸沦落魔域,竟做了我刀下之鬼。我见那少年身子瘦弱,形容憔悴,不由心中一软,发出一声叹息。此刻莫说全无法力,便是精神完足,也不肯再斩他一刀。” 慈航道:“万劫为佛,一念成魔,只因你这慈心一动,这世间终于出了一位魁神。” 普贤道:“那少年上前来,朗声道,魔友,你历经三十年纷争厮杀而不死,本是魔域奇才,刚才慈心一动,更是难得,我游历魔域三十年,唯见魔友如此罢了。既是如此,我怎能不助你?你若肯聚众议事,我自有办法替你请下仙庭真龙。” 慈航听到这里,自是耸然动容,道:“这人究竟是何来历,竟敢夸口请来真龙?若论当时情景,不光魔域纷争不休,那仙庭之中,亦是战祸连连,且那黑龙正领着龙族与世尊作对,便是世尊,也不敢夸口说在那时能请来真龙。” 普贤道:“我心中虽是不信,但此人一心助我息争止纷,还我魔域安宁,却是不争之辩。且他明明举手可将我诛杀,却宁愿被我连斩十余刀,以减弱我法力,这样的大贤大德,大慈大悲,可不是当世无双?说来我也只好姑且一试了。” 慈航道:“不错,就算那人请不来真龙,不过是重回纷争战乱,于魔域并无损害,于你也无关紧要,若果然能请来真龙,岂不是可震慑亿万魔众,成就魁神大业。” 普贤道:“我当时便是这样想来,便点了点头,只是如何召集魔众,言明此事,却是个大大的难题。只因我魔域万众,那时个个凛然自危,不将身边人杀尽,是绝不敢停手的。我便是开口说话,又有几人肯听?” 慈航笑道:“此人神通广大,何事不能为,他劝你半日,只求你一诺罢了,只需你一点头,想来他必有妙法。” 普贤诚心赞道:“姐姐不愧为我三大佛祖座下第一人,这样的慧心,也就元极仙子可为颉抗了。” 慈航啐道:“我哪里就比得了元极了,你莫要夸坏了我。将其后之事速速道来。” 普贤一笑,道:“我正在烦恼,哪知四周刀兵之声却渐渐止住了,只见千万魔修人人住手,个个沉思。忽地不约而同,就向我这边望来。” 慈航叹道:“此人神通广大,难以言述,若非是天地法则尽在我手,又岂能一念传遍千万苍生。” 普贤点头道:“此人的确是在刹那之间,让人人明白祷天邀龙,以定魁神之议。就听千万魔修齐声朝我喝道,你果然能请来仙庭真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61章 纵使见面亦不识 慈航道:“那时青龙黑龙正在仙庭厮杀,那人便有面子,龙族也无空闲,他到底从哪里请来真龙?” 普贤道:“我当被魔众逼视,却也只好硬着头皮慷慨陈辞,悻悻作态,大不了被那人戏耍了,我与魔众再厮杀了三十年罢了。于是我冲着五龙镇魔山拜了九拜,不想我拜毕之后,那五龙镇魔山上,果然出现一头百丈真龙。” 慈航道人道:“这真龙竟身达百丈,看来威力绝伦,却不知生得什么模样?” 普贤道:“此龙周身灰黑,身上龙鳞如山峰叠嶂,五爪铁钩,摭天敝地。我不知那真龙来历,但我魔域万众却已拜伏下去,齐声称颂,只因那巨龙一声龙吟,便震开魔域万丈魔雾,魔域方才一清,若非真龙,又岂有这样的神通。” 慈航道人沉思半晌,忽地道:“我明白了,那巨龙乃是混沌真龙。” 普贤失声道:“那混沌真龙未曾分开混沌,便被混沌所压,只剩下一只龙目罢了,其后那龙目被冰魇所得,这才成就了冰魇,那时混沌真龙本体早就不存,怎会来我魔域?” 慈航道:“那人既有绝大神通,唤来混沌真龙又有何难?” 普贤道:“那人便是有混沌第一的神通,若是混沌真龙不存,岂非也是无从着手?” 慈航叹道:“那混沌真龙其实是从过去而来。” 普贤道:“什么叫从过去而来?” 慈航道:“那混沌真龙虽死于混沌未开之时,但若有人见过混沌真龙,又修成绝大神通,就可将那混沌真龙移时换域,邀来五龙镇魔山。如此瞧来,那人已然洞悉时间奥妙,否则怎样也无法将混沌真龙邀来。” 普贤猛然一颤,道:“莫非那人便是时兽化身?若论那时兽来历,亦是天地一奇,便是此刻,也是无人知晓的。” 慈航道:“那时兽虽掌握时空奥妙,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神通,又怎能移魂换元,令千万枯骨重生。因此这人的神通远在时兽之上,且洞悉天地大道,时空万法。” 普贤道:“此言倒也有理,看来此人绝非时兽了。” 慈航道:“魔众既见真龙,自然对你诚心叹服,说来那魁神之位,可是这人赠送给你的,你可问清了他的姓名来历?” 普贤道:“我当时接受魔众朝拜,但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他,只等朝贺之后,便去问他,那知心中却传来此人声音,嘱咐我忘却此事,更不可对他人提起。除非天地毁灭,乾坤重换,否则绝不能提及。” 慈航听到这里,轻轻舒了口气,道:“幸好五界已崩苍穹重建,你此时提及此事,倒也不算违誓了。好险,好险,若是你在苍穹未建之时得了此梦,对我提起,岂不是替自己招来大祸。” 普贤道:“以姐姐瞧来,此人究竟是何来历,既立下如此大功,为何却不肯对人提及。说来也好奇,我当时答应他之后,果然就将此事忘却,若非昨日得梦,这桩伟业仍是无人知晓了。” 慈航道:“那人既能移时换域,自过去将混沌真龙邀来,此人自然是混沌中人,其资历犹在世尊老雕之前,除此之外,我对此人亦是一无所知了。而你昨日得梦,亦是蹊跷,为何早不得,晚不得,偏在此时方得。”说到这里,沉吟不语。 若论普贤昔日的性情,早就会追根问底了,但她在佛域清修千年,自然也将这性情略加收敛,见慈航意态沉吟,又知此事关系重大,牵涉创世诸修,自然不敢追问,若是泄了天机,那后果谁能承担。 慈航心中揣摩良久,暗道:“难不成普贤昨日得梦,竟与那人有关?此人不肯邀功,虽是他的好处,但天地至公,终不肯埋没功臣。说不得,只好先去会他一会。” 就嘱咐普贤,莫对他人轻易说起此事,普贤自然应允,慈航这才离了普贤,去见秦忘舒。 那秦忘舒修真之地,离佛殿不远,慈航也不必行功施法,只是信步走去,沿途观那佛域风景,果然是风景奇秀,难描难画。 正行间,只听有人朗朗念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念罢复又长叹数声。 慈航道人听他念的是道德经,心中甚是惊讶,那道德经是凡间典籍,但书中实蕴万法,慈航闲来读过数次,受惠实多,但不知何故,这样一卷道尽天机,蕴藏万法的典籍,却是传诵者少。 若以慈航道人瞧来,那道德经虽非仙修心法,但却是玄而有玄,论理应在仙修万法之上,那是形而上,实为天地总纲。 只可惜世人只知修仙修万法,却不肯去看一眼道德经,可不是本末倒置?这可真是小术易传,大道蒙尘了。 循声走去,只见那路边石上坐着一人,慈航却也认得,此人乃是佛域弟子,名叫尹喜。 尹喜瞧见慈航真人,慌忙起身见礼,慈航笑道:“尹喜,我佛域诸修,极少见人读这道德经,你怎地却来读这书?” 尹喜道:“实不相瞒,此书与我实有重大关涉,便是世人不肯读他,弟子每日也要诵读三遍的,只恨弟子愚鲁,至今不解其意罢了。” 慈航道人动用慧目一瞧,已知尹喜因果,原来那尹喜是因这道德经之故,方才得登佛域,享万世逍遥。虽知因果,却还是问道:“尹喜,此经与你有何关涉?” 尹喜道:“当年我是函谷关值守,却有一日,有名叫李耳者骑青牛而来,我早就听过他的名字,见他出关云游,甚是可惜,只因那李耳才学绝世,此番遁世出关,可不是就此埋没了?就对他道,先生若想出关,务必留下数言,以惠世人。” 慈航道人喜道:“尹喜,只因你这心念一动,我世间便多了一卷天书典籍,却也留难得好。” 尹喜道:“那先生欣然应允,这才留下五千字来,我一一记在心中,复书于纸上,这便是道德经来,原只是可惜那李先生的学问,不喜却因此事得登佛域,说来亦是惭愧之极。” 慈航道:“你立此大功,正该佛域得享清平,若连你也心中惭愧,却该置我等于何地?那道德经的好处,世人尚未尽知,但其后必将流芳百世,后人得其惠者,定有亿万万之众了。” 尹喜道:“若果然如此,方才心满意足。” 慈航道:“那李耳是何模样,你可曾记得?” 尹喜道:“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慈航笑道:“你且随我来。” 尹喜虽不明所以,但既是慈航吩咐,怎敢不依,便随慈航而行。 原来慈航道人最具慧心,她领了佛祖法旨,去见秦忘舒,不想便于路边先遇普贤,得闻魔域秘事,又遇尹喜,获悉李耳出关留经。两件事撞在一起,岂能无因? 于是心中暗道:“那混沌大修不肯留名,那李耳也只是留下道德经一卷,莫非那李耳便是混沌大修化身之一,是了,此人在魔域之时,也是化身万千,普贤也说不出他的面目来,此人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那慈航因此留心,就唤尹喜同行,是想暗中瞧一瞧秦忘舒,是否就与李耳相像,虽知那大修行事,非常人可测,但也是存了一份侥幸之心。 却说那慈航日后普渡众生,亦学得这化身千万之法,却不知慈航是从那混沌大修行事之中,学得此法罢了。 片刻之后,已来到菩提树下,只见树下四修正在那里争辩不休,个个挣得面红耳赤。 慈航知道了然半残是受佛祖所托,来助秦忘舒补全顾氏分魂心法,一时不敢打扰,便在远处静听。 补全顾氏分魂心法,说来怎会容易,好在了然半残跟随五越多年,深悟佛理,此番倾心来助秦忘舒,自然竭尽所能。但因树下四修,皆是玄承深厚之士,又各有立场,自然就争得不可开加。 不过以四人灵慧,自然明白那集思广益,求同存异的道理,争辩的越是厉害,离那真正的大道也就越发的近了。 不知不觉之中,那四人竟在树下辩了九日,而顾氏分魂之法,也因此渐渐修补完整。忽听了然抚掌大笑道:“我等四人争辩有日,却也总算不负佛祖所托,补完此经,秦道友此来,可谓我佛域盛事矣。” 秦忘舒道:“原来皆是佛祖安排,劳两位大师辛苦,忘舒心中何安。” 了残笑道:“我等也就罢了,却让慈航真人久候,却不是失礼了。” 慈航道人听到这里,这才拂开佛光,含笑上前,道:“贸然不敢相见,实怕误了诸位谈玄论道。” 只因分开了佛光,尹喜这才瞧见树下四人,慈航暗中向秦忘舒一指,传音道:“尹喜,你瞧瞧树下那人,可有似曾相识之感?” 君喜果然探目去瞧,哪知瞧了半晌之后,却摇头道:“师叔,那人是谁?在下并不识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62章 当年灵殿成废土 慈航听到尹喜这样说话,倒是不奇,若秦忘舒果然是混沌大修,既来世间行事,自然有无限化身。 秦忘舒早闻慈航大名,急忙上来见礼。原来西域佛土诸佛之中,慈航最喜在凡界行走,救苦救难,声名极著,是以有慈航普渡之说。 秦忘舒向慈航瞧去,见那慈航生得端庄秀美,面目慈和,令人一见,心中就好生欢喜,生出无限亲近之意来。 慈航道:“秦道友此来佛域修真养玄,想来是应付他日凡界浩劫,若有所求,无有不应。” 秦忘舒听了这话,不由大喜,向墨圣瞧去,那墨圣也是连连点头,喜不自禁。秦忘舒道:“真人这样说来,忘舒也就斗胆相求了。” 慈航笑道:“道友只管说来,便是慈航办不到,还有三位佛祖在此,道友的题目越难越好。” 秦忘舒道:“他日浩劫生发,凶兽自西面来,魔修自东面来,苍穹百姓腹背受敌,仙修之士左右为难。凶兽魔修势大,我凡界修士若无调度,怎能迎敌。” 慈航点头道:“此虑极当,却不知秦道友有何妙法?” 秦忘舒道:“在下想来,莫不如在苍穹之中,建宝殿一座,以观凶兽魔修动向,总揽全局,天下号令皆从此出。不知真人以为如何?” 慈航道:“区区一座宝殿,有何难处,何况放着墨圣在此,自然手到擒来。就怕那宝殿成为众矢之的,一旦遭受凶兽魔修攻击,又该奈何?” 那于空中建殿一事,秦忘舒与墨殸商讨良久。自然成竹在胸。便道:“我凡界修士虽是恨少,但有十位大罗金仙,若论斗法厮杀,绝不会怕了魔修凶兽。那殿中只需有两位大罗金仙坐镇,自然稳如泰山,那凶兽魔修不来攻则罢,若是敢来,反倒可借机灭了他的大能修士。” 慈航这才笑道:“看来秦道友与墨圣早就商议明白了,既是如此,那建殿有何要求。” 秦忘舒道:“欲在空中建此宝殿,所需之物甚是浩繁,唯因佛法无边,又得真人开口,这才敢斗胆直陈。那所需之物,不过是金木土石罢了。” 慈航笑道:“若只是要金木土石四物,有何难处,道友请随我来,我今日就做一个化缘僧人,替你四处讨要去。” 诸修见慈航答应下来,皆是欢喜。更不知慈航道人要去何处讨要,心中亦是好奇,当下诸修雀跃而起,跟随慈航前去。 按理秦忘舒境界最低,虽在凡界有名,却是仙界无位,但慈航道人却与秦忘舒并肩前行,那墨圣,半残,了然,反而随在身后。秦忘舒隐隐明白,慈航道人与三位佛祖,或许已知他前世经历了。 慈航分开佛光,秦忘舒纵目四顾,方得见西域佛土真容。只见那佛域十分广大,处处灵光,遍地宝幢,空中梵唱时闻,鼻端香花常嗅,实乃极乐世界。 慈航道:“我佛域有三大佛祖,百位正佛,分列十方佛刹,佛域弟子,数以百万计。” 秦忘舒道:“恨少,恨少。” 慈航道:“我佛立誓渡尽天下人,但如今魔我猖獗,世风日下,渡一人好似只手擎山,甚难,甚难。” 秦忘舒道:“若浩劫平息,凡界清平,想来西域佛土,必多亿万信徒。” 慈航点头道:“令世人超脱苦难,原是我佛门弟子之责。” 这时来到一座琉璃宝刹之前,半残与了然见了这琉璃宝刹,不由相视一笑,对秦忘舒道:“秦道友,你可知这琉璃宝刹有何好处?” 秦忘舒道:“正要请教。” 了然道:“这宝刹之中,藏一座东方琉璃世界,奇珍异宝无数,道友所需金石之物,这宝刹中若是寻不着,那别处也无处寻去了。” 秦忘舒笑道:“原来如此,就不知这宝刹的主人肯与不肯。” 慈航道:“这宝刹的主人叫做药师佛,与我最好相与,今日虽是不在,有我做主,自是无妨。“ 半残扬声叫道:“日光,月光菩萨,速来瞧瞧是谁来了。” 语音未落,便有二修自那宝刹之中掠将出来,见到慈航真人,皆是面露欢喜,顶礼来拜。这两位菩萨乃是药师佛侍从,宝刹诸事皆可料理。 慈航道:“今日乃是化缘来了,唯求金珠一对,玉玦一双。” 日光菩萨道:“不知慈航要金珠玉玦何用?” 慈航道:“我欲建广大宝殿一座,若无金珠玉玦,实无半点气像,只好来这里央求了。” 月光菩萨笑道:“若建宝殿一座,金珠一对,玉玦一对又能做得了什么?慈航,今日我便做主,许你金珠十斛,玉玦千对。” 慈航笑着摆手道:“哪里需要这许多,你只管挑那最坚最固,至灵至妙的金珠玉玦,各自一对便好,若是讨得多了,药师佛面前,怕你等不好交待。” 日光菩萨道:“既是如此,我宝刹之中有金刚珠一对,最是坚不可催。” 慈航道:“这对金刚珠能否抵御紫雷真火?” 日光菩萨道:“除非是紫龙亲至,或者是火凤亲来,否则便有雷电真火,这金刚珠仍是岿然不动。” 慈航道:“既如此,那对金刚珠就许了我吧。” 日光菩萨果然取金刚珠一对,递来时则道:“慈航小心,这对金刚珠虽小,却有十岳之重。” 慈航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虽是十岳之重,随手接来,却如承片羽一般。 那月光菩萨道:“若论玉玦,既是慈航讨要,我也大胆做主,就将一对龙凤双玦赠予慈航,这龙凤双玦乃是我师时时把玩的,虽不敢说有十分好处,但玉光到处,疾病全消。” 慈航转向秦忘舒道:“秦道友瞧来,这龙凤双玦可使得吗?” 秦忘舒原想讨要的金木土石,是要用来立柱建殿的,而金刚珠与龙凤双玦,就算是十分佛宝,瞧来也是玩物一般,怎堪大用? 但慈航行事,怎会这般糊涂,想来是自有深意,便道:“浩劫之时,百姓必受刀兵之苦,若果然光到病除,那自然十分妙了。” 慈航这才点头,伸手接过龙凤双玦,却也不去谢那两位菩萨,转身就走。反倒是两位菩萨面则欢喜,恭送诸修离去。 秦忘舒忍不住问道:“真人,我等讨要了他的物事,真人不去谢他也就罢了,那是交情所在,怎地两位菩萨,却是十分欢喜?” 慈航笑道:“苍穹亿万百姓,不知我西域佛土,那凶兽魔修,更不知佛法无边。我佛域十方佛刹,皆欲光大佛法,广收门徒,却不便身入乱邦之中。我今日取他金珠玉玦,是令他药师佛苍穹扬名,他不来亲谢我也就罢了,难道我反去谢他?” 此言一出,诸修皆是大笑。 秦忘舒听到这里,默默点头,心中道:“那儒家学说,乱世之中亦难以推广,非得苍穹天下一统,方能广施教化。想来佛域亦是一般了。” 这时又来到一座宝幢面前,那宝幢瞧来有百丈之高,光芒四射,旗幡飘扬,了然道:“此宝幢之中,藏一座北方不动世界,当然五界崩塌之后,那许多灵垒碎土,尽数藏在这里了。” 秦忘舒道:“原来五界碎土,尽在此处。” 诸修刚到宝幢前,就有两名弟子来请,诸修进入宝幢之主,只见宝幢主人不动明王含笑来迎,慈航道人笑道:“今日上门化缘,还请不动明王莫要小气。” 不动明王笑道:“我这里别的物事不多,土石尽有,慈航若是不弃,只管全取了去。” 慈航笑道:“难道我要另建苍穹不成?哪里需要许多,只需一块石,一柸土罢了。” 不动明王道:“不知要怎样的土石。” 慈航道人道:“我欲建广大宝殿,亿万年之基,与苍穹同朽,以明王瞧来,该用着怎样的土石?” 不动明王道:“若与苍穹同朽,那非得灵垒不可,当年五界崩塌,五界灵垒碎片尽在我处,只需取一块来,建成宝殿一座,自然万世不朽。” 慈航喜道:“若果然蒙赐灵垒,那自然十分好了。只是灵垒虽可用做宝殿之基,却需用块石为墙,明王这里,又有怎样的灵石。” 不动明王笑道:“若论灵石,只因苍穹既建,当年飞升殿便弃而不用了,我便着人取了来,堆在那里,也无人取用,若慈航要用,只管取了去。” 慈航叹道:“当年为了这座飞升殿,不知消耗世尊多少心血,如今乾坤转换,这等宝物竟是弃而无用,沧海桑田,竟是如斯。” 那不动明王就引着慈航去瞧那飞升殿碎石,诸修来殿中一角,只见那里有碎石一堆,胡乱堆在殿角,果然是无人问津。但那碎石虽是不成形状,却仍是灵气逼人,秦忘舒见了这堆乱石,心中大喜。若果然能以当年飞升殿基石筑殿,这座灵霄宝殿,可不是亿万世之基? 他伸手去取了块碎石在手,正在把玩,忽觉心中一动,脑海之中风云变化,往事无尽而来。 秦忘舒暗道:“难不成这飞升殿也与我有关?却不知又是怎样的渊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63章 无中生有堪造化 当下不动声色,暗纳手中碎石玄承,瞬间已知飞升殿来历。当下也不声张,唯暗暗点头罢了。慈航虽在暗中探看,毕竟秦忘舒不动声色,却也瞧不出端倪来。 原来那自己当日离了白莲之后,便来到仙庭至高之处,名叫离恨天,幸喜此处绝高,无人能到这里,就做了那道神思的养真之地。 这位混沌古修法力超绝,随心所欲,天地法则,尽在心中。便以一道神思化为清气一道,取名为道,再以这一道清气化为三人,是为太清,上清,玉清,便做了世尊弟子,辅佐世尊创界开域,此为一气化三清。 那三清跟随世尊,创世艰辛,可见创世之功,这位混沌古修亦算是有一半了。 至于化三清之后,那神思主魂便在这天地之间逍遥,乱世出山,盛世归隐,或为俗为魔或为禽为兽,于那天地诸事皆经历了一遍,世尊行事,虽是井井有条,但难免慈心过甚,又因万事求全,往往事与愿违,那神思暗中行事,以补世尊之失。其中胜事不可记数矣。 更记得曾骑青牛过函谷关,遇到尹喜,留下道德经一巻,暗藏无限玄机,只可惜世人不识。 此时五界初立,凡界昊天界力森严,竟绝了凡间修士上升之路。神思有见于此,心念稍稍一动,三清已知。这才禀明青龙,建飞升殿一座。 仙庭诸修只知飞升殿是青龙所建,却不知实得益于这位混沌古修。那青龙日理万机,怎能亲身来建此殿,少不得还是神思篆炉,三清用火,取那离恨天浮石百万,这才炼成一座飞升殿。 那神思虽做了此事,怎会声张,仍是隐去其名,只假托是三清所为,其实三清便是神思,神思便是三清,彼此怎能分得开? 秦忘舒此刻托石在手,方知其中来历,他心中暗道:“原来这飞升殿竟是出自我手,如今又回到我手中,所谓因果,不过如此。” 伸手向那碎石罩去,偌大的一堆碎石皆纳进袖中去了,诸修在旁边瞧见了,皆是暗暗惊讶,尤其是不明名王,更是心中纳罕。 那明王暗问慈航道:“慈航,这位道友是何来历,怎地随手就取了这飞升殿的碎石。” 原来这飞升殿虽是毁弃,但碎石最是通灵,喜聚不喜散,你若是取了一块去,哪怕隔域跨界了,那碎石悄无声息之中,就会回到原地。这堆碎石,竟是谁也带不走了。 也因此故,这碎石虽是通灵之物,但竟是无人可以用之。哪知今日那秦忘舒随手收纳,明王怎不惊讶? 慈航道:“明王,你也不必问,那天地许多玄机,莫说你我,便是佛祖世尊,也有不明白处,你只需冷眼观瞧就是。” 不动明王道:“若连佛祖世尊也不明白,那么佛祖世尊之上,又该是谁?” 慈航不知该如何回应,正在思忖,那尹喜忽将慈航衣袖暗暗一扯,传音道:“师叔,如今我认出来了,那位秦道友便是赠我道德经的李先生。” 慈航奇道:“先前你说不识得,此刻怎地又认出他来了?” 尹喜道:“我也不知是怎样缘故,刚才辩了半日,也觉得陌生,哪知那秦道友收了飞升殿碎石之后,忽地豁然开朗,竟认出他来了,你说此事奇也不奇。” 慈航暗忖道:“那飞升石必与秦道友有缘,秦道友一直浑浑噩噩,不知前世来历,唯见此石,方才触动心机。原来他来此佛域,是要寻回他本来面目,只叹此人守口如瓶,竟是一字不说。” 于是慈航明白,那秦忘舒前世所历之事,若他自家不肯泄露,那天地就替他刻意隐瞒,若他自家不知道,那别人也绝对无法知道。唯因刚才秦忘舒收了飞升石,触动心机,明悟自家一段经历,尹喜因身在其中,自然也被那天地启了玄承封印,就此认出他来。 却见秦忘舒转向尹喜,微微一笑,尹喜亦肃容合什,但心中惊喜,实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慈航因此灵机一动,暗中对那不动明王道:“先有世尊后有天,太上更在世尊前。” 不动明王这才领悟,亦在暗暗惊叹,太上者,无之始也。于无中生有,方有天地。不动明王至此方知秦忘舒来历。 秦忘舒取了飞升石,心愿已足,如今有金刚珠,龙凤玦,飞升石在手,金木石土之中,只缺一木了。他虽有阴沉木在手,却因只有一根,欲将这阴沉木为大段梁柱,还需另想办法。 慈航辞了不动明王,领着诸修出了宝幢。慈航道:“如今金木土石四物,只缺一木了,我那里有杨柳一株,乃是佛域至明至净之宝,或可赠予道友。” 秦忘舒惊道:“这可如何使得?想那真人之物,乃是救苦救难之宝,在下所建宝殿,却是攻杀之地,就怕两不相宜。” 墨圣亦道:“真人杨柳虽好,毕竟是至柔之物,的确是用不得的。” 秦忘舒道:“我虽有极沉木一根,可惜恨少,除非再下魔域,取来三十六株极沉木来,方能做这宝殿的梁柱。” 慈航笑道:“既然秦道友有一根极沉木在手,那就不是无米之炊了,道友请随我来,慈航不才,愿施造化之功,以博一笑。” 秦忘舒半信半疑,便随着慈航来到其清修之地,只见那慈航所居,不过是一方静斋罢了,院中唯有一方池塘,池边一株杨柳而已。 但秦忘舒此刻所具慧目玄承,已与来时不同,那杨柳枝条千万,生机无限,每一根皆具无上神通,更难得的是那池塘中的一汪净水,此为一炁神水,乃天地初生之时所凝之水,与太一神火共育万物,是为天下万物之源。 秦忘舒暗道:“原来这一炁神火,竟在慈航道人这里。” 慈航就请秦忘舒取出极沉木来,放那极沉木入水,秦忘舒此刻已然明白慈航用意,果然将此木取将出来。将手一拍,那极沉木现了原物。虽不算如何长大,却是沉重之极。 诸修虽是见识极多,但这极沉木乃是魔域所产,佛域之士,怎会轻赴魔域,因此皆是闻其名而不见其物。 了然道:“不想那魔域极浊极秽之地,所产之物,却无半点秽气,又闻承天宫宫主玉灵,亦是出自极秽之所,如此瞧来,道之所在,所所不至了。” 诸修皆是点头,就来瞧慈航如何施法。 秦忘舒放那极沉木入水,哪知如此沉重物事,却在池塘之中半浮半沉,一炁神水之妙,由此可见一斑。 慈航就从那株杨柳上,折来柳枝一根,立在池边暗施法诀,素手执柳,向那水中的极沉木轻轻一点,笑道:“道友可以取木来瞧。” 秦忘舒半信半疑,便向那极沉木一指,此木离了池塘,浮在空中。然而那木上却不沾半点水珠。却见那极沉木已生得十分高大粗壮,实有五抱之宽,千尺之高。 秦忘舒喜道:“这极沉木已高百尺,堪为梁柱矣。” 慈航笑道:“只是一根怕是不够,秦道友且往水中瞧去。” 秦忘舒再往水中瞧去,只见那水中仍浮着一根极沉木,不由得又惊又喜,道:“无中生有,水造极沉,真人造化之功,无人能及。” 再用手一指,那极沉木便飞到空中,其在池塘中时,不过七八尺,但到了空中之后,却是百尺了。 秦忘舒大喜,再将此木自水中取来,那水中却又浮起一根来,竟是取用不绝。 半残合什道:“一炁神水,果然是万物之源,但也需慈航手段不可,换了他人,怎有今日盛事?” 秦忘舒便问墨圣道:“欲建凌霄殿,共需多少梁柱?” 墨圣笑道:“本来三十六根已足,如今真人造化无穷,在下也就只好厚颜讨要了,若是有一百零八根梁柱,恰合天罡地煞之数。” 慈航道:“他日浩劫生发,我等免不了要沉堕红尘,去惹那无限杀机,莫说是我,便是三大佛祖,仙界天尊,说不定亦是要去的,那红尘之中,怎好久留,也就借这宝殿落脚了。既然如此,那宝殿却也轻忽不得。” 于是再施法术,足足造化出一百零八根百尺极沉木,片刻后空中木柱陈列,扑得整整齐齐。 虽然慈航有无限神通,但这般无中生有,又造化出极沉木这样的天材地宝来,也是法力耗尽,取了一百零八根极沉木之后,已是香汗淋漓。 秦忘舒深觉不安,忙请慈航歇息。慈航笑道:“道友不必管我,我静修三日,自然神气完足。道友难得来我佛域,还请多住几日再走。” 秦忘舒见慈航神思困倦,不敢打扰,急忙辞了慈航,再回菩提树下,仍来运功养玄,以固根基。闲时自有了然半残前来陪话,便是那日光月光菩萨,不动明王,亦时来闲讲。 也就是尹喜得了慈航交待,守口如瓶,不敢泄了秦忘舒的身份来历,否则那西域诸佛皆不是齐来拜会,那反倒是不胜其扰了。 也不知过了多日,秦忘舒这一日正在参禅,忽地心中一动,于是掐指算来,不由得失声叫道:“佛域数十日,世间许多年,原来那迦罗已被索柯二魔驱逐魔域,魔域大军,不日就要杀奔苍穹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64章 岂止魔域多义士 墨圣听到这话,心中骇然之极,自己修非命诀在身,按理甚知天机,哪知此番却被秦忘舒抢了先,慌忙掐指算来,卦爻上算得明白,那迦罗果然战败,已率领残部退入海外,幸有海外诸修接应,方不致于全军覆没。 虽然迦罗的清流必败无疑,但败得如此迅速,也令二人惊讶不已。 片刻后了然半残赶来,亦是面色凝重,看来二人也得了佛祖训示,知道迦罗兵败之事了。 墨圣道:“事不宜迟,我等这就辞了佛祖,赶回凡界,此番迦罗败得太快,竟令人措手不及。” 了然二人点头应允,便领着秦忘舒与墨圣来见三位佛祖。七昙道:“浩劫即将生发,两位身负凡界御劫大任,我等也不敢强留。他日若有大敌,也不劳诸位吩咐,我西域佛修之士必有人来。” 秦忘舒道:“三位佛祖自然心系苍生,知晓天机。我等这就去了。” 无参走上前来,一手揽住秦忘舒,一手揽住墨圣,将二人亲自送出佛殿,无参道:“秦道友,墨夫子,我佛虽志在普救众生,但佛门弟子慈悲过甚,若论力挽狂澜,那手段着实不多,杀伐诛灭,却又予心不忍,是以乱世则隐,盛世则现,但如今这场浩劫非同小可,若逢大战,他人便是不来,无参定会插手,你等只管放心。” 秦忘舒得道:“得无参佛祖一诺,忘舒自然安心。” 遂与墨圣辞了诸修,离了佛域,那慧能早在域外等候,以不系之舟送二人回到凡界之中。 二人恭送了慧能,转身凝目来瞧,原来立身之处是在北氓极高空处,秦忘舒往南方瞧去,只见南方大地一派杀气冲天,正有两国人马列阵厮杀。 墨圣动用非命诀算来,点头道:“原来晋君已雄据苍南,此番又来攻打东穹了。” 秦忘舒道:“只盼他能大胜,早日一统东穹,北氓人丁稀少,那占了东穹,便算是一统苍穹了,到时法令一统,众志成诚,正好抵御魔修凶兽。” 墨圣道:“话虽如此,那东穹诸国不知天机,难免负隅抵抗,这场兵灾不知何时才能了结。” 秦忘舒叹道:“比起浩劫来,这场兵灾又算得了什么,只可惜我等仙修之士,不便插手凡界争伐,却该如何是好?” 墨圣道:“不如早将凌霄宝殿建起,那金刚珠可增士气,龙凤诀最能疗伤救命,我等不需动手,晋军亦蒙其惠。” 秦忘舒笑道:“说来亦是偏心。” 墨圣道:“偏心也罢,私心也好,总之是为了苍生。” 秦忘舒点头,便移到东穹上空来,准备选个所在建造凌霄宝殿。恰巧来到泰山上空,只见一道无形神光冲上天际,秦忘舒默默点头,那无形神光乃是从泰山暗物枢机中所发,此处正是天柱所在,正可凌空建殿。 当下对墨圣说明此意,墨圣道:“泰山为苍穹万岱之宗,又是儒门所在,一旦凌霄宝殿建成,攻需儒门修士负起维护之责,选在此处,最合适不过。”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那宝殿便立在此处。只是凌霄宝殿规模庞大,非数人可为,墨圣,少不得要你我分头去寻些人来。” 墨圣笑道:“好好好,你我分头行事,三日后再在这里会齐。” 秦忘舒便与墨圣分手,去寻那建殿之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欧冶子与干将莫邪了,当下便来北地去寻欧冶子。 以他此刻修为,就算北地广阔,真要用心去寻一个人来,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于是动用慧目瞧去,只见欧冶子正在山中伴着一人说话,那人不是别人,恰是当年旧友韩知非。 秦忘舒大喜,不及现身来见,就在空中叫道:“欧大师,知非兄,你二人倒也逍遥。” 二人听到声音皆是一惊,其后听出是秦忘舒的声音皆是大喜,慌忙出了洞府来迎,三人见面,自然是一团欢喜。 然而秦忘舒察颜观色,却见欧冶子愁眉不展,韩知非郁郁不欢,秦忘舒惊问道:“两位有何心事,竟是面色不欢?” 欧冶子叹道:“忘舒,此事也瞒不得你,干将莫邪二人已遭不幸,被那楚王杀了。” 秦忘舒啊呀叫了一声,道:“怎会如此?” 欧冶子道:“那大楚与大晋交兵,屡战屡败,竟被攻战了王城,只好去投大齐,正所谓兵败势穷,奸心必起,那楚王便遣人拘了干将莫邪,令二人炼制飞剑,想趁着上阵交锋之时,来斩晋王,那干将莫邪百般不肯,楚王恼怒,便将二人杀了。” 秦忘舒气得怒气冲天,叫道:“两军交战,任你诡计用尽,也是当然,但牵连无辜,枉杀好人,却是楚王的不是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忍不得杀心一动。 那韩知非见秦忘舒已动杀心,慌忙道:“秦兄,如今你境界非同小可,怎可因一名凡俗君王动了杀心?若是惹上杀孽,岂不是因小失大了。” 秦忘舒道:“奈何此事忍无可忍。” 韩知非道:“那报仇之事,倒也不劳秦兄牵挂,那楚王其实已被人杀了。” 秦忘舒道:“这才叫自作孽不可活。”心中郁闷稍抑。 韩知非道:“秦兄可知楚王被何人所杀?” 秦忘舒道:“正要请教。” 韩知非道:“干将莫邪生有一子,听闻父母被杀,终日号哭,只因年纪大小,就算想替父母报仇,也是无从下手。不想他因终日想着报仇,那楚王竟因此得了一梦,知道有人要谋算他,便四处张帖文告知,以千金之赏,来捕干将之子。” 秦忘舒道:“那后事又是如何?” 韩知非道:“干将之子这日正在父母墓前哭泣,却遇到楚兵前来追捕,那干将之子虽是生得勇壮,却也是双掌难敌四手,恰在这时,那干将之墓忽地裂开,现出一道剑光来。原来干将莫邪已造飞剑一口,暗埋于墓地三丈之下,此刻那飞剑现身,自然是父母亡魂保佑了。” 秦忘舒叹道:“干将莫邪爱子心却,虽是身死,也是亡魂不散,可叹可怜。” 韩知非道:“那干将之子得了飞剑,这才冲出重围去,然而事后想起楚王势大,这父母之仇竟是欲报不得了,一时间哭得双目出血,那乡民瞧见了,便唤他为赤。” 秦忘舒想起与干将情谊非殊,更是流泪道:“赤子之心,亦是堪怜。”想来干将之事,恰恰发生在自己身在佛域中时,竟被自己错过了,否则怎能不替他报仇?心中好生难过。 韩知非道:“这一日就来了一名云游道人,见赤终日哭泣,便好奇来问,赤实言说了,那道人哈哈大笑道,此事于你是千难王难,对我却是举手之劳。你只需给我两件物事,我便替你报仇。” 秦忘舒道:“这道人想来是有本事的,若修成仙修之术,杀那楚王倒也不难。” 韩知非道:“且不说仙修之术难修,便是修成了,那楚王座下奇人异士无术,又怎会令修士近身?” 秦忘舒想起当年楚王座下高手如云,不由点了点头,那凡界之事对自己来说,可谓举手之劳,但当时面对楚三势力,也同样是一筹莫展。便道:“那道人讨要何物,又有何手段杀那楚王?” 韩知非道:“那道人讨要之物,一是干将所铸之剑,一是赤项上人头。” 秦忘舒大惊道:“那剑给他倒也无妨,这性命怎能给他?此人莫非是楚王所派,来逛骗赤的?” 韩知非道:“那赤听到这话,不由分说,就举剑自尽,果然将一首一剑交给道人了。” 秦忘舒顿足道:“这赤也是个实心人,怎地就信了此人,只盼那道人能信得过才好。若是不然,这道人就算藏在天涯海角,也莫想躲过我。” 韩知非道:“那道人倒也守信,果然去见楚王,先取出赤的脑袋来,让楚王观瞧,楚王见到果然是赤的首级,自然大喜。就令人取油锅来烹此首。” 秦忘舒咬牙道:“这楚王好狠。” 韩知非道:“却见那首级入了油锅,却是面目如生,诸人皆是惊讶,那道人又请楚王来瞧飞剑,楚王无备,亲身来瞧,不想被那道人一剑,将那楚王斩进油锅之中。” 秦忘舒又惊又叹,道:“此人倒也好手段,好坚忍。” 韩知非道:“更奇的还在后头,那道人斩杀楚王,报了此仇,便大笑道:赤,我替你报了此仇,心愿已足,便随你去也,将那飞剑一斩,自家脑袋也滚进油锅之中。” 秦忘舒惊道:“此人既有本事,何不仗飞剑杀出重围?何必自尽?” 韩知非道:“以在下私心想来,他为赤报仇,却先骗了赤的首级,心中自然不忍,又因此事成就了大名,心中更是不安,干脆与赤同生同死,以全其义。” 秦忘舒听到这话,不由得触动心事,暗道:“这道人行事,倒是与我前世诸般经历异曲同工。” 韩知非道:“那楚王侍从急忙来救,却只在油锅之中捞起三个光秃秃的脑袋来,一时难以分辩,就只好葬在一处了,如今那所在,就叫做三王墓了。” 秦忘舒听罢此事,感慨不已,道:“我本以为世风日下,人心贪欲无穷,哪知这世间原来还有这许多义士,看来浩劫虽是势大,我人族必将挣扎求存,数十年后,定然重整江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65章 青牛挂书符荐将 三人议罢干将莫邪之事,自是唏嚅不已,其后问起苍穹诸国之事,韩知非道:“那晋君已定苍南,正与东穹诸国争雄,想来以晋军仁义之师,数年间席卷东穹诸国当不在话下。” 秦忘舒抚掌道:“若果然如此,那是苍穹幸甚,抵御浩劫,其关键之处在于众志成城,唯有苍穹一统,那法令才能瞬间传遍八方,若仍现在这般诸国林立,四分五裂,那就等着被凶兽魔修逐个击破了。” 韩知非道:“我听闻儒门诸修已受苏先生所邀,替那晋君制定法度,以便教化其百姓,那儒门弟子提出天地君亲师之议,甚是得晋君嘉许,只因儒门身在鲁国,既得晋君相邀,不免有叛国之嫌,因此那儒门弟子处境甚是难熬。” 秦忘舒道:“儒门弟子以天下为国,以苍生为重,这境界高出俗人甚多,众人纵是误会,他日也能明白儒门弟子苦心,何况名满天下,谤必随身,行大事者,也只好不理会这些小节了。” 席间就邀请欧冶子出山,助墨圣建殿,那灵冶子欣然乐从,只是招集弟子,准备工具,尚需时日罢了。 秦忘舒取出一道灵符来,交给欧冶子道:“大师若是准备停当,只需将这灵符拍开,自然平地生风,可将大师送到泰山。到时山中自然有人接洽。” 灵冶子接符在手,秦忘舒也不肯多留,当下辞了欧冶子与韩知非,来到干将莫邪墓前,不免伤心了一回,那干将一代宗师,本该在浩劫之中大显身手,哪知却早早故去了,造化弄人,竟至如斯。 在墓前坐了一回,秦忘舒记挂身上重任,正要前往儒门,忽听得远处传来兽吼牛叫之声,秦忘舒听这兽吼之声甚是雄奇,绝非寻常灵兽,心中暗道:“莫非是极荒山凶兽杀奔出来?” 但此处离极荒山隔了千万里,便是极荒山冲出界域,等闲也杀不到这里来,便动用慧目一瞧,只见远处山中有只黑虎正在急急奔走,瞧其神情,惶惶如惊弓之鸟,忙忙如漏网之鱼。 秦忘舒见这黑虎眼熟,猛地想起是当年太岳关前所诞兽王,其后被陈少昊收了去。那黑虎本是天地所谴兽王,只因被朱厌不容于世,这才难以施展才华,只能默默无闻取世了。 但这黑虎虽是落寞,却非等闲灵兽可比,如今已生得一丈长短,身材雄壮之极。但如此猛兽,却被人追赶,秦忘舒心中暗暗称奇,忙向那黑虎身后瞧去,只见追赶那黑虎者,竟是一头青牛。 秦忘舒瞧见这青牛,心中猛然一颤,一时间觉得这青牛无比熟悉,但无论怎样想来,也是难以想得明白。 原来他得窥灵台之后,也只是初尝辄止,其后再遇飞升石,也只是忆起一气化三清之事。其后诸事,皆是记不大周全。 那青牛显然并没有全力追来,否则那黑虎奔得再快,也绝非他的对手。秦忘舒瞧见青牛,已是半痴半呆,正在那里存想,青牛停了下来,冲着秦忘舒轻轻叫了两声,似在与他招呼一般。 秦忘舒走上前去,道:“青牛,你本该有我有极大机缘,今日重逢,必有缘故了。” 那青牛也不答,只是缓缓走上前来,只见那牛角之上,挂着一只竹笼。笼中似有书卷一本。 秦忘舒心中会意,上前取了竹笼,取书来瞧,却是一本寻常不过的道德经。再仔细瞧瞧,更是惊讶。 原来当年他与林天弃得遇鬼谷子,蒙鬼谷子赠了二人各一卷书,自己取了一本金刚经,林天弃则取了这本道德经。如今青牛送来这本,正是当年林天弃所取了去的。 秦忘舒瞧明此经,不由心中一笑,他在佛域瞧见尹喜之时,已然忆起当年过函谷,留赠五千字道德经一事。原来这道德经本是自家所撰,只可惜世人也好,林天弃也罢,甚至包括当年的自己,却不曾真正领会这道德经的好处。 可见那真正大道,世人自然难以领会,今日青牛送经来,不过是想让他回到本来面目。 复又想起自己本是混沌大修,怎地今世就忘却前世,一直直浑浑沉沉,岂非也是因为久在红尘,忘了大道初心。 秦忘舒接卷在手,不由口占一诀道:“莫笑世尊生魔我,只因大道亦蒙尘,乱世出山盛世隐,他年混沌再相逢。” 念罢此诀,正要与青牛说话。却哪里还有什么青牛,面前唯有黑虎一只,正冲着自己虎视眈眈。 秦忘舒叹道:“我此刻道心蒙尘,那青牛自然不肯认我。罢了,想来日后定有相会之期。” 正在这时,只见一修驾土遁而来,口中急急大呼不止,正是陈少昊赶来了。 秦忘舒抚掌笑道:“少昊,慢来,慢来。” 陈少昊瞧见秦忘舒,自是好不欢喜,急忙上前来一把扯住,道:“秦兄,是哪阵金风将你送了来,少昊好不想念。”那眼圈儿竟是一红。 秦忘舒道:“你不是在姬府之中,怎地却到了这里。” 陈少昊道:“当年我领着这黑虎前往东穹姬氏,便以一道法诀镇了这黑虎中的兽魂,我也算是姬氏弟子,好生清修了几年,只恨仙缘不足,也修不出多大成就。” 秦忘舒向那陈少昊瞧去,也就是八级练气士罢了,这境界的确低微之极,便道:“各人有命,不可强求。那仙缘虽是不足,但少昊本是兵家弟子,学那仙修之术,成固然可喜,不成亦是无妨。” 陈少昊苦笑道:“就算是一肚子兵法,可惜也是无从施展。” 秦忘舒含笑不语,问道:“黑虎之事后来如何?” 陈少昊道:“这黑虎在姬氏多年,倒也平安无事,哪知就在前几日,忽地狂性大发,竟冲破牢笼,奔出姬府,幸好府中皆是仙修之士,倒也不曾伤人,我与姬氏弟子四下拿他,数日之内也寻不出他的下落了。幸好我与他相伴多年,知道他的脾气,便在这青山秀水中寻他的踪迹,今日刚刚寻到,正想说话,山中却奔出一头青牛来,那牛虎相斗,竟把我这黑虎斗败了。” 秦忘舒笑道:“你这黑虎虽是来历,我那青牛来历更奇。” 陈少昊大奇道:“原来那青牛你秦兄家养的。” 秦忘舒道:“这青牛究竟有何来历,与我有何渊源,此刻我也难以尽知,想来是时机不到罢了。不过你家黑虎,的确不是我家青牛对手。” 陈少昊笑道:“秦兄,不是我与你争竟,你也知道,黑虎原是当年仙庭雪吼螭转世,要来凡界与朱厌争锋的,那朱厌尚且忌他三分,怎地一头青牛反倒斗得过他了。” 这一问,却让秦忘舒呆住了,他原是不想细想过这个问题,此刻细细想来,少昊说的果然有理。 那雪吼螭敢来与朱厌争锋,不管怎样,也是四大神兽级别的灵兽,那青牛的来历,难过强过青龙白虎? 若说仙庭有只灵兽,竟是强过青龙白虎,为何自己苦思不得?难道这青牛如自己的前世一般,也是深藏功与名,不肯为世人所知? 思来想去,也是想他不着,只知这青牛必有自己的身世相关,此刻机缘不到,也只好不去想他了。 那陈少昊虽只是修成八级练气士,长生固然无望,好在身子健壮了许多,秦忘舒见他愁眉不展,壮志难舒,便道:“少昊兄,我见你道心不坚,莫非还是要重回沙场之中?” 陈少昊苦笑道:“家国已亡,投身无路,那沙场之事,只好在梦中去想他罢了。” 秦忘舒道:“你若是不弃,我可举荐你往晋君座下,就助那晋国一统苍穹,岂不是好。” 陈少昊大喜道:“若果能如此,也不枉我平生所学。” 忽又面露沮丧之色,道:“当年我与大晋交兵,晋君定是恨我入骨,又怎会用我?” 秦忘舒道:“那晋君是志在天下之人,又岂能在意这些小节?若果然是那挟嫌报复的小人,也不可能有今日成就,我只问你,肯还是不肯。” 陈少昊肃容道:“少昊平生之愿,不过是为国为民,战死沙场罢了,如今家国虽亡,但天下犹在,天下若不混一,如何低御浩劫?” 秦忘舒大喜道:“既是如此,你便书信一封,荐你去晋君座下。”果然以指为笔,当场制了一块灵符。 陈少昊大喜,将那灵符细细藏了,抬头瞧去,只见那黑虎仍立在远处,犹犹豫豫不肯过来。 秦忘舒伸手招了那黑虎,道:“黑虎,那青牛不肯尽力赶你,也是想放你一条生路,也好建功立业,你若想重回仙庭,唯有助少昊兄抵御浩劫,立下大功之后,天地自然知晓。” 黑虎听到这里,不由得昂首嘶吼一声,吼声之中,亦是欢喜无限。于是那黑虎一步步走了过来。秦忘舒按住虎背,动用禅识探去。黑虎灵识之中,仍有数道符文,却被那黑虎挣碎大半了。 秦忘舒道:“黑虎,我知道你不甘臣服,要与那朱厌一斗。只是朱厌修行千万年,你终非他的对手,但既有此志,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只需潜心修行,一步步修去,他年定能大放异彩。” 将黑虎连拍三下,替那陈少昊种下标记一道,此后这黑虎仍被陈少昊服服帖帖,甘心受他调遣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66章 凡俗中事需拿捏 陈少昊得了秦忘舒符信,已是急不可耐,他本非修行之人。在姬府呆了多年,若换了其他修士,自当是难得福缘,但在陈少昊瞧来,竟是度日如年一般。 陈少昊道:“秦兄,我这便去姬府辞行,赶住晋君处干功,若果能再战沙场,全是秦兄之赐。”说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目之中精光四射起来。 秦忘舒暗道:“果然是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我若有缘在姬府修行,百年不过一日,可在少昊瞧来,一日却是百年了。” 当下就与陈少昊在山中分手,那陈少昊跨虎而去,一阵风般就不见了。 秦忘舒径直来到儒门之中,不想那儒门大院,竟是一空,唯有秦商守宅。秦忘舒见了秦商,问起儒门诸修去向。秦商道:“门主自从回来之后,马不停蹄,将门中弟子尽数遣向四方,以教授秦兄所传的四字禅言,那门主说的明白,他日浩劫来临,我苍穹百姓生死存亡,皆在这四字禅言之上了。” 秦忘舒点头道:“这禅言的确要紧之极,凶兽魔兽势大,非得大伙儿齐心念动这四字禅言,方能抵御凶兽魔修的虎狼之师。” 又问起灵虫大修下落,秦商道:“自那索柯二魔闯进归元境,升超五龙镇魔旗后,那灵虫大修毕竟势单力薄,只好让出归元境来,幸被门主接应,如今已在灵幽禅师处了,想来自是无恙。” 秦忘舒这才放心,这时精卫与赵光灵亦来相见,主侍重逢,自是欢喜,秦忘舒便吩咐赵光灵与精卫且去泰山候着,若欧冶子师徒前来,正好接应。二侍领法旨而去。 秦忘舒此来不见三省,心中甚是纳罕,那三省若知道自己回来,哪里能呆得住,向秦商问起,才知道三省因在府中闲不住,也随问儒门弟子四处传扬禅言去了,此刻身在何处,谁也不知。 秦忘舒道:“儒门此刻既是无人,我也不便久留了。只好去他处走一遭,看看能否邀些人手,共建此殿。” 秦商道:“秦兄大事要紧,只管前去。” 正要送秦忘舒出门,忽见一名仆妇闯了进来,神色张惶,叫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家中来了一群士卒,个个如狼似虎,将夫人小姐都锁了去,还是我见势不妙,从人群中挣扎了出去,老爷速去瞧瞧才是正经。” 秦商大奇,那儒门在鲁国地位奇高,人人钦敬,而儒门修士,更是个个身怀绝技,谁敢来得罪?怎会有人欺到儒门头上来? 秦忘舒见儒门祸起萧墙,怎能袖手,更何况那秦商之女,就是自家小妹转世,那是无论如何都要管到底的。 他也不说话,一道禅识已出了大院,径直探向秦宅,只见秦宅上下已是乱成一团,数百年士卒将大院围了个水泄一通,皆用铁锁拿人,秦宅主妇仆人,皆被铁锁锁住,个个在那里哭叫不已。 只见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在院中叉腰喝斥,口中道:“我主待儒门弟子向来不薄,不想你等儒门弟子,却是吃里扒外,勾结晋军,要断送我大鲁江山,这可是犯下了灭九族的罪过,你等乖乖受死吧。”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叹息,那儒门弟子与自己一般,心中唯有苍生,志在天下,其见识怎是鲁君可比,但站在鲁君的立场,儒门弟子自然就是叛臣贼子了,却也不能说鲁君的不是。 那秦商虽知家宅遭劫,却也不慌,唯叹道:“鲁君此举,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儒门在这鲁国竟是立不住了。” 秦忘舒道:“等到大殿建起,儒门弟子尽可来我大殿之中,那御使天下修士的重担,原也只有儒门弟子能担当得起的。” 秦商道:“那凌霄宝殿是由墨圣打造,却由我儒门弟子据守,就怕墨圣心中不快,儒墨两派毕竟理念不合。” 秦忘舒笑道:“墨圣绝非小气人。”说到这里,忽地面色一变,原来有名士兵将那秦妇人手中孩儿夺将出来,劈手就向地面丢去。 秦忘舒原以为鲁君拿住秦氏家人,不过是摆明态度,好让儒门弟子识趣罢了,那鲁君稍有见识,也是不敢真正得罪儒门弟子的。哪知偏有那种无知的士卒,竟拿出对付百姓的态度来,对那秦氏家人打打杀杀。 秦忘舒情急之下,那道禅识猛然向下一压,虽是隔了数条街道,那士卒立时感应,大叫一声,就倒在地上,全身已被压成肉泥一般。 而与此同时,秦忘舒脚步凌虚步法已然施展,但能否能救下小妹,只因事起仓促,秦忘舒心中着实毫无把握。 秦忘舒身子一晃,已在院中,饶是他来的极快,却还是慢了半步,那秦小妹身子重重跌在地上,却是一声不哭。 秦忘舒心中好似响了一声巨雷一般,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周折,才将小妹转世重生,难道今日又是魂归地府? 只听“啪”地一声,一物撞得粉碎,那秦小妹这时才“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秦忘舒凝目瞧去,只见那碎裂的物事从秦小妹襁褓中跌落出来,一道墨矩所赠的木偶,那木偶已然跌成两半了,幸喜秦小妹也只是受到惊吓,全身上下倒也无损。 秦忘舒这颗心总算缓了下来,那木偶本有替身换命之功,这才救了秦小妹一命。 秦忘舒慌忙大袖一卷,将秦小妹卷在怀中,那院中士兵却不知好歹,齐齐大呼小叫,举刀向秦忘舒劈来。 秦忘舒怎会与这些无知士卒计较,身上金光一起,那刀剑怎能劈得进来,忽见院中起了一阵大风,将那些士卒连人带刀送出秦府中,虽是跌伤了几人,却也不曾死人。低头瞧去,那秦小妹竟止了啼哭,正冲着秦忘舒格格直笑。 这时秦商亦到,见秦小妹在秦忘舒怀中欢笑,也松了口气。一把将那领兵军官牵了来,劈面喝道:“你等好大的胆子,竟敢拿我家人。” 那军官见了秦忘舒神术,方知道害怕了,忙叫道:“秦先生,我等实是奉了鲁君旨意,否则便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这闹事的。” 秦忘舒抱着秦小妹,一时也舍不得丢手,暗道:“此事非鲁君不可解。”心念动处,已到了鲁国大殿之中。 需知这凡界之事,最难料理,轻不得重不得。虽然以秦忘舒此刻修为,便是千军万马,也只是一弹指罢了,但仙修之士,又怎能与凡俗计较,动手杀人,更是违逆天条。那修士境界越高,这罪过也就越大了。 却见那鲁君正与几名文臣武将议事,忽见秦忘舒从天而降,皆是大为惊骇,那文臣胆小,早就退到一边,几名武将倒也有护主之心,急忙护在鲁君面前,喝道:“你是何人,敢来我宫中寻事。” 秦忘舒叹了一口气,道:“那晋军打到何处了?” 一名将领道:“那晋军正与大齐交战,如今正在齐都交锋,齐君连番派人求援,我等若是不理,等那齐军兵败,晋军就在国境之外了。” 说完这话,不由一怔,自己怎地就顺口说了出来?却不知秦忘舒暗暗动用禅修妙法,压制此人心境,这等凡俗将领,自然是毫无反抗之力,不知不觉之中,就说将出来。 秦忘舒道:“你等只知鲁国,不知天下,如今那魔修百万大军转眼将至,极荒山无数凶兽也会破域而来,我苍穹三域很快就成废土了。到时鲁国也好,齐国也罢,必将不复存在了。” 那鲁国君臣竟是首先听说这种话,皆是惊呆,鲁君喃喃地道:“竟有这种事?” 秦忘舒道:“我凡界诸国林立,好似一盘散沙,一旦凶兽魔修犯我苍穹,诸国各自为战,那是必败无疑,唯有众志成城,齐心御劫,方有一线生机,保我人族血脉。大晋奉天承运,这才能一统苍穹。诸位就算不为身家性命着想,也该为鲁国百姓想个出路。这本是天下大势,那是谁也违逆不得的。” 鲁君道:“这么说来,我鲁国非亡不可了,凭什么晋国就该一统苍穹?” 秦忘舒道:“你若有本事,能够混一苍穹,我自然也奉你为苍穹凡界之主,只可惜你先前懵然无知,此刻再来奋进,只怕也是太迟。不过就算是大鲁灭亡,也只是你等少数几位的地位受损罢了,那鲁国百姓却反倒有了活命的机会。” 鲁君大叫道:“若是国君都死了,要百姓何用?” 秦忘舒冷笑道:“只要百姓无恙,那国君便是死了百个,千个,在我瞧来也是无妨。” 鲁君大怒道:“你究竟是何人,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来人,将这人推出去斩了。” 秦忘舒不由叹息一声,道:“原来也是个无知无识的。”只听脚步声响,殿外士兵已然冲了进来。 秦忘舒见这鲁君愚钝无知,自己费了半天唇舌,竟是说他不动,若与他计较,却又不值当了,但此人毕竟是一国之君,若不能将其压制,那许多事情便难办之极。 想到这里,大袖一拂,就将鲁君卷了起来,身子只一纵,已到了宫殿上空。 那鲁君只觉面前一黑,身子飘飘荡荡,就到了空中,等他睁眼来瞧,不由的惊叫一声,原来离地百丈了。 秦忘舒道:“你若不肯让位,说不得,我只好将你丢下尘埃。” 鲁君大叫道:“祖宗基业,岂能轻授他人。” 秦忘舒双目一瞪,大喝一声,那鲁君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地面直坠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67章 云路玉舟可登临 那鲁君身在空中,头上脚下,只瞧见那地面迅疾扑来,已是吓得肝胆倶裂,眼瞧着离地面尚有数丈,那身子却忽地又腾空而起,又回到秦忘舒的身边。 鲁君此刻,可谓从生到死走了一遭,已是吓得面生苍白。秦忘舒冷笑道:“你若是想死,倒也容易,我只问你,这鲁君之位,肯不肯相让?” 鲁君咬牙道:“大修,你修成惊天动地道术,何苦为难我等凡俗之人,孤便是万死,也绝不敢丢了这祖宗基业,否则孤到了地府如何去见先祖。” 秦忘舒知道勉强他不得,不由叹道:“罢了,那凡间之事,我也管不得了。只是晋君必将一统苍穹,你等便是顽抗,也是螳臂当车罢了。” 鲁君道:“孤若是力战不得,就此战死沙场,那也是我的本分。” 秦忘舒虽是摇头,却也暗自敬佩此人不惧生死。那天下大事,又有几人能瞧得明白,鲁君的眼界只囿于鲁国罢了,那百姓的目光则更是短浅,天下之事难为,由此可见一斑。 那鲁君也是认定儒门弟子不敢恃技妄为,这才胆敢上门逼迫,那仙修之士的一番慈心,反倒是被人利用了。 但秦忘舒既修生死大道,悟天机玄机,若真个儿与凡俗之士计较,岂不可笑,便将一道清风,送鲁君入殿,回到秦府之后,对秦商道:“那鲁君既然不肯容人,我等只好先离了此处再说。” 秦商虽有家业,却也豁达之极,何况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便是那秦商家人,因常年受儒学熏淘,亦是颇识大体。虽然留恋故土,至此也只好割舍。 正在那里商议迁出鲁国,只见街上乱走一团,原来鲁君竟又派人马,来驱赶儒门弟子家人,那些弟子的家人被逼得无法,只好来求告秦商了。 秦商饶是豁达,也是气得发抖,道:“这鲁君竟是这般背恩忘义,我儒门弟子在此,不知替他暗中挡了多少灾祸,如今浩劫将至,鲁国又恰在东海之浜,那魔修一旦上岸,鲁国首当其冲,赶走了儒门,谁来替他镇守。” 秦忘舒道:“那世人除非死到临头,否则怎知后悔?只是苦了鲁国百姓。” 秦商道:“如今门主不在,只好全凭秦兄作主了。” 那鲁国本是儒门根基所在,如今竟被鲁君一人连根拔起,说来亦是好笑,那秦忘舒面对魔修百万之众,尚是面无惧色,但如今遇到这样的难题,也不免大皱眉头。 若对手是仙魔修士,哪怕他境界深不可测,也自有应对之法,偏偏面对一介凡界君王,反倒是进退两难了。 秦忘舒沉吟片刻,便道:“此处离姬府最近,说不得只好去叨扰了,等那晋军夺了鲁国,再作道理。” 秦商道:“若是门主等皆在,此事倒也好办,大伙儿齐心协力,纵是千里万里,也能迁了去,但如今儒门弟子家人,合起来至少万数,此处你我二人,又怎能护卫周全?那姬府千里迢迢,这些个妇女老幼,怎能走得了这许多路。” 秦忘舒笑道:“既然决心留了此处,其他事倒也好办了。你可请那些家人皆来此处,忘舒自有办法。” 他虽有浩然正气堂在手,但那正气堂比不得当初的妙府山居,哪里能容得下万人之众,于是遁出禅童来,令他遁出庆云三道,布在秦宅上空,又庆云在空中翻翻滚滚,好似一条大路一般,又祭出青莲一对,化成金梯,直达庆云之上,这才召呼秦氏家人,借金梯而入庆云。 秦家人见到这金梯云路皆是欢喜,片刻间上了云路。那庆云一道为路,一道为顶,一道护在云路四周,将那云路中人,摭了个严严实实。 秦商大喜道:“若非秦兄妙术,这万人如何离城。”便去招呼儒门弟子家人,皆来秦府聚齐,以登云路。 却说此事已然惊动全城,那儒都因儒而得名,如今儒门弟子却被那鲁君逼得背井离乡,凡俗百姓皆是愤愤不平,只是虽感念儒门弟子的好处,怨那鲁君无德,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就有人道:“我等在儒城多年,任那城外灾祸连连,我等身在城中,也是安居乐业,如今儒门弟子皆去了,这儒城谁来保护?索性就跟着去吧。” 立时就有人道:“不错,听闻这世间将有一场大劫,说是什么妖魔鬼怪要尽数出动,那鲁君到时连自己都顾不上了,怎能顾得上我们,唯有跟着儒门弟子,才是个活路。” 就有人疑道:“那儒门弟子连鲁君也得罪不起,难道竟比鲁君厉害,若果然比鲁君厉害,也不至于就被逼得背井离乡。” 此言一出,顿时就压住滔滔众议。 却也有那有些见识的,当即越众而出,冷笑道:“你等懂得什么?那儒门弟子修行仙修之术,志在扶危渐困,斩妖除魔,又怎能与凡俗之士计较?也就是鲁君欺儒门弟子心慈罢了,若是换了其他仙宗,那鲁君便有百万之众,也是举手灭了。” 此话也有人信的,也有人不信的,不过那全城百姓,的确有许多人亦随着儒门弟子家人而来,原以为只需迁移万人,如今竟是四五万人也不止了。 以秦忘舒此刻修为,若迁移万人,倒也无妨在,如今却是四五万人,不由得大皱眉头。何况姬府哪里,亦要派人知会。 于是先将袖中灵偶请出来,那分魂随风而至,立在秦忘舒面前道:“主人有何吩咐。” 先前在佛域,秦忘舒借诸佛之力,已将那分魂之术补完,如今那分魂自然是格局一新,心中许多恶念野心,也被压制得极料,再也发作不得了。 秦忘舒道:“我如今令你做两件事,一是先赴姬府,告知儒城之事,还请姬老祖助我,寻一个所在,替我安置数万之众,另一件事,则是回到我七剑宗,将宗门弟子尽数调来,那建筑凌霄宝殿是要用到许多人手的。” 分魂道:“在下遵旨。”果然二话不说,将身化成一道清风,立时就去了。 秦忘舒虽在佛域之中将分魂之术补完,毕竟未经考验,此刻瞧那分魂态度恭谨,言出法随,心中也算是略略放心。 这时儒城百姓仍是络绎前来,踏着金梯入云,片刻间云路之上,已是两万余人,那云路虽能支撑,但秦忘舒自忖法力有限,这两万余众怕是他的极限了,若是再多一些,就怕路上稍有差池,岂不是死伤无数? 但此刻若想来喝止百姓登梯入云,却是难了,那百姓无识,只当秦忘舒要将他们弃之不理,到时不知生出多少事来。 正在发愁,只见两道金光自天边一闪,刹那间已到身边来,秦忘舒不敢大意,正在暗中防备,只见金光之中现出两道人影来,其中一人笑道:“秦道友,我奉墨圣法旨,特来助你。” 秦忘舒向此人一瞧,不是风苍龙又是谁,那风苍龙身边立着一名女子,则是风苍龙的结发妻子林斩风。 秦忘舒知道这夫妻二人借禽滑厘之便,皆拜了墨圣为师,那便算是自家人了。 他大喜道:“不想竟是风兄到了,却也来得好,如今这数万之众,我正愁迁移不得,风兄此来正好助我。” 风苍龙道:“儒门弟子,怎地如此狼狈?” 秦忘舒道:“既是鲁君容不得,难道与他争执?若是打杀了他,不过平添一桩煞气罢了。” 风苍龙点头道:“与凡俗之人,果然是争执不得,竟是争不得,只好避他一避,只可惜他日魔修登岸,满城百姓皆要替他受苦。” 秦忘舒皱眉道:“到时另有说法。” 风苍龙道:“难不成到了那时,秦兄反倒要来助我,救他一命?” 秦忘舒道:“便是不为鲁君而来,总要为鲁国百姓走一遭。” 风苍龙叹道:“秦兄至慈至悲,风某实不能及。” 见那云路上已是挤满人众,风苍龙便取出一件法宝来,乃是玉舟一只,口中总了道法诀,那玉舟迎风便长,刹那间就是百丈长短了。 林斩风见那玉舟凌空而立,不由笑道:“此舟离地百丈,你让百姓如何登舟?” 风苍龙笑道:“正要一瞧娘子手段。” 那林斩风白了风苍龙一眼,袖中取出金刀银剑各一柄,那金刀银剑光华四射,显然绝非俗宝。 风苍龙笑道:“原来你私下里炼了这对法宝,我怎地不知?” 林斩风嗔道:“你平时只顾修行,哪里还管我的死活?”口中念动法诀,那金刀银剑亦化天梯两道。 秦忘舒见他夫妻二人倒也情浓,想来此番在墨家修行,不光修身移性,就连那夫妻之情,也是重拾了起来,心中也替二人欢喜。 秦商本是发愁云路塞满,此刻见了风苍龙祭出玉舟来,忙吩咐儒门弟子家人与诸多百姓转登这玉舟,此事说来容易,只因那百姓拖家带口,行动缓慢,那数万人众,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登上玉舟。 此刻南方空中,飘来白云一道,秦忘舒袖中掐指算来,知道姬府来人了,正在心中欢喜,不想细辩那指上卦像,却是一惊,原来那姬府来人之中,却有一人来的甚不合适。 正所谓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68章 挟众千里路难行 就见南方浩浩荡荡,来了一行修士,为首者正是姬明灭,那姬明灭身边一位仙子,不是莫幻真又是谁? 秦忘舒知道莫幻真与风苍龙情孽纠缠,此番见面,却不知又是怎样的结果? 姬明灭来到身前,揖手道:“奉老祖法旨,明灭特来迎候,姬府东侧有一小国,名叫中山,那中山国君本是姬氏弟子。自家人说话行事,皆是方便,中山国虽小,好歹可以容身。” 秦忘舒大喜道:“多谢姬老祖援手,否则这数万民众,实不知该置之于何地了。” 那莫幻真也上前来笑道:“数年不见,秦道友已是天仙大成境界,不由得就让幻真仰望了,那天轻却在哪里,当年雪域一别,想来也是经年。” 秦忘舒道:“天轻正随着儒圣在天外碎域修行,想来不日亦可回到凡界,到时凌霄宝段建成,幻真自然便能见着了。” 莫幻真抿嘴笑道:“天轻,天轻,叫得这般亲热,这么说来,秦道友心中大事已是定了。” 秦忘舒愕然道:“何等大事定了?” 莫幻真吃吃笑道:“事到如今,还在装痴卖傻,那可不成?”说得秦忘舒好不羞愧,唯诺诺苦笑罢了。 莫幻真转目向风苍龙瞧去,轻轻“哦”了一声,道:“原来风道友也在这里。”却见她面带微笑,神色从容。 风苍龙本以为此番见面,必遭莫幻真喝斥,纵是喊打喊杀,也在情理之中,哪知那莫幻真却是以礼相待,只是神色之间,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那风苍龙好不尴尬,也只好揖了揖手,竟说不出话来。 说来风苍龙与林斩风夫妻二人虽因莫幻真失和,那千错万错,却归于风苍龙一身,风苍龙当初以势逼人,莫幻真却是无辜之极,如今他夫妇二人重归于好,反将莫幻真撇在一边了。林斩风心中有愧,上前道:“幻真妹子,我二人对你着实有愧。” 莫幻真一摆手道:“前事何必再提?如今魔域蠢蠢欲欲,随时都会大举破界来攻,此番我等挟万众而行千里,中途若遇魔修,那可是糟糕之极。” 姬明灭亦道:“莫仙子所虑极是,秦道友,我家老祖也担心沿途多事,如今那云路玉舟上民众已满,不如立时动身。” 秦忘舒连连点头,道:“的确是该动身了。” 需知那魔修虽不可能大举来攻,但大战在即,那魔修破界前来窥探动静,原是应有之事,平时倒也罢了,此番挟万众而行,如何能不小心? 秦忘舒当即纵到空中去,心念动处,云路缓缓升起,那云路上两万民众就欢呼雀跃起来。但城中仍有许多百姓,仍嚷嚷着要随儒门而去,那秦商只好四处安慰,说是那云路玉舟必会重来,这才令众心稍安。 这时儒城百姓全城皆出,仰头来瞧,秦忘舒心中暗道:“我凡界之事,怎能瞒过魔我,如今见我挟众而行,只怕果然会来骚扰。”但此番挟万众而行,又怎能尽情施展,那云路稍有晃动,不免就会惊扰云中百姓了,也只好缓缓而行。 莫幻真领着几名姬氏弟子,便在前面引路,这时风苍龙也驱动玉舟升空,那姬明灭与林斩风二人,便在玉舟后守护。 此处离姬氏中山国虽只有千里之遥,但那云路玉舟上装满民众,秦忘舒与风苍龙皆是小心翼翼,过了半个时辰,也只行出百里罢了。 莫幻真率姬氏弟子在前开路,正行间,忽听得空中“喀嚓”一声,好似打了个惊雷一般,那空中就现出裂缝一道,裂缝之中黑云翻滚,一名胖大魔修哈哈大笑道:“秦忘舒,你也有今日,此番且看你如何厮杀。” 需知凡俗百姓,重如泰山,不比仙修之士。那两万民众压在秦忘舒肩上,秦忘舒已是竭力施为,若不是双足踏着青莲,这身子早就坠下去了,且双臂托在那里,已是动弹不得。此刻见那胖大魔修冲出界力,心中不由叫苦。 说来那魔修境界低微,换成平时,秦忘舒怎会放在眼中,但此刻挟众而行,可不是让对方趁虚而入? 莫幻真也不说话,冷哼一声,就将一对玉剑祭在空中,那玉剑并在一处落将下来,只一绞,就将那胖大魔修绞成两截了,但裂缝之中黑云急急涌出,四周顿时漆黑一团,而黑云之中怒吼连连,也不知冲出多少魔修来。 姬明灭与林斩风见状,急忙上前来救,哪知身子刚刚一动,在玉舟之侧又是“喀嚓”一声响,冲出两名魔修来,二魔修哈哈大笑,各持手中巨斧,向那玉舟劈去。 风苍龙喝道:“大胆。”断喝声中,一道强大灵压凌空压去,将那两名魔修压下尘埃,在地面上跌得粉碎,然而玉舟中却有数十名百姓被那断喝之声,惊得肝胆倶碎,立时昏死过去,舟中顿时慌成一团了。 风苍龙暗叫道:“我行事竟是孟浪了,那凡俗百姓脆弱之极,我怎能纵情施为。”他虽有无穷手段,此刻却是投鼠忌器,心中暗暗着急。 按理他境界修为超出秦忘舒,虽是御舟而行,仍是行有余力,但放着诸多百姓在此,却着实不便大动了。 且那玉舟与云路又是不同,云路乃是秦忘舒三道庆云化成,本就是防御有术,玉舟不过是遁行法宝,只是风苍龙仗着修为强横,强行化为巨舟罢了,与云路相比,实有许多不足。 自那苍穹建立,像今日这般挟万众而行,可谓是头一遭了,风苍龙饶是境界高明,那经验也是难免不足。 这时莫幻真祭起双剑,只在那黑云之中乱杀,但仍有魔修冲出黑云,来到云路面前。 幸好云路之中,有三位法相化身镇守,如今那三位童子,已俨然是少年修士,那禅修助秦忘舒加持庆云,魔修仙修各祭手中法宝,向前斩杀黑云中的魔修之士。 这其中法相魔修最狠,手中赤凰刀纵横斩杀,任你是怎样修为境界,都是一刀横过,绝不凝滞。再加上有法相仙修在旁护持,那魔修冲不过云路边也就罢了,一旦现身,自是必死不疑。 反观风苍龙这里,却是险象环生,虽有姬明灭与林斩风在旁加持,但玉舟防御手段不足,三修皆是小心翼翼,不敢施展强术,但若是一个个来杀,那魔修本是源源不断冲来,又怎能杀得尽? 攻有那胆小民众,见到舟外厮杀的情景,竟也是吓得昏死过去,性命堪忧。 风苍龙暗道:“这般束手束脚,如何是个了局?” 那风苍龙今日要显神通,将身一晃,现出一道法相来。他当初法相,原是凭着一点苍龙灵魄修成龙身,只因那苍龙被姬老祖打碎,如今在墨圣处修行,只好重修法相,乃是金甲神人一道,虽比不得当初苍龙神通,但金仙法相,自然是非同小可。 那金甲神将手持法剑,就向魔修冲去,沿途但遇魔修也不理会,那魔修刀剑法术打在身上,也只当不知。 林斩风瞧见此景,知道风苍龙要是要封印空中裂缝,这才蕴力不发,但如此冲过去,那法相吃亏不小,对风苍龙亦有损伤。 于是林斩风喝道:“我来助你。” 不想黑云之中冲出一群魔虫来,围着林斩风乱舞,林斩风虽不惧怕厮杀,但女子天性,最怕魔虫,吓得就是连退三步。却见那金甲神将已被十余名魔修围住,打得身上怦怦乱响。 要想封印空间裂缝,非得强力不可,这金甲神像不过是风苍龙刚刚修成,若是出手厮杀,那法力便泄了去,只好重头再来,因此这金甲神通竟是苦苦隐忍,始终不肯动手。 姬明灭本想上前来援,面前却冲出两名魔将来,这两名魔将皆是身高三丈有余,虽无绝大神通,却是气力惊人,手中刀剑劈来,姬明灭只好举枪来迎。同样也被拦住了。 那金甲神便每承受一击,风苍龙如同身受一般,虽不会觉得痛楚,但减损修为不小。风苍龙见此情景,也是暗暗着急。 便在这时,金甲神将身边飞来玉剑一对,将神将身边魔修一阵乱杀,竟是莫幻真悄然出手,来助风苍龙。 风苍龙感激之极,道:“多谢幻真援手。” 莫幻真淡淡地道:“我只为救民众而来,道友莫要会错了意。” 风苍龙哑然无语,唯有嘿嘿苦笑罢了。 那金甲神将得了莫幻真的卫护,终于冲到裂缝面前,这神将双手早就掐定法诀多时,此刻翻掌施印,空中现出金印一道,向裂缝沉沉压去,只听得轰隆一声,将那裂缝打得支离破碎,就此在空中消失无踪。 秦忘舒叫道:“妙极。”此刻他也欺近另一道裂缝,就借助法相禅修之手,祭出禅言一道,亦是轰然一声巨响,将另一道裂缝也封印了起来。 那魔修没了援兵,可不是任凭诸修处置,眼瞧着诸多魔修就要杀得干净,哪知空中连珠般响震,云路玉舟之侧,同出现出三条裂缝来。 诸修暗叫糟糕,如今魔域有魔我暗助,破界跨域只当等闲,比不得往日了,这可如何是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69章 破界分域试牛刀 此战之要,不在于对手强大,而在于对手源源不断,烦不胜烦,那挟众而行,难免投鼠忌器,纵有手段,亦是难以施展。 那魔我洞察天下,时机掌握的恰到好处,就算今日不被魔我所趁,他日稍有空当,那魔我也定会寻隙而入。如此敌暗我明,难免处处被动。 由此瞧来,今日之战早晚必遇,若想与魔我相抗,那凌霄宝殿的重要性也就越发突显了。 若有宝殿凌空而建,只需有一二大罗全仙驻守,动用法宝以观天下,就算魔我寻隙而入,那镇守宝殿者,也可随时召集天下修士救援,不像此刻,秦忘舒等人只能独自奋战。 虽知此战难以善罢甘休,诸修也只好沉下心来,见招折招,若是心浮气燥,反倒是中了魔使的诡诀了。 秦忘舒只恨分身不得,想起精卫与赵光灵就在附近,当即心念神讯,召唤二侍来援,只可惜刀灵不在身边,否则这样的乱战,最适合刀灵大显身手。 那精卫来的最快,见到场中有三道空间裂缝,裂缝之中魔修源源不断而出,那精卫一声清唳,口中喷出一团烈火来。这团烈火只在裂缝处打转,那裂缝中的魔修只要冲出裂缝,必遇此火,不由得惨叫连连。 精卫十余年修行,此番也算是大显身手,风苍龙喝道:“好一只俊鸟儿,竟是独当一面了。” 精卫虽是凭一已之力,挡住了一道裂缝,但另两道裂缝之中,魔修涌出更急,最多时云路玉舟附近,竟有两三百年魔修。 奈何封印空间裂缝之术,唯风苍龙与秦忘舒修成,莫幻真等虽是杀伐手段强大,若想封印裂缝,却是无从下手了,偏偏秦风二人皆是手托数万民众,如何能腾出手来。 风苍龙道:“秦道友,你那禅言封印,原比我法身封印来的快,既是如此,那云路便暂交给我,秦兄也好腾出手来,去封印裂缝。” 秦忘舒既知风苍龙说出这话来,自然是有把握独自承托云路玉舟了。只是若风苍龙独自承托云路玉舟,也必然是竭尽全力,周身难以自我防御?到时谁来护他周全? 但时间紧急,却也想不得这许多,若四周魔修太多,一旦冲进云路玉舟,那民众的损失可就不可计数了。 秦忘舒便道:“云路本我法身之宝,风兄如何承托?” 风苍龙道:“秦道友只管放心,苍龙自有妙法。” 秦忘舒毫不犹豫,就将云路脱手,那云路飘飘荡荡,就向风苍龙压去。需知这云路本是秦忘舒法身之宝,御使起来自是十分便当,也省了许多力气,此刻以云路压向风苍龙,那好比是向风苍龙祭出一件法宝去了。风苍龙除非法力通玄,方能承受这数万民众的数百岳之重。 风苍龙见云路压来,大喝道:“来得好。”那身子猛然一长,便是三十丈,一足踏定地面高山一座,另一足无处踏实,只好聚来青云一道托定此足,同时左肩一倾,来承接云路,那云路压在风苍龙身上,便将他身子压得一低。 林斩风关心情急,叫道:“苍龙莫要撑强!” 莫幻真冷笑道:“此刻便是千万斤重担,也只好咬牙承受才是。” 林斩风不好争辩,声音便是一低,道:“幻真,你我务必要保苍龙周全。” 莫幻真淡淡地道:“幻真行事,道友莫管。”仍是那拒人千里之态,却让林斩风发作不得。 那秦忘舒瞧在眼中,心中也觉好笑,只怪风苍龙风流成性,如今惹下这孽债来,也只好咬牙承焦了。 莫幻真口中虽说不管,但手中玉剑飞舞,不离风苍龙身侧,就与林斩风一左一右,将风苍龙护得牢牢,那魔修若想攻到风苍龙,可是极难了。 那边姬明灭大发神威,祭出枪神来,也守住一道裂缝,那枪神与姬明灭一道,将这道裂缝中涌出的魔修死死压在一处,魔修几经冲突,也只是逃出一二成罢了。 此刻场上局势稍定,秦忘舒手中禅言已成,他也不来与空中所遇的魔修缠斗,借助足下步法,一步来到第三道裂随处,举手扬起,禅言凌空压去,轰然巨响之中,那裂缝总算被封印起来。 秦忘舒正想去助精卫,不想刚才被封印之处,忽地又是三声巨响,又现三道裂缝。赵光灵叫道:“主人,此番却是难缠,这空中裂缝层出不穷,却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暗暗叫苦,魔域诸修得五龙镇魔旗升超之助,自是修为大进,又得魔使传授破域法术,凭自己数人之力,如何与对手抗衡。唯一庆幸的是,那魔使纵是精通万法,也难以改变法则,从裂缝中涌出来的魔修虽多,好在修为皆是平平。 风苍龙见空中又现裂缝三道,知道今日之事凶险之极,若与对方缠斗,那是万万讨不得好去。破域跨界虽是极难,但魔域之中大能无数,只需轮番出手,凭自己这边区区数人,又如何能应对? 风苍龙大喝一声,道:“此战只好且战且走。”说罢举步向前走去。 那风苍龙一只手御控玉舟,左肩承住云路,儒城数万民众皆在他的身上了,若论这数万民众份量,却也难以算得确切,更无法与山岳之重相提并论。 所谓凡夫俗子,身重如山,修士挟山超岳而行,本是不难,但挟凡俗遁空,却是要与天地打个商量的。这其中的奥妙也难以言述,又因那民众脆弱之极,摇不得惊不得,托在身上,好似累卵一般,稍稍有个差池,便是数万条性命,风苍龙如何担待得起。 那风苍龙大步赶去,一足踏实,必然陷地数尺,因此行得极是艰难,但若想遁空而行,耗用法力极多,却又不划算了。 秦忘舒也知道此战纠缠不得,便叫道:“风兄,我来助你。” 伸指向地面点去,那地面顿时谨硬如铁,风苍龙一步踏下,倒也稳稳当当,不由大喜道:“这点地成钢的法术,最是妙绝。” 于是秦忘舒便在前方引路,频频施展点地成钢之术,来助风苍龙前行,风苍龙施展绝大神通,大步流星赶去,反倒比刚才二人在空中遁行快出许多来。 其他修士便在风苍龙身后卫护,拦截追杀来的魔修,就见那身后魔修越来越多,竟有千余众了。 正在这时,南方远远有人叫道:“秦兄莫慌,九星来也。” 秦忘舒听到是何九星的声音,不由大喜,只见一道清风拂面而来,何九星正急急御风而来,便是那位星童,竟也落在何九星身后了。 秦忘舒喜道:“何兄既至,忘舒无忧矣。” 何九星向后一瞧,已知战场局势,便道:“魔修层出不穷,的是麻烦,好在那魔修已聚到一处,说不得只好惹下一身杀孽了。” 那何九星大袖飘飘,便来到诸修身后,大喝道:“诸位只管前行,此处交给我便是。” 不由分说,手中取出两件法宝来,只是一块乌木,一块黑金印。莫幻真认得此宝,不由笑道:“何宗主,原来连压箱底的法宝也带了来,难得难得。这便是惊雷木,紫鳞印吗?” 何九星笑道:“仙子莫笑,既为着秦兄而来,若是小气了,岂不是惹秦兄笑话。” 原来何九星手中两物皆是雷属之宝,那惊雷木生于仙界电泽之中,紫龙诞生之地,万年生就此木,用来召雷引电,最是便当。若与那紫鳞印配合,更是威能无穷。 至于这紫鳞印,乃是以紫龙七块龙鳞打造,亦是难得之极。 原来那真龙每隔千年皆要换鳞一次,换下的龙鳞也是不敢轻易授人的,往往就在雷电之中打得粉碎,但其他真龙的龙鳞易碎,紫龙的龙鳞却是雷电难损,除非是遇到凤火太一,方能化烟灰而去。 因此每隔千年,紫龙或求火凤,或求朱雀,以助他毁灭龙鳞,免得落于宵小之手,遗祸无穷。更担心留在世间分他法力。偏偏那火凤与朱雀也是日理万机的,有时不能及时亲自出手毁鳞,只好交给弟子,于是就生生种种事端来。 如今这世间种种龙鳞,大多都是紫龙所有。火凤朱雀弟子不敢在仙界卖弄,那龙鳞往往辗转易手在凡界现身,说来亦是好大一桩生意。那紫龙就算知道此事,又怕得罪了火凤朱雀,只好装作不知,但若是世间龙鳞太多,那紫龙自然也会出手收去龙鳞。否则那世间龙鳞岂不是千千万万,紫龙本身反倒法力不济了。 何九星能凑齐七道龙鳞制成这紫鳞印来,也属难得,又能和与惊雷木凑成一对,更是千万年的机缘了。 就见何九星让过诸修,横身拦在千名魔修面前,大笑声中,两件便是一拍,只听得空中轰隆之声不绝,不知有多少道雷电被引将下来。 刹那间,空中电光大作,那电光交织成网,实有百里之广,魔修若身在这电网之中,自然是一触而亡,便是离得稍远,那雷电最易被肉身吸引,也同样是在劫难逃。 何九星双宝一拍,就诛杀数百魔修,那魔修被这两件法宝气势所夺,一时竟不敢上前来,忽见一道裂缝在何九星身侧出现,从裂缝之中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攀住何九星的肩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70章 若观八方需担责 此掌大如磨盘,肌肤若铁,五指如钩,从那裂缝出现到,到这铁掌出现,也就是瞬间之事。哪知何九星瞧来无备,却是早有谋算,身道星童哗啦啦抖出铁链一根,在那铁掌上就缠了数道,其速之快,显然也是早有准备。 何九星沉肩滑步,已经离开挣开铁掌数丈,大笑道:“还怕你不来。”铁链一端就飞将出来,正被何九星握住,就与那星童同时用力,将一名魔修从裂缝之中拉了出来。 那魔修境界不俗,俨然已是魔皇境界,但越是境界深厚,就越要承受这界力撕扯之苦,再加上何九星主侍合力,那魔皇身子竟被扯起两截,就此一命呜呼。 那边何九星竭力阻敌,这边风苍龙则是万事不管,一心向前,就见那裂缝离风苍龙越来越远了,许久不曾新开出裂缝来。 看来因诸修速度加快,魔使虽能洞察天下,毕竟要依靠魔修施展,而刚才连开了十余条裂缝,魔修法力损耗亦是不少,而从魔使判明凡修方向,再到指使魔修破域开界,这其中总需要些许时间,秦忘舒便趁着这空当,已然夺路而去了。 片刻之后,秦忘舒前方数丈处,才新开出一道裂缝来,但秦忘舒此刻早将禅言准备停当,不等那魔修从裂缝中窜出,早就挥手封印,那裂缝随即消失,一名魔修也来不及窜出了。 看来魔域那里,魔修也是因事起仓促,准备不足,这场隔空拦阻,也终于告一段落了。 此时空中魔修仍有数百之众,但风苍龙既然远去了,诸修再无忌惮,那姬氏弟子也好,莫幻真林斩风也罢,又是谁是好相与的,自然大显身子,片刻之间,就将空中魔修诛杀干净。 秦忘舒护着风苍龙只管赶路,离那中山国尚有百里时,只见姬老祖领着一众弟子正在空中等候,秦忘舒至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姬老祖摇头叹道:“不想鲁君竟将儒门弟子驱逐,世间至愚之人,不过如此了。” 秦忘舒道:“那鲁君只顾着眼前,却也难与他说理去。” 姬老祖道:“以秦兄大能,那鲁君如何不惧?” 秦忘舒道:“儒门宗旨,忠恕而已,对国君是为忠,对世人是为恕,那鲁君深谙其理,反倒欺儒门弟子忠厚。我若对他动用强力手段,反倒有违儒门宗旨。” 姬老祖道:“这也说的是了,那鲁君认准了儒门弟子忠厚,这就叫君子可欺之以方,我等仙修之士拿那凡界无赖之徒,反倒是束手无策了。” 秦忘舒暗道:“若是天轻在此,必有方法应对,不过那天轻的手段,必定激烈,说来此事天轻不在,反倒是好事了。” 由姬老祖亲自护送,一路自然无事,来到中山国中后,那风苍龙方才将云路玉舟放将下来,两处民众皆是受尽了惊吓,幸好风苍龙一路走来,甚是小心,倒也没有损伤多少。 这边安置民众不提,秦忘舒与姬老祖说起凌空建殿一事,姬老祖道:“以此战瞧来,他日浩劫生发,那魔修大军竟是可在苍穹三域之中随时随地出现了,若有宝殿总揽全局,调度苍穹诸修,方能及时应对,这座宝殿,那是非建不可了。” 秦忘舒道:“此殿由墨圣主持建造,自是万无一失,就是那宝殿之上,需得多置法宝,以窥天下之变,这样的法宝,却不知该从何处寻去。” 姬老祖道:“仙界本有三面宝镜可窥天下,但仙界之物,我凡界修士也借不来,依我之见,此事不好去求人,只好自家炼制。若能制成八方苍穹镜,则可将苍穹诸事尽收眼底了。” 秦忘舒喜道:“何为八方苍穹镜?” 姬老祖哈哈一笑,就从袖中取出一卷画图来,秦忘舒向那图中瞧去,原来图中绘就草图,显然是姬老祖匆匆画成的,算得上墨迹未干。 那图上画的分明,原来是在大殿之中设立柱一根,主柱八面设镜,以窥天下,那主柱转动不休,八面宝镜就可遍扫苍穹诸处,魔修不管从何处来,都逃不过这八镜窥探。 秦忘舒连连点头道:“我已请来欧冶子大师,正好来制此宝,只是若制此宝,需要资材不少。” 姬老祖道:“那御劫之事,关乎天下苍生,我姬氏怎能袖手,这八方苍穹镜所需资材,只管交给我就是。” 正说着话,只见远处光芒大作,姬老祖拍手笑道:“必是慕杨两位老祖到了。” 秦忘舒转身瞧去,只见光芒之中,果然裹着慕杨两家许多弟子,两位老祖并肩在前。 秦忘舒急忙上前迎候,慕老祖笑道:“秦小友,每次见你,你那境界修为总是平空提升不少,这样下去,岂不是羞杀我等,说来自遇秦小友,我等修为竟是一直止步不前了。” 秦忘舒亦笑道:“皆是天地垂青,惭愧,惭愧。” 杨老祖道:“你若是也惭愧,我等岂不是见不得人了。秦小友,听闻你要在空中建殿,以御天下修士,我便思量着在那殿中置一面大鼓,以便召集指挥诸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诸修皆道:“正要一闻高见。” 杨老祖道:“我这面鼓,叫做八音震天鼓,此鼓分为八音,所指方向不同,那鼓音便生变化,那修士若听到鼓声,立时就知道事出何方了,便可就近赶去。” 慕老祖道:“这方法果然妙极,只是若想令鼓声传遍天下,那非得龙蜕作鼓不可,但是以龙蜕为鼓,岂不是有折辱真龙之嫌?” 杨老祖道:“既为着天下苍生,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秦忘舒知道所谓龙蜕,便是真龙遗下的龙壳,那真龙千年换鳞,三千年换蜕,虽然遗下龙蜕大多被真火化了去,但世间修士也是偶有所得,杨老祖既出此言,说明杨氏府中,必然藏有龙蜕一副了。 姬老祖道:“那龙蜕之宝固然是好,若是用来制成私物,仙界真龙或许不加理会,但若是置成巨鼓,响震天下,真龙如何不恼?那龙族之中,亦是性情不一,自有温良的,但亦有那暴戾的,杨老祖,你所言之事,就怕是替秦小友招灾惹祸了。” 杨老祖慨然道:“若想及时招集天下修士,以应非常之变,非得这龙蜕作鼓不可,哪怕换成蛟蜕,那威能也差了许多,那龙蜕原是我杨家之物,若真龙问罪,只管来问我便是。”说到这里,就向秦忘舒瞧来。 秦忘舒心中明白,自己若真应了杨老祖之策,便是杨老祖一力承担此责,自己身为凌霄宝殿首倡者,又岂能脱身,此事端看他有无胆量担负此事了。 秦忘舒道:“观今日之事,魔使在暗我在明,那魔使手段通天,随时随地都可破域而来,我等若无手段应对,只好处处被动挨打了。” 杨老祖道:“的确如此。” 秦忘舒道:“置八方苍原圃镜以观魔修动向,置八音震天鼓以召集天下诸修,唯有这样的布置,才能勉强与魔使打个平手,此事便是有血海般的干系,既为御劫大业,却也管不得许多了。” 杨老祖拍手叫道:“说得好。”既见秦忘舒与自己志同道合,怎不欢喜。 慕老祖道:“真龙一怒,非同小可,若果有真龙前来问罪,又该如何?” 秦忘舒道:“若果然真龙问罪,忘舒自当亲赴九龙海中,任凭真龙处置便是,以忘舒一条性命,换来苍穹亿万苍生,这生意可不是极划得来的?” 杨老祖道:“若果有真龙问罪,我便陪着你一道去。” 姬老祖虽是谨慎之人,但置鼓以御八方,那也是不得不为之事,便慨然道:“既是如此,他日真龙降罪,我也陪你二人去走一遭。” 那慕老祖先前虽是担心,此刻见两老与秦忘舒已然定计,又怎会再有犹豫,他口中虽是不言,心中却暗下决心,三位老祖原是同进共退的,九龙海请罪,怎会少得了自己。 诸修正在说话,就见西面一道杀气冲天而起,打散空中白云无数,秦忘舒袖上掐指算来,知道是晋军正与大齐交兵,他本是久经战阵之人,只因仙家事务繁忙,荒疏战阵已久,此刻瞧见大军杀气,不由心中一动,暗道:“不知那晋君行事如何,若果然是仁义之师,才不枉我替他一番奔忙。” 姬老祖见他目光西向,已知他心意,便笑道:“秦小友,莫非一观晋君兵事?” 秦忘舒道:“正欲一观。” 姬老祖道:“我苍穹诸国林立,彼此争伐多年,也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但晋君一出,竟是势如破竹一般,数十年间就占据大半江山,这位晋君行事,不知有何高明之处。” 慕老祖也道:“此人的是大才,他身边那位苏先生更是高人,既然今日难得遇见他动兵,不如且去瞧一瞧。” 那杨老祖亦是好奇,道:“的确该好好地瞧上一瞧。” 身边风苍龙等听闻此事,亦是好奇,皆嚷着要去。 三老便吩咐弟子,妥善安置民众,这才会同诸修,缓缓向前行去,只见前方杀气不绝,诸修饶是仙修之士也是担心,生怕被那地上杀气,杀散了脚下遁风。 却不知那晋君用兵,又有何不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71章 原来此缘天注定 诸修立在空中,地面上两枝大军所在,以及移动运转,皆能瞧得清清楚楚,只见那晋军穿五色衣甲,以合五行之数,端得是军容整齐,斗志冲天。 那晋军五军络绎向前进发,好似一座移动的城墙也似,诸修瞧到这里,皆是暗暗点头。 却见一名青年将领率领三千铁骑在前,分明是晋军前锋,那三千铁骑合在一起,只闻马蹄声响,铠甲撞击之声,人喊马嘶之声竟是微不可闻,秦忘舒原是领过军的,见此不由动容,若非铁律严法,那部队的纪律怎会如此整肃。 那三千铁骑如旋风一般,赶得前方大齐士兵纷纷后退,大齐士兵瞧来毫无战意,双方稍稍一触,齐军便败下阵来,林斩风道:“不想大齐军如此不济?” 秦忘舒向齐军身后瞧去,只见山林之中人影无数,却将旗帜藏起,人马不出,知道那是大齐伏兵,这本是战场惯用手段,倒也不奇。但如今大晋军气势如虹,逢战必胜,难免会形成骄娇之气,那领军将领在这情形下极易头脑发热。 诸修心中虽盼着大晋军得胜,但仙修不理俗事,纵是瞧见山林中埋有伏兵,却也不好点破,就看那大晋领军将领如何应对了。 此时齐军已退到一条大河边,慌忙过河之后,却不去那河岸立阵阻击,仍是不停后退,大晋前锋紧紧赶来,也到了河边。奈何那河中船只已尽数被大齐军拖了去。 莫幻真道:“如今可难住了,却不知大晋军如何过河。” 那青年将领来到河边,翻身下马,亲兵牵马过河,身边兵将见水流甚急,急忙来劝,那将领微微一笑,推开众人,已然来到河水中央处了。 莫幻真道:“原来这河水甚浅,那是阻不住晋军了,这年青将领置生死于度外,亲来探水深浅,虽是令人称赞,但这怕了忘了为将的根本了。” 秦忘舒道:“那三千铁骑乃是大晋前锋,既然是前锋部队,自然是一心向前,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便是遇到十分危险,也是绝不能后退半步的。” 莫幻真这才点头道:“原来如此。” 秦忘舒道:“却不知这位前锋将领是谁。” 莫幻真笑道:“那晋军将领,皆是你的后辈,你若不知道,谁能知晓?” 秦忘舒不由的心生感慨,自从太岳关前得了凤血,踏上仙修之路,自己离开大晋已是数十年了,数十年间人事已非,晋军将领不过换过几轮了。 既探明河水深浅,大晋前锋立时渡过河去,登上岸来,那大齐军退得更快了。 那河岸处遍植稻谷,如今既做了战场,四周农户自然是逃得没影了,可惜那稻谷已然熟透,却无人收割,又被齐军践踏不少,让人瞧来好不心痛。 秦忘舒道:“莫非是负心当年所育的稻种,只可惜大军一到,只好化为乌有的。” 忽见那年青将领停了下来,向身边亲兵吩咐一声,那亲兵执旗转身,向后喝道:“将军有令,稻谷已熟,不可践踏,凡踏坏一根槄谷者,定斩不饶。” 诸修听到这里,又惊又奇,那大军阵上厮杀,眼里只有对方死活,怎地还会关心稻谷,是了,定是大晋缺乏粮草,要将这稻谷收为军资。 那三千晋军果然不敢从稻田中行走,只在垄上缓行,而离开这片稻田之后,离那大齐伏兵之处已是近了。 莫幻真与林斩皆是瞧着着急,此时若不去提醒晋军,一旦晋军陷入伏击之处,定是损失惨重,诸修皆对那领军将领生出好感来,心中便盘算着,就算救不得晋军,好歹也要将这将领救出来。 却见那年青将领将手一挥,部队立时停了下来,就见那将领笑道:“这几日齐军逢战必退,本就有些古怪,如今前方山势险恶,若是我是大齐将领,定会在这里设伏,诸位以为如何?” 身边偏佐道:“若有伏兵,又该如何应对?” 那年青将领笑道:“且让你等瞧一番热闹。”向身后亲兵传令下去,那亲兵再次执旗挥舞,只见身后三千铁骑分出千人来,人人取弓在手,搭箭指向天空。 诸修凝目瞧去,只见那箭上扎着油布,自有身边同伴取火点燃了,传令兵一声令下,那千枝火箭就向空中射去。 诸修皆是大喜,知道那年青将领已然瞧出齐军的诡计了,如今齐军皆在林中,又正值秋高气燥之时,那火箭射到林中,岂不是立时就要燃起大火。 此战是胜是负,诸修并不在意,难得是晋军纪律严明,领兵将领智勇兼备,难怪晋军兵锋所向,无人可敌了。 这时林中已然起火,林中齐兵哪里还能呆得住,纷纷逃窜出来,这时晋军又分出一千铁骑向前冲杀,口中喝道:“若是弃械投降,绝不枉杀。” 那大齐军竟有半数弃刀跪地来降,那年青将领吩咐道:“你等弃了兵器,就可回家去了,若遇官府征兵,务必逃得远远的,不过熬上数月,大齐境内,再无刀兵之灾了。” 一番话说的齐军竟留下泪来,那齐君只顾着征兵,将百姓赶上战场厮杀,不想对手反倒来关心他们的死活。 这时那年青将领又道:“河边那处稻田,若是弃了岂不是可惜,你等可去召集这四周农户前来收割,就说是大晋太子下旨,任由齐军民众收割,我大晋士兵原有严旨,若谁敢骚扰,定斩不饶。” 齐军士兵皆是动容,道:“那晋军太子怎会充当前锋之任?” 大晋士兵笑道:“莫说太子,便是我大晋国君,哪场大阵不是亲自上阵?不知你家齐君何在?我等与大齐交战了半年,也不知他是胖是瘦,是长是短。”说得大晋士兵皆笑。 那士兵说话,秦忘舒等人皆听在耳中,秦忘舒暗道:“原来这便是晋君太子了,说来亦是人中龙凤。”知道此人是小妹未来夫婿,不由多瞧了几眼,却是越瞧越是欢喜。 这时那山林中的大火越烧越旺,林中小半士卒皆被烧死,大半士卒逃出山林,自然仍是大退不止,此战齐军士兵皆无,伏兵又被人瞧破,那是绝无挽回的余地了。 说来此战并不曾真正厮杀,那是因晋军兵锋之锐,齐军实不能当,那齐军就算想努力上前,也是稍稍一战便败退下来,纵想来一场激战,也是有心无力了。 诸修瞧得兴尽,正想回头,忽见那大火之中冲出一只猛兽来,不知是慌不择路还是被大火烧昏了头,竟向晋军冲了过去。 秦忘舒本不在意,那山林之中自然是野兽无数,被大火逼出来也是当然,不想那猛兽一连扑倒十数名士兵,竟扑到晋国太子面前。 诸修忙用灵识探去,方才恍然,原来那野兽竟是通灵,分明是一只灵兽了,瞧其修为,至少也是二三级炼气士境界,这让寻常的士兵如何抵挡。 秦忘舒正要动手,只见从太子身后飞来一箭,正中那灵兽胸口,这枝箭好不沉重,竟将这灵兽带出数丈去,立时又有两道黑影扑将上来,一人一刀,将那灵兽斩成两截了。 诸修皆是大奇,那寻常士卒怎样也不可能是灵兽的对手,再细瞧这两道黑影手段,分明是仙家杀伐之士,原来这二人竟是修士。 那太子虽被灵兽偷袭,吃惊不小,倒也镇定,见那二人是士兵打扮,便笑道:“不想我军中竟是藏龙卧虎,两位向在何处修行,竟来我军中效命?”也是瞧出这二人不是普遍士卒了。 那两名士兵格格直笑,莫说晋国太子,便是身边士兵也是瞧得发呆,原来那二人明眸皓齿,分明是两名女子。刚才一路行军,自然无人发现,此刻笑出声来,方才显露真容。 秦忘舒也是好奇,等他凝目瞧去,不由苦笑摇头,原来两名女子其中之一就是三省,另名女子莫非便是秦小妹不成?却不知这二女如何就混进晋军之中,还成了前锋士兵。瞧那三省身边女子,果然生得端庄秀丽,与自己倒有三分厮像的。 三省笑道:“太子,我等来历,你日后便知,可惜你竟瞧破了我二人的身份,我二人便呆不住了,可惜,可惜。” 晋国太子道:“两位仙子离我而去,的确可惜,不过女子身在军中,的确有诸多不便,两位当真不肯泄露来历吗?”言罢甚是怅然。目光向三省身边女子瞧去,忽地全身一震,缓缓低下头去。那女子更是害羞,亦是低头不语。 秦忘舒暗道:“莫非果然是姻缘天定,这二人只是初次相遇,难道就是种下情苗?” 三省瞧了瞧太子,又瞧了瞧女子,拍手笑道:“奇哉,奇哉,妙哉,妙哉,那件事,那件事原是天定,此刻我方才信了。” 说得那女子大羞,道:“哪件事,哪件事,三省姐聚莫要胡说。” 三省笑道:“先前央着我来,现在却说我胡说,嘿嘿,这就叫女大不中留。”忽将面色一变,叫道:“不好,那厮又是如形随形,此番又是一场激战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72章 只因重情泄天机 这时大火之中吼声大作,又冲出一只灵兽来,这灵兽全身虽是遍燃大火,却是毫不在意,想来是一只火属灵兽了。大晋士卒见这灵兽身上烈焰逼人,皆是惊得呆了,但却无人后退,反倒一拥而上,向前护住大晋太子。 三省喝道:“这畜牲又来找死,小妹,你护住太子,我将这畜牲打发了。” 空中诸修见地面生变,皆是吃惊,向那灵兽瞧去,此兽瞧来好似一头雄狮,却比寻常雄狮生得高大,更兼身上烈焰灼灼,瞧来气度甚是不凡。 杨老祖道:“莫非是火狻猊,就怕两位仙子吃亏。” 姬老祖摇头道:“若果然是火狻猊,别说两位仙子,便是你我也要小心,我瞧此兽半实半虚,倒像是某位大能灵兽的神念化身。这其中必有古怪。” 此时三省手中法剑逼出青气一道,正是儒门浩然一气,那法剑祭在空中,向火灵兽当胸刺去,火灵兽探爪拔来,哪知那法剑甚是犀利,兽爪被剑气绞得粉碎,那火灵兽仍然不管不顾,向三省扑去。 空上诸修本想动手,见三省大占上风,那灵兽竟占不到半丝便宜,便索性住了手,瞧三省与那灵兽缠斗。 三省御使那柄法剑,将灵兽逼得步步后退,片刻间又斩一爪,秦小妹拍手笑道:“三省姐姐好不厉害,这次他又要输了。” 三省激斗之余,不忘回头嗔道:“明明是冲着你来,每次都要让我打发,我这个姐姐做的可是辛苦。”掌中法诀一紧,那法剑猛然下沉,将那灵兽斩去脑袋。 地面上大晋士卒皆在欢呼,但秦忘舒诸修瞧得分明,那灵兽虽被斩杀,却有一道微光自灵兽体内窜出,竟飞进林中去了。那微光绝非元魂,或许如姬老祖所言,乃是某位大能灵兽的一道神念罢了。 只不过这道神念不算如何强大,无法像冰魇那般,对三省小妹造成威胁,也只好以神念御使灵兽与二女纠缠。 姬老祖道:“此事果然古怪,不知是极荒山哪位大能,竟对两位仙子纠缠不清。” 杨老祖道:“这可难了,那神念来去无踪,着实难以应付。” 秦忘舒暗道:“小妹日后是万王之母,其后世子孙是要荡平极荒山的,这么说来,极荒山某位大能若知其故,前来与小妹纠缠也合道理。” 说来秦小妹日后是万王之母一事,已在仙修界传得纷纷扬扬,秦忘舒虽托福禄寿三神打探,至今也无结果,竟成了仙修界之谜了。 今日又有极荒山大能神念遁体,秦忘舒正好来探个明白。 当初为应付冰魇,秦忘舒亦修成神念之术,当下道:“几位老祖,待我去瞧瞧去。”便将一道神念遁出,去追那极荒山大能神念。 两道神念皆是一遁千万里,刹那间就去了极远处了,姬老祖等人知道秦忘舒神念出体,皆在身边卫护。 当年秦忘舒与冰魇子路争斗,这神念之术已然大成,此刻虽是后发,却抢先一步,来到太岳关处拦截这道神念。 弹指之间,那道神念已至,秦忘舒这时瞧得明白,那道神念乃是一头白犀,见到秦忘舒神念阻路,竟不敢来战,慌忙忙避开秦忘舒,要从别路遁进极荒山。 秦忘舒的神念之术远比这白犀高明,既瞧见对手,怎容他再次跳遁,早就上前一把拿住。等闲修士遁出神念,最多只能遨游天地罢了,但秦忘舒这道神念,却可厮杀,那白犀不由叫起苦来,叫道:“大修饶命,下回再也不敢了。” 秦忘舒道:“实不相瞒,你那对手便是我的亲妹子,你屡次纠缠她,我岂能放过你,今日之事,绝难善罢。” 白犀忙叫道:“不是我要寻你家妹子的麻烦,着实是受了冰魇之托。” 秦忘舒点头道:“此事自然与冰魇脱不了干系,不想那冰魇念念不忘,仍是纠缠不清。今日放过你不难,你却要发下誓来,不可再寻我家妹子麻烦。” 白犀道:“这誓便立了也是无用,就算没了我,极荒山大能无数,冰魇总能寻出一个来,且此事关乎我极荒山未来兴废,大伙儿自然是奋不顾身。” 秦忘舒喝道:“那不过是一道谣言罢了,你等怎地偏就相信了?未来之事,谁可预料。” 白犀道:“别的事或许为假,此事却是千真万确。” 秦忘舒听到这里,心中一动,道:“那万王之母的传言果然为真,这话却是源出哪里?” 白犀道:“这话源自世间一位无双大能,别人的话或可不信,这位大能的言语,自然是千真万确。” 秦忘舒道:“这倒是奇了,除非是天课神算,方能算得清未来之事,但这世间擅用天谋神算者,唯元极仙子一人而已,想那元极绝不肯轻泄天机的,那位无双大能究竟是谁?” 白犀苦笑道:“我若说出实情来,就怕天劫立至。” 秦忘舒冷笑道:“你若不肯说将出来,倒是立时神念全消。” 那白犀被秦忘舒拿住,着实动弹不得,想来想去,只好道:“这位无双大能的名字,在下着实不敢提及,只知这位大能知过去,晓未来,就连西域三位佛祖,合在一处,方能与他扯干罢了。” 秦忘舒动容道:“世间竟有这样的大能,我等怎地不知?这样说来,岂不是世尊也比被比下去了。” 白犀忙摇头道:“话可不能这般说,这位无双大能也只是知过去,晓未来罢了,若论其他神通,自然是比不过世尊的,就连三位佛祖也是不如。” 秦忘舒道:“原来这位大能只知预测未来。” 白犀道:“只因那位大能因故殒落,那道神魂按理本该散之于无尽虚空之中,却被那冰魇知晓,于是动用神念上前截住,道友也该明白,若论神念之术,那冰魇自然是天下无双。” 秦忘舒点头道:“那冰魇的确高明之极。” 白犀道:“冰魇与那神魂原是有旧,那神魂只当是冰魇前来送行,便道:我弃世而去,本是天意,你也不必挂怀。冰魇便道,大修虽去,还盼留下几句话来,若能点拔一二,自是感激不尽。” 秦忘舒道:“原来这冰魇想知自己的未来之事。换了是我,自然是如此。” 白犀道:“于是那神魂道,冰魇,你日后自当沉沦九渊,永无出头之日,除非从此潜修不出,方能免去这场劫难。” 秦忘舒道:“这话却是说中了,这位大能着实厉害。” 白犀又道:“冰魇又问起朱厌之事,那神魂道:他日浩劫不生也罢,若是浩劫生,朱厌必死。那冰魇与朱厌情深意重,不免关切起来,就问未来是谁杀了朱厌,那神魂却闭口不言了。” 秦忘舒道:“这大能本意是想劝告冰魇朱厌,行事要留余地,哪知却是无意中泄了天机,冰魇不知道也就罢了,既是知道,怎会善罢甘休。” 白犀道:“那位大能虽知过去未来,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神通,何况又是本体散尽,只剩一道神魂罢了,就被那冰魇笼住,困在无尽虚空之中,百般问他。” 秦忘舒道:“后来又是如何?” 白犀道:“那神魂自知失言,自然不肯再说半字,于是那冰魇恼将起来,强行动用神念,去探那神魂玄承记忆,终被他探出一道讯息来,原来那凡界日后要诞出一位万王之母,其子孙后代与极荒山誓不两立,终有一位子孙荡平极荒山,杀了朱厌。” 秦忘舒道:“原来这就是那话的源头了。” 白犀道:“那道神魂本是想散之于无尽虚空,如今却因无意中说出的两句话,为后世惹下无穷麻烦,这神魂好生后悔,只好再来转世,以应劫数。”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那位无双大能又重现世间了。” 白犀道:“按理的确如此,但这位大能究竟重生于何处,此世化为何人何人,却是无人知晓了。” 秦忘舒思来想去,也不知那无双大能究竟是谁,白犀道:“大修,若想此事了结,除非双方死了一个,否则自然是纠缠不清的,这也是天地劫数,大修亦是高明之士,何必与小兽过不去。” 秦忘舒笑道:“你倒也有话说我。” 白犀道:“小兽也是受人逼迫罢了。” 秦忘舒见这白犀透露实情,稍解了胸中之惑,自然也不好十分为难他,便道:“就算如此,你下回若是胆敢再来骚扰,莫怪我无情。” 白犀道:“大修,我也立个誓,下回我若是奉命再出神念办事,只好来个出工不出力便是,你想来,那大能预测之事,百发百中,冰魇偏要逆天而行,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若真杀了你家妹子,说不定就恼了那位大能,这无妄之灾我可是惹不起的。” 秦忘舒笑道:“这话倒也说的通透,那大能既然能瞧见未来,可见冰魇无论怎样纠缠,我那妹子定然是安然无恙了。” 白犀道:“此言极是,还请大修高抬贵手。” 那秦忘舒果然将手一放,任那白犀神念去了,这才回到原处,却见三省与秦小妹已和众人一道,在空中等候了。 秦忘舒睁开双目,只见三省一双明眸,正盯着他瞧,见他醒来,三省喜不自禁,叫道:“小妹,你哥哥回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73章 风云际会建凌霄 秦忘舒目光转去,恰逢着秦小妹一双秀目,却见秦小妹双目一红,叫道:“大哥。”泪水就流将下来。 秦忘舒却是笑意盈盈,道:“好端端地,怎地就哭了起来,我倒是想问你,你可记得你前世来历。” 秦小妹泪水如雨,哭道:“怎会不记得,我那时年岁虽小,但哥哥的音容笑貌,却记得牢牢,只是不能开口说话罢了,便是转世重生,这段记忆也没能抹了去。想来是天地垂怜,不肯令我兄妹隔世相忘了。” 秦忘舒点头道:“那天地待你我兄妹,着实不薄。”说到这里,眼圈儿也有一些红了。 此番兄妹相见,全无生疏之感,那血脉相连之情,果然是玄妙之极。秦忘舒欲待问她是否记得父母,只在众人面前,却不便细说。且秦小妹此世是秦商之女,记得他这位哥哥,已是逾越,若再去牵挂前世父母,对秦商岂非不公? 秦忘舒偷偷拭去眼泪,笑道:“小妹,你今世也该有个名字,先前遇到令尊,竟是忘了问起了。” 秦小妹不由破泣为笑,道:“哪有你这样的哥哥,竟不记得妹子的名字。” 此话说的众人皆笑,只因秦氏这对兄妹,着实是天下一奇,那秦小妹的性命完全是秦忘舒死命挣来的,说是兄长,其实便是再生父母一般。 只是秦忘舒重大义而忘小节,竟不知妹子的名字,此事可为一粲。 秦小妹郑重道:“大哥容禀,自我此世记事以来,家父便三番五次叮嘱我,我此生不过是转托鲁国秦氏,其来历却是晋国秦氏。至于姓名,家父亦不曾正式取得,原是要等到大哥赐名的,如今只取了个小名,大家都叫我秦小妹罢了。” 秦忘舒知道秦商是一番好意,且晋君与秦氏联姻,联的也是晋国秦氏,而非鲁国秦氏。此中关节,不可忽视。 想了想便道:“虽是如此,秦商养育之恩,你需得终身牢记,幸好两家皆是秦氏一脉,倒也不分彼此。” 那秦小妹道:“大哥之言,小妹自当永世牢记。” 秦忘舒观秦小妹行止,果然端庄贤淑,静雅自持,隐隐地竟有国母风范了,说来秦商尽心培育,焉能至此。心中对秦商着实感激。 三省却是急不可耐了,道:“秦哥哥,小妹的名字你快速速取来,否则他日怎好问名纳采的。” 原来当时规矩,那女子出嫁需行六礼,纳采c问名c纳吉c纳征c请期c亲迎缺一不可。 秦小妹嗔道:“好姐姐,你又来胡说。” 三省道:“我怎地就胡说了,那女孩儿总要出嫁,自然该早早取好了名字,到时夫君问起来,也好答他。” 秦小妹被她说的面色绯红,啐道:“我才不嫁,便是要嫁,也等到姐姐先嫁了再说。” 三省笑道:“这你话才是胡说,你是姻缘天定,怎好与我相比,我却是没人要的。”说到这里,眼角眉梢便向秦忘舒急急一扫,又怕他人瞧见了,那神情难免就慌乱起来。 秦忘舒哪曾留意,心中却道:“妹子的名字却不好擅起,她原是有极大来历的,只好祷天问名,却看那天地有何说法。” 想到这里,便对诸修道:“今日忘舒要替小妹祷天问名,恰好诸位在此,就替我做个见证。” 莫幻真笑道:“自该如此,秦小妹花朵般的人物,那名字的确不可胡乱去取,就不知天地是否识趣,会起个怎样的名字来。” 秦忘舒便以儒门祷天之法,手起礼法一道,向天地垂询。只见一道青光自他手中冲上天际,空中云开雾散,不敢拦阻。 片刻之后,有祥云自空中飞来,此云色作五彩,灿烂夺目,那彩云飞到诸修面前,忽地化成天花乱坠,诸修暏此奇景,皆是暗暗称奇。 而地上自晋国太子以降,见到这天花纷坠之景,皆是翻身下马,抬头仰望。 就见那五彩祥云所化天花在空中忽聚忽散,果然聚成一字。三省眼急口快,脱口叫道:“莫非是个时字?小妹,你总算有名字了,叫做秦忘时。” 诸修凝目瞧去,空中祥云碎布,果然是个“时”字,因此齐来向秦氏兄妹二人贺喜。 秦忘舒笑道:“小妹,大哥叫做忘舒,你自然也是忘字辈的,便叫忘时可好。” 秦小妹喜道:“忘时二字倒也清雅别致,这名字让人好生喜欢。” 秦忘舒又问起小妹怎地就混进晋军中去,秦忘时道:“晋军中原有不少儒门弟子,替那晋君订立法条,教化民众,整顿后方。此番我与三省姐姐赴晋,不想竟蒙晋君召见,那晋君也不知怎地,对我好生看重。”说到这里,已是声音渐低,面色飞红。 秦忘舒心中暗笑,知道必是三省多口,那晋君既知忘时来历,自然另相看了。 秦忘时又道:“后来是三省提起,要去军中瞧瞧,忘时原是不肯,经不住三省姐姐再三劝说,也只好罢了。”说到这里,便横了三省一眼。 三省叫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替你向晋君求恳前往军中,那是为了你好。” 秦忘时道:“哼,你心中打的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三省笑道:“你既是知道,偏又肯去了,可见心中有鬼,哈哈,那自然也是想瞧瞧,那个人,那个人” 秦忘舒啐道:“姐姐再胡说,我就,我就”一时想不出手段威胁三省,竟是说不下去了。 秦忘舒知道秦忘时毕竟年轻害羞,便不肯再问下去,想那秦忘时也知道秦晋姻盟,自然心中好奇,想瞧瞧晋国太子模样,这才与三省藏在军中,此事若无晋君相助,怎能神不知鬼不觉?由此瞧来,晋君对这位未来的儿媳妇,也是一万个满意了。 秦忘舒又转向三省,问起白犀骚扰一事,三省道:“说来好不气人,自我与忘时出门以来,那灵兽就是阴魂不散,化成各种灵兽来寻我二人的麻烦,幸好那灵兽虽是千变万化,本事却是不济,先前倒也惊怕,其后也就不怕他了。我瞧忘舒哥哥遁出神念去追他,不知是怎样的结果。” 秦忘舒道:“此事不便公然论起,我与墨圣原定于三日后于泰山会合,但见了墨圣,大伙儿再来商议。” 当下诸修便驾起遁风,向泰山遁去,秦忘时临行之际,忍不住就向地面瞧去,却见那晋国太子也向空中瞧来,只是诸修立足之地云深雾重,那晋国太子虽是眼巴巴地瞧着,哪里能窥见人影。 秦忘时见那太子神情,竟有些不舍起来。说来那太子虽是俗世中人,但着实英武勇烈,慈悲过人,他日必然是一代名君,这样的人物,谁不欢喜。 三省见诸修都走了,唯有秦忘时留连不去,便将秦忘时衣袖一扯,低声笑道:“他日成了亲,过了门,有的是日子相看,只怕你要看得腻了,此时少看一眼,想来也不打紧。” 说的秦忘时又羞又恼,二女自是闹成一团。 泰山离此不过千里之遥,诸修皆是有大手段的,便是缓缓赶去,也是片刻间就到了,只见那泰山之巅,已是人影幢幢,不光是欧冶子已至,许多墨家弟子皆已到齐,这其中自然少不得墨矩师徒。 秦忘舒与诸修见了面,便问墨矩道:“却不知墨圣何时可至?” 墨矩道:“墨圣与巨子收拾了物事,想来半日后必至。” 诸修便在泰山顶上坐定,静等墨圣前来,果然半日之后,墨圣与禽滑厘施施然自海中来,见到诸修皆在,自是大喜。 那风苍龙虽拜墨圣为师,却还是首次与墨圣见面,便来墨圣面前见礼,墨圣含笑道:“苍龙此番只手擎天,救了数万百姓,功劳不小。” 风苍龙道:“原是弟子份内之事。” 那墨圣又与姬氏三老见礼,三老本是与禽滑厘平辈论交,墨圣辈份修为自然是在三老之上了。但三老名动天下,那墨圣又是最谦逊不过的,却不肯让三老行弟子之礼,亦是推让半日方休。 墨圣道:“如今既是人手齐备,那凌霄宝殿就该及早造就出来,否则若再遇非常之变,我凡间修士,免不得又是措手不及。” 秦忘舒道:“就怕那魔使不肯乐见凌霄宝殿拔地而起,若是频频前来骚扰,又该如何是好?” 墨圣道:“老夫亦有此虑,因此就请了禹皇伏皇两位前来坐镇,便是索柯二魔亲至,有禹皇伏皇二人在此,想来也足以应付了。” 诸修皆以手加额,道:“如此才是万无一失。” 墨圣道:“不光禹皇伏皇将至。便是神农黄帝,亦会轮流来此镇守。但其他四位大帝,却因魔修行将犯我海外,不便前来。如今这凌霄宝殿,已成为天下一等一的大事,此殿不成,如何与魔修凶兽争衡。” 诸修早闻听禹皇伏皇神农黄帝大名,只恨无缘相见罢了,不想此番却可在此相遇,皆是不胜之喜。秦忘舒暗道:“若禹皇诸圣齐至,恰可一问胸中所疑。” 忽见泰山之东的海面上风起云涌,那水中空中,皆有修士前来,诸修皆在猜测,不知又是谁来到此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74章 天链地柱建高阁 却见水中那队修士抢先上岸,来到山前,其中一位修士身披黄袍,袍上有龟龙图样,正是中极海神君到了。 那中极海神君瞧着空中修士哈哈大笑道:“毕竟还是我快了一步,承让,承让。” 空中数名修士不以为然,其中一修冷笑道:“若非神君屡次御使飞龙作梗,我等早就到了泰山了。” 诸修见那空中修士,为首者乃是天伦阁阁老黄执中,秦忘舒知道中极海神君对天伦阁几位阁老怎样也瞧不顺眼,此番前来泰山,竟也明争暗斗起来。说来竟是那顽童的脾气。 三省瞧见中极海神君亲至,心中自是欢喜,却不便上前相认。尤其是爹爹与天伦阁老同来,这秘密若是揭穿了,却枉费了刘儆琴少主的一番苦心。 她忙向秦忘舒身边一躲,急急传音道:“忘舒哥哥,却让我躲一躲。” 秦忘舒忙将大袖一拂,将三省送进浩然正气堂中,这才与墨圣上前,恭迎两队修士。 中极海神君道:“墨圣,秦兄,我此番前来,带来了些须物事,两位若是用得着,只管取用,千万莫要与我客气。” 说罢大袖一扬,从袖中飞出一座金殿来,那金殿落将下来,便将半座山峰占据了,杨老祖道:“神君,这金殿中却是何物?” 中极海神君笑道:“我原有七座府库,藏有无数奇珍异宝,如今取来三座,尽藏在这金殿之中。另有四座府库之物另有他用,嘿嘿,却是不能说。” 墨圣与秦忘舒见他如此大方,不由得目瞪口呆,那中极神神君管辖中极海千万年,也不知藏了多少奇珍,哪知此番却献出三座府库来,这样的胸襟,可不是天下无双。 秦忘舒道:“凌霄宝殿所有物事,大半已经凑齐,若果然有缺失之物,在下自然毫不客气,便取这金殿中所有来用了。” 中极海神君笑道:“这话最是痛快,你若是扭扭捏捏,我可是瞧不上。” 转目瞧向黄执中道:“黄阁老,不知天伦阁对凌霄宝殿有何贡献。” 那黄执中本是奉莞公主法旨,亦携来法宝数件,以供建殿所需,如今被那中极海神君抢先祭出金殿,风头一时无两,天伦阁虽是法宝众多,以数目而论,未必多过中极海神君所藏,但以威能效用来说,自然胜过中极海许多。 只是天伦阁法宝奇珍皆是公器,怎可私用的,便是莞公主有心帮助秦忘舒建殿,也不必倾囊相助的。那中极海神君却是可以自作主张,这又如何比得过。 诸修瞧这情景,知道中极海神君是与黄执中斗上气了,如今大敌将至,那凡界修士彼此纵有恩怨,也该放到一边,若是伤了和气,岂不是让魔域修士笑话。 墨圣道:“今日前来皆是客,何分彼此?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尽心竭力,共建此殿。” 姬老祖道:“墨圣此言极是了,神君,黄阁老,以你二人瞧来,这宝殿建在何处最善?” 那墨圣与姬老祖一人一句,好歹打开局面,将那话题牢牢锁定在宝殿一事上。 黄执中道:“放着墨圣在此,他人怎能置喙,自然一切着凭墨圣主张。” 中极海神君道:“姬老祖,你这话问我,可不是问道于盲?不过在我瞧来,那宝殿建得越高越好,一来立得高,看得远,二来也是威风。” 黄执中冷笑一声,道:“那空中建殿难处极多,越是建得高,越是难立根基,若是千里之下,倒也罢了,若是千里之上,那连修士都极难飞升,何况是在空中建殿。” 中极神海君哪知这空中建殿的勾当,但他人抢白于他倒也罢了,偏偏黄执中开口,那是怎样也不会服输的,奈何肚中却无玄承,一时也驳不倒黄执中,不由得暗暗着急。 黄执中见问倒了中极海神君,亦是得意,此番二人同时前来泰山,路途之中却是明争暗斗,天伦阁这次来的人少,可没少吃苦头。 那中极海神君正在着急,忽听耳中传来音讯一道,细细听来,不由面露笑意,当下侃侃言道:“空中建殿有何难哉,不过是天链地柱两种办法,凌霄宝殿既为御劫中枢,最好是双笔齐下,方为万世之基。” 黄执中心中大奇,那中极神海君竟知道空中建殿之法,看来竟是小瞧他了。就见中极海神君说的兴发,竟是滔滔不绝起来,道:“黄阁老自然要问了,那天链为何,地柱怎样?放着墨圣在此,我原是不该卖弄,只当抛砖引玉,贻笑大方罢了。” 墨圣亦是惊讶,不想中极海神君对空中建殿一事亦知一二,不由笑道:“正该诸位畅所欲言,方才取长补短。” 中极海神君道:“那天链之法用得最多,何为天链,乃是打造数根精钢宝锁,借破域穿界之术,系在他处界域上,那铁锁上亦用妙术,让人无法瞧见,或数根或数十根,至多为三百六十根。这凌霄宝殿自然就能建起来了。” 黄执中虽知天链地锁,于其中关节处并不了然,听了这话,竟是半句话也插不上,唯有冷哼一声罢了。 莫幻真道:“原来是天链竟是系在其他界域,却不知系在何域为佳?” 中极海神君道:“仙子,若论系殿之处,最简单的办法是系在虚魂道上,但此法却是易寻易破,因此真要建起此殿来,那非得系在冥界九渊不可。” 莫幻真听了就是一咋舌,道:“原来竟要将宝链打通冥界九渊,这工程果然浩大之极。” 中极海神君道:“另有一法,便是建于地柱之上,乃是将那宝锁换成参天巨柱,高耸入云。此法比起天链来,倒也容易许多,但地柱的弊端,却是高度有限。” 莫幻真道:“这么说来,若用地柱之法来建凌霄宝殿,怕是行不通了。” 中极海神君越说越是兴奋,哈哈大笑道:“别人固然是用不上,但墨圣秦兄他何等人物,却是用得上的,仙子,我有一桩大秘密,你可欲一闻。” 莫幻真笑道:“极盼知晓。” 中极海神君向四周瞧了瞧,道:“除了这位黄阁老,都是自家道友。想来也是无妨。”一句话气得黄执中两眼翻白。 林斩风也笑道:“快说,快说,就算你不说,等那宝殿建起,这秘密也是天下皆知了。” 中极海神君道:“其实这泰山之中,藏着一根天柱,便是那撑天四柱之一了,那宝殿只需建在这天柱之上,自然是牢不可破。你等想来,这神柱连天地苍穹都撑得住,还怕撑不起一座灵霄宝殿。” 诸修皆是首次听说撑天四柱之一便在泰山,因此中极海神君言罢,皆是惊叹不已,那中极海神君更是得意非凡,不免在黄执中面前卖弄身姿,黄执中只当瞧不见罢了。 其实中极海神君哪里有般玄承,不过是三省见爹爹被黄执中问住,急忙向秦忘舒请教,那秦忘舒只好暗暗道来,这才由三省转述,传予中极海神君,也好让三省这位爹爹在诸修面前耀武扬威,扬眉吐气。 墨圣道:“老夫本意,原是要用天链之法,幸有秦小友提醒,这座泰山之中,原有天柱枢机一座,那天柱既然连天地都撑得住,还怕撑不住宝殿?因此不必舍近求远,只需将那天链系在天柱之上,也就是了,却也省去了许多功夫。” 黄执中道:“不对,不对,那天链系在其他界域,或可固定宝殿,若是只系在天柱之上,那宝殿岂不是仍会落下来。” 墨圣笑道:“黄阁老有所不知,此番建殿之物,乃是当年五界之时的飞升殿,那飞升殿暗藏天机,便无天链,亦可稳稳立在空中。如今再有天链加持,那飞升殿自然更牢靠了。” 黄执中动容道:“原来飞升殿竟被墨圣移来此处了。此殿名声响震天下,在下着实渴欲一见。” 墨圣道:“当年世尊与魁神因这座飞升殿结下大缘,如今这座飞升殿,又成了仙魔之战的焦点,可见前世之因,后世之果。世间诸事,总是兜兜转转,却也逃不过一个圆。” 正在这时,海上又见清风起,诸修凝神瞧去,那海中又来了一行修士,原来是海外一众修士,听说要建凌霄宝殿,亦前来相助。那为首者,便是恭时越与管卜子,与秦忘舒皆是故交。 秦忘舒瞧见恭时越,心中不由一动,就想起白犀神念所说的那桩事来,趁着墨圣,姬老祖皆在这里,正该将此问问个明白。 于是便对恭时越道:“恭道友,我有一桩秘事,正想向道友请教。” 恭时越笑道:“秦道友,你何必与我客气,恭某但有所知,无有不言。” 秦忘舒道:“此事恐怕不便被天地闻知,唯有请恭道友祭出忘时塔来,才方便说话。” 恭时越道:“这有何难。”果然将忘时祭将出来,恭请诸修入塔,诸修不知秦忘舒所议何事,竟是这般郑重,心中好奇之极。 忘时塔中的时间法则自成一体,塔中人说话行事,就算仙界中人有心窥探,也是绝无可能知晓。 秦忘时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种空间法宝,好奇问道:“大哥,此塔何名?有何妙处?” 不等秦忘舒回答,恭时越含笑道:“此塔名叫忘时塔。” 此言一出,秦忘时神色大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75章 未窥灵台哪得知 秦忘时道:“莫非我的名字便是从此塔而来。” 恭时越道:“原来仙子亦叫忘时。” 秦忘舒道:“忘舒替小妹祷天求名,遂有了这个时字,小妹身世堪称,诸位不妨一听。” 便将从白犀处听来之事细细道来,那恭时越听了这话半晌无语。 墨圣道:“若从这情形瞧来,那无双大能必是时兽无疑,这世间也唯有时兽能知过去晓未来,便是三位佛祖也比不上他了。” 姬老祖亦道:“当初时兽自知寿限将终,便将时空之术传予世尊,从此世间无时兽亦,原来那时兽神魂却被冰魇截了去。” 秦忘舒道:“那时兽既掌时空之妙,自然寿限无穷,寿限者,不过时间罢了,怎地生为时兽,却亦受那时间所束。” 墨圣叹道:“若论混沌诸位大修来历之奇,那时兽可称之为第一,此兽来历,典籍不载,世尊不提,因那时间的起始源于何时,那是谁也无法知晓的,由此瞧来,混沌未曾开辟之时,那时兽必然早就存在。”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那时兽竟是天外来客了。” 墨圣道:“老夫亦是这般想来,那时兽既见世尊慈悲大能,身上重担便可卸下了,这担子一卸,说不定就生出故国之想。再从白犀所言瞧来,那时兽亦是将神魂散之于无尽虚空,可见时兽所谓寿终,不过是个托词,那神魂穿越无尽虚空,实不知要前往何处。” 姬老祖道:“那冰魇拦住时兽,动问自家未来,时兽一番好意,却被冰魇变本加厉,更妄想逆转未来,这位冰魇怕是没有好结果了。” 杨老祖道:“正因为知道没有好结果,这才肆无忌惮,索性胡作非为起来,不过经冰魇这般一闹,却也留住了时兽。只是那时兽本身只掌时空妙法,并无其他神通,又因肉身不存,只剩下一道神魂,又如何挣脱冰魇掌握,转世重生。” 听到这话,秦忘舒与墨圣,姬老祖不约而同,皆向恭时越瞧去。 杨老祖忽有所悟,亦向恭时越瞧来。 恭时越神色凝重,仍是半晌无语,但如今塔中修士,皆已向恭时越瞧去,诸修纵是不说,恭时越也自然明白,诸修已疑他是时兽转世了。 却见诸修神情,又是好奇,又是兴奋,毕竟时兽这般大能,等闲如何一见?且时兽若果然是天外来客,其身上不知藏了多少秘密,那天外是否还有一个世界,那世界又在何方,那世间中人,又是修的何种法术?种种终极秘密,或因恭时越而解,这让诸修怎能不兴奋莫名。 又比如那时间的起始是在何时,是否又会终结?诸如这诸般问题,可谓天问,诸修在修行之时,自然都会忍不住去想,只恨时空之秘过去深奥,无论怎样想来,也是毫无结果。但若是连明悟此事,说不定往日修行瓶颈一悟而开,不知修为有多大增益了。 恭时越叹道:“其实怀疑我是时兽转世者,墨圣并非第一人,当年正元仙子在世时,亦曾向我提及,时越也巴不得便是时兽转世,到时明悟时空无双妙术,也好驱逐魔修凶兽,还我苍穹万世清平,奈何时越对自家来历,着实不知。” 墨圣道:“这么说来,恭道友尚不曾得光灵台了。” 恭时越道:“时越愚钝,修行根基浅薄,哪里就能得窥灵台。” 墨圣与恭时越相交多年,知道他不会作伪,便道:“那也是机缘未到罢了,只是恭道友所修宝塔,却是天下无双,十八岛修士如云,却也只有恭道友一人修成,恭道友又是因何机缘,修成此塔?” 恭时越道:“此事虽是我的绝大秘密,既然墨圣问及,我也不必隐瞒,若论这时空妙塔的由来,却是因为一头青牛。” 秦忘舒身躯剧震,心中已有所悟,他缓缓道:“那青牛曾背负一人,名叫李耳,前日又被在下所遇,得赠道德经一卷,我与恭道友所遇青牛,必然是同一头来。” 他细述那青牛长短模样,恭时越越听越喜,道:“不错,不错,那青牛便是我儿时的伴当,我自记事以来,身边便有这头青牛,我所修诸术,皆是那青牛暗中传授,哪知那青牛只伴了我三十年,便不告而别。这些年来,颇为想念,原以为那青牛已然寿终殒落,不想尚在人间。” 杨老祖道:“这么说来,难道那青牛才是时兽?恭道友却又是怎样来历?怎地与这青牛有源?” 姬老祖道:“我倒是有个想法,只是毫无根据,大伙儿姑妄听之罢了。” 墨圣笑道:“姬兄所想,必是绝妙。” 姬老祖甚是惶恐,连称不敢,这才道:“那时兽本有三首,以主过去现在未来,既生三首,那时兽体内神魂,显然并非一道。且时兽又被冰魇所执,如何脱身?因此在下妄测,那时兽说不定分开神魂,留一道被冰魇所执,另两道转世人间。” 杨老祖道:“这么说来,恭道友与那青牛皆是时兽了。” 姬老祖道:“这着实是在下妄测,以博众位一笑罢了,却是做不得准的。” 杨老祖道:“姬兄所想,亦是在下所想。想来那时兽若不动用这种手段,也难脱身转世。如今瞧来,那青牛定是时兽主魂,最为关键,但若想时兽真正重现人世,非得三魂重新聚首不可,这却是极难了。” 姬老祖道:“不错,那时兽一道神魂,定然仍被冰魇所控,又怎能三魂重聚?此事便是世尊出面,也未必有好结果的。” 杨老祖道:“冰魇深知得罪时兽,怎肯放他三魂重聚,那时兽一旦三魂合一,第一个便要对付冰魇了。嘿嘿,时兽虽无其他神通,便是这时空之术,又有谁能应对。” 诸修虽是猜测不一,但因恭时越未窥灵台,所言之事皆无实证,那冰魇神魂在握,也无可能远赴九渊去讨要回来,这事便成了无头公案了。 这时墨圣留在塔外的弟子传来音讯,原来是秦忘舒分魂领着七剑宗大半修士前来,秦忘舒忙出了忘时塔,亲自迎接。 秦忘舒见七剑宗修士服饰分明,整整齐齐立在空中,人数竟有五百之众,而观诸修境界,地仙境界者竟有半数。不由得心中大喜。 此番七剑宗弟子皆由曾沧海领着,何明则是宗中镇守。秦忘舒便问曾沧海道:“怎地竟来了这许多弟子,如今本宗弟子约有多少?” 曾沧海喜气洋洋,道:“宗主容禀,如今本宗弟子约有三千余人,实为东海第一宗了,只因宗主威名远扬,来投宗者不计其数,我等也不敢擅自收录,自然细细选来,饶是如此,也聚了三千之众。” 秦忘舒亦是欢喜,道:“你与何明精明强干,本宗发扬光大,皆是你二人之功。” 曾沧海笑道:“我与何兄再精明强干,若无好处,他人怎会来投?实因宗主留在宗门中的典籍心法高明之极,那散修之士欲得精进,也是求告无门,既听说了本宗心法高明,谁不来投?” 秦忘舒道:“修建凌霄宝殿虽是要紧,但本宗身在海岛之中,若魔修跨海而来,本宗亦是战场。而抵御魔修,才是本宗的立宗之本。” 曾沧海诺诺以应,这时诸修皆从塔中出来,只听墨圣一声令下,建殿一事就此展开。 就见那泰山之巅,顿成炼器道场,山上开了八大丹炉,那是用来炼制天链宝锁,以及凌霄宝殿的诸般立柱构件。 姬老祖亦另开丹炉一座,开炼八方苍穹镜。慕老祖则与杨老祖一道,开丹炉一座,炼制八音震天鼓。至于添火加柴诸事,自有墨氏弟子相助, 秦忘舒知道姬老祖所炼的八方苍穹镜也就罢了,慕杨二老所炼制的八音震天鼓福祸难知。 那真龙若知自己的龙蜕被凡界修士私用,或可假作不知,若是制成公器,未必就肯甘心。但若无此鼓,又如何招集天下修士,这也是难以两全之事了。 又因云天轻先前诛灭魇龙,凡界修士算是与仙界龙族大起纠葛,那黑龙虽知魇龙为祸天下,该诛该杀,但黑龙最是护短,是否因此而对云天轻不利,也未可知。 更令秦忘舒不安的是,诸修听说建殿一事,皆来相助,唯有许负心哪里却无人前来,按理许负心已统莽荒海,座下部将无数,怎会派不出人来,而以自己与许负心的交情,那许负心闻此大事,又怎会不来? 唯一能令许负心进退两难者,便是那龙族的意愿了,毕竟许负心是奉龙族法旨,前来一统七海。莫非龙族对这场天地浩劫,另有态度? 那中极海神君最是热心,在诸处丹炉边负手闲看,但有人要取何物,那中极海神君皆是第一个上前,向金殿一指,务必要那人去殿中取用,不必客气。 秦忘舒见中极海神君这般大方,自然心中暗自称赞不已,忽见那中极海神君鬼鬼祟祟,来到秦忘舒面前,哑着声音道:“秦道友,我有一件要紧之事,正要与你细商。” 秦忘舒道:“神君但有吩咐,只管说样。” 不想那中极海神君却是面红耳赤,扭扭捏捏起来,道:“此事不便在众人面前提起,秦道友,不如寻个僻静所在,再说不迟。” 秦忘舒心中纳罕,实不知中极海神君欲言何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76章 姻缘天定意如何 二人便来到泰山脚下,中极海神君见四下无人,仍是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秦忘舒道:“神君,纵是十分为难之事,以你我交情,也大可商量,神君但说无妨。” 中极海神君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道:“此事原不该我提起,我若对你说了,三省怕一辈子都不肯理我,但我若是不说,三省也绝不会提,那岂不是,岂不是遗憾终身。我身为人父,自然要为儿女着想,便是她一辈子怨我,若能瞧见她心愿得逞,我心中也是欢喜。若你今日能应承下来,我那里还有四座府库,少不得便是你” 秦忘舒听他说话吞吞吐吐,颠三倒四,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忽见那三省从浩然正气堂冲了出来,怒气冲冲地叫道:“爹爹,你在这里要说什么?”瞧来又羞又急。 中极海神君瞧见三省现身,吓得面无人色,叫道:“你怎会在这里?” 三省道:“我当然在这里,要不然刚才怎能助你人前显摆?” 中极海神君更是慌张,道:“你好端端地,为何要藏在秦道友处。” 三省道:“他人也就罢了,若是被黄阁老瞧见我,岂不是心中生疑,我原本就不该活在世上才是。爹爹,你就让我省些心吧。”说到这里,不由得触动心事,泪水流将下来。 秦忘舒心中隐隐有些明白,三省对自己向来关切,瞧来已涉男女私情,自己并非铁石心肠,怎能不知。但如今浩劫当前,自己怎有心思理会这等事,且天轻,负心,莞公主已让秦忘舒难以选择,若再多出一个三省来,那日子怕是过不得了。 三省明知自己性情心思,又兼害羞,那是绝不会吐露半字,不想知女莫若父,却被中极海神君瞧了出来。秦忘舒心中一阵大乱,若中极海神君果然向自己开口提亲,此事可头痛之极。 便在这时,远处海面中窜起一条飞龙来,昂首嘶鸣了一声,中极神海君面色一变,叫道:“不好,果然还是来了。”抬手向秦忘舒一揖道:“秦道友,我家中有事,先走一步。”竟是一跃入海,随着那飞龙匆匆去了。 那三省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方才恢复平静,却又皱起眉头,道:“忘舒哥哥,你可知爹爹这般匆匆去了,却为着何事?” 秦忘舒道:“着实不知。” 三省眉头皱得更紧,忽地长叹道:“罢了,我还是不说的好,免得忘舒哥哥为难。” 秦忘舒暗道:“中极海神君虽与天伦阁不睦,但浩劫当前,想来天伦阁也不至于与他做对,且天伦阁有莞儿坐镇,也不至于难为他,是了,莫非是”袖中掐指算来,不由的愁眉紧锁。 他初窥灵台之后,已修成小天课,大小诸事,皆可推算,此刻推了一课,果然应着海中兵事,原来是许负心传檄七海,要令七海万族附首称臣,唯有中极海神君不肯,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此事对秦忘舒而言,的确是好生为难。许负心誓将一统七海,本是龙族的主意,且若七海一统,对抵御魔修亦有极大的好处。但中极海神君统御中极海千万年,不肯丢弃祖宗基业也是当然。 以公心而论,秦忘舒自然盼着许负心统一七海,到时海陆一心,还怕魔修猖獗?便是以私人而论,亦是偏向许负心多些,但三省与中极海神君,却显然不会那般想来。 那三省与秦忘舒默默相对,一时无言,二人本来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说,但此刻却无端地生分起来。若是一个人从熟悉变成陌生,那滋味委实难熬,偏偏明知三省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却是无力挽回。 那三备勉强一笑,道:“忘舒哥哥,我此刻尚算是大晋士兵,正该去晋君那里缴令才是,这便辞了哥哥回到晋军之中,哥哥有何话要对晋君说,我自会替你带到。” 秦忘舒道:“那晋君有苏先生辅佐,又有许多儒门弟子在侧,想来行事绝无偏差,你若是回到军中,不妨将忘时也带了去。那晋君对忘时定会妥善照顾,原也不必我多说。” 三省道:“不错,忘时与太子是天赐的姻缘,那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不过忘舒哥哥可曾想过,太子是肉身凡躯,并无仙基,数十年之后,忘时便落了个孤家寡人。忘舒哥哥,若到了那时,忘时又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那太子果然修不得仙术吗?” 三省道:“我暗中探他多次,这是不会错的,若他能修仙家妙术,放着许多儒门弟子在军中,太子怎会不修?另外,太子虽然尚未娶妻,却已是姬亲成群,忘舒哥哥果然舍得将忘时托付给他吗?” 秦忘时心乱如麻,对三省的问题,竟是一个字也答不出了。 这桩天赐姻缘瞧来皆大欢喜,但深究下去,却是弊端重重,有许多事情,只是秦忘舒不敢去深想罢了。 而之所以不敢去深想,便是因为秦忘舒心中明白,此事对忘时来说,并非公平。这桩姻缘,不过是仙界要将凡俗权力牢牢掌控罢了,不想却选中了忘时。 而对秦忘舒而言,世间最要紧之事,便是御劫功成,苍生有救,这其中便是牺牲许多,在秦忘舒瞧来也是值得的。哪怕此事涉及忘时,秦忘舒心中亦是肯于割舍的。 只是为了天下苍生,自己纵可牺牲一切,难道亦有权力,令他人有所牺牲,此事忘舒已不能答。 他沉思半晌,道:“此事成败,端看忘时心意,她若允便是允,若是不允,谁也勉强她不得。” 三省叹道:“未见太子之前,忘时必是不肯的,但她见了太子之后,便是不肯也会肯了。” 秦忘舒动容道:“这是何意?” 三省冷笑道:“那天地无所不能,只需让忘时瞧见三省,自然有办法让忘时心生欢喜,念念不忘。只不过在我瞧来,那天地的行径,却是卑劣得很。” 秦忘舒见她指责天地,不免惊讶之极,自古以来,指天骂地者绝无好下场,便是在森罗殿中,亦有怨天由地一条罪过,他忙道:“三省,此话不可轻出。” 三省慌忙掩口,假装害怕,却又格格笑了起来,道:“忘舒哥哥,别人怕那天地,我却不怕,我本就死过了一回,大不了再死一次,又有什么打紧。”说到这里,眼圈儿又是红了,却是拼命忍住罢了,不肯掉下泪来。 忽见人影闪动,却是秦忘时寻了过来,秦忘时道:“原来你们在这里说话,让我好找。三省姐姐,你的眼圈儿怎么红了,莫非是哥哥欺负你?” 三省笑道:“不错,正是你大哥欺负我,忘时,不妨你我联手,好好打他一顿出气。” 秦忘时不由笑道:“只有姐姐欺负大哥,大哥怎会欺负你。” 三省道:“你说的不错,向来只有我欺负他,他大人大量,怎会与我计较,只是我日后怕是再没机会欺负他了。”说到这里,将秦忘舒一只手拉过,纵身便起。 秦忘时叫道:“你却带我去哪里?” 三省道:“自然是带你去见心中想见的那个人,只不过这个人好没来由,忽地就到了你的心里,嘿嘿,天地妙法,谁能抗拒。”竟拉着秦忘时一路去了。 秦忘舒立在那里,半晌不动,三省的话字字锥心,说得他全身千疮百孔一般,心中之痛,着实难述。奈何此事已成定局,自己纵想管来,也是无处着手。 唯一让秦忘舒梢觉安慰的是,本来既是天定姻缘正,就算忘时心中不愿,也是无法挽回,幸好天地倒也不至于那般刻薄无情,竟让忘时与太子情投意合。 至于那从心底自发而来的情怀,与天地强施于人的欢喜,究竟有何区别,已非秦忘舒所能解答。 凌霄宝殿既是开工建造,秦忘舒自然是事务缠身,片刻也无空闲了,而他最要紧之事,是取飞升殿碎石另加炼制,以合凌霄宝殿格局所需,此番炼制,他人实难插手。 需知那飞升殿碎石最是通灵,秦忘舒若将其恢复原貌,倒也不难,但飞升殿原只是令人暂时歇脚,以供修士修成气力,再度飞升,以规模而论,并不算如何宏伟。 而此番建造凌霄宝殿,不光是天地御劫中枢,亦是日后仙界佛域大能之士驻陛之地,那规模却不能小了。以墨圣算来,至少也是当年飞升殿十倍的规模。因此秦忘舒非得重炼飞升殿不可。 要将飞升殿扩大十倍,只好动用五形转化之法,但在秦忘舒炼制飞升殿三日之后,诸修却叫起苦了。 原来飞升殿所耗灵气极多,这边炼殿之时,那时天链炼制就只好停工,苍穹镜,震天鼓的炼制打造,亦受到不小的影响了。 秦忘时无奈,便与墨圣商议,墨圣道:“海外灵气充沛,秦小友可移殿入海,十八岛任选一处便可。” 秦忘舒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便收了天地洪炉与飞升殿碎石,自有恭时越等诸修相陪,便离岸入海。 恭时越道:“若论十八岛灵气充沛之地,以蓬莱,方丈,瀛台为胜,蓬莱方丈修士众多,行事不变,依我之见,当去瀛台。” 秦忘舒道:“那瀛台有何好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78章 红炉烹茶忆当年 恭时越道:“瀛台与另十七岛相隔甚远,灵气独占,秦道友只管在瀛台上炼制宝殿,他处也不会受到影响,且瀛台岛上,有玉山一座,传言是当年仙庭的无量玉山一角,或说是当年天外灵域,我等也分辩不得,因此那灵气绝无气失之虞。” 秦忘舒道:“若是这等洞天福地,想来修士不少。” 恭时越道:“虽是洞天福地,但既来海外清修,那境界至少也是天仙境界了,天仙之士若想修为增益,其实那灵气强弱已是无关紧要,唯在明悟天地玄机罢了。瀛台孤悬海外一角,与其他仙岛相隔甚远,来往不便,若在此岛修行,心中若是所疑,又怎方便与人沟通?因此瀛台岛上,修士甚少。”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那便在瀛台开一座炼殿道场。” 诸修入海两日,便到了中极海海域,不曾踏进中极海,就见那中极海中海水如同墨染,远处隐传兵戈之声,秦忘舒知道是许负心与中极海神君正在交手,不由的眉头紧锁起来。 管卜生瞧见秦忘舒皱眉,便道:“前方争战正急,我等不如饶路而行。”他也知秦忘舒左右为难,唯有绕路而行,方能眼不见为净。 秦忘舒的确有回避的念头,按理许负心一统七海,实有绝大好处,到时七海水族如臂使指,调度方便,足可与魔修一战,或可将这场浩劫扼杀于汪洋之中。 但若换成中极海神君的立场,七海一统,却是让他将祖传家业拱手交出,从此向许负心俯首称臣。从君到臣,地位相差巨大其中滋味可知。 恭时越道:“中极海神君逆天而行,固然不妥,但守家保业,难道还有错了吗?最让我担心的,是那许仙子要借中极海神君颈上人头立威,若果然如此,神君下场堪虞。” 秦忘舒动容道:“神君果有性命之忧?” 恭时越道:“秦道友你想来,那许仙子虽是真龙出身,禀性温和,但统领诸海毕竟时日尚短,诸位大能水族未必心服口服,只是慑于真龙二字罢了,就算勉强一统,也必定是一盘散沙。中极海神君此番起兵相抗,本是螳臂挡车,但听闻许仙子却是亲自前来,时越妄测许仙子心意,那神君定是凶多吉少。” 秦忘舒道:“许仙子的确就在军中,这么说来,此事我等竟不能不管了。” 恭时越与管卜子相视大喜,道:“秦道友真要插手?” 秦忘舒一瞧二人神情,就知道二人刚才那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二人一唱一合,倒也天衣无缝。这是因众人皆知,自己与许负心交情深厚,与中极海神君亦是情谊非殊,若想说合此事,非自己不可了。 当下便道:“既是仙子在此,我好歹也该去探望她一回。” 恭时越喜道:“不错,不错,岂能过门而不入,那岂不是大大失礼。” 秦忘舒动用禅识向海中一望,只见水中交兵者不过是寻常水族,其中并无大能修士,想来只是彼此试探,并不曾真正交手。 但朝中极海方向瞧去,那水中已是灵息无数,杀气冲天,中极海水族大能已然尽聚于此了,誓要与七海主之许负心一决高下。 而朝中极海外瞧去,却是灵息廖廖,似乎许负手并不曾带着许多部将前来,但稍探其中灵息,却是非同小可,只因那灵息之中,天仙境界者甚多,便是金仙之士,亦有三四十道,可见许负心已将那六海大能修士尽数携来。 别瞧中极海神君水族众多,便是这三四十名金仙大士,便让中极海神君讨不得好去。 再往远处瞧去,只见海中浮着一座小岛,岛上云雾重重,龙息强烈,那正是许负心落脚之处了。 秦忘舒与恭时越等人就向小岛遁去,一路行去,那海中不时有水族动用灵识窥探,但却无人拦阻,那是因恭时越管卜生等皆是金仙之士,寻常心族怎敢拦阻?不过是将秦忘舒等人的动静急速报上去罢了。 离小岛还有三四十里时,海水哗啦一响,一名女修领着几名水族越出水面来,就在空中立住了。那女修含笑道:“秦道友可是来迟了,恭道友,管道友,你等也来凑热闹?”那女修正是东海神君。 恭时越哈哈大笑道:“既有热闹好瞧,不可不来。” 秦忘舒揖手道:“竟劳神君迎迓,忘舒心中不安。” 东海神君笑道:“秦兄速来,我家仙子已是等得着急了,我等催了数回,那仙子始终不肯发兵,想来不见秦兄一面,这场仗竟是打不起来了。” 秦忘舒暗道:“负心知道我终究要管这桩事了。” 此刻离小岛已近,却见海中一股清风吹来,将那岛上云雾吹开一丝,只见云雾之中,立着一座大殿,此殿似乎是青石砌就,却是玉质金光,那大殿虽不算如何高大,却自有一股威严气度。忽听龙吟声传来,秦忘舒等人皆是一惊。 抬头瞧去,只见大殿空中,重重云雾之中,似有九龙飞舞盘旋,那九条龙姿态各异,舞姿翩迁。但若凝神瞧去,却哪里是龙影,不过是重云千变罢了。 诸修见到这般威严气像,皆是动容,龙族之威,一至如斯。那许负心有仙界龙族加持,难怪一统诸海,无人可敌。 只是大殿虽是威风赫境,大殿之外,却无人守护。东海神君笑道:“此殿外原有金甲神将卫护,怎地就不见了。” 恭时越等人心中有数,暗道:“那许仙子在秦道友面前,自然不肯显示威风,今日之战若想化干戈为玉帛,果然非秦道友不可。” 入得殿来,亦是悄无声息,那殿中亦是无人守护,便是跟随许负心的部将也不见一人。 此时不光恭时越等人惊讶,便是东海神君亦是讶然,恭时越忽道:“好香,好香。” 原来那殿中有一股香气飘来,此香清雅异常,闻来如兰似麝,却分明是一道茶香。 秦忘舒循着茶香瞧去,只见大殿东南一角设有红泥小炉一座,便有一名女子,素衣挽发,正在那里扇火烹茶。 却因那女子背对着众人,恭时越等人纵想瞻其相貌也不可得,东海神君微微一笑,道:“恭道友,我哪里虽无好茶,却有好酒,不如且去饮一杯如何?” 恭时越与管卜生修行数年来,何事不历,何情不知,最是知趣不过,皆笑道:“正要叨扰。”诸修瞬间便去了,只留下秦忘舒一人。 秦忘舒瞧着那素衣女子的背影,只觉得心中跳得厉害,佛域数十日,世间十多年,此一别想来音容依旧,但见那女子行动之际,却多了许多威严从容,今日之许负心,已是不同于以往了。 那女子转过头来,嫣然一笑道:“忘舒,茶已烹毕,可饮一杯无?”瞧青相貌自然是负心无疑,但秦忘舒却偏生出许多陌生之感,面前女子的是负心,却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一个了。 秦忘舒缓步上前,伸鼻长嗅道:“不知此茶何名,端得是好香。” 许负心道:“此茶新培,我也不曾取得名来,依你之见,该唤何名?” 秦忘舒笑道:“总要饮一杯方知其中好处。” 许负心挽袖端茶,递了一杯过来,秦忘舒接茶在手,却不敢向许负心面上瞧去。当年桃源村中,亦是这只素手替他添饭端菜,那时他可是大剌剌瞧去,心中坦荡无疑。如今还是那只素手,却早已换了人间。 当年的许负心,不过是村中一位少女罢了,无知无虑,如今的许负心,却已是七海霸主,世间水族君王,龙族的凡间执事,那身份已是天壤之别了。 想起当年逃亡之景,宛若隔世一般,而如今的许负心,手中却掌千万水族的生死大权,又怎是当年的素手纤纤。 秦忘舒端茶在手,轻轻呷来,那茶水入口极苦极涩,几欲令人弃杯不饮,不过正要弃杯之时,却觉得口中茶味苦尽甘来,自有一股甜香满颊,片刻后,更是舌尖生津,两肋清风已生,好似已不在人间。 秦忘舒脱口赞道:“果然好茶。” 许负心笑道:“此茶有何好处?” 秦忘舒道:“不过是苦尽甘来。” 许负心点头道:“不错,世间之事,原是从那苦中来,不知其苦,难觉其甘,忘舒吃得千辛万苦,方有今日成就,那苍穹百姓,若不尝苦头,亦不知那清平的好处,又怎会收敛自家行止。” 秦忘舒知她是在暗指中极海神君了,那中极海神君放弃中极海大权,固然是苦,但若不尝其苦,怎换来七海一统。其实这个道理,秦忘舒亦是明白的。 秦忘舒笑道:“这么说来,这茶的名字已是有了,不如就叫苦尽甘来。” 许负心笑道:“我倒是另想了一个名字。” 秦忘舒道:“还请负心赐教。” 许负心轻轻叹了口气,道:“不如叫不如归去。” 秦忘舒愕然道:“何以唤作此名?” 许负心道:“世间万事,令人好生厌倦,实不如一炉火,一杯茶,只有那白云的尽处,方是归宿。” 秦忘舒心中大动,莫非许负心大业未成,竟生出归隐之志来?若七海不统,谈何抵御魔修。看来自己非得好生相劝不可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79章 早知红尘是非多 秦忘舒道:“行百里者半九十,大业将成,此时弃之而去,岂不是枉对苍生?” 许负心淡淡地道:“所谓大业,无非杀人,一将功成万骨枯,杀人以救苍生,意义何在?那苍生得了好处,我却得了什么?” 秦忘舒听到这里,已不能答。许负心分明杀心已动,只不过碍着自己,不免左右为难,这才生出厌倦之意。而秦忘舒也分明从许负心的目光中读出她的本意来,你与其劝我,不如劝他,你不劝他,我必杀他。 秦忘舒早就不复为少年,自然明白人心百变的道理,许负心已非当年的许负心,所思所想,自然与往昔不同,一个人的身份地位若是变了,那人心怎能不变。 只因那心思若是不变,又怎能安坐其位,以御群雄,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若许负心还是当年那般温厚亲切,又怎能一统七海,宇内称雄。形格势禁,许负心又能如何? 秦忘舒心中揪然,道:“果然非杀不可吗?” 许负心道:“与其夺其域逐其人,不如斩草除根,一刀两断,忘舒当年战场厮杀,想来深知其理。” 秦忘舒胸口如压大石,沉重的无法呼吸,许负心所言字字在理,自己实难反驳。那晋君欲夺鲁国,自己可是劝那鲁君认清现实的,如今鲁君换成中极海神君,为何自己的态度却截然相反。原因无他,此事已涉私情罢了。 正因为瞧得明白,许负心才生出厌倦之意,若连秦忘舒这样的人物,也会因私情而误天下,那教化万众以弱魔我,岂不是绝无可能。因此错的不是许负心,而竟是秦忘舒自己。 秦忘舒立起身来,道:“多谢神君烹茶以待,忘舒心中已有定计。” 许负心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却多了许多无奈凄凉,“神君”二字既出,二人已是渐行渐远。不知下次相遇,是否已是形如陌路。 许负心心痛如绞,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秦忘舒孤家寡人,自然可以纵性任情,她已然身为七海神君,苍穹霸主,一言一行皆有千万人瞧着,又怎能行差步错? 也许秦忘舒能理解她的苦衷,但终不能原谅自己的决绝。当年添饭端菜之情,携手逃亡之谊,唯在梦中罢了。 秦忘舒转身便走,心中不停暗道:“其实此事是我错了,负心并不曾做错,她在那个位置,又能有多少选择。只不过,只不过”然而目中泪水却一滴滴滴将下来。 早知红尘是非多,何必执意堕红尘。许负心自然不曾做错,但秦忘舒心中欢喜的,不过是当年桃源村中的许负心罢了,面前的许负心千好万好,却再也难以亲近之意,其实此事错不在许负心,也错不在己,只错在沧海桑田,世事千变。 瞧见秦忘舒奔出大殿,恭时越等人立时跟将出来,管卜子见秦忘舒面色不善,忙道:“秦道友,此事不可化解吗?” 秦忘舒只是摇头,一言不发,片刻后离岛已远,秦忘舒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恭时越道:“许仙子莫非执意要杀中极海神君?” 秦忘舒叹道:“除非中极海神君俯首称臣,否则必死无疑。” 管卜子跌足叫道:“许仙子心地何其决绝,夺其域逐其人也就罢了。” 恭时越道:“若夺其域,中极海神君岂能不耿耿在怀,终究遗祸无穷,换成是我,自然也是一刀两断,落个干净。” 管卜子道:“话虽如此,但,但是” 恭时越道:“管兄,若那中极海神君与你我皆无交情,你又有何话可说?” 管卜子嘿然无语,半晌方道:“许仙子行事固然有理,只是在我瞧来,却也不该如此生硬。” 恭时越道:“你莫忘了魔修破域在即,留给凡界的还有多少时间,许仙子若不能抢在魔修破域前一统七海,反倒是误了大事了,我等心中与其怨他,不如去劝中极海神君。” 管卜子叹道:“罢了,罢了,还是去中极海神君那里走一遭,许负心惹不起,只好走为上策。” 恭时越道:“许仙子代真龙以御天下,果然是惹不起。” 二修嗟叹不已,却也是无可奈何。那世间之事,若皆能公事公办,自然最是方便,一旦牵涉私情,不免左右为难。以二修境界修为,竟也难真正超脱。想那秦忘舒最重情谊,心中更是痛苦不堪了。 正行之际,前方巨浪翻涌,冲出许多水族来,个个持枪舞叉向前杀来,那是中极海水族,见秦忘舒诸修自小岛中出来,自然以为是许负心的部将了。 恭时越正没好气,斥道:“速速闪开,我等要见神君!” 那水族怎肯退避,仍是纷纷上前,空中兵器法宝掷来无数,倒也是声势不俗。恭时越心中着恼,将忘时塔祭到空中,用手一指,只见塔中白光乍现,笼罩海面,那许多水族被白光照耀,顿时如痴如醉一般。 秦忘舒等人这才越众而过,等离了数里后,恭时越方将忘时塔收起,却见那许多水族仍是茫然,纷纷道:“刚才发生何事?”却见那兵器法宝,仍好端端地留在手中。 原来那忘时塔不光可用来修行,亦可施法,诸多水族被白光照来,时间法则大变,刹那间回到未遇恭时越之前,刚才的遭遇,竟是忘得干净了。 秦忘舒暗道:“只盼这白光照向我,令我忘却许多烦恼,岂不是好。” 虽是越过一众水族,但中极神中已是水族云集,秦忘舒这一行人约有十余名,个个皆是十八岛精英之士,金仙境界者竟占了大半,这样的实力谁不动容,因此那海面海中皆是法宝神光,无穷杀气,整个中极海都被惊动了。 秦忘舒一字字道:“我等皆是神君好友,实有十万火急之事要见诸君,还请诸位速速禀报。” 但海中水族个个性情激昂,如临大敌,谁能听得进去。一时间千般法宝祭到空中,激起浪花百丈,灵压如山。 秦忘舒见此情景,不由暗自叹息,中极海神君为人虽是豪迈大度,毕竟御众不严,这些水族纷乱杀来,全无章法,又怎是许负心的对手。 敌不过许负心也就罢了,他日魔修杀来,只凭这样的乱砍乱杀,又能济得多大事,说不定一战成擒,白白牺牲许多水族性命罢了。 这时连管卜子也皱眉道:“神君御众何其不严。”也只好将万里斩祭起,这法宝最不容情,刀到头落,只杀得海中血如泉涌一般。 但管卜子也是无可奈何,若不杀人,便要被中极海水族所杀,那水族既不讲道理,管卜子又如何与他分明非? 幸好管卜子这行修士个个修为不俗,若是境界低微少许,只怕有人立死当场了,诸修虽是杀得痛快,却是个个着急,那中极海神君怎地还不现身? 越往前行,那水族抵抗越是激烈,到最后已是寸步难行。诸修修为虽高,但因对手数目极多,诸修不免杀得手软,本是为劝和而来,却无端卷入战局,多杀一人,心中就多了一份内疚。只恨那中极海神君不知约束部众,更不分青红皂白。 管卜子亦是恨得咬牙,道:“那神君究竟懂不懂得御众,这样瞧来,还是被许仙子收去的好。” 秦忘舒道:“神君统御此海水众多年,按理不该方寸大乱,我等上次与他厮杀,那神君岂不是有章有法?” 恭时越也道:“是了,那神君若果然倾力抵抗,怎不见飞龙现身御敌,莫非那神君已遭不测,这才使得部众无人御使?” 诸修越想越惊,本来只是忙于招架,并不敢真正竭力杀伐,此刻觉出中极海神君或有他变,自然打点精神,努力向前冲杀了。 那秦忘舒本来一直袖手,只以浑朴金光来挡水族法宝,实在挡不住,也只是遁出法相,以庆云护体。此刻既隐约觉察神君有变,也只好将赤凰刀与玉尺祭将出来。 他此刻已是天仙大成境界,说来比恭时越管卜生等尚差了一大境界,但他本是魔禅仙三修之士,境界虽不算高,修为却是极强,不出手还瞧不大出来,一旦出手,端得是威风赫赫。 只见那玉尺祭起,强横之极,横直打去,竟有百岳之力,试问寻常水族如何抵御,便是一座海岛拦路,也被这玉尺视若无物一般,打得粉粉碎碎。 管卜子在旁边见了,不由赞叹道:“好玉尺,好法力。” 那恭时越亦是瞧得目眩神驰,惊呼道:“三大同修,果然与众不同,人常得道得遇禅修,道高一尺,在我瞧来,秦道友却高出百丈去了。” 原来仙修界早有定论,那禅修之士的修为,可算是见修大一境,好比地仙初修境界,抵得过寻常仙修的地仙中乘了,便是与地仙大成等量齐观也不稀奇。 而秦忘舒集无相魔诀婆罗心法与一身,境界低微时尚瞧不出好处来,但境界越高,那好处越是明显,恭时越等私下揣度,此刻秦忘舒的修为实不在恭时越与管卜子之下。再加上秦忘舒的赤凰刀犀利无双,无宝可挡,若说秦忘舒修为超过恭管二人,却也不奇了。 那玉尺打发寻常水族极是方便,若遇难缠对手,只需赤凰刀祭起,自是无人可挡,但饶是秦忘舒所向无敌,诸修行动却越发地慢了,中极神水族无穷无尽,只管杀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80章 多情未必真君子 管卜子叫道:“神君莫非是失心疯了,竟不知分辩敌我,只管杀来?” 恭时越道:“我就怕那神君不由自主,已被人所控,那可是糟糕之极。” 管卜子道:“莫非是许仙子已然抢先下手?” 恭时越瞧了秦忘舒一眼,神色存疑。秦忘舒斩钉截铁地道:“许负心若想动手,怎会等到此时,她虽不曾对我明言,我却明白她的心意,只要神君俯首称臣,绝对会留他性命。” 但见面前水族虽多,却不见飞龙,那飞龙才是中极海神君真正的主力,一条飞龙,足以抵得过千万水族,若中极海神君果然倾力来攻,那飞龙怎会迟迟不出? 唯一可担心的,就是魔使无处不在,若趁着中极海神君心乱如麻之时,将中极海神君控制,想到这里,秦忘舒喝道:“诸修助我,待我前去瞧个明白。” 恭时越等人齐声道:“愿助秦道友一臂之力。” 秦忘舒双手向两边一分,诸修会意。就见恭时越与管卜子各引一队修士,一队向东,一队向西,便将面前水族引开了去,秦忘舒所在的中路,水族势力就薄弱了起来。 秦忘舒早就遁出法相,足踏青莲,瞧见面前略空,当即施展凌虚步法,猛然一步跨去。 就见面前法宝扑面而来,齐齐撞在庆云之上,秦忘舒也不理会,只管向前冲去。有一瞬间极其难熬,只因那无数法宝撞在一处,灵压强大,杀气逼人,所幸头顶庆云以及身上的浑朴金光强横无匹,总算能抵挡得住。 而熬过这个瞬间之后,秦忘舒面前豁然开朗,面前海波稍平,已无多少水族拦路了。 秦忘舒放目去瞧,只见海底深处暗流涌动,有十余条飞龙正与人盘旋厮杀。水面上不见浪花,水下却已是暗潮涌动,海底山倒林折,已然搅成一团混水。 秦忘舒暗道:“不知飞龙是与何人厮杀。” 他施展御水之术,已然沉进水中,水中虽是混浊不堪,好在秦忘舒禅识强大,尚能分辩明白,透过那重重浊水,总算瞧清被飞龙围住的那人,却让秦忘舒大吃一惊。 原来那水中伏着一头巨龟,正挥舞四足与飞龙缠斗,别瞧这巨龟行动缓慢,但每次挥足,必是法力雄浑,激得身边暗潮奔涌,使那飞龙无法向前。 就算偶有飞龙突破防御,捉到巨龟身上,那巨龟仗着全身甲厚,也是浑若不觉。 但飞龙数目众多,激斗之下,巨龟四足已上已是伤痕累累了。 秦忘舒暗道:“久闻中极海神君是巨龟出身,其后修成妙术,这才化龙化人,莫非这巨龟便是他的本相?这样瞧来,局势大为不妙了。” 那兽禽纵想修成人形,但若遇危机时,仍会显出本相御敌。就算闲暇时,也常会不知不觉之中现出本相,方才觉得逍遥自在。 中极海神君今日现出本像,可见形势极危了。而令秦忘舒惊讶的是,那飞龙本是中极海神君的家人,血脉相关,怎地就齐齐背叛了? 秦忘舒叫道:“神君莫慌,秦忘舒来也。” 左手玉尺祭起,压向一条飞龙,右手赤凰刀便出,亦打向一条飞龙。 那巨龟叫道:“秦道友,莫要伤了他们。”听其声音,果然是中极海神君。 秦忘舒见中极海神君到此地步,仍求自己手下留情,虽是不解,却也只好收回赤凰刀,那玉尺打人,可轻可重,赤凰刀上神光一现,可就是无救了,只好将这法宝收起。 这时那飞龙分出一半来战秦忘舒,秦忘舒顿觉压力如山,那飞龙修为个个不俗,自己若是只守不攻,怕是难以支撑。 秦忘舒叫道:“神君,飞龙本是你的子孙,好比三省一般,又怎会叛你?” 巨龟叹道:“他等受了魔使的诱惑,说什么可以化成真龙,这才心性大乱,被魔使所控。” 世人皆有,而飞龙最大的愿望就是化为真龙,然而心中既有了痴心妄想,便极易被魔使所诱了。 秦忘舒道:“神君,飞龙既被魔使所诱,那便是你的对手了,你纵是对他们有情,飞龙却恨不得生食了你。若只管手下留情,到头来只苦了自己。” 巨龟流泪道:“秦道友,在你瞧来,那飞龙不过是寻常水族,在我瞧来,却分明是子孙弟子,亲近家人,好比那三省骂我打我,我心中再恨,又岂舍得杀她?” 秦忘舒嘿然无语,不想堂堂中极海神君,竟是这般多情,忽地也明白了神君为何不肯向许负心俯首,只因中极海神君在位之时,或可庇护子孙,一旦失去权柄,家人地位尽失,威风不在,可不是受尽欺凌? 只可惜神君虽是多情,家人弟子遇到那极大的诱惑,仍然是翻脸无情,却让神君情何以堪。 他也忽地明白过来,自己之所以觉得与许负心渐行渐远,也是因为自己与神君一般,忒也多情,只盼将身边所有亲朋好友保护周全,却也因此混淆了私情公义了。 而许负心却是真正做到了大公无私,自己与其怨她决绝,不如检讨自己。想来当初林天弃本是无罪,但家父若是不曾重生转世,自己却是始终无法原谅林天弃了。 这时飞龙攻势更急,秦忘舒一时措手不及,手臂竟被一条飞龙抓到,臂上法袍被扯了去,臂上留下了数道血丝,也就是浑朴金光强大,否则这一爪手臂怕就保不住了。 秦忘舒叫道:“神君速下决断,若是再犹豫下去,你我皆要死在这里。” 那巨龟也知这样下去,必将害人害已,只好将双目一闭,叫道:“秦道友,你莫要管我,若杀便杀,只是我却万万下不得手了。” 秦忘舒暗道:“若真要杀了这些飞龙,神君必定郁郁终身,只可惜仓促之间,也难想个办法,让这些飞龙醒悟过来。只好保着神君突破重围再说。” 便将赤凰刀祭在身边,只见那赤凰刀暗光流动,瞧来好不惊心,但飞龙知怎此刀厉害,便有一条飞龙张牙舞爪,再次向秦忘舒面门扑来。 秦忘舒暗道:“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你等怎知厉害。”身子急急一偏,放那飞龙过去,那飞龙身子就在面前飞窜而过了。 秦忘舒手起刀落,就向那飞龙背上斩去,只不过仍是手下留情,刀到中途稍稍一偏,只斩向那飞龙的一只侧翼。 那飞龙本是灵龟所化,所谓羽翼,便是当年龟甲了,本是坚固异常,但世间万物,若遇暗物神光总是无用,只听一声脆响,那侧翼就被斩若此下来。飞龙见这法刀犀利,这才知赤凰刀厉害,纷纷闪避不迭,这才让秦忘舒冲开一条生路,冲到巨龟面前。 秦忘舒用手一拍龟背,道:“神君,既是众叛亲离,家人不肯顾你,只顾着自己前程,你又何必再恋栈权位,不如一走了之。” 巨龟叹道:“天下虽大,哪里是我容身之处?” 秦忘舒本是为难,就算中极海神君离开此处,却离不开七海,七海既归许负心所有,神君又能去哪里容身? 这时飞龙仍是在身边飞舞,不依不饶。只因忌惮赤凰刀厉害,这才不敢扑得过近罢了。 秦忘舒见这些飞龙个个赤目鳞张,神情狰狞,显然本性已失,便道:“神君,这些飞龙为何不肯放过你?” 巨龟大恸道:“只因唯有食了我的血肉,方能化龙,就算我逃到天边去,他们也是不肯放过我了。” 秦忘舒叹道:“饶是如此,神君也不忍向他们动手吗?” 那巨龟嘿然无语,只是摇头。 秦忘舒知道巨龟终究难以向飞龙下手,那父母待子女,总是一往情深,纵是子女万般不孝,未必就能人人狠下心来,能与子女一刀两断,中极海神君一生只为家人,就算到了此刻,也盼着飞龙有朝一日能顿悟前非,竟是怎样也下不去手了。 巨龟既不肯动手,只好苦了秦忘舒一人,他虽将玉尺赤凰刀祭在身侧,但飞龙行动迅猛,前去如风,自己真想将这些飞龙诛杀,却也是极难办到了。 那飞龙轮番扑来,或虚或实,分明是想以多敌少,耗尽秦忘舒的法力,秦忘舒已修成灵体,倒不怕法力耗尽,但飞龙极是难缠,若想冲出重围却是极难了。 且那神君已是心灰意冷,大有求死之意,原来神君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肯伤害家人,秦忘舒还要分心护他,自然是左支右拙。 此刻唯盼着恭时越管卜子等人前来相救,否则单凭秦忘舒一人,那是绝无可能护着神君杀出重围了。 便在这时,空中忽地落下一道青光,这青光沉到水底,轰然裂开,却化成符文一道,那飞龙被这符文加持,个个斗志昂扬,更加奋力扑来,秦忘舒虽能摭拦得住,但巨龟已是四足鲜血淋漓。 秦忘舒暗暗叫苦,自己独自杀将出去,或许不难,但放着神君不管,却有违他作人宗旨。偏偏外围水族重重,也不知恭时越等人何时才能冲到这里来。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秦忘舒忽地想起一事来,于是大叫道:“龙象救我,龙象救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81章 原来万事有其源 这也是秦忘舒灵机一动想出的主意,既然中极海神君下不了狠心,自己也不便痛下杀手,唯有姑且一试,请龙象前来相助。 想那龙象神通广大,慈悲无极,定能听到自己呼救之声。若龙象果然现身,那中极海神君也就有了去处。 连呼三声“龙象”之后,忽见海水涌动,面前现出一道蛇颈象身的巨兽,正是龙象到了。 秦忘舒大喜,叫道:“前辈果然慈悲,再谢相救之恩。” 那龙象微微点头,身子轻轻晃动,海中暗潮涌动,便将飞龙冲到一边去,那神君见了龙象,不由流下泪来,道:“龙象神君,如今这七海之中,唯有你能助我了。” 龙象低吼数声,仍是动用古老兽语,说的是:“神君,那龙子奉龙族法旨,要统一七海,你逆天行事,定遭杀身之祸。不如且随我修行,也可免去此劫。” 中极海神君叹道:“我不肯向龙子低头,不过是想庇护子孙罢了,哪知这些子孙反倒叛我,龙像神君,如今我已是心灰意冷,只好随你去了。”所用语言亦是古兽言语。 龙象道:“神君,如今那魔族要占苍穹,那极荒山凶兽亦想混水摸鱼,便是那龙族,亦想着旧事重演,仙界大能更是各怀心思。我等置身其中,不免左右为难,倒不如索性置身事外,反倒能独享逍遥。” 秦忘舒听到这话,不由心中大动,却不便公然问起,只好隐忍不提。那龙象便在前方引路,四周飞龙知道龙象神通广大,无可匹敌,也只能远远地瞧着,秦忘舒与中极海神君遂被龙象引出重围。 来到海中静处,秦忘舒道:“龙象前辈,还请稍等,我有几位好友,尚未杀出重围。” 龙象道:“那几位皆是大能之士,想来自保无妨。虽是如此,待我前去救他等出来。” 那龙象虽是身子庞大,但身子一晃之际,便没了踪影,秦忘舒与中极海神君皆是赞叹不已。那龙象虽是法力无边,却是默默无闻,全无名利之心,倒也是极难得的。 秦忘舒便向中极海神君问道:“神君,那些飞龙怎地就被魔使所控?” 中极海神君叹道:“那魔使原本前来诱我,要我奉他为主,他便会助我一臂之力,与那龙子厮杀。我虽是性拗,却不糊涂。我若认主,龙子岂不是我天生的主人,又怎会拜那魔使为尊?那魔使百般劝诱不得,竟对我的子孙下手。我这些子孙一心要化身为真龙,这才被魔使抓住弱处,不知不觉之中,便被魔使所诱了。” 秦忘舒道:“难怪神君不肯对飞龙痛下杀手,这么说来,飞龙只是被魔使所诱,终有一日会幡然醒悟了。” 中极海神君叹道:“能否幡然醒悟,也要看他们的造化了,只是他们此番虽是叛我,想来也并非本心。不想却因我家门生变,几将秦道友陷在其中。在下好生羞愧。” 秦忘舒忙摆手道:“神君何必说出这话来,此事唯恨魔使兴风作浪,总有一日,我要将这魔使打散神念元魂,也好解我心头之恨。” 正说着话,那龙象身形复现于面前,而恭时越等人,亦紧紧跟在龙象身后,秦忘舒与中极海神君瞧见诸修无恙,皆是松了一口气。 恭时越与管卜子走上前来,便向中极海神君道:“神君,你那部众的是厉害,若非龙象前辈相救,我等不知要被困何时了。” 中极海神君叹道:“七海之中,唯我中极海水族最多,也因如此,我才有心与龙子一较,不过此刻想来,却是大错而特错了。就算我侥幸胜了龙子,我海中的水族必定损失殆尽。想那魔使前来诱我,也是盼着我与龙子拼个你死我活,到时魔修出海,便无人拦阻了。” 恭时越道:“不错,那天下越是大乱,魔我越是猖獗,魔我不除,何时才能还我清平世界。” 中极海神君道:“我如今听从龙象神君劝告,立志隐身而退,只是我海中水族若见不到我,必定依附飞龙,仍会翻江倒海,不肯甘休。我这里有法杖一根,不知哪位道友替我走一遭,交给龙子,那龙子到时只需取出这法杖来,我海中水族自然退散。” 管卜子道:“神君,我便替你走一遭吧。”上前接了法杖。本来这事秦忘舒是最合适的人选,但管卜子等人见秦忘舒自别许负心之后,便是郁郁寡欢,知道二人之间已生枝节,管卜子这才挺身而出。 另有两名修士道:“如今这海中大乱,我等陪管道友走一遭。” 三人去了片刻,很快就施施然赶了回来,秦忘舒知道许负心得了法杖,必能平息中极海之乱。这才放下心事,赶赴瀛台。 那龙象知晓秦忘舒要去瀛台炼制宝殿,便道:“秦道友,建那灵霄宝殿,固然可俯看天下,以御万修,就怕天伦阁心生误会,反为不美了。” 那恭时越亦是通晓兽语的,听了龙象这话,便叫道:“眼瞧着浩劫将至,那天伦阁仍是碌碌无为,难不成天下事只有天伦阁行得,他人却行不得?按理这建灵霄宝殿,天伦阁最该出头才是,再者那苍穹镜,震天鼓,天伦阁中难道没有?许他尸位素餐,我等却是不能袖手的。” 龙象道:“恭道友此言虽是有理,但天伦阁毕竟是天地中枢,理应挺身而出,率众抵御浩劫。如今诸位重起炉灶,必然是上下离心,于御劫大业实无好处。如今天伦阁虽是碌碌无为,自然有其苦衷,还请道友细心体谅才是。” 秦忘舒心中明白,那莞公主虽居天伦阁大位,但若一众阁老不肯配合,那莞公主亦是无计可施,毕竟诸位阁老根深蒂固,莞公主哪来的根基? 于是秦忘舒微微一笑,道:“龙象前辈,若等那灵霄宝殿建成,在下之意,是想将这宝殿托于天伦阁照管打理,到那时,天伦阁诸位阁老自然难以置身事外了,前辈以为然否?” 龙象这才点头道:“原来秦道友早有定议,竟是老朽白白操心一场。” 那龙象既知秦忘舒本心,这才欢欢喜喜,当下施展神通,不过片刻已到瀛台了。 秦忘舒见那瀛台岛并不算大,却果然是灵气冲天,着实是修行炼器的天生道场。龙象见已到瀛台,便来像秦忘舒辞行,准备领着中极海神君回归本处。 秦忘舒忙道:“前辈稍稍留步,在下心中有个疑团,正要向前辈请教。” 龙象道:“既是如此,老朽且留他片刻。” 秦忘舒便请恭时越祭出忘时塔来,诸修再入此塔之中,齐来听秦忘舒向龙象问话请教。 诸修坐定之后,秦忘舒道:“龙象前辈,今日所问之事,或涉天机,前辈若能答,便答,若不能答,晚辈自然不敢勉强。” 那龙象入塔之时,便化成青衣老者一名,瞧来清逸出尘,雅致异常,听到秦忘舒这话,龙象笑道:“我猜秦道友所疑,是从旧事重演四字推敲而来。” 秦忘舒笑道:“前辈晓知天机,自然是瞒不过了,不错,只因听到旧事重演四字,晚辈心才心中生疑,那龙族不知做了何事,如何才是旧事重演。” 龙象向中极海神君瞧了瞧,二人皆是长叹不已。 中极海神君道:“若论此事详细,禹皇心中最是明白,今日禹皇不在,也只好我与龙象神君替诸位略述此事了。说来当年天降大水,苍穹泛滥,世人只将那责任推在共工身上,说什么天柱倾倒,大水倾泻,却不知这其中却是龙族趁机兴风作浪,否则禹皇治水,又怎会如此艰难。” 诸修皆是动容,道:“那天降大水,竟是龙族为祸?” 中极海神君道:“当年世尊既建苍穹,已是竭尽全力,自然法力衰微,龙族之中就有那心怀歹念者,要想趁此机会灭绝人族,只因世尊修玄极道果,一身修为皆出于苍穹生灵,若是苍穹生灵损去了七八,那世尊自然修为减弱了。” 龙象道:“世尊修玄极道果,原是担心自己大权在握,不免就会一意孤行,这才弃天慈道果而不修,转修玄极道果。奈何世尊一片良苦用心,却反被他人利用了。” 恭时越道:“不知是哪位真龙,竟敢与世尊为敌。” 龙象道:“这等天机,谁敢泄露,想那龙族之中,除了青龙禀性最直,其他真龙,皆是善恶一体,便存了私心,也是当然。” 秦忘舒道:“此番浩劫,前辈莫非亦是担心龙族趁机从中取利?” 龙象道:“浩劫生发之时,魔修凶兽与人族定会争个你死我活,人族瞧来势弱,因有仙界许多大能修士暗中加持,想来也不可能亡族,但仙界之中,也不乏一些大能修士出身于兽禽两族,到时浩劫一起,又岂能袖手?因此这浩劫谁胜谁负,此时殊难判断了。” 秦忘舒道:“双方各有所长,胜负的确言之尚早。” 龙象道:“但无论哪一方占优,到头来必是惨胜,若那世间水族趁双方损失惨重之时猝然出手,那最终得利者,却又是谁?” 诸修听到这里,皆是面面相觑,神色惶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82章 由乱入治最难当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那龙族竟欲占我苍穹了。” 龙象道:“人族也好,魔族也罢,与龙族实无多大关系。这世间对龙族顶礼膜拜者,唯水族而已。龙族要为水族出头,却也算是合乎情理。当初世尊强大,龙族只好隐忍,如今世尊势衰,魔我强大,正是龙族出头良机,好比那小儿负千金于市,谁人瞧见了都会动心。” 诸修心中更是惶然,原以为所谓御劫,只是人族与魔族凶兽之争,如今却多出一个龙族来,这场乱局最终走向何方,竟是谁也难以预测了。 那龙象说来虽是古兽,亦算是兽族出身,却难得地跳出红尘,瞧穿一切迷局,只是龙象毕竟是古兽出身,在这场浩劫之中,也只能置身事外了。 秦忘舒心中明白,人族之所以能成为万物之灵,便是因为世尊的存在,如今世尊衰微,有资格来分一杯羹者自然纷纷跳将出来。 唯一让秦忘舒无法揣测,便是许负心的心思了,那许负心究竟是会禀承龙族法旨,与人族魔族争雄,还是与人族一道,共御兽魔? 秦忘舒忽地想起许负心替新茶起的名字,便将“不如归去”四字反复念来,渐渐也就明白了许负心的心意。 恭时越道:“既然龙族亦要占我苍穹,许负心统一七海之后,便成了魔修出海的一大阻碍了,为何魔使却反助许负心,岂非不合常理?” 龙象道:“那魔我的心思,本是以难以揣测,老朽思之再三,也渐渐瞧出魔我的本意来。只不过这也是老朽姑妄言之,说出来只博诸君一笑罢了。” 恭时越道:“前辈所言,必有道理,请进,请进。” 龙象道:“魔我所作所为,不过是要与世尊一争长短,如今那魔我虽可遣出魔使,搅乱苍穹,但其本体却被世尊与九渊大帝所镇,动弹不得,因此那魔使虽是四出为祸,其本体却难出灭界本步。” 恭时越道:“魔我遣出魔使,我等已是倍受其扰,若是魔我本体逃出,那天下真是要亡了。” 龙象道:“世尊修玄极道果,法力出自世间苍生,而所谓苍生,其实是将人族魔族凶兽水族包含其中了,世间生出一道恶念,那世尊必将衰微一分。因此那世道越是纷乱,魔我越是强大。” 恭时越道:“不错,世尊魔我,本就是一体两面,只是一善一恶罢了。” 龙象道:“那许负心若无法统一七海,便难以加入战局,浩劫四极中少了一极,也许很快就能分出胜负来,而那魔我,要的不是胜负,而是乱局持久。” 此言一出,诸修茅塞顿开,管卜子道:“是了,不管是人族毁灭,还是魔修败退,一旦此战分出胜负,必然是由乱而治。而在治世之中,魔我自然衰微。加入许负心这一变数,自然乱局难靖。” 秦忘舒道:“许负心加入战局,固然可令战局走向扑朔迷离,但大乱之后,必是大治,那魔我难道瞧不出这一点吗?” 龙象道:“以老朽瞧来,那魔我的心思,便是想等到浩劫极乱之时脱域而出,从此挣脱世尊束缚。在世事由极乱而入大治之间,必有一段极黑暗极混乱的时刻,那就是魔我唯一挣脱世尊的机会了。” 恭时越点头道:“那昼夜交替之时,阴阳互换之刻,就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原来魔我扰乱天下,便是想等来这一刻。” 龙象道:“那一刻世尊法力最为衰微,魔我就有极大的可能脱域而出,一旦魔我本体逃将出来,苍穹毁灭,只在他翻掌之间,而苍穹若毁,万物不存,世尊的玄极道果岂非是毫无用处?那时魔我再去诛杀世尊,亦是易如反掌矣。” 诸修听龙象述罢前情,皆是黯然无语,本来诸修被这场乱局怎样也瞧不明白,此刻方是豁然开朗。那魔我种种手段,不过是想令天下大乱罢了,至于谁胜谁负,魔我怎会放在心上?乱世之中,世间苍生难免恶念齐发,那就是世尊与魔我决战之刻了。 而魔我本体若能逃出灭界,也不需多少时间,也许只是数日,甚至只是数个时辰,那魔我便有把握将苍穹毁于一旦。诸修思及此事,怎不心惊。 良久之后,秦忘舒道:“这么说来,玄灵天尊发动这场浩劫,反倒是成全了魔我。” 龙象道:“若是浩劫不生,那世人纵情任性,绝无可能自我醒悟,到头来仍会魔我强大,只不过会旷日持久罢了。玄灵天尊快刀斩乱麻,及时发动浩劫,是盼着苍生立时醒悟,及早进入大治。因此玄灵天尊此举,亦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忘舒叹道:“天下之事虽是艰难之极,我辈也唯有一步步行去,走到哪一步便是哪一步了。若是畏难不前,岂不是被那对手笑话。” 诸修齐声道:“正是此理。” 龙象道:“如今魔使所忌者,便是如秦道友这一干古道热肠之士,秦道友在此炼制殿体,魔使岂能无动于衷,老朽索性无事,不如在此相陪数日,若那魔使敢来,老朽倒想会他一会。” 秦忘舒大喜道:“若是有前辈在此坐镇,那自然是无万一失。” 诸修出了忘时塔后,便在瀛台岛上择地设下道场,炼制殿体,瀛台岛上修士不少,与恭时越等人甚是熟悉,听闻要在此炼制殿体,自是欣然。 只可惜便是龙象前辈,对炼制殿体亦是爱莫能助,那秦忘舒只好凭一已之力,施展五行转化之法,将那殿体点点滴滴增强增大了。 三个月的时间弹指而过,那殿体也只是炼成了五倍大小,离秦忘舒的目杯尚差了一半。期间与墨圣频传音讯,以通消息。原来那天链已然铸成,只等殿体了,而八方苍穹镜的炼制亦是进展顺利,但八音震天鼓的炼制却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传讯之时,难以细说分明,那恭时越干脆去泰山走了一遭,数日后返回时,恭时越愁眉不展,神情郁郁。 诸修急忙去问,恭时越叹道:“数月前龙象前辈说起龙族野心,我那时也是半信半疑,不想因这震天鼓之事,却让我瞧出龙族的本心了,那龙族果然另具心思,不肯助我苍穹人族了。” 管卜子道:“这话又怎么说?” 恭时越道:“慕杨两位老祖动用龙蜕制鼓,不想那震天鼓虽成,却是百般敲他不响,这分明是龙族暗中作祟了,若震天鼓鼓声不出,又如何奏出八音,御使天下修士?” 管卜子道:“蒙皮制鼓,轻叩必震,怎地那震天鼓竟是不响,看来果然是龙族做了手脚,如今却该如何是好?” 恭时越道:“那墨圣的意思,非得寻一件物事,能压住龙族法则,或可使震天鼓响震起来,但龙族本就是世间最强大的生灵,却又有哪些物事,能压住龙族?” 龙象道:“解铃还需系铁铃人,若想压住龙族,那自然是无法可想,但若与龙族旗鼓相当,倒是不难。” 恭时越道:“前辈之意,莫非是寻来龙骨一根,以做鼓槌?” 龙象道:“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可以压住龙蜕了。” 恭时越道:“墨圣也是这般想来,但便是龙族的弃鳞弃蜕,世间也是罕见,何况是龙骨?就算世间有此物事,也早被龙族收了去了。墨圣那边修士皆是沮丧,说不得只好拆了震天鼓,另以蛟皮制来。” 龙象道:“若作蛟鼓,那比起龙鼓来,可就是云泥之判了,那鼓声也难以传到苍穹四面八方去。所谓蛟鼓传音,声达万里,也就是区区万里罢了。” 恭时越道:“听前辈之意,似乎竟有办法了。” 龙象道:“当年禹皇治水,龙族为祸,其中有条应龙最是猖獗,禹皇奋力斩此应龙,或留下龙骨之物,道友不妨去禹皇那里瞧瞧去。” 恭时越大喜道:“若无前辈指点,谁知此事渊源。”就扯上管卜子,二人欢欢喜喜去往蓬莱岛去寻禹皇。不想此去却是扑了个空,原来禹皇与伏皇一道,竟去了泰山。 恭时越与管卜子喜道:“莫非禹皇已知其事,要将龙骨送去。” 二人不辞辛苦,再赴泰山,见着禹皇墨圣之后,却见诸修仍是朽眉不展。 恭时越道:“禹皇难道不曾带来龙骨?” 禹皇道:“若论那龙骨,当年我诛杀应龙之后,的确收了千斤。只是等我治罢大水,这龙骨不便留在身边,皆交付给天伦阁了,你等若想讨要龙骨,只好去天伦阁讨去。” 恭时越见黄执中仍在泰山之中,忙对黄执中道:“黄阁老,这座灵霄宝殿迟早要归天伦阁管辖,若无震天鼓,这宝殿也无大用了,黄阁老何不去取龙骨来?” 黄执中苦笑道:“那千斤龙骨,早被仙界龙族收了去,我等怎好私留。” 恭时越只叫了声苦,道:“原来这千斤龙骨皆被收了去,这可如何是好?” 黄执中听了这话,欲言又止,恭时越瞧出端倪来,将黄执中一把扯住,道:“黄阁老,你说话吞吞吐吐,必有隐藏,当着墨圣禹皇伏皇之面,速速道来,天伦阁中如今是否藏有龙骨?” 黄执中叹道:“虽有龙骨一根,只怕是讨不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83章 古道热肠偏惹祸 恭时越道:“那龙骨被谁得了去,怎就收不回来?” 黄执中道:“当年禹皇诛杀应龙之时,元阁老恰好登玄入境,要修一件本命法宝,那元氏家族就将龙骨讨了一根去,炼成法剑一柄,就做了元阁老的本命法宝。” 恭时越叹道:“若是如此,那也只好罢了,总不能为制龙鼓,要了元阁老的性命。” 黄执中道:“不过元阁老修成天仙境界时,却又转修禅道佛法,这件本命法宝竟是弃而不用了。” 恭时越道:“竟有这种奇事?好端端的一件本命法宝,怎就弃而不用?” 黄执中道:“此事倒也不难明白,原是在元阁老修成天仙境界时,那位慈航道人难得凡心一动,返界来瞧后人,慈航道人将元氏弟子瞧了一遍,却是大皱眉头,你等想来是何缘故?” 恭时越道:“元氏家族人丁鼎盛,大能云集,又有元阁老这样的人物,慈航道人怎会大皱眉头,在下着实是想不明白了。” 黄执中道:“原来那慈航道人虽见后辈英才辈出,但却无人去修禅道佛法,慈航道人见后人与佛禅无缘,自然心中郁闷了。” 恭时越道:“是了,慈航道人的俗名叫做元雪蝶,元阁老既然名叫崇雪,自然将慈航道人引为楷模,这才转修禅道佛法了。只是他中途改修禅道,这决心倒也是下得大了。” 黄执中道:“不错,那元阁老若是修禅不成,又误了仙修之道,岂不是浪费光阴,幸好元阁老佛缘深重,那禅道亦是大成,且那仙修之术亦不曾搁下,就此仙禅双修,羡煞旁人。” 恭时越道:“既然他仙禅双修,又何必弃了剑修之术?那本命法宝依然是可以动用的。” 黄执中道:“元阁老之所以不肯弃了仙修之道,是因元氏十步惊杀神功天下无双,这是元氏立身之本,又怎能不修?如今再修禅修,那精力着实是顾不过来了,因此就渐渐弃了剑修之术,唯专攻十步惊杀上禅修罢了。” 恭时越道:“这么说来,那本命法剑就算取将过来,对元阁老也无大碍了。” 黄执中道:“虽无大碍,但毕竟是真龙之骨,又伴着元阁老多年,自然爱若性命一般。” 恭时越苦笑道:“黄阁老,你说来说去,总是无功。” 黄执中微微一笑道:“如今凌霄宝殿将成,若无这件震天鼓,那宝殿如同虚设一般,且元阁老仙禅双修,已无本命法宝之说,在下举荐一人,必能说服元阁老交出这件本命法宝来。” 此时莫说恭时越,便是墨圣亦道:“却有何人能说动元阁老?” 黄执中道:“此事非莞公主不可。” 墨圣神色微微一笑,道:“罢了,此事从长计议,暂不必提起了。” 恭时越与管卜子一番奔波,竟是劳而无功,好不容易瞧出一点苗头来,又被墨圣一言否决,心中大是不甘,但在墨圣面前,也不必深辩,只好诺诺以应。 二人辞了墨圣,便要回返瀛台,行到中途时,那管卜子道:“恭兄,你我难道就这样空手而回。” 恭时越道:“若依着你,又该怎样?” 管卜子道:“那元阁老既然早就不用龙骨法剑,就这般白白放着,岂不可惜,不如你我去见莞公主,就请莞公主出面,向元阁老讨要此宝,那元阁老总要给莞公主三分薄面,到时制成震天鼓,那莞公主面上亦有光彩。” 恭时越道:“就怕墨圣不肯。” 管卜子笑道:“墨圣是个仔细人,不肯多事罢了。他是怕元阁老驳了莞公主的面子,反倒无趣。但如今我听闻莞公主虽执大权,但阁中诸修却是阳奉阴违,不如就借着此事立威,那元阁老是诸修之首,一旦压制住了元阁老,还怕其他阁修不从?莞公主就此立威,方能站住脚跟。” 恭时越喜道:“此言正和我意。你我便去莞公主去。” 二人商议已定,便欢欢喜喜,去见莞公主。那恭时越与管卜子皆是十八岛知名修丧,莞公主怎能不见,二人坦陈来意,莞公主便道:“此事我知道了,且我寻个机会,去向元阁老提及便是。” 二人见莞公主应了,自是大喜,回到瀛台之事,便献宝一般,将此事对诸修提及,不想龙象听到这话,却是面色大变,道:“两位道友,你等可是害苦了莞公主。” 恭时越惊道:“那莞公主身为阁主,向属下讨要一件物事,又有什么打紧?” 龙象叹道:“两位有所不知,莞公主虽是上位,但那元阁老一直心中不甘,就此与莞公主势同水火一般,那天伦阁就此分成两派了,自有一些修士觉得莞公主名正言顺,便来诚心相助,但更有许多修士,只听从元阁老的旨意。如今这两派暗争暗斗,已非一日,莞公主若果然开口向元阁老讨要此宝,那元阁老定会借此事反戈一击,莞公主以势压人的罪名便再也推脱不去了。” 恭时越身上冷汗如雨,叫道:“不好,此番是中了黄执中的奸计了。” 龙象道:“黄执中与元阁老本是一体,说出这话来怎是好意,那莞公主若不去讨要此物,不好对两位交待,真要去讨此物,必被元阁老利用,莞公主可不是左右为难?” 管卜子也慌道:“不想一心立功,反害了莞公主了,说不得只好再走一趟,就对莞公主明言,不必再讨要此物就是。” 龙象道:“此时去说,怕是来不及了。” 秦忘舒皱眉道:“以前辈瞧来,此事最坏的结果又是如何?” 龙象道:“若元阁老借此事挑动人心,说动其他几位阁老,只需有六名阁老滴血凝印,就可禀明天地,废除莞公主大位,将莞公主赶出天伦阁。” 恭时越跌足叫道:“那黄阁老,林阁老与元阁老原是一体,这样说来,只需说动三位阁老,就可罢黜莞公主了。此事元阁老胜算极大,管道友,你我二人果然成了罪人了。” 龙象道:“两位倒也不必自责,那莞公主究竟有何才干,正好借此事以观其能。那夺回天伦大权,亦是她的职责所在,此事虽是一道难关,未必就不是转机,就看莞公主有何手段,反借此事树立权威了。” 恭时越道:“不管怎样,我也要去天伦阁走一遭,万一双方大起冲突,那莞公主岂是对手,我好歹也要将救出来。” 龙象摇头道:“莞公主此刻出了阁,那是再也回不去了,且勾结外人,欺压内阁,亦是极大的罪名,恭道友还是莫去的好。” 恭时越急得搓手,道:“这可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莞公主虽是性情温良,但向有大才,但凡此事有周旋余地,莞公主必有应对之策,既然诸位不放心,我便将神念遁去,去那阁中探查一番。” 恭时越忙道:“我也用神念去看一回。” 龙象忙道:“恭道友,那秦道友所修神念与你不同,你等神念一出,说不定就被元阁老觉察了,到时反为不美。” 恭时越奇道:“龙象前辈,那秦道友虽是不俗,境界毕竟弱于我,怎地神念还强过我不成?” 龙象微微一笑道:“的确强过恭道友多矣。” 恭时越虽是不信,但龙象既是这样说法,他也不好勉强为之了,何况先前已闯下大祸,岂能再出乱子,也只好百般忍耐,端看秦忘舒探出什么来。 那秦忘舒遁出神念一道,刹那间已到了天伦阁。此番神念来探,自然是小心翼翼。 天伦阁毕竟是天地中枢,阁中不光大修如云,更设有无数机会,藏着无穷法宝,便是神念来探,也未必就是十拿九稳。龙象不肯让恭时越来探,也是这个道理了。 秦忘舒修成强大禅识,这道神念自然也是无声无影,无压无势。只要秦忘舒不去主动施神念压人,那任谁也是觉察不到秦忘舒这道神念的存在的。 这道神念先在天伦大殿中转来,却见那大殿紧闭,殿中灰层堆积。显然此殿不用多时了。秦忘舒不免心中叹息,天伦诸修只顾内斗不止,无心他顾,大殿形同虚设,政令何出? 又向天伦阁诸楼一一探去,幸好三十六楼运转无碍,但也算是井井有条,但天伦阁若是只理常务,不管大事,一旦浩劫来临,如何应对大局? 若天伦阁仍是不能齐心向外,就算将凌霄宝殿交付天伦阁,又有何用?反浪费了诸修心血。 于三十六楼探遍,不见莞公主身影,秦忘舒只好将这道神念向莞公主清修之所探来,却也不便深窥,只在那院外逡巡。 忽见一名老者缓步走来,刚刚来到院外,就见院门开言,一名侍女笑盈盈走上前来,裣衽为礼道:“曾阁老,阁主已等候多时了。” 那曾阁老微皱眉头,道:“老夫事务繁忙,阁主难道不知,却不知要何等要紧之事,要唤老夫来此。”竟是大为不耐。 秦忘舒道:“此人身为阁老,蒙阁主召唤问事,原该欣然前来,哪知却是这般不耐,莞儿虽居高位,想来如坐针毡一般,却不知她有何策能化解困局。” 便将这一道神念,紧随曾阁老身侧。 只见那侍女从容道:“阁主既召阁老前来,必是天下大事,卑职怎能知晓。阁主在内,还请阁老移步前住。” 那曾阁老无可奈何,只好举步入内,刚刚步进小院,尚不见莞公主身影,就见一名侍女立在滴水檐下,手持青虹法剑一柄,厉声喝道:“曾阁老,你可知罪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84章 罪陈七条慑天伦 曾阁老大怒道:“大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无礼。” 那侍多见曾阁老气势逼人,吓得娇躯向后一缩,但很快就挺起胸膛,森然道:“曾阁老,你瞧我手中法剑,却是何物?” 那曾阁老并不曾在意,此刻转目瞧来,面色就是一变。原来这法剑乃是阁中执法神器,每代阁主皆有封印于其上,所谓见此法剑,如阁主亲临。 不过他在天伦阁中,向来威风惯了,除了元阁老外,又能将谁放在眼中。若他连莞公主都可视而不见,区区一件执法神器,又算得了什么? 那曾阁老冷笑道:“正要问你,这件法器怎会在你手中?” 侍女朗声道:“历代阁主向有明训,见此执法神器,如见阁主,卑职持此神器在手,便如同阁主一般。曾阁老你对阁主不敬,那是天大的罪过,仅凭此罪,定斩不赦。” 曾阁老大笑道:“那阁主真敢斩我不成?” 那侍女虽是胆怯,底气不足,但曾阁老这话也将侍女气得满面通红,向前一步喝道:“曾阁老,你已犯必死之罪七条,如今还敢目无阁主,犯大不敬之罪,天伦阁中,人人得而诛之。” 那曾阁老亦是气极,叫道:“好一个阁主,不理正事,竟来暗中搜罗我的罪名,我倒想问问,本座究竟犯了何罪。”只是他胸中怒火再炽,也不敢再上前冲突,那侍女虽是举手可杀,却怕上了莞公主的恶当,此事真要论起法条来,自己可站不住脚。 侍女道:“曾阁老,你可细听着。去年你收受贿赂,共将六名碧玉岛修士撤回,那碧玉岛乃是御魔第一阵线,谁进谁出,皆有严律。你竟敢循私枉法,干预人事,速令碧玉岛修士齿冷,如此行径,必死罪一也。” 那曾阁老不由气夺,十八岛修士每人皆要轮流在碧玉岛御魔,日期有数,但总有人畏敌不前,难免托到他这里来。只不过此事连元阁老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阁主反倒去调查明白。 侍女又道:“曾阁老,你族中子侄十七人,皆名列我天伦阁中,只见其名不见其人,但每年职俸,却是一点不少,如此公然贪吃空饷,岂不该杀?” 曾阁老不由叫道:“天伦阁中,人皆如此。”这话脱口而出,本无深虑,如今说将出来,立时大为后悔。 侍女冷笑道:“原来此事还有他人行得,曾阁老若是隐瞒不报,那罪名可就又多了一条。” 曾阁老心中大骇,瞧莞公主之意,分明是拿自己开刀,以震慑天伦部众,原以为莞主自正位以来一直碌碌无为,原来私下里却是明查暗调。 他犯了天伦律法,倒也不惧,左右有元阁老撑腰,阁中诸位大能,亦会声援,但若供出他人的罪名来,那可就是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了。 曾阁老恼羞成怒,叫道:“我只是被你气得失言罢了,我阁中修士自然奉公守法,绝无劣迹。” 侍女哈哈一笑,却殊无欢愉之意,笑声忽又中止,尽是讥讽之意,曾阁老也知这话难以搪塞,心中极是后悔。 只因自己一时大意,被那莞公主攻了个猝不及防,这才行动失据,口不择言。 侍女道:“原来我阁中修士,皆是奉公守法,绝无劣迹。” 曾阁老昂然道:“不错,天伦阁诸修本就是天下表率,自然言行如一。” 侍女道:“好,曾阁老既是这般说,卑职倒要好好与你论论,你手下执事因贪慕他人法宝,私下里邀集人众,打杀紫霞岛一名修士,夺其法宝,但此事却被曾阁老极力压制,至今未曾上报,原来这就是阁老所谓的人人奉公守法,绝无劣迹。” 曾阁老暗叫道:“不好,又上了她的当。” 他心知那侍女能有多大才干,不过是莞公主背后唆使罢了,如今瞧来,那莞公主竟是真要找自己开刀了。 想到这里,曾阁老已是脊背生寒,须知自正元仙子飞升之后,天阁伦诸修没了约束,那违法乱禁之事,不免事出多起。元阁老虽有劝戒,奈何诸修得了好处,哪里能止得住。因与天伦阁上下,不免乌烟瘴气,海外诸修皆是敢怒不敢言。 若莞公主铁了心要来查办自己,其他阁老亦是心中有鬼,怎敢群行出头。他刚才还是气焰嚣张,此刻已是凛然生危。 那侍女又侃侃言来,明证曾阁老七罪,这七条罪状皆有出处,曾阁老已是抵赖不得。 曾阁老到此地步,也只有强横到底了,便是来个前倨后恭,向莞公主认输,那莞公主一心要借自己项上人头开刀,这时来求饶,怕也是太迟了。 那曾阁老瞧向房中,冷笑道:“阁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阁主一心要杀我立威,就不怕诸修心寒?这七条罪状,本座概不承认,阁主若想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就听房中传来莞公主的清叱之声:“大胆!” 曾阁老听此玉声伦音,心中又是有愧,不由得退了半步,忽又觉得气怯了,又向前走了一步,仍是昂首挺胸。 那莞公主缓步走出来到院中,却也不去瞧那曾阁老,而是仰首向天,口中喃喃道:“世尊在上,诸位前阁主明证,今有天伦阁老曾笑我屡行不端,罪行昭昭,若田莞有一字虚言,此剑不起,若曾笑我罪不该死,剑光不生。“ 曾阁老听罢此言,已是面如土色,那执法神器非同小可,自灵验之极,自己所犯七罪怎能瞒过天地?若莞公主执意诛他,今日是万万逃不过了。 不想那莞公主小小年纪,竟是这般大胆,真要诛杀自己立威。曾阁老情不自禁,那双膝就是一软,在莞公主面前跪倒。 秦忘舒瞧到此处,心中暗暗喝采。那莞公主步步进逼,将曾阁老的气焰一点点被压制下去,终于屈膝认罪了。这一战胜得委实干净利落。 再向莞公主瞧去,那佳人虽是睽违多年,却是风彩依旧,令人好不欢喜。更可喜者,那莞公主俨然是已是天仙中乘境界。原来这十余年来,莞公主进境神速,紫罗心法果然是天下第一。 那莞公主若是境界不足,自然难以服众,因此莞公主这十余年来一心修行,那是第一要务。但莞公主潜心修行之余,却是不动声色,搜罗天伦阁中诸修罪状,此刻终可反戈一击。 秦忘舒暗道:“莞儿才干过人,我本不该替她担心才是,且瞧她如何行事。” 莞公主这时才瞧向曾阁老,淡淡地道:“曾笑我,你果然知罪吗?” 曾阁老此刻早就没了底气,那天下人能瞒得过,执法神器却是瞒不过的,莞公主真要横下心来,祷天动剑,到时那法剑斩来,谁能避得过? 曾阁老满嘴都是苦涩,只因多年横行,小瞧了莞公主,这才有今日之厄,苦笑道:“在下知罪了。” 既然说出“知罪”二字,那自家生死可就全然不在掌握之中,曾阁老也不知这一步走得是否正确,但莞公主气势如山,压得那曾阁老神思昏乱,竟是不知所措了。 莞公主冷冷地道:“曾笑我,你既是知罪,好歹你是阁老的身份,我也不便擅自斩你,还请你自去祈罪台认罪,那天地究竟降下怎样的劫数,自然绝无差池。” 曾阁老失声叫道:“我已认罪,怎地还让我去祈罪台?” 原来天伦阁有祈罪台一座,若有阁老违例犯错,便要上台领罪,天地依其罪行大小,降天劫不一。但人人皆知,一旦上了祈罪台上,绝无侥幸之理,世人固然可讲交情,可轻可缓,那天劫降身,却是依足法度,绝不轻饶的。 莞公主道:“这就奇了,我既已认罪,我又不便亲手斩你,你不去祈罪台又能去何处?” 曾阁老咬牙道:“原来阁主一心一意,只想杀我。” 莞公主叱道:“你既然认罪,难道还要逃过天地责罚?” 那曾阁老无言以对,立起身来,气冲冲地便去了。 等那曾阁老走后,执剑侍女道:“阁主,原不该我多嘴,既然曾阁老罪名已定,只需请出这执法神器来,还怕他能逃了去?若去了祈罪台,反倒好让他做手脚。” 莞公主微微一笑,道:“原来那祈罪台上亦可做手脚?” 侍女道:“阁主,我在天伦阁多年,也算略知一二,就算那罪人上了祈罪台,只需打通关节,仍是可以瞒得过的。” 莞公主秀眉一挑,道:“原来竟有此说?” 侍女道:“那天地虽是无所不察,但天伦诸多大能皆有通天手段,可以压制其情,只因便是天地旨意,也要经过通天楼方能下达,若天地果然能擅自行法降劫,那通天楼岂非虚设了。” 莞公主道:“你是说,曾阁老此一去,必有人会在通天楼中来做手脚,压制曾阁老七项罪名?” 侍女道:“此事确定无疑。” 莞公主听罢此言,却是沉吟不语,莫衷一是,但秦忘舒神念可辩纤毫,却从那莞公主的面上,瞧出一丝笑意来。 秦忘舒也不由微微一笑,那曾阁老一举一动,怎能瞒得过莞公主,曾阁老若去上下活动,反倒是落入莞公主圈套了。 只对付曾阁老一人,又怎能威慑诸修,倒要看看借曾阁老一事,会有多少修士浮出水面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85章 欲擒故纵伏妙手 在秦忘舒看来,天伦阁就是一具庞大严密却又陈旧之极的机关,虽然拥有最强大的力量,但却是人心离散,运转不灵。也许有识之士早就瞧出其中的弊端,但却无力整顿。 秦忘舒起意建造灵霄宝殿之时,也许并没有想过要将这座庞大的宝殿交予天伦阁。只是因在与魔修的战斗之时,意识到建造一座这样的指挥中枢刻不容缓。事实上,之所以要建造灵霄宝殿,正是因为这许多年来,天伦阁几乎已失去他的原有作用。 而墨圣一口答应秦忘舒的请求时,也许也是同样忽略了天伦阁的存在,毕竟自正元仙子飞升之后,天伦阁的威望就在急速的堕落之中。 天伦阁无法运转,而御劫之事迫在眉睫,灵霄宝殿也就应运而生。只是在得到龙象的提醒之前,秦忘舒才意识到,如果就此另立中枢,将天伦阁庞大的力量和资源就此放弃,那着实是可惜之极。 而天伦阁显然也无法坐视灵霄宝殿的存在,到时双方发生激烈的冲突也是在所难免。龙象之虑,亦是老成持重。 但就此将灵霄宝殿交予天伦阁,秦忘舒也着实不情不愿。如果天伦阁连原有的力量也难以发挥,多了一座灵霄宝殿又有何用? 不过秦忘舒很快发现,灵霄宝殿的存在,可以促使天伦阁产生激烈的变革。既然天伦阁内部已是腐朽不堪,也唯有借助外界强大的力量,促使他苏醒过来了。 而莞公主虽已主撑天伦阁,但莞公主毕竟资历不足,境界低微,在天伦阁中,更是势单力薄,若想以一已之力整顿阁务,那几乎是绝无可能了。 而这次恭时越管卜子的请求,却像是一块巨石,击起了天伦阁这一潭死水。莞公主借外界的强大压力,终于可以一展才华,将所有挡在她面前的力量统统摧毁。 御劫之事,乃是天下唯大之事,所有与之背离的力量,都必将不得人心。莞公主等待这个时机,也许已经很久了。 曾阁老被推上祈罪台一事,立刻在天伦阁内部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消息所到之处,到谓一片哗然。 秦忘舒这道神念高悬于天伦阁空中,可谓阅尽诸修百态。在面前魔修即将破域这个重大的危机前,天伦阁仍是按部就班,不紧不慢,以至于毫无作为,但在曾阁老面临天劫之时,天伦阁诸多机构却立时加速运转起来,说来亦是一奇。 若是换成数十年前,秦忘舒也许根本无法理解这个现象,但此刻他历经世道沧桑,自然深谙其理。那魔修破域也好,凶兽肆虐也罢,其实并无法冲击到天伦阁的存在,但曾阁老被推上祈罪台后,却使待人人凛然自危,这时极快的行动起来,不过是自保的本能罢了。 就在曾阁老走出阁主居所,前往祈罪台时,秦忘舒很快就注意到,有两位修士急匆匆来到通天楼中,秦忘舒认出这两位修士皆是天伦阁老,一位是林正枢,另一位修士亦是阁老之一,只是秦忘舒尚不知其名姓。 按理天伦阁主持天下事务,八大阁老自然也该是苍穹界的风云之物,只可惜除了了元崇雪声名在外之后,其他阁老竟是默默无闻,由此可知,那天伦阁这些年来,不过是人浮于事,毫无进取之心,因此竟连八位阁老的大名,也难以为天下人所知。 通天楼中见两位阁老忽然光降,面上不露丝毫惊讶之色,急忙迎进二老,恭身聆训。 林正枢道:“楼主,曾阁老一事已不必多说,如今曾阁老既将祈罪祷天,若他所言之事果然通达仙界,你我只怕都脱不了干系。” 另一位阁老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轻忽,我瞧那阁主之意,是要借曾阁老祈罪祷天,将我等一网打尽了,而若想一挫其锋,唯有楼主鼎力相助不可。” 通天楼主笑道:“却不知要卑职如何运作,卑职虽无大能,却也有办法令曾阁老所言之事一字不达仙界。” 林正枢如释重负,亦笑道:“楼主果然好手段,只是我平时事务繁忙,也极少来此,那祈罪祷天,百灵百验,却不知楼主有何手段阻他?” 秦忘舒听到这话,不由摇头,那林家世代领天伦阁大权,却连那通天楼中事务也是不知,可见平时又是怎样的荒于事务了。 通天楼主道:“我这楼主,设有登闻鼓十六面,以应苍穹四面八方,但有人动用祷天之法,以达天听,那登闻鼓闻音而震,方能将祷天之言传予仙界,若是鼓声不震不响,任你有如何手段,那仙界也是难以听到了。” 林正枢喜道:“竟有此事?不知用何手段,能使登闻鼓不响?” 通天楼便请两位阁老移步,来到楼中鼓阁之中,只见那鼓阁之中,果然置放十六面通天登闻鼓,那登闻鼓虽是无人照应,却是自震发音,原来十六面登闻鼓上,皆悬通天聆地槌一根,八方祷天祈事,此槌立生发应,就此敲击鼓面,以达天听。 通天楼主道:“这登闻鼓虽是无人照应,但若有修士祷天施法,此都自然响震,因此百灵百验。” 林正枢道:“原来如此。” 通天楼主来到正东那面登闻鼓前,道:“我天伦阁所设的祈罪台,正应着这面登闻鼓,只需将那通天聆地槌动用手段封印,曾阁老祈天之时,此鼓不震,却又怎会有天劫降下?” 林正枢大笑道:“若曾阁老自陈七罪之后,天劫迟迟不至,却不知阁主又是怎样的神色了。” 另一位阁老笑道:“阁主虽是花容月貌,那一刻神色必是难看之极,不忍卒暏了。”言罢三人皆是大笑,却将秦忘舒气的怒气塞胸,这道神念差点难以维持。 幸有龙象坐于秦忘舒肉身之侧,见那肉身动摇,秦忘舒身上青光四射,忙将一只手搭在秦忘舒天灵之位,方令秦忘舒心境平稳起来。 林正枢走上前去,便去取那通天聆地槌,那槌不过三尺长短,然而林正枢握住此槌时,却觉得那槌竟有百岳之重,摇晃之下,那梃纹丝不动。 林正枢道:“好生古怪。”当下施展平生绝学,力撼此槌,想来就算是百岳之重,自己施法之下,也定能撼动了,哪知他这边法力增加,那边鼓槌亦是同时增加份量。仍如蜻蜒撼石柱一般,鼓槌不晃不摇。 通天楼主笑道:“阁老,此槌乃仙界大能亲制之宝,遇力加力,最重可达千岳。遇法变化,世间法则统统无用。” 林正枢道:“这鼓槌沉重之极,楼主有何妙法取下他来?” 通天楼主道:“卑职家族世代镇守此鼓,因蒙上代阁老所托,苦思冥想,皓首穷经,经三代楼主推敲明悟,总算修成一诀,名叫移槌诀。但施此诀,可移槌三尺,三炷香后,那鼓槌方能回到原位。” 林正枢点头道:“幸有前代阁老明见万里,否则曾阁老怎逃此劫。” 这时另位阁老动用灵识探去,道:“曾阁老已然就位,眼瞧着就要祈罪祷天,还请楼主速施移槌妙法,以救曾阁老逃肺血光之灾。” 通天楼主道:“两位阁老只管放心,在下这就立时施法。” 三人进入鼓阁之时,早就屏退闲杂,如今偌大的鼓阁之中,唯有三人罢了,便来在这登闻楼上做手脚,也是无人可知。虽是如此,那林正枢仍是不敢大意,盘膝坐在登闻楼下,将一道灵识笼罩通天楼四周,若有人欺近此楼,自然逃不过他的强大灵识。 便是秦忘舒,见林正枢施法探查,也是倍加小心,不敢泄露了行迹,同时心中也疑惑起来,就算莞公主明知有人在此作鬼,又该如何当场拿住? 想来想去,莞公主唯有事先在这鼓阁之中暗作手脚,方能得到罪证了。想来这里,那神念便向楼中诸处瞧去,忽觉楼顶大梁之下,有清风一道,在那里兀自盘旋。 这道清风唯在此处,却一直不向他处拂去,秦忘舒不由一笑,看来莞公主果然是早有准备了。秦忘舒暗道:“莞公主那里,必有一场好戏,神念离了鼓阁,再往莞公主那里遁去。 与此同时,莞公主清修之处又来了一名修士,那修士气宇轩昂,不怒自威,不是元崇雪又是谁?秦忘舒神念来到院中,恰好瞧见,那身在瀛台岛上的本体,不由微微一笑。 元崇雪来到院中,自是百般不耐,沉声道:“阁主唤我前来,究竟为了何事?” 屋中莞公主亲自出迎,将元阁老请到房中,元崇雪四下瞧去,那屋中甚是寒素,与十余年前相比,竟是变化无多,唯见那案上多了两名铜镜罢了。 元崇雪不由道:“阁主虽不慕奢华,但身为天伦之主,若是一味就简,反失了我天伦阁气象。” 莞公主笑道:“元阁老所言,田莞字字在心。” 元崇雪道:“不知阁主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莞公主道:“只因灵霄宝殿即将建成,然而那件八音震天鼓却因故拖延,除非有龙骨做槌,方能制成。” 元崇雪冷笑道:“那龙骨元某的确有一根,莫非莞公主要向我讨要此物?” 只要那莞公主一旦开口讨要,自然就坐实了以大欺小,以势压人的罪名,到时还怕扳不倒她? 那莞公主微微一笑,竟不说话了,忽将素手指向两面铜镜,只听得铮地一声,两面铜镜同时生出变化来。 元崇雪向两面铜镜瞧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86章 此处言行可登闻 一面镜中映出的是祈罪台上,曾阁老正在祈罪祷天,一名侍女手持青虹剑立在台侧。而另一面镜中,则是鼓阁中的情形,那通天楼中正施展法诀,封印通天聆地槌。 元崇雪虽是吃惊,却是声色不动,缓缓道:“曾阁老身犯何罪,阁主竟令其祈罪祷天?” 莞公主道:“曾阁老所犯罪过,元阁老不妨听他自己道来。” 元崇雪瞧向另一面铜镜时,却皱眉道:“林张两位阁老,怎会身在鼓阁之中?” 莞公主微微一笑道:“元阁老不妨细瞧那通天聆地槌,是否已偏离鼓面?通天楼中的鼓阁玄妙,元阁老想来尽知。” 元崇雪叹道:“这么说来,那林张两位阁老竟与通天楼主暗动手脚,以免曾阁老祈罪祷天之言声达仙界了。” 莞公主道:“诚如元阁老所见。” 元崇雪长叹一声,默然无语,就听那曾阁老的话一字字传来:“在下曾笑我,向在天伦阁奉职,实不知身犯何法,竟被天伦阁主田莞逼上祈罪台,天地明鉴,还我清白。” 莞公主听到这里,不由面色大变,那元崇雪面上却慢慢浮出笑容来,道:“莞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听那镜中侍女变色道:“曾阁老,你刚才已在阁主面前自承其罪,为何反口抵赖?你身为天伦阁老,竟是信口雌黄,你却对得起谁?” 曾阁老大喝道:“大胆,下贱婢女,竟敢冲撞阁老!” 那侍女性情倒也刚烈,伸手将手中法剑晃动,就要祭将起来,此剑原具通天之能,只需将法剑祭起,曾阁老难逃此劫,却见那曾阁老伸手压去,那法剑便被封在剑鞘之中,就此动弹不得。 而在另一面镜中,那通天楼中忽地一笑,双手放开,那柄通天聆地槌就此复归原位。 秦忘舒瞧见此景,心中陡然一沉,莞公主虽然苦心谋局,却还是敌不过元崇雪一干人的老谋深算。曾阁老公然推翻前言,已令人大吃一惊,通天楼主等人虚虚实实,分明已瞧穿莞公主的计划,竟是要将莞公主戏于股掌之间。 秦忘舒这道神念虽将诸事瞧得明白,但他与莞公主本就是交情深厚,天下皆知,莫说不在现场,就算身在现场之中,也难以做个人证。 如此一来,那莞公主岂非是被动之极,那污蔑下属,铲除异已的罪名岂不是呼之即来? 元崇雪静静地瞧着莞公主,面上神情虽是从容,但目中杀机已现。他轻声叹道:“莞公主,原本以为你我相安无事,倒也就罢了,哪知公主处心积虑,要黜退我阁中旧臣,如今公主逼迫曾阁老在前,设谋通天楼于后,君臣情谊就此尽失。本座只好召集八位阁老滴血凝印,禀明天地了。” 秦忘舒眼见得莞公主一败涂地,不由暗中叹息,天伦阁诸修毕竟根基牢固,难以动摇,尤其是面对莞公主时,更是一致对外,那莞公主就算计谋百出,对方抱团取暖,铁板一块,亦是无从下手了。 而元崇雪的计划,说不定是从曾阁老奉召而来的那一刻,就已然开始了。这就是说,所谓曾阁老被逼自承其罪,不过是诱使莞公主动手罢了,如今曾阁老将前言推得干干净净,通天楼主又是及时收手,莞公主两处出击皆是不利,势必引来元崇雪等人的雷霆之击。 莞公主叹道:“元阁老处心积虑,计谋深远,田莞甘拜下风。” 元崇雪故作惊愕,道:“莞公主,你说的话,本座怎地一字不解?” 莞公主道:“元阁老仙禅双修,本该心有苍生,奈何却被私情旧谊蒙敝,竟不顾天下大局,唯知营私舞弊。田莞诚为阁老不值。” 元崇雪听到这里,面上已有愧疚之意,但很快又复从容。他禀性虽不乏正直良善,但诸多阁老属下,与他私谊极厚,自己又怎能眼睁睁地瞧着许多同僚部属承受天劫阁法? 便是仙界真龙,也难免存有一点恶念私心,便是世尊,也是混浊二气并存于身,元崇雪这样想来,总算略感释然。 且他早就想得明白,若阁中诸修皆被莞公主黜退,那天伦阁的威名就此尽丧,自己着实愧对正元仙子了。就为了这一点虚名,他也要咬牙挺住。 那莞公主虽是有志天下,励志革新,但难免要大动干戈,触动许多人利益,一边是许多阁中老友旧部,一边是莞公主,孰重孰轻,不难选择。 至于那天下大事,就算没了莞公主,自己代领天伦阁,一样可以办得井井有条。 这样想到,自己的计划竟是公私两便,唯独苦了莞公主一人而已。 于是元崇雪淡淡地道:“阁主毕竟年幼,行事荒唐,与其替本座着想,不如替自己想一个出路,十八岛中,不乏洞天福地,莞公主可有想好的去处。“ 莞公主道:“这么说来,阁老是一意孤行,不肯收手了。” 元崇雪冷笑道:“莞公主,今日在下不妨直言,天伦阁弊端重重,本座岂能不知,但正如那久病之人,若动用虎狼之药,不免就会一命呼呼,莞公主存心虽善,却是持之过急。我身为阁中首席阁老,又岂能眼瞧着天伦阁毁于你手。” 莞公主怒极反笑,道:“阁中诸修人浮于事,营私舞敝,阁老不去设法处置,反道我行事操之过急?正元仙子在位之时,天伦阁声名何等响亮,如今世人对天伦阁已是视而不见,阁老却将这责任推到我身上吗?” 那元崇雪耐下心来,缓缓道:“莞公主便要革弊从新,也该缓缓行之,如今一举就要黜退三位阁老,势必震动天下,让世人瞧我天伦阁的笑话,我元家数代皆是天伦阁的臣子,这天伦阁好似我的性命一般,怎容莞公主如此胡为!”说到这里,已是声色倶厉。 莞公主轻轻叹道:“是了,元阁老当年一意维护刘儆琴,如今一意维护阁中旧臣,原来元阁老行事的宗旨,不过一味护短罢了。却可惜了我天地苍生。”面上两行清泪已流将下来。 元崇雪见莞公主面色大恸,似乎也有些不忍,但若就此心软,那可就误了三位阁老,一位楼主的前程。此刻心软,岂不是等于杀人?也只好再度将心一横。 就见那莞公主伸袖拭去泪水,缓步走到壁前,就见那臂上挂着一张画像,画上是位紫衣仙子,正是正元仙子。 那元崇雪瞧见画像,自是心中不安,也只好扭过头去。 莞公主走到画像前,泣声道:“正元仙子,阁中诸事,仙子尽数托付田莞,只恨田莞人微言轻,十余年来毫无进展。今日田莞只好动用雷霆手段,若田莞行事有不妥之处,还盼仙子降劫罚罪,以儆天下。” 元崇雪见莞公主毫无气沮之像,不由一惊。莫非自己小瞧了莞公主,那莞公主竟是另有妙策? 但沉心想去,莞公主通天无路,入地无门,在天伦阁中,又无多少心腹部属,便是她撕破了脸皮,又有多少手段? 莞公主转过身来,面色沉静如水,便是那两道泪痕,也是拭得干干净净了。只见她伸出双手来,轻轻一拍。 只听得喀嚓声传来,元崇雪身躯一震,急忙向四周瞧去,只见方屋四壁轰然倒下,原来脚下却是一座土台,正缓缓浮出地面。 而在土台之上,设有四象标识,剑文法诀。元崇雪瞧这布置极是熟悉,不由喝道:“阁主,这是何意?” 莞公主神色郑重之极,冷冷地道:“田莞这十余年来,只做了两件事,一是将我阁中诸修所犯罪过一一记录在案,另一件事,就是将这座清修之地,布成一座祈罪台。” 元崇雪大惊道:“祈罪台?” 莞公主道:“但凡在我阁中说话,必能上达天听,曾阁老也好,元阁老也好,你二人一言一语,皆已瞬间通达仙界,想那正元仙子必然是字字入耳了。” 元崇雪大惊失色,饶是历事极多,也不由双手发颤,叫道:“莞公主,你焉敢如此!” 莞公主冷笑道:“阁老此言,竟是笑话了,阁老身为天伦阁首席,事无不可对人言,难道竟担自己所行之事,所言之语上达天听不成?” 元崇雪面色变化万千,忽地一笑道:“阁主莫要欺我,就算你暗设祈罪台,也需登闻鼓震鼓发音,方能上达天听。如今那镜中的登闻鼓不曾稍动,莞公主大言惑众,可笑可笑。” 莞公主微微一笑,道:“通天楼设十六面登闻鼓,各有所辖。每一面鼓,便管着一处方位了。” 元崇雪道:“这是当然。” 莞公主道:“蓬莱岛位于正东,若岛上有事祷天,自然是正东这面登闻鼓响动了。” 元崇雪喝道:“莞公主,你究竟何意?” 莞公主冷笑道:“阁老容禀,我这处祈罪祷天台,已然移花接木,转到正西那面登闻鼓上去,阁老不妨一听,正西那面登闻鼓,是否正咚咚作响?” 元崇雪忙向镜中瞧去,只见正西那面登闻鼓前,那根通天聆地槌正敲击不停,自己在这屋中所说的每一个字,想必已通过这根通天聆地槌,上达仙界之中。 元崇雪大叫一声,就向莞公主扑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87章 借天除弊择贤能 秦忘舒见元阁老恼羞成怒,要对莞公主动手,心中焦急之极。莞公主虽修成天仙中乘境界,但与元阁老这位金仙大士相比,那也是天地之别。何况元阁老十步惊杀神通,一步踏出便是百岳之力,以莞公主的境界修为,又能承受几步? 那元崇雪身子稍动,身上便是灵压四射,莞公主的衣裙立时灌足了风,“呼”地一声向后鼓荡起来,却见莞公主岿然不动,神色不变,唯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来:“你敢!” 元阁老不由一怔,就在这时,空中一道青光洒落,元阁老顿时被罩在其中,那青光不是别物,正是秦忘舒刚刚修成的青毫神光。 元阁老猛然想起,脚下既然已是祈罪台,又怎能妄动杀机,自己所犯罪过已然上达仙界,若再擅动杀心,那天劫立时就被引将下来了。 元阁老慌忙叫道:“天地饶我。”一道金光自脑后升起,就见一名金甲神将一越而出,迎向空中青光,同时元阁老双手急掐法诀,袖中飞出两道禅言,来替那金甲神将加持。 显然元阁老竭尽全力,来挡青毫神光。 那金甲神将便是元阁老的法相了,而袖中两道禅言,则是玄机无穷,一道为“如天”,一道为“如地”。 看来元阁老本想修成“天,地”两字禅言,奈何天地之大,谁能轻易修成,也只能修成“如天”“如地”了。 如字者,如同是也,好比那姬妾身份,并不算是真正的夫人,只能加上一个“如”字,如同夫人一般,也算是对那姬妾的一种安慰。元阁老修成“如天”“如地”两道禅言,亦是此意。虽不及天地之大之强,却也如同天地一般。 那“如天”“如地”两道禅言一出,清者在天,浊者在地,就将法相护在其中,那清浊二气上下分明,俨然有混沌气像。法相身在其中,就好似那开天辟地的混沌大修一般。故而这两道禅言,便形成一座强大界域,但能否挡住天劫神光,秦忘舒亦不敢妄测。 只听“刷”地一声,那“如天”禅言首先被打得粉碎,其后法相亦是首当其冲,被青光打得金光四溅,化为无形。 秦忘舒瞧得目眩神驰,原来这青毫神光,竟是如此威能。 而等到青毫神光打到“如地”禅言时,那元阁老已然屈身下跪,向天地俯身认罪了。 那元阁老毕竟知机,知道天劫既降,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动杀心了,因此跪地认罪,以求天地饶恕。但就算及时下跪认错,那天地是否肯饶他,却也在两可之间。 唯一可知的是,自己虽犯大错,未必就是死罪。之所以能引下青毫神光这样的强大天劫,完全是自己在祈罪台上妄动杀机。如今既然已跪下认错,就算再有天劫降下,也绝不会是青毫神光这样的超等天劫了。 果然元阁老诚心悔罪之后,那青毫神光便消失无踪,此刻空中轰隆作响,原来是一道黄雷从空中劈落下来。 雷劫可是最普遍不过的天劫了,元阁老自谓尚可承受,却不敢再动用禅言抵御,那身子若不承天劫,这一关毕竟是过不去了。 黄雷猛地劈将下来,将元阁老打得全身焦黑,衣袍碎裂。也就是元阁老傪金仙境界,肉身强横之下,若换了他人,必定是立时毙命了。 元阁老伏地大叫道:“元崇雪知错了。” 但天地仍是雷声不绝,第二道天雷又击了下来,不过这道天雷,却比刚才略减了声势,元阁老仍不敢抵御,再次伏地大叫道:“元崇雪知错了。” 以元阁老如此身份地位,在天劫之下,却也是狼狈万分,秦忘舒见此情景,怎不能心生感慨。 而感慨之余,亦生欢喜之心,那元阁老经此天劫降罪,就算不死,也必定是幡然悔悟了,否则那天地怎肯饶他? 而莞公主十余年谋划之功,亦是可惊可赞。尤其是她不请一兵一卒,便将天伦阁首席阁老压制,这心思灵慧亦是惊人。 却见那雷声仍是不绝,只不过却是一道弱于一道了,一共了降下了四道天雷,换来元阁老四次伏地请罪。等到天雷杳然而去,那元阁老已是肌肤焦黑,头发散发,端得是狼狈之极。此番能活下命来,也算是侥幸之极了。 莞公主冷冷地道:“元崇雪,你果然知错吗?” 元阁老已是泪水纵横,叫道:“阁主,崇雪知错,愿将龙骨交出,以偿其罪。” 莞公主点头道:“此宝虽可抵罪,死罪可饶,但这首席阁老的职位却也担当不得了,今日免去你阁老之职,且去闭门思过。” 元崇雪此刻已是毫无反抗之心,自己的罪过已上达天听,生死只在一线之间,若再稍起异念,这条性命是那保不住了,便道:“多谢阁主开恩。” 便在这时,曾阁老抢步来到身前,伏地便拜,口中叫道:“曾笑我向阁主请罪。” 莞公主抬头向曾阁老瞧去,只见那曾阁老亦是法袍碎散,全身上下伤痕累累,但见其身后,却仍有七八柄金戈忽隐忽现,此为金戈降身之劫。那金戈虽比不得天雷,却也是伤身毁命之劫。 莞公主点头道:“曾笑我,按理你虽犯七罪,毕竟不曾伤人害命,那天劫便落,也不会要你性命,奈何你在祈罪台上,仍敢与我侍女动手,那天地怎能饶得了你,这道金戈之劫如影随形,只怕轻易解消不得。” 那金戈皆是三四尺长短,莞公主说话之际,就向那曾阁老身上割去,曾阁老虽有护体罡光,却被金戈轮番击来,仍是抵御不住,片刻间背后又遭一击,痛得他大叫不止。 那曾阁老一边呼痛,一边向莞公主求饶,但奇的是,那金戈仍是不肯止消。 莞公主道:“曾阁老,你来求我饶你,却是错了。你刚才动念要杀我家侍女,若她心中不肯饶你,这金戈之劫怎能消得掉。” 曾阁老大叫道:“多谢阁主指点。”转身就要奔出,但不想一个措手不及,那金戈在颈上一割,就此血光迸现,一命呜呼了。 元崇雪见曾笑我就此毙命,不由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却也只能伏地痛哭罢了。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若行欺天之事,到头来总要身受其苦。 这边曾阁老刚刚毙命,院外又来了三人,正是林张两位阁老,以及通天楼主到了。 这三人虽不曾在祈罪台上自陈其罪,但见到空中雷声轰隆,金戈乱舞,早就吓得肝胆倶裂,方知那莞公主手段无穷,自己唯有诚心悔过,方能逃过一劫。 三修来到院中,就在莞公主面前跪倒,口称知罪,唯请莞公主饶命罢了。 秦忘舒见此情景,知道大局已定,既然元崇雪这样的首席阁老已被莞公主收腹,阁中诸修谁敢抗衡?此番莞公主借天地之力,以惩诸修,端得是赢得干净利落。 秦忘舒便这道神思悄然遁去,刹那间本体苏醒,在龙象等诸修面前睁开眼来。 龙象道:“秦小友,不知阁中之事如何。” 秦忘舒满面欢喜,道:“阁中之事,尽在莞公主掌握之中。” 忽地立起身来,向恭时越与管卜生道:“忘舒先向两位贺喜。” 恭管二人一头雾水,道:“却不知喜从何来?” 秦忘舒道:“两位既将入阁执事,岂不是天大的喜事。忘舒提前贺喜,也好讨个彩头。” 恭时越动容道:“怎地就能入阁执事了。” 秦忘舒便将阁中之事细细道来,诸修听到莞公主妙手安排,终将元崇雪等人压制收伏,皆是抚掌称妙。 龙象道:“那莞公主隐忍多年,暗设祈罪之局,这心机虽是厉害了些,但她在天伦阁中,孤立无援,不用此惊天手段,如何革旧布新。” 恭时越道:“不错,非借天地之力,也难以压制诸多旧臣。” 龙象道:“三位阁老既然认罪免职,连同先前犯错的李阁老,那阁中便缺了四位阁老了,的确魣需补充,恭管两位道友古道热肠,名至四海,的确是最适当的人选了。” 恭时越忙摆手道:“那天伦阁老之位,皆是世袭罔替,在下是散修一名,怎能入阁执事。” 龙象道:“不是老朽多口,那天伦阁旧制积弊极多,尤以这世袭罔替是罪魁祸首,此制虽可奖掖旧臣,以安功臣之心,但此职不分贤愚,只问前功,又怎能择得贤能?莞公主执掌大权之后,第一件事,便会废了此条了。” 恭时越道:“就算莞公主废此条件,也该是秦道友入阁执事才是。” 龙象笑道:“别人皆可入阁,唯有秦小友是绝无可能的,恭道友,你也是历事极多,怎能不知?” 那恭时越忽地醒悟,大笑道:“不错,不错,的确是我错了。” 诸修正在说话,忽听得空中玉佩叮当,诸修抬头瞧去,原来空中来了两位女修,秦忘舒瞧得明白,这两位女修正是莞公主身边两位侍女了。 龙象与秦忘舒相视一笑,知道是莞公主来请恭管二人了。 那莞公主既免去三位阁老职位,阁中不免空虚,身边更是乏人,自然要请恭管诸修前去相助,此事不必动用天课推算,诸修已是心知肚明。 诸修见莞公主遣使前来,急忙上前恭迎,两名女修嫣然一笑,道:“不知恭时越,管卜子,丹丘生三位道友可在此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87章 灵霄落成天地惊 恭时越道:“在下正是恭时越,这位就是管卜子了,至于丹丘生道友,却在岛上炼丹,未曾前来,不过若是召来,却也不难。” 其中一名女修道:“我等奉天伦阁主法旨,特来恭请三位道友入阁一叙,万请道友莫要推辞。” 那恭时越此刻却为难起来,此番入阁固然是好事,却也从此无法逍遥自在了,且天伦阁中虽去了三位阁老,但元阁老旧臣极多,此去免不得勾心斗角。那入阁理事怎及在海外快活。 龙象知恭时越心意,道:“恭道友,我等生于天地间,怎该为苍生效力,否则便修长生,又有何益?” 秦忘舒亦劝道:“浩劫将至,千头万绪,若阁中有恭道友主事,我等方才放心,若恭道友不肯就职,虽免去一番辛苦,却怕误了苍生。” 恭时越不由一咋舌,道:“秦道友,你这顶大帽子压将下来,恭某竟是无从辩起了,罢了,罢了,从此收起闲散之心,也去公干一场。” 那管卜子原与恭时越意气相投,既见恭时越答应下来,自然也无二话,二修便随着两位女修纵身空中,自是匆匆去了。 龙象道:“莞公主既掌大局,虽免不了还有一番波折,但既有恭管两位道友辅佐,又有十八岛诸修鼎力相助,想来大事可成。而震天鼓一事更无阻碍,唯请秦道友速制宝殿,以救苍生。” 秦忘舒道:“忘舒承教,敢不用命。” 此番恭时越诸修入职天伦阁,秦忘舒自是去了最大的心事,日后行事,也多了许多方便。于是一心一意来炼这灵霄殿体,两个月后,那大殿已然炼成。 龙象与中极海神君皆是大喜,就让秦忘舒升起宝殿也好首瞻其胜。 秦忘舒念了一道诀,果然将那大殿如同法宝一般祭在空中,只见此殿高三十丈,长一百零八丈,宽七十二丈,皆合天罡地煞之数。那大殿耸立云端,壮美宏大,金光灿灿,光照天地。 只因那殿体沉重之极,秦忘舒祭出这大殿来,也只能凌空百丈罢了,还是龙象替那殿体加持,方使此殿再升三百丈,但却已是极限了。 龙象与中极海神君见罢,皆是连声赞叹,龙象道:“非得此殿,方能镇邪驱魔,庇护天地苍生。到时就看墨圣手段,将这大殿升到空中千里去。” 于是龙象欢欢喜,便与中极海神君一道,护着殿体来到泰山之东东,远远瞧见泰山之后,那龙象也不上岸,就此拜别秦忘舒,与那中极海神君潜住海中。 这时岸上亦有修士前来迎接,诸修护着秦忘舒来见墨圣,墨圣见到殿体好不欢喜,道:“果然好殿,居此殿而观天下,天下何事不见。” 那泰山之巅早就备齐天链一百零八根,墨圣掐法诀一道,就见空中伸出天链来,好似百根手臂来托殿体。 那天链好不粗壮,环环相扣,紧密异常。只听轰然一声响,一根天链便与殿体相连,从此浑然一体,牢不可破了。一时间响声不绝,百余根天链皆与殿体勾连,那天链与殿体相联之合,宛若天成,哪里能瞧出一丝缝隙来。 秦忘舒赞道:“墨圣,这天链打造之精,端得是世间无双了。” 墨圣笑道:“天链虽好,若无殿体,也是形如虚设一般。” 那殿体有天链托着,便缓缓升向高空,初时那大殿升得甚快,到了五百里之后,殿体上升的速度可就缓了下来。而到了七百里后,那殿体每隔一个时辰,只移动数丈罢了。诸修瞧见此景,皆是着急。 原来依墨圣计划,此殿若离地千里,就怕惊动仙界,反为不美,因此定在离地八百里处最是合适了,不想因殿体庞大,到了七百里处,已是上升乏力了。 墨圣倒也不慌,便双手合什,面向正西,向那佛域三位佛祖祷告,刹那间佛祖知悉,三大佛祖心领神会,各出一掌来托此殿。 那西域虽离苍穹不知亿万里,但正所谓佛法广大无边,三只佛掌隔域伸来,如在咫尺一般。而有了三位佛祖加持,那大殿这才轻轻一摇,再度上升。 便在这时,又有一爪探来,只见那瓜金钩银画,瑞气千条。诸修正在惊讶,墨圣却是心中明白,忙恭身行礼道:“多谢混沌老雕加持。” 按理那大殿有三在佛祖出手,便是升到仙界去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但老雕此刻出手,分明表明态度,那是对建殿一事深表赞同了。墨圣得知老雕心意,心中自然欢喜。 片刻后那大殿已至八百里处,墨圣忙道:“便在此处了,多谢混沌老雕,三位佛祖加持。” 听罢此言,三佛老雕这才住手,而在这殿体之上,却留下三掌一爪印记。那印记之上暗蕴玄机无数,平时这印记符文,但若是大殿遭受此攻击,方显出三佛老雕留印的好处来。 那大殿就此安坐于空中,不动不摇,实为万世之基。墨圣再念法诀一道,百余根天链就此隐没不见。那大殿便凌空立在空中,方称得上灵霄二字。灵霄者,通灵天地,云霄之上是也。 又见那大殿梁柱之中,嵌金刚珠一枚,此为佛家至宝,但施法诀,便放精光万道,以照苍穹,那苍穹下的修士若得此宝加持,便生无限勇气,舍生忘死,只知向前。 又在东南两处殿前,垂挂龙凤双玦,这对龙凤玦亦是妙处无穷,只因那刀兵过处,不免损兵折将,到时只需有修士诚心来求,龙凤双玦立时响应,便放毫光万道。豪光到处,痛楚全消,虽不能起死回生,却也可消尽将士病痛,挽救无数性命了。 此刻大战未起,不见这两件法宝的好处,但真等到浩劫生发,方知这两件佛宝益处无穷,也是秦忘舒与墨圣在佛域走上一遭的绝大因果了。 大殿既成,姬老祖便献八方苍穹镜,那法宝祭将出来,便立在大殿正中,乃是一根大柱,上设八面铜镜,转动不休,铜镜暗放光芒,却是肉眼难见,但苍穹诸处,皆躲不过这铜镜照耀了。 诸修瞧那铜镜,镜中景象无非江河湖海,山林城镇,千里之域一扫而过,八镜轮番照来,扫遍苍穹三域也不过是弹指之间。想来只需设镜使八人,每日在殿中值守,苍穹诸处动静,皆在掌握之中。 杨老祖赞道:“此镜一立,那魔修凶兽不管从何处涌来,殿中修士皆可立时知晓了。” 姬老祖笑道:“这话别人说的,杨兄与我兄弟一体,却是赞不得的。没的让人笑话了。” 杨老祖笑道:“好便是好,为何却赞不得。” 那边慕老祖也祭出八音震天鼓来,此鼓在殿中立定,诸修皆是齐声喝彩。 那鼓以玄金打造,刻画极精,最难得是当然是那鼓面之上,蒙就一张龙蜕,那龙蜕虽是去了鳞甲,仍是灵气森森,玄妙无穷。非得这张龙蜕,方能使鼓音响震八方,苍穹诸处,无一遗漏。 杨老祖手持龙骨槌,立在鼓前,对墨圣道:“墨圣,震天鼓已成,在下试击一鼓,以试其能。” 墨圣含笑道:“这一声却是传向何方?” 杨老祖笑道:“那恭时越道友既入阁执事,不得分身,便三番五次来求,令我升殿之后,立时击鼓传音相告,到时莞公主便可携部众前来,共襄胜举。” 墨圣笑道:“原来如此,老朽刚才尚在惊讶,今日大殿飞升,那莞公主怎会不来,原来是这个缘故。” 杨老祖便举起龙骨槌来,向那鼓上击去,原来那击鼓之法之甚是讲究,鼓上分成八域十六方,那鼓槌击在何处,鼓声便传向何处,百试百灵,应用不爽。 杨老祖一槌击下,所击之处,恰是正东方位。那鼓声只是通地一响,听来与寻常鼓声并无不同之处,却不知那正东外海之处,千万里方圆之域,皆有鼓声震荡不休,其鼓声好似雷鸣一般,便是睡梦之中,亦要惊醒了。 却说那恭时越等正在天伦阁中等候,忽听鼓声如雷而至,恭时越欢喜道:“阁主,灵霄宝殿已成,鼓声传向八方,正该闻鼓声而去,以贺宝殿落成。” 莞公主笑道:“若不是要听这鼓声,我早就该去了。” 恭时越道:“此刻前去,也不算晚。” 那莞公主一心想见秦忘舒,自然立时动身,前往泰山灵霄宝殿,随行者,乃是八位阁老,楼主若干,不当值修士百余名,果然是浩浩荡荡,威风八面。 先前八位阁老已去其四,便以海外十八岛大修入替,恭时越是为首席阁老,管卜子其次,黄阁老留用,位列第三,其他三位阁老向来奉公守法,一体留用。 那第七八位长老,除了丹丘生外,恭时越又举荐一人,亦是海外名修,名叫贺百胜,此刻八位阁老会齐,护定天伦阁主田莞,起驾向西。 却说那许负心身在莽荒海中,亦听到鼓声在耳,那许负心知道大殿已成,自然替秦忘舒欢喜,不想鼓声余音不绝,空中传来龙吟之声。许负心听这龙吟之声似有愤愤不平之意,不由脸色大变。 便启龙目向空中瞧去,更是一惊,原来有位真龙离了仙界,就向灵霄宝殿扑去,那条真龙气势汹汹,怎有好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88章 星宿飞龙赶来急 许负心急忙离了莽荒海,现出真身来,将身只一摇,便是万里,上前截住那条真龙。厉声喝道:“龙兄留步。” 只见那真龙身长三十丈,体若抹墨,鳞中带紫,知道这真龙至少是二千年修为了。 原来真龙生来便是十丈,其后百年生一丈,千年生十丈,这真龙体长三十丈,那至少就是两千年修行。 那真龙见面前有绿龙一条拦住去路,只得停了下来,道:“龙子唤我有何要事?”见许负心与自己体长相若,自然言语客气。 却不知那许负心只有数十年修为,只因奉旨来凡界公干,这才倍得龙族加持,修为境界进展极速。 许负心道:“龙兄,你来自何处,端得是胆大包天。我龙族若无法旨,怎能私自入凡,若被首领知晓,定斩不饶。” 那真龙道:“龙子,你岂非也在凡界之中。” 许负心暗道:“原来这真龙不识我,那便不是来自仙界九龙海了。” 需知龙族子孙繁盛,来处甚多,如青龙黑龙,皆是混沌古兽,天地生成,那是龙族领袖。赤龙绿龙为真龙所化,亦是龙族中的强者。至于龙子龙孙,数目难计,更有龟蛇海蛟皆可化龙。故而那龙族势力,端得是强大之极。 这真龙不识许负心,自然不是仙界真龙,至于这真龙来历,许负心自然猜不出了。许负心道:“龙兄,我奉青龙法旨,降凡下界一统七海,龙兄虽然非九龙海出生,但龙族铁律,亦该遵守才是。” 那真龙道:“龙子,我本是应龙,诞于天外星宿之中,并非我不知龙族法条,只因我有一位好友,当年被那禹皇所斩。我不是禹皇对手,只好避他。如今见他龙骨被人制成鼓槌,心中悲痛,这才忍耐不得,前来抢夺龙骨。” 许负心这才知道面前这位真龙乃是星宿飞龙。那天外有二十八星宿,虽是混沌一团,却也是灵气充沛之地,千万年来,亦诞出真龙不少,这是龙族的另一个来历了。 许负心道:“龙兄,那禹皇尚在凡界,你若遇着他,难免被杀,就算避开禹皇,那龙族法度,亦是不饶。” 应龙却不耐烦起来,道:“我夺了龙骨,自然立时离开凡界,龙子好意心领。”将龙身斜刺里纵起,龙尾一摆,便已无影无踪了。 那许负心急忙追了上去,奈何那应龙先行一步,便再也追不上了。原来龙心一动,便是万里,跨界破域,只当等闲。七海在世人眼中辽阔之极,但在龙族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许负既失先机,若再想追上应龙,那可是极难了。但许负心知道应龙既来凡界,必会掀起腥风血雨,又怎会轻易放弃,仍是飞身赶去。 却说那禹皇知道今日灵霄宝殿建成,便邀了伏皇前去贺喜,行到中极海时,忽觉心中突突地跳得厉害,心知有异,急忙掐指算来,不由得面前大变,叫道:“不好,有孽龙入我凡间,这可不得了。” 伏皇道:“好端端地,怎会有龙族入凡?” 禹皇道:“我已算得明白,当年有应龙为祸天下,天地泛滥,被我斩了一条,另一条应龙便逃往天外去了,今日八音震天鼓炼成,骨槌发声,这才惊动这条应龙。” 伏皇急忙道:“既是如此,禹皇速施妙术。那应龙是你手下败将,必然惧你。” 禹皇慌慌张张将手中通幽玉圭祭将出来,此宝虽打不得真龙,但因是禹皇随身之宝,那应龙瞧见了,自然避开,禹皇将这件通幽玉圭向泰山方向打去,就在那东海之滨高悬空中。以阻那应龙去路。 那应龙离了许负心,正向东海而来,猛然瞧见前方白光耀目,极天垂地,好似一座城池一般,就此将去路阻去。 应龙见此玉圭,不由龙心大动,暗忖道:“那龙子不曾说谎,禹皇果然尚在凡界,我虽经千年苦修,修为增进不少,但禹皇这千年来又怎会偷闲?” 毕竟禹皇当年是斩过真龙的,这条应龙还是有些怕他,便不敢径直前行,而是绕路来到北氓,再转向正南。这样行来虽是路途加长,但对真龙来说,千里万里,又有多大区别。 此刻殿中的秦忘舒与墨圣同时得到消息,知道有应龙来袭。秦忘舒所得消息来自许负心,墨圣则是从禹皇哪里得知端详。 幸有禹皇阻路,许负心传讯,宝殿中诸修这才有所准备,否则那应龙如迅雷般闯将进来,就算夺不去八音震天鼓,殿中修士必定损伤不少。今日是立殿吉日,但有伤损,此殿前程难期。 风苍龙原与应龙有缘,既知有应龙来袭,便对墨圣道:“师尊。且让弟子前去会会这条应龙,是战是和,皆可周旋。” 墨圣道:“宝殿初立,若见血光,必然不吉,便要与那应龙厮杀,也需离殿三百里,也免得殃及宝殿。” 风苍龙道:“弟子省得。”不想风苍龙不曾离殿,那林斩风步子快,却是早一步冲出宝殿去,向前急行千里,正与应龙撞到一处。 那林斩杀风性如烈火一般,见那应龙也不答话,脚下凌虚步法展开,上前就是一剑。 那应龙心中大奇,自己离世不过千里,难道世道变化若此,就连一名女修也敢与真龙动手? 那应龙探爪拔开法剑,自然是轻轻巧巧,如拔灯草一般,再一爪,正打在林斩风肩头,打得林斩风身子直直堕下地面,不知死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掠来,托住了林斩风的身子,林斩风勉强睁开双目来瞧,见是莫幻真,心中一腔感激不由得化成羞恼。 想来若非莫幻真对风苍龙尚有余情,又怎会悄然前来。但自家性命毕竟是被莫幻真救了,总不能发作起来,也只好扭过脸去,一言不发。 耳中听到惊雷般声响,原来风苍龙已然赶到,见那应龙正要腾身而起,生怕被应龙脱身,风苍龙急施禅言,来阻此龙。却是来不及说话了。 应龙见风苍龙只是金仙境界,又怎会放在心上,伸爪来挡禅言,哪知风苍龙本是一世枭雄,仙禅双修之身,这道禅言是他苦心孤诣所创,名叫裂龙诀,着实厉害不过。那应龙发觉龙爪剧痛,急忙缩将回来,却见龙爪上血迹斑斑,竟是受了重伤了。 应龙大怒,立时腾身而起,奋起另三只龙爪来战风苍龙。 以风苍龙的境界修为,或能挡住应龙两爪,此刻要挡三瓜,却是勉为其难了。 左手再施一道裂龙诀,逼得应龙缩爪,右手法剑横空,格住另一只龙爪,但抓向他头顶的龙爪,则只能盼着法身之宝来挡了。 而修士的法身之宝再强,若想挡住真龙探龙,自是困难之极。 幸好就在这时,空中一道白光飞来,将那龙爪硬生生挡住。风苍龙回头瞧去,原来是禽滑厘及时来援。 风苍龙大喜道:“师兄,若非你来,苍龙可就挡不住了。” 那禽滑厘道:“你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不可让这孽龙接近宝殿。”神情凝重。 风苍龙深知此战艰难之极,虽然他与禽滑厘联手挡住应龙三爪,但真龙强就强在晓知万法,一旦真龙动用法术,此战吉凶难卜。 幸好就在这时,莫幻真与林斩风已从地面上跃将上来,那林斩风虽是受了重伤,好在及时服了灵丹,尚可支撑。四人一字排开,挡住应龙去路。 那应龙欲待与四人斗法,但见四人个个境界不俗,一旦缠斗起来,不知何时方能脱身,那应龙虽是一怒而来,毕竟也知道自己私自入凡,已犯天条,若被九龙海龙族首领得知,定会前来拦截。 应龙心中忖道:“那宝殿面向四方,我何必在此纠缠。”将身只一晃,已然绕过四修,自西面向宝殿扑去。 四修若去追赶,一来是万万追不上,二来又怕中了应龙的调虎离山之计,想来殿中修士众多,禹皇伏皇又正急急赶来,宝殿定是万无一失,不如守定此处再说。 那应龙虽是绕路,仍是快如闪电一般,刹那间来到宝殿西侧,便转过身来,再向宝殿扑去。 然而离宝殿还有五百里时,远远瞧见墨圣足踏青莲立在空中,虽是空着一双手,却是威压八方,气势惊天。那应龙虽不至于生出胆怯之心,却知与墨圣一战毫无取胜把握。且瞧那墨圣背后,又有数名修士身影,皆是金仙境界。 应龙深知不可硬闯,急忙再摇龙尾,又绕到宝殿的南面来。 也就是弹指之间,应龙已绕到南面,抬头瞧去,那宝殿影影绰绰立在空中,殿前却不见人影,应龙暗喜道:“凡间能有多少大能?岂能挡住四面八方,我冲进殿中,夺了龙骨就走,不可在凡界多作流连。” 心中刚刚打定主意,忽见一道紫光自东方落下,应龙瞧见这道紫光,不由暗暗吃惊,这莫非是紫罗天地诀,那可是世尊家传绝学。只见紫光之后,藏着一名仙子,显然是世尊后人。 急忙将身闪开,不想西面又有青光一道,从空中落将下来,原来那云雾之中,竟伏着一名修士。应龙一时不察,竟没探出这修士。 而那道青光赫然是青毫神光。青毫神光专诛仙修之士,亦可屠龙,应龙见到青毫神光,不由龙心烦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89章 镇龙冷刀不留情 宝殿西北两处皆有大能拦阻,原以为南面空虚,哪知却是青毫紫罗并举,凡界修士实力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应龙忖道:“当初我与禹皇作对,那天下虽大,也就大禹伏羲神农等有数几位大能,今日凡界,大能何其之多。” 虽是真龙,也不敢以身试法,只能避开青毫神光,大退数步,此刻瞧得更清楚了,那是一名女仙,一名男子,二人分立两侧,神威凛凛。 但探明男女二人境界修为,应龙大为吃惊,这男女二人不过是天仙境界罢了,怎敢独当一面,来战真龙。 那应龙大感受辱,难道凡界修士竟是小瞧了自己?稍运法力,就向那女子探去龙爪。 那女子正是莞公主,本是兴冲冲而来,来为宝殿建成贺喜,不想却遇着应龙为祸。莞公主来到殿中后,足不旋踵,就与秦忘舒双双出殿,来战应龙。 此刻见应龙探爪,莞公主不慌不忙,檀口便发清音,手中法剑横空,那法剑虽是招式寻常,却是剑文之用,朴实无华,内蕴强大神通,“刷”地一剑,就将龙爪扫到一边去了。 应龙耸然动容,他在北门时与林斩风风苍龙斗法,可谓大占优势,此刻怎地就奈何不了一位天仙修士?这女子莫非是刻意隐瞒了境界不成? 应龙不甘受辱,再度腾身向前,这一次龙爪探去,风起云涌,那爪上已有龙诀数道,为劈风,斩岳,凝神,怯敌四诀,对手若敢以身当之,四诀并起,定将对手打个落花流水。 那劈风斩岳,乃是诛敌手段,凝神是为加持,怯敌则是慑魂之术,这世间唯有真龙,方能同时祭出无数手段。龙族之强,怎是人族可比。 那莞公主连连后退,但手中法诀丝毫不乱,避了劈风,让过斩岳,至于怯敌法诀,却是丝毫影响不到她。她所修紫罗心法,乃是天下第一,世间万法,紫罗皆有克制之道,世尊后人,岂能怯敌? 因此那莞公主虽退不败,仍是守了个井井有条。 应龙再想上前,那边秦忘舒已然出手,秦忘舒左手拢来,青毫神光再次垂落,右手瞧来只是半截剑柄,却发离奇光芒,那应龙虽修世间万法,不识暗物神光,只知闪避青毫,龙爪避得稍迟,被那暗物神光扫来,喀嚓一声响,竟将龙趾斩去一根。 应龙又惊又恼,这两名对手,怎地如此厉害。 就在这时,大殿方向影影绰绰,又有修士来援,就听其中一修喝道:“应龙休走,本座在此。” 应龙听到这声音熟悉无比,心中着实慌乱,原来是禹皇到了。 世间斩过真龙者又有几人?那禹皇既斩真龙,龙族对其皆是又敬又畏,轻易不敢得罪,应龙暗叫道:“今日怕是讨不得好去,只好去休。” 那应龙转身便想逃身,哪知身后也来了一人,口中喝道:“应龙,你可识得我。” 应龙抬头瞧去,心中暗暗叫苦,原来是伏皇也到了。 那伏皇腾身就踏上龙背,双足踏定,应龙全身顿时动弹不得。三皇本就齐名,神通手段亦是相差无几,禹皇既然能斩真龙,伏皇又能弱到哪里去。 那应龙被伏皇踏定,身上好似承受了千岳之重,便是真龙之躯,也是承受不得了,这才无招架之功。 伏皇提起法杖来,在应龙背上连打三下,打得应龙腹中一团真火向前喷出数丈去了。 禹皇叫道:“莫打,莫打,若是打坏了,这宝殿可就少了镇殿龙使。且建殿之日,见不得血光的。” 伏皇笑道:“原来你要让他镇守此殿。” 禹皇道:“此为天赐龙使,拒之不吉。” 伏皇点头道:“也罢,他若是应承下来,我自然饶他,若是不应,只好去海中建一座斩龙台,定斩不饶。” 原来要诛真龙,非得祷告天地,明证其罪方能动手斩杀,否则龙族必然不肯,要替龙子龙孙报仇的。 那应龙到此地步,已是后悔之极,早知殿中有无数大能,何必前来受死,但真龙原是最冷傲不过的,若来守殿,怎能心甘情愿,那应龙口中不言,却暗将龙心一动,向那仙界九龙海求援。 却说那九龙海中,前几日就挂出警牌来,警牌上写得分明,一年之中,九龙海真龙不得出海,但有违令者,定斩不饶。 那警牌乃是镇龙使亲手挂出,谁敢不从。何况一年之期,弹指便过,海中龙族自然静心修行,不生出海之念。只是镇龙使为何挂出警牌来,却是无人知晓。 想起上一回挂出警牌,是因禹皇治水,九龙海中诸多龙族多有参与,便被镇龙使下了一年禁海令。海中龙族不出,禹皇这才斩了应龙,治了水患。 事隔千余年之后,镇龙使再挂警牌,海中龙族心知肚明,那是因为凡界浩劫将生,镇龙使生怕龙族忍耐不住,下界参战。 却说那紫龙正在海面上云中静修,此番入定,已有三年了,因此镇龙使虽挂出警牌来,紫龙竟是不知。 那紫龙正在默运龙神,忽觉心中一动,原来是得到了凡界应龙求援之念。紫龙奇道:“凡界哪来的龙子龙孙。”心念动处,已知那应龙来历。 紫龙暗道:“原来是角宿飞龙,因是从风雷中诞生,说来也算是我的子孙了。” 这世间雷电,皆属紫龙管辖,就算星宿之中的天雷,也概莫能外。 龙族向来护短,紫龙得了应龙求援,便将龙目睁开,拂开重重云雾,去观凡界动向,这一瞧不要紧,竟让紫龙心中着恼,杀气升腾。 原来那应龙被伏皇踏在脚下,正动用法杖敲打。紫龙大叫道:“可恼,我龙子龙孙便有百般不是,我自然会加以教训,怎能让凡界修士责打。” 紫龙怒气冲冲,就要离了九龙海,前往凡界相助。 却说九龙海中,今日正是赤龙巡视,赤龙见紫龙行将出海,急忙上前拦住,道:“紫龙,今日镇龙使挂出警牌来,海中真龙,不可轻出。” 紫龙道:“我实有要事,要去凡界走一遭,你且容情,下回自然报你。” 赤龙道:“警牌已挂,莫说下凡,便是这九龙海,也不能轻出,紫龙,那镇龙使火一般的脾气,莫要惹恼了她。” 紫龙叫道:“你等怕她,我有何惧,赤龙,你好生让开也就罢了,若是不然,莫怪我无情。” 那赤龙亦是着恼,探出龙爪,就要厮杀,被那紫龙一爪推开,身子一闪,已出了九龙海。 按理赤龙与紫龙修为相若,本不该如此不济,但赤龙意在拦阻,只动用了三分力,紫龙则是有心算无心,动用了七成力道。赤龙一时不察,就被紫龙推开了。 那紫龙去的极快,等赤龙转过身来,紫龙已然进入凡界了。赤龙暗叫糟糕,此番紫龙任性行事,定会惹恼了镇龙使,却不知那镇龙使用何手段严惩。知道瞒不过,只好前往镇龙殿中,向镇龙使禀告。 那镇龙使听到这话,冷笑道:“我在此海镇龙多年,却不曾斩得一鳞半爪,可不是枉担了镇龙虚名,那紫龙莫非是要成全我,也罢,你既是找死,莫怪我无情。” 一阵狂风卷来,那镇龙使早就离了大殿了。赤龙心中震惊,自然无以复加,知道今日必生大祸了。 却说那紫龙摇摇摆摆,下凡来救应龙,伏皇正与禹皇说话,猛一抬头,瞧见空中紫电绽放,云雾重重,云中竟现出紫龙身影来。 伏皇叫道:“不好,这应龙向龙族求援,竟惹出这位雷龙的祖宗来,今日之事,怎能善罢甘休。” 那紫龙是龙族领袖之一,怎是应龙可比,便是禹皇伏皇,见到这紫龙也是心惊。 紫龙怒气冲冲而来,怎有好意,当下于云中探爪,向那伏皇抓去,伏皇只好闪开,怎敢与紫龙相持。 紫龙一爪逼退伏皇,救出应龙,心中稍觉安慰。因宝殿光彩耀目,不免略略一瞧,立时就瞧见殿中震天鼓上的龙蜕,杨老祖手中骨槌。 紫龙恨道:“我龙族遗物,怎能公然使用。”再伸一爪,向那宝殿抓去。这一爪若是无人抵挡,莫说震天鼓与龙骨槌,便是这宝殿也要抓碎了。 不想爪到中途,那宝殿之中忽地发出三道佛光来,更有一道青光自殿中生出,迎向紫龙龙爪。 那紫龙见到佛光,已是吃惊,再瞧见青光,心中忽生悔意,暗叫道:“不好,我救了应龙也就罢了,这宝殿有佛祖与老雕加持,我怎能轻易触犯。” 此刻胸中怒火已熄,方生悔意。这时应龙道:“多谢紫龙相救。” 紫龙道:“你速速离去,不可在凡界留连。” 说完这话,就要飞回九龙海中,却见空中一道云霞正闪电般扑来,那云霞之中,不是镇龙使又是谁? 紫龙虽是心生悔意,毕竟性情高傲,不肯伏低认输,又在赤龙面前夸下海口,竟不去向那镇龙使处求饶,反将龙尾一摆,要避开镇龙使,回到九龙海去。 镇龙使冷笑道:“好一个紫龙,不遵法度,目无尊上,此番怎能饶你。” 一步跨将过来,手中生起冷电般的一道光芒,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响,刀光过处,血光迸现,那紫龙的脑袋,就从空中落将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90章 到此谁敢不低头 殿中诸修只认得紫龙,不识得镇龙使,唯见那空中女修突兀现身,一刀将紫龙斩杀,皆是耸然动容。 秦忘舒只瞧着热血沸腾,自己刚才竭尽全力,仗着青毫神光之威,暗物神光之利,也只是斩落应龙一根龙趾罢了,且其中苦处,实难尽述。 那斩杀真龙,实与等闲杀伐不同,那龙族天生罡光护体,每修百年便增一层,那应龙两千年修为,便生二十道罡光,若以寻常手段,斩到一二层罡光,其力已竭。故而世间修士虽众,屠龙者却是屈指可数。 幸有青毫神光令应龙胆怯,再加上暗物神光法则不同,这才侥幸得逞,但反震之力却也将秦忘舒震得全身乏力,法力尽散。若不是禹皇伏皇及时来援,应龙稍加反击,秦忘舒已是难以自保。 而紫龙之神通,远在应龙之上,双方差距之大,好比地仙之士与大罗金仙,可谓云泥之判了。 但那女修随手斩来,就将紫龙首级斩落,此女所具神通,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诸修齐齐抬头,忍不住瞻仰其容,只见那女修生得剑眉细目,身材苗条,眉目之间豪气冲天,实有睥睨天下之姿,宇内无双之度。便是墨圣禹皇,见到此女也是不禁俯首,不由得气弱三分。 莞公主身为女子,瞧来又有不同,只见那女修头戴镇龙冠,足踏千云履,内罩红罗袍,外穿洒金云纹黑色大氅,手中长刀雪练也似,真可谓是生得俊俏,穿得威风。这打扮虽有七成威风豪气,却也不乏三分妩媚风流。 莞公主心中暗叹,原来世间女子也能这般豪气干云,偏又不失女子姿容。 而在紫龙心中,那滋味又是不同。 却说紫龙被三道佛光,一道老雕青光所阻,已是心生悔意,转身之际,便瞧见镇龙使跨界而来,紫龙心中震憾,无以复加。 只是便是知错,那世人皆惜性命,紫龙亦是一般,于是那紫龙竭尽全力,便想挣扎逃生,只需回到九龙海中,海中无数真龙自然会替他求情。 哪知不等那紫龙跨界破域,镇龙使抢先赶到,刀起处风云变色,杀心动罡气全消。 原来那镇龙使本是九渊魔龙出身,修万法不破神通,紫龙心念刚动,就被镇龙使生生压制对住了,再来跨界破域,那便是痴心妄想了。至于紫龙所修的千道龙罡,遇到镇龙使也是枉然。那镇龙使本是世尊首侍,杀伐之术天下无双,若论近身厮杀,便是世尊也让他三分。龙罡虽强,在镇龙使瞧来,只是等闲。 诸修只瞧见那女修突兀现身,却不知双方法力拼斗,暗流无数。诸修只瞧见龙首落地,却不知那镇龙使在九龙海中修行千年,只修屠龙之技,别人瞧来只是一刀,却不知此刀已将天下龙族算计其中,便是青龙做了对手,也未必能逃此劫。 那紫龙龙颈虽断,紫血不出,唯有一道紫气自断颈之中生出,忽听“喀嚓”一声,又生出一只龙首来。 原来紫龙知道镇龙使厉害,自己千防万御,也挡不住镇龙使这一刀,干脆先施展不死之法,只盼能稍稍拖延时间,以待战局变化,只要有人前来劝解,镇龙使怒气稍抑,说不定就能挽回性命。 世间龙族虽能修万法,唯这不死之术唯青龙独占,世间龙族皆是修不得,紫龙虽修此术,其实也只是修得九条性命,失了一条,便是一条,甚是九命皆丧,紫血喷涌,那可是真正没救了。 那不死之法,世间大能修之不少,各有巧妙不同,但也皆有破解之法。唯青龙之术,才算是真正的不死之身。紫龙所谓的不死之术,不过是以法术续命罢了,每失一命,便损千年修为。 镇龙使见紫龙以不死之术强撑,心中更是着恼,叫道:“今日斩你不死,岂不有负世尊所托。”手中刀再次斩将下来。 而此次斩杀,却与刚才的情景大不相同。 先前紫龙知道镇龙使厉害,因此不敢先施防御之术,而是将不死之术暗运,以保龙魂不散,紫血不出。此番再被镇龙使斩来,便可另施妙法,以挡此刀了。 就见那紫龙身上电光闪耀,团团而生,那紫电先是汇聚成球,再来便是环环相扣,就此形成一道雷壁。既然身上千道龙罡挡不住镇龙使,只好再施此术,以挡镇龙使万钧一刀。 那镇龙使大喝一声,手中刀再次突破层层罡光,团团雷壁,又将龙首斩将下来。 若说刚才紫龙尚有志气,要与镇龙使大斗法术,此番再被斩落一首,那紫龙胸中冲天豪气,却也只剩下三分了,若连雷壁都挡不住镇龙使,世间又有何术能挡此刀? 墨圣瞧见镇龙使连斩两刀,杀得那紫龙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心中感慨震惊之余,亦是大为担忧。 若镇龙使果然将紫龙斩杀,那龙族便不敢去找镇龙使的麻烦,说不定就会移恨转祸,将这罪过归到世人头上去了,且今日大殿初立,就斩杀真龙一条,惹了血光之灾,这大殿来日可就无多了。 且瞧那紫龙强撑,分明也是盼着有人上前解劝,墨圣晓知天机,怎能窥不出紫龙的心意来。 于是墨圣急忙上前,拱手施礼道:“大修,紫龙私自下凡,虽犯天条,但灵霄宝殿初立,若惹血光之灾,大殿难以久存,实有误御劫大业,万请大修法法外施恩,饶过此龙。” 那镇龙使双目一瞪,瞧得墨圣心惊,不由得连退三步。虽是在诸修面前失了颜面,但就连那世间龙族也惧此女,紫龙是雷电之祖,亦是挣扎求存,墨圣在镇龙使面前退步生怯,又算得了什么? 镇龙使见墨圣后退,心中亦是歉然,便道:“墨圣,不是我不肯饶他,有心搅你好事,只因我奉世尊法镇,专在九龙海镇压龙族,责职所在,不得不然。” 这时紫龙颈中紫气再出,又生出一道龙首来。那镇龙使提起刀来,又来斩落,忙得禹皇上前揖道:“大修,虽是世尊法旨,不得不从,但大修斩了此龙,不免令那龙族心中生怨,就此与世人结了怨仇。” 镇龙使冷笑道:“万事有我,何必惧他。”手起刀落,再斩一首。 此番斩法,又是不同,那紫龙见雷壁抵御不得,便暗施心法,默运神通,将那苍穹五岳移到龙背上来。 只因那泰山离得最近,移来甚是方便,且泰山本是五岳之首,既移来泰山于龙背上,再遣四岳加持,倒也不难。 然而便是五岳加持,那镇龙使一刀镇来,仍是破岳斩首,千般神通,总是无用了。却使五岳之峰,多了一道刀痕,形成五道深谷来。 伏皇见此,不得不走上前来,诚心劝道:“大修,天下法成之立,不过是令世人畏惧,不敢再犯过错,我瞧那紫龙已然心生悔意,大修不妨饶过他这一回。” 镇龙使道:“这紫龙一直不肯出声,只盼着诸修前来解劝,他既不肯错,怎能饶他。”此话一出,诸修心中稍宽,那镇龙使果然胸中怒气稍散,说话已然松动了些。 秦忘舒将莞公主轻轻一推,莞公主心中明白,那是要让自己上前,去替紫龙求情,那莞公主虽是境界低微,却是世尊后裔,而世人皆知,镇龙使不畏天不畏地,青龙当前,也敢挥刀,大帝来劝,也不容情。唯敬世尊罢了。 于是莞公主急忙上前,裣衽为礼,道:“大修容禀,浩劫将生,世人遭劫,那魔修凶兽无穷无尽,成败尚未可知,若再激怒龙族,世人平添对手,其后果更是难料,唯请大修三思。” 镇龙使瞧莞公主形容端庄,举止有度,不由喜道:“莫非是世尊后裔,刘氏后人?” 莞公主面色一红,道:“不过是世尊旁枝。” 镇龙使点头道:“虽是旁出,却也有世尊三分风范。” 莞公主又惊又喜,原以为这位镇龙使性情刚直,执意而行,定是极难劝说,哪知却是这般温文可亲。 那莞公主福至心灵,又向紫龙揖手道:“紫龙大修因怜本族子弟,降凡入尘,本是世理常情,但既违法度,总是难饶,万请紫龙大修为我苍生着想,不与人间结此祸,唯留令名传世间。” 那紫龙虽是强颈,到此也只能低头。那紫龙着实是怕了镇龙使,只好发龙吟,启金口,道:“镇龙使在下,小龙下凡降界,有犯天条,已然知错,此番教训,万世犹记。” 镇龙使点头道:“不是我不肯饶你,你若不肯知错,那龙族便得了榜样,日后怎能束缚?天地诞生龙族,又授龙族万法,不过是让你等保全苍生,若是逞技妄为,以为我真的不敢屠龙不成?” 那紫龙不敢应声,诺诺以应罢了。 镇龙使便唤应龙上前,道:“你虽出身星宿天外,既是龙身,也要受我管制。” 那应龙见紫龙尚且低首,又怎敢开口,唯低首伏身而已。 镇龙使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便令你为大殿镇守之职,千世之后,方能免役,从此之后,那天伦阁主便是你的主人,若违此旨,定斩不饶!” 那声音响彻九霄,天地皆有回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91章 想来万事总无缘 应龙见镇龙使如此神威,怎敢不应。那镇龙使也不授莞公主御龙之法,只因镇龙使金口一开,便是天音伦旨,以应龙修为身份,无论肯与不肯,皆难违拗。 只是莞公主未免惶恐不安,道:“凡界修士,怎能御使真龙?” 镇龙使道:“那真龙虽号称万物之首,天地之灵,但心中若无苍生,便是孽龙。那真龙生来便知万法,神通不可不谓不大,若所修神通不保苍生,却不知修来何用?那应龙已犯天条,只因今日灵霄宝殿初立,不便沾染血光,否则莫说一条应龙,便是百条也斩了,他既犯重罪,就该受你御使,若敢不从,只管来问我。” 莞公主这才心中稍安,那镇龙使对墨圣三名大罗金仙点头道:“三位道友本该在仙界述职,却在凡界镇守,心系苍生,可赞可叹,他日凡界大事若了,可来仙界一会。” 墨圣三位大修齐声道:“只盼浩劫早定,再来相会。” 镇龙使便向诸修面上瞧来,诸修被镇龙使神威所慑,竟是无人敢抬头,等镇龙使瞧见秦忘舒时,眉头微微一皱,似在凝神苦思,忽有一悟,这才慢慢点头,只因诸修无人抬头,镇龙使面上神情变化,竟是无人瞧见。 那镇龙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叹一声,对那紫龙道:“紫龙,我斩你三刀,损却你修为不少,但你既犯天条,也该受此惩处。那三颗龙首,不可收回,可分别埋于苍穹三界之中,以替我镇守凡界。” 紫龙侥幸得了性命,怎敢不从,只好点头,那镇龙使辞了诸修,押送紫龙回返仙界,只要一人一龙去得远了,诸修方才回转大殿之中。 墨圣道:“阁主,此殿既成,自然交付阁主,以应天下之变,我等甘为驱使,共应天地浩劫。” 那莞公主怎能答应,推之再三,对墨圣道:“田莞境界不足,年幼识浅,怎能担此大任。” 墨圣笑道:“阁主,那天伦阁之设,便是总管天下大事,此事唯阁主当得,若是换了他人,定有许多修士不服。阁主只管大胆行事,放着禹皇伏皇在此,若遇大变,还怕无人商议不成。” 莞公主摊脱不得,只好暂代灵霄宝殿殿主之职,先下一道法旨,晓谕天下,这灵霄宝殿从此便为天地中枢,御劫金殿。而莞公主也从今日起驻驾宝殿,以御天下修士。 其后再下一旨,邀请凡界十圣为金殿护法,参赞军机。又请那十圣轮流来殿中驻守,每组二圣,以策万全。授十圣金印玉杖,以明正其位。 而天伦阁中八老中,管卜子,黄执中等便在蓬莱岛原阁驻守,以应魔修跨海破界之事,恭时越,贺百胜等则留在莞公主身边听候调遣。 又暂设金殿八执事,八执事以姬老祖为首,杨老祖,慕老祖皆在其列,其后五人为禽滑厘,风苍龙,恭时越,贺百胜,莫幻真。授八执事银印木杖,以明正其位。 又设正副总巡二人,以应天下之变,那秦忘舒便为灵霄宝殿正印总巡,林斩风副之。这是因二人皆修凌虚步法,遁速最快,天下有变,二人驰援而去,最不会误事的。授二总巡玉印各一,以明正其位。 至于鼓使镜使,则由姬长老等人推荐,再由殿主应允,其后授银印一枚,以明正其位。 由此灵霄宝殿规模粗定,御劫中枢渐成气候了。 其后神农黄帝亦至来贺,那儒圣虽在混沌碎域,抽身不得,亦遣混沌青鸟一只,庆贺宝殿初建,又有四帝亦遣使来贺,只因魔修即将破界,风声日紧,那四帝着实不便抽身前来了。 人事粗定,殿主又下法旨一道,传谕八方,此谕万般要紧,原来是要将八音传遍八方,令天下诸修记熟,其后但闻八音,便知何处有难,哪里遭劫,那身在附近的修士,就可及时驰援了。 哪八音?不过是商角徵羽四音,以应东南西北四方,再设金声风声雨声沙声,和以四音,以应八方。这八音一听便知,一学就会。 秦忘舒原是犯愁,莞公主法旨虽下,却该如何传遍八方,却见那莞公主取出一件法宝来,原是一面金印,那金印之上刻着四字,叫做“晓谕天下。” 等那法旨拟定,恭时越捧旨上前,莞公主就取金印在那谕旨上盖下一记,只见那谕旨忽地化成万道金光,射出大殿,那金光向苍穹八方射去,刹那间就不见了踪影。 而在金光散去的刹那间,殿中诸修耳中,皆听到法旨伦音,那声音并非人声,而是天籁之音。诸修顿时明白,此旨一下,苍穹亿万苍生,皆同时聆听谕旨了。 秦忘舒此刻方知,为何龙象前辈要劝自己前金殿交予天伦阁了,唯有天伦阁才有“晓谕天下”这样的法宝,才能使阁中法令,刹那间传遍天下。 秦忘舒上前奏道:“今有灵幽禅师创禅言四道,可使天下之众,齐心御敌,先前在魔域试用,倒也颇具威能,唯请阁主再拟法旨一道,务必这四道禅言晓谕天下,以应浩劫。” 墨圣亦道:“这四道禅言,可集万众之心,实有莫大神通,遂使我寻常百姓,也能抵御浩劫。此事万般要紧,还请阁主即时施行。” 莞公主道:“虽是墨圣秦道友开口,必无差错。但此印不可轻用,容不得半点差池,还请秦道友细说端详,田莞方敢应承。且今日已用此印,非得三日后方能再请印来。还请墨圣秦道友见谅。” 墨圣道:“既然是要晓谕天下,人人皆闻,那自然是不容有差错了,此事唯请秦道友在阁主面前细加说明。三日之后再来用印。” 当下诸修皆散,那有职事者便在殿中静修,而门人弟子,或回本部,以应他日调谴,或在泰山之巅驻守,以应日常召唤。 墨圣早就遣人在泰山顶上,设偏殿数座,以纳诸修,又在大殿与偏殿之间,设天门一座,那山上修士若入大殿,只需经由天门而入,就可免受天地法则之苦了。登天门而入大殿,如入平地一般。 因那大殿位于泰山偏南,那天门便叫做南天门了。 诸修既散,秦忘舒接莞公主法旨,前去后殿面见莞公主,向莞公主细述禅言妙法。秦忘舒奉旨前来,只见后殿之中,不见阁老女侍,唯有莞公主一人独坐。 秦忘舒上前道:“莞公主,忘舒奉旨前来,细述禅言之法。” 那莞公主点头道:“你且慢慢说来。”声音之中,又无限欢喜之意。 秦忘舒便将所创的四道禅言,一一道来,莞公主一言不发,只是坐在那里静听,秦忘舒生怕莞公主有所不明,便道:“莞公主,若有所疑,只管问来。” 那莞公主轻轻叹了口气,道:“既然灵幽禅师,又是你亲自试用,怎会有错。忘舒哥哥,你心中难道只有苍生?” 秦忘舒愕然道:“若无苍生,却该有谁?” 那莞公主面色微微一红,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是倾述不得了。 正所谓今时不同往日,自己身为天伦阁主,灵霄宝殿殿主,身上担负千斤重担,从此这身子便不是自己的了,那私情私谊,只好统统放到一边去了。 想到此处,不由黯然神伤。 秦忘舒瞧见莞公主面色潮红,心中亦是起伏难平。忽然想起莞公主与他初建之时说过的话来。当时他从云天轻手中救下莞公主,那莞公主平生首次开口,说的便是:“待我及笈之日,定然将身嫁与。” 这话虽是少女天真话语,但情苗就此暗生,郎情妾意,不言自明。 如今那莞公主及笈已是多年,昔日誓言早就飘散风中,数十年前,或许会是常常记起,随着斯者如逝,那一年之中,心中还会记挂几回? 如今双方地位有别,大难在即,此刻来说当年密语,竟是无从提起了。 莞公主道:“忘舒哥哥,你原是许诺,待我修成天仙境界,便来贺我,不想世事磋砣,阁中多事。我晋级天仙之时,却也没能邀得你来。” 秦忘舒叹道:“你我各在天涯,世事千变,想来总是无缘。” 莞公主听到这话,心中好不难过,“想来总是无缘”这句,不过是秦忘舒感悟世事千变,总是难如人意,这才有感而发,但细细想来,岂不就是二人写照? 自己若不是来这天伦阁,自然时时伴在秦忘舒身侧了,那时天地四方,任我行走,岂不是逍遥快活。却不知一入天伦万事休,二人从此天各一方,此番重逢,却也是相对无言。可不就是“总是无缘?” 原来这世间最难消受者,便是这时光轮换,逝水流年,无论是怎样的深情厚意,也敌不过时间消磨。当年约定无从记,只好将心照月明。 莞公主渐渐收拾心情,道:“忘舒哥哥,这四字禅言,的是要紧,三日之后,自当晓谕天下。此禅言虽是灵幽禅师所创,忘舒哥哥实有举荐推广之功,自该受赏。” 秦忘舒笑道:“哪里就值得受赏了,不过是份内中事,举手之劳。” 莞公主肃容道:“赏罚不明,却让我何以约束部众,秦忘舒且听我赏来。” 那秦忘舒见莞公主郑重其事,自然不敢违旨,便垂手而立,以听伦音。就听莞公主道:“今有灵幽禅师创四字禅言,万,念,皆,空。但修这四字禅言者,可使凡俗百姓,齐心汇力,实为御劫无上妙法。更经秦忘舒试用推成,确定无疑。此法本阁确定为实,自当晓谕天下。但赠刀典一部,以嘉其功。” 秦忘舒此番也推却不得,只好揖手道:“多谢阁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92章 情到深处情转薄 秦忘舒既得授刀典,当下谢过莞公主,便来到泰山偏殿之中。如今这数座偏殿之中,集合了诸多门派弟子,每日里谈玄论道,倒也热闹非凡。 说来这些门宗弟子,彼此之间或有许多不睦,若在他处见着,说不定就要明争暗斗,甚至大打出手。但如今大伙儿同为御劫而来,自然是敌犯戒忾同仇,就觉得亲热了许多。 那秦忘舒出身军伍,自然是好热闹的,他如今虽是灵霄总巡,地位超然。但秦忘舒哪里会顾虑这些,也不管那些弟子身份如何,修为强弱,只要投缘,自然就是无话不谈。 秦忘舒境界修为虽不算极高,但因他经历极丰,俨然已是苍穹界的传奇人物,人人都肯与他亲近的,又见他温厚待人,不论尊卑,诸修自然大为倾倒,不过数日,就与那偏殿中的上千修士称兄道弟起来。 不过他的主要精力,仍拿来修行明悟,尤其是他新得了刀典之后,更是倍加用功。 当初子路临终有言:“自从混沌辟天地,仙兵妙式自然生,千招万式归刀典,极玄微妙剑典中。”可见若想修得仙兵妙式大成,那非得精研刀典剑典不可。 秦忘舒自子路处得来的仙兵妙式,其实大有缺失,但如今得了刀典,便可补完仙兵妙式许多精义,但细细算来,也只是七成罢了,除非再有缘修成剑典,方有可能仙兵妙式大成。 秦忘舒推敲那刀典妙处,果然如子路所言,此典并非是指法刀御使之法,而是集杀伐之宝的千招万式于其中,只要修成此典,无论是怎样的杀伐之宝,都是拿来便用。 但若想更进一层楼,就非得用到剑典不可了。 秦忘舒忖道:“那日镇龙使斩杀紫龙,当时瞧来,只觉得精妙绝伦,此刻方知,原来仍是脱不出那刀典所述。看来我若想修成屠龙之术,这刀典务必精通不可。” 那刀典虽是深奥,好在秦忘舒归藏经中包罗万有,总能举一反三,旁敲侧击,理清刀典中的精妙。他人修这刀典就算是皓首穷经,也未必就有成就,但秦忘舒修这刀典,却是一日千里。 秦忘舒自思这数十年来修行,得益于归藏经甚多,若无此经,自己习修仙修诸法,绝不可能如此快速,也绝不可能在短短数十年之中,修成天仙大成。 便是在不重修行,只重明悟的禅修之中,不足百年而修成天仙大成者,也是廖廖可数,因此秦忘舒思及自身经历,总觉得有双无形大手,在暗中推他助他一般。而归藏经的所得,更是痕迹明显。 为何此经不落于他人之手,而偏被自己得到? 而撰写归藏经总纲者,秦忘舒一直都是毫无线索,他本以为是某位海外大修所为,但问过儒墨二圣,便是二圣也是不知,可见那撰经之人,的是神秘之极,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也许那诸多答案,皆在自己的灵台之中,自己若能修成金仙境界,或可得窥灵台,到那时,便有许多谜团可以迎刃而解了。 秦忘舒如今身为总巡,职责所在,便是巡视天下,因此他每隔数日,总要出殿巡察,一来拜访天下诸修,二来也要留意凶兽魔修破界而来。 这一时他领着精卫赵光灵,前去北氓巡察。那北氓修士,自从风苍龙拜入墨圣门下,当年的雪神宫已是人丁衰微,便有雪土龙等人尚在,也只是守成而已。 雪神宫既衰,瑶光殿也早就除名,偌大的北氓雪域,也只剩下极寒阁独自支撑了。那极寒阁得了风苍龙的教训,自然不敢出头,唯闭门苦修罢了。因此那北氓雪域修士力量衰微,若是魔修破界,选在此处最有可能了。 仗着凌虚步法极快,秦忘舒只用了半日,就来到雪域深处。转目瞧来,四下白雪茫茫,天地浑然一体,真个儿是银装世界,玉裹乾坤。 当初虽来雪域,因有重担在身,哪里有心思去观赏风景,此刻难得有闲,这才能纵情瞧去。那秦忘舒见见北地山河壮美,不由对赵光灵道:“光灵,我走遍天下,唯独这苍穹风景如诗如画,最是可观可玩,也难怪魔修凶兽要夺我苍穹。” 赵光灵道:“我人族虽历万劫,自然仍会卓然于世,便是浩劫来临,也不过是浴火重生一般,到头来仍然是万世长存。” 秦忘舒抚掌大笑道:“光灵,我与你相交数十年,唯这句话虽是高明,可见你灵慧渐长,难怪最近修为突飞猛进了。” 赵光灵道:“说来也是托了主人的面子,否则墨圣怎会以金锃神光照我,我被墨圣神光照来,不光体坚身健,就觉得这脑袋似乎也灵光了不少。” 秦忘舒笑道:“你自随了我,一直兢兢业业,便无功劳,也有苦功。得金锃神光一照,原是你应有的福缘。嘿嘿。” “嘿嘿”两声话音未落,赵光灵猛然将身一沉,身子已沉进雪地之中。他自得了墨圣金锃神光照耀之后,这具灵偶之躯已然昊化,莫说这雪地冻土,便是精钢铁壁,也是视若无物一般。 只听得“忽啦啦”一声,赵光灵已从雪地中抓出两个人来,只见那二人全身雪白,身材高大,但在赵光灵掌握之中,却是动弹不得,其中一人叫道:“莫打,莫打,我等原是旧相识。” 秦忘舒凝目瞧去,不由大笑道:“果然是故友,正好上前叙话。” 原来那两位却是北氓野人,只是那野人生来相貌一般,秦忘舒着实分不出来,唯觉两位面熟罢了。 赵光灵忙放开了手,两位野人瞧着赵光灵,面上甚是不服,道:“刚才我二人一时无备,这才被你擒到,不如我二人再与你厮杀一场,若是再被你擒获,那才真正地心服口服。” 秦忘舒忙笑道:“一时戏耍,何必当真?你二人定是瞧见了我,又不敢认,这才犹犹豫豫,给果被赵光灵占了便宜。” 两位野人相视一笑,皆大喜道:“还是秦大修最是公道。” 秦忘舒道:“你等向来可好,那共工老祖可曾有音讯传来?” 一名野人道:“老祖常有音讯传来,嘱咐我等好生修行,说是什么魔修破界,定会选在雪域之中,我等怎敢不遵老祖法旨,因此皆在雪谷中潜心修行。只不过这几日遇到件奇事,甚是烦恼。” 秦忘舒道:“有何烦恼?” 那野人道:“说来好笑,前几日来了一名男子,就在一处雪崖边哭哭啼啼,说什么兄弟英灵已远,近来思念甚紧,恨不得将身追随地下。但说来说去,却是虚情假意,也不见他真正寻死。” 秦忘舒忍笑道:“那话应该是诚心,只是好端端地,谁会轻易赴死?” 那野人笑道:“我也赌他不肯去死,恰与大修英雄所见略同。那人又自言自语,说什么早该去追随兄弟,只因心中还有一人放不下,这才会迟上数年。诸多借口,令人懒得去听。原是不想去理会他,偏这人每日哭泣,就有许多兄弟不耐烦,说是要去将他杀了。” 秦忘舒道:“想来共工老祖法旨之中,定有旨意,让你等不可随意杀人。” 野人奇道:“原来老祖法旨,秦大修亦知,不错,老祖的确这样交待过,又说什么我野人族人丁稀少,只能与人族和睦相处,不能与人族厮杀翻脸,否则立遭灭族之祸。也因此故,我等只好忍耐,并不曾真正打杀那人。” 秦忘舒道:“那人如今却在何处?” 野人道:“那人昨日不知怎地,竟在雪地里打了个洞藏了起来,我等着实惊讶,难不成这人要长住在这里,若是多了这样的邻居,每天听他哭泣,那日子可没法过了。正想去设计赶他,不想却来了一名女子。” 秦忘舒道:“莫非这二人相识,这男子是在躲他?” 两名野人大喜道:“果然又是英雄所见略同。” 一名野人道:“我便赌这女子是这男子的债主,否则那女子花容月貌,要躲她作甚?换了是我,早就一把搂住。我在暗处瞧了又瞧,那男子在雪洞之中偷窥女子,神情甚是不安,不是欠了人家的债,又何必如此?” 另一名野人冷笑道:“你懂得什么,他那神情哪里是不安,分明是爱怜横陈,他离谷两百里藏身,怎样也不会被那女子瞧见了,却偏偏伸长了脖颈去瞧。在我看来,那男子分明是爱煞了那女子,只不过为着什么缘故,不敢去见她罢了。” 第一名野人道:“这话大大不通,若这男子喜欢她,怎地不去见她?好比你心中喜欢雪莲,天天就去她那里歪缠,就算被打得鼻青脸肿,也是乐此不疲。” 秦忘舒心中暗笑,原来野人男女交往,竟是这般凶残,也难得那男野人皮厚,吃得了辛苦。 第二名野人道:“那人族男女,最喜欢无事生非,心中越是喜欢,越是装做无事,怎如我辈野人,行事干净利落。另有一事,你需得明白,我不是打不过雪莲,只不过瞧她是女流,这才让着她罢了。” 秦忘舒生怕他扯远了,忙又道:“后事又是如何?”原以为是无事闲谈,此刻心中想起二人,不免颇为关切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93章 卷土重来未可知 第一名野人道:“那女子在男子哭泣之处呆了半日,口中念总有词,我着实好奇,便去偷偷听了一回,幸喜那女子只顾着艾叹,也不曾留意我在地下。秦大修,那女子说话,着实令人伤悲呢。” 秦忘舒道:“想来是一对苦命情侣了。” 第一名野人道:“大修猜得极是,那女子含悲忍泪,说什么我知道你会来这里,你既不肯见我,我活在这世上,又有何益,说时迟,那时快,就取出一把短刀来,就要来抹脖子了。” 秦忘舒动容道:“不好,这女子竟来自尽,想来你等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那野人道:“这女子着实生得好看,在我瞧来,比那雪莲美上百倍。“又对另个野人道:“兄弟,我这是实话实说,当着大修的面,怎能信口胡柴?” 第二名野人气哼哼道:“那女子虽是生得不算难看,但若与我家雪莲相比,总是美中不足,你瞧她怯弱弱的身子,又能有多大力气,便是挥拳尽力打来,总是不痛不痒。若是不痛不痒,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秦忘舒大奇,难道野人男女相处之道,是以打架为乐,越是打得重,越是表明心中欢喜?这等风俗,却也是首次听闻。 第一名野人道:“我见她自尽,忙掀起一阵大风,激起雪浪数丈,只盼打落她手中短刀,哪知那女子只一抬手,就止了风雪,这手段倒也不俗。那短刀始终不离脖脖左右,明晃晃地看得人好不担心。幸好就在这时,那男子也掠了过去。大修你猜怎地,原来这女子用计,将那男子赚出来了。” 秦忘舒笑道:“所以莫小瞧了这世间的女子,若论心计智慧,男子万万不是对手。” 野人叹道:“不过那女子还是输啦。那男子瞧出上当,立时转身就走,又跑了个没影。这回那女子却没追去,虽不曾拿刀子自尽,但每日里不言不语,不哭不闹,瞧得人好不揪心。” 秦忘舒道:“如今那女子却在何处?” 第二名野人道:“我等见她伤心,又怕她出事,只好寻人看守着,却也是无计可施,大修足智多谋,好歹去劝她两句,最好劝她离了此处,我等也好眼不见为净。” 秦忘舒本就疑惑这男女身份,听到此话,立时道:“正该去瞧瞧。” 两名野人欢欢喜喜,领着秦忘舒向雪谷行去,秦忘舒瞧出此地离雪神宫已是不远,心中更是明白了,暗忖道:“既来此处,怎能过门而不入,了结了此事,正该去瞧瞧雪土龙。” 片刻来到雪谷之中,秦忘舒动用禅识正要向雪谷中探去,只听得轰然一声响,原来头顶一座雪峰自中而断,半座山峰都塌将下来,那山峰好不巨大,一旦落将下来,岂不是要将这雪谷填满? 秦忘舒担心雪谷中那女子安危,正想施法,只见雪地中窜出一道身影来,手中托着一座铁塔,猛地叫道:“长来!” 那铁塔一晃便是三十丈,向上托起山峰,那堕峰虽巨,在这法宝面前却如灯草一般,怎能落得下来。 秦忘舒已然瞧清那人身影,大喜道:“土龙前辈。” 原来那祭塔之人正是雪土龙,雪土龙笑道:“秦道友,稍后再来说话,今日魔修破界,先打发了这帮魔修再说。” 秦忘舒动容道:“前辈莫非早就知晓,否则怎会事先在此埋伏?” 向头顶瞧去,只见数道身影正在空中斗法厮杀,这才打塌山峰。其中一道身影,不是雪云龙又是谁? 这时又有一道身影自雪谷之中急急掠来,却是一名白衣女修,那女修虽是神色憔悴,但此刻全身警戒,自然英华外放,倒也是焕然一新。 那女修瞧见秦忘舒,又惊又喜,道:“秦大修怎会来了这里。” 秦忘舒大笑道:“惜真妹子,先打发了魔修再来说话。” 雪土龙亦笑道:“不错,既然秦大修在此,仙子便有天大的难事,也定有解决的办法了。” 此言一出,秦忘舒便知雪土龙定是在这雪谷之中潜藏多日,早将常惜真诸般情景瞧了个分明。 却见那空中,雪云龙以一敌五,正与魔修厮杀,而片刻之间,身边对手又多了三名,原来那空中有裂缝一道,魔修正源源冲将出来。 雪云龙虽是以少敌多,却是游刃有余,只有三分守势,却能攻出七分去,只听雪云龙一声大喝,就将一名魔修自空中斩落,血雨洒来,雪谷尽赤。 秦忘舒这时已与雪土龙双双抢到,那雪云龙本就不落下风,再有二人相助,片刻之间,就将那几名魔修斩杀一尽,常惜真速度稍迟,竟是没能赶上了。两名野人动作更是慢了数拍,连魔修的衣角也没沾着,便在那里大呼小叫起来,直说秦忘舒不够义气,下手太快。 那空中裂缝欲开欲合,却不见有魔修冲出,诸修皆不敢大意,各自持法宝再手,严阵以待。秦忘舒道:“待我先封了裂缝,再与诸位说话。” 手中施了道禅言,向那裂缝拂去,哪知那禅言虽是罩住裂缝,却不见裂缝有弥合之势,裂缝之中反倒冲出一道黄光,将那禅言打散了。 秦忘舒此一惊非同小可,上回鲁国境界魔修破界,自己以禅言封印空中裂缝,还是手到擒来,怎地这回都不中用了。 细探那裂缝中的黄光,着实玄机无穷,看来这定是魔使手段,用这道黄光替裂缝加持,凡界修士自然难以封印裂缝。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魔使本是手段无穷,针对凡修的封印之法另创新术,倒也在情理之中。但这样一来,此番魔修破域可就会闹得大了。 秦忘舒取出怀中一件法宝,乃是一面小鼓,伸手轻轻一敲,那鼓虽小,声音却是激越,鼓声震动山谷,峰上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雪土龙奇道:“秦道友,这是何宝?” 秦忘舒道:“这是八音震天子鼓,此鼓一响,灵霄宝殿中的八音震天鼓立时响动。最多半日,便有修士来援。” 雪云龙喜道:“果然好宝贝。早知泰山那里已建灵霄宝殿一座,前几日也得了天伦谕旨。只是雪域多事,也难以抽身前去庆贺,秦道友莫怪。” 秦忘舒摆手道:“何必多礼,听两位话中之意,那魔修此番破界而来,竟是早有端倪了。” 雪云龙向常惜真瞧了一眼,笑道:“数日前因有两位道友来此,我等便来瞧瞧,哪知却见这雪谷之中,空中灵气有异,便推测是魔修破界,我北氓雪域本是人手不足,魔修破界而来,定会选在此处,因此时时留意,此番果然等着了。” 秦忘舒道:“那魔修破界,往往立时发作,这回却是先有预兆,看来已与往日不同,且这裂缝难以封印。魔修分明有备而来,是想一鼓而下我苍穹了。” 雪土龙道:“魔修破界以往虽是不多,我也经历过一回,此番魔修破界的手段,的确不同以往,此番破界,瞧来速度缓慢,但却是封印不得,正合了兵法之道,所谓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是也。” 秦忘舒点头道:“瞧来的确如此,莫非魔修要将这道裂缝稳固住了,当成一处出兵之地,若是这如此,这裂缝定是极难封印了。” 此时裂缝之中,仍不见有魔修冲出,再去瞧那裂缝,似乎比刚才还略小了些,但那道黄光却是愈发的耀眼了,而秦忘舒欲探裂缝里的动静,却哪里能探得进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之声,听声辩位,当在三十里开外,也难得那修士修为不俗,竭力发啸传音,竟传出三十里去。 常惜真面色一变,叫道:“不好,是无妄发啸传音。难不成,难不成”那啸声甚是尖锐,听来情急,常惜真关心情切,怎能不慌,身形一晃,便冲出雪谷。 秦忘舒对雪云龙,雪土龙道:“两位在此坚守,我去去就来。”急忙向啸声方向遁去,两名野人也紧紧跟来。 三十里路一步便到,秦忘舒凝目瞧去,只见空中有数道身影,正在厮杀,其中一人果然就是荆无妄了,那荆无妄面对三名魔修,已是守多攻少,但那荆无妄毫无惧色,施展近身杀伐手段,好似不想活命了一般,反倒是三名魔修爱惜性命,连连后退不迭。 秦忘舒步子快,既是抢先赶到,将手中玉尺祭起,“刷”地一声,将两名魔修自空中打落,玉尺复起复落,又将第三名魔修打得粉碎。 这时常惜真方才赶来,急忙冲上前去,叫道:“无妄,你可曾受伤。”便去瞧那荆无妄的伤势,荆无妄侧刷避开,神情甚是黯然。 秦忘舒想起何九星当年说过的话,已隐隐猜出荆无妄的苦衷,那荆无妄当年为了潜伏在雪神宫中,十有是去了势,已然是五体不全。又怎能接受常惜真的一腔深情,那可不是害了人家? 只是一对爱侣,若是就此不能相聚,岂不是令双方都遗憾终身,但秦忘舒纵想插手,却也不知从何管起,抬头瞧去,只见那空中裂缝亦是黄光耀目,更可虑者,那裂缝正以肉眼能分辩的速度不断裂开,而裂缝扩大的方向,恰向着雪谷之中那道裂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94章 以身赴难何所疑 秦忘舒立时瞧出端倪来,两处裂缝若能合到一处,那就是一道巨大的空间缝隙,而这缝隙长约三十里,巨大无俦,那岂非意味着魔修可在即将之间放出数十万大军来。 魔修破界而来,对凡界修士来说,虽是极为麻烦,其实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威胁。这是因裂缝的空间毕竟有限,魔修三三两两而出,凡修只需以逸待劳,就可将魔修分别诛杀。此情此景,可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形容。 但如果是裂缝撕裂开来,形成三十里长度的巨大裂缝,那么数万魔修汹涌而出,那就不是数名大能修士可以抵御得了的。 刚才秦忘舒虽是击鼓传讯,但只击一声,就是表示事态寻常,不必调动太多人手,此刻瞧见裂缝难以弥合,且有无限扩展之势,那就是十万火急,头等大事了。 秦忘舒取出子鼓来,连击三声,以示军情紧急,必须倾力来援。 鼓声激荡,雪谷回应不休,荆无妄神色紧张起来,道:“大修,那魔修是否要大举来攻?” 秦忘舒肃容道:“今日若不能封住裂缝,只怕就是我苍穹百姓的弥天大祸了。” 荆无妄听到这里,反而微微一笑,道:“也好,也好。”先前紧张的神色反倒放松下来。 两名野人叫道:“什么叫做也好?那魔修齐齐涌将出来,一旦堵不住,那可是糟糕之极。” 荆无妄轻轻叹道:“两位兄台莫怪,我只是自己做了个决定罢了,无妄苟活于世,甚是无趣,若能以身赴难,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原来他死志已生,竟要与魔修同归于尽,以了心愿。 常惜真紧咬下唇,以防自己在众人面前流下眼泪,但神情已是万般凄楚,令人不忍去瞧。忽见她也是微微一笑,道:“也好,也好。” 荆无妄忍不住向她瞧了一眼,颤声道:“惜真,你,你想怎样。” 常惜真忍泪笑道:“你想怎样,我便想怎样,又何必多问。” 荆无妄大急道:“你青春正好,何必来学我,我本不该活在这世上,若能赴义而死,岂不是死得其所。” 常惜真:“既然你立志求死,又何必来管我,你能赴义而死,我自然也可以,反正这身子是我自己的。” 荆无妄大急,断喝道:“惜真,我绝不许你去死。” 常惜真道:“这倒是笑话了,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又何必来管我的死活。” 两名野人着实听不下去了,齐声道:“既然如此,你俩何不都好好地活着,且杀退了魔修,再来争吵个明白。” 荆无妄听到这里,心中忖道:“我若是死了,惜真必然也不肯活了,这样瞧来,今日竟是死不得了。”便道:“不错,就算要死,那也要等到杀退魔修再说。” 常惜真忽地格格一笑,道:“这话可是你说了,大丈夫一言既出,不得反悔。” 那秦忘舒一心探那裂缝,也无心理会这对小儿女争吵,不过听到这里,不免一笑,看来这对爱侣的情海生波,大大劫大难面前,总算暂告无事了。 裂缝之中魔息涌动,对面不知聚了多少魔修,但魔修却隐忍不出,想来是等到两处裂缝合拢之后,再同时涌将出来,那是要毕其功于一役了,今日之事,端得是万分紧急。 如何弥合裂缝,秦忘舒却寻不出个计策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身冲进裂缝之中,去探明其中虚实。那魔使再有手段,也只能借助魔修之手,可以想见对面魔域之中,必有数名魔修大能施展手段,扩大裂缝,若能将那几名魔修诛杀,或可暂缓危机。 秦忘舒想到这里,便对荆常二人道:“你等守在此处,千万莫要轻举妄动。” 荆常二人同时应声道:“大修放心,我二人明白。” 秦忘舒又对两名野人道:“还请两位兄弟速速回谷求援,今日之事,只怕难以善罢甘休。” 两位野人道:“何劳大修吩咐,我等早就传讯回去了,我雪域三千野人英雄,立时就会赶到。” 秦忘舒奇道:“何来三千之多?” 两名野人得意地道:“自我家老祖出世之后,四方野人都来聚集,如今已有三千余众了。” 秦忘舒心中大喜,野人战力不俗,若果有三千之众,自可独当一面了。 他微微一点头,便取赤凰刀在手,向前轻轻一划,那界力一分而开,秦忘舒急步窜过过去,身子已在界力之中。 四方界力来袭,秦忘舒不慌不忙,早将三相遁出,各施庆云青珠护住身子,举目去瞧,透过界力缝隙,只见对面魔域之中,果然聚集了数十万魔众。那些魔众虽是燥动不安,但在各族首领的极力弹压之下,倒也能忍耐得住。 再向前行了数步,那魔域已近近在咫尺了,秦忘舒放出强大禅识,再探域外动静,只见那魔域空中,立着八名魔修,皆是魔皇境界。 八名魔皇各执黄旗一道,分别占住方位,不时将手中黄旗招展,便有符文不断涌现,而那裂缝也因之缓缓扩大起来。 秦忘舒暗道:“果然是有魔修施法破界,待我杀他两三人,或可暂时稳住阵势。” 想到这里,足下青云聚集,凌虚步法施展开来,那界力虽强,却也挡不住这步法的破域之能,秦忘舒闪电般掠出,此身已在魔域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秦忘舒手起刀落,就将离他最近的一名魔皇斩于刀下。按理以魔皇境界修为,总可支撑数招,但执旗破界,自然要竭力施为,那魔皇又是绝想不到有人自界力之中窜出,这才被秦忘舒一刀毙命。 秦忘舒收了黄旗,再接再励,身子只一闪,又来到另一名魔皇身边,这名魔皇已有准备,忙将手中法剑来迎。只可惜秦忘舒仙兵妙式初修,那刀法神出鬼没,谁能摭挡,就被秦忘舒分开法剑,一刀斩在这位魔皇肩头,连头带肩都劈将下来。 此时魔众群情大燥,一声令下,无数刀剑法宝雄来,秦忘舒左手祭起玉尺,来挡刀剑法宝,却觉得玉尺一沉,竟被压低数尺。毕竟是魔修万众在此,那魔息压来,已非秦忘舒能所承受。 秦忘舒迫不得已,先将那黄旗夺了,将身一闪,已退进界力之中,那界力本来是被八面黄旗消磨的所剩无几了,但两名魔皇既死,手中黄旗所夺,界力复又涌来,顿时将缺口堵住了。 魔域那里,自然是乱成一团,秦忘舒知道魔修一时难以破界,这才穿越界域,回到凡界之中。 回到凡界立定,却是一惊,原来界力之外,已来了数十名修士,为首一人揖手道:“极寒阁修士奉旨来援。” 秦忘舒见那修士正是凌寒飞,亦算是当年对手,但世事百变,当年虽是拼了个你死我活,如今却是前肩御敌。 秦忘舒肃容道:“原来是凌道友。” 凌寒飞缓缓举起手掌,那掌中却是缺了食中二指,正是当年刀灵所斩,秦忘舒想起往事,亦是一声叹息。 凌寒飞却笑道:“当年贵侍所赐,至今不敢忘怀,奈何大敌当前,只好先公后私,只盼能杀退魔修,侥幸身免,再来领教大修高招。” 秦忘舒不由笑道:“好说,好说。”那凌寒飞亦是大敌,当年恩怨,一笑而泯。 秦忘舒见来了许多修士,心中稍安,只要裂缝不再扩大,便有魔修涌来,也能暂时控制局面了。只是魔域修士,必会很快重整旗鼓,再来扩大裂缝,今日之战,后果难期。 这时雪土龙匆匆赶来,道:“秦道友,刚才听说你冲进裂缝之中,不知对面虚实如何?” 秦忘舒道:“对面魔域之中,有八名魔皇各执黄旗施法,以图扩大界力裂缝,虽被我连斩两名,夺其黄旗两面,但想来魔修势大,很快就能重制黄旗,再来破域。” 雪土龙道:“既是如此,不如你我再去冲杀他几回,那黄旗既有破界之功,想来炼制不易,若能连夺他个七八面,那魔修此番只好揠旗息鼓了。 秦忘舒笑道:“此法妙极。” 凌寒飞道:“既是去魔域冲阵,好歹也带上我。” 秦忘舒与雪土龙相视一眼,皆是为难,那凌寒飞不过是地仙大成修士,若冲进界力之中,只怕难以身免。更何况对面魔众千万,以凌寒飞的修为,又怎能从容冲进杀出,只怕稍有不慎,就将性命断送了。 但凌寒飞一腔热血豪情,却也不容打压。 秦忘舒暗道:“大不了我暗中吩咐分魂保他就是了。”便大声道:“寒飞既有此志,自当去走一遭。” 话音未落,只见那裂缝之中黄光再散,果然又有扩大之势了,秦忘舒立时喝道:“魔域阵法已齐,再去杀他一回。” 雪土龙与凌寒飞齐声应了,三修各施法宝,冲进界力之中。 秦忘舒原是替那凌寒飞担心,果然暗中遁出分魂一道,施展无相魔诀,只在凌寒飞身后隐藏,以秦忘舒此刻修为,那凌寒飞自然是无知无觉了。 那雪土龙修为不俗,显然足以自保。 却见凌寒险事冲进界力之后,身子猛然一沉,肩上法袍就被削去一截,顿时鲜血四溅,显然是敌不住四周界力。但此人甚是勇悍,大喝道:“数十年修行,在此一举!”袖中飞出两柄银光闪闪的法剑,一柄护住头顶,一柄护在胸前。 那凌寒飞借法剑护持,大跨一步,抢先冲进魔域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95章 亿万魔众袭来急 虽然凌寒飞勇气可贾,但以凌寒飞的境界而论,此去魔域突袭,无疑是以卵击石,秦忘舒向分魂下了严令,务必保住凌寒飞性命,一来是怜惜凌寒飞志向可嘉,二来也是不想让凡修士气受到影响。 那凌寒飞刚刚冲进魔域,数十件魔宝齐齐压将过来,可见魔域诸修早有防备,再想像刚才那般偷袭得手,可就是极难了。 凌寒飞急急抬剑来挡,那法剑只抬起半尺,就再也抬不动了。身遭魔压之强,乃是凌寒飞平生所未遇。凌寒飞此时方知厉害,但想就此退回,却已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努力凝聚真玄,不求伤敌,唯求自保罢了。 幸好就在这时,秦忘舒与雪土龙双双赶到,那雪土龙祭起铁塔,此塔猛然一长,变成三十丈巨塔,塔尖冲开魔宝无数,也替凌寒飞减去大半压力。 凌寒飞大叫道:“多谢土龙前辈。” 雪土龙微微一笑,道:“便是要谢,也不该谢我。” 凌寒飞不由愕然,若不去谢雪土龙,却该谢谁?却不知那魔宝之所以压不下来,却是身后分魂施法挡住,否则雪土龙怎有机会救他性命? 雪土龙这件铁塔顶天立地一般,便是魔宝无数,自有铁塔当住,身在铁塔之侧,倒也是安然无恙。这边秦忘舒再施手段,仗脚下步法,前去夺旗杀人。 身上魔压虽重,秦忘舒仍是游刃有余,左手玉尺荡开魔宝,右手赤凰刀祭起伤人。 此时裂缝之前,又是八名魔皇齐挥黄旗,见秦忘舒纵步赶来,八名魔皇同时祭宝自保,这是吸取了刚才教训,只要能防住秦忘舒第一招,身边魔修万众,自然会齐齐出手,击退对手。 那玉尺虽是荡开数十件魔宝,但身边魔修无穷,袭来的魔宝更是无穷无尽,玉尺虽是魔修克星,此刻也是为难,被那无数魔宝压沉数尺,再也无法向前。 而玉尺被压制的后果,就是秦忘舒无法纵横自如,赤凰刀虽是所向无敌,但毕竟难以护体。那魔息压到身上,身形顿时凝滞起来。 秦忘舒不甘心空手而回,左手连施法诀,以替玉尺加持。此时以少敌众,纵有仙兵妙式也是无从施展,以完全变成大斗法力的局面。若再想如上次那般随意杀进杀出,可就是极难了。 局面虽是困难无比,秦忘舒施展婆罗心经,身子好似水中游鱼一般,那魔息纵是压来,也是压他不住,身边魔修立时觉得,那秦忘舒的身子滑不留手,魔息压到此人身上,顿时就被卸到别处去。 而八名魔皇虽是摭拦有度,但在赤凰刀面前,诸般魔宝总是无功,那刀神光一闪,一名魔皇连人连刀皆被斩为两半了,但身边魔修拼命上前去抢那黄旗,只差了半步,黄旗已被一名魔修所夺。 那魔修手举黄旗大,大叫道:“我抢到黄旗了。” 话音未落,头顶光茫闪动,这名魔修早被一斩两半了。 秦忘舒若去斩另七名魔皇,或许要费些手脚,而斩杀这名魔修,却是轻而易举了。 奈何那魔修数目极多,个个舍生忘死,来抢黄旗。那魔修尸身未曾落下,黄旗又被一名魔修抢来。只是这魔修立足未稳,同样被秦忘舒所杀。 此刻局面,那黄旗就好似成了摧命的灵符一般,无论是谁抢来,接下来必遭横死,这是因与七名魔皇相比,去抢黄旗的魔修毕竟境界略低,更好下手了。 刹那间,秦忘舒已连斩七名魔修,但黄旗始终在魔修之间换手,若想夺回黄旗,除非杀尽魔修。但魔修千千万万,如何能杀得尽? 雪土龙转身对凌寒飞道:“凌道友,此番入了魔域,岂能空手而回,你可有胆量冲进魔修阵中,去夺黄旗?” 凌寒飞慨然道:“既来此处,何计性命。” 雪土龙大喝道:“好一个凌道友。”猛然间将铁塔震荡,塔顶魔宝乱飞,那铁塔沉沉飞将起来,就向夺旗魔众压了过去。 就见那铁塔再长十丈,同时光芒四射,荡开重重魔息。夺旗魔众专心对付秦忘舒一人,忽被这铁塔压将下来,竟是毫无防备,铁塔轰然一声响,压住魔修数十人,就见那黄旗脱了手,缓缓向地面坠去。 凌寒飞早就严阵以待,此刻身化流星而去,去抢那面黄旗,奈何地面之上,原有魔众大军严阵以待,那些魔众虽无遁空而行的手段,却可将那千万枝羽箭射来,此情此景,真可算得上是万箭齐发。 凌寒飞目中只有黄旗罢了,那千万羽箭射来,竟是视而不见,仗着身前两柄法剑挡住羽箭,顶住重重箭雨,右手已牢牢握住那柄黄旗了。 却不知那分魂早就挡在凌寒飞面前,不知多少魔宝被分魂挡住,只放那箭雨过去。那羽箭皆是寻常魔众射出,等闲伤不得凡间修士。 凌寒飞手握黄旗,心中激动之极,秦雪二人见凌寒飞得手,亦是相视而笑,二人同一般的心思,魔修严阵以待,再难得手,只好退回凡界,否则再斗下去,三修只怕都要陷在魔域之中了。 那分魂已知秦忘舒心意,便用手轻轻一推,将凌寒飞推向界力处,此刻凌寒飞斗志昂扬,意兴遄飞,觉得自己神勇无比,可敌万众,怎舍得轻易退回去。 雪土龙与秦忘舒左右护住凌寒飞,急速退回凡界,那雪土龙想去收回铁塔,却听得铁塔轰然巨响,已被无数魔宝打得支离破碎,此番虽是三人破界而来,却夺了一面黄旗,又损去铁塔一件,得失之间,尚难计算。 秦忘舒最后退进界力之中,只因比凌寒飞与雪土龙慢了半步,背脊之上,不知承受了多少魔宝来袭,若非庆云护体,青莲当身,便是数十条性命也丢进魔域了。 经此番战斗,方知一人之力再强,在千万魔修面前也是枉然,且修士修为再高,所修杀伐之术再强,也大多是针对单一对手,如铁塔这样的法宝也算是少见了。 秦忘舒忖道:“若能修敌万众之术,在其的战事之中,定是大占便宜。”心中既生此念,却不知从何处着手,只因仙禅两派心法,修行杀伐手段只为防身,实无大量杀伤对手的神通,看来只好从无相魔诀着手,或能创出能敌万众的绝学来。 三修安然出了界力,却见凌寒飞法袍之上,已是箭痕数十道,好在那箭虽是穿透法宝,却难损伤修士身体。凌寒飞将手中黄旗扬起,极寒阁修士自然是欢呼声一片,凌寒飞能立此大场,极寒阁诸修自然与有荣焉。 那雪谷中的修士,又多出不少来,其中有数十名修士,是奉了雪云龙之命前来增援的雪神宫弟子,另有近百名修士,则是北氓雪域的散修之士。原来灵霄宝殿已敲响八音震天鼓,四周散修自然云聚而来。 那散修之士境界参差不齐,面对魔修万众,恐怕也只是凶多吉少,但这是凡修必遭之劫,若是退缩不前,所修法术何用?反倒要遭世人耻笑了。 秦忘舒向诸修面面一一瞧去,只见人人兴奋雀跃,个个斗志昂扬,秦忘舒心中感慨,那是诸修不知魔修万众的厉害,此战过后,不知还有多少人能活得性命,更不知还有多少人还能笑得出来。 忽见从南面空中现出许多修士身影,为首者正是何九星,身后修士无数,约有千人之众,其中大半是九星宗弟子,以及七剑宗修士。 秦忘舒见只是何九星率众前来,心中陡然一沉。 雪域之中局势危急,至少也该有一位大罗金仙到场,方能万无一失。若是这里守不住,那雪域北氓数日之中,可就被魔修所占了。 秦忘舒向前迎去,只见何九星面色沉重,秦忘舒脱口便道:“莫非极荒山凶兽已然出动?” 何九星叹道:“秦兄所见不差,半个时辰前传来音讯,极荒山凶兽万兽出动,要从太岳关破界而出,据林天弃道友传讯,此番凶兽势大,那界力已扩到半里,看来极荒山凶兽已是倾巢而出,务必要将界力扩展,以便大能尽出了。” 秦忘舒道:“极荒山与魔修齐齐来攻,看来是早有约定了。” 何九星道:“禹皇伏皇已赶往太岳关,宝殿之中唯有墨圣驻守,以防他处魔修破界。不过若是此处危急,那墨圣自然会亲自前来。” 秦忘舒道:“既然北氓苍南同时受袭,想来魔海之中,定也是波涛汹涌。” 何九星道:“虽未得到确切消息,但既然魔修与凶兽联手出击,魔海之处怎会风平浪静。” 秦忘舒道:“魔域之中,魔修无数,魔众更是数不胜数。便是分兵七八处,也是行有余力。这一战的结果,着实难料了。” 何九星道:“秦兄想来已与魔修交手,不知对方实力如何?” 秦忘舒道:“此处以魔众为主,我刚才入域探看,至少也是三十余万众,魔修数量,约有千名,如此看来,那魔修的主力是在海外了。” 何九星道:“魔修若在此破界,数日之内,就可占据北氓,以窥东穹腹地,怎地却不置重兵在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96章 积重难返谁可挽 秦忘舒道:“那魔修的目的,想来不在于占据我苍穹土地,亦不会在意多伤民众,唯在削弱我凡界修士罢了。只要修士损失惨重,这苍穹如何能守得住,而我凡界修士,大半皆在海外,而从魔海之中破界,亦比空中破界容易得多,因此北氓苍南两处,不过是分我凡界兵力罢了,若是我等调度有失,那大局便不可挽回了。” 何九星道:“这样说来,御劫之重,重在海外了。” 秦忘舒道:“目前瞧来,的确如此。但我辈修士,毕竟不忍瞧见苍生受苦,因此海外也好,海内也罢,绝不容有半丝闪失。” 何九星深以为然,秦忘舒曾经深入魔域,对魔修的手段目的自然了解更深,这番推断应该是不会错的了。但就算魔修的精英大半聚于海外,苍穹腹地,却不容有丝毫闪失。一旦魔修破界,那苍穹百姓损失的将是数以百万千万计,身为凡界修士,若不能保土安民,此身修为何用。 二人领着诸修来到雪谷之中,此时裂缝仍不见有扩大之势,看来凌寒飞拼命夺来的那面黄旗倒也价值非凡,魔修少了一面黄旗,一时间难以凑齐,那扩张界力的法术也就无从施展了。 此时魔域之中,必定是戒备森严,若再想破域冲杀,定是更加艰难,但若是坐等魔修破界,那结果亦是可想而知, 何九星瞧了一回,道:“以秦兄瞧来,目前的当务之急该是何事?” 秦忘舒道:“此番魔使动用新法破界,先前封印界力之法已然毫无用处,目的的当务之急,自然是集思广益,速速寻出一个封印界力的办法来,否则魔修的黄旗总能凑齐,到时界力一破,数十万大军涌来,此处千余名修士,可是抵不住了。” 何九星上前试了一回,果然发现界力裂缝难以弥合,不由皱眉道:“封印界力倒也不难,但裂缝之中,不时有黄光冲将出来,可就将封印的法诀打散了,不知这道黄光究竟有何来历。” 秦忘舒道:“这黄光是魔使苦心孤诣创制出来,等闲修士,定是无法可破。欲压制这种黄光,非得大罗金仙不可,以在下之意,需将此事速报殿主,邀齐诸位大罗金仙齐来参详。若只是一两位大罗,未必就能及时商议出对策来。” 何九星道:“秦兄身为总巡,此处唯秦兄为首,御劫诸事,唯请秦兄速下决断。” 要寻出压制黄光的对策,非得邀来数位大罗不可,但如今魔修凶兽三处来袭,诸位大罗金仙已然分身乏术,若邀齐大罗共商对策,那太岳关与魔海两处战场,可就无人镇守了,因此此事虽是当务之急,秦忘舒这个决心却是难下,若因十圣不在现场镇守,而造成战事不利,这个责任,却是要由秦忘舒承担的。 秦忘舒倒不是不肯担责的,实因此事关系重大,若稍有不慎,那后果无法想像。他沉吟片刻后,断然道:“压制黄光,实为御劫重中之重,就算战场因此不利,也必须先将此事解决了不可。” 而如此大事,只靠传讯未必能说的明白,秦忘舒便请何九星替他镇守此处,自家施展凌虚步法,瞬间来到灵霄宝殿之中。 不等他入殿,就见墨雷立在南天门上,正翘首以待,瞧见秦忘舒立时叫道:“秦大哥,你总算来了,殿主与墨圣已等候你多时了。”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正要将战场详情细禀殿主与墨圣。”匆匆来到大殿之中。 秦忘舒来到殿中,只见殿中诸位执事各行其是,忙碌不休,一来是诸处战报需得及时上呈,二来殿中法旨亦要借八音鼓传送出去,秦忘舒瞧见此景,便知其他两处战场,亦是紧急万分。莞公主与墨圣四处调集人才,怎有丝毫空闲。 莞公主与墨圣见秦忘舒入殿,不及寒喧,果然就来问战场详情,秦忘舒将两番突进魔域夺旗之事细细道来,对黄光一事更是着重点明。墨圣听罢,便道:“以秦小友之意,是要将诸位大罗请至雪谷之中,对那黄光细加推敲,以寻出压制之法了。” 秦忘舒道:“这正是在下之意。那黄光若不能压制,魔修破界势如破竹,一旦魔修入境,我苍穹百姓必是损失惨重。”就将手中黄旗奉上。 墨圣将手中黄旗瞧了又瞧,一时愁眉紧锁。又与莞公主相视一眼,缓缓道:“秦小友,看来我需将另两处战场的情景,细细说给你听了。” 秦忘舒道:“莫非魔修已从魔海之中冲将出来?” 墨圣道:“魔修此番用兵非同小可,魔海之中,已聚集了百万魔众,由索柯二魔亲自领队,就在秦道友来此之前,前方传来战报,那碧玉岛已然被魔修攻占了。” 秦忘舒大吃一惊,道:“怎会败得这么快?” 墨圣叹道:“此战败得如此之快,也着实出乎老朽意料,一来是魔修势大,又是蘊势多年,二来,也是因碧玉岛上防守力量薄弱之极。” 秦忘舒道:“碧玉岛本是御魔前线,海外诸修轮流值守,实力极其强大,怎地却有薄弱之说。” 墨圣叹道:“秦小友有所不知,这些年来,所谓轮值制度,已是形同虚设了,那修士若是轮值,只需托些人情,就可借故不去了。尤其是最近半年,那岛上的修士竟是一日少过一日,只因人人知道魔修破域在即,谁肯去打头阵?” 秦忘舒不由拍案叫道:“只因一已私心,却误了我御劫大事。”莞公主听到这里,竟是满面羞愧,深深低下头去。 墨圣虽一字不提天伦阁,但碧玉岛人事调度,皆出自天伦阁,碧玉岛今日之败,天伦阁难辞其咎。当然,莞公主真正主事天伦,也就是近日罢了,就算推究责任,也追不到莞公主头上去。 但莞公主毕竟是天伦阁主,自然深以为耻了。 墨圣道:“莞公主黜退元阁老等人之后,虽及时发现弊端,但此事祸害已深,一时竟是难以挽回了?” 秦忘舒深知人有私心,本是当然,唯靠规章法条予以约束,若想让人人公而忘私,那是绝无可能之事。因此碧玉岛之败,实不能去指责海外诸修贪生怕死,若是规章法条有空子可钻,那循规蹈矩者,反倒会被人耻笑,就此冷了心,因此就算莞公主真正执掌大权,临时补救,但人心既散,一时也是难以力挽狂澜。 只因阁主与新阁老主事不久,海外诸修皆是观望之中,而天伦法令难以服众,也是积重难返,碧玉岛之败,或许早在莞公主的意料之中了。 秦忘舒身在军伍中时,深知奸臣误国的道理,朝庭之中若出了一名小人,那危害之深,强过百万雄兵,碧玉岛之败,亦是如此了。 秦忘舒道:“碧玉岛虽失,好在海域辽阔,海外修士实力强大,想来总有办法可想。” 墨圣道:“幸好莞公主早有安排,大殿初立,恭阁老入阁之后,莞公主便亲自去十八岛游说,又幸得三皇五帝倾力相助,就在碧玉岛之侧的一座无名荒岛之上重设战线,这才阻住魔修攻势,但碧玉岛既被魔修所占,一时间也是难以夺回。” 秦忘舒道:“海外战事如此吃紧,诸位大罗自然无法抽身了。” 墨圣道:“如今海外已有六位大罗镇守,也只是挡住魔修罢了,诸位大罗,着实是无法抽身了。” 这时秦忘舒方才明白,为何墨圣明知北氓有魔修破界,也是安然不动,原来海外战局已是糟糕之极,若不是要等秦忘舒的战报,说不定墨圣亦要动身前往海外了。 秦忘舒道:“却不知海外魔修的破界之法又是如何?” 墨圣道:“此番魔修自魔海冲将出来,用的仍是先前的办法,这是因魔修在魔海之中经营多年,若用新法,反倒不便了,因此并不曾见到黄光。可见那黄光应该是魔使新近创建,仍处在试用阶段,不过以秦小友所述瞧来,那黄光破界迅速,封印不得,一旦证实有效,那么魔修就可以在苍穹诸处破界而出了,此事诚为可虑。” 莞公主道:“诸位大罗金仙虽是难以抽身,但这破界新法,却也是紧急大事,若让魔使得逞,苍穹界力随时随处可破,我凡界修士竟是防不胜防了。” 墨圣道:“的确要往北氓去走一遭,只叹我的儒圣老友尚在混沌碎域,若是儒圣在此,老朽也可少操大半心了。” 莞公主道:“儒圣不来,必有缘故,还请墨圣勉力为之。” 墨圣笑道:“老朽随口报怨,公主何必介怀。” 三人言罢,墨圣便随着秦忘舒走出大殿来,莞公主仍在殿中留守。只见殿外墨雷身边,却多了两位男女修士,正是盗幽与曲止水。 秦忘舒与盗幽相见,自是欢喜,此时也不便说话,大伙儿匆匆离了灵霄宝殿,就向北氓遁去。 路上问得明白,此番盗幽与曲止水一直在天伦阁中潜修不辍,那盗幽深知自家境界修为差得太远,一旦浩劫生发,非但难立大功,只怕连自保也是勉强了,因此这十余年来,竟是不出天伦阁半步。 但盗幽于仙修诸术,毕竟缺乏仙基,如何能够进境,因此唯在盗家心法上苦修罢了。 秦忘舒道:“盗兄,想来你此刻盗术,定然是非往日可比了。” 盗幽微微一笑道:“隔垣洞见,如观掌纹,隔空取物,唾手可得。”秦忘舒听到这话,不由眼睛一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97章 隔空取物如探囊 当下秦忘舒便细细问来,又是如何的隔垣洞见,又是怎样的隔空取物。 盗幽道:“我这双眼睛,就算隔了一堵墙壁,一座山峰,也能清清楚楚瞧见对手,更别说是法袍衣衫了。这在盗术之中,叫做天盗目。换成通常的说法,就是隔垣洞见了。” 那隔垣洞见原是天罡三十六术中的说法,但天罡三十六天术虽是极其厉害,却唯有猿族习得,人族修士仙基灵慧再强,与此术也是无缘,但盗家秘术集天下诸术之所长,若一术能用得着,必能千方百计化来用之。 那灵识虽可探物,但天下法术,摭敝灵识者甚多,故而若修一等一的盗术,仍需修行天盗目不可。 至于隔空取物,则不必赘述,那是人人都明白的。 盗幽道:“那盗术的极致,便是隔了百丈,也是手到擒来,在下所修盗术,虽达不到百丈之遥,但隔了十丈却是难不住我了。只需被我瞧见那物事,随手取来,百发百中。” 墨圣听到这里,亦是连连称奇。在墨圣这等仙修大士瞧来,所谓盗术,自然是雕虫小技,怎能上得了台面,但若盗幽果然能在隔着十丈就能将物事取来,亦可谓是神术了。 那墨圣当即就要试盗幽盗术,双方隔了三十丈远,墨圣对盗幽道:“你来,你来,我倒要瞧瞧你的真本事。” 盗幽道:“前辈身上物事甚多,至少也有三十余件,却不知前辈要晚辈取用何物?” 墨圣惊道:“果然是瞒不过你,我左袖中的物事你若能取出来,便归你所有。” 盗幽大喜,既然是墨圣开口,便是他想存心危拒也是不能了,当下暗施神通,便去盗墨圣袖中物事。 秦忘舒动用禅识在旁细瞧,只见那盗幽起手如风,忽地不见了踪影。秦忘舒知道盗幽那只手掌已然穿透界力,那手掌就从其他界域之中,伸进墨圣的左袖,这种神技,唯盗幽所在,他人怎能习得? 至于盗幽这只手掌在墨圣的袖中做了怎样的勾当,秦忘舒自然是探不到了。那禅识在墨圣身前数丈处,就被生生阻住,怎能上前。但墨圣的神通虽能挡住灵识,却挡不住盗幽的手掌。 忽见盗幽嘻嘻一笑,将手掌翻开,掌中托着一柄乌沉沉的骨刀,这骨刀长约七寸,不泛光华。秦忘舒虽不知这骨刀有何来历,但既然是墨圣之物,自然是非比寻常。 墨圣瞧见盗幽掌中骨刀,不由的哈哈大笑道:“小友的手掌出没于我左袖之中,我虽是凝神已待,却也只是觉察出一道微风罢了,那修士御风而行,大袖鼓荡本是常情,因此我虽是有所觉察,但定是绝无他疑。看来小友的盗术防不胜防,堪称世间奇术了。” 盗幽道:“区区小术,何足挂齿。” 墨圣摇了摇头,正色道:“此术若用来盗人财物,那的确只能算是区区小术,为人所不齿,但天生盗术,必有大用。小友只要心中有苍术,这盗术亦可流芳百世。” 盗幽郑重受戒,将那骨刀托在手中,作势欲还给墨圣。 墨圣摇头道:“既然许了你,那骨刀便是你的了,你虽见惯世间法宝,也未必能遇到几件能胜过此刀的。此刀为嘲风遗骨炼制,看似无锋,其实却是神兵利器,用来防身最好不过了。” 盗幽正盼着这句话,忙收了那骨刀,谢过墨圣。 墨圣道:“小友,你瞧你那盗术,是探进界域之中,再从界域之中突出,端得的无迹可循,且便是欺近对手,那对手也是无从觉察,这样说来,小友若用此术杀人,岂非是轻而易举?” 盗幽道:“我盗家秘术,严令不可动用盗术杀人,只因盗他财物,已是逆天,若再用此术杀人,天地必将不容,因此先祖郑重相告,就借此术杀人,必遭天劫。何况我若是起了杀心,那盗术立时告破,可就容易被对手觉察到了。” 墨圣叹道:“这便是盗亦有盗了。盗家先祖有此觉悟,可不是愧杀无数正人君子。” 秦忘舒当初也知道盗幽有此秘术,但当时盗幽技艺未至炉火纯青之境,最多隔着七八丈远,如今十丈开外亦能手到擒来,这盗术可就成了一项奇术了。 毕竟隔着七八丈,极易被强大对手随手诛杀,但若是隔了十丈,这中间就可有人护住盗幽,任盗幽施展手段。因此秦忘舒见盗术盗术大成,心中欢喜着实难言。 片刻后来到雪谷之中,却见那空中裂缝又增大数丈,何九星等人封印无计,只好严阵以待,这时裂缝之中不时传来魔众的怒吼之声,虽听来甚是遥远,却也令人心惊胆战。 对面魔众有数十丈之众,莫说从三十里长的裂缝中冲出,便是数里裂缝,一次也可冲出成千上万来,这让雪谷的诸修如何抵挡。 墨圣先前拿到黄旗,就已在动用毕生玄承苦苦思索,奈何那黄光究竟是为何物,竟是无迹可循。此刻来到现场,也仍然瞧不出黄光来历,魔使用了怎样的手段。看来正如秦忘舒所言,除非大罗修士齐来会商,齐心协力,否则是绝难创出压制黄光的办法的。 墨圣缓缓道:“太岳关那里亦是战报频频,虽有禹皇伏皇镇守,想来亦少不得一场恶战,若此时再有失,我苍穹百姓,那可是真正遭到劫难了。” 秦忘舒道:“先前我离去之时,那裂缝已然停止扩展,此刻裂缝又缓缓扩张,可见魔修已重炼黄旗,再施法术。既然尚无妙法压制黄光,只好再赴魔域,去抢那黄旗了。” 墨圣道:“这黄旗内蘊玄机,炼制不易。夺旗之策虽是笨拙,却也是此刻唯一的手段。秦道友,你我再去走一遭。” 盗幽在旁听了,忙叫道:“务必让晚辈同行。” 墨圣与秦忘舒相视而笑,墨圣道:“怎能少得了盗友,你当我那嘲风刀是白给你的不成,此番正要仗小友神技,将那黄旗统统抢了来。” 何九星亦道:“墨圣,此行怎能少得了我。” 墨圣笑道:“九星同去,更是稳妥了。也罢,我便与九星打个前阵,忘舒护定盗幽暗中下手,此行不抢尽魔修黄旗,绝不回返。” 秦忘舒第二次去抢黄旗时,已是倍感艰难,但此番有墨圣同行,就算对手大修如云,也足可一行了。 墨圣当前引路,随手分开界力,将身闪进界力之中,何九星亦步亦趋,紧紧跟随墨圣,秦忘舒则与盗幽落后半步,并肩向前。那曲止水瞧见盗幽进入界力,忍不住低唤道:“盗兄务必小心。” 盗幽一摆手,道:“有墨圣,何宗主秦兄在此,有何担心处,止水尽管放心。” 曲止水自是不便多言,但面上担忧之色却怎能掩摭得住,秦忘舒心中暗道:“盗兄与止水日久生情,却也是美事一桩。” 于此同时,秦忘舒又将分魂遁出,那分魂既得了墨圣所赠灵偶,平时缩成寸许长,隐在秦忘舒的大袖之中,此刻虽是遁出大袖,也如上回那般,动用无相魔该隐住身形,暗中保护盗幽。 此刻凌寒飞亦在身侧,瞧见那灵偶一闪而没,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也能在魔域之中走个来回,原来皆是这灵偶暗中保护。 秦忘舒与盗幽双双踏进界力时,立时听到前方魔众怒吼如潮,耳边魔宝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那魔宝又在空中撞击不休,激起惊天巨响,便是隔着一道界力,也是震得双耳若聋。 盗幽虽是鼓勇而来,但瞧见空中魔宝乱飞,光芒万道的情形,亦是难免心怯,那魔修厮杀,果然与凡界战场大不相同。 不过他向来胆气豪壮,当下将心一横,立时去了心中怯意。身边界力虽是不时袭来,也有秦忘舒与分魂灵偶尽数挡住了,盗幽道:“秦兄,我所要盗的黄旗,却在何处?” 那八名魔皇虽执黄旗在手,但域中魔修无数,一面小小黄旗虽能瞧得见?秦忘舒忙将那八名执旗魔皇一一指出。先前被自己斩杀魔皇两名,但早就另有魔皇补全了。 这时墨圣与何九星已冲进魔域,与诸多魔修厮杀,那墨圣瞧见无数魔宝袭来,自是不慌不忙,从袖中祭出四只木偶,分占四方。那木偶亦不算大,不过三四尺罢了,瞧来制作粗劣,不堪卒暏,但这四偶却是暗藏绝大神通。 只见那四偶齐齐从身子里扯上一根线来,向空中一抛,四根丝线在空中纠缠在一处,四四方方,遂成一阵。 那灵偶便将这丝线一抖,四根丝线同时大放光芒,而丝线围住之处光芒交织,好似天网一般。 当初禽滑厘亦曾动用天网,但与墨圣临阵织网相比,却是大有不如了。那禽滑厘所用天网再大也是有限的,而墨圣所用天网,大小随心。两者实不可相提并论。 就见那天网足有百丈长宽,将何九星与墨圣二人罩在网上,纵有千万件魔宝袭来,也尽数落在网中了,怎能落得下来。 秦忘舒瞧见墨圣妙术,不由的心旷神怡,此番再赴魔域,既有魔圣在侧,那可是稳如泰山了。于是用手暗指一名魔皇,低声道:“盗兄努力。” 那盗幽双目泛光,精神百倍,立时暗暗施展手段,去盗那魔皇手中的黄旗。 悄无声息之间,盗幽的手掌已破域而去,欺近那黄旗,然而当他猛力去夺旗之时,那黄旗竟是岿然不动,秦忘舒忽地想起一事,暗叫道:“糟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98章 小试盗术夺旗急 秦忘舒所想起之事,是“盗”与“夺”相差甚远。修士如果执定法宝,就算檀童在此,也是无能为力。那檀童也只是能断裂修士与法宝的联系,将法宝从空中振落罢了。 如今盗幽的境界与魔皇相差甚远,强夺黄旗,好似蜻蜒撼石柱一般,又怎能得逞。 盗幽一试之下,那黄旗果然不动,而魔皇忽见黄旗上多了一只手掌,自然是极力回夺,双方法力拼斗,盗幽自是不敌。也亏得盗幽缩手及时,否则双方法力稍一比拼,盗幽非受重伤不可。 秦忘舒忙道:“盗兄莫要着急动手。” 如今之策,唯有先斩魔皇,再盗黄旗,以盗幽出手之快,只要对方黄旗脱手,那么盗幽必能第一时间抢到黄旗了。 但在千军万马之中,将特定的一名魔修诛杀,又是谈何容易。 虽是不易,也只有勉强试来,好在墨圣天网已然形成,挡伤千万魔宝,四人暂时已立于不败之地。 秦忘舒凝神施法,玉尺赤凰刀齐出,斩向其中一名魔皇,那魔皇动用手中魔宝来挡,双方法宝稍一接触,那魔皇已是不敌。位这魔皇倒也机灵,立时弃宝而逃。 那八名魔皇本来立在魔众大军之外,此刻转身逃向军队之中,一旦若其得逞,难道秦忘舒要冲进千军万马之中不成? 而于此同时,其他七名魔皇也齐齐转身,要逃进魔众队列之中。便是墨圣瞧见此景,也是大急。 若容这八名魔皇返回军阵之中,此番破域而来,岂不是要空手而回? 墨圣大喝一声,袖中一道白光自天网之中窜起,起到空中,那白光耀目之极,怎能分辩出是怎样法宝,秦忘舒也只能瞧出白光之中有一个物事,生得有目有鼻有口,却不见四肢身躯。虽说是个脑袋,也是囫囵一个,分不清边缘。 就见那囫囵脑袋张口吐出寒光万道,向魔军大阵落将下来,刹那间无数魔修魔众倒下一片,一时间血如泉涌,哭声震天。 秦忘舒不由动容,那墨圣的法宝竟是这般厉害,粗粗算来,竟有千余兵魔修魔众被那空中寒光所斩,这样的法宝,才算是真正的万人敌。 但墨圣虽祭此宝大获全胜,面上殊无欢喜之色。毕竟这样的法宝具逆天神通,诛杀极多,那施宝之人自然是煞气缠身,他日必受天劫。想来墨圣虽修此宝,一生之中也未必真正动用过,今日为了夺旗,也只好不管不顾了。 原来此宝叫仙斩。乃取五金之菁,以自身气血养成。墨圣自修天仙境界之后,得了块天外奇铁,便修此宝。百年之中,将那块天外奇石炼得眉目倶生,就此养成性灵,此宝一出,万兵垂落,神仙难逃,着实是厉害之极。 八名魔皇在这万道寒光之中,也是难逃此劫,有两名魔皇立时毙命,其他六名魔皇也是伤痕累累。 两名魔皇既然伏诛,盗幽自是眼明手快,将空中黄旗抢到手中,那魔修万众虽想来夺旗,却被墨圣挡在面前,又怎敢冲过来。 六名魔皇四下一瞧,身边魔修魔众竟是一空,且自家亦是血流满身,心中惊惶自不待言。不过六名魔皇只是稍稍一怔,又向远处魔众队伍窜去。 既然对手强大之极,那只好先保住性命再说。 墨圣喝道:“岂容你等逃遁。” 再将仙斩祭来,空中万道寒光再次垂落,刚才有千军万马替这几名魔皇挡灾,此刻六名魔皇身边已是一空,又哪里能逃得出去,只好凭平生修为来强接此宝。只见万道寒光如雨落,千道血光四溅而出,六名魔皇顿时化成血人一般。其手执黄旗自然就从空中落下来。 盗幽出手如电,接连将两面黄旗抢到手中。不想自魔修阵中飞来一道身影,其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举手之间,就将四旗黄旗抢到手中,盗幽虽自负盗术无双,但以出手速度而论,竟被这魔修比了下去。 诸修见盗幽抢不过此人,皆是一奇一惊。盗幽所修盗术天下无双,怎地还有人快过盗幽?凝神瞧见,方知原由。 原来那魔修身高不满四尺,虽生就六臂,六臂轮转如电,自然快过盗幽双手了。 秦忘舒见墨圣连祭两次法宝,已是额头见汗,知道墨圣法力消耗甚多,似这种万人敌的法宝,所耗法力自然是极多了。 秦忘舒抢步上前,去诛这六臂魔修,赤凰刀急急一落,本想斩这魔修首级,但这魔修身法奇快,竟然避过赤凰刀,唯将那魔修两只手臂斩了下来。 这两只手臂之中,其中一只手上执有一面黄旗,手臂一落,那黄旗自然落下,但这魔修剩下四臂出手如电,早将黄旗抢了过去,只听喀嚓“两声响,那断臂之处又生出手臂来,却是肌肤雪白,好似婴儿的玉臂一般。 便是墨圣,见到这六臂魔修的神通,也是惊讶不已。魔修之中,果然是奇能异士无数了。 那六臂魔修不敢稍停,就要向远处遁去,墨圣法力凝滞,一时间也难以出手,秦忘舒的赤凰刀再次斩去,竟是落了个空。 忽听得空中风声响,一柄大锤落将下来,正是何九星祭出劫星锤来,那劫星锤沉重之极,法力雄浑,不等此锤落下,无尽灵压罩来,将那六臂修士压了个实,这魔修已然动弹不得。 忽见魔修阵中又冲出三道身影,各持法宝来助六臂魔修,不想三道身影刚刚出阵,面前一名童子手执法剑拦住了去路。 那童子星眸半睁半闭,意态慵懒,正是何九星的侍将星童。 因那星童已冲出甚远,不在天网笼罩范围之中,魔修阵中法宝齐出,向那星童击去,那星童也不横剑来挡,更不施法,任由那法宝击在身上,只听得叮当当一阵乱响,就好似打铁一般,打得星童身上火光四溅。 但星童虽承受万宝轰击,反倒是愈发精神,眸中星光更亮。而击在他身上的魔宝却是损伤严重,不是缺了一块,就是黯淡无光,或者干脆是裂成数截了。 秦忘舒大喜道:“好个星童。” 需知这星童本是世尊身边剑灵一道,其后掌九曜罗睺。着实算是一位杀星。那法宝遇到星童,可不是遇到了祖宗一般。真要论起来,何九星的星童威能,实不弱于姬老祖的檀童了。两位性灵可称之为天地双童。 这边有星童挡住千刀万剑,那边劫星锤大显神通,终将六臂魔修打得头骨粉碎,可怜此修虽修成奇技,可以断臂复生,但若是脑袋碎了,却是长不出来了。 四面黄旗从空中落下,自然被盗幽出手抢了回来。 别看四人虽少,却因有墨圣主持,又有斩仙,星童两件奇宝,魔修虽有万众,却无法向前。竟被盗幽连夺八面黄旗。此战亦算是大获成功。 不过秦忘舒心中明白,已方虽是出奇不意,连夺八旗,但魔修毕竟势大,再斗下去,绝无好结果。便是墨圣,那法力也是有限的。 诸修同样的心思,不需开口,身子齐齐向后一退,就要退进界力之中,然而就在此时,魔修阵中闪出一名矮小老者,口中念念有词,忽地向空中一指,只听得呼呼声响传来,那光线顿时暗了下来,与此同时四周黑云陡生,已然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四修身在无边黑幕之中,倒也不慌,然而秦忘舒身在黑幕之中,自然方向难辩,更可虑者,是四修彼此瞧不见对方,若是分散开来,可不是危险之极。 秦忘舒最担心盗幽安危,急忙动用禅识去探四周,却发现这黑幕之中阻力暗生,那盗幽的身影在禅识之中,也是忽隐忽现起来。 那盗幽倒也机灵,虽见黑幕落下,身子反倒是一动不动,只因他若是乱动,反倒会让秦忘舒找不到他了。而盗幽心中明白,那秦忘舒便是舍了性命,也定会前来救他的。 耳边响起秦忘舒的声音道:“盗兄何在。” 盗幽大喜道:“盗幽在此。”就觉得一只手伸了过来,盗幽急忙握左手住,心中稍定。 忽觉右臂被人搭住,盗幽以为是何九星与墨圣来援,忙伸手过去,却摸着一只毛茸茸的大手,盗幽心知不妙,急忙缩手,却被那大手死死扣住手臂。 于此同时,秦忘舒也发觉盗幽手臂被人扯住,他不知那对手修为,怎敢发力来夺,以他天仙大成境界,稍一用力,那盗幽的身子可就要被扯断了。 便在这时,有魔修叫道:“暗黑魔君,可曾抓到对手。” 那盗幽身边的魔修叫道:“抓到了,抓到了。” 秦忘舒急忙祭剑来斩,不想一剑斩去,却是落了个空。只觉得盗幽的身子被人拖住了,就往地面疾沉,秦忘舒绝不松手,那身子也同样沉了下去。 忽觉四周一亮,也不知被扯到了何处所在。 说来四周光线略明,也只是比在黑幕之中稍稍好些,那四周其实仍是愁云惨雾,分辩不明。 秦忘舒暗道:“莫非被扯进魔域中的虚魂道?或是灭界断界之中。” 但不管是怎样所在,也得先诛了对手再说,他正想再祭玉尺赤凰刀,就听那魔修叫道:“魔域万众,迦罗为尊,秦道友,莫要杀错了人。” 秦忘舒与盗幽相视一眼,皆是大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99章 凡间处处闻鹤唳 这魔修既然说出“迦罗为尊”这样的话来,莫非是迦罗安插的内应?秦忘舒急忙停手,道:“魔友,此话何意?你究竟是清流还是魔修?” 那魔修道:“在下虽是清流,却不曾修世尊新法,只因在下受了迦罗魁神密旨,专在魔修之中刺探军情,今有迦罗法印为证,还请秦道友验看。” 那魔修摊开手掌,只见掌中一道黑气窜出,黑气中之隐藏一道法印,果然是“迦罗”二字,盗幽仍是半信半疑,道:“若说这法印,做起手脚来倒也不难。” 那魔修道:“道友不妨伸手来探。” 盗幽正要伸手,秦忘舒担心盗幽中计,抢先伸过手来,向那魔修掌上一拍,手掌接触到法印时,脑海之中浮现一道身影来,那身影极是雄壮,身着金甲。秦忘舒虽不曾亲眼见过迦罗,也常听云天轻说起迦罗相貌,知道那身影必是迦罗无疑。 只听那迦罗身形喝道:“但见此印,必证其身,迦罗密使,确认无疑。” 秦忘舒这才收回手掌,见那魔修身材矮小,相貌无奇,境界亦是平平,但若非是有出奇神通,又怎会得到迦罗亲封? 秦忘舒向四周瞧了瞧,道:“敢问魔友,高姓大名。这里是何所在?” 那魔修道:“在下暗黑魔君,这里便是暗黑魔道了,说来便是魔域的虚魂道,因在下天赋神通,可以自由出入此间,这才得了个浑名,叫做暗黑魔君。” 秦忘舒暗暗点头,此处既然是魔域虚魂道,正好可用来联络交谈,难怪迦罗要亲自封印此修,请他做这个密使了。 便道:“如今魔修动向如何,正要请教。” 暗黑魔君道:“如今魔修分做两处攻打凡界,这倒是小事,最令人担心的,乃是那魔使已创破域新法,若此法验证无误,一旦推行起来,那魔修便可随时随地破界,凡界修士端得是防不胜防了。” 秦忘舒正为此事烦恼,暗黑魔君之言可谓正中下怀,他道:“魔使新法,的确可怖之极,却不知有何法子应对。” 暗黑魔君道:“我思之良久,有上中下三计可用。” 盗幽道:“那上计是怎样?” 暗黑魔君道:“如今那魔使坐镇五龙镇魔山,若能邀齐三四名大罗金仙,由在下引路。趁其不备,将魔使一举成擒,或可一劳永逸,免除黄旗破界之祸了。” 秦忘舒道:“那魔使狡滑之极,且对凡界动向了如指掌,三四名大罗金仙破界而来,那魔使岂能不知,敢问中计又是如何?” 暗黑魔君道:“魔使创此新法,那最要急的物事便是一柄神剑,叫什么天龙神剑,若能夺得此剑,魔使纵有妙法,那黄旗无法聚来灵气,便是废旗了。” 秦忘舒心中苦笑,当年苦心孤诣炼出天龙神剑来,哪知却成了魔使的法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道:“那天龙神剑本是杀伐至宝,至阳至刚之物,怎地就变成了破界的利器了?” 暗黑魔君道:“所谓阳极阴生,否极泰来,那天龙神剑正因为是至阳至刚之宝,如今被魔使潜心修来,反为至阴之物了,如今那天龙神剑高悬五龙镇魔山之中,聚来魔息万道,以御黄旗。因此若想免除黄旗破界之忧,非得先夺了这天龙神剑不可。” 秦忘舒道:“此计虽好,但天龙神剑必与魔使形影相随,若能夺得此剑,岂不就能将魔使擒获了,此计一时之间,怕也是行不通了。” 暗黑魔君道:“若这二计不成,那就只好去夺黄旗了。” 秦忘舒道:“此战我等已夺黄旗八面,却不知那黄旗在何处炼制,是有何物炼成?” 暗黑魔君道:“若论那黄旗炼制之法,端得是邪门之极,在下也正因这黄旗炼制之法有何天和,心中着实不忍,这才舍命来报。” 秦忘舒道:“还请魔君细说分明。” 暗黑魔君道:“那黄旗炼制,用的是魔修血肉之躯,炼得一面黄旗,就要牺牲八十一条魔修性命,那魔使的心肠端的是好狠。” 秦忘舒动容道:“果然是歪门邪道。” 暗黑魔君道:“那八十一条魔修性命,不过是个引子,若想炼制此旗,五金菁华,缺一不可。秦道友可知我魔域五金菁华,是为何物?” 秦忘舒道:“正要请教。” 暗黑魔君道:“我魔域五金之菁,便是魔玄金,魔玄银,魔玄铜,魔玄铁,魔玄锡。这五种菁华,魔域皆有矿藏。但其中以魔玄银最少,虽然以魔域之广,也就是三处矿藏罢了。” 秦忘舒心中一动,道:“莫非魔君是想让我毁了这三处魔玄银矿?” 暗黑魔君道:“若能毁此三处矿藏,那魔使再有通天手段,也难以炼制黄旗,不光可使魔修破界之事大缓,亦可救我魔修无数性命了。” 秦忘舒道:“魔使难除,矿藏易毁,魔君此策,着实可行。” 暗黑魔君点了点头,取出一副魔域地图来,那地图虽是草制,却也标识明白,就向秦忘舒指明三处所在,道:“还请秦道友速行此策,多耽误一日,我魔修不知损坏多少性命。” 站在秦忘舒与盗幽的立场,那魔修死伤越多,岂不是越是有利?但在暗黑魔君瞧来,立场自然大不相同,可见这位暗黑魔君亦是一副悲天悯人之心。 何况便是死伤无数魔修,想来皆是境界低微之士,以魔域亿万魔众之数,这些被牺牲的魔修根本无关大局。而牺牲的魔修性命化成黄旗,却成了破界的利器,无论在公在私,都得非破了这矿藏不可。 秦忘舒道:“魔君但管放心,我回去之后,立时邀请人手,择地破界,一举摧毁三处矿藏。” 暗黑魔君道:“此事有件关键处,秦兄务必三思,只因那魔使神通广大,若只破了一处矿藏,魔使闻讯之后,自然施展出移山神通,将另两处矿藏移向他处,你等再想毁矿,那可是无计可施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三处矿藏,需得同时动手毁了去。” 暗黑魔君道:“不错,不错,务必同时动手,才能一劳永逸,解此大患。” 秦忘舒再三谢过暗黑魔君,那魔君摆手道:“不必谢我,我也只是怜惜那魔修性命罢了,虽然我清流与魔修誓不两立,但战死沙场那是各为其主,自然无怨无悔,若是白白牺牲,却到哪里说理去。” 秦忘舒与盗幽皆是心中感叹,这世间义士,真是无处不在。先前瞧那暗黑魔君相貌猥琐,心中只会生出厌恶之感,此刻瞧来,却觉得这魔君无形之中高大的许多,令人好生敬仰。 那魔君伸出手来让二人搭住了,这才略施神通,就从这暗黑魔道之中移出,所处之地已是远离战场了。盗幽瞧那魔域风景,与凡界有何不同?山林花草,同样是秀美异常。 他心中暗叹道:“魔域有如此风景,为何却来贪我苍穹?是了,那寻常魔修,哪里的野心,不过是一二大能魔修野心勃勃罢了。权利二字,不知误了多少苍生。” 暗黑魔君道:“幸喜此处无人,两位可以破域而去了,那矿藏之事万分要紧,还请秦兄速速行来。” 秦忘舒郑重答应,这才动用赤凰刀破界而去,来到凡界,却见四周热气逼人,分明是南国风光,又怎是雪域景致。他二人先转暗黑魔道,再转魔域,又转凡界,瞧来只是在原地打转,哪知空间一事最是神奇不过,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盗幽奇道:“瞧这四周风景,定是远离雪谷了。怎地就隔了这么远,那暗黑魔道想来就在战场附近,再从暗黑魔道出来,离战场也没多远,哪知来到凡界,却隔了数千里了。” 秦忘舒道:“这世间有两件事最费思量,一是时间,一是空间,便是三皇五帝,儒墨二圣,也堪不透这时空的奥妙玄机。 二人正要认清道路,赶赴雪谷,忽听得前方杀声震天,只见一名凡修在前急急奔逃,身后有十余名凶兽追赶。秦忘舒猛然醒悟,这里竟然己是苍南。 秦忘舒道:“不想这里竟是苍南地域,我凡修与凶兽的交战之地了,正好就近面见禹皇伏皇,若是能从此处借兵去毁矿藏,倒也省事。“ 凝神去瞧那凡间修士,竟是个女子,这女子被群兽追赶,已是花容失色,秀发散乱,盗幽道:“这凶兽可恶之极,竟来欺负一名弱女子。” 秦忘舒却已认出,那女子正是林天弃的师姐沈天钥,他慌忙赶上前来,喝道:“沈仙子莫要慌,忘舒在此。” 那沈天钥正被凶兽赶得急,原以为再无幸理,忽地瞧见秦忘舒立在前面不远处,不由得大喜过望,叫道:“秦大修救我。” 那秦忘舒不及细问,让开沈天钥,将手中玉尺赤凰刀祭起,这两件法宝好不利害,起落之间,已斩杀七八名凶兽。正所谓境高一级,束手束脚,那凶兽与秦忘舒相差何止一两个境界,又兼这两件法宝强横,刹那间,十余名凶兽被斩杀一净。 秦忘舒这才转身,只见沈天钥惊魂稍定,又见凶兽被杀得净了,这才一展笑容,道:“秦大修,亏是遇见你,否则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秦忘舒道:“那天弃怎地就让你落单,若被我瞧见了,非得痛骂他不可。”他见凶兽已在苍南腹地出现,不免忧心忡忡,难道太岳关已然失守了不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00章 万兽当前何所惧 沈天钥忙道:“他正与凶兽竭力厮杀,怎能顾到我,也是我立功心切,想在战场上多杀几名凶兽,好替他分忧,哪知自家修为不足,反被赶到这里来了。” 秦忘舒道:“不知那关上形势如何。” 沈天钥道:“初时凶兽虽是汹汹而来,但因天弃等早有准备,倒也守御有余,自从禹皇伏皇到来,更是万无一失,这其中伏皇天弃这对师徒,又亲自闯进界力之中,往极荒山走了一遭,扰乱极荒山的破界阵法,那形势也就越发的好转起来。”说到这里,却反将秀眉紧紧皱起了。 秦忘舒道:“难不成其后又生变化?” 沈天钥道:“哪知今日那凶兽又另施手段,那界力之中有黄光闪耀,眼瞧着那裂缝一点点扩张,出来的凶兽境界修为渐高,大伙儿都甚是着急。天弃鼓勇再次入界,方知道对手已有新法破界。原来那凶兽持了八面黄旗,形成破界阵法,不光那裂缝在不断扩大,更是封印不得。” 秦忘舒动容道:“原来此处也有黄旗。魔修破界之法,竟这么快传到这里来了,这位魔使的手段,着实高明之极。” 沈天钥道:“原来秦大修守的北域也是这般?” 秦忘舒道:“虽被我等冲进魔域,抢了黄旗十余面,也只是稍抑其势罢了,欲阻魔修凶兽破界,终要动用强力手段。” 就在这时,那林天弃急急赶来,见到秦忘舒盗幽与沈天钥在一处,林天弃自是大喜,道:“秦兄来的正好,正有要在与你相商。” 秦忘舒道:“岂有此理,你匆匆赶来,也不问天钥长短,是否安然,却反来先问我一个外人。” 那沈天钥连连点头,叫道:“秦大修,今日定要替我作主,他便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了。” 林天弃笑道:“秦大哥既在此处,小师姐自然无恙,又何必问起。” 秦忘舒知道他一心为公,于男女私情上,自然就不在意了。好在他与沈天钥情深意重,想来他日必成好事,倒也不必担心,虽是如此,还是依着沈天钥埋怨了林天弃数句,那沈天钥自是欢喜,林天弃唯憨笑罢了。 片刻后来到关前,只见空中裂缝已被撕开十余丈了,但却不见凶兽涌出,显然极荒山凶兽得了黄旗之后,便蓄势以待,专心破界。只要那界力裂缝撕开的足够大了,山中百万凶兽岂不是可以同时冲出? 关前御劫之士大多都是昔日旧友,见到秦忘舒自是好不亲热,秦忘舒不及寒喧,便来面见禹皇伏皇。 二皇听罢秦忘舒魔域经历,暗黑魔君之言,连连点头。禹皇道:“魔玄五菁的名字,我也听说过,的确是魔域至宝,尤其是魔玄银最是珍贵,魔修若想动用魔玄银炼制魔宝,非得魁神亲允不可。” 伏皇道:“先前那魔玄银矿只有一座,如今怎地却有三座了?看来那魔使探矿的手段,亦是天下无双。” 禹皇道:“魔使不除,天下难安。” 伏皇道:“如今战事吃紧,也没余力去诛杀魔使,正如秦道友所言,毁去这三座矿藏,着实是当务之急。” 禹皇道:“三座矿藏既然已标明所在,前去毁矿不难,事不宜迟,也不必从别处调兵,你我各领一队便可,只是第三队却难凑齐。” 伏皇笑道:“放着秦道友与小徒在此,何必再邀他人,我料这二人联手,必是所向无敌。”秦忘舒与林天弃听到这里,皆是一笑,二人本就是跃跃欲试,只因事关重大,一切唯二皇定夺,既然二皇点将,怎不欢喜? 禹皇亦笑道:“伏皇说的极是,秦道友与令徒联手,此去毁矿,的确大有把握,不过我等临行之际,却还是要去极荒山走一遭。” 伏皇心领神会,道:“不错,不夺了极荒山凶兽手中的黄旗,总是令人不安。” 秦忘舒道:“若去夺旗,非带上盗幽不可。”就将盗幽的本事略述一二。 禹皇大喜道:“我正愁此去夺旗把握不大,毕竟那极荒山凶兽极多,又有兽王坐镇,诛杀执旗凶兽容易,但若想夺旗,却是千难万难了,既有盗幽这样的手段,何愁黄旗夺不过来。” 伏皇道:“速去,速去,夺了黄旗,再入魔域,今日定要将那魔使阴谋打得粉碎,令其不敢小瞧我凡间修士。” 诸修当即动身,便向那空中裂缝遁去,却是二皇引路,三修在后。 却见那伏皇当先,便去分开界力,伏皇手中法杖左右一划,那裂缝中的界力便左右一分,人在其中遁行,便不受界力撕扯之苦了。 饶是如此,诸修仍是不敢大意,各呈法相冲进裂缝之中。 却见那林天弃亦是修成天仙境界,虽比秦忘舒差了两个境界,但其人修行的速度亦是惊人之极了。 更令秦忘舒吃惊的是,林天弃亦修成法相一具,乃是本体法相,身穿金甲,威风凛凛。 秦忘舒暗道:“我若非迭逢奇遇,早被天弃远远抛开了,天弃仙基之佳,当世无人可比。” 当下与林天弃一左一右护住盗幽,来到界力之中,只听得界力之外兽吼之声不绝于耳,好似山崩地裂一般,原来那凶兽瞧见界力扩大,个个都是忍不住了,那九大兽王极力弹压,连斩数十兽,方令诸兽不敢用上前。 秦忘舒在界力之中观凶兽阵势,不免暗暗吃惊,就见那凶兽各依种族排列,倒也算是整齐,那队伍竟是望不到头,至少也是百万之众。 秦忘舒暗道:“那魔修或许只伤修士性命,夺其仙芽,但这凶兽若是冲进苍穹,却是以百姓为食,比起魔修来更是可怕。说来三处大敌,唯这极荒山凶兽最是凶险了。” 这时二皇双双冲出界力,便向万兽阵中冲去,只因先前已冲突过数回,诸兽早有防备,见两大高士齐出,那兽阵之中飞出无数法宝来战二皇。 禹皇的通幽玉圭虽好,但在凶兽面前,却无大用,那玉圭是镇邪驱崇之宝,但凶兽修行心法,其实却是与仙修一路的。好在禹皇法宝多有,此刻祭在空中的,乃是一面青莲烈焰旗。 此旗乃是当年聚众之宝,旗上修成青莲七朵,烈焰五种,的确是仙界之宝,威能强大。 那七朵青莲祭到空中,便有万宝又怎能落得下来,又有烈焰横空,去焚那法宝,那法宝被这五焰焚来,大半都不中用了。 除了这青莲烈焰旗护体,那禹皇又取法宝一件,那法宝为青葫芦一个,托在掌中放出三道光华,一道光华之中现出龙影,一道光华之中现出兽影,另一道光华之中,现出一对禽影。 原来当年禹皇治水之余,亦斩杀无数兽禽,其中最著名者,为应龙一条,混沌穷奇一只,赤雀一对。就借这龙兽凶兽元魂,制成一宝,名叫斩兽仙刀。 那斩兽仙刀的名字,可是四海皆闻,当年世尊亦有一件,只不过世尊所用仙刀困着的兽魂,正是今日极荒山之主朱厌。禹皇依循旧法,另制斩兽仙刀一件,虽比不得世尊当年法宝,亦是那凶兽的克星。 五修现身之时,万兽齐声怒吼,个个极欲上前,但斩兽仙刀一出,竟是万兽退却,鸦雀无声,这斩兽仙刀的神通由此可见一斑了。 那八名执黄旗者,皆是凶兽中的佼佼者,八兽境界至少也是天仙修为,但八兽瞧见斩兽仙兵,亦是个个神情惊惶,转身便逃。 伏皇笑道:“你等住哪里逃!”将手中法杖祭去,那法杖横在空中,好似神龙在天,猛然一沉,就将一名执旗凶兽打得身子粉碎。盗幽立时出手,轻轻松松,就将那面黄旗夺了去。 这时就恼了一名凶兽,此兽乃是一只赤虎,本是虎贲王部下,便冲着盗幽前来,要夺盗幽手中黄旗。 林天弃迎了过去,笑道:“慢来,慢来,你等可识得我林天弃吗?” 那赤虎吼道:“就是你这贼子,最是可恶,今日正要杀你。”竟弃了盗幽来战林天弃。 林天弃怎会与他纠缠,将手中镇魔打神印祭起,只听“扑”地一声,那金印正打在赤虎头顶,打了个脑浆迸流,自是不活了。 这边群兽见了血,自是燥动不安,竟有数十只凶兽不顾斩兽仙刀在侧,一心一意来战林天弃,要去了这眼中钉,肉中刺。那边伏皇禹皇专杀执旗凶兽,刹那间又斩却三名,三面黄旗,又被盗幽抢先下手夺了去。 剩下四兽,早逃进兽群之中去了。 但二皇怎肯轻舍,仍是冲进兽群之中,那兽群虽是惊骇,却也依着本性上前厮杀,自被那二皇祭起法宝,杀了个血流成河。 忽见兽群向两侧一分,禹皇抬头瞧去,原来是九大兽王来了一位,这兽王名叫青狮王,身高三丈,力大无穷。 禹皇笑道:“青狮莫来,瞧我法宝。”将身上腰带祭起,只听“忽啦啦”一声响,那腰带原来是一根缚妖绳,恰是那凶兽的克星,将那青狮王缚了个牢牢,就从空中跌将下来。 亏得一群狮兽齐齐上前,拼命抢去青狮王,但青狮王身上的缚妖索却是解不下来了。那缚妖索越缠越紧,痛得青狮王吼声如雷。 禹皇也想不到此战能缚住一名兽王,正在欢喜,却见旁边冲来一只小兽,只一口,就将那缚妖索咬成两半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01章 连山归藏有妙意 禹皇见这小兽咬断缚妖索,怎不吃惊。这缚妖索虽非龙筋龙凤,也是天蚕之丝合以万年丝萝制成,便是神兵利器,也难说一割而断。 细瞧那小兽,生得身材五短,相貌猥琐,既无狮虎之威,更无狼豹之姿,万兽之中绝不起眼,哪知却能将这缚妖索一口咬断。 禹皇暗道:“万兽之中,不乏奇能异才之士,倒也不能小瞧了。”竟不惜动用斩兽仙刀,来斩此兽。 那小兽虽是机灵之极,但在斩兽仙刀面前也是毫无抵抗之力,被那仙刀中的龙目盯住丹田,身子竟是动弹不得,仙刀一落,遂将此兽斩成两截。 那青狮王倒也知恩图报,大哭道:“彻地君,你救了我性命,我保你全族周全。”拼命向前,就来与禹皇厮杀。 那禹皇见这青狮王双爪沉重之极,显然是来拼命了,心中暗暗称奇,这青狮王明知对手厉害,为了一只小兽也知努力向前,谁言禽兽不知恩义? 那世间原是纷纷传言,说什么天地暗许下这场浩劫,是要以兽禽魔众来代替人族,本来是荒唐之言,不足一辩,但如今瞧来,那兽禽既知恩义,未必就比不过人族了。好比此番御劫,虽是八音鼓传遍天下,但来太岳关御兽者又有几人? 那世人皆盼着他人上前送死,自己保全了性命,这样行径比起兽禽来,不知差了多少。 禹皇虽是叹息,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当下打点精神,来战那青狮王,只因那青狮王双爪只在面前舞弄,难以抽空动用斩兽仙刀,只好略退一步,只盼能避开青狮王的攻势,只要稍一缓手,斩兽仙刀祭将出来,还没斩不到青狮王? 哪知那青狮王既是九大兽王之一,神通法宝亦是不俗,禹皇稍稍一退,那青狮王便上前一步,步到爪随,禹皇顿觉压力其大,体内真玄竟有些运转不畅了。 禹皇暗奇,这青狮王就算是金仙境界,想来怎能敌得过自己这位大罗金仙?且瞧他所修心法,与十步惊杀异曲同工,自己退后一步,反倒让青狮王威风更甚了。 不过禹皇毕竟是大罗金仙境界,只要稍稍沉下心来,静心斗法,那青狮王便是摭拦不住了。禹皇努力推开青狮王,正要将斩兽仙刀祭起,那青狮王猛然转身,已逃到兽群中去了。 禹皇暗暗摇头,那青狮王及时收势逃去,倒也不奇,唯一可恼之事,是那几名执旗凶兽已逃得远了,又将那黄旗收起来,又到哪里去寻去。 秦忘舒也瞧见执旗四兽进入兽群之中,那凶兽成千上万挡在身前,一时间如何能寻得到?正在发愁,盗幽道:“两位兄弟助我冲进兽群之中,只要相隔五十丈,我定能夺回黄旗。” 秦忘舒大喜道:“是了,那凶兽收起黄旗,反倒成全了盗兄神术。” 就对林天弃道:“你我护着盗君,杀进兽群之中,夺回四面黄旗。” 林天弃道:“正该如此。” 那林天弃一马当先,先将荡天旗祭起,那凶兽纵是千万,灵压如山,在荡天旗面前,总是无功,就此一步踏进兽群之中。 那千禽万兽齐齐涌来,林天弃不慌不忙,又将镇魔打神印将四周兽禽乱打,只打得诸多兽禽溃不成军。别看那林天弃只是独自一人,却杀得兽阵一阵大乱了。 伏皇见爱徒大施神通,心中甚是满意,不由暗暗点头,于是也将法杖祭在空中,护住林天弃向前。 这边秦忘舒则保着盗幽,在那兽阵之中乱闯,去寻那执旗四兽。 盗幽双目大放光芒,已盯住一名凶兽,那凶兽虽是藏起了黄旗,却被盗幽的天盗目瞧了个明明白白,用手一指那凶兽,秦忘舒会意,将玉尺祭起开路,面前虽是凶兽灵禽重重叠叠,被这玉尺祭起,也生生打出一条血路来。 盗幽欺上前去,见离那执旗凶兽只有五十丈了,忙将手掌探去,这盗家秘术,端得是妙手空空,手到擒来,猛见得盗幽手中黄光闪耀,那黄旗已然易手了。 青狮王虽藏在兽群之中,瞧见盗幽夺去黄旗,也不由大怒,叫道:“贼子敢尔。”怒气冲冲,来寻盗幽厮杀。 不想刚刚举步,面前横来一道身影,正是禹皇抢到,笑道:“青狮王,你我再战三百回合。” 那青狮王知道难以抵御禹皇的斩兽仙刀,吓得一缩头,又逃进兽群之中。却不甘寂寞,大吼道:“那执旗的兽友务必小心,这厮修成盗术,专会偷旗。” 话音未落,盗幽又盗了黄旗一面,剩下的两名执旗凶兽慌忙伸手入怀,按住了黄旗。 此刻万兽齐齐向前,挡住二皇与秦林二人,四修若去想斩杀那两名执旗凶兽,几乎是绝无可能了。而两名凶兽既然警惕起来,神手压住黄旗,盗幽也是无能无力了。 盗幽连番出手,也夺不来黄旗,反倒被一只凶兽在手上抓了一记,手背之上血痕累累。 盗幽暗道:“今日之事,只好逆天而行。” 原来那盗术施展之时,绝不可伤人,这是盗家祖训,不可违背的,且盗术之中,亦设下重重禁制,那盗物者若是胆敢伤人,必受天罚。 但此番若不违例,实难抢回两面黄旗,那盗幽便一咬牙,伸手取出墨圣所赐的嘲风骨刀来。 此刀为嘲风遗骨所制,瞧来平淡无奇,却是墨圣的得意之作,可请大巧不工,盗幽执定此宝,再暗暗探出手去,只一割,就将一只执旗凶兽的手臂割了下来。 那凶兽不防盗幽竟有此招,痛得大叫一声,那黄旗自然被盗幽另只手夺了去,却见那黄旗之上,仍有一只兽爪抓得牢牢。 就在夺回黄旗的刹那间,盗幽忽然觉得臂上一痛,凝目瞧去,那臂上莫名多了一道血痕,剧痛传遍全身,实不可当。 盗幽知道是祖训生验,臂上血痕只是警告罢了,若是自己再不收手,下回天罚更重。 但盗幽一心只想夺回黄旗,莫说臂上多了道血痕,便是废了这只手臂,也只好不去管他了。 于是那盗幽再施手段,一刀斩了最后一名执旗凶兽的手段,然而心念动处,再想去夺旗时,那手臂沉重如山,竟是施展不得了。盗幽暗叫糟糕,却也无可奈何。 幸好就在这时,秦忘舒一步踏去,已到了那断臂凶兽面前,这正是凌虚步法妙用,杀了那诸多兽禽一个措手不及。 那凶兽断了一臂,正在惊慌,忽见秦忘舒来到面前,更加心慌不已,不等身边凶兽涌来护他,早被秦忘舒一刀两断,随手就抢了怀中的黄旗。 只见那万兽怒吼连连,已将秦忘舒围在核心,秦忘舒再想施展步法与诸修会合,可就是阻碍重重了。 秦忘舒倒不怕千般法小刀祭来,最担心的是,还是万兽涌来,灵压如山,那千千万万的凶兽皆涌向自己,目之所视,灵压所在。便是伏皇禹皇,也未必能承受得住了。 林天弃忙叫道:“秦兄挺住。”就将手中荡天旗向空中激射而去,那荡天旗升得越高,威能越是强大,总算替秦忘舒挡住灵压。 又有禹皇祭出青莲烈焰旗来,护住秦忘舒的身子,秦忘舒虽身处极危之境,但有两名宝旗加持,反倒是安然无恙。 禹皇喝道:“既已夺来八旗,我等不可贪功。”身子一晃,已到了盗幽面前,低声道:“速将黄旗交给我。” 盗幽心中会意,那八旗皆在自己手上,群兽自然视自己为大敌了,定会拼命上前,唯有交给禹皇,万兽方能死心,除非朱厌亲至,试问极荒山中,谁能从禹皇手中夺旗。 盗幽当着诸多兽禽之面,将那黄旗交给禹皇,只听得青刹王怒吼连连,吼声之中,皆是痛悔之意,显然青狮王明白,黄旗到了禹皇手中,那就再也夺不回来了。 这时林天弃已突进兽阵之中,与秦忘舒合兵一处。二人联手并肩,要杀出重围。 伏皇正要瞧二人联手杀敌,有何妙处,遂将法杖收回。 只见那林天弃照应左边,手中一旗一剑一印,却是采用守势,而秦忘舒一尺一刀,则是照应右边,那量天尺赤凰刀皆是无双法宝,凶兽灵禽但凡撞到这二宝,竟是毫无抵御之能,二人一路杀来,竟是畅通无阻。 伏皇暗暗点头,本来他提议二人去毁魔域矿藏,还有一丝担心,此刻见二人手段,自然放下心来。 那二人联手的好处,并不在于神通法宝强大,而在于二人性情相投,点头会意,配害起来妙到峰巅,更可喜者,二人皆是舍已为人,同伴若遇危险,另一人定会舍命要救,如此一来,方能水火相济。 禹皇亦在瞧着秦林二人并肩杀出兽阵,瞧到二人无兽可阻,不由也是一笑,抬起头来,正逢上伏皇的目光,禹皇笑道:“还是伏皇高明,瞧出这二人联手,所向无敌。” 伏皇笑道:“易有三经,一为儒圣所创,为周易,其二为归藏,其三为连山。这二人一修归藏,一修连山,本就是势如一人。天地妙意,禹皇还领会不出吗?” 禹皇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02章 万物归无何需叹 秦忘舒与林天弃听到这话,皆是心中惶恐,自己何德何能,竟能与儒圣并列。不过他与林天弃此番前肩作战,的确是配合默楔,行有余力,便是在这万兽之中,也是来去自如。这让二人信心百倍,此去魔域,定然能大获成功。 便在这时,那青狮王一声怒吼,万兽立时呼应,刹那间极荒山中吼声连成一片,就好似一道道惊雷从空中落下,便是禹皇伏皇也是微微色变。 原来那吼声乃是大势执心咒,最能凝聚万众之心,此刻百万兽禽齐声念动此咒,便是大罗金仙也是无法抵御了。 伏皇喝道:“速退,速退。”说明举杖划开界力,以便诸修突围。 秦忘舒瞧那界力裂缝近在咫尺,但此刻耳边吼声如雷,四肢百骸竟已动弹不得,虽有林天弃高举荡天旗在侧,但那灵压之强,便是荡天旗也是难以承受了。 更糟糕的是,那灵压无处不在,竟在面前形成一堵无形坚壁,伏皇固然能勉强穿越过去,秦林盗三人却是寸步难行,百万禽兽齐齐念动大势执心咒,着实是非同小可。 身后禹皇见秦忘舒与林天弃立在空中不同,心中也是着急,缓缓伸出手来,将盗幽背上一拍,三人之中,盗幽最弱,稍不小心,那盗幽极可能就是骨断身碎了。 盗幽咬牙皱眉,总算向前跨上一步,伏皇已在界力之中,伸手一拉,将盗幽拉进去了。禹皇再出一掌,拍在林天弃背上,那林天弃手中本有荡天旗护体,所承受的灵压最弱,再被禹皇伏皇前后援手,自然也冲开无形坚壁,进入界力之中。 那禹皇自己,却因分心相助林天弃,左肩微微一沉,被灵压压沉半尺,若非禹皇已是大罗金仙,这身子早就被压得碎了。虽是如此,那禹皇仍是勉力再伸一掌,来助秦忘舒入界。但他连出两掌以抗灵压,法力消耗极快,额上已见汗珠了。 若他再助秦忘舒入界,却不知还能存有多少法力,穿越面前无形坚壁。 秦忘舒喝道:“禹皇不必管我。”心念动处,凤篆已生,只见身周浮现四道凤篆,符文千百数,自那凤篆一出,秦忘舒原本被压在身上的法袍再次呼啦啦迎风飘动起来,足证其那万兽所施灵压,已被秦忘舒轻松化解。 禹皇奇道:“何等凤篆,这般高明?” 秦忘舒笑道:“不过是不动如山四字。” 这四字凤篆,乃是火凤苦心孤诣创出,先前秦忘舒用此御紫雷而挡五行之术,此刻则用来抵御大势执心咒,两次施展,皆是妙用非常,秦忘舒心中对火凤之能已是敬佩得五体投地。 禹皇叹道:“秦道友与仙界诸位大能渊源极深,令人让人艳羡。”二人同时向前跨了一步,一前一后冲进界力之中。 四人身在界力之中,不敢大意,当下再次越界而出,来到凡界之后,方才轻舒了一口气。 伏皇道:“好险,好险。极荒山中虽只有朱厌一名大罗,但万兽既修大势执心咒,着实难以破之了。” 禹皇道:“正因凶兽强悍之极,非得将其阻在这太岳关前不可,否则我苍穹百姓不堪设想了。” 伏皇道:“禹皇分心照顾盗幽天弃,不知此刻法力如何?” 禹皇微微一笑,道:“便是九渊地宙也能去走一遭。”说到这里时,全身神光浮现,双目再绽光华,可见其功力已然恢复不少了。大罗金仙的修为,自然是深不可测。 伏皇点头道:“既是如此,我等不必停留,径直去魔域罢了。” 禹皇道:“此去魔域,有个讲究,那就是必须同时动手,若是有了先后之分,以那魔使神通,说不定就会移山搬岳,将矿藏深藏,只要留下一处矿藏,可就是后患无穷了。” 伏皇道:“魔域亦有日月时间,与我凡界差了三个时辰,计算魔域时刻,现在应该是卯时了。既是如此,我等便等到晨时三刻齐齐动手,诸位以为如何?” 禹皇道:“不妥不妥,那魔域广大,秦林两位道友跨域而去,也不知会落在哪里,万一离矿藏甚远,晨时三刻怎能赶到?还是定在午时最佳。” 伏皇道:“那就午时动手,再也不能拖延了,我等若在魔域呆得久了,那魔使岂能不生疑心。” 为求行事方便,此行伏皇禹皇皆是单身跨界而去,那大罗金仙行事,一个便抵得个千百名修士,独自前去,反倒极易成功。 而秦林二人虽是联手破界,伏皇禹皇毕竟还是放心不下,临行之前,反复叮嘱,就怕二人血气方刚,一心恋战,若途中被魔修纠缠上了,那可就误了大事。 说来秦忘舒与林天弃皆是身经百战,怎不知此行要紧,但在禹皇与伏皇眼中,二人不过是后生晚辈,赤子稚童一般。那长者的心情,二人倒也是可以体谅的。 还是禹皇首先发觉,不由笑道:“伏皇,你我二人可不是老了,秦林二人说来也非稚子童雏,难道分不清利害?你我不必多言,速速前去魔域才是要紧。” 伏皇这才惊觉,哈哈大笑道:“果然是老了,你我今日这般饶舌,可不是要被后辈嫌弃了。” 秦忘舒与林天弃相对苦笑,竟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了。 禹皇叫来五观宗主以及三宝道人,请关上诸事交付,说来说去,也只是“坚守勿出”四字罢了。 想来极荒山凶兽既失黄旗,裂缝无法扩张,也不敢大举进攻,而禹皇计算时间,此去魔域,来来去去,也就是半日功夫,只要诸修小心翼翼,应该不会有所差池。 五观宗主三宝道人齐声应了,却不敢询问二皇去向。毕竟瞧四修神色动静,此去必是有涉天机。盗幽也知道此行凶险,自己若是跟了去,反倒是累赘了。便与五观宗主,三宝道人一道,恭送四修破域而去。 诸修各施手段,刹那间破域而去,那伏皇禹皇也就罢了,秦忘舒不过是天仙境界,却视那破界穿越如等闲之事。真要论起破域穿界之快,反倒是秦忘舒更胜一筹,这也是因他这件暗物法宝着实厉害,其法则竟似凌驾于万物之上,实不知世间还有何物是这法宝的克星。 秦忘舒割开界域,就与林天弃双双跨界而去,他今日甚是忙碌,才出极荒山,又入魔域,苍穹界域,竟被他走个遍了。 林天弃初次来到魔域,不免心生好奇,将那四周风景瞧了又瞧,只见面前是一汪碧水,宛若明镜一般,湖边山峰叠嶂,直插云天。那风景于雄奇之中,又带着七分秀美。比之苍穹景色,却又差到哪里去了。 林天弃连声赞叹道:“我原以为魔域必定是乌烟瘴气,不堪目暏,哪知却是秀丽之极,听闻魔域地势极阔,想来魔众足以容身,为何却来宽我苍穹?” 秦忘舒叹道:“那寻常魔众,未必就会图我苍穹土地,奈何那魔域掌权之人,却是野心勃勃,一心要代我苍穹百姓,想让那魔众一统天下。自己岂不是权力更大?这其中又牵涉到魔我私念,意图借魔修之手搅乱天下,毁天灭地。种种情由,说来复杂之极。” 林天弃道:“我着实想不明白,那魔我为何便要毁天灭地,天地既灭,魔我何存,对魔我又有何好处?” 秦忘舒道:“我等世间性灵与那魔我好似一掌的反面,世人哪怕历经千辛万中,也要苟活于世。但魔我却瞧穿世情,觉得世间万事万物,到头来终究要归于灭亡,那心思着实是想不明白的。不过细细想来,那魔我的想法也并非全无道理,也许过了万年亿年,天地终究是要毁于一旦的。” 林天弃大惊道:“秦兄,莫要入了迷障了。” 秦忘舒笑道:“万物自无中来,自然要归于无,这本是自然之理,我苍穹便是存在万世之久,在天地瞧来,也不过是一瞬罢了。真个论起来,我等的确就是蝼蚁之躯。但世尊既造万物,欣欣向荣,我辈修士,当真要竭尽全力,以挽狂澜于即倒,生死之事,且置之度外,这身上的担子,却也无法卸下了。” 林天弃道:“不错,我辈修行,正是为了苍生,这是天生的担子,哪里就能卸下了,那魔我要毁天灭地,自然要与他周旋到底。” 若论心胸境界,秦忘舒实已超出这世间许多人了,知道自家的理念,林天弃也未必能理解,这也是因二人历事不同,对于那天地玄机,自然也有着不同的明悟。 秦忘舒对魔域地图,本就了然于胸,此刻便升到空中,以观天术洞窥四方,很快就确定方位,二人选定的那处矿藏,位于魔域西面,离此约有万里之遥。 秦忘舒便将无相魔诀施展,自然隐身慝影,无人察知,那林天弃亦被挟裹其中。二人一路小心翼翼,只往魔域西部遁去,却见沿途荒山寂寂,鸦雀无声,有许多山峰林地,明明留下许多草屋洞穴,但却不见一名魔众。 可见此次魔域大举破域,对魔域苍生,亦是一个极大的劫难了。那寻常魔众亦被索柯二人挟持,此去凡界,自然也是九死一生。 秦忘舒再返魔域,不免想起刀灵来,不知与刀灵何时才能重逢,那刀灵是否已改变心意,再来追随。 正行之际,忽见一队魔修现于身侧,这这队魔修的去向,恰与秦林二人是一路的,难不成魔使无所不知,已洞悉凡界修士心思,知道秦忘舒此行目的? 秦林二人相视一眼,皆是心事重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03章 为焚玄银诛万众 魔使的神通究竟达到何种程度,以秦忘舒和林天弃的境界,怕是难以想像,正如无法理解魔我毁灭一切的动机。唯一可以庆幸的是,魔使就算身具绝大神通,也只能御使部属完成。这也是世人最大的机会了。 这队魔修遁行之时一言不发,其境界最高者,乃是两名魔皇。自从索柯二魔升超五龙镇魔山后,魔域魔皇多如牛毛,似乎无穷无尽。而秦忘舒此次再入魔域,也能明显地感觉到魔息比往日强大许多。 这一代的魔修饮鸠止渴,一往无前。意图为魔域众生打出一个新世界来,其志固然可敬可赞,但处人族的立场,却要为之付出更沉重代价和牺牲。 虽然对手不言不语,难以探明心思,秦忘舒却也并非无计可施。 他暗将一道强大禅识罩住其中一名魔皇身上,以探明其心中所想,若是不幸被这位魔皇发觉,大不了放手一搏,将这队魔修诛杀干净,也是就了。 禅识之下,无所不窥,那魔皇心中所想,立时被秦忘舒尽数觉察。正如秦忘舒所料,这队魔修正奉了索柯二魔法旨,领了一道灵符,前去魔玄银矿处移岳搬山。 但这队魔修显然对这道法旨无法理解,因此皆是满腹怨言。好端端的一座矿藏,又何必移来搬去?此举岂不是庸人自扰,无稽之极。 秦忘舒震惊之余也甚感庆幸,若不是恰巧与这队魔修同行,又怎能知道魔使已然发现自己一行的目的? 既然对手亦是为魔玄银矿而来,那就不必客气了。 秦忘舒也不说话,在林天弃手背上轻轻一拍,这才持刀向前。那赤凰刀本就不受世间法则所控,便是魔我亲至,也未必能瞧得见了,此刻引刀诛魔,那两名魔皇之一自然也是无从知觉。 本来秦忘舒与人斗法的底线,是绝不会背后伤人,但自魔修意因大举破界之后,这道底线已荡然无存。既然事关人族未来,苍穹百姓的终极命运,就算自己遭受天劫,又算得了什么。 在这场生存之战中,所谓的底线宗旨,也只好由他去了。 刀锋掠过那魔皇的脖颈,仍是无声无息,只有鲜血喷溅之声打破沉寂,令人毛骨悚然。 而就在秦忘舒动手的同时,林天弃割域神剑亦悄然斩向另名魔皇,林天弃动手虽是极快,但毕竟剑去带风,那是无论如何也是隐藏不得了。 就听那魔皇大叫道:“暗中有人。”说话之时手中法剑及时祭起,将割域神剑挡在身前。 这时诸多魔修一阵大乱,奈何除了那柄孤零零悬在空中的的割域神剑之后,四周再无丝毫踪影。魔修惊惶失措,四顾茫然,面对强大对手,而不知如何抵御,心中绝望惊恐可想而知。 那魔皇虽是及时挡住一剑,但林天弃早将镇魔打神印祭起,此宝原是魔修克星,但遇魔修,此印威能更强,越是境界高明,越是下场凄惨。 那魔皇再祭一宝,试图挡住此印,只可惜那魔宝旁人尚不曾瞧得明白,就被镇魔打神印打得四分五裂,那金印无摭无挡,正打在魔皇头顶,只打得此魔头骨粉碎,全身如泥。 两名魔皇既除,剩下的魔修怎是二人对手,只见空中神光微闪,金印横空,片刻之间,打得这队魔修如落花流水一般,不曾剩下一个。 直到最后一名魔修丧命,秦忘舒这才去一名魔皇身上翻出灵符一道,林天弃也凑过来观瞧,只瞧了一眼便道:“原来是移山符,看来魔使已知我等来意了,此去毁矿,或许刻不容缓。” 秦忘舒道:“不错,既然魔我使已有移山之意,若等到午时动手,定会贻误战机,但却该如何通知二皇同时动手?” 林天弃道:“魔使既然遣人移山,沿途必有异动,以二皇修为阅历,只要撞见,怎能判断不出?我等虽无法联络二皇,但二皇必有办法通知你我,你我只需静等二皇法旨,再约时刻,动手不迟。” 秦忘舒暗赞林天弃灵慧之极,毕竟是伏皇弟子,又怎会比自己弱了?自己若非迭遭奇遇,屡受天地垂青,那修为进步未必就能比得过林天弃了。 二人加紧赶路,万里之遥也就是一炷香时刻罢了,这时面前现出一座山峰来,正是暗黑魔君图上标注,此山名叫十万银山,极言此山玄银矿藏之丰。 原来此山之中,暗藏无数玄银,那玄银久受魔息浸染,其中一部便为魔玄银,便为魔域五金之菁。 世人炼制法宝,自然少不了玄银,若无玄银,那法宝也无从感受修士法诀,若法宝玄感不强,又怎能随心御使? 而魔玄银比普通玄银玄感更强,魔使若制黄旗,非要有这魔玄银不可。 据暗黑魔君交待,此山虽名十万银山,有万名魔众在山中采银,但每日魔玄银所产,也不过十两罢了。而炼制一柄黄旗,需用三两魔玄银,因此这里就算是魔域最大银山,每日也只能凑齐三柄黄旗所用。 林天弃瞧那十万银山景致,又与他处不同,此处灵气之强,为一路行来所罕见,只因此处虽是山峰连绵,瞧来山势极高,但与魔域他处相比,那山顶不过与他处魔域地面平齐。 也正因此处地势低矮,这才有无数魔息沉积此处,造就山中无限矿藏。林天弃叹道:“此山虽好,却要毁于一旦了。” 秦忘舒道:“二皇法旨一到,便可动手。”动用禅识探去,只见那山腹之中,果然遍布魔众万数。但既来此山劳作,必然是普通魔众无疑。那稍有修为者,皆去军中效力了。 而一旦二人施法毁山,那些魔众也只好与这座银山同归于尽了。 林天弃道:“秦兄有何办法毁此银山?” 秦忘舒道:“事到如今,只好用火。” 林天弃道:“等闲烈焰,只怕烧不化山中玄银。唯有秦兄凤火,焚绝万物,方能焚银无碍。” 秦忘舒道:“只可惜山中魔众,却也难逃此劫。” 二人默默无言,虽然仙魔仇怨难解,人魔大战已拉开序幕,但战场诛杀,务求赶尽杀绝,那也就罢了。此处远离战场,却要一举屠杀魔域万众,二人心情之沉重,可想而知。 林天弃缓缓道:“此处虽远离凡界,却也是一处战场。”却是来开解秦忘舒了,若将此处视为战场,山中魔众便是生死对手,这样再去出手,心中愧疚也就少了许多。 秦忘舒叹道:“林兄所言极是。” 正在这时,两名魔修自山中急急飞出,手中各托着石盒一个,那石盒瞧来沉重之极,两名魔修托盒遁行,神色好不勉强。 林天弃传音道:“那盒中莫非是山中矿藏?” 秦忘舒道:“无论是谁,今日都莫想逃出此山。” 林天弃立时执剑向前,他的身子离开秦忘舒十丈之后,就在空中显示出来,两名魔修正在赶路,瞧见面前突兀现出一个人来,皆是震惊万分。 林天弃笑道:“得罪,得罪。”手起剑落,将一名魔修斩于剑下,另只手就接起石盒来。 另名魔修大惊,正要夺路而逃,忽觉身子一轻,竟被斩为两截了,只因这一刀速度极快,身子虽是断为两截,那感受不失,这魔修临死前心中所想,想来必是难以描述。 这时林天弃已打开石盖,果然是玄银千斤,用了物藏之术缩成小有尺见方,整整齐齐放在盒中。 林天弃道:“我凡修御劫,正好用着此物。”将两个石盒皆收了起来。但盒中并无魔玄银,秦忘舒便去搜两名魔修身上,果然从一名魔修袖中搜出五金之物十两。 只见那魔玄银黄光灿烂,与玄银大不相同,十两魔玄银也就是指尖般大小,且是魔息逼人。 秦忘舒道:“莫非这就是黄光来源。”忙将这魔玄银收了起来,以便日后请诸位大罗验看,或可借此创出破解黄光的办法来。 忽见林天弃展颜一笑,道:“师尊法旨果然到了。” 与此同时,秦忘舒也收到了禹皇的万里传音,那禹皇法旨说的明白,魔使已发现诸修目的,秦林二人若已赶到矿藏处,就得立时动手,不可有误。 秦忘舒叹道:“禹皇法旨,不得不从。” 林天弃明白他的心思,放火焚山,不光会焚去山中玄银,首当其冲者,却是山中拒银魔众。这决心本是好生难下,如今有禹皇法旨,秦忘舒便有了奉旨而行的借口了。此言虽有卸责之意,但更显出秦忘舒心中的慈悲之心。 当年林天弃为救一国百姓,举手诛杀秦重,如今秦忘舒为救苍穹百姓,却要诛杀数万魔众,造化弄人,竟至如斯。 秦忘舒一跃而至高空之中,往下瞧去,不由的感慨万千,他虽不知那魔玄银藏于何处,但只要山中藏有魔众者,必然是矿藏所在,若无魔众指路,这矿藏竟是毁不得了。 因此就算有心放魔众一条生路,在此局面之下,也是绝无可能。 略作沉吟之后,秦忘舒掌中分出两道凤火,缓缓落向脚下群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04章 乱我心者是慈悲 那凤火一道自银山东面来,一道自西面来,初时火势虽缓,但随着凤火不断壮大,火势蔓延的速度也越发快了起来。 山腹中绝大多数魔众不知死之将临,唯有监管银山的魔修发现大势不妙,急忙纵出山腹,便来救火。 但此火是无双凤火,怎能扑得灭,两名魔修上前,祭法诀迎向凤火,不想法诀丝毫无功,反被凤火扑将上来,刹那间就将两名魔修化成青烟两道。 剩下几名魔修慌忙跃起,就见那凤火众脚下呼啸而过,片刻之间,东面的一座山峰已燃起巨大的火炬一般,那凤火又越过深谷,再向另一座山峰烧去。 而等到凤火将跨谷而过,将另一座山峰点燃时,第一座山峰已然轰然倒下,山上草木自然是焚绝一空,而岩石矿藏则先化为赤红铁水,其后化成漫天黑气黄光,至于山腹中的魔众,那自然抢在岩石矿藏之前,已化为乌有了。 只听得山中叫声一片,秦忘舒听到魔众惨叫之声,不由得背转身去,奈何虽可避而不见,但魔众必叫之声,却是声声入耳。秦忘舒喃喃地道:“这场杀孽,折我寿限无数。” 林天弃见此情景,亦是嘿然无语。 修道者为何,自然是明悟天地大道,大道者为何?不过是顺天地之意,天意若何?天地至慈至悲,视万物如刍狗,在天地面前,帝王将相,蝼蚁草木皆是一般。 然而无论是秦忘舒林天弃也好,伏皇禹皇也罢,却实难将魔众人族混为一谈。或许在凡修心中,那苍生便是凡界百姓罢了,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当初林天弃诛秦重以救大陈,秦忘舒对其耿耿于怀,那是心中放不下家国之念,如今秦忘舒境界胸怀远比当初超然许多,对林天弃的仇恨也早就放下。或可视为秦忘舒心中已无家国之想。 但对魔修凶兽,秦忘舒仍有敌我之分,若令他将凶兽魔众也视为苍生,此刻却是万万做不到了。 此番动用凤火焚烧十万银山,瞧着山中魔众挣扎叫喝,秦忘舒心中痛楚,实难言表。站在人族的立场,诛尽魔修原是修士本色当行,但若是将目光再抬高少许,今日之事,或许是终身之憾。 林天弃忽地双手一抹,山中便生出清风两道,这两道清风一从东西吹来,一从西边吹来,那凤火得了清风之助,威能更胜,片刻间,两道凤火已然合拢,将十万银山化成滔天火海。 秦忘舒喃喃地道:“林兄祭的好风,但不知此风有何来历。”他此刻借火说事,不过是想暂忘面前凤火焚山之痛罢了。 林天弃道:“此山为连天诀妙术,天地若有不平,此风不绝,阴阳若是不和,此风不止。愿借此风以助火势,早一刻焚绝魔玄银矿。” 但秦忘舒心知肚明,以凤火之强,便是不祭此风,也就是一时半刻,就将这十万银山烧成平地了,林天弃此时祭出风来,不过是想替自己分担杀孽罢了。只因凤火焚绝数万魔众,若全由秦忘舒承担,就怕他心中难以承受。 秦忘舒心中虽是感激,此刻却也难以道出半个“谢”字。 这时从银山山腹之中,窜出魔修数十名来,个个目眦欲裂,悲愤莫名,向秦林二人奔来。离着二修尚有数里,数件魔宝已然及身来。 那秦忘舒浑然不觉,似不知魔宝临身,还是林天弃祭出荡天旗,挡住空中魔宝,再将割域剑祭起来,来斩山中魔修。 那魔修虽有数十名,不过是来监管掘矿魔众的,又有多大修为,被林天弃一剑一个,刹那间斩杀一空。 想来魔域中的高明之士,此刻都随着索柯二魔去军中厮杀,魔域腹地之中,还能有多少大能。 本来秦林二人皆是不忍亲眼目暏山中魔众被焚,但这座矿藏何等重要,若不能眼瞧着十万银山化为平地,山中矿藏焚绝一空,二人着实是不肯离去了。 此时整座银山已成滔天火海,刚才还是春山郁郁,此刻则是岩浆奔流,黑气黄光万道。而山中魔众惨叫之声,初时响震天地,此刻早就喑哑无声,可见山中魔众,几乎已被烧杀一尽了。 忽听山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叫的是:“秦忘舒,秦忘舒,你诛我魔众万数,天地定然不容。” 秦忘舒与林天弃皆是大惊,那山中魔众已被焚绝,却哪来的人声?秦忘舒凝神去瞧,只见烈焰岩流之中,窜出无数魔修元魂来,无数元魂盘旋纠缠,发出惨绝之声。 秦忘舒暗道:“凤火焚绝万物,何况区区魔魂,怎地这些魔修元魂却是凝而不散?” 但那魔魂声声道来,却难视而不见。秦忘舒心中有愧,不由喃喃地道:“你等莫非是冤气所凝,这才聚而不散?我为苍穹万众,只能下此狠手,天地若来责罚,忘舒绝不敢辞。” 那魔魂又大叫道:“原来在你眼中,凡俗百姓才是苍生,难怪魁神谆谆告诫,魔修若不自强,必定无人怜惜。等我魔众一统苍穹,那凡俗百姓也是这般的下场。” 秦忘舒暗道:“想来这就是冤冤相报了,仙魔之争,无日可绝,难道非得一方死得尽绝了,那世间才能清平?” 复又想到:“百姓本是无辜,奈何要做我仙凡之争的替罪羔羊。我辈修士,说来是为百姓,其实却反将这仇怨越结越深,岂不是反害了百姓了。是了,百姓不曾杀过一名魔众魔修,天下魔众魔修,皆是修士所杀。而我辈修士,与魔修结怨百年,难道真的只为苍生?” 想来那修士与魔众魔修厮杀,有的修士是浑浑噩噩,是觉得魔域之士个个该杀,前人如此,今人自然该如此。也有修士是为了四海扬名,显示他的本事,就算有人深想一步,想来化解仙魔的仇怨,却也不知从何着手。 这么说来,今日浩劫的源头,竟是来自修士的逞性妄为了,若修士不去诛杀魔修魔众,双方是不是就能两下相安? 那秦忘舒越想越是深远,越想越是糊涂,却让身边的林天弃瞧得心惊胆战。 只因那秦忘舒的面孔,一会儿是咬牙切齿,狰狞万状,一会儿又是喃喃自语,眉头紧皱,瞬间之间,就有千万个变化,分明是心魔已生,难以自控了。 林天弃大叫道:“秦兄醒来,莫中了魔使的诡计。” 想那魔使何等厉害,一旦修士心境不平,就立时趁虚而入,以乱其心,秦忘舒道心如铁,本来是无隙可趁,但却因心中一点慈心,一点悔意,就被那魔使觉察,立时施展手段,乱其心境。 秦忘舒虽听到林天弃的叫喊之声,却觉得那声音极是遥远,虽是每个字都听到耳中,却是听而不闻,而他体内心魔,却是愈加深重了。 此刻竟然想到:“难道那凡间修士,才是浩劫之源?是了,如果杀尽凡界修士,是不是就可平定浩劫。” 但他毕竟修成精深禅道,神智之中,尚能保持一丝清明,而心中想到“杀”字时,也是百般抗拒,不肯再深想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那林天弃伸出手掌来,就向秦忘舒头顶拍去。 林天弃此举,不过是想借掌中一点清气,激发秦忘舒一点清明,驱散心魔,好让他及时醒来。 但秦忘舒虽是心中糊涂,修为却是一点不失,瞧见林天弃举掌拍来,心中立时想到,“那林天弃也是凡修,本来就该杀了,如今我不杀他,他便来杀我,看来是非杀不可。” 心念动处,手中赤凰刀横空来迎,林天弃知道赤凰刀的厉害,吓得急忙收手,也亏得是收得快,否则这只手掌,可就保不住了。 而秦忘舒一旦动手,怎能容情,再加上那魔使暗使手段,心中越是糊涂的厉害。只知道对面就立着一名凡修,而这世间凡修,就是浩劫之源,唯有将凡修杀得干净,方能还世间清平。 因此秦忘舒上前一步,再将赤凰刀祭起,林天弃不见刀身,唯见一道神光凌空来袭,手中虽有荡天旗,却也不知能否挡得住,百思无策,只能转身便逃。 秦忘舒冷笑道:“你往哪里逃!”凌虚步法展开,自然抢在林天弃面前,手中刀再次拦腰斩来,林天弃仍是不敢抵御,只好再次闪身避开。 也亏得是在这大山之中,林天弃修连山易妙法,借地气之助,体内真玄充沛,法力强盛,否则实难与秦忘舒周旋下去。 见那近身杀伐之术斩不得林天弃,秦忘舒再祭玉尺,来镇林天弃,双方原有数番斗法,原以为化敌为友之后,再无争斗之可能,哪知今日又是一番生死搏杀。 林天弃心中叫苦不迭,秦忘舒此刻虽是神智不清,但招法之中绝无破绽,法力真玄强大之极,又有这无坚不催的赤凰刀在手,自己绝非其对手。 而就算林天弃修为高过秦忘舒,又怎能真正与他动手?眼见得玉尺祭来,林天弃反倒不慌,忙将荡天旗挥动,旗上自有旗光法诀,挡住玉尺。 只要不是那柄赤凰刀袭来,林天弃总是有办法应对了。 但真正让林天弃担心的,却是秦忘舒被魔使所趁,不知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正在苦苦支撑,只听得空中一声怒吼,一只魔兽凌空探爪来击,那兽爪所向,正是秦忘舒。 却见那奇兽身高近丈,虎首熊背,豹爪龙尾,双目金光四射,如此奇兽,天地难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05章 大罗金仙也伏首 林天弃应付秦忘舒已是竭尽所能,再瞧此兽来袭,已然鞭长莫及。 幸好秦忘舒神智虽是糊涂,修为倒也不失。抬手抹了一道法诀,乃是一道“山”字,就将面前十万银山拿来挡住,那金晴兽被山影挡住,利爪如何能够近身。 一人一兽就围着秦忘舒斗法厮杀,林天弃虽有杀伐神通,却不敢施展,将九分心力护定周身,另有一分心力,还要去防那金睛兽。虽然自身无虞,但见秦忘舒越陷越深,不由的焦急万分。 那金晴兽眼睛里只瞧见秦忘舒一人,一副利齿,四只利爪,只向秦忘舒身上扑击。秦忘舒瞧那金晴兽,越瞧越是眼熟,忽然间触动灵识,方想起与九山魔皇的一桩恩怨来。 他心中忖道:“我当日杀了九山魔皇,这金睛兽便一心要替主人报仇,果然是恩怨纠缠,无时或已。却不知有何办法,能了解这桩恩怨。” 他心中迷茫,斗志渐消,忽地觑了个破绽,便逃出斗场。他步子本就极快,此刻有心避战,只见其身子一晃,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了。 那金晴兽在魔域之中跋山涉水,寻寻觅觅,也等不到秦忘舒,此刻好不容易等到了,又怎能轻易放手,当下四足生云,就向秦忘舒追去,那秦忘舒虽是身影不见,但空中尚存一道残余灵气,只要循着这道残息,就算秦忘舒逃到天边,也是追得着的。 秦忘舒虽是遁得快,这金睛兽乃是真龙之子,潜力无穷,此刻竭力来赶,亦是疾驰如电,一人一兽很快就没了踪影。 林天弃也慌忙赶来,他原本修成连山诀神通,又经伏皇悉心指点,此术更是大成,只要不离大地厚土,那身子就与大地山峰浑然一体,法力真玄无穷无尽。 当下挥动割域神剑,去追秦忘舒与金睛兽,他的遁速虽不算如何快速,但割域神剑却是一柄空间法空,割域遁行,快慢由心。千里也是一剑,一剑便是千里。因此真正论起来,其遁速并不比秦忘舒与金睛兽慢了。 却说那伏皇禹皇,寻到银山之后,随手毁去,却也用不了多少工夫,二皇毁了银山之后,就在空中会合,正要去寻秦林二人,只见远处遥遥传来声音道:“伏羲,大禹休走。” 以伏皇禹皇的身份,这世间谁敢真呼其名,二皇心中惊讶,循声瞧去,只见远处黑气漫天,黑气之中有两道身影忽隐或现,二皇相视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能诛杀二魔,岂不是天下太平。” 原来黑气之中,正是索柯二魔本体。那索柯二魔知道二皇是御劫的领袖,既见二皇来到魔域,又怎能放过,若能侥幸诛杀二皇,凡修岂不是自乱阵脚,亿万魔兵谁能阻挡? 二魔得了魔使传授,又刚刚升超了五龙镇魔旗,修为皆是大进,就不免有些自视过高,竟将本体来战二皇。 禹皇道:“二魔本体来战,今日定是一番好厮杀,伏皇,千年修行,所为者何?” 伏皇笑道:“自当竭力一战。” 禹皇道:“我与索魔有些渊源,便去斗那索魔。” 伏皇道:“你倒是抢得快,罢了,我就去斗那柯魔。” 那索瓦耶久在魔域,修为原比柯修罗略高一筹,禹皇抢了索魔这个对手,却非逞强,实因那索魔是禹皇的老对手了。 当初凡界泛滥,那索魔便是魔域领袖,暗中不知施了多少手脚,要阻禹皇治水,禹皇有心要报当年之仇,自然要寻上索魔了。 谈笑之际,那二魔已到面前,只见那索魔作中年文士打扮,相貌清奇,一表非俗。手中持法今一柄,瞧来与传说中的玄灵天尊倒有几分厮像了。 禹皇暗道:“是了,那玄灵天尊在魔域威望极盛,这索魔相貌与玄灵天尊相似,为的不过是收揽人心。” 细瞧那索魔手中法剑,却好似一泓清泉也似,灵息流动,玄机暗藏,禹皇暗暗点头,知道这是性灵之宝,当年玄灵天尊随身法宝青魔剑。 伏皇瞧那柯修罗,则是一名身高三丈的黒甲魔神,双目生青光两道,额间藏窥法魔目一只。 伏皇暗道:“魔域万法之中,无相魔诀当为第一,又有太阴魔火,其后方是窥法神通,此魔既然修成窥法魔目,那倒不能小瞧了。” 索柯二魔既然是魔域领袖,魁神之体,自然皆已修成无相魔诀,二皇虽已修成大罗金仙,但身在魔域之中,对手已占尽地利,自然不敢大意。 索魔开口道:“禹皇,当年恩怨,不妨今日了解,你我放手厮杀,也不必第三人相助,若谁邀人助拳,便是输了。从此退出仙修界,禹皇以为如何?” 禹皇笑道:“难不成你当真舍得魁神尊位?” 索魔道:“咄,我怎会败给你?禹皇不妨想想败后出路,是飞升作仙界避祸,还是退隐海外林泉。” 禹皇大笑道:“索魔,难得你替我操心,我倒要瞧瞧,千年之中,你修成怎样道术。” 索魔知道禹皇自重身份,自然不会抢先动手,于是索魔将手中青魔剑祭起,只见一道电光直奔禹皇双目刺来。 那青魔剑中,本是伏着一道性灵,此刻随剑扑向魔皇,这性灵便暗施手段,将两道魔诀藏于剑光之中,这两道魔诀能聚十方魔息,无穷杀气,最能慑人心魄。若禹皇不知就里,被这魔诀影响,自然心生怯意,落于下风。 禹皇动用慧目去瞧,早知剑中玄虚,不由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将手一拍,通幽玉圭便出,那玉圭镇魔驱邪,无所不能,恰是世间魔修的克星。 只见玉圭大放青芒,两道魔诀竟然难以施展,好端端一柄青魔剑,也就成了凡铁一柄了。 索魔生怕禹皇灭了剑灵,自己怎好去向玄灵天尊交待,看来单凭此剑,不是禹皇对手。那索魔身形如风,合身向禹皇扑至,乃是将其身化为神兵利器,要与禹皇见个高低。 禹皇暗忖道:“莫非此魔修成不坏金刚之躯,否则焉敢如此?”那禹皇本是谨慎之人,又是在魔域之中,自然万事计议周全,也不与索魔力拼,大袖拂去,正迎在索魔的来路上,那索魔若是径直扑来,就与这大袖撞个正着。 须知大罗金仙乃是凡界至高,身边应用之物,皆是法宝,禹皇这件法袍哪怕是寻常丝棉,跟随他多年之后,也就成了天材地宝,那大袖可刚可柔,的是一件利器。 不想索魔自恃修为,竟是不闪不避,遂与大袖撞到一处,那大袖瞧来柔软,此刻却是壁立如山,此式名叫袖里须弥,乃是至刚至强之术。 但被索魔将身撞来,那袖中须弥竟是无功,大袖被拂到一边去,索魔反倒欺身进来,二人只隔了数丈罢了。 禹皇暗道:“此魔修为精进,竟至如斯。” 当初治水之时,二人曾隔域斗法,禹皇大占上风,此刻本体交手,那禹皇竟是不占丝毫便宜,可见五龙镇魔旗升超之后,魔域诸修修为进益之速,已超乎想像了。 那禹皇无奈之下,只好退避三舍,只因他瞧出索魔全身泛起五金光芒,果然是将肉身炼成神兵了,若被他近身,只怕大有隐患,唯有先退数步,以观敌势,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边伏皇与柯修罗亦已动手,那柯修罗手中有法刀一柄,名叫柯修罗刀,本是魔域神兵之一。那刀劈将过来,起手就是百岳之力。 伏皇将手中法杖来迎,“喀嚓”一声,就将法力拂在一边,百岳之力,就此消失无踪。 原来伏皇这件法杖,乃是深海混沌遗世之宝,名叫金丝青龙木,当年青龙与世尊斗法,虽是每战必输,却是肉身不死,那青龙输阵之后,便盘于金丝青龙木上,以便稍作歇息。 其后五界毁弃,苍穹重建,那仙庭许多法宝落于苍穹之中,伏皇得青龙指引,方才寻到此木,实为替那青龙守护此物,莫使神器落于凡俗之手。 因此这件法宝神通广大,莫说百岳之力,便是千岳万岳,也只是一扫,就可化千万岳于无形之中了。 柯修罗目光窥法魔目一闪,立时叫道:“原来是青龙清修之物,难怪神通不俗。”那法刀再次劈来,招式竟是不变。 伏皇心中暗奇,再将法杖来扫,哪知此番刀杖相触,竟觉得有巨力传来,刀上百岳之力,不过化去一半罢了。 伏皇更觉惊讶,怎地这件法杖,竟化不去法刀之力?难不成那只窥法魔目,竟有这不可思议之能? 伏皇袖中掐指算来,这才恍然,那伏皇本是世间天课之祖,创八卦而撰易,开凡界一代测算之风,正因有伏皇,世间方有易术流传。否则此术只能为修士所用,凡俗之士,怎能卜算。 正因伏皇传下这八卦来,便是凡俗之士,也能问卦卜算,不知造福多少苍穹子民。 此刻伏皇算得明白,原来那窥法魔目能窥天机,瞧出法杖来历倒是小事,更能瞧出法杖神通来源,遂使那青龙不便加持,此杖的神通也就去了一半了。 须知青龙最是持正,魔修也好,凡修也罢,在青龙眼中皆是一般。只因那法杖是青龙之物,青龙自然时来加持,如今既被柯修罗瞧破,那青龙也只好暂时断了与法杖的联系。 伏皇算出窥法魔目神奇如斯,不由暗暗焦急,今日之战,看来取胜不易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06章 河图为体洛书用 禹皇与索魔一进一退,已在千里之外了。伏皇沉心静气,便来与柯修罗斗法。而伏皇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却不是窥法魔目,而是四周隐然形成的魔域法则。 索柯既为魔界魁神,身在魔域之中,自然是如鱼得水。只因那魔域就好似索柯二魔的自我界域,二魔身在其中,那法则虽不能随心所欲,却也与二魔的神通配合无间。 好比这域中魔息,在伏皇瞧来,不过是混合着冲天杀气的灵息罢了,只能取其中灵气而用,那魔息中的杀气,反倒会令他心境大受影响,不承其利,反受其敝。 但对柯修罗来说,魔息越强,杀气越足,那柯修罗的斗志只有越发强大,此战好比水中斗蛟龙,上山擒猛虎。伏皇虽有伏虎降龙之能,但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了。 那禹皇有通幽玉圭,可消去魔息无数,倒也可不受魔息之扰,而对伏皇来说,其神通虽与禹皇相差无几,但二人所修却是大不相同。 不过对伏皇来说,改变天地法则固然绝无可能,但若只是改变身边千里之地的法则,或可变通有术。 就见那伏皇足下生出白云两朵,或避或迎,就与柯修罗周旋起来,而伏皇所到之处,白云便生,人去而云不散。不知不觉之中,四周白云渐盛,与那黒雾夹杂一处。此景瞧来倒也寻常,但柯修罗渐感举止迟缓,体内魔玄消耗快了数倍。 柯修罗动用窥法魔目去瞧,赫然发现那白云黒雾杂陈,隐然有河图之状,柯修罗不由得暗暗心惊。 原来伏皇创河图而修撰八卦,实为风水象形之祖,河图以黒白二色描述天地阴阳四象五行,至简至易,又深邃无穷。 如今伏皇借魔息黒雾而用,与白云杂陈,就此改变风水,遂易法则。那魔域对伏皇来说,原本是大凶之地,此刻却变成伏皇的吉地了。 柯修罗既是魔界魁神,怎能不知天地玄奥,见四周法则渐变,不由的暗叫糟糕。需知法则既变,那伏皇便是反客为主了。自己魔玄消耗加快,也只是瞧得见的隐忧之中,最担心的是伏皇改变风水,化凶为吉,反过来说,自己便是由吉转凶了。 凶吉之变对寻常修士来说,虽有影响,却也难以决定斗法的胜负,但对柯修罗与伏皇这样的境界来说,吉凶变化,其影响却已关乎生死。 比如柯修罗一刀斩去,能否得手除了要靠自身法力神通之外,亦要靠天地加持,冥冥中的一点运数,若是运数亨通,明明差上半点,说不定就能恰好凑到了。若是运数乖弿,明明是能击得中的,却极可能阴差阳错,差之毫厘而失之千里了。 那柯修罗忍着焦躁之心,再次祭刀去斩,眼瞧着那柯修罗刀无摭无挡,就要正中伏皇天顶,此刀虽未必能击中,但至少令伏皇闪身避开,消耗极多真玄。 然而偏在此时,那伏皇却似早有预料一般,早早扬而而去,此次移形换位,却是伏皇主动施行,而非被动闪避,两者瞧来相差无几,但法力消长,却是大有不同。 主动移形换位,法力自然顺畅无碍,而被动闪避,则如逆水行彤管,消耗法力甚多。 柯修罗试过此刀之后,已知运数尽在伏皇那里,魔域法则已被那河图悄然改变了。 这时伏皇面上已现笑容,道:“窥法魔目虽好,却难破我河图之术,魔君以为如何?”虽是激将之法,不值一提,但柯修罗明知对手施计,却还是难免心境动荡。 自己修窥法魔目,可在临战之时洞窥对方法术神通,或来抢先动手,乱敌阵脚,或因势利导,化解对方神通。然而神通好破,河图难当。那河图之中有无穷奥妙,又怎能破解得过来。 柯修罗暗道:“今日之战,只好动用强力手段了。”虽说是无奈之举,但此念一生,此战必将陷于被动之中,已是无可怀疑之事。 那大修斗法,自然该柔则柔,该刚则刚,该进则进,该退则退,若只能动用强横手段,自然缺少变化,易被对方轻易化解了。 然而对方已占据法则便宜,又是运数亭通,不用强力手段,又能如何? 柯修罗将身一晃,便是十丈身躯,手中柯修罗刀竟成了百丈巨刀,此刀横直劈去,山影重重,魔压无限。 原来这一刀挟魔域九山之重,为九山挟岳魔诀,一刀斩下,便是九百岳之力,饶是大罗金仙也是难当。 然而那伏皇身在河图之中,自然吉运随身,在柯修罗举刀之前,他恰好张口一吸,运足了法力,因此等那柯修罗刀劈来之时,便来深深一呼,身周气团游走,那身子已在数百里了。 接连两次抢在对手施法之前移步换位,这运气之好,着实令柯修罗大感头痛,须知柯修罗每次用刀,必须聚四方魔息,合自身法力,若是屡击不中,那魔息法力可就白白耗去了?而魔息法力,却哪来的许多? 若对手被动闪避倒也罢了,毕竟也要消耗法力,如今对方两次主动移位,遂使柯修罗神通落空,柯修罗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那伏皇游走之际,便将河图范围扩大无极,初时只是身周百里,其后便是千里万里,势要将大半魔域化进河图之中,此举不光是要改变风水,创造法则,以应付对手。却也被将来反击伏下手段,若柯修罗法力耗尽,由攻转守,再由守转败之时,那河图扩大的好处,也就立时显现出来。 若大半魔域皆为伏皇所控,则柯修罗又能逃到哪里去?那伏皇斗法,好似高手弈棋,自然是计谋深远,高瞻远瞩。 此时禹皇已在数千里之外,与那索魔斗了个旗鼓相当,禹皇虽有通幽玉圭,青莲烈焰旗,但索魔手中青魔剑亦是魔域第一魔宝,那索魔不敢祭剑,只知紧紧执定此剑,配合自身不坏金刚神通,便是禹皇也要皱眉了。 然而双方斗得正紧,四周白云渐生,禹皇瞧见白云翻滚,与黒雾杂除,不由得微微一笑。伏皇布河图妙法,势要占尽魔域,以变易魔域法则,主客之势,可就要渐渐变化了。 禹皇知道河图一生,运数在己,不由得抖擞精神,大笑道:“河图妙术,天下无双。禹也不才,自当竭力。” 就见那禹皇伸出手指,在那空中点点划划,刹那间,空中浮出九宫图一座,那图金光灿灿,如城似壁一般。 索魔动容道:“原来是洛书九宫之术。” 禹皇笑道:“阁下也知我洛书妙术。”手掌翻转,那空中九宫图样就压将下来,索魔心中大骇,欲待闪避,但那九宫图来的极快,怎能避得开,遂被九宫图落将下来,身子已被罩在其中。 索魔慌忙横剑于胸,以应九宫之变,只见耳边雷声轰鸣,面前法刀乱舞,足下水势浩大,那九宫图中有无数法术齐皆来袭。 原来那河图洛书,原是一体,河图为体,洛书为用,伏皇布河图而改易法则,自然是让禹皇动用洛书斩杀魁神。若洛书无河图之辅,实难动摇魁神根本,但此刻河图既布,那洛书便具备极大神通,斩杀魁神,竟已成为可能了。 洛书九宫之中,分九道门户,各有玄妙不同,此刻索魔被困于北宫叶蜇之中,此宫雷电交织,江河横流,更有冰刀霜剑无时或已,那索魔身在其中,自然是苦不堪言。 那索魔强运魔罡,以抵御宫中法术,幸好他无相魔诀已然大成,青魔剑当身,可御雷电之击,冰刀霜剑,足下步伐奇快,便是万里汪洋,也是一跨而过,不受巨浪之袭。就此抢步出宫,不想却没能逃出九宫图去,反倒来到东北天留宫。 而这天留宫中,大漠千里,黄沙漫漫,索魔不留神,双足陷于黄沙之中,那狂风卷来,黄沙齐齐来聚,刹那间半个身子都被陷住了。 索魔欲得挣扎,只盼能纵身而起,哪知黄沙生出极强吸力,化去他纵逃之力,身子反倒是越陷越深,片刻间,除了一颗脑袋,身子尽在黄沙之中。 索魔虽是不慌,但如此被动,却也是坏了颜面,日后怎能见人?正要施法纵出黄沙,却见那禹皇自袖中取出一只铁桶来,伸手向铁桶抓去,手中便是一把神砂,此砂落进九宫图中,遂将索魔的脑袋也淹没其中。 那神砂甚是厉害,“刷”地一声,刷去索魔头上方巾,那神砂又是焦热异常,似要将索魔身子烤化了。 索魔冷笑道:“我修成不坏金刚之躯,此术怎能伤我。”猛然间将身一长,那大漠便在脚下了,却见那索魔身躯,至少也有三十丈了。 禹皇道:“厉害,厉害,不愧是魔域魁首。”又将一把神砂扫来。 接连两把神砂,若是换了他人,早就尸骨不存了,但索魔毕竟高明,视这神砂直若无物。 见那索魔挥剑拂去神砂,禹皇竟也是奈何他不得,禹皇亦是难免心焦,但索魔更是心中惊惶,九宫诸术固然伤不得自己,但无法逃出九宫,又如何反败为胜? 难不成要被禹皇永困九宫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07章 各有妙术御凶顽 二皇与索柯二魔斗法之时,林天弃渐渐陷入绝望之中,那秦忘舒仍是不见踪影,空中所留灵息,也是愈发淡薄。原来魔域之中魔息激荡,极易冲淡凡修所留灵息,与凡界的情景则是大不相同了。 此时秦忘舒所留灵息渐淡,说明秦忘舒与林天弃已是越来越远了。 秦忘舒会遁向何处?魔使是否另有手段,将秦忘舒引向绝地?而秦忘舒又该如何摆脱心魔?种种疑问,林天弃皆寻不出答案来。 而令林天弃惊惶的是,前方黒雾重重,黒雾之中,不时传来禽鸣兽吼之声,不知是魔使遣来魔域兽禽,还是金睛兽邀来同伴,而种种迹像表明,魔使已动用种种手段,欲致秦忘舒于死地。 唯一令林天弃欣慰的是,索柯二魔已被二皇吸引了去,暂时无法分身,否则秦忘舒的性命着实堪忧。 但留给林天弃的时间已然不多,就算索柯二魔分身之术,魔域大能之多,本也是难以想像,尤其是升超五龙镇魔旗之后,魔域修士兽禽受益者不计其数,足以威胁到秦忘舒性命者,自然也是俯拾皆是了。 正行之际,黒雾之中扑来数道身影,林天弃目不斜视,只管前行,但余光灵识却探得分明,那是一名魔修驱赶着数只魔兽前来拦路。这分明是魔使暗中调遣安排,否则谁能预测到自己行踪? 只要将自己拦阻下来,秦忘舒自是孤力无援,正好聚众诛杀了。 林天弃虽是不慌,但想到秦忘舒所遇困境,还是心尖儿微微发颤,身在魔域之中,危机四伏之处,林天弃怎能容情。左手割域前行,右手则将镇神打魔印祭将出去。 那修士见此印打来,慌忙止住身形,但此印不依不饶,仍是落将下去,将那魔修一击毙命了,与此同时,数只魔兽却不顾生死,冲到林天弃面前,林天弃身子不停,仍向一名魔兽身上撞去,只听得怦:地一声,将那魔兽身子撞得粉碎,林天弃却也被迫停了下来。 就在林天弃脚步停下之时,前方黒雾之中透出无数绿光来,那绿光两两成对,显然是无数魔兽阻路。若一对绿光便是一只魔兽魔禽的话,那么前来阻路者,至少也是千数。 若魔使能调动千只魔兽魔禽来拦阻自己,那么秦忘舒所遭遇的对手又该是如何强大? 林天弃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却听得黒雾中的魔兽魔禽齐声怒吼鸣叫,道道魔压汹涌而来。 林天弃叫道:“莫非是大势执心?” 好在细细探来,面前魔压虽是强大,却与极荒山万兽所用的大势执心咒略有不同。那黒雾之中,有红旗一面,正指向自己,那魔压非得受这红旗指向,方能聚于一处,这与极荒山中,灵压铺天盖地而来的情形,又是略有不同了。 林天弃亦知大势执心咒传自九渊地宙,其后虽传遍天下,但各地法则有异,那大势执心咒动用起来,就生出许多变化。这其中,唯以极荒山凶兽所用与九渊异兽的大势执心最为接近。 面前虽是魔压汹涌,林天弃却是神智清明,道心不失,冷眼瞧去,那黒雾中执旗者方是关键所在,看来魔域诸兽虽也修大势执心,却毙极荒山万兽弱了许多,若无此旗指挥,定是魔压乱放,无法御敌了。 看来此战唯有鼓劲勇上前,方是唯一出路,若是退缩闪避,不光令对手势头更胜,亦会令秦忘舒陷于极危之境了。 那林天弃大喝一声,割域向前,奈何魔压万重,非割域神剑所能分化,此番向前,竟是举步难艰。就算有荡天旗分开魔压,也只是保林天弃不受魔压所伤罢了。 正在这紧要关头,脚下飞来白云朵朵,撞进黒雾之中,林天弃被那白云包裹,立时觉得身心一畅,就连那面前魔压,似乎也减弱了不少。 林天弃所学传自伏皇,见白云黒雾搅在一处,怎能不知其中玄奥,他大喝道:“多谢师尊。” 想来是师尊伏皇布下河图妙阵,已然席卷大半魔域,自己既然身在河图之中,何愁强敌难破? 将双手绰来,空中立现九宫图样,那九宫图约有十丈方圆,金光四射,瑞气千条。原来此番二皇来到关前,那禹皇见林天弃镇守此关劳苦功高,便传其洛书之术,河图洛书,向来是不分彼此。否则这九宫图林天弃怎知使用。 林天弃此身虽不能上前,但九宫图却是无摭无挡,当下手掌虚按,那九宫图轰然下落,就将那执旗者压进九宫图中。 也不知那执旗者困于九宫中何处,只知九宫图中万法齐发,立时将执旗者打成齑粉,化为一道青烟而去了。而执旗者既毙,千只兽禽顿时大乱。 林天弃暗呼侥幸,若非伏皇河图席卷魔域,此番如何脱身。再瞧那脚下白云,仍是不绝向前,所到之处与魔域黒雾杂陈,河图妙阵愈发的扩大了。 林天弃心中大喜,若能将秦忘舒置于河图之中,千法万诀就可随心施展,而不必消耗半点真玄,那样一来,唤醒秦忘舒也就不在话下了。 此时千禽千兽无人御控,正是乱成一团,林天弃自兽群之中一冲而过,唯有近身者方才举剑斩杀,若是离得稍远,林天弃自然不去顾及了。 而冲出兽群之中,林天弃再次割域向前,连划数下之后,已然遁行千里,早将身后禽兽抛到远处了。忽觉前方水气漫天,林天弃凝目瞧去,不由得暗暗叫苦。 原来面前数十里之处,天上地下,皆是大水滔滔,那魔使似乎将七海之水尽数移到魔域中来,那大水自空中垂落,真好似天河倒悬一般,林天弃若是冲将上去,必将必困于水域之中。 林天弃虽不畏水,但身在水中,一身修为怕是难以施展,而魔使在水域之中埋下了怎样手段,却也是难知。 更不知这水域有多宽多广,又要花费多少时间穿越水域,更令林天弃皱眉者,则是水域既然挡路,那秦忘舒残留下的灵息也被冲荡的干干净净,就算穿越水域,又到哪里去寻秦忘舒。 林天弃正在犹豫,只见水域之中暗流涌动,那水中轰鸣有声,电光四射,显然水中正有人大斗法术。 不等林天弃瞧得明白,那大水已然呼啸而来,就将林天弃卷在其中,一道铁锁劈头盖脸,就向林天弃头顶压来。 林天弃急将荡天旗挥动,挡住头顶铁锁,这时铁锁离得近了,方瞧出哪里是铁锁,原来是一只水中异兽的手臂触须。瞧那触须足有数丈粗细,这只水中异兽的身形已然是难以想像了。 水中光线黯淡不明,却能勉强瞧出那是一只八足异兽,体型之巨足有百丈,触须挥动之时,搅动潜流万道,魔压百岳。林天弃身在其中,就如风中残烛一般,怎能立得稳身形。 而荡天旗虽能挡住触须,林天弃却能感到手臂酸痛,看来若这巨兽再伸来一臂,林天弃势必无法抵御了。 那水中巨兽一只触须拦住林天弃之后,并不曾竭力来攻,只见那巨兽其他七只触须,皆伸向水中另一处,林天弃动用灵识去探,不由得又有惊有喜,原来那巨兽的对手却是秦忘舒。 秦忘舒一路前行,却一头撞进这水域之中,这才与水中巨兽相遇,好在他虽是神智不清,修为不曾减弱半分,既被巨兽触须击来,自然立生反击。 那秦忘舒所用法诀,乃是“不动如山”四字凤篆,更是在身周激出凤火两道,以阻巨兽欺近身前。奈何身在水中,那凤火难以蔓延,这才与巨兽相持不下。 那秦忘舒有巨兽阻路,自然难以突围,但巨兽纵有无限神通,也难突破“不动如山”,更兼凤火摭身,巨兽畏那凤火,也不敢欺人太甚。 甚至连那金睛兽,也只能远离秦忘舒,不敢过分逼近。 林天弃心中暗叹道:“幸好秦兄身具无数绝学,若非如此,只怕早就被那巨兽所杀了。” 然而见那秦忘舒身边两道凤火,却是明灭不定,显然秦忘舒的法力真玄正处在衰微之势。 需知那魔使趁虚而入,令秦忘舒生出心魔,就好比在秦忘舒体内多出一个对手来,秦忘舒与其内斗,虽不见刀光剑影,但法力消耗之巨,却是不难想像。 若秦忘舒法力真玄消耗过度,自然凤火不出,法诀难御,到那时,可就是秦忘舒的死期到了。 林天弃被那触须挡住,自然无法上前,好在这时有一朵白云,已飘进水域之中,看来河图妙阵仍在急速扩张,林天弃心中顿生希望,只要这河图妙阵占据水域,自己便是这水域中的主宰了。 就算是这只八足巨兽,九宫图下,也要俯首称臣。那林天弃虽不如秦忘舒法术万有,但集河图洛书于一身,凡修之中,亦是屈指可数的强力修士。 不过白云虽是侵进水域,扩张甚快,此刻却只是占了水域一角,若想河图妙阵占住水域,至少也要一炷香的时间。 而就在这时,秦忘舒身后多出一道身影来,那身影原先只有三尺,身影微晃,便是八尺,瞧其相貌却与秦忘舒依稀仿佛,原来是秦忘舒那道分魂所寄的灵偶。 这灵偶立在秦忘舒身后,目光闪动不定,就见其缓缓抬起右手来,双目凶光大露。林天弃心中暗叫道:“莫非这灵偶要伤其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08章 初心待人谁肯逆 林天弃虽是大急,但因巨兽触须拦阻,河图妙阵尚未布成,就算他与秦忘舒相隔咫尺之遥,也是无能为力。 那灵偶手掐法诀一道,就向秦忘舒的后心拍去,忽见两道身影自秦忘舒法袍中掠将出来,原来是精卫与赵光灵双双掠出,前来救主。 按理这灵偶亦是精卫与赵光灵的主人,二侍亦要受这灵偶心神所控,但灵偶先前既有背叛之心,精卫与赵光灵对其着实戒备,此刻秦忘舒又是神智不清,又怎容那灵偶胡作非为。 二侍各施本身绝学,攻势如电。那赵光灵手中大斧实有劈岳斩山之能,而精卫则张口吐出烈焰一道,扑向那灵偶的面门。 只可怕二侍虽各有机缘造化,修成强大神通,但在灵偶面前,却如婴儿一般。只因这具灵偶与秦忘舒玄承一般无二,且这具身躯又是墨圣打造,自然是法力无穷。 那灵偶手中法诀不变,仍是拍向秦忘舒的背心,却将另一只手施展山字凤篆,挡住二侍攻势。 那精卫本也得过凤篆传授,可与灵偶相比,却是天地云泥之判,那山字凤篆竟是化解不得,就此被灵偶推开。 赵光灵大喝一声,巨斧之上符文飞舞,已动用斧典精义,那斧刃幻出一道光芒来,竟是一道斧煞。这斧煞滑过山字凤篆,从侧旁袭向灵偶胸口。 灵偶口中咕哝了一声,手字猛然翻转,赵光灵与精卫身不由已,就被压低了数尺,却见那山字凤篆化成一座巨峰,将二侍压将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挟光而来,冲进水域之中,口中叫道:“休伤吾主!”一道光华就向那灵偶斩去。 林天弃瞧见这道身影,自是又惊又喜,原来这道身影正是刀灵,那刀灵身化光华,好似日月同天。合身向灵偶扑去,端得是迅雷不及掩耳。那赵光灵虽修出斧煞来,可与刀灵相比,却也是荧荧之火与日月争辉。 只听得“扑”地一声,灵偶那手掌已击到秦忘舒背心,而灵偶前胸处,则被刀灵斩中,那刀灵透体而过,将灵偶身躯一斩两半。 林天弃不知那刀灵是否救援及时,毕竟灵偶手中法诀已击在秦忘舒后背,秦忘舒受击与灵偶被斩,站在林天弃的角度,着实分不出先后来。 那灵偶虽是身躯破损,却一字字道:“主人以初心待我,在下亦以初心待他。护主之职,刀灵莫忘。”说到这里,那身形就是一晃。一只手臂就落将下来,同时目光黯淡,缓缓向水底沉落。 原来刀灵此式竭力一击,非同小可,不光击碎灵偶身躯,亦将元魂震得支离破碎。那刀灵留在魔域修行,其修为本就是一日千里,又得索柯二魔升超五龙镇魔山,修行之速,可谓不可思议。 此刻刀灵不光本身法术修为大成,日月双煞亦是炉火纯青,这才震碎灵偶身躯,有损其元魂。 而刀灵听到灵偶所言,不由心中大愧,原来那灵偶背后施法,却是要唤醒秦忘舒,瞧来是叛主之举,其实是一心救人。 所谓心魔,不过是本我与魔我之争,世尊如此,世人皆然,那秦忘舒此番被心魔所趁,亦是同样道理。 只不过秦忘舒的心魔却与众不同,其本我一心要救苍穹百姓,其心魔却是志在天下,视万物为平等,若论目光高远,境界深邃,那魔我反倒超出本我不少去。 或因那秦忘舒心魔更近天道,因此秦忘舒心魔一生,那本我便是极难压制了。也唯有灵偶之中寄存的一道分魂,方能助秦忘舒共斗心魔,唤醒本我灵慧。 刀灵之所以能在刹那间明白这个道理,是因秦忘舒本我已然醒转,心神意念极快地传予刀灵,刀灵方才恍然大悟。 刀灵低声道:“灵偶,此番着实对不住了。” 就见秦忘舒喝道:“刀灵,在下不死,灵偶不亡,切莫伤怀,速助我同御大敌。” 刀灵恭身接旨,道:“主人法旨,刀灵谨遵。”面上就是一喜。 刀灵当初任性出走,此番归来,又伤了灵偶,原以为主人定会责罚,但秦忘舒却深知灵偶刀灵,皆是一片护主之心,灵偶受损,亦算是机缘巧合,又怎能怪得了刀灵。 秦忘舒大袖一拂,就将灵偶收进袖中,那赵光灵与精卫也同时觉得压力一松,重新回到秦忘舒身侧。 秦忘舒转向林天弃,笑道:“天弃,劳你不舍不弃,一路赶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林天弃见秦忘舒醒转过来,心中好不欢喜,道:“秦兄醒转,那可再好不过。” 秦忘舒叹道:“不想一点慈心,竟也被魔使所趁,此魔的是难防。”用手向那八尺巨兽一指,三侍齐皆抢出,各施手段斗那巨兽。 那赵光灵动作虽是最慢,但巨斧劈下,却是声势最足。那巨斧劈到巨兽的一根触须上,顿时将触须斩为两截。斧典威能,由此可见一斑。 精卫口中烈焰,亦将巨兽一只触须烧得焦烂,虽在水域之中,那烈焰本是真火,怎受这五行影响,故而触须被烈焰烧来,亦是寸寸而断了。 而刀灵出手,却与二侍不同,二侍只知与那触须缠斗,刀灵却身化长虹,直取巨兽双目之间。 巨兽急急卷起一对触须便来摭挡,却哪里能拦得住,被刀灵以日煞在前,月煞在后,视那触须如无物一般,刹那间穿过巨兽双目之间,再瞧刀灵,已在巨兽身后。 林天弃瞧见刀灵如此高明,自然是赞叹不已,便是秦忘舒亦是心中大慰,此番刀灵在魔域修行,果然是道术大成。远远超出他的意料之中。 那巨兽被刀灵如此击来,不知是元魂已丧,还是神智不清,其庞大身躯就向水底缓缓落去,旁边金睛兽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只可惜在刀灵面前,金睛兽再快,也是差了许多。 想那日月离苍穹极远,但日月一出,那光芒立时照耀大地,这世间的速度若有个极限,必然是以日月光芒为度,而刀灵的速度,似乎已然与日月光芒等量齐观。 金睛兽心中骇然,却不知刀灵来历,抬爪便击,却不知那刀灵乃是杀气所凝,绝非肉身实体,又怎能伤得着?此爪若是击中,反会被那刀灵伤到了。 因此秦忘舒及时喝道:“刀灵,莫伤此兽。” 那刀灵道:“好,便饶他一回。”身形一闪,又回到秦忘舒身侧了,其速之快,已然是目不暇接。 秦忘舒大喜道:“刀灵,魔域修行,成果可喜可贺。” 刀灵垂手道:“不修无上道术,怎能助主人力挽狂澜。”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这金睛兽本是龙子,只因我杀了他的主人,这才不依不饶,我欲将其收为坐骑,他日携他飞升,也是一场功德。” 刀灵道:“原来如此,若此兽果然能回归本族,亦可稍解龙族之怨了。”秦忘舒与这金睛兽的恩怨,那刀灵其实也是有份旁观,自然了然于心。 那金睛兽欲逃不得,欲战无功,又听到秦忘舒这番话,便立在那里寻思,刀灵喝道:“那魔兽你可想明白了,我家主人要携你飞升,回归本族,这本是你的造化,你若一意孤行,莫怪我出手无情?” 金睛兽动用兽语道:“杀主之仇,在下心中实难化解。这才一再相逼,若大修果然能携我飞升,在下情愿皈依。” 秦忘舒道:“我与九山魔皇各有立场,不是他杀了我,便是我杀了他,天下之事,不过如此。你两次向我出手,也算报了九山魔皇大恩,从此之后,可将前事忘却,从头再来。” 金睛兽缓缓点头道:“胸中所疑,大修一言而释,从此诚心辅助大修。” 秦忘舒这才上前,伸出手掌来拍向那金睛兽天灵,金睛兽果然依顺,秦忘舒就此种下初心诀,收了金睛兽为坐骑。 林天弃上前笑道:“恭喜秦兄,刀灵回归,又收得坐骑,可谓双喜临门。” 秦忘舒叹道:“便修无上神通,也奈何不了那位魔使,却不知二皇此刻却在何处?” 林天弃向水域中一指,道:“师尊与禹皇正与索柯二魔斗法,胜负难分,不过这水域中的白云朵朵,乃是师尊伏皇的河图妙阵,河图妙阵若能遍布魔域,索柯二魔定然讨不得好去。” 这时那浩大水域因巨兽沉落水底,无人维持,域中水流迅速流向四周,本来是极天极地的大水,此刻化为江河,诸修已在那江河之上了,又能瞧见魔域星空。 秦忘舒道:“二皇与索柯二魔斗法,以你我之能,未必就能插手了,但远远观阵,想来亦是可行,说不定能助二皇一臂之力。” 便在这时,脚下江河之中水花四溅,浪涌如山,只见那巨兽又缓缓浮出水面来。 赵光灵喝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且再吃我一斧!” 那赵光灵正要上前,却被林天弃一把拦住,口中急声道:“不可,不可。” 林天弃目光灼灼,瞧定了那巨兽,而秦忘舒也在瞬间发现,那巨兽身上灵息,似与刚才不同。而细探巨兽身上灵息,秦忘舒心中忽地打了个冷战,当初在海底碎域镇压魔使之时,便是这般的异样灵息。 莫非魔使不甘认输,竟夺了这巨兽的身躯,要亲自前来斗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09章 谁占先机谁妙手 那魔使本就心修万法,若容他有了肉身,岂不是天下无敌? 但秦忘舒复又想来,若魔使早有夺躯寄魂之志,有索柯二魔在侧,怎样的肉身寻不到?又何必借蛟腹产子? 正因为魔使过于强大,因此这世间的肉身凡躯魔使统统占用不得,此之谓万乘之躯,肉身难承。由此看来,魔使借用巨兽肉身,势必不能长久。 秦忘舒想到这里,立时叫道:“魔使占躯,绝难久长,避及锋芒,周旋为上。” 林天弃亦是灵慧过人,秦忘舒话音未落,心中已然明白。然而就这时,那巨兽已探出触须来。却见此番动手,果与刚才不同,那触须本是长大之极,纵是出击也是速度缓慢,但此刻那触须无视距离以及本身重量,只一闪,两只触须分别到了秦林二人胸口。 林天弃早就暗祭九宫,此刻那九宫图落将下来,便将自己罩在其中,那九宫图轰然一震,已被巨兽触须深入其中。好用九宫之中有九道门户,林天弃与触须分别置于一宫,虽是差之毫厘,其实却如同隔域而望,这才避过巨兽一击。 林天弃借九宫图避开一击,而秦忘舒的手段,却又不同,只见其脚步错动,就滑了开去,与那触须只隔了一线罢了。原来秦忘舒所用,乃是小禹步法,这步法的好处,就在于庭趋院退,妙到峰巅,方寸之间,最显神通。 更何况又是在河图妙阵之中,河图为体,洛书为用,小禹步法更是如鱼得水,如虎在林了。 这边堪堪避过,秦忘舒伸手一招,就将精卫收起,众侍之中,精卫却是一副肉身,若被巨兽击到,必死无疑,至于赵光灵与刀灵,则是各有玄妙不同,就算身躯粉碎,只要元魂尚在,秦忘舒总有办法。 那赵光灵奋勇上前,挥斧杀斩向一只触须,然而不等赵光灵巨斧斩落,那只触须就自中而断,从空中落将下来。赵光灵微微一怔,难道自己法力大进,不曾触到对手也能斩落触须? 秦林二人却瞧得明白,那触须其实是自家断裂的,却与赵光灵无关,而之所以出现这种情景,无非是肉身难承魔使强大元魂,好比那八尺男子偏要去穿孩童的襁褓,哪有不被撕裂的道理。 看来魔使不动手则罢,一旦动手,其所占身躯必有损伤。而二修二侍只要不被巨兽伤到,或可逃过一劫了。 魔使见触须断裂,果然不敢再强行动手,这巨兽的身躯虽是强大之极,远胜寻常肉身,但在魔使强大的元魂下,仍是显得脆弱不堪,那魔使只好等待机会,以求一击必中。 赵光灵见对手隐忍不出,自然趁胜追击,手口巨斧接连劈斩而去。只是那魔使此刻却是只守不攻,触须一抬,一朵白莲浮现,托住巨斧,赵光灵便是有千岳之力,也难将这白莲压低半寸了。 这白莲是魔使自心而发,并不曾借用肉身,因此肉身不受影响,自然也无断裂之虞了。 那赵光灵的手段,在魔使瞧来,如同儿戏一般,怎地却要遁出白莲一朵承接?那魔使翻掌之间,其实就可将赵光灵打得身躯尽碎了。 秦林二人明白,显然魔使只视秦林二人为大敌,在赵光灵身上,自然不敢浪费力气,若魔使向赵光灵动手,势必又要损伤触须一根,那触须可就只剩下一半了,用到赵光灵身上,可不是杀鸡用牛刀?且因此而消耗一只触须,那是极不划算的。 秦忘舒此刻施展小禹步法,围着那魔使游走不停,那魔使虽有通天手段,但在这河图妙阵之中,想将秦忘舒一击而中,也是机会渺茫。 而林天弃足踏九宫,身形更是飘忽,那魔使虽可轻易击碎九宫,却难以探知林天弃身在九宫何处,其得手的机会略略超过一成。 魔使此刻心中定是郁闷之极,两名对手明明不堪一击,奈何这具肉身过于脆弱,不堪大用,胸中虽有万法,却是动用不得。 这边赵光灵虽被白莲挡住,那边刀灵则是忍而不发,而魔使同样也对刀灵视而不见。 那刀灵并非肉身之躯,魔使纵有无数办法将其击退,却难真正伤到刀灵,与其浪费力气,不如不去理会。不过那魔使显然暗中戒备,毕竟四名对手之中,最有可能伤到魔使的,唯刀灵而已。 这场斗法刹那间显得微妙起来,秦林二人深知对手强大,自己若是贸然出手,反倒容易被对手所趁,干脆各施绝学,与魔使周旋到底,赵光灵境界低微,手段不足,其实已无关大局。 唯有刀灵,乃是影响此战走向的关键,此战若想分出胜负来,就看刀灵如何出手,魔使如何抵御了。 如果魔使能将刀灵困住,那么就可稳占优势,那秦林二人一守一避,绝无手段伤敌,魔使就可从容施展手段了。 此刻空中白云密布,河图妙阵越发强大起来,河图妙阵之下,林天弃所得好处最多,只见那脚下的九宫图光芒更加耀目,几可与日月争辉了。 然而一道清风吹来,却吹散了白云一朵,这清风显然是魔使施法,瞧来平和冲淡,却蕴藏极大神通。那清风拂过之处,白云黒雾荡然无存,魔使分明已在布局,要驱尽河图妙阵,重建自家法则。 秦忘舒仗小禹步法,虽在游走不定,但那道清风从身边吹过,也觉得彻骨生寒,若脚下白云散尽,只剩下这清风一缕,这小禹步法只怕也是行不得了。 若是伏皇在场,或可随时布云,重聚河图,但伏皇不知身在何处,怎知这里也是一处战场,那白云虽是不绝飘来,却是伏皇扩大河图的无意之举,并非与魔使争锋相对,因此白云散去之速,远大于白云飘来。 若白云散尽,林天弃的九宫图显然也无法持久,这种情景下,就逼得秦林二人只好改变对策,或战或逃,如是而已,若再想避而不战,那是绝无可能了。 秦忘舒试将量天尺祭去,以试魔使手段,林天弃同样祭起割域神剑来,要看魔使如何防御。 一尺一剑盘旋而来,那魔使只当瞧不见一般,唯见那身周清风更加猛烈,而这一尺一剑在清风之中,好似不系之舟,无叶的浮萍,怎能击到魔使身上去,就从魔使身边掠过,终告无用了。 秦林二人相对无言,看来这世间法宝法术,在魔使面前,不过是儿戏一般,看来只有先行退却,以避魔使锋芒。 那秦忘舒既生退意,就向刀灵赵光灵传讯,令二侍速回正气堂中。但赵光灵真要退避时,却是动弹不得了,那白莲不光托住巨斧,亦生出缠绵之意,将赵光灵紧紧吸住,赵光灵挣扎半晌,也难后退半步。 便是刀灵,也觉得身周清风乱卷,去路茫茫,那魔使明明近在眼前,却像是隔了千里万里,自己纵然身具如光似电的速度,却也不知能否横跨万里,斩到魔使身上去。至于退避三舍,那更是不必去想了。 一试之下,方知魔使早就暗布机关,先困住了二侍,二侍既被困住,秦忘舒势必不肯退赵,秦忘舒不退,林天弃当然不会舍友而退,那魔使洞悉一切,就此拖住二修。 秦林二人初时能避开魔使一击,又知道魔使的弱点,倒也是心中坦然,此刻魔使布局初成,二修方知那魔使的厉害,这魔使声色不动,就已将二修牢牢缠住,双方竟是不死不休了。 那魔使此刻不敢贸然出手,然而一旦布局完成,破解了河图妙阵,那时秦林二人皆在魔使的自我界域之中,二人生死,可就在魔使的一念之间了。 原来那魔使不必动手,也能杀人。 林天弃叫道:“秦兄,原来你我竟成了那温水中的青蛙,这魔使的手段好不惊人。” 秦忘舒喝道:“也只好反守为攻。” 林天弃将头一点,双手同祭印剑,只盼能令战局稍有变化,奈何四周清风已然强大之极,那印剑虽是伏皇至宝,却也难以撼动清风,反被清风拂到一边去。凡修手段,怎能影响到魔使神通。 林天弃见进击无攻,心中黯然,只好收了印剑,将九宫图移到头顶,脚步缓缓向前,而那一步踏下,足下便生白云一朵。原来林天弃是要效伏皇手段,再布河图。 那林天弃初时举步甚艰,不过踏上三步之后,速度便变得快了。他围着魔使转了一圈之后,身后留下白云数十朵,那白云虽只有指尖般大小,但很快就长成斗大云团。河图妙阵出现的缝隙,总算有所弥补了。 秦忘舒此刻也不再游走,先将法相祭出,护住身体,再祭不动如山四字篆,以使自身牢不可破,这才举刀向前,向那魔使一步步走去。 此刻唯有仗着暗敌神光之利,来打破魔使的布局了。 而与此同时,刀灵身子铮然作响,分明已在蕴势待发,就算在刀灵心中,自己与那魔使隔了万里,便是出手,也是机会渺茫,但此时不出手,又更待何时? 二修一侍,皆要奋力求生,但魔使双目之中,却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10章 损将折兵等闲事 光华猛然一闪,却是刀灵首先动手。那刀灵蕴势已久,这一刀自然沛莫能御,但魔使早就暗施手段,动摇刀灵心境。瞧来刀灵与魔使不过咫尺之遥,但在刀灵心中,却觉得与魔使相隔万里。 仙修万法之中,最玄妙的就是时空二法,为何会度日如年,又为何会咫尺天涯。其中玄机,明悟者又有几人? 魔使施加于刀灵身上的,便是咫尺天涯的奥妙神通。 而万里扑击,怎能强言必中?因此刀灵虽是竭力一击,但因心中全无把握,这一扑着实缺少了必胜之心,必击之志。 好在刀灵速度已然欺光亚电,身子一动之下,立时就到了巨兽身侧,但刀灵却惊讶的发现,面前并非巨兽之身,而是主人秦忘舒横在当前。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刀灵既然觉得与魔使的距离无比漫长,那么身子稍有偏差,自然就错过了目标,魔使此番祸水东引,也算是早有谋算了。 那刀灵纵想收手,已无可能,便是想将身子化实为虚,也是万万来不及了。因此那刀灵的身子就与秦忘舒撞到一处。而以刀灵的手段,那秦忘舒便修浑朴金身,庆云青莲加持,是否就能完全抵御? 而秦忘舒手中的赤凰刀,是否能伤损刀灵的刀体? 这一切疑问,立时就有了答案。林天弃只瞧见刀灵透体而过,已然身在秦忘舒的身后了。原来那浑朴金身与庆云青莲,也挡不住刀灵一击。 秦忘舒猛然转身,大叫道:“刀灵!” 那刀灵神色古怪,身上白光乱闪,慢慢地萎顿下去,口中喃喃道:“天地保佑,主人总算无恙。”身子飘飘然落下,好似枯叶一般。 原来在最后关头,那刀灵为了避免伤到秦忘舒,竟主动将刀体分裂,刚才她身上光华四射,便是刀体受损之兆,那刀体原是由天地杀气凝成,此刻刀体既损,那杀气自然散之四方。 刀体既裂,那刀灵便是至虚之体,便是透过秦忘舒的身子,也不会对秦忘舒造成丝毫损伤了。 秦忘舒叹道:“刀灵,你这又是何苦?便是你合身撞来,也未必就能伤我。” 然而话虽如此,那刀灵怎敢冒险?若是万一伤到了秦忘舒,那可不是百死莫赎之罪? 秦忘舒急忙上前,将刀灵托在手中,却觉得那刀灵身子轻虚无物,此番刀体受损,着实严重之极。秦忘舒忙施一道法诀,罩住刀灵的身子,免使杀气散之四方,但耳中不时听到刀灵身上传来崩裂之声。 就在秦忘舒因刀灵受伤,心神动荡之时,那巨兽的触须无声袭来,林天弃大喝道:“休想伤我秦兄。”头顶九宫图猛然压下,正逢个正着,将那条触须压进九宫图中。 然而巨兽另一道触须早就虎视在侧,林天弃既去救人,自然破绽大露,荡天旗虽在高悬,却也挡不住这道触须了。那触须当胸击来,将林天弃击出去数丈之遥。 不过此番巨兽虽是得手,两道触须却立时崩断,巨兽也因连损数损触须,变得衰弱不堪,只听得轰然一声响,那巨兽的身子轰然倒塌,四分五裂。一道白光就从巨兽的身子中窜出,在秦忘舒面前一闪,已在千里之外了。 那道白光,自然就是魔使的一道神念元魂了,只可惜秦忘舒便想追出去也是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魔使扬长而去。 秦忘舒一步纵到林天弃面前,那林天弃虽是神色憔悴,却摆手道:“不妨事,死不了。” 秦忘舒听到这话,方才放心。但林天弃牙关紧咬,伤势显然沉重之极。 秦忘舒上前托住林天弃,道:“先离了魔域再说。” 刚才与魔使一战,着实惊心,二人虽身在河图妙阵之中,拿那魔使也是无可奈何。而魔使出手,几乎必中,若非这巨兽这身子不算强横,此番二人性命丢在魔域,也是不奇。 想来那魔使若修成肉身,便是集十圣之力,也不知是否是他对手了。 秦忘舒动用赤凰刀向前一划,已然分开界力,凌虚步法一动,身子便在凡界之中了。虽然伏皇禹皇那场战事胜负难知,想来以二皇手段,自保应是无虞才是。 这时秦忘舒手中的林天弃更加萎顿不堪,秦忘舒细细探来,发现林天弃身上灵脉几乎断去七成了,这样重的伤势却能不死,秦忘舒闻所未闻。 他来到凡界之后,立时就施展步法,来到灵霄宝殿之中。此刻灵霄宝殿中虽无大罗金仙驻守,想来以天伦阁的实力,定有法宝灵丹能救得了林天弃与刀灵的。 来到南天门时,墨雷远远瞧见了,慌忙赶过来问道:“秦大哥,林道友怎会伤的这般沉重。” 秦忘舒道:“遭遇魔使来袭,能伤而不死,已是不易了。” 墨雷忙将秦忘舒引进宝殿,那莞公主已然得到消息,亲自前来探视,秦忘舒道:“莞公主,可有那续脉的金丹,延命的法宝,天弃此次受伤非同小可。” 莞公主见那林天弃面如金纸,身子绵软之极,也知林天弃受伤不轻,忙道:“天伦阁中,原有白虎丹两粒,恰有一粒带在身上,正好拿来救命。” 秦忘舒喜道:“天伦阁果然法宝万有,既有了白虎丹,林兄这条性命定能保住了。” 原来那白虎丹炼制极难,需取见血杀人的法刀一柄,高悬于极西之地,日焚百种灵草熏之,那刀上或能结出刀霜来。若不能结霜,此丹不成。 若是刀霜顺利结成,则以这刀霜为引,再合以百种灵丹,便是一剂续命的灵丹了,此丹专治杀伐之伤,因需在极西之地炼制,故而以白虎为名。 莞公主亲一颗白虎丹送入林天弃口中,那林天弃已无知觉,怎知吞咽,那莞公主倒也不慌,再取金针七枚,分刺林天弃身上七脉,就此催动林天弃体内残余真玄,将白虎丹送进腹中。片刻之后,林天弃腹中一阵乱响,已然睁开双目。 秦忘舒大喜道:“这白虎丹果然灵验之极,林兄,你此番活命,定要好好感激莞公主。” 林天弃笑道:“自然应该感激。”正想起身向莞公主行礼,却是面色一变,原来他发现丹田之中,已是空空如也,数十年修为,毁于一旦了。 那修士丧失境界修为,可不是比死了还要痛苦百倍。 莞公主忙道:“林兄,你身子受损的厉害,体内灵脉断去七成,世间实无任何一种丹药能使你立时恢复。只能先保性命,再图接续灵脉了。” 林天弃强笑道:“这么说来,我竟是可以偷懒一段时日了。秦兄,下回出生入死,恕我不能相陪。” 林天弃强颜欢笑,不过是不想令秦忘舒担心过甚。亦可知林天弃胸襟开阔,实非常人可及。 对林天弃的伤势,秦忘舒固然担心,但最担心的还是御劫大局。 如今二皇失落魔域,不知何时才能返回,太岳关重地,顿失领袖。那林天弃久镇太岳关,威望日重,此刻林天弃不能主事,对太岳关诸修斗志亦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莞公主与秦忘舒暗中商议,暂时按下林天弃的伤势不表,只说林天弃留在灵霄宝殿中,另有重任。只是沈天钥哪里,却不能瞒过。就遣墨雷悄然前去,暗唤沈天钥前来宝殿罢了。 宝殿之中自然设有修士修真养伤之地,莞公主亲自安排,自然事事周全。秦忘舒便请欧冶子前来,商议修复刀灵之事。 那刀灵虽是性灵一道,瞧来与人族无异,但究其根本,却是一件法宝罢了。其所谓刀体,也是当初魔刀所化,乃是由实化虚千锤百炼而来。 因此若想恢复刀灵刀体,其实仍脱不出器修之道。 欧冶子一直在殿中驻守,替诸修打造法宝,重修兵器,其实不得片刻闲暇,但既闻秦忘舒来请,自然立时便至。 秦忘舒与灵冶子来到静室之中,请出刀灵来瞧。只见那刀灵已是浑然一道光华,只能勉强出瞧出形容相貌罢了。欧冶子大惊道:“这性灵本体怎能伤得这般厉害?” 秦忘舒叹道:“这性灵中了魔使咫尺天涯的法术,与我撞到一处,她为了救我性命,这才自散刀体。大师,可能治得好吗?” 欧冶子道:“所谓性灵本体,其实是物事的终极状态。这世间物事共有四态,以水做喻,最容易明白不过,也就是气,水,冰三态罢了,那第四态,便是性灵本体了。瞧来虚无飘渺,但仍不失物事本性。” 秦忘舒这才恍然,道:“原来性灵化实为虚,不过是两种状态的变化罢了。” 欧冶子道:“不错,所谓化实为虚,就是由冰转为水,气罢了,所请抽刀断水水更流,只要虚实转化起来,性灵本是极难损伤。” 秦忘舒道:“此番刀灵刀体碎裂,又是什么道理?” 欧冶子道:“若她能及时化虚,就是回冰化水,化气,倒也无妨。然而她先前既然无备,临时自然无法转化,因此只好自碎刀体,好比那刀长本该从你颈上划过,若是长刀断为两截,自然就伤不到你了,但这种强行转化,自然会令刀体受损。” 秦忘舒道:“以大师瞧来,刀灵刀体受损,严重到何种程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11章 冲天杀气紫云生 欧冶子道:“好比这刀体共有十两之重,此番受损,至少减损七两。” 秦忘舒虽知刀灵受损极重,但听到此话,也是大为惊骇,他心中揪然,沉声道:“大师可有办法恢复刀体?” 欧冶子道:“若想恢复刀体,需要寻出她原本的炼制之法,再由此炼成一柄法刀,再令其刀魂寄于法刀之后,慢慢修行炼化,百日之后,或可见到成效了。” 秦忘舒这才放下心来,道:“既有恢复之法,在下总算略可放心,刀灵之事,就委托大师了。” 欧冶子道:“刀灵一事,只管交付于我。又有一事,正要与秦道友细商。” 秦忘舒忙问何事,欧冶子道:“前日莞公主将黄旗交我验看,在下虽不知黄光玄奥,但推究其材质,或许有办法克制此宝。” 秦忘舒大喜道:“大师果有办法?”此番身入魔域,虽毁去矿藏三座,却也只是缓兵之计,以魔域之广,魔使神通广大,或可再寻出一座魔玄银矿藏来,到时又可重制黄旗了。 因此听到欧治子有办法克制黄旗,秦忘舒怎能不喜? 欧冶子道:“那黄旗为五玄之宝,是为极阴之旗,若想克制其能,非得制至阳之器不可。若能炼成至阳之器,或可压制黄光,减弱其能,我凡界界力,方能稳如泰山。” 秦忘舒道:“那至阳之器如何炼制,又需用到何物?” 欧冶子不慌不忙,道出五种奇材异物来,原来是南山铁竹,雷域焦木,雪域赤玉,一炁净水,以及至阳之体的一滴鲜血。 秦忘舒道:“云天轻那里收着一炁净水三滴,等天轻功成之后回返凡界,便可动用。至阳之体的一滴鲜血亦是不难,在下修成凤火,又经凤火涅磐重生,这具身体比那至阳之体尤胜百辈,到时我献出一滴鲜血便是,只是南山铁竹,雷域焦木以及雪域赤玉,又该从何处寻得?” 欧冶子道:“这三件奇物皆是天材地宝,得之不易。这其中雪域赤玉就在凡界北氓域中,我已告知墨圣,遣他去寻,至于南山铁竹,则是混沌碎域之物,那混沌碎域之中,极南之地,生着一种奇竹,其坚若铁,真火难焚。此物我也托了莞公主,向儒圣传讯,等儒圣归来,自然就有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那就只剩下雷域焦木了。” 欧冶子道:“便是这件物事,怕是要大费周章,只因此物竟是在灭界之中。” 秦忘舒不由动容道:“那魔我岂非就在灭界之中,这灭界可是等闲修士去得的?” 欧冶子叹道:“此事的确极难,等闲修士,的确去不得灭界。便是大罗金仙,亦视那灭界为禁地,不敢擅入。但那座雷域,偏偏就在灭界之中。不入灭界雷域,如何能得到此木?以在下想来,此事还需儒圣归来之后,再来细商。” 秦忘舒道:“魔域银矿已毁其三,至少可以暂缓一时,此去灭界,非同小可,的确需等到儒圣归来不可。” 欧冶子事务繁忙,也不便久留,他与秦忘舒谈话之时,就有三拔弟子来请他了。需知大战即起,前线修士法宝必有损伤,那修复法宝不来找欧冶子又能找谁?那墨家弟子,虽也修噐之法,却与欧冶子所修不同。若论机关消息,墨家弟子远胜欧冶子,但若论制噐之道,欧冶子却是天下第一。 此刻交待已毕,欧冶子便向秦忘舒告辞,匆匆去了。 秦忘舒心忧太岳关无大能镇守,忙也辞了莞公主,向太岳关匆匆去了。 片刻后来到关前,只见一队修士刚刚退了下来,关中预备修士则匆匆离去,前往双方激战之处。 原来那关中修士分为三组,轮番上前与凶兽厮杀,如此方能使诸修精力充沛,法力不失。 秦忘舒见退下来的修士尽皆带伤,忙取出丹药来暂诸修疗伤。片刻后三宝道人也回到关上,见到秦忘舒便叫起苦来。 原来关上修士恨少,经这数日厮杀之后,人人皆是带伤,更多了数名阵亡者,若再斗个数日,此处人手更是捉襟见肘了。 秦忘舒见关上修士不过三四百名罢了,虽然每日皆有修士赶来,也不过二三十人罢了,与百万凶兽相比,那人数着实算是极少了。 秦忘舒皱眉道:“海外战事不利,连姬老祖等人都被调用了过去。雪域处亦是吃紧,东原穹修士也去了大半了。此处人手不足,也着实难办。我凡界修士的人数本来就无法与凶兽魔修相比,如今三处开战,哪里能凑出人手来。” 三宝道人道:“虽是如此,还请秦兄另想办法。” 秦忘舒暗道:“凡界虽有散修不少,但若人人避而不出,我也是无能为力,那水牛不肯饮水,难道强按其颈不成?” 想来之所以魔我猖獗,便是因此凡界人心自私,上回极荒山凶兽破关而来,苍南修士几乎走了个干净。若人人遇事都肯上前,那也不会有浩劫之事了。 思来想去,秦忘舒面色一喜,道:“三宝道友稍安勿燥,我想起一处所在,定能调来人马,助你等镇守太岳关。” 三宝道人大喜道:“果然还是秦兄最有办法。却不知共有多少修士前来?” 秦忘舒笑道:“三宝道友静候佳音便是。”说完这话,便匆匆去了。 秦忘舒离了太岳关,就往东穹遁去,行到中途时,只见林斩风领着数十名修士正迎风赶来,秦忘舒忙上前迎住了,与林斩风见礼。 林斩风笑道:“总巡要往何处去?” 秦忘舒道:“正要去东穹调兵。” 林斩风摇头道:“不必去了,我刚从东穹诸宗打了个转回来,也只是讨来这数十名修士,三家七宗的精英修士,或随三老入海,或在雪域墨圣帐下,剩下来的可战之士,都被我领来了,总巡此去,怕是讨不出人马来。” 秦忘舒笑道:“我自然有个去处,至少能调来数万人马。” 那林斩风不由大奇,道:“我凡界修士,也不知能否凑齐万人?何况大半皆是散修之士,听到魔修凶兽破界,早就逃之夭夭,藏于深山密林之中,这虚贪生怕死之辈,又怎肯出头的。” 秦忘舒道:“这法子说出来就怕生变,那魔使虽在魔域,却无时不刻窥我凡界,到时自有分晓。” 林斩风好奇心大起,非要随秦忘舒前去不可,秦忘舒推辞不得,只好领了林斩风前去,那林斩风带来修士,还怕不识路径,自然径直去了太岳关。 秦忘舒不动声色,动用天目术登空来瞧,这才微微点头,片刻后来到大齐境内,只见那地面上之上有军营数座,道道杀气冲天而起。而军营之中,不时有兵马出营,杀向大齐国都。 林斩风道:“这里是晋齐厮杀之地,秦道友来此作甚?是了,你家妹子便在这大晋军营之中。” 秦忘舒瞧见军营道道杀气之中,有道紫云盘旋不去,暗暗点头道:“晋君果然有王霸之资,这紫云贵不可及,晋君一统苍穹,绝无疑问了。” 就循着那紫云方向按下遁风,来到军营之中,扬声道:“苍穹修士秦忘舒来访。” 只这一句话,惊动营中无数将士,那晋军本是秦忘舒故国旧地,虽然晋营将士换了数代,但秦忘舒的大名代代流传,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因此诸营震动,皆出帐来瞧。 那晋君更是欢喜,早早离了军帐,一把扶住秦忘舒,两旁将士想来瞧个热闹,却被晋君的亲兵如狼似虎而来,分成两队,挡了个严严实实。 秦忘舒随晋君来到帐中,秦忘舒不及寒喧,便问起战事来,晋君道:“大齐只剩下一座孤城了,若是强攻破城,也就是半日工夫,但齐君挟众抵御,若是强攻,只怕损伤百姓无数,如今苏先生与陈将军亲自入城劝降,只盼那齐君能降的好。” 秦忘舒道:“齐君若降,则苍穹大半已归我大晋了。” 晋君叹道:“齐君若果然能降,那就只剩下鲁地未平了,平了鲁地,便是燕国与北氓雪域,雪域之中本就人丁稀少,虽有一二小国,想来也难挡我大军,孤有生之年,或能瞧见苍穹一统。” 秦忘舒喜道:“苍穹一统,万民归心,便是魔修凶兽破界,我等众志成诚,也足以抵御了。晋君此举,开万古未有此事,可喜可贺。” 晋君道:“儒门修士,的确授了我将士四字真言,但此法究竟是否灵验,尚未试用,成效难知。” 秦忘舒道:“那四字真言若有妙用,非但仙修之士统御不可。我在魔域试用过数回,灵验非常。此番前来,其实是想从晋君这里借兵,以御极荒山凶兽。” 此言一出,不光晋君大愕,林斩风也是大惑不解。那晋君座下,固然是百战之士,但凡俗士卒,怎能与凶兽抗衡?秦忘舒莫非是失心疯了不成? 晋君道:“如今我统御部众,不少于百万,虽在各处征战,拔出数万士卒倒也不难,只是凡俗士卒,只怕是不经用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晋君若是信我,便给我五万士卒,到时谁不敢说不损一兵一卒,但料来损伤数目,不会多于战场厮杀。不知晋君意下如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12章 米粒之珠放光华 晋军笑道:“孤不信天下人,岂能不信秦大修?营中将士,若知大修要用,定是个个踊跃前来,我杀调拔十万精兵与你如何?” 秦忘舒大喜道:“多谢晋君,若果然有这十万将士,何愁守不住太岳关?不过我遣将调兵,与战场厮杀不同,也不需精兵强将,只需普通兵卒,能坚守军纪也就是了。” 晋君知道仙家用兵,自然与战场不同,便将虎符一道赐予秦忘舒,那晋军见了虎符,自然任其听调了。 秦忘舒也不去军营点兵,任由晋军调拔,因十万士卒一时难以凑齐,先调来两万步卒于营外听候吩咐。 趁着调兵的工夫,秦忘舒对林斩风道:“有劳林副总巡回宝殿一趟,从林天弃道友哪里借来割域神剑,也好调动大军赶往太岳关。” 林斩风一心想瞧秦忘舒如何用这凡售士兵抵御极荒山凶兽,便施展步法回到灵霄宝殿,只花了半炷香工夫又回到营中,那晋君虽是见多识广,但见林斩风遁速奇快,也是暗自惊叹不已。 割域神剑既然借来,晋君便与营中诸将来观秦忘舒如何调兵,此去太岳关可谓万里迢迢,就算是骑兵也要赶上数月,步卒怕不是要走上半年?却不知秦忘舒如何将这两万步卒运到太岳关去。 秦忘舒来到营外,那两万步卒早就严阵以待,这些士卒虽非精兵,入伍却也数月了,自然知道闻鼓而进,鸣金而退,诸般军律,皆是粗知了。 秦忘舒见两万士卒倒也排得整齐,心中暗暗点头,晋君训练士兵,果然大有讲究。那秦忘舒立在阵前,朗声道:“诸位随我向前,不可争先恐后,更不可推推攘攘,只需缓步向前,不需半日,自然就到了太岳关了。” 两万士卒齐声道:“谨遵大修法旨。” 秦忘舒这才将割域神剑祭起,在那首排士兵面前轻轻一划,只见那首排士兵面前,就多了一道青气,长约十丈,宽约半尺。秦忘舒割域既毕,这才一声令下,前排士兵抬步便行,那身子齐齐跨过面前的青云。只行了这一步,第二排士兵已然瞧不见前排士卒身影了。 士卒虽是惊奇,但在军令之下,怎敢喧哗。第二排士卒亦缓步向前,跨过那道青气之后,方才瞧见前方战友了。再瞧四周景色,赫然已在大齐国境之外了。 那割域神剑每剑划来,或百里,或数百里不等,距离长短全看修士法力心意。秦忘舒借此剑割域而行,那士卒只需如往日般迈步上前,自然一跨便是数百里,万里之遥,也费不得多少工夫了。 如此只花了半日时间,就将两万士卒调至太岳关前。关上修士见秦忘舒劳心费力,调来两万士卒,皆是大惑不解。三宝道人更是一头雾水。诸修问及,秦忘舒也只是笑而不言。 三宝道人见问不出话来,便语出讥讽,道:“秦大修,既然大兵已至,何不去界力前御敌?” 秦忘舒笑道:“士卒刚到关前,人困马乏,且尚需训练督导,数日之内不可动用。” 三宝道人道:“不知这些精兵悍将还尚将息几日?” 秦忘舒道:“三日之内,定能大破凶兽,这三日之中,还请诸修用命,不放一兽一禽入界才是。” 三宝道人道:“份内之事,何必多说,我等只等上三日便罢了。” 到了晚间,关上又来了几名儒门修士,其中一人正是林放,那林放原曾与三宝道人并肩御兽,自然是极熟的,三宝道人道:“此番凶兽破关而来,林兄为何姗姗来迟?” 林放道:“一直在民间传法,实在抽身不得。” 三宝道人冷笑道:“林兄,也是你我关系极熟,也不怕你埋怨,我等在关前拼死拼活,你等儒门修士,却在民间传法授道,趁机坐大。我对儒门修士向来是极敬重的,但这次贵派弟子的行径,却让人心寒了。” 林放笑道:“若想御劫大成,自然要教化民众,若民心不齐,何来抵御凶兽魔修?只凭我苍穹修士,只怕是远远不够的。” 三宝道人道:“林兄何必欺我,若说极化民众,以消魔我,倒也是勉强说的过去。但林兄却说什么以民众来御魔众凶兽,那可是奇事一桩了。” 林放道:“三宝道友只管等着瞧一场好戏就是,你等仙修之士,视那万众如蝼蚁一般,却不知那蝼蚁若是心齐,亦是移山填海。” 三宝道人自然不信,那修士冲玄入境,岂是容易的事,千万名凡俗百姓,也出不得一名修士。修士因此身份高贵,自不待言。若民众亦能抵御凶兽魔众,却置仙修之士于何地? 此时秦忘舒仍是来往奔走,调动士卒前来,三日之内,十万士卒已到关前,而第一批赶到关上的两万士卒,在儒门修士的教导之下,个个士兵高昂,只等次日到界力前御兽。 那士卒听了关上修士言语,知道被诸修小瞧,因此个个忍心吞气,要在关前立功。但此番前来,却并不是上阵厮杀,而只是唱念咒语禅言,这法子能否派上用场,士卒心中自然也是没底的。 那极荒山凶兽自被二皇秦林盗幽等夺了黄旗,只好再组破界大阵来破界力,这旧法子与新法相比,可就差了许多,不光破界速度甚缓,也极容易被大能修士封印。但凶兽毕竟数目众多,若是拼命向前,诸修抵挡起来也是吃力之极。 因此这三日之中,诸修法宝兵噐受损不提,又伤了一半,关前修士已然是捉襟见肘了。 秦忘舒见此,便与林放议定,决定今日派近遣两万士卒上前,以试禅言威能。秦忘舒之所要从大晋军中调兵,原因无他,只是瞧在士卒受了军法,容易御使罢了,若是真个儿让百姓上前,只怕凶兽稍露峥嵘,就惊得百姓四散而逃了。 两万士卒整整齐齐,就离了太岳关,来到界力裂缝面前,林放一声令下,那士卒便齐齐坐下,两万士卒竟是鸦雀无声,诸修见大晋军容整肃,倒也暗自敬佩,然而见这两万士卒手无寸铁,连铠甲也不曾穿戴,心中皆是狐疑。如此行径,又怎是与人厮杀的情景。 秦忘舒向那界力处瞧去,只见那界力只有两丈大小,凶兽虽是源源不断从裂缝中冲将出来,最多只能七八名凶兽同时冲出,诸修只需人上前,便能守得极牢了。 但这场厮杀,毕竟是持续不断,修士法力亦是有限,而凶兽舍生忘生而来,修士有所损伤也是在所难免了。 秦忘舒便对三宝道人与五观宗主道:“如此厮杀,一口气缓不得,诸修的确消耗过剧,不如放那凶兽出界,等那凶兽幻有数百之数,这才齐齐动用法宝,反能将法术法宝威能尽数施展了。” 五观宗主道:“秦大修,你的法子虽好,就怕那凶兽冲将出来,摭拦不住,哪怕只放出去十余名凶兽,也是为祸不小。” 秦忘舒笑道:“若有一禽一兽冲出,那责任尽数在我身上,两位若是信我,便请诸修略退一步。” 五观宗主与三宝道人虽是半信半疑,但秦忘舒威名卓著,那是最可信赖的,便依言下旨,令诸修收起法宝,暂退一步,放那凶兽出界,等聚齐了再来厮杀。 诸修虽是轮番上前,但也是缓不得一口气,巴不得这一声,轰然退将下来,只这一退,那凶兽便得了势,呼啦啦冲出界力裂缝,片刻之间,裂缝处就聚集了数百凶兽猛禽。 只见那凶兽猛禽个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诸修是瞧得惯了,又有神通在身,自然是毫不在意,但凡俗百姓见了,岂能不惊? 好在儒门修士早有准备,那地面上坐着的两万士卒竟是背对着裂缝,凶兽猛禽相貌狰狞也好,和蔼可亲也罢,皆是统统瞧不见了。不过那凶兽猛禽嘶吼若雷,听来亦是提心掉胆。 林放见时机已至,便传令儒门弟子挥旗,旗幡挥动之下,两万士卒便齐声吟唱起来。所念的正是灵幽禅师所授的万念皆空四字禅言。 三宝道人手中持着一刀一剑,以防凶兽四散而逃,此刻听那士卒吟唱,越听越奇,难不成这样吟唱念诵,就能击退强敌? 倒是五观宗主微微点头,五观宗毕竟根基深厚,那宗主从这禅言之中,已悟出些许玄机来。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自空中落下,如刀似剑一般,林放与秦忘舒齐齐动手,将手中旗幡一指,那白光就落在界力处,只听得数声惨叫,那被白光恰巧罩住者,已然被压得粉碎了。 其后空中又落下三道白光,分成三面截住数百凶兽。那凶兽虽是左冲右突,却怎能突破这三道白光。 三宝道人大喜道:“妙啊,这白光壁立如城池一般,凶兽怎样也逃不出来了。”忙祭手中刀剑,去斩白光中被困的凶兽。 先前不让凶兽冲出界力,固然是稳妥,却也是浪费了无数法力,如今凶兽积了数百,占地广阔,正好尽情施展诸修法宝威能。那动手快的,或能一举斩杀十数名,甚是数十名凶兽猛禽,那动手慢了,竟连一只凶兽也捞不到了。 五观宗主忙道:“诸位道友,有白光封住凶兽去路,实不必诸位齐齐动手,每次只需四五人祭宝来攻便足以诛杀凶兽了。” 诸修齐声道:“宗主所言极是。”人人目中皆露狂喜之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13章 欲驱魔修需借风 秦忘舒见禅言所发白光,与在魔域不同,看来魔凡有别,那禅言念来也是大不相同。而这禅言所祷来的白光,不仅可用来屏蔽凶兽,亦可用来施压诛杀,则是这禅言的另一项新的威能的。 这其中最为欢喜者,则是儒门弟子了。自门主从魔域返回,便尽遣门中弟子四处传播禅言,若这方法不灵,岂不是白白用力。而今日之战,终于见到成效,儒门弟子十余年来传道授法,终可造福人世了。 那凶兽不知厉害,仍是不绝涌来,林放便与座下弟子反复试来,以熟盛禅言诸般用法。久试之下,很快就发现其中端倪。 原来那禅言若用来施压诛杀,固然亦可收到奇效,但对士卒的精力体力却是损耗甚多,若是连续施压,行诛杀之士,士卒面上便显出疲倦之色了。 而若只是用那禅言白光防御,其对士卒的精力体力消耗,则是微少不计了。 而凡俗士兵的体力毕竟有限,因此这禅言之言,当以守御为主,若用来攻杀,也该是迫不得已而用之。 那凶兽冲击数回之后,也渐渐发现对手强大之极,尤其是禅言所祭白光牢不可破,那凶兽虽是反应迟钝,此刻也渐知禅言厉害,其攻势也就慢慢地停顿下来。 三宝道人与五观宗主这时便来秦忘舒处道喜了,三宝道人道:“先前竟是怀疑秦道友手殿,着实不该。这四道禅言妙不可言,凡俗士卒因之而大发异彩,若能传遍天下,何愁浩劫不灭。” 林放道:“我儒门弟子奉门主法旨,已在民间传播多年,务必苍穹百姓尽数修习,今日得见成果,令人好生欣慰。”言罢大为感慨。 原来儒门弟子十余年来勤勤恳恳,一心传授禅言,瞧来虽是容易,却是受尽了世人讥讽嘲笑,其中艰辛,实不足为人道。这世间哪怕是至小之事,一旦推广开来,也是艰苦之极,唯见今日成效,方能令人大慰心怀。 三宝道人道:“这四字禅言关系浩劫成败,岂能全赖儒门弟子,那儒门弟子又有多少,看来还需想个办法,令苍穹兆民皆习禅言,方能有备无患。” 秦忘舒道:“晋国大军,已将一统苍穹,只需晋君一道谕旨,便可将此法传遍天下了,而今日太岳关前大胜,晋君既知,自然便会推波助澜。人人皆习四字禅言,已是指日可待了。” 五观宗道:“如今只能士卒身临前线,毕竟美中不足,但若是普通民众,就怕纪律涣散,又易被凶兽惊吓,这才如何是好?” 诸修也知其中难处,却也毫无办法,普遍民众怎能与士卒相比,就算晋君已统苍穹,谕旨传遍四方,也难以做到全民皆兵。此事也只好缓缓图之。 好在关前已有十万士卒,只需轮流上前,足以抵御凶兽,牢牢守定界力裂缝,极荒山凶兽,或可不必放在心上了。 秦忘舒虽在关上镇守,却时时关切他处动静,数日后又传来消息,那齐君被苏仪与陈少昊游说,终于向晋君附首称臣。大兵已至鲁地,但鲁君不肯弃祖先之业,誓要与晋军血战到底。 晋军只将那鲁国围困,并不曾纵兵厮杀,只因晋君目光所向,已在于推广禅言,以助仙修之士御劫了。 他人不知那浩劫的凶险,晋君怎能不知,此刻有仙修之士相助,三处守得严密,普通民众浑然不知其中厉害,只当太平无事,但三处只需有一处守不住,那可就是遍地杀伐,四处烽烟了。 且魔众凶兽,也未必就会从这三处杀将进来,苍穹诸处,皆可能成为战场,因此令大军守住诸处关口要害,已是刻不容缓,教习民众,更是一日不可松懈。 正因晋君百万之众镇守四方,那鲁国又是拼命抵御,因此鲁地急切难下。 半月后,雪谷处也传来好消息,原来晋君所遣的一枝精兵绕过鲁地,已深入雪谷之中,沿途扫荡雪域诸国势力,逼使燕国闭关不出,这才来到雪谷,助墨圣守御。 那精兵强将用来禅言来又是不同,经数战之后,破界魔众被诛杀数万,那魔众的气焰也就慢慢萎顿下来。 最令秦忘舒担心的是,二皇至今未能回到凡界,秦忘舒虽然私下里测算无数,知道二皇性命尚在,但二皇被索柯二魔困在魔域,已是确定无疑了。而若想救出二皇,非得大罗金仙出手不到,但墨圣分身无术,儒圣迟迟不至,海外战场,也是久久不见捷报。 秦忘舒知道魔海处才是魔修的主力,十成魔众,便有九成聚在魔海之中。那魔众显然明白,海外修士,方是凡界修士的精英,只要将海外诸修消耗尽了,那苍穹诸处,岂不是任魔修纵横? 何况魔使所创的破界新法,也算是被秦忘舒等修化解于无形,魔修没了黄旗,就极难四处破域了。太岳关与魔海处,那是界力最薄弱之处,这才成为交战之地,雪谷那处战场,虽是新辟,但与传统的两处破界之地相比,则是困难了许多。 前几日雪谷之战中,魔修也是败得极快,看来魔修失了破界黄旗之后,那四处出击,分散凡修的战略,也就行不通了,只好将所有精力集于魔海之中。 这日秦忘舒得了宝殿传旨,原来莞公主对魔海之役放心不下,便来邀秦忘舒共赴魔海,以观战事。秦忘舒接了法旨,就辞了诸修,匆匆来到宝殿,先去看望了林天弃一回。只见那林天弃虽是精神百倍,但体内诸脉仍未完全接续,境界修为更是恢复缓慢,秦忘舒口中不说,心中自是替林天弃暗暗着急。 那莞公主身边大能修士,已尽数遣往海外去了,便是天伦阁一众楼主阁主,也尽数在海外守御,魔事战事激烈,由此可见一斑。 秦忘舒于宝殿接了莞公主,便往魔海进发,途中魔海消息传来,却是喜忧参半。 原来魔修夺了碧玉岛之后,无疑是得了根基,那大军源源调来,小小的碧玉岛上,已汇集了数万名魔修,神农与五帝领着海外诸修,虽将碧玉岛团团围困,但想将魔修赶回魔海,却是极难了。 如今那最好的消息,不过是杀了数百名魔修,诛杀一二魔皇罢了。那魔修有心在碧玉岛长久经营,已设魔旗大阵,将整座小岛,打造的如铁桶一般。 莞公主见碧玉岛迟迟难以夺回,自然是愁眉不展了。 这一日离无名岛还有三百里时,恭时越与管卜子已在空中迎候,问起前方战事,恭时越皱眉道:“前日战了一场,也只是夺旗两面,杀了数十名魔修罢了,那碧玉岛壁垒森严,着实难破。神农五帝皆是无可奈何。” 莞公主道:“不知那魔旗大阵是怎样的情形?” 恭时越道:“魔修于岛上遍查魔旗,实有千面之多,那魔旗威能不一,或是增强魔修战力,或是助魔修守御,或是暗设机会,种种威能,也难一一述尽,唯知那魔修有了魔旗之助,修为好似增了数倍,我等若近岛于他斗法,着实占不得便宜了,除非将其诱到岛外,方能占尽优势,但魔修又怎会轻易离岛。” 等来到无名岛上,只见海外十八岛修士尽聚于此,但个个皆是愁眉不展。神农与四帝皆在前方坐镇,无名岛上,只有黄帝一人统揽诸修。 黄帝与莞公主分了宾主落座,莞公主道:“大帝,那魔旗阵法,将以何策破解。” 黄帝道:“魔修自从跨海而来,气焰嚣张,又遍设魔旗于碧烟岛上,着实难破,那魔旗阵法谨不可催,非人力可破。” 莞公主道:“若人力难破,岂非一筹莫展?” 黄帝道:“虽是人力难破,却也并非是无法可想,或可等到海上罡风四起之时,引那罡风吹向碧烟岛,我等再借势全力一击,或可将魔修赶回魔海中去。” 莞公主道:“那罡风是天地之气,难道亦可用之?” 黄帝道:“海上罡风虽是出没无常,好在我等久在海外,对这罡风的属性也略知一二,如今四帝已于碧玉岛四处设引风大阵,若果然此法可行,引来海上罡风,驱退魔修指日可待了。” 莞公主在天伦阁多年,怎不知罡风厉害,但那罡风一起,人人避之不迭,此番却要用这罡风破敌,莞公主自是知道其中难处的。 正说着话,忽听岛上修士道:“东面有罡风吹来了,诸修速速回避。” 黄帝道:“既有罡风吹来,正可请阁主观风,这道罡风,应该是四帝所设引风阵法生效,方才引了过来,但此风究竟能否为我等所用,尚在两可之间。” 诸修身在海外多年,皆知避风之法,那罡风若是吹来,或可深潜海中,或是急急升空,以避罡风锋芒。若是实在避不过,就只有掐定避风诀,凭自身修为抵御,只要境界达成天仙境界,那罡风也难伤到诸修。 但碧玉岛上诸多魔修,达成天仙境界者又有几人?若那罡风果然能被诸修所用,吹向碧玉岛,驱退魔修自是不在话下了。 此刻有黄帝这位大罗金仙大侧,倒也不必去避罡风,举目瞧去,只见无名岛上,卷起巨浪重重,一道罡风正从东面吹来,但这罡风的去向,却是远远偏离了碧玉岛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14章 天外罡风无可御 秦忘舒暗叫可惜,若那罡风吹向碧玉岛,定能吹得碧玉岛上旗阵大乱,到时诸修一拥而上,还怕驱除不了岛上魔修? 但这天地罡风聚散无迹,去向不定,又怎能尽如人意? 那黄帝负手而立,倒也不急不燥。正在这时,碧云岛北侧升起一面黒旗来,黒旗之下立着一人,正是五帝之一的颛顼大帝,那大帝手持法剑,足踏七星,正施法术引那罡风。 但那罡风似乎并不曾听颛顼大帝使唤,仍在海面上纵横不定。颛顼大帝并不着急,仍专心仗剑作法,片刻之后,那罡风果然有意北上,若此术得逞,那罡风北上的路途上恰好经过碧玉岛,岂不是就可扫荡此岛魔修旗阵? 只见那罡风呼呼向北,沿途巨浪如山,海水翻卷如墨,海中生灵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秦忘舒见罡风被颛顼大帝引去,正在欢喜,然而离碧玉岛还有数里时,那罡风忽地转头向西,擦着碧玉岛吹过去了,直到海晏浪静,那罡风自始不终,不曾吹到岛上去。 秦忘舒不由暗叫可惜。顿足道:“可惜功败垂成。” 黄帝却摇头道:“刚才罡风北上,未必就是颛顼大帝施法有效,那罡风本就去向难定,所谓北上不过是凑巧罢了。” 秦忘舒道:“这罡风如此难御,究竟是何道理?” 黄帝道:“七海罡风,原是生于天外,不受苍穹法则约束,便是仙界大能,也是无能为力。” 秦忘舒道:“原来此风不是苍穹所有,难怪无法可御。” 黄帝道:“我等虽想出无数办法来,却始终收效甚微,看来这御风攻岛之策,怕是行不通了。” 秦忘舒道:“罡风虽是难御,但说不定就等到一日,那罡风就吹向碧玉岛了,我等只需枕戈待旦,等那罡风上岛,到时趁势击去,岂不是好?” 黄帝摇头道:“这罡风过境,往往一吹而过,又能给岛上魔修造成多大损失?何况那岛上魔修也是早有准备,见到罡风吹来,自然藏了多来,除非那罡风在岛上盘旋半日,方见成效。” 秦忘舒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难道天下之大,大能之多,竟对这罡风毫无办法不成?” 黄帝道:“若说办法,倒有不少,只可惜一样也行不通了。” 秦忘舒道:“既有办法,怎地又行不通?” 黄帝道:“九龙海中真龙万法皆修,那黒龙更修成罡风百道,若能请来黒龙,自然可御罡风,不过那黒龙向来与我人族不睦,又怎会前来。” 秦忘舒苦笑道:“这法子果然是行不通了。” 黄帝道:“另有一策,便是身入灭界之中的巽域,若能侥幸修得御罡之术,说不定亦能御使罡风。但且不谈灭界之中凶险之极,就算身入灭界巽地侥幸不死,那巽地中的法术,没有力种,也有八千,哪里就有那么巧,让你修成御罡之法?” 秦忘舒听到这话,更是摇头,这法子比请来黒龙更是难上百倍了。看来御风攻岛,果然是行不通了。 然而观黄帝神情便知,那御风攻岛之法,恐怕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以魔修之众,魔使之能,只要全力守住碧玉岛,海外诸修便是无可奈何? 而诸修此刻已然是军心低迷,若月中仍是攻不进碧玉岛,士气必然更加低迷,说不定就被魔使瞧出破绽来,到时魔修出岛来攻,成败着实难料。 秦忘舒暗道:“若是儒圣天轻在此,说不定就能想出办法来,儒圣啊,儒圣,凡界浩劫已起,你怎地仍是迟迟不至?” 那边颛顼大帝见罡风散去了,也只好摇头,收起黒旗来,仍是镇守原处。如今碧玉岛四处皆有一名大罗金仙镇守,倒也不怕魔修冲将出来。 秦忘舒想起伏皇禹皇之事,便对黄帝道:“帝君,先前禹皇伏皇领我等去魔域毁矿,却因遭遇索柯二魔,如今迟迟不出,万请帝君想方设法,救出二皇才是。” 黄帝微微一笑,忽将大袖一拂,身上黄光发散出去,足达十余丈,而秦忘舒与莞公主皆在这黄光之中了。 等那黄光罩得牢牢,黄帝这才道:“秦小友,你有所不知,二皇说来是被困,其实是有意为之,如今二皇牵制住索柯二魔,碧玉岛也算是群龙无首了,饶是如此,那碧玉岛仍是守备极牢,若是二魔摆脱纠缠,来这岛上御众,只怕又添无穷变数了。” 秦忘舒恍然道:“原来二皇留在魔域,竟是一番良苦用心。” 莞公主道:“既然二皇缠住二魔,碧玉岛群龙无首,正是用兵之时。我有一策,或可打上岛去。” 黄帝喜道:“阁主妙策,定可施行。” 莞公主道:“天伦阁中法宝无数,我昨日来此之前计点名册,发现府库之中藏有两尊诛天灭地炮,说不得只好请出这两尊炉来,攻打碧玉岛了。” 黄帝不由大喜,道:“原来那两尊神炮果然留在天伦阁了。” 莞公主道:“原来帝君亦知此炮,实不知这两尊炮有何来历,所取名目,怎地这般吓人。” 黄帝道:“说来也是苍穹初建之时,那元极仙子动用天课神进,算出苍穹百年之中必有一劫,那劫数来自天外,乃是一座混沌会撞向苍穹。那混沌只有苍穹一成大小,但一旦撞得实了,苍穹必然是四分五裂了。” 莞公主道:“这天劫好生厉害,也亏得元极仙子,方能算将出来。” 黄帝道:“此时世尊与九渊大帝被那魔我纠缠,分身乏术,无法替苍穹挡劫。那元极仙子便令龙氏造成两尊神炮,取名诛天灭地,只因那座小混沌,亦是内藏天地,这名目倒也取得合适。那龙氏奉法旨花了十年工夫,果然造成神炮两尊,又九十年后,小混沌果然袭来,龙氏双炮齐发,足足打了三轮,方将那小混沌打得粉碎,散入无尽虚空之中。” 莞公主道:“这么说来,那神炮竟是可用了。” 黄帝道:“以神炮之威,灭此碧玉岛自然不在话下,只可惜那炮丸龙氏只造了九枚,当初用去六枚后,另有一枚则被龙氏带去仙界了,此刻又到哪里去寻。” 莞公主皱眉道:“果然是好事多磨,节外生枝。” 黄帝倒是兴趣十足,道:“想来因那神炮沉重,龙氏携带不便,这才留在凡界,既然神炮尚在,又有墨圣在此,说不定就能重造炮丸,只需造得一两颗,还怕攻不下碧玉岛?” 莞公主这才转忧为喜,道:“这么说来,这神炮可用了。” 黄帝道:“事不宜迟,阁主便领我去将那两尊神炮取来,我这边知会墨圣,就在天伦阁见面,到时也好商好量。” 黄帝当即传讯一道,知会墨圣,又将那神农氏也请了来,墨圣若想重造炮丸,少不得要用到各种天地奇珍,而这世间之物,神农岂能不知? 诸修欢欢喜喜便来到天伦阁中,此时那天伦阁经莞公主一番整肃,已是焕然一新,听闻阁主回阁,阁中修士齐来迎接,那场面倒也是浩大之极。 黄帝与神农瞧在眼中,不由相视而笑。这天伦阁由莞公主主事,果然是事事方便,当初元崇雪当权时,却只能敬而远之了。 听闻莞公主要调用神炮,那掌管府库的丹丘生阁老立时亲自入库察看,片刻后丹丘生来见诸修,却是面带怒气了。 莞公主瞧出不对来,便问道:“丹阁老,却是出了何事?” 丹丘生怒气冲冲,道:“这两尊神炮乃是仙界大能所赠,那是何等要紧的物事,不想这样的神物却是无人打理,其中一尊神炮已然四分五裂了。” 莞公主道:“竟有此事?”亦不由柳眉倒竖起来。 丹丘生急忙召唤库府库执事,那执事上前来,慌慌张张道:“这两尊神炮,的确是毁了一件,但却与我天伦诸修并无相关。此事说来却是蹊跷,原是五百年前,有日海外风云大作,电闪雷鸣,就降下无数雷电来,这才打碎府库。等到雷电散去,才知道其中一尊神炮被毁了。” 丹丘生道:“那府库禁备森严,机会重重,怎就会被雷电所毁,分明是借辞搪塞了。” 秦忘舒袖中占了一课,已然心中有数,便道:“丹阁老,此事果然与天伦阁无关。” 丹丘生道:“秦道友,若与天伦阁无关,却又是什么缘故?” 秦忘舒道:“凡界有此利噐,仙界难安,于是那紫龙便私布雷电,前来毁了此炮,幸好中途被人拦住了,这才留下一尊来。” 丹丘生恨得咬牙道:“我凡界利噐,却关龙族何事,竟来毁我神噐。” 秦忘舒道:“想来这样的神噐无可抵御,便是真龙,也是有所忌惮,这才不惜犯戒前来毁了去。” 丹丘生道:“却不知又是何人前来阻止?“ 秦忘舒摇头道:“我这小天课上,只能瞧出这件事的因果,若想算得十分明白,那非得元极仙子的神算天课不可了。” 诸修皆知道是紫龙亲自前来毁物,也只好忍气吞声,幸好那神炮尚留着一尊,就令执事推将出来。 诸修亦是好奇,那神炮自从收进府库,就再也无人得见,却不知那能打碎小混沌的神炮,又是怎样的情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15章 炼岛为丸夺造化 片刻后天伦诸修将神炮推将出来,黄帝神农瞧见了,皆是暗暗喝彩,那神炮长约三丈,径如人身,炮身上符文密布,贴着灵符一张,却也仍然灵气冲天。 神农瞧那灵符,却是不识,便问府库执事道:“此符从何而来?” 执事道:“那神炮自被收进府库之后,每日响震不绝,扰得过住元魂不宁,不敢来投。又有路过修士被这炮中杀气所阻,但凡经过天伦阁,动不动就会落将下来,御不得遁风,阁主不胜其扰,便祷天求符,这才得了张镇天符,压住此炮,此炮方才安生下来。” 神农道:“这是因神炮之威,神鬼辟易,只盼墨圣能制成炮丸,打碎碧玉岛,驱除魔修。” 正说着话,墨圣已至,诸修齐来迎候,那墨圣兴冲冲而来,连声问道:“炮在哪里,炮在哪里。” 进门后瞧见那神炮,墨圣欣喜异常,抚着那炮身道:“不想此炮竟留在凡界,此生仍有缘瞧见,令人着实欢喜。” 黄帝道:“墨圣,你与这神炮既然有缘,想来那炮丸定能重造出来了。” 墨圣笑道:“龙氏机关之术天下无双,老朽所学,不及龙氏三四成,且那炮丸制法也不曾流传于世,能否制得成,且看此炮玄机如何。” 说到这里,就将那炮身上的灵符揭起,只听得“铮”地一声,炮口中射出一道赤光来,射向空中,直冲斗牛之间。再瞧那炮身,已是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墨圣见了,自是赞叹不已。 那墨圣一生钻研机关之术,既见到这神炮打造之奇之工,如何不喜,他手抚炮身,沉吟片刻,方才道:“此炮炮丸倒是易制,就是若想打出炮丸去,却是大费工夫,且那操作此炮,亦是大有讲究,如今只好一步步来了,哪怕只能打出一炮去,也可使战局逆转,因此纵是呕心沥血,也是便宜的。” 黄帝喜道:“这神炮果然能逆转战局!” 墨圣道:“那第一步是要制成炮丸,此炮丸可强可弱,但碧玉岛又有多大,只要炮丸制成,那区区小岛定是当不起了。那第二步,是要制成炮引,这一步反倒甚难,你等想来,那炮丸打出去,实有毁天灭地之功,那炮引岂能弱了?” 黄帝道:“墨圣但有所求,我等竭力而为,集天伦阁以及海外诸修之力,天下哪里有办不到的事。” 墨圣却摇头道:“帝君,就算炮引制成,放眼海外无数修士,却怕无人能操作此炮,当年小混沌来袭,亦是龙氏亲自施法放炮,那其中玄机,世人怎知?不过此事且不必管他,先走上两步再说。” 说到这里,仍是皱眉,黄帝与神农此时方知,若想打出这一炮去,竟是无比艰难了。 墨圣道:“帝君,神农,你二人既然首倡此事,怎能让你等安生了,且随我去海上走一遭,去寻那炮丸去。” 黄帝与神农笑道:“墨圣只管驱使就是。” 三圣出了天伦阁,墨圣忽又回头,将秦忘舒大袖执住,道:“秦小友,你也来,若想制成炮丸,却也少不得你的凤火之功。” 秦忘舒忙揖道:“躬逢其盛,岂能袖手。” 四人出了天伦阁,便往汪洋中遁去,诸修也不知墨圣要寻何物,只见那墨圣负手御风而行,片刻后来到一座荒岛之上,只那荒岛并无人烟,岛上光秃秃地寸草不生。想来海外诸岛,皆是灵秀之地,此岛不生寸草,倒也是一奇了。 神农于世间草木最知根源,向那荒岛瞧了瞧,已明其理,便笑道:“这荒岛之下,藏有硫磺无数,遂使寸草不生,墨圣莫非要在此岛寻物,制成炮引?” 墨圣笑道:“神农,你此番却是错了,我实是要用此岛制成炮丸,当初首次路过此岛时,便是灵机一动,就想到那诛天灭地炮上去,不想当年心愿,此番却能达成,屈指数来,却已是百年了。” 神农道:“岛上硫磺,遇火则燃,哪知却是要制成炮丸。” 墨圣道:“正要借这岛中硫磺,凝炼此岛,将这偌大海岛,炼成尺长的炮丸三粒,也唯有此丸,方能击碎碧玉岛了。” 黄帝神农修行将近千年,何事不历?但将整座海岛炼成一物,却也是首次听闻,二人相视笑道:“墨圣只管放喝施令,我二人今日便是童仆之身。” 墨圣哈哈大笑,便请黄帝设天地洪炉,又请神农取那荒岛。 黄帝得了法旨,便于空中作法,以天为盖,以海为炉。神农则将手中木杖划开海水,去取那小岛。 那小岛浮在海面上不过数里,其实却是一座万仞高山,神农分开海水,露出那岛基来,手执法杖在那岛基上轻轻一敲,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海岛便摇了三摇。 神农再次击来,此番略用了三成法力,那小岛猛然一摇,就自中而断,向海底沉去。神农这才抹诀施法,用法杖一指,那小岛好似被人平平托起,向空中的天地洪炉飞去。 此次炼岛为丸,工程浩大,果然要三位大罗齐聚不可。 这时黄帝已引了三江之水浮到空中,法诀到处,那三江之水化成丹炉形状,却见此炉设九条水龙,竟也是栩栩如生。那九龙在炉中盘旋飞舞,好似活物一般。 墨圣大笑道:“帝君以水造炉,当为万世美谈,造化之功,谁人可及。” 黄帝道:“区区小术,何足挂齿,只盼神炮打碎碧玉岛,御劫大获功成。” 这时那小岛已从海底飞起,黄帝分开丹炉,让过小岛,等那小岛入炉,这才双手一合,丹炉仍是严丝合缝。 墨圣道:“神农,我只当你寻草问药,天下无双,哪知震天敲岳,也是手到擒来。” 神农笑道:“这么说来,我这位丹童倒还使得了。” 墨圣大笑道:“使得,使得。”三圣皆是大笑。 等那洪炉造成,小岛就位,墨圣这才对秦忘舒道:“忘舒,你可凝凤火数道,去烧那丹炉,那炉上九条水龙,自然会引火炼岛。” 秦忘舒此番可谓是大开眼界,原来以海水为炉却也是使得的,难不成水火不相融这话,在三位大能面前,便告不通? 怀着狐疑之心,秦忘舒双掌齐出,就引出两道凤火,缓缓逼向丹炉。 那丹炉本是海水制成,若被凤火接近,岂不是要炼成水气? 哪知凤火接近丹炉之后,炉中九条水龙齐齐来吞凤火,秦忘舒连施九道凤火,那九龙便连吞九道,一龙恰吞了一道。 墨圣道:“稍停稍停,有这九道凤火,或可用上三日了,三日之后,再作道理。” 那炉上九龙吞了凤火之后,本是白龙九条,此刻则是龙身泛赤了,其腹中凤火竟能瞧个明明白白,也亏得是黄帝妙法,那凤火虽在龙腹之中,却是藏而不发。 墨圣便御那九龙喷出凤火一道,去炼那小岛,只听得轰隆声响震不绝,小岛遍体生火,爆燃不绝,原来凤火已引发岛中硫磺,更增凤火之威,只响了片刻,那小岛便四分五裂了。 墨圣便来施法,将那碎石分成三处,要炼三颗炮丸。又过了片刻,那碎石已化赤水,在那炉中上下翻腾不已,原本是偌大的海岛,一分为三之后,仍是体积巨大,但随着凤火涌来,那三处碎石越发凝缩起来。 三日之后,炉中三处赤水只有数丈方圆了,却见那赤水颜色已变,已呈黒黄之色。不过炉中九龙腹中凤火用尽,墨圣便让秦忘舒再施凤火炼岛。 如此又过了九日,那炉中果然浮现出三粒炮丸来,只有三尺大小,恰合神炮尺寸。 黄帝与神农齐皆抚掌笑道:“妙极,妙极,炉中炮丸已成,墨圣此功,不让龙氏专美于前。” 墨圣道:“这第一步最易,却也颇费心血,那第二步乃是制成炮引,却也要再次劳烦秦小友了。” 秦忘舒道:“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墨圣道:“那炼魔壶中,如今可曾炼成震天弹。” 秦忘舒忙道:“且让晚辈去瞧瞧。”忙将炼魔壶取将出来,向那壶中一瞧,只见壶底已凝成五粒震天弹了。 秦忘舒见震天弹凝成五粒,也是吃了一惊,忽地想起,自己当初在魔域之中以凤火焚绝十万银山,诛杀魔众无数,可无数魔魂可不是就被收进壶中来。 想到自己杀孽满身,不由的仰天长叹。 墨圣知道心事,却也宽慰不得。这世间成就大事者,哪一个不是双手血腥,何去何从,端看个人志向罢了。那乡间农夫固然不染杀孽,却也是默默无闻。世间百姓无数,皆不染杀伐,却也与世无益。 若立人间不世功,自当杀孽遍随身。 秦忘舒默默无言,就将五粒震天弹取出,墨圣摆了摆手,只取了三颗罢了。 到了第二日,炮丸已然炼成,黄帝这才收了丹炉,复使丹炉化水归海,那墨圣便取了炮丸,诸修再次回到天伦阁中去,却听那岛外有人嚷嚷道:“天伦阁主何在,让她速速前来见我。” 诸修皆是一惊,来者究竟何人,竟是这偌大的口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16章 此修炮术应无双 诸修已在天伦阁中坐定,见这胖修在岛外叫嚷,皆是好奇。 那海外修士,谁敢在天伦阁外喧哗?秦忘舒见那人生得矮胖,穿一身敝旧灰袍,奇的是以秦忘舒此刻修为,强大禅识,竟瞧不出这胖修士的境界来。 却见黄帝神农墨圣亦是面带惊讶,原来便是三位大罗金仙,也瞧不出这胖修士的境界修为。三位大能虽是见多识广,至此也是心中骇然。 这胖修士虽是貌不惊人,却着实是深不可测,好在那天伦阁修士如今行事与往日不同,又是有眼力的,知道这胖修士来历不凡,当下就有天伦修士出岛来迎,含笑问道:“道友高姓大名,从何而来,见我家阁主有何要事?” 胖修士道:“我的名字,便是对你说了,你也不知。在下原是奉了慈航道人法旨,不远千万里而来,若你家阁主是晓事的,自然明白。” 莞公主正陪着诸修叙话,见这胖修口气不俗,便道:“既然是奉了慈航道人法旨而来,自当我亲自迎接。” 墨圣点头道:“既是慈航道人所遣,莫非来自西域,阁主自当亲去迎接。” 只因“慈航道人”四字,莞公主便令天伦阁修士依足礼数,只当慈航道人亲临。当下遣出三十二名修士,各执法噐,又有八女八童,手执剑印仪仗,陪同莞公主出岛,这才来到胖修面前。 莞公主恭身便拜,道:“若知大修光降凡尘,自当千里迎迓,奈何本阁主年幼,又兼道术低微,此心难晓天机,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修莫怪。” 胖修笑道:“阁主有多大道行,怎能知道我来?在下怎能怨你?” 莞公主道:“不敢请教高姓大名。” 胖修道:“贱名不足挂齿,不提也罢,如今我只为诛天灭地炮而来,却也只能在凡尘呆上三日。只因慈航道人知道你等要用那神炮破敌,却怕无人御使,这才求我前来。” 莞公主暗暗吃惊,原以为是慈航道人所遣,哪知是慈航道人求来,这胖修若不是夸下海口,其来历必是极其不凡了。当下不敢怠慢,就请胖修入阁,来与墨圣相见。 那胖修见到墨圣,微微点头道:“墨圣,你虽来我佛域,你我却无缘一见,今日反倒是见着了。” 墨圣在胖修未曾入阁之时,早在袖中掐起非命诀来,去算那胖修来历,然而算了半日,那诀上卦像奇乱,竟是半点也算不出来,那墨圣虽是屡经大事,此刻也是惊骇莫名。 于是墨圣含笑道:“一朝一会,莫非天定,道友既自西域来,必有教我。” 胖修道:“墨圣当真要动用诛天灭地神炮,以驱魔修?” 墨圣道:“此举虽是造下无边杀孽,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胖修叹道:“既在浩劫之中,谁能免劫,便是我也只好来这凡间走一遭。那诛天灭地炮非同小可,此炮若是动用,必然惊动天下,惹下无穷后患,幸好有我在此,便有后患,我也能承担一半了。” 秦忘舒揖手问道:“敢问前辈,那神炮动用,有何后患?” 胖修向秦忘舒瞧了一眼,笑道:“原来是秦小友,慈航道人对你颇多嘉许,却也不知是否言过其实。” 秦忘舒忙道:“慈航前辈视我,自然期待甚殷,只恨晚辈不才,有失慈航前辈雅望。” 胖修哈哈笑道:“你踏仙修之路不过五十年,却也修成天仙大成境界,这可是极难得了。倒也不必如此谦逊。至于说到神炮后患,只因这神炮实有诛天灭地之地,当初打碎小混沌,令龙族震动,紫龙因此下界,打毁了一只,若此番再用此炮,那龙族必然是坐立不安,此炮不用则罢,一旦动用,必成绝响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此炮一旦动用,那龙族必来毁炮了。” 胖修道:“莫说龙族,便是仙界大能,见凡间有此神噐,也是心中惶恐,这等诛天灭地的神噐,原也不该留存于世,只因此炮若是若入奸邪之手,这天地怎有宁日。” 秦忘舒道:“此话极是有理。” 胖修道:“当初龙氏奉元极仙子法旨,虽是造下此炮来,却也知这神炮威能无穷,因此那炮上设了许多强力机关,等闲修士,那是无法御使了。那慈航求我来,本是想令我亲自御使,但在下身在佛域,岂能再开杀戒?唯请诸位速选几位灵慧弟子前来,若是有缘,可修我炮术。” 黄帝神农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此刻二圣忽地相视一笑,那胖修虽在与秦忘舒说话,却是灵识惊人,二圣面上神情,又怎能瞒过他?便笑道:“二圣,便知我来历,也莫要提及半字。那世尊被魔我缠住,久困灭界,在下却是无能为力,岂不惶恐?” 黄帝神农齐齐肃容揖手,道:“自当奉命。” 秦忘舒心中雪亮,原来这位胖修不光与佛域有缘,与那世尊竟也是故旧亲朋,心中敬慕之意自然增了三分。 此时便是天伦修士,也知道胖修来历不凡,个个肃容垂手,竟是大气也不敢出了。 莞公主忙道:“大修,不知要选出怎样的弟子来修炮术。” 胖修道:“欲修这炮术,一来需得灵慧过人二来至少也需是天仙修士三来更要精通机关消息之学,若无三个条件,学这炮术岂非是缘木求鱼。” 此言说罢,诸修不约而同,就向那秦忘舒瞧去,只因胖修所言的三个条件,好似给秦忘舒量身打造一般。 按理胖修所提三个条件,能达成者倒也不少,但胖修本有三日限期,仓促间却向何处寻去,幸有秦忘舒在此,可不是机缘巧合之极? 哪知墨圣转向莞公主道:“还请阁主速下法旨,敦促十八岛修士符合这三项条件者前来天伦阁。前辈只在凡间三日,此事不可迟误了。” 莞公主甚是惊讶,放着秦忘舒在此,墨圣又何必舍近求远?何况胖修所传炮术,本是天下奇技之术,令秦忘舒错此机缘,却又是何故? 但莞公主向来灵慧,深知墨圣说出这话来必有用意,于是便亲自鸣鼓传旨,片刻间已然晓谕天下了。 此旨一下,天下修士皆知,但那身在海内者因路途遥远,实无法动身前来,只好错此机缘了,而十八岛修士凡符合三大条件者,立时欣然前来,不到半日工夫,便来了八名修士。 十八岛修士大能云集,若论灵慧之士,自然是俯拾皆是,而天仙境界修士,原是最低要求,若无这等境界,又怎能跨海而来,至于擅长机会消息者,虽然是百中无人,但以十八岛修士之多,半日来了八修,却也是不奇。 秦忘舒见墨圣请莞公主晓谕天下,遍邀诸修,倒也不奇,这等机缘,总不能自己一人独占。且那胖修炮术,必然是精深博大,自己在三日之中,未必就能修成,多来几名修士方能万无一失。 眼瞧着八修已至,胖修便来开讲炮术,秦忘舒正要主动请缨,却听那墨圣道:“忘舒,前辈既传炮术,我等那炮引制作,就得加快进度了。”竟将秦忘舒唤出天伦阁中去。 秦忘舒虽是心中狐疑,但墨圣法旨,又怎能不从?也只好忍气吞声,随着墨圣来到天阁伦中炼丹之中,炼制炮引。 那炮引是以震天弹为基,诸般药料为辅,炼制起来颇为麻烦,需可虑者,是那震天弹一触便会激发,此刻放在丹炉之中炼制,更是危险之极,也唯有墨圣这样的大家,方能履险如平地,换了其他修士,那丹房怕是早就毁去多次了。 瞧那墨圣炼制炮引之法,手法可谓精妙之极,乃是七道法诀先封往震天弹,再将那震天弹化整为零。共有三十六道程序,所涉法诀共有百道之多,墨圣一生噐修所学,皆在此处矣。 秦忘舒陪同墨圣炼制炮引,固然是受益良多,但心中总是放那炮术不下,想那胖修本是世尊亲朋故旧,所授炮术天下无双,自己却错失机缨,岂不是可惜之极? 忽听那墨圣道:“忘舒,你可知那炮术前辈的来历?” 秦忘舒道:“还请墨圣指点。” 墨圣道:“我先前亦是推算不出,其后黄帝神农一笑,我方才大悟,想起一人来。原来当年世尊境界低微,却欲身入冥界,便请这位炮术前辈动用破界大炮,震开冥界界力,方才成行。世尊感念其德,传其仙鬼双修之术,此人其后便进入佛域修行。虽是半鬼半仙之躯,却也是世间难得的福德之士。” 秦忘舒动容道:“原来当年世尊入冥,却也是靠此人相助,说来亦是世尊的从龙之臣了。” 墨圣道:“此修所修炮术天下无双,连世尊也认他是炮术天下第一,今日你却因我暗中阻挠,错失机缘,不知心中可曾怨我。” 秦忘舒在墨圣面前,也不隐瞒,便道:“墨圣心意,忘舒着实不解。但前辈既有此举,必有深意。” 墨圣叹道:“不是我不肯让你修习炮术,实因不修那炮术则罢,一旦修行,必然是鹤立鸡群,到时免不得要让你御使神炮,而那神炮别人用得,偏偏你却是用不得的。” 秦忘舒忽地领悟墨圣苦心,不由黯然道:“是了,忘舒此生杀孽已满,若再修此术,伤及碧玉岛无数魔性,那天地怎能饶过我?” 墨圣点头道:“你能体悟老朽苦心,再好不过了。” 墨圣话音未落,只听天伦阁处传来胖修的大叫之声:“气死我也!”此声响动天地,便是蓬莱岛也因之微微一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17章 人间谬种岂能传 墨圣慌忙遣人去问,原来那胖修性情急燥,所授炮术又涉及界力玄机,机关密术,皆是仙修顶级道术,诸修一时间无法理会,也是当然。 那世间道术,哪样不需皓首穷经,方有小成,此番却只有三日限期,可不是难为了修行之士。 幸有莞公主在侧,百般劝说,那胖修也只好收敛脾气,耐心传授了。然而到了第二日,诸修仍是进境甚微。莞公主甚是着急。 三圣便邀莞公主前来,细问其因,莞公主道:“原来那炮术涉及甚多,光是符文便是千种,这也就是罢了。这其中更用到祷天密术,无尽虚空玄机,这又涉及到无中万有的天道了,如今只有三日工夫,这时间怕是不够了。” 黄帝骇然道:“怎地这般麻烦。” 神农道:“那神炮既然能诛天灭地,自然要涉及天地玄机,诸修虽是灵慧,但玄承各有缺失,一时间哪里能完全领悟,若是有一处明悟不得,其后便是一头雾水,那大修又是性燥。说来此次传功,着实有些棘手。” 黄帝道:“说不得,只好你我也去听讲一番,总不能错此机缘,否则若三日期限已过,那炮术却无人学得,岂不是误了大事?” 神农道:“看来也只好如此。” 正在那时,那胖修气极败坏来寻莞公主,嚷嚷着只要离阁而去,慌得诸修皆来相劝,胖修道:“我那炮术虽是繁难,但只要灵慧,玄承足够,莫说三日,一日间也该能学得会了。想那原世尊,当真是过目不忘,不点而悟,那才是真正的灵慧过人,又如元极仙子,临阵创法,妙算无穷,怎地到了今日,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诸修相视苦笑,那胖修拿世尊与元极做比,世人谁人能比得过?想来胖修平日来往,或是世尊元极,或是西域大能佛徒,自然目高于顶,看来此人虽怀无上大道,却难说是位明师。 黄帝道:“大修,若论这些修士的灵慧玄承,倒也不俗,想来是时日过短之度,说不得,我与神农便想去旁听一回,只盼替人间留此炮术。” 胖修连连摇头道:“帝君,以你等资历境界,早该飞升仙界,得享万世永福,你我身份原是一般。我若传你等道术,那便是有了师徒名份,说出去岂是好听的?若有损两位威名,在下心中何安。” 黄帝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修士彼此交流,谈玄论道,又有何妨。” 胖修仍然只是摇头,道:“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此事万万行不得了。” 黄帝见胖修不肯,知道他也是一番好意。那仙界最重名份,一旦确定师徒关系,那便再也推脱不掉了,而如黄帝神农者,皆是以天地为师,便想修这炮术,只要自家用心,花了个年工夫,就可无中生有,自创一门炮术来。这才是至贤先师的典范。 若果真向胖修学了炮术,论起来着实有损威名。 墨圣道:“大修,既然诸修学来不顺,不如将那炮术制成传功灵符,岂不是好?” 胖修道:“墨圣,不是我小气,实因我平生懒散,不曾收得弟子,这炮术绝学竟是无人习得,此番传了炮术,也盼着弟子替我扬名,那传功符虽好,却显不出弟子的才干来。若那弟子日后德行有亏,岂不是损了我的声名?因此非得自家明悟,方知那弟子果然灵慧无双,不愧我一番传授。” 这话说来,诸修自是无从辩驳,这世间修士,谁不盼着弟子青出于蓝,绝学可以传承,后世得以扬名。若用了传功符,便是至愚之士也能修得无上妙法,却怕中间断了传承。 于是那诸修好说歹说,这才劝得胖修回心转意,又回头去传炮术了。 诸修将胖修送出门去,那莞公主有意与秦忘舒并行,却暗暗伸出手来,在秦忘舒手上轻轻一拍,秦忘舒手中便多了一道灵符了。 秦忘舒心中会意,暗运法术,那灵符中便传来莞公主的声音,一字一句,皆直传心中,他人怎能获知? 就听莞公主道:“忘舒,那大修传功,我叨陪在侧,也听了几句,果然有些烦难。想来忘舒修成归藏经,天下之学,学来便悟,唯有如此,方能将这炮术留在凡界了。”原来是道留音符。 秦忘舒心中不安起来,那莞公主固然是好意,要替人间留此绝学,但只怕拂逆了墨圣的一番苦心,不过若诸修果然学不成这炮术,却也大是可惜,更怕误了大事。 其后那传音符中,便是那胖修的声音,果然是炮术绝学。 原来莞公主甚是细心,生怕时日过短,诸修无法修成此术,这才暗运妙法,制成留音符一道,那胖修一字一句,皆留在符中,秦忘舒虽不能亲临,留音符上字句不失,就算今日修不成,其后日夜修习,总是学得会的,这也是莞公主的一点机心。 秦忘舒便去细听那留音符上所学,初时不以为然,觉得自己玄承不俗,亦算灵慧,哪有修不成的仙法。然而静心聆听下去,却发现那炮术果然博大精深,所涉极多,一时间哪里能够明悟。 原来这炮术与仙修诸道迥异,竟是别立门户,另有机杼。天地创四斫真言,却无一字涉及炮术。推究其理,则是因这炮术霸道狠绝之极,着实有违天地好生之德。 那刀剑虽可伤人,却总要一刀一剑亲自出手,杀来也是有限的。仙修诸术之中,虽也有凤火这般,可以一次杀伤成千上万者,但毕竟是极少。且那凤火修成,何其之难。 而这炮术若成,却是非同小可,那一炮飞去,既能毁山摧岳,更可大杀八方。至于这炮术的威能,竟是无限的。好比当年那小混沌之中若是有生灵存在,那一炮过去,便是毁了一个世界了。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那炮术与仙修诸术最不同的是,那炮术的威能,其实取决于大炮,而非修士所学。只要有那强力大炮,就算等闲修士,也可一次杀伤千万性命。因此有这炮术,无疑是世人自引祸端,他日必被这炮术所苦。 秦忘舒忽地明悟,为何紫龙要亲自下界,不惜干犯天条,也要毁了这诛天灭地神炮,那胖修为何只以三日为限,到期便要扬长离去,原来那紫龙是瞧出这炮术贻祸无穷,不肯在凡间留此灾祸。而胖修既久在西域,自然也知天地好生之德,因此其本心之中,未必就肯将这炮术留于世人。想来那胖修不收弟子,也是这个道理了。 秦忘舒再次想起,那胖修既是世尊从龙之臣,按理自该位份尊隆,然而却只是在西域得享永福,仙界之中实无名位,看来那世尊也瞧出这炮术为人间祸水,实不肯让这祸水泛滥了。 又由此推开来,墨圣本是天下噐修之祖,岂能瞧不出这炮术的隐患,此术若是得以流传,不知造就何等的杀孽了。此番要炮打碧玉岛,那是形格势禁,不得不然,又是黄帝之意,墨圣推却不得,其实墨圣心中,未必就肯施此狠绝之术。而他不肯让秦忘舒参予此事,更见其一番苦心。 秦忘舒既悟世尊之意,墨圣苦心,心中着实感叹。那墨圣盼着此炮一开,人间便成绝响,但此术既然能被胖修创出,他人亦能明悟,世尊墨圣一番苦心,终究俯之东流。 秦忘舒心中暗暗立誓,“此番修这炮术,只为我苍穹百姓,那万般杀孽,尽数归我一人,此炮一开,世间便成绝响,忘舒虽修此术,绝不会让其有一字一句流传。” 再深学下去,更发现胖修所传密术之中,竟是真假参半,度其深意,竟是雅不愿这炮术流传。看来胖修是不好拂逆慈航道人劝告,只好来这凡间走一遭,但其本心,又怎愿让这谬种流传。 也就是那归藏经包罗万有,解经释法无所不能,否则单凭秦忘舒的玄承灵慧,也是断然无法修成此学的。 且说三日过后,胖修便来考较八名修士所学,那学得最快者,也只是明悟三成罢了,若想启动这诛天灭地神炮,自然是绝无可能了。 那黄帝与神农见此,不由的长吁短叹起来,好不容易邀得胖修来此,却不曾在凡间留下这炮术来,仙魔之战,不知要拖到何时了。 想来若是请胖修亲自御使,那胖修必是不肯了,二圣正在无奈时,那胖修道:“观八名弟子所学,固然各有缺失,若是八人联手同心,或可勉强开出一炮去,但那神炮究竟能否打得出去,却也要看天意了。奈何,奈何。” 说到这里,那胖修也不与诸修告辞,竟是扬长而去,等到诸修慌忙送到门外,那胖修早就不见踪影了。 黄帝与神农无奈,便去问那八名修士,可在把握开出这一炮去,八名修士沉吟半晌,却是有的点头,有的摇头,看来能否打出这一炮去,八修绝无握,实在两可之间。 而秦忘舒心中,亦是好生难以决断,自己仗着归藏经之能,已尽修胖修炮术,自然有把握御使神炮,但炮轰碧玉岛究竟该也不该?若此炮打将出来,便是数万魔修性命,就怕那一炮打出去,自己立时天劫降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18章 仙魔之战自今始 其后数日,秦忘舒专心辅助墨圣炼制炮引,能在天下第一噐修身边得窥噐修妙术,倒也是无上妙趣,心中烦恼,倒也略可开解。 倒是那八修初窥炮术门径,皆是欢喜异常。那胖修的炮术别开生门,好似在八修面前打开一座混沌。原来那修士不必精修苦学,只要能制成威能强大的神炮,就可大杀四方。诛魔灭兽,原来如此容易。 这日日药引制成,黄帝神农便与八修商议,约定开炮日期。秦忘舒便来寻莞公主,探问碧玉岛的动静。 有关碧玉岛的战报,一日便是数条。前线修士虽不曾与碧玉岛魔他交手,但碧玉岛上的动静却是丝毫不曾放过,何时增兵,增兵几何,就算不能全盘掌握,却也能略知一二。 莞公主道:“如今那碧玉岛上,共有五万魔修,皆是魔界精英之士,若这一炮打将过去,那碧玉岛自然是打成粉末一般,魔修气焰想来也收敛不少了。” 秦忘舒道:“那碧玉岛已被团团围困,魔修从何处增兵?” 莞公主道:“魔修在魔海之中经营已久,那海底竟是四通八达,自那魔界破了界力之后,便不断向那碧玉岛增兵,等到兵力聚集,那魔修必然杀将出来了。” 那碧玉岛本就是魔凡界力交织之处,魔修但有破界之举,碧玉岛上修士就能随时知晓。那碧玉岛就好似苍南的太岳关一般。 但因天伦阁行事不公,法度尽失,那守岛的修士人心离散,这才被魔修一举攻占了碧玉岛。幸好那魔域中的三坐魔玄银矿被毁,黄旗被夺,魔修虽是占了碧玉岛,却也只能用旧法扩大界力裂缝。因此暂时不曾有强力魔修跨域而来。 不过此岛既失,凡修也只能坐视魔修跨出魔海,入侵凡界了。只因碧玉岛外集中了凡界最大势力,那魔修轻易不敢踏出碧玉岛半步,只好努力经营,以图战稳脚根,秦忘舒对此倒是明白的。 而随着界力不断扩大,那出域的魔修境界修为也是越发强大了,一旦那界力能容魔皇通过,魔修势必出岛反击。到时这场仙魔大战必定是惨烈之极。 前方虽是战事危急,莞公主倒是胸有成竹,她取出战图来,道:“如今那碧玉岛被四面围困,就算有魔皇境界的魔修出域,也只能困在岛上,一时难以出岛,那黄帝神农的意思,便是等到魔皇出域登岛之后,再以神炮打去,或可一举灭去魔界精英之士了。” 秦忘舒道:“却不知那五龙镇魔旗升超之后,魔域增加多少大能魔修,几名魔皇。” 莞公主道:“魔域魔修数目,原是难以计数,但据黄帝与神农分析,魔域之中,至少也有千万魔修,至于达成魔皇境界者,想来不少于万名了。” 秦忘舒动容道:“竟有万名之多?那此次炮击,却不知能打杀多少魔皇?” 莞公主道:“这次炮击的时机需得恰到好处,若是打得早了,那岛上魔皇数目不足,岂不是可惜了,若是打得迟了,那魔修汹涌出岛,势难挡住。这一炮若不能打杀千名魔皇,也算有亏于天。” 秦忘舒道:“就算打杀千名魔皇,却也难以动摇魔修根本。” 莞公主道:“打杀千名魔皇之后,我等便可趁势反击,将那岛上的界力封印,魔修若再想跨域而出,怕是极难了。到时仍可维持先前局面。又有二皇在魔域与索柯二魔纠缠,已布下河图妙阵,到时攻进魔域,拿下五龙镇魔山,那魔修自然大势已去,便有九千魔皇,只要不放他出界,谅那魔修也是一筹莫展。” 那莞公主虽是初临战阵,但毕竟是世尊后裔,灵慧无方,海外诸修私下里论起莞公主来,皆赞她有世尊之才,元极之智。便是当年正元仙子,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这时有修士来邀,原来前方诸事皆定,只等那莞公主亲下法旨,方能打出那神炮去。 莞公主道:“如今那神炮已在无名岛上安置妥当,只等时机成熟,便可开炮了。只盼那八修能打出这一炮去,若是不然”说到这里,就向秦忘舒瞧来,神情甚是为难。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阁主放心,这一炮定能打将出去。”那显然是应允了莞公主,若八修无法成功,自己绝不会袖手了。 其实莞公主何尝不知,若是八修无法成功,而由秦忘舒接手的话,虽是必能大成,却是陷秦忘舒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先前秦忘舒在魔域之中,已动用凤火诛杀魔众数万,如果此番再亲自御炮灭魔,光是秦忘舒一人,便杀了近十万魔众了。如此杀孽,谁能承受得起。 若论这世间对秦忘舒最为关切者,莞公主必是其中之一,除非万不得已,那莞公主怎舍得秦忘舒杀孽加身。但莞公主既然身为天伦阁主,自然以大局为重,正所谓慈不掌兵,那莞公主便是千不肯万不舍,真到了紧要关头,也只能当机立断。 二人出得阁来,自有诸修前呼后拥,向那无名岛上遁去,片刻后来到岛上,黄帝神农亲来迎接。却见那神炮已立在无名岛上的山坡之上,四周诸修云集,戒备森严。 莞公主来到神炮前,只见墨圣神色肃然,仍在那里检视神炮,以做到万无一失,而八名御炮修士皆是一色青衣,坐在那炮前凝神养气。细瞧那八修神色,亦有那心中欢喜,跃跃欲试者,但更多的是神色紧张,手足无措。 只因这一炮着实要紧,若是无法成功,不光墨圣心血化为流水,那战局亦是无法逆转,一旦魔修攻出岛来,此间修士,不知还有几人存活。就算勉力挡住魔修攻势,那定也是损失惨重了。 秦忘舒于人群之中瞧见姬老祖,却也只能点头会意,不便上前攀谈。那姬老祖虽是海内第一修士,但来到海外前线,也是泯然众人矣。 如今这无名岛上,虽只是数千之众,却集中了凡界修士千年来之精华。魔修要将海外视为主战场,也是这个缘故。若能将海外诸修一网打尽,苍穹三界尽在魔修掌握之中。 莞公主便问墨圣道:“敢问墨圣,此炮功成,有多大把握?” 墨圣道:“八修取长补短,竭力而为,当有六成把握。” 莞公主道:“若初试不利,又该如何?” 墨圣轻轻叹了口气,向那秦忘舒瞧了一眼,缓缓道:“阁主放心,这一炮总能打将出去。” 秦忘舒心中雪亮,那莞公主将炮术私相授受,自然瞒不过墨圣的非命诀,自己修成炮术,虽是大势所趋,却也负了墨圣的良苦用心。 那墨圣瞧着秦忘舒,大有不忍之意。只好将目光转向碧玉岛去,只见那碧玉岛上魔帜招展,杀气冲天,数万魔修汇成的无边杀气,那小小的碧玉岛已然无法容纳了。 秦忘舒当初于魔域与魔众大战,便是数十万之众也曾亲历,但此番碧玉岛上,却是魔域的精英之士,一名大能魔修,便抵得上千万魔众,又怎是当日可以相比的。 那岛上魔修哪怕逃出了一个,也可在苍穹三界纵横往来,造孽无穷,由此看来,海外修士肩上担子真是千斤之重了。 这时神农道:“我观碧玉岛上杀气已足,大有外泄之势,莫非魔修要出岛请战?” 黄帝却摇头道:“以我观来,岛上魔皇未足千名,此时开炮怕是不划算了,不如再等上一等。至于魔修来战,倒也正中下怀。” 就在这时,那碧玉岛上一声炮响,一队魔修主动离了碧玉岛,就向无名岛上杀来。无名岛上诸修皆是哗然,却是欢喜者多,惊慌者少。 只因魔修自占了碧玉岛,便是寸步不出,海外诸修便有浑身解数,也是难以施展。真要攻到岛上去,却被那旗阵所苦,无法入岛半步,此刻魔修出岛,正好交战。 二圣虽在献策,但既然此战天伦阁主亲至,按理要由莞公主亲自下旨,诸修方能出岛。莞公主便向墨圣一拜,道:“临阵御敌,非田莞所长,攻守进退,唯由墨圣主张。”这是将兵权交付于墨圣了。 墨圣也不客气,恭身道:“阁主法旨,谁敢不遵。”从莞公主手中接过一面赤旗来,将那赤旗招展,向前一指,喝道:“青龙出海,所向无敌。” 原来那岛上修士分成四队,各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名。墨圣赤旗一指,那青龙战队修士便出,诸修口中齐声喝道:“青龙出海,所向无敌。” 这队修士共计七百人,便齐齐杀出岛去。 秦忘舒知道这场大战与往日大不相同,瞧那青龙战队之中,皆是海外名士,大能之修,但在今日战事之中,却也只是无名小卒罢了。此战之激烈,可想而知。 那青龙战队的首领正是恭时越,队中修士不乏姬老祖这样的大能,试问那魔修有何手段,能当此一击。 那魔修刚刚出岛,便被青龙战队于空中截住,而突前二修,正是姬慕两位老祖。那慕老祖要立首功,手中法剑一指,空中明月在天,七月心刀今日就要大杀四方。 而与此同时,魔修之中飞出一宝来战慕老祖,那法宝乃是金剪一对,在空中微微一晃,金剪一开一合,就剪向慕老祖的首级。秦忘舒瞧到这里,由不得热血沸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19章 千年积法斗万年 只是那金剪再好,慕老祖却是瞧也不瞧,只因那姬老祖就在身侧,对手法宝再瞧,也只当白饶。 果然不等金剪落下,姬老祖身边檀童已出,手中檀板轻摇,那金剪就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落将下来。 此时心刀起处,月华如练,数十名魔修未及施展身手,就被那月光斩首断脚,惨不堪言。 这其中恼了一名魔皇,手起一对铜钱来斗慕老祖,那檀童照旧来收此宝,不想只收了一枚铜钱,其中一枚仍是直奔慕老祖而去,在慕老祖肩上一落,打得慕老祖身上罡光四溢,口中喷火一尺,竟是将腹中真玄之火打将出来了。 岛上诸修皆在瞧这场好斗,秦忘舒见慕老祖失利,不由失声道:“这铜钱怎地这般厉害?” 神农道:“钱本通神,上可通天,下可役鬼。檀童收得一枚,神通也就尽去了,好比得了利息。若想两枚尽收,却是难了。” 那慕老祖虽是失利,好在自身境界深厚,伤势也不算重。只是刚才一往无前之心不免有所收敛。魔修之中奇能异士无双,魔宝花样百出,诸修手段再高,魔修总有办法应对,若真个儿想大杀四方,以一件法宝纵横无敌,那是绝无可能了。 那用钱的魔皇伤了慕老祖后,便往魔修群中一闪,也再也瞧不见了,此时诸修上前,与魔修捉对厮杀。双方法宝在空中你来我往,动有胜负,总体瞧来,却是魔修吃亏。但数百修士,却也难全身而退,身上带伤者不计其数。 这其中姬老祖的檀童最显威风,但凡檀童到处,凡修总是大占优势,那魔修逃得快的,尚能保住性命,逃得慢的,只好束手待毙了。 这其中虽有一二魔修的魔宝能敌住檀童,但真正能将檀童克制的魔宝却不曾出现。也因檀童收宝无数,那魔修只好败下阵去。 不过那岛上魔修存心想冲出岛去,怎肯就此收手,忽听得一声炮响,冲出千名魔修来,这千名魔修人人执旗两面,一黒一白。姬老祖忙道:“诸修小心,那是阴阳旗。” 正所谓魔旗鬼幡,是说魔修擅于用旗,鬼修擅长用幡。秦忘舒与鬼修交过手,知道鬼修的幡最是难敌,却不知魔修用旗又是怎样的情形。 那千名魔修冲上前来,齐齐将手中黒旗一展,阵中黒气弥漫,现出魔山重重,就向诸修压将过来。 有那修士少经战阵,不知这魔山厉害,就祭手中法宝来挡此山,哪知那魔山落将,连人带宝就压了个粉碎,阵飞出九座魔山,至少伤了七名修士。 那魔山乃是旗中幻出的山影,并非法宝,檀童纵有手段,也难逞威。恭时越忙喝道:“诸修暂退,这千名魔修训练有素,不可轻敌。” 若论单打独斗,海外大修各具神通,魔修怎是对手。刚才一阵就是明证,但魔修胜在训练有方,众志成城。就好比那凡俗士兵战场厮杀,就算那将军悍勇无敌,若遇到对手整齐划一,同进共退,任你是怎样悍将也是无用。 此刻那千名魔修排山倒海般压来,岂是修士一人可敌。刹那间诸修就败下阵来。 黄帝忍耐不住,就想亲自下场,墨圣道:“帝君,此刻便出,岂不是让魔修小瞧我凡界修士。” 神农亦道:“我那白虎战队,亦是习练有方,今日正好大显身手。” 原来那青龙战队之中,大能修士最多,但凡修士神通不俗,修为过强,往往就难以约束,因此诸圣便将其编成一队。这一队也不必御使,只消冲上前去,凭诸修手段,总能自保。那魔修便是人多势众,凭这七百修士总能抵挡一阵。 但其他三队,则是精挑细选,训练多年。而观队中修士,境界修为就弱了许多,天仙境界占了大半,唯有领队者方是金仙修为。 墨圣一声令下,白虎战队便出,却只有五百修士,乃是杨老祖为首。这队修士皆用法剑,当下冲出岛去,齐齐将法剑祭到空中。 那空中好似多了座剑山一般,向对面魔修压将过去,这座剑山与魔山一触,九座魔山敌不过一座剑山,刹那间被撞得粉碎了,那剑山汹汹向前,就向千名魔修冲去。 秦忘舒探那空中剑山,原来那御剑之法皆是一般,一旦合在一处,便生出数倍威能。等闲天仙修士,一剑祭出,不过百岳灵压,但若是合到一处,那剑山的威能便无可许数了。 这剑山撞碎魔山之后,千名魔修倒也不慌,只是手中白旗展开,阵中生出罡光万道,来抵御剑山。 那剑山压将下去,怕没有数十万岳灵压,哪怕索柯二魔亲至,也是立时了帐。但那千面白旗汇成罡光无数,却是一种至御神通。剑山在罡光之中浮浮沉沉,但若想压碎魔修阵势,却是难了。 秦忘舒初次目暏仙魔战事,自是瞧得眼花缭乱,却不知剑山斗罡光却是仙魔大战中最常见不过的情景,但凡大战,必有此胜景出现,至于胜负,端看双方总体实力了。 若计点双方历来战绩,凡修十场之中或能胜得七八场,那魔修却也只两三场胜局。 神农神情最是关注,只因这白虎战队,乃是神农亲自指点,若这场斗法失利,神农颜面何存。 眼见那剑山难以逞威,魔修又是只守不攻,杨老祖厉声喝道:“凝剑成束,化山为锥,只攻一点,不及其余。” 诸修齐声应答,手中法诀掐来,空中剑山为之一变。那五百柄法剑并到一处,彼此相撞不休,震得海中波涛四起,浪高千尺。 片刻间金铁之声顿消,那五百柄法剑不见了踪影,唯见一团白光照耀海天,白光之中隐现一柄巨大的利锥,此锥长约百丈,伴有符文千道,杀气万条。 那巨锥一尺尺落将下去,视那罡光白幕为毡板,只管刺将下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响,那罡光中心处就生出一道裂随来,眼瞧着巨锥猛然一落,就要刺破罡光,不想魔修齐齐念动法诀,那罡光去而复现,再次托住巨锥。 而罡光颜色已变,刚才是纯白如雪,此刻已泛金光。 巨锥再次击去,那金罡也只是微微一晃,并不曾露出败像来,瞧得无名岛上诸修焦急异常。 这时青龙战队之中有修士忍耐不住,欲助白虎战队一臂之力,便悄然将法宝祭起,来助巨锥,哪知那罡光在巨锥面前,或许稍落下风,但单个法宝来击,却是以卵击石了。 那修士所祭法宝遇到罡光,立时被绞得粉碎,却可惜了一切法宝。 秦忘舒此时方知那罡光的厉害,在这魔修战阵面前,任你的无双大能,却也只好束手了。 便在这时,碧玉岛上又出一队,却是八百名魔修齐齐涌来,这队魔修皆携箭执斧,想来是想两队共战白虎战队了。 青龙战队之中便有修士想上前迎敌,恭时越与姬老祖齐声道:“不可!”将那修士拦了下来。 秦忘舒见岛上还有朱雀战队与玄武战队,本以为墨圣会派出这两队去,哪知墨圣只是招呼青龙战队速回岛上,除此之外,并不曾另派人手上阵。 秦忘舒大为好奇,那白虎战队虽是大占上风,但本就是以一敌二了,此刻魔修又出一队,那白虎战队怎能腾出手来? 那队执斧魔修尚未近身,杨老祖便喝道:“再出剑阵。” 法旨一下,五百修士再出一剑,立时祭到空中去,那五百法剑汇到一处,同样的白光闪耀,但白光之中,却是一名身高十丈的金甲神将,双手持金剑一柄,向那执斧战队缓缓斩去。 别瞧那金甲神将出手甚缓,但海水却像是开了锅一般激荡起来,原来那强大灵压悄然生出,却是抢在金剑之前了。 这时那队魔修齐齐搭弓射箭,击向金甲神将,神将只是将手中金剑缓缓挥动,既不曾封住门户,也不见有何妙式,然而那魔箭射到神将三丈处,便化为乌有,又怎能及身。 到了第二轮魔箭射来,那形势却是一变,原来此队魔修所射出的八百枝箭已在空中合拢,化成黒龙一条,来斗金甲神将。 细细瞧去,那黒龙身上鳞甲,乃是一片片箭簇,此为魔修有名神通,叫做魔箭黒龙。但凡仙魔大战,少不得能见到此景的。 那黒龙动作亦是不快,探爪来击,便是童子也能瞧得明明白白,但那龙爪之下凝成的魔压定然是强大之极,就算黄帝神农这样的大能身在其中,只怕也是难以抵敌了。 秦忘舒唯一担心的是,白虎战队人数只有五百名罢了,而对手两队,就是一千八百名,如此以弱敌强,又岂有胜机? 再来瞧黒龙神将之战,那神将左手金剑挡住龙爪,右手金剑便来斩黒龙腰身,那剑势虽是缓慢,但秦忘舒明白,这种斗法,比的不是招式巧妙快捷,而是看双方法力强弱。 甚至于那法力强弱亦非胜负关键,主导这种斗法的,其实是双方凝气聚玄的法诀,如此一来,比的其实就是仙魔两界的大智慧了,究竟是仙修之士的凝气法诀压过对手,还是魔修聚玄手段强过魔修? 双方这般斗法,已历千万年,这其中法诀变化自然无数,总要应对手之变而变,却不知此番斗法,是魔修千万年智慧压倒凡修,还是凡修千年灵慧胜过魔修。 秦忘舒忽然起想魔使来,以魔使之能,对魔修这样的积年战法,岂能不重加安排?若凡修之法以不变而应万变,是否还能稳操胜券?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20章 青鸾奋发原有因 这时那黒龙便吐出一口黒雾,顿时将神将罩在其中,神将本是诸修法诀所凝,这黒雾纵有玄机,也无从感受,但杨老祖等五百修士却是齐齐感到胸口一窒。 原来这一口黒雾,吹去灵息无数,诸修好似身在无尽虚空之中,体内真玄虽足,体外灵气已衰,稍动手脚也要消耗真玄无数。 不仅如此,那黒雾已然形成一道漩涡,将四周灵气吸纳进去,眼见得那漩涡越来越大,吸力也是越来越强了。 神农见到黒雾不由变色道:“好一口黒雾,竟是化万有为虚无,想来必是魔使传授。” 黄帝道:“那魔使神通与世尊一般,这等法术,只怕世尊也不曾习得。” 神农道:“帝君,你莫忘了世尊修成一种神通,天下唯九渊大帝与世尊专有,是为九渊灰云,那灰云吞噬一切,可灭一切生机。如今这团黒雾虽不如九渊灰云般吞噬万物,但若是灵息不存,万物何生?” 墨圣既主御兵大权,此刻也是神色凝重,魔使神通远高于凡界诸修,眼前这团黒雾就是难以应付了,他缓缓道:“这黒雾想来必是源自九渊灰云,幸好魔修境界灵慧不足,尚难完全发挥。” 他将手中赤旗连挥三下,喝道:“三队齐出,誓退魔修。” 恭时越与姬老祖齐齐应了一声,却不上前,而是各祭手中法宝,去斗那空中黒龙。毕竟那魔修两队浑然一体,青龙战队诸修却是各自为战,真要上前斗法,未必是好,唯有远远祭宝来攻,反收奇效。 黒龙见诸修百宝袭来,倒也不敢大意。或探爪来敌法宝,或将龙尾摆动,闪避诸宝。一时间倒也将这黒龙攻得狼狈。 这时朱雀战队与玄武战队齐出,与白虎战队合兵一处,两队各施手段。那朱雀战队人人持扇,此扇正面绘朱雀一副,背面书“太一”二字,分明想借朱雀太一神火神通。 只见数百修士羽扇齐挥,空中生出团烈焰来,烈焰之中则挣出青鸾一只,这青鸾口中喷火,双翼扇风,向前敌住黒雾。 那黒雾虽是源自九渊灰云,却无九渊灰云无物不噬的神通,竟被那青鸾逼退了,于是雾中黒龙刹那间就暴露在青鸾面前。 这青鸾好生凶猛,伸出利爪就向那黒龙一扑,那金甲神将亦来助战,黒龙伸左爪去敌青鸾,却比不得青鸾速度奇快,反被青鸾抢先在背上抓了一记,打落龙鳞数十片去。 这边黒龙右爪来敌神将,却是单爪难敌双剑,被神将双剑一绞,斩去龙趾一根。 黒龙接连受创,气焰大减,就向那黒雾之中逃去,只盼能稍得喘息之机。 那玄武战队虽与朱雀战队并肩上前,却不曾上前厮杀斗法。原来这队修士人人持着一面木盾,并非杀伐之宝,此刻队中诸修将木盾祭到空中去,便结成一块巨大的盾牌。 那盾牌在空中一竖,好似立了座城池山峰,就将无名小岛护住,两队魔修若想趁机冲突,必被这巨盾所阻。 这时神农举起法杖,道:“若是九渊灰云,倒也怕你三分,如今不过是虚云假雾,却来瞧我的手段。” 法杖指向空中,杖端生出毫光一朵,细瞧那毫光,却是一朵红花,鲜艳欲滴,含苞待放,瞧来好似一朵未开的桃花。 这桃花绽出杖端,便立时绽开花蕊,刹那间一朵化两朵,两朵化其四朵。也就是数息之间,空中已然是桃花满天。而阵阵香风袭来,令人胸襟大阔,精神一震。 那神农原修造化神通,自诞于世,尝世间万草,创千种灵花。黄帝见神农祭出桃花来,不由面泛笑容,合掌赞道:“万灵奇花,又现人间。” 原来此花唤作万灵奇花,乃神农法身之宝,那花落处,沙漠化为绿洲,枯木也能逢春,含天地无限生机,蕴世间万种灵气。 那灵花开遍天空,黒雾顿时退散了大半,魔修邪术,已被那神农破了去。 随着灵花愈开愈多,黒雾终被那灵花驱散,只听得“轰”地一声响,那黒龙在空中消失不见,唯洒下无数枝魔箭来。 墨圣再度挥旗下了法旨,乃令朱雀白虎两队联手向前,青龙玄武两队守住小岛。 朱雀战队所祭的青鸾最凶,墨圣法旨既下,诸修齐齐摇动羽扇,以法诀加持青鸾,那青鸾振翼上前,就向第一队魔修扑去。 这队魔修忙晃白旗,空中再度生出魔罡万道来敌青鸾,那青鸾扑得太快,一只利爪陷在魔罡之中,竟是挣扎不出了。原来那魔罡瞧来是至虚之物,但只要稍加变化,就成为金汤一般,这才陷住青鸾利爪。 青鸾连挣三下,振落青羽三枚,却也难收回利爪去。魔修见此,皆是大喜。 金甲神将见青鸾不利,急忙上前,双剑猛然劈来,连劈了数下,这才打碎魔罡,救出青鸾。只可惜那魔罡便是打得碎,也是瞬间弥合,神将只救出青鸾,却难以改变战局。 青鸾初攻不利,不免有些恼羞成怒,便发一声清唳,口中吐出一道烈焰去,但那烈焰喷在魔罡之上,却有大半被反射回来,青鸾四周顿时烈焰冲天。 金甲神将亦惧那烈焰,只好稍稍后退,先看那青鸾手段如何破敌,且为青鸾压住阵脚,以防魔修再施手段。 那青鸾在烈焰之中,反倒越发精神,口中烈焰不绝喷将出来,烧得魔罡响声大作,好似霹雳一般。然而魔罡虽会生出裂纹,却也是转瞬既合。这烈焰烧那魔罡,瞧来竟是毫无用处了。 诸修见这魔罡难破,皆是摇头。就连墨圣亦有意唤回青鸾。让白虎战队上前。 不想朱雀战队虽依墨圣法旨摇动羽扇,青鸾却是不听使唤,仍是一意孤行烧那魔罡。这青鸾本是诸修法诀所凝,此刻怎地就不听诸修使唤了,莫说朱雀战队诸修,便是场中三圣,对此也是不可索解。 墨圣瞧那青鸾形状,仰天瞧了瞧,袖中暗掐非命诀,片刻后方才明白,向那秦忘舒瞧了一眼。 青鸾一味喷火,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之势,而在烈焰久烧之下,那魔罡终于喀嚓作响,生出无数巨大的裂纹来。此刻魔修再施魔诀,却难以弥合裂纹来。 原来那青鸾喷火之时,身周法则暗生,这魔罡皆在青鸾法则笼罩之下,魔诀竟是不灵了。 魔修第二战队见青鸾得势,自然心中焦急,本以为魔罡能敌青鸾烈焰,哪知青鸾不依不侥,一意孤行,终于魔消道涨,强行打碎魔罡。 这魔罡若是被真个儿打碎,魔罡下数百魔修,怎能敌得住青鸾口中的烈焰,慌得第二队魔修齐齐祭出手中巨斧来,数百柄巨斧祭在空中,顿时化为一头魔犀,头顶尖角,就向那青鸾撞去。 金甲神将在旁等候多时,见这魔犀撞来,将身一晃,拦住魔犀,手中双剑齐落,来斩这魔犀头顶尖角。 这金甲神将动作虽缓,却是法力浑厚,力大无穷,双剑斩落,何止万岳之力。 那魔犀是数百魔斧凝成,又有无上魔诀加持,与这神将本是对手。犀角与双剑一撞,迸出火星万朵,响震之声,达于千里。 双方战队斗法厮杀,原非首次,虽然先前互有消长,今日之战,瞧来却是魔修战队吃亏了。三圣抬头瞧去,只见碧玉岛上阵旗动摇,一座旗门分开,又有数千魔修冲出岛来。 秦忘舒暗道:“若再冲出一枝战队来,只怕我方敌不住了。” 好在凝神瞧去,那魔修却是不成队伍,不过是蜂拥而来,那魔修手中法宝身上衣衫皆是五花八门,显然并非战队。 想来那战队训练极难,集海外诸修之力,也不过凑齐四枝战队,而所谓青龙战队,也只是担了个虚名,其实并不曾真正形成强大战力,亦无相应法诀加持。 反观魔修这边,也只是训出两枝战队罢了。若魔修皆能形成战队,仙魔之战,早就分出胜负了。 那数千魔修之中,至少也有两三百名魔皇,且瞧这数千魔修动向,并非前来助战,而是想趁机逃出碧玉岛,散之于四方。 墨圣见此情景,不由笑道:“若魔修战队得胜,将我等逼退,或可趁势冲出,如今魔修战队失利,那魔修竟也要冲出碧玉岛。若容你冲出,要我等何用?” 那青龙战队面对魔修两大战队时,着实无用武之地,但此番魔修大举来攻,反倒可令青龙战队施展所长了。 当下墨圣赤旗挥动,青龙战队分成四组,便来拦截碧玉岛上数千魔修,别瞧青龙战队人数远不如对手,但这枝战队之中皆是大能修士,以一敌百也是不在话下了。 一时间碧玉岛外法宝纵横,激得海水升腾不止,那魔修虽是人多势众,但被青龙战队四面拦住,竟是不曾放走一个。 黄帝动用慧目去瞧,将碧玉岛中情形尽收眼底,便向墨圣禀告道:“墨圣,那岛上魔皇境界修士,己足千名,正可发动神炮,一举歼之。” 墨圣叹道:“终是要走到这一步的。” 就令那八名御炮修士速做准备,又暗传法旨,令无名岛内外所有修士作好准备,一旦神炮打碎碧玉岛,诸修要趁势冲进界力,反攻魔域。 诸修得了墨圣法旨,皆是摩拳擦掌,激动万分,自仙魔大战开启战端,大举攻进魔域者实为首次,此番若果然能攻进魔域,犁庭扫穴,可不是万古扬名? 御炮八修在那神炮旁忙碌不休,好不容易准备停当,正要向墨圣请示开炮,却见八修之中有一名修士嘿嘿冷笑两声,举刀就向同伴劈将过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21章 绝域魔光无可挡 秦忘舒与莞公主就在神炮之侧,那修士嘿嘿冷笑之时,秦忘舒已生警惕,何况他与魔使斗法经验最丰,因此早就蕴势已待。 不等那修士法刀出手,秦忘舒妙神指突地点出,以求必中。只见那法刀自中而断,也算了救了一条性命。 那被斩的修士正专心准备法诀,只等开炮,哪知祸起萧墙,若非秦忘舒及时出手,这条性命可就断送了。这时莞公主与其他修士齐齐动手,将那元凶制住。 却见那元凶只知哈哈大笑,显然神智已失,莞公主动容道:“怎会如此?” 不仅莞公主动容,便是三圣也是大皱眉头。 秦忘舒叹了口气,道:“定是魔使作祟,趁此人心境不安,迷乱了其神智,那魔使洞察四方,防不胜防。” 黄帝恼道:“这魔使好不可恶,早晚要将魔使亲自拿住,打入九渊地宙之中。” 神农道:“慑魂术虽是小道,却胜于防不胜防,只是秦小友,你又怎知是魔使作崇?” 秦忘舒恭身道:“在下与魔使倒也有缘,与你屡次交手,那魔使最擅迷人神思,在下也曾深受其害。只是那魔使无所不在,却也是无从防范。” 神农道:“这世间修士,又有几人能修成大道,时时道心如铁?不想却因这慑魂小术,乱我大事。” 此时岛上诸修人人自危,深怕那魔使暗动手脚,按理数千修士之中,纵有一二修士被魔使所乱,也不至于改变战局,魔使想来也不会轻易动用这种手段,但八修身当重任,却也值得魔使动手了。 神农沉吟片刻,道:“若破魔使此术,非得妙常草不可。” 莞公主喜道:“神农皇此时不显身手,更待何时?” 岛上既生奇变,前方则不容自乱阵脚了,因此黄帝亲自向前,领着四枝战队向前,要将魔修驱回碧玉岛去。 恰在此时,那空中青鸾大展神通,将魔罡烧得粉碎,只见空中团团烈焰突破魔罡,向魔罡下的魔修战队烧去。 这青鸾所喷之火,其实是是集数百修之力,祷天以求天一,虽比不上朱雀亲自施为,那烈焰也算不上太一神火,但这道烈焰之强,等闲避火之术岂能当之? 那烈焰突破魔罡之后,魔修阵列之中立时传来惨叫惊呼,刹那间就有百名魔修身上烈火熊熊。 那首当其冲者,被那烈焰一焚而尽,只留下一道青烟罢了,就算避开烈焰正面,但只要被烈焰波及,也同样是无法可想,最多撑上数息时间,同样一命呜呼。 因此魔修这枝战队,刹那间一阵大乱,阵中魔修四散而逃。 青龙队中的诸修早就在阵外虎视眈眈,既见魔修战队大乱,又怎会错此良机,慕老祖抢将上来,将法宝祭来乱斩。 慕老祖的七月心刀原是厉害不过,单打独斗,亦见其妙,如今与魔修大队厮杀,更显其能。那月华在魔修之中纵横交织,所到处无人能挡,青龙战队数百修士,算他立功最多。 需知那战队训练不易,不光海外修士三大战队如此,魔修两枝战队,亦是魔修中精英中的精英。今日难得战队失手,诸修岂能错过良机。 先有慕老祖冲锋在前,其后有姬老祖请出檀童,来收对方魔宝,两位老祖配合无间,视那数百魔修如无人之境一般,片刻之间,二人联手斩杀魔修已然近百了。 另枝魔修战队虽想上前相助,奈何所祭魔犀被金甲神将敌住,一时也难抽出手来,其他散乱魔修只好拼命上前,只盼能救出战队中的魔修,那战队成员训练不易,伤得一人,一时也难补充。 数千魔修鼓勇上前,一时间倒也不可小瞧,那数千魔宝在空中压来,就算不去计较那魔宝的特有神通,便是这数千道魔宝所凝的魔压,也令诸修大皱眉头。 凡修若是冲得过急,极易被那魔压所伤,而一旦肉身受损,就不是断手断脚那么简单,往往是肉身压得粉碎,就此断送性命。 这时就显出魔修数目众多的好处来,若论那魔宝的神通,怎样也比不过凡修正大堂皇,妙法迭出,单打独斗,凡修大占便宜。但若是只比实力,凡修却非对手。凡修纵然个个境界不俗,真正想以一当百,却是极难了,毕竟如姬老祖与慕老祖这样的高明之士,强力法宝神通,却也是屈指可数。 幸好便在这时,黄帝已亲自驾临战场。那黄帝亲御战车一架,冲进魔修之中,这战车与众不同,并无龙马驾驭,上有木人指路,竟是自动行来,四轮滚滚,向前辗压魔修。 原来这辆战车便是指南车了,当初黄帝与蚩尤大战,蚩尤祭出大雾漫天,将士纷纷迷失其中,那黄帝便造指南车指明方向,将士这才于重重迷雾之中,寻出蚩尤来。就此斩了蚩龙,一统苍穹。 如今虽无大雾漫天,那指南车亦是神威凛凛,但见战车到处,魔修当者披靡。纵然是无数魔宝来袭,那战车浑然一体,怎能打得进去。又见车上木人指天划地,妙术无穷,或祭水火之法冲开魔修,或祭五色神光,来诛对手。 那魔修虽是数目广大,被这指南车冲来,也是当不住了,自然纷纷退后,青龙战队诸修军威大振,从四面围拢了来,将那魔修一步步逼回碧玉岛去。 那黄帝毕竟是大罗金仙,就算面对魔修的精英之士,也是以一当年,数千魔修死于指南车下者,至少也是百数,也就是魔修见机得快,若是胆敢螳臂当车,就算尽死于此役,也非不可想象。 又有姬慕两位老祖法术精奇,诸修奋力向前,数千魔修竟是损失过半了。 这时金甲神将与魔犀之战,亦分出胜负来。这两大战队原是好对手,但因魔修诸处失利,这枝战队中的魔修又非铁石心肠,自然心境动摇,其中难免有魔修不能及时祭法加持,那魔犀与金甲神将斗法之时,就不免露出破绽来。 只听得空中一声巨响,金甲神将双剑交错,将那魔犀斩下首级,虽然这魔犀不过是魔诀凝成,魔犀纵被斩首,也只是打散魔诀而已,但魔犀被斩,毕竟动摇军心,那魔修战队发一声喊,也被迫退向碧玉岛了。 黄帝暗道:“何不趁机冲进岛中去,那神炮留到日后,岂不是更显神威。” 于是施法加持,指南车上生出万道毫光,竟冲开层层魔修,一步抢到岛前。 守岛魔修见黄帝亲自御车前来,皆是吓得惊惶失措,幸得那岛上遍布魔旗,这魔旗阵法既成,若遇对手冲阵,自然立显神通。 黄帝离碧玉岛百丈之时,岛上魔旗齐齐一晃,一道黒光自空中落下,挡在黄帝战车面前。 那黄帝要冲上岛去,一战而全其功,便取剑施法,去破那黒光。那黒光乃是魔旗所祭,有个名目,叫做绝域魔光,一道魔光,便能挡住百万雄兵,万千修士。 黄帝这柄法剑,本是混沌之宝,名叫九五神剑。海外法剑之中,算他第一。 九五者,飞龙在天,利见大人,非至尊不可动用,那九五神剑飞在空中,果然如飞龙在天,剑身化为一道金龙,直扑绝域黒光而去。 只听得霹雳般响,绝壁黒光便被打得粉碎,诸修齐声喝彩,黄帝驱车向前,一时间所向无敌。 然而只行了十丈,那绝域再次生出挡在面前,九五神剑再鼓余勇,去破那黒光,此番剑上金龙连挥两爪,仍将那黒光打碎,战车离碧玉岛又近十丈了。 这时无名岛上的神农正将几粒种子洒在岛上,以植妙常,听到黄帝连破两壁,不由得抬头张望。见到老友如此神勇,那神农也不由面露微笑,对墨圣道:“帝君威风,不减当年。” 墨圣笑道:“尤胜当年之勇。” 诸修拥着黄帝向前,此时海面上又显黒光一道,诸修见黄帝九五神剑法力已衰,便祭法宝,来打黒光,一阵乱打之下,果然将那黒光打碎,诸修又进十丈了。 但此番斗法,却令诸修许多法宝神光黯然,那绝域魔光毕竟非同小可,欲破此光,怎能不付出沉重代价来。 仙魔在此之前,已有数轮交手,但遇绝域魔光,往往不战自退,此番众志成城,誓要冲上岛去,竟是不计代价了。就算此战损却法宝无数,诸修也不肯后退。 但黒光离岛越近,越是强大无匹,到了第四道黒光前,诸修法宝神光黯淡,竟然打不碎这黒光了,幸有金甲神将亲持双剑,奋力一斩,这才将黒光打碎,但金甲神将亦是法力耗尽,在空中慢慢消失。 诸修一连打破四道黒光,可谓百年不见的盛事,那碧玉岛上的魔修,不由的军心大乱。众人皆知,那绝壁魔光共有七道,如今打破了四道,剩下三道,还能抵挡多时? 但连破四道黒光,诸修已然竭尽全力了,便是黄帝,也不敢再祭九五神剑向前,刚才两番施法,耗去法力不少。就算冲到岛上去,若是不曾留得法力,如何与岛上诸修厮杀? 到了第五道黒光面前,黄帝已然大皱眉头。那七道绝域魔光,一道强似一道,而海外诸修,已然是弱弩之未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22章 杀孽煞气谁肯饶 秦忘舒见黄帝与诸修迟迟不肯向前,心中甚是疑惑,他并不知绝域魔光的威能,便向莞公主讨教道:“帝君率诸修连破四道黒光,已近碧玉岛,为何反倒迟疑?” 莞公主道:“那黒光极是厉害,今日破了四道,已是奇迹了。这黒光一道强似一道,威能翻番。若第一道需千岳之力可破,第二道便是两千岳,瞧来倒也不奇,但到了第三道,便是四千岳了,至于第四道黒光,赫然便是一万六千岳,至此已是极限。” 秦忘舒叹道:“这么说来,那第五道黒光,已非人力所及了。” 莞公主道:“正因魔修旗阵强大,绝域黒光无法撼动,帝君这才要动用神炮击岛,除了神炮之后,实无他法可想。” 这时海上诸多魔修在两枝魔修战队的掩护下,大半都退回碧玉岛上去,此番魔修冲击,就此告一段落,那被诸修截住,无法回岛的魔修,自然成了诸修手下亡魂,只消片刻工夫,千余魔修便被斩杀干净。海水之中,浮尸无数。 秦忘舒瞧那空中海中,到处散布着魔修元魂,杀气合着血光,就凝成一团时血雾,在空中弥漫不去。 看来刚才一场大战,场中凡修皆惹来杀孽重重,或多或少惹下煞气来,此诚为可虑之事。 那魔修杀人,并无煞气之说,但凡修诛杀生灵,却要受那煞气缠身之苦。至于那煞气如何计算,却是天地最大的玄机,任谁都是扑朔迷离。 想那凡间将军,在战场上杀伐千万,似乎也不见煞气缠身,这样瞧来,所谓煞气,仅仅是来约束仙修之士了。 但又有仙修之士,哪怕只杀了二三人,就立时遭到煞气缠身,苦不堪言,而秦忘舒先前在魔域之中,以凡火焚绝万名魔众,瞧来竟是安然无事。这煞气究竟怎样来由,可不是高深莫测之极? 这时墨圣已挥旗召回黄帝,七名御炮修士已然校正神炮,对准了碧玉岛,只需一声令下,这一炮就要打将出去了。 那墨圣正要挥旗下旨,神农忽然道:“墨圣,这场御劫之战少不得你,此番下旨炮击,杀伤无数,就怕墨圣难免煞气之苦,不如将这令旗交给我,便有煞气,亦可由在下承担。” 墨圣道:“神农皇,你我何分彼此,御劫之战却也少不得你。” 神农笑道:“我修造化之术,与墨圣道术不同,便有煞气缠身,也可百计可脱。墨圣何必与我客气?”竟走上前去,夺了那面赤旗。 按理这是冲撞主帅,公然夺权,但诸修皆知神农一番好意,那是要替墨圣以身挡煞了。因此诸修皆是默默无言。 墨圣怎能让神农替自己挡煞,正要夺回赤旗去,却被那黄帝挡住,道:“墨圣,神农既有免煞之法,何不让他一试?这场御劫之战不过刚刚开始,我等身在其中,少不得都是杀孽冲天,煞气满身,又怎能逃脱得掉,不过早晚而已。” 墨圣知道拗不过二圣,只好叹道:“罢了,便从此刻起,唯神农皇马首是瞻。” 那神农这才肃容而立,缓缓道:“御炮七修听我法旨,这一炮虽是杀孽极重,你等皆会煞气缠身,但为苍穹亿万苍生,也只好捐屈用命了。你等若是不肯,此刻退出也是不迟。” 七修齐声道:“愿为苍生惹煞,牺牲性命,在所不辞。” 神农将赤旗一挥,大声喝道:“开炮。” 七修齐齐出手,各掐法诀一道,向那神炮拍去,七道法诀便是七道毫光,拍进神炮之中,刹时不见了。于此同时,那神炮之中“喀喀”作响起来,忽见一道黄光自极高空中现出,猛然一闪,就向神炮垂落下来。 诸修皆是大气也不敢出,不过瞧见空中黄光,心中皆道:“这神炮威能原来源自天地。岂是人力可为。” 那黄光粗若儿臂,罩在神炮之上,不时发出铮然之声,随着在御炮七修加紧施法,那黄光越发粗大起来,铮铮之声也是越发响亮。 但秦忘舒却瞧出不对来,御炮七修所修炮术,似乎皆不完全,因此各人所施法诀,也是略有不同,正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那神炮既可诛天灭地,又怎能轻忽。这其中必有重重关节,少了一道,就再也行不通的。 就好比那村长里正欲斩一人,却要上禀县府,县府不敢专权,只好上报州郡。不想那州郡也不敢擅夺,只好遣人禀明国君。如此繁琐,却是一环也少不得。 本来八修各修炮术一部,若能凑得齐全,或能开出这一炮去,但刚才魔使迷乱了一名御炮修士,那炮术再也凑不齐了。 而想那魔使出手,必然精挑细选,所迷惑的那名修士定是炮术最全者,一旦失了此人,这神炮怎样也开不出去了。 片刻之后,那黄光不见增强,反倒越来越弱了,神炮之中本来响声不绝,这时才是渐渐无闻,御炮七修虽是涨得满面通红,却也是有心无力了。 就在这时,碧玉岛上旗阵动摇,那旗门两下一分,又有一队魔修冲将出来。看来神炮轰岛之事,碧玉岛上魔修已然知悉,此番出岛,必来冲击。 莞公主瞧了瞧那队冲出碧玉岛的魔修,由不得秀眉紧皱,双目虽不曾向秦忘舒瞧过来,但莞公主心意,秦忘舒怎能不知。 秦忘舒毫不犹豫,左手抹出一道法诀来,向那神炮缓缓拍去,却见他手中法诀虽与御炮七修大同小异,但法诀甫出,那黄光立时响应,轰地一声响,已然增长数尺,将整尊神炮完全罩在其中。 黄帝大喜道:“秦小友何时学得炮术?” 秦忘舒道:“此事说来话长,事后容禀!”此言一出,那墨圣不由得轻轻一叹。 秦忘舒加紧施诀,左手连抹三道法诀,那法诀一浪强过一浪,黄光虽然不曾再扩大面积,但分明光芒强烈许多,神炮四周,已然瞧不见人影了。 诸修就算不谙炮术,也知道这一炮立时就要打将出去,哪知就在这时,那空中现出一只龙爪,就向秦忘舒当头抓来。这龙爪上覆赤鳞血甲,莫非是九龙海上赤龙来袭? 三圣见赤龙探爪,齐齐色变,那赤龙本是青龙部属,向来忠正不二,难道也来与人族作对? 三圣同时揖手道:“赤龙,此番只好得罪。”三圣同施法宝,来挡赤龙。 神农祭起法杖,要挡住龙爪,黄帝祭出法剑,刺向云中隐藏的龙体,只盼赤龙回爪护体。而墨圣所出,则是一件奇兵。 此宝是以乌木打造,原来是一只墨斗,那墨斗之中扯出一根墨线来,就将那龙爪缠了三道,龙爪再沉数丈之后,墨线就此崩紧,龙爪也只好微微一顿。但墨线坚固之极,赤龙微顿之下,此线竟不曾断。 这时神农法杖,黄帝法剑齐齐攻到赤龙身边,那赤龙只好发一道龙罡,来挡二圣法宝。 不过那赤龙显然手下留情,既不肯挣断墨线,也不愿毁了神农黄帝法宝,只是将三宝挡在身前罢了。 而如此一来,秦忘舒已有了喘息之机,当下不管不顾,再抹法诀一道,同时右手祭出玄字真言,以为加持。 猛听得“呜”地一声,一道狂风席卷天地,将空中诸般云团吹得干干净净,就连赤龙身侧红云,也被吹得无影无踪,露出赤龙的半个身子来。 而无名岛外的海水,忽啦啦被卷到空中去,海水沉降足有百丈之深。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响声好似千百道天雷合到一处,又好似集世上所有火药,捣成一臼。这般响动,谁可形容。 那无名岛上修士,几有半数被这响声震倒,就连空中赤龙,也忍不住将龙躯连晃三次,再瞧那前方碧玉岛,哪里还有丝毫踪影。那神炮炮口不见火光,更不见炮丸击出,但整座碧玉岛,已然是粉身碎骨,化乌有了。 此岛既毁,岛上数万魔修又怎能逃得性命去?诸修见此情景,心中既是欢喜,复又震惊不已。这碧玉岛集数千名大能修士之力,也撼动不得,却被这神炮一举打得乌有,神炮之威,竟至如此? 赤龙瞧见碧玉岛毁去,便发龙音,乃作人言,喝道:“秦忘舒,你先前已诛万众,今日又灭数万魔修,便是老雕也救不得你了。可惜,可惜,终是来迟半步。” 墨圣动容道:“难道赤龙真君为救秦道友而来?” 赤龙道:“若不是老雕暗中替他担责,抹去煞气无数,秦忘舒岂能复存于世,但今日杀孽,却是无人能救了。”说到这里,那赤龙将身一摆,已然消失无踪,只剩下诸修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空中又探来龙爪一只,诸修只当是赤龙去而复返,或是另有话说,正在那里呆看,却见那龙爪探向的却是岛上神炮,以及神炮身侧的御炮七修与秦忘舒。 而秦忘舒猛然发现,那龙爪与赤龙不同,乃是紫雷随身,电光兹然,分明是紫龙来袭。 三圣同时喝道:“不好,紫龙来毁神炮。”三圣再次出手,来斗紫龙。 然而紫龙不比赤龙,怎会对诸修容情,那龙爪如山压来,已将神炮与八修压在龙爪之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23章 妙手布局欺天地 三圣虽是及时出手,但紫龙一心要毁神炮,三圣也是挡不住了。三件法宝打在龙爪之上,激起雷罡万道,紫气千条。 那紫龙虽修不世神通,还是有些熬不住,龙爪离地面还有数尺时,只好急急收回。此时空中又飞来法宝无数,那是岛上诸修出手,要救秦忘舒与御炮七修。 这其中又有四件法宝与众不同,乃是颛顼四帝见到紫龙来袭,各自施法来救。 紫龙当不住这无数法宝,强大神通,只好再将龙爪抬高数丈。合诸修之力,总算将紫龙逼了回去。 然而诸修向龙爪之下瞧去,却是叫了一声苦,紫龙虽不曾拍实,但龙爪之下,灵压何等强大,那地面上已是血肉模糊,不见神炮亦不见活人了。 莞公主瞧见此景,大叫一声,持剑冲了过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忘舒死了,我也不活了。” 诸修虽是齐齐出手来斗紫龙,却也只敢将法宝遥遥祭去,怎敢接近龙爪,龙罡之上,谁人可敌?但那莞公主却仗剑冲了过去,竟要与紫龙近身厮杀,那分明是不想活了。 幸好紫龙此时被诸修被逼,已将龙爪抬起,否则真被莞公主撞上,便是十个莞公主也没了性命,那莞公主不依不饶,仍是衔尾追去。诸修瞧见莞公主拼命,皆是暗叫糟糕, 那莞公主向来持重,在天伦阁隐忍多年,受尽种种煎熬欺凌,也不见她有丝毫异状,此刻见到秦忘舒身遭不幸,却是失态若此。 诸修要救莞公主,却是鞭长莫及,却见那紫龙抬起一爪,引开诸修法宝之后,又再探一爪,来伤莞公主。 墨圣叫道:“不好!”将身只一纵,便要欺进身去,面前虽是龙罡阻路,寸步难行。但墨圣一心要救莞公主,哪里管得这许多,就见墨圣身周飞出两只银偶来,四手向上托起,将那龙爪抬高数寸。此举虽不能阻住龙爪下压之势,却将龙罡分开,就此开出一条路去。 墨圣这才接近莞公主,一把将莞公主扯住,这时龙爪已再次压到无名岛上,这次却是拍了个实。墨圣两只银偶不及逃出,连同整座无名岛,被紫龙拍了个粉碎。 莞公主虽被墨圣救出,却是泪流满面,叫道:“墨圣,墨圣,忘舒死了,忘舒死了。” 墨圣却是心中狐疑,龙爪之下虽是血肉模糊,分不清彼此,但修士肉身可毁,神炮纵被毁去,也该留下痕迹来。但龙爪之下,却不见神炮残痕,此为可疑之一。 那紫龙若是第一次得手,又岂会再探一爪?需知诸修法宝齐齐攻去,便是紫龙也是当不住的,那海面之上紫鳞闪动,分明是紫龙爪上被打下许多龙鳞。紫龙何必冒险,再次下击?此为可疑之二。 墨圣深谙秦忘舒修为,又知秦忘舒擅长土行神术,那岛上不见神炮踪影,莫非秦忘舒在最后关头,将那神炮带到地底去了。 但墨圣动用慧目去瞧,却着实瞧不出秦忘舒身影,亦瞧不见神炮踪迹,墨圣沉声道:“阁主切莫着急,此中变故,大为蹊跷。” 那莞公主也是灵慧之士,刚才瞧见岛上血肉模糊难免情急,此刻静心想来,亦觉察出此事古怪。神炮不见踪影,唯一的可能就是被秦忘舒带到地下去,但秦忘舒为何甘冒奇险,要保住神炮?那紫龙毁不掉神炮,又怎肯甘休,便是上天入地,也定要追杀到底了。 墨圣袖中急掐非命诀,要算此事玄机,那非命诀向来随手可成,但今日却也古怪,连掐了三道,此诀皆是无法成功, 墨圣见非命诀三次不成,知道必有大能阻挠,也不敢再逆天行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大有玄机,而秦忘舒必然不死。但此事真相如何,唯有等到秦忘舒再次现身,方知端倪了。 又见莞公主珠泪满面,痛不欲生,墨圣悄然传音道:“阁主,此事究竟如何,老朽虽是不知,但我却可保秦忘舒无事。” 莞公主喜道:“墨圣此言当真。” 墨圣便将三次非命诀不成之事告之,莞公主点了点头道:“此事果然玄机无穷。”也就渐渐收了眼泪。 那紫龙一爪拍沉了无名岛,仍是心有不甘,于空中睁开一对龙目将大海瞧了又瞧,忽地怒吼一声,龙身便在空中隐去,再也瞧不见了。 紫龙来的匆匆,去也匆匆,诸修虽是狐疑满腹,倒也松了一口气,唯一可惜的是,那死在龙爪下的几名御炮修士却是救不活了。 却说那秦忘舒,正如那墨圣所料,紫龙爪下,的确逃得性命,此刻与诸修却是咫尺天涯。 当时那紫龙将龙爪拍来,秦忘舒双手便施不动如山四字凤篆,以抵御龙罡法力,那道分魂则急施土行神术,将神炮沉进无名岛下了。 刚刚将神炮拖进地下,土中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连人带炮猛力一扯,秦忘舒与那神炮飘飘荡荡,就到了另一处所在。 秦忘舒举目四顾,只见身周昏昏沉沉,半云半雾,那云雾之中,则立着一道身影,正是几日前来天伦阁传授炮术的胖修士。那胖修士哈哈大笑道:“秦小友,慈航道人果然不曾看错你,这神炮总算被你夺了下来。” 秦忘舒揖手道:“惭愧,惭愧。若非前辈及时出手,晚辈怎能逃过此劫。” 原来那胖修刚来天伦阁,就已与秦忘舒暗通音讯,今日从紫龙爪下夺来神炮,却是早有安排。 秦忘舒道:“前辈,我虽是夺下神炮,就怕紫龙不肯甘心,仍会追来,这里是何处所在,不知能否避开紫龙。” 胖修笑道:“这里便是灭界了,虽然瞒不过紫龙,却也能欺他一时,等那紫龙知觉,我等早就功德圆满了。” 秦忘舒又惊又喜,道:“原来这里竟是灭界?”再向四周瞧去,也不见有何出奇之处,世人常说灭界之中蕴藏世间万法,那是天地间最凶险不过的所在,但四周云雾之中,却是雷火不生,金戈不起,瞧来安静之极。 胖修道:“灭界之中,又分门户无数,是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此处为生地,自然风波不起,又有六十四域,各藏无限玄机。我让你替我保住那神炮,自然大有用处。” 秦忘舒道:“晚辈谨遵前辈驱使,就怕晚辈境界低微,修为有限,难助前辈一臂之力。” 胖修道:“你天生福运兴隆,怎是他人可比,至于我来此灭界所行之事,我替你引见二人,到时自有分说。” 秦忘舒身在这传说中的灭界,自然又是惊奇,又是惶恐。只因那胖修是奉了慈航道人的法旨,这才一心助他。事前也不知胖修竟然引他进入灭界。此刻虽是心中剧跳,但禅心一起,心境自然无波,那神色已然恢复如初了。 不过心境虽平,好奇心又起,不见胖修所引见的二人却又是谁? 那胖修正在瞧那神炮,不停地上下打量,目中欢喜之情着实难抑,原来此修一生痴于炮术,只是噐修手段不够高明,如今见着这世间第一神炮,又怎能不喜。 将那神炮瞧了又瞧,想起此行大事,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神炮收起,领着秦忘舒向前缓缓遁去。 行了片刻,却也不知遁了多远,那四周景色却像是毫无变化,仍是半云半雾,既不见山林,亦不见江河。 忽听得有人声传来,说的是:“儒圣,那杜门虽是凶险,我等一掠而过,倒也无妨,只好方位无误,瞬息之间,就到了景地了。” 秦忘舒听到“儒圣”二字,已然大喜,再细辩此人说话,那嘴角不由的微微弯起,只因那说话之人,不是云天轻又是谁? 又听儒圣道:“此法虽险,倒也是行得通的,只是从景地前往木域,中间却隔了雷火风三域,怕是路途遥远。” 云天轻道:“有刘前辈在此,神炮在手,过那雷域倒也不难,而忘舒修成凤火,亦可保我等通过火域。这样算来,虽是路途遥远,却是可行。” 秦忘舒与胖修拂云拔雾,已来到二人面前,秦忘舒凝目瞧去,那云天轻正背对着他,但当秦忘舒目光瞧去时,云天轻娇躯微微一颤,像是感受到了秦忘舒的目光一般。 说来秦忘舒与云天轻这次离别,按凡界计年,至少也是十七八年了,但以秦忘舒的感受而言,也就是数十日罢了。但不管是隔了数日也好,数十年也罢,只要能再度重逢,心中欢喜,仍是如昔。 云天轻缓缓转过身来,自是眼波流转,浅笑嫣然。二人目光在空中相触,皆是心中一热,只因儒圣胖修在侧,生怕泄了二人心思,又怎敢多瞧,自然齐齐转过头去。 胖修笑道:“妙极,妙极,原来如此。”想来是瞧出二人心事了。 那儒圣亦笑道:“忘舒来得好。” 秦忘舒忙上前揖手道:“不想夫子天轻却在这里。在下心中一直疑惑,浩劫已起,夫子何以不至,今日在灭界相遇,想来必有说法。” 儒圣笑道:“我等在此候你,实为了一桩大事,此事若不能解决,那浩劫怎能平息,我凡界诸修,又怎能放胆与魔修厮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24章 咫尺天涯域万重 秦忘舒道:“正要向夫子请教。” 儒圣道:“此番浩劫生发,最为可虑之事,莫过于我凡界诸修杀孽丛生,惹下无穷煞气。那魔修不为煞气所苦,我凡界却不敢放胆厮杀,这样一来,又如何是魔修对手。此时战端初起,不见其弊。一时战事持久,凡修必受其苦。” 此言正中秦忘舒下怀,他不由问道:“此事的确可虑,夫子有何妙策?” 儒圣道:“此行前往混沌碎域,我便向那老雕求恳,要请老雕设法,替我凡界消此隐患,那老雕本不肯管凡界之事,经不住我与天轻再三求恳,这才勉强答应,要助我在灭界设罗天大醮,以替诸修祈福消煞。” 秦忘舒大喜道:“若设罗天大醮,我等定能放手厮杀了。只是罗天大醮为何要设在灭界之中?”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忘舒,此事极易明白不过了。你想来,设此罗天大醮,是要改易天地法则,那仙界怎能不管?唯有将这罗天大醮设在灭界之中,仙界便是知悉,一时间也是寻不着了。” 秦忘舒恍然道:“原来此事竟是欺天,自然要瞒天过海。” 云天轻又道:“不仅是要瞒天过海,更要借灭界风域之力,及时消我凡修煞气,那灭界风域之中,有异风千道,其中有一道,叫做消煞金风,唯借此风之力,那煞气随生随消,不留半点隐患,岂不是妙极?” 秦忘舒拍手笑道:“果然妙极。” 云天轻道:“只不过灭界之行,毕竟凶险之极,夫子与天轻在混沌碎域炼成法宝数件,仍不敢轻涉险地,幸好有刘大修主动请缨,此事方可成行。” 原来那胖修的名讳叫做刘三胖,其名虽是不雅,那刘三胖却是毫不在意,西域之中,不论大小尊卑,皆唤他三胖尊者。 三胖尊者摆了摆手,道:“我原是存了一点私心,只盼能在灭界之中遇着世尊,在下受世尊大恩,本是百死难报,就算无力将世尊救出,若能觑到空当,与世尊说两句话,稍解世尊寂寞,也是好的。” 秦忘舒与云天轻相视一笑,尊者既然来此灭界,但遇世尊,又怎会是说几句话那么简单,此修将那神炮从紫龙手中抢回,岂能不用? 想那魔我与世尊一样的神通,便便区区一道神念,就搅得凡界不安,此番若在灭界之中得遇魔我本体,等闲法宝法术自然是奈那魔我不得,也唯有这诛天灭地神炮,或能对魔我略具压制之能。因此那尊者的心思不言自明了。 不过若是得遇魔我,那不但是极大的机缘,也是世间最凶险不过的事情,一旦尊者真个儿出手,说不定就要连累诸修,同蹈生死大劫。但诸修既然来此灭界,本就是九死一生,又怎会顾虑许多。 其实秦忘舒早就存了来这灭界的念头,欧冶子炼制至阳之噐以压黄旗,要用到雷域焦木,那物事唯存于灭界雷域之中。而黄帝所提到的御罡风之术,也只能在灭界风域之中有机会修成,因此在这灭界之中见到儒圣天轻,秦忘舒自然喜极。 当下四修便来商议这灭界之中如何行止。儒圣与天轻皆是世间智者,又经营此事多时。胖尊者与秦忘舒自然不需过多操心,只知奉命行事也就是了。 虽是如此,天轻还是向二修略述这灭界中的情景,原来这灭界分为八个门户,便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每座门户之中又分六十四域,无非是乾坤震兑,屯蒙泰否等。秦忘舒修归藏经有成,对此倒也是熟极而流。 而所谓的雷域风域,便是六十四域中的震地与巽域了。 那天轻的意思,是由这生地转向杜门,再赴景地。那杜门虽是小凶,却也中平。且杜门门户騫塞,与他门不通。若进入这座门户,也可少受其他门户影响。 再者那杜门属木,旺于春季,正与时令相合。 天轻此策,诸修皆无异议,因此大方向便是定了。就此由生门借道杜门,最后到达景门,那罗天大醮,就设在景门中的巽地了。 胖尊者道:“既然定议,正该立时前行,在下等这一日,少说也有千年了。” 他先前虽有意来灭界一行,只恨灭界门户众多,凶险重重,好不容易盼来儒圣与天轻这两位大智者,能替他指引道路,那真是片刻也忍耐不得了。 夫子笑道:“莫慌,莫忙,在这灭界行走,着实要步步小心,我做了四双木履,几位也穿戴起来,就算在灭界中被冲散了,那木履也可指引诸修行去,不会迷失了方向。” 说罢那儒圣就取出四双木履来,秦忘舒接了这木履在手,瞧来也无奇处,急忙穿戴上了,却也是大小合适。 那木履穿在脚上,顿时身轻如云,体敏如风,却也省了许多力气。胖尊者笑道:“好履,好履,这木履穿在脚上,竟是用不着真玄法力。便是去那无尽虚空,这木履也可行得了。” 儒圣笑道:“大修有所不知,那老雕洞府前有座古树,与天地同寿,此番蒙老雕恩准,方能取那古木制履,大修当这木履是等闲物事不成?” 胖尊者恍然道:“原来如此。” 又见那木履之上铭刻符文百道,儒圣说的明白,就算诸修迷失了路径,那儒圣只需施展法诀,这木履就可将众人带到身边来,因此不愁诸修在这灭界之中分散了。 当下就由天轻引路,去寻那杜门路径。原来这灭界之中,门户出没不定,再按时刻方位细细算来,方不会错失路径。这等细碎的工夫,便是儒圣也是不耐烦,幸好天轻心细,又最具耐心,不但不觉其中,敌倒于其中得了无穷妙趣,在混沌碎域处向老雕习修多时,此刻已然大成。 那云天轻掐诀在前,就见那四周风景渐渐变了,原来是半云半雾之地,却见四周云气渐消,雾气更浓,胖尊与秦忘舒更是辩不出东西南北了。 忽听云天轻道:“诸位听真,以我为准,向左行七十三步,便是杜门出现之处,这门户现身此地,只有三息,大伙儿听我号令,莫有迟疑。” 诸修皆道:“谨遵仙子吩咐。”就依照云天轻指点,向左行了七十余地,留那三步不行,等那门户出现。 只等了数十息时间,四周雾气越发浓重了,便是相隔数丈也瞧不见对方身影,好在诸修皆非俗流,目力强大,四人八目紧盯着那门户出现之地,不敢稍有放松。 也不见那处有何异状,云天轻忽地叫道:“门户已现,不可错失。” 诸修原就安排定了,但凡前往他处,由云天轻前行,秦忘舒紧跟其后,胖尊者在中,而由儒圣断后。那云天轻喝毕,身子向前一步,身影立时不见。 秦忘舒紧蹑其后,此时已能瞧得分明,前方三步开外处,果然有风漩一团,但也只是缓缓转动,四周雾气纹丝不动。若非云天轻事先算定,那怎样也是寻不着了。 秦忘舒不敢迟疑,急急踏步上前,他跨域穿界原已是习以为常,便是觉得身子有异,也是不以为然了。一步踏定之后,身子便如风中残荷般摇摆不定,等到后足收拢,却已然身在杜门了,那云天轻就在面前不远处。 却见那杜门景风,果然与生门不同,有座座青山,浮于云雾之中,青山之上千花竟秀,美不胜收。但那青山虽是近在眼前,若是想登山寻花,却是难了。原来那千花虽好,说不定却隔了数重界域,因此竟是咫尺天涯。 这时胖尊者与儒圣亦震,那胖尊者瞧见此处风景,不由大喜道:“好山,好花,竟比那西域风景尤奇,若能长伴此处,倒也是不枉此生。”眼见得那青山近在眼前,有一枝黄花长在山崖之侧,似乎唾手可得,那胖尊者忍不住伸出手去,去摘那黄花,哪知却是够不着,由不得向前半步。 儒圣忙道:“尊者莫要轻动,这杜门道路最是迷乱,处处騫塞不通。”一把将那胖尊者扯住了。 胖尊者本是不以为然,忽见面前横过一道轻风,那轻风之中,藏着风漩一道,这才惊出声冷汗来,刚才若非儒圣扯住,一旦身子跨过这道风漩,那便是到了其他界域了。 儒圣扯回胖尊者,道:“诸位,在这杜门中行走,最要小心,一切唯天轻是从,不可离开天轻七步。若是不然,一旦闯进其他界域路径中去,必定是麻烦之极。” 胖尊者道:“这回才知道厉害,绝不敢轻举妄动了。” 天轻笑道:“无妨,无妨,若只是隔了一重界域,我等足有木履引路,倒也不怕,但若是隔了两三道界域,那可是难以回返了。因此诸修一旦发现去了别处界域,绝不能轻举妄动,要按照布履指点,一步步返回来。” 秦忘舒道:“这灭界之中果然法则离奇,为何隔了数座界域,那别处界域的景物,仍是瞧得着?” 天轻道:“我凡界魔界所谓界力,其实也是如此,只因青龙设法,划定界力,这才分得明明白白,而灭界之中,仍如混沌般情景,界域之间无摭无挡。瞧来近在咫尺,其实却是天涯之远了。” 胖尊者与秦忘舒齐声道:“仙子好学问。” 天轻微微一笑,正要静心寻路,忽听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听来似乎便是龙吟之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25章 风月迷幻欺真龙 诸修齐齐动容,莫非是紫龙追来?那紫龙毕竟不肯轻易收手,而神炮这种利噐,若不能毁去,龙族怎能安心?只因那龙族拥有万法,地位超然,若世间有一种法术超越了龙族,其地位必然是深受影响了。 四修听得龙吟之声在左,然而向左瞧去,却无龙影,而右瞧去,唯见极远处有紫云一点,若非四修皆是目光超绝,稍有疏忽可就瞧不见了。 秦忘舒道:“龙吟之声在左,紫云却在右,是为何故?” 儒圣道:“那紫龙与我等必然是隔了数座界域,但龙吟之声在杜门六十四域激荡不休,这才传将过来,那边虽有紫云,只证明紫龙曾在那里出现过,此刻那紫龙未必就在这杜门之中。” 秦忘舒道:“紫龙既来灭界,早晚会寻到此处来,看来得加紧赶路才是。” 云天轻却摇头道:“紫龙既在灭界出现,那罗天大醮便是设在景门,早晚也会被紫龙探查出来,看来得想个法子,将紫龙驱出灭界,方能行事。” 诸修听到这里,皆是动容,难不成那云天轻竟要与紫龙一斗,而凭四人实力,胖尊者在紫龙面前尚能自保,便是儒圣,也不敢说能在紫龙面前支撑片刻。 儒圣肃容道:“天轻莫非已有妙策?” 云天轻道:“我等在这灭界之中步履维艰,那紫龙却是纵横自如,此刻那紫龙尚未发现我等,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若不能主动出击,此行必不能成功。” 儒圣道:“不错,若被紫龙发现我等,那紫龙也不必正面与我等相斗,只需我四人身在雷域中时,那紫龙稍用手段,我四人定是尸骨无存了。” 在那雷域之中,紫龙岂不是如鱼得水,雷域中万道天雷,无穷雷术,皆在紫龙掌握之中,因此紫龙在侧,任谁也无法心安了。 胖尊者道:“仙子好胆气,那世间敢与真龙斗法者,在下平生所见,唯仙子而已。但那紫龙着实难缠,我虽修行千年,在紫龙面前,也自能自保而已。”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说不得只好动用诈术了。幸好我临行前混沌碎域中的银狐赠我一宝,此刻正好用得上了。” 原来那混沌碎域之中,有位大修,原是混沌中一只银狐,虽比不过老雕灵猿法术通神,却擅长慑魂迷惑手段。胖尊者自然也是知晓的。 胖尊者道:“若论迷惑手段,那混沌中的银狐仙子当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的,却不知她所赠之宝,却是何物。” 云天轻取出一件法宝,却是四面银镜,每面银镜只有三寸大小,雕刻极工,瞧来便是女子之物。那银镜背后皆刻有一字,乃是“风月迷幻”四字。 云天轻道:“这四面银镜,既可用来隐身,亦可随自家心意,变幻万物,以天轻之意,我等各持银镜一面,先藏住了身子再说。再将这四镜幻出四道幻影来,说不定就能瞒过紫龙了。” 胖尊者笑道:“仙子之意,是想出这四面银镜幻出我等相貌,诱那紫龙来袭?” 云天轻道:“若那紫龙出手,灭了四道幻影,自然以为得手,说不定志得意满,就此离开灭界了。” 胖尊者想了想,道:“不妥,不妥,那紫龙是为毁炮而来,杀人只在其次,若不能亲手毁去神炮,紫龙怎会甘心离去?”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这银镜玄机无穷,既能幻出我四人来,还怕变不出神炮?” 胖尊者道:“变是能变得出来,就怕瞒不过紫龙。” 云天轻也不说话,将那“风镜”持在手中,轻声念了道法诀,其身连同银镜,就在诸人面前消失不见了,秦忘舒忙用禅识探去,却哪里能探得到,那混沌大修之宝,想瞒过凡界修士自是轻而易举。 胖尊者无疑也在动用灵识探查,片刻后点头道:“此镜藏身之术的确妙绝,想来连神识也能瞒得过了。” 这时云天轻的声音传来,道:“银狐前辈说的明白,此镜藏身之能天下无双,比那无相魔诀还要强出三分去,那紫龙虽修万法,若事先不知此宝,也定能被瞒过了。” 胖尊者道:“这银镜藏身之能,在下算是领教了,且瞧仙子变出幻影,又是怎样的情景。” 也不知那云天轻如何运作,三修面前忽有人影一闪,正是云天轻复现于身前,那云天轻笑容可可,身姿曼妙,从相貌来看,又怎有区别? 胖尊者正要称赞,云天轻忽地欺近秦忘舒,就向秦忘舒面上吹了一口气,那秦忘舒大窘。在儒圣面前,云天轻怎敢与自己这般亲呢? 那口气吹在面上,只觉得肌肤微痒,更奇的是这口气实有幽兰之香,端称得上是吐气如兰,让秦忘舒不由的浮想连翩起来,不过他细细想来,立时醒悟云天轻的用意,脱口赞道:“妙极,这幻影不光有身有影,原来亦能给对手施加感应。” 云天轻只是微笑,却不说话。看来那幻影实与本体一般无二,唯一的缺陷,就是不能开口说话了。 胖尊者却是不明所以,道:“那施加感应,又是什么道理?” 秦忘舒道:“好比用手触火,那手指自然生痛,用手抚水,便觉生凉,这世间物事,各有感受不同。如今这道幻影,虽然瞧来与本体无异,但若是触手便碎,只怕瞒不过紫龙。幸好那银狐大修法宝神通强大,这幻影宛若实质,刚才仙子这口气吹来,竟是与本体无异了。” 胖尊者道:“这么说来,那紫龙若是亲自探爪来袭,打到这幻影身上时,其实与本体感应毫无二致?” 秦忘舒道:“银狐大修既然能想到此处,必定会做到天衣无缝。只是这幻影却不能开口说话,这却是唯一的破绽了。” 胖尊者道:“以那紫龙修为,若想动手,自然一击必中,哪里有说话的余地,这个破绽也就不成为破绽了。” 这时云天轻本体开口道:“尊者既无疑意,还请速持此镜,变出幻影来,也好防那紫龙忽然现身。” 胖尊者道:“自当从命。”这时空中出现三面银镜,分明是持在云天轻手中,但云天轻已被银镜掩住,自然是瞧不见了。 三修各去取了一面银镜,胖尊者取了月镜,儒圣取了迷镜,秦忘舒则取了幻镜。 想来这“风月迷幻”四字,定然另有玄机,不过此刻却是用不着了,用这银镜,只是想瞒过紫龙,好令紫龙志得意满,退出灭界,又怎能真正与紫龙斗法厮杀?真龙之威不可测度,而紫龙本是雷电之祖,在龙族之中,若论神通,只在青龙黒龙之后,比那赤龙怕还要略胜一筹。 这时云天轻就传了三人用镜之法,胖尊者依法将银镜晃来,面前果然出现自家一道幻影,两位尊者相对,好似照镜子一般,便是胖尊者自己也瞧不出破绽来了。 这时儒圣亦晃动银镜,变出儒圣幻影一道,自然毫无二致,无法分辩。 秦忘舒持此镜在手,正要施法,只听龙吟之声又起,慌得胖尊者忙道:“秦小友,速速施法。” 秦忘舒忙将银镜一晃,果然幻出自身幻影一道,这时云天轻再次施法,空中又变出神炮一尊,那幻影中的秦忘舒便托住炮身,胖尊者托住炮尾,瞧起来像是严阵以待,要用这神炮去打那紫龙一般。 云天轻低声道:“那紫龙毕竟厉害,竟是追待越来越近了,从此刻开始,我等不可开口说话了。” 诸修心中凛然,果然不敢再开口说话,亦不敢相互传音,在紫龙这样的大方家面前,还是小心的好,任何法术,定然是瞒不过去的。 这时耳边龙吟之声不绝,那紫龙果然离这杜门越来越近了,诸修立在原处,也不敢稍动,生怕不小心触到门户,就不会飘到何处去了。 而四道幻影,则是人人露出惊惶之色。瞧来像是知道紫龙已近,因此个个侧耳倾听。 那紫龙便是在这灭界之中,亦是穿行无碍,忽然间,左侧青山之侧,现出紫云一团,而紫云之中,赫然出现紫龙身影。只不过那紫云离着四修瞧来极近,却不知隔了多少界域,因此紫龙虽瞧见四人,却也无法探爪来袭,但紫龙既然瞧见四人,动作自然加快了。 只见那紫龙身影忽而在左,忽而在右。这杜门中的门户变幻,着实离奇,便是紫龙若想靠近四人,也要费尽心机不可。 那幻影中的胖尊者,就做出要启动神炮的模样,手中符文闪动不休,那紫龙分明瞧见,动作虽是速度不变,但显然神情凝重,看来便是龙族中的强者,对这神炮的威能,也是丝毫不敢小觑。 此计若能得售,想来定能骗过紫龙,那紫龙一旦得手,亲手诛杀四人,灭了神炮,又怎会在这灭界之中呆下去,等那紫龙一走,四人才好再次行动。 秦忘舒忽觉四周法则有异,彻骨生寒,却不是紫龙施法,而是这杜门之中自动形成一道法术。只见空中很快形成雪花一片,纷纷洒洒落将下来。那雪花落在花上,花草顿时枯焦,而落在山石上,山石立时崩裂。 这样的奇术,瞧来怎不心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26章 灭界万法不可名 这雪花落处遍地枯焦,莫非是火?但这阵雪花分明又是寒气逼人,哪里有半丝火气? 秦忘舒不便动用传音向儒圣请教,唯盼那雪花莫要飘将过来,只因那雪花飘来,必然要动用法术防御,紫龙立时就可觉察了。 此时杜门无风,那雪花离四修约有百丈之遥,且那雪花落势轻缓,只在原地打转,虽是寒气逼人,一时间倒也吹不过来了。 但就在此时,一朵紫云出现在雪花之侧,那雪花被紫云中一道狂风吹撼,立时向四修立足之地吹了过来。而紫龙之中赫然现出龙身,正是紫龙赶到了。 秦忘舒暗叫糟糕,却只能隐忍不动,那紫龙既在杜门现身,想来立时就会出手毁炮伤人,自己稍稍一动,可不是前功尽弃? 忽见那幻影云天轻手掐法诀,似要施法御风,而幻影胖尊者亦在做势开炮。但秦忘舒心中明白,这两道幻影皆是银镜所化,虽是栩栩如生,但绝无施法之能。 那幻影云天轻做势施法,其实是虚张声势,真正动用的却是银镜威能,云天轻所持正是风镜一面,此镜既然有个风字,自然有风属神通了。 果然平地起了一道旋风,将那雪花挡住,反将雪花吹向紫龙去了。 而幻影胖尊者做势开炮,只是为了诱那紫龙出手,那紫龙为了自保,当然会抢先探爪,毁炮杀人。 果然那紫龙探出左前爪来,激起一道紫雷,将那雪花分开,那雪花被紫雷激起,果然向两侧一分,于是那紫龙又探右前爪,急急压向幻影胖尊者。 幻影胖尊者双手急掐法诀,似要抢先启动神炮,然而龙爪快不可当,明明瞧来隔了数百丈的距离,却是瞬间拍到,只听“轰”地一声响,那幻影神炮就被打得粉碎,炮身残体纷纷堕下,实不知落向何处了。 紫龙似乎轻轻舒了一口气,他铤而走险,来到这灭界之中,便是要毁去此炮,一旦神炮被摧毁,此行目的就算达成了。 不过那胖尊者既然暗夺神炮,分明是与龙族作对,紫龙又怎会轻饶,那紫龙再次抬起龙爪,又向胖尊者面上压去。 胖尊者作势欲挡,却怎能挡得住,遂被那龙爪压将下来。等龙爪再次抬起时,那胖尊者已然是血肉模糊,那尸身直直地从空中坠了下去。这银镜所造的幻影,竟是逼真之极。 那紫龙毁炮杀人,心愿已足,对其他三具幻影竟不曾去瞧一眼,就将那龙爪收了回去。 然而便在这时,一朵雪花却落在紫龙爪上,只听得丝丝之声大作,爪上龙鳞被蚀去数片,原来这雪花非火非冰,却好似剧毒一般,能蚀万物。 那紫龙痛得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身周雪花激射而出。 这雪花虽在灭界之中存在千万年,但既是无人见过,想来也无名称。但因今日落雪蚀龙,也就有了名目,或可称之为蚀龙雪了。 这一声低吼立时引来空中紫雷无数,原来杜门之中,亦分六十四域,紫龙既至,那雷域便出现在紫龙身周,此刻紫龙呼痛,怒吼长嘶,竟引得雷域中万法齐齐发作。 秦忘舒瞧见空中万雷竟发,自是瞧得呆了。只见三道幻影在万雷之中立时被打得荡然无存,化三道青烟而去。这也就罢了,那万雷既然发作起来,秦忘舒四修身在其中,怎能逃过此劫。 只见胖尊者叫道:“可惜功亏一篑?”猛然现出身来,手中抹起一道法诀,来挡空中万雷。 那胖尊者所用法诀有个名目,叫做引雷诀,本是西域佛法。那天雷虽是威猛之极,但佛法无边,自有办法应对,因此那万道天雷被胖尊者手中法诀施展,立时就被引到别处去了,秦忘舒四修这才逃过一劫。 但胖尊者既然被逼现身,刚才苦心所布的幻局可就被紫龙识破了,那紫龙既知上当,好不恼怒,奋起一对龙爪来,就向胖尊者压去。 胖尊者大叫道:“今日正要斗你。” 右袖之中祭出一宝,乃是一尊青铜大炮,此炮并非诛天灭地炮,而是胖尊者自家法宝,那青铜大炮滑出袖口之际,炮口已对对准紫龙,猛然间炮口发出一道火光来,一颗赤丸急如风火袭向紫龙。 于此同时,胖尊者左手扬起,便是一道佛光,那佛光照在秦忘舒身上,秦忘舒身不由已,就被推到千里之外了。 秦忘舒刚则立稳身形,就想转身去助胖尊者,面前人影闪动,却是云天轻现身,云天轻一把将秦忘舒拦住,急声道:“忘舒,莫辜负了尊者好意。” 秦忘舒怎不知那胖尊者是在舍己救人,自己便是回头,又怎是那紫龙对手,数息之间就是烟飞灰灭了。但刚才动念救人,不过是本能罢了,此刻定下神来,唯有一声叹息。 刚才胖尊者那道佛光将三修推将出去,但中途不知出了何种差错,却不见儒圣现身。二人等了片刻,儒圣迟迟不见,但千里之外的万雷轰鸣,炮声隆隆,那胖尊者与紫龙斗得正急。 看来胖尊者虽将二人推出千里去,但二人仍然身在杜门之中,一旦紫龙压制了胖尊者,千里的距离,对紫龙来说,不过是一步之跨。云天轻皱眉道:“速速离了此地才是。” 凝神瞧向四周,以便分辩方位,寻路离开杜门。片刻后拉着秦忘舒急走几步,前方果然有风漩现出,二人进入风漩之中,立时就离了杜门了。 既然离了杜门,紫龙与胖尊者斗法的情景,自然再也瞧不见了,秦忘舒环视四周,却是伸手不见五指,寂寂无声。唯听到自己与云天轻的心跳之声。 秦忘舒道:“这里是何处所在?莫非是死门?” 云天轻掐指算来,道:“此处虽是万物凋零,生机衰微,却非绝地,想来是惊门了。这一路行去,只怕要遭遇许多惶恐。” 刚才云天轻只想着立时远离杜门,但见门户出现,就立时拉秦忘舒进去,不可能算得精确。好在惊门虽是大凶之地,总算尚有一丝生机,若是进入死门,以二修境界修为,那是无论如何也出不来了。 秦忘舒知道云天轻虽在混沌碎域之中学得灭界通行之法,但毕竟自身境界有限,此刻儒圣与胖尊者不在身边,自己自然要担负起保护云天轻的责任来,当下遁出法相庆云,左手紧紧拉住云天轻。 云天轻面色一红,道:“忘舒哥哥,我与你何仇何怨?你莫非要将我手掌捏碎不成?” 秦忘舒道:“便是捏碎了,也总有办法恢复,若是在这灭界之中失去你,我只怕再也见不着你了。” 云天轻吃吃笑道:“不错,你可得好好将我看牢了,我若弃了你,你可活不成了。” 秦忘舒大笑道:“你既是我性命所系,我自然要看得牢牢。”却怕云天轻吃痛,将手掌略略一松,但云天轻却反将秦忘舒左手握住,二人十指相扣,再也不可分离。 这惊门虽是大凶之地,二人既有了同生共死之心,倒也不怎么害怕了。云天轻驱动脚步木履,那木履却是毫无反应,云天轻叹道:“我二人与儒圣必然是隔了几道门户,儒圣便是施法,这木履也感应不到了。” 秦忘舒道:“儒圣定会向景门靠拢,我二人自然也要寻那景门出路。” 云天轻道:“话虽如此,这惊门之中处处杀机,只能步步为营,一一步走过去。” 秦忘舒深以为然,刚才那阵蚀龙雪瞧来平常,哪知便是紫龙也经受不起,看来灭界万法皆是如此。而刚才杜门之中万雷齐发,也幸有胖尊者挡住了,否则二人早就死骨无存。 此刻二人无人庇护,但遇着灭界的强术,可不是九死一生。 云天轻小心翼翼,算定了惊门方位,一步步行去,有时半日方才举步,有时却又急急向前。原来那惊门六十域变化无常,就算身在同一处界域,此刻为吉,下一刻就是凶,总是依着时辰变化。这趋吉避凶的学问着实博大精深。 二人花费了半日工夫,也不过行了数十里,那通往他处门户的路径虽是时常出现,却因道路难行,也难以及时赶过去,二人也只好苦苦等待了。 在这灭界之中行走,步步皆要算计,秦忘舒虽瞧不见云天轻面容,却知云天轻手掌之中皆是汗水,知道她测算辛苦,心中大是心痛,道:“天轻,就算一时出不去也是无妨。”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你有所不知,在这惊门之中多呆了一刻,便多了一份危险,刚才你我连避了数处大凶之地,只怕已将这运数用尽,趁着此刻运隆,正该多行几步,否则的话” 正说到这里,前方透出一道微光来,二人皆是一惊。在这惊门之中,九凶一吉,但有异状,便无好事。 秦忘舒暗祭不动如山四字凤篆,以应万变,凝目瞧去,只见那微光处似乎是一道人影,只是那人影一直不动,绝无生息,分明是具尸体了。 若是有人在这灭界之中遇难,必然是尸骨无存,既是尸体,就说明是刚刚遇难身亡,二人心中狂跳,莫非是胖尊者不敌紫龙?或是儒圣身遭不幸?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27章 烦恼皆因晓事多 尸首离二人虽近,二人却不敢一步跨过去,惊门之中,危机四伏,若不能算准吉凶,触动灭界法术机率极高。 云天轻连接测算方位,耗用精力极多,此刻心中又急,不免有些心力交瘁,正要从尸身左侧绕过去,只听到脚下“嗤”地一声响,一道灭界法术已被触动了。 脚下泛起罡光一道,好似有人挥刀斩来,瞧着罡光,倒也不算如何强大,但灭界法术再弱,诛杀云天轻却是轻而易举。好在不等云天轻惊呼失声,秦忘舒脚下施展小禹步法,已将其拉到一边,那金光一飞冲天,已然消失不见。 刚才那一刻着实惊险,若非秦忘舒身子奇快,云天轻说不定已然身首分离,云天轻拍着胸口道:“好险。” 秦忘舒却是灵机一动,虽然随处乱走极易触动灭界法术,但以小禹步法移步之快,似乎可以抢在法术及身之前避过,如此看来,只要秦忘舒不停,但也不用担心触动灭界法术,毕竟下一刻他已然转到其他方位去了。 秦忘舒正愁在这灭界之中无处施展,只着瞧着云天轻耗用心力,既有此发现,便道:“天轻,此处虽是处处杀机,我的小禹法步或可一试。” 云天轻想起刚才的情景,道:“的确可以一试。” 当下二人主客移位,秦忘舒将云天轻手掌握得牢牢,施展小禹步法,就向那尸首欺近,连走了两步,倒也无事,但第三步踏实之后,身侧轰然作响,一道火焰无中生有,在二人身侧炸开。 那火团急速扩大,速度比秦忘舒的步法快了许多,眼瞧着秦忘舒就要被追上,但秦忘舒背后像是生了眼睛,或是事先料到一般,那身子只一转,就移到别处去了。火团呼地一声,从两人身边冲过去,二人再次化险为夷,秦忘舒不由笑道:“这法子果然使得。” 说话之际,脚步片刻不停,或左或右,连走了数十步,终于来到那具尸身面前。这其间虽触动了两次法术,但小禹步法巧妙之极,总能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法术。二人仍然是有惊无险。 云天轻吐出一口长气来,笑道:“有趣,有趣,忘舒哥哥,你这小禹步法,似乎是这灭界法术的克星。” 秦忘舒道:“我刚才也想了想,触动灭界法术,似乎有规律可循,灭界中的门户界域与小禹步法的方位走向,似乎隐隐相合,小禹步法或快或慢,或进或退,与这门户界域中的吉凶之变大体相同。这才能避过法术,若是径直行去,反倒极易被法术所阻,那可是糟糕之极了。” 云天轻道:“我细细想来,果然是这么一回事,你这小禹步法,倒是从这灭界门户中变化而来的,那方位若是稍有错失,我二人刚才就死了数回了。” 这时那尸首已近在眼前,灭界之中虽绝无光线可用,好在那尸体微发光芒,此时凑得近了,倒也能勉强瞧见。秦忘舒瞧出这尸体不是胖尊者与儒圣,先松了一口气。 再努力瞧去,那尸首是位中年男子,生得相貌堂堂,衣衫整肃。虽然全身上下绝无生息,那面色却是从容安详,甚至略带笑容,好似是在睡梦之中无疾而终。 那尸身左手持着一块玉圭,秦云二人所见微光,正是这玉圭所发。 此人虽是身死,左手却紧紧地握着玉圭,右手作凝指之态,似在那玉圭之上点划。再瞧那玉圭之上,则是符文闪动,也不知刻了多少。 秦忘舒道:“这玉圭必有蹊跷,说不得,只好取来瞧瞧了。” 他伸出手来,将玉圭轻轻取下,那尸身却是用手握住玉圭,毕竟已然身死多时,还能有多大力气,这才被秦忘舒取来。 秦忘舒不急于去瞧玉圭,而是向尸首揖手为礼,道:“道友,不是要夺你遗物,实在是这灭界凶险。只盼能从这遗物之中,瞧出一点端倪来。” 连拜了三拜,这才去瞧手中玉圭。那玉圭之上暗发幽光,瞧来约有百十道符文,圭上符文大半是用斧文所撰,其中约有一二成是动用了剑文。 这一发现非同小可,等闲修士,岂能精通斧文剑文。而能够用斧文剑文刻写的符文,自然是大有玄机。 云天轻不识斧文剑文,自然瞧不出圭上玄机,秦忘舒细细瞧了一回,道:“原来圭上所书,皆是灭界法术。” 云天轻道:“这么说来,这人潜进灭界,是要偷学灭界法术了。” 秦忘舒道:“天轻,你怎地用到偷学二字?”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你所不知,那灭界法术,等闲是学不得的,仙界早有明规,不可偷学灭界法术,否则定罚不饶。只因那灭界法术威能奇大,一旦泄露出去,凡界怕早就翻天覆地了。” 秦忘舒道:“原来竟有此说,我本欲想在这灭界之中,修得御风之术,也好御使海上罡风,驱逐魔修,这样说来,竟是学不成了。” 云天轻道:“那灭界法术,连世尊也不肯轻修,以我瞧来,还是不学的好。或许正因为世尊不肯学这灭界法术,我凡界方才避免了一场大劫了。” 秦忘舒道:“世尊若修成灭界法术,只会用来保我苍生,又怎会是一场大劫?” 云天轻道:“你来想,世尊若学成灭界法术,魔我必然也就修成了,那魔我本就是强大之极,若再修成灭界法术,就算其本体无法逃出灭界,其神念凝成的魔使可不是强大的千倍万倍?且魔我本心,是要毁天灭地,令万物归于原点,一旦习得强大的灭界法术,苍穹只怕早被其毁灭了。” 秦忘舒惊出一身冷汗来,道:“好险,好险,世尊若非有先见之明,你我只怕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云天轻瞧道:“这人能孤身闯进灭界,至少也是金仙修为,却不知他有何来历,竟敢来灭界偷学法术。” 秦忘舒道:“此人精通斧文剑文,那定是大有来历。不仅如此,这人瞧见法术激发,就能追溯其法术本源,以斧文剑文制成符文,这灵慧手段可不是通天?依看想来,这人极可能是位仙界大修了。” 云天轻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若是凡界修士,不知灭界法术不可修习的禁令,贸然闯进倒也罢了,若是仙界大修,那可是知法犯法,逆天而行,这胆子比天还大了。” 秦忘舒将玉圭翻转,只见圭上符文一变,又显出另一面来,刚才圭上符文只有半面,此刻却是密密麻麻的一面。原来这玉圭是个经藏,可以铭刻无尽符文。 秦忘舒伸手按住玉圭,去探那玉圭中所载,这一探之下,方知那玉圭之中,竟记下十余道灭界法术,如此看来,这修士在这灭界已待了许多时日的,只可惜虽学了十余道灭界法术,却不知见好就收,终究死于灭界。 若论秦忘舒的性情,既知这玉圭之上,记载着强大的法术,又怎能不去修习,就算来不及修习,也定要牢牢记在心中,日后再来参悟,如今云天轻既提醒他灭界法术不可修习,他也只好以强大毅力,不去记忆圭上符文,至多只是一扫而过,瞧清这十余道法术的诸多名目也就罢了。 虽是浮光掠影探来,仍有小半符文印进脑海之中,秦忘舒慌忙收起禅识,不敢再去探听,但那被探过的符文,却怎样也忘不掉了,秦忘舒不知此举是否算是犯了天条,心中惴惴难安。 按理就算他心中记得灭界法术,只要不去人前显摆,仙界大能手段再强,也未必知晓。但秦忘舒却是坦陈君子,就算别人不知,心中毕竟难安。儒家有“慎独”之说,那是说真正的君子,就算是在暗室之中,无人得见之处,其行止也要符合律法大德,绝不能有丝毫逾越了。 这时云天轻去搜那修士的遗物,在其大袖之中,搜到金塔一间,这金塔只有三寸见方,轻飘飘如若无物。但分明是件空间法宝,金塔之中,必然藏了这修士的许多物事。 云天轻托着那金塔在手,心中怦怦乱跳起来,按理若想确定这修士来历,最好将其物事一一检视,但既知这修士极可能来自仙界,说一定这修士的物事之中,就会隐藏着仙界的绝大秘密。 身为凡修之士,若不幸窥得仙界秘密,可不是取死之道?这世间的许多是非烦恼,不过就是比别人多知道一两件事情罢了。 但以云天轻的性情,若是明知有绝大秘密却要置之不理,那可是极难了。 云天轻稍作犹豫,便将金塔交给秦忘舒,道:“空间法宝之术,我可不如你,忘舒哥哥,你替我打开金塔罢。” 秦忘舒道:“天轻,你可想明白了,这金塔之中,说不定藏着仙界的绝大秘密,一旦得知,未必是福,说不定引来天劫,更极可能遭致仙界大能修士追杀。” 云天轻咬牙道:“便是如此,我也定要瞧瞧,否则怎能甘心。且退一步想来,若那秘密涉及凡界的这场浩劫,忘舒哥哥难道也不肯去知晓吗?” 秦忘舒肃容道:“这样说来,这金塔非得打开不可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28章 万年争斗如一日 开启空间法宝的法诀大同小异,但秦忘舒连试三回,也未能打开金塔,这件仙界法宝,实比凡界类似法宝高明许多。 秦忘舒将金塔翻来覆去,也不见塔上有何符文标识,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取来赤凰刀,朝那金塔塔顶轻轻一割,哪知那金塔上虽是留了一道印痕,却难以削去。秦忘舒再度斩去,这次又加持玄字诀一道,那塔顶这才丁当一响,被斩去一截。 塔中一道青气冲出,那金塔空间元气已泄,便开了一道口子。 云天轻笑道:“若论这法子,我其实也会。” 秦忘舒忍笑道:“此塔界域已破,可以入内一瞧。”就将分魂唤出,令其手持金塔立在原处,那分魂虽被刀灵所伤,修为大损,持着这金塔倒也不难。 当下分魂手持金塔,秦忘舒与云天轻将身一纵,来到金塔之中。 这金塔空间并不算大,共分九层,秦云二人自顶层进入,那顶层也就是数丈方圆。此层设了书案一架,那案上摊开一本经卷,却也只是薄薄的七八张素绢。 云天轻取这素绢来瞧,只见首页起首写着“雷部”二字,其下是诸般名目,如“青雷劫术”“五雷连环术”“元字真雷”等等,皆以雷字为名,看来都是雷属法术了。 翻开第二页,则是“风部”此页记载更多,足有三十余项法术,其后数页,则是“火部”“土部”等等,共计八部。 而在每项法术之后,则写着六七三,五四二,八三一等数字,却也不知何意。 云天轻道:“这素绢看来只是一个藏经名册上,那法术背后的数字,定是法诀经卷所放的位置,忘舒哥哥以为如何?” 秦忘舒道:“瞧来定是如此,等下到第八层一望便知了。” 那塔中原有木梯,二人沿着木梯来到第八层,果然见此层之中立着大柜九座,每座大柜又分九格。 云天轻道:“第一个数字定是楼层,第二个数字指的是大柜,最后一个数字定是柜格了。”她将左首第三个柜子首格打开,取出一本薄册来,果然是“元字真雷”。 此层九柜,又分九格,若是凑齐了,便是八十一本经卷,这样算来,金塔八层,竟是六七百本经卷了。不过第八层九座大柜,也只有三成藏了经卷,并不曾凑齐。 云天轻惊呼道:“难不成这塔中所藏,皆是灭界法术?这么说来,这修士在这灭界之中,至少也呆了数十年了。” 秦忘舒道:“数百项灭界法术着实惊人之极,一旦泄露出去,可不是天下大乱?幸好这修士死于非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了。” 云天轻道:“此人来灭界修习法术,意欲何为?难道真要毁天灭地不成?” 秦忘舒道:“可惜此人元魂已逝,虽留着一具尸身,却也探不出什么了。” 云天轻道:“这修士身上并无伤痕,实不知死因为何?若说被灭界法术所杀,此人竟然能在灭界多年,又精修灭界诸术,想来必有自保之法,又怎会轻易被杀?若说是他人动手,难不成灭界之中,还有他人存在?” 秦忘舒笑道:“天轻,你莫要忘了,在这灭界之中,至少还有三位大能修士,任谁出手,都可轻易取了这修士性命,而不留痕迹,魂体离散,对这三人来说,却也不难。” 云天轻道:“你说是世尊,大帝与魔我了。若是这三人出手杀人,的确不难,但魔我却可排除。” 秦忘舒道:“不错,那魔我的本心,是盼着天下越乱越好,方能从中取事,灭界法术外泄,正合魔我心意。说不定此人是奉了魔我的密旨,来灭界收集法术,更有可能是被那魔我庇护,方能数十年不死。” 云天轻道:“若此人果然是被世尊大帝所杀,此事倒也明朗起来。世尊大帝定然不肯让灭界法术外泄,但以世尊大帝神通,这修士刚入灭界,世尊大帝必知,又怎会容他活到今日,记了数百项?” 秦忘舒道:“唯一的解释,就是魔我一直在护着此人,定是千方百计替他掩饰了,但到了最后,仍被世尊大帝觉察,一旦二人觉察此事,这修士自然难逃一死。” 云天轻道:“这样的解释,倒也说得通。只可惜此修已失,那真相谁也不知了。” 二人想到与世尊大帝擦肩而过,皆是遗憾之极。 二人再降一层,来到第七层中,这一层亦设九柜,柜为九格。却也有一半柜格被填满了。 二人惊叹不已,在灭界之中修习法术其实极难,那灭界法术稍现即逝,若想深窥其秘,那是无从说起,同样一项法术,非得经历了数回,方能略窥玄机,且又要保证自己不被法术所伤。就算灭界法术有难有易,真要修成一项法术,那至少也要经历十余回不可。 而同样一项法术若想再次遭遇,不知要等上多少时间,先前云天轻以为这修士至少在灭界呆了数十年,现在看来,没个数百年时间,又怎能修得数百项灭界。 这人如果已修成数百项灭界,就算是在大能如云的仙界之中,只怕也是屈指可数的人物,十大天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了。为何却又仍是逗留不去?难道真的是贪心不足? 二人虽是灵慧,一时间也想不通这修士的行为。怀着一颗狐疑之心,二人拾阶而下,将这金塔九层皆探了个明白,但塔中除了大柜经卷之外,再无他物了。 云天轻手中一直拿着那本元字真雷,只因顾着与秦忘舒说话,就不曾放下,此刻心中难以定夺,就取那经文来瞧,不知不觉之中,经上文字已印入脑海之中。 等到云天轻惊觉时,那经卷法诀已被她记了大半了。 云天轻慌忙放下经卷,道:“不好,我修了此术,若被世尊大帝得知,岂能饶了我的性命。”心中惊惶不已。 秦忘舒也是动容,那世尊大帝虽是慈悲之极,但若有人违逆天条,偷学了灭界法术,世尊大帝怕也难以容情。 他忙将那元字真雷劈手夺了过来,随手置于柜格之上,想了想,道:“你本是无意只学来,怎比得上这修士处心积虑,世尊大帝明察秋毫,难道会枉杀了你,不如你诚心立个誓言,此生绝不会动用元字真雷,那世尊大帝知悉,定然不会难为你了。” 云天轻虽是胆大包天,此刻也不敢纵性妄为,果然指天为誓,诚心上禀天地,此生绝不动用元字真雷。虽是立誓已毕,一颗芳心还是突突乱跳,不知世尊大帝是否肯原谅己过。 二人至此在这金塔之中已不敢多待,那塔中法诀经卷,对任何修士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若是有意无意之中,再修成一技在身,却也无法向世尊大帝交待了。 二人遁出金塔,秦忘舒便收了分魂,对云天轻道:“依天轻看来,这金塔该如何处置?” 云天轻道:“世尊大帝杀了这修士之后,想来定是以为这修士很快就会触动灭界法术,连身带塔被毁去无迹,不想却遇到你我。既然世尊大帝不容法术如泄,也只好将这金塔还给那修士,任他自去了。” 然而二人再去寻那尸身,却是不见了。这灭界之中界域甚多,门户神出鬼没,尸首若进了其他门户,倒也不奇。 秦忘舒正想动用凡火,将这金塔焚毁,哪知就在这时,身周起了一片绿沙,也不知是怎样的古怪法术。 秦忘舒急忙施展步法,扯了云天轻就走,那金塔便落在绿沙之中,只听得金塔一阵乱响,被那绿沙刷下去一大截去。 刚才秦忘舒动用赤凰刀,也只是在这金塔上留痕,非得加持了玄字诀,方将这金塔斩下一截,如今那绿沙却轻轻松松,将这金塔毁去一块,这绿沙的威能可想而知了。 幸好秦忘舒的小禹步法最能避祸,否则被绿沙扫来,便是两条性命。 那金塔被绿沙扫到之后,向前飞行数百丈,便直直坠落下去。这金塔一旦落进灭界之中,好比大海中藏了一根针一般,便是有心人去寻这金塔,那也是绝无可能寻到了。 那金塔冲过重重云雾,直坠下去,然而就在这时,一朵黄云飘来,于黄云之中伸出一只手,一把夺过那金塔。复又隐身在黄云之中,难见身影,却见那黄云遁飞如电,已急急地去了。 秦忘舒叫道:“不好,这黄云之中不知藏了何物。竟将这金塔夺去了。”心中是甚是焦急。 若那修士果然是魔我所遣,世尊大帝所诛,那么这片黄云中的物事,定是魔我所遣,若金塔落到魔我手中,这后果着实堪虞了。 虽知那黄云之中必是大能性灵,但秦忘舒却也顾不得了,急忙将身一沉,去赶那黄云。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我明白了,那世尊大帝虽是杀了偷法的修士,但本身必被魔我纠缠,难以抽身毁这金塔。如今那魔我遣将来取金塔了,这座金塔万万不能落在魔我手中。” 秦忘舒忽又想起刚才的绿沙来,自己一直立在原地,不曾稍动,那绿沙怎会被无缘无故击发,难道那绿沙是魔我激发?只盼来打落金塔?但若是魔我出手,岂能一击不中? 秦忘舒脑中杂念纷呈,意乱如麻,但有一件事却可明白,自己与云天轻无意之中,已卷入魔我世尊大帝之争。此事是凶是吉,是喜是恼,一时间也难以分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29章 不世之功岂无酬 秦忘舒身在灭界,自是吉凶难卜,前途未测。而在灵霄宝殿中的林天弃,亦是心如油煎,坐卧不宁。 原来昨天有消息传来,那神炮打碎碧玉岛之后,墨圣领着海外诸修,一举攻进了魔域,向五龙镇魔山进发。只留神农与莞公主在海中镇守。 这便是说,十圣之中,竟有八圣齐齐杀进魔域去了,此战若能顺利攻下五龙镇魔山,所谓的浩劫岂不是可以消去一半?若魔域被凡修所占,极荒山凶兽独木难支,再也不成气候了。 凡修一举攻进魔域,可谓是千万年胜事,林天弃不能参与其中,自然遗憾之极。 而自从昨日凡修攻进魔域,北氓雪谷处的魔修攻势立时大缓,显然魔域处处告急,风声鹤唳,那雪谷处的魔修只好回兵增援了。 就连太岳关这处战场,也减了七分杀气,那凶兽攻势亦是大为减缓,看来是要坐等魔域消息,再定进退之策。 只因那好消息不时传来,灵霄宝殿之中自然是喜气洋洋,又有天伦阁修士在殿外挂起一张魔域地图来,标示凡修进攻路线进展,瞧得人更是眼热了。 林天弃的灵脉只恢复了五成,虽难施展法术,却已能如常人般行走,见那殿外热闹,便央求小师姐放他出殿,要去殿外瞧瞧。 沈天钥原是不肯,经不住林天弃再三求恳,也只好答应了。林天弃柱杖来到殿,只见南天门处挂着一张地图,诸多宗门弟子皆在那里观瞧,人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灵霄宝殿原来是庄严之地,如今却成了凡间闹市一般。 林天弃挤将过去,只见那地图高三丈,宽两丈,虽被强风吹来,却是纹丝不动,图上立着一人,正是墨家弟子墨雷。 有人便道:“墨雷兄弟,我凡修大军究竟攻到了何处,还请小兄弟细细讲来。也好令人欢喜。” 那墨雷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已然是口干舌燥,却仍是精神百倍,有求必应。听了这话,便笑道:“原来你是后来的,不曾听到,也罢,我再细细讲一回。” 诸修齐声道:“小兄弟辛苦。” 墨雷连连摆手,道:“只恨我修为低微,未能躬逢其盛,连一名魔修也不曾见着,如今在此宣讲我凡修神威,那也是我的造化,有何辛苦处。” 就指着地图中心处道:“这里原是五龙镇魔山所在,那是魔域第一要紧处,只要攻到此处,那魔修便是大势已去,若能镇压了魔使,降下此山,魔修自然再也无力与我凡修抗衡,万年仙魔之争,只怕就此中绝了。” 一名修士道:“我凡修如今攻到了何处?” 墨雷道:“我凡修三千人,皆是海外大能,境界深厚,修为高明,那是不用说了。但因跨域而去之后,方位难定,如今这三千凡修分布于魔域诸处。” 林天弃听到这里,不由微微一笑,其实苍穹修士,合在一起,也不过万余人罢了,最多也不会超过两万。而海外大能修士又能有多少?三千修士,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能林天弃算来,能有千名修士攻进魔域,已算是难能可贵了。 不过这千余修士的确皆是凡界大能,人族精英。人人皆能以一当千,而如墨圣五帝这样的境界,一人当住数十万魔修,也是不在话下了。这样算来,千名大能修士,其实是极为强大的一股力量。 墨雷话音刚落,就有人急道:“如此说来,那我凡修大军,岂不是各自为战了,若诸修难以汇聚,又如何是魔修对手?” 墨雷笑道:“此番破域诛魔,那是有墨圣与五帝领兵,又岂能无策?墨圣五帝自有聚兵之法,此中玄机,却也不便透露。唯能告诉诸位的是,如今这三千凡修大体已然就位,正从五处向五龙镇魔山进发。” 那修士道:“五路大军分别攻向何处?离五龙镇魔山还有多远?” 墨雷道:“昨日刚刚破域而入,哪能立时就得到消息?若前方有战报传来,但凡能令诸位知晓的,在下自然是言无不尽。” 这时有人推开人群,嚷道:“借光,借光,我等要入殿求见殿主,这就要杀将魔域去。” 南天门处,大多都是诸宗诸派的二代弟子,境界大多平平,本是无缘参与此战的,听到有人要赴魔域参战,又羡又妒的同时,也是心生敬意,那能有资格进入魔域者,至少也是金仙境界了。 林天弃循声瞧去,只见殿外来了两名修士,一人身材圆胖生得一团和气,另一人则是高大威猛。瞧来却是面生。 墨雷见这二修口出狂言,要去魔域参战,又怎敢怠慢,忙上前道:“莞公主明日方能回返,两位若想见殿主,今日怕是难了。” 那圆胖修士道:“殿主不在倒也无妨,不知殿中此刻主事之人何在?” 墨雷道:“副总巡数个时辰前还在殿中,此刻却不知哪里去了,那副总巡遁法神妙,此刻早该是在万里之遥了。” 圆胖修士道:“敢问副总巡是谁?” 墨雷正要回答,只听空中有人喝道:“雪土龙,雪云龙,你二人是要寻我吗?” 林天弃这才恍然,原来这二修皆是当年风苍龙部下,自己虽闻其名,其实不曾亲眼见过。 那雪土龙循声瞧去,面上又是欢喜,又是感慨,道:“原来是林仙子。”想起偌大的雪神宫,如今却是风流云散,不免感慨万千,好在宫主幡翻悔悟,如今也算是有了好结果了。 那林斩风本是二人旧主,二人忙上前参见,林斩风笑道:“你二人真要去魔域厮杀?” 雪土龙道:“只因听说宫主也去了魔域,那雪谷处战事已平,又有九星宗何宗主镇守,想来万无一失,这才起意赶赴魔域,却不敢自专,便来金殿请旨。” 林斩风点头道:“苍穹战事,自然要听天伦阁调遣,切不可任性行事,只因阁主明日方才回返,你二人又是性急,怕是等不得了,不如我领着你二人,去海外亲去见她。” 雪云龙大喜道:“有劳仙子领路,感激不尽。” 林斩风笑道:“魔域之中,虽有三千大修,但多去一名,就能多杀千百名魔修,还怕去得人多不成?”果然领着二修径直离殿而去。 林天弃瞧得眼热,不由的唉声叹气起来,沈天钥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叹气,怎不知他心意,忙将林天弃衣袖一扯,嗔道:“你就安生些吧,就你这身子,连海上界域也突破不得,哪里能前往魔域厮杀?” 林天弃皱眉道:“这断脉之伤,当真就是无法可治不成?” 忽听南天外有人笑道:“林道友,这话却也问得好,那断脉之伤,虽是极难治愈,但若是福缘深厚,却也是小事一桩。” 林天弃循声瞧去,只见殿外又来了一名修士,仍是不识。说来这金殿之中,他除了秦忘舒与莞公主外,又能识得几人?他虽与秦忘舒同时出道,但论起交游广阔,却只能算是秦忘舒一个零头了。 林天弃见那人相貌不俗,境界深厚,竟是金仙之士,忙揖手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那修士笑道:“在下名叫丹丘生,只因莞公主记挂你的伤势,向那黄帝提起,蒙帝君慈悲,传你丹方一剂,法诀一道。若论那岐黄之术,黄帝若说是天下第二,只怕无人敢称第一了。” 原来那黄帝的医术,端得是天下第一,曾有亲撰经卷传世,叫做黄帝内经,那是世间医者必读之卷。 林天弃大喜道:“原来阁主竟记挂着我,又蒙黄帝赐诀赏方,天弃何德何能,敢受此厚赐?” 丹丘生笑道:“镇守太岳关十余年,入魔域夺旗毁矿,这样的大功岂能无酬?我天伦阁若是知功不赏,岂不是令天下修士寒心?” 殿外诸修听到黄帝亲自开出丹方,又赐法诀,皆是又羡又妒,但想到林天弃率众镇守太岳关十余年,极荒山凶兽破界而来,又是林天弃首当其冲,而此番受伤,亦是在魔域之中遭遇所致,这样想来,那林天弃果然功劳盖世,纵有造化,也是艳羡不得了。 当下丹丘生就与林天弃入殿,来到静室之中,这才将怀中经卷与丹方相赐,那丹方上开列了近百种奇花灵草,林天弃只识得小半。因此将那丹方瞧了瞧,林天弃长叹一声,又取那经文来瞧。 丹丘生笑道:“林道友,那丹药只管交给我,只是你这伤势,若只用丹药怕是不够,还需勤习这经卷中的法诀,方能双管齐下,数日而愈。” 林天弃听到“数日而愈”这四字,不由大喜道:“果然能数日而愈,天弃可不是欠了帝君一桩天大的恩德。 取那经卷来瞧,原来是一本黄帝真经。那传世的黄帝内经说的是医治凡俗之法,而这本黄帝真经治的却是修士的病症了。只需修成此经,那修士无论遇到怎样的伤损,得了怎样的病症,皆能在这本经卷之中,寻出医治之法,那真经二字,又岂是平白写就的? 于是林天弃便静下心来,去修那黄帝真经,至于炼制丹药,自有丹丘生亲自动手不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30章 青莲之中观世界 其后几日战报传来,各路凡修大军进展虽是不一,大体皆是顺利。就算其中稍有小挫,殿外公告之中自然不会提起。 但林天弃身为御劫主将之一,所知与殿外诸修却有所不同。原来黄帝所领的那枝大军,目前集结颇不顺利,目前只有一百修士到位,另有两百名修士下落不明。 想来魔修抵御激烈,魔域诸处兵力不一,凡修日前又是各自为战,纵有阻碍也是当然。只不过莞公主身为主帅,难免为此忧心。 丹丘生便来劝道:“阁主,那魔修虽是势大,但我海外修士个个皆具强大神通,就算各自为战,也有自保之能。何况此番攻进魔域,有七圣亲自镇守,纵有小挫,谅也无妨。” 到了第二日,果然有报黄帝那枝大军诸修已然到位,且攻占了魔域一处重要据点,诛杀魔众竟达十万之众,这消息传来,南天下门外一阵欢呼。 但林天弃却从战报之中嗅出一丝不安的气息。原来此役虽是战果辉煌,但损失亦是不少,三百余凡修大能竟有五十多人各有损伤,甚至有三修殒落。 更令林天弃不安的是,这次遭遇魔众虽多,其中的魔修却是屈指可数,也就是数十名领队魔修罢了。这就是说,魔域魔众只需有极少数的魔修率领,就可与凡修抗衡,且可对凡修造成重大损失。五十名修士伤亡,这对凡修来说,已算是重大打击了。 而对亿万魔众来说,十万大军委实不值一提,随着魔域战事愈加激烈,魔众只会越来越多,就算凡修对魔众仍具压倒性的优势,但这样的损失也是不堪承受。 如果对手换成魔修,这样的损失倒也罢了,想到对手不过是一群只会舞刀弄枪的普遍魔众,莞公主与林天弃愈加不安。 好在其他四枝大军战果辉煌,伤亡的数目也是微乎其微,看来黄帝遭遇的十万魔众,或许恰是魔众中的精英,而这样的精英想来也不会太多。 但另一条消息虽不涉及伤亡,却令莞公主与林天弃更加不安,那就是河图妙阵在蔓延了大半座魔域之后,已停止扩展,且有缩小之势,魔使似乎已寻到了压制河图妙阵的办法。 河图妙阵在魔域的存在与扩展,本是七圣重要的计划之一,在河图妙阵之中,魔修的地利优势将不复存在,完全可以抵消五龙镇魔旗对魔修的影响了。 但如果河图妙阵已被魔使压制,此番凡修反击的前景,便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了。 对这样的消息,就连丹丘生也寻不出话来安慰莞公主了,只能说仙魔之战本就艰难,哪里就能事事顺利。好在只要五军能顺利集结,将是一枝强大无匹的力量,任谁都无法抗衡了。 而其后的战事进展,也证明魔修看出了这一点。五枝大军若有联合集结之势,必然遭遇激烈的反抗,但若是凡修扫荡外围,则几乎不会受到多大的阻碍。 这就是说,在五龙镇魔山附近,魔修已经集结了强大的力量,战役的焦点,就变成凡修是否能够集结,魔修能否阻拦对手。一旦五枝大军齐聚五龙镇魔山下,魔修的灭日也就到了。 而这样激烈的战事之中,凡修能否保持实力,也成了重中之重了。 按理此番进入魔域的凡修至少也是天仙之士,作战斗法能力强大,虽然斗法厮杀之时受伤是常理,但真正想令修士殒落却是极难了。因此若凡修能及时恢复,此战的前景仍是相当可观的。 修士要想从受伤中及时恢复,那么丹药就是最关键的一环。 此番反击作战,诸修准备的并不算充分,所需丹药都是修士自备。如果凡修能在短时间内冲进五龙镇魔山之下,那么丹药的损耗倒可支撑,一旦战事拖延,随着丹药用尽,凡修的伤亡数目将会难以停止。 而之所以留下神农在域外镇守,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希望神农及时炼制诸种丹药,以备战事之需。 如今的无名岛已然成为炼丹道场,神农正率领其门下弟子,加紧炼制诸种丹药,而在天伦阁与灵霄宝殿,炼制丹药同样成为重中之重,三处齐头并进,各有分工。 神农所炼制的丹药,以疗伤治损为主,天伦阁丹场则以真玄丹为主,而丹丘生在灵霄宝殿主持的丹场,则以续脉保元为主,只要三处丹药能顺利送达魔域,就能最大限度的保持凡修五枝大军的战力。 林天弃立时意识到,自己尽快恢复修为已是刻不容缓,自己曾随同秦忘舒进入过魔域,对魔域地理也算熟悉了,自然成了运送丹药的不二人选。 意识到此点,林天弃将全副身心用来修行续脉,黄帝真经妙用非常,此经不但是一部运玄心法,更是疗伤圣典。此经的好处,在于依靠修士自身力量治疗诸般伤损,修到至高境界,便是令白骨生肌,起死回生,也是不在话下。 甚至可以说,一旦将这黄帝有经修至大成,只要在战事之中留得一口气来,几乎就成了不死之身。 林天弃先将那真经中的续脉锻骨篇修成,此遍要旨,在于接续断脉,强壮筋骨,小成可修成铁筋铜骨,中乘可修金边玉骨,大成之时,则修圣筋妙骨,到此境界,其实已不亚于风月之体与浑朴金身了。 事实上在浩如烟海的肉身功法中,黄帝真经中的续脉锻骨篇原就与风月之体与浑朴金身齐名。林天弃得此厚赐,亦算是莫大福缘。 到了第七日,林天弃已然修成续脉锻骨篇,身上各处灵脉已经完全接续,亦修成铁筋铜骨,沈天钥欢喜之余,却很快就变得郁郁寡欢,只因她心中明白。唯一能留住林天弃的,就是这身上的伤痛,如今林天弃稍有恢复,又怎能再在灵背宝殿之中安坐。 果然第到第八日,林天弃便来到莞公主处请战,莞公主甚是惊讶,道:“林道友,你伤势初愈,怎能斗法,还是等根基稳固了再说。” 林天弃道:“莞公主有所不知,那黄帝真经甚是奇妙,灵脉一旦接续,反比当初更加强健三分,只因那经中的续脉锻骨之法,与风月之体齐名,如今我已是小成境界,虽比不得秦兄的浑朴金身,却也比一般修士强得多了。” 莞公主道:“若林道友果然身子可用,此刻的确有一事正用得着林道友大才。” 林天弃道:“可是运送丹药一事。” 莞公主知道林天弃每日与丹丘生混在一处,此事是瞒不了他的,便道:“三处丹药每日炼制诸种丹药,虽每日皆派人送进魔域去,但进展皆不顺利,那送丹药的修士,共去了三批,但各处进展不一,颛顼大帝所领凡修身陷重围,到目前为止,还不曾有人能将丹药送进去,因此神农皇甚是担忧。” 林天弃道:“既是如此,天弃义不容辞。” 莞公主道:“林道友虽是道法不俗,灵慧百变,但孤身入域毕竟凶险,今日幸有一批禅修之士,亦要入魔域助战,林道友可随数位禅帅同于魔域。” 林天弃道:“若有禅师同行,自然是万无一失。” 二人来到殿上,那里果然有三名修士等候,见到莞公主,四人通了名姓,原来三修各有来历,一位是梵净宗弟子青莲大师,一位是三清殿弟子涤尘子,另一位则是法华堂弟子焰幻宇。 林天弃听到焰幻宇大名,不由上前揖手,道:“幻宇大师,在下闻名久矣,大师急公好意,最是慈悲,今日相见,不胜之喜。” 焰幻宇忙合什道:“林道友威名远扬,今日方暏金颜,一了心愿。” 三名禅修之中,那焰幻宇瞧来年纪最小,但以修为而论,却是最高,因此三名禅修实以焰幻宇为首。瞧那焰幻宇,已然是天仙大成修为。 莞公主道:“三位大师前来驰援,天伦阁感激不尽,此番进入魔域,若四位同行,自然是万无一失。” 焰幻宇道:“御劫大事,我禅修弟子身在苍穹之中,又怎能袖手。” 四修先去丹丘生处领了丹药,这才辞了莞公主,又赶到天伦阁处,亦取了丹药,这才来无名丹请见神农。 神农听到有禅修之士入域送丹,亦是欢喜,忙令人取了丹药,亲自开了界力,送四修入界。 四修来到魔域,先来确定方位。那青莲大师取出一件法宝,乃是青莲一颗,此宝是仙界莲种,长到千年之后,拿来用妙法炼制,不过是用来收敛心神,但既随修士日久,便也成了一件法宝,具备不可思议神通。 那青莲大师祭出此莲来,口中念了道禅言,那青莲便放青光一道,青光之中有大千世间,细细瞧来,正是苍穹风景。 林天弃道:“原来青莲之中却藏我苍穹三界。” 青莲大师笑道:“何止三界,便是魔域,亦在这青莲之中。” 向那莲中光影中瞧去,忽地面色一肃,道:“不好,我等破界之处,竟在五龙镇魔山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31章 神剑斩来无可御 此言说罢,焰幻宇与涤尘子皆是从容,林天弃虽是内心震动,但瞧见三位禅修大师镇定如桓,不觉心中也是一定。 焰幻宇道:“破界而来,原就方位难定,来到五龙镇魔山之中却也不奇,只不过这毕竟是魔修重地,需要小心。” 林天弃向四周瞧去,东西北三面倒也平常,唯见南面目力可及之处,黒云浓雾之中,隐隐有座山峰。那山峰似乎悬于云雾之中,离地千丈之高。这种情景,倒是首次得见。 林天弃低声道:“想来云雾中的那座山峰,就是五龙镇魔山了。” 焰幻宇道:“此山我曾见过一次,那时倒也平平无奇,哪知被移到魔域之中,就颠倒了法则,此山果然玄机无数。” 青莲大师道:“说来也奇,这附近虽有魔修气息,却是屈指可数,既然是五龙镇魔山重地,怎地却无重兵把守?” 焰幻宇道:“五路大军攻打甚急,那魔修想来皆去诸处抵御,这魔修重地,反倒是一空了。” 林天弃初时听说这里就是五龙镇魔山,心中难免动荡,此刻心思者活泛起来,道:“既然无重兵把守,不如冲进山中,夺了五龙镇魔旗,自然令魔修不战自败。” 涤尘子道:“林道友此议虽是大胆,细细想来,却也言之有理。此山为魔修圣地,一旦五龙镇魔旗被夺,魔修自然军心大乱。且这魔域中的魔息也会消减不少。那时伏皇的河图妙阵又可大显神通,种种好处,却难尽述了。“ 焰幻宇道:“此处瞧来虽无重兵把守,但诸位莫要忘了,那魔使便在山中。若说魔使身边无大能魔修卫护,本禅子绝不肯信。” 涤尘子道:“焰大师固然是老成持重,但若是错失良机,日后岂不是后悔莫及?那魔使虽是万法皆通,毕竟不具肉身,纵有万法,也是难以施展。” 青莲大师道:“那魔使仗着自己洞窥天下,身边不留魔修大能。但有意外,他只需及时传讯,便可招来魔修无数。因此这里虽是无人,但只需我等稍有行动,那四周魔修必然是招之即来。” 涤尘子道:“既入魔域,自然是九死一生,就算舍了这条性命,若能夺得五龙镇魔旗,本禅子却也甘心,你等若是不肯去,本禅子只好独自前行。” 林天弃此时已是大为后悔,早知涤尘子性情如此执拗,就不该提议夺旗。当初在太岳关前,诸修但有建议,皆是畅所欲言,总要好商好量,再定行止,就算意见被他人驳了,也不会固执已见。哪知涤尘子却来要挟三修,林天弃不由摇头。 若那涤尘子是在太岳关前,一旦有此言行,定遭诸修喝斥,此刻林天弃却不便开口,一心只想瞧焰幻宇如何行事。 焰幻宇微皱眉头,道:“涤尘子,我知你与魔修有血海深仇,一心图报,但我等奉天伦阁主法旨,专为送丹药而来,那厮杀斗法,实该先放到一边。“ 涤尘子咬了咬牙,将袖中一件物藏交给焰幻宇,道:“你等送药要紧,在下心中计议已定,绝不肯错失良机。”说到这里,将身一动,便已去了数里。 这人竟是说走就走,林天弃大为头痛,说来他与涤尘子虽无交情,但大伙儿同来魔域,又怎能丢下他?何况夺旗之事又是他首倡,在公在私,都不能让涤尘子独自向前了。 林天弃也只好咬了咬牙,将怀中藏着丹药的物藏交给焰幻宇,道:“焰大师,青莲大师,夺旗之议是由在下所提,在下绝不能让涤尘子独自行险。” 四人身上皆备了一份丹药,那是担心四人之中若有差池,只要有一人送到,也可令凡修支撑一阵。若丹药只交给其中一人,那风险反倒大了。 焰幻宇目光瞧向涤尘子去向,又瞧向空中的五龙镇魔山,一丝担忧在目中一闪而过,他沉声道:“既知行险,林道友何必陪葬。”说到这里,就见一道淡淡的身影从焰幻宇身上一窜而出,那身影去了数十里后,焰幻宇的本体方才离地而去。但此在说来繁复,其实却是一瞬间的事。两道身影一虚一实,一前一后。这样的神通,林天弃亦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林天弃不由脱口道:“焰大师这项神通,却是何名?莫非是分魂之术?” 青莲大师笑道:“虽非分魂,却强过分魂,此为禅修无上妙法,至幻分身,虚实变幻,令对手无所适从,遁行施法,实可破界跨域。” 青莲大师话音未落,空中一道身影落将下来,正是涤尘子。 那涤尘子如痴如醉,半梦半醒。显然是被焰幻字一招压制。林天弃见焰幻宇如此神通,不觉动容。 那涤尘子与焰幻宇皆是天仙境界,小境界虽有差异,却也不至于毫无抵御之能,这位焰幻宇的修为着实是高深莫测,不由让焰幻宇想起秦忘舒来。 林天弃想道:“那秦兄修为,也超出同境界修士许多,不知与焰大师相较又是如何。” 正在沉想,耳中听到焰幻宇喝道:“速走,速走。”声音甚是急切。 林天弃暗叫糟糕,若非十万火急之事,又怎能令这位禅修大士如此紧张。他上前提起涤尘子,正要遁行,只听得头顶嗡声大作,脑后发丝无风自动,向上直直飘起,但身子却变得沉重之极,好似肩背上压了一座千岳之峰。 林天弃心知不妙,此刻再欲遁行,已然无能为力,他只能强自挣扎,心中念起法诀,荡天旗从怀中窜起,向头顶那物事迎去。 等那荡天旗越过头顶之后,林天弃方觉全身一松,此旗可承万千灵压,只要能祭出此旗,林天弃便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林天弃这时才抬起头来,只见头顶三丈处高悬一柄法剑,样式古朴,灵气四射。林天弃暗道:“莫非这就是天龙神剑?听秦兄说过,此剑出炉时剑灵已生,可谓绝世神剑。当初用来镇压魔使,其后却被魔使所用了。” 幸好那神剑虽是灵气逼人,却不见剑灵遁出,亦不见有其他神通。可见天龙神剑虽是绝世神剑,但在魔使手中,似乎并不能完全发挥。 但饶是如此,林天弃也只能荡天旗保护下苟延残喘罢了,若想摆脱此剑,逃之夭夭,那是绝无可能了。 那神剑悬在林天弃头顶,一直嗡嗡作响,却见那荡天旗被一寸寸压将下来,片刻之间,那荡天旗离林天弃的天灵也就只剩下数尺了。 此时林天弃身边的涤尘子已然醒转,他抬头瞧向天龙神剑,面色一沉,叫道:“惭愧。”袖中祭出一柄法剑,就向天龙神剑削去。 然而法剑削去,却如蜻蜒撼石柱一般,天龙神剑纹丝不动,竟连那神剑的光芒也无法穿透。 涤尘子大急,手中紧施法诀,替那法剑加持,眼瞧着那法剑一点点逼进神剑光芒,终于触到剑身。 涤尘子大叫道:“终是成了。” 然而双剑轻轻一触,涤尘子的法剑猛然一震,寸寸而断,就从空中落将下来,这两件法剑的级别相差过远,稍有接触,胜负已分。 这时青莲大师离林天弃已远,但瞧见林天弃与涤尘子被神剑压制,无法遁行,心中不免犹豫起来,若是独自逃生,未免于情理不合,若返身交手,却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这时焰幻宇急声呼道:“青莲大师速去,莫要白白牺牲。” 焰幻宇语音刚落,那神剑蓦地飞起,向青莲大师头顶落去此剑离青莲大师本有数十里之遥,但神剑无视双方距离,这边飞起,那边便落,其间不过半息罢了。 那青莲大师的修为未必弱于林天弃,但每名修士各有所长,而如荡天旗这样的法宝,岂能是人人可得? 只见青莲大师祭起手中青莲,来与那神剑抗衡,只可惜青莲虽好,终非防御之宝,在神光光芒之下,立时被碾成粉未,而在神剑威压之下,青莲法剑同样无从遁行,就被那神剑轰然压将下来,整个身子变成一摊肉泥。 涤尘子大叫道:“青莲大师,却是我害了你。”想来若是听从焰幻宇的劝告,自己不曾一意孤行,诸修早就离开此处,怎会让魔使有机会施展法术。 只可惜此时后悔,已是不及。 那神剑斩了青莲法剑,又从林天弃头顶飞过,向那焰幻宇落去。林天弃只觉得心中一紧,焰幻宇修为虽是惊人,但若无荡天旗这样的法宝,只怕也难当神剑一击。 好在焰幻宇甚是知机,就在神剑启动的刹那间,焰幻宇身子稍稍一动,一道身影再次遁出身子,却不知是真是幻。 说时迟,那时快,神剑猛然下落,自焰幻宇头顶劈了下去,然而那焰幻宇身子却是不动不摇,原来留在原地的,不过是一道幻影分身罢了。 林天弃喜道:“至幻分身,果然妙极。” 那幻影骗来神剑,立时向前一闪,刹那间与焰幻宇本体合在一处,神剑再次扶摇而上,这次神剑光芒之中,却显出一对青目来,那青目紧紧盯着焰幻宇,青目之中杀机已生。 林天弃暗叫道:“那道青目,莫非是剑灵遁出,若是剑灵亲自驱剑加持,焰大师只怕危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32章 寻隙破法妙无方 先前神剑剑灵不出,或是因为与魔使性情不合,不肯轻易俯就,此刻神剑数击不中,剑灵既通灵慧,自然有一份争强好胜之心。因此这时剑灵遁出,也是当然。 既明此理,林天弃一手携了涤尘子,一手持定荡天旗,就向焰幻宇冲出,如今唯有此旗,可当天龙神剑一击。那焰幻宇的身形就算变化万千,却怕万一失手,可不是悔之晚矣。 不想焰幻宇见林天弃遁来,反倒摆手道:“魔使虽知万法,却要假借魔修之手,方能御使神剑,唯有斩尽山中魔修,方能逃出此地。”说到这里,身形再次爆闪,已在原地消失不见,数息之后,山中传来一声魔修的惨叫之声,显然焰幻宇已然得手。 然而就在惨叫声响起之时,那神剑再次落下,自然是朝着焰幻宇去了。 林天弃此刻再去与焰幻宇会合,已然不急,唯一的办法,就是采用焰幻宇的办法,诛尽山中魔修,那魔使便有万般神通,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想到这里,一道灵识已然放出,灵识范围之中,约有十余名魔修,但其中究竟是谁操纵神剑,却难知晓。因此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这山中魔修一网打尽了。 这时那神剑已然落下,焰幻宇亦是生死不明,但林天弃唯有抛弃一切杂念,先将山中诸修杀尽再说。 灵识锁定离他最近的一位魔修,林天弃挥动割域神剑,一步赶到那魔修身侧,那名魔修正闭目盘坐,手掐魔诀,其脑后生出青光一道,直冲天际。 看来正如焰幻宇所料,那天龙神剑是受诸多魔修御使,若想逃脱今天劫难,唯有先诛魔修,再图其他。 林天弃大喝一声,正要上前,哪知头顶青光一闪,那神剑悄无声息,已悬在空中,好似千百年来就悬在那里一般。 无论千里万里,这神剑说来便来,端得是厉害之极,林天弃若非有荡天旗在手,心中哪里还有一丝斗志。 此刻林天弃虽是胆战心惊,还是努力将荡天旗扬起,手中割域神剑,向面前魔修斩去。 那魔修猛然地睁开双目,双手乍合既开,双掌之中电光闪动,左手持了一道闪电格开割域神剑,右手电光如剑向林天弃胸前刺来。原来这魔修精通雷属魔功。 林天弃执旗与天龙神剑抗衡,至少要用去七成法力,剩下三成法力来御控割域神剑,说来亦是力不从心,如今割域神剑被电光格开,胸前破绽大露。 幸好身边的涤尘子大另取法刀一口,大喝一声,将那电光一搅,总算替林天弃解了燃眉之急。 林天弃叫道:“多谢大师。”袖中暗将镇魔打神印祭起,此宝是魔修克星,对手境界越高,此印打得越重。只听得“扑”地一声,将那魔修打得脑浆迸裂,眼瞧着是不能活了。 那魔修刚刚扑地,远处又传来一声惨叫,林天弃与涤尘子细辩其声,知道并非焰幻宇的声音,皆是一喜。既然焰幻宇尚能杀人,可见并未受到伤损。 惨叫声一起,那神剑忽又在林天弃头顶消失,自是去寻焰幻宇去了,林天弃精神大震,对那涤尘子道:“大师,我等杀得越凶,焰大师性命越是安全。” 涤尘子急急点头道:“道友说的极是。我等务必要让这神剑疲于奔命不可。” 看来那神剑性灵虽是通灵,却也算不上老谋深算,极易被调动开来,对手虽是厉害,看来仍有破绽可寻。 林天弃道:“那神剑交给我抵御,大师只管寻敌诛杀。” 涤尘子从袖中取出一根绳索来,用手一抖,那绳索便将林天弃腰身缠住,绳索的另一端,则系在涤尘子腰间。林天弃心中会意,有了这根绳索相连,二人便可紧密相连,可使涤尘子时时处在荡天旗的保护之下。 绳索系定,涤尘子将一道禅识锁定山中一名魔修,身形展动,将林天弃带动起来,涤尘子所修遁法虽不如割域神剑一去千里,却也是禅修高明遁法,叫做金光遁地术。此身化为一道金光,亦是行动如电。 数息之后,便瞧见山林之中,溪水之处,坐着一名灰衫魔修,那魔修瞧见二人赶来,自是大惊,慌忙手掐魔诀,向那溪水中一指,只见千道水花激起,每道水花好似一枝水箭,向二修射来。 那小溪不过丈许宽,数尺长深,只因魔诀施展,溪中水流皆被激起,倒也颇为壮观。 涤尘子笑道:“区区小技,何足挂齿。”双掌合起,猛然分开,掌中便生出禅言一道,那道禅言生出百道符文,迎向千枝水箭。不想那水箭遇到符文,却好似鱼入大海,鸟归山林,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天弃趁此机会,再祭镇魔打神印,此印打去,重如泰山,将那魔修胸口打着,自然是没了性命。 这时涤尘子方将左手摊开,原来掌中合了三滴水珠,这一溪之水合在一处,也不过是三滴水罢了。 林天弃笑道:“大师高明。” 涤尘子满面通红,道:“惭愧,惭愧,若非我一意孤行,又怎会这般被动,青莲大师亦不会”说到这里,化成长长一声叹息。 叹息声未毕,二人同时觉得头顶灵压强横,自然是神剑又到了。林天弃笑道:“此剑又来,令人好不烦恼。” 涤尘子亦展颜笑道:“却也只好给他个面子,支吾他一回。” 林天弃早将荡天旗展开,那神剑虽有千岳之重,又怎能击得下来,而细细体味,觉得那神剑之力稍稍弱了些。看来连诛数名魔修之后,对神剑的威能也有不小的影响。 林天弃道:“神剑威能已弱,正该再接再励,杀尽山中魔修。”这一声提气喝来,已然响震山林,自然是说给焰幻宇听了。 话音未落,远处惨叫声又起,看来焰幻宇再次得手,而在惨叫声传来的刹那间,林天弃觉得头顶神剑的压力,又弱了一分。 不过这一次神剑不再疲于奔命,而是盯住了林天弃,大有赶尽杀绝之意,那剑光中的青目,牢牢盯住荡天旗,似想寻出这荡天旗的破绽来。 林天弃暗道:“这荡天旗本是师尊法宝,难不成却有弱处?”抬头瞧剑光中的青目,心中大有忐忑之意。 片刻之后,剑光中的青目猛然一缩,一道细细的金光缓缓射将出来,那金光竟不受荡天旗所阻,竟穿透荡天旗所布神光,一寸寸刺将下来。 林天弃叫道:“不好,这金光竟能穿透荡天旗。” 那金光穿透旗上神光之后,离林天弃头顶已近,林天弃忙将手中镇魔打神印打去,然而那道金光却是至虚之物,此印又怎能打得着,而金光离林天弃天灵更是近了。 林天弃若想撤旗遁逃,又怎是神剑的对手,就算他逃了千里万里,那神剑也是召之即来,若是不逃,这金光刺到天灵,又怎有好事? 涤尘子瞧见金光难摭难挡,亦是着急,双掌再发一道禅言,禅言中有千道符文,迅即化为山峰三重。此为三重山法诀,是为禅修中的至御神通。 那金光触到三座山峰,果然无力穿透,而在禅言符文的扰乱之下,金光明显微弱了许多。 林天弃这才轻舒了一口气,但这神剑剑灵只瞧了那荡天旗片刻,就知破旗之法,这性灵的灵慧却是否同小可。假以时日,这神剑必定大放光彩了。 林天弃暗道:“听秦兄讲来,这神剑原是秦兄所有,剑中性灵亦是被他打下标识的,只可惜秦兄不在这里,否则定有手段,能收此法宝。” 此刻远处魔修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焰幻宇显然知道林天弃这处压力极大,因此动作已然加快,片刻间已连斩三名魔修了。 三名魔修既被诛杀,神剑的压力又减轻不少,但此刻林天弃与涤尘子最大的危机,已不是神剑的强大灵压,而是那剑光青目中的金光妙法。 涤尘子的禅言虽能抵御金光,但若这剑灵果然通神,说不定别刻之间,就能寻出这禅言的破绽来。 果然片刻之后,那金光再次现出,这次金光更纤更细,颜色也略转赤红,看来金光法则已变,不知与刚才相比,又会生出怎样的变化。 涤尘子连拍三掌,维持禅言威能不失,那金光再次穿透荡天旗,却比刚才快了许多,看来金光经过神剑剑灵的变化改善,威能远比刚才强大了,这面伏皇所赠至宝,已然不被神剑剑灵瞧在眼中。 至于涤尘子所施展的三重山禅言,就算能暂时挡住金光,林天弃也该另有打算才是。 果然,那金光触到三重山之后,只是稍稍一顿,忽听得一声脆响,三重山峰分崩离析,这道禅言已告不灵,而金光再次大亮,又缓缓向林天弃天灵刺来。 林天弃大叫道:“镇魔印莫要负我。”将那镇魔打神印义无反顾地击了出去,但此印并非击向金光,而是击向天龙神剑本体。那金光虽是至虚之物,神剑本体难道也打不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33章 献策五绝有玄机 此印本是镇魔至宝,好在亦有打神威能,那宝印打将过去,果然将天龙神剑打得一飘一荡,青目金光顿时不稳,已然是若断若续。 林天弃暗呼侥幸,趁着神剑飘荡之际,举剑割域前行,却见前方数十道身影冲将过来,林天弃以为是魔修阻路,正要祭剑用印,却见这数十名修士装束不同,灵息宛然,赫然是凡修之士。 那数十名凡修也瞧见了林天弃与涤尘子,本来是一团欢喜顿时化为失望之色,有数人齐声道:“不好,原来被他人抢了先。” 另有一修笑道:“总是凡修一脉,何分你我。” 诸修齐齐抚掌笑道:“说的也是。” 正在这时,空中一道虚影闪动,却是焰幻宇也赶来会合,诸修见面说话,这才知道这数十名凡修乃是黄帝部属,今日突破重重险阻,终于赶到五龙镇魔山。 这数十名凡修原以为有首登之功,哪知却遇见了林天弃数人,焰幻宇合什笑道:“诸位道友实有实登之功,我等奉神农皇法旨送药而来,只因越界之时恰巧落在此处罢了。” 诸修皆笑道:“说什么首登之功,不过是一场笑谈罢了,如今我等已突到此处,可见魔修大势已去。” 正说着话,又见一队凡修冲将过来,诸修会师自是欢喜,问起来却是帝喾部属,片刻后又有人凡修不绝赶来,五龙镇魔山下,凡修越聚越多,竟有数百余众了。 而这数百名凡修,分属于五路大军,可见魔修虽是百般阻拦,也敌不过凡修实力强大,如今诸修既然冲到五龙镇魔山下,那魔修的未日岂非到了? 当即就有人提议夺了五龙镇魔旗,也好令魔修丧胆,不想却有一名修士道:“那五龙镇魔旗本是用来压制魔域魔息,岂能擅夺,一旦夺了此旗,魔息再无压制,魔域亿万魔修自然魔焰高涨,因此那五龙镇魔旗可压不可夺。” 诸修听了这话,有大半点头,却另有一修道:“那五龙镇魔旗虽有压制魔息之功,却非长久之策,你等想来,此番我等虽是压制了此旗,等大伙儿退出魔域,那魔修自然想方设想,再升此旗,如此反复,仙魔之争何时终结?” 林天弃见此人立意于众不同,便诚心求教,道:“若依道友之策,该当如何?” 那修士道:“我凡修大举攻进魔域,乃是旷古非有之事,正该趁此良机,想个万安之策,使那魔域修士,不再生出奸恶之心。若依着我,就该想个法子,散了这魔息渊薮,使这魔域亦成净土。” 诸修听到这里,皆是将信将疑,当初正因魔域魔息高涨,方有五龙前来镇压,若那魔息果然能散尽,五龙为何不施此策? 林天弃道:“道友,若这魔息散尽,魔域自然化为净土,只是却怕这法子不灵,想那龙族晓知万法,若这法子行得通,那龙族为何只设五龙镇魔旗,而不施展这绝后之计?” 那修士笑道:“道友,你当那龙族好心,不过是怕我凡修独大,这才设法保全魔修,也好将我凡修牵绊住了。只要仙魔之争不绝,那龙族自然地位超然,我等只有求着他的份,哪里敢去与龙族争雄?” 这话说将出来,诸修皆是动容,有大半皆在摇头,需知在诸修心中,那龙族不光是至强至大,亦是至慈至悲,如今听这修士之意,那龙族竟然也未必存了好心,这让诸修一时间怎能接受得了? 林天弃心生狐疑,就向那修士揖手道:“敢问道友高姓大名。” 那修士尚未回答,身边就有修士道:“这位是紫霞岛高明之士,名叫左重明,说来竟是火凤凡界弟子了,十八岛上大大有名。” 林天弃这才恍然,那左重明既然是火凤弟子,自然与其师尊一般,目空一切,竟连龙族也不放在眼中了。 不过细细想来,左重明这番话虽有其立场,却也颇有道理,所谓龙族至慈至悲,不过是一种说法,如今天地间龙族势大,谁敢去指责龙族是非,那流传于世间有关龙族的言论,自然是至善至美之言。 唯有左重明这样的身份,才敢大胆直斥其非。只不过诸修极少听到这种话,自然心中惊惶。但诸修认真想去,却是细思极恐。那龙族原有手段打散魔息渊薮,却只是以五龙镇魔旗压制罢了,其背后心思,难道正如左重明所说,是为了使凡修多个对手? 诸修正在思忖,忽听有人洪声道:“左道友,若依你之策,又该如何散去魔息渊薮?” 诸修听到这话,知道是黄帝到了,急忙循声瞧去,只见黄帝大袖飘飘,正被一群修士簇拥而来。诸修本来群龙无首,见到黄帝赶来,皆是大喜。 左重明揖手为礼,恭恭敬敬地道:“帝君,那魔息渊薮散去极难,但如今我数千大能齐聚于此,又有七圣主持,正该犁庭扫穴,思个长久之计,左某虽是不才,却有幸得闻师祖火凤真君指点,若设五火五绝阵,连烧千日,就可化去魔域魔息,险恶之地,顿成净土了。” 黄帝道:“想来这五火五绝阵法,左道友必然是胸有成竹了。” 左重明道:“五火者,为太一,凤火,青莲冰焰,金锃紫焰,真离玄焰。若得此五火,可设五绝阵,将那五龙镇魔山围定,千日之后,必奏大功。” 黄帝摇头道:“这五火或为神火,或为灵焰,得之极难,虽有我千修在此,却哪里能够凑得齐全?” 左重明微微一笑,道:“千修齐聚于此,五火已然凑齐。” 黄帝道:“你倒是说来听听。” 左重明道:“在下修成凤火一道,虽不算至强,却也勉强可用了,至于金锃紫焰,据在下所知,那帝喾左目之中修成一道烈焰,世人虽是称奇,却因其极少动用,无人知其来历,但却分明是金锃紫焰无异了。” 此言一出,诸修皆是哗然。就连黄帝也是神情大愕。 林天弃暗道:“瞧那黄帝神情,似乎也不知帝喾修成金锃紫焰,不想却瞒不过这位左重明。是了,这个秘密,定然是火凤探知,其后又告之于左重明了。” 这么说来,设这五火五绝阵,分明就是火凤的主意,甚至连这座阵法的创建,亦极可能是火凤亲自施为了。 那火凤助凡修灭绝魔息,瞧来倒是好意,但其背后心思,却是难以揣摩。林天弃隐隐觉得,这场浩劫表面上瞧来,是玄灵天尊借极荒山凶兽与魔修之力,压制魔我,拯救世尊,但仙界诸位大能岂肯寂寞,自然各怀心思,或深或浅,插手浩劫之争。 黄帝听了这话,仍是不置可否,又道:“原来帝喾修成金锃紫焰,若非左道友明告,在下亦是不知了。想来那金锃紫焰有无极造化之功,便是在下修成,也不肯轻易泄露了。” 林天弃暗道:“金锃紫焰造化无极,紫焰一出,凡铁亦成神兵,诸修不知这消息也罢,如今既是知晓了,自然千方百计去求那帝喾,这样看来,左道友着实害苦了帝喾了。” 由此看来,左重明公然在诸修面前揭破帝喾这个秘密,也是因有火凤在其背后撑腰,否则便给他十个胆子,也不会公然揭破了。 左重明道:“任谁修成金锃紫焰,也不敢轻易泄露,在下本来亦是不敢,但如今为了我凡界能够万世长存,也只好大胆言明。就算帝喾怪罪于我,千惩万罚,左某一力承担。” 黄帝不肯深谈此事,道:“如今有了两道火了,另外三道,却来自何处?” 左重明道:“世间生灵,皆出自太一,那太一神火虽无法真正动用,但我等修士的真玄之火,其实就是源自太一,只需千修齐齐动用真玄之火,便等于一丝太一神火了。” 黄帝道:“此说倒也成理。” 左重明又道:“至于那青莲冰焰,得之最是容易,众所周知,当年青鸾斗罢青莲冰焰,夺其元神,化为青鸾,其后青鸾化日,造福万民,若得青莲冰焰,自然要去从头顶这烈日中讨来。” 黄帝点头道:“那青莲冰焰,讨来的确不难,但真离玄焰本是世尊与元极之子,如今尚在仙界,却该从何处讨来这一丝真离玄焰?” 左重明微微一笑,道:“好教帝君欢喜,那真离玄焰,在下手中便有一丝半缕,此焰是得自真离玄焰本体,那是千真万确之事,只要帝君决心要设这五火五绝阵,在下自然献出。” 林天弃暗道:“火凤与真离玄焰同在仙界,那火凤既然刻意要设五火五绝阵灭绝魔息,自然有种种手段,向真离玄焰真君讨来一丝灵焰。火凤处心积虑,要灭绝魔修,难道是要与玄灵天尊一争短长?” 需知那玄灵天尊本是魔域魁神,其后因助世尊立下无数大功,这才飞升仙界,得掌乾坤。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玄灵天尊毕竟根基尚浅,火凤心中未必就肯服他。若魔域化为净土,那玄灵天尊可不是根基荡然无存? 林天弃深深想下去,已略窥火凤心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34章 欲进容易退步难 左重明一言一行,皆出火凤授意,以黄帝之智,岂能瞧不出左重明的心思?但黄帝既是凡修大能,所思所想,自然以凡修为先,仙界大能的名位之争未必就会放在眼中。既然火凤之议对凡界有莫大好处,黄帝极可能赞同此议。 而对林天弃以及诸修来说,那仙界大能之争,与他也是毫无关系,若果然能灭绝魔修,凡修独占苍穹,却也是莫大的好事。 不过此事毕竟关系重大,要等到七圣齐聚方能定夺。 黄帝果然道:“事关重大,非我一人可以专权,等诸圣齐聚,再来商议。” 当下黄帝传旨,令诸修列四象阵法,步步为营,向五龙镇魔山方向逼近。 是时五龙镇魔山三千里之域,已集结了魔修数十万大军,四面围堵凡修五枝大军。喊杀之声时有可闻,若向山外瞧去,空中法宝神光时隐时现,与诸多魔宝交织在一处,斗得倒也是激烈万分。 但五龙镇魔山核心之地,反倒不见魔修身影,不仅如此,不时有凡修突破重围,来与黄帝这枝前锋会齐,随着凡修越聚越多,黄帝不以为喜,反而眉头紧锁起来。 林天弃心中亦隐隐觉得不妙,既然五龙镇魔山四周魔修云集,怎地凡修突阵却如此容易,就算索柯二魔被伏皇与禹皇缠住,魔修群龙无首,但放着魔使在此,又有十大魔皇在阵中指挥,魔修断然不会如此不济。 就在这时,又有一枝凡修队伍冲了过来,领队者正是颛顼大帝,两军合到一处,便有千余名凡修了。黄帝忙上前迎接,揖手问道:“帝子来此是否顺利?” 原来那颛顼大帝乃是黄帝之孙,如今二人虽然名位相同,但彼此毕竟有长幼之别,世人称呼颛顼为大帝,唯黄帝唤他为帝子。 颛顼大帝道:“说来也奇,我前方虽有数万魔修阻路,被诸修奋勇上前,很快就杀得散了,那魔修似乎斗志全无,实不肯竭力厮杀。” 黄帝道:“若魔修只是这般实力,这千万年来仙魔大战岂不是一场笑话了,帝子,只怕我等皆中了魔使的诡计。” 颛顼大帝道:“帝君,你是说我那魔修放我过进来,却是在这五龙镇魔山之中布下陷井?但在下一路前来,却也探得分明,这五龙镇魔山之中,并无魔修大军。” 黄帝道:“若果然有魔修阻路,倒也不怕,那魔修的境界修为总是有限,但魔修诡计多端,却是难测。我等进来容易,只怕出去却是难了。” 颛顼大帝动用慧目,向空中的五龙镇魔山瞧去,只见那空中黒雾弥漫,怎能瞧清那山峰面目,颛顼大帝道:“若想瞧清此山面目,非得动用法相不可。” 那颛顼大帝将身一晃,脑后生出金光一道,就显出一具法像来,这法像生得古怪,一对帝目并不平齐,左目在上,右目在下。原来颛顼大帝所修法相修成一对奇目,左目为观天目,右目为窥地目,一旦动用,天地诸事无所不窥。 当下双目齐睁开,各放金光一道,去瞧前方的五龙镇魔山,那两道金光穿透重重黒雾,顿时将五龙镇魔山瞧了个通透。 黄帝道:“帝子,可曾瞧得明白。” 颛顼大帝道:“云雾之中,山峰之巅,坐着三名魔修,正在施展魔诀,强行升超五龙镇魔旗,除此之外,别无异样。” 黄帝动容道:“这三名魔修有何来历,帝子不妨再细细瞧来。” 颛顼大帝又细细瞧了一回,片刻后废然长叹道:“惭愧,那三修来历,竟是瞧不明白,在下神通毕竟有限。” 黄帝道:“不必再瞧了,那三修的身份,我已尽知。” 颛顼大帝道:“敢问三修有何来历?” 黄帝道:“若是连你的观天窥地目也瞧不出,则这三名魔修,其神通必然通天达地,当初世尊平安仙庭大乱后,将诸多禽兽打落凡尘,大多禽兽皆沉沦九渊,亦有少数如老雕老猿等诸多大能,被安置在混沌秘境之中,这其中又有五老,因禀杀气而生,不便于混沌秘境藏身,也不肯去混沌,便来魔界藏身了。” 颛顼大帝道:“魔域五老的名字,我也曾听闻,为何此处却只有三修?” 黄帝道:“那五老不过是借魔域藏身修行,实不肯过问魔域中事,想来或是那魔使动用手段,或是索柯二魔下了别样说词,这才请来五老出面,至于只见三老露面,或是五老意见不一。” 颛顼大帝道:“帝君这样说法,亦有道理,看来那三老是担心我等踏平魔域,这才出手相助了,那三名魔域古修,修为早就通天,帝君有何妙策,可与三老一斗。” 黄帝微微一笑,道:“那三老地位与混沌碎域中的老雕古猿不相上下,着实算得上是前辈先贤,又怎肯真正与我等动手,莫说动手,便是要与三老说上几句话,只怕也是极难,想那三老不过是设个题目,难为我等罢了,亦要假借他人之手,若三老真要出手,那也着实辱没了他们的身份。” 颛顼大帝点头道:“以三老身份,的确不会与我等动手。” 黄帝道:“我等既来魔域,总要与五老一会,难不成因魔域有五老镇守,便要止步不前?仙魔之争,至此也该有个了结了。” 苍穹既诞,那黄帝本是人族第一位帝王,性情刚正不阿,越是艰险,越是向前,此番既遇魔域三老,亦是不肯退后半步,不过想那三老手段必定非同小可,总要七圣齐聚,方有一丝胜算。 当下黄帝传旨,令诸修停步不前,又分出两队来,反向山外突去,以迎接五圣前来会齐。 林天弃与焰幻宇交了丹药,亦分在一枝队伍之中,向山外冲突,这枝队伍,约有百名凡修,队中金修之士,至少也占了三成,可谓实力超群。 前往三百里之后,便遇着一队魔修,那魔修不过千余人,却排列得整整齐齐,见凡修杀到,其名一名魔修大喝一声,挥动手中黒旗,千名魔修同时发声,念起魔诀来,只见一道无形潜流平地生出,就向诸修卷来。 突前者的几名凡修不知厉害,见到这潜流涌来,不过各祭法宝来挡此风罢了,然而那潜流之中蕴藏强大魔压,只听得数声脆响,这数修的法宝皆被压得粉碎,几名凡修被魔压所逼,竟从空中堕了下来,顿时跌了粉碎。 诸多凡修齐声叫道:“何等异术,竟是这般厉害?”仍有那不怕死的向前突去,手中法宝祭向空中,只盼能令魔修队列动摇。 然而那千余名魔修竟不去瞧那空中法宝,唯一心一意念动魔诀,就见阵前这股强大魔压将空中法宝席卷一空,顿时又压得粉碎。那突前的几名凡修同时难逃此劫,或被这魔压绞得四肢断裂,或是吐血而亡。 诸修见此,皆是大惊。需知诸修自来魔域,但与魔修斗法,无不是大获全胜,那魔修成千也好,数万也罢,只要稍有接触,立时就轰然而散,就算稍有阻碍,也只需出一两件强力法宝,就可打退魔修。 哪知今日魔修却陡然变得极强,诸修心中惊惶,自不待言。 其实魔修执旗聚众施压的手段,秦忘舒早就向墨圣禀明,诸圣也早有安排,但因此番入域进展顺利,诸修早将此事忘到一边去了,今日突遇魔修立旗施法,这才吃了大亏。 林天弃慌忙上前,挥动荡天旗来御魔压,然而那魔压乃是千人心念所聚,与往日大不相同,林天弃只能护得一二人,若想护住突前的诸多凡修,却是绝无可能了。 只见那身边凡修身上骨节乱响,纷纷吐血而亡,又有那修为略低者,更是在刹那间被压成一张薄纸般,其状惨不堪言。 领队修士大叫道:“诸修速退,这是魔修的大势执心之法,绝不可力敌。” 这时突前的二三十名凡修已然被诛,剩下凡修急忙退后,那千名魔修并不攻来,仍在原地不动。 领队修士计点伤亡数目,竟是折了三成之多,心中好不痛惜。却也只能暂时收敛心情,沉声道:“魔修立旗聚众,可施展出强大魔压,此事七圣早有交待,只恨我等行事不慎,这才吃了苦头。” 林天弃道:“魔修这种手段,何计可破?” 领队修士道:“听那秦忘舒道友所言,只需将执旗者诛杀,魔修这法子便行不通了,只因这法子虽是源于大势执心咒,魔修却要有所改易,方能动用,因此尚留出这唯一的破绽来。若是大势执心咒,那可是极难破解了。” 林天弃想起向前在太岳关前,遇到极荒山凶兽所用的大势执心咒,心中犹自忐忑,那真正的大执执心咒,的确是厉害之极,几无办法可破。 焰幻宇道:“既然诛杀执旗者便可破解此法,本禅子原请旨上前。” 领队修士当即应允,又向林天弃瞧了一眼,道:“这位道友的法宝莫非是伏皇的荡天旗?” 林天弃道:“正是荡天旗。” 领队修士道:“既然如此,还请伏皇弟子与禅师联手向前,有这荡天旗护卫,或可保禅师无恙。禅师亦可从容施法。” 林天弃道:“既领法旨,敢不竭力。”二人相视一眼,反身再向魔修队伍逼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35章 帝心至此也惊惶 此时二人离魔修队伍约有十里,那魔修皆盘坐于地,目光低垂,似乎对二人并不在意,但队伍之中,总有一二魔修目光炯炯,牢牢盯着二人。 焰幻宇见此情景,便传音道:“林道友,我等若是靠近,那魔修必然执旗施法,那时便有天大神通,也是无能为力了。” 林天弃亦传音道:“只好锁定执旗魔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以雷霆一击,只是却不知那魔修的界限在哪里,若是离得远了,大师纵有手段,只怕也是鞭长莫及。” 焰幻宇道:“一里之内,本禅子有十成把握,三里之内,只有七成把握了,若想一击得手,至少也需三里。” 林天弃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在下已有计策了。” 焰幻宇道:“道友计将安出?” 林天弃也不说话,将手中荡天旗一摆,猛然向前冲出,焰幻宇知道林天弃并非鲁莽之士,但见林天弃突然冲出,也是惊讶,幸好他禅功深厚,也只是略皱眉头罢了,倒是身后凡修齐声低呼。 那林天弃一步就冲到魔修阵前三里处,手中割域神剑作势欲祭,只见阵中一名魔修急忙挥旗疾指,千名魔修同时大声吟唱,那道强大潜流再次出现。 不想那林天弃却是虚晃一着,不等那潜流完全激发,手中割域神剑顺势反身斩下,剑落人退,离魔修队伍已是十里了。 焰幻宇不由笑道:“道友此策果然高明。” 那林天弃哈哈大笑,忽又转身,向魔修冲去,慌得那魔修执旗使再次挥旗施法,如此三番,就听那魔修吟唱之声已略显疲倦了。 只不过若是用这手段耗尽魔修心力,却是绝无可能,这些魔修纵无绝大神通,但吟唱念咒,又能消耗多少心力?林天弃如此手段,不过用的是疲兵之策,那魔修见他每次都是浅尝辄止,只道他不敢真正动手,自然就松懈了许多。 等那林天弃第四次冲上前去时,执旗魔修虽然是怒不可遏,却已生无奈何之态,手中黒旗稍稍慢了半息,竟被林天弃趁机突到阵前,祭印施剑,打杀了两名魔修。 但等那魔压真正逼来时,林天弃早就扬长而去了。 林天弃这一次后退之时,正好背对着魔修,便向着焰幻宇暗暗作了个手势,焰幻宇心中会意。等那魔压刚刚平息,身子轻轻一晃,一道至幻分身已出。 那魔压刚刚落下,又怎能骤然再起?就被那分身欺近魔修队伍三里处,执旗魔修见此情景,大叫道:“果然有诡计。” 正想挥旗施法,却见那一道身影与至幻分身合在一处,就在虚实两道身影合体的刹那间,分身幻影再次突出,那幻影朝着执旗魔修猛然一扑,便将这执旗魔修透体而过。 那执旗魔修大叫一声,身子摇摇欲坠,却努力维持不倒,手中黒旗猛然挥下。 然而不等魔压施展,那至幻分身已然消失,这时那执旗魔修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来,全身软绵无骨,已是活不成了。 领队修士在后面瞧见此景,大喜道:“多谢两位道友。” 也不消领队修士吩咐,诸修齐齐上前,冲到魔修队伍里处时,手中法宝齐齐祭起。 那法宝种类不一,威能更是大不相同,但诸修隐忍已久,此番出手怎能容情,法宝落处,血光迸现。那魔修既无魔压保护,又如何是诸修的对手,一轮法宝攻击之后,千名魔修只剩下不足三百名了。 正在这时,那魔修队伍身后,又冲来一队凡修,领队者气宇轩昂,虽着普通青衫一领,实有帝王之姿,正是五帝之一的帝喾。 那帝喾亲自施法,手起一宝,乃是白玉法剑一柄,此剑祭到空中生出毫光万道,毫光落处,血肉横飞。只凭这一柄剑,三百魔修竟是烟飞灰灭了。 诸修合到一处,自是欢喜,林天弃与焰幻宇相视一眼,却是暗暗发愁。 刚才只有千名魔修挡路,已是难缠之极,想到那山外有数十万魔修,却又怎样才能杀得出去? 如今局势已明,那魔修在五龙镇魔山中已伏下杀局,凡修入山容易,出山却是极难了,帝喾此刻率队冲将进来,不过是令被困的凡修多出百人来。 黄帝与颛顼见帝喾到了,亲自前来迎接,那黄帝神色却是又喜又忧。 帝喾道:“帝君,既见我来,为何喜忧参半,莫非是嫌我领来的凡修数目不多?” 黄帝叹道:“实不相瞒,我等已中了那魔使的诡计,入山容易出山难,魔使邀得三名魔域长老,在山中布下杀局。那杀局虽然尚未显露,想来必是非同小可。” 帝喾道:“我等此番突进山来,虽不算如何容易,倒也损失不多,那魔修的反抗的确不算激烈。原来却是魔修的诡计。” 黄帝道:“我已数次传讯出去,惜无回应,看来那三位魔域长老已暗设手段,令我内外无法沟通,看来此番终要与三老一战了。” 帝喾道:“何不试着突围出去。” 黄帝道:“刚才已分出两队试着突围,其中一队遇到万名魔修大队,损失过半,只好退了回来,这一队却将帝孙迎了进来。” 原来那帝喾亦是黄帝后裔,地位虽与黄帝平齐,但与黄帝相见,亦有长幼之别。 帝喾道:“分队突围既是行不通,不如我等合兵一处,竭力向前,若实在是突不出去,再来与魔域三老斗法不迟。谅那魔域三老地位尊崇,定是不会亲自出手的。” 颛顼亦有此意,便道:“我三人修成大罗金躯,便是魔域三老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但这千名凡修的性命总要设法保全,与那三老斗法怎有胜算,突围而出方上策。” 此时三帝身边凡修已超出千名,此番攻进魔域的修士,大半已在此处了。若这千修尽数丧在此处,凡修便等于失去了半壁江山,这责任谁能承担得起? 原以为打碎碧玉岛之后,就可趁势杀进魔域,荡平亿万魔修,终结这场浩劫,哪知那魔修却是以退为进,早就在五龙镇魔山中布下杀局。黄帝想到此处,不由连连摇头。那魔修手段果然防不胜防。 于是黄帝便道:“此番突围,未必就能得手,但若能冲出去一二人去,通知墨圣等人,亦算是目的达成。那外围的修士着实不能再进来了。” 帝喾道:“既是如此,事不宜迟,我突进来时,墨圣那里已击败一队十万魔修,说不定立时就会冲进来了。” 黄帝道:“墨圣行事仔细,若见胜得容易,未必就肯进山,虽是如此,突围之事的确刻不容缓。” 三位帝君首当其冲,领着千名凡修向山外冲突,只行了百里,只见前方山谷之中旗帜如林,一队魔修冲将出来,阻住了去路。 瞧这队魔修不过万人,以三位帝君之能,以往又何曾会放在眼中,但如今已领教过魔修执旗施压的手段,便是三位帝君,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那黄帝将林天弃与焰幻宇唤到身边来,传音道:“二位小友道术精奇,足堪大用,等我三人替你等开出一条路来,便送两位出去,务必寻到墨圣,告之山中详情。” 林天弃与焰幻宇齐皆点头,却不敢说话,以防泄上机密。 黄帝见二人谨慎,更是欢喜。 其实以三位帝君手段,就算想冲出重围,倒也不难,但放着千修在此,三帝岂能独自逃生,便是逃了出去,千年名望也毁于一旦了。 黄帝遥遥指向前方魔军大阵,道:“帝子,帝孙,你二人需要瞧得明白,那阵中最要紧的,是七位执旗使,只要诛杀了这七位执旗使,便是万人也拦我等不住了。” 手指点处,已将七名执旗使一一点明。 颛顼与帝喾瞧了一眼,已将七名魔修相貌方位牢记于心,二帝道:“帝君放心,那魔修不过万人,又怎能拦住我等。” 帝喾在三帝中年资最浅,当下手捧白玉法剑越众而出,朗声道:“对面魔修听真,在下帝喾,奉黄帝法旨前来破阵,你等若退去也罢了,若是胆敢拦阻,定斩不饶。” 那帝喾的大名,魔修谁人不知,但魔修却是个个神色冷漠,听而不闻。只见阵中一魔修手持黒旗喝道:“管你是三皇还是五帝,若想冲破我阵,却也休响。” 此修话音未落,只听帝喾大喝一声:“敢尔!”这一声大喝好似惊雷一般,诸修离得近的,不由得头昏肿胀,离得远的,也是心旌动摇。只见刚才说话那魔修身子摇摇晃晃,猛地扑倒在地,却是口中狂喷鲜血,已是不能活了。 帝喾这道术乃是源自白虎真君的神通,名叫帝吼,循声辩人,雷吼伤人,竟是百发百中。 只因这一喝,万名魔修鸦雀无声,再也无人敢说话了。 帝喾冷笑一声,急步上前,只行了两三步,对面阵中一面黒旗招展,一道潜流狂飙突进,自两侧涌将过来。那帝喾虽修成大罗金仙,也不敢大意,白玉法剑向左一斩,一道白光在身侧现出。又向右一斩,一道金光护在身前。 这一金一白两道光芒徐徐向前,挡住了魔压万岳,诸修见帝喾神通惊人,皆是大为振奋。然而那金白两道光芒只维持了片刻,便发出碎裂之声,而两侧魔压齐齐涌来,帝喾终遇这极大考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36章 金光一线开绝路 帝喾眉头微皱,沉声道:“这魔压果然厉害。”将身一晃,头顶生出庆云三朵,足下踏定金莲两枚。那魔压虽是强横,却也奈何不得这两项法身之宝。 帝喾这才持剑向前,初行时倒也极快,但离魔修队伍越近,那魔压越是强大,到最后已是举步维艰了。 那魔修执旗施压,毕竟是集万人之力,帝喾虽修成大罗金仙,至此也是为难? 颛顼道:“看来这万名魔修,终非帝喾一人可敌。” 颛顼举步向前,亦将法身之宝祭出,乃是庆云三朵,舍利三枚,那三枚舍利洁白如雪,却放七彩光芒。原来颛顼此生共历四世三劫,每历一劫,则将其本体炼化成舍利一枚,三劫之后,修成三颗舍利,这是本体舍利,与寻常修士所修舍利不同,实具莫大神通。 焰幻宇瞧见颛顼舍利与众不同,以手加额称诵道:“不历劫难,怎能修成大道。斯言是也。” 颛顼将这两项法身身之宝敌住魔压,刹那间来到帝喾身边,合两大帝君之力,那万人魔修已然压制不得,诸多魔修面上皆露出惊惧神情。 就在这时,山外杀声如雷,又有魔修大众逼来,帝喾道:“魔修大举来攻,后果难料,先破了这万魔再说。” 此时因两大帝君联手对敌,分别承担魔修万岳魔压,两大帝君皆可从容出手,那帝喾将手中白玉法剑祭起,剑上毫光迸射,一名执旗魔修首当其冲,被白玉法剑毫光所杀。 在那魔修被毫光诛杀之时,阵中其他六名魔修同时挥动黒旗,再施魔诀,以维持阵中魔压不减。奈何对手毕竟是大罗金仙,魔修虽有万众,也难抵御。 这边颛顼大帝亦来动手,也将一柄法剑祭起,法剑落处,有七星盘旋不休,这七星上应北斗,最是神妙不过。只见剑上七星此起彼伏,在那里乱打魔修。 片刻间六名执旗魔修已被伤了五个,剩下那魔修虽知必遭不幸,却也不肯弃旗逃身,只因他一旦弃旗,那魔修阵法立告破解,魔压散得干净,万名魔修只好任人宰割了。 颛顼大帝叹道:“这魔修倒也耿直,明知抵挡不得,却也不肯逃去。” 帝喾道:“两军交战,岂能容情。”向白玉法剑一指,一道毫光落将下来,将最后一名执旗魔修打得尸骨无存。 万名魔修失了执旗使御使,立时就成了乌合之众,便有无上魔诀,也是无从施展了,却见那万修之中,竟有大半不肯后退,反倒齐声大喝,向两位帝君祭宝攻来。 帝喾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空中白玉法剑毫光大放,试问魔宝如何及身?这万名魔修与帝喾相比,境界修为不知弱了多少,一旦无法联手施为,在帝喾与颛顼面前,也就是蝼蚁一般。 只见两柄法剑在空中纵横交错,在那里乱斩魔修,只杀得魔修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黄帝觑见山后魔修大队即将赶来,此时不打发林天弃与焰幻宇出去,更待何时?那黄帝暗施手段,取出钮金小印一枚。将金印向前打出,只见空中一道金线直直地通向山外去了。 那黄帝本是苍穹之后人族第一位帝王,已得仙界加持,世尊认可。由苍穹大帝亲赐金印一枚,以明正其位。这金印打将出去,叫做一线天,那是因黄帝功劳奇大,世尊许他绝处逢生,不受转世之苦。有歌赞曰:“混沌打出一线天,金光现出莫留难。” 黄帝道:“两位小友,沿着这金线出山,于路绝无拦阻,但若偏离了金线三尺,则寡人亦是爱莫能助了。” 林天弃与焰幻宇不及称谢,急忙沿着金线向前,二人一前一后,果然不敢偏离金线。 沿着金线行了数十里,正遇着魔修大队冲来,这队魔修约有五万之众,见金线冲来,内有一名女魔修摇旗喝道:“有修士冲出山去,务必拦住了。” 此女正是魔姬指秀,因见诸修要冲出九龙镇魔山,亲自御众来阻。 林天弃与焰幻宇见对方势大,心中也是惊惶,唯有谨遵黄帝吩咐,不敢偏离了金线半尺。但这金线也只是打出一条通道来,前行无碍,若对手施法祭宝来攻,这金线却是护不住二人的。 林天弃道:“事急矣,大师,需得竭力施为。”一手持定荡天旗,一手祭剑斩向身周魔修,那枚镇魔打神印,则向指秀攻去。 指秀冷笑道:“区区天仙修士,也敢在我面前逞强。”却忘了当初面前秦忘舒时,也被那秦忘舒攻得狼狈,秦忘舒岂非亦是天仙境界? 如今又遇林天弃,若论这林天弃的修为手段,其实并不弱于秦忘舒了。 那指秀只因轻敌,竟被那镇魔打神印攻到身前来,指秀瞧见此印符文特殊,自身法力被压制大半,这才有些心慌,转目四顾叫道:“谁来助我。” 慌得身边数名魔皇来救,这数名魔皇魔宝尽出,方才将镇魔打神印挡住了,这时林天弃与焰幻宇“呼”地一声,已沿着金线去了,一路前行,果然无摭无碍。 原来那金线三尺之地,竟是立不住脚的,莫说魔皇境界,便是两位魁神在此,但遇到这金线冲来,也只是避到一边。这才被林天弃与焰幻宇冲破重围,刹那间已到山外去了。 林天弃与焰幻宇一路行来,只见魔修纷纷涌进五龙镇魔山,便是亲眼所见的魔修,又何止三四十万之众,二修心中深为不安。此番凡界诸修,真要被困五龙镇魔山了。 此时身边已无魔修身形,那金线也弱了许多,林天弃道:“此刻已然出山,不知可否与墨圣传讯了。” 焰幻宇道:“只恨本禅子与墨圣素未谋面,不知如何向他传讯。” 原来修士之间若想传讯,需得相熟相知,彼此交换了传讯法诀,方能行得传讯之法。 林天弃道:“无妨,在下与墨圣,倒也数面之缘。”急忙将一道讯息传予墨圣。 那五龙镇魔山中,想来已被魔域三老施了奇术,内外讯息不通,此刻到了山外,便可彼此传讯了。但若不能得到墨圣回应,林天弃毕竟心中难安。 只等了片刻,心神中果然有墨圣讯息传来,那墨圣道:“留在原处莫动,老朽亲来迎接。” 林天弃心中大喜,急忙回讯道:“谨遵法旨。” 二人不敢再动,便留在原地运动调息,却见那山外魔修络绎赶来,却不像刚才那般队伍整齐,而是三三两两并肩赶来,显然魔域诸修皆得了法旨,齐来五龙镇魔山会齐。 那魔修见了二人,怎会客气,自然上前冲突。林天弃与焰幻宇虽见对方人多势众,但只要不是执旗聚众的魔修,又怕他何来?林天弃笑道:“大师,这样的对手,我一人足矣,大师只管调息安歇,少惹杀孽为好。” 焰幻宇叹道:“既来魔域,还怕惹了杀孽?只恨天地不公,我等杀他,却受杀孽纠缠,那魔修来犯我,却是无后顾之忧。” 林天弃道:“当初那魔修无法转世,只有一生一世,就算杀孽缠身,对魔修也毫无威胁,魔修不惹杀孽,倒也说得过去,如今魔修已可转世,却仍不受杀孽所苦,的确大为不公。” 焰幻宇道:“这条天规若不能更改,只怕浩劫难平。” 林天弃忽地想起秦忘舒来,那秦忘舒万事向前,如今凡修大举攻进魔域,以秦忘舒的性情怎会不见踪影,而儒圣去了西域佛土,亦是迟迟不归,不知这二人此刻却在何处,又在干办怎样的大事? 虽是心中沉吟,手中剑印却不敢慢了半点,那魔修虽是如潮水般攻来,却怎能挡得住这一剑一印,被那林天弃杀得落花流水一般,片刻间,二人面前,已多了数百道魔修的尸体了。 正在这时,远处一朵黒云急速飘来,黒云之中裹着一名魔修,这魔修本来只顾着赶路,并不曾理会路边厮杀,然而那林天弃一对法宝着实厉害,这魔修不免多瞧了一眼。只这一瞧,不由得恼了这魔修,当下冷哼一声,就站住了脚。 焰幻宇向那朵黒云瞧去,越瞧越是心惊,等闲魔修境界修为,逃不过焰幻宇这对慧目,但这黒云中的魔修,却是百般瞧他不出,真可谓是深不可测了。 焰幻宇叫道:“不好,那黒云中的魔修境界深厚之极,我等竟是遇着大能魔修了。” 那魔修怎样相貌?原来是身高三丈的黒甲魔神,双目生青光两道,额间有魔目一只。正是传说中柯修罗的相貌,焰幻宇顿时认出,道:“原来是柯修罗。” 二修见遇到了柯修罗,皆是动容,那林天弃更是多担了一分心事,只因临来之际,已听闻禹皇与伏皇分别缠住了索瓦耶与柯修罗,如今柯修罗既在此处现身,难不成伏皇已遭不幸? 按理大罗金仙之躯,轻易怎会殒身,但如今魔域已非昔日可比,既然连魔域三老都肯露面出手,又有何事不会发生? 柯修罗瞧定林天弃,沉声道:“你莫非是伏皇弟子?” 林天弃傲然不惧,道:“是又如何?” 柯修罗冷笑道:“你那师尊已被我诛杀,你不去陪他上路,更待何时?”举手向前,便要杀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37章 煞气现来无穷苦 林天弃急将荡天旗举在头顶,只听得一声巨响,一道魔诀在空中炸开,法力激荡,荡天旗呼啦啦作响,被扯得笔直。但旗下林天弃总算安然无恙。 林天弃哈哈大笑道:“柯修罗,你连伏皇的一件法宝也奈何不得,却敢大言炎炎,说什么诛杀伏皇,你最多不过是斗伏皇不过,弃战而逃罢了。” 柯修罗一张青面涨得通红,也不答话,袖中飞出法刀一口,正是其性命交修之宝柯修罗刀。那刀在林天弃身侧紧连斩下四刀,只见四道青线冲天而起,将林天弃困在其中。 焰幻宇道:“原来是画地为牢,林道兄务必小心。” 那柯修罗大喝一声,再举刀向荡天旗劈来,林天弃竭刀挥舞此旗,哪知那荡天旗此番竟是摭拦不住,被那柯修罗刀斩得火星四溅,就此沉降半尺。刀锋森然,已迫在眉睫。 原来这画地为牢是用强力手段,将对手硬生生引入自我界域之中,林天弃既被柯修罗逼进自我界域,他人法则之下,荡天旗威能大失,这才被柯修罗生生压制,眼瞧着那柯修罗刀就要斩到林天弃的头顶了。 林天弃的境界本就不如他,全靠荡天旗保命,再被引进柯修罗的自我界域之中,哪里还能挣扎。 焰幻宇高诵禅言,道:“至幻至焰,宇内一清。”将身一晃,那道分身便出,却见这道分身与先前不同,分身遍体生火,燃起烈火十丈,就向那柯修罗扑去。 柯修罗虽是法力高明,见了这道禅言也是心惊,禅修之士,便修道术,创禅言,也以清净自守为,哪知焰幻宇与寻常禅修不同,这道至幻分身,修成至强烈焰,恰是那魔修的克星。 柯修罗一手举刀,要力斩林天弃,奈何林天弃虽在自我界域之中,那荡天旗毕竟厉害,一时斩他不得。此刻再来分心应付至焰分身,不免有些心不从心。 柯修罗心中暗道:“这二人不过是天仙境界,怎地如此难缠。” 却不知焰林二人,却是凡界难得的后起之秀,殊遇连连,越境克敌只当平常,今日合二修之力,竟令柯修罗皱眉。 柯修罗暗道:“此番与伏皇斗法,着实消耗极多,竟连这两名天仙修士也拿不下了。” 原来柯修罗与伏皇斗法多时,被那河图妙阵所扰,十成修为只剩下三成,若非魔使相助,竟是难以脱身,此刻刚则摆脱伏皇,一身修力尚未恢复,便来逞强诛杀焰林,这才陷入僵局。 柯修罗手起一道魔诀来挡至幻分身,然而那道魔诀遇到分身,刹那间被分身烈焰所焚,又被那分身欺近数尺。 柯修罗若想逃避却也不难,只是那画地为牢好不容易困住了林天弃,一旦退去,岂不是前功尽弃。说来也是好笑,明明是替对方画下牢笼,却不知反困住了自己。 好在这是魔域之中,柯修罗既是魔域魁神,自然有无穷便利,那柯修罗伸手向四周一探,两名魔修身不由已,就被柯修罗法术招开,推向分身烈焰。 这两名魔修本来是立在远处观战,哪知瞬间就被卷入战场,没奈何,只能各施法宝,来抵御至幻分身,却被那分身双掌划出烈焰两道劈在胸前,顿时化为乌有。 但不等分身向前,又有两名魔修被柯修罗用法诀引至,那分身只好再出烈焰,先扫荡了面前对手再说。 柯修罗趁此时机,再向林天弃施压,林天弃在空中无僵持,只好收了遁法,踏足魔域大地。双足踏实之后,那林天弃反倒面泛笑容,他所修的连山诀神妙之极,一旦踏定大地,自有无尽灵息聚于自身,再无法力枯竭之虞。 虽然这方寸之地已是柯修罗的自我界域,但大地厚土岂是柯修罗所能掌控,林天弃踏足大地之后,柯修罗的自我界域也失去了一半威能。 就凭着荡天旗与连山诀神通,林天弃竟能与柯修罗分庭抗礼,苦苦支撑。 既然一时斩杀林天弃不得,便害苦了四周魔修,那柯修罗不敢与分身烈焰接触,只好不断引来魔修拦阻,那魔修好似飞蛾扑火一般,前赴后继,舍生忘生。 其实魔修怎不知爱惜性命,奈何柯修罗既是魔界魁神,心传法旨谁敢不从,就算有贪生胆大不甘送死的,也经不住柯修罗掌上法力,因此片刻之间,竟有三十余名魔修死于分身烈焰之中。 焰幻宇本性慈悲,见柯修罗驱使魔修送死,不免有些心中不忍,但若是就此放手,林天弃必死无疑。那焰幻宇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片刻后蹈火送死者已近百名,柯修罗面色不变,莫说百名魔修,便是千名万名,在他眼中也是蝼蚁一般,只是却唬得焰幻宇神情大变,今日此战,究竟是焚杀多少魔修? 忽觉涌泉穴中一道寒气生出,沿腿上灵脉缓缓上升,寒气所经之处,竟是遍体酥麻。 焰幻宇初时以为是自己法力耗尽的征兆,毕竟御控分身,激发烈焰,亦是要消耗真玄不少,但细查体内丹田,其真玄仍是绵绵然,沛沛然,哪里有枯竭之像? 焰幻宇猛地叫道:“不好,这是煞气缠身。” 自己自来魔域,片刻不曾停歇,所诛魔修不少,而那分身刚才更是一连焚杀了百名魔修,焰幻宇虽不知天地是如何计算煞气,但自己诛杀魔修过多,此刻有煞气缠身也是当然。 更有一桩,自己身为禅修之士,比寻常修士更受天地垂青,那天地约束自然更加严苛了。 焰幻宇暗暗叫苦,那煞气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此刻于体内出现,这不但要害得自己丧生,更连累了林天弃一条性命。 若是就此将分身收起,或可令足下寒气暂时顿止,但如今双方斗法正急,一旦收手,必遭受噬,那柯修罗身经百战,岂不知趁虚而入? 没奈何,焰幻宇只好默念一道禅言,只盼能压制足底寒气。这道禅言乃是一个“清”字,往常但遇有心魔作崇,只需默念此字禅言,心魔自然消去。若遇百病千症,也只需念动清字禅言,肉身亦告无恙。 此刻焰幻宇诚心念来,那禅言果然奏效,五内欲焚之态立时全消,但双足寒气却是丝毫不减,且寒气已分成两道,双腿各占其一,左腿那道寒气已侵袭至膝盖处了。 修士但遇煞气,情景各不相同,实无前例可循。焰幻宇低头瞧去,只见立足之处,已生出坚冰三尺,双足已被牢牢地冻在大地之上了。 柯修罗哈哈大笑道:“小道友,你杀我魔修过多,终于惹来煞气缠身之苦,何不敛功收法,我自然便来成全。”手中法诀不停,仍是招呼魔修来挡分身烈焰。 林天弃转目瞧见焰幻宇足下坚冰,也是暗暗叫苦,天地何其不公,那除魔卫道者,竟会惹来煞气缠身,如柯修罗这般大奸大恶者,竟被天地视而不见。 焰幻宇大喝一声,双足窜出两道烈焰来,只中喀嚓声不绝于耳,足上坚冰已碎,但不等那烈焰消失,双足处又极快地聚起寒气坚冰,却比坚冰碎裂的速度快了许多。 柯修罗大笑道:“那煞气缠身,本是自体内而来,自心中而发,外法诸道,岂能免除,可笑啊可笑。” 忽听得一声叹息声传来:“天地不公,竟至如斯。”空中现出一道身影来,此人身穿青麻,足踏芒鞋,正是墨门领袖,海外十圣之一墨圣是也。 那柯修罗瞧见墨圣,不由面色一变,自己与伏皇斗法多日,消耗法力甚多,想那伏皇与墨圣齐名,怎是好相与的,此刻不走,只怕悔之晚矣。 那柯修罗急忙撤刀收法,转身就走,墨圣也不瞧他,但身子稍动,便拦在柯修罗的去路之上,柯修罗若是不顾而去,定会撞到他身上去了。 柯修罗没奈何,只能接连变幻身形,再寻出路,但墨圣却每次都能快上一半步,恰恰拦他去路。墨家道术,着实神奇妙无方。 柯修罗一连试了十七次,皆是不通,到最后恼羞成怒,大叫道:“墨圣,你既是拦住我,我也只好与你拼命。” 墨圣道:“欲救山中诸修,非你为质不可,柯修罗,你将那魔域三老谋划,细细说给我听。” 柯修罗大笑道:“墨圣,你当我是什么人,也敢来逼问我。柯修罗便是法力耗尽,你若是拿住我也是难难难。” 那柯修罗既知逃不掉,只好立定身形,抬手向空中一指,三道魔云压顶,罩住全身,这魔云与众不同,乃是柯修罗法身之宝,性命交修之物。 柯修罗祭出魔云护体,又再向足下一指,只听嘶吼连连,双足之下,现出魔兽两只,只有三尺大小,生得青面獠牙,肋生四翼。柯修罗踏足四翼魔兽背上,自然是稳若泰山。 墨圣瞧见足下四翼魔兽,暗暗点头,道:“你既修成这恶修罗两只,可见不知伤害了多少生灵。如此恶徒,天地却不来理会,可恨,可恼。” 柯修罗笑道:“墨圣,你也莫要烦恼,你等要成圣成贤,日后修成大道,与日月同辉,天地待你,自然严苛,我等聚恶成魔,与你成就不同。” 墨圣叹道:“罢了,万劫成圣,一念为魔。天地玄机,谁可测度。”正要举手来压制柯修罗,忽觉左臂酥麻,竟是运诀不得。 墨圣心中吃了一惊,暗道:“莫非我也是煞气缠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38章 一灭一生妙无穷 墨圣此来魔域,虽不曾手刃多少魔修,但既为凡修统帅,诸修所造杀孽,功过皆归于一人。因此墨圣煞气发作,也是理之当然。 好在左臂虽不能运法,右臂仍可施诀,袖中飞出短剑一口,用手一指,那短剑就飞向柯修罗脚下的恶修罗。 柯修罗自回归魔域,法力进展极速,其中有大半来自脚下这对恶修罗,这对恶修罗每日出去吞噬魔众,吃得一人,就增加一日修为,若吃的乃是魔修,则尽纳魔修修为。如此食了数万魔众,这才使得柯修罗境界大增,遂与索瓦耶分庭抗礼,共掌魔域大权。 此刻墨圣要来斩杀恶修罗,柯修罗倒也不慌,那恶修罗生得铜头铁翼,不坏金身,就算是仙庭神噐,也未必能伤得了它。 果然那恶修罗见短剑飞来,伸翼只一扑,就将短剑打成两截,墨圣出师不利,林天弃与焰幻宇皆是愕然。 那墨圣本是噐修之祖,手中法宝岂能弱了,怎就被这恶修罗一扑而断?二人正在惊惶,只见那断剑迅速恢复,再向恶修罗刺去。 林天弃暗道:“这也就罢了,魔圣之宝,岂能断得如此容易。” 焰幻宇修成一双慧目,又兼禅识强大,比林天弃看得更清。原来那恶修罗扑断墨圣短剑之后,身上似乎多了一道红色丝线,这丝线无形无影,若非焰幻宇禅识强大,再也瞧不见的。 那恶修罗浑然不觉,此番再探利爪,又将断剑拔开,这回那短剑却不曾打断,被击退三丈之后,复又向另一只恶修罗攻去。而这只恶修罗身上,又多了一道赤色丝线。 焰幻宇暗暗点头,心道:“原来墨圣这柄短剑,便是莫伤刀了。” 这世间法宝之多,难以计数,有好事者收集天下奇兵异宝,日谈意讲,以为一乐,是有天下百宝榜,凡界千宝榜之说,又有十大神兵,十大奇宝榜,种种榜单,也难一一述及。 但无论怎样排名,墨圣的莫伤刀皆可名列诸榜前十。墨圣有云:“百炼短刀,名曰莫伤,伤我法宝,如伤本体,敬告天下,以此为儆。” 原来这柄莫伤刀若被对手打着,对手反倒会自损其身,莫伤刀伤的越重,对手自损越多。 柯修罗困贬多年,不知凡间之事,虽瞧出恶修罗有赤色丝线缠身,却是不知其故。不过那柯修罗毕竟身经百战,心知那丝线绝无好事,急忙振诀施刀,来斩墨圣。 墨圣挥袖施法,来挡此刀,哪知右袖刚刚挥动,忽觉右臂又是一阵酥麻,法诀竟是施展不得,说时迟,那时快,柯修罗刀猛然斩下,竟截去墨圣大袖一截。 焰幻宇与林天弃吃惊不小,墨圣竟被柯修罗刀斩去衣袖一截,不问而知墨圣定遇重大变故。焰幻宇双足被困坚冰,自是动弹不得,只有驱使烈焰分身,再向柯修罗施压。 这边林天弃扬手祭出剑印,两件伏皇法宝齐向柯修罗打来。 柯修罗也想不到自己竟能在墨圣面前得手,一惊又之下,便是一喜,大笑道:“墨圣,你被煞气所苦,何不趁早退出魔域,若失陷此处,岂不是坏了百年的名声。” 正想再接再励,却被林天弃剑印打来,只好分心来挡二宝,手中柯修罗刀只好缓了一缓。 幸好有这一缓,那墨圣心念法诀,重振法躯,仍用那短剑缠住一对恶修罗,再出一对木偶来战柯修罗。 也就是柯修罗被伏皇耗尽法力,否则墨圣既被煞气所苦,又怎能如此容易。 那柯修罗见三位对手,有两名身现煞气,本来一颗惊惶之心顿时大缓,何不趁此机会拿下对手,就算不能诛杀墨圣,至少也可将其重伤,那墨圣身为凡修统帅,一旦身受重创,必可令凡修军心动摇了。 唯一可恼之处,就是林天弃不依不挠,手中剑印双宝最是难缠,柯修罗只好将大半心思移到林天弃身上,心中魔念一生,一只恶修罗心领神会,猛然弃了对敌的短剑,向林天弃扑来。 这恶修罗虽小,振翼之时却生出金风一道,那金风凛烈之极,亦可伤人,林天弃忙用荡天旗来迎,不想被这恶修罗张口吐出一口黒雾来,林天弃顿陷黒雾之中,忽觉得呼吸一顿,不由暗叫糟糕。 这黒雾中气息血腥扑鼻,隐隐有鬼哭之声,原来那恶修罗以魔众魔修为食,体内这口浊气非同小可,林天弃不幸吸到一口,顿时体内烦恶不堪,全身真玄竟是运转不灵了。 那林天弃虽身陷极危之境,身心烦恶之极,好在一点清明不失,手中牢牢执定荡天旗,只觉得黒雾之中有无数双手前来扯旗,林天弃怎肯放手,自是苦苦挣扎。 这黒雾之中,藏着数万残缺魔魂,此刻皆受恶修罗驱使来夺荡天旗,一魂之力虽是微不足道,但数万残魂合力,自是非同小可。 耳中只听焰幻宇大叫道:“林道友,你在哪里!” 林天弃忙大叫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与焰幻宇本是近在咫尺,却因这团黒雾彼此不能瞧见,这黒雾端得是厉害之极,只听得脚步声响,伴着冰碎之声,那焰幻宇已然冲进黒雾,来助林天弃。 却见那焰幻宇遍体生光,端得是法相庄严,黒雾侵到他身边三尺,就再也无法侵入了。当下焰幻宇便在林天弃身边坐定,口念禅言佛号,那黒雾中的残魂听到禅言佛号,果然不敢前来侵扰。 柯修罗见恶修罗这口黒雾,逼得两位对手由攻转守,只能自保,不由的哈哈大笑,再驱使另一只恶修罗来扑墨圣,这只恶修罗亦吐出一口黒雾来,将墨圣团团围住。 墨圣虽有千万法术可敌黒雾,奈何体内煞气袭来,许多道术皆是运转不灵,唯在黒雾围拢之前,将两只木偶调来,护在两侧,方免去黒雾袭体之苦,但若想逃出黒雾,却是极难了。 柯修罗笑道:“墨圣,你先前问我魔域三老有何手段,此刻我不妨相告,那五龙镇魔山下,已设了座激煞三才阵,但凡入此阵者,体内煞气激出,便受无穷痛苦,任你三皇也好,五帝也罢,那杀孽煞气,终是难逃。” 墨圣听到这里,不由长叹一声,魔域三老若果然设这激煞三才阵,引发诸修体内煞气,这场仙魔大战,必将形势逆转了。 那煞气一旦缠身,轻则五体不振,诸病缠身,重则心魔丛生,乃至走火入魔。这可比世间任何法术都要厉害了。 墨圣倒不在计救自身安危,唯顾念千修性命。凡修千年精华,尽集于斯,若是有所疏失,此身岂不是有愧天地苍生。 墨圣心中不由念道:“儒圣,你那罗天大醮,究竟设得如何?” 却说那灭界之中,秦忘舒正施展小禹步法,去赶那片黄云,无论黄云之中藏着怎样的大能,也务必要将其截下不可。 秦忘舒虽是竭力赶去,毕竟心虚,云天轻瞧出秦忘舒的心思,便道:“忘舒哥哥,那黄云之中虽不知藏了怎样的物事,但想来绝非忘舒哥哥对手。” 秦忘舒苦笑道:“云轻,你莫要宽慰我,你既不知黄云中的物事,此事哪里能算得准。” 云天轻笑道:“哥哥想来,若那黄云之中藏有大能性灵,修士,早将你我举手诛杀,又何必逃窜?定是他见识了哥哥的小禹步法,知道不是你的对手,这才夺宝而逃,不敢与你面对了。” 秦忘舒想了想,道:“天轻此言,似有道理。” 云天轻又道:“哥哥再想来,魔我一边与世尊大帝斗法,一边还要瞒天过河,护住那位偷习灭界诸修的修士,又怎有余力再保一人?我猜那黄云之中,不过是灭界中的一道性灵,临时被魔我瞧去,替他前来夺塔罢了。” 秦忘舒道:“灭界之中,也能诞出性灵来?” 云天轻道:“天下地上,无论怎样险恶,只要有丝灵气,机缘巧合,何处不诞性灵?就连那九渊地宙,不也是性灵无数?当年大帝曾有四句话,倒也说的真切。” 秦忘舒道:“却是何话?” 云天轻道:“九渊初诞之时,大帝见九渊之中浊气遍地,恶息丛生,本是愁眉不展,又见混沌之中纷争不休,更增烦恼,哪知却听闻世尊于混沌之中发现一朵白莲,大帝心中欢喜,便道:混沌既开灵气生,无中万有诞乾坤,一生一灭是常理,一灭一生妙无穷。” 秦忘舒道:“忘舒愚钝,还请天轻仙子开悟。” 云天轻掩口笑道:“前两句不必说了,单论这后两句,一生一灭固然是天道循环的常理,但一灭之后必有一生,那世间若无灵气也就罢了,但有灵气,只要有一线生机,那性灵总会挣扎求生。” 秦忘舒点头道:“这后两句颠倒来念,果然妙趣无穷,那魔我所持,是一生一灭之理,觉得万物既诞,终归会毁于一旦,天地重归寂灭,却不知一灭之后,必有一生,万物循环不休,就算是所谓寂灭,到头来终有一生。” 云天轻道:“不错,不错,忘舒哥哥慧根广大,见识远超魔我了。” 秦忘舒笑道:“你又来笑我。” 云天轻道:“魔我只知那万物总要归于寂灭,以为那就是天地的归宿,却不知寂灭之后,必有一生,你想来,在混沌未开之时,那天地岂不是大寂灭,大虚无,但终是挡不住混沌再开,世尊诞生。这才是真正的一灭一生妙无穷了。” 秦忘舒听到这话,心中敬佩之极,向云天轻揖手道:“今日听闻天轻仙子一言,顿生无限信心,世人皆求生,我向灭处行。一灭有一生,生机永续存。” 此言说罢,忽觉七窍顿开,神清气朗,体内诸般浊气散得干净,原来秦忘舒已悟大道,再登一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39章 逆天提境蕴后患 那禅修的好处,便是若有顿悟,便可进境,并不拘于修士本身境界。秦忘舒此番明廓大道,自然立时就有进益,倒也不奇。 但秦忘舒修成天仙大成时境界毕竟时日不久,此刻再登一境,如有神助一般,其中必有蹊跷之处。 他心中无喜无悲,袖中暗掐小天课,来算自家运数,哪知连算数次,掌上卦像不明,变幻无穷,竟是无法测度了。 所谓小天课,乃是以掌心为天地,五指为自身,左掌划八卦,右掌分九宫,再以五指轮按,以测掌心气机。至于天课神算更进一步,那是将掌心分为六十四卦。因此小天课只能算个大概,若想算得极精,还是天课神算。 秦忘舒掐不定小天课,知道更有玄机了,正要将一道神念遁出,去窥灵台。却听得耳中传来声音道:“道友,你既来灭界,便是有缘,我助你得登金仙境界,你助我夺回金塔,以拯苍生,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秦忘舒听到这声音,不觉毛骨悚然,急忙转身四顾,哪知却不见了云天轻,那四周风景也是大变了,实不知到了何处所在。 秦忘舒动容道:“大修是谁,此为何处?” 那声音道:“本座执掌九渊,是为九渊大帝。我将你神思引来,也方便说话。你那肉身立在原处,自然无妨。” 秦忘舒又惊又喜,道:“晚辈何德何能,竟能得聆大帝明训。大帝但有指教,无所不从。” 九渊大帝道:“道友既有此念,实为苍生之福。适才本座借禅修明悟之法,助你达成金仙境界,但你自家明悟玄承毕竟不足,因此那境界必有反复,实有三进两退之说,你心中需得有个准备。” 秦忘舒道:“何为三进两退?” 九渊大帝道:“你此次进晋是得他人相助,进境容易,退境也是容易,说不定你出了灭界之后,那境界又退回天仙大成了,此为一进一退。” 秦忘舒心中隐觉不安,道:“原来如此。” 九渊大帝又道:“你出了灭界之后,不可再修仙修心法以求进益,唯有精修禅修之道,明悟天机,方能再图进益,但便是再登金仙之境,却也难以持久,自然又是一进一退。至于第三次冲击金仙境界能否成功,本座亦是难测。”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我修这金仙境界,竟比他人难上数倍了。” 九渊大帝道:“你若是不肯,那也无妨,我将你打回原有境界亦是不难,就当此事不曾发生过。” 秦忘舒道:“大帝替我逆天提境,无非是为了夺回金塔,以救苍生。我若连这点小小的牺牲都不肯,岂不是辜负天地载培。大帝,我决心已定,就算此生再无也无法得登金仙,也要为苍生拼上一回。” 九渊大帝甚是欢喜,道:“果然不曾瞧错你。我此番替你逆天提境,必有天劫降临,那天劫虽是难熬,我又怎能不助你。你若能平安渡过天劫,便可去将那金塔夺回,以安我心。” 秦忘舒道:“敢问大帝,那黄云之中是何性灵,魔我目前是怎样情景。” 九渊大帝道:“浩劫既生,那世人仍然浑浑噩噩,不知大劫将临。数日之后,苍穹将有一场大变,那魔修凶兽必然肆意横行,苍穹百姓十室九空。正因此故,那魔我极是猖獗,我与世尊联手,也只是勉强将其压制,实无余力他图。” 秦忘舒动容道:“难不成魔修凶兽竟会杀出界力,犯我苍穹?” 九渊大帝道:“天意如此,徒唤奈何,世人不经劫难,怎知克己图存?只盼经此一劫,世人戮力同心,再还我清平世界,那时魔我不兴,我与世尊也可略加喘息了。” 秦忘舒叹道:“若无世尊大帝,天地早归寂灭。若果然浩劫平复,世间亿万性灵,皆感世尊大帝之德。” 九渊大帝道:“那黄云之中乃是雷域中的一道性灵,名叫雷雀子,他刚刚在雷域之中初诞,便被魔我收为己有,一日之中,境界大进,此刻已化为雷鸟。若再等三日,那雷鸟境界再进,便是雷鹏。此雀若化雷鹏,则世人再也无法压制他了。” 秦忘舒动容道:“在下必当竭尽全力,夺回金塔,诛杀雷鸟。” 九渊大帝道:“小友勉之,勉之,我虽已是法力衰微,却尚有余力替你挡劫,只盼你平安渡过这场天劫,力挽狂澜,以救苍生。” 此话说罢,秦忘舒猛听到云天轻急声唤他:“忘舒,忘舒,醒来,醒来。” 秦忘舒睁开双目,果然见四周景色依旧,云天轻神色焦急,不偷低声唤他。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天轻,你竟不知我刚才遇到了谁。”忽听到空中脚下轰鸣作响,知道天劫将至,秦忘舒神色一变,叫道:“天轻,速回正气堂中。” 云天轻也听到四周异响,脸色亦是大变,她虽不知那是天劫将至,但那异响之声闻所未闻,好似天塌地陷,苍穹毁灭一般,云天轻最是知机,急忙将身一纵,已遁进正气堂中。 秦忘舒只来得遁出法相,头顶一团天火就落了下来。 却见那大火好生猛烈,势要焚尽苍穹,绝杀天地,端得是无边无际,万物皆空。 不过秦忘舒见到此火,却是欢喜,这世间诸般天劫,唯有天火他最是不惧,此刻他刚晋金仙境界,不知自家底细,若是其他天劫降来,未必就能抵御,唯有这天火最是不怕了。 虽是如此,秦忘舒还是急急施法,祭出凤火数道,来迎头顶天火,那天火再猛再恶,却也不是那凤火的对手,果然凤火一出,天火顿时势弱,那火势被凤火逼出数丈去,秦忘舒身周反倒是一空了。 趁此时机,秦忘舒检视自家境界,果然已是金仙境界,体内真玄如金似铁一般。想当年初登仙修之路,体内真玄如云似雾一般,其后真玄化水,再到此刻真玄凝水成金,一路走来,着实不易。 而所谓金仙之称,便是来自于这体内真玄凝固化金,那修士就好似刀剑一般,总要千锤百炼,方成神兵。秦忘舒体内真玄既凝固成金,所施法术威能自然与往日绝不相同了。 此时那凤火已将天火逼出百丈去,但不等天火退去,脚下腾起一道紫雾,那紫雾沙沙作响,内有无数古符翻飞,实不知是怎样的天劫。 耳中传来九渊大帝的声音道:“此为混沌紫煞,肉身遇之必死,且让本座替你挡来。” 话音刚落,秦忘舒脚下生出灰云一道,那灰云只有方寸大小,但遇着紫雾,却是瞬间扩大百倍,细细瞧去,那灰云好似一只小兽,正将紫雾吞噬,每噬一口,灰云便增大数倍,片刻之间,灰云之势已与紫雾相同。 秦忘舒暗道:“这就是九渊灰云了,这灰云无物无噬,也唯有这九渊灰云,方是这混沌紫煞的对手。” 细瞧那紫雾之中,藏着无数道古兽残魂,可见这道紫煞必然源自于混沌初分时的古兽混战,当年世尊辟开混沌之后,与诸兽大战,死于世尊手中的混沌古兽不知多少,这才形成这道混沌紫煞。 秦忘舒瞧得明白之后,不由得惊出一声冷浑,若无九渊大帝这道灰云替他挡煞,这天劫如何能熬得过。 这边紫煞未消,头顶天劫又至,只见千万件残兵碎宝齐齐落将下来。秦忘舒不由叫道:“这天劫却也古怪。” 九渊大帝道:“你今日所遇,皆是混沌劫数,还请务必小心,那空中无数残兵本是混沌古兽所有,虽然已是残缺不全,但每件残兵各具神通,稍有疏失,此命休矣。” 这时秦忘舒三具法相皆来挡这残兵碎宝,那无数残兵碎宝之中,自然有那不堪一击的,被三具法相稍稍动手,就被拂到一边,但亦有那残兵碎宝,恰与秦忘舒法术相克者,三具法相竟无法抵挡。 幸好此刻秦忘舒已祭出庆云青莲来挡碎宝,那无数碎宝打在庆云上,片刻之间,庆云已然是碎散不堪,漏洞百出了。 秦忘舒暗叫厉害,无数残兵碎宝之中,但有一件与自己功法相克,便会令自己肉身殒落,如今瞧这庆云残破不堪的情景,又何止百件千件了。 秦忘舒急忙祭出不动如山四字凤篆来,残兵碎宝虽是突破的庆云,终被这凤篆挡住,一时之间,倒也稳若泰山。 此时九渊灰云已将混沌紫煞噬得一空,便来助秦忘舒去噬残兵碎空,不想就在这时,头顶一声雷响,七道天雷滚滚落下,其中一道紫雷最是厉害,那紫雷好似一柄百炼钢刀一般,冲开法相拦阻,直击秦忘舒头顶。 秦忘舒本以为凭着四字凤篆,定能挡住诸劫,哪知因紫龙亦在灭界之中,这紫雷的威能竟被放大百倍,四字凤篆亦无法抵御,那紫雷刀一寸寸分开凤篆,向头顶斩来。 秦忘舒虽知御雷法术,在这强大之极的紫雷刀面前,亦是无能为力,无奈何,只好动用妙神指以逞一搏,那妙神指虽伤过魇龙,却不曾对敌无形法术,此刻用他,也是被逼得急了。 但妙神指能否逼退紫雷,秦忘舒亦是心中茫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40章 过旺易折莫轻动 此指一出,那紫雷刀果然被逼退三寸,但指上不免电光闪烁,紫电灭绝万物之能就与妙神指纠缠起来。秦忘舒立时觉得此指剧痛之极,如被千刀万斩一般,但若收回此指,肉身必遭雷击,也只好咬牙苦撑了。 紫雷之能,在于灭绝万物,与凤火殊路同归。雷火二物说来不同,其实所蕴玄机千丝万缕。那妙神指虽被雷电绞得几欲断裂,但这妙神指毕竟是被妙火炼成,竟有小半与有紫雷同属,因此妙神指挺过难关之后,反倒更加坚固起来。 此刻九渊灰云已将残兵碎宝吞噬大半,又来助秦忘舒抵御雷劫。这九渊灰云果然是天下诸法的克星,便是以紫雷之威,遇着九渊灰云,也只能退避三舍。 借着灰云之助,又将那紫雷逼退数丈,其余六雷复又上前,但威势却无法与紫雷相比,秦忘舒仍以妙神指相抗,片刻后六雷亦退,秦忘舒正想略加调息,九渊大帝传音道:“事急矣,那雷鸟已转赴伤门,若不能将其急速拿下,一旦其逃出灭界,则大事去矣。” 秦忘舒道:“大帝,我在这灭界中行走,全仗一名伙伴指路,如今天劫未消,危机四伏,却如何能唤她出来指明路径?” 九渊大帝道:“我这道灰云暂借你一时三刻,以避万劫,时辰一到,那灰云却要还我。” 秦忘舒大喜道:“若得这灰云相助,天轻自然可以现身。” 九渊大帝又道:“我这道灰云能吞噬万物,极是厉害,却怕你御使不得,你唤那白莲现身,我便传她御使灰云之法。” 秦忘舒暗道:“大帝不传我灰云御控之法,为何只传天轻,是了,天轻比我出灵慧万分,性情又是仔细,自然万无一失。” 忙将云天轻唤了出来,那云天轻虽听不到九渊大帝声音,但她在正气堂中已瞧见秦忘舒抵御天劫的情景,九渊灰云天下知名,云天轻既见灰云替秦忘舒挡劫,自然明白秦忘舒又有殊遇了。 云天轻遁出正气堂,就向四周辟揖道:“九渊大帝莫非就在此处,不知天轻可有机缘,一窥真容。” 九渊大帝不由笑道:“白莲果然聪慧之极,你我也该有一面之缘。” 云天轻抬起头来,忽光空中现出金光万道,金光之中,现出一名青衫男子,生得丰神俊朗,气宇超凡,令人一见倾心。 秦云二人大喜,急忙俯身来拜,那九渊大帝微微一笑,这才收了法身,以一道传功法密授云天轻九渊灰云御控之法,云天轻刹时领悟,心中欢喜之极。九渊灰云何等厉害,今日能御控此云,也可一尝凌临万物,睥睨苍生之感。可惜只有一时三刻的限制。 此时天劫仍是不停击来,先有万岳垂落,后有阴风四起,幸有九渊灰云挡住,秦忘舒与云天轻自是安然无恙。 既传云天轻九渊灰云御控之法,那九渊大帝也不便多留,自然悄然身退,秦忘舒道:“黄云之中是只雷鸟,刚刚诞生一日,若再容他活上三日,便修成雷鹏了,因此今日不斩此鸟,后患无穷。” 云天轻点头道:“雷鸟如今往哪里去了。” 秦忘舒道:“已转伤门。” 云天轻不由皱眉道:“你刚刚晋级金仙境界,气运极旺,若入伤门,必受其祸。” 秦忘舒道:“这却是怎样说法?”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你有所不知。那伤门旺则易折,动则易伤,但入此门,不可轻举妄动,只能悄然掠过。而忘舒哥哥刚刚晋级金仙,那是人生福运极旺之刻,怎能擅入此门?” 秦忘舒道:“你有九渊灰云,可挡天劫,还怕伤门中的法术不成?” 云天轻见秦忘舒不信,不由情急道:“忘舒哥哥,你定要信我,若入伤门,切不可轻举妄动,但遇不测之危,只管交给我,如此方能保你无恙。” 秦忘舒见云天轻止步不前,若是不答应她,只怕她不肯引他进入伤门了。在云天轻瞧来,那天下苍生虽重,只怕也要排在自己身后,因此也只好答应她了。 于是道:“我若是一动不动,担遇雷鸟,又如何杀他?” 云天轻道:“在伤门之中,忘舒哥哥着实不可动手,唯等我将那雷鸟驱出伤门,再思对策。” 秦忘舒见云天轻语气坚定,却也拗不过她,只好道:“罢了,我答应你就是。” 云天轻这才欢喜,当下测算方位,暗窥门户变化,片刻后寻到门户转换之机,立时唤秦忘舒向前,这才轻轻易易转到伤门去了。而在云天轻寻换门户之时,天劫仍是不停逼来,自有九渊灰云前去抵挡。 那伤门属木,亦是满眼春光,生机无限,门户中的景色可谓美不胜收,但云天轻神情却是凝重之极,灭界八种门户之中,以伤门法术最是诡异,那法术呈现之时,并不见刀光剑影,亦不见电闪雷鸣,却是悄无声息,就把人伤了。 秦忘舒谨守承诺,既来伤门,果然不敢轻举妄动,也就是施展小禹步法,以避伤门中的法术罢了。 然而那伤门却与惊门不同,所经之处,并不曾引发灭界法术,唯有那天劫变化无穷,围着二人打转。 二人在这伤门之中寻寻觅觅,去探那雷鸟的身影,奈何伤门亦分六十四域,每一域皆有万万里之阔,却到哪里寻去。 秦忘舒正想动用小天课来算雷鸟下落,云天轻立时喝道:“不可。” 秦忘舒道:“难不成连小天课也动用不得。” 云天轻嗔道:“叫你别动,你就莫动,若不听我言,必有你的苦头吃。” 秦忘舒道:“若不算出雷鸟下落,如何能寻到他?” 云天轻道:“那雷鸟刚则诞生,就算有魔我加持,对这灭界门户定然不熟,想来也只有藏身于雷域之中,我去雷域中寻他,还怕他跑了不成?” 秦忘舒无奈,只好负手而立,就在这时,一团黒光穿过九渊灰云,向二人急急落下,这黒光亦是天劫的一种,却也不知是何来历,但能够透过九渊灰云而落,二人自是大惊。 秦忘舒强忍着不去动手,只当自己是个死人,就见云天轻急御法诀,将九渊灰云聚在身前,来挡这道黒光。但她毕竟是初御灰云,那九渊灰云又是至高至妙的法则之术,一时间灰云聚得稍慢,就被那一丝黒光掠过左臂。云天轻不由得呻吟出声,面色极是痛苦。 秦忘舒大惊道:“天轻,你伤势如何?” 云天轻伸出左手摆了摆,道:“无妨,这黒光穿过灰云,其势已弱,我尚能承受得起。” 她故意伸出左手,以示无恙,秦忘舒心中略略放心,既然云天轻左臂尚能运转,想来伤势不重。 却不知那黒光有个名目,叫做激煞暗光,若是打中修士,虽然不会损及肉身,却可激发修士体内煞气。云天轻身在魔域之时,亦算是诛魔如麻,当下体内煞气便被引发,虽是伤在左臂,那煞气却是自后背而生。 此刻那云天轻的后背好似被万针攒刺一般,其痛实不可当。忽而其热如火,忽而奇寒如坠寒冰。云天轻只有咬牙忍住,又怕秦忘舒瞧出她背后异状来,便稍稍退后半步,侧过身子就依偎在秦忘舒的怀中了。 秦忘舒虽得灰玉温香在怀,说来香艳无比,但此时此刻,步步皆是危机,哪里有心思去想这男女俗事, 云天轻再御灰云,去挡那激煞暗光,同时又要测算方位,寻找雷域门户,而后背之痛,却是越发厉害了,个中煎熬,实难尽述。 连转了三域了,终于来这伤门雷域之中,秦忘舒凝神瞧去,只见此域虽是风清气朗,但空中云雾,实比他处为多,那云又分七色,隐隐有雷声传来。 云天轻展颜笑道:“终于来到这雷域了,忘舒哥哥且耐心稍等,等我将那雷鸟逼将出来。” 秦忘舒道:“这雷域亦是极其广阔,就怕一时难觅雷鸟踪迹。” 云天轻笑道:“我将这灰云四面布来,他若不现身,就将这雷域万物吞噬一空,还怕他不出来。” 于是暗施大帝所授法诀,将灰云分成四处,就向四面轻轻一推,那灰云果然遇物则噬,所经之处,皆是一空。 秦忘舒道:“这法子虽是慢了一些,想来最终可将雷鸟逼将出来。” 忽听云天轻道:“忘舒哥哥,你记住我一句话,无论遇到何处,都不可动手。你可答应我?” 秦忘舒道:“我自然答应。” 云天轻叹道:“只盼你能记住才是。”说到这里,身子轻轻一晃,就向下堕去,秦忘舒大惊,慌忙将云天轻纤腰揽住,叫道:“天轻,天轻?” 连唤了数声,那天轻闭目不应,却发现那云天轻的气息微弱起来。秦忘舒不由情急,忽觉手掌有异,原来那云天轻背后冷汗如雨,早将衣衫湿透了。 正在这时,又有一道山岳在空中一闪,就压将下来,这又是一道天劫了。秦忘舒本想动手,忽地想起云天轻的嘱咐,只好强忍着不动。 眼瞧着那山岳离二人还有数丈,空中忽现灰云一朵,将那山岳挡住了,想来是云天轻早就将这灰云暗布空中,但有法术来袭,自然触动灰云。 这边灰云挡住山岳,秦忘舒稍觉放心,忽见又有黄光一道,如雷闪似雷鸣,就向秦忘舒扑来,黄光之中赫然只三尺长的黄鸟。 那黄鸟直奔秦忘舒胸前而来,秦忘舒好生为难,云天轻虽能预伏灰云挡住天劫,难道也能预伏手段,去挡这黄鸟不成,自己究竟该不该动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41章 与君同承千万劫 云天轻纵然灵慧无方,但无论如何也不能预知未来,就算是拥有天课神算的元极仙子,一生之中岂不同样是迭逢险境? 想到这里,秦忘舒再也忍耐不得,左手食指点出,妙神指电闪而出。 不想那手指点出,竟是兹然作响,指尖电光环绕,隐传雷鸣之声,秦忘舒心中大喜。这妙神指与紫雷相抗多时,好比是在紫雷之中炼制了,莫非竟因此故,又增威能? 那黄鸟被妙神指点来,果然无法抵御,一声轻响,此鸟全身粉碎,毫光四射而灭。细瞧那黄鸟,不过是一道幻影罢了。秦忘舒大感惊奇,这道幻影法力低微,绝无伤人之力,却不知袭来何意? 就在这时,秦忘舒忽觉得尾指一痛,那尾指竟是断了。 秦忘舒耸然动容,妙神指强大无匹,就算黄鸟法力反震,也不至于能震断尾指,更何况那黄鸟的威能,着实不值一提。难道真如云天轻所言,在这伤门之中,旺则易折,动则易伤? 秦忘舒想到这里,已是冷汗如雨。是了,这黄鸟不过是雷鸟施展出来的手段罢了,令黄鸟来袭,不过是激自己动手。而在伤门之中,但凡施法者,皆有极大可能令自身受伤,越是法术威能强大,越容易引发伤门中的神秘法则。 那黄鸟来袭,法力微不足道,可见雷鸟亦知晓伤门法则,不敢动用强术。 而凝目瞧去,只见前方有黄云一朵,黄云之中有千只黄鸟飞舞,而黄鸟千影之中,似乎藏着一只紫羽大鸟。那紫羽大鸟的一双凶目,正向自己与云天轻瞧来。 此时云天轻睁开星眸一线,已然醒转过来,劈面就问道:“忘舒哥哥,你刚才可曾动用法术?” 秦忘舒面色一红,不由得将左手收到背后,云天轻慌忙去瞧,秦忘舒抵赖不过,这才道:“无妨,无妨,只是断了一根尾指罢了。” 云天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嗔道:“如此才好,也让你记得一个教训。” 秦忘舒叹道:“这伤门法则果然古怪,竟是真个儿不能乱动了。”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你想来,那雷鸟为何要躲进伤门之中,就是因为他担心斗不过哥哥,只好借用这伤门法则。是了,他刚才用何手段令你受伤?” 秦忘舒就将黄鸟来袭之事说了一遍,云天轻道:“灭界之中,不可能诞出这无数性灵来,这黄鸟不过是他的法术罢了,黄鸟前来诱敌,不求伤人,只为了激你我动手。这雷鸟倒也难缠。” 秦忘舒皱眉道:“我运数过旺,自然不便动手,但天轻就算运数平平,也未必就是万无一失,这可如何是好?” 云天轻微微一笑,道:“你当我刚才受伤,却是为了哪般?” 秦忘舒惊道:“难不成天轻刚才受伤,竟是主动引那天劫及体?” 云天轻道:“伤门法则中,旺则易折在前,动则易伤在后,可见前一道法则是大过后一道法则的,我若想在这伤门之中从容施展手段,只好降低自家运数,如今我已被天劫打伤,运数自然极低,在这伤门之中,反倒是无碍了。” 秦忘舒又惊又赞,叹道:“天轻手段,鬼神莫测。只是自动引发天劫,这,这也太过冒险了。” 云天轻吃吃笑道:“我一生最大的冒险,便是遇见了你,若不能与你同甘,只好与你共苦。” 秦忘舒叹道:“你自从遇见了我,的确没一日安生,仔细想来,竟无半点好处。” 云天轻面色一红,道:“我得了你这句话,便是我的好处。”二人四目相投,情意无限。 忽听得沙沙声响,空中落下飞花无数,但细细瞧来,哪里是什么飞花,却是针毫般大小的雷光聚到一处,瞧来如同花朵一般。原来又是一道天劫。 云天轻道:“此为雷朵,极是厉害不过,这天劫何时才能停止。”急将灰云驱前抵御,那灰云遇到雷朵,自然一噬而尽,瞧来倒也容易得很,但是若无灰云挡住,这世间不知还有何种法术能挡住雷朵了。 云秦二人藏在灰云之中,缓缓向雷鸟逼去,有这灰云摭体,自然是万无一失,那雷鸟就算不知灰云为何物,但瞧见灰云吞噬雷朵轻描淡写,也知道这灰云是无上了,因此灰云离得越近,那雷鸟越是不安。 但秦忘舒与云天轻亦是同样提心掉胆,只因那九渊大帝只许了秦忘舒一时三刻,计算时刻,那一时三刻很快就要到了,若不能抢在灰云散去时驱走雷鸟,此战后果其实难料。 奈何那灰云虽受云天轻驱使,速度却是甚缓,这灰云既蕴强则,御控起来本就极难,云天轻更担心灰云易放难收,若是控制不住,让这灰云噬了灭界,可不是毁天灭地了?因此也不敢纵放此云。 秦忘舒见灰云进展缓慢,心中甚是着急,若灰云时限到了,驱不走雷鸟倒也罢了,若是再有天劫降临,自己在这伤门之上,偏又行不得法术,岂不是眼睁睁瞧着天劫将自己诛杀? 唯有尽快离开伤门,才好从容施展法术,就算没有灰云挡劫,凭自己一身法术,总能摭拦个。 他转目瞧向云天轻,低声道:“事急矣,纵是伤门易伤,也只好冒险一试了。”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意欲何为?” 秦忘舒笑道:“灰云将散,又是极其难御,只好让那雷鸟同承天劫。” 云天轻道:“这法子虽然是好,就怕行动之时,容易受伤。” 秦忘舒道:“这时也顾不得了。” 说到这里,秦忘舒将云天轻腰肢揽住,足下小禹步法施展,一步纵到雷鸟面前,那灰云在后,果然无法及时跟来。 秦忘舒刚刚立定,只觉得右足脚趾一痛,竟又断了一根脚趾,伤势虽轻,却也是剧痛难当。 黄云中的雷鸟见秦忘舒与云天轻扑到面前来,亦是大吃一惊,但此鸟亦不敢动手,唯动用心神,驱使身周黄鸟来扑。 秦忘舒已知那黄鸟手段,知道难以伤已,于是大袖拢起,将云天轻揽在怀中,任那黄鸟撞来。自己修成浑朴金身,遇袭自然生出反应来,那黄鸟扑不到秦忘舒身上,皆被浑朴金光所灭。 片刻间,黄鸟已是灭去大半,只听得风声甚急,四周卷起狂风一道,向二人一鸟卷来。看来又是一道风劫降临了。 云天轻欲调动灰云来挡,不想法诀虽施,那灰云却是不出,就连身后抵御雷朵的灰云,此刻也是散得干净,想来是时辰已到,那灰云自然散去,云天轻纵然修成御控灰云的手段,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那金仙引来的天劫,云天轻怎有手段抵御,秦忘舒只好遁出法相,祭法身之宝,又祭四字凤篆,三术一出,总算将那道狂风挡在身前八尺开外,然而连施三道法术之后,身上肋骨就断了三根。也只好咬牙忍住,不敢出声,生怕云天轻担心。 雷鸟既与秦忘舒近在咫尺,自然也受这池鱼之灾,那雷鸟怎敢抵御天劫,忙慌振动双翼,来避天劫。不想双翼一展,体内就传来一声脆响,原来亦是被伤门法则所伤。 那雷鸟也只好忍住剧痛,急急飞去千里,天劫虽强,离他也是远了。 然而那雷鸟刚刚收翅立定,只见身前人影晃动,不是秦忘舒又是谁?那雷鸟虽能一纵千里,但秦忘舒的凌虚步法又岂是白饶的,自然是寸步不离。 当然,既然动用了凌虚步法,秦忘舒身上,少不得又添一道伤处,就算及时续骨疗伤,那剧痛却是免不了的。 秦忘舒既是遭劫之人,行动处便有天劫降身,刚才那风劫尚未消止,于是四周又有风来,雷鸟慌忙再起,这次心急,要施展万里鹏程之术,只盼能摆脱秦忘舒,但法术越是强横,伤门法则也越是强大,就听得雷鸟身连珠炮般响,那左翼就此右翼矮了三寸,显然受伤不轻。 既然左翼受伤,万里鹏程术也只能施展了三成,此一纵,不过三千里罢了。 不过说起来一纵三千里亦是不短了,等闲金仙之士,一纵千里虽是容易,想飞出去三千里,世间又有几人?因此雷鸟收术之后,心中尚存侥幸,想那秦忘舒定然无法追来。 只可惜世间不如意常,雷鸟双翼刚刚收起,空中人影闪动,秦忘舒跨云而来,口中笑道:“雷鸟,你便逃到天涯海角,我也牢牢跟定你,我定要与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原来秦忘舒既修成金仙境界,凌虚步法威能自然增强,此刻虽不敢说一纵万里,三千里路程却是不在话下了。那雷鸟瞧见秦忘舒紧紧跟来,已是目瞪口呆。 雷鸟此刻也是无奈何,自己虽有万里鹏程之术,在这伤门之中,却是施展不得,看来若想摆脱秦忘舒,只好离了伤门。只要施术之时不受阻碍,还怕摆脱不了秦忘舒? 知道秦忘舒在侧,很快就会引来天劫,雷鸟不敢耽搁,恰瞧见一道门户转来,那雷鸟毫不犹豫,就疾扑门户,门户立时转动,却不知被送到哪里去了。 然而等雷鸟立定,四下环顾之时,就瞧见秦忘舒笑意盈盈,竟立在身前,口中道:“雷鸟,既离了伤门,你我正好来场厮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42章 坐收渔利恐不易 这雷鸟是雷域中诞生,自是性情暴燥,被秦忘舒纠缠不清,心中恼怒异常,当下奋起双翼利爪,就向秦忘舒扑去。 那雷属性灵,扑击之势自然挟电带雷,亦是势不可当。奈何今日对手,却是金仙之士,就算手中是米粒之珠,莹莹之火,也可毁山催岳,焚绝山河。 就见秦忘舒轻轻一闪,已避开雷鸟一击,至于雷鸟身上所挟雷电,难道比天劫中的紫雷更强?因此秦忘舒竟是视而不见。同时左手妙神指点向雷鸟胸口,右手赤凰刀横直斩下。两术一出,雷鸟已是全身僵直,束手待毙了。 其实这雷鸟除了修成鹏程万里之术外,其他手段却也平常,秦忘舒连施两术,那可是杀鸡用牛刀来,因此不等那妙神指与赤凰刀击中对手,两股强大灵压就已令雷鸟粉身碎骨。 就见那雷鸟全身粉碎,落羽纷纷,那座金塔就从落羽之中掉落出来。秦忘舒急忙接过金塔,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时云天轻“咦”了一声,也伸出手来,接了几片雷鸟之羽。秦忘舒道:“天轻,这雷鸟本事不济,其身子上的物事,又有什么好处?” 云天轻摊开手掌,道:“忘舒哥哥,你瞧这几片羽毛,虽被你两术灵压催逼,却是毫毛无损,可见必有奇处。那雷属性灵,极是难得,这雷鸟也就是资历不足罢了,若等他修行千里,忘舒哥哥未必是他的对手。” 秦忘舒见云天轻掌中羽毛微泛紫光,暗蕴雷属法术,这才点了点头,道:“你且将这雷羽收好,我先将这金塔观了再说。” 正要动用凤火,焚了这金塔,只听得远处雷声轰鸣,紫光乱闪。 秦忘舒暗道:“莫非是紫龙寻了来。”急急祭出凤火,将那金塔烧了。 这边凤并未熄,只见一道人影大步赶到,见到秦忘舒与云天轻,那人立时叫道:“忘舒天轻速速离开此地。” 秦忘舒与云天轻抬头瞧去,原来儒圣急急赶来,秦忘舒忙道:“莫非是紫龙寻了来。” 那儒圣也不答话,转身就走,秦忘舒只觉得足下鞋履生风,竟是身不由已,也随着儒圣去了。原来儒圣已启动履上法术,二修自然紧紧跟随。 三修径直前行,儒圣掐指测算,要算那门户于何时何地现身,刚刚行了千里,身后雷鸣龙吟,紫龙已然赶来。 儒圣喝道:“忘舒天轻莫动。”也不回头,伸手向身后一指,身后就起了一道屏障,那屏障乃是七峰竞立,横亘千里,将紫龙挡在身后。 紫龙双爪扑来,只一击,就将那七峰打碎,此时儒圣早就再祭一道屏障,这屏障又与刚才不同,乃是汪洋万里,浊浪滔滔。 紫龙见到面前浊浪,竞是退后半步,这世间真龙,不肯轻入污浊之地,见到浊浪自然退却了。 儒圣趁此时机,连设三屏,或为天火熊熊,或为森林万里,或为黄沙漫漫,虽是五行之法,终会被紫龙所破,但数道屏障,总可挡住紫龙脚步。 灭界中的门户虽是出没不定,但若是事先测准方位,就可节省大量时间,儒圣一边祭出五行屏障,一边测算门户,五道屏障刚刚设成,面前门户已现。 那儒圣毫不犹豫,便踏足于门户之上,秦忘舒与云天轻不必自已施法,足下木履带动身形,如影附形一道,就随着儒圣去了。 儒圣四处一瞧,知道又回到了生门之中,便对秦忘舒道:“忘舒,天轻,那紫龙不肯离开灭界,今日之事好生为难。看来那设立罗天醮一事只好托付你二人,老夫想方设法,将紫龙引开。” 秦忘舒道:“夫子,那设立罗天大醮一事,晚辈一无所知,不如请夫子与天轻去景门设醮,那紫龙只管交给我便是。” 儒圣向秦忘舒上下打量一番,道:“忘舒,不是我小瞧你,你虽已是金仙之士,却也非那紫龙对手。便是胖尊者,也是敌那紫龙不过,如今已是生死未卜。”说到这里,儒圣大皱愁眉。 云天轻道:“夫子放心,我料那胖尊者虽有损伤,但性命必然无碍。” 儒圣猛然顿悟,笑道:“还是天轻灵慧,只是胖尊者虽是无碍,却定是伤得重了,一时间也难以现身出手。” 秦忘舒心中大奇,那天轻怎知胖尊者保得性命?他亦是好胜心强,不肯开口去问,当下凝思想来,倒也立时顿悟。那紫雷是为神炮而来,神炮不毁,紫雷绝不肯离开灭界,此刻紫龙既然逗留不去,可见神炮尚未毁去,胖尊者自然也是无恙了。 云天轻道:“忘舒,夫子法旨,你也敢不从?就依夫子吩咐,你我便去景门设立罗天大醮,夫子去引开紫龙,等到设醮完毕,再来生门会齐。” 儒圣从怀中取出一管朱笔,一块黄绢来,交到云天轻手中,嘱附道:“天轻,等你二人回到生门,可用这管朱笔在这黄绢之下书写平安”二字,到时我自来会合。至于胖尊者,我也会留心寻来,总要齐进齐出,不可少了一人。” 儒圣嘱咐已毕,又将设醮之物尽数交给云天轻,那设醮之物乃是六十四面小旗,石台一座,剑印一对。云天轻伸手接了,儒圣道就催促云天轻与秦忘舒速速前行。 秦忘舒无奈,只好辞了儒圣,与云天轻一道,再次寻路去那景门,这次由杜门借道,再转景门,秦忘舒举目来瞧,只见那景门风景却与想像之中大不相同。 他刚才连闯杜门惊门伤门,皆是景色离奇,可圈可点,不想这景风之中,却是焦痕万里,阴云密布。秦忘舒大感惊讶,便道:“莫非来错了,这景门之中,怎会生机绝无?” 云天轻也是惊讶,凝神瞧了瞧了,道:“是了,这景门属火,虽是吉地,却也容易招致血光之灾,想来是刚才起了一道天火,焚绝了万物,这才遍地焦痕。” 秦忘舒道:“既无生机,是否有碍设立罗天大醮?” 云天轻皱眉道:“的确有小小妨碍,那设立罗天醮处,必要寻生机强大之处,若无机生,阵法难立,你我只好耐心寻去,若能寻到一枝一叶,便是生机不绝之地了。” 二人只好耐着性子,在这景门之中寻寻觅觅,喜的是天劫已然止息,这景门之中又是刚经大火,轻易不会再生奇变,二人一路寻去,倒也风波不起。 也不知寻了多久,云天轻伸鼻长嗅,喜道:“有了,有了,这空中似有一缕木叶清香,看来已有枝叶萌芽了。景门刚刚经历天火,就生出这绿芽来,可见这绿芽生机强大之极。” 秦忘舒动用禅识探去,只见一座焦岭枯山之中,深谷幽暗之地,果然探出一枝绿芽来,那绿芽不过三寸短长,却是清香四溢,传香千里。 于无限肃杀荒芜之中,忽地瞧见这片绿叶,就好似那溺水之人寻到一块木板也似,二人心中欢喜自不待言。 二人御术欺近,忽听得丝声大作,二人急忙循声瞧去,只见那绿芽身边的焦土之中,抬起一只蛇首来,这只蛇约有三丈来生,全身被烧得焦烂,但一对蛇目却大放金光,瞧来便知道灭界异种灵蛇。 秦忘舒正想上前与那灵蛇斗法,云天轻低声道:“忘舒莫动。”说罢用手向对面山峰一指。 只见对面山峰之巅,立着一只翠鸟,其身只有七尺,亦是全身焦烂,但翠鸟双目炯炯,瞧定了那深谷中的绿芽,大有垂涎之意。 秦忘舒见此情景,立时明白过来,道:“这一蛇一鸟,皆要夺这绿芽,看来这绿芽定是奇宝了。” 云天轻深以为然,道:“天火之中,这绿芽立时萌发生机,自然是奇花无疑。却不知这绿芽能生出怎样的奇物来,既是蛇鸟相争,你我正好静以待变。” 那翠鸟想来是忌惮灵蛇,迟疑不敢上前,而灵蛇虽几番蠢蠢欲动,想要离谷去扑那灵蛇,却担心绿芽被翠鸟所夺,因此也不敢离开绿芽半步。 云天轻与秦忘舒虽心急要设罗天大醮,但设醮之处,那云天轻已算定在这深谷之中,因此非得等到蛇鸟相争有个结果,才好动手。 奈何蛇鸟各有忌惮,看来不等到绿芽长生,这场斗法是无法开始了。 好在那绿芽长的奇快,刚才还是三寸长短,此刻已是七寸了,且又生出两根枝蔓来,瞧这绿芽生长的速度,不过半日,定能瞧出结果了。 这只翠鸟与灵蛇能在景门天火之中活得性命,自身法力自是不俗,秦忘舒虽修成金仙境界,也不敢小瞧了这一蛇一鸟。因此也不敢轻易动手。 正如云天轻所说,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蛇鸟相争,他二人坐收渔利。 那翠鸟首先焦燥起来,看来已是忍耐不得了,只因灵蛇守住绿芽,一旦这绿芽开花结果,灵蛇只需一探首,就将那结出的果实吃了去,翠鸟离得甚远,又怎能来得及? 翠鸟盘算良久,只好抢先动手,就见那翠鸟一声尖叫,猛然振翅离峰,就向灵蛇扑去。 那灵蛇却也惧这翠鸟,慌忙离了原处,将身只一扭,就到了空中,秦忘舒原以为这灵蛇会转身扑那翠鸟,不想面前腥风扑鼻,这灵蛇竞向秦忘舒当胸扑至。 只见这蛇口中吐出一口黄雾,奔着秦忘舒面前而去,恰在此时,那翠鸟在空中一个转身,自空而下凌空扑击,一对利爪正冲着秦忘舒的头顶而来。 原来这一蛇一鸟,皆将秦忘舒当成了最大的对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43章 景门大有生灵草 在世人瞧来,这世间兽禽或是凶残狠毒,或是冷血无情,自然皆要小心,却不知兽禽眼中,那世间最狠最毒的却是人族。 兽禽就算狠毒凶残,也只是求生罢了,且一旦饱腹,就不肯再求一物。但人族却视天下兽禽为食物,为资源,杀之戮之以为当然,且绝无愧疚之心,由此瞧来,兽禽视人族为大敌也是理之当然。 因此秦忘舒与云天轻本以为可以置身事外,坐观成败,却不知这一鸟一蛇早生忌惮之心,此刻翠鸟灵蛇同时发难,攻了秦忘舒一个猝不及防。 秦忘舒被那灵蛇一口黄雾喷来,顿时法力不畅,呼吸维艰,若非他修成浑朴金身,这口黄雾可就要了他的性命。灭界中的性灵,往往朝生夕死,若非那极其强大的性灵,绝难生存下去。这灵蛇能避过天火,禀赋之强可想而知。 好在黄雾虽毒,秦忘舒的浑朴金身也是非比寻常,当下动用内息之法,封闭周身毛孔七窍,真玄只在内部循环,而借禅修心法,只是一呼一吸之间,体内法力已复,但体内法力虽是恢复极快,也只是算抵住了黄雾之毒,那翠鸟的闪电一击,则是万万避不过了。 云天轻被秦忘舒挡在身前,倒也不受那黄雾的影响,既见翠鸟来袭,云天轻只能竭力一击,替秦忘舒挡下此劫。 那云天轻修成手一对,亦称得上是海内无双,这对玉手至至至美,亦是至坚至强,与那翠鸟利喙猛然一撞,就将翠鸟撞出三丈去,但云天轻的双手也同时鲜血淋漓。双掌中的骨节,不知断了几根。 秦忘舒叫道:“天轻!”妙神指猝然击出,正点在那灵蛇的三寸上,灵蛇一个翻身,就被推到远处去,但此蛇虽是受伤极重,却是伤而不死,忽地一个翻身,却向云天轻扑来。这是瞧见云天轻双手受损,又是境界低微。 于此同时,那翠鸟也再度来袭,这一鸟一蛇在这灭界之中,皆是打熬得一副铜铁身躯,手也好,妙神指也罢,最多只能伤到二灵,若想将其一举诛杀,却是极难了。 好在秦忘舒已稳住阵脚,左手妙指神先挡住灵蛇,右手赤凰刀已出,此刀如今只剩下半截刀柄,在他人瞧来是勉强可握,却不知那大半刀身宛在,只是他人瞧不见罢了。 那赤凰刀只一割,就将翠鸟立斩当场,翠鸟鲜血四溅之时,灵蛇大吃一惊,急忙向后疾退。 秦忘舒怎肯相饶,脚步小禹步法跟上,那灵蛇再快,也尽在小禹步法的掌握之中,同时赤凰刀再起,灵蛇被一刀斩中腰身,自然一分为二。 秦忘舒力斩翠鸟灵蛇,瞧来只是举手之劳,却因封闭灵窍,内外不通,消耗法力实多,此战竟不亚于与金仙大士斗法了。 他诛杀蛇鸟之后,急忙去瞧云天轻的伤势,云天轻藏起双手,展颜笑道:“无妨,无妨,只是破了肌肤罢了,歇息数日就可恢复无恙。” 秦忘舒也不理她,径直扯过云天轻的手臂来,向那双手瞧去,不由得心中大痛。原来这对玉手,竟已是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秦忘舒忙取了一粒丹药,随手拍成粉未,替云天轻敷上去,那云天轻强忍剧痛,但微笑而已。 秦忘舒细诊伤势,虽不算严重,但断骨之伤就算是对天仙修士来说,也须日方能恢复,而云天轻接下来亲自动手,设立罗天大醮,若双手无法动弹,怎能行事? 手中灵丹虽有,但这世间又有几样灵丹,能令断骨刹那间恢复如初。若用法术疗伤,却要用到造化之能。秦忘舒暗忖道:“我所修归藏经之中,倒也玄承多有,再以禅修之法,或可自创数道禅言,恢复天轻伤势,但自创禅言,却又非一日之功。” 正在为难,鼻端一缕香气飘去,令他精神为之一振,更令人惊讶的是,先前在伤门断折的指骨肋骨,自嗅到香气之后,似乎也减轻了许多痛苦。 那边云天轻也觉察到这缕香气有助疗伤,亦是深深一吸。而二人的目光同时转向那深谷中的那株绿芽。 却不知绿芽不知不觉中又生了三寸,哪里还是刚才萌芽之状,原来那灵草已分出七枝来,每枝上皆结了一粒米粒大小的绿果。这绿果尚未成熟,其香气已具疗伤神效,若等到绿果大成,却不知又有怎样的神效了。 云天轻掐指算来,道:“景门为木旺之地,再瞧这深谷所在,恰在大有之位,大有者,包罗万有是也,因此这株灵草,定有起死回生之效。” 秦忘舒亦通卦理,闻言眼睛一亮,道:“这么说来,这林灵草就是不死草了,难怪灵蛇翠鸟皆对其垂涎三尺,灭界之地步步杀机,若有这不死草在手,自然能修行万年。” 此时那灵草的香气越发浓重,秦云二人连接吐纳调息,断骨之痛至少减了七八成,再去瞧云天轻的双手,竟然气血两旺,肌肤已然大半愈合,但掌中断骨恢复的速度就慢了些。 就算这不死草夺天地造化之功,只靠这些许香气,显然也无法令断骨重生,非得灵草长成,服用之后,方能伤势痊愈。 秦忘舒拍手笑道:“妙极,妙极,你我遇此灵草,可不是绝处逢生?” 话音未落,只听得身后叽喳作响,二人同时转身,只见身后飞来数只灵雀,正在那里乱叫。 云天轻道:“不好,不死草既诞,别处的灵雀也被引来了,忘舒哥哥,你我未必能护得这不死草周全。” 说话之际,只见空中门户转动,两条灵蛇蓦地现身,果然是从别处转来的。这两条灵蛇皆长三尺,身覆古怪符文,行动之际,有罡风为伴,端得是灵动之极。 秦忘舒暗叫糟糕,这些灵雀灵蛇虽比不得刚才那一对,但既然是灭界中的性灵,想来也不是好相与的,若是齐齐扑来,他双拳怎敌四手?更怕灵禽灵蛇性急,损了这灵草,岂不是白忙一场。 要知不死草这样的异种,唯在灭界得见,那还需天时地利相合,千万年间,也未必能诞出一枝来。秦忘舒既遇着这造化异种,自然想将其带出灭界,再请许负心好生载培,岂不是可令苍生得到莫大好处? 浩劫之中,修士死伤必多,若有了这不死草,就算难以惠及大众,也可令那有功的修士免去一场生死大劫。 那数只灵雀甚是胆小,见秦云二人气宇轩昂,神光外露,自然不敢上前,但两条灵蛇本是冷血之辈,怎知“惧怕”二字。那对灵蛇吐信摆尾,对秦云二人视而不见,就向不死草扑来。 秦忘舒喝道:“大胆孽畜,也敢来夺我灵草。”手中赤凰刀挥来,斩向双蛇。 哪知这对灵蛇灵动异常,竟在空中扭身避过,擦着秦忘舒的身子,仍向灵草扑过去,其中一头灵蛇扭头蛇首,就向秦忘舒手背咬来,动作之快,几不可用言语形容。 或因此蛇在灭界之中难逢对手,这才小瞧了秦忘舒,秦忘舒见灵蛇奇快,也是动容,急忙施展小禹步法,方才堪堪避过,这对灵蛇迫走秦忘舒,施施然游到灵草之侧。 但此时云天轻抢先一步,手中执了一对小旗,正立在灵草之前,那对小旗在灵草两侧插下,灵草顿时不见了踪影。 这对灵蛇瞧不见灵草,就围着那对小旗乱窜,只因这对小旗虽可摭住灵草,却挡不住灵草的香气,灵蛇只知灵草就在附近,偏又瞧不见,自然焦燥难安。 忽见灵蛇奋起蛇首,就向云天轻扑去,这灵蛇的速度连秦忘舒也挡不住,云天轻怎是对手,虽是情急惊呼,竭力闪避,那灵蛇还是扑到身前,忙得云天轻双手挡住面门,那对灵蛇就咬到了云天轻的双手上,痛得云天轻惨叫出声。 也幸好是咬到手上,云天轻为修这对手,不知吃了多大的苦头,这双手自然是百毒不侵,因此云天轻虽是痛不可当,倒也能勉强支撑,慌忙再取一对小旗来,只要能将这阵法扩大,自已与秦忘舒就可借助阵法,与灵蛇同旋了。 这时秦忘舒也踏步而来,左手妙神指疾刺如电,点向一只灵蛇。那妙神指与赤凰刀不同,虽比不得赤凰刀能斩断一切物事,却也灵动之极。也唯有这妙神指,或可与这对灵蛇的速度一较了。 那灵蛇自诩速度极快,本不在意,但等到妙神指一出,却知道不妙了。 妙神指下,电光兹然,那电光抢在指力之前,罩住了灵蛇,这对灵蛇虽是灵动,被那电光罩住,也是动弹不得,秦忘舒霍然点去,正点中一只灵蛇的三寸,复又转手再点,另一只灵蛇也被指力截为两半了。 秦忘舒好不容易诛了两条灵蛇,刚想略略舒口气,只听得四周沙沙作响,他不必回头去瞧,只用禅识探去,便是暗暗叫苦,原来深谷之侧,已来了无数灵蛇灵雀。 刚才那对灵蛇毫不起眼,却也是极其难缠,如今来了这许多灵蛇灵雀,种类极多,想来皆是各具神通。秦忘舒与云天轻皆是暗暗叫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44章 罗天大醮缓缓立 云天轻强忍双手痛楚,再来插旗立阵,其中一面阵旗刚刚插下,一只黄雀飞来,将那小旗撞出大地,云天轻夺旗复又插下,又有灵蛇前来夺旗,云天轻只好退了半步,方位既失,那阵旗可就插不得了。 秦忘舒一步跨将过来,赤凰刀横扫千军,驱走灵蛇黄雀,云天轻轻呼一声,将小旗抛来,秦忘舒顺手接过,缓缓插进土中。那黄雀与灵蛇再度来袭,不想刚刚触到小旗,一道凤火自旗下激射而出,将那黄雀与灵蛇烧得尸骨无存。原来这旗下早就设下手段了。 仗着凤火之威,总算将这面阵旗立下,四旗既立,便是一座小小的四象阵法了。云天轻踏定阵法核心,于阵剑阵印在手,就此镇守阵法,以御千雀万蛇。 这时再有灵雀灵蛇袭来,却已然失去目标,秦忘舒与云天轻皆在阵中了。但二人在阵中放眼四顾,却是大吃一惊,只这片刻工夫,谷外不知聚来多少灵兽,于蛇鸟之外,又有苍狼云豹,黒虎白熊。计数目,竟然不少于三千之众了。 若这群兽之中,有一半如刚才那对灵蛇般的本事,二人可谓是身陷重围,前途堪虞。 秦忘舒道:“瞧这情景,这株不死草定是非同小可,只怕这灭界中的灵兽等他多时了,你我恰逢其会,却也是来的巧。” 云天轻道:“灭界中的生灵朝生暮死,若能活上一年半载,那也算是福运亨隆了,如今难得有不死灵草诞生,这些灵兽自然冒死前来,忘舒哥哥,今日之战棘手之极。” 需知灭界中的性灵,与诸界不同,这些性灵皆无父母,不生于胎卵之中,或诞于风雨雷电之中,或得益于水火相济,清浊气息。 这世间但有灵气,就分阴阳,既有阴阳,必谴生灵,因此这些灵兽可谓天生地长,生来就具备莫大神通。哪怕是一蛇一鸟,也不能小瞧了。 秦忘舒道:“天轻,此草虽为灭界性灵所有,但若能移到凡界之中,不知能造福多少生灵,何况儒圣胖尊者与紫龙交手,亦是凶多吉少,但有这不死草在手,或能较二人性命,你我借助阵法,誓要保住灵草。” 云天轻点了点头,道:“四象阵法已生,世尊大帝必会加持,忘舒尽管放心。我借这四象阵法为基,借机布下罗天大醮,正好一举两便。” 那云天轻取出石台下置剑放印,有这石台布下,这阵法便算布成,当下取印一拍,向东拜了三拜,道:“世尊在下,大帝为辅,唯请青龙护法,镇守东方。” 话音未落,东方阵旗一摇,旗下青云涌现,清风徐来。那阵旗已被青龙护住,等闲摇撼不得, 云天轻大喜,再请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三大神君知云天轻有世尊加持,不敢怠慢,虽无法亲自前来,却也运转天机,暗来护法,如此四面阵旗被护得牢牢,就此生根,可立万世。 那四象阵法为一切阵法的基础,只需加以变化,或化八卦,或演二十八星宿大阵,皆可随心所欲。但若四象阵不牢,就算布下天罗阵法,也是难以持久,人走阵散。 如今有四大神君加持,就算云天轻离了这阵法,这阵法也可万世不易,等到罗天大醮设定,就可替天下修士消去重重杀孽,免去煞气缠身之苦。 四象既成,云天轻再扩阵法,当下恭请秦忘舒四处立阵,秦忘舒每立一旗,云天轻必拍一印,虚斩一剑,那阵旗方能与阵法汇为一体。 于东方立北斗七旗,七旗相连如苍龙在天,此为东宫苍龙,又于北方立七旗,那七旗相连,乃如蛇龟纠缠,此为北宫玄武,其后西宫白虎,南宫朱雀依次布成,就此二十八星宿已立,此阵法已是蔚为大观。 此阵虽立,却并非罗天大醮,而是杀伐防御之阵,云天轻要凭此阵,挡住阵外千万灵兽,以保灵草不失。 就在云天轻与秦忘舒布阵之时,阵外群兽一阵骚动,原来又新来一只灵兽,那万兽见了此兽,齐齐仰首嘶吼,以示敬畏之情。 云秦二人听到阵外有异,于是抬头来瞧,只见万兽簇拥之下,现出一只三尺灵狐,此狐生得枯干瘦小,渺了一目,跛了一足,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显然不知经历了多少劫难了。 在这灭界之中,哪怕是立在原处不动,也会触动灭界法术,招致灭顶之灾,这也是灭界灵兽朝生夕死的原因了。而任你是怎样灵兽,修成怎样神通,但遇灭界法术,又岂能不死? 但是这只灵狐既然是伤痕累累,自然是遇劫无数,但却竟能不死,可只这灵狐着实高明之极,也强悍之极。 云天轻低声呼道:“忘舒哥哥,阵外来了大敌了。” 秦忘舒也是惊讶,道:“此狐伤痕累累,不知经历了多少灭界法术,又岂能不死?” 云天轻道:“就算他修成不死神通,难不成也精通阵法,我且瞧他如何破阵。” 这时群兽拥着灵狐上前,那灵狐摆了摆手,群兽退到一边,此狐伸出双爪来,在空中虚虚点来,云天轻不解其中玄妙,秦忘舒却是大吃一惊,道:“此狐竟是精通小天课。” 云天轻动容道:“原来却是一只禅狐。” 秦忘舒又细细瞧了一回,道:“小天课虽是禅修之士所长,却并非禅修之士专用,若修此术,必悟天地玄机。而我瞧他的双爪点处,似比小天课更为厉害。也就是略弱于天课神算罢了,这灵狐竟是这般高明。” 云天轻道:“此狐能在灭界之中不死,可见高明,看来我这座阵法,未必能拦住他了。” 就见那灵狐算罢,抬步便行,此狐虽是跛了一足,行动甚是滑稽,但无论是群兽还是秦云二人,又怎敢笑他? 灵狐走了三步之外,那阵法门户豁然开朗,竟被他走进阵中去了。云天轻心中着慌,道:“忘舒,这灵狐果然识得阵法,瞧来竟比我还要高明百倍了。” 云天轻对这阵法,也只是初学,只因混沌碎域之中大能无数,云天轻又极是灵慧,这才进境极快,如今她虽能布阵,却未必能破阵,由此瞧来,那灵狐的确比她高明不少。 但秦忘舒却摇头道:“这银狐未必知晓阵法,不知是仗着天狐课厉害,能够趋吉避凶罢了。是了,此狐之所以能够在灭界之中苟活至今,也定是仗着这天狐课了。” 世间本无天狐课的名目,不过是秦忘舒随口取来,那灵狐所用之课比小天课高明不少,又弱于天课神算,世间并无此术,秦忘舒这才另取一名,叫做天狐课。 云天轻见灵狐闯进阵来,急忙举剑施法,阵中预设五行法术,虽比不得灭界,但此阵可聚四方灵气,灵气越强,法术威能越是强大。而此谷既然能诞生不死灵草,灵气之强可想而知。 那法剑指处,立时电闪雷鸣,虽只是寻常雷电之术,但因阵法强大,一道寻常雷电也有催山碎岳之能。 不想雷电刚起,那灵狐却退出阵法去了,看来这灵狐已预算出有雷电来袭,这才及时身退,此狐趋吉避凶之能,可谓天下无双。 那灵狐出阵之后,口中发出尖叫,招呼万兽冲进阵去,那阵法被灵狐走了一遭,阵中玄机尽在这灵狐的指掌之中,就于绝无可能之处寻出一道门户来,那千兽万禽就从这阵中缺口之处蜂涌而来。 幸好此阵已然大成,否则只凭刚才简单的四象阵法,如何能挡住千万兽禽?云天轻急按剑印,将那阵法变化,千兽万禽遂被分割成二十八处,彼此无法相见,只能在阵中乱窜。 那灵狐虽窥破阵法,却不敢身入险地,而千兽万禽虽涌进阵来,却也无人御使。因此阵中虽是涌来无数兽禽,秦云二人也并非无反击之力。 而就在秦忘舒与云天轻在灭界景门之中与千兽万禽斗法之时,魔域之中的数千凡修亦在苦苦挣扎。 那柯修罗趁着墨圣被煞气纠缠之际,竟是大举反击,以一只恶修罗困住焰林二人,一只恶修罗困住墨圣。那墨圣虽是胸中万有,奈何肉身被煞气所苦,纵有千术万法,又如何能够施展? 只好凭借两只灵偶与恶修罗纠缠,却也只能勉强自保罢了。 而身在五龙镇魔山中的黄帝却是半喜半犹。 喜的是林天弃与焰幻宇已顺利的冲出山去,而山外凡修果然不再冲进山中,忧的是山中千名凡修,却被百万魔修抵死挡住,竟是寸步难行。 黄帝长叹一声,道:“罢了,既然冲不出去,只好去瞧瞧魔域三老设下怎样的题目,三老已窥天机,必怀慈悲,若能打下他的题目,或有一丝生机。” 颛顼与帝喾亦点头道:“魔修众志成城,执旗施压,的确是冲突不得,就算勉强冲出去,凡修也必是死伤过半了,只好去听听魔域三老有何说法。” 三大帝君喝住诸修,就往五龙镇魔山转来,身后魔修守门诸处路口,却也不来追杀。 黄帝抬头瞧去,那五龙镇魔山已升至万丈之高,山中魔息摭天盖地,黒雾不断从山中涌出,诸修就算近在咫尺,也是极难瞧见对方了。 黄帝朗声道:“苍穹黄帝携帝子帝孙求见魔域三老,若蒙应答,感激不尽。”此声响震天地,千里可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45章 阵前赌约斗输赢 此话说罢,五龙镇魔山中三老并无应答,片刻之后,从五龙镇魔山中飞出一叶扁舟,舟上立着一名青衣男子,那男子来到黄帝面前,略略一揖,神情甚是傲慢。 帝喾性情最急,见此人傲慢无礼,手中白玉法剑铮然作响,大有向前诛杀之意。此剑是他的性命交修之宝,彼此心神相通,主人心中但有杀机,此剑必然回应。 颛顼急忙按住帝喾肩头,传音道:“帝喾,三老地位尊崇,我等若与三老翻脸,我三人固然能逃过一劫,却陷落了千修在此,只好隐忍为上。” 帝喾传音道:“只恨此修无礼,帝君是人族首位人皇,代世尊行法,辖制天下,便是世尊见了,也要道一声辛苦。三老地位再高,怎能高过世尊。” 颛顼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好静以观变。” 帝喾这才暂压心中怒气,将白玉法剑还于鞘中。 这时黄帝道:“敢问道友高姓大名,奉三老法旨前来,有何指教?” 青年男子道:“帝君,我等久在魔域,也听闻你的事绩神通,以帝君境界,早该飞升仙庭,为何仍迟迟不去,留在凡界?” 黄帝道:“苍穹不宁,寡人不忍离去。” 青年男子冷笑道:“说来说去,不过是担心我魔修占了苍穹,让你做了个空头帝君罢了。帝君,那人族固然是世尊造化,难道我魔域苍生就不是世尊子民?帝君来我五龙镇魔山,意欲何为?” 黄帝道:“特来向三地请教,如何才能令仙魔大战不起,苍穹万世清平。” 青年男子哈哈大笑道:“帝君倒也狡猾,明明存了灭我魔域之心,却说什么向三老请教。帝君,实不相瞒,那仙魔之争,三老本来不去理会,但帝君既存了灭我魔域之心,三老身在魔域多年,又怎能袖手?仙魔势不两立,若是联手,反令仙界不安龙族惊惶,那清平二字,千秋万代也不必去想了。” 黄帝听了这话,心中感慨万千,这青衣男子虽是狂傲,说的却是实情,仙界大能也好,龙族也好,若想长治久安,就绝不能瞧着人族一家独大,只有仙魔双方纷争不休,那仙界与龙族方能根基稳固,地位超然,无论哪一方灭了对手,势必都要挑战仙界与龙族权威,这一点黄帝与三老皆是心知肚明。 那浩劫说来是压制魔我,以拯世尊,但随着局势变化,双方实力消涨,其中必有无数反复,未来结果如何,着实难料。 黄帝暗道:“观世尊行事,向来独宠人族,只因人族最近道体,容易教化,有人道世尊偏心,却是不得不然,若这世道凶兽横行,魔修猖獗,可不是成了人间地狱?由此瞧来,人族本就该地位卓然。玄灵天尊发动浩劫,原也是为了世尊着想,但这其中,必有无数忌惮世尊者,想借浩劫搅动混水,打压世尊。三老静极思动,未必就安着好心。” 魔域本有五老,如今却只有三老出面,可见另外二老独持已见,不肯与三老合流,这其中五老是怎样争辩,又各持怎样立场,颇令人深思。 不过三老就算野心勃勃,碍着身份,也不便公然出手,端看三老如何设局,自己携着颛顼帝喾,竭力施为,总要令三老知难而退。 那黄帝既是人族首代人皇,自然偏心人族,就算有人道他胸襟不阔,他也只是一笑置之罢了。只因黄帝心中明白,这世间若非人族统治,那离万物消亡可就极近了。是以保住人族,就是保住天下苍生。 那人族一统苍穹,他族尚有活路,若是魔族一统天下,则天下皆成魔域了。 于是黄帝道:“既然仙魔之争万世不绝,但请三老出手,我等就在修为上见个高低。” 青衣男子失笑道:“帝君,你虽是大罗金仙境界,人族首代人皇,三老又岂能与你对手?那可不是贻笑天下了?实不相瞒,这五龙镇魔山下,己布下一座激煞三才阵,你等若能破了此阵,魔域之事,三老绝不插手,任你横行。” 黄帝点头道:“正要领教三老旷世绝学。” 青衣男子道:“以三老地位,怎会欺你,稍后阵法显现,你等有三个时辰观阵,三个时辰之后,那激煞三才阵方会真正启动。帝君需得明白,一旦阵法启动,诸修体内煞气必现,人人皆是束手就擒了。” 黄帝不肯失了锐气,微微一笑道:“何需三个时辰,只需半个时辰观,我等自然尽窥阵法玄妙。” 青衣男子神情大愕,偷眼瞧去,那黄帝面色不惊不恼,不喜不悲,神情着实从容,青衣男子不由得收了狂傲之气,暗道:“人族领袖,果然气慨超然。” 那帝喾听到黄帝只用半个时辰观阵,心中略感不安,复又想来,黄帝必然胸有成竹,心中早有了破阵之法,若是如此,半个时辰与三个时辰实无多大区别。 忽听得四周轰然一响,空中云开动散,现出骄阳烈日来。那五龙镇魔山来,本是死气沉沉,阴风四起,此刻因有这烈日凌空,顿时四下雪亮。 颛顼抬头瞧那烈日,似乎却与凡界烈日大不相同,原来那烈日虽是光芒万丈,照得人无法直视,却挡不住颛顼的观天窥地目。原来所谓烈日,不过是一件金轮,想来是三老的一件法宝了。 颛顼道:“既然是三才阵法,不过是天地人罢了。帝君,你瞧那空中烈日,却是一件金轮。三老以金轮代日,三才之中的天算是有了。” 正说着法,那地面之上冲出烈焰百丈,刹那间,五龙镇魔山下已成炼狱一般。诸修本来停在空中,但离地面也就是百丈之距,此刻地上烈焰升腾,诸修只好再升百丈,以避那烈火。 帝喾瞧了又瞧,点头道:“我观这地火,却非土中火,石中火,而是这地底的无数魔息所凝成的魔火。五龙镇魔山本是魔息渊薮之地,魔息无穷无尽。这样说来,若想扑灭这地火,也是绝无可能了。” 黄帝听到这里,不由向人群中的左重明瞧了一瞧,那左重明被黄帝目光瞧来,面上便是一笑。 颛顼道:“这魔息凝成万火,倒也是厉害,若是我等果然受煞气所苦,无法支撑,自然落进火中,化为乌有了。” 帝喾向那青衣男子道:“如今三才之中,天地两格已现,不知那人格却在何处?莫非便是道友?” 青衣男子道:“在下何德何能,敢作三位帝君的对手,那人格之设,另有其人。” 正在这时,空中现出一道裂缝来,只有三尺长宽。却见一对手掌从裂缝之中缓缓伸出,再向两旁一分,那裂缝之中就跳出一个人来。 此修生得儒雅清秀,依稀就是当年的索苏伦,但索苏伦的气度风华天下无双,此人虽是极力模份,也只是像了三分罢了。 帝喾道:“原来是索魔亲自主持阵法,这也就罢了。” 那索瓦耶微微一笑道:“三大帝君既降,在下忝为主人,怎样不来招呼?只因琐事在身,未能远迎,帝君恕罪。” 黄帝道:“你既在此处,禹皇何在?” 索魔笑道:“自然已被我诛杀,否则那禹皇怎会容我来此?” 黄帝哈哈大笑道:“你这位主人,开口说话就是不尽不实,你若果有手段能杀得了禹皇,何不就此杀上仙界,夺了玄灵天尊的名位?” 索魔面色一红,随即从容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说,那禹皇我被妙法困住,虽是不死,你等若想见面,却是千难万难。此话的是实情。” 黄帝道:“索魔,我便与你打个赌,等到激煞三才阵法启动,那禹皇若是未能赶来,我就输你一个东道如何?” 索魔讶然道:“帝君,那禹皇的确是被我困住,一时间怎能赶得过来,帝君口出大言,莫要被天下人耻笑。” 黄帝笑道:“寡人辟谷多年,就算输了东道,也不能真个儿请你吃斋,也罢,我这里有谷酒一杯,那禹皇若是不来,这谷酒便请你喝了。” 说到这里,就从怀中取出一只碧玉盏来,将碧玉盏微微一晃,盏中已现出美酒半杯,一时间酒香四溢,令人心怀大畅。 身边千修虽也是辟谷多年,闻到这酒香也是勾动情怀,只因黄帝这半盏酒,着实是人间极品。 索魔冷笑道:“帝君,你也忒是小心,既要请我,怎地只有半盏?” 黄帝道:“你莫要小瞧了这半盏酒,苍穹既建,百姓衣食无着,我领着百姓刀耕火种,苍穹方有五谷,这谷酒就是当年收获五谷所酿,只酿得半壶。世尊听闻,就要了一杯去,青龙听闻,亦要了一杯去。九渊大帝,混沌老雕亦讨了一杯,那苍穹大帝也来讨,我却只剩下一杯了,只好许了他半盏。你说这谷酒可是何物能比得了的?” 索魔听了这话,也是惊讶,道:“这酒如此珍贵,连你也不曾饮得,看来你必是不舍得给我了,也罢,就与你赌了,若阵法运转之时,禹皇不至,我也输你一件物事。” 那索魔将手一拍,空中落下一物,却是一柄法剑,此剑一清如水,灵气逼人,正是当年索苏伦所用的青魔剑。 黄帝以一杯谷酒换来这等赌当,瞧来大占便宜,其实却是旗鼓相当。那世尊大帝皆要来讨的谷酒,怎能比青魔剑弱了。 但诸修心中,难免不安,索魔既有把握,可见禹皇果然被困,黄帝又有何依仗,敢说禹皇必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46章 广布恩德终有报 双方赌约已定,索魔就领着三帝来观此阵。此阵却也古怪,除了烈日地火索魔之外,并无一物。三位帝君对天下阵法无一不知,一时间也难瞧出这阵法虚实。 所谓阵法,不过是借助天地玄机,种种不可思议威能,或来惑人耳目,或令人寸步难行。阵法越是繁杂,威能越是强大。 但如今这座激煞三才阵,只有烈日地火索魔,三位帝君瞧不出阵法玄机,心中忐忑难安。 帝喾向黄帝传音道:“帝君,可有破阵之策?” 那大罗金仙彼此传音,与等闲修士大不相同,何况三位帝君离得又近,传音法则随心而定,自然不怕被索魔听了去。 黄帝道:“实无破阵之策。” 帝喾道:“既无破阵之策,却该如何是好?” 黄帝笑道:“只好等禹皇伏皇亲至,禹皇法宝最多,伏皇则是人族阵法之祖,只需二皇亲至,此阵定然能破。” 帝喾道:“正要请帝君解惑,那禹皇分明被索魔困住,帝君究竟有何把握,敢说禹皇必至?” 黄帝道:“当年禹皇治水立下大功,功成之时,有元极仙子亲至,许他三个心愿,元极仙子既有此诺,自然是心愿必成。那禹皇已用了两个心愿了,还剩得一个,只要他想来,就算是隔了千山万水,天劫地难,也必能赶到。” 帝喾道:“原来竟有此事,却不知禹皇那实现的两大心愿又是如何?” 黄帝道:“禹皇得了元极仙子承诺之后,当即向元极求恳,要在凡界设天伦阁,以方便仙凡讯息往来,天伦阁之设,就是由来而来。” 帝喾叹道:“禹皇心中,果然只有苍生。那禹皇第二个心愿又是什么?” 黄帝道:“禹皇治水之时,不知诛杀多少凶兽猛禽,天地性灵。按理这些亡灵应该永存九渊,绝无出头之日,但禹皇心念慈悲,又向元极仙子求恳,只令那无数亡魂转入轮回,不堕九渊。” 帝喾赞道:“这也是莫大的恩德了,难怪三皇五帝之中,禹皇地位最尊,却原来是这个缘较。” 黄帝道:“大德之人,天地必佑,禹皇今日虽被困住,我料他往日广布恩德,今日必有回报,若禹皇不至,可见天地不佑大德,我从此不敬天地,不生慈悲之念。”说到这里,竟是咬牙切齿起来。 正所谓修士心中一动,天地必知,那黄帝说出这话来,就算是心中存想,天地怎无感应,帝喾不由得微微一笑,这是黄帝在向天地示警了,若连黄帝都不肯敬慕天地,那天地怎能服人? 黄帝话音刚落,空中果然响起一声雷响,帝喾心领神会,就冲着黄帝一笑,那黄帝却不曾笑出在,仍是紧皱眉头。 这时半个时辰已过,索魔道:“帝君,观阵已毕,若有破阵之法,速速施来。” 黄帝笑道:“我自然有千万妙法,可破你激煞三才阵,你只管候着便是。” 这三才阵有烈日当空,地火升腾,五轮镇魔山下皆算阵中,实无内外之分,因此三大帝君也不出阵,那黄帝约束诸修,莫要离他左右。就算他不识阵法,以三大帝君神通,总可护住诸修一阵。 索魔这时便施魔诀一道,向空中一指,那烈日的光芒便增强了十倍有余,合着满地烈火,这三才阵中顿时炽热难当,诸修身在烈日地火之间,可不是如置丹炉中一般。 那索魔大笑道:“帝君,阵法已然启动,禹皇何在?” 那索魔话音刚落,只听一人笑道:“禹皇已来了多时,莫非你竟瞧不见他?” 索魔慌忙循声瞧去,只见地火之中窜出一个人来,此人全身上下青云环绕,一步步走来,布下青云万朵,片刻之间,就将那地火摭住了,诸修既与那地火隔绝,自然身心一凉,无不大呼痛快。 那人正是伏皇,既从地火之中冲出,立时就布下河图妙阵,这三才阵法的气焰,顿时消了一半。 索魔见伏皇赶来,心中着恼,三大帝君虽修万法,在阵法上总是弱了一环,但伏皇却是人族阵法之祖,八卦之理虽是早在天地流传,但真正将其发扬光大者,却是伏皇的功劳。 黄帝见伏皇现身,不由得以手加额,道:“妙极,妙极,伏皇既至,我也去了大半心事了。” 伏皇笑道:“帝君,到时破这阵法,你等只好听我吩咐了。” 三大帝君同时道:“自当唯伏皇马首是瞻。” 索魔顾不得伏皇,只管上下观瞧,但因那烈日光芒耀眼,虽是抬头瞧了三回,却不敢十分去瞧。忽觉得四周光线一暗,通体清凉。索魔慌忙向空中瞧去,哪里还能瞧见烈日,头顶竟是一片汪洋,就好似那七海皆被搬到魔域来了。 索魔见如此大水,不是禹皇谁又能办得到,当下叫道:“禹皇,你就算运下苍穹之水,也莫想只手摭天。” 空中有人笑道:“索魔,你这三才阵法虽好,又怎能挡得住我人间浩然正气。” 那身影分开汪洋大水,来到黄帝面前,正是禹皇到了。 黄帝大喜,上前抱住禹皇道:“禹皇,你若不来,可不是输了我半盏谷酒。来得好,来得好。” 禹皇笑道:“原来帝君与人赌赛,那半盏谷酒连你也不舍得饮,怎就敢拿出来作赌?” 黄帝道:“此话暂不提起,我只问你,你究竟是怎样被困,又是怎样脱困而出,又是怎样知晓要来这里?” 禹皇道:“我与那索魔斗法,被他暗遣十万魔众伏在困圣山中,我身影刚到,十万魔修执旗施法,将我死死压在大地之上,百计难脱。” 黄帝道:“魔修这项神通的是厉害,当初虽有秦忘舒提醒,奈何自入魔域以来,势若破竹,那诸修也将这魔修瞧得容易了,今日被困五龙镇魔山下,也是我等过于傲慢了。” 禹皇道:“帝君何必自责,今日之困,我等皆难辞其咎。” 黄帝道:“你既被困住,如何脱身?” 禹皇道:“我被压在大地之中,唯仗身边法宝护身罢了,幸好就在这时,伏皇及时赶来,在那地下暗布河图妙阵,我二人这才从地底逃将出来,急急赶来这里。” 黄帝道:“这就奇了,那伏皇又怎知你遇险?” 伏皇道:“禹皇广布恩德,处处得人,我得了墨圣传讯,正朝这里赶来,途中却遇到一只魔雀,告之我禹皇被困,这才急忙赶去,救了禹皇,原来那灵雀当年曾与禹皇作对,本该沉沦九渊,却因禹皇慈悲,这才转世重生。” 禹皇道:“伏皇,你说的那只魔雀,我却是怎样也记不得了,我昔日对手,哪里有什么魔雀。” 伏皇道:“想来是他转世之后变了模样,换了种族也未可知。” 禹皇道:“看来的确是如此了。” 这时帝喾叫道:“索魔,且莫要摆弄阵法,先偿了赌约再说,如今禹皇已至,那件青魔剑何不交出?” 索魔见二皇及时现身,心中好不着恼,心中暗道:“二皇相隔万里,又怎能互通音讯,凑在一处?我动用十万魔修,方才压住禹皇,却被此人轻松逃出,可恼,可恼。” 那索魔怕是再也想不到,禹皇被十万魔修压住,固然无法传出声讯,但传讯者却是魔域一只灵雀。世间谋大事者,往往便因那微不足道之人之事,就此前功尽弃。 而此事连禹皇也想不出那魔雀来历,何况是索魔? 索魔见帝喾催逼,心中更是烦恼,自己也是因知道必胜无疑,这才以青魔剑作赌,难道真的舍得给他? 但若是不给,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之徒,他身为魔域魁神,却也坏不得这名声。 当下咬牙道:“帝喾,得势莫要猖狂,等此事一了,这青魔剑自然奉上。” 帝喾冷笑道:“好一位魔域魁神,竟打得如意算盘,若是我等皆死于此战,那青魔剑自然就不必给了,似你这等言而无信之徒,又怎有脸坐定魁神大位?” 索魔被帝喾说的满面通红,叫道:“我刚才只说输了赌约之后,就以青魔剑相赠,却不曾说定立时就给。言而无信四字,却栽不到我头上来。” 二皇三帝知道索魔必不会立时就青魔剑交出,但言语催逼以惑乱其心,却是不可免了,因此那颛顼也是一声冷笑,道:“若依魁神这说法,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赌约?果然魔修之士,性情奸诈,不知廉耻,帝喾,你也莫与他计较。世间魔修,不过如此。” 索魔听了这话,面上着实是承不住了,叫道:“罢了,罢了,就算没了这青魔剑,难道就斗不过你等?你等取了此剑,务必收好,等我将你等尽诛于此,还怕夺不回此剑。” 帝喾见索魔竟要践约,倒是一奇,便一伸手,道:“拿剑来。” 那索魔委委屈屈,万般不舍,却也只好将青魔剑祭在空中,帝喾防他行诈,亦将白玉法剑祭在空中,那白玉法剑将青魔剑压实了,令此剑无法施展,这才手中用了法诀,将青魔剑取在手中。 索魔说不过帝喾颛顼,这才将青魔剑交出,等到交出之后,又生后悔,暗道:“我若无此剑,如何与他等斗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47章 帝伤神剑妙无方 这时那青衣男子从五龙镇魔山中踏舟而来,手中捧着一柄法剑,道:“魁神,既失了法宝,如何厮杀斗法,这里有三老常用法剑一口,暂且用着吧。” 索魔闻言大喜,接过剑来一瞧,乃是灰朴朴一柄木剑,心中不由沮丧万分,此剑瞧来甚是寻常,怎能与青魔剑相比? 青衣男子笑道:“魁神,你莫要小瞧了此剑,你身为魔域魁神,那二皇三帝必会用凡修正法压你,但有此剑在手,就不惧他凡修浩然正气了。且此剑又另有妙用,到时自知。” 索魔这才欢喜,道:“三老之物,自然是天材地宝。” 此刻这激煞三才阵中,地上青云漠漠,空中白浪滔滔,烈日地火皆大失威能,但伏皇身为破阵主将,却是丝毫不敢大意,这激煞三才阵法,原不是以烈日地火伤人,此阵最厉害的,在于激发诸修体内煞气。诸修一旦煞气缠身,任你大罗金仙,也是难逃杀劫。 只见索魔挽起木剑便来作法,此剑向空中一指,万道赤光垂落,透过头顶汪洋,落下点点斑红,伏皇忙道:“禹皇,这道赤光,莫要令其落在人身上。否则煞气丛生,诸修遭殃。” 禹皇道:“在下省得。” 那禹皇心念动处,也不必抹诀用法,只见头顶汪洋便兴风作浪起来,本来是白茫茫一片大水,刹那间风涌浪急,那白浪竟成黒浪,就搅起一团浊水,自然是摭天敝日,日月无光。 那赤光被浊水挡住了,怎能透水而出,索魔这道法术自然失灵。 索魔心中着忙,急忙再向地面一指,那地火陡升千丈,将漠漠青云烧得通红一片,好似铁板一般。离地面稍近的修士已是承受不得,慌忙再升百丈,但这三才阵中,仍是炽热之极。 伏皇不慌不忙,口中念道:“吾有妙阵唤河图,天地垂象现吉凶,包罗万有藏玄机,点线相连汇九宫。” 双手轮番转来,那地面青云亦随之而转,片刻之后,那被烧红的赤云与青云相对而生,呈太极之状。原来赤云与青云被伏皇分出阴阳,赤者为阳,青者为阴,就此阴阳合济,融为一体。 而地面上的太极图既生,那地火便有无穷热力,也尽数被卷进太极图中,莫说这热火,就算空中烈日垂落,一旦陷进这太极图中,也同样是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了。 索魔叫道:“好一座太极图,河图妙阵果然无所不包。”木剑再施魔诀,阵中平地生出无数金线,那金线向上冲击浊浪汪洋,向下冲击赤青太极图,只盼能上下通连,令阵法施展威能。 禹皇与伏皇怎容索魔得逞,禹皇取出一宝,乃是小鼎一只,此鼎虽小,祭到空中之后,却化成三丈高的巨鼎。鼎口朝下,来收金线。此鼎非是俗物,当年禹皇治水功成,那苍穹大帝亲制一鼎,以记载禹皇功绩。故这鼎又叫禹皇鼎了。 此鼎升到空中,便来收集金线,那无数金线就被那巨鼎收束其中,怎能击到空中汪洋中去。 那边伏皇不慌不忙,替那赤青太极图加持,金线落进图中,自然如陷深渊,哪里能透图而出,激发地火。 黄帝道:“怎能容那那索魔从容施法,帝子,帝孙,速速随我上前。” 三大帝君各施法宝,联手去斗那索魔。 若论索魔境界修为,一名帝君足矣,此刻三大帝君同时来攻,索魔心中不禁有些胆怯,竟不由得退了一步。 这时青衣男子再次踏舟而来,喝道:“魁神,三才阵中,妙法无穷,还请努力上前。” 索魔猛然省悟,忖道:“我此刻是在三才阵中,又不是与三大帝君单打独斗,何必惧他。” 原来这三才阵中,藏有无数妙法,虽然索魔一时间无法激发阵中最玄奥的激煞妙术,但五行诸术,种种法则,却是手到擒来。 三大帝君之中,帝喾性情最急,早将白玉法剑祭起,此剑毫光一生,便要杀人。这白玉法剑上的毫光与剑煞同源,任你是铜铁之躯,也是触之立碎。 索魔笑道:“你等有禹皇鼎,太极图,难不成我竟无术?” 木剑指处,平地里生出黒涡一道,那黒涡巨大无朋,挡在索魔面前,莫说一个索魔,便是百十个,也能尽数挡住了,白玉法剑上的毫光尽被那黒涡吸了进去,不留半点光芒。 颛顼大帝见这黒涡厉害,知道便施法宝,也未必能打透这黒涡,于是动用观天窥地目瞧去,发现那黒涡幽深远长,不见边际,而白玉法剑被吸进去的毫光,竟是一去万里,似乎被引到天外去了。 颛顼大帝道:“厉害,厉害,此阵竟能直达天外,帝君,我等便有奇宝,也难伤到索魔了。” 黄帝沉吟道:“我且试试我的钮金小印,看看能否打出一线天来。” 颛顼大帝道:“帝君小印,恰是这黒涡的对手。” 黄帝掌中翻出钮金小印,就向黒涡打去,不过祭印之时,黄帝心中已有算计,那金印若是直直打去,仍是会被引向天外,于是就将那金印光芒横平扫去,向那黒涡平直一割。 这金印上的一线天果然厉害,金线平直扫去,果然将黒涡分成上下两截,就此被分出一道缝隙来。 本来那黒涡挡住了索魔,再也瞧不见索魔身影,此时黒涡缝隙既现,颛顼大帝就从这缝隙之中,瞧见索魔身形。 颛顼大帝怎会客气,手中法剑寻隙疾刺,直奔那索魔胸口。只听“当”地一声,这剑击中索魔胸口,打碎索魔身上衣甲。 那索魔虽是中剑,却是不慌,他刚才初御三才阵法,心中无底,此刻已将阵法施展开来,于阵中诸般玄奥也是渐渐熟悉,而颛顼大帝这一剑,反倒增添了他无数信心。 按理以颛顼大帝的修为,又是以趁手法剑打中胸口,自己就算不死,也必定是身受重伤,但如今颛顼大帝全力一击,也只是打碎他的衣甲罢了,可见身在三才阵中,不是对手弱了,就是自己平添强大修为,因此就算是以寡敌众,又有何妨。 在颛顼大帝出手之时,诸修不甘落后,也纷纷将手中法宝打来,不想那黄帝苦心打出的一线缝隙却只维持了片刻,颛顼大帝出手之后,那缝隙已然不见了,不光诸宝皆落进黒涡之中,就连颛顼大帝手中法剑,也被黒涡挡住,再也收不回来了。 索魔抬手收了颛顼大帝法剑,哈哈大笑道:“颛顼,有来无往非礼也,你也吃我一剑。”将手中木剑祭起,那木剑穿越黒涡,直若无物一般,就向颛顼大帝胸中刺来。 颛顼怎惧索魔法宝,足下踏定七星,双手一合,法诀已生。 只见颛顼大帝双掌已然不见,左手化为山阿,右手化为江河,两下一合,就是山阿为墙,江河为险。 这道法诀非同小可,乃借了北斗七星之力,对手法宝若有千岳,那应对之力就有千岳,对手若施万岳,双掌之力便有万岳,这是颛顼大帝的至御之术,可谓天下无双。这一神通,名叫七星山河诀。 那木剑被这七星山河诀合在其中,立时断成数截,诸修见颛顼大帝毁了对手法宝,皆是欢声雷动。 不想那木剑破碎之后,却化成三只木鸟,分别向三位帝君掠来,这三只木鸟奇快无比,就算是黄帝神通无极,也只是勉强绰起左手,在胸前挡住,颛顼大帝首当其冲,左肩就被木鸟撞了一记,帝喾同样难逃这飞鸟及身之劫,胸口亦被木鸟撞到。 三只木鸟伤了二帝,又迅疾飞回索魔手中,再去细瞧,已然不见木鸟,不过是一柄木剑罢了。 索魔大喜道:“果然是好法宝,此宝今日定可名震天下了。” 那能够伤得了两位帝君的法宝,自然是千古留名,于是索魔就问青衣男子道:“小友,此宝何名?” 青衣男子道:“此宝原是无名,今日魁神持此剑大展神威,伤了二帝,还请魁神赐名。” 索魔沉吟片刻,笑道:“莫若叫帝伤剑如何?” 青衣男子抚掌笑道:“妙极,妙极,此剑不斩凡与俗,只伤人间帝与皇。” 黄帝虽见颛顼大帝与帝喾受伤,倒也不惊,以二位帝君手段,这等区区小伤,又何足挂齿,自然是心念一动,便告痊愈了。哪知向二帝瞧去,二帝却是面色阴沉。 黄帝动容道:“莫非有何不妥?” 帝喾咬牙道:“我被那木鸟伤在左肩,任我施展怎样的法诀,这伤势竟是愈合不得,帝君,这帝伤剑果然甚是古怪。” 颛顼大帝亦道:“我被帝伤剑伤在胸口,撞裂了肋骨一根,那骨伤果然也是愈合不得,且渐有加重之势。帝君,那天下医术皆在你胸口,不知有何良策。” 黄帝探手向帝喾肩上抚了抚,顿时意态沉吟,原来那帝喾肩上,此刻好似开了一座斗场,帝喾体内真玄要来愈和伤口,但伤处却是随时崩裂,却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黄帝虽知天下医术,偏偏却不知其中的玄奥,而此战尚未完全展开就焦了两位帝君,此战前景,就此罩上一层阴影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48章 焚剑失宝动无名 禹皇知晓天下奇宝,见二帝伤势难愈,便道:“两位帝君稍安勿燥,我瞧这帝伤剑,应是出自灭界伤门。伤门中有项法则,叫做旺则易折。两位帝君既是人皇,自然终身福运昌隆,那帝伤剑反倒是你二人的克星的。” 黄帝道:“这么说来,若是寻常修士遇到此剑,反倒无事了。” 禹皇道:“就算是寻常修士,若遇着登玄入境,合卺双修等诸般喜事,只怕也是有妨碍的。” 黄帝叹道:“正所谓满遭损,谦受益,看来越是福运昌隆,越要如履薄冰才是。只是那灭界法术,又怎会在这苍穹出现?” 禹皇道:“三老神通广大,何处去不得?只不过这帝伤剑若果然是从灭界中得来,三老日后必有所报,却也不必说他。两位帝君且去一旁静修疗伤,不可轻动,等伏皇破了这阵法,夺了那帝伤剑,将其用火焚了,那伤势自然就痊愈了。” 黄帝暗道:“既然焚剑可以疗伤,又何必等到破阵之时。”心中生出一计,暗中调遣一人,吩咐如此如此,这才上前道:“索魔,你伤我两位帝君,如何肯与你甘休,你那帝伤剑只伤得了别人,如何能伤我,且将此剑祭来,看寡人如何破解。” 索魔哈哈大笑道:“帝君,你禹皇说话,你竟是不信吗?此剑不斩凡与俗,专伤人间帝与皇,你既然托大,少不得给你一个教训。”果然又将帝伤剑祭起。 黄帝见此剑祭来,转身就走,索魔摇头道:“难道你能逃出阵去,却看你逃向哪里?” 那黄帝果然只能在阵中游走,帝伤剑如附骨之蛆,在他身后紧紧跟来。幸好黄帝步法神妙,帝伤剑虽是数次下击,却也是差之毫厘。索魔有些焦燥,忙将双手一拍,只见帝伤剑自然断成三截,再化三只木鸟。 那木剑追敌,速度也只是平平,此刻化为木鸟之后,其速顿时加快十倍了,只听得“扑扑扑”三声,三只木鸟皆撞在黄帝胸口,诸修不由得惊呼失声。 哪知黄帝受了此击,却是安然无恙,反倒是人群之中,却传出三声异响。那黄帝哈哈大笑,猛然间大袖一抖,就将三只木鸟收起袖中。 索魔见黄帝收了木鸟怎不着急,慌忙大步赶来,人群中飞来数件法宝,皆往索魔身上打去,那索魔也不细瞧,将手一指,阵中现出华光数道,分别挡住诸修法宝,又怎能伤他分毫,在这激煞三才阵中,自然暗伏着无数手段,唯有主阵者能随心所欲,随时调用。 这时索魔已赶到黄帝身边,要想夺回木剑,黄帝冷笑道:“来得好。”袖中飞出一道金线,正是钮金小印发出的一线天神通。 索魔既来与他斗法,自然防他一线天神通,慌忙转身侧步,避过金线,双手魔诀便起,祭起五雷轰顶之法,掌中雷声隆隆,电光闪动。 黄帝大为不屑,道:“谅此小术,如何能伤我。”随手指去,头顶顿时雷消电散,复又将金印打来,索魔见那金线横直扫来,心中着忙,急忙向后一运,还是被金线扫中身上衣甲,伤了右腿。 这时青衣男子急忙叫道:“魁神莫要中计,不可去寻黄帝厮杀。三老吩咐,莫要离开阵法方位。” 索魔吃了苦头也是胆寒,那黄帝虽在阵中,自已也是斗他不过,只好急急回了本位,心中甚是郁闷,也不知黄帝用了何术,不但身中木剑而不伤,又收了这木剑,却让他如何向三老交待? 目光向阵中瞧去,只见阵中有位黒衣修士,神情木然,瞧来倒像是个泥塑木偶一般,刚才阵中所发异响,就是从这黒衣修士身上传来。 索魔疑心这黒衣修士是黄帝异术,但想了半日也是不明所以,便向三老传讯探问,哪知那三老却不肯答他。连问了三回,皆无回应。 索魔暗道:“三老不肯与黄帝等说话也就罢了,怎地连我也不肯回答。”心中虽是恼怒,却不敢发作。 想来是三老自重身份,或是另有缘故,不便与外人开口,索魔无奈,只好向青衣男子传讯,托他去问三老。片刻后,那青衣男子道:“魁神,你有所不知,那黄帝所用之术,叫做李代桃僵之术,原是他事先用了一只灵偶在侧,帝伤剑化成三只飞鸟瞧来虽是伤了他,其实却被他暗运诡术,那三鸟其实是撞在木偶身上了。” 索魔这才恍然,向那黒衣修士一指,道:“莫非就是这具灵偶?” 青衣男子道:“想来便是如此。” 索魔道:“就算黄帝能用李代树儿僵之术挡我帝伤剑,但这样的法宝,怎就被那黄帝收了去?” 青衣男子道:“三老探得明白,黄帝大袖之中,藏了一件法宝,名叫檀童,原是当年世尊所用撼天铃一部,这檀童最能收宝,又是黄帝亲自御使,哪里就收不得帝伤剑?” 黄帝见被三老道破真相,也不隐瞒,大笑道:“三老果然高明,寡人小计,自然是瞒不过三老慧目。”大袖一挥,一名童子掠将出来,果然是姬老祖的随身性灵之宝檀童。 黄帝向姬老祖一揖,道:“姬道友,多谢你将檀童相借,收了这帝伤剑。” 姬老祖忙还礼道:“帝君言重了。” 黄帝又转向左重明道:“左道兄,还请借凤火一道,助我焚去了这帝伤剑,好救两位帝君。” 左重明忙道:“在下这就祭来。”急忙用手在空中划了个圆圈,也就是三尺大小,复又念动凤篆真言,那圆圈之中,立时燃起一团烈焰来,正是凤火无疑。 黄帝这才抖出三只木鸟,向火圈中丢去,那木鸟虽想挣扎,毕竟逃不过黄帝高明道术,只好勉勉强强穿过火圈,身上被凤火烧来,刹那间化为乌有了。 三只木鸟既被焚去,颛琐大帝一跃而起,道:“果如禹皇所言,此剑一焚,伤伤立时痊愈了。” 那边帝喾亦笑道:“肩上伤处果然立时不痛不痒,这帝伤剑却也焚得好。” 见焚了帝伤剑,不光是索魔心中大恼,就连那青衣男子也是怒气冲冲,忍不住高声叫道:“三老一念慈悲,本是不肯用强横法宝来伤你等,既然你等不知好歹,莫怪三老不讲情面了。” 青衣男子怒气冲冲回转五龙镇魔山,片刻后回到阵中,手中托了一件金光灿灿的法宝,此宝似以玄金打造,上嵌七件奇珍,但因光华耀目,诸修观之不明。 索魔见三老又赠奇宝,想来威能更是强大,忙上前接过法宝,道:“不知此宝又唤何名?有何神通?” 青衣男子道:“如今这三才阵中,聚了二皇三帝,上有汪洋大海,下有太极,这阵中激煞威能竟是施展不得,若想运转阵法,只好先压住二皇三帝,此宝名叫七宝打神鞭,你先用这打神鞭打压了二皇三帝,再运转阵法不迟。” 索魔大喜道:“早听说这七宝打神鞭的名字,只是那二皇三帝皆是大罗金仙境界,此宝虽好,果然能将其打压了不成?” 青衣男子傲然道:“此鞭上嵌七宝,是为龙骨舍利一颗,原是黒龙当年与青龙斗法,因斗不过青龙,折了一根龙趾,失落在混沌之中,被那有心人得了,炼成舍利一颗又有凤羽一对,一根取自凤体,一根取自凰体另有五宝,皆来自当年天外灵域,是为砗磲,玉髓,碧玺,黄晶,琥珀。其中那颗琥珀最可说道了。” 索魔喜道:“愿闻,愿闻。” 青衣男子道:“当年世尊欲造天外灵域,以拯苍生,可请穷尽心力,此域灵气之强,奇珍之多,七界如观能比?那天外灵域初诞之时,域中第一个生灵你道是谁?” 索魔道:“着实不知。” 青衣男子道:“天外灵域灵气充沛之极,此域刚刚诞生三日,就生出一只性灵来,却原来是一只冰蠍,这冰蠍既然是灵域第一性灵,自然得天独厚,无以伦比,哪知就在此时,灵域中又生出一根参天奇松,将一颗黄蜡滴在这冰蠍身上,千万年后,便成了这打神鞭上的一颗冰蠍琥珀了。” 索魔失声道:“这么说来,这打神鞭岂不是灵气不绝,法术永不衰竭?” 青衣男子道:“鞭上七宝,各具神通,又何止是法力不竭,灵气无穷?魁神用心御使此宝,打遍二皇三帝,等你功成再来说话。” 索魔执此鞭在手,不由得意洋洋,鞭梢向二皇三帝一指,道:“黄帝,伏皇,你等五人既来此处,怎不应劫,若是晓事的,速速俯首称臣,若是不然,这打神鞭祭来,少不得面上无光。” 帝喾刚才被帝伤剑所伤,以他性情怎堪忍受,早存了一肚子火气,此刻见索魔躍武扬武,更是不耐,上前喝道:“索魔休要猖狂,本座且为前驱,端看你这打神鞭有何用处。” 手中白玉法剑祭来,再战索魔。 索魔哈哈大笑道:“便知道你会抢先。”立时将此鞭祭起,只见那空中奇光四射,瑞气千条,帝喾急忙抬头,却是观之不明,心中不由叫道:“不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49章 黒雾罩来煞气生 帝喾虽不如颛顼那般修成观天窥地目,但大罗金仙修士,自然神目如电,如今连对手法宝都瞧之不明,又怎能抵御?百忙中遁顶上庆云,口吐三花来挡此宝。 哪知那七宝打神鞭无视法身之宝,此鞭打进庆云之中,如入虚空,分开胸前三花,就如月光照水一般。那帝喾只及时将脑袋一偏,避过要害,但肩头早中一记。 此一鞭,打得帝喾体内真火喷出三尺,全身骨酥如绵,一时间已是动弹不得。 身边颛顼大帝急忙来救,借手法剑来削这件七宝打神鞭,不想那打神鞭来去如风,竟避开法剑,劈面朝颛顼大帝扫去。 颛顼大帝动用观天窥地目来瞧,却只见面前光华闪耀,哪里能瞧见鞭影,心中略略一慌,额上就被打中一鞭。 若是寻常修士,被这打神鞭正中额头,岂不是脑浆迸裂而死?幸好颛顼大帝修成金身,虽被这打神鞭打中额头,也只是昏昏沉沉,神思不宁,这大罗法身,毕竟是极难打坏的。 诸修见此鞭如此厉害,皆是大吃一惊,颛顼大帝身边有两位修士,虽是境界低微,却也是鼓勇上前,一人将颛顼大帝一扯,就自身挡在大帝面前,另一人手持法剑,向那光华之中猛力扫去。 只听得丁当一声响,那修士的法剑触到打神鞭,立时断得七零八落,打神鞭复又上前,只一鞭,打得那修士身子如泥,一道元魂就此遁出肉身。 颛顼大帝虽是被打神鞭打得浑浑噩噩,亦知道等闲修士难挡此宝,慌忙将身边修士一把推开,再将手中法剑来迎。不想打神鞭神出鬼没,怎能被他挡格得着,颛顼大帝肩头又中一记,顿时打得肩骨粉碎,体内真火涌出。 此鞭伤了帝喾与颛顼大帝之后,又来寻伏皇斗法,伏皇见这法宝厉害,早就踏定河图妙阵,来避此鞭。却见伏皇身影,刹那间分成七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但打神鞭却毫不停滞,只朝着左侧第一人打去,伏皇心中大惊,左侧第一人就是伏皇真身了,自己的河图妙阵能瞒过天下人,却瞒不过这打神鞭。 由此瞧来,那打神鞭打人,不是靠修士御控,这打神鞭早就修成性灵,自己便能寻人。伏皇无奈,只好提杖来迎,仍是快不过此宝,法杖连挡数下,眼瞧已是左支右拙。 原来伏皇虽以阵图扬名,本身杀伐手段在十圣之中也只是平平。而这阵图虽能瞒过修士耳目,打神鞭只是寻着修士气息而来,又怎能骗得过? 禹皇与伏皇交情深厚,生怕伏皇被打伤了,到时此阵无人主持,又该怎样破解?禹皇忙将手中通幽玉圭打来,此宝虽是伤不得打神鞭,却可伤到鞭中性灵。 原来此宝是天地通幽之宝,心念一动,这法宝就能打尽天下修士,打神鞭若只是一件法宝也就罢了,既然已修成性灵,便要受此宝压制。 那打神鞭果然惧这玉圭,见玉圭击来,急忙弃了伏皇来斗黄帝。 黄帝喝道:“别人怕你,寡人何惧!”竟伸出手,来探此宝。 刚才打神鞭连伤帝喾颛顼,可见此宝强横之极,诸修见黄帝空手来夺打神鞭,皆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就见那打神鞭避开黄帝大手,反转过来,就在黄帝臂上敲了一记,其速之快,着实快不可当。 但黄帝浑然不觉,他有李代桃僵之法,就算肉身被击,自然轻轻易易,就转到身边木偶身上去。正因黄帝有此妙术,方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福德金仙,此生经历万战,不受一击,不损毫毛。 就见伸出左手来在右臂一拍,那右手猛然伸出去,却比刚才快出十倍去,忽听他一声大喝,那打神鞭已被黄帝空手抓住。 禹皇见黄帝空手擒住此鞭,忍不住喝一声采,叫道:“玄字真诀,妙不可言,帝君威武,宇内一人。” 原来刚才黄帝所用,正是玄字真言,以此加持右臂,那右臂动用的手段,叫做探龙手,本就是奇快无比,号称凡界第一神通,如今又有玄字真言加持,果然比那打神鞭还要快上半分,这才将打神鞭一举擒获。 若论这打神鞭的威能,一来速度奇快,难挡难摭,二来无视法身之宝,至虚法术,就连伏皇的阵图也骗他不过。三来此鞭已修出性灵,能自动寻敌斗法,不必修士费心御控。 有此三大神通,便是大罗金仙也是难防。 但禹皇黄帝却是十圣之中的强者,修为早就通玄,那禹皇受赠三宝,件件威能强大,这才以一件通幽玉圭打得此宝急忙闪避。 黄帝更是福德金仙,此生此世,不受刀兵之苦,打神鞭就算能打尽天下修士,却也打不着黄帝本体。 那打神鞭虽到了黄帝手中,仍是极力挣扎颤动,只见鞭上真龙舍利大发青光,那打神鞭便有了一龙之力,但此鞭力量再强,皆被黄帝施法转向他处,仍是挣脱不得。 忽听得轰然一声响,那名黒衣修士身躯尽碎,原来这只灵偶承受不住一龙之力,已然全身粉碎了。 此偶既碎,那黄帝自然压不住此宝,遂被那法宝脱身而逃。 不过黄帝的李代桃僵之法,又怎会只限于一具灵偶,黄帝大喝一声,随手祭出一座石塔来,那石塔本是黄帝的空间法宝,此刻祭将出来,并非用来藏身,而是指塔为凭,要以此塔代己,承受千刀万剑。 这边祭出石塔,那边黄帝再出探龙手,打神鞭本已脱身,正要急急遁去,却被黄帝施展步法,一步抢到身前,探龙手受玄字真言加持,立时再显强大威能,又是一声响,打神鞭复又被黄帝擒住了。 那打神鞭兀自挣扎颤动不休,鞭上七宝齐齐闪动光华,黄帝身子虽是岿然不动,但那座石塔却是摇摇晃晃,格格作响,只因打神鞭挣扎之力,尽数被移到石塔上去了。 诸修见黄帝再擒此宝,尽是欢声一片,黄帝却是面色凝重,叫道:“禹皇,此鞭厉害,我这石塔也怕是承受不了几时了,禹皇速想对策,毁了此宝再说。” 禹皇道:“帝君持定此鞭,待我用玉圭打来。” 黄帝叫道:“只顾打来。”果然努力持定打神鞭,那法宝虽是颤动,也只是在半尺范围之内。 禹皇心念一动,将玉圭击出,此宝这番出击,与刚才不同,只见那玉圭五色光芒附体,青气通贯天地。原来禹皇已通知天地诸神,皆来护佑,仙庭大能之士,与禹皇有交情者最多,闻禹皇求援,怎能不来,因此那玉圭光芒万丈,天地为之失色。 只听得轰然一声响,就打得那打神鞭七宝失色,光华尽敛,此一记,已将那打神鞭中的性灵震得神昏智拙,难以施展手段。 玉圭复又打来,就见打神鞭上六宝尽落,唯有那颗冰蠍琥珀仍牢牢地嵌在鞭柄之上。 玉圭再三打来,那琥珀仍是不落,禹皇叫道:“好厉害,连受我三记玉圭,这冰蠍琥珀仍是不落。只好动用大鼎,来炼此宝了。” 用手一指,头顶那件禹皇鼎缓缓落下,就向打神鞭罩去,这边黄帝将手一松,打神鞭中性灵已然是神思昏昏,这才不由自主,飘进禹皇鼎之中。 那边索魔见黄帝与禹皇合力收了打神鞭,气得三尸神暴跳起来,恨不得冲出阵法,亲自前来厮杀。还是青衣男子急忙劝阻,道:“魁神,此宝虽是陷落,毕竟伤了二帝,惊了伏皇,趁此时机,速速发动阵法,激起诸修体内煞气,那诸修自然不战自乱。” 索魔听了这话,只好强抑胸中怒气,叫道:“待我启动阵法,再来与你等算帐。” 那黄帝虽擒了打神鞭,法力亦是耗用不少,禹皇连打施三次玉圭,也是心力交瘁,正在这时,只听待阵中四处雷声隆隆,而于雷声之中,传来无数鬼哭。 诸修听到这鬼哭之声,皆是心旌动荡,只听听到鬼哭,不由想起丧于自家手中的生灵魔修来。那修士修成大道,一路走来极不容易,任谁手中也会治染血腥,尤其是此番冲进魔域,更不知诛杀了多少魔修。因此听到鬼哭之声,不免勾动心事,心境难安。 此刻再瞧阵中,已然起了一阵黒雾,那黒雾铺天压来,其浓似墨,半尺之内,不辩人影。若只是这黒雾也就罢了,但这黒雾之中,却蕴着激煞神通,黄帝猛地想了起来,自己当年与蚩尤大战,不知伤了多少生灵,那蚩尤座下百万兵,难道个个该杀不成? 只因这一念既生,右臂顿觉酸麻,黄帝暗叫道:“不好,莫非连我也避不开煞气缠身之苦。” 于是急忙将指南车祭将出来,此车一出,身边大雾尽去,但也只管身周九尺处,九尺之外,仍然是黒雾漫天。 黄帝身在指南车上,不受黒雾笼罩,右臂痛楚立时全消,黄帝这才舒了一口气,看来他这位福德之神总算天地庇佑,不受煞气缠身。 然而黒雾之中的其他修士,又怎能免除此劫,黄帝大声叫道:“阵中诸修,又有几人得保此身,不受煞气缠身之苦。” 连问三遍,惜却无人回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51章 逆天非命斥天地 却墨圣与柯修罗斗法,亦受煞气缠身之苦,墨圣既然身在困境,免不得动用非命诀来测自家凶吉。 一测之下,不由心中黯然。知道自己今日难逃劫数。 但那非命诀与世间诸般测术皆不相同,世间测术,认定命由天定,当需趋吉避凶,而墨氏非命诀,却认为命由天定,亦在人为。诀中虽显示出此行凶险万状,千名凡修大多要赴轮回。但此诀若能因自己而变,当可令局势另有转机。 简而言之,若自己能挣扎求存,击败柯修罗,再救了林天弃与焰幻宇,就可将注定的命运稍加改变,若以三人之力,再去影响他人他事,那局势又将一变。 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自己这点星火不灭,便是一个转机。 墨圣有此想法,也是非命诀有别于其他测术之处,若是那认命的修士,既然算出前途渺芒,九死一生,往往就此信心沦丧,不作他想了。 而非命诀的好处,却强调事在人为,一个人命运走向,其实是由过去种种决策行动所决定的,且往往积重难返,无法改变。 比如过去杀人无算,此刻自然煞气缠身,此事自然无法改变,但若有那心志强横之士,从现在起努力向前,虽然大多都是徒劳无功,但未免就无一线生机。 墨圣沉吟半刻,决定先将体内煞气镇住再,那煞气一旦被激,自然极难压制。但大罗金仙,妙法无穷,平生所修之术,必有一二妙法,可以稍解困境。 墨圣熟思之后,已有对策,便从袖中取刀一柄,心中暗祷道:“墨也知往日过错,纵性任气,杀人无算,虽所杀之人,皆自认有必死之道,但毕竟有违天地好生之德,今借手中利刃,滴血祷天,不敢求全性命,只盼天地略加宽解。” 到这里,将刀在指上轻轻一割,一滴鲜血滴了下来。 这柄刀绝非俗物,乃是墨圣逆天改命之宝,名叫非命刀,非命者,否认命运是也。当初也是心血来潮,制成此宝,似乎就是天地呈兆,来应付今日大凶之事。 那滴鲜血虽是滴落下来,却只是在空中打转,墨圣心中着实不安,若滴鲜血不肯化气冲天,可见天地不肯饶他了。墨圣于是执刀再拜,又祷道:“魔修杀人如麻,天地视而不见,凡修却是动辄得咎。天地不公如此,墨今日死于非命,若入轮回,誓将成魔。”到这里,已是咬牙切齿起来。 墨圣此番祷辞,着实骇人听闻,那是公然指天骂地了。若是换了他人,天地自然重加责罚,但墨圣乃是大罗金仙之躯,就算堕入轮回,也必然是大能之士。而墨圣若果然一念成魔,却不知要伤多少众生,更可惜者,是天地往昔对墨圣的种种造就,就此化为乌有了。 墨圣出这话来,可见形势已是燃眉之急。 此言祷罢,那滴鲜血忽然“波”地一声,化为一道青烟而去,随着鲜血化为青烟,体内煞气忽然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墨圣心中感慨之极,自己此番可算是得罪于天了,但为了凡界千修,却也顾不得了。 但墨圣此番强势欺天,却也是酿下苦果一枚。当今之世,儒学虽盛,墨家学术亦是不肯让人,儒墨二学,可谓交相辉映。但千年之后,儒门弟子遍布天下,墨家弟子香火难承,究其原由,或许就是从今日之故了。 以墨圣神通,心中隐隐然已知后果,但放着面前千修性命不去拯救,却去想什么后世弟子学存废之事,可不是本未颠倒? 既觉体内煞气一空,墨圣大喝一声,舌尖好似绽了一道春雷,只因这一喝,身边黒雾散去,那道恶修罗惊惶失措,转身就逃。 墨圣冷笑道:“却往哪里去!”手中非命刀脱手而出,那恶修罗怎能逃过此劫,被那非命诀透体而过,滴下魔血七滴,散失体内残魂无数。 却见墨圣将身一晃,已然身高三丈,宛若天神一般,向前一踏步,已将那七滴魔血抄在手中,这七滴魔血,本是柯修罗体内所有,柯修罗本体魔血养育恶修罗,诛杀魔修无算,这才修成修罗道,此番被墨圣夺去魔血七滴,自家命运也有一半被墨圣操弄于手掌之间了。 柯修罗见墨圣夺了恶修罗体内魔血,也是大吃一惊,慌忙仗手中魔刀来抢,墨圣冷笑道:“柯修罗,老朽并非不懂邪术恶法,只是平生不屑行之罢了,今日事急,只好从权。” 暗将七道非命诀打进魔血之中,就向空中一洒。柯修罗以为要毁去魔血,此血一毁,自家修为顿失一成。多年辛苦,可不是化为乌有?慌忙伸手来夺,那七道非命诀合着魔血,尽数窜进柯修罗体内去了。 柯修罗纳血入体之后,已知不妙,只见墨圣面泛冷笑,猛然一声大喝,只听得一道雷声从柯修罗体内响震,柯修罗的左臂立时不能动了。 墨圣再次大喝,柯修罗的左腿顿时也是动弹不得。 柯修罗叫道:“三十六计,走为上。”急遁魔诀,就要逃去。 墨圣所种非命诀尚有五道不曾激,一旦五道非命诀齐齐激,柯修罗便是魔域魁神,也只好再入轮回,但墨圣心念一动,却是隐而不了。 只因他心中有个念想,今日柯修罗与索瓦耶联手,不过是因为凡修势大,迦罗在位。二魔合则两利,分则皆亡。但若是魔修势大,二魔必将分裂无疑。 今日若杀了柯修罗,岂不是成全了索瓦耶? 趁着墨圣迟疑的工夫,柯修罗已然一去千里,林天弃与焰幻宇所受困境,也立时消失不见了。 焰幻宇刚才虽不见墨圣出手的情景,但两道雷声却听得明白,知道墨圣大神威,逐去柯修罗,便上前道:“墨圣,柯魔虽去,形势仍是十万火急,还请墨圣急思对策,救了五龙镇魔山下千修。” 墨圣叹道:“禅师,你既然是禅修高士,或许也知命理,此番我凡修进入魔域,本是顺风顺水,但既遇魔域三老出手,形势自然大变,我等千修,实有百日之劫。” 焰幻宇道:“果然要被困百日吗?” 墨圣道:“不光要困百日,那千名凡修,至少也要去了三成,此战之后,魔修必然大举反攻,我苍穹百姓,可谓惨不忍暏。” 林天弃与焰幻宇听罢此言,皆是黯然无语。若魔修此战大获全胜,凡界怎能抵得住魔修反攻,苍穹三界皆成魔域,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若到了那时,凡界修士固然有自保之道,但苍穹百姓,却是难逃大劫了。 焰幻宇心念慈悲,想起苍生受苦情景,不由得泪水如雨而下,喃喃地道:“墨圣,此事难道绝无转机之可能?” 墨圣道:“就算儒圣及时设立罗天大醮,也只是解了我千修之围,但苍穹百姓此番大劫,却是无可避免了。” 林天弃见焰幻宇感伤不已,忙道:“事由天定,亦在人为,我等先会同尧舜二帝,杀冲重围之中,救出千修再。” 墨圣忙道:“不可,若杀进重围,不免还是要被三老所困,你二人可去知会二帝,莫要轻举妄动,只管守定阵脚,以得天时。” 林天弃知道墨圣要单身杀进重围,与千修共存亡,不由得体内一腔热血熊熊燃烧起来,当下请命道:“知会二帝,禅师一人足矣,天弃宁愿追随墨圣,一并杀进重围,不才虽只是蝼蚁之能,也愿与千修共生死。” 墨圣点头赞许,道:“我人间修士,正因为有这道浩然正气,方以卓然于世,那魔修再强,又岂能灭我!” 林天弃大喜道:“多谢墨圣成全。” 这一老一少,立时返身杀进五龙镇魔山,焰幻宇纵有与大伙同生共死之心,但知会二帝守住阵脚,亦是要紧之事,那焰幻宇只好一声长叹,去寻二帝。 墨圣与林天弃一路向前,但凡遇到魔修,皆是立时分开道路,就算上来截杀,也只那二三愚鲁之辈,不知天高地厚,魔修军令的。因此二人并无阻碍,很快就杀透重围,来到五龙镇魔山下。 墨圣凝神瞧去,只见前方黒雾漫天,不辩天地,阵中鬼哭四起,令人心境不安。 墨圣顿足道:“不好,毕竟来迟了一步,此阵激煞法诀已,阵中修士皆要为煞气所苦了。” 他的逆天非命之术虽能改变自家命运,强行驱除体内煞气,但却无计去救千修。原以为能与伏皇一道,共破此阵,却因柯修罗拦阻,来迟了半步。 林天弃虽不曾被激体内煞气,但见到黒雾重重,鬼哭阵阵,也是心惊,若贸然闯进阵中,自然也会激煞气,到哪时可是束手就擒了。 墨圣瞧向林天弃道:“天弃,此阵浩大之极,玄机无穷,就算我闯进阵中,也难免被困,好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也欲设三才阵一座,可以稍泄阵中黒雾,减低阵法威能,你可肯助我。” 林天弃慨然道:“天弃纵然万死,也定当一力辅佐。” 墨圣叹道:“此处只有二人,就怕是杯水车薪。不得,只好用灵偶充数。”取出阵旗一面,正要交给林天弃,忽见魔修阵中杀声又起,一修独自闯将进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52章 福德金仙第一人 林天弃循声瞧去,只见那修士身高三丈,生得一头乱,面孔粗野,覆着长毛,好似猛兽一般,原来却是一名野人。 那魔修本是要放这野人进山,因此并不曾刻意拦阻,那野人大步赶来,叫道:“墨圣,共工闻讯也迟,特来相助。” 墨圣见是共工,不由大喜道:“共工,你来的正好,我欲设三才阵法,正好用着你。” 共工大笑道:“既要设三才阵法,墨圣为天,我为地,却还少了一人。” 猛然将目光向林天弃瞧去,那目光宛若实质一般,逼得林天弃心中一沉,若非他知道来者是友非敌,只怕心境定要被压得乱了。 林天弃道:“原来这位就是与颛顼大帝争雄的共工,当年撞过不周山的,瞧来果然悍勇之极。” 墨圣取旗一面交给共工,叮嘱道:“我这三才阵法,虽比不过魔域三老的大阵,却也能略分其势,只是此阵一旦设立,三人便为一体,一荣倶荣,一损皆损。” 共工道:“墨圣何需吩咐,在下既然来此,便是豁出这条性命去了,当年在下一时糊涂,只顾着与颛顼大帝争位,不知害死多少生灵,今日便是万死,也难赎当年罪过。” 也不消墨圣吩咐,将手中旗一晃,就见那双足轰隆一声,陷进大地之中,那双足就此生根,乃生石链百道,将其牢牢钉在大地了。共工叫道:“好厉害,这就生根了。” 墨圣道:“我这三才阵法,那地才最为关键,你若稍有移动,此阵便是漏洞百出,要被人破解了。” 共工笑道:“在下也略知阵法,自是省得,墨圣只管放心,就算是降下天劫万道,我也是不动如山。” 墨圣这才点头,就令林天弃执旗遁空,是为天才,自己执旗立在空中,是为人才,主控此阵。 此阵虽只有三才,但阵法一立,立时金风四起,遍地白云,山外魔修大半尚不知这阵法妙处,只在远处瞧着。 墨圣笑道:“那魔修不知我这三才阵法妙处,也不来惊扰,却也是天地护佑。” 于是急晃阵旗,便来转动阵法,忽见风雷之培大作,阵中三人皆不见了人影,那阵法所在处唯有一团旋风,约有千丈方圆,只在原地打转。 忽听得旋风之中雷声隆隆,那座三才激煞大阵中的黒雾就被旋风引了过来,索魔瞧见此景,大叫道:“不好,若是黒雾散尽,如何施法激煞。” 那三才激煞阵中,只因黒雾四处,激起诸修体内煞气,人人皆受煞气所苦,可谓苦不堪言。因此黄帝连声呼唤,也不见有人回应。此刻因旋风引去阵中黒雾,阵中修士顿觉压力一松。 先是伏皇自太极图中现出身形,道:“厉害,厉害,若无这太极图,几乎要被激体内煞气,帝君,在下勉强可以自保,不必担心。” 原来刚才伏皇藏在太极图中,抵御黒雾侵袭,便是听到黄帝呼唤,也无法开口话了。 这时禹皇也显出身形来,开口道:“帝君,在下仗这宝鼎罩身,亦不受煞气缠身之苦。” 再瞧那禹皇,头顶有禹皇鼎罩住,黒雾难以侵入,但因黒雾着实厉害,禹皇亦不敢开口,否则一呼一吸之间,便会纳入黒雾,那黒雾一旦入体,可就无救了。 只是帝喾与颛顼二帝,刚才本就受伤,自然抵不过黒雾侵袭,此刻煞气已生,只好各施法宝,与那煞气抗衡。 颛顼大帝有玄冥真武旗一面,当年被困于帝困山中,幸有此旗护体,方才不死,此刻亦将这玄冥真武旗祭出,却也只能护住肉身不坏,但体内煞气,却是无计消除了。 帝喾护体之宝,则与众不同,只见帝喾取出金刀十八柄,围定身周,那金刀彼此相击不休,激起金光万道,护住帝喾肉身,这金刀虽能挡住千军万马,却挡不住黒雾。那帝喾已是牙关紧咬,正努力与体内煞气斗法。 黄帝见二帝被困,心情沉重之极,颛顼当年与共工相争,手中亦是杀人无算,今日受煞气缠身之苦,也算是因果循环。而帝喾性情刚烈,为成就帝位,所杀之人更多,故而其体内煞气应比颛顼大帝更为厉害了。 如今二皇三帝之中,已被困了二帝,禹皇伏皇虽免去煞气缠身之劫,但也只是勉强自保罢了,只剩得黄帝一人独自支撑。 至于阵中其他修士,则是惨不堪言,竟已有那修士被体内煞气震碎了四肢,死于非命者,亦有那狂性大,侵扰同伴者,更有许多修士,在那里盘膝打坐,苦苦与煞气纠缠。 各人经历不同,因此那煞气所出亦是不同,至于那几位狂性大者,应该是煞气入脑,这才神智不清。这样的修士,就算是救回来也是无用了。 只见一名修士口中嘶吼不已,手举法剑,就向身边一名同伴斩去,那同伴同样煞气缠身,只好盘膝打坐,又哪里能施法抵御,被一剑斩中肩背,顿时鲜血长流。 也就是那动手者体力法力丧失大半,被斩者肉身功法不俗,这才算侥幸逃过性命,否则一剑斩来,此修定是丧命了。 按理那杀人者既然是狂性大,毫无理智可言,黄帝自该举手诛杀,但黄帝细瞧此人,却是自己当年的一名部众,名叫常先。当年辅佐黄帝,立下功劳无数。黄帝其后虽是逊位修行,当年君臣之情犹在,又怎舍得亲手诛杀旧臣。 就在这时,一修银锤一柄,向空中祭去,口中道:“道友,你神智既失,又滥杀同伴,恕我不能相容。”那银锤疾落而去,在那常先头顶一击,常先顿时昏昏沉沉,倒在地上。 黄帝见常先被击得昏了过去,不怒反喜,诸修皆受煞气所苦,就连禹皇伏皇也只能勉强自保,不想阵中却有一人,竟不受煞气所苦。 黄帝凝目瞧去,原来那人竟是姬老祖,黄帝心中惊叹不已,暗道:“这才是真正大慈大悲之士,姬道友名满天下,但既受不煞气所苦,可见此生德行无愧于天。” 就见姬老祖持锤在阵中巡视,专击狂性大之人。此锤瞧来沉重之极,但击中对手之时,那对手却是昏而不死。黄帝见了,也是暗暗称奇。 于是黄帝问道:“姬道友,你手中是何宝物,瞧来威能强大,无可抵御,却是击人而不死。” 姬老祖揖手道:“此宝名叫镇魂定神锤,专打体内元魂,不伤肉身。” 黄帝赞道:“姬道友所持二宝,一为檀童,专收对手法宝,二镇魂定神锤,击魂不受肉身,凡此二宝,皆是留有余地,道友心地慈悲,世人无及。” 姬老祖道:“但凡杀伐相争,往往皆是立场不同,一旦世移时易,立场若变,恩仇尽泯,当时若下杀手,日后难免痛悔,不若留有余地,方算是天地好生之德。” 黄帝道:“若有那极恶之人,难道也不该杀?” 姬老祖道:“便有极恶之人,在下若只是道听途,怎能断他罪过?就算亲身所见,也未必就是眼见为实?不如且将那人压制住了,令其无法为恶,再作道理。但若是恃技杀人,一旦错杀了,那可就无可挽回了。” 黄帝点头道:“这也是你行事的理念,若是往日听闻,我自然要与你争辩,但以今日之事瞧来,姬道友却也做得好。” 姬老祖虽是海内第一修士,但其境界修为在海外修士当中,却也是泯然众人矣,但姬老祖今日力挽狂澜,自然名震天下,可谓福德金仙第一人。 这时索魔急施法诀,以阻止黒雾外泄,但哪里能止得住。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墨圣所设的三才阵虽,就好比那大堤上的蚁穴一般,除非是犁庭扫穴,痛下杀气,否则那是无法阻止黒雾外泄的。 索魔急传音试,连下数道法旨,令山外魔修大军上前,务必要将墨圣的三才阵法打碎,以解燃眉之急。 魔修大军听闻,立时分出三路大军,前来攻阵,但因五龙镇魔山下地势崎岖,魔修大军如何能摆得开?冲进来两万魔修,已将山路塞得满满了。 那魔修无奈,正想从空中进逼,墨圣在阵中瞧见了,立时对林天弃道:“天弃施天风,好令魔修在空中存身不牢。” 林天弃忙道:“谨遵法旨。” 林天弃将手中旗一摇,阵主墨圣便来加持,只见平地里起了狂风一道,将空中魔修卷了去,顿时有数千魔修跌落尘埃,有那修为不足的,立时跌得粉碎,就算是境界高明者,也是跌了个头昏脑胀,皮开肉绽。 三才阵中这股狂风,就在空中吹拂不定,魔修想借空中这条路相逼,那已是绝无可能了。 魔修阵中指秀见魔修无法向前,转目向身后一名魔修道:“魔友,自大力魔神之后,我魔域再无英雄,今日山路狭,施展不得。正是魔友大显身手之时。” 那魔修生得六尺长短,瞧来貌不惊人,诸修见指秀请此人出阵,皆是惊讶,若分山开路,魔修之中有的是人才,为何偏让此人上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53章 失阵落败恨难平 那六尺魔修洪声大笑道:“魔姬在上,既蒙青目有加,卑职自当竭力施为。 ”此魔修虽是身材短,却是声若洪钟一般,三句话来,震得山谷响震,泥沙倶下。 只见那魔修将身一晃,顿时金光耀目,却见那魔修不但没有长大,反而缩成团,诸修正在惊讶,那魔修猛然弹将出去,就向面前山峰撞去。 这一撞,那山峰却是岿然不动,有那魔修忍俊不禁,已然笑出声来。便在这时,只听得沙沙之声连绵不绝,那山峰轰然倒塌,千丈高峰刹那间塌陷成沙,化为平地了。 不仅如此,此峰四周山峰,皆在沙沙作响,原来刚才那一撞,竟在地底形成一股强大震荡,巨力到处,山峰皆倒。如此轰隆之声不绝,也就是半炷香时间,刚才数十座山峰竟然皆成平地了。 指秀拍手笑道:“震地生波,山峰麦伏,魔友绝技,震烁古今,大力魔神在世,想来也不过如此,果然不愧为平山魔皇。” 那平山魔皇哈哈大笑道:“虽是撞平山峰,但沙石阻路,仍是难以施展。”那平山魔皇一步踏去,地底顿时现出一个巨大的洞穴来,四周沙石被一道狂风卷起,倒灌入穴,但那洞穴深邃之极,不管有多少沙石入穴,此穴始终难平。 墨圣瞧见这样的神通,也在暗暗点头,道:“共工,我瞧这平山魔皇今日平山填土,或可与你当日怒撞不周山一论高下了。” 共工喝道:“墨圣,你怎地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不周山是撑天大柱,坚逾钢铁一般,此处山峰怎能与不周山相比?此修不来寻我则罢,若敢上前与我斗法,共工不才,三招之内,必诛此修。” 墨圣微微一笑道:“共工之言,老朽半信半疑。” 林天弃心中偷笑,他知道墨圣此言,不过是在激共工斗志,魔修平山开道,必然大举向前,这座的三才阵法在数万魔修面前,好似汪洋中的一条船,那阵法虽固,却也要靠阵中三人齐心协力,但有一人信心动摇,此阵如何能够支撑? 刹那间那深穴已吐噬尽万丈沙石,三才阵法就此突兀于三队魔修大军面前,魔修一阵大哗,蜂涌上前,一时间祭宝如雨,魔诀如云。 墨圣深吸一口气,将手中旗招展,就见三才阵中这股旋风,吹得诸多魔宝歪歪斜斜,尽数被吹到一边去了,此阵虽,却也是坚如磐石。 指秀见诸修魔宝难动此阵,口中骄叱一声,将手中黒旗向三才阵一指,诸修齐声念动魔咒,只见一道潜流平地而起,来与阵中旋风争衡。 与此同时,另两队魔修的领亦挥旗施法,御使魔修高诵法诀,将两道无上魔压压将过来。 墨圣不慌不忙,将旗左右晃动,三才阵中亦出三道旋风,与那魔压斗法。若论声势威能,阵中旋风着实难以与三股强大魔压相比,但墨圣所用法诀极是高明,三道旋风彼此相合,势若浑圆,那魔压再强,其大半力道也被这旋风卸去了,这是四两拔千斤之法,对于墨圣这位噐修老祖来,正是本色当行。 好比那秤矺虽,可压千斤,又好比一根木棍,能撬起万斤巨石,此法所蕴的天地玄机,又怎是魔修这等粗敝之徒所能了然的。 指秀见魔压难以动摇阵法,不由秀眉紧皱,道:“诸位魔友,我魔修执旗施压之法无所不利,今日却是难以动摇墨圣的三才阵,诸位有何妙法破阵?” 平山魔皇道:“魔姬,这座三才阵虽,但阵中三才天地合一,三人如同一人,又借天地之力,浑然一体。就好比一粒铜碗豆,我等魔压再强,对方也是浑不受力。” 指秀道:“此阵的确难缠,平山魔皇有何妙法?” 平山魔皇今日阵前立功,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便道:“以卑职瞧来,此阵虽好,却仍有一处破绽。” 指秀大喜道:“那破绽却在何处?” 平山魔皇道:“这三才阵中的地才阵主,叫做共工,就是当年怒撞不周山的那位了,此人神通且不用去,那自是世人皆知。如今他立在那里,双足生根,瞧来稳如泰山一般。” 指秀暗忖道:“这平山魔皇莫非是得意忘形,竟只是胡言乱言?这番话长他人志气,却来灭自家威风。” 便冷笑道:“平山魔皇,我只问你那阵法破绽何在,又何必东攀西扯?” 平山魔皇见指秀不悦,慌忙道:“魔姬,那共工既是双足生根,那反倒是这阵法的破绽了,只因这样一来,这阵法就无法移动,自然也就失了变化,我等不若集万众之力,攻其一点,只要将共工通根拔地,此阵必破无疑。” 指秀连连点头道:“此果然有理,观我魔域三老的激煞三才阵法,自是无迹可循,天地人三才变化万千,进退自如。但墨圣的三才阵,却要立地生根,不可移动。平山魔皇,你既能瞧出破绽,可有志破他?” 平山魔皇道:“那共工好大的声名,世人不论凡俗,皆畏他如虎,但今日平山不才,愿以胸中才学,动摇他千年威风。” 指秀大喜道:“平山魔皇若能令共工动摇,我等自然在后助你。” 那平山魔皇猛一点头,将身子一晃,便遁进大地之中,原来这魔修生于土中,最擅土石诸术,那土行术在他人瞧来,修之千难万难,却是这平山魔皇的天生之技。 共工见平山魔皇钻进土中,心中凛然生危,那平山魔皇若是平地冲来斗法,共工自是不惧,但如今平山魔皇遁入地下,自己便有神通,也是无处施展了。 那共工借阵法玄机,双足生出石链百道,深入地底,如今平山魔皇却也遁进土中,若是斩断这百道石链,这座三才阵法,自然就被连根拔起了。 正如平山魔皇所言,此阵瞧来立足生根,却反倒是最大的破绽,这也是因墨圣事起仓促,不像魔域三老有充足的时间准备,自是从容,却不能就此断言,墨圣的阵法之学,就弱于魔域三老了。 共工暗道:“凡间有位秦忘舒,亦擅土行之术,若今日在场,恰是这平山魔皇的对手,今日我分身不但,却该如何与他斗法?” 却那平山魔皇遁进大地之中,只见那土中石链百道,彼此纠缠于一处,深深扎进地底百丈。按理这样的布置,已可算是牢不可破了,但平山魔皇乃是土属法术集大成者,百道石链,又怎能难得住他? 那平山魔皇也不必亲自动手,在土中念起一道魔诀来,只听得土石沙沙作响,片刻间聚来无数地鼠来。 这些地鼠个个身长三尺,状若猎犬一般。有一歌谣道这地鼠的好处:“生来三尺齿如刀,掘山动地手段高,目光如炬窥千尺,地底百丈任逍遥。” 原来此鼠叫做彻地魔鼠,极荒山中有位彻地君,便是出自彻地魔鼠。那位彻地君修成一对铁齿,便是禹皇的缚妖索也能咬得断了,因此这彻地魔鼠虽,却端地不可视了。 共工本以为平山魔皇亲自来断石链,正要施法相迎,哪知灵识探进地底,只瞧见地犬无数,不由吃了一惊。再细细瞧去,才知道是平山魔皇招来了无数彻地魔鼠,那魔鼠虽是易诛,但千万只地鼠又怎能杀得尽?而百道石键,一旦被咬断了,却是再难弥合。 共工生怕负了墨圣嘱托,见这地鼠齐至,自是情急,慌忙对准大地,怒喝一声,只这一声,震得大地开裂,形成千万道细缝来,那怒吼之声传进地底,震得千万地鼠立时头昏脑胀,四肢暴裂而亡。 林天弃虽与共工隔了一位墨圣,听到这怒吼之声,也是四肢动摇,神智一昏,这共工的震天吼神通,着实是厉害之极。 那平山魔皇身在地底,也是慌忙敛心施法,这才勉强保全心境不失,但千万地鼠却是齐被震死了。平山魔皇暗暗叫苦,那地鼠虽听自己召唤,但最是贪生怕死,如今死了这许多地鼠,再来召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在平山魔皇沮丧之时,只听得地底格格之声不绝,平山魔皇细瞧之下不由大喜,原来共工这一声震天吼不但灭了千万地鼠,却也同样震断了数十道石链,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共工也现了石链震断,心中甚是懊恼,自己厮杀斗法,平生无所畏惧,但这般困守,却非其所长,刚才只想起诛杀地鼠,却忘了拿捏分寸,如今石链已断了大半,立根不牢,这才如何是好? 那平山魔皇既现石链断了大半,自是哈哈大笑,于是亲自上前,再扯断了数根,共工虽有强横法术在身,却不敢胡乱动用了,那石链剩下不足一半了,自己若是再不心弄断了,就算杀了平山魔皇,也是于事无补。 但坐视平山魔皇扯断石链,却也是好不甘心,然而就在共工左右为难之际,那石链已被平山魔皇扯得尽断,共工只觉得身子一晃,肩上压力大增,原来此阵根基既失,阵中万千压力,只好由他承受了。 三才阵法被破也就罢了,就怕此阵一破,连累千名凡修,激煞三才阵中黒雾重生,诸修自是死无葬身之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54章 九杀赤纹谁可当 共工有负墨圣所托,心中痛悔之极,正不知如何是好,墨圣道:“共工道友,地阵之失,在老朽,实因事起仓促,准备不足。也只用这好落地生根之术,不想对手擅长土行妙术,那石链偏又不牢。” 共工道:“地阵已失,却该如之奈何?” 墨圣正想与共工换位,但阵中人位那是此阵核心,千般应对之法皆从人阵中来,共工虽知三才阵,毕竟未必精熟,若共工主持人阵之后,再有疏失,今日之事才是真正无可挽回。 墨圣正在犹豫,林天弃道:“墨圣,天弃不才,愿与共工前辈移位换阵。” 林天弃出这话来,无疑是鼓足了勇气,共工名声极大,神通不俗,若是连共工也守不住地阵,自己主动请樱,若是失手,那叫不知天高地厚,若是守得住,自然令共工颜面大失。 但当此紧急时刻,个人荣辱得失事,维持战局事大,因此林天弃这才主动开口。别瞧只是一句话,其心中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挣扎。 墨圣知道林天弃是个仔细人,既出这话来,明他心中必有七八成把握了,这要求若是答应下来,固然有损共工颜面,却也是顾不得了。 那墨圣正要开口应承,共工抢先叫道:“友,你既然开口,必有把握,你我换位,也让我瞧瞧友神通。” 墨圣见共工毫不计较,不由笑道:“也好,也好。” 就在二人移位换阵之时,指秀一声令下,三道黒旗齐齐指向阵法,要趁阵法大乱之时,将三修一鼓而下。 共工探知三道巨大潜流涌来,不由大喝道:“林友来就位,且让我挡住这一阵再。” 那共工将脑袋一拍,头上乱就被他抹得纷纷扬扬飘落在地,露出一个精光透亮的秃头来,那共工没了头,面目更显狰狞。只见他双目凶光四射,秃头大放青光,将身子一低,那脑袋就冲着三道潜流顶了过去。 墨圣担心共工性急,忙叫道:“共工心!”毕竟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是抵挡不住魔修的大势执心魔诀。 但来也奇,三道潜流涌到共工身前,却被立时逼住,无法前移半寸了,林天弃趁此时机,已转到地面处,胸中连山诀运转,双足深陷大地之中,他虽不曾六足生根,但因连山诀妙法施展,此身与大地浑然一体,再也不分彼此了。而其中妙处,要到遭到攻击时方能显现出来。 那共工以一人之力抵住万千魔修魔压,片刻之间,万籁倶寂,就连魔修念诀之声似乎也被压低了许多。唯见共工头顶青光耀目之极,而在青光照耀之下,共工三丈之躯愈显得高大起来,青光之中符文乱舞,一时梵唱不绝,正因这梵唱之声,方将魔修念诵魔诀之声压了下去。 但来也奇,那梵唱之声虽是声声入耳,无论是墨圣林天弃还是千万魔修,皆觉得四周奇静,针落可闻。此中妙处,实难以言语形容。而千年之后,有人偶然现此事妙处,写诗记之曰: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 墨圣猛然醒悟过来,暗道:“共工怒撞不周天,岂是凡修可比,此修天生强横,必修惊人技艺,就算此修尚未完全恢复当日法力,但这倾身一顶,实有当年威风。” 指秀见共工一人一身,就抵住了三股强大魔压,心中震惊实难言,执旗的素手不由得起颤来,叫道:“这共工一人能当我千万魔众,这身子便是铁打的,又岂能如此?” 只因共工头顶青光耀目,难辩其中玄机,指秀喝道:“谁修天目神通,替我瞧瞧那青光之中有何妙处?” 便有一名魔修上前道:“魔姬,在下瞧得明白,那共工头顶之上生有赤纹九道,瞧来各不相同,这赤纹又生千万法诀,在下也是辩识不得,但其中有一成符文,似乎是字字皆杀。” 指秀凝目瞧向这名魔修,却不曾见过,但这魔修额生四目,相貌与众不同,看来是目力远胜其他魔修了。 指秀道:“什么赤纹九道,又什么字字皆杀,难道这共工天生就是杀星。” 共工大笑道:“不错,我就是天地杀星,天地诞我,便是要杀尽这世间邪魔。”罢此言,身子却是微微一晃。 墨圣也暗中展开慧目,去瞧共工头顶赤纹,那九道赤纹中,果有一道是个杀字,而空中百万符文,也的确是字字皆杀。 那四目魔修不识九道赤纹,墨圣却识得大半,原来那共工头顶九道赤纹,分别是用剑斧刀枪这四斫文以及世间通用雅言书成“杀”字,另有四道赤纹,其中两道分别是龙诀凤篆,但最后二道,墨圣亦是无从辩识。 不过既然四斫文与龙诀凤篆皆是杀字,另两道赤纹想来也不会例外了。而墨圣凝神细瞧,现四斫文龙诀凤篆以及通用雅言所书就的杀字已是形迹寡淡,几近消失,唯有另两道古怪赤纹仍是鲜红夺目。 墨圣猛然想起,暗道:“当年与颛顼论起前事,颛顼提及共工头顶有九杀赤纹,一旦施展,无人可当。那共工与颛顼争位,共动用九杀赤纹三回,连杀颛顼大帝座下三员大将,就连颛顼大帝也险些被杀。其后共工争位不利,怒撞不周山,不想却耗去赤纹三道,此人性情刚烈,行事不计后果,由此可见一斑,但其头顶这九杀赤纹,却也着实厉害。” 刚才共工怒对魔修,想来又用去九杀赤纹一道,这才抵住了万千魔修施压,这样算来,共工这项九杀赤纹神通,已然耗去七杀了。 这时共工头顶青光已衰,那九杀赤纹虽是强横无匹,但被千万魔修齐念魔诀,施来千万岳魔压,这九杀赤纹也是极易被消磨了。幸好此时林天弃已然就位,阵法立时稳住,共工这才施施然转到林天弃旧位之上,三才阵法,再次岿然不动。 墨圣仍是心心念念,暗中揣摩共工头顶另两道未用奇符,这两道奇符连他也不识,也算是咄咄怪事了,看来唯有儒圣方有可能辩得了。 指秀见三才阵法再立稳固,不由的芳心大嗔,嚷道:“平山魔皇,共工怕了你,只好移位换阵,此番你换了对手,务必心,我瞧这哥比共工还要厉害百倍。” 指秀这话,一来是要杀压共工豪气,也免得部众心中胆怯,将那不可一世的共工,得比一位天仙修士还不如。二来分明是想调拔离间了,要令共工心中生怨,林天弃惶惶不安。 林天弃要守地阵,的确是存着一点不安,又见共工刚才大施神通,所向无敌,心中自然更加惶恐,那共工如此神通,也被对手断了根基,自己难不成竟能守得住? 墨圣笑道:“指秀,你莫来乱我军心,需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廍共工的神通任你如何打压,有目之人皆能见到,至于这位道友,你等只管上前,到时自然有去无回。” 林天弃听了这话,心中豁然开朗,忖道:“墨圣的极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那共工杀伐之道世人难当,令其困守一处,反倒束手束脚了。” 灵识向地底探去,只见那平山魔皇正在那里左顾右盼,却不知如何着手。原来林天弃不设石链,亦不立根,虽守地阵却不露形迹,那平山魔皇自然是无隙可趁了。 不过平山魔皇毕竟也是精通土石法术,片刻之后,已瞧出林天弃双足虽未生根,却远胜根植大地。在别人瞧来,那林天弃是立于大地之上,而在平山魔皇瞧来,林天弃便是大地,大地便是林天弃了。 那林天弃就好似冰山一角,露出可见者,只有千万分之一,而那冰山根基之广之大,却是千千万万。 平山魔皇暗叫道:“这厮修得怎样道术,竟是这般厉害,我自认为土石法术天下无双,不想此修高我百倍?” 但经不得指秀连声催促,平山魔皇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当下双手施诀,用的乃是震荡之法,就见其双手翻转,地底便生震荡波纹,那波纹一圈圈荡过去,可令土石疏松,地裂山崩。 波纹震荡之处,自然地生裂纹千万道,眼瞧着林天弃立足之处土石疏松,那林天弃就要陷将进来。 林天弃笑道:“如此道术,岂能动我。”提足轻轻一顿,地中无数裂缝顿时弥合无间,却比刚才更加坚实了,这正是连山诀妙法,“山峰纵横若连云,不断若续谁能绝,地藏万法生万物,无限生机是艮诀。” 若论那大地之妙,最是离奇,瞧来死气沉沉,污浊不堪,但却养就万物,实为亿万生灵之母,人只道灭界藏有万法,却不知大地蕴无限生机,亦是万法,此中有玄机,欲道未曾道。 林天弃修那连山诀,虽远不如伏皇,但伏皇所遇对手乃是魔域三老,自然是力不从心,林天弃所遇对手,不过是一名魔皇罢了,自然是游刃有余。 平山魔皇见震波不灵,猛一声喝,地底现出深穴一处,要再施妙法,与林天弃一决高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55章 青于出蓝胜于蓝 刚才平山魔皇所施地穴,陷进沙土无数,此为土属法术中的地壑之术,世人常道欲壑难填,那地壑之术更是无量,便是将这半座魔域陷进去,怕也难以填满。 此术一出,便是墨圣也是担心,若这三才阵法陷进魔域大地之中,便失了天才加持,此阵自然是土崩瓦解了。 但墨圣此刻却是分身乏术,一来他要维持阵法不失,抵御阵外万千魔修灵压,二来更要借此阵法威能,泄去激煞三才阵的无穷黒雾。 正因三才阵的存在,激煞三才阵中的千名凡修才能勉强支持,因此墨圣一人身上,实担负了千名凡修性命,凡界兴衰。 那地壑之术,也只好由林天弃独自抵御了。 共工守定天才方位,自然也是鞭长莫及,若论杀伐之术,共工可谓当无匹,但这种虚实斗法,却非共工所长,那共工探出地底生出地壑来,自是以已度人,替林天弃担心不已。 林天弃却是成竹在胸,不去理会那地壑,而是将镇魔打神祭起,来打平山魔皇。需知那地壑一生,实无破解之法,唯一的手段,就是令施法的修士疲于奔命,无法加持,那地壑术自然消亡了。 按理在地底施展法术,最是麻烦不过,这世间至强至御者,莫过于大地厚地,镇魔打神印虽好,但隔着厚沉大地,又如何能打到平山魔皇身上。 因此那打神印祭起,也只是穿透三丈厚土,便停止不前了,离那地底深处的平山魔皇,仍有数十丈之遥。 林天弃却也不管,只将那打神印乱打,这印忽而击东,忽而击西,只在平山魔皇头顶乱打,每次击打,离平山魔皇皆是甚远,两者瞧来似乎毫无关系。 共工忍不住叫道:“林道友,你这法子怕是不灵,那打神印难以透土而入,岂能伤得了对手?” 林天弃微微一笑,道:“前辈稍稍忍耐,此印的好处立时便现。”罢又是一印打去。 那平山魔皇先前见林天弃祭印乱打,心中也在笑他,但此刻却是万万笑不出来了,原来林天弃每次祭印,都将大地一处打压成团,被打之处坚逾钢铁,如今平山魔皇身周诸处,皆被打得铁饼一般。 此法好似温水煮蛙,那蛙触到温水,自然是毫不在意,却不知温水渐渐升温,及至沸腾之时,那蛙已然是无处逃生。 如今平山魔皇的情形,正如温水之蛙,四周厚土被打神印打成铁块一般,平山魔皇左右冲突不得,已是无处逃生,便是想去地底深处,哪知那立足之处的大地,也被四周厚土挤将过来,同样的坚不可摧。 此术又比不得点土成钢之术,点土成钢虽是易施,却也易破,如今那打神将连番打实大地土壤,却是无法可破。平山魔皇此时醒悟,已是太迟了。 林天弃笑道:“平山魔皇,你那地壑之术虽是无法破解,我这法子,怕你也是破不得。”那镇魔打神印再次击中,却化成利锥一柄,打透层层厚土,直向平山魔皇头顶压来。 原来此印并非难以深入地底,只是林天弃先前不肯施展手段罢了。 如今平山魔皇左右冲突不得,面对这头顶法宝,也只好正面抵御了。平山魔皇见那法宝来得奇快,心中自是着慌,忙将袖中法剑横架,来挡此印,只听得喀嚓一声响,那法剑已被打得两截了。 此印本是魔修克星,对手境界越高,承受之力越是强大,但是索柯二魔面对此宝,也是只能避而不比挡。 平山魔皇难道比索柯二魔更强?那镇魔打神印打断法剑之后,自然无摭无挡,又将平山魔皇的双臂打碎,而打碎双臂之后,平山魔皇身上纵有魔罡护体,在此宝面前,也不过是荧荧之火罢了。 只听得“扑”地一声,平山魔皇头顶被打个正着,顿时脑浆迸裂,一道魔魂遁出魔躯。 平山魔皇既死,地壑之术自然平地消失,而墨圣这座三才阵,也因此沉陷十丈之深。 如今地壑消失,林天弃踏足大地,接连踏了三下,四处土石来填,那阵法便缓缓升起,重现地面了。 共工抚掌大笑道:“林道友妙术,令我大开眼界。若论这土属法术,墨圣,便是在你面前我也不怕,那林道友的是天下无双。” 墨圣哈哈大笑道:“林道友是伏皇弟子,已将那连山诀修得大成,依我瞧来,那连山诀虽是伏皇所创,但林道友显然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单论这连山诀,伏皇也未必胜过他了。” 共工大笑道:“我只当我夸得狠,哪知墨圣更狠,不知伏皇听了,心中是何滋味。” 话音未落,那太极图中的伏皇已然听到了,开口笑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弟子若不如师,千秋万代之后,自然是诸术衰微,天弃于这连山诀一项过我,我心中欢喜,你等是无法体会了。” 林天弃惶恐之极,忙道:“师尊,这样当着人面夸我,弟子如何承受得起?” 墨圣笑道:“天弃,你也莫要惶恐,你那师尊万法在身,自然分心,我当初也劝他,只需专精河图妙阵,自然天下无双,若想诸术皆通,反倒是处处不通了,因此你在这连山诀过他,却也是理所当然。” 伏皇叹道:“墨圣之言极是了,当初我若听劝,能在这河图妙阵上更进一筹,又怎会有今日之失。” 墨圣道:“伏皇莫要自责,魔域三老皆是混沌人物,比我等多修了千万年,如今不是他等的对手,也是当然。且我已算得明白,我等当有百日之劫,虽是前途黯淡,却也并非无重见天光之日。” 这边指秀见失了平山魔皇,心中甚是烦恼,三才阵若不能打破,激然三才阵自然难起效用,那索魔又是迭声催来,指秀心中好不郁闷。 此时身边的四目魔修献策道:“魔姬,我观那三才阵中,其中的地阵之主虽是境界平平,但修成了连山诀妙术,若论土属法术,连平山魔皇也非他对手,且此人已与大地浑然一体,委实难破,若想攻破此阵,还是要在共工身上下手。” 指秀喝道:“那共工刚才倾身一顶,竟抵得住我万千魔修,你刚才难道不曾瞧见吗?” 四目魔修道:“卑职自是瞧得明白,但以卑职瞧来,那共工虽修神技在手,怕也是有数了,他头顶赤纹,有七道黯淡了,显然无法再用,依我之见,不如拼着牺牲数万性命,专攻共工一人。” 指秀道:“若果能攻破阵法,数万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就怕得不偿失。” 四目魔修道:“那共工只擅杀伐之术,防御之术怕是勉强,而除此之外,我等也着实没了选择了。” 指秀默想半日,只好点头,三才阵中三位阵主,墨圣本是大罗金仙,那是无论如何敌不过的,林天弃修成连山诀,已与大地浑然一体,也是难办,唯有共工方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就算共工杀伐之术无敌,但强攻之下,必有所得。且这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指秀计议已定,要用双管齐下之术,一是集聚诸修魔压,唯向共工施展,二是遣出魔修大能之士,引那共工斗法,哪怕牺牲数万魔修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指秀正在调遣人才,准备动突击,忽见魔阵大军一阵哗然,诸修分开一条路来,却是柯修罗到了。 指秀大喜道:“柯兄既至,正好御众向前。” 柯修罗也不推辞,道:“魔姬御众辛苦,且去一旁歇息,自然有我。” 那索魔见柯修罗赶来,也是欢喜,叫道:“柯修罗,如今凡界千修被困,唯有苦苦挣扎,正所谓行者百里半九十,千秋大业,唯在今日。” 柯修罗道:“索兄莫要着急,此番正要与索兄携手,改天换地。” 当即转过身来,对身后百万魔修道:“诸位听真,我等今日困住凡界千修,皆是凡界精英之士,一旦千修殒落此处,凡界再也无人能挡我大军,到时我等横扫苍穹三域,绝无对手,苍穹三域自然尽是我等的家园了。” 诸多魔修齐声叫道:“我等誓死追随。” 柯修罗见众志可用,心中甚喜,便分三队为十队,计点魔修数目,约有三十万之众,于是每队分成三万魔修,轮番上前冲杀。 原来那大势执心咒虽是高明,但由魔修施展,却有种种妨碍,人数过三万之后,那魔压其实已无法增强,因此刚才指秀虽是人多势众,却是不得其法。诸多魔修一鼓而衰,再鼓而竭了,毕竟动用大势执心咒,亦耗用心力不少。 如今分成十队,就可轮流向前,其他九队便可在一旁养成气力,如今轮番杀去,令三才阵中时时感受强大压力,那三才阵再强,主阵之人被久攻之下,也是必有疏失。 墨圣见柯修罗现身走马换将,局面顿时一新,心中也是阵阵紧,观那柯修罗布置,着实是井井有条,比指秀高明不少,接下来自然是一番苦战了。 非命诀中虽算出有百日之劫,但百日之后究竟结果如何,那卦像却是不明,也许百日之后,诸修重见天光,也许百日之后,千修尽丧。只是这一节,却是万万不能起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56章 罗天大醮邀十神 千修被困魔域,秦忘舒与云天轻自是懵然不知,但如今灭界之中,亦是危机处处,胖尊者生死不明,儒圣独斗紫龙,亦是凶多吉少,唯有尽快设成罗天大醮,方能早早脱离险境。 云天轻既布成阵法分开千禽万兽,便静下心来,于阵中设立罗天大醮。 那罗天大醮,实为祈福之法,但被混沌老雕加以变化,便成了逆天易则之法,这计若能成功,这世间修士体内煞气就多了一处宣泄之地,那煞气一旦生成,就会被这罗天大醮引来,消散于无形。 先前天地因知人族灵慧无匹,貌似温良,禀性凶残,一旦没了约束,必定是肆无忌惮,这才以煞气限制,令那人族修士行事之时多一分心。 但如今浩劫既生,形势大变,若修士再受煞气约束,只怕就要被魔修凶兽犁庭扫穴,死于葬身之地了。故而儒圣这才斗胆向老雕求恳,设此罗天大醮。 而以世尊大帝之能,岂能不知儒圣诸修来灭界之意,何况那大帝一道神念,已与秦忘舒见过面了,故而这事是瞒不过大帝的。如今大帝对此事不置一辞,分明已然默许了。秦云二人这才放胆施为。 按理若设此醮,需请来天地诸神,但凡那在仙庭中有名位者,皆要邀请前来,以替天地众生祈福。若真要齐齐邀至,共计三千六百名神祗。 但如今这座大醮,却是要瞒过众人的,怎能公然邀来天地诸神?不过是虚立名位,借天地之力消煞罢了。因此老雕苦心布局,只请来天地十位大能。 虽只是十位大能,却是举足轻重,非同可,每一位大能皆有惊天动能,颠倒乾坤之能。 如今那四大神兽已至,算是来了四位了,云天轻取玉牌十面,貨奉于石台之上,当下躬身一拜,道:“今设罗天大醮,以拯苍生,务请天地四象,再来加持。” 那四象本在阵中,又得世尊暗许,自然乐得听从,云天轻揖拜之后,石台上四面玉牌便光芒,现出四大神兽图貌来。云天轻心中欢喜,再向混沌碎域方向礼拜,敦请老雕老猿前来加持。 那老雕向来不问世事,生怕惹来嫌疑,如今为救苍生,却也是顾不得了,那罗天大醮又是他亲自设立的,又怎能不来?于是又有两面玉牌青光闪动,浮现出老雕老猿相貌。 四大神兽与老雕老猿,云天轻事先也是知晓的,但其后四位,云天轻事先也是不知,只是当时云天轻问起时,老雕也不肯明言,只道:“另有四人名姓,不便公然提起,亦不可被任何人瞧见,唯有那设阵之人,方能匆匆一瞥。且定要密而不宣,唯有应了我这桩,我方肯助你等。” 儒圣与云天轻自是应了,那老雕才取出灵符四道,唯有设阵之后方能取出。 此时云天轻便从怀中取出一面灵符,心中着实忐忑。前面四大神兽地位尊崇无比,其后老雕老猿却是与世尊大帝平齐的,可见这罗天大醮,亦是要尊卑有序。 但那老雕之后还有何人?莫非是世尊大帝不成? 但天规地则,分明是世尊大帝所定,九渊之上,世尊为君,九渊之中,大帝是尊。此番既是要逆天改则,就算是得了世尊大帝默许,却也是请不来世尊大帝的。 怀着好奇忐忑之心,云天轻取那灵符在手,瞧见那灵符之上,写着一个丁字。原来老雕相赠灵符之时,也早就以定好名次,不可颠倒。 云天轻将那灵符合在掌中,心中默祷片刻,这才将灵符一拍,那灵符嗤然作响,化成一道青烟,遁进一面玉牌中去,云天轻凝目瞧去,牌上图样原来是一条苍龙。 云天轻暗暗点头,道:“这苍龙亦是混沌之中开天辟地的性灵,只因一时情急,被那混沌所毁,只留下一道龙目罢了。若论这苍龙,名位当在老雕之下,老雕甘愿逊位尊他,那是老雕大度罢了。” 却见那玉牌上的苍龙图貌甚是模糊,唯有一只龙目清晰可辩。这是因这苍龙法体已毁,独留下龙目一只罢了。但既然是开天辟地的人物,自然灵气不散,永驻天地之间,就算本体已毁,那龙目仍是万世不朽。 云天轻安顿好苍龙,再取灵符一面,那灵符上写着一个丙字,云天轻拍开灵符,立时又有一道青光遁进玉牌之中,细细瞧去,原来是只三异兽,似乎就是传中时兽的模样了。 云天轻暗道:“时兽已然殒落。为何老雕仍邀他前来?莫非时兽已然转世,再现人间?” 只见那玉牌上的青光闪了数闪,这才稳定下来,那时兽的图貌倒也清晰之极。 云天轻忖道:“时兽来历甚奇,世人皆不知晓,虽非开天辟地的性灵,但世尊对那时兽,亦是敬上三分,时兽排在混沌真龙之上,倒也是名正言顺。” 按理时兽之后,唯世尊大帝不能当,但世尊大帝怎样也是请不来,云天轻自然更生好奇之心,于是又将那乙字灵符拍开。 此符拍开之时,阵中的秦忘舒猛地轻呼一声,云天轻正专心设醮,听闻秦忘舒轻呼,不免牵动心肠,忙道:“忘舒,却是如何了?” 秦忘舒道:“刚才一阵头昏眼花,脑海之中异事杂陈,好在却无大恙,天轻只管放心。” 云天轻细瞧那秦忘舒,果然无恙,这才略略放心,此时阵中千兽万禽已有几只寻到出路,冲到石台面前,秦忘舒道:“天轻不必理会,自有在下出手料理。” 那秦忘舒左手持着量天尺,右手持着赤凰刀,将身一晃,已挡在台前,要阻那兽禽欺近石台。 云天轻怕他不心瞧见台上的玉牌,可不是泄了天机?一旦老雕震怒,祸事不。因此云天轻急忙道:“忘舒哥哥,不可瞧那玉牌,一旦泄露,祸事不。” 秦忘舒笑道:“放心放心,此事非同可,我怎敢惹事,便是放在我的面前,我也不去瞧他。” 左手量天尺祭在空中,顿时打落两只灵禽,右手赤凰刀亦不客气,随手斩杀数只灵兽,石台之前,鲜血流了一地。其中又有数滴,竟滴在那石台之上。 云天轻心中大急,罗天大醮本是祈福之地,折煞之所,若被鲜血所污,可不是坏了大事? 想了想,幸好身上携有一炁净水三滴,就取出玉瓶来,倒出一滴净水,去洗那石台上的鲜血。 秦忘舒瞧见云天轻要用净水,忙叫道:“云轻,这净水怎样也要留我一滴,我实有大用的。” 云天轻道:“无妨,无妨,我留你两滴也就是了。” 那净水到处,果然洗净血污,云天轻这时方移目去瞧那第九块玉牌,却吓得大叫一声。 秦忘舒见云天轻失态,心中亦是一惊,却牢记云天轻吩咐,不敢上前,也免得瞧见了石台上的玉牌,口中道:“天轻,究竟生何事?” 云天轻指着第九面玉牌道:“这玉牌上,玉牌上”那神情又是惊惶不安,又是不信,却也有一丝欢喜。 秦忘舒道:“若是玉牌之事,那就不便多言了。” 云天轻道:“是,是,是,的确不便多言。”又向那秦忘舒瞧了瞧,转目又向玉牌瞧去,像是在互相比对一般,秦忘舒自是一头雾水,虽恨不得上前一步,凑上去看个明白,却也着实不敢。 云天轻暗叹道:“此事着实不可思议,原来这第九面玉牌上,竟是忘舒哥哥相貌,我这位忘舒哥哥,却也是来历不凡。” 原来秦忘舒初窥灵台之后,已知自家来历,但此事怎能轻泄他人,着实不敢提起,便是天轻,也因见面匆匆,也来不及提起此事,因此云天轻实不知秦忘舒前世亦是混沌性灵,与世尊老雕并驾齐驱的。 此刻云天轻见到玉牌上的图貌,初时自是不肯也不敢相信,但玉牌上的图貌与秦忘舒绝无两样,纵是不肯信不敢信也无法抹煞了,且细想秦忘舒这数十年经历,又岂是他人可比,若非那大有来历之人,想来也不可能天地庇佑,轻易修成大道了。 四道灵符,云天轻一个也猜不着,这最后一道灵符,云天轻更是不必去猜了。 当下取出灵符拍开,只见一道金光伴着黒气一道,遁进玉牌之上,那玉牌之上,现出一名黒衣男子,但其面目却是模糊不清,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另有玄机。 云天轻瞧见这黒衣人现在玉牌之中,既是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之所以出乎意料,是因为这黒衣人的存在,原以为只有火凤知晓,哪知老雕竟也知道。 想来是老雕的混沌青光无所不窥,那天地之事若想瞒过老雕却是极难了。除此之外,老雕绝无第二种途径,知道黒衣人曾来这凡界走过一遭。 而以黒衣人的神通,的确是远在凡界诸修之上,第十块玉牌请来黒衣人,却也是情理之中。 而令人遗憾的是,玉牌之上,黒衣人相貌不现,可见此人必然不在诸界之中,果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知晓黒衣人果然殒落,云天轻反倒是轻轻舒了一口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57章 青光沛然谁可御 这位来自天外的黒衣人太过强大,举手之间,就能毁天灭地,就算此修心性慈悲,但苍穹众生的性命悬于一人之手,怎样也是极为冒险的事情。 幸好那黒衣人已然厌倦生存,自我殒落,苍穹众生也就失去了一个重大威胁。 由此瞧来,老雕动用灵符邀请黒衣人,其最终目的,是想借此会机,正大光明地试探此人是否仍在世间转世留存。毕竟老雕若另用其他手段来试,实有刻意之嫌。云天轻此刻终悟老雕的良苦用心。 云天轻邀罢十位大能入阵,于是再设神坛十座,安置十位大能玉牌。那设置神坛亦是劳心费力之事,其中种种礼天敬地的礼数,不可或缺,也不可混淆,也就是云天轻心细如,灵慧过人,若换了他人,必定是手忙脚乱了。 那只跛足灵狐一只在阵外逡巡,不敢轻入此阵,秦忘舒也将七八分心思关注此狐,阵中纵有千兽万禽,也难以动摇此阵,唯有这只灵狐方算是重大威胁。 那灵狐口中念念有词,神情越焦燥,或许是动用天狐课算了半日,也算不出趋吉避凶的方法来,这才心境难安。 正在这时,空中飘来黒云一朵,那黒云之忽有一道金光垂落下来,向那灵狐罩去。 那灵狐猛然惊觉,神情惊恐万状,看来金光罩体一事,并不在这灵狐测算之中,那灵狐的天狐课比天课还要高明,竟算不出金光罩体之劫,不光灵狐惊恐,秦忘舒同样也是心中剧震。 这灭界之中,又有谁能避开天狐课的测算,一出手就罩住灵狐?秦忘舒心中忽然有了答案,自然是毛骨悚然。 那答案就在口中呼之欲出,秦忘舒却不敢道破,凝目瞧去,那灵狐虽被金光罩中,却是毛无伤,唯见其双目出金光两道,灵狐的神情也为之一变,变得凝重端庄,却又是杀气森森。 秦忘舒不由叫道:“灵狐魔我附体,天轻务必心。”到这里,脚下禹步法展开,抢步来到阵法入口处,只盼能截阻灵狐入阵。 那灵狐嘿嘿连笑两声,抬手就向秦忘舒打来,起手处法诀万千,灵压如潮。 秦忘舒手中虽有赤凰刀在手,却哪里能抬得起来,自己动作再快,也快不过灵狐手段,且那无上灵压更非秦忘舒可以承受。秦忘舒暗叫糟糕,那灵狐若果然是魔我附体,莫自己这位金仙初成之士,便是儒圣在此,也绝难承受一击。 就在这时,空中现出灰云一朵,那灰云来的极快,猛然撞进灵狐与秦忘舒之间,灵狐所施法诀就此被这灰云阻断,秦忘舒身上顿觉一松。 看来是九渊大帝出手,这才救了秦忘舒。 而在灰云出现的同时,空中又生一道光芒,此光湛青如水,森森然,绵绵然,垂天极地,沛莫能御。 秦忘舒忽然觉得心中激动万分,不由的大叫道:“多谢世尊相助!” 虽然九渊大帝同样是救了自己的情命,但在秦忘舒心中,那世尊与大帝,却是完全无法相比的。九渊大帝虽与世尊神通平齐,但在世人心中,对世尊的敬仰之情,却是高山仰止,无远弗届。 这道青光,无疑是一道青毫神光,秦忘舒虽也修成此术,但世尊这道青毫神光相比,不过荧荧之火罢了,又怎能与日月争辉。 那天狐被这青毫神光罩来,又怎能逃得掉,只听那天狐一声惨叫,其身已化为一道青烟而去,可怜此狐在灭界之中苟活至今,却因一丝贪念,被那魔我利用,这才遭致杀身之劫,来也是无辜之极。 但此狐既被魔我所用,那自是留不得了。 而观刚才这场厮杀,或可一窥魔我与世尊大帝平日斗法的情景,那魔我诡计多端,在这灭界之中纵横往来,世尊与大帝自然要时时留心,见招拆招。却因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世尊大帝不免就是疲于奔命了。 而随着浩劫生,魔我神通更加强大,世尊大帝已然有力不从心之感。比如刚才这场斗法,魔我动用金光罩住灵狐,夺其肉身时,世尊大帝便无法及时出手,直到秦忘舒遇劫,方才姗姗来迟。 这时大帝大那朵灰云就向空中黒云撞去,这朵黒云之中,存着魔我的一道神念,若容魔我神念在此,自是后患无穷。 灰云撞向黒云的度,可比云天轻刚才御控时快得多了,那黒云急急一闪,就此避开灰云撞击,不想黒云之上,却蓦地生出青光一道,那黒云立时就被青光打得碎散无形。 秦忘舒不由舒了一口气,世尊大帝联手之力,终是强过魔我了。苍穹众生,也可因此苟延残喘,若等到魔我强过世尊大帝联手,那自然是天毁地灭,万物皆殒。 只可惜世人不知其中道理,犹在醉生梦死之中,秦忘舒想到此处,怎能不感慨万千? 黒云散尽之后,大帝那的那朵灰云与世尊的青毫神光也立时消散无踪,刚才那场争斗就好似不曾生一般。秦忘舒朝天揖拜,再回阵中,只见云天轻也痴痴地瞧向空中,喃喃地道:“刚才那道青光可是世尊所?” 秦忘舒道:“除了世尊,天地间何人有此神通。” 云天轻道:“虽与世尊离得如此之近,却没有机缘一窥世尊真容,可惜可惜。” 秦忘舒道:“你我只要努力修行,总有一日能飞升仙界,或许就能与世尊有一面之缘。” 云天轻笑着点头道:“最好如此。” 秦忘舒道:“那罗天大醮布置如何?” 云天轻道:“十座神坛已立,只需我挥剑祭印,到时阵中会生出一根金色大柱,只是能瞧见此柱,这座罗天大醮便算成功了。” 秦忘舒道:“还请施法,早日与儒圣尊者会合,离开此处。” 就在此时,猛听得远处一声巨响传来,这声巨响虽远在千里之外,但整座山谷却也是微微一颤,可见那巨响生之地,必然是山崩地裂,风云变色了。 秦忘舒被震得全身一颤,那云天轻也是差点掉落手中剑印,叫道:“莫非是胖尊者寻到魔我本体,启动神炮!” 秦忘舒笑道:“听来果然如此了,胖尊者来此灭界,便是为了能替世尊解忧,此炮不管能否打伤魔我,尊者心愿皆算完成了。” 云天轻道:“只盼他能打中的好。”定了定心神,这才将手中法剑一祭,口中念念有词,那法剑在空中盘旋半日,忽地出一道金光,直射阵中中心之地。 而金光凝聚之处,已然是风雷交加,云雾丛生。云天轻神情更加凝重,再取那石台上的大印,哪知那大印却有万岳之重,怎能取得起来。 设这罗天大醮,毕竟是有违天地法度,天地因此相阻,却也不奇。云天轻恭身道:“逆天易则,着实万不得已,还盼天地成全。浩劫过后,定来谢罪。”连拜了了九拜,再度伸手去取那大印。 然而那大印仍是沉重之极,云天轻竭尽全力,也只是将大印抬离三寸罢了。云天轻不由的秀眉紧皱,意态沉吟。 按理世尊大帝已然默许,刚才取印不得,不过是一道程序罢了,那是要让设阵者明白,此阵逆天易则,并非天地本意,设阵者不可妄用此阵。一旦浩劫过后,定要将此阵撤去的。 而在云天轻九拜之后,便算是完成程序,天地再无理由拦阻了。因此这大印取之不得,必是另有缘故。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撞进阵来,叫道:“天轻我来助你。” 秦云二人凝神瞧去,只见那身影正是胖尊者,那胖尊者喜气洋洋,施施然进入阵中。 云天轻来不敢恭喜胖尊者完成心愿,道:“胖尊者,这大印拿不住,却是何道理?” 胖尊者笑道:“不过是魔我暗中拦阻罢了,莫忘了世尊魔我原是一体,若想逆天易则,也需经过魔我肯。” 云天轻道:“这可难了,那魔我定是万千不肯的。” 胖尊者道:“我一记神炮,打得魔我本身碎散,如今世尊大帝正分路截杀,有此一炮,魔我数月之内难以恢复,那魔我便来为难你,也只是徒劳。” 于是走上前来,便来助云天轻取印。 云天轻不由踌蹰起来,按理胖尊者虽是同伴,地位也高,但设这罗天大醮,却不能假手于人,毕竟那玉牌上的图貌,是不能让他人瞧见了,但既然是魔我作祟,若无胖尊者相助,却也是难以完成此醮。 就在云天轻犹豫之时,秦忘舒向胖尊者背上望去,却忽地觉得全身冰冷,毛骨悚然。只因他禅识强大,竟探出胖尊者身上另有一道阴寒的气息,而细思胖尊者刚才言行,也似乎与往日略有区别。 需知每人气质不同,给人的感受也是千差万别,这种感受微妙之极,言语难述,秦忘舒禅识强大,只有更为敏感。因此胖尊者但有些微的变化,也是难逃秦忘舒的感受。 秦忘舒心中一凛,顿时开口喝道:“胖尊者留步。” 那胖尊者却不停步,仍是向云天轻奔去,秦忘舒更觉可疑,大喝道:“尊者再不留步,莫怪我无情。” 就在这时,胖尊者脑后方巾掀起,露出一对赤红的眼珠来,秦忘舒大吃一惊,急忙叫道:“此人已是魔我附体,天轻务必心!” 那胖尊者哈哈大笑,一步跨上前去,手中黒光一闪,血光四溅处,云天轻已然倒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58章 再窥灵台述前事 秦忘舒见云天轻倒下,胸口好似被一刀斩来,痛不可当,脑中轰隆一声,刹那间一片空白。 心中也只剩下一个念头来,“天轻被杀了,天轻被杀了。” 虽灭界之中危机重重,人人皆是九死一生,但秦忘舒也无数次想过,自己有可能死在此处,但他却从不敢去想云天轻会遭遇杀劫,此事不肯想,不愿想,也绝不敢想。 然而云天轻却的的确确死在自己面前,瞧其身子,已是血迹斑斑,气息绝无。 秦忘舒心中悲痛实难抑制,猛然大吼一声,手中赤凰刀就向胖尊者背后斩去。 他心中自然明白,杀害云天轻的并非胖尊者的本意,那是魔我附体,令胖尊者神智皆失,但毕竟是胖尊者亲手杀了云天轻,秦忘舒心中绝不能原谅。 但胖尊者脑后赤目紧紧地盯着秦忘舒,这对赤目出森然的光芒,似乎一下就瞧到秦忘舒的心底去,秦忘舒似乎还能听到魔我的讥讽之声:“就算我杀了云天轻,你也是杀不了我的。” 一刀劈去,果然落空,秦忘舒心中绝望之极。 就算世尊大帝联手,也是压制魔我不得,就算胖尊者以神炮轰毁了魔我本体,那魔我仍是元魂不散,甚至立时附身于胖尊者肉身,魔我强大无匹,天下地下,无人可御。 就算他杀了云天轻,秦忘舒此世也绝难向他报仇,不仅如此,那魔我一念之际,就可将秦忘舒也杀了。 而魔我之所以不肯动手,也许是瞧出秦忘舒悲痛万状,有心无力,或许在魔我瞧来,令别人尝到这世间最大的痛苦,这才是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秦忘舒再次挥刀斩去,胖尊者不停的哈哈大笑,笑声好不疯狂,但此人就算瞧来神智癫狂,步法却是高明之极,秦忘舒再快十倍,却也莫想沾到他的衣角。 秦忘舒心中狂叫道:“天轻死了,我却不能替她报仇,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他与云天轻已然等若一人,虽不曾海誓山盟,但双方心中,早存了同生共死之心,若是云天轻无法醒转,秦忘舒的确是不肯活了。 见秦忘舒停下脚步,那胖尊者也停了下来,只不过胖尊者似是背对秦忘舒,那对赤目仍是紧紧的盯着秦忘舒,只听胖尊者道:“秦忘舒,你心中既存死志,何不去死?生命与欢乐皆是虚妄,到头来皆是寂灭,唯有痛苦与死亡才是永恒。” 秦忘舒既生绝望与求死之心,那心中反倒定了下来,忽然间他感受到一缕熟悉的目光,正从他的侧面瞧来,秦忘舒转目瞧去,却是全身剧震,原来那对目光来自一块玉牌,玉牌之上的图貌,恰与秦忘舒一模一样。 四目相对的刹那间,秦忘舒忽地福至心灵,一道神念就此再遁灵台。 此番重回灵台,秦忘舒心中仍是浑浑噩噩,他已知前世本是混沌开辟之时一位性灵,只因滴血救那白莲,这才肉身殒落。其后秦忘舒这道元魂,又化成李耳,撰《道德经》留存世间,这才飘然而去,不知所终,又不知多少年后,方成为秦忘舒。但这其中又经历何事,却着实不知。 如今秦忘舒这道神念,飘飘荡荡,再赴灵台,此番与他日初窥灵台不同,只见前方立有高台一座,其上金光处处,祥云万道。又有典籍无数,密封函存。 秦忘舒心中只想着一件事,便是如今能驱退魔我,救回云天轻,但灵台之上,就算是万法妙有,又有哪项神通能击退魔我,又有哪项能救回云天轻? 秦忘舒正在心中盘恒,忽听得灵台之下转出青牛一头,见到秦忘舒就开口道:“道友,你总算得返灵台了。” 秦忘舒见到青牛,急忙揖手道:“青牛,你我数次相逢,想来必有机缘,道友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在我灵台之中。” 青牛笑道:“道友,我本是天地时兽,只因你一句话,这才落了个身死魂灭,你却来问我。” 秦忘舒动容道:“却因了怎样一句话,竟害得道友身死魂灭?” 青牛道:“我本是诞生于无尽虚空,时间尽头,也不知虚渡了多少岁月,端得是寂寞的紧。因见混沌之中生机无限,这才将那混沌拔动,此为混沌之始,其后方有世尊诞生其中,开天辟地,造就乾坤。” 秦忘舒道:“原来那混沌竟是由你拔动,只因这一动,那混沌方才运转,时空法则就此建立,妙极,妙极。” 青牛道:“奈何世尊虽创世界,那世界却是邪法横行,污浊不堪,眼瞧着行将毁灭,我无力回天,又不忍去瞧,只好飘飘荡荡再赴无尽虚空之中。” 秦忘舒道:“错了,错了。世尊造就世界,虽是美中不足,但世尊又化千万分魂,历经人间悲喜,这才重拯世界,再造苍穹。” 青牛笑道:“其实我的是大同世界。” 秦忘舒猛然醒悟,道:“是了,那无尽虚空之中,离此亿万万距离,实有一座大同世界。” 青牛道:“我来到此处,又见混沌,只因心中想起大同世界故事,着实不想重蹈覆辄,不肯再次拔动混沌。但我每日瞧见那混沌之中蕴藏无数生机,却也是忍耐不得,最终还是再次拔转了混沌。” 秦忘舒道:“原来那真正的造物之主,却是大修。” 青牛摇头道:“我只是一只时兽罢了,除了时空二法,再无他术,那拔转混沌之后,混沌如何运转,却非我能管。幸好这第二混沌之中的世尊慈悲无极,时时将那苍生放在心上,因此我诚心诚意,便来辅佐世尊行事。世尊为防这世界重走大同世界,这才将世界分为断灭离三界,又将无数毁天灭地的封存于灭界之中。”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大修为何要弃世尊而去,竟要自我殒落?”隐隐已猜出,此事定与自己有关。 青牛道:“第二混沌诞生之后,大同世界已然毁灭,不想那大同世界之中,却有一名修士早早离了大同世界,在这无尽虚空之中寻寻觅觅,瞧其心思,却是要另寻一处所在安身立命。” 秦忘舒道:“此人来历,我于无意之中已然知晓,此修神通手段,当世无人可比,幸好此修心生厌世之心,宁愿弃世而去,否则这苍穹众生是死是生,皆在其一念之间。想来也是可怕的紧。” 青牛道:“一个人的能力若是强大到无法约束,那委实是可怕之极,需知人心百变,就算是至慈之悲之人,也难免妄动无名,凡夫俗子,纵是纵性使气,却也无关大局,天子一怒,则是流血千里,若是黒衣大修,哪怕是薄嗔微怒,也是天毁地灭。此事不可不防。” 秦忘舒脑中灵光一闪,道:“莫非那黒衣大修起了厌世之心,竟是时兽大修所施手段?” 青牛扭头向灵台上一座函封瞧去,道:“道友,若知其中来历,启函便知。” 于是秦忘舒走上灵台,用手一指,那函封金箱应手而来,那箱中虽是空空如也,但秦忘舒心中却多了一道玄承。 原来当初秦忘舒滴血濯莲之后,一道元魂无所皈依,就向无尽虚空之中飘去,千年之后,却在无尽虚空之中遭遇黒衣人。那黒衣人瞧见秦忘舒元魂,甚是欢喜。便以无上妙法与秦忘舒沟通交谈。 秦忘舒见此修神通广大,隐隐有越世尊老雕之势,心中已起了忌惮之心,因此二人虽是交谈甚欢,那秦忘舒却是多问少答,不肯让黒衣人知晓自身来历,只推此身遭劫,前事尽忘。 那黒衣人跋涉虚空,无比寂寞,既是得遇元魂一道,已是无限欢喜,却是言谈无忌,自然将自身来历告知。 其后黒衣人便问:“道友将去何处飘泊?” 秦忘舒忌惮黒衣人修为,便道:“在下与混沌同毁,此身无所皈依,只好去这虚空之中飘荡,只怕能寻到生机无限之处,或许能再造肉身。” 黒衣人叹道:“我却也比你强一些,有此肉身依附,在下遇见你,本以为能寻到落脚之处,哪知你比我运数更奇。也罢,你我就此分手,若是我寻到世界,再去寻你。” 二人就此于虚空之中分手,那秦忘舒虽是瞒过了黒衣人,心中惭愧,但复又想来,若黒衣人真正寻到第二混沌,其后果着实难测。于是便将一道神念,来知会时兽。只盼时兽得获此事,来阻黒衣人。 青牛道:“本来那黒衣人离第二混沌,不过隔了百年距离,而以黒衣人手段,哪里需要百年,只要方向正确,最多十几年,便可寻到第二混沌,若果然被他寻到,自然是天翻地覆,后果难料了。” 秦忘舒道:“我当时虽是知会了你,却也是心中忐忑,实不知你有何手段,能阻这黒衣人。” 青牛笑道:“我所擅者,不过是时空之法,于是在下暗施手段,将那黒衣人的来路变得无比漫长,千里之距遂为万里之遥,又令那时间加运转,此人每过一日,就好比世间运转千年,如此双管齐下,方令其久涉无功,不见混沌,自然心生厌世之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59章 一字之师结因果 秦忘舒恍然大悟,道:“原来黒衣人心生厌世之意,却是大修之功。 可惜大修既施此妙术,自然法力耗尽,难以存世了。” 青牛道:“第一混沌已然覆灭,我又怎能再瞧着第二混沌灭绝,若能以此身挡住黒衣人,却也是无比幸事,只可惜那黒衣人终于还是瞧见了第二混沌。” 秦忘舒道:“大修何必自责,黒衣人虽是瞧见了,但他此身已历亿万年,心中厌倦之极,一旦瞧见性灵,心愿已足,这才不生他想,就此殒落了。” 青牛道:“我与那黒衣人纠缠之时,常听那黒衣人自言自语,述及第一混沌之事,方知此人禀性慈悲,俨然与原世尊是同一类人物。但因第一混沌法则松驰,邪法不禁,遂使那奸邪之徒充塞天地之间,黒衣人正因瞧不过去,这才离了大同世界。” 秦忘舒道:“这么来,大修此刻对黒衣人已生愧疚之心了。” 青牛道:“道友,你需得明白,一个人纵是慈悲之极,但若是无法度约束他,总会有任性使气之时。何况第二混沌已有原世尊,若黒衣人来到,原世尊又该如何自处?正因此故,在下心中无悔。” 到这里,青牛微微一顿,又道:“那原世尊正因黒衣人之事在前,这才弃天慈道果而修玄极道果,唯修玄极道果,才能受众生约束,若原世尊当日修了天慈道果,那黒衣人便是原世尊的下场了。” 秦忘舒连连点头道:“世尊明见万世,胸襟气度果非常人所及,只是有件事我却想不明白。” 青牛道:“道友何事想不明白?” 秦忘舒道:“当初我以神念传讯,本是传于世尊,只因在下那时只知有世尊,不知有大修存在,为何那道音讯,却被大修所获?” 青牛笑道:“世尊那时正在混沌之中与万兽苦斗,胜负难分,我不肯令其分心,这才瞒过此事。直到原世尊分魂重修大道,我与他再度见面之时,这才将此事告知。而道友需得明白,你那道神念就算一念而至第二混沌,但在我瞧来,却是极慢极慢,我既截获此事,自然按下不表。” 秦忘舒这才恍然,不由笑道:“仙界传言,只是道友寿限终结,这才黯然殒落,哪知却是因我一言而遭殒落,起来果然是我害了你。” 青牛亦笑道:“既是如此,你还我命来。” 秦忘舒道:“若我果有神通能还你一命,又何需吩咐,便是我如今我欲救一人,却也是无能为力,心中沉痛,不可复加。” 青牛道:“那白莲也是命该此劫。” 秦忘舒道:“白莲与魔我丝毫无涉,又哪里来的因果?” 青牛道:“道友想来,那白莲是天地第一株灵草,若无白莲,天地之间,哪里来的欣欣向荣,生机无限。而魔我之志,却是毁天灭地,因此白莲与魔我原就是不可戴天。且云天轻在灭界之中设罗天大醮,意在抵御浩劫,拯救千万修士,岂不又是正触了魔我的逆麟。” 秦忘舒道:“大修所言极是,本该与大修长伴闲谈,述尽天地之事,奈何在下因白莲殒落,方寸大乱。大修且等我片刻,我去那灵台之中,看看否修成妙法,好令白莲死里逃生。” 青牛道:“若那白莲是等闲修士,或是凡俗百姓,便是一万条性命,也可轻易挽救,但白莲本是仙种,既被魔我所伤,天下地下,绝无重生之法。” 秦忘舒心中早有疑惑,知道白莲难救,如今亲口听青牛道来,心中悲痛交加,不由得泪水长流。 青牛见秦忘舒心情沉痛,一念如灰,忙道:“白莲虽然殒落。你与她未必就无重逢之时。” 秦忘舒听到此话,好比溺水之人寻到一根灯草,又好似于无尽黒暗之中瞧见一丝光明,急忙道:“我果然能与白莲再度重逢?” 青牛道:“你若想见她,我此刻虽无办法,但他日未必就没有办法,只不过世间之事,有一得必求一失。真要见了她,所失必多,道友还需仔细掂量。” 秦忘舒道:“若能重见白莲,哪怕失去此身所有,也是在所不惜。” 青牛叹道:“你若果然痴心如此,我又怎能不替你成全,只不过你他日所失,却是远远出意料。此事且不去提他,倒是那罗天大醮,还需你回去主持。” 秦忘舒知道青牛既有此言,他日必能与云天轻重逢,想那青牛本是时兽化身,又掌时空妙术,何事行不得?想到此处,心中渐渐重焕生机。 那秦忘舒本是多情之人,正因此故,这才痛惜天轻殒落,心念苍生。若是那刻薄寡恩之人,自然无情无义,只爱惜自身罢了。刚才虽因天轻殒落,方寸大乱,此刻得时兽开导,总算稍有缓解。 想起天轻虽死,那阵法却尚未完成,天轻之志,自己不去承继,难道假手他人? 他心中喃喃念道:“天轻,我与你既有双修之盟,自当同生共死,奈何你心中大志尚未完成,等我替你完成心愿,天下浩劫平复,我自然便去寻你。” 于是又向青牛一揖,道:“大修,我需继承天轻遗志,主持罗天大醮,驱退魔我,却该修何种法术?” 青牛道:“道友,不是我灭你威风,长他人志气,那魔我修成世间万法,便是灭界之术,亦是通晓一二,便是世尊大帝联手,也只是勉强压制于他。道友此刻无论修习何大,岂能骤成?想来皆非魔我对手。” 秦忘舒揪然道:“这么来,那魔我竟是要一日更盛一日,苍穹众生,死无葬身之地了。” 青牛道:“先前是因胖尊者不知厉害,鲁莽行事,打碎了魔我身躯,那魔我便趁此良机,将元魂化为三道,一道要遁进离界,自有那九渊大帝追去了,一道要逃进离界,自有那世尊亲自追去了,另有一道分魂,附体于胖尊者身上,这才前来杀了白莲,搅乱阵法。” 秦忘舒动容道:“原来那魔我已化三道分魂,难怪这灭界之中,只见魔我,不见世尊大帝。” 青牛道:“世尊大帝本是防那魔我分出化身,于凡界肆虐,到时岂不是疲于奔命?哪知胖尊者一心要助世尊,反正中魔我下怀。这也是时也运也。以大帝神通,只需三个时辰,就能追上魔我分魂,而以世尊神通,只需一个时辰,亦能追回魔我分魂。” 秦忘舒道:“这么来,我只需在这灭界罗天大醮之中,撑住一个时辰,那世尊必来助我了。” 青牛笑道:“不错,不错,只需撑住一个时辰。” 秦忘舒苦笑道:“就算是一个时辰,想那魔我何等神通,就怕我数息也难支撑了。” 青牛道:“如今你在这灵台之中,可去寻两项法术来修。我再传你一项,便是三项法术,有此三法,或可支撑一个时辰了。”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忘舒自当勉力一试。” 青牛道:“那第一项法术,自然是罗天大醮设阵之法,不修此法,又如何能完成罗天大醮。” 秦忘舒道:“此术果然是要学的。” 青牛道:“那第二项法术,叫做问心术。魔我虽附身于胖尊者身上,但胖尊者毕竟是佛门弟子,心境极坚,他体内那道元魂不肯散去,仍牢牢占住身躯一处,只是被魔我压制罢了。你除非修成这问心术,方能激胖尊者元魂,与那魔我争斗身躯。” 秦忘舒喜道:“此法妙极,我原以为胖尊者已然无幸,哪知却是尚存一线生机。” 青牛道:“胖尊者久在佛域修行,今日遭遇大劫,犹有生机,也是他的造化佛缘。胖尊者虽非魔我对手,但元魂之争,却比肉身斗法艰难的多,你与胖尊者里应外合,或可支吾一个时辰了。” 秦忘舒思忖再三,还是摇头,道:“大修,那魔我的手段着实厉害,我斩他数刀,那魔我随意闪避,视我为无物一般。想来他若是存心杀我,哪怕只抽出半息来,也可将我轻易诛杀了,一旦忘舒身死,胖尊者的元魂也只成了困兽之争。” 青牛笑道:“莫你与胖尊者联手,便是再来十对,也不可能魔我对手,因此你还需再修一法,此法巧极妙极,唯修此法,方能与魔我拖延。” 秦忘舒目光一亮,道:“莫非是时空妙术?” 青牛道:“当初我曾传世尊时字真言,以防我殒落之后,世尊仍可维持时间法则,如今我传你空字真言,那空间任你分割,大任你掌握,如此方能暂时立于不败之地。但魔我毕竟高明,不定亦有办法破解,但这世间之事,谁有十足把握,也只好勉力为之。” 秦忘舒大喜道:“若我能修成空字真言,空间任我分割,大任我掌握,那魔我岂能斩我?就怕忘舒资质愚钝,难修此学。” 青牛道:“形格势禁,不修也要修,只不过就算修成,等你出了灭界,也需得答应我一件事。” 秦忘舒道:“若能生出灭界,此术绝不再用。” 青牛笑道:“你如此知机,不愧是混沌人物。道友,我不是气,实因那魔我若果然被你斗败,必然时时暗窥于你,你若再施展空字真言,一旦被魔我修了去,那天下再无人能压制住他了。” 秦忘舒深以为然,道:“大修苦心,忘舒岂能不知,还请大修传我空字真言,以抗魔我。自此之后,大修就是我一字之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60章 随手指来千万里 于是青牛便传秦忘舒空字真言,这字真言与时字真言并称天地最大玄机,世间无数大能修士苦思不得,苦求不得。 而这道空字真言,便是当年时兽殒落,也不肯轻易授人,只因这两项天地绝学既可用来造化苍生,更可用来毁天灭地。也就是秦忘舒与时兽机缘深厚,而今日之事,又是事关重大,时兽才不得已而授之。 虽是如此,那秦忘舒得修空字真言之前,亦要郑重祷告,出了灭界之后,哪怕面临生死大事,也绝不能再动用此字真言。 空字真言之妙之玄非比等闲,秦忘舒虽得传授,仍是一头雾水,只好沉下心来细加明悟揣摩,好在有时兽在侧,秦忘舒便在这灵台之中修上十年,出了灵台,也就是一瞬罢了。 修罢空字真言,秦忘舒再修罗天大醮,此术本在灵台函封之中,秦忘舒得青牛指点,取来函封开启,自然是心中已有玄承。修成罗罗天大醮,再修问心之术。 他一心明悟诸学,不知时间之逝,不知过了多久,秦忘舒方才睁开双目,含笑道:“多谢大修赠我绝学,如今在下已全然明悟矣。而罗天大醮之法,问心之术,忘舒亦是了然于胸。” 青牛道:“你虽修空字真言,也未必就是魔我对手,还盼出了灵台之后,仍要倍加心。”到这里,青牛已显疲倦之色,看来先前替秦忘舒加持之时,耗去时兽法力不少。 需知那青牛不过是时兽当年殒落之时分出的一道元魂罢了,另有一道,乃在恭时越身上,而其中时兽的主魂,却被那冰魇拘束在九渊地宙之中,因此青牛虽修时空二法,毕竟主魂不在,施展起来着实不易。唯等到主魂归位,方能真正随心所欲。 秦忘舒见青牛疲倦,怎敢在这灵台之中过多耽搁,灵台之中虽有万法,却也来不及修行了。虽是可惜之极,却也是无可奈何。 他此番再入灵台,并非此身境界修为所致,而是被青牛一道神念强拉进来,下次再入灵台,不知要等到何时。 秦忘舒忙道:“大修去调息,忘舒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修所托。” 青牛道:“另有一事万般要紧,那天轻的尸身不可轻动,还请你将其留在这罗天大醮阵中,若是移出此阵,必然衰朽,到时我恢复修为,亦是无力助你了。” 念及云天轻身死一事,秦忘舒心中好不沉重,幸有时兽此言,尚存了一丝希望,缓缓点头道:“自当谨遵大修法旨。” 到这里,青牛将伸出脑袋,抵在秦忘舒胸口,将秦忘舒这道神念轻轻推出灵台。那秦忘舒睁开双目,已然身在罗天大醮阵法之中,刚才灵台之游,恍若一梦。 不过在灵台之中所修诸术,却是历历在目,萦萦在怀,此时的秦忘舒,又岂是刚才可比。 而胖尊者的声音,仍未在耳边消失,“永恒”二字余音未绝。可见刚才灵台之游果然只是一瞬罢了。 秦忘舒不敢移目他顾,若是瞧见天轻尸身,此情何以堪?便将一双慧目紧紧盯着魔我,沉声道:“世间万物固然虚妄,但人生天地之间,必有不得不为之事,此身纵灭,却有浩气长留人间。” 心中法诀施展,正是自灵台中修来的问心术。此术在心中施展,借他一双慧目,激胖尊者体内被镇压的元魂。魔我觉察到秦忘舒目光有异,心中立生警觉,可惜已然太迟,体内胖尊者原有的元魂已然挣脱重重束缚,来与魔我元魂相争。 秦忘舒既修问心之术,便将那两道元魂相争的情景,瞧得明明白白,只见二魂相争之处,乃是虚无飘渺之地,胖尊者这道元魂并无形状,瞧来如一团稀薄的云气。 片刻后一道黒云来袭,那云气痴痴呆呆,不知闪避,亦不知如何抵抗,遂被那黒云一冲而散。 秦忘舒暗暗摇头,胖尊者的元魂刚则被唤醒,自然毫无抵御之能,看来自已再度施法之时,还需另有加持。 在两道元魂相争之时,那胖尊者虽是静立不动,但其周身上下,却有一道黒气护体,这黒气似虚而实,若水之弱,若山之重,若铁之坚,原来竟是魔我的护体之术。 秦忘舒就算有意趁二魂相争之时,毁去胖尊者肉身,此刻也是无能为力了,那魔我的护体之术,又岂是秦忘舒所能破解的? 何况若毁了胖尊者的肉身,等到世尊赶来,驱走魔我,胖尊者一道元魂便无处皈依。那云天轻虽死于胖尊者之手,其实却是魔我借其肉身动手,又岂是胖尊者本意?因此秦忘舒对尊者绝无一丝加害报复之心,又怎会毁他肉身? 而见到胖尊者的元魂不敌魔我,又被重新镇压,秦忘舒知道魔我必会向自己动手,于是抢在魔我元魂主控肉身之前,将那空字真言暗暗施展。 这道真言悄无声息地展开,四周怎有丝毫变化,但秦忘舒四周空间法则已变。 那魔我重新压制胖尊者元魂之后,立时冷哼一声,举手向秦忘舒击来,那魔我既知是秦忘舒捣鬼,心中怎能不怒,此番出手,端得是雷霆之击,那空中有青光一闪,正是一道青毫神光。 然而那青毫神光虽是来的极快,沛莫能御,却擦着秦忘舒身侧掠过,离秦忘舒的身子,竟隔了三尺的距离。 魔我何等厉害,立时喝道:“好个时兽,竟传你空字真言,难怪此击不中。” 原来空字真言既出,双方之间的距离就由秦忘舒掌控,二人瞧来只隔了数丈,其实却是千里万里,那魔我初时不知其中玄奥,神光祭落,自然差之千里了,但在旁人瞧来,却只是差了三尺罢了。 那魔我向前一步,所用之术正是凌虚步法,这步法本可越境跨域,天地诸域任其纵横,别他与秦忘舒之间隔了千里万里,就算二人分处二域,这一步也可立时跨到秦忘舒身前。 秦忘舒虽也修成凌虚步法,却也只是一步千里罢了,怎及魔我已将此术修到巅峰境界?见魔我赶来,秦忘舒心中惊惶,急忙用手一划,魔我与他,便又隔开千里了。 如今在秦忘舒瞧来,那魔我与自己其实是近在咫尺,一举一动,皆是清晰如画,但在魔我瞧来,只因秦忘舒这一划,那秦忘舒立时就在千里之外,就连身影都有些模糊了。空字真言,便是玄妙如斯。 魔我毫不气馁,仍是大步跨来,这次来的更快,千里之距,也只花了他一弹指工夫。 秦忘舒虽是双手连划,努力将魔我隔来,却见魔我来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而空中青光不时垂落,有时离他甚远,有时却离他极近,其中情景,端得是惊险万状。 原来那二人就算隔了千里万里,那魔我神通广大,仍可祭法伤人,虽然因双方之间距离难测,那青毫神光极难罩定对手,但百击之下,必有一得,而秦忘舒只需被击中一次,则是烟消云散无疑。 只恨此刻时间偏又走得极,秦忘舒与魔我激斗良久,却也不过是半炷香的时间罢了。 秦忘舒暗道:“那魔我果然高明,正如时兽所言,就算我修成空间真言,也未必能撑上半个时辰,看来还需胖尊者相助,唯有里应合,才能勉强支吾。” 左手划开空间之时,一双慧目又瞧定魔我,那魔我大喝道:“休想窥我双目。”只见血光迸现,胖尊者原有的那对双目已然被毁,等到胖尊者重回肉身之时,便成了一位盲修士了。 秦忘舒暗叫可恶,好在他的问心之术,并非只能借助对方的双目施展,心路万道,双目只是其中一条路罢了。因此那魔我毁去双目,也只是给秦忘舒略略制造了一丝麻烦。 只恨那魔我可恶,便因一时心中怒气,就毁去胖尊者双目,双方血债,又增一道。 秦忘舒立时闭上双目,另循他路问心,人身百万毛孔,诸处灵脉,皆可一路问心,除非魔我毁去胖尊者肉身,否则绝难逃过秦忘舒的问心之术。 而一旦毁去胖尊者肉身,那魔我再有天大神通,一道元魂也难施展法术伤敌。 因此就在魔我自毁双目的刹那间,秦忘舒问心之术再度施展,已将胖尊者元魂重新激。 本来那修士的元魂甚是脆弱,怎堪连番打压,幸好胖尊者佛域多年,将一道元魂修得如水之柔,如铁之坚,可谓是百折不摧。 原来那佛门最重修心,有金刚心,菩提心,般若心等种种佛法。胖尊者所修正是金刚心法门。而那佛门种种神通,却非魔我所知,因此魔我一时之间,也难以寻到破绽,将胖尊者的元魂完全摧毁。 胖尊者元魂再度惊醒,却与刚才不同,只见那元魂已略具形状,元魂之中生出金光两道,恰如金刚怒目,静立空中,只等魔我元魂前来厮杀。 这道元魂一出,魔我自然无法控制肉身,青毫神光就此难以施展,魔我好不恼怒,却也只好分心来体内重镇胖尊者元魂。 只见胖尊者体内电光闪烁,那魔我已动用五雷之法,来镇压体内这道异魂。 秦忘舒暗叫道:“不好,若尊者元魂被毁,凭我一人,怎能支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61章 缘吝一面恨难平 胖尊者体内元魂之争,秦忘舒既修问心之术,自然可以插手,但此刻提振胖尊者元魂之力,却也是收效甚微,于是秦忘舒转向对付魔我元魂,连三问,以乱其心。 第一问:“绝界中的魔我此刻何在?” 那魔我听到这一问,不由的身躯一震,口中喃喃道:“大帝虽是极力赶来,本尊尚可支撑。” 原来那问心之术直指内心,令人不可忽视,不得不答,好比雷动九天,世间之人闻雷必警,又好比手拂烈焰,触之必缩。此刻秦忘舒所问,魔我就算口中不应,但神思不免要在此问上稍稍一顿。 秦忘舒再接再厉,又一问:“世尊转眼将至,你又何必苦苦挣扎。” 魔我被秦忘舒第一问时,因是措手不及,本能地将一道神念探向绝界,等到惊觉上当,那胖尊者的元魂已避开五雷,逃之夭夭。 此刻秦忘舒第二问来,魔我本不肯答,但问心之术岂能回避,就算口中不答,那神思仍然身不由已,思忖秦忘舒的问题。 魔我那道残魂虽是遁入离界之中,但世尊神通广大,魔我就算飞天遁地,世尊也是瞬间必至,魔我终究难逃。 魔我忖道:“我分开三魂,不过是想引开大帝世尊,阻止白莲成事罢了,在下手段,何必对你。” 秦忘舒连二问,见魔我元魂果然停止不前,不曾去追胖尊者元魂,不由得心中大喜,于是再一问道:“魔我,你分出两道分魂引世尊大帝而去,固然算你机灵,但两道分魂必被世尊大帝收了去,到时你本魂残缺,修为下降,又怎是世尊大帝对手。” 魔我心中恼怒之极,但问心之法高明之极,便想回避也是不能,于是脱口叫道:“子无知,本尊元魂,乃是神魂一道,便分出二魂去,也是荧荧之火,怎能伤及本魂?”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承教承教。” 忽地心中一动,暗道:“原来这问心之术,竟是有趣之极,便是魔我也是不得不答,既是如此,我何不将心中所疑,尽数来问,无论他答与不答,总可将他拖在这里。” 那修士修行之时,自然是疑难丛生,谁心中没个几百道难题?秦忘舒平时要去寻人解答,可谓千难万难,毕竟以他此刻灵慧玄承,能替其答疑解惑者,已是屈指可数了。 但魔我所修之术与世尊一般,自然是有疑必知,而在问心术的提问下,却也是不得不答。 于是秦忘舒又道:“以魔我瞧来,天地浩劫何时可平?” 知道魔我必不肯答,又问道:“敢问凤火与太一神火,究竟谁强谁弱?” 那魔我果然不肯去答第一问,到就算口中不,心中也只好去存想一番,到了第二问时,魔我无可奈何,只好答道:“凤火太一,此强彼弱,两者相逢勇者必胜。”一边来,一边驱动元魂去追胖尊者。 秦忘舒见魔我元魂又开始启动,心中大急,看来若所提问题过于简单,难阻魔我元魂运转,但要提出怎样的问题来难魔我,一时却也无策。 虽然心中有无数修行上的难题,在自己瞧来,宛若高山大川一般,险不可渡,但在魔我瞧来,却是如履平地,那是万万难不倒他的。 百忙中心血来潮,忽地问道:“天毁地灭,魔我何存,若魔我与天地偕亡,敢问魔我,此生经历种种,一朝离弃,心中可曾留恋?” 魔我大声道:“子,我早就对你过,世间万事万物,皆是虚妄,我与天地皆亡,同归寂灭,那才是我最终归宿。此生经历,一丝不毫不存我心。” 秦忘舒叹道:“果然是七情断绝,太上无情。只可惜你就算灭了苍穹,诛了世尊,令混沌重归寂灭,却也只不过是灭了天地一角罢了,天地之大,岂止混沌,混沌之外,岂无天地?” 魔我听到这里,不觉全身剧震。 秦忘舒笑道:“魔我,你志在毁天灭地,心志虽大,却是可笑之极,你最多只能灭了混沌罢了,却关天地何事?螳臂挡车,自不量力。可见你所作所为,不过是贻笑大方。” 秦忘舒此一问,可谓椎心,那魔我若不知大同世界与黒衣大能修士也就罢了,既知大同世界,便可推断这无极虚空之中,不知存在多少个世界,虽然黒衣修士此生经历亿万年,只现了两个世界,但也只是明天地之大罢了,既然苍穹只是天地中一粒尘砂,毁天灭地之自然是可笑之极。 那魔我被秦忘舒问得面红耳赤,秦忘舒见魔我面赤,又大声笑道:“魔我,你什么修得七情皆忘,原来也动无名。看来你离那太上无情境界,却也是应之极远了。” 魔我叫道:“你懂什么,我与世尊处处相反,他既重‘慈悲’二字,我心中所修便是‘皆杀’。所谓面红耳赤,不过是一道杀机。” 秦忘舒知道魔我此番含怒出手,必是难以抵御,双手连挥处,已在魔我与自已中间,划出十万里空间,七大碎域,要令那魔我绝难现自身。 那魔我大喝一声,急步赶来,这一步居然是便是十万里之遥,但秦忘舒却已在另一块界域之中,那魔我便是一步十万里,也是寻秦忘舒不着。 那魔我也不着急,将一道神念遁出,就在这三界之中来寻秦忘舒。而以魔我神通,不管秦忘舒藏在何处,神念到处,秦忘舒必然是无所遁形。 果然神念飞出之后,魔我已瞧见秦忘舒正藏身于第三处空间,那魔我也不赶去,而是将青毫神光暗暗祭起,原来魔我之志,是要将秦忘舒连同那道空间一同毁灭。 倒不秦忘舒瞧了魔我,实因双方境界差距过大,好比夏嗤不可语冰。以秦忘舒瞧来,自己藏在另一处空间,就算魔我赶来,自己必会觉,到时再逃之夭夭,也不算迟,哪知那所谓空间,在魔我瞧来,也就是一房一屋罢了,世人藏在房屋之中,以为能避风雨,却不知那风再真个人涌来吹来,便是铁梁金柱,也是免不得房倒屋塌。 那青毫神光祭到空中时,却是黯淡无光,唯等到接近秦忘舒所在空间时,那青毫神光才猝然作,轰鸣作响起来。 秦忘舒忽觉头顶青光大作,却已是太迟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横直伸来,将秦忘舒轻轻一推,秦忘舒恍恍惚惚,便被推到另一处空间去了,秦忘舒想起青牛交待,不由得心中狂喜,叫道:“世尊,世尊!” 就听一道浑厚温和的话语字字传来,的是:“道友辛苦。” 秦忘舒听到这四字,只觉得心中乱颤,竟是手足无措起来,饶他口才极佳,刚才在魔我面前连珠般问,激得魔我也是恼怒不止,但在这面世间第一人面前,却是一个字也不出了。 他忙将空间收起,以便来瞧来世尊与魔我斗法,然而等他收起空字真言,重回阵法之后,唯见一道青光挟着黒云去了,青光之中,隐隐能瞧见一领青衫,一个高大的身影,得世尊的真面目,毕竟是无缘一见。 那胖尊者痴痴呆呆,也在瞧着那道青光,直到青光消失良久,胖尊者方才醒转来,叹道:“世尊,世尊,在下能再见你一面,便是立时身死,也是不枉了。”到这里,两道浊泪滚滚而落,瞧他神情,却是欢喜之极,原来是喜极而泣了。 秦忘舒心中好不后悔,早知世尊必至,又何必祭什么空字真言,却不是阻隔了与世尊相会?好在世尊已迫那魔我逃遁,一场风波,总算安然渡过。 向那胖尊者瞧去,已是佛光罩体,杀气不生,更奇的是,胖尊者先前受损的双目又是清亮如昔,秦忘舒喜道:“尊者,原来世尊已治好你的双目了。” 胖尊者含笑道:“区区事,却劳世尊亲自动手。”忽地面色一变,转目四顾起来。 秦忘舒道:“尊者在寻何物?” 胖尊者道:“我刚才元魂虽不能自主,却也是恍恍惚惚,觉得是杀了一人,却不知是杀了谁。”原来云天轻那具尸身,却被秦忘舒藏于阵法深处,胖尊者自是瞧不见了。 秦忘舒见他提起此事,好不容易平复的内心又起波澜,却也只好忍着刺心之痛,道:“尊者怕是记错了,尊者刚才虽被魔我控制,却也不曾杀人。” 胖尊者原是记不真切,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天轻又去了哪里,此阵本是天轻主持,怎地天轻却不在此处?”忽地面色又变,颤声道:“难道,难道我刚才竟是杀了天轻仙子?” 秦忘舒叹道:“尊者,莫中了魔我诡计,你实不曾动手杀人,你心中记忆,皆是魔我手段,那是要令尊者心生愧疚,终生不安。” 他心中明白,胖尊者若知是自己杀了云天轻,以他性情,定然殒身以报,那天轻本非胖尊者所杀,又何必再添一条性命?想来天轻若是在此,也是这般想来。 胖尊者道:“这么来,天轻实不曾死。” 秦忘舒道:“的确不曾死。” 胖尊者道:“既然天轻仙子未曾死,还请出来一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62章 域中万雷不可敌 秦忘舒存心瞒他,自然早有准备,他摇了摇头道:“尊者,这天罗大醮一正一奇,一阴一阳,非如此难有大用,天轻正主持阴阵,实不可轻易出面。 ”也是知道胖尊者不知罗天大醮,恰可瞒过他了。 胖尊者虽是半信半疑,但深深想来,若云天轻已死,秦云二人本是一对爱侣,秦忘舒怎会如此从容?也必然会寻自己报仇,看来自己心中残念,果然是魔我诡计。 秦忘舒担心胖尊者瞧出破绽来,便道:“尊者,儒圣为了让我与天轻在此设阵,正孤身与紫龙周旋,儒圣虽是大罗金仙,忘舒着实放心不下,还请尊者前去,助那儒圣一臂之力。” 胖尊者慌忙道:“那紫龙逗留不去,原是因我的一道执念,如今我心愿达成,那神炮已是用不着了,我便去将那神炮交还紫龙,紫龙自然就会去了。” 秦忘舒道:“若紫龙离了灭界,尊者与儒圣不必等我,我,我与天轻奉了大帝法旨,还需在这阵中坚守百日。” 天轻的死讯就算能瞒过胖尊者,未必就能瞒过儒圣,秦忘舒既然存心要将此事瞒过,也只好执意摭掩了。由此可见谎之难,一句谎言,往往要用百句谎言掩盖,可不是令人心力交瘁? 胖尊者担心儒圣安危,忙忙地应了,便离阵而去,秦忘舒见胖尊者身影完全消失,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但只需身心一静,云天轻的音容笑貌便立时在脑海之中浮现,秦忘舒不由得长叹一声,想来此后经年,每一息皆是难熬,幸好他与天轻虽是天人相隔,但既有时兽许诺在先,相见总是有日,这样想来,倒也能减去心中些许痛楚。 当下静下心来,重整阵法,再设罗醮,数日之后,罗醮大阵方才设成,只见那阵中现出一根百丈金柱,清气环绕,庆云丛生。秦忘舒喃喃道:“天轻,罗天大醮终于设定,你若能亲眼瞧见,可不是无限欢喜。”话只了一半,已是泪流满面。 忽见那空中飘来一道黒云,秦忘舒以为是魔我复至,自是如临大敌,急忙凝神探去,原来那道黒云之中却是无数的残魂,秦忘舒这才恍然,原来罗天大醮已将凡界诸修的体内煞气引来,这些残魂被阵中金柱打散,从此怨念皆消,既无怨念,自然煞气不存了。 秦忘舒虽是万般不肯离开此处,但想到凡界浩劫正兴,民不聊生,正是用人之时,留在此处又有何益? 他冲着阵中安放云天轻尸身之处,连拜了三拜,道:“天轻,你且在此安心静修,等浩劫平复,我自然前来陪你,只盼时兽有信,你我还有重逢之日。” 他本是心性决绝之人,但不想离阵之时,仍是一步三回头,直到离那山谷极远了,方才一狠心,不顾而去。 但出了阵法之后,秦忘舒忽地觉得四顾茫然,不知该去向何方了。原来在灭界之中寻路之法,自己尚不曾修成。 秦忘舒不由道:“天轻,我离了你竟是寸步难行,这可如何是好?” 话虽如此,秦忘舒心中倒也不慌,灭界之中虽是危机四伏,他以禹步法行来,总可趋吉避凶,且步下木履亦可引路。这木履是老雕洞府门前一株古树制成,儒圣分诸修,以防诸修在灭界之中散失。 秦忘舒也不主动行路,那木履自然便引着他在灭界之中行走,秦忘舒心中甚是忐忑,他最担心儒圣不肯离去,在生门处等他,到时见面时问起天轻,只怕三两句就被儒圣问住了,那儒圣可比不得胖尊者好瞒。 他既有此心,自然停止不前,哪知片刻之后,一道身影匆匆前来,秦忘舒抬头瞧去,却是一具灵偶。 那灵偶足踏木履,上前揖手道:“秦大修,我奉儒圣法旨,候在这里,专为大修引路出界。大修怎地停止不前?” 有这灵偶在此,岂不是等于儒圣亲临?秦忘舒只好将实情相告,便道:“灵偶,只因我曾答应欧冶子,要替他寻雷域焦木,制成至阳之噐,以镇魔域破界黄旗,如今那雷域焦木尚不曾寻得,这才不便离去。” 灵偶道:“大修有所不知,如今就算没了那黄旗,魔修破域,也是指日可待了,苍穹局面,已是危如累卵。” 秦忘舒动容道:“怎会糟糕若此?” 灵偶道:“本来有二皇五帝领着千修攻进魔域,一路之下,倒也势如破竹,奈何那索柯二魔请出魔域三位混沌古修,于五龙镇魔山下,设了座激煞三才阵,千名凡修连同二皇三帝皆被困住。昨天儒圣又得天伦阁传讯,如今那七海之中,魔修遍地,苍穹三界,亦是魔修无数,甚至是那极荒山凶兽,也是遍布苍南。大修,浩劫已兴,浩劫已兴。” 秦忘舒大叫道:“宝殿之中,设有八方镜,八音鼓,有此二宝,魔修无论在何处破界,皆是探到,亦可迅召集诸修拦阻,那魔修又没了黄旗,又怎会破界如此之?” 灵偶道:“大修有所不知,此番界域被破,却非魔修所为,便是极荒山界域,也是被他人所破。” 秦忘舒猛然想起一事,叫道:“是了,定是那魔我亲自动手,打开界力。” 灵偶讶然道:“大修身在灭界之中,却也知苍穹之事。” 秦忘舒叹道:“只因胖尊者以神炮打碎魔我本体,魔我化身三道分魂,一处逃往绝界,一处逃往离界,所谓离界,也就是我苍穹三域了。” 灵偶道:“原来如此。” 秦忘舒道:“那魔我逃进离界,虽只有一个时辰,但也魔我之能,瞬间可至苍穹任一所在,就此打开界力,放魔修凶兽犯我苍穹。” 灵偶动容道:“如今那魔我分身何在?难道世尊竟不去管?” 秦忘舒道:“魔我在前,世尊在后,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便是世尊,也是措手不及,如今那世尊已擒住魔我分身,虽是除了大患,但局势逆转,却非世尊可以插手。” 灵偶道:“不错,那魔修凶兽既被放了出来,再想驱回魔域极荒山可就难了。” 秦忘舒道:“既然魔修凶兽已攻破界力,便至阳之宝也是无用了,灵偶,我随你出界,却要瞧瞧如今这苍穹,已是怎样的乱局。” 那灵偶当即道:“大修随我出此灭界。” 当下引着秦忘舒转出景门,来到杜门,正要寻路前往生门,忽见雷光四起,电闪不绝。 灵偶慌忙道:“不好,这里是杜门雷域,我等要离开这里。” 就见那空中黒雾摭天,顿时天地无光,难辩路径,有无数道雷光向一人一偶袭来。 秦忘舒忙将灵偶轻轻一推,推进正气堂中,自己便施御雷之术来抵挡域中万雷。 他虽是经历过天劫的人,但这域中万雷却丝毫不弱于天劫了,且先前抵御天劫,是有灰云相助,此刻却只有靠他本身修为了。 连挡了数道雷光之后,秦忘舒已觉体内真玄消耗极,那御雷之术虽好,却也是难以久撑。他想起时兽所传的空字真言来,急忙施展此术,分出一域来避雷光。 那知既在雷域之中,自然是遍地生雷,空字真言虽是分出一域来,也是难逃雷域法则,这座界域之中,同样是万雷同施。 秦忘舒不由忖道:“这灭界之术怎地这般厉害,我先前在灭界诸处行走,若皆是这样的情形,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忽地有所明悟,道:“是了,先前我等在灭界之中,其实是有大帝世尊暗中保护,如今苍穹巨变,苍生遭劫,魔我愈猖獗,世尊大帝已然无法弹压,自然无法分心来保护我等了。” 此时四周雷术越加强横,秦忘舒体内真玄已尽,唯仗着禹步法闪避雷光,但如今这雷域之中,已是万雷密布,却又能逃到哪里去,猛然间左臂一痛,已被一道暗雷击中。 原来那域中万雷,各有巧妙不同,有的威势赫赫,瞧来不可一世,但亦有那声光不现者,是为暗雷。秦忘舒防得明雷,却防不得暗雷,左臂就此遭受一击。 幸好秦忘舒浑朴金身大成,纵被暗雷击来,也可勉强支撑不倒,但这域中万雷不知何时方休,而秦忘舒体内真玄既尽,却是片刻也撑不住了。 想起正气堂中尚有真玄丹可补真玄,秦忘舒忙取了数粒服下,但不等那真玄丹完全挥作用,刹那间就被耗用得干净,毕竟那避雷之术是要时刻加持的。 秦忘舒暗叫道:“不好,看来今日要死于此处了。” 便是那真玄丹,若想令其挥作,也需修士运气化丹,体内真玄方能补充,如今身在万雷之中,哪里有工夫来化灵丹,因此就算秦忘舒有无数真玄丹在手,只怕也无大用了。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道:“东行七十丈,可避雷光。” 秦忘舒听出是世尊声音,自是大喜过望,也来不及谢过世尊,急忙拼着体内残力,向东跨出一步,不多不少,正是七十丈。 踏定这一步之后,四周虽仍是雷光耀目,但身子却是一静,那域中万雷果然不曾袭来。秦忘舒暗道:“雷域之中,怎地会有一处避雷之地?”猛然抬头,只见头顶浮着一根巨大的焦木,正承受万雷之击。但无论雷电怎样厉害,但遇此木,自然威能大减,直至消失不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63章 七海茫茫皆不见 秦忘舒暗道:“难不成这就是雷域焦木,可惜苍穹界力已破,纵有此宝,也是毫无用处了。 ” 但他身在雷域焦木之下,不免抬头去瞧,只见那段焦木虽呈焦枯之状,却是内蕴生机,隐放光华。想来此物既能在雷域之中承受万雷击打,自然算得上是天材地宝了。就算制不成至阳之宝,想来也是另有用处。 有这焦木护在头顶,域中万雷不再及身,秦忘舒也借此时机调息真玄,再将真玄丹服来,自然随心而化,片刻之后,又是精神倍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域中万雷皆之势才渐渐止息,秦忘舒伸手去探那焦木,本来以为此木既承受住了万雷击打,必定是热不可当,哪知却是触手冰凉,心知此木极是难得了。忙动用物藏之法,将这焦木收起,这才唤出灵偶,再度前行。 灵偶刚才虽在正气堂中,也被这雷域法术吓得不轻,出来便道:“这灭界雷术,的是厉害之极。” 秦忘舒想起在灵台中与时兽一番对话,亦是感慨不已,黒衣大修所在的大同世界,或许便是因灭界法术外泄,被奸人修成,这才最终弄了个天毁地灭的下场,这个教训,可得牢牢记住。 世人修行法术,自然是盼着越强大越好,那对法术威能的贪欲来也是无穷无尽,却不知那法术强到一定极限,反倒是极大的祸害了。 这样瞧来,世人对法术威能的追求,亦是一种贪欲了。 一人一偶急赴生门而来,此行倒也顺遂,路上纵是激了灭界法术,秦忘舒仗着禹步法,也能及时避开,只不过却将灵偶吓得不轻,来是他引着秦忘舒出界,其实却是秦忘舒护他周全。 半日之后,秦忘舒总算离了灭界,想起此番灭界之行,虽设立了罗天大醮,改易了天地法则,但却放出了魔我,令天下大乱。而云天轻殒落于此,更是令人痛心之极。 等到确定已是身在凡界之中,秦忘舒向四周瞧去,只见四周汪洋一片,只知是身在七海之中,具体是何所在,却是不明。 灵偶道:“儒圣得天伦阁传讯,什么七海之中遍布魔修,此处怎地不见魔修踪影?” 秦忘舒探出禅识去,那禅识探到五百里去,果然不见一名魔修,秦忘舒正在惊讶,忽见海中风浪骤起,一队水族冲出海面,正浩浩荡荡,向西面进。 秦忘舒暗道:“难不成水族集结,是要与魔修厮杀,我跟定这队水族,必能见到魔修了。”便打灵偶去寻儒圣复命,自己将身一纵,已到那队水族面前了。 那水族见秦忘舒自身后赶来,也不停止,仍是奋力向前,其中有位水族身穿铜甲,手中执着大环刀上前问讯,道:“你莫非是秦大修?” 秦忘舒见这水族境界低微,尚未修成人形,哪知却认得自己,心中甚奇,便道:“道友也识得我?” 铜甲水族笑道:“大修相貌,我七海水族谁人不知,只因我家七海神君亲手画了两张图,已然传遍七海,晓谕亿万水族,但遇着图上二人,定要好生敬重,不可失礼了。” 秦忘舒暗道:“原来负心竟图了我的相貌,传遍七海。”心中感愧之极,便道:“除了在下之外,另一人是谁?” 铜甲水族道:“另一人是天伦阁主。” 秦忘舒点头道:“这就是了。如今你等要去何处?瞧这阵势,想来是与人斗法厮杀了。” 铜甲水族长叹一声,道:“如今这七海之中,魔凡两界形同虚设,破损不堪,随处都有魔修出没,我等奉了七海神君法旨,每日在此巡视,却也只是亡羊补牢,那魔修其实已然遍布苍穹三界了。” 秦忘舒道:“就算界力破损,魔修遍地,也要咬牙苦撑,总要想个办法,将那界力一点点补完。” 铜甲水族道:“那苍穹三甲破损的界力,没有万处,也有数千处了,却哪里能补得完。” 秦忘舒知道这水族境界低微,目光短浅,也不与他理会,便道:“不知七海神君何在,我欲见她一面,该去何处寻她?” 铜甲水族连连摇头,道:“我家神君如神龙在天,出没不定,哪里能寻到她?” 秦忘舒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罢了,正在这时,前方水族鼓噪起来,原来海上现出一队魔修来,也就是十名,见到水族势大,立时一哄而散,逃向四面八方。 那队水族也不去分头追赶,只认定了一名水族追去,却也是懒洋洋不肯尽力,竟让前面的魔修越逃越远了。 秦忘舒瞧得目瞪口呆,这队水族虽无大能,但胜在数目众多,那队魔修一来只有三十五名,二来其中也无大能,只要水族调遣得当,人人奋勇上前,将这十名魔修拿住,也不甚难,哪知这队水族是来巡视,其实只是虚应故事。 铜甲水族见秦忘舒面色不善,忙喝道:“大伙儿既遇魔修,怎能不尽力,却该如何向神君交待?”连喝了数声,才有几名水族越众而出,施展了那水中的勾当来,掀起巨浪数道,挡住前方数名魔修身形。 那几名魔修原是慌不择路,又遇巨浪拦阻,本身修为又是平平,立时就被卷进海底之中,诸多水族一拥向前,不由分,将那几名魔修斩去级。 铜甲水族正要向秦忘舒表功,转目四顾,却不见了秦忘舒的身影,心中正在狐疑,忽听耳边传来秦忘舒的声音:“替我看住了。” 话音刚落,七八名魔修就从空中落将下来,却皆是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铜甲水族急忙招呼伙伴,七手八脚将那些魔修按牢绑定,只见秦空中金光闪动,那秦忘舒又去了别处。 只不过数息之间,又有名魔修掉落下来,同样是神智昏沉,看来秦忘舒正施展步法,四下追赶魔修,刚才是去了西面,现在又去了北面。 铜甲水族不由咋舌道:“大修果然高明之极,那魔修四散而逃,却也逃不出大修的掌心。” 身边有水族道:“就算拿住这十名魔修,又有何用?那魔域之中,可是有亿万魔修,哪里是能拿得尽的?” 铜甲水族道:“此言大是有理,若不是神君有旨,谁肯管这闲事?那魔修只想着登6上岸,去抢那百姓的衣食,实与我等无关。” 那水族同伴道:“若依着我,此事何必去管,你等久在外海,不知那苍穹百姓的凶残,那内海的水族,皆是深受其害,我那子子孙孙,不知被掳去多少。” 铜甲水族道:“你当那魔族若是一统苍穹,便会饶了你的子孙?魔族也好,人族也罢,皆是以世间生灵为食的。我只盼着人族魔族斗个你死我活,同归于尽才好。” 那秦忘舒动用凌虚步法,四下捉拿魔修,以他此刻手段,那些魔修怎是对手,自然是手到擒来,此刻手中拿住了十余名魔修正来到水族头顶,听到水族交谈,不由一叹。 海中水族对人族有怨,那也是理之当然,但人族食五谷而生,兼取天地生灵果腹,那本是天规地则,这法则却也不便更改。但在水族面前,这话却如何起? 但水族的怨言,却也令秦忘舒顿生警惕之心,如今苍穹三界已有魔修凶兽为祸,百姓定是苦不堪言,若再有水族兴风作浪,这场浩劫只怕真要断送了人族生路了。 差可庆幸的是,如今七海神君正是许负心,想来许负心无论如何,也不会纵容水族与人族为敌。只是按理虽是如此,不见到许负心,毕竟不知许负心心中主意。 他暂将此事放在一边,伸掌按在一名魔修天灵处,去探这魔修的灵识,探罢之后,方才徐徐吐了一口气。 原来此番魔修虽是四处破界,但魔将境界仍是会被界力阻隔,难怪自己所擒的数十名魔修皆是境界低微,不见一名魔将。 如此看来,那魔我虽是四处破界,世尊在后,也是竭力修补界力,因此那界力虽是四处破损,仍然可阻魔将境界高手,这也算是替人族留下一线生机。 不过就算如此,目前局势仍有累卵之危。那破界而来的魔修虽是境界低微,却是数目极多,凡界修士固然可以自保,但凡俗百姓遇到魔修,却只能是束手待毙了。因此这场浩劫仍是亡族之祸。 而从魔修中的灵识可知,自从索柯二魔升五龙镇魔旗之后,魔域之中,多了千万魔修,这千万魔修若是齐来凡界,人族灭绝也就是数月工夫,哪怕只来了一半,人族又能支撑几时? 想到这里,秦忘舒寸心如焚,焦虑难安。 但就算是天下乱局如麻,也只能一步步行去,若许负心能够动水族,定能将七海打造的如铁桶一般,在七海中破界的魔修无法登岸,苍穹三界至少也去了大半威胁。 更有一桩要紧事,亦要立时找许负心相助不可,那就是怀中所藏的那株不死草了。此草既有不死之名,能不能助云天轻活转来?但此草毕竟只有一株,而云天轻则是白莲化身,非等闲肉身。就算不死草能救云天轻,也绝非一株能救。 但七海茫茫,却该到哪里去寻许负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64章 噩耗连连不忍听 秦忘舒左思右想,很快想到龙象,欲问七海之事,或可向龙象请教。 以龙象前辈神通,七海之大,也只是掌中地图一般。 想到这里,秦忘舒抛下手中魔修,叮嘱铜甲水族好生审讯,细问端详,这才施展凌虚步法来,来寻龙象。 如今他已是金仙之士,境界修为自非昔日可比,但他的境界却是不稳之极,依九渊大帝法,实有三进两退之,因此这境界退便退了,趁着此刻境界尚在,正好加紧行事。 两步之后,已来到龙象洞府,却见象公子早就笑吟吟地候在洞府门口,见到秦忘舒便展颜笑道:“与秦兄分手不过就在昨日一般,不想秦兄已成金仙大士,可惊可羡,可喜可贺。” 秦忘舒笑道:“不过是侥天之幸罢了,我这境界只是用来唬人,不定月之中,便生变化了。” 象公子惊道:“却是何故?” 秦忘舒叹道:“此事来话来,实有要事要求见龙象前辈,还是见到前辈再。” 象公子摇头道:“秦兄,如今七海动荡,师尊岂能坐视不理,如今他与中极海神君一道四处巡视,封堵界力去了,便是我也不知他的去向。” 秦忘舒讶然道:“既然龙象前辈不在,公子何以知晓我会前来?” 象公子笑道:“师尊临行前有过交待,这才知晓秦兄必至,秦兄有何吩咐,只管来。” 秦忘舒道:“实因有要事要见七海神君,哪知便问了水族,也不知七海神君下落,这才来求龙象前辈了。” 象公子道:“秦兄,此事你也只好来问师尊,换了他人,那是绝对不知七海神君下落的。” 秦忘舒动容道:“莫非七海神君竟有变故?” 象公子道:“那七海神君得了龙族密旨,要传她回归九龙海,七海神君不肯离开凡界,这才寻地隐藏,如今那龙族正遣了人四处寻找神君,试问这种情形下,你如何能寻到七海神君。” 秦忘舒道:“当此苍穹遭劫,七海动荡之际,龙族却让神君回归九龙海,那龙族意欲何为?” 象公子愤然道:“那龙族不过是不想让七海神君插手仙魔之争,只想坐视成败罢了,若双方拼个两败倶伤,那水族正好兴起,一统苍穹。” 秦忘舒道:“这么来,那龙族先前令七海神君一统七海,却也没存了好心。” 象公子道:“世人无利不起早,龙族亦难免俗,趁此浩劫之时,谁不想来分一杯羹。秦兄,大乱之时方见人心,那龙族向来是以清高自许,不是不争,而是争不过,毕竟那苍穹的主人是原世尊。龙族再强,又岂是世尊对手。” 秦忘舒叹道:“不想局势复杂至此。” 象公子道:“九龙海中,原有镇龙使镇守,可见世尊亦是忌惮龙族,早就提防三分,如今龙族虽不便离开九龙海,但以龙族手段,自可暗中号令天下。如今七海大乱,水族地位然,若全力来阻魔修,苍穹百姓尚有一线生机,若水族坐观成败,人族实有灭族之祸。若人族灭绝,世尊自然法力大减,无力与龙族相争。” 秦忘舒道:“七海神君避龙族密使不见,看来七海神君是不肯听从龙族调遣了。” 象公子道:“我观七海神君之意,实想力挽狂澜,以救苍生,奈何既被龙族逼迫,也只好慝而不现了。若秦兄定要去七海神君,在下倒有一策。” 秦忘舒大喜道:“计将何出?” 象公子道:“龙族密使正在四处寻人,我等虽寻不出七海神君,却可着落在那密使身上,只要跟定密使,还怕寻不着。” 秦忘舒抚掌笑道:“妙极,妙极,果然是好计策,看来那名龙族密使,早在象公子掌中了。” 象公子哈哈一笑,遂将秦忘舒请进洞府,二人来到隔域琉璃面前,象公子将手一拂,只见琉璃镜中现出两名修士身影,皆生得容貌清奇,一表非俗。 秦忘舒见这二人相貌,却是依稀有些面熟,便道:“这二人有何来历,我似乎竟是见过的。” 象公子道:“这二人皆是十八岛修士,秦兄见过自是不奇。但这二修来历,却是龙子龙孙,只不过便是这二修,先前亦不知自家来历,但只需龙族一道法诀垂降,此二修自窥灵台,自然知晓自家来历了。” 秦忘舒道:“这么来,龙族于凡界亦是处处布局,早有谋划了。” 象公子道:“世间之事,向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秦忘舒道:“既然龙子龙孙遍布凡界,为何独独选中许负心一统七海,这两位龙族密使本就具备强大神通,只要自窥灵台,自然修成龙诀,统一七海也是举手之劳了。” 象公子笑道:“秦兄有所不知,那九龙海中龙族,亦分两派,青龙地位然,不屑于争,那龙族之中,以赤龙为者,是为赤龙党,以紫龙为者,是为紫龙党,又有黒龙暗助紫龙,因此这两派龙族礇是明争暗斗,与凡界无异。之所以选中许负心,不过是两派争斗的结果,其中原因,却也难知。” 秦忘舒笑道:“既然是选中了许负心,可见赤龙党略胜一踌,这也算是我人族之幸。” 象公子道:“但紫龙毕竟是龙族领袖之一,有权调动许负心,若违了紫龙法旨,许负心亦要受龙规处罚。这两位龙族密使若是寻到了许负心,定会夺杖争权,七海神君之位只怕就被这二人夺了去。” 秦忘舒道:“许负心虽修龙诀,有无限神通,但二龙斗一龙,负心只怕难以抵挡了。” 象公子道:“少不得你我也要插手,但以你我修为,未必能敌过龙族神通。” 秦忘舒道:“若在九龙海中,我等自然让他三分,如今是在我凡界争斗,难道还怕他不成。” 象公子笑道:“不错,你我占尽天时地利,岂有怕他之理。” 就见琉璃镜中两位龙使正在摆弄一件法宝,此宝瞧来是拂尘一柄,那拂尘上有万道银丝,一名龙使将拂尘祭在空中,那拂尘上的万道银丝便分为四道,各指一方。 一名赤衣龙使道:“怎地却指向四道?” 另一名黒衣龙使笑道:“此事有何奇处?这寻龙拂分指四方,可见这七海之中,还有四名龙族子孙。许负心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赤衣龙使道:“这可就难了,四名龙族之中,哪一位才是许负心?” 黒衣龙使道:“此事也偷不得懒,只好一一寻去,好在既是龙族子孙,自然万事好商量,你我取出紫龙密旨,还怕那龙族子孙不肯助我等不成?” 赤衣龙使笑道:“不错,不错,你我二人初修龙诀,未必是许负心的对手,若能再增三位龙族,还怕许负心不从?” 秦忘舒瞧到这里,心中暗暗焦急,原以为龙使只有两位,如今瞧来,却是五位之多了,自己与象公子二人又岂是对手? 于是将怀中八音震天子鼓取出来敲了敲,一道讯息急传灵霄宝殿。 却那莞公主正坐镇灵霄宝殿,御使天下诸修御魔抗兽,如今局势败坏,四处告急,那莞公主自然忙碌异常。 如今那界力破损之处,没有一万,也是八千,若想阻击封堵,那是万万抽不出人手来,因此如今这局势,竟成了各自为战之势。正在这一筹莫展之时,又得到秦忘舒传讯求援,莞公主不由的废然长叹,道:“忘舒哥哥,如今这宝殿之中,只剩我一人,却让我从何处抽调人手?” 由不得往殿前挂图上瞧去,那挂图之上,本是标示着诸多魔修凶兽出没之地,如今已是密密麻麻,数不胜数了。 但莞公主细观之下,却现有七成魔修出没之地靠近大海,可见这许多魔修皆是来自七海了。看到这里,莞公主暗暗点头,已明秦忘舒用意。 既然七成魔修来自七海,至见界力破损之处,以海上为最多,只好能守住七海,不让魔修登岸,苍穹三域或有把握守住,域中魔修凶兽也可慢慢收拾,但若是堵不住七海魔修,这苍穹必然是要失守了。 看来秦忘舒所行之事,已是重中之重,纵是人手短缺,也要咬牙凑将出来了。只是如神农儒圣这样的大能,正计划集聚人手,冲进魔域救人,那魔域之中困住了两千凡修,势必要救出不可。却让莞公主从哪里调人? 莞公主正要心中盘桓,只见林斩风急如风火般冲进殿来,叫道:“阁主,好消息,好消息。” 莞公主听到这里,精神大振,喜道:“怎样的好消息?来听听。”她这几日耳边皆是噩耗,实在是听得厌了,正盼着有好消息一解愁怀。 林斩风笑道:“原来那大陈旧都如今被凶兽围困,但三日之中,凶兽却是攻而不下,反倒是损了许多凶兽,莞公主,你这算不算是好消息?” 莞公主大喜道:“怎会如此?难道是某位大罗金仙亲自镇守?”但细细想来,如大陈旧都这样的所在,纵被围困,也不可能惹来大罗金仙亲自出马的。 林斩风道:“那镇守大陈旧都的领,并非大罗金仙,不过是两位女子罢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65章 斩龙有术树大敌 莞公主甚是好奇,连番追问起来,林斩风笑道:“这两名女子,阁主皆该相识,一位是儒圣弟子三省姑娘,一位是秦忘舒妹子秦忘时。 ” 莞公主更加欢喜,道:“原来是这两位姑娘,不想却立下这样的大功,斩风,我要寻人助战,办一件大事,四处寻人不着,你正好随我走一遭。陈都之事,路上细不迟。” 林斩风也不问何事,如今苍穹事多,哪里不是厮杀?便随着莞公主离了灵霄宝殿,向海外行去。 林斩风本是行得快,莞公主出得殿来,便施金光纵地之法,其遁自然是弱于凌虚步法了。 林斩风道:“阁主,天伦阁主法宝无数,哪里寻不来一件上乘遁噐,金光纵地术虽消耗真玄甚少,终究是慢了些。” 莞公主笑道:“斩风,你也莫要夸口,我原有一只灵禽为伴,真要施展起遁术来,未必就弱过你了,只是恰巧不在身边罢了。那三省与忘时姑娘究竟怎样御敌,你且细细道来。” 林斩风道:“只因太岳关外界力破损,众修把守不牢,这才向后退去,却被那凶兽衔尾追来,一众修士只好风流云散了。凶兽兵分数路,只在苍南肆虐,不想却在大陈旧都被阻住了。那城中只有三省与忘时两位姑娘,城外却有十万凶兽。按理这城池怎样也是守不住了,不料两位姑娘传授百姓四字真言,集合万众之力,杀得凶兽止步不前,损兵折将。” 莞公主喜道:“原来是忘舒所传的四字真言,诸修对这四字真言皆是不以为然,唯有儒门弟子一心一意传授天下,遂有今日之胜。” 林斩风道:“如今界力虽是残破不堪,但仍可阻住大能修士,那冲出界力者,境界皆是低微,只胜在数目极多罢了。如今我天下诸修,只知独自为战,不知动百姓御敌。阁主若能将此事公之与众,令人人效仿,那苍穹诸处,皆是坚城,定能减少许多损失了。” 莞公主深以为然,道:“待我知会宝殿中的修士,将此消息传遍天下。” 那莞公主一边传讯,对殿中修士连下数道法旨,一边与林斩风急急行来,赶赴龙象洞府。 那林斩风甚是性急,问明是要与龙使斗法,以助许负心,更是等不得了,便将莞公主一把揽住,尽力施展凌虚步法,只花了一炷香时间,便来到龙象洞府之中。 来到洞府之中,莞公主与秦忘舒见面,自是欢喜。莞公主心细,见秦忘舒面容郁郁,大有悲苦之色,正想问起,琉璃镜中传来一阵欢呼。 莞公主忙向镜中瞧去,只见镜有四位修士,正以一柄拂尘为为引,来到一座海岛处,那海岛偏居于莽荒海上,岛周风浪大作,黒云漫天。 象公子向莞公主与林斩风道:“两位仙子,这镜中四位修士皆是龙使,四人奉龙族法旨,要请七海神君回归九龙海,神君不肯,便藏身不出,不想仍被龙使寻到了。” 林斩风道:“那柄拂尘又是怎样的法宝?” 象公子道:“此为寻龙拂,但有龙息,皆瞒这寻龙拂不过,刚才这寻龙拂探出四道龙息来,前面两道,皆是龙使,这第三道,想来就是神君了。” 林斩风道:“既是如此,我等何不立时动身前去,若去得迟了,就怕神君被龙使所擒。” 象公子笑道:“仙子莫要着急,这面隔域琉璃是龙象前辈法宝,镜中所示地域,出镜便至,最是方便不过。等那神君真正现身,我等再出手不迟。” 林斩风赞道:“龙象前辈大能法宝,果然不可思议。” 就见镜中四位龙使围定岛,齐声叫道:“七海神君,我等知你藏在海岛之中,还请出来见面,若是不然,莫怪我等无情。” 哪知唤了数声,皆无人应答,这其中恼了一位龙使,那龙使祭剑斩风,那法剑出龙吟之声,只一剑,将岛斩为两截。海水亦被这法剑分开,两处海水无法合拢。片刻后,已可瞧见海底情景。 只见那海岛乱石丛中,果然藏着一道身影,一名龙使喜道:“看你还想藏到何时。”祭起手中法剑,就向那海底身影刺去。 那身影清叱一声,将身一晃,已化真龙一条,乃是绿鳞龙身,身长三十丈,正是许负心真龙化身。 许负心既化真龙,就将龙尾摆动,激起万丈巨浪,冲得那法剑立时断折,巨浪冲天而起,慌忙四位龙使闪避不迭。 就听四使叫道:“神君既化真龙之躯,我等这人形肉身,怎能抵挡得住。”话之间,四位九使皆是摇身变化,皆化龙形。于是空中便现出四条真龙来。 四条真龙中,一条鳞甲灰黒,如同染墨,一条鳞甲赤中带紫。另两条真龙,皆是白鳞皂尾,其中那条黒龙身形最长,亦是三十丈,与许负心龙形化身不相上下了。其他三条真龙,皆是二十七八丈长短。 真龙生下来就是十丈,其后每修百年,便增一丈,由此瞧来,这四条真龙皆与许负心神通相差无几了。 许负心这条绿龙见对手众多,且个个与自己修为相若,想来是万万斗不过了,也不答话,冲着其中一条白龙头颈处抓去,那白龙急忙探爪来迎,两只龙爪相触,激起光芒万丈,金铁交鸣之声不绝。 只见龙鳞纷飞之处,尽是白色鳞甲,可见两龙相争,许负心已占上风。 但那白龙坚不肯退,许负心虽比白龙略胜一筹,却也难脱困而出。 这时身后灰龙,赤龙同时扑来,八只龙爪,探向绿龙背脊,绿龙只有四爪,如何相敌,急忙闪身避开,虽是避开了六爪,仍是被两只龙爪抓中,背上绿鳞竟被掀下七八片来。 那黒龙得手,不免得意洋洋,叫道:“许负心,紫龙法旨,谁敢不遵,你若是再不晓事,斩龙台上,免不得要走一遭。” 忽听一人大喝道:“今日此处,便是斩龙台。”大喝声中,一道奇光幻起,向那黒龙颈部斩来。 这黒龙不知厉害,回探爪,便来相迎,不想龙爪触到那奇光,却是一触便断。黒龙心知不妙,急忙体泛龙罡,来挡此刀。 只可惜那奇光度之快,已是不可思议境界,那奇光急斩下来,竟将这条黒龙斩为两截,偌大一颗龙掉落海中,海水顿时赤红一片。 其他三位龙使皆是大惊,许负心瞧见黒龙背上斩龙之人正是秦忘舒,一颗芳心突突乱跳,暗叫道:“忘舒哥哥今日为了救我,竟斩杀真龙,可是闯下大祸了。” 那龙族最是护短,有过必究,秦忘舒今日斩龙,自然成了龙族大敌,秦忘舒一日不死,那龙族一日不肯罢休的。 秦忘舒所用斩龙之宝,正是赤凰刀,那凤九炼制此刀时,定然想不到这赤凰刀竟有一日能斩得真龙。而赤凰刀既斩真龙,他日若有人排列凡间法宝,赤凰刀定在三甲之列了。 便是秦忘舒,斩杀足下这条黒龙之后,也是又惊又喜。由此可见,暗物神光之强,连真龙也是难当,难怪自己前世要刻意欺瞒天外大修了。 来此次斩龙得手,也是借助隔域琉璃穿域无声,禹步法神妙非常。便是如此,也是机缘巧合之极,若让秦忘舒再来一次,只怕绝难得手。 秦忘舒既斩黒龙,剩下三名龙使皆是又惊又怒,齐向秦忘舒扑来,秦忘舒纵是金仙之士,独自面对三条真龙,也是万万抵挡不住,三对龙爪凌空击来,其势实不可当,秦忘舒莫举刀来挡,便是一呼一吸也是困难之极。 幸好便在此时,象公子与林斩风齐齐跨镜而至,二修各自锁定一条真龙,来替秦忘舒解围。 象公子所用,乃是赤金戟一柄,此戟当年为蚩尤用过,龙象亦用此戟撑过洞府。那赤金戟沉重之极,且戟中所带杀气,最能消磨对手志气。 象公子对手,乃是白龙一条,那白龙被这戟中杀气所染,心中竟生畏惧之情,原以为凭自身龙罡,或可挡住对手法宝,此刻却是信性皆无,只好转过身来,将龙爪亲自来迎。 林斩风锁定的对手,亦是白龙一条,那林斩风所用法宝虽是平平,但禁不住林斩风步法离奇,出手极快,那白龙生怕对手有出奇法术,若落得与黒龙下场,岂不是冤枉?只好也转过身来,去迎林斩风法剑。 二修分别引去一条白龙,秦忘舒面前就只剩下一条赤龙了,自是压力大减。不过饶是如此,龙息逼来,仍是令秦忘舒立足不牢,只好仗着步法向后急闪。由此瞧来,刚才斩杀黒龙,着实是侥幸之极。 忽听莞公主高呼道:“忘舒哥哥让开,且让我斩此赤龙。” 那赤龙听到这里,心中又气又恼,难不成真龙如此不堪,人人皆可斩得?急忙掉转龙,循声来瞧,哪知两道金光直射龙目,竟是观之不明,更觉得龙目一痛,天地顿时黯淡无光。 这赤光大惊,难不成这两道金光,竟能刺伤龙目?那秦忘舒所用法宝乃是天外之物,能斩得真龙也就罢了,莞公主所施金光,又是怎样的来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66章 谁料今日重携手 需知莞公主所修紫罗心法本是当世第一,其中又分两术,为紫罗大悲诀,紫罗天地诀。尤其是紫罗天地诀一项,实有掉转乾坤,翻天覆地的威能。 那莞公主又修金针七枚,化紫罗天地诀入其中,因此这七枚金针既可贯穿日月,又可定脉镇玄,实为当世一等一的奇术。天伦阁主,又是岂是等闲修士可比。 此刻莞公主以两枚金针钉住龙目,另有五枚金针悄无声息,穿透龙鳞,封住五道龙脉,那赤龙就算修成龙诀,身具无上神通,此刻也是施展不得。 就见那赤龙痴痴呆呆,动弹不得,偌大一条真龙,竟成了泥塑木偶一般,秦忘舒见而欢喜,急忙冲上前去,再次挥刀斩龙。 哪知莞公主却叫道:“忘舒,这功劳需让给我。” 秦忘舒不由一怔,只好停下手中赤凰刀,莞公主已然高举法剑,亲自上前来斩杀赤龙。那法剑虽是寻常法宝,但如今赤龙五道龙脉被封,龙目被刺,一身修为已然失去大半,被那法剑斩断龙鳞,入骨三分。 那赤龙大叫一声,龙尾摆动,就要挣扎而去,但体内龙脉既被封住,纵有龙诀施展,也是不显神通。又被莞公主连斩三刀,这才将龙斩断,掉进汪洋大海之中。 莞公主既斩赤龙,这才提起血淋淋的法剑,指着两条白龙道:“我今日只斩恶,不伤其余,你二人回到九龙海中,需要得明白,今日二龙被诛,皆是奉我旨意,莫要乱攀他人。” 秦忘舒猛然惊觉,莞公主阻他诛龙,是想将这诛龙的大罪揽到自己身上去,莞公主本是天伦阁主,秦忘舒不过是散修之身,龙族若来寻仇,自然先来寻莞公主了。 秦忘舒心中感愧万分,那莞公主分明是想为自己挡祸开脱,这仿情谊让人如何承受? 但他本是堂堂男子,岂能受莞公主庇护,于是上前道:“莞公主!” 莞公主知他心意,微微一笑,却是笑而不言,但一道传音却悄然传来,那莞公主道:“忘舒哥哥,莫要与我争竟,我本是天伦阁主,那龙族纵要与我论罪,也要忌惮三分,且我今日斩龙之术,原是有人传授,那传授我斩龙之术的人,龙族亦是得罪不起,忘舒切莫替我担心。” 秦忘舒忖道:“若连龙族也得罪不起,那只有镇龙使一人了,难怪莞公主今日轻易就可斩杀真龙,原来此术乃是镇龙使所传。” 两条白龙虽见莞公主神通惊人,但真龙之性,岂能俯服软的,一条白龙喝道:“莞公主,你今日斩我同伴,我等岂能不战而逃,你既有本事,不如将我等也一同斩杀,此间之事,自然有人通报龙族。” 莞公主冷笑道:“你真当我不敢斩你?那斩得一个也是斩,再斩一个也是白饶。” 手中放出金针两枚,射向那白龙双目。 不想那白龙将身一纵,已然冲进海中,原来这白龙是水属之性,大半神通皆要借水势挥,如今白龙入水,心中踏实大半,便有心要与莞公主一争高下。 莞公主笑道:“原来你仗着水属之性,有恃无恐,却不知我这斩龙的手段,本是五行不忌,你既然撩拔在先,莫怪我出手无情。” 那莞公主将手中法剑向海面一指,海水立时中分,现出水底那条白龙来,这白龙见到水势分开,慌忙向左一沉,再度沉进水底。莞公主清叱一声,手中三枚金针破水而去。 那金针虽在水中,却如入无物一般,此是镇龙使亲传神通,自非寻常法术可比。 那白龙见金针袭来,急忙施展水中勾当,掀风作浪起来,深海之中,已是潜流狂涌,水花乱舞,就见那无数水花,化成千刀万剑,齐来挡住三金针。 奈何那金针之上早有加持,水属法术统统无效,那金针疾飞而去,射在白龙背上,虽是三枚金针,却痛得白龙惨叫连连,龙吟之声,震动莽荒海。 再瞧那白龙,已是动作迟缓,龙息衰微,空中那条白龙连向莞公主求饶道:“阁主千万手下留情。” 莞公主道:“若让我饶他不难,却要他亲自向我认罪服输,若是不然,今日杀劫难逃。” 那莞公主自执掌天伦阁以来,皆是温厚待人,亲和有礼,但今日现出这诛龙的手段,方显出她睥睨天下,独当一面的强横气度来,便是许负心见了,也是心折。 空中白龙忙向水中白龙道:“龙友,你修行数千年,又来凡界轮回,思来着实不易,何不向阁主求饶,以保全性命?” 那水中白龙喝道:“龙友,你也不必劝我,我龙族卓然于万族之上,岂能向人族求饶,今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也绝不肯俯求饶。” 莞公主抚掌笑道:“的好,你若开口求饶,我也只好放了你,反违了我的本意,你既不肯求饶,那可再好不过。你等龙族,一向欺我人族软弱,如今又想挟持七海神君,坐观仙魔大战成败,那天下的好处,岂容你龙族尽占了。” 到这里,再祭金针四枚。这四枚金针好不犀利,龙甲虽坚,也是一透而入,就此封住白龙身上龙脉,那白龙自然是动弹不得。 莞公主再将法剑祭起,这次斩龙手段,又与刚才不同,那法剑一出,顿时天地倒转,无边汪洋竟被转到空中去。只听得轰然一声响,就有一颗斗大的龙从空中大海落下。一时间血雨翻腾,天地失色。 第二条白龙见莞公主手段,已是吓得龙胆皆碎,来今日被斩三条真龙,龙族之中籍籍无名,境界修为皆弱,但毕竟是真龙之身。而这世间虽屡有屠龙者,但皆是仙界大能,人间修士屠龙者,则从今日而始。 那许负心虽知莞公主今日屠龙,是因她而起,然而瞧见同族被斩,毕竟于心不忍,忙向那白龙道:“龙友,今有阁主在此,你等怎是对手,回归九龙海去吧。” 那白龙怎敢多待,当下一言不,将龙尾一摆已飞到空中去,急急飞离凡界,去九龙海中报信去了。 林斩风拍手笑道:“痛快,痛快。今日何幸,竟一日见斩三条真龙,秦兄与阁主屠龙之举,定当万世扬名。” 莞公主向许负心裣衽为礼,道:“负心受惊了。” 那许负心忙转化人形,亦还礼道:“阁主多礼了。” 莞公主道:“负心,今日当你之面,斩杀龙族,并非是耀技逞威,只因龙族居心叵测,要趁这场浩劫夺我苍穹。我人族对龙族向来敬重有加,百姓图画其貌,更是顶礼膜拜,本以为龙族与我人族同心同德,哪知大难之中,方知真意。” 许负心对龙族此番迫她回归九龙海,也是心灰意懒,她虽是龙体,胸中却是一颗人心,原以为奉旨统一七海,是要助人族阻截魔修,哪知事到临头,却让她袖手旁观,因此心中甚是难过。 许负心道:“阁主,你也不必安慰我,在负心想来,天上地下,苍生为大,若不为苍生计,那怎样也是错了,龙族若是执意袖手,暗藏心机,负心宁愿与龙族一刀两断。” 莞公主大喜道:“果然是我的好姐妹,负心,你我今日联手,与那忘舒哥哥一道,力保人族,再拯苍穹。” 许负心向那秦忘舒瞧了一眼,不由得柔肠百结,先前因这龙族的身份,与秦忘舒颇多龃龉,或冷面相待,或言语刻薄,此刻想来,那心中之痛,却比秦忘舒更甚了。 如今若果然能忘却龙族身份,与秦忘舒携手共拯苍生,那可不是世间至乐,于是微微一笑,道:“负心自此之后,自当唯忘舒哥哥与阁主马是瞻。” 秦忘舒大喜道:“两位妹子何必过谦?你二人一位是天伦阁主,一位是七海神君,忘舒不过是区区散修一名,还是请两位妹子号施令,我只管冲锋向前。” 林斩风笑道:“秦道友,我只问你,若是负心令你向东,阁主令你向西,你却该当如何?” 那秦忘舒不由怔住,叫道:“林前辈,你也来消遣我。”得众人皆笑。 许负心也不由掩口笑来,只因此间其乐融融,让负心不由的神飞天外,想到与秦忘舒相遇相知的情景,如今那份温暖,似乎重现于前,想到痴处,既是欢喜,又忍不住暗暗落泪。 忽地惊觉秦忘舒身边少了一人,不由道:“忘舒哥哥,那天轻如今却在何处,怎地不随你同行?” 秦忘舒听到这话,不由眼圈儿一红,轻声叹道:“此处话不便,不如且回龙象洞府,再述其详。” 许负心与莞公主相顾讶然,瞧秦忘舒的神情,莫非云天轻已遭大劫,想到这里,二女皆是心中黯然。 需知三位女子虽是情根深重,只钟情秦忘舒一人,但彼此之间,却实无怨怼之心,且仙家情意,与凡俗不同。只求心意相通,志同道合,又怎会计较孰短谁长? 那秦忘舒无论择谁为双修伴侣,其他二女也不会萦萦于怀,只是替那姐妹欢喜罢了。这便是然独钟,不以已悲之情。 而云天轻特立独行,最重情谊,无论负心还是莞公主,对其皆是敬慕有加,如今隐隐得知天轻遭遇不幸,二女心中之痛,丝毫不亚于秦忘舒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67章 众议汹汹势难平 在赶赴龙象洞府之时,许负心连传数道法旨。召集七海诸多领齐往龙象洞府会合,以便聚众商议,集七海水族之力,共御魔修。 片刻后诸修来到龙象洞府,许负心问起云天轻之事,秦忘舒见四周皆是亲朋知已,这才将灭界之事细细道来,不等秦忘舒述毕,在座三名女修皆是珠泪暗落,痛心不已。 莞公主道:“天轻何等灵慧,哪知竟遭此劫,可不是天妒红颜?忘舒哥哥与冥王交情不俗,为何不去径去冥界,替那天轻还魂?” 秦忘舒道:“天轻乃是仙界白莲转世,非比寻常,其一生一死,皆是天意,冥王亦是无能为力。” 许负心忍泪道:“忘舒哥哥此言极是,天轻既是白莲转世,常人也伤她不得,她既死于魔我之手,也算是因果循环,忘舒哥哥既在灭界之中寻来不死草,不如且拿出来瞧瞧来。” 秦忘舒忙将不死草取将出来,那灵草一出,洞府之中立时奇香满室,人人皆是身心一畅。灭界法宝,自是凡绝俗。 许负心取那不死草在手,观之良久,面色亦喜亦忧,道:“负心不才,或可将这不死草在凡界种下,我凡界又多了一种灵花。但此草虽有起死回生之效,若想救得白莲醒转,只怕亦是不能了。” 秦忘舒揪然道:“便是这不死草也救不得天轻?” 许负心道:“忘舒哥哥有所不知,这世间生灵皆有名册在案,冥界有生死薄,专管凡人凡修魔众生死,仙界有仙籍,专管仙界大能转世轮回,天轻既是仙界白莲,当入名花录,那名花录乃是仙界三清亲管,便是世尊也不得插手。如今这不死草,也只能救得生死薄上有名有姓之人,实救不得天轻。” 秦忘舒黯然道:“这么来,若想与天轻重逢,竟是绝无可能了。” 许负心道:“时兽既然允了你,想来自有办法,如今时兽因一道主魂被那冰魇拘束,其两道分魂法力不足,如何能倒转时空?那冰魇何等手段,此事着实不必去想了。” 秦忘舒虽是天不怕地不怕,若能救回天轻,这世间哪里不敢去,但他毕竟不是那鲁莽之辈,深知与冰魇境界差距极大,纵是去了九渊地宙,也只是送死罢了。 莞公主道:“时兽既出此言,必有应验,忘舒哥哥暂且忍耐,自有云开雾散之时。” 此时洞府之外人声鼎沸,象公子笑道:“七海水族领已尽来洞府候旨,在下去请诸修入府,神君处理大事要紧。” 许负心道:“龙象前辈清修之地,怎容闲杂人物骚扰,待我出了洞府,自去吩咐,也就是三言而语之事。” 那许负心径出洞府,诸修不便随行,便借洞中隔域琉璃,来观许负心行事手段。 只见那洞府之外,已来了数百水族,却是奇形怪状,不一而足。原来那水族修士虽可变化人形,但既在海中,化成人形反有诸多不变,因此只是本体来见许负心。这也难怪许负心不肯放水族修士进入洞府了。 不过这其中却有四名修士,却是人族打扮,立在诸多水族领之前,秦忘舒只认出其中一对男女,那名女子乃是东海神君,一名男子,则是南海神君扶余子,秦忘舒对那扶余子,实有救命之恩。 而两位神君之侧的两位修士,皆生得气宇轩昂,仪表非俗,秦忘舒却是不识。 莞公主道:“这两位水族领,一位是魔海神君古沧海,另一位是北冥海神君寄海生,来皆有龙族血脉,数月前刚被负心收服,今日算是次前来听调了。” 秦忘舒道:“那北冥神君也就罢了,怎地魔海神君也听许负心调遣?” 莞公主道:“先前魔修占去魔海,驱走魔海神君古沧海,那古沧海无奈,只好四处飘泊,其后负心收服了北冥神君,又借二皇五帝攻进魔域之时,将那魔海揽于麾下,恭送魔海神君重归旧地。如今魔修虽四出为祸,却也没能夺回魔海。” 秦忘舒大喜道:“只能将这魔海牢牢掌控,对那魔域始终是个极大威胁,那魔修自然也不敢倾巢而出,犯我苍穹了。” 莞公主道:“负心趁势取了魔海,的确是深谋远虑,苍生之福。只是那魔海神君与北冥神君皆是龙种,如今负心与龙族决裂,这二人是何态度,着会耐心寻味。” 这时许负心已出了洞府,诸多水族领齐来参拜,只是这些水族领皆是散漫之辈,蛮野之徒,哪里知道礼数,也有跪地参拜者,也有作揖了事的,瞧来纷纷乱乱。不成气象。 秦忘舒只瞧那四大神君如何行礼,便可一窥四人心意。只见东海神君乃是裣衽为礼,礼数甚足,南海神君扶余子亦是面色肃然,恭身下拜。秦忘舒暗暗点头,看来这两位神君,或可为许负心的依仗了。 而那位魔海神君,则是伏地便拜,口中道:“多谢神君夺我故地,复生大位,沧海此生,感追随神君到底,脑肝涂地,至死不悔。” 北冥神君见许负心出了洞府,本是草草一揖听到古沧海这话,不由冷笑道:“好个脑肝涂地,至死不悔,听来让人肉麻,沧海兄倒也会哄人。” 古沧海怒道:“寄海生,神君待我恩重如山,沧海自然知恩图报,你在一旁冷言冷语,又是何道理?” 北冥神君道:“你既是那知恩图报之人,又怎会忘了自己的出生?我只问你,你来历如何,当年执掌魔海,又是借了谁的势力?” 古沧海听到这话,不由踌蹰起来,原来此人原是魔海之中一条古蛇,只因一心向龙,这才受龙族点化,授以九转化龙之法。其后更是占了魔海,得了神君之位。 那九转化龙之法,便是蜕去蛇身九次,便可为龙,不想古沧海七转之后,那魔海便被魔修所占,其后七海飘零,受尽欺辱,那修行却也搁下了。 虽是如此,古沧海亦得到龙族眷顾不少,若论他的恩人,龙族怎样也算是一个。 莞公主是天伦阁主,怎不知七海神君来历,听到这里,就对诸修笑道:“这位北冥神君,亦是海蛇出身,同样是得了龙族眷顾,传以九转化龙之法,本来那北冥神君比魔海神君略弱,如今这位北冥神君已是八转蛇身,而魔海神君修到七转时,便是止步不前了。” 林斩风笑道:“我明白了,这两位神君,同是海蛇出身,皆修九转化龙之术,自然存了争竟之心,那北冥神君想要压魔海神君一头,难怪处处针对,瞧这二人,已是势同水火了。” 莞公主道:“二人争竟,倒也无妨,却怕误了御魔大事,却看负心如何处理此事,我瞧那北冥神君,或是得了龙族法旨,一心只想兴风作浪的。” 许负心来到水族诸修面前,先受了诸修大礼,这才缓缓言道:“诸位远来辛苦。如今七海之中,风波难平,其中细处,诸修心中自明,却也不必之言。今日聚众议事,实盼我七海水族同心协力,共御魔修。” 此言一出,便有一名水族越众而出,叫道:“神君,你这话我却不服,那人族对我水族有何好处,为何却要帮他,依人之见,不如趁此机会,攻上岸去,将那人族消灭得干干净净,也好一消多年胸中恶气。” 此言一出,有大半水族修士皆是纷纷点头,北冥神君则是微微一笑,暗将目光瞧向那位水族领,意存嘉许。而这位水族领,则是点头会意,得意洋洋。 秦忘舒出身军中,深知御众之难,何况水族修士,个个皆是野性难驯,而水族与人族恩怨,更是纠缠不清,许负心今日可算是遇到一个难题了。 而那水族领虽有与北冥神君同谋之嫌,公然难,分明是处心积虑,但这位水族领的质疑,却极是难答。人族对天下水族绝无恩德,唯有杀戮而已,许负心身为七海神君,若只知威压,却也难得人心。 这时场中诸多水族议论纷纷,龙象洞府面前,已是人声鼎沸,而秦忘舒细辩诸修之言,大多是附合那位水族领之议,更有水族修士慷慨激昂,痛诉人族种种凶残手段。 只听一修大声道:“来那人族种种手段,思来令人心痛,若是垂钓之士倒也罢了,纵是杀伤也是有限,就算是那结网捕鱼之举,我也是忍了,毕竟那人族以万物为食,原是天地法则。我只恨那人族行事不留余地,又爱用绝户网,往往将那水域中的水族一网打尽,竟连那指尖大的鱼儿,也不曾留得几条。神君,那人族行事如此恶劣,难道我等也要助他?” 洞府之中诸修听到这话,除了象公子之外,皆是面有愧色,那人族行事向来就是如此,又怎好辩驳。想来魔我猖獗,岂无因果,人族对水族的滥捕狂杀,也只是无数罪过中的一条罢了。 莞公主喃喃道:“负心此关,只怕难过。” 就听那许负心朗声道:“我有一言,请诸君一听。”其声虽是不疾不徐,却已然压倒诸修鼎沸之声,一字一句,皆是清晰无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68章 明知相思两无益 龙音一出,谁敢不出,龙象洞府外己是鸦雀无声。 许负心道:“这世间种族林立,彼此争斗不休,弱肉强食,本是常理。若是自家弱,自然遭受欺凌,却也怨不得别人。且各大种族,皆有生存之道,自当审时度势,随机应变。” 北冥神君道:“照龙君这般来,我等水族先前受人族欺凌,只怪自家实力不足了,那也罢了,如今人族虚弱,我水族反戈一击,以报前仇,岂非亦是天公地道。” 许负心道:“我前日静坐修行,只因万事忧心,遂生心魔。有危崖千丈,其中横着独木桥一座,我独立于此桥之上,却现东边来了一只狼,西边来了一只虎。我手中有利刃一柄,若去刺虎,不免要遭狼袭,若去刺狼,自然要遭虎噬,试问诸位,我该去刺狼,还是刺虎。” 北冥神君已明许负心话中之意,自是沉吟不语。 东海神君本不知该如何替许负心话,听到这里,眼前一亮,道:“自然要以刀刺虎。” 许负心笑道:“东海神君试言其理。” 东海神君道:“若去刺狼,便要被猛虎所噬,那猛虎伤人非同可,不定就伤了性命。若去刺虎,自然亦要被狼所伤,但虎强狼弱,纵遭狼吻,总可保全性命,以图后报。” 许负心点头道:“如今那魔修势强,好比一虎,人族势弱,便是一狼,我等水族周旋于狼虎之间,若不能当机立断,庶几有灭族之祸。我等与人族相持千万年,但水族不见其少,反倒日益强大,以诸君瞧来,却是怎样的道理?” 东海神君道:“人族纵以我水族为食,却也有限,只因凡间修士,皆修慈悲之道,不与我水族相争,而凡俗百姓无法涉足深海,对我水族的生存亦是影响有限。” 许负心道:“魔族凶残,不可一世,若等到魔众一统苍穹,不光魔众要来食我,那些魔修又岂容我水族修士逍遥自在,自然将杀尽我水族修士。当年魔海之战,便是明证了。”到这里,就向古沧海瞧去。 古沧海点头道:“当年魔海一战,我手下部众大半被杀,魔海万修,能逃得性命者屈指而数,那魔修好不凶残,一旦容魔修得势,这苍穹中的生灵只怕尽数要遭屠戮了。” 许负心道:“两害相权取其轻,人族固然与我有仇,但魔族与我水族,却是势不两立。如今人族虽遭大劫,但仙界大能,有一半皆是人族出生,又岂能袖手旁观?而世尊更是偏爱人族,视为万物之灵,我等若与魔修联手,将人族赶尽杀绝,岂不是公然与世尊为敌?水族与人族,共存于苍穹,好比是兄弟阋强,但水族与魔族,却是不共戴天。” 北冥神君道:“这么来,我水族与人族之仇,竟是不能报了?龙君何不统率我水族万众,先灭人族,后灭魔众。” 许负心冷笑道:“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了,世尊不死,人族不灭,道友一心要杀尽人族,莫非已被魔我所控?只因唯有那魔我,方与人族势不两立。” 此话一出,诸多水族的目光齐刷刷向北冥神君瞧来。 北冥神君忙道:“在下本是古蛇出身,已修得八转蛇身,万法难侵,那魔我再强,又岂能近我。” 许负心道:“原来道友已修八转蛇身,看来转瞬便要化龙了,着实可喜可贺。” 北冥神君洋洋得意道:“这也是侥天之幸,何足道哉。” 许负心道:“我这七海神君之位,唯龙族方可承担,道友既将化龙,看来我这神君大位,早晚是道友所有了。”到这里,已是语气森然。 北冥神君听到这话,心中难免一慌,他既得龙族授意,要来扰乱七海,自然是要从中渔利。但许负心一统七海,威名早著,自已却是刚刚被许负心劝服,便想与许负心争权,也绝无半丝人望,两者着实不可相争。 而许负心公然打压,也是知道两者地位悬殊,实难一较,自己若是行差步错,立时就有杀身之祸了。 他慌忙伏地跪倒,道:“神君之言,折杀卑职了,卑职何德何能,敢窥神君大位,卑职今日宁愿当众立誓,若有二心,定可天诛地灭。” 莞公主与秦忘舒瞧到这里,相视一笑。那北冥神君固然不服,但如今许负心声望最著,此人也算是见机晓事的,因此被许负心生生镇住了,但一旦大局有变,此人必是腹肋之祸。 许负心见北冥神君伏地称臣,虽知此人未必真心,在此局面,也不为己甚。于是便传法旨,令诸多领各率本部水族,每日在海中巡视,但见魔修,格杀勿论。 又设奖惩之法,多杀者有过,少杀者有过。将那七海分成六十四道,每月论功评过,立功得晋三甲者,必有重奖,评过最未者,定受严惩,革去领职位,永不叙用。又设督战监军一职,东海神君为正,南海神君为副,每日于七海巡视,但见有遇战不前者,立杀无赦。 而魔海神君与北冥神君,则常伴许负心之侧,以便随时调用。 法旨一出,水族凛然。许负心这才一摆手,道:“诸修务必努力,好自为知。” 秦忘舒见许负心法令森严,行事井井有条,不由得喜出望外,七海水族虽是良莠不齐,境界低微者甚多,好在水族数目极多,足以与魔修一较,若七海水族真个儿齐心协力,个人奋勇,定可将大半魔修挡在七海之中,苍穹三域,就要免受巨大冲击了。 许负心聚众议事已毕,却不入洞府,唯向秦忘舒传音道:“浩劫已兴,苍穹大难临头,只要负心不死,定可守住七海,忘舒哥哥与莞公主亦要努力,等浩劫平定,再来聚。” 秦忘舒道:“北冥神君包藏祸心,负心行事,定要步步心。” 许负心微微点头,又道:“天轻既是世间第一异种名花,定然天地庇佑,时兽有诺,自有重逢之日,更请哥哥放心。负心去也。”到最后四字时,尽是惆怅之意。却见她口中念念有词,却是无声。 秦忘舒是喜聚不喜散的,见许负心走就走,自是心中难过,却也不曾瞧清许负心临行时口齿形状,莞公主却是瞧了个明白,心中记住许负心唇齿之动,心中一一推敲,原来许负心临行前口占两句诗,却只是启齿动唇,不曾出声。 那两句的却是:“明知思君两无益,却因痴狂误此生。” 莞公主私心盘恒,这两句话又何尝不是自家对照,秦忘舒此心已向天轻,再无疑议,但心中相思之情,却又怎能更改。纵知此情无处寄,却将明月照苍穹。想到这里,莞公主不由得珠泪暗弹。 秦忘舒怎知女儿家心思,见许负心已去,便对诸修道:“如今苍穹巨变,千头万绪,又该从何处做起?” 林斩风道:“听闻神农调遣海外诸修,联合迦罗清流之众,要冲进魔域,以救二皇五帝,那神农更欲借迦罗之便,求见魔域中另二老,以求居中调停。只是这般大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倒有一个去处,亦是万般要紧。” 就将三省与忘时两位姑娘独守大陈旧都一事细细道来,秦忘舒大喜道:“果然是这两个妮子独当一面,挡住凶兽十万之众?” 林斩风道:“秦兄只需一去,便见分晓。” 秦忘舒迭声道:“自然要去,听闻斩风此言,忘舒片刻也是等不得了。” 莞公主道:“忘舒既去大陈旧都,我便去见晋君,如今苍穹虽是大变,那晋君毕竟是苍穹人君,凡俗之众,皆受其辖。我便请他拟旨一道,传谕天下,好令苍穹三界百姓,皆以四字真言御敌。” 秦忘舒道:“此事亦是万分要紧,若是苍穹百姓皆修四字真言,那么便是三两位修士,就可敌住数万凶兽魔修,灵幽禅师创此四字真言,是为天地第一大功德。” 当下诸修离了洞府,象公子不甘寂寞,便随莞公主前去东穹,面见晋君,秦忘舒则与林斩风一道,赶赴陈都。 秦忘舒与林斩风出了洞府,便施展凌虚步法,那秦忘舒一步跨去,身边就不见了林斩风,原来二人步法,如今已是相差甚多。 秦忘舒识得路径,也不必等林斩风前来指点,当下再跨一步,往下瞧去,只见大地尘烟滚滚,杀声震天,正是大陈境内。 却见那大陈境中,已是遍地凶兽,无尽血光,秦忘舒瞧到此景,不由滴下泪来,就算三省与忘时守住城池,那城池之外的百姓,却该何以求生。 动用禅识探去,足下数百里方圆,竟无一名百姓,唯见那凶兽毁村灭庄,四处出击,将个清平世界,顿时化成人间地狱一般。 秦忘舒咬牙道:“此番却饶你等不得。” 手中抹了法诀,就将无量玉尺祭起,法诀到处,天地响震不休,便有一道青光自空中落将下来。 此光正是青毫神光,那凶兽亦修仙修之道,但遇此光,自然是尸骨无存。今日秦忘舒动了真火,誓要杀尽这数百里方圆的千兽万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69章 禅言创来动天地 青光之下,尸骨无存,地面兽禽但凡被青毫神光所罩,皆化青烟而去。只恨这道青光虽是强大无匹,但每次青光笼罩之地不过数十丈罢了。用此强横法术来诛杀兽禽,不过是杀鸡用牛刀。 此时地面兽禽见青光无敌,皆是惊惶万状,四散逃生,秦忘舒大有无从措手之感,自己在凶兽面前固然无敌,但平生所修法术,皆是用来独打单斗,面对千万对手,只能徒负奈何。 秦忘舒暗道:“我一心要自创禅言,以便战场厮杀,那大帝又得明白,我此后修行,只能在禅修上痛下苦功,不能修仙修之术。何不趁此时机,创两道大能禅言。” 想到这里,秦忘舒按下遁风,来到一处山谷之中,那精卫知道秦忘舒心意,便与赵光灵遁出正气堂,来替秦忘舒护法。 秦忘舒道:“量此间兽禽,怎能伤得了我,你二侍不必替我护法,只管将此间兽禽杀得干净,那多杀一只兽禽,便等于解救一名百姓的姓名了。” 精卫与赵光灵领旨,立时遁出山谷,来寻兽禽厮杀。秦忘舒以禅修心法,刹那间入定静心,只盼有所明悟,创出强大禅言。 这世间至难之事,莫过于自创法术,那法术修之用之已是不易,何况是凭空创制。好在秦忘舒创制禅言,并非无中生有,他修归藏经已是大成,玄承之深厚,可谓举世无匹,隐隐然已可与大罗金仙相提并论了。 此番他静心思忖,顿觉脑海之中涌来无尽玄承,唯一的苦处,就是不知从何处着手,又该以何为基。于是沉心想来,自己因得了凤血滴于臂上,这才踏上仙修之路,而自己又是涅檗重生,方才重获性命,不如就从这火属法术着手,或可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已有明悟,便集归藏经中万种法诀,无数玄承,创出一道禅言来,若论这道禅言,端得是神妙无方。需知这世间生灵,皆禀太一而生,而秦忘舒这道禅言,则是以凤火为基,引生灵体内太一神火,又利用凤火与太一神火相生相克之理,引那太一焚烧自身。 这道禅言的厉害之处,乃在于令身边生灵无处逃生,那太一既是从体内烧来,却让对手能逃到哪里去?而这道禅言,本是以凤火为基,又借激煞之道,可请集火属功法之大成。 正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秦忘舒创此禅言,心中甚是欢喜,只是虽在心中推敲良久,却也要实地试验,方知其效。 于是就离了山谷,重新回到空中,来观谷外形势。 却见精卫与赵光灵,已将谷中兽禽逐去数十里去,那无数兽禽渐渐逃向远处一座深山之中,秦忘舒计点那山中兽禽,当有万之多。 秦忘舒暗道:“当初我以一道凤火,杀了万名魔众,但那凤火却也烧了许久,且当初那些魔众,是被困在山中,被凤火围困,自然无法逃生。如今这些兽禽有万之多,且散布于山谷之中,若用凤火烧去,那兽禽早就望火而逃了。” 今日若想以凤火烧尽数万兽禽,自是绝无可能,那兽禽有足有翼,见到火势浩大,岂能不逃?但这种情形,正好一试新创禅言威能。秦忘舒心念至此,脚步向前一跨,已到了那座大山空中。 这时精卫与赵光灵也赶了来,看来是想冲进山谷杀敌,不想那兽禽聚在一处,却是大有玄机,不等二侍赶到,山中兽禽集结成阵,齐齐念起大势执心咒来。 兽禽所念大势执心咒,却是九渊正宗法术,由冰魇亲自向朱厌传授,且极荒山兽禽本与九渊异兽同源,修这项法术,自然不必稍加改易,亦不必执旗施法,因此咒到法生,灵验之极。 秦忘舒知道精卫与赵光灵难敌此咒,急收传音道:“精卫光灵退,此为大势执心咒,非你二侍可敌。” 那精卫最是机灵,急忙停住脚步,赵光灵却是收不住脚,直向山中兽禽冲去,只听得千兽万禽齐齐念动咒语,空中有云气聚来,赵光灵顿时身陷重围,好似陷在泥淖之中,哪里能挣扎得出。又听到赵光灵周身乱响,大有粉身碎骨之势。 也幸好山中兽禽被杀得情急,不等赵光灵欺到身前,就急忙念动大势执心咒,因此那咒语威能不强。若是赵光灵再进数十丈,咒语念来,灵压千岳,赵光灵自然是粉身碎骨了。 秦忘舒生怕赵光灵有失,也来不及加以准备,急急将新创禅言施展出来,这道禅言本为二字,叫做“惊焰”。只因这道禅言,是以凤火激对手体内太一,可不是惊焰二字? 幸好那赵光灵肉身已失,体内原无太一神火,不受此法影响。秦忘舒也因此可以放胆施为。 秦忘舒踏足云端,左手毫光万道,空中就现出一个“惊”字,这道禅言现身之后,乃化成万道符文,涌向山中千兽万禽,这符文又如何抵御,自然尽数窜进千兽万禽体内去了。 就在这字禅言乍现之时,山中千兽万禽齐齐一怔,山中数万名兽禽,有大半被这禅言符文影响,那兽禽见符文入体,虽觉不妙,却也不知其中厉害,也就是心中狐疑罢了。 秦忘舒右手已抹定禅言,却是心中犹豫,此字一出,若果然如自己所料,则山中千兽万禽,至少死去大半了,那修士遇到这样的杀孽,自然心中不安。 但秦忘舒随即想到先前瞧见的村毁屋塌的情形,不由的怒火万丈,自已一路行来,不曾见过半具百姓尸身,不问而知,那百姓尸身,皆被兽禽吞进腹中去了。 魔众只会杀人,魔修只会吞噬修士仙芽,唯有这极荒山凶兽,却最是凶残,那是要食尽苍穹百姓的。因此与魔众魔修相救,凶兽最为可恶,实为苍穹百姓大敌。 秦忘舒心中着恼,右手禅言便出,天地虽有好生之德,却也不必施加于千兽万禽身上去。 只见右手闪动赤色光芒,那个“焰”字禅言一飞冲天,又好似烟光腾空,放出七彩符文,遍洒大地。 却因这字禅言现出,那山中千兽万兽顿觉体内如焚,一道太一神火就被激出来,那太一神火遇到焰字禅言,好比烈火烹油,只听到轰然一声巨响,山中兽禽大半化为火焰一团,就在原地熊熊燃烧起来,且其中不时传来爆裂之声,好似儿点燃竹节炮仗,自是响声不绝。 秦忘舒虽对千兽万禽有切骨之仇,见到兽禽被体内太一焚烧的惨状,亦是心中不忍,只好将目光转了过去。 精卫虽是灵禽出身,但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千兽万兽,怎有慈悲之意,见那山中兽禽大半死于火焰之中,不由喜极,大声赞道:“主人这项法术好不厉害,那火焰自体内涌出,怎能逃得掉?这一把火,却是烧尽山中兽禽了。” 秦忘舒背对山峰,问道:“此山本有三百里方圆,集合了万兽禽,果然皆被焚绝?” 精卫道:“虽不曾杀得尽绝,但至少灭了八成之多,主人所创新法,果然强大无匹。”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看来这项法术,可灭去三百里内生灵,虽是强大无匹,却是不可轻用。如今虽有罗天大醮,我用此法术,不受煞气所苦,但心中亦是惴惴难安。” 精卫道:“主人虽是慈悲,不可用错了地方,那极荒山兽禽何等凶残,千里之地,不见人烟,想来此间百姓,尽数被凶兽吃尽了。那凶兽既然凶残,我等自当用得霹雳手段。”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那凶兽修成大势执心咒,便是大罗金仙也难近身,如今我修成这‘惊焰’禅言,正是那大势执心咒的对手,看来等到浩劫过后,我不免成为天下兽禽心中的死敌了。” 精卫道:“主人这两字禅言,可否对付得了魔修。” 秦忘舒道:“但凡禀太一而生,皆逃不过这惊焰二字。” 精卫道:“这么来,主人先不必担心成为兽禽死敌,却要担心朱雀来寻主人的麻烦了。” 秦忘舒道:“那朱雀既是万禽之主,又是天下共主,如今我创此禅言,以凤火激太一,那朱雀听闻,定是心中不安。但形格势禁,却也只好由他。” 秦忘舒原是天不怕地不怕,何况云天轻殒落之后,心中也恨不得随她而去,而一个人既生死志,何惧之有? 这时山谷残存兽禽,已纷纷四散而逃,秦忘舒本是之力,令精卫赵光灵再次出击,不可令那兽禽逃得一个。 就在这时,一名修士跨驴而来,见到秦忘舒便道:“秦兄,既到了大陈旧都之外,怎地不来入城,却在这城外驱敌?”正是盗幽到了。 秦忘舒大笑道:“只因灵机一动,这才创出两字禅言,先前要试这禅言威能,竟忘了入城。看来林总巡已然入城了,我虽是先行,却是后至。” 便与那盗幽一道,先将那山中兽禽斩尽杀绝,这才欢欢喜喜,直奔大陈旧都而去。 却不知那仙界之中,太一神域所在,那神域的主人忽地睁开一对明目,双目之中,赤光灼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70章 惹来大士履凡尘 自晋君奋志,一统苍穹,大陈国先被大晋攻克,大陈皇族迁往晋都,但这座大陈旧都反倒更加繁华。 只因晋君攻战大陈后,乃以陈都为跳板,北击大楚,东攻大齐。因此天下兵粮皆汇于此处,四方百姓也是蚁附而来。 更因太岳关处与凶兽交战不休,更令四周百姓迁移,大陈旧都实为迁移百姓第一处落脚点了。 如今这座都城,已集聚了百万民众,太岳关失守之后,城中百姓每日惶恐,却是逃亡不得。只因那凶兽来的极快,太岳关失守的次日,那凶兽已然兵临城下了。 秦忘舒于路上问起盗幽此间战事,盗幽道:“当初我太岳关修士,因见界力残破,遍地凶兽,再守太岳关已是毫无意义,想到晋都最为要紧,一旦失守,天下动摇,因此诸多修士大多赶往晋都守护,这座大陈旧都也就只好放弃了。” 那晋都不光是大晋根基所在,大晋所克诸国的皇族也皆尽数在此,因此他处皆可失去,唯独晋都,那是万万丢不得的。 秦忘舒道:“晋都为天下之重,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你等守住晋都,也是当然。” 盗幽道:“我等退守晋都之后,不敢让凶兽近城,仍是每日出城作战,其后数日,诸处城池失守的消息纷纷传来,原以为那陈都也必然失守,哪知此城不但不曾陷落,反倒捷报频传,我等好奇之极,这才赶来瞧瞧,以为定是有大能修士坐镇。” 秦忘舒笑道:“不想却是两位妮子守城。” 盗幽亦笑道:“此事着实让人想不到,此城只有三省与忘时,却挡住了凶兽十万之众,这才引得大伙儿纷纷前来,瞧个稀罕。” 秦忘舒与盗幽来到陈都时,只见城外凶兽尸堆积如山,着实触目惊心,但尸堆之中,除了几只蒙昧兽族外,却无大队凶兽,更不见凶兽中的修行之士。 盗幽道:“围城凶兽昨日已然退去了,秦兄先前斩杀的数万凶兽,想来就是撤围之众。” 秦忘舒点头道:“那凶兽并非无识,既知此城难破,又吃了这么大的苦头,看来一时半刻,不会卷土重来了。” 盗幽道:“如今我等也时刻关注凶兽动向,那凶兽去哪里,我等便去哪里。先前我等不敢让凶兽近城,全凭修士之力与凶兽厮杀,不但劳心劳力,亦是损失不,如今有三省忘时的守城之策,苍南局面定当一新。” 秦忘舒道:“此番见了两位妮子,定要好好夸赞一番。” 盗幽笑道:“两位妮子近日也被夸得够了,秦兄除非花样翻新,别出机杼,否则那两位妮子只怕难展笑颜。” 秦忘舒不由大笑,于是进入大陈旧都,那林斩风早就先到一步,领着诸修在皇城中等候秦忘舒多时。 秦忘舒见厅中修士云集,皆是当年守关老相识,厅中修士,个个喜气洋洋,正起昨日的战况来,厅中更是欢声如雷。 秦忘舒去寻三省忘时,只见二女安安静静地坐在大厅一角,哪里像是此战英雄,虽也随诸修欢笑,却也当别人所言之事与自己无关。 秦忘时瞧见兄长入厅,忽地面色一红,就将脑袋深深低下,不敢去瞧秦忘舒,倒像是犯下偌大的错事一般。 秦忘舒凝神一瞧,只见秦忘时身后立着一名男子,正是晋国太子,却也同样的满面羞红,不敢与秦忘舒直视。 秦忘舒心中大悟,这二人若非情意已生,见到自己,又怎会惶恐? 这时诸修齐来见礼,当着秦忘舒的面,自然皆来夸赞秦忘时的好处,倒像是这座城池是由秦忘时一人把守一般,所有功劳皆推到忘时身上。秦忘舒忙笑道:“你等也莫要夸坏了她,忘时少不经事,若无三省与高人指点,凭她一人,怎能立此大功。”到这里,就向晋太子瞧来。 秦忘时含羞道:“哥哥的极是。” 秦忘舒心中明白,三省与忘时虽可执旗施法,但那招揽百姓,聚众为兵,不是等闲之事,这其中少不了晋太子的功劳。但仙修之士瞧那凡俗之辈,自是不屑于顾,晋太子便有功劳,那诸修也未必会放在眼中了。 三省点头笑道:“忘舒哥哥,你也莫要替我委屈,这几日诸位前辈轮流夸赞,不是我,便是忘时,但却忘了其中一位功臣,三省今日免不得要替他叫屈。”到这里,就向晋太子一指。 晋太子慌忙摆手道:“陈都大捷,皆是两位仙子功劳,在下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秦忘舒笑道:“太子,你也莫要谦逊,此间之事,我纵是不曾亲眼瞧见,也能算出一二来,当初我在魔域聚众为兵,也是耗尽无数心血,这城中百姓,若无太子招揽,又怎能万众一心,皆听号令?” 三省拍手道:“忘舒哥哥这话才是公平正道,当初我与三省来到这里,城中百姓人人惊惶,哪里肯听召唤,若无太子,我与三省着实是束手无策了。” 晋太子面色更红,低声道:“三省仙子,你这话却也的重了。” 秦忘舒见那太子已是三旬年纪,幸好生得英武俊秀,与妹子站在一处,倒也是相得益彰。但晋太子毕竟未修仙道,也就是数十年寿限,瞧二人已是情根深种,若一旦太子寿终而逝,忘时岂不是郁郁终身? 秦忘舒对晋太子道:“太子,还请你伸出手来,容我一观。” 晋太子不知秦忘舒何意,却也不敢违拗,忙将手掌伸出。他虽是晋国太子,一来仙凡有别,二来秦忘舒又是意中人的兄长,有这两重身份,立在秦忘舒面前,晋太子竟是大气也不敢出了。 秦忘舒反掌覆在晋太子掌中,动用禅识探那晋太子的丹田,不由的微皱眉头,那晋太子的丹田之中,果然不生仙芽,乃是一片死气沉沉之地。 若论秦忘舒此刻玄承,已算是独步天下了,但仙修之士必须先有仙芽,方能修行,这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他再有天大神通,也难以逆天行事。但若晋太子不入仙修之道,这桩姻缘,可不是害苦了忘时。 但当年与晋君盟誓,浑然不曾想到此事,如今一言既出,驷马难造,秦忘舒纵是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秦忘时见秦忘舒愁眉不展,自是心中惶恐,不知晋太子哪里就得昨了他。这段日子以来,她与晋太子并肩作战,同生共死,早就情暮深种,何况二人本是天作之合,又与他人不同,越是相处,越是瞧着对方欢喜,这份情谊,却比他人来得更坚了。 秦忘舒颤声道:“哥哥,太子哪里就作错了,哥哥竟是愁眉不展。” 秦忘舒忙笑道:“太子之功,彪炳千古,我身为灵霄宝殿总巡,岂能无赏,然而复又想来,太子身为大晋储君,何物不有,却让我赏他何物,可不是为难之极。” 秦忘时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哥哥知道他的功劳,他心中必是欢喜了,有无赏赐,倒也没什么要紧。” 这时便有修士上来,向三省忘时请教执旗众之法,又有修士过来,向晋太子请教聚众为兵之道,秦忘舒趁着诸修缠住三人,将林斩风衣袖轻轻一扯,传音道:“林前辈,若有凡俗之士,意欲强修仙家长生之术,不知可有办法可用?” 林斩风摇了摇头,亦传音道:“难,难,难,斩风修行数百年来,虽也曾想过此事,却也是不得其法,那凡俗修道,比那沙漠种稻,石上栽花,怕还要难上百倍了。” 秦忘舒见林斩风亦是束手无策,只好在心中断了指望,却又生怕秦忘时瞧出不快来,也只好强颜作笑。 正在这时,空中忽地传来钟磬玉珮之声,又有一道奇香卷起而来,诸修皆是惊讶之极,急忙出厅来瞧,只见陈都空中,飘来祥云一朵,两名童子立在空中,生得甚是俊俏,左那童子手执花篮,花篮之中奇花百枝,枝枝香气扑鼻。此童便将花朵洒下,自是满城生香。 右童子执玉瓶一只,正将手中绿枝沾了瓶中净水,洒向城池内外,那城外因是兽尸堆积,自是浊气冲天,却被这数滴净水散得干净,城风再有风来,已是清新之极。 诸修不知这两位童子来历,唯知必有大能修士光降,却也不知如何迎接,正自惶恐。秦忘舒忙道:“那是西域慈航道人将至,我等打扫庭除,搭建木台,以迎佛驾。” 那洒花童子笑道:“幸有秦道友在此,却也不必我等多言了。” 诸修听到这话,方才慌忙起来,慈航道人既是佛域大士,自然不入秽地,双足不沾尘土。大伙儿急急施法,拂去宫中尘土,又在宫中搭建木台一座,这才屏息立在木台边,恭迎佛驾。 片刻之后,空中生出万道佛光,佛光之中现出一名女菩萨,果然是法像庄严,形容出众。诸修自秦忘舒以降,皆恭身揖手,颂道:“大士降临凡尘,我等何等之幸。” 慈航微微摇头,叹道:“我也是修士出身,何必摆出这阵仗来。”急忙降下佛躯,将诸修一一扶起,等来到秦忘舒面前时,慈航沉声道:“忘舒,今日实为你而来,你此番闯祸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71章 密授灵符藏玄机 秦忘舒见慈航亲自赶来,已知其意,他动容道:“莫非在下创惊焰禅言,竟然惊动朱雀神君?” 慈航道:“朱雀神君岂是那气之人,虽知忘舒创惊焰禅言,亦是一笑了之罢了。但这道禅言,毕竟是以凤火压制太一,朱雀座下灵禽,个个含愤,只怕要来寻你的麻烦。” 秦忘舒道:“忘舒创惊焰禅言,不过是因魔修凶兽势大,不得已而为之,此番已知其威能,自然不敢擅用。但若弟子不肯相饶,忘舒也只好与其周旋到底了。” 慈航点头道:“你行事向来心,心性又是最慈悲不过,我怎会不信你,但如今朱雀弟子要寻上门来,却也轻忽不得。” 那边三省听了这话,心中愤然不已,只因境界低微,又怎敢话,只在那里生闷气罢了。慈航转目瞧见,不由笑道:“仙子,你心中有何委屈,但无妨。” 三省大喜,道:“慈航前辈,你既允我话,那我可就大胆照直来了。” 慈航笑道:“你只管道来。” 三省道:“如今魔修凶兽势大,苍穹三域民不聊生,举凡世间大能,无不日夜操心,要替苍生作主,那朱雀不来凡界拯救苍生也就罢了,却连弟子也约束不得,我瞧那朱雀,分明就是明知故纵,来也是气的。” 慈航道人道:“仙子这话,也只对了一半。” 三省奇道:“怎地就对了一半?” 慈航道人道:“那朱雀神君既是天下共主,凶兽也好,魔修也罢,皆算是他的子民,当今乱世,诸人各有立场,唯独朱雀持不得立场,只因这场浩劫,在朱雀瞧来,不过是兄弟阋墙,你却让他助谁?” 三省却是不服,道:“那世尊亦是苍生之主,怎地却要独尊人族?” 慈航笑道:“只因世间诸多种族,唯人族好处最多,若论灵慧,便是三尺童子,也强过了修行百年的灵兽灵禽,且人族性情温和,最肯与邻为善,人族主控苍穹,世间万物皆有生存之地,若是凶兽魔众主宰世界,其他种族几无立足之处了,也因此故,世尊虽对人族恩宠有加,却也不上‘独尊’二字。” 三省心服口服,道:“朱雀不肯偏帮人族,也是有理,但来还是世尊最好。” 慈航道人笑道:“世尊偏向人族,你自然他好了。可见诸族之立场,原是天生带来,最难改变的。” 三省道:“就算朱雀不肯偏帮一族,但约束不得部众,也算他御众有失了。” 慈航叹道:“仙子,你可知朱雀所御部众是何来,有何大能?又为何要借机挑事?” 三省茫然道:“晚辈着实不知,还请大士指点迷津。” 慈航道:“朱雀所辖部众,皆是当年混沌灵禽,若论身份,便是仙界之中,也大多是他们的晚辈了。连我见了他们,也要道一声前辈。而极荒山中灵禽,更是这些混沌灵禽的子子孙孙。朱雀当年收服他们,也是费尽心机。浩劫未起之时,这些混沌灵禽就蠢蠢欲动,欲来凡间生事,助其子孙占据苍穹,幸有朱雀极力弹压,这才太平无事。此番忘舒创出惊焰禅言,不过是给了这些混沌灵禽一个口实罢了,那朱雀若来问责,大可以此事搪塞。那朱雀却也是哑口无言。” 三省恍然大悟,道:“这么来,那些混沌灵禽是想借着此事,来我凡界惹事生非了。是了,一旦凡界被极荒山凶兽占据,灵禽势大,那些混沌灵禽不定就可反客为主,摆脱朱雀控制了。” 慈航听了这话,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这话三省可以凭空猜测,胡言乱语,慈航却是不得的。也只好当作不曾听见。 但在座诸修,却是纷纷点头,也就是三省心直口快,历事甚少,不知利害。但凡有些阅历的,心中就算赞同,又怎敢出口去? 秦忘舒道:“不知这些混沌灵禽,又是谁来下凡,谁来出头寻我麻烦?” 慈航道:“朱雀座下,有三大灵禽最凶,这三灵禽虽尊朱雀为主,却也是半徒半仆,朱雀对这三大灵禽,也是敬重三分,实不肯以徒仆之礼相对。这三大灵禽,极少在凡界出没,但仙界诸修,却是皆知其大名,是为七灵鹮,赤羽血鹰,金目雪雕。” 三省道:“我在儒圣哪里读过灵禽榜,这三大灵禽,却不在榜上。想来神通也是有限了。” 慈航忍笑道:“仙子,什么灵禽榜,法宝榜,也只是用来娱人,怎好当真?正所谓大隐隐于世,那真正的高士,等闲不肯现身,既不现身,世人不知其事迹,自然不知其神通,又如何在榜上标名?好比忘舒惊焰禅言一出,那仙界就有好事之人,将这道禅言视为天下第一,西域三祖若是信以为真,岂不也可来寻忘舒的麻烦?” 三省不由吐舌一笑,道:“今日大士赐教,晚辈方才明白了。若是西域三祖也来寻忘舒哥哥的麻烦,哥哥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原来这盛名在外,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慈航道:“名满天下,谤亦随身,忘舒今日所遇之事,便是明证了。” 秦忘舒道:“这三大灵禽有何神通,还请大士赐教才是,也免得忘舒糊里糊涂,做了个枉死的鬼。” 慈航笑道:“想令你做鬼,却也没那么容易,不过这三大灵禽实不凡,不可掉以轻心。先论那位七灵鹮,原是朱雀初诞混沌后的第一对手,本也生成九,朱雀与其斗法七日,方才能太一神火焚去灵鹮二,这才将其压制,令其俯称臣。若不是这团神火,朱雀怕也难敌。” 诸修听到这里,皆是耸然动容,那能与朱雀斗上七日者,又该是何等的神通?就算这灵鹮只剩七,秦忘舒怕也望尘莫及了。 秦忘舒原先倒有一斗之心,听了慈航这话,只剩下目瞪口呆了,也许自己的前世,那位混沌大修或可与这灵鹮斗法,此刻自己不过是金仙境界,怎是那灵鹮之敌。 慈航见秦忘舒与诸修失色,仍是神情从容,不慌不忙,又道:“再论那赤羽血鹰,本是仙界无量玉山的护山灵禽之一,只因与人争斗,放出一道血焰来,烧毁玉山一座山峰,犯了天条,那青龙本来诛他,幸有趋雀求情,这才免其职位,做了朱雀弟子,这一位也是极易相与的。” 三省吓得面无人色,道:“原来是无量山护山灵禽,这来历却也吓人。” 慈航道:“至于最后这位金目雪雕,当年万禽万兽大战,杀进仙庭,此雕最先冲进仙庭,在那玉清子手背上抓了一记。玉清子日后要寻他的麻烦,这雪雕倒也知机,抢先向朱雀投诚,就做了朱雀弟子,来也是势穷来投,未必就是真心。” 秦忘舒心中黯然,这平白无故惹下的对手,竟是个个凶悍,神通广大,自己怕是连一个也对付不了。幸好慈航此来,又岂会只是报讯的,想来必有应对之策。 秦忘舒便向慈航道人恭身行礼,道:“大士慈悲,还盼救我则个,大士若是袖手,忘舒死无葬身之地了。” 慈航笑道:“你这个忘舒,倒也赖皮的紧,知道我此前番前来,必会救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且起来,我有话。” 秦忘舒这才立起身来,瞧着慈航道人只是笑。道:“大士有何妙策,忘舒洗耳恭听。 慈航并不开口,而是以传音之法对秦忘舒道:“三大灵禽此来,虽是气势汹汹,但我与无参佛祖已暗作安排,想以此事激出一位大能来,但有这位大能出手,日后御劫之事也就是轻省了许多。” 秦忘舒见慈航口中不语,只来传音,知道此为天机,绝不可轻泄,他并无慈航秘而不宣的传音手段,怎敢开口,唯有凝神细听罢了。 慈航道:“我传你三道灵符,名叫遁天入地符,此为无参老祖亲制,自然灵验之极。遁天入地,无所不能,你那凌虚步法虽好,却怕这三大灵禽早有防范,因此非得有这三道灵符不可。” 秦忘舒感激之极,道:“五内皆感,不敢言谢。” 慈航道:“你但见那混沌灵禽现身,就需立时打开灵符,绝不能稍有犹豫,那灵符开启之后,自然就会带你去一个所在,你到了哪里,只需开口求救,自然有人助你。” 秦忘舒不知慈航此举用意,但既是无参老祖有份谋划,那自然是万无一失,自己只需依法旨而行便是了。 慈航到这里,这才伸指向秦忘舒袖中一点,也不见有何异处,秦忘舒便觉得袖中一动,知道三道灵符已在其中了。 慈航道:“你按序取来,不可疏失,我在这凡界不敢久耽,若被那位大能知晓,不定就被被其瞧破玄机了。” 到这里,便向诸修团团揖手,慌得诸修纷纷恭身还礼,不等诸修起身,那慈航道人化成一道青光,已是匆匆去了。 诸修虽知慈航与秦忘舒密语多时,却哪里敢问,又因担心秦忘舒安危,个个立在那里,向秦忘舒呆。 秦忘舒道:“诸位道友,我今日惹下大祸,怎能祸及诸位,容我就此抽身,若是不死,必有相见之日。” 秦忘时吓得大哭起来,连声叫声:“哥哥,哥哥,你要去哪里?” 秦忘舒忙笑道:“忘时,你就算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慈航大士不成?哥哥今日虽有万般凶险,想来却是无事。此刻不必细述,这也去了。” 到这里,就将凌虚步法展开,立时就离城而去,只留下秦忘时与一众修士,在那里忐忑不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72章 遁天入地避凶禽 秦忘舒离了大陈旧都,一时间也不知往何处去,心中甚是茫然,正所谓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地。原来得罪了大能之士,便是这般孤苦无依。 他只好将袖中第一道灵符紧紧握在手中,信步走去,片刻间来到一座所在,山峰上有块石牌,上书“西去无路”四个大字。秦忘舒心中一荡,面色不由绯红起来。 原来这里就是石者山,乃是与云天轻莞公主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自己信步走来,哪知却恍恍惚惚走到此处了。 秦忘舒立在石碑前正在沉吟,忽听身后有人作歌道:“鸿蒙开辟生万羽,修成金身我独尊,当年杀伐今犹记,浮光掠影动玉清。” 秦忘舒听到这话,就知道是金目雪雕到了,此人口中倒也狂妄,混沌万羽之中,此修竟要唯我独尊,看来慈航道人的不错,此修虽暂借朱雀这面大旗庇护此身,但有机会,必将伺机而动,唯我独尊。 秦忘舒哪敢回头,急急忙手中灵符捏碎,立时觉得足下生出一道狂风,就将这身子卷住,飘飘荡荡,一去千万里。他所修的凌虚步法,并不见得比这项飞天遁地术弱了,但自家却不知往何处逃避,便有凌虚步法也是无用,而这道灵符,却可自动引他去一处所在,自然有人救他性命。 然而这遁术虽是一去千万里,身后却是喝声不绝,看来那位金目雪雕神通着实厉害,就算是这天下一等一的遁术神通,也休想避开此雕了。 秦忘舒虽被狂风卷拂,也仍是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这混沌灵禽果然厉害。” 身刻后风停身住,秦忘舒更加惶恐,那金目雪雕就在身后不远,如今停了遁术,又该如何是好?急忙四下瞧去,只见头顶“啪”地一响,原来所立之处正是山脚,半山坡上正有人弈棋。 秦忘舒不及细想,也不知那弈棋者是谁,立时大叫道:“救命,救命。” 那两名弈棋者听到秦忘舒呼唤,也是吃了一惊,其中一人就道:“下面叫唤救命者是谁?” 另一人探头瞧了瞧,便笑道:“兄弟,这人名叫秦忘舒,你虽是不识,当初却与我有缘,曾传了他明字凤篆一道,也算他一字之师,哪知却在此处相见。” 秦忘舒听到这里,顿时一喜,原来是重羽真人恰在此处,果不出慈航真人所料,今日算是有救了。原来这里竟是混沌碎域。 此话未毕,就金目雪雕已然赶到,也不答话,奋起双翼就向秦忘舒扑来。 秦忘舒纵想抵抗,奈何双翼扑到这里,已然是罡风四起,这罡风好不厉害,乃是雪雕自混沌中修来,名叫混沌风罡,以他凡修金仙之身,又怎能抵御得住,自是被牢牢压在那里,动弹不得。 重羽真人见雪雕上来便来杀人,心中自是有气,他虽是老雕弟子,在混沌碎域清修多年,但当年也曾领千禽万兽,独抗世尊,千年清修,也修不去胸中一团火气,万丈雄心。 重羽真人冷哼一声,将手中一枚棋子打来,虽只是一枚棋子,却也有千岳之重。 雪雕不及杀人,只好先来挡这棋子,只用翅梢格开,那棋子便被打得粉碎。但只因有这一阻,重羽真人身边那修士却已变化身形,原来却是一只大雕,生得漆黒如铁,体长五十丈。 此雕左翅扇起,便生出罡风万道,右翅扇出,却是电闪雷鸣,原来竟修出一对风雷翅。 雪雕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老雕两位弟子,重羽,雷雕,我与你二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为一名凡间修士破颜相向?” 重羽真人喝道:“你道那秦忘舒是没来历的,便是此刻法力未复,又怎容你欺凌?若是晓事的,退去,也可保你万年声名。” 那重羽真人知道等闲法宝师道雪雕不得,也将原形化来,乃是一只九头鹰,当年灵禽榜上有名,只因羽翼重重叠叠,与世间灵禽不同,这才被混沌老雕赐名,叫做重羽真人。 至于那位修成风雷双翅者,亦是老雕弟子,名叫雷雕,此刻这一雕一鹰,便来与雪雕斗法。 雪雕只好暂时放开秦忘舒,腾身飞到空中,来与重羽,雷雕斗法。虽是以一敌二,那雪雕兀自不惧。只因这场斗法,搅得这处清修之地昏天黒地,飞沙走石。 重羽真人见雪雕恰是对手,也是暗暗吃惊,自己本是火凤弟子,其后转世轮回,又蒙老雕收在膝下,若论世间灵禽,除了老雕,朱雀,火凤伉俪,他又服过谁? 但今日遇着雪雕,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朱雀既与火凤相持万年,座下弟子岂是弱者? 雪雕虽被重羽雷雕逼住,却仍是抽出身来,探爪来伤秦忘舒,亏得重羽拼命挡住了,厉声喝道:“秦道友,我二人也未必能护得你,你逃去,莫要停留。” 秦忘舒见不是头,急忙施展凌虚步法,匆匆忙忙离开此处。雪雕被重羽真人与雷雕拦住,怎能追得过来。 那秦忘舒慌慌张张,双目茫茫,只顾着向前赶去,也不知到了何处所在,他袖中虽还有两道灵符,但未见对手,怎好取来动用,也只好仗着步法,胡乱行去。 也不知来到何处,却听到头顶风声响动,一人叫道:“下面遁空而行者莫非秦忘舒?” 秦忘舒不由得吓了这逃,此刻这个所在,自己也不知是何地域,却也被人牢牢盯住了,若非是混沌大能之士,怎会有这个手段? 偷眼瞧去,只见头顶飞来一只灵禽,生得全身赤羽,好似新近浴血一般,端得是触目惊心。 秦忘舒暗叫道:“不好,果然是赤羽血鹰追到,这等混沌灵禽,视这天地如庭院一般,来就来,去就去,只好再用灵符逃生。” 他急忙忙将袖中第二道灵符捏碎,足下再起狂风一般,呼啦啦一声响,就将他卷到一处所在。 刹那间风停身住,秦忘舒凝神四顾,只见这个所在好不清幽,空中风卷云舒,山林清秀如画,更有一道清泉,自空中无端落下,也不见其源头,就洒在山石之上,真个儿是大珠珠落玉盘,落水之声叮咚有致。 那空中无源之水汇聚成泉,泉边有石碑一块,上书“无源天泉”四字。秦忘舒心中暗暗喝彩,忖道:“好一座洞天福地,却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修行。” 不敢动用禅识来探,只好四下去瞧,只见离那无源天泉不远处,有草屋一座,屋前草地里卧着一人,正在那里云龙高卧,想来已是睡熟。 秦忘舒暗道:“仙修之士,哪里来的睡意?此修莫非作态?”于是急忙大叫道:“大修救我,大修救我?” 那人兀自大睡,也不理会,就在这时,赤羽血鹰已然赶到,口中叫道:“天地生我意如何,守护无量功劳多,只恨青龙噐量窄,朱雀翼下把身摭。”就伸出一对利爪来探秦忘舒。 便在这时,那草中的修士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只因这身子一展,赤羽血鹰本来离秦忘舒极近了,却刹那间分开千里去,莫血鹰,便是秦忘舒也是吃了一惊。 他心中暗道:“这项法术,莫非就是空字真言,时兽只传了我,哪知此修也知运用。” 那修士伸个懒腰,就将血鹰推出去千里,这空字真言的运用,却是强过秦忘舒不少去。 血鹰怒极,再度振翅飞来,草中修士已然立起,睁着惺松睡眼道:“你又是谁,为何来我这里,却怎地又招惹到那位赤羽血鹰?” 秦忘舒正想答话,空中一朵红云飘来,整座山谷天地皆赤,那血鹰也吃了一惊,一时竟不敢上前。 那修士瞧见红云,面上好不耐烦,叫道:“凤九,你何必又来缠我,我是不出,便是不出。” 秦忘舒更是惊讶,原来那红云之中,竟是凤九,自己此世得入仙修,可以完全是拜凤九所赐,今日竟在这里遇见了。 却不知面前修士是谁,凤九寻他又有何事? 这时就从红云之中,掠出一位仙子来,虽然是位女子,却生得英气逼人,气度凡。只见那凤九一身大红衣衫,却是一袭雪白的大氅,衬着那雪肤凝脂,美目流盼,自然是风华绝代。 秦忘舒一见心折,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火凤之徒,玄灵天尊伴侣,这位仙子气度,端得是不让须眉。” 那凤九来到屋前,转目瞧向秦忘舒,含笑点头道:“原来是秦道友,今日之会,也是难得。” 秦忘舒急忙深揖一礼,道:“滴水造化,今世难忘,再生之德,将何以报。” 草屋修士大奇道:“你二人瞧来是初次见面,却又是哪里来的这许多机缘?” 凤九笑道:“如今天下大乱,浩劫兴起,不知有许多人物,许多妙事,你在这里躲懒,哪里得以听闻?你若想知道,便随我离了此处,再作道理。” 草屋修士摇头道:“任你的天花毛坠,我只是不出。” 凤九也不强劝,转目向千里处瞧去,点了点头道:“那里有只凶禽,怕是不怀好意,且让凤九将他打了,再来与你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73章 吾宁斗法不斗力 草屋修士道:“那位是赤羽血鹰,当年守卫无量山算他有功,如今是朱雀座下弟子,你若与他厮杀,就算大为不妥,你家那位师尊,可是有名的偏心。” 凤九笑道:“原来你怕我师尊偏心惹事,既是如此,不如你来出手,将这赤羽血鹰打了。” 草屋修士笑道:“我若出手,可不是上了你的当,此身一入仙修界,哪得逍遥任我眠。” 凤九道:“我又不便出手,你也不肯出手,不得,只好任这赤羽血鹰杀了这位秦道友,你我眼不见为净,也就是了。” 草屋修士听到这话,恨得咬牙,明知凤九故意用话激他出手,但若真个儿不管,那火凤的弟子皆是偏激的性情,什么事做不出来?不定真个儿袖手,任那秦忘舒死于非命。自己这块清静福地,怎能染上血光之灾。 草屋修士无奈,便向秦忘舒问道:“道友,你与凤九有何牵涉,又是谁送你来此?” 秦忘舒暗道:“慈航与无参禅祖设计,要以我为饵,钓出一个人来,莫非就是此修,若是如此,我言语之中,必须谨慎。” 于是道:“在下与凤九仙子的机缘,来话长。只因我创出一道禅言,或是惹恼了朱雀弟子,才被这血鹰追杀,晚辈走投无路,胡闯乱撞,这才寻到这里。” 草屋修士喝道:“休得胡,我这里是何所在,你便是胡闯又怎能闯进来?何况你不过是金仙境界,凡界修士,哪里就能创出禅言来惹到朱雀?” 凤九道:“道友,你莫要瞧这位秦道友。此人所创禅言,名叫‘惊焰’,先前以一道禅言,诛杀了数万凶兽。你这里虽是天外孤域,却也难不住此人。” 到这里,就转向秦忘舒道:“秦道友,你可向他个明白,你修的是怎样遁术。” 秦忘舒道:“晚辈机缘巧合,修成凌虚步法,天下地下,倒也任我去得。” 草屋修士大奇道:“不想你一位凡界修士,竟有这般高明。口无凭,眼见为实,你且上前与这血鹰厮杀,若是斗不过,自然有我。” 凤九道:“道友,你这话可大差了,那血鹰是混沌古禽,已修成十二重天境界,你叫秦道友怎样与他斗法?” 秦忘舒听到“十二重天”四字,心中好不惶恐。原来凡界仙修之士,大罗金仙境界已是顶级,无可晋升,但飞升仙界之后,修士境界仍可进晋。是为重天十二境,中重天十二境,这二十四禁之后,又有十二禁,却已是禁重天境界了,那禁境天境界为世尊专属,他人怎能修成? 草屋修士嘿嘿笑道:“在我这无源岛,天地法则任我掌控,如今我屏去双方境界之差,只斗修为,你看如何?” 凤九道:“若是如此,秦道友或可与他一斗。” 那草屋修士伸手一指,空中生出万道毫光,就将这天地罩在其中,秦忘舒被那毫光笼罩,也不曾觉出异样来,忽听草屋修士在他背上一拍,喝道:“去寻他斗法。” 秦忘舒身不由已,就向千里之外的血鹰掠去,那血鹰见到凤九在此,已是吃惊。那凤九本是火凤弟子,这身份已是难缠,另有一个身份,则是万万得罪不起。更何况又认出那草屋修士的身份来,血鹰此刻已是进退而难。 若是上前厮杀,凤九正是对手,偏偏却不敢施展,至于那位草屋修士,血鹰想来想去,却未必能打得过的。 但若是就此退走,万年清誉岂不是毁于一旦,自己这位混沌古禽,可就成了仙修界的笑柄了。 此时见秦忘舒上前,倒也正中下怀,血鹰暗忖道:“我一古脑将这秦忘舒杀了,那凤九便来赶我,也未必追得上我。这草屋修士立志不出无源仙岛,难道会为秦忘舒破誓不成。” 因此血鹰大喝一声,双翼扇风,要将秦忘舒撕成碎片。 若论双方修为差距,这双翼一扑,秦忘舒的确承受不起。二人境界天差地远,不可道以里计。 然而虽是一声大喝,又兼双翼一扑,那秦忘舒却是丝毫不受影响,身子只是略略一偏,手中泛起一道光华,就向血鹰翼上刺来。 血鹰猛然省悟,暗道:“这里是他人界域,法则自有他定,我这十二重天境界,却也变得与秦忘舒一般无二了。” 既然境界差距已去抹去,双方只能斗技,无法斗力,那秦忘舒实有伤已之能,血鹰慌忙收翼闪避,口中就喷出血焰一道,向秦忘舒面门扑去。 秦忘舒虽修凤火在身,但瞧这血焰扑来,也不敢化解,这道血焰既能毁去无量玉山山峰一座,又怎是寻常烈焰可比,当下施展禹步法急急闪开,那血焰便从身边掠过,撞到远处一座山峰上去,但这血焰再强,既在他人地域,却连山上的一草一木也伤不得。 但伤不得此间草木,那是有草屋修士加持,这血焰若喷到秦忘舒身上,只怕立时了帐。秦忘舒再动用禅识探去,不由吃了一惊,原来这血焰之中,蕴藏一道古怪神通,或可减寿消福,自己被这血焰喷到,就算不被烧死,也是后患无穷。 只因心存了忌惮,秦忘舒出手之时,自然是心翼翼,好在那血鹰因双方境界抹平,许多神通难以施展,也是极不适应,双方斗了片刻,皆是点到为止。 草屋修士道:“凤九,你他修成凌虚步法,可在我瞧来,却是禹步法,这步法是禹皇所创,虽是妙斗,却也不过是凡界神通。” 凤九笑道:“难道你就只修一种步法,一项神通?这位秦道友身兼百家之长,仙禅魔三道皆修,便是斗上半日,也是花样翻新,绝不会重复的。” 草屋修士半信半疑,喝道:“秦道友,你只管将拿手道术施展,有我在此,保你不死不伤。” 秦忘舒知道这草屋修士要瞧他道术,以证刚才自己言语不虚。且刚才与血鹰一番试探,心中已然有底了。 这位赤羽血鹰虽是混沌大能,修成十二重天境界,但这一身神通,以力量为先,血焰为主,除此之外,并不曾修过多少法术。这倒不是这位血鹰修为弱了,只因那仙修正道,本就是务必专精,方可令境界增益无穷,像秦忘舒这般贪多嚼不烂,反倒会误了前程。或许秦忘舒的三进两退之劫,便是这个缘故了。 也唯有今日这种特殊的情景下,秦忘舒身修万法才能一放光彩,一旦公平交手,自然是束手就擒。 秦忘舒于是大着胆子,将惊焰禅言施展出来,却看这项绝学,在这位朱雀弟子身上,又能起到怎样的效用。 左手惊字禅言一出,那位草屋修士已是神色大变,幸好双方隔了千里之远,那惊字禅言威能再强,也不可能影响到草屋修士。但草屋修士一双慧目,已瞧出这字禅言的玄机所在了。 至于赤羽血鹰,本是因为这道禅言而来,胸中已无应对之策,口中念一道法诀,体内太一自然是抱元守一,坚执不出,那惊字禅言再有天大的威能,也莫想激体内太一神火,而既然是太一不动,秦忘舒的第二道焰字禅言,自然也是无功了。 秦忘舒见禅言无功,血鹰丝毫不受影响,不由的羞愧之极,原来自己苦心孤诣所创禅言,自以为天下独步,哪知在真正的大能面前,却是毫无用处,贻笑方家。 这时血鹰忽地收起左翼,只以右翼来扑,却见那右翼之上,又伸出一只手来,此手急如闪电,就向秦忘舒胸口一拍,秦忘舒足下禹步法急急展开,却还是慢了半步,被那指风扫中胸口,顿时气血不畅,真玄停滞,那身子就从空中坠了下去。 血鹰这个手段,乃是他大罗金仙时所创,名叫翼手扑,灵禽之中,大大有如。只因那血鹰其后晋级重天境界,这种厮扑技,近身杀伐之术也就瞧不上眼了,已是许久不曾动用,此刻蓦地施展,倒也收到奇效。 见秦忘舒中掌坠下,草屋修士大喝一声,将手只一扯,那秦忘舒连人带着身上云团山峰,就被扯到草屋修士身边,就连血鹰也难逃这一扯,被草屋修士硬生生扯到面前去。 血鹰暗道:“这人偏心秦忘舒,我在这无源仙岛之上,又怎是他的对手?”将双翼猛然一扑,就想飞出仙岛,再图厮杀。 哪知连扇三记,却也未能飞出这岛去,等他回头去瞧,却是大吃一惊,原来自己离草屋仍然只有百丈的距离,刚才连扇三记羽翼,竟不曾移动半尺。 这时草屋修士正在检视秦忘舒伤势,好在因双方境界抹平,秦忘舒步法又快,这才避开要害,只是被震伤数处灵脉罢了。 那草屋修士见秦忘舒无恙,便道:“道友,你在金仙境界,便有这手段,又岂是没有来历之人,那凤九一心护你,也必是大有缘由。也罢,我先将这血鹰打了,再来与你话。” 这时血鹰叫道:“林九霄,我敬你神通广大,但此间毕竟是你的地域,天地法则任你变化,你便是胜了我,也是我无心之失,却算不得你的本事。” 秦忘舒听到这话,自是耸然动容,原来这位草屋修士,便是当年的苍穹大帝。原以为苍穹大帝逊位之后,必是仙界重臣,哪知却在这孤岛潜修。却不知这位大帝遭遇何事,堂堂苍穹旧主,却落了个天外飘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74章 众口铄金足销骨 那林九霄听到赤羽血鹰叫屈,便笑道:“我在这岛中强易法则,那是不想毁了这座洞天福地,你想与我公平厮杀,倒也不难,我便随你出岛,去那虚空之中一战。 ” 赤羽血鹰道:“虚空之中,怎能斗法?你在这天外呆得久了,自然修成虚空法术,我又怎是你对手?若果然想要斗法,不如随我前往苍穹之中。” 林九霄瞠目转向凤九道:“莫非你等竟是一伙的?林某早年立下誓言,不入苍穹半步,若毁此誓,改姓易名,如何能再入苍穹?” 凤九扑嗤笑道:“朱雀弟子与火凤弟子一伙?你倒也想得出,九霄,你若想替秦忘舒挡劫,只好前往苍穹,若是不然,就任由秦忘舒死在这里,怎样选择,却也由你。” 那林九霄想了半晌,终不忍令秦忘舒死在当场,此事自己若不出头,那凤九不定真个儿不管了,只好摇头道:“罢,罢,罢,我如今只好重踏苍穹,改姓易名。凤九,此后我便叫无源真人。” 凤九拍手笑道:“这名字取得好,从今日起,九霄已死,无源重生,苍穹三域气象一新。”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林九霄三字可谓响彻天地,如今换了名字,谁人识得?改姓易名来容易,却是将过往名利统统放弃,以林九霄的身份来,好比是转世重生。这决心也是下得艰难。 秦忘舒不知林九霄经历,此刻仍是一头雾水,就见无源真人一声长叹,先跨步出岛,那赤羽血鹰一振双翼也跟了出去,这边凤九缓步前行,招呼秦忘舒跟进,二人并肩出岛,来到无尽虚空之中。 秦忘舒见无源真人与血鹰已失去踪影,知道二人步法极快,此刻定然已在苍穹之中,趁着四下无人,虚空之中不怕隔墙有耳,便开口道:“凤九仙子。” 哪知这话虽是出口,却听不到声音,更有一桩事,令他魂飞魄散,原来他只了四个字,体内真玄已耗去大半,幸好凌虚步法与众不同,虽在无尽虚空之中,倒也能立得牢,只是真玄消耗的度极是惊人。 凤九忙从袖中祭出一只木舟来,用手将秦忘舒手臂轻揽,这才落足于木舟之上,凤九道:“这里是无尽虚空,诸法难施,传声不得,好在这凌虚舟中,却可如常。” 来凤九与秦忘舒不曾相会,但此番相遇,却宛若熟识,一来秦忘舒此生踏进仙修之路,全仗凤九一滴凤血,二人机缘之深,他人难比,二来凤九一直对秦忘舒甚是关切,瞧那秦忘舒在凡界修行经历,好似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一般。秦忘舒与她算是度相遇,但在凤九眼中,秦忘舒却是极熟悉不过,好似家人手足。 秦忘舒连忙揖手称谢,道:“常听人这虚空之中寸步难行,今日方才领教,却不知无源真人因着何事,竟流落在这无尽虚空之中。” 他只提无源真人,不提林九霄名字,也是他的乖觉之处,那是怕林九霄三字会上动天听,惹天地注目,若此处涉及天机,岂不是会惹下麻烦。 凤九道:“此事也只好对你起,当年无源真人掌执苍穹,地位尊崇无比,却因他根基不牢,这才惹得人人眼红,仙庭之中,议论纷纷,传言四起,那无源真人自然是如坐针毡。” 秦忘舒道:“怎地就根基不牢?” 凤九道:“任苍穹大帝是无参禅祖,无参当年本是世尊对手,转世重生之后,敬慕世尊德行,这才诚心皈依,不仅如此,那无参又受世尊重托,以一人之力监视凡界,这功劳着实是无以伦比,其后苍穹新建,无参佛祖便是苍穹大帝,却也是名正言顺。” 秦忘舒道:“无参佛祖执掌苍穹,自然是人人心服口服。” 凤九道:“无参佛祖因受燃灯召唤,前往西域光大佛法,苍穹大帝职位空悬,那时自是人人侧目,但凡有些资历者,无不踊跃以待,不想这职位却落到林九霄身上。” 秦忘舒道:“那真人又是怎样出身?” 凤九道:“真人本是世尊分魂之一,按理这出身也足以担当此职,但真人毕竟资历甚浅,又不曾立得大功,因此世尊择他担当此位,人人皆是不服。” 秦忘舒道:“这就奇了,他既是世尊分魂,自是地位尊崇,纵无大功,却也是名正言顺。” 凤九道:“秦道友,你有所不知。那世尊分魂彼此不共戴天,本该万魂归一,只留下世尊一人。只因世尊慈悲,不肯擅杀,又因世尊担心自己有朝一日遭遇不测,留着真人在此,也好替他重拾苍穹。只可惜世尊一番苦心,却被众人所弃。” 秦忘舒道:“想来世人敬慕世尊,认定世尊必定是万世不堕,瞧见真人在位,反倒心中不满了。” 凤九道:“这话也只是借口罢了,真正讲来,也是真人名望难以服众。那林九霄因此奋,只盼境界有升,神通万有,岂不是可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秦忘舒道:“若换了是我,也定当如此。” 凤九道:“那真人毕竟是世尊分魂,灵慧玄承与世尊相差无几,只因这一番愤,却令众人更加惊惶不安起来。” 秦忘舒道:“这又是何故?” 凤九道:“仙界修士境界,共分三十六重天,二十四重天之后便是世尊专属,他人无从晋境,因此叫做禁重天,那真人毕竟是世尊分身,苦修之下,境界突飞猛进,眼瞧着就要突破禁重天了。” 秦忘舒这才恍然大悟,道:“是了,真人身居高位,已遭众人腹诽,如今又突破禁重天境界,他又是没根基的,没人情的,行事自然无所顾忌,这样一下,自是得罪许多人了。” 凤九抚掌赞道:“秦忘舒灵慧天生,果然瞧得明白,所谓根基势力,不过人情罢了,有人拥护,便是根基。那真人本无根基,自然就少了许多人情牵绊,当初世尊选他,也是这个道理,只可惜便是世尊,也斗不过这世道人情,如今真人又行将突破禁重天境界,可不是人人惶恐,一时间谤声四起,那真人也只好黯然逊位了。” 秦忘舒叹道:“那世人若想谋干大事,人情本事,一样也是缺不得的,真人身居高位,禀性想来刚直,自然处处得罪,他的本事越大,也就越遭人忌恨了。” 凤九道:“秦道友于这世道人情,却也是一目了然,日后前程可期,真人既遭众人逼迫,也只好立下誓言,终世不入苍穹,若是不然,便要改名易姓。” 秦忘舒道:“一旦改名易姓,平生所立声名,就此化为乌有,天下只知林九霄,怎知无源真人,那无源真人也算是重新做人了。” 凤九道:“真人之后,大帝职位空悬,只因这个位置已成众失之的,无论是谁坐上去,难免遭人所忌。道友,你也该知道,这世上偏有一种人,就算自己成不得事,也是不肯瞧着他人有所成就的,因此这苍穹大帝的人选,怎样也是选不出了。” 秦忘舒叹道:“凡界虽有天伦阁以代苍穹大帝之位,但毕竟只能在凡界执法,却无法影响仙界,苍穹今日乱局,原来肇始于真人逊位那一刻了。” 凤九道:“正因为大帝逊位,天地沟通不灵,天伦阁纵是世尊后裔执掌,毕竟身在凡界,若想调动仙界力量排忧解难,息争止纷,可不是隔了一层?所谓天地云泥之判,又岂是虚言?” 秦忘舒道:“我观天伦阁行事,但凡要动用仙界力量,不免先行祷台,求之再三,便是行云布雨,也要大费周章,苍穹没了这位大帝监管,着实是上下不便。” 凤九道:“又何止是行云布雨?真人逊位之后,真人当初部众虽在,却也是心灰意懒,种种布局,也是形同虚设了,好比那教化,施恩,惩戒,赐福,竟是无人理会。正因此故,那凡界方是戾气纵生,贪欲横行,遂有今日浩劫之变。” 秦忘舒道:“原来凡界浩根源却在此处。” 凤九道:“玄灵天尊心念一动,浩劫便生根苗,纵是后悔也是来不及了,却又被那仙界许多修士推波助澜,人人都想从这大乱之中谋取一杯羹。因此今日之局面,实非玄灵天尊所望。” 秦忘舒心中原本有许多狐疑,今日方才恍然大悟,只因今日苍穹局面,着实混乱不堪,原以为人族只是略受薄罚,以悟已非,哪知却有人族灭绝之危,这样的局面,自非天尊所望。 只是仙界之中许多黒手,却也是不清道不明的,正如林九霄被逼退位,也只能是众议汹汹,又怎能具体出是哪位修士不满? 正所谓大厦将倾,必是众心所向,非一人之力可为。这世事之所以有兴有衰,来皆是人心千变之故,乱世之肇始,又岂能怪到某一位头上去,世间芸芸众生,其实都是难逃其咎。 那令林九霄逊位者,不光是在仙界,亦在凡界,只因嫉贤妒能之心,谁人不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75章 一怒焚天谁可承 秦忘舒道:“仙子激真人再战苍穹,不仅可挽狂澜于即倒,亦可让天下人明白,那贤能之士,总会有出头之日,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凤九赞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愁。道友明济世之道,晓人情变故,实乃世间大才,也不枉天地造化一场。道友务必勉之。” 二人驾着凌虚木舟,刹那间已跨越虚空,来到苍穹北氓。此地人烟稀少,正是斗法的所在。 秦忘舒俯视北氓大地,唯有天地茫茫,乾坤裹素,这景色怎一个壮丽可述。秦忘舒心中感叹,忖道:“如此江山,美仑美奂,若沦于凶兽魔修之手,岂不是有负亿万苍生。” 只见那雪原之上,早就摆开斗场,赤羽血鹰奋展双翼来斗无源真人。 此禽修十二重天境界,一翼扇来便是万里,计其灵压,便是三千岳,如今双翼同施,只吹得大地雪浪滔天,山岳崩塌。今日之战,不管胜负如何,那无数雪岭必定是会被压为平地了。 却见无源真人微微一笑,左手向地面一指,两朵白莲托住双足,那白莲也只是微放光芒罢了,却令无源真人在狂风之中立得牢牢,莫三千岳灵压,便是灵压万岳,那无源真人也是不动如山。 赤羽血鹰见双翼扇不动无源真人,忙将一口血焰喷来,那血焰未曾袭到无源真人身边,就将那大地上的雪岭冰山烧得冰雪如沸,道道白气升腾,已然摭天敝日了,空中观战之人,几乎瞧不见冰原上的斗场。 凤九道:“这口血焰减寿损福,最是阴损不过,便是我做对手,也不敢大意,不知无源真人有何妙术。” 那无源真人见血焰喷来,亦是神情肃然,这世间五行之术自然奈何不得无源真人这样的大能,但血焰中的古怪威能,任谁也会忌惮三分,何况无源真人沉沦至此,也算是个无福之人,若再被那血焰损了福德,岂不是又来沉沦千万年? 就见无源真人双手在空中一划,便生天河一道,那天河星汉灿烂,隐隐有日月出没其间。就将这道星河,将那血焰隔在对岸,那血焰虽是千里一瞬,只顾向前,奈何那星河却是无穷广阔,一时间怎能渡河伤人。 秦忘舒瞧得如痴如醉,无源真人所用之术,不过是空字真言罢了,但同样的法术在真人用来,却是大不相同,那天河横无际涯倒也罢了,秦忘舒自认也能办到,但要做到星汉灿烂,日月出没其间,却非秦忘舒所能办到。 这条星河,不光是空字真言运用,亦体现出无源真人胸中无上玄承,尤其是那河中既现日月,可见无源真人实已具备造化创世之能,难怪仙界诸多大能对其忌惮三分,若无源真人能在大帝位上坐得稳固,天尊之职也定有他的名位了。 那血鹰手段虽是极多,但最强者不过是一对双翼,口中一道血焰罢了,若论其他手段,在无源真人这样的大能面前,岂不是贻笑大方,因此无源真人以一对白莲挡住双翼之风,一道星河隔开血焰,赤鹰血鹰已知今日伤不得对手了。 而无源真人先前虽是只攻不守,却比那血鹰声势强上十倍,一旦无源真人出手,血鹰实不知今日能否逃过杀身之劫。 那血鹰既是混沌古禽,怎不知趋吉避凶,明知斗不过,转身就要逃走,无源真人笑道:“道友,我出山第一场斗法,岂能无疾而终,无源真人四字,今日定要让其响彻天地间。” 那血鹰双翼一动便是千万里,还怕逃不过无源真人手段?然而不等那血鹰双翼扇动,无源真人身形一晃,已立足在血鹰背上,左足一点,血鹰左翼已不能起,右手白光一闪,一道精光闪过,那血鹰右翼就被钉在雪原之上,再也挣扎不起。 凝目瞧去,原来是一柄法剑出手,将那血鹰钉在大地之上了。 血鹰若动右翼,因被那法剑钉住,稍稍一动便是剧痛传来,只好振动左翼,只求挣开对手,不想无源真人左足踏定左翼,好似万岳压顶一般,血鹰连振三次,那无源真人皆是纹丝不动。 血鹰不由叫道:“道友,我今日知错了,你莫非真要将我斩杀,以成全你的威名?” 无源真人道:“形格势禁,只好如此,你当初动念杀人,便知该有今日之祸了。” 那无源真人正要动手,只见天空猛然一黯,秦忘舒与凤九抬头瞧去,原来是空中飞来一只灵禽,将双翼奋展,摭住了天空。更有一道雷鸣之声响彻雪原,的是:“血鹰,你好歹是混沌灵禽,却怎地这般没志气,竟向对手讨饶。” 凤九知道是七灵鹮到了,但凤九不但不惊,反替无源真人暗暗欢喜。只因那赤羽血鹰虽强,比起七灵鹮来,却是差了一个等级。以无源真人往日地位身份,斩杀血鹰,未必能昭彰其名,但若能力斗七灵鹮不失,定然是重树声威。 毕竟这只七灵鹮,昔年做过朱雀的对手,这世间能与朱雀斗上七天七夜者,又有几人?如今七灵鹮虽失去二,但经这千万年修行,其修为只有更胜往昔才是。 凤九叫道:“真人,你的对手来了。” 无源真人哈哈大笑道:“凤九,原来今日之战,全是你一手安排。” 凤九忍笑道:“莫怨我,莫怨我,此事自是他人起,我也只是落个扇风点火,引风吹火,隔岸观火罢了。” 无源真人大笑道:“果然是火凤弟子,字字不离一个火字。” 秦忘舒见凤九的有趣,不由也是一笑,却不防那空中七灵鹮冷哼一声,秦忘舒只觉一道声波与他笑声相合,借这笑声之力,振动体内灵脉,刹那之间,秦忘舒全身剧震,五体如碎。 原来那七朱鹮暗一道雷波,与自己笑声震荡在一处,这是借力打力,无形杀人之术,极是厉害不过。 那凤九虽在身边,但七朱鹮这项妙术,却是防不胜防,凤九忙向秦忘舒瞧去,却见秦忘舒虽是面色肃然,却也是周身无恙,灵息平稳,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不免惊讶万分,以朱鹮之能,若想击杀秦忘舒,自是轻而易举,怎地秦忘舒却能侥幸不死? 却不知秦忘舒逃过此劫也是勉强,他因见那凌虚舟能跨越无极虚空,不免心生好奇,将禅识探之良久,这才现,这木舟瞧来简易,却是一舟一世界,一座木舟,却已然混沌一体,天地暗分。 于是等那朱鹮施法震他灵脉之时,秦忘舒急急施展归藏经妙术,将这无尽雷波移到足下木舟之上。若是等闲法宝,怎堪雷波一击,也是轻易转移不得,幸好这木舟宛若世界,承万岳之力而不损,这才令秦忘舒安然渡过此劫。 此刻凤九忽觉足下木舟微微一荡,舟上生出裂缝一道,这才惊悟其理,心中暗暗称奇。看来自己虽对秦忘舒高看一眼,却还是瞧他了。难怪那无参佛祖要将秦忘舒扯进局中来,这位秦忘舒,倒也是足堪大任的。 凤九虽替秦忘舒欢喜,但朱鹮暗中施法之举,却也是惹恼了她,凤九大喝道:“七朱鹮,亏你是混沌大能,与朱雀齐名,却来暗算凡界修士,这位径好没道理。” 七朱鹮虽知凤九如今已是火凤座下第一人,又是玄灵天尊双修伴侣,怎能得罪得起,但当此局势,却不能退步,于是冷笑道:“我本为杀他而来,又何必计较手段?” 凤九怒极,她就算是生性淑静,但火凤弟子总比他人多了一份刚烈之性,又见那朱鹮无礼,自是压抑不得,就在舟中腾身飞起,化成赤凤一只,向七朱鹮扑去。 却见这只赤凤,体长二十余丈,遍体生火,烈焰腾空,所经之处,冰雪立化,寸草不生,端得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七朱鹮虽是吃惊,却也不惧。那朱鹮将一摇,肩部就多出一只禽来,此禽张口吐出雪花万道,拂向凤九真身。 凤九身上本是烈焰升腾,足有百丈,却被雪花压住,那烈焰只在身前七尺处燃烧,凤九见这雪花厉害,也是暗暗心惊。 她忖道:“早闻朱鹮七,各具神通,此刻这项万里雪飘之术,正合着北氓气象,可不是占尽地利?看来不使出五分本事来,也难与他争衡。” 那凤九将左翅一展,一道凤火腾空而起,升腾千丈之高,就将那漫天雪花冲得干干净净,唯在她真身千丈之外,方有零散雪花飘零,只是一道凤火,便破了朱鹮法术了。 无源真人见凤九怒气冲冲,不由心中大慌,原来凤九既是火凤徒,又与玄灵尊者双修千年,一身神通直追乃师,若她真个儿激怒了真火,这北氓可就要被她烧成泽国了。 幸好凝目瞧去,见那凤九只用了五分功力,可见凤九虽是恼怒,却也忌惮失手毁了苍穹北氓。 无源真人暗道:“火凤弟子,唯有凤九最知大体,性情温和。” 于是忙叫道:“凤九,我被你骗出仙岛,改姓易名,若再被你抢去了对手,却让我情何以堪?” 却不知那凤九是要一意孤行,还是乖乖让出对手来,好成全无源真人声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76章 怎敢逞技毁苍穹 凤九听了这话,也觉好笑,自己明明是来激无源真人出关,却变成自己大动干戈。更何况要与七朱鹮这样的对手斗法,定要竭尽全力不可,但自己若是施展十成修为,这苍穹定会被自己烧去大半,纵想要斗,也要另择他处。 原来凤体与灵禽仙躯大不相同,本有片羽千焰之,秦忘舒若用凤火,必要运功施法不可,凤九身上,却是遍体火焰,若动用十成修为,那凤火高达万丈,试问苍穹大地,又怎能经得起万丈凤火烧来?因此凤九笑道:“不必多言,这对手让给你就是。” 七朱鹮好歹也是混沌灵禽,与朱雀火凤并肩的人物,只因拜了朱雀为师,身份便降了一级,只好与凤九平齐,但此修野心勃勃,怎会甘心永为他人臣下。因此听到凤九与无源真人你推我让,直将自己视为无物,心中自是恼怒异常。 他大喝道:“凤九,别人怕你,我还能怕你不成,索性先将你诛杀,再取林某人性命。” 那七灵朱鹮再将肩上侧转动,再喷出万道雪花,不想无源真人抢先一步,已拦到凤九面前,将手中一双大袖呼地展开,狂风垂天及地,漫卷开来,将那万道雪花尽吹向七朱鹮身上去。 这雪花吹到凤九身上,也只是压住火势罢了,瞧来并不出奇,但如今被无源真人倒拂而去,七灵朱鹮顿时被这雪花冻得僵直,整个禽躯好似冰水雕成,大匠琢就,端得是栩栩如生。 这万道雪花本是朱鹮自家施展,哪知却能冻住自身,这雪花寒气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那朱鹮也只是被冻住一息罢了,随着朱鹮身子摇晃,身上落下数尺厚的冰块来,又有一股无形汹涌而出,直向秦忘舒与凤九袭去。 无源真人纵是挡住万道雪花,却挡不住这无形寒气,无源真人大叫道:“不好。” 只因这无形寒气,实已至绝寒之境,既至绝寒之境,便是百炼法宝,也是冻得属性全失,肉身之躯更是绝无可能承受了。 凤九有凤火在体,自是不惧,但秦忘舒不过是金仙之士,可不是要枉送了性命? 无源真人回头去瞧,只见秦忘舒在木舟上负手而立,神色从容,任那无形寒气将他身上衣衫拂起,反倒于头顶冒出热气来。无源真人瞧到这里,方才放心。看来秦忘舒就算未必是朱鹮对手,但朱鹮却也轻易诛他不得。 就趁着无源真人回的一刹那,七朱鹮颈部又生禽一只,这禽生得与其他二不同,乃是喙如金钩,顶生三片紫羽,那金钩利喙闪电般就向无源真人颈上一啄。 这一啄有个名目,叫做紫羽金钩万里啄。一旦这紫羽金钩啄来,哪怕是隔了百里,对手也是立时被啄,至于这名目中有万里二字,自然是夸大其辞。 但纵是百里,也是极其厉害的道术,毕竟隔了百里之遥,谁会留心,被这紫羽金钩猛地啄来,任谁也是防不胜防? 无源真人猝不及防,颈部竟被啄了一记,只听得“当”地一声响,那无源真人瞧来无恙,反倒是这只金钩禽将脑袋一晃,大有不支之态。 凤九拍手笑道:“原来道友修成万法不坏之身,若是被镇龙使瞧见,少不得要拉你去比试了。” 无源真人吓得摇头,道:“不敢,不敢,镇龙使所修乃是真正的万法不坏,我这道术,也只是蒙骗一时。”忽然间将身一闪,已到了朱鹮身前,手起剑落,就向那金钩禽斩去。 这步法猛地瞧来,与禹步法依稀仿佛,但其中分明蕴藏空字真言秘奥,因此千里也好,万里也罢,在无源真人脚下,也就是一瞬罢了。 那紫羽金钩虽可隔着百里伤人性命,但这步法瞬间万里,更是要命,那金钩禽慌忙伸喙来迎,不想法剑刺来妙无方,早就避开金钩利喙,直斩禽脖颈,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之声,那金钩禽就立直直斩了下来。 朱鹮大叫一声,双翼双爪齐齐扬起,向无源真人扑去,无源真人口中叫道:“厉害,厉害。”急忙将身一退。 秦忘舒慧目如电,却能瞧得明白,朱鹮双翼两爪虽是同时扑至,却是有前有后,那朱鹮先是双爪次第来扑,无源真人兀自不退,等到朱鹮再探一翼,无源真人已是皱眉,不等第二只羽翼扑来,无源真人见势不妙,已然退去百里了。 秦忘舒暗道:“看来朱鹮全力一击之下,无源真人也是抵挡不住,混沌古禽,又岂是浪得虚名。” 凤九见秦忘舒暗暗点头,心中暗道:“莫非这场斗法的虚实,秦道友也是瞧得明白,若果然如此,秦道友这双慧目,倒也不俗。” 不过凤九既见无源真人后退百里,也是暗暗愁,只因七朱鹮这次全力扑击,着实玄机无穷。此禽双爪所用妙术,名叫力转乾坤,左爪为乾,右爪为坤,双爪合在一处,法力陡增百倍,便是这苍穹三域,被这双爪拔来,也是轻轻一转。 而朱鹮双翼施展法术,名叫圆玄双真。左翼修圆字真言,右翼修玄字真言,那是朱鹮在混沌未开之时,羽翼未丰之际,经千年明悟,忽开灵窍,悟出这圆字玄字真言来。于是这才生出羽翼,化为九朱鹮,来与混沌千禽万禽厮杀。 这两字真言与众不同,乃是借真言而修成双翼,心到法出,快不可言,更有天生的一份混沌之力。左翼浑圆不破,右翼加持万有,端得是厉害之极。 那无源真人能抵住双爪一翼,已是极其不易,若再加上玄字右翼,自是不敌。 好在人族修士与兽禽斗法,向来是斗法不斗力,这世间混沌古物,动辄修行万万年,若来斗法力斗境界,人族怎有不吃亏的道理,但人族修士灵慧天生,远比兽禽得天独厚,自然是宁斗智不斗力了。 今日这场厮杀斗法,端看无源真人有何妙法奇策,来破朱鹮混沌道术。 七朱鹮一招得手,自然是得势不饶人,奋起双爪双翼,再度扑去,双方虽隔了百里,但在以度见长的灵禽瞧来,万里也只是咫尺罢了,因此双翼未曾展开,其身已至,就将乾坤双爪再击无源真人面门。 无源真人却不肯再退,只将身子的溜溜一转,已到七朱鹮身后,猛然间双手向面前一指,天河再出,双方便隔了千里万里。 朱鹮大笑道:“这等空字真言,怎能拦得住我?” 左翼一展,已然半渡天河,右翼一展,自然再次扑到无源真人身前,双爪如钩,力逾万岳。凤九见无源真人只退不攻,不由的芳心黯然。 无源真人连连摇头,道:“乾坤之力,果然难当。”身子再度退了出去,却已来到无尽虚空之中。 秦忘舒见这七朱鹮厉害,也替无源真人愁,那朱鹮双爪既具拔转乾坤之力,修士如何抵挡,左翼又生圆字真言,那就是能挡尽万法了,如此来,那朱鹮攻守两端,皆是顶级神通,难怪便是世尊分身,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了。 朱鹮见无源真人退到无尽虚空,不由笑道:“别人怕这虚空,难怪我也惧怕不成。”将双翼连振三回,已然离苍穹千万里,凌驾于虚空之中。 凤九生怕无源真人有失,急忙催动木舟,也来到无尽虚空观战。 无源真人见朱鹮赶到,展颜笑道:“朱鹮道友来得好。” 朱鹮冷笑道:“虚空法术,谁不修行,你想用这虚空令我施展不得,却也是休想。”果然将双翼展开,自然行动自如。 至于在这虚空之中斗法耗力极多,朱鹮自恃法力强过无源真人,更是不惧,自然耗力虽多,难道无源真人就不耗力? 却见无源真人在虚空之中踏定两朵白莲,指着朱鹮道:“我今日欲效世尊当年故事,身御万法,不动如山,若我再移动半步,便算我输了。” 朱鹮大笑道:“这样夸下海口,不过是想激我动了怒气,乱了方寸。林九霄,你也瞧我了,我自混沌初诞,便来修行,这心境早就古井不波,怎能受你激将之法。” 无源真人正色道:“修士一言,便达天听,无源今日立誓,岂是夸口,朱鹮,莫以为我怕了你,实因在苍穹之中,难施,莫伤了苍穹众生,便是毁了苍穹山川,也是有负世尊苦心。” 就见那无源真人肃容而立,左手向空中一指,右手垂向足下,刹那间上下两处皆生寒光一道,两点寒光猛然大放,急连接成线,这道寒光极天极地,似乎要将这无尽虚空劈成两半一般。 朱鹮不由动容,失声道:“这是怎样道术!” 只见那寒光猛然一顿,竖直了推将过来,朱鹮见这寒光来的蹊跷,怎敢以身来挡,叫道:“此光怎能伤我。”将双翼一展,便去了万里。 哪知不等他双翼收拢,却见那寒光仍在身前,刚才展翼万里,只当白饶,这寒光竟如附骨之疽,仍是缠住不放。 朱鹮心中着慌,正要再展双翼以避锋芒,哪知那寒光中心处光芒又生,于是又横生一道寒光,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十字,这寒光十字已是急推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77章 无尽虚空赤光现 朱鹮急扇羽翼,再移身形,虚空辽阔无垠,自可任他纵横。然而三番展翼移形之后,那道十字寒光仍是近在身前,且离他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近了。 朱鹮心中顿生绝望之意,瞧这情形,无源真人分明是想将自己逼进无尽虚空之中,等到自己法力耗尽,自然被这十字寒光所诛。 朱鹮怎甘心大好前程就此放弃,一旦被逼进虚空深处,可不是有去无回?于是那朱鹮收回双爪,将左翼挡在身前,此翼因圆字真言而生,那是至御之宝,或可与这十字寒光一较。 而此时在虚空边缘处,凤九问道:“真人,这十字寒光从不曾见过,不知此术何名?” 无源真人道:“此术集青毫神光与紫微神光于一体,只取其中杀伐之意,纵横交织,是为十字极光。当年只因我创此至强杀伐之术,这才为仙庭诸修所忌,今日遇到混沌古禽,也是迫不得已。” 凤九道:“不知这十字极光有何威能。” 无源真人叹道:“青毫神光只能用来诛杀仙修之士,紫微神光专杀魔修,两道神光虽是极强,却是各有短长,如今这道十字极光,却可杀尽世间生灵。” 凤九听到这话,不由黯然,道:“道友,我已知仙庭诸修为何不肯容你了。” 无源真人点了点道:“在下昔年性情刚直,行事不留余地,这才被诸修所忌,被黜无源仙岛。因此痛定思痛,已将这十字极光大加改进,如今这道极光虽有无尽杀意,却是伤人而不殒命。朱鹮最终的命运,应该是被这十字极光迫进无尽虚空之中,等浩劫过后,在下自然放他回返仙界。” 凤九听到这里,方才转忧为喜,道:“真人具无上神通,更兼无上慈悲。” 秦忘舒却道:“朱鹮被十字极光所迫,必然法力耗尽,到头来只怕仍会死于无尽虚空之中。” 无源真人笑道:“你等莫要瞧了朱鹮的本事,那朱鹮生就七,既是七,就是七条性命。一条性命耗尽,三日内必将重生,因此那朱鹮的性命生生不息,却是绝对杀不死的。” 秦忘舒道:“晚辈明白了,那朱鹮七条性命,生生不息,一旦重生,便恢复了所有法力,看来他便是在这无尽虚空之中生存亿万年,也仍是不死了。” 无源真人叹道:“在下甫出仙岛,若杀了朱雀弟子,那朱雀岂能饶了我,我与朱雀亦算略有交情。前事不忘,后世之师,在下如今行事,也该处处留有余地才是。” 无源真人与凤九话之时,那朱鹮己将左翼与那十字极光一触,那左翼触到极光,翼上立时生出符文万道,转动不休。只可惜此翼虽是至御之宝,被那极光一触,符文大半散去,左翼羽毛纷飞,受损甚是严重。 朱鹮这才知道这十字极光厉害,而左翼触到极光之后,朱鹮自然觉察出这道十字极光仍是留有极强余力,看来无源真人祭出此光,不过是想将他逼进无尽虚空罢了。 七朱鹮至此地步,已是无法可想,无尽虚空虽是空阔无垠,那十字极光却是寸步不离,除了遁往虚空深处,再无其他道路可走了,那七朱鹮只好长叹一声,展动右翼急急遁往虚空。 无源真人以一道十字极光,将七朱鹮这位混沌大修逼得无路可逃,便是凤九也对其敬佩三分。自忖自己若是竭尽所能,或可以凤火与十字极光一较,但凤火有时而尽,而瞧那十字极光,却是威能无穷。 只因那十字极光若是衰微了,又怎能逼迫七朱鹮?凤九忽地明白无源真人名姓的来历了。 世间法术,源自修士真玄,真玄耗尽,必然是由盛而衰,直至消散无形,但无源真人法术,却是无源之术,既是无源,又怎能耗得尽? 而所谓无源,其实只是一个法罢了,无源二字的真正用意,乃是无中生有,循环始终。这么来,无源真人已明悟真正的天地大道了。 凤九想到此处,面前肃然,恭身向无源真人深深一揖。 无源真人大感惊讶,道:“凤九仙子,又何必多礼?” 凤九叹道:“家师一心想修成禁重天境界,奈何恪于天规,此生再也休想,真人是世尊分身,是世间唯二不受天规约束者,因此终于得修禁重天境界,凤九唯有深深一揖以为贺。” 无源真人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道:“听闻世尊与大帝为镇压魔我,已是竭尽全力,尤其九渊大帝,几将潜力耗尽。在下若不努力,世间谁来镇压魔我?” 凤九含笑道:“如此重担,除了真人,再也无人承担。” 无源真人道:“那血鹰被我钉在雪原之中,又以万岳镇压其身,仙子回到苍穹,便可放他回返太一神域,也算卖个人情,不定可以略缓朱雀火凤之争。”罢将那释岳之法传于凤九。 凤九收受妙诀毕,这才道:“真人厚意,凤九感激不尽,想来家师知悉,亦是欢喜。” 无源真人笑道:“若令那火凤欢喜,可是不容易了,仙子,秦道友,此番相遇,在下心中好生欢喜,只可惜重任在肩,在下只好先行一步了。” 那无源真人于是将身一转,已在虚空之中没了身影,秦忘舒与凤九长揖为礼,送别无源真人。直到真人离去良久,方才立起身来。 秦忘舒道:“如今才知无参佛祖深意,世尊大帝镇压魔我千年,的确已是疲倦之极,何况浩劫既生,魔我修为更进一层,若无无源真人,一旦魔我再度逃出灭界,那真个儿是不堪设想了。” 凤九道:“若不是为了世尊,家师也不肯令我来趟这浑水,如今天下已是大乱,若朱雀与家师再起争端,那也是灭世之兆了。” 二人驾乘木舟,片刻后回转苍穹北氓,只见那赤羽血鹰仍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见到凤九转来,忙叫道:“凤九救我。” 凤九道:“道友,你可记得今日教训。” 赤羽血鹰道:“自当铭记在心,日后再也不会妄动无名。” 凤九这才认了,施展无源真人所授释岳法诀,法诀到处,血鹰翼上万岳之力这才化为无形,凤九又取了那法剑,赤羽血鹰这才飞到空中。 却见那赤羽血鹰被释之后,却也不来感激凤九,只是将双翼一振,就去了万里,秦忘舒见到此景,不由暗暗摇头,知道赤羽血鹰心中仍是不甘,他日不定仍要掀风作浪了。 凤九见血鹰不揖而别,亦是心中恼怒,一双凤目几欲喷出火来,她心中暗道:“血鹰不揖而别,定会在朱雀面前扇风点火,添油加醋,此事需得禀明家师不可,若是血鹰动朱雀,免不得要与家师作对。” 原以为无源真人一番好意,必有个好结果,却哪知血鹰这位混沌古禽,却是心地狭窄若此,世间正因为有这许多不省事的,方才生出无限风波来。 那凤九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刚才何不一道凤火,灭了此禽?只可惜就算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便对秦忘舒道:“秦道友,那血鹰既不甘心,你在凡界,可得事事心,这血鹰虽是境界强过你,但你我体内凤火,恰是他的克星,今日我传你师门心法,你可专修此火,以应不测。” 秦忘舒大喜道:“在下并非火凤前辈弟子,怎敢擅修火凤心法?” 凤九笑道:“我那师尊,人道她性窄逞强,但她有个好处,人所不及,那就是最为护短,你体内既修凤火,她早视你为弟子了。你心中便无他,她心中却有你。” 只这一句话,的秦忘舒几乎落泪,原来这世间自家父去后,仍然有人念他护他,于是便道:“仙子,还请回禀火凤前辈,若蒙不弃,,忘舒愿拜于火凤门下。” 凤九却摇头道:“道友,不是我不肯通融,若做了火凤弟子固然是好,却怕世人反倒不容你了。到时你行起事来,岂不是处处不便?你只要心中记得火凤,家师已然欢喜,那师徒名份,又算得了什么。” 秦忘舒感愧万分,今日方知火凤胸襟,不愧是当年与世尊争夺天下的人物。于是恭身三拜,以谢凤九传功之德。 且那七朱鹮,因被十字极光逼迫,只好遁往无尽虚空深处,她就七,便有七条性命,就算损耗了一条性命,三日之后,必然重生,因此就算是虚空无尽,也绝无殒落之危。 果然三日之后,那颗金钩禽再次长生,随着此重生,体内耗尽的法力也瞬间恢复如初了。 因身后十字极光不停逼来,七朱鹮不敢怠慢,仍是不停扇动双翼,径直前行,若是等到法力耗去大半时,只需探出一来,去与那十字极光一触,自然禽断落。三日之后,又复全功。 于是就仗着这无穷无尽的法力,朱鹮离苍穹已不知多少万里了。却这一日,朱鹮正在急急遁行,只见前方一道赤光横过双目,朱鹮心中大奇,这虚空之中,怎地还有修士行迹? 朱鹮七之中,有一颗禽能探天地,于是将这只禽生出,循着那赤光探去。不瞧则罢,瞧清之后,朱鹮不由得心如死灰,暗叫道:“怎地却遇见了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78章 唯有心结抹不去 那赤羽血鹰不揖而别,实因心中着实生着一团闷气,他好歹也是混沌古禽,此番却遭无源真人打压,不光颜面尽失,损为亦是减损不少。 想来这次私自下山,本以为就此诛杀人王,扬名天下,再领着极荒山群禽占了苍穹,岂不是可与朱雀分庭抗礼?哪知遇到无源真人,才知自己这点修为,在天地间无数大能面前,也不过是荧荧之火罢了。 正所谓清修万年,不如来凡间走一遭,赤羽血鹰此时方明白那句古话真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个人在天地间的地位,原就是安排好的,想越阶争位,却又谈何容易。 赤羽血鹰思来想去,唯有太一神域才是自己安身立命之地,但又怕回去之后,难免受朱雀责备,因此来到仙界处的一座荒山之巅暂歇,心中甚是犹豫。 正在进退两难,只见金目雪雕垂头丧气,挟羽而来。 血鹰瞧这情形,知道雪雕也吃了苦头,二禽四目相对,皆是无言。 良久之后,血鹰道:“雪雕,如今你我又该如何是好?” 雪雕道:“我心中有个计较,正要与道友相商,只是你我话,必会上达天听,还是心为上。” 血鹰道:“无妨,无妨,我喷出腹中这团血焰来,自可摭天敝地,天地难知,就算有极强大能,也难将神识探进我这团血焰之中。”罢就在空中布起血焰万道。二禽藏在血焰之中,正好话。 雪雕见血鹰布置妥当,这才道:“鹰兄,如今你我只后重回太一神域,但朱雀若是责备,此番罪过不。” 血鹰道:“我也是因此为难,但若是不回神域,天下之大,何处才是容身之所。我被林九霄凤九之仇,更是无从报起了。” 雪雕听到凤九名字,金目大亮,道:“原来你是被凤九欺凌。” 血鹰道:“凤九倒不曾出手,全是那林九霄刻意要维护秦忘舒,此恨不报,终生难消。” 雪雕笑道:“鹰兄,你怎地却不明白,你若是被林九霄所欺,那朱雀听了,只会送你四字。” 血鹰道:“却是哪四字?” 雪雕道:“罪有应得。” 血鹰垂头丧气,道:“雕兄,你也来取笑我。” 雪雕道:“不是我取笑你,此番回去,少不得要受朱雀盘问,是福是祸,皆看你我怎样应对。你我跟随朱雀多年,那朱雀的性情你怎能不知?” 血鹰道:“若论朱雀天尊,自然是胸怀天下,禀性慈悲。” 雪雕哈哈大笑道:“在我面前,何必东攀西扯,还怕我将你出卖不成?那朱雀的确是万般皆好,唯有一道逆鳞,却是触不得的。” 血鹰双目一亮,道:“雕兄是火凤?” 雪雕道:“不错,那朱雀悲悯苍生,唯独对火凤耿耿于怀,你我私自下山,朱雀岂能不知,只因她知道我等去找那秦忘舒的麻烦,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否则又岂会这般容易。” 血鹰点头道:“那秦忘舒千错万错,只错在是火凤弟子,故而朱雀这才任我等施为?” 雪雕道:“秦忘舒虽非火凤亲传弟子,毕竟也是有道凤火的,当初那秦忘舒身遭二大神火逼迫之时,朱雀天尊本有意救他,却被火凤抢先下手,令其涅槃重生,那朱雀虽是不言不语,你道她心中岂能无怨的?” 血鹰道:“此番回去,却该如何话?” 雪雕笑道:“鹰兄是败于凤九之手,我则被那凤八欺辱,除此之外,切莫再提他人,那朱雀听了,自然怒火万丈,只会将罪过迁到火凤头上,你我也可趁机出脱了。” 血鹰笑道:“妙极,妙极,雕兄明见万里,在下万万不及。” 雪雕又道:“我另有个主意,你我不可同时回域,只当如此如此。” 二禽商议已定,那血鹰先行一步,依策而行。片刻后来到太一神域之中,却见太一神域之中静寂无声,域中万禽因朱雀近日烦燥,怎敢擅动,皆是深居府中,不敢轻出。 那血鹰来到域中,立时大放悲声,域中万禽听到哭声,这才出府探看,只见血鹰全身羽毛零乱,血迹斑斑,皆是吃惊不。 其中有位丹朱仙鹤亦是混沌古禽,与血鹰有些交情,忙上前问道:“鹰兄,闻你私自出域,惹得天尊恼怒,为何狼狈至此?” 血鹰叫道:“鹤兄,我私自出域,原是事出有因,这也不消得。至于我狼狈若此,却是被那凤九打压。” 丹朱鹤惊道:“他人不好惹,你偏去惹她,那凤九如今是玄灵天尊双修伴侣,岂是你惹得起的?” 血鹰道:“在下怎会平白惹她,只因她护着凡界人王也就罢了,偏偏还口出不逊,什么万禽之中,火凤为,鹤兄,你我皆是朱雀天尊弟子,这样的话岂是能忍得的。” 丹朱鹤刚想话,只见一名童子来到人群之中,对那血鹰道:“赤羽,我家天尊有请,前来话。” 血鹰此番回来神域,百般做作,正是要移祸火凤,免责避过。他与雪雕商议得明白,若提他事,那朱雀精明厉害,怎样也是骗不过的,唯独提及火凤,那朱雀往往就会偏听偏信了。只因二禽之争,已是万万年,那火凤行事,向来独断专行,朱雀对其早就先入为主。 血鹰听到童子话中有个“请”字,知道已是妙计得售,那朱雀必将万般罪过,疑到火凤头上去了。 当下血鹰随童子入内觐见朱雀,来到殿中,只见朱雀斜坐于丹墀之上,以手托腮,或已是神飞天外。 那朱雀本是生得十分美貌,但因万年积威之下,谁敢窥她?那血鹰进来,也是垂低眉,不敢乱看。 朱雀遐思良久,这才缓缓道:“听你此番出域,竟遇着凤九,那凤九怎样话,你细细道来。” 雪鹰见朱雀不提自己私自下山,亦不提诛杀人王之事,唯提凤九,心中已是大定,急忙道:“那凤九其实不敢如何无礼。” 朱雀冷笑道:“这倒也奇了,你究竟是谁家弟子,竟替那凤九话?” 雪鹰慌忙跪倒,道:“天尊在下,并非卑职要替那凤九话,实因怕这些闲言碎语扰了天尊清修,若惹天尊动恼,卑职心中何安。” 朱雀淡淡地道:“原来本座在你等心中,竟是动辄生恼,心境不堪,既是如此,你等莫要随我,只好去寻那火凤罢了。” 血鹰吓得连拜九拜,道:“天尊这样话,卑职死无葬身之地了。天尊,此番卑职私自下山,固然是万般不是,但凤九着实是谋划在先,我等未出神域,那凤龙已是万般安排周全,卑职私下揣度,那凤九是想借此事与我太一神域一争短长,只恨卑职修为不足,未能替天尊争光,反倒又添耻辱。” 朱雀喝道:“你只许道明凤九所言便是,何必东攀西扯?” 血鹰来见朱雀,自然是化为人形,此刻已是吓得面无人色,忙道:“天尊容禀。那凤九见了我,自是百般讥笑,倒也不必提他,凤九亦不敢提天尊名讳,只神域中人,不过如此,天地万禽,火凤独尊。” 罢这话,心中甚是忐忑,毕竟这话凤九实不曾过,若是朱雀心中生疑,只需细心盘查,或是去问过往神明,自然是水落石出。 但朱雀火凤,嫌隙早生,就算天下人皆替火凤话,朱雀也未必肯信,只当他人替那火凤摭掩,免得平地生波,天地生劫。如今凡界已生浩劫,若是朱雀火凤争斗起来,那祸事未必就比浩劫了。 不这血鹰心中,倒也有七八分成算,朱雀一世清明,偏在火凤身上,总是心结不去,遇事则迷。此事不光天下人明白,朱雀弟子,更是瞧得分明。 刚才血鹰刻意替那凤九摭掩,话之际吞吞吐吐,果然就惹得朱雀生恼,这也是血鹰与雪雕商议好的手段。那朱雀既已先入为主,不管查的结果如何,心中疑虑,总是不去。 哪知朱雀听到这话,却是不急不恼,微微一笑道:“凤九此话,倒也不算错了,她是火凤弟子,难道自贬师尊不成?” 就在这时,殿外又是一阵吵嚷,朱雀剑眉倒竖,道:“今日怎地这般多事,那殿外又来了何人,因何事吵嚷?” 童子急忙出殿,片刻来到殿中道:“原来是金目雪雕回域,我见那金目雪雕,比血鹰更是狼狈,此番出域,吃的苦头不。” 朱雀声色不动,道:“且唤他进来话。” 片刻后雪雕被引进大殿,进得门来,立时长跪不起,一言不。 朱雀冷笑道:“你等倒也好本事,此番私自出域,我只当能做下一番大事,就算日后与我分庭抗礼,将出去,也是我昔日弟子,怎地就被人打了回来。” 此言一出,血鹰心中雪亮,果然就如雪雕所言,此番三禽出域,那朱雀早就心知肚明,之所以不来拦阻,皆因三禽要对付的,正是火凤弟子秦忘舒。 雪雕此刻方才大放悲声,道:“天尊,卑职无能,令天尊蒙羞,但此番失利,非战之罪,只因那火凤早就安排妥当。” 朱雀喝道:“你等私自出域,却关火凤何事?” 雪雕道:“只因在下所遇对手,名叫重羽真人,虽是混沌老雕弟子,但推溯以往,那重羽真人却是另有来历。” 朱雀听到这话,双目之中寒气已生,冷冷地道:“凤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79章 捐生以报焚无所 雪雕道:“天尊明见,那重羽真人虽拜了老雕为师,但火凤门下弟子,最重情意,因此那重羽真人对火凤旧情不忘。 又因此故,听闻那重羽真人先前曾传授人王凤篆,此番又因人王前来阻我。” 朱雀道:“你与凤八是在何处斗法?” 雪雕道:“乃是仙界一处所在。天尊想来,若人王前往混沌碎域求援,恰被凤八瞧见,倒也罢了。如今那凤八无巧不巧,偏在仙界等着我,若无人布局,卑职绝不肯信。” 朱雀道:“这么来,这其中必是火凤与作对了。” 雪雕道:“卑职怎敢妄言,但事出蹊跷,天尊既然问起,卑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雀点头道:“本座心中已明白了,你与赤羽暂退,本座自有道理。” 雪雕血鹰闻言,皆在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三禽私自出域,虽是重罪,却怎能抵得到朱雀与火凤的旧怨,此番挑朱雀火凤相争,固然卑鄙,好歹也免了一场重责。 那朱雀独坐大殿,冷笑连连,殿外朱雀真童听见朱雀烦恼,也是长吁短叹起来。 朱雀将真童唤进殿来,道:“赤童,我心中烦恼,你不替我解忧也就罢了,为何也要长吁短叹,添我心忧?” 那朱雀真童道:“只因无话可,也只好长吁短叹。” 朱雀不由笑道:“你向来饶舌,怎地今日偏就无话?” 朱雀真童道:“天尊,你心中自有主意,何必问我?我只是担心天尊此去,若有个三长两短,神域无人主持,只怕天下大乱了。” 朱雀奇道:“你倒是知道我的心事,你怎知我便要出去走一遭?” 朱雀真童道:“我本是你尾后一片赤羽,就算不敢妄测天尊心思,但跟随天尊万年,好歹也揣摩了些天尊的性情脾气,此事天尊若能忍得,那除非我先前侍奉了别人。” 朱雀点头道:“火凤着实可恨,只恨我神域之中虽有万禽,却无凤九凤八这样的人物替我解忧,我虽是深恨于她,却也是艳羡之极。人皆道那火凤护短,因私废公,但真正事到临头,方能显出偏私的好处来,赤童,你瞧我域中弟子,又有几个能成气候的。” 朱雀真童道:“天尊至公无私,胸襟岂是火凤可比。那火凤宠溺弟子,虽得弟子效命,却失了天下人心。天尊名下弟子虽有万名,却皆是当年混沌之中的凶禽。名为收揽弟子,其实却是监督约束万禽,不立私恩。这才是真正的大公无私,心有苍生。” 朱雀笑道:“亏你跟了我千万年,倒也明白我的心思。我与火凤那是天生的对头,行事大不相同,你今日能出‘不立私恩’这四字来,就算我没白疼你一回。”到这里,那朱雀忽地皱眉,神情不欢。 朱雀真童瞧见朱雀又生烦恼,忙道:“天尊,又有何事?” 朱雀长叹一声,道:“赤童,你去那司命殿中瞧瞧,七朱鹮的本命灯是否熄灭了。” 朱雀真童失声叫道:“那朱鹮修成乾坤双爪,圆玄双翼,又有七条性命,怎能被人所杀,天尊莫要笑。” 朱雀叱道:“让你去瞧,哪里来这许多话?” 朱雀真童吓得一吐舌,忙去司命殿中,刚刚走到殿前,就觉得一股阴风自殿中吹来,又有一股怨气扑面而来,朱雀真童心知不妙,忙向殿中左侧灯台上瞧去。 那灯台上布着百盏明灯,皆是太一神域之中有名的灵禽,其中第七盏明灯,果然刚刚熄灭,灯上有白烟一道,兀自盘桓不去。 朱雀真童吓得面色苍白,跌跌撞撞来到大殿之中,叫道:“天尊果然不好了。” 朱雀不由笑道:“我哪里就不好了,可不是好好坐在这里。” 朱雀真童道:“这要命的当口,天尊也有心思笑?那朱鹮的本命灯果然熄灭了,尚有一道白烟盘桓不去,显然是刚刚命丧。” 朱雀缓缓点头道:“以朱鹮本事,却也遭此毒手。” 朱雀真童道:“天尊,先前我听到雪雕血鹰话,心中半信半疑,这其中不信却占了七成,但朱鹮既死,我也是不得不信了,这世间除了火凤,又有谁能杀得了朱鹮?” 朱雀道:“你莫瞧了那位林九霄,此人虽是得道甚迟,但毕竟是世尊分魂,若论仙基灵慧,谁人比得过他?且他既是世尊分魂,不受天规约束,我算他境界,离禁重天怕也不远了。” 朱雀真童道:“林九霄纵有大能,又何必诛杀朱鹮,以树大敌?除非火凤,行事方能肆无忌惮。” 朱雀听到这话,暗暗点头,忽地于左目之中,流了一滴泪来。那泪水晶莹剔透,暗蕴光华。 朱雀真童慌忙上前,双手并在一处,接了朱雀这滴眼泪。需知朱雀身上一羽一毫,一泪一汗,皆不可等闲视之,若不能仔细收好,往往就会横生祸事。 真童收泪已毕,这才叫道:“天尊,何苦如此伤悲,那朱鹮虽跟随你多年,却是过大于功,此番私自出域,更是大罪,天尊不与他计较也就罢了,又何必替他伤心。” 朱雀轻轻一叹,道:“我那心事,毕竟无人明白。赤童,我此去或千年,或万年,甚至于一去不复返,但无论生何事,你都需收好这滴雀泪。” 真童道:“天尊身上物事,赤童怎敢不用心,只是天尊莫要吓我,怎地就要去个千年万年,甚至是一去不复返。” 那朱雀微微一笑,却不话,那身影却在大殿之中渐渐虚化,直至消失不见。朱雀真童知道朱雀此番离殿,定与往日不同,想到朱雀临行前那句话,不由得大放悲声,只是虽也是雀泪涟涟,却也不必理会。 朱雀心念一动,已来到仙界一座名山,此山为仙界十大洞天福地之中,名叫栖凰台,自那世尊重建苍穹,封九大天尊,火凰被世尊拜为镇恶天尊,就在此在府建台。火凤虽亦有洞府,却常来此陪伴夫君。 那朱雀来到栖凰台前,早惊动火凰座下弟子,诸弟子见朱雀突兀前来,怎有好事,慌忙上前拦住,道:“朱雀天尊,因何闯我栖凰台。” 朱雀笑道:“你等既是拦不住我,又何必装模作样,只管唤那火凰前来,我有话。那火凰迟来片刻,你等只好另建洞府,别寻所在。” 其中有名弟子新拜火凰,不知朱雀与火凤恩怨,听了这话心中不解,低声暗问师兄道:“师兄,莫非是朱雀天尊瞧见我栖凰台壮丽非凡,要夺我洞府?” 那师兄没好气道:“栖凰台再好,也未必比得过太一神域,天尊这句话,是我等若是怠慢,便会以一道太一神火烧了栖凰台。” 慌得那新来弟子面色大变,叫道:“这可如何是好,只好拼了这条性命,与他厮杀罢了。” 诸多弟子又是气又是笑,果然有人将他一推,推到朱雀面前,自然亦有数名弟子暗中传讯,去知会洞府中的火凰。 那弟子虽是全身抖,但既被诸多师兄弟推到面前,想到不可失了火凰颜面,居然鼓足勇气向那朱雀一剑刺去。 以朱雀身份,难道与他动手?自然不理不顾,那法剑刺到朱雀三尺处,都是无迹,好端端一柄法剑,化成蜡烛一般,点点滴滴落在足下。 这弟子便是再生十倍勇气,此刻也绝不敢再动手了。 便在这时,栖凰台中升起一道红云,照得天地皆赤,诸弟子急忙下拜,口中称颂道:“火凰天尊万安。” 那火凰也不话,驾着这团红云朝天外便走,朱雀轻轻一叹,急忙跟上前去,一凰一雀数息之间,已在千万里之遥了。 眼瞧着四下无人,火凰这才停下脚步,朱雀亦停了下来,道:“火凰,我只问你一句,果然是那物事卷土重来?” 火凰神情黯然,缓缓点头道:“若非那物事,又怎能伤得了七朱鹮。” 朱雀道:“既是如此,你就不必跟来了,此事有我与火凤,何愁大事不定?” 火凰喃喃道:“夫妻同是同命鸟,大难来时岂独飞?” 朱雀道:“天地若失朱雀火凤,岂能再失火凰,道友,那火凤既然不在洞府,自然是不肯令你前去的,你又何必违她心意,遭她埋怨?” 火凰听了这话,果然踌蹰不前,朱雀这才一笑而去,那火凰瞧着朱雀去了,不由双目泪流。 却那朱雀化为本体,双翼微微一振,已离了仙界,来到无尽虚空之中,行了片刻,只见前方有红云一点,正停在那空中。 朱雀知道是火凤在前面等她,不由的心中欢喜,然而瞧见火凤在仙界何等威势,到了这无尽虚空,那红云万里,也只是沧海一粟罢了。可见以天地之大,任你是怎样修为,也是渺若尘沙。 却见火凤在前,见到朱雀赶来,便将一团红云包住朱雀,既在红云之中,凤火法则立生,但朱雀却是岿然不动,反倒冲着那火凤微笑示意。 火凤注目朱雀良久,缓缓道:“天下苍生亿万,大能无数,然而今日方知,知我者朱雀是也。” 朱雀轻轻叹息一声,道:“世间若无神君,朱雀岂不寂寞欲死?世人既不知,既不知我。但就算世人无情,你我岂能无义?” 火凤微微一笑,曼声吟道:“我承天地恩德多,却叹世人恩情薄,此去虚空无尽处,捐生以报焚无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80章 三大神火会虚空 朱雀听罢心中感慨,问道:“神君又从何处得知无所噬卷土重来?” 火凤道:“自无所噬被阿神佗放逐虚空,在下一直念念不忘,此物不死,终将毁天灭地,如今浩劫兴起,魔我猖獗。那魔我为达目的,自然是不择手段,这才将一道神念,常来虚空之中巡视。” 朱雀叹道:“世人只道神君唯立私恩,罔顾苍生,哪知神君一片慈怀,由此可见知人之难。” 火凤笑道:“世人笑我骂我又有何妨,我等既承天地厚德,难道却承不住几句笑骂?”c 朱雀道:“神君神念既巡虚空,昨天朱鹮被杀又是如何?” 火凤道:“那无所噬此番回归,非同可,我瞧其境界修为,似比昔日更加强大了,那朱鹮虽有惊天动地神通,无穷手段,遇到无所噬也是束手无策,那无所噬只一口,就将朱鹮噬去大半,其状惨不可言。” 朱雀动容道:“无所噬噬灵气而生,因灵气而增益修为,却不知虚空之中,何来性灵之物?” 火凤道:“当年有黒衣大修跋涉亿万年来我苍穹,告知在下,在那虚空深处,有大同世界,想来大同世界既毁,自然有无数大能逃进虚空之中,或许与无所噬遭遇,被那无所噬吞噬一尽。无所噬修为有增,或许便是如此。” 朱雀道:“大同世界离此有亿万年,那无所噬才去了多久?又怎会在虚空之中撞见?” 火凤道:“当年在下曾向元极仙子请教虚空之事,元极曾道,虚空之中瞧来无物,却是无中生万有,天地玄机,尽在其中。那虚空之中有个极大玄机,名叫折空秘道,此为虚空之中捷径,便是相隔亿万里,遇此捷径,也是瞬间往返。” 朱雀肃容道:“何为折空秘道,正要请教。” 火凤取出一张图来,道:“好比人立于图上,自极西处而欲前往极东之地,又该如何遁行?”罢向图上极西之地一指。 朱雀道:“自然是一步步行去,除此之外,难道还有他途?” 火凤微微一笑,就将那图卷折起,就向那图上极西处一指,却见那极西之处,已与极东之处重合为一处,朱雀何等灵慧,自是恍然大悟,叹道:“元极仙子,果然无所不知。” 火凤道:“当年无所噬被送进混沌石球之中,这才转瞬间被送到虚空深处,但那混沌石球,便是折空秘道中入口了,本来无所噬既被送走,若无人指点,也是寻不到回来之路,只恨魔我一心毁我苍穹,竟趁着法力强大之际,指点无所噬归路,遂有今日之祸。” 朱雀道:“看来这只无所噬之强大,已非你我所能应对,只凭你我二人,却该如何灭他?” 火凤微微一笑,道:“天尊且随我来,自有道理。” 那火凤卷起红云迅疾向前,朱雀也将一道太一神火放出,借太一神火之力一遁千万里,两位大能竭尽手段,但在虚空之中瞧来,也只是缓缓向前罢了,好似蚁行大地,虫攀高山。 也不知行了多久,只见前方有个所在微放光芒,那光芒瞧来甚近,其实若想靠拢过去,却要跨越亿万距离。 朱雀讶然道:“神君,你又邀了何人,共逐无所噬?” 火凤笑道:“非是我邀她,而是她邀的我?” 朱雀这才恍然,本来一颗忐忑之心,也放下大半,抚掌笑道:“此事既是她来主持,庶几有三分成算了。” 两位大能竭力赶去,却也是花了数日光阴,方才来到微光之中,来到近前,方知那道微光,其实却是万丈光芒,光芒之中立着一人,行动绰约风流,姿容天下无双。只着素衫一领,手执柳枝一根。正是元极仙子。 朱雀恭身一礼,元极笑道:“天尊何必多礼,既见你二人前来,在下心中着实欢喜。” 朱雀道:“世间之事,唯此为,朱雀不才,不敢为后。” 元极点头道:“无所噬此番重来,实有毁天灭地之志,想我苍穹三域之中有亿万生灵,却也禁不住无所噬三口两口,我辈修行何意?不过是为苍生挡劫罢了。” 朱雀道:“朱雀自当竭尽所能,以拯苍生。” 火凤笑道:“世间三大神火,皆集于此,此便是‘三大神火会虚空,为拯苍生焚无所。’只是便是以我三人之力,去斗那无所噬,又有多大把握?” 元极叹道:“莫你我三人,便是世尊大帝齐至,只怕也撑不到多时。” 火凤与朱雀齐齐变色,若连世尊大帝来此,也无法驱逐无所噬,那苍穹毁天岂非是无法挽回? 不想转念想来,既有元极在此,怎能无策?若元极果无应对无所噬的手段,又何必来此? 朱雀道:“虽是无比艰难,想来元极必有妙策?” 元极叹道:“也只是竭尽所能,但凭天意罢了,若果然是天意灭我苍穹,便是我也是无能为力。”就将手中柳枝向头顶一指。 随着柳枝指出,元极脑后放出白光一道,那白光极向四周蔓延开去,瞬间已去了千万里。那无尽虚空本是黒暗之极,却因这道白光,照耀无极远处,整个虚空忽然间星光点点,灿若星河。 朱雀瞧那虚空之中,原来有无数石球,只因虚空之中光线绝无,这才无从现,如今被元极仙子一道神火照亮,那虚空中的石球方被显露出来,朱雀暏此神技,已是五体投地。 火凤亦轻呼道:“原来这虚空之中,竟有这无数石球,若非元极神火,此生亦难亲见了。” 然而那石球虽多,离三人却是极远,就算是最近的石球,至少也有亿万里。虚空之无极空阔,便是穷极想象,也是想象不到了。 元极仙子道:“这无数石球之中,必有一枚,是无所噬所乘,借此跨越而来,我等只要寻到这石球,将那无所噬引进去,便可送他重回虚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火凤道:“这可难了,这无数石球虽是大不一,光芒明暗,但究竟哪一枚石球才是无所噬所乘?” 元极仙子道:“无所噬所乘石球,必是折空秘道入口了,既是折空秘道,我那神光照耀过去,也立时会被那石球所噬,泄进秘道之中,因此我等真正要寻的那枚石球,是瞧不见的。” 朱雀道:“既然是瞧不见,岂非更加无所觅起?” 火凤笑道:“仙子不邀别人,只邀你我前来,岂非无意?想来仙子之意,是想以三大神火合在一起,照亮那枚石球罢了,除此之外,在下也是想不到了。” 朱雀笑道:“我亦有此意,不知元极仙子本意是否如此?” 元极仙子道:“这也只是我私心揣度,能否行得通,在下心中也是茫然。你我三大神火,本是各具神通,相克相生,若是同心协力,或可相生相伴,威能大增,若是心生牵绊,那神火自然相克,反倒威能皆无了。我之不邀九渊大帝前来,便是此故。” 九渊大帝那道九渊神火,与太一神火本是克星,自然是不能相遇的。 朱雀点头道:“朱雀为救苍生,自可捐躯殒命,此心唯天地可知,仙子明鉴。” 那朱雀将身一摇,其雀躯便增百倍,化为千丈长短的一只极大灵雀,此雀生就九,遍体生光,忽地将雀口张口,射出一道赤色烈焰来,此焰远及万丈,摭地铺天。 那火凤见此,也将身躯摇动,化成极大火鸟一只,这火鸟遍地生烟,赤光耀目,双翼扇来,便生出熊熊金色烈火,其艳美之处,端得是难描难画,便是元极仙子,也瞧得目眩神驰,心中暗道:“只叹火凤昔日行为孟浪,否则天尊之位,火凤岂能无分?” 那太一神火与凤火并行,却不敢轻易相触,只因太一神火本是凤火克星,如今二禽竭力施为,若仍是心存敌意,两道神火必然轰然相激,实有毁天灭地之能。 但若想令二禽立时放开怀抱,坦然相合,却也是困难重重。只因二禽相争千万年,彼此仇怨怎能一时而消,若有一人心存歹意,趁对方泯灭战意,放开怀抱,那对手一旦趁虚而入,岂不是就此灭了大敌? 元极仙子也不话,只将一双妙目,远远地瞧着二禽,但元极虽不开口,却给了二禽极大的信心,二禽同时想到,元极既然在此,想来对方绝不敢肆意妄为。 正因为对元极有无限信心,朱雀火凤这才真正的尽弃前嫌,将那烈焰之中的战意一点点收起,两道烈焰缓缓合拢。 只听铮地一声响,虚空中的三人皆觉得雷鸣在耳,全身一震,原来而道烈焰相触,激起天雷万道,所谓万千天劫,在这两道神火面前,也是相形见拙了。 那虚空本不传音,只因两道神火铺天盖地,自然于无尽虚空之中,形成一处世界,此域法则,自由朱雀火凤而定。 两焰相触,虽是响震万里,天雷激,那也是意料中事,朱雀火凤皆将心中彼此的万年杀意努力收敛,两道神火终于合二为一,猛然间烈焰高炽,光芒亿万里,那远处未曾显现的石球,也已是历历在目了。 然而就在这时,于极远处有赤光一道横过虚空,只因面前两大烈焰火芒亿丈,无极耀目,等闲又怎能觉察出这道赤光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81章 捐躯殒命亦难当 那赤光本是远在万里,却在瞬间来到千里之内,其之快,便是用风驰电掣也难形容。既至千里之距,便能瞧清此物形状,乃是奇大如山的一只灵虫。 此目面目狰狞万状,体泛红光,张开口来,可吞日月,正是当年被阿神佗放逐天际的无所噬。 那无所噬凝神瞧着面前三女,立时将目光专注于元极仙子身上。按理三女之中,元极仙子境界最高,修为深不可测。若是挑选对手,那元极仙子自当放最后为佳。 但在这只无所噬瞧来,世间生灵皆如蝼蚁,凡俗百姓也好,大能修士也罢,又有多大的区别?而三位仙子之中,元极仙子灵息最纯,自然最合无所噬的胃口了。 千里之距对无所噬来,也就是错步之间,那无所噬正要扑击过去,斜刺里两只灵虫突兀现身,却与那无所噬一般形状,只是体形却了将近一半。正是世尊所育的的一对灵虫,名叫青白。 这对灵虫伴随世尊多年,专在灭界镇压魔我,只因将那魔我吞噬数遍,也难伤魔我分毫,两只灵虫这才被世尊转赠元极仙子,专等这一日,要来共斗无所噬。 那无极仙子暗施手段,将两只灵虫藏于虚空之中,终于等到无所噬前来,这才齐出扑敌。 那无所噬瞧见青白时,已是太迟,只见两只灵虫同时上前,各咬住无所噬一只触手,刹那间火星四溅,青白则是一得一失。 原来青已将这触手咬出裂痕一道,白却反伤到虫齿两颗。无所噬吃这对灵虫扑咬,心中恼怒异常,猛然一张口,将那白的半个身子吞到口中。 青见状自是情急,猛然跳跃上前,亦咬住白另半边身子,要与无所噬争夺同伴。这边三虫厮杀,自然惊动三位仙子,火凤转目来瞧,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幸好世尊这对灵虫中途拦住,否则以这无所噬的身手,刹间便到身前,却该如何应对。 只是瞧见那无所噬与青争夺白,自是吓得三位仙子花容失色,若是白有失,凭青一只灵虫,那可是万万拦不住无所噬了。 白在两只灵虫口挣扎,瞧来惊险万状,似乎随时都会粉身碎骨,但白齿力虽弱,却是体坚异常,虽被两只灵虫同时咬住,那身子却不曾留下一丝齿痕。 朱雀急道:“事急矣,无所噬已至,折空秘道却不曾现,却该如何是好?” 元极仙子虽是镇定,但在那巨大无匹的无所噬面前,亦是神情肃然,沉声道:“莫管莫顾,且将折空秘道照出,方是正理。” 此时太一凤火已然混二为一,神光照耀万里,虚空之物纤毫毕现,但折空秘道究竟藏于何处,两大神禽仍是无从现。 那元极仙子就将脑后这道白光,缓缓移向空中烈焰,这道神火本是万物本源,那世间物事,除了九渊大帝一道九渊神火之外,皆与这道元极神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何况既是元极仙子移光来合,朱雀火凤怎会有丝毫抵御,片刻之后,元极神光已然压进烈焰之中。 刚才太一凤火虽是合二为一,其实却是泾渭分明,赤焰金焰之间,有道极明显不过的界限,但如今有元极神火压来,两焰之间界线就模糊起来。眼瞧着两道烈焰在神光加持之一,形将真正混而为一。 就在这时,那无所噬已将白吐了出来,看来无所噬虽是天下无敌,却终究噬不得同类,不过经此一吓,白青分明已生怯意。两只灵虫分向左右,便想夺路而逃。 元极仙子见此,也是轻叹一声,青白虽是听话,毕竟是一对灵虫,本性难移,若遇强大对手,面临生死之危,又怎能不逃之夭夭。 这世间性灵,唯人族方能克服心中恐惧,宁愿为他人牺牲。因此人族必然要主控苍穹,不容他族擅夺。 无所噬见青白后退,也不去赶,这对灵虫虽非他对手,但也着实难缠,既然噬不得对手,也只好任由其自去了。 不过青白虽是逃避,却护在元极仙子面前,原来临来时世尊已下了严旨,令青白与元极仙子共存共亡,这道严旨非同可,乃是自心催,不可动摇。青白就算畏惧生死,却也不得不从。 因此这对灵虫虽护在元极仙子身侧,却是虫躯颤抖,神情惊恐万状。 而从青白身上,元极仙子已领会世尊一腔深情,虽处极危之境,面上却泛起一丝微笑来,此时空中三大神火,已合成一道参天火柱,其火芒之强,远胜烈日百倍,就将那虚空亿万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而就在这白昼之中,却有一处所在,现出针尖大的一处黒点。是针尖大,也只是因隔得远罢了,若来到那所在面前,自然亦是极大的一颗混沌石球。 火凤喜道:“元极仙子,那千万里之外的一处黒点,莫非就是混沌石球,折空秘道。” 元极仙子长舒了一口气,道:“天地垂怜,合我三大神火,终将这折空秘道照出。” 话音未落,那无所噬已扑到面前来,那无所噬目中只见元极仙子,不见朱雀火凤。 青白虽是惊恐万状,也是鼓勇上前护主,但被那无所噬将身一撞,就将青撞出万里去,白略一迟疑,也被无所噬一撞,亦撞出万里。 朱雀与火凤瞧见元极仙子已在无所噬口吻之下,只需那无所噬张口一噬,元极怎有命在?若失了元极,谁来主持这场厮杀? 朱雀与火凤同时大喝一声,扑向无所噬,然而那朱雀刚刚展动双翼,却被火凤一推,便推出百丈去,朱雀又惊又恼,却在刹那间明白火凤心意,不由得大放悲声,叫道:“火凤仙子。” 却见火凤全身金焰万丈,神色庄严,已扑到无所噬面前,只可惜凤体之上虽是万丈凤火,世人皆惧,但在无所噬面前,也不过是荧荧之火罢了,凤火再强,又岂能伤他毫毛? 那无所噬张开巨口,便将火凤咬成两截,虫口处金光万道,火焰乱舞,轰隆之声响彻无尽虚空。 那无所噬咬断凤体之后,不由得退了数百丈,原来此虫虽是体坚无极,可敌万法,但虫体之内,却有些抵受不得,那凤火被吞进腹中之后,犹在熊熊燃烧,百计扑他不灭。无所噬难得生出畏惧之心,这才退步百丈。 这时元极仙子叫道:“朱雀随我来。”将此身泛起一道光华,就向远处折空秘道遁去。 朱雀虽是急步赶来,只因心中记挂火凤,不由的黯然神伤,口中道:“元极仙子,那火凤,火凤。” 元极仙子微微一笑,道:“无所噬虽是所向无敌,那火凤亦有天生绝技,有火凤阻他一阻,你我方能赶到混沌石球之侧。” 朱雀听到这话,却是半信半疑,忍不住回瞧去,只见那无所噬已然起身赶来,两位仙子虽是遁奇快,但那无所噬遁却是高出一筹,只怕等不到两位仙子赶来折空秘道处,就要被这无所噬追上了。 那元极仙子虽是早就布局在先,但此刻也是神情凝重,火凤虽有涅槃之法,但像今日这般,凤体被对手噬去大半者,也是次遭遇。 当年火凰与人斗法,虽也施展过涅磐之术,却也是凰体不损,原地重生,却火凤今日遭遇,却是大不相同了。 抬头看远处折空秘道瞧去,仍是亿万里之距,而无所噬遁则是越行越快,看来正如火凤所言,那无所噬在虚空跋涉之时,不知吞了多少大能修士,其境界修为,已至不可思议之境了。 朱雀见无所噬行将赶上,便对元极仙子道:“仙子,火凤便有涅磐之术,今日瞧来,怕也是生出意外了。但请仙子向前,朱雀留下阻他一阻。” 元极仙子神色黯然,那火凤本该碎体之后,立时重生,如今却是迟迟不见动静,看来正如朱雀所言,那火凤今日怕难重生,一位世间无双大能,就此殒落了。 本来就是事先安排周全,但因无所噬着实强大,因此仍是九生一生。火凤遭遇意外,也是常理。 元极仙子道:“朱雀,我那逐虫之术,乃是” 朱雀笑道:“仙子何必告我,仙子妙法,自当由仙子奉行,朱雀唯有一身勇力,绝不畏生之心。天下大事仙子行之,阻挡无所噬,自有朱雀承担。” 到这里,朱雀便将遁术停下,只因这稍稍一顿,那元极仙子已去了万里,而无所噬则是近在眼前了。 朱雀喝道:“你这孽障,虽不该生于天地间,朱雀今日要与你同归于尽。” 那朱雀现出本像,体生万道红光,红光之中,九只禽怒目圆睁,各吐太一神火一道,并在朱雀身前。 这九道神火合在一处,空中就幻出一只巨大的火鸟,这火鸟身长万丈,双翼摭天,那无所噬虽是体形巨大,但在这只火鸟面前,也是相形见拙了。 无所噬见这火鸟高大,也是心中存畏惧,又被那火鸟扑来,更是急退万丈。但那元极仙子的一道纯灵气息着实诱人,无所噬退了百丈之后,猛然向前冲去,就与那火鸟撞到一处,却见火光四溅,火鸟消散,无所噬已身在熊熊大火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82章 且将一命换新凤 若换了等闲生灵,被这无尽太一神火烧来,早就烟飞灰灭了。但无所噬噬尽虚空大能,此身早就自成界域,万法不侵,那太一神火虽烈,于无所噬瞧来,也只是等若清风拂体。 却因体内凤火难消,无所噬心中焦燥,一步上前,将巨口向朱雀颈上咬于,那朱雀虽是闪得极快,但无所噬扑击之天下无双,一只雀避不及,就被无所噬吞进肚里去。 那雀虽是裂体,犹是不死,就朝着无所噬体内冲去,只见那无所噬肚中凤火四射,其中蕴育一道极强性灵,却是挣扎难出。这正是朱雀之策,要牺牲一只禽,来观无所噬体内动静。 那朱雀本是当世无双大能,自然胸藏万策,洞晓天地玄机,既见这无所噬虫体坚固之极,不免想起,此虫体坚若论,体内必然空虚,这才起念入虫体一探。 更要紧的是,那火凤既被无所噬吞进肚中,为何迟迟难以涅磐,推算开去,或是被无所噬体内法则所限。因此朱雀亦打算动用一团太一神火,激凤火本性。 她与火凤一生为敌,彼此却是惺惺相惜,火凤若死,朱雀情何以堪?唯盼以一道太一,激火凤无穷斗志,再度涅磐。 那禽冲进无所噬腹中之后,立时与凤火相激,无所噬体内顿时火焰熊熊,火凤一道神念,本被无所噬体内法则所困,若想涅磐重生,可谓阻力重重。 那火凤这道神念连番施法,却见那凤火反倒渐渐微弱了,这无所噬体内法刚端得是厉害之极。 正当火凤神念心灰意懒,就此罢手之际,却被这一道太一冲了进来,那太一凤火本是一世宿敌,此刻太一投来,好似一滴水落进油锅之中,又怎能不激得油星四溅。 那凤火熊熊燃烧起来,火凤这道神念借此机会,自然借火化躯,涅磐重生。 熊熊烈焰之中,诞出一只新凤,这新凤虽只有十丈大,却是金光灿烂,澄若玄金。其凤体光华,当可欺月压星,睥睨朝阳,其中这艳美绝伦处,真个儿是难描难画。 那新凤便在火中作歌道:“金焰生彩翮,举意八极周,奉天衔凤卷,飞上禁重楼,天命不敢辞,唯解天地忧。” 只见那凤喙之中,衔着一卷,乃是火凤借此次涅磐重生之际,再游灵台,一窥灵台极深极黯之处,得灵台凤图三卷。 那火凤本想借此强修禁重天境界,奈何天地不允,修不成灵台深处神通,无可奈何之下,乃祷天求告,录灵台神通,遂成凤图三卷。这才激起万丈雄心,要以凤书三卷,来斗无所噬。 那新凤四下环顾,知道是在无所噬体内,新凤一声清鸣,开启凤书一卷,此卷打开之际,那卷中便升出一团浑金之火滚滚向前。 这团浑金之火,不光是焰能高炽,更具禁重天之能,那无所噬虽是无敌天下,体内毕竟脆弱,既见新凤来寻路离体,巴不得此凤冲进出来,也好再寻法灭她。 因此那无所噬将口一张,这团浑金之火裹着新凤,终于浩荡而出。 新凤来到虚空,心中欢喜莫名,此番涅磐重生,境界已到极致,但终究无法突破禁重天境界,这也就罢了。喜得是凤火威能再增,不需动用十分法力,就可令凤火威能达成顶级。 更可喜者,那凤火经这番淬炼,于焚绝万物之余,更增无限生机,自此那凤火便与元极,太一等量齐观,皆为造化神通。 按理世间本有三大神火,凤火不在其列,只因凤火强大之极,天下修士无法视而不见,这才将凤火也列进神火之烈,但凤火毕竟无造化神通,勉强列进神火之列,不服者众。 此番涅磐重生,火凤重游灵台,深悟往日之非,痛定思痛之后,录灵台三卷,修造化神通。 那朱雀瞧见新凤焰光四射,耀目之极,于欢喜之余也生艳羡之心,叫道:“火凤,此番重生,功参造化,自然天地同贺,万众得福。” 那火凤本是一团欢喜,但往朱雀身上瞧去,却是滴下泪来。原来朱雀已被无所噬咬去三,全身上下鲜血淋漓。 刚才若非禽冲进无所噬体内,火凤哪有机缘再度重生,而朱雀一宿,便是一条性命,火凤瞧见此景,方知朱雀爱已之深,不由垂泪道:“朱雀,朱雀,我有何德,令你眷顾至深。” 那朱雀笑道:“换了是你,也是这般,凤火,何必多言,今日你我联手,共阻无所噬,哪怕粉身碎骨,那黄泉路上,也该有个伴儿。” 火凤破泣为笑道:“你我这两道元魂,谁敢收留?还不如勉强保住此身,赶着那无所噬虚空翱游。” 试问火凤朱雀这样的地位,怎会在冥界生死薄上留名,若是今朝身死,天地自然再无火凤朱雀。因此朱雀那句话儿,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无所噬被火凤新生之火,烧得体内焦臭,惶惶不安,但这只孽虫着实有无极神通,刚才火凤尚在体内,凤火难消,此刻火凤一去,那凤火又能支撑多久,因此片刻之后,无所噬压灭凤火,重抖精神。 火凤瞧见无所噬意欲卷土重来,急忙叫道:“天尊退,且去将息法力,且让我阻他一回。” 那朱雀原是存了死志,但见火凤重生而出,也不由得打点精神,只因她心中明白,火凤再强,也强不过禁重天境界去,终非无所噬对手,唯有二人联手同心,方能勉强与无所噬周旋。 那朱雀毕竟伤重,难以支撑,急急退到一边,火凤早就展开双翼,向无所噬头顶一扑,将那新生凤火,再度漫卷而去。 却那世间之火,至强者为十狱,但十狱究竟有多大威能,世人怎能测度?火凤之火,至强时便是十狱。但如火凤朱雀这样的大能却是心中明白,那火焰威能原是永无止境,因此境界虽难突破,焰力修行却是无穷无尽。 故而火凤这团新火,虽然仍是十狱,却比刚才不知强大几倍了去,无所噬刚才吃过苦头,怎敢再来尝试,就被那凤火逼得连退数百丈,朱雀于远处瞧见,暗暗点头,火凤这道新火,却已比太一强出不少去。 若换了他日他处,那朱雀早起了争竞之心,但今日面对大敌,朱雀早就将万事放下,一心只盼着火凤修成大道,力阻无所噬,因此心中只有欢喜罢了。 火凤虽见无所噬退去,却也不敢过分相逼,便是这十狱新火,其实也伤不得无所噬一身铁甲,只是令其稍觉不耐罢了,若想诛灭此虽,那是绝无可能,唯有依从元极仙子的计策,将其逐进无尽虚空之中。 当年无所噬两番被逐进虚空,那动手者乃是创世世尊,其境界神通,又怎是三位仙子可比,何况无所噬虚空历游之后,又增修为,今日放逐此虫的难度,可就增加不少。 火凤一扑之后,立时后退,借那新火之威,这一退自然是瞬息万里,目不暇接。 朱雀回瞧去,只见元极仙子已然接近折空秘道,便对火凤传音道:“元极已然就位,正好引他过去。” 火凤深以为然,急忙再振双翼,急后退,哪知那无所噬动作之快,仍在火凤之上,不等火凤振翼再遁,那无所噬已抢上前来,却是越过火凤,直扑朱雀而去。 看来经刚才两番交手,无所噬对火凤已起了忌惮之心,而朱雀被噬去三,正是重伤之际,依着这孽虫本能,自然也是奔着朱雀去了。 火凤叫道:“孽虫好不可恶!” 想那朱雀重伤,又怎能禁得过无所噬一扑,只恨无所噬动作极快,又横在火凤面前,那火凤迫不得已,再启凤书一卷,向那无所噬一抖。 这卷凤书之中,并非蕴藏凤火,而是金光万道,那金光四下漫卷而去,将这无尽虚空化为金光世界,那金光宛若实质,火凤蹁迁其中,自然不受丝毫阻碍,但那无所噬却是举步维艰。 朱雀不知此术玄机,同时被那金光所阻,不由大叫道:“凤火救我。” 火凤连忙道:“但以太一铺路,自可坦荡无阻。” 朱雀这才祭起太一神火一道,那神火一冲向前,金光果然无阻无碍 ,朱雀这才借着太一神火,迅疾冲出万里去。回头瞧去,那无所噬已然张开大口,吞噬起金光来。 这金光虽能阻敌,但在这无物不噬的孽虫面前,也不过是道开胃的点心罢了,火凤此时已与朱雀并到一处,瞧见那无所噬一路噬来,无不心惊,这孽虫果然难缠之极。 好在有这金光阻路,二禽已可安然退到元极仙子身边,元极仙子瞧见火凤蹁然归来,心中自是欢喜,但瞧见朱雀本体受损严重,也不由黯然神伤,但千言万语,也只是化成四个字罢了:“两位辛苦。” 只因今日主持逐虫大计,心境不可有一丝动摇,那孽虫之强,已远趁先前预料,此番逐虫,虽是万事倶备,却怕其中略有疏失。一旦逐虫不利,不光是立时陪上三条性命,苍穹三域苍生,也是绝无生路了。 那无所噬一路吞噬金光,仍是来得极快,元极仙子饶是镇定如桓,但身边朱雀火凤,皆感到元极身上香气馥郁,妙不可言。原来那元极仙子肩上,既承亿万苍生性命,饶是境界至高,也是心中忐忑,香汗淋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83章 再燃太一焚我躯 无所噬来的极快,眨眼间三位仙子面前金光已近,那孽虫已然近在咫尺,朱雀与火凤正在惊恐,元极仙子手中柳枝点出,无尽虚空之中,立生汪洋一片。 那海水原只一线,但转瞬之间,已是万里方圆,无所噬虽被这汪洋包裹,自是不惧,触手去搅那大海,顿时浊浪扑空,水花四溅而出。 但便是汪洋大海,又怎能困住无所噬,火凤与朱雀心中正在生疑,只因那无所噬身子缓缓转动,大有四顾茫然之感,朱雀顿时明白,道:“原来元极仙子布此汪洋,乃是一座阵法。” 元极仙子道:“我布这天罗八极水阵,也只是令其难辩方向,瞧不见你我身影罢了,这孽虫虽无破阵之术,但此虫行事,全靠本能,任你阵法如何精妙,其实也是骗不过他的。” 火凤道:“先前这孽虫以虫目视人,因此困在阵中之后,方才四顾茫然,等到他现虫目用不着了,便会依仗本能行事,到时自然只奔我三人而来了。” 元极仙子道:“若那孽虫只奔我三人而来,我三人只好退进折空秘道,方能引它进去,但一旦身入秘道之中,便是身不由己。不定要在虚空之中飘荡千年万年,更有可能死于折空秘道之中。此为下策,不到万不得已,实不必做此重大牺牲。” 火凤道:“既有下策,则中策何出?” 元极仙子道:“这孽虫必会择我三人之一而噬,若被那孽虫选中,那人只好退进折空秘道,以一人之牺牲,换来苍穹苍生千万年福祉,此策虽比下策略好,却也是惨重之极。” 朱雀慨然道:“两位不必与我相争,我临行之前,已做好万全准备,到时请容我引那孽虫进入秘道,天下可以无朱雀,不可无元极。便是四大神兽失去其一,也自有火凤替我。” 火凤微微一笑,道:“天尊,你这算盘打得虽好,可惜此事却也由不得你,只因那孽虫未必就会被你引了去。我刚刚涅磐重生,体内这时灵息纯净无比,正好引那孽虫扑我,还请两位让开,莫要坏了我的大事。” 朱雀急道:“偏你是灵息纯净,难道我体内便无混沌清气。” 元极仙子莞尔一笑,道:“两位皆是苍穹灵禽领袖,何必你争我夺,失了体面,我既有中下二策,两位可愿一闻上策妙道?” 朱雀与火凤同时叫道:“愿闻,愿闻。” 元极仙子道:“这孽虫唯一的克星,便是死气白蛤,自那世尊与大帝前往灭界镇压魔我之后,元极一心一意,只来配养这只死气白蛤,青白见了这白蛤,如今已是闻风丧胆。原以为这白蛤已是修成大道,但以今日瞧来,这孽虫着实强大,若令白蛤逼它进入折空秘道,也就只有三成把握罢了。” 朱雀道:“就算只有三成,也足可一试,还请元极行此策,若着实不行,再行中策不迟。” 这时天罗八极水阵之上,那孽虫已然闭上双目,只知向前撞来,看来这孽虫知道虫目难以辩形,就开始依着本能行事,借其强大虫识引路,扑向三位仙子。 那天罗八极阵虽好,但这只无所噬若是笔直向前,却也阻它不住,但遇着阵法之中略有阻碍,此虫只需张口噬来,无论是法宝也好,神火也罢,又怎能经得住此虫一噬,这孽虫既叫无所噬,自然是无所不噬。 瞧着那孽虫迅如奔雷,直扑向前,三位仙子皆是心境动荡难安,但三位仙子身后就是折空秘道,此刻避开,又怕反将孽虫引到他处,就算牺牲了性命,也是功败垂成。 时迟,那时快,元极仙子抬起素手,大袖戟张,出白光万道,于白光之中窜出一只灵物,正是元极仙子精心培育多年的死气白蛤。 如今这只白蛤,已生得高十丈,阔二十丈,与当年相比,俨然成了庞物大物了。 饶是朱雀火凤,见白蛤这般长大,也是暗暗心惊,这白蛤以死气为食,本是天下任何生灵的克星,朱雀火凤皆修造化之能,见到这种死气灵物,自然本能地生出厌恶之色。 但这白蛤乃是世尊亲降法旨,以做加持,世间诸修不能以一法一术施加于白蛤身上,便是要保白蛤万无一失,以便令那无所噬有所忌惮。 养蛤千年,用蛤一时,那白蛤逃进天罗八极阵中,就向无所噬横目而鸣。 其实若论这无所噬的本事,便是万只白蛤,也是一口一个,方便之极,但无所噬对那白蛤的恐惧,却是天生,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绝不敢鼓足勇气,去与那白蛤真正面前厮杀。 而白蛤虽一时奈何不了无所噬,却可以肚中死气,令那无所噬慢慢衰弱,直至体裂甲崩,毁于一旦,这就是天地相生相克之意。 果然那白蛤见了无所噬,顿时抖擞精神,分明激昂亢奋,而无所噬见了白蛤,由不得全身剧颤,五体不安。 火凤与朱雀瞧见此景,皆是心中欢喜之极,却不便溢于言表,只能暗中击节道:“妙极,妙极。” 那白蛤暗中遵循元极法旨,一步步向无所噬逼去,同时口吐白气,催无所噬退。 无所噬怎敢相敌,也只好一步步向后退去,而其所退避的方向,正是折空秘道。 元极仙子向火凤朱雀暗暗示意,两位灵禽领袖心中明白,亦缓缓向两边避开,就此让出一条路来,好让死气白蛤将孽虫逼进秘道。 就在三位仙子翩然移位之时,那无所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向元极仙子处转了转虫。 朱雀心细如,已然现端倪,她心中暗道:“若是白蛤得手也就罢了,若白蛤难以成功,那无所噬必奔着元极而去了。这元极毕竞是天地第一团神火,自然灵息纯净,无人可比。” 但心中很快想来,火凤刚刚涅磐重生,体内灵息亦是不染红尘,无垢极净,以朱雀灵识探来,与元极仙子应该是不分高下才是,甚至略高半筹。除非火凤回到红尘之中,沾染了大千浊气,方能被元极仙子比下去。 但此刻火凤体内灵息却是千真万确,隐隐压过元极仙子才是。为何那无所噬仍被元极吸引了去? 朱雀苦思冥想,忽然间有所明悟,她虽与元极仙子极少见面,但每次有缘相遇,皆是印像极深,便是隔了百年,也难忘怀。只因那元极举手投足,一颦一笑,自是有万种风度,无限雍容。 且以那元极胸襟气度,就算面临天崩地裂,苍穹倒转,又怎会稍有失态,由此瞧来,元极仙子身上那道香气,绝非冷汗,而是另有玄机。 朱雀想到深处,不由的暗暗垂泪,心中叫道:“元极啊元极,原来你早存赴死之心,便是上策难行,那中策行来,谁也争不过你。只是天地怎能失去元极,世尊又怎能无你?今日我定要想方设法,换你一命。” 那朱雀心中暗下决心,猛然一张口,将左侧一只雀咬在肚中,再一张口,又将右禽噬得一尽,两只禽在腹,体内太一神火轰然运转,便将体内浊气燃得尽去了。 需知朱雀既生九,便生九条性命,如此虽是多了一项极大神通,但九禀赋相同,性情不一,既有那极慈极悲者,亦有那刻薄寡恩者,世人常言朱雀千面,性情变化莫测,其实便是因朱雀有九之故。 此刻朱雀为求体内灵息纯净,好吸引无所噬来扑,竟恨下心来,将诸多禽噬去,如此一来,只剩下那极慈极悲的一道主魂,再借太一神火烧去杂念浊气,朱雀体内灵息,已是纯净之极。 刹那间,朱雀已噬去诸,只剩得主魂所控禽。但就算如此,体内气息也只是与火凤元极不相上下罢了,若想引无所噬来扑,仍在两可之间。 火凤瞧见朱雀自噬其,心中大痛,叫道:“天尊,天尊,何必自苦若此?” 那朱雀微微一笑,转过身来,立在折空秘道处,抬头瞧去,阵中无所噬已被逼到面前,似乎朱雀将身一避,那无所噬就会被逼进折空秘道之中。 但无所噬纵是天生愚鲁,却也知一入秘道,万事皆休,它这秘道之中跌跌撞撞多年,方才寻到出路,重见天日,又怎肯再回到那极暗极幽之所? 心中虽是怕极了死气白蛤,但这最后一步,却是死也不肯退了,死气白蛤连喷数十道白气,将那无所噬团团困住,但无所噬宁愿听到身上传来甲裂体崩之声,那身子仍是不动如山。 朱雀瞧见此景,反倒面露微笑,向那元极仙子道:“元极,你布局虽好,终被我瞧破了。” 元极珠泪扑簌而落,声音仍是古井不波,只是微微点头罢了。 朱雀又转向火凤笑道:“凤儿,好生保重,或可有缘再回。” 忽然身上燃起大火,这道神火一起,顿将金身雀羽炼化一遍,那红尘浊气也好,万丈雄心也罢,就此焚得干净,就此心无牵挂,重返极寂极净之态,更有一股奇香传来,原来那朱雀口中滴下五滴鲜血来,雀血滴进火中,自是奇香四溢。 就见那朱雀曼声长吟道:“天地生太一,万年悟玄机,烈焰燃雀血,太一焚我躯,原是来处来,自往去处去。元极,火凤,朱雀去也。”一步步退进折空秘道,只见那无所噬被其灵息所诱,奇香所惑,自然步步跟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84章 但出此域入轮回 刚才三道神火合一,现出至强光芒,方令那折空秘道显现出来,却也只是一处幽深之极的洞口罢了,这个虚空洞穴万物不生,就连光芒也陷了进去。 因此朱雀一步步走进秘道之中,那身形立时就被黒暗吞没,再也瞧不出半丝痕迹来。无所噬生怕失地这道纯灵,早将一点清明忘却,紧跟一步,也跨进秘道之中,这具硕大的身形亦是消失不见。 那火凤本是至情至义之士,见朱雀身形没入秘道,不由得大悲声,叫道:“朱雀等我,我这就随你同去。” 玄极仙子垂泪道:“火凤,那朱雀为保全你我,方才不惜焚血捐躯,你若是随她去了,岂不是辜负她一番好意,白白牺牲,又有何益?” 火凤叫道:“元极,我心中之痛,如同万箭穿心,只恨不得随她去了,也好稍解身心之痛。元极,元极,你就让我随她去吧。” 那元极仙子死死扯住火凤左翼,怎容她上前,那火凤却似横下心来,只想陪朱雀同殒。虽然那火凤明知捐躯无益,但火凤性情便是如此,元极亦是无可奈何。 忽见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窜进秘道之中,随着这两道身影同时入内,那秘道也渐渐消失,面前洞穴不现,只有一座混沌石球。在那里缓缓转动不休。 火凤愕然道:“元极,你怎地让青白也去了?” 元极叹道:“我知道你怜那朱雀势单力薄,若是随她同去,不定尚有一线生机,如今我令青白助它,可不是比你陪她强些?那青白虽懂些人情,毕竟也是无所噬出生,留在苍穹,怕也是遗祸无穷,不如伴随朱雀同去,与那孽虫同归于尽。只盼这世间再不会生出这样的孽虫来。” 火凤点头道:“如此也好,只可惜了世尊千年的心血。” 元极道:“当初世尊培育这对灵虫,便是为了对付这只无所噬,青白此去,也是死得其所了。火凤,那无所噬纵是被引进秘道之中,但亦有万一的可能重新回返,你我只好轮流守在这里,替那苍生挡劫。” 火凤叹道:“天地厚恩,唯此以报。” 元极这才欢喜,从此便与火凤轮流监守此处,以防无所噬去而复返。需知那无所噬既在秘道之中,便是元极仙子的天课神算也算它不着,一旦无所噬再次返回,唯有立时将其截住,才是上上之策。若再容它冲出秘道,天地间又有几个朱雀牺牲。 却那朱雀真童自朱雀去后,每日独坐殿中流泪,思念朱雀不已,而域中万禽自朱雀去后,也因无人管束,少不得蠢蠢欲动起来。 而就在朱雀以身相诱,引那无所噬进入折空秘道的同时,太一神域来了二人,这二人来到神域,域中万禽顿时鸦雀无声。 原来这二人乃是无参佛祖与火凰,那域中万禽见了,哪里还敢出声。 要知道那火凰虽是处事低调,轻易不会现身,但火凰亦是那万禽之主,域中万禽见了火凰,本能地就要心生畏惧,如同见了火凤朱雀一般。 这世间灵禽虽然化为两大阵营,各自拥立朱雀火凤,瞧来势不两立,但唯独火凰地位然,同受两派灵禽拥戴尊敬,这也是火凰大德大能之故,若论那火凰的好处,实比朱雀火凤多出不少去。 至于无参佛祖,那自然是人人钦敬,这位佛祖不光神通广大,急公好义,更是仙庭自世尊元极以降,第一灵慧之士,任谁见了他,都是又敬又畏的。 万禽之中的赤羽血鹰与金目雪雕心怀鬼胎,见无参佛祖前来,皆是惊惶万状。 其中便有朱雀弟子丹朱仙鹤上来问讯道:“佛祖,天尊,怎地却有闲暇来我神域,师尊恰是不在,未及迎迓,还请见谅。” 无参佛祖叹道:“若是朱雀天尊在此,我也不必来了。” 丹朱仙鹤听出这话大有由头,想起近日来心惊胆战,却也无由,不由惊问道:“莫非,莫非!” 无参佛祖道:“你等若果然是朱雀弟子,心中想来也有感应,那朱雀为驱逐无所噬,不惜捐躯殒命,此刻怕是已与无所噬一同去了无尽虚空深处,或存或亡,唯天地可知。” 此言一出,万禽之中,有大半灵禽大放悲声,太一神域之中,立时一片愁云惨雾。 丹朱仙鹤悲痛莫名,叫道:“原来天尊竟是不在人世了,难怪我近日没来由的心惊胆战,难以抑制,可怜我家天尊,竟为苍生捐躯。” 无参佛祖道:“你等既为修士,当明白万劫成圣的道理,朱雀天尊既为天下共主,自当历无穷劫数,好在一劫一难,皆有因果,你等只需闭门谨守,静候朱雀天尊归来,自有你等的好处。” 丹朱仙鹤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便道:“天尊虽是万劫不灭,便毕竟也是弃世而去了,却不知此番要等她多久?” 无参佛祖道:“或千年,或万年,自然会翩然归来。” 丹朱仙鹤动容道:“如何等得这许多年,可不是等煞了人。不想我师尊竟遭这样的大难。” 那万禽听到朱雀要千万年方能回返,岂不是等于死去了百世千世一般,想那凡人转世,不过十年,至多百年也就罢了,朱雀转世,却需千万年,万禽之中,毕竟不少与朱雀亲厚者,自然是痛苦不堪。 无参佛祖道:“你等果然思念朱雀天尊,想令其早日回返?” 万禽齐声叫道:“我等皆盼天尊早日回返。” 无参佛祖点头道:“如此甚好,我有万劫往生经一部,正好传予你等,若你等果然心念朱雀,只需每日在心中念诵一回,那天地得闻,必有感应。” 万禽相视大喜,同时诵道:“佛祖大慈大悲,我等感激不尽。” 无参佛祖便将那万劫往生经传授万禽,又反复叮嘱,只可在心中默诵,不可宣之于口,万禽自然牢牢记住,不敢违拗。 传经已毕,无参佛祖又道:“如今天尊既去,神域无主,幸有元极仙子作主,敦请镇恶天尊火凰暂摄神域,你等视那火凰,如敬朱雀一般,若敢违令,别瞧那火凰慈悲,却也杀得千禽。” 万禽中的老成之士,正愁域中万禽无人镇守,其中有许多凶禽,岂不是闹得沸反盈天,既听到无参佛祖此言,方才大喜,丹朱仙鹤忙上前去,拜在火凰面前,道:“火凰天尊既至,不消佛祖吩咐,我等自当殁凛遵。” 那丹朱仙鹤既开了口,诸禽生怕落后,皆来火凰面前参拜,便是有二三凶禽不肯雌伏者,在此局面之下,也只好同来参拜。 火凰虽是仁德,却也静受诸禽礼拜已毕,这才道:“我既来暂摄神域,当年朱雀所定法度,自不会更改一字,唯新立一法,还请诸位听真。”那声音响彻神域,甚是威严。 诸禽心中一凛,暗道:“火凰一至,便要立威,此刻若敢不从,那火凰岂能轻饶?”诸禽皆是数千上万年修行,怎能不知进退,谁敢在此刻违拗火凰法旨,那可不是自讨没趣? 因此皆道:“感遵天尊法旨。” 火凰道:“如今凡界浩劫大兴,其中极荒山中的千万灵禽,少不得与你等有些瓜葛。因此我今新颁法旨一道,若有那私自出域下界者,定斩不饶。” 万禽心中凛然,其中有不少凶禽已在那里暗暗叫苦,原以为朱雀既殒,此身终得自由,哪知元极仙子早有安排,偏偏请那火凰暂摄神域。 若论那火凰的神通,怎样也不会弱于朱雀了,因此许多凶禽,皆是暗暗叫苦。 无参佛祖道:“你等需得明白,那火凰天尊不令你等出域下山,乃是一番好意,凡界浩劫大起,唯我神域方是逍遥之地,但出此域,便入轮回。这八个字百试百灵,切莫以身试法。”无参佛祖到这里,一双利目就向赤羽金目两位灵禽扫去。 这八个字既是出自无参佛祖之口,那着实厉害不过了,那赤羽与金目听了,自是胆战心惊,本来一颗蠢蠢欲动之心,如今只好作罢了。 无参佛祖与火凰交待已毕,丹朱仙鹤便请二位大能入殿,诸禽重新入殿参拜,以全礼数。 火凰道:“我本也不拘礼数,何必拜来拜去,有这许多纷扰,你等只消静守域中,便是敬我。”便与无参佛祖同入大殿,来见朱雀真童。 那朱雀真童自得了一滴雀泪,心中悲愤之余,也多了许多惶恐,毕竟这滴雀泪是朱雀唯一留下来的物事,那朱雀又不曾有过仔细交待,实不知这雀泪有何用处,又担心被人抢了去,可不是万劫不复?此刻见了佛祖,一颗心总算落到实处,大叫道:“佛祖救我?” 无参笑道:“这倒是奇了,难道此处有人想害你不成?” 朱雀真童道:“此刻虽是无人害我,却难保他日无人动念算我,佛祖,那天尊临行之际,留下一滴雀泪,只令我好生保管,却也不曾仔细交待,却让我如何是好?” 火凰道:“赤童,你也不必惶恐,我与佛祖正为这雀泪而来。” 朱雀真童大喜道:“莫非我家天尊,可借这一滴雀泪重生于世?” 无参道:“能否重生,却也难知,我却盼她还是莫要重生的好。”只这一句,得赤童怒气冲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85章 借来七宝渡众生 莫瞧那赤童形貌幼,其实却是与朱雀尾上赤翎,算是与朱雀同生同长。那朱雀令其不修神通,则是盼那赤童永保赤子之心,做一个永世的伴当。 需知那世人也好,性灵也罢,有几分本事,就生几分野心,到头来免不得贪欲横生,祸患无穷,那赤童不修神通,却可永世长生,分明是世间至福之人,就连无参佛祖,也要羡他三分。 火凰笑道:“赤童莫恼,且听佛祖细细道来。” 无参佛祖道:“朱雀天尊留下这滴雀泪,实有无穷玄机,百般好处,但有这滴雀泪,世间太一神火不灭,那朱雀纵是万死,也可转世重生。” 赤童听到这里,方才舒了一口气道:“天尊能够重生就好,佛祖刚才那番话好不吓人。” 无参佛祖道:“赤童啊,你细细想来,除若是朱雀天尊殒命,方能重生,但不免境界修为尽丧,也只好从头再来,等她恢复修为,也是千年万年。” 赤童道:“那也好过没了指望。” 无参佛祖道:“若是朱雀天尊侥幸不死,此番远行,也不过是等若在那无尽虚空遨游一番,或百年,或千年,或万年,不定就能安然返回,又何必重修道术,再悟天机?” 赤童喜道:“这么来,天尊竟可不死?” 无参佛祖道:“我盼她莫要重生,便是盼她不死,难道赤童竟是盼着天尊殒落,才肯甘心?” 赤童被这话吓得魂不附体,忙叫道:“佛祖,佛祖,你莫要拿大话吓我,我可是经不住吓得。我怎能盼着天尊殒落,佛祖不是好人,不是好人。” 无参佛祖与火凰不由哈哈大笑,火凰道:“朱雀天尊是生是死,此刻虽是难料,却可借这雀泪瞧来。” 原来朱雀既为天尊,便不便再设本命灯,以防她人窥她生死,且以天下之大,谁敢来惹朱雀,那本命灯设与不设,倒也无关紧要。哪知却因无所噬卷土重来,终将朱雀卷了去,但既无本命灯,也就瞧不出朱雀生死了。幸好朱雀临行前留下雀泪,否则便是无参火凰,也是无从施法。 无参佛祖点了点头,叹道“朱雀天尊神通,已达不可思议境界,那无尽虚空无论怎样广阔,有这一滴雀泪,也能瞧见天尊身影,此为无量法术,苍穹算他第一。” 罢就让赤童取出那雀泪来,当着无参佛祖之面,赤童自然放心,就将那雀泪取出,赤童瞧见雀泪,不免又是大哭。 无参佛祖道:“莫哭,莫哭,且瞧瞧朱雀天尊到了何处,又与那无所噬斗得如何?” 当下用手向雀泪指出,区区一指之中,却蕴无上佛法,那雀泪本是晶莹剔透,被那佛祖指来,更加明澄如镜,只见那雀泪之中隐隐有身影闪动,红光现出。 赤童凝目去瞧,却怎样也瞧不真切,还是火凰祭起一道凤火,向雀泪照去,就将雀泪中的景物投射到空中去,只见那雀泪之中,朱雀天尊神色肃然,正在急急遁行,身后有三只巨虫,且斗且行。 赤童见朱雀无恙,欢喜得手舞足蹈,叫道:“天尊尚在,天尊尚在。” 无参禅祖叹了口气,那朱雀天尊虽是尚在,但此去无尽虚空,不知何时才能回返,且与那无所噬斗法,随时皆有性命之危。这样的煎熬谁可承受,来亦是虽生犹死。 但朱雀天尊多活一日,那无所噬就离苍穹远上一分,因此无参佛祖自然盼着朱雀不死,只是再度相见,却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无参佛祖道:“火凰天尊既暂掌神域,在下自是放心,还请火凰每日看顾这滴雀泪,若是雀泪之中朱雀有变,还请及时知会在下。” 火凰道:“佛祖放心,便是我无暇照那,那赤童每日也定会看他百回,又怎能误事?” 无参佛祖这才一笑,与火凰揖手而别。他离了太一神域之后,正要回返西域,忽地心中一动,忖道:“不如瞧瞧凡界此刻情景如何。” 那凡界既是浩劫大兴,自然是浊气腾空,杀气冲天,无参佛祖虽知是这世人因果,咎由自取,但毕竟是大慈大悲之士,瞧见那凡界尸横累累,十室九空,不免牵动佛心。 无参佛祖忖道:“世人虽是该遭此劫,方能痛悟已非,但我既然瞧见了,难道不管?”于是就取一件法宝来。 此宝瞧来好似一根树枝,却是光华夺目,原来是佛门至宝七宝妙树,那树上结有七果,分明为智慧果,光明果,慈悲果,勇猛果,定心果,镇恶果,执心果。七果各具神妙,不可尽述。 无参佛祖祭起此宝,用手向那树上智慧果指出,就见一道佛光直射凡界,苍穹三界皆沐佛光。这是无佛祖的一点佛心,只盼世人得这佛光照耀,增益灵慧,也好早点明悟已非,弃恶向善。 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那世人若不知敬畏,不明善恶,纵是仙界大能齐出,替那世人扫荡魔修凶兽,那世人仍是不知悔改,到头来还是重蹈复辄。故而无参佛祖将这道智慧佛光洒向三域,已然是极限了。 那佛光照耀三息,世人普受其惠,无参佛祖却也涉世过深,眼见三息已至,正要收回七宝妙树,只听身后有人道:“好大胆的佛祖,竟要暗助世人,广布私恩,这是要与世尊争夺人心不成?” 那无参佛祖听到这话,心中好生狐疑,试问以无参身份,西域也好,仙界也罢,谁敢这样与他话?但就算无参行事无私,听到这话,也是心中惶然,急忙循声瞧去,不由苦笑。 那来者乃是一位少年,瞧来虽是英气勃勃,却天生带着三分精明古怪,见到无参瞧他,便将左目眨了眨,嘿嘿笑将起来。 无参佛祖叫道:“好你个玄焰,竟是没大没,差点吓得我七宝如树颠倒,若损了此宝,我只找世尊元极算帐。” 原来这少年正是世尊之子,玄焰是也。 那玄焰笑道:“佛祖莫要吓我,此时你想找人告状,却是上告无门,世尊尚在灭界之中,元极也在无尽虚空,你到哪里去告我?” 无参佛祖叫道:“难怪你敢偷空跑出来,原来是家中没了大人约束,那世尊虽在灭界,难道我就去不得灭界,就算脱了一层皮,好歹将你告上一状。”那神情半真半假,一时也难辩明玄虚。 玄焰慌忙上前抱住,叫道:“无参哥哥,你放过我一回就算疼我了,我虽是偷跑出来,却也没存什么歹念,不过是去凡界瞧个热闹罢了。” 无参佛祖暗道:“难道真去世尊面前告他?世尊正因魔我魔焰高炽,好不烦恼,我等不为世尊分忧也就罢了,岂能再去扰他?” 但又知玄焰性情顽劣,若是惹出事来,岂不是无法面对世尊元极。 原来玄焰虽是世尊元极之子,当年伴随世尊,又立下无数大功,但世尊元极不肯徇私,反对玄焰极是苛刻,只令他造化苍穹,潜心修行,却是无名无职。 无参佛祖道:“玄焰,你被那世尊元极拘束千年,好似囚禁一般,我也瞧着不忍,此番你要去凡界去瞧热闹,我也不便阻你” 玄焰大喜道:“我就知道无参哥哥最好话,也不枉我来求你”忽悔失言,急忙掩住了口。 无参何等灵慧,立时恍然,原来那玄焰虽是私自出逃,毕竟是向受世尊元极教悔的,哪里真敢乱跑?定要寻个人物,求得一道法旨,日后世尊元极问起,方才摭挡的。 这世间能在世尊元极面前话的,却也是屈指可数,那玄焰想来想去,终于求到无参这里了,唯有从无参这里求来一道法旨,才好依旨下界,方算是名正言顺。 无参叫道:“好个玄焰,我平生算人无数,今日却被你被算!” 玄焰慌忙道:“佛祖,我不求别人,专来找你,难道是因为你好话?不过是知道世尊元极对你最放心不过,有你指点,再也不会出错的。” 无参笑道:“厉害,厉害,这话来,我竟是推脱不得了,看来你这千年修行倒也不曾虚渡。” 玄焰喜道:“这么来,无参哥哥已是肯了,哥哥且去佛域逍遥,玄焰这就去也。” 哪知刚刚动身,就被无参死命扯住,那玄焰叫道:“难不成又要后悔,天下再无这样的道理。” 无参道:“我既遇见你,少不得要替你背上这口黒锅,我无参岂是怕事之人?只不过你便去凡界,也该有个由头,日后世尊元极问起,我也好替你摭掩。” 玄焰道:“果然是无参哥哥,向来考虑周全,我此番下界,着实是因心中烦闷,胡乱去瞧瞧罢了,那凡界之事,我岂会胡乱插手,无参哥哥大可放心。” 无参笑道:“你若这样前去,我怎样也不会依你,除非你肯听我三句话,否则我拼着被你一道真离玄焰烧来,也要扯你去见世尊。” 玄焰无奈,只好道:“既是好三句,我就只听你三句,哪怕多了半句,我也是不听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86章 未曾斗智计先拙 无参笑道:“好好好,好三句,就是三句,这一句话,便是不可泄露身份,若是被人瞧出,却也怨不得你。 ” 玄焰笑道:“这句话依得,难道我会那么愚笨,嚷嚷的天地皆知,让元极捉我回来?” 无参道:“那第二句话,便是不可伤生害命。” 玄焰扑嗤笑道:“你便不,我也能猜得着,这可不就是老生常谈吗?世尊也时常对我叮咛嘱咐,什么一个人的功过,只是天地可证,因此生死大事,谁也不可擅权。无参哥哥,这句就依了你,第三句又是什么?” 无参道:“第三句话,就是不可与人斗法厮杀。” 玄焰大叫道:“岂有此理,凡界浩劫滔滔,血横千里,我不杀人也就罢了,如今连揍人也是不行,那我下界有何趣味,不去了,不去了。”罢气鼓鼓地生起闷气来。 无参笑道:“你既是不去,我也少担些惶恐,也罢,你回你的无量山,我去我的西域佛土,就此两下相安。”罢转身便走。 玄焰毕竟不是无参对手,见无参转身要走,立时慌了,忙上前叫道:“无参哥哥,算我怕了你啦,只是若不能斗法厮杀,着实不痛快,还请无参哥哥设法通融,难不成瞧着那些凶徒杀人放火,我却在一旁袖手旁观?” 无参道:“玄焰,不是我令你为难,实因你身份不同,无论与谁斗法厮杀,都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头,有辱世尊声威。这就叫胜则无功,败则取辱,却是何苦来哉?” 玄焰道:“道理我自是明白,只是真个袖手,的是难为,无参哥哥,这世间之事,怎能难住你,不如你替我想个主意,既能令我下界风光,又不致于惹事生非。” 无参哈哈笑道:“要想风光不难,你就算不动手,哪道就不能痛快行事?当年世尊转世,也是从头做起,虽是境界低微,却仗着玄承深厚,所向无敌。” 玄焰眼睛一亮,道:“原来无参哥哥是想令我假手他人,暗中行事?” 无参道:“就凭你千万年玄承,无穷手段,又何必亲手动手?不如寻个妥当之人,暗中助他行事,那功劳虽是别人的,但却落个心中欢喜,世尊元极安心。” 玄焰虽是心动,毕竟有些不甘,那暗中助人行事,好比是隔靴搔痒,总是有些不痛快的。 无参知他心思,那玄焰千好万好,唯一的毛病就是好个虚名,如今叫他隐姓埋名,又去成全他人,他心中自然是不肯的。于是劝道:“玄焰,不是我难为你,实因玄焰二字,天下皆知,你略略泄露行迹,自有人来告你的刁状,到时嚷嚷世尊元极皆知,那你可就在凡界呆不住了,除非依我的主意,方能痛痛快快,去凡界戏耍一回。 何况就算你暗中助他人行事,难道能瞒过世尊元极?这功劳就算无人知晓,却早就写在世尊元极心中了。” 那无参佛祖字字句句,皆是打中玄焰心中要害,的玄焰好不欢喜。此番玄焰下界,所为何来,固然是有任性喜闹的缘故,最重要的,自然还是要让世尊元极瞧瞧,自己虽无尊号,却比那仙界大能强出许多去了。 玄焰喜道:“无参哥哥果然高明,只是我对凡界修士不熟,此去该去暗助何人?无参哥哥有何妥当的人选?” 无参道:“若是那大德大能之士,也显不出你的手段来。最好是选个性情稳重,慨慷忠勇,仙基灵慧不凡,偏又境界平平之人,才是你用武之地。” 玄焰连连点头道:“要的,要的,无参哥哥这番话,倒像是从我肚子里偷去的。快,快,凡界可有这样的人?” 无参道:“如今凡界有两名修士,一名叫林天弃,那是伏皇弟子,其人有仁有义,仙基灵慧可圈可点。另一个叫秦忘舒,体内修成一道凤火,却非火凤弟子,乃是法天师地,自成一家。” 玄焰道:“不消的,我便选这秦忘舒了。” 无参奇道:“怎地就不选林天弃,那林天弃难道有何不妥之处?” 玄焰笑道:“无参哥哥,这个玄机,我也不破,倒看看你能否猜得出来,若是猜不出,那仙界第一智者的名头,嘿嘿嘿,你怕也不好意思独占了。” 无参哈哈大笑道:“什么仙界第一智者,却是哪来的胡话?至于你心中所思,我哪里能想得到。既然你依了我三句话,世尊元极那里,我自然替你周全。你我就此别过,他日你返回仙界,再来话。” 玄焰见无参认输,自然是得意洋洋,嘿嘿笑道:“原来无参哥哥也有智拙之时,哈哈哈,今日着实痛快,我便去寻那秦忘舒是也。” 他将无参佛祖的难了一回,心中自然欢喜无限,便辞了无参佛祖,急急赶赴凡界。哪知未到凡界,却见一朵祥云飘来,那祥云之中,暗蕴佛光万道。 玄焰虽拖了无参佛祖下水,但私自下界,毕竟有些心虚,生怕被熟人撞见,见那佛光祥云,不由皱眉?要知道西域佛土之中,也就是无参佛祖算是个爽快人,其他诸修,不免是婆婆妈妈,令人头痛万分,自然是避之大吉。 他本想施法藏身,然而那祥云来的极快,早就飞到面前来,玄焰只好顿住了脚,向祥云佛光之中瞧去,忽地长舒了一口气,道:“原来是慈航姐姐,万幸,万幸。” 只因那慈航道人,也算是性情中人,甚合玄焰脾气。若是遇到她,倒也不怕的。 慈航真人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玄焰公子,你不在无量山中潜修,却私来凡界,元极那里,少不得告你一状。” 玄焰笑嘻嘻凑上前来,扯着慈航衣袖道:“慈航姐姐,你又何必吓我,别人敬我,那是敬我的身份,唯独姐姐疼我才是真心,何况我此番下界,是奉了无参哥哥的法旨,你可告我不着。” 慈航笑道:“我便知元极既离了无量山,你就要捣鬼,既是无参佛祖知你行径,想来他也吩咐过你,我也不难为你,倒是想托你办件事。” 玄焰哈哈笑道:“原来姐姐有事求我,难道这般好话,姐姐,这世间之事,倒也瞒不过你,我刚刚下界,就被你撞见了。姐姐所托所事,只管包在我身上。” 慈航道:“那凡界修士,要制至阳之宝,以镇界力,免得魔域与极荒山的大能犯界,其中缺少一样宝物,叫仗南山铁竹。” 玄焰奇道:“若寻南山铁竹,自然只有去混沌碎域,那里是老雕的地盘,怎地姐姐却招揽这事?” 慈航道:“混沌碎域之中,皆是当年混沌大战时避世的大能灵兽,与极荒山凶兽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真要公然行事,自然不妥,因此那儒圣不求老雕,反来求我,我巴巴地去寻了来,正好遇见你,可不是省得我跑一趟。” 玄焰道:“一旦天下大乱,姐姐就要辛苦,大慈大悲这四字,唯有姐姐能担得起了,这铁竹交给我就是。” 当下慈航就将一截铁竹交给玄焰,那玄焰瞧了瞧,却将眉头皱起,道:“这样的物事虽是天材地宝,却也是等而下之,姐姐,如此物事怎能送人?” 慈航笑道:“你是怎样的眼光,这世间的物事想让你称心如意,却也是极难了,这物事交给你,任你处置就是,你平生修为,正好借此大放光彩。” 一番话得玄焰极是欢喜,那炼噐制宝是他本色当行,此去凡界,可不是有了用武之地。 玄焰将铁竹收起,又道:“姐姐,那无参哥哥交待,令我去寻秦忘舒,好暗中助他行事,那秦忘舒如今却在何处?” 慈航道人道:“哪里是凶兽魔修猖獗所在,就是秦忘舒落脚之地,此刻想来应该是在苍南境界。” 玄焰谢过慈航,正要辞行,忽地想起刚才的得意之举,不在慈航面前显摆,岂不是如同衣锦夜行一般,忙道:“姐姐,姐姐,我也有一个笑话,定要给你听。” 慈航笑道:“竟是怎样的笑话,巴巴给我听?” 玄焰便将刚才刁难无参佛祖,无参百般猜不着他的心思一事相告,又笑道:“我让无参哥哥猜我为何选中秦忘舒,饶是无参哥哥,也是猜不出。” 慈航听罢,忍俊不禁,微微笑出声来。 玄焰见她失笑,心中不由一慌,道:“姐姐,你这笑容大是不妥。令人心惊肉跳” 慈航道:“玄焰,你又上了佛祖的当了,你细细想来,那佛祖先前向你举荐二人时是怎样的法?” 玄焰道:“那无参哥哥了二人的好处,林天弃是伏皇之徒,有仁有义,那秦忘舒虽修凤火,却是法天师地,自成一家。” 慈航道:“法天师地,自成一家,便是八个字,正中你下怀,是也不是?” 玄焰顿时明悟,不由叫道:“好个无参哥哥,原来早就诱我去选秦忘舒,却是假推不知,可恶之极,可恶之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87章 大言炎炎不堪信 以那玄焰性情,本是天下地下,唯我独尊。 也就是近千年来受元极教诲,略有长进,知道些进退尊卑,但毕竟是本性难易。因此听到林天弃是伏皇弟子,定然会受约束。而秦忘舒法天师地,自家一家,岂不是可以逍遥自在? 无参佛祖洞窥人心,那玄焰怎是对手? 只不过虽是中了无参所算,来也是事一桩。那慈航又反复交待,叮嘱玄焰下界之后事事心,这才驾着一道金光去了。 玄焰直到慈航道人去得远了,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猛然想到此身再无人监管,不由得雀跃起来,叫道:“秦忘舒,本老人家来也。” 却那秦忘舒辞了凤九之后,便来苍南抵御凶兽。正如慈航道人所言,凶兽云集之处,便是秦忘舒所在。 如今那苍南诸修依照三省秦忘时守城之法,散之于苍南诸地,率众守御城池。这其中自然是有胜有负。若是那修士御众有术,百姓肯听吩咐,自然可稳住脚跟,但若是修士御众无方,百姓不知齐心协敌,那往往就是大败亏输。 那秦忘舒领着盗幽,沈天钥,如今正在原大楚国一座城池之中,率城中数万百姓,抵御城外三十万兽众,初时那百姓心中恐惧,不肯听从吩咐,好在经过多日耐心教诲,那城池守御也渐渐地有了气象。 这日凶兽再次攻城,却被那盗幽领着两万百姓轻松击败,盗幽心中得意,意犹未尽,便道:“秦兄,我瞧那群兽之中,也无大能,你我何不冲将出去,大杀一场?” 秦忘舒笑道:“诛兽容易,教化民众却是千难万难?如今楚地各处,皆派人来我城中修习四字真言,这里不光是御兽前线,亦是教习之所,真要击退了兽众,却到哪里再寻这个真言道场?” 盗幽这才明白秦忘舒心思,叹道:“此处虽是稳如泰山,听楚地其他地域,那凶兽却是长驱直入,楚地已有大半被凶兽占去了。” 秦忘舒道:“这场浩劫又岂是立时能改变战局?只要我凡界修士执心不变,步步为营,也不需苍穹亿万民众皆得教化,只需有数百万民众修成四字真言,此战必胜无疑。” 盗幽道:“秦兄言之有理,此事的确是急不得的。我等与那凶兽魔修耗上个三年五载,还怕杀不败对手。” 盗幽话音未落,就听空中有人叫道:“没出息啊,没出息,竟要耗上三年五载,若是本老人家出手,也就个月,定然大获全胜。” 秦盗二人听这口气不,皆是惊讶,循声瞧去,只见空中有一团青光,青光之上,立着一位少年。瞧来虽是生得年轻,却是一脸的老气横秋,大有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气度。 盗幽以为是哪家门宗弟子,初出山门,不知天高地厚的,便喝道:“哥哥,也不怕大话闪了舌头,那凶兽有千万之众,岂是容易对付的?” 空中少年白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道:“你这人境界太低,不配与我话。”转向秦忘舒瞧了瞧,又摇头叹道:“太低,太低还是太低。” 秦忘舒阅历比盗幽多了数倍,且修成强大禅识,自非盗幽可比,他冷眼瞧去,那少年足下青光,绝非寻常遁云,而是玄机暗藏,瞧来像是一团云,其实却是一道火,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他恭身揖手道:“兄既出大言,必有手段,却不知有何良策,能破千万凶兽。” 少年叹道:“你境界虽是恨低,话倒也中听,罢了,本老人家也只好勉为其难,教你学个乖。正所谓蛇无头不行,若想击败凶兽,只需将那极荒山中九王一尊尽数打了,还怕凶兽不退?” 盗幽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兄弟的倒是轻巧,那九王一尊等闲面都见不着,又怎去诛杀?便是去那极荒山中见着了,九王一尊身边部众百万,你又该如何动手?” 少年也不理他,只将一双灼灼目光瞧向秦忘舒,道:“道友,若我果有办法令你与九王一尊相遇,你可有胆量与其斗法厮杀。” 秦忘舒初时觉得这少年要么是性情狂妄,要么是专来调笑的,但细探这少年修为,却是捉摸不定,高深莫测,不免就沉心静气,缓缓道:“若兄弟果有本事令我与九王一尊狭路相逢,忘舒不才,宁愿这性命不要,也定要竭力而为,哪怕能拼了一个,也算替我苍生解忧。” 少年笑道:“有本老人家在此,天下何事不为?只不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噐,你平日用何法宝,皆取出来给我瞧瞧来?” 秦忘舒暗道:“这少年莫非是要窥我法宝?”他手中的量天尺天赤凰刀皆算是世间无双,这少年又是突兀而来,形迹可疑,心中自然狐疑。 那盗幽喝道:“哪里来的狂徒,莫非是来逛宝?” 少年冷笑道:“这世间法宝,能被我瞧上的,怕是数不上三件,今日不卖弄手段,怎显我的本事?”用手向地上一指,那地上原是有百姓携来的菜刀一把,也不知怎地就被弃于地上。那少年取刀来手,双手一拍,将那菜刀拍得粉碎。 沈天钥在旁边瞧见了,不由失笑道:“这本事我也会。” 少年嘿嘿一笑,掌中生出一团火来,将那空中碎铁裹进火中,只烧得那碎铁兹然作响,却见一道浊气离焰而去,火中碎铁金光夺夺,忽然灵气大现。 那盗幽与沈天钥不知制噐之术倒也罢了,秦忘舒却是认货的。要知修士所用法宝,又怎是凡铁打造,必要选那灵气充沛的五金之菁,经过千锤百炼,无数手段,方能炼成一件法宝。否则那破铜烂铁,又怎能摧山开岳? 但少年手中碎铁,分明是凡铁一块,哪知被这火焰炼来,竟然在片刻间灵气大盛,这少年的手段委实惊世骇俗了。 心中正在盘恒,只见那少年用手一指,掌中金光飞上天空,好似金龙在天,等那金光散尽,就从空中落下一柄短刀来,那短刀光华万丈,照得满城皆亮。一时间引城中百姓皆涌来此处,要瞧个热闹。 盗幽与沈天钥再无阅历,也知道少年这一手段世间无双,那修士所用法宝,哪一件不是千方百计,耗尽心血,方能制成?而一块玄银,玄金,往往就是价值连城。 若这少年果有化凡铁为法宝的本事,世间修士岂不是趋之若骛? 秦忘舒见城中百姓拥来,忙道:“大修,此处话不便,还请移往僻静之地,再端详。” 少年洋洋得意地道:“如今你可信了我。” 秦忘舒已是敬佩的五体投地,道:“大修手段,天下无双。”他此刻心中雪亮,这少年掌中火焰,实具造化之能,而论其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便是墨圣也要甘拜下风,墨圣虽修金锃紫焰,但限于境界,也不过能做到去芜存菁,极大加强物事属性罢了,但这少年神火,却可无中生有,顿改噐物属性,因此这少年手段,高于墨圣百倍,哪怕放眼天下,只论这炼噐手段,这少年也算得上天下第一。 秦忘舒大袖一拂,城中飞沙走石,黒云压城,趁着百姓目不能视物,秦忘舒暗将正气堂祭起,已引着少年来到正气堂中。那少年步入这座空间法宝,却是满面的不屑之色,这件儒门至宝,竟是不入这少年的法眼。 秦忘舒便请少年于堂中坐了,道:“忘舒有眼不识高手,不敢动问,道友高姓大名,果肯助我与九王一尊正面斗法厮杀?” 少年眼珠一转,嘻嘻笑道:“本老人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单姓一个本字,名叫老人家。” 盗幽叫道:“岂有此理,世间哪有这个名字?” 少年道:“大能之士,自然与众不同,若瞧来是奇名怪姓,那就只怨你等阅历不足。我这名姓,其实大有玄机。” 沈天钥笑道:“本大修,这名字有何玄机?”只因这名字拗口,明明是称呼少年,却像是自称自大,觉得不出的古怪。 少年道:“那个本字,便是万物之源,的是我的来历。这个老字,是我神通广大,天下第一。中间这个人字,位在其中,不偏不倚,是我心有苍生,大慈大悲,那是我的德行。至于这个家字嘛?”一时间凑不出来,只好抬起头来,双目乱翻。 秦忘舒知他不肯显露真名,只是一味的胡吹大气,倒也有趣,便笑道:“以在下猜来,这个家字,是暗示道友地位尊崇,是为大家,名家之意,这世间唯有那集大成者,方能称为大家名家是也。” 少年拍手笑道:“对极,对极,你这人境界虽低,也算有些灵慧。” 盗幽与沈天钥皆是相视一笑,二人也是历经世情的,怎会破,当下就以本大修相称,虽是拗口,想来多几次,也是习以为常了。 秦忘舒道:“本大修既要瞧我法宝,在下只好勉为其难,呈现一二,只是难入大修法眼。”就将所用法宝,尽量取将出来。 少年逐一翻看,任他赤凰刀也好,量天尺也罢,又哪里会瞧第二眼,只到瞧到秦忘舒的轩辕弓,方才微微点头。 秦忘舒心中大奇,他再不识宝,也知赤凰刀与量天尺远胜轩辕弓了,这少年难道制噐虽精,却不识货?想来是绝无可能。 不由问道:“本大修,此弓有何妙处,还请指教。” 少年执弓在手,懒洋洋地道:“此弓低劣之极,也就比废钢烂铁强上少许,不过既有本老人家在此,此弓定能大放异彩,千里夺命,万里追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88章 古往今来第一弓 刚才少年虽是露了一手绝技,但这番话口气忒也的大了,秦忘舒三人哪里有一丝肯信。 那修士的法宝能打出数十里去,也算是极其难能可贵,虽有如禹皇的通天玉圭那里,能锁定修士,上天入地,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这通幽玉圭这样的法宝,以天下之大,也是屈指可数。 便是这少年胸中万有,能制出同样的法宝来,也需凑齐各种天才地宝,机缘巧合,且需天地认可,方有可能制出同样的法宝来,否则以天下之大,大能之宝,又制出几件千里夺命,万里追魂之宝? 秦忘舒轻咳一声,道:“本大修,在下的轩辕弱既是低劣,却不知如何能花样翻新,制成千里夺命,万里追魂之宝。” 少年笑道:“这有何难,此弓虽劣,倒也是诸材齐备,我便将其拆了,重新一一炼过,再加上我胸中绝学,自然便成神噐。”到这里,果然立时动手,将那轩辕弓拆得七零八落。一件上古奇弓顿成废钢烂铁了。 那秦忘舒心中只叫了一声苦,这轩辕弓在少年瞧来,固然不值一提,却也随着自家建功立业,出生入死,弓下不知伤了多少修士。民知少年手快,不由分,就将这奇弓拆了。 奈何覆水难收,秦忘舒也只好忍着气,道:“既是如此,端看本大修如何炼制此弓。” 那少年自是玄焰无疑,此刻见秦忘舒忍气吞声,盗幽敢怒不敢言,沈天钥欲言又止,他反倒是心中得意。玄焰性情向来捉狭,最喜与人做对,此刻秦忘舒三人皆不信他,等他制成神弓之后,可不是立时换嘴脸,前倨后恭?那才是世间最有趣之事。 那轩辕弓拆开之后,共有十八件,来每件皆是不俗之物,乃是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河鱼之胶。又有金玉为饰,铭以轩辕大帝图印。虽是虚宝,却也是制作极精。 就见那玄焰忙碌起来,空中祭出青焰一团,随手一分,一团青焰分成五处,盗幽与沈天钥虽是瞧不出名堂,秦忘舒却看得明白,那五团青焰,各有微妙不同,或是按五行分来,也不知这少年做何道理。 那玄焰便将诸般物事尽数丢进青焰之中,瞧来手忙脚乱,其实却是按部就班,一丝不乱。当下五团青焰同时焰力大盛,来炼那十八件弓噐零件。 三炷香之后,青焰中的诸般物事齐齐不见,或化青烟盘旋于焰火之中,或是散为飞灰随焰乱舞,或是生出白雾一团凝而不散。沈天钥叫道:“不好了,这轩辕弱皆化成为灰烬了。” 玄焰白了她一眼,道:“妇人之见,可笑可笑。这叫无中生有,造化之功。” 沈天钥晒笑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这弓噐都炼得化了,又怎地无中生有?” 玄焰冷笑连连,道:“那世间之物,皆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瞧来千变万化,其实却是同源同理。比如那美玉瞧来光芒灿烂,其实却是与土石一般,若将那土石打碎了重来,便是无双美玉,若是将美玉重炼,也自然可制成土石。” 沈天钥道:“若照你这样来,这世间物事在你手中,竟可随心所欲,任你造化了。” 玄焰道:“这是当然。” 沈天钥哪里肯信,本来反唇相讥,但见秦忘舒神情越郑重起来,心中不由疑道:“莫非这少年果然有造化神通?”心中再不肯信,也信过秦忘舒眼力不俗,只好强抑狐疑,耐心看了下去。 片刻之后,玄焰伸手向青焰中一指,只见一团白雾凝成一束,渐渐成形,变化白筋一条,瞧来就是刚才的弓弦,但质地色泽却是大不相同了。 那轩辕弓弦,原是荆麋之弭制成。楚地有鹿,是为荆麋,取鹿筋为弦,就是荆麋之弭。如今青焰中这条白筋,微放白光,异香满室。 众人正瞧得目眩,秦忘舒这双慧目忽地瞧见有道虚影从堂外飞来,就向那白筋一扑,秦忘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因那道虚影,竟是龙形。 玄焰拍手笑道:“这物事就算成了。”随手将那白筋取来,双手扯得笔直,微微一抖,此筋便龙吟之声。 秦忘舒耸然动容,失声叫道:“莫非,莫非刚才是龙魂来扑,此筋已是龙筋一根?” 玄焰哈哈大笑道:“你倒也识货,难道无参那子诱我选你。此物本是鹿筋一根,怎堪大用,被我用造化之法,再遣来龙魂一道,便是龙筋了,如此方算是勉强可用。” 秦忘舒骇然道:“难道因我要制此弓,竟要诛杀一条真龙?” 玄焰笑道:“那真龙千千万万,便是真龙万寿无疆,哪年不因故死上数条,那龙魂在天地飘荡,又有何益?倒不如来我这里图个出身。”竟将这无比玄妙之事,的轻描淡写。 秦忘舒越听越是惊骇,道:“若这弓弦是用龙筋制成,却该用何物配它?”竟是不敢想下去了。 玄焰笑道:“你也不用细问,免得惊坏了你,总之此弓大成之后,就是天地第一神弓,任谁见了你,都要惧你三分。极荒山诸多大能兽禽,除了朱厌之外,任你射杀。” 秦忘舒道:“本大修,朱厌不提,便是其他九王,忘舒怎是对手?” 玄焰傲然道:“你这人这般没志气,就算你境界不足,有这天地第一神弓在手,还会怕了他们,便是朱厌,等我想个法子,替你另制一宝,也可与他分庭抗礼,至少也令他不敢觑了你。” 刚才这少年来千里夺命,万里追魂,自是无人肯信,如今好不容易信了,偏又出诛杀极荒山九王的大话来,秦忘舒又是哪里肯信?至于与朱厌分庭抗礼,秦忘舒也只当这少年脑袋热,了胡话了。 这时青焰之中物事次第炼成,刚才的烟雾灰尘,此刻皆化成各色物事,自是与刚才大不相同。而在此期间,又有数道虚影,千道符文扑进青焰之中,稍稍想来便知,这十八件弓噐重新炼化,已然是焕然一新。 唯一让秦忘舒好奇的是,那弓上本有轩辕大帝铭文,不知这本老人家是原物照用,还是另请高明。 这时玄焰双手乱指,那十八件物事便凑到一处,合成一张朱红大弓,秦忘舒留心瞧去,那弓上果然不见铭文,看来本老人家要另请高人大能重新铭刻了。却不知这少年能请得谁来? 那玄焰持弓在手,口中念念有词,最后笑嘻嘻地朝空中一揖,道:“请了,请了。” 话音刚落,正气堂外响来清雷一声,这雷声虽不算是如何响亮,却是雷声入心,震得五体乱颤,体内浊气散尽。 随着雷声渐渐消失,弓上就有一道铭文浮现出来,却是云团三朵,也不知是哪位大修印记。 秦忘舒不敢动问,生怕泄了天机,那玄焰却是一心要卖弄的,笑嘻嘻地道:“秦道友,你猜猜看,这铭文是何人所刻?” 秦忘舒道:“着实不知。” 玄焰神神秘秘,用手向空中指了指,伸出三个指头来。 秦忘舒乱猜道:“想来是福禄寿三星。” 玄焰笑得打跌,道:“那三星怎肯助你厮杀?可笑,可笑,何况这三位地位太低,我也懒得理会。” 秦忘舒又乱猜道:“或是雷公电母风神。” 玄焰大摇其头,道:“这就更加不堪了。” 秦忘舒道:“本大修且放我一马,这样凭空猜来,便是猜上百年也是猜不到的。” 玄焰只好道:“本想请世尊大帝替你加持,只恨他二人没空,只好另托了三人,这三人中有两位天尊,借他三人神力,这弓也勉强可用了。” 秦忘舒见了三朵云团,又其中二人是天尊身份,立时明白过来,失声道:“难道竟是三清?” 玄焰忙道:“切莫高声,免得嚷嚷得天地皆知。” 那三清本是太清子,上清子,玉清子,只因玉清子曾犯大错,虽转世重修,诚心悔过,不在天尊之列。三清交情深厚,玉清子二清之助,经千年重修,修为早复。因此仍有三清之名。 秦忘舒见三清亲来铭刻,如何不惊?也不知这少年是怎样身份,竟连三清也给他面子,他心中感激,无以言表,沉声道:“今日得大修造化之功,重制此宝,若果然能诛尽九王,苍穹苍生,皆感本大修大德。” 玄焰自是得意洋洋,道:“如此此弓已成,实可千里夺命,万里追魂,却不知秦道友肯不肯信?” 秦忘舒道:“在下虽是信了八成,但总要亲手试一回,方才尽信的。” 玄焰道:“这才也有理,我便替你拔开界力,得窥极荒山九王,你选中一王之后,就可开弓引箭,将那兽王禽王诛杀了。” 秦忘舒精神大震,道:“此弓既有三清加持,忘舒敢不竭力,莫非我身在此处,就能射杀极荒山九王?” 玄焰大笑道:“若不能千里夺命,万里追魂,我制此神弓何用?正是要让你安坐于这城池之中,空间法宝之内,弦声一响,兽王殒落,这才能显出我的本事来。” 秦忘舒听到这话,自是热血沸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89章 世间奇宝德者居 那玄焰也是跃跃欲试,要在秦忘舒三人前抖擞威风,当下诸修出了正气堂,来到城池上空。 玄焰念动法诀,在那空中一抹,空中现出明镜也似的一块来,向那镜中瞧去,果然风景大异,原来已是极荒山地域。 秦忘舒向镜中瞧去,只见那极荒山中甚是荒芜,千里地域也瞧不到几片绿色来,那域中虽是杀气冲天,却也是死气沉沉。 盗幽道:“瞧这极荒山景风,想来灵气不足,却怎以养出千万凶兽来?” 玄焰道:“那极荒山有八百万里,养出千万灵兽倒也不奇,但除了灵兽之外,还有无数普遍生灵。因此极荒山兽禽数目当以亿万计,正因此故,那凶兽才有夺我苍穹之志,毕竟八百万里极荒山虽是广阔,能养育的生灵也是有限的。若凶兽不出极荒山,山中凶兽除了自相残杀之外,绝无生路了。” 秦忘舒道:“这么来,这场浩劫无论结果如何,对极荒山凶兽来,都是一条出路了。” 玄焰道:“玄灵天尊不仅是想借这场浩劫,令万众归一,以便教化,更要借此消耗极荒山生灵,若凶兽得胜,可占我苍穹,养育亿万兽禽,便是败退山中,也是消耗大半,也可免得彼此争食。嘿嘿嘿,那玄灵天尊打的主意,远不止一石二鸟而已。” 秦忘舒叹道:“天尊明见万里,见我等所未见,只是我等既为人族修士,自然想早日消除劫难,挽我苍生于即倒。本大修,却不知道那九王何在,又该怎样射他一箭。” 玄焰笑吟吟道:“极荒山九王,不知你想射哪一个?” 秦忘舒道:“无论哪个都好,杀得一个兽王禽王,便等于救得无数百姓性命,若是尽数杀了,至少极荒山凶兽便不足为虑,也免去这腹肋之患。” 玄焰道:“极荒山九王,分为六大兽王,三大禽王,若是尽数杀了,那群兽没了约束,未必是福,今日诛杀一个,示以警告,令其不敢踏出极荒山半步,到时便可与那朱厌讲和了。” 盗幽道:“凶兽杀我万千百姓,若我得势,自然将极荒山兽禽扫荡一空,难道与他讲和?” 玄焰嗤然笑道:“道友此论,不屑一辩。” 秦忘舒忙对盗幽道:“盗兄,极荒山亿万兽禽,如何能杀得尽,且就算能杀得尽,那天地也必是不允。” 那盗幽原也是义愤之言,完就有些后悔,哪知又遭玄焰讥笑,直弄了个满面通红。秦忘舒又转向玄焰道:“本大修,那六大兽王之中,有个青狮王,最是勇悍不过,若能将此兽诛杀,定可震慑万兽了。” 玄焰道:“你想杀他,又有何难?”心中念动法言,空中明镜中景色变化极快,忽地定住,却是一座幽暗洞府,只见那洞府之中独自卧着一头青狮,身长十丈,威风凛凛,想来是青狮兽王的原身了。 秦忘舒见那青狮兽王,不由得心中大喜,却不知该如何怎样射去,正要向玄焰探问,玄焰忽地道:“秦道友,你平时用的是怎样的箭枝?” 秦忘舒将乌箭取出,那玄焰只是摇头,又将野人所赠的玄冰箭取来,不想却换来玄焰一声叹息。 秦忘舒忙道:“本大修,这箭枝不中用吗?” 玄焰道:“道友,你道这箭将怎样射去?” 秦忘舒道:“还请大修明示?” 玄焰道:“我等既是隔着一层界域射将过去,那箭枝一去万里,不光要经历重重阻碍,中途穿界破域,更要受到界力抵挡,那箭射到百里,就已是极热了,射到千里,玄金也要化了。这也罢了,那青狮王好歹也是金仙境界,修成强大肉身神通,那箭枝本已去了万里,又剩下多力?因此这箭枝亦要大有讲究的。”到这里,已是沮丧万分。 秦忘舒道:“以大修造化神通,再制一箭,又有何难?” 玄焰道:“再制箭枝,固然不难,却是要耗去许多时日。若想十拿九稳,要用得八宝乾坤箭,这就需要许多奇珍异宝,我若是一一炼来,至少也需数月光阴。”那玄焰本是性急之人,本是兴冲冲而来,若是耗了数月光阴,这兴致早就耗没了。 秦忘舒见玄焰心灰意懒,兴致全无,也是大急,好不容易盼来玄焰这样的大能,能力挽狂澜于即倒,却被这箭枝为难,岂不是可惜之极? 他忙道:“我箭典有成,可聚万千灵气为一箭,想来亦可成功?” 玄焰哑然失笑道:“那极荒山远在万里,你该怎样聚气,怎样伤人?若果然能聚得气,何必动用箭枝,举手也可将他杀了。” 秦忘舒见那百里已行得九十里,怎能就此退步,情急之中脑中电光一闪,忙道:“本大修,不知你要用怎样的奇珍异宝?” 玄焰道:“只要是五行奇珍,我总可因材施用,那五行奇珍集天地千万年灵气,岂是立等可就的?便是我有造化之功,也是耗时极多。” 秦忘舒喜道:“我想到一人,原要赠我一件物事,如今正好用得着了,大修无论需要怎样的奇珍,那人定有办法弄来。” 玄焰大奇道:“世间竟有这等人物,难道却强过我去?”自是极为不信。 秦忘舒笑道:“看来便是大修,也难尽知天下宝物。还请大修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经这片刻时间想处,他已知那玄焰性情,若动用激将之法,那是最好不过了。 果然玄焰听到秦忘舒笑他不识天下宝物,急得就要跳将起来,叫道:“天下宝物,哪里有我不知道的,等我见了那物事,自然知道。我也等不及你回来,不如我就随着同去。”罢扯着秦忘舒,就跳出城去。 秦忘舒笑道:“错了,错了。” 玄焰早就急得抓耳挠腮,叫道:“怎地就错了。” 秦忘舒向东一指,道:“我是方向错了,我要寻的那人,本是住在东面。” 玄焰急道:“领我前去。” 那秦忘舒笑道:“就怕大修遁术跟不上。” 玄焰气得面色通红,道:“岂有此理,我的遁术难道还不如你?” 秦忘舒有人杀他威风,也免得他胜气凌人,得罪了自己不打紧,若是言语中冲撞了他人,岂不是误事? 于是微微一笑,道:“我便在前面等你。”到这里,举步踏去,身影早就不见,已然去了千里了。 那玄焰虽修无极造化神通,真离玄焰天下无双,但若论遁术,却无出奇之处,此刻瞧见秦忘舒用的是凌虚步法,不由叫道:“惭愧,这人竟与父尊同修一种步法。” 见了秦忘舒修成凌虚步法,这才略去了觑之心,急忙借玄焰遁去,连赶了七八步,方瞧见秦忘舒的背影。 玄焰心中服气,口中却不认输,道:“你这凌虚步法虽占便宜,可惜未能大成,真要修成了,就算是一步万里,也是等闲。” 秦忘舒笑道:“大修的极是,忘舒境界不足,只好如此了。好在那人离此不远,也不必迢迢万里而去。” 玄焰道:“那人究竟是怎样人物,又怎地能弄来天下诸般宝物?” 秦忘舒道:“天机不可泄露,只好等见了他再。”玄焰虽是情急,知他的有理,也只好强自忍耐,又不免勾起好奇心来,心中着实是好生煎熬。 此时二人已身在随国境内,自那晋君一统苍穹,随国早就附骥晋君之后,那随国就改称随郡了。 原来秦忘舒想起的那人正是随侯,随侯有件宝物,叫做随侯珠,每隔数日都会生出奇珍一件,但每出奇珍一件,必损随侯寿限。那随侯因此曾托过秦忘舒,要秦忘舒替他寻一个大福大德之人,也好转赠此珠。 秦忘舒便有心助那随侯,一来自家当时境界有限,实无福承受这样的宝物,更不能用这宝物害人,那随侯就因得了此珠,不光修士前程尽失,如今怕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恰好遇到玄焰这样的出奇人物,岂不是那随侯珠的天然主人?也唯有玄焰这样的人物,方能压得住随侯珠的。 来到随郡之后,秦忘舒放出音讯,以盼随侯回应,哪知等了良久,也不见随侯应答。 秦忘舒心中忐忑起来,莫非那随侯已被随侯珠害了性命?若随侯真被害死,却该去哪里寻这随侯珠? 他连唤三声,仍不见随侯回应,正在着急,只见空中来了一名修士,急匆匆而来,见到秦忘舒就大叫道:“可是道友唤我家随侯?” 秦忘舒见那人修士面色惶急,目中有泪,一颗心不由悬了起来,道:“难道,难道随侯竟是” 那修士瞧清秦忘舒面目,顿时大哭道:“秦道友,你原是答应,要替我家随侯寻一个大福之人,接手随侯珠,哪知秦道友一去数十里,当年誓言,竟是丢之脑后了。” 秦忘舒道:“道友,不是我忘却誓言,实因那大福大德之人着实难觅,今日好容易寻得一个人来,不想随侯却去了。” 那修士先是一喜,听到秦忘舒这话,忙嚷道:“谁随侯去了?我家随侯好端端地呆在虚魂道中,正等着道友前去探他。” 忽又大哭道:“道友若再是不来,随侯只怕真要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90章 岂容谬种世间传 玄焰听到这话,四下探看一回,道:“此处果然有虚魂道。”也不用那修士引路,掌中青焰划开虚魂道界力,三人被一股强风卷起虚魂道中。 那修士惊道:“道友进入虚魂道竟是这般容易。我等皆是要从入口进入的。” 玄焰笑道:“区区事,何足挂齿。” 那玄焰急欲要见法宝,心中情急,足踏青焰直往虚魂道深处遁去,片刻后前方现出石屋数间,正是当年随侯藏宝之地。 那虚魂道虽是阴气沉沉,但这几间石屋却是灵气冲天,更有万道光芒隐隐透壁而出。那玄焰饶是见多识广,至此也是动容,失声道:“怎地天地灵气尽集于斯?” 那修士却苦笑道:“道友,这石屋之中,皆是天地奇珍,自然灵气冲天,世人无识,只当有无穷好处,哪知却害苦了我家随侯。” 秦忘舒探明其中一座石屋有修士灵息,知道随侯在此,急忙推门而入,只见那石室之中,置了一座软榻,榻上卧着一人,不是随侯又是谁?却已是奄奄一息。 秦忘舒慌忙上前,道:“随侯,忘舒该死,这数十年来不曾前来探问道友,竟害得道友如此?” 那随侯形容枯槁,只剩下一张皮包裹其身,见到秦忘舒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向西处。 同来修士忙道:“秦道友,那随侯珠另置西屋,道友大慈大悲,今日千万要取了去。” 秦忘舒忙道:“你取来,交给我便是。” 同来修士却面露惊惶,道:“那宝物一旦入手,便是换了主人,人怎敢去碰他?还是秦道友亲自去取的好。” 秦忘舒连连点头,便转去西屋,随即手持一鼎回来,他原是来过这里,知道随侯珠置放之地。 玄焰瞧那鼎,道:“此为禁灵鼎,可惜威能不足,难克这鼎中法宝中威能。” 那修士道:“原来道友也是大行家,想来此番随侯有救了。” 那玄焰打开禁灵鼎,只听得哗啦声响,原来是鼎中珠玉之物已积得满满,鼎盖掀开,鼎中物事落了一地。自然个个都是珠光宝气,天地奇珍。 玄焰瞧得目光直,惊呼道:“这鼎中究竟是何物,竟能聚宝生珍,莫非是,莫非是?”只见那鼎中有木盒一只,当下毫不犹豫,就将那木盖取出,打开来瞧。 秦忘舒当年已瞧过盒中物事,此刻再度重见,仍然是心惊肉跳,那盒中黒珠沉沉如渊,若是瞧了一眼,便觉得身子皆会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玄焰瞧那黒珠良久,面色阴晴不定,身边修士不停催促道:“还请道友取了此珠。”此话虽有祸水东引之意,也是他爱主心切。就算害苦了别人,好歹救浩了随侯。 玄焰点了点头道:“此珠除了我,再无别人可以承受。”伸出手掌,将那黒珠托在手中,只听那修士与随侯皆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因这黒珠转手他人,随侯不再是此珠的主人,这条性命,也算是保得住了。 自那黒珠转手,随侯立时有了精神,就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挣扎着要给玄焰施礼。那玄焰取了珠去,便等于救了随侯性命,救命之恩,岂能不谢? 秦忘舒急忙一把扶住,道:“随侯千万莫动,还是将息身子为好。” 随侯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大修,此珠究竟是怎样来历,若能明示,老朽便是立时身死,也算不枉了。”就觉得他中气又足了三分。 玄焰道:“无参那子常什么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世人听了,只当佛家弟子故弄玄虚,却不知这话却道出天地最大玄机,道友,你也算运气好,不曾开启此珠,否则莫是你,便是这苍穹也被你毁去了。” 秦忘舒与随侯皆是动容,道:“这黒珠竟有这偌大的威能?” 玄焰道:“你等可知这天地万物从何而来?” 秦忘舒道:“自然是混沌开辟,世尊创世而来?” 玄焰笑道:“那混沌又是从何而来?” 秦忘舒与随侯相视愕然,缓缓摇头。 玄焰道:“好比那天地便是一丛花树,结出无数种子来洒遍无尽虚空,这种子便是这黒珠了,若这黒珠因缘际会,便会孕育万物,亿万年后化为混沌。只是这样的机缘却是渺茫之极,便是亿万黒珠,也只能生出一座混沌来。” 屋中三修皆是动容,秦忘舒道:“这么来,这黒珠竟是混沌种子了?” 玄焰道:“这黒珠无名,我则叫他混沌谬种,这谬种不断生出天地奇珍,便是诱人去开启他,若是不心触动其中玄机,这谬种便是另一座混沌,到时免不得要诞出万千异类,与我苍穹众生争夺天地。” 随侯失声叫道:“这么来,我竟是差点惹下大祸了。” 玄焰道:“幸好你境界低微,福德不全,骤然得了许多奇珍,福德压不住他,又亏你有几分灵慧,知道此身损耗来自此珠,这才视他为洪水猛兽一般,若是你再多出几分贪心,动念去开探此珠玄机,那才是遗祸无穷。” 随侯点头道:“大修所言,字字如亲历一般。我当初得了此珠,知道这谬种的好处,的确是贪心极炽,巴不得一启此珠,一窥其秘,此珠既然能生出天地奇珍,难道就生不出他物来?不定其中蕴藏天地万法,无双神通。幸好就在那时,这身子渐渐沉重,方才疑心是被这此珠所误。” 玄焰道:“幸好你将这谬种藏于虚魂道中,天下修士知者甚少,否则若被人知晓,这谬种流传于世,早晚会生出大祸来。”到这里,他低头沉吟道:“就算如此,此事也瞒不过天地大能,为何却无人理会此事?” 忽地一拍手,喝道:“福禄寿三星何来,前来见我。” 这话将出来,唬得随侯心惊胆战,那三星是天地福神,怎肯受凡界修士使唤,忽地又想到,那玄焰既识此珠,又岂是没来历的,此人视三星为仆从一般,莫非竟是来自仙界? 那玄焰话音未落,三道身影就在虚魂道中显现出来,却是三道神念施法呈形,正是福禄寿三星。 其中那福神揖手便拜道:“我三人本体离此万里之遥,来不及赶来,只好借这神念化形,前来侍奉公子。” 玄焰道:“何必本体前来,也只是几句话要问你等罢了。” 福神道:“公子莫非要问这黒珠之事?” 玄焰笑道:“不问黒珠,却问何事?这谬种之事,你等倒也瞒得我好苦。” 福神忙道:“公子容禀,这黒珠自被随侯现,我等三人便奉天地法旨日夜守候,因见这随候心,无人动这黒珠的念头,也就罢了,若是这黒珠消息传将出去,我等自然立时夺了黒珠。” 玄焰道:“何不早早夺去,也免得伤生害命?” 福神道:“公子想来,我等若是取了这黒珠,却能瞒过谁,岂不是反倒惹得天下皆知,毕竟那神祗与凡人夺宝,怎样也是会惹得沸沸扬扬,倒不如冷眼旁观,别人反倒不知这黒珠的存在了。若想人不知,最好莫声张。” 玄焰道:“算你的有理,这黒珠落在凡人手中,的确是无人理会,如今岂不是连我也瞒过了?你等行事心,功劳不。” 那随候忽地福至心灵,缓缓立起身来,向着福神便拜。 福神笑道:“随侯何必拜我?” 随侯道:“人何德何能,既得此珠,福德日损,却能苟活到今日,若非三位大修暗中庇护,这性命早就没了。救命之恩,自当感谢。” 福神笑道:“随侯倒也机灵。”这是承认三神暗中保全随侯了。 那寿星公便道:“随侯,我等保你性命,也是不想再将这黒珠转手他人,再生风波。只是这黒珠着实厉害,随着奇珍不断诞出,如今便是我三人也保你不住了,这才令人沉疴不起,幸好今日终于盼来这黒珠真正的主人。” 随侯听了这话,再三拜揖不止。 玄焰笑道:“换了他人,的确也承受不了此珠,你三人去吧,这黒珠既在我手,我自有道理。” 三神如逢大赦,暗中舒了口气,这才将身影渐渐隐去了。 玄焰瞧着手中混沌谬种,越瞧越是欢喜,这物事落在他人手中,那是惹祸的根苗,唯独落在他手中,却是千般妙用。就算这谬种的消息传了出去,天地无数修士,却又谁来敢动他? 就在玄焰与诸修话之间,那黒珠没了禁灵鼎的约束,自然灵气大溢,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结出三粒奇珠来。玄焰不由笑道:“这黒珠竟来诱我,可不是好笑?” 转身对随侯道:“我要去你那石屋之中,选几件宝物可好?” 随侯忙道:“大修最好尽数取了去,也可去了我一桩心病,这世间宝物,本是德者居之,若是那无福之人骤然得了,必然是劫难重重。” 玄焰叹道:“你的这道理,可惜世人总是不肯理会。”知道那石屋中的奇珍留在随侯这里,早晚会送了随侯性命,于是略略施法,将那几间石屋连根拔起,尽数收于大袖之中。 又对秦忘舒道:“秦道友,随侯这多年来看管此珠,功劳不,你择那随侯可以修行的妙法,传他几项就是了。” 秦忘舒大喜道:“不劳本大修吩咐,在下自当助随侯养身保命。” 当下以一道传功诀,传了随侯数项法术,虽非长生不老之法,却也可令随侯登门入室,得寿千年。 那玄焰得了黒珠,又取了许多奇珍异宝,自然是欢欢喜喜,他先前虽修造化神通,万物皆可随手炼来,却因生性懒散,怎愿意去一一炼制,今日得了这混沌谬种,可不是如虎添翼,心中不免就升出万丈雄心,誓要做出一番大事,来个天翻地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91章 暗箭伤人非我意 那玄焰炼噐,也不需选地择时,就在这虚魂道中,要替秦忘舒炼制八宝乾坤箭。 这八宝乾坤箭炼制之法与众不同,要选定了目标,再按对手境界修为,所习法术选出克制之物,这才能做到一箭射去,立诛对手。 秦忘舒也趁此时机,向玄焰讨教制噐之法。那玄焰一肚子炼噐的学问,千年来无人问津,他又是最爱显摆充大的,那秦忘舒开口讨教,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就见他一本正经地道:“我要射你这青狮王,也只是牛刀一试罢了,本来也不必样样针对,随手就可制成,不过你既然问起,难道我能误人子弟,只好按部就班来炼此噐。” 秦忘舒道:“本大修炼噐之术炉火纯青,自然是随心所欲,只恨在下愚鲁,却劳大修费心指点了。” 那秦忘舒拍起马屁来,也是行家里手,只这一句,就捧着玄焰云里雾里了。 就见他立时换了神情,得意洋洋地道:“你遇见我,那是你的造化,听凡间有个什么欧冶子,号称制噐天下第一,不是我夸口,你只需随我学了三年,那欧冶子反倒要拜你为师了。” 秦忘舒于欧冶子毕竟有师徒之谊,这话如何接口,只好苦笑点头罢了。那玄焰不知就里,仍在那里自吹自擂。不过若去了他口中浮词,真要细究其话中的制噐之法,却果然是天下无双,欧冶子虽是制噐奇才,那玄焰却是天传地授,两者如何能够相比? 那玄焰一边细述制噐之法,一边从袖中取出珠宝玉石,来制八宝乾坤箭,此箭箭簇用了三宝,是为穿云石,避风珠,破界赤玉。但有这三宝,此箭穿云无碍,避风有术,破界轻而易举。 又在那箭枝中动用三宝,为碎甲玄珠,破罡木蕊,五行化无石,但有这三宝,此箭遇甲则碎,遇罡则破,五行之术难阻难当。 最后在那箭羽之上,用的乃是定神铁,锁魂金,有这两宝,那对手无论怎样闪避也是无用,只因此离弦之后,便已锁定对方元魂,那对手便是去了天涯海角,也是难逃此劫了。 那玄焰又道:“你日后若制这八宝乾坤箭,这定神铁,锁魂金可以同样办法,只是其他要针对对手修为,加以变化罢了。这其中又涉阴阳调合之法,五行变化之功,以你的灵慧,若想大成,也需百年苦修不可。” 秦忘舒道:“只盼这一箭射去,令极荒山诸兽至慑,不敢再犯我苍穹,又岂敢恃箭威逼天下大能。” 玄焰道:“不对,不对,那极荒山兽王都是穷凶极恶,谁和你理去?这世间恶人,往往就是恃强凌弱,你若真地强过他了,他反倒敬你畏你了。” 秦忘舒不便反驳,却是暗暗摇头,只因有神炮之事在前,秦忘舒所悟道理却与玄焰不同,那神炮正因威力强大,方才令龙族不安,千方百计,也要毁去而甘心,如今玄焰所制的神弓,乾坤箭,岂非又是一大杀噐?此箭不曾现世也就罢了,一旦现世,谁不惊心? 他心中暗道:“这少年神技无双,又是来历不凡,自然是行事任性。我也只好慢慢劝他。” 三日之后,此箭已成,本以为此箭既嵌就八宝,自然光华夺目,令人无法逼视,那知真正炼成之后,却是珠宝不现,光华尽敛。瞧来如同枯枝一般。 秦忘舒奇道:“此箭既用八宝,怎地箭上不露一丝形迹,反倒如何枯枝?” 玄焰笑道:“那炼制的至高境甲,就是无形无迹,我虽用八宝,却只是用那宝物的属性神通,与此箭融为一体罢了,若真个儿是珠光宝气,那才是落了下乘。” 秦忘舒半信半疑,伸手来绰那枯箭,哪知那枯箭沉重之极,竟是抬不起来,他急忙运玄施法,动用了百岳之力,方将那枯箭誓将起来。 秦忘舒惊道:“怎地这般重?” 玄焰道:“此箭诸法齐备,夺天地造化之功,又哪里能轻得了。秦道友,你既修成箭典,射术或可放心,就怕你拉不至那神弓,若想射出这一箭去,至少也要有千岳之力。” 秦忘舒面露难色,道:“千岳之力,的确难为。” 他自忖修为,若祭量天尺打人,千岳之力不在话下,但那却是法宝神通,与自家修为无关,如今要拉开此箭,那法力借用不得,只凭本身力量,那是怎样也达不到千岳了。 这神弓制成之后,秦忘舒并不曾试过,此刻试着去拉那弓弦,用尽了全身法力,也只是拉到三成罢了,怎能拉得圆满。 秦忘舒再试数回,却因体内真玄消耗极快,越不济了,到最后只能拉开一寸,却已令他满面通红。 秦忘舒懊恼之极,明明有这古往今来第一弓在手,却偏偏用他不着,被玄焰笑话也就罢了,若是射不出这箭去,如何退那极荒山凶兽? 那玄焰哈哈大笑道:“我拉不开,果然就拉不开,秦道友,神弓利箭我已炼制,若是拉不开,可就是你自家的事了。” 秦忘舒不由苦笑,这玄焰不来替自己想方设法,反来取笑,看来此修性情倒是天真烂漫,喜笑由心。至于同仇敌忾之心,却是绝无。 那秦忘舒也是好强的,被那玄焰取笑,自然极不甘心,于是静心想来,忖道:“我肉身法力,也只有五百岳罢了,便是拉断筋骨,也断然是拉不开的,便是加一道玄字真言,也最多加上三成法力,仍是凑不到千岳之力,这可如何是好?” 忽地想起一项神通,不由微微一笑,道:“本大修,这虚魂道中阴气沉沉,在下着实心境难舒,也只能施展五成法力罢了,若是选一处灵气胜境,定能拉开此弓,万里追魂。” 玄焰笑道:“好好好,看你有何手段,只是千万莫要逞强,若实在拉不开,你可来求我,我自然是有主意的。”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若果然不济事,再求大修不迟。” 那秦忘舒便辞了随侯,出了虚魂道,见那随地并无洞天福地,便引着玄焰来到一处所在,正是秦忘舒与云天轻次相遇之地石者山。 玄焰瞧了瞧这石者山地势,大摇其头,道:“此山也不见十分好处,道友这择地的眼光也是平平。” 秦忘舒笑道:“大修指教的是,且看我这一回能否拉开神弓。” 玄焰道:“早过不必强撑,大不了我借你一点真火,自然法力陡增十倍。” 秦忘舒也不话,却将双足踏定大地,暗暗动用连山诀法术,心中暗道:“天轻,若你元魂尚在天地间,便来暗中助我,只盼我这一箭射得出去,诛杀极荒山青狮王,早日结束浩劫,也算是替你达成心愿。” 法术既是施展,那身子自是稳如泰山,好似千百年来,就长在那里一般。这连山诀自修成以来,极少动用,今日为了拉开神弓,这才想起这妙术来。 此术之妙,在于集大地厚土之功,源源不断,无穷无尽。试问大地之力止于何处?那修士只需借用其万分之一的力量,莫千岳之力,便是万岳,也并非不能达成。 就见秦忘舒大喝一声,那弓上龙筋就被控开五成了,玄焰叫道:“果然厉害了些,难道还能再进一步。” 秦忘舒不敢开口,体内真玄运转如风,将那大地之力急汇来,双臂刚才虽是略有酸麻,却因有无尽灵气来援,自然绝无力竭之感,那神弓铮声大作,被秦忘舒一点点拉将开来。 玄焰又惊又喜,道:“道友倒也要强,难得的是身怀万法,我来凡界选你做伴当,看来是选对人了。” 秦忘舒笑道:“原来大修是在考较我了,此刻我再加一字玄字真言,这神弓必然会被拉得圆满,却不知那青狮王何在,又该怎样谢他?” 玄焰伸手一拂,空中再现云屏一块,那青狮王的身影就在镜中显现出来。玄焰这才亲手将八宝乾坤箭置于弦上,道:“此箭射去甚是容易,你只需心中存想,将那青狮王的相貌在心中记牢,等到你闭上双目后,那青狮王的身影仍是如描如画,不曾模糊消失,此箭便可离弦,自然箭出必中,绝无差池。” 秦忘舒赞道:“大修妙术,世人不及。还请大修略用术,提醒那青狮王来接我一箭。” 玄焰惊道:“秦道友,你莫非是失心疯了,若是提醒了他,他一旦有了防备,未必就有十成把握了。” 秦忘舒笑道:“原来大修这神弓利箭,只能暗中伤人,若是如此,怕是有负神弓之名。” 玄焰不由情急,叫道:“就算是青狮王明知有人射他,以我这神弓之能,八宝乾坤箭之威,他也莫想逃此过劫。”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大修何不唤他来接此箭!” 那玄焰怒气冲冲,当下转过身去,不理秦忘舒,只要与他斗气。秦忘舒道:“大修,不是忘舒有意刁难,实因你我用这神弓杀人,本就是立于不败之地,若再来暗箭伤人,岂不是被人耻笑?有负这神弓大名?但以大修这副神弓,配以在下箭术,便是那青狮王有备,在下也有六成把握,将其一箭诛杀。” 玄焰听到这话,慢慢转过身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92章 寻天觅地皆不得 秦忘舒见玄焰转身,知道他已然回心转意,此修瞧来争强好胜,其实却也有颗赤子之心,真要与他细细理,他倒也是能听得进去的。 那玄焰伸手在云屏上一抹,喝道:“青狮王听真,我乃秦忘舒是也,今日要动用神弓,八宝乾坤箭取你性命,三息之后,利箭必至,勿谓我言之不预也。” 那青狮王本来正在洞府之中打坐修行,听到这话,耸然一惊,急忙四下瞧去,却哪里能瞧得起,玄焰已然在倒数了,叫道:“三!” 那玄焰的声音隔着云屏传去,仍是清晰无比,这个“三”字,好似在耳边来,那青狮王虽是惊讶,却也不慌。只因他身在极荒山中,便是有大能想要伤他,隔着一道强大界力,也应该是奈何他不得。 玄焰继续念道:“二!” 这字传出,青狮王面色已然微变,只因青狮王忽然想到,这声音必是从极荒山外传来,隔着界力又如何传音,若对手真有手段传音入界,亦有极大的可能隔界射出箭去,但若隔界杀人,一箭刀里,此事闻所未闻,谁肯相信。 玄焰急急吐出第三字来:“一!” 此字吐实之后,秦忘舒再不犹豫,一道玄字真言沛然而出,那神弓立时拉得圆满,就此觑准了青狮王的心窝,将这八宝乾坤箭义无反顾地射了出去。 有分教:龙筋缚柘神弓成,箭名八宝震乾坤,隔界万里入极荒,此射千古有传名。 那八宝乾坤箭本如枯枝一般,但离弦之时,却放出万道光茫,在秦忘舒面前只一闪,就没入漠漠天地之间,原来此箭已破界力,顿入极荒。 那极荒山中群兽,忽觉有光芒横空,天地皆颤,无不抬起头来,惊惶四顾,却也只是瞧见有光华横过天际,哪里能瞧出那光芒中的八宝乾坤箭。 那青狮王此刻也是惊极抬头,只因就在玄焰最后一字落地之时,洞府之中已然是亮如白昼一般,他虽具金仙神通,灵识不俗,此刻却无法视物。 唯到此时,青狮王才觉得大难临头,百忙中不及细想,急急运起本身罡光来应此变,更将身子错动,狮步展开,只盼能避开身子要害。 然而就在那光华充塞洞府之时,其心窝处便多了一根细线,那细线将身子钉在原地,竟是动弹不得,原来此术法在箭先,不等利箭及体,箭上妙法已然施展,却让青狮王如何闪避,青狮王大叫道:“我命休矣!” 青狮王只好努力运起护体罡光,法身之宝,竭力来挡此箭,只可惜此箭一出,其命运已不可逆转,青狮王诸般应对之策,早在玄焰义料之中,那罡光虽现,却被箭上破罡木蕊化解于无形,至于那法身之宝,更是不及抵挡,只听得“扑”地一声,此箭已穿心而过。 若论这青狮王,的是强悍之极,那箭虽是穿心而过,仍是挺立不倒。只可惜此箭威能远不至此,此箭透体而过的刹那间,青狮王体内好似起了一场风暴,巨力震荡之处,四肢百骸寸寸而碎,周身灵脉处处断绝。那青狮王欲吼无声,欲逃无力,竟是生生地立在那里,绝气身亡。 秦忘舒已透过面前云屏,将青狮王死状瞧得清晰如画,他心中震惊之情实难言表,原以为玄焰大言炎炎,就算此箭能破界而去,未必就能射中青狮王,毕竟隔着万里之遥,略有偏差,就是谬之千里了。 不想此箭虽去万里,却好似在咫尺之间,竟将一位金仙大士立毙当场。 玄焰这时哈哈大笑道:“成了,成了,果然是成了。” 秦忘舒缓缓地道:“大修妙术,天下第一,忘舒五体投体。” 玄焰嘿嘿笑道:“这又算得什么,莫这青狮王,便是朱厌,冰魇,也要惧我七分,我刚才担心这箭射不中,不是怕那青狮王能避我此术,而是担心朱厌听闻,出手拦阻,如今瞧来,那朱厌手段也不过如此,秦道友,你可愿再立新功。” 秦忘舒被他话中之意吓了一跳,道:“难不成大修让我去射朱厌?” 玄焰道:“若射朱厌,此刻机缘未到,且那朱厌跟随世尊多年,颇立功劳,我碍着时尊之面,也不好意思赶尽杀绝,但他若是不知好歹,不知进退,我也只好不理了。” 秦忘舒道:“既然不射那朱厌,又该射谁?” 玄焰道:“刚才已杀了一名兽王,这第二箭该射杀禽王一位,你若有此意,我便立时着手。” 秦忘舒心里,不由的翻江倒海起来。 且那朱厌正在洞府之中静坐,忽见一道光华射进极荒山,不由的心境一荡,慌忙掐指算来,不由叫苦道:“不好,我的那青狮兄弟难逃此劫。” 这边着话,便转头去瞧身后的灯台,原来那灯台之上,点着九盏明灯,正是极荒山六大兽王,三大禽王的本命灯了。 朱厌转身去瞧时,那第六盏明灯“扑”地一声灭了。 朱厌暗叫道:“究竟是谁有如此大能,竟隔着界力,将我青狮兄弟诛杀?我因瞧着世尊金面,不肯屠他百姓,如今青狮王被杀,此仇如何不报,却也顾不得了。” 心中虽是动恼,但毕竟不得实情,又不知对手是谁,一时间也是难下决心。 那朱厌心中既生恼意,不免惊动了九渊地宙中的冰魇,那朱厌冰魇形同一体,你恼我也恼,你喜我亦欢,冰魇知悉朱厌心中变化,不由得全身一动。身边舍利真童觉察冰魇有异,急忙喝道:“冰魇,你意欲何为?” 那冰魇忙陪笑道:“千年静坐修行,不免静极思动,我也只是稍稍一动,真童何必惊讶。” 舍利真童喝道:“冰魇,在我面前,莫要弄鬼,上回你我一时不察,被你暗施神念,去凡界伤生害命,这罪过可不是要算到我头上去?此番你若再敢胡为,莫怪我先杀朱厌,再打碎你体内冰魂。” 原来这冰魇最大的弱处便是朱厌,两大凶兽同生同死,不可分割,朱厌不死,冰魇不灭,朱厌若死,冰魇无疾而亡。两大凶兽便是情深若此。 冰魇听到真童要杀朱厌,不由慌了手脚,道:“真童莫动雷霆之路,冰魇怎敢胡为?” 那冰魇虽一时不敢乱动,但极荒山中朱厌既见青狮王被杀,如何肯甘休,便亲自来到青狮王洞府,调查青狮王死因。 这一箭既然惊动朱厌,其他兽王禽王如何不惊,自然纷纷赶来,八王一尊汇集一堂。 朱厌寻来青狮王身边侍兽,问道:“青狮王被杀之时,有何动静?” 那侍兽道:“先是有人自称什么秦忘舒,要射杀狮王,其后就是三声倒数,三声之后,有光华充塞洞府,不能视物,等到光华散尽,那狮王已然骨骸皆碎,灵脉皆断了。” 朱厌摇头道:“那秦忘舒虽是不俗,却也没这般神通,定是有人托了他的名字来杀狮王。” 座下朱顶鹤王道:“此箭隔着界力,自凡界而来,其间何止王里,这样的神通大能,凡间修士怎能修成,必是仙界大能,来与大王作对了。” 朱厌道:“既是如此,我且动用神念去那仙界走一遭,看看是何人与我做对。” 那朱厌果然将神念一道来到仙界,先去寻那巡天八部神祗,备问其详。 却不知那巡天八部皆是巡天天尊部属,那神弓之上,原有三清加持,巡天八部怎敢泄露其中玄机,惹恼自家上司,那朱厌将八部问遍,诸神祗皆推不。 朱厌闷闷不乐,心中暗道:“那秦忘舒背后大修,必是仙界高人,我来仙界寻问,怎会有实话,那仙界诸修与他定是大有交情的,只好去寻那谛听。” 朱厌本是万兽之王,谛听虽然出身不凡,却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这朱厌一道神念便来冥界寻那谛听。 恰好冥王不在,冥府并无大能拦阻,朱厌神念寻着谛听,便问道:“我有部属一名,叫做青狮王,刚才被人从万里之遥,凡界之地,一箭诛杀,万望谛听给我三分薄面,好歹透露一二,究竟是何人主使,杀我部众?” 那谛听只是摇头,竟是死活不肯开口,朱厌又问了两遍,谛听仍是一言不。 朱厌虽是又急又恼,但那谛听不受自己管束,且自己只是一道神念,也是奈何谛听不得,正在着恼,那谛听道:“朱厌,你也是愚了,就连巡天八部都不敢对你吐露真情,我谛听何德何能,敢对此出半字,你还是去别处问吧。” 朱厌愁眉不展,道:“若是天地都问不出,却让我去何处问去。” 那谛听再也不肯开口了,朱厌无奈,只好辞了谛听,再回极荒山青狮王洞府。 诸兽王禽王见朱厌神念回返,急忙上来询问,那朱厌摇头道:“再来休提此事,我这道神念上天入地,却只惹来一身闲气,竟不曾得半字实情的。” 朱顶鹤王道:“既是如此,只好派遣精明能干之辈,去那凡界细细打听,看那秦忘舒身边又有何人。” 忽听一道声音笑道:“鹤王,你这主意好比是缘木求鱼,秦忘舒身边那位大能连尊上亲自出马都问不出来,难道卒却能探得出?我有一策,定能令此事水落石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93章 故人远来意如何 朱厌循声瞧去,话者乃是三大禽王之一,名叫戾目鸦王。 这鸦王虽无偌大神通,却修成一双戾目,若被这戾目瞧来,顿生悲观厌世之间,消却胸中万丈雄心,因此诸禽诸兽对其皆是忌惮三分。若不幸得罪这位禽王,只需被鸦王冷眼瞧来,可不是就此心灰意懒,自毁前程,泯然众生矣。 朱厌道:“鸦王,你有何妙策,可查出真情,若果然能水落石出,本尊感激不尽。” 那戾目鸦王笑道:“天地诸修,既然皆不肯吐露真情,唯有一处所在,不受天地管辖,且与我极荒山交情深厚,尊上一去便知。” 朱厌听到这话,心中恍然,原来这戾目鸦王虽是极荒山出身,追本溯源起来,其先祖却是九渊大能,与那九渊地宙自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九渊之中,本藏着无数大能异兽,虽与极荒山隔世并生,向来并无交情,但双方同样的兽禽之属,那香火之情总是有的。 朱厌摇头道:“这世间他处我皆可去得,唯独这九渊地宙,世尊不容我踏步半步。” 戾目鸦王道:“尊上但有此心,卑职自当效劳。” 朱厌不由沉吟起来,替青狮王报仇固然是当务之极,但若是遣人去九渊地宙探问,也算是违逆了世尊法旨,世尊将朱厌与冰魇各置一处,其意不言自明,就是怕朱厌冰魇同谋,又会生出无穷事端来。 朱顶鹤王与朱厌相处千年,怎不知朱厌心思,便道:“尊上,那鸦王原与九渊有旧,纵是返回九渊,也是探亲访旧罢了,且冰夫人那里,有舍利真童监管,鸦王此行只需不与冰夫人联络,世尊也难问责。” 朱厌虽是有意,既被朱顶鹤王来,自然正中下怀,便道:“鸦王,你此去九渊地宙,只需探问到此事因果便好,切不可节外生枝,若被世尊误会,其祸不。” 鸦王凛然受命,道:“尊上放心,卑职此去,绝不敢大张旗鼓,只以探亲为名,去寻人问明青狮王被杀一事罢了。” 朱厌道:“你去九渊去寻何人?” 鸦王道:“九渊之中大能无数,只因被九渊大帝压制,越是具备大能者,越是声名不彰,如今我去寻的这位,名叫通幽雀,此雀境界虽低,生来双目皆盲,却天生修成通幽之术,世间之事,无所不知。” 朱厌奇道:“若是这样的异禽,又是这偌大的神通,本座怎会不知?” 鸦王笑道:“那通幽雀境界不足,又修成这样的神通,试问怎敢在人前显摆,到时你也求他,我也求他,这通幽雀又无其他本事,怎好拒绝,到头来一生也难清闲,且必是动辄得咎,自容他活到今日?就是卑职,也是无意中得知此禽神通,若不是今日见尊上烦恼,亦是不肯的。” 朱厌道:“此禽境界既然低微,你若泄了他的神通,反倒是替他惹祸了,今日在座诸位,万万不可泄露此事。若是害了这异禽,皆是我的过错了。” 诸兽王禽王齐声应道:“尊上慈悲,既颁法旨,谁敢不从。” 那鸦王领了法旨,也不敢声张,悄然寻路前往九渊地宙,寻那通幽雀去了。 且秦忘舒一箭射杀青狮王之后,那玄焰虽是兴致勃,屡次怂恿秦忘舒再射一箭,秦忘舒总是不肯。 此番射杀青狮王固然痛快,且又事先知会了,算上暗箭伤人,但秦忘舒总觉得万般不妥。神炮之事在前,秦忘舒实不愿重蹈覆辙。 只是那玄焰最是好事,若是闲下来,只怕又会节外生枝,秦忘舒心生一计,道:“本大修,是否射杀禽王,还请容后再议,大修想来,那天地生出禽王兽王来,不知造化多时,耗尽无数心血,也是盼着那禽王兽王能约束部众,免得惹事生非,好比我等若射杀了朱厌,极荒王亿王灵兽灵禽可不是四下乱窜,再也约束不得?难道真要杀尽亿王兽禽不成?” 玄焰道:“就算杀尽天下兽禽,又有何难?”虽是嘴硬,却也知秦忘舒的有理。 秦忘舒道:“本大修,我原有一件极为难之事,便是欧冶子也是束手,今日遇见本大修,原本死灰之心方才复燃。”到这里,忽地废然长叹,道:“罢了,此事着实棘手,大修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玄焰因被秦忘舒拒绝,心中甚是不快,忽听到秦忘舒有事求他,不由大喜,原想等着秦忘舒完之后,再来个一口拒绝,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哪知秦忘舒到一半,忽然就改口了。 玄焰忍不住道:“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你是瞧了本老人家不成?” 秦忘舒长吁短叹,只是不肯开口,玄焰连问了几回,那秦忘舒总是含糊以应,却把玄焰急的如五爪挠心一般。他叫道:“秦道友,你这人话行事,好不爽利,快让人闷出病来。你到底有何事,来,若是不然,我只好走人了,再也不理会这凡界俗事。” 秦忘舒见玄焰上当,心中暗暗笑,不用此法,也难将玄焰的心思移到他处去,于是叹道:“大修有所不知,我有一位侍将,原是法宝性灵,天地间一道刀魂,却因伤了刀体,修为尽废,这才愁。但想那刀体,本在虚实之间,便想助她,也不知该如何着手,这才为难。” 玄焰听到这里,傲然道:“我当是何事,原来不过是一道性灵罢了,刀体损伤,有何难为?秦道友,不是我不肯应你,本大修若是出手,管是天下大事,诛的是世间大能,你一名金仙修士的侍将,无关大局,本大修着实懒得出手。” 秦忘舒怎不知那玄焰的性情,最是好大贪强的,本性骄傲,区区一名金仙侍将,怎能入他法眼? 便点头道:“既是如此,不理会此事也罢。” 那玄焰原是盼着秦忘舒有他,求上几回之后,他自然也就松了口,哪知秦忘舒再不提此事,反倒让玄焰憋闷不已。 那秦忘舒偷眼瞧去,知道玄焰终是放不下这心事,也不破,便引着玄焰前住灵霄宝殿去。原来秦忘舒早从玄焰字里行间,神通手段之中,推测出他的身份来。 何况那玄焰掌中一团青焰既具造化之能,又蕴极强神通,足可与太一凤火等量齐观,那秦忘舒也是擅用凤火的,怎瞧出这青焰来历? 等到玄焰收起混沌谬种,又造出这神弓,八宝乾坤箭来,秦忘舒更是心如明镜一般。除了那真离玄焰神君,世间谁有这样的神通? 既知玄焰身份,又早知道刀灵来历,想来那玄焰一旦见到刀灵,也不需他开口,那玄焰怕是比自己还要情急了。这才要引他前往灵霄宝殿去。 那玄焰摇头道:“秦道友,不是我骄情,实因我此次下界,不便声张,那灵霄宝殿是天下修士汇聚之地,我怎便前住,若是泄了身份,我可在这凡界呆不住了。” 秦忘舒笑道:“本大修若想在凡界多留,那非得去灵霄宝殿不可。” 玄焰奇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秦忘舒道:“此番我射杀青狮王,数日之内必然是天下皆知,本大修虽是借用了在下的名字,就怕无人肯信,少不得有人盘根究底,要查出我身边这位大能了。” 玄焰沉吟道:“这话也是有理,所以依我之见,你出手,再诛一禽王,我也算是心满意足,早日留开凡界。” 秦忘舒道:“便要射杀禽王,也需择时而动,那极荒山诸多兽王禽王见青狮王被杀,又岂能无备?想那朱厌为保部众,必然是枕戈待但,此时出手,岂非不智?” 玄焰道:“我去了灵霄宝殿,又有什么好处?” 秦忘舒道:“那灵霄宝殿中的主事之人,名叫田莞,那田莞另有一个身份,乃是天伦阁主人,莞公主权倾天下,也唯有此人,方能压住众人悠悠之口。”到这里,凝神细瞧那玄焰的反应,自己推算是否正确,当在此一举。那本大修若果然是世尊元极之子,难道来到凡界,却不肯去见世尊后人? 玄焰听到这里,由不得眼睛大放光明,喜道:“是了,是了,我竟将那莞公主忘了,我既来凡界,怎能不见她,若论起来,那莞公主却该叫我一声”到这里,慌忙住了口。 秦忘舒道:“却该叫大修什么?” 玄焰嘿嘿笑道:“自然要称本大修为一声前辈了。” 那玄焰不由分,纵起真离玄焰,便急急向灵霄宝殿赶来,秦忘舒便向莞公主传去音讯,令其屏去众人,安排玄焰于密室相会,除了莞公主之外,自然不能再见他人。 玄焰见秦忘舒安排妥当,倒也放心,却不知那秦忘舒心神动处,远在灵霄宝殿的刀灵已知玄焰将至,这主侍之间心神沟通,却是不必动用传音的,因此玄焰纵有手段,也是难以探查。 不想与那刀灵沟通既毕,忽觉刀灵心中大起波澜,显然刀灵知道玄焰将至,竟是心境动荡,激动不已。却不知此番相会,又掀血雨腥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94章 既伴公子如骑虎 秦忘舒领着玄焰,片刻间来到南天门。却见那南天门前,已是空空如也,想来是莞公主已然屏退众人,以方便与玄焰密会。 那玄焰抬头去瞧云中的大殿,道:“这大殿是何人手笔?” 秦忘舒道:“集百家之所长,由墨圣亲自主建。” 玄焰连连摇头道:“此殿瞧来虽是壮丽不凡,却是大而无当,徒有其表罢了。” 秦忘舒暗道:“这世间噐物,能被玄焰神君瞧上眼的,只怕屈指可数。” 微微一笑道:“此殿中设八方苍穹镜,可探苍穹八方,又设八音震天鼓,瞬间传令天下,虽算不上建制齐备,也是勉强可用了。” 玄焰嘿嘿干笑两声,不置可否,负手跨过南天门,只见莞公主早就候在门前,见到玄焰便盈盈下拜,肃容道:“天伦阁田莞,拜见本老前辈。”这是得了秦忘舒的吩咐,不敢泄露玄焰的身份。 玄焰大喇喇道:“罢了,罢了,原来你就是天伦阁新主,瞧来倒也不俗,正元仙子的眼光我倒是信得过的。” 莞公主道:“田莞何德何德,竟蒙正元仙子青目,骤担大任,诚惶诚恐,万请前辈垂怜,拔冗指点才是。” 玄焰见莞公主对其尊敬有加,倒也欢喜,笑道:“我今日就有空,你有何难处,只管来。”他待人向来尖酸刻薄,不想见了莞公主却是一团和气,想来是同为世尊血脉,自然心中有偏了。 莞公主忙将玄焰引到殿中去,那玄焰见了殿中陈设,随口褒贬,无论是怎样精心布置,在他瞧来总是美中不足,便是殿中两件法宝,他也是不屑一顾。那田莞怎不知玄焰的本性如此,又怎会与他计较,只是微微而巡罢了。 在殿中巡视已毕,莞公主将玄焰请到密室之中,便请玄焰端坐,忽地缓缓下拜道:“玄焰公子,先前在殿外不便骤行大礼,也免被天地所窥,此番既在密室之中,田莞自然重新见礼。” 那玄焰瞧见秦忘舒就在身边,慌忙摆手道:“阁主,你无端便行大礼,我可承受不起。那个玄焰又是谁?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本老人家是也。” 莞公主笑道:“玄焰公子,你此番下界,又能瞒得过谁?这位秦忘舒专修凤火,难道瞧不出你真率玄焰的来历?何况你噐修之术天下无双,连墨圣都是望尘莫及,又制神弓,八宝乾坤射杀了青狮王,若是还猜不出玄焰公子的身份,那反倒是一件奇事了。” 玄焰道:“糟糕,糟糕,若是连你二人都知晓了,只怕那朱厌也是心中有数了。”就在那座上扭来扭去,如坐针毡一般。 莞公主道:“难道玄焰公子竟怕朱厌不成?” 玄焰叫道:“岂有此理,那朱厌当年也不过是世尊的一件法宝元魂罢了,我怎会怕他。”。 莞公主笑道:“是了,你是担心朱厌识破了你的身份,状告世尊。” 此番来到凡界,好比如鱼得水,端得是快活,若是此时就被迫出返仙界,玄焰怎能甘心?这话正中为玄焰心事,他嘿嘿笑道:“莞公主,你心中明白就好,不过那朱厌纵是疑心,也没有凭证。就算他上天入地,想来也无人理会他。”话虽如此,心中还是不安之极。 莞公主道:“天地诸灵固然会替公子摭掩,但唯有一个所在,却要备加心。” 玄焰听莞公主话中有话,心中一凛,道:“却是何等所在?” 莞公主道:“玄焰公子,实不相瞒,我有一名侍将,先前奉我法旨,去那极荒山中行间,今日她传来讯息,那朱厌果然遁出神念一道,上天入地,要寻出射杀青狮王的主谋。” 玄焰慌道:“这厮倒也做得出,难道那天地诸灵既有人将我出卖了不成?” 莞公主笑道:“朱厌求天不应,告地不灵。倒也没人敢将公子出卖。” 玄焰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幸好幸好,若是我行踪泄露,那可在这凡界呆不住了。” 莞公主道:“朱厌手下有位戾目鸦王,今日忽地离了极荒山,寻路前往九渊地宙去了,我那侍将推测,鸦王此去九渊地宙,定与青狮王被射杀一事有关,玄焰公子,你细细想来,那九渊地宙之中,又有那位大能灵兽,能洞天窥地,无所不知?” 玄焰不由一呆,叫道:“那鸦王密赴九渊地宙,难道竟是要寻人探我来历?” 莞公主道:“这是我那侍将私心揣测,却也做不得准,但我这拉侍将心细如,颇有些神通,她既然有此担心,想来有分把握了。” 玄焰顿时有些慌了,道:“九渊虽有大能,但皆被大帝压制,个个不敢轻举妄动,越是有大神通的,或是籍籍无名,若有那位大能灵兽能探我来历,我也是不知,除非是问大帝才是。” 莞公主道:“若连公子也是束手无策,那可是难办了,你可细心想来,那九渊之中,可有什么至交好友,能替你打探虚实的。” 此一言惊醒梦中人,玄焰立时拍手笑道:“有了,有了,在那九渊地宙之中,的确有位至交好友,此事若是托了他,自是万无一失。” 莞公主道:“不知何位大能在九渊潜修?” 玄焰道:“当初那冰魇被我击败,我本想将她一举诛杀,也去了天地一大祸患,奈何世尊慈悲,又瞧在朱厌面上,要留她性命,这才将冰魇镇在九渊地宙的寂域之中,着那舍利真童看管。”那玄焰当年击败冰魇,算是他平生最得意之举,此刻提起来,仍然是得意洋洋。 莞公主道:“既如此,还请公子知会舍利真童,令其去那探那鸦王的行踪,若果然是寻人探你的来历,就可事先防范了。” 玄焰迭声道:“好,好,好。”心中着实感激莞公主设想周全,慌忙遁出真离玄焰一道,制成火符,将手一拍,这道火符径出了凡界,直赴九渊地宙之中。 且那舍利真童正陪着冰魇打坐,忽地心中一动,已知有事生,急忙抬头,却是一道青光迎面飞来,那舍利真童忙用大袖绰了,就在袖中开启灵符,自然立知备细。 舍利真童当年也是一世枭雄,玄焰这点胡闹又怎会放在心中,莫只是杀了一只青狮兽,就算是将极荒山亿万兽禽杀得尽绝,在那兽利真童瞧来,也是事一桩。 见那符中玄焰的惶急,不由暗笑道:“也就是世尊元极教子极严,把我家公子吓成这样,这种事,有何惧处?” 那舍利真童便施一项道术,来查看九渊动静,那鸦王本是凡界生灵,既来九渊,一身灵息却是掩饰不住的,立时被那舍利真童所察,舍利真童瞧那鸦王所去的方向,已然心中有数了。 原来这位舍利真童奉了法尊法旨,专在九渊寂域之中镇守冰魇,寂域之中绝无一物,端得是世间第一清冷寂寞之地,那舍利真童与冰魇亦是话不投机。百无聊奈之下,静心修行之余,那舍利真童便常去俯察九渊诸修,冷眼观其喜怒哀乐,生死兴废。也算是苦修中的一趣。 若论知悉九渊诸多大能详情,大帝之下,便是舍利真童了。 如今瞧见鸦王所去方向,疑是通幽雀所在幽云山,舍利真童暗暗点头,忖道:“我在此千里,曾有三道无名神念来探我,其中一道,来自冥界,那定是谛听无疑,却被我吓了回去,从来不敢来探;又有两道,皆是来自九渊之中。一处是这幽云山,另一处或是来自戾凤,看来这位通幽雀虽是境界低微,倒也修成了洞天窥地神通,玄焰公子担心之事竟成现实了。” 那舍利真童本想就此出手,将那鸦手随手了结了,转念想来,玄焰公子被那元极约束千年,此番下界,可不是要容他耍个痛快?自己替他出手,那玄焰不但不承他的情了,反会落个埋怨。 转念想道:“是了,玄焰公子既然能隔界射杀青狮王,这鸦王有何道术,岂是公子对手,不如留着此修,也好哄得公子欢喜。” 便采身边浮云一朵,制成灵符,随手划开界力,将那灵符送进凡界之中。 玄焰正在那殿中密室等的着急,忽见室中白光一闪,室中就多了一道黒云,知道是舍利真童的回讯了。玄焰大喜,急忙启符来瞧,不由得怒冲冦。 秦忘舒忙道:“公子切莫着急,那舍利真童符上了何事?” 玄焰道:“果然不出阁主侍将所料,这鸦王密赴九渊地宙,是去寻一位通幽雀,那通幽雀虽有洞天窥地神通,却是人皆不知。幸好那通幽雀当年找死,曾来探过真童,这才被真童记住了,猜她有这神通,如今鸦王正飞向通幽雀所在的幽云山,秦道友,你如何是好。” 秦忘舒知他心意,他就算有一万个理由不肯出手,此时也是被逼无奈了,便道:“既是如此,还请公子制八宝乾坤箭,以待忘舒射来。” 玄焰大笑道:“你早早了这话,又何必这许多周折,那八宝乾坤箭早就制成,但凡这世间灵禽,皆难逃过此箭。除非那鸦王是朱雀在世,火凤现身,否则这一箭射去,那鸦王必死无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95章 重炼宝镜照极荒 秦忘舒此刻也是骑虎难下,就从玄焰手中接过箭来,那箭又与刚才不同。 第一枝八宝乾坤好似枯枝一般,如此手中这枝箭,长约二尺,箭簇如牙,那箭身弯弯曲曲,好似灵蛇一般。奇的是此箭却无箭羽,唯有两颗奇石出三寸毫光,便算是箭羽了。 秦忘舒讶然道:“此箭有簇无羽,为何如此古怪?” 玄焰傲然道:“对手既是不同,那箭枝当然也要变化了,这世间灵禽若论肉身法力,实难与灵兽相提并论,但若论遁术灵识,却是远胜灵兽了。此箭之妙,妙在无声无息,箭行万里,无人窥知,秦道友一试便知。”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还请玄焰公子打开云屏,让我先觑准了戾目鸦王再。” 玄焰摇了摇头道:“那戾目鸦王如今身在九渊地宙,我纵有神通,也是瞧不到九渊地宙去。只好等他回到凡界后再出手了。” 秦忘舒心中明白,那九渊地宙既是九渊大帝掌管,怎会让仙界修士窥他地域。但这样一来,这件事就变得棘手起来,那鸦王若从九渊回返,自然立时就要回到极荒山去向朱厌禀告,这其间却又留给秦忘舒多少时间? 若是稍稍一缓,那鸦王便将消息泄露出去,就算将他立时诛杀,也是太迟了。 莞公主听见玄焰这般法,神情也凝重起来,便道:“我那侍将紫羽虽在极荒山中,但就算她能及时瞧见戾目鸦王回返,怕是也来不及送出消息来,这可如何是好?” 玄焰道:“鸦王从九渊返回时,舍利真童必会及时告知,此事难就难在,他从何处返回极荒山,又会在极荒山何处出现?极荒山有八百里界域,以我修为也难一一顾及。” 莞公主道:“灵霄宝殿之中虽有八方苍穹镜,却也只能照见苍穹三域,极荒山自成一域,实不在这八方苍穹镜的威能之中。” 玄焰难得的神情肃然,道:“此事急矣,除非重制八方苍穹镜,否则再无他法了,只盼天地庇佑,我能抢在鸦王回山之前,制出这天方苍穹镜来。” 由八方苍穹镜,变成天方苍穹镜,虽然只是差了一字,此镜威能却是陡增数倍。若这天方苍穹镜制成,莫极荒山中,便是魔域,也难逃此镜笼罩了。 秦忘舒与莞公主听到玄焰略述两镜差异,固然是心中欢喜,但能否抢在鸦王回山之前制成此镜,那是谁也无法预料了。 此时殿中已然无人,八方镜与八音鼓皆是无人值守,玄焰当即动手,改制八方苍穹镜。 那八方苍穹镜原是姬老祖献图,墨圣亲自打造,瞧在诸修眼中,已然是巧夺天工,叹为观止,但在玄焰眼中,却也只是差强人意罢了。刚才玄焰观此二镜,早就指指点点,意示不屑,此刻正好在人前显弄,端得要让秦忘舒与莞公主瞧瞧,什么叫做制噐天下第一。 好在玄焰这次将随珠数间石屋尽数搬来,若论奇珍异宝之丰,世人谁也无法与他相比了,且那混沌谬种仍在不断地生出新宝来,以玄焰手段。自然能立时择宝重制,不费半点工夫。 只是那玄焰手段再高,重制这法宝也要用去一日时光,实不知能否抢在鸦王回山之前,制出此镜来。 秦忘舒本欲令刀灵出来与玄焰会面,此刻只好搁下不提,那玄焰正值紧要关口,又怎能令其分心,刀灵虽是数次动问,秦忘舒也只好劝她暂时忍耐了。 那玄焰立在段中,神色端正肃穆,终玄焰一生,怕也难得这样正经过,只因此事不仅关乎玄焰声名,亦牵涉到世尊无极,若玄焰身份泄露,被人告世尊元极一个纵子行凶,那元极仙子就算是口绽莲花,也压不住众人悠悠之口。 就见玄焰出手如电,先去那袖中取出十几件奇珍灵石来,莞公主就算是阅遍天下奇珍,至此也是眼花缭乱了。又瞧见那玄焰也不知爱惜宝物,随手丢进青焰之中,那奇珍就算是亿万年天地之菁,世间绝无仅有之物,遇到那青焰,也是立时化去了。 莞公主瞧得心中阵阵紧,原来瞧人炼噐制宝,竟也能心惊动魄,她不敢打扰玄焰,只好暗中去问秦忘舒道:“忘舒,这玄焰炼宝之法,怎地与众不同?” 秦忘舒低声笑道:“我等瞧来是珠宝奇珍,在公子瞧来,只是那奇珍中的一点潜能罢了。公子此法,乃是取其潜能而忘其形,此为制噐的最高境界,我等一时难明,也是当然。” 片刻之间,玄焰已炼化十余秘奇珍,青焰之中,好似繁星点点,偏又色迷五目,那秦忘舒与莞公主早就瞧得眼睛花了,玄焰却是纹丝不乱,将那焰中繁星般的物事逐次引到殿中八面铜镜上去。 便是如此紧要关口,玄焰仍是不忘卖弄,指着那焰中繁星道:“今日时间仓促,不好打碎了重来,只好略为加持,以增这法宝威能,若是不是瞧着九渊大帝金面,我便要制一面真正的天地镜,要将这天地诸域无所所不窥,就连那灭界断界,也要统统包括其中,这才能显出本老人家的本事来。” 那秦忘舒与莞公主只好轮流应道:“公子大才,谁人能及。” 便在这时,玄焰面前凭空又现黒云一朵,原来是舍利真童的云符又至了,那玄焰正忙得不可开交,忙道:“秦兄替我代劳,瞧瞧那鸦王目前到了何处。” 秦忘舒急忙上前,用手触那云符,本以为是虚空如若无物一般,哪知却是触手生温,与寻常灵符也无不同,于是急忙拍开来,向符中一扫。 莞公主也是情急,忙道:“符中了什么?“ 秦忘舒也道:“那鸦王离了通幽雀,正在急急回返,玄焰公子,不如去请那舍利真童出手,且将鸦王阻上片刻。” 玄焰连忙摇头道:“这是我自家的事,怎好去难为他,又被他暗中耻笑,鸦王既然刚刚回返,至少也需两三个时辰,才能寻到破界之处,到了那时,我这天方苍穹镜也该成了。” 秦忘舒见玄焰逞强,却也劝服不得,只好由他。这时再瞧那殿中八镜,已与刚才大不相同,每面铜镜皆放白光一道,只在殿中乱照,想来此镜大成之后,镜中白光自然是井井有条了。 这时玄焰手中还有两粒奇石,正要借焰力化开,哪知刚才连番运功用玄,那真离玄焰的威能竟是稍减,偏这两粒奇石,又是出奇地坚固,青焰烧了数息,仍是不见有融化之像。 玄焰见此,不由叫苦道:“不好,这两粒暗物石竟是如此难化。” 秦忘舒动容道:“这两粒奇石,难道是天外之物?” 玄焰转头瞧着秦忘舒,忽地展颜笑道:“时间紧急,也来不及细了,若想瞒过鸦王,非要炼化了这暗物石不可,还请秦兄借我一道凤火,助我共炼此石。” 秦忘舒道:“敢不从命。”急忙于掌中生出一道凤火,来助玄焰同炼此石。 那凤火虽强,按理也炼不得天外暗物,但因玄焰本有造化之能,刚才一顿焚烧,却也悄然改易其性,凤火这才一展威能,将那两粒奇石化成一团黒雾了。 玄焰大喜道:“凤火之能,果然至刚至猛,下回遇到火凤,定要与她比个高低。” 这话别人听了,自是难置一词,秦忘舒却知道玄焰又在夸口了,若论造化之能,世间诸大神火中,除了元极神火之外,再无其他神火能压住真离玄焰,但若论其威其猛,焚绝万物之能,真离玄焰怎是凤火对手,两大神火各有其能,本是不分上下才是。 有凤火相助,玄焰也可省去许多力气,只是刚才只顾着竭力施为,那耗去的修为一时也难补得回来,此刻大有力不从心之感的,那最后一道黒雾试了两回,也无法融进铜镜之中。 玄焰大急道:“万里之距,只差一步了,怎地偏偏又要考较我?” 正在这时,忽听殿中琴声响起,原来莞公主取了一架瑶琴,正坐于丹墀之上,挥手拢琴,有叮冬之声不绝传来,玄焰与秦忘舒听了,皆是精神一震。 那玄焰听到那琴音,立觉体内真玄如潮,知道莞公主所抚,乃是妙韵八音,那妙韵八音原可增强修士修为,平添许多法力,此为元极仙子绝技,唯世尊后裔得修。 以玄焰性情,本来也不会承情,反而会去指指点点,道出莞公主种种不足来,但既闻此音,不由得往事如潮,想来当年跟随世尊元极历劫逢难的种种情由,顿觉心中一暖。 他心中忖道:“只恨魔我惹事生非,让世尊劳心费力,我三人同行,竟成了奢望了。恨不得立时诛尽凶顽,早日平息浩劫,唯有那天下清平,我父子元极三人才能把臂同游。” 以那莞公主微末琴艺,本也增不得许多好处,却因琴音声声入心,玄焰心境略平,当下沉心静气,真离玄焰如有神助,终将最后一道玄妙潜能,炼进铜镜之中。 那玄焰见天方苍穹镜已成,忙将八镜运转,镜中八道白光已汇到一处,那白光却转为虚无,这道若隐若现之光,正对准了极荒山方向,那镜中立现风景,恰是极荒山景像。 玄焰运用法力,将那八镜缓缓转来,极荒山虽有八百里,也禁不住这法宝来照,那八镜移动之际,镜中景色万变,忽有一只巨大的黒鸦现在镜中,莞公主立时叫道:“这位就是戾目鸦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96章 只手摭天任我行 既见戾目鸦王在镜中现身,玄焰立时定其方位,伸手在空中一抹。空中再现云屏一面,云屏之中,已现出戾目鸦王狰狞面目。玄窑大喝道:“秦道友射来!” 玄焰这万里追魂箭术的定位之法妙不可言,那射手只需将对手面目记得牢牢,箭枝离弦绝无偏差,或是记得清晰明白,越是不差分毫。这其实也算是动用灵识锁定对手,对射手的灵识算是一大考验。 秦忘舒的禅识之强,已远趁同样境界的修士,只需将目光在那戾目鸦王面上一扫,这张面孔就深刻于心,何况那鸦王一双戾目,瞧来令人心惊胆战,意冷心灰,想将这张面孔忘却,其实也不大容易。 秦忘舒万事倶备,只欠手指一松,耳中听到玄焰催促,目光觑定云屏中的戾目鸦王,那箭便离弦而去,穿过云屏,瞬间就去了万里。 却见此箭暗喑无声,唯见箭羽之上两道毫光一闪罢了,正如玄焰所言,同样是八宝乾坤箭,却因对手不同,所用奇珍有别,那箭枝的神通也是大相径庭。 却那戾目鸦王好不容易转搏万里,穿界破域,吃了许多辛苦,方从九渊地宙之中挣扎而出,刚刚在极荒山中现身,尚来不及长舒一口气,便觉得背肩一痛,一枝二尺乌箭透而过,心中便是一凉。 那箭枝不偏不倚,从后背射入,正透其心。戾目鸦王只来得及叫道:“好痛!”就从空中跌了下去,将半座山峰也压得塌了。 朱厌正在洞府之中等候戾目鸦王归来,但到了约定时间,却是左等不至,右等不来,朱厌只觉得心中乱跳,忽听得身后“扑”地一声,原来又有一盏本命灯灭了。 那朱厌向来多情,不觉与冰魇伉俪情深,便是对其属于,也是剖心问胆,许多同生同死。也因此故,极荒山一众部属才对其死心塌地,此刻瞧见鸦王的本命灯灭了,朱厌大叫一声,身子倒在地上。 诸多兽王禽王正在外室静候,忽听得静室异响,慌忙来瞧去,只见那朱厌双目紧闭,泪水长流,朱顶鹤王急忙转头瞧向灯台,大叫道:“不好,鸦王也被射杀了。” 这边诸多兽王禽王慌忙跪拜于地,恳请朱厌切莫伤怀,那朱厌过了良久,方才缓缓坐起,摧胸叹道:“青狮之死,已伤我心,鸦王又殒,本座肝胆皆碎矣。” 朱顶鹤王咬牙道:“尊上,我极荒山何时受过这样的欺辱,无论那对手是谁,我等都要追到天涯海角,将其碎尸万段,打碎其魂,令其永世不能翻身。” 朱厌泪下如雨,道:“鹤王,那对手分明是想杀尽我极荒山大能,你等务必心,先前因青狮王被杀,我本是处处留心,哪知此番对手却是于无声处,将那鸦王射杀,这样的手段,可不是防不胜防。” 正在这时,有灵禽来报,是已现戾目鸦王的尸身,朱厌下令不可轻动,亲自领着诸多部属,来探鸦王尸,只盼能瞧出一点端倪来。 却见那鸦僵仆于地,体内的血几乎流得尽了,再寻那伤人的利噐,不过是二尺长的一枝短箭罢了,朱顶鹤王持箭在手,道:“这是怎样的法宝,竟是这般厉害?先前射青狮王那枝是声动天地,这箭却是悄无声息。这对手的制箭手段,可不是天下第一?” 就有牛魔王道:“若论那凡间制噐第一高手,非墨圣莫属,得听闻墨圣率众攻进凡界,怎能分身制箭射我极荒山?” 那虎贲王便道:“以在下瞧来,便是以墨圣手段,也制不出这样的箭来。何况那秦忘舒背后之人,仙界冥界皆替他摭掩,墨圣怕也没这么大的势力。” 朱顶鹤王道:“若不是墨圣,便是儒圣了,那儒圣独得世尊垂青,自然天地皆佑。但那儒圣虽是玄承万有,却也不曾听他擅制法宝。” 众王议论不一,莫衷一是。 却那朱厌瞧见这箭枝神奇,心中隐隐猜到一人身上去,只因那人身份独殊,虽是猜得到,却再也不敢出口来,甚至连深想一回,都觉得胆战心惊。 他心中忖道:“除非是,除非那位公子,方才有这夺天地之工的制噐妙法,他人便算是有这样的手段,也没那么大的势力,原以为只是仙界冥界有人护着他,不想便早九渊地宙,也有人助他。” 需知便是仙界大能,也不敢插手九渊地宙之事,鸦王刚刚出了九渊地宙,就立时被人诛杀,若是九渊之中无人盯着鸦王,那是万万不能。可见秦忘舒背后这位主谋,端得是一手摭天,仙界冥界九渊,皆是左右逢源。 朱厌越是想来,越是心跳得厉害,饶是千万年修行,心中想到此人时,心境竟也难平。 这时诸王到恼处,皆在那里喊打喊杀起来,朱厌本来也是一腔热血,誓要为两王报仇雪恨,但因心中想到那人,气焰不由矮了三分,一时间甚是沮丧。 忽听那虎贲王道:“那秦忘舒背后的主谋虽是难测,但秦忘舒必是凶手之一,只需抓住了秦忘舒,还怕逼问不出他背后的主谋来?在下不才,情愿出界去将那秦忘舒擒来,好让尊上问个明白。” 牛魔王喝道:“虎王,你这话的不正经。” 虎贲王正没好气,吼道:“老牛,我怎地就不正经了。” 牛魔王道:“若果能擒住秦忘舒,何必扭送他回来,只需探他灵识,便知端底。何必再巴巴地生擒回来。” 虎贲王连连点头道:“这话是极是,我此番出界若是瞧见他,便将他的脖子喀嚓一声,扭成七八截便罢了,再搜他的灵识,定叫他永世不能生。” 诸王到这里,皆瞧向朱厌,只因如今两界之力因被世尊加持过了,比以往更加坚固,若想送虎贲王这样的大能出界,非得朱厌亲自施法不可。 朱厌暗道:“便是得罪不起那人,此番为了部属,也好咬牙了,否则又怎能服众?就算虎贲王得了确信,我令他不可声张,也就是了。” 就将那虎贲叫到一边,反复叮咛,虎贲王自然是连连点头。 先前鸦王前往九渊地宙,是因极荒山与九渊地宙原就有暗道相连,来往反倒容易些,毕竟极荒山许多灵禽,皆是九渊异兽异禽的徒子徒孙。若无暗道,极荒山断无这般繁盛。 如今要去凡界,却是千难万难,唯以凭朱厌强横手段,硬生生拆开界力,方容那大能出界,却也维持不了多久,且出界之后,若想回界,也同样要大费周章。 朱厌道:“既要出界擒那秦忘舒,需容我养足气力,方能与那界力撕扯,我等纵想报仇,也需忍耐。” 两王既殒,又给朱厌留下难道,只因两王原先的部属,若是分给诸王,就怕两王部属不服,若是另立新王,诸王同样不肯。极荒山拥立一位新王,哪能有那么容易?不光要境界足够,那资历二字,也是万般讲究。 朱厌一时也无心理会此事,暂将两王部属归自己亲辖,如此方免了一番风波。 且那玄焰在云屏之中瞧见鸦王被一箭射杀,这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鸦王既死,好歹替自己缓了一口气,又可在这凡界多玩耍几时了。 却杀人这种事,却是极易上瘾的,那玄焰刚刚逃过一劫,不免又心中大动起来,只因瞧见鸦王死于自己箭下时,心中那种欢喜,他处再也寻不到去。 那玄焰虽是世尊之子,却因身份独殊,世尊元极又是那至公无私,待己极苛的,因此对玄焰的管束着实严厉。玄养这千年来除了在无量山中修行,竟不曾出山半步,以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这千年潜行极是难熬。 他生为世尊之子,固然是极幸,却也是极大不幸,不管立下怎样的大功,那世人有意无意之间,都会推到世尊元极身上,但有这样的父母,自然是无往而不利。因此那玄焰想得到别人的认同,竟是千难万难。 此番凭自己一人之力,射杀二王,难道还是世尊元极的功劳?更妙的是,此番射杀极荒山二王,也是师出有名,替凡界平浩劫这样的大借口,任谁也难与他分辩。 只是玄焰虽是跃跃欲试,只盼再现身手,却恨那秦忘舒行事谨慎,一时间之未必就肯放这第三箭了。看来只好暂且忍耐,等寻到一个良机,再来动秦忘舒不迟。 此时殿中仍是无人,玄焰正与那秦忘舒田莞口讲指划,夸赞自家神通,却有一人悄无声息来到殿中,那人瞧着玄焰,面上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只听得那人身上格格作响,好似那金铁之噐撞到一处。 玄焰猛地回头,惊得倒退数步,叫道:“你,你,你!” 那人见到玄焰,心中极是欢喜,但面上却挤不出半丝笑容来,冷冷地道:“我便是我了,你来凡界,却不知来寻我,玄焰,我心中着实恨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97章 一点杀心何处置 那人正是刀灵,先前因玄焰抽身不得,这才强自忍耐,好不容易盼到玄焰制镜以窥天地,助秦忘舒射杀戾目鸦王,刀灵这才走进殿来。 刀灵这话在别人听来,只当她心中有怨,却不知刀灵七情不具,亦不喜言语。其辞若有憾焉,其实心乃喜之。 玄焰瞧见刀灵,于喜出望外之际,也是心中有愧,忙叫道:“天地作证,我哪里知道你也来到凡界了。晋南,我原以为再难见到你,哪知你又重现人间。” 刀灵道:“我一缕刀魂被魔姬煞月,经千年培育,这才重修刀体。如今我另有新主,又改了名字,叫做刀灵,晋南二字,再也休提。你这千年来却在何处,天上地下,却也难见你的踪迹。” 玄焰苦笑道:“这千年来我名为潜修,其实好比的困守牢笼。真是不提也罢。” 那灵刀毕竟刀体被毁,今日与玄焰重逢,不免刀魂动荡,体内喀喀乱响,听得玄焰大皱眉头。 玄焰道:“刀灵,你怎地就伤到这样的程度,当年的本事却到哪里去了?” 刀灵叱道:“你竟敢瞧不起我,我此番历劫重修,虽无当年十分本事,却也相差无几,只因遇到魔使,这才将刀体打碎。待我重修刀体,再来与你斗个输赢。” 哪知到这里,竟是身子一晃,脚步踉跄。刚才这番对答,令其消耗不少,竟再也撑不住了,只听待当啷一声,刀灵身影消失不见,却从空中落到一柄刀来。 此刀长约三尺,刀上伤痕累累,自刀处又断了一截。想来这就是刀灵的刀体了,便是秦忘舒也是次瞧见。 那玄焰大叫一声,上前拾起刀来,叫道:“刀灵,那魔使好不可恶,竟将你伤到这样境地,莫慌,莫慌,你家玄焰哥哥定能救你。” 他手捧残刀转向秦忘舒道:“秦道友,刀灵的新主是谁?” 秦忘舒道:“正是区区在下。” 玄焰大喝道:“你身为主人,不知道爱惜灵侍性命,竟将她弄到这般田地?这刀体失去一截,却是失落到哪里去了?” 秦忘舒因刀灵遭此重创,本也是心中有愧,纵被玄焰责备,也觉得理所当然,他叹道:“公子有所不知,刀灵本是魔刀出生,自刀灵殒落之后,玄灵天尊另择侍灵,专心育成一柄魔剑,叫做青魔剑,那青魔剑与刀灵本是一体,既有青魔剑存世,刀灵如何能是完体?” 玄焰这才恍然,道:“这么来,刚才竟是错怪你了。青魔剑与刀灵同样的出生,自然是不共戴天,有他无我。” 莞公主道:“若青魔剑不死,刀灵是否终难修复?” 玄焰道:“按理本该如此,但此事难得住别人,却也难不住我。如今我要夺天地造化,强修刀灵,秦道友,前事休提,这一回你定要助我。” 秦忘舒道:“重炼刀体,实非在下所能。” 玄焰道:“哪里需要你助我重炼刀体。那青魔剑与刀灵好比是一枝开就两花,此花盛开,彼花必衰,那刀灵的刀体若是不损,或可与他一争短长,如今刀灵刀体受损,又怎能争得过他,这世间的杀气,被青魔剑所夺了。” 秦忘舒道:“这么你,除非伤得了青魔剑,否则再难修复刀体了。” 玄焰道:“差不多就是此意,你有神弓在手,天下何人何物射不得?玄焰恳请秦道友第三次出手,替我打碎青魔剑,本老人家方能施展妙手,助刀灵刀体恢复。” 秦忘舒此刻方才恍然,难怪以欧冶子之能,对刀灵也是一筹莫展,原来却藏着这样一个缘故。在秦忘舒连诛极荒山二王之后,若让秦忘舒再来伤生害命,秦忘舒心中着实难安,毕竟手中神弓的威能着实逆天,这样一个个射杀过去,杀人越多,那玄焰越难有好因果,至于自家性命荣辱,秦忘舒倒也不曾放在心上。 那玄焰与秦忘舒萍水相逢,却也渐渐知道秦忘舒的性情,此人行事,事事只顾着他人,而其老持重之处,俨然是世尊当年风范,虽然不对玄焰脾胃,那心中却是敬佩有加的。 秦忘舒道:“既然这次出手,只是为了打碎青魔剑,在下自当效劳。” 莞公主忽地道:“不对,不对,那青魔剑已在禹皇手中,又何必大费周章?只需设法知会禹皇,便请禹皇将这青魔剑送将出来,也就是了。” 玄焰笑道:“天下哪里有这种好事,青魔剑非比寻常,乃是玄灵天尊本体法宝,天尊如今境界极高,那是用不着了。那青魔剑禀杀气而生,若是长久不染杀伐,必然是有退无进,这才来凡界游历。试问这样的至宝,那索柯二魔,又怎会轻许他人。” 莞公主疑道:“莫非禹皇手中,竟是一柄伪剑?不想那魔域魁神,也不顾身份,谎骗人。” 玄焰笑道:“那世间的诚实君子,就是用来欺骗的,这叫做君子可欺之以方,若天下皆是人,却该去骗谁?” 莞公主听到这番歪理,哭笑不得,道:“这么来,成为君子,竟是没半点好处了。” 玄焰道:“既为君子,就不怕被人所欺,就算被欺瞒一时,到头来终是邪不胜正,不过本老人家只会骗人,却不肯被人骗了。” 莞公主道:“公子虽是这样,却也只是猜测罢了,未必那禹皇手中就是一柄伪剑。” 玄焰道:“要证此事不难,那青魔剑既在魔域,时时刻刻都要吸纳魔域杀气,以养其身,若是杀伐之地,越是少不得此人。听闻凡修与魔众在五龙镇魔山中厮杀正急,我等正好一观,既可瞧明青魔剑的去向,也可知那战况如何。” 莞公主也正因此事愁,那魔域因被魔域三老施法,传讯极难。虽然魔域偶有消息传来,却也是几位大能千方百计,克服重重拦阻,方能传来零星的信息,若想洞悉战况,那是绝无可能了。 玄焰心急,急急运转天方苍穹镜,去探那魔域中的情形,如今有了这面天方苍穹镜,苍穹诸处无所不窥,也是解了莞公主的燃眉之急。 借那天方苍穹镜照去,很快照到五龙镇魔山处,却见那山前平原之上,仙魔修士混在一处,竟呈犬刀交错之状,一时也难分清。 莞公主瞧了良久,方才道:“原来是尧舜领着一队修士在外,却被百万魔众团团围住 ,隔了无数魔众,则是黄帝领着千修被困阵法之中。” 秦忘舒道:“两者之间,另有一座阵,却是墨圣领着二人布成,我观这阵法之设,似乎与那黄帝被困的大阵有关。” 玄焰只瞧了一眼,便道:“黄帝所布之阵,名叫激煞三才阵,这阵法厉害的紧,但入此阵,体内煞气激,顿时就成了废人了,好在那阵中所困修士中,有黄帝禹皇伏皇这样的大能,方能勉强支撑,至于墨圣所布之阵,亦叫三才阵,此阵好比是在大阵边开了道口子,专用来泄去激煞三才阵中的强大神通。如此内外联手,诸修方才免于被杀。” 秦忘舒见那山中斗法正急,尤其是墨圣所主持的这座三才阵,被那柯修罗不停地遣人攻打。三才中的天位已是连遭险情。 那三才阵中的天位,本是共工主持,玄焰不识共工,问道:“这是何人?” 秦忘舒道:“这就是当年怒撞不周山的那位共工了。” 玄焰道:“原来这位就是共工,可惜,可惜,我瞧他已是油尽灯枯,转瞬就要被柯修罗所诛了。” 秦忘舒也瞧出共工精力弥漫,灵息甚强,不由奇道:“那共工明明灵息不弱,怎地就危在旦夕?” 玄焰道:”你等有所不知,我在无量山中修行时,听那元极仙子的明白,这共工生成九杀赤纹,那是一等一的强大神通,如今那共工颈上只身下一道赤纹了,可见战况之激烈,等到这道赤纹也用处,那共工也只好与他人拼命了。” 秦忘舒动容道:“原来如此。” 玄焰目光又在云屏之中乱转,忽地将手一拍,道:“原来那柄青魔剑,却在柯修罗手中。” 秦忘舒瞧那柯修罗并不曾亲自上前厮杀,因此空着双手,也不知玄焰从哪里瞧得出来,忙问道:“公子怎知青魔剑在他手中?” 玄焰笑道:“此事至明,你瞧那魔域之中的万般杀气,皆朝着柯修罗汇来,这柯修罗若非身怀青魔剑,又怎会如此?” 秦忘舒只瞧见云屏之中黒雾重重,杀气布于魔域天地间,至于杀气汇向何处,一时间也瞧不明白,但玄焰既如此肯定,想来自有他的道理。 正在这时,那共工一声怒吼,将面前一名魔皇杀了,那魔皇虽不甚强,但不知何故,共工却将身子一晃,双目迷离起来。 玄焰奇道:“这共工也不曾受伤,怎地精力不济起来,莫非他体内又出了什么状况?” 秦忘舒猛地想起一事,道:“不好,那共工体内,尚有一道元魂与他争斗,如今共工法力衰微,这道元魂便趁此良机,要与他夺体了。” 玄焰道:“难怪,难怪。那柯修罗若是瞧出便宜,定会亲自动手,共工只剩下一道九杀赤纹了,却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听到这话,不由得杀心顿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98章 一念成魔谁不惊 魔域战场凡修不利,若共工有失,三才阵法被破,墨圣与林天弃再也支撑不住了,何况秦忘舒对共工体内的楚三分魂,亦有承诺,又怎能眼瞧着共工死在当场。 只是他心中疑惑,却难索解,便对玄焰道:“不敢欺瞒公子,我等费尽周折,暗设了罗天大醮,以消天下煞气,为何诸修在魔域之中仍是陷入困局?” 玄焰道:“那罗天大醮虽可消天下煞气,又怎能于顷刻之间,消尽修士煞气,那修士体内煞气,乃是千百年经历所积,好比病入膏肓,岂能立时痊愈?总要抽茧剥丝一般,将一道道煞煞慢慢抽去了。在我瞧来,那阵中诸修只怕还要苦持数十日。不过随着煞气渐消,诸修也可渐逐挽回颓势了。” 秦忘舒道:“如此来,此刻就是诸修最艰难的时刻了。” 玄焰道:“那魔域三老何等修为,怎能觉察不出天地煞气变化,你瞧那魔修攻势甚急,甚至连柯修罗也要亲自上场,可见三老虽自重身份,不便动手,但暗中催促柯修罗加强攻势,也是理所当然。” 话之际,那共工已与柯修罗斗起法来,却见那柯修罗袖中飞出青光一道,直射共工面门,共工将手中一柄法剑挡来,哪知道那法剑撞到青光,立时剑身剧震,现出裂纹数道,此剑既是共工法宝,绝非俗噐,却也难挡对手神通。 玄焰道:“那柯修罗袖中青光,必是青魔剑无疑了,此修不敢显露法宝,这才用大袖摭掩,秦道友,我瞧那共工绝非柯修罗对手,且那共工体内既有异魂夺体,试问共工如何专心对敌。” 秦忘舒又怎能眼瞧着共工被诛,诸修身陷危局。他咬牙道:“此箭虽是迫不得已,只是那八宝乾坤箭总要时间炼制,等到箭枝制成,却已错过时机了。” 玄焰嘿嘿一笑,袖中一道金光飞到空中,得意地道:“秦道友,你瞧瞧这是何物?” 秦忘舒凝目瞧去,空中金光分明又是一枝八宝乾坤箭,想来那玄焰在射杀戾目鸦王之后,就暗中炼制此箭来,此人手段实可通天,竟然不动声色,已暗暗制出一枝箭来。 秦忘舒取箭在手,便道:“公子,你曾这八宝乾坤箭必须算定对手,依对手而变,难不成公子早就将那柯修罗视为对手?” 玄焰笑道:“我可修不成天课神算,哪里能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本老人家私心想来,刚才二箭皆射向极荒山,所谓事不过三,那第三箭,也只好射向魔域了,此箭虽非针对柯修罗而制,却可压制魔息,最是那魔修的克星。” 秦忘舒心中拜服之余,也不免暗暗打鼓。那玄焰虽视天下大能为无物,杀便杀,但心中却无半点杀心,这样隔界杀人,万里造魂,在他瞧来,不过是一场有趣的游戏罢了。 若是那玄焰杀气重重,秦忘舒反倒坦然,但这玄焰视大能性命为蝼蚁的态度,却让秦忘舒毛骨悚然,那玄焰杀得顺手畅快起来,又何时才能停止?就算自己不肯再去助他,天下修士之多,玄焰哪里找不到下一位? 秦忘舒心中忽地想起一句话来,“万劫成圣,一念成魔。”玄焰被世尊元极逼迫,在无量山潜修千年,心中郁闷可想而知,且他虽修成人身,其实却是一团神火罢了,怎能体会人间苦痛,七情悲欢。此番终于得脱自由,行事任性也就不足为奇了。 更何况那玄焰禀着大义为名,要来拯救苍生,心中自然毫无负担,只当自己所行之事,是天公地道。如此一来,他人竟是劝不得了。却不知那成圣极难,成魔却在一念之间。 但面前危局,却也令人难以袖手,这也是秦忘舒痛苦的根源。秦忘舒将那箭枝搭在弦上时,心中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莞公主先前盼着玄焰出手,替她挽加大局,倒也是欢欣喜舞,然而此刻瞧见秦忘舒面前凝重,意态犹豫,心中亦是一怔,她本是心细如,又对秦忘舒情根早种,那秦忘舒一举一动,皆是处处留心。心中不由忖道:“忘舒哥哥平日万事向前,今日怎地却是犹豫不决。”也隐隐觉出秦忘舒的担心来。 玄焰怎知二人心事,那一双利目紧紧盯着云屏,此刻叫道:“秦道友,不可拖延,将那箭枝射去。” 原来那共工已是迭遇险境,手中法宝换成一对银鞭,却也同样的伤痕累累,前面那柄法剑早被青魔剑震碎了。 那共工手段,本就不是柯修罗对手,再被柯修罗袖中暗藏青魔剑这样的魔修至宝,共工自然是捉襟克肘了,除非动用九杀赤纹,否则绝无胜机。 而在柯修罗与共工斗法之际,墨圣与林天弃也是皆被攻击,对面阵中站出七八名魔皇来,各施手中法宝,得意法诀,誓要缠住二修,好让柯修罗先将共工料理了。 自那五龙镇魔旗升之后,魔域修士境界提升极快,由魔将而晋魔皇,原来是难入登天,如今却是轻而易举。虽然诸多魔修明知这样的骤然提升,只会埋下种种祸端,却也是顾不得了。 这些魔修心中想得明白,就算牺牲了这一代魔修,若能替后人打出江山,求得一席生存之地,也是死得其所,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因此那魔修虽是禀性单纯,却也极易万众一心。这也是魔修难得的好处。 既见共工难以支持,秦忘舒怎能再犹豫下去,当下再施神通,要再度拉开神弓。那灵霄宝殿虽是建在空中,却因有大链盘根错节,与泰山相连,因此秦忘舒就算是立于殿中,却也不算脱了地气,因此大地无尽灵息汹涌而来,那龙筋渐渐就被拉得圆了。 玄焰叫道:“动手。” 秦忘舒心中叹息一声,手指一松,那箭冲着云屏中的柯修罗,伴着一道金光,直射入魔域中去。 却那魔域诸修,眼瞧着共工不支,墨圣这座阵即将打破,自然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不想却在这时,一道金光横过天际,好似神光垂降,直下九霄, 这道金光一出,魔域诸修齐齐觉得气息一窒,就连那呼吸也变得困难重重,且不仅仅是五龙镇魔山这片地域,那金光所经之地,亿万魔众皆是倍受煎熬,此箭之强大,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其实这枝八宝乾坤箭,虽是世间杀噐,却也难以一箭压制魔域苍生,只因那箭枝上之,蕴藏了压制魔息的手段罢了,魔修所感,不及柯修罗的千分之一。 那箭自从离弦之时,柯修罗就觉得体内魔息好似重重山岳压向足底,袖中青魔剑竟变得格外沉重起来,他心中一凝,暗叫道:“怎会这般古怪!” 却不知那八宝乾坤箭,意在箭先,箭枝只是一个载体,承担的却是天地无穷杀意。在箭枝离弦之际,柯修罗命运已然注定了。 那柯修罗猛然抬头,正瞧着金光急奔面门而来,他心中惊惶万状,慌忙侧身退步,来避此光,哪知他动金光亦动,那金光只觑准了柯修罗一人,誓将柯修罗诛杀当然。 柯修罗这时总算明白,这道金光绝非自己所能抵御,自己千劫万难能过得去,偏偏却过不了这道金光。 他不由惶急大叫道:“三老救我!” 就在那金光射入魔域之中,山中魔域三老齐齐抬头,相顾讶然。此箭势压魔域亿万魔修,三老怎能不知。虽一时间不知那法宝有何来历,却知道这定是平生以来,所遇的最强宝。魔修无尽岁月苦修,可叹却无对手,哪知今日出山,却立时遭遇这世间杀噐。 三老同时抬手,各施最得意手段,向那金光打去。 其中一老用袖箭一枝,此箭与其是袖箭,不如是令箭。此老以这令箭,号令魔域亿万苍生,令箭一动,魔众皆受其旨。此箭唤作万魔令。 又有一老,用的是一式魔诀,这魔诀起手,便将这山中黒雾化为无形有质的重重山岳,来挡金光。这道魔诀,魔域大大有名,叫做万岳奉我。翻手为山,覆手为岳,端得是厉害不过。 第三位魔域长老,用的是随身玉如意,这美玉随长老多年,已然玉如其名,随心而变,此刻化为一名魔将,手持开山劈地之斧,来挡金光。 只可惜三老虽是法宝神通尽出,却还是迟了半步,唯有那令箭与金光微微一触,似乎影响到了金光的去向。 然而那八宝乾坤之奇,却是出乎三老意料,那金光虽是偏离了柯修罗的身子,金光中的箭枝却是不偏不倚,正中柯修罗的大袖。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柯修罗连退数步,面色苍白如纸,袖中叮当乱响,掉落出碎剑数截。 三老相顾骇然,原来以自家神通,也挡不住这枝利箭,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在魔域潜修多年,可不是成了井底之蛙? 那帝喾眼尖,瞧见柯修罗袖中掉落的断剑,不由得眼睛一亮,叫道:“那莫非是青魔剑?好个魔域魁神,竟是卑鄙若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99章 借我之名浩劫生 那索瓦耶听到帝喾这话,心中羞愧之极,怎好回答。 而柯修罗见损了青魔剑,更是心中骇然,此箭无端而来,势压魔域万修,任你是怎样大能,也要心惊。 而最为动容者,莫过于魔域三老了。以三老修为,竟也拦不住此箭,那对手之强大,已是可想而知了。 其中一位白眉老者叹道:“不想我等潜修千万年,原以为此身修为,已可惊天动地,哪知却成了井底之蛙了。” 另一位中年男子笑道:“你也莫要气沮,那箭射之在前,我等防之在后,何况以在下瞧来,此箭意在箭先,那箭枝离弦之时,柯修罗命运已定,所谓金光横空,不过是碍眼法罢了。我等去阻那金光,反倒是中了他的计策。” 白眉长老细细想来,不由恍然,笑道:“原来如此,那对手倒也古怪刁钻,竟想出这个办法来。” 中年男子道:“你想来,那人既知我三人在此,怎能不设防备?用这摭人耳光的术也是当然。不过此箭隔域射来,却能击碎青魔剑,倒也是令人骇然。” 白眉长老道:“以你之见,那是何人手段?” 中年男子道:“我想起一个人,却是不可,不可。” 白眉长老也道:“我也想起一人来,果然是不可,不可。” 二人相视苦笑,另一位少年修士却皱眉道:“如今惹来仙界大能出手,却该如何是好?” 这少年生得齿白唇红,眉清目秀,奇的是,却也是那魔域三老之一,世人见了这长老貌若少年,只当他爱惜容颜,人老心不老,唯有其两位老友,却知道此为一片痴心所致。 原来这位少年长老在未修成大道时,得遇一位红粉知已,只可惜岁月流逝,沧海桑田,又有几人能长生不老。那位红粉知已一道香魂也不知飘向那里,上天入地皆是寻不见。 那少年长老一片痴心,生怕若变了当年相貌,他日若有机缘重逢,岂不是对面相逢不相识,因此数千年来不改其貌。难得他痴心若此。 但这少年相貌虽是稚嫩,三人中修为算他最高,白眉老者见他面色不快,知道他已动无名,便道:“我等相助索柯,也只是因一段香火之情,能将凡修困住百日,又伤了他许多修士,也算对得起索柯二人了,难道真要为他与仙界大能撕破面皮?” 少年长老冷笑道:“那仙界大能如何就不能得罪?我等原是为还情而设这激煞三才阵,其中又是处处留情,我不便与后辈动手,这位背后主谋者,难道我也不能动他?” 白眉长老道:“那人身份,你怕也猜出七八分,又何必与他惹这番闲气,到头来不过是讨个没趣。” 少年长老道:“别人不敢惹他,我又怕他何来?论起来,当年便是世尊,也叫我一声前辈,我替师尊教训他,又有何不可?”到这里,脑后生出红光一道,冲开头顶金冠,将那金冠掀起三寸来。 白眉长老见少年长老越越恼,心中着实不安,此番设阵阻住凡修,五老之中原有二人反对,却也只好勉强为之。原以为百日之后,撤去阵法,放走凡修,也算是了结一段因果,不想这少年长老又要再生风波。 中年男子忙道:“那时尊当年虽曾叫你我一声前辈,难道还能当真?莫你我资历远远不如世尊,便是与这位大能相比,也只是平辈论交罢了。如今这场浩劫,人人皆想插手,在我瞧来,只怕到最后已是难以收拾,不如趁早收手,也免得日后惹来闲气。” 少年长老见二人皆来劝他,也不好意思坚持已见了,便道:“罢了,今日之事,且不与他理会,他若是不来惹我便罢,若再来惹我,莫怪我不给两位情面。” 那秦忘舒射出这一箭后,见青魔剑立碎,柯修罗心怯退后,共工暂保无恙,也算是略觉安心,差可欣慰者,此箭射去,竟不曾杀人。 那魔域三老是怎样身份,若是在三老面前杀人,真将三老惹恼了,其后果怎堪设想? 那玄焰见秦忘舒不曾射中,不由大皱眉头道:“秦道友,这一箭怎地不中,难不成我这箭制得有何不妥?” 秦忘舒道:“想来是三老及时出手,带动金光,这才令此箭射偏。” 玄焰大摇其头,道:“此箭意在箭先,离弦之时,柯修罗命运已定,那是改变不了的,所谓金光,不过是我摭人耳目罢了,我既向魔域射这一箭,难道不将三老考虑进去?因此秦道友这法不对。” 秦忘舒道:“或是我一时情急,法力稍怯,这才偏离目标。” 那玄焰还要话,莞公主忙道:“此番射碎青魔剑,可不是万千之喜?青魔剑既碎,公子正好施展妙术,将刀灵重修刀体,方是正经。” 玄焰道:“幸好这一箭射中青魔剑,否则本老人家可是颜面尽失了。”捧着那截断刀,便去了静室,以便替刀灵重修刀体。 莞公主见玄焰去了,转目瞧向秦忘舒,虽不曾话,二人四目相对,却不便开口。 那莞公主便用素手去抚弄手中瑶琴,琴音缓缓传来,自是好听,却是凡界流传甚广的一段旧曲,名叫《问君何所以》,原来莞公主欲问秦忘舒心事,又知道与玄焰有关,这才借这瑶琴传意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取出袖中尺八,呜呜吹来,那尺八本就音色悲切,此刻身处大殿之中,更觉音韵空寂,顿生弃世之悲。莞公主虽不知尺八之曲,但她熟知音律,怎听不出秦忘舒的担心之意。且听那尺八之音,忽然便是风雨大作,其后愈加急促,但片刻后雨停风收,却是天地茫然。 莞公主心中恍然,秦忘舒尺八之音,吹得是那骤雨急风,有道是骤雨不终朝,那雨若是下得太急,又怎能长久,最多片刻,也就是势尽雨收? 好比那玄焰前来凡界,数日之内,诛二王,毁一剑,震惊天下,岂不是就如那骤雨狂风一般,大有横扫天下之势?却不知如此锋毕露,岂能不为人侧目? 那玄焰本是一派天真,亦存了好心,要解天下苍生于倒悬,却未必任性,行事过急过促,因此那神弓三射究竟会惹下怎样的因果,秦忘舒怎不担心? 莞公主虽明白秦忘舒心事,却也是无法可解,只好将手中瑶琴拔来,以一曲《满座皆听》暂慰秦忘舒情怀。 却那巡天神祗知道魔域有事,无不时时关切,不想却被一道赤光冲出,将诸多巡天神将足下白云打散,那十余名神将,竟是齐齐坠下云端了。 恰有凤九因奉了火凤法旨,要送几件法宝前往无尽虚空,元极仙子既要与火凤长镇虚空,又怎能无物摭掩,且在那虚空之中立足,亦是颇耗法力。 凤九这才奉了法旨,要送一件宝物去,也好在那虚空之中搭屋建殿,以供两位大能暂居。刚才从虚空回转,不想却瞧见诸位巡天神将堕空,凤九不由一笑,连忙重聚白云,托住诸位神将,笑道:“诸位怎地这般不,却立足不住了?” 那神将见是凤九,慌忙上来见礼,道:“神君,非是我等无心之失,实因魔域之中,冲出一道红光来,将我等足下白云打散,这才狼狈若此,神君且莫取笑。” 凤九道:“倒是哪一个,竟有这冲天的怒气?” 神将道:“想来是魔域五老之一,也不知因为何故,就生出这冲冠之怒来。我等还是暂时避过的好。” 凤九见神将面色闪躲,知道必有缘故了。那凤九也不去问,使回到玄灵天尊府上。她与玄灵天尊虽是双修伴侣,却也是各有府第,平日也是难得一见,仙修伴侣,自然与凡人不同。 那玄灵天尊见凤九前来,不由展颜笑道:“九儿,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九龙海一游,刚想派人知会你,哪知你我夫妻,却是心神相通,心想一处了。” 凤九笑道:“你也难得有这般兴致,怎想起去那九龙海?少不得陪你去走一遭。” 二人离了洞府,也只是缓步慢行,那沿途有无数风光,平日也无暇理会,此刻夫妻同游,正好尽情饱览。 那夫妻之间,不知有多少体己的话要,而仙界诸多大能既知天尊与凤九同游,谁敢来听? 那凤九就提起来时瞧见神将被魔域赤光冲下白云一事,玄灵天尊微微点头道:“我正为此事,方才前往九龙海。” 凤九道:“却是何故?” 玄灵天尊叹道:“我因心念一动,便使凡界生出这浩劫来,虽好问心无愧,却也怕那浩劫无边无际,岂不是弄巧成拙?因此心中时时关切不已。不想近日凡界生变,却多了许多事端来。” 凤九道:“天尊,不是我替你卸责,所谓天地浩劫,皆是应运而生,不过是借你之名,就此生罢了。天尊就算不曾动念,那浩劫早晚必至,天尊实不必耿耿于怀。” 玄灵天尊微笑道:“九儿,你虽知我,天下人恐不知我。”伸手将凤九玉掌握起,却不知那巡天神将又将如何回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00章 难忍怒火冷眼看 凤九道:“这世间万物,有生有死,乃是常情,如今那魔域也好,极荒山也罢,皆有亿万之众,不去向人族争地,又能去向谁争?那人族只知享乐,不知教化,亿万之众,也只有万名修士罢了。 那人族自家不肯奋进,自然要被异族欺辱。世尊一身修为,皆托赖人族心中善念,如今人族心中善念不存,自然惹来浩劫连天,却也关天尊何事?” 天尊道:“我虽是顺势而为,但浩劫既兴,我又焉能坐视,朱厌也好,迦罗也罢,皆曾领我法旨,凡事适可而止,岂能将人族斩尽杀绝,然而事到如今,却难如愿。” 凤九道:“迦罗所奉新法,难以在魔域推广,这才被索柯二魔联手击败,那朱厌倒也谨守承诺,奈何近日却因一件非常之变,那朱厌亦是大动无名了。” 天尊道:“惹了朱厌也就罢了,我或可劝他,但惹了魔域五老,便是我也为难,那魔域五老本是我魔域前辈,当年世尊也是尊敬有加,可见那子不知天高地厚,一味逞强了。” 凤九已知玄灵天尊洞悉全局,天地诸事,再也瞒不过他的。于是便道:“那子潜修千年,却非是他的本心,此番出山,自然要耍得够了,偏偏他人还不敢去劝他,便是天尊,也不好以严词责他。” 天尊道:“正因为他身份特殊,世尊元极方才对他严加看管,但如今世尊要镇灭界,元极又赴虚空,天下之大,竟无人管他了。” 凤九道:“万劫方成圣,一念便成魔,他虽是一番好心,要替苍生谋福,只是行事过于激进,未能领会天尊良苦用心。那惹下的事端,或可施法弥补,若因此心性大变,遁入魔道,天尊岂不有负世尊元极?” 那天尊与凤九携手缓行,仙界诸修皆不敢打扰,但天尊与凤九所言,却已是字字入耳。仙界忽地醒悟,天尊凤九此举,其实是意味深长。天尊正要借此机会,将自家心意晓谕八方。 此时天尊已来到九龙海中,赤龙知道天尊来访,欣然来迎,而既然来九龙海中,又怎能不见镇龙使,当下镇龙使亦来迎迓,主客两欢,其乐融融。 镇龙使乃是个急性的人,道:“天尊,你今日难得雅兴,竟来我九龙海,真人面前莫假话,此行有何指教,言来。” 凤九笑道:“还是镇龙使爽快,若依着他们那些人的脾气,一句实言,要夹在百句虚话之中,没得让人郁闷。” 镇龙使不由笑道:“天尊,看来你平日也没少让九儿生得闲气。” 天尊哈哈大笑道:“镇龙使见问,在下敢不回答,此番来见镇龙使,实为着那凡界之事。” 镇龙使道:“凡界如今又有生何事?” 天尊知道镇龙族一心镇守龙族,也无法分心去管凡界之事,如今凡界浩劫生,龙族隐隐有蠢蠢欲动之势,先前紫龙下界便是明证明,那镇龙使凭一人之力,却要来管束龙族许多大能,那可是天下至难之事,世间也唯有镇龙使可担此任了。 天尊便道:“今有一人,下界惹事生非,隔着界域,万里追魂,接连射杀极荒山青狮王,戾目鸦王,又将一箭射进魔域,打碎我青魔剑,震退柯修罗,激怒魔域三老。镇龙使,你听闻此事,又是何想法?” 镇龙使动容道:“此人是何来历,竟有这偌大神通?极荒山二王也就罢了,怎地又打碎了青魔剑,惹恼了魔域三老?” 天尊道:“打碎我青魔剑,倒也无妨,我既然身不在魔域,那青魔剑本也用不着了,且这青魔剑与魔刀不共戴天,青魔不灭,魔刀难修大道。只是得罪魔域三老,着实令人担心。” 镇龙使也深知那魔域三老的本事,这是事当年世尊也要礼让三分的,如何能够得罪?若惹得魔域诸老性起,那苍穹怕也是保不住了。 镇龙使道:“究竟此为何人,竟这般胆大包天?” 凤九道:“若论此人,当年镇龙使与他最有交情,这天上除了世尊元极,也唯有镇龙使是劝他了。” 镇龙使猛然省悟,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他,这子不在无量山修行,竟私自下界玩耍,偏又闯出这大祸来,这还了得,瞧我将他揪回无量山去。” 天尊道:“镇龙使,你也莫要冤枉他,他此番下界,却是去无参佛祖那里求了法旨,算不得私自下界。只是他性情天真,一心只要逞强,若是闯下大祸来,佛祖也是面上无光,不如趁着他未闯下弥天大祸之前,将其请将回来。” 镇龙使本是性急之人,听了这话如何能够待得住,忙忙地道:“天尊与九儿且在此游赏风景,在下去去就来。”竟是化为一道光芒,径直去了。 凤九笑道:“原来镇龙使还是这般性急。” 那赤龙便陪着天尊凤九,去九龙海诸处赏玩,又有绿龙闻讯来陪,却不见紫龙黒龙身影。那天尊冷眼瞧去,见那九龙海中戾生渐生,却少了昔日的清平之气,不由得暗暗担心。 却此刻苍南空中,现出一只大能灵兽来,正是极荒山九王之一虎贲王,虎贲王要替青狮王与戾目鸦王报仇,这才求了朱厌,化极大力气撕开界力,前来凡界之中。 那虎贲王既来凡界,自然来瞧瞧诸处战场。只见一座城池,只有年百姓,那城外凶兽却将近万年,虎贲王暗暗点头道:“这座城池怎能守得住,旦夕便是我兽族地域了。这些人族占尽好处,却是贪得无厌,你若拿我兽族饱腹,我也不来恨你,只当我没本事罢了,但偏有许多人族,就算肚中不饥,也要杀尽世间兽类取乐。此举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但临行前朱厌早有严令,不可擅杀人族,那寻常凶兽杀人,乃是凶兽本性,虎贲王若也杀人,却是犯了天条。且那虎贲王一旦施起法来,千万人也不够他一口的。既修成这大能手段,那天规地则更是严苛了。 虎贲王要瞧凶兽与人族厮杀,就将身形隐在云中,片刻之后,地面杀声四起,那凶兽便来攻城。虎贲王见那群兽之中,亦有自家虎族身影,自然更加留心。 只见那凶兽个个奔行如电,去势如风,虽无多大的神通,却也是天生本事,虎贲王瞧了暗暗欢喜,道:“我兽族气力身子,皆强过人族了,且我兽族又有好处,一旦肚子饱了,便泯了杀心,不肯再吃人了。偏那人族才是万物之灵,世尊竟偏心若此。” 眼瞧着群兽奔到城池之下,忽听得城中数千百姓齐声念起真言来,乃是“万念皆空”四字,此声一起,就从空中落下青光一道,将那群兽挡在城池前,更有那突进的兽群被青光罩住身子,立时压成肉泥一般,虎贲王心中好不惨然。 急忙凝神瞧去,原来是城头有两名修士手挥令旗,正御众施法,虎贲王这才恍然,原来人族也修成大势执心咒类似的神通,如此瞧来,此战怕是要失利了。 只因界力强大,那修为强大的兽族难以出界,能够冲进凡界的,也就是寻常兽族罢了,最多有一成兽族是刚刚开启灵慧的,那百姓若修成大势执心咒类似神通,兽众如何取胜? 虽然朱厌千叮万嘱,但虎贲王瞧见部众被青光碾压,如何不急,竟忘了朱厌的吩咐,于空中探出一只虎爪来,要伤城中两名修士。 不想那修士机警,瞧见空中虎爪,急忙挥旗一指,那青光再次从空中落下,就向虎贝贲王扫来,也亏得虎贲王应变奇,慌忙收手向旁边一闪,这才免遭青光扫落。 虎贲王暗叫道:“这手段竟如此厉害,罢了,此仇如何不报,难道你等永远精力旺盛,松懈不得。” 那虎贲王强忍心中怒火,就藏在云中窥看,只见那青光在城外横扫八方,也就是三炷香时间,那万名凶兽竟只剩下三成了,凶兽见不能取胜,只好狼狈逃回,那城池之下,已是兽尸如山,瞧来好不凄惨。 城池中的修士百姓见兽群退了,无不欢呼雀跃起来。两名修士欢喜之余,也趁机向百姓传道授法,就听一名修士道:“那凶兽虽强,敌不过我万众一心,若大难当头,只顾着自己逃命,不光害了别人,到头来也断送了自己。” 诸百姓皆道:“大修的有理。” 那修士又道:“今日之祸,实因我等平日言行不端,这才惹恼了天地,降下这浩劫来,若想清平盛世,还需诸恶莫作,抛去心中贪念,只要人人奉法,还怕天地不佑?” 就有百姓道:“大修,你这法,与我上回听的不同,那位大修前来传道守城,什么兼爱非攻,大伙儿不但要爱自已,还要去爱别人,如此天地也不来降劫了。” 那修士笑道:“听这言论,定是墨家弟子来,我乃是法家弟子,与墨家弟子所学不同,但无论是何学派,来皆是一般,那莫起贪念,莫行恶行的道理,却是殊路同归的。” 诸百姓道:“的有理,有理。” 那修士正与百姓细法家好处,不想半空中伸出一只虎爪来,将那修士打得粉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01章 罪犯天条岂可忍 那修士同伴慌忙上前,正要祭剑救人,却被另一只虎爪拍来。 可怜这修士道行低微,又怎能挡住此击,立时也被拍得粉碎,两道元魂一前一后,直奔冥界而去。 至于二修身边百姓,因被虎爪灵压袭来,自然难逃大劫,那虎爪连拍两记,便伤了数十条性命。 出手者正是虎贲王无疑,他虽受朱厌千叮万嘱,但瞧着部众惨死,忙是忍耐不住了,此番出手伤了数十人,忽地心中惊觉,这才后悔不迭。 以他兽王身份,就算杀了两位修士,也算是以大欺,要受天规惩戒,何况又伤了数十名凡俗百姓,这罪过着实是大了。 那虎贲王心中慌乱,急忙离了城池,就向东穹方向急急逃去。若要寻那秦忘舒,自然要去灵霄宝殿。 虎贲王正行间,忽见空中飘来一道符纸,不偏不倚,正落在虎贲王面前,虎贲王伸手去接那符纸,符纸化为一团火焰,却不伤人,但在火焰之中,却现出几行大字来,写的是:“擅杀凡俗,其罪难逃,围地为牢,思过候罚。” 虎贲王见到这四行字,心中震惊不,暗忖道:“这是何人旨意,难道便是天罚不成?” 却不知玄灵天尊因见浩劫势大,凡俗百姓损失惨重,此劫虽是应运而生,心中毕竟不忍,这才令巡天诸多神将,严密监视凡界动向,但有大能修士违背天条,就要立时处置,以儆效尤。 当自从林九霄离开仙岛,重振旗鼓之后,当年苍穹大帝旧部也同样大受鼓舞,正值玄灵天尊颁下法旨,自然雷厉风行起来。虎贲王恰好撞上了。 虎贲王暗道:“难道真要让我画地为牢,坐等天罚?这法则可笑之极,世间哪里有这样的蠢人。” 原来所谓画地为牢,便是自家画出一块地来,就以这地域为牢,不可踏出半步,那虎贲王怎肯理会,仍是遁不减,急急向行。 只行了数百里,只见空中飘来白云一朵,白云之上立着一位金甲修士,手持金鞭,拦住虎贲王的去路,喝道:“你莫不是极荒山虎贲王,你刚才已犯天条,还不领罪,令你画地为牢,思过候罚,你怎地不听?” 虎贲王听这口气,以为是仙界神将亲临,着实唬得不轻,那仙界神将,又怎能打得过?但凝神瞧去,却只是一道虚识罢了,想来神界神将不便亲自下界,以免沾染红尘杀伐,只好以一道虚识前来传旨。 虎贲王暗暗探那金甲修士灵息,虽也甚是强大,自忖却是能敌得过的? 他虽然性情鲁莽,也有几分计较,暗道:“那仙界神将,也只能在凡界执法,我若急急去杀了秦忘舒,再逃回极荒山,难道那仙界神将也能管得到我。” 需知那极荒山自成一域,生杀予夺,全由朱厌掌管,至于仙界是非有权越界执法,却是摩棱两可。想来就算处罚,也要由朱厌经手,那朱厌岂能不向着自己? 虎贲王打定主意,上前拱手笑道:“神将,非是在下不遵天条,实因我本是朱厌部属,论杀论罚也只能由他,莫是你,便是玄灵天尊亲至,也不过这道理去。” 那神将大怒道:“虎贲王,你既违天条,又不思悔过,反倒与我百般推诿,凡界之中,怎地无权管你!”那神将虚识便将手中法鞭祭将出来,端得是鞭影如山,势若百岳。 那虎贲王见这法鞭厉害,怎敢相敌,慌忙虎步向前,已去了数百里了。那神将虚识急忙在后赶来,却是赶得快,瞬间便要追上了。 那神将虚识正要祭鞭再打,不想忽觉脑后生风,背后又生出一只虎爪来,向那神将虚识的头顶拍去。 原来这虎贲王修成一项神通,叫做云中爪,这神通可凝元成爪,隐在空中。可从对手背后拍来,端的是防不胜防。 那神将虚识一来是大意,二来初次来这凡界执法,心中总有些惶恐,觉得那虎爪到了头顶,再来闪避已是不及了,就被这云中爪将这道虚识打碎,那法鞭沉沉坠地,也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虎贲王见伤了神将虚识,也知道今日闯了大祸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寻到秦忘舒,将其诛杀了事,再回到极荒山中避祸。 当下驾着遁风急急向前赶去,眼瞧着泰山空中云雾浓重,那云雾之中藏着一座大殿,端得是好不壮丽。 虎贲王暗道:“尊上的明白,那秦忘舒正藏于这大殿之中,想来此人事多,又怎会在这殿中多呆,必然会出殿办法,我只候着他便是。” 至于那凌霄宝殿,虎贲王便是有十个胆子,也是不敢闯的。 且那位执法的神将因虚识被打得粉碎,自身损伤亦是不,想去寻找同伴再去执法,身子却着实沉重,只好寻了落足之处,在那里歇息。静坐调息之时,想到今日竟被一名凶兽戏耍,不由的怒气冲冲。 他便在那里喃喃自语道:“来去,皆怪以往天规地则松驰,那凡界修士,竟是不知厉害。竟是瞧了我等巡天神将。”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喝道:“你在哪里妄行褒贬,胡八道什么?” 这神将吓了一跳,慌忙循声来瞧,只见一名女修面罩寒霜,御风而来,这神将瞧出是镇龙使,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跪拜于地,道:“镇龙使,非是卑职妄议,实因有凡界一名凶兽犯了天条,被我降旨责他,那凶兽不得不理,反趁着我本体不能下界,以一项神通伤了我的虚识。” 镇龙使动容道:“竟有此事?” 神将道:“镇龙使面前,谁敢谎。我有法鞭一根,也失落在凡界了,镇龙使可去寻那法鞭,我已将那凶兽罪过记在鞭上,镇龙使一瞧便知。” 镇龙使道:“是谁胆敢抗法,那法鞭又失落于何处?” 神将道:“那凶兽是极荒山出身,本是九王之一,名叫虎贲王,因他以大欺,杀了两名修士,这就罢了。偏他不知收敛功法,虎爪灵压之下,又伤了数十名名百姓,试问我亲眼瞧见,怎能与他甘休。至于那根法鞭,想来是落在苍南境内。” 镇龙使怒道:“竟有这胆大包天之徒,胆敢冲撞神将,不理天条。那朱厌虽是我的旧识,既救教出这样的部属来,也莫怪我与他问罪。” 镇龙使怒气冲冲,一步跨进凡界之中,就来到苍南地域,来寻那法鞭。试问苍南虽大,又怎能瞒过镇龙使的一双利目,只瞧了片刻,就见苍南一片大湖之中金光闪闪,直冲斗牛。 镇龙使忖道:“想来就是这里了。” 用手指向大湖,一根金鞭冲天而起,落在镇龙使手中,镇龙使见那法鞭制成九节,其中第三节上,贴着灵符一道,就将那灵符揭起,面前顿时是血光冲天,惨不堪言。 原来这法鞭已将虎贲王杀人的行径记录在此,揭了灵符,就能瞧见先前之事了,镇龙使不瞧则罢,一瞧之下,胸中怒火万丈。 那虎贲王若在极荒山,玄灵天尊也不能亲自管他,但这位虎贲王私离极荒山,本就是犯了天条,又来妄行诛杀凡俗,此罪已是滔天,更不用冲撞执法神将了。 镇龙使忖道:“我此番来寻玄焰,就是要铁面无情,至公无私,若是办得不好,岂不是被那玄灵天尊巡话?这朱厌也是我当年同伴,难道我对玄焰铁面无情,偏要放过朱厌网开一面?那朱厌既不知教导部属,只好由我亲自料理。” 这镇龙使当年是世尊座下第一侍将,不知办过多少大事,如今只是来处罚一只的金仙修士,极荒山一名兽王,自然是事一桩。 那镇龙使放出天目,来寻那虎贲王的去向,向西扫去,只见苍南域处处皆是战场,那无数百姓被凶兽追赶吞食,其状惨不堪言,大陈国境内,也就只剩下几座孤城苦苦支撑罢了。 镇龙使瞧见百姓受苦,不由滴下泪来,叹道:“这场浩劫虽是人族咎由自取,但如此惨状,让人哪里忍心去瞧?只盼那父老乡亲早早悔悟,从此诸恶不作,万众一心,不但世尊得脱困境,百姓也是得福。“ 再向北面瞧去,那里却是魔修肆虐之地,好在北面天寒地冻,少有人居,魔修便是为祸,也是有限。 再向东面瞧去,幸喜东穹尚未被浩劫所染,一来东面大海之上,有许负心率领水族,挡住魔修去路,二来东穹修士云集,纵有不测,也能及时赶来。 且东穹是儒学兴盛之地,百姓得教化者甚多,或因此故,那浩劫不染东穹,看来只要心中存善,天地自然垂青。 镇龙使见东穹尚算宁静,心中甚是欢喜,那东穹是人口稠密之地,人族精华所在,只要保住东穹,人族便存了元气,早晚可以恢复如初。 目光移过东穹万里河山,早将虎贲王瞧在眼中,只见那虎贲王藏在灵霄宝殿之外,借几片乌云摭住身子,一对虎目大放凶光,正要择人而噬。 镇龙使怒道:“这厮闯下大祸,却毫无悔改之心,反倒伏在这凡界御劫重地,要杀苍穹御劫领袖,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02章 万法不受唯镇龙 虎贲王藏在云端之中,瞧见灵霄宝殿中修士进进出出,却不见秦忘舒身影,正等着焦燥,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虎贲王心中一慌,急忙转过头来,瞧见一名女修负手立在云端之中,这女修生得倒也清丽,奈何两道柳眉倒竖,双目映射寒光,瞧来令人不寒而栗。 虎贲王只觉得心中扑扑乱跳,不由大是惊奇,忖道:“这人是谁,我为何怯他如此?”忽又想起被这女修近身而不知,更是心中大恐。 但向女修身上探去,却探不出半点灵息来,这女修是何境界竟是一无所知。 虎贲王不知厉害,反而暗道:“不知这女子藏了怎样的宝物,竟能悄然接近我,我若得了这法宝,岂不是可以逃过神将追罚?” 这也是虎贲王瞧了天下女子,想来世间女修,又有几人能成大道的?映此虎贲王去了畏惧之心,笑道:“仙子,你是送宝的吗?” 这女子便是镇龙使了,她奇道:“送什么宝?” 虎贲王道:“你身上灵息不彰,那定是身怀奇宝了,你留在身上也是无用,不如送给我如何?” 镇龙使勃然大怒,喝道:“虎贲王,你擅杀无辜,不遵天条,不去画地为牢,思过待罚。却再起凶心,要夺我身上法宝,来来来,你只管来夺,我身上有千般法宝,件件惊天动地。” 虎贲王听这女子竟知内情,心中一慌,暗道:“莫非我刚才与神将斗法,竟被这女子偷听了去,既如此,这女子可是留不得了。”当下就起了杀人灭口之心。 也是这虎贲王运交华盖,自踏出极荒山以来,诸事皆是不顺,又将朱厌吩咐抛之脑后,一步走错,便是步步错了。今日遇到镇龙使,又怎能逃过这场杀劫。 那虎贲王冷笑一声,抬手向镇龙使压去,却也不化本体,不用法宝,只用一道法诀,就想取了那镇龙使的性命。 镇龙使哪里能瞧得上这样的法术,仍是负手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口中道:“这样的手段,只怕夺不去我身上法宝。” 那虎贲王刚才所用法诀,至少也有十几岳的法力,不想打到镇龙使身上,却如泥牛入海,竟无半点声息,他点头道:“看来你也有些本事,这世间之事,第一莫作,第二莫休,你既遇到我,也是你命该如此。” 在虎贲王瞧来,这女子能承受他一记法诀,定然也是身怀奇宝的缘故了,若这女子能凭真实本能受他一击,他竟是打死也不肯信了。因此不但不生警惕之心,反倒是更加眼热了。 于是从袖中取出一对铁钩来,念一道真言,那对铁钩上下翻飞,就向镇龙使身上打来,镇龙使仍是不闪不避,任那铁钩打来,只听“铮铮”两声响,这对铁钩打在镇龙使身上,顿时弯曲了,哪里有半点用处。 虎贲王这才有些慌乱起来,心中忖道:“这女子身上,究竟是怎样的法宝,竟连这对虎钩也对付她不得,罢了,今日诸事不顺,只好先离了这里再。” 他掉转身形,就想逃之夭夭,不想身子刚刚一动,那镇龙使己然立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虎贲王急忙再转方向,奈何无论他面朝何方,那镇龙使总是抢先一步,拦在他的面前,虎贲王不由叫道:“仙子,你当我真怕了你不成?好好地让开道路也就罢了,若是不然,莫怪我无情。” 镇龙使道:“你有何手段,只管施来。你若能将我打倒,我身上千般法宝,自然尽数归你。” 虎贲王心中已是越惶恐,知道今日所遇对手极是难缠了,好在他平生绝学尚未显露,心中倒也存了一丝侥幸,便笑道:“仙子,刚才只是一句笑话,又何必当真。” 话之际,心中暗用法诀,那镇龙使脑后云团之中,已悄然探出一对虎爪来,那对虎爪扑击无声,双爪左右袭来,只听得“怦”地一声,竟是打了个正着。 这对虎爪是虎贲王平生绝学,精修数千年所得,一爪击去,便是百岳,双爪同击,或有三百岳力气,这在极荒山兽王之中,也算是难得了。哪知此番双爪连击,那女子仍是纹丝不动,不损分毫。 虎贲王叫道:“你这是怎样的道术,竟是这般厉害。”此时已知,那女子万法不受,却与法宝无关了。 镇龙使刚才连受虎贲王数击,倒不是有心逞技,实因她心中主意未定,不知是否该出手杀人。按理虎贲王纵犯天条,也该交由仙界执法神将处置,自己有责将其压制擒拿,却也无权将其诛杀。 只因世尊当年过多回,那世人生死,谁也无权擅夺,既然立下法条,就该依法条行来,就算那人罪恶滔天,你去擅夺了他的性命,同样也是违背天规地则。 镇龙使生来烈性,恩怨分明,其对世事的见解又与世尊不同,世尊不肯擅自杀人,那是世尊慈悲,但见到恶人不杀,怎样想来也不合道理。 那镇龙使正在左右盘桓,却被虎贲王打铁般打来,便是人泥人也有土性,何况那镇龙使性如烈火一般,哪里能够忍受,便是世尊在场,此刻也劝她不得了,她森然道:“虎贲王,你这样的恶兽,早就罪该万死,我竟为你心中犹豫,岂不是可笑之极。”抬起手来,就向那虎贲王头上打去。 那虎贲王慌忙闪避,却怎能闪得开,再想施法相抗,不想双肩上却似各压了万岳之山,这双手臂又怎能抬得起来,只听得“扑”地一声,那脑袋就被拍得粉碎,一道元魂早就遁向冥界去了。 那灵霄宝殿外有人斗法,自然是惊动了殿中修士,几名修士仗剑赶来,正好瞧见那虎贲王尸体堕下云端。那虎贲王既然身死,自然化为原形,诸修瞧见了,不由大喜,道:“仙子从何处来,所杀者又是何兽?” 镇龙使道:“此兽是极荒山虎贲王,只因他擅杀无辜,屡犯天条,我便亲手将其杀了,天伦阁主何在,令她来见我。” 诸修听到“虎贲王”三字,皆是色变,又见那镇龙使威风凛凛,气度不凡,口气更是大,竟要让阁主亲自来见他,心中皆忖道:“这女子来历不凡。只好先向阁主禀明了再。” 几名修士回到殿中,忙向莞公主报来,莞公主奇道:“竟是何人来我出殿见她?” 报信修士道:“阁主,那女子好不威风,令人一见便心中生寒,又是刚刚杀了虎贲王,这话来也令人不敢深信。” 莞公主吃惊不,道:“原来竟是杀了虎贲王,那虎贲王怎会来到此处,这倒是奇了,也难怪你等不信。也罢,我便出去瞧瞧去。” 正要举步出殿,却见那玄焰慌慌张张赶来,叫道:“莞儿阁主,此番你来救我。” 莞公主也是吓了一跳,道:“玄焰公子,怎会惊怕若此?” 玄焰慌得摆手道:“莞儿阁主,你道外面来的那人是谁,这人倒是世尊座下第一侍将,猎风是也,本老人家虽是不惧她,却怕她歪维,莞儿阁主,若她问起我来,你定要美言几句。” 莞公主听到竟是镇龙使亲至,心中已明白了七八了,定是那玄焰三箭,将镇龙使也惹了出来,按理玄焰这三箭射去,两死一惊,本就是震动天下,秦忘舒也正为此事犯愁,若容玄焰这般闹将下去,不知会惹出多大的祸事。 可见镇龙使来此,定是为玄焰而来了,而玄焰虽口称不怕,面上的神色难道也是假装,看来这世间能镇住玄焰的,除了世尊元极,也唯有这位镇龙使了。 她微微一笑,道:“玄焰公子放心,我此去见她,自有主意。” 莞公主急步出殿,只见那殿外远处果然立着一名女子,莞公主慌忙向前,恭身一礼,道:“凡界天伦阁主拜见天尊。” 镇龙使冷笑道:“这么来,那玄焰已知我到了,为何却不和你同来见我。” 莞公主道:“玄焰公子身有要事,不便离开。” 镇龙使喝道:“他有何要事,不过是一味地胡闹罢了。” 莞公主忙道:“因有当年世尊侍将魔刀转世,因故损了刀体,这世间唯玄焰公子能替其修复刀体,这才在殿中照料,不便抽身。” 镇龙使又惊又喜,道:“原来那晋南也在这里。” 莞公主见她欢喜,笑逐颜开,心中也好似放下千斤巨石一般,心中忖道:“镇龙天尊好不威风,莫与她斗法,便是与她来,也令人如承百岳一般。压难怪玄焰怕她。” 镇龙使道:“我本是不便轻涉红尘,既然晋南在此,又怎能不去见她。” 那镇龙使便让莞公主引路,缓缓来到殿中。再由莞公主引路,来到静室之中,那玄焰瞧见镇龙使入室,慌得手足无措,指着镇龙使道:“你,你怎地竟敢进来?这里的是红尘是非之地,你若来此,就不怕惹来闲话吗?” 镇龙使道:“我来瞧瞧故人,却哪里来的闲话,倒是你,下界不过数日,就闯下大祸事,话不多,随我前去。” 玄焰叫道:“不去,不去,我不过杀了两位兽王,又打碎了青魔剑罢了,镇龙使,你便来评评理,那凶兽杀人无算,这两位兽王该不该杀,晋南刀体受损,难与青魔剑相争,这青魔剑该不该打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03章 一入红尘劫难逃 镇龙使听到这话,便驳不过他,便道:“休要与我言论,我此行只将你带离凡界,也就是了,那凡界之事,好似乱麻一般,动辄得咎,怎是你能管得了的。” 玄焰道:“你要是出个道理,我自然依你,如今你也不出道理,难道我糊里糊涂,就随着你回去。” 镇龙使冷笑道:“玄焰,那虎贲王因私自出界,以大欺,又诸杀了无辜百姓,这才犯了天条,如今你本是仙界大能,却助那凡修杀了极荒山二王,若虎王有罪,难道你竟是无罪?” 玄焰辩道:“两位兽王皆是秦道友所杀,却关我何事。” 镇龙使喝道:“好个玄焰,居然与我歪缠,那秦忘舒若无你相助,怎能杀得了二王,若论功劳,这功劳是他的,若论罪过,这罪过却是你的。” 玄焰气极,道:“怎地功劳是他的,罪过是我的?” 镇龙使道:“他身为凡界修士,身份与你不同,那凶兽魔修本是他的对头,他自然可以千方百计,将对手杀了。但凡界浩劫,却与你无关,你制出神弓奇箭,助他杀了二王。因此这功劳他有份,那罪过却由你承担。” 玄焰被镇龙使的无言以对,只好道:“若为了凡界百姓,这罪过我也认了。只是姐姐好歹也是凡修出身,难道瞧着百姓受苦,竟能置之不理?” 镇龙使道:“那浩劫由来,本就是复杂之极,天地借这场浩劫,一来是对凡界百姓略施薄惩,二来亦借这场浩劫,削弱那凶兽与魔修势力,天地虽大,却也养不了许多生灵。因此这天地大局,向来如此,往往由乱而治,再由治而乱?我等修偌大神通,一旦胡乱插手,那战况往往因此顿改,不定就拂逆了天地本意了。” 玄焰不由瞠目结舌,道:“姐姐,依你这样来,那天地竟是要不分好歹,要将那人族凶兽魔修统统杀过一遍才肯甘心。我等也只好袖手旁观,瞧着他三族乱杀?” 镇龙使叹道:“你这话来虽不中听,但实情就是如此了。且以后那世道,也同样如此,便是所寻借口,却是大同异。我等仙界修士,若不来这凡界则罢,若来了凡界,怕就怕难以抽身。玄焰,你尚有我唤你回去,却不知何人唤我回头。” 玄焰大惊道:“姐姐,怎地出这样的话来。” 那镇龙使见玄焰不能领会,却也不便破,只好默默无言。原来那镇龙使早悟天道,深知天地兴衰之理。这场浩劫的由来,固然有许多法,那世人立场不同,便有许多道理附加其上,只为自已开脱,但有一桩事,镇龙使却是再明白不过。 那就是一旦身入红尘,免不得要被这场浩劫席卷,就算你极力回避,只怕也是难逃。先前镇龙使不肯轻涉灵霄宝殿,但是担心一入红尘万事休,自己定是越陷越深。如今入了此殿,再也脱离这场浩劫,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镇龙使虽知此理,却也不能因此怪罪玄灵天尊,将她拉进这场浩劫来,自己身染红尘杀孽也就罢了,那玄焰毕竟身份特殊,若他一旦出事,怎能对得起世尊元极? 而若想劝玄焰回去,也唯有自己不可。 更有一桩,那玄焰闯出来的祸事,日久必将酵,玄焰若是离去,这摊子如何收拾,难道那朱厌与魔域三老是肯善罢甘休的吗?看来那玄灵天尊令自己下界,也有替玄焰收拾残局之意了。 镇龙使想到这里,不由暗道:“好个玄灵天尊,果然智谋深远,竟算到我头上来。” 当下便沉声道:“玄焰,你听我一句话,你若是立时抽身,便有天大的事体,我也能替你承担。若是迟去片刻,再惹出祸事来,连我也未必能救得了你了。” 玄焰叫道:“姐姐,你这话我着实不懂了,当年随世尊闯荡,你我什么样的事情不曾经历过,纵有天大的祸事,又怕他何来?更何况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要留,一起留,若要走,一起走。” 镇龙使听玄焰这般义气,倒也欢喜。复又想到,那对手也不过是朱厌与魔域三老罢了,若是自己出面,还有摆不平的道理?却不知这样想来,便在这浩劫之中越陷越深了。 她道:“也罢,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担,你既来凡界惹了因果,若是不顾而去,那也是没担当的。且看那朱厌与魔域三老有何法,你只管依心中道理行事,万事有我。” 那莞公主本来见镇龙使要带走玄焰,倒也是欢欢喜喜,知道这事正中秦忘舒下怀,哪知这二人话没上三句,那镇龙使反倒被玄焰劝了下来,不由得又喜又愁。 喜的是若镇龙使在此,便有天大的事体,也是迎刃而解了,不定就此令浩劫早日完结,岂不是凡界百姓万千之喜。 忧的是那极荒山也好,魔域也罢,虽是联手掀起浩劫来,那幕后的大能之士,行事尚知分寸,但如今若因镇龙使之故,令极荒山魔域心中惶恐,行事岂有底限?到头来岂不是更误了苍生。 但以身份,又怎敢在镇龙使面前多言,只恨那秦忘舒这几日正在闭关,便有满腹心事,也是无从去。 镇龙使环视大殿,不见秦忘舒身影,便对莞公主道:“阁主,那秦道友却在何处,怎地不来见我?” 莞公主道:“天尊容禀,那秦忘舒近日因身子违和,正在静室入关,殿外之外,丝毫不知。若是秦忘舒知天尊来此,岂能不来参拜?” 镇龙使笑道:“我倒不是他无礼,实因我踏进此殿,便觉得那殿中有一人气息不和,原来竟是秦道友了,他究竟因何故身子违和?” 莞公主叹道:“天尊,秦道友因故急着冲击玄关,却犯了三进两退的劫数,如今那境界大大退步,就怕要从金仙境界降到天仙去,晚辈正为此烦忧。” 镇龙使道:“我于心法修行虽不算在行,不定能助他一臂之力,你且带我去瞧瞧。” 莞公主大喜道:“若是天尊助他,秦忘舒定能安然渡过此劫。”急忙引着镇龙使前去秦忘舒所在静室,那镇龙使未及进入静室,便叫道:“不好,他那境界果然是降了。”急忙将静室大门推开,只见室中赤光万道,室中更生出一团火焰来,火焰之中坐着一人,却是低眉垂,不言不动。 莞公主见那秦忘舒身在烈焰之中,这一惊非同可,叫道:“天尊去救他?” 镇龙使摇头叹道:“只可惜我来迟半步,他的境界已然降了一级,又怎好挽回?至于他身上这团火,却是他所修的凤火,那是为了护体方才祭出,却是伤不得他的。” 玄焰见秦忘舒境界已降,不由急道:“秦道友,你若是降了境界,却该有谁来帮我?”那凤火虽是厉害,玄焰怎会放在眼中,急忙扑上前去。 那秦忘舒牙关紧咬,全身颤抖不停,显然极是难熬,因知诸修前来看顾,便慢慢睁开眼来,含笑揖手,道:“不知天尊大驾光临,只恨晚辈身子有恙,竟不能亲身迎迓。” 镇龙使忙道:“道友莫要开口。” 玄焰亦急道:“你莫要开口,那真玄已然一泻千里,再不好生收敛,是你想降到天仙中乘境界吗?” 莞公主听玄焰之言,知道秦忘舒此番祸事不,若不是外人来此,早就流下泪来,此刻强忍眼泪,道:“公子,天尊,那秦忘舒的境界果然是挽回不得了吗?” 镇龙使道:“当年世尊亦曾遭过此劫,那世尊日后对我提及此事,也是后怕不已。我便有手段保他境界暂时不落,到头来,还是难逃这三进两退之劫。好在世尊当年传下法诀,若秦道友依法诀而行,或可在短时间内再升金仙,此为一退。那时若是捉抓住机会,可在短时间内反退为进,这也算是世尊替天下遭此劫者留下的一点恩惠了。” 莞公主大喜道:“若是诸事顺遂,秦忘舒可在几时恢复修为?” 镇龙使道:“关键看他第二次境界退步之时,能否及时明悟世尊所传法诀,若是诸事顺遂,第一次由退转进,要消耗一个月的时光,第二次由退转进,也就是七日罢了。” 莞公主好不欢喜,道:“这么来,不过四十余日也就能恢复修为了。” 玄焰道:“若是诸事顺遂,恰好就是七七四十九日,若是中间稍有差错,少则数年,多年终身也难以再次进境。且他所修心法,唯禅道而已,绝不能再修他法了。” 莞公主道:“幸有天尊公子在此,也算是秦忘舒吉人天相。” 那玄焰转目向镇龙使笑道:“姐姐,便是我要跟你走,此时也是脱身不得,你至少也要陪我呆个四十九日。” 镇龙使不由莞尔,道:“罢了,你就在此照顾晋南与秦道友,那殿外诸事,自有我来应对。” 却不知此刻极荒山中,已闹得沸反盈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04章 为何九渊起萧祸 自虎贲王出界之后,朱厌就觉得提心掉胆,甚至百般后悔起来。只因虎贲王的性情,并不算如何谨慎,这灵兽的天性极难更改,纵修万年也是一般。 更担心的是虎贲王不是秦忘舒对手,此番送他出去,岂不是等于送死?唯想到虎贲王天生那项绝学,方才有一丝安慰。 虽是如此,那朱厌仍是坐在本命灯台前,目光一瞬不瞬,瞧定了虎贲王那盏本命灯。 却见那本命灯摇摇晃晃,朱厌好不担心,又急忙往空中瞧去,只见虎贲王那颗命星昏昏沉沉,怎有在界时那般明亮。更有一颗明星凌驾于虎贲王命星之上,来势汹汹,不可一世。 朱厌暗叫道:“大事去矣,不知何处来了一位大能,虎贲王此去绝难活命了。” 原来朱厌跟随世尊多年,也学了些卜天测象之学,略懂些观天之术。正在那里惶恐,那灯台上的命灯“扑”地一声灭了,朱厌不由摧胸顿足,大哭起来。 慌得室外诸王皆来瞧,见那虎贲王命灯又灭了,诸多禽王兽王个个心跳如鼓,好不惶恐。 朱顶鹤王叫道:“尊上,我极荒山莫非未日到了,这才几日工夫,就失了三王,卑职等人已是惶惶不可终日了。” 那牛魔王便道:“尊上,你最知天机,更懂些观天测象之术,我等的对手究竟是谁,若是秦忘舒连诛三王,在下怎地也是不相信的。” 朱厌收泪道:“你等不要慌,我这道神念要亲自走一遭,就算翻天覆地,我也要将那仇家寻找出来。” 那朱厌的神念也不去他处,径直就向九渊地宙去了,既来了九渊地宙,朱厌也不去寻别人,便来寻九渊戾凤,他与戾凤虽无多大交情,却也是气味相投,二兽皆是世间凶兽。朱厌一出,天下皆犯刀兵之劫,戾凤现世,也必然是血雨腥风。 那戾凤见朱厌亲自动用神念前来,不由奇道:“朱厌君,你今日竟来我九渊,倒是稀客了。” 朱厌道:“戾凤,今日我来,是有事相求,你我虽无交情,却皆是天地凶兽,世间有明有亮,有阴有阳,这世间若无你我,天地也难运转。” 戾凤笑道:“朱厌神君,你也莫来与我攀交情,你我禀性倒也相投,原该是志同道合才是,你有何事,只管来。” 朱厌道:“我座下有兽禽九王,哪知近日运交华盖,连日来被诛了三个,我前番上天入地,前去打探,奈何无人相告,又遣了戾目鸦王来九渊探问,哪知刚刚得了消息,亦被人中途截杀了。” 戾凤点头道:“此事我也略晓得一些,那戾目鸦王进入九渊,我如何不知,他身为凡界灵兽,本不该身入九渊,也是我瞧着神君面上,不肯与他为难,原来竟是被杀了?” 朱厌道:“鸦王来九渊所寻之禽,乃是通幽雀,本来那鸦王行事隐密,不知怎地,却也泄了行踪。看来这九渊之中,亦有仙界的耳目了。” 戾凤笑道:“九渊仙界,原本就是密不可分,这九渊中的诸多兽禽,追本溯源起来,哪个与仙界无关。” 朱厌道:“我若去寻那通幽雀,难免也被人所窥,唯请道友将那通幽雀暗中请来,你是九渊异禽之主,与异禽来往,本也是寻常不过了,想来不会惹人耳目。” 戾凤笑道:“此事何难。” 那戾凤知道朱厌神通广大,更有爱侣冰魇被困九渊,连那世尊也是奈何不得,自己失了魇龙之后,便势单力薄起来,明明知道凡界浩劫生,却也难兴风作浪,若能与朱厌联手,可不是强过魇龙? 那朱厌果然传了一道密旨,将通幽雀暗地里召来。 那通幽雀地界低微,哪里有资格得见戾凤朱厌这样的大能,唯因这天生通幽神通,这才侥幸得瞻大能,自是又惊又喜。 朱厌道:“通幽雀,我只问你,我那青狮王被秦忘舒一箭射杀,背后主谋之人,究竟是谁?” 通幽雀在朱厌戾凤面前,虽是惶恐,却道:“神君,秦忘舒背后那人,你等也是惹不起的,鸦王知晓此事,也立时送了性命,我此刻着实不敢了。” 朱厌道:“难道还有会人伤我性命?那秦忘舒若有本事,我倒要瞧瞧他如何射我。你只管来,就算招来大祸,只有我承担。” 那通幽雀因见鸦王被杀,心中方知道害怕,此刻哪里敢,将脑袋晃个不停。旁边恼了戾凤,喝道:“通幽雀,以你身份,如何有资格在这里话,今日唤你前来问事,也是给你一个机会,日后也好出身,你却推三阻四,是何道理。” 通幽雀求饶道:“凤王,实因那秦忘舒背后的主谋厉害,且在这九渊之中,又有他的耳目,人如何敢,正所谓祸出口出,一旦泄露天机,我这条性命怕是保不住了。” 戾凤森然道:“你若是不,你这条性命难道就能保住?那秦忘舒不来杀你,我偏不会杀人?” 通幽雀见戾凤勃然大怒,却也是无可奈何,他人屋檐下,如何不低头,只好道:“那秦忘舒主谋之人,实是世尊之子玄焰真君,那玄焰制了三枝八宝乾坤箭,各有玄妙不同,这才射杀了二王,伤了柯修罗。” 朱厌道:“不对,不对,我那虎贲王也被杀了。” 通幽雀道:“诛杀虎贲王者另有其人,但这人的名字,我是着实也不敢了,便是凤王要取我性命,我也只好认命了。” 戾凤道:“这就奇了,那玄焰是世尊之子,地位尊崇之极,难道还有人高过他去,难道是世尊亲自出手杀了虎贲王,这倒也是一桩笑话了。” 通幽雀道:“凤王,若论地位,玄焰只是世尊之子,不在仙界任职,若论资历,那强过玄焰者,也是数不胜数。仙界地位身份高过玄焰者却也是不少呢。” 戾凤道:“难道是青龙,三清?或者是其他天尊?” 通幽雀听到这里,默然不语。 戾凤见他默认了,也是吓了一跳,道:“果然是天尊亲自出手杀了虎贲王?若是如此,难怪你不敢话。” 朱厌道:“那天尊地位与虎贲王天差地远,就算虎贲王行事不端,以天尊身份,怎会以大欺,将他诛杀?” 通幽雀道:“此中实情,实不敢相告。” 朱厌与戾凤见那通幽雀已吓得六神无主,知道逼迫不得了,只好用言语套他,戾凤道:“青龙且不论,那是再也不肯管世间事的,朱雀火凤有大事在身,三清又是向来与红尘无涉的,这就去了四位了。” 朱厌道:“那玄灵天尊主持天地大事,自然也不会插手,如今就剩下火凰与风宗逊了。不好,难道是风宗逊出手,这人可是谁也惹不起的。” 戾凤笑道:“除了风宗逊之外,另有一人,朱厌神君为何不敢提起,莫非是心中恐惧,连她的名字也不敢提起?” 朱厌心中黯然,道:“戾凤,你又何必笑我,通幽雀起是天尊出手,我立时想到的,便是她了,若果然是镇龙天尊出手,这仇也是没法报了,在下白来一遭,甚是叨扰,这就去了。” 戾凤连忙道:“神君莫急,那镇龙使诛杀虎贲王,分明就是护短,要替那玄焰摭掩罢了,神君好歹也是混沌古兽,又是世尊当年的从龙之臣,那镇龙使不给你颜面,你反倒给他面子?” 朱厌听了这话,嘿然无语。 那戾凤既是火凤戾气所聚,最是要兴风作浪的,难得有此机会,又怎会收手,又道:“朱厌神君,我也替你不值,那镇龙使虽是世尊座下第一侍将,你也算是世尊手中第一法宝的,那镇龙使明知虎贲王是你部属,却因替玄焰摭羞,出手无情,我瞧她心中,实不曾将神君放在眼中了。” 朱厌心中已是恼极,也只是强自压抑罢了,如今被戾凤言语挑逗,胸中岂能不大动无名,他冷笑道:“那镇龙使目高于顶,天下的龙族都惧她七分,又怎会将我放在眼中。” 冷凤见言语动了朱厌,心中大喜,又道:“既然她无情,我等只好无义,她身为天尊,却以大欺,明知玄焰是世尊之子,不来替世尊教导他,却一味袒护,便是世尊面前,我也敢与她理。朱厌神君,你若怕他,那就不必理会,我替你出头就是。” 朱厌怒道:“他虽是世尊座下第一侍将,我也替世尊立了许多功劳,又怎会怕他?这是我自家之事,又怎会让你出头。” 戾凤道:“既然如此,何不闹将起来,惹得天地皆知,却看她如何收拾。” 朱厌道:“又该如何闹将起来?那世尊上回来凡界追杀魔我,随手加持界力,我也是费尽心机,才令虎贲王出界,但我的本体,却是再也无法出界的。何况若只是我一人出界,也是孤掌难鸣。” 戾凤笑道:“你若果然有心,我便借九渊秘道,允你通行。” 朱厌眼睛一亮,道:“你果然肯借道?”那极荒山虽与凡界不通,却与九渊通连,若借九渊转行,再达凡界,倒是容易了许多。但先前因知九渊大帝必是不肯,谁敢去想? 如今既有戾凤暗中主持,自然就可瞒过九渊大帝耳目,悄然兵出凡界了。 戾凤道:“不但肯给你借道,还要借兵。”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05章 巨利如火名如刀 朱厌大喜道:“戾凤,你果然一心为我,他日若报得大仇,朱厌必将重谢。 ” 戾凤笑道:“你也莫来谢我,世间诸事,皆有因果。今日之事既是为你,也是为我。” 朱厌道:“虽是如此,亦是极感大德。只是那镇龙使法力无边,又是那风宗逊的双修伴侣,这位风宗逊别人不知,我却是极知他的手段,不怕你笑话,我未必怕那镇龙使,却惧那风宗逊三分。却不知九渊之中,有何大能,若是那寻常角色,怕是无用了。” 戾凤笑道:“那风宗逊的手段,我岂不知,莫是你,便是火凤私心测评天下大能,世尊大帝不论,那风宗逊实列于三甲之列,与玄灵天尊等量齐观,又常笑言,我虽是一团火,却也怕风,指的可不就是风宗逊。” 朱厌道:“火凤所言极是,那风宗逊修成的逆紫微神功,专能打压境界,一个不防,就是千年修为尽丧,谁不怕他?也唯有那世尊的紫罗与青龙的不死神通是他的克星了。” 戾凤道:“世人常道我九渊异兽虽众,却无大能,委实是看了我九渊异兽。正所谓巨利如火,盛名如刀,谁来消受?我却有几位九渊道友,虽修成极大神通,却不敢在人前显摆,是以千万年中,竟是籍籍无名,如今人间浩劫生,正是他等出头之日了。” 朱厌道:“我也常听闻九渊之中,藏有无数大能,只因惧那九渊大帝打压,这才潜伏不出,如今大帝不在,岂不是天赐良机,道友若肯引见,在下感激不尽。” 戾凤点头道:“神君既与我坦陈相见,我怎能不助你?只是此事须瞒过混沌,方能便宜行事,正好神君以神念遁来,我也遁一道神念出去,悄无声息,去见那诸位大能。” 朱厌喜极道:“还请道友行。” 那戾凤笑道:“还请稍候。” 先取出一只玉盒来,将那通幽雀请进盒中,是一个“请”字,其实却是要将那通幽雀永囚玉盒之中了,永为她所用了。这通幽雀只因一时耐不住寂寞,显摆本事,遂有今日之祸,通幽雀至此,也是郁闷之极。 戾凤收进通幽雀,这才遁出一道神念来,就神念飘飘荡荡,刹那间便是千万里,将朱厌引到一处所在。 朱厌向前瞧去,原来那前方竟是一座洞天福地,又怎是九渊光景。 这九渊之中,皆是阴风漠漠,黒云漫漫,不见寸土,不见滴水,那是天下极荒凉的所在。不想面前却显出高山数座,绿林幽幽,山中泉水倒挂,声传百里,可不就是比得过人间胜景? 朱厌奇道:“瞧这风景,竟比我极荒山还强出百倍了,我极荒山虽是苍穹一角,可惜皆是荒山野岭,万里不见寸草,哪里似这般青山秀水。” 戾凤道:“神君,那世尊偏心,将他的子子孙孙安排在苍穹福地,却将我等兽禽之属,置于荒山废域。天下无数兽禽大能含愤,却也是敢怒不敢言,此间主人,亦常思故土,实有总揽苍穹之志,只因受那大帝打压,也只好在此造一座青山,以慰情怀罢了。” 朱厌动容道:“这是造化之能,世间又有几位修士能够,此间主人既修造化之能,难道大帝却不防他?” 戾凤笑道:“你再细细瞧去,便知道理了。” 朱厌果然细细瞧去,才现那所谓青山秀水,不过是无边虚像罢了,心中不胜唏嚅,原来此间主人造此幻像,也只是聊以自慰罢了。 不过回此瞧来,九渊无数大能对那苍穹福地,实有觊觎之心。 于是又道:“九渊大能所修功法,与凡修有异,便占了苍穹,却也是存留不得,却要那苍穹何用?” 戾凤道:“虽是自家存身不住,却也为子孙谋福,你道这些大能为何助你?一来是瞧你金面,二来,也是因极荒山许多兽禽,本就是那九渊异兽的后辈了。” 朱厌早知自已的部属之中,有许多灵兽灵禽出身九渊,他本是天下禽兽一家之心,向来不去理会,想来九渊地宙,怎是存身之地,那九渊后辈来极荒山寻条活路,又有何不可? 不想却因当年一念慈悲,就此结下善果来,原来那九渊异兽肯助自己,却是为了这个缘故。 不过朱厌心中也得明白,除了替后代谋福之外,这些异兽异禽,也有与世尊重较高下的念头,当年仙庭之乱,无数异兽异禽被熊尊放逐九渊,忍了千万年的闷气,此刻世尊被魔我所困,不于此时奋起,更待何时? 好在双方虽志向略有差异,却也可求同存异,趁着这场浩劫,正可大闹一场,不定就能翻天覆地。 二道神念到此幻境,也不便急遁行,便缓步向前,瞧那山中景致。忽听有人鼓瑟而歌,歌中唱道:“吁呀,故园风景今何在,此刻思来泪沾襟,原来也是青山绿水红花开遍啊,到头来,鸠占鹊巢污水流,此身放遂天尽头,却恨无梦到九洲。” 朱厌听到这话,默默点头,那青山绿水,本是兽禽家园,却被那人族赶逐,又要种什么五谷菜疏,常将粪水来污,此情何以堪,只恨修士无梦,那故园风景,竟然是梦中也难一见了。 想那混沌既开,天下本皆是兽禽家园,其后人族诞生,万兽皆避,到头来无数大能,被世尊放逐九渊,那苍穹虽非常当年五界,却也是昔日混沌。 那歌者竟在歌中自抒其志,分明是在向朱厌示意了,朱厌肃容道:“极荒山朱厌,不揣冒昧,前来拜见九渊大能,若蒙赐见,万千之喜。” 就听那歌者大笑道:“朱厌一出,刀兵必现,端得是来得好,神君别来开恙。” 朱厌听到这话,心中惊讶,莫非是当年故旧。急忙前行几步,只见那山中有座竹园,园中坐着三人,皆是相貌古怪,兽人形。其中一修,生得硕大的头颅,那身子竟不足头颅一半,可谓头重脚轻。但朱厌见到此人,却是面露惊喜,道:“原来是饕餮老友,千万年不见,只当老位殒落于世,哪知今日却能相逢。” 那巨者当年与朱厌齐名,亦是四大凶兽之一,另两大凶兽穷奇梼杌虽与朱厌饕餮并列,但穷奇梼杌的神通委实甚弱,朱厌亦耻于与其齐名,便自请于世,不肯为四大凶兽,其后那九渊混沌方才列于四大凶兽之中。 不过朱厌对那饕餮的神通,却向来是敬佩有加,此番重逢,不胜之喜。 那饕餮忙请朱厌戾凤落座,席前其他二修,一位目大巨腹者,名叫暗夜神君,面上巨目虽算是大而无当,却是腹藏玄机,当年五界建成,原有三十星宿,却被这位暗夜神君趁那星宿初生,竟被他吞了两个星宿,就此犯了天条,不等仙庭之乱,就被放逐九渊了,若论九渊中资历,此人只在大帝魔龙之下罢了。朱厌窥其来历,却是九荒巨蟆一只。 另有一人,亦是仙庭大乱中的当事者,只因也曾随着黒龙攻进仙庭,却因世尊及时回返,被那世尊亲手诛杀,一道元魂不散,亦来这九渊修行。此人不知其来历,自称九河龙王。朱厌暗窥其出身,或是巨蚺一条。 诸修落座交谈,各抒平生之志,却也是志同道合。尤其是论起当年仙庭乱,当年种种凶险万族,生生死死,此刻来,皆是笑谈了。 那饕餮笑道:暗夜神君,你常夸口你吞了两大星宿,腹中便有乾坤,却不知我当年将那无量山也吞在肚子里,若是世尊赶来,你等要瞧无量山景致,只好去我腹中一游。” 朱厌奇道:“那世尊虽夺下无量山,难道却无寸土被你吞进腹中?” 饕餮道:“哪里尽数还给他的?他人面前不敢用起,生怕世尊听来,要找我讨放。你等面前,何必隐瞒,我这肚中实存了无量山一角,也因此故,这才无肚饥之虞。否则我又怎会安坐在这里,不去天下觅食。” 朱厌道:“吞了那无量山,怎地就可无肚饥之虞?” 饕餮道:“朱厌老友,你细细想来,那无量山是怎样的造化福地,山中灵土,蕴藏无尽灵气,这才在我腹中诞出奇花异果无数,我肚中因此不饥。” 朱厌道:“难怪这千万年来不见老友行踪,只当老友因故殒落,时常想来,也是伤怀,不想却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只在这九渊纳福。” 诸修皆是大笑,戾凤道:“朱厌神君此来,无非是请诸位出手,助他一臂之力,那玄灵天尊原许下浩劫宏愿,要神君助他打压人族戾气,不想那玄灵天尊却设下许多天规地则,这也不许,那也不允,到头来,竟是将极荒山诸兽白白送死,我瞧那玄灵天尊之意,不过是借此弱我兽族,免得日后为祸罢了。” 只这一句话,得三修皆怒,暗夜神君道:“那玄灵天尊是何出身,不过是魔域一名魁神罢了,混沌之时,魁神何在?只因攀附了世尊,侥幸得了大位,竟就此作威作福起来,那浩劫是他生念,如今却要诿过于人,朱厌道友,到头来,那玄灵天尊免不了要拿你替罪。” 朱厌听了这话,亦是暗暗点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06章 可叹瘟劫谁能逃 诸修言论,虽有不实之处,也是因心中有怨气罢了,于细枝未节之处,又何必理会?朱厌唯知自己与这九渊三修志同道合,大伙儿齐心协力,定能办出一番大事来。 只是若行大事,只这三四名大能,却是恨少,那戾凤见朱厌左顾右顾,心领神会,便对朱厌道:“神君稍安勿燥,我与饕餮早就暗中传讯,共邀了十一位大能来此密会,只是诸修或远或近,又要避人耳目,自然要络绎前来。” 朱厌道:“全凭道友主持。” 略等了片刻,果有九渊诸处道友络绎前来,那戾凤一一替朱厌引见,朱厌也有相熟的,也有素未听闻的。半日之后,人已到齐,连问朱厌戾凤,共是一十三名。 就见那诸修或是形容古怪,或是相貌清奇,但无一不是混沌古修,身具绝大神通,只恨当年世尊无情,觑了兽禽,又有那九渊大帝一味打压,如今逢着这浩劫乱世,诸修自然蠢蠢欲动,一心改天换日,颠倒乾坤。 朱厌听诸修在席间夸口,卖弄自家神通,朱厌听了,心中自是伙喜。却见一名修士独坐一隅,听到诸修言谈,也只是微微冷笑罢了。而瞧诸修与这修士情形,似乎不冷不热,便是戾凤刚才向朱厌引见,也略过此人名姓。朱厌冷眼旁观,暗暗称奇。 那朱厌便立起身来,到这修士面前行礼,那修士慌忙站起还礼,道:“神君何必多礼。” 朱厌瞧这修士五短身材,可谓奇貌不扬,与饕餮等大能之辈站到一处,自然更显平庸,于是问道:“一人向隅,众人不欢,道友为何独坐,又不肯言谈?” 那修士笑道:“非是诸位道友不肯与我亲近,实因众人对我着实有些惧怕,便是我的贱名,轻易也是不敢提及的。” 朱厌动容道:“竟有此事,正要向道友讨个法。” 诸修与朱厌与这人话,皆是相视而笑,静看二人问答。 那修士道:“在下贱名不足挂齿,有个浑名,叫做九渊瘟君,当初九渊大帝聚众讲谈,因恼我于座上打盹,便推了我的一把,不想却因此病了三炷香时刻。便因此故,这才得了这浑名,那诸修虽与我交情不俗,又怎敢与我亲近。” 朱厌耸然动容道:“仙修之士,百病不生,何况九渊大帝又是何等修为,不想却因推了道友一把,就此病了三炷香时刻,这是怎样的神通,还请赐教。” 九渊瘟君笑道:“仙修之士轻易不会生病,那是因修成护体罡气,浊气难侵,但我若令人生病,那手段却大不相同,哪怕是九渊大帝,若是不加防备,也会被我那瘟病染身。” 朱厌道:“如此来,道友这神通定是大有来历了。” 九渊瘟君道:“只因那凡界百姓坐享清平盛世,却是行事污浊,秽乱不堪。就此形成无边浊气,沉降我九渊之中,其中有道浊气最是厉害,便是瘟气了。九渊异兽,虽禀浊气而生,却对这瘟气避之不迭,在下不才,却是从这瘟气之中诞出来的。” 朱厌肃容道:“原来道友出身奇妙如斯,天地造化,谁能料到?但道友如此大才,正该上座,岂能独坐一隔。” 那暗夜神君就笑道:“朱厌神君,非是我等嫌弃他,实因他自称晚辈,不肯与我等同座罢了。瘟君,你沉沦于这九渊之中,何时才是出头之日,今日朱厌神君难得来此,正好各述平生志向,大伙儿齐心协力,谋干一番大事,岂不是好。你那神通只要稍加抑制便可,难道你竟会害我等不成?” 九渊瘟君笑道:“也好,也好。”这才移座与诸修亲近。 朱厌道:“瘟君之志,但无妨。” 九渊瘟君道:“神君,你既有颠倒乾坤之志,我如何不助你?在下欲在那苍穹界中,设瘟癀大阵。就此于苍穹三域降下大疫来,此疫一出,那百姓自然遭殃,便是等闲金仙大士,也是一病不起,平生修为至少去了一半,到时我等齐齐杀奔灵霄宝殿去,那里便有镇龙使驻守,也是一筹莫展,就此俯称臣。若此事果能成行,方是我平生之快。” 朱厌踌蹰道:“可否只伤修士,不伤百姓?” 九渊瘟君笑道:“神君果然慈悲,既是如此,我便改易手段,令那瘟疫伤人而不害命,你等可去那苍穹散布讯息,若得了瘟疫,只需连唤我三声名字,百日之内,就可渐愈,至于那仙修之士,又岂肯向我低头,自然强项不理,到时我等趁其一病不起,正好一鼓而下了。” 朱厌拍手笑道:“妙哉,妙哉,瘟君这法子果然神妙,朱厌不才,愿鼎力相助。” 饕餮叫道:“好个瘟君,若容你得了意,岂不是害苦了我。” 九渊瘟君奇道:“一样都是替朱厌神君报仇,怎地是害苦了你?” 那饕餮笑道:“我此去凡界,本想着大杀四方,吃他个千万百姓,却被你这瘟疫一降,谁敢再去吃他,你累我饿坏了肚皮,岂不是害苦了我。” 瘟君笑道:“你肚中吃了一角无量玉山,何物不生?却还这般贪心,那百姓若要活命,自然也念我名字,百日之后,便是身子强健,你也只需忍上百日罢了。” 饕餮笑道:“也好,也好,我就等上百日再。” 戾凤道:“我观瘟君之策,极是可行,却不知设那瘟癀阵要怎样的天时地利?” 瘟君道:“但有水处,便可设阵,一旦阵成,那瘟疫借风水而行,遇者必染,仙修之士虽辟五谷,难道却要避风?因此一旦此阵设成,不出十日,苍穹三域生灵,皆难逃此劫。” 朱厌道:“既是这样来,我那凡界兽众,却也要回避十日方可了。” 瘟君道:“神君的极是,我这瘟癀阵,鬼神难逃,便是你等若去凡界,也需用我灵符一张,方能避疫的。” 朱厌神君一心报仇,又见此疫不伤百姓,怎不欢喜。他此刻心中,尚不肯与世尊做对,只想着病了镇龙使,好与三王报仇。也出了胸中一口闲气。 戾凤道:“我等既要与镇龙使面对,怎可孤军作战,在下之意,不如去九龙海中动龙族,一齐动手,岂不是大妙,那龙族受尽镇龙使闲气,自然一便动。” 朱厌道:“道友,那龙族何必奸滑,又何必你动,若是瞧着战势有利,那龙族怎会不来,若是战事不利,却也难盼着他出头。” 饕餮道:“朱厌神君的极是,那龙族受镇龙使镇压千年,对镇龙使着实有忌惮之心,除非镇龙使受厄被困,否则那龙族等闲不会出手的。” 瘟君道:“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我等只要将这大局逆转,还怕无人相助?这世间不服那世尊玄灵者,可谓大有人在,就盼着有人登高一呼,自然应者云集。” 饕餮也道:“如今万事倶备,只欠有人出头了。你可先与瘟君去那苍穹设阵,我等炼制几件法宝,稍做准备,便会齐齐杀将出去。” 朱厌喜道:“全仗道友谋划。” 瘟君道:“既然是我先行一步,那灵符还需先交付你等,否则一旦大疫施行,苍穹便是去不得了。” 便将灵符十二道,分赠在座诸修,那灵符却是一张黄纸,只需贴身收藏便好,瘟君再三嘱咐,千万莫失了这黄纸灵符,否则便是铁打的身躯,也是无用了。 朱厌道:“大修手段固然是好,敢问有何缺失处,我等也好着力弥补,或加防范。” 瘟君道:“我这瘟疫,只有三等人不作,一是那性灵之体,不曾有肉身的,我这瘟疫自然伤不得他,二是那烈火之身,我这瘟疫也是近身不得,至于那第三种,我虽不曾遇到,想来却必是有的。只因世间之物,相生相克,既有瘟疫,必有克星,不过我目前还不曾遇见罢了。除了这三种,便是那金刚不坏之躯,万法不侵之真龙,也莫想逃过此劫。” 朱厌道:“这世间性灵之宝,总是有限。且就算是至强之宝,难道却能敌过我众人?至于烈火之身,除非是火凤弟子,便是朱雀部众,也无几人修成太一神功的。” 瘟君笑道:“那朱雀虽收弟子,不传太一,这叫不立私德,至于火凤,当年虽是声势浩大,如今又有几人?且那火凤已去那无尽虚空之中,哪里有暇管我世间之事。”到这里,就向戾凤点头微笑起来。 那火凤动静,戾凤自然知晓,若那火凤但有举动,也可及时知会众修,以做防范。 当下诸修商议已定,就由朱厌与戾凤领着九渊瘟君先行,那戾凤本是九渊三王之一,于九渊之中行事甚是方便,就引着朱厌瘟君从一处密道潜进苍穹北氓之中。 那苍穹北氓本是荒无人烟之处,在此秘密设立瘟癀大阵,自是无人知晓。于是那九渊瘟君就在北氓万山之中,寻到一处冰湖,在那悄无声息,设起一阵大阵来。 朱厌不等瘟君设阵已毕,便急急回到极荒山中,立时传下法旨,责令山中凶兽暂不出界,那界外凶兽更是急急回返,免得瘟阵设立之后,凶兽无端染上此病。 不提那朱厌诸修暗中谋划,却那灵霄宝殿之中,莞公主这几日心中甚奇,只因那诸处凶兽,皆是消失不见了,难道极荒山凶兽被诛了三王之后,就此心生惧怕,不敢来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07章 一斛瘟沙退天尊 按理凶兽退去,原是大喜之事,然而先前苍穹四处兽劫,本是越演越烈,这几日忽地退了去,却令人心中隐隐生出不安来。 奈何秦忘舒正在入关,镇龙使又怎有闲心来管这凡界事,莞公主去与那丹丘生商议,却也议不出个所以然来。 莞公主毕竟不安,便请副总巡林斩风加紧巡视,林斩风脚步极快,一日之内,苍穹三域便能转个三回,却见那苍南凶兽的确是退得干净,但三域之中,魔修身形却是不断,好在但凡能冲出界域者,皆是境界低微之辈,倒也不难对付。 林斩风回殿禀报,对莞公主道:“晋君那里每日连数道圣旨,令诸国州郡皆修四字真言,因有凡界官府相助,诸处士子又极是踊跃,如今还是三尺童稚,也将那四字真言朗朗上口,或因此故,那凶兽又连吃苦头,这才无奈撤兵。阁主,若论此事功,非三省与秦忘时莫属了。” 莞公主笑道:“此功别人也夺不去,只是我几番赏赐,二人总是推功,却让人无可奈何了。” 林斩风道:“三省是儒圣弟子,等闲法宝怕也瞧不上眼,至于秦姑娘,那更是厉害,其未来夫君是苍穹百姓之主,享尽人间富贵,竟将那世间奇珍瞧成泥土一般,这二人的确是不好赏的。何况二人胸有苍生,怎是为名利而来,阁主倒也不必理会。” 莞公主道:“近日凶兽如潮水般退去,那魔修虽也屡犯我界,亦是不在气候,魔域那里,千修虽被围困,一时难出,却接获墨圣传讯,原来诸修虽是被困,但体内煞气却是渐渐地消去了,最多数十日,自然完此劫数,杀出魔域来。” 林斩风道:“瞧这情景,莫非浩劫即将完结。但斩风心中,却是越不安起来。” 莞公主道:“我亦是担心不已,那凶兽魔修皆不曾伤到根基,哪里就肯退去了,莫非那对手暗中伏下厉害的手段,到时作出来,令我等措手不及?” 林斩风笑道:“阁主也不必多虑,有镇龙使在此,任他是怎样的对手,哪怕是朱厌亲来,也定然讨不得好去。我倒盼着对手出尽手段,也好让我等有缘亲眼瞧瞧镇龙使的神通。” 话如此,那林斩风仍是每日出殿,去那四方探看,眨眼间七八日过去,林斩风踏步来到北氓处一座镇上空,只见那镇炊烟不起,声音绝无。 林斩风不由停下脚步来,心中忖道:“莫非此地有魔修为祸?”正在那里观瞧,忽觉一阵冷风吹来,不由得全身颤,林斩风道:“这风倒也古怪。”急忙凝神却探,那风中却无异样,呼啦啦又吹到别处去了。 林斩风去探那镇中动静,却见那镇中百姓大多静卧于床上,个个神情萎顿,林斩风这才知道是此镇百姓染了时疫。 那百姓若染时疫,自有地方官府请医赠医,原与仙修之士无关,那林斩风倒也好心,心中忖道:“我去丹丘生处讨一颗丹药来,只悄在井里化开了,此镇时疫必解,岂不省事?” 那仙修灵丹非同可,若来医治人间时疫,好比杀鸡用牛刀,定然是霍然而愈了。 林斩风正在盘桓,就见一名男子手持铜锣,在那里沿街大叫道:“诸位父老乡亲,若染了病症,莫要惊恐,只需心中默念九渊瘟君名字,数日之内,定然痊愈了。” 但那满镇病中之人正在烦恼,谁来理他,那男子走完长街,也无人搭话。 林斩风瞧了一回,也觉得无趣,也不知是哪来的妄人,尽在那里胡大气,那世人生了疾病,自然要请医用药,哪里是乱嚷几句就能好得了的,且这九渊瘟君的名字,也是次听闻,也不知是谁生生捏造出来,不过是借疫起事,要哄骗百姓罢了。 林斩风身为仙修大能之士,难道去寻那凡俗妄人的麻烦,当下回转灵霄宝殿,不等来到殿中,就觉得身子颤,脚步飘浮,就连那脚下的遁风也几乎御控不住了。 幸有巡殿的修士瞧见了,慌忙上前扶住,问道:“林总巡,却是遭遇了怎样的高人,竟连这遁风也驾不住了。”自然是以为林斩风与人斗法,受伤而回。 林斩风道:“来好笑,我竟是生病了一般,我现在这情形,也就是七八岁时有过一回。” 诸修笑道:“总巡也爱笑,我等仙修之士,修成罡气护体,自然是百病不侵,总巡是天仙之躯,便是天下人皆病了,总巡也是无恙的。” 林斩风笑道:“话按理如此,只是我身子乏力,真玄施展不得,却也是古怪。” 那林斩风被诸修扶着,却是身躯如山,好不容易挣扎到殿中,却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慌得诸修急忙上前搀扶,那林斩风已是牙关紧咬,面色潮红。 丹丘生闻讯赶来,见到林斩风的情景,不由大吃一惊,道:“总巡,你这模样倒像是染了时疫一般,仙修之士,又怎能得了这人间病症。” 林斩风道:“此事的确古怪。”那声音已是微弱之极。 丹丘生道:“就算是时疫厉害,服了我的丹药,再无不好之理。”急忙亲自取水化丹,侍奉林斩风服下了,但半日之后,那林斩风的病势越是越严重起来。 不仅如此,先前搀扶林斩风的几名修士,也同样是一病不起,也就是半日工夫,灵霄宝殿的修士,竟是病倒了大半了。 丹丘生自冲玄入境,踏上这仙修之路,怎见过修士病倒,又见那丹药无用,不由得慌了起来。急忙来莞公主,那莞公主亦是精神不济,勉强撑着听了一回,道:“丹阁老,莫林总巡,便是我也好似病了一般,我自修紫罗心法,却是次生病。” 丹丘生唬得面色惨白,叫道:“岂有此理,那紫罗心法是天下第一神功,岂有被时疫所染的道理?此事定是大有古怪。” 莞公主道:“我此刻身子沉重,头昏脑胀,可不是就病了?阁老可去请镇龙使出了主意,这凡界时疫怎样也染不到镇龙使身上去。” 丹丘生连忙来镇龙使静室前请示,连唤了三声,方听到镇龙使道:“丹阁老,你且进来,我正有话要对你。” 丹丘生听到这里,心中突突乱跳,难道竟连镇龙使也病倒了不成,这可是天大的奇闻了。 急忙推门进去,只见镇龙使端坐不动,面上亦泛潮红,好在瞧其精神,倒也不失健旺。 丹丘生慌道:“镇龙使莫非也是病了。” 镇龙使道:“实不相瞒,我刚才竟是病了半日,直到此刻方觉病症愈可。” 丹丘生动容道:“这时疫好不厉害,竟连镇龙使也病了半日,看来我苍穹百姓,定是凶多吉少了。” 镇龙使道:“此事定然有恶神作祟,却不知何方恶神,竟连我也害了。且让我出殿瞧瞧,看看是怎样缘故。” 丹丘生道:“看来果然是恶神作祟,不过只要镇龙使出手,自然一举剪除。” 那镇龙使心中着恼,举步来到殿外,动用慧目观瞧,就见那北氓之处,生出浊气无数,正向苍穹诸处传扬开去。 又低头俯看苍生,却见那三域百姓,竟是病了大半了,处处炊烟不起,人心惶惶。 镇龙使心中怒极,暗叫道:“果然是恶神作祟,此事与朱厌脱不了干系。” 那镇龙使举步踏上云端,就向北氓浊气生处遁去。 若论这镇龙使,虽修成万法不侵神通,但这九渊瘟君所设的瘟癀大阵着实厉害,那镇龙使又是转世重修,如今这身子竟是凡修肉身,自然也要被这瘟疫所染,但因她修成两枚道果,纵是染了瘟疫,也可强自强压制,病症不显。 镇龙使离了灵霄宝殿,只踏上一步,就到了北氓万山之中,只见那雪岭隐密之处,果然有人设了一座阵法,便有无尽浊气从那阵中生出。 镇龙使喝道:“何人大胆,竟敢害我苍生。” 正要抬手将那阵法毁去,却见阵中一股黄风吹来,吹得身子一颤,刚才被强行压制的瘟症,竟也同时被激出来。 镇龙使暗叫道:“这阵法竟是欺近不得。”只好稍退半步,离那阵法远了些,再去御使真玄压制病症,方觉得身子轻快了些。 那阵中九渊瘟君见镇龙使亲自前来,本也是心中惊恐,忙将阵中一斛瘟沙洒出去,形成一道黄风,这才将镇龙使阻住了,饶是如此,见那镇龙使神色如常,也仍是胆战心惊。 那九渊瘟君千万年修行,也只是炼成了九斛瘟沙,这几日设阵,已然用去了一斛,刚才为阻镇龙使,又用去了一斛,来亦是心痛,若是镇龙使执意前来,这剩下的七斛瘟沙,又能阻她几回。 却不知镇龙使既知阵法厉害,又不知阵中玄虚,又怎会犯险上前。那苍穹三域百姓,皆盼着自己支撑,若是自己也倒了下去,岂不是任人胡为。 镇龙使暗道:“不知哪里来的凶神,竟来我人间为祸,此人便有凶心,也不敢孤身来犯我苍穹,想来定有同伴,我且退回灵霄宝殿枪静观变。” 阵中九渊瘟君见镇龙使退去了,不由心中狂喜,若是连镇龙使都惧这瘟疫,那苍穹修士,岂不是尽在我掌握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08章 病如山倒玉山倾 镇龙使退出灵霄宝殿,丹丘生忙上来请安,却见镇龙使面色不快,已知此行不利,急忙动问其由,镇龙使道:“我瞧那北氓雪岭深处,设有大阵一座,阵中浊气冲天,如今我苍穹大半已被这浊气所染,看来我等对手为求一胜,已是毫无底限,挟天下百姓性命与我等争锋,此事着实可恼。 ” 丹丘生动容道:“莫非连镇龙使也近那阵法不得?” 正所谓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丹丘生原只是随口一口,镇龙使却是面上一红,她生性要强之极,今日被九渊瘟君逼退,着实是奇耻大辱,强忍心中屈辱,沉声道:“那阵中浊气,但凡是肉身之躯,皆是近他不得。阁老莫慌,本座自有手段。” 又问起殿中诸修情形,丹丘生道:“如今殿中诸修皆是染疫,唯有秦忘舒与玄焰公子尚无染症之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镇龙使这才略露欢颜,点头道:“玄焰公子并非肉身,自然百毒不侵,倒是秦忘舒不染病症,却是意外。” 丹丘生道:“那秦忘舒虽非火凤弟子,却也修得一团凤火,想来那凤火梵绝万物,便是浊气,又怎能近身。” 镇龙使道:“如今殿中诸修皆沉疴不起,若有大敌来攻,此殿便落于他人之手,灵霄宝殿是苍穹诸修根基,怎容有失。若只有我三人镇守,未必牢靠,且这天下疫情,也该设法消除才是。” 丹丘生苦笑道:“在下方寸已乱,唯请镇龙使主持大局。”到这里,忽地立身不住,慌忙坐倒,却原来也是染了疫症了。 镇龙使忙令丹丘生回静室休息,如今那殿中唯她一人尚能支撑,而大敌随时将至,镇龙使五内如焚,略略思忖,便有了对策。 当下那镇龙使回到静室之中,将一道神念遁去,再向北氓行来。既然肉身无法欺近瘟阵,唯有靠这道神念来探对手。 那九渊瘟君见一斛瘟沙令对手退却,正自得意洋洋,哪知今日对手,乃是世间第一强横人物,愈挫愈奋,道心如铁,正在那阵中踌蹰满志,镇龙使一道神念已然卷土重来。 那镇龙使这道神念飘然来到阵中,只见那阵中立着一人,虽生得相貌平平,却是浊气冲天。只恨那神念杀人之术,唯有冰魇修成,镇龙使这神念虽探得对手,却是难以伤人。 镇龙使将九渊瘟君细细瞧了一回,却是看不出对手来历,便将此人相貌牢牢记住,一道神念,又急急遁往西域去了。径直来寻无参佛祖。 那无参佛祖正独坐打坐参禅,忽地灵机一机,已知镇龙使神念来访,不由笑道:“镇龙使,别来无恙乎?” 镇龙使喝道:“好个佛祖,只知在这佛域快活,浑然不顾苍生死活,那苍穹百姓已快被人杀得尽绝了。” 无参佛祖惊道:“苍穹生何事?”袖中忙算了一课,也是大惊失色,失声道:“不好,冷凤唯恐天下不乱,竟得九渊一干古兽兴风作浪,这是要报当年世尊放逐之仇了。” 镇龙使道:“果然是冷凤作祟,唆使九渊大能犯我苍穹?” 无参佛祖道:“我这天课虽能算得大概,却也难以算得仔细,却不知镇龙使所遇对手,又是怎样人物?” 镇龙使就将九渊瘟君的相貌本事细述一遍,奈何那九渊瘟君向来名声不彰,便是无参佛祖也是不知,他道:“此人既能散布大疫,必是浊气出生,若消天下浊气,除非元极亲自出马,奈何元极与火凤坐镇无尽虚空,以防那无所噬卷土重来,又怎能抽身?” 镇龙使道:“或可借慈航道人净水数滴,以消苍穹浊气。” 无参佛祖道:“你要邀慈航,何必问我,你二人交情,岂不是强过我?” 镇龙使笑道:“我本来是向你打探那凶神来历,哪知你也不知。” 无参佛祖睁开禅目,又将那苍穹瞧了一回,道:“我瞧这苍穹浊气,着实厉害,几乎要冲到仙界去了。就怕慈航的净水也是压制不得,看来只有将那主阵的凶神杀了,方能绝此后患。” 镇龙使道:“我若能近他身,还留着他的性命作种?” 无参佛祖道:“若是连你也近身不得,天下又有何人能近得?不想这九渊异兽,竟是这般厉害。” 镇龙使道:“若是正面冲突斗法,我怕过谁来,但对手这等阴损的手段,却叫人无计可施了,若连你也无应对之策,此番大祸,何计能消?” 无参佛祖细问凡界情形,便道:“凡世间之物,必是相生相克,天地既诞出这样的凶神来,难道却无对手?那凶神必有同伴,若见那凶神得手,必会现身,镇龙使还是回凡界,保住了那灵霄宝殿才是正理。等本禅子问明了凶神来历,自然也去助阵。” 镇龙使道:“连你都不知,还能问谁?难道去灭界去问那世尊大帝?我可没脸面去见他。” 无参佛祖笑道:“镇龙使有所不知,我西域三位佛祖,各有神通,是为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若知那凶神来历,唯有去问燃灯古佛。只是燃灯恰好入关,一时也问他不得。” 镇龙使道:“也罢,我且回殿镇守。且看那对手是怎样的人物,又有多大神通。” 那镇龙使辞了无参佛祖,便来请慈航道人,不想慈航道人已得无参佛祖暗中传讯,早就准备停当,镇龙使来寻她时,那慈航道人手捧净炮柳枝,恰在门前等候了。 镇龙使不由笑道:“无参行事,最是妥当,雪蝶,只好劳你同我去走一遭。” 那慈航道人的俗世名姓,便叫做元雪蝶,世间并无几人知晓。 慈航道人笑道:“风姐姐见邀,雪蝶怎敢不去。只是你是神念一道,来去如风,我却是肉身前往,总要耽搁片刻。” 镇龙使道:“无妨,无妨,就这么片刻工夫,难道就能丢了灵屑宝殿不成?” 不过毕竟知道灵霄宝殿此刻无人镇守,镇龙使也不敢留连,急将这神念回返灵霄宝殿,那神念刚刚来到凡界,就见空中来了数人,正在那里指指点点,谈谈笑笑,瞧其去向,却是往灵霄宝殿而行。 那镇龙使便留了心,将神念遁住不行,却也不敢离得太近,就藏在云端之中,悄然来探。 只见一行四人,皆是相貌古怪,遍体黒风,便知道是九渊人物了。 就听一名穿红的修士笑道:“你瞧这苍穹三域,已然是炊烟不起,万籁皆寂,九渊瘟君这座阵瘟癀阵果然厉害。” 镇龙使暗喜道:“原来是叫什么九渊瘟君,这下知道他的来历,还怕没有应对之策。” 一名穿白的修士道:“刚才瘟君传讯,什么他一斛瘟沙,退去了镇龙使,若他此话是真,那镇龙使原来也是虚有其名罢了。” 镇龙使听到这话,怎能不恼,几乎就要作起来,奈何自家只是一道神念,又如何伤人,也只好强自忍耐。 另一名穿黒的修士道:“镇龙使纵有大能,也是肉身之躯,自然近不得瘟癀阵,且她既与瘟君交手,少不得也要染下这病症来,我等趁她得病,正好前去,灭她千年威风。” 最后一名穿青的修士拍手笑道:“妙极,妙极,我四人若能将镇龙使打杀了,岂不是万古留名,从此我九渊四奇名满天下,与九大天尊并列,与日月争辉。” 镇龙使暗道:“原来又是什么九渊四奇,怎样以前从来不曾听过?这些人倒也瞒得好。” 知道四人转瞬便来灵霄宝殿,此刻不好厮杀,只好将这神念遁回肉身,再来堂堂正正,大斗一场。 那镇龙使知大战来临,反倒是精神抖擞,神念一遁而回,已来宝殿之中,不想回到静室,却见自家那具肉身颤抖不停,原来肉身所染病症又作起来。 镇龙使暗叫糟糕,这身子如此症状,又如何迎敌?当下也不管不顾,先将神念遁回体内,心神刚定,就觉得身上冷一阵热一阵,那病症作起来,竟是气势汹汹,镇龙使强运真玄,却哪里能压制得住。 镇龙使饶是历经百难千劫,至此也是心慌,自己纵有手段,也也要肉身与人斗法,若这肉身动用不得,岂不是任人宰割? 却那秦忘舒这几日一门心思。只想着重修禅道,再度冲玄,玄焰算他一个月后,或能再度冲玄,其后再退再进,至少也需四十九日光景。如今十余日过去,进展倒也顺利。 因他冲玄要紧,殿中诸事不敢扰他,秦忘舒对殿外之事,也是一无所知。这日明悟有成,正在那里欢喜,忽听到殿外巨响传来,整座大殿猛然一晃,身子便是一倾。 秦忘舒大惊,此殿经墨圣精心设计打造,便是狂风暴雷来击,也是稳若泰山,又有混沌老雕暗中加持,便是大能之士,也难动摇根基,怎地今日却生奇变? 幸好他修禅修之法,倒也无所谓出关闭关,心念一动,禅识便出殿来探,只见殿外来了四人,其中一名穿红的修士正手持巨斧,奋力斩那大殿根基下的巨链。 那巨链虽是墨圣亲自打造,被那红衣修士几斧斩下,已然渐渐现出几道裂纹来。秦忘舒见此情景,自是大惊失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09章 当年心障不堪闻 秦忘舒是仔细之人,虽见大敌来袭,却也不曾轻举妄动,禅识探去,殿外四修皆是大罗境界,自己刚刚降了境界,如何是这四人对手?自己出去迎敌,不过是送死罢了。 心中忖道:“镇龙使就在殿中,难道坐视不理?”只好大着胆子,来探镇龙使动静,一探之下,目瞪口呆,原来镇龙使牙关紧咬,满面赤红,全身颤抖不停,分明是得了急症。 秦忘舒心中骇然,禅识在殿中一扫,只见殿中诸修人人神色惊惶,体软如绵,原来整座大殿修士皆是病倒了。 秦忘舒此一惊非同可,细瞧众人症状,像是中了时疫,但殿中皆是仙修之士,时疫怎能近身?那定是比时疫更厉害的病症了。 当此情形,秦忘舒虽知对手强大,又怎能坐视不理,正想出殿迎敌,却见玄焰传音道:“秦道友,你在殿中保住镇龙使,我出殿与那四修一会。” 秦忘舒暗道:“我便是出去,也是个死,只盼玄焰能当得住,镇龙使早早安康。”急忙来到镇龙使静室之外,扬声道:“镇龙使,在下秦忘舒,蒙镇龙使有恙,特来看顾。” 镇龙使道:“你进来。”虽只是了三个字,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声音已是低不可闻。 莫秦忘舒动容,便是镇龙使自己,见自己声音如此衰微,也是心灰意冷,自己一世争强,难道最后却被这瘟病打倒? 秦忘舒推门进来,见那镇龙使几乎坐不稳蒲团,这等盖世英雄,却也难经得住病症纠缠。他沉声道:“镇龙使,如今全殿修士皆倒,究竟有何道理?” 镇龙使强提真玄,只盼压倒体内瘟症,只可惜那真玄却不听使唤,一口真玄离了丹田,便是四去无路了。 镇龙使暗叹道:“早知如此,我也不修这血肉之躯了,凭我当年玉骨晶骼,怎会惧这瘟疫。” 原来当年来是鬼修出身,阴差阳错之下,修成一副晶骨玉骼,只因世尊担心她前途难期,这才授以仙鬼双修之术,重修肉身,因此镇龙使算是一半血肉之躯。 但就因有了那一半血肉之躯,今日便难逃瘟疫之劫了。 此刻见秦忘舒动问,又驱不动真玄,便叹道:“北氓万山之中,有九渊瘟君设了一座大阵,阵中浊气冲天,数日内传遍苍穹,莫这殿中,只怕天下百姓皆难逃过此劫了。秦道友修成凤火,百病难侵,这才侥幸避开此劫,那玄焰想来也是如此。” 秦忘舒听到一个“瘟”字,不由心中一动,道:“当年我在魔域之中,曾遇到瘟障,不知两者可有共通之处,若是瘟障与这瘟疫同源,我当初所得丹药,倒也剩下一些。” 镇龙使喜道:“既有对症丹药,给我。” 秦忘舒忙将丹药取将出来,又道:“就怕两症并非一病,这丹药服了,也未见其效。” 镇龙使道:“就算是穿肠的毒药,也毒不死我,只恨我修了一半肉身,才被这瘟疫所困。”忙从秦忘舒手中接过丹药服下,奈何此丹虽是服了下去,却难以动用真玄化开药力,只好慢慢等候罢了。 秦忘舒亦不知这丹药是否对症,心中更是忐忑,又担心玄焰,忙将一道禅识去探殿外。 那玄焰来到殿外,只见殿外四修正围着巨链欢笑,其中一名红衣修士持斧猛斩,那巨链虽是硕大无朋,却也生出裂纹数道来。 等到玄焰出殿,只听得“崩”地一声巨响,一根巨链已被斩断,其他三修齐声拍手笑道:“赤猿神君神斧一出,谁人可当,这巨链斩得好。” 玄焰怒喝道:“哪里来的狂妄之徒,竟敢在我灵霄宝殿前撒野!”不由分,手中起了两道真离玄焰,就向那赤衣修士袭去。 赤衣修士慌忙跳开,叫道:“青邪君,你的对手来了,上前应对。” 那穿青的修士道:“果然是玄焰真君来了,在下等你多时。”这位穿青的修士手持铁葫芦一个,急忙忙将葫盖打开,一道白水就向玄焰当头浇来。 玄焰笑道:“这可好笑,就算是倾尽天下之水,也能灭我真离玄焰?” 那青邪君道:“虽是灭不得真离之火,好歹也能困住你。” 玄焰向四下一瞧,果然白茫茫一片大湖,那湖水高悬于云端之中,盘旋于自家身侧,自身往东,这湖水便往东,自身往西,这湖水就往西,竟与他寸步不离。 玄焰一声冷笑,一声断喝,全身青焰高涨,那青焰就向四周急遂扩散,顿时将身侧湖水煮开,那湖水便成团团白气,刹那间就将这大湖烧去大半了。 青邪君摇头道:“厉害,厉害。难怪能与凤火太一齐名,不愧为神火之一。” 另一名穿黒的修士道:“青邪君,你这天地寒泉未必能困住,你那三滴九渊止水,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青邪君笑道:“不是乌霞君提起,几乎忘却此宝。”忙用怀中取出一只玉瓶,翼翼倒出三滴水来,那三滴水滴到湖水之中,湖水立时湖面泛黒,波澜不起。 玄焰暗道:“不知那九渊止水,又是什么东西。”再运神通,那真离玄焰尽力烧去,不想那湖水得了九渊止水之助,竟好似金汤铁池一般,又怎能烧得动,费尽大半真玄,那湖水也是微波不兴,白气不生。 玄焰心中不由慌了,暗叫道:“那九渊止水究竟是何物,竟是我的克星一般。” 青邪君见玄焰面露怯意,不由哈哈大笑道:“玄焰神君,早闻你的名字,可惜无缘相会,今日可知我的厉害?” 那玄焰最是能屈能伸,只求取胜,何计手段,便笑道:“道友好厉害的手段,想来暗中窥我多年,玄焰今日认输,不知你这九渊止水又是什么东西。” 青邪君大笑道:“玄焰神君,你想套我的话,可是难了,这三滴九渊止水,专为你炼来,足足花了我千年时光,万片寂云。其中玄妙,怎能让你知道。你既是认输,上前来,让我标了你的灵识,好做我的灵侍。” 那黒衣修士笑道:“青邪君莫非想效世尊当年故事?” 青邪君得意洋洋,道:“世尊能收他为侍将,我又如何不能。” 玄焰被他如此轻慢,哪里能够忍受,但这九渊止水分明是真离玄焰的克星,自己连这水域也冲不出去,又何来手段伤人?正在那里心中郁闷,就听耳边有人传音道:“玄焰,那九渊止水乃是九渊寂域中黒云所化,端得是厉害之极,此水一出,万法不兴,焰力难施,你非这止水对手,除非镇龙使亲来。” 玄焰听出是慈航道人的声音,忙传音道:“慈航救我。” 慈航道:“这四修中有位黒衣修士,身上气息古怪,似有专克我佛家的邪宝,我也是近身不得,哪里能救得你了你。” 玄焰向那黒衣修士瞧去,一时也瞧不出玄机来,但慈航道人向来勇往直进,岂有怕事之理,看来这黒衣修士身上,果然有克制佛家弟子的邪宝,慈航也是欲进不得了。 玄焰传音道:“常听人佛法无边,怎地这世间却有邪宝,能克制佛门弟子?” 慈航叹道:“玄焰,难道你忘了魇龙戾凤的来历?世尊尚有我魔我为敌,我佛家弟子,亦有心障。我等清修之时,要将那七情六欲,诸般妄想忘得干干净净,方才明悟大道。但这等心魔,虽可忘却,却毕竟无法消失,那心障便沉沦九渊之中,如戾凤魇龙故事。如今那诸般心魔被这黒衣修士炼成一宝,我佛门弟子实在是羞于上前。” 玄焰道:“龙族火凤虽将杀心戾气沉沦九渊,却不曾有怕见魇龙戾凤的法,为何佛门弟子,却不敢近身?” 慈航道:“那龙族火凤,原就是来历不凡,心中所执,不过是贪权夺利,杀心戾气,而我佛门弟子,皆是肉身修来,所思所想,或是男女爱欲,或是贪痴嗔怒,却比那龙族火凤所持不堪的多了。” 玄焰这才明白,龙族火凤的出身,原比佛门弟子高得的多了,而佛门弟子,皆是人族修士,若想成佛,便要将七情尽去,却不知那七情怎能轻易抛弃,免不了沉沦九渊。再被有心人收起,好比是要挟了佛门弟子的短处,那佛门弟子,又怎敢面对? 好比那慈航道人,本也是一介女流,当年也曾爱慕过世尊,却因有缘无份,只好将这份爱欲痴缠深藏心中,等到修了佛法,方才慢慢忘却。 哪知那份痴念,却被有心人收起,若是在世人面前公然开示当年隐情,慈航情何以堪?那慈航不敢向前,也是情有可原了。 玄焰心中忖道:“雪蝶爱慕我家世尊,此事虽也有几人知道,却怎好提起,一旦公示了,要那慈航姐姐如何做人?” 如今却是难了,三滴九渊止水是对手苦心积虑,耗尽千年岁月炼成,恰是自己的克星,而镇龙使沉疴不起,也难出殿迎敌,玄焰如今已是进退两难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10章 道果加持万岳轻 虽处困境,玄焰倒也不慌。那九渊止水虽能将自己困住,对手若想压制他,却也并无多大手段。他将周身燃起冲天烈焰,对手便是法术法宝也难施展。但那烈焰虽强,也却只能在身周三尺处燃烧,再进一步,就被那九渊止水阻住。 玄焰大为烦恼,忖道:“这九渊止水果然是天下火焰的克星。” 这时穿白的修士道:“青邪君,怎地斗了半日,也不曾拿下,在下且助你一臂之力。” 那白衣修士就将手中法宝祭起,此宝乃是一对铜钹,那铜钹起到空中,上下一合,将要将玄焰合在其中。 玄焰恼道:“当真人人可以欺我?”忙将身子急闪,奈何四周被止水阻住,又有多大空间闪避,铜钹轰然合在一处,就将玄焰盖在其中了。 白衣修士哈哈大笑,道:“青邪君,这玄焰便算是我的了,我来抢你的侍将,你莫要与我翻脸。” 青邪君笑道:“你我兄弟一体,怎会计较!” 那白衣修士正想将那铜钹收起,不想这铜钹变得沉重如山,哪里能收得回来,他叫道:“好生古怪。”又奋力来收铜钹,那铜钹却是越加沉重起来。 原来云中慈航道人见铜钹收了玄焰,心中暗暗着急,这四名九渊大能全身邪气冲天,正是佛法的克星,自己若是上前,未必能胜。但饶是如此,慈航又怎能袖手,便暗将禅言一道,压住铜钹。 那慈航向来普渡众生,最是慈悲,又常在凡界现身救人,最得万众拥护,乃借万众之心,修成这道禅言,效世间修天慈果故事,故而世间多一善男,这禅言便加一两,集凡界亿万民众之力,那铜钹何止万岳之重,白衣修士怎能拿得住。 这时殿中镇龙使服下秦忘舒所赠灵丹之后,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镇龙使道:“秦道友,你这丹药虽不能令我痊愈,倒也能助我压住病症,殿外斗法正急,那慈航虽至,却因对手是她的克星,也难出手,秦道友,你可敢上前一试。只需支撑片刻,我便可出手了。” 秦忘舒毫不犹豫,道:“纵是万死,也当上前。”到这里,转身就向殿外走去。 镇龙使忙唤他道:“怎地走得这般急,你这样出去,岂不是送死?我本修成两枚道果,一枚叫龙执道果,一枚叫天定道果。我将一粒道果暗中助你,可免你承受四修法灵压逼迫,四修境界纵是高过你,也是无用了。” 秦忘舒大喜道:“若是境界难以压我,忘舒何惧四修。” 镇龙使道:“虽是如此,那四修手段精奇,也要心。” 秦忘舒慨然答应,将身一纵,已来到殿外,那镇龙使果然将天定道果逼出体内,乃是为赤珠一颗,又有白云围绕,不现光华,唯悬在秦忘舒头顶上罢了。 四修正为那铜钹烦恼,忽见殿中从冲出一人来,却见那人不由分,手撑玉尺就冲将过来。黒衣修士凝目瞧去,不由甚奇道:“这人是天仙境界,也难乱闯!” 也不起法诀,不用法宝,只将身上灵压逼出,以对手天仙境界,怎能经得住这灵压,还不是瞬间被压得粉碎? 哪知那人浑然不理,猛然间就冲到面前,手中玉尺只是虚晃,却将右手半截刀柄扬来。 黒衣修士怎知那是天外暗物,见这人欺近身来,忙将大袖一挥,想来这一袖已有千岳之力,定能将这修士推到百里之外了。 可是那修士抬手向下一挥,只听“嗤”地一声,大袖就被割了去,一道冷面扑面而来,黒衣修士慌忙一闪,就觉得一道暗光从面前掠过去了,惊得他出了声冷汗。 赤衣修士见了,也是大奇,叫道:“乌霞君,怎地连此人也挡不住。”急忙提斧上前来,来挡秦忘舒。 那秦忘舒有天定道果加持,比是得了免死状一般,对手便是千军万马,又有何惧?知道量天尺未必有用,只是这这量天尺向那赤衣修士面前虚晃,暗将赤凰刀再度刺去,借着足下禹步法,端得是杀意凛烈,难撄其锋。 那镇龙使打秦忘舒出殿,也只是盼着秦忘舒出殿搅局,免得四修心思专注于玄焰身上,早晚能想出应对之策了,实不指望秦忘舒能起到多大用处。 哪知那秦忘舒法宝犀利之极,观其脚下步法,又是一喜,这禹步法虽是认得,却与先前所见大有不同,似乎又结合了自己猎风步的长处。 她心中又是惊来又是喜,忖道:“我这步法何曾授人,他又是从哪里学得来?” 那秦忘舒动用猎风步法迎敌,岂不是等同于自己亲自上阵一般?因此那镇龙使越瞧越喜。 秦忘舒仗着步法灵便,早就避开赤衣修士手中巨斧,身子只一晃,就到了赤衣修士身后,手起刀落,正斩中赤衣修士背脊。 那修士大叫一声,全身激射出赤云万朵,整个身子便被打散了,秦忘舒本以为得手,哪知那赤衣修士身子复又拢到一处,只是背后法袍留下长长一道裂缝。秦忘舒见此人迅合拢,也是心中惶然。见那赤云之中,藏着无处赤虫,方知这赤衣修士是亿万赤虫汇成肉身,这一刀下去,只斩杀了千百只赤虫罢了,难怪此人伤而不死。 赤衣修士叫道:“岂有此理,我怎能被这修士斩到。” 其他三修也是惊讶不已,刚才那一刀来的奇快,加上秦忘舒步法又奇,诸修心中暗忖,就算是自己面对,也无多大把握能避得开,除非事先心中有备,或有五成把握避开此击。 想这修士不过是天仙境界,怎地就这般厉害? 青邪君猛一抬头,瞧见秦忘舒头顶白云中藏着的赤珠,这才叫道:“原来如此,此人有道果加持,这才以欺大,诸位可要心了。” 乌霞君道:“我等修重天境界,此人纵有道果加持,难道还压制不住?” 那乌霞君擎着铁锤一柄,上前与秦忘舒厮杀,这铁锤好不沉重,一锤打来,便有七八千岳的法力,秦忘舒纵有天定道果加持,却因对手铁锤着实沉重,灵压无形有质一般,竟无法逼上前去,反被那铁锤压得步步后退。 青邪君笑道:“毕竟是天仙境界,就算有天定道果加持,自身法力低微,又怎能伤到我等。” 那青邪君也来助战,手中乃是法剑一柄,此人法剑施展,亦是气象万千,白茫茫好似天河倒挂,黒森森蕴藏无限杀机。 那青邪君知道秦忘舒境界低微,竭力将灵压施展,那灵压虽是瞧不见,却是重如百座泰山一般,秦忘舒怎能挡得初,又被逼退了数步。 赤衣修士惊魂稍定,大叫道:“两位闪开,在下要报一刀之仇。”此修觑定秦忘舒退路,巨斧斜刺里杀来,秦忘舒闪避不得,只好将手中赤凰刀挡来,只听得“当”地一声巨响,那巨斧便被削去一截,但巨力激荡处,秦忘舒虽有天定道果加持,也只是维持身子不损,那巨力传遍全身,整个身子已是麻木了,哪里还能斗法。 秦忘舒暗叫道:“境界相差过大,果然不能取胜。若无这天定道果,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那乌霞君与青邪君上前,皆有斩获,偏这赤衣修士上前,反倒损了手中兵噐,其他三修皆笑道:“赤灵君,你今日运气怎地这你不济?” 此人虽是灵虫化身,九渊灵虫之祖,却偏偏忌讳一个“虫”字,他人也只用赤灵君唤他,不敢道破他的来历。 赤灵君又羞又恼,叫道:“今日诸位莫要助我,在下若不能将这修士碎尸万段,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就见这赤灵君将身一晃,空中嗡声大作。原来已化成亿万赤虫,那赤虫纷拥上前,要将秦忘舒噬得尸骨无存。 秦忘舒见万虫来袭,心中大恐,那天定果虽能护他不受灵压,却怎能挡住得这万虫噬身之苦,不由叫道:“这神通却也难当。” 百忙中不急细想,身上迸出凤火数道,迅即形成一道火圈来,那赤虫向来九渊,不知凤火厉害,仍是径直扑到,自被那凤火烧得干干净净。 青邪慌忙道:“赤灵君,这是凤火,不可轻敌。”忙将大湖中的三滴九渊止水取了一滴,向秦忘舒身上弹去,那止水落水,泛起黒光万道,凤火因此难以蔓延。原来这止水不光能克真离玄焰,亦能克制凤火。 秦忘舒暗忖道:“我自修凤火,向来无敌,哪知今日却遇克星,这九渊止水倒是个奇数。” 他被止水逼迫,只能步步后退,离那战场却是越来越远了,但远处亿力灵虫虎视眈眈,若是收起凤火,那灵虫必是扑过来了。 就在这时,只听那铜钹处冲出一道青焰,实有百丈之高,原来那玄焰在铜钹之中竭力施展,终将这铜钹炼得化了,又因止水去了一滴,剩下两滴止水,也难将他完全压制,因此这道青焰,一冲百丈,实不可抑制。 那玄焰冲开铜钹,正要上前,忽听空中传音,只听一人冷冷地道:“玄焰闪开,有我在此,何必用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11章 私来妄念知多少 玄焰大喜道:“姐姐总算来了。” 四修急忙抬头,只见云中负手立着一人,柳眉高挑,目露杀机。此人就算立于千千万万人之中,你第一眼瞧见的,必然是她。若论气度凌人,令人不寒而栗者,当世谁能过此人。 四修同时心中耸动,暗叫道:“果然不愧是镇龙天尊,瞧这气度,天地皆在其脚下了。” 好在四修皆是莽荒人物,倒也经历过许多厮杀,见识过无数大能,虽曾败于世尊手中,那也是虽败犹荣,又不曾领教过镇龙使的手段,心中哪有怯意。 四修同时动作,各祭法宝妙术,青邪君收回三滴九渊止水,来为自家法剑加持,那一剑刺去,端得是凝重如山,又因有止水加持,对方就算有千万岳法力,却也难动这止水分毫。 赤灵君化身亿万赤虫,亦向镇龙使席卷而去。那镇龙使虽有手段,难道能尽诛亿万赤虫,只需被那赤虫寻到破绽,灵虫上前嘶咬,就算是一座山岳,一炷香工夫就能噬得一尽了。 白衣修士先前被玄焰毁了铜钹,此人再祭法宝一件,此宝形似金剪,剪身如蛇,原来是两条九渊铁线蛇炼制,那铁线蛇生来就非肉身,而是五金之属,便在那丹炉中炼化千年,那铁线蛇不死,反将蛇身炼成一件天材地宝,叫做铁线玄金,世间等闲法宝,当者皆碎。 如今这两条铁线蛇并到一处,哪怕是仙界神噐,也要留痕。 至于黒衣修士所用法宝,乃是银镜一面,此镜向那镇龙使一晃,镜中化出种种幻像来,最能迷惑人心。 慈航道人叫道:“镇龙使务必心,那黒衣修士手中幻镜极是厉害,以照出以往许多经历,种种情由,最是惑人,镇龙使莫要去瞧。” 镇龙使冷笑道:“邪祟之宝,在我面前不过是雕虫技。” 法间铁线蛇剪已至,那蛇剪矫夭若龙,已修成性灵,出手之后,就可主动寻敌诛敌避敌。蛇剪疾扑如风,就向那镇龙使腰上缠来。 镇龙使不闪不避,任那铁线蛇剪剪来,那蛇剪将镇龙使合在其中,两剪同时一并,只听一声脆响,这柄蛇剪竟被震成四截了。 镇龙使淡淡地道:“这样的手段,也敢自称九渊四奇,我今日便让你等变成九渊四鬼。” 身子只一动,便到了白衣修士面前,那白衣修士连损两件法宝,正自懊恼,哪知镇龙使动作奇快,已然扑到身前,百忙中不及出手,急忙将身闪来,却哪里能闪得开,被镇龙使将左臂扯住,只一抖,那白衣修士一身惨叫,身上百骸皆碎,怕是不能活了。 于此同时,青邪君止水法今已到,镇龙使仍是赤着双手,来抢此剑,哪知双手逼到剑前三寸,就再也前进不得了。 镇龙使叫道:“倒也古怪。”忽将身子一闪,弃那法剑不顾,却扑到了青邪君身后,青邪君大吃一惊,叫道:“怎地也这般快。” 刚才秦忘舒亦是步法奇快,或可是是攻了个四修一个措手不及,那镇龙使既出,四修自然全身戒备,哪知还是被轻易欺近身前,若论步法精奇,禹步法自是逊于猎风步,若论度,秦忘舒亦是应了许多,因此青邪君难以及时闪避,倒也不奇。 秦忘舒在旁边见了,暗将镇龙使的步法与自家印证,不由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虽这禹步法,虽也包含了猎风步的精义,但毕竟是别人使来,与镇龙使亲自施展,自然是有天地之别。 青邪君叫道:“此人非一人可敌,大伙儿助我。”话音未落,颈后就被镇龙使抓住,只听一声爆响,颈骨已碎。在镇龙使这位奇快无快,又力大无穷的对手面前,青邪君一身修为,竟是半点施展不得。 那黒衣修士乌霞君与赤灵君见镇龙使连杀二人,如入无人之境,皆觉心中彻骨生寒。不过四修虽是齐名,那乌霞君却是四修中手段最高,赤灵君最是难缠。 也因此故,那镇龙使上前便先将最弱的青邪君与白衣修士诛杀了,才好一心一意,来对俯赤灵君与乌霞君。 那赤灵君所化灵虫虽多,却怎及得上镇龙使的度,因此一直无法拦阻,此刻场中只剩下二人,便见那亿万赤虫将乌霞君团团包围,若是镇龙使再敢欺近乌霞君,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镇龙使稍一犹豫,此身纵行如电,就扑进虫群之中。瞧见此举,乌霞君固然是大感意外,旁观诸修,也是齐是愕然。 正因镇龙使去得快,诸多赤虫尚来不及反应,但乌霞君果具大能,手中银镜照定镇龙使,足下腾飞如电,堪堪避过镇龙使一扑,瞧其步法,行动之间冷电频现,双足间黒云翻腾不已。 那镇龙使见对手避开,也是一奇,正想紧赶一步,忽觉左足一顿,身子竟是动弹不得,那左足不知何物卡住,竟是难以抬步了。 镇龙使往足下一瞧,暗叫糟糕,自己连杀二修,不免觑了对手,这位乌霞君却比刚才二修强得多了。 原来那乌霞君行动之时,已然暗暗划开界力,因此走过之处,界力裂缝无数,镇龙使一时不察,那左足就被卡进界力裂缝之中。此修双足划开界力,却在弹指之间,如此布下无数界力陷井,这手段也算是当今第一人。 本来以镇龙使的修为,便是界力,也是一击而碎,但怎然也需运转真玄,凝神一击,方能碎界而出,然而大病之下,法力只恢复了三四成,一时凝气不得,也是当然。 偏又是在虫群之中,那虫群见对手停顿,又岂能放过,刹那间万虫已至,便想着冲破对手罡光,噬其肉身。 镇龙使道:“你等灵虫,也想近我。”左足虽一时拔不开,身上罡光却仍是强大之极,等闲修士罡光,不过是一种法,其实极少能见到光芒,镇龙使的罡光却是与众不同,只见万道青光迸射而出,好似铜墙铁臂一般,将万虫挡在罡光之外。 乌霞叫道:“赤灵君务必坚持,她已被我幻镜照了三回,又能支撑多久?” 镇龙使倒也听从慈航吩咐,不去瞧那幻镜,但就算不去瞧镜,镜中幻像却是丝毫不错,一一印进脑海之中。而那些幻像又是如何?却是当年镇龙使所经历过的最惨最痛之事。 比如当年因与风宗逊境界差异过大,那风宗逊已然飞升,镇龙使却不过是的真修,只好恨下心来去修鬼道,以盼此身不死,也好与风宗逊有重逢之日。这份痴心,足令天地动容。 又有那当年追随世尊,只因岁久情深,一颗芳心不免暗系世尊身子,奈何世尊道心如铁,心中只有元极仙子。那时心中落寞,怎堪回。 更有身在九渊,与那魔龙厮杀,几乎身毁魂灭。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更有那当年许多痴心妄想,不足为外人道之事,也被那镜中幻像一一显示。 那世间便是至德至贤之心,静夜无人之际,也不免会生出许多不堪的念头来,哪知世间偏有这样的恶人,竟在暗中收集他人邪念浊思,以此要挟他人,迷惑本心。 镇龙使被幻镜景像所惑,心中又羞又愧又恼,难怪慈航道人不肯上前来,原来那乌霞君的法宝,竟是如此卑劣。那慈航道人出生名门,如今又是佛家大德,自然面皮薄,爱惜声名。且此身未曾许人,又怎比镇龙使是已婚的身份。 镇龙使当年倒也不在意声名形象,但如今已是天尊身份,已与往日不同,那幻镜好比是当面揭短,镇龙使怎堪忍受。 乌霞君向镜中一瞧,哈哈大笑道:“世人个个道貌岸然,原来私下里却是这般卑鄙下流,镇龙使,你当年对世尊生出的许多绮念邪思,你虽是忘却了,这幻镜却是忘不了的。” 修士斗法,靠的就是心境强大,心境若是动摇,那法力如何施展,镇龙使被那幻镜所惑,一会儿回思往事,一会儿羞怒交加,更兼赤虫不断袭来,那情形已是万分险恶了。 玄焰见这幻镜厉害,连镇龙使也是心神不定,急忙喝道:“镇龙使莫慌,我来助你。”掌中生出万丈青焰,来焚漫天赤虫。 却见那赤虫分出一部,不退反进,形成一道极厚的虫壁,向前挡住青焰,青焰虽是强大,却也难以透壁而出,那赤虫虽是死伤无数,却是坚持不退,玄焰若想杀进虫围,却也是难了。 慈航道人虽惧那幻镜,此刻见镇龙使被困,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来。慈航乃取法剑一口,口诵禅言一道,觑定乌霞君的身子,将这法剑沉沉刺来。 乌霞君笑道:“早知云中还有一人,原来却是慈航道人。”将手中铁锤打来,迎着法剑就是一击,却将那法剑击退三丈去。 慈航道人暗道:“此人究竟是怎样来历,这手段件件不俗。”动用佛目来瞧,只瞧见一团乌影,其中藏着一物,浑圆如球,也不知是怎样的物事。 那乌霞君哈哈大笑道:“今日以一敌二,力斗镇龙使与慈航道人,平生快事,莫过于此,且看我施展手段,将这镇龙使打得身断魂消。” 铁锤急急向前,那镇龙使精神恍惚,竟不知应对,只听怦地一声,那铁锤正中镇龙使左臂,打得镇龙使身躯乱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12章 道心如铁护苍穹 但此锤就算重达千岳,却也难伤镇龙使分毫,原来镇龙使生来玉骨晶骼,其后又修成金骨玉骸,更何况体藏魔龙之躯,肉身之强,当世无匹。只因为修至道,遵世尊吩咐,方才修成半座肉身,否则便是瘟疫难以乱其血肉。 但若不修肉身,便是冷心冷血,难以慈悲之心,如何卫护苍生,修士修行,若只为至强至坚,其实却是遁入魔道了。镇龙使之所以要修血肉之躯,便是要替世尊卫护苍生。 如今那铁锤击来,怎能难伤骨骸,那铁锤只打得镇龙使身上晶光乱射,黒云迸出,黒出之中,隐隐有龙影出没。 那镇龙使因被幻镜所惑,正自意乱情迷,被这铁锤打来,反倒是如梦初醒一般,她睁开双目,大喝道:“猎风一生,行事无愧!” 她之所以能修成两大道果,便是因执心为一,那幻镜能惑她一时,却又怎能令其完全迷失,正如她自己所言,平生行事,无愧于心。幻镜再强,也不可能令其永远沉迷于其中。 只听镇龙使大喝一声,身上金光四射,罡光之强,世尊大帝之下,世间算她第一。那赤虫被这强大罡光逼来,不知死了数万,就借罡光开路,冲开一条道来。 乌霞君一记铁锤打去,不但伤不得对手,反倒激得镇龙使神威大现,乌霞君心知不妙,镇龙使既已摆脱幻像迷惑,此战前景就此蒙尘。 乌霞君大喝道:“赤灵君努力,我等一生荣辱,皆在此战矣。” 赤灵君此刻虽不见其形,空中却传来其声音道:“乌霞君放心,在下定当誓死一搏。” 就见那空中无数赤虫急聚到一处,形成一位光头巨汉,那巨汉面目栩栩如生,若不细瞧,又怎知是灵虫所汇,但若是凝神瞧去,方知是无数灵虫汇成。 镇龙使冷笑道:“这等术,也敢在我面前显现。” 那巨汉手中亦持巨斧,巨斧猛然劈来,却比刚才赤灵君亲使,还要强上十倍。却不知镇龙使近身杀伐之术天下第一,这样的手段又怎能放在眼中。 那镇龙使错步避开巨斧,闪电般出手一压,那巨斧便被镇龙使压住,猛听得镇龙使一声大喝,此斧已被夺了下来。巨汉吃了一惊,正要后退,却被巨斧当头劈下,只得赤虫四散,空中再无人影。 但灵虫退后数十丈之后,重新再聚人形,却比刚才又强大许多,而在无数赤灵虫之中,又混来许多其他灵虫,原来这附近灵虫皆受这赤灵君调遣,赶来增援。 更可虑者,是那乌霞君打开界力,便有无数九渊灵虫前来驰援,一时间灵霄宝殿之外灵虫如雨似雾,盖天铺天,那场面壮观之极。 镇龙使心中暗道:“此战纵是得胜,有这许多九渊灵虫来我凡界,只怕遗祸无穷。” 镇龙使便对玄焰与秦忘舒传讯,道:“玄焰,忘舒,你等且去四周祭火设阵,挡住那灵虫退路,无论如何,不可让这九渊灵虫为祸凡界。” 玄焰与秦忘舒领了法旨,便退后数里,于空中设下火阵,截去灵虫去路,不令那灵虫四散。 乌霞君道:“好个镇龙使,念念不忘苍穹众生,也难怪世尊敬你。” 镇龙使道:“阁下有惊天动地手段,却只知为祸天下,却也有颜提及苍生。” 乌霞君冷笑道:“世尊逐我于九渊深处,便是我想为苍生效力,也是难为,既不如,倒不如一拍两散,苍生从不曾有恩有我,我心中又何必有苍生。” 镇龙使道:“既然如此,今日必诛阁下。” 乌霞君哈哈大笑道:“就看你是否有此手段。” 此时灵虫再聚一处,乃是顶天立地,身高千丈的一位巨兽,此兽身高几与泰山平齐,瞧来却是轻若一羽,在空中急行滑步,挥起双掌就向镇龙使扑来。 那镇龙使浑不在意,同时提拳来迎,双方体型虽是不成比例,但四拳相触,却是巨兽双臂被震得四散。但那镇龙使不免也是退后了半步。 乌霞君叫道:“赤灵君,你化身如此巨大,为何还是胜她不得?” 赤灵君道:“灵虫恨少,乌霞君再开几处界力,好让九渊灵虫尽数涌来。” 乌霞君笑道:“此事何难。” 此人在空中行动如风,但所过之处,那界力纷纷裂开,每处界力与九渊某处通连,却非是一所处在,因此那渊诸处灵虫,皆循着这界力裂缝而来。 此时若有人立在千里之外瞧向泰山,哪里能瞧见山峰,只能瞧见无数灵虫,摭住天地。 若论斗强斗狠,镇龙使怕过谁来,但这铺天灵虫,却令镇龙使有无从下手之感。刚才一试可知,那灵虫汇成的化身再强,也斗不过镇龙使魔龙之力,但灵虫亿万,如何杀得尽?只怕就算是世尊在此,面前这无数灵虫,也是无可奈何了。 慈航道人道:“镇龙使,还请青龙天尊施法,重修界力,若九渊灵虫皆来凡界,不等凶兽魔修动手,那灵虫就将众生噬得干净了。” 镇龙使点头道:“本座亦有此意。” 镇龙使也不开口,心念动处,已向青龙天尊传达心意,青龙天尊闻讯,虽于百忙之中,也急忙睁开龙目来瞧,不免吃了一惊,暗叫道:“九渊与凡界并不通连,究竟是何人有何手段,令那九渊灵虫齐赴凡界。” 那青龙天尊立施手段,一道龙识向泰山处罩来,此处界力顿时如铁汤金池一般,乌霞君连施数种手段,却再来割不开界力了。 乌霞君气得满面通红,大叫道:“这便是官官相护,只欺我无权无职之人。” 这时镇龙使正与巨兽相斗,那巨兽瞧来巨大无朋,力大无穷,但每与镇龙使接战,却是力不能支,往往一触而散,复又重聚其身,看来那赤灵君的手段,也不过如此了。 乌霞君见赤灵君指望不得,只好另施手段,此人却也是道术无穷,袖中取出一柄澄青的短刀来,他之所破界容易,全仗此刀之威。来这柄短刀,才是他的立身之本。 当下觑准了猎龙使的身形,心中暗施法诀,那短刀电射而去,直奔镇龙使的后心。镇龙使本不在意,灵识中觉得有法宝飞来,只是向身后一挥,哪知那短刀却是犀利之极,手掌离那刀锋尚有数丈,便觉得肌肤几欲裂开一般,这短刀之锋利,竟是当世无双。 也亏那镇龙使应变其,脚下猎风步急急施展,方才避过短刀一击,却觉得手掌隐隐生痛,抬手来瞧,手掌竟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来。镇龙使吃惊不,自己的肉身何等强大,却也被这短刀伤了。 慈航道人见镇龙使受伤,也是耸然动容,她道:“镇龙使,我瞧这乌霞君的手段法宝,此人绝非我混沌中人。” 镇龙使道:“莫非是来自天外?” 慈航道人道:“我细瞧那刚才划界的手段,以及短刀锋芒,似乎是暗物神光,却被他以强烈光芒掩盖。看来他是生怕别人知他身份了。” 镇龙使道:“当年有大同世界黒衣大修远涉亿万里,来探我混沌世界,随身携来灵虫不少,这么来,这乌霞君便是当年黒衣大修所携的灵虫了。” 慈航道人道:“想来便是如此。” 那乌霞君听二女商议,虽是神容不动,内心却是翻江倒海一般,不过他心中兀自镇定,暗道:“便是瞧出我的身份,你等手段,也不过如此。” 却见那镇龙使面浮笑容,道:“若果然如慈航道人所言,这位乌霞君死期将至了。” 慈航道人道:“那天外生灵手段,实与我等所修不同,镇龙使难道反倒有策应对?” 镇龙使一边与巨兽厮杀,一边从容笑道:“慈航道人,你有所不知。世尊既知天外生灵潜来我处,怎能不思对策?若不是世尊明悟此中玄妙,又怎会在这泰山之中,设立天柱一根?对那天外法术,世尊早就了然于心。” 慈航道人点头道:“世尊心细如,自该早有成算。” 镇龙使挥掌再次打散巨兽,转向乌霞君道:“乌霞君,你那短刀倒也不俗,不如再来相试,我便立在这里,一动不动,若是稍移脚步,便算我输了。” 乌霞君心中惊疑不定,道:“你想如何?” 镇龙使道:“只不过斗个输赢罢了,你既是天外来者,自该潜身慝影,莫来惹事,我等自然也会容你,如今你趁我苍穹大乱,竟想来混水摸鱼,试问我如何能容你?你再将那法宝用去,我便让你瞧瞧,我等这座混沌,又有这怎样的法术。” 乌霞君听到这里,反倒心生怯意,难道那世尊当真已明悟天外妙术,想出应对之策来,若果然如此,这短刀如何能伤得了镇龙使? 就怕此刀再出,便是收不回来了,这短刀乃是自己家本命法宝,一旦失去,修为可算是降去一半了。 再若不用这短刀对敌,那镇龙使强大无匹,又该用怎样的法术法宝? 那乌霞君反复想来,越想越惊,但凝神瞧去,却见那镇龙使目光转动,亦有惊疑之色,乌霞君恍然大悟,暗叫道:“差点中了这女子的计策,这女子根本不知应对之策,不过是虚言恫吓我罢了,且看我再出一刀,了却这女子性命。” 心中既定了主意,猛然大手一挥,空中顿时漆黒如墨,天地皆暗,而在这暗无天日之中,那柄短刀已然悄然飞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13章 一点慈心结佛果 却不知镇龙使跟随世尊多年,不知经历多少厮杀。临敌经验之丰又有几人比得?正所谓实者虚之,虚者实之。以神情变幻引对手上当,不过是雕虫技罢了。 既见把那飞刀引将出来,镇龙使心中念起世尊亲传法诀一道,竟来再试刀锋。此番有法诀加持,那短刀虽为暗物之宝,却也难伤镇龙使分毫。 当初世尊及暗物时,曾道:“这世间之物,必是一阴一阳,人常一叶分为正反,便是阴阳,又掌心为阳,掌背为阴。其实不过是种法,那真正的阴阳相对,的是存在的。好比山石为阳,必有一石为阴,但那阴石却是瞧不见的。我观诸修之道,唯宗逊已窥阴阳之术堂奥,其逆紫微神通无师自通,却集阴阳之大成,我感向宗逊求道,以极阴阳之变。” 那世尊镇压魔我之际,也不忘勤学苦修,往往趁着九渊大帝接手之时,访遍天地诸处,不耻下问,一心向学。这才得修真正阴阳之法,创法诀一部,可窥世间暗物。 此刻镇龙使有世尊法诀加持,双目大放幽光,再瞧那柄短刀,却与刚才不同,原来那短刀的外观形状,不过是摭人耳目,在短刀之侧另有一柄暗刀,光华不生,有质有形。唯修世尊法诀方能窥见。 既将那暗刀瞧得明白,以镇龙使手段,如何能被这短刀所伤,那镇龙使避开刀锋,左手疾出如电,就将那短刀刀柄紧握手中,这件暗物至宝,遂被猎风所得。 乌霞君此刻方知上当,慌忙念动真言,要夺回短刀,但此刀既在镇龙使手中,若只是一名乌霞君,便是十万天兵天将齐来助他,也难动镇龙使分毫。 原来镇龙使所用,乃是一字持字真言,自然万岳难撼。乌霞君怎肯轻弃,自然竭力施为,忽光那短刀光芒一闪,已然返来,乌霞君不由心中大喜。 然而在那短刀之后,却是镇龙使如影随形,原来镇龙使趁势而为,借乌霞收刀之功,挟万钧之力来扑击乌霞君。 等乌霞君现此情,那镇龙使已到了乌霞君身侧,手起刀落,就将那乌霞君斩为两截了。但乌霞君肉身虽毁,却从其体中滚落出一团浑圆之物来。 镇龙使动用慧目观瞧,只见那浑圆之物乃是一只灵虫,生得水牛般大,生就八足,身上两片铁翼,将虫体包裹严实。 镇龙使暗暗点头道:“果然是天外灵虫,在九渊之中潜修至今,今日之战,定要扫清余孽,免留祸患。” 便持着暗刀在那灵虫身上一斩,只听得一声雷响,那暗刀反被虫甲弹开。虫甲之上亦是光芒微闪,看来这两片虫甲,亦是天外暗物了。 慈航道人见了这大虫,也是惊讶,道:“这灵号好似无所噬,这么来,那无所噬莫非也是来自天外?” 镇龙使道:“我观此虫,也不比那无所噬差了,不过无所噬吞噬千万件法宝,方修成偌大神通,这灵虫虽好,却一直在九渊潜修,哪有机会吞噬万宝?今日誓将诛杀此孽虫。” 慈航道人道:“如此灵虫,却该如何应对?” 那镇龙使一言不,身上忽地黒气弥漫,那黒气瞧来诡异,其中却隐藏着万道龙息,这万道龙息,却又是极清极正的。而在黒气之内,万道龙息之中,一具庞物大物跃然而出,正是镇龙使魔龙本体。 慈航道人见镇龙使现了魔龙本体,不由赞道:“镇龙使虽是魔龙出身,龙息极清极正,正所谓出淤泥而不染。” 那浑圆灵虫挡住暗刀刀锋之后,正自得意,忽见镇龙使现出本像,不由的心中骇极,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与魔龙斗法。 那灵虫仗着周身坚如铁石,就向魔龙身上撞来,魔龙喝道:“天外虫,也敢来撄我龙威。”便将一只龙爪探来,此爪灵压之强,何止万岳,那灵虫冲到魔龙身前三十丈,便被灵压所阻,无法向前半步了。 眼见得龙甲来探灵虫,这灵虫却是不闪不避,似乎甘愿落在魔龙爪中。 慈航道人叫道:“镇龙使心,这厮要使手段。” 魔龙龙吟之声,声震四野八荒,苍穹三域,的是:“魔龙正法之下,一切皆为泡影。”那龙爪就将灵虫抓个正着。 灵虫见龙爪紧握已身,却是不慌不张,张开虫口,便来噬龙爪,原来此虫不光修得双翼为暗物之宝,便是口虫之中,也修了上下一对暗物虫齿,世间诸物,一噬而裂。 哪知虫口刚刚张开,一股极强灵压袭来,将虫口团团压住,逼使虫口再度闭合,若想伤到龙爪,却是极难了。正如镇龙使所言,在这强大无匹的天地正法面前,一切诡谲手段,不过是梦幻泡影一般。 龙爪握定灵虫,缓缓施压,只听得灵虫格格作响,虫身便被压塌一半,那灵虫此刻后悔,却哪里还来得及,只好奋力振动铁翼,来与龙爪争执。 只可惜魔龙法力岂是这只天外灵虫可以抵抗,天外灵虫连振三回铁翼,却是波澜不起,好似蚍蜉撼大树,谁来理他? 只得龙爪中之响得更急,忽听得“喀嚓”一声,这天外灵虫至坚之体,已被镇龙使捏得粉碎了。 慈航道人以手加额,道:“万幸魔龙偌大神通,终为苍生除此一害。” 魔龙道:“乌霞君已死,还剩下那赤灵君,无奈何,那赤虫味道必然不美,却也只好忍气吞声,吐尽此虫了。” 慈航道人笑道:“魔龙莫急,那乌霞君既去,我也可放心,留着这赤灵虫,我来处置。” 魔龙道:“我巴巴邀得你来,若是寸功未立,无参哪里,你好意思,也罢,且瞧你收虫的手段。” 心中也替慈航道人想方设大,那灵虫铺天盖地,又该怎样收来,收得千只万只倒也容易,但若想收尽亿万灵虫,任谁也是极难了。 慈航道人见魔龙神色不信,便笑道:“我观战之时,已瞧出那赤灵君虚实来,这亿万灵虫之中,却有一只母虫,想来就是赤灵君本体元魂所寄,只需擒了这只母虫,还怕这亿万赤虫逃走不成?” 魔龙道:“我瞧这赤虫皆是一模一样,想在亿万灵虫之中挑中母虫来,也唯有慈航道人心细如,佛法无边。” 慈航道人笑道:“你也莫要赞我,先等我寻到那母虫再。” 那慈航道人伸手在自家面上一拂,就在其额上现出一只佛目来,魔龙道:“原来慈航修成佛目一只,今日方才知晓。” 慈航道人道:“欲观天下不平物,顿开慈心结佛果。魔龙,此非佛目,乃是我修成的一只佛果,那佛果千变万化,无所不能。化身为佛目,也只是其一项法身罢了。” 魔龙喜道:“恭喜慈航结成佛果,我等这千年来也是疑惑,以慈航境界,早该修成道果,原来慈航不修道果,却修成这佛果了。这佛果既是慈航一点慈心修成,万民必得其福。” 那慈航微微一笑,动用额中佛目,来观亿万灵虫,那赤灵君见乌霞君被魔龙一爪捏死,正自心惊胆战,哪里还有刚才那般嚣张,便将巨兽身形打散,将一道本体元魂,藏在一只灵虫体内,只盼避过慈航与魔龙耳目,寻机逃之夭夭。 那佛目出佛光万道,就来扫视亿万灵虫,赤灵君本以为能避得过,哪知佛光扫过身上时,却立时停顿下来,赤灵君心知不妙,自己这道本体,终是难逃佛目了。 那赤灵君慌忙下令,邀得千万灵虫护体,这才浩浩荡荡,向外围冲去。 魔龙急忙叫道:“玄焰,忘舒,火阵何在。” 玄焰与秦忘舒齐声应道:“人阵以备,已焚杀千万魔虫。” 就见秦山四周,果然设了火阵两座,一大一,那大阵铺天盖地,乃是玄焰所设,此阵几将天地尽数笼罩其中,唯留东南一个缺口。而东南缺口处则是秦忘舒所设凤火之阵,此阵恰恰对准缺口,那灵虫就算避开大阵,也不免要撞进这凤火阵之中。 慈航与魔龙瞧明两阵,皆是暗暗点头,玄焰与凤火本也是极难相处,若是两阵无缝弥合,只怕反而要大起冲突,不如一内一外,反倒是珠连壁合。 那赤灵虫挟裹万千赤虫,不敢去闯真离大阵,刚才玄焰御火来攻,不知有多少灵虫死于真离玄焰之中,那赤虫对这真离玄焰已是怕极了。 于是避开真离大阵,来赴凤火阵,虽知那凤火厉害,但此阵不过百丈方圆,赤灵君想来, 拼着死去千万只赤着虫,好歹也能保全母虫,冲出阵去。 这时前方灵虫已触到凤火之阵,只听得嗤嗤之声作响不绝,前方灵虫已是全军覆没,那凤火触到灵虫,可不是瞬息焚杀,怎能留下半只。 赤灵君急传法旨,令赤虫加快度,抱团冲突,只要凤火来不及焚绝灵虫,自己就有机会冲开火阵了。 只见那灵虫汇集成团,滚滚向前,其之快,当真如电闪雷鸣一般。 秦忘舒这道凤火虽是强大,但因灵虫过多过快,竟被其冲进阵中十丈去,那灵虫又不绝补齐,势难烧透虫团,烧到核心处的母虫身上去。 慈航道人见凤火也难立时焚杀亿万灵虫,忙叫道:“忘舒莫慌,我也助你。” 那慈航道人用手向佛目一指,此目便消失于额间,慈航道人再将身子一震,只见慈航道人手上,竟生出千只手臂来,每只手上,皆持净瓶一只。 魔龙道:“好一个千手慈航,佛果妙用非常,实可与道果争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14章 力战不敌不肯伏 赤灵君到此地步,方知厉害,就在火中求饶道:“诸位大修,的不知天高地厚,受了戾凤与朱厌唆使,这才冒犯天颜,诸位大人大量,万请见谅。 ” 镇龙使喝道:“好个无赖灵虫,死到临头,方知悔改,你若是个直性的汉子,强硬到底,我倒也服你,似你这样奸滑的人,又留着何用?” 此时虫团被困于凤火之中,灵虫一层层次第焚绝,到最后只剩下八尺厚的一个虫团了,那慈航道人忙令秦忘舒暂止凤火,这才将手中净瓶罩去,将那团灵虫收进净瓶之中。 慈航持瓶在手,这才对镇龙使道:“姐姐,我要为这灵虫向你请个情。” 镇龙使道:“这倒是奇了,你替他求的什么情?” 慈航道:“一来此番斗法,界力破碎,不知从九渊涌来了多少灵虫,这些灵虫虽在九渊生存,按理无法在凡界存活,但这其中却有许多天外异种,不定另有手段,可在凡间存活。” 镇龙使道:“这话也的是,这所谓九渊四奇,在我凡界纵横往来,皆是无碍,不像平常那些九渊异兽,若来我凡界,总是心翼翼,生怕被灵气打杀了。” 慈航道人道:“二来那九渊之中,究竟还有多少天外灵虫得道,皆要从这赤灵虫身上着手,总要想个办法,将这些天外灵虫收拢在一处,到时向世尊与大帝讨教,也该有个法。” 镇龙使道:“你也是你的本分,何必对我。” 慈航道人笑道:“刚才镇龙使口出法旨,不肯饶这赤灵虫,镇龙使金口一开,谁敢违背,这才向镇龙使新讨个法旨,还请暂留这赤灵虫性命,允他代罪位功。” 镇龙使笑道:“罢了,我总是你不过,此事任由你处置就是,刚才我那口谕,可以暂时不必理会,只看这赤灵虫是否立功,若是不然,这性命我可不饶。” 慈航这才谢过镇龙使,当下收了化身,对那瓶中赤灵虫道:“赤灵君,你刚才已听得明白,想想活命不难,先将这泰山处无边灵虫打回九渊去,我或可饶你性命。” 在人屋檐下,如何不低头,瓶中赤灵虫忙道:“人感遵法旨。” 慈航道人便将赤灵虫出净瓶,一道禅识锁定赤灵虫,口中叱道:“赤灵虫,我在你灵识之中标下禅识一道,你若敢生事,莫怪我诛杀无情。” 那赤灵虫怎敢逞强,忙道:“人再也不敢。”忙下了几道虫谕,将那九渊灵虫聚到一处,但此刻界力已被修补,泰山四周,自是牢不可破,还是由镇龙使上禀青龙天尊,这才绽开界力一线,放那无数灵虫回到九渊之中。 秦忘舒道:“菩萨,这些灵虫只会害人,不知留他何用,何不用这两团火,一古脑地料理了。” 慈航道人道:“这世间一草一木,皆有他的用处,你当这灵虫只会害人?好比这凡界之中,不知有多少污浊之物,全是那虫类噬了个干净,九渊之中,亦是如此。这世间若无虫类,我人族怕也难活了。” 秦忘舒这才恍然,道:“若非菩萨指点,怎知灵虫还有这般好处。” 慈航道人道:“我将这些灵虫,尽数聚在九渊一处所在,待他日九渊大帝得空,可将那天外异种一一分辩出来,到时总有法。” 镇龙使道:“慈航总是这般细心,且回到殿中,细细审问这赤灵虫,那座瘟阵,总是心中头大患。” 这时玄焰也收了真离玄焰,诸修回到殿中,慈航见殿中诸修萎靡不振,奄奄一息,又举目向地面瞧去,泰山方圆万里,哪里还有人烟,不由动了慈心,叹道:“这场瘟疫,害我苍生受苦了。” 镇龙使道:“慈航,这瞧这天地间有无穷浊气,那百姓怎能不生此疫,此番请慈航来,正要请慈航瓶中净水,洗净浊气。” 慈航道:“这浊气势大,便是净水只怕也无用。” 话虽如此,还是将瓶中净水治了柳枝洒来,先将一滴净水洒进灵霄大殿之中,殿中浊气顿时一空,镇龙使立觉身子一畅,精神也好了许多。 刚才镇龙使带病上阵,斗得好不辛苦,此刻有慈航洗去殿中浊气,方觉一松。 慈航又将净水洒向大地,那净水到处,固然天地一净,然而只息片刻,那浊气复又滚滚而来,又怎能驱除干净? 慈航只顾将净水洒来,不由便去了一半,那地面上的浊气来来去去,却是越势大了。 慈航暗中叫苦,道:“镇龙使,若那阵法不除,我这净水便是用尽了,只怕也是无用了。” 镇龙使皱眉道:“这瘟疫竟是这般厉害。” 慈航放出赤灵君,就来盘根问底,就问那九渊瘟君的来历。 赤灵君道:“我等四奇与九渊瘟君,皆是随同一位大修,来自天外大同世界,那大修跋涉亿万里,不知走过多少混沌,方才寻到这里,见到五界之中生机勃勃,这才心满意足,却因他活得极久,身子皆倦,这才自殒了,我等只好离了大修,各自逃生,也有逃向九渊的,也有逃向他处的。” 慈航道:“这么来,那无所噬果然也是天外异种了。” 赤灵君道:“那无所噬也是与我等同来,却是去了魔域。当初瞧他也不起眼,哪知其后却听到他的传闻,竟是强横之极。起来,这也是你等人族咎由自取。” 玄焰喝道:“休得胡!” 赤灵君道:“那无所噬本来只是寻常,却被你等修士用许多法宝养他,这才无所不噬,最终害人害已,难道不是因果?” 玄焰听了这话,倒也驳他不得。心中不由忖道:“难道世尊错了。”不免将目光转向慈航。 慈航也是点头会意的,知道玄焰心思,便道:“玄焰,当初世尊养那对无所噬,便是为了针对仙庭中的那一只,如今青白护着朱雀,将那无所噬赶进无尽虚空之中,这也是世尊的先见之明,至于阿神陀天罗尊者当年犯下的过失,却不能着落到世尊头上去。” 玄焰这才释然,又问赤灵君道:“除了你等五虫,还有哪些天外灵虫?” 赤灵君道:“当初我等随大修来到此处,却也是浑浑噩噩,只知自己,不知对方,只知道大修身上灵虫不少,大修一旦身死,我等四散而逃,除了这几个有声名的,其他灵虫,着实不知。” 慈航道:“那九渊瘟君有何手段,这阵瘟阵,又有何破绽?” 赤灵君道:“那九渊瘟君自称诞于九渊浊气之中,那是为了掩饰他天外灵虫的身份,若论这阵法,叫做瘟癀阵,最是厉害不过,那阵中浊气,其实是无数细虫尘障,除非修成神识,否则怎能瞧得清楚?只是这瘟癀虽是极厉害,破他倒也不难。” 慈航道:“好,你若是解了苍生瘟劫,便算你立下大功,仙界之中,定有你的名位。” 赤灵君道:“只需每日口颂九渊瘟君名字,那瘟疫自然不会沾身,这是九渊瘟君的法,却不知是否灵验。” 诸修听到这这里,皆是勃然大怒,那九渊瘟君竟想用这手段,天下扬名,这不光是瞧了天地诸修,竟有那改天换地的野心了。 若天下皆惧九渊瘟君,每日高唤其名,却将世尊置于何地。 慈航便是极慈,此刻也难免要动无名,不由摇头道:“这位九渊瘟君,那是要自绝于天地了。既出此言,谁也饶不了他。” 赤灵君道:“若不是不肯念他名字,这障瘟癀大障,恐怕绝难破解了。” 镇龙使道:“难道除此之外,便无手段?” 赤灵君斩铁截铁般道:“除此之外,再无手段。” 原来这赤灵君虽被慈航擒获,心中毕竟不服,暂时忍气吞声,只是想保全性命罢了,心中还盼着九渊瘟君力挽狂澜,卷土重来,又怎敢真正暴露九渊真君底细。 因此他头顶九渊真君所赠灵符,赤灵君一字不提,至于九渊瘟君所的三种人可避瘟疫,赤灵虫自然也绝不提及。 秦忘舒见赤灵君虽被慈航压制,但放出净瓶之后,仍是言语冲撞,言语不尽不实,瞧其神情,也有几分隐忍,大有不敢雌伏之状,知道这赤灵君仍是不肯吐实。 秦忘舒微微一笑,向慈航道人道:“菩萨,我有几句话,要请这赤灵君作管。” 慈航道人笑道:“忘舒何必拘礼,只管问他去。” 秦忘舒道:“敢问赤灵君,这瘟疫想必极是厉害,世人皆是难逃此劫了。” 赤灵君道:“除非是口念九渊瘟君名字,每日三遍,否则绝无他法。你等念来,可免此祸,更要晓谕天下,令苍生皆知方可。” 秦忘舒道:“果然如此厉害。” 赤灵君道:“天外瘟疫,便是这般厉害。” 秦忘舒道:“这就奇了,既然这瘟疫如此厉害,赤灵君为何不染此症,莫非你也是每日口颂九渊瘟君的名字?如此一来,岂非你是臣来他是君?” 那赤灵君道:“不错,我也是如此,方能免去瘟疫之苦。” 秦忘舒道:“那九渊瘟君与你等同辈,却借这瘟疫上位称君,你等岂会心甘情愿?” 赤灵君道:“他有这手段,我等也只好服他。”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还请赤灵君暂时莫念九渊瘟君名字,以观后效如何?” 那慈航亦是极灵慧的,听到这话,不由的双目一亮,当下微微一笑道:“忘舒此言,极是有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15章 四方不臣皆并起 想来这几位天位灵虫同样出身,若是九渊瘟君妄自尊大,其他修士定然不服,那九渊瘟君孤家寡人,又怎能成就大事? 因此九渊瘟君绝无让几位同伴同唤其名之理,既然不便同唤其名,那么这其中必有其他缘故,可令赤灵君等人免于瘟疫之苦。 秦忘舒三言而语之间,就逼得那赤灵君无处可退,慈航道人见秦忘舒话的如此明白,又怎能不知其理。 便连镇龙使也暗暗点头道:“这位秦忘舒倒也灵慧。” 赤灵君被秦忘舒逼得已无退路,自己已被慈航道人禅识标识,若慈航道人强行探他灵识,那可是瞒不过她的,只恨这秦忘舒狡滑,竟瞧出此事另有玄机。 见那赤灵君垂不语,镇龙使喝道:“赤灵岩,你允你暂保活命,那也是瞧在慈航道人颜面,你若是隐慝不言,莫怪我出手无情,九渊四奇我已杀了三个,难道还怕多你一个。” 赤灵君心中暗道:“若是我身上灵符被现,九渊瘟君一腔心血统统无用了,我九渊四奇同生共死,如今已去了三个,留我孤零零留在世上,又有何趣味,不如牺牲了这条性命,也好成全了九渊瘟君。” 想到这里,面上反倒浮起一丝微笑来,淡淡地道:“在下所言,句句是实,绝无半句欺瞒。”到这里,却是暗运玄功,体内真玄顿时兹声大作。 镇龙使面色一变,叫道:“不好,此人要寻短见,竟要玄爆自身。” 先前这赤灵君怯战求饶,诸修皆道此人性情软弱,哪知那赤灵君投诚是假,却是要趁机从中生事,此事既被秦忘舒揭穿面目,也只好求死了。这灵虫的性情,倒也是既狡滑又执拗不过的。 诸修听到玄爆二字,皆是神色大变,那修士玄爆威能本就极强,赤灵君又是修成重天境界,一旦此修玄爆,这座灵霄宝殿怕是保不住了。 然而那赤灵君身边四修,不但不曾向两边急退,反而不约而同,向赤灵君扑去,这四人同样的念头,要以自家手段,力止赤灵君玄爆自己,纵是牺牲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由此瞧来,那灵虫虽是倔强,但凡界修士,亦是浩气长存。 秦忘舒所想的手段,乃是以掌中凤火自成法则,将那赤灵君包在其中,自然就可救下殿中修士,此举虽是冒险,却也是不得不为。 而玄焰显然也是打的同样的主意。 慈航道人亦是想用自家一道禅言,压住赤灵君,就算赤灵君玄爆身,其威能也可被禅言抵消,或可保住大殿。 但诸修心思再快,却快不过镇龙使的猎步风,那镇龙使一步上前,手中光芒一闪,那赤灵君身子倒是一顿,体内兹然之声,竟然消失了半息。 而这半息时间对镇龙使已然足够,那镇龙使伸刀一拂,赤灵君就被送出大殿去,只听得轰地一声传来,却已然是殿外百里之外了。 玄焰叫道:“好险,好险,幸好姐姐有流时刀,这才令其玄爆停了半息。” 原来镇龙使有件法宝,叫做流时刀,此刀能略改时间法则,令对手慢上半拍,那流时刀所争来的一点点时间,对寻常人来,几乎不值一提,但对那大能来,半息时间,不知可做下多少事情来,镇龙使有天下无敌之名,大半也是仗了这柄流时刀的威能。 那赤灵君虽在殿外玄爆了,但诸修也是顿时失去了线索,想起刚才赤灵君所言,猛听来似乎了许多,但最关键处,却是一字不曾提及了,这些天外灵虫果然难缠之极。 镇龙使转向秦忘舒道:“秦道友这一次及时现赤灵君的真面目,全是道友功劳。道友心细如,着实不俗。” 慈航道人也笑道:“秦道友灵慧天生,世间无对。” 秦忘舒慌忙摆手道:“镇龙使言重,菩萨更是谬赞了。” 镇龙使道:“除了这赤灵君固然是好,但九渊瘟君的瘟障又该如何破他?那瘟障甚是厉害,连我也是近身不得的。” 慈航真人道:“不得,我只好去会他一会。” 镇龙使道:“你那净水,倒算是那瘟疫的一半克星,若果然能欺近到他身侧,我暗中给他一刀,也可解天下百姓的倒悬之危。” 玄焰道:“何必慈航道人动手,便是本老人家,也将他打了,那瘟障虽好,难道还能敌得过我一道真离玄焰。” 镇龙使道:“你也莫要瞧了他,你虽是一团玄焰,不惧瘟疫,但刚才青邪君三滴止水,可就将你困住了。” 慈航道人道:“刚才那三滴止水,统统被我收了,此刻以彼此盾,迎彼之矛,我倒要瞧瞧那瘟癀障如何了得。” 诸修皆是那杀伐立断的,商议既定,立时前行,只是诸修一旦去了,这座灵霄宝殿却是无人值守了,那镇龙使便再将天定道果借出,以替秦忘舒加持,哪怕再来一两个赤灵君这样的对手,秦忘舒有天定道果在侧,至少也能维持。 镇龙使遁出天定道果,便与慈航玄焰一道,立时赶赴北氓,整座大殿,便由那秦忘舒一人镇守了。 那秦忘舒携尺抱刀,就在那大殿门口立住了。眼瞧着半个时辰过去,镇龙使三人仍是不见回转,看来此行应该是又遇麻烦了。 秦忘舒心中不安,便忖道:“殿中八方镜已被玄焰公子重新炼过,正好来瞧个明白。” 便启那殿中八镜,探向北氓万山之中。他只瞧了一眼,便是大吃惊。原来整座北氓,已皆被一团灰蒙蒙的雾气笼罩。又怎能瞧得明白。 秦忘舒动容道:“怎样这般大的灰雾,难道那瘟癀障竟是这般厉害?” 而在漫天灰雾之中,不时有数道光芒冲破雾气,天地间闪耀不定,细细瞧,竟有七八道之多。秦忘舒倒是认得玄焰的真离玄焰,以及慈航道人的净水光华,便是镇龙使的流时刀,也是印像深刻,但其他数道光芒,显然另属他人,这么来,瘟癀阵并不是只是九渊瘟君一人,九渊瘟君已然来了援手了。 秦忘舒心中明白,朱厌这次会合戾凤,邀了九渊许多大能,要借这瘟癀大阵,颠倒乾坤,如今这苍穹诸修,皆被这瘟疫所染,能够侥幸逃过此劫者,又有几人? 如今有两个所在,是双方必争之地,一是那座瘟癀大阵,另一处便是自己镇守的灵霄宝殿了。如今瘟癀大战已起,灵霄宝殿这里,岂无人来? 只恨诸修皆被那瘟疫所苦,自己便是敲动八音鼓,也不知唤来几人。虽是如此,却也只勉强一试,能唤来几人便是几人了。 他正想持锤去敲了八音鼓,忽听一人道:“忘舒慢来。” 秦忘舒急忙转去瞧,心中怦怦乱跳起来,自己被这人欺近殿中而不知,若是对手是敌非友,自己早就没命了,幸好凝目瞧去,却是心中大喜,原来竟是无参佛祖至了。 秦忘舒见了无参佛祖,心中好不欢喜,道:“佛祖既至,大事无忧矣。” 无参叹道:“此话言之过早,只因那朱厌被戾凤挑唆,九渊大起风波,便连我也难逃过这场杀劫了。秦道友,此战之烈,前所未有,但你我却是苦无援手,你可要打定主意了。” 秦忘舒动容道:“莫非天下修士,皆被这瘟疫阵所苦?” 无参道:“这些个天外灵虫所修手段与我大不相同,诸修怎能抵御,便是我来到凡界,也是胆战心惊,以本禅子瞧来,除非是性灵之体,以及修成烈火神通者,或可不染此症,但凡那具有肉身者,皆难逃过此劫。” 秦忘舒道:“这么来,便是儒圣神农,怕也是自身难保了,难怪佛祖不让我敲这八音鼓,若诸修闻知,抱病拼死前来,可不是我的罪过了。” 无参道:“目前瘟翼阵中,来了三名九渊大能,乃是以饕餮为,暗夜神君,九河龙王为辅,这三修皆是当年混沌古兽,倒也是那镇龙使的对手。” 秦忘舒道:“晚辈有一事不明,那九渊灵虫也就罢了,为何饕餮这等九渊异兽,却也无视我凡界法则,纵横往来。” 无参道:“那饕餮当年吞了无量玉山一角,你道他还怕灵息不成?又有那暗夜神君,当年初五界未立,也吞了两大星宿,也是大有神通者,如今那北氓一域,皆被一团灰雾笼罩,这便是那二修的手段了,在这灰雾中厮杀,如在九渊一般。” 秦忘舒骇然道:“如此来,镇龙使一行岂不凶险之极。” 无参笑道:“与其替镇龙使担心,不如想想如何面对这上门来的强敌才是。” 秦忘舒道:“敢问佛祖,那即将上门挑战者,又会是谁?” 就见无参佛祖伸出手来,数了又数,忽地废然长叹道:“我数来数去,却是数不胜数,唯有一件事你需明白。此战除了你我之外,绝无他人。” 秦忘舒也不由苦苦一笑,道:“佛祖,这意思我再也明白不过了。” 正在这时,只听灵霄殿外人喊马嘶,兽吼禽鸣,实不知来了多少对手,想来连无参佛祖也是数不明白,秦忘舒更是不必弄清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16章 一人要挡百万兵 秦忘舒纵身来到殿外,只见南天门处风云汇聚,杀气冲天,有无数兽禽一队队,一列列,正杀奔灵霄宝殿而来。 只见那兽禽队伍排列整齐,兽东禽西。那灵兽队伍,无非是虎豹熊牛,灵禽队伍则是鹰雕鹤雀。兽阵前有四大兽王亲领,禽阵面前则是两位禽王押阵。 且看那四大兽王怎生模样,先是一名牛人身修士,身高三丈,气可吞天,手持日月双斧。 此为朱厌座下第一勇士,名叫牛魔王,此修早就修成金仙大成境界,离那大罗金仙也就是一步之遥,只因仙界怕此人凶悍难驯,一直暗中压制其境界,不允他达成大罗。但此其修为,便是大罗金仙遇到此修也是皱眉。 牛魔王身侧,乃是一位青年修士,一身白袍,手持银枪,只是此修不怒不笑也罢了,若是动恼大笑,便露出獠牙一对。此修乃是极荒山第一冲锋突阵之士,名叫豹突王,历来极荒山与人厮杀,此修必定冲杀在前。 白袍修士身边,则是一名黒矮的胖汉,虽生得憨态可掬,那知其底细者却要退避三舍。原来此修是极荒山熊王,平生最爱食人。当年镇守太岳关的守城将士,月圆之际不敢出门,便是有传言此刻会有熊王伸臂探界食人。 第四位兽王不肯化为人形,只以本体示人,此兽乃是一只金毛灵猿,有传他曾在仙界任职,与混沌碎域老猿有亲,修成三十六天罡变化,性情狂傲,不肯服人。 至于禽队那里,只有两大禽王,东侧那位禽王,却是一名女流,身穿大红衣衫,瞧来依稀有朱雀三分相貌。这女子身边有诸多灵雀环绕加持,想来便是极荒山百灵王了。 这百灵王乃是天下灵雀之君,原是朱雀座下客座,只因与老雕弟子六翼鹏王私下欢好,犯了天条,才被打下仙界,来到这极荒山落脚。本来这百灵王一心只想陪伴鹏王,并不曾名列三大禽王,只因戾目鸦王被诛,群鸦无,这才请百灵王暂摄禽王之职。真正论起来,这百灵王的手段,远比鸦王为高。 那百灵王身边,则是六翼鹏王,这六翼鹏王本是老雕三大弟子之一,原本有大好前程,却因百灵王之故,沉沦凡界极荒山。虽然就此师门除名,前程黯淡,但就此与心上人双宿双飞,得失之间,却也难断。 秦忘舒瞧见这四大兽王,两大禽王亲临,心中暗忖道:“今日之战,只怕难以善罢,唯有竭尽全力,守住灵霄宝殿。” 身边无参佛祖见到对手偌大阵势,不免暗暗吃惊,九渊与极荒山勾结,倒也为祸不,看来这天地界力漏洞不少。这笔帐怕是要算在青龙头上去了。 不过细论起来,也怪不得青龙,那九渊之中不知藏了多少大能,任你怎样设计周全,却禁不住九渊大能暗施手段,那维持界力极耗力气,破坏起来却是举手之劳,那天下不知有多少大能,青龙纵有法力,怕也是顾不过来了。 无参佛祖向身边秦忘舒瞧去,见他神色倒也从容,心中甚是惊讶,忖道:“却也不知道他是天生胆大,还是早就瞧破生死难关。” 却不知那秦忘舒早就打定主意,此战胜了固然欢喜,就算是败了,大不了就此去陪伴天轻,反倒是正中下怀。 当下秦忘舒便道:“佛祖,敌方势大,如何迎敌?” 无参笑道:“不急,不急,那朱厌尚未现身,我也不便出手。我且去殿中打个盹,这里你便瞧着办吧。” 秦忘舒目瞪口呆,苦笑道:“佛祖这差事倒也轻省。” 无参大笑道:“你有天定道果加持,对手便是势大,也是压制不住你,如此来,双方境界纵有差异,也可忽略不计了,只看平生手段。秦友,努力向前,天下大事,全看你一人了。” 秦忘舒道:“就怕对手施展大势执心咒,我便是铁打铜铸的,也是经受不起。” 无参道:“此术自有我来破解。你也不用管。” 秦忘舒道:“也罢,大不了拼着这性命不要,便是我死了,万事自有佛祖托底。” 无参道:“你既有死志,又有何可惧,只管向前厮杀。”伸手在秦忘舒背上一拍,秦忘舒顿觉全身一热,丹田之中真玄如沸。全身上下,不知多了多少法力。 他心中大喜,知道无参佛祖暗施禅言,以助自己一臂之力,此刻全身热血沸腾,真玄横溢,哪里还有半点怯意。 他心中忖道:“今日对手势大,正好让我那金睛兽现身,也好震慑群兽,免得堕了威风。” 于是就将那金睛兽从正气堂前唤出,此兽在堂中已瞧见堂外万兽云集,早就等得不耐了,听到秦忘舒召唤,不由得抖擞精神,跨出正气堂来便是一声大吼。 只这一吼,竟震得南天门外云开雾散,竟有许多灵兽驾不住遁风,就从空中落了下去。 那百灵王皱眉道:“不好,这厮震散云雾,可不是要伤我许多部众。”那百王灵急忙用手一指,空中云雾复聚,许多灵兽这才勉强站稳身形,但仍有数百灵兽已然在泰山脚下跌得粉碎了。 秦忘舒跨上金睛兽,怀抱量天尺,袖藏赤凰刀,催兽上前喝道:“你等竟敢私出极荒山,犯我灵霄宝殿,若被我拿住,个个不饶。” 那豹突王大笑道:“你不过是天仙境界,又有何手段,敢出如此大言。” 那边百灵王道:“豹突王,你道他是谁,他便是秦忘舒了,狮王,鸦王皆是被其射杀。你又怎敢瞧他了。” 豹突王听到这里,由不得怒气冲天,一对獠牙就从唇边突了出来,猛然间一声怒吼,其身化为一团白光,就向秦忘舒冲了过来。 秦忘舒正要祭尺抬刀,不想胯下金睛兽最是好斗,见那对手冲来,那金睛兽纵步上前,抬起一对前爪,就向那白光扑去。 这金睛兽自从归了秦忘舒,便被秦忘舒传了龙诀,一直在正气堂中修行。金睛兽本是龙种,修这龙诀怎有妨碍,其修为竟是一日千里,此番出手,与其在魔域之中,已是天地之别了。 那一对兽爪扬在空中时,爪边生出金云清风各一道,金云之中,隐藏着龙爪之形,因此这对兽爪,实有真龙三分法力。那豹突王虽在极荒山中苦修万年,却比上金睛兽修这龙诀三月,这便是地位出生使然,纵是觉得不公,也是枉然。 豹突王见这兽爪厉害,怎敢直扑上前,急忙向左侧一闪,兽背上的秦忘舒眼急手快,正好一尺打下,正中豹突王右肩。豹突王大叫一声,已滚到百丈开外了。 只因被这一尺打来,那豹突王已是衣衫破碎,神情狼狈。百灵王笑吟吟地道:“豹突王,你怎地这般不心,竟被他打伤了,你且过来,我替你瞧瞧。” 那豹突王果然依言走到百灵王身边,百灵王瞧见其肩骨碎裂,目中大有不忍之意,道:“这伤势倒也不轻。”伸出手纤纤玉手,向那肩上一拂,却见红光万道,缓缓罩在豹突王的肩上,那豹突王立时伤势痊愈,秦忘舒见此女有此神通,不由暗暗称奇。 那豹突王也不言谢,乃将手中银枪一抖,一言不,再向秦忘舒刺来,秦忘舒暗道:“此修倒也勇悍,又有百灵王替他加持,可不是难缠之极。” 他刚才那一尺,虽是打得极快,也用了七成法力,但他此刻境界毕竟低微,纵是竭尽全力,也难打破对手护体罡光,豹突王之所以受伤,全仗量天尺平生威能。 由此瞧来,此战因对手境界太强,与其动用量天尺,不如用这赤凰刀伤敌,那赤凰刀锋利无双,遇物便碎,却也省了他许多力气。 此刻银枪已然刺来,秦忘舒伸刀便格,哪知却是落了空,那豹突王的枪法极是不俗,其快如闪电,刁钻若毒蛇,又有一桩好处。便是与秦忘舒隔了七八丈,那枪上锐力亦可伤人。 因此这枪来去如风,进退无方,秦忘舒近身杀伐手段虽是不俗,一时也是奈何不得。虽想着用刀斩那银枪,却哪里能斩得到? 秦忘舒暗道:“对手如此势大,我却连一个人也拿不下,又如何守这灵霄宝殿?” 那秦忘舒将量天尺祭起,叫道:“心此尺。”身子却从兽背上跃起,其身突前如电,直扑豹突王而去。 那豹突王见到量天尺祭来,也是惧这法宝,正要变幻身形避他,不想那秦忘舒祭尺是假,欺身伤敌是真,趁那豹突王抬头观尺之时,秦忘舒抬手一刀,便斩向豹突王胸口。 那豹突王倒也应变其极,口中“哎呀”叫了一声,银枪已封在胸口了,秦忘舒笑道:“怕是无用。” 手中赤凰刀直斩而去,只听一声脆响,那银枪已被斩为两截,手中赤凰刀瞧来无物,仍是一道暗芒罢了,却又化斩为冲,仍是指向豹突王胸口。 豹突王此惊不,急忙后退,此人步法极快,只这一退,便退回阵中去了,不想那秦忘舒脚下禹步法施展,却只有比他更快。虽然赤凰刀是刺不到,却将左手抬起,妙神神遥遥点去,只听“噗“地一声,那豹突王仰面便倒。 再去瞧那秦忘舒,早就回到金睛兽背上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17章 覆手翻云只等闲 此战秦忘舒也不曾动用妙术,只是以快打快,却也是胜得干净利落。 只可惜虽是得胜,身边却无人喝采,那无参佛祖倒也不曾食言,果然入殿去了,却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 秦忘舒心中自然明白,那无参佛祖怎会真的云床高卧,此去大殿,或是暗中捣鬼,或是暗送音讯,遍邀诸位大能下界驰援。自己能抵御多时便是多时,到时自然有佛祖撑腰。 想到此处,秦忘舒胸中豪气顿,戟指道:“你等谁敢上前与我一斗,斗法也好,杀伐也罢。秦忘舒若是败了,甘愿领死。” 那豹突王大怒,还要挣扎上前,然而刚才被秦忘舒妙神指点出,受伤着实不轻,身子稍稍一动,体内好似万箭穿身。原来秦忘舒这一指虽不伤他肌骨,却封了他一处灵脉,真玄就此闭塞,焉能不痛。 百灵王忙来到豹突王身边,但试了几个办法,也打不通被封的灵脉,不由甚觉古怪。 那熊王呵呵笑道:“兄弟好本事,本座便来试试你的气力如何。” 秦忘舒笑道:“熊王,久闻你天生神力,在下是比不过了,只不过就算如此,我也不惧你。”他心中忖道:“我有天定道果加持,难道还怕你不成。” 他若是下了金睛兽,立下殿外空地上,自可借用连山诀妙术,与熊王斗个高低。此刻仗着有天定道果,也不下兽,只等那熊王上前来。 熊王大步走来,离金睛兽尚有三十丈,那金睛兽一声怒吼,就向熊王扑去。秦忘舒不由笑道:“熊王,不如你且与我家侍兽比比气力。” 那熊王见金睛兽扑来,倒也不慌,左手高高抬起,掌心放一团浑圆光华,金睛兽虽有龙诀加持,被那光华抵住,双爪便落下不来,熊王再伸右手,上前攀住金睛兽一只兽爪,就要将金睛兽抛向泰山脚下。 来这熊王神力,只比牛魔王略逊一筹,与金睛兽正是对手,但金睛兽背上是秦忘舒,那秦忘舒头顶,却有一颗天定道果,在这道果的笼罩之下,对手便有颠倒乾坤之力,也被那道果化为无形了。 因此熊王这股巨力,本可将这泰山推动,却偏偏抛不动金睛兽,金睛兽猛然一挣,已然摆脱熊王左手,一只兽爪照定熊王面门,恰拍了个正着。 若换成他人,被这金睛兽拍来,定然是头颅粉碎,那熊王面上却只是带了一丝血痕罢了,将脑袋摇了摇头道:“果然有点力气,再来。” 却见那金毛灵猿微微摇头,面露不屑之色,显然此猿已瞧出那天定道果的厉害,熊王便有十分力气,在天定道果面前,也是白饶了。 秦忘舒见熊王抛不动金睛兽,心中底气更足,他哈哈大笑道:“熊王,你连我一只侍兽都斗不过,还敢与我斗输赢。我便与你赌一场,你若能夺下我的量天尺,我便算输了。”罢将玉尺平平伸了过去。 那熊王大喜,暗忖道:“正愁这厮身子灵便,打不到他身上去,他既然主动伸手,正好将他擒住了。” 口中忙叫道:“与你赌了,我若是夺不过玉尺,这条性命任你打。”伸手便将玉尺牢牢抓住了。 那玉尺刚被熊王抓住,秦忘舒顿觉虎口大热,一股扑山倒海的力量传来,玉尺几欲脱手而去,他暗叫道:“不好,我还是托大了,我虽有天定道果加持,这熊王着实神力惊人。” 原来天定道果虽可消去对方灵压,却难消熊王天生神力,先前金睛兽能与熊王力拼,一半是天定道果之功,另一半亦他是自身气力不俗。 秦忘舒急忙一只脚探向地面,就靠着这一足支撑,身子便与这泰山山人合一,那熊王若想夺这玉尺,除非将这泰山连根拔起。 这法子其实已不算斗力,实有取巧之嫌,但秦忘舒毕竟境界低微,熊王与他斗法,本就算是以大欺,因此便来取巧,别人也难以置喙。 何况秦忘舒所修连山诀,在仙修界中并不知名,除了伏皇林天弃等有数几人外,再无他人知晓这项神通。 那熊王运起神力,吐气开声,喝道:“过来。”哪知刚才只用了三成力,秦忘舒尚且身子摇晃,此刻运足七分力,秦忘舒反倒是纹丝不动了。 秦忘舒心中暗笑道:“这熊王毕竟不知底细,若在别处,我怎敢与你斗力,但是在泰山之处,你却胜我不得。” 那泰山山腹之中,便藏着仙界机关,就此锁定此山,使这泰山成为撑天四柱之一,别处山峰,这熊王或可随手推动拔起,但这泰山却是万万推不动了。 如今秦忘舒施展连山诀法术,身子便是泰山,泰山便是自己,若想推动自己,那得先将这泰山推开了再。正因他有这手段,所以才敢与那熊王斗力。否则岂不是自讨没趣了? 熊王连声大喝,一连扯动三回,每一日便增一成气力,到最后已是动用十二分气力,然而那玉尺仍是纹丝不动,熊王心中已是惊骇之极。大叫道:“老猿,老牛,这厮怎地这般大力?” 牛魔王亦露出惊讶之色,将脑袋连连摇动,意示不信,金毛灵猿却报臂冷笑道:“熊王,斗智斗力,你皆是输人,你连这辈也斗不过,不如一头碰死在这里。” 熊王大叫道:“老猿,你这话何意,我只是与他斗力,也只是斗个平手,又何曾与他斗智?” 金毛猿王冷笑道:“战场厮杀,处处皆是斗智,凭你的灵慧,只怕永远也弄不明白,这厮本身境界一瞧便知,全靠头顶这赤珠加持,因此你便是境界强过他,也被这赤珠抹平了。” 熊王这才恍然,道:“原来这赤珠竟是这般厉害。” 金毛猿王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这赤珠便是镇龙使的天定道果了,天定,天定,连天都能定得住,何况这柄玉尺,你连这点都瞧不明白,却来与他斗力,岂不可笑?” 秦忘舒暗道:“这灵猿倒也厉害,不过他只瞧出了天定道果,却瞧不出连山诀,也就不算是十分厉害了。” 熊王听了这番话,心中沮丧之极,道:“老猿,这么来,我这场赌赛必输无疑了。” 金毛猿王道:“你趁早认输,也好被他杀了,早死早投胎,下辈重新修行,莫要只顾着打熬气力,还是多多经历世事,增止灵慧才是。” 百灵王扑嗤笑道:“猿王,你这话听来便有一股子怨气,倒也算是恨铁不成钢了。” 金毛猿王虽是狂傲,对那百灵王倒也谦逊,也笑道:“百灵王,不是我生气,我临来时嘱咐他多回,但凡行事,莫要自作主张,总要看我眼色行事,他偏偏不听,结果弄得如此被动。” 百灵王道:“如今这熊王已算是输了,难道猿王真要将他交给对手处置?” 金毛猿王微微一笑,道:“百灵王是想让我救他不成?” 百灵王笑道:“你与熊王兄弟一体,按理也该救他。便是恼了他,我也要劝你一句,还是救得好。” 那金毛猿王向百灵王身后的六翼鹏王瞧了一眼,仍然笑道:“百灵王既该救,我便只好救他一回。” 熊王叫道:“我虽不曾夺来玉尺,也不曾输,怎地就要你来救!” 金毛猿王喝道:“你夺不来玉尺,便算是输了,我极荒山兽修,岂能言而无信?” 那熊王倒也听话,就此放开玉尺,退后数步,将脑袋一低,道:“罢了,这场斗法就算我输了。在下这条性命,任由你处置就是。” 秦忘舒见熊王奉命认输,已是一奇,又见极荒山诸修如此信守诚诺,心中更是感慨,连兽禽也这般守信,可不是令世人羞愧?由此瞧来,自己射杀极荒山狮王,鸦王,莫非是杀错了。天下兽禽之众若是无人约束,想来总是不妥。 不过金毛猿王既让熊王认输,想来也是胸有成竹,必有救他的计策了,他心中倒是好奇,不知道在这种局面下,金毛猿王如何救熊王一命。 他心中实无杀意,却扳起面孔道:“熊王,你既然输了,我也着实容不得你,你不如在此自尽罢了,也免得我动手。” 那熊王大慌,忙向金毛猿王瞧去,金毛猿王却不理他,自在那抱臂观天,竟是要置身于外,袖手旁观了。 熊王叫道:“老猿,你不是来救我?” 金毛猿王懒洋洋道:“你若是与人斗法厮杀,我见你不利,自然便会出手,如今你是与人打赌输了,却让我如何救你?难道我逼他收回赌约,想来他必是不肯了。” 熊王无奈,叫道:“罢了,罢了,总因不听你的吩咐,方有今日之祸,与其求你,不必死了干净。” 那熊王举起双手,手中再起浑圆光华,就要向自己头顶拍落。百灵王慌忙道:“万万不可。”上前扯住熊王手臂,转向金毛猿王道:“猿王,你真的不肯救他?” 那六翼鹏王忽地一笑道:“百灵,那猿毛早就在救他了,难道你却不知?” 百灵王吃惊不,道:“他好生生地立在这里,不言不动,却是怎样救人了?” 六翼鹏王笑道:“百灵,你所不知,他有三十六个化身,这身子虽是不动,却早有一道化身遁出体外,直奔泰山脚下鲁国而去,如今鲁国都,早在猿王化身的控制之下,那城池中数十万百姓,只在猿万的指掌之间。” 秦忘舒听到这里,由不得耸然动容,难道这猿王声色不动,已将鲁国国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18章 天罡神通最难防 以一座城池的百姓性命要挟,此事也只有兽禽能做得出了,看来极荒山这些凶兽既讲信义,又视人族性命如草芥。 而此事又可瞧出这位金毛猿王的性情来。此猿用这神通,既救了熊王性命,又在天下人面前显现了神通。 秦忘舒心中焦急,就向无参佛祖传讯道:“佛祖,大事不好,鲁国全城百姓性命危在旦夕。急盼佛祖相救。” 哪知唤了数次,那无参佛祖总是不理,好似那佛祖果然已沉沉睡去一般。 秦忘舒甚是担性,那无参佛祖向来最知轻重,所谓去殿中歇息,不过是开个玩笑,其实定是大弄玄虚,此刻不应,想来是出了事故了。 便在这时,耳中传来一人声音道:“秦道友,我奉佛祖法旨,特来助你,如今佛祖一道虚识,正与那猿王分身在鲁国斗法,此事本不该示弱,但以鲁城全城百姓作赌,那佛祖也是不忍,不如且饶过熊王一命。” 秦忘舒听这声音倒是耳熟,猛地想起一人来,忙传音道:“莫非是鬼谷子前辈。” 那人笑道:“你我只有一面之缘,难怪你还记得。” 秦忘舒道:“前辈原去了极荒山镇守,想来最知极荒山一众禽王兽王底细,这位金毛猿王,究竟有多大神通。” 鬼谷子道:“我在那极荒山镇守多年,守护界力,故而极荒山大能,也难轻易破界,奈何此番有戾凤相助,诸兽借道九渊地宙,老夫也是无奈。若论那猿王,的确有十分神通,此修修成三十六天罡变化,那是猿族绝艺,他族再也修不成的。” 秦忘舒道:“三十六天罡名震天下,又是怎样的道术?” 鬼谷子道:“此术变化无穷,最要紧的是修成三十六项道术,又有三十六条性命,这猿王每次出战,家中必留着三条分身,因此就算出战不利,也是死不了的。幸好他尚未必成三六臂神通,否则佛祖也是皱眉。” 秦忘舒道:“似此如之奈何?” 鬼谷子笑道:“极荒山诸多大能,最难缠的便是那六翼鹏王与猿王了,若佛祖出面,这二修反倒警惕,未必能够得手,唯有秦兄出面,这二修自高自大,不将秦兄放在眼中,反倒容易得手。若破那金猿天罡神通,唯有一策。” 秦忘舒道:“前辈赐教。” 鬼谷子道:“我在极荒山中修成数宝,专用来对付极荒山诸位大能,你且下场与那猿王斗法,假意不敌,逃到西处一座山峰,若见到赤旗招展,就可回再战,牢记,牢记。” 秦忘舒心领神会,知道鬼谷子必在西处某山设下圈套。看来此战佛祖早就成竹在胸,自己出场,不过是摭人耳目罢了。 于是秦忘舒叫道:“猿王,你好生卑鄙,竟拿满城百姓要挟,若是好汉,何不正面厮杀!” 那猿王大笑道:“你有多大本事,也该与我斗法厮杀。” 秦忘舒恼道:“我涅磐重生,修成凤火,又修刀剑诸典,若不是我生来也晚,境界不足,又岂容你等猖狂,今日借这天定道果,誓要与你斗个输赢。” 金毛猿王笑道:“好,好,好,今日瞧在天定道果面上,我也下场一回。熊王之事却怎么?” 秦忘舒咬牙切齿,叫道:“还能怎样,只好就此两清,我虽可饶了熊王性命,你也需放过满城百姓。” 金毛猿王道:“君子一言九鼎,我便依了你。” 秦忘舒催动胯下金睛兽,那金睛兽疾出如电,就向猿王扑来,一人一兽,皆施展手段,自然是去势汹汹。 金睛兽探出双爪,秦忘舒祭尺挥刀,金毛猿王怎会在意,从背后取来一根方天画戟来,迎着秦忘舒一晃,那戟芒好不犀利,隔着数丈,便令秦忘舒面上寒风吹拂,如被刀割。 秦忘舒动用刀典手段,将赤凰刀在面前一挥,便破了数道戟芒。原来那刀典专用来御使杀伐之宝,秦忘舒这柄赤凰刀原是天外暗物制成,无坚不摧。但那天外暗物用法,凡界却无流传,只好当寻常刀剑来用,取用锋锐罢了。 如今秦忘舒刀典已有成,却是第一次动用,只见那赤凰刀中暗物神光不但未见大盛,反倒愈加黯淡,因此这件暗物法宝,更加威能无穷。戟芒虽是一道虚光,却也被这暗物神光破了。 秦忘舒一招得手,精神大震。他先前与人斗法,若是遇到虚光暗宝,只好避之大吉,如今刀典有成,那虚光也好,暗法也罢,在这暗物神光面前皆如同实物了,这可不是容易应付? 金毛猿王先前怎能瞧得起秦忘舒,然而一招比罢,心中顿生警惕,自己的戟芒无摭无拦,法宝难当,不知有多少对手死于这戟芒之中,哪知却被那秦忘舒以虚对虚,将这戟芒破了。 金毛猿王心中实不肯信,只当自己眼花,那画戟再次刺来,此番那戟尖幻出戟芒万道,道道皆能破罡碎甲,取人性命。但戟芒本是无形,除非及时闪避,否则怎样摭挡? 那秦忘舒先前试过,此刻自是成竹在胸,赤凰刀随手划来,空中万道戟芒,就被那赤凰刀化去大半,便有余光剩芒,也是远在数丈之外,怎样也伤不到秦忘舒了。 金毛猿王动容道:“不想这人果有手段。” 不免去了觑之心,将身一晃,场上便多了三道身影,原来这猿王化了四道分身,齐斗秦忘舒。 一时间场中身影变幻,戟影如山,就将那秦忘舒围在核,四道分身各持画戟一枝,却又是各施手段。 若换成刀典未成之时,秦忘舒以一敌四,自然阵脚大乱,如今仗着胸中刀典,瞧那对手的千招万式,却如同画图一般,自然是瞧得明明白白。 那秦忘舒向东一斩,化去东面猿王戟招,但刀意却是在北,北面那猿王忽觉杀意扑面,只好撤戟后退。秦忘舒再向南面一斩,面前戟影消失不见,偏又有一道暗物神光向西面扑去,那西面猿王手中画戟摭拦不住,只好将身一闪。 因此那秦忘舒连斩两刀,竟敌住四面对手,直把那场中诸王瞧得呆了。 百灵王道:“鹏王,这修士用的是何手段,瞧来好不精奇。” 六翼鹏王道:“此为百典之一,便是那《刀典》了,此典穷尽天下招式变化,又专可用来御使杀伐之宝,等闲法宝,也能大放异彩,而我瞧这修士手中法宝,似乎便是天外暗物之宝,自然威力无穷。” 百灵王道:“早听刀典大名,果然厉害。若依鹏王法,那《刀典》岂非是百典之?” 六翼鹏王道:“《刀典》虽穷尽天下招式,却难破修士法诀,而那剑典之妙,便是随机应变,立时觑尽对手法诀虚实,或进或退,皆有玄妙。可不是比那《刀典》更胜一筹。唯有同时修成二典,方算是修成仙兵妙式,” 百灵王道:“若修成仙兵妙式,可谓天下无敌矣。” 六翼鹏王笑道:“刀典易修,剑典难成,那剑典也只是个引子,引你进入仙修妙术的一大境界罢了,剑典之妙,无穷无尽。你想来,那世人皓穷经,每日不知创下多少法诀来,又岂能一一破解,因此天地玄妙无穷,那剑典也总是常新,修成二字,却是无从起了。” 百灵王瞧那六翼鹏王,满脸皆是仰慕之情,笑道:“我最爱听你话,也不知怎地,那寻常的话语由你来,也觉得妙趣无穷呢。” 一句话的鹏王反倒脸红,忙道:“且观猿王与他斗法。” 此时秦忘舒与猿王四道法身已斗了多时,那四道法身虽是施尽手段,但在秦忘舒一柄赤凰刀面前,却占不了任何便宜,正如鹏王所言,那刀典穷尽杀伐之宝的招式变化,任你有无穷手段,在修成刀典者瞧来,皆如同指上观纹一般。 诸多兽禽见秦忘舒于猿王围攻之下,不露丝毫破绽,皆是又惊又叹,幸好那秦忘舒境界低微,他日若没了天定道果加持,若可应对,若等到秦忘舒境界大成,极荒山诸多兽禽,竟无人是他对手了。 鹏王道:“猿王,此子境界不足,尚有机可趁,还请猿王努力,今日务必斩此修士,免我极荒山大患。” 猿王点头道:“鹏王指点的是。” 那猿王虽是狂傲,却也敬那鹏王三分,眼瞧着分身难以取胜,那猿王将身一晃,却化成黒虎一只,弃了双戟,扑向秦忘舒面门。 这化成黒虎一扑,却并非是世间任何招式了,那刀典已然无用。秦忘舒只好横刀在胸,来扫黒虎。不想身周另三道法身齐齐变化,或化长蛇来卷秦忘舒,或化利喙灵禽,来啄秦忘舒双目。 这身周四物身法灵便之极,或扑或啄,秦忘舒一时也摭拦不住,心中忖道:“正好趁此败去,引那猿王入伏。” 口中叫道:“果然厉害,这可如何是好。”急忙祭出玉尺,逼那黒虎退开,这才杀出一条血路,向西面大步逃去。 金睛兽原有转身杀敌之意,却被那秦忘舒按住兽,令他直直向前,这金睛兽只好暂抑胸中杀气,向西面奔去。 猿王见变化之后,对手立时不敌,不由得心中大喜,喝道:“且看你往哪里逃!”黒虎灵雀等化身,皆是紧紧追了上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19章 双翼摭天应无对 秦忘舒一边御兽向前,一边动用禅识探看四周,然而方圆数百里,却不见修士灵息。 这时耳边又传来鬼谷子声音道:“秦道友,就此一路向西,约八百里处,有座荒山,被我事先布了七曜旗阵,你可引那猿王前去。” 秦忘舒亦传音道:“原来前辈已在阵中主持,在下这就前去。” 那鬼谷子笑道:“那猿王好不厉害,我若离了极荒山,岂不是被他所察,因此我此刻身在极荒山,唯靠一件法宝,与你万里传音,那座七曜阵,虽是无人主持,猿王但入此阵,必定心性大失。自然由你宰割。” 秦忘舒道:“前辈倒也偷懒,奈何我虽学过许多阵法,却不知七曜阵的妙处,又该如何自保?” 鬼谷子道:“那阵法就算不知变化,在阵中行走倒也不难,你记牢两句话,自然无事。” 秦忘舒道:“请前辈赐教。” 鬼谷子道:“第一句,叫做杀人莫动,遇争则避,若起杀心,必遭大劫。” 秦忘舒道:“这是在阵中不能动手了,这句话我记下了。” 鬼谷子道:“第二句话,叫做遇日则左,遇月则右,自然无事。” 秦忘舒只好牢记此言,不一刻果见有荒山一座,凝神探去,又见深山之中,有赤旗一面,却藏着一丛红花深处,若非事先得知,怎能瞧见此旗。 秦忘舒假装不知,直奔那赤旗而去,身后猿王越追越近了,金睛兽并不以遁术见长,此刻被猿王追到,也是当然。 秦忘舒记住鬼谷子言语,若遇赤旗,便可转身接战,那座七曜阵此刻尚未显现,但鬼谷子必然早做安排,自有道理。 秦忘舒将金睛兽一拍,此兽倒也会意,急忙奋开四爪,向前猛窜而去,猿王大笑道:“你这坐骑遁术平平,却看你往哪里逃!” 秦忘舒堪堪接近赤旗,心中忖道:“此刻定可回身接战了。”于是将金睛兽一拍,喝道:“既然逃不了,不如与你拼命。” 金睛兽正想厮杀,听到这里,立时住了脚,转过身来,蕴势以待,只等那猿王追来。 那猿王见秦忘舒停下应战,不由笑道:“你这厮虽是境界低微,倒也有些胆气。”手中持了画戟,一步跨上前来。 眼见得猿王离秦忘舒还有一箭之地,只听轰地一声响,山中冲出七道光芒,这七光芒一出,整座山谷顿时白芒芒一片。原来这座七曜阵法庞大之极,一旦阵势动,那山中修士再也无计逃脱了。 秦忘舒心中大喜,只见所立之处似乎就是阵法中心,脚下现出一团金色云团来。而在云团两侧,各插有阵旗一面,一面旗上绣着月相,另面旗上绣着日相。秦忘舒虽不曾修过七曜阵,至此也明白了鬼谷子的用心。 原来那阵法核心就在赤旗处,自己踏定阵心,那阵法并不动,但一旦有外人再闯进阵中,七曜阵法立时就运转起来。 猿王见四周白茫茫一重,已不见刚才的山川林木,知道中了伏击。此猿倒也狂妄,向四周瞧了瞧,冷笑道:“不过是七曜阵罢了,想来必是鬼谷子手笔,这人整日躲躲藏藏,装神弄鬼。待我有空,定要将他捉来下酒。” 秦忘舒暗道:“难道这猿王竟知道阵法,这下我可是作茧自缚了。” 只见猿步信步走来,就朝秦忘舒奔去,但他离秦忘舒明明只有一射之地,却是越走越远,秦忘舒心中大喜,道:“幸好这猿王不知阵法玄妙。” 那猿王越走越恼,不由焦躁起来,道:“这阵法倒也古怪。”便将身子日晃,化出三道分身,分别去探那阵法。 秦忘舒在阵中不敢乱走,只见阵中四道身影忽远忽近, 但怎样也走不到阵中来。 猿王见四道分身也探不明阵法玄妙,只好再化四道,分别探去,这八道分身皆是一样的神通,一样的灵慧,这七曜阵法博大精深,早晚也要被那分身探得通透了。 秦忘舒正要着急,忽听得阵中轰然一响,原来两具分身在阵中相遇,立时厮杀起来,那分身竟辩不出敌我,只顾着拼命杀来,双方神通手段一般无二,按理极易分辩,但这两具分身斗了片刻,仍是不肯罢手。 秦忘舒忖道:“这阵法果然古怪,看来是鬼谷子专为这猿王而设了。这些凶兽原以为只要突破界力,就可为所欲为,却不知天下有多少双有心之士,早就将他们盯得牢牢。” 此时又有分身相遇,初时只是捉对厮杀,其后又闯来一个,三具分身便杀在一处,皆是互不相认,不到片刻,便有一具分身被打得粉碎,金毛猿王就此本体大损,又减了一条性命。 秦忘舒暗暗点头,这阵中必有迷惑之法,令诸多分身迷了本性。鬼谷子为布此阵,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按理分身既然彼此不相识,那猿王就该收回分身,以免自相残杀,然而那猿王也好似中了邪一般,只顾着将分身化来,片刻间,阵中已是三十二道身影,加上被杀了的那一道,恰是三十三道。 那三十二道分身在阵法之中一阵乱撞,若是相遇,必定厮杀,再也不会留情,秦忘舒深知这阵法厉害,更加不敢乱动了。 就在这时,一道分身忽然闯到金云面前来,手持画戟就向秦忘舒刺来,秦忘舒见分身独自冲上前来,倒也不惧,正想举刀相迎,忽地想起鬼谷子交待过的第一句话,不由吓出一声冷汗。 鬼谷子的明白,但在阵中,杀心莫动,遇争则避,看来这七曜阵法之外,就在于“杀心”二字,若起杀心,必然受这阵法所惑,到头来连分身也是彼此无法相认。 秦忘舒既不便动手,只好立时冲着那日旗奔去,想起遇日则左这句话,就向日旗左侧一闪。那分身衔尾追来,刚刚与那日旗擦身而过,阵中落下一道闪电,将分身打得怔在那里。 秦忘舒这时已略略明白这阵法的玄妙,在这阵中但有杀心,必然处处受制。但猿王怎知其中玄虚,既是为追杀秦忘舒而来,胸中这道杀气,那是无论如何也不知收敛的。 秦忘舒转过日旗之后,却也瞧不见了分身情形,看来不在阵法核心处,便无法洞窥全局了。 秦忘舒倒也不急,金毛猿王既入此阵,其命运已然注定,此猿有三十六道分身也好,七十二道也罢,到头来一个不少,尽数都会殒于阵中,只争时间早晚罢了。 这时鬼谷子又传音道:“秦道友,猿王既被困在此阵中,你可按我先前吩咐,转出这阵法去,回到灵霄宝殿御敌。” 秦忘舒道:“佛祖何不尽邀仙界大能,来此厮杀,为何只令我狐假虎威,独自来挡万兽。” 鬼谷子道:“来此战未起之时,倒是有许多仙界大能请战,奈何佛祖慈悲,不肯让诸修轻涉红尘,只因有玄焰,镇龙使这两个榜样,那仙界大能一旦卷入此事,少不得要染上万丈杀劫,减损修为不少。” 秦忘舒惊道:“难道玄焰与镇龙使竟无好结果?” 鬼谷子道:“以玄焰与镇龙使身份,无事便是好结果,难道这二人还有进阶之处?却不幸卷进这是非之中,二人结果如何,且看他等在凡界作为,至少那玄焰公子,少不得要被囚禁千年,再难踏出无量玉山半步了。” 秦忘舒见鬼谷子只提玄焰,不提镇龙使,心中暗暗吃惊,难道镇龙使的结果,竟比玄焰还要遭糕? 便道:“若能不让仙界大能沾染红尘杀伐,忘舒自当竭尽全力,只是那六翼鹏王瞧来更是高明,忘舒就怕斗不过他了。” 鬼谷子道:“那鹏王是老雕弟子,便是无参佛祖,也不便认真对付他,想来佛祖此刻正在与老雕打官司,到时必有法。” 秦忘舒道:“也罢,我且回去,看那六翼鹏王有何手段。实在打不过,只好往殿中一逃,交给佛祖办理。” 鬼谷子道:“那鹏王若你斗法,你倒也可与他相持,若是他变了本体,你千万莫与他争斗,定要逃进殿中去,那宝殿上原有老雕加持,这鹏王便是生了千个胆子,也是不敢闯进殿中去的。” 秦忘舒道:“多谢前辈提醒。” 他在阵中遇日则左,遇月则右,途中遇到七面阵旗,这才转出阵法,回瞧去,只见山中云摭雾绕,也不见了猿王身影,亦听不到阵中动静,唯知这猿王三十六道分身,要有三十三道殒在阵中,只余下极荒山那三道,这损失可谓惨重之极。 他御着金睛兽,正往灵霄宝殿奔去,忽见面前一暗,原来还是朗朗乾坤,如今竟是漆黒莫辩了。秦忘舒急忙抬头,只知道那天空被摭住了,头顶黒压压一片,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从头顶一团漆黒之中,探出一只巨爪来,此爪大如山岳,只怕不能那泰山了,就此一罩,秦忘舒全身顿时双肩一沉。就连那头顶的天定道果,也是微微一晃。 秦忘舒顿时明白过来,暗叫道:“不好,头顶的那道黒影,原来是六翼鹏王真身。” 那巨爪避开天定道果,径直来捉秦忘舒本体,秦忘舒虽不惧他境界施压,但这鹏王肉身便有千岳之力,天定道果也是难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20章 既出极荒谁人辖 秦忘舒不及细想,御着金睛兽向地面急沉,同时伸手向地面一指,那地面灰云漠漠,法则已变。 然而不等秦忘舒遁地而逃,头顶巨爪抢先一步抓了下来,秦忘舒大喝一声,左手妙神指与右手赤凰刀同时一点一刺,只盼能挡住此爪,也好求得一线生机。 妙神指去的最快,抢先在那爪心一点,那巨爪果然吃痛,只好向左一偏,恰好又避开赤凰刀,但爪风锐利之极,已扫过秦忘舒右肩,只听得喀嚓声响,肩骨已裂。 饶他是浑朴金身,也挡不住爪风之击,这是因双方力量差距,着实不成比例。 幸好秦忘舒借力急沉,连人连兽,已遁进大地之中,那巨爪紧接着扑了下来,轰地一声响,将那地面拍沉十丈。 秦忘舒不急细想,只管向下急沉,那巨爪分开大地,如同剥葱一般,因此那巨爪只在秦忘舒身后摇晃。 秦忘舒平生遭遇,唯此次最为凶险,只好竭力施为,急急沉降数里,方不见那背后巨爪,但脊背仍是生寒,显然空中那只六翼鹏王,正牢牢盯住自己。 秦忘舒不敢稍有停留,自己的背脊既有感受,可见那六翼鹏王仍能瞧明自己的所在,此鹏的一对利目,竟可上天入地。 他在大地之中急向前窜去,刹那间已去了数百里,奈何无论他怎样急遁,仍觉得芒刺在背,似乎只要他稍稍一停,那巨爪就会切开大地,将他抓将出来。 秦忘舒暗叫糟糕,这六翼鹏王之强,已强大到不可思议,如今这天下地下,竟是无处藏身,除非是逃进灵霄宝殿之中,或干脆逃往混沌碎域,或许才能保住性命了。 此刻的情景,就是秦忘舒在地底急行,那大鹏在空中监视,秦忘舒在地面遁行辛苦,那大鹏却只需将六翼稍稍一动,就紧紧地盯住秦忘舒,不容秦忘舒有喘息之机。 秦忘舒暗暗叫苦,如今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却该何时是个头?他口中大叫道:“佛祖救我!” 就在这时,听到地面上有人叫道:“地底那修士莫要惊慌,我来救你。” 秦忘舒抬头瞧去,只见前方一块田地里,正有位农夫荷锄而行,秦忘舒心中暗奇,这农夫竟能瞧见自己,看来也不是俗流。但瞧其打扮,或只是一名散修罢了,纵有手段,又怎是那大鹏的对手? 秦忘舒不敢稍停,忙向那农夫摆手道:“道友离去,那大鹏厉害。” 农夫这才抬头,喃喃地道:“我道这天空怎地这般黒了,原来是有只大岛作怪。”就将那手中的锄头向空中乱舞,喝道:“大鸟,离开此处。” 大鹏怎会理他,又嫌他多事,一把将那农夫抓住,丢进口中去了,可怜这农夫也不知是怎样来历,无端惹祸上身,被这大鹏吃了去。 大鹏吞了这农夫,觉得甚是甘美,只因他食肠极是宽大,不曾食这农夫也罢,此番开了戒,反倒勾起肚子里的馋虫来。一时间不去追那秦忘舒,而是将鹏目向前一扫,原来前方百里开外,便有一座城池,心中不由大喜。 只那城池之中,百姓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倒是个极热闹的去处,别处城池因遭瘟疫之劫,皆是死气沉沉,唯这城池不知何故,倒也生机勃勃。 大鹏心中暗喜道:“看来这城池百姓定是拜了九渊瘟君,这才不染瘟疫,既然个个身子强健,正好让我打个牙祭。” 那大鹏便探爪去那城中捉人来食,吓得那满城百姓哭爹喊娘,四处乱窜。 但大鹏三对鹰翼罩住了城池,城中百姓又能逃到哪里去,一连被那大鹏吃了数十个,又哪里能吃得饱。 这大鹏在混沌碎域修行时,因有老雕严管,行事怎敢逾矩,便是到了极荒山,也因那山中兽禽或是自家部属,或是别人手下,也不好开戒满足口腹之欲。此番越界而来,又是无人管束,自然要去吃个饱了。 那大鹏一时吃得兴起,便将一只巨翼稍稍一扇,城中起了一阵狂风,卷起半城百姓来,大鹏张开巨口,吃了个不亦乐乎,眨眼之间,将那城中百姓吃了一半去。 秦忘舒本是逃得远了,见到大鹏在那里吃人,吃惊之余,更是心痛之极,叫道:“不想因我之故,连累了这城中百姓。”一时间泪水长流。 他一步纵到空中,向那大鹏叫道:“大鹏,你身为得道灵禽,老雕旧弟子,不知悔过,反倒又犯天条,有本事你来寻我厮杀,欺凌百姓又算什么?” 那大鹏笑道:“秦忘舒,你且等着,等我吃个尽兴,最后少不得将你也食了,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禁不住我六翼一扇。” 秦忘舒怎容他再去食人,于背上取下神弓来,搭箭便射,那箭枝虽不是八宝乾坤箭,但由神弓射将出来,也是非同可。 大鹏一边食人,一边伸翼向秦忘舒方向一扇,那羽箭怎能近身,而一道狂风卷去,更将秦忘舒吹到空中。 大鹏见秦忘舒身子在空中浮浮沉沉,忙弃了那城中百姓,就来捉秦忘舒。秦忘舒见他追来,反倒正中下怀。 刚才他身边有金睛兽来不及打,只好遁地而行,此番已将金睛兽收起,便来与大鹏斗一斗遁术,见那巨爪探来,急将禹步法施展。这步法灵便之极,那巨爪自然落空。 大鹏叫道:“果然有些本事,不枉我亲自来捉你一回。”就将六翼中的双翼齐齐扇动,那狂风自四面八方汇来,将秦忘舒的身子吹得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 秦忘舒暗道:“我毕竟不是大鹏的对手,只好用凌虚步法与他周旋。”急将这凌虚步法展开,此番竭尽全力,自然一去便是万里。 那大鹏的手段,一翼便是三千里,六翼齐动,便是一万八千里,若论遁术之快,天下算他第一。 但他若是六翼齐动,不免惊天动地,不知毁坏了多少地面上的城池房屋,因此当年老雕给他下过禁令,若是万不得已,要去凡界一行,绝不可六翼齐动。 如今这大鹏已不算是老雕弟子,谁来管他,但老雕禁令,却还是深刻于心,实不敢轻易齐展六翼,于是只将四翼齐扇,却也是一万二千里了。 只因他四翼一动,立时就抢到秦忘舒前面去了。秦忘舒今日遭遇这强大对手,也是他的劫数。 秦忘舒见遁术也斗他不过,若想破界而去,却又怕来不急,只好一边向前急遁,一边动用禹步法,忽而在左,忽焉在右,令那大鹏无从下手。虽是连番避过险情,却也是风雨飘摇,难以持久。 大鹏笑道:“你这厮手段极多,今日若留了你的性命,早晚是我极荒山的大祸。秦忘舒,你今日只好认栽,任你有无穷手段,也莫想逃出生天。” 那秦忘舒一路狂奔,眼瞧着面前已是汪洋大海了,他心中忖道:“这大鹏只能在空中称雄,难道在水中也有神通?不如潜到海中去,或能避至此祸。” 心中算定,急忙忙将身子沉进海中。 大鹏笑道:“任你上天入地,总是白饶。”便将双翼展开,向那大海一扇,这一扇非同可,将那海水卷到空中去,秦忘舒也被那海水裹挟,身不由已,也被卷到空中。 大鹏大笑道:“此番看你怎么逃!” 趁那秦忘舒被海水襄挟,身不由已,便探爪来捉秦忘舒,秦忘舒正在叫苦,斜刺里一物伸来,抢在大鹏巨爪之前,将秦忘舒抢了去。 大鹏大惊,凝目瞧去,只见那水中升起一条绿龙,其身三十余丈,正向大鹏怒目而视。原来是许负心知道秦忘舒被大鹏追赶,特来相助。 大鹏喝道:“原来你就是那绿龙之子,七海神君。” 绿龙也不话,奋起一对龙爪,就向大鹏击来,那大鹏也不闪避,亦将鹏爪来击,四爪相触,自然是惊天动地,激得四周海水飞腾百丈,水气冲天。 那绿龙与大鹏对了一爪,却是深感力怯,只因这大鹏的法身着实硕大无朋,六翼展开,便是数十里,那绿龙在这大鹏面前,竟变得渺之极了。 绿龙不敢与这大鹏再斗,急急转身,深潜水中,开口去问秦忘舒道:“你怎地就得罪了这样厉害的人物。” 秦忘舒道:“莫要起,全是佛祖害我。” 绿龙道:“这话不可乱,佛祖怎会害你,不过既然是佛祖知晓此事,这大鹏怕是要有个结局了。” 秦忘舒双目一亮,道:“这么来,刚才大鹏吃人,竟是佛祖设下的圈套了。” 绿龙道:“我只知极荒山这虚兽万禽王不出山则罢,一旦出手,必无好结果,玄灵世尊许他们乱我苍穹,却不曾许他们亲出极荒山,如今这些兽王禽王既违天条,又怎会有好结果。” 但话虽如此,却不见佛祖身影,更怕那大鹏结局未到,自己反被这大鹏擒了去,如今这大鹏杀戒已开,便是捉了条真龙,只怕也送进腹中去了。 许负心护着秦忘舒,只往海中深处潜去,那大鹏衔尾追来,直追得许负心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21章 人到得意总忘形 六翼鹏王一爪击退绿龙,自是七海皆惊,海中诸多大能皆来注目此战,更有当初莽荒海水族,因许负心宽厚待人,早收起不臣之心,一心侍奉七海神君。 见到许负心被大鹏赶得急,纷纷前来阻拦。 这其中就有寒水穷奇,先挺身而出,来东海拦阻六翼大鹏。 寒水穷奇刚刚来至中极海,一修分波斩浪而来,寒水穷奇见是三苗,便大呼道:“三苗老友,莫非你也要助我拦阻六翼鹏王?” 这二修原是对头,势不两立,如今同在许负心账下,自是尽弃前嫌,反结成生死兄弟一般。三苗道:“穷奇,我此来非是助你,还是阻你。” 寒水穷奇大惊道:“老友,怎地出这番话来,难道你见神君落败,就要弃神君而去不成?” 三苗道:“神君对我恩重如山,我岂能弃她而去。” 寒水穷奇道:“既是如此,你为何却来阻我。” 三苗道:“只因你本事稍逊,不是那大鹏的对手,便是去了,也是送死罢了,不如换我前去,好歹将那大鹏拿下。” 寒水穷奇怒不可遏,叫道:“岂有此理,你我修为相差无几,境界相若,又怎敢这般瞧我。” 三苗笑道:“老友,非是我瞧你,我等灵兽灵禽,各有神通,却不是凭着境界修为法,那大鹏虽凶,却防不住我三昧真刀,你那冰封万里之术虽好,恰好困不住大鹏。” 寒水穷奇叫道:“三苗,少在我面前夸强逞勇,若有本事,且去那大鹏面前,方见真章。” 三苗哈哈大笑道:“你既是不服,我也拦不住你,到时吃了苦头,勿来怨我言之不预。” 寒水穷奇怒气冲冲,竭力施展遁术,要抢在三苗面前,与那大鹏斗法,那三苗心中暗笑,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二修一前一后,很快来到东海,只见那东海上空水气漫天,正有一众东海水族与大鹏斗法,要保七海神君安然逃生。 那大鹏早年在老雕座下,不敢任性,其后久困极荒山,亦是六翼难舒,此番难得来到这苍穹之下,大海之中,忍不住就要显摆本事。只见那左边一翼稍稍一扇,就将那数百水族扇到百里外去了,右翼复又扇来,面前顿时一空。 但东海水族无穷无尽,这边扇得退了,那边又从海中窜出,空中符文乱舞,法宝无数。大鹏纵有偌大神通,一时也难以向前。 大鹏抖擞精神,越战越勇,胸口豪气纵生,哈哈大笑道:“今日总算能战个痛快,你等不如就投了我,由我来做这七海神君。” 一句话的诸多水族恼怒异常,寒水穷奇在旁听了,也是怒火万丈。不过这寒水穷奇并非无谋之辈,见那大鹏身形庞大无匹,法力惊人,知道等闲法术,难以撼动此鹏,自己的冰封千里之术实无把握将其拿下。 于是忖道:“只好动用我那件新宝,或可侥幸成功。” 原来寒水穷奇与三苗投靠许负心略晚,虽同为护法,名次却是靠后,那寒水穷奇是争强好胜之辈,有心压过同僚,要抢过席护法之职,又知有三苗这个老对手。于是暗中新制一宝,取名天地钩。 若论此宝,着实穷尽想象,匠心独具。那天地钩以海底寒金制成,共有三对,此宝祭将出来时,三只从云中垂下,三只从海底伸出,那对手一旦被钩住,就此被困于天地之间,上天入地不得,只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寒水穷奇试了多回,用来得手应手,此番大战,正好一试。 因此寒水穷奇也不上前,悄然祭出此宝去,身后三苗见了,也不声张。刚才三苗所用乃是激将之法,就怕那穷奇不肯竭力,此时见寒水穷奇祭出新宝,心中甚是欢喜。 寒水穷奇将新宝祭施完毕,便来引那大鹏上前,原来那天地钩一旦祭出,便不能轻动,总要将对手引来入伏,方见奇效的。 寒水穷奇大袖飘飘,径直上前,离大鹏还有数十里,那大鹏瞧见此修境界不俗,生怕他近身,忙将羽翼一扇,寒水穷奇大叫道:“不好!” 那羽翼卷来的狂风好不厉害,真个儿有摧山拔岳之能,寒水穷奇在空中怎能立得住,被这一道狂风吹出去三十里,莫引那大鹏入伏,便是想稍稍断近大鹏也是不能了。 三苗正在寒水穷奇身,急忙一把扯住了,但狂风卷来,便是合着二修之力,也是力不能支,直到被吹出去三十里,方才渐渐止住身形。 寒力穷奇沮丧之极,道:“老友,这大鹏果然厉害,难怪连神君也不是他的对手,在下无能,实在无颜面见神君了。” 三苗道:“我瞧这大鹏长大,若与他遥遥而立,怎是他的对手,反让他的优势尽情施展了,唯有悄悄欺近其身,这大鹏反倒是瞧不见了。” 寒水穷奇喜道:“原来老友也瞧出来了,不错,这便叫做灯下黒。只是若想近他,却也是极难。” 三苗道:“你我受神君厚恩,方有今日锦绣前程,正所谓士为知已者死,便是万难,也只好一试。老友,你那新制法宝怎能瞒过我,不如你去那法宝处埋伏,我舍身引他前来,你我联手,不定便立奇功。” 寒水穷奇大喜道:“原来老友并不是瞧不起我,也知我那新宝的厉害。” 三苗哈哈大笑道:“你我昔为对手,如今却是知已,我若是瞧不起你,岂不是也是瞧不上自己。” 寒水穷奇亦笑道:“其实你那激将之法,我早就知道,只是不去揭破罢了。” 二人相视一笑,莫逆于心,寒水穷奇便去隐在海中,等那三苗引大鹏过来,但心中自是忐忑不安,不知三苗有何办法靠近对手。 三苗潜在水中,悄然上前,忖道:“老友,你有新宝,难道我却要被你压倒了不成?”就从怀中亦取出一件法宝来。 此宝只有三寸多长,藏在掌心之中,谁也瞧不见了。却是一件暗宝,名叫透髓针。因见寒水穷奇新制天地钩厉害,三苗这才潜心炼制了这口透髓针,到时二人若来斗法,也不会输给他了。 离那大鹏还还十里时,前方已是水势滔滔,无数水族被那大鹏扇起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此番大战,那大鹏以一敌万,竟是无人可以靠近,三苗心中暗暗打鼓。 原来这次水族大战六翼鹏王,七海之中大能水族大半来了,那排在寒水穷奇与三苗前面的护法,几乎倾巢而出。只可惜大鹏勇悍无敌,任你有怎样的手段,羽翼扇来,皆是抵挡不住。 三苗一心想要成功,就算不为扬名争位,也要替神君解忧,更何况此番大鹏来到海中无人能敌,将出来,那水族也是颜面无存。 三苗忖道:“除非我潜在水中,或能接近此鹏,只盼天地庇佑,莫让他注意到我。” 这三苗处心积虑,忙忙掩住灵息,与那水中蒙昧水族混在一起,又向四周水族大能传下法旨,不可接近这片水域。这是担心大鹏现有强力水族藏在水中,不分青白皂红出手,岂不是也连累了三苗。 三苗凶名最著,就算排位在他前面的护法,其实也忌他三分,听到三苗传讯,诸多大能急忙口耳相传,互相嘱咐,不可接近三苗所在水域,好令三苗成功。 三苗一路潜行,果然不遇水族大能,那大鹏虽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既见水中并无强大灵息透出,自然不去理会,而是将精力专注于面前的对手。 他此次虽是大逞威风,却也不敢掉以轻心,那水族中大能不少,只是敌不过他的羽翼狂风罢了,这是他的本体大能,本就是天下第一。 但若论其他手段,这大鹏却也只是与金仙境界诸修持平罢了。若他件件都是力压众人,却置老雕于何地? 不过就算心中有几分心,更多的还是得意忘形。自己仙修以来,总不曾肆意枉为一回,也不知自己有多大斤两,今日方知,原来自己一身神通,已是七海无敌,就连真龙也要逊上三分。这让大鹏心中急膨胀起来,不免就有觑天下大修之意。 他心中忖道:“我今日威风,便是我的授业恩师老雕,想来也不过如此罢了。嘿嘿,当日他逐退了我,今日便让他后悔。” 那世人一旦膨胀,便是忘乎所以,大鹏虽是灵禽,灵慧不俗,但这七情六欲,却又比世人少到哪里去? 诸多水族为体三苗成功,皆是奋力上前,引那大鹏注意,便见空中法宝如雨,纷纷向大鹏袭去,其中颇有几件法宝殊为可观。 大鹏也不敢大意,乃将左侧三翼齐齐伸出,便了个三翼合流之法,虽是三翼齐出,却汇成一道狂风,这狂风非比异常,此风吹出之际,那风色竟是漆黒如墨,那黒风吹到身上,却也觉不出有多大力量。 而这风吹在海面上时,却又古怪,那海面竟是风浪不兴。诸修正在惊疑,忽觉黒风徒然力,那黒风好似醒来的猛兽一般,扑嗤嗤连番巨响,无数水族被这黒风撕得粉碎。 而那黒风虽不曾海面兴波,却在海底搅起万道潜流,三苗身在其中,顿觉不妙,暗叫道:“不好,此命休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21章 佛心有度法无边 六翼大鹏这项三翼合流之术,先前蕴而不发,其后则是雷霆万钧,三苗一时不察,被潜流卷住,这身子就好似不是自己的,若要挣扎,那身子就要被扯得粉碎,若是随波逐流,可就失去一次接近大鹏的机会了。 三苗暗叫道:“此机一失,何时才能近他?” 当下将心一横,施展全身法力,与那潜流僵持,忽觉得左臂一痛,那手臂便被扯脱了,但身子却可留在原处。是否值得如此牺牲,端看个人心志了。 那潜流从身边急速掠过,三苗咬牙向前,于海中觑准了大鹏所在,原来已在大鹏背后了。三苗心中急急念动法诀,手中透髓针无声无息,就向那大鹏的后心射去。 这透髓针本就极小,又借着风力大作之时,任谁也难以觉察,且此针实有破罡之功,任你罡光再强,此针也能寻循而入,这便是这法宝的妙处了。 那大鹏正忙于应付面前对手,怎知背后有人暗算,忽觉背肩一痛,方知上当。 那透髓针一旦击中,或入骨髓,修士必死,那大鹏从老雕处修来无上神通,窥觉察此针如体时,立将护体罡光内敛,护住诸处要紧,那透髓针也难真正入骨,只是深刺后心,恰扎在一处灵脉上,若是牵动,必定痛不可当。 大鹏一声巨吼,掀起万丈黒浪,四周水族就此遭殃,这一番风浪大作,不知死了多少水族。 那大鹏猛一低头,已瞧见了水中三苗,此鹏双爪分开海水,就向三苗身上抓来。 三苗暗叫道:“正好引他入伏。”急将遁水之法施展,在海底风驰电掣一般,与那寒水穷奇靠拢。 大鹏不知是计,只想立报此仇,一边兴风作浪,一边在三苗身后急急追赶。那大鹏行得极快,三苗怎是对手?眼见得离设伏之地还有百里,大鹏已然赶上,一只巨爪已深入海底,抓住三苗背脊。 三苗大叫道:“难道功亏一篑!”口中喷出一道火焰来,焰中所藏正是平生所修绝技三昧真刀。 灵禽之中,擅火属功法者不少,这大鹏所修的却是强横肉身,身上翎羽倒也怕火,见那三昧真刀扑来,此鹏心中一慌,忙将三苗弃了,却在三苗背后留下五道爪印,深可见骨。 三苗侥幸逃得一命,急急向前一窜,离大鹏已远,大鹏深恨三苗,一时也不肯轻弃,复又振翼飞来,只盼寻到机会,将三苗撕成碎片。 寒水穷奇在云中已等得焦燥,见三苗带伤而归,但总算将大鹏引了过来,寒水穷奇只觉得心尖儿发颤,心情甚是激动。 此番三苗几乎是拼了性命,方将大鹏引来,若是他出手不利,怎能对得起三苗。 百里的距离对大鹏来说,也是微微一动,那六柄天地钩虽布成阵势,却是限定了界域,那大鹏若是一掠而过,又怎能擒他?因此这时机只是稍纵而逝,若不能把握,绝无第二次机会了。 寒水穷奇便双目紧闭,只将一道灵识锁定大鹏,此时海面上风浪并作,若是动用目光,反而诸物难辩,唯有这灵识方能辩别。 就在大鹏身子扑进天地钩阵的一刹那间,寒水穷奇大叫一声,空中海底六柄天地钩齐齐发作,只听得一声响,三柄天钩自空中垂落,勾住大鹏一翼,三柄地钩自海中冲出,勾住大鹏一只巨爪。 那天地钩锐不可当,一旦钩中,钩上符文骤然发作。将那肌肤与天地钩牢牢合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寒水穷奇本是要借这新宝上位,自然极尽巧思,那钩将大鹏钓得牢牢,大鹏越是挣扎,越是入肉更深,只痛得大鹏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哀鸣。 那大鹏被勾住一翼一爪,自然无法脱身,剩余五翼拍到了海面上,便将这海水击得腾空百里,于那空中形成一道天河来,真个儿是天地倒转,乾坤翻覆。 但六柄天地钩各有玄妙,牢牢扎在空中海中,竟是动摇不得,诸修多水族见大鹏中伏,无不大喜,趁着大鹏无法动弹,急将诸般法宝打来,大鹏虽是卷起狂风来迎,毕竟破绽不少,片刻间身上又中了数宝,只打得落羽纷飞。 寒水穷奇正在欢喜,但凝目瞧去,却是惊惶万状,原来大鹏奋力挣扎,六柄天地钩已是摇摇晃晃,眼瞧着就要脱落了。 三苗叫道:“老友,这大鹏法力滔天,你这新宝怕也撑不住了,却该奈何。” 寒水穷奇咬牙道:“若是这新宝也制不住他,也只好与他拼命。” 三苗苦笑道:“便是百十条性命,怕也拼不过他。” 寒水穷奇瞧着三苗新断的一臂,心中好不惭愧,老友舍了一条手臂,只盼能助他成功,哪知到头来仍是白忙一场。 三苗一边与寒水穷奇说话,一边祭起三昧真刀,向那大鹏身上斩去,那大鹏浑然不理,只是竭力与那天地钩厮拼,猛听得一声响,一柄天地钩已断。 四周水族发一声喊,慌忙向四下退去,唯有三苗与寒水穷奇岿然不动。 寒水穷奇道:“老友,如今天下瘟疫大作,凡界修士皆是动弹不得,唯有我水族不染此疫,这正是我辈立功之时,老友,你又替我断了一臂,我怎能负你。” 那寒水穷奇大步向前,纵到大鹏头顶,一边口念法诀,替那五柄天地钩加持,一边祭起双刀,形成寒光而道,向那大鹏颈上斩落。 此是寒水穷奇另一项神通,名叫冰封万里,虽知此法未必能用得上,却也是顾不得了,两道寒气四溢而出,便将那四周海水瞬间冻住,大鹏被困在无尽海冰之中,身子果然动弹不得,五翼难振。 那五翼是半拖在海水之中,倒也容易冻住,但不防那大鹏猛一回头,就将寒水穷奇吐进肚子里去了。 三苗大叫道:“穷奇,你且等着我。”也大步赶了来。 这二修本是誓不两立,却因同尊许负心为君,这才同殿为臣。不想反倒惺惺相惜,有了同生共死之心。 此刻三苗见穷奇被大鹏吐了去,心中好不黯然,忖道:“我一生与穷奇争来斗去,倒也快活,如今他被大鹏吞了去,我留在世上,又有何趣味?” 当下迎风破浪而来,正要祭三昧真刀来斩,被那大鹏又一口,也吞进肚子里去。 大鹏吞了穷奇与三苗之后,再将六翼急振,翼上冰层碎裂,再一振,五柄天地钩齐齐断绝,水族见苗头不好,逃得更加快了。那大鹏凶性大发,便四下里捕食水族。片刻间,就吃了十余名手脚慢的。 许负心正护着秦忘舒逃开,回首瞧见大鹏四下捕食,心中着实不忍。那秦忘舒固然是心中所系,诸多水族,却也等同于她的血肉一般。 许负心口念一诀,将秦忘舒封进龙域之中,急急转身,就来再寻大鹏厮杀。 秦忘舒见许负心舍他而去,要去救助水族,不由得心中大急,奈何那龙域一时难破,便是动用凌虚步法穿域破空,这边踏碎了一层,那边新域又生,这龙域竟是无穷无尽,随灭随生。 秦忘舒连破数十域,身子仍是留在原地,心中只是叫苦。 在域中瞧去,那许负心已与大鹏卷到一处,一龙一鹏搅得汪洋倒转,到处都是海浪滔天,也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了。 那许负心虽是修成龙诀,毕竟比不得大鹏天生异种,又是数千年的道行,又怎是许负心可比。因此便是真龙,也不是那大鹏的对手。 而海浪滔天之中,不时传来龙鸣之声,其声甚是惨烈,可见许负心不敌大鹏,不知受了多少伤损。 秦忘舒已是肝胆皆碎,忍不住大叫道:“佛祖,佛祖,你在何处,再不现身,天下人皆被那大鹏吃尽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忽在域外一闪,正是无参佛祖现身,秦忘舒又急又恼,叫道:“好个佛祖,天下人都在厮杀,偏你去躲清闲。” 无参摆手笑道:“莫急,莫急,不坐实了他的罪名,对这种天生异种,那老雕也难下定决心。” 秦忘舒道:“呀,原来佛祖担心老雕护短?” 无参道:“这大鹏虽不是混沌灵禽,却是天生地长,极难得的一只灵禽。若不是他生来也晚,便是与朱雀火凤同位,也是不奇,老雕虽将他逐出门墙,也盼着他有朝一日痛改前非,心中着实是舍不得他的。” 秦忘舒道:“于是佛祖施计,让这大鹏逞凶,好让老雕也哑口无言?” 无参道:“若非如此,怎能动手?” 秦忘舒冷笑道:“佛祖妙计虽好,却可惜了一座城池的百姓,是了,还有一位老农,穷奇三苗。就为了名正言顺四字,不知牺牲了多少性命。” 无参佛祖见秦忘舒口中出怨言,倒也不恼,反倒哈哈大笑道:“只这一场大战,便瞧出许多人的性情前程来,端得是妙不可新。” 伸手向那龙域一拂,那龙域便被何开,秦忘舒忍了一肚子气,但见无参佛祖神色从容,反倒寻思起来,暗道:“佛祖向来慈悲,怎会任这大鹏吃人,其中难道却有变故?” 无参佛祖道:“这大鹏也是闹得够了,此番莫说老雕,连龙族也是得罪了,我便将他就地正法,也无人理会了。” 无参佛祖缓步前行,全身佛光笼罩,刹那间已是法相庄严,却见他用手向前一指,前方原来是巨浪冲天,却立时风平浪静。 那许负心正与大鹏争斗,又被佛祖一道佛光将龙鹏分开,隔着一道丈许的佛光,一龙一鹏皆是难以向前。 诸修皆是心中大震,暗道:“果然是佛法无边。”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22章 毕竟天规不容情 秦忘舒见无参佛祖出手,果然非同凡响,心中激荡之余,却也不免耿耿于怀,若是无参佛祖早些现身出手,又何必牺牲万千性命? 常说在大能面前,世间苍生皆是蝼蚁,难不成以佛祖慈悲,也不能免俗吗? 无参佛祖飘飘向前,立在许负心与大鹏中间,大鹏也是认得佛祖的,心中虽是惧怕,但今日与水族万众厮杀,显够了威风,大鹏心中也是志得意满,私下想来,定是这千年来自己修为大进,方有今日成就,那佛祖再强,也未必是他对手了。(¥¥)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何况事已至此,怎能回头? 于是大鹏强抑胸中不安,喝道:“佛祖,你不在西域修行,何必来管凡间俗事,若弄得灰头土脸,如何面对西域诸佛。” 无参佛祖笑道:“好一个大鹏,今日得意忘形,那天下人皆不在你眼中了,你死期已至,何必多言。” 六翼大鹏暗道:“左右也要厮杀,难道能逃得过去?这无参佛祖盛名大外,只怕名不符实,我且去扑他一下,看他究竟有多大神通。” 那六翼大鹏便将六翼齐振,面前佛光金桥就此粉碎,大鹏心中大喜,六翼合拢了来,就向佛祖身上一扑。 只这一扑,那佛祖倒也无事,却将海中水族吹了个尽散,也不知是落在水中去了,还是被吹到千里之遥。 那许负心见六翼狂风卷来,也是暗暗戒备,连用了三道龙诀,只盼能站稳根基,不被那狂风所撼。 哪三道龙诀?乃是定风诀,金身诀,万岳加身诀,有此三诀,就算是被半个苍穹冲击,那绿龙也能立得牢牢。 不想三道龙诀同施,却是白忙一场,原来面前微风不起,尺浪不兴。想来是无参佛祖在前,已替他挡住六翼狂风。 无参佛祖道:“大鹏,你有何本事,今日只管施展,也要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大鹏见六翼狂风吹不动佛祖,心中也是惶惶不安,忖道:“莫非这佛祖身上藏了佛宝,这才克制了我的六翼狂风?看来佛祖是有备而来,今日只好竭力施为。” 那大鹏虽与无参佛祖为敌,却在心中也不敢失了尊敬。当下探爪来抓佛祖,口中则道:“得罪了。” 这巨爪此番探来,却与刚才针对秦忘舒时不同,秦忘舒远远瞧去,那鹏爪之上,有六道光华并闪齐现,光华之中,更有千道符文错落有致,或隐或现。而观那光华中的符文,九成皆是斧文枪文刀文,约有一成则是剑文。 奇的是秦忘舒于四斫文早就了然于心,却对这大鹏所用符文却是大半不识。 想来老雕修为玄承,自创符文也是不难,不过所谓天地四斫文,原就包含了老雕的一份心血,又何必图那虚名,另起炉灶?因此大鹏所施展的法诀,定是老雕于四斫文中别出新抒,再传弟子。秦忘舒大半不识,也就不足为奇了。 若是这巨爪向秦忘舒探来,一来法力不如他,二来更不知如何应对,秦忘舒除了一个“逃”字,再难有他想了。 只是在佛祖面前,万法瞧来总是一般,难道能越过无边佛法去?那佛祖微微点头,左手食中二指并起,就在面前轻轻一滑。却见他指尖之中如生氲氤,又似玄金化屑。纷纷扬扬,飘飘荡荡。 就被这阵烟云拂过,鹏爪上的符文大半零落黯淡,清失于无形,唯有数道剑文,勉强与这佛法相持,只可惜终也未能支撑多久,还是散去了。 那巨爪失去四斫文加持,好似将军不着片甲,却要迎击万箭齐发,却又怎能幸免?只见那巨爪猛然一缩,爪上裂纹顿现,竟滴下数滴鲜血来。 秦忘舒暗道:“果然是佛法无边,这大鹏纵是天生地长,修成偌大神通,但在佛法面前,总是无用。” 无参佛祖随手破了大鹏巨爪之击,那大鹏已是怯意满怀了。 自己刚才食尽百姓,败遍水族,只当自己已是无敌于天下了,哪知遇到佛祖,却是束手束脚,平生最得意的手段,在无边佛法面前,总是无用。 这大鹏强抑心中怯意,大叫道:“今日只好与你拼命,却是无退路了。” 当他第一口将那农夫吞进口中时,便知此去有进无退,既然开戒吃了人,老雕便是恋旧,也难护他,佛祖前来诛杀,也是名正言顺。 于是大鹏强自向前,奋起颠倒乾坤之力,张开巨口,要将佛祖一口吞进去。 佛祖笑道:“正怕你不张口,那满城百姓,皆是那么容易被你食了去。” 袖中飞出一道红绳来,就向大鹏利喙飞去,那大鹏怎能避这红绳,就被这红绳缠住上下两道利喙。也不知这红绳怎样个缠法,大鹏只能张开大口,欲合不能。 佛祖用手向六翼大鹏一指,口中念道:“菩提子,此事不显神通,更待何时。” 六翼大鹏听到这话,猛觉得肚中一沉,腹中疼痛难忍,那腹中好似多了一座山峰,实有万岳之重,坠得他六翼难振,直往海中堕去。 佛祖道:“却不能让你搅了这水底世界。”纵身上了鹏背,双足立在鹏颈上,一手扯住红绳,叫道:“菩提子,速领那三苗,穷奇出腹。” 大鹏正大惊疑,只见一位童子脖子上挂着串菩提佛珠,大步走出鹏腹,向那大鹏笑道:“大鹏,你可认得我?” 大鹏哪里认得,只好摇头罢了。 童子笑道:“我便是被你第一个吃进肚中的农夫,我原是佛祖手中一颗菩提,今日却也晦气,竟去你那污秽之地走了一遭。” 佛祖笑道:“哪里来这许多言语,趁早引了三苗,穷奇出来。” 童子忙陪了笑脸,果然用那菩提佛珠牵着,从大鹏腹中引出一个人来,正是三苗。原来那大鹏腹中自成界域,若不是这童子保着,一时三刻,这三苗就要化为血水了。 便是此刻大鹏张开巨中,三苗也是难以出腹,非得用这菩提佛珠分开界力,方能挣扎出逃。 那童子乃是佛祖常用菩提佛珠首席,早就修成性灵,这边引出三苗,再将佛珠抛去,又将穷奇也引了来。 三苗和穷奇出了鹏腹,忙向佛祖参拜。穷奇便道:“佛祖,听说这大鹏食人,怎地肚子里却是空无一物?” 那佛祖笑道:“我怎能让他真个儿食人?不过是将一串佛珠丢在那里,这大鹏识不清这佛珠变化,只当是满城百姓,取来便食。如今他虽然不曾真正食人,既然起了这凶心,也是他的罪过。” 三苗道:“就算他只是食了佛珠,我与穷奇,却是的的确确被他所食。” 童子道:“你等不晓得,我见你二人被大鹏食下,生怕他一口将你等咬碎了,这才用这佛珠抵住了,好让你二人囫囵进腹来,否则这大鹏腹中,乃是第一凶险之地,哪里就能侥幸活命的。” 三苗与穷奇这才恍然大悟,道:“果然是佛祖慈悲。” 秦忘舒听到这话,心中好生惭愧,毕佛是自己佛心不坚,竟去怀疑佛祖慈悲心肠。可见世人遇事则迷,最易被双目所见迷惑。却不知那佛祖行事,万世执一,那是永恒不变的。所变者,只是世人之心罢了。 而那佛祖又擅用万千手段试人,大鹏未能禁住诱惑也就罢了,秦忘舒对佛祖生疑,也算是经不住考验了,可见秦忘舒实与佛域无缘。 大鹏直到此刻,方领教到佛祖神通,只可惜后悔已是太迟,又因被红绳系住利喙,想开口也是不能了。 佛祖道:“诸修且闪开了,这大鹏不守天规,一心行恶,今日定要斩他。” 大鹏开口不得,急忙传音求饶,佛祖哪里肯理他,取过那佛珠来,化为法刀一口,那法刀缓缓一沉,就将鹏首斩去。童子却在那鹏首下接住了,以防这鹏首坠海,又取那玉盏一只,来接这鹏血。 要知道如大鹏这样的天地性灵,身上一片羽,一滴血也是不能胡乱丢弃了,但失一羽,便落地生根,另生性灵,说不定就遗下无穷祸患来。 童子捧着玉盏承那鹏血,不想只承了一滴,那血已流得尽了,不由大奇道:“佛祖,这鹏山一样的身子,怎地却只流下一滴血来?” 佛祖笑道:“你有所不知,这大鹏共有三条性命,否则哪里修成六翼?我斩去他一条性命,他仍是不死,除非再斩两刀,方能真正灭此大祸。” 正说着话,大鹏脖腔处冲出一道青光,青光之中赫然又是一具鹏首,童子叫道:“佛祖说的不错,这大鹏果然不曾诛杀尽了,佛祖速速施法。” 佛祖正要施法,大鹏急忙开口求饶道:“佛祖慈悲,饶我性命一条,大鹏今日方悔,以后再也不敢了。” 佛祖摇头道:“你今日罪过犯得头大,怎能饶得了你。” 口中默念法诀,法刀再次斩来。大鹏刚才被红绳系住双喙,也束缚了全身神通,此刻新换一首,再无束缚,急忙暗运神通,要抵御法刀斩来。 只见他颈部羽毛齐齐立起,好似箭山一般,就发出万道青光,来挡法刀。 佛祖笑道:“垂死挣扎,总是徒劳。” 大鹏叫道:“佛祖,你若是真杀了我,那苍穹万众,至少死去大半。” 佛祖听到这话时,却已太迟,那法刀急落如电,又将鹏首斩去了。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23章 斩去凶煞得善果 片刻之间,这大鹏的性命已去了两道,如今只存一条性命了。 v ) 又见大鹏颈部青气一吐,再次生出一颗鹏首来。这大鹏着急慌忙,连声叫道:“佛祖饶命,佛祖饶命,我有一策可救万千百姓。” 佛祖听到这话,方才停了手,道:“你有何策,能救我苍穹百姓?若果然能救,倒也能留你性命。” 大鹏忙道:“如今朱厌连同戾凤,以及九渊十一位大能,图谋占据苍穹,这才使九渊瘟君设瘟癀大阵,先乱了苍穹修士阵脚,其后借道九渊,起极荒山无数精英,来这苍穹三域厮杀。” 佛祖摇头道:“此事人所皆知,何必你多言。” 大鹏急道:“那瘟癀阵好不厉害,便是九渊瘟君的同伴也不能当,那些大能与九渊瘟君地位相若,又怎能拜他为主,念他姓名,因此九渊瘟君便赠送诸人灵符一道,若无这灵符,定会被这瘟疫所染。” 秦忘舒脱口道:“果然如此,难怪赤灵君宁愿玄爆,也不肯伏罪投降,想来是怕我等搜出他身上灵符。” 佛祖道:“大鹏,这么说来,你身上也有灵符了?” 大鹏摇头道:“那九渊瘟君怎能轻赠此符,唯有我极荒山朱厌神君,方持有一道?” 佛祖道:“你这话不尽不实,你等若无灵符,怎敢犯我苍穹?” 大鹏忙道:“佛祖有所不知,那九渊瘟君神通广大,御使这瘟疫更是炉火纯青,若见我兽众前来,此处浊气不生,因此我等不会被瘟疫所染。” 佛祖道:“就算如此,那灵符在九渊诸位大能身上,怎表轻易得到,若得不到这灵符,总是难救苍生,你这功劳也就不值一提,还是饶不得你。” 大鹏道:“佛祖莫要性急,且听我道来。那九渊瘟君又说了,这世间唯有三种人,可不受瘟疫所染,若想救苍穹众生,就得在这三种人身上寻思办法了。” 佛祖道:“你说来听听,若仍是救不得苍生,这性命总不能饶你。” 大鹏胸中本有冲天豪气,却被那佛祖连斩两刀,取了两条性命,此刻若再逞强,这第三条性命也被斩了去。这大鹏又与九渊诸兽并无交情,怎肯为成全他人,自家送死。因此倒也是知无不言。 大鹏道:“一是性灵之体,二是烈火之身,三是天生克星,唯这三种人不染瘟疫。” 佛祖点头道:“你纵是不说,我也瞧出端倪来,秦道友修成凤火,自然不染瘟疫,便是以镇龙使之能,也同样难逃。只是便是这三种人可逃此劫,又怎能救我苍生?说不得还得再斩你一刀。” 大鹏道:“佛祖平日性缓,今天却是情急。佛祖啊,你向来灵慧无双,怎瞧不出这其中玄妙来。那性灵之体不具肉身,烈火之身细虫不染,这才能在瘟疫之中独善其身,且不去说他。只说那天生克星,若世间果然有这样一个仓,则瘟癀阵易破矣。” 佛祖道:“你且细细道来。” 大鹏道:“若能寻到这天生克星,只需借他数滴鲜血,岂不是可制成丹药,不染瘟疫?且以七海神君神通,只需有这丹药,也不用颗,定能探出其中玄妙,到时或仿其丹药,或寻出破那瘟癀的手段,一旦瘟癀阵破了,纵有百名九渊大能,也是举手可诛了。” 佛祖假意沉吟,许负心道:“若果有一位天生克星,这法子倒也使得。” 佛祖笑道:“神君也说使得?” 不等许负心回答,大鹏连忙道:“使得,使得。我愿背着佛祖,去那苍穹三域探看,以佛祖慧目,去那瘟疫沉重之处,若有谁不染瘟疫,必是天生克星。” 秦忘舒此时已瞧得明白,那佛祖动用雷霆手段,将那大鹏压制得心服口服,大鹏为了保命,这才合盘托出。也难得这大鹏灵慧出众,又是情急,所思的对策倒也对症。 佛祖勉强点了点头,道:“若果能寻出瘟疫克星,你这性命倒也暂留,若是不然,少不得还是一刀。” 大鹏道:“定能寻得出,定能寻得出。”只将这盖世凶禽,折磨的没了脾气。 那大鹏果然背负佛祖秦忘舒许负心三人,去那苍穹诸域巡视。以佛祖与许负心的神通,若那凡界人群之中有人不染瘟疫,定能立时瞧个明白,秦忘舒若是竭力施展禅识,也同样可以办到,只是毕竟境界不足,所探的范围就小了许多。 刹那间来到苍南一处,佛祖举目向下一瞧,摇头道:“可怜,可怜,原本是繁华热闹所在,如今是奄奄一息。这十万里地域,人人得病,就算不被病杀,也要被饿杀了。” 大鹏道:“那九渊瘟君已暗使人遍传音讯,但凡默念九渊瘟君名讳者,病症便轻,百日可愈,因此这些百姓,倒也可以保命,只是寻那瘟疫克星,也得加紧进行,数日之后,百姓大病初愈,那可分不清是瘟疫克星还是念名痊愈者了。” 佛祖道:“这么说来,你这功劳倒也立得及时?虽说如此,此处寻不到瘟疫克星,还是难饶你性命。” 大鹏忙道:“苍穹有亿万民众,这才瞧了多少?” 急忙又来到一处,许负心睁开龙目,细细瞧了一回,道:“此处也是人人难以免祸。” 大鹏心慌,道:“苍南域人口稀少,不如去那东穹瞧瞧。”急忙再振六翼,刹那间来到东穹,又瞧了两处瘟疫发作之处,仍瞧不见有人能免此祸。 那大鹏不消佛祖发话,只有比佛祖更加情急,刹那间又飞到一处,秦忘舒向下瞧去,原来正是晋君驻军之所,心中不由道:“晋君只怕也难免此祸。” 许负心向下一瞧,忽地喜道:“有了,此处瘟疫沉重,人人皆病,军营之中,不闻人喊马嘶,却有一人龙行虎步,气像不同。” 那佛祖也是大喜,急忙去探那军营,果然军营之中有一人生龙活虎一般,与四周染病的军士一比,可不是鹤立鸡群。 大鹏也是如释重负,道:“就算此人也念瘟君性命,这才过了数日,又怎能痊愈,而此人并不曾修成仙道,只是肉身凡胎,却不染此症,可见必是福德之辈,瘟疫克星了。” 许负心道:“却不知此人是谁?” 秦忘舒听到众人说话,正在那里乱瞧,猛然间瞧见一人,果然是精神健旺,与众不同,等瞧清此人面目,秦忘舒不由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若果然有人不染此疫,也唯有落在这人头来,方显出那天地机心来。” 佛祖道:“秦忘舒识得此人?” 秦忘舒道:“佛祖容禀,此人乃是晋国太子,凡界未来之主,那瘟疫难近此人,岂不是天意?” 佛祖点头笑道:“果然是天意玄微,天地让这人立下这奇功,日后也好统辖苍穹万众。” 就让那菩提童子手提法刀,在空中监视大鹏,这才与许负心秦忘舒来到军营之中,去见那晋国太子。 那晋国太子正聚了一帮凡界名医,商议驱瘟之策,却哪里能有太绪,那些名医只知高谈阔论,引一句《黄帝内经》,扯一篇《神农本草》,虽是说的头头是道,到头来终无一策。 原来这场瘟疫极是厉害,便是黄帝神农,也是束手无策,诸名医引这二人的医又有何用。 秦忘舒先来到帐中,道:“太子,有贵客光降,速速屏退闲人,好与你说话。” 晋太子见是秦忘舒到了,可不是喜从天降,急忙喝退众医,上前道:“大修,可把你盼来了,如今因我阵中军士皆染瘟疫,便是父王也难免此劫,这可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求人不如求己,若想救天下民众与晋君,倒以不难。” 晋太子大喜道:“果然还是大修有办法,有神通。” 秦忘舒笑道:“我哪里有神通,若想去这瘟疫,只能着落在你头上,如今人人皆病,唯有你龙精虎猛,你便是那瘟疫的克星了。” 晋太子动容道:“原来我竟是瘟疫的克星?” 秦忘舒道:“你若不是克星,却怎会这般健旺?” 晋太子道:“我只当我身子强健些,但早晚也是要染疫的。如今军营之中,流传一种办法,说是口诵某瘟君名讳,便可百日痊愈,但我想来,那瘟君害人不浅,我怎能反去尊他,因此也不曾念他,本以为会染此症,哪知却是迟迟未至。” 正说着话,只听一人道:“太子,若救天下苍生,只怕要借你这福德之身,你是否肯为苍生捐此性命。” 晋太子急忙去瞧,只见二人走进大帐来,说话那人形容俊秀,却又法相庄严,令人肃然起敬,身边是位女子,生得如花照水,娴静温婉,却偏在眉目之间,生出睥睨苍生之气,就算是仙修大能见了,也在心中矮了三分。 晋太子见惯人间英雄,这些日子跟随三省忘时四下救人,亦见识凡修不少,见这二人形容不俗,知道来历不凡,急忙拜道:“凡生不才,若果然能救得苍生万众,这条性命拿去何妨。” 进帐者正是无参与许负心,那佛祖本来不便轻涉红尘浊地,却因事情紧急,却也顾不得许多了,这才来到帐中。 佛祖道:“太子,你天生福德之身,不染此症,若想驱了这场瘟疫,少不得要用你身上鲜血,制成丹药,你果然肯吗?” 晋太子慨然道:“天地生我,原来竟是为了今日,若果然能够救人,凡生何惜此躯,凡生唯有一个要求,务求大修成全。”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24章 原来善恶皆不分 佛祖笑道:“你且道来。(¥)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晋太子道:“我一介肉身,又有多少滴血,制成多少丹药?唯请大修容我一寸私心,若制成丹药,先救了我家父王,以及忘时三省这三位,若果能允我,凡生虽死无憾了。” 佛祖抚掌大笑道:“难得,难得,既有拯苍生之志,又不忘私情,既遵孝道,又讲情义,秦道友,你那妹子倒也找的好夫君。” 一句话说的晋太子面色通红,道:“大修言重了。”说罢闭上双目,引颈得戮,却难得是身子不动,神色从容。 许负心忍不住开口道:“哪里就要牺牲性命了,佛祖最爱试人。忘舒也是,佛祖哄人,你也不出声开解,却让太子受惊。太子,我只需你几滴鲜血,便可测其玄妙,制成灵丹,便可普救苍生了。” 晋太子虽有舍身之志,听到这话,才知不会捐命的,不由心中一松。此刻方知面前这修士竟是佛祖,可不是把晋太子又吓得不轻?在那里张口结舌,说不引别来。 秦忘舒笑道:“佛祖既然试他,自然就有他的好处。若是佛祖不给他好处,忘舒怎能相饶。却不知佛祖此番试人,可曾满意。” 佛祖笑道:“太子义士,天下无双。” 秦忘舒道:“既如此,我便有个不情之请,说来也有几分徇私。” 佛祖道:“不好,我心中有个不详之兆,忘舒若是开口,定是会令我损失惨重。” 许负心也忍笑道:“也是该,佛祖若不来吓人,忘舒又岂能漫天要价?忘舒,却不知你要替太子求来何物?”想那太子日后是人间君王,何物不有?想来只有福有寿了,却也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向佛祖开口。 晋太子慌忙道:“只不过几滴鲜血,哪里就要佛祖为难。” 佛祖笑道:“不妨的,不妨的,世人难得是舍身为人,若有此心,定受嘉许,却也不是为你而人,而是要让世人明白何事该行,何事不该为。” 晋太子听佛祖也这么说,自然不敢开口了。 秦忘舒道:“唯恳请佛祖施恩,令他生就仙根,可修长生之道,若能如此,则天下幸甚,忘舒亦幸甚。” 佛祖道:“忘舒,你可是给我出了个大大的难题,我保他江山永固,福泽绵长倒也不难,若令他生成仙根,去入仙修之道,却是极难了。你身为仙修之士,怎能不知?” 秦忘舒听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也不说话,在那里沉吟不语。 许负心笑道:“忘舒,你既是漫天要价,佛祖自己与你坐地还钱,怎地却不说话了。” 秦忘舒道:“我细细想过,天地原就不公,佛祖也是偏心,因此不觉心寒,也就不肯求他了。” 连佛祖也是好奇,不知秦忘舒心中想到何事,便道:“我哪里就偏心了?” 秦忘舒道:“人常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立地成佛,岂不是比踏入仙修之道还要艰难,哪知只需放下屠刀,就能轻易达成。由此瞧来,这天地也好,佛祖也罢,怕的是恶人,保的也是恶人。我便劝太子一句,若想修道长生,千难万难,若想立地成佛,倒也容易,只需从此恶事作尽,杀人如麻,到时佛祖自然便来点化了。” 晋太子大惊道:“世间哪有这种道理,秦大修,你又怎能劝我去作恶事?” 佛祖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其理虽是大谬,却也是道尽世道真情。但这其中天地却是背了冤屈,我也不得不说了。只因世人行善,原是本分,并且早就暗得福报,又怎会闹得沸沸扬扬。反倒是那恶人行恶,必然是天下皆知,且世间生出一恶人来,必然是伤生害命,遗祸无穷,因此止恶实为第一等事,这也是止恶胜过劝善之理。” 秦忘舒与许负心听到这话,皆是暗暗点头。 佛祖正色道:“但以我瞧来,那止恶劝善皆是等量齐观,不可偏倚了才是正理,就算先前有所侧重,也该从今日起,将那止恶劝善并到一处来行。” 秦忘舒与许负心同声道:“佛祖此言大善。” 佛祖笑道:“若论晋太子捐血之功,我也只能保他福泽绵长,但他既有捐命之心,这却是极难得了,虽然令他生成仙根有些棘手,我也只好尽力而为,以免令天下善长失望了才是。” 秦忘舒大喜道:“果然还是佛法无比。” 佛祖便将晋太子唤到面前来,道:“那成就仙根,说难是极难,却也并非无法可施,却要看你是否有这执心了。” 晋太子自且秦忘时,便生自惭形秽之心,只因那秦忘时修成仙家道术,就算未必长生,至少也是千八百年寿命,但自己虽拥有天下,却是凡俗之身,弹指数十年过去,那秦忘舒尚是青春正好,自己却是黯然殒落了,深深想来,此情何以堪? 倒不怕自己寿限短暂,却担心佳人就此郁郁,从此感念伤怀,还不如不曾有过这段情缘? 奈何生就仙根,那是万中无一之事,自己难修仙道,却也是无计可施,如今秦忘舒在佛祖面前求恳,晋太子自然心中大动,早在心中盘算过许多回了。 此刻听到佛祖问来,晋太子立时道:“纵是千难万难,凡生也万死不悔。此心已下,如同铁石。” 佛祖道:“我有佛经三卷,中藏修身妙法,你若是每日诵读,或十年,或数十年,便可修成仙根,就此踏我禅修之门。如今我便收你为记名弟子,若果然他日能修成仙根,我自然会来寻你。” 晋太子喜的心花儿也绽了,急忙跪倒在地,道:“佛祖在上,凡生定能竭尽所能,明悟佛经妙法,修成仙根。若有负佛祖雅望,凡生万死难赎其罪。” 佛祖笑道:“便是修不成,也不是多大的罪过。” 晋太子却流泪道:“若是修不成,那实是万死莫赎之罪,佛祖,我心中有难望,却是难以开口,唯有秦大修心知肚明。佛祖,你只管在西域候着我,凡生定会前去寻你。到时还请佛祖将这记名二字抹去,真正收我为徒。” 佛祖喜道:“难得你有执心,难道我却不满意。我只在西域候着你罢。”忙将晋太子扶起。 许负心便让晋太子滴血三滴,乃以一双龙目观其玄妙,那许负心天生造化神通,便是无参佛祖也难望其项背了,片刻后已知其妙,便对佛祖道:“我心中已有了盘算,或可遍访天下,寻来仙花灵草,配成一方,以抑瘟癀大阵。” 佛祖喜道:“负心造化神通,谁人可及,却不知要等多少时日?” 许负心道:“怕是月不等。” 佛祖连连摇头道:“太长,太长。” 许负心想了想,又道:“至少也需一月。” 佛祖还是摇头道:“只怕镇龙使慈航那里等不得。” 许负心道:“若依佛祖意思,多少时日为妥?” 佛祖便伸出三个手指来,道:“三日之内,最好便有结果,只因那九渊十一兽中,有位饕餮,原也是混沌古兽,他在九渊之中秘制一宝,若等他炼成此宝来我苍穹,便是我等仙界大能齐至,那苍穹至少也会损却千万条性命。若有不等他制成法宝,便去九渊诛他,方能免去此祸。” 许负心道:“若去九渊诛他,非镇龙使不可了。” 佛祖道:“那九渊原是镇龙使的出身地,仙界大能无数,又有几人能在九渊之中如鱼得水?故而此事非她不可。” 许负心道:“既是如此,我先制灵丹三颗,保了那镇龙使无事,诛了饕餮,再作道理。” 佛祖道:“如此才能力挽狂澜,负心也只好受苦了。” 许负心笑道:“连佛祖镇龙使也为天下操心费力,负心稍尽心力,却哪里算是受苦。” 便道:“三滴血毕竟太少,又能制成多少丹药?若再取血,却又伤身,我只好献龙血三滴,施我造化之术,合成散瘟丹七颗,想来也足可面对当前局面了。” 晋太子忙道:“怎好让仙子伤损了仙体,凡生身子强健,多出几滴血来又有何妨。” 许负心道:“你道这是三滴血?只因这三滴血,便要陪上数条九渊大能性命。那九渊大能皆是千万年修行,难道不是天地心血精华?便因此故,你捐出三滴血来,便损了三十年寿限,你又有多大本钱,该再捐数滴?” 只这一句话,唬得晋太子面无人色了。 秦忘舒道:“负心,此理却是不通,那太子捐血救人,怎地也要伤损性命?” 许负心叹道:“世界生生灭灭,在天地瞧来,不过一瞬,何况那善善恶恶,在天地瞧来,又算得什么?你算的是一笔账,那天地又算的是一笔账,你若想不通,便不入天地大道。负心虽也想不通,却也只好由他。” 秦忘舒默默无言,却也不得不说许负心所言极是,若天地也知分辩善恶,那世间何来善恶,可见天地并不会抑恶扬善了。但却不能就此说天地不公,只比说大道幽微,又有几人悟透。 许负心便留在帐中,推敲制丹之法,秦忘舒与佛祖便来到空中,佛祖正要与他大鹏说话,只见灵霄宝殿方向杀气冲天,诸修面前一变,难道那殿前兽禽大军,竟敢攻进宝殿不成?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25章 撑起朱罗摭天地 无参佛祖动用佛目向宝殿方向瞧去,果见那无数兽禽已然冲上南天门,大殿之中却无人出来迎敌,兽群之众冲进南天门,却见那殿中有无数光华现出,射得人睁不开双目。 菩提子喝道:“大鹏,你等好大的胆子,那宝殿之上有老雕加持,你等也敢攻进大殿去?” 大鹏也是惶恐,道:“不干小人事,小人也曾拦阻,却劝说不得。只好借口离了大殿,去赶秦道友,哪知那牛魔王好生大胆,果然冲进殿去。” 菩提子道:“若激发老雕加持的法诀,却看你等如何应对。” 大鹏摇头道:“朱厌神君早考虑到此事,早就与戾凤飞到天外去,以一件赤罗大伞摭天敝日,混沌碎域就此与我苍穹不通,老雕纵在殿上设有法诀,怕也难以显示神通了。” 佛祖喝道:“竟有此事?那朱厌果然好生大胆。” 那佛祖至此也动无名,只一步就来到灵霄宝殿面前,却见那宝殿上虽现光华,却只是当初自己所留的一方掌印罢了,其余二位佛祖与老雕所留印记,竟是纹丝不动。 这也是因自己便在凡界之中,朱厌所设的赤罗大伞摭拦不住。若是自己不曾亲自前来,极荒山兽众早就攻进大殿去了。 兽众冲到殿前时,幸有无参佛祖当年留下一掌,内蕴无上佛法,这才激发万道光华,挡住兽众。佛祖虽是慈悲,若是有人胆敢侵犯此殿,自然也要严惩不贷,因此那光华之中暗蕴杀机,兽众中境界稍弱者,被那光华射到身上,难免心惊胆战,肉身若焚。 也是佛祖慈悲,兽众离大殿百丈时,便生光华警告,此刻那佛光射到身上,唯觉心中惶恐,肉身生热,若是再进一步,那肉身上的佛焰便加强一分,等到离大殿十丈时,佛焰焰力无边,自可将来犯殿者烧得尸骨无存。 那兽众知道厉害,口中呜呜乱叫,不敢上前,唯有牛魔王大喝道:“朱厌神君已在天外加持,挡住苍穹三域,若仍是攻不下此殿,我等如何有面目去见神君。” 只是兽众虽是口中叫喊,被那佛光照来,遍身生烟,怎敢再进一步,牛魔王心中着恼,要破这佛光,此兽向脚下一指,生出青云数道,又张口一吐,吐出一粒赤珠来,仗着这赤珠青云护体,大步冲向宝殿,那佛光虽是罩来,却也难以欺近其身。 这牛魔王一步冲上殿去,手中日月双斧脱手祭去,只听得“哗”地一声,就将宝殿东南一角打下一块来。 忽见殿中有人影一闪,便来到这牛魔王面前,佛祖瞧出是莞公主带病迎敌,不由的面色一变,道:“不好,阁主并非这牛魔王的对手。” 那佛祖正要上前,只见空中一道白光闪过,一只白虎现在云中,那白虎猛然一摇头,就冲着殿前万兽一声怒吼。 只这一吼,兽众肝胆倶裂,身不由已就要跪地拜伏,牛魔王大急,叫道:“那不过是白虎虚识下界,又不曾是本体现身,你等何必惧他。” 百灵王惶恐之极,道:“老牛,那是白虎天尊,难道你却不惧?” 牛魔王冷笑道:“我眼中兽王只有我家神君,哪里知道什么青龙白虎,便是白虎真身亲来,我也要挼一挼他的虎须。” 那牛魔王果然气盛,足道青云来战白虎虚识,白虎凝目向他瞧去,见他竟不肯退,也是心中惊讶。这白虎虽是一道虚识,却也是威风凛凛,渺视天下万众,于是那白虎虚识抬起爪来,便向牛魔王拍去。 牛魔王哈哈大笑道:“你一道虚识也敢与我斗法,今日让你领教我极荒山兽众的厉害。”抬手唤回日月双斧,便来挡住虎爪一击。 不想那白虎虚识法力无边,只这一爪,打得日月双轮沉坠百丈,直打到泰山脚下去了。复一爪,已然欺近牛魔王头顶。 牛魔王极是勇悍,坚持不退,却因这人身难以受力,只好摇身一变,化为本体原形,原来是一只体长四十丈的黒牛,与那白虎虚识相比,体型竟大出一倍去。 这黒牛怒气冲冲,竖起一对巨大的牛角,就向白虎虚识顶去。这黒牛一对巨角,实有惊人神力,左角最强,有四千岳力气,右角稍出,也有三千岳强,若合在一处,法力更加强大,号称有百岳之功。 那白虎虽是兽中至高,毕竟不以力量取胜,且一道虚识,也就是本体一成威能罢了,被那牛角顶来,竟是支持不住。只听轰地一声响,那虚识化为无影散碎光华,在空中散得干干净净。 佛祖虽是吃惊,反倒欢喜,抚掌笑道:“不是这牛魔王逞凶,那杀星也不肯来我苍穹,白虎神君,我瞧你倒是来也不来。” 只因那牛魔王顶碎白虎虚识,自是惹得殿前万兽齐声欢呼,牛魔王也是得意洋洋,傲然自雄,心中忖道:“那白虎吃了大亏,怎肯甘心,定会前来报仇,趁那白虎未至,我先将这宝殿顶翻了再说。” 这牛魔王也是泼天的胆识,竟然连三佛老雕都不放在眼中,又何惧那白虎天尊,因此竖角为兵,便向那宝殿顶去。 哪知只冲了三步,双角却触到一团软物,竟是用不上力气,这牛魔王急忙抬头,只见无参佛祖挡在身前,身边有白云数朵,那牛角陷在白云之中,法力难施。 佛祖笑道:“牛魔王,你既然惹下白虎这个对手,何必在此白费力气,那白虎说来便来,你若想胜他,还需养精蓄锐,积攒气力。” 牛魔王疑道:“佛祖也是我这一边的?” 佛祖哈哈大笑道:“不是你撞碎虚识,怎能引那白虎天尊下凡,我那苍穹万众身陷浩劫之中,但胆敢上前迎敌者万中无一,正盼那白虎天尊下凡,令我苍穹万众多一份胆气,添一点杀心。” 原来那浩劫虽是生发,却因凡俗百姓性弱,只知逃避,不敢面对,灵幽禅师虽传下四字真言来,真正胆敢上阵迎者,却是万中无一。 那苍南域百姓饱经战患,倒也有一点胆气,若有人登高一呼,倒有人有敢出来迎战。等那浩劫蔓到东穹境内,此处百姓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怎见过这样的凶顽,到时人人不敢迎敌,可不是损失愈加惨重? 因此无参佛祖一直劝那白虎重临凡界,也好让苍穹万众多一份杀心胆气。那白虎怕惹红尘污秽,也一时犹豫不定。且白虎杀星下界,又与他人不同,那杀气若是遍洒人间,也是吉凶参半之事,因此便想下界,也需世尊首肯不可。今日被这牛魔王撞碎虚识,那是必然要来了。 牛魔王此刻方有一丝后悔之意,暗忖道:“我只想在人前显摆,却忘了那白虎天尊是天下杀星。若他果然下界,苍穹百姓必然平添无穷豪气,却不是苦了我兽众?” 只不过此刻后悔,却是来不及了,这牛魔王不肯在佛祖面前低头示弱,喝道:“便是白虎亲来,难道我却怕他?他若不来则罢,若是敢来,定灭他千年威风。” 佛祖笑道:“好,好,好,我倒要瞧瞧你如何灭他威风?” 计算时刻,那白虎早该到了。佛祖袖中算了一课,立时明白,就对牛魔王道:“牛魔王,你果真要与那白虎斗法?” 牛魔王道:“若是怕了他,我又何必撞碎他的虚识?” 佛祖道:“那白虎神君不肯轻涉红尘,虽被你激来,却冲着那朱厌去了,如今正在天外寻那朱厌厮杀,你若果然有护主之心,不如且去天外迎他,也算是你为臣的一片忠心。” 牛魔王叫道:“那白虎果真去寻我家神君?” 佛祖道:“我又怎会欺你,此事千真万确。” 牛魔王也知佛祖不会哄人,听了这话心中焦急万分,奈何以他的神通,若去那天外,不知要跋涉多久,等他赶了去,朱厌与白虎早就分出胜负了。 牛魔王猛一抬头,只见大鹏藏在空中,忙叫道:“大鹏,白虎去寻我家神君厮杀,我便是要去,也是太慢,唯盼你助我一程?” 那大鹏被佛祖治的心服口服,怎敢答应牛魔王的要求,将脑袋缩在云端之中,实不肯答。 牛魔王冷笑道:“好一个大鹏,原以为你是盖世英雄,如今却连这点小事也不敢承担。你若是肯也就罢了,你我交情依旧,若是不肯,我先将你家相好杀了。” 猛一转身,那对牛角就对准了百灵王,百灵王吓得花容失色,极欲闪避,却被那牛角上的无极灵压汹涌而来,竟是动弹不得。 大鹏慌道:“牛魔王,好端端地,你怎地却去对付百灵,你我兄弟,万事好说。” 牛魔王道:“莫以为你能骗过我,先前大伙要攻打宝殿,你借故离开,此事已见离心,如今你与无参佛祖同时归来,倒像是一伙的,看来你定是被佛法压制,早就投靠他了。若果然如此。我与你早非兄弟,已是敌我之分。” 大鹏原来是凶悍成性,只因被佛祖连斩了两条性命,不得不低头罢了,又因重情,见那百灵王受到威胁,心中也是慌乱,这才口气放软,此刻见牛魔王道破真相,不由的又羞又恼,叫道:“牛魔王,莫以为你撞碎了白虎虚识,就是天下无敌,那虚识只是本体一成威能,谁斗不过?你犯下天条,杀劫立时随身,冲着你我兄弟一场,不如死在我爪下,倒也算是成全了你无罪之身。” 菩提子听到这话,心中大喜,忙腾身飞离了大鹏,将大鹏后背一拍,道:“你既然要斗那牛魔王,正该努力,若是胜了,也可免你先前罪过。” 大鹏正愁前途茫茫,听了这话心中欢喜,果然将六翼振开,就向牛魔王低头冲去。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26章 双角并锋撞混元 牛魔王连声冷笑,只将左解一挑,就将大鹏巨爪挑开,此角巨力涌来,大鹏竟也招架不住,只好腾飞而去,化其汹汹法力。 猛地瞧来,倒像是牛魔王一角将大鹏挑飞了。 大鹏本是天生巨禽,世间无双,尤其是对其肉身神通,向来自负之极,哪知今日与牛魔王一试,方知天外有天。 牛魔王喝道:“大鹏,昔日同殿为臣,我让你三分罢了,也从来不与你计较,今日你既叛神君,莫怪我出手无情,扫荡你千年威名。” 大鹏恼道:“你不过就是仗着一身蛮力,也敢在我面前称雄。” 那大鹏腾出双爪,端得是其快如电,那牛魔王虽有力气,却因身子长大,转动不灵,竟逃不开大鹏双爪闪电之击,被那大鹏抓住双角。 好个大鹏,口中大喝一声,竟将牛魔王带离大殿,一飞万丈。攻将六翼一摆,那牛魔王便摇晃起来。 菩提子拍手道:“果然还是大鹏有力,若是这里有座山峰,撞也将他撞死了。” 大鹏果然听计,提着牛魔王就向远处飞去,只飞了百里,便瞧见一座山峰突兀而立,虽不及泰山之高,却也是壁垒森森,坚不可摧。 那大鹏拖着牛魔王的身子,就向那山峰撞去,只听得轰隆巨响,此山自中腰而断,一座高山,几成平地了。 那牛魔王只是呵呵冷笑,也不挣扎,任凭那大鹏拖来抛去。大鹏撞了一回,便低头瞧去,只见那牛魔王全身处处块垒,堆堆突起,瞧来好不惊人。 大鹏暗忖道:“这老牛铁打般的肉身,寻常凡界土石,又岂能伤他分毫?有了!” 大鹏心中想到一处所在,当下奋力提起牛魔王,六翼连扇数下,已离了凡界,来到混沌碎域之中。 不等大鹏进入混沌碎域,空中飞来一只巨禽,却是生就九首,肋生重羽。正是大鹏昔日同门师兄弟重羽真人。 重羽真人化成原形来迎大鹏,喝道:“六翼,你好大的胆子,当年师尊逐你出门,若无师尊法旨,你也该回来?” 大鹏道:“重羽,还请替我上禀师尊,今日重回旧地,那是逼不得已,我已得佛祖施惩,心中明悟,痛恨往日所为。今日要借我混沌旧域一处所在,撞杀这头老牛。” 重羽真人向那牛魔王瞧了瞧,道:“原来如此,那凡界土石,怎能撞得伤他,非得我混沌碎域之中的混元金山不可。” 大鹏喜道:“还请重羽助我。” 重羽道:“你果然能助佛祖诛此孽障,师尊深明大义,怎会责你。” 重羽果然在前引路,一路分云拔雾,引那大鹏来到混沌碎域一处所在。 只见那所在有座高峰,乃是混沌第一高山,原是老雕诞生之地。那老雕在混沌之中醒来,只因一时性急,要分开混沌,不想孕育老雕这处所在却是混沌中第一坚地,因此折了老雕双翼。 那老雕伤势复原,修为大进之后,便将诞他伤他的这处所在移来混沌碎域,取名混元金山。 那老雕竟是混沌中所诞,原无父母,便拜这混元金山为其父母,是为山父地母。此山之坚,天地第一,否则又怎能伤到老雕? 六翼大鹏既是老雕弟子,怎不知这混元金山的厉害,这才提着牛魔王来撞这座混元金山,只盼撞碎其躯,也算是戴罪立功。 牛魔王被大鹏提在空中,虽有一身神力也难施展,这叫做借力不得。也只好被大鹏拖来扯去了。 不过这牛魔王自恃肉身强横,倒也毫不在意。只是蓄势以待,以候良机。 如今见到这座混元金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瞧那山体泛金光,峰高三十万丈山势。虽不见有雄奇之处,却是浑然一体。那山中石块,或如狼牙突起,或似刀枪森森。对他人来说,这金山乃是宝地,对牛魔王来说,这却是殒身害命的所在了。 牛魔王暗道:“此山山石如枪,突兀如牙,瞧来果然厉害,我虽修强横肉身,只怕也禁不住这金山撞来。” 牛魔王虽不知这金山来历,也知道是他的克星了。因此猛地将双角并起,不退向进,就向大鹏腹上刺去。 大鹏瞧见混元金山在望,正自欢喜,这金山连师尊的双翼都撞得断了,还怕撞不死这老牛? 哪知那老牛此刻发作,却撞了大鹏一个措手不及。重羽真人叫道:“六翼小心!” 奈何牛魔王双角并起,虽不见得真有万岳之力,却也是八九千岳法力,大鹏又是不察,哪里能挡得住,被这双角顶到腹部,只撞得鹏羽纷纷,腹部留下血痕一道。只好将双爪一丢,任那牛魔王去了。 重羽见六翼吃亏,慌忙来救,这牛魔王使开了性子,也不管重羽身份,左角弯弯,斜刺里挑来,这是他的成名绝技,叫做黒牛挂角,向来是例无虚发。 重羽真人虽有神通,毕竟是重修之躯,到今日也不过千年,纵有玄承在心,手殿无穷,若论肉身强横,却非是这老牛的对手。这一角便将重翼撞退千丈,若不是飞得快,只怕真要挂在牛角上了。 那牛魔王连败二修,一时性发如狂,浑然忘了这里是何所在,挺起双角就重羽追去,那重羽忍着巨痛,忙将身子一闪,就躲在了混元金山峰后,牛魔王也不停步,仍是挺双角撞去,只听得一声巨响,好似万雷迸发,直震得混沌碎域猛然一晃。 重羽与六翼大鹏见牛魔王已然癫狂,皆是大惊失色,若被这老牛真个人撞碎混元金山,这祸事可就大了。 急忙凝目去瞧,倒也万幸,那混元金山果然是天地至坚之地,虽被双角以万岳之力撞来,也只是崩碎山石数块,那山峰仍是挺立不动。再瞧那对牛角,不过是多了道淡淡的白痕。 重羽与六翼皆是骇然,暗道:“此山之坚,天下无对,不想与这老牛的一对牛角恰是对手。” 六翼大鹏怒道:“好个老牛,此山是我家恩师诞生之所,尊他为山父地母,你竟敢撞他,今日便是万死,也饶不得你。” 刚才被牛魔王撞到腹部,大鹏伤势着实不轻,此刻见老牛发狂,要撞这金山,便是只剩下一只气,自然也来竭力拦阻了。 牛魔王叫道:“你拖我来此,不就是要试此山是否是天下至坚,如今我索性撞给你看,岂不是如了你的意。” 大鹏也不与他辩论,那拖动牛身来撞此山,与牛魔王动用双角并锋来撞,又怎可相提并论?那对牛角乃是兽众里第一肉身法宝,便是朱厌白虎,论起肉身所有,也不敢说就能强过这对牛角了。 大鹏忍痛来扑牛魔王后背,只因身子带伤,动作自然慢了半拍,等他扑到身前,良机已失,牛魔王已将双角转来,大鹏无可奈何,只好振翼飞起,避开此击。 那边重羽真人生怕六翼大鹏吃亏,也探爪来击,却忌惮那对牛角厉害。也不及过分欺近,不等那牛魔王以双角相对,忙又飞了开去。 这两只巨禽既不肯放牛魔王出域,又压制不住对手,也只好与牛魔王反复周旋。只斗了个旗逢对手。 却说那老雕正在闭关,被牛魔王撞到混元金山,自然立时惊醒。老雕便运用混沌青云,来探此事,立时瞧了个明明白白。 那老雕见牛魔王如此强悍,也是吃惊不小,暗道:“我在混沌修行,不问世事,不想凡界竟也诞出这样强横的凶兽来,这也算是一代更比一代强了。” 又见两名弟子皆奈何牛魔王不得,老雕难免生恼,欲待亲自去拿他,又与身份不合,这牛魔王一来是后辈,二来是凡界生灵,以老雕身份,哪里好意思出手? 但与那牛魔王斗法的却是自家两位弟子,混沌碎域中其他大修,怕也不好管。难道老雕的家事,竟容得别人插手。 老雕瞧了片刻,便向重羽传音道:“重羽,你且回来,我有话说。” 重羽听到师尊召唤,心中又羞又愧,以自己与六翼合力,竟也奈何不得对手,岂不是大丢师尊颜面,但这牛魔王的确是个异数,千古难逢的一位强大兽修。就算往日籍籍无名,今日战罢,也定是会扬名天下,诸域皆知了。 重羽忙对六翼大鹏道:“六翼,你且与他周旋片刻,不可轻放了他,我去去就来。”也不敢说是师尊召唤。 大鹏道:“重羽速去速回。”也是心中没有底气,知道凭自己一人,难以压制牛魔王。 幸好牛魔王虽是力大无穷,双角犀利,却因身子沉重,也是难以伤到对手,这才并了个不胜不败之局。若是拖住这老牛,倒也不难。 重羽飞回老雕洞府,化了人身跪地拜道:“弟子无能,让师尊失望了。” 那老沌老雕修成混沌青光,于天下诸事无所不知,倒也免去了许多痴后。 老雕道:“这老牛是个天地异数,若非今日亲见,也难相信。我瞧他一对牛角,实有万岳之力,你等怎是对手?我若亲自出手,却也是与礼不合。” 重羽慌道:“惊扰师尊修行,已是罪该万死,若再请师尊出手,我等弟子也没脸活了。” 老雕道:“我唤你来,要传你一项神通,托你转授大鹏,也好压制了这老牛。” 重羽道:“师尊,不是弟子多舌,既是要传六翼神通,何必却唤我回来。” 老雕叹道:“此事一言难尽,你只管依我吩咐便是。”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27章 上士闻道辄行之 重羽怎敢多言,只能静候法旨。 老雕道:“那悍牛虽是后辈,且只是金仙境界,但天生神力不俗,委实难当。你等若是不经此战,怕也是要小瞧他了。” 重羽道:“正如师尊所言,听那悍牛只是金仙境界,弟子着实不曾在意。但复又想来,六翼也是金仙境界,怎地却在心中敬重他?由此瞧来,世人厚此薄假彼,偏见不少,重羽也未能免俗。” 老雕心中欢慰,笑道:“我只传那六翼神通,你不来怨我偏心,反来用这话来宽解我。重羽,你虽也是当年十大灵禽,万禽中难得的大能,但若论天生资质,却略逊六翼一筹。我观世间兽禽后辈,也唯有这悍牛可与六翼一争短长了。” 重羽虽与六翼情深意厚,既听此言,趁机便下说词,道:“师尊既看重六翼,六翼如今被那佛祖点化,与往日大不相同,不如将六翼再度收纳门墙,也是一桩美谈了。” 老雕把头来摇,道:“重羽,非是我绝情,实是我已将六翼舍给佛域了。” 重羽大惊道:“师尊,好端端地,怎就将六翼舍予他人。” 老雕笑道:“你心中还有你我之别,门户之见,可见还需修行。那佛法如今虽只在西域光大,但在我瞧来,他日济世救民,教化苍生,非佛法不可。既是如此,我怎能不助他?这才将六翼舍予佛祖,就做了护法的鹏王,他日功德不小。你也未必能比过他了。” 重羽道:“弟子只愿在恩师膝下侍奉,佛域虽好,却与弟子无缘。若六翼果然能在西域结成正果,弟子也替他欢喜。” 老雕道:“你与佛域无缘,也只好罢了。今日我传六翼神通,也是盼着他将功折罪,也好在佛域立足。你可细细听来,不可有一丝疏失错漏。” 说罢就将法诀传来,重羽凝神细听,听到妙处,自然是手舞足蹈。原来老雕所传妙法神通,乃是四两拔千斤之术,最是玄妙不过。用一分力气,却能办十分大事。若能明悟此法,莫说移山搬岳,就算是倒转乾坤,却不是什么难事。 重羽道:“敢问师尊,这神通妙到峰巅,前所未有,不知有何名目,又是怎样的来历?” 老雕道:“此法是我从虚空中悟来,混沌自虚空中来,那虚空才真正是无中而生万有,实为大道之始,可写之为无极,我这项神通,便叫做无极妙诀,那悍牛虽有万岳之力,我用这无极化来,便让他向无中去,万岳之力,竟成虚无了。” 重羽喜道:“六翼远比我灵慧百倍,又是天生神通,若得了此术,那悍牛怎是对手。弟子这就辞了师尊,去传六翼无极妙诀。” 老雕道:“速去,速去。” 六翼正要转身,老雕又把他唤了回来,道:“重羽,你此去如何传法?” 重羽笑道:“师尊妙道,公而示之。” 老雕先是一怔,忽地明白重羽心思,不由笑道:“好,好,好。我老雕虽是建世无功,倒也传了几位佳弟子。”速令重羽前去。 重羽担心六翼安危,急忙化一阵大风,来到混元金山处,只见牛魔王与六翼斗得正急,六翼斗了多时,已是力怯,六翼竟是振不动了。 重羽忙道:“六翼,你且仔细听了,我从师尊得来妙诀,你速速修来,当可立诛悍牛。” 六翼苦笑道:“重羽,那师尊法诀虽妙,哪里能立时领会,今日怕是斗不过他了,只好劳师尊出手。” 重羽喝道:“若让师尊出手,你我修行何用?没得让天下人笑话,你速速打点精神,不可懈怠,难道想就此放弃不成?那师尊若是瞧见了,只怕更是心寒。” 六翼朝思暮想,便是重归老雕门庭,听到这话,心中一警,忙道:“重羽,六翼知错了,绝不敢再行懈怠,师尊妙法,六翼侧耳倾听。” 重羽便大声道:“虚空万有,是为无极,殆尽乎道矣” 六翼慌忙道:“重羽,师尊所传法诀,岂能轻授予人,你公然念诵,也不怕这老牛听了去。” 六翼哈哈大笑道:“师尊妙法,妙不可言,便是他听了去,若是明悟不得,也是无用。” 六翼果然灵慧,细细揣摩重羽用心,已明其意。原来这是欺老牛虽有神力,灵慧却是大为不足,那老雕所传妙法,这悍牛怕怎样也是明悟不得。 但明知这老雕所传法诀,是用来针对自己,这老牛又怎敢掉以轻心,因此定是拼命想来,越是明悟不得,越是着急。岂不是乱了心境?更妙的是,那老牛若再来个一知半解,一旦六翼与他再度争斗,老牛必然是险象环生。这就是重羽公然传法的妙处了。 牛魔王见重羽公然宣讲老雕法诀,怎敢不来细听,然而那法诀艰深玄妙,虽是字字听在肚子里,却是半句不懂。这老牛越是不懂,越是心慌,暗忖道:“这是老雕亲授妙法,专用来对付我的,我若不能深悟其中玄妙,到时岂不此亏?” 将那法诀反复想来,仍然是云里雾里,莫说一知半解,就连一句话整话也是解析不得。这也是天地待人,向来不偏不倚,老牛既然生来神力无穷,自然灵慧缺如,也是自然之理。若让他事事占全,可不是没了别人的活路? 但在大鹏听来,却是别有洞天,他在老雕门下多年,又是向来灵慧,岂是老牛可比。因此重羽所转授的法诀,可谓字字入心。 他只听了一半,就有七八分明白了,心中狂喜,不可名状,忖道:“师尊这项神通,果然是天地至道,那老牛便有万岳之力,也可被这法诀化解于无形,正所谓天下万事万物,既从无中来,便向无中去了。” 那仙修之士若是领悟妙道,可比任何事都要狂喜。世人之喜,得之在物,修士之喜,得之在道。因此那修行的乐趣,又怎是常人可以领会。 牛魔王见六翼大鹏巨爪飞舞,六翼晃动不停,显然神色极为欢喜,心中更是大恐,暗忖道:“六翼原比我灵慧,若让他修成此诀,我哪里还有活路,趁着法诀未传完全,只好与他拼命。” 牛魔王想到此处,奋起双角,就向六翼大鹏狠狠刺来,这一式并角双锋,已是竭尽全力,神力到处,灵压沛莫能御,势要将六翼大鹏完全压制,令其动弹不得。 只要六翼大鹏稍有停滞,这对并角双锋刺到大鹏身上,立时就要了他的性命。 那六翼正听到极妙处,忽觉狂风扑面而来,中有两道锐风似要将身子何开一般,六翼虽是心中大震,却是不慌。刚才明悟的七八成妙诀正好随心用来,就将双翼展开,稍稍一动,便是半个浑圆。 他自听到重羽传道,一直醉心于此,牛魔王既然双角并到,双翼随心划动,也是自然而然,就好似师兄弟试法喂招一般,实无生死力拚之心。 但恰因心中浑然无迹,反倒是领悟了无极妙诀的精义,就见那双翼之下生下两道金风,此风瞧来也是微弱之极,摇叶不落,振翼无功。哪知偏偏是这样的微风,却将牛魔王万岳之万卸到一边去。 只听得轰然巨响传来,混元金山脚下,就多了一处地穴,深达千丈,他日成为一座大湖了。 重羽见老牛这就动手,正自担心,却见六翼随意施展,就将那万岳之力化到他处去,不由得大喜道:“六翼,果然还是你灵慧,这悍牛万岳之力,可不是被你化于无形?” 六翼却摇头道:“混元金山脚山,被这双角压出一个深穴来,哪里还算是化于无形,重羽,你只管念来,等我听完这项法诀,定将这老牛当年诛杀。” 重羽笑道:“今日临阵传功,恰合了一句话。” 六翼道:“是怎样一句话?” 重羽道:“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重羽听闻此法,若存若亡罢了,唯有六翼灵慧天生,勤而行之,果然便力挽狂澜。” 六翼大笑道:“重羽谬赞了。” 重羽又将剩余法诀一字字道来,六翼点头道:“师尊这项妙法,六翼终身获益无穷。” 那老雕的法诀虽不能全然领悟,但只需领悟其中一二,就足以扳倒对手了,六翼重整旗鼓,再与那牛魔王斗法,牛魔王只知拼命并角来撞,但被六翼或出一翼,或展双翼,总是轻轻巧巧,卸到一边去。 那牛魔王万岳之力,总是记记顶到空处,只把他急得暴跳如雷,更不妙的是,那法力用到空处,便是无法借力,牛魔王每次收回法力,总是耗费不少,因此不到片刻,就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了。 六翼连施无极妙法,已是稳操胜券,此刻来诛牛魔王,已是轻而易举了,但思及与牛魔王往日交情,心中也有一丝不忍。 他喝道:“老牛,你我不如罢斗如何,你若肯立誓终身不出混沌碎域,我便饶你性命。” 牛魔王大怒道:“六翼,你有本事尽管将我杀了,何必饶舌多言。” 六翼不由一声长叹,道:“重羽兄,可有斩山截岳之宝,还请借来一用。”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28章 欲结佛缘需试炼 重羽忙取法剑一口,交予六翼大鹏,大鹏见这法剑冷气逼人,直透骨髓,不由暗道:“重羽兄炼的好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重羽真人原是火凤弟子,就算转拜老雕为师,也不敢忘本,仍修凤火一口,以凤火来炼制法宝,又何必假手于人。 牛魔王见六翼取剑来斩,倒也不慌,狂笑道:“六翼,你倒是想得轻巧,这世间怎有法宝能斩得了我。” 六翼大鹏怎会理他,左手掐定无极妙诀,以防牛魔王临死一击,右手执定法剑,来斩牛魔王。那牛魔王虽是连避数次,终是敌不过无极妙诀,被六翼大鹏当头一剑斩去,只听得一声脆响,那法剑竟被撞成两截了。 不光六翼大鹏惊呆,便是重羽也是动容,叫道:“叵耐这悍牛这般皮厚。” 六翼大鹏至此也是大为头痛,有老雕所传的无极妙诀在手,固然能敌得过牛魔王天生神力了,若是无法宝斩他,也是骑虎难下了。 大鹏正在发怔,重羽真人道:“六翼,混沌碎域之中,虽有锋利法宝,我去借来倒也不难,只是你我在这里将他默默斩了,世间无人知晓,也显不出六翼的功劳。不如你我将他拖回凡界去,那凡界之中却也有一件法宝,能斩此牛。” 六翼大鹏道:“若是连重羽的法剑都斩不得此人,那凡界哪来的法宝,能胜过重羽所制?” 重羽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我,我说的这件法宝,倒也与我有些牵涉,六翼,你只管信我,到了凡界,当着天下之面,我定能替出一件法宝,斩杀此牛。” 六翼与重羽情谊非殊,更知重羽向来待自己真心,于是便道:“既然重羽兄这般说,六翼怎能不信你,也罢,你我联手,将这老牛拖回凡界再说。” 那重羽也变化其形,乃是三十丈长的一只巨鹰,却只显露一首,因此本非他的真正本体。 这时牛魔王已被那无极妙诀弄得精疲力竭,哪里有力气再与六翼重羽厮杀,六翼便抓住牛魔王两只牛角,重羽则将牛尾扯住,二禽稍稍振翼,便飞离混沌碎域,直奔凡界而来。 以两位巨禽大能神通,亿万里之遥也只是半日之功,片刻后二禽来到灵霄宝殿前,只见殿前鸦雀无声,一众兽禽之众没了领袖,自然不敢乱动,何况便是想逞性厮杀,那殿前立着的可是无参佛祖,因此诸多兽禽,皆是噤若寒蝉。 百灵王见到六翼大鹏回返,一颗芳心也算是落回到肚子里,迎上来笑道:“六翼,你总算回来了,百灵等得好不焦躁。” 六翼在诸人面前,怎好来叙寒温,又思及自己是待罪之身,生死难定。也怕牵连到百灵王,便将脑袋一低,嘿然无语,来到无参佛祖面前。 无参见牛魔王已是奄奄一息,怎还有刚才那般精神。知道六翼大鹏终是压制了这头悍牛,点头道:“六翼能降服此牛,倒也是奇功一件。”又转向重羽真人笑道:“原来重羽也来了。 重羽真人亦与无参佛祖相熟,又想起刚才师尊话语,自家这位兄弟,日后是要在佛祖这里谋个出身的,因此神色越发恭敬,上前道:“本体原形不便施礼,还请佛祖见谅。只因这悍牛体坚如铁,连混元金山也被他撞碎一角去,虽有师尊所传妙法,降伏了此牛,终是不曾有神兵利刃,斩杀此牛。” 佛祖点头道:“若论神兵利刃,倒也不必兴师动众,此处至少便有两件了。” 重羽大喜道:“还请佛祖开恩,替我等请来。” 佛祖转向秦忘舒道:“秦兄,你可上前助这六翼重羽斩杀此牛。” 秦忘舒大喜道:“谨遵佛祖法旨。” 秦忘舒取出赤凰刀来,正要上前,不想那豹突王见六翼翻脸无情,擒了牛魔王,秦忘舒又要上前动手,早就是忍耐不得了,慌忙上前拦住秦忘舒道:“休得动手。” 转向六翼大鹏道:“六翼,你好生心狠,叛出我极荒山也就罢了,居然还联合外人,来斩老牛,千年交情,你都抛之脑后了不成?” 六翼大鹏叛出极荒山,本也是被佛祖降服,着实无奈,且若不斩这老牛,自己的一条性命也是保不住了。他虽是重情之人,但更是爱惜自家性命。行到这一步,也算是形格势禁,身不由已。此番被豹突王责来,自是哑口无言。 重羽知道六翼大鹏左右为难,那千年的交情,总不能说抛就抛,就算牛魔王强项不理,大鹏若是绝情。此刻自己不替大鹏出头,更待何时? 重羽便喝道:“豹突王,你等私出极荒山,违背天条,佛祖面前,也敢逞凶撒野,似这般罪上加罪,今日还要活命吗?速速认罪求饶,尚能保全性命,若是不然,便是这悍牛一样下场。” 那豹突王大怒,一对獠牙铮然突出,发一声吼,就向重羽扑来。 重羽冷笑一声,一翅扇来,正扑来豹突王面门上,别瞧这豹突王与牛魔王一般,皆是金仙境界,但二兽修为却是天差地远了。 原来兽禽修为,虽与境界相关,更重要的还是天生技能,若是天生技能较弱,就算修他个数万年来,也是默默无闻。 而这世间的有名兽禽,哪个不是天生修成神技,就此扬名天下。也唯有凡界修士,才能修尽世间万法,积点滴而成大道。因此就人族而言,只需执心修行,总有成就。但对兽禽而言,其未来前程,一出生似乎便已注定了。 若说天地就此偏心人族,倒也不假。 那豹突王与寻常兽禽相比,或算是得天地垂青,得与重羽大鹏年魔王这样的大能灵禽相比,却是弱了许多了。 那重羽一翅扇去,豹突王就算再修万年,怕也是躲不过去的,因此当面被重羽扇中,打了个头颅粉碎,就此命丧当场。 六翼大鹏毕竟不忍,急忙将脑袋偏过去,怎忍去瞧。这时秦忘舒已来到牛魔王面前,道:“愿借我手中赤凰刀,来斩此牛。” 六翼大鹏道:“你这法刀有何神通,敢斩此悍牛,那丑话要说在前面,若是损了此刀,我可是不赔的。” 重羽笑道:“六翼,你不知此刀来历。此刀本是天外之宝,被当年我师兄凤五寻来,以凤火妥加炼制,这才成就神兵利刃,在下说这法宝与他有缘,倒也是不假,当年凤五炼这法宝时,火凤诸多弟子谁不来相助?这赤凰刀炼成,也有在下的一份功劳了。” 六翼大鹏喜道:“原来如此。” 秦忘舒手持赤凰刀,觑准牛魔王颈部,就要举刀斩去,那牛魔王已然恢复些许法力,本来他自恃体坚胜过诸般法宝,倒也不惊,但听重羽说起这赤凰刀的来历,方才有些惶恐。急忙用力一挣,那重羽巨爪来抓牛尾,本就极不方便,毕竟爪壮尾细。因此差点就被这牛魔王挣开了。 好在重羽速度奇快,巨爪闪电般再起,已紧紧扣住牛臀,同时大叫道:“忘舒速速斩来,这悍牛垂死挣扎,倒也是力气不小。” 秦忘舒急忙御力挥刀,只见一道暗光闪过,牛颈处血光迸现,一颗硕大的牛头就被斩了下来。 六翼大鹏先前一言不发,至此见到牛魔王被斩,不由得感动情怀,流泪道:“老牛,你若不是那般倔强,何至如此,佛祖面前,哪里不好说话。” 重羽道:“一人的性情,便是一人的前途,这悍牛至死不悔,也是咎由自取。六翼,你虽诛此牛,毕竟过错不小,还请去佛祖处请罪,任佛祖打发才是。” 六翼点了点头,道:“滔天之过,万死莫赎。” 那六翼大鹏便收了法像,来到佛祖面前跪倒,口中道:“六翼糊涂一世,只知恃技自雄,不遇到佛祖,怎知天外有天?如今虽是诚心悔过,奈何前罪难鰀,还请佛祖施法,不管是怎样的处罚,六翼也是甘之如饴。” 这话说来,秦忘舒也是连连点头,道:“佛祖,我听这话,极是诚恳不过了。” 但佛祖也只是微微点头罢了,不置一词。 那边早慌了百灵王,急忙也走上前来,跪在佛祖面前,哀声求恳道:“佛祖,仍是要罚,只该罚百灵一人,若非是我引诱他,他也不会离了混沌碎碎域,若是不离碎域,哪里有今日罪过?且刚才牛魔王要更大殿,六翼却设法避开,也见得他的颇知好歹的。” 佛祖道:“你二人当年旧事,我也略知一二,百灵,那六翼本是大好前程,却为了你叛出混沌碎域,我知问你,你此刻悔是不悔?” 六翼大鹏正想说话,却被那百灵王暗中跺了一脚,百灵王又急急抢先道:“若论后悔,贱妾自是绝无悔意,只是六翼毕竟是老雕弟子,私结孽缘,可不是辜负了老雕厚恩,因此六翼着实是悔恨不已。” 佛祖道:“他若是果真后悔,我那佛域西土,倒也可容他存身,我也向老雕禀明,可请六翼做一个佛域大鹏护法,百灵,你意下如何?” 此话说来,莫说百灵王惊喜交集,便是大鹏也是喜出望外,那佛域护法又是多大的造化。这世间千修万修,修行何用,岂不是就盼着这样的前程? 百灵王不等六翼大鹏说话,忙点头道:“佛祖恩德,六翼感激莫名,定可粉身以报。” 佛祖微微一笑道:“只是若大鹏去我佛域,却也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忘舒听到这里,不由暗中发笑,那佛祖又来试人。但转念想来,却也发愁,却不知大鹏百灵如何能过此关。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29章 多情何曾损梵行 百灵王倒也聪慧,已知佛祖话中之意。(¥)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饶是她心中早有准备,此刻也是柔肠百结,颤声:“不知六翼若入西土佛域,又是怎样的说法。” 佛祖道:“我那西土佛域,乃是清净之地,不可妄动七情,六翼若入西土,自当斩去情根,断绝俗缘。却不知六翼能否办到。” 六翼顿首道:“佛祖,佛祖。”转目瞧向百灵王,半晌无言。此身若入西土,自当断去尘缘,此事不必佛祖提起,六翼何尝不知,但真要弃那百灵王而去,却是万万开不得口的。至于在心中将百灵王忘却,那更是绝无可能。 百灵王已刻已是泪下如雨,泣声道:“佛祖,六翼虽是不开口,百灵却也知他的心意。他既入西土,自会断去尘缘,佛祖又何必再问。” 佛祖道:“还是他亲口说的好。” 六翼大鹏一双鹏目盯着百灵王,竟是一瞬不瞬,百灵王叫道:“六翼,佛祖要听你亲口允诺,你何不快快回答,若是迟疑不决,岂不是误了前程。” 那大鹏目中泪水长流,仍是摇头不语。可见他既不肯舍去前程,却也舍不去百灵王。秦忘舒见此情景,不由得想起云天轻来,若是天轻在世,自己面临这样的局面,又该如何选择? 他心中稍稍一动,那答案已是呼之欲出,原来无论是怎样的锦绣前程,却也比不上天轻一根手指,长生不老也好,与日月同辉也罢,与天轻相比,也是天地之判。 只可惜斯人已逝,纵拿这乾坤来换,怕也是换不回来了,想来到这,秦忘舒心中黯然。 忽见那大鹏一字字道:“佛祖,大鹏心意已决,宁愿去那西土佛域,了断尘世情缘。” 他说出一个字,那百灵王便流一行泪水,等他这句话说完,百灵王已是泪人一般,虽明知是这样的结果,但从大鹏口中说将出来,那滋味却又大不相同。 大鹏这时已转过首来,不忍去瞧百灵王,秦忘舒瞧见此景,心中又是一叹。那世人各有所持,选择自然不同,大鹏赴前程而弃百灵王,却也不能说他错了。只是在秦忘舒瞧来,未免有些绝情。 佛祖道:“你有此心,倒也不易。也罢,你且去那西土候我,此间事了,我自有安排。” 大鹏默默立起身来,前身一纵,便要前赴西土,然而其遁术尚未施展,却忍不住回头,只见那百灵王忍泪笑道:“六翼,你只管前去,莫要顾我。” 大鹏点了点头,纵身走了几步,却还是回头来瞧,百灵王知道他心中难舍,不由情急,忙叫道:“六翼,六翼,何不速速前去,若误了前程,却又何苦。你若再来顾我,我便,我便”说到这里,忽地将一口鲜向喷将出来,洒得空中云团皆赤。 六翼大叫一声,道:“佛祖,六翼万万对不住你,那护法之职六翼不堪承受。六翼只求佛祖开恩,将我一刀了断罢了。” 原来六翼虽顾着那前程,毕竟还是多情。又见百灵王伤心殒身,那颗心顿时就绷不住了。 百灵王叫道:“六翼,六翼,你怎会这般愚钝,与那前程相比,百灵却又算得什么?” 六翼笑道:“百灵,我当初叛出混沌碎域,曾对你说过一句话,此言既出,便永不反悔,那句话你可记得。” 百灵王:“纵是身死魂灭,百世轮回,却也是字字不敢忘。当时你说,你我纵是百世千劫,也要永在一处,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六翼笑道:“若我弃你而去,那自然便是天诛地灭了,又哪来的前程,百灵王,我先是辜负师尊,如今又负佛祖,那天地自然也难容我了,当年誓言,正好应验。” 百灵王也笑道:“好,好,好。六翼要去哪里,百灵便去哪里。” 二人伸手相握,皆是面带笑容。忽听得二人身上连珠般响,诸修皆是变色,原来这二人竟要同时玄爆,只求生死与共了。 秦忘舒大叫道:“佛祖慈悲!” 不等他说完这四个字,那佛祖大袖一拂,两道禅言光华万丈,便向六翼与百灵王身上落去,这两道禅言一出,六翼百灵王二人身上异响立止,那真玄沸腾之状,已被生生止住了。 六翼与百灵王皆是发怔,四目瞬也不瞬,只瞧着佛祖。 却见佛祖笑道:“你二人如此情重,却也难得,我若容你二人在我面前自殒,只怕千秋万代,那世人总要责我的不是了。” 六翼道:“这是我与百灵自家主意,却与佛祖无关。” 佛祖道:“西土虽是清静之地,难道却容不下多情种子?天地若无情,何来苍生,佛门弟子若是无情,又怎会来眷顾苍生?” 百灵王狂喜道:“这么说来,佛祖仍是允六翼前去西土了。” 佛祖道:“要去一道去,哪里就能让你二人分开。” 百灵王道:“就怕坏了西土规矩。”言罢甚是忐忑。 佛祖道:“你等需得明白,我那西土虽容不得六根不净之人,却也更容不得绝情弃义之徒。心中有情,只是小我,若修到忘情之境,方是非我。非我者,并非无我,乃是将那个‘我’字放到苍生之后,你等此去西土,正该好生修行。” 百灵王喜极而泣,忙在佛祖面前跪倒,又将六翼一扯,六翼大鹏也也跟倒,却是欢喜的说不出话来。 百灵王道:“佛祖慈悲,既允我二人同去西土,我二人自当勉力修行,不负佛祖雅望,此刻我心中只有六翼,只盼早日修成大道,修成非我之境,也好将六翼忘却,一身轻松。” 六翼叫道:“你好狠心,怎地就要将我忘了?” 百灵王嗔道:“那佛法精义,却也难对你说得明白,等你在西土修个千年,自然便会明白。” 那六翼只求能与百灵王生死一处,至于是否修成佛法大道,倒也不曾放在心上,便是佛祖为何肯饶他,也是浑浑噩噩。此刻心中,也只剩下欢喜了。 秦忘舒暗道:“如今这结局,倒也是皆大欢喜。原来太上无情,并非绝情,那世人若是绝情,心中怎会有苍生?但怎样才是无情而不绝情,怎样才是非我,其中玄妙,却也难知。只恨我道行浅薄罢了。” 佛祖既允百灵王与六翼同赴西土,殿前极荒山兽众自然是群龙无首了。也不必佛祖动手,那无数兽众便一哄而散,径直从原路返回,再归极荒山了。 此战诛杀了牛魔王,豹突王,又收了百灵王,六翼大鹏,亦算是功德圆满,只是极荒山兽众虽退,只要朱厌凶心不息,仍会随时卷土重来,且那座瘟癀大阵,仍不曾破解,无参佛祖心中,想来仍是放心不下。 佛祖先将那六翼大鹏与百灵王打发去了西土,便对秦忘舒道:“此刻白虎神君正与朱厌厮杀,此战不可不瞧,忘舒,你且与我同去,这样的机缘,却也是千栽难逢。” 秦忘舒喜道:“纵是佛祖不允,忘舒也要千方百计,去那天外瞧上一瞧。” 佛祖道:“那朱厌白虎皆曾是世尊当年灵侍,如今这二侍相争,他人也是难以插手,便是我也只好袖手旁观,我此行携了你去,你可知其中缘故?” 秦忘舒不假思索,便道:“想来是担心冰魇搅局。” 佛祖道:“朱厌冰魇两命同心,此战关乎朱厌生死存亡,那冰魇岂能袖手?你本是修成神念厮杀之法,此战正可派上用场了。” 秦忘舒道:“忘舒自当竭力,就怕冰魇神通强我百倍,忘舒又怎是他的对手?佛祖若与那冰魇斗法,以忘舒修为,却又怎能插得上手?” 佛祖笑道:“你虽是插不上手,却也并非一筹莫展。你我且去天外瞧瞧再说,此刻纵是议定,怕也无用,总要临机而变。” 重羽真人见此事大事已了,便向佛祖辞行,佛祖道:“哪里就能轻易放你回去,此去天外,少不得要你助我等一臂之力。” 重羽道:“佛祖容禀,若负着佛祖与秦道友前去天外,倒也不妨,只是这凡界厮杀,我等奉师尊法旨,实不敢轻涉其中,还盼佛祖体谅师尊苦心。” 佛祖道:“你只管放心,哪里就要轮到你动手。只是那天外毕竟是凶险之地,那冰魇不来则罢,一旦前来,只怕我也难分身照顾忘舒,若有你在身侧,那忘舒方能在天外之中存身了。” 重羽虽知师尊法旨严厉,不可轻涉红尘,但毕竟却不过佛祖情面,只好应承下来,且这位秦忘舒,说来也算是火凤的记名弟子,自己又怎能不顾而去? 那佛祖毕竟细心,担心自己皆离了此地,大殿无人看守,若是有魔修兽众趁虚而入,岂不是糟糕。 毕竟在苍穹之外,那朱厌已然撑起赤罗大伞,自己不去天外则罢,一旦去了天外,也会被这赤罗大伞所阻,那殿中的种种加持便便是无用了。 于是佛祖问道:“如今这大殿内外,尚有何人不染瘟疫?” 秦忘舒道:“除了我与玄焰,便是我那几位侍将了,只是刀灵刀体未愈,怕是难以承担大任。” 话音未落,只见殿中一道黒芒闪来,一名黒衣少女突现于前,正是刀灵来到殿外。 秦忘舒见刀灵已修重复旧貌,心中大喜,道:“刀灵,莫非你已然重修刀体?那玄焰公子果不曾令人失望。” 刀灵道:“主人,刀灵已然痊愈,只等吩咐。”只见她目中精光闪动,竟比往日越发精神。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30章 曾悔前世修舍利 佛祖亦是大喜,道:“既是如此,刀灵,你便在这殿中守护,无论何人来犯此殿,皆杀无赦。(¥¥)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佛祖这话,就好比颁了道杀人免罪令,正中刀灵下怀。刀灵喜动颜色,俯身拜道:“刀灵谨遵法旨。” 秦忘舒见刀灵神色生动,与昔日大不相同,心中更是欢喜。当初瞧那刀灵,好似冷冰冰的一块铁,虽具人形,不过是件人形兵噐罢了。 此刻再瞧那刀灵,自有一股勃勃生机,生于眉目之间,流动于四肢五体之上,观其刚才欢喜之色,更无一丝勉强僵硬之情,由此瞧来,刀灵经这次玄焰重加炼制,刀体补足,已是今非昔比了。 秦忘舒又将精卫,赵光灵留下,助刀灵守护灵霄宝殿,他这两大灵侍,虽无十分境界,却也是各具神通,难得的是皆避过这场瘟疫大劫,遂有今日守护宝殿的机缘。 佛祖关切白虎与朱厌这场厮杀,见秦忘舒安排已毕,便请重羽施展遁术,纵身飞向天外去了。 秦忘舒先是告了罪,这才跨上重羽背脊,那重羽振翼飞去,自然离地千里,这时法则已变,秦忘舒立在重羽背上,只觉得双肩沉重,好似各承了一座山峰也似。 那重羽微微一笑,道:“秦道兄立稳了。”遍体生出万道金光,将秦忘舒笼罩其中,秦忘舒身上压力顿失,再瞧那重羽,此身直上九天,忽觉得身子一缓,却已脱离苍穹,来到天外虚空了。 秦忘舒虽然也曾来过虚空,却不是凭自家本事,上回是有凤九相陪乘舟而行,此番则有重羽加持。因此虽在虚空,不曾经历那虚空的凶险。 这时佛祖道:“忘舒,你如今境界不足,若离了重羽,也难以在这虚空之中行走,但今日之战,只怕却会用到你的,我有一字无界真言,正好传给你。” 秦忘舒大喜道:“佛祖赐教,忘舒感激之极。” 佛祖便传了秦忘舒一字“无”字真言,此字虽是早有流传,但经世尊亲加添补改进,威能更胜往昔。原来世尊就是在这虚空中之中,也不经他人指点,便悟出无中有万有之理,将那无字真言,更加发扬光大了。 秦忘舒若能修成此字真言,便在这虚空之中,也可于这万物皆无之境,体会天地生生不息,循环往复之理,就此灵气不绝,可在虚空中之纵横遁行,不受虚空之累。 秦忘舒深知佛祖此次召他前来,一来是可用之人极少,不得不勉强启用自己,二来也是因此战凶险微妙,自己虽无强大境界,却修了些玄妙的手段,关键时刻,或能派上用场。虽算是佛祖提携,自己也该争气。 因此就在这前往天外斗法之地的路途之上,秦忘舒不管不顾,坐于重羽背上,来修这无字真言。 虚空之大,难以想像,更是方位难辩,且修士身在虚空之中,灵息无法如泄,便是相隔百里,擦肩而过,也未必就能寻到了。 好在有佛祖在此,倒也不怕错过了方位,佛祖早在袖中动用小天课算中斗法之地,重羽依言遁去,自然不差分毫。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一瞬间,又似乎是百年千年,前方忽见红光遍地,摭日敝空,细细瞧去,才知道是面赤罗大伞,发出赤光万道,横在混沌碎域与苍穹之间,将两大界域就此隔开。 重羽道:“佛祖,此事也奇,先前我与大鹏也在这路上往返,怎地却不见这赤罗大伞?” 佛祖道:“这面赤罗大伞只需撑开,就可隔绝两界,倒也不必这般大张旗鼓,如今这法宝发出赤光万道,在我瞧来,那是朱厌怕斗不过白虎,这才发出赤光,将这万里虚空,化成自家界域,这才敢与白虎斗法。” 重羽道:“原来如此,但不知这场斗法,佛祖心中胜负如何。” 佛祖道:“难,难,难,那白虎天尊虽是得天独厚,又是世尊从龙之臣,但朱厌毕竟也是万兽之主,混沌古兽,若此资历本事,样样不弱于白虎了。” 重羽也道:“连佛祖也是难判断,重羽更加是心中糊涂了,只盼那白虎得胜,也好免去苍穹再遭劫难。” 佛祖道:“那白虎虽受牛魔王挑衅,但白虎不去找那牛魔王,偏来寻朱厌厮杀,可见白虎天尊虽是极恼,却也心静如水,不出手则罢,一旦出手,便要斩断浩劫之源。由此瞧来,我便押白虎一胜。” 重羽道:“佛祖,我虽也盼着白虎天尊取胜,但瞧这赤光万里,自成界域,白虎虽是天下至强,却也是强宾难压地主,既有这赤罗大伞在此,我押那朱厌略具赢面。” 秦忘舒此刻在重羽背上,已是忘我之境,正在努力明悟无字真言,佛祖与重羽说话,一字也不曾入耳了。 佛祖与重羽此刻已进入赤光之中,佛祖身沐赤光,不由皱眉,那重羽更是心跳如鼓,来到这赤光中,便是进入朱厌领域,免不得心惊肉跳,怯意丛生。 佛祖道:“这法宝不除,白虎天尊如何取胜,少不得也要助白虎一臂之力。” 佛祖说到这里,就从怀中取出两件法宝,乃是晶莹如雪的一对舍利,托在手中,光华万道。 重羽道:“好一对舍利,不知是哪位大能殒落,留下这这对至宝来。” 佛祖叹道:“也不怕重羽笑话,当年我一心执迷,竟敢与世尊作对,这才落了个身死魂灭的下场,就此转世重生,其后便寻来当年埋骨之地,以我前世尸骸,炼成这对舍利,这对舍利,乃是我前世孽债,一颗名悔,一颗名恨。” 重羽叹道:“果然是一念成魔,万劫成圣,若非经此一场大劫,怎有佛祖今日成就。” 佛祖道:“往事如烟,不可胜记。” 便将这对舍利祭起,那对舍利一颗在东,一颗在西,初时所发白光只有数丈,却是渐渐扩大,片刻之后,两颗舍利白光已连到一处,这才以这白光为刀,向前缓缓推进,但凡舍利所经之处,赤光顿敛,只剩下凉风习习。 虚空之中,哪来的凉风,不过是这舍利毁了那赤罗天域,将赤罗天域中的万般物事,化为乌有,因此那凉风便生。 重羽道:“好风,好风,赤罗大伞虽是天地至宝,也及不上佛祖这对舍利了。” 若此这舍利的来历,也不是怎样的大能,怎会有强大神通,只不过这对舍利之中,深蕴佛祖悔恨之意,这才炼成一对佛宝,此宝诞于人世。便是盼世间少一些悔恨,多一些希望了。 那对舍利越行越快,真可谓的是势如破竹,眨眼之间,虚空之中赤光大减,只是这赤光毕竟万里,隔着重重赤光,仍瞧不见数里外的物事。 正在这时,从赤光之中掠出两道人影来,其中一人喝道:“佛祖休要近前。” 佛祖抬头瞧去,只见赤光中来了二人,其中一人生得艳美,却是戾气满身,知道是九渊戾凤了,戾凤边一名修士,则是一身黒气,相貌古怪,但一对利目,却如冷电一般,看来亦是九渊大能。 佛祖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九渊戾凤,戾凤,你非我对手,何必前来送死,本禅子虽是慈悲,今日但有阻路者,也只好将心一横了。” 戾凤笑道:“在下虽非佛祖对手,却替佛祖找了一位,佛祖不妨来瞧,可知此修来历,若能瞧得出,戾凤这才心服口服。” 佛祖不由也笑道:“这是来考较我了,九渊大能无数,个个隐身慝名,若想一一辩出,自是极难,虽是如此,且让我瞧来。” 佛祖便用一双慧目去瞧那位修士,只瞧出那修士好似一团黒云一般,黒云之中有雷光万道,除此之外,绝无他物。但这修士身上却藏着万千灵压,分明已然极近禁重天境界了。 佛祖忖道:“此修必是雷属性灵,那是绝无疑问,但纵看天地之间,那雷属性灵至强者不过紫龙罢了,而便是紫龙,也难修成禁重天境界,这修士究竟是谁,若修成这般神通,难道却能瞒过我?” 戾凤见佛祖沉吟不语,不由哈哈大笑道:“佛祖,果然连你也瞧不出他的来历了,此战你又有几分把握胜他?不如就此退回西土,也免得惹祸上身。” 佛祖口中不答,心中却在急速想来,按理若想修成禁重天境界,那非得是世尊身份,这修士境界与禁重天境界极近,但只是差了一线,由此瞧来,此人绝非世尊分魂了。 但天地之间虽是大能无数,若有一人能修到这偌大神通,又怎能瞒过佛祖,便是侥幸瞒过佛祖,也瞒不过满天诸位神佛大能,难道此修是今日方才诞出的不成?若非此因,那就是绝无可能了。 佛祖何等灵慧,忽地双目大放精光,抚掌笑道:“戾凤,你想难我,却也是妄想,本禅子已知这修士来历,戾凤,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逆天行事,胡作非为,就不怕身遭万劫之苦,就此永世不得超生?” 戾凤冷笑道:“我已永世沉沦九渊,还能沉到哪里去,九渊之中虽生犹死,天地既然生了我,就莫怪我多事。佛祖,你当真知道这修士来历?”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31章 我入地狱又如何 佛祖道:“我观此修境界,已近禁重天,若非世尊分魂,焉能如此?而世尊分魂,早就万魂归一,唯余林九霄一人而已。 由此瞧来,这分魂定是当年世尊分身千万之后,万魂归一之前。” 戾凤听到这话,已是神情惊惶。 佛祖又道:“这位道友,必是当年分魂之一,其最终结局是被阿神陀与天罗尊者收去,但如今却在此处现身,分明是跨时空而来,自过去而至现在。” 戾凤此刻已是冷汗如雨,那世间之事,果然是瞒不过无参佛祖了。 佛祖道:“冷凤,凭你手段,怎能邀世尊分前来,必是冰魇利用时兽主魂一道,将这位大修自过去邀来,那冰魇为求朱厌得胜,竟已是丧心病狂,如此逆天行径,必遭天地严惩。” 那修士抬起冷电般的目光,就朝佛祖瞧来,饶是佛祖修为深厚,也觉心中栗栗生威。那修士淡淡地道:“当今之世,谁主天下?” 佛祖道:“道友,天下早有归属,何必问鼎。” 那修士喝道:“大胆,我是世尊分魂,理应据有天下,当今世尊失德,致使天下大乱,浩劫生发。天地五界,德者居之,我为苍生而来,谁敢拦我。” 佛祖失笑道:“果然是从过去而来,道友,那五界早就崩塌,如今这世界,乃是当今世尊挽狂澜于即倒,重创苍穹,道友尚未修成禁重天境界,逆时空而来,又无尺寸之功,却妄议当今世尊功德,意图争夺天下,岂不是可笑之极。” 那修士神色略显尴尬,沉声道:“便是如今这世界是世尊所创,又能如何,他既是失德,就该逊位于我。” 佛祖道:“道友,你虽是世尊分魂,却也不该妄行褒贬,当今世尊重创苍穹,功德无以伦比,天地尊位,万众归心,不修天慈道果,而修玄极,那才是真正以苍生为重,以免他日功德日隆,偏听偏信,一意孤行,似这般的世尊,又怎是你比得你的。” 那修士怒道:“你既是不服,先将你拿下再说。” 佛祖冷笑道:“一言不合,便以力强夺,这样的世尊,真是不要也罢。” 那佛祖本是慈悲之极,今日见冷凤倒修逆施,那世尊分魂妄自尊大,不由得也动无名。只听一声响,头顶生出庆云三朵,脚下踏定青莲两颗,全身佛光绕体,法相庄严。 那修士也不示弱,将手一拍额头,脑后生出黒云一朵,黒云之中,有雷珠一颗,不时的兹然生响,暗蕴雷光万道,脚下又生出黒莲两朵,左右足分别踏定,却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佛祖道:“原来你这道分魂,向在九渊修行,修雷属功法,虽也是极难得了,但妄想以此来夺天下,却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 那修士喝道:“多说无益,且看谁是君来谁是臣。” 用手向佛祖一指,头顶雷珠轰响作响,发出黒色雷光一道,冲着佛祖面门急急袭来,这道雷光倒也了得,竟冲开佛祖面前庆云,逼到佛祖面前三尺去。 佛祖不慌不忙,手中禅言抹来,汇三朵庆云为一道,那庆云千变万化,此刻化为云河一道,长宽皆是万里,云河之中,深不可测,那雷光刚才离佛祖只有三尺,刹那之间,反倒是离得极远了,只在那云河边上打闪。 秦忘舒恰在此时睁开双目,便来观佛祖与这修士斗法,瞧见佛祖化庆云为云河,将雷光隔开,不由暗暗称赞。 那佛祖心中若无绝大胸襟,怎能修成这样雄奇的法术来,且观这云河之法,已深窥空间奥妙,化三尺云河为万里,就此与对手隔绝开来,只此一手,便立于不败之地了。 那修士喝道:“果然好道术。” 重羽忍不住道:“其实该是佛法无边。” 那修士愕然道:“何来的佛法,佛法又是何物?” 此修毕竟是从苍穹未建,西土未立的过去而来,自然不知苍穹,亦不知佛法为何物了。 只因见自家雷光难以压制云河,无法欺近佛祖身边去,那修士心中焦躁,将身一纵,来凌驾于云河之中,同时戟指喝道:“万里云河,怎能阻我。” 那修士身影在云河之中急速向前,万里之遥也是一跨而过,然而这修士遁术虽奇,却反倒离那佛祖越来越远了。 秦忘舒见此修不知空间法术奥妙,不由得暗暗摇头,此修境界虽高,但若不知时空玄机,又怎是佛祖的对手。 那修士见不能得手,越发恼怒,喝道:“你这修士,竟来逼我,今日不用此术,怎能取胜。若是就此毁了天地,却也怪不得我。” 就见那修士从大袖之中抖出一片灰云来,重羽与秦忘舒见了,皆是大惊失色。 这道灰云正是九渊灰云,实可吞噬万物,本是九渊大帝独有神通,其后传予世尊,世人方知有九渊灰云一说。 不想这修士亦修成九渊灰云,不知是此人自家领悟,还是九渊大帝亲传。 想那世尊分魂当年化为千万道,洒向天地五界之中,九渊之中,自然也是不计其数,若有一二道修成强横道术,倒也不奇。这修士若是仍在过去的时空中,到头来不免要被阿神陀与天罗尊者收了去,如今来到这未来时空,岂不是又多出一道生路来,也难怪他要拼命了。 佛祖见到九渊灰云,亦是色变,喝道:“道友,九渊灰云岂可擅用,若不小心噬了苍穹,悔过无极。” 那修士咬牙道:“今日先胜了你再说。” 这时灰云既出,便在云河之中肆虐起来,这云河虽是佛祖庆云所化,又怎是灰云的对手,片刻间,那云河便被灰云噬了小半,佛祖以云河阻路就变得毫无意义,反倒极可以被噬去这三朵庆云。 佛祖急忙收回庆云三朵,凝神瞧去,暗暗皱眉,原来那庆云之中,已有一朵被噬去一角,佛祖心中自是大叫可惜。 那修士见九渊灰云得手,哪里还管这灰云扬散的后果,竭尽全力,将那灰云铺陈开来,这灰云便从数丈方圆,极速扩大为百丈千丈,扩散之快,令人好不心惊。 别瞧这虚空无边无界,但若任由那灰云扩散开来,也许不过数月,就可将虚空诸域吞噬一空了。 原来那灰云扩展到一定程度,必然云层剧震,整座云层便扩大一倍,正因此故,不管是九渊大帝也好,世尊也罢,虽知这灰云是无敌道术,也不敢轻易使用,否则怎令让那魔我留存至今? 而世尊大帝更可防魔我动用灰云,以免同归于尽,因此世尊大帝与魔我这场斗法,着实步步杀机,凶险万状,其中的苦处,他成怎能知晓。 如今这位修士透时空而来,为求一胜,竟不惜动用九渊灰云来逼迫对手,诸修皆是心急若焚。 若任由这修士施展,那灰云一旦扩散到某种程度,再想收回去可就是极难了。 各人境界修为不同,对灰云的控制力也就大不相同。好比世尊若用这灰云,当以十万里为限,超过万里,就要立时收回,不可任由扩散。而九渊大帝虽是九渊灰云的创建来,却也同样以十万里为限。可见世尊与大帝对这灰云的控制极限,便是十万里了。 如今这位来自过去的世尊分魂,却是不管不顾,片刻之间,已将这灰云扩展出万里方圆去。诸修纷纷后退不迭,怕这灰云沾身。而等诸修转身去瞧时,不由齐声惊呼,原来那灰云已是两万里了。 这修士的境界修为差了世尊大帝不少,其对灰云的控制极限,想来最多也就是七八万里罢了,若任由这修士施展,苍穹怕是难逃此劫了。 戾凤见这灰云逼得诸修纷纷而逃,连佛祖也是一筹莫展,不由拍手笑道:“佛祖,你往日称强夸胜,今日又是如何?” 无参此刻心中焦虑,已是难以言表,他千谋万算,也不可能算出冰魇竟利用手中时兽主魂,从过去邀来这样一位强大对手。更兼这修士一心只想立稳脚根,竟不惜动用九渊灰云这样极为可怕的法术,若不能立时将其制止,今日这场大祸必是惨烈之极。 无参心中暗道:“此刻便是去请世尊大帝亲至,只怕也是不及了,唯有以我这千年禅修之功,与这灰云一抗,虽是九死一生,却又是不得不行。” 那无参见灰云再度逼来,已不肯再逃,口中高诵佛号道:“阿弥陀佛,无量无界。”他所用西土言语,自与凡界不同。刹那间灰云涌来,将无参佛祖金身卷在其中。 秦忘舒与重羽同时惊呼道:“佛祖!” 只见那灰云漫卷,一时难见边界,但在这似乎无量无界的灰云之中,却偏有一道金光闪烁其间,那灰云虽可吞噬万物,却奈何不了这道佛光。天地有佛,万物得生。 秦忘舒与重羽本来心中惊惶,此刻见佛光不灭,心中复又转为欢喜,忍不住亦念佛号道:“阿弥陀佛,无量无界。” 再瞧那无参佛祖,意态安详,面色从容,身边虽有万朵灰云不时拂来,却也难伤其佛法金身,反见那灰云渐渐缩小,云中金光自点而线,自线而面,很快就满目皆是了。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32章 妙悟空无返金仙 秦忘舒之所以暂时弃修行而来观战,并非是心境不定,而是遇到了重重难题。 无中生万有虽然是老生常谈,但真正将其彻悟却是大不容易的,尤其是“空无”的概念,对秦忘舒而言,理解起来着实有些困难。 对常人而言,要么是有,要么是无,为何无中却存万有?无和有又是如何并存的?秦忘舒一时难悟,又值佛祖遇到强大对手,因此不免将心神移到佛祖身上去。 此刻佛祖遁进灰云之中,以一道金光与灰云相持,秦忘舒凝神瞧过去,神情不免有些恍惚。 只因瞧那佛祖,明明是存在于面前,倒若用禅识探去,却是空无一物,或许正因为空无一无,这才不被九渊灰云所噬,既无一物,何来吐噬? 而佛祖若存若亡的状态,却好似一道天雷,将秦忘舒打得五体皆震,欣喜若狂。 佛祖此刻状态,正好可以用来解释无中生无有。佛祖明明存在,却是若存若亡,其中的关键,在于换了一个方式存在,这也可以解释释,为何无中却可生出万有的。 那万有虽在无中,但是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存在其中,那么秦忘舒无法瞧见,也无法感受,也就不足为奇了。 拿佛祖此刻所用的佛法来说,也同样是以一种近乎于空无的方法,来与九渊灰云对抗。之所以近乎于无,是因为秦忘舒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佛光,看到佛祖的身影的。 就在佛光的中人,佛祖傲然而存,且在佛光之中,形渐渐形成一道漩涡,这漩涡越来越大,反过来将灰云推进其中,九渊灰云就此反被佛光所克,从有到无。 九渊灰云自现世以来,就被世人视为天地间最强的绝技之一,因其最强,从而难以被克制,就算是世尊大帝,也不敢擅自动用,生怕无法控制而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如果万物皆被九渊灰云吞噬,则天地皆为九渊了。 但今日九渊灰云终被佛法所克,一来可证佛法无比,二来亦是无声佛祖千年修行的伟大成就,和九渊灰云相比,无参佛祖于空无的概念更加纯粹,其胜过九渊灰云也就不足为奇了。 灰云中的金光愈发强大的起来,无参佛祖的身影也显得越发的高大,伴随着佛祖口中不绝的佛号,九渊灰云从两万里而缩为万里,又很快起缩小为数千里,这时那自过去而来的修士,已是满面惊惶了。 他能跨界而来,殊为不易,这其中自然要克服许多难关,而过来不易,若想回去,更是千难万难。 冰魇虽可逼迫时兽的主魂施法,却是可一而不可二,毕竟冰魇是受舍利真童监控之下,又岂容冰魇任意而为? 或许此刻冰魇正受到舍利真童的强大打压,那修士若想逃避此战,回到自己原有的时空中去,则是想也不想了。 既然回不去,也只好静下心来与佛祖拼死一战了,因此那修士一声大号,将袖中一柄法剑祭起,趁着佛祖心无旁骛之时,只盼一击得手。 秦忘舒瞧那法剑,此剑脱手之时,倒也能清楚地感受其存在,但在法剑脱手之后,秦忘舒则只能瞧见其形,而无法感受其质了,这就是说,这法剑也化为虚无,那修士分明是想以虚击虚,来打断佛祖的施法。 若是寻常手段,佛祖自然可以不理,自身已近空无,便有法宝飞来,也可像化去九渊灰云一般,将其引向漩涡之中,就成将其变成一粒尘埃。 但对手亦是高明之士,所用法剑以虚击虚,显然可以打散佛光,令佛祖化虚为实,而一旦佛祖化虚为实,就必将会被九渊灰云所噬了。 因此佛祖只好分心来应付此剑,只是等闲法宝,难以在这佛光之中生存,无论是怎样法宝,一旦进入这佛光之中,岂不是同样被佛光同化了去? 唯有那两粒舍利,虽非佛祖身体的一部分,却与佛祖密不可分,佛祖是怎样的状态,这两颗舍利同样可以办到。 果然佛祖一伸手,那两颗舍利便急急飞来,其中一颗舍利撞向法剑,却是撞了个空,但第二颗舍利却终于得手,在那剑身上轻轻一击,将此剑击偏了数寸。 两颗舍利一颗落空,一粒也只是小试得手,并不曾真正将法剑荡开,但佛祖用这两粒舍利时,分明是在试错,他是要将这舍利调整到与法剑同样的状态,方能将其完全击退。 第二颗舍利虽然无法完全击退法剑,但佛祖已然成竹在胸,于是那舍利再次双双击去,这次两颗舍利速度更是快极,便在电光火石之间,将那法剑一撞,轰然一声巨响,那法剑便被击退了数丈。 秦忘舒猛觉得头顶一凉,刚才难以彻悟的空无概念,却因佛祖与那修士的这场斗法,得到了空前的指引,无字真言就此豁然而解。患然之间,秦忘舒似乎看到了一个新世界,这座新世间之中,瞧来绝无一物,然而却是无所不有。 秦忘舒只觉一道强大灵气从头顶灌入,直冲丹田,这是从虚空之中得来的强大灵气,正合无中而生万有之意。 那灵气无穷无尽,强大之极,冲丹田而转诸脉,再下三十六重楼,就此循环不休。 重羽正负着秦忘舒,忽觉秦忘舒身子一沉,不由喜道:“秦道友,莫非已然开悟。” 秦忘舒来不及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越发沉重起来,重羽竟然也有些吃力了。 重羽不由叫道:“秦道友,不可心急,虚空之中万物皆备,随时可取,又何必急在一时?” 秦忘舒暗叫道:“惭愧。”本来是以最快的速度吸纳灵气,以至于其身沉重如岳,此刻便将这修行放缓,使那无穷灵力如丝如缕而来。虽是真玄运行的速度慢了许多,但却觉得自家境界一点一滴,又慢慢地恢复起来。体内瞬息万变,离重回金仙境界看似极远,其实却又颇近了。 此番若能重回金仙境界,无疑是无字真言之功,但更重要的是秦忘舒深刻理解了“空无”的概念,其后再来修行,又何必受制于苍穹灵气的强弱,既然他于这虚空之中,都能吸纳到无穷灵气,那么以后无论身处何地,都可随时修行。 重羽觉得背上的秦忘舒忽轻忽重,心中倒也不奇,秦忘舒刚刚领悟到一个新境界,自然无法完全适应,还需慢慢调整,才能真正适应这全新的变化。 而观佛祖与那修士之争,则仍是一个僵持之局。 那修士就算不修九渊灰云,其本身境界也是极近禁重天了,因此此修实有无穷手段,来应付佛祖的两颗舍利。 唯一令这修士困惑的,就是此修虽修绝大神通,却是第一次接触佛法,因此大有无从下手之感。 佛法由禅功化出,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修士只知禅功,不知佛法,真正应对起来,就往往是似是而非,想将对手一击必中,可谓是极难了。 那修士无可奈何,只好动用强力手段,动用头顶修成的这颗雷珠,放出万道雷光来,强行压向灰云深处的佛祖。 一时之间,灰云之中雷光闪烁,气象万千,而每道雷光瞧来千篇一律,其实又是大为不同,每道雷光,都是这修士稍加变化,以求寻到出一种雷光,可以完全打进佛光之中。 别看那万道雷光没入佛光之中,立时就瞧不见,这万道雷光似乎也是毫无用处,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得。若被这修士寻到雷光的某种状态,佛祖难免要受那雷光一击。 重羽在旁边瞧得心中阵阵发紧,却也是无可奈何,这场斗法,双方皆是极高明的修士,远非重羽所能涉足,哪怕重羽有心助佛祖一臂之力,也是无从下手,因此只能靠佛祖独自应付了。 而面前的这场厮杀,显然只是另一场大战的垫场,冰魇不惜冒着被舍利真童打压的危险,也要邀请这修士前来阻击佛祖,其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白虎与朱厌这场斗法。 在赤罗大伞铺天盖地,法则由朱厌完全掌控的情况下,白虎纵是天地杀星,却也难讨得一丝半点便宜。而做为灵兽之中最为强大者的白虎,若也不能压制朱厌,则朱厌又该由谁来克? 难道真要逼使世尊大帝亲自出手不成? 更重要的是,这一系列的战事之中,尚不见魔使存在的丝毫迹像,那魔使在这些重大的战事之上,难道却会无故缺席。 无论是的重羽也好,秦忘舒也罢,一旦心中想到魔使时,都不由得全身冷战,那魔使一直蛰伏不动,究竟意欲何为? 见那修士始终难以压制佛祖,戾凤忽然开口道:“道友,世间万法怎及九渊灰云,道友弃灰云而用他法,殊为不智。” 戾凤此言一出,秦忘舒与重羽不由相视一眼,本来心中一直悬而未决的问题,此刻终于是有了答案,但这答案虽是揭晓,却难让二人妙释重负。 只因从此之后,戾凤便是魔使,魔使便是戾凤,这世间两大最邪恶不过的力量,终于同流合污。 戾凤境界修为虽不高明,但灭世乱世之心,恰与魔使相合,而魔使之弱点,在于一直无法寻到合适的肉身,如今那戾凤终于与魔使称心如意,只因戾凤这道肉身,却是万法不灭的,火凤不死,戾凤必存,难道为灭戾凤,要去先去灭了火凤不成?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33章 一点魔心不肯去 至于秦忘舒与重羽真人各自判断出戾凤已将肉身舍于魔使,二人原因皆不相同,秦忘舒是与魔使打过交道,戾凤一旦开口,自然认出。(¥)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而重羽真人则是在戾凤开口的一刹那间,耳中传来老雕传音,老雕说的是:“重羽,那戾凤已被魔使所据,不可轻忽,重羽可竭力应对,说不得,为师也只好走一遭了。” 只因戾凤与魔使相合,那可是惊天动地之事,便连老雕也无法安坐了,重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转向秦忘舒道:“秦道友,今日你我只好捐了这条性命,与那戾凤拼个死活了。” 戾凤对重羽秦忘舒二人自是不屑于顾,仍在那里指点世尊分魂道:“道友,此世界大能不少,若不能杀一儆百,如何立足,道友需要努力。” 那修士点头道:“戾凤,何需多言,此为生死存亡之争,必当竭力以待。” 说到这里,果然弃用他法,只替那九渊灰云加持。刚才那灰云渐渐缩小,此刻在那修士努力之下,立时又扩大一倍,无参佛祖身上佛光虽不减分毫,但无疑又遇极大难题。毕竟是魔使技高一筹,果然瞧出此战的关键来。 于此同时,重羽大喝一声,向戾凤扑去。 若论戾凤的境界修为,重羽并不曾瞧在眼中,但此刻戾凤这具肉身,却是魔使主控,那魔使修成万法,神通与世尊并无二致,就算戾凤这具肉境界稍弱,但倚仗魔使玄承,却成了这世间最可怕的对手,重羽舍身扑来,心中犹在战栗不止。 戾凤目光只专注于世尊分魂与无参佛祖之争,见重羽扑来,只是稍移玉步,掉转身形,同样的凌虚步法,由戾凤使来,却如行云流水一般,实比秦忘舒高出不少去。 重羽一击而空,猛然在空中转身,再来扑击。他当年曾与世尊交手,怎不知世尊的手段,如今这戾凤与世尊神通一般,今日之战,也只能是不计后果,竭力而为罢了。 秦忘舒正值明悟大道,再度冲玄之襟,按理并不适合动手,但戾凤既与魔使相合,那是天下第一噩耗,此时不来动手,留这性命何用?于是秦忘舒携尺挥刀,亦向戾凤扑来。 戾凤笑道:“秦忘舒,你有多大神通,也来与我斗法。”脚步流水般行去,瞧来一去不回头,手中却忽地多出一柄法剑,也不回头,只是顺势刺来。 此一刺集合仙兵妙势之大成,配合足下凌虚步法,将那近身杀伐之术施展了个淋漓尽致。秦忘舒急忙刀尺来迎,仍是慢了半拍,只觉得胸口一凉,便中了一剑。 幸好他动手之时,早将法身青莲遁出,以护其身,饶是如此,仍是逃不过戾凤快到不可思议的一剑,幸好秦忘舒修成混朴金身,此剑虽是难逃,却也不曾令身子重伤。 重羽大喝一声,颈部九首已现,九首同时点头,却是同向戾凤啄来。只因重羽变化法身,身子极是庞大,九首各据一方,戾凤身在其中,本是极难闪避,但戾凤胸藏万法,莫说九首同时来袭,便是千首万首,又能如何? 只见戾凤伸手在头顶一抹,自上而下,划了个圆圈,这个无形之圆就将戾凤罩在其中,重羽九首虽是啄的极快,触到那无形浑圆,却也只能无功而返。 那戾凤所用的手段,乃是圆字真言,天下万法,若论守御之强,非圆字真言莫属,只凭这个无形之圆,戾凤已守得稳当,重羽便是花样百出,却也难以近身了。 若论戾凤此刻境界,与重羽大致相等,但双方修为玄承,却是云泥之判了,因此只凭重羽的神通,今日极难取胜,重羽连施数法之后,不由废然长叹。 秦忘舒则施展开小禹法步与戾凤周旋,刚才被戾凤一击得手,秦忘舒却仍是战意无穷,一往直前。戾凤不由奇道:“你这人倒也古怪。” 秦忘舒心中明白,此刻若与戾凤斗玄承,拼手段,那是绝无取胜之机,那戾凤的修为,已好似同等境界的世尊,试问天下修士,谁能取胜?唯有舍了这条性命,不问成败,方能令其感受到一丝压力。 如今秦忘舒最担心的,倒不是被戾凤一剑刺杀,而是怕那戾凤与世尊分魂联手,一旦将佛祖击伤,此战绝无转圆的可能了。 戾凤对秦忘舒原不在意,但见秦忘舒不绝追来,也只好稍稍用心,又见秦忘舒步法高明,杀意淋漓,再想刺他一剑,却是难了,那戾凤点头道:“小禹步法,倒也不俗。”虽是在无尽虚空之中,这声音仍能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去。看来戾凤有心施展手段,好令在场诸修心中慑服。 禹皇若是在场,得戾凤这样赞来,不知心中是怎样感受,那戾凤评判天下道术,就好比是世尊开了金口,有此一评,小禹步法自然紧随凌虚步法之后,成为天下第二项步法了,禹皇闻之,也应该心中欢喜。 不过戾凤很快又道:“虽是不俗,倒也并非难破。” 话音未落,那戾凤迎面走来,一连走了三步,秦忘舒顿觉灵压如山,身子已是动弹不得,只见面前剑光闪耀,正迎着秦忘舒的胸前要豁,秦忘舒欲逃不得,想要挥刀动尺,却也是绝无可能,不由得心中大骇,暗叫道:“今日要死在这里了。” 那戾凤所用手段,名叫十步惊杀,虽非世尊所修法术,但那魔使无所不知,此刻由戾凤使来,自然似模似样,威能不失。 原来这十步惊杀,乃是极难得的灵压御使功法,修士依自身境界而生灵压,境界越就,灵压越强,但这灵压却是极难御控,能令灵压汇于一点,且能御控自如者,非十步惊杀这项绝学不可。 戾凤的境界原就超过此时的秦忘舒,本该随手可诛,但因秦忘舒有天定道果加持,双方境界差距,便可忽略不计了,这也是秦忘舒胆敢上前的最大理由。 只可惜十步惊杀一出,天定道果也只能护得秦忘舒不被灵压压碎,至于这道灵压困住秦忘舒,令秦忘舒全身动弹不得,则非天定道果所能挽救了。 重羽虽见秦忘舒遇到危情,却也是鞭长莫及,那戾凤遁行如电,忽焉在左,忽焉在右,又怎是重羽能追得上的,此刻蓦然回首,猝然一击,正是瞧准重羽无法相助,又岂是胡乱施为? 秦忘舒正欲闭目待死,忽觉身子一轻,已从那万千灵压之中脱身而出,急忙凝目视之,原来是佛祖及时出手,将秦忘舒超脱苦海了。 秦忘舒不及开口感谢,就听到佛祖叫道:“忘舒小心了。” 原来此身已在灰云之中,幸有佛光笼罩,这才不被那灰云所苦,但灰云近在眼前,秦忘舒稍有疏忽,必被这灰云所噬,那时佛祖也难救他了。 戾凤笑道:“无参,你本已是自身难保,又何必分心他顾。”这说话的口气,俨然是世尊在场。将堂堂一位西土佛祖,视为后辈弟子一般。 无参佛祖原就曾拜世尊为师,世尊与魔我又是一体,因此戾凤此刻视无参为后辈,倒也是说得过去的。 佛祖道:“戾凤,你真当火凤不死,世人便拿你无可奈何?世人留你性命,不过是瞧着火凤的颜面,怕那火凤一道戾气没了去处。便是火凤,世尊元极也有无数手段应对他,你既有今日之事,他年的之戾凤则绝非今日之戾凤了。” 此话说的明白,那佛祖是要将戾凤这具肉身诛之灭之,纵然火凤戾气再生,那也是新造就另一个戾凤来,却与当前的戾凤无关了。好比是两个孩儿,一个名字罢了。 戾凤哈哈笑道:“无参,你也是自身难保,竟然口出大言,便没了世尊分身相助,难道你竟能灭了我不成?火凤不死,戾凤不灭,此言流传千古,岂是谬言?” 忽听一道声音自远处传来,其声清淡如水,不起波澜,但听到耳中,却觉得彻骨生寒。这人道:“戾凤,佛祖有言在先,你为何不信?” 那声音听来隔着极远,但每个人皆是听得字字入心,按理在无尽虚空之中,声音极难传达,此人又是远在千里万里。不想此人却有这偌大神通,令每个人都能听到他的说话,这比戾凤传音入耳,却又高明了许多。 戾凤喝道:“你又是谁,也敢口出大言。”将自家这道声音循着空中声音的方向,逼到极远处去,看来戾凤不甘示弱,有心与那远方修士一较了。 那人道:“戾凤,我今日便夸下海口,不将你形神倶灭,在下誓不空回,生死大事,不可轻忽,勿谓言之不预。” 戾凤细辩其音,心中立时想起一个人来,不由的面色大变,但如今之戾凤,又岂是昔日可比,有魔使占据其魂,胸中玄承无数,自然豪气冲天。 戾凤冷笑道:“别人畏你如虎,我又怎会怕你,来,来,来,今日正要灭你千万年威风,好让世人明白,谁才是天下真正的主人。” 秦忘舒一直循声远望,却不见有人前来,心中正在惊讶,忽见万里之处紫光大盛,就在秦忘舒瞧见这道紫光时,灰云之中已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面向佛祖,长长一揖道:“佛祖,多年不见,宗逊有礼了。”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34章 一遇魔龙也枉然 来者正是当今九大天尊之一,魔龙天尊风宗逊。 佛祖见风宗逊前来,心中甚是欢喜,道:“不想魔龙天尊,也难逃红尘杀劫。” 风宗逊笑道:“苍生遭劫,岂能袖手。” 转过身来,先冲着秦忘舒与垂羽微微一笑,这才面对戾凤道:“却不知该以戾凤视你,还是算你魔使身份。” 戾凤咬牙道:“今日斗法,自然要分个你死我活,又何必多言。” 风宗逊淡淡地道:“既是如此,请恕宗逊无礼。” 秦忘舒见此人气度非凡,于镇龙使之豪迈磊落,无参佛祖之慈悲灵慧之外,又是别出机杼,另具风范。心中油然而生敬慕之情,心中忖道:“唯有风光霁月者,方有这从容风度,也唯有此人,配得上镇龙使了。” 戾凤虽有魔使撑腰,面对风宗逊也是胆寒,仙界大能各有神通,但唯有这位风宗逊最为难缠,其本是九渊魔龙出身,又修成逆紫微神功,那逆紫微神功好不怕人,但被此光照耀,降境减修,千年修行,竟是化为泡影了。 仙修界说起风宗逊来,有歌谣流传:纵修惊天动地技,一遇魔龙也枉然,雄心万丈皆做土,紫光照来误千年。”极言逆紫微神光之强大无匹。 戾凤暗叫道:“魔使,世尊无所不知,万法皆修,难道却不曾修成一项神功,以应对魔龙天尊的逆紫微神光?” 魔使道:“宗逊对世尊忠心无二,世尊怎会防他,且世尊明知魔我窥视在侧,又怎能修那应对逆紫微神光之法。” 戾凤暗道:“如今却是如何是好?” 魔使道:“不想此人竟会前来,如今也只好以凌虚步法与其周旋了,若用其他神通,终究无用。” 戾凤到此地步,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手中法剑施展仙兵妙式,就向风宗逊刺来,此一刺集世间杀伐之妙,端的是沛莫能御,便是风宗逊也是皱眉。 那风宗逊知道此刻是魔使御使戾凤肉身,而魔使的玄承手段与世尊无异,唯独境界修为差了许多罢了,因此又怎敢大意。急将步法展开,却是镇龙使所传的猎风步了。 戾凤暗叫道:“原以为可用步法胜他,哪知他竟从镇龙使那里修来这猎风步,若论近身杀伐,身法转换,猎步风实比凌虚步法还要精妙一分。” 魔使道:“到此地步,怎能回头?” 戾凤陡转剑锋,再刺风宗逊胸口,却被风宗逊将猎风步展开,仙兵妙式再强,又怎以近身,却见他身上紫光大盛,于紫光之中,现出魔影幻影,那魔龙面目狰狞之极,势可吞天,戾凤不由心怯,忍不住退后数步。 只因这一退,就此再无先机,那风宗逊大喝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好似抱月于怀,便有一道强大的紫光自空中而落,“刷”地一声,向戾凤刷上罩去。 戾凤早有防备,将身只一纵,便去了数千里,幸好这是在无尽虚空之中,空间广阔之极,可任他纵横。 然而戾凤退得虽快,右臂还是被紫光照到,右臂虽非要害,也不是那真玄激发之所,但被这道逆紫微神光照来,也立时酥麻不堪,此臂就此法力尽损,等同于凡俗之身。 戾凤叫道:“这神光竟是这般厉害。”哪里还敢回头,仗着凌虚步法风驰电掣而去,只盼能远远摆脱风宗逊。最好此身不再见面了。 风宗逊喝道:“戾凤,便是上天入地,今日也定要将你一举诛杀。” 知道在这虚空之中遁行不便,且耗力极多,于是便将身一晃,现出魔龙化身。这魔龙亦是真龙,只因是在九渊出身,纳九渊浊气为生,这才得了个魔字。 既是真龙,自然灵气不绝,再无真玄不继之虞,那魔龙张牙舞爪,一纵万里,就向戾凤赶去。 此战虽是短促,却瞧得秦忘舒心旌动荡,目摇神驰,那戾凤挟魔使之威,刚才何等威风,甚至连佛祖也不曾瞧在眼中,然而遇到风宗逊,却是气焰顿减,心中唯剩下一个“逃”字了。 秦忘舒暗道:“修行到了这种境界,方算得上不曾枉过此生。”恨不得跟上去瞧个明白,只可惜戾凤与风宗逊遁速极快,又哪里能造得上。 戾凤一去,那世尊分魂也不免心境动摇,面对这位佛祖境界与他相若,但佛法广大,却非自己所能测度,九渊灰云虽是强大无匹,此刻瞧来,却也难以挡住佛祖神通。 秦忘舒瞧出此人已有怯意,虽知这位世尊分魂境界高得吓人,仗着有天定道果护体,也不怕他万岳灵压,于是道:“佛祖,忘舒不才,愿助你一臂之力。” 佛祖“啊”地叫了一声,欲待劝止,又怕伤了秦忘舒的锐气,但若不拦阻,那秦忘舒又怎是禁重天者的对手。 就在佛祖错念之襟,秦忘舒已然上前,他实不敢祭法施宝,免得被世尊分魂随手破了去,而是持定手中赤凰刀,踏着小禹步法,向那修士分心便刺。 那秦忘舒虽是境界低微,但已修刀典剑典,于仙兵妙式也算明悟了八九成,手中赤凰刀又极是犀利,无物可挡,因此此番努力上前,便是禁重天者,也不敢掉以轻心。 最令人烦恼的,还是秦忘舒头顶那粒天定道果,有此道果护体,纵是境界超过秦忘舒许多,竟也是毫无用处,唯有以真实手段来迎秦忘舒。 那世尊分魂既修至禁重天境界,玄承眼界之高明,自然是无以伦比,仙兵妙式虽好,在他眼中瞧来,也如同儿戏一般,也不见他如何转身运遁,便将这一刀避开,手中大袖随手佛来,初瞧来不过是以力压人,细细忖度,却是将无尽妙式化为一扫,秦忘舒竟是无可防御。 没奈何,只好强自挥刀上前,迎向那大袖,任你招式无穷,千变万化,我也只知倚仗天外奇宝之利了。 却不知这样的打法,却是误打误撞了,那修士虽是样样远超秦忘舒,但天外法宝为何物,却是闻所未闻。也亏他眼力极其高明,知道这柄半截刀甚是蹊跷,不可力敌,否则强行压来,可是要吃大苦头了。 那修士见秦忘舒不避,自己却不得不避,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己是怎样的身份,又何必与秦忘舒拼命。 秦忘舒这边侥幸得手,那边重羽与佛祖皆是瞧得大奇,原以为秦忘舒境界甚低,在世尊分魂面前,岂不是如蝼蚁一般。不想真正试了一招下来,反倒令那修士狼狈不堪。 佛祖哈哈大笑道:“天定道果,妙不可言,今日之战,不想皆是镇龙使虽不在场,功劳薄上却也要写她的名字。” 秦忘舒亦是哈哈大笑道:“我有镇龙使撑腰,却又怕谁?” 那佛祖本来可趁势动手,却立要成全秦忘舒威名,索性任秦忘舒施展,却将两道禅言暗祭于心,若秦忘舒稍有不支,自己便可立时出手,接下对手了。 秦忘舒也是得理不饶人,试问他有何境界修为,有资格与禁重天者一战?因此今日机缘,千载难逢,哪怕在那修士面前走上两三招,也可令其在苍穹三域名声远扬了。 知道仙兵妙式难胜对手,若一味依仗天外神兵之利,又过于无赖了,因此秦忘舒再试新法,掌心生出凤火数道,向那修士逼了过去。 重羽瞧见秦忘舒动用凤火,不由心中大喜,此战秦忘舒若能扬名,则其所用的一招一法,皆是万古流行。秦忘舒不用他法,唯用凤火,可见其心中向着火凤多矣。 只见那凤火如箭,分成四处,向那修士袭去,誓要将其困在其中,重羽叫道:“秦道友既用凤火,重羽怎能不助。”手中掐定凤篆,来替那凤火加持。 他虽不敢近身与那修士斗法,但遥祭凤篆却是举手之劳,只见那四道凤火得了凤篆加持,立时轰然泛滥成海,便将那修士困在其中了。 此修倒也了得,虽见凤火滔滔,倒也不慌,只将眉头微皱道:“区区凤火,也想近我之身。” 那修士一指头顶雷珠,自然发出雷光万道,那雷光如刀似剑,向四周凤火割去,竟将那无边凤火割成数百条了,一片汪洋火海,顿成丝丝缕缕。 重羽惊道:“不想世间竟有这样的神通。” 也是火凤威名太大,那稍有野心者,又怎能不将火凤盘算在内,因此这修士针被凤火修成这雷光分火之术,倒也不奇。 此修割裂凤火之后,又道:“此子境界修为一无可取,唯仗着天安道果护体,可恼,可恼。”便将头顶雷珠祭起,此珠急如电,快如风,就向天定道果撞去。 秦忘舒之所以能与这修士斗法,全仗这天定道果加持,这道果稍有动摇,便有万岳灵压八面欺来,秦忘舒可就要立时被压成粉碎了。 但那天定道果却非秦忘舒可以御控,也只好眼睁睁地瞧着雷珠急急撞向天定道果了。 幸好佛祖早有防范,口中道:“道友,大势已去,何必垂死挣扎。”手中两道禅言无声无息,就向天定道果罩去,那禅言虽是无声,却化为风云二法,一时佛风吹撼,法云密布,天定道果顿时隐而不见。 那雷珠虽是觑准了道果而去,却久久不见回声,可见雷珠终于还是错过了天定道果。 便在这时,极远处有白光一闪,随即隐没,不知朱厌与白虎之战,却又是怎样的结果。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35章 天下何处不安身 佛祖牵挂白虎安危,实不肯再与世尊分魂纠缠,若论无参佛祖的神通,实与他人不同,佛祖虽师承世尊,但其心性更近于元极,故而极擅临阵创法,随机应变。 此战缠斗已久,佛祖对世尊分魂的境界修为已是了然于胸,那修士境界虽高,其一身修为毕竟来自于九渊地宙,禀浊气而生,与佛祖所修佛法恰是相克。 故而世尊分身唯有一项九渊灰云,可与佛祖相抗,若用其他神通,手段,反倒易被佛祖趁虚而入了。 此刻九渊灰云已被佛光卷去大半,世尊分魂纵是竭力加持,那九渊灰云也是大势去矣,实难再呈铺天盖地之势。 佛祖心中一动,临机创出禅言一道来,这道禅言前所未有,故而并无名目,若勉强起个名字,可称之为清字禅言。 就见禅言起处,清风四起,那清风徐徐向世尊分魂吹拂过去,瞧来并无多大威能,却是蕴藏无穷玄机。 那世尊分魂本不在意,但等到清风拂来,忽觉得体内真玄一缓,手中加持九渊灰云的法诀,差点难以施展。此修立时明白,佛祖道禅言,竟可化去他体内真玄。 只因此修体内真玄,是禀世上浊气而生,被这清字禅言拂来,好似春风化雨,更如骄阳照雪一般,此修体内这口浊气,岂有不被驱散之理。 那修士大惊之下,慌忙凝神聚玄,总算稳固根基,不被清字真言所损,佛祖瞧见此景,心中暗叹道:“临阵创法果然极难,此禅言若是由元极创来,自然是绝无破绽,立时就消了修士胸中浊息,但本禅子所创,却逊于元极多矣。” 心中对元极仙子,只有五体投体,敬佩之极了。 虽是如此佛祖又怎会心灰意冷,当下再度凝思用慧,以求完善这道新创禅言,到时再度出手,自然要打那修士一个猝不及防。 于是片刻之后,佛祖再次卷土重来,那修士瞧见佛祖手中抹诀之法,不由笑道:“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刚才我稍有不备,这才被你所趁,想来也不过如此,此番再来试我,可见佛祖已是技穷了。” 佛祖笑道:“虽是技穷,也是聊胜于无。” 话虽如此,手中禅言仍是缓缓抹去,那禅言再生清风一道,复又向那修士拂去,此修不回摇头,面存讥笑之色,但等到清风拂体之时,那神色立时凝重起来。 佛祖这道清字禅言虽是故技重施,但其中早就经过重大改进,怎会与刚才相同,这禅言的中佛法精意,立时将体内浊气随风化去,那修士只觉得体内一空,仿佛一身修为皆如冰雪般化去,又好似被那逆紫微神光一照,千年修行立时化为乌有。 此修大惊之下,急忙错步便走,甚至连那道九渊灰云也来不及收回了。 佛祖笑道:“道友往哪里去。” 趁那九渊灰云无主,急将佛光施展开来,佛光陡然大盛,漫天卷地,将那道九渊灰云尽数收起,这才向那修士大踏步赶去。重羽与秦忘舒各自施展手段,也紧紧跟了上去。 那修士遁逃万里之后,体内真玄重聚,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好在清字禅言虽可化去体内浊息,毕竟不如逆紫微神光有降境减修之能,但清字禅言恰是九渊功法的克星,却是不争之事了。 那修士深知再与佛祖斗法,绝无好下场了,这才见好就收,先去与那朱厌会合,再定他图。 这修士原是千年前九渊中一位大修,在得知自家来历后,不免生出勃勃野心,要与当时世尊一争短长,说来这也是世尊分魂应有之志,倒也不能说他妄自尊大。 那修士既存大志,便在九渊之中四处收集无数分魂,渐渐已成气候,正想着冲出九渊,去那五界之中与诸修一争短长。当时的九渊大大帝虽知此修存在,但世尊分魂之事,又怎是九渊大帝方便置喙的,因此只好装聋作哑罢了。 恰在此时遇到戾凤跨时空而来,邀他去千年之后去谋个前程。 此修原是不肯,他好不容易修成极强手段,正要吐气扬眉,又怎肯跨越时空,去一个极陌生的所在。但戾凤言之凿凿,极言此修前路蒙尘,此世绝无好下场。 那戾凤道:“世尊,你如今所处的这个世道,上有阿神陀弄权,天罗尊者暗窥于后,下有原世尊强势崛起,且五界崩塌无可挽回,若留在此世,要么随五界同殒,要么被阿神佗与天罗尊者所杀,至于那原世尊,更是天地独厚,你不遇他也就罢了,若是遇见此人,必然有败无回。” 这道世尊分魂原不肯信,但那戾凤却又道:“世尊,你若不肯信,必是大祸临头,你既修成惊天神通,又存心要去凡界争雄,仙庭两大世尊怎会容你,不消数日,那阿神佗必会亲手动手,要取你性命的。” 那修士冷笑道:“我正要与他二人一争短长,若是二人来我九渊,正好省了我许多手脚。” 那戾凤便用宝镜一面,让他去瞧数月后的一场战事,原来阿神佗暗中窥他许久,只因要借他之手,收集九渊分魂,这修隐忍多年,如今见九渊之中万魂皆归于一身,自然前来收割,一场大战,将那修士打得元魂泯灭,肉身无存。 这修士亲见此景,不由惊骇之极,惶惶不可终日,便道:“戾凤,刚才那大战的情景,果然是在数月之后?” 戾凤道:“若是我所创幻境,怕也瞒不过世尊。何况世尊所修道术,戾凤一无所知,阿神佗种种神通,我又怎能知晓,戾凤乃是借时兽神通,让世尊一瞧端底罢了,还请世尊速下决心,那时兽是被冰魇强逼着施展此术,心中极是不肯的,若是世尊犹豫不决,只怕错失良机,再也去不得了。” 这修士又道:“时空之中,又怎能随意行走,我此刻既在数月之后,则我本体何在?” 戾凤笑道:“时空妙术,玄妙之极,但一人只能置身于一座时空界域之中,你若去了千年之后,那本体便不会在此时此地留存,并会于你在这世界上的一切痕迹,也会消散的干干净净了。” 这修士道:“若去千年之后,又有怎样的好处?” 戾凤道:“千年之中,苍穹重建,但恰逢浩劫生发,天下大乱,原世尊被魔我所困,无法踏出灭界半步,就算是九渊大帝,也只能陪伴在侧。天地之中,就此无主,极盼世尊前去,颠倒乾坤。” 这修士反复想来,如今这座时空乃是两大天尊主持,又有原世尊强势崛起,势不可当,此生此世,只怕难与这三天世尊争竟,倒不如来到千年之后,趁着浩劫起事,说不定就能将天下权柄夺在手中。 又经那戾凤反复劝说,这修士果然欣然而来,只盼凭着自己接近禁重天境界之功,除了世尊大帝之后,还能谁能抗手。不想初到苍穹,立足未稳,就遇到那千年来天地之中,元极之外的第一智者,无参佛祖。就此初战不利,只好狼狈而逃。 此修谨记戾凤吩咐,若是战事不利,就来与朱厌联手,或可将对手逐个击破,在这个世界立稳脚跟。 这修士便逃离斗法,向朱厌方向急急遁去,越往前行,越能见到赤光威能赫赫,此修心中忖道:“我瞧这朱厌,也非易与之辈,未必就弱于我了,却不知我与朱厌之间,谁是君来谁是臣?” 再向前数步,只见空中一道白光划破重重赤光遥遥而来,这修士见这白光来的犀利,慌忙将身避过,却又是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心中又忖道:“我那座时空,不闻白虎名字,只知道四神缺位已久,天地倒悬。不想如今这位白虎,却修成惊天神通。这白虎既能与朱厌斗法,可见必是旗鼓相当。怎地此世之中,大能如此之多。” 此时他心中隐隐觉得,似乎是上了戾凤的恶当,他来自的时空,也就只听过两位天尊,九渊大帝罢了,四神之中,唯有青龙在位,连那朱雀,也是星宿黯淡,下落不明。 这样算起来,那个时空,反倒是好混的了。 如今这个世道,竟是大能辈出,除了世尊大帝犹在,又多了朱厌白虎,以及刚才的对手无参佛祖,甚至连那位身挟紫光而来者,其一身神通也极是骇人。 而瞧这诸般对手,又有哪一个比自己弱了,更有一件事,让这修士有苦难言,那镇龙使不过让出一颗道果来,替他成加持,以自己的修为,竟然无计可施?难道自己所谓禁重天的境界,竟是毫无用处? 既然这座时空之中,大能如云,自己想在此处出头,岂不是可笑之极,这样想来,不是上了戾凤的恶当,又是什么? 心中虽是盘桓,脚步却不敢停,背后无参佛祖正急速赶来,若被佛祖追上,少不得又是一场厮杀。 却见前方赤光之中,那道白光越发强大起来,此光乃是白虎的护体神光,实有万法不侵之能,那修士见了,只有暗自皱眉。 忽听得空中现出一只巨大的铁斧,将那白光一搅,竟将那白光绞得粉碎了,那修士心中一喜,忖道:“莫非白虎这道护体神光已被朱厌打散?”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36章 僣主忠臣最不饶 又见那遍地红光之中,有两只巨兽正在厮杀,其中一只巨兽身如猿猴,白首赤脚,正是朱厌本体。(¥)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那朱厌本体轻易不敢现世,一旦现世,必然是兵连祸结,灾难四起。如今这浩劫已生,正因着朱厌再现人间。那修士虽有争权夺利之心,毕竟修成大道,总有一念慈悲,因此见着朱厌本体,也不免一声叹息。 再瞧那朱厌的对手,乃是一只体长三十丈的巨虎,全身上下毛色雪白,绝无半丝杂毛。此虎体伴罡风,白光绕体,天下万兽威风,似有九成汇于此虎之身。便是朱厌也不敢正眼瞧他。 那修士点头暗叹道:“果然是世尊从龙首臣,竟是这般威武,这世间也唯有朱厌,尚能与他一较了。” 那白虎在四大灵兽之中,的确算不上首位,但论其忠勇,却是举世无匹,正因其忠,故而执心无二,正因其勇,因此应者披糜。就算只有九分本事,却也能显出十分威风来。 然而朱厌所祭这柄铁斧,却是件混沌异宝,集混沌百铁之精,又经朱厌万年炼制,着实犀利之极。此斧碎乾坤而分混沌,又因朱厌有乱世之能,故而称之为混世神斧。 那白虎原修六大神技,后得虎牙,遂有七大神通。这道护体神光本是万法难破,然而遇到这柄混世神斧,却也难以支撑。 若论这混世神斧与白虎护体神光,原也是不分轩轾,难分高下,只因如今乱世已生,浩劫大兴,这世间邪气浊息,强过了浩然正气,白虎的护体神光因此略逊一筹。总而言之,这是时势弄人,非白虎神技不足。 那白虎也知此理,护体神光虽被神斧斩碎,倒也不慌。当年世尊挽狂澜于即倒,哪一刻不是身处极危极险之境,却终能拔开迷雾,修成大道,拯五界而创苍穹。故而今日虽是奸佞当世,正气难抒,但只有一点痴心不灭,总能再见光明。 白虎一生行事,皆以世尊为楷模,纵然转世沉沦,那雄心也是半点不丧,何况今日只是小挫罢了,怎会动摇其心境? 就见那白虎怒吼一声,遍体如赤,生出一道强横之极的赤光来,这赤光迎着那神斧便是一绞,竟将那混世神斧绞的颤抖弯曲,好似风中之叶,海中之舟。 朱厌喝道:“好一道混沌赤光。”急忙上前扶住神斧,那神斧这才不摇不晃。不过朱厌自此也不敢轻祭此斧了,只好紧紧握持此宝,亲身来与白虎厮杀。 原来白虎自重得虎牙,重修混沌赤光一道,这赤光与老雕的混沌青光齐名。混世神斧虽好,终究是一件法宝罢了,又怎能与这天地神光相提并论。 白虎舞爪来扑,既然护体神光被神斧所破,干脆转守为攻,只要攻朱厌一个应接不暇,朱厌神斧再强,也是伤不得白虎分毫。 那世尊分魂心中赞道:“好个白虎,果然是一往无前,他人若是护体法术被破,自然心生怯意,只想逃之夭夭,偏这白虎,却是越战越勇了。” 那白虎伴混沌赤光而来,自然是杀意滔滔,朱厌虽是天地首名凶徒,见到这赤光凶悍,也不由得凛然生危,忙将神斧在面前连劈三下,这才斩得赤光稍散。 但就算劈开面前赤光,那混沌赤光却是无所不在,朱厌生怕本体遭受损伤,忙将一道玉冠冲出,护住白首。 原来这朱厌出自混沌小次山,小次山白玉极多,山中多铜,这才生得白首赤脚。那玉冠便叫次山玉冠,此冠生白光万道,有清气郁结,浊不压身之说。 白虎这道混沌赤光,说来便是天地杀气,朱厌这才祭出次山玉冠,以驱凶光。 那朱厌明明是天下凶兽,却修成这至清玉冠,白虎明明是世尊首臣,忠心义胆,却修成这混沌赤光,清浊正邪之变,却也是颇令人玩味了。 虽然这混沌赤光压不住玉冠白光,白虎却已猱身上前,只一爪,打在那神斧之上,只打得神斧动摇,朱厌猿身晃动不停。朱厌不敢示弱,竟是半步不退,却换来身上法袍崩然作响,竟碎了三处。 朱厌喝道:“好厉害的虎爪,也吃我一斧。” 那神斧击下,此时已是无摭无挡,毕竟白虎的护体神光实难再聚了。不过那白虎是有名杀星,怎会避让,急将虎爪抬起,运起全身法力,当此一击。 只得一声巨响,那神斧撞在虎爪上,好似斩到山岳上一般,不光换来巨响连绵不绝,更将白虎一身雪白皮毛,激起根根竖起,一身虎骨,也是格格作响。 那朱厌见神斧劈得白虎全身作响,本以为得计,哪知却觉得手中神斧一轻,原来而斧首竟被白虎一爪打落。这件混世神斧,终不及虎爪之利。 世尊分魂瞧这二兽厮杀,却已然是不再施展法术,而只以本体杀伐。需知这二兽最强大的神通,便是至强本体,世间万法,在本体面前,说来皆是无用了。 朱厌见神斧有损,心中虽是憾极,百忙之中也只好将神斧弃了,也将猿臂探来,趁着白虎全身剧震,四爪难舒,要在那白虎身上留下印记。 若论这朱厌本身神通,亦是强大之极,此兽修成灵猿之身,自然也得了灵猿的好处,那猿臂探去,其速之快,已到了不可思议之境界。 当初这朱厌修成大道,原有万变之身,于是忖道:“我虽有万变之身,但总要寻个躯体,好作为我的本体。”他虽欲集万兽之长为一体,可惜却是不能,思来想去,便以这灵猿为其身了。 只因这灵猿之身,最近人体,且又行动如风,出手如电。实有百般的好处,唯一的弱处,就在于本身力量略逊罢了。 但以灵猿之慧,行动之速,却可补本体力量略欠之憾了。因此那朱厌自修成猿体,便极少以法力压人。 如今与白虎厮杀,就显出灵猿之身的好处来,若论这世间神力灵兽,虽是在所多有,又有几位能在白虎面前占得便宜?唯有这至巧至快之法,方能欺近白虎之身。 那白虎果然不敌朱厌之速,背上便着了一击,被扯去虎毛一撮,朱厌收回手来,将口一吹,把那虎毛吹散,冷笑道:“原来凶星白虎,却也不过如此。” 白虎向来不敢轻易吐露人言,只因在白虎瞧来,那虎身又怎会比人身弱了,这世间万兽,虎身独秀于林。既有强力在身,又是机巧灵变。白虎因此自傲,便是当年追随世尊座下,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吐露人言。 那白虎一言不发,再次将双爪扑来,朱厌仗猿身之便,轻轻闪到一边,哪知白虎猛然一声大吼,震得朱厌全身一顿。虎吼之威,纵是朱厌也是难以从容。 就趁着朱厌一顿之际,双爪已然拍到,在那朱厌背上,“啪啪”打了两记,自然是血光迸现,骨断筋折。 白虎更不开口,唯将虎爪轻轻一抖,那朱厌之血凝于爪尖之上,缓缓滴落于无尽虚空之中。 朱厌难得在白虎身上打了一爪,却换来背上双击,这现世报却也是来得极快了,亦见那白虎刚勇猛烈,好强之极。 朱厌忍着背肩剧痛,将头顶玉冠来摇,那白冠洒落在朱厌背上,鲜血顿止,断骨复生。这顶次山玉冠至清至正,自然保得朱厌百伤不死。 那白虎见这玉冠威能强大,亦是大感头痛。若不打碎了这玉冠,这朱厌就好比是千万个身子,便是被自己打得七死八伤,却也是转瞬间恢复如初,岂不是青龙在世,立于不败之地了? 这位天下凶兽首徒,果然不是泛泛沉辈。 这时世尊分身已赶到斗场,趁着佛祖尚未赶到,这修士有心立功,便喝道:“朱厌,我来助你!” 那朱厌正因白虎凶悍,自家一时难敌。那猿身虽有百般好处,却也有怯敌力弱之失,刚才被白虎连击二爪,已使得朱厌心境动摇,听到有人相助,自然心中欢喜。 忙向世尊分魂瞧去,却是不识,朱厌道:“大修来自何处,为何助我?”原来那戾凤虽将这修士自千年前邀来,朱厌却是首次瞧见。 世尊分魂笑道:“隔千年时空,方有缘一聚。” 朱厌大喜道:“原来是世尊光降。” 那朱厌戾凤既然有心颠倒乾坤,若无名号,总难服众。这才请来这位世尊分魂,是要假借此人名义,万事皆可行得方便。又岂止是只想邀人助拳? 这天下争来夺去,总归是世尊所有,唯有将这新世尊换去旧世尊,才能令人心服口服。那世尊之位,便是朱厌戾凤如何野心勃勃,却也是不敢去想的。 因此朱厌与戾凤早就说定,但邀得这修士来,只以世尊相称。也好哄得这修士欢喜。 白虎听到这“世尊”二字,由不得怒气冲天,天无二主,世尊明明就在灭界,却是哪来的世尊。只因朱厌这声称呼,激起白虎胸口杀意滔滔。 白虎本是世尊座下第一忠勇之士,而僭主忠臣,自是不共戴天。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37章 苦海无边何人渡 这修士听到“世尊”二字,自是又惊又喜。 他虽在九渊之中,也听过朱厌大名。不想这位天下万兽首凶,也对自己尊敬有加。 本来以这世尊分魂灵慧,怎不知朱厌虚与委蛇,未必就怀好心。不过此修忖来:“朱厌此刻未必是真心,若被我夺了天地苍穹,还怕他不真心来敬我?” 正要口中谦逊,以礼相待,不想那边恼了白虎,只听白虎身上格格信响,这修士循声瞧去,便他是将至禁重天境界,也是皱眉。 原来白虎身上赤光冲天,其中又有一道金色光芒,好似火焰熊熊燃烧,又宛如实质一般。此为白虎天生杀气,不想已从无形化为有形。这修士不由忖道:“这白虎竟是这般厉害。” 却不知当年原世尊评价白虎时,曾说道:“观我座下众侍,白虎忠烈无双,遇强更强,若论近身杀伐,便是猎风也要敬他三分。”那世尊风评,其他话倒也罢了,尤其是遇强更强四字,表面上说的是白虎性情,其实亦指白虎天生神通。那世尊开口,一字也不会错的。 朱厌与白虎相伴多年,怎不知白虎禀性,见到白虎身上杀气似火,也不由得大为烦恼,幸有世尊分魂在此,二人联手,或可压制白虎。 说时迟那时快,白虎“飒”地一声。便向那修士扑去,此修虽知白虎厉害,却也仗着境界高明,不退反迎,左手法剑向上一挡,使了个御龙诀,便想挡尽天下招式。 若论招式变化,白虎自然比不过这位世尊分魂,那能修至禁重天者,岂能不窥灵台,又怎能不知仙兵妙式。但白虎向来迎敌,又岂是以招式取胜,就见他左爪探进剑光之中,任那剑光绞来,仍是岿然不动,就在虎爪与法剑接触的刹那间,那修士猛然间觉得心中一怯,身子没来由的向后一退,千万岳灵压,也只剩下小半了。 原来白虎杀气慑魂,本是天生绝技,双方若不接触,倒也难以慑到对手,如今爪剑相触,这项天生神通立时激发,饶是世尊分魂,心境也是动荡不安,一时身不由已,便退了一步。 那白虎得势不饶人,右足随之而来,就在那修士的胸前猛然一拍,只拍得罡光四射,雷声轰鸣。这一爪,竟打散了此修护体神光。 那修士心中暗叫惭愧,又见白虎势不可当,只能再退数步,却将朱厌让到前方去,本来是双方联手之势,却因白虎神威大发,一举击退世尊分魂,就演变成朱厌与白虎再次面对的情景。 朱厌暗道:“这位世尊境界虽高,经历却少,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此刻他若再退,势必让白虎势头更猛,那修士斗法,斗的不光是法术法宝,亦是心境心争,一旦心境有失,短时间可是拔不回来了。 朱厌咬牙上前,乃将猿臂闪电般一拔,勉力将虎爪拔开,再借猿身之利,趁机反击,只盼能在白虎身上再捞一击,便是难伤白虎,好歹也压住白虎的滔滔凶焰,万丈豪情。 不想那猿臂刚舒,却见白虎圆睁虎目,张着血盆大口,正等着猿臂击来,那朱厌若不能及时收手,竟是要落入虎口中了。 朱厌被这虎爪两击,已是伤筋动骨,若是被沦于虎口之中,这肉身的伤损可是怎样也补不回来了。 幸好朱厌猿身快极,忙将猿臂一收,胸口却被虎爪推开,一阵格格乱响,不知又推断了几根兽骨。 虽然这种肉身伤损随时可愈,但白虎连胜朱厌,世尊分尊,其威势之猛,实可谓天下无双了。 朱厌不得不大退数步,心中忖道:“我与白虎厮杀半日,倒也是旗鼓相当,怎地这修士前来,白虎反倒是神威大增,这其中却是怎样的古怪。” 他本来也是雄心万丈,以为世尊大帝既然不便现身出手,龙族又是偏心,这天下能当住自己的,实是屈指可数,哪知白虎一出,竟是势不可当涂,竟让他生出绝望之意来。 此时佛祖已赶到数千里外了,那佛祖动用佛目来瞧,正瞧见白虎击退两位对手,似乎已是完全占据上风,但佛祖面色不但不见喜色,反倒略添担心。 只因佛祖心中明白,白虎虽是遇强更强,但骤雨不终朝,强力难久持。那白虎固然是潜力无穷,却也有法力耗尽之虞。白虎这顿发作,本就是以极度消耗精力体为代价的。就算此战得胜,至少也要静修百年。 若那两位对手稍知白虎禀性,只需与白虎周旋到底,到头来白虎定会大吃苦头了。 佛祖心中情急,也等不得重羽与秦忘舒起来,左足跨去,缩千里为一寸,数千里之遥,也只是花了半步罢了,而右足踏去,则在虚空之中立稳根基。这是借虚空万有,于足下生出一座无形世界,右足既踏定这个无形世界,任对手万岳压来,也可绝地反击,不会被打落尘埃了。 双足各施妙法,但表面上瞧来却是古井不波,唯有同等境界者,方能瞧出一二玄虚来。 朱厌与世尊分魂本是心怯而退,又见佛祖跨虚空,立世界,心中怯意更增三分。那朱厌生怕世尊分魂就此心灰,急忙大喝道:“世尊,形势危急,委必努力。” 佛祖听到“世尊”二字,也不由动了无名。恼道:“难怪白虎发作,原来这修士妄自尊大,竟以世尊自诩,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佛祖最会审时度势,见白虎神威之下,两位对手皆生怯意,这正是一举压垮对手的大好时机,否则凭对手的玄承境界,只需片刻,就可恢复心境,到时胜负之论,却是极难说了。 因此佛祖双手合什道:“白虎,本禅子特来助你,挡荡天下奸邪。”声音徐徐而发,不见其怒,反见其和。 原来那佛祖佛法高深之极,越遇大事,越是心如止水。从他跨虚空而来,那心境从动嗔,微嗔,而至无嗔,等到手中禅言洒落,更是平和之极。 这道禅言,亦是临机而发,若勉强取个名目,可称之为回头是岸,这道禅言不生杀伐之心,唯将佛光万道,罩住二修身子,那佛光瞧来固如金汤,却又是百密一疏,这是给二修留了后路了。二修若是执迷不悟,自然必撞南墙,若是及时回头,顿时可登彼岸。 而因朱厌与世尊分魂心境不同,二修对这佛光禅言的感受,也是大不相同。 世尊分魂见对手强大无匹,本就略生悔意,又是在败于白虎爪下之后,再遇到佛祖无量佛法,心中悔意更甚。忍不住向后再退一步。 那佛光本是百密一疏,若是再退,就会退出佛光笼罩了,但在佛光之后,却有一座琉璃世界,福地洞天。若将这佛光比做苦海,那佛光外的世界,就是彼岸了。 世尊分魂心中明白,自己只需一登彼岸,来到这琉璃世界之中,必可避开一切杀伐,从此逍遥。但种种名利权势,却也与自己无关了。 正因为面临人生中的重大选择,这一步究竟该不该退,那修士着实犹豫。 而在朱厌瞧来,所谓佛光,不过是座牢笼罢了,而佛光外的琉璃世界,则又是一座大牢笼。两种选择都是不可考虑,唯有打碎牢笼,方得自由。 那朱厌本是万兽首凶,却被困于极荒山中千年,可谓郁郁不得志了,想来同是从龙之臣,猎风已封镇龙使,白虎亦是名列天尊,自己却是无名无份,只在凡界称王,若不趁着这场浩劫,何时才能出头? 那朱厌若是不动也就罢了,一旦下定决心,要与天下大能一争短长,那是绝不可能回头了。 因此朱厌大喝一声,其猿身就在佛光之中急速长大,刹那间已是百丈巨躯,白虎本是长大,但与此时的朱厌相比,也不过如同一只狸猫罢了。 只听朱厌大叫道:“佛祖,非是我不听你劝,踏上此路,岂能回头,佛祖请回吧。”那朱厌便舒巨臂,随手搅来,就将佛光搅碎,再将巨掌向佛祖头顶压去,势要将佛祖打出虚空,沉堕凡尘之中。 世尊分魂本来已有退到彼岸之心,见朱厌打碎佛光,也不由得精神大震,暗忖道:“我修无上神通,所为何来,难道被这一名区区禅修之士,就要吓退了不成?” 世尊分魂亦现法身,乃是一位披发修士,面容清秀,却是怒目扬眉,头顶有青珠一颗,光芒不彰。 佛祖瞧了瞧那青珠,暗暗点头道:“原来是正杀道果。此修能修正字五果之一,也是不易了。” 那世间道果,分为正道五果,天道五果。正道五果为正慧,正心,正杀,正慈,正定。天道五果为天慧,天心,天杀,天慈,天定。震于原世尊所修玄极道果,不在十大道果之中。 那修士既从九渊中来,自然难修天道五果,而于正道五果之中,择正杀道果而修,也不出佛祖意料。修成道果固然极难,但此修既然修不成天道五果,佛祖也可以略略舒口气了。 今日这场斗法,立时就到了最后关头,各人不敢藏拙,皆要竭力施为,那佛祖微微一笑,亦现法身。却不知那佛祖的法身又是何物。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38章 欲渡有缘需震慑 那佛祖法身并不算如何高大,只有三丈三尺。 只见这法身,面如冠玉,法相庄严,生十二首,十八只手,持佛门十件先天灵宝,瞧来不过是缨络,金弓c银戟c神杵c宝锉c金瓶之物,但佛门法宝,便是毫厘之物,也发万丈光芒。便将这无尽虚空化成琉璃光明世界。 又有庆云不绝而出,青莲七颗绕体而现。令人瞧来,顿生欢喜敬仰之心,恨不得伏身下拜,以献其诚。 朱厌瞧见佛祖法身,不由暗暗点头,忖道:“我原当西土佛门不过是一群避世清修之徒,哪知经这千年修行,果然是成就大道了。今日之战,只怕难为。” 世尊分魂见了佛祖法身,则是目瞪口呆,心中也忖道:“我只当这佛门便是禅修,哪知却是大不相同,禅修之道,只求自身进益,怎比得上这佛门家子,心胸广大,志在苍生。”不由得亦生艳羡之情。 佛祖冷眼瞧去,见那朱厌倒是无动无衷,但世尊分魂却生仰慕之心,心中已然明白了,知道这位世尊分魂与佛门有缘。想来这修士既从千年前而来,若是回头,则是退路已绝,若是纵性胡为,免不了要引来杀身之祸,唯有这佛域西土,方是他的归宿了。 佛祖暗道:“他既然羡我佛法,我何不慢慢将其引化了。既可成人之美,免去他一身杀劫,也可使朱厌断失一臂,早些认输。” 于是佛祖开口道:“道友,当年原世尊悲天悯人,神通无量,你当年已是迟了,此刻又怎有好结果,不如入我佛门,也好求个安身立命之处。” 世尊分魂喝道:“你那佛门又有多大,也敢容我?” 佛祖笑道:“米粒之珠,亦藏大千世界,道友与其问我佛门广大,不如且问自家心胸如何。” 世尊分魂自知失言,不由的面色通红,道:“佛祖好辩,我又何必与你多说,你那佛法若果然广大,难道也能敌得过我的正杀道果不成。” 佛祖心中暗笑,若这修士修成天杀道果,他倒也惧他三分,如今只是正杀道果罢了,可见这修士此身成就已然到顶,就连那真正的禁重天境界,只怕也难达到,也只能是无限接近罢了。 若不令这修士威风扫地,怎能让其心服口服,转身对白虎道:“天尊,这道友既来领教我佛法神通,还请天尊掠阵,莫使他人来扰。” 白虎怒视朱厌,将虎首微微一点,以示作答。刚才他一番发作,连败朱厌,世尊分魂,着实是消耗不少。那佛祖故意向世尊分魂搦敌,也有令白虎恢复之意,白虎又岂能不知。 那白虎正在暗暗调息,只见佛祖身上佛光已慢慢笼罩四周,将白虎也拢在其中,白虎立时觉出,有无穷灵息正暗暗涌来,恰补自家恢复之不足。 白虎心领神会,更不做声示意。只在那里慢慢恢复罢了。 这时佛祖便将十八只手中一件法宝祭起,此宝为佛门护法之宝,如叫加持神杵,此宝拈在手中,轻如灯草一般,打在身上,却是随对手境界变化,境界越高,受力越重。金仙境界,便是千岳之力,大罗境界,便是三千岳之力。 其后那修士每修一重天,便增百岳之力,端得是佛门重宝,难以匹敌。但奇的是,若那修士修成禁重天境界,则此宝打来绝无份量,复又轻若无物了。 只因当今修成禁重天者,必然是世尊身份,唯原世尊,大帝,老雕罢了,佛门弟子乃是替世尊拯世安民,便修成佛宝,又怎会用来打压世尊。 这世尊分魂也是运交华盖,好死不死,偏偏修成二十三重天境界,离那禁重天虽是无限接近,却极难真正突破,因此这神杵打来,恰是五千多岳法力,可谓极其沉重了。 这修士仗着有正杀道果加持,号称万岳不惧。本是小瞧了那件神杵,哪知神杖压来,正杀道果岂能撑得住,竟是陡沉了三尺有余,把这修士吓得亡魂大冒。 慌忙将手中雷珠祭起,同那正杀道果共同加持,这才勉强将神杵撑住了,口中不免叫道:“好个神杵,竟是这般沉重。” 佛祖笑道:“见笑,见笑。” 若论这神杵威能,佛祖其实尚留余地,瞧此刻情形,若是再加千岳之力,那正杀道果怎样也难支撑了。但佛祖有心点化他,又怎能痛下杀手。 于是佛祖再祭一宝,乃是金瓶一只,口中则叫道:“道友小心了。” 那修士见这金瓶虽是金光四射,似乎也无多大神通,度其份量,也不过三斤三两罢了,于是将大袖一拂,要将这金瓶拂开。 哪知那金瓶虽是极轻,却似生了根一般,怎样也拂之不动,更从瓶中飞出海珠一颗,其快如流星,就向那修士打去。 此修冷笑道:“原来此瓶暗藏玄机。” 见那海珠暗蕴玄机,非等闲法宝可御,虽是如此,这修士倒也不惧,张口只一吐,便吐出一朵莲花来,这莲花色作灰青,虽是颜色不纯,倒也是清气逼人。 佛祖暗暗点头,忖道:“能在九渊之中,修出这朵灰青之莲,倒也是不易了。” 九渊之中浊气无量,稍不小心,就会修成浊宝污噐,这修士所修莲花清气甚正,可见是用心良苦。这也更坚了佛祖点化之心。 这朵青莲刚刚托住海珠,金瓶中又是一声响,再出海珠一颗,其势沉重,来的更是极快。 那修士无可奈何,只好再吐一朵青莲,说时迟,那时快,片刻之间,从金瓶中飞出七颗海珠,引那修士连吐七朵青莲,就将这修士累得面色通红,口中叫道:“哪来这许多海珠。” 佛祖道:“道友有所不知,这瓶中海珠正应着二十八宿,故而便是二十八颗,当年我坐镇苍穹,那二十八宿亦在我管辖之中,这才制成二十八颗星宿海珠,以观星宿动向。” 那修士听说是二十八颗,不由暗暗叫苦,他每吐一朵青莲,就要耗去心血不少,虽不知自家能吐多少青莲,但七朵青莲已是逾越了,再吐一朵,怕是就要吐血。 只恨那正杀道果被困住了,否则那正杀道果杀气无匹,定能将这星宿海珠撞开。 朱厌观佛祖只用了两件法宝。就逼得世尊分魂手忙脚乱,知道那修士实非佛祖对手,自己若不上前,只好眼睁睁地瞧着佛祖将其收了去。 那朱厌正要上前,白虎抢先一步,已拦在他的面前,朱厌叫道:“白虎,你法力已衰,别人不知,难道却能骗过我,若是再来厮杀,你又怎是我的对手。” 白虎不答,猛然将身一跳,却不将虎爪来扑,而是将虎口觑准朱厌咬来,就见那虎口之中,共生着八粒尖牙,与其他虎齿不同。朱厌虽知白虎此刻力衰,却也怕那虎口利齿。急忙祭起铁锤一对,来迎那虎牙。 那虎口来得快,铁锤去的亦急,只听得“当”地一声响,铁锤正击在虎牙之上,朱厌正以为得手,哪知手中一轻,低头瞧去,不由惊呆,手中铁锤只剩下一个把了,锤头竟被虎牙撞得断了。 朱厌叫道:“好厉害。”急将身子急闪,用这灵便的猿身来与白虎周旋,那白虎也不来赶,只要朱厌近身,只需张口一噬,朱厌自然退后,再怎样也难越过白虎,去助那世尊分魂了。 这时那世尊分魂正持手中法剑,来与面前两粒海珠相持,倒也能摭拦得住,只是每次海珠与法剑撞在一处,必然令其身躯摇晃。而这边身躯一晃,那边的正杀道果,也是摇摇欲堕了。 佛祖暗道:“此修手段不过如此,且再加两粒海珠,看他能否承受。” 果然又祭出两粒海珠,如电打去,那修士只挡住了一颗,第四颗却怎样也挡不住了,只听得“扑”地一声,就将进这修士体内,却是如石沉大海一般。那修士自是无恙,海珠亦不见了。 佛祖心中吃了一惊,暗叫道:“怎地这般古怪?”再祭三颗海珠打去,那修士这次一颗也挡不住,三颗海珠齐齐打在这修士后背,见同样落了个无影无踪。 饶是佛祖神通广大,此刻也是动容,这修士的身子,好似万丈深渊一般,就算他修为不济,但只要有这无量般的肉身,不管是怎样的法宝,岂非都是伤他不得? 佛祖甚是心细,刚才三颗海珠打出时,已动用佛目瞧了个仔细,唯知那海珠入体之时,会激起雷光微溅,暗华微生。先前又知这修士是雷属之身,佛祖不由忖道:“看来若不知这修士是怎样的来历,我佛宝虽多,怕也奈何不了他了。” 正要将手中的一面宝镜来瞧,那修士笑道:“佛祖,在下虽是不才,却是最不怕宝镜来瞧,不信佛祖照来。” 佛祖怎会信他,仍将手中宝镜照去,只听得一声响,那宝镜被一道雷光劈中,立时镜面粉碎,这修士果然是照不得的。 佛祖甚是无奈,忖道:“这修士手段,倒也古怪之极。”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39章 此修来历道不得 这时重羽与秦忘舒已至,远观佛祖与世尊分魂斗法,瞧见佛祖手中宝镜破碎,二人皆替佛祖暗暗担忧。(¥)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重羽便道:“秦道兄,这道世尊分魂来历古怪,佛祖竟不能照他。那佛祖虽是佛法无边,若不能知其来历,也难压制于他。我留在此处也是无益,不如回去问我师尊,先弄明白这修士的来历。” 秦忘舒暗道:“若连佛祖也瞧不出这修士的来历,便是老雕,也是在两可之间。”心中便有了盘算,于是道:“重羽兄速去速去,我也要去一处所在,问个明白。” 重羽喜道:“如此最好,两处问来,自然是十拿九稳。” 那重羽要替佛祖分忧,自然急急振翼飞去,秦忘舒施展凌虚步法,也离了无尽虚空,先来到凡界之中,他在空中立定了,瞧着凡界浊气摭天,不由的暗暗叹息。这场瘟疫,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 他虽有心去问许负心处,询问灵丹进程,又有心前往凌霄宝殿之中,瞧瞧三位灵侍动静,最终只能暂且忍耐,向前大跨一步,自然穿域破界,来到冥界之中。 如今他的境界虽只是天仙,但修为之高,金仙大士也未必能比得上他了,且此番明悟“无”字真言,于禅修之法更进一层,再度突破天仙境界,也是指日可待。 秦忘舒一步跨去,已是冥界了。秦忘舒知冥王不在,又不便惊动他人,径直来寻包天子,包天子正伏案理事,见秦忘舒忽地现身,又惊又喜,道:“秦道友,凡界浩劫正盛,是哪阵好风将你送至?” 秦忘舒道:“包天子,请恕在下不便多言,唯恐误了天机,祸事不小,还盼请出谛听一见。” 包天子点头道:“既是要请出谛听来,此事却也小不了了。”忙将谛听请来殿中,也不敢在旁探听,主动来到殿外,暂做了个护殿使者。 秦忘舒向谛听便拜,道:“谛听,既见我来,在下所问之事,想来也瞒不过你了,那修士究竟是怎样来历,若蒙相告,感激不尽。” 却见那谛听神色惊慌,道:“秦道友,你等也甚是会惹事,怎地就将此人也惹了来。那人此刻身份也不需我多说,岂是我能得罪的?若他有朝得势,我可不是死无葬身之地?”说罢就向头顶一指。 秦忘舒道:“虽知此事极是为难,但若谛听不肯相助,却是害了佛祖了,那佛祖正与他斗法,想用宝镜照他,哪知宝镜不曾瞧出他来来历本体,反将佛祖的一面宝镜打碎了,便是佛祖,也是心中惊惶。谛听,你又于心何忍。” 那谛听本是连将头来摇,听到秦忘舒说起佛祖来,不由停住脑袋,沉吟不语。 秦忘舒再次相求道:“就算十分为难,若能稍加暗示,忘舒也是极感大德。” 谛听苦笑道:“若说此修来历,就连老雕怕也是不便说的,何况是我。但若是不说,却也辜负了佛祖。”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我竟是来对了,那重羽去问老雕,我担心老雕不便深涉世尊事务,因此才来求你,谛听,那天下安危,如今皆在你一念之间了。” 谛听甚是为难,欲待不言,却不过秦忘舒怕面,若是说了,那对手又是万万得罪不起,想了半晌,这才缓缓道:“秦兄,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若是不肯应,那就请回,在下是一字也不肯多说的。” 秦忘舒道:“只要我能办得到,便是一万件事也是肯的。” 谛听道:“还请秦兄上禀佛祖,若是压制了此修,最好斩草除根,若容他活命,那可是遗祸无穷。” 秦忘舒却不敢答应这话,想了想才道:“谛听,那佛祖最是慈悲,行事自有分寸,忘舒何德何能,敢替佛祖拿主意?唯请谛听放心,此中苦处,忘舒定当向佛祖细细禀明,那佛祖行事,还有不周全的?又怎会让谛听身受其害?” 谛听听到这里,也只好一咬牙,道:“罢了,如今我也是豁出去了,秦道友,此事绝非看你情面,实是不想令佛祖为难罢了。” 秦忘舒笑道:“明白,明白。” 谛听道:“虽是如此,此事不仍是不好明言,那修士竟是在九渊得道,若寻他来由,也只好去那九渊之中。” 秦忘舒道:“刀山火海也罢,九渊八荒也好,只要你说个去处,忘舒万死不辞。” 谛听见秦忘舒慷慨若此,心中甚是惭愧,道:“秦兄,我是那怕事的,见了秦兄勇烈,免不得自惭形秽。刚才那话,切莫在心,便是不瞧佛祖金面,谛听也定会助你。”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谛听,你既说出这话,我日后也将你当成生死兄弟一般。从此一心一意,同生共死。” 那谛听大喜,道:“若论年齿,你可比不过我。”忙将面容一肃,道:“秦老弟,那修士在九渊之中并非独自一人,也是因修行寂寞,于二千年前收了个弟子,名叫雷蛇,你若探那修士来历,就去九渊之中,寻到这头雷蛇,到时只管动用雷霆手殿逼他,还怕不知其师尊下落。” 秦忘舒大喜道:“既有弟子后人,这修士的来历就有着落了。谛听,他日再来与你论齿叙辈,此刻不免要去那九渊走一遭。” 谛听忙道:“慢来,你也不知那雷蛇的神通手段,就这般急急地去了?” 秦忘舒道:“管他怎样神通手段,如今便连佛祖也在舍生忘死,我又何惜这条性命。” 谛听叹道:“兄弟啊,我瞧那仙凡冥魔诸界,若论古道热肠,心怀天下者,兄弟算是第一。只是兄弟前程似锦,行事务必小心。且他日机缘到时,自然与白莲重逢,若是你不爱惜性命,却置白莲于何地?” 秦忘舒知道这世间之事,再也瞒不过谛听,听他提及云天轻来,心中好不黯然,一时间胸中如被石塞,竟说不出话来。 谛听也是后悔,怎就提到秦忘舒的伤心事来,忙道:“兄弟,那九渊雷蛇本有三千年道行,幸好那修士收他也晚,正要细细传他道术,又被时兽匆匆唤了来,因此这雷蛇虽有三千年道行,却无多大本事,唯一可虑之处,就是这雷蛇乃是雷属性灵,但被那藏进雷云之中,收拾起来可就麻烦了。” 秦忘舒道:“兄弟之言,字字在心。” 谛听又道:“最好再邀一位同伴前行,否则那雷蛇子孙不少,牵牵绊绊,甚是难缠。” 秦忘舒道:“兄弟放心,我自然爱惜自身,不肯轻易涉险。只是如今我凡界修士,皆被那瘟疫所苦,若想寻一个身子强健的,倒是极难了。” 谛听笑道:“说来也巧,你本有个老相识,先前是在冥界御魔,只因秦兄暗设罗天大醮,冥界形势稍缓,那墨圣黄帝又知凡界遭受瘟疫之苦,便努力分开界力,将几位修士送到凡界,要保灵霄宝殿,你速去灵霄宝殿,定能遇着他们了。” 秦忘舒道:“原来还有此事,却不知送来几人,又是哪几位?” 谛听一连声催促道:“你不必问,到宝殿处见了便知。” 秦忘舒担心佛祖安危,自己虽是行得快,但佛祖那里,必然是时时倍受煎熬,急忙辞了谛听,仗着步法奇快,刹那间破域穿界,便来到灵霄宝殿之中。 那身子刚则冲到南天门,就听殿中有人大喝道:“果然有魔修来犯,大伙儿速速出殿迎敌。” 却听刀灵大呼道:“切莫动手,那是我家主人回来了。” 殿中诸修慌忙住手,几道光华一闪而没,吓得秦忘舒就是一咋舌。不过也难怪诸修急燥。此刻偌大凡界之中,并无几名修士可以行动,魔修一旦大举来攻,这宝殿可就是笈笈可危了。 这时诸修已来到南天门处,见到秦忘舒不由大笑道:“难怪八方镜上显示有魔修来犯,原来竟是秦道友。” 那秦忘舒本是修过无相魔诀的,身上虽是魔不强禅,仙修灵息更胜魔息,却也易被八方镜误认了。 忙抬头去瞧迎来诸修,原来是姬杨慕三家弟子,秦忘舒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若论这三家弟子,怕是去不得九渊的。 不过细细想来,正因三家弟子境界不高,方能被墨圣送回凡界来,若是那金仙大能,海外修士,怕是难以瞒过魔界三老的耳目,断然是送不回来了。 秦忘舒正要说话,忽见殿中飞出来一人,道:“秦道友,怎地这般行色匆匆。” 秦忘舒循声瞧去,不由大喜,道:“天弃,原来你也回到凡界之中。” 那最后出殿之人正是林天弃,此刻故友重逢,怎不欢喜,林天弃笑道:“只因墨圣担心凡界空虚,便努力设法,遣了我诸修返了回来,又因那魔域三老虎视眈眈,若是暗遣海外大能修士回界,不免被三老所阻,因此只好打发我等回来了。” 秦忘舒道:“诸修谨守此殿,不可轻动,天弃,正用得着你,你且随我走一遭。” 林天弃道:“但有所遣,无有不从。” 秦忘舒笑道:“你也不知我要带你去何处,也敢答应?” 林天弃亦笑道:“水里火里,秦兄既然敢去,天弃岂敢为后。” 秦忘舒大笑道:“便是这一句话,那天下哪里去不得。”急忙辞了三家弟子,便与林天弃匆匆离殿。行了数百里,这才停了下来,对林天弃道:“实不相瞒,我要请你去那九渊地宙走一遭。”说到这里,静观林天弃神色。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40章 小惩大戒莫容情 那世人听到九渊地宙,哪里有不惊怕的?在世人眼中,九渊地宙,可是比冥界凶险许多了。 冥界诸事,人人或知七八,但九渊之事,便是大能修士,也只是略知一二,正因未知,这才人人恐惧,这也是人之常情。 林天弃剑眉轩动,双目一亮,道:“秦兄竟要去九渊地宙?” 秦忘舒笑道:“想来正合你意。” 林天弃哈哈大笑道:“我立志走遍天下,唯恨境界修为有限,怎样也跳不出苍穹三域去,若能随秦兄同往九渊,实慰平生之志。”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此去九渊,必定凶险万状,此行的目的,却也不便深谈,你若信得过,随我前去就是。” 林天弃慨然道:“哪有信不过秦兄之理,秦兄速速带路,我倒要瞧瞧那九渊地宙,又是怎样的所在。” 说起来秦忘舒本体前去九渊地宙,也是平生第一遭,心中难免不安,好在当年神念遁体,曾在九渊一游,倒也不算陌生了。 当下就请林天弃且入正气堂中,这才施展凌虚步法跨界而去。他此刻跨界穿域,已是精熟不过了,而自修了无字真言,便是无尽虚空之中,也能行动自如,何况九渊地宙,并非绝无一物。比在无尽虚空中行走,可就方便许多了。 面前风景变幻不停,等秦忘舒停下身子时,已身在九渊之中了,秦忘舒凝神四顾,只有灰云朵朵,在身边飘浮不定,那九渊本无天地之别,亦不见山川树木,天地浑然一色,皆是灰蒙蒙一片。 秦忘舒暗叹道:“九渊之中,既无天地之分,又不受天地法则约束,难怪九渊异兽不知敬畏,却也苦了九渊大地,要管束这许多不知天高地厚之士。” 那九渊比起苍穹来不知大了多少,若想在这九渊之中寻一个人来,可不是比大海捞针更加困难? 秦忘舒停下身形,对正气堂中的林天弃道:“天弃,你且出来替我做个护法,我要遁出这道神念去,找位大修问路。不知天弃在九渊之中可否独自存身?” 林天弃急忙遁出正气堂,道:“秦兄只管放心,我修连山诀有成,天下皆可去得,又有伏皇所赠三宝,定能护得你的肉身周全。” 秦忘舒这才将正气堂交给林天弃,遁出神念来寻舍利真童,这道神念飘飘荡荡,视千万里路径只当咫尺,哪消片刻工夫,就来到九渊寂域之中。此刻留心去看四周,秦忘舒纵是一道神念,也是心惊肉跳。 原来那九渊寂域是九渊中最深的所在,灰云如山,宛如实质,修士一旦陷落其中,那是必死无疑了。秦忘舒暗道:“我若不是这道神念,也不敢到这里来了。” 神念稍稍一动,便来到当初遇见舍利真童处,只见那舍利真童盘坐于那处,面色愠怒,猛然睁开眼睛,瞧见是秦忘舒神念来访,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道:“忘舒,你不在凡界御劫,来此作甚?” 秦忘舒道:“前辈,那凡界之中,来了一位修士,竟是来自九渊,却又是千年前人物,前辈,你说此事奇也不奇。” 舍利真童听罢,将手一挥,道:“休提此事,正为那修士烦恼,只因我一时不察,竟被那冰魇逼迫时兽分魂,将那修士从千年前打发过来,世尊若怪罪下来,皆是我的过错了。” 秦忘舒道:“想来事出有因。” 舍利真童叹道:“我奉世尊法旨,在此监视冰魇,虽有世尊所传法诀可以压制冰魇,但那冰魇非同小可,这千年来暗自修行,竟将那法诀破解了大半去,我又离不得此处,去寻世尊再传法诀,只好痛下决心,要凭一已之力重新恢复禁制。不想那冰魇却趁着我明悟修行之时,暗用手段,逼迫时兽主魂,此事好不可恼。” 秦忘舒道:“原来那时兽主魂在彼处,前辈竟是不知?” 舍利真童道:“怎会不知,但那冰魇抱着与时兽主魂同生共死之心,我也是投鼠忌噐。但如今冰魇竟闯下这大祸来,我也是顾不得了,拼命时兽主魂受损,也要将她完全压制了再说。” 秦忘舒道:“冰魇虽是凶悍,以前辈灵慧妈,想来定能重新压制他了。” 舍利真童笑道:“我先前与她斗了一回,封住了她双腿一臂,只剩一只左手尚能支吾。等我恢复法力,再去寻她斗法,这回定能将她完全封住,或可夺回时兽主魂,只是那时兽主魂已然是法力耗尽,怕是无法将那修士送回去了。” 秦忘舒道:“如今那修士正与佛祖斗法,佛祖要用宝镜照他,却被他用了古怪法术,打碎了宝镜,佛祖一时难以知晓其来历,实不知如何应对。” 舍利真童道:“我来到九渊寂域之时,那修士早被当年两大世尊诛杀,又怎会留意,若说此人来历,在下亦是不知。忘舒,你可去寻冥界的谛听,此兽于天地诸事,倒也无所不知的。” 秦忘舒这才坦言相告,道:“正是受了谛听指点,这才来到九渊之中,要寻那修士的弟子,乃是一名叫雷蛇的异兽,除非从此人身上,方知道那修士来的来历。” 舍利真童道:“这位雷蛇倒也听过他的名字,此兽名中既有一个雷字。你可去震域寻他。这九渊虽是天地不分,却也隐隐按着先天安排,共分为六十四域。到了震域之中,再寻由头不迟。” 秦忘舒大喜道:“今日方知九渊地理。” 他问明所在,急忙辞了舍利真童,便来到原处。不想未及近前,就见远处有一群灰鸟,正围着林天弃扑杀斗法,那林天弃立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好似身子扎在九渊中一般,手中持一印一剑,但凡那灰鸟若是近身,定是立时诛杀。 秦忘舒暗道:“我修无字真言,天下皆可去得,不知这林天弃的连山诀又有何妙处。” 他虽也修过连山诀,却知这法诀博大精深,未必就比自家的归藏经弱了,且他平生机缘极多,所修法诀亦是不少,因此难免分心,很多强大法诀,也只能说是略知一二,算不上真正修成。 但林天弃一生只修连山诀,那情景与自己可是大不相同了。 秦忘舒凝神瞧了一回,只见林天弃身子虽被灰云摭住,脚下却隐隐有山岳重重,那是聚灰云而为山岳,就此立足于山岳之上,这才根基极稳。 九渊之中虽是浊气为主,却也有丝丝缕缕的灵气夹杂其中,那林天弃动用连山诀手段,竟从这无尽浊气之中吐故纳新,维持体内真玄不衰。 秦忘舒越瞧越是欢喜,暗道:“天弃虽只精修一项绝学,但若是假以时日,其成就未必就弱于我了,只叹我向来事忙,却也难静心修他一回,若天地能给我百年光阴,让我痛快修行,岂不是人生快事?” 见那林天弃守御有度,果然是不动如山,一动则杀。虽被灰鸟围在当中,那神色却好似闲庭信步一般。 秦忘舒忙将这道神念进入正气堂中,寻到自己的肉身,立时神念归体,便急急出了正气堂,来助林天弃御敌。 林天弃瞧见秦忘舒现身,微微笑道:“秦兄,你神念刚刚附体,定是疲倦,何不稍稍将息片刻。” 秦忘舒笑道:“哪里歇得下,不知这些灰鸟为何聚来?” 林天弃道:“显然这里是灰鸟的地盘,见到外敌入来,岂能不来驱赶,好在我倒也能应付得来。” 秦忘舒道:“九渊之中,异禽异兽无数,哪里能杀得过来,我已问明去处,先去那九渊震域走上一遭,再去寻个由头。” 林天弃笑道:“好。”这时恰有一只灰鸟扑来,林天弃若是手起剑落,此鸟怎能活命,却见那林天弃收起剑印来,将手中荡天旗在胸前一横,那灰鸟怎能近身,被荡天旗一拂,就跌到数十丈去了。 秦忘舒笑道:“林兄果然是道心慈悲。” 林天弃哈哈大笑道:“先前在魔域之中,受尽了煞气之苦,又岂能不知教训,得饶人处且饶人,说来是饶了别人,其实却是恕了自己罢了。”将身一闪,已进入正气堂中。 秦忘舒细细体会林天弃这话,不由的暗暗点头,世间万事皆有因果。若是一味滥杀,到头来自然是困住了自己手段,因此得饶人处且饶人,分明是处世诤言,暗合因果循环之理。 将步法展开,灰鸟自然就在万里之外了,秦忘舒既然略知九渊布局,行动起来更是快速,三炷香后,便来到一处所在。只见四下黒云涌动,时有雷光隐没其间,看来是来到震域了。 这时林天弃在正气堂中道:“秦兄,这里又是什么所在?” 秦忘舒将四下仔细瞧了一回,道:“若将九渊分为六十四处,此压便是震域噬嗑之地了。” 林天弃念道:“噬嗑者,刑罚之地是也,是谓小惩大戒,你我来者是客,若遇对手,也只好痛下杀手了。” 秦忘舒笑道:“林兄解得好,那噬嗑之地,的确要动用雷霆手段。” 正说着话,只见黒云之中探出一个脑袋来,秦林二人知道雷属之地的异兽极难对付,不由暗生戒备。 不想那脑袋探看了一回,复又缩了回去,秦林二人正在小心,忽听得脑后生风,腥气满身,一物喀嚓有声,竟要将秦林二人噬进肚子里去。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41章 凤火燎天势难当 秦林二人早就探得明白,原来云中有两只异兽,一大一小。一只小兽在前,吸引二人注意,另有一只巨兽,藏在浓云密雾之中。 林天弃笑道:“你这异兽倒也奸滑。”手中镇魔打神印急急落下,将那异兽打得倒退数步。 这印遇到仙修之士倒也罢了,若遇魔修,自然威能备增,九渊异兽也是禀浊气生成,因此这一印打得极是沉重。但那异兽倒也顽皮,虽被打得身上电光四射,却也只是退了数步罢了。 林天弃道:“雷属异兽竟是这般厉害。” 秦忘舒道:“身在这雷云之中,要么就是存身不得,要么就是修成强大神通,你想来,那雷电每日不知击来多少下,可不是胜过千锤百炼?” 林天弃道:“秦兄说的是。” 只见那异兽约有三四丈高,头生独角,形貌若虎。秦忘舒认得这是九渊角虎。往往雌雄一对,雌者长大,雄者体形只有雌者一半。云中那只小兽,就是一只雌角虎了。 秦忘舒祭出量天尺来,也不打去,而是将那量天尺缓缓向雌虎压住,那雌虎觉得这量天尺沉重,正要闪开时,却已被量天尺灵压笼罩,身子急急下沉。 那雄虎想来相帮,被林天弃一印打得出数十丈远去,只打得那雄虎角上金星乱冒。 林天弃道:“若不是时间仓促,着实想割了这对角去,想来也是一对奇宝。” 秦忘舒道:“先探明了雷蛇的下落再说。” 见那雌虎已被压下云端,便用手一指,这是五行转化之法,立时就将雌虎脚下这团雷云化成铁石一般,雌虎头顶又有量天尺压来,上下夹击,顿时就承受不住了,口中顿发悲鸣之声。 那雄虎极是焦急,却怕了林天弃的镇魔打神印,逡巡着不敢过来,秦忘舒伸出手掌,压在雌虎头顶,喝道:“对不住了,若是失手,还请见谅。”便用其强大禅识,去探这雌虎的玄承记忆。 这雌虎在九渊之中虽然修行千万年,不想玄承却是有限。毕竟这九渊地宙极其广阔,等闲也是遇不着其他异兽,千年百年只当一日来过。 秦忘舒一时探不着雷蛇下落,却也不急,仍是细细探来,好不容易探到一丝半缕讯息,似乎就与那雷蛇有关,为求探个明白,只好加强禅识,那雌虎灵识就此受损,便是能活命,也是不中用了。 林天弃见秦忘舒愁眉不展,忙道:“究竟探得如何?” 秦忘舒道:“这个地域的确有条雷蛇,只因这雷蛇势大,徒子徒孙极多,此处的异兽皆是敬而远之,这雌虎也只是知晓个大概。” 林天弃道:“既然徒子徒孙甚多,想来应该是容易寻找。” 秦忘舒笑道:“说的极是。有了,这雌虎玄承之中,有处禁地,等闲他是不敢欺近了,想来就是雷蛇的地域。” 林天弃道:“不知在东还是在西?” 秦忘舒道:“九渊原就不分天地,这雌虎更加不辩东西了。”禅识探了明白,这才用手向某处一指,道:“应该就是那个方向了。” 将量天尺收起,那雌虎面上已没了凶悍之气,只剩下痴痴呆呆,看来刚才禅识探他,对其灵识有所伤损了。秦忘舒叹了口气,用手将那雌虎一推,这才与林天弃离了此处。 行不多远,再回首瞧去,只见那雄虎与雌虎偎在一处,神情甚是欢喜。这雌虎既然痴呆,又怎能自保,他日免不了要被其他异兽所欺了。 秦林二人御云而行,只往雷云浓密处遁去,四周不时有雷光击来,或弱或强,二人虽有神通手段,也不敢大意,皆遁出法身之宝护体。秦忘舒瞧向林天弃,只见其法身之宝乃是一颗黄珠,颜色并不鲜艳,却也不知为何物。 林天弃见秦忘舒注目此珠,便道:“我修连山诀多年,渐渐凝出一颗黄珠来,伏皇见了,说是什么土属之宝,叫做浑地母珠。” 秦忘舒道:“世间常有浑天之宝,浑地之宝却是极难得的,林兄这颗法身之宝,在下却是闻所未闻。想来林兄能在这九渊之中存身,便是仗了此宝的神通了。” 林天弃也不瞒他,点头道:“此宝修成,自有一股强大灵息,源源不断,这才能在这九渊之中行走,若无此宝,怎敢来趟这险地。” 二人正说着话,前方雷电之声大作,空中有千万道电光闪来,林天弃这颗浑天母珠遇雷则警,发出数道淡黄色的光芒,将林天弃团团罩住,那雷电再强,怎样也击不穿这道薄薄的黄光。 秦忘舒脱口赞道:“果然是好宝贝。” 也将庆云青莲施展,亦将雷电万道挡在身外,林天弃瞧见庆云青莲更是艳羡,道:“秦兄修成三花聚顶,庆云青莲,那才是真正的大德之修。” 这时雷电来的愈发密集,四周电光交织成,隆隆之声震耳欲聋。二修知道这雷电来的蹊跷,暗中必然有性灵操控,因此皆将法宝谨持在手,全神戒备。 秦忘舒动用禅识探去,只见离他与林天弃数百丈处,一团黒雾之中,藏着一名兽首人身大汉,这大汉左手执着木锤一柄,右手执着皮鼓,正用那木锤击那皮鼓,鼓声如雷,就激得雷云之中电光乱闪。 林天弃这时也探到此人,叫道:“原来这九渊之中,也有雷公,就是不知电母何在?” 秦忘舒用手一指雷云,道:“林兄,你细细探去,这云中有无数黒蛇,只因与黒云颜色极近,属性又是相通,因此甚难发现,那无数黒蛇应鼓声而发雷光,这才布下这天罗地般的雷电大阵。” 林天弃忙去再探,这才发现秦忘舒所说的黒蛇。也就是二人法身之宝强大,否则光凭这雷电大阵,就要了二人的性命了。 林天弃道:“这般被动,怎能争胜。”将手中荡天旗向前一挥,面前电就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林天弃趁势打出镇魔打神印去,此印急急向前,打中云中大汉。 云中大汉猛地瞧见有法宝飞来,也不曾当回事,只是用手中林锤来拔,却哪里得拔得动,那印“啪”地一声,将木锤击了个粉碎,原势不绝,又撞得这大汉连翻了数个跟斗。 林天弃与人斗法之时,只要祭出这大印去,往往印到人亡,干脆利落之极,但在这九渊雷域之中,所遇异兽皆是打不伤,击不死,甚是顽皮。 林天弃心中着恼,叫道:“连一名小卒都打伤不得,这镇魔打神印当真就无用了不成?” 将那印收了回来,体内真玄运转,法诀重施,猛然间大喝一声,那印再次打将出来,此印出手之时,头顶的浑地母珠也是蓦地一闪。 这次那印声势大增,可比刚刚强得多了,云中大汉忙将手中皮鼓来迎,只听“通”地一声,四周电光大盛,但那大印已打通皮鼓,穿鼓而出,正打在大汉的胸口。 云中大汉大叫一声,向后便倒,原来其人胸口已被打出一个洞来,焉能不死? 大汉既死,四周黒蛇无人御控,声势稍减,但只过了片刻,四周雷云之中,传来嘶嘶之声,无数黒蛇穿云破雾,向二人扑来。 秦忘舒将量天尺祭起,这法宝青光大盛,青光笼罩之地足有半里,等那黒蛇扑至,秦忘舒用手一指,量天尺缓缓落下,但凡被青光笼罩住的黒蛇,皆被这量天尺压制,纷纷向云下落去。 秦忘舒御使量天尺,此起彼落,怎容那黒蛇近身,但那黒蛇虽敌不住量天尺的强大灵压,却是坠而不死,片刻之后,居然又卷土重来。 秦忘舒不由摇头道:“我这量天尺的灵压甚强,不想竟是压这黒蛇不死,这些雷属性灵怎地就这般强悍。” 林天弃也是皱眉,道:“若是连你的量天尺都伤不得黒蛇,我刚才诛了那大汉,竟是侥幸了。” 秦忘舒道:“这黒蛇身子细小,皮骨又极是坚韧,与那大汉不同。看来要诛杀黒蛇,非得用火了。” 林天弃道:“秦兄用火,我便来助你一股风。” 秦忘舒叹道:“也只好如此,看来用这噬嗑之地,不用强是不成了。” 将双掌一拍,生出两团凤火来,这两团凤火缓缓向前,瞧来倒也不奇,但若是遇到黒蛇,火焰立时多出一团来,片刻之后,那凤火便化为百八十道,黒云之中,顿现火海。 林天弃将荡天旗挥来,鼓出数道罡风来助火势,那凤火得了罡风之助,自然蔓延更急,只是半炷香工夫,就形成百里火海,那黒蛇虽是皮骨极坚,遇到凤火也是大劫难逃,空中焦臭之气越来越浓,而火中的黒蛇,则被烧去大半了。 林天弃道:“今日这一战,怕是九渊之中少了一族了。” 秦忘舒苦笑道:“若不是设了罗天大醮,再也不敢这般伤生害命。” 便在这时,空中忽然落下大雨来,那大雨竟然也是黒色,其势滂沱如注,竟将那凤火压得沉了数尺。 但凤火何等厉害,怎会被这黒雨压制?也不消秦忘舒施法,那凤火遇压更强,猛然暴涨数丈。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黒雨落得越急,凤火涨势越强,忽听得空中有人大叫一声,原来那凤火上涨极快,竟烧到此人脚下去了,这人心中惶恐,这才失声叫唤。 秦忘舒与林天弃相视一笑,这场凤火,可将正主儿逼了出来。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43章 昊天旧事谁曾记 谛听见秦忘舒面露难色,便笑道:“说来这修士虽修成道果,但以世尊而论,却是道行低微,你可知我先前为何不肯点破?” 秦忘舒道:“其中原因,正要请教。 ” 谛听道:“那修士好歹也是世尊分魂,又岂能如等闲修士那般应对?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其打压了,别人只当原世尊小气,不肯容人,毕竟那修士是要来与原世尊夺天下的。” 秦忘舒细细揣摩谛听话中之意,连连点头道:“谛听兄果然意思深远。” 谛听道:“当年世尊化身千万,于世间体验世情,而诸多分魂之间,如何相处,最是考较那分魂的度量智慧,前有阿神陀行事果决狠辣,但遇世尊分魂,皆是收而诛杀,这才失了人心,这是以力来夺天下。又有天罗尊者,暗中布局,巧用心思,所行之事,件件令人惊心,这是以诈而夺天下,到头来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秦忘舒道:“忘舒生来也晚,虽略知当年仙庭诸事,却也不甚了了,今日谛听兄娓娓道来,方知其中玄机。果然就如谛听兄所言,阿神陀与天罗尊者行事不妥,自然难得人心。” 谛听道:“那原世尊又是如何与分魂相处?别人不必说,单说那苍穹大帝林九霄,当年世尊与他约定,分魂之间,绝不自相残杀,各凭自家本事挣个前程,但若是不幸失意,不免就要将一道元魂赶赴小冥界处,好让对手吞噬,以便成全对方。原世尊便因此举,这才赢得天下人心。” 秦忘舒听谛听说起世尊当年旧事,不由得心生向往之致,只可惜自己福缘浅薄,与那原世尊竟是缘吝一面,灭界一行,也只是得了原世尊一局话罢了,思来也是感愧。 于是便道:“如今九渊这道分魂,我等若是将其灭之诛之,虽非世尊本意,但佛祖毕竟是世尊弟子,那世尊自然也是推脱不得干系了。” 谛听点头道:“此言极是,那九渊分魂与佛祖在天外斗法,谁人知晓?纵有一二大能关注此事,却也不便插手,毕竟那是世尊自家之事。”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便是去请玉灵来应对此修,却也是不算妥当了。若玉灵不便出手,却该请谁来处置此事?” 谛听笑道:“幸有秦兄弟古道热肠,于诸界奔走,寻这九渊分魂的来历,这才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有位大能已然得知此事,自然要来做个说局,秦兄,你离了我这里,也不必赶回天外,也不必去寻那玉灵,到时自然有人寻你说话。” 秦忘舒叹道:“谛听兄,那天下诸事皆瞒不过你,我倒也不奇,这毕竟是你天生的本事,但论起这行事周全来,忘舒只佩服你一人。” 谛听忙摆手道:“莫要谬赞,秦兄,不是我行事用心,实因我这项本事,实是那招灾惹祸的根苗,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了。与其说我用心,不如说我怕死罢了。” 秦忘舒深以为然,正所谓是非皆因多开口,那谛听无所不窥,其靠山也不过是冥王罢了,真要惹出大事来,谁能保得了他,也难怪他谨言慎行,不敢纵性妄为了。 而谛听虽知有人会来管此事,仍是不肯明言,秦忘舒自然也不便问,想来回到凡界之中,自然有人会来寻他了。 那林天弃在旁听了,也是感慨万千,原以为这世间之事,只要将那主意拿定,只需一往无前也就是了,却不知随着那地位不同,身份有变,那行事的手段就是云泥之别。此番这回九渊奔走,所得可是远远大于修得一项法术,得了件法宝了。 二人离了谛听,林天弃就问道:“秦兄当初只想替佛祖分忧,这才去那九渊寻那修士的来历,如今发现此事远非自己所料,却不知心中有何感受。” 秦忘舒笑道:“那世人地位不同,眼界自然也不相同,好比以蝼蚁来观世界,所见者无非是一枝一叶罢了,而在龙象瞧来,这世界又是大不相同,忘舒自踏进这仙修界来,只觉得每日皆有收获,只虽努力开阔胸怀,提高眼界,却仍是拍马难及。由此方知,大道弥远,我等不光要努力向前,亦要常常静心参悟,原来有时候退一步方知海阔天空。” 林天弃叹道:“秦兄之言,正合我心。” 秦忘舒施展步法,再次回到凡界之中,既知有人会来寻他,也不便东奔西走,便径直来到灵霄宝殿之中。却见那墨雷正在殿前张望,见到秦忘舒与林天弃现身,立时叫道:“秦大哥,林大哥,速速入殿来,有位大修已等候多时了。” 秦忘舒与林天弃相顾一笑,却不知殿中来了哪位修士。但此修既然现身来管世尊分魂之事,又岂是等闲人物? 二人怀着揣揣之心,匆忙来到殿中,只见大殿之中鸦雀无声,那姬杨幕三家弟子在殿前静立,竟是不敢出声。而这三家弟子的神情目光,却又显得甚是古怪。瞧来既想着上前亲近,又似乎甚是顾虑。因此迟迟不前。 秦忘舒忙向殿中瞧去,只见八方苍穹镜前立着一名白袍修士,正背对诸修而立。那修士肩背削瘦,衣袍宽大,瞧来不合体致,偏偏却有一种飘远出尘之气,令人一见倾心。秦忘舒只瞧了这人背肩一眼,竟生出自惭形秽之意,心中忖道:“莫非这便是难以望其项背不成?” 那白袍修士凝目瞧着八方镜良久,微微地点了点头,道:“此物是何人所制?” 秦忘舒道:“此宝本是姬老祖所制,其后又经玄焰公子妙手,此镜可窥天下,万无一失。” 白袍修士微微一笑,道:“倒也改得好,也唯有玄焰公子,方有这造化般的神通了。” 忽地转过身来,向秦忘舒上下打量一番,这才道:“想来便是秦道友了。” 秦忘舒忙揖手道:“不才秦忘舒,不敢请教道友名讳。”只因敬慕对方身份,一时不敢抬头。 白袍修士道:“在下不过是仙界一名闲散修士,贱名说将出来,只怕有辱清听。在下是听说九渊来了一位修士,连佛祖的宝镜也瞧不出其来历,秦兄此去九渊,又有何收获?” 秦忘舒心中大疑,莫非此人便是谛听所望的那位大能?但此修不肯说明来历,却让秦忘舒好生为难。那世尊分魂一事,又岂能草率了?忍不住抬起头来,面色就是一变,失色道:“原来是你!” 原来此修与秦忘舒竟有一面之缘,当初秦忘舒以一道神念去那混沌碎域问事,恰被此修撞见,又因与魔界枪魂同行,竟被此修拦了下来。秦忘舒只知此修姓苏,生性嫉恶如仇。 白袍修士见秦忘舒认出他来,不由奇道:“秦道友,你在何处见过我?” 秦忘舒道:“当年混沌碎域之中,若非重羽前辈拦阻,几被大修所杀,只是当年我是一道神念,大修自然认不得我。” 白袍修士点了点头,道:“原来还有这番因果。” 秦忘舒至此方知,为何姬慕杨等三家弟子见了此人,皆是神色古怪,只因姬慕杨三氏皆是昊天十族弟子,而昊天十族之首便是苏氏了,那苏氏当年虽与其他九族平起平坐,真要论起来,其他九族其实却是半奴半仆的身份了。 姬慕杨三家弟子见了苏氏后人,自然是感慨万千,心中滋味,又怎是秦忘舒所能体会,而白袍修士虽然不肯自报姓名,但想来那苏氏弟子,自然有一种特异的气度风华,别人难以觉察,却是瞒不过当年九族弟子。 秦忘舒暗道:“只听说当年苏氏因与原世尊不合,就连元极仙子,也叛族而去,这才渐渐衰微。但苏氏毕竟执掌昊天千万年,那仙界之中,苏氏弟子更是不少。又因元极之故,想来谁也不肯十分难为苏氏了。但这位苏氏弟子,却仍是不肯自报家门,莫非是觉得当年与世尊作对,仍是觉得心中有愧?” 既知此修是苏氏弟子,秦忘舒却反而是迷惑了,那苏氏虽不在仙界之中执掌大权,但毕竟是元极仙子族人,说来也是世尊旁脉远支了。若由苏氏弟子出面,来管这世尊分魂一事,难道真个儿妥当? 那苏氏若是出手,岂不是等于世尊之意?却不知这位苏氏弟子,是奉了元极法旨而来,还是自作主张,要替世尊出力,以挽回当年错失。 若是连佛祖都不便诛杀九渊分魂,那么苏氏弟子出手,只有更加不妥了。 而观这位白袍修士修为,以秦忘舒的眼力那是无论如何也难探其境界,不过想起当年混沌碎域之事,或可知此修与重羽真人的修为,应该是不相上下了。 但若仅仅是如此,又岂是那九渊分魂的对手?苏氏来趟这趟混水,却不知打得是怎样的算盘? 这时白袍修士又道:“秦道友,我刚才问你之事,为何不答,那九渊分魂是何来历,有何本事?” 秦忘舒暗道:“如今只好用大话吓住他了。” 只恨那谛听说的莫棱两可,也不知这位苏氏弟子,是否就是谛听所言之人,如今也只能凭自己的玄承智慧,来妥善处理此事了。那世间极凶极危之境,往往不在拉厮杀斗场,而在于唇齿之间,言谈之中。因此今日得遇这位苏氏弟子,对秦忘舒来说,亦是极大的考验。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44章 三路阻敌巧安排 瞧姬慕杨三家弟子对苏姓修士既敬且畏之色,便知苏氏虽是势衰,却也是威风犹在,秦忘舒此番应对,切不可大意了。(¥¥)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秦忘舒沉吟片刻,方才缓缓道:“那修士的确来自九渊,且是世尊分魂身份,既涉世尊,兹事体大,道友若是来历不明,在下实不敢妄言。” 苏姓修士皱眉道:“你这人倒也小心,也罢,在下姓苏,原是元极仙子一脉,说来与世尊乃是至亲,在下虽不在仙界任职,世尊之事,倒也管得。” 秦忘舒道:“原来是元极仙子一脉,忘舒今日得见,好生欢喜。备感荣幸,想来道友是奉了元极仙子法旨,专来处理此事了。” 苏姓修士眉头皱得更紧,道:“来时匆忙,不曾面禀元极仙子,也不曾讨来什么法旨。” 秦忘舒道:“这可就难了,若无元极仙子法旨,道友又不曾在仙界任职,于公于私,只怕都有些不便了。” 苏姓修士喝道:“好个秦忘舒,竟来刁难于我,正所谓天无二主,那修士既然自称世尊分魂,要来夺世尊天下,则世人人人管得,你只可需告诉我那修士来历便罢,其后之事,在下自有主张,又何必推三阻四,你究竟存得是什么心?” 秦忘舒从容应道:“大修莫动无名,且听忘舒一言。” 苏姓修士怒道:“你有何话说?” 秦忘舒道:“那修士虽是野心勃勃,但既是世尊分魂,自然个个胸怀大志,却也不能说他错了。如何处置分魂,他人怎好插手,端看世尊之意罢了。若道友越俎代庖,未必就合世尊心意,到时世尊令名受损,想来亦违了大修心愿。” 苏姓修士勃然大怒道:“那世尊分魂,自然个个该杀,世尊不便出手,难道我等却揣摩不出他的心思来?你这凡界修士,又懂得什么大局,速速将那修士来历告知,也就罢了,若是不然,莫怪我出手无情。” 秦忘舒见他说出这番话来,心中已然有数,想来苏氏衰微已久,定是想趁着此事立下功劳,也好在世尊面前邀功,重新恢复苏氏当年权势旧况。 只是那世尊的心思,果然就是不肯容人,要将所有分魂诛杀不成?若果然如此,世尊胸襟之窄,岂不是令天下人失望?而观世尊向来行事,又岂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由此瞧来,苏氏弟子不过是急功近利,借事邀宠罢了。若是那苏氏弟子行事谨慎,处处为世尊着想,倒也不妨鼎力相助,但面前这修士自高自大,行事急躁,又是立功心切,秦忘舒实不敢和盘托出。 于是秦忘舒将胸膛一挺,淡淡地道:“大修,你既无仙界职司,又无元极法旨,请恕在下爱莫能助。” 那苏姓修士虽是恼极,但在这灵霄大殿之中,却也不便出手,愤然出手,指着秦忘舒道:“好一个凡界修士,竟是如此愚直,便是不知那修士来历,你当我苏氏便是束手无策不成?”说到这里,拂袖出了大殿,身子在殿前一晃,便不见了身影。 见那修士离去,慕氏一位修士这才轻舒了一口气,道:“不想苏氏弟子,仍是这般不肯让人。” 杨氏一位弟子道:“秦道友,你此番得罪了此人,祸事不小,那苏氏虽是失势,但在仙界之中,仍是潜力无穷。且那修士既来九渊,又是来与世尊夺天下的,说来也是人人得以诛之,秦道友,你又何必为了这名恶徒,得罪苏氏弟子。” 秦忘舒知道与众修分说不得,自然静默无言,诸修左一句,右一句,皆说秦忘舒行事不妥。林天弃忍耐不得,正要反唇相讥,却被秦忘舒暗暗一扯衣袖,也只好罢了。 便在这时,一道身影匆匆掠进大殿,进殿便道:“秦小友,秦小友。” 秦忘舒循声瞧去,不由大喜,道:“原来是灵幽禅师到了。” 那入殿之中,果然是灵幽禅师,就见他说道:“秦小友,外界纷纷传言,有九渊一道世尊分魂,来此生事,可有此事?” 秦忘舒忙将灵幽禅师引到静室之中,这才将此事备细详述了一番,又道:“刚才有苏氏修士来问此事,在下实不敢相告,但诸修皆责我行事不妥,在下也是心中忐忑。” 灵幽禅师道:“苏氏在仙界势力不小,倒也不便深自得罪了,但苏氏弟子插手世尊分魂之事,却是大为不便,世人皆知苏氏是世尊姻亲,只当苏氏弟子出手,必是世尊授意,却不知世尊却是有口难辩。苏氏也是寂寞的久了,欲借此事立功邀宠罢了,只可惜却会错了世尊的心思。” 秦忘舒道:“那苏氏弟子虽是仙界中人,以忘舒瞧来,也只是与重羽真人一般境界修为,难道能管得了世道分魂之事?” 灵幽禅师道:“苏氏在仙界根基不浅,其中大能不少,若邀齐了族中大能,未必就不能取胜。此事关键,不在于苏氏此去是胜是负,只要那苏氏修士插手此事,世尊必然蒙羞,因此无论如何,也要阻那苏氏弟子插手此事。” 秦忘舒道:“那修士含愤而去,只怕立时就要动手了。” 灵幽禅师道:“不忙,不忙,且让我算来。” 灵幽禅师当即于袖中算了一课,面色却是微微一变,道:“苏氏势力果然不小,且是早有安排,如今有三路苏氏弟子,都要往那天外去了,若容他成事,见到了九渊分魂,世尊这场污名,怕是洗不掉了。” 秦忘舒道:“幸有禅师在此,想来定可力阻苏氏弟子成事。” 灵幽禅师道:“苏氏弟子与世尊本就关系微妙,仙界修士瞧着元极仙子的情面,自然也高瞧了苏氏弟子三分,此事仙界诸修却是不便出手了。” 秦忘舒道:“却该如之奈何?” 灵幽禅师道:“此事且分两步走,一来我要去那天外,面见九渊分魂,定要与那佛祖一道,将其劝服了,最好便让佛祖引他入了西土佛域,岂不是皆大欢喜?二来也要阻那苏氏弟子进入天外。” 秦忘舒道:“既然仙界大修碍于元极仙子颜面,不便出手,我凡界修士又有几人能阻苏氏进入天外?” 灵幽禅师道:“那第一路,便请儒圣出面,那儒圣当年亦曾飞升仙界,向苏氏讨教过治天下之道,说来也是有缘。”一边说话,一边于袖中作法,就传出一道讯息去,那灵幽禅师手殿,自是与众不同。 秦忘舒喜道:“若是儒圣出面,自然妥当之极。” 灵幽禅师又道:“这第二路,就请神农出马,亦可拦住一路苏氏弟子。”袖中又急急传了一讯。 秦忘舒道:“如今还剩一路,又该请谁出手?” 灵幽禅师道:“这一路甚费我心思,我凡界大能毕竟恨少,想那鬼谷子虽是肯出面的,却怕势单力薄,还需有人助他一臂之力不可。”说到这里,就向秦忘舒瞧来。 秦忘舒见灵幽禅师有意于自己,不由惶恐恐起来,便道:“禅师,非是忘舒妄自菲薄,实因那苏氏弟子根基极深,又有惊人族学,忘舒何德何能,敢阻苏氏弟子。非不愿耳,实是修为不足。” 灵幽禅师笑道:“若去厮杀,你自然不是那苏氏弟子对手,但此事却有一个关节在,秦小友此去最是妥当。” 秦忘舒道:“还请禅师指点迷津。” 灵幽禅师道:“你刚才得罪了苏氏弟子,我原是替你担忧,但转念想来,却又是一桩好事了。” 秦忘舒奇道:“怎地就成了好事?” 灵幽禅师笑道:“刚才在这宝殿之中,众目睦睦之下,那苏氏弟子虽对你心中有怨,却也不便动手,一旦到了殿外相见,小友想来,那苏氏弟子又会如何?” 秦忘舒苦笑道:“只怕不肯相饶。” 灵幽禅师道:“既有这‘不肯相饶’之意,小友便可借此阻那苏氏弟子前往天外了,只需小友一露面,那苏氏弟子自然就被你引来了。” 秦忘舒眼睛一亮,道:“到时我也不与你动手,只需施展这凌虚步法,就与他周旋到底。” 灵幽禅师拍手大笑道:“妙极,妙极,此事本是极危,若非是人手不足,本禅子也不敢让你去,但秦小友向来胆大心细,手段无穷,我观此事,秦小友倒也有五成胜算。” 秦忘舒道:“禅师有意成全晚辈,晚辈岂能不知?只要禅师瞧得上晚辈,晚辈岂有不从之理,不知那第三路苏氏弟子自何处现身,怎样去往天外?” 灵幽禅师道:“三路苏氏弟子皆不便径直出仙界而去天外,以防巡天天尊阻他,因此三路苏氏弟子,皆要借道凡界。其中有一路,却是出现在极荒山中,再从这极荒山前往天外。” 秦忘舒动容道:“这苏氏弟子倒也选得好路径,既从极荒山出发,那自然是声色不露,潜行无踪了。” 灵幽禅师道:“正因这一路是从极荒山借道,本禅子这才想起借重鬼谷子之力,你可与那林小友同去极荒山,见了鬼谷子,听他调遣便是了。” 秦忘舒道:“原来也需林道友一行。” 灵幽禅师道:“凭鬼谷子一人,未必能挡住苏氏弟子,你虽可引开苏氏一二名弟子,那鬼谷子亦要借助极荒山地利之便,与那苏氏弟子周旋,如此非得有人相助不可。” 秦忘舒道:“在下明白了,只盼禅师此去,一举而定乾坤。” 灵幽禅师郑重道:“三路之中,你这一路,我最是担心,秦小友,你可牢记了,此行之要,便是八个字。”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45章 黄沙漫卷天地暗 秦忘舒忙问道:“却是哪八个字?” 灵幽禅师道:“不战不避,保命要紧。 ” 秦忘舒不由莞尔,道:“晚辈谨遵法旨。” 灵幽禅师身有要事,也不敢多耽,匆匆离了灵霄宝殿,就往天外遁去。秦忘舒送走灵幽禅师,对林天弃道:“这次又要劳你陪我走一遭。” 林天弃笑道:“此番又有哪里?” 秦忘舒道:“天机不可泄露,反正你早就说过,不管是水里火里,你总是义不容辞。” 林天弃哈哈大笑道:“诚如君言。” 二人相视一笑,忙辞了殿中诸修,便向苍南方向遁去。林天弃瞧二人遁行的方向,便道:“这次莫非是往极荒山?” 秦忘舒道:“却也瞒不过你。”便将灵幽禅师交待之事一一道来。 林天弃道:“这次是禅师害我了。” 秦忘舒道:“禅师将此任交付于你我,那是刻意成就,怎地却是害你?” 林天弃道:“禅师交托给你的任务,是与那苏氏弟子周旋,却要让我协助鬼谷子前辈。那苏氏弟子既被你引去了,我岂不是只能眼巴巴地瞧着,打又打不得,跑也跑不得,可不是无趣之极?”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那禅师岂能让你逍遥,我引逗苏氏弟子,倒也容易,就怕那鬼谷子前辈不会放过你,不知会出个怎样的难题。” 此时离灵霄宝宝殿已远,秦忘舒便请林天弃进入正气堂中,施展凌虚步法,一步跨进极荒山中。 若论这极荒山,秦忘舒倒也来过,然而当时兽众云集,也难以抽身一窥山中风景,此刻再次来到山中,只见那八百万里极荒山暮气沉沉,黄沙滚滚,欲待一观山中风景,却哪里能够。 那黄沙好生势大,直将那天地混为一体,人在其中,怎能分清南北?秦忘舒好在是修过浑朴金身,却也被那黄沙打得生疼。林天弃出了正气堂,也叫道:“好大的风沙。” 秦忘舒祭出法相来御风沙,道:“天弃,我瞧这山中黄沙四起,定然是有人施法,除了鬼谷子前辈,想来山中再无人能有这手段了。” 林天弃道:“不知鬼谷子前辈又在何处?” 秦忘舒道:“如今这情景,只能他来寻我等,我等却是极难寻他了。” 正说着话,只见风沙之中遁来一名修士,正是鬼谷子匆匆赶来,那鬼谷子向二人招手道:“速来,速来,苏氏弟子转瞬将至,我这黄沙大阵却要布上八处之多,却还差了六处,正要你二人相助。” 秦林二人急忙上前参见,鬼谷子忙道:“不必多礼,正事要紧。” 二人急忙跟随,鬼谷子一边急急遁去,一边道:“那苏氏弟子身份特殊,手段又高,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好用这黄沙大阵与他周旋了,秦小友,你既然负责诱敌,需记牢我避沙之法,否则在这黄沙之中行走,怕是多有不便。” 秦林二人本是紧跟在鬼谷子身后,方才避开黄沙势头,饶是如此,仍有黄沙不停打来,二人便有法相加持,也是遁术难行。更可怖者,那黄沙似有蚀云销宝之功,秦忘舒头顶三朵庆云,已然被削去不少了。 林天弃道:“前辈,这黄沙怎地这般厉害,却是怎样的玄妙?” 鬼谷子笑道:“此沙名叫蚀金砂,我在凡界千年,只炼成八斤八两,这蚀金砂不光能销虚法,最厉害的是能销五金之宝,你等在这黄沙之中,千万莫要祭宝斗法,否则损了法宝,我可是赔不起。” 林天弃与秦忘舒皆是赞叹不已。鬼谷子当即传下避沙之法,秦忘舒心疼庆云被蚀,慌忙依法施来,那黄沙果然遇诀则避,好似在水中行走时,动用分水诀的情景。 秦忘舒忙收了三朵庆云,好在庆云只是虚法,就算被损蚀了,只要重新祭施,倒也无恙,但若是在与对手斗法之时,庆云一旦损毁,可不是要被对手趁虚而入,那时可未必有余裕收回庆云重施。因此这蚀金砂着实不可小视了。 刹时来到一处所在,鬼谷子按下遁风,取出石斗一只,对林天弃道:“林小友,我这施阵布阵之法,只传你一遍,你可得牢牢记住,秦小友,你取我一件法宝,去那高空候着,若瞧见苏氏弟子进入极荒山,立时便去见他行事。” 就从怀中取出一宝来,却像是一块白绸。秦忘舒持这白绸在手,道:“这法宝倒也轻便,不知如何使用。” 鬼谷子道:“那修士身在漫天黄沙之中,极难探其身影,却只需将这这透沙罩摭住双目,自然就能透沙窥人,对手的身影再也瞒不过你了。” 秦忘舒喜道:“有了避法诀以及这件透沙罩,我在这黄沙之中已是纵横自如,那苏氏弟子纵有神通,也是追不上我了。” 鬼谷子忙道:“莫要小瞧苏氏修士手段,苏氏执掌昊天数千年,不知积下多少大能修士,法宝手段更是无穷,只因这千年来苏氏势衰,便有人小瞧他了,却不知千万年的传承,哪里是可小觑的。” 那鬼谷子一边说话,一边施沙布阵,原来那阵法只用蚀金砂九两,阵法布成之后,那蚀金砂便从阵法之中四射而出,搅动方圆万里沙土,而随着蚀金沙越去越远,布得越来越广,到最后一座阵法,可令方圆百万里地域变成黄沙漫卷,天地难分。 那蚀金砂虽只九两,却有亿万数,因此能搅得极荒山数百万里天地浑然,若将那蚀金砂只用在一人身上,任你是怎样法相,也是刹那碎散,除了及时闪避,再无他法,因此蚀金砂极是厉害不过了。 林天弃双目一瞬不瞬,观那鬼谷子布阵,秦忘舒则持着透沙罩飞到高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只见极荒山东南方三处,已是黄沙摭天铺地,再也瞧不见鬼谷子与林天弃身影,秦忘舒忙取透沙罩来看,鬼谷子与林天弃的身影方才重新现在禅识之中。 片刻后第三座黄沙大阵布成,只见鬼谷子与林天弃就此分开,各自布阵,秦忘舒暗赞道:“天弃果然灵慧,一点便透,这黄沙大阵虽是简单,也难得他立时就已学会了。” 鬼谷子遁速快,布阵又熟,来到西北一处地域,片刻后阵法初成,林天弃则去西南布阵,正将那阵法布成,尚未将蚀金砂洒下,只见两名修士忽在林天弃数里外现身,这两名修士一个着青,一个穿白,那穿白的修士,正是与秦忘舒在灵背宝殿中见过面的。 白袍修士动用灵识探去,立时探到前方林天弃的身影,此修皱眉道:“极荒山中,哪来的人族修士,山中兽众怎地不来管?” 青袍修士道:“灵霄宝殿一战,极荒山多名兽王禽王或死或降,自然是元气大伤,怎敢贸然现身迎敌?极荒山千年威风,就此尽丧了。” 白袍修士道:“极荒山兽众奉旨兴劫,说来着实荒唐,不过是玄灵天尊借机壮大魔族罢了。你瞧这极荒山兽众,稍稍动了干戈,就有仙界大能来管,生怕兽众成了事。而魔族那里,却是无人问津,那玄灵天尊的心思,岂不是昭然若揭?” 青袍修士忙道:“兄弟,噤声,噤声。此事怎是你我管得的。” 白袍修士道:“他既能做得,我反倒是说不得?就好比此番九渊分魂之事,那佛祖也是娇情,又何必理会许多,举手诛杀了便是?偏要嚷得天地皆知,也好显他的本事。” 青袍修士苦笑道:“兄弟,你论罢玄灵,又论佛祖,这天下还有谁你不敢说的?我苏氏沉沦,怎可与昔日般任性行事,还是小心的好。” 白袍修士道:“这口怨气积了千年,却也忍耐不得,此番将那九渊分魂打杀了,也好一泄胸中闷气。人人只道世尊慈悲无极,难道如今有人与他争位,他也放任不理?” 慌得青袍修士忙伸出手来,去摭那白袍修士的嘴巴,口中嚷道:“你也忒是大胆,连世尊也怨上了,此处虽是极荒山,我等一言一行,也是会被仙界瞧见的。” 白袍修士叹了一口气,径直向那林天弃遁去,秦忘舒见那二修来势奇快,更担心林天弃阵法未成,一旦动起手来,凡界修士,又怎是仙界大能对手? 秦忘舒一步纵下高空,便拦在二修面前,抬手长揖道:“两位大修,不想在此撞见。” 二修皆是一怔,白袍修士凝目瞧去,不由得怒气冲冲,叫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姓秦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宝殿之中,不便动手,此处撞见你,可是你的晦气了。” 秦忘舒忙摆手道:“晚辈无罪!” 白袍修士冷笑道:“管你有罪无罪,你惹我心中不痛快便是有罪,遑论宝殿之中,一味地推三阻四,处处刁难,我苏氏虽是落泊,又怎能受你欺辱。” 猛然间大喝一声,却已动用无上玄功,那秦忘舒惊叫一声,就从空中坠落下去了。 林天弃在远处瞧见,暗叫糟糕,不想那苏氏修士说动手便动手,也不知秦忘舒在对手玄功施展之下,生死如何。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46章 不战而逃亦难全 其实秦忘舒有镇龙使天定道果加持,岂能被苏氏修士灵压所迫,之所以就势堕地,不过是欺敌之策。 那身子一触到地面,秦忘舒便将土行之术施展开来,自然遁土而入,不见了踪影。 白袍修士本以为一声断喝之下,区区一名天仙境界修士岂能跳过此劫,哪知却见到秦忘舒身形一闪,骄若土龙,这才知道上当。 此修与秦忘舒原无多大仇怨,只因自家性情急躁,先前又在灵背宝殿之中受了闷气,这才断喝伤人。若是秦忘舒就此身死,只怕他心中反倒有些内疚。哪知秦忘舒借势遁去,大有戏耍之意,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袍修士大叫道:“好个奸滑小子,竟敢屡次三番戏耍于我。”灵识向地面探去,见那秦忘舒身子离地面不过数丈罢了,便将手中法剑祭起,觑准了秦忘舒的身形,法诀到处,法剑电射而去。 秦忘舒不敢托大,这白袍修士境界,至少也与十圣相若,自已万万不是对手,若非天家道果加持,更是连面都见不得了。于是也不招架,只管往地底深处遁去。 他之所以不在空中与此修周旋,是因黄沙大阵未成,八百里极荒山只有一小半黄沙漫天,非得借这地遁之术,先与对手周旋了再说。 白袍修士一剑不中,更是恼怒,而因秦忘舒越潜越深,灵识已难探明,便对青衫修士道:“哥哥,今日你可得助我,难得下界一行,却受这小子百般欺辱,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青袍修士皱眉道:“兄弟,不是我说你,你才来凡界走一遭,怎地就惹下这厉害的对手。” 白袍修士道:“不过是一名天仙修士罢了,又算什么厉害的对手?” 青袍修士道:“兄弟,此修虽是天仙境界,却擅土行之术,我苏氏虽是玄承万有,修这土行术的,也是屈指而数,只因此术之难,非等闲法术可比。且这修士头顶那颗珠子,难不成就是天定道果?若果然如此,那岂不是与镇龙使大有瓜葛。” 白袍修士冷笑道:“哥哥这就怕了吗?我苏氏玄承万有,区区土行之术又有何惧?就算你我修不成此术,难道却无办法应对?至于那位镇龙使,不过是世尊的家奴,说来身份仍在你我之下。” 青袍修士不由苦笑,镇龙使是为九大天尊之一,岂是苏氏白丁可比,但白袍修士是从元极仙子处论起,说镇龙使是世尊家奴,倒也不能说他错了。 他欲待不管,又怕伤了兄弟情意,只好道:“罢了,我且助你将这小子拿下,替你先出了一口恶气。不过你可待答应我,其后行事,务必要听我相劝。” 白袍修士道:“哥哥的话,小弟何尝敢去违拗,只是这口恶气非出不可。” 青袍修士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盏琉璃灯来,那灯三尺大小,内燃星火一点,外罩青玉琉璃,瞧来亦是珠光宝气,令人眼花。 青袍修士伸手在罩上一抹,罩中灯光就此长了三寸,就有一道灯光照将出来,直射大地。 被这三寸灯光一照,那大地厚土好似透明了一般,秦忘舒虽是深潜数里,其身影也是瞧得明明白白,白袍修士大喜道:“任这小子奸滑,也逃不过哥哥的琉璃宝灯。” 青袍修士道:“且让我追上此修,动用点土成钢之术困住他再说,到时兄弟再去拿他。” 白袍修士拍手道:“便是这个主意。” 二修在空中说话,自是肆无忌惮,秦忘舒禅识强大,虽是隔着数里厚土,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听说青袍修士要用点土成钢之术,心中难免有些惶恐,他虽擅五行转化之术,但对手毕竟强大之极,所施法术,自己未必就能化解。 看来正如灵幽禅师所言,此战之要,便是“不战不避,保命要紧。” 所谓不避,便是要双方见面了,所谓不战,无非就是一个逃字。奈何在这地底之中,不便施展凌虚步法,这步法既然叫做“凌虚”,那就无法在实物之中遁行了,因此秦忘舒所用遁术,不过是土行之术自带的,又有多大遁速。 只见那青袍修士手执琉璃灯,不紧不慢赶了过来,瞧其形容姿态,端得是俊逸风流,但观其步法之快,却又是叹为观止。 原来这苏氏步法与众不同,不光是一个快字,更要讲究举步从容,形容端庄。秦忘舒暗暗赞叹,苏氏不愧是昊天首族,那青袍修士的法宝步法,怎是等闲修士可比? 只在片刻间,青袍修士已然赶上,眼瞧他五指拢来,就要动用点土成钢之术了,秦忘舒也是情急,暗忖道:“我射不到他身子,难道射不到他的法宝?只要射了这琉璃灯,他便也难瞧见我了。” 在这大地之中,正可借重连山诀秘奥,于是秦忘舒一边躬身前行,一边暗暗拉开玄焰神弓,此刻要想将这神弓完全拉开,却也是极难,好在双方离得极近,只要这弓拉开数寸,就足以射出一箭去。 玄焰所制八宝乾坤箭虽已用尽,好在秦忘舒箭典修至大成,凝气虚射亦是百发百中。 那青袍修士见手中点土成钢法诀已成,正要向下一拂,忽觉锐气扑面而来,好似有百枝羽箭从四面八方袭来。 此修倒也不慌,笑道:“困兽忧斗,可笑,可笑。”只好先暂停点土成钢法诀,将大袖向四周一拂。 那苏氏仙法样样绝妙,只这随手一拂,便可挡尽千万攻势,莫说是凝虚成箭,就算是真有千百枝羽箭射来,也是挡了个水泄不通。姬氏虽有袖里乾坤之术傲绝天下,但苏氏袖功之妙却是别出机杼,未必就弱过袖里乾坤了。 因此秦忘舒这一箭,竟被此修化解于无形,哪里能射到琉璃盏。 秦忘舒暗叫道:“这苏氏修士果然厉害,难怪敢去寻那九渊分魂,若再有强过这青白二修者,再加上人数众多,的确能与那九渊分魂一斗。” 他虽知难以射中,但除了这神弓之外,其他法术,怕是难以施展,因此不断凝玄运气,将这凝虚成箭之术不断用来,以防那青袍修士抽出空来,施展点土成钢之术。 青袍修士连拂三回,也不由得大皱眉头,转身对白袍修士道:“兄弟,这修士果然难缠。” 白袍修士大笑道:“哥哥,你向来是遇强攻强,今日遇到强敌,正好见哥哥的手段。” 青袍修士笑道:“此修不停动用箭典妙术,是防我动用点土成钢之术,这心思也是可笑,那施诀用法,又何必抹诀成形,真正大能,自然是会心一击。” 白袍修士大喜道:“哥哥会心一击,冠绝天下,小弟已有百年不曾见识了,今日有幸重暏此术威能,也算不枉此行。” 青袍修士摇头笑道:“会心一击,不过是施法的手段,无形无色,无影无踪,又有什么看头。” 他这边与白袍修士言笑晏晏,也不曾抹诀施法,更不曾目注神移,但秦忘舒正急行之际,忽觉身子剧痛,面前土石好似铜壁铁板一般,将身子几乎要撞碎了。原来不知不觉之间,面前土石已成铜墙铁壁了。 秦忘舒忍住剧痛,转身就走,哪知只逃了数步,就觉得面前气息有异,那土石瞧来与先前并无不同,却是微泛金属光芒,看来亦是在悄无声息之间,化成铁壁了。 秦忘舒收弓之手,双手早就掐出五形转化之法,当下法诀凝成,就向前面一点,哪知此诀虽好,却难转化面前铁壁。那土石之中,依然是光芒暗闪。 秦忘舒稍稍一想,已知原因,五行转化之法未必化解不了点土物钢之术,但前提是要弄明白青袍修士将那土石化成了何物。世人将那金属之物称为五金,其实也只是泛指罢了,秦忘舒亦精通炼噐之术,知道这世间的奇金不可计数,怎样也有千余种。 而秦忘舒若是弄不明白面前的铜墙铁壁为何物,又怎能化解得了? 刹那间,秦忘舒已被困住,初时尚有数丈方圆可以容身,片刻之后,秦忘舒感觉八面铁壁逼来,便将身子压得动弹不得了。 白袍修士拍手大笑道:“哥哥神技,这小子怎是对手,哥哥且在一边瞧着,且让我给他一个教训。” 青袍修士道:“你真要取他性命?” 白袍修士道:“不杀此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青袍修士道:“你我此番离开仙界,不过是想替世尊御敌,替天下除弊,又何必多事?” 白袍修士央求道:“哥哥,你只饶我一回,这修士不过是天仙境界,纵有来历,又有多大?” 青袍修士却不过这白袍修士苦求,只好长叹道:“罢了,除了此人,便要速速离开此地,还是办那正事要紧。” 白袍修士大喜道:“多谢哥哥。”将手中法剑高高祭起,那法剑猛然间光芒大盛,便化成一道长虹,向困在铁壁中的秦忘舒疾落而去。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47章 舍已为人皆空谈 虽有天定道果加持,但如此被动挨打,秦忘舒深知性命危急。(¥)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兵见那法剑落将下来,剑气纵横,符文万千。那是剑文之用。 那剑文的好处实难尽述,以秦忘舒的见识瞧来,剑文至少能化腐朽为神剑,能增法宝之利,之锐,之重。便是等闲法宝,被剑文加持,也变成神兵利噐了。 秦忘舒无从闪避,只好寄希望于天定道果了,就听得轰然巨响传来,那天定道果与法剑撞了个正着。令人惊喜的是,那法剑一撞而断,但天定道果也是剧烈摇晃起来。 青袍修士道:“兄弟,你的法剑怎能与天定道果相争,待我将这道果诱去,你再来动手。” 白袍修士生性要强,道:“怎能事事劳烦哥哥,这天定道果虽强,我也自有应对之策。” 秦忘舒知道自己的生死只在一线了,若论这青白二修手段,那青袍修士自是强出不少,幸好白袍修士逞强,也算替秦忘舒挣来一线生机。 情急之下,秦忘舒取出赤凰刀来,便在面前铁壁上乱刺。这件天外暗宝果然厉害,那铁壁便被刺得支离破碎,无名异金纷纷落下,但若想就此开出一条路来,却也是休想。 秦忘舒暗叫道:“难不成就要被困死在这里?” 眼见那白袍修士施诀做法,就要引去天定道果,虽不知此修的手段能否行得通,但秦忘舒局势之危,可想而知了。 正在这时,空中黄光一闪,一把黄沙就落将下来,正是鬼谷子出手相救了。 青袍修士瞧见黄沙洒落,脸色不由大变,叫道:“此沙厉害。”忙将白袍修士一扯,二人立时遁去数百里,那黄沙落在二人刚才立足之处,只是将那地面打沉了数丈罢了。 但这黄沙若是落在人身上,那人定然是性命不保了。 这时秦忘舒已用赤凰刀开出一条小路来,幸好青袍修士不在此处,那铁壁无人加持,秦忘舒猛然一挣,就从铁壁之中脱身而出,再将身子一晃,已立足于空中了。 青袍修士与白袍修士虽是数百里处,对这等大能而言,也只是咫尺之遥罢了,那青袍修士对白袍修士笑道:“此修再也不敢遁地,你可放胆与他厮杀。” 白袍修士冷笑道:“此番看他有何手段脱身。” 此时那修白袍修士手中又换了件法宝,乃是玉如意一柄。那如意原是房赏玩之宝,但在苏氏弟子手中,自然大具神通,秦忘舒怎敢上前领教,急忙转身便走,自然动用了凌虚步法。 白袍修士笑道:“妙极,妙极,居然要与我斗步法,你那凌虚步法虽好,我苏氏步法,又岂能被你比下去了。” 白袍修士施展步法,飘飘荡荡而来,观那苏氏步法,虽不见有何出奇之处,也就是胜在形行飘逸,轻灵其后又羽罢了。但这步法瞧来浑不用力,却是速度奇快,秦忘舒前脚刚到,只要一回头,那白袍修士大袖飘飘,总能及时现在身后。 极荒山八百万里地域,按理地域奇大了,但在这两大步法面前,八百万里,也只是勉强能做为步法争斗之所,凌虚步法固然是跨域穿界,神奇之极,但苏氏步法虽无穿域破界之能,但若论起来一步万里之能,正是不惶多让了。 凌虚步法强过苏氏步法的地方,就是这穿域之能,如今他奉灵幽禅师法旨,势必不能穿域而去。否则一旦令那白袍修士无从追赶,二人不免立时改道,就此遁往天外去了。 “不战不避,保命要紧。”不战之后,还有不避二字,因此秦忘舒也只好在这极荒山中,与这白袍修士周旋下去。 秦忘舒先前只往黄沙大阵不曾布施的地域遁行,以免鬼谷子与林天弃被苏氏二修撞见,布不成阵法,如今几经努力遁行,总是难以摆脱白袍修士,秦忘舒也只好利用黄沙大阵。 动用禅识瞧去,极荒山八面之中,已有六处黄沙滚滚,那黄沙正极速蔓延,要将这整座极荒山,变成荒凉大漠了。那极荒山的兽众,自然也是吃足了苦头。 好在一旦战此结束,鬼谷子收回蚀金砂来,自然还极荒山一个原来世界。 秦忘舒暗道:“虽只布了六阵黄沙大阵,如今也只好顾不得了。” 手中掐了避沙法诀,就往黄沙之中闯进去。 白袍修士正赶得急,见那秦忘舒遁进漫天黄沙之中,也不由大皱眉头,叫道:“哥哥,这黄沙漫天,却该如何是好?” 青袍修士摇头道:“这黄沙甚是古怪,想来是鬼谷子精心布局,其中玄机无穷,可惜你我不曾有元极仙子临阵创法之功。你且试试以袖风拂之。” 白袍修士道:“也只能如此。” 将大袖拂去,此修面前黄沙果然尽被拂去,身周数里之中,不见一粒黄沙。 按理这手段已是高明之极,但二人的步法,皆是一步万里的,数里黄沙被拂去,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怎堪大用? 正因这黄沙阻路,白袍修士不得不慢了下去,秦忘舒隐身于黄沙大阵之中,总算能稍稍喘口气了。 青袍修士扬声道:“鬼谷子,我苏氏弟子要建功立业,却碍你何事,莫非你等与那九渊修士竟是一伙的?” 鬼谷子在沙中应道:“苏道友,世尊分魂之事,自有相关大能处置,苏道友何必越俎代庖。” 白袍修士道:“哥哥,你听听,这话说的可不可恼?原来这天下大事,只容他等处置,不容他人插手。我苏氏在他人眼中,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青袍修士冷笑道:“这是他人之天下,自然是他人任性胡为,我等动辄得咎。弱肉强食,自古而然,又何必去讲什么道理。” 此修将身一晃,已冲进黄沙大漠之中,却将手中琉璃灯高高祭起,那灯光照耀之处,黄沙难侵,就此迅疾开出一条路来,直奔鬼谷子而去。 这青袍修士手段高强,眼力毒辣,自然立时瞧出鬼谷子才是此战的关键,鬼谷子不除,黄沙大阵如何能破解,此阵不破,又怎能擒住秦忘舒? 刚才青袍修士引那鬼谷子说话,便是要确定鬼谷子的方向,此刻恃灯来扑,果然是气势汹汹,不可一世。 然而扑到鬼谷子刚才发声之处,唯有四周黄沙滚滚,摭天弊目,哪里能瞧见鬼谷子的身形。 鬼谷子声音又起,道:“苏道友,我布此阵原是好意,你等若诛杀了九渊修士,实于世尊令名有损,说他世尊不得容人,你等若果为世尊着想,还请三思。” 青袍修士喝道:“一派胡言,留着那青袍修士性命,遗祸无穷,世尊行事向来果决,又岂是沽名钓誉之徒。” 双方理念有差,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到一处去了。青袍修士再次循声扑去,哪知又是落空。 青袍修士倒也不急,索性立在黄沙之中,动用灵识来探鬼谷子身形,那边白袍修士虽是极力拂袖分沙,但若想真正追上秦忘舒也是极难了。 鬼谷子又道:“苏道友,你苏氏弟子虽众,但三路皆有阻碍,如今灵幽禅师亲去天外,与那无参禅师一道,自然能说得九渊修士遁身佛门,你等又何必多事,搅了这场因果。” 青袍修士只是冷笑罢了,忽地喝道:“还次还能让你逃掉?”头顶琉璃灯大放光华,已然罩住一人。秦忘舒有透沙罩加持,黄沙之中也能视物,瞧见那灯下所罩之下,却是大吃一惊,原来是竟是林天弃。 看来青袍修士深知鬼谷子手段高明,这黄沙大阵又是鬼谷子亲自布施,想在这阵中寻到鬼谷子,那是极难了,而秦忘舒凌虚步法高明,也难一蹴而就,就只好将林天弃当个垫背了。 那琉璃灯光好不厉害,林天弃被灯光罩住,一时间双目似闭还睁,已然是浑浑噩噩,不知生死了。 只听青袍修士喝道:“鬼谷子,你等素来自高自大,说什么心性慈悲,把持天下正道,今日正要试你,你敢现身见我不曾,若是不然,在下杀人如翻掌,立时取了这修士性命。” 此言一出,鬼谷子顿时默默无言。 青袍修士哈哈大笑道:“我当你等如何舍已为人,心怀苍生,只被我手段略略一试,可就试出真章来。原来到了生死关头,世人皆是一般。” 白袍修士冷笑道:“哥哥这招最是打脸,看他等日后还敢说什么心心慈悲,只为苍生。 青袍修士道:“鬼谷子,我只给你三息时间,三息之中,你若不现身,我立时取了这修士性命。” 青袍修士话音未落,只听一人道:“两位大修,你等只与我有仇,与这位道友有何怨仇,秦某不才,愿以身换友。” 此言一出,苏氏二修皆是愕然,白袍修士恼羞成怒,叫道:“今日偏不让你如意。”将手中玉如意祭起,那法宝落将下去,沉重如山,扑地一声,就将林天弃打了个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了。 秦忘舒大叫道:“怎敢伤我好友。”一道身影舍身冲出黄沙,然而身影刚刚现出,琉璃灯猛然转向,就向秦忘舒身上罩去。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48章 此印打来谁丧命 琉璃宝灯既然罩住秦忘舒,秦忘舒如何动弹?白袍修士忙将如意再度祭起,正打在那秦忘舒头顶,那秦忘舒不声不响,亦是血光四溅,全身打得稀烂了。 白袍修士正自得意,却立时瞧出不对了,刚才行事匆忙,也没顾着细瞧,此刻凝目瞧去,只见两具尸身虽是鲜血淋漓,那残肢碎骨不过是木石之物,怎是肉身。原来被打杀的,不过是两具灵偶罢了。 白袍修士大叫道:“好个鬼谷子,竟用这手段欺我。” 鬼谷子笑道:“两位道友神通广大,在下怎敢强撄其锋,与其斗力,不如斗智。”其声飘乎不定,忽焉在左,忽焉在右。若想听其身而辩其方位,却是极难了。 白袍修士屡被鬼谷子戏耍,自然是怒发如狂,奈何一时间却寻不到对手,纵想拼命也是不能。 他转向青袍修士道:“哥哥,此番着实忍不得了,说不得,只好请出那件宝贝,拼着被族长责罚,也是顾不得了。” 青袍修士忙道:“此宝若无族长法旨,怎能动用?兄弟,此事万万不可。” 白袍修士叫道:“哥哥,如今我族修士三路皆被人拦阻,想在天外会齐,那是绝无可能了,今日若不用这法宝,如何搬回局面。苏氏千年盛謍,就此尽丧了。” 青袍修士胸中也是一腔怒火,只因境界高明,性情又向来稳重,但也能撑得住,却被这白袍修士屡次挑拔,也不觉无名火起,便道:“罢了,不用此宝,怎见我苏氏修士的手段。” 便将神情一肃,向空中揖拜道:“苏氏列祖在上,今日弟子被人戏耍,不能取胜,竟令苏氏蒙羞,只好动用诛天印以挽回清誉。” 秦忘舒三修虽隐在黄沙之中,青袍修士的声音却是一字不漏,听到青袍修士这般郑重礼拜,心中皆是惶惶不安。 秦林二人倒也罢了,鬼谷子深知苏氏手段,那青袍修士如此郑重其事,诛天印岂能弱了。因此鬼谷子忙传音道:“秦林二人听了,速速疾退千里,以避此印。” 秦忘舒与林天弃也知那诛天印定是非同小可,若是聚在一处,说不定就被这法宝一窝儿打发了,但值此危急关头,怎能只顾着逃命,难道要由鬼谷子独承此印不成? 林天弃与秦忘舒相互瞧了一眼,主意已定,口中应道:“谨遵法旨。”那身子却是一动不动,护在鬼谷子左右两侧。 鬼谷子见二人身子不动,情急之下,竟不用传音之法,而是叫道:“你二人速速散开,莫违我令。” 白袍修士哈哈大笑道:“鬼谷子,诛天印一出,你当这二人还能逃得掉?当年世尊为避此印,也是狼狈万分,难道你等竟强过世尊不成?” 鬼谷子喝道:“当初苏氏执掌昊天,自然有权打压昊天不法,如今苏氏一族白丁,却私制宝印,滥打滥杀,你等当真将仙界法度视为无物不成?” 原来当初苏氏有昊天印一枚,专打昊天大能凶徒,无论那凶徒身在何方,此印凌空打来,绝无虚发,此刻苏氏二修探不出鬼谷子身影,只好动用此印了。 但昊天印本非等闲法宝,实有代天行法之意,苏氏当初是昊天首族,动用此印也算是名正言顺,却也有许多顾忌,不敢妄打滥杀。但如今这两位苏氏修士,只因斗法不利,就要请出这法印来,可谓狂妄之极了。 白袍修士喝道:“死到临头,何必多言,你若有本事,就接了此印,我苏氏终你一生,不敢与你为难,若是接不住,只当你命苦罢了。” 鬼谷子听到这里,已然默默无言,想不到千年之后,苏氏弟子仍是张狂若此,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易了。想那诛天印必是从当初的昊天印翻转而来,经苏氏千年炼制,苦心积虑,只有比当年的昊天印更加厉害了。 鬼谷子向秦林二人瞧去,只见二人虽是神色肃然,但皆目光坚定,毫不动摇,只好将劝二修离开的话强咽了下去,以二修性情,又怎是不顾自己而去,今日只好死在一处了。 何况那诛天印若果然就是当初昊天印的翻版,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何用?苏氏之所以夸口要替世尊除恶,八九也是仗着有此印在手了。 青袍修士既动了用印之心,便将琉璃盏收起,当下整衣拂袖,便在空中跪倒,面向仙界方向下拜,一拜之后,极荒山中忽然风云大作,就从空中吹下一股狂风来,将那漫天黄沙吹去了大半,鬼谷子三人身影顿时落进青袍修士的眼帘。 青袍修士正眼也不瞧三人,立起再拜,第二拜后,则是雷声轰隆,自远及近而来,震得极荒山一阵乱晃,惊得那满山兽众四散而逃,惶惶不可终日。 等到青袍修士第三拜时,忽见空中现出一道赤光来,那赤光模糊不清,好似有云雾相伴,饶是如此,那赤光却在刹那间照耀大地,若论起威势,也唯有朝阳初生,能与其一较了。 鬼谷子瞧到这里,已是面如死灰,自己不过是大罗金仙境界,怎能受此印一击,看来今日三人皆要死于此处了。 那青袍修士瞧见空中赤光出现,神色一喜,便戟指向赤光一指,叫道:“谨借此印,诛此鬼谷子一名。”双手缓缓下垂,慢慢指向了鬼谷子,那空中赤光也随着此修手指晃动不停。 然而等到青袍修士指向鬼谷子之后,那赤光也只是猛然晃动罢了,并不曾真正打来。 白袍修士叫道:“哥哥,此印如何不发?” 青袍修士苦笑道:“若用此印,怎会那么容易,凭我一人修为,怕是难以调动此宝了。” 白袍修士喝道:“那印上也刻了我的名字,这用印又是我的主意,小弟自然助你。” 青袍修士忙道:“你一旦出手,这罪过可不是你我同担?” 白袍修士肃然道:“难道这天大的罪过,要由哥哥独承。” 当下也是整衣而拜,与青袍修士的拜印之法一模一样。 鬼谷子刚才也算是惊出了一声冷汗,本以为逃过一劫了,哪知白袍修士又来拜印,看来今日是逃不过了。 白袍修士连拜三回,空中赤光猛然一震,赤光四周云雾散尽,就露出一颗赤金大印来,此印虽只有三尺见方,却是光芒照耀万里,直照得地面修士睁不开双睛。 那赤光大盛之时,已有一道无形灵压,悄然而至,将极荒山中鬼谷子三修压得动弹不得,秦忘舒本能地便来挣扎,哪知越是挣扎,越是承力极重。若不是天定道果替他担去大半灵压,光是这赤光迫来,秦忘舒便是粉身碎骨了。 那边林天弃的神色,却比秦忘舒痛苦的得多,那灵压并非是仅从空中压来,而是四面八方,无所不至,因此人在此印之下,好似被关进了铁笼一般,四面压力皆至,若想逃生,那是绝无可能了。 林天弃修为境界三人最低,因此情形最是狼狈,他稍作挣扎,就听得四肢格格作响,双臂双腿竟被硬生生压断了。 白袍修士见三修狼狈若此。不由哈哈大笑道:“此印虽只是施展出百分之一的威能,但此印遇强则强,你等越是挣扎。越是狼狈,何不乖乖受死。” 鬼谷子至此,也只好长叹一声,瞧见空中赤光,若苏氏果然用借此印去打杀九渊分魂,用在自己三人身上,岂不是杀鸡用牛刀,他刚刚也暗试了一回,果然越是挣扎,承力越重。看来这诛天印竟比当年的昊天印还要强出百倍去了。 且说那重羽真人回到混沌碎域,便向老雕禀明其事,以便弄清九渊分魂来历,方便佛祖动手,老雕却道:“世尊之事,怎好管得,那九渊分魂来历虽奇,也只是修成正杀道果罢了,我等静候佳音,自然有人料理此事。” 等到秦忘舒潜入九渊,获知九渊分魂来历,老雕动用混沌青光,自然瞧个明白,便对重羽真人说明此事,重羽真人这才信服,道:“师尊明见万里,料事如神。” 师徒二人正为此事操心,却见那老雕面色一变,道:“不好。” 重羽真人伴随老雕千年,也不曾见过老雕这般神色,心中一慌,道:“师尊,哪里就不好?” 老雕道:“事情紧急,容我先去救人再说。” 那老雕一步纵到空中,便化为本体,原来是硕大无朋的一只巨雕,两翼展开。一眼竟难以望其边际,其法体之大,实难用言语描述。 混沌碎域一干修士,又有几人见过老雕本体?见老雕此番动用本体出境,皆是目瞪口呆。而老雕自来混沌碎域修行,又离境过几回?此番老雕现本体而离混沌,可见兹事体大,定然是惊天动地。 而在极荒山中,随着两位苏氏弟子同时断喝,那空中赤光大印猛然一沉,就向鬼谷子三人打来。 而与此同时,无尽虚空之中,元极仙子忽然泪落,惹得火凤在旁瞧了,不由心生好奇,忙问道:“元极,却为何事垂泪?” 那元极仙子听了这话,只是摇头。只是那双目中的泪珠儿却是收敛不得,只顾着纷纷落下。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49章 重返大罗代天惩 那老雕离了混沌碎域,何须用步,也不需振翼遁行,只要心中一动,便是乾坤万里。 也是那老雕神通广大,却也是恰恰赶上。 猛抬头,只见空中赤光耀目,其中有一方金印正沉沉打来,也就是老雕,尚有余暇动用混沌青光来观此印。 原来此印脱胎于当年的昊天印,却是更具威能。那印不用时,隐于苏氏楼阁之中,韬光养晦,人皆不知。一旦动用,则起于楼阁之中,飞于九天之外,挟天地之威能,蕴无上妙法神通。指名诛人,百发百中。 老雕见金印打来,也不闪不避,唯将一只雕爪伸出,将那金印攫在爪中,那宝印再有十分威能,又怎经得住老雕千万年精修之功,就此黯然消敛,无声无息。 不过老雕虽是接了此印,却也免不得将雕躯微微一晃,也就是此印不曾施展十成威能,否则那老雕便能接住此印,也定要耗费许多法力修为。 老雕本立誓不出浑沌碎域,却因此印不得不破誓而出,心中恼怒非比异常。若凭那老雕性情,自然顺手就将两名苏氏弟子打发了。但混沌老雕是何等人物,苏氏子弟不过是仙修界无职无权之辈,若是老雕出手,岂不是反倒成全了苏氏? 但被逼离域之恨,难道就此放下?若对那苏氏弟子不施以重惩,世人怕是要瞧轻了天规律条。 老雕动用青光向极荒山一扫,已有了主意。于是便施了项神通,极荒山中亿万兽众以及苏氏弟子,鬼谷子三修,立时静立不动。不光极荒山中诸多性灵静立,便是那山中草木,亦是不摇不晃,江河为之停滞不前,原来这项神通,叫做万物倶寂,却非等闲的定身术可比。 那极荒山中性灵,虽被定住,却不知自身遭遇,等到这神通消失,自然一切如常,却不知刚才静立不动,竟是中了大能的道了。 老雕施毕这项法术,这才唤那秦忘舒神念前来,秦忘舒这道神念身不由已,便来到老雕面前,那老雕已收去本体,瞧来只不过是位雕首人形的灰衣修士罢了。 秦忘舒怎见过老雕,但瞧这雕首人形修士气度恢宏,形容不凡,心中已存了七分疑虑,忽又瞧见极荒山万物倶寂,便是鬼谷子连同苏氏二修,也是呆若木鸡,立在空中一动不动。 更可惊奇者,则是那江河停滞,草木不摇,面前这世界,竟是一张画图了。 秦忘舒这才明白,面前这位雕首人形人物,实具无上神通,除了浑沌老雕又能是谁? 因此秦忘舒神念来到老雕面前,立时伏身下拜,道:“凡界无名小辈,拜见前辈。” 那老雕微微一笑,道:“道友,何必多礼,你亦是那浑沌之中人物,只因各人遭遇不同,志向不一,这才各有机缘。他日道友得窥大道,自然重归本位。今日劳道友前来,实有一事相烦。” 秦忘舒听老雕称自己为道友,心中更是惶恐,却也知道老雕后知后觉,已知他的来历了。便道:“前世种种,只是浮云罢了,今世份位有别,岂能不遵礼数,前辈若有差遣,无所不从。” 老雕将手掌一翻,亮出那金印来,道:“你可知此印为何物?” 秦忘舒道:“莫非就是苏氏弟子所用法宝?刚才空中有赤光闪动,其中藏着一方金印,却也瞧不大明白。” 老雕道:“当年苏氏执掌昊天,仙庭这才授以权柄,制昊天印以镇奸邪。哪知那苏氏虽失了名位,却仍是野心勃勃,私藏昊天印也就罢了,又集千年之功,重炼此印,我瞧此印威能,远胜当年的昊天印了,那苏氏瞒天行法,着实可恶之极。”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若非前辈出手接印,我与鬼谷子三皆死于这法宝之下了。” 老雕道:“苏氏逆天行事,怎能不施以重惩,只是我恪于身份,却也不便出手,只好劳烦道友了。” 秦忘舒道:“既是前辈差遣,晚辈自当效劳,只是晚辈境界低微,怎是那苏氏对手。鬼谷子前辈道法精通,只需前辈加持,自然可替前辈镇邪惩恶。” 老雕笑道:“道友,那鬼谷子是世尊一脉,若由他动手,世尊日后如何面对元极。至于那道法神通,却也是小事一桩,我便助你重返灵台,一窥当年玄承,又有何难。想来只需重返大罗境界,苏氏二修已然不在话下了。” 秦忘舒大喜道:“若果能如此,晚辈自当竭力。” 那老雕果然便施手段,秦忘舒这道神念恍恍惚惚,再返灵台。 当初在灭界之中,他虽有机缘两番返回灵台,却因机缘不足,境界不够,并不能得窥当年玄承,此番老雕要借秦忘舒之手以惩不法,自然将那灵台廓然大开,秦忘舒这才有机缘真正重获当年玄承。 需知秦忘舒本是当年浑沌人物,浑沌中无数妙法与身而来,天地之奥只当等闲,那秦忘舒重获当年玄承,胸中无数疑难,自然是迎刃而解了,不知不觉之中,那境界已然突破金仙限制,其后更是突飞猛进,直奔大罗而去。 不过秦忘舒的境界只在金仙停留片刻,便陡然下沉,再回天仙。老雕察知秦忘舒境界反复,不由讶然道:“道友,你那境界怎会反复若此?” 秦忘舒道:“前辈,我当年因奉九渊大帝法旨,强提境界,这才遭遇三进两退之劫。如今境界反复,正应了当年劫数。” 老雕点头道:“无妨,无妨,我再允你三炷香时光,以道友灵慧,想来足够再返大罗。” 秦忘舒心无旁骛,重修大道,若论他此刻玄承,又有何道术修不得?但仙修诸法,讲究的是循序渐进,重返灵台虽是机缘,却也是急不得的。 好在秦忘舒当年道术极深,便是禁重天境界,也是走过一遭了。因此那大罗境界在他人眼中虽是千难万难,但以秦忘舒此刻玄承,却也是顺风扯帆,何来险阻。 若是那不曾经历过大小重天境界者,修这大罗金仙自是比登天还难,但以秦忘舒当年浑沌大修经历,重返此境却是等闲事了。想当年挟无上玄承,重历人世种种,被世人称为美谈,秦忘舒此番重登大罗,也算是不让世尊专美于前了。 三炷香时间眨眼便过,老雕便道:“道友速离灵台,若再图精进,只怕反倒有害无益了。” 秦忘舒也知此番由天仙而返大罗,那已是逆天之举,唯因他是重返此境,又有老雕在旁加持,倒也无关大局,但若是不知进退,只顾猛进,那可是于三进两退之后,再惹天劫了。 于是秦忘舒忙将神念遁出灵台,重与老雕见面。 老雕见秦忘舒这道神念已与刚才不同,端得是神采奕奕,噐宇轩昂,不由拍手笑道:“妙哉,妙哉。今日凡界再增一位大罗,他日仙界之中,却也多了一位天尊。” 秦忘舒道:“前辈谬赞了,天尊之位,岂是忘舒敢望。” 老雕微微一笑,也不多言,道:“道友,你既重返大罗,又忆起无数仙修手段,那苏氏弟子已然不在话下了。只是今日之会,怎可无纪,此印我留之无用,便留给道友,以记今日机缘。” 秦忘舒也是一笑,将那金印接在手中,道:“此本是苏氏之宝,如今却来惩苏氏不法,岂不是恰应了因果循环之道。” 老雕笑道:“我已将此印标识抹去,此印再非苏氏所有,道友虽持此印,却也不可擅用,唯有那犯下滔天罪过者,方能承此印一击。” 秦忘舒道:“前辈所言,忘舒字字在心。” 老雕道:“道友行事,我怎不放心?还请道友速回本体,以便道法合一,片刻之后,我便要解了这万物倶寂之术,毕竟是时光流转,不可停得太久。” 秦忘舒急忙辞了老雕,将这一道神念重归本体,极荒山中亿万之众,怎知这瞬间之中,却成就了一位大罗金仙。却不知那秦忘舒当年连禁重天也曾经历过,大罗金仙又算得什么。 等秦忘舒神念重归本体,老雕这才解了法印,刹那间,只见极荒山中江河奔流,草木招摇,而被定住身子的诸修兽众,自然也恢复如初了。 只是众修兽众心中,怎知刚才竟被定住了身子,身边万物也是共同沉寂,也就是秦忘舒心中有数罢了。 却说那苏氏两位弟子,正等着金印落下,将面前三修打成肉泥,哪知抬头瞧去,空中万里无云,既无赤光,更无金印,那件苏氏集千年之功,汇无数心血炼制而成的法宝,竟是无影无踪了。 苏氏二弟子正是惊疑,却见一人缓步上前,笑容可掬,口中道:“两位道友,还在等那昊天印落下不成?” 白袍修士见是秦忘舒开口,不由瞧了他一眼,只这一瞧去不打紧,只让他魂飞天外。失声道:“岂有此理,你怎地,怎地就于刹那间晋升大罗。难道,难道” 但无论他怎样想来,又怎能想通其中道理。 瞧那秦忘舒举止,却比刚才从容了许多,这是境界提升之后,心境自然变化。只见手掌一翻,掌中金光闪耀。面色已罩严霜,沉声道:“苏氏两位弟子,你等可知罪吗?”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50章 一指惊出乾坤定 两名苏氏弟子面面相觑,犹是震惊不已。(¥)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由天仙境界而登大罗,恐怕是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仙修境界,进一步有若登天,连跨两大境界者,自然是亘古绝无。 在两名苏氏弟子想来,唯一的可能就是秦忘舒有意隐瞒修为,直到此时方形露出峥嵘,但刚才秦忘舒被困点土成钢之术,其垂死挣扎显非作伪,那时又怎地不来大施身手? 因此,虽然秦忘舒连冲两境是绝无可能之事,但似乎却是唯一的解释了。 白袍修士境界略低,自然已是心境大乱,青袍修士倒还能沉得住气,低声道:“大修,我等何罪之有?”口中漫然以应,一道无形灵识却向秦忘舒探来,自然要将秦忘舒瞧个通透了。 在青袍修士想来,秦忘舒定是修了某种奇术,夸大自己的修为,这种伪装法术在低境界修士之中,倒也是常常见到的。 秦忘舒先前瞧那苏氏弟子,亦是境界不明,此刻既登大罗,那心境禅识无形之中不知强大了多少倍去,再将禅识探去,那青袍修士的境界已然是洞若观火一般。 原来那青袍修士已然是小重天七重境,此境在仙界之中固然不足为奇,但真要遇到,却也是千载难逢。秦忘舒虽登大罗境界,也只是足以与此修争锋罢了,若想将其完全压制,端看秦忘舒本身的玄承修为了。 倒是那白袍修士境界略弱,且因本身性格易怒,心境难修。秦忘舒自忖以胸中玄承,或可以雷霆万钧之势,抢先将其打压,以收杀鸡儆猴之效。 便将胸中玄承如电般想来,自己当年却也曾修过几项旷世绝学,奈何刚返大罗,甚觉生疏,却也只好将先前修成的法术再试一回。当初觉得千难万难,此刻却是瞧得平易了。便是等闲小术,原来也是潜力无穷。 且自修成无中万有真言,何愁法力难施,只需随心中意愿,随手施为罢了。 秦忘舒于是便将头摇,道:“原来那代天行罚,在你等瞧来,却也等闲中事,既有此心,不说也罢。” 那秦忘舒也懒用法宝,只将左手一指点去,此为得登大罗首次试法,自然以自创法术为主,那妙神指究竟是外强中干,还是潜力无穷,今日一试便知了。 此指之妙,并不仅仅是集万千法力于一处,亦非以妙神指之坚,洞金穿宝。那妙神指真正的好处,乃是窥对手之薄弱之处,一指中的,绝无虚发。 因此那手指一出,竟是去向不定,变化万端。只因白袍修士既是小重天境界,但遇灵压法力来袭,自然罡光迸射,以御万法。而在这强大罡光光,何处才是弱处,却也要等双方法力交汇之后,方才知晓了。 此法诀的妙意虽是复杂万分,但在旁人瞧来,却也是简单之极,只见秦忘舒手指一出,白袍修士罡光四射,但那手指却是视罡光为无物,直奔白袍修士的头顶要害处去了。 原来那白袍修士全身法力最弱之处,却是头顶最为关键处,若非妙神指试来,又有谁知此理? 但在鬼谷子与林天弃瞧来,那白袍修士头顶罡光最盛,秦忘舒以弱指而应强罡,岂不是以弱敌强? 因此等到妙神指穿透白袍修士头顶罡光之时,无论是鬼谷子林天弃,还是苏氏两名修士,皆是不约而同,惊呼出声。 却听得“波“地一声,白袍修士头顶罡光破碎,一枚法身之宝应声而出,看来这法身之宝已知主人遭遇极危之境,若不来卫护,只怕生死立判了。 修士的护体之法中,罡光只是第一道罢了,其后尚有法身之宝,以及修士所修法相。因此那修士境界越高,越是难以打压,就算境界高出对手数重,等到连过数关之后,对手已经逃之夭夭,或是另祭强大法宝以护自身了。 鬼谷子瞧见白袍修士法身之宝遁出,也只能废然长叹,心中忖道:“秦道友虽有奇变,若完全压制此修,却也是极难,今日之战,少不得还需多些耐心。” 白袍修士的法身之宝,乃是青莲一朵,其色纯而气极清,显见此修虽是行事不端,所修功法却是至正至纯。这青莲迎指而上,显然已挡尽此法威能。 然而奇的是,手指与青莲相遇之时,好似明月照水,更似青莲拂风,那青莲明明与秦忘舒近在咫尺,却偏偏错过了,两者之间也不过数厘罢了。 法身之宝遇力则发,又怎会错过妙神指。莫说场中对手,便是那空中一众观战的仙界大能,也有大半不明其故了。 只因那苏氏弟子祭出昊天印来,惹得老雕出手,这动静可是不小,自多将诸多仙界修士惊动了大半了,因此这一战虽在极荒山中生发,却有无数目光暗中瞧来。 鬼谷子身在场中,离得最近,倒也瞧出一丝端倪来,原来那妙神指在穿透罡光之后,忽然变得如羽之轻,若水之柔,如风之虚。而青莲既然感受不到此指的丝毫法力,又怎会将其触碰,自然避开手指,再寻对手,却不知对手的法术早将其骗过了。 原来这是秦忘舒早年修成的不加之羽神功,如今既登大罗大境,此功更是炉火纯青,任那青莲如何强大,如何快速,这妙神指既然已化为不加之羽,那青莲怎来触碰。 也因此故,秦忘舒这手指便长驱直入,要来点穿白袍修士的天灵。 世间虽有金刚不坏法身,却又有几人修成?因此看到秦忘舒手指离白袍修士头顶只有数寸,青袍修士面色已是大变了。 但除非是世尊在场,大帝旁观,他人若想在此刻出手救那白袍修士,却也是无论如何来不及了。 青袍修士唯一的指望,就是这一式激发白袍修士的最后一道护体法术,修士的法相了。 只可惜青袍修士却是等不着,那妙神指既施展出不加之羽神通,连青莲都可瞒过,又怎能激发出白袍修士的法相来,除非白袍修士心中动念,否则这法相绝不会遁出了。 但秦忘舒此指之快,已然超越白袍修士的本能反应,指望白袍修士自我遁出法相来,却也是休想啊,休想。 于是场中修士,便听到轻轻一声脆响,这声音虽是极微,但无论是场中修士还是仙界中的观战诸修,皆在心中一声长叹,那白袍修士的本体怕是保不住了。 却见一道微光自白袍修士头顶绽开,有若桃花盛开,更似冰雪消融。那白袍修士的肉身自头顶以降,次第绽裂。这一具小重天修士的肉身,就此被打得骨断筋折,魂消魄散了。 这便是说,秦忘舒只出一指,便将白袍修士肉身打散,虽然未必就能将白袍修士的元魂同时压碎,但白袍修士遭遇之惨,在小重天修士之中,也算是屈指可数了。 以秦忘舒的性情,本也不肯施展如此重手来,但老雕之言,言犹在耳,不对苏氏修士施以重惩,世人怎知天规律条的威严。而擅打昊天印,代天行惩,本就是死罪难饶,与其等白袍修士身遭万劫,倒不如一手打杀了干净。 因此仙界中无数观战者,见秦忘舒一指点杀了白袍修士,不得不会觉得秦忘舒出手过重,反倒要赞他的慈悲了。 那白袍修士肉身尽碎,化为一团云烟,而那朵青莲既失了主人,又怎能存在,自然也化一道青光而逝,唯有一道元魂急速遁出,却是往仙界方向去了。 秦忘舒若是出手截这元魂,倒也是容易,不过既然灭杀了此修肉身,其罪已惩,又何必赶尽杀绝。 只是青袍修士一时之间,却也难领悟秦忘舒的慈悲之心,兄弟惨遭横生,谁能不动于心,青袍修士大叫道:“你,你竟然杀了他。” 秦忘舒寒声道:“擅施昊天印,岂能逃过杀身之劫,道友,我劝你就此退步,诚心悔过,却也能得保平安。” 青袍修士怒极反笑,道:“这么说来,你竟也要杀我了?” 秦忘舒道:“若道友不知进退,怙恶不浚,莫怪在下出手无情。” 青袍修士哈哈大笑,但目中两行泪水却流将下来,手足兄弟就在面前惨烈,任他铁石心境,也是难定。 好在此修境界高明之极,心境稍稍一荡便强自收敛,再瞧他时,已是古井不波,沉静如水了。 那青袍修士口中淡淡地道:“大修既诛我兄弟,在下明知不敌,也要讨教了,大修若果有手段,便也来一指点杀了我。” 秦忘舒深知此战否同小可,如今他是遵老雕法旨,替天行道,若是失手了,丢的不光是自己的颜面,亦会令老雕声名扫地。 以初晋大罗金仙境界,却来应对小重天七重境,在仙修界中,虽算不上绝无仅有,却也是屈指可数了。 但秦忘舒面前的路却只有一条,除了取胜之后,再无他途。 因此这是赌上命运与声名之一战,秦忘舒绝不允许有丝毫失误。 但妙神指虽好,以青袍修士修为灵慧,或已瞧出一二端倪,若是再出此指,岂能以奇兵之效? 而观秦忘舒一身修为神通,却又有哪一项,比那妙神指更胜一筹者?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51章 玩火自焚何需论 在秦忘舒一指点碎白袍修士的刹那间,青袍修士一言不发,琉璃盏再放光明。 但此次灯盏来照,却发五色毫光,显然这盏神灯的威能,已然是澃数发挥。 先前是鬼谷子动用事先制成的两具灵偶,换来了林天弃与秦忘舒的两条性命,此刻灯盏再放光明,却哪里去找灵偶来? 秦忘舒境界虽登大罗,胸中玄承万有,但仓促之间,怕也来不及应对。好在秦忘舒本以弱增资态挑战对手,事先岂能无备? 就在他点杀白袍修士的刹那间,掌中一团焰火已然罩遍全身,那火焰自然便是凤火。却见这团凤火,并不来争奇斗焰,而将凤火的另两项长处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两项长处,便是万丈之光与凤火法则了。 那凤火不光可以枫绝万物,其焰光之强,也唯有太一神火可以争衡,此刻在大罗境界发挥之下,那凤火光芒何止万丈,莫说秦忘舒被罩其中,便是鬼谷子与林天弃也同受此光恩泽。 以凤火光芒之强,琉璃盏神灯之光,竟也有些黯淡了,更何况凤火法则立时启动,形成一道极强的界域,将那琉璃神光尽数挡在其外。 青袍修士以这琉璃盏罩人,向来是例无虚发,然而今日遇到凤火,却也是一筹莫展,只秦忘舒得天独厚,玄承手段实在太多,又哪里像是一名初登大罗的天仙修士。那青袍修士不免心出万千疑窦,这秦忘舒究竟是何来历,怎样的出身? 见凤火挡住琉璃盏,也让秦忘舒暗暗舒了一口气,看来随着他的境界提升,凤火的威能也在急速增强,虽不能与火凤相提并论,但达成火凤强弟子境界,想来应该不难。 想来火凤弟子,皆是出类拔萃之士,今日但有一人前来,也定让那青袍修士无法抵御了,故而秦忘舒以一道凤火挡住青袍修士,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凤火毕竟是他人法术,秦忘舒便是用这凤火取胜,这功劳也只能算在火凤头上了。 在这刹那之间,秦忘舒胸中玄承陈列,皆是当年修成的种种手段,但这些手段便是有翻天覆地之能,毕竟久不动用,怎不生疏,因此用旧不如用新,还是这些年来修成的道术更方便施展。 于是秦忘舒将身一晃,便在凤火光芒之中消失无踪,这正是无相魔诀之用,以秦忘舒的大罗境界施展,又怎能当日可比。 莫说青袍修士,就连空中观战的无数仙界大能,在秦忘舒消失的同时,也不由同时心中惊呼,只差没那将那个“噫”字脱口而出了。 便有些仙界大能施展各自道术,来寻秦忘舒的行踪,这不光是用来印证自家道术,亦有一份预防之心,毕竟仙修界波诡云奇,今日兄弟,明日便是对手,说不定就有一日要与秦忘舒放对斗法。 然而诸多大能一番忙碌,却仍是探不到秦忘舒的半点灵息,那秦忘舒就好似不曾生存在这个世界之中,又好似早就穿界域域,去了另一个空间。 但秦忘舒动用无相魔诀,其兵锋所指,自然是青袍修士无疑,又怎会在临战之时避之大吉,遁往另一个时空?可见秦忘舒就在青袍修士身侧,只是以诸修的手段,一时寻不到罢了。 这其中便有一名仙界修士,名叫顺风耳,此修生着一对灵耳,专探天下诸事,单以耳而论,此修已然是天下无双了。 就见此修闭目点头,面泛微红,显然是已探到秦忘舒的下落了。诸修知他手段,也不多言,只顾着往那顺风耳侧首方向瞧去,这一瞧便有目力强大者略略瞧出一丝端倪。 原来无相魔诀的藏身慝影之法固然是神妙之极,但秦忘舒不动则罢,一旦要施手段来向青袍修士动手,必然带动灵息。这也是顺风耳点头微风的原因所在了。 但对青袍修士而言,就算顺风耳立时示警,怕也是来不及了,秦忘舒既然动手,那么必定是雷霆一击,又何必顺风耳示警?事实上青袍修士已感到一点锐面扑面而来。 青袍修士亦是斗法经验极丰,感受这锐风来的来势,已知万万避不得了,没奈何只好将身一摇,祭出罡光,法身之宝,以及本体法相,齐来抵御此击。三种修士常用手段,竟是一个不落了。 便听得“轰”地一声,青袍修士胸口已中了一击,却见一道黯淡的光芒首先突破罡光,与那青袍修士的法身之宝撞个正着。 然而那黯淡光芒锋利之极,竟将青袍修士的法宝之身切成两半了,此光之锐,竟也是闻所未闻。 “好厉害。”林天弃身在凤火笼罩之中,一直定目观瞧,见秦忘舒隐身慝迹,暴起伤人,连破青袍修士两道御体之术,自然是瞧得血脉贲张,击节赞叹。 然而青袍修士既被连破两道御体之术,又岂能毫无收获?那黯淡光芒虽切断了法身之宝,此光芒蕴藏的法力,也被抵消殆尽了。青袍修士趁此时机,将身只一闪,便到了千里之外了。 说来青袍修士虽矢志替兄弟报仇,但琉璃盏被凤火所克的刹那间,此修胸中愤闷之气,便化成惊惶不安,只因对手神通带给他的震憾,着实已超出他心境承受的范围,此刻身退,也算是识时务者。 奈何秦忘舒既奉老雕法旨代天行惩,又岂能就此收手,虽见青袍修士逃出千里去,秦忘舒也不来赶,却暗将神弓急速拉开,而所用箭枝,恰是那柄赤凰刀。 八宝乾坤箭既然用尽,以刀为箭就是不二选择了,以神弓之威,配合赤凰刀之丰,不曾出手,便有了三成胜算,因此此番化刀为箭之法,自然足以一试。 那青袍修士施展身法,逃遁正急,再一遁,又是三千里,这已是他遁速的极限了。然而秦忘舒不慌不忙,唯将那神弓拉得圆满,只听得一声锐响,此刀破空而去,视数千里只当一瞬,却是在刹那间来到青袍修士的后心。 青袍修士深知生死已在一线,那赤凰刀的厉害何须多言,连击破他法身之宝的法宝,又岂是寻常手段可敌?幸好青袍修士早有所备,头顶立着的本体法相,将蕴藏了许久的法诀立时施展。 此诀一出,万雷轰鸣,那万雷却是用剑忘所御,自然是强大之极,赤凰刀固然是无物不割,被这强大之极的万雷夹击,自然也是东倒西歪,怎能不失了准头? 果然那赤凰刀偏离了数丈,从青袍修士身边一掠而过,青袍修士这场生死大劫,总算是勉强避过了。 既避过对手极厉害的手段,青袍修士大可长舒一口气,那赤凰刀天下独一,难道秦忘舒再寻一物,以代赤凰刀射来,若不是与赤凰刀等量齐观的法宝,青袍修士又有何惧? 正当他转首停身,准备调匀气息,以备一战时,忽觉得头顶传来山崩地裂之声,自己千辛万苦修成的法相,竟不知何故崩塌碎裂,化成一团青烟而去。 而在青烟之中,一团赤光熠熠生辉,那赤光瞧来好不熟悉,正是苏氏违制之宝,诛天印。 刚才诛天印被秦忘舒握在手中,已足以令青袍修士动容,但青袍修士万万想不到,这件苏氏炼制千年之宝,不光被他人所夺,竟还可立时拿来再用,此印之威能,却不及苏氏修士动用,但至少也有原有威能五成,就此打碎法相,又有何奇? 原来秦忘舒先前准备,皆是为了此印之一击,在青袍修士以为对手法宝尽出之时,终建奇功,打碎了青袍修士最后的御身之术,那青袍修士忽然间,就觉得身子好似赤裸裸的,且又立在万刀千刃之种,这种有心无力的滋味,着实是不可忍受。 此时莫说是秦忘舒这样一位强大对手,便是等闲修士,只需将法宝祭来,青袍修士又怎可抵御?失去防身手段,就好比那将士铠甲散开,亲兵不在,其生死也就是悬于一线了。 青袍修士忽觉喉头一响,肚中之言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将出未出之语,竟是“饶命”二字。 以苏氏弟子之狂傲,青袍修士大概万万也想不到,自己也有穷途未路,到了讨饶求生的地步,但在诸般御体手段尽失的情况来,心境变化却非神智可控,那青袍修士强忍着不曾开口,已算是极其难得了。 秦忘舒却在此时伸手一指,那诛天印轰然翻身,悬空千丈,只在青袍修士头顶打转,不消说得,只需此印一落,那青袍修士必然是身碎魂消,再无生机了。 偏偏在这一刻,秦忘舒却是闭口不言,似乎在等待青袍修士开口求饶。 “饶命”二字究竟该不该出口,已令青袍修士纠结万分,他心中明白,秦忘舒悬印不发,便是等他开口,若他不甘雌伏,那秦忘舒定是饶不了他了。 但身为苏氏弟子,怎可开口求饶?一朝生为苏氏弟子,便要承担家门无限荣耀声名,苏氏弟子固可一死,却是绝不能示弱的。 极荒山中这处斗场,在刹那间陷进沉静之中,双方皆不开口,场中却凝重的令人不堪忍受。 数息之后,青袍修士双眉一挑,挺起了胸膛。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52章 亿万苍生系一身 苏氏弟子。(¥¥)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绝不肯屈膝求存,青袍修士虽是一言不发,秦忘舒却已然明白他的心思,不免暗暗叹息。 苏氏弟子,果然有他值得骄傲之处,光是这般舍命求名,又有几人可为?奈何此番既是代天行惩,秦忘舒纵有恻隐之心,也绝难放手,稍作犹豫,空中那颗诛天印便滚滚落下。 青袍修士三道御体之术皆被废去,纵然尚有手段稍作抵抗,但诛天印本是苏氏法宝,其威能如何,青袍修士原本比他人更为了解,徒劳挣扎,又有何益? 而就算苏氏步法天下无双,但被此印祭来,又能逃到哪里去,只见青袍修士面上泛起一道潮红来,口中喃喃道:“千年来炼就此宝,哪知到头来却是作茧自缚。” 话音尚在耳中,那金印已然打将下来,直将青袍修士打得青光四射,血肉横飞。莫说是小重天修士,便是大重天境界,被此印击中肉体,也绝无活命的机会了。 一场浩大风波,就此云开雾散,苏氏恃印横行,固然必遭报应,但秦忘舒以凡界散修之身,点杀白袍修士,印打青袍修士,其神通之强,手段之高,实令人叹为观止。诸多仙界大能,自是暗自赞叹,原来那凡界除了十圣之外,居然还有这般人物。 秦忘舒既既连诛苏氏两名弟子,鬼谷子叹道:“不想当年名门,竟沦落至此,逆天行事,岂能有好结果。”目光又瞧着秦忘舒,虽是不曾开口,面色无异,想来心中也是惊讶。 秦忘舒道:“忘舒刚才实有奇遇,种种不可思议之处,却难细述,却不知天外之事又是如何?” 鬼谷子何等阅历,既听秦忘舒说出这话来,又怎会细问,便道:“天外之事,既有佛祖,又有灵幽禅师相助,想来绝无疏失,然而那瘟疫大阵不破,我凡界修士,终难出头。”说到这里,亦是愁眉不展。 秦忘舒道:“有七海神君奉佛祖法旨,正在炼制灵丹,以镇瘟疫,以晚辈想来,晋营之中,怎是炼丹的所在,不如就将七海神君请了来,在这八座黄沙大阵之中,最是稳妥了。” 鬼谷子忙道:“此言极是了,秦道友速速将那七海神君请来,那冰魇戾凤若是生事,七海神君独自难支,岂不是让其得了手?” 秦忘舒道:“冰魇戾凤倒也罢了,如今却有一桩事,最是令我担心。” 鬼谷子道:“却是何事?” 秦忘舒道:“近日九渊修士生事,又有苏氏弟子搅局,天下本是纷纷扰扰,然而那魔使暗窥天下,却是按兵不动,忘舒着实担心,不知那魔使又会生出怎样的诡计来,若是戾凤与魔使勾结到一处,这浩劫何日可息。” 鬼谷子面色一变,道:“忘舒此言极是了,那魔使又岂能按兵不动,坐失良机,如今想来,唯有七海神君处是个破绽,若非忘舒细心,岂不是真要让魔使得了手,忘舒速速前去,我与林道友趁此时机,也好将那黄沙大阵布得周全。” 秦忘舒点了点头,一步跨出极荒山去,就往晋营而来。秦忘舒关心情切,自是心急,一步既出极荒山,第二步便来到晋营了。 抬头瞧去,那晋营静悄悄地,倒也无甚异处,秦忘舒稍觉放心了些。 他按下遁风,来到太子营帐之中,正要举步入帐,却见那帐外龙息四溢,青光四射,原来许负心以自家神通,将这营帐牢牢罩住,此是许负心所祭出的龙域,秦忘舒岂能闯进得去。 秦忘舒见许负心祭出龙域自保,不由心中一慌,叫道:“负心,是我,却是生了何事?” 秦忘舒身形刚现,帐中的许负心已然瞧见了,便笑道:“你倒是来的快。”忙将龙域收起,让那秦忘舒进帐来。瞧出秦忘舒境界深不可测,亦是讶然,怎地秦忘舒不过去了半日,那境界竟是瞧不透了?实不知比先前高明了多少。 不过秦忘舒境界陡然提升,其中必有极大因果,那许负心亦是深知天道的,自然也当瞧不见罢了,怎会提起。 秦忘舒来到帐中,只见晋太子端坐帐中,却是面色憔悴,竟无半丝血色,秦忘舒动容道:“太子怎会如此?” 许负心道:“先前我也说过,只因取他三滴血,便要损却许多九渊大能性命,因此他这三滴血,便是三十年寿限,太子又怎能无恙?且让我略用些仙药灵丹,先替太子续些寿限再说。” 想来太子不过是凡俗一名,年纪虽不算大,但又有多大寿限,如今因这三滴血就去了三十年的寿限,可不是要大病一场?也难怪许负心祭出龙域来保住太子,那是防节外生枝,毕竟太子凡躯脆弱之极,若有变故,便是一条性命来。 就见许负心挽起袖中,露出白玉般的皓腕来,纤指在空中虚虚一点,就见平空生出一株灵草来,正是秦忘舒先前赠她的不死草了。 当初秦忘舒赠她之时,也只是一株罢了,如今被那许负心施以造化神通,此草不觉生得高大了许多,且又多出七片叶瓣来。此刻再瞧这不死草,竟是通体青翠,娇艳欲滴。 秦忘舒赞道:“这不死草交给负心,果然是托付得人,我凡界果然就此多了一株异种了。” 许负心笑道:“你也别忙着赞我,此草一出,香气四溢,我这龙域虽能隔绝香气,却怕那有心人暗窥于侧,忘舒且替我护法,我且让是不死草激出香气三道,绕太子三周,就算难增寿限,至少也还他一个生龙活虎。” 秦忘舒道:“此草既有不死之命,想来便替太子接续了寿限也是容易才是。” 许负心道:“灵草只得一株,用了便没了,我虽有造化之法,却也不便强行催化,毕竟这灵草属性,我尚未尽知,怎好擅行法术?幸好太子只是凡俗之身,想来只需香气绕体,便来无恙了。” 秦忘舒道:“这也说得是,此草得之不易,若不能在凡界留种,那天轻若是知晓,只怕也是心中不甘。” 许负心听他无意中提起天轻,眼圈儿不由一红,低声道:“天轻姐姐忒也命苦。”生怕心境不平,龙域不稳,急忙强抑心情,缓缓动用妙术,激那不死草的香气溢将出来。 秦忘舒虽离不死草不到数尺,却也嗅不到此草的半点香气,知道这是许负心施法,令那香气一道,只在晋太子身上绕环绕,他人却是难以沾光。 不过动用禅识瞧去,却可见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正绕着晋太子而行,许负心伸手按住晋太子太顶,道:“太子,你可深深呼吸三回,需得长吸轻呼,不可着急了。” 那太子依言长吸轻呼,只求令那香气在体内多留存片刻,这是何等珍贵的灵草,便是一道香气,也是来之不易,在体内多留片刻,也多一刻的好处。 秦忘舒在许负心施法之时,自然凝神以待,以防不测,如今他的对手,他是天下一等一厉害的人物,稍有大意,便极易被敌所趁,又怎能有片刻轻忽。 等到晋太子连吸三口香气之后,果然面色红润,气息粗壮起来,许负心道:“想来这便够了。”忙将不死草收起,这等极其珍贵的物事,着实不便在世间显现的。 那晋太子本是闭目沉睡一般,此刻缓缓睁开眼睛,道:“仙子果然好手段,凡生精神百倍,绝无异样了。唯有一件事却是不妥。” 许负心道:“何事不妥?” 晋太子苦笑道:“这肚中咕咕乱叫,让人不胜其烦,却该如何是好?” 许负心嫣然笑道:“你身子恢复,自然便会觉得饿了,且去吃一碗清粥,那灵草香气在体,莫让那荤腥的物事冲散了。” 晋太子连声应了,忙去帐外吩咐,要士卒取一碗清粥来,秦忘舒自然步步跟随,不敢离了晋太子的左右,军营之中便是凡夫俗子,却也不能大意了,万一其中有人被魔使所惑,那也是随时可以伤人的。 片刻后清粥送至,秦忘舒亲自接了,又本着小心,亲用禅识探那清粥,直到确定绝无异样,这才令太子食用了。许负心不由笑道:“忘舒虽是男子,却也心细若此。” 秦忘舒知她打趣,也只是微微一笑,先前在灭界之中,就算倍加小心,还是着了那魔使的道,遂使天轻殒命,如今晋太子身负凡界亿万性命,那是绝不能再出半点意外了。 他道:“军营之中,毕竟不是炼丹之所,在那极荒山中,已有鬼谷子前辈亲设黄沙大阵,大能难入,负心不如移驾前往,也好安心炼丹。” 许负心点头道:“在这军营之中,的确诸事不便,若果有安心炼丹的所在,却也是最好不过了。” 当下许负心便施法术,将那晋太子小心翼翼的护住,缓缓升到空中。在这龙域之中,许负心虽是当然的主宰,但晋太子毕竟是肉身凡胎,脆弱之极,稍不小心,那太子怕就要送了性命。 秦忘舒才在许负心身侧,亦来到空中,二人正要行施遁术离开军营,却见那天色暗淡,不见烈日晴空。二人深觉惊讶,却也不知生出何事来。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53章 此去无路心茫然 再瞧四周景物,却不见了江河山峰,唯有一团团黒云卷地而来,黒云之中腥气扑鼻。(≈ap;¥)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稍稍向黒云之中探去,原来那大地皆是赤红之色,瞧来触目惊心之极。 秦忘舒忙令许负心暂停遁行,自家动用禅识探去,心中却是越发迷惑起来。 原来那赤红大地之中浊息无数,竟非土石之物,而似乎是某种性灵的肉身,而这肉身中的浊息之强,已到了令人心境动摇的程度,秦忘舒只觉得心中杀意丛生,恨不得大杀八方,以消胸中块垒。 更令秦忘舒惊心者,是在一朵黒云之中藏着千余道元魂,那千余元魂或呻吟嘶叫,或是高声怒骂,听来令人不甚其扰。本来这残魂所发之音常人无法听觉,但恰因为秦忘舒禅识强大,反而是一字不漏,听得分明。 秦忘舒暗忖道:“这是何处所在,却又哪来的许多残魂?” 晋太子被护在龙域之中,一时间倒也无恙,让秦忘舒暂免了牵挂之心,但此处古怪甚多,秦忘舒又怎敢大意。 这时许负心道:“那赤红大地,瞧来像是某种性灵的肉身,且这处所在,浊息甚强,难不成,难不成”心中虽是想起一事,却因不敢肯定,自然不便开口,以免乱了秦忘舒的心思。 秦忘舒道:“此地瞧来与九渊地宙相差无几,但便是以魔使神通,又怎能将你我瞬间引入九渊地宙?负心且莫担忧,此处虽是古怪,似乎也并无威胁到你我性命的物事。” 忽听吱吱声响不绝,秦忘舒循声瞧去,只见空中飞来血蝠无数,每只血蝠皆有三尺大小,个个生着獠牙利齿,瞧来面目狰狞,但这虚血蝠却无视秦忘舒,更不曾向许负心的龙域扑来,而是扑进黒云之中。 只听得云中元魂叫声更是凄利,原来那血蝠竟去扑噬元魂,千余元魂四散而逃,却哪里能逃得掉,片刻间,便被血蝠噬去了大半。 秦忘舒探那元魂,或是人族,或是兽众,甚至是那鱼虫鸟雀的元魂,似乎天下诸多性灵,皆汇于此了。 秦忘舒探那元魂被噬,叫声凄厉,却因不知就地,自然也不会擅自出手,唯冷眼旁观罢了,便在这时,一道元魂忽地从黒云之中冲将出来,其遁速倒是甚快,此魂冲出黒云之后,就向秦忘舒奔来,秦忘舒分明听到此魂高呼道:“大修救我!” 秦忘舒暗道:“这元魂既可交流,倒不妨救他一命,也好问明这里是怎样的所在。”于是伸手将那元魂绰起,用的却是若有若无之力,只因他法力强大,一道元魂怎可承受,若是用力极轻,却又怕这元魂绰他不着,其中分寸,拿捏起来倒也不易。 既将元魂绰在手中,秦忘舒便动用禅识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却被困在这里?” 那元魂叫道:“大修,速速带我离开此地,留在这里,定是魂魄皆散,无法转世重生了。带我走,带我走。” 秦忘舒听这元魂惶恐,只顾着拼命大叫,却不知回答已问,知道这元魂受惊不小,于是稍用禅修手段,令其魂定魄静,片刻之后,这元魂惶恐尽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多谢大修定魂安魄。” 秦忘舒听这话倒也不俗,又见其元魂强健,想来是修士出身,便再次耐心问道:“道友从何而来,为何却在此处?” 那元魂苦笑道:“在下原是东穹散修一名,虽修了数百年,却也没多大成就,只因近日瘟疫流行,在下也不幸染了病症,原本是在家中静坐,哪知忽然间祸从天降,就来到此处了,此处究竟是怎样的所在,在下也是不知。” 秦忘舒道:“我亦来到此域,怎地却是肉身尚存?” 元魂道:“大修是不曾遇到血雨罢了,若是血雨降临,任你是怎样修为,也尽数化为脓血了,我那肉身便是被血雨化去,只剩下这道元魂罢了,哪知又遭这血蝠来噬。” 正说着话,数只血蝠冲出黒云,就向秦忘舒扑来,瞧这血蝠的动向,却是奔着秦忘舒掌中元魂而来。 秦忘舒探那血蝠,也不过是血肉之躯罢了,虽修成噬魂的神通,秦忘舒又怎会瞧在眼里,也不祭宝施法,冲着那数只血蝠冷哼一声,血蝠多大的修为,怎能禁得住秦忘舒一哼,立在空中碎尸万段,化为一缕血水罢了。 这时血蝠已吞尽云中元魂,千余道元魂只剩下秦忘舒掌中这一道,那血蝠甚是愚钝,明明见到同伴死于非命,仍是不顾不管,仍向秦忘舒飞来。 秦忘舒皱眉道:“你等前来送死何意?”这回稍稍用了道小小的法术,一道罡风平地生出,向无数血蝠卷在其中,那罡风好似千刀万剑一般,也就是一炷香时分,便将无数血蝠绞得七零八落了。 对手虽是极弱,秦忘舒却也不敢大意,而那元魂口中说的血雨,更要时时小心,又过了片刻,空中血蝠已被诛杀一尽。瞧那血蝠的尸体落在赤红大地之上,片刻后竟溶进赤土之中,连一丝的残骸也不曾留下。 秦忘舒叫道:“此处的确古怪,看来非久留之地,负心,你我需得立时离开这里才是。” 许负心道:“我以龙识探向四周,只探出千里便被阻绝了,看来这地域或只有千里之广罢了,但既然连我的龙识也能阻绝,恐怕难觅出路。” 秦忘舒道:“我先将这赤土切开再说,大不了杀将出去便是。” 正要祭刀去切那赤土,猛然间狂风大作,腥气扑鼻,那掌中元魂大叫道:“大修小心,这是血雨要来了。” 秦忘舒艺高胆大,道:“我倒要瞧瞧这血雨有何古怪。”便将剩上罡光祭出,这是他修成的浑朴金光,自然与众不同。但为防万一,同时也将法身之宝与法相遁出,那血雨再厉害,又岂能轻易突破大罗金仙的三道御身之法。 “刷”地一声,空的血雾摭天,果然就下起了一道血雨,秦忘舒掌中元魂虽没了肉身,见这血雨落来,也是吓得簌簌发抖,秦忘舒笑道:“你既无肉身,又何必惧他。” 这时血雨已然迫尽,却怎能穿透浑朴金光,只在金光之外打转罢了,至于许负心的龙域,只有比浑朴金光更强,因此那血雨虽是厉害,秦许二人自是毫发无损。 秦忘舒掌中元魂见秦忘舒安然无恙,自是又惊又赞,叫道:“大修这般神通,莫非已修成地仙境界了。” 秦忘舒知道这元魂自身境界低微,眼力自然不高,便笑道:“正如兄台所见,在下侥幸修成地仙境界了。”却让那许负心忍俊不禁,差点要笑出声来。 那血雨落了半日,渐渐势尽,却也难伤秦许二人分毫,秦忘舒见血雨渐止,便祭出赤凰刀来,向那赤土划去,刀落处,自然是势如破竹一般,将那赤土分开,然而这边划了开来,那边赤土却又弥合到了一处,这赤土竟是生生不息,果然是活物一般。 而在切开赤土之时,从土中不停地流出血水来,片刻之间,血水已聚成一座小湖,其中浊息愈发强大,令人不敢逼近。更要命的是,那血水味道极恶,秦忘舒只能连施法术,与那气味隔绝。 秦忘舒掌中元魂忽地道:“大修境界这般高明,定会引来魂主亲自动手了,大修需要小心。” 秦忘舒道:“那魂主又是何物?” 元魂道:“我未被血雨毁去肉身之时,听到此地的一道元魂提起过,说他本也是地仙修士,虽勉强避过血雨,却被魂主杀了,大修的修为,瞧来比先前那位倒也强些,却也要防那魂主。” 秦忘舒道:“既然是魂主,又能诛杀地仙修士,想来总是有些灵慧了,正好在这魂主身上,打探出此处的玄奥来。” 掌中元魂道:“大修虽,虽是手段高明,还是小心的好。” 秦忘舒再度用刀去切那赤土,情形仍和刚才一般,这赤土虽是易割,却也长得快,且那赤土虽被割开了极大的口子,毕竟是血水淋漓,又怎便就此欺近?在没有弄清此地的玄虚之前,秦忘舒自然不便擅自行动的。 正在这时,空中一团红云飞来,抬头瞧去,原来是飞来无数血蝠,其中有只巨大的血蝠,双翼展开,竟有两丈。这只巨蝠背上,坐着一名赤身老者,身高虽不足三尺,却长了七尺的长须,瞧来倒也滑稽。 秦忘舒对掌中元魂道:“这位想来就是魂主了。” 元魂道:“小的着实不知,只是瞧这老者甚是凶恶古怪,大修要仔细了。” 秦忘舒笑道:“此老势头不小,不知真实手段如何。” 就将量天尺暗暗祭起,那长须赤身老者本是无面表情,只顾催攒着座下血蝠前行,不想那量天尺无声压来,只一撞,就将这老者撞下蝠背了。 这老者大怒,急忙在空中直起身来,正要施展手段,秦忘舒怎容他出手,量天尺再度袭来,这次稍稍加了力道,在那老者肩上一拍,原只想拍碎此老肩骨,不想那力道却是用得大了,一尺下去,便将此老打成肉泥了。 秦忘舒叫苦道:“怎地这般不济事?” 忽见那团血肉之中,长出一道巨大的身影来,原来那老者立时复生,却长成了九尺高的巨汉,手中持着一柄开刀斧,倒也是威风凛凛。 秦忘舒忙将量天尺再度打去,那巨汉持刀来架,倒也支持了片刻,最终还是敌不住量天尺沉重,被此尺打下,身子再度成泥。 然而那肉泥之中,却很快再度生出一道影子来。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54章 玉峰移来逾万岳 秦忘舒饶是大罗金仙境界,此刻也是心境难平。 此域究竟是怎样所在,为何却有这许多古怪? 这所谓的魂主生命无限倒也罢了,仙修诸法中,类似神通倒也不少,但这位魂主每次重生之后,分明是越发强大,这就让秦忘舒心中极度不安起来。 只见肉泥中立起身影越发高大,足有两丈之高,许负心道:“忘舒,这魂主神通古怪,看来只可将其困住,不可诛杀了。” 秦忘舒道:“以负心瞧来,这是怎样的神通?” 许负心想了想,缓缓地道:“实具无上造化之能。” 秦忘舒道:“这倒是奇了,难道除了龙族之外,亦有性灵能修成这无上造化神通。” 许负心沉声道:“天下之大,无奇之有,我观这古怪界域,似乎是在一只巨兽的腹中了,你瞧那赤红大地,分明就是肉身无疑,而这里腥风血雨,浓臭扑鼻,可不就是那巨兽的肚脏?但这只巨兽,却也着实庞大之极了,因此我也只是私心揣测罢了,亦不敢肯定。” 秦忘舒点头道:“我瞧这四周情景,也的确像是落入了巨兽的腹中,但有一桩事却是难解。” 许负心道:“忘舒道来。” 秦忘舒道:“若修无上造化神通,非得有无尽灵息不可,这巨兽便是庞大无极,其灵息亦应该是有限的,又怎能令这腹中魂主生生不息,性命不绝?” 许负心摇头道:“忘舒之言极是有理,若修无上造化神通,必须要有无尽灵息。这巨兽的灵息从何处而来,怕是此域最大的关键了。” 二人说话之际,那魂主已然长成,奈何考虑到这魂主的古怪神通,秦忘舒纵有无数机会下手,却也只好强自忍耐。 只听那魂主嘿嘿怪笑道:“此中玄机,你等莫想弄个明白,今日难得大修光降,若能取了你二人元魂,想来获益不少。” 秦忘舒瞧那魂主虽长成二丈身躯,却也只是地仙境界罢了,收拾起来虽是容易,却怕这位魂主死而复生之后,又要增进境界不少。而秦忘舒杀伐手段虽多,若想将对手困住压制,方法却是不多。 这时许负心向秦忘舒传音道:“忘舒,你且与这魂主周旋,我暗施龙域一道,先将其困住再说,若能将其引进龙域之中,自然任我施展了。” 秦忘舒将头一点,仗手中玉尺来战魂主,那魂主持刀来迎,观其手段,也只是平平罢了,但秦忘舒怎敢再去诛杀他,便将法力牢牢收敛,只用一成法力来战此修,却也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时许负心悄然施展龙域法诀,来收此修。那龙域生来,自然是悄无声息。便是秦忘舒以禅识探去,也只是探到那魂主四周有数道气息流动罢了,若想事先防范龙族此项绝学,那是绝无可能了。 哪知魂主忽地笑道:“七海神君,你那龙域虽是厉害,怕是困不住我,又何必白费力气。” 许负心极是惊讶,自己的龙域绝学,便是魇龙也是无计可施,且此法施展之时,端得是绝无迹像声息,这魂主又是从何处觉察? 唯一的解释是,自己刚才与秦忘舒互通声讯之时,已被魂主所觉察了。是了,若这处所在的确是某位巨兽的肚腹之中,那就好比是进了这巨兽的自我之域,则巨兽能窥探秦许二人传音,倒也不奇了。 但这所在虽有许多古怪,倒也无法与真正的自我界域相提并论,只能算是较为接近自我之域罢了,正因此处法则并非完全受那巨兽御使,秦忘舒与许负心方能从容施展自家神通。 而如果这巨兽真正将这所在化成自我之域,反倒容易被修士觉察,秦许二人,也不可能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之下,这被巨兽吞在腹中了。 但不管怎么说,此番际遇,皆是秦许二人前所未历,二人的修为若是弱了些,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反过来说,这巨兽吞了秦许二人,也许是平生最为失策的一个举行,究竟是这巨兽吞化了二人,还是二人破解了这所在的玄机,最后冲将出去,目前尚是未知之数。 魂主虽声称不惧龙域,许负心又怎会就此收手,法诀到处,龙域已然悄然形成,如今这所在之后,便有了两道龙域,一道护住了晋太子,另一道则将那魂主困在其中。 魂主虽知被困龙域,却是不慌,他戟指笑道:“七海神君,你那龙域虽好,到此也是无用,且看我手段。” 那魂主便在龙域之中指手划脚,似在施展某项法诀,许负心怎会让他从容,强行以龙识一道,去探那魂主的灵识。以许负心的境界修为,又是在龙域之中,这魂主自然是绝无反抗的可能了。 然而就在许负心的龙识即将突破魂主的灵识探抵,要真正探进他的灵识时,只见极远处有微光一闪,那龙域中的魂主忽地全身着火,竟在熊熊燃烧起来。 那火好生厉害,就见那许负心全身一颤,面色痛苦不堪,想来龙识本是无形之物,纵是被凤火烧来,也是难伤许负心本体分毫,却又怎能令许负心痛苦不堪? 此刻许负心全身上下,如被油煎刀割一般,其中滋味,着实难以言述,便是下了十八层地狱,受尽冥界诸般大刑,想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若是常人感受到这极端痛苦的滋味,自然立时收手,但许负心毕竟是龙族出身,不仅拥有极强大的毅力,亦具备寻常修士无法企及的灵慧。 只因许负心发现,肉身诸般痛苦,皆是从那龙识之中传来,这便是说,自家本体虽不曾受到丝毫伤害,只是被对手在龙识上施展手段,强行将诸般痛苦滋味施加于龙识中罢了。 一个人若是被油煎刀割,自然是感受到万般痛苦,但这痛苦的滋味若是在灵识之中生成,哪怕本体不受丝毫损伤,也是能达到效果的的。这项神通,其实也是慑魂法术的一种,幸好已被许负心立时识破了。 因此就算本体痛苦之极,却因洞悉对手的神通,许负心仍能勉强忍耐,而这番牺牲的好处,就是将那魂主的灵识一扫而过,虽然魂主被烈焰包裹之后,立时肉身焚毁,灵识也是一空,但许负心总算是有所收获了。 龙域之中的烈焰仍在熊熊燃烧,那魂主的身形再次出现,果然被刚才高大了许多,而观其境界,自然亦是大为增强,竟是进化成天仙境界了。 只见那魂主在火中大叫道:“七海神君,魂主永生不死,你这龙域是困不住我的。” 但此话虽是如此,那魂主凭天仙境界,也是极难突破龙域,只见那魂主再次戟指用法,分明想故技重施,再引一道烈焰来焚自身,以这情形瞧来,这魂主只需焚身几回,岂不就可达成大罗金仙境界?到时这龙域,怕是真地困不住他了。 秦忘舒见许负心紧皱眉头,神色仍是痛苦不堪,不由问道:“负心,你却是怎样了?” 许负心缓缓道:“这魂主的灵识混沌不堪,用心不让我洞悉此中情形,不过那信息虽是零散,却也能发现其中端倪,还请忘舒稍稍等我片刻。” 这时龙域中的魂主虽在施展法诀,远处微光亦是闪了数闪,但这次并无烈焰生出,那魂主的神情也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秦忘舒盯着那魂主瞧了良久,心中忖道:“这次为何烈焰不生?难道这魂主无法自伤?是了,他若想重生,非得对手施加压力不可,这么说来,我若是对其置之不理,那魂主岂止永远无法重生?” 只听那魂主大叫道:“秦忘舒,七海神君,有本事便放我出去,我与你等大战三百合,要不然便来域中与我斗法,让你等知道我的厉害。” 秦忘舒见魂主在域中跳跃不已,又细思这魂主的言语,心中已然是雪亮了,看来这魂主若想重生增进境界,果然需要对手施压,此刻这魂主情急邀斗,已然是技穷了,自己又怎会上他的恶当? 此战最大的关键,便是弄清这所在的由来,否则只好被永远困在这里了。 便在这时,远处光芒又闪,秦忘舒凝神瞧去,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那光芒之中,却是一座山峰,此山高约万丈,遍体通透如玉。瞧来是玉峰一座,但那玉峰之上,却是灵草奇花无数,有风吹来,那山中灵息向四周发散,秦忘舒被那灵气吹撼,亦觉得畅美之极。 此山既是通体玉质,又怎能生出这奇花灵草来,且观这玉峰,其散发的灵气纯正之极,实可与当年和氏壁中的浑沌气息相提并论了。 秦忘舒心中猛然醒悟,原来这所在的无尽灵息,便是源于这座玉峰了。 却见那玉峰缓缓移动,就向秦许二人头顶压来,随着玉峰离得近了,那灵压之强,亦是难以言述,别瞧这玉峰只有万丈,但若真被这玉峰压来,只怕便有千万岳之力了。 秦忘舒急也量天尺祭起,只盼能阻这玉峰袭来,然而那玉尺飞去不足百丈,就被玉峰上的极强灵压所阻,再也前进不得了。 这时许负心道:“总算弄明白了,原来这个所在竟是”却因玉峰压力强横之极,许负心后面的话,竟是说不出来了。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55章 井蛙观天徒增笑 那玉峰灵压之强大,绝非人力可承,若是连身为龙族的许负心都不堪忍受,遑论只是大罗金仙境界的秦忘舒。 但若不能竭力抗争,却有何策? 秦忘舒双足踏定青莲,与许负心并肩而立,同时三道法相齐出,各施法宝,向上抵住玉峰,更借玉峰上的无穷灵力,迅速弥补体内缺失,如此循环不休,倒也勉强能支撑住了。 许负心得秦忘舒之助,总算能松一口气,叫道:“有九渊异兽,名叫饕餮,那饕餮本欲吐食灵霄宝殿,却被宝殿上符文所阻,就此退后数百里,那饕餮巨口一合,恰将你我吞在腹中了。” 秦忘舒动容道:“这饕餮竟生得这般巨口? 许负心道:“幸好饕餮被宝殿上的符文所阻,这一口却吞得滑了,否则我东海之滨千万民众怕是难逃此劫,饶是如此,却也损却了千余民众。” 秦忘舒这才知道刚才被血蝠食尽的千余道元魂,竟是与自己与许负心同时遭劫的民众,只可惜凡俗百姓到了这饕餮腹中自能自保,自然数息之间就化为乌有了。 秦忘舒道:“却不知这玉峰自何而来,若论饕餮来历,不过是九渊异兽,但这座玉峰却是灵息纯净,绝非九渊之物了。” 许负心正想说话,不想那玉峰往下一顿,又增数百岳之力,许负心无可奈何,只好低吼一声,化身绿龙本身,探出两对龙爪,上前抵住玉峰,若只凭人形化身,那是万万抵受不住的。 那玉峰被绿龙抵住,总算不再下沉,许负心这才开口道:“此为仙界无量玉峰一角,当年被饕餮一口吐进肚中去,想来那魂主生生不息,便仗着这玉峰之助了。” 秦忘舒这才恍然,道:“原来是仙界之物,难怪具备这极强的灵息。” 见那许负心龙躯寸寸下沉,知道许负心纵化龙躯,也难承受得住,秦忘舒大喝一声,手持赤凰刀便向玉峰斩去。这一刀他心中虽无把握,却也存着一丝侥幸,那玉峰虽是无量山一角,但既能被饕餮吐食,想来并非坚不可摧,而手中赤凰刀却是天外神兵,无物不破,正可以此刀之利来试玉峰之坚。 眼瞧着那暗物神光就要触到玉峰时,却从玉峰之中飞出数道符文来,将暗物神光一裹,那赤凰刀便偏离了玉峰,从玉峰侧边滑过去了。 秦忘舒虽是受挫,却反倒精神大振,那玉峰的主人不肯让这赤凰刀斩到玉峰上,岂不是意味着这玉峰不堪赤凰刀一击? 秦忘舒毫不犹豫,反手又是一刀,此次却是动用了刀典妙诣,那赤凰刀化为百道光影,便是秦忘舒自己,也难分清那一刀是本体,那一刀是幻影,试想对手又如何分辩? 这一刀劈去,引来符文更多,奈何百道光影着实难辩,何况就算是刀影击到玉峰上,也有一成威能,因此那符文怎能抵挡得往,就被秦忘舒将那玉峰斩出一个缺口来,足有一丈多长。 秦忘舒喝道:“我便将你这座玉峰斩为七八截,看你如何压人。” 当下施展开刀典妙术,那赤凰刀神出鬼没,刀影幢幢,虽有数刀被符文所阻,但却有七八成刀招,尽数斩在那玉峰上,那玉峰上的缺口越发扩大了,竟现出一道深谷来。 秦忘舒纵身进入深谷,正想挥刀再斩,却见一名白面少年匆匆迎将上来,口中叫道:“勿伤我峰!”双手急急招展,施出法诀一道,却和刚才秦忘舒所应对的符文一模一样。 那符文皆是五行中土属功法,虽是高明之极,但瞧在秦忘舒这位曾历禁重天的大方家眼中,却是略显平庸了。 秦忘舒瞧这少年一身清气,相貌清奇,知道他必是这玉峰中所诞性灵,便叫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贼?你本是仙界玉峰性灵,怎地却来助那饕餮倒行逆施?” 白面少年面色一红,道:“你管不着!”猛然间双手一合,只见那两侧玉峰便迅即合拢了来,要将秦忘舒夹在其中。 以玉峰之坚,秦忘舒纵修浑朴金身,一旦被双峰夹住,怕也是一命呜呼了,秦忘舒不去理那玉峰,反倒向前一步,挺起手中赤凰刀,刺向那少年胸口。此为刀典之用,仙兵妙式无穷,这少年只修成土属法诀,最多御使玉峰无碍罢了,若论其他手段,却怎能是秦忘舒的对手。 那少年哎呀叫了一声,转身就逃,直向玉峰深处窜去,那身子在玉峰中一晃,便潜进玉峰深处去了,秦忘舒却被面前玉峰所阻,就此与那少年拉开距离。 而两侧山峰仍是急速拥来,眼瞧着就要将秦忘舒夹个正着。 便在这时,一只龙首探进深谷之中,两侧玉峰正夹在龙首之上,却被一对龙角所阻,再也无法合拢了。 那龙首轻轻一摆,两侧玉峰轰然倒塌,更是无法夹击了,许负心这才道:“我瞧此峰性灵,身心倒也清正,或是怕了饕餮的势力,这才助他作恶,忘舒好生劝他,说不定能助你我脱困而出。” 秦忘舒点头笑道:“此言正合我意。” 许负心嗔道:“值此生死未卜,大难当头之际,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秦忘舒笑道:“便是愁眉苦眉,怕也无助于破局脱困。” 许负心偏首想了想,不由也笑道:“说的也是。” 那龙首相貌本是狰狞,却因许负心这一笑,竟变得有三分娇憨可喜了,瞧来也是一趣。 秦忘舒已试过这玉峰之质,瞧来虽是通明玉质,其实仍是土属之性,自家的土行之术,说不定是能用得着的,于是借玉峰无尽灵息,试着动用土行之术,将手探向玉峰,那玉峰果然生出变化,变成一汪清水也似,波纹荡漾处,这手掌已伸进玉峰之中。 秦忘舒心中大喜,既然土行之术可用,这玉峰又有多大,还怕那少年逃到哪里去? 他口讲指画,施展土行之术,整个身子很快就陷进玉峰之中,只这玉峰属性极坚,若想像以往那般纵横自如,那是绝无可能了,但若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倒也算是能畅通无阻。 秦忘舒这时动用禅识探去,却发现禅识只能探出数丈去,这玉峰灵气太强,就算是寻常土属法术,也会变得强大无匹,那少年要阻秦忘舒,自然是竭尽全力了,因此秦忘舒想突破这重重灵气,探到少年所在,一时间也是无策。 但这极强灵气,也同样能为秦忘舒所用,少年所谓的优势,其实也占不到多大便宜,若是此番冲进来的是位九渊修士,只怕早被这少年所诛杀了。 秦忘舒就此发现展开说术,道:“道友,这玉峰灵气天下无匹,只要运用得当,那饕餮也是奈何你不得,却不知道友为何惧他?” 那少年叫道:“谁说我惧他,他是他,我是我,我与他本就是平起平坐。” 秦忘舒听到“平起平坐“四字,心中顿时明悟,原来这少年性灵,是被饕餮说动,竟动了勃勃野心。 他略略一想,便道:“是了,那饕餮有吞天之能,你又有无穷灵息,莫非你是想借饕餮之助,另辟一个世界?嘿嘿,这想法可笑之极。” 他原也是循着来此处发现的蛛丝马迹,随意挥发罢了,不想那少年听了这话,却怒道:“怎地就是可笑之极?世尊能创世界,我又为何不能?那饕餮修为一日强过一日,总有一天,能将这苍穹吞进腹中,我便是那苍穹之主。” 秦忘舒道:“你这世界,有何好处?” 少年傲然道:“我这世界子民,自然是生生不息,不会有生老病死之苦,那可不是比苍穹好得多了,我早就想好了,等到了那一日,我这个世界,便叫仗极乐妙境。” 秦忘舒冷笑道:“好一座极乐妙境,生灵一旦陷进此境,却立时体散魂消,原来这就是阁下心中的极少世界了。” 少年叫道:“创世之事,自然是百般艰难,你又懂得什么?待我明悟那创世妙奥,自然能孕育无数生灵,这叫做不破不立。” 秦忘舒道:“以世尊之能,那创出的世界,却也曾四五分裂,你又有何能,敢效世尊重孕生灵?何况人若无生老病死,怎会存有敬畏天地之心,到头来免不得私心膨胀,生得无穷事端来,如今那位魂主,已然是猖狂不可一世,等到魂主修成大重天境界,你又有何能能制住他?” 这一句话正中少年要害,这少年本身修为也只是平平,只不过仗着玉峰无穷灵气罢了,除此之外,又有多大本事?这少年心志虽然宏大,可惜却无实力支撑。 那少年听罢此言,顿时沉默不语起来,显然这少年瞧见魂主生而复生,渐渐强大,也不由生出畏惧之心来。 秦忘舒见少年心中犹豫,立时又道:“你用了无数元魂,也不过是造就了一位魂主罢了,若令你这世界生灵无数,岂不是要杀尽苍穹生灵,试问天地如何肯饶了你,这样的无边杀孽,到头来必然是天劫临身。” 少年听得心惊肉跳,大叫道:“不要再说下去了。” 秦忘舒笑道:“天地之大,怎是你可想像,你不必有一项神奇手段,便以为就能翻天覆地,说得好听些,算你心雄志大,若说的难听些,你不必是井底之蛙罢了。” 少年怒气冲冲,叫道:“你又有何能,敢这样对我说话,我且将你碎尸万段,消了我胸中恶气再说。” 秦忘舒正愁寻不到少年,见少年中计怒发,自然是心中一喜。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56章 纵是弱冠莫轻敌 凝神探去,果见那少年手执一柄玉剑,怒气冲冲而来。(¥)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其手中玉剑,无非是玉中之精,灵气所凝,想来也非一般俗宝了。 秦忘舒暗忖道:“在这玉峰之中动手,总是有些不便,且将他引将出去再说。” 见那少年挥剑斩来,便卖了个破绽,让那玉剑刺中衣袖一截,同时大叫道:“好厉害,这是怎样的法宝?”急忙忙向后一闪,身形踉踉跄跄,像是被那玉峰所阻一般。 少年一剑得手,自然是信心百倍,他在此虽是修行千年,却又见过多少旗鼓相当的对手?似秦忘舒这般的人物,更是一个也不曾见过了。 他仗剑急急赶去,自然而然就出了玉峰。 秦忘舒生怕许负心见他败阵,必会出手,那少年若是再缩进这玉峰之中,可不是要多费手脚?但在这饕餮腹中,传音也是不便,极易被饕餮所窥,因此秦忘舒口中大叫道:“负心速退,这厮用了件厉害的法宝,我的身子可是收不住了。” 许负心听了这话,也是吃了一惊,慌忙将双爪一分,将那山谷推开数十丈,好让秦忘舒逃生,然而凝目瞧去,却见秦忘舒面上笑容不失,却在向他挤眉弄眼。 许负心忍笑道:“明明未呈败状,却不知又要怎样弄鬼。” 那许负心在水族面前,固然是威风八面,不可一世,但在秦忘舒面前,不知之不觉之中,就变得乖巧温顺之极,既知秦忘舒用计,自然也退后数步,让秦忘舒逃出玉峰。 那少年不知好歹,大步赶了过来,手起剑落就向秦忘舒头顶劈去。 秦忘舒笑道:“负心合起玉峰,先断了这厮退路再说。”话音未落,觑准玉剑来势,在那玉剑极快地一抹,此为刀典中的夺兵诀,虽然远谈不上百发百中,但今日对手手段平平,自然一发便中,那玉剑就此脱手,被秦忘舒随手抄起,忽然间剑光一闪,便架在那少年的脖颈之上。 少年大惊,急忙转身就逃,秦忘舒此刻若是用力,这少年免不得就要人头落地了,便是一道性灵,也定会大受损伤。但秦忘舒打定主意,要收了这道性灵,只因饕餮为祸天下,八九是仗了这座玉峰的无尽灵气,一旦收了这少年,饕餮又有多大作为? 少年不知斗法的厉害,怎知秦忘舒剑下留情,但他转身而逃之时,却见面前龙息汹涌,灵压如山,正是许负心封住山谷,挡在面前。 许负心探出一爪来,喝道:“还不速速投降。”只这一推,就将少年推出去数十丈,这还是许负心收敛了法力,否则便爪若是用实,少年少不得玉躯粉碎了。 少年此刻方知对手厉害,他慌忙立往身形,双手法诀同施,显然是想再祭玉峰,镇压许负心,不想秦忘舒就在他身后,怎容他施展法诀,玉剑轻轻一闪,又架到少年的肩头,这次却是用了三分力,那玉剑倒也锋利,已切进少年的肩骨之中。 喀喀之声传来,少年肩上玉屑纷飞,却无鲜血流出,看来这少年虽修成人形,但尚未修成肉身,离修成性灵大道不知还隔了多远。 少年大叫一声,面色惶急,他自修成性灵以来,恐怕是首次受伤,实不知受伤之后,会有怎样的结果。他口中忙叫道:“大修饶命。” 见这少年这么快就认输,秦忘舒与许负心皆是一奇,秦忘舒原就不肯杀他,见他求饶,自然收回玉剑。 不想少年认输是假,趁着秦忘舒收手,竟化身为一道白光,已然夺路而逃,同时口中大叫道:“饕餮救我。” 秦忘舒摇头笑道:“你这孩子倒也顽劣,只可惜那饕餮既将我吞在腹中,若不能化了我,那可就奈何不得我了。” 那饕餮本有吞天食地的手段,在自家腹中,也是手段多多,奈何秦忘舒已修成大罗金躯,饕餮将他吞进肚中,反倒是引来大祸了。 秦忘舒初来此处,倒也心中惶恐,此刻弄清对手虚实,自然心中大定,若离了此处,那饕餮或有神通对付他,但在这饕餮腹中,却是任他施为了。 那饕餮吞了秦忘舒,就好比是食了粒铁碗豆,竟是压不扁,打不碎,可不是无可奈何? 那少年直往饕餮腹地深处跳去,秦忘舒在后慢慢赶来,以防这饕餮腹中,又生出别样的古怪。 这一路追去,方见到饕餮的用心,若拂去面前重重黒雾,只见面前山川纵横,绿树成茵,千里之地,蔚然已成洞天福地,甚至在那群山之中,还建了一座城廓,上“极乐城”三字。 秦忘舒向少年赶去时,许负心也将那玉峰负在背上,此峰既无人御使,也不过数岳之重罢了,许负心负来甚是轻松。 秦忘舒道:“那极乐城中,不知有何花样?” 许负心道:“此处生灵绝无,那城中想来也不会有出奇的对手,倒是那饕餮无物不吞,这极乐城中,说不定是饕餮多年来收集的古怪物事。倒需防他。” 秦忘舒大喜道:“果真有法宝?” 许负心点头道:“听闻这饕餮只吞不泄,生性又喜爱宝物,自然收罗不少。腹中又有玉峰灵气不绝,若容他再修千年,再吞食些山川江河,这苍穹说不定真就易主了,幸好这饕餮忍耐不住,早早跳将出来,也好让我等想法对付了他,说来也是苍穹百姓之福。” 这时那少年一步纵进极乐城,秦忘舒与许负心也不进城,只在城中等候,片刻工夫,那少年从城中现身,却是换了一身装束。 只见他身穿乾坤甲,头戴摭天冠,手中倒提三丈长枪,此枪柄上刻着三个大字,叫做定苍穹。那少年胯下,却是一条玉龙,虽只有八丈长短,却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秦忘舒见了少年这身装束,心中暗暗喝采,许负心却道:“饕餮野心果然不小,瞧他私下里打造的法宝,果然有易天之志,忘舒,今日须得给他一个教训。” 秦忘舒道:“就怕他法宝难敌,尤其是他胯下玉龙,似乎有几分真龙模样。” 许负心笑道:“哪里是真龙,不过是元魂所凝,又蒙了层灵气罢了,又借了龙形,也只是虚应故事,我若发一道龙吟,此玉龙必然粉碎。” 秦忘舒笑道:“负心且慢出手,我先上前领教饕餮的法宝。说来我仙修多年,却也少了几件披挂。” 当下也唤出金睛兽来,左手携了量天尺,右手持刀,缓缓迎上前去。 少年喝道:“莫以为你修成道术,我便怕了你,今日便借饕餮几件法宝,让你知道天外有天。” 秦忘舒见这少年穿戴精奇,法宝难得,却也不敢大意,笑道:“正要领教。” 那少年大喝一声,便将定苍穹刺来,此修不动手也罢了,真要动了手,却让秦忘舒笑得打跌。原来这少年的枪法,连“平平”二字都算不上了,可谓是漏洞百出。 但少年枪法虽是糟糕,这柄定苍穹却着实是强横法宝,那枪刺来,风声尖锐刺耳,便是以少年低劣手段,那枪尖也生出三尺枪芒了。试想此宝若在秦忘舒手中,又该有多大的威能? 秦忘舒暗道:“若不能承受我赤凰刀一割,终非佳宝。且让我一试。”于是将赤凰刀祭将出来,迎向此枪,那少年虽不知运枪,但枪上三尺枪芒却是首当其冲,挡在枪前,赤凰刀虽突进枪芒之中,却也是刀身摇晃,难以向前了。 秦忘舒暗暗点头,自家的赤凰刀极是厉害,无物可当,但若是至虚的法术,赤凰刀便会被克了,这柄定苍穹天生枪芒,不知耗费了饕餮多少天材地宝,想来也只有饕餮这样的人物,才能不惜工本,打造这种神枪了。 虽然赤凰刀被阻,秦忘舒也不必强行冲突,他修成《剑典》《刀典》,于仙兵妙式上可谓集大成者,尤其是近身杀伐一项,本是他生性所喜。于是提兽向前,竟窜到少年身后,量天尺避开定苍穹,正压在少年的头顶,口中喝道:“下去吧。” 这一式走马杀敌,本是他当年身为凡界武将时的拿手绝技,向来是例无虚发,然而不等那玉尺临身,少年的摭天冠上冲出五色毫光一道,将那量天尺罩了个正着。 只听少年笑道:“拿来,拿来!” “轰”地一声,秦忘舒手掌一轻,那量天尺竟被这五色毫光慑了装,秦忘舒左手就此空空。 秦忘舒与许负心皆是吃惊,他二人虽小瞧了这少年修为,却不敢小看饕餮秘制之宝,哪知虽是如此,秦忘舒竟还是失手了。 少年哈哈大笑道:“让你知道我法宝的厉害。”用手在那摭天冠上一拍,那宝冠再发毫光,这次却是冲着秦忘舒的右手赤凰刀去了。 秦忘舒虽是见机极快,忙将右手收回,奈何那五色神光更是极快,光芒闪来,秦忘舒右手便是一空。 秦忘舒连失二宝,心中也难免惊慌,只见少年哈哈大笑,那五色毫光再次刷来,却是奔着秦忘舒本体而来,秦忘舒暗叫道:“这五色毫光极快,如何逃得过!” 只见面前五色迷离,也不知会落个怎样的结果。 (今日一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57章 万岳重担谁肯承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许负心疾扑来救,秦忘舒已然浸淫在这五色毫光之中,然而此光虽是笼罩秦忘舒全身,却难以将其收走。 只见五色毫光之中,有一道青光更为夺目,自是镇龙使修出的天定道果。 那五色毫光虽不知是怎样来历,又具备多大神通,但天定道果加持之下,秦忘舒却是稳如泰山。 此道果是镇龙使苦心孤诣,不知经历多少劫难,以强大心境界,无穷灵慧修成,但修此果,道心不一,不受红尘之惑。 许负心见秦忘舒在道果加持之下,身子岿然不动,总算放心。急忙低头沉吟,去寻那五色毫光来历。 刚才她虽窥了魂主的灵识,但因魂主及时碎身转世,那灵识也是残缺不全,破碎不堪,此番再来仔细寻思,方才能凑个完整。 许负心探明魂主残识,这才点头道:“忘舒,那五色毫光乃是饕餮精心炼制之宝,集世间五妄之识,最易迷惑红尘人物,幸喜你有天定道果加持,方不受红尘之惑。” 秦忘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世人生就五官,便具五识,是为色身香味触,又称之为五识身。世间生灵皆具五识,再加灵识一道,便是仙修之士所谓的六识了。 五识身乃性灵天生禀性,乃以五识接触万物,感受自身存在,若不具五识,则不知天地之存,不知时空之变,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但生灵虽具五识,却又极易受五识之惑,非得那道心如铁,执心为一者,方能明察秋毫,不受其惑。 秦忘舒道:“难怪此宝叫做摭天冠,连天都能摭去,何况世间法宝。” 许负心微微一笑道:“你猜那摄去法宝,却在何处?” 秦忘舒笑道:“这却难不倒我,我之所以感受不到那法宝,是因五识尽丧,那法宝便在我手中,我却瞧不见,触不着,无法感受。” 许负心道:“既然感受不到,便等于失去此宝,饕餮此宝,倒也是厉害之极。” 秦忘舒试着重凝五识,来探手中法宝,奈何那五色毫冠着实厉害,此刻身子仍是麻木不堪,若非有这天定道加持,秦忘舒最后一丝五识也会尽丧,到时不光无法感受世间万物,连自己是否能意识到肉体存在,也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那少年虽被许负心道出法宝来历,却也不惊,得意洋洋地道:“你等便识我法宝,难道却有手段破解不成?任你百般法宝打来,我都是照收不误。” 秦忘舒在天定道果加持之下,以强大禅修手段,慢慢重凝五识,但身子虽是稍有恢复,那两件法宝,仍是难以感知。 若论世事之奇,此事当为第一,那两件法宝,明明就在手中,自己却是感受不到,若非秦忘舒历事极多,此刻早就心境动荡,被那少年一举诛杀了。 几番努力之下,秦忘舒仍然无法感受两件法宝,既然无法感受,当然也就无法御使了。这时少年提枪御龙,再次向秦忘舒刺来,秦忘舒双手空空,怎能御敌,手中虽然还有其他法宝,却怕那法宝一出,又被这少年摄了去。 秦忘舒只好展开一拍金睛兽急急闪开,那金睛兽知道今日遭遇强敌,自然竭力施为,一龙一兽,便在这饕餮所创的极乐界来回周旋,但因秦忘舒只避不攻,分明就是败势了。 许负心欲待上前相助,但想来自家法宝,也同样敌不住摭天冠,自己又不曾修成道果,只怕这龙躯也会被那五色毫光摄了去。自己真要上前,反倒要让秦忘舒分心照顾了。 幸好这少年枪术平平,虽是占尽优势,却难以化为胜势,那金肺兽身法又是极快,胯下玉龙总是相差毫厘,手中枪自然也是凑不上去了。 秦忘舒一边御兽闪避,一边苦思对策,自己虽还有诛天印在手,或有五成把握,但先前已答应过老雕,不遇穷凶极恶,罪恶滔天之丧,此印不可轻出。这少年不过是无知狂妄罢了,又不曾犯下天条,又怎能用这诛天印打他。何况便是诛天印,也未必就能打破那摭天冠的五色毫光。 此时许负心虽不曾上阵斗法,却将龙躯隐为一芥之躯,藏于黒云之中。那少年虽瞧不见许负心,却也不曾在意。光是秦忘舒一人,就占去他所有心思,许负心在与不在,这少年却是顾不着了。 许负心见少年胯下玉龙虽不及金睛兽,倒也快得出奇,看来要先对付这少年,先得将这玉龙打碎了再说。于是许负心暗祭龙诀一道,要施法打碎玉龙。 修士炼制法宝,皆盼着能制成龙形,只因龙身状貌,便是天地道体,物事但具龙形,往往便具备强大威能。但龙族又岂肯修士皆炼龙形之宝,若炼龙形之宝,非得祷天求告不可。 许负心既为龙族,自然可以追根溯源,便将一道龙识直抵九龙海中,要请龙族族长求其所允,解除与这玉龙的祷天约定。 刚才许负心虽曾夸口,一声龙吟便可震得玉龙身碎,也只是夸大其辞,震慑对手罢了,那一声龙吟之前,不知要花费多少工夫。 不想这道龙识来到九龙海中,却是半日无人回应,许负心暗忖道:“看来龙族记恨于我,不肯助我制敌了,我那生父绿龙又非龙族族长,镇龙使又不在九龙海中,此番求恳,竟是无人理会了。” 许负心不肯甘心,这龙识离了九龙海,便来寻青龙天尊。 那青龙虽也是龙族,却因要维持天地界力,向不在九龙海居住,若论那青龙所在,自然是渺茫难知。但别人寻不着,许负心身为龙族,又怎能寻不着,便在无尽虚空之中,一处极渺茫的所在寻到青龙。 青龙听罢许负心求恳,便道:“我昔日虽是龙族首领,但此身既许世尊,再不管龙族之事,负心此番求我,却是为难。” 许负心道:“那少年本是无量玉山一角,只因被饕餮趁乱吞了去,这才养成性灵,又因受那饕餮引诱教化,生性狂妄自大,甚是无知,若容他助饕餮坐大,到时苍穹不存,天尊怕也是无处存身了。” 青龙听了这话,不由微微点头道:“负心此言虽是有理,但你本是真龙之躯,体蕴万法,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已。” 许负心听到这话,恍然大悟,无限欢喜道:“负心不才,事事只知依赖他人,却忘了自身根本。” 青龙点头笑道:“那龙族卓绝于世,不受天地法则约束,若有那任性枉为之徒,却也着实令人无奈,好在强者为尊,此为天地至理。负心之诞,又岂止是为了收服凡界七海水族?还盼负心志存高远,他日修成无上大道,驱我龙族心中阴云迷雾。” 许负心好不惶恐,动容道:“难不成,难不成” 青龙道:“你心中想到何事,便是何事了。我龙族本为天地至高,但因族中真龙良莠不齐,虽也曾立过大功,却是功过相抵,这才劳世尊操心,令那镇龙使监督九龙海。本座身为龙族昔日族长,思来着实汗颜,若有一日,那龙族诞出一位神龙,怀乾坤之志,存慈悲之心,修天地万法,则本座亦可安心。” 许负心暗道:“原来我之所诞,却是青龙天尊的一份良苦用心,天尊对我期许之殷,实令我有万岳之重。” 于是怀着惶恐之心,向前问道:“负心得天尊重托,心中万分不安,天下龙族甚多,何故将此任压在负心肩头。” 青龙道:“今日你来寻我,却也是一桩机缘,不妨对你实言相告,那龙族既修万法,具无上神通,自然睥睨万物,怎会将他族瞧在眼中,但世尊创世,自然是以人族为先,且世尊修玄极道果,亦是以人族为根本,龙族蔑视人族,自然便无形之中,成了世尊的对头了。如今浩劫兴发,那龙族不来替世尊分忧,反倒性是心怀不测,你道是怎样的缘由?” 许负心道:“负心不敢妄测,还请天尊赐教。” 青龙道:“龙族既小瞧了人族,怕也不容于世尊,浩劫之兴,是为世尊解困,试问龙族怎肯甘心,幸好龙族之中,倒也有一股清流,这才勉强压制住了,那龙族方才不曾轻举妄动。但若是人族失势,你当那龙族岂是省事的?便因此故,本座这才于龙族中的清流商议,乃于凡界之中,诞出真龙一条。这真龙既具人族血脉,又是我真龙后裔,唯有如此,方能在人族与龙族之间,求个平衡。” 许负心听到这里,心中虽是疑云尽去,但毕竟性情向来温顺,又瞧这担子极重,一时间却是不敢答应了。她心中犹豫万分,始终不肯应答。 青龙也知许负心心思,那人族虽有百般好处,但性情温和,只求苛安于世,却也是难免。但正因人族不肯生事的性情,若真能突破自身禀性桎楛,则前途实不可限量。 许负心道:“天尊之托,请容负心三思。” 青龙微微一笑道:“万岳重担,谁肯承担。负心径去想来,本座怎会逼你,不过眼前这道难关,却也着实无人助你。” 正在这时,只听秦忘舒一声闷哼,想来是受了少年一击,许负心大吃一惊,那斗场明明处于僵持之势,怎地秦忘舒就吃了苦头?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58章 却为君故修妙法 许负心急忙收回龙识,回头瞧去,只见秦忘舒伏金睛兽背上,生死不知。但背后法袍破碎,分明受了一击。 许负心大吃一惊,急忙传音叫道:“忘舒,忘舒。” 秦忘舒伸手许负心所在的反方向摇了摇,苦笑道:“负心莫管,我倒也能熬得住。”那秦忘舒虽受一击,却仍替许负心着想,明明知道许负心所在方向,偏偏反向摆手,其意自然是要瞒过那少年,免得许负心遭殃。 许负心瞧到这里,心中不由一暖,心中忖道:“忘舒对我,原来仍是这般用心。”复又想到秦忘舒与云天轻情根早种,那云天轻不死也就罢了,既然天轻已然香销云殒,自己再难与天轻比较了。且秦忘舒心中既有天轻,自己便与他同行,自己在秦忘舒心中,又该置于何地? 忽又猛然醒悟,忖道:“我竟在这里胡思乱想,青龙天尊对我期盼甚殷,我这一世,只怕就要与那龙族纠缠,与忘舒定是无缘了。” 急忙整顿心情,再去瞧那少年。那少年手中似乎又多了件法宝,只因光芒过盛,竟是观之不明。 许负心暗道:“我走到今日这一步,不过都是机缘巧合,自己何曾努力,今日忘舒受迫,我却是束手无策,若连面前这道小小的难关都过不去,遑论日后整顿龙族。” 那龙族天生便知万法,只要循法修来,自然修为日进。然而许负心天性不喜杀伐,便是每日修行,也只是捡那增益修为,与世无争的法诀来修,而七海之中,又怎有强横对手,这更让许负心少了争竞之心,每次遇敌,只需凭龙族的强大灵压,自然无往而不胜。 但今日所遇对手,虽无惊天动地手段,却拥有极强法宝,若不能竭力施为,那是极难冲出此境了。 有鉴于此,许负心当即痛下决心,临阵修诀,以破今日危局。 首先便先来解除玉龙与龙族之约。那龙族与世间修士,不知订立了多少楔约,若是一一寻来,便是寻上千万年也难寻到。好在玉龙本身在此,自然可以追本溯源。 那许负心便凭着极大耐心,来寻玉龙楔约,那龙族将无数楔约皆存置于龙域之中,那龙域是龙族自开一域,此域虽与当前世界并列,若非龙族,自然无法进入,许负心身为龙族,龙识到处,自然立时跨入。 凝识瞧去,此域别无他物,唯有无数龙诀在空中飘荡不定,但凡龙识经过龙诀,便可听闻诸般声响,或发雷鸣之声,或是风声过耳。这无数龙诀汇到一处,分明就是天下奇观了。 许负心虽是追本溯源而来,但这域中龙诀少则也有亿万,分辩起来着实困难之极。许负心静心凝神,不受其他龙诀影响,只凭龙识中牢记的玉龙的一点灵息,慢慢逆诀而寻。 此事说来虽是繁难之极,但龙族心思如电,那怕在这龙域之中跋涉亿万里,其实也就是一瞬罢了。 那少年以手中法宝伤了秦忘舒之后,更是得意洋洋,扬声道:“秦忘舒,任你修为通天,也是我手下败将,那极乐城中有千万法宝,少不得一一在你身上试过,看你又能撑到几件。” 刚才那件法宝袭来无声,灵息不起,与那不加之羽不分轩轾,竞将天定道果瞒过,秦忘舒这才中招,背后被那法宝击中。若非天定道果立时生威,金睛兽及时逃开,秦忘舒的身子只怕要被打成两截了。 以身子感受来看,那法宝或是一珠,或是一石。但因那少年收回法宝之时,有耀目光芒摭掩,秦忘舒也是观之不明。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饕餮这千万年来收积奇珍异宝无数,又有这玉峰无尽灵息加持,着实炼制了许多法强横法宝。这其中摭天冠算是第一,但其他的法宝,也是秦忘舒难以破解的。 当初被饕餮吞进腹中时,只恨这所在过于广阔,难以冲突而出,此刻却这恨这地域过小,难以与那少年周旋。 而最令人头痛的,则是那少年胯下玉龙,这玉龙说来只是一件遁噐罢了,但毕竟已具龙形,遁速之快,也就能金睛兽稍慢罢了。 秦忘舒倒是想过收起金睛兽,以自身遁术迎敌,但有金睛兽相伴,至少也可助他抵御摭挡,一旦收起此兽,可不是孤掌难鸣。 那少年几次扑来,皆是落空,口中又发狠道:“秦忘舒,你为何只是逃避,若是好汉,便来与斗个千百回合。” 秦忘舒受不得激,正想转身与他斗法,不想胯下金睛兽却是脚步不停,仍是东逃西窜,竟不顾主人的法旨了。 秦忘舒叫道:“金睛兽,速速停下,我要与那厮斗法。” 金睛兽便道:“主人,你向来道心如铁,怎地就乱了心境,轻易被他迷惑?想来这性灵又在暗用法宝,主人身在其中,竟不自知罢了。小兽旁观者清,却是能瞧得明白。” 秦忘舒心中一凛,道:“这厮又用法宝?” 金睛兽道:“这性灵说话之时,掌中又多了一件物事,瞧来却是一个铃铛,但摇来却是无声。那少年摇铃之后,主人立时性情大变,受他所激,可不就是一件慑魂之宝。” 秦忘舒奇道:“金睛兽,刚才许负心瞧那法宝,也难窥透其光,怎地你却能瞧得见?” 金睛兽道:“龙族身具万法,又怎能全部修成,所修自然不同。我虽是龙族出身,此刻却非真龙之躯,龙识之中,也只是存了数十道法诀罢了,其中有道法诀,名叫窥芥,最能辩毫入微,这才瞧透那性灵手中光华,看清他手中法宝。” 秦忘舒叹道:“龙族果然是天地道体,连你不曾修成真龙之躯者,也能修这强大神通。” 金睛兽道:“我瞧那七海神君生性温柔,不喜杀伐,又听主人说她来历,便知神君虽知万法,却是不肯认真去修的。但神君若是就此发奋,以她天生灵慧,修百法也只是一瞬罢了。主人稍安勿燥,片刻之后,就有好结果了。” 秦忘舒道:“那天下法诀,便有速成之法,却也有种种限制,更有无穷后患,负心临阵修诀,若求速成,只怕日后隔患不小。” 金睛兽笑道:“主人有所不知,神君灵慧天生,得天独厚,天地在她身上极是用心,且龙族万法,自然有种种手段可避后患。主人,我还有一言,还盼主人采纳。” 秦忘舒虽收了金睛兽,却因向来诸事缠身,不曾与他真正亲近,今日与他交流,方知这金睛兽心雄志大,万事留心,实非等闲灵兽了。 想来这金睛兽一心只想化龙,心中既有目标,自然矢志猛进,反观许负心,却是随遇而安。双方出身虽是差得太远,但因性情志向不同,那金睛兽反倒是前程远大了。 秦忘舒道:“金睛兽,你有何言,但说无妨。” 金睛兽道:“那性灵虽有万宝,毕竟历练不足,手段有限,主人向来灵慧,临阵应变,天下无双,只需与他周旋片刻,定能瞧出他的破绽,小兽之意,就算主人胸有成竹,最好也莫要急着出手,那神君心中只有主人一个,唯有主人受迫,方能令其迸发出无穷斗志来。” 秦忘舒面色一红,嚷道:“休得胡言。” 金睛兽却忍笑道:“主人,你我主侍交流,心神沟通,还怕被人听了去?神君心中唯有主人罢了,莫说是小兽,便是等闲外人,也能瞧得分明,今日饕餮腹中之役,便是那神君的劫运了,若不奋发,便是大劫,若是努力,便是大运。小兽赤诚为主,言尽于此。” 秦忘舒暗暗点头,那许负心的性情为人,他自然最清楚不过了,当初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要收服七海,却怕牵连到自己,因此许负心不惜与他绝情,只盼着自己能远离大祸。 此事说来是绝情,其实却是无限深情,秦忘舒当时也已想得明白。 而今日自己迭遇险境,那许负心只有比自己更加着急,此刻许负心寸如焚,不问而知。 秦忘舒忖道:“金睛兽说的有理,负心向来温顺,不遇极大压力,怎肯修行龙诀万法?今日拼命身子受苦,也要替她造就这机缘来。” 想到这里,便伏在金睛兽身上,低声呻吟起来,虽是将声音压得极低,但以许负心强大龙识,又怎能探听不到? 金睛兽知主人此番用计,其实就算是采纳了自己的建议了,于是更加卖力,四足风起云涌,自然满场奔个不停。 那少年果然另取一宝,名叫无音铃,专能动摇修士心境,本以为此铃一出,秦忘舒定然会不顾一切,来与自己动手,自己也好施展饕餮的千万件法宝,将其重创。 哪知却被那金睛兽识破,秦忘舒竟不上当,仍与他在这饕餮腹中周旋不止。 那少年一时性燥,就将七八件法宝取在手中,朝着秦忘舒乱打,奈何金睛兽左冲右突,将遁速步法尽情施展,那七八件法宝,虽是神光纵横,威风赫赫,却也只是好看罢了,怎有一件落在秦忘舒身上。 无奈之下,只好催促胯上玉龙,极力来赶金睛兽。不想正追赶之际,那玉龙忽地一声怪叫,整个身子轰然断为两截,那少年一时不察,便从玉龙背上跌了下去。 本来自 ≈ap;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59章 势穷力尽投君前 许负心以极大耐心,如水心境,终于在龙域亿诀之中,寻到玉龙与龙族订定的楔约,当下随手毁去此约,玉龙龙形之貌,就此不受龙族承认。 那玉龙自然轰然断裂,化成浊息一团。 见少年跌下玉龙,秦忘舒心中大喜,小禹步法立时施展,已来到少年身侧。那少年身在玉龙背上时,倒可借着玉龙遁术行动如风,如今立在空中,就只能凭自家身法遁术,又怎是秦忘舒对手。 秦忘舒左手妙神指点去,少年竟是慌得忘了招架,等到妙神指已点出此修背肩,少年手中长枪才刚刚抬起。更不用说动用摭天冠神通了。 但秦忘舒妙神指虽是出手如电,在触到少年身上的乾坤甲时,却是如中败革,此指上本有百岳之力,此刻却是消失无踪,少年受了此击,竟是浑然不觉。 秦忘舒又惊又奇,饕餮之宝,无一不是天下罕见,那摭天冠五色毫光能摄万物,如今这副乾坤甲亦是强大无匹,以妙神指之强,也难伤到少年,这世间又有何术能破此甲。 少年缓过神来,哈哈大笑道:“秦忘舒,任你有通天手段,我有奇宝千万,看你如何能破。” 他挺枪来秦忘舒,此番没了玉龙相助,这长枪在他手中更加失了声势,秦忘舒心中好不气苦。这以少年的修为,自己本该随手拿来,然而这少年仗着奇甲神冠,却令他一筹莫展。 许负心刚刚毁了玉龙,见秦忘舒又遇难题,好在龙心本如万年寒潭,微澜不起,便以一双龙目来观这乾坤甲。 初那观那乾坤甲,亦是目光迷离,观之不明。但胸中本有万法,许负心立时寻出一法来修,此为龙识特有神通,名叫蠡微术。此术明察秋毫,能瞧出世间极微极小之物。 既修此术,立时便成,这时才瞧那乾坤甲,原来是一种九渊奇虫凝成之甲,这奇虫名叫千丝虫,身子好似丝线一般,其坚若铁,若用来编之成甲,可抵千岳之力。 许负心微微一笑道:“忘舒莫慌,此甲以千丝虫编成,此虫朝生暮死,暮死朝生,故而生生不息,万法难破。” 秦忘舒道:“却该如之奈何?”说到这话时,心中已想到凤火,此甲既是灵虫编织而成,若动用凤火,自然焚得干净,但先前已和金睛兽说的明白,此番饕餮腹中斗法,是要借机激发许负心斗志,早日修成万法,以成大道,秦忘舒自然要故意示弱了。 许负心笑道:“此刻虽无手段,还请忘舒略等我片刻。” 秦忘舒又惊又喜,道:“难怪等上片刻,便有了对策?” 许负心道:“龙族是万物之灵,对世间万物皆有御使之法,且让我修成龙驱之术,任他是怎样灵虫,一旦施展,那灵虫立时逃之夭夭。” 秦忘舒故意激将道:“仓促之中,怎能修成道术,这世间唯知元极仙子天生灵慧,能在瞬息之间临降创法,除了元极仙子,他人恐怕难为。” 许负心道:“虽不敢望元极仙子项背,却也可勉强一试。” 一边分心说着话,一边便来修龙驱法诀,此法能驱世间万种灵虫,本是极难,但许负心本是青龙与绿龙刻意载培,灵慧之强,远胜于等闲龙族,那法诀不修则罢,一旦潜心来修,自然瞬息而成。 此时那少年持枪与秦忘舒斗法,仗着身上宝甲奇冠,立于不败不地,将秦忘舒赶得上天入地。许负心修成龙驱法诀之后,立时一声大喝,随着这声断喝,少年身上黄烟乍起,身上这副乾坤甲立时散碎不堪,化成如丝灵虫数万,就要离体而去了。 少年这才有些慌了,叫道:“乾坤甲,你怎地就碎散了。”慌忙用手来挡,又怎能挡得住,那数万千丝虫受龙驱法诀压迫,又怎敢违命,片刻间就去了大半。另一边千丝虽却是殒命了,非得再过半日方能重生。但就算还有一半千丝虫尚在,乾坤甲却已然不存了。 秦忘舒转过身来,也哈哈大笑道:“小道友,你身上没了这宝甲,如何是我对手,速速弃冠投降,饶你不死。” 少年咬牙叫道:“就算只剩下一顶摭天冠,难道你还能斗过我不成。”忙将摭天冠一拍,激那五色毫光来拿秦忘舒。 秦忘舒知道这五色毫光奇快,快得世间任何一道身法,因此也不逃遁,只以头顶定天道果来迎,这五色毫光遇到定天道果,自然无用。 少年连用数番五色毫光,也擒不来对手,心中有些着慌,转身就走,却是往极乐城中去了。 不想许负心早化龙形,已挡住极乐城门,探一对龙爪向前,将少年推出数十丈去,喝道:“休进此城。” 这城中不知有多少饕餮之宝,若再有一两样如摭天冠,乾坤甲这样的法宝,许负心再修万法,也是来不及破解了。 少年入不得城,只好转身再来与秦忘舒斗法,但此番斗法,却没了乾坤甲加持,少年心无所恃,那枪只来摭拦,不敢向前杀敌了。 秦忘舒还怕这少年与他大法杀伐手段,脚下小禹步法施展开来,自然是身影变幻万千,那少年眼瞧着摭拦不住了,忙叫道:“慢来,慢来,我投降,我投降。” 秦忘舒摇头道:“我先前上了你一回恶当,难道还想让我上第二回。” 少年与那秦忘舒再斗片刻,知道绝非对手,那秦忘舒本有数次机会以妙神指点来,却是屡次收手,看来也是手下留情。少年不由一声长叹道:“秦大修,这回我是诚心投降了。”就将手中枪丢将下来。 秦忘舒挑枪在手,凝目瞧了瞧,果然也是一柄好枪,只是那少年枪术平平,未能尽情发挥这长枪的好处罢了。看来饕餮之宝,件件精奇。 秦忘舒笑道:“怎地就舍得投降了。” 少年苦笑道:“我也算是愚钝之极,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在这饕餮腹中千年,每日受那饕餮迷惑,只当饕餮修为手段天下第一,我助那饕餮修行创域,早晚也是天下之主,但如今见到那位龙族姐姐的神通,才知道我竟是大错了。” 秦忘舒点头道:“你此刻明悟,也不算太迟,龙族天生万法,那位姐姐又是极其灵慧,便是临阵修诀,也比你强过许多了,那饕餮虽是九渊大能,但在天下人眼中,却也不过如此罢了,你待在这里,好比是井蛙观天,怎知天地之大。” 少年道:“我向你投降却也不难,只是你却要依我一件事。” 秦忘舒道:“败军之将,也要与我讲数不成?” 少年道:“纵是败在你二人手中,若不依着我这条件,我也唯有万死罢了。” 秦忘舒笑道:“果然是少年倔强,也罢,你有何条倒有,但说无妨,若能依得,自然就答应了你。”却也不该将话说死。 少年道:“我若投降,只投你一人,那位龙族姐姐一身麻烦,我是万万不肯招惹的。” 许负心笑道:“你要投忘舒也就罢了,为何偏不投我?” 少年冷笑道:“神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青龙说的那些话,在这饕餮腹中,我自然是无所不知,你这一生,要与龙族恶徒争斗,哪里能有片刻安歇,这既是你的宿命,你也只好独自承担,我可不想趟这浑水,因此只投秦大修,却不投你。” 许负心心中忖道:“我这一生,或许正如这少年所说,是要与龙族诸多恶龙争斗不休,却又何必去扯进他人来。” 便缓缓点头道:“我自家之事,自然用不着别人插手,你不投我,也只好回着你罢了。” 少年又道:“另一桩事,则是” 秦忘舒道:“这可是第二桩了。” 少年道:“两桩事其实都是一般,秦大修,我只投你一人,但你中途千万不可将我丢弃了,就怕你这人心怀什么天下,到头来将我还给仙界,让我重归无量玉山,岂不是寂寞至死,那我也是万万不肯的。” 许负心笑道:“你既生灵慧,见识了世间万物,自然不肯再回去了。” 少年道:“不错,我谴于饕餮腹中,平生所见,仅此而已,秦大修,你若肯领着我走遍天下,见识世间万事,我才真正诚心投你,一生奉你为主。” 秦忘舒郑重道:“此事又有何难?修万千道法,踏天下诸域,历万千劫难,原就是修士本色当行,我自然应你。” 少年这才大喜道:“秦大修,先前不肯投你,是想见识你二人的手段,毕竟我第一回是错认了主人,又岂能再错一次,这次故意与大修为难,大修千万莫怪。” 秦忘舒知道少年先前不过是不肯服输罢了,如今势穷力尽,方才苟活求生,这也是性灵的本能,倒也不必说破了。 于是笑道:“好,你且上前来,我先收了你为灵侍再说。” 那少年果然上前,乖乖被标了灵识,就此认秦忘舒为人。等到灵识标示已毕,少年道:“主人,那极乐城中有万千法宝,皆是饕餮所有,如今就献了主人罢。”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60章 万宝如山是为冢 秦忘舒道:“你有此心甚好,但天下奇珍德者居之,我与神君不过二人,此生又能用几件法宝?若据其宝而不能善用,不过是位守宝奴罢了。 ” 许负心点头赞道:“忘舒哥哥有此一言,胜过天下人多矣。那饕餮贪婪成性,便据有万宝,也不过是替他人把守,终成笑柄。忘舒哥哥既有此心,可为天下人守宝,他日择人赠宝,岂不是天下幸事。” 秦忘舒道:“负心此言极是,饕餮守其宝而不比用,可谓是暴殄天物了,你我二人当以此为戒。”便随那少年进入极乐城中。 此域虽只有千里,极乐城倒也规模不小,等同于凡界君王大殿,二人一侍来到城中,只见城中法宝堆积如山,或是光芒耀目,或是灵气冲天。 但这偌多法宝,也不过是随意堆积罢了,世间难得奇珍,在这里不过是瓦砾沙石。 少年道:“这就是城中藏宝处了,因这里法宝堆积如山,我便叫他积宝山。” 许负心叹道:“常言道遇人不淑,此生默默,那世间法宝若不得其宝,却比遇人不淑者更为凄惨了,我见此情景,也替世间法宝叹息不已。我观此景,哪里是什么积宝山,不过是葬宝冢罢了。” 秦忘舒问那少年道:“你在此潜修千年,当知此间法宝数目。” 少年道:“数百年前胡乱计过一回,也有十万八千数了,如今又过了百年,其数实难检点。” 秦忘舒道:“连法宝数目尚且不知,要这奇珍好用?饕餮贪婪成性,反成天下笑柄。想来世间之人,也大多如此了。” 少年道:“饕餮虽收万宝而不能用,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替天下人守财了,若无饕餮苦心收集,主人哪里有今日收获。” 秦忘舒道:“既是数十万件法宝,怎能计点过来,我只问你,此间可有令凡修生成仙基之宝,可有清除天下瘟疫之宝?” 少年道:“主人这话可将我问住了,此间法宝,连数目也难计点,又怎能一一知晓法宝威能,那摭天冠与乾坤甲,也是饕餮集数百件大能法宝制成,却非是从他处得来的,因此知晓其威能,至于城中法宝属性,小侍着实不知。便是饕餮,想来也是心中茫然。” 秦忘舒不由摇头笑道:“若是如此,收集来这偌多法宝,又有何用?” 许负心道:“此间法宝虽有数十万件,忘舒要寻那两件法宝,倒也不难。” 秦忘舒大喜道:“负心果有神通,替我检出这两件法宝来。” 许负心笑道:“忘舒哥哥心怀天下,万宝面前,不乱于心,忘舒哥哥在前,负心岂敢为后,且让我动用龙诀,替你寻将出来。” 秦忘舒道:“敢问是怎样的龙诀,又怎样能从十万件法宝之中,寻到我要的物事?我那精卫虽也有辩宝之能,但也只能分出宝物与凡物罢了,若想在法宝之中再来细选,却是极难了。” 许负心笑道:“忘舒哥哥且看我手段。” 许负心左手掐诀,向虚空横直一划,便开了一道空间裂缝,此是真龙天生神通,倒也不奇。 片刻之后,只听得嗡声大作,就从那裂缝之中,钻出数只灵虫来,这数只灵虫体型不一,颜色各异,钻出裂缝之后,就向城中葬宝冢飞去。 那异色灵虫分散开来,各自寻宝,若寻到自家心中欢喜的法宝,便伏在法宝之上,嗡嗡大叫起来。 秦忘舒知道龙族既然是万物之灵,自然能御万种生灵,调来这许多灵虫自是不奇,便道:“负心,这灵虫从何而来,有何神通?” 许负心道:“当年世尊养就噬灵虫一对,吞噬万宝之后,便是噬月虫了,其后更进化为无所噬,若论识宝之能,非噬灵虫非属。我这灵虫,亦是噬灵虫的近支,只不过虽具识宝之能,却不能噬宝。此虽依五行之属,分为五种,故而叫做五行虫。” 秦忘舒点头道:“这么说来,我等只需瞧那灵虫奔向何宝,就知道法宝五行之属了,虽是如此,若想辩出我要寻的二宝,却也是甚难。” 许负心笑道:“忘舒哥哥且稍稍一候,片刻就能知晓。” 此时从裂缝之涌出的五行虫越来越多,整座宝冢之上,几乎尽被五行虫覆盖了,但因那法宝堆积如山,层层压叠,五行虫也只是覆盖了宝山表面罢了。 许负心道:“这许多法宝堆积一处,怎能辩别?” 便施一道龙诀,宝山上的法宝立时四散而出,悬在极乐城空中,就将整座城池上宝,布得满满当当。只见那法宝各放奇光,如今汇到一处,却又是何其壮观。此番胜景,却也是千载难逢。 那法宝既然分开,五行虫择宝而附,每件法宝之中,皆有五行虫附着,得说来也奇,那法宝上虽有灵虫来附,至多者不过七枚,若一件法宝上有七只五行虫时,其他五行虫便不来附着了,若是无心攀附上去,必被先前的五行虫所逐。 秦忘舒见那法宝之上,最少有一只灵虫附着,他虫便不肯来附,至多者七只灵虫,他越瞧越是有趋,细推其理,心中已是了然。 许负心道:“忘舒哥哥可瞧出名堂来了?” 秦忘舒道:“略略瞧出一些,我试言之,还请负心指正。” 许负心笑道:“指正倒也不敢,唯请忘舒哥哥赐教。” 秦忘舒道:“那法宝灵气之一,属性不同,而这五行虫又最能辩宝,因此若是那火属法宝,自然是火属性五行虫来附,其他四属法宝,自然也是一般。” 许负心道:“哥哥说的极是。” 秦忘舒道:“那法宝灵气不一,五行虫若来依附,七虫为限,叠凡有七虫附着者,必然是灵气极强,是为法宝中的至佳者,一虫来附,便是寻常法宝来,如此一来,这法宝灵气强弱,便是井然有序了。” 许负心点头道:“哥哥所寻两宝,皆是极其难得的属性,若想具备这两种属性,至少也是七虫之宝,便是这里法宝有数十万件,也未必就能寻得着。” 秦忘舒道:“如今且不理七虫之下之宝,先将那七虫之宝寻将出来,一一细辩其性,若着实无法寻出,那也是天意如此,或是说世间本就没有这样的法宝。” 许负心道:“仓促之间,也只能如此了,这也是我御虫择宝的本意。若今日寻不着,可等来日有暇,我将那法宝细细分甄,说不定便是有了。” 秦忘舒大喜道:“那就有劳负心了。” 当下便来寻那七宝附着之宝,哪知却只寻出七件来,可见此处法宝虽多,那真正强横的大能法宝也是有限了。 那少年头顶的摭天冠上也附着七只五行虫,手中的无音铃只有六号附着。而秦忘舒手中长枪,也只有五虫附着,由此瞧来,这无音铃虽好,但在这十万余件法宝之中,也只是平平,秦忘舒手中长枪,更是泯然众宝矣。摭天冠有七虫附着,无疑是大能之宝了。 再瞧另七件法宝,是为一刀,一剑,一幡,一铃,一土方,一锦盒,一枝箭。 秦忘舒有神弓而无神箭,心中时时留心,瞧那五行虫择出这根箭来,不由甚是欢喜,忙取那枝箭来瞧,只见此箭三尺长短,凤羽龙枝,其锋如刺。 秦忘舒见这箭后缀有凤羽,瞧来好似一团火也似,便知道是件奇宝了,心中更是欢喜,忙用禅识来探,不由得喜出望外。 许负心动用龙识,也探出这法宝详细,便向秦忘舒贺喜道:“此宝凤羽为缀,龙角为枝,那锋上尖针,乃是混沌灭绝之兽牙蜂之物,以这三件天材地宝制成一箭,其威能可知。” 秦忘舒也是欢喜,道:“不知那牙峰为何物?” 许负心道:“牙蜂者,等闲体长七尺,九尺为极限了,此蜂尾刺极坚,最能伤人,其刺若牙,故被称之为牙峰。当年混沌初诞,五金难炼,唯有牙峰尾后之刺最为坚固,那牙峰本是无罪,却因尾后骨刺受人垂涎,就此被群兽分而夺之,以那蜂尾骨刺为兵。可怜那牙蜂因此灭族。”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这牙蜂骨刺世间再难寻到了。” 许负心道:“其族已灭,却到哪里寻去。” 秦忘舒道:“不知此箭以牙蜂尾刺为锋,又有怎样的好处?” 许负心道:“当年以尾刺为兵者,便对手是混沌大能,也是当者披靡,被尾刺击中,身子立时麻酥,再无还手之力,只好任由对手宰割,可不是件天地奇宝了。” 秦忘舒道:“如此说来,倒是件仁慈之宝,正该由我来用。这箭又唤何名?” 许负心道:“以凤尾为缀,龙角为枝,牙峰为镝,集三宝为一体,想来世间无双,以饕餮之贪,也只寻来一枝罢了,不如就叫独镝。” 秦忘舒拍手笑道:“好一个独镝,若非天下无双之箭,也难配此名。” 秦忘舒本是喜刀,又取那刀来瞧,此刀长约七尺,只比秦忘舒身高略矮罢了,秦忘舒侍刀而立,自家也觉得甚是威风。 不想许负心眉头一皱,道:“忘舒哥哥,此刀虽好,用来却是有碍,忘舒哥哥不可擅用此宝。” 秦忘舒心中一沉,道:“却是怎样?”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61章 惊天斗法势难免 许负心道:“我龙族既知万法,亦识万宝,我以龙识探来,此刀为魂金所制,最是嗜血。 因此便叫嗜血狂刀。修士炼安魂之宝,常用此金,但因魂金难得,用魂金制刀者却是少见了,如今饕餮用魂金制成此此宝,未必怀有好意,但用此刀伤敌,对手受伤不愈,见血必亡。而这刀得鲜血滋润,威能也就越发强大了。” 秦忘舒道:“若是如此,岂不是更加难得。” 许负心肃容道:“世人争强好胜,岂有止境,若得一宝,自然要尽善尽美,好上加好,就怕哥哥得了此刀之后,为求此刀威能最强,心中只想杀人,到头来岂不是一味嗜杀,就此沉沦魔道。这刀有个‘狂’字,便是因为可使修士心性大失,终致于狂,哥哥岂能用他。” 秦忘舒心中一凛,道:“还是负心想得周到,这刀若天性嗜血,果然是不能用了,我虽修禅功,怕也免不得这争强好胜之心,饕餮炼制此刀,果是用来害人了。” 许负心道:“这嗜血刀虽藏有极大后患,今日要突破此地,却也非用此刀不可。” 秦忘舒点头道:“不错,既然此刀能令对手受伤不愈,正好切开饕餮肌肤,破关而出。” 许负心道:“饕餮生生不息,虽是天生神通,却也仗着玉峰灵息不绝,方能随时愈和,今日玉峰已为哥哥所为,饕餮便有神技,也是难施了,但这嗜血刀用来开路,倒也是趁手。” 秦忘舒道:“既是准备突围而出,我先将那玉峰收起,这里诸多法宝,便托付给负心了,待有余暇,也可好生检点。” 许负心道:“我等此刻在饕餮腹中,那饕餮无计可施,一旦出了饕餮之腹,那饕餮必来斗法,却要防他。这饕餮是九渊大能修士,岂无强力手段。” 秦忘舒道:“他既知我二人吞不得,自然另有手段,果然是要防他。” 许负心道:“这七件法宝之中,除了刀箭之后外,想来也是能用得着的,且让我将这剩余五宝再探一回。” 便将龙识去探那五宝,良久之后,左手托着那幡,右手托着一对铜铃,道:“出去后若想逃过饕餮追杀,非这二宝不可了。” 秦忘舒道:“这两件法宝,又是怎样的威能?” 许负心道:“此幡叫做聚云幡,但有招展此幡,万云汇聚,或可用来布雨。如今你我二人施用此幡,却可借那千万朵云团藏身,避开饕餮追杀。此铃叫做失魂铃,铃声一响,魂魄难安,那饕餮便是赶来,听到这铃声,只怕也是失魂落魄,遁术难行。” 秦忘舒道:“这二宝倒也用得着了。” 许负心又去瞧那锦盒,土方,以及那柄法剑,哪知龙识探了半日,心中仍是不明,也只好先将这三宝收起。又将手中失魂铃交给秦忘舒,二人一个使幡,一个用铃,正好合力斗那饕餮。 这时秦忘舒也令那少年收起玉峰来,又见少年无姓无名,便依着他的性情来历,起了个浑名,叫做小无量,哪知少年听了,却将脑袋摇得像个波浪鼓一般,许负心也笑道:“忘舒哥哥,你这侍将先前已说过了,此生不肯重归无量玉山,你若还叫他小无量,可不是时时提醒他的出生?” 秦忘舒猛然醒悟,道:“那就请负心替他取个名字来。” 许负心沉吟片刻,道:“世尊有位侍灵,名叫玉灵,若论起出身来,你家这位侍灵并不比玉灵差了,只怕还要强他三分。然而虽是如此,却也不能压过玉灵去,不如唤他玉童如何。” 那少年听了,满面欢容,道:“还是姐姐取得名字好,从此之后,我便叫这玉童二字。” 秦忘舒笑道:“玉童,你可要记得,你这名字是负心所赐,他日有了成就,不可忘了今日际遇。” 玉童道:“我观负心姐姐他日必是龙族领袖,我此刻巴结还来不及,哪里就敢忘了。” 许负心慌忙啐道:“休得胡说,我何德何能,也敢去做龙族领袖。” 玉童道:“姐姐,你与青龙天尊说话,我皆是听得清清楚楚,青龙天尊法旨,难道你敢不从?我唯一担心的是,姐姐天性柔顺,就怕难以压服群龙,姐姐从今日起,也该狠些才好。” 许负心道:“你也说不出好话来,我怎会理你。” 便先将那极乐城中诸多法宝收进龙域之中,莫说是这十数万法宝,便是百万法宝,也是填不满龙域一角。这边收拾停当,那被困在龙域中的魂主正叫道:“你等偷去我主法宝无数,我怎能与你等干休。” 玉童道:“魂主,你我虽有千年交情,但此番各为其主,我也帮不得你,若依着我,你最好免开尊口,也能保住性命。” 魂主叫道:“你叛主而逃,也敢与我说话。” 玉童本就是个不省事的,闻言恼道:“魂主,你离了我,还有多大本事,若恼了我,少不得将你打得魂消魄散,才知我的厉害。” 秦忘舒冷眼旁观,见那玉童对旧友浑然不讲交情,显然性情刻薄,寡恩少义,心中甚是不快。甚至有些后悔起来,他所收侍将,无一不与他性情相投,但这玉童的禀性,却与他着实不合。 许负心见他神色,怎不知他心意,便悄然传音道:“忘舒,这玉童向受饕餮引诱教唆,自然五毒倶全,哪里会有好性情?好在他出生清正,本性尚纯,正该好好调教才是,莫要因他性情乖戾,刻薄寡恩,就对他弃之如敝履才是。” 秦忘舒缓缓点头,亦传音道:“负心说的有理,看来我日后还需花些心思,好好调教他才是。” 许负心知那魂主是噬万魂而生,本性自然贪婪无德,先前因有玉童无穷灵息加持,自然生生不息,难以诛灭,此刻玉童被秦忘舒收了去,正好灭了这道魂魄,也免得日后为祸。 于是将手一拍,那龙域之中,就生出一团火来,此为真龙体内一道天生龙火,虽比不过神火灵焰,但亦是强大之极,那魂主见龙火袭来,初时倒也不慌,兀自叫道:“来得好,来得好,正好供我转世重生,修成无上大道。” 玉童哈哈大笑道:“魂主,你这愚魂蠢不可及,你先前生生不息,那是仗了我的灵息,如今我不来助你,你哪里就能存活,此番若是身死,那可是无救了。” 魂主兀自不信,仍在强辩道:“我噬万魂而生,便有千万处条性命,你等怎能杀得死我。” 许负心叹道:“生在这饕餮腹中,难免就做了井底之蛙,想来这世间许多愚人,只因见识有限,不免妄自尊大。我等皆要以此为戒。” 那龙火四处卷来,魂主身上处处着火,那身子就渐渐地被烧化了,魂主这才有些着慌,忙叫道:“饶命,饶命。” 许负心叹道:“你在这所在噬了千万元魂,却又饶过几条性命?那饕餮养你在此,不过是想另创世界,再创性灵,效那世尊造化万物的手段,但一道魂主,却吞噬了千万道元魂,这样的创世手段,不要也罢。” 猛然施展龙诀一道,龙火更加威猛起来,那魂主惨叫一声,身子四分五裂,这千万道元魂养就的肉身,就此烟消云散了。 这边魂主刚刚魂散魄消,就觉得饕餮身躯猛然一震,秦忘舒知道饕餮已然震怒,许负心灭了这魂主,也等于泯灭了饕餮创世的念头,饕餮又怎能不恼? 先前许负心收去饕餮万宝,那饕餮兀自不以为然,只因法宝便是易主,但最终落入谁手,还看双方本事,但魂主被灭,却是绝难复生了,也难怪饕餮着恼。 许负心面色甚是凝重,此番饕餮震怒,一旦突破此处,双方已是势不两立,饕餮必来夺宝复仇,自己与秦忘舒虽有强力法宝在手,但以饕餮如此庞然巨躯,那手段岂能弱了。 虽是如此,却也不能永远在这饕餮腹中,许负心向秦忘舒微微点头,示意秦忘舒持刀开路,秦忘舒大声喝道:“饕餮,我等既然破腹而出,再来与你斗法。” 持刀向前,向那赤红大地只一劈,便劈出三十丈长短的一道血口来,那血口虽尚有愈合之能,却比刚才弱得多了,秦忘舒再劈一刀,那血口更加深达百丈,血光涌来,好似江河泛滥一般。 那饕餮被这嗜血刀劈了两刀,身躯摇晃不停,看来饕餮虽是身子巨大,此刻也是吃不消了。 忽见赤红大地猛然裂开,一道光明透将进来,秦忘舒顿时就能瞧见外面的情景了,看来这饕餮禁受不住,竟主动裂开肌肤,好放秦忘舒与许负心二人离去。 但一旦二人到了腹外,那饕餮又怎肯相饶,此场斗法,二人虽有法宝在手,也是殊无胜算。 然而就算出腹必死,也强过永远沉沦于饕餮腹中,许负心先将那晋太子所在龙域一口吞了,以防斗法之时,晋太子身受波及,晋太子若是有失,那瘟疫大阵可就无法消解了。 于是秦忘舒在前,许负心在后,二人步步为营,已然来到赤红大地的裂口处。向外瞧去,恰是风疏云淡,但天上地下,却是杀机无限。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62章 无尽虚空斗凶顽 秦忘舒动用禅识向外探去,不由得心惊肉跳,那饕餮立足于东海之滨,云端之中,端得是顶天立地,俯身揽高峰,仰首摘日月。 其身形之巨,真个用笔墨来形容。 许负心龙识也探得分明,不由得急皱眉头,道:“此番斗法,是在东海之滨,东穹人烟密集之处,无论怎样小心,也要伤及千万无辜,这可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莫说东穹人烟稠密之所,便是那北氓雪原,也定会被践踏得不堪入目,若想免伤无辜,只有离开苍穹,去那天外虚空之中,与饕餮一较高下。” 许负心点头道:“你我出腹之后,不可有片刻停留,径直离了苍穹,赶赴天外,那饕餮被我二人盗宝灭魂,怎肯干休,一定会紧紧追来,也只好在那天外与他拼个死活了。” 二人计议既定,许负心正要化龙形冲出,却被秦忘舒抢先一步,跨出饕餮腹中,同时口中叫道:“饕餮,今日与你斗法,至死方休,你若不敢来,便是无胆之辈。” 那秦忘舒身形甫出裂口,空中一团黒影沉沉压来,想来是饕餮挥动巨掌来压秦忘舒。 试想那饕餮如此巨大,此掌便无别样神通,只凭这惊人力气,也非秦忘舒所能承受,好在秦忘舒跨出之时,早将凌虚步法施展,此一步便是穿域破界,那巨掌未曾落下,秦忘舒身形已然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 饕餮见秦忘舒身子灵便,好生恼怒,猛然间发一声吼,自然是天地皆震,更震得那海水掀波起浪,只向岸边拍来。今日这番巨浪,不知吞没多少人家,许负心瞧在眼中,不由得滴下数滴泪来。 但当此紧要关头,也只好含泪忍悲,先离了这里再说。有秦忘舒抢先引路,引那饕餮巨掌挥来,许负心受所威胁自然就小得多了。 趁那饕餮尚未收回巨掌,许负心龙躯一窜而出,龙躯既在空中,自然是风云齐聚,许负心再借风云之力,龙形猛然一挣,便向天外急急掠去。 那饕餮先失了秦忘舒,正自恼恨,又见许负心乘风伴云而出,慌忙再挥巨掌,来压许负心。然而饕餮毕竟身子长大,转动不灵,等他巨掌拍实,那许负心早去了天外了。 饕餮在外等候多时,蕴势以待,哪知还是被二人攻了个措手不及,更为难者,秦忘舒与许负心虽是同时逃向天外,却是方向大异,饕餮一时之间,竟不知追向何处了。 秦忘舒动作快极,此刻已然来到无尽虚空之中,正借无字真言,化虚空为万有,就此灵气不绝而来,遂在这虚空立定脚根,见饕餮犹豫不决,秦忘舒吐气开声,向饕餮传音道:“饕餮,你那极乐城十万法宝尽在我手中,还不过来拿回去。” 说罢就将手中失魂铃轻轻摇来,此铃两两相触,丁铃有声,却是声传万里,只因秦忘舒法诀不曾催发,这铃中的失魂夺魂威能暂不显现。 饕餮认出这法宝来,急的怒吼连连,果然向秦忘舒赶来。刚才秦忘舒身在饕餮腹中之时,倒也觉待饕餮身躯之巨,难以形容。如今身在无尽虚空之中,俯身下察,觉得那饕餮也不过如此罢了。 只见那饕餮拂风乘云,大步赶来,却是行得极快,而饕餮离得越近,秦忘舒越觉得压力极强,也就数息之间,那饕餮也了苍穹,来到无尽虚空,此时再瞧那饕餮,自然亦是身高如岳,只能仰视了。 这饕餮的原形,生得虎齿人爪,肋生千目,无尽虚空之中,虽是漆黒如墨,不现光芒,那肋下千目仍是闪闪发光,瞧来令人触目惊心。 秦忘舒暗道:“这饕餮肋下千目,必有惊人神通,我只好先下手为强。”左手中暗藏了量天尺,却将右手失魂铃来摇。 此番已动用御铃法诀,这铃声响彻万里,秦忘舒却是一丝儿不曾听到,唯那铃口所向的饕餮的耳中,却听了个满满当当。 饕餮正大步赶来,被那失魂铃声所逼,不由得身子踉跄起来,差一点就要从虚空之中坠落下去。 那饕餮慌忙吐了一口赤气,护住全身,这才在虚空之中立得稳了。 秦忘舒瞧那赤气,乃是一团血光也似,其中蕴藏清浊之气无数,想来是饕餮在九渊之中精修而来,饕餮借此赤气,就能在虚空中之中行走了。 秦忘舒暗道:“这厮果然有些手段,我道他来不得无尽虚空,不想这虚空之中,他也能立得住。” 又将失魂铃摇了几摇,饕餮将脑袋也摇了摇,洪声道:“兀那修士,速速还我法宝来。” 这法宝毕竟曾是饕餮所有,想来饕餮自有应对之法,刚才只是措手不及罢了,现在立稳脚跟,这失魂铃对他已然无效。 饕餮离秦忘舒越发近了,秦忘舒只感到心跳如鼓,身上压力越发沉重,想来饕餮如此巨躯,便是境界略弱于秦忘舒,那灵压之强,也非秦忘舒可以承受,秦忘舒忍耐不得,只好转身逃向虚空深处。 饕餮大喝道:“往哪里逃。”张开血盆大口,就向秦忘舒噬来,那秦忘舒纵身前扑,怎敢回头,哪知连跨几步之后,却觉得身后压力更加沉重起来,难道这几步不曾去远,反倒被饕餮赶上了? 他急忙回头去瞧,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饕餮如江川般阔大的巨口,离自己不过数十里罢了。原来这饕餮遁法与众不同,此兽张口噬来,好似缩地成寸一般,故而一口便是千里万里,秦忘舒的凌虚步法,在这无尽虚空中借不得力,自然是大打折扣,这才被饕餮渐渐赶上了。 秦忘舒左手中量天尺准备多时,便暗祭此宝,向那饕餮巨首上打去,那饕餮浑然不觉,只顾赶来,量天尺打在饕餮头顶,却是丝毫无功。秦忘舒遥控此宝,将量天尺尽量伸长,形成百尺之宝,又再次打来,却将饕餮打得恼了,猛一张口,就将那量天尺吐进肚子里去,此尺虽大,却也塞不住饕餮的牙缝,却让秦忘舒丢了一件法宝。 秦忘舒眼瞧着是避不过了,只好硬着头发,反身接战,想来若是只顾逃亡,这饕餮身子巨大,又有噬空成寸之术,自己无论如何也是逃不过了,只好欺他身子长大,转动不灵,或许另有生机。 秦忘舒也是胆子,果然不逃反迎,脚下步法已变,已转换成小禹步法,这身子便欺近饕餮颈下,伸出赤凰刀来,向前一割。 不想那饕餮身周赤气宛若实质一般,赤凰刀虽是锋利之极,无物不割,却也只能在实物之上称雄,遇到赤气这等至虚之物,自然无功,那赤凰刀便被引到别处去了。 秦忘舒只好临阵换刀,收了赤凰刀,再以手中嗜血狂刀来劈,那狂刀劈到赤气上,果然立时天清气朗,赤气退后数十丈。想来这赤气便是被饕餮噬去生灵的血气了,遇到这件嗜血狂刀,恰好是对克星。 秦忘舒大喜,嗜血狂刀再次斩去,已拂开层层赤气,直攻到饕餮颈下,瞧见那饕餮咽唤所在,正要挥刀斩下,哪知饕餮肋下千目齐发光芒,秦忘舒被那饕餮千目光照到,顿时头晕目眩,身子怎能立得住,就从空中落将下去。 饕餮格格大叫,便挥人形之爪,来捉秦忘舒。 正在这时,一条绿龙翩然飞来,猛一探爪,先将秦忘舒攫在爪中,复一翻身,便去了千万里了。 也怪这饕餮身子过于巨大,虽是覆掌翻云,也需数息工夫,那真龙在这虚空之中,恰又如鱼得水一般,遁空行法极是灵便,这才被这绿龙抢了先。 那绿龙自然是许负心及时赶到,许负心抢了秦忘舒,又怎敢停留,亦急急向虚空深处遁去。 饕餮仍然施展噬空成寸之术,在许负心身后赶来,一龙一兽,竟在虚空之中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许负心的遁术虽是不弱于饕餮,却是越来越是心惊,只因饕餮身周赤气越来越浓,那饕餮的身形也就越发快了。 许负心忖道:“不好,这饕餮不知噬了多少生灵,这血气强大之极,总有一刻,会被他赶上了。” 本以为九渊异兽被九渊大帝打压,其境界可以想像,却不知九渊异兽表面上瞧来安分守纪,却在潜修诸般神通。这饕餮又有吞天噬地,改易乾坤之志,若无绝大神通,怎敢有这念头? 此番又是在无尽虚空之中,便施展全身手段,也不怕被人瞧破了,因此饕餮尽情施展所学,便是真龙也是心慌。 许负心便取聚云幡来急急摇晃,不想摇了三下,却不见有风云来聚,许负心猛地想起一事,暗叫道:“不好,无尽虚空之中,哪里来的云气,这法宝竟是无用了。” 正想收用此宝,另想他策,哪知饕餮身周的赤气,却向许负心身边急急涌来,比那饕餮的遁速还快了许多,只在片刻之间,饕餮身边的赤云就去了一半了。 许负心瞧见此景,心中大喜,自己误打误撞,竟是用对了法宝,这聚云幡虽聚不来苍穹云气,却来聚来饕餮身边赤气,若是赤气一失,饕餮在这无尽虚空之中,又能有多大作为?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63章 昨日之因今日果 此时秦忘舒已苏醒过来,瞧见身在龙爪之,暗叫惭愧,若非负心及时来救,自己性命定然不保了。(¥)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思及刚才饕餮千目光芒照耀,此刻仍是心有余悸。恰在此时,饕餮大步赶来,肋下千目又发光芒。想来饕餮被许负心的聚云幡抢去大半赤云,自然心恼极。 秦忘舒叫道:“负心,速速闪开。” 许负心道:“无妨。”将身躯剧震,自然生出万道青光,这是真龙护体神光,怎容邪光欺近,那千目邪光虽是厉害,也难以侵入。 秦忘舒暗道:“果然是真龙之躯,邪术难侵。” 身为大丈夫,又怎能总被许负心护翼在龙爪之下,将身子微微一动,许负心会意,忙拿开龙爪,一龙一人,便围着饕餮盘旋。那饕餮虽是张牙舞爪,却也难伤到对手。 只因秦忘舒此番已不敢冒近,施展小禹步法,引开饕餮注意力,许负心不时动用龙诀,与其正面斗法,只是龙诀虽是强横,在饕餮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竟如荧荧之火,直当给那饕餮挠痒一般,若想伤其筋骨却是难了。 好在那饕餮失去大半赤云之后,动作略见迟缓,也不敢过分相逼。那赤云是饕餮法力之源,若是耗用过速,怕也是难以支撑。 秦忘舒暗道:“先前在苍穹境界,不便动用凤火,只怕伤及无辜,如今在无尽虚空之,正好用这凤火。” 他在周旋行进之时,暗帮凤篆于虚空之,却不急于引发,片刻间,便在饕餮四周布下凤篆数十。但这凤篆既然是引而不发,莫说饕餮难以觉察,连许负心也是不知。 秦忘舒布施已毕,便向许负心道:“饕餮四周,已布下凤篆数十道,只等饕餮自动撞前来,负心可诈败而逃,引那饕餮赶来,或可借这凤火,诛灭此獠。” 许负心点头会意,口道:“忘舒,这饕餮好生难缠,你我怕是斗不过,待我去九龙海,去请几位救兵来。”说到这里,龙尾摆动,向九龙海方向遁去。 饕餮听到耳,怎能不慌,那许负心虽是七海神君,在真龙之,其名声并不算如何响应,却已是难缠之极,若再请来一两条真龙,饕餮纵是托大,也是心慌。 于是饕餮慌忙张口吞下一片赤云,向许负心急急赶来。一龙一兽,皆是行动如电。 但两者离得甚近,秦忘舒若是用火,却怕伤到许负心,因此虽见饕餮闯进凤篆附近,却是迟迟不敢发动。 许负心叫道:“忘舒,忘舒!”虽是提醒秦忘舒用火,却不敢提及“火”字,怕那饕餮早有防备。 奈何秦忘舒怎会因饕餮而误伤许负心,如今他是大罗金仙境界,凤火威能之强,或已远胜火凤诸多弟子,只怕已可与凤九等并驾齐驱了,负心便是真火,也未必能抵御这等烈焰,故而迟迟不发。 那许负心瞧这情景,也是无可奈何,眼瞧着已遁出凤篆暗布之处,只好再反身折回,但饕餮紧追不舍,寸步不离,秦忘舒怎样也不敢发动。 此时莫说许负心心着急,秦忘舒更是焦燥,但许负心与饕餮始终拉不开距离,为求万全,那凤火是万万不能引发的。 便在这时,秦忘舒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此声虽是悦耳动听,却含无威严,那声音道:“忘舒,你只管用心,我来保这小绿龙周全。” 秦忘舒听到这声音,心大喜,若非火凤亲临,谁敢说能在凤火之保全一人? 他不及向火凤行礼,心法诀立时施发,只听得轰地一声,那无尽虚空之,便燃起数百道凤火来,顿时将许负心与饕餮困在熊熊烈焰之。 秦忘舒见凤火竟有数百道,大大超过自己所布,知道是火凤暗加持,心自是感激不已。 且那凤火在无尽虚空之,本是难以蔓延,如今却因有数百道,自然是连成一片,再瞧那虚空之凤火之势,着实强过秦忘舒心期许许多,谅那饕餮再有神通,也是难逃这场火劫了。 许负心身在烈火之,虽急忙以避火诀御火,但凤火之强,又怎是寻常避火诀能当得住的,便有数团烈焰同时卷来,无视避火诀的法力,直直逼到许负心身前。 许负心正在着急,却听到耳边有人笑道:“不用慌。” 三字说罢,那凤火已然席卷而来,但的是,此火虽是烈焰熏天,却哪里有半点焚绝万物之威,许负心身在凤火之,却好似春风拂体,如沐汤泉。许负心心一松,已知是火凤亲临了。 却不知火凤来此,其的亦有许多波折。 原来那火凤正与元极仙子在无尽虚空之监督无所噬,以防无所噬回返苍穹。忽见元极仙子秀眉微皱,低声道:“火凤,今有秦忘舒与七海神君引那饕餮来到无尽虚空之,这二人未必是饕餮对手,还请神君相助一臂之力。” 火凤道:“秦忘舒在极荒山,以诛天印杀了你两名族人,你却叫我救他?” 元极仙子道:“苏氏弟子横行不法,自领其罪,我又岂能因私废公?且当年我叛出苏氏,说来已与苏氏无涉。火凤,你随我多年,难道却不知我。” 火凤道:“火凤怎不知元极仙子,只不过是这虚空寂寞,拿这事只当个笑话罢了。” 火凤领了元极仙子法旨,便来寻秦忘舒,那虚空虽是无边无际,有元极仙子暗指引,还怕寻不着?只是火凤道术虽高,却也是尺有所短,在虚空之遁行,总有许多不便。因此这才来得迟了。 那火凤在暗观秦忘舒,许负心与饕餮斗法,不由得暗暗称,那许负心倒也罢了,毕竟是真龙之躯,灵气无限,但秦忘舒亦能在这虚空之行动自如,火凤如何不惊? 火凤原是争强好胜之辈,见秦忘舒只是一名后辈,其虚空遁行之术,却是超过自己了,心难免不安。 于是那火凤含酸带醋,向元极仙子传音道:“元极,这秦忘舒偌大的本事,竟是强过我了,何必我来出手,成全他的威名。” 元极仙子不由道:“火凤,却是怎样了。” 火凤道:“这秦忘舒也不知怎地,不过数日不见,便修成了大罗金仙境界,只是如此也罢了,观此修在虚空之遁行,竟是行云流水一般,绝无丝毫迟滞,可不是强过我许多。” 元极仙子知道火凤好强,便道:“火凤,你所不知,那秦忘舒本有极大来历,原也是混沌古修,只因当年要救白莲,这才落了殒身沉沦,我若无那白莲,只怕也是难有今日。” 火凤暗暗称,道:“原来这秦忘舒竟与元极有缘。” 元极仙子道:“苏氏弟子倒行逆施,老雕不便出手,这才令秦忘舒神念得返灵台,重修当年神通。这是他大罗金仙境界的来历了。他人修这大罗金仙,自然是千难万难,秦忘舒至高时曾修禁重天境界,如今得返大罗金仙,却有何难?” 火凤点头道:“原来如此。” 元极仙子又道:“至于那道无字真言,却是无参佛祖所传,各人自有机缘,你又何必艳羡?且那秦忘舒也算是你的弟子,瞧见弟子成广大,为师者却来妒嫉,元极实不曾闻也。” 火凤道:“秦忘舒虽也算我半个弟子,他可从曾亲口认过,此人志向广大,说什么法天师弟,只怕他心,却也没我这半个师父。” 元极仙子道:“你今日若能救他,我便让他开口,认了你这个师尊如何?” 火凤喜道:“既有元极仙子此言,火凤定能竭尽所能。” 那火凤这才欢欢喜喜,来助秦忘舒。 说来也是秦忘舒将这事瞧得容易了,以凤火来烧饕餮固然是良策,但以饕餮身躯之庞大,神通之强,数十道凤火又怎能困得住,幸好火凤亲来施法,暗加持,这才在虚空之燃起漫天凤火,饕餮左冲右突,也是难以突围而出。 许负心得火凤之助,自然一路冒着突火,冲出焰力,但饕餮却被重重凤火阻住,自然是寸步难行。 饕餮虽不见火凤身影,但见到这无边火势,也知道是火凤亲至了,他在火大叫道:“火凤,同是当年混沌出生,相煎何急?” 火凤被饕餮点名,知道隐瞒不得,这才显出真身,向前笑道:“饕餮,你我当年虽有交情,各自择路不同,也只能是渐行近远,你有多大神通,也敢趁乱谋我苍穹。” 饕餮叫道:“火凤,你有通换彻地神通,却只是一名神君罢了,天尊与你无份,那世尊如此偏心,你却一心助他,只怕到头来也是白忙一场。” 火凤摇头笑道:“你这话说来也是可笑,天尊之,难道我家要占去两个不成?我与火凰怎分彼此?当年我与世尊对抗,蒙他不弃,恕我不法,足见宽宏,我若再与他作对,只怕要被天下心耻笑了。” 饕餮难以说服火凤,又见火势愈发强大,渐渐逼到身前,竟有一只脚被凤火烧得化了,心极是惶恐,便叫道:“火凤,你今日若是放过我,我也从此悔过,再也不敢与世尊作对。” 火凤摇头道:“势穷来投,怕也是太迟了,饕餮,你私吞玉峰,暗生夺天之志时,便有了今日结果。又何必来求。今日之劫,你怕是难逃。” 那火凤将手一拍,饕餮全身突火,却也不知有何手段能避此劫。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64章 代人受过向谁诉 饕餮被火凤亲自用火烧来,饶他身躯庞大无朋,至此也是无策。(¥¥)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只见那巨躯先是双足被焚,很快化成飞灰,其后又是身躯四处冒烟突火,到最后只剩下一只巨兽,犹在那里挣扎。 只听饕餮大叫道:“火凤,秦忘舒,我饕餮今日死于你二人之手,必将永记于心,若是我转世重生,誓报此仇。” 火凤笑道:“你不说报仇倒也罢了,既说报仇,此番可不能饶了你,我便将你的魂魄也烧化了,看你如何报仇。” 饕餮怒吼道:“火凤,你敢,我好歹也是混沌性灵,便是世尊不容,那天地也有我一份立足之地,你若焚绝了我,同样也是逆天行事。” 秦忘舒听到这话,心微微一动,转向火凤道:“凤师,果有这种说法吗?” 他并非火凤真正弟子,难称火凤为师尊,只好以凤师相称,倒也恰当,火凤听到秦忘舒这样称他,倒也心满意足,微微点头道:“虽然历来有这说法,但当年混沌性灵多有灭族者,又有谁来理会?那饕餮若是循规蹈矩,瞧在他是混沌性灵份,天地自然有他一分,如今这饕餮既然来吞食天地,要与世尊抗衡,那天地岂能容你。” 秦忘舒默默无言,心暗忖道:“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倒是首次听闻。饕餮吞天食地,自然罪无可逭。但身为混沌性灵,若是神通不足倒也罢了,若是神通广大,难免身处嫌疑之地,毕竟天无二主,那世间只该有一位世尊才是。” 不由想起老雕来,那老雕神通之大,唯在世尊之下,当与九渊大帝并列,唯因如此,那老雕方才事事小心,万事不肯出头,便是被苏氏弟子激得跨出混沌碎域,到头来也是委托自己出手,实不敢显露神通。 如此看来,那老雕也算是行事小心,免遭人忌,但世人提及老雕,不免还是心存疑虑,只因能代世尊者,唯老雕而已。算世尊胸怀广大,却也防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秦忘舒之所以因此事牵怀,实因他重返灵台之后,已瞧见自己当年境界修为,虽难与世尊相,却也可与老雕大帝并肩。自己如今只是大罗金仙倒也罢了,一旦修为增进,达成往日成,岂不是第二个老雕? 那老雕尚有混沌碎域可以容身,但天下之地,却无自己立足之所,算自己绝无饕餮这样的野心,要与世尊争雄,但天下修士,对自己难道无猜忌之心。 他自踏入仙修之路,心只想着平定浩劫,拯救苍生,但如今随着境界增强,修为日高,不免要思及退路。浩劫平定之后,哪里才可容身? 那边火凤冷笑连连,接连施展三道强力凤篆,来助凤火之威,饕餮虽是强横,也禁不住这凤火烧来,那巨首挣扎了片刻,强行聚来赤云护卫,但此刻凤火已达九狱之威,莫说这团赤云,便是无量玉山也烧得化了。 只听得轰隆一声响,饕餮巨首终化飞灰,一道元魂自巨首遁出,却也难逃凤火包围,被那凤火一触,刹那间也是魂散魄消了。 火凤动用凤火烧死饕餮,这才转向许负心,揖手道:“神君,今日初见,火凤有礼。” 许负心化为人形,裣衽为礼道:“凡界龙子见过凤师。” 以火凤辈份,凡界任何修士称其为师倒也合情,但龙族卓然于万族之,不与他族论交,便许负心直呼其名,也无不妥。但秦忘舒既称火凤为凤师,许负心怎会不从,且她性情之,也实无一丝狂妄。别人视她为真龙之子,不可一世,她却从无这般想法。这才对火凤以师相称。 火凤见她谦恭有礼,且又生得娴静温柔,虽无十分相貌,却也颇有动人之处,不由满面堆欢,道:“龙子入凡数十年,便有今日成,令人好不惊羡,当年我见过青龙,青龙对你期望甚殷,还请龙子多加努力。” 许负心道:“青龙天尊重托,负心着实惶恐。” 火凤笑道:“你只管行去,又怕谁来,若有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处,只管来寻我便是。” 许负心听到这话,心大喜,火凤轻轻一诺,胜于十万天兵,也不知自己哪里被火凤瞧,竟被她如此看重。心隐隐猜到,或与秦忘舒有关了。 但她毕竟是龙族出身,心纵有千欢万喜,面仍是古井不波,唯深深一揖,道:“既得凤师一诺,龙子永铭于心。” 火凤道:“今日难得有暇,却也舍不得此离去,负心,我且托大,指使你一回,凡界这场瘟疫之灾,非你难以禳解,还请你速回极荒山,早早炼出灵丹,好解此灾。” 许负心道:“敢不奉凤师法旨。” 火凤又笑道:“那忘舒暂不必慌,且陪我一回,我另有调遣。” 秦忘舒躬身道:“自当甘受凤师差遣。” 许负心虽不知火凤要行何事,想来秦忘舒是她半个弟子,绝不能亏负了秦忘舒,且火凤此来,必是奉了元极法旨,又怎会有半点差错,这才放下心来,将身一纵,离了无尽虚空,自去极荒山炼制灵丹,以解天下瘟灾。 火凤见许负心去了,便对秦忘舒道:“听元极仙子说起,近日有九渊大修来我苍穹耀武扬威,且那人又是跨时空而来,不知可有此事。” 秦忘舒道:“确有此事。” 火凤点头道:“此事少不得有戾凤作祟,我这一道浊息向来最会惹事生非,说来虽是替我受过,但今日却是闹得大,不容我不管。” 秦忘舒喜道:“戾凤神通广大,除非凤师出手,天下再无第二人能压制往她的。” 火凤笑道:“你这话虽是真心,却是说错了,我来管此事,却是一片私心。” 秦忘舒不由愕然道:“想来凤师自有道理。” 火凤便睁开凤目,来探戾凤所在,那戾凤本是她身恶息所凝,火凤戾凤原是一体,故而别人瞧不出戾凤所在,火凤却是一瞧便知。 只见那戾凤被那风宗逊一路赶去,一会儿天,一会儿入路,或窜进九渊地宙,或逃进无边汪洋。 只是戾凤虽是无处不逃,却不敢来到这无尽虚空之,想来是不敢来见正主,这也是邪不见正之故。 那戾凤借着一道凤火,自然遁得极快,风宗逊却不便显出魔龙之躯,以免惊世骇俗,只好以寻常遁术来赶,这样一来,便让那戾凤苟延至今。 火凤见戾凤逃得狼狈,不由暗暗叹息,见那戾凤正在汪洋之穿行,便手划一道金光,自空来斩戾凤。不过金光虽是去势汹汹,却也只是落在戾凤身侧罢了。 戾凤被这金光斩来,心好不慌张,知道是火凤所为,她之所敢纵横天下,无所不为,是仗着火凤撑腰,如今见火凤亲自动手,难道是要大义灭亲不成? 世人到处绝境,自然会束手擒,但戾凤生来性情乖戾之极,行事怎是常人可以忖度,心便想道:“连火凤也要灭我,这是不肯给我活路了,既如此,一不作,二不休。我便打无量玉山去,便是死,也要令浊息遍地,侵蚀仙庭。却看多年之后,又有几人蹈我后路。” 那戾凤拼将一死,也要将浊息遍布仙庭,须知这火凤浊息非同小可,修士但染到一丝,不免心生戾气,生无穷凶心,若是压制得住,算是一场小劫,若是压制不得,多年之后,说不定是第二个戾凤了。 那戾凤也是想以此法,好使自己万世留存,说来也是另一种求生。 火凤斩下金光,原是示警,只盼那戾凤知道厉害,自然投顺,自己拉着秦忘舒在此,原是想借秦忘舒之口,替那戾凤讨饶两句,毕竟以火凤的身份,若向他人讨饶,那是万万开不得口的。 之所以选秦忘舒,也是瞧他历来行事,总是留人余地,慈悲在心,若知自已本意,岂能不顺水推舟。 不想火凤虽是打得如意算盘,却算错了戾凤本性,那戾凤虽是出自火凤,但所行所想,皆是火凤不敢行不敢想之事,自然事事悖逆,好那母子虽是连心,但世间慈母偏多败儿,说来也是母不知子之故。 火凤见戾凤不肯投顺,向倒疾奔仙界而来,顿时色变道:“好大胆,恶息孽凤,怎敢擅进仙界?” 那火凤也是着慌,竟将一道凤火打进凡界,来阻戾凤升空。却忘了戾凤与她同修一样道术,只有高低之分罢了,这凤火再强,又怎能伤到戾凤? 那戾凤得了凤火之助,不但丝毫无损,反而身形大长,化身为一只庞大黒色火鸟,拂开重重云雾,扯碎层层界力,猛然一跳,离那仙界只剩下千里之遥。 火凤好不恼怒,玉步跨将出去,越到空,却已然并非人形仙子,而是化为一只巨大金色火鸟。这火鸟遍体生金,光芒万丈,便是以日月之光,也难与其争衡。 那火凤亲化本体,来阻戾凤,只因这一怒,仙界之便生出一道金风,吹遍仙界诸处所在,惹得诸多仙界大能,皆是惊讶。知道是火凤与戾凤斗法,这胜事岂能错过,因此纷纷出府前来观看。 这其有那修行火属功法者,因这道金光袭身,不知得了多少好处,往往此冲玄登境,又升一个重天,算远在仙界极远处者,得了金风拂体,也是受益无穷。但火凤此番施法,自然有损凤体,却是不争之事了。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65章 唯种善果可度人 那火凤振翅横空,施展平生绝学,便挡住大半个仙界。 仙界有不少后进之士,只知火凤威风,何曾见过火凤施法?只怕当那火凤徒有虚名罢了,如今瞧见火凤真身,方知传言不虚。当年能与世尊一较高下者,又岂是徒负虚名。 戾凤见了火凤真身,本能地便来跪地来拜,却被那体内魔使斥道:“戾凤,那火凤要诛你扬名,以显她功德,你低人受过,却落了个不堪境地,难道还要拜他?” 戾凤惶然道:“如今实不知如何是好。” 魔使道:“前有火凤挡路,后有风宗逊追杀,便是我如今也是茫茫然,说不得,只好去佛域闯一闯了。” 戾凤惊道:“佛域与我势同水火,我擅闯佛域岂不是仍是个死?” 魔使笑道:“佛祖最是慈悲,行事总留余地,你势穷去投,说不定反动了佛祖慈悲之念,这叫君子可欺之以方。你只需静忍待机,千百年后,又可掀风作浪了。” 戾凤道:“也只有如此了。” 此刻火凤双翅揽来,空凤火被收得干干净净,虽是亡羊补牢,却也不算太晚,戾凤虽失了凤火加持,却借魔使之助,再次动用凌虚步法,急急离了仙界,径直奔向佛域西土。 秦忘舒瞧见戾凤西去,心大为惊讶,戾凤不去别处,反投西土,岂不是自寻死路?那佛域清静之地,与戾凤本是不共戴天才是。 此时风宗逊亦至,竟然已离了凡界,那风宗逊便也现了本相,以便施展遁法,却只一具四十丈长的魔龙,相貌虽是狰狞,龙身却伴紫光祥云,瞧来令人心大定。 魔龙前道:“火凤神君,今日亦要清理门户不成?” 火凤道:“宗逊,我因心浊息难绝,这才有戾凤诞于九渊之,我有戾凤,好世尊有魔我,但如今戾凤坐大,本座岂能袖手,还请宗逊助我。”那替戾凤求情的话却不曾出口,只因瞧今日情景,戾凤万万是留不得了。 魔龙道:“天地既分阴阳,自然便有清浊之分,戾凤之存,虽有他的道理,奈何戾凤一旦势大,势必搅动乾坤,神君若是舍得,宗逊自可效劳。” 火凤叹道:“哪里有什么舍不得,慈母多败儿,家大有孽子,戾凤好是我的儿女,却也不能因她误了我的清名。” 当下一龙一凤齐齐奔向西土佛域,却因戾凤抢先一步,自然是追不了。 那戾凤直奔佛域而去,自然惊动两位佛祖,燃灯便对五越佛祖道:“那戾凤奔我西土而来,却是何意?“ 五越佛祖笑道:“势穷来投,无非是求我大开方便之门。” 燃灯道:“火凤不死,戾凤不亡,既然这戾凤灭杀不得,总要容她有个存身之所,他处既然容不得她,我佛域便留下她罢了。” 五越道:“也只好如此。” 两位佛祖座下正有慈航在旁,慈航道:“两位佛祖,此事万万不可。” 五越道:“慈航有何高见。” 慈航道:“佛祖当前,慈航本不敢稽越,但我观那戾凤此来,不过是欺两位佛祖心性慈悲,又岂有好意?我佛域留她不难,却要将那戾凤打散凤体,灭了戾凤之火,再造囚凤塔一座,将其永禁塔,除非如此,否则我佛域难容此人。” 五越动容道:“如此行事,与打杀她何异?” 慈航道:“佛祖啊,戾凤之诞,乃是出自于火凤浊息,纵修千万年,又怎有好结果,势弱蜇伏,势大猖狂,其心恶念始终不息。此等天生恶徒,何必容情。” 五越道:“慈航此言,亦有道理。” 但佛域大事,自当由燃灯作主,二人齐向燃灯瞧去。 燃灯古佛微微一笑,道:“五越,慈航,我有利刃一柄,杀人无算,今日有人前来问罪,却该毁刀还是罪我?” 五越道:“那利刃炼来便是杀人之噐,但利刃杀人,全在持刀者心念,自然罪在持刀者手。” 燃灯古佛道:“那火凤便是持刀者,戾凤便是利刃了,你二人若只顾毁了这利刃,却放过火凤,岂不是倒行逆施?” 五越与慈航皆是惶恐,慈航道:“难道此番戾凤前来,竟来问罪于火凤不成。” 燃灯古佛道:“火凤将体内恶息驱离,以养戾凤,可见火凤亦知清浊善恶,只因道体强大,恶息不绝,这才诞出那戾凤来,也是不得已之事。试问火凤又有何罪?戾凤火凤并存,本是天道,却也莫去管他。而戾凤千万年修行,毁之容易,修之极难,若论那道行,也是天地所赐,只要御使得当,怎有清浊善恶之分?” 五越道:“算戾凤难以御使,日久必留祸患。” 燃灯古佛道:“我有善果一粒,培植千万年,却不得人而授,若那戾凤前来,愿意受我善果,我便留他在此,若他不肯受我善果,任打任杀,皆凭你二人处置。” 五越大喜道:“不想佛祖早留手段,久蕴良谋,却不知那善果是为何物,恳请一观。” 燃灯古佛便取出一粒青果来,瞧来尚未长生,甚是青涩,那善果只有米粒般大小,亦不发光华。 五越与慈航观毕,未见其好处,慈航道:“敢问佛祖,这善果有何妙用,戾凤受了这善果,又有何好处?” 燃灯古佛道:“戾凤既禀浊息而生,心皆是杀伐之念,火凤不敢行不敢行之事,戾凤皆可行来想来。那戾凤心既无善恶之分,只知禀性情行事,便是这个道理了,若他受了这善果,我将此事好有一。” 慈航道:“愿闻其详。” 燃灯古佛道:“好世尊当年与混沌万兽厮杀,只因混沌万兽不知生死,不明敬畏,这才舍生忘生,前赴后继,那世尊斗到绝望处,也曾心境动摇,幸有元极神火诞生混沌之,光耀乾坤,这才令诸多混沌大能知生死,明敬畏。善果之于戾凤,便如元极神火之于混沌诸兽了。只不过这枚善果,毕竟不得元极神火,其后必有反复,但戾凤心善念一生,总可开花散叶,或可期许了。” 五越与慈航听罢,称颂不已,皆道如此方是大慈悲。 燃灯古佛道:“如今凡界浩劫方兴未艾,正是我辈奋发之时。今日收了戾凤,无参那里也好安心压制九渊世尊分魂,这两件事若是办得好了,朱厌孤掌难鸣,必然势穷身退,极荒山这一路若是退去了,浩劫便算去了小半了,虽是前程茫茫,却也能瞧出一点端倪来。” 慈航道:“佛祖既有此言,我等怎敢不努力。” 燃灯古佛道:“戾凤不受善果之前,不可令其踏入我佛域半步,慈航,你且去会一会她。” 慈航道:“那戾凤有魔使在身,凭慈航修为,未必能拦住她了。” 燃灯古佛道:“魔使有我,慈航何必担心,你只需阻他片刻,魔龙火凤一到,便是魔我亲临,那戾凤也难施为。” 慈航听了这话,急忙立起身来,将身一纵,已来到佛域西土之外。 只见极东处有赤光一道,正急急遁来,慈航知道戾凤已至,便现了法相,挡在佛域入口处。 却是怎生法相?乃是足踏青莲,头顶三花,身披云霞万道,云霞之现万千法身,竟有千手千脚,那诸多法相神情不一,印证世人千面。那慈航因修千人千面神功,这才能化身万千,于凡界传扬佛法, 佛域万千修士,若论传法之功,唯慈航功劳最多,日后最得盛名。 戾凤猛一抬头,瞧见慈航现千手千脚,法相庄严,又有霞光万道,护定佛域入口,那竟是不得其门而入了。 戾凤忙收了遁术,向前道:“慈航慈悲,戾凤走投无路,原来佛域做了小厮,只求一方容身之所。” 慈航笑道:“佛域清净之地,岂容你踏半步,戾凤,你求我佛域庇护不难,却也要依着我一个条件。” 戾凤道:“是何条件,方肯容我。” 慈航道:“我燃灯古佛,千年来修成善果一颗,你若肯收了此果,佛域自然大开方便之门,若是不然,只好让那魔龙将你凤体打散,灭绝戾凤之火,困于囚凤塔了。” 戾凤叫道:“何来善果?不过是你佛门的禁果罢了,我若受了此果,难免事事受你等辖制,这样的话也来骗人,真当我是三尺童子不成?” 慈航叹道:“你果然不知好歹,一味以已度人,戾凤,那佛祖虽是慈悲,我原不肯将你收留,你若不从,只好与你斗法罢了,若是我败给你,任你冲进佛域西土。” 那戾凤虽知慈航手段,但此番有魔使加持,却也不惧,何况追兵将至,不施展手段,怎能冲进佛域,于是大喝一声道:“慈航,今日只好与你见个高低。” 正想借魔使玄承,动用世尊无绝学,哪知在体内唤了魔使片刻,那魔使都是全无回应。 戾凤不由急道:“魔使,你在何处,怎地不出?” 慈航用手向空一指,笑道:“戾凤,你瞧瞧那是什么?”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66章 挥刀自惩因嗔念 戾凤抬头瞧去,离她百丈之高,悬有古灯一盏,此灯以琉璃制成,样式古朴无华,内有灯芯一根,雪白如炼,灵气无方。 那古灯光芒如豆,却蕴绝大神通,燃灯古佛之名由此而来。 既有这琉璃古灯在外,莫说区区魔使,便是魔我在此,也要大皱眉头,因此那魔使怎便现身。 戾凤虽不知这琉璃灯有何神妙,但既然吓得魔使不出,自己想来也绝不能招惹了。只好将一腔怨气尽数发泄在慈航身,当下提剑向前,以仙兵妙式斩去。 慈航笑道:“戾凤,这剑术却是从何修来?”用手柳枝轻轻一拂,那法剑落到一边。 戾凤先前只当慈航用计,再次提剑斩去,不由面色通红,原来这法剑横斩而去,剑意绝无,后招难期,莫说是仙兵妙式,便是修士等闲剑法,也这高明许多,几乎等同于凡界武夫了。 戾凤叫道:“怎地这般古怪?” 凝神想来,顿时明白过来,先前是有魔使御使此躯,所用剑术自然高明,此刻魔使不现,戾凤以为用出的仙兵妙式,哪知出手后却是粗浅功夫了。仙兵妙式竟是顿然忘却。 戾凤道:“便是凡夫俗子,今日也要胜你。” 慈航不由摇头,知道戾凤倒行逆施,心境早大乱了,堂堂九渊三王之一,如今只是个浑人。可见一个人若是执迷了,便修无神通,也是白忙一场。 慈航拂枝前,只一刷,戾凤手法剑便只剩了个剑柄了,再一枝刷来,打碎戾凤胸前黒云两朵,逼使戾凤慌忙后退,不敢交锋。 慈航的修为原与戾凤极盛时不相下,如今此消彼涨,那佛法恰又是戾凤的克星,戾凤此刻又无魔使加持,又怎是慈航对手。 慈航心暗道:“佛祖虽是慈悲,要在这戾凤心种下善果,但这戾凤恶气横生,便生善果,也需千百年工夫,不如趁此时机,消了他几百年道行再说。” 慈航性情与佛祖不同,未曾遁入佛门时,便是性如烈火,善恶分明,便做了佛门大士,心性越发慈悲,但较难时固然心软,遇到恶人却是果决之极。 当下将那柳枝沾了净瓶之水,以柳枝为剑向戾凤打来,柳枝到处,戾凤身侧黒云散尽,墨莲破碎,打得那戾凤钗落鬓乱,狼狈不堪。 那戾凤先前遭遇世尊,已是一劫,苍穹建立后,方才重修大道,再修成黒云墨莲,哪知此番又被慈航打碎,千年修为,可谓毁于一旦了。 戾凤心只是叫苦,原来是佛门弟子定是慈悲,偏遇着慈航道人,哪里肯手下留情,早知如此,倒不如被火凤收了去。那火凤念着香火之情,总不会心狠若此。 正在这时,风宗逊与火凤已至,戾凤瞧见火凤,由不得大发悲声,叫道:“凤师救我。” 火凤将头连点,叹道:“戾凤,你也有今日,当时作恶之时,也该想到这样的结果。” 戾凤见火凤不来相救,反倒趁机说教,她本是戾气成性之人,怎受得了他人重话,当下怒道:“火凤,我本是代你受过,那污名尽归于我,令名尽归于你,你却来说我的风凉话。你那龌龊心事,别人不知,又岂能瞒得过我。” 一番话说的火凤满面通红。 慈航生怕火凤颜面受损,正要加紧动手,火凤却道:“戾凤,我本不是什么至诚君子,纵有一二不可告人之事,也是难免。当着慈航与魔龙之面,你只管说来,你说一件事,我便自斩一刀。我火凤行事,一人作来一人当。” 慈航道:“火凤,何必如此。那戾凤颠三倒四,早迷失了本性,何须理会她。” 火凤道:“慈航,你虽是好意,但戾凤今日有此大过,我岂能避责,我若不来自惩,那戾凤怎知法度?” 火凤话音未落,二人齐声大笑道:“善哉,善哉,火凤此举,光明磊落,足见心胸袒荡,我便替那戾凤种下善果,也不及火凤以身说法,善莫大焉。” 火凤循声瞧去,见是燃灯与五越齐至,不由面泛笑容,亦双手合什道:“不想今日为了戾凤,惊动两位佛祖。” 五越道:“火凤浊息恶念不存于身,本已足见磊落,便被这戾凤要挟,着实愚不可及,戾凤,那火凤有何恶事,你只管道来。”说到这里,大袖轻拂,便有清风一道,绕戾凤而行。 戾凤不知佛祖妙理,此刻因是穷途未落,灵慧早失,只求得口头快活,便将火凤心诸般恶念一一道来,哪知连说了七八件,却见慈航含笑,魔龙面如止水,竟是不惊不怒。 戾凤心大,自己所除火凤恶事,无一不是惊天动地,不可见人,其亦有一两件是涉及佛域西土,又有一两件涉及世尊镇龙使,哪知慈航与魔龙听罢,却是无动于衷。 她猛地心有所悟,便向五越怒目而视,道:“五越,原来是你弄鬼。” 五越笑道:“世间恶言,强过那杀人的钢刀,你已然势穷,不肯与之为善也罢了,偏要以口刀舌剑伤人,那恶言出你之口,不便入他人之耳,只好化于清风之。” 火凤本是凝神听了半晌,却不曾听到戾凤说出半字,原来竟是五越以清风一道,吹去戾凤恶言,此这恶言出手戾凤之,散于清风之。心感激之余,却道:“五越佛祖虽是垂怜,但戾凤既有今日,总是我火凤之失,亦见我平日修行不足,恶息源源不绝。”说到这里,手起金光一道,斩向玉臂,那玉臂之立时鲜血淋漓。 燃灯古佛道:“火凤,何必苛责如此,想那世人自被天地造化以来,外受同僚之气,内承妻儿埋怨,纵是圣贤,又怎能事事顺心,难免有一二怨言,难道连在心报怨也是不能了?火凤虽得己极苛,只此一刀,已是尺矣。” 手起善果一颗,便向戾凤打来,戾凤便想闪避,怎奈身边皆是大能修士,却能逃到哪里去,刚才又被慈航打散黒云墨莲,失去数百年道行,至此只好默然承受,任那善果落将下来。 此果打碎戾凤天顶,此深植于戾凤体内,青果破体之处,却不见有丝毫鲜血,此谓善果不见血光。 那戾凤虽被种下善果,胸戾气不减,还要前与佛祖厮杀,魔龙喝道:“事已至此,还敢胡为!”一爪探来,那戾凤百计难逃,被魔龙捉住,动弹不得,魔龙便另起一爪,爪紫光大盛,正是逆紫微神光。 戾凤至此方知厉害,忙叫道:“天尊饶命,戾凤知错了。” 魔龙道:“此刻知错,却已是太迟,那火凤因你自惩一刀,你犯下如此大恶,岂能无罪,我便寄一道逆紫微神光于你体内,你若从此改过从善也罢了,若再生恶念,横行不法,这紫光随时发作,便再降你千年修为。” 戾凤慌忙道:“若再降千年修为,此身也是无用了。” 魔龙道:“便是无用,也好过你伤生害命。” 戾凤再三求饶,魔龙毕竟不肯,龙爪拍在戾凤肩头,将一道逆紫微神光连同善果深植于戾凤体内,这善果与逆紫微神光相辅相成,从此令戾凤心生禁忌,诸恶不敢生,善念从此萌。也算替世间消了一桩祸害。 火凤叹道:“早知如此,又怎会惹得天下大乱。诸位佛祖,魔龙,此间事了,我也该去元极那里缴旨了。后会有期。” 火凤也是因戾凤之故,心有愧,便匆匆离了佛域,径回无尽虚空去了。 魔龙见收了戾凤,心事去了大半,便也道:“两位佛祖,慈航,此间虽是事了,宗逊也该去了。” 慈航道:“宗逊慢走,我刚从瘟癀大阵处回来,原是要求佛祖赐我件法宝,去镇那九渊瘟君。你何不随我一道,前去镇压此獠,也可与镇龙使并肩作站,说来也是莫大机缘。” 魔龙道:“宗逊原是想去朱厌那里瞧瞧,这两处战场,想来是朱厌这处最为要紧,这才未念及瘟癀大阵。” 慈航笑道:“你倒也算是至公无私,便是镇龙使那里,也不去管了,实不相瞒,朱厌只落了个孤掌难鸣,又有无参佛祖在场,白虎辅佐,怎样也不会有大错了,且闻灵幽禅师亦亲自前往,想来万无一失。” 魔龙道:“既然如此,我便随慈航去瘟癀大阵去走一遭。” 魔龙既要入凡,忙收了魔九本相,恰在此时,秦忘舒亦到,慈航笑道:“忘舒,你来得好,如今相请魔龙天尊同破瘟癀大阵,此事与你有关,如何行止,正要听你的主意。” 秦忘舒好不惶恐,道:“佛祖,天尊在此,忘舒岂敢擅作主张。” 魔龙道:“忘舒,那凡界之事,毕竟你最熟稔,且破这瘟癀大阵,其亦有许过细处,忘舒皆曾参予,正该听你的主张才是。” 秦忘舒想了想,便道:“欲破此阵,负心所炼灵丹最为要紧,此丹不成,便是破了瘟癀阵,凡界百姓,也是难逃这生死大劫。那负心虽去了极荒山,却怕魔使洞窥先机,不得不防。” 秦忘舒话音刚落,燃灯古佛便道:“秦道友此言最善,极荒山那里,只怕又生风波。”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67章 水火相融风波荡 诸修听到这话,皆是一惊,慈航道:“佛祖,浩劫之兴,皆因魔我而生,我等纵不能诛灭魔我,难道拿那魔使也无良策?若能诛灭魔使,也可省去许多风波。 c 一 ” 燃灯古佛向秦忘舒一指,道:“欲诛魔使,亦在秦道友身。” 慈航惊问其故,便是秦忘舒也是讶然,燃灯古佛道:“秦道友,莫非你忘了当年雪神殿炼制天龙神剑一柄,那神剑原被你做了标识,你便是那天龙神剑的主人了,魔使既曾被此剑所镇,那剑便是他的克星了,但能夺回此剑,诛灭魔使不难。” 秦忘舒道:“此剑当年的确曾镇魔使,但若想诛杀,怕也极难。” 燃灯古佛双掌合什,道:“佛法无边。” 秦忘舒心会意,但能夺回此剑,那燃灯古佛自然有无佛法,增加此剑威能,将魔使诛杀。 慈航道:“敢问佛祖,那魔使在极荒山,又要生何波澜?” 燃灯古佛道:“不过欲借极荒山万兽之力,搅得七海神君不得安宁罢了,幸有鬼谷子早设黄沙大阵,尚能保得七海神君周全,不过魔使既在极荒山,倒不如趁此良机,将其一举歼灭。” 魔龙道:“夺剑一事,魔龙不才,愿为前驱。” 燃灯古佛喜道:“若得魔龙出手,自然无往而不利。” 诸修辞了佛祖,便向极荒山进发,那魔龙既知战场与凡界无涉,又有心镇慑极荒山万兽,便以本体魔龙驾临极荒山。 片刻之后,三修络绎赶来,却是魔龙抢先一步,那魔龙举目瞧去,只见极荒山黄沙漫漫,杀声震天。极荒山无数兽禽从诸处现身,或持法宝,或施神通,向附近黄沙大阵冲突而去。 不想那鬼谷子先前早有备,共设了八座黄沙大阵,极荒山兽禽虽众,却也只能各自为战,攻打了半日,也只是攻进两座阵法罢了。 魔龙也不理极荒山兽禽,只来寻那魔使,乃凝龙目,动用无龙诀,向那八百里极荒山瞧去。 便见一头白象,身高十丈,长鼻卷牙,身边皆是极荒山有名恶兽护卫。魔龙暗道:“原来魔使借这白象藏身。” 那白象并无惊人修为,难得是体型庞大,修成铁骨铜皮,魔使便借这白象之躯,御使极荒山万兽攻杀黄沙大阵。 在魔龙眼,面前不过是一头白象罢了,但在极荒山万兽目,那白象赫然是朱厌之貌,因此白象既然发号施令,极荒山万兽无有不从。 魔龙暗叹道:“这魔使化身千万,果然神通广大,今日不诛此獠,天下何时清平。” 那魔龙正在空窥探,早被魔使瞧见了,魔使连连怒吼,那是御使身边凶兽围定此身,以保象体安全。 这也是因魔使深知魔龙神通,萧华御使诸兽来攻,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魔龙见白象招唤诸兽围定自身,心大,难道凭这些凶兽,也能挡住自己。 那魔龙便从空探出一爪,试着向白象身边一只青狮抓去,那青狮怒吼一声,亦伸出一只狮爪来,竟要与魔龙分庭抗礼。 魔龙心大,便动用三分法力,来试青狮神通,不想双爪一触之后,那龙爪竟被击退三尺,巨力涌来,竟让魔龙退了半步。 魔龙大为惊愕,这青狮有何本领,竟能逼得自己退了半步。 便在这时,慈航与秦忘舒已至,见此情景,慈航便道:“魔龙,那魔使御兽自保,团圆为阵,那是圆字真言之用。刚才那一触瞧来是青狮出手,其实却是汇集了数千凶兽之力,又有魔使百般加持,这才令魔龙退后半步。” 魔龙点头道:“唯有如此,方能说得通了。怕圆字真言难破。” 慈航转向秦忘舒道:“今日只好大开杀戒,否则定是节外生枝,还请忘舒用火。” 魔龙叹道:“此计虽好,却怕伤生极多,且那极荒山凶兽不过是被魔使利用,然而若不能立下决心,反倒会误了大事了。是否用火,还请秦道友自专。” 秦忘舒道:“极荒山万兽虽被魔使利用,但既然身在浩劫之,皆是命数,说不得,今日只好用火。”说罢便将一道凤火自空落下,向那白象烧去。 白象见凤火来袭,心好不惶恐,这圆字真言虽能围个水泄不通,万法难破,但凤火却是焚绝万物,正是此字真言的克星了。 那白象动用长鼻,向那凤火一吸,便将一道凤火吸进肚内,也不知这白象动用怎样的神通,那凤火虽是在体,白象却是安然无恙。 秦忘舒见这白象竟能收了他的凤火,不由犹豫起来,转目向慈航道人瞧去。 慈航道人道:“这魔使修成世尊万法,自然能收凤火,依我之见,只好将凤火从四面卷来,那白象纵有神通,也是来不及收火,这其,攻需魔龙出手,令那白象应接不暇。” 魔龙道:“正该如此。” 魔龙这回便探两爪,且攻白象本体,那白象慌忙御使两只凶兽来迎,却被魔龙两爪一拂一推,将两只凶兽推开。那魔龙虽力敌二兽,却不曾后退半步,可见已动用了十分法力。 若不是白象动用圆字真言,便是这魔龙双爪,那白象也是万万经受不起,更何况是身边两只凶兽。但圆字真言一出,身边诸兽浑然一体,集数百只凶兽之力,合无界之真言之用,自然能抵消魔龙双击。 而在魔龙探爪之时,白象怎敢大意,自然亲自施法,以挡魔龙雷霆之击。 秦忘舒趁此良机,再祭凤火数十道,却是隐而不发,只在白象身周数里处暗布凤篆,用得正是先前围烧饕餮的故技,此战虽无火凤亲自加持,那魔龙的神通并不火凤弱了。 魔龙再战无功,却也不急不燥,再次凝力攻去,那白象御兽再战,倒也守得极牢,然而在魔龙收回双爪时,白象身边数只凶兽忽地轰然倒塌,肉体成灰。原来刚才三番斗法,瞧来旗鼓相当,但诸兽肉体亦可各承一分力,有那境界稍弱,肉体不坚者,自然首当其冲,化骨成灰了。 魔龙见此,更显精神,看来这圆字真言虽是坚不催,久战之下,也能打出子绽来。 白象慌忙连声怒号,再召山诸兽来援,那极荒山诸兽只当是朱厌召唤,自然纷至沓来,却不知了魔使恶当,前来替死罢了。但极荒山万兽对魔使忠心耿耿,明知送死,却是谁也不肯后退。 秦忘舒先前多用凤火时,还有一丝犹豫,此刻心暗道:“极荒山万兽如此忠义,此战纠缠下去,反倒死伤更多,我早施凤火,拿下魔使,便是替极荒山万兽留些根基了。” 此时凤篆已然布成,秦忘舒将手一拍,凤火四处同时燃起,向那白象漫卷而去。慈航道人道:“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 那慈航道人便将手净瓶倒提,从净瓶之,滴下三滴净水来,此水从瓶生出,不过三滴罢了,倒落在山,却成了浩荡清波,实有三江五湖之水。 魔龙与秦忘舒本是惊讶,本以为慈航要来煽风助火,哪知却是用水。难道慈航不知水能灭火之理? 不想那清波与凤火一触,立时化为万道白气,白气蒸腾之下,凤火更显威能,那火势好生浩大,魔龙因离得稍近,竟差点被凤火卷着,急忙将身一退,这才避开凤火袭身之劫。 再瞧那火势,果然势可漫天,白象身周诸兽但被凤火卷着,便是圆字真言又能如何?自然立时化为青烟,而远处诸兽便想来助阵送死,也被那清波隔绝,自然冲得过来。 魔龙与秦忘舒瞧到这里,方隐隐猜出慈航道人的用心来,魔龙不由称颂道:“毕竟佛法广大。” 慈航道:“世人只知水能灭火,却不知凤火怎是水能灭得了的,那水势越大,凤火反倒越强,只是这道理别人不知罢了,如今再借这清波万丈,挡住山凶兽,也算是替极荒山留些香火了。” 秦忘舒道:“果然慈航慈悲。” 此时那凤火借着水势,铺天盖地而去,白象纵有收火神通,却哪里能来得及,只因那火借水势,水趁火威,其势实不可当。又有谁说水火不能相融? 白象顾得了水,却挡不住火,顾得了火,却又被清波冲击,只落了个手忙脚乱。不想魔龙又暗祭一道逆紫微神光,夹在凤火之,悄然向白象祭来。 那紫光虽是明亮,却也盖不过凤火光芒,白象正忙着避水御火,怎知紫光悄然前来,那白象巨躯便被紫光扫着,白象不由得大吼一声。 魔使借这白象藏身,不过是瞧出这白象身子巨大,可以承受神念震荡罢了,如今白象被紫光照耀,境界顿时降了一境,便再也承受不住魔使神念。只听得轰然一声响,白象巨躯四分五裂,一道黒光便从白象体内遁出。 魔龙喝道:“魔使,此番看你往哪里逃!” 那魔龙四爪同施,实已是竭尽所能,更有一道紫光再起,却刚才威势更强,那魔使便是一道神念虚体,被这紫光照到,同样也要降境损修。 魔使被魔龙无量灵压所罩,竟是逃遁不得,没奈何,只得心念施法,便见一剑横空,向魔龙斩来。 秦忘舒见剑大喝道:“天龙神剑!”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68章 滴血唤魂诛顽孽 魔龙瞧向空,那天龙神剑青光耀目,令人无法逼视,凌空直击,强不可当。 便是魔龙,瞧见天龙神剑如此犀利,也不敢直撄其锋。 魔龙闪避之际,不由脱口赞道:“不想凡界之,也能炼此神兵。” 慈航道:“那制剑者干将本是制噐才,以凡躯而炼神兵,自当名留千古,只可惜大贤早逝,人间再无神兵。不过此剑之所能成神兵,却也亏了秦道友一缕纯阳之血。” 魔龙猛然醒悟,道:“原来如此。” 按理无论是怎样的神兵,若来压制魔使怕也是勉为其难,但秦忘舒却是混沌开辟之修,其鲜血之精纯,自是无以伦。而细细体会慈航本意,虽称赞干将在前,但天龙神剑能镇压魔使,八成却是秦忘舒之功。 魔龙本是惊讶此剑之锋利无双,知道天龙神剑这个来历,方才恍然。 而秦忘舒与这神剑再度重逢,不由想起与干将当年情谊,只可惜斯人已逝,思来自是黯然神伤。至于将天龙神剑炼成神兵谁占功劳为大,又怎会萦萦在怀。 此时那天龙神剑逼退魔龙,复又大发光华,来斩慈航。那神剑仗着混沌古修精血之纯,魔使御剑之术,竟使得慈航也是难当,又怎敢动用手柳枝来拂,只好施展身法,将身化成一道白光而去。 魔使一剑逼退两位大德,心甚是得意,此剑虽利,却也要看由何人御使,若非自家玄承无双,也难将这神剑之威发挥得淋漓尽致。 秦忘舒暗道:“当初被我标识的剑魂,不知是否还肯听我使唤。” 他的身子纹丝不动,双手亦不掐法诀,唯将心剑暗暗念起,然而剑法诀虽念了数遍,那神剑却是岿然不动,秦忘舒心暗暗着急。 忽听一名黒熊大笑道:“秦忘舒,你当你还是这神剑的主人不成,剑魂的一道标识,早被我抹得干净,你妄想再御神剑,岂非可笑之极。” 那魔使只是一道神念,本无实体,自然无法开口说话,此刻寄身于这头黒熊身,方能大放厥词。 这时魔龙再探龙爪,来夺此剑,此爪探来凝重如岳,神剑欲待挣扎,竟然是难以动弹,此是魔龙不传绝学,原是魔龙天生神技,世尊也难知晓,魔使自然也是不识。 魔龙爪下黒光如丝,实有千丝万缕,每道一黒光,都将那神剑缠住了,这才使此剑动弹不得,魔使慌忙施法来夺,那神剑不免左右摇晃,剑身扭曲起来。 魔使暗道:“不想这风宗逊如此难缠,先前倒是小看他了。” 于是放声笑道:“魔龙,你若不放手,你我两处使力,可毁了这神剑,这世间法宝唯有这神剑方是我的克星,若毁了此剑,岂不是正我下怀。”言罢放声大笑。 魔龙喝道:“你既知此剑是你的克星,为何不早早毁了此剑!” 魔使嘿嘿笑道:“此玄机,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慈航修禅功佛法千年,自然灵慧之极,稍稍存想片刻,便道:“魔龙,你只当他不想毁掉此剑?只因这柄神剑既是他的克星,又怎能轻易毁弃,此剑因魔使而生,自然因魔使而亡。” 正所谓惊醒梦人,秦忘舒道:“慈航之言,开我茅塞,能镇魔使者,唯神剑剑魂而已,却非神剑本身,一旦剑碎魂出,那剑魂无所依附,自然来寻魔使的麻烦,原来神剑剑魂与魔使,竟是不共戴天。那魔使其实是最怕有人毁了此剑。” 慈航击掌道:“正是此理。” 魔龙道:“既是如此,我便来毁了此剑再说。”当下龙爪再增三成法力,魔使生怕剑碎魂出,果然不敢来争,竟被那魔龙将神剑抢在爪。 既见神剑被夺,那黒熊闷哼一声,夺路便逃,魔龙冷笑道:“此刻想逃,岂非太迟!”将身一纵,已拦在黒熊面前,龙爪起落处,将那黒熊打了个粉碎。 见黒熊如此不济,魔龙大感惊讶,却听到慈航与秦忘舒齐声叫道:“那魔使哪里去!” 魔龙循声去瞧,只见慈航动用手柳枝,在空划出一个大圆来,这圆圈与极荒山界力格格不入,另是慈航另开一域,此困住魔使。 魔龙这才明白,那魔使见势不妙,早离开黒熊身躯,黒熊逃走是假,不过是引人去追,真正的魔使便想夺路而逃。 只可惜慈航最是细心,双目绽放佛光,只盯在那魔使身,任那魔使千方百计,慈航这双佛目也不敢稍移,这才及时出手,将魔使困在一域之。 秦忘舒向魔龙一拜,道:“还请天尊暂将神剑借我一用。” 魔龙忙将神剑交给秦忘舒,秦忘舒接剑在手,觉得却是无陌生,看来那剑魂不知被魔使施了何法,竟是沉睡不醒,难道刚才百般施法,这神剑也是不听使唤了。 他想了想,大声喝道:“玉童何在。” 话音既毕,正气堂玉童掠身而出,却冲着秦忘舒嚷道:“主人,你唤我出来也是无用,放着天尊菩萨在此,也难唤醒剑魂,我又能有多大手段。” 秦忘舒叱道:“厮杀之场,怎容你多言,速速住口,祭出那玉峰来供我动用。” 玉童吓得摇头,忙将玉峰祭出,却将一对双晴盯住魔龙,慈航,生怕这二人起意,要夺他玉峰,原来玉童平生最大的担心,便是怕有人夺了这玉峰,送回无量玉山之。 好能一个人逍遥惯了,你若让他立时返家,早晚聆听堂训,备受约束,那他是万万也不肯的。 这时秦忘舒执剑在手,用那锋刃在手一割,此剑锋利之极,秦忘舒又收起浑朴金光来,手立时被割开一线,一缕鲜血洒在剑刃之。 魔龙动容道:“大罗金仙之血,岂能有失?” 原来那修士鲜血珍贵之极,每一滴皆是天地菁华,不知要耗多少手段,吸纳多少天地灵气方能养成,一旦有失,一时间绝难弥补。是以被称之为精血。 算修士骨髓再度生出新血来,那也是白纸一张,绝无法力可言。且那新血混进精血之,精血纯度大减,那损失的法力,可不是一点半点,甚至有修士因损失数滴精血,而使境界下降者。 秦忘舒既修成大罗金仙境界,精血之纯,更是无可估量,若有新血生出混杂,这损失实不知要修多少年方能弥补。 秦忘舒道:“天尊有所不知,这神剑之,既蕴我一丝精血,若非此法,也难唤醒剑魂。至于精血之失,有玉峰伴我,想来无妨。” 他将一只手遥遥探向玉峰,稍稍动念,便有无尽灵息汇来,同时全身动用法诀,封住四肢百骸,不令新血生出,这是不损修为,不降境界的办法之一了。 只不过此法世人皆是不知,乃是秦忘舒的本来玄承。便是魔龙慈航,也不曾修过秦忘舒的封髓之术。 魔龙见秦忘舒胸有成竹,却还是道:“道友小心了。” 也许能时神剑已滴了三滴精血,那精血颜色赤红,却是略带金光,这是因为秦忘舒修成凤火,精血自然与众不同。这三滴精血,那数十道凤火还强百倍,想来必是蚀铁化金,直若等闲了。 那神剑被秦忘舒三滴精血点染,纵是百炼神兵,也是承受不住了,听得“嗤”然有声,那剑身裂开数道细纹,三滴精血缓缓没进剑身之。 等到三滴精血完全消失,秦忘舒伸手在精血没入处一抹,那剑身好似被烈焰重新锻过,自然细纹不显,复又是平平如镜。 这一手凤火锻噐的工夫,倒也是令人耳目一新,不过瞧在魔龙与慈航这两位大方家眼,也只是技法出新而已,瞧来也只是一笑。 这时域魔使知道大限将至,正在那域左冲右突,慈航笑道:“魔使,你也莫要徒劳挣扎,此法为佛祖所传,名为金刚圈,最能揭束至虚之体,你若想突破此圈,最好先修出一具道体来。” 那魔使若能修出道体,魔我何存,天地间也只能有一个魔我罢了,因此让魔使修出道体,那是绝无可能之事,慈航只这一句话,便让魔使万念皆消了。 三滴精血入了神剑之后,神剑仍是毫无动静,秦忘舒暗道:“难道三滴精血犹是不足?这剑魂却也睡得极沉。” 但若是再来割腕捐鲜,怕封髓法诀难以压制,一旦再生新血来,好不容易修成的大罗金境界,说不定便会沉沦,而境界沉沦容易,再想重登高峰,则是极难了。 但今日若不能唤醒剑魂,岂不是前功尽弃,那魔使一旦突围而去,实不知要再花费怎样精力,方能将其镇压。 正在左右为难之时,手神剑微微一颤,秦忘舒心虽是欢喜,却也是心悸不已,急忙动用禅识去探,便觉得神剑之,有道异样灵气流动不休,再瞧那剑身,那青光之,好似抹了道牛油,瞧来好不滑润妖艳。 猛然间剑身一阵大动,青光大盛,照得秦忘舒双目难睁,好在禅识不受强光影响,自然能清清楚楚地瞧见青光的一道影子。 原来是位三尺童子,正睁开惺松睡眼,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69章 净水涤尘修至道 天龙神剑炼成时,便生剑魂一道,故而被称之为神兵。(¥)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道剑魂本被魔使百般压制,因此一直沉睡不醒,此刻终被秦忘舒三滴精血激活。 那童子伸毕懒腰,双目蓦地一凝,其目光好不锐利。那剑魂双目一转,从身周诸修面一一瞧过,瞧见魔龙与慈航时,自是无动无衷,而在瞧到秦忘舒时,不由的面露笑容,瞧其欢欣之态,如同稚子与父亲相认,自然满心喜悦,油然而发。 但剑魂的目光很快再次移动,毕竟那魔使是他天生大敌,既有大敌在侧,又怎能不心生警觉。 一旦魔使入目,那剑魂两道锐目再次迸发,猛然间低吼一声,将身一纵,向魔使跃来。 魔使此刻本是虚无飘渺的一团,若非秦忘舒禅识强大,怕也难以觉察其存在,但魔使既无实体,自然也瞧不出其神情变化来,只知那虚体猛然一缩,大有凛然自危之态。 慈航道:“这天龙剑魂果然是魔使克星,只盼能将魔使打得魂飞魄散,也替我凡界消灾除孽。” 魔龙道:“魔使既然源出魔我,按理世间少有对手,那天龙剑魂为何却是他的克星。” 慈航道:“魔我者,至阴之物,魔使者,至虚之物来,因此魔使必然是至虚至阴,而天龙神剑借混沌古修精血,炼成纯阳剑体,自然便是这魔使的克星了,好无所噬遇着死气白蛤,一身神通施展不得,竟是束手束脚,全无一策。” 魔龙赞道:“果然世间之物,相生相克,也亏得秦道友目光高远,早早炼制出这天龙神剑来,否则这魔使如何压制。” 秦忘舒忙道:“天龙剑魂能否压制魔使,尚在两可之间,天尊之言,何其必誉。” 此番魔使与剑魂之争,诸修皆是插手不得,只好静以观变。不过从表面瞧来,魔使并无肉身,自然诸法难施,那剑魂却可借剑气神光,实有许多手段,似乎此场已无悬念了。 但魔使毕竟是魔我所出,玄承之强,世间无双,实不知这魔使有何诡计,以消此劫。 只见那剑魂扑前去,伸出手来将魔使一扯,秦忘舒瞧得分明,魔使虽是一团虚无云气,被那剑魂扯来,竟然被扯下一小块了,那魔使既知不敌,只好拼命后退,其状可谓狼狈万分了。 剑魂再次伸手乱扯,魔使已然四分五裂,眼见得不成形状,很快要烟消云散了。 然而在剑魂的身后,一道法诀却在悄然形成,风宗逊与秦忘舒同时瞧见这道法诀,一时异口同声,叫道:“剑法诀!” 看来剑魂虽是魔使克星,但魔使怎甘此消散,自然竭尽全力,以图反戈一击。观那剑魂背后剑,却是符不定,变化多端,实不知会凝成怎样的法诀。 想来剑魂亦是至虚之体,虽能瞧清其童子之形,也是拜天龙神剑剑光所赐,真个论起来,其实也是一团虚无。 既然是至虚之体,那么能克制至虚之体的法诀便是有限了,秦舒心急急推算,自己若来应对至虚之体,又该动用怎样的法诀? 若那法诀凝成,剑魂纵是不死,怕也是大受损伤,那魔使便可苟延残喘,以待时机了。若能抢在法诀未成之际,识破其意图,可助剑魂一臂之力,早早压制魔使。 那边魔龙与慈航亦在急急推测空符究竟会凝成怎样的法诀,但真要论起玄承来,魔龙也好,慈航也罢,皆是逊不止一筹,又怎能窥破魔使之策? 慈航喝道:“怎容你凝成法诀,我域法则,难道却不能阻你?”慈航既知无法滴窥魔使心机,只好强行动用域法则,来迫魔使,最好法诀不成,剑魂用命,那魔使也可早些消亡了。 然而慈航虽动用域法则来压魔使,那空剑法诀仍然是盘旋不停,丝毫没有停止之像。不过符变化明显是慢了许多。 那边魔龙亦是无策,若这魔使修成实体,魔龙实有百般手段应对,逆紫微神光降境之能,自然是人人惧怕,但如今那魔使只是一道虚体罢了,魔龙再有手段,也只是隔靴搔痒罢了。 因此魔龙与慈航四道目光,皆不由向秦忘舒瞧来。 那秦忘舒只是大罗金仙,远魔龙慈航弱了了许多,但秦忘舒毕竟是前世混沌大修,恰又返过灵台的,若论玄承之强,却又胜过魔龙慈航许多了。 今日斗法,皆是至虚之战,唯秦忘舒方有可能有一二良策。 秦忘舒心转动极快,观那魔使用法,显然不可能是动用现成的法诀,否则放着魔龙与慈航在此,早早可识破了,而这法诀又是久久不成,显然那魔使是想临阵创法,以便避过慈航与魔龙的侵扰,给予剑魂猝然一击。 只是临阵创诀极其不易,这世间也唯有元极仙子,无参佛祖这样绝顶聪慧之士,方能办到,魔使虽是出自魔我,魔我更是出自世尊,但是以世尊之能,创阵创诀也远不如无极仙子了。 秦忘舒暗道:“魔使创诀未成,我等途却无法阻止,若等法诀创制成功,仓促间如何应对?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等他创诀完成,剑魂必受重创了。看来唯有加强剑魂修为,这世间也只有天龙剑魂才是魔使真正的克星。” 既然想通此点,秦忘舒毫不犹豫,取那天龙神剑再向手一划,哪知此剑既已是魂体分离,剑体便失其锐,秦忘舒又是在罗金仙之躯,这一划之下,竟是割不开手肌肤。 幸好这一割未能成功,慈航见秦忘舒仍要割腕滴血,情急大呼道:“忘舒万万不可,若再失精血,境界必然沉沦,凡界浩劫,若无忘舒主持,何时才能平复。” 急忙抢前来,攀住了秦忘舒的手腕。 那边魔龙也探一爪,抓住天龙神剑,秦忘舒在两位大能的挟制下,自然是动弹不得了。 秦忘舒道:“慈航,天尊,若不用此法,一旦法诀形成,剑魂必受重创,我一人沉沦事小,魔使不死,天下难安。” 慈航道:“今日之战,怎容你一人牺牲,天尊,你我好歹也是各怀其术,难道却无办法助那剑魂一臂之力?” 魔龙道:“宗逊所修神通,皆是杀伐手段,逆紫微神光更是降境之术,噫,我此生所修,竟不能给世人带来半点好处了。” 慈航微微一笑,道:“既能修成逆紫微神光,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正所谓一言惊醒梦人,魔龙当年亦是紫微神君,只因要压制仙庭诸多不法之徒,这才蒙世尊亲授逆紫微神功,那紫微神光修得人多了,又有何,唯有修这逆紫微神功,方能别出机杼,在仙庭站稳脚跟。 但既通晓逆紫微神光,难道却不知紫微神光? 魔龙朗声笑道:“慈航一言,令我茅塞顿开。佛域有慈航在彼,何愁他日不能光大。” 那魔龙便将逆紫微神功反其道而行,只见空生出一点紫光来,虽与逆紫微神光依稀仿佛,可瞧在秦忘舒与慈航眼,却知此光其实是紫微神光,与逆紫微神光已是大差了。 慈航道:“我也以一滴净水,涤去剑魂天生杀伐之气,助他法力大进。” 魔龙道:“若是涤去杀气,何来修为大进?” 慈航含笑道:“佛法与仙修之道不同,世间有仁者无敌之说,而在我佛门瞧来,不杀之杀,方近天道。” 魔龙一生只修杀伐之道,只知心有了杀气,那修士方能增添百倍精神,若无杀气,何来杀伐,心着实不明,只好摇了摇头。 慈航知魔龙不明佛法,便来释法道:“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唯其无相,方近天道。剑魂听来,你心杀机,只为魔使而生,是为人相,唯弃人相,法力无量。” 剑魂听罢,犹是不明所以,此时那紫微神光已然照耀其身,剑魂得此紫微神光照耀,猛然间身子长了三尺,瞧其形貌,已然是翩翩少年了,可见境界修为自然大进一境。而其目杀气,更是浓重之极,竟使得他一副俊俏面孔,也是微见扭曲之状。 这时慈航又以一滴净水滴来,那剑魂虽不明慈航所言,却也是安然承受,那剑魂实无实体,被这净水滴来,却也是消了胸杀气,其目光芒渐趋平和,胸杀气,几近于无了。 先前这剑魂不明佛理,此刻得净水滴落,胸杀气尽去,自然神智清明之极,灵慧丛生,忽地一笑道:“是了,魔使,我心杀机,只为你而生,便来杀你,也只是为我自己罢了,如今我心对你绝无恨意,但仍是容不得你,只因你本是天下祸害,我不灭你,苍生便受大劫,故而今日灭你,是为苍生。” 慈航听到剑魂此言,不由面露微笑,那剑魂虽灭了胸人相,却仍是丢不得众生相,说来并未彻悟,但起刚才来,也算是进步不少了。 但身边秦忘舒听了慈航之言,却是受益良多,一时心喜悦,好不欢喜。却见那剑魂缓步前,再施妙术,来斗魔使。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70章 妙悟非我修无道 以剑魂灵慧,算接受佛门大修指点,进境也是甚微,好在紫微神光照耀之下,修为进境极速,趁那魔使自创法诀未成,剑魂双手剑芒闪动,将面前魔使一斩两截。 v ) 那魔使虽已是支离破碎,仍是神念不散,只不过法力已变得微弱之极,也只好暂时停止自创法诀,先将虚体重聚,再图其他。 剑魂喝道:“今日定叫你着消云散。”双手各握住一团虚体,只见其手青光连闪,便有一滴黒水自掌滴落下来。 那黒水从掌滴落之后,刹那间化成一团黒气,此消散不见了。 诸修心大喜大喜,斗到此刻,那剑魂终于寻到诛灭魔使魂体的办法,只要此例一开,魔使终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魔使刚才的魂体算四分五裂,倒也能随时合拢,那魂体与实体不同,聚散皆是无妨,但魂体化成黒水之后,那才是真正消亡,如今魂体被化去了一块,魔使自然骇极。 此时也顾不得新创法诀未成,急忙凝神运法,激发空法诀,见那法诀微微一震,化成万千光芒,射进剑魂虚体之。 剑魂被这光芒照来,身子颤抖个不停,显然极是痛苦,连魔龙手的天龙神剑,也在不停的晃动,显然剑魂所承之苦,剑体也是同时感应了。 幸好魔使新创法诀远未大成,否则剑魂早抢先一步,被那魔使打散了。慈航见剑魂受创虽不算重,但心境波动之苦,犹胜剑魂魂体受创,便合什念起一段经,正是大悲咒。此咒能除一劫苦厄,今有菩萨亲自替今魂念来,其经威能之强大,不想而知。 那大悲咒字虽少,但佛法却是无边,剑魂只听了一遍,魂体痛苦全消,不由面露微笑。再念第二遍,剑魂神色一片详和。 秦忘舒对这大悲咒也算是甚熟了,也常以此咒避凶去恶,但大悲咒真正神通,今日方得一窥。 慈航念到第一遍时,剑魂奋起神勇,重振精神,又将两块魔使魂体化为虚无,那魔使逃也难逃,斗也难斗,显然大势已去了。 秦忘舒合什问道:“慈航,这大悲咒我也曾念来,虽可消自身苦厄,用来度人,却是极难,实不知有何秘奥,还请慈航指教。” 慈航含笑道:“若持咒只为自益自利,不发菩提心广为众生,并不能和大悲咒充分相应,此咒威能难彰,且当舍四相,方见此咒之妙。” 秦忘舒道:“既舍四相,便是非我了。” 慈航道:“便是非我,仍需无道,若非我而求大道,实不可得,唯独非我而无所求,方是天地真正大道矣。” 秦忘舒听罢此言,豁然而悟,只因慈航说的明白,那修士便具广大慈悲心,已然忘我,但仍是有所求,既有所求,心仍是不净,唯非我而求无所求,方能无所不至,这才是真正大道了。 先前他心总有执迷,便能做到非我,心却总有所求,或为自己,或为他人,或为苍生,如此一来,又怎能接近大道?原来那非我而无道,方是佛法真意。 秦忘舒原具无慧根,今日得慈航一言点醒,只觉胸诸多疑问顿时迎刃而解,心欢畅不可言。想到极深处,忽觉头顶生出一朵云团来,此气澄青如水,纯净绝伦。 魔龙知秦忘舒悟道,不消分说,便将龙躯展开,亲自来替秦忘舒护法,四爪之下,龙域已生,。此刻便有百万凶兽魔众来攻,也难以突破魔龙之躯,此留出一块清静至纯龙域。 这边护持已毕,再瞧秦忘舒头顶,又生白云一朵,其后又生赤云一朵,不消片刻,乃生五朵云气,齐聚秦忘舒胸口。 魔龙心赞叹,口道:“五气朝元,又登一境,可喜可贺。” 先前秦忘舒虽返灵台,得登大罗金仙境界,却只能算是强行突破,其根甚甚是不稳,因此刚才捐血三滴时,慈航才担心他境界沉沦。 此刻以禅修为基,明悟天道,此再登一重天境界,便是小重天第二重了,这才算是根基稳固,庶几不易沉沦。 而最令秦忘舒欢喜者,倒不是境界有增,而是在灵台之,现出千字符来,这符不知是灵台原有之物,还是秦忘舒刚刚领悟而成,唯知此符与秦忘舒先前所修两卷《婆罗经》承启下,浑然一体,莫非便是《婆罗经》下卷。 若这符果然是《婆罗经》下卷,秦忘舒于禅修一道,方算是真正圆满了。 以秦忘舒此刻灵慧,那千字符无论怎样博大精深,也是立时明悟,不化片刻工夫。此时剑魂与魔使之争已近尾声,那魔使的魂体,大半被剑魂化为乌有。魔我一番苦心,遁出这魔使来乱天下,不想终于亡于天龙神剑之手。 慈航见域大局已定,便也来替秦忘舒护法,既见秦忘舒五气朝气,汇为一体,不由亦由衷赞道:“恭喜道友诸法合一,非我而修至道。” 原来那头顶五气,便是秦忘舒所修五种神通借气呈形,第一道青气,为秦忘舒本身混沌妙法,第二道白气为禅修神通,第三道赤气为凤火之体,另有两道,一为魔修功法,一为秦忘舒凡修时自创诸般神通。 如今这五种神通,却因秦忘舒明悟大道,非我而生无道,于是浑然一体,水乳难分,从此之后,自然分不出何为禅修,何为仙修,何为魔修,何为凤体,何必凡功。诸般神通,皆是一体矣。 秦忘舒既将五气合一,不免去试自家修为,又见那域魔使魂体尚存一丝,便伸指点出,心想的是妙神指法,哪知出指之时,却是大相径庭,实无半点妙神通模样。 但虽是妙神指模样,那神通之强,却胜过妙神指许多,只听得嗤然一声,那魔使最后一道魂体,被指力缴得粉碎,亦化黒气而逝了。 秦忘舒心一喜一犹,喜是是指力强横,神通广大,犹得是以往诸学,竟然已模糊不清了,一时间,也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他稍稍想来,不由暗笑道:“我本欲法天师地,自创心法,如今总算创成了,怎地反倒是怅然若失,从此之后,天地之法,我拿来便用,又何必强分来历。此为无道之道,堪称大道矣。” 从此秦忘舒修无道之学,此刻虽然只是略窥门径,但却与世间万法之,独辟蹊径,与天地诸修所修之道皆不相同,此开宗立派,为无道之始。 那无道之学,修万法而汇入已道,所创诸法皆无名目,唯随机应变罢了,与那元极仙子临阵创法之道,瞧来相差无几,却又是大有不同。只因元极仙子便是天地大道之始,天地法则因我而变,临阵创法,自然轻而易举。 而无道之学,是集万法为所有,不求自创法则,只求顺势而为,你有万法,我有无道,修为强弱,端看修士自家玄承明悟罢了。 此道入门极易,修之却也极难,故秦忘舒虽开无道之学,却也不知能授予何人,因此后世不知此道之名。 而魔龙慈航虽在秦忘舒身侧,又亲自目暏秦忘舒登玄入境,晋升为小重天二重境界,却不知秦忘舒之所得,远超二人目暏,竟不知门前此人,已然是一代仙修宗师了。 刚才秦忘舒刚才一指点碎魔使,瞧来容易,但细细想来,却令人动容,那魔使本是至虚之体,便是剑魂以虚击虚,却也是用尽手段,可谓殚精竭虑了,且仙修诸术之,能压制至虚之体者,本是躯指可数。 但秦忘舒随手点灭,却是水到渠成,视那至虚之体如无物一般,若是深思此景,岂不惶恐? 慈航灵慧天生,隐然已知秦忘舒升一境事小,但胸明悟,却是非同小可,便启慧目细细瞧向秦忘舒,不由暗暗点头。 原来那秦忘舒此刻神色安详之极,平淡之极,五气朝元之后,此刻已然尽然泯去,更去了诸多神光异彩。此番冲玄,亦是法相不出,天地不应。 若此刻有凡夫路过此处,自然视那秦忘舒为同类,只因秦忘舒此刻已然光华尽敛,泯然于大众矣。 慈航此刻方知秦忘舒已然返朴归真,这境界虽不算天道之修,却也是离得极近了。 慈航心不由感愧万千,自己在佛域苦修多年,境界虽是日宜增强,但心明悟却逊于秦忘舒不少,那返朴归真之境,自己却是可望而不可得了。 剑魂既已灭杀魔使,复又回到天龙神剑之,魔龙道:“此剑功德圆满,正该完璧归主。” 秦忘舒揖手相谢,接过此剑。说来以他此刻道术,手有宝无宝,却也相差无几,不过天龙神剑是干将所炼,自然要珍而藏之,以怀故人。 此刻魔使虽灭,极荒山诸兽仍在冲突不休,诸修也不理会,知道以凶兽之能,绝难攻进黄沙大阵之。 三修便来阵,去见七海神君,那七海神君正坐在阵一处,身边有晋太子侍立,见三修入阵,不由微微一笑,道:“负心不辱使命,终将灵丹练成。” 三修愕然相顾,道:“难不成此番斗法,竟已然过了三日了。”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71章 破阵有方仗三风 秦忘舒便请许负心取丹药来瞧,许负心摊开双手,掌托着一座龙域,瞧来只是三寸见方的一点毫光罢了,将毫光分开,现出七粒雪青的丹药来。 c 一 此丹香气不起,唯有药气沉郁,风宗逊见这丹药并不起眼,便道:“以神君之才,此丹压制瘟疫定然无疑,然而天下病者极多,如今只有这七粒灵丹,却又怎能救得许多人?” 许负心道:“天尊容禀,此丹乃采晋太子鲜血三滴,合以真龙之血,非寻常丹药可。可用一粒,令那破阵人服用了,便可径去破那瘟癀阵。再用五粒,令人持了,分别至苍穹东南西北五处,将五丹投进活水之,则水流之处,瘟疫不兴。最后一粒,可趁风雨大作之时,将此丹化了,散之于八方,如此瘟疫可除。但若行此法,先得破了瘟癀阵不可。” 风宗逊道:“这是当然,若不破那阵法,瘟疫之气源源不绝,如何其能够根除。” 慈航道:“此丹既成,不可迟疑,镇龙使与玄焰此刻正在那阵苦苦挣扎,翘首而盼,若是去迟了,怕二人有失。” 风宗逊与镇龙使伉俪情深,听了这话,恨不得一步便跨去北氓雪原,去破那瘟癀大阵。 当下诸修齐齐离了极荒山,便向瘟癀大阵行去,想那苍穹虽大,诸修除了林天弃外,皆是当世大能,自然片刻便至。风宗逊关心情切,便向许负心讨了一粒丹药,一步踏进阵,口便唤道:“猎风,猎风。” 只听阵冲出一名修士来,身拔肩甲,口喝道:“兀那修士,难道你也敢来破阵,好教你欢喜,先前破阵之人,尽皆被我杀了。” 风宗逊瞧那瘟癀大阵四处黒云漠漠,实不知猎风被困在何处,又见面前这修士无礼,那风宗逊也不说话,手法剑向前劈去,那修士举剑相迎,斗不到数招,被风宗逊用手向空一指,一道紫光落将下来。 这修士不知好歹,只当这紫光是寻常的杀伐神光,将肩部一摇,从这修士的肩甲,也冲出一道光华,来挡此光。 那逆紫微神光怎能挡得住,“刷”地一声,扫得那修士法宝神光黯淡,灵气绝无。更有大半紫光,落在此修身,这修士惨叫一声,浑身打了个冷颤,立时面色灰败,身子萎顿。口叫道:“不好,我一身法力,竟被这紫光打得散了。” 风宗逊见这修士被紫光照耀全身竟是不死,心忖道:“九渊修士果然多宝,这厮肩甲不俗,竟能挡我紫光。” 这时阵又冲出两名修士来,其一人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此人是当年的紫微神君,今日的魔龙天尊风宗逊,兄弟,你被这逆紫微神光扫来,千年修为,一朝化为乌有了。” 这被紫光扫到修士叫道:“先前为何不提,却让我遭殃?若不是这肩甲挡着,只怕我性命也没了。” 那修士道:“一时不曾认出,直到瞧见这紫光出现,方瞧出他的来历来。” 虽见有二修杀到,风宗逊仍是一言不发,伸手又是一指,一道紫光再次凌空落下,三修慌忙四散而逃,后来的二修动作倒是快,但先前那修士刚刚被这逆紫微神光打落了一个境界,此刻体内真玄散尽,哪里能逃得掉? 那紫光再次及身,这修士惨叫一声,全身下,如被千刀万剐一般,到处都是鲜血淋漓,也是肩甲覆着的那块,尚算完好罢了。 这也是风宗逊恨他出言不逊,第一道紫光是小瞧了此修法宝,只用了三成法力,此番二度施法,则是五成法力。这修士又有多大道行,自然被紫光扫成全身洞穿,纵是一时不死,怕也活不成了。 那两名修士逃进阵,风宗逊正要赶去,忽见头顶一团黄风卷来,知道是阵法术,自己虽服了丹药,也不敢大意了。忙将手法剑激起紫光万道,向敌住黄风。然而逆紫微神光虽好,那黄风却是一团瘟沙,竟是无孔不入了,有无数黄沙渗进紫光之,仍向风宗逊头顶落来。 风宗逊急忙闪身来避,肩仍是落了数粒黄沙,这黄沙好不厉害,竟将其道袍打得碎散,落沙之处,只剩下几根朽丝罢了。 风宗逊本是魔龙之躯,又服了散瘟丹,内外皆有低对,倒也不惧,但见这黄沙如此厉害,心更是担心,暗忖道:“猎风在这阵斗了多日,难不成却生意外?” 明知猎风修成万法不破金身,这瘟沙再强,也难伤他分毫,但二人既是情重,自然关心则乱,只当猎风遭劫,心自是又急又恼。 这时慈航在阵外叫道:“宗逊,那瘟沙无孔不入,极是厉害,我见这瘟沙难敌,这才去佛祖那里求了件法宝,若无此宝,难当此沙,宗逊可接好了。” 风宗逊知道慈航要送宝入阵,忙叫道:“慈航,此阵不可轻入。” 正说着话,空又飞来一团黄风,却刚才势大了许多。那九渊瘟君共制了九斛瘟沙,先前布阵用去一斛,为阻镇龙使破阵,又用去一斛,这几日与猎风玄焰周旋,幸有九渊同伴来援,自家又省着用,因此还剩下六鲜瘟沙。 但既知是魔龙天尊亲自来破阵,又怎敢再藏拙,这次动手,则是整整一斛瘟沙。端得是摭天蔽日,势不可当。 风宗逊见这瘟沙势大,欲避无路,欲挡无方,正好化身为九渊魔龙,硬挡这一斛沙,却见一股清风吹散头顶黄沙,落下一件法宝来。 此宝乃是蒲扇一柄,因是佛门之宝,自然质朴无华,不过是用蒲草织成,借无佛法,经千年天地造化之功,炼成此宝。 风宗逊忙将这蒲扇接在手,用手向前猛一扇来,那瘟沙被吹得疾疾而退,更有一股狂卷起瘟沙,反向着九渊瘟君吹去了。 九渊瘟君正在阵立着,忽见瘟沙反卷而来,那瘟沙又来得急,大叫道:“不好。”将身化为一道黒气,急急离了阵法,但阵一面阵旗却被那瘟沙扫了个正着,这瘟沙本是无孔不入,无坚不催,自然将这阵旗一扫而断了。 阵外慈航拍手笑道:“宗逊,此扇乃是燃灯佛祖亲制之宝,平时也是舍不得大用,只是微微摇晃,用来驱虫扫浊罢了,若他见了你如此大用,日后怕是再也不肯借我法宝了。” 风宗逊道:“原来是燃灯古佛亲用之宝,难怪如此厉害。不知这法宝有何好处,如何施用。” 慈航道:“此扇能起三道风,其一为惊风,此风一起,性灵心生恐,不敢当面迎敌。其二为厉风,厉风起处,山崩地裂,江流倒流第三道风最是厉害,叫做九天玄风,此处不起于青萍之未,也不从平地生,再是起于九天之,盘旋于斗牛之间,冲荡下激,势不可当。性灵若当此风,定然是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风宗逊道:“刚才我扇起那风,却是何风?” 慈航忍笑道:“你那道风,只能叫做威风。以魔龙天尊之威,御佛门之宝,谁也是当不得了。” 风宗逊也是失笑,却因关心猎风下落,怎能笑得出?忙暗传讯,向慈航请教御扇之法,那慈航暗教来,自然一学会。 此时九渊瘟君已回到阵,重设了阵旗,口大叫道:“诸位兄弟,今日魔龙天尊亲来破阵,我等锦锈前程在此一举了,若能诛杀此人,天下何人还敢来犯我等?” 阵四处有人应道:“瘟君说的有理,我等齐心协力,誓诛此人。” 这时有三修从阵三处杀来,除了刚才逃去的二修外,又有一修出现。 刚才风宗逊忽现现身,立时祭出逆紫微神光来,阵修士措手不及,这才落荒而逃,此番重新现身,显然是有备而来了。 风宗逊瞧这三修,其一修士巨目高腹,高大肥胖,手持一柄金杵,竟有两丈之长。此人肚腹却也古怪,竟是大发幽光。那光芒连道袍也摭不住,使得此修四周照得通明。 慈航暗传音道:“宗逊,这巨腹者名叫暗夜神君,当年吞了两座星宿入腹,这才肚发光。这修士神力无敌,端的不可小视了。” 风宗逊点头道:“原来这人是暗夜神君,仙界之,倒也常听到他的名字,今日定当这修士灭身剖腹,送两大星宿重返原位。” 慈航忙道:“此事万万不可。” 风宗逊道:“为何不当?” 慈航道:“如今空二十八星宿,各占其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若再来两座星宿,却该置于何地?且这两大星宿被那暗夜神君吞去许多,早成了此修的帮凶,可杀不可留。” 风宗逊道:“依菩萨法旨。” 再去瞧另两位修士,其一人平淡无,另一修却是身高两丈,身材亦是雄壮,风宗逊以龙目瞧去,看出此人是巨蚺化身,自是不以为然。 须知在真龙面前,那巨蚺怎能逞威,此修遇到自己,定叫束手束脚。 慈航又道:“宗逊,今日之战,事实凡界安危,还请宗逊努力,一举打破此阵。” 风宗逊点头应允,心仍是如油煎一般,自己在阵斗了半日,若猎风在阵,自然早来会面,为何却是迟迟不现?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72章 玄承有迹思无痕 想来以镇龙使修为,绝不可能有何三长两短,但迟迟不见镇龙使现身,风宗逊如何不急。(¥)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此刻见三修前来拦阻,心不由得动了无名怒火。 那风宗逊性情本是坚毅之极,纵知双修伴侣下落不明,心境也只是略生微澜罢了,稍稍运转魔龙心法,自然古井不波。他生性不喜说话,此刻更是无言。当下手起剑落,向暗夜神君斩去。 之所以选暗夜神君,倒不是因为此修境界最高,在风宗逊眼,面前三修实无高低下之分,便是连三修的相貌,也不曾记在心,将死之人,何必在意。 暗夜神君见风宗逊剑来,叫道:“来得好,今日正要领教天尊手段。” 此修挺腹负手,瞧来甚是托大,算见法剑压来,也只是将脑袋晃了晃,忽地张开巨口,向法剑咬去。 这一式倒也古怪,风宗逊暗道:“这厮竟敢口接法剑。”忽地想起,此修曾吞了两座星宿在腹,这神通不亚于饕餮了,再瞧这位神君腹部大,想来自然是腹藏乾坤。 风宗逊虽常用法剑御敌,但一身修为魔龙当占其五,逆紫微神功占去四成,手法剑,只占他一成手段。然而虽是如此,却也不能让这修士吞了法剑。 风宗逊伸指点出,那法剑大发紫光,若这暗夜神君不肯收手,逆紫微神光照耀之下,此修便有通天神通,也难免此降境之劫。 不想那暗夜神君仍是不闪不避,却将巨口张得更加大了,这张巨口,竟扩张为十丈长阔,那法剑便直直落将进去,至于剑紫光,却像是被此修口黒暗吞噬了一般,也只是发出三寸长短罢了。 风宗逊耸然动容,常听闻无尽虚空之事迭出,便有一种石球能将光线也吞噬了,难道这位暗夜神君竟然也修得这偌大神通,若果然如此,此修岂非是天下无敌,连世尊也难抗手,想来绝无此理了。 唯一的可能,是其腹两座星宿作怪,压制了逆紫微神光。 所谓星宿,乃是一座界域修成性灵,原也是混沌碎片,世尊将其散布于五界之外,各遣一名混沌大修主持。辅佐日月二神,共护五界。其后五界虽崩,星宿不堕,等苍穹重建,二十八星宿自然前来护卫。 然而那星宿未成形之时,却被这暗夜神君吞了两个,世尊其后自然设法补救,又想寻这暗夜神君讨回,奈何其后天外灵域崩塌,世尊化千万道分魂,已然无暇顾及此事了。 那暗夜神君自知理亏,又怕世尊不肯放过,一直潜藏在九渊之,不敢露面,此番却被应运而出,其志必在苍穹了。 今日是这暗夜神君出九渊第一战,不想便露了惊天绝艺,压制住了风宗逊的法剑。 风宗逊再想收回法剑,却已是来及了,那法剑堕入此修口,好似沉进九渊地宙一般,又觉得此修口生出两股大力来,将法剑紧紧捉住,怎能收得回来。 风宗逊也不发力抗衡,法诀一收,那法剑沉沉落进暗夜神君口。 这边暗夜神君一张口吞了风宗逊的法剑,心自然得意,那道厢的九河龙王哈哈大笑道:“魔龙天尊名扬天下,原来也不过如此。” 风宗逊不惊不怒,反手向那九河龙王拍去,但袖所出,却是一只魔龙之爪。此爪无计空间距离,实无时间差参,龙爪甫出袖口,便到了九河龙王胸口,这位九河龙王再修千年万年,想来也是绝难逃过此击。 九河龙王大叫一声,胸口顿时粉碎,此一击不光打碎了他的护体罡光,连他体内内丹也是震动不小,若那风宗逊再加一分力,只怕这内丹也是粉碎了。 此修慌忙大退数步,急忙忙着地一滚,竟现出原形来,果然是一只巨蚺,实有三十丈长,瞧来倒也威风凛凛。 暗夜神君见九河龙王现出原形来,心知不妙,知道风宗逊这一击打得重了,那龙王人形肉身不堪大用,只好现出本相来。这也是这位龙王出言不逊,恼了风宗逊,这才立得此报。 九河龙王现出原形之后,正想挺身向前,以报一爪之仇,哪知那风宗逊目光冷冷扫来,口哼了一声,更于那头顶青云之,现出一具狰狞龙首来。惊得九河龙王魂飞魄散,竟不敢前了。 暗夜神君虽修绝大神通,却因长年晵藏九渊,不敢露面,因此玄承阅厉略显不足,见九河龙王停步不前,面生畏惧,不由惊道:“道兄怎会如此?” 第三位修士叹道:“神君有所不知,那真龙本是万族领袖,他族也罢了,但见了真龙,也只是心敬畏而已,唯独水蛟族,陆蛇属,却是那真龙的旁枝子孙,见了真龙,自然退避三分。” 暗夜神君点头道:“有劳兄台指点。” 这位修士虽与暗夜神君等修同来凡界,但诸修之,唯有饕餮与他亲近,他人只知这修士出自混沌泰泽山,便以泰泽自称。也是混沌古修之一,却也不知具来历事迹。 泰泽道:“蛇王既遇真龙,那是不用了,今日端看神君立下大功。” 暗夜神君见那九河龙王吓得发抖,哪里还有半点龙王气像,只好叹息一声,道:“还盼泰兄鼎力相助。” 风宗逊以一道龙息压制住了九河龙王,本也是在意料之,然而见那泰姓修士神色从容,谈吐不凡,知道必是大有来历来。此修瞧来虽是平凡无,不想却是暗蕴玄机。 风宗逊稍去轻敌之心,凝神来斗两位对手,那柄法剑虽失,却也不曾在意,手绰一道紫光,便千泰姓修士打去,却也只用了三成法力,不过想试此修手段罢了。 泰泽见紫光扫来,倒也不慌不忙,伸手在面前一抹,身前横出万道云霞,这云霞好不灿烂,竟将逆紫微神光也压得弱了,那神光被云霞包裹,竟然难以突出伤人。 刚才暗意神君以一张巨口,借腹无穷黒暗,抵住了一道紫光,如今这位泰泽则以万丈云霞,强行压住逆紫微神光,二修所用手段虽是大相径庭,却也各自达成目标,令那天下知名的逆紫微神光无从施展威能。 风宗逊自出道以来,虽也有被人压制住神光的经历,但一日之,同时遭逢二修,同被压制神光,却是前所未有之事。 那风宗逊虽是出手不利,神色依旧从容,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不遇劫难,怎显大修手段。风宗逊既被封为天尊,这心境怎是他成可。 见风宗逊取出蒲扇来,扇出一道惊风,向那泰泽扇去,只盼先除了这位对手,也好一心一意与那暗意神君斗法。 不想那泰泽却笑道:“天尊,你这佛宝蒲扇,只能用来对付他人,却怎能用来对付我,在下来历,你果然不知。” 此修也不见用何手段,只是将双手向前一划,这道惊风一分为二,从身侧掠过去了,竟然是袍袖不起。 暗夜神君越瞧越,这佛宝蒲扇的厉害,刚才他可是亲眼目暏,刚才风宗逊尚未修成御扇之法,便将那瘟癀大阵的阵旗扫断,惊得九渊瘟君匆匆离阵。如今风宗逊动用惊风,却也扇不动泰泽此修。 暗夜神君自忖,若那惊风吹来,自己只好故技重施,张开吞星巨口,将这股风吞进肚去,若以肉身来挡此风,那可是万万经受不起的。 仅以应付这惊风的手段看来,这位泰泽道友,竟是远胜于已了。 风宗逊接连受挫,心境虽是不失,却也难免着急,瞧那泰姓修士双手拂风的手段,显然不是定风珠,避风诀之类的常用法术。瞧这惊风到了此修身边,不等此修出手,变得温和无,好似那九河龙王遇见自己一般,难不成这修士天性能克天地诸风不成? 风宗逊自忖玄承不如慈航,自家既瞧不出这修士来历,便向慈航求援道:“慈航,这泰姓修士甚是古怪,想来必有大来历了,还请慈航明示。” 却说那泰泽现身之时,慈航便因不知此修名姓,已然苦思多时,需知佛域三位佛祖有时也会谈论天下大修,慈航恭陪在侧,自然字字入心,但想遍佛祖之言,却无一字提及此人。 若连三位佛祖也不知世间有这样一个人物,却让他人哪里知晓? 但眼见风宗逊遭遇强敌,初战不利,慈航怎能不替他想方设法,好在风宗逊未现魔龙本相,仍有底牌在手,战此胜负目前仍无法判断。 慈航百思不得其解,忽地想到:“佛祖虽是无所不知,但若是那泰泽一心隐藏自身,不露锋芒,刻意瞒过窥他之人也是不,如此说来,这修士竟是深不可测了。” 便在这时,秦忘舒沉吟道:“这位泰姓修士,我那灵台之,似乎存有此人印迹。” 慈航大喜道:“竟忘了忘舒本是开辟混沌之人,混沌大能,无所不知,还请忘舒速速想来,此修有何来历?” 秦忘舒摇头道:“我灵台虽有此人迹像,但反复想来,我对此修,仍是一无所知。” 慈航道:“这却了。”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73章 了结因果完此劫 秦忘舒道:“我本是数世重修,历劫无数,其有一世,恰值禹皇治水。(¥¥)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有一日天地生出一道狂风来,肆虐天下,吹垮河道无数。在下正在昆仑山修行,见这风从北面吹来,风有妖魅作祟,便将手一块玉玦打出,那风方才止住了。我与禹皇此世有缘,想来是那时结的因果。” 慈航道:“莫非禹皇时那道狂风,却是这泰姓修士所为?” 秦忘舒道:“我当时冲玄甚急,不曾在意,此刻想来,定是如此。只因我当年不曾细觉究,虽与此人会过,却也不知其来历,好在虽是惊虹一瞥,今日玄承激发,倒也记得他,若是我所言不虚,此修背定有一道玉痕。” 秦忘舒此番话说罢,泰泽已然无法从容,忍不住伸手去掩其背,却又被人知晓,慌忙住手,但秦忘舒与慈航道人早瞧见,同时喝道:“果然是此人。” 慈航笑道:“既是忘舒当年手下败将,今日重逢,便是他的劫数了。” 秦忘舒道:“是了,此修极善御风,难怪佛宝蒲扇伤他不着,我当时用玉玦伤他,想来也是心血来潮,知道此修易被玉噐所克,他当年既被我玉玦伤过,今日还是可用玉噐法宝伤他。” 慈航道:“我手恰有玉玦一对,且让我试试。” 那慈航从腰间摘下一对玉玦来,这对玉玦环状有缺,含大道若缺之意。慈航自入佛门之后,不喜饰物,只因这是家传之宝,却也不必搁下了,以示不可忘本。 空一阵环珮叮当声,这对玉玦激荡有声,向泰泽打来。 那泰泽见到慈航一对玉玦落下,果然面色大变,此修不惧佛宝蒲扇,却怕这对玉玦。匆忙间化为一道狂风,要冲出阵法,这是他被秦忘舒识破来历,深知今日遇到克星,若是不走,今日必会殒落于此处。 但他逃得虽急,慈航用宝更是快,那对玉玦在此修背一撞,打得此人向前奔出数步,口狂吐鲜血。 暗夜神君慌忙来救,叫道:“泰兄,我来助你。” 哪知风宗逊早横身在前,头顶青云之,探出一对龙爪来,向暗夜神君胸口抓去,那暗夜神君瞧见云龙爪,不免吃惊,慌忙停住脚步,张口向龙爪噬来。那龙爪轻轻避过,却在此修头顶一拍,打得那暗夜神君连退数步,实难再去援助泰泽了。 那泰泽虽被慈航玉玦打,伤势沉重,但此修极善御风,借着一道狂风遁出阵法去,回头瞧去,只见秦忘舒与慈航皆立在原处,不曾跟来,这才暗暗放心。 不想秦忘舒却取出一张弓来,一边缓缓搭迹枝,一边道:“道友,当年你为祸天下,我那一记玉玦算是教训,你若仍在九渊苦修也罢了,今日再度撞见,定是不饶。” 泰泽见秦忘舒用弓,倒也不以为然,心忖道:“我身边狂风万道,有何法宝能伤我?我怕那玉宝,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 仍然强遁身法,急速前行。 却不知秦忘舒手,却是玄焰亲制神弓,若无千岳之力,断然无法拉开,秦忘舒既登小重天境界,拉开此弓已是轻而易举了。至于弓箭枝,新得于饕餮极乐城,此箭凤尾龙枝,牙锋为镝,名叫独镝。 猛听得一声雷鸣般响,震得雪原倾倒,四周雪峰崩塌无学,那独镝离了弓弦,向泰泽急急射来。泰泽原不在意,觉得自家风步快,还能跑不过一枝箭?且世间任何箭枝,离弦时速度最快,其后自然力量衰微,到时再被身周狂风吹撼,这箭怎样也射不到身来。 哪知那箭却也古怪,离弦之时,虽是声势浩大,崩塌四周雪群无数,但其速度也不见有何快法,也是等闲箭枝速度,但此箭于空掠过时,箭羽赤羽却生出一团火来,那箭枝被这火团催发,竟是越来越快,实与天下任何箭羽完全相反了。 泰泽这才惊慌,急忙双手向后一挥,便有两道锐风向此箭扑来,泰泽既知此箭是非常之宝,倒也不指望这锐风能挡住箭枝,只盼能将这箭吹偏数寸,也可避开此劫。 哪知这箭被锐风袭到,反倒加速向前,那箭枝之青光大盛,隐隐现出龙影,遂生出破风之力,更加急速向前。 说时迟,那时快,泰泽虽一纵遁出千里去,却不及此箭之速,此时再将身子来闪,却也是万万不及了,被这独镝穿胸而过,恰将体内内丹擦了一下,泰泽大叫一声,胸鲜血狂涌,狂风便以他的身子为心,好一阵肆虐周旋。 此修所修风术果然厉害,便将四周雪峰吹倒无数,原本是万峰竟立之所,此刻却被吹成茫茫平原了。 那泰泽的身子被数座雪峰压住,加内丹受损,法力衰微,自然是动弹不得。 慈航见秦忘舒射倒了此人,所用箭枝极是离,不由赞道:“忘舒射的一手好箭。” 秦忘舒道:“此箭是饕餮之宝,被负心取名为独镝,今日用来射伤此獠,也算是一桩因果了。此修因饕餮而出,自然因饕餮而亡。” 慈航道:“此修法力不俗,这雪峰怕是压不住他,更难伤他性命,说不得,今日只好开了杀戒,替凡界除祸,也算是替当年禹皇了结一桩恩怨。” 那慈航御风向来,便来雪峰崩塌之处,泰泽身子被雪峰压住,却在拼命挣扎,奈何内丹受损,全身哪里来的法力,唯将几道狂风吹动碎石罢了。 慈航向西方拜道:“佛祖在,今日慈航开了杀戒,要诛混沌古修一名。”祷念已毕,这才取出一柄法杖来,此为佛门之宝,名为降魔杖,专杀有罪于天之人。 慈航念一道法诀,这降魔杖落将下来,果然重似千岳,泰泽一声惨叫,身子已然被压成肉泥了,那几道狂风失了法诀源头,自然声势不在,猛然间发作一阵,其后便越来衰微,直至无声了。 慈航与秦忘舒联手诛了泰泽,再来观风宗逊与暗夜神君斗法。 暗夜神君见两位同伴一位呆若木鸡,一位魂归天地,当年热热闹闹从九渊同出,如今只落了个孤孤单单,心既是惶恐,又是恼怒。 他大叫道:“九渊瘟君,我等皆是因你口出狂言,这才自九渊出山,如今大伙伙个个战死,你却在那里无动无衷,可恶,可恼。” 九渊瘟君被骂得不敢辩驳,唯在口喃喃道:“这干人等炼成了散瘟丹,请来的佛宝,样样皆是我的克星,我又能如何?” 虽知难伤风宗逊,却也只好再将一斛瘟沙打来。 风宗逊笑道:“来的好,我便借你这斛瘟沙,替你等了结恩怨。” 那风宗逊临战亦是知机之士,见瘟沙卷来,将手蒲扇觑准了,口念了道法诀,正是一道厉风。这厉风好不犀利,将那漫天瘟沙吹到一处,反倒向暗夜神君身子打来。 暗夜神君本想激九渊瘟君动手,助他一臂之力,哪知祭出这斛瘟沙来,反倒要来伤他了。 他久在阵,怎不知这瘟沙厉害,那修士算修成至强肉身,也能被这瘟沙吹进身体里去。而一旦瘟沙入体,自然瘟病丛生,任你是大罗金仙,也是承受不得。 那暗夜神君大叫道:“此沙却来添乱。”急忙忙大步闪开。 不想风宗逊早有谋算,早龙躯现出,隐在空,见暗夜神君急避瘟沙,将一对龙爪凌空击来。这对龙爪击来无声,力沉千岳,暗夜神君哪里能闪得开,腹部便受了重重一击。 又见龙爪之,生出十道锐风,将那暗夜神君肚皮一划而开,只是此修肚皮虽是被割,却不见有血流出,唯有两点星光跳耀而出,一道天,一道却去遁地。 慈航道人喝道:“这是两道星宿,不能容其逃遁。”与秦忘舒双双出手,来截二星。 然而二人事先不曾通气,又是仓促出手,竟是同去拦那冲向空的星光。 秦忘舒修成无道之学,临阵施法,最是随心所欲,虽与慈航同时出手,但其双手只一绰,反倒后发先至,将那星光揽在手,凝目瞧去,原来是一块黒石,却是黒得发亮,耀人眼花。 这黒石被秦忘舒揽在掌,兀自还要冲突而去,但秦忘舒双手环抱,浑然若圆,瞧来像是自成一域,又像是圆字真言。这便是无道妙术精义,一切瞧来似是而非,却是实用之极。 那黒石百般冲突,也是逃不出秦忘舒的双掌,被秦忘舒掌生出五道雷光来,打得黒石粉碎。但此石却也古怪,虽是打得稀碎,却是凝而不散,大有重新合拢之势。 秦忘舒知道这黒石乃是港沌碎片,又经千万年岁月,自然养成性灵,又怎能轻易打碎。他一时虽是无策,但双手环抱住了,这黒石便有惊天动地神通,也莫想逃将出去了。 只是那遁进土的黒石,一时却是难觅了。 秦忘舒知道慈航不擅地里的勾当,正想请慈航接了此石,再去地下,慈航摆手笑道:“不必,那星宿自然有人对付。”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74章 作茧自缚是何人 仙修大能斗法,瞬息万变,此消彼涨,谁可预料?先前暗夜神君噬了风宗逊法剑,泰泽随手挡住佛宝蒲扇,风宗逊大落下风。(¥)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哪知泰泽被瞧出来历之后,立时破绽百出,刹那间泰泽被诛,暗夜神君亦惨遭剖腹剜星之苦。 暗夜神君被风宗逊剜出双星,自是惊怒交集,右手在腹一拍,那伤口自然愈合,自始自终,不曾滴下一滴鲜血来。可见此修所修肉身玄机重重,实难妄测。 这边合起肚皮,暗夜神君抬掌向风宗逊压来,此掌抬起,顿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瘟癀阵浊息充塞,阴风阵阵。 慈航道:“宗逊,这是暗夜神君的翻天掌,可要小心了。” 暗夜神君喝道:“自吞了双星,却忘了自家根本,魔龙,你虽修万法,难道也能破我的翻天神通。” 秦忘舒向四周瞧去,只见那阵法内外,已然是一片漆黒,伸手不见五指,幸好仙修之士,不依赖目力视物,而以灵识探人,四周光线强弱倒也无妨。 但暗夜神君这项翻天神通,却并非仅此而已,四周暗夜既生,法则立生变化,以暗夜神君为心,方圆数里之地,已宛若暗夜神君的自我之域,诸修皆在域。 但凡大能修士,皆能修成自我之域,可若想将对手逛进域来,却是件极难之事,自古至今,欲在此事大做章者,可谓数不胜数。奈何世间之事,向来如此,自我之域既是极强,那将对手引进域便定是极难,这本是自然之理。 好火焰虽烈,可焚万物,但人若是接近火焰,必能立时觉察危险,自然也避开了,那自我之域,说来也与火焰同理。 便有修士苦思冥想,想出种种办法来,如龙族之法,便是减弱自我之域的威能,令人悄然入域而不自知,等到发觉之时,已然是域壁坚固,绝不可逃了。 但龙族本是法则之灵,那界域强弱皆可由心,此事龙族行得,他人却是行不得的。 于是有暗夜神君之这样的修士,修出强大神通,强行逆转天地法则,迫使对手进入域,这是将天地法则立时翻转,变成自家界域。这手段极是猛烈,每次动用,自了耗真元,但此刻瞧来,那暗夜神君的目的的确是达成了。 秦忘舒试着动用法诀真玄,不想却是错谬百出,时灵时不灵,看来这四周法则果然被翻天掌逆转了,先前修行的诸多法诀神通,在暗夜神君的自我之域,统统失效无用了。 集无数心血修成,仗以傍身的法诀统统失灵,这对任何修士来说,都是极大的震惊,但被困域的三修,却是出的冷静,而暗夜神君同时也是不言不动,好似在这域消失了一般。 只因秦忘舒的玄承说的明白,似翻天掌这般强行逆转法则者,瞧来强大无,却是破绽极多,且五行之,必失其一,这是说,这座自我之域虽是极强,但金木水火土五属之,必有一属是这自我界域无法压制的,只要迅速寻到此域的破绽,可及时冲出域去。 而暗夜神君不言不动,也并非是心慈悲,那逆转乾坤法则消耗的精元气力,实在是无法想像,暗夜神君此刻其实是不能敢动,不能动,无法动。 但只是暗夜神君稍稍恢复法力,域三修必然立时受到攻击,这攻击哪怕极弱,也非三修所可以承受。 因此三修皆要殚精竭虑,以最快的速度,试出这界域的破绽来,若是抢在暗夜神君之前抢先出手,则暗夜神君一番辛苦此枉费,却换来精元大耗的下场。 暗夜神君动用翻天掌,也是五成的把握罢了,而因为域同时困了三位大修,暗夜神君取胜的机会也越发渺茫。由此瞧来,那暗夜神君也到了穷途未路之态,也只好放手一搏,成则一举击败三位仙修大能,败则成仁,如此而已。 黒暗之,万籁倶寂,针落可闻,慈航与风宗逊皆在急速的暗运法诀,以试出域虚实。但此事说来容易,施展起来,却是千难万难。若是立时试出可用的法诀也罢了,若是法诀难施,再想去变换第二种法诀,却是极为缓慢了,毕竟被困进此域后,修士体内真玄消耗极快,稍稍动用,便是一泄千里。如何其在极快的速度下,以最省力的办法试出破绽,同时还要克服心境的波动,分明是一项极大的学问。 秦忘舒既从灵台之,得知暗夜神君此域的破解之法,自然也是立时施法,以寻破绽,奈何第一道法诀却是失利了。 等他再试演第二式法诀时,体内虚空若竹,以往充沛之极的真玄,竟然荡然无存。 若无真玄,如何用法?这也是被困域的修士皆要面临的绝大难题。 虽然服用真玄丹可以恢复真玄,可惜等到丹药效力发作时,暗夜神君必然早恢复些许法力,自然抢先出手,因此服丹之法,着实是不堪用的。 秦忘舒第一次试诀失败之后,又觉体内空空,不免心生错愕。也是在这一瞬之后,他的身子浮浮沉沉,在这域飘荡起来。 原来此域不分下,亦不辩左右,空间时间法则统统失灵,修士身在其,自然随机飘浮,去向难定。 不仅秦忘舒如此,风宗逊以及慈航道人,甚至暗夜神君本人,也皆离了原位,在这域浮浮沉沉。 秦忘舒不假思索,已然取赤凰刀在手,原来他既是混沌古修,玄承之深厚,实已强过风宗逊与慈航两位后辈了。既然得窥灵台,自然明白被困他人之域后,又该如何行动方为至佳。 想去试出域破绽,虽是一条明路,但却是困难重重,因此秦忘舒所用之法,便是近身杀伐之术。 体内真玄虽无,肉身体力尚在,挥刀杀人倒也不难。而秦忘舒通过以往的玄承可知,只要域主人稍稍恢复法力,必然急着下手,绝不可能等到法力聚到一定程度时出手,这是世人的天性,那是勉强不得的。 秦忘舒所要做的,是尽量接近暗夜神君,那么暗夜神君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必然是自己了。 而考虑到暗夜神君在法力稍有恢复时,会急急用手,那么其攻击的程度,也是微不足道的,凭着自己浑朴金身打造的肉身,或可侥幸承受。 但一旦让秦忘舒接近暗夜神君,秦忘舒手的赤凰刀却可立时杀人,这暗夜神君勉强恢复法,动用的手段来说,却是强得多了。 这是秦忘舒千战万战得来的经验,几世生死沉沦的阅历,又岂是他人可。 那暗夜神君怎知域困着的秦忘舒,竟是经历此事多回,经验极丰,眼瞧着秦忘舒缓缓飘来,心甚是欢喜。 他既是此域的主人,自然是得天独厚,又是早有准备,抢在他人之前恢复法力,本也是理之常情。只恨法力恢复甚慢,便是恢复了一些,也无法击远。 而在这种情况下,秦忘舒身子主动飘来,岂不是正下怀。 双方不知不觉之,已是越离越近了,这种情形不光是因为秦忘舒暗努力的结果,也是暗夜神君有意为之。身在此域虽是法力难施,但凭着自身体力,勉强御控自己的身体去向,倒是可以办到的。 在双方只有三丈距离时,暗夜神君不由低头向左掌一瞧,面浮出一丝微笑来,此掌已然微生热意,那是法力复生之像,虽然恢复的法力微乎其微,但令对手重创却是绰绰有余。 那秦忘舒便是铁打的身子,此掌拍将下去,也必然是骨断筋折,一旦秦忘舒受伤,再想恢复法力试诀,那更是困难重重。 唯一的担心是,自己在秦忘舒身消耗了这点法力后,若是慈航与风宗逊抢先试出破绽来,自己可是徒负奈何了。 也许再稍等片刻,体内法力恢复到某种程度后,或可将三修同时击杀,暗夜神君心虽生此念,却在秦忘舒迎面飘来的刹那间顿时忘却。 难道有击杀秦忘舒的机会,却要白白错过不成? 那暗夜神君缓缓抬起掌来,正冲着秦忘舒而去,秦忘舒虽能瞧清暗夜神君的每个动作,也深知对手的意图,可惜身在域,这身子哪里是那么容易御控了,而以双方距离之近,秦忘舒极难移位,双方撞到一处势难避免了。 在双方身子交错的刹那间,暗夜神君大喝一声,手掌疾疾一推,正推在秦忘舒的胸口,此术虽是法力低微,毕竟是仙修之法,自然秦忘舒绝用体力的近身杀伐之术快得多了。 等那手掌印按得实,暗夜神君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一掌法力虽微,幸好秦忘舒也无真玄护体,这一掌定可将对手打成重伤了。 然而在他手掌收回之际,却发现肋下一点暗光自下而,急速撩来,那秦忘舒手只有一柄刀柄罢了,并不能见到刀身,暗夜神君不知赤凰刀的妙处,只见刀柄不见刀身,不由大为错愕,这秦忘舒的刀柄,却去了何处? 本来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76章 玄焰妙策斗瘟君 天外神兵入体自然无声,等那暗夜神君觉察之时,却已是万万不及,这一刀自下撩来,便将暗夜神君一颗硕大的脑袋斩落下来。eΩ Ω1 然而暗夜神君虽是身分离,却是不死,那脑袋在域中骨碌碌乱转,头颅上眉目皆动。忽见那尸身伸手向级一招,级就急急落将下来。 秦忘舒甚是动容,这修士修得是怎样功法,身分离竟是不死?且这座自我之域,仍是法则不失,域中三修的身子仍然是飘荡无依。 秦忘舒再想出刀,其身子却与暗夜神君错过,双方相隔了数丈之遥。眼瞧着那分开的级身子就要合在一处,空中风云汹涌而出,那云中探出一只龙爪来,将是级牢牢握在爪中,龙爪猛然力,便将那级捏得粉碎了。 看来毕竟是真龙最擅法则之学,又仗着龙息源源不绝,便是在无尽些空之中,也能行动自如,此番就算被引进自我之域来,也同样是真玄不绝,这才抢先试出破绽,突围而出。 这自我之域既被风宗逊寻出破绽来,自然无法维持,一时诸修身周大亮,暗夜消失无踪。 秦忘舒转头瞧去,只见风宗逊己化龙躯,手中一团黒雾不散,原来那暗夜神君的级虽被捏碎,也只是化为黒雾罢了,且复有聚拢之势。 风宗逊道:“这厮竟是这般难缠。” 慈航道:“此修定是修成魂火,自然肉身不灭,宗逊,莫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人尸虽是不灭,若身永远相隔,却看他如何维持。” 风宗逊不由笑道:“慈航说的是。” 那风宗逊略运法力,龙中便生出一团金光来,这金光便是龙域一座,与许负心的龙域相比,自然是略有不同。 这龙域虽只有拳头般大小,却是内藏无限玄机,可纳千山万岳。风宗逊便将这龙域向掌中黒雾罩住,顿时就将这团黒雾收在龙域之中,从此那暗夜神君级就和身子分开,终生也难重逢了。 就算暗夜神君修成魂火,肉身不灭,既然身难合,其实也等同于殒落了一般。那身子没了头颅,自然行动不得,而头颅若无身子,想来也是有心无力了。 只见那身子立在阵中,双手乱舞,手中不时施展出种种法诀来,却因瞧不见对手所在,便施万法,又有何用?那魔龙瞧得碍眼,就将龙尾扫去,暗夜神君的身子被扫到阵外去了,实不知落于何处。 这一战端得是惊心动魄,许负心与林天弃本在远处观战,自是瞧得胆战心惊。 暗夜神君既被风宗逊身分离,这阵中只剩下九渊瘟君一人,魔龙上前喝道:“九渊瘟君,那镇龙使实被你摄到何处,从实招来。” 九渊瘟君正不知如何作答,只听从地底传来声音道:“宗逊,你莫要怨我,这皆是慈航的主意,我也只是附合她罢了,免遭埋怨。”声音之中,却蕴笑意无限。 魔龙循声瞧去,只见镇龙使手中握着一块黒石,正从地底一步步走上来,那土石虽坚,但在镇龙使面前,却是如纸片一般。镇龙使也不必作势,自然就分开一条路径。 魔龙瞧见镇龙使擒住星宿一座,自然是又惊又喜,道:“你怎地却在地底,却不声,令我好生焦急。” 慈航笑道:“这原也是我的主意,宗逊万般皆好,就是性情平顺,若遇对手,就算狠心不足。但若是知道镇龙使身处危急之境,想来定能大神威。” 魔龙听罢不由笑道:“不用说了,这主意你便不诱她,她自作主张,只怕也是如此,说来我这性情却是天生,那也是勉强不得了,只不过下回千万莫要如此,先前心中着实不安。” 二女心中有愧,怎敢去瞧魔龙,只在那里暗笑不已。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身影自地底冲出,口中嚷嚷道:“好个慈航,你今日要显魔龙天尊威风,却让我忍得好苦,慈航,将那讨来的佛宝交给我,这九渊瘟君便是本老人家的了,谁也夺不去。” 众人瞧去,正是玄焰。 那玄焰先前与镇龙使在阵中与九渊诸修周旋,只因阵中诸修个个不俗,又有九渊瘟君不时以瘟沙相助,二人也只是勉强维持罢了。好在因二人在阵,那阵中浊气难出,苍穹百姓也免受雪上加霜之苦。 其后慈航等人前来,那慈航先向镇龙使传音,令其在阵中藏起身子,也好令风宗逊竭力施展,以成全不世名声,那慈航好意,镇龙使自然欢喜。且这世间女子,动辄要试郎君真心,慈航的主意,也是正中下怀。 镇龙使与玄焰这才深藏地底,静观诸修与九渊修士斗法。 魔龙见玄焰要讨佛宝,就将手中蒲扇递将过去,道:“玄焰,此宝能扇三道风,最是那瘟沙克星,你持扇在手,这九渊瘟君怎是你对手。” 玄焰急忙忙抢过蒲扇,向那九渊瘟君连扇了数回,阵中狂风四起,吹得九渊瘟君身子动摇,忙将身前阵旗护住了。 魔龙忙道:“玄焰,你不知用扇法诀,怎能施展出佛法来,来来来,附耳过来,我传给你罢。” 玄焰道:“何不早说,我原以为佛门法宝,定然能随心所欲,哪知也要用法诀。“忙凑了过来,听那魔龙传法,片刻后法诀记得牢牢,玄焰持扇上前,对那九渊瘟君喝道:“瘟君,你此刻便要投降,我也是不饶的,伸过脑袋,让我将你扇得尸骨无存,方消我今日之恨。” 九渊瘟君虽见对手势大,极难抗衡,但瘟癀阵法尚在,手中瘟沙尚有数斛,好歹也能一拼。且听这玄焰话语,此刻投降,怕也是太迟了。 当下将心一横,喝道:“玄焰,先前不曾将你诛杀,心中好生后悔,今日你我不用别人,定要斗个高低。” 玄焰大笑道:“真正是笑话了,我乃真离神火一般,岂是你能灭杀?何况你身边哪里还有旁人,我身后却是大修如云,本老人家纵是不济,呸呸呸,本老人家自然大展神威,将你一举诛杀。” 口中一边胡言乱语,心中却施展起法诀来,手中蒲扇再次向前一扇,先是一道惊风乍起,忽啦啦风声飒然。 那九渊瘟君这回却不肯逃了,乃将手中法剑一指,这阵法便运转起来,同时脚步错过,虽只是半步,但随着阵法运转,却是千里万里一般,就此避开惊风一道。 只是身子虽是避得过,先前新立的阵旗被惊风拂过,自然立时折断了。 玄焰笑道:“你这阵法只能纳秽扬浊罢了,却要学人家阵法变化,可不是笑死个人,无论你这阵法怎样运转,我两步寻不到你面前去,我玄焰从此倒立行走,改个名,叫做颠倒神火。” 许负心也是次遇到玄焰这样的惫懒人物,明明出身不凡,神通惊天,却是精灵古怪,滑稽可笑,只可惜众人面前不便失礼大笑,忍得好不辛苦。 林天弃也来凑趣,道:“玄焰前辈,我便来替你数步法,虽是自已人,若是走了三步,前辈也只好改名。” 玄焰大喜道:“你可看得紧了,本老人家说走两步就是两步。” 那九渊瘟君却哪里能笑得出,他也知这阵法弱处,变化本非其长项,唯能养育浊息瘟气罢了,此刻却也只好苦撑。就以胸中玄承,将这阵法变了数变,只盼能瞒过玄焰。 但玄焰在这阵中已待了多日,他生性又极其灵慧的,只因性情疏懒,不肯向学罢了,一旦认真起来,这世间又有何事能难得倒他?当年元极仙子也激励他,说道:“玄焰,以你灵慧天生,怎会比无参弱了,若能潜心向学,苦修千年,不光四大神火你能站得牢牢,便是千秋万代,大能辈出,那天地也有你一分。” 元极当年话语,今日也算有所应验,此番玄焰略下苦功,就已然滴窥阵中玄机,当下持扇走去,便踏下一步了。 只这一步,却深入阵中,直奔那九渊瘟君而去,九渊瘟君百般移位,哪知还是被玄焰瞧出,心中惊恐,实不必说了。 林天弃道:“这是第一步了。” 玄焰叫道:“九渊瘟君,现身受死。”脚下又踏出一步去。 然而刚才明明奔着九渊瘟君而去,这一步却是天差地远,竟与那九渊瘟君背道而驰。林天弃目光追随玄焰而去,本以为两步走罢,定能逼九渊瘟君现身,哪里举目望去,玄焰身周空空如也,哪里有九渊瘟君的身影。 九渊瘟君见玄焰走错了阵法,心中大舒了一口气,道:“玄焰,你输了。” 不想话音刚落,身子光芒闪动,热力逼人,正是那玄焰抢到身,就见玄焰笑嘻嘻地道:“不用此策,怎能激你开口,颠倒神火来也。”将手中蒲扇尽力一扇。 这一扇非同小可,那风不从地面来,也不从空中来,却从九天之上,无尽虚空之中,于万物皆空之地,生出一道玄风来,此风出自万无之地,极妙之境,故而得了个玄字。这风若吹在人身上,实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77章 九河悬天汇北海 九渊瘟君只因一招不慎,上了那玄焰的恶当,此刻被这九天玄风凌空吹来,欲避不能,只能以护体罡光加法身之宝来抵御此风。eΩ一 燃灯古佛法宝多有,为何独挑此宝?正因这件佛宝,恰是九渊瘟君的克星。那古佛本是过去佛,若想知晓修士来龙去脉,却有何难。 九渊瘟君初时抵受此风,倒也能承受得住,但那九天玄风不绝而来,不消片刻,护体罡光已是漏洞百出。就觉得一缕玄风透体而入,忽然间痛入骨髓。 九渊瘟君大骇之下,忙掐了一道法诀,运转体内真玄之火,来抵此风。在他想来,这风本是至阴之物,以真玄之火相抗,自然火到风消。 却不知这九天玄风与众不同,此风既来自无尽虚空之中,不受红尘所染,自然至清至正,且阴且阳。那真玄之火岂能驱除,反倒借助火势,在体内大肆窜动,其中一道玄风,竟窜进灵脉之中,九渊瘟君大叫一声,半边身子就不能动了。 此时在外人瞧来,那九渊瘟君也是不中用了,这玄风不知不觉之中,就吹散了九渊瘟君的左足右臂,只是九渊瘟君灵脉已断,便有万般痛楚,也是感受不到了。 玄焰拍手笑道:“好玩,好玩,这玄风好生厉害,这九渊瘟君难道是冰雕的,就这么一块块落将下来。” 诸修细看九渊瘟君情形,果然如玄焰所说,那玄风所到之处,肉身皆是腐朽不堪,自然一寸寸落将下来,可不就像是冰雕雪塑之物暴露在烈日之下的情形? 慈航毕竟慈悲,忙道:“玄焰,这个已是不中用了,何必再施酷刑,干脆就杀了他吧。也免得承受无穷痛苦。” 玄焰道:“菩萨,你便是慈悲,也要看清对手,这人施了这座瘟癀大阵,苍穹之中,不知几人遭劫,几人遇害,就算将他碎尸万段也是他应得之罪。” 慈航正色道:“虽是如此,对手也不可轻渎,你不肯动手,只好的亲自动手。” 玄焰怕慈航抢功,忙道:“我来,我来。”纵上前去,用手中蒲扇猛力一扇,那九渊瘟君已化飞灰而去了。玄焰甚是细心,既知九渊瘟君身死魂散,怕这修士元魂赴冥之后,转世之后又生波折,干脆上前收了此修元魂,也好永绝后患。 九渊瘟君既死,这瘟癀大阵无人主持,虽是如此,那阵中浊气仍是会源源散向四周,诸修齐齐动手,四处去拔旗破阵,哪消片刻功夫,瘟瘟大阵已不复存在,雪原之中,只留下焦黄的一片。 那位九河龙王自被风宗逊吓倒,再也不曾动手,一直呆若木鸡一般立在原处,却也因他及时收手,诸修反倒不去难为他了。 慈航刚才拔旗破阵时,也同时收拾起阵中散落的瘟沙,这瘟沙为至阴至绝之物,万万不可在世间留存。 但将阵中瘟沙收尽,却只得了七斛半而已。慈航见瘟沙未曾收齐,不由大皱眉头。 镇龙使道:“慈航,那瘟沙收不齐也就罢了,定然是斗法之时,被消耗一尽了。” 慈航摇头道:“镇龙使,你道这瘟沙是怎样来历?” 镇龙使道:“正要向姐姐请教。” 慈航道:“这瘟沙本是金刚石百炼而成,经万日炼制,千捣万碾,合以瘟毒,这才算是大功可成,此沙无孔不入,肉身难当,若是那凡俗百姓,只需一粒沙就送了性命,且那肉身腐朽之后,这沙仍是不灭了。” 镇龙使道:“这瘟沙果然厉害,难怪我先前也是当不住。” 慈航道:“此沙既然无法消耗,一旦被有心人收起,岂不天大的祸患,今日定要收尽九斛瘟沙,便是少了一粒,也是不行的。” 玄焰道:“菩萨,这有何难,那九渊瘟君的元魂虽被打散,残魂却被我收住了,我动用搜魂之术,去问他罢了。” 这时九河龙王开口道:“大修,这瘟沙用去一斛便少一斛,那瘟君实不曾修过收沙之法。” 玄焰道:“这瘟沙炼制不易,怎地就不肯收起?” 九河龙王道:“那九渊瘟君恨不得苍穹处处散落瘟沙,自然人人一病不起,他就可称王称霸了,他原是想借这瘟沙向世尊要挟,好做苍穹之主。” 玄焰恼道:“这厮好生大胆,竟敢向世尊要挟。” 九河龙王道:“他曾经说过,若他能炼成百斛瘟沙,则苍穹三域,皆是他的地盘了,那时世尊便是不肯,也要替苍穹百姓性命打算,说不定真地就成全了他。” 诸修听到这里,虽觉这九渊瘟君狂妄自大,但若真的炼成百斛瘟沙,那的确是个极大的难题。 慈航道:“这么说来,这瘟沙竟是再也无法收回了。” 九河龙王道:“此沙落进雪之中,那土石自然是挡不住了,自然深深打进地底之中,大修若是不信,可用灵识探去。” 慈航早就探出这雪原千里之中瘟沙处处,又何必再瞧,便道:“自然就是如此,却不知道友有何良策?” 九河龙王自被风宗逊显出真龙之身,吓破了肝胆,一直浑浑噩噩,此刻方才恢复神智,便有心将功赎罪,也好换来一条性命。 于是九河龙王道:“我瞧这瘟沙散落之域,至少也有千里,此沙炼制之时,就不着想过收回来,自然不标识记,不受法诀御控,除非新创法诀,否则这收沙的是极难。” 慈航知道这九河龙王要借此事求生,她本是极慈悲不过的,既见这九河龙王有心悔过从新,难道却要绝了他的生路?就算厌弃他罗嗉,却也不慍不怒,含笑道:“道友说的极是了。” 九河龙王道:“小修不才,愿借九河之水,淹尽这千里之地,将那瘟气掩住,此地瘟沙虽多,也难为害天下了。“ 慈航听到这里,暗暗点头。 九河龙王又道:“小人再于那水底极深处,设一座流沙台,将那水中瘟沙慢慢冲进流沙台中,想来只需过了十年八年,此地瘟沙就可尽数收尽了。” 玄焰嘻嘻笑道:“好主意,好主意,这计策一出,至少也值十年寿限。”九河龙王献策保命的心思,自然昭然若揭了。 那慈航向玄焰横目瞧来,玄焰虽是天不怕地不怕,对这位慈航道人,却是犹惧三分。只因慈航与世尊元极皆是亲厚,但被慈航在世尊元极面前说了数话,那可是大大地吃惊不消了。 玄焰不敢吃这眼前亏,只好嘻嘻一笑,负手转身。 慈航道:“你有此心,却也难得,幸好此处方圆数千里皆无人烟,就许你在此移河成海,收尽瘟沙,我再将一粒散瘟丹洒进海中,自然可镇瘟沙之祸。” 九河龙王见慈航应允,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忙恭身道:“小修敢不竭力。”将身一纵,就飞到空中去,化出巨蚺的原形来。 这巨蚺便施手段,在空中呼风唤雨起来,此修自称九河龙王,虽是自夸自大,却也不能小看了他的手段。至少说明他能御九河之水,这本事也能算得上一个小小的龙王了。 巨蚺施毕法诀之后,空中刹时就有云来,那黒云无边无际,至少也有三千里。慈航怕是擅行法术,毁了这北原,便道:“你移河成海,当以千里为限,绝不可稽越了,若是不然,定罚不饶。” 巨蚺慌忙点头,果然将黒云凝聚到一处,恰是千里广阔,便念一声诀,那滔滔洪水便从天下落下,真个儿是银河倒挂,九河悬天。 若论这御水的手段,风宗逊与许负心怎能瞧在眼中,莫说是九河之水,便是半座汪洋,以两位真龙之能,也是刹时移至,滴水成海,又何必这般麻烦。 不过慈航允许这九河龙王行事,是给了他一个改过从新的机会,又何必计较他手段高低。 九河之水滚滚而落,雪原之中顿成泽国。别瞧这雪原终日冰雪覆盖,却因千年不化,反倒不见大江大河,而这九河皆是从他处泛滥之地而来,如今移到北原,可不是将天下水之雨露均沾,也算是一番小学的造化之功了。 那九河之水很快落尽,诸修面前便多了一座浩大湖面,慈航便请许负心将一粒散瘟丹化开,洒进大湖之中,此湖底部虽有瘟沙无数,被这散瘟丹镇压,自然是作不得了。 只见那散瘟丹落进湖中之后,本来是一湖浊水,顿时化成清流,瞧来好不喜人。 慈航道:“天下江湖虽多,这水域也不算小了,且以我算来,那6地湖泊,若论水量之多,此湖当为第一,可以称之为海了。” 九河龙王道:“此湖尚且无名,正该请大修赐名。” 慈航点头道:“此处为苍穹极北之地,便叫北海如何。” 诸修皆道:“此名恰也合适,便以此海,记今日破阵镇瘟之功。” 从此这北氓雪原极北之地,便多了一座大湖,乃由慈航亲自命名,是为北海。 慈航便令九河龙王在此海镇守,收尽海底瘟沙,九河龙王自然欢喜不尽,应了下来。 风宗逊对镇龙使道:“既然此阵已破,你我也该回返仙界去了。” 镇龙使道:“浩劫因凶兽魔修而生,如今朱厌未死,怎能回返,宗逊,不如你我留在凡界,等那浩劫完全平定,再回去如何。” 风宗逊听到这里,却是沉吟不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78章 刻碑立石镇邪祟 镇龙使性情急燥,见风宗逊不语,忍不住就要作,幸好被慈航将她衣袖一扯,道:“宗逊行事,必有道理。Ω e小 Δ说一镇龙使,且听宗逊一言,以定行止。” 风宗逊缓缓道:“以在下想来,玄灵天尊动浩劫,原是要替世尊摆脱魔我纠缠,世人面前生死大事,方有点滴领悟,或可就此齐力同心,顿悟前非。若是事事皆替世人办到,岂不是辜负了玄灵天尊的一番苦心。” 镇龙使虽是性急,但却非无理取闹之人,细细想来,深觉风宗逊说的有理,便展颜笑道:“宗逊心思长远,我依你便是。”说罢嫣然一笑,但也有几分和顺柔媚之姿。 玄焰却道:“不可,不可,那凡界又有多少大能,就算朱厌被压制了,还有魔域许多魔修,怎是凡修能应付得了的?我等又岂能放手不管。” 慈航忍不住就在玄焰肩上一拍,笑道:“我打你这个不肯安分的,此番下界,你实对我说,闯了多大的祸事?少不得我要在世尊面前细细禀明了,看你怕是不怕。” 玄焰虽知慈航必不会落井下石,听到“世尊”二字,身子也软了,忙嘻嘻笑道:“菩萨姐姐,我不信你这般心狠。罢了,我也只好依着姐姐,凡界之事,就此不管。” 慈航道:“若是着实烦难之事,自然也该出手,哪里就能真正撒手?我等只好睁大了眼睛,静观其变罢了。” 秦忘舒知道诸修便要离去了,心中甚是不舍,但天下本无不散之筵席,凡界之事,总该由凡修自家处置。那仙界大能好比凡修父母一般,若不肯放手,那孩儿怎有出息。 正在这时,慈航忽地将手一拍,喜道:“天外有喜讯传来,那位九渊世尊分魂已被佛祖禅师说服,愿来我佛域闭门修行,慈航只好先辞了诸位,先行一步,去那佛域打点周全。” 风宗逊道:“恭喜佛土又增高士,他日佛法扬广大,惠及苍生,实为不争之事。” 慈航亦是欢喜,又嘱咐秦忘舒务必将散瘟丹洒遍苍穹,以消瘟疫,这才忙忙辞了诸修,径直回到西土佛域去了。 这边风宗逊亦与秦忘舒告辞,领着玄焰而去,玄焰纵是心有不甘,却也是无可奈何。那玄焰就扯着秦忘舒道:“秦道友,你我相交一场,并肩斗法,这交情却也难得。我身无长物,也无物事赠你,幸好那八宝乾坤的秘法也传予了你,若是魔修猖狂,你便替我射上一箭,我在仙界瞧见了,自然也替你欢喜。” 秦忘舒道:“此番大恩,没齿难忘。” 玄焰笑嘻嘻道:“我此刻方知你来历不浅,在仙界资历,或比我还强些。你我之间,也不必弄些虚文,以后兄弟相称便是。” 镇龙使喝道:“秦道友是开辟混沌时期人物,原与世尊同辈,怎能与你称兄道弟,不可不可。便是混沌老雕,也要称秦兄一声道友。” 秦忘舒笑道:“那世人相交,只在性情投缘,何必论及年齿辈份,我瞧那天下有缘之人,皆是兄弟姐妹一般,反倒可免去许多俗礼,少受许多约束。” 那镇龙使本是性情磊落之人,见镇龙使这般说话,亦是欢喜。只因如此一来,镇龙使便与秦忘舒同辈,彼此相处,自然也就少了许多繁文褥节。 那玄焰虽是恋恋不舍,终于还是被镇龙使强拉着去,刹那间,雪原中只剩下许负心,秦忘舒,林天弃三人。 许负心将散瘟丹分出两粒来,一粒交给秦忘舒,一粒交给林天弃,三修分持散瘟丹,前往苍穹东西南北诸处,再将那丹药化开,以镇瘟疫。 秦忘舒脚快,便来到苍穹极南之地,向下瞧去,正是当年故国所在。那大晋因离极荒山最近,受创最重,此刻极荒山凶兽虽是退得干净了,但仍是满目疮痍,不忍卒暏。 不过那荒原郊外,却已有那大胆的农夫,开始翻地锄草,以备耕作。秦忘舒感慨不已,当即按下遁风,来到那农夫面前,揖手道:“兄弟,在下有礼了。” 那农夫见秦忘舒是从天下来,知道仙修之士,急忙上前道:“大修怎地反向我行起礼来,原该小人感激大修才是。” 秦忘舒笑道:“为何却向我行礼?” 农夫道:“小人虽不知天下事,那近在眼前的,也瞧得明白,若非一干大修替我等驱赶凶兽,我等皆无活路了,我等能够苟活至今,可不是要感激大修?” 秦忘舒含笑道:“你谢我固然有道理,我谢你也有说法。” 农夫奇道:“敢问大修说法。” 秦忘舒道:“我等仙修之士,虽学了长生之法,杀伐之术,也不过是用来成就自身,说来也算是辜负了天地厚恩,唯因此番浩劫,方令我修士所学,有了用武之地,便是享受那长生之福,逍遥之乐,心中也是无愧了。” 农夫大笑道:“大修说的好,原来还有这般道理。” 秦忘舒道:“你等在此劳作,就不怕极荒山凶兽卷土重来?” 那农夫叹道:“就算心中怕得要死,我等庄户人家,一日不作一日不食,难道还有其他活路不成?” 秦忘舒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感叹,深深想来,好比面前这农夫,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每日劳苦,也不过得了温饱罢了,却又哪来的七情六欲,贪心无穷。可见那世间浊气横生,魔我猖獗,其根源不在凡俗百姓,却是在别处了。 只是那魔我猖獗的根源,秦忘舒虽是心中有数,但思来想去,却也是无法可解。心中这疑团自踏仙修之路,便始终不得其理,原以为今日修成大罗金仙,往日疑问定可想得明白,可惜世间之事,却比那仙修妙术复杂千倍万倍,正所谓妙术易修,世情难理是也。 秦忘舒担心此处又有凶兽骚扰,便取来巨石一块,立在那田间地头,当即手书符文于其上,是为避邪碑。 农夫等见秦忘舒田间立碑,皆是好奇,齐来观看。一名农夫虽识得几个字,得碑上符文甚是深奥,又怎能瞧得明白,便向秦忘舒请教了,也是云里雾里,不知其意。 那农夫便道:“大修,小人心中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秦忘舒忙道:“兄台只管说来。” 农夫道:“以大修手段,既立了这块石碑在此,自然是大有用处,邪祟不侵了。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必有远近乡亲前来观看,或干脆就另取石刻了。但这碑上文字却是难学。” 秦忘舒忙道:“若非我亲自刻碑,此碑的确无用。” 农夫笑道:“就算无用,也可求个心安。恳请大修刻几个浅显的字迹,就算威能略弱,我等也可依样画葫芦。” 秦忘舒暗道:“我只立一块石碑镇邪避祟又有何用?灵幽禅师创四字真言,可聚万众之心,我不如亦创一诀,就替世人镇恶避邪。” 他此刻胸中玄承怎是昔日可比,沉吟片刻之后,就将碑上符文抹去,只刻个八个大字。 身边农夫念道:“诸般凶邪,此石敢当。哈哈,大修所刻八字,我竟是一字不差,尽数识得。” 秦忘舒笑道:“这八个字虽是简单,却也蕴藏了我一番苦心,大伙儿只需蓦字刻石,自然皆有用处。但有此碑在此,定能保一方平安。” 此时四周农夫听说有大修光降,皆络绎前来观看,秦忘舒见人来的多了,不免七嘴八舌,抽身不得。又向诸人面上瞧去,皆是神色憔悴,病体不支。若不是为求活路,也不会挣扎着来田间劳作了。 秦忘舒忙道:“在下原奉了慈航道人法旨,来此处散布灵丹,以镇瘟疫,此处可有好山好水,供我散布灵丹的?” 诸农夫闻言大喜,道:“原来是大修是来散布灵丹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大修只管前行数十里,便有一座好山,那山上更有活水,是我大晋水源生之地。” 大晋地理,秦忘舒怎能不熟?不过借此脱身罢了。于是急忙辞了诸人,前方现出一座山峰,那山上飞瀑流泉,水势极盛。秦忘舒就将散瘟丹捏得碎了,洒在那山水之中。如此也算完成一桩大事了。 其后数日,那散瘟丹果然渐生奇效,苍穹诸处瘟疫散尽。而灵霄宝殿之中,诸修只有恢复得更快。这宝殿因瘟疫之故,号令难出,不知积压了多少事务,此刻总算重新运转开来。 如今极荒山凶兽这一边虽然是退去了,但诸处魔修气焰却是愈加噐张,先前因瘟疫之故,那魔修亦避瘟,倒也安生了一段时间,现在瘟疫散尽,魔修可不是要卷土重来。 秦忘舒与林天弃等诸修一道,每日忙于东征西讨,好似救火一般。初时尚觉得容易对付,但随着破界而来的魔修越来越多,灵霄宝殿人手顿显不足,每日安排皆是捉襟见肘。 只叹凡修精英皆被困在魔域五龙镇魔山,如今离百日劫数尚有数日,偏偏这几日最是难熬了。而就算凡修百日劫满,能否安然冲出魔域,也是未知之数。 而逃出的修士,又剩下多少?魔修大众会不会大举来攻,种种事务,令人不去想则罢,但要去想来,皆是意乱如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79章 暗伏奇兵接诸圣 这日秦忘舒仍向往日那般,辅助莞公主号施令,忽听得殿中铃响,原来是神农振铃传讯。e%1莞公主凝神细听,才知是神农有邀,请莞公主与秦忘舒前去无名岛议事。 秦忘舒道:“墨圣黄帝等诸修百日劫满,不日将冲出魔域,神农此番相邀,定是为接应墨圣一事,你我不可耽搁,前去才是。” 莞公主道:“殿中事务该交予何人?” 秦忘舒道:“天弃行事细心,又熟知魔修手段,殿中之事交予天弃,自可放心。” 莞公主深以为然,便将印信法杖交付给林天弃,林天弃也不推辞,从容接过,就负起主持之职来。 秦忘舒便与莞公主急急离了灵霄宝殿,来到无名岛中,不等二人近岛,只见斜刺里从空中落下一个人来,抚掌大笑道:“原来是忘舒,此番倒也是巧极。” 秦忘舒循声瞧去,原来是鬼谷子。不由笑道:“早知前辈必在被邀之可,哪知却在此处遇着。” 鬼谷子道:“如今凡界无人,我这把老骨头岂敢惮劳,说来这次接应墨圣返界,实为我凡修与魔修生死之战,不可轻忽了。” 秦忘舒点头道:“此战的确凶险,墨圣返界,魔修必然大举来攻,却不知神农与儒圣有何安排。” 三人来到岛上,自有神农几位弟子上来迎接。秦忘舒转目瞧去,见那岛上修士不足百人,且其中大半都是境界不足,心中难免担心起来。 本来墨圣黄帝等率众攻进魔域之时,无名岛上颇留了些修士镇守,只因苍穹处处吃紧,莞公主常来借兵,那岛上修士渐渐地就被调往他处去了。 若魔修一旦尾随墨圣等人衔尾赶来,凭着这区区百名修士,怕是难以接应了。 在无名岛一处沙地上,已搭起凉篷一座,神农与儒圣正在那篷上安坐,见到秦忘舒三人前来,二圣皆站起身来,一来鬼谷子身份贵重,必须亲来迎接,二来秦忘舒如今已是小重天境界,并不比二圣弱了,就算昔日有师徒之分,却也不能失礼了。 鬼谷子道:“怎劳二圣立身相迎,且安坐了,我等自然上篷说话。” 当下秦忘舒便在儒圣边坐了,那鬼谷子则在神农边上坐下,莞公主紧挨着秦忘舒坐下。 诸修坐定之后,儒圣神农皆向秦忘舒贺喜,秦忘舒大为羞愧,忙道:“不过是得了混沌老雕的提携,侥幸跻身大罗罢了,老雕不过是想借我之手,替世间除恶驱浊,实非在下苦修之功。” 儒圣道:“这也是忘舒前世造化,他人是艳羡不得的。”诸修皆深以为然。 鬼谷子道:“二圣,此岛怎地只有这廖廖修士,数日后魔修大举来攻,却该如何应对?” 儒圣道:“此岛人才的确不足,你想来,我凡界修士,总共不过万人罢了,又因这百日浩劫,折损着实不少。神农手中先前纵还有些人马,却被莞公主三请四调,也借去不少。” 鬼谷子道:“如今逢着大事,也该唤回来了。” 莞公主道:“前辈有所不知,如今破界而来的魔修之士,至少也有三千余众,且分散各处,略略算来,也有百处之多。那魔修就算等级低微,也非凡俗百姓所能抗衡,往往一名魔修,就能造成数百伤亡。我殿中的修士虽是尽数派了出去,却也是顾不过来,一旦召回诸修,那凡俗百姓一日至少也有数万名伤损了。” 鬼谷子面色一变,道:“原来那魔修生事如此厉害,诸修果然是撤不得的。” 秦忘舒道:“既然他处修士无法召来,只凭你我数人,连同这岛上不足百名修士,怕是难当魔修大军,那墨圣黄帝手下部属,怕也是折损大半,人困马乏了。想来二圣定有妙策了。” 儒圣与神农微微一笑,儒圣道:“今日要替诸修引见一人,只因此人身份独殊,行事需要仔细,还请神农略施小术,先瞒过那了天地耳目再说。” 神农笑道:“你动手便是,难道你的手段,竟比我弱了。” 儒圣笑道:“还是神农动手的好。” 神农这才笑着应了,只见那神农取出身边木杖来,在那沙地上遥遥划了数道,那沙地上便长出一只绿苗来,也只三寸长短,瞧来碧青可喜。 此苗生长极快,片刻后便是参天大树,诸修虽知神农是草木之圣,造化手段苍穹无对,但见这树木长得这般快,也是惊讶不已。 就连秦忘舒正气堂中的玉童也忍不住对秦忘舒道:“这老儿是谁,这造化手段,竟可与真龙比肩了,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无穷灵气。” 秦忘舒细观神农造化之术,果然用的是无字真言,这真言无中生有,最是神妙。也难怪神农瞬间造出一株参天大树来。 那大树枝蔓横斜,好似云盖一般,不消多时,就将凉蓬顶部摭住了,又过了半炷香工夫,整座小岛,皆被这大树枝叶摭敝,诸修坐于大树之上,立觉身子清凉无比,树中更有灵息不绝而出,便是在此枯坐百年,也是不枉了。 鬼谷子稍稍试了一回,见那参天大树不光摭天弊日,亦将灵识隔绝,纵有那有心人动用法术法宝,来探这无名小岛虚实,也被这树盖挡住,怎样也无从窥探了。 鬼谷子不免心生好奇,不知二圣要请谁来。 等那神农施法已毕,儒圣便向那地面唤道:“迦罗,天地皆摭,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秦忘舒听到“迦罗”二字,暗暗点头,若非是这位魔截当届魁神,也不须神农亲自施法布障了。 儒圣话音刚落,那沙地便分开一个巨大的裂口,沙石急向裂口陷去,那裂口中便立起一道身影来,用手分开沙石,叫道:“好闷,好闷。”急急一纵,就从那沙中跳将出来。 鬼谷子与秦忘舒以及莞公主皆是初见面见迦罗,三修凝目瞧去,那迦罗身高两丈,身披金甲黒氅,瞧其面目,虽有七分凶蛮,幸好尚有三分慈悲。唯有如此,方合他魔界魁神,清流领袖的身份了。 鬼谷子道:“原来这位就是迦罗,老朽有礼了。” 迦罗慌忙道:“前辈,我早就听闻你的名字,便是世尊当年,也尊你敬你,以师礼相待。我怎敢受你的礼。” 鬼谷子笑道:“昔日之事,何必再提。世尊当年虽与我有缘,我也是因他方成大道,何来师徒之说。真要论起来,那世尊方是我的大道之师。” 迦罗道:“虽是如此,前辈之礼,迦罗万不敢受。”果然还是侧身避开了。 这时秦忘舒道:“迦罗道友,我虽在那魔域走了数遭,你我亦曾在战场之上,并肩厮杀,只可惜却是缘吝一面,今日相见,好不欢喜。” 迦罗抬头瞧着秦忘舒,却是半晌也不开口,诸修皆是惊讶,不知那迦罗为何如此失礼。秦忘舒也是愕然,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竟是得罪了他不曾。 忽见那迦罗神情悲戚,双目之中流下两行泪来,只听他叹道:“秦道友,莫怨我无礼,只见瞧见秦道友,便想起云姬来,若无云姬,我哪有今日,哪知道,哪知道”声音哽咽,竟是说不下去了。 秦忘舒不知那迦罗情重若此,不由想起云天轻说过,那“迦罗”二字,便是细微之意,迦罗出身卑贱,却凭自家努力,终晋魔界魁神之位,若不是那至情至德之人,又岂能有如此成就。 他痛失天轻,原是心中极大隐痛,本该他人前来安慰他才是,今日却要来劝慰迦罗了。于是忙道:“迦罗,你也不必过于伤怀,天轻虽殒,却也未必就此默默无闻,若他日机缘到来,自然便有见面之期。” 迦罗转忧为喜道:“云姬果然有重生之望。” 秦忘舒却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因当年青牛只是说他与天轻有重逢之望,且要他抛弃世间许多好处,其中玄机,却难妄测。他与云天轻便是重逢,那天轻也未必就是转世重生。 因此秦忘舒也只好点头罢了。 但迦罗见他点头,却像是去了极大的一块心病,立时转忧为喜道:“既然秦道友能与云姬重逢,迦罗何忧之有,他日若见到云姬,定要替我向她问好,便说迦罗想念得紧,若能得空前来见我一面,也了却我一桩心事。” 秦忘舒点头道:“这是当然。”他虽修至大罗金仙之境,但想到天轻,不免还是心境微生波澜。太上忘情之境,实非此刻可达。 迦罗又向莞公主行礼,这才对儒圣道:“儒圣,好教你老人家欢喜,我此番潜入魔域联络旧部,倒也事事顺遂,到时只需我一声令下,魔域诸多清流之众必定同时作,定让那柯修罗,索瓦耶措手不及。” 鬼谷子与秦忘舒相视而笑,原来儒圣早就伏下了迦罗这枝奇兵,那魔界清流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百战之士,道心如铁,更因熟知魔域法,对手虚实,一旦作起来,定能收起奇效。 儒圣道:“有迦罗在魔域举事,何愁大事不定,墨圣定可安然返界。” 迦罗道:“接引墨圣安然返界,不过是小事一桩,我有一策,定能让那索柯二人烟飞灰灭,尸骨无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80章 识才选贤逞慧目 神农笑道:“魁神有何妙策,还请道来。e1” 迦罗道:“如今魔域之事,其实是三老作主,三老相助索柯二老,本来也只是出于情面,不得已而为之,哪知双方斗法厮杀起来,竟是动了真火,瞧现在这情形,竟是不死不休了。” 儒圣道:“我观三老心意,的确不曾想过赶尽杀绝,否则既入了浩劫这场大局,再想脱身却也难了,莫非魁神之意,是想劝和三老不成?” 迦罗大笑道:“夫子,我向来只服你一人,我迦罗的心思,又怎能瞒得过你,三老那里,总是要劝的,不过等闲人物,怕也见不到三老,唯有另两位魔界大能,方有可能会三老一会。” 儒圣点头道:“魔界五老,向来交情深厚,此番因见解不同,这才分开,在老朽瞧来,若想说服三老,的确非二老不可,却不知二老现在何处,老夫便亲自去走一遭,定要说动二老,去当一回说客。” 迦罗连连摇摇头道:“夫子,不是我瞧不上你,夫子若是出马,那二老定是不肯见的,只因魔界五老虽是志向不一,那千万年交情岂是等闲可比,三老出马之后,另二老不肯多事,早就藏身不出,也是担心被人寻他,劝他二老现身。” 儒圣道:“他二人既与三老见解不同,若是现身与三老作对,便是抹杀了多年的交情,也只好藏身不出,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了。” 迦罗道:“我寻了那二老多时,总算有些眉目了,但不消说得,那二老最肯见我,不等我现身,二老早就逃之夭夭,避得远远的了。” 神农笑道:“二老若与你见面,等若公然与三老决裂了,这个面自然是不能见的,既然夫子去不得,你也去不得,以迦罗之意,又该谁去劝服二老出头。” 迦罗将手一摊,道:“我若有主意,早就悄悄行事了,正因无计可施,无人选可用,只好来与夫子神农皇商议了。” 神农沉吟道:“若论这出使之人,自然要境界高明,修为不俗,这是不消说了,更要胆大心细,口才便给,亦要名声不彰,不被二老所知。最好是双方见面之时,了无痕迹,浑然天成,只当是偶然遇见。到时从容议起魔界诸事,言语之中,说的二老动心。” 迦罗双目圆睁起来,大叫道:“神农皇,此番我却要服你了,怎地你说出的话,句句皆打在我心坎里,便是这个意思了。除非如此,否则便是见了二老,若二老知道对方身份,心中有了警惕之心,此事也难成功了。” 鬼谷子道:“既然如此,老朽不才,愿去走一遭。” 此言一出,诸修皆笑,迦罗更是笑得打跌,道:“前辈莫开玩笑,且不谈鬼谷子大名远播,又怎会弱于海外十圣,若说起前辈的来历,便是五老也是肃然起敬的,前辈也不需开口,那二老自然明白前辈的来意的,到时句句抵触,可不是话不投机。” 只这一番话,令鬼谷子哑口无言。 秦忘舒观那迦罗言行,虽然举止粗豪,但的确心思极细,实有过人之材,看来若想选出一位修士能入迦罗的法眼,却是极难了。 莞公主抿嘴一笑,道:“我倒有一位人选,说来竟是极合适不过的,却不知他本人意下如何。” 迦罗喜道:“阁主果然有人选?想那天伦阁中,自然是高人如集,此事也只好托付给阁主的,却不知阁主心中是谁。” 儒圣听到这话,也是含笑不语,看来儒圣也知莞公主心目中的人选了。 莞公主伸出纤纤素手来,向秦忘舒一指,秦忘舒愕然道:“难道却是我,莞儿,此事关系重大,莫要轻忽。我与那魔修也打过许多交情,二老见了我,怎能不生警戒之心,忘舒自忖并非最佳人选,” 莞公主笑道:“忘舒哥哥莫要会错意,我说的可不是你,而是你的侍将刀灵,除非刀灵出马,否则无人能当此任。” 莞公主所说人选,莫说秦忘舒,便是儒圣也是一惊,原来儒圣也是会错意了,以为莞公主是要举荐秦忘舒。 迦罗道:“原来是位侍将,这地位怕是低了些,就怕人微言轻,便是说的天花乱坠,也难以打动二老。” 莞公主道:“原来魁神不知忘舒哥哥这位侍将的来历,此人乃是当年玄灵天尊所用性灵之宝,如今身份虽是低微,在二老眼中,却是故人旧识。且刀灵既是性灵之宝,行事本无立场,若与二老见面,二老只会生出故旧之情,想来也不至于心中抵触,暗生戒心了。” 儒圣连连点头道:“莞公主此论极当,不提刀灵也就罢了,既提到当刀名字,细细想来,果然有他人不及之处。” 迦罗恍然道:“若是当年魔刀,的确极易与二老亲近,却不知那刀灵口才如何,当初那魔刀,可是只会杀人,懒于言辞的。” 莞公主道:“刀灵既是忘舒哥哥侍将,一言一辞,皆出于忘舒哥哥,自然随机应变,绝无差池。” 神农与鬼谷子齐齐点头称是,鬼谷子道:“阁主见解高明,老朽附议。” 神农亦道:“以刀灵与二老之亲,以秦道友之才,此事绝无差池,着实可行了。” 迦罗心中虽然还有一些疑虑,既听二老皆这般说,自然亦无异议,儒圣便道:“既是如此,还请忘舒不惮此劳,再去魔域走一遭,哪怕此行劳而无功,却也值得的。” 秦忘舒道:“若能三言两语之间,就能劝退三老,消去一场大劫,忘舒怎敢推辞。只是此事终需刀灵出马,自然要问过她的心思。” 当下去问那正气堂中的刀灵,刀灵道:“主人,此事何必问我,主人说是怎样,便是怎样了。” 秦忘舒道:“就算如此,也需你心中认可,方能行事的。” 刀灵道:“刀灵本愿随主人出生入生,如今只是面见二老,说上几句话罢了,又有何难处,刀灵自当一行。” 秦忘舒便将刀灵之话转述给迦罗。迦罗喜道:“此事好比是秦道友亲行,不过是借刀灵之口罢了,初闻此事,只觉得异想天开,但细细想来,却是最合适不过了。阁主,若论识才选能,迦罗也只服你。” 莞公主嫣然笑道:“片刻之间,这里人人你都赞过一回,若论善祷善颂,却不露痕迹,我也只服你迦罗一人。” 诸修不由大笑,细细想起来,那迦罗言语之间,果然是将人人都赞了一回,此人瞧来粗鄙无文,性情粗豪,哪知果有过人之处。 诸修既已议定,迦罗性急,当即就要与秦忘舒返回魔域,悄然行事,秦忘舒也不推辞,便道:“既是如此,还请魁神伸手搭住我肩头,你我便可同去魔界了。” 迦罗本想请儒圣施展破界,听到秦忘舒这样说,心中又喜又惊,道:“不想道友大才,竟有破界之能。” 忙将一手伸出,搭住秦忘舒肩头,秦忘舒向诸修辞行,将凌虚步法施展,破域穿界,只当等闲之事,只一步跨去,便到了魔域了。 迦罗只觉得云里雾里一般,但等他睁开双目时,果然就到了魔域了,自是喜不自禁。向四周瞧了一回,道:“这里是魔域西南某处,我记得离此千里处,有处地穴,藏着我清流数百修士,你我且去那里藏身,等探明二老动静,便可行事了。” 秦忘舒皱眉道:“原来二老至今仍是下落不明?” 迦罗忙道:“秦道友有所不知,这二老生怕有人要寻他二人出头,这才东躲西藏,幸好我暗布眼线,摸清了他二老七八处藏身的所在,只需我下话去,二老行踪立时就会回传上来。” 秦忘舒赞道:“若非魁神苦心布局,岂能如此方便。” 迦罗叹道:“比起往日来,却是差得远了,如今索柯二人势大,那世人又是最趋炎附势的,若非是如铁的道心,谁肯来做清流。” 秦忘舒道:“清流心法本是世尊所传,想来必是妙用无方,为何传播如此之难。” 迦罗提起此事,更是一肚子苦水了,他苦笑道:“若非世人本人,逃不过一个‘愚’字,最喜的就是人云亦云,最无的就是自家主意,清流就算有百般好处,他也是不肯信的。就算在他面前亲自施展,他也是半信半疑,再加上索柯二人刻意中伤我清流之士,弄得那魔域之中谣言四起,那谣言明明不堪一击,偏偏世人却是深信无疑。” 秦忘舒也知道世人教化不易,说来凡界百姓,比起魔众来,那见识要高明多了,但推行教化之道,也要言传声教,苦心婆心。魔众之愚昧无识,远胜于凡俗百姓了,那清流心法,又是新鲜事物,自然无人肯信。 但只要投身清流者,一旦得了清流心法的好处,自然就绝不肯回头了,因此清流人群虽少,但个个意志如铁,众志成城,实堪大用。 迦罗当下便施无相魔诀,以便掩饰身形,正想将秦忘舒也摭住了,哪知左右瞧了瞧,却不见秦忘舒的身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81章 且敛杀心为说客 迦罗忙道:“秦大修,秦大修。e小 Ω Δ说Ω 1” 秦忘舒笑道:“在下一直谨在魁神身后。”将无相魔诀稍稍收敛,半露其身。 迦罗这才恍然,转头瞧去,不由又惊又奇,道:“不想大修与我魔域有缘至此,竟也修成无相魔诀。” 秦忘舒道:“按理此项神功为魔域魁神转属,在下实不该有缘修行,不想却在归元境中的五龙镇魔山上,侥幸修得此功。为何有此机缘,我此刻尚在云里雾里。” 迦罗笑道:“想来定是玄灵天尊知道大修心怀天下,便传此功,也好令大修拯我魔域苍生,这么说来,今日之行,竟是天造地设的一般。除了大修,再也无人能当此任的。” 无相魔诀本是魁神专属,按理秦忘舒既修成此功,隐隐然便是迦罗的对头来,毕竟国无二主,魔域之中,本就因魁神多了,又是人人不肯退步,这才造成魔域三主的现象,此刻又多了秦忘舒,岂不是更加混乱? 但秦忘舒毕竟是仙修身份,哪里会来夺魁神之位?且仙修清流,原就多了许多亲近,秦忘舒修成此功,只会成为迦罗的绝大臂助。 二人论起无相魔诀来,更加的倍感亲切,沿途之中,不免交流心得,互补短长,言语投机之处,竟觉得路途过于短促了,更恨不得就此洒土为香,拜为兄弟才好。 那迦罗本是性情旷达,豪迈无双之士,秦忘舒更是风光霁月,胸襟磊落,二人这番投机,却也是一言难尽。 只恨路途甚短,以二人修为,千里路径,也就是片刻之间。那迦罗于途中也改了称呼,道:“秦兄,别瞧我在魔域一拥百应,其实身边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当年有云姬来,还能陪我说些天南地北之事,我便当她是天赐好友,自家妹子一般,今日得遇秦兄,更是我平生之幸,在下心中有个痴念,实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忘舒道:“在下心中也有一个妄念,只因魁神身份特殊,原也不该提起,但在下还是大胆开口,迦罗兄,不如你我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那迦罗先是一愕,又忍不住大笑道:“此心果与君同,秦兄,你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了。” 二人相视大笑,皆感欢畅,原来竟是相知若此。若论今世地位,迦罗是魔域魁神,世尊亲封,自然贵重无比,秦忘舒却不过是凡界区区一名散修罢了,但若论起前世来历,秦忘舒却又远远胜他一筹了。 但男子论交,只问志趣相投,哪里管什么身份地位,二人又皆非那流俗愚腐之心,彼此既是心照,又何必理会什么身份地位。便是洒土为香的礼仪,也大可省去了,只要二人心彼此惺惺相惜,自然心照,又何必拘礼。 论起当世年齿来,迦罗该当为兄,秦忘舒自此便称迦罗为兄,迦罗呼他为弟,说来自是好不亲近。 二人论罢年齿,自然更觉亲厚。说话之际,就有两名魔修在山谷里探头探脑,只因见二人言语热烈,说话投机,一时也不敢过来打扰。 迦罗瞧见二修,知道是清流魔修,便招手道:“过来领旨,正有事要问你。” 两位清流急忙掠了过来,其中一修道:“魁神,自那云姬去后,每次见你,皆是愁眉苦脸,今日怎地这般欢喜?” 迦罗笑道:“自然是有天大的喜事,我身边这边,便是我的生死兄弟,名叫秦忘舒,你等晓谕魔域清流,但凡遇到我家兄弟,如同见到我一般,绝不可有半点违拗了。” 那清流笑道:“魁神,别说你今日吩咐,就算不曾有这过话,我清流上下,谁敢对秦大修不敬?当初我等可是曾随云姬并肩作战,若论与秦大修的机缘,却还能魁神早了些。” 迦罗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我家兄弟早就是我清流中人了。” 那清流道:“魁神,此番重回魔域,那是定有大动作了吧,我谷中兄弟皆是摩拳擦掌,只等着魁神一声令下了。” 迦罗嘿嘿一笑道:“此乃天机,不可轻泄,到时自然知晓。如今那打散的清流弟子,又聚拢了多少?” 他既返回魔域,自然有无数公事要办,就捡那极重要的问了一回,一边说话,一边就来到山谷深处。 如今因索柯二魔势力滔天,魔域清流之士竟无容身之处,只好在那荒山野岭之中掘地为穴,深自潜藏。但清流此番失利,皆因魔域三老偏心之故,心中极是不服。别瞧那索柯二魔势大,清流人少,但真要战场厮杀,清流一败九胜,哪里吃过大亏? 因此在那地底见到清流之士,无不是慷愧激昂,口口声声要让魁神重振旗鼓,打将出去。 这深谷之中,自然布了重重机关,在此说话,也不怕他人听到了,何况自魔使被诛,索柯二魔身边,也难出洞天窥地的人物,魔域三老虽有这手段,以三老性情,怕也不屑为此。 虽是如此,那迦罗深知自己是索柯二魔的死对头,岂能不慎,仍让人取两件魔宝架设于深谷之外。 此二宝皆是摭人耳目之宝,一为山林旗,二为江湖镜。那山林旗一出,便是有心人探这深谷,也只是瞧见一片山林罢了,怎能探出半点灵息。 那江湖镜高悬谷中之后,就算有人路过,离得极近的,也只当这里是一片大湖,怎知大湖之下,别有洞天。 两件魔宝布设完毕,魁神这才召来几位清流领道:“我此番前来,实为那魔域三老” 一言未毕,便有一名领道:“这魔域三老的确可恶之极,那魔域三老好歹也是见过世尊的,竟不来助我家魁神,分明就是倒行逆施,无法无天。” 其他领提及魔域三老,也是牙根痒,个个口出不逊之言,更有一名领道:“若不是这三老横出拦阻,我等再与那索柯二魔打了几仗,这魔域定能占据大半,只恨这三老偏心,才令我等如此被动。” 秦忘舒见众人情绪激昂,着实可用,想来他日清流一旦出谷厮杀,必然是舍生忘死,当者披糜了,自然是心中欢喜。 至于诸修不知礼仪,在迦罗面前也是大呼小叫,却是一件颇可担心之事,一来这些修士虽是清流,毕竟是魔修出身,凡界尊卑之念也不怎么理会,二来那迦罗为人旷达,行事毫不拘礼,部属自然也就放肆起来。 但行军打仗,讲的是令行禁止,那迦罗为人固然极好,但若不能树立威严,自然难以约束部众。秦忘舒是行伍出身,在一旁冷眼瞧去,自然就瞧出其中的弊端来,看来迦罗败于索柯二魔,外因固然重要,内因也不可不察。 那迦罗连声喝止,诸修这才渐渐止住了,迦罗道:“你等稍安勿燥,听我慢慢道来。那三老毕竟是我魔域元老,便是行止有差,我等只可相劝,难道却能口出不逊?若真要与三老反目,我等便有亿万之众,怕也敌不过三老随手一挥。” 诸修知迦罗说的是实情,心中自然更加郁闷。三老在魔域地位,的确是无法撼动,就算玄灵天尊亲至,怕也要给三老几分薄面,再也不可能公然破颜的。 而以三老的境界修为,那更是反抗不得,此番在五龙镇魔山下,只也是稍用手段,就困住了凡界千修。这神通瞧来好不吓人。 迦罗道:“幸好三老之外,另有二老,我瞧二老心思,定然对我清流有所偏重,奈何却因五老情谊深厚,不便公然出面罢了。如今有凡界二圣设谋,或可说动二老,劝服三老抽身事外,若此事大成了,便是我等极大的转机了。” 诸修大喜道:“若果然如此,那可是十分大好了。只是以二老地位性情,怕是无人能近他。” 迦罗笑道:“此事诸位莫忧,凡界二圣早就计议停当了。” 诸修甚是好奇,道:“不知那二圣选中的说客却是何人,若是等闲人物,一来无法近身,二来也定然说不动二老。” 迦罗便向秦忘舒一笑,秦忘舒这才唤出刀灵来见诸修,那诸修见了刀灵,有认得的,也有不识得的,其中却有一名清流,双目望着刀灵只是怔,忽地流下泪来,扑地便倒。 刀灵虽是七情不全,但见此人如此行止,也是心中微动,低声道:“道友,你拜我作甚,我可不是你的主子。” 那清流大哭道:“不想今日又能得见魔刀,仙子,你虽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当年我本是索魁神座下一小卒,亲见仙子伴随魁神厮杀,如今魁神虽是去了仙界,仙子仍是小人的主人。仙子,小人本听说你刀体破碎,已然殒落,背地里不知哭了几回。” 刀灵道:“原来你这般爱哭。” 清流大哭道:“不是小人爱哭,实因见了仙子,就想起索魁神来,让人怎能不生伤感。” 刀灵微微点头道:“你心念旧主,倒也不枉索魁神待你一场。不过我等厮杀之士,动辄流泪,我却是瞧不过去的。” 那清流忙收了眼泪,道:“仙子既不让我哭,小人自然不敢哭了。” 但此番应答,却让诸多清流疑窦丛生,瞧那刀灵说话,端得是直情直性,不知婉娓之道。这样的人物,难道也能做得说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82章 假戏真作不二性 这些清流也是性直,当即有人道:“魁神,若论杀伐冲阵,谁也比不过魔刀仙子,但当这说客,却非仙子的本分,在下以为,此事大大不妥。e Ω小说ん 1” 迦罗正要说话,那刀灵却将柳眉竖起,冷冷地道:“你敢小瞧我不曾?” 七情之中,怒气与杀气最近,刀灵容易养成。此刻她双目圆睁,杀气盈胸,自是无人敢近。 那清流本能地退了一步,却挺起胸膛来,大声道:“就算魁神杀了我,我也要说,我清流到了今日境地,那是容不得再败了。仙子,论杀人我服你,做那说客,最好另请高明。” 刀灵本不擅言辞,见这清流无礼,自然便生杀伐之意,幸有秦忘舒及时传来法旨,这才将心中杀机生生抑制住了。 另一名清流也大叫道:“魁神,你与青遣仙子去,不如派我去,反正与事无益,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反倒强过他了。” 刀灵一字字道:“我虽不擅言辞,却知道大能之士,洞悉人心,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他也听不进半个字,唯有世人性情最难做假,也最容易打动他人。我此去不用他言,只以真心付人。” 迦罗哈哈大笑这:“说的好,那二老是何等人物,任你怎样言辞,也是说不动他二人的,唯有刀灵这般直性,方可令二老坦然不疑,这其中就可趁机下说辞了。何况那刀灵本是我秦老弟弟侍灵,一字一句,皆是秦老弟所教,难道你等却信不过秦老弟。” 清流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既然是秦大修暗中主持,自是万无一失。” 迦罗道:“废话少说,那二老如此究竟身在何处,报来,此事宜早不宜迟,需得立刻行事才是。” 其中一名清流忙道:“魁神,先前刚刚得到消息,那二老这回藏身之处,离此倒也不远,那个所在,魁神也是知晓的,叫做恶风林的便是。” 迦罗喜道:“既是这个所在,此事可成了。” 诸修惊问其故,迦罗得意洋洋地道:“你等稍后便知。” 转向刀灵道:“仙子,你可准备好了,如今我等可就要开始行事了。” 刀灵道:“魁神只管吩咐。” 迦罗道:“我与你家主人商议,若想接近二老,其他方法怕是行不通,只好委屈你被我等追杀,你可径直逃进恶风林中,那林子极是险恶,等闲便有恶风四起,修士难近。” 刀灵道:“我逃进恶风林中,其实是想引那二老出手救我。” 迦罗喜道:“正是如此,那二老虽不肯见人,但你是魔刀身份,怎是等闲人物可比,二老念及魁神旧情,定会忍不住出手救你了。” 刀灵却摇头道:“这法子怕是不妥。” 迦罗疑道:“如何不妥。” 刀灵道:“你等为何要来赶我,我为何要与你翻脸作对?这道理若是弄不明白,二老怎会相信。” 迦罗笑道:“此事极易说的通,若见了二老,就说我见了仙子,便生垂涎之心,恨不得将仙子收为侍灵,哪知仙子另有主人,死活不肯,这才逃之夭夭。” 刀灵道:“这话道理虽是说得通,还是大大不妥。” 迦罗道:“哪里不妥了?” 刀灵冷笑道:“你有何手段,也敢来收我。”只这一句话,气得清流诸修个个怒气塞胸。这岂不是公然藐视魁神,按清流戒律,自当立时处死才是。 迦罗却想了一回,沉吟道:“这话说的也有理,我若无十分本事,怎能将你逼进恶风林中,更不用说骗过二老了。也罢,你我不妨真正放手厮杀,若我实在敌不过你,我等再另想办法。” 清流诸修也纷纷道:“魁神,我等也要出手,定要让仙子瞧瞧我清流的本事。” 刀灵道:“你等同时出手也好,其中或有一二修士,能修成压制我的道术,若此中寻不出人来,魁神不妨召集部众,想来总有人所修功法与我相克才是。” 这话更是狂妄之极,那清流诸修先前对刀灵或有一份香火之情,此刻却是浑然顾不得了,纷纷嚷道:“仙子,你这话是小瞧我魔域所有清流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刀灵冷笑道:“你等若有本事,只管将我逼走,若无本事,就需另请高明,难道我却要陪着你等做戏,真正斗起法来,别人瞧不出真假,魔域二老也瞧不出吗。” 秦忘舒怕刀灵直性,动辄便动罪人,本想出面缓颐,哪知细听刀灵说话,却是极有道理。这世事真想做假瞒人,最好用一个“真”字,那刀灵是真性情,直肚肠,但一言一行,反倒直指此事的关键处了。 当下就有清流叫道:“小人不才,愿试仙子道术。” 这清流修士口中念念有词,空中顿时黒气弥漫,黒气之中藏着一件法宝,秦忘舒凝神瞧去,却是一座石塔,看来这修士是想用这石塔压制刀灵了。若这石塔威能足够,说不定刀灵真要重蹈覆辄,如当年被雪土龙镇压旧事。 但今日刀灵,却非昔日可比,那清流手段虽是不俗,与雪土龙相比,似乎也略逊一筹。那刀灵冷哼一声,身子只一闪,便到了那清流修士的身后,只到此时,黒气的石塔方才落下,自然砸了个空。 刀灵摇头道:“太慢,太慢。” 诸修瞧得分明,刚才刀灵遁身而来,其如电,若刀灵真正动手,这清流早就丢了性命。 那清流修士满面通红,嘿然退了出去,实是没脸见人了。 诸多清流之士虽修仙修之法,争强好胜之心却不曾稍减,此番斗法,虽与往日不同,但若不施展真本事来,岂不是让刀灵小瞧了,清流大丢颜面不说,那迦罗更是面上无光。 因此诸修皆凝神运玄,各施手段。一时空间法宝飞舞,法诀纵横。 刀灵道:“此处如何施展。”将身只一纵,便出了深谷,诸多清流修士连问迦罗纷纷赶来,原来只是一场作戏,但因刀灵之言,却似乎变成了一场真正的斗法厮杀。 说来这本是刀灵的本性,但在秦忘舒与迦罗瞧来,却恰恰构成一场天衣无缝的好戏,看来莞公主慧目无差,说客之职,竟是非刀灵莫属了。 如今唯一的难处,就是诸修是否真有手段压制刀灵,正如刀灵所言,让刀灵假败作伪不难,但若无真才实学,怕是瞒不过魔域二老的慧目的。 刀灵身法自是奇快,一步跨出深谷,来到山外峰顶之上。不想空中却有人喝道:“仙子哪里逃!” 原来却有一名清流修士,比那刀灵还快,竟料敌机先,抢先在空中等候了,秦忘舒心中暗暗称赞,清流修士,倒也是人才济济。 那清流修士面色如土,身材矮小,瞧来毫不起眼,但其能抢先刀灵一步,一身修为自是不弱了。那修士双手张开,就洒出一把土来。 这时迦罗亦至,见此修洒土御敌,不由赞道:“土灵公,果然好手段。” 秦忘舒这才知这清流修士为何能够抢先了,原来这清流的土行之术,乃是天生,比自己犹胜三分,此修借土而遁,竟然无视距离一般,这才能抢先一步,事先在此等候刀灵。 刀灵见那把土洒来,将身一散,喝道:“土属功法怎能制我。” 不想虽是急散,却是避不过那把土,那土洒在空中,便形成小山数座,此为洒土成山之术,实有撒豆成兵之妙,刀灵虽是身法灵便,避过一座土山,却难避过第二座了。 只听“轰”地一声,其中一座土山就将刀灵压住,这土山就将刀灵压得动弹不得。 但洒土成山之术虽好,秦忘舒却是摇头,刀灵的本事,他怎能不知,只凭这土山,那是万万压不住刀灵的。 猛见得一道刀光冲天而起,那土山已被刀灵自中一劈而断,刀灵从山中跃出,便向那土灵公扑去,其势如电,杀意滔滔。直将那土灵公吓得面无人色。 刚才刀灵避那石塔清流,虽是手下留情,但此刻真正斗起法来,却怕她不分皂白,举手就要杀人了。 幸好旁边来了一名修士,手中举起一面赤幡,在那土灵公面前一晃,叫道:“灵公且退。” 这赤幡摇动之时,出万道红光,摇得刀灵头昏眼花,面前瞧出去皆是赤红一片,哪里还能瞧见土灵公身影。 迦罗又道:“薛赤幡,今日正要瞧你本事。” 刀灵见那赤幡耀目,心中烦恶之极,忍不住抬手来扯。这赤幡既是法宝,谁能扯得动?但若是刀灵动手,就好比是这世间最锐利的刀锋加入幡上,此幡再强,想来也禁不住刀灵一扯之力。 薛赤幡不敢让刀灵真正触到赤幡,慌忙侧身避开,口中叫道:“剑公,剑公,来助我。” 却有一修,本与迦罗同步赶至,此时见薛赤幡不敌身退,口中大喝一声,将手中一柄巨剑祭了下来。此剑抱在手中时约有七尺,等从空中落下,就化成两丈巨剑来。 若此剑光是之大,刀灵也不会放在心中,但这巨剑凌空之际,便龙吟之声,刀灵听到这剑声,竟是浑身不自在起来,只觉得全身好似要散了架一般,一身刀气竟是难以凝聚。 秦忘舒见了此修手段,更是欢喜,看来清流修士,的确皆是奇才异能之士,此番出手的三修,其所用神通,件件都是刀灵的克星。只可惜刀灵着实强大,只凭一技之能,怕是很难压住她了。 但若是诸修同心协力,未必就逼不走刀灵。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83章 苦心布局图侥幸 虽被巨剑龙吟之声振散刀气,刀灵还是将身一挣,日月双煞同出,手中刀诀遥遥指向剑公,那剑公面色大变,慌忙闪身避开,三修围堵之势顿时落空。e Ω小说1 迦罗在旁瞧了半晌,此刻猛然喝道:“刀灵非一人可敌,土灵公在上,薛公在左,剑公在右,同来随我斗法。” 那迦罗大踏步赶上前来,左手翻转,施诀压来,虽然只是一道无形法诀,却压得日月双煞皆是一黯。瞧那迦罗所施手段,正是无相魔诀中的心诀。此诀极难修行,却是无相魔诀中的至强之术。 那迦罗浸淫无相魔诀多年,自然早修至大成,这一手翻诀施压,便是秦忘舒也不过如此罢了。 刀灵被心诀压来,果然精神萎顿,斗志全无。若是那等闲修士,只怕定是精神崩溃了,幸好刀灵是性灵之躯,刀体重修之后,心境甚是强大,就算是被迦罗全力施压,也只是心生怯意而已。 但此时其他三名清流又卷土重来,三修所修道术,本就是刀灵的克星,此刻三修联手,其威势可想而知。 土灵公果然依迦罗法旨,凌空而来,这回手中土山只剩下三座,却比刚才大了数倍,且那刀灵又被无相魔诀压制,怎好抗衡。 而与此同时,剑公巨剑再出,剑声动荡人心,薛公赤幡摇晃,令刀灵刀气难聚。 那刀灵无可奈何,只好将身化为一道白芒,便向谷外逃去,迦罗大喜道:“此番终于成了。” 既将刀灵逼将出去,那刀灵也算是心服口服,迦罗便领着清流三修,在其后紧紧赶来,秦忘舒则是慢慢行去,同时与刀灵心神沟通,指点恶风林的去向。 双方此番追杀,虽是假戏真作,但因那刀灵不肯作伪,竟也是斗了个激烈万分。若非秦忘舒暗中催促,那刀灵说不定还要与诸修缠斗下去。 迦罗领着三修虽是假意追赶,却也不敢怠慢,若是追得不急,未必就能引出魔域二老来。 半个时辰之后,前方现出一座猛恶山林,此林方圆万里,阴风森森,瞧出去黒压压一片,刀灵不惧天地五行之术,管他是什么猛恶山林,瞧也不瞧,就冲进林去。 但迦罗等四修知道这恶风林的厉害,不由停住了脚步。秦忘舒为防魔域二老觉察,自然离得更远了。 到了此处,秦忘舒与迦罗之间,已不敢动用传音之术,以防被魔域二老所窥。于是秦忘舒亦施展无相魔诀中的隐身之法,悄然来到迦罗身边。伸出手来,在迦罗背后写了个“追”字。 迦罗微微点头,喝道:“诸位,那刀灵本是魔刀出身,本该就是我的侍将,今日绝不能让她逃了去。” 土灵公三修齐声道:“愿助魁神一臂之力。” 迦罗一马当年,便闯进恶风林中,秦忘舒亦步亦趋,紧紧跟在迦罗的身后。按理以秦忘舒此刻境界,用的又是无相魔诀,自然不怕被他人瞧出破绽来,但魔域二老毕竟是千万年修行,说不定就修成某种奇术,因此秦忘舒端得是十分小心。 随着迦罗踏进恶风林之后,那林中阴风立时袭来,秦忘舒身子倒不觉得如何,唯现双足生寒,便有两道寒气侵入足下涌泉,似要钻进身子里一般。 但秦忘舒虽知这阴风古怪,若是动用了避风法诀,岂不是明示此处有人,而青莲庆云法相更是不便动用了。 迦罗知道秦忘舒不知道这恶风林中的玄虚,便喝道:“诸位听仔细了,此处阴风最擅循涌泉而入,直低丹田,初时倒也无知无觉,用不了片刻,那丹田就被阴风逼住,真玄施展艰难,修为大打折扣。” 清流三修怎不知这恶风林的厉害,迦罗这番话不过是说给秦忘舒听罢了。 那剑公甚是机灵,便装作惶急之状,道:“魁神,这阴风如此厉害,却该如何是好?” 迦罗道:“莫慌,莫慌,诸位可将一道真玄之火逼出丹田,存于双足灵脉之中,那阴风见了真玄之火,自然退散了。” 秦忘舒依法施来,果然生效,便伸手在迦罗背后,写了个“谢”字。 这时土灵公等人亦道:“魁神妙策,果然灵验之极。” 诸修遁术不停,离那刀灵始终保持着数十里的距离,秦忘舒知道魔域二老若不见刀灵受迫,未必肯出,便暗嘱刀灵停下身来,在这林中再斗一场。 他与刀灵之间,用的是主侍心神交流之法,好比一个人心中自说自画一般,他人是绝无可能窥知了。 刀灵果然转身喝道:“魁神,我此世沉沦凡界,原认了一位主人,绝不会再从你了,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这话自然是秦忘舒教的,那刀灵一字字道来,倒也说的咬牙切齿,戏份十足。 迦罗道:“仙子,你本是我魔域镇域之宝,我乃是魔域魁神,你不随我,又该从谁?你若是晓事的,就该乖乖上前来,让我抹了你灵识中的标记才是道理。” 刀灵大怒道:“岂有此理。”猛然间纵身扑来,却是以身为刀,直奔迦罗胸口,瞧其来势汹汹 ,似乎也不像是作伪。 原来那刀灵七情不全,又是直心直性,明知迦罗这话是说给林中二老听的,但她听在耳中,却觉得格外刺耳,不免就动了真怒了。此番合身来扑,着实是竭力施为,若迦罗无手段抵御,只怕真被她一切两半了。 迦罗却笑道:“来得好!” 脚上无相步诀施展,自然是轻松避过,那剑公一直跟在迦罗身后,迦罗既然闪开,剑公正好祭起巨剑于空,口中喝道:“仙子莫走。”同时振剑声,刀灵身形为之一顿。 这时薛赤幡亦可,将手中赤幡连摇了三摇,刀灵被赤幡摇来,更是心神激荡。 土灵公也道:“这回不能让她再跑了。”再祭土山压来,那刀灵正被剑声赤幡振得魂不附体,竟不知闪避,土山轰然落下,便将她镇在山下。林中草木激荡,枝叶横飞起来。 迦罗道:“这土山未必能镇得住他,且看我点土成钢之术。” 双手指指点点,就将一座土山化成钢铁,其份里何止重了十倍,瞧那地面,竟被压下去数丈去。 秦忘舒虽知众人是在演戏,但诸修所用手段,本就是刀灵克星,刀灵此番着实是受苦了。 那刀灵被钢山压在土,竟是挣扎不得,迦罗哈哈大笑道:“这回看你往哪里逃!” 正在这时,林中有人道:“何必逼人头甚。”便有道清风着地卷来,那钢山被这清风卷来,立时化为原形,仍然不过是一座土山罢了。 刀灵本在山上施法,既觉头顶一松,立时冲开土山一越而出。瞧那刀灵目露凶光,煞气满身,看来是动了真火了。 林中那声音道:“魔刀,你不是他们对手,可随我来。”又生清风一道,将刀灵卷起,那刀灵竟是动弹不得。 迦罗假意喝道:“你是何人,敢来与我夺刀。” 那声音笑道:“迦罗,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还做什么魁神。这魔刀与你无缘,我也不便见你,你还是退出去吧。” 迦罗这才惶恐道:“原来您老是,是” 那声音笑道:“知道就好,你若敢说出我的名字,看我饶不饶你。” 迦罗见刀灵已然与林中人见面,自己也可功成身退了,其后那刀灵如何挥,端看秦忘舒随机应变了。 迦罗忙道:“迦罗明白了,前辈既然开口,这魔刀便是送到我面前来,我也不敢要了。”慌忙向清流三修示意,就要退出恶风林去。 那土灵公要将戏份扮得十足,大声喝道:“魁神,我等纵横魔域怕过谁来,那林中人究竟是谁,魁神何必怕他?” 迦罗怒道:“大胆,你是何人,敢这样对前辈说话,亏得前辈大人大量,不会与你计较,与我退走便是,若再敢胡说半个字,我手中法剑却不认人。” 土灵公也不知迦罗怒是真是假,莫非是自己演戏太过?慌忙道:“属下不敢。” 清流三修便随着迦罗退出恶风林,秦忘舒也稍稍退避数里,他与刀灵就算隔了千里,也能沟通,却怕横生枝节,怎能退得太远,因此离刀灵不远不近,以便随机应变。 那刀灵被一股清风卷着,身不由已,便来到恶风林深处,恶风林中,本来是光线昏暗,阴风阵阵,不想片刻后来到一个所在,却是清幽异常,四周不闻风声。 刀灵道:“御风人是谁,你虽是救了我,若不报出姓名来历,我也不会感激你。” 那声音笑道:“这一世的魔刀,似乎七情未全。” 另一个声音道:“她才修了几年,能有这样的修为也算不俗了。” 第一个声音道:“此言极是了。” 刀灵再次喝道:“你等究竟是何人。” 话音未落,只见面前多出一道身影,此人身穿灰袍,相貌虽老,倒也精神百倍,笑容可掬,此老笑道:“魔刀,你虽不认得我,但你当年出世,却也有我一份心血,我乃魔域五老之一,至于老朽的姓名,多年无人说起,老朽也是忘了。” 刀灵道:“原来你就是魔域五老。” 灰袍老人道:“魔刀,你怎会来此?又是受了何人的指派?” 秦忘舒一听这话,心中暗叫糟糕,原来一番苦心布局,或可侥幸成功,哪知早被人识破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84章 为友之道唯在诤 灰袍老者虽是笑意盈盈,却尽是讥讽之意,想来这等世外大修,阅历何其丰富,看来秦忘舒与迦罗的主意,一开始就错了。e ㄟ1 不过灰袍老者虽说出这话来,未必就是洞窥真情,说不定只是虚言恫吓罢了,秦忘舒心思如电,心中很快就想出一番话来,正想传予刀灵,哪知刀灵久不见秦忘舒传话来,便道:“前辈怎知小侍是受了他人的指派。” 秦忘舒暗暗叫苦,那刀灵性直,竟然是不打自招,这下更给秦忘舒出了难题,事已至此,又该如何挽回? 灰袍老者笑道:“那几位清流一入恶风林,迦罗便大声提醒这恶风林种种险恶之处,应对之法,这些清流修士久在魔域,岂有不知恶风林的道理,可见迦罗所言,并非是提醒部属,而是另外一位域外之人。” 这时另一名黒袍老者从林中缓步走来,道:“若老夫猜得不错,迦罗提醒之人,定是魔刀的主人了。” 刀灵道:“迦罗用意小侍不知,但小侍的确是受了主人派遣,前来劝说两位大修。” 灰袍老者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我倒想听听你的说词,有何高明之处,说不定就能打动老朽也未可知。” 秦忘舒暗道:“这番话说来,说不定另有转机。”便将心中话语对刀灵细细说了,这番话是早就打好腹稿,自然是脱口而出,免得刀灵接受不到指示,又在那里自说自话,搅了这场好事。 刀灵道:“我家主人说了,世尊当年经过魔域,受不五老指点,一直感激不尽,世尊与五老就此结缘,说来也是一桩美事,如今三老大动无名,插手浩劫,平地生波,着实辜负了与世尊这场机缘,我家主人也为此深感惋惜。” 秦忘舒听到刀灵说出“我家主人说了”这话,也就只剩下苦笑了,看来刀灵杀伐固然有术,当起这说客来却是不通。 灰袍老者与黒袍老者相视一点,点头道:“若论你家主人的说词,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刀灵道:“我家主人这番话虽好,但若是刀灵听了,心中也是不肯,两位前辈若是拒绝了我家主人美意,也是当然。” 灰袍老者奇道:“这番话正气凛然,说的极有道理,为何魔刀听了,也是不肯?” 刀灵道:“小侍虽然略知天道,更知天道离我极远,不如我家主人亲厚,好比我家主人得罪于天,偏要逆天而行,就算明知不可为,但小侍自然要帮着主人,在小侍看来,小侍与主人的情义,远大于天意,就算主人杀尽千万苍生,小侍也是此心不变。” 灰袍老者越听越奇,道:“这么说来,你是只顾私情,不管天道了。” 刀灵道:“天道尚远,私情极近,小侍鼠目寸光,只知私情,不管天道。” 秦忘舒听了这话,却是暗暗喝采,这话猛听来是批判自己的言辞大而无当,空有其表,其实却是暗讽两位魔域大修不知天道,只讲私情。 此话若是他人说来,两位大修说不定就要恼羞成怒,自然坏了大事,但刀灵性情便是如此,此言实出真心,一听便知。 黒袍老者微微点了点头,向灰袍老者道:“老友,魔刀这番话,说的我老脸一热,原来你我皆是错了。” 灰袍老者叹道:“明知是错,却也是无计可施。” 黒袍老者道:“不去试一试,怎地就算是无计可施?” 灰袍老者道:“那三老原只是想虚应故事,也算是给索柯二人一点薄面,奈何既与墨圣黄帝相争,不免就动了真火,此刻也是骑虎难下了,便是你我出头,怕也是挽不回来。” 黒袍老者道:“就算挽不回来,也该尽一点诤友之责,若这般眼睁睁地瞧着他三天逆天行事,我这心中也是过不去的。” 灰袍老者叹道:“你若想去,你自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至愚是也。” 黒袍老者皱眉道:“若你我再起分岐,岂不是让天人笑话了。既然那魔刀的主人在此,不如请他现身,听听他有何说辞。” 灰袍老者变色道:“若见了此人,岂不是等同于叛了友道,就算到头来我等还是拒绝了他,说出去也不大好见。只因我等见了他,便知我二人心思动摇了。” 刀灵忽道:“大修,你先要听我家主人的说辞,难道不算心中动摇,这时却不肯见我主人,却又是什么道理?” 一句话说的灰袍老者语塞,黒袍老者笑道:“老友,这魔刀的口舌之利,绝不亚于她的刀锋了。且说这位魔刀的主人,虽在近侧,我却百般探他不着,老友难道心中竟无好奇之人,究竟是怎样的人物,竟令堂堂的魔域第一魔刀,对他死心塌地。 灰袍老者道:“罢了,你既要见他,便唤他来,只是我却不肯与他说话。” 黒袍老者深知老友深拗,也不理会,便扬声道:“林中那位道友,可否一现金身。” 秦忘舒瞧这情形,这位黒袍老者,心思已然动摇了,但灰袍老者,却是执拗之性,不肯轻易更改。黒袍老者唤出现身,度其心思,想来是盼着自己能说服灰袍老者了。 秦忘舒虽知此事已现出一线生机来,但如何如说灰袍老者,心中却无把握,饶是如此,既是黒袍老者见招,却也不得不现身一见。 于是秦忘舒收了无相魔诀,几步来前黒袍老者面前,深揖为礼,道:“凡界散修秦忘舒,奉儒圣神农皇法旨,前来魔域面见二老,不之客,深自惭愧,既得召见,好不欢喜。” 经刚才冷眼旁观,秦忘舒深知在二老面前,实不必故弄玄虚,大玩花样,唯有坦言相告,方见其诚。那诡诈之术,终究是说不服人心的。 黒袍老者点头道:“近年来秦道友声名远播苍穹,今见相见,也是难得,秦道友,你既是奉儒圣神农皇法旨而来,便是我等的对头了,既然见过,机缘已尽,还请道友领着侍将,离去才是。” 秦忘舒心中大愕,此老唤自己现身,怎地自己未曾开口提及正事,这老儿便两言两语要将自己打了? 细细想来,这话却是说给了灰袍老者说的,以示二人立场一致,誓与凡界不相往来。同时也是考较自己如何应对,自己若是应对不无方,双方也只好就此别过了。 秦忘舒道:“两国交兵,尚不拒来使,在下言辞无锋,哪里就能伤人?二老当年相助世尊,冒天下之大不韪,那是何等慷慨激昂,如今却为一己私情,自束手脚,不敢任事,秦某不才,却也要报以一声叹息。” 那灰袍老者见秦忘舒现身时,本是背向秦忘舒而立,果然是不肯见面的,此刻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侧,显见秦忘舒这番话,或已触动其心肠。 黒袍老者原是欲距还迎,既听见秦忘舒这番话有理有节,已然打动灰袍老者,岂不是正中下怀?当下冷哼一声道:“这么说来,道友竟是在说我等小气了。” 秦忘舒道:“世间之事,最难的便是公私两全,正如小侍虽言,天道尚远,私情在侧。天道再好,却是瞧不见摸不着的,那私情却是时刻在身,怎能忘怀?太上忘情的境界,又有几人修成?前辈不肯见我,不愿听我说话,实证前辈为至情至性之人,除此无他。” 黒袍老者见秦忘舒应对无差,口才便给,心中更是欢喜,自然声色不动,道:“似这等两难之局,以道友看来,又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大夫有诤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士有诤友,则身不离於令名。以在下瞧来,那为友之道,便在于一个诤字,明知好友背天道而驰,却丝毫不去理会,想来他日铸成大错之时,老友重逢,怕是无言以对了。” 灰袍老者霍地转身,森然道:“大错?何来大错?我五人联手,就算不是天下无敌,自保却也不难,难道秦道友莫非想说,我那三位老友竟是覆灭不远了?” 秦忘舒心中明白,若拿九渊世尊分魂,朱厌来作比方,双方势成水火,立成僵局,这说客可是做的极失败的,但若不能点破灰袍老者心中执迷,却也难劝动此人。 此事轻重拿捏,端得是极难了。 沉吟片刻之后,秦忘舒缓缓道:“在下生来也晚,不知五界之事,若是疏漏之处,还请海涵。” 黒袍老者道:“听话听音,闻弦歌而知雅意,道友但说无妨。” 秦忘舒道:“在下听闻世尊起于微末,历九世之劫,终于挣扎出头,来到仙庭。不想仙庭之中,早有了两位世尊,两位世尊既掌大权,坐拥无尽部众,更修得禁重天境界,谁可匹敌?奈何天道在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以两位世尊之能,却也难阻世尊登极。前事不忘,后事之事,还请二老三思。” 灰袍老者听到秦忘舒提及五界时的两位世尊,面色不由变了数变,等秦忘舒说罢,就此沉吟不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85章 消息灭焰欲何为 秦忘舒不提朱厌九渊世尊分魂,而提起五界时两位世尊,那是将五老推至极高地位,足见尊重。eん1但就算是以五界两位世尊之能,在浩浩荡荡的天道面前,也难也一已之力逆天而起。天道固然在远,但其实却是无所不在了。 又思及自浩劫兴起之后,极荒山凶兽来势汹汹,攻城略城,似乎苍穹三域,举手可得。但转瞬之间,却是攻守异势,随着九渊世尊分魂请入西土佛域,朱厌覆灭,也就在顷刻之间了。 黒袍老者郑重道:“老友,秦道友言辞恳切,用心良苦,我等虽是混沌古修,却也难逍遥于天道之外,天道之下,万物皆为蝼蚁,目前的形势,怕容不得你我任性而为。” 灰袍老者叹道:“就怕三老动了真火,不肯听你我劝说,兴冲冲而去,灰头土脸而回,却又何苦来哉。” 黒袍老者道:“但尽人事,各凭天命,听不听在他,说不说在我,你我恪遵友道,他日也可无愧于心。就算他三人最终引来天劫,大不了你我同赴其难也就是了,我等活了千万年,还怕死吗?” 灰袍老者缓缓点头道:“想来也只好如此了。” 黒袍老者见灰袍老者终于点头,自是笑容满面,便向那秦忘舒拱手道:“秦道友,我等此去,未必就有结果,你等亦需做好万全准备。墨圣等虽是百日劫满,就怕血劫难消,此番凡修退出魔域,少不得有一番腥风血雨。” 秦忘舒道:“多谢二老提醒,我等自当竭尽全力,以求全身而退。” 黒袍老者叹道:“凡修少伤一条人命,我等也就可减一分杀孽了。秦道友,我那三位老友神通不俗,我有一宝,若遇危机,或可打开局面,道友接下了。” 只见他手中光芒一闪,就算一件法宝掷来,秦忘舒伸手接过了,乃是指尖大小赤珠一颗,沉在掌心之中,份量着实不轻,至少也有一岳之重。 秦忘舒道:“不知此宝为何物,有何威能,又该如何使用。” 黒袍老者道:“以道友玄承,难道瞧不出此宝来历?”说罢哈哈大笑,将身一闪,便在恶风林中消失不见了。 灰袍老者道:“既有此珠,你等或可逃过一劫,只是我那三友道术无穷,就怕他等恼羞成怒,却也不可不防。也罢,我也赠你一物,最好用不上才好。” 亦将一宝掷来,秦忘舒慌忙接过了。以为此宝也该沉重如岳,哪知托在掌中,竟是毫无份量,轻若一羽。 那宝贝亦是一珠,瞧来晶莹剔透,好似荷叶中的一颗水珠也似,只在秦忘舒手中翻滚,秦忘舒见这法宝晶莹可喜,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等他抬起头来时,灰袍老者已然不见了。 刀灵道:“主人,这二老倒也古怪,既赠了法宝,却不肯教授用法,可不是为难人吗。” 秦忘舒道:“世外高人,怎可用常情揣度。” 刀灵想了一回,道:“二老的心思我倒是想到一点了。” 秦忘舒笑道:“你倒是说说看,二老此举,有何玄机?” 刀灵道:“这两件法宝,定是威能强大之极,若将法诀传予你,就怕他日相逢,双方立场已变,主人若用这法宝对付他,他随手就可收了去。”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你这番寻思,可是度君打之腹了。” 刀灵道:“这世间至诚君子,又有几人,刀灵历人极多,有时候忍不住就心灰意冷,这世间恶人如此之多,你与世尊为何还要一心一意要保苍生。” 秦忘舒喝道:“休得胡言,你有这心思,离那魔我也就不远了。世人恶念不息,那是缺了教化,说来便是大能者职责有失罢了。如今玄灵天尊兴起这场浩劫,也算是亡羊补牢。怎可一杀了之?那可是真正的魔道了。” 刀灵见秦忘舒说的郑重,自然吓得不敢再说了。 秦忘舒见二老早就去得远了,这才与刀灵离开恶风林,迦罗四修正在林外等候,见到秦忘舒笑容满面,迦罗大喜道:“老弟,这事莫非成了?” 秦忘舒笑道:“迦罗兄妙策,无有不中,此事果然是成了。” 迦罗大笑道:“这都是老弟与你家侍将的功劳,却关我何事?老弟,此番功劳非同小可。” 秦忘舒道:“功劳且不去说他,只是凡修劫数将满,我也该去面见墨圣黄帝,忘舒在内,迦罗兄在外,你我兄弟二人,定要助凡修平安回到凡界去。” 迦罗连声道:“兄弟只管放心,我清流人数虽少,个个皆是铁打的汉子,大敌当然,绝不肯退后半步的,兄弟重任在肩,你我就此别过。” 秦忘舒与迦罗甚是投缘,此番却也只好辞了迦罗,携了刀君施展无相魔诀,悄然向五龙镇魔山遁去。 路途之中,不免就将二老所赠法宝取将出来,细细把玩探查。奈何他的禅识虽探到一些玄机,但若想深究,却需入定不可。 计算时日,离百日劫满尚有七八日,秦忘舒干脆就在五龙镇魔山外寻了个所在,将正气堂祭起,将身来到正气堂中,准备花了几日工夫,细探二珠之秘。 先前刀灵说起二老赠珠不传诀之举的用意,此刻反复想来,似乎竟是说中了。二老若将法诀相授,这两件法宝便等于是秦忘舒所有了,二老再也难以取回,但若是秦忘舒自家揣摩出样的法诀,自然难以尽窥其秘,若他日相逢,立场有差,二老轻轻松松,就可将这二宝收回。这算盘却也是打得极精了。 秦忘舒在那正气堂中托珠沉思,又将禅识探了数回,目前已知那赤珠是火属之宝,晶珠是水属之宝,但二宝究竟有怎样的威能,又将如何引,还需进一步探来。 那玉童自被秦忘舒收留,每日在堂中打坐无趣,又不见秦忘舒来唤,更觉闷气,今日难得瞧见秦忘舒也来到堂中,自然凑将过来。 秦忘舒见玉童探头探脑而来,模样滑稽,不由微微一笑,这玉童说来也是千万年修行,但观其心性,却仍是如孩童一般。不过玉童历事虽少,见宝却多,饕餮腹中极乐城中之宝数以万计,这玉童哪样法宝不曾见过? 想到这里,便唤玉童上前,道:“玉童,我新得了两件法宝,正要考较你一番,若是认得出,下回我与人斗法,就唤你出堂押阵,若是认不出,你也只好在这堂中用功了。” 玉童大喜道:“这世间法宝,还有我认不出的道理?主人,不是我玉童夸口,当年我在无量山中,不知见了多少大修,多少奇宝,其后来到饕餮腹中,那饕餮又是极爱宝的,这多年来所见法宝,可谓是不计其数了。” 秦忘舒笑道:“我也不听你夸口,你且瞧瞧这赤珠如何?”就将手中赤珠先给玉童来瞧。 那玉童急忙凑过来瞧,哪知瞧了半晌,竟也是识不得,想起刚才说起的大话,不由面色紫涨起来。 秦忘舒见玉童也认不出,心中甚是惊讶,难道这世间,还有玉童不曾见过的法宝,这赤珠来历,竟是这般古怪。 那玉童双目圆睁,凑得极近,恨不得将眼珠子探进赤珠里面去才好,秦忘舒见他如此反倒不忍,道:“瞧不出来也就罢了,我若不下日功夫,怕也难辩此宝。” 玉童嚷道:“主人,不是我瞧不出,实因这法宝有诸多古怪,我一时想不明白,这才急火攻心。” 秦忘舒道:“那你不妨说说看,这法宝有何古怪?” 玉童道:“猛瞧这法宝,分明是粒火属之宝,那珠中更蕴了一团真火,但将灵识探进其中,却觉不出有丝毫焰力,只觉得这珠子深遂之极,再想去探,那灵识却被一道光芒阻住,怎样也难深入了。正因这许多古怪,玉童这才着急。” 秦忘舒点头道:“你这番探查,倒也与我相差无几,此珠虽蕴一道真火在内,却无丝毫焰力,着实有些古怪了。” 玉童沉吟道:“若论御火之术,自当以元极仙子为第一,其后便是朱雀火凤玄焰罢了,但这法宝,显然与上述诸位大能无关。因此玉童想来,这法宝说不定便是一颗龙丹了。” 秦忘舒见玉童说的有理,心中甚喜,道:“若是真龙内丹,以五老境界修为,也是极可能得到的,但既是龙丹,为何却无一丝龙息?”此话既是问难,也是自问。 玉童想了又想,道:“当年混沌万兽大战,殒落龙族不少,便有一颗龙丹落在五老之手,也是不奇。但事隔多年之后,若有一人,拿龙丹来炫耀,可不是要惹来龙族生怨,若是我,定会想法设法,将这龙丹炼制了,消去其丹上龙息,便是真龙瞧见了,也只当这法宝与龙族无关了。” 秦忘舒道:“此言亦是有理。” 玉童道:“既然这物事千锤百炼过了,以五老之能,消其龙息,灭其焰力,虽说是极难,却也总能做到,但五老既花费了这偌大心血,必定是为了增强这法宝的另一项威能,若能想通此节,这法宝的御使之法也就突颖而出了。” 秦忘舒见玉童平日虽是顽劣,遇事时倒也不失冷静,不由赞道:“玉童,再说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86章 不求逞术惊天下 玉童得了秦忘舒鼓励,更加雀跃,大声道:“主人,这世间法宝虽然千奇百怪,威能不一,但无一不是灵气转化而来。e小说ㄟ1但一件法宝,往往有许多功用,那灵气却是有限的,因此这处强了,那里便弱了,这也是自然之理。” 秦忘舒道:“这是当然。” 玉童道:“好比这颗龙丹,本来有许多妙用,比如若是那火属性的修士吞服了,且又能承受得起,就会增加许多修为,又比如将这龙丹当作引火之物,就算将这千里之地化为白地,也是不奇。如今五老减去了龙丹的其他功用,其实只是为了保留其中一道强光而已。” 那玉童难得在秦忘舒面前显摆本事,自然刻意卖弄,兜兜转转说了半日,这才说到正题,也亏得秦忘舒耐心。 秦忘舒道:“此珠既然蕴着一道强光,那御使之法我也倒也有了,只是在玉童瞧来,此光功用如何?” 他有了玉童这位鉴宝大才,也省去了许用工夫,想来甚是欢喜。 玉童道:“当年元极一道神火,令混沌启灵慧,知生死,明敬畏,那神火又化三光,道道都是惊天动地。这龙丹中所蕴龙光虽不能与元极神火相提并论,却也该能照亮无尽虚空,压住万般浊气才是。” 秦忘舒一边听玉童说话,一边暗用禅识去探那赤珠,既是思路正确,探视起来倒也不难了。那龙丹好比是真龙自创的一处界域,瞧来米粒般大小,其实却是广阔无极,若是步步为营,逐一探去,不知要走多少弯路,多耗许多心力,此时专心来探其龙光,自然瞬时便可洞悉了。 原来这龙丹之中,果然蕴藏着一道强大光芒,此光弃焰力不用,又减去其他许多威能,使龙丹中全部灵力,皆用来汇聚龙光,那龙光之强,已是难以想象。正如玉童所言,此光当可光耀无尽虚空,压制万丈浊息。 既知这宝物来历,又知其用途,以秦忘舒此刻玄承,立时替其量身打造一套御使之法,却有何难,这新创法诀虽未必比得上龙丹原有法诀,但激龙光,令其光耀万里,却是轻而易举了。 秦忘舒暗道:“这龙丹之中,既蕴一道极强的光芒,难道那黒袍老者是在暗指魔域三老要动用摭天之术,阻我凡修回界不成?” 于是又将那晶珠取来,让玉童细瞧。 这回玉童只瞧了一眼,便道:“主人,这晶珠非同小可,不光是这赤珠的克星,甚至是无数法术法宝的克星了,主人但有此宝,就算不是天下无敌,但与人斗法,至少也可立不败之地,只可惜这法宝只能动用一回,这次用完了,便剩一个空壳了。” 秦忘舒听玉童说的奇妙,也动了好奇之心,不由问道:“这晶珠之中,却是何物?” 玉童道这:“这世间有弱水三千,那声名最大,威能最强者,便是太一弱水了。其实除了太一弱水之外,另有许多弱水,各具其能。这晶珠之中,便也藏了一滴弱水。” 秦忘舒道:“难不成这世间弱水,皆具至御之能,想来绝无此事了。” 玉童笑道:“那弱水三千只是个说法,其实不过数百种罢了,且那许多弱水的威能也着实有限,不值一提,但具备至御之能者,不过四五种罢了,其中又以太一弱水最强,也因此故,世人皆以为弱水皆具至御之能,其实却是大谬矣。” 秦忘舒道:“此弱水何名,为何用毕之后,不可再用?” 玉童道:“那太一弱水的好处,就是一滴在手,任你怎样用来,也是绝无消耗,说是不消耗,其实是那太一弱水善纳天地灵气,这才永保威能不失罢了,这晶珠中的弱水,叫做冰莲弱水。听这名字就知这弱水是与青莲冰焰相对了,这世间但有神火灵焰真火,自然便有弱水配他的,这便是水火相济之理。” 秦忘舒道:“玉童这样的玄承,却也是世间无双了。” 玉童得意洋洋地道:“我本是灵气之源,那世间法宝万变不离其宗,让我瞧出来历来又有何奇?只可惜这冰莲弱水虽好,却及不上太一弱水,这次用去,这晶珠也也废了,除非再得一滴弱水,充塞其间,这法宝方能再光芒。” 秦忘舒道:“便是太一弱水,也只能护住一人罢了,难道这冰莲弱水,却能护住千百修士?” 玉童道:“那太一弱水瞧来都是一模一样,其实威能大不相当,只因那一江之水,汇来也是一滴,一河之水,汇来同样是一滴。我只知世尊手中有滴弱水,方称得上天下第一,其他修士福缘浅薄,便得了太一弱水,却也唯保自身罢了。但这冰莲弱水与太一弱水不同,其威能大小,端看持有者如何动用,若是祭得好,便是数里广阔,若是祭不好,也就数丈罢了。”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这冰莲弱深的御使之法,我倒要细细推敲了。” 玉童道:“那灰袍老者既赠主人此宝,可见百日劫数完满那日,魔域三老必将祭起强横杀噐来,凡修在这魔域耗了百日,就算尚有余力可贾,想来也是所剩不多,怎经得起强横法宝压来,到时全靠主人施威,方能保凡修周全。” 秦忘舒深以为然,便专心来创这御水之法。若创出御水法诀来,本也不难,但若想令这弱水挥最大的威能,尽数护住更多的修士,就是大有讲究了。 秦忘舒虽不求尽善尽美,也要竭其才智,努力挥这滴弱水的威能,故而就算随手能创新诀,也要推敲再三,务求圆满。 不知不觉之中,七日时光已过。两件法宝的御用之法,也算勉强推敲而成,虽远远达不到圆满完美,却也足堪大用。 这七日之中,他趁着堂中静坐参悟之时,抽暇令自己的那道分魂潜进五龙镇魔山之中,与墨圣密会,以便诸修突围之时,他也好随时接应。 这道分魂曾受到重创,本不堪大用。却因秦忘舒得老雕之助,重返灵台修行时,亦同承其功,此刻修为竟然也是金仙境界了,且又修成秦忘舒的无相魔诀,自然来去方便。 墨圣见秦忘舒遣分魂前来,固然欢喜,但墨圣初时不知秦忘舒此刻境界修为,以墨圣想来,那五龙镇魔山外,尚有尧舜二圣领着诸修,便多秦忘舒一个,又能如何?只是秦忘舒不远万里而来,其志可嘉,言语之中,自然极为赞许罢了。 那分魂听墨圣虽是口中称赞,其实心中却是不以为然,知道墨圣尚不知秦忘舒此刻的本事,这分魂也不多言,双方约定时间,那分魂便又悄然回去了。 秦忘舒听毕墨圣亲许日期,正要令分魂暂回堂中休息,那分魂道:“主人,我瞧那墨圣的意思,虽说赞不绝口,似乎小瞧了主人。” 秦忘舒笑道:“墨圣怎样说?” 分魂道:“我说主人在外接应,他也只是称赞主人大德,浑然不提主人如何接应,他又该如何配合,想来在墨圣眼中,主人也就是如山外诸修一般,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了。”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你见你是金仙境界,自然也以为我是金仙修士,区区一个金仙修士,在这场大战面前,的确无关痛痒,那墨圣轻我,却也是理所应当。” 分魂道:“我虽知墨圣并非有意,但心中这口怨气却是消不得。” 秦忘舒叹道:“可见你不光争胜好强,心中也泯不去名利二字,这也是你最大的弊处了。” 分魂忙道:“在下修行不足,自可面壁思过,静心安志。” 秦忘舒道:“你且去” 分魂诺诺以应,自回堂中静休去了。 这一日恰是百回劫满,秦忘舒早早收起正气堂,施展无相魔诀,悄然向前,离他不远处便是尧舜二圣领兵驻扎之地,二圣这百日来虽是努力冲杀,却被那百万魔修挡住,怎能冲得进去。 秦忘舒便来到营中,见到营中修士伤损过多,不由得心中感慨。又来见尧舜二圣,二圣见了秦忘舒自凡界而来保驾助拳,自然满心感激,口中赞叹不绝。但二圣又怎知秦忘舒此刻的境界修为,也只是赞其志向心胸罢了。 秦忘舒本无逞强争胜之心,若是此番诸修突围顺利,他自然乐得袖手,又何必去显露身手,唯到了不可不为之处,这才动用二宝,以助诸修突围。 与二圣见面寒喧,不足数语,就听到五龙镇魔山中一声巨响,震得那山外山林也是簌簌抖,二圣当即出帐,对帐外诸修喝道:“百日劫满,山中诸修突围,自然是要冲着我处前来,我等努力向前,此番定要于阵中会师。” 帐外诸修几乎个个带份,人人消耗甚多,甚至有那修士,连祭出法宝之力也是难为了,虽是如此,听到二圣此言,诸修齐声叫道:“努力向前,阵中会师。” 昔日这一众海外大修,皆是当世之选,如今在魔域百日,竟成弱旅了,但其力虽弱,其志却可摭天,那山外呼应之声,竟也不比山中弱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87章 万众瞧来似蝼蚁 刀灵在正气堂中听到喊杀之声,立时向秦忘舒请战。e小说ㄟ1以刀灵之性,这场大阵仗又岂能错过了。 秦忘舒暗中吩咐道:“刀灵,你既要出战,定要做个前锋,诸修消耗甚多,不耐久战。你冲得越快,诸修所受压力越轻,最好一路向前,与墨圣会合,方见你的功劳。” 刀灵道:“既然出战,自然一往无前,主人许我一炷香时间,若是见不到墨圣,任凭主人责罚。”说到这里,刀灵一掠而出,抢在诸修之前,冲进五龙镇魔山中。 秦忘舒知道以刀灵此刻修为,除了魔域三老以及索柯等一二魔修大能外,再无人能挡其锋,唯一担心的是魔众中的执旗使。那执旗使一旦举旗相向,便可集万众之力,纵想伤不得刀灵,也可使刀灵寸步难行。 刀灵冲出正气堂后,刀体化为一道白光,直冲向前,其之快,怎是迅雷可比。便有数百魔修正守住山中,以防尧舜二圣冲击,其中有执旗使二人,听到山中喊杀声四起,便睁圆了双晴,瞧向山外。 其中一名旗使道:“那边来了一道白光。” 另一名道:“想来定是修士法”那个“宝”字尚未出口,只觉得胸口一凉,好似夏日炎炎之际解襟当风,倒也痛快,但凉意未消,痛意便起,低头一瞧,胸膛处已是中空,这情景诡异之极又残酷之极,这执旗使忍不住就是一声惨叫。 但这声惨叫声尚未消失,身边那位执旗同伴却已是级落地,惊得山口处数百魔修齐声大呼。 那刀灵以一道直线冲进山口,绝不旁顾,但凡立在这线上的,只好怨自己命苦了。一时间山口处嚷成一团,那被斩的魔修固然呼痛,不曾受到波及的魔修心旌动摇,叫得更是大声。 尧舜二圣知道诸修消耗甚多,因此身先士卒冲向山口,哪知不得二圣动手,山口处就是乱成一团了。只见那边白光当者报糜,只一刹间,就冲出一条血路,冲出数里地去。 二圣忍不住大声喝采,叫道:“好厉害,我等与这两位执旗使相持多日,也难见功,今日却被一举冲垮了。不知是哪座海岛上的道友。” 有修士瞧见这白光是秦忘舒出,便道:“似乎是秦道友的侍将。” 舜帝点头道:“原来这位就是刀灵了,当年魁神侍灵,果然是威风八面。”不由向秦忘舒瞧来,便是一笑。 秦忘舒道:“帝君莫要夸坏了她,今日冲阵成功,也只是侥幸罢了。” 尧帝道:“既然山口防线大乱,我等正好冲进去,先占了此处,打碎山中禁制,墨圣诸修冲出来,可就有个退路了。” 诸修齐声道:“正该如此。” 原来五龙镇魔山四周山峰,皆被索柯二魔设下重重禁制机关,以防山外修士冲将进来。此番虽有魔域三老出面设阵困住凡修,但凡修之中,毕竟大能如云,又有墨圣黄帝这样的大罗金仙坐镇,稍有疏忽,就会被山中修士冲将出来。 因此索柯二魔只好层层设防,将五龙镇魔山围得铁桶一般。 奈何布局虽好,真正大战一起,未免人心惶惶,漏洞百出。那两名执旗使本来境界也是不俗,领着数百魔修与二圣斗了将近百日,倒也打了个平手。 只因山中这数百魔修人数虽少,却可随时替换,二圣所领凡修法力虽高,却是再而衰,三而竭。被那执旗使守御得法,集数百魔修之力来抗,二圣竟是寸步难行。 不想今日之战,却被刀灵攻了个猝不及防。倒不能因此说二圣比刀弱了,先前二圣知道凡修有百日之劫,就算冲将进去,同样也会被困在其中,倒不如留在山外,以备百日劫满之后里应外合。 若二圣亲自上前冲杀,这数百魔修自然也是当不住的,正因如此,尧帝称赞刀灵时,秦忘舒急忙谦让,也知尧帝口中称赞,只是为鼓励士气罢了。此为帝王之术,笼络人心之用。 既见刀灵立功,山外凡修赞叹之余,不由有些面庞热,心中惭愧,自家在这里纠缠百日,也未能冲破山口,今日却被秦忘舒一名侍将冲进去,说出去岂不是羞人。 诸修口中不言,却在暗中用力,一时间有数十件法宝祭在空中,将山上的魔修打得大乱。尧帝赞了刀灵一声,便换来如此战果了。 尧舜二圣更是一马当先,各自抢了一座山峰,将魔修所施机关打了个粉碎。那魔修的禁制机关花样极多,也难一一尽述,先前与二圣斗法,这些机关倒也是曾大显威风,哪知今日二圣一力,方知机关虽好,却也挡不住万众一心。 二圣各自一峰之后,便留下一半人手,由尧帝亲领,守住两峰以及山口,分出另一半来紧随舜帝向前厮杀。秦忘舒知道大战不在此处,便与舜帝并肩向山中攻去。 只见那山中魔修魔众重重叠叠,喊杀震天,真可谓人众如海,刀枪如林,乍瞧去怎不心惊? 但如今秦忘舒已是小重天修士,瞧那魔修万众,却与往日大不相同。当初若瞧见这阵仗,心中虽不惧怕,也不免倒吸一口冷气,知道冲突不得,如今境界不同,心境自非往日可比,便是百万之众,瞧来也如蝼蚁一般。 先前刀灵冲的极快,但冲进魔修阵中之中,便是举步维艰了。若魔修各自为战,只是执宝前来斗法,自然当不住刀灵一击。但只需有二三魔修挥旗聚法,刀灵如何能冲得进去。 好在刀灵不受五行之力,也不怕万岳压来,虽是冲不前去,却可在阵中左冲右突,搅得阵中大乱,若被她冷不防斩了一名执旗使,魔修阵中必是一阵大乱,需得急急调遣方能守住阵脚。 舜帝瞧这情形,便对秦忘舒道:“秦道友,魔修万众同心,最是难当,却该如何是好?”不知不觉之中,已将秦忘舒视为同等级的人物了。 秦忘舒一直动用无相魔诀掩饰自身修为,也难怪舜帝不察,但今日之战,只怕再也无法藏拙了。 面对魔修的执旗聚法之术,本来秦忘舒也是无计可施。但如今境界不同,又新得了几件强力法宝,或可有所突破了。 秦忘舒便道:“帝君,我新得了几件法宝,或可一用。”袖中将那无音铃轻轻一摇,此铃摇来虽是无声,却可动摇修士心境,本来阵中魔众知道今日要见大阵仗,魔域成败在此一举,因此端得是士气如虹。便是以刀灵之锐,到处也只能却步。 不想那无音铃在秦忘舒袖中摇晃之后,不知不觉之中,诸多魔修心境已生波澜,原以其觉得此战必胜无疑,可当一举诛尽凡修,然而此刻禥心猿意马起来,就觉得凡修此番劫数已满,自然冲破樊笼,再也无法抑制了。 那生灵的行为,各凭自家心思主持,心思若是不定,又怎能做出事情来?面前铁桶般的魔修大阵,就因这无音铃之故,悄然生变化。而身在其中的刀灵立时就感受到了。 刚才她每到一处,必然遇到魔众如山似壁,团团而立,坚不可催,此刻魔众虽仍是紧密相拥,却是人心惶惶,形如散沙。执旗聚法之要,重要万众一心,此刻人心既散,这法术再强也是不中用了。 舜帝何等眼力,就算不曾冲杀在前,但阵中细微变化,也难逃过这位帝君眼光,舜帝越瞧越是欢喜,道:“妙极妙极,魔修魔众人心已散,执旗聚法不灵,我凡修之士,正好大显身手。” 于是舜帝便玉音伦声,扬声道:“诸位道友,有赖秦道友善施妙法,魔众人心已散,执法聚法不能,趁此良机,正可一报前仇。” 凡修本是人少,冲到山中之后,又见魔修势大,本来甚是不安,虽然脚步不停,但心中绝无必胜之心,只当捐了这性命,求个心安罢了。 这时听舜帝这样说来,心中仍是半信半疑,但战场上的人心变化,很快就在斗法交手中反应出来,先前凡修纵是竭尽全力,那法宝也打不进魔众群里去,往往用尽法力,也只是打得一个走神疲倦的魔修,是以凡修冲进山中,唯求自保而已。 但此时法宝用出,却是一扫一大片,这法宝的真正的威能终于完全显示出来。 只试了几回,凡修已是信心倍增,原来先前魔修最强的执旗聚法之术,果然是荡然无存,那魔修虽众,在诸修眼中,却也成了散兵游勇一般,凡修苦修多年的法术法宝,终于可以大显威风。 就见一名独臂凡修哈哈大笑道:“秦大修震慑魔众,在下今日终可报断臂之仇。”就手中一柄法剑祭到空中去,那法剑在空中转了数转,每次转一圈,法剑之下,便有数十名魔修魔众身断落,连转了数下之后,魔修魔众死者已然数百了。 这位独臂凡修心中大喜,大叫道:“今日终报大仇。”忽想起先前战死的道友,损去的手臂,心中又是一悲,悲喜交集之下,早忘了多年清修,忍不住放声大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88章 兵败如山何其速 魔修执旗不灵,正适合刀灵冲锋,她先前既在秦忘舒面前夸下海口,此刻时间已过,难免心焦,就趁着魔修人心涣散之际,将身化为白光一道,以至虚无实之身,冲进山林深处,忽见前方长袍飘飘,队列整齐,恰是黄帝帝喾颛顼三位帝君领着诸修到了。e小说ㄟ1 刀灵于空中现身,揖手道:“刀灵奉我主法旨,前来迎接墨圣。” 黄帝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百万魔修围得铁桶也似,却也被你冲进来了,那墨圣就在阵后,你可去见他,也可令他欢喜。” 刀灵揖手而退,越过诸位海外大修,来见墨圣。只见那诸位修士虽是人人衣衫不整,形容憔悴,却是努力打点精神,斗志昂扬。 刀灵心中明白,所谓百日吉满,并非是指到了百日之后,诸修危机自解,自动冲出阵去。 魔域三老所设激煞三才阵法极是凶险,诸修体内煞气被激出来,轻则减损修为,重则魂散魄消,又怎是儿戏之事?幸有秦忘舒与云天轻不顾生死,于灭界之中设立罗天大醮,这才慢慢消去诸修煞气。就算如此,也需百日之功。 如今诸修煞气消散一净,方能再施法术,冲出重围。而在这百日之中,那魔修轮番冲突,全仗墨圣黄帝等有数几位福德之修,不受煞气激之苦,竭尽全力,以保诸修周全。 虽是如此,诸修亦是损失不少。计点其幸存修士,竟是不过七百人了。再加上尧舜二帝所领修士,也不会过千人。凡界修士千万年精华,尽在此处了。 这千余名修士,个个都是精贵无比,少了一个,也是不可挽回的损失。且日后凡界御劫,法术传承,全仗这千名修士,刀灵见此,方知肩上责任重大。 诸修见到刀灵,自然个个含笑,人人点头,刀灵能冲将进来,可见局势已非,那百万魔修围成的铁桶大阵,可见已显出破绽来,这对刚刚摆脱劫难,人心惶惶的诸修而言,见到刀灵无疑生出无穷希望,百倍信心来。 而秦忘舒令刀灵冲来面见墨圣,其心思便是如此了。 刀灵迅来到阵后,只见那队尾押阵者,正是墨圣禹皇伏皇三圣,刀灵来到三圣面前,行礼甚恭,口中道:“刀灵奉我主法旨,前来迎候墨圣伏皇。” 三圣相视大笑,道:“好一个秦忘舒,倒也说到做到,果然派人冲进山中迎接我等。” 墨圣便道:“刀灵,你此番冲进山中,实有激励士气之效,这功非你莫属。” 刀灵道:“皆是我主之功。” 墨圣笑道:“你主侍二人,何分彼此。” 刀灵道:“伏皇说的是。” 墨圣道:“你既能冲进山中,必知敌势,不知前方魔修大阵有何疏漏之处?” 刀灵道:“因我主暗用奇宝,动摇魔修军心,这才使魔修自顾不暇,无法执旗聚法,刀灵趁着对手松懈,这才冲将进来。” 墨圣又是愕然,又是欢喜,道:“也不知你家主人哪里寻来的法宝,竟破了魔修执旗聚法之术,墨圣,那魔修手段最强者,莫过于这执旗聚法之术,此术若破,我等无忧矣。” 墨圣亦是欢喜,道:“既如此,晓谕前方三位帝君,加快遁,冲出五龙镇魔山。” 话音未落,只听前方雷火交加,轰然作响,原来三位帝君已与魔修交手,三圣相视笑道:“何需吩咐,三位帝君竟已出手了。” 凡修此刻士气大震,人人奋勇,个个冲先。那魔修数目虽众,如今用不得执旗聚法之术,又怎是诸修对手。但有一件法宝祭起,若是魔众当前,必然是一个不存,便有魔修阻路,就算能挡住一二件法宝,却立时被其他修士祭宝诛杀了。因此这一路冲去,好似无人之境。 墨圣等圣见此情景,心中固然欢喜,却也难免暗暗担心,按理此番诸圣率众冲进魔域,原以为最大的对手不过是索柯二魔罢了,却不知惊动魔域三老,就此遭遇百日劫数。 此刻劫数虽满,那魔域三老怎会甘心,也不知还会使出怎样的手段来,如今百万魔众固然兵败如山,但只需三老再次出手,这千名凡修仍如身在刀俎之上,性命堪忧。 忽听得前方传来震天价的大吼之声,原来黄帝领着数十名修士,已冲到山口处,已与尧舜二圣见面会师,两边修士睦违百日,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般,此番见面,自是好不欢喜,饶是清修之士,也是七情难抑。 且不谈诸修见面欢喜,秦忘舒冷眼瞧去,只见四周魔众败得极快,本来五龙镇魔山中处处都是魔影幢幢,此刻猛一放目瞧去,竟是廖廖无几了。 说来魔修既然军心动荡,无法执旗聚法,那便万万不要凡修对手,此番败退,也是在情理之中,但秦忘舒心中却是反生出不安来,魔修退得太快,似乎暗藏玄机。 这时身边舜帝亦道:“秦道友,我瞧这魔修退得奇快,只怕那三老很快就会出手了。” 秦忘舒暗道:“也不知二老见了三老,又是怎样的结果,若是能说得动三老,魔修此番退去,再无卷土重来的可能,若是说不动三老,魔修此举,大是可疑。” 便道:“我等若与魔众纠缠在一处,三老投鼠忌噐,未必就敢动手,一旦双方摆脱开来,那三老再无忌惮,不知会用出怎样的手段来。” 舜帝也是深以为然,但此间之事,却非他一人所能做主,忙与黄帝商议了,黄帝便道:“那三老要施手段,却也只好兵来将挡,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冲出五龙镇魔山,方能开出界力,回到凡界之中,在此山之中,有魔修设下重重机会禁制,实难穿界而回。” 尧帝亦道:“若是三老施法,我等几位大罗只好竭力抵御,将这千修送出魔域,的确是重中之重,如今我凡界之中,也只剩下这点精华了,再也不容有任何闪失。” 这时百万魔众如潮水般退出五龙镇魔山,诸圣便令诸修加前进,先冲出此山再说,那退败的魔修魔众也不来交手,只顾着向前奔逃,诸修衔尾追去,眼瞧着就要冲出山口。 舜帝道:“一旦冲出山口,便来施术破界,回返凡界了,到了此处,三老若再不施法,必是来不及了。我等需要小心。” 诸圣心中凛然,各施自家神通,去探视四周,以防三老出手,但瞧那空中地面,似乎并无异像,也不知魔域三老打的是什么主意。 忽见那退出山口的魔众震天价的叫喊,滔滔魔众迅被分两为两股,一队修士逆流而上,正是迦罗领着清流到了。 那清流的数目至少也有三千人,可见迦罗此番聚众增援,已是竭尽所能,除了当初退回凡界的一股清流外,魔域清流之众,只怕尽在此处了。 那黄帝性急,已领着数百修士冲出山口,恰与迦罗会和,二人虽不曾见过面,却是彼此闻名,便在阵中相会了。 迦罗大笑道:“迦罗奉儒圣神农皇法旨,前来接应诸圣,今日终于见面,在下好生欢喜。” 黄帝亦抚掌笑道:“我凡修千数,今日若能生离魔域,皆是魁神之功,魁神今日之举,可彰日月。” 那迦罗虽是欢喜,却也暗皱眉头,道:“帝君,我等会师于此,固然是好,却是太容易了些,你瞧那魔众魔修,竟是无心恋战,这哪里算是生死之战?需防对手暗施诡计。” 黄帝听迦罗这般说,那眉头只有皱得更紧,原以为迦罗既是魔域魁神,对魔修的手段必然是了如指掌,哪知不等黄帝开口动问,迦罗竟是这般说,可见迦罗心中,也是有些茫然了。 此刻情景,就好比与对手约定斗法,那对手却是迟迟按剑不出,若是这一剑出鞘,是生是死,倒也一目了然,偏偏那剑尚在鞘中,自然令倍感心焦。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在此干等,诸圣虽是心中惶然,既见诸修大半冲出山口,便也按部就班,先将那界力打破再说,而几位帝君连同墨圣伏皇禹皇,自然是个个警戒,以防三老动用惊天道术,强横法宝。 这时黄帝亲自动手,前来施法破界,黄帝所用之宝,乃是一柄法杖,此杖为黄帝随身亲用之宝,破界划域,甚是轻松方便,舜帝瞧着黄帝动手,忽地道:“帝君,若我诸修穿域而去之时,那三老突施手段,却是如何是好?” 黄帝沉吟道:“若诸修穿域之时,那法则突然变化,其中修士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说完此话,不由的面色一变。 舜帝又道:“修士轮番穿域而去,便是法则变化,倒是小事,最多损失一二修士罢了,若是那三老在这界力之中,暗施手脚,将那穿域修士引到他处去,帝君可否觉察?” 黄帝道:“界力之事,玄机最多,除非真龙,否则谁能觉察其中变化。”此话说将出来,那黄帝面色更加凝重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89章 血海干系同承担 诸修此刻进退两难,实因明知对手智珠在握,却是按剑不,这就有许多变化了。e小说ㄟ1也许真等到对手出招,那时反倒心安。 这时墨圣三圣也从后面赶了来,见诸修迟疑不决,问明情况后,伏皇道:“我与禹皇虽有河图洛书之阵,可保诸修安然返回凡界,但河图洛书他人无计可施,却未必能难倒魔域三老。” 禹皇道:“剑在鞘中之时,才是最危险的时刻,只因谁也不知那剑刺向何方,如今看来,也只好静候三老出手,除了这以静制动之策,别无他法了。” 诸圣深以为然,当下众皆无语,便令诸修依原先归属,静坐养神,只待那三老出手,秦忘舒一时打点起百倍精神,以候另二老传来讯息,二地前去说项,成与不成,想来总该有个结果的。 约过盏茶时分,秦忘舒耳中忽地传来声音道:“秦道友,老朽此去劝说三位老友,可惜无功,却也无颜面见道友了,那三人执迷不悟,可恨,可叹。”言罢恨恨不已。 秦忘舒听出是灰袍老者的声音,便道:“他三人既不肯回头,偏要逆天而行,到头来自有说话,前辈莫要自责才是。” 灰袍老者道:“我赠你法宝,可曾想出御使之法来?” 秦忘舒道:“在下不辱使命,侥幸悟得。” 灰袍老者这才略舒了一口气,道:“我那晶珠之中,藏着一滴冰莲弱水,若遇非常之变,或可保全性命,此珠威能至强时当有七里,道友若能令其笼罩一里,便算不俗了。或可避开今日之劫。” 秦忘舒先前明悟此珠御使之法,因晶珠中的弱水不可再生,故而不便动用,但以自家玄承打算,此珠中的弱水一旦施展开来,或在四五里范围,虽然还不算竭尽此珠威能,却也差不了太多。 且此间凡修之士,也就千余人罢了,笼罩近四五里范围,想来已经足够了。 于是传音答道:“多谢前辈提点,在下自当善用此珠,以不负前辈赠珠之德。” 这时黒袍老者又道:“秦道友,我那赤珠玄机,你可曾探察明白?”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此珠内藏万丈光芒,照耀无极,可比日月。” 黒袍老者喜道:“如此甚好。我这赤珠原有龙丹一颗,被老朽精心炼化,诸法皆去,唯留一道至强龙光。这龙光之妙,胜在能透过重重迷障,直登彼岸,道友务必牢记。” 秦忘舒心中一亮,暗道:“这二老最知三老手段,此番前来提醒,自然是针对三老的道术了。听黒袍老者之意,这龙光可以照亮迷障重重,看又有直登彼岸之说,看来果然不出诸圣所料,那三老要在我等返界之时,大动手脚了。” 秦忘舒道:“前辈相助之情,在下没齿难忘,凡界千修若能安然返回,皆是二老之功。” 黒袍老者叹道:“不过是略补三老之失,也免得大错铸成,无可弥补。”也叹息着去了。 秦忘舒见二老劝说无功,心中也是叹息。看来三老执拗之极,竟是要与诸修做对到底了。当下来到诸圣面前,就请伏羲皇手划一域,以河图妙阵摭住诸人。 黄帝先开口问道:“秦道友莫非有要事相告?” 秦忘舒便将先前劝说二老,前去说服魔域三老之事,简略说明,诸圣听到这里,固然一喜,但得到二老劝说无功,三老一意孤行,不免皆是叹息。 墨圣道:“三老执迷不悟,自有结果,且不去说他,却不知二老临行之时,又有何说法。” 秦忘舒道:“我得二老相赠法宝两件,想来皆是立时就能用得上的物事,听那二老言外之意,三老迟迟不动手,果然是想在界力之中大弄手脚了。” 墨圣点了点道:“魔域之中地势广阔便便有强横法宝祭来,以诸圣修为,未必就挡不住。由此瞧来,选在我等返界时动手,最是合适不过了。” 秦忘舒修得凌虚步法,跨界只当等闲之事,但这里有千余修士,却无人能修得这样的神技,便是墨圣等人,虽然皆有破界穿域之术,比起凌虚步法来,自然慢上许多了。 黄帝道:“我用这法杖破界,诸修依各自修为强弱,或在其中行进十余息时间,至少也是七息。这时间瞧来虽短,但对魔域三老而言,却是漫长之极。” 墨圣道:“身在界力之中,法则与平时完全不同,诸修几乎还手之力,一旦三老动手,去得一个,便死一个,去得一双,就死一双,此事的确堪虞。” 伏皇道:“这么说来,三老竟是要与我等纠缠到底了。以我等修为,便在界力之中也不怕他,却怕千修消耗甚剧,又怎能抵挡。” 说到这里,诸圣皆向秦忘舒瞧来。 秦忘舒道:“说不得,也只好甘冒奇险,大伙儿同进同退。” 黄帝道:“以秦道友之意,竟是要我千修同时进入界力不成?” 秦忘舒道:“我有晶珠一颗,藏冰莲弱水一滴,祭将出来,可保四五范围的生灵无虞,但此滴弱水一旦用去,再无可能补充。千余若是6续返界,此珠也难照应周全了。” 黄帝道:“若是冰莲弱水,的确能替诸修挡下一劫来,但千修同入界力,一来前所未有,路狭难行,二来也着冒险之极。” 秦忘舒也知此举极为冒险,他虽提出此议,却也不便自作主张,毕竟此事一旦失利,便是千余名凡界精英,同时殒命,这责任谁又能担得起? 此间领本是墨圣,但墨圣面临这样重大的决断,也由不得双眉紧锁。凡界千万年气运,在此一举,是进是退,谁敢妄下决断。 禹皇向来稳重,此刻缓缓道:“此举关系重大,不可擅下决断,倒是那千修齐入界力,却是千所未有之事,诸修有何手段,能办到此事?” 帝喾道:“若是请千修齐入空间法宝,倒也容易解决。” 禹皇道:“千修同入空间法宝,好比将一个鸡蛋同时放进竹篮之中,那竹篮一旦打翻,瞬间就是千余条性命。千修同入界力,已是极大冒险,若再进入同一座空间法宝,那可是”说罢连连摇头。 帝喾道:“禹皇此言极是,在下此议着实不妥。” 禹皇又转向伏皇,道“伏皇,若是你我联手,以河图洛书保住千修,不知是怎样结果?” 伏皇道:“河图洛书虽未必能挡住三老强积手段,却也是目前唯一的对策了,我以河图在下,禹皇以洛书在上,就算形成一座小天地,虽然比不得自我之域,却也可令千修容身。” 禹皇点头道:“这么说来,千修同入界力一事,倒算是可以解决了,但此事究竟是否可行,还请墨圣决断。无论是进是退,我等皆须凛遵,而无论此事是成是败,我等皆同担其责。” 诸圣异口同声,道:“自当同进同退,同担其责。” 墨圣沉声道:“临行之际,诸位既将这担子交给我,逢此大事,老朽自当担责,此事若成也就罢了,皆是诸位佐赞之功,若此事不幸失利,老朽自当但起责任来,以谢天下。” 诸修听到“以谢天下”四字,不由得心中乱跳,那墨圣竟是要与千修共存亡了。 黄帝忙道:“墨圣,此举万万不可。” 墨圣声色不动,面容如铁,缓缓道:“帝君请勿再言,老朽此意已决。” 黄帝知墨圣既已开口,且有此意,那是万万更改不得了,且墨圣既当此任,必担此责,若果然千修殒落,便是大罗金仙,也该殒身以报。 黄帝想到这里,心中自然是沉痛异常。 秦忘舒道:“但不知墨圣决断如何。” 墨圣向诸修瞧了一眼,又向秦忘舒问道:“除了那弱水之后,二老又有何说法。” 秦忘舒便将赤丹取出,又将玉童所言这赤丹的妙处细细讲来,那墨圣本来是一双灰沉沉的面容,听到这里,面上竟焕出些微的光芒来。 黄帝道:“二老既赠二老,怎能无因,这分明是针对魔域三老既然会用出的手段了,以这赤珠的威能瞧来,那三老必会在界力之中,设下重重迷障,令我千修迷失其中,不登彼岸。” 帝喾道:“如今既有龙丹蕴藏极强龙光,自可照耀天地,洞穿迷障重重,正如帝君所言,界力之事,非真龙难窥其秘,如今有这龙丹引路,我等庶几无忧矣。” 黄帝道:“那弱水可挡一道天劫般的强横法术,这龙丹又可穿透重重迷障,这样瞧来,此行固然是凶险重重,但有二老所赠法宝,却也有成的把握了。” 墨圣当即立断,道:“既是如此,我意已决,诸圣与千修同进同退,如此而已。” 诸圣齐声道:“好,就该同进同生,同生共死。” 那伏皇便立起身来,当既施法,只见空中刹那间云团翻滚,莫可名状,但片刻之间,便有青赤两道云团沉降下来,两道云团纠缠环抱,恰形成太极形状,此为河图妙阵之用。 那太极覆盖大地,两道云团仍是盘旋不休。 禹皇见伏皇河图太极已出,便也来施法,就将双手拍来,空中落下四四方方一座图来,此为九宫图,正是洛书之用。 就见河图为地,洛书九宫为天,就此虚成一座小天地,以待诸修上前。 那墨圣见了河图洛书,忽将眉头一皱,道:“不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0章 烈焰滔天不可渡 禹皇道:“墨圣,如今万事倶备,有何不妥之处?” 墨圣道:“河图洛书虽好,又有二老法宝加持,说来也算周全。Ω e小 Δ说一但此举仍是毕其功于一役,一旦稍有差池,便是千条性命皆损。这风险冒得着实大了。” 诸圣怎不知此举凶险之极,但因对手实在强大,诸修能用的手段也仅此而已了。 禹皇缓缓地道:“若依墨圣之意,该当如何?” 墨圣道:“我等在此静候三老出手,此为被动挨打,自是绝无成算。愚意已决,这便去那五龙镇魔山中,与那三老正面斗法,此去纵无取胜之可能,却也可替诸位留出余地来,好让诸修从容退走。” 诸圣听到这里,皆是暗暗点头,墨圣此去,怕是一去不复返了,但若能就此将对手纠缠住了,怎样也可挣得一线生机,而在界力之中穿行,争的也就是数息时间罢了,墨圣此举,虽是九死一生,但着实可替千修打开一条生路。 那黄帝慨然道:“墨圣,你我同率千修闯进魔域,自当责任同担,我又怎能让你孤身犯险,说不得,也只好陪你去走一遭了。” 墨圣面上微微绽出一丝微笑来,道:“若有帝君助我,老朽亦可多一些把握。” 帝喾与颛顼同时道:“我等亦去走一遭。” 不等墨圣回答,那边尧舜二圣亦来请战,而观禹皇伏皇之意,若不是要亲施河图洛书,抽身不得,只怕也要与墨圣同生同死了。 慌得墨圣将手连摆,道:“千修返界,怎能无人主持?更何况御劫大事,更需诸位努力,以三老道术之强,多一个少一个,实无多大区别,我等性命是小,千修性命为重,诸位切不可只顾义气,却忘了肩上重担。” 诸圣至少也是清修千年之士,虽不曾修得七情尽泯,却也最冷静不过,听墨圣说出这话来,皆是默默无言,以诸圣之智,岂能不知当前孰重孰轻。 黄帝道:“诸圣但请放手,我便与墨圣同去,难道是送死?以那三老辈份地位,也不见得就肯与我等动手,此去或战或和,自可随机应变。只是御劫之事,却唯有委托诸位了。” 那黄帝虽是说的轻松,但魔域三老着实神通强大,墨圣黄帝此去,必将陷于敌手,生死尽在三老掌握之中,那墨圣黄帝不过是以自家两条性命,替千修挣得一线生机罢了。 诸圣千年交情,着实不俗,既知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更是极可能阴阳永隔。心中岂无悲情。原以为千年清修,早将七情看淡,到头来面临生死难关,原来也一样的悲伤难抑。 只不过诸圣心境皆是极强,便是七情大动,神色瞧来仍是平静如水,那帝喾走上去前,替那墨圣轻轻掸去肩上轻尘,只道了声“保重”,千言万语,尽在这一掸二字之间了。 那边舜帝亦将黄帝衣衫一整,轻声道:“天地必佑帝君。”声音颤抖,竟至难以自禁了。而身边千名凡修,更是有人泣不成声了。 黄帝便将手中法杖交予舜帝,道:“但持此杖,界力不失。” 舜帝郑重接过,一字字道:“定不负帝君所托。” 黄帝与墨圣相视一笑,同时拱手道:“诸圣保重。”两具身子一晃,同时在诸圣面前消失,片刻之后,已在五龙镇魔山中了。 墨圣与黄帝本是此行领,二圣既去,禹皇与伏皇自然重职在肩,二皇沉声道:“二圣此去,必然千方百计,替我等周旋,时间紧促,还请诸修入河图洛书。” 诸修哄然应答,纷纷上前,踏进河图洛书之中。 别瞧千修共赴河图洛书,却是整整齐齐,不争不乱。只因诸修明白,这条生路乃是墨圣与黄帝两条性命换来,此刻若是争先恐后,岂不是辜负了二圣厚德。 也就片刻之间,千修齐齐踏进河图洛书,说来也奇,那河图洛书瞧来并不算大,似乎只容得百八十名修士,但如今千修同聚于此,却也不显得有丝毫拥挤。河图洛书之妙,竟是如斯。 既见向修同入河图洛书,禹皇伏皇当即施法,将河图洛书移进界力之中,其后诸修鱼贯而入,禹皇伏皇之后,便是秦忘舒手捧二宝,其后则是帝喾颛琐,尧舜在后。 见诸修诸圣齐齐踏进界力之中,那伏皇口中喝道:“大伙儿小心了。”将手中法诀施展,脚下河图妙阵急向前,上有洛书九宫悬在千修头顶,以保诸修安全。 那河图妙阵刚刚启动,只见界力之中猛然便起了一团黄雾,此雾自四面八方涌来,顿时将诸修视线摭敝,哪里还能分清左右上下,只见那河图妙阵中的许多修士,竟有许多修士头下脚上而不自知,而诸修浮沉于河图洛书之中,竟是乱成一团了,这团黄雾的厉害由此可知。 诸修若是孤身陷在这黄雾之中,自然不知厉害,此刻瞧见四周动静,方觉得慌了。原来身边同伴,已然是身不由已,四处飘浮。 幸好诸修无论怎样乱窜,却怎样也飘不出河图洛书之中,看来若无这河图洛书保护,诸修必然四散于界力之中,此生也难回返凡界了。 秦忘舒暗叫道:“三老神通,不可测度,如今这界力之中,法则尽在三老之手,若是三老施痛下杀手,着实堪虞。” 先前他有二宝在手,倒也深具信心,此刻见了这天地颠倒的情形,方知情況比自己想像中糟糕百倍,却不知墨圣黄帝能否稍稍改变战局,似当前这种情形,便有龙丹晶珠,怕也难保诸修安全。 此刻最难为的,自然禹皇伏皇了,那禹皇以九宫洛书覆盖诸修,只盼能保诸修安全,哪知真到了界力之后,法则尽归他人掌控,那九宫洛书法则难立,也只是能保住诸修不四处飘荡罢了。 伏皇心中更是惶然,本来身在界力之中,已是路径难辩,此刻又是黄雾四起,更不知彼岸何在,而界力之中,向来是危机四伏,若是胡闯乱走,也不知就会闯进怎样的所在,因此那伏皇竟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此时禹皇沉声道:“秦道友,当前局面,非动用龙丹不可了。”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自当竭力施为。”心中默念法诀一道,掌中龙丹盘旋而起,缓缓穿透九宫洛书,悬在诸修头顶。 那龙丹飞腾之时,已然大放光华,此珠身边黄雾,就此被这光华驱散,隐隐透出路径来。 秦忘舒叫道:“此宝果然能照耀界力,穿透重重迷障。” 便将苦心明悟多时的御宝之法完全施展,只听那龙丹喀嚓一声,就此裂为两半,丹中一道光华霍然而出,那光华脱壳而出,顿时照耀八方,本来灰沉沉的界力之中,赫然似有烈日高悬,界力中的物事纤毫毕露,现于诸修面前。 诸修之中,曾有穿域破界经历者倒也不少,但诸修来回界力之时,向来只是匆匆而过,那界力光线又是云摭雾绕,极阴沉不过的,岂能瞧见界力中的细微之处。 此刻诸修已瞧得明白,原来那界力之中,竟有无数尘埃,这些尘埃被龙光照来,却是色泽不一。想来这些尘埃自然便是混沌粉未了,先前哪里能瞧得明白,今日有龙光照耀,方才得见。 而在禹皇来说,又怎及去瞧这界力中的情形,那禹皇睁着一双慧目,去瞧凡界彼岸所在。界力之中四处茫茫一边,本来极难瞧明方向,刚才更是黄雾漫天,更加不知去向了,但此刻有龙光照耀,自可一览无遗。 禹皇凝神瞧去,立时明白,原来那凡魔之间的界力四通八达,或可循路踏进冥界,或可循路直入凡界,亦有数个方向,是前往混沌碎域,唯独通往仙界之路不在此处,必须另择道路而行。 而分辩诸处通道,则完全要断禹皇的阅历玄承了,那通往冥界与凡界的道路,瞧来怎有区别,若是不小心闯进冥界去,说来又是一番波折了,最怕的还是误入其他不知名的界力之中,到时便想回头,也是无路可行。 好在禹皇玄承深厚,在龙光照耀之下,立时辩出凡界方向。原来凡界之路,有微光而气清,冥界之路,实幽暗而气浊,而魔域之路,介于两者之间,却有杀气暗生。 禹皇瞧明道路,便驱动河图妙阵前行,那妙阵刹那间穿越广阔界力,也不过数息时间,便到达彼岸,直达凡界之了。 就在这时,只觉得那界力之中,无数尘埃微微震荡,忽听呼啸之声凌空而来,诸修猛然抬头,只见有无数巨石急落下,块块大如山丘。 那巨石沉落千尺之后,忽然轰声大作,同时烈焰飞腾,那无数巨石竟成了团团火球,刹那间漫天彻地火球飞舞,这情景又怎是一个壮观了得。 与此同时,离河图洛书不远处,一片尘埃猛然爆燃,生出一团火来,那火焰又点燃四周尘埃,就此络绎不绝,也就是片刻之间,整座界力空间之中,已然是一片火海。 目暏此情此景,诸修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念头:“苍穹未日,莫非就是此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1章 前嫌尽弃晓大义 且不提千修心中惊惶,便是禹皇伏皇这等大罗金仙,已明生死,知天道者,见此情景也是栗栗生危。e Ω小说1 那伏皇急急运转河图妙阵,将这偌大的阵图瞬息移去千里。但此刻界力之中,早已是处处天火熊熊,落石无数,伏皇又能躲到哪里去。 这边禹皇亦在竭力施法,维持九宫洛书撑住天穹,然而那九宫洛书在巨石天火不断的冲击之下,已是处处裂缝,不时有天火从缝隙中窜将进来,洛书之下,河图之中,很快也是天火熊熊,修士难避。 秦忘舒手的紧持晶珠弱水,却不敢轻易动用,此珠虽有至御之能,但毕竟只有一滴罢了,一旦用去,再遇大劫,则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禹皇维持九宫洛书,已然是心力憔悴,只见那洛书在天火落石不断的冲击之下,已是千创百孔。伏皇只好道:“秦道友,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秦忘舒也是叹息一声,忙将晶珠祭起,那晶珠疾飞冲天,飞到百丈处忽地裂开,珠中一滴弱水刹那间铺陈开来,形成一道极薄的水幕,这水幕极扩张,瞬息就是数里,这才将千名凡修罩在其中。 别瞧这水幕只是极薄的一块,在浩荡天火与巨大的落石面前,似乎微不足道,但至柔者莫过于水,至强者也莫过于水。那水幕虽受连番冲击,却也只是微微震荡,总是维持不破。 伏皇喜道:“冰莲弱水,果然有抵御天劫之能。” 此番界力中的漫天烈火巨石,分明是魔域三老用出的极强道术了,那魔域三老既然动用此术,分明是与凡修公然破脸,两者之间,再无道理可讲。秦忘舒与诸圣心中不由替墨圣与黄帝担心不已。 魔域三老既已出手,二圣又将如何自处。 那伏皇趁着洛书尚可维持,水幕摭天敝地,忙将河图妙阵急运转,只盼早登凡界彼岸,安然渡过此劫。 然而那烈火巨石沉落不断,虽不表透水幕而入,却也将道路阻断,河图妙阵运转艰难,移转的度着实缓慢之极。 而瞧那空中水幕,亦令人担心不已,那烈火也就罢了,这块冰莲水幕恰是那烈火的克星,烈火遇到水幕,便是嗤然而灭。但无数落石压在水幕之上,却是移不去,搬不走,就此沉积下来,这水幕承受的压力自然是越来越大了。 河图妙阵移动不得,水幕又不堪其重,这情景已是万分凶险。 禹皇深吸了一口,道:“说不得,只好冲出九宫洛书,扫荡烈火落石,那水幕虽强,被这巨石逐渐压将下来,总有破灭之时。” 此刻水幕之外实是天下最凶险之地,便是大罗金仙,就算能避天火,又能承受几块落石。伏皇深知禹皇这一去,必是有去无回,本能地将手一拦,道:“墨圣黄帝此去,岂能无功,我凡界已失二圣,岂能再承禹皇之失。” 那禹皇振袖,却摆不脱伏皇,只好道:“伏皇,三老既然已决心逆天行事,便是墨圣黄帝在彼,只怕也是无能无为了。” 秦忘舒抬头瞧向天空,忽地现落水渐稀,便是那天火之势,也比刚才略略减弱了一些,秦忘舒忙道:“禹皇稍候,我瞧这天火之势已衰,那落石亦是渐渐稀落,莫非墨圣黄帝已然动手,干扰三老施法。” 伏皇与禹皇双抬头,去瞧那天火落水,果然就如秦忘舒所言,刚才那天水熊熊,落石无数的情景,似乎真的渐渐衰弱了。 伏皇喜道:“必是墨圣黄帝放手一搏,便是魔域三老,也不敢等闲视之,趁此良机,恰好加向前,早登彼岸。” 那伏皇不由分说,双手同施妙法,脚下河图妙阵猛然向前一冲,就冲破了天火落石的拦阻,再向前方瞧去,那天火之势更加衰微,落石几乎不见了。 禹皇大喜道:“果然是墨圣黄帝救了我等。” 但墨圣与黄帝既然与三老动手,必然要分出输赢来,以二圣境界,固然能抵御片刻,但三老毕竟是混沌古修,千万年修行,双方境界差距着实不小,到头来终将一败了。 这时河图妙阵运移极快,既无天火烈石阻路,又有龙光照亮前路,也就是数息时间,河图妙阵已近来到一处青云漠漠的所在,妙阵既震青云,天火落石顿时不见,四周静寂无声,让人恍然有隔世之感。 秦忘舒知道此处与凡界界力极近了,这场生死大劫总算安然避过,但墨圣黄帝只怕是殒落无疑了。想到此处,由不得黯然神伤。 伏皇与禹皇却来不及伤感,此刻虽极近凡界,但犹在界力之中,魔域三老此刻是无暇分身出手,一旦击败墨圣黄帝,必定是天火重燃,落石重现。 此刻生死实系于一线,二圣竭力施为,也只是争那一息半息的时间罢了,秦忘舒只觉得这一息时间分外漫长,那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 忽听得河图阵中一阵欢呼,面前海浪滔天,天高云淡,原来终于来到凡界了。秦忘舒一直高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 他环视四周,不见迦罗与清流诸修,不由向伏皇问道:“迦罗为何不至。”先前他一心顾着抵御天劫,竟不曾顾及阵中情景。 伏皇道:“秦道友你所不知,那迦罗深知我等回来凡界之后,必定是筋疲力尽,索柯二魔怎能不衔尾追来,有迦罗在彼,或可领着清流诸修牵制对手,且那清流修士恋栈故土,怕也是不肯轻易离开魔域的。” 禹皇道:“那迦罗只需身在魔域,索柯二魔也必然要分心应对,若迦罗等随我而来,二魔再无顾忌,那魔域便算是拱手交出了。” 秦忘舒暗暗点头,迦罗之志,意在夺回魔域,且迦罗身为魔域魁神,若离开魔域,岂不是成了无源之水,显然是断断无法离开的。 伏皇向四下瞧去,道:“此处水域,似乎便是莽荒海了。” 伏皇道:“想来索柯二魔趁我等疲倦,必然率百万魔修破界追击,儒圣神农皇那里,必然是万分紧急,我等需前住。” 禹皇道:“你等大罗金仙境界,就算法力耗尽,总可一战,但诸修在魔域承受了百日之劫,早就法力耗尽,只怕难以参战了。” 伏皇道:“虽是精疲力竭,也只好勉力为之,我等可晓谕诸修,那能战至便随我来,无能为力者,且在这莽荒河中歇息。” 禹皇道:“也只有如此了。” 伏皇便来问千修意愿,千修异口同声,皆愿一战。 禹皇道:“此刻不是逞强之时,你等皆是我苍穹精华,千年来天地之菁,尽在此处了,便少得一个,也是极难弥补。还盼诸君以御劫大事为重,能战者便随我来,不能战事,切莫因一时意气,伤我苍穹元气。” 诸修听了这话,皆是默然。若论诸修心愿,当此凡界最大劫难之际,此时不出手,多年苦修何用?但既得天地厚赠,修此道术,这身子便不是自己的了,自当以大局为重。 片刻之后,诸修便依据自家情形,或战或不战,皆不敢逞强,更不敢藏拙。伏皇计点可战之修,共计三百余人,这数目虽说恨少,却也算是一枝强大的队伍了。 伏皇诸修便领着这三百修士,齐向无名岛进,沿途行来,只见莽荒河中一众水族浩浩荡荡,亦向无名岛方向前进。秦忘舒见那水族领队之人便是穷奇三苗,说来亦是故旧好友了,忙上前问话。 穷奇瞧见秦忘舒,好不欢喜,笑道:“秦道友,那天下最要紧之处,皆能瞧见道友身影,道友心怀天下,由此方知。” 秦忘舒道:“我辈修士,既逢乱世,岂敢独藏其身。却不知无名岛处战事如何?” 穷奇道:“我等奉了七海神君法旨,集我七海水族精英之士,誓要与魔修决死一战,听闻无名岛处战事激烈,便是我家神君,也早早赶了过去。想来既有二圣镇守,又有我家神君在彼,便是天下祸事,也可消饵于无形了。” 秦忘舒喜道:“我凡修在魔域一战,损失颇为惨重,幸有七海水族勇担大任,苍穹若存,水族当立一大功。” 穷奇道:“那魔修若得了苍穹,我水族岂能独善其身,人族虽然不算好相与,比起那魔修来,却也好了许多了。” 秦忘舒身边修士听了穷奇这话,皆是满面通红。在场修士之中,当年为求炼丹制噐,少不得在水族身上打过主意,那水族若是就此怀恨,也是当然。 幸有七海神君主持大局,晓说利害,七海水族这才与人族尽弃前嫌,值此人族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这份大德却是不能忘了。 三苗见诸修面有愧色,忙将穷奇肩上一拍,穷奇道:“三苗,你拍我作甚,我说的话哪一句不实?若不是我家七海神君深明大义,我七海水族与人族就算不是势同水火,不共戴天,也难有和睦相处之时,此番助人族抵御魔修,正是要他人族牢牢记住。” 秦忘舒道:“穷奇之言,我等自牢记于心,想来苍穹浩劫之兴,虽是原因极少,但人族贪心不足,实是一大原因,自今之后,当以此为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2章 青牛入梦主何兆 穷奇笑道:“秦道友,你这话说的虽好,只可惜你无名无位,说出来他人未必肯听。Ωe ㄟ1” 三苗喝道:“穷奇,你莫要胡言乱语,早先苍穹仙修界流传,浩劫兴起之时,必有人王谴出,依我瞧来,那人王便是秦道友了,若论御劫之功,试问天下修士虽众,又有谁能比得过秦道友?” 穷奇喜道:“若果然如此,那才是真正好呢,穷奇盼着秦道友早登人王之位,一统苍穹仙凡两界,那才是真正的清平。” 秦忘舒面色一红,道:“三苗兄,你莫要抬举我了。当此苍穹乱世,人人皆该竭力而为,如此而已。” 生怕穷奇再胡说下去,秦忘舒忙离了穷奇三苗,略御脚下遁风,便率众向前,这时身后一名修士也加快度赶了上来,秦忘舒虽不曾回头,也知道是恭时越上前,忙放缓遁风,与恭时越并肩而行。 恭时越低声道:“秦兄,近日我心血来潮,常梦到青牛前来伴我,此时着实古怪,不知秦兄何解。” 秦忘舒道:“便是当年你传你道术的青牛吗?” 恭时越道:“自然便是。” 秦忘舒道:“那青牛说了些什么?“ 恭时越道:“若青牛有话,在下自忖还能听出些弦外之音,奈何那青牛只在梦中伴我,却不曾说出一言半语来。” 秦忘舒也觉得惊讶,修士向来无梦,何况恭时越已是金仙境界,更加不可能生出妄念痴想来,又怎会有梦。但青牛与恭时越关系非同寻常,说起来便是一体的。因此恭时梦到青牛,倒也不奇。 当年时兽殒落,化为三道分魂,其中一道主魂被冰魇所控,另两道分魂便是青牛与恭时越了。 那青牛不知修成怎样道术,唯知时兽这三道分魂之中,青牛最为逍遥,不受天地管束,且实去虚来,神通难测,此番入梦,显然绝非寻常。 秦忘舒沉吟道:“那时兽的一道主魂,便在冰魇处了。因被冰魇逼迫,自千年前的五界之中,邀来九渊世尊分魂一道,惹恼了其监守舍利真童,前番我去九渊之时,那真童正与冰魇斗法,却不知何时才有结果。青牛此番入梦,莫非预兆真童行将取胜,要放出时兽主魂来?” 恭时越听到这里,又喜又忧,喜的是时兽主魂放出,时兽自然便有极大的可能转世重生了,但时兽一时重生,必须三魂合一不可,冰魇那里分明是时兽的一道主魂,若是时兽重生了,自己这道分魂何在? 恭时越修行数百年,其意识早就独立,若被时兽合魂,自家玄承记忆又该着落在何处,若是因此消失,岂不是等于自己死了,这对恭时越来说,自然是难以承受。 但时兽重诞,那是非同小可之事,亦是苍穹的一大福音,当今乱世,若有时兽居中主持,不知能省去多少麻烦,且时兽重诞也是大势所趋,任谁也无法阻止了。 这么说来,恭时越到时也只有黯然让位,舍出这具数百年苦修之性命了。 秦忘舒也不知如何安慰恭时越,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修士便修成无穷神通手段,在大势面前,也是渺小如尘,便是不肯随波逐流,怕也是身不由已。 秦忘舒叹息一声,道:“我修士竭穷才智,修无穷神通,长生之术,本是得自天地厚德,到头来也只好还他罢了。且日后三魂合一,必有说法,忘舒若是有幸恭逢其盛,必当为恭兄一争。” 恭时越听到这话,方才长舒一口气道:“能得秦兄一言,时越心中足矣,时越之求,实不敢妄占尊位,只盼能留一丝残念,以观天下兴衰罢了。” 便是这个小小的要求,秦忘舒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此事玄妙之极,又怎是自己所能干涉。 二人正赶得急,忽见前方巨浪翻涌,正有七修在水面上斗法,秦忘舒与恭时越同时止住遁风,向前望去。 只见水面上有五名魔修,正围着两名凡修厮杀,那五名魔修虽是修为不一,但皆是魔皇境界,手中法宝,无非是刀枪剑棍,将那两名凡修围定,倒也斗个旗鼓相当。 而这两名凡修,却是一大一小,其中一名童子最是悍勇,一人独对四名魔修,那魔修四件魔宝却只能在这童子面前围绕,无法真正打将身边去。饶是如此,那童子也需全神贯注,方能摭架周全。 而另一名中年修士,则是一人独对一名金冠魔皇,这名魔皇体若山丘,声如振岳,手中虽无法宝,但一举手,一抬足,往往便是数百岳灵压。 好在那中年修士倒也气定神闲,只将一柄法剑护在身前,却挡尽金冠魔修的攻势,甚至还有余暇负手瞧向童子那处。 秦忘舒瞧清这修士相貌,忙喝道:“原来是何兄在此。” 何九星瞧见秦忘舒自是欢喜,叫道:“秦兄,先前无名岛上议事,我有事不曾前住,不想这里遇见。” 秦忘舒正要上前相助,那星童却嚷了起来,道:“主人,快拦那秦大修,莫要上来相助,若他上来,这功劳却是谁的。” 何九星笑道:“莫慌,莫慌,这次斗法厮杀,连我也不助你,只看你一个人如何成功。” 秦忘舒奇道:“这却是何故。” 何九星笑道:“这厮艳羡你家刀灵独担大任,不肯被刀灵比下去,这回我领着他来此处增援,路上早就说好了,若遇对手,定要各自为战,我不可助他。更可笑的是,这厮要亲手诛杀索柯二魔,更是不容我插手。” 秦忘舒脱口赞道:“有此志向,又怎能会比刀灵弱了,你二侍本就是世间无双侍灵,再也寻不出第三道来。” 那星童听了这话,心中大喜,此时正有一名魔修趁其说话分心,亲手持着一柄劈岳刀狠命扑来,那星童一双星眸猛然圆睁,大喝道:“找死。”舒臂分开劈岳刀,那刀虽是上佳魔宝,但被星童猿臂触及,立时四五五裂,星童抖擞精神,向前揪住那魔修衣领,稍运法力,便将这魔修胸口洞穿,眼瞧着是不能活了。 这回连何九星也赞道:“厉害,厉害,星童,我瞧你这手段,竟快要比上我了,若你果然能诛了这四修,我这面前的也是你的。” 星童连被秦忘舒与主人称赞,得意之极,哈哈大笑道:“莫说是五名魔修,便是百名千名,也不放在我眼中。” 秦忘舒的正气堂中原有两名性灵亦在观战,听到这里,皆是一撇嘴,显得甚是不服。 那玉衣跃跃欲试,也想出堂厮杀,却被刀灵喝道:“没有主人吩咐,自能擅自出去厮杀,玉童,你也来了多日了,怎地还不知规矩。” 玉童本是天地不惧,但自随了秦忘舒后,才知道世间还有刀灵这样厉害的人物,那刀灵先从玄灵天尊,后跟着世尊,这地位怎是玉童可以相比,更何况刀灵之心,最是冷酷果决,不留情面的,玉童不知不觉之中,就怕了她三分。 玉童忙笑道:“刀灵,你好歹求求主人,让你我也出去戏耍一场。” 刀灵道:“此番魔修有百万之众,还怕没有你杀的?到时自有你杀得力竭,反倒要央求主人放过了。” 玉童哈哈大笑道:“刀灵,这回你可说错了,我玉童没有别的好处,唯独不会有力竭之时,莫忘了我有无量玉山一座,灵息无穷无尽。” 刀灵心中一动,道:“每日尽瞧见你胡闹,竟忘了你有这手段,此番百万魔众汹汹而来,我凡修虽然皆是大能修士,也怕有法力耗尽的时刻,若有你在,诸修便无法力耗尽之虞了。” 二侍在正气堂中说话,秦忘舒怎能不知,而刀灵这番寻思,也难逃过他的禅识,于是便对刀灵道:“你那让玉童稍安勿燥,此番这场大厮杀,必有借重他之处,若他能立下这场大功,到时必有一场好因果。” 刀灵点了点头,忙将这话对玉童说了,那玉童这才大喜,强自耐住性子,在正气堂中静候。 秦忘舒冷眼瞧去,何九星与星童这场斗法,瞧来是旗鼓相当,其因却是何九星有意藏拙,要借机试炼星童罢了,此处有何九星主持局面,自然无妨。 又见前方杀气冲天,有无数魔修魔众从空中七道巨大的裂口涌将出来,裂口之处,各有数十修士加上千名水族大能拦住厮杀。 秦忘舒暗道:“与魔修相比,我凡修虽有水族相助,声势也的确是弱多了,这场厮杀结果难料。” 以魔修魔众数量之多,就算不加反抗,让凡修祭宝来杀,也不知要杀到何时,而自索柯二魔升起五龙镇魔旗之后,魔域修士境界突飞猛进,魔皇数目已不知凡几,魔将更是不可计数了。那魔域能战之士,至少也是凡修的千倍。 因此这场战役,就看谁能支撑到底了。而玉童的重要性,也就此突显出来。 秦忘舒道:“我需得寻一个所在,令玉童祭出无量玉山,坐镇其中,唯有如此,我方才有一丝胜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3章 各竭其力护苍穹 若论秦忘舒此刻眼力胸襟,自与他日大不相同,一瞧当前战局,便知关键所在。e ん 1 凡修魔修混战厮杀,此处灵气消耗之快,当无前例可循。魔修以数量取胜,凡修唯靠道术支撑,因此祭出无量玉山,提供不绝灵气,自然成了当务之急。 且无量玉山灵息纯净,对凡修固然是大有裨益,但对魔修来说,却反倒成了极大的隐患。这种清纯灵气极易消泯魔修胸中杀气,因此只要玉峰一立,此间法则便对凡修大大有利了。 只是玉峰沉重,若立在空中,怕难久持。然而此处并无海岛可以立峰,便有海岛,那魔修见玉峰矗立,必来毁弃,在强大的法术面前,区区一座海岛,又怎能支撑得住。 不过秦忘舒胸中自有成竹,心神动处,玉童已暗得了法旨,便携着玉峰掠出正气堂,玉童瞧见四周皆是斗场,魔修凡修个个舍身忘生,斗得极是激烈,不由激动的抖,叫道:“好大一座战场。” 秦忘舒暗暗摇头,这玉童来历甚正,偏偏却是好斗好杀,看来饕餮千年教化,一时也难扳得回来了。他喝道:“玉童,你唯一的任务,便是撑住玉峰不倒,若有魔修前来,任你厮杀,我自然也要助你一臂之力。” 玉童喜道:“谨遵法旨。” 秦忘舒于是用手一指,足下海水被法诀引动,一冲千丈,其情景壮丽之极。 秦忘舒再换法诀一道,一道至寒法诀施出,那海水便化成坚冰一座,于是那海面之上,便多了一座冰山。 玉童正愁玉峰无处安放,见海面突兀出现一座巨大的冰山,不由喜道:“好法子,有了这座冰山,这玉峰便是撑得住了。”忙将玉峰祭出,那玉峰落在冰山上,只是微微一沉,就此不动。 原来这冰山已然生根,那冰峰竟与海度相连,玉峰便是沉重之极,也是岿然不动了。 虽有冰山托住玉峰,秦忘舒犹觉不妥,便再施八道凤火,团团围住冰山,本来这冰山若遇凤火,自然立时化为清水,但在秦忘舒妙用之下,那凤火法则向外,焰力不及冰山,冰山凤火竟是相安无事。 既有了这八道凤火在外,便可挡住绝大多数魔修上前了,而空中事先布好凤火,秦忘舒也可随时御使,但有大能魔修上前,秦忘舒稍稍施展,那魔修必是要被烧得焦头烂额。 诸修正与魔修苦斗之间,忽觉得一道清风吹来,顿觉全身灵脉一畅,顿时精神大震。本来这许多魔修凡修纠缠在一处,灵气消耗极快,许多凡修已有渐有不支之感,此刻玉峰祭出,便解了诸修的燃眉之急。 只听场中诸修齐声大叫道:“多谢秦大修祭山聚灵。” 那水族大能之中,有不少是当年五界遗族,而魔修之中,亦有不少修士,也曾经历过当年世尊与索苏伦大战,见秦忘舒祭出玉山,聚来灵气无数,心中皆是一动,暗道:“当年世尊以一道聚灵幡替诸修聚灵养气,与这情景何其相似。” 这玉峰的清气极是精纯,凡修但得了一丝半缕,便可支撑许久了,魔修被那灵息透体而入,却是渐觉烦燥起来。只是这灵息可消胸中杀气,而杀气既消,那魔修不免就没了厮杀的斗志勇气,一时间各处战场局面大变,魔修或是被诛,或是心怯身退,战场中的态势渐渐便有了改观了。 这其中就有数位魔皇已瞧出端倪来,魔修溃败之源,是自玉峰祭出时渐渐生,若不能打碎这座玉峰。今日之战怎有胜算。那几位魔皇不约而同,齐向玉峰扑来。 玉童早就披挂整齐,只等魔修上前来厮杀。秦忘舒虽得了玉童的摭天冠,乾坤甲。因自家境界深厚,若不遇强敌,一时也是用不着的,仍让给玉童使用。 此刻玉童头穿摭天冠,手披乾坤甲,倒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向那几名魔皇喝道:“你等上前受死。” 不想秦忘舒早有另安排下刀灵暗助玉童守此玉峰,那刀灵岂能让魔修轻易攻到玉峰之侧,不由分说,上前来挡魔修。 今日之战,事关凡界气运,自当竭力而为,秦忘舒也对刀灵事先讲明,此战绝无顾忌,任凭刀灵厮杀。 只见那刀灵上前去,其身化为长虹一道,迎着一名魔皇疾疾一冲,那魔皇混战之中,尚不曾瞧见刀灵,就被那刀灵透体而过,只觉得身子一凉,这身子便被切成两半了。 等这位魔皇惊觉,这具却是不中用了,只惊得他一声惨声,尸体落进滔滔海水之中。 这时刀灵已迎向第二魔皇,这魔皇见同伴轻易被杀,也是吃惊不小,急忙凝目来瞧,方知面前这位少女瞧来像是修成肉身,其实却是一件极锋利不过的兵噐。 那魔皇慌忙取刀来挡,双方便斗到一处。这时其他几名魔皇亦到,诸位魔皇同来应付刀灵。 那刀灵也不恋战,仗着身法奇快,刀芒锐不可当,便在魔皇之轴东奔西突,几位魔皇便有手段,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施展了。 刀灵以一已之力,竟挡住了数名魔皇,身边诸多凡修见了,自然是暗暗喝采。只是却将玉童急的乱跳,不停地央求道:“刀灵姐姐,你好歹让过一名对手来,我这里端得是清冷的紧。” 秦忘舒喝道:“休得胡闹,你谨守在玉峰之侧,以那凤火为界,若敢冲出凤火去,瞧我如何其治你。” 那玉童吓得脖子一缩,这才规规矩矩起来。 秦忘舒在人群之中瞧见儒圣神农亦亲身上阵厮杀,深知今日之战与众不同,他急忙分开面前魔众,便向二圣靠拢。 哪知空中因有七道裂缝,魔修涌出极多,便是儒圣神农,也难接近裂缝处,离裂缝越近,魔修魔众越多,直将那空中海面挤得满满当当,若想前进半步,也是极难了。 秦忘舒与二圣之间,其实只隔了数千丈距离,但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却有近万名魔修魔众阻路,秦忘舒若想与二圣会面,却也是颇不容易。 秦忘舒暗道:“今日厮杀,怎能容情。” 本来当前局面,只需一团凤火,便可将魔修烧得干干净净,但魔修与凡修杂陈一处,怎能用火,难不成让诸修后退,让秦忘舒独占大功? 秦忘舒也只好耐下心来,缓御遁风,徐徐向前,但遇魔修阻路,或祭量天尺,或用赤凰刀,那对手境界再高,也是用不着第二招的。 虽是如此,只因魔修极多,这数千丈的路行来也是缓慢,好不容易杀到儒圣身边,正要上前说话,只听空中轰地一声巨响,又裂开一道缝隙。 秦忘舒动容道:“儒圣,魔他破界何其之易,却是什么缘故。” 儒圣皱眉道:“此处界力最弱,又有魔域三老暗中支持,自然破界容易,若选在他处,便是费许多手脚。魔修选在这里突破,便是为此了。” 秦忘舒道:“此刻有八道裂缝,魔修势力一刻大过一刻了,就怕诸修挡不住了。” 神农道:“无论如何,也要咬牙挡住,若任这许多魔修冲进6地上去,那局面怎可收拾。我瞧索柯二魔之策,便是要与我大拼消耗,魔修数目无穷,我凡修人数却是有限的。” 秦忘舒深以为然,他虽可替诸修解决灵气不足的问题,但人手不足任谁也是无能为力了。而当前局面,一名修士再具备怎样的神通,又怎能敌得过魔修浩大之势。 秦忘舒沉吟道:“若能令诸修略退一步,我或可用火。” 神农摇头道:“忘舒,你凤火虽强,但我等却不能后退半步,你瞧那八座裂缝之中,魔修源源不绝而来,我凡修但凡退后一步,那魔修便是千千万万涌来,且凤火虽好,此战既有魔域三老暗中加持,又岂能无策。” 秦忘舒心中羞愧,道:“神农皇说的极是,竟是忘舒孟浪了。” 神农笑道:“当此局面,谁不肯竭尽全力,忘舒此刻心情,正与吾同,但越是大战,越需得‘冷静’二字。” 便在这时,面前风云涌动,一名女修素衫飘飘,来至二圣面前,恭身揖手道:“二圣,负心实有一策,以解当前局面,却怕有不周到之处,还请二圣指教。”正是许负心杀透重围而来。 儒圣忙道:“神君不必谦逊,此刻正当人人音勇,各逞神通。你有何策,不妨讲来。” 许负心道:“于界力一道,负心尚有些许心得,负心想来,若我以迅雷手段,封闭八处裂缝,魔修顿失后援,自然是溃不成军,我凡修便可从容施展手段,但那魔修再打开界力时,此处魔修已可扫荡一空了,如此三番,那魔修便有百万之众,却也难言必胜。” 儒圣与神农相视一眼,皆在暗暗点头,秦忘舒亦觉这法子行得,只听得儒圣道:“负心,既有此意,我等便助你一臂之力,助你冲到裂缝处,只是越是向前,所遇阻力越是强大,负心当要做好准备。” 许负心淡淡一笑,道:“逢此恶战,负心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4章 只叹芳心无处寄 此时尧舜二圣领着诸修亦来,但战场中虽多了数百名修士,对大局的影响仍是甚微。e ん 1 以海外诸修之能,面对魔众时自能以一当百,法宝祭去,杀气横空,那魔众岂能挡得住。 奈何空中有八处裂缝,魔修援兵不断,诸修纵怀高明道术,也只能各自为战,哪里能挥凡修修为上的优势。正因此魔修从凡修纠缠不清,凡修纵是强大,也不免难以兼顾,竟有因此被魔修趁势击杀者。 那凡修殒落一名,便再无补充,而魔修拥有百万之众,如何能杀得尽绝?好在因双方混成一团,魔修也难执旗聚众,那对凡修最具杀伤的道术也极难施展。 但不管怎样说,封闭空中界力裂缝,重列阵势已是刻不容缓了。 神农喝道:“负心,老朽这就替你开路。” 那神农将身一纵,已来到魔修阵势之中,将手中法杖一顿,击在脚下青云之上,便有一道神光向四周急扩张过去,此光所到之处,魔修如何能当,自被冲得东倒西歪,身子破碎。刹那间,神农身周数百丈处,竟再无一名魔修身影。 秦忘舒暗暗喝采,原来那神农起神威来,也同样是当者披靡,海外十圣,个个绝非弱者。 秦忘舒与许负心并肩而立,沉声道:“负心,我护你前去。” 许负心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低声道:“这段时日以来,负心能与忘舒哥哥并肩厮杀,心中好生欢喜。” 秦忘舒心中大震,想不到许负心在这当口儿,竟说出这话来。看来一直以来,许负心对自己都是初衷不改,奈何此身已许他人,这份温情,却也只能辜负了。 秦忘舒亦是微微一笑,道:“你我初遇之时,哪里想到会有今日。” 这话虽提旧情,却有搪塞之嫌,那许负心何等灵慧,心中自然是明白的。她面色虽是不变,心中却在暗暗叹息:“原来我与忘舒终究无缘。” 她此刻境界虽是高明,但离太上无情却也是差之甚多,不由得就将一腔幽怨移注到对手身上去,此时神农在前开路,面前已是一空,但数百丈处,仍是魔修云集。而在八道界力裂缝处,魔修更是如潮水般自空中倾泻下来,场中海外修士虽是个个拼命,那魔修的数目,反倒是更多了。 许负心口中出声低低的吼声,此声虽低,那魔修耳中却像是掠过一道惊雷,听来心中好不惶恐,此声为龙吟之声,自是万众生惧,这却是不由人的。 神农以法杖杀人,固然威能凛凛,但许负心一道龙吟,却压得场中万魔齐喑,那真龙之威毕竟是比大罗金仙略胜一筹了。 趁着魔修心境动摇之际,许负心化为三十丈龙躯,只将龙尾一摆,便来到一道裂缝面前。 裂缝两侧,本立有七八名魔皇,这几名魔皇的职责,便是看护界力裂缝了,刚才许负心的龙吟之声虽令这几位魔皇心生恐惧,但肩上重担却不能忘了,诸位魔皇同时作,各以手中法宝袭来。 秦忘舒亦步亦趋,紧随在许负心身侧,见这几名魔皇施宝动手,便喝道:“负心莫管,我来收拾。” 似这般混战的场面,空中法宝极多,秦忘舒若也去祭空,不免要被对手法宝触及,到时磕磕绊绊,哪里能挥法宝威能,故而秦忘舒早就拿定主意,此番斗法,当以近身杀伐为先。 他脚步施展开小禹步法,其身好似幻影一般,自是捉摸不定,瞻之在左,其实在右。这步法在秦忘舒脚下,已被挥的淋漓尽致。 那禹皇恰好与伏皇赶到,见到秦忘舒身在魔修重围之从,却是步态从容,其身如电,不由回头对伏皇道:“伏皇,这步法虽是我所创,但我瞧那忘舒施展,却是在我之上了。” 伏皇大笑道:“却不知你此刻心中,究竟是喜是忧。” 禹皇笑道:“一则是喜,二则是妒,至于那个忧字,自然是半点也无。” 伏皇点头道:“这话才是真情,自家道术能扬光大,自然是好,但被他人盖过,心中怎是滋味。不过禹皇你也莫要生妒,忘舒本是混沌古修出身,此番已窥灵台,自然玄承无双,他此刻更是小重天境界,那是在你我之上,有此手段,又有何奇。” 禹皇叹道:“人皇在彼,已然是不容置疑,伏皇,你我的时代终究是去了,好在尚有余力可贾,杀完这一场,待天下浩劫平定,你也我该飞升仙界,就此逍遥诸界之中。” 伏皇笑道:“亦是老夫之愿。” 二圣冲破重重拦阻,便来与儒圣神农会合,四圣相识多年,默契十足,话不曾说上数句,便定下后退数里,重整阵势之策。毕竟似这般乱战,凡修着实占不得便宜。 也是因此番魔修破界甚急,诸修虽早有准备,却不料魔修一气开出八道裂缝来,凡修当时急于封闭裂缝,冲得过早,这才处处被动。此番许负心若能封闭界力,诸修自然可以从容布置,充分挥凡修的战力了。 再瞧那秦忘舒,已现出三道法相,足踏青莲,头顶庆云。已将自身护得极牢,实已立于不败之地。再加上手中赤凰刀万物难当,那几名魔皇眨眼间就倒了三个,剩下几名魔皇心中怀恐过惧,竟是退出战场了。 许负心有秦忘舒在旁护卫,自是安心,只见那龙躯左摇右晃,围着空中那道裂缝已绕了一圈。那真龙盘旋之际,身边风云齐聚,尤其是其中一朵青云生长极快,急飘进裂缝之中。 空中界力打开极难,弥合起来更是不易,但这团青云一到,便封住裂缝,那裂缝急缩小,界力法则也迅变化。先是魔皇境界难入,其后是魔将被堵,到最后,连那刚开灵窍的魔众,也是无法冲将进来了。 儒圣与神农先前也试过接近界力裂缝,尽力弥补过几回,但因裂缝对面,是魔域三老暗中加持,二圣纵有手段,也被那三老一一化解,这裂缝竟是弥补不得。 此刻许负心亲自聚云弥合,三老竟无法抗衡,毕竟于界力一项上,魔域三老再强,也绝非真龙对手。 片刻间这道裂缝弥合,空中再无魔众破界,此时若有人瞧向刚才裂缝处,哪里还有丝毫痕迹。那空中不过是几片浮云罢了。 秦忘舒见许负心弥合界力,手到擒来,不由赞道:“好高明的道术。” 许负心面色微微一红,心中暗道:“我宁愿还是当年那位农家少女,也不要修什么至强道术,只想静静地瞧着你吃光我替你做的饭菜。” 但这道裂缝虽是封闭住了,空中七道裂缝尚在,魔修破界之势不减,且魔域三老怎肯甘心,必然会再度打开界力,许负心深明此理,只好将心中这道痴念收起,龙躯款摆,再来封闭界力。 这时四圣合议已成,便由禹皇伏皇退后,先设下河图妙阵,九宫洛书,诸修就可借助阵法,抵御住魔修冲击了。那时有大阵卫护,诸修自然免受魔宝魔诀之苦,便有损失,也是微乎其微,就可与百万魔众周旋到底了。 而儒圣神农二圣,则领着少许修士,当前挡住魔修,也方便伏皇禹皇从容布设阵法。 而此计的关键处,就在于许负心能否尽快的封闭八道裂缝,若这裂缝迟迟无法弥补,儒圣与神农可是当不住了,一旦二圣退后,必将冲击到禹皇伏皇设阵的计划了。 儒圣与神农所领修士虽少,却皆是百战精英之士,这其中最悍勇者,莫过共工了。那共工独自冲杀在前,便是儒圣神农,竟也赶不上了。 共工正厮杀间,忽见前方数十名魔修围着一名凡修厮杀,那凡修虽是强横,却禁不住四周魔宝无数,对手无穷无尽,眼瞧着就要被魔修当场诛杀。 共工喝道:“那修士莫慌,我来助你。” 共工也不用法宝。只用空手来挡魔宝,那魔宝触到共工身子,竟是立时粉碎。但有那近在身边的魔修,就被共工一把掳了来,当场拍得粉碎。 魔修被共工气势所夺,不由得连连后退,怎敢来敌这位凶神。共工杀破重围,便救了那修士,那人正要谢他,共工忽地大笑道:“原来是罗道友,妙极,妙极,今日总算还了你当年恩情。” 原来这修士正是罗援,当年说动共工,前来海外修行,共工能有今日,少不得罗援引导之功。 罗援亦是大笑道:“世间之事,果有因果,这便叫救如同救己。” 二修不急寒喧,身边魔修又至,共工兴冲冲道:“罗道友,今日这场厮杀好不快意,你我再杀将出去。” 罗援道:“好!这就杀将出去。” 但共工冲进过虽是容易,若想冲将出去,却是极难了,那魔修层层叠叠,只在身边打转,这边杀光一批,那边又来了一队,更兼那魔宝无数,只当不要钱的一般,只顾打来,共工虽是神勇无敌,身子连挨了几件重宝,身子也最摇摇欲坠了。 便在这时,共工体内灵脉一阵大动,一道声音如惊雷般在体内响起,说的是:“共工,你占我身躯多时,也该还回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5章 救人救己理需明 那罗援见共工一直挡在他身前,替他承受魔修大半攻击,心中委实不安,奈何刚才消耗过度,便来调息运玄恢复法力,也需些许时间。Ω e小 Δ说一 正在那里急急暗运玄功,猛瞧见共工面色苍白如纸,其形容举止却与刚才不同。 罗援忙叫道:“共工,你且退开,我替你挡上一回。” 那共工摇了摇头,目光扫视一周,口中喃喃地道:“哪里来的这许多魔修,今日只怕糟糕。” 罗援听共工这话颠三倒四,心中大惊,共工当年压制楚三分魂时,罗援本也在场,此刻见共工举止可疑,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心中大起疑云,暗道:“莫非楚三公子那道元魂竟在此时夺回身躯?” 想那共工在魔域之中消耗极多,刚刚回到凡界,便赶到这里,又兼魔修势大,共工连番厮杀,自然是心力憔悴了,这才给楚三可趁之机。 这时有魔修祭宝来攻,共工面色惊慌,忙去怀中取宝,哪知却法宝却半天也取不出来,还是罗援御剑替他挡住。就听共工低声道:“这厮的法宝藏得这般紧,这可如何是好。” 罗援此刻心中再无疑问,共工此刻身躯,果然是被楚三占据了。那楚三这道元魂虽是倔强,但论起境界修为来,却比共工差了不少,且又无法动用共工法宝,这样一来,不光共工面临险境,罗援怕也要遭受池鱼之灾。 罗援不由道:“楚三公子,楚三公子。” 共工向罗援瞧了一眼,低声道:“罗大修,原来你还认得我。” 罗援道:“楚三公子,如今魔修破界而来,情形万分危急,以公子修为,只怕难以支撑,万请公子让出肉身,既是救己,也是救人。” 那楚三嘶声叫道:“我好不容易等到这机会,你却让我再还给他,罗大修,我只是当你行事公平,哪知却也欺弱怕强。” 罗援正想再劝,此刻四周魔修攻势更急。那共工肉身换了元魂,魔修固然无从知晓,但共工身上那股惊天悍勇,强大灵压毕竟消失无踪,魔修自然觉察出偏宜来,正可放手来攻。 罗援顾不得说话,将手中法剑祭起,来挡四周魔宝,奈何也只是勉强摭拦罢了,二人中只剩一个可战,罗援大半精力又要维护共工肉身,自然是捉襟见肘,身上便挨了魔宝数击,这情形眼瞧着是撑不住了。 那楚三虽是惊恐,但这道元魂好不容易挣出头来,若想让他拱手交出,却是极难了,世人皆有贪生本能,这本也是人之常情。但此刻贪生,却反倒令二人同陷危境,那楚三心中,亦是犹豫之急。 远处传来一声龙吟,罗援抬头瞧去,那真龙再施神威,又封了一道界力裂缝,罗援心中固然欢喜,奈何大局虽好,自己与共工的情景却是更加糟糕了。 便在这时,一修如风般掠来,此修祭起手中玉尺,好似秋风扫落叶一般,逼退数十名魔修,又将手中一件刀柄祭起,那刀柄瞧来光秃秃地甚是古怪,却暗奇光,魔修但遇此光,立时身断躯裂,绝无幸理。 这修士一到,罗援的形势就大为改善,罗援心中一缓,向那修士面上瞧去,更是惊喜,道:“原来是忘舒。” 正是秦忘舒瞧见罗援与共工身陷重围,似乎难以支撑,这才急急赶来增援。秦忘舒目光向共工一扫,那共工竟不敢接触他的目光,将脑袋深深地低了下去。 秦忘舒心知有异,想那共工在魔域之时何等威风,今日却这般软弱,其中必有古怪了。 这时罗援急急地道:“忘舒,如今这位,却是楚三公子了,当年情由,忘舒也是在场的。”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楚三公子,今日这场厮杀,恐非公子可以应对,万请公子暂退半步,也好解了杀身之祸。” 楚三咬牙道:“大不了便是个死,我便是死,也不能便宜了共工那厮。” 秦忘舒正色道:“公子,我原是答应过嫣红,等我修成道术,自然便来救你,我此刻也郑重声明,此战过后,秦某定当还给你一个公道。” 楚三叫道:“你莫想骗我,那共工若再夺了身躯,如何肯还我,你可知被困在身体里的滋味,那才是真正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罗援喝道:“楚三公子,如今忘舒已修成大罗金仙境界,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那楚三向秦忘舒瞧去,神情更是黯然,以楚三修为,虽瞧不出秦忘舒的真实境界,但与当年相比,无疑高明了许多。想在当年二人斗法之时,自己尚胜半筹,哪知一梦醒来,秦忘舒却将他远远抛下了。 楚三心中又妒又恨,想来以自己的无双灵慧,若非共工搅局,定也能修成这般成就。但如今不光自己境界止步不前,更是被人小看。 楚三咬牙道:“以他此刻本事,干脆杀了我便是,若想骗我交出这身躯来,那是绝无可能。” 秦忘舒虽在百万魔修之中,也是游刃有余,但楚三之事,却是棘手之极,共工在魔域有功,不能不救,但此刻场中危机四伏,若真要替共工夺魂,就怕稍有差池,两道元魂皆没了着落。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公子且入我正气堂中,忘舒只怕不死,再无人能伤你性命。” 那楚三暗道:“难道他想设计谋我?就算他有许多手段,我占着这具肉身,他也是投鼠忌噐,难道我却怕他。” 便道:“好,我便听你一回。” 秦忘舒祭出正气堂,引那楚三进去,罗援见楚三身影消失不见了,这才略略松了口气,共工虽一时无法救回,但有秦忘舒在此,好歹也算是保住了肉身。 秦忘舒收起正气堂,对罗援道:“罗大修,我瞧你法力耗尽,魔修又是势大,不如且后退一步,等那禹皇伏皇布成阵法,再卷土重来。” 罗援深知以自己此刻法力,只能成为秦忘舒的累赘,又何必强撑,便道:“便依着忘舒主意。” 那秦忘舒便刀灵出来,且去护着许负心,自己亲自护送罗援,冲开魔修重重围堵,将罗援送出去数十里去。 那边伏皇的河图妙阵已略具规模,就见从海中之中,生出万道金光,那金光依稀便像是座城池一般,修士坐镇其中,魔修自是无法冲突。 秦忘舒大喜道:“伏皇妙阵,今日必定大显神威。” 这时那魔修见这妙阵将成,便潮水般涌将过来,自有许多修士上前拦阻,又有禹皇亲自加持,那魔修虽众,也难冲进金光之中。 秦忘舒毕竟牵挂许负心,见此处诸修尚能守得住,便再度返回,来到许负心身侧,别瞧这海中魔修千万计,但秦忘舒纵横来去,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这小重天境界,毕竟是无人能当。 那边许负心强施龙族界力绝学,又迅封闭了三道裂缝,魔修涌出之势渐渐缓了下来。正如许负心所言,魔修之强,强在后援不断,不畏生死罢了,一旦断了魔修后路,那魔修不得增援,便成了瓮中之鳖,只能任凡修宰割了。 许负心抬头瞧了瞧,海中只剩下三道裂缝了,只需再努力一把,魔修的第一轮攻击,便可打退。一旦河图妙阵布成,凡修在海中站稳脚跟,魔修便有亿万,也足可周旋了。 正想掠向下一道裂缝,忽见那裂缝之中奇光一闪,一宝缓缓飞来。 许负心见这法宝来得缓慢,也不在意,她刚才连封了歪道裂缝,不知挡下多少法宝了。伸出龙爪便想拔开,哪知龙爪与那法宝一触,龙躯不由打了个寒战,只听得喀嚓嚓声响,一只龙爪便被冻住了,顿时运转不得。 更令许负心惊讶者,是体内生出一道寒气来,却非是从那法宝上传来,而是自龙躯诸处同时散。那寒气千丝万缕,实不知该去封堵哪一道才好,也就是迟疑之间,龙躯已是僵直,再也动弹不得了。 秦忘舒只听得许负心身上喀嚓声不绝,那许负心一道龙躯之上,便覆上数尺厚的坚冰,竟成了一具冰龙了。 秦忘舒此一惊非同小可,除非是魔域三老亲自出手,否则谁能将一具真龙冻在这里。 秦忘舒胸中不得升腾起万丈怒火来,那三老在魔域逞威也就罢了,如今在这凡界之中,也妄想一手摭天。 忙去瞧冻住许负心那件法宝,原来只是一粒拳大的白珠,如雪团也似。秦忘舒禅识高明,玄承无双,只是这一瞧去,就瞧出端倪来。 原来那雪团本身不生半点寒气,是以便是许负心也不曾在意,只当是件寻常魔宝,哪知龙爪触到此物,却是体内五寒倶生,由内而外,将龙躯整个冻住了。 秦忘舒暗道:“观这件法宝,本身本无寒气,却可激体内至寒,这法宝却是极厉害不过了。” 他原想以一道饭火替许负心驱寒,幸好刚才不曾孟浪,否则定是悔之不迭了,那寒气既是从许负心体内激,靠外来的凤火,又如何驱除? 正在那里心思电闪,忽见那雪团微微一动,就向秦忘舒胸前撞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5章 以彼之道治彼身 有了许负心的前车之鉴,秦忘舒当然不会去触碰此宝。Ωe ΩΩ%一但这法宝的威能,如果只能靠接触才能被激,那么无疑是小看了魔域三老。 秦忘舒相信,在一定范围之内,这件法宝一定会给对手施加极大的影响。这和是否触碰此宝显然并无关系。 秦忘舒脚下步法运转,以极快的度避开雪团,但他很快现,自己的步法出现了某种凝滞之态,自己好似身穿铁靴,身披重铠的士兵,行走在泥泞不堪的小路上。饶是秦忘舒修成小重天境界,可承千岳之力,此刻也是不堪其负。 秦忘舒心中剧震,这件法宝竟是闪避摆脱不得。 从此宝行进缓慢的态势而来,此宝显然并不以度取胜,那么既然不以度取胜,又如何伤敌?唯一的解释就是改变四周的法则的。 极有可能在秦忘舒看到这雪团的刹那间,秦忘舒就已然被这法宝压制了。 体内很快生出一丝寒气来,这寒气起自涌泉,散于四肢,又极快的于诸多灵脉之中,各生出一丝寒气,迅的向身体各处蔓延。 虽然心中早有预感,但这寒气生得如此之快,还是令秦忘舒耸然动容。和许负心不同,他曾经过凤火涅檗,体蕴凤火一道,按理应该是百寒不生,邪气难侵。 但这体内寒气生的如此之快,且似乎不受凤火的丝毫影响,这让秦忘舒如何不惊。 秦忘舒试着探究这寒气生的原由,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寒气如同煞气一般,是早就潜藏在肉身之中,只是借着这雪团的威能,才被迅而彻底地激出来,正因这寒气来自本体,这才被凤火所忽略,并不曾前去压制。或许在凤火看来,这寒气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和灵脉中真玄运转并无不同。 秦忘舒不得不感叹魔域三老之强,也唯有魔域三老这样的混沌古修,才能炼制出这样强大的法宝来。修士一生苦修,说来是与天斗与地斗,倒不如说是与自己斗。 唯有斗得败自己,才能傲然立于天地之间。 寒气既来自本体,又与自家法力水火交融,这就是说,凭借自身的力量,竟是无论如何也驱除不得了,这与体外袭来的寒气,完全是两种性质的神通。 体外寒气再强,修士运转真玄,或施法术,总有办法可避,但寒气既然原本就是肉身后具,甚至就是法力的某种潜能,这让秦忘舒如何驱散。 当年世尊禀天地清浊之气而修大道,其后造人,皆依世尊本体而行,这就是说,世人也和世尊一般,同样具清浊二气,是为阴阳。由此看来,被雪团激的寒气,其实就是修士本身的至阴之气了。 这一连串的判断推敲,大概在半息之间就已完成,修士的心思变化,当可用电光火石来形容。而秦忘舒在大致推断出寒气的来源之后,也很快就寻出了应对之策。 左手食指向虚空点出,以妙神指之力,点破虚空,秦忘舒逆转无字真言,将体内这千丝万缕的至寒之气引向虚空界力之中。 他不敢将这寒气散向四周,以免对身边的许负心再次造成伤害,自己本身已是小重天境界,就算一丝一缕的法力,也足以摧山拔岳,又怎敢胡乱引,唯有点破虚空,将这寒气引向另一处界域,方能无声无息,不至于影响凡界法则。 体内寒气本来是左冲右突,莽撞之极,但幸好有了左手这处宣泄口,那寒气便急急窜出肉身,这寒气离体之后,不过是一丝一缕罢了,但离体之后,却是气势磅薄,将秦忘舒开出的这处界域立时化成冰天雪地。 秦忘舒的禅识能清楚地感受到,一座座冰山在指下形成,此域本是秦忘舒随意点开,或许是灭界一角,或许是断界一处,也极可能是无尽虚空之中,任何一处不知名的陌生空间,但此刻这座界域已顿成雪国。 而寒气离体之时,秦忘舒并没有觉得有多大的痛苦,反倒有一种奇妙舒畅之感,但他很快就现,随着寒气的离体,自己的真玄法力,也在极的衰微之中。 秦忘舒这时心中的恐惧难以言述。原以为自己寻到了一个驱散寒气的绝妙办法,哪知道却反倒是中了魔域三老的诡计。 自已若是任由寒气在体,那么就必定会和许负心一般,全身僵直如冰,动弹不得,而他努力驱除寒气之气,却现那就是法力的一部分,法力既出,又该如何御敌。 忽见数名魔修遁风御宝而来,这些魔修显然是得了魔域三老的吩咐,趁着秦忘舒法力外泄,斗法不得的情形之下,欲趁势予他沉重一击。 秦忘舒无可奈何,只好勉强将妙神指提出界力虚空,艰难抬在胸前,就在此指离开界力的刹那间,只听“刷”地一声响,四周寒气立起,化出白雾团团,而白雾所到之处,皆是沙沙作响,就有一片片雪花自空中落下。 那几名魔修正循风而来,被那白雾袭遍全身,刹那间身子僵直,再也施法不得,就如铁块般向下坠去。 与真龙御虚如实,无风而遁不同,真龙便是法力全失,也可在虚空之中立足存身,不受沉沦堕落之苦,但魔修怎有这样的神通,一旦身子被冻,自然从空中堕落下去。 面前的情景让秦忘舒眼睛一亮,自己被雪团激气体内至寒之气,固然是一悲,但若能巧妙利用此气,不但能保全自身,说不定竟可扭转战局,这也许是魔域三老也万万没有想到的了。 本来那至寒之气既被激,也是极难被驱离的,但秦忘舒玄承之强,实不弱于魔域三老的,这才逆转无字真言,逼出寒气。这项神通,却是三老无论如何也无法预料的了。 此时那团白雾仍是直直向前,但这白雾所到之处,魔修立时冻得铁石般硬,就此遁风不得,纷纷从空中坠下。有那境界不足,身子触到海水之后,竟被拍得粉碎。就算境界深厚者,从这高空落下触到海水,自然也是如触地面一般,就此身子受损,也是当然。 唯一可惜的是,这团白雾虽是所向无敌威能奇大,但毕竟面积尚小,度不快,所造成的影响,也很难令秦忘舒满意了。但秦忘舒若想加强白雾的威能,却是力不从心,毕竟这白雾便是自己法力的一部分,而自家法力,已然衰微。 秦忘舒稍加思忖,便将右手探出,手掌指影变幻,法诀已生,却是真正的无字真言了。 右手施展无字真言,以无中万有之理,从这天地之间吸纳无尽灵气,再转化为法力真玄。而真玄被那雪团激气,便生至寒之气,又被左才逆无字真言引导出体,形成白雾团团。 片刻之后,以秦忘舒为中心,形成一片云山雾海,也不知有多少片白雾汇聚于此,向四周慢慢移动,这白雾移动虽缓,好在四周魔修极多,总是触碰到一群。但凡那魔修遇此白雾,自是一个不剩,统统自空中落下去。 那魔修此时方知这白雾的厉害,纷纷闪避不迭,秦忘舒也不理会,努力御使白雾数百道,向仅存的三道界力裂缝逼去。 这数百道白雾借魔域三老法宝之威,又怎是寻常法宝法诀能御,虽是行得缓慢,还是逼近了三道裂缝,那刚刚涌出裂缝的魔修避无可避,就此糟糕。 这时若从远处瞧来,空中的情景瞧来又令人好笑,又是惊讶。无数魔修刚出魔域,便被白雾所冻,纷纷堕落于海中,海中水族修士自是喜不自禁。那魔修堕海之后,仍是冻得铁石一般,或打或杀,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便是远处的儒圣神农瞧见这情形,也是目瞪口呆,神农惊道:“这是怎样的道术,老朽修行千年,竟是不曾见过。” 儒圣微微一笑道:“此乃以彼之道,还治彼身,那魔域三老的法则之宝虽强,不想却被忘舒巧加利用,反成了制敌的一大利噐了,你瞧他右手所施,乃是无字真言,有了这道真言,便可灵息不断,法力不断,再将那寒气以逆无字真言逼出肉身,就成形成白雾数百道,此雾遇物皆冻,竟是所向无敌。” 神农笑道:“这么说来,三老竟是作茧自缚了。” 儒圣道:“只盼三老就此顿悟,当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神农摇头苦笑道:“三老到此地步,怎肯回头,就怕三老恼羞成怒,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说不定不惜跨界而来,亲手来应付秦忘舒了。” 儒圣道:“若三老果然如此,你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与他以命相搏了。” 神农不言,唯将脑袋重重一点,若三老果然不顾身份,跨域而来,那凡界诸修,实到了生死存亡之境,就算是想避战,也是绝无可能了。 秦忘舒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不光免去自身大祸,竟误打误撞,以一人之力,改变战局,三道界力裂缝被数百道白雾环绕,魔修因此再难涌将出来,侥幸避过白雾的魔修,则被四周的凡修盯住,法宝施来,也是难逃。 刹那间,空中海面上,魔修已是所剩无多了。秦忘舒这才缓缓移步,向许负心靠拢,既然这寒气可被逆无字真言引导出体,不如借此段,先解了许负心的困境再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6章 禳天有术帝星移 许负心见秦忘舒赶来,身子虽不能动,却将龙尾微微一摆,秦忘舒又惊又喜,那雪团法宝何等厉害,自己也是侥幸修成无字真言,这才避过一劫,不想这法宝却难将真龙久困。 那绿龙初时将龙尾轻摇,其后龙躯一振,身上厚厚的冰块哗哗落将下来,那碎块落在海面上,寒气仍是不减,竟将那滔滔海浪刹那间冻住,海面之上,穾兀而出一座百丈冰峰。 此时绿龙身上冰层落尽,又可行动自如,而遭此无妄之劫,便是真龙也动了真怒,那真龙冲着空中低吼数声,竟有挑衅之意。 秦忘舒暗道:“负心性情最为温和,此刻也是动了真怒,今日倒要瞧瞧,那魔域三老是否真肯不顾身份,破界而来。” 真龙出声挑衅,那是非同小可之事,魔域三老战与不战,总要给个说法。否则便是小视了龙族,到时得罪的,可就不是许负心一人了。 空中八道界力裂缝被许负心封闭五道,又被秦忘舒以极寒之气锁住三道,魔域三老若想破界,只好另择道路了。秦忘舒缓步来到许负心身侧,那刀灵亦在许负心身边卫护。但魔域三老是否肯现身一战,却是未知之数。 远处儒圣与神农亦是严阵以待,以今日情形看来,魔域三老破界而出,实有七八成的可能,此战不斗则罢,一旦争斗起来,自然是惊天动地,鬼神皆惊。 但等了许久,空中仍无界力变化的迹像,唯有那枚雪团静静浮在空中,但此宝既被秦忘舒所破,三老自然不会故技重施。而三老久久不出,最大的可能并非惧敌,而是在慎重考虑此战的后果了。 三老本来地位极高,便是在师尊面前,亦可算得上半师半友。凡界诸修,皆算是三老的子子孙孙罢了。因此若三老不肯现身,谁也无法置喙。 但如今许负心已出声挑战,三老不得不答。三老惹怒了真龙,其实已将自己逼得进退两难了。 这也是儒圣判断三老有七八成可能现身的缘故。 而一旦三老真正出手,若是胜了也就罢了,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若是不幸落败,魔域三老就此威名扫地,从此之后,天地间再无三老这样的人物了。 一场斗法竟关乎千万年荣辱,不得不说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如果三老有必胜的把握,想来早就现身,而三老迟迟不肯现身的最大理由,便是三老对今日之战,竟无必胜的把握了。 神农皱眉道:“夫子,此战三老究竟是何打算?” 儒圣笑道:“出则必出,只是必然节外生枝。” 神农道:“此话何解?” 儒圣道:“凡界十圣早被三老窥探多时,有何手段,炼制何宝,三老皆是洞若观火一般,因此我等在三老面前,怕是束手束脚,绝无取胜之机。” 神农道:“既然如此,三老为何反倒迟迟?” 儒圣道:“若只是多了一位真龙,三老倒也不会放在心上,三地在魔域苦修多年,岂无御龙之术,令三老真正举棋不定者,唯忘舒一人而已。” 神农微微点头道:“莫说是三老,便是老朽,瞧那忘舒,也似雾里看花一般,且不说他前世来历,便是这一世所经之事,别人怕是十世也难尽历了。瞧如今情景看来,仙修界人王之说,必应在忘舒身上了。” 儒圣道:“若忘舒果然是人王,则三老此番出战,岂有必胜之理,这也是三老最大的忌惮了,只因三老若将人王诛杀,便等于逆天夺命,人王若死,浩劫何时平息。玄灵天尊法旨可违,那天地之意却是断断不可逆的。” 神农道:“虽说如此,三老被真龙挑衅,却也是不得不出了。” 儒圣沉吟道:“三老迟迟不出,必有玄机。”袖中便占了一课,那面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神农虽也是十圣之一,所修与儒圣不同,这等测天算术,却是平平,见儒圣算毕神情古怪,神农忙问道:“夫子算得如何?” 儒圣道:“奇也怪哉,有人暗用禳天之术,要来造就我凡界一名修士,不消说得,那动用禳天之术者,必是三老无疑,但三老此举何意,便是老夫,一时也难算得明白。” 神农动容道:“禳天之术?究竟是何人有这偌大的造化,竟被三老如此垂青。那凡修究竟是谁?” 原来那禳天之术,是改变修士气运的终极手段,便是福薄运騫之士,只要禳天得法,其命运也必将一变。只是这禳天之术,便是以儒圣的境界手段,也难施行,那非得十二重天以上境界不可。 因此瞧来,动用这禳天之术者,必是三老无疑。 儒圣抬头瞧向天空,神农也不由抬头,顺着儒圣目光瞧去,此刻虽是白昼,空中天像不明,不过在儒圣这样的大方家眼中,却是瞧得明明白白。 神农虽于此学略逊于儒圣,也能瞧出大概来,他瞧了良久,道:“帝星偏离海域,移向东穹,看来三老的禳天之术已然有了作用。嘿嘿,三老此举,是想替那人王找个备选了。” 儒圣点头道:“三老既知忘舒人王有份,怎能轻易诛杀,但忘舒不死,三老心中难安。这才动用禳天之术,另选他人为人王,这心思果然厉害之极。” 神农道:“若东穹那修士可以替代忘舒,忘舒便被诛杀,也不会过多影响浩劫走向,这心思手段,可谓是旷古无二。” 儒圣大皱眉头,道:“不想三老竟对忘舒恨之入骨,便是付出重大代价,也要取忘舒的性命了。神农,今日你我必要护得忘舒周全。” 神农道:“此事何消说得,但那三老选中的修士,究竟是何人?” 儒圣道:“先前禳天之术不稳,帝星不明,此刻已可瞧得明白,此人必在东海之滨。”低头在袖中理中片刻,那神色就更加古怪了。 神农目光闪动,急急问道:“夫子,那修士究竟是谁?” 儒圣摇头道:“我不能说。” 神农道:“怎地就不能说。” 儒圣叹道:“神农,你我相交数百年,你的心思,我怎不知道,我就怕你一时忍耐不得,绝了那三老的后路念想,此举虽是干净利落,但那修士本是无辜,怎可遭此无妄之劫。” 神农被儒圣说破心事,竟是一时气结,半晌才苦笑道:“夫子,我虽是瞒不过你,但这是釜底抽薪之计,有何不妥?我凡界修士为了浩劫大局,自然个个都可牺牲,此事若是落到老朽身上,老朽自然也是不皱眉头。” 儒圣道:“神农,你我既修天道之术,托赖天地青目,总算略有小成,但此术修来,只是为苍生守护罢了,试问你我又有何权,敢去决定他人生死?” 神农道:“形势逼人,却也是不由人。” 儒圣一字字道:“此人只因灵慧过人,潜力无穷,才被三老瞧中。若因此而被诛,恕老夫不能。” 神农知道儒圣性情虽是极温和不过,但一旦决定之事,绝无更改,既知说他不过,也只好罢了。 二圣再去观那帝星动静,果然愈加偏移海域,直指东穹。这颗帝星,便是人王之兆,帝星所指之处,则是凡界人王了。 这帝星原本跟定秦忘舒,这才令秦忘舒人王的身份世人皆知,但三老此番动用禳天之术,逼使帝星偏移,那么未来的人王便与秦忘舒无关了。 秦忘舒既非人王,三老再来施法诛杀,自然是肆无忌惮了。 神农的釜底抽薪之策,固然不妥,但此法简便之极,且又干净利落,只要那人一死,三老再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再择他人为人王了,毕竟那禳天之术,又怎是轻易可以动用的? 但儒圣恪守天道,怎忍神农牺牲无辜,以换取一时的优势,想来便是秦忘舒得知,也是万万不肯的。 此时空中帝星闪耀,但也唯有儒圣神农这样的人物,方能瞧得明白,秦忘舒未曾留意此事,自然也是云里雾里。只知那三老迟迟不出,战场死一般沉寂,让人莫名焦燥。 秦忘舒显然不知,他此刻心情不安,最大的缘故,却是因帝星西移,福运不在。 二圣正在那观帝星动向,忽见一修从空中急急掠来,见到儒圣便叫道:“夫子救命,救命。” 儒圣吃了一惊,忙循声瞧去,原来是福禄寿三星中的紫微大帝到了,紫微大帝专管凡界福运,儒圣瞧见大帝,心中已然有数。 神农道:“大帝,有何急事,这般急急赶来。” 儒圣道:“如今那三位魔域大修禳天转运,偏要逆转乾坤,要将那帝星移向东穹林天弃,儒圣,三老有偌大神通,所用之法皆是正道,我却是违逆不得,但若是依从了他,却不是害苦了秦忘舒?” 神农目光一亮,道:“那帝星所移照之人,原来是林天弃?” 儒圣听到这里,暗叫糟糕和,自己好不容易将神农瞒过,劝他止了杀心,不想那紫微大帝赶来,却将林天弃的名字说将出来。 那神农目光杀气一现,怎有好意。儒圣转向神农瞧去,忽地双目圆睁,大喝道:“不可!”拂起大袖来,便向神农卷去。 紫微大帝本是前来求助,哪知一句话说出,却令儒圣神农反目了,只把大帝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7章 百万天劫谁可承 儒圣与神农皇实有数百年交情,这位老友尝世间百草,辩药析毒,于苍生实有莫大功劳,但正因神农心中只有苍生,行事向来果决,若能杀一人而利天下,那神农自然立时动手,绝不犹豫。 儒圣大袖拂起,正是瞧出神农遁出神念一道,悄然出体,前向东海之滨,此举自然是要将林天弃诛杀,以绝了魔域三老的念想。 而儒圣行事理念,却与神农不同。杀一人而利天下者,儒圣实不肯为之,且不论林天弃本是无辜,若因此事而杀了林天弃,那便是向魔域三老低头认输了。 神农神念出道,本是悄无声息,又是动作极快,若非儒圣这位至交好友,他人绝难觉察。而紫微大帝也是因儒圣出手,方才领悟到神农的意图,忙向神农瞧去,只见那神农的本体果然略显僵直,神色灰暗,这正是神念离体之兆。但紫微大帝若非得了儒圣提醒,那是无以如何也无法事先觉察了。 只见儒圣大袖到处,神农本体微微一颤,原本略显灰暗的神色恢复如常,他苦苦一笑道:“夫子好狠,这一拂差点打碎了老朽的神念。” 儒圣道:“神农,你也心急了些,那诛杀林天弃,只是下策罢了。若我他策不灵,你再去杀他不迟。” 神农喜道:“既有下策,必然有中策上策了。” 儒圣道:“若论上策,自然是劝说三老收手,大伙儿皆大欢喜,不动刀兵。” 神农道:“虽是上策,却是难行,墨圣与黄帝前去劝说,只落了个生死不明,便是以夫子学问说术,怕也难以说得动吧。” 儒圣道:“我这几天观那墨圣与黄帝的天像,虽然是昏暗不明,却也不曾堕落,可见二圣虽有幽闭之苦,却无生死大劫。可见三老行事尚有分寸,留得二圣性命,也算是替自己留了条后路,既然三老肯留后路,我前去劝说,未必不灵。” 神农连连摇头道:“此事凶险之极,老朽万万不容你前去,你只说中策罢了。” 儒圣转向紫微大帝,微微一笑道:“大帝既然前来问我,可见此事尚有周旋余地,这条中策,只好由大帝行来。” 紫微大帝道:“儒圣,我正因为心中没了主意,这才来问你,怎地你反来问我。” 儒圣道:“三老禳天之术虽是终极道术,想来若无大帝,也难施行了。” 紫微大帝道:“我奉世尊法旨,元极仙子安排,掌管凡界福运。世人一饮一啄,皆在我手,禳天之术虽有逆转福运之能,若无我相助,却也是事倍而功半。” 儒圣笑道:“这么说来,大帝若是暗使手脚,那三老也是鞭长莫及了。” 紫微大帝道:“儒圣,你有所不知,你可知那禳天之术究竟是怎样的道术?” 儒圣道:“我虽略知一二,还请大帝详述。” 紫微大帝道:“若论这禳天之术,好比是将军的一道虎符,这虎符是君王所赐,见符如见君主,我等行事之人,见到虎符,哪里肯不奉命,若不奉命,便等于是违逆了世尊法旨,定要遭受天劫的。” 儒圣道:“拿禳天之术与虎符相比,倒也恰当不过,当初魔域五老实有佐赞之功,世尊虽不曾开口许五老权柄,心中却是默许了,五老这才能代世尊行法,行这禳天之术。若换了他人,那是万万行不通的。” 紫微大帝道:“正因为三老所施之法,是天地正道,好比是世尊亲下法旨,小神如何敢违背,但秦忘舒人王之位,却是他自家挣来的,若秦忘舒犯下大错,禠夺其位也就罢了,如今秦忘舒立下功劳无数,这地位只是更加稳固了,难道就因为三老私怨,便要夺了他的尊位不成?因此小神心中犹豫,这才来寻儒圣问计。” 神农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三老此举虽不算是矫旨擅断,但终究于理不合。大帝,若我是你,那就根本不去理会。谅三老再有手段,也不至于向三星问罪。” 紫微大帝苦笑道:“我若不肯替三老行事,就等于是违逆了仙界法度,到时天劫必至,又何必三老问罪。神农皇,那天劫之惩,乃是天地自我运转,任何人都是难以插手的。” 神农听到这里,不由沉吟起来,此事若在他自已身上,便有百万天劫,那神农也是毫不在意,如今这天劫却是降到紫微大帝身上,自己又岂能替他乱拿主意? 儒圣道:“大帝,这世间大能无数,能助你者亦是不少。比如那混沌老雕,境界不知高过我多少倍,大帝不去求他,为何却来问我。” 神农听到这里,双目一亮,面上已微露笑意。他哈哈大笑道:“好个大帝,果然有担当。” 紫微大帝也笑道:“神农,你也莫要先夸我,若在儒圣这里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说不得,我也只好保命要紧。” 神农道:“大帝只管放心,若论那天地玄承,除了世尊元极,也就是夫子了,那夫子更有一项好处,便是未所闻未所知之事,亦能条分缕析,总能辩出个道理来。” 紫微大帝含笑道:“正因如此,小神这才先想到夫子了。” 原来紫微大帝不求他人,唯来求见儒圣,是因心中主意已定,那是定要抗旨不遵了,既然决心抗旨,那就要准备好万全之策,以避天劫。而至于如何低御天劫,则只有来儒圣这里询问了。 需知天地律法虽是森严,却也是暧昧不清,唯有“有罪必罚,有功必赏”这八字罢了,而天地本有百万天劫,紫微大帝若抗旨不遵,究竟该承受哪道天劫,这世间也许除了世尊元极之外,唯有儒圣方能推断一二了。 神农道:“夫子,若紫微大帝抗旨不遵,该犯哪条天规,又该受怎样的天劫,这道天劫又该如何抵御,还请夫子明示。” 那儒圣在见到紫微大帝的第一刻起,便在袖中运算不停,此刻面容仍是稍显紧张,可见儒圣虽是无所不知,但推算天劫,却也是极难之事。 神农与紫微大帝皆不敢打扰,静等儒圣推算。 正在这里,空中开出一线,一名黒衫修士跨龙而来。此修瞧来三十多岁年纪,生得甚是古怪,只在额头生了一只独目,独目之中,却又生出一条小蛇来,那小蛇却是目光如电,被这蛇目扫来,便是二圣与紫大帝这样的境界修为,也觉得心中好不焦燥,略感不安。 至于独目修士跨下之龙,却非真龙,乃是石龙一条。只是这石龙五色斑澜,也不知是用怎样的奇石雕成,只知这石龙气度威严,与其主人正是一对。 原来这独目修士神情倨傲之极,那额间蛇目虽瞧见了二圣,也只当没瞧见一般,更视许负心与秦忘舒为无物,御龙分界而来,就向那空中雪团奔去,瞧其行止,是想收了这法宝了。 秦忘舒苦候三老不至,却等来一位独目跨龙修士,此修虽是神色狂傲,但其境界却是瞧得分明,不过是金仙修为,显然绝非三老之一,或是三老的弟子罢了。 秦忘舒对那雪团甚是忌惮,若是由这修士取去,不知这修士持此法宝,又会生出怎样的手段来,于是秦忘舒大喝道:“休近此宝。”心念动处,正气堂中的金睛兽也遁将出来,将秦忘舒负了,一人一兽,迎向那独目跨龙修士。 这独目修士虽然境界不高,但既是跨龙而来,其手段自不会弱了,秦忘舒若与他斗法,却怕其跨下石龙必有古怪,这才唤出金睛兽来,金睛兽本是龙子龙孙,虽远未修成龙躯,但对付一具石龙,想来不在话下。 那独目修士见秦忘舒急急迎上,竟是身子不停,跨下石龙连声低吼,飞奔如电,眼瞧着就要与秦忘舒撞到一处,看来这修士仗着石龙强横,是想将秦忘舒撞个人仰兽翻了。 此刻正显金睛兽神通,那金睛兽见石龙撞来,立时翻动双爪,遥遥拍向石龙脑袋,石龙亦是一声低吼,同样伸石爪来迎,只听得“轰”地一声,石龙金睛兽皆各退一步,二龙相较,恰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但秦忘舒与金睛兽心神相通,却知金睛兽在这次对抗之中,略略吃了小亏。 这石龙双爪极坚,远逾法宝,金睛兽却是肉身,硬撞之下,自是吃亏。肉身虽有百般好处,却不耐硬打硬杀,正如修士与人斗法,也绝没有以肉身与对手法宝相抗的道理。 金睛兽能承受石龙一击,已算是难得之极。 黒衫修士神色大是不快,对那石龙喝道:“养你千日,用在一时,连一只劣兽都斗不赢,要你何用?你想修成真龙之躯,可不是千万年也是枉想。” 石龙被修士训得低吼连连,急忙再伸石爪,来扑金睛兽,秦忘舒暗道:“金睛兽再强,肉身岂能应对石龙,我若让金睛兽后退,他必是不肯。看来只好暗中加持,先胜了这仗再说。” 秦忘舒正要暗中施法,那边儒圣眉头紧锁,道:“大帝,你即将遭受的天劫,我总算替你推算明白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8章 钟吕梵唱空中传 儒圣大声呼喝,不过是在提醒魔域三老,所谓禳天之术,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罢了。天下大事,端在人心向背。紫微大帝不惜承受天劫,也不肯替三老行合计为在便,天道人心,由此可见一斑。 紫微大帝知儒圣之意,也大声道:“究竟是怎样天劫,要来惩我。” 儒圣道:“此劫为幽闭之劫,大帝当在行宫大殿之中,被那天劫屏去左右,不得与外界沟通,就此幽闭百年,方算劫消。” 紫微大帝本是心中战栗,不知会遭遇怎样的天劫,哪知不过是区区百百幽闭之苦,对紫微大帝这样的修士来说,所谓幽闭,不过是闭关一场罢了,区区百年,又怎会在意。反倒因这百年之中无法与外界沟通,正可收敛心境,潜心修行。说来是天劫,细细想来,竟是一场福报了。 紫微大帝大笑道:“天地待我,何其之厚,儒圣,你果然确定是幽闭之劫。” 儒圣道:“若推算这道天劫。说难是极难,说易也是极易,那天劫号称有百万之数,若想一一推测,何其之难。是以我便巧用测天之术,去算大帝未来结果,不想竟只是幽闭百年罢了,此虽是一道天劫,想来也不算难为。” 紫微大帝含笑点头,道:“只当是闭关百年罢了。” 神农亦笑道:“由此可知,魔域三老逆天而行,连那天地都瞧不过去了。” 秦忘舒听到三修说话,虽是字字在耳,也只是听了个半懂不懂。而眼前金睛兽与石龙之战,也不容他去深想。当下施展一项法术,来替金睛兽加持。 此术是五行转化之法,乃将金睛兽身周一道白云薄雾,化成铁石一般。那石龙再次撞将上来时,这清风薄雾便成了金睛兽的铠甲一般,此为云盔雾甲之术,瞧来寻常,其实却是高明之极。 石龙怎知秦忘舒已暗施妙术,它被主人训得心烦意乱,恼怒异常,一腔怒火无处泄,只好转注到对手身上了。只见那石龙抖擞精神,猛然出一声怒吼,石爪抬起,青光便生。青光生处,那对石爪嗡嗡作响,刹那间粗壮了数倍。 等那石爪再度击来,果然与刚才大不相同,其激起风声沉闷之极,可见这一击实已是石龙一生法力,竭力而为。 金睛兽亦不知主人暗施法术,他虽见对手法力提高不少,但龙子龙孙向来无畏无惧,又怎肯退后,此兽疾扑向前,亦是风起云涌,比起刚才来,显然亦在努力。 却不知身周的白云薄雾已暗中生了变化,此云此雾,已化成铜盔铁甲一般。那石龙双足击来,先触到云雾,只听得喀喀声响,那云雾固然散去,石龙一对石爪上,却多出数道裂纹来。 这石龙固然是个异数,亦算是千锤百炼之身,但与小重天修士的奇法妙术相比,却是相差甚远。 金睛兽得理不饶人,趁石龙错愕之际,猱身上前,双爪落将下来,正打在石龙的颈部,只打得那石龙颈歪脖折,差点将龙背上的黒衫修士颠将下来。 黒衫修士大怒道:“在我面前,也敢无礼。” 袖中飞出一道电光,便向金睛兽斩去。金睛兽见这电光厉害,明知闪不过,却也不去闪避,反倒再抬双爪,要与这修士拼个同归于尽。 但金睛兽背上有秦忘舒坐镇,又怎会让此兽吃亏,秦忘舒瞧出电光之中,乃是一柄法剑,想来这修士必与魔域三老大有牵连,这件法宝说不定亦出自三老之手,又怎敢小瞧了? 因此秦忘舒便施了个釜底抽薪之计,暗将赤凰刀祭起,拦腰向那法宝斩去。以秦忘舒此刻的御刀之能,端得是心到刀随,就算目光不曾扫到处,只要心中存想,那赤凰刀必然翩然飞去,立时一斩。 暗物神光无物可挡,那法剑就算是三老百炼之宝,也难当此一斩,悄无声息处,这法剑就被斩成两截,这时金睛兽双足已然扑到,将那修士肩上一拍,只打得血光溅起,骨断筋折。 “扑”地一声,这修士就被从石龙上打将下去,此修又惊又恼,叫道:“凡修大胆,你可知我是什么人吗?” 秦忘舒见这修士到此地步,还在逞强,不由笑道:“我管你是什么,便是三老在此,我也打他一尺,以作警戒。你若是三老弟子,不妨上前来再受我一尺,也好向师尊禀告,这被玉尺所击,又是怎样的滋味。” 那边许负心听了,不由莞尔,若对手谦逊知礼也就罢了,秦忘舒向来是别人敬他一尺,他便要还一丈的,但若是遇到狂妄无知这徒,秦忘舒自有千百种手段应对。 那修士便是一呆,肚子里的话竟不敢说出来了。连三老在此,也免不了被打,这修士的胆子竟是比天还大了。 黒衫修士气为之夺,一言不他,转身就走,一龙一人很快就分开界力,转回魔域去了。 这时儒圣与神农紫微大帝联袂而至,秦忘舒见了紫微大帝,忙道:“早就瞧见大帝赶来,只因斗法不得分身,无从见礼,还请大帝恕罪则个。” 紫微大帝忙摆手道:“秦道友,你我何必见外。这厮杀之事,我却助不得你,后身有要事,却是要辞行了。” 急忙忙与秦忘舒见礼之后,身影已然不见,秦忘舒大感错愕,这时神农长话短说,就将紫微大帝来意略述一遍,秦忘舒听了这话,不由抬头,去观那空中帝星。 此刻虽是白昼,诸星不明,但秦忘舒禅识惊天,也能勉强辩出那帝星来,只见那帝星定在原处不地,其光惨淡,忽明忽灭。 秦忘舒道:“原来这就是人王帝星了,这天空也瞧过多回,先前为何不曾瞧见。” 儒圣道:“你先前未曾积下功劳,这帝星如何能现身,自你从魔域回来之后,这帝星方才现出,说来我也是次瞧见了。” 秦忘舒道:“这帝星果然是因我而现?” 儒圣道:“你等平常不曾观天,怎知这空中变化,你别瞧这空中星光密布,极难分辩,瞧在我等眼中,却是洞若观火一般,哪里多了一颗,哪里损了一颗,真个儿是如数家珍。这帝星更是件紧要物事,头等大事,我又怎能弄错。” 秦忘舒道:“这世间有亿万之众,难道每人皆有一颗?” 儒圣哈哈大笑道:“若不是那出类拔萃,惊天动地之士,又岂能有天地呈星之德。就算是位列仙班,若心中无有苍生,不曾立下功劳,却也难有星像垂兆的。” 秦忘舒听到这里,默默点头。自己有帝星垂兆,固然是一喜,但如今帝星暗淡,摇摆不定,却不知这场禳天之术,到头来是怎样结果。 神农道:“刚才那修士收宝不得,只能怏怏而去,想来三老到头来还是要亲自出手。儒圣,这雪团法宝究竟是为何物,怎地却要亲自收拾,竟无法施法收回?” 这世间若有千奇百怪,闻所未闻之事,但去请教儒圣,总有结果。那世尊亲自点化的大德修士,又岂是白饶的? 儒圣道:“此宝名叫寒罔。天之降罔,维其优矣。你等瞧见负心被困,只当这就是这法宝的极限了,却不知此宝真正威时,可结天地万道至寒之气,好似天罗地网一般,千里万里,同罩此罔。此寒气却是从心中来,骨中来,脉中来,任谁也是难逃。” 许负心点头道:“我被这法宝触及,果然是有寒气自体内诸处而来,就好似煞气作一般,我施展尽段,也难阻止龙躯冻结,原来便是这样厉害,也不算是这法宝的真正威能。” 儒圣道:“三老久在魔域至阴之地,方能炼成此宝。这法宝之所以威能不彰,那是因三老心中犹豫,未必就肯得罪真龙,我也盼着能借三老心中这点犹豫,早早了结此事。” 秦忘舒道:“这法宝既是三老所炼,怎地就收不回去?” 儒圣道:“这法宝如今已和天地万道寒气勾连,如何能收得回去,非得亲自到场,动用法诀,割断了与天地寒气的勾连,这才能收起。刚才那修士既然收不得,三老舍不得此宝,必然亲自来走一遭了。” 秦忘舒道:“我只当刚才打了修士竟是错了,这样看来,留下此宝,三老必然现身。早早见面,或战或和,也免得牵肠挂肚。” 儒圣道:“正是此理。” 儒圣话音刚落,只得空中传来洪钟大吕之声,听来好不庄严,诸修心中凛然,知道必是三老跨界而来。以三老身份,既来凡界,天地怎无响应,这才降下洪钟大吕之音,也好警戒世人,不可轻易来窥,更不可冲撞了这三位混沌古修。 诸修本来见三老倒行逆施,心中大为不耐,但闻此天地洪钟之声,也不由得心中栗栗生危,暗道:“三老虽是逆天而行,毕竟是地位崇高,却也绝不能小视了。” 只听那洪钟大吕之外,空中又传来梵音阵阵,诸修不敢失礼,皆肃容以待,唯有那绿龙抬爪摆尾,暗蕴杀机。 只因三老地位再高,却也与真龙无涉,而先前被寒罔冻结之苦,又岂能置若罔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9章 功修九转与天齐 秦忘舒见许负心体蕴杀机,心中暗自惊讶,负心向来温和,今日怎地大动无名。他悄然向儒圣问询,儒圣传音入秘,道:“这世间万法,皆是传自真龙,但魔域三老所修法术所炼法宝,却已然出真龙玄承,负心为此担忧,也是当然。那真龙定要压世间生灵一头,这是真龙本性。但以负心性情,想来也不至于就暗动杀心,此事大有奇怪之处。” 秦忘舒见儒圣也难索解,心中更是不安。忽地想起青龙曾请负心担起龙族领之责,那负心当时虽是不置可否,但青龙之请,负心岂能不动于心,青龙那句话,好比是在负心心中种下一粒种子,但逢时机,便会开花结果了。 今日许负心被寒罔所困,以真龙万法竟不能立时化解,可见魔域三老已成为龙族的巨大威胁,许负心暗动杀机,那是要替龙族未来担心,若不诛三老,三老迟早要成为龙族的最大对手了。 秦忘舒此刻也好生为难,以三老之能,莫说将其一举诛杀,便是勉强求和,也是千难万难,许负心此刻动了杀心,岂不是会激怒三老,这局面更加不易控制了。 当然,就秦忘舒的本心来说,与其养虎为患,不如一举解决,若有三四成把握,这决心也可下了。但诛杀三老难度之大,让人想想也是头痛不已。 梵唱之声尚不绝于耳,忽有一道黄光自空中蓦然出现,此光宏大庄严,光耀百里海域,遂使海天一色,皆是金光灿烂。 而金光之中,现出一名中年修士身影。此修一身锦衣,相貌清俊,着实是仙姿不俗。但说来也奇。这修士的衣着相貌,竟是令人记不牢的,一旦转目他投,脑中再无这修士的一丝痕迹了。 其后青光大盛,又现出一名锦衣修士来,此修鹤华童颜,又生着两道白眉,倒也略显慈悲,瞧来令人生敬,但秦忘舒若是将目光从此老面上移开,同样的难以记忆,只当不曾见过此人。 秦忘舒原以为只是自己一个人有此错觉,却听神农皇“咦”了一声,神色亦是惊讶,便知神农皇也与自己一般遭遇了。 神农转向儒圣,低声唤道:“夫子,夫子。” 他虽不曾明言,儒圣心中自然明白,儒圣笑道:“世外之人,理应如此。” 神农微微点头,似有所悟,秦忘舒听了这话,也只是似懂非懂罢了,莫非那世外之人,便是不该出现在苍穹三界,便是出现了,也不可于世间留痕,这其中,又蕴藏着怎样的玄机? 金光青光过后,忽有一道赤光凌空压来,此光之强,端得令人心惊胆战,那赤光一出,便将金青两道光芒压住了,唯有二修身周三丈处,方有金青光芒可见,而海天诸处,皆是赤光昭昭,鲜红如血。 秦忘舒瞧见这赤光摭天敝日,心中狂跳如鼓,只因这赤光之中,似乎蕴藏着无穷杀机,不由得激起性灵好杀的本性。秦忘舒忽听到正气堂中传来一阵乱响,秦忘舒急忙动用禅识瞧去,原来是封于堂中的那柄嗜血狂刀无端作响,刀声长鸣不已。 儒圣暗暗摇头,面上大有惊惶之色,以儒圣境界修为,便是苍穹崩于前,也自然不动于心,但此刻瞧见这道赤光,却也极难得地心境不安。秦忘舒心境难平,也就不奇怪了。 赤光之中,现出一名少年修士身影,瞧来不过十余岁罢了,但虽是冲龄少年,却是气度凌人,自是不可一世。 神农低声道:“夫子,此老所修功法,莫非是九转神功?” 这世间有九转神功,一旦修成,其相貌自少及老轮转一回,是为一转,好比转世重生了一回,若能修成九转,则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此生将脱天地轮回,不受万劫之苦。 儒圣道:“自然就是九转神功。” 神农道:“不知已是几转了。” 儒圣道:“就怕是第九转了,等这少年长成,自然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神农大皱眉头,连连叹息不已,若这位少年果然修成第九转,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是他的对手,除非是三大佛祖亲临,或是老雕大帝亲来,方能压他一头来。 然而儒圣面上,却渐渐去了惊惶之色,反而生出一丝慈悲来,只听他喃喃地道:“九转神功,不入轮回。只可惜最后这道血劫却是难过,原来这场风波,竟是由此而来。” 少年听了这话,双目如电,向儒圣扫来,喝道:“儒圣,你妄断天机,在那里胡说什么。” 儒圣低不言,只是摇头而已。 少年喝退了儒圣,气焰更是嚣张,将目光从场中诸修面上一扫来,冷笑道:“你等千方百计,要迫我其身,如今也算心满意足了,我既来凡界走一遭,又岂能空回,你等若有未了心愿,不妨一一道来,本座自可一体达成。” 这话端的是狂妄之极,那是将面前诸修视为死人一般,竟要来替诸修收拾好事,完结心愿了。莫说秦忘舒与神农生恼,便是儒圣也是暗皱眉头。 这其中立时恼了七海神君,只见那青龙奋起龙躯,便向少年扑去,龙吟之声,响彻九霄云外。 少年见真龙扑来,仍是不以为然,冷笑道:“世人怕你真龙,难道我也怕你不成,我那石龙正好缺一道龙魂,正好拿你作伐。” 话音未落,从袖中抛出一件法宝来,乃是一条黒索,有名叫做困龙索,其长百丈,遍体黒光。 那困龙索直扑真龙而去,其之快,竟快过真龙疾扑之势了,秦忘舒就算想替许负心挡此法宝,也是万万来不及了,忽听得绿龙一声长吟,果然被困龙索紧紧缚住,龙躯缩在空中,动弹不得。 秦忘舒心痛负心被缚,正想上前解救,却被儒圣大袖一拂,拦在身前,同时儒圣低声道:“忘舒莫慌,真龙变化万千,岂能轻易被困。” 秦忘舒半信半疑,急忙凝目瞧去,只见那真龙果然被困龙索缚得牢牢,龙龙尾皆被缚到一处了,唯在那里挣扎罢了。 但若是动用禅识瞧去,那困龙索缚住的,不过一道清风,两片白云罢了,真龙之躯原来并不在困龙索之中。 不等秦忘舒探得明白,少年脑后哗啦一声响,一只龙爪探将出来,正拍向少年的天灵。 少年哈哈大笑道:“区区障眼之法,岂能伤我?” 但其笑声忽地一颠,原来天灵已被龙爪拍了个实,自是打得身躯尽碎,血肉横飞。 但此老既修成九转神功,岂能这般容易被真龙拍碎,瞧来也是一道障眼法罢了。 那真龙拍碎少年之后,反倒急急一闪,不肯在原地停留,就在真龙急急遁开之后,那真龙背后现出少年身影,手中持着一柄法剑,若真龙稍留片刻,这手中法剑怕就要斩下来了。 双方斗法,竟是一奇如斯,让秦忘舒瞧得心惊动魄,如痴如醉。 不过那少年手段虽高,却有义气用事,逞技卖弄之嫌,许负心动用障眼法手段,这少年也是有样学样,势要用同样手段,压真龙一头,这样的行径,又岂是混沌古修的性情。 心中既有疑问,不免瞧向儒圣,儒圣是最能察颜观色的,瞧见秦忘舒目中所疑,便笑道:“九转虽好,却也极难修成,总要将世人这一生诸般心情历练一遭,方算得一转了。他此刻既然为少年模样,自然也免不了冲动热血。” 秦忘舒道:“他既然已经历八回,想来吃尽了苦头,怎地到了这第九转,还是这般。” 儒圣道:“非得如此历劫九转,方能功德圆满,神功心法便是若此,岂是你能左右的。” 秦忘舒这才恍然,同时也暗生庆幸,幸好此老九转未成,恰修到少年时的境界,还算有机可趁,若此老修为更进一步,脱了这个少年阶段,今日之战,岂有胜机。 知道许负心一人难是这少年对手,秦忘舒大喝道:“前辈,忘舒不才,前来领教高明。” 不由分说,左手执尺,右手持刀,便向少年疾扑而去,其之快,亦是快不可当。 少年笑道:“好好好,你二人此生情缘浅薄,不如来世轮回,我便成全你二人罢。” 许负心听了这话,由不得芳心大乱,满面通红,幸好此刻化为轮躯,那面色也显现不出,否则定被人瞧破了。 秦忘舒听了这话,心中却不知是怎样滋味了,这少年虽是狂傲,却是洞天窥地,具备无双神通的,他既说二人此世无份,又怎有虚言。想那负心对自己尚残存一丝幻想,此言一出,负心心中这丝绮念,可不是粉碎无疑。 秦忘舒步法不停,手中赤凰刀直奔少年胸口而去,然而他动作虽是奇快,离那少年胸口始终还有七八丈的距离,但那少年,明明地立在那里,纹丝不动。这情景之诡异,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秦忘舒虽不明其中道理,许负心却看得明白,原来那秦忘舒只是围着少年打转罢了,手中法宝再也难以前进半寸。只是诸修在场外虽能瞧得分明,可在秦忘舒瞧来,自己却是直直向前的,其中的玄机,着实耐心寻味。 许负心喝道:“法则既出,难以近身,忘舒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00章 君子不噐术难测 秦忘舒一直无法接近对手,也知其中大大不妥,闻听许负心断喝之声,急忙转换成凌虚步法,这步法跨域只当寻常,用来突破对手的法则之力,也算是恰为其用。 此步跨去,身子果然一轻,就此摆脱对手法则之力,于此同时,秦忘舒才现自己是围着对手打转了。 看来小禹步法实难在这少年面前施展了,既然这步法难施,那么近身杀伐之术自然也是行不通了。 但与这少年斗法,近身杀伐本是唯一的手段,若与对手大斗法宝法诀,岂有得胜之理。 奈何形势若此,也只有勉力为之。 在秦许二人联手与少年斗法之时,另两名魔域二老却是浑若无事,云淡风轻,只当此事与自家无关。但二老虽是不动,其意却明,那是在监视儒圣与神农了,若二圣出手,二老必然上前迎击。 正立此故,儒圣与神农实不敢轻动,唯有先观秦许二人之战的后果,方能决定下一步的行止了。 但儒圣心中明白,就算秦许二人竭尽全力,也绝无可能压制少年,此战最好的结果,不过是秦许二人全身而退罢了,纵是稍有伤损,也在情理之中。 唯有等到禹皇伏皇布成河图妙阵,集凡界千修之力,或可令三老知难而退。 两名锦衣修士负手观战之余,目光并不曾向远处张望,似乎对禹皇伏皇的举动毫无兴趣。但这也只是一种欺敌的手段罢了,很难说二老是否暗中施展手段,阻止妙阵布成。 儒圣一生经历大小战斗无数,唯独对此战的走向难以判断。儒圣心中明白,此战最终的结果,完全取决于三老的心情,或战或和,其主动权在彼不在已。人生至艰之战,莫过于斯。 儒圣想到这里,本来已是沮丧之极,但瞧向秦忘舒时,心中略微起了变化。秦忘舒此刻修为,连儒圣也难以判断,而考虑到秦忘舒前世身份,那么秦忘舒究竟有多强的玄承,这些玄承算成修为之战,又有多强的威能,恐怕就算元极仙子在此,也难推算明白。 这就给这场必输的斗法带来一丝变化了,既有变化,那么也就意味着一丝希望。 秦忘舒施展凌虚步法,一步摆脱少年的法则之力后,少年神情微讶,口中似乎“咦”了一声,许负心摆脱自家的法则之力倒也不奇,但秦忘舒不过是凡修一名,却也修成这高明道术,实令少年刮目相看了。 少年略抑狂傲之色,微微点头道:“看来倒是有些道行。”手中法剑祭起,缓缓升到空中去,那法剑慢慢放出一道青色光芒,向秦忘舒无声袭来。 这道青色光芒虽来的缓慢,却笼罩了数十里的方圆,秦忘舒若想逃遁不难,但一旦离开战场,便等于是弃战而逃。放着许负心在此,秦忘舒岂能后退半步。 身子急急一晃,足下青莲已生,头顶庆云同出,那青光照到庆云之下,出雷鸣之声,这朵庆云剧烈的抖动起来,大有不胜支荷之状。秦忘舒急忙一声大喝,三道法相齐出。 再瞧秦忘舒此刻三道法相,已与往日不同,那仙童魔童禅童皆不复当年少年之貌,而是身材挺拔,意气风,却有各具风彩。 那位魔童虎背猿腰,神色阴沉,双目之中,蕴藏杀机无限,而仙童长身玉立,面色从容,双目亮如星光,令人见而便生欢喜之情。至于那位禅童,虽与仙魔童仙童相貌无二,却多了三份慈悲,七分沉稳。 三童之中,魔童最是性急,见庆云难以支撑,此童将手一拍。只见那海天微微一震,又有一道青光自空中垂落,恰向那法剑奔去。看来魔童是想出手毁了此宝,以绝后患了。 少年抬头瞧去,见那道青光竟比自己的法宝神光犹胜半筹,不由的大为惊讶。口中喝道:“好一道青毫神光。” 按理修士境界高明,其所施展的法术自然便高一筹,但当修士境界到达某种极强境界后,凭自身法力施展的法术,便有个极限了。这时若想再进一步,就需动用天地诸般神通。 如三大神光,四大神火,以及紫罗心法等等,皆算是天地神通,这些神通本身的威能是绝无止境的,端看修士的行修罢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种天地神通,那是怎样也强过修士自身法力的。 这少年境界虽是深厚之极,但所用法剑不过是自家法力罢了,并不曾调动天地之力,因此弱于青毫神光,丝毫不奇。 少年既知青毫神光厉害,只好摇了摇头,将那法剑收起,青毫神光轰然垂落,自是落了个空,但秦忘舒的第一场考验,就此就算是安然通过了。 神农瞧得又惊又喜,忍不住道:“不想忘舒潜力无穷,夫子,你瞧他三具法相,可不是令人羡煞。也不知他怎生修来。” 儒圣道:“忘舒因被凤血点染而踏仙修之路,其后转修无相魔诀,遁入魔道,好在因婆罗经而修禅道,这才不曾迷失。如此便集仙修魔修禅修于一体了,君子不噐,妙哉,妙哉。” 神农道:“慢来,慢来,夫子说话,总是让人云里雾里,那君子不噐又是什么名堂。” 儒圣笑道:“我也只是突奇想,用此话来形容忘舒修为罢了。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噐。噐者,形也,那等闲世人,好比是个杯子,既然形状已定,其成就也就可想而知,等那杯满水溢,此生也就再难进步了。而世间君子,岂能拘泥形式,自然能修万法,不满不溢。” 神农道:“夫子这样说来,我也勉强明白三分,忘舒修法相三道,果然是君子不噐,我本以为此战毫无把握,如今瞧来,似乎却有一分胜机了。” 儒圣笑道:“何止一分,我瞧来竟有三分。” 二圣在此谈论,其意甚明,不过想以此扰乱少年心境罢了。虽然以这少年境界,岂能三言两语所能影响的,但至少也可令这少年心中疑虑,潜移默化之下,说不定就会生微妙的变化。 少年听到这话,不过一声冷笑罢了,但刚才法剑祭出,却拿不下秦忘舒,反被青毫神光逼得收中法剑,少年难免觉得面上无光,虽然袖中法宝多有,也未必就有成算。 那少年目光一转,便瞧见了空中悬停着的寒罔了。 少年瞧见寒罔,面上生出一丝微笑来,既有这强宝在此,何必再费手脚,此刻那寒罔因被天地间千万道寒气联结,动弹不得,但以少年手段御使此宝,却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于是少年左手起了一道手印,向寒罔轻轻一压,那寒罔便缓缓转动起来,寒罔四周清风已生,向秦忘舒飘了过去。 秦忘舒知道这法宝厉害之极,此刻又是少年亲自御使,就算故技重施,也不知能否化解。正想再施无字真言,面色绿影闪动,灵息涌来,正是许负心摆动龙躯,拦在秦忘舒面前。 先前许负心因一时大意,被这寒罔冻结,但很快就自我化解,并不曾劳动秦忘舒动手,这说明许负心已悟出应对此宝的办法来了,否则也不会强自出头来。 但许负心此举深意远不止此,就在龙躯闪现,挡住清风之时,一道物事向秦忘舒缓缓飞来,秦忘舒忙伸手接过了,耳中听到许负心传音道:“此为饕餮之宝,我已探得明白,忘舒,你可修御宝之法,助我一臂之力。” 秦忘舒向手中瞧去,原来是当初在饕餮腹中得来的七宝之一,七宝之中,嗜血刀,聚云幡,无音铃,独镝已知其用,但另有土方,锦盒,一柄法剑,却尚不知其威能。 此刻秦忘舒手中之宝,正是那块土方。此土形状不整,左高右低,上窄下宽,持在手中亦是古怪,竟是左重右轻。秦忘舒当初用禅识探了半天,也瞧不出这法宝的玄妙来。只好一古脑先交给许负心收藏再说。 现在许负心既然探出这法宝的用途,秦忘舒自是欢喜,抬头瞧去,只见那寒罔四周的清风被龙躯所阻,果然前进不得,想来就算少年再有手段,许负心也能支撑片刻,于是且静下心来,先修了这法宝的御使之法再说。 那土方之上,新覆着一道灵符,秦忘舒伸手将灵符拍碎,符中千万符文就此入脑,这法宝的来历威能也就一目了然了。 原来这土方叫做青壤,与息壤齐名。此土与息壤原是一处的,息壤其性最纯,沉于万土之下,禹皇掘而用之,以镇天下大水。而这青壤其性驳杂,若祭将出去,往往东边是土,西边是石,往往压垮河基,着实是无法动用了。这才被禹皇弃而不用。 不想却被饕餮不分好歹,一并掳了去,虽是被饕餮收去,此兽也不曾善用此宝,甚至得手之后,未必就瞧过第二眼了,饕餮贪心若此,也的确该遭覆灭之劫。 许负心得了这土方之后,动用真龙玄承,百般探察,这才知这土方来历。原来许负心见那少年法则之力极强,任谁也难以欺近,这才想起这块青壤来。 若将这青壤祭出,则这方圆千里,立时化成千山万峰,汪洋大海顿成大地厚土了。如此一来,绿龙便可借厚土之威,挥其造化之能,秦忘舒的土行术也可大异彩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01章 万里之域顷刻成 两名锦衣修士瞧见此宝时,中年修士神色迷茫,显然并未认出此宝,那白眉修士却将白眉微挑,或许已瞧出些微端倪,就在秦忘舒沉浸在符文之中,推敲其运用之法时,白眉修士已然出手。 此老伸出手来,遥遥向秦忘舒探去,二人虽是隔了数百丈,秦忘舒手中青壤却是猛然一摇,险些被白眉修士夺了去。 白眉修士之所以不曾得手,则缘于神农儒圣二人早就严阵已待,白眉修士探手之际,神农手中法杖凌空而起,横在此老与秦忘舒中间,而儒圣手起一道法印,扑向此老的胸口。 儒圣所用,乃是儒门最常见的三省心法。此心法本就以养真为主,与禅修之道颇有三分相似,若用来临阵斗法,似非其长。但今日儒圣用来,却令人大开眼界。这心法朴实无华,大气磅礴,令人实不敢掸以轻心,那白眉修士也只好立掌来挡。 正因二圣同时出手,替秦忘舒减去大半灵压,秦忘舒这才能将青壤牢牢持在手中,未曾被夺了去。 既见白眉修士来夺此宝,此宝威能可想而知,秦忘舒定要不负许负心所托,将这法宝神通施展出来。 万千符文在脑海之中汇聚于一处,由心入手,五指自然轮转,法诀已成。 那中年修士虽一时间未瞧出这法宝的好处,既见白眉修士出手,自然明白此宝非同小可,极可能改变战局,便也遥遥掐动三指来阻秦文舒施法。 此修左手食指,中指,拇指轮番按来,手法奇特。而其每按一指,秦忘舒身上便多奇光一道,三指按毕,三道奇光围定秦忘舒,秦忘舒忍不住出痛苦的呻吟。 原来此指有个名目,叫轮回神指,被此指按来,好似身入轮回之中,自然是痛苦不堪,那是将人一生痛苦,集中于此刻此时。试想修士一生修行,不知经历了多少劫难困苦,每每死里逃生,只觉待恍若隔世一般,便是事后想来,也是后怕不已。 但被这轮回神指施压,则令人于顷刻之间,承受了一世困苦,但凡心境略有软弱者,必是立时崩溃,只觉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倒不如一死了之。 若只是一指便也罢了,也就是一个轮回,但三指轮番按来,便是三个轮回,三世诸般苦痛同时临身,便是如铁道心,到此也是化为粉碎了。 儒圣与神农虽可阻止白眉修士,却难再同时分身,来阻这位中年修士,魔域二老同时出手,已是儒圣与神农可以挡得住的,就怕这三指按将出去,秦忘舒心境山崩,就此成了废人了。 儒圣瞧出这轮回神指的威能,心中着实替秦忘舒担心不已,三世之苦同聚一刻,任谁也是难以承受了,秦忘舒就此崩溃,也是当然。 然而在听到秦忘舒出呻吟声时,儒圣反倒心中一喜。 秦忘舒出声示苦,虽令人不忍卒暏,却也证明秦忘舒此刻神智清明,并不曾崩溃,儒圣欢喜之余,也不禁心中疑惑,秦忘舒究竟以何手段,化解了轮回神指之功。 就在那三指加身之时,秦忘舒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三世诸多往事,或修行不顺,身心遭劫,或陷于情缰义网,不知所措,更有种种刀兵加身,火厄水劫,林林总总,痛苦不堪。 秦忘舒当初虽返灵台,也来不及去回忆前世轮回的点点滴滴,此刻因轮回神指之故,方才次直面三世之事。但妙的是,三世之苦聚于一刻,固然难以承受,却也就此现许多未曾忆起的往事。 原来自身三世轮回,固然是苦比乐多,但每经一苦,必有所得,好比修行不顺,身心遭劫,固然是惨不堪言,但历经百苦千劫之后,修为自然大进,那种身心皆畅之感,自会让人觉得,便是受尽百苦,也是值得了。 其他种种劫难,也大多如此。 当然更重要的是,三世千事万事,那乐事虽只占一成,但自省三世之历,却得了个“问心无愧”四字,正因为得了这四字,那千劫万难,又算得什么? 于是秦忘舒痛苦呻吟之后,口中道:“三世轮回,固然极苦,问心无愧,苦中有乐。多谢道友成全。” 说到这里,亦将妙指指点去,那妙神指也点了三点,便将三道奇光点破,于此同时,右掌中的法诀立时施展,手中青壤铮然有声,青光万道,照耀天空汪洋。 只见那青光照耀之处,浩荡汪洋顿时向四周退却,现出一座高山来。此山土石杂除,并无寸草,却蕴无限生机,只需稍加点染,这高山便可化成青山翠谷,人间又多一处胜景了。 那高山初现时,只有数里方圆,但随着青光照耀不绝,这山峰急扩大,平坦处是为荒原,高耸处是为山岭,也就是数息时间,就在这汪洋大海之中,开出万里疆域来。 禹皇伏皇二人,本在远处施法布阵,忽见面前大海顿成土石,双足踏去,那脚下坚实无比,二圣齐声欢笑,抚额笑道:“妙极。” 原来河图妙阵虽有一个河字,却并非适合在水中布设,只因这妙阵要动用五行,而汪洋之中,唯有一个水字罢了。故而这阵法只可布施于海岛之上,借助于岛上五行之物,勉强布成阵势。 如今青壤辟土万里,便多了一个土字,而五行之中,这个土字,却是万物之基,万法之根,这也难怪二圣大喜了。 许负心见青壤祭出,辟地万里,也不由得喜道:“多谢忘舒。”那绿轮摇头摆尾,便来散云拔雾,其龙躯四周,生出这道云雾来,向这万里疆域急散去,而云雾所过之处,立时绿草如茵,生机无限了。 那绿龙造化万物,原是其天生神通,此刻化荒原为草地,却也是其本色当行,有甚难处。伏皇见绿龙造化此域,心中更是欢喜,其因无非是又得了一个“木”字。 需知那少年法则天成,任谁也攻不破他的法则,动摇其身,如今青壤造就万里之域,又经绿龙造化,除非这少年跳出这万里之域去,否则自身法则不免要与这万里之域的法则对抗,且不论两种法则谁高谁低,至少这少年的法则之力定会被消去不少了。 至于伏皇禹皇布阵时得的好处,却也是意外之喜。 少年若是知趣,只需将身一退,自然谁也拦不住他了,但以这少年的身份,只需退上半步,便等于公然认输。又怎敢退却半步? 就见少年双眉轩起,甚是恼怒。喝道:“你能造这万里之域,难道我却毁他不去?” 这少年将手掌平平伸出,瞧来也无异处,却见其手掌缓缓转动,诸修脚下这片新生的疆域,就此缓缓翻转,而万里域中,更是山崩土裂,原来这少年要颠倒乾坤。 诸圣见这少年神通,无不既敬且畏,万里疆域何其沉重,且又与海岛相连,浑然一体,实不知几万岳重了,但这少年说翻便翻,其法力之强,令人叹为观止。 若是疆域颠倒,诸修不免要被压在高山厚土之中,因此就有许多凡修纷纷运起,急四散,以免身遭万山压身之苦。 却见秦忘舒摇头道:“前辈,你便有翻天覆地之能,今日只怕难为。”说到这里,手中青壤缓缓升起,那秦忘舒再用手一指,此壤沉进大地之中,万里之域猛然一挣,就此安稳如山。 少年连施数番法诀,虽崩坏了几处土石,但整坐疆域却是稳若泰山,哪里能掀得动,只把这少年羞得满面通红。 这时白眉修士便道:“老兄,人力岂可胜天,这青壤祭来,就此生根,除非你有颠覆苍穹之能,否则难覆此域了。” 少年怒道:“便是颠倒苍穹,又有何难。” 白眉修士劝道:“若果真颠倒苍穹,他日却有何面目去见世尊。” 少年听到这话,自是沉吟不语,这世间千万人都可得罪了,但世尊创下苍穹,耗尽心血,难道真要毁了这苍穹不成? 这时中年修士亦道:“虽有青壤施,形成万里之域,抵消老兄自身法则之力,但谅这凡修手段,又有几何,我二誓愿力助老兄,任凭兄意行事。” 少年喜道:“你等果然任我心意行事。” 白眉修士道:“今日若不能取胜,我三人颜面何存,相助老友,亦是保全自家体面罢了。” 少年道:“你二人既有此意,我心中自然欢喜,行前你二人诸多劝告,陈明利害,我岂能不知,今日我也不杀凡界诸圣,也不诛真龙,唯有一人却是放不过的,但诛了此人,我便飘然而去,不再此间之事了。” 白眉修士道:“兄台欲斩何人。” 许负心听到少年这番话时,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便因秦忘舒祭出青壤,令那少年恼羞成怒,痛下杀心。早知如此,这青壤便由自已来祭来,又怎会祸水东引,害了秦忘舒。 如今少年动了杀心,却该如何是好? 而场外诸修目光也不约而同,瞧向了秦忘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02章 术承五界启苍穹 这少年做此决断,其实倒也不出诸修所料。 魔域三老既然出面,总要得了个结果去,若是浩浩荡荡而来,灰泪泪而去,岂不是成了笑话一桩。 十圣是凡界柱石,一旦被诛,必然是凡界崩塌,浩劫难平,尤其儒圣是世尊亲选,若儒圣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就会惹来世尊亲自出手,到时如何收场? 而许负心身为龙族,显然也不便擅行诛杀,就算许负心与龙族有所不睦,但一旦许负心被杀,龙族又岂能坐视? 选来选去,唯有秦忘舒于仙界全无背景,于凡界亦少根基,就算有个人王的名份,却也尚未坐实。不选秦忘舒动手,却去选谁。 就见少年一指秦忘舒,断喝道:“秦忘舒,仙魔之间积怨千万年,个中是非不过是一团乱麻,如何能扯得清?我观在场诸修,唯你境界最高,勉强算我对手,不如你我一战,既定生死,也算决出个是否曲直。” 秦忘舒慨然道:“好,晚辈不才,便来领教前辈道术。” 哪知他话音未落,儒圣飘然而出,喝道:“秦忘舒,你是何人,也敢代我凡界仙修界出战,这凡界修士千万,哪里就能轮到你头上去,退下了。” 那儒圣虽是声色倶厉,但诸修皆知其一片良苦用心,若秦忘舒独斗少年,那是绝无可能生还,到头来定是一个死字,以儒圣慈悲之心,又岂能坐视。 但儒圣就算挺身而出,也不过是换个人死罢了,秦忘舒心思电转,只盼想出只言片语,能压倒儒圣,奈何却因心情激荡难平,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措辞。 正在这时,神农开口道:“夫子,平日我虽敬你三分,但若论凡修资历,你去远远不及我了,当年我尝百草之时,却不知夫子又在何处?” 儒圣不意神农亦要出头,心中感慨之余,也着实有些慌忙,自己与少年一战,虽然也是凶多吉少,但毕竟自家与世尊有些机缘,那少年瞧着世尊面上,说不定便会手下留情,但神农虽在凡界享有大名,却与世尊无缘。 儒圣道:“神农皇,我辈修士,但以修为论高低,岂以资历论短长?若论资历,谁高过了这海底泥沙,却不见你敬那泥沙三分?你资历虽高过我,若论境界修为,我却不服。” 神农恼道:“好个夫子,竟将我比成海底的泥沙。” 秦忘舒听到这里,忽地“扑嗤”一笑,二圣不由转过头来,喝道:“你怎地还不退下。” 秦忘舒此刻心中,其实感动之极,二圣为了保全自己,毅然挺身而出,这份情谊,那是终身也难报了。但二圣为了强行出头,不惜贬损对方,却也让秦忘舒听来心惊。 想那少年也是因知天命之人,只因一时意气,才闹出这天大的事来,若是神农儒圣因此失和,也不知会种下怎样的因果。 虽遭二圣斥责,秦忘舒却觉得心中一暖,但为二圣性命计,却也只好将心一横,道:“夫子那句话却也说得好,我辈修士,只以修为来论高低,二圣成名虽久,忘舒虽是不才,却也勉强能胜过二圣半筹,今日之战,非我莫属。” 神农怒道:“好个秦忘舒,你侥幸修成小重天境界,根基尚不稳固,竟敢小瞧我与儒圣了,来来来,你我先定个输赢再说。” 秦忘舒心中暗道:“今日若想强行出头,也只好将二圣得罪了。” 于是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忘舒便得罪了。” 神农本是气话,只盼秦忘舒经此一斥,就此胆怯身退也就罢了,哪知秦忘舒竟真个儿要与自己动手,那神农本是烈火之性,哪里忍耐得了,手中法杖一横,就向秦忘舒当头击下。 秦忘舒心中明白,此番与神农动手,虽是迫不得已,但却是非胜不可,一旦失手,便等于拱手将神农推上断头台。自己不过是凡修散修一名,孑然一生,了无牵挂,且自云天轻去后,世间万事,皆瞧得淡了。 只是神农皇成名已久,修为极高,若非是想留在凡界御劫,这才强压境界,或许数百年前就已飞升仙界了。因此那神农的境界虽只是大罗金仙而已,但其修为,却着实深不可测。 见法杖击来,秦忘舒忙将玉尺来迎,两件法宝虽隔了数百丈,彼此却大放神光,其间有符文隐没不定。别瞧二人只是一招半式,其间却不知斗了多少道术。 世人只当那神农尝百草而立大功,又因资历极老而搏得大名,就算长生有份,但若起杀伐手段来,总不如禹皇黄帝等这些后来者。 只因那禹皇当年总领凡界修士,斗败许多妖魔,黄帝亦曾与蚩尤百场厮杀,于血战之中,修成无上大道。因此神农虽是名望甚高,却也只是个虚名罢了。而如颛顼帝喾等,也同样是百战帝君,唯有神农实不曾听说有过怎样的斗法事迹。 哪知今日与秦忘舒斗法,方现出神农真正的手段来,诸修瞧那场中符文,竟有大半不识者,便是儒圣,也只是瞧出个罢了,儒圣不由得暗暗称奇,忖道:“我与神农相交数百年,不想今日方知他真正的手段,知人之难,莫过于此了。” 却不知那神农与苍穹同诞,因识百草而知天地之道,所修之术独成一派,与他人绝不相同。而之所以世人不知神农道术高妙,实因与他同辈者廖廖无几。 儒圣细瞧神农道术,实有一股荒蛮古意,与当今凡界流传的道术似是而非,但却无疑是同出一源,这是确定无疑之事。儒圣心中一震,暗忖道:“莫非我苍穹道术,大半出自神农。” 便在这时,那白眉修士道:“不想先前竟小瞧了凡界十圣,我瞧这神农道术,术承五界,道启苍穹,原来神农才是凡界道术之祖。” 儒圣听到这里,心中暗暗点头,白眉修士这话,正与自己不谋而合。想来五界崩塌之后,道术沦失无数,幸有神农及时诞生,这才承上启下,“术承五界”四字,非神农尔何。 而神农诞生之时,那天下修士又有多少。又是那神农默默耕耘,不立宗派,只传弟子,这才将仙修之术传遍天下。“道启苍穹”四字,则是的评了。 等到儒圣等诞生之时,那仙修之术已然蔚为大观,世人只道原本如此,却不知若无神农,那五界道术早就失传了。 儒圣心中惭愧不已,刚才自己的修为资历论虽是为了强行出头,刻意为之,但着实有些过分了。 但神农虽是道术无穷,秦忘舒却总有相应手段应对,场中诸修瞧来,也是暗暗生奇,那秦忘舒崛起太快,人人只当他是侥天之幸,其实只是运气极佳罢了,哪知今日与神农一战,方知那秦忘舒的玄承,竟是这般深厚。 以神农术承五界,道启苍穹之能,与秦忘舒也只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那神农与秦忘舒此番斗法,瞧来只是杖来尺往,就算场中符文万道,却因双方遥遥而立,法宝不交,因此远远谈不上激烈,更加说不上壮观瑰丽了。 但如儒圣这样的大能之修,却瞧出这场斗法的好处了,此战好比是高手弈棋,瞧来古井不波,平淡无奇,但双方只要稍有疏忽,战句立时就会风起云涌,生死立决。 且二人斗法,也是存了忌惮之心,毕竟魔域三老就在身侧,若是玄机用尽,让那三老有个防备,到时无论是与少年动手,必然被动之极了。 因此这场斗法,无论如何,也只能是场闷战罢了。 秦忘舒越斗越是心惊,知道神农之术深不可测,自己便与他斗个百日,只怕也难有结果,那神农同样也是又惊又喜,原以为秦忘舒晋境过,必然根基不稳,哪知自己施尽手段,那秦忘舒仍是游刃有余。 神农心中不耐,便道:“忘舒,你虽是后起之秀,毕竟不如我老道,这一战就让给我吧。”这是知道难以在法术上压倒秦忘舒,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哪知秦忘舒并不答话,唯将手中赤凰刀压来,但此刀虽好,神农一柄法杖却可敌过千万法宝,此为天人合一之法,便是千修万修,神农只凭手中法杖,就尽可挡得住了。 因此那赤凰刀逼来,却也是同样卷入符山文海之中,只落了个默默无闻。 秦忘舒似乎并不甘心,猛然间手抹法诀一道,便见赤凰刀生出数道凤火,刹那间化去许多符文,竟逼到神农身侧去,神农笑道:“这等小术,岂能近我。” 法杖稍稍一动,亦化百道火焰,与那凤火搅成一团,以凤火之强,本是诸术难敌,但法杖中所施火焰,却似乎与凤火同源,这是神农的无双玄承,却也无几人能比得过的。 但就在两股火焰斗法之时,神农忽觉心中一动,原来秦忘借火传意,将其心思一字字传来神农心中去了。 在魔域三老在场的情况下,秦忘舒也唯有借用此术,方能传意达情。 神农细辩火中之意,原来秦忘舒说的是:“此战虽无必胜之术,却有不死之能。唯盼前辈成全。” 神农辩明其意,不由犹豫起来,就在这时,那凤火猛然爆涨,将神农须眉烧去数根,只听许负心一字字道:“神农皇,你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03章 巧言劝圣强出头 以神农的身份,既然失手,又岂能不认。虽然隐隐觉得像是中了秦忘舒的攻心之计,但形势如此,也只好长叹一声,黯然退下了。 秦忘舒转向儒圣,道:“忘舒侥幸小胜,还盼夫子成全。” 儒圣摇头道:“忘舒,你承天下福德,前程无限,何必与我相争。你若想代我凡修出战,自然要再过我这一关。”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忘舒只好勉为其难。”当下再将赤凰刀祭起,数道凤火并刀而来,其势倒也汹汹。 儒圣笑道:“凤火虽好,可惜却难伤我。” 那儒圣虽享大名,但等闲不与他人动手,因此对儒圣的修为,世人知之甚少。只见儒圣也不作势,身周自然生出清气数道,此为天地浩然正气,儒门弟子专修之功。 观儒圣手段,绝无一丝花巧,唯以强大境界,无双修为压制对手,那凤火虽可焚绝万物,遇到这股浩然正气,竟变成残烛之火,气势顿减,似乎再加一层力道,那火焰便要被压灭了。 好在秦忘舒头顶三道法相同时出手,力保火焰不灭,但浩然正气毕竟强大之极,三道法相被那清气压制,其身也是忽隐忽现。 白眉修士赞道:“好一道浩然正气,若论修为精纯,凡界当算夫子第一。” 中年修士亦点头道:“我观此术,可当得起大巧若拙四字,想那世间修士,总想修些稀奇古怪的道术,瞧来花样百出,其实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唯夫子之术最近天道之修。” 秦忘舒被那夫子的浩然正气压制,其实已是苦不堪言,但他虽有出奇手段,却不肯在此时显露,毕竟少年在一旁虎视眈眈,自家秘术若被他瞧了去,其后斗法又岂有胜算。 但面对儒圣这样的凡界至强者,秦忘舒便是竭尽全力,也绝难有必胜的把握,何况又要藏技纳术?无奈之下,只好再用计策了。 说来秦忘舒对这场与魔域三老的斗法,其实毫无把握,自己虽重返灵台,得窥往日玄承,但魔域三老毕竟神通广大,实不知其修为的底线在那里,而自己便具无上玄承,也不曾真正动用过,成算何来? 但就算毫无成算,秦忘舒也绝不肯让神农儒圣冒险,凡界失去自己一人,可谓无足轻重,但若失了神农儒圣,定会大大动摇凡界万修士气,因此秦忘舒千方百计,也要强行出头。 只是浩然正气恰是凤火克星,此刻凤火已被压制,如何传递心声,若动用寻常的传音之术,自然会被魔域三老所窥,想那儒圣是个仔细人,不像神农天性质朴,易被欺瞒,一旦儒圣细问自己有何手段,自己是答是不答? 若是回答,则易被三老所窥,若是不答,儒圣怕是极难被说服了。 秦忘舒稍作沉吟,便将分魂一道遁出正气堂,手持量天尺直奔儒圣而去。 儒圣笑道:“忘舒,你这分魂之术虽好,可惜此魂尚未养至大成,如何能够伤我。” 大袖拂去,仍起浩然正气一道,将那分魂隔绝在外。看来这儒圣的手段与那神农竟是殊路同归,任对手千变万化,我仍是不变以应万变。 想来世间大道不过如此,到头来总是万法归一。 但那分魂得了秦忘舒的严旨,哪里管前面有几多风险,仍是矢意向前,就见其压下玉尺,努力分开浩然正气,将身子一寸寸向前逼近。 此时儒圣若想灭了这分魂,倒也不难,但这道分魂是秦忘舒好不容易修成,儒圣岂舍得毁伤,于是心中忖道:“不如且替忘舒收了这分魂,也好让他知难而退。” 那儒圣便显手段,身前清气微微一晃,便现出一个破绽来,分魂将身一闪,便突破重重清气,来到儒圣面前,正要举尺打来,被儒圣微微一笑,将大袖拂将过来。此一拂,实含无上玄机,与那姬氏的袖里乾坤之相比,亦是不遑多让了,这分魂再修百年,怕也难以化解这一拂之功,就此被儒圣收进袖中。 这分魂一入大袖,便依照秦忘舒吩咐,一扯大袖,借袖传音道:“夫子,奉我家主人法旨,特来告知一事。” 儒圣面上仍是从容,却以心神传音道:“你家主人有何事告我?” 分魂道:“还请夫子让了战阵,我家主人实有秘术,可立于不败之道。” 儒圣道:“莫非是诈术不成?你家主人心思灵巧,我却难以信得过。” 分魂急道:“夫子,我家主人来历,想来夫子略知一二,以他混沌古修玄承,创世性灵身份,岂无自保之术?此战虽难胜得了魔域三老,若只是自保,倒也不难。” 儒圣道:“这虚言饰词我是不信的,你家主人究竟有何道术,还请你细细道来。” 分魂道:“夫子容禀,我家主人数世修行,道术深不可测,当年为救白莲,这才殒身转世。来世又骑青牛,过函谷,留下道德经五千言,由此可知我家主人玄承深厚,轮到这一世,得修归藏经,可将天地万法化于此经之中,那魔域三老便有通天手段,量其道术,也不出归藏经去,因此魔域三老虽有万千道术,我家主人也可随手化去,就此立于不败之地。” 儒圣沉吟道:“那归藏经果然有这偌大神通?” 分魂道:“世间万法,归藏此经,此经已近大成,若有幸能与魔域三老一战,定可修成此经,以补九经之缺。从此归藏经传承万代,福佑天地间。” 儒圣听分魂说的郑重,也有三分相信了,只因仙修界传言,世尊于苍穹界设九经百典百万法诀,修成三经九典千谱万诀,方能得道成仙。 但世尊所设九经,是为紫罗心经,无界真经,四斫经,龙诀经,太一经,凤篆经,元极天慧经,至妙禅经,也只是八经罢了。 那世尊有言:“我算那苍穹界中,千万年之后,必是昌盛无极,大能辈出。推陈出新,不可测度,唯留一经,以待后日大德大能。” 莫非世尊所说的第九经,便应在秦忘舒的归藏经上,若果然如此,自己怎能不去成全? 分魂又再拜道:“我家主人在凡界不过修了数十年,怎地就能突破大罗金仙境界,直升小重天?若非他福德无双,玄承深厚,断无这样的成就。可见我家主人此世轮回,不过是效世尊当年故事,来这世间经历万劫,以成就第九经罢了。若我家主人失去此次战机,归藏经不知何时才能真正修成了。” 儒圣不由沉吟起来,那开宗立派之难,儒圣怎会不知,而创立九经,只会比创宗立派难上百倍,不经生死大战,又哪里得来生死明悟。 如今魔域三老这样的对手,可谓十世难逢。借魔域三老而修成归藏经,只怕也就此番一次机会了。 儒圣想到这里,慨然道:“既然如此,我便让了这局。” 分魂大喜道:“多谢夫子成全。” 儒圣道:“只是魔域三老在场,我又刚刚收了你在袖中,便要让,也要让得无痕无迹才好。” 分魂道:“我家主人说了,夫子一生行事堂堂正气,不擅诡道,要让得不令三老生疑,着实不易,我家主人早有一计,还请夫子从善如流。” 便将那计策细细道来,儒圣听罢此计,不由莞尔,道:“罢了,我此生虽不行此地道,今日也只好陪忘舒作耍一回了。” 那儒圣与分魂暗中商议,哪怕是说了千言万语,但在心神动念之中,也就是一瞬间罢了,因此表面上瞧来,仍是儒圣以一道浩然正气,挡住秦忘舒千般法术。 却见此刻秦忘舒又将神弓掂在手中,取那独镝在手,似乎是用这这架神弓打破浩然正气了。 然而白眉修士与中年锦衣修士见了,却只是摇头。 先前秦忘舒连施刀典剑典。之术,也攻不破这浩然正气去,那神弓虽好,其道术不出箭典的范围,而真正论起来,刀剑二典却比箭典强得多了。 由此瞧来,秦忘舒已是技穷,看来凡修之争已然有了眉目,那真正下场与少年斗法者,非儒圣莫属。 虽然少年刚才放言要与秦忘舒一战,但若对手临阵换将,以魔域三老的身份,也只能听之任之,若由三老来选对手,岂不是显得三老底气不足,胸襟不阔? 而少年见儒圣行将得胜,也不免心中盘算起来,若论凡界十圣,的确也只有儒圣堪配他的对手了。先前墨圣黄帝为救诸修逃出魔域,已与三老交过手了。此战虽是得胜,得此刻思来,也是心有余悸。 想那墨圣与儒圣齐名,其手段绝不会弱于墨圣了,自己与儒圣单独斗法,胜算虽有七成之多,但也需小心翼翼,否则千万年清名岂非要毁于一旦。 正将那心思注目于浩然正气之中,寻思破解之法,秦忘舒手中独镝已出,此箭划破清风数重,一下子射进浩然正气之中。 少年见秦忘舒此箭攻进浩然正气之中,心中也是惊讶,同时又略有所悟,心中便道:“看来破这浩然正气,只能攻其一点,不及其余,集万千法力于一点,或可得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04章 临阵传道又何妨 哪知那独镝虽射进浩然正气数尺,其却是立时大大减缓,其后每进一寸,皆是千难万难,到最后竟是停滞不前了,而独镝离儒圣的身子,仍有数丈之遥。 少年心中又忖道:“看来此法终究不灵。” 便在这时,忽见儒圣一声大喝,其左袖猛然鼓涨起来,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传来,那大袖便被震得粉碎,一名金甲神将就从袖中跳将出来,手中持一柄三丈长枪,凌空向儒圣分心刺来。 这金甲神将赫然便是刚才被儒圣收去的分魂,此刻那分魂头戴摭天冠,身披乾坤甲,手中长枪上铭忘闪耀,乃是“定苍穹”三字。 原来玉童一身披挂,竟被这分魂借用了。 便借这三宝之能,那分魂打碎儒圣大袖,持枪直逼儒圣身前。 而就在分魂碎袖遁出之时,浩然正气中的独镝猛然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儒圣分心射去。 刚才明明还是儒圣大占优势,转眼之间,已是风云突破,攻守易势了。 好在儒圣虽是形势极危,却仍是不慌不忙,其身稍稍退后半步,那道浩然正气原地重生,再将独镝与长枪挡在身前,只是左袖支离破碎,却是挽不回来了。 秦忘舒趁势抱拳道:“夫子承让了。” 儒圣连连摇头,却也无力辩驳,他的法袍大袖本是他的一项神通,既被分魂震碎,又退后半步,自然就算是输了,此战又非生死之争,胜负之论却也没必要过于苛刻。 儒圣垂头丧气,道:“不想数百年修为,竟败于忘舒之手。” 神农道:“莫若说我凡界人才辈出,可喜可贺。” 儒圣哈哈大笑道:“神农皇此言,倒也大慰吾怀。” 那少年此刻已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秦忘舒侧目瞧见,心中甚是惊讶,按理以这少年修为,莫说稍等了片刻,便是等上数月半载,也应该心如止水才是。 细细想来,倒也恍然,这少年所修九转神功正值最关键的时刻,好比修士冲玄之时,也必然心魔丛生,难以抑制。 而观这魔域三老近期行事,实有种种不可解之处,光是这执意破界应战,逆天而行,便大大不合三老的身份了。再综合这少年此刻不耐的神情,或可认为,三老一切反常行止,皆和这少年的九转神功修行有关。 秦忘舒心中明白,修士修行不顺时,其心情难免焦燥不安,行动反常,此为心魔,亦是心劫,若是这心魔难消,心劫不渡,轻则走火入魔,重则魂散魂消。 匹夫一怒,不过流血五步,天子一怒,流血漂橹。若是大能修士一怒,那可是天地倾危,苍生受苦了。 既然这少年的心境难以平顺,那么此战的结果,也就是无法预测了,若指望这少年临阵省悟,及时收手,已然是绝不可能。秦忘舒唯有竭力一战,以待转机。至于胜败利钝,实非秦忘舒可以预测。 既见儒圣与秦忘舒胜负已分,少年努力按下心中无名怒火,淡淡地道:“秦忘舒,恭喜你技压二圣,可以上前受死了。” 见这少年狂傲如此,便是铁石人也不免要生万丈无名,好在秦忘舒深知此战非同小可,禅功运转之下,自然不动如山。缓缓揖手道:“晚辈不才,斗胆领教前辈高明。” 少年指着秦忘舒,对身后魔域二老道:“本座清修千万年,难得破界而来,那天地却替我选来这样的对手,天地轻我若此,令人好生恼怒。” 白眉修士道:“这位秦道友虽只是数十年道行,但福德在彼,天地皆佑,着实不可小瞧了。还请大兄勉力为之,及早了结红尘杀孽,早归清修乐土。” 少年叹道:“也只好如此了,我自离开混沌,来魔域清修,实不曾诛杀一人,不想今日却要再染杀劫。反倒是两位兄弟,不染红尘杀劫,福德胜我十倍。” 中年锦衣修士道:“我三人同行同止,今日这场杀劫,虽是由大兄动手,难道我等却能逃得开?唯请大兄务必小心,不可堕了我辈千载威名。” 少年神色稍缓,这才抬手向秦忘舒还了个半礼,算是真正将秦忘舒视为对手了,二圣见他手掌微抬,忍不住就是一阵心惊肉跳,以此修手段,翻手处可覆天地,弹指间苍生蒙劫。试问秦忘舒有何手段,可立于不败之地。 秦忘舒深知这少年自重身份,绝不会抢先动手,于是将量天尺祭到空中,喝道:“前辈小心了。” 那量天尺初时只有三尺之长,其后迅长大,变成十丈巨尺,玉尺凌空处,有青光照耀百丈,千百道符文齐出。此尺压将下去,实有百岳之力,无上神通。 那少年瞧也不瞧,伸指向玉尺遥遥点出,喝道:“莫来!”也不知他施展了怎样神通,那玉尺果然听话,就此停在空中不动,神农与儒圣相视一眼,皆瞧出对方的惊惶之色。 连量天尺这样的重宝,在这少年眼中,也不过是一粒尘埃罢了。 少年一指点停了玉尺,伸手再在面前一划,此指自上而下划来,嗤然有声,指尖到处,那空中生出一线金线来,这金线倒也不算如何整齐,但这金线究竟是何神通,便是儒圣也是茫然。 金线既生,少年手掌一挥,那金线便向秦忘舒缓缓行去,金线过处,出铮然声响,又时有雷电兹然之声,而若是凝神瞧去,或可瞧出金线四周生出无数裂纹来。 儒圣暗叫道:“不好,这金线连界力却能划得破,忘舒如何抵御。” 那金线去得虽缓,但场中诸修人人能瞧得明白,这道金线必是无坚不摧,修士肉身若触此线,必是立时碎裂无疑。 幸好这金线虽具无上神通,却是去势甚缓,想来闪避不难。 那秦忘舒果然轻轻一闪,避开这道金线,不想面前金光一闪,第二道金线已然推了过来。 这条金线仍与刚才一般,瞧来歪歪斜斜,好似出自童子的涂鸦一般,但这画空凝线的绝学,却是在场凡修前所未见,而瞧现在这情景,少年随手划来,便是一道金线,若划出个千百道来,秦忘舒身周金线必然是密密麻麻,试问秦忘舒如何闪避。 儒圣与神农虽不在场中,却也在替秦忘舒急急思忖应对之策,至少也能替秦忘舒弄明白这金线的来历,也免得秦忘舒无从下手。 那神农抢先道:“夫子,这画空凝线的手段,老朽竟是次瞧见,以老朽瞧来,这金线之威,不亚于青毫紫微了,却不知金线从何而来,有何玄机。” 儒圣道:“青毫紫微虽称至强,但也只是在离界称世罢了,我只知那灭界之中,蕴藏亿万道术,我离界万法,也只是其万分之一罢了。” 神农动容道:“这么说来,这金线竟是灭界法术了,当年世尊有言,灭界之术,不可修不可用,难道真有人大胆,竟敢冒天下之大韪担修灭界之术。” 此话说毕,却换来少年的一声冷笑。 按理二圣在场外如此议论,实有偏心取巧之嫌,但魔域三老身份极高,更是自负之极,自然不予理会。二圣明知此举不妥,却仍是厚颜行事,实因秦忘舒在这等绝学面前,实瞧不出半点取胜之机。二圣也是被逼得急了。 这时秦忘舒头顶那位魔童双手急扬,于空中引来一道青毫神光来,向那第二道金线一撞,这金线立时就被青毫神光斩成两截,但仍然不曾在空中消失,只是秦忘舒身边闪耀浮动罢了。 见这金线能被青毫神光斩断,固然是一喜,但金线由一根变成两根,却更令人心中生恼。只因人人皆能瞧得出来,这金线的威能,实不曾完全显现,等到秦忘舒身边金线多达十余根,甚至数十根指,那少年只需一弹指,数十道金线齐齐拥至,该问秦忘舒如何抵御。 此刻情景,就好比那少年煮了一锅开水,秦忘舒便是锅中的游鱼,此刻水冷不沸,尚可悠游,一旦锅开水沸,秦忘舒必死无疑了。 这时白眉修士忽地道:“儒圣,神农,这金线妙术,实为大兄独创,而绝非灭界之术。” 少年将双目一横,喝道:“你等竟敢相助他人?” 白眉修士道:“大兄,观二圣之意,无非是想事先埋下伏笔,等到大兄了结此事,他等便以灭界之术诬我,大兄虽是不惧天下人的口舌,却也不胜其扰。” 少年道:“天下毁誉,其奈我何。” 白眉修士道:“虽是不惧,却忙不必无端遭此猜忌。” 少年听到这里,这才默默无言。 神农道:“前辈,你说这金线并非灭界之术,却是有何凭据?” 这话倒也极难答复,只因那世间法术,皆源自灭界,灭界之术与凡界之术,又有何区别?而若白眉修士答不出,便极难洗脱这嫌疑了。 而在二修争辩之时,场中金线已有七道了,那金线或短或长,或曲或直,只在秦忘舒身边游走浮动,此景不问可知,秦忘舒若不知这金线的化解之术,只需少年稍稍御使金线逼来,秦忘舒绝无幸理。 白眉修士笑道:“神农,你想知这金线来历,倒也不难,我此刻便可传你,你修成之后,自然便知这金线有何玄妙,来自何方了。” 神农不由一愕,道:“你竟可传我此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05章 大同残光谁可御 白眉修士道:“我大兄何等身份,岂能胜之不武,哪怕我当场传授此术,难道你等却能破解不成?这便叫胜在明处,令你等心服口服。” 神农本为当世奇人,苍穹代修士,何曾受过这般轻视,但为秦忘舒计量,也只好忍辱学技,便咬牙道:“也罢,还请前辈指点,这金线究竟是何来历,有何玄机。” 白眉修士也不推辞,慨然道:“离我苍穹亿万里之处,亦有座世界,名叫大同世界,那大同世间存世亿万年,也免不了一朝崩塌。但那大同世界虽是崩塌,其中性灵尽数殒落,但大同世界中无数残片,却散布于环宇之中。” 那大同世界对凡界许多修士来说,可谓是次听闻,便是神农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此番听到白眉修士公然谈论此事,实有惊世骇俗之感,神农不禁失声道:“那大同世界,大同世界。” 白眉修士笑道:“大同世界早就殒落,就连其最后一名修士,也被时兽施展时空妙术,令他心灰意冷,无意求生。神农,你又何必惧怕。” 神农道:“是,是,是,却不知那大同世界,与前辈画空凝线之术,有何关联?” 白眉修士道:“我混沌之中有三大神光,五界苍穹因此而建,那大同世界之中,又岂无奇光妙术?大兄听闻大同世间之事后,便常将一道神念神游亿万里,去寻那大同世界残片。我等当时皆笑他此举好似海里捞针,空耗岁月罢了。但大兄执意为之,却也是无可奈何。” 神农道:“这么说来,前辈竟是寻着了。” 白眉修士道:“正所谓天道酬勤,我大兄耗数百年时光,终有一日,被他寻着大同世界残片一块,那残片虽小,却蕴藏着无限玄机,我大兄借这残片上的零碎讯息,细加推敲,自然受益无穷。更因此修成一术,名叫大同残光。” 听到这话,连儒圣也是动容,儒圣哑着声音道:“这道术竟是来自大同世界,前辈,你等难道不知此举蕴藏着极大风险吗?若是若是。”那儒圣一时情急,平时口才便给,此刻却是张目结舌起来。 白眉修士奇道:“此举有何风险?” 儒圣道:“那残片之中,若是藏着大同世间一道性灵,其后果实难意料,由那位黒衣大修可知,大同世间的道术远胜我苍穹,但有性灵借机诞生,谁可遏制。那大同世界我等只当他不存于世也就罢了,前辈竟偏去惹他。” 白眉修士哈哈大笑道:“大同世界早就殒落无疑,便是黒衣大修这般修为,也只是仅保自身罢了,哪里还能有性灵存活?我苍穹道术已然到了极限,但大同世界的道术,却是远高于我,我辈修士,一生所求何来,大兄此举,也是仙修者的本分罢了。” 儒圣道:“却不知那残片何在,前辈又是怎样处置。” 白眉修士道:“我大兄神游亿万里,方才有缘得遇残片,又怎能拿得回来?那残片自然仍在无尽虚空之中,离我苍穹,实不知多少亿里了。” 儒圣轻轻吐了一口气道:“如此尚好。” 神农所虑与儒圣不同,他急急地道:“那大同残光如何修成,有何法诀?” 白眉修士竟不隐瞒,口诵数道法诀来,但以神农儒圣之才,听到这法诀却是云里雾里,不曾领悟半成。白眉修士早知如此,不由的哈哈大笑道:“这法诀虽是传了你等,你等果然还是无计修成。” 儒圣与神农相视一眼,甚是羞愧,虽然场内场外凡修无数,但若是连儒圣神农都听不大明白,其他修士更是有缘无份了,难怪这位白眉修士愿意临阵传功,便是欺诸修无从修起了。 此时秦忘舒身边已有金线百道了,秦忘舒深知这金线一旦作,自己绝无幸理,本是无计可施。幸有白眉修士临阵传功,本以为或可借此化解此术,哪知白眉修士将法诀道来,却是天外奇音,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虽是如此,秦忘舒却将这数道法诀硬生生记在心中,当然,这法诀只记其音,不解其意,那是绝对无法运用的。 于是秦忘舒试着暗运归藏经,将这数道法诀纳入归藏经之中。 先前秦忘舒若遇那高明道术,一知半解之时,也曾将其法诀纳入归藏经之中,往往因此明悟玄机,修成高明道术。 此番再次动用归藏经,也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将那法诀纳入归藏经中刹那间,秦忘舒脑海之中,立时浮现出几局符文来,这符文大半有由剑文组成,另有枪文斧文混杂其中,而观其符文组成,则是混乱之极,一时间也是无法明悟。 秦忘舒暗道:“这符文颠三倒四,混沌之极,莫非是这白眉修士故意打乱,以此相欺?” 但秦忘舒很快明白,那符文颠三倒四,反倒是证明白眉修士不曾欺人,只因大同符文与苍穹符文必定是大不相同,而归藏经也并不算真正修成,那么转释之后,自然是语不成句了。 但其中关键符文,必定暗藏其中,自己虽无法组符成句,却可抓住一两句关键处,或可寻出破解之道来。 说来也是白眉修士托大,秦忘舒方有了这一丝转机,但只凭一两句关键符文,便想破解一项天外道术,其难度可想而知。更重要的是,那无数碎符乱文之中,哪里才算是关键所在? 秦忘舒自忖若是自己花了数月工夫,或能完全破译出这些乱符碎文,只可惜百道金线已成,少年随手都会出手,自己再无余裕去细思其中变化了。 秦忘舒暗叹道:“若是时兽在此,必能助我,只可惜舍利真童与冰魇之战,不知何时了结,时兽三魂何时归一,至少今时今刻是指望不上了。” 在百般无奈之下,秦忘舒只好赌上一赌了,他于归藏经译出的万千符文之中,随意选了数符,只当这便是天外残光的关键所在了。 而当秦忘舒细瞧这随意选来的符文,却是暗暗心惊,原来他选了符文十字,其中竟有三字有“绝。灭。杀。”之意。又急急抓来十字符文,竟有四字触目惊心,为“断。戮。诛。凶”。 秦忘舒心中猛然一悟,暗叫道:“这哪里是大同道术,分明是毁灭大同世界的道术了。大同世界亦有苍生,残片之中,岂无慈悲祥和。这样的道术,不知悲天悯人,一味滥杀,便学来又有何用!魔域三老只怕便是修了这样的道术,这才一步步走向逆天悖伦。” 便在此时,少年朗声笑道:“费我许多手脚,着实虚耗光阴,秦忘舒,你既来求死,我也只好成全了。” 话音刚落,那数百道金线嗡声大作,汇织成网,便向秦忘舒身子聚来,秦忘舒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只好施展凌虚步法,只盼先逃离此境再说,至于因此落了个不战而逃的骂名,却也是顾不上了。 哪知步法一经施展,其身却仍留在原处,原来脚下横着断线金线,分明是拦住了秦忘舒的去路,秦忘舒若想跨域而逃,那是绝无可能了。 既是逃不得,只好竭力来挡,秦忘舒足下青莲,头顶庆云齐出,更有三道法相左摭右挡,来替秦忘舒挡住金线来袭。 却见那青莲庆云与金线一触,立时消散无踪,如烟而去,而与青莲庆云对应的金线,也只是黯弱下来罢了。 不过百道金线之中,竟然有数道黯弱,分明就是秦忘舒唯一的出路了,秦忘舒心神一动,魔童抢先开路,就向那数道黯弱金线冲去,魔童身子撞到金线时,出嗤然声响,那魔童已然被切成数截了,就此法力全消,只好化一道清气返归秦忘舒本体。 再瞧那数道黯弱金线,仍然横在秦忘舒面前,只是比起刚才来,金线上的光芒更加灰暗了些。 那魔童刚刚消失,仙童亦来冲阵,那仙童却不莽撞,双手齐掐法诀加持自身,虽是如此,仙童与那金线撞来,亦是被切得七零八落,只好化清气而归本体。但此战就算秦忘舒侥幸求生,一时间也很难再遁出魔童仙童御敌了。 三道法相之中,刹那间只剩下禅童一道罢了,好在面前金线已是暗不可见,禅童手抹禅言,正是婆罗心经中所记妙法,将那数道禅言压在金线之上,禅童总算不伤法剩,突围而出。 而秦忘舒亦施不加之羽神通,此身比水还弱,拟风尤轻,也悄无声息越过金线。 只可惜他刚刚实破金线,立足未稳之时,百道金线再次席卷而来。仍将秦忘舒围在核心。 刚才侥幸突破金线,已损了青莲庆云,魔童仙童,此刻又该去哪里再寻青莲庆云,魔仙二童。只剩下禅童一道法相,又能护秦忘舒几时? 秦忘舒暗道:“罢了,我原非魔域三老对手,此番出头,唯求息三老之怒,以救儒圣神农罢了。既是如此,又何必挣扎?” 心中志气一堕,死意便生,恍然间瞧见云天轻就在面前招手,秦忘舒心中一喜,喃喃地道:“天轻等等我,忘舒这便与你相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06章 跨越时域观凶吉 那云天轻身形飘乎,若真还幻,唯有那面上的盈盈笑容,瞧来依然如故,就听云天轻柔声道:“忘舒,我虽盼着与你早日重逢,只是此时今世,却非你我相见之机,你此世历经艰辛,方挣得人王之位,既为人王,如何就能轻易赴死。” 秦忘舒道:“说什么人王人皇,我心中早就倦了,天轻,自从你去后,世间万事,于我而言,已是毫无生趣。” 那云天轻面色一变,转身就走,秦忘舒正想去追他,却被一道身影猛然一撞,秦忘舒正想作,只见斜刺里冲来一头青牛,冲着秦忘舒叫了两声。 秦忘舒道:“青牛,青牛,你当初曾答应我,令我与天轻重逢,到底何时应验?” 那青牛不答,将身子一倾,示意秦忘舒骑上牛背,秦忘舒见青牛行止高深莫测,只好上了牛背,那青牛风驰电掣,刹那间来到一个所在,却是一片汪洋大海,海中有万里6地,空中有两名修士正在斗法厮杀。 秦忘舒抬头瞧去,只见那对阵的修士赫然便是自己与魔域三老那位少年了,却见场中自己被金线包围,左右冲突不得,已然是伤痕累累。 秦忘舒又惊又奇,道:“我明明就在斗场,怎地又置身事外了,青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牛不答,秦忘舒只好专注于场中斗法,见那场中自己双手抹诀施法,要收那金线,奈何这法诀却是不灵,被那金线在臂上一缠,一只手臂就被斩落,其后数道金线缠将上来,那位秦忘舒身子四分五裂,自是不能活了。 秦忘舒暗道:“原来这就是我的下场了,只是我此刻究竟身在何处?那场中的秦忘舒与我,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正想去问青牛,胯下青牛忽地跨上数步,只见面前景色一变,又见刚才斗法的情形。原来是旧景重现了。 秦忘舒苦笑道:“青牛,我刚才斗法不过,已被魔域三老所杀,你又何必再让我瞧上一回?” 话虽如此,还是忍不住凝目观瞧,却现场中秦忘舒手中所施法齑与刚才不同,其身边数道金线,竟被其收了数道去。和刚才相比,场上形势可就缓和多了。 秦忘舒心中一动,暗道:“刚才那场与这一场,竟是大有不同,这其中有何道理。” 这时青牛忽道:“忘舒,你可瞧明白了。” 秦忘舒道:“还是有点不明白。” 青牛道:“此战未来结果如何,端看你如何应对,若能及早明悟大同残光的玄机,自可反败为胜,若是明悟不得,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秦忘舒道:“大同残光玄妙之极,白眉修士所传法诀或是大同世界所用符文,与我苍穹完全不同,那符文实有千万道,我一时之间,哪里能明悟过来?” 青牛道:“便知你短时间内难以明悟,我这才拼着这条性命来助你,但我此举,也是借用你了人王的福德,今日便算你侥幸取胜,人王之位也只好拱手让人了。” 秦忘舒笑道:“人王之位,我怎会放在心上,只盼此战侥幸成功,驱退魔域三老,也还我苍穹清平世界。” 青牛道:“人王之位一失,仙界自然无份,你可知你若能飞升仙界,凭你修成归藏经的功劳,可补九经之失,便是天尊之位,也是手到擒来,若不能晋位人王,到头来你便算是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秦忘舒道:“我重生数世,却有哪次留下名来,青牛,我秦忘舒命该如此,也是天意罢了。何况忘舒行事,只求心安,哪里在意过世人褒贬,千古留芳也罢,遗臭万年也好,于我总是一般。” 青牛道:“你果然不在乎一世功劳,尽付流水?”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青牛,当年诞于混沌之中,只因一心护花,不曾于混沌之中留下丝毫痕迹;其后我过函谷,留道德经五千言,出关之后,也是踪迹难寻。当年也是你陪伴在侧,我的性情你又怎能不知。” 青牛叹道:“忘舒,看来你命中注定,终不能世间留名了。既然如此,我拼着道行有损,也要助你一回。你尚有三场斗法可观,那每一场斗法情形都大不相同,那场中变化,你可得一丝不差,尽数记在心中才是。” 秦忘舒肃容道:“青牛,得你加持,忘舒自当竭力,只是你我之间,究竟有何机缘,为何你待我如此?” 青牛道:“若我主魂能够安然归来,三魂合一之时,我自然将详情相告。” 秦忘舒点了点头,当下凝神运玄,静观场上斗法,只见场中秦忘舒身边金线光芒大盛,威能比刚才强了数倍,而场中秦忘舒手中法诀不变,再次施来。 不想那法诀耗力极多,场中秦忘舒连灭了三道金线之后,额上已是大浑淋漓,显见得是法力不支了。忽见一道金线突兀上前,便将场中秦忘舒拦腰斩为两截了。 秦忘舒牢记场中秦忘舒所用法诀,心中暗忖道:“此诀虽好,耗力却是极多,我虽修无字真言,竟也是难补其缺,这可如何是好?” 那青牛见场中胜负已分,再次迈开四蹄如飞而去,又来到另一处斗场。 可惜这一回情形却更加糟糕,那场中秦忘舒只灭了一道金线,就被数道金线同时缠上,立时被級得粉碎了。 秦忘舒在青牛背上一拍,道:“青牛,这一场是不中用了,去赶下一场。” 青牛道:“以我法力,也只有两场斗法可观了。” 秦忘舒道:“是否每场斗法,结局皆是不同?” 青牛道:“这是当然。” 秦忘舒道:“你只拣那我能胜的斗场去瞧,岂不是省事?” 青牛道:“这每场斗法,皆生于未来,而非现在,以我法力,也只能领着你去瞧一眼罢了,那斗场的结果如何,恕老牛力不从心,难以预判。” 秦忘舒道:“可惜你主魂不在,若是主魂在此,定能预见结果了。” 青牛道:“若我主魂在此,三魂合一,区区魔域三老又算得了什么。” 此话倒也并非夸口,当年黒衣大修视火凤如蝼蚁一般,何等修为,却在时兽的时空妙术面前无力挣扎,最终耗得这位绝世大修心灰意冷,自绝于天无尽虚空之中。 秦忘舒道:“还有几场斗法可瞧?” 青牛道:“共有八万四千场,是为一个劫数。” 秦忘舒耸然动容道:“竟有这许多场,你却只能领着我去瞧两场,若那两场皆是失手,我岂不是死于葬身之地?” 青牛道:“按理本是如此,以你修为,若想胜那魔域三老,其实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但因我借来你人王福德在此,就将那大凶的结果尽数屏去了,剩下的结果或平或小凶,如此而已。” 秦忘舒道:“平又如何,小凶又是怎样?” 青牛道:“平便可以活命,若是小凶,则只能挣扎片刻,苟延残喘。” 秦忘舒道:“原来我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一场平局罢了。” 青牛道:“三老亦是混沌古修,于魔域之中潜修千万年,又岂是等闲修士?先前三老动用禳天之法,便是算我会来助你,要借这禳天之法,耗去你的福德。否则你倒是有可能取胜的。” 秦忘舒道:“原来禳天之术一出,我便绝无战胜的可能了。” 青牛道:“三老亦知天机,便是这万分之一的机会,也绝不会留给你了。” 秦忘舒道:“既然只剩下两场,我可得慎之又慎了,不知这两场斗法如何选择,有何玄机?” 青牛道:“那八万四千场分处四周,杂乱无章,以老牛的修为,也是瞧得眼花缭乱,实不知其中有何玄机,对你而言,也许只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可选了。” 秦忘舒笑道:“若只剩下四个选择,那倒是容易了。我此生最恨之事,就是选择过多,最好的无从选择,反倒是省心。” 青牛道:“选来虽是容易,死的也是极容易。那东南西北四处,你选来。” 秦忘舒道:“自然是南方了。” 青牛道:“为何却是南方。” 秦忘舒道:“我从苍南而来,那苍南便是苍穹之南,且我因凤血而踏仙修之道,那火凤亦是主南,忘舒这一世,自南而生,不选西方又选哪一处?” 而他心中却有一句话,未曾在青牛面前说将出来,想来他与天轻也好,负心莞公主也罢,皆是在南方结缘。此生与南方果然是机缘独生。 青牛道:“好,我便领你去向南去。” 那青牛鼓荡法力,再度前行,只是这一回跨步上前,却比刚才艰难了许多,毕竟是这跨时域而去,比起破界跨域来,其难度何止增了十倍,当今之世,也唯有时兽这道分魂,方能跨越时域了。 刹那间又来到一处斗场之中,秦忘舒听得空中雷鸣般响动,知道双方斗法正急,忙忙抬起头来,却见场中的秦忘舒身子破碎,已然是落败了。 秦忘舒忙叫道:“再去下一处。” 青牛此刻已是气喘吁吁,看来其法力果然消耗殆尽,只能再领着秦忘舒瞧上最后一场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07章 佛光曾照金线泯 若论秦忘舒此刻心情,好比是溺水之人得了根枯枝,虽知毫无用处,却也只有紧紧抓住。只因除此之外,再无他路可走。 大同残光乃是天外奇技,甚连连那大同世界,也极可能是被这大同残光所灭,这样的奇术哪里能够轻易化解。 唯借青牛跨域之能,于绝无可能之处,方能寻得一线生机。只有场中与少年斗法的秦忘舒不断试错,这才能给场外的秦忘舒一点启,但这机会也是渺茫之极。 片刻后风云变幻,又来到这块熟悉不过的斗场之中,秦忘舒生怕来得迟了,急急抬头去瞧,只见场中的秦忘舒双掌不施法诀,唯负手而立罢了。 但那秦忘舒全身上下,却是奇光笼罩,此光似雪带金,却是祥和之极,而那祥光中的秦忘舒神情从容,甚连还泛出一丝笑容来。 也不知那秦忘舒身周的祥光有何威能,只知那金线触到此光,立时如雪化冰消一般,刹那间,百道大同残光被这祥光化去大半了,而祥光中的秦忘舒不但毫无油尽灯枯之感,反倒愈见精神。 青牛见到那祥光之中的秦忘舒,不由得双膝微曲,是以为礼,口中道:“佛光普照,佛法无边。经此一战,秦大修当可凡入圣矣。” 秦忘舒道:“青牛,那祥光难道竟是佛光?” 青牛道:“这祥光之中,蕴藏无上慈悲,正是那大同残光的克星了,看来秦大修终于明悟天地之道,修出一道佛光来,着实可喜可贺。” 秦忘舒道:“慢来,慢来,我虽也修过禅修之道,但哪里就能修出佛光来?这佛光来的无影无踪,让人好生狐疑。” 青牛道:“这是道友自家明悟的道术,若连你都不知其根由,老牛自然也是一无所知。” 秦忘舒甚是苦恼,虽知这佛光可御大同残光,但自家那点玄承,难道心中无数?算起来自已玄承之中,仙修之术占了五成,魔修占了两成,禅修妙法最多只占了三成罢了。 而观场中秦忘舒所施展的佛光,其威能果然凡入圣,或可与三位佛祖等量齐观。按理以自家修为玄承,那是无论如何也修不出这样的神通的。 但场中秦忘舒既然已是佛光罩体,可见必有门径可以修成,只是自己一时间无想明悟罢了。 那少年见百道金线被佛光毁去大半,不由得面色通红,又羞又恼,将那残余金线汇成两道,空中现出金轮一对,那金轮之上,有六十四道朱红大印,金轮之外,有三十二道刀锋。 两只金轮在空中一撞,好似万雷齐吗,震得儒圣墨圣也是后退连连。但那七海神君却是一动不动,一双龙目,仍然紧紧盯着场中的秦忘舒。 场中的秦忘舒有佛光罩体,倒也不惧,却听七海神君道:“忘舒,此轮赤印雪芽,无非是我苍穹道术,亦是源自我真龙万法罢了。此龙瞧来威势赫赫,只需忘舒心中不乱,自然御轮于外。” 场中秦忘舒微微一笑道:“负心不必替我担心,他有万法,我独执已道罢了,这才是真正的非我无道。” 果然那金轮自左右飞来,场中的秦忘舒不惊不惧,只将两只大袖一拂,体罩佛光自然引动,向前抵住金轮,那金轮上的雪芽虽然犀利之极,却也难穿透这无形无质的佛光。 至于金轮上的六十四道赤红大印,虽有六十种法诀齐施,但在泊泊然绵绵然的佛光面前,亦是无计可施。 那佛光虽不能伤人,但护住秦忘舒却是绰绰有余,秦忘舒也就此立于不败之地了。 而场外的秦忘舒关心的不是这佛光与金轮之争,而是细细品味许负心与自家的说话。由二人言谈中可知,此前二人必有交流,且令秦忘舒彻然顿悟,这才有佛光诞出。 看来场中的秦忘舒能修出这道佛光来,许负心才是真正的关键了,却不知刚才许负心说了什么话,才令自己顿悟。 这时青牛道:“秦大修,老牛法力已竭,势不能持,趁我尚有余力,只好将你送回原时原地了,那佛光的来历,你可曾想明白了。” 秦忘舒向场中又瞧了瞧,忽地笑道:“倒也算是有三四成把握了。” 青牛道:“以你福德,便是有一成也是足够了。” 那青牛负着秦忘舒转身就走,只行了七八步,便又是另一座世界了。这时青牛将肩背一耸,秦忘舒就此滚落云端,猛一睁开双目,哪里有什么青牛,面前百道金线围绕,原来已置身于斗场之中。 秦忘舒牢记刚才最后一场斗法情景,知道若破这大同残光,非得修出佛光不可,但刚才百般思忖,也不知从何修起。而当前百道金线,却必须想办法解决不可。 此刻虽修不出佛光来,却知这金线唯一的克星便是佛禅之术了,秦忘舒自然而然,就以婆罗心经中的法术来御大同残光。 那婆罗心经虽分三卷,洋洋大观,但经中之术,却不出其总纲去,而经中诸术,不过是用种种办法阐述心经总纲罢了,也就是“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八字。 这八字说的明白,便是这天地万物,说来也是虚妄,你心中当他不存在,则万物必然不存。 世人无识,只知这说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却不知其中蕴藏着极深奥的道理,而心经便有一项道术,最适合用来阐述经文总纲。 此术名叫无妄,但修成此术,可依境界不同,有种种妙用,若依这经文中的说法,无妄之术修到巅峰之境时,这肉身便为虚妄了,到那时任你有千法万术,也是无计伤我。 但若修到这般境界,却需要以极高深的佛法来配,因此秦忘舒虽修此术,也只是小成罢了。 当下暗运无妄之术,再借助足下小禹步法,左闪右避,只盼能避开金线。 那金线聚来瞧来杂乱,其实却是井然有序,小禹步法固然高明,也只能避开七八成罢了,仍有二三十道金线,那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 既然避不开,秦忘舒索性主动上前,他心中打定的是主意,便是要利用这无妄之术,来减轻金线对自己的伤害罢了。 自己是无妄之术初成,自然难避伤害,但将这伤害减到最低,正是无妄之术的根本。 在诸修瞧来,只见那金线纷纷扰扰,只管在秦忘舒身上穿来绕去,刹那间,秦忘舒已是鲜血淋漓,似乎随时都毙于当场了。 但儒圣神农却瞧得明白,那秦忘舒虽被金线透体,却因秦忘舒主动向前,金线触及之处,皆非秦忘舒的要害。儒圣更瞧出那金线虽是透体而过,其实不曾真正撕裂秦忘舒的身子,也不知那秦忘舒的身子有何玄机,瞧来似真似幻,绝非实体。 神农也瞧出端倪来,不由道:“这是法宝性灵方能修成的虚实之术,忘舒既为肉身,怎地也能修成?” 儒圣道:“此术似乎是婆罗心经中的妙术,正所谓佛法无边,实非你我所能叵测。” 神农道:“我瞧那大同残光暴虐之极,也唯有这世间佛法可御此道了。” 儒圣深以为然,道:“苍穹诸般道术,想来皆不出大同世界,唯有这佛法禅功,却是我苍穹独有之学。或可借佛法神通,化解这无边杀孽了。” 忽听七海神君朗声道:“与其见法破法,不如独执已道。我有金婆罗花三朵,愿为君而盛开。” 那七海神君说罢,袖中飞出三朵金光,诸修凝目瞧去,果然是三朵金花,金灿灿耀人双目,香气馥郁,中人欲醉。正是佛门第一名花金婆罗花。 然而不等此花落地,白眉修士与中年锦衣修士齐齐上前,于空中截取了三朵金花,白眉修士喝道:“说好单打独斗,七海神君莫要逾矩,若是不然,说不得我二人也只好动手了。” 七海神君道:“我在此种花莳草罢了,又不曾施法祭宝,两位前辈何必小气。” 白眉修士连连摇头道:“七海神君造化神通,谁人不知,那造化之术难道却不是仙修之术,神君不必强辩了。” 七海神君微微一笑,也不去与那白眉修士理论,任由那魔域二老收去三朵金花,然而那三朵金花虽被收了去,空中奇香不散,这香气虽人嗅不着,唯有秦忘舒方能感受。 秦忘舒心中一动,暗道:“这是负心之计,虽不能真正植下金婆罗花来,但香气已出,定然让我受益无穷。” 只觉得那鼻端香气越浓重起来,但就连场中的少年也是无知无觉,可见此香是被许负心所暗中御使,场中唯有自己独承此香罢了。 但秦忘舒虽承此香,却也不曾觉察出有何好处,甚至那鼻端的香气因越浓重,而变得气味古怪起来,似乎还有一丝血腥之气,嗅来直欲信呕。 秦忘舒心思电闪,偷目向许负心瞧去,那许负心自少年与秦忘前约定独斗之后,便转化人形,此刻双袖低垂肃手而立,神情无悲无喜。 但秦忘舒双目一转,却现许负心衣袖之中,多出一点血痕来。那血痕固然极淡,却也逃不过秦忘舒的一双利目。 而白眉修士似乎也同时现许负心衣袖上的血痕,此老神情一变,似乎想道出真相,最后却叹息一声,无奈摇头罢了。 秦忘舒心中雪亮,这是许负心以自身龙血浇灌金婆罗花,那佛花则了绿龙之血,自然奇香散溢,又被许负心暗御此香,独绕自己一人。 以龙血造化佛花,究竟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08章 明彻万法唯执我 秦忘舒对此刻情景,并非完全没有预知。在青牛领着他跨时域观战时,最后一场的确与其他场略有不同。 那就是场中的秦忘舒双目奇亮,竟令人无法逼视,好似漫天星斗尽数聚于双目之中。 为何最后一场的秦忘舒有如此明亮的双目,当时场外的秦忘舒百思不得其解,而在金婆罗花的奇伴着血龙扑面而来,秦忘舒顿时觉悟。 那香气因为浓郁之极,而变得十分古怪,但秦忘舒既知此香是许负心付出极大代价方才施展,自然不闪不避,深深一吸,那奇香入体之时,秦忘舒立时觉得耳目清明,身心如洗。忽觉脑中传来格格作响之声,如同打开了一道久闭的门户一般。 也就在这刹那之间,秦忘舒六识暴涨,其灵慧思维立时跨入一个新天地了。 原来许负心做出如此重大的牺牲,便是要让秦忘舒提升灵慧,以便参透大同残光的玄机。 金婆罗本是佛门第一奇花,启智开慧,令人受益无穷,而绿龙深具造化之能,就此激金婆罗花的无限启慧之能,秦忘舒沐此香风,自然立开佛目,知过去晓未来,世间万事,无所不通。 但秦忘舒的灵慧增益绝对无法久持,或数息或一息,甚至最多只能持续半息时间,秦忘舒必须利用这极有限的时间,参透大同残光,创出应对之策来。 但秦忘舒却面临一个极大的难题,他在开启灵慧的刹那间,其实就拥有了无数选择,这便是说,寻出一个办法抵御大同残光不难,难得是如何在无数种办法之中,当机立断,立时选中一种来。 世人面对难局若是毫无选择倒也罢了,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若只有一个选择,自然也是不难,难的便是选择多多,反倒让人无所适从。 好在秦忘舒早有成算于胸,大同残光为天外奇术,自然是变化无穷,此刻秦忘舒虽通万法,但真正靠得住的,却是本我之学。 正所谓他有万法,我独执已道,那修士立于天地之间,自然觉得自身渺小之极,但若是就此小看了那个“我”,认为我在天地之间,不过微不足道,那便是大错而特错了。 只因本我虽小,虽是承载天道万法的唯一载体,若失去这个我字,何来世界,何来万法,若非我,则无道,这才是仙修之术的至高境界。 而在秦忘舒潜心创法之时,许负心的传音也及时传来,说的是:“世间万法不若已出。”自然与秦忘舒不谋而合。 秦忘舒既是胸有成竹,自然以归藏经中所修诸法为基,于刹那之间,修成一法,只见他负手立于空中,却有万道光芒自本体散出来,依稀就是刚才佛光普照之景了。 却见那佛光由弱而强,由微而盛,初时光照百丈之距,又于须臾间扩扬万里,到最后整座七海,皆被这佛光笼罩其中。 少年见秦忘舒修出佛光来,心中大骇之极,口中惊呼道:“岂有此理。” 其后情景,便与最后一场一模一样,那金线遇到佛光,立时如冰雪遇到骄阳一般,立时消散干净,天地无痕。 也就是数息间,百道金线就被消去大半了,那少年厉声大喝,化金线为一对金轮,再向秦忘舒袭来。 秦忘舒见金轮袭来,不由心中暗笑。许负心道:“忘舒,此轮赤印雪芽,无非是我苍穹道术,亦是源自我真龙万法罢了。此宝瞧来威势赫赫,只需忘舒心中不乱,自然御轮于外。”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负心不必替我担心,他有万法,我独执已道罢了,这才是真正的非我无道。” 许负心微微点头,却现指尖伤口一直难愈,犹在渗出血滴来,她不由眉头一皱,暗忖道:“却是何人在捣鬼!” 她不惜破指滴血,以助秦忘舒开启灵慧,原是付出了极重大的牺牲,修士失去一滴精血,便损去许多法力,真龙更是如此了。 但为求保往秦忘舒性命,莫说千百载修为,便是牺牲性命又能如何。且许负心既是造化之龙,原有无数手段,可在事后稍加弥补。但此刻龙血不止,却大大出乎许负心的意料了。 她原本以为是魔域三老暗施手段,但将龙目瞧去,三老皆是全神贯注于斗场之中,皆不曾分心来应付自己,且私心想来,三老虽有逆天之举,但也不至于心胸狭窄,只因许负心出手暗助秦忘舒,便来私相投报。 许负心凝神想来,忽觉心中一动,已知其因,原来在九龙海中,正有一道龙识凌空俯视这场激战,那龙识扫到许负心身上,便产生微妙变化,许负心四周法则生变,自然龙血难止了。 许负心暗暗点头,自她不曾龙族法旨,执意留在七海之中,帮助苍穹众生抵御浩劫,便与九龙海的龙族渐行渐远了,其后她又得了青龙法旨,要立志成为龙族领,那么自然就与九龙海中的几位龙族大能势不两立。 九龙海中,虽有绿龙赤龙等少数几位真龙会相助自己,但比起对方的势来来,与许负心同道者,着实势力不足。 自己先前一直安然无恙,风波不兴,可视为九龙海中双方暗斗不止,尚未产生结果来,此刻自己忽遭暗算,也等于明示许负心,绿龙赤龙,或已被对方完全压制,其后龙族几位大能的强力手段,将会源源而来。 许负心玉掌一翻,掌中多了一株灵草,正是秦忘舒于灭界之中,得来的不死草,此草本是世间独种,但经许负心精心培育,已生出千万朵来。今日龙血不止,其实便等于是殒身之劫了。正好以此身来试此草灵验。 那许负心服用此草却与众不同,此草也不必制丹,也不必煎制,只需以龙息一道,逼出此草灵力来,自然灵验异常。 只见那灵草在许负心掌中迅枯萎,但指间流血却是慢慢止住了。瞧来只是止住伤口流血罢了,但其实许负心却是由死至生走了一遭。 许负心轻轻舒了口气,若非当初秦忘舒寻来此草,今日这场生死大劫,只怕难过了。 而此刻场中,却是变化不多,那秦忘舒执定本体,唯有佛光遁将出来,任那金轮千变万化,我自岿然不动。 那少年愈加恼怒,但这对金轮,乃是大同残光所化,实为他最强的道术了,若是这法子都无法穿透佛光,其他手段又有何用。 最令少年生恼的是,就算他故意卖弄破绽,引秦忘舒来攻,那秦忘舒也当没瞧见一般,只知执定佛光,以不变而应万变。 此刻不光少年心境生恼,便是白眉修士与中年锦衣修士,也觉得面上无光。以三老身份,此战是绝不能失手的,一旦失手,千万年清誉何存。 那中年锦衣修士眉头一皱,道:“早知如此,先前就不该授其大同残光之法。”这是对白眉修士心生怨意了。 白眉修士亦皱眉道:“大同残光千变万化,最能惑人,我不过是想令对手误入岐途罢了,此计亦是大兄赞同的,老友何必此刻来责我。” 中年锦衣修士也是心中焦燥,口不择言,话一出口,便生悔意了,忙道:“老友莫怪,我也只是随口一言。” 白眉修士冷哼一声,道:“当初若是听二老之劝,又怎会有这今日之耻,我原本无意破界应战,却不知是那一位怂恿大兄。要立不世奇功。” 中年锦衣修士面生愠意,道:“这么说来,竟是我的不是了。” 神农见二老彼此埋怨,已生嫌隙,心中自是大喜。由此瞧来,对场中局势,魔域三老已然是无力回天了。 趁对手心烦意乱之时,正好落井下石,于是神农哈哈笑道:“夫子,我原以为大同残光天下无敌,原来也不过如此,话说回来,若非事先得聆大同残光之奥,想来忘舒一时间也难悟出应对之策了。” 其实白眉修士当场传授大同残光之法,不过是欺敌的手段,意在利用大同残光极其玄奥的法诀,将秦忘舒引入岐途,这一点,白眉修士已说得明白。 神农故作不知,以此作,不过是趁机乱对手心境罢了。 儒圣虽是忠厚不过的,但如今双方立场已分,势不两立,岂有不助神农之理,便微微一笑道:“此言极是了。” 他不曾变本加厉,已是足显忠厚了。 神农这话,好比是替中年修士摇旗呐喊一般,那中年修士面色攻是难看,只是刚才二人针锋相对,大有破脸之危,中年修士思忖再三,也只好强忍胸口不恶气,不肯再出声了。 虽是如此,二人已然背对而立,千万年交情,却因此事暗生裂纹。 那少年施尽手段,也难打破秦忘舒的佛光,心中焦燥之余,也暗生悔意,忖道:“我苦修千万年,又修成大同残光,原以为天下无敌,哪知却敌不过这道佛光,难道当真是佛法无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09章 势穷技竭亦复来 秦忘舒于佛光中向少年瞧去,只见少年神色不欢,似有悔意,便道:“前辈,恕晚辈直言,我等修行道术,不过是为守护苍生,而观前辈所修大同残杀,实有至杀之意,此与天地好生之德岂非是背道而驰。” 白眉修士怒道:“你是何人,也敢教训我等。” 不想那少年却摆了摆手,道:“罢了,既是技不如人,何必争胜好强。我修这大同残光,实因大同世界虽是崩塌,却听闻大同世间有诸多残功剩法流传于世,更有一些来自大同世界的灵虫遍藏世间。唯修大同残光,方能以防不测,如今瞧来,便修这大同残光,也是以杀止杀罢了,实不如这佛法无边。” 白眉修士道:“那佛法自禅道而化,屈指数来,也不过千余年罢了,难道要胜过我仙修万法?大同妙术” 少年叹道:“修行有早晚,悟道无先后,佛法创来虽迟,却禀天地好生之德,说不定就是天地大道了。我此来凡界,能见识到无边佛法,也算不枉了。” 白眉修士听到这话,知道少年竟要认输,不由轻轻吐了一口气,此来凡界,皆是这少年一意孤行,魔域五老之中,只因这少年境界修为最高,却也也得由他,此刻少年心灰意冷,虽是心中难过,也是一喜。 中年锦衣修士道:“大兄本意是要为世尊守护苍穹众生,既然苍穹之中大修云集,英才辈出,我等何不趁机逍遥,而不管这凡界俗事,岂不是好。” 少年点头笑道:“好是好,就怕你日后也是不甘心。” 中年锦衣修士道:“大兄,我怎地就会不甘心了。” 少年道:“你若真不想管这凡界俗事,可敢立下誓来。” 中年锦衣修士道:“大兄让我立誓,我便立誓。他日我若动了凡心,插手凡界之事,必然身遭万劫之苦。” 白眉修士忙道:“这誓也立得重了,勿言,勿言。” 又转向少年道:“大兄,又何必逼他立誓,其中有何深意?” 少年叹道:“经此一劫,我也算是想明白了,我辈修为越高,那心思就越是活泛,难免就要静极思动,惹事生非,我修这九转神功即将大成,又修成大同残光,便忍不住要跃跃欲试,要与天下豪强争雄,你等他日修为到了,也免不了要走上这一遭,不如事先立下誓言,也免得日后平地生波。” 白眉修士与中年锦衣修士相视一眼,齐齐点头道:“大兄高瞻远瞩,非我等能及。” 少年转向秦忘舒道:“凡界有秦道友这样的人物,何愁浩劫不平,便有意外之劫,想来也足以应对。墨圣与黄帝在我处修行,不过十年之后,自然回返,倒也不必替他二人担心。” 神农道:“原来墨圣与黄帝竟是不曾被前辈所诛。” 少年笑道:“你当我是何人,竟不知天高地厚,擅杀凡界二圣?实因那大同世界妙法无穷,我稍向二圣透露一二,二圣便沉浸其中,不肯回头了,我也盼能以二圣灵慧才智,早日明悟大同妙术,也防他日不测之变。” 神农道:“这么说来,二圣随时可以回返凡界了。” 少年道:“难道我会将二圣囚禁不成?他二人若是想回返凡界,也是由他,自是来去自由。” 神农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既是如此,敢问前辈于魔域何处隐居潜修,晚辈他日若是得空,便去瞧一瞧二圣也好。” 少年道:“你若来魔域,我岂能不知,到时自然有人前来替你引路,但我等潜修之处,实不便告知。” 神农听到这说法,知道少年果有遁世之心,此后只怕真的不会理会凡界之事了,心中自是欢喜。 这少年气势汹汹而来,大有颠覆天下,与世尊之雄之心,若非秦忘舒与许负心联手奋战,打消这少年的万丈雄心,想来这少年也是绝难彻悟了。 观今日之战,秦忘舒虽修万道佛光,但远远谈不上与少年争雄,只不过依仗着佛法神通,立于不败之地罢了。而少年最终收手,也不见得就是技穷,那大能修士的心思,又岂是能容易揣摩的。 他向少年一揖,道:“得到他日海晏河清之时,晚辈自当前去拜见。” 那少年微微点头,转身就走,白眉修士与中年锦衣修士紧紧相随,三老在空中一转,那身影便消失无踪,也不知用了怎样的法术,就已然回到魔域之中。 想起刚才三老凌驾凡界之时,他何等的声威,此刻悄然回头,却无半点声息。 秦忘舒见三老身影消失,这才慢慢收敛佛光,却见他身子一晃,就从空中跌落下去。神农与儒圣同时出手,各出一杖一袖,将秦忘舒稳稳托住了。只见秦忘舒已是面色苍白,全身冷汗如雨。 神农叹道:“忘舒,这一战着实辛苦了。” 秦忘舒却已说不出话来,唯向许负心处一指,儒圣知他心意,道:“七海神君先前龙血难止,着实令人担犹,不过此刻那龙血似乎已是止住了,我瞧她正在养真运玄,想来应是无恙。” 秦忘舒仍不放心,强睁双目向许负心瞧去,那许负心虽立在空中,四周却有龙息围绕,自是祭出龙域来,在那域中调息了。又见许负心神色安详,方才定下心来。 神农一探秦忘舒脉息,连连摇头道:“好凶险,你体内法力几乎涓滴不剩了,再撑上片刻,这身子也熬得化了。” 儒圣满面怜惜之色,道:“那佛光普照万里,便是魔域三老也是无计可施,这样强大无匹的佛法,又怎能不耗尽法力。我瞧这伤势,怕是有些妨碍。” 神农道:“无妨,无妨,但有七海神君在此,便是死人也救得活了。” 便在这时,就见龙域之中的许负心面泛桃花,身子亦是摇摇晃晃,神农变色道:“莫非是走火入魔了。” 但许负心已祭出龙域来,神农便想去看顾,也难以破域而入,且许负心明知四周大能如云,却还是以龙域加持,其中必有深意,神农想了片刻,猛然抬头向空中瞧去。 儒圣此时也在瞧着空中,神情肃然,二圣久久无语。 过了片刻,神农道:“夫子,若是那龙族内斗,我等怕是鞭长莫及。” 儒圣道:“若非七海神君与忘舒竭尽全力,魔域三老怎肯回头,神农,你我便是拼了这性命,也要护得二人周全。” 神农道:“此话何消说得,就怕你我二人不知从何处着手。” 就在这时,只见龙域之中狂风大作,乌云翻滚,那许负心大叫一声,其身化为龙躯,就在龙域之中翻腾起来。 二圣心知不妙,奈何龙域难破,又怎能插手,何况便是二圣有打破龙域之法,却因不知许负心心思,又岂能擅作主张。 二圣唯有静以观变,但心境难免生波,只觉得全身冷汗直冒,寒倒竖起来。 幸好身边的秦忘舒已然入定,倒也呼吸安稳。 再向龙域中瞧去,那域中光线愈加昏暗,到最后连龙影也是瞧不见了,又过了片刻,龙域之中霍地一空,便这龙域带着域中的许负心,皆是不见了。 神农变色道:“不好,那七海神君必是被九龙海中的龙族大能摄了去,这可如何是好?” 儒圣道:“若应此变,非得镇龙使不可。” 神农道:“那镇龙使亦在九龙海之中,难道竟觉察不出此事变故?” 儒圣道:“镇龙使之职,是要防备龙族生事,侵扰仙凡诸界,若是龙族内斗,镇龙使如何管得,但此事既涉七海神君,便是不便管也要管了。” 神农道:“话虽如此,也需见了镇龙使,向其晓明利害,那镇龙使方才得便出手的。”说到这里,便向儒圣瞧了瞧。 儒圣道:“不消说得,我也只好去那九龙海走上一遭了,忘舒便托付给你了。” 神农道:“忘舒在我这里,夫子难道还不放心?” 儒圣与神农相交多年,此时何必多言,二人三言两语,已定下自各行止,那儒圣正要遁空而行,忽见空中忽喇喇现出裂缝一道,两道身子同时跨界而来。 儒圣凝目瞧去,只见那二人正是索瓦耶与柯修罗两位魁神。两位魁神各自手执大旗一面,就此分开界力。 看来索柯二魔知道魔域三老已去,也只好亲自出马了,那界力被两面大旗撕扯,足足裂开百丈之宽,且仍以极快的度,不断地扩大。 神农喝道:“岂有此理,连魔域三老也是黯然身退,这二人不知死活,竟然还要一意孤行。” 儒圣急忙按住神农肩头,道:“神农,御魔之事,自有禹皇伏皇料理,那索柯二魔已是势穷,还怕他有何手段?你只管顾好忘舒,也就是了。” 神农听了这话,只好点头,手执法杖在秦忘舒身侧划了一个圆圈,那秦忘舒身影便在圆圈之中消失,这是神农妙术,自是将秦忘舒收在自我之域中了。 儒圣朗声道:“禹皇,伏皇,凡界之事,全盼你二人主持。” 禹皇与伏皇齐声道:“夫子既有要事,只管前去。” 这时无数魔修自界力裂缝中潮水般涌来,竟有那不知死活者,向儒圣祭宝杀来,儒圣也不理会,任那魔宝击来,但魔宝虽多,又怎能近身,只见其身子一动,便是九天之外了,再一动,已然不见踪影,自然是循路以登仙界,要去求见镇龙神,以救七海神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10章 油尽灯枯蕴奇变 那神农亦不理会场中局势,只管携了秦忘舒前往汪洋深处。魔修奋勇赶来,无数魔宝在神农背后闪动。 神农的遁仍是不紧不慢,那许多魔宝明明击中,却偏偏总是差了分毫。一时间魔修涌动,皆跟随神农而来。 神农飘飘荡荡向前遁去,前方禹皇伏皇含笑揖手,道:“神农皇且去歇息,此处有我等便可。” 神农笑道:“我既已将魔修带来,河图妙阵何在。” 那伏皇让过神农,轻轻一拍手,只见大海中波涛翻滚,立起无数水柱来,每根水柱上皆立着一名修士,那水柱急上升,何止千丈万丈,忽听得哗哗声不绝于耳,那汪洋大海竟被分成两半,一半在地,一半在天,无数魔修便被困在两道大海之间。 这时禹皇手持黄旗一面,口中念念有词,就见两座大海之中水浪而出,何止万道,但被那水浪击中者,或翻身坠浪,或是粉身碎骨。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更有许多凡修之士御浪在阵中冲突,那魔修若与其斗法,往往斗不上三招两式,便被打进汪洋之中。 神农奇道:“伏皇,诸修御浪向前,大占优势,这是什么道理。” 伏皇笑道:“此阵之要,利于水而不利金木火土,但凡御水浪而行者,必增十分修为,若动用金木火土四行者,则是法诀难施,魔宝不灵了,如此一来,魔修岂是对手。” 神农道:“想那魔修之中,也不乏御水者,却该如之奈何?” 伏皇道:“河图妙阵之中,那水势只为我所为,魔修岂能御他,如今我座河图妙阵,可挡百万魔修,那魔修入得阵来,便是个死。只盼经此一战,大挫魔修锐气,或可令魔修一蹶不振,还我凡界百年清平。” 神农点头道:“只盼如此才好。” 忽见一名青衣童子从神农大袖之中跳将出来,嚷道:“主人,大事不好。” 伏皇认得这是这神农的侍童,名叫百草童子,忙道:“百草,哪里不好了?” 百草童子道:“先前那忘舒倒也安稳,不想此刻却是气息散乱,心神不宁,一会儿面目狰狞,一面儿怒气冲天,这可如何是好?” 神农慌忙向袖中一瞧,已知端倪,忙道:“果然是不好了。” 伏皇道:“神农皇,你本是天地草木之主,灵丹尽有,难道也治不好他?” 神农道:“伏皇,忘舒此次受伤,非同一般,那魔域三老何等修为,忘舒与他斗法,可不是要落个油尽灯枯的下场,你等也该明白,修士法力用到七成,那就是十分危险了,若用至九成,便是生死难关。我瞧忘舒此刻,已然是丹药无救了。” 伏皇失色道:“难道忘舒此战,竟用至九成法力?” 神农神色凝重,缓缓道:“以我瞧来,怕是不止,那道佛光要抵御大同残火,该是何等艰难,忘舒本身境界又不如他,我瞧忘舒此刻体内,也就剩下半成法力了。” 禹皇变色道:“若只存半成法力,如何压制心魔?忘舒进境之快,本已是前往未有,想来其根基并不稳固,如今又失了法力,可是糟糕之极。” 神农道:“原来以为有七海神君在此,以其造化之功,起死回生倒也不难,哪知龙族又起争端,那七海神君亦是去向不明,如今忘舒之症,天下竟无人可救了。” 禹皇道:“说不得,只好劳神农去一趟混沌碎域,他人便无手段,老雕何等修为,定能救他。” 神农摇头道:“此去混沌碎域,路途遥远,就怕忘舒耽搁不起。” 禹皇沉吟道:“我虽无造化手段,起死回生之术,但我当年治水时,倒也得了无数奇珍。”说到这里,大喝道:“丹胡生何在!” 话音未落,就见空中奇光一闪,一名矮小老者分开界力而来,向禹皇恭身一礼,道:“老仆在此,禹皇有何吩咐。” 伏皇虽与禹皇相交多年,却不曾见过这位老者,凝目瞧见,见这老者似深是草木之精修成的性灵,心中暗暗称奇。 禹皇道:“此处有位修士油尽灯格,你前去探他,看看有何法子相救。” 那矮小老者应了一声,神农忙将大袖抖开,放老者入内。 神农喜道:“原来是位草木性灵,若有他在此,忘舒或许有救。嘿嘿,我虽为天地草木之主,却也无缘得此草木性灵。” 禹皇道:“你既是天地草木之主,那草木性灵怎敢近你?实不相瞒,这丹胡生当年也是为你避你,这才投了我,名义上虽是我的灵侍,平日也不敢十分用他,只因他当年拜我时,曾有言在先,只替我做三件事,如今他已替我做了两件事,这次若是得手,我与他主侍之缘便是尽了。” 神农道:“难怪往日不曾听你提起,此老今日若能救了忘舒,也算立了不世奇功,放他远去,也是应该。” 禹皇道:“只盼他果然能救忘舒才好。” 便在这时,那矮小老者窜出神农大袖,来到禹皇面前道:“禹皇,这修士怎地就变成这般情形,便是老仆也是束手了。” 禹皇动容道:“连你也救不得?” 那老者叹道:“此修心魔百出,就好比体内处处失火,偏其法力又是衰微,如何救得?那世间灵丹再好,究其原理,也不过是调动阴阳水火,其实还是要靠本体潜力活命,除非是真龙造化之术,或可起死回生。” 禹皇道:“若是绿龙在此,何必唤你,罢了,你且去吧。” 那老者逡巡着不肯离开,其神情变幻万千,也不知打得的怎样的主意,忽见那老者抬起左手来,再用右掌一切,便将一只左手齐齐整整地切下了。 禹皇大惊道:“丹胡生,何苦如此?” 那老者惨笑道:“老仆当年性高气傲,不肯服人,便拜禹皇为主,也是不甘不愿,但这千余年来,老仆见禹皇操心费力,理事千万,却半点私心,世间圣贤也不过如此。老仆虽是草木,岂能无情。禹皇可将此臂炼成一丹,让那修士服下,就算难以起生回生,也能保他三日性命。” 神农道:“若能有三日性命,我便走遍天下,好歹也能救回忘舒性命了。” 那禹皇虽是唏嚅不已,此刻却来不及感叹,急忙亲自动用体内真玄之火来炼此丹,神农亦在旁加持,只见那老者的断手在丹火中翻滚片刻,便凝聚为丹。 神农转向丹胡生道:“敢问道友,此丹何名?” 丹胡生道:“老仆此身,聚天地之灵,修不垢之身,此为无垢丹,若那修士服了,可保元魂不被心魔所染,我见这修士心境极坚,只要清明不失,任那百魔侵体,想来也可撑上三日了。” 神农大喜道:“好个无垢丹,非得此丹,也难救忘舒性命。” 那神农接过丹药,就令百草童子去强秦忘舒服下,此刻秦忘舒神志昏沉,却是牙关紧咬,百草童子费尽手段,强将此丹纳进秦忘舒口中。 虽是隔了一副大袖,只因那袖中本是神农的自我之域,域中之事,神农一目了然,只见那秦忘舒服了无垢丹后,果然已能勉强坐起,神农心中略安,又令百草童子取了七种丹药,皆是保命养性之宝,平时轻易不可授人的,此刻却当成米面一般,让那秦忘舒服用。 先前秦忘舒百魔丛生,丹药不进,便是神农也无可奈何,如今得了这无垢丹,方才保住一丝清明,神农的诸般灵丹总算可以挥用处了。 秦忘舒此刻神智既清,知道自家是法力耗尽之故,倒也不慌,口中道:“我修成无字真言,便是法力耗尽,想来也是无碍。” 缓缓掐成法诀来,便来施展无上道术,哪知体内真玄着实是消耗得厉害了,便无字真言本是极高深的道术,要想施展此术,亦需强力推动,而秦忘舒此刻法力十不存一,哪里能施展此术,忙了片刻,也是无功。 神农道:“忘舒,你此刻情形非比寻常,若是勉强动用法术,好比是三岁童子玩耍千斤重噐,哪里能耍得动他?但请忘舒放心,只要有我神农在此,便是上天入地,也要救你性命。” 秦忘舒勉强笑道:“不过是法力耗尽罢了,最多成为一具凡躯,又有何妨,大不了从头修来,也就是了。” 神农道:“若能从头修来,倒也无妨,怕只怕此症凶险之极。依我之见,忘舒莫要再胡思乱想,只管静养为上。” 秦忘舒忽地变色喝道:“休得胡言乱语,我自家身子,难道却要听你的摆布!” 此言一出,伏皇禹皇神色大变,只因二圣明白,那秦忘舒性情大变,实因是心魔百出之兆,莫说口出不逊,便是那秦忘舒举手杀人,也是此症应有之状。 神农瞧秦忘舒性情变化如此,忍不住一声叹息,想那秦忘舒驱退魔域三老,立下不世奇功,哪知却要受这法力耗尽之苦,想到伤心处,竟落下泪来。 却见那秦忘舒复又沉睡过去,神农稍感放心,却不知秦忘舒体内却生奇变,一场大祸即刻将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11章 缘隔千年记犹新 却说那无尽虚空之中,原有无尽世界,却也不知何域,不知何年。唯知有座碎域藏在虚空极深之地,无人得知。 那碎域之中,不知经多少年万年,方育出清池一潭,又不知过了多少岁月,那清池之中开出一朵白莲来。 忽有一日,一缕元魂飘飘荡荡,来到此域清池之畔。见到那白莲之后,心中生欢喜,暗道:“原来我本体竟被移至此处,此处千万年无人知晓,极净无垢,果然是养心静修之地。” 那元魂便留在此处,伴那白莲修行,千年之后,修成人身,自然是莲体玉心,姿容绝世,不可方物。 但此域虽是清修之地,无垢之域,但那女子却是郁郁寡欢。那女子思来想去,甚觉古怪,忖道:“我在此沐清风,浴莲香,天地性灵,谁有我这般造化,为何我心中总有一丝不快,到底是什么缘故?” 细细想来,那心中不快其实并非全然令人悲苦,其中隐隐藏有一丝甜蜜之意,令人心旌荡漾,不能自持。那仙子便因此故,生怕误了修行,等闲不敢细思此事。但偏偏忍耐不得,隔上数日,便来品味其中滋味,不免将三寸芳心动荡不休。 却有一日,那秘域之中忽地卷起一道怪风来,女子甚是惊讶,便手掐法诀,以御不测。哪知向那怪风中一瞧,却笑将起来,朗声道:“好个时兽,你逛我来此也就罢了,千年来也不曾顾我,却是好狠的心。” 那狂风之中步出一头青牛来,青牛背上,坐着一名中年修士,手中托着玉塔一座。女子只认识青牛,不识这修士,向那修士瞧了瞧,面容倒也熟悉,偏偏怎样也想不起来了。 中年修士揖手道:“云仙子,可曾认得我吗?” 云仙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中年修士不由笑道:“仙子摇头何意?点头何意?” 云仙子道:“我前生此生经历何事,早就忘却,在这世间,唯记得时兽一人罢了,故而道友动问,在下只有摇头。但道友分明认得在下,我亦觉道友有缘,既是有缘,自然就算相识。看来今日道友前来,必能启我玄承,开我灵慧。” 中年修士用手在青牛背上一拍,道:“老牛,云仙子虽失去了往日记忆,但若论这灵慧,世间仍是无人可及。” 青牛也不开口,只是微微点头一点。 中年修士道:“云仙子,我非别人,名叫恭时越,原是时兽三道元魂之一,却怕是最没用的了。只因时兽主魂被冰魇被困,我又是浑浑噩噩,不知其事,可怜那逆天大修,虚空时兽,只剩下这头老牛来回奔波,却也是有心无力。” 云仙子喜道:“道友既然前来,可见时兽主魂已至,三魂合一,指日可待,可喜可贺。” 恭时越笑道:“果然世间万事,皆瞒不过仙子,如今那时兽主魂,便在这玉塔之中,唯借此域一方宝地,修逆天之法,三魂合一。” 云仙子道:“此处虽是荒芜,却因有这清池一座,灵气不绝,又有这白莲花开千年,香气四溢,最为定魂安心,道友只管在此修行,在下定可护法。” 恭时越笑道:“也不需许多时日,七日便可。” 那恭时越便将玉塔祭起,塔中一道奇光射出,将那恭时越与青牛罩住了,云仙子虽清修千年,有无穷手段,却也难辩其中虚实。唯隐隐瞧中光芒之中,似有明珠一颗。围着那恭时越与青牛盘旋不休。 如此便是七日,忽见光芒顿敛,便不见了青牛,唯有那恭时越立在原处,神情肃然。 云仙子上前揖手道:“恭喜时兽三魂合一,这项生死大劫,已历千万年,今日方算安然渡过。” 却见那恭时越虽与七日前相貌无噩,却多了几分庄严慈悲,当下还礼道:“若非仙子以千年时光造就这极清无垢之地,此番三魂合一,哪里如此容易。仙子造化之德,天地永铭。” 云仙子道:“当初是你救我,我才免于魂消魄散,那白莲移于此处,亦是道友的安排,在下哪里来的半点功劳。” 恭时越笑道:“你也不必谦逊,千年枯守此地,岂是容易的事,若换了别人,早就静极思动,不知去何处逍遥去了。” 云仙子道:“此心早如死灰,天下之大,唯此方是我安身立命之地,若离了这里,却能去哪里?” 恭时越道:“仙子在此千年,当年不曾忆起一星半点往事?” 云仙子道:“前世今生之事,早就不存半点,唯存那道术玄承,正好借修行以消永日罢了。” 恭时越点头道:“仙子,你不记得前世今生,却也是有个缘故的。” 云仙子道:“有何缘故?” 恭时越道:“当初仙子芳魂无依,要择地修行,我便指点了这处所在,但仙子却来求我一事,以仙子灵慧不妨一猜,所求却是何事?” 云仙子眨了眨眼睛,道:“莫非当初我求道友,要封印我诸般人事经历?” 恭时越叹道:“仙子灵慧无双,天下何人可及?当初仙子求我便是这件事了,只因仙子前世今生,有段刻骨铭心之历,若不能封印此事,哪里能够清修,此事是由仙子自家提起,我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今日仙子修成玉心莲体,大道已成,我也可将这记忆还给你了。” 云仙子听到这里,心中突突乱跳起来,原来自己一直郁郁寡欢,竟是这般缘故,说来那段记忆虽被封印了,但心中尚存丝丝缕缕,这便是自己一直不快之故了,如此看来,这记忆着实刻骨铭心,便是以时兽手段,也难以完全封印。 她既是急不可待,又觉得甚是惊惶,既是期待,又怕到头来心中失望,忙道:“时兽,你且稍等,且让我定心养性数日再说。” 时兽道:“还是早些忆起的好,只因你若忆不起他来,他便无法来此相会,若他无法来此,其元魂便是无处皈依。” 云仙子面色一红,道:“谁是他,他是谁?” 时兽取出书卷一册,往云仙子手中一推,道:“你自己细看便是了。” 云仙子接卷在手,免不得心中一颤,将那书卷翻开,却不敢睁目去瞧,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偷偷睁开星眸一线,向手中书卷窥去,原来书中是画卷一册。 只见那第一页上,画着一座荒山,一朵白莲,却有一名男子滴血濯莲,白莲本是奄奄一息,得了那鲜血浇灌,这才渐复生机。 云仙子瞧见这画,心中隐有所思,但终究不置可否,便再去翻开第二页。 此页之上,却有一名稚龄女子卧于洞府之中,另有一名年青男子大步闯进洞府。那画卷上的人物山水,虽只是廖廖数笔,却也是惟妙惟肖。 云仙子瞧见这画卷,脑中猛然生出一道青气来,啊地叫了一声,将手中画卷一合,叫道:“忘舒,忘舒。”两行清泪就流将下来。 恭时越瞧向云仙子,目光又是怜悯,又是感叹,道:“仙子总算想起来了。” 原来这女子便是云天轻了,自在灭界之中被魔我诛杀,因得时兽之助,一魂元魂不散,只因此魂极尊极贵,天地无处安放,便被时兽施法,引来这处虚空碎域之中。 那虚域之中,早就被时兽提前安排,移了云天轻的本体白莲在此,唯有此莲,可助云天轻修成道体。 云天轻急声道:“忘舒却在何处,是否安好?” 恭时越道:“忘舒本已修成小重天境界,只因魔域三老逞强好胜,破域而来,逼那忘舒与三老斗法,那忘舒倒也了得,修出万道佛光,挡住魔域三老的大同残光,但也因此油尽灯枯,难以于苍穹存身了。” 云天轻厉声道:“忘舒立下这样大的功劳,放着天地许多大能,难道竟无人救他?” 恭时越道:“虽可救得其身,难救其心。” 云天轻道:“此话何解?” 恭时越道:“自仙子殒落之后,那秦忘舒实有弃世之意,之所以努力求存,也是因浩劫难平,苍生有难罢了,等他击退魔域三铑,苍穹大事已定,又遭如此大变,试问他如何肯去求生。” 云天轻颤声道:“他怎地就不肯求生,忘舒向来精明过人,怎地却这般糊涂起来?” 恭时越道:“我只问你,你若不曾封存了记忆,可否能在此清修千年?” 云天轻面色一红道:“但能修成道体,这所在怕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恭时越道:“忘舒此心,自然也是一般。他能撑到击退魔域三老,这才放手,也算是极难得了。” 云天轻道:“如今那忘舒,却是怎么样了?” 恭时越道:“他死志既生,当初修成的一道分魂便蠢蠢欲动,要来夺躯占体,于是我便问那忘舒,此事如何处置。” 云天轻急声道:“自然将那分魂驱散,难道还有第二个法子?” 恭时越道:“你可知道,你所在这界域,与苍穹隔了千年。若忘舒身在苍穹,便无法与你相会了。” 云天轻不由愕然,道:“千年,竟是隔了千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12章 惊天动地此魂来 恭时越道:“只因你是白莲化身,若无这朵白莲助你养气培玄,绝难重生。而我算来算去,唯有千年后这处所在,方才无人涉足,宜于养性修真。这才事先移白莲于此。但如此一来,你与秦忘舒便成隔世,他若想与你重逢,便要抛弃一切,方能与你相会。” 云天轻道:“忘舒历百劫千难,方才修成小重天境界,苍穹诸域扬名,更登人王之位,他日若修成归藏经,以补九经之失,便是天尊之位也是有份,道友却要让他尽弃一切?” 恭时越微微一笑,道:“盛名隆誉固然要紧,但若是因此孤苦终身,那真是不要也罢。” 云天轻俏面生晕,嗔道:“大修,你也来笑我。” 恭时越道:“仙子且莫生恼,那忘舒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你既替为他捐躯舍命,他又何尝不肯为你抛却盛名隆誉,大好前程。只因世间便有一些人,别人求之不得之事,他却视若敝履。世间种种虚名,不要也罢。” 云天轻回嗔作戏,道:“忘舒果然这样答来?” 恭时越笑道:“云仙子早知答案,何必问我。” 云天轻心中欢喜自不待言,忍不住便道:“那忘舒何时来此?我该去何处迎他?” 恭时越道:“如今他那道元魂,早就飘飘荡荡,离了苍穹,向此处遁来,这道元魂要穿越千年时域,其中也着实有许多凶险。这其中,于五百年处,实有一处红尘微劫。” 云天轻动容道:“何谓红尘微劫?” 恭时越道:“此事却不能点破,以防泄露天机,亦怕伤了一个人的心,仙子若是忍耐不得,或是信不过你家忘舒,不妨持我一件法宝,却五百年前的一处所在候着他便是。” 云天轻立时道:“自然要去迎他,难道要让我在此枯等不成,却不知要去五百年前的何处候他?” 恭时越笑道:“莫急,莫急,我备下玉舟一只,你登上此舟之后,它自然便引你去了,只是你路上无论见着何事,切不可出手干涉,便是见了忘舒,也不要现身,只需在旁静瞧罢了。” 云天轻道:“难道他遇到了危险,我也不能出手?” 恭时越道:“他这一路行来,虽有波折,却无性命之忧,至于能不能走完这千年之路,却也看他本人的心思,若是他对你心意不坚,想来你也不肯见他了。” 云天轻何等聪慧,自然明白了恭时越所言之事,她点了点头道:“若他果然中途易志变心,我,我”原本想说再也不肯见他了,但“不见”二字却如千岳之重,哪里能说得出口。 恭时越哈哈大笑道:“仙子,那人心千变,岂能一言而决?我虽知时空之变,却也难测人心,不过若是与人赌赛,我倒是识将全部身家押在秦忘舒身上。” 说到这里,那身影便在云天轻面前消失不见,唯见空中有玉舟一只,长约三丈,宽约七尺,上铭龙纹凤篆,四斫符文,更有千道古怪印符,一时也难以辩明。 云天轻虽知此去五百年前,迟一刻也好,早一刻也好,原无多大区别,但却是一息也等不得了,忙忙登上玉舟,向那玉舟拜了三拜,道:“玉舟,有劳有劳。” 那玉舟自是通灵,舟身微微一颤算是应答,忽地一纵而去,便离了这云天轻修行千载的碎域了。 那玉舟分时跨域,横波茫茫虚空,但在云天轻瞧来,面前却是妙景纷呈,难描难画。原来身边景物变化离奇,或是在那人烟稠集之处,或是在那荒山野岭之中,或是苍穹诸域,或是星海繁辰。 而观身边诸事,亦是可堪把玩,自是有那修士凌空斗法,也不知争得是什么;也有那金戈铁马,战场厮杀;甚或有那女子独居幽院小楼,思慕远处檀郎,一样闲愁,两地相思。 云天轻这一路,竟瞧见了世间万事,无数心情。只瞧得那云天轻或抚掌而笑,或暗暗点头,唯恨玉舟独乘,身边却少了一位知已,若能与檀郎同登此舟,指点世情千变,那才是此生第一等赏心乐事。 那玉舟上机关无数,云天轻登舟片刻,便已了然于胸。于是早早就舟上一座时台升起,以观时间远近。 这时台以云天轻登舟时算起,向过去横跨一载,时台上便算一刻,过去十年,便是十刻。 又见那时台上的指针进退不一,有时向前进上三刻便向后退上两刻,但总体而言,却是曲折向前,除非云天轻倒拔此针,否则这玉舟总会直直向前,不会回头来。 云天轻见那时台已转上四回,眼瞧着便是五回了,这便是说,离五百年前已是渐渐进了,云天轻知道与秦忘舒重逢在即,此番虽只能远观不可现身,但能远远地瞧上他一眼,此心已足。于是一颗芳心,不由的怦怦乱跳起来。 忽想到恭时越的红尘微劫之说,云天轻心中顿时一沉,却不知秦忘舒于这途中究竟遇到何人,何事,竟要平地生波。 说时迟,那时快,时台上的指针颤颤微微,已指向子时,只需那指针与子时重叠,便恰好是转了五回,正是五百年前了。 云天仙急忙出手一拍,不想却是力大,“啪”地一声,将那时台拍出一道裂缝来,好在那指针总算是停住了。 云天轻暗叫道:“不好,这时台被我拍坏了,不知能否修好,若是时台不动,难道我便要永远停在这时域不成?” 但此刻要见秦忘舒要紧,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种小事,急忙长身四望,去瞧四周景物,原来玉舟停泊之处,乃是一座无边汪洋,烟波浩瀚,横无襟涯。 云天轻道:“这处水势奇大,难道是苍穹七海?” 正自沉吟,忽见水势一分,从水中跃出一条龙来,那龙体长三十余长,背覆金鳞,恰有烈日照来,将那金龙背上金鳞照得金光灿烂,耀人眼目。这分明是一头金龙了。 云天轻以为眼花,急忙凝神去瞧,方知果然是头真龙,云天轻不由忖道:“难不成这里竟是九龙海?” 正在沉吟,于空中又掠来一头真龙,此龙体长竟有四十余丈,生得铁甲苍背,形状威武之极。此龙飞来,天地失色,本来那金龙因被烈日照耀气象万千,却因这黒龙飞来,顿时摭天敝日,那金龙自然相形见拙。 云天轻更是吃惊,这分明就是龙族中青龙之下,位居第二的黒龙了,不想今日在此撞见。幸好云天轻身在玉舟之中,只要不下玉舟,那真龙便有十分神通,也是万万瞧不见她的。 金龙见了黒龙也是吃惊,上前舞爪而拜,以示见礼,口龙吟之声道:“黒龙兄,此事怎地将你也引了来?” 那黒龙道:“龙主的心事,谁人不知,身为属下,难道不知为龙主解忧?” 金龙更是惊讶,道:“原来黒龙兄如今也识时务了。难得,难道。” 黒龙道:“我与龙主斗了七场,虽只败了一场,却也是败得心服口服,我若再不服她,不免让人耻笑了。难道要效紫龙下场,被永镇于九龙海底五千丈深渊不成。” 金龙道:“既是如此,你我齐去迎他,却不知能否将他请到九龙海中来。” 黒龙道:“便是请不来,押来押来了,那男女之事,不过都是一时意气,就算先前千不肯万不肯的,只需捆到一处,成就好事,还怕他不肯,何况以龙主的身份神通,怎样也不算辱没他了。” 金龙忙道:“不可不可,你可知他如今虽只是一道元魂,却是天地齐佑,就算是他的一道分魂,如今也是位及苍穹七大神君之一,其位尚在苍穹大帝之上,又岂是你我能惹得起的。” 黒龙怒道:“我本是好一腔好意,偏要惹他,又能如何?” 金龙忙道:“黒龙兄,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如今这天下,早非我龙族掌控,若不识时务,免不得灰头土脸,却也何苦来哉。” 黒龙听到这话,犹自愤愤不平,不过两条真龙还是并驾齐驱,离了九龙海,也不知去迎候何人。 云天轻暗道:“莫非这两大真龙,竟要去迎接忘舒,这已是浩劫平息后五百年了,忘舒元魂路经此处,九龙海真龙如何得知?” 心中实有不解之处,慌忙驾起玉舟也跟了上去,那玉舟上的时台虽是略损,此舟御使倒也无碍,两大真龙怎知竟被人暗中盯上,自是不察,飞舞而去。 行了约有万里之遥,只见前方来了两名修士,大袖飘飘,姿容绝世,云天轻凝目瞧去,这二人中只识得一人,分明是秦忘舒当年旧识林天弃,另一名修士却是不识。 只见林天弃身边的修士笑道:“不想此事竟引来九龙海中两大真龙,黒龙,金龙,慢来,慢来。” 金龙喝道:“林九霄,你来此作甚。” 林九霄笑道:“今日之事,何必多言,两位若来护驾也就罢了,若是寻事生非,却问我林九霄肯是不肯。” 林九霄身边林天弃道:“林前辈,两大真龙杀气腾腾,瞧来并无好事,与其节外生枝,不如且将他驱退了再说。” 云天仙暗吃一惊,那林天弃怎地说出这样的大话来?忙向林天弃瞧去,只见那林天弃头戴冲天冠,身穿紫罗袍,足登踏云登天履。倒也法相庄严,相貌赫赫,瞧其境界,更是一惊,原来已是小重天十二重了。 黒龙喝道:“你是何人,也敢口出狂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13章 苦口佛心释其事 那黒龙开口之际,自是风起云涌,黒雾摭天。若论龙族之威,青龙黒龙各占其三,其他真龙唯占其四是也。 林九霄道:“黒龙兄,你多年不出九龙海,不识仙界人物,这位是当今人王,苍穹大帝,苍穹浩劫平复,大帝功劳最高。你怎可小瞧了他。” 黒龙冷笑道:“原来是窃名之徒,真个儿不知羞耻,若那御劫之功他占第一,试问秦忘舒又将置于何地?” 林九霄道:“秦忘舒御劫初期虽有功劳,奈何未能善始善终,与魔域三老一战之后,便是默默没闻。可惜可惜。” 云天轻听到这里,心中好不恼怒,那林九霄说来也是大德之修,怎地却来抹杀秦忘舒的功劳,如此行径,岂不是令天下修士寒心? 黒龙喝道:“我先前不出九龙海,便是瞧不过仙界是非不分,原以为浩劫过后,或有长进,哪知依旧如此。你等为了抬举新任大帝,不惜打压贬损昔日功臣,如此用心,可谓险恶之极,试问如何服众。” 云天轻听到这里,默默点头,那林天弃既任苍穹大帝,若功劳反不如秦忘舒,则该如何服人?为求凡界稳固,人心安定。也只好抹杀秦忘舒的功劳了,此为政术,云天轻倒也是能明白的。只是心中难免要替秦忘舒叫屈罢了。 林九霄道:“黒龙,此中道理,我也难对你细述,但今日之事,还盼龙族莫要插手的好。” 云天轻暗道:“此事究竟要生何事,是否与忘舒有涉?”奈何不便轻出玉舟,也只好暗自忍耐罢了。 便在这时,又有数十名修士踏云御风而来,云天轻冷眼瞧去,见那一众修士个个冠冕整齐,形容威严,看来皆是仙界神将了。 黒龙虽见对方人多势众,却也不惧。好在诸修并无动手之意,一名神将来到苍穹大帝林天弃面前禀道:“大帝,时辰将至,时门已开。还请大帝示下。” 苍穹大帝道:“片刻后有清风过境,此风贵不可言,人人不可接近,更不可惊扰了。此为元极法旨,尔等务必凛遵。” 诸修齐声道:“元极法旨,谁敢不遵。” 黒龙见林九霄与林天弃挡在身前,心中颇为不奈,正要上前冲杀,被身后金龙探龙一扯,乃龙吟入密传声道:“神君稍安勿燥,等那清风过境,再作道路。你我今日务必要将那清风邀至九龙海中。” 黒龙道:“这是当然,龙主近日来心神不宁,全因这道清风而起,若不慰龙主之心,我辈岂不是令天下人笑话。” 两大真言私语,别人固然难以听闻,云天轻借助玉舟上的妙法,却听了个真切,心中难免忖道:“这黒龙屡次提起龙主,到底是谁?那龙主与我家忘舒又有何牵涉?” 想到时兽提及秦忘舒有红尘微劫,想来正应到这位龙主身上了,云天轻心中暗暗生嗔。 想来秦忘舒的元魂穿越时域,本该直直向前,中途不会有半点停留,但如今却在这五百年后的某一刻于世间现身,不仅如此,竟还闹得沸沸扬扬,不光有两任苍穹大帝出面,竟连龙族也会引动了,此事究竟是何道理,便以云天轻之慧,一时也难想得明白。 那云天轻身在玉舟之上,虽与诸修咫尺之遥,却也理会不得,又见那两大真龙蠢蠢欲动,大有出手拦截之势,心中更是焦急。若秦忘舒的元魂果然被这两大真龙截了去,自己与忘舒之会岂不是平生波折。 她在那无名碎域之清修千年,因得白莲长伴,修为已是惊世骇俗,足可与黒龙林九霄这样的人物一争高下了,因此她也有些按捺不住,便想着弃舟跨界,以便与秦忘舒早日重逢。 不想心中刚生此念,便听到身后有人高念佛号,其后道:“云仙子,别来无恙乎。” 云天轻不由吃了一惊,她身在玉舟之中,便连林九霄与黒龙也难觉察,怎地却被人窥破了,此人的修为着实吓人。 她慌忙转过身来,不由转忧为喜,原来舟上多了一人,生得清俊无双,偏又法相庄严,不是无参佛祖又是谁? 云天轻心中本有无数疑团,既见无参佛祖来此,正好一释胸中疑惑,上前合什道:“佛祖光降,天轻有失远迎。” 令无参笑道:“仙子,你既乘这玉舟而来,正该袖手旁观,方能功德圆满,一旦轻出此舟,只怕满盘皆输。” 云天轻道:“千年也好,五百年也罢,何时不能相会,为何我定要与忘舒相逢于千年之后?” 令无参道:“此中玄机,原不该轻易泄露,但既然仙子问起,我也只好指点一二了。” 云天轻喜道:“多谢佛祖。” 令无参道:“稍后清风过境,经时门而达千年之后,那清风之中,便是忘舒一道元魂了,此事众人皆知,我也不必多言。” 云天轻道:“便是这事,亦有许多疑窦,忘舒跨域而去,本该直直前往,为何却要在此停留。” 令无参叹道:“忘舒在此停留,非为别故,实因是情债未偿,心中不安,非得了却此事,方能无牵无挂而去。” 云天轻粉面生嗔,又羞又怒,道:“情债,情债,却是哪来的情债?” 令无参道:“当年忘舒救了莞公主,莞公主亲口许诺,他年及笈之时,必将身嫁予,奈何其后世事多变,此事并无结果,但秦忘舒当时未曾开口拒绝,便算他应了。今日还此情债也是当然。” 云天轻叫道:“岂有此理,他不肯拒绝,是因公主年幼,又值死里逃生之际,不便令她伤心罢了,哪里就算他答应了?” 令无参道:“那莞公主如今已入仙班,被封为元极宫七神君之一,与正元仙子同列,掌仙界人间至智至慧。正因如此,便是她当年势微之时,既是亲口道出,天地必有回应,今日来见秦忘舒,不过求一个答案罢了。何况那忘舒当年不曾许她,今日也未必就许她,仙子何必情急。” 云天轻暗忖道:“我若是动恼,反倒显得小气了,那忘舒心中,只有我罢了,难道却肯因莞公主之故在此停留?” 于是道:“既是莞公主要求一个答案,也只好由她,却不知那龙主又是何人,这位龙主虽不曾亲至,但其座下两大真龙,却来刻意讨好卖乖,大有拦截之意,令人好生无奈。” 令无参道:“这位龙主,自然便是当年的许负心,七海神君了。” 云天轻点头道:“我也猜出是她,不想她今日竟然一统九龙海,压摄天地真龙,这神通手段倒也是厉害之极。” 令无参道:“一统九龙海,压摄天地真龙,这句话说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这场龙族内斗已经五百年之久,如今稍稍安定。正因为龙族归心,这天地才算真正清平,龙主之功无可比拟,便是世尊,也要道她一个‘好’字。” 云天轻动容道:“原来许负心之功,竟引来世尊侧目,那的是不简单了。” 令无参道:“那龙主虽动凡心,却因生性持重,不肯生事,不想其座下两大真龙却来刻意揣摩上意,遂有两大真龙齐出九龙海之事,想那龙主本是最知大局之人,仙子不必轻动,此事自有结果。” 云天轻道:“原来忘舒在此停留,是为了结前世情债,既经佛祖这样说来,天轻怎敢造次,我自当袖手,冷眼旁观便是了。” 令无参合什称谢,道:“仙子最知轻重,无参谨谢了。” 云天轻慌忙道:“佛祖这样谢来,天轻可是无地自容了。” 令无参道:“我此番谢你,不过是为田莞负心,亦是替忘舒谢你,更是替天下苍生,谢你成全之德。” 云天轻道:“佛祖这话,真正让人不明白了。” 令无参道:“先前你问我,此刻与忘舒会面,不过早了五百年罢了,难道却有差别。如今可实告于你,你若与那忘舒早日重逢,实于忘舒不利,亦有损天下苍生。” 云天轻动容道:“此话又是怎样道理?” 令无参道:“你当那秦忘舒这一道元跨时破域,竟是白走这一遭不成?如今这道元魂正修得一项奇功,向前行得一年,便有一年的修为,行得百年,便有百年的好处,若是中途停留,就能不再前行,便整整少了五百年的修为,试问仙子,若在此刻与忘舒重逢,岂非是害苦了他。” 云天轻又惊又喜,道:“原来忘舒此番跨时穿域,竟在同时修成奇功,此功何名,修来有何好处?” 令无参道:“若能修成此功,自可穿时破域,无所不能,那过去也好,未来也罢,便无时兽加持,也容他自如行走。此为逆时神功,除了时兽之外,天地间算他第一,更何况那秦忘舒一身玄承,本就天下无双,但修成这逆时神功,那时兽便可逍遥自在,不问仙凡之事。” 云天轻这一喜非同小可,道:“这么说来,忘舒虽弃天尊之位,但能成就时神之职,却也是得大于失了。” 令无参叹道:“得失之论,却也难说的紧,忘舒若能修成此功,对天下人而言,固然是天大的喜事,但对忘舒而言,未必就是好事了。” 云天轻静默无言,细思其中深意,忽听前方诸修肃然,原来有道清风正自天边而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14章 红尘缘尽此身轻 此风吹来时天地皆清,顿时无尘。那风拂面扬袖,实令人神清气爽,俗念全消。云天轻见这清风徐来,心中欢喜,再向风中瞧去,更是动容,竟是喜极而泣了。 原来那风中影影绰绰,赫然有道身形,或为有虚一实之身。此修青衣大袖,神色从容,不是秦忘舒又是谁? 而在这清风乍现之时,前方不远处,忽地也现出紫雾一团,那紫雾之中俨然有道门户,想来就是无参佛祖所说的时门了。 令无参见到清风中的秦忘舒,立时向云天轻道:“仙子莫离玉舟。”这才弃舟掠了过去。 那秦忘舒离时门还有百丈时,缓缓停下脚步,向四周诸修瞧去,暗暗点头,令无参上得前去,便与秦忘舒见礼。 秦忘舒见佛祖前来,不由绽颜笑道:“因我尘心未了,竟要在此留连,只因这点小事,却劳佛祖亲自走一遭。” 无参佛祖道:“道友,你一举一动,事关苍穹安危,兆民福祉,无参怎能不来?道友,若了结红尘之事,还请务必径直行,不可在留连,以碍你千年清修之功。” 二人正说着话,只见那紫雾中翻翻灌灌,涌出灰云无数,便将秦忘舒与时门两两隔绝,秦忘舒叹道:“不想我尘心一动,竟将这去路也阻住了。” 便在这时,空中环珮声响,有四名仙子手挑宫灯飘然而至,令无参道:“道友,这是元极至慧神君到了。” 秦忘舒愕然道:“却又是谁?” 令无参尚未回答,前方现出庆云数朵,一名仙子踏云而来,来到秦忘舒身边,便道了个万福,黯然道:“忘舒哥哥,不想因我当年少不更事,竟阻了哥哥锦锈前程,哥哥莫怪。” 秦忘舒凝目瞧去,见那仙子风姿出众,仪态万千,原来竟是田莞,不由笑道:“少年往事,不提也罢。” 那莞公主虽知与秦忘舒有缘无份,但既然前来,总要问个明白,此刻虽当着诸修之面,按理自家情事不便开口,但若不动问,岂不是终身之憾,也只好忍羞含愧,低声问道:“忘舒哥哥,我与你相识一场,竟是有缘无份,却不知是何因果,哥哥务必详告,也好令我安心。” 那秦忘舒见田莞涨红了脸,知道这一问对她来说,定是十分坚难,自己若是轻率作答,只怕伤了她的心。 他沉吟片刻,方才缓缓道:“忘舒生性跳脱,不拘俗礼,公主天潢贵胄,遂令咫尺天涯。” 云天轻听到这里,不由得笑容满面,秦忘舒这话说的虽是婉转,却也道明了二人的因果。二人之所以有缘无份,不过就在于性情不合罢了。 此刻以身份来论,秦忘舒只需修成逆时神功,便是时兽之后天地第一时神,自然比元极宫一位神君高贵许多了,但秦忘舒起于微未之时实与莞公主天差地远,且莞公主端庄自持,怎能如自己一般,陪着秦忘舒上天入地,百般胡闹。 此事虽与自已有涉,但云天轻细细想来,也替莞公主惋惜,此二人相识于患难之际,本是情深意笃,奈何却因身世性情渐行渐远,说来是莞公主的不幸,却又何尝不是自己的万幸。 田莞面上红晕渐消,复转端庄,片刻之后,方才勉强现出笑容来,只见她恭身一礼,道:“数百年心结,今日总算迎刃而解,哥哥,此去未来五百年,定是有那天大的事体等着哥哥力挽狂澜,哥哥前途郑重,莞儿唯日祷清香一束,以替哥哥加持。”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你也郑重。” 那田莞眼圈一红,几乎滴下泪来,若换了他人,就算今日离别,哪怕天涯路远,也总有见面之肼,但秦忘舒身为时神,纵横于过去未来之间,却不知何时才能共处于同一时空,便是身处同时同域,怕也是擦肩而过,永难相逢了。 因此今日之别,竟是永诀,也难怪那清风因此停留,原来这竟然是二人最后一面了。 秦忘舒见田莞伤心泪流,心中着实不忍,正要上前安慰,黒龙越众而出,喝道:“秦忘舒,我家龙主有请,务必走上这一遭。” 此言一出,顿时惹得四周诸多神将大怒,奈何黒龙在仙庭虽无名份,却是有名凶神,诸多神将竟是敢怒不敢言了。 那苍穹大帝原是百战而得尊位,便知黒龙凶名,也是无惧无畏,当下皱眉道:“黒龙,今日秦大修了结凡缘,成就因果,怎可以一已之私阻他去路?便他与龙主有缘,也该他自作主张,一味强邀,是何道理?” 黒龙不知那苍穹大帝的手段,竟不理会,见林天弃挡在身前,竟奋起龙爪,要将林天弃推开,哪知那林天弃不闪不避,此身挺立如山,也伸臂来挡。 按理双方身形差距极大,在黒龙的庞大身躯面前,林天弃身如微坐,怎堪一击,哪知林天弃此身虽渺,却是法力无比,竟将那黒龙推得倒飞半步,不光两大真龙动容,便是玉舟中的云天轻也是惊讶之极。 林九霄哈哈大笑道:“黒龙,劝你莫要小瞧了大帝,你兀自不信,我观你困居九龙海中,竟不知天下之事,难道你欲效朱厌故事,要被永镇于无量玉山之下?” 那朱厌被镇于无量玉山之下,黒龙虽是隐约听闻,毕竟不知详情,此刻乍听此事,亦是惊讶,脱口道:“难道朱厌被镇于无量玉山之下,竟是这位苍穹大帝的手笔?” 这时令无参便道:“当年浩劫之时,朱厌与白虎一场大战,竟斗了五百年,兀自未分胜负,幸有大帝移山推岳,镇住了朱厌,这才了却这场战事,还我天地真正清平。” 黒龙道:“那朱厌与白虎之战,你等只不过不便出手,以成全白虎声名罢了,却被这人趁机立了功劳,那又算得什么。” 令无参道:“黒龙,你既修万法,怎不知是时运之变,朱厌败于大帝之手,无论原因如何其,既然成事,便是因果。朱厌败于大帝之手,已是万世不易之事。” 黒龙冷笑道:“此事难道我不明白,那玄灵天尊本寄望于秦忘舒力挽狂澜,修成九经,成就天尊之位,奈何秦忘舒心高志大,不着眼于现在,却要纵横于过去未来之间。玄灵天尊无奈,这才刻意推出林天弃,成就他苍穹大帝之名。嘿嘿,这心思怎能瞒得过我?” 令无参道:“黒龙兄之言虽有道理,但忘舒既然不肯理事,苍穹大帝之位岂能空悬,林天弃御劫有功,修连山诀传世,以有德行神通,足堪此任。黒龙兄何必无事生非?” 那秦忘舒见诸修为自己一人,竟要大动干戈,心中毕竟不忍,便道:“黒龙兄,且稍安勿燥,今日来此者,皆是有缘之人,且让我一一会过,以完我红尘微劫。” 黒龙本因秦忘舒而来,也不便开罪了他,只好冷哼一声,不再开口。秦忘舒来到林九霄面前,揖手道:“不想前辈今日竟也惊动。” 林九霄急忙还礼,道:“时神,九霄奉时尊法旨,不敢不来。” 秦忘舒肃容道:“原来世尊有旨,忘舒洗耳恭听。” 林九霄道:“自时兽殒落,世尊遍选诸能,也无修士能充此役,今闻道友修逆时神功,意欲纵横过去未来之间,世尊好不欢喜,便令我前来,好生致意。” 秦忘舒忙道:“忘舒修逆时神功,不过是为了自家私事罢了,却惊动世尊,忘舒心中着实难安。” 云天轻听了这里,又是欢喜,又是骄傲,秦忘舒修逆时神功,不过是为了与自己相会,此事泄露人前,固然羞不可抑,但细细想来,却是满心喜悦。 林九霄道:“虽是私事而起,但以大修德行神通,既充此役,必建奇功,世尊更有一桩事要请时神相助。” 秦忘舒道:“世尊法旨,谁敢不从。忘舒便修逆时神功,也只是世尊面前一小卒罢了。” 林九霄见秦忘舒谦恭至此,心中大喜,便道:“只因朱雀为阻无所噬,身入无尽虚空之中,从此下落不明,世尊俯察天地间,亦不见朱雀身世,可见朱雀或在过去,或入未来,此事唯时神可解。世尊便想请时神留意,若能救回朱雀,令四神归位,实为兆民之福。” 秦忘舒点头道:“以世尊神通,便纵横过去未来,又有何难,实因世尊要永镇天地之间,不可轻动。既蒙世尊青目,忘舒万死不辞。但请前辈放心,无论那朱雀身在何处,忘舒定将她救回,重归四神之位。” 林九霄见秦忘舒答应此事,心中大喜,再三揖手以谢。 秦忘舒又来到苍穹大帝面前,那大帝面对黒龙,丝毫无惧,但如今瞧见秦忘舒近侧,却是手足无措起来,且双目之间,竟莹然有泪。 秦忘舒笑道:“大帝,你我兄弟一场,能见你有今日结果,忘舒好生欢喜。” 林天弃道:“若非忘舒力阻魔域三老,抹消人王福德,天弃焉能至此,天弃今日所得,皆是忘舒所赐。” 秦忘舒道:“天弃言重,世人一饮一啄,说来是天定,其实却是人为,你若无镇压朱厌之功,怎有今日。” 林天弃道:“只因要成全我大帝之名,却将忘舒往日功劳抹过不提,天弃心中着实难安,今日前来,特来请罪。” 秦忘舒道:“天无二主,此为治世之道,此为从权之策,只需你我心中皆有苍生,虚名浮誉却又算得什么。” 林天弃本是满心愧疚,听闻此言,方才云开雾散,不由得恭身下拜,道:“忘舒之德,天弃永记于心。” 秦忘舒一一了结尘缘,这才转向黒龙道:“龙主何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15章 逆时遁舟去无方 那黒龙本是威威赫赫而来,只因天地之间,除了世尊青龙等少数几位大修外,便是九渊大帝混沌老雕,那黒龙也不曾放在眼中。龙族天生自傲,本应如此。 但此刻见那秦忘舒,却不免心生畏惧之心。此情甚是怪哉。 若论秦忘舒,此刻不过是一道元魂罢了,虽与天地诸魂不同,但既是九虚一实之身,自然无甚法力手段,举手便可打散。然而就连佛祖以及前任苍穹大帝,也对其礼敬有加,黒龙并非无谋无识之辈,怎能不心生疑惑。 且秦忘舒刚刚领受了世尊法旨,此刻真个儿是天地皆佑了,那黒龙倒也识趣,遂放低了身段,道:“我家龙主正在九龙海中等候大修,还请大修拔冗一见,方见盛情。” 秦忘舒道:“负心若想见我,自然便会前来,她避居九龙海不出,那是不肯见我了,想来黒龙兄或是矫旨前来,其实龙主对此事却是一无所知罢。” 黒龙知道此事却也瞒不过秦忘舒,只好道:“龙主自是害羞,不肯前来。但大修若能前去见她,她自然欢喜。” 秦忘舒轻轻一叹,道:“我与负心相识于微末之际,患难与共,生死不避,说来便如兄妹一般。见与不见,又有何妨。我有两句话,你可转赠于他。” 黒龙来时也曾思忖过,若是秦忘舒不肯,自然要强行邀他,然而此刻场中有佛祖林九霄在场,便是那位新任的苍穹大帝,也不是好相与的,今日若是用强,怕要自讨没趣了。 只好道:“大修有何话说,本座自当转达。” 秦忘舒道:“苍南一梦昨已醒,不信人间有桃源。” 黒龙道:“大修之言玄机暗藏,本座不甚了了,回去自然转赠龙主便是。” 别人听到这话也就罢了,云天轻暗暗思忖,既是悲叹又是欢喜。秦忘舒与许负心之遇,当年秦忘舒也曾细细说于她听,原来许负心与秦忘舒初见之时,却是因梦结缘,也因此救了秦忘舒的性命。但自秦忘舒踏上仙修之路,那许负心便不曾有梦了。 苍南一梦昨已醒,那是秦忘舒明白,他与许负心之间,原也是缘浅梦短。 许负心所居村落名叫桃源,原是避祸之地。但世间纷争不息,哪里有真正的桃源,且以秦忘舒与许负心此刻的身份,若真想避世潜修,哪里能够?可见桃源之遇,也不过是场梦罢了。 可见世人相遇相知,本就是天地注定,“桃源”二字,注定忘舒与负心无缘了。 秦忘舒说罢此言,转身就走,那时门处原本是紫雾迷离,此刻却是云开雾散了,秦忘舒大步走向时门,自是不肯回头。 金龙见此事不遂,心有不甘,转向黒龙道:“黒龙兄,当真便放他走?” 黒龙被金龙话语所激,忍不住大喝道:“大修留步,那两句话还是大修亲自去说的好。”猛然将身一遁,便要去拦住秦忘舒。 那黒龙不动则罢,这边龙躯一动,那边林九霄与林天弃同时动身,两道身躯如山似岳,拦在黒龙面前。 黒龙喝道:“我也是一番好意,要成全一对佳偶罢了,你等何必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一对龙爪伸将出去,要将二林分开。 刚才与林天弃斗法,黒龙只用了三分力罢了,一龙一人堪堪持平,此刻黒龙双爪伸出,却用了十成法力,便是一座苍穹也推得动了,何况是面前二人。 不想那林天弃大喝一声,身子便是一长,这一长便是十丈。却见其双足之下黄云涌动,半个身子便不见了,而其身在黄云之中,便好似长在大地厚土之中,观那黄云,又好似山岳连绵,其中玄机无数。 黒龙奋力一爪,也只是将林天弃上身推得微微后倾罢了,竟不能将其推开。 而林九霄这里更是羞愧,那林九霄抬手搭住龙爪,反将龙爪拔开,此一推,实有数千岳之力,黒龙强行撑住,竟是一步不退。 黒龙推二人不动,心中又惊又怒,不想自己困居九龙海多年,竟成了井底之蛙,那林九霄也就罢了,观其境界,或已是禁重天了,但林天弃只是十二重天境界,却能挡住自己全力一击,静心思来,岂不是咄咄怪事。 那道秦忘舒无人拦阻,自然是大步向前,不过见到林天弃与黒龙动手,秦忘舒还是稍稍一顿,拍手道:“好一式连山诀,世尊当年创九经之说,独留一经,以待后人,天弃得之矣。” 林天弃甚是羞愧,道:“若忘舒尚在,九经之中必有归藏。” 秦忘舒大笑道:“既名归藏,自然归而藏之,天弃,此一别各自郑重。”将身子一晃,已跨进时门之中。 云天轻见秦忘舒身影消失,心中自是欢喜,原以为秦忘舒会因这场红尘微劫被牵绊住了,好在郎心如铁,不曾有丝毫动摇,终究还是径赴时门,要与五百年后的自己重逢去了。 但云天轻忽地想到一事,心中顿时惶恐起来,自己先前打裂了时台,实不知这玉舟能否还能运转,若是回不到五百年后,岂不是与忘舒隔世相望了? 她急忙御使玉舟逆时而行,就见那玉舟摇摇晃晃,于无尽虚空之中穿梭起来,只是遁速却比刚才慢了许多。 云天轻又是恼又是急,瞧这玉舟遁行缓慢,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清池白莲处,想来与秦忘舒重逢之期,定是要耽误不少。 奈何那玉舟本是天地奇宝,云天轻便具通天彻地之能,若无时兽在旁,也难修复此。而想来忘舒既登时神之位,那时兽自然不理世间之事,又怎会露面? 云天轻虽是着急,但她向来灵慧,却也不慌。便沉心静气,观那玉舟布置,以她无双才智,难道还弄不明白这玉舟的玄机?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云天轻已海玉舟修复,奈何玉舟虽是遁行无碍,那时台却是时灵时不灵,时台上的数字更是跳跃不定,云天轻也只好不去理会,想来便与秦忘舒天各一方,隔世而立,但只要二人心意不变,便是多等上千年万年又是如何? 这一日,无尽虚空之中飘来红云一朵,云天轻瞧这红云有异,不敢令玉舟擅入,正要御舟避开红云,却见那红云之中闪出一道身影来,急急向玉舟扑至。 云天轻暗暗吃惊,凝目瞧去,只见那身影乃是一名女子,虽生得秀丽绝伦,眉宇间却是杀气浓重。但那女子面上神情却是痴痴迷迷,似乎已失神智了。 云天轻暗忖道:“这女子是谁,怎会在无尽虚空之中出现,莫非竟是朱雀不成?” 她与朱雀无缘,并不曾瞧过朱雀面目,但想来世间女修,又有几人能在无尽虚空中生存,若说这女子是朱雀,倒也有七八分了。 那女子目光扫过玉舟,似有所见,又似不见。云天轻心中更无疑问,想这玉舟遁时逆时而行,等闲修士再无可能见着,唯有朱雀这样的境界修为,方能于灵识之中探得明白。 当年这玉舟既瞒不过无参佛祖,自然也瞒不过朱雀了。但那女子见了玉舟,却仍是神智不清,并无登舟之意,可见朱雀必是遭遇大变,情景堪忧。 当年世尊令秦忘舒找寻朱雀,这法旨秦忘舒接去了,但云天轻与秦忘舒本是一体,这法旨也算是暗中接下了,如今既见朱雀,怎能袖手,于是云天轻喝道:“道友速来我玉舟将息。” 那女子听了却将脑袋微微一摇,道:“你是何人,怎敢在此出现,速走,速走,那恶虫立时就要来了。” 云天轻知道这女子所言恶虫必是无所噬了,她的道术虽窥天地玄机,但想起无所噬来,也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世间修士,任你修为再高,遇到无所噬总是无用,若连朱雀都不是无所噬对手,自己便是上前也是白饶。 但既知这女子身份,云天轻怎能不救,她催舟上前,指引那女子登舟,女子仍是摇头不肯,显然是怕连累她了。云天轻不便用强,正要好言相劝,忽见虚空之中撕开一线,探出一只巨大的虫首来。 那女子惊呼道:“我也顾不得你,你也逃命去吧。” 云天轻怎容她远遁,若想避开无所噬,这世间再无玉舟这样的利噐了,只需这玉舟一动,便是一年数载,便可与无所噬隔时而存,无所噬再强,也是无从施展了。 因此云天轻沉下心来,伸开玉掌向那女子面上一拂,喝道:“道友瞧瞧这里。” 那女子不由抬起头来,向云天轻手掌瞧去,不想这却是云天轻的摄魂绝技,此时虽修天地大道,不屑再修这等小术,但前世所学毕竟无法忘怀,如今以千年修为施展此术,那女子又是浑浑噩噩,自然一举成功。 见那女子怔营不动,云天轻轻轻一拉,就将这女子拉上玉舟。 只听得头顶格格有声,云天轻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无所噬赶到了,情急之下,云天轻一拍舟舷,自然触动舟上法诀。这玉舟上之上,刻有无穷妙术,云天轻随手拍下,实不知会触发怎样的机关。 忽听得轰地一声,舟边便成火海,那火海之中巨焰翻腾,何止万丈,哪知头顶上的无所噬却不惧火,只是将脑袋一偏,避开舟上火焰,一张巨口仍是咬了下来,势要将这玉舟一口并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16章 天外广域有遗灵 那女人见到火焰,面生欢喜之意,口中道:“此焰虽好,却难伤到这只恶虫。”张口吐来,便是一道金焰,其焰灿烂夺目,气势惊天。 云天轻认出这是太一神火,心中已是确定无疑,只见那舟边烈焰得了太一神火之助,立时沸反盈天,其势之大,便是摭天敝日也难形容其万一。 只见玉舟之外千万里之域,皆化成火海滔滔,好似那混沌初开之际,天地便是如此一般。 云天轻见这火势极强,不由得心花怒放,叫道:“这样的大火,还怕驱不走那恶虫。” 那恶虫被大火围困,身上毕剥乱响,刹那间,虫甲便被烧得赤红了。但此虫极是厉害,那虫甲虽被烧成了赤炭一般,却不曾破裂融化。那巨虫之躯,竟不曾损伤分毫。 唯因那火势如墙,将恶虫团团困住了,此虫一时间难以突破火墙,便离那玉舟越来越远了。 那女子喷出这口金焰之后,神情略清,低声道:“仙子,你是谁,怎会来到此处?” 云天轻忙道:“在下云天轻,只因要赶往数百年后去见一人,不想玉舟失灵,时空难波,哪知误打误撞,竟遇到天尊。” 朱雀喃喃地道:“云天轻,云天轻,这名字似在哪里听过。你既要去数百年后,那自然是与时兽有缘了。” 云天轻道:“在下的确与时兽有缘。” 朱雀目中忽放寒光,厉声道:“不对,不对,时兽早就殒落了,你哪里能够见到他?你老实说来,你究竟来自何处界域。”此刻那朱雀目光警惕之极,且声音之中,大有惊惶之意。 云天轻忙道:“好教天尊欢喜,自从舍利真童斗败了冰魇,救出时兽主魂,那时兽三魂合一,已重返苍穹,此舟正是时兽所赠。” 朱雀半信半疑,道:“你果然不是来自其他界域?是了,你去数百年后又是去见何人?” 云天轻脱口道:“秦忘舒。”三个字说将出来,心中好不甜蜜,虽然此身在这无尽虚空之中飘泊无依,但因心中有了这么一个人,便是寂寞孤苦,也觉得没那么难熬。 朱雀面色一喜,道:“秦忘舒,原来你去见他,这么说来,你自然不是大同世界的修士了。” 云天轻何等灵慧,立时问道:“天尊,莫非你与无所噬斗法之时,曾见过大同世界修士?大同世界早就崩塌,其中修士也早就死得干净了,哪里还有生灵?” 朱雀道:“我为避这无所噬,只好穿界破域,无所不用其极,然而这只恶虫破界有术,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更被那无所噬打碎仙躯,此身四分五裂,幸好我有九首,便是九条性命,虽殒落了六七条,此身不死。正在无可奈何之时,面前现出紫云一团,我也是慌不择路,便一头撞将进去,哪知紫云之中,却是一座荒山,山中有座洞府,那洞府门口,立一石碑,上书‘大同遗域’,我见了这四字,如何不惊。” 云天轻亦是花容失色,道:“大同遗域,莫非那大同世界竟还留下生灵来?是了,天尊既说那洞府藏在紫云之中,莫非那紫云便是一座时门?” 朱雀道:“仙子既这样说来,便是了。我那时也是狐疑不定,只好硬着头皮,闯进洞府之中,只盼能探个明白。” 云天轻赞道:“天尊勇于任事,实为我辈楷模。” 此赞并非无由,想那大同世界的修士何等厉害,朱雀闯进洞府,不知要多大的勇气,只此一项,他人便是万万做不到了。 朱雀道:“你也莫要夸我,我虽是闯了进去,却也是全身发颤,心境难平。” 云天轻道:“那洞府之中,有何异处?” 朱雀道:“我见那洞府之中,坐着一具枯骨,但那枯骨万年不朽,犹发玉质金光,此一奇也;那洞府之中,再无其他生灵,可是枯骨四周数丈处,却是片尘不落,此二奇也。” 云天轻又是想听,又是惊骇,低声道:“想那修士已然殒落了,倒也不必惧他,此修若修广大神通,又怎会一朝殒落,可见这修士也不过如此。” 朱雀摇了摇头,道:“那枯骨手边有古卷一册,虽经千万年岁月,其册犹新,我取册来瞧,却吓得六神无主了。” 云天轻忙道:“那册上说了什么?” 朱雀道:“原来这修士早年修成时字真言,便去那过去未来之间纵横往来,以观世事人情,不想竟因此逃过大同世界殒落之劫,待他再回大同,方知大同殒落,家人亲子尽丧。此人心中悲苦,于那所在辟府潜修,自称大同遗修,碑上立字,也是不忘根本之意。” 云天轻道:“为何此人却是死了?” 朱雀道:“那册上说的明白,那修士在这洞府之中修行万年,只因他本是性情中人,每思及亲人故旧,不免心境难平,又因以为天地之间唯他一人,不免心灰意冷,不肯苟活于世,于是其后千年,不愿养心培元,这才使得修为倒退,终有一日呜呼哀哉。” 仙修之道,不进则退,若一日不修行,自然心生百念,一月不修行,修为渐退,数年不修,泯然于凡俗矣。此人千年不修,方才殒落,其生前修为之高,已是难以想像了。 云天轻听到这里,心中揪然,想那人自以为天地间唯他一人,该是何等孤苦,自已乘玉舟而行,数百年来不逢一人,便已觉得好生难耐,若非心中执念,只想与忘舒重逢,怕也是撑不下来了。 而这大同修士,却是绝无希望重见故人,千万年之中,形影相吊而已,这种心情,谁堪忍受。 云天轻道:“看来此修并不知黒衣大修也逃过一劫,足堪称幸。既然此人已殒,天尊何惧之有?” 朱雀道:“我细观书册,其中有一行字,读来好不心惊。” 云天轻道:“那修士又说什么?” 朱雀道:“原来那修士以此身祷天请愿,愿殒自身,以求大同世界生灵不绝,当另择善地,重育兆民。” 云天轻道:“这也只是他痴人说梦罢了,大同生灵绝灭,任他怎样祷天,总是无用。” 朱雀缓缓摇头,道:“我初时也是不以为然,然而我细细检点他的遗骨,却见他左手五指齐齐不见,想来,想来” 云天轻心中突突乱跳,知道朱雀疑那修士断指化灵,以续大同之嗣。她心中虽也是这样想来,却还是道:“这修士与人斗法,被斩去五指,又有何奇。” 但想那修士境界修为如此之高,谁能斩其五指,此话实难自圆其说。 朱雀道:“我围着那洞府转了一圈,见那洞府背阴处,建有五座荒冢,冢边碑忘刻得明白,那是‘五指冢’三字。” 云天轻道:“想来这是大同世界道术了,断指培灵,建冢求生,嘿嘿,只怕到头来也是白忙一场。” 朱雀沉声道:“死中求生,未必就是白忙一场。生死之事,本就是世间第一玄妙事,并不比那时空之事浅易了,我当时将心一横,便去将那五指冢掘开” 云天轻强抑心中狂跳,道:“想那五指定然安在。”只因那五椞断指尚在,此事便无后续了。 朱雀摇了摇头,道:“五冢之中,尚存三指,却已是骨朽如炭,想来是此术不灵了,但另有二冢却是空空如也。” 云天轻刻意安慰朱雀,也同样有着自欺欺人之意,便道:“那二冢断指不见,必是化为泥土了。” 朱雀道:“那冢中虽不见断指,却有蝶翅半片。便因这片蝶翅,我忽地想起老雕来。” 云天轻道:“却关老雕何事?” 朱雀道:“那老雕本是混沌第一性灵,只因心急开辟混沌,不等境界修成,便想振翅而出,这才折断羽翼,将那创世名头拱手相让世尊,如今那断指化蝶,于冢中折翅,岂非是老雕旧事重演?” 云天轻此刻,已是面如死灰一般,她喃喃地道:“难道那修士两枚断指,果真化蝶而出?” 朱雀道:“那五指冢建在洞府背阴之处,且冢中断指是化蝶而去,由此推算,那对彩蝶他日若修成人身,必是女子。因此我见你独自乘舟在这虚空之中遁走,这才疑你是大同修士。” 云天轻初心闻此噩耗,自是心慌,那对彩蝶既然是大同修士遗骨化出,自然会继承大同世界道术玄承,且天外之人,其心实不可测,若果被这二蝶发现苍穹,实不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来。 此事若是置之不理,以无极虚空之广阔,时空界域之庞繁,这对彩蝶在无尽虚空之中未必就有机缘发现苍穹。想来这里,心中稍定,便道:“天尊,那洞府中的修士以及黒衣大修都不曾发现苍穹,这对彩蝶同样也未必就能发现苍穹,天尊不必理会就是。” 朱雀道:“我本也不想理会,事实上,便想理会,也是理会不得。然而我既闯进那洞府之上,自然便留下灵息,若是那对彩蝶发现我的残存灵息,岂不是便知这世间另有生灵?我无心之中闯下大祸,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说到这里,神色肃穆之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17章 紫云飞来有极凶 云天轻深以为然,那枯骨的主人修为如此之高,却最终心灰意冷,自绝于世,可见其经历的岁月必是无穷无尽,常人难以想像。到最终那种心里的绝望无奈,若非亲自经历者,又怎能体会。 由此瞧见,那枯骨主人寻找同类生灵之殷切,亦非当事者所能理解了。而这种心情,那对化蝶的断指想必也是同样传承下来,其对虚空中生灵求索之心,该是何等的强烈。 一旦朱雀留下的蛛丝马迹被这对彩蝶发现,这对彩蝶必然穷究到底,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这就好比一个人在海中飘泊久,若是瞧见了一块陆地,便是拼了性命,也非得登岸不可。 云天轻此事非常小可,对苍穹的影响,怎样形容也不为过了。那对断指化蝶之后,究竟经历了多少年的修行,又修成怎样境界,那是谁也无法意料的。但以大同世界道术之强,这对彩蝶极为强大的可能性至少也有九成。 云天轻道:“那蛛丝马迹果然不可留下,想来以天尊之能,定能一扫痕迹,不留半点线索了。” 朱雀点头道:“我在那紫云洞府之中留足了三日,也算是用尽手段,自问也算是做到尽善尽美了,但不想三日之后,那无所噬却闯了进来,我只好急急逃出紫云洞府。虽然我自问三日之中,已扫除残息影痕,但无所噬既然闯进洞府,必然闹了个天翻地覆。仙子,我苍穹的秘密,怕是保不住了。” 云天轻心中暗暗叹息,朱雀虽已是竭尽全力,但无所噬的闯入,却令朱雀前功尽弃,一旦那对彩蝶发现无所噬的痕迹,至少知道这无尽虚空之中,就算不存在同类,但定然存有其他生灵。 而对彩蝶来说,发现了无所噬的存在,至少给了他们继续探索同类的无尽勇气,这对苍穹来说,自然是危险之极。 便是以云天轻之智,面对这天大的难题,也是束手无策。解决此事最大的难题,是不能泄露半点人类存在的痕迹,这让人又该如何动手? 而另一个头疼的问题则是无所噬,以苍穹道术,便是世尊出手,对那无所噬也只是尽力驱除了事,实无法将其诛杀,无所噬只要存在就定会被那对彩蝶寻到。其后走向如何,则非云天轻与朱雀所能置喙了。 此时那无所噬已将空中烈焰吞噬大半,就此冲破重重拦阻,向玉舟急急造来,云天轻一边御舟急遁,一边急思对策。 这只无所噬无所不能,唯一的弱处,便是灵慧稍嫌不足罢了,但穿域破界对其而言,却是等闲之事,这便是说,此舟便是能纵横于过去未来之间,想避开无所噬,也是极其困难了。 云天轻心中暗叫道:“忘舒,忘舒,你此刻是否已修成逆时神功,可知云轻此刻正被那无所噬追杀!” 但指望秦忘舒来救,毕竟希望渺茫,就算秦忘舒已修成逆时神功,也未必知道无所噬正在这个时空之中追杀自己。在虚空中之,无数时空交织,密如蛛网一般,那秦忘舒便能洞悉过去未来,瞧那无数时空也是眼花缭乱了,哪里就能一一分辩明白。 云天轻就此先断了念想,决定以一已之能,逃避无所噬追杀。她侧瞧去,见那朱雀神情憔悴,法力衰微。想那朱雀望引无所噬,实不知在这虚空之中飘泊多久了,又是仙躯受损,便有无限法力,此刻也近乎油尽灯枯了。 便道:“天尊,天轻斗胆相请,先去那玉舟之中调息,那无所噬只管交给我,若我力有不逮,再请天尊出手。” 朱雀点头道:“虚空奔波百年,也的确是倦极了,你若能撑上一年半载,我也可恢复一半功力,到时再与那无所噬周旋到底。仙子,你既与我在此相遇,这担子便有千岳之重,也只好分你一半了。” 云天轻道:“责任所在,义不容啐。” 那朱雀便去舟中坐了,云天轻手起一道法诀,将那朱雀的身子掩盖了,好使那无所噬噬人之心,转向自身。 那无所噬其实倒也不在意换了对手,对无所噬而言,此身修来只知噬人,凡夫也好,大修也罢,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云天轻见那无所噬的遁速,始终比玉舟快了半筹,若非玉舟在前,且又不停地穿越时域,逼使无所噬不时停下来探查玉舟所在,否则这玉舟早被无所噬追上了。 云天轻眉头微皱,已然计上心头。当初离开清池白莲之时,幸好摘了三片白莲在手,有这混沌至宝,倒也并非无法可想。 于是先取一片莲花在手,化成白帆一副,此帆立在玉舟之上,便是云天轻不必御使,那玉舟也是自然向前,且遁速至少提高三成,暂时可像云天轻自身无虞了。 等那白帆立罢,玉舟遁速果然加快了不少,云天轻稍稍放心,先施一道法诀摭住玉舟,又取另两片莲花,口中念了道法诀,低声喝道:“速速变来,莫失我望。” 法诀到处,那舟中便多了一对女子,左首那风姿绰约,与自己实有十成相似,瞧来甚是满意。 而另一位女子,自然就是朱雀的人形相貌了,只是这女子的相貌虽与朱雀纤毫不差,但云天轻细细瞧去,总觉得有欠缺之处。云天轻瞧了半晌,忽地明白过来。 那白莲与自己气息一般,所化人形自然与自身一模一样,但朱雀是太一神火之主,气息强烈之极,与白莲自然大相径庭。若放出这对白莲化身,未必就能瞒过无所噬了。 云天轻向朱雀那边瞧去,见朱雀已然入定,着实不便打扰,只好暗道:“瞧来也只好如此了,那无所噬终究灵慧有缺,说不定便能瞒过了。” 于是将那对白莲化身悄然放出,看看能否引开无所噬。 却见那白莲化身亦乘玉舟而行,若是远远瞧去,实无半点差别,除非是那心细如发,灵识极其厉害的,方能辩出其中的朱雀略存破绽罢了。 虽是如此,云天轻一颗芳心还是怦怦乱跳,凝目瞧去,只见那无所噬不假思索,便向白莲化身追去,云天轻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立在玉舟上之上极目远眺,无所噬的身影已是渐去渐远了。云天轻这才真正放心,便借那白莲化帆之力,自家也略作调息,此战虽取得一时便宜,但只要无所噬不死,便永无尽时,需得做好长期斗法的准备。 那玉舟遁时无碍,也不知穿越多少时空,无所噬始终不曾现身,云天轻虽觉心安,但她心中明白,经过这番奔驰逃遁之后,秦忘舒发现自己的机会也是越发的稀微了,自己与忘舒何时相遇?也许自己这一世,便是这般渡过了吧。 那玉舟时台之上,指针仍是进退难测,云天轻亦不知自己与秦忘舒究竟隔了多少年,那与秦忘舒相遇的希望,也许只能存在心中罢了。 亦不知过了多少岁月,这一日云天轻忽见无尽虚空极远处有紫云一朵,云天轻想起朱雀所提之时,不由的心跳如鼓,那紫云出现,究竟意味何兆?自己是遇到了一座时门,还是遇到了断指化蝶之身? 那云天轻怎敢大意,急忙扯动莲帆,令那玉舟急急改向,于是那朵紫云便在空中一闪,便与玉舟擦肩而过了。 其后数月,那紫云便不曾再现身,云天轻初时惶然之心,也渐渐地放下了。 这一日云天轻正在舟中调息,忽听得一声轰隆声响,玉舟远处虚空之中,裂出一道巨大的裂缝来,这裂缝巨大之极,实有不知有几千几万里长短,只见那裂缝之中,界力化为五色云团,彼此冲撞不休,那虚空明明不能传音,但偏偏云天轻却听得真切,此中古怪,面挂难明。 云天轻正在惊惶,只见一只巨大的虫影出现在裂缝之中,分明是无所噬重新现身了,云天轻虽早知必有这一刻,但这时间却也过于短暂了,离与朱雀约定的一年半载,只怕还差了少许。 怀着惊恐之心,云天轻向空中无所噬瞧去,这一瞧不要紧,却让云天轻目瞪口呆。 原来那无所噬身上竟是伤痕累累,不光虫足少了一对,其背上坚甲,也裂出数道巨大的口子,不时有青色液体汨汨流出。 这只在凡界无敌的无所噬,竟伤重若此。 便是世尊大帝在此,也不可伤及无所噬,究竟是何人有这修为,将这无所噬打得伤损沉重,云天轻实不敢深想下去。 那无所噬口中呜呜发出悲鸣,那虫目之中,却是凶焰更甚,想来此虫既受重伤,自然急需吐噬灵气,以养伤势,自然比往日更加凶悍了。此战之危,实不难想像。 云天轻不假思索,急忙将玉舟催动,以避无所噬一击,不想那无所噬身子刚刚一动,便在裂缝处停了下来,似乎有一道极强的力道,正将此虫扯回来时的时空。 难道无所噬背后,竟是断指所化双蝶?除了这对彩蝶,世人又怎有修士,能扯动此虫? 云天轻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18章 且将郎心换我心 那无所噬极力挣扎,直搅得四周界力破碎,飞云乱度。放眼瞧去,这一番挣扎,真个儿是天翻地覆一般,度量无所噬的法力修为,只这一番挣扎,便是苍穹当前也能掀翻了。那云天轻自是瞧得目瞪口呆。 忽见那无所噬猛然回头,便向身后咬去,此虫不回头也就罢了,此番猛一回头,便见其背后紫云乱闪,巨大的虫身便轰然一声,被拉了出去,虫身刹那间不见了。 云天轻不知这恶虫遭遇何事,若是那恶虫背后,竟是大同修士遗蝶,那么自己必是暴露无疑,等那双蝶飞来,实不知会有怎样的祸事。云天轻芳心乱突,实不想乱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刹那,或许便是数月半载,只因云天轻此刻心境大乱,玉舟之上又是时空错乱,便觉得自家的感受,也迟钝了许多。 便在这时,刚才无所噬消失之时,一道身影蓦地现身,那身影被一团紫云包裹,本是极难瞧得明白,但云天轻只瞧了一眼,便大叫道:“忘舒,忘舒!” 莫说那身影离自己只有数百丈,便是数万丈,数丈里,哪怕只被云天轻瞧见其衣衫一角,云天轻也必能认出。只因那人的一举一动,一手一脚,早就心中默想了无数遍了。无尽虚空,亿万里生灵,云天轻心中只有他罢了。 那身影微微一颤,便来到云天轻身边,却不是秦忘舒又是谁。 二人隔舟相望,皆是欢喜之极,那云天轻忍不住伸出手去,秦忘舒亦将手掌缓缓伸来,但秦忘舒忽地想起一事,却将手掌顿住了。 云天轻叫道:“忘舒,忘舒,你,你”心知秦忘舒此举必有道理,一时情急,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枉她平时伶牙利齿,此刻也是枉然。猛然伸手向前,哪知虽是触到秦忘舒的手掌,却觉得掌中空空如也,绝无一物。 秦忘舒缓缓道:“天轻,此刻我与你隔了五百年,我若与你相触,你便会来到我所在的时域,此域凶险之极,忘舒断断不能让你冒险。” 云天轻叫道:“怎地就隔了五百年?你明明能瞧见我,我也能瞧见你?” 秦忘舒道:“此舟时台已毁,虽在这虚空之中遁行数年,却无法逆时而行,否则那无所噬又怎能追得上你。” 云天轻这才恍然,道:“原来我御舟遁行,也只是穿越无数空间罢了,其实那时间仍然是照常流逝,这么说来,你我竟永远不能相见了。” 秦忘舒笑道:“我已修成逆时神功,纵横过去未来,自是无碍。刚才那无所噬被我一触,便将其拉回五百年后,这是逆时神功之用,便是以无所噬之强,也难抵御这逆时之功。你且等着我,等我将那无所噬解决,自然便来会你。”说到这里,转身便欲离去。 云天轻叫道:“忘舒,你若敢离开我半步,我便死在你面前。”说到这里,将玉掌抚在胸口,此掌法诀大作,立时有风雷之声。 秦忘舒愕然道:“天轻,你何必如此,等我诛了那恶虫,自然便是你我相会之期。” 云天轻道:“忘舒,这玉舟虽不能逆时而行,但在我的心中,却已等了你千年万年,天轻便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你那座时域不管有多大风险,天轻唯愿与你同担,从此之后,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你若不肯要我,我便死在这里,反正也与你没有相干。” 秦忘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天轻,你向来灵慧,此刻竟也来与我负气,不是我不肯携你同行,只因我所在这个时域,不光有那只恶虫,还有一对彩蝶,似乎来自大同世间,若那彩蝶发现了你的存在,便知这世界尚有其他生灵,就怕那彩蝶借此推算下去,说不定便会发现苍穹了。兹事体大,忘舒实不敢轻忽。”说到最后,神色严峻之极。 云天轻失声道:“原来你也发现了他们。” 秦忘舒道:“我修成逆时神通之时,纵横过去未来千万年之中,若无异样也就罢了,若是有生灵逆时而行,必然被我觉察,朱雀闯进紫云洞府之时,已然触发时门,那时我便生心警觉,其后无所噬闯进紫云洞府,又噬去那洞府中的枯骨。这便是逆时妄行之举,后果严重之极。” 云天轻更是骇然,道:“原来那修士枯骨已被无所噬吞了去,此举有何后果?” 秦忘舒道:“无所噬进入紫云洞府,若是如朱雀天尊那般,不曾轻举妄动也就罢了,但这恶虫噬去枯骨,便等于改变了未来,如此一来,就引起了时域混乱,非得数千年方能平息。便以我此刻修为,若是稍有不慎,也会被引入莫名的时域之中,此事倒也罢了。那对彩蝶发现无所噬的存在,才是头等大事。我需得想个方法,先将这对彩蝶与无所噬解决了再说。” 云天轻点头道:“那对彩蝶的确已经发现了无所噬,且双方已然大打出手了,否则那无所噬身上的伤痕便无法解释了。” 秦忘舒神色凝重之极,缓缓点头道:“我原以为无所噬身上伤痕,是因其曾与元极仙子交手,不想却是因那对彩蝶而起。” 云天轻道:“这恶虫先前追我玉舟,身上尚是完好无恙,被我以两片莲花化身引去,不想其后再度重逢此虫,此虫已是伤痕累累了,可见此事与元极仙子无涉。” 秦忘舒皱眉道:“此事该如何了结才好。” 云天轻嫣然一笑,道:“我心中自有妙策,你若肯求我,我自然助你,你若是不肯,哼哼。” 秦忘舒柔声道:“天轻,我虽与你隔世而望,此心便同你心,难道我不肯你与同行,但此事着实关系重大,棘手之极。” 云天轻道:“你若肯信我,便伸出手来拉我过去,若是不肯信我。”说到这里,两行清泪缓缓流将下来。 秦忘舒注目云天轻良久,神情变幻不定,云天轻饶是灵慧无双,此刻也是乱了方寸,那秦忘舒不肯携她同行,自然是为了她好,奈何这世间女子,偏是这般任性,你便对我千好万好,若你我不能相处,那也是枉然,我只当你是狠心无情罢了。 秦忘舒忽了长叹道:“罢了,我自然信得过你。”伸出手来,将云天轻一把拉离了玉舟,那云天轻纵体入怀,只觉得身心一阵酥麻,又是欢喜,又是激动,便觉得便是立时死了,此生也不枉了。 二人执手相看,心中皆是欢喜,但秦忘舒此刻心境极好,又兼当面时局危险之极,自然立时静下心来,低声道:“天轻,你有何妙策,快快招来。” 云天轻道:“那无所噬虽是身受重伤,但既然能侥幸不死,可见这恶虫与那对彩蝶之争,双方定是斗了个平手,至少这对彩蝶实无能力将无所噬诛杀,这样说来,这对彩蝶极可能也是受伤颇重。” 秦忘舒点头道:“此说颇有道理。“ 云天轻道:“那对彩蝶与无所噬有不共戴天之仇,自然千方百计,也要寻到此虫,双方再度恶斗实不可避免,而以这对彩蝶的神通,这世间也唯有无所噬堪为对手。“ 秦忘舒双目一亮,道:“天轻是想说,那最好的结局,是双方同归于尽。“ 云天轻道:“若能同归于尽,自然是好,就算无法遂愿,最坏的结果,也应该是将这恶虫彩蝶引向时空乱域之中。你既然说那时域已然混乱,至少也需千年,若能困住这三虫数千年,也不枉你修逆时神功一场。“ 秦忘舒早就在心中盘算起来,越想越是欢喜,他道:“我虽不能与那对彩蝶会面,但却可将无所噬引到他二蝶面前,这三虫斗法的所在,最好是在时空乱域之中。这样一来,便有极大的机会,将这三虫拉进时空乱域之中了,天轻,你这法子果然妙极。” 云天轻嗔道:“你到此时方知我的手段吗,刚才竟想弃我而去,好不狠心。” 秦忘舒笑道:“此事自然是我的不是,我向你赔罪便是。”他虽有千万个理由,此刻也不争辩,那男女相处,原无道理可讲,真要事事压对方一头,便是占了上风,又有什么好处? 云天轻听他赔罪,怎样的怨气也是消了,当下便与秦忘舒细议,该用何策引那无所噬前往时空乱域之中,又该怎样引那对彩蝶入港,更重要的是,此事最要紧之处,是绝不能让那对彩蝶发现秦忘舒与自己的存在。 那云天轻行事,向来心细如发,步步为营,此刻既为苍穹计,自然使出浑身解数,要为苍穹苍生,争得这数千年的时间。同时也是为了自己与秦忘舒计,唯有了结此事,二人方能真正逍遥于天地间。 那秦忘舒携着云天轻前行,果然与在玉舟不同,二人遁行之际,身周景色变幻之快,实令人目不暇接,正如云天轻初乘玉舟时所遇到的情景。 那云天轻伴郎同行,怎知时间之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心中想来,也就是数十息罢了,便来到一处所在,只见此处紫云乱飞,如棉似絮一般,却有一半天空异光闪动,如污抹墨,瞧来诡异万分。 云天轻心惊胆战,道:“这里便是时空错域了?” 秦忘舒道:“那时门本不该拥到一处,但此处时空混乱,时门无数,可谓世间最凶险的所在了,无所噬若与那对彩蝶在此斗法,便有极大的机会,堕入时门之中。” 云天轻道:“既是如此,那无所噬何在。” 秦忘舒将面前千百团紫云瞧了一遍,用手向其中一团紫云指去,道:“那恶虫便在这团紫云之中,此虫虽是神通广大,也难摆脱时门之困。” 云天轻道:“却不知那对彩蝶,又在何处?” 秦忘舒向空中一团墨云指去,道:“这对彩蝶正在茫茫虚空之中追杀无所噬,奈何其所修逆时神通有限,尚难随心所欲,如今我虽有办法,令这两处时门相触,但如何令其坠入乱域之中,却是个大大的难题。” 云天轻道:“除非无所噬不敌彩蝶,到处乱窜,方有可能冲进乱域之中了。” 秦忘舒:“无所噬并不能冲破时域,唯有我暗中施法,方能助其一臂之力,但这样一来,我也极有可能被二蝶发现了。” 云天轻略略思忖,便笑道:“有办法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19章 逆时纵横修妙术 秦忘舒又惊又喜,道:“天轻果然有妙策?” 云天轻道:“忘舒你想来,那对彩蝶无论见到谁,都必然心生疑惑,誓要寻根问底,但这世间却有一人,便被那对彩蝶所见,也绝不会心生怀疑。” 秦忘舒拍手笑道:“是了,我若化身为黒衣大修模样,便被这对彩蝶发现,也不会泄露我苍穹的存在了。只是黒衣大修早就殒落了,此刻现身,岂非说不过去。” 云天轻道:“黒衣大修殒落本是时兽之策,但大同遗修怎会知道?就算这对彩蝶对黒衣大修的来历生疑,却怕是来不及了。” 秦忘舒道:“此计的确可行,只是那大同道术,我知之甚少,虽从魔域三老处修来一星半点的大同残光,以我瞧来,此术乃是灭绝大同世界之术,却非真正的大同道术,既不擅大同道术,如何瞒过彩蝶。” 云天轻笑道:“你既修成逆时神功,这等区区小事如何能瞒得过去,那黒衣大修虽然殒落,既成事实便无法更改,但其当年在虚空之中纵横来往的情景却可重现,以忘舒逆时神功,大不了返回过去,细瞧那黒衣大修行事也就是了。” 秦忘舒本也有此意,幸好因无所噬引起的时空乱域,只是影响了未来,不曾影响过去,自己若去过去千万前走一遭,倒也不难。 他凝神瞧去,只见那对彩蝶仍在墨云之中穿梭不定,想来一时半刻,也难冲出此域,而无所噬亦被困在时门之中,除非自己亲自放这恶虫出来,否则这恶虫此生都会被困在这时域之中了。 想到这里,秦忘舒便道:“且让我瞧瞧,那黒衣大修在虚空中穿行之时,何时施展过神通,又是与怎样的对手交手。” 当下施展时空妙术,面前便浮现出云图一副,云天轻甚是好奇,也来观此云图,此图星云密布,其中有亿万繁星,无穷时域,云天轻饶是灵慧,也瞧不出其中玄机来。 秦忘舒随意瞧来,便道:“离此刻三千年前,那黒衣大修曾于虚空之中,遇到星辰爆炸,不得已施展神通,逃离险境,既有此事,我可借此细观那黒衣大修用何手段逃离,若能修得一招半式,或可瞒过大同遗修断指所化彩蝶了。” 云天轻叹道:“这云图千变万化,我怎样也瞧不明白,忘舒怎地一瞧便知,我自忖灵慧无双,但在忘舒面前,不过是渺小若尘罢了。” 秦忘舒笑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你若想修成此术,又有何难,待此事了结,我便传你逆时神通,到时你我二人,方才能真正的邀游时空,不受天地法则约束,想来世间‘逍遥’二字,也尽于斯了。” 云天轻听得悠然神往,喃喃道:“若果然如此,方才不负此生。” 那秦忘舒既知黒衣大修去向,便收了云图,将逆时神功施展,自然逆时而循,不受时域约束。云天轻屡次伴着秦忘舒逆时遁行,自然早就适应,四周便是生出任何古怪变化来,也可淡然视之了。 此去三千年前观黒衣大修行径,其实毫无风险可言,黒衣大修既然殒落,其留存在虚空中的,不过是他当年的影像罢了,黒衣大修绝计无法发现秦云二人,而秦云二人,自然也不会遭遇星辰裂变的凶险。 此一行也,不过是如镜中观花一般,云天轻就此放松心情,方知二人相处相伴之静美,世间绝妙之事,莫过于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团紫云,秦忘舒低声道:“天轻,穿过这紫云之后,便是三千年前了,那黒衣大修留存的影像便在这紫云之中。你若随我入内,且记莫言莫语,更不可施展任何法术,以免影响过去。” 云天轻道:“我若是轻举妄动,就好比是无所噬吞了大同遗修的枯骨一般,定会造成时空混乱了。” 秦忘舒点头道:“若是此域再发生时空混乱,你我未必就能回得去了。” 云天轻道:“忘舒放心,我一入此域,就当自己是个死人,不管发生何事,有忘舒在我身边,我又有何惧之有。” 秦忘舒笑道:“你这般乖巧,我可不是万世修来,方有此福报。”说得那云天轻好不欢喜。 二人此刻心情大好,自然是蜜里调油一般,虽然三虫之事尚未了解,却也可暂时抛之脑后。那烦恼若不去想他,又怎会成为烦恼。 秦忘舒轻轻拉住云天轻的手,将身轻轻一纵,便掠进紫云之中,那云天轻屏着呼吸,心中早就做好万足准备,知道但入紫云之中,必有惊天变化,但饶是如此,就在二人身入紫云的刹那间,云天轻还是吓得不轻。 原来那紫云之外,虽是极静之地,但紫云之中,却是万雷轰鸣,空中竟有亿万里奇光纵横交错,耀目之极,细细瞧去,原来那是无数星辰碎片向四周爆射开来,其速之快,难以用言语形容。 想来世人若身在其中,任你如何手段,又怎能逃过此劫,却不知那黒衣大修如何避过,黒衣大修既不曾死于此处,可见大同道术着实高妙之极,胜过苍穹道术百倍了。 秦忘舒知云天轻心中惊恐,手上稍稍用力,同时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云天轻心中顿觉放心,面前景像虽是恐怖之极,想来皆是虚幻,只需认定这一条,又何惧之有。 忽见空中光网之之中突起一道金光,直奔云天轻而来,云天轻道心执定,只当这金光不存在一道,那金光来得极快,且直扑云天轻的面门,但云天轻兀自不动,秦忘舒瞧在心中,不由的暗暗点头。 呼地一声,那金光似乎穿透了二人的身体,就此远遁万里而去,但二人自然不会感受到任何变化,由此可证,这间发生的任何事端,都不过是一道影像罢了。 既遇金光扑面之变,云天轻心中更定,便举目瞧去,去寻那黒衣大修所在,然而面前碎片交织成网,奇光实有亿道,想在其中寻到一人,可不是困难之极。 幸好秦忘舒用手一指,云天轻循指瞧去,方见千万里处,似有一颗明珠般的物事,正在那无数奇光之中浮浮沉沉。 云天轻心中甚是好奇,这明珠不过指尖大小罢了,若非秦忘舒提醒,再过千万年,她怕也是发现不了。难道那黒衣大修便藏身于这明珠之中。 凝目瞧去,那明珠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只在方寸之地盘旋移动,但每次明珠移动,总是恰到好处,堪避过一道奇光冲击。 云天轻越瞧越奇,此域星辰爆裂,威力无以伦比,哪怕是被一粒尘埃撞到,那修士也是万难承受,而一座星辰爆裂,又该有多少尘埃碎片,那黒衣大修虽将身子藏在明珠之中,也难尽数避过,但面前的情景,分明是那明珠似乎有事先预判之能,否则绝难生存至今。 云天轻不解其惑,便向秦忘舒瞧去,只见那秦忘舒或眉头微皱,或缓缓点头,或面生欢喜之色,看来此行秦忘舒定是大有收获了。 也不知观了多久,那星辰碎片四散之景,仍是无穷无尽一般,不知何时才是了局,但明珠周旋其间,偏偏一直安然无恙,大同道术果然精妙难言。 忽觉身子一动,云天轻已被拉出紫云,二人来到紫外之外后,耳目顿明一清,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景像恍若隔世一般。 云天轻开口便道:“忘舒,那黒衣大修用了怎样的手段,方才避过星辰碎散之劫?” 秦忘舒道:“那明珠想来便是他的法身之宝,此修将身藏于法身之宝中,以此手段,可避开九成冲击了,不过这法子,大多数修士都能想得到的。” 云天轻点头道:“能想到藏身于法身之宝中,倒也不难,但我瞧那明珠,似有未卜先知之能,总能在撞击来临的刹那间及时避开,若是避开次,那只能说他运气不俗,但次次都能避开,其中必有玄机了。” 秦忘舒道:“这便是大同道术了,我也观之良久,方才略有所悟,那黒衣大修所用之法其实甚是简单,但真正施用起来,却非得极高玄承手段不可。” 云天轻奇道:“你竟说他所用法子甚是简单。” 秦忘舒道:“苍穹中有种物事,我当年跟随欧冶子修行噐修之物时,倒也常常见到,此物本分阴阳,若是一阴一阴,一旦相触,定是牢牢合在一处,极难分开,若是同阴同阳,任你用尽手段,这物事也难结合。那黒衣大修所用之法,便是此理了。” 云天轻脱口道:“阴阳相合,同性相斥!” 秦忘舒道:“不错,那黒衣大修所用神通便是如此,他事先必然是测出这星辰的属性,其后将那明珠的属性强行改变,与星辰的尘埃碎片变得同等属性,于是那明珠便永远无法与尘埃碎片撞到一处了。” 云天轻拍手笑道:“这法子果然高明之极。” 忽地想到一事,道:“不对,不对,忘舒此论虽好,却有个大大的谬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20章 修得万磁赴错域 秦忘舒笑道:“哪里有误了?” 云天轻道:“世间之物虽皆分阴阳,但那阴阳相合,同性排斥之事,也只是发生在屈指可数的几种物事上罢了,好比水火虽分阴阳,却无排斥之理,至于土木等物,更加不曾有此说了。” 秦忘舒道:“仙修至道,法则第一,那真正的仙修妙术,自然是以小见大,以一点而扩展其余。我观那黒衣大修所施之术,乃是以阴阳之变为法则,将其扩展于万物之上。欧冶子将那同性相斥之物叫做磁铁,将这同性相斥之理视为磁性,而黒衣大修之法,便是将万物化为磁,因此无论是水火也罢,土木也好,皆难摆脱这阴阳和合,同性相斥之理了。” 云天轻嫣然笑道:“你若是这样说来,倒是通了,却不知黒衣大修的大同妙术,你可悟得几成。” 秦忘舒道:“既明其理,修来倒也不难,五金之物自然不必说了,令其深具磁性倒也不难,便是土木之属,也有办法可想,但水火二属,若想令其具备磁性,却是极难了。” 云天轻道:“虽然缺了水木二属,想来也足以摭人耳目了,却不知这法术唤作何名。” 秦忘舒道:“此法或可称之为万磁神光,神光照耀之下,世间万物皆与我属性相同,那么你便有无穷妙术施展,强横法宝来袭,却因与我属性相同,互生排斥之意,自然是伤不得我了,此为世间至御之术,真要修到极致,可不是天下无敌?难怪以火凤修为,在那黒衣大修眼中,也不过是蝼蚁罢了。大同道术,着实是深不可测。” 云天轻叹道:“便是万磁神光这样不可思议的法术,却也保不住大同世界崩塌,难道万物果真皆有定数,所谓与天地同存,到头来也是镜花水月。” 秦忘舒知道云天轻触景伤性,感叹生命易逝,修士但生执念,一时难消,若不能及时化解,说不定就会酿下种种苦果后患。 他揽住云天轻的腰肢,轻声道:“天轻,万物固有定数,却又何必伤怀,想那黒衣大修在虚空之中,不知渡过多少岁月,却因碌碌无为,不免心灰意冷,就此殒落,而那大同遗物,也因寻不到同类,孤苦而亡。可见生存的本意,不在其长短,而在是否有为。无为之身便是与天地同朽,又有何益?” 云天轻将脑袋轻轻靠在秦忘舒肩头,柔声道:“忘舒,你放心,我便是感叹性命易逝,也不会心生痴想执念,只要和你在一处,哪怕此生只有数息,我也是心甘情愿,满心欢喜。” 秦忘舒道:“若是我不在你身边吗?” 云天轻娇躯一颤,道:“忘舒,你可不要吓我,修士一言既出,天地得闻,你,你”生怕秦忘舒一语成谶,心中好不惊惶。 秦忘舒笑道:“世人之间,无非相聚分离,好比月有阴晴圆缺,只要你我心中皆存彼此,千万年不过一瞬罢了。” 云天轻嗔道:“你修成逆时神功,那千万年在你瞧来,自然不过是一瞬,可在天轻瞧来,一年便是十二月,一月便是三十日,一时一刻,总得慢慢捱去,便是半息也少不得了。” 秦忘舒将一道灵符按在云天轻的掌心之中,柔声道:“若果有一日,我不在你身边,你只需打开这道灵符,自然便能见到我了。” 云天轻心中轻颤不已,只因她已隐约猜出这道灵符的用处。此刻她深恨自己过于灵慧,若是万事皆是懵懂,岂不是反倒少了许多烦恼?她手握灵符,不觉得滴下泪来。不过等到秦忘舒惊觉有异,低头却瞧她来,那云天轻早就悄然抹去泪痕,面上尽是盈盈笑意了。 既得黒衣大修万磁神光妙术,此行亦算圆满,秦忘舒再度施展逆时神通,缓缓回到时空乱域之侧,此一路行去,秦忘舒遁行速度似乎慢了许多,只因他要利用逆时遁行之机,修行这新悟出的万磁神光,也好扮成黒衣大修,瞒过断指双蝶。 那云天轻虽觉得遁行速度缓慢,反倒心生欢喜,秦忘舒此番挑动三虫厮杀,实为天下至难至险之地,此举的后果,也着实难料,正因如此,秦忘舒才会留下一道灵符予她,如此看来,秦忘舒已然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难得相聚,便要分离,难道她与秦忘舒的命运便是如此吗? 此番逆时遁行,或已成为她与秦忘舒最后的时光了。云天轻又怎能不倍加珍惜。 只可惜这条路虽是极其漫长,却也总有走完的时候,只见秦忘舒忽地睁开双目,道:“万磁神光,果然玄妙无穷。” 云天轻道:“这神功你也修成了吗?”秦忘舒修成大同妙术,她本该替他欢喜才是,然后以秦忘舒的性情,此功既已修成,便意味着二人就此分别,那云天轻又怎能欢喜得起来? 秦忘舒深知其意,道:“天轻,天地既让你我与三虫相遇,便是将这天大的担子交予你我,苍生至大,你我犹轻。” 云天轻此刻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无声流下,她哽咽着道:“你心中唯有苍生,我自然不会阻你,只是你要答应我,无论遇到何事,心中都得记得我。” 秦忘舒在她肩背上轻轻抚来,叹道:“天轻,你只管放心,此去便是身死魂死,我心中自然有你,便是隔了千年万年,我定要回来见你。” 说到这里,便将遁术停下,云天轻抬起泪眼瞧去,原来已回来了时空乱域之处,好在那墨云紫云依旧,三虫的情景与离去时似乎并无两样。 但秦忘舒向那无所噬所在的紫云瞧去,面上却是一变,低声道:“不好,这恶虫好不厉害,竟将那紫云中的物事吞噬一空,就连那紫云也被其吞去数团,这时门怕是撑不住了。” 云天轻急忙收拾心情,沉声道:“原来连这时门也能被这恶虫所噬。” 秦忘舒道:“我原以为时门总能将其困住,不想这恶虫无所不噬竟非虚名,那时门虽是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但毕竟亦靠物事支撑,此刻这恶虫将时门中的物事吞噬尽了,时门自然崩塌无疑。” 云天轻道:“那团墨云之中的彩蝶情景如何?” 秦忘舒道:“墨云之中虽无变化,但你我一去一返,或已是十年了,那对彩蝶的修为岂无变化,其他神通倒也罢了,若其时字真言大成,那才是糟糕之极。总而言之,我需得立时出手才时。” 云天轻也知与秦忘舒分离在即,值得危急之刻,那儿女情长只好抛之脑后,于是伸出手来,将秦忘舒轻轻一推,低声道:“你且去吧,不要顾我。” 秦忘舒手起一道法诀,掌中生出紫云一道,将云天轻笼罩其中,云天轻有这紫云包裹,除非对手也修成逆时神功,否则绝无可能发现她的身影了。 紫云祭出之后,秦忘舒转身就走,但只走了半步,却又不禁回头,将那云天轻上上下下打量了三番,似将要云天轻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尽数记在心中,云天轻强忍泪水,绽颜而笑,但等秦忘舒转身时,那泪水自然是抑制不住了。 秦忘舒此番转身之后,再不回顾,只一步便踏进紫云之后,片刻之后,一道虫鸣传来,令人骨髓生寒,全身战栗。那无所噬已然冲破紫云,而无所噬身前百丈处正是秦忘舒了。 那秦忘舒虽在遁逃,却是不紧不慢,与那无所噬始终只有数百丈之遥,忽见他来到墨云处,将手只一分,便在那墨云之中,分出一道裂缝来。而秦忘舒此刻,已化成黒衣大修模样,一身黒衣大袖招摇,却是垂立不动。 无所噬也知对手若冲进墨云之中,自己便难造到对手了,是以扑击之速加快了数倍,云天轻见无所噬加快速度,不由得惊呼出声,好在身在紫云之中,倒也不怕声音泄露出去。 那秦忘舒只等到无所噬及身之时,方才脚步移动,冲进墨云之中,与此同行,先前苦修近百年的万磁神光悄然发出,那无所噬一只触手明明已探到后背,却被那磁光所阻,自然而然就滑到了一边去。 秦忘舒初试得手,心中大喜,有了这万磁神光,此后再也不必惧怕无所噬了。自己在这只无所不噬的恶虫前,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一人一虫刚才扑进墨云之中,秦忘舒立时觉得四周金风乍起,那金风扫在身上,竟如芒刺在背一般。 秦忘舒深深吸了一口气,原以为修成万磁神光之后,自然不惧这对彩蝶,哪知还是小瞧了对手。看来大同生灵,实比苍穹众生高明了许多。 唯一庆幸的是,这对彩蝶迟迟无法突破墨云,说明其虽是神通广大,但对时空妙术,却因少了时兽加持,极难修至大成,这恐怕也是大同生灵唯一的弱点了。 秦忘舒猛然转身,只见极远处果然有一对彩蝶,正在空中翩然飞舞,这对彩蝶虽小,相隔又是数万里之遥,但其彩翼扇动之时,此域亿万里之域,仍是金光四起,这样的修为手段,可不是惊世骇俗。 忽觉得心中一动,心神中便传来彩蝶的传音:“你这修士可是来自大同世界,所修之术,可是万磁妙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21章 天道世情本一理 秦忘舒冷眼瞧去,发现这对彩蝶势作划一,如同一蝶。 且有一桩事甚是古怪,那左蝶振翅遁行,灵气逼人,但右蝶身上却无半丝灵息,这便是说,这只右蝶根本不曾施力,便被左蝶影响,顺势而来。 若说左蝶携右蝶而来,倒也不奇,但双蝶之间,明明隔了数十丈,而双蝶之间,绝无灵息流动,因此左蝶如何将右蝶带至此处,竟是玄妙之极。 双蝶既然扑至,无所噬竟是大恐,想来前番败于二蝶之手,此虫记忆犹新,那无所噬忙弃了秦忘舒,转身便逃。难而无所噬逃得再快,又怎是双蝶对手。 这次是右蝶首先振翅向前,那左蝶则是浑不用力,但双蝶仍是双双扑至无所噬身后,只见一道微光自蝶翅中飞出,那无所噬大叫声,背甲上又多了一道三尺裂纹。 秦忘舒瞧到这里,不由大急,他原以为双蝶纵有神通,面对无所噬这样的恶虫,必然也要花费一番力气,哪知双蝶神通玄妙之极,一蝶振翅,另一蝶必生反应,如此珠联璧合,双蝶如同一蝶,那无所噬怎能抵御。 而双蝶所用法术,更是离奇,明明是一道微光罢了,瞧来绝无出奇之处,但以无所噬背甲之坚,竟也是翅而裂。 若二蝶三招两式之间,就将无所噬压制,秦忘舒又如何将三虫引到时空乱域之中,且那无所噬灵识之中,藏着无数苍穹秘密,一旦被双蝶所窥,那可是亿万人的性命。 以双蝶之能,苍穹便是有无数大修,只怕也难是对手,便是以世尊大帝之能,怕也只能是自保罢了。 秦忘舒心中本已将大同道术视为至高,但此刻方才发现,自己还是小觑了对手。 秦忘舒急中生智,口中喝道:“道友手下留情。”脚下施展凌虚步法,总算抢到双蝶面前,同时将万磁神光骤然击发,这神光既能闪避万物,若用来撞飞无所噬,也是最好不过。 只因无所噬身子巨大,法力无穷,秦忘舒这一撞,可谓是竭尽全力,归藏经中无穷妙术,尽在这一撞之中显示的淋漓尽致了。 好在那无所噬虽是身子巨大,却因本心也有逃出墨云之意,因此秦忘舒这一撞顺应其势,便将无所噬撞出数百里去。正从那墨云中的时空裂缝之中冲了出去。 彩蝶于空中凝翅不动,却有森然传音入心,说的是:“道友怎地反来助他?” 秦忘舒从容道:“道友,此虫本就受了重伤,道友神通无极,若是不幸诛杀此虫,如何探得灵识?” 彩蝶这才欣然道:“这恶虫厉害的紧,凭我这道破甲寸芒,倒也难伤他的性命,道友着实多虑了。” 这时另一只彩蝶道:“前方裂缝未合,正好冲将出去,在这墨云之中一耽数千年,我也是倦了。” 那彩蝶稍稍振翅,便已飞出墨云,秦忘舒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对彩蝶在墨云之中修行数千年,墨云中的法则早就熟极而流,自己若想在这墨云时域中施展手段,只怕危险之极,唯有出了墨云时域,自己方有可趁之机。 秦忘舒再施凌虚步法,急急赶了上来,那左蝶传音道:“道友,你所修道术,似乎并非我大同妙法。” 秦忘舒早知彩蝶有此一问,于是笑道:“虚空跋涉,无趣之极,只好新创了些新法小术,以遣时日罢了。道友,这法术还瞧得过去吗?” 彩蝶道:“虽不及我大同神妙步法,但道友凭一人之力,独创出这样的步法来,却也是难得了。”此话说来甚是敷衍,显然这套快步天下的苍穹第一步法,实入不了这对彩蝶的法眼。 幸好秦忘舒先前花费百年光阴修成万磁神光,否则自己一旦动手施术,便被二蝶瞧出破绽来了。云轻之策,果然是考虑周详。 出了墨云时域之后,只见那无所噬狂遁在前,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威风。也许此虫就算不是二蝶对手,但力拼之下,总能令对手忌惮三分,奈何那虫类本性最是欺弱怕强,既知二蝶手段极高,无所噬唯知保命,怎敢力拼。 这世间唯有人族修士,方有那虽千万人吾往矣之无尽勇气。 秦忘舒担心二蝶手段无穷,一旦追到,必然施以重手,到时自己实难暗中设法了,便道:“这恶虽非道友对手,但一身神通却也不能小瞧了,依我之见,不如耗尽其力,徐徐施术,方为正道。” 彩蝶道:“道友高论,这恶虫此刻虽是胆怯,若被迫得急了,定然与我等拼命,我等胜券在握,却又何必徒惹事端。” 秦忘舒见彩蝶随口答应下来,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将这对彩蝶引出墨云时域,那是第一步,其后引那无所进入时空乱域,则是第二步,如今第一步算是顺利达成,这第二步,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那无所噬只顾逃命,又怎会乖乖听话,且时空乱域瞧来也是凶险之极,那无所噬便不知时空乱域的凶险,便是依着本能,也会尽量避开,秦忘舒又该如何施展时段? 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无所噬于时空乱域之间,搭出一座时门来,于不知不觉之中,引那无所噬进入时空乱域之中,而这对彩蝶也可就此被引进其中。 若不搭出这座时门来,那彩蝶亦修时字真言,若见时空乱域在前,又怎会堂皇冲入? 但此事却是急不得的,自己虽修成万磁神光,但大同道术也仅此而已,一旦被这对彩蝶瞧出破绽来,此事怎可收拾,唯有静待时机,顺着那彩蝶的意图巧施手段,方能滴水不漏。 而这种应势而变之策,则是云天轻的拿手绝活,先前二人早做过了无数演变,那彩蝶如何行,又该如何应对,种种细节,云天轻早就一一推算明白。 只过了片刻,彩蝶便道:“道友,那墨云时域好生厉害,我等虽在域中苦修数千年,也难突破此域,但观道友手段,破域而来甚是轻松,可见道友于时字真言甚有心得,若蒙道友指点一二,感激不尽。” 秦忘舒听到这话,差点就想“哈”地一声笑将出来,心中暗道:“彩牒一举一动,果然不出天轻所料,大同生灵原来也与我苍穹生灵一般,但见绝技在当,必然是心痒难挠了。” 于是沉吟道:“那时字真言,修来的确千难万难,真要说起心得来,竟不知从何说起了。” 彩蝶道:“法不虚传,大同规矩我怎不知,若能蒙道友指点,我有大同道法百种,道友欲修何术,只管道来。” 另一只彩蝶便道:“你也是痴了,这位道友能避开我大同崩塌之劫,必是福德之士,大能之辈,便是他随手创出的步法也是可圈可点,难道其他道术却不如你我?” 前一只彩蝶道:“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另一只彩蝶道:“且看道友可有所求,若有所求,自然好说,若无所求,你我实与这时字真言无缘了。” 秦忘舒听那彩蝶说出这番话来,倒也是略感惊讶,这对彩蝶虽不曾于世间游历,却是早窥天道,深知无欲则刚的道理,自己若无所求,这对彩蝶纵有手段,也学不会这时字真言去。 他先前拿腔作势,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此刻时机成熟,正可借坡下驴,这是人世间的无穷智慧之下,必可与彩蝶所窥的天道一较短长了。 那彩蝶果然道:“道友,你有何求,只管道来,若我等能够应承,自无二话,若是应承不得,可见我等与这时字真言是无缘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大同遗修唯你我三人,若不能合力同心,又到哪里去寻新世界去?我此刻实无所求,到他日想到再说也不迟,至于两位要修这时字真言,又有何难。” 彩蝶大喜道:“道友之言,深慰吾怀,既然如此,且将这话搁到一边不提,只需道友能指点迷津,无论他日道友说起何事,我等自然应承。” 秦忘舒道:“那时字真言之妙,言语实难尽述,不如我于两位道友面前演炼一番,以两位道友玄承,瞧上一回,便有一回的收获,瞧上数次,哪里还有不明白之处。” 二只彩蝶大喜道:“道友此论,足见盛情诚心。” 秦忘舒于是举步上前,左手便将逆时神功施展,但见手中紫光大盛,虚空之中泛起无数光华。二只彩蝶见了,自然是又惊又羡。 秦忘舒手中紫光向前方亡命而逃的无所噬一指,口中道:“此光一出,此虫便在我时字真言笼罩之中,任他逃去亿万里,我只需轻轻一纵,便能赶上他了,这是时字真言之妙用。”就将那时字真言略略述来,却是九虚一实,哪里能辩出真伪来。 若二蝶修之不成,自然是二蝶玄承不足,时字真言本就是天地第一玄妙道术,修成实是侥幸,修不成才是理所当然。因此秦忘舒便来掺假,二蝶无论如何也无法知道了。 而在秦忘舒口讲指划之时,右手已暗运神功,搭起时台一座,那时台亦是紫光盘旋,与左手紫光混在一处,谁知其中玄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22章 庄生迷梦梦蝴蝶 那无所噬本在时字真言笼罩之下,此刻时门搭成,自然不知不觉之中,就踏入时门之中。此虫既入时门,二蝶自然瞧不见了,一只彩蝶忙叫道:“道友,那恶虫冲进紫光之中,这可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有我在此,两位道友大可放心。” 便引着二蝶也踏进时门,然而临近时门之时,两只彩蝶同时停了下来,逡巡不敢入内。 秦忘舒眼见得妙计得售,哪知又生变故,却也只好以极大耐心,沉声道:“两位道友为何迟迟不前。” 一只彩蝶道:“道友,立在这紫光之中,也不知怎地,竟觉得心中惶恐,这紫光之中,似有大凶之兆。” 另一只彩蝶亦道:“不错,我亦心有戚戚焉。那恶虫既是追不着,那就让他去吧,若无故殒落在此,怎对得起主人的嘱托。” 秦忘舒深知二蝶已窥天地大道,善测吉凶,那时空错域既藏在这时门之后,二蝶虽无法见到,但心生畏惧,却也是当然之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不知道友主人临终前有何吩咐。” 彩蝶道:“我家主人令我等修成时字真言,设法寻找同类,也好令我大同血脉于世间永存。” 秦忘舒道:“却不知两位道友在这虚空中之寻了多久?” 彩牒叹道:“我等被困在这墨云之中,至少也有数千年了,那岁月易逝,参照无物,真要说出具体的年月来,却也是极难了。” 秦忘舒道:“以我瞧来,这天地间纵有如我大同世界般的洞天福地,未必就与大同世界处于同一时域,既然处于不同时域,哪怕只差了数息时间,便是寻个亿万年,想来也是无功。” 彩蝶皆道:“道友此言极是。” 秦忘舒道:“若寻洞天福地,虚空性灵,又怎能不冒一丝风险,想来那世间的天材地宝,必在那极凶极险之地,我三人千万年来苦寻不着,枉来此世走一遭,你等若是不敢前去,我只好孤身前去了。”此话说的慷慨激昂之极。 那彩蝶在无尽虚空之中,苦修数千年,可谓寂寞之极,好不容易遇着大同修士,怎舍得就此放手,且要修成时字真言,非得向秦忘舒请教不可,二只彩蝶异口同声,忙道:“道友莫恼,我等自当唯马首是瞻。” 这对彩蝶缓振双翅,便与秦忘舒并肩同行,秦忘舒毫不犹豫,一步踏进时门之中,两只彩蝶自然紧紧跟随。 那时门之后,便连着一座时空错域了,那时空错域异光纷呈,目不暇接,莫说两只彩蝶,便是寻常修士见了,也知其绝非善地。怎会轻入? 秦忘舒先入一步,自然将时字真言施展开来,天地紫光大盛,早将一切异状摭了个严严实实,那无数异光被紫光强行压住,一时之间,也极难瞧出端倪来。 两只彩蝶不知秦忘舒弄鬼,不知不觉之中,已来到时光错域之前,那秦忘舒本是打算引二蝶进入时空错域之后,再悄然返回。如何也好保全性命,就算他修成逆时神功,这座时空错域,也是万万不敢擅入了。 哪知彩蝶进入时门之后,遁速就越加缓慢起来,看来秦忘舒虽将时空错域的异光摭住,但二蝶离这时空错域越近,越是胆战心惊,这是天地示兆,二蝶怎敢上前。 秦忘舒见此情景,知道二蝶心生犹豫,必不肯轻入时空错域,自己布局百年,便差了这最后一步了,那秦忘舒只好一狠心,叫道:“两位道友,莫要迟疑。你等若是不去,我只好孤身前住。” 将心一横,冲进时空错域之中。 两只彩蝶见秦忘舒抢先入域,也只好强抑心中惊恐,叫道:“道友,你我既为大同同道,自然要同生共死。”两只彩牒翩然飞舞,也遁进时空错域之中。 那云天轻不知等了多久,也不见秦忘舒回返,想起秦忘舒临行之语,心知秦忘舒此去,会以身犯险,冲进时空错域之中。想那秦忘舒虽修成逆时神功,但在时空错域之中,只怕也是无从施展,想到此处,不由的清泪涟涟。 她心中叫道:“忘舒,忘舒,你心肠好狠,竟将我孤零零地留在这里,你究竟是生是死,你我之间,是否还有重逢之日。” 然而她无论怎地呼唤,那秦忘舒至少数千年难以回返,二人相处之间,只觉得时光易逝,百年光阴也是弹指而过,如今天地间似乎只存了她一个人,便觉得孤寂之性如同汪洋一般,将她紧紧包围。 又不知过了多久,云天轻仰天叫道:“我在哪里,我又是谁,天地寂寞,竟是如斯。” 原来人生于天地间,若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唯有通过同类方能判断,若无同类,怎知自己是生是死,若连生死也不知,活在这世间,又有何益? 想那黒衣大修也好,大同遗修也罢,皆因见不着同类,便心生狐疑,不知自己是生是死,心中便生孤独寂寞之心,此心一生,再难消除,且随着时光流逝,那心中惶恐不安自是愈加沉重,到最后不免会超越心境,就此执念全消,崩溃无疑。 云天轻虽知在苍穹尚在,同类亿万,但既失了秦忘舒,这世间便有亿万又能如何?因此只过了数十年,便觉得寂寞难耐。 那秦忘舒所赠灵符,本是云天轻最后的指望了,云天轻之所以不敢打开,实因这灵符是她心中最后一丝慰藉,若灵符之中藏着的是秦忘舒的绝诀之言,却让云天轻情何以堪。 但如今寂寞难耐,也只好打开灵符,这命运究竟如何安排,也只好硬着头皮全然接受了。 将灵符合在掌心轻轻一拍,此符无声碎裂开来,现上紫光无数,而于紫光之中,则现出千万道符文来,云天轻只扫了一眼,便知道是逆时神功了。 秦忘舒留此神功传她,本在云天轻意料之中,但秦忘舒除了这灵符传功之外,难道却无其他话语?纵然修成逆时神功,若秦忘舒就此消失于茫茫错域之中,云天轻又该如何独存。 云天轻将面前符文一一扫过,等瞧到最后一行时,只见两个大字静静停在那里,赫然是“等我”二字。 云天轻瞧见这两字,忍不住扑嗤一声,笑出声来。只因有这两字,便说明秦忘舒定会归来,既然如此,云天轻心中便生执念,哪怕等上千年也好,万年也罢,又有何妨。 却说那苍穹之中,自浩劫过后,四海清平,又有诸子百家著书立说,教化兆民,其中自以儒教独大,授万民礼敬天地之道,立尊卑,行仁孝。那亿万兆民,行事自有规矩,知何者为非,何者为是。 而既见儒教兴于苍穹,仙修之士自然避世不出,不问世事了,因此数十年后,世人已不见仙踪,更不知仙修之道。 在那苍穹宋国境内,有位庄生,自小便肯读书,到了三四十岁时,已是学富五车,天下知名。这庄生好黄老之学,讲究的是清静无为,与民生息。世人见他学问高妙,便以庄子称之,与那老子并列,是为老庄。 老庄学说既出,便与儒教分庭抗礼,那苍穹国君,便可因世事之变,择一而用之矣。 便有一日,庄子迷梦,在那梦中发现有对蝴蝶翩然飞舞,而在蝴蝶之侧,似乎便有一名男子,庄生大惊,霍然梦醒。却在那床上枕边,发现有书卷一册,上书归藏经三字。 庄子见到归藏经三字,顿时明悟前世,不由的慨然长叹,原来自己曾修禅修之道,因深坠红尘情缘,终难有个结果,这才转世重生,自己前世名姓,便是幻宇了。而那梦中的男子,分明就是当年旧识。只是这对蝶蝶,却是从何而来? 忽听屋外妻子缜娘唤道:“庄生,稻米已熟,速来就饭。” 那庄生不由一笑,原来自己虽修禅修妙法,终逃不过“情缘”二字,此世与那缜娘结为夫妻。想来那世间男女,只要情缘既定,还怕你逃到天边去? 那庄生向归藏经瞧了一眼,不由一声叹息,暂抛妄念,纵有万千大事,也得先了结了此世姻缘再说,(全书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