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标记后怀崽了》 001 余江火最近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他从生下来就是alpha,天生精力充沛,身体素质远远超于omega,对很多事都抱有极强的好奇心和探知欲。 除了学习。 余江火就读于静江市第一高级学校,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学渣兼校霸,没人敢轻易招惹他。又因为他独具个性的性格和英俊帅气的相貌,吸引了校内无数迷弟迷妹,每次去打球场外都会围满了人。 可他这几天越来越不爱动了,没打一会儿便觉得脸红心跳,浑身燥得不行。 余江火把球抛给离他最近的beta,一个人走进球场边的树荫里,坐在看台上休息。 “火哥?不玩了吗?” “你们玩吧。” 那几人不知道余江火这是怎么了,你看我我看你,确定他是真的不玩了,才又重新开始传球。 这是今天下午的第一节课,上体育。除了他们班外,还有另外几个班。 余江火刚坐下不久,手还没来得及拧开瓶盖,便听见了从斜后方传来的说话声。是几名omega男生,听声音像是隔壁班的。他们经常下了课就跑到教室外,假装站在走廊上聊天,实则是为了偷看坐在里面的alpha。 “是余江火哎,你们要去送水吗?” “可他的面前都有好几瓶水了,我怕……” “怕什么,不试试怎么知道。” 余江火并不反感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别人口中,相反,他很享受这种被人悄悄喜欢和仰慕的感觉。 因为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可只要某个人一出现,他的名字便会很快被另一个名字所替代。 这个人是他的死对头,也是他最讨厌的alpha。 “傅星罗!” “你的声音太大了。” “他好像看过来了,长得好帅啊!” “那是,人家可是学神。” 呵,学神。 余江火一口气喝掉大半瓶矿泉水,抬手慢吞吞地擦着嘴角的水渍。余光在瞥见那道自带低温buff的身影时,心里冷冷翻了个白眼。 他和傅星罗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他俩从入学起便气场不和,偏偏还待在一个班。 这一待便是两年多,两个人像是拗上了似的,谁也不肯转班走人。 似是察觉到了余江火的视线,傅星罗朝他的位置望了一眼。他走在太阳底下,整个人却如同结了冰一般,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要不然我们去给傅星罗送水吧?” “你忘了?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就算送了他也不会接。而且,你连余江火都不敢找,还敢去找傅星罗?” “我……” 那几名omega男生还在说话,看见斜上方的alpha站起来后,瞬间闭上了嘴。 余江火起身走下看台,随手把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里,走向和傅星罗相反的方向。 不知为何,他越是想到傅星罗,脸便越是发烫。 难道是发烧了? 余江火用手背挨了下额头,体温正常,没有半点儿发烧的迹象。 他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上一次是在几天前,隔壁学校的alpha欺负他们学校的omega,刚好被他撞上。 那天打完架回去,他整张脸又烫又热,后颈的地方像是在长什么东西似的,既酸痛又鼓胀,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他以为是受了伤,伸手一摸,什么都没有。 余江火在水龙头下洗了个凉水脸,热气稍微消退了一些,仍然有些烫,脸看上去红红的。 有人从外面走进卫生间,他也没注意到进来的人是谁,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后退转身,直接同那人撞在了一起。 他的身体本就有些不舒服,这一撞险些摔在了地砖上。在摔倒之前,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先一步捞了起来。 “走路不长眼啊。” 余江火摸了下被撞疼的鼻尖,皱着眉说,语气不耐烦到极点。 紧接着他抬起头,与那双冰冷的眼睛四目相对。 面前的alpha眉深目阔,鼻梁挺秀。身上的校服雪白干净,整洁到连一条褶子都看不见。明明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格外有气质。 他就知道,只要遇到傅星罗,准没好事。 傅星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视线冷冷扫过对方微红的双颊,松开扶着他的手,扭头走向旁边的洗手台。 于是余江火这才反应过来,傅星罗的手刚刚碰到了他。 他的怒火蹭蹭蹭直往脑门烧,连带着被碰过的那处皮肤也没来由地变得滚烫。可傅星罗根本不理睬他,自顾自地洗着手,还洗得特别认真,就好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余江火越看越来气。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了。 有个一起打球的beta便在这时走了进来,看见他,说:“火哥,你原来在这儿啊,我正四处找你呢,想跟你说……” 那名同学话说到一半,在看见傅星罗的身影后顿时停了下来,剩下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卫生间里暗流涌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一触即发的战场。 “什么事?”余江火把视线挪到他的身上:“出去说。” “啊……”那名同学愣愣地点头:“好。” 余江火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动手,倒不是因为傅星罗扶了他一把,如果傅星罗没有冷不丁出现在他身后,他也不一定会摔,他只是感觉今天的身体异常疲惫,完全使不上力气,他不想打架时输给傅星罗,这样太丢脸了。 他是个既骄傲又要面子的人。 下午第二节是生物课,余江火软绵绵地趴在桌上,被窗外炫目的日光烘得昏昏欲睡。 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他听起来却跟念经似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硬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下面我请一名同学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老师开始抽人答题了,有的人本来正在打瞌睡,听到这话瞬间竖起了耳朵,有的人把头埋下去,生怕老师点名抽到自己,还有的人连忙小声地去问同桌,刚刚讲到了哪里。 只有余江火没有一点儿动静,就像猜准了老师不会抽他一样。 果然,老师接着点了傅星罗的名字,教室里的其他人瞬间齐齐松了口气。 作为全校的第一名,傅星罗一直都坐在教室靠前的位置,余江火则坐在他斜下方靠窗的地方,两人中间隔了好几个座位。 余江火稍微抬一下头,便正好看见傅星罗答完题坐下来,用后背对着他,身形坐得笔直。 看着就烦。 余江火索性把脸别向一边。 他和傅星罗不是上了高校才认识的,他们两家都住在市中心那片高档别墅区,是相邻的邻居。从幼儿园开始,他们便认识了,一直从小学到中学,都在同一所学校念书,甚至同一个班。 傅星罗从小就是听话懂事的好学生,最受老师喜欢的那种,经常得到大人的表扬和夸奖。而他从小就是调皮捣蛋的坏学生,不爱学习,还很顽皮,每每都让老师感到头疼。 余爸余妈常常让他向傅星罗好好学习,可余江火偏偏不听,越长大心理越逆反性格也越叛逆。 他看不惯傅星罗那副好学生的样子,不爱说话,也不爱交朋友,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没有特别的理由,反正他就是不喜欢傅星罗。傅星罗大概也跟他一样,不喜欢他,所以他们天生便不对付。 “江火、江火……”坐在后面的beta小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余江火抬了抬快要粘在一起的眼皮,扭过头,同样小声地反问:“怎么了?” “有人看见你体育课的时候和傅星罗在卫生间。”说话的人叫孟商羽,是余江火在班上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你和他没发生什么吧?” “没什么,你还怕他欺负我?” “那肯定不是,谁敢欺负我们火哥啊。” 这话余江火喜欢听,连带着嘴角也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对了,还有件事。”孟商羽朝讲台上看了一眼,余江火不怕老师他还是怕的:“江火,过几天你生日,老沈说去海边吃烧烤,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到时候叫上晃子一起去。” 两人在教室后面小声聊着天,老师正专心讲着课,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讲到海洋生物时,老师为了活跃上课的氛围,说:“同学们有没有听说过小丑鱼?这是一种热带咸水鱼,属于雀鲷科海葵鱼亚科。因为与海葵共生,又被称为海葵鱼。小丑鱼和蜗牛一样,是一种雌雄同体的动物。但不一样的是,小丑鱼可以从雄鱼变成雌鱼,却无法从雌鱼变成雄鱼。” 同学们听到这里,都被老师吸引了过去,纷纷议论起来。 “我知道小丑鱼,我之前在水族馆看见过。” “雄鱼变成雌鱼之后,岂不是也会产卵?就跟生孩子一样?” “小丑鱼既然是雌雄同体,身体里肯定有两副器官呀。” “从雄鱼变成雌鱼……”孟商羽显然也对这种动物感到新奇,思绪随着议论声不断延伸,他去问坐在前面的余江火:“江火,你说,人有没有可能像小丑鱼那样,从alpha二次分化成omega啊?” “alpha分化成omega?这怎么可能。”余江火一句话否定了他的假想,并十分笃定地说:“人和鱼又不一样,这绝对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中秋快乐! *含私设! *推推自己的校园文预收,戳专栏可见! ——《送错情书》 [自卑怯懦天然弯受x脑补过度深柜攻] 文案如下: 林迟一直小心翼翼暗恋着隔壁班的班长,因为自卑,他从小胆小又怯懦。 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偷偷给暗恋的人写情书。 他送了很多封情书,都没有得到回应。后来听说对方有了女朋友,才默默地选择了放弃。 * 江延外形高大英俊,家里有钱,又爽朗大方,常常有不少迷妹塞情书给他。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其中一封情书是名男同学写的。 这名男同学叫林迟,是高年级的学长,经常戴着眼镜,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打篮球。 看着就没什么存在感,没想到还是个基佬。 江延:恶心。 可从某天开始,他再也没有收到过林迟的情书。 * 一年后,两人偶然相遇。 江延:你之前是不是偷偷喜欢我? 林迟(一脸茫然):啊?没有啊。 江延:那你为什么偷偷看我打篮球? 林迟(努力思考):有吗? 江延:还不承认,这些情书都是你写给我的。 林迟(愣住):不是……你弄错了,这些是我写给别人的。 002 早自习的内容是背诵课文,余江火每次总爱踩点到,有时候还会晚上几分钟。 上课铃声响了第二遍,教学楼下,三五个学生正在百米冲刺,他们把面包塞进书包或者口袋里,赶在铃声再次响起之前跑进了教室。 只有余江火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看上去就跟散步似的,一点儿都不着急。 他一只手揣进裤兜里,一只手拿着盒装牛奶,单肩挎着吉他包,压根儿就不像是来上学的。 教室里传出朗朗读书声,余江火一边喝着牛奶一边从教室前门走进去。 余妈是家庭主妇,性子温柔且娴淑,对小儿子则是放纵又溺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每天早上余江火还没起床,她便会提前准备好早饭,让余江火吃了早饭再去学校。 吃早饭大概是余江火最听话的一件事。 语文老师还没有来,傅星罗作为语文课代表,正站在讲台上领着全班同学朗读古诗。除了担任班上的职务,他还是校学生会主席,参加的各种竞赛活动和获得的各种奖励数不胜数。 傅星罗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磁性,听起来很是舒服。可就在余江火迈进教室后,他的领读声忽地戛然而止。 他一停,全班同学也跟着停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立在教室门口的那道身影。 “早餐禁止带入教室。”傅星罗冷声提醒。 这是他们学校的规定,有的人起得晚来不及吃早饭,便偷偷塞包里带进去,但也只敢偷偷带,敢这么招摇的,余江火是头一个。 余江火听了这话,拖着脚步慢慢顿住,扭头看着傅星罗:“我偏要带进去,你管得着吗?” 他说完,咬着吸管继续往里面走,走到座位上,把吉他包放在一旁。 教室里一时鸦雀无声,仿佛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谁也没敢说话,连悄悄的议论声都没有。 就在大家以为他们会发生点什么时,傅星罗微微皱了下眉,合着课本走下了讲台。 “自由朗读。” 在他说出这几个字后,读书声再次响了起来,一片此起彼伏。 傅星罗坐回自己的位置,盯着课本出了会儿神。 刚才余江火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他好像在空气中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甜味,像是omega不小心释放出来的信息素,很淡,闻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味道,只觉得有一点点甜。 可余江火是alpha,他的身上怎么会散发出omega的信息素,这是不可能的。 傅星罗想,一定是闻错了。 那边余江火刚坐下,坐他后面的孟商羽便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全校这么多人,也只有余江火敢挑衅傅星罗,让他佩服得不行。 “江火,”孟商羽说:“我今天在来的路上碰到了晃子,他说,周五放了学,老沈会直接开车过来接我们。” 老沈全名沈渐,晃子全名简晃,都是他们在玩乐队时认识的朋友。因为他俩在隔壁学校,所以没办法时常联系。 余江火的座位靠窗,他习惯性地背靠着墙,这样更方便他和孟商羽说话。 “周五不行。”余江火摇了摇头:“周五我得回去,在家里过生日。你知道我爸的脾气,我懒得跟他吵架。” “那周六呢?去海边露营怎么样?” “周六行,就周六吧。” “好。”孟商羽说着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你爸还没把你的手机还给你?” 提起这件事,余江火便觉得火大。 上个月月考,他从年级倒数第二滑到了倒数第一。余爸非说他的成绩下降了,不准他晚上再出门,要不然就没收他的手机。 于是,在二选一之间,余爸把他的手机收走了,顺道收走了他的所有零花钱。 余江火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老爸。 余爸是个严厉古板的学术导师,每次发起火来比他还大,连天花板都要抖三抖。 余江火从小就怕他。 “还什么还,我还就不要了。”余江火一脸不屑地说:“等我凑够了钱,自己重新买一部。” “那今晚的演唱呢?”孟商羽又问:“江火你还去吗?” “去啊,放了学就去,不去哪儿来钱买手机。” “说得对!” * 于是,下午一放学,余江火和孟商羽便直接去了南桐酒吧。 他们的乐队名字叫fire,意为‘火’,是在高一那年成立的。自成立伊始,这两年里一直都在南桐酒吧驻唱。 也差不多在那个时候,余江火认识了沈渐和简晃。 沈渐是个alpha,乐队里的架子鼓手,因为留了一级,年纪在他们当中最大,所以常常被叫做老沈。简晃是个beta,乐队里的键盘手,平时沉默寡言,不太爱说话。 余江火的音色比他们好,音域也更广一些,理所当然地成了乐队里的吉他手兼主唱。 至于孟商羽,他是余江火中学时的同桌。两人都喜欢音乐,一见如故,就连上了高校也在一个班。fire成立后,他在乐队里担任贝斯手,像个小弟一样常常跟在余江火身边。 他们在酒吧门口汇合,然后一起从后门进去。 余江火背着吉他走在前面,沈渐紧随其后,孟商羽和简晃走在最末。 “老沈,”孟商羽注意到沈渐脖子上的草莓印,开玩笑似地说:“又有人追你了?还是omega?” 沈渐长着一双丹凤眼,很会哄人开心,加上皮相也算得上上乘,因此在他们学校很受欢迎。常常有不少omega追求他,给他送东西,而他本人全都来者不拒。 “嗯。”沈渐抿唇一笑,毫不遮掩地回答:“这次不是omega,是一个beta。” “啊?”孟商羽诧异了一下,紧接着跟他打趣说:“你怎么不是祸害omega就是祸害beta,也不见你祸害祸害alpha。” 沈渐听到这儿,先是很轻地笑了笑,末了默默叹了口气:“我倒是想祸害alpha,可人家不一定愿意啊。”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抬头往余江火的方向扫了一眼,又很快地收回了视线。 余江火在他们前面去了二楼的吧台,这会儿正在和酒吧老板说话。 南桐酒吧的老板是个omega,名字叫做时骄,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十分明艳。 “来了?”时骄的指间夹着一支香烟,看见余江火走过来后,慢慢把烟掐在烟灰缸里,说:“今天晚上有夜场,从十一点开始,你们十点唱完就回家吧。” “没事,我们十一点再走也行。” 时骄掀了掀眼皮,看着他,不紧不慢地问:“明天不上课?” 余江火和时骄认识有两年了,因为年龄差了六七岁,时骄每次都把他当作弟弟一样看待,平时对他也很是关照。 余江火一会儿去看酒墙,一会儿去看等着他的伙伴,最后弱弱地回答:“要……” “那不就对了。”时骄接过调酒师调好的鸡尾酒,轻轻抿了一口:“快要升学了,还是以学业为重。” 余江火想说就算他去上课也听不进去,可还没等他开口,话又被时骄自己接了过去。 “这样吧。”时骄想了想说:“下周你们再来一次,后面就不用来了,等你们升学考试结束了再说。” “啊?”余江火听到后面句话,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忙说:“不是……时哥,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就算我不来这里,待在教室我也一样学不进去啊。” 时骄定定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江火,不是你学不进去,是你不想学。” 这话说到余江火心尖上去了,他的确不想学,因为他不想变得像傅星罗那样。 时骄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以前有个人和你一样,不爱学习,后来他想明白了,开始变得认真勤奋,在最后关头,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学校。江火,你也可以。” “我知道了,谢谢时哥。”余江火嘴上答应得很快,实则是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儿没放心上。他听着时骄说完,好奇地问:“时哥,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一个以前的同学。”时骄垂着眼睫,不露声色地岔开话题:“你们先去吧,唱完了早点回家。” “哦。” * 最后,余江火在时骄的催促下,提前半个小时离开了酒吧。 孟商羽和简晃住在牡丹路,沈渐住在延清路,余江火住在丹梅路。 四人各分三路,在南桐酒吧门口分开。孟商羽和简晃先走了,沈渐在后面叫住了余江火。 “江火。”沈渐两三步走上前,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今天辛苦了,累了吧,走,哥请你吃夜宵。” 余江火虽然没有傅星罗那么严重的洁癖,但也不喜欢别人碰到自己,尤其对方还是个和他一样高大的alpha。 他直接拿开沈渐的手,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我不饿,你想吃就去买吧,我先回去了。” 手被拿开了,沈渐也没有不高兴,脸上依然带着笑。 “你就当是陪我怎么样?一个人吃夜宵也太孤单了。”他盯着余江火鼻尖晶莹的汗珠看了会儿,没忍住凑近嗅了嗅:“江火,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草莓味?你吃草莓了?” “什么草莓?”余江火皱了皱眉,下意识后退拉开距离:“我没吃草莓,你不是想吃夜宵吗,我在这里等你,你去买吧。” “好。”沈渐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我去了,你可别趁机偷偷溜走啊。” “嗯。” 待沈渐走后,余江火找了条公园长椅坐下,低头往自己身上闻了闻。 什么草莓味?没有啊。 老沈今天这是怎么了? 余江火莫名感觉有点热,扯着领口扇了扇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回沈渐,他准备跟上去看看,站起来时双腿险些没使上力气。 走了一段,余江火又怕沈渐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自己,于是开始往回走。 没想到这一转身,竟然看见了傅星罗。 傅星罗像是独自出来夜跑,从附近的公园路过,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毛巾。 余江火和他对视了接近五秒,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一张脸又红又烫:“看什么看,没见过帅a?” 作者有话要说:  傅星罗:你确定你还是a?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sa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玖 10瓶;suki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03 从傅星罗的角度看过去,余江火整张脸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平日里他格外嚣张狂妄,这会儿瞧着却像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连凶起来也带着几分可爱。 他们中间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傅星罗看了片刻,转身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他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看到有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在暗中偷看余江火,想着提醒他一句。但转念一想,那几个人不一定是冲着余江火来的,余江火打架那么厉害,那些人没准儿还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今天早上他们才发生了矛盾,说不定余江火还会觉得他多管闲事。 看着傅星罗远去的背影,余江火无语地吐出四个字:“莫名其妙。” 看了他这么久,却一个字都不说,可不是莫名其妙吗。 这就是余江火看不惯傅星罗的地方,成天跟个哑巴一样,冷着张脸,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余江火等得不耐烦了,想直接走人,可沈渐又没回来,他连个电话都没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口哨声。 几个混混正冲着余江火吹口哨,吹完之后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余江火虽然喜欢交朋友,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兴趣认识,比如这几个向他走来的混混,他就没兴趣认识。 几个人走到他的面前,用参观物品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打量完后,为首的那人摘下墨镜,凑过去嗅了嗅。 “好甜。” “你谁啊?”余江火被对方不礼貌地一闻,火气顿时窜了上来:“离你爷爷远点。” 那人与身旁的小弟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会儿虽然不是特别晚,但这么多个混混聚在一起,路过的行人匆匆看了眼便走了,谁也不敢多作停留。 “哪儿来的omega,这么辣。”为首的混混又吹了声口哨,嘴角微微一勾:“不错,我喜欢。” 他说着便把咸猪手伸了过来:“走,一起去玩玩。” “玩你大爷!” 余江火的耐心被磨光了,直接跟人打了起来。对方大抵没想到他会动手,根本来不及反应,被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tm才是omega,你全家都是omega。”余江火一生气便忍不住爆粗口:“给你爷爷睁眼看清楚,老子是alpha,看清楚了吗?” 另外几个混混想要上前,都被余江火的气势吓到了。他们单纯把余江火当成了普通的omega,谁知道他打起架来会这么猛,一般alpha都没他厉害。 那人被揍得眼冒金星:“看、看到了……” 余江火拎着他的衣领,纠正他的口误:“我问你有没有看清楚,没问你有没有看到。” 那人听了,连忙改口:“看、看清楚了,你是alpha,不是omega。” 余江火这才稍微满意了一些,但并没有轻易饶过他:“下次再敢去调`戏omega,我就把你那里给剁了,听到了没?” “听到了听到了。” “听到了就滚。” 傅星罗折返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一群混混在余江火面前连滚带爬地跑了。他本来还以为余江火可能需要有人帮忙,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 他站在不远处的黑暗里,看了一会儿,默默抽身离去。 “江火?江火你没事吧?”沈渐提着买好的夜宵回来,边走边往混混离开的方向望了眼:“刚刚这是怎么了?有人找你麻烦?” “谁敢找我麻烦,一群垃圾而已。” 和那群混混打完架后,余江火反倒像泄了火气似的,整个人清醒了不少,身体也没了刚才的燥热。 “没事就好。”沈渐擦了下额角的汗:“排队的人太多了,我等了很久才买到,你快趁热吃吧。” “我不吃了,老沈你吃吧,我有点累,先回去了。”余江火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 “江火。”沈渐知道自己挽留不住,喊了一声,没再继续喊下去,只说:“那你路上小心,到家后别忘了发消息。” “嗯。” 等到余江火走远了,刚刚那群混混才又去而复返,从角落里冒出来。 “沈哥。”为首那人碰了下被打伤的嘴角,眼睛肿得只剩下两条缝:“他真的是omega?这动手能力也太强了吧。” 沈渐不自觉地弯了弯唇:“以前不是,现在就不一定了。” 如果不是,他又为什么会在余江火身上闻到omega的信息素呢? 那人听得云里雾里,好奇地问了句:“沈哥,他究竟是谁啊?” “他叫余江火。” “余江火?他就是余江火?原来是他,难怪揍人这么狠。” “行了,记得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沈渐顺道把夜宵塞给他:“拿去吃吧。” “沈哥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谢谢沈哥。” * 余江火正站在门口输密码,忽然听见隔壁的开门声。扭头一看,原来是傅星罗晚上出来扔垃圾。 两栋别墅之间隔着一丛矮灌木和花坛,两人对望了一眼,余江火率先将视线收了回去。 每次碰到傅星罗都会倒霉。 余江火开门进屋,嘭地一声把门关上。 余爸余妈还没睡,这会儿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爸,妈,晚上好!” 他笑着打了声招呼,飞快地摸去浴室洗澡。 一会儿还要跟他们提去海边露营的事,今天的态度得好一点。 余江火和傅星罗不一样,他不是家里的独子。他们家是四口之家,他爸妈除了他外,还有一个alpha大儿子,也就是余江火的亲哥哥余谨。 余江火对他哥的态度就跟对他爸一样,带着一点点畏惧。 因为他哥是个外科医生,性格和他爸差不多,严谨又刻板。今年都快二十七岁了,至今未婚,连个omega都没见带回家过。 余江火洗完澡照了照镜子,不由地感叹了一句,这张脸怎么长得这么帅呢。 不是他自夸,从幼儿园到现在,他收到的情书几双手都数不清。如果不是因为傅星罗,他还可以收到更多,都怪傅星罗挡了他的桃花运。 余江火甩了下发尾的水珠,伸手去拿干毛巾擦头发。擦到一半时,他的手无意中碰到了后颈,不由地停了下来。 奇怪,这里怎么好像长了个硬包,又小又鼓。如果不是刻意去摸的话,根本感觉不到。 余江火对着镜子偏头去看,却是什么都没看见,他又用手轻轻按了按,半点儿异常的感觉都没有。 为什么会凭空长出个东西? 就在他感到好奇的时候,浴室外传来了余妈的声音。 “江火,你洗好了吗?” “洗好了。” 余江火暂时把这件事放在脑后,打开门出去:“妈,怎么了?”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玄关方向响起门把转动的声响,是他哥余谨下班回来了。 “学习辛苦了,妈妈给你做了点宵夜,等会儿记得吃了再去睡觉。” “谢谢妈。”余江火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今天学得可累了,还是妈最疼我。” 他说完,趁机跟余妈提起海边露营的事:“妈,商羽说要陪我一起过十八岁生日。孟商羽你还记得吗?我关系最好的哥们,他妈妈是古筝老师那个。” “记得,他人挺好的。”余妈微微一笑:“那你周五放了学,别忘了带他一起回来。” “不是,他不来。”余江火忙说:“我们约好了,周六去海边露营。妈,你就说,你同不同意?” 余妈刚要点头,谁知余爸一出现,便把话接了过去。 “我不同意。” 余江火当即不服气地反问:“为什么?” “去海边露营,你知道有多危险吗?晚上涨潮怎么办?遇到坏人怎么办?”余爸一张口便是三连问。 每次遇到余江火的问题,余爸就觉得头疼,因为这个小儿子太不让他省心了。不仅学习差,还不听话,总爱和他对着干。 “哪儿有那么多危险。”余江火皱了皱眉,不高兴地反驳:“你就是不想让我去,还找那么多借口,就跟上次收我手机一样。” 余妈见他们又要吵起来,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她平时最宠余江火,说话也自然偏向他这一边:“就让江火去吧,江火也快成年了,是大人了,总不能一直被我们保护着,也该出去磨炼磨炼。” “你还说,还不是你最爱惯着他。”余爸也是犟脾气,打定了主意便不会轻易更改:“反正不能去,你就不能像人家星罗那样用心学习,多看看书?一天天只知道玩,考个倒数第一也不嫌丢人。” “傅星罗既然这么好,那你去让他当你儿子呗。”一听到傅星罗的名字,余江火便火冒三丈,跟着回嘴:“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你……” 没等余爸把后面的话说完,余江火回身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他随手反锁了门,一脸郁闷地坐在桌前,打开电脑。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发生争吵,余爸总是会提到傅星罗。说傅星罗多么懂事听话,多么认真学习。反正傅星罗哪儿哪儿都好,就他什么都不好。 不好就算了,本来他也不想当乖孩子。 余江火用手撑着头,发现对面傅星罗的房间正亮着光,走过去刷地把窗帘拉上。 门口传来余妈的询问声,让他开门,说给他送宵夜。 余江火回了句不吃,等余妈走后,登上账号给沈渐回了条消息。发完消息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点进网页搜索起来。 ——脖子后面突然长了个硬包会是什么? 虽然他哥余谨是医生,但余江火并不想去问他。因为他哥总爱和他爸一样教育他,光是听着就烦。 在他点击搜索之后,网页迅速跳出来了一堆信息。 余江火定睛一看,最低癌症起步,还有什么omega的腺体。 他是alpha,怎么可能长出omega的腺体。 连电脑都跟他作对。 余江火暴躁地把电脑给关上了。 004 余江火生日当天。 每一年过生日,余江火都会收到很多匿名礼物,今年也不例外。 早上一进教室,黑板上便不知被谁写了几个大大的粉笔字——‘余江火生日快乐’。 余江火虽然脾气不好,容易暴躁和炸毛,但为人仗义,爽朗大方,加上长得帅人缘好,因此在校内校外朋友都很多。 “江火生日快乐。” “火哥生日快乐。” “余同学生日快乐。” 余江火挨着回了句谢谢,收拾着桌上堆成小山似的礼物。有贺卡,有礼品袋,还有小礼盒。他今天心情好,早上出门时和顶着面瘫脸的傅星罗撞上,也没有生气。 小时候上幼儿园,他和傅星罗念同一个班,那时他们的关系还不像现在这么差。余江火从小喜欢交朋友,不到半天时间,便和班上的小朋友玩成一片。 在他生日那天,余妈订做了一个很大的蛋糕送来幼儿园,由余江火分给大家一起吃。 余江火第一次在幼儿园过生日,有这么多小朋友陪着他,给他唱生日歌。他很高兴,为每个人都分了一块奶油蛋糕,其中也包括傅星罗。可他后来发现,傅星罗根本没有吃,连尝都没有尝。 一开始余江火还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惹他生气,慢慢才知道,傅星罗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喜欢交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是个独来独往的独行侠。 下了课,余江火站在走廊上吹风。他不喜欢成天待在教室里,下课铃声一响便开始往外跑。 “江火,海边露营的事你跟你妈说了吗?”孟商羽被太阳晒得眼睛眯起来。 “说了。”提起这件事,余江火不由地蹙起眉尖,过了会儿又松开:“我妈同意,我爸不同意。” “啊?那怎么办?” “管他呢。”余江火背靠着阳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日光将他的头发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我的腿长在我自己身上,就算他不同意,我也要去。你呢?你跟你爸妈说了吗?” 孟商羽点头:“说了,他们让我晚上小心点。” “就这么同意了?没说别的?” “没有。” 余江火露出羡慕的眼神,与此同时,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爸妈可真好。” “余叔叔和余阿姨也挺好啊,他们担心你是因为他们爱你。”孟商羽说。 “得了吧。”余江火摆摆手直摇头:“我妈对我很好,我爸就算了。” “你爸怎么了?” “我爸天天让我向傅星罗……” 好好学习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余江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声音不对,才发现根本不是孟商羽在问他。 问他话的人是个alpha,和他哥差不多的年纪,眼睛笑起来弯弯的。 瞧着很眼熟,余江火一时半会儿却没想起来这人是谁,直到那人又问了他一句。 “星罗呢?” 星罗当然指的是傅星罗。 余江火往教室里一看:“咯,就在里面。” “好的,我看见了,谢谢江火。”alpha又冲他笑了笑:“祝你生日快乐,回头把礼物补给你,另外顺道向我替你哥问好。” “哦,知道了。” 看着那名alpha把傅星罗从教室里叫了出去,目睹二人说话的孟商羽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出了口。 “江火,他是谁呀?”孟商羽问:“和你哥也认识?” 余江火往走到楼下的两道身影瞥了一眼,说:“他是我哥念书时的同学,也是傅星罗的堂哥,叫傅晚深。这些年一直都在国外,估计是最近才回来的。” “原来傅星罗还有堂哥啊,感觉性格和他一点儿都不一样。” “何止不一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教学楼下,傅星罗和傅晚深并肩走在一起,引得从他们身旁经过的omega频频侧目。 “上午我去看过婶婶。”傅晚深知道他这个堂弟不爱说话,率先打开话题:“你和你妈吵架了?” “是她自己这么认为。” 傅星罗的回答很平静,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他看上去本就是一个面无表情的人,说话也不带半点儿情绪。 也正因为这样,傅妈总爱叫他出去多交朋友。 “你爸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成天冷着张脸。”早上吃饭的时候,傅妈许是最近公司忙得有些累,又开始像往常那样念叨:“我听你们老师说,你平时都不爱和班上的同学交流。你看看人家江火,多么外向开朗,你就不能向人家学学?” 大概,别人家的孩子永远都是最好的吧。 傅星罗沉默地吃着饭,没有应声,他吃完拉开椅子站起身。人还没走,便被傅妈从背后叫住。 “等等。”傅妈头也不回地说:“周六有个晚会,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 “不去。” “傅星罗,这就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傅妈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不去也得去,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那你自己去吧。” 傅星罗扔下这句话,直接出了门。 后面大抵就像傅晚深说得那样,在傅妈眼里,他们这便算是吵架了。而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意见不合而已。 傅妈性格要强,总喜欢别人按她的计划行事。自傅星罗记事开始,他走的每一步基本上都是傅妈安排好的。他也从小很听话,让他认真学习他便认真学习,让他去参加比赛就去参加比赛。傅爸的工作比傅妈还忙,加上工作内容需要保密,所以常年不在家。 傅妈傅爸都不在的时候,他便被一个人扔在家里,由保姆看着。 慢慢长大了,傅星罗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傅妈也开始觉得他不听话。 “这么久没见,你的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傅晚深走在光影斑驳的树荫下,回头往教学楼的方向看了眼:“对了,你和江火还在一个班?” “嗯。” “你既然不想去晚会,周六就和我一起出门吧。”傅晚深说:“我朋友们要为我接风洗尘,约我周六去海边开party,可能会住上一晚。” 傅星罗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好。” “那这么说定了,周六我来接你。” “嗯。” * 一转眼,周六到了。 太阳还没彻底下山,海滩上便聚满了人,远远望去乌泱泱一大片。天与水相接的海平线红彤彤的,像是烧起来了一样,颜色格外好看。 有的人在趁机拍照,有的人在准备篝火,还有的人在搭帐篷。 余江火正在给吉他调音,孟商羽帮忙把其他乐器搬了出来,打算搭建一个临时演唱的地方。 夜幕降临,热闹才刚刚开始。 这一片海滩露营地平时也有很多人来,海边有餐厅,可以提供水、电和淋浴间。 傅晚深所说的party就举办在海边餐厅里。 傅星罗不认识傅晚深的那些朋友,也没什么兴趣认识,独自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 “星罗。”傅晚深端着香槟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一个人坐在这儿看什么呢?” 他顺着傅星罗的视线望出去,海滩上有不少人聚在篝火前跳舞,旁边有人在弹着吉他唱歌,悠扬的歌声被晚风吹向海面。 光是远远看着便十分热闹。 “那人长得好像江火。”傅晚深又看了两眼,确定弹吉他的人正是余江火,扭头去问傅星罗:“来都来了,要不要去玩玩?” “不去。” 傅晚深猜到他也不会去,在他的印象里,傅星罗和余江火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就像他和余江火的哥哥余谨一样。 “晚上可能会睡在帐篷里,你能行吗?”傅晚深知道他有洁癖,说:“不行的话,一会儿等party结束我就送你回去。” 傅星罗正好也不想回去,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能行。” 有朋友来找傅晚深喝酒,他便没再继续陪傅星罗,转而陪朋友去了。 傅星罗一个人坐在那里,目光放向窗外,不知不觉中喝掉了两杯香槟。 和傅星罗相比,余江火那边可就热闹多了。 因为他吉他弹得好,歌也唱得不错,不少前来露营的人都被他吸引了过来,甚至还有陌生omega想要加他的好友。 沈渐在旁边帮他一一拦下:“想认识他?那得先过了我这关。这样吧,你们加我好友,我先替他跟你们聊聊。” “够了啊,别拿我当借口。”余江火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半开玩笑似的说:“一下子加那么多人,也不怕你的小女友吃醋?” “什么小女友?”沈渐假装听不懂,接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说那天那个?早就没联系了。” “厉害,还是老沈厉害。” 余江火被沈渐灌了好几杯酒,胃胀得有些不舒服,起身准备去卫生间。 “江火。”沈渐经常跟人拼酒,酒量比他好上好几倍,这会儿喝了几瓶也只是脸色发红,他拉住余江火的手臂:“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那边。”余江火指着卫生间的方向,同时松开他的手:“我很快就回来,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怎么不用管,我陪你去吧。” 就在沈渐快要把手搭在他肩上时,孟商羽从另一边走了过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江火,你也要去卫生间?”孟商羽也喝了点酒,脸色微微泛红:“正好我要去,一起吧。” “那行,老沈你回去,我和商羽去就行。”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沈渐不便再继续坚持,只得点头:“好吧,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嗯。” 放完水后,孟商羽在前面出去了,余江火用冷水洗了个脸。 他抓了抓头发,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整张脸红得不行。不仅如此,连他的身体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变化,想要被人拥抱,想要被人亲吻,想要……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余江火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走出去。 “江火,你没事吧?刚刚我看见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孟商羽是beta,闻不到余江火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只觉得他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他把这当成余江火今天喝醉了酒。 “我没事。”余江火抿了抿干燥的唇,问他:“你看见了谁?” “我看见了傅星罗,没想到他晚上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哦。” 如果换在平时,余江火肯定会和孟商羽一样感到好奇,但现在的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很不舒服,连带着对傅星罗也提不起兴趣。 “我头有点晕,先去休息了,你回去接着玩吧。” 孟商羽听他的声音有些奇怪,担心地问:“江火,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陪你过去?” “不用……”余江火勉强回答:“我只是喝多了,睡一会儿就行。” “那好吧,我们的帐篷在那边树下,正数第五个是你的。”孟商羽说完又提醒了一遍:“是第五个,你记得别弄错了,真的不用我陪你?” “嗯。” 余江火拖着脚步走向搭好的帐篷,他随意地数了一下,便脱掉鞋一头钻了进去。因为浑身乏力,进去后他整个人直接倒在了铺好的垫子上。 垫子有些硌人,他翻了个身,隐约中闻到一股淡淡的露水的味道。 傅星罗这会儿刚躺下不久,他喝酒很容易上脸也很容易醉,才喝了两杯便晕乎乎的,以至于帐篷里冷不丁多了个人时,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梦里出现了一个omega,又香又甜,无比诱`人。 黑暗中,傅星罗看不清他的脸,只控制不住地被他吸引。对方则是本能地朝着他靠近,一点一点缩进他的怀里,主动献上自己的腺体。 005 “江火?江火?江火?” “江火还没醒吗?” “好像还没,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昨天说好一起看日出的。” “他昨晚不是喝醉了吗,让他多睡会儿吧。” 朦朦胧胧之中,余江火听见了孟商羽和沈渐的说话声。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眼皮又沉又重,完全抬不起来。 不知过了有多久,外面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嘈杂,余江火才终于从沉睡中渐渐苏醒。 他先是慢慢转了转眼珠,盯着帐篷篷顶看了一会儿,回想起来昨晚来了海边露营,没有睡在家里。紧接着,他试着翻身起来出去看看,谁知浑身跟散架了似的,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 余江火只记得昨晚玩得太开心,被沈渐拉着灌了好几杯酒,然后他和孟商羽一起去卫生间,因为感觉身体不舒服,他提前离开去休息。 再后面的事情就像断了片一样,余江火没有半点儿印象。 大脑还在发懵,他慢慢坐起身,伸手摸了下后颈,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 脖子后面怎么会这么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似的。 余江火低头一看,除了脖子外,身上还多了一些又青又紫的痕迹。就算他以前没做过那种事,也大概能猜到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 想到这里,他整张脸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他被别人那啥了?为什么他一点记忆都没有?昨晚另一个人又会是谁? 余江火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外面再次传来孟商羽的声音,他们好像已经看完日出回来了。 “去那边的餐厅吃点早饭吧,昨晚玩得太累了,一会儿回去还得重新补个觉。” “不叫一下江火吗?” “他还没醒吧,等下我们帮他带份早餐回来就行了。” “也行,早知道我就不灌他喝酒了。” “你还好意思说,明明知道江火酒量不好。” 脚步声逐渐远去,说话声也越变越小。 不行,不能让他们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必须在他们回来之前收拾好。 余江火一向好面子,更别提还是这种事。慌忙之下,连生气的心情都没了。 他赶紧起来穿上带来的换洗衣服,换好之后,发现多出来了一件黑色的风衣。 这牌子的衣服他知道,是某家的奢牌限量款,每一件都价格不菲。 知道归知道,可它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昨晚那个人留下的? 就在余江火犹豫着该怎么解决时,孟商羽买好早餐回到了露营地。他听见了帐篷里的窸窣声,猜想余江火已经醒了,于是在外面出声喊他。 “江火,吃早饭了。” “哦,我马上就出来了。” 余江火一张口,才发现嗓子有一点哑,就跟感冒了一样。他怕衣服被孟商羽看见,问起来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随手塞进了旅行包里。 孟商羽听他的声音不对,有些担心地问:“江火你没事吧?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还好,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感冒了。” “没、没有……”早餐是三明治和牛奶,余江火慢慢吃着,为免孟商羽接着问他,不露声色地转移着话题:“老沈和晃子呢?” “他们正在收拾东西,一会儿还要把帐篷收起来搬到车上。江火,你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去车上休息会儿吧,搬东西的事交给我们就行。” “嗯,好……” 换在平时,余江火肯定会去一起帮忙,可他今天实在是太疲惫了。上了车后,便闭着眼睛窝在副座上休息,一动也不动。 另外三人的精神却比他好得多,回去的路上还有精力说话聊天。 “这张日出拍得不错,都可以当壁纸了。” “老沈你怎么拍了这么多江火的照片?也不拍拍我和晃子,偏心。” “听说昨天晚上有流星,睡得太沉我都给忘了。” 余江火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被沈渐的一句话给惊醒了。 “说起来,昨晚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啊?” “就是那种声音。” “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是什么?” “你们没做过难道还没看过片?” “你的意思是……昨晚有人在露营的地方做那种事?这么刺激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他们说的人不会是他吧?连沈渐都听见了,那其他人岂不是…… 听完他们的对话,余江火瞬间困意全无。 他的眉毛皱成一团,脸上微微凝着怒意,表情既羞耻又愤怒。 艹,他一定要把昨晚那个人抓出来揍一顿!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傅星罗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着凉了?”傅晚深在前面开车,听见后座的喷嚏声后,关心地问了句:“昨晚没睡好?” “不是。” “那就是睡得很好了?” 傅星罗没有说话,用沉默做了答复。 昨晚发生的事就像梦一样,在梦里,他咬了一个omega的腺体。 直到今天早上醒来,傅星罗发现身上沾满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于是他才知道,昨晚的一切不是梦,都是真的。 他标记了一个omega,这个omega拥有草莓味的信息素,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他的衣服。那件衣服是他最近才买的,还没有机会穿去学校。 傅星罗不在意那件衣服,他只想知道,昨天晚上的omega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会钻进自己的帐篷,又为什么在半夜悄悄离开。 傅晚深把他送到小区门口便走了,傅星罗回到家,家里除了保姆一个人都没有。一路上,傅星罗都在想着那个omega的事,为此屡屡出神。 他是一个成年alpha,自然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可他现在连负责对象都不知道是谁。他只记得那个omega的身体,还有对方身上又香又甜的味道。 迈进家门后,傅星罗径直上了二楼房间。 昨晚不在家住,窗帘也忘了拉上。刚走进去,他便一眼看见了对面房间里的余江火。 余江火正准备脱`衣服,扭过头时冷不丁望见窗户对面的alpha,被硬生生吓了一跳。他骂骂咧咧地停下动作,走过去刷地拉下窗帘。 其实两栋房子隔着这么远,傅星罗根本不可能看清楚他。可余江火刚经历了昨晚的事,对任何人的目光都格外敏`感。 “江火。”楼下的余妈听见动静,出声询问:“你已经洗好了吗?洗好了下来吃点东西。” “还没呢,妈,你吃吧。” 余江火怕被余妈发现,拿着睡袍匆匆溜进了浴室。 花洒的水哗哗直流,蒸腾水雾中,红痕斑驳的躯`体若隐若现。热水顺着柔软的黑发流下,雾气与水痕模糊了玻璃和镜面。 余江火闭着双眼,任由水流慢慢冲刷着自己,某些画面便在此时零星浮现在脑海。 昨天晚上他浑身不舒服,和孟商羽说完话后,独自去找了帐篷并一头钻了进去。 进了帐篷后,他的身体更加难受。当时除了他外,里面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 之后的事,余江火便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脸和脖子在热气中越变越红。 他只隐约记得,凌晨的时候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出去了一趟,记不清是因为口渴还是出去方便,晚上风冷便随手拿了件衣服裹上。 再之后就是他在自己的帐篷里醒来。 所以说,昨天晚上是他自己走错了帐篷?原来是他自己走错了帐篷? 余江火回忆到这里,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 如果是这样的话,责任就不能全算在那个人身上了。 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可是,他也是alpha,alpha怎么能被alpha那啥呢? 而且,他昨晚是喝醉了酒。就算是他自己送上门,那人也不该趁人之危。 对,就是这样。 他必须把那个人抓出来揍一顿,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可去海边露营的人那么多,他又该在哪里找这个人呢? 余江火心里乱糟糟的。 因为他很明白,倘若不是他自愿,哪怕他醉得一塌糊涂,他也不会让旁人近他分毫。 所以,昨晚的事其实算得上是两厢情愿。 余江火洗完澡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傍晚余妈出门去了,他也换了身衣服悄悄溜出了门。 南桐酒吧内。 “不是说了让你们下周再来吗?”这会儿店里没什么人,时骄取出一个小礼盒推到他面前:“给你的生日礼物。” 余江火说了声谢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来不是为了乐队的事。” “那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 话到了嘴边,余江火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说他被alpha那啥了?说他是因为自己走错了帐篷?说他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光是想想,余江火便觉得面红耳燥,甚至还有些丢脸。 但他找不到别的人说,在他看来,时骄是最适合的人了。以往每次出了什么事,他都会来找时骄说话,时骄每次都像体贴的大哥哥那样,听他倾诉帮他解决烦恼。 反正比他那个亲哥强上好几倍。 见他不吭声,时骄也不着急,给他倒了杯果汁:“有什么事慢慢说,不急。” “那我说了,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就算是商羽和老沈,也不能跟他们说。” 身为alpha,他也是有尊严的。 时骄点了点头,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多了几分好奇。 “是这样的,昨天我和商羽他们去海边露营……”余江火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时刻注意着四周,生怕他的声音被别人听了去:“……大概就是这样。” 他说完,猛喝了一口果汁,一张脸红得不行。 “既然双方自愿,那就没事了。不过,”时骄话锋一转,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脸上:“江火,你确定你昨晚是喝醉了?” 余江火点点头。 如果不是因为喝醉酒,他又怎么会走错帐篷。 时骄接着问:“那你当时是不是浑身发烫?” 余江火再次点头:“是。” “有没有一种想要被人拥抱的感觉?” “有……” “你早上醒来是不是发现脖子后面有点疼?最近也有些不舒服?” 听到这儿,余江火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时骄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脱口而出:“时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分化了。” “?” “你分化成了omega。” 006 余江火听完时骄的话,先是顿住,随后不太相信地笑了笑:“我怎么可能分化成omega,时哥,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时骄说这话时的表情格外认真:“江火你忘了?我是omega,我对omega的感受也最了解。” 余江火当然没有忘记他是omega,只是他不敢相信自己分化的事实。他从出生开始,便一直都是alpha,怎么可能突然就分化成omega呢。 昨晚的事已经让他很难接受了,但好歹是双方自愿的,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可分化就不一样了,他从来没想过会有分化成omega的这一天。 “脖子后面的地方是腺体,只有omega才会有。”时骄见他在那儿怔怔地出神,不急不慢地说:“omega每个月都会有固定的发`情期,在发`情期来临时,腺体会发烫,同时也会散发出信息素。omega的信息素会让alpha陷入痴迷,并疯狂地占有omega,直到标记结束。” 时骄的描述和他昨晚的经历实在是太像了,余江火的视线落在某个地方,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说你的脖子后面有点疼,因为你的腺体被alpha注入过信息素。”时骄把手放在他的手背,轻轻地拍了拍,放柔声音说:“江火,你也别太紧张。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很难接受,但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你之前不是说你哥哥是医生吗?抽时间去医院做趟检查吧,不会有事的。” 余江火紧锁着双眉,与其说他很难接受,不如说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会从alpha分化成omega。 这一切简直就跟做梦一样不真实。 他一米八二的个子,回回跑步都是第一,跟人打架就没输过。 他的身体素质这么好,怎么会分化成omega呢?omega不应该都是柔柔弱弱的吗? 余江火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时骄是不会骗他的。就像时骄说的那样,他是omega,自然对omega的感受最了解。 “我……”余江火沉默了许久,才说:“时哥,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再变回去?既然能从alpha分化成omega,那也应该能从omega分化成alpha吧?” 不知道为什么,余江火突然想起了老师在课上讲的小丑鱼。他平时从不爱听课,就算了听了也从来记不住,但却偏偏记下了当时的内容。 老师说,小丑鱼是一种雌雄同体的动物。它们会从雄鱼变成雌鱼,却无法从雌鱼变回雄鱼。 他天生就是alpha,哪怕后天分化成了omega,和小丑鱼应该也不一样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时骄只能给出自己觉得恰当的建议:“目前来看,你还是最好去一趟医院。” 余江火依然皱着眉:“我暂时还不想让我家里人知道。” 时骄没有问他为什么,换成是他自己,如果有一天突然从alpha分化成omega,他肯定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接受。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余江火,他们认识了这么久,他最是了解,余江火个性强,自尊心也强。 “这样吧。”时骄想了想说:“过两天我忙完之后,你放了学一个人来找我,我陪你一起去。” 见他没有说话,时骄又问了句:“江火,好吗?” “嗯。” 余江火这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不管有没有分化,早晚有一天也是要面对的。 * 转眼到了周一,余江火和往常一样去了学校。 一堂课下来,余江火哈欠连连,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因为想着分化的事,他失眠到整宿都没睡好觉。 下了课,孟商羽拉他到走廊上晒太阳。 他就这么站在阳光下,穿着雪白的校服,远远看上去好像全身都在发光。 正是课间时间,三三两两的同学从教室里出来,从余江火身旁经过时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哇。” “好帅啊。” “他刚刚看见我了。” 余江火也在看那些omega,但不同的是,他们在看他的脸,而他在看他们的脖子。 每个omega的手腕上都会戴着一个抑制手环,手环由特殊材料制成,有类似抑制剂的作用,用以预防发`情期提前或失控之类的意外情况。 因此,是不是omega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余江火主要是为了看他们的腺体,他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自己还没有彻底分化成omega。 可是就这么看了半天,余江火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也不明白omega的脖子和alpha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人的脖子倒是挺好看的。 余江火看见这人没戴抑制手环,抬头一看,才发现从他面前经过的人原来是傅星罗。 这一看,他心里更郁闷了,为什么是他分化成omega?为什么只有他遇上了这种事? 傅星罗感觉到有人在后面盯着他看,不由地回过头去,正好对上余江火毫不遮掩的视线。 两人对望了一眼,又各自移开目光,谁也不愿意看见谁似的。 “江火。”孟商羽的声音将他拉回神来:“你今天怎么了?看着很没精神。” 余江火摇摇头:“没事,只是有点失眠。” “噢。”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孟商羽又问他:“这周的演唱什么时候去呀?后天怎么样?” “后天……”余江火刚要说行,突然想起他和时骄约好的时间,话到嘴边及时改口:“后天我有事,再推迟一天吧。” “什么事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没什么。”余江火眼神躲闪着,随口撒了个谎:“一个以前的朋友请吃饭。” “这样啊,那行吧。” 孟商羽知道他朋友多,见面吃饭都是常有的事,并没有对此感到怀疑。 * 到了约好的那天,余江火一放学,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学校。 时骄提前去了医院给他挂号,在医院大厅里等着他。看见他来了之后,直接带他去了分诊台。 这个时间点医生差不多都要下班了,医院里仍是人来人往。余江火做完一系列检查,和时骄一起坐在候诊区等着检查结果。 “余江火。”医生在科室门口喊着他的名字:“余江火还在吗?” “在!” 听见自己的名字,余江火立马站了起来。 “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时骄对他说:“别担心。” “嗯。” 余江火进去了,在坐下之前,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着正在盯着电脑的医生,鼓起勇气问:“医生,我没事吧?” 医生看了他一眼,拿起他的检查单:“根据检查结果显示,你二次分化了,大概是从一周以前开始的。” 余江火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真正听见这个结果时,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他一面不解一面又抱着最后的希望问:“医生,你确定检查结果没有问题吗?会不会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我会突然分化成omega?” “这个结果不算突然,像你这种二次分化的情况其实也挺多,最近就有好几例。只不过大多都是alpha分化成beta,从alpha分化成omega的倒是少数。”医生看着他说:“有两种情况,第一种,从一开始你的身体里就拥有两副器官,在后天发育中,属于omega的器官占据了主导地位,致使你从alpha二次分化成了omega。具体是不是这样,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那第二种情况呢?” “第二种,你和一名alpha的信息素匹配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在这样匹配度极高的情况下,如果你们两人长期来往,其中一人便有可能从alpha分化成omega。” 余江火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但如果照医生所说,这个alpha和他经常有来往的话,那么那天晚上的人应该是他认识的。 “第二种情况暂时还没有更可靠的依据,所以,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医生继续说:“看时间,你才刚成年不久。在分化之后,发`情期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太稳定,要时刻保持注意。” “发、发、发`情期?” “对,成年后会经历第一次发`情期。”医生扫了眼他涨得通红的脸:“你应该已经经历过了。” 余江火小幅度地点了下头,他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成了omega,以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 正想着,医生递了个册子和手环给他:“这是omega手册和抑制手环,你可以先了解一下,手环记得在出门的时候戴上。另外,如果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别忘了及时来医院看诊。” “哦……” “还有一件事,你的情况算是大龄分化,近几个月里最好不要使用抑制剂。” “那要是发`情期来了,我该怎么办?”余江火问:“抑制手环有用吗?” “抑制手环的效果可能对你的帮助不大,你需要你的alpha为你安抚,或者他的信息素也可以。” 他的alpha?他哪里来的alpha?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这话余江火没有说,他还是很难接受自己变成omega的事,和医生说完之后便走了出去。 时骄看见他,连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结果怎么样?” 其实他不问也大概猜到了,余江火确确实实分化成了omega,否则他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 余江火把检查单递给他,声音有气无力:“和你说的一样。” “嗯。”时骄个子比他矮一点,只能抬手去拍拍他的肩膀:“我先送你回去吧。” 余江火点了点头。 刚走两步,时骄又突然顿住。他的目光盯着电梯入口的地方,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人一样。 “时哥?”余江火发现他没跟上来,回头问:“你怎么了?” “我、我去趟洗手间。” “那我在外面等你。” 时骄来不及应声,急匆匆地便从他面前离开了。 余江火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他还沉浸在他分化成了omega的悲伤里,直到一道高大身影与他擦肩而过,然后在他身后停住了脚。 “江火。” 声音低沉淳厚,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艹,他亲哥怎么会在这里? 余江火双腿如灌铅一般,不敢动也不敢回头。 为了避免被余谨知道,来之前他特意换了家医院,没想到还是被撞见了。 “你生病了?”余谨问:“为什么会在这儿?” 余江火的眼睛东瞄西瞄,不太自然地躲着他的视线:“不、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我陪他来医院做检查。” 余谨仍然在看着他,像是在怀疑他说的话:“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儿一起回去。” “哦。” 余江火当然不会乖乖听话在楼下等他,如果不是怕被余谨发现,他刚刚直接掉头就走了。 谁知他才松了口气,又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是刚才那名给他检查的医生。 “余江火,等等。”那名医生快步走过来,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这是二次分化的证明材料,你记得抽空去重新登记一下性别。” 007 还没等余江火反应过来,另一只手便在他前面把证明材料接了过去。那只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余江火的亲哥余谨。 那一瞬间,余江火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余医生?”那名医生这才注意到了他,并把他认了出来:“你是来找温医生吗?她刚刚还在里面。” 说完,他往余江火身上看了一眼,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你们是?” 余谨永远都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连说话的声音都没什么起伏:“我是他哥。” “我说难怪长得有些眼熟,原来你们是亲兄弟啊。” “嗯,江火给你带来麻烦了。” “没有的事,他是我的病人,这些都是应该的。” 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那名医生有事先走了,余江火全程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 等到余谨拿着他的证明材料走向电梯,余江火才出声和他说话:“你不是来找人的吗?” 余谨停下脚步,回身看着他:“已经找过了。” “哦……”余江火脚下仍然没有动,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我的朋友还在里面,要不你先下去?我去找他。” “一起去。” “我又不会偷跑……” 余谨没有说话,看他的眼神显然充满了不信,余江火也没底气再接着说下去。 他们去了洗手间,打扫卫生的阿姨告诉余江火,刚刚有个omega跟她说,如果有人找他,就说他临时有急事先离开了。 时骄走了,余江火只好乖乖地跟着余谨出了医院,坐上他的车回家。 他压根儿没想到会这么快暴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路上两个人几乎没有交流。 都说三岁一个代沟,虽然不知道这个说法有什么依据,但余江火和余谨整整差了八`九岁。 余江火是在余谨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出生的,等到他上幼儿园,余谨都快小学毕业了。 因为年纪相差太大,两人之间很少发生摩擦,余江火从小就调皮不省心,大多数时候都是身为哥哥的余谨让着他。 也因为如此,余谨就像余江火的半个家长一样。有时候余江火有胆子不听余妈的话,却没胆子不听余谨的话。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余谨冷不丁地问。 夜幕已经降临了,余江火坐在后座,把自己隐藏在阴影里。 “上周。”他模糊地回答。 余谨默了默,又问:“有多少人知道?” “只有我的那个朋友,还有今天的医生和你。”余江火如实说完,透过座位的缝隙去看余谨的侧脸:“哥,你能不能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爸妈?” 如果让余爸余妈知道,他们肯定会马上带他去重新登记性别,到时候过不了多久,全校都会知道他分化成omega的事。 余江火做了十八年的alpha,短时间内根本转换不过来omega这一身份。 他以为余谨会问他为什么,却不想余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哥,你这是答应了?” “嗯。” 余江火还是头一次看到余谨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时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他正想着接下来怎么办,又听余谨问他:“你的那个朋友是你的同学吗?” 既然余谨答应了保密,那么他们现在便站在统一战线,余江火自然也对他没了戒备。 听他这么问,便一五一十地回答:“不是,他叫时骄,时间的时,骄傲的骄。他是个酒吧老板,我们的乐队经常在他那里演唱。他对我很好,我叫他时哥。” “嗯。” “哥。”余江火好奇地问:“你问他做什么?” “他长得很像我以前的一个同学。”余谨淡淡地说:“他的名字也叫时娇,时间的时,娇弱的娇。但他是个alpha,你的朋友应该不是。” “没错,时哥是个omega,所以他才陪我去医院的。” “嗯。” 余谨没再问了,余江火也没再说话,两人暂时结束了对话。 他哥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时哥呢? 余江火想不明白,与此同时,脑中不由地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刚才在医院里,余谨不会是先看到了他身边的时骄吧?可听他的话,这好像是不同的两个人。 到了家,余谨把车停在车库,余江火等着他一起进去。 余妈刚把饭做好,看见他们兄弟二人一起回来,不免有些意外。 因为早上出门时余江火说过,他今天晚上和朋友在外面吃饭,会晚一点再回来。而且,余谨所在的医院和余江火的学校不是同一个方向。 “在路上遇见了江火。”余谨率先开口说:“所以顺道把他带了回来。” 余妈并未对此多疑,温柔地对小儿子说:“江火,你吃过饭了吗?没有的话,快去洗手吃饭吧。” “哦哦,好。” 余江火应声的同时,和余谨悄悄对望了一眼。他正准备走向洗手间,坐在沙发上的余爸便在此时开了口。 “你们的方向完全不一样,是怎么遇上的?” 余江火就知道余爸不会轻易放过他,怪只怪他当初总嚷着要自己回家,不要余谨去接他。 “我送一个朋友去那边,正巧和江火碰上了。”余谨及时替余江火解围,并十分自然地转移着话题:“爸,你最近工作还顺心吗?” 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余江火悄悄离开了余爸的视线范围。 吃过晚饭,他像往常一样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电脑屏幕反射着微光,余江火随手擦了下洗澡时被水濡湿的头发,目光被一个个网页紧紧攫住。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余江火去网上搜了才发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和他一样从alpha变成omega的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他滑动着鼠标,挨着浏览着那些网友的发言。 [网友1:刚分化那会儿,我感觉整个人生都没有希望了。医生说我是大龄分化,使用抑制剂可能会有副作用,害得我一个月都没能下床。] [网友2:一开始千万不要剧烈运动,这样很容易刺激腺体。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大哭.jpg)。我那个时候住在学校宿舍,全寝室都是alpha,某天打完球回去,当场就变o了……] [网友3:我的感觉不是特别强烈,好朋友看我不舒服说要帮我解决,我想着大家都是兄弟,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现在我们已经有第二个宝宝了,生活很美满也很幸福。] [网友4:……] 宝宝!? 余江火目不转睛地盯着第三个网友的发言,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迅速翻出那本omega手册,粗略地扫了一遍目录,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呆滞。 怀孕…… 对了,omega是易孕体质,被标记后很容易怀上小孩。 也就是说,他以后还会为alpha生孩子??? 余江火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008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第二天,余江火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了学校。 他课间的时候趴在桌上休息,邻桌的几名同学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进他的耳朵。 余江火稍稍有一点动静,他们便连忙降低音量,生怕把这尊大神给吵醒。 “你们听说了吗?有人二次分化了。” “谁啊?” “一个alpha,就最近这几天才发生的事。” 听到这儿,余江火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alpha二次分化?不会是在说他吧?可他是昨天下午才去的医院,除了他哥和时骄,根本没有第三个认识的人知道。 他正想着,那几人又接着聊了下去。 “到底是谁啊?我们学校的?” “不是,是隔壁二中的校霸,他分化成omega了。” “就是那个经常欺负omega的富家大少爷?他不是alpha吗?上回火哥还跟他打过架。” “对啊,是他。天道好轮回,这不就让他变成omega了,这就是报应啊。” 原来是他…… 余江火稍微放下心来,仍留了只耳朵听着。 “真的假的?”孟商羽也跟着加入了他们的聊天队伍:“你们有谁看到了?” “是我在隔壁学校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们班有个同学的亲戚在登记中心工作,在上面看见了那人的名字。” “那看来这事是真的。” “还有人说,经常被他欺负的那个omega分化成了alpha,还把他给标记了,所以他这几天都不敢去上学。” “标记得好,这下还看他敢不敢随便欺负人。” “江火。”孟商羽见他醒了,随即把刚才的事分享给他:“你知道吗,隔壁校霸分化成omega了,以后啊,就没人是你的对手了。” 余江火一脸惺忪的样子,点点头:“哦。” 换在平时,他肯定也会参与他们的聊天。但现在不一样,现在他分化成了omega,和隔壁校霸处于一样的境况。 “江火你怎么了?”孟商羽看他没什么反应,问他:“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我只是昨晚没睡好觉。” 他哪里敢告诉孟商羽,自己也分化成了omega,估计到时候全校都会像议论隔壁校霸一样议论他。 想到这里,余江火更不敢说了。 “火哥。”这时,体育委员抱着篮球走了过来:“下节课老师说让我们自由活动,要去打球吗?” “自由活动?这也太棒了。”孟商羽帮他接过话:“江火,我们一起去吧。” 余江火刚想说好,便在此时,脑中突然闪过昨晚看过的网友发言。其中一名网友说,剧烈运动容易刺激腺体,导致omega发`情。 这要是当着全校的人变成omega,那可怎么办? 余江火想了想那个画面,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今天不想打篮球,你们去吧。” “那踢足球呢?”体育委员说:“我今天也带了足球。” 余江火再次摇头。 “打排球怎么样?” “算了。”余江火也不想让他们扫兴,但他实在没有办法:“我就不去了。” 他都这么说了,体育委员也不好再接着问他,怕问下去惹他生气。 “江火,你真的没事吗?”体育委员走后,孟商羽担心地问。 从海边露营回来,他就觉得余江火变得有些奇怪,每天看起来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真没事。”余江火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但他真不能告诉他:“商羽你去打球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那行。”孟商羽犹豫了一下:“我去了啊。” “嗯。” 看着孟商羽出了教室,余江火终于松了口气。 还不知道能瞒多久。 他抱着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的心态,趴在桌上继续睡觉。这一睡,便直接从课间睡到了下一节课。 隔壁班传来朗朗读书声,他们班这节课自由活动,班上的同学全都出去了。 余江火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刚放松不久,就被坐在教室正前方的那道身影吓了一跳。 教室里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他最不喜欢也最讨厌的死对头傅星罗。 不管什么时候,傅星罗都坐得笔直,身姿端正又挺拔。 他像是在刷题,隐约可以听见笔尖擦过纸张的声音。 余江火最看不惯他这副好学生的样子,因为余爸总爱让他向傅星罗好好学习。 好好学习有什么用,连个朋友都没有。 余江火不想和他单独待在教室里,准备出去透透气,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脚底打了个趔趄。 听见课桌移动的声响,傅星罗停下手中的笔,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才知道,教室里面原来还有一个余江火。 两人短暂地视线相交,傅星罗转过头继续做题,余江火则把手揣进裤兜里,优哉游哉地走向教室门口。 有什么好看的?想看他的笑话?没门! 他还没走出去,有两名同班的omega女生从走廊上经过,一边走一边说话。 走在右面的女生捂着胸口:“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的抑制手环掉了。谢谢你呀,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关系。”走在左面的女生微微一笑:“你下次记得小心点,在外面就不要把抑制手环摘下来,这样很容易掉的。听说之前有个omega不小心丢了抑制手环,在回家的路上差点被一个喝醉酒的alpha标记了。” “啊,这么吓人。” “所以千万要把手环放好哦。” “嗯嗯,我知道了。听说老师要重新安排座位,希望我们能……” 后面的话余江火便没注意听了,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 抑制手环…… 对了,医生也给了他一个omega专用的抑制手环,他放在哪儿来着? 那两名女生从后门进了教室,余江火及时刹住脚返回自己的座位。 昨天在医院里碰见余谨后,回去的路上他心里一直想着分化的事,便把医生给他的抑制手环抛在了脑后。 奇怪,他昨晚放到哪儿去了? 余江火在桌肚里找了个遍,将乱七八糟的书本全部堆到桌上,又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 结果连抑制手环的影子都没看到。 难道是来学校的时候掉在路上了? 余江火正慢慢回忆着,便这时,一个深邃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 “你的东西掉了。” 不冷不淡,不疾不徐,说这话的人正是傅星罗。 余江火顿时浑身僵住,低着头,根本不敢抬起来。 艹,怎么偏偏被傅星罗捡到?老天爷不会是在跟他开玩笑吧? 他下意识矢口否认:“你弄错了,那不是我的。” 傅星罗把东西放在他桌上:“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名字?手环上有名字吗? 感觉到傅星罗从他桌前离开了,余江火适才慢慢抬起头扫向桌面。他没看见想象中丢失的抑制手环,只看见了一张写着他名字的校园卡。 余江火:…………… 因为这件事,余江火一个下午都没再去看傅星罗一眼。 不过他也大概记起来了,他的抑制手环应该是被他忘在了家里,根本没有带来学校。 但这并不能让他完全放心,因为余妈每天都会帮他整理房间,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抑制手环很有可能会被余妈发现。 如果被发现的话,他分化成omega的事就会彻底暴露。 于是,下午一放学,余江火便收拾好开始回家。 余妈正在做晚饭,第一次看他这么早回来,从厨房里探出头。 “江火。”她好奇地问:“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我……老师今天下课早。” 余江火随口敷衍了一句,便上楼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果然被余妈收拾过,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书桌也是干净又整洁。 余江火先是拉开书桌抽屉看了看,没有,接着去翻床头的收纳柜,也没有,最后打开装衣服的衣柜,还是没有。 奇怪,怎么不见了,难道被发现了? 不,应该不会这么巧。 余江火仍然抱着最后的希望。 便在他弯腰去看桌底的时候,余妈听见他的动静上了楼。 “江火,你在找什么呢?” 余江火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目光躲闪着回答:“没、没什么。” 他怕被看出异常,低头继续翻找着。 余妈‘哦’了一声,又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会儿拿着一个东西走进来。 “江火,你是在找它吗?” 余江火回头一看,余妈手里正拿着他的抑制手环。 完了…… 他紧张地抿了抿唇,手心紧紧攥着,一时间连话都忘了说。 余妈余爸知道后,肯定会带他去重新登记性别,等过不了多久,全校都会知道他分化成了omega。 就像今天班上同学聊起隔壁校霸那样。 余江火不敢去想这个结果。 可他心里很清楚,不管他瞒多久,也迟早会有暴露的这一天。 他紧锁着双眉,咬咬牙,正准备点头时,又听余妈问了句。 “你谈恋爱了?” 余江火没想到余妈会这么问,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不是吗?”余妈紧接着又说:“我还以为这个抑制手环是你女朋友的。” “啊……” 余江火这才反应过来余妈这是误会了,他内心纠结了一下,顺着余妈的话点了点头。 “是……是她的。” 说完之后,默默松了口气。 余妈微抿着唇角,看上去永远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让人在她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备。 见他点头承认,余妈接着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她多大了?是你们学校的吗?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这余江火哪儿知道,别说女朋友了,他连omega的手都没碰过! “现在太早了,还不一定……”他支支吾吾地说:“等以后再带她来见你。” 没以后了,他变成了omega,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女朋友。 每每想到这里,余江火便深觉心痛。 “哦,好。”余妈微微一笑:“对了,江火,你的腺体没事吧?” 余江火此时早已放松了警惕,想都没想便回答:“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余江火:被套话了…… 这几天有点忙没注意到营养液qaq 感谢“阿昼吖”+16,感谢“北琦君君君”+1,感谢“小花”+5 谢谢大家灌溉!谢谢大家支持! 009 余江火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被余妈套话。 他们在二楼房间的时候,余爸刚好回来了,正巧听见他和余妈的对话。 本来他还想着让余妈保密,这下彻彻底底地暴露了。 他不仅没有传说中的女朋友,还从alpha分化成了omega,怎么想都觉得丢人。 余爸余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余江火站在他们面前,像个被审讯的犯人,垂着头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余谨下班回到了家。 他开门进来,看见客厅里的三人,不用想也大概猜到是为了什么事。 “回来得正好。”余爸扭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余谨,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江火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余谨点点头,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嗯,我早就知道了。” 余爸一听,脸顿时沉了下去,一开口便是句句责问:“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江火如果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你付得起责吗?” “是我让哥帮我隐瞒的。”余江火这才抬起头,连忙把话接过去:“不关哥的事。” 余谨站到他的身旁,不紧不慢地解释:“二次分化对江火来说太突然了,我理解他一时无法接受的心情,不想让他太有压力,因此隐瞒了爸妈,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让爸妈担心了。” 余江火听到这话,又把头低了下去。 以前每次他犯了事,余谨都是站在余爸那边,像个严厉的家长一样教育他。这还是第一次,余谨因为他被余爸责问,而且是他先让余谨帮忙隐瞒的。 都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余江火此时只觉得自己连累了余谨。 他以为余爸接下来肯定会劈头盖脸地教训他,没想到向来声色俱厉的余爸今天却出乎意料地缓和了脸色。 “算了,你也是为了你弟弟着想。”余爸看了他们两眼,说:“你们也别光站着,先坐下。” 看他们杵在那里没动,余妈赶紧拍了拍旁边的沙发:“你爸让你们坐下就快坐下吧,江火,来,坐在妈这边。” 余江火听话地坐到余妈旁边,仍然不敢多说一个字。 “江火。”余妈看着他,温柔地说:“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记得跟爸妈说,知道了吗?要是你发生了什么,我和你爸爸会担心的。” 余江火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余妈仍是放心不下,露出一脸担忧的神色:“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真没事,妈,你就放心吧。”为了让他们宽心,余江火向他们做出保证:“我以后有什么事肯定第一个告诉你,不会再瞒着你和爸。” “那样就好。”余爸的语气少见得柔和:“我看这样吧,一会儿我去跟你老师请几天假,让你在家休息休息,这几天就不去学校了。” 不去学校? 这怎么行,到时候岂不是全班同学都会知道。 “不行。”余江火连忙摇头:“我不请假。” 余妈摸了摸他的头发:“江火,听你爸的话,待在家里休息几天。你才分化不久,信息素还不稳定,等过几天再去学校也不迟。” “反正我不请假。”余江火的脾气一向很倔,一旦确定了便不会轻易松口:“说不定……说不定我过几天就变回去了。”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你这孩子……”余妈为他操心地叹了口气。 余谨便在这时替余江火说话:“我看过江火的检查结果,信息素还算稳定,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要记住尽量避免剧烈运动,因为这样很容易刺激腺体。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轻松愉悦的心情,不用待在家里休息,去学校也挺好的。” “也行。”今晚的余爸完全没了往日的严厉,连看向余江火的目光都温和了许多:“从明天开始,每天放学要么让余谨去接你要么我安排司机去接你,你自己选择。” 余江火果断地选择了余谨:“还是让哥来接我吧。” “嗯。”余爸答应的同时不忘向他提醒:“以后记得离你那些alpha朋友远点,不要让他们碰到你。” “啊?为什么?”问完之后,余江火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脸登时涨得通红:“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 于是,在余江火的坚持下,第二天还是去了学校。 出门前余妈千叮万嘱,仔仔细细帮他戴好抑制手环,余爸甚至亲自开车把他送到学校门口。 从念小学开始,为了培养他的自主能力,余江火一直都是自己上下学。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享受余爸亲自接送的待遇。 但余江火并不喜欢这种待遇,因为这让他觉得,余妈余爸在保护他,就像把他当成温室里的娇花一样。 虽然他现在是omega,可他以前好歹做了十多年的alpha,是个实实在在的成年男性。 在余江火看来,就算他分化了,他也能自己保护好自己。 教室里闹哄哄的,班上的同学全都在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余江火刚走进去,便有不少人向他看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在看他? 余江火心里咯噔一跳。 不会是暴露了吧? 可他在下车后就偷偷把抑制手环摘掉了啊,按理说不应该会被人发现。 余江火不动声色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还没坐下,孟商羽便凑到他的面前。 “江火,你来了。”孟商羽看着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像是有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余江火越是看他这样,心里越是发慌,连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怎、怎么了?” 他都想好了,如果孟商羽在教室里当面问他,他就咬死了不承认,等后面有机会再慢慢向他坦白。 “江火,你没看班级群的消息吗?”孟商羽皱着眉说:“老师新换了张座位表,一大早就发在了群里,我们的座位被调开了。” 原来是换座位…… 余江火暗自松了口气。 今天一早余爸才把手机还给他,他都还没来得及充电,更别提去看群消息了。 “换了就换了。”余江火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找机会再换回来。” “可是,江火……”孟商羽欲言又止:“你的同桌是傅星罗。” “哦。”余江火收拾着乱糟糟的课桌,先是很淡定地应了一声,然后才猛地反应过来:“什么!?” 孟商羽咽了口唾沫,弱弱地重复了一遍:“是、是傅星罗。” 难怪一进教室就有这么多人看着他,原来换座位后他和傅星罗成了同桌,而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余江火环视了一遍四周,并没有在教室里看到傅星罗的身影,他放下背包便往教室门口走。 “我去找老师换座位。” 这会儿还没到上课时间,余江火直接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刚要走进去,便隐约听见了一段说话声,声音的来源正是即将成为他同桌的傅星罗。 “老师,我想换一下座位。”他说得不急不慢,听起来却格外坚定,让人很难拒绝。 “为什么?”他们班的班主任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老师,这学期才调过来,说话做事总是慢条斯理,脸上则时常带着和蔼的笑容:“你不想和余江火做同桌?” 傅星罗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听到这儿,余江火顿时不高兴了。 他还没来得及找老师申请调换,傅星罗倒是赶在他前面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和他做同桌? 呵,说得他多乐意似的。 不行,他不能让傅星罗先回教室。要么是他主动不愿意和傅星罗做同桌,要么这座位大家都别想换了。 余江火这么想着,抬手敲了敲门。 “谁?”班主任在里面问。 “老师,是我,余江火。” “哦,进来吧。” 余江火走了进去,和傅星罗四目相对。 “你来得正好。”班主任笑吟吟地说:“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应该是邻居吧?还是一起长大的?” 余江火没回答,傅星罗也没回答,两人显然都不愿意承认这份竹马关系。 早在调来这个班前,班主任就隐约听说这两人的关系不大好,他一心想着调动班上的学习氛围,让同学们互帮互助,这才决定重新安排一下座位。 “既然是邻居,平时肯定少不了往来。以后你们成了同桌,有什么问题也能更好地解决。”班主任继续说:“傅星罗你成绩好,有时间就多帮帮余江火,余江火你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多向傅星罗请教请教,这不就挺好的吗。” 班主任话音刚落,傅星罗便把话截了过去,声音冷冰冰的:“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老师您还是重新安排一下吧。” “这……”班主任没想到他会这么坚持,一会儿去看傅星罗一会儿去看余江火:“如果是这样……” “我觉得挺合适的。”听到傅星罗那么说,余江火不服输的劲儿瞬间就窜了上来,越是看到傅星罗不顺心,他心里就越是高兴:“谢谢老师的安排。” 既然傅星罗不想和他做同桌,那么他便偏不如他的意。 傅星罗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还透着一点疑惑。 “啊?”班主任则是微微一愣,完全弄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他还以为余江火也是来换座位的:“那……” 他还没问出口,又听余江火接着说:“老师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向傅星罗好好学习。” 这话余江火是为了怄傅星罗故意说的。 班主任听了,却很是高兴,转而看向傅星罗:“要不然这座位先不换了?你们做一段时间的同桌试试?” 傅星罗不知道余江火到底是什么意思,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教室里,孟商羽正在和几名同学打赌。 “江火肯定能换成座位。”他十分肯定地说:“输了我帮你带一周早餐,赢了你帮我写一周作业,怎么样?” 那名同学犹豫了一下,勉强答应:“行吧。” 话刚说完,余江火便和傅星罗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孟商羽连忙拉住他问:“江火,怎么样了?” 余江火反问:“什么怎么样了?” “座位呀。”孟商羽问:“换了吗?” “哦……”余江火摆摆手:“不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孟商羽:我要帮人带一周早餐呜呜呜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花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10 “江火,等等我。”下午放学,孟商羽跟在后面追上他的脚步,跑得气喘吁吁:“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余江火转过身等着他:“回家啊。” 每次放学余江火都是最慢的那一个,一点儿都不着急,但今天不同,余谨刚才发了消息给他,说正在学校门口等着他一起回去。 孟商羽有些不太相信地看了他一眼,走在他的旁边,好奇地问他:“江火,你为什么会同意和傅星罗做同桌呀?老师不答应你们换座位吗?” 余江火一边低头回着消息一边回答:“不是。” “不是?”孟商羽这下更好奇了,连忙追问:“那是为什么?” 余江火从手机上抬起头来,一脸得意地说:“没什么为什么,傅星罗既然那么不愿意和我同桌,那我就偏不让他如意。” “啊?”孟商羽微微一愣:“傅星罗在你前面去找了老师?” “嗯。”余江火点头:“他找老师换座位,刚好被我撞上了。” “难怪你今天会和他一前一后进教室。”孟商羽先是一脸恍然,接着有些不解地问:“可是,江火,你不是也不想和他坐在一块儿吗?他去找了老师不就不需要你去了?这不挺好的?” “不好。”余江火摇了摇头:“这要是真换成了,说出去不就是他不想和我做同桌?不行。” 原来是这样…… 孟商羽知道余江火这是和傅星罗杠上了,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看着孟商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余江火碰了下他的肩膀,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帮别人带一周早餐。”孟商羽苦着一张脸,看上去就像快要哭了一样。 “一周早餐?”余江火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揍回去。” 孟商羽见他挽起袖子,连忙把他拦下来:“没有人欺负我。” 他是余江火最好的朋友,谁敢欺负他啊,怪只怪他低估了余江火的犟脾气。 “唉……”孟商羽犹豫片刻之后,向他坦白了事情经过:“我和别人打赌说你不会和傅星罗做同桌,赢了他帮我写一周作业,输了我帮他带一周早餐。” “……”余江火看着他,张了张嘴才说出后面句话:“你用我来打赌?” 孟商羽弱弱地点头,压根儿不敢去看他。 余江火也没对他生气,只是耸耸肩:“那你输了这事可别赖在我身上。” 孟商羽仍然苦着脸:“嗯。” “哎,你真是……”余江火还想说点什么,便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余谨打来的。 他抬头看了眼停在街对面的黑色汽车,挂断了余谨的电话。 “我先回家了。”余江火拍了拍孟商羽的肩膀:“明天再见。” “哎!江火!”孟商羽急忙叫住他:“不去酒吧演唱吗?上回不是说好今天就去。” 余江火也想去,但自从余爸余妈知道了他分化的事,便对他格外小心,早上他说放了学要去酒吧,余爸直接不准他把吉他带去学校。 他还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孟商羽,想了想迈开脚步:“我哥来接我了,改天再定时间吧。” 孟商羽‘哦’了一声,看着余江火走过人行横道,心里不禁有些纳闷。 江火不是从来不喜欢家里人来接他吗? 余江火坐上了车。 他刚系好安全带,一抬头,便见余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余江火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一脸茫然:“哥,你看我干什么?” 余谨这才把目光收回去:“你的抑制手环呢?” “噢。”余江火从背包里翻出来,戴在右手手腕上,戴好后伸到他面前晃了晃:“好了。” 从小余江火就不让人省心,长大了也一样。这下分化成了omega,更让人头疼了。 余谨捉住他的手腕,重新帮他戴了一下:“这里记得扣上,不然容易掉。” “哦……” 从他念中学开始,余谨便没有再对他这么细心过,这会儿看着他亲手给自己戴抑制手环,余江火一时间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余谨见他盯着自己,冷不丁说了句:“你换同桌了?” “嗯。”余江火先是点点头,然后愣了愣神,反过去问他:“你怎么知道?” “你们班主任把座位表发在了家长群,爸和妈都知道了。”余谨说:“他们在讨论让你们班主任给你换一个同桌。” 余江火闻言一顿:“换同桌?为什么要换同桌?” “你的同桌是傅星罗,对吗?” “对啊。”余江火点头:“他们不是挺喜欢傅星罗吗,天天说他这样好那样好,现在他成了我的同桌,他们倒还不乐意了?为什么?” “因为他是alpha。”余谨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也觉得可以换一下。” 余江火看到余谨站在他爸妈那边,忙说:“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不想换。” 这下轮到余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单纯不想让傅星罗如愿。 余江火知道这个理由肯定说服不了余爸,想了想,决定从余谨这儿下手。 “哥,你帮我跟爸说说呗?”余江火讨好似的说:“虽然傅星罗是alpha,但班上这么多同学,我和他只是上课的时候坐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余谨看了他一眼,像在打量他,又像在怀疑他,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替傅星罗说话。 “再说了,我们两家好歹是邻居。”为了让他的理由更充分,余江火继续说:“这么做多不好,多影响邻居之间的友谊。而且你们忘了?傅星罗他妈妈是我们学校的股东之一。” 余谨又看了他两眼:“我回去跟爸说。” “好。谢谢哥!” 就这样,余江火和傅星罗成了同桌。 成为同桌的第一天。 一大早,余江火就被余爸送来了学校。 他早傅星罗比他还早,一进教室便能看见他端正地坐在座位上。 座位是昨天放学后换好的,余江火就坐在第二排最左面靠墙的位置,傅星罗在他的右手边,想要进去必须得从傅星罗的座位经过。 傅星罗正在认真地刷题,只要进入了学习状态,他便会变得非常专注,将四周视若无物。 “做数学题呢。”余江火故意弯腰凑下去看了看,然后盯着傅星罗的脸:“同桌,让一下呗?” 傅星罗被迫从习题中收回视线,淡淡地扫了眼面前的余江火,再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是物理。” 说完,站起身让余江火进去。 “不愧是学神,真厉害。”余江火戏谑地鼓了鼓掌,进去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挤了下他,坐下后又去和他搭讪:“哎,大学神,好同桌,这道题我不会,能不能帮我讲讲?” 傅星罗看了一眼他拿反的语文书,别过头,装作没听见似的继续做题。 “老师说了让我们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你不会忘了吧?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这道题该怎么做?” 余江火是故意去招惹傅星罗的,想看他静不下心学习的样子,无奈傅星罗压根儿不吃他这套,他对着说了半天,傅星罗硬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真无聊。 这人也太无聊了。 余江火觉得无趣,索性趴在桌上睡大觉。 他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上课时间,老师临时有事来不了教室,便让课代表发了试卷下来,等到了下课再收上去。 傅星罗做题的速度很快,一张试卷半个小时不到就写完了。写完后他把试卷放在课桌的右上方,拿出课本做预习准备。 谁知书还没拿出来,左手便忽然被抓住了。 傅星罗垂眸一看,抓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新同桌余江火。 他微微皱了下眉,试着想要挣开,却反而被余江火抓得更紧。 这是第一次有人牵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同时也让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余江火此时此刻正徜徉在美梦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人。 坐在他后面的是个beta,抬头时不小心看见这一幕,悄悄地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同学。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凑在一块儿小声说着话。 后排的同学见他们在说悄悄话,在后面戳了下他们,低声问:“怎么啦?” 那名beta小幅度地扭过头,用很小的声音跟他说:“余江火好像抓住了傅星罗的手。” “哦。”后排的同学捂了下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同时会意地点点头,随后小声地告诉自己的同桌:“余江火牵了傅星罗的手。” 一个接着一个往后传,传到最后,这句话从‘余江火好像抓住了傅星罗的手’变成了‘余江火和傅星罗在课桌下偷偷牵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了我更了! 011 教室里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傅星罗的手仍然被余江火紧紧抓着,根本松不开。 他不想引起班上同学的注意,也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和太明显的举动,于是试着小声地去喊余江火的名字,可余江火睡得实在是太沉了,声音太小完全叫不醒。 两人的手就这样从上课牵到了下课,下课铃声响起后,余江火适才从睡梦中缓缓醒来。 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准备伸个懒腰时,猛地发现他和傅星罗的手正牵着一块儿。 “谁让你牵我手的?”余江火几乎是反射性地说出这句话。 傅星罗静静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空气默了半晌,两人互相望着对方。 余江火愣了许久,终于回过神来,迅速把手缩了回去。因为牵得太久,手心微微冒着热汗。 他和傅星罗牵手了?他牵了傅星罗的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只是睡着了做了个梦而已,怎么一觉醒来连手都牵上了。而且这个人是谁不好,偏偏是他的死对头傅星罗。 太尴尬了。 余江火抹了把脸,别过头看向另一边。 最重要的是,他刚刚还在梦里梦见了那天晚上的alpha,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梦到他。 如果不是做了这个梦,余江火都快差点忘了那件事。 梦里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记得对方向他伸出一只手,他便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两只手紧紧十指相扣,谁知醒来之后,这人竟然成了傅星罗。 美梦瞬间变成噩梦。 整整一个上午,余江火都没再看傅星罗一眼,傅星罗也同样没看他。 反倒是自从那节课后,余江火发现,班上的同学总在偷偷地看他和傅星罗。 下了课后偷偷看他们,在食堂碰见也偷偷看他们。 就连孟商羽也这样。 余江火去食堂窗口打完菜,在孟商羽对面的位置坐下。见他东张西望,冷不防地出声问他:“在看什么?” “啊……没、没看什么。”孟商羽从隔壁桌的傅星罗身上收回视线,想起余江火早上带来的吉他,问:“江火,今天放了学要去酒吧吗?” 余江火点点头:“嗯,消息已经发给老沈和晃子了。” 孟商羽‘哦’了一声,又问:“阿姨和叔叔同意了?” “我没告诉他们,只说今天有小组作业,可能会晚一点回去。”余江火一边吃着饭一边说:“今天早上是我哥送我来的,不是我爸,晚上也是我哥来接我。” “原来是这样。”孟商羽从昨天开始就觉得好奇了,每次想要问他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到了刚才才又想起来:“江火,你以前不是不喜欢你哥接送你吗?为什么又突然愿意了?” 余江火当然不愿意,但是余爸余妈担心他,他也没办法。换个角度想,余爸余妈这么做其实是因为爱他,余江火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可孟商羽不知道他分化成了omega,所以多多少少会觉得奇怪。 “你问这个啊,因为他们最近不怎么忙,刚好有空。”余江火支支吾吾地说完,开始生硬地转移话题:“今天大家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偷偷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孟商羽又往傅星罗的方向看了眼,降低声量反问:“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知道我还问你做什么。” “你和傅星罗到底怎么回事啊?”孟商羽接着问他:“你们上课的时候在做什么?” 余江火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在睡觉,他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不是,我说的是你们,是你们两个人。”孟商羽说:“班上的人都在说,你们上课的时候在课桌下偷偷牵手。” 余江火正在喝汤,听到这话差点直接喷了出来,他呛得咳嗽了两声:“什、什么?偷偷牵手?” “嗯。”孟商羽一脸好奇:“江火,这究竟是真的假的?” “这……是真的。”余江火见孟商羽的表情瞬间有了变化,连忙接上刚才的话:“但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是我睡觉的时候做了个梦,不小心抓到了他的手。” 孟商羽看着他没说话,像是在怀疑这段话的真假。 “我没事干嘛要牵他的手。”余江火继续说:“我不知道这事是怎么传成这样的,但商羽你一定要相信,绝对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就算有一天我变成了omega,也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上傅星罗那种alpha。” 许是他这边说话的声音太大,在隔壁桌吃饭的傅星罗抬头朝他们看了眼。仅仅是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转而去看手机消息。 消息是傅晚深发来的,约他晚上出去散心。 傅晚深:过两天我要去忙一趟,可能又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见面了,晚上有没有空? 傅星罗:嗯。 傅晚深:南桐酒吧,不见不散。 傅星罗看着那四个字,总觉得听起来有些耳熟。 像是在哪里听说过,但一时间又全无记忆。 直到下午放了学,傅星罗应傅晚深的约来到南桐酒吧,在那里看见余江火的身影时,他才想了起来,余江火所在的乐队便经常在这里演唱。 余江火正在和身旁的同伴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江火,这几天在忙什么呢?”沈渐笑着问:“还说约你出来一起吃饭,结果商羽说你每天放学就直接回家了。” 余江火无奈地耸耸肩:“你知道的,我爸很严,他最近不是很忙,便成天管着我,我也没办法。” “那今天晚上呢?”沈渐试着做出邀请:“一会儿唱完,我请你去吃烧烤?” “还是算了。”余江火想了想,摇摇头:“我哥下了班会过来接我,改天再约吧。” 沈渐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余江火看了眼时间,背着吉他走在前面。 “快开始了,我们先过去。” 他说完,自然又大方地走向酒吧大厅的舞台,灯光也在瞬间打在了他的身上。 在他们上台后,现场很快沸腾起来。 “是fire乐队!” “他们的主唱好帅啊,是alpha吧?” “不仅是alpha,现在还在念书呢,听说这次是毕业前的最后一次演唱了。” “啊,好可惜……” 随着音乐的前奏响起,四周慢慢从嘈杂归于安静,清亮纯粹的嗓音流淌在整个酒吧大厅。 傅星罗坐在卡座的角落里,目光不自觉地望向舞台的方向。 这是他第一次在酒吧听见余江火唱歌,余江火的房间就在他的房间对面,因此他经常听到余江火一个人在房间里清唱。 当时的他只觉得很吵,从来没有认真听过。 “之前就听说江火成立了乐队,没想到原来是在这里。”傅晚深坐在傅星罗旁边的位置,除了他们还有几个傅晚深的朋友,他帮傅星罗倒了点红酒:“星罗知道吗?” 傅星罗缓缓将目光收回:“不知道。” “江火?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耳熟。”另一个傅晚深的beta朋友接过话:“他是不是姓余?叫余江火?” 傅晚深点头:“嗯,他就是余谨的弟弟。” “难怪听着耳熟,敢情是余谨的弟弟。”那人笑了笑:“我记得念书的时候余谨和你关系挺好的,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当然。”傅晚深微抿了口酒:“只不过他现在是个大忙人,也没时间和我们来这种地方闲聊。” “听说当了医生对吧?”那名beta又说:“还有一个叫时娇的alpha,当时你们三人在班上关系最好。他的名字我第一次听还以为是个女生,后来上课老师点名才知道是男生。” 傅晚深笑而不语,似乎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那人也便默默住了嘴。 他们的视线重新回到大厅中央,歌唱完了好几首,fire乐队也下了舞台。 余江火口干地抿了下唇,挎着吉他一头钻进了后台的房间。他一口气喝了半瓶水,依然不觉得解渴,反而感觉愈加燥热。 唱到一半他便觉得有些不舒服,一直强撑到了现在,身体终于也到了最后的极限。 “江火。”沈渐跟在他后面进来,拍了下他的肩:“辛苦了。” 余江火下意识躲开,和沈渐拉开距离。 “江火你怎么了?”孟商羽注意到他通红的脸,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余江火把吉他放下,拿着手机快步走出去:“我去趟卫生间。” 他不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他很清楚,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余江火拖着滚烫的身体进了卫生间,并随手反锁了隔间的门。汗水濡湿了他的额发,他扯了扯领口,好不容易翻出余谨的号码拨出去。 “喂?”余谨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江火?你出来了吗?” “哥……”余江火光是吐出这个字就费了很大的力气:“我……” 余谨听他的声音不对劲,很快便猜出了原因,忙说:“你现在在哪里?我进来找你。” “我……我在……卫生间。” “好,你别动,我这就来。” “嗯……” 另一边的卡座上,傅星罗放下酒杯站起来。四周的环境太吵了,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 “星罗。”傅晚深见他起身,问:“你这是要去哪儿?要回去了吗?” “我去下卫生间。” 012 酒吧后台的房间里,fire乐队的其他成员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去。门便在这时被人推开了,时骄从外面走进来。 三个人转过身,挨着跟他打招呼:“时哥好。” 时骄先是扫视了一圈,没看见要找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在站得离他最近的孟商羽身上。 他知道余江火在乐队里与孟商羽关系最好,于是去问他:“江火呢?他怎么不在?” “他说他有些不舒服,刚刚去卫生间了。”孟商羽正在帮余江火把吉他装好,停下手里的动作说:“他的脸很红,看上去就跟发烧了一样。” 跟发烧了一样,难道是…… 时骄知道孟商羽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听他的描述,倒是像极了omega进入发`情期时的状态。 “嗯,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他。” 他说着便走,沈渐在后面跟了上来。 “时哥,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时骄担心着余江火那边的情况,连看都没看他:“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收拾完回家吧,别让你们爸妈担心。” 说完,他随手带上了门,头也不回地朝着卫生间走去。 此时的酒吧夜场正是人最多的时候,大厅里,有人在跳舞有人在唱歌还有人在喝酒,既嘈杂又热闹。 时骄找了两个人在卫生间外守着,一个人揣着抑制剂和抑制贴走了进去。 人刚走进门口,信息素的味道便铺天盖地般溢了出来。 时骄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走到最里面的隔间,抬手敲了敲门并小声喊着:“江火?” 隔间里的omega正缩在马桶旁的角落里,听见外面的敲门声,整个人在瞬间警觉起来。 他微微抬起头,戒备地听着门外的动静,脸又红又烫。 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敲了一下,时骄在门外问:“江火?你在里面吗?” 余江火这才张了张嘴,反过去问:“谁?” 意识被灼热的信息素包围,让他连声音都分辨不出。 “是我。”时骄担心地问:“你还好吗?还能开门吗?” “我……” 余江火试着扶着墙壁站起来,勉强将手伸过去把门打开。门一开,他也浑身无力地扑了下去。 “江火。”时骄及时接住他,手被他的体温烫了一下:“稍微忍耐一会儿,我给你用点抑制剂,很快就好了。” 余江火根本没有力气回答他,只轻轻点了下头,半边身体靠在时骄的肩上。 外面隐约传来说话声,好像是有人来卫生间,却被拦了下来,正在那儿抱怨和不满。 “等一下我先出去。”时骄给他注射完抑制剂,又帮他在腺体处贴好抑制贴,说:“处理完了我马上来找你。” 余江火听话地点了点头,在用完抑制剂后,他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热意消散了许多,可双腿仍然使不上力气。 卫生间外的人比刚才更多了,声音也变得更大更喧哗,甚至还有人原地议论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让人进去?” “好像是有omega在里面发`情了。” “里面有omega?没带抑制手环吗?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刚刚看见酒吧老板进去了,在他之前还进去了一个乐队成员,那个什么……” “fire乐队?” “对,就是这个。” “可fire乐队里没有omega啊。” 傅星罗走过来时,正好看见几个人围在卫生间门口。听完他们的对话内容,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fire乐队?是余江火他们?可余江火是alpha,里面的人应该不是他。 他正想着,几道身影便在此时闯入了他的视线,是孟商羽、沈渐和简晃。 只有余江火不在,难道……里面的人真的是…… 这三个人中傅星罗只认识孟商羽,毕竟是一个班的同学。他看了孟商羽一眼,孟商羽也看了过来。 许是没想到傅星罗这种学霸会来这种地方,孟商羽看他时的眼神充满了惊讶。 他想去问他有没有看到余江火,可就在这时,时骄一个人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里面的omega是酒吧老板? 傅星罗看着孟商羽他们围上去,在思考要不要离开时,手机在这个时候振动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傅妈打来的电话。 他随手按下接听,转身走向安静的地方。 “时哥,江火呢?”沈渐上前便问:“江火他没事吧?” 时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安排人把围在门外的人群疏散开,并向他们一一说了声抱歉。 有道高大的身影匆匆忙忙地走过来,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不小心和时骄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也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时骄认出了他,率先错开目光,小声地对他说:“你是江火的哥哥吧?他现在正在里面,你尽快进去找他。” “好的,谢谢。”余谨嘴上应着,脚下却没有动,他想问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话到嘴边又变成:“你怎么知道我是江火的哥哥?” “因为……”时骄不慌不忙地回答:“之前听江火提起过。” “江火麻烦你照顾了,谢谢你。”余谨说完,从他身侧走进卫生间。 时骄默默地回过头,看了眼他的背影。 * 余江火记不清到底是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他,反正孟商羽他们是肯定知道了。 他只隐约记得余谨来卫生间找他,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给他披上,护着他从酒吧的后门出去。 余江火睁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只不过唱了几首歌而已,怎么就突然发`情了呢? 医生跟他说发`情期不稳定的时候他还不觉得,并且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谁知说来就来,还来势这么凶猛。 如果不是时骄及时出现,他根本无法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房间的门开了,余谨端了碗粥走进来。 “吃点东西吧。”他把小桌子支在床上,方便余江火坐起来喝粥。 “谢谢哥。”余江火坐直了身,低头喝了两勺,抬头问:“妈和爸睡了吗?” “我催了他们半天,这会儿才回房间。”余谨说:“你先吃,吃完早点休息。爸妈那儿你不用担心,分化初期发`情期本来就不稳定,这是很正常的。” 余江火‘哦’了一声,放下心继续默默喝着粥。 就在他快要喝完时,余谨冷不禁开了口:“你的第一次发`情期是怎么解决的?” 听到这话,余江火喝粥的动作慢了下来,耳廓也染上一层粉意。 他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一开始感觉身体很不舒服……”余江火慢吞吞地说:“然后我一个人去休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就这样?” “嗯……” 拜托了!别再问了! 余江火在心里呐喊着,可余谨不仅听不见,还直接一句话戳穿了他。 “你被标记过。” 余江火猛地顿住,并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带你回来的时候,给你简单做了下检查,你的腺体被咬过。”余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认真又严肃:“标记你的alpha是谁?” 余江火皱了皱眉,他也不知道是谁,他该怎么回答? “爸妈知道了吗?”想了想,他弱弱地问。 “我暂时还没有告诉他们。” 余江火默默松了口气,又听余谨很快在后面接了一句。 “但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很难保证他们会不会明天就知道。” “我可以跟你说。”余江火抬起头:“我说了之后,你能不能先不要告诉爸妈?” 余谨默了默,回了个字:“好。” 有了他这句话,余江火才稍微放下心来,酝酿了一番语言慢慢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的alpha是谁……” 他简单讲述了一遍那晚的全部经过,说完后再三保证:“我真的不知道那个alpha是谁,我只记得他信息素的味道。” “什么味道?” “像早晨的露水,我形容不出来,但很好闻。” 这个人是谁……江火说的是实话吗? 余谨没有再接着问下去,沉默片刻后站起身,帮他收拾小桌子和碗勺。 “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学校。” “好。”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余谨先去车库开车,余江火在他后面出门。 经过昨晚的事,余妈更担心了,甚至不想让他去学校。但在余江火的坚持下,余妈最终还是松了口。 谁知他刚出去,便碰上了同样出门的傅星罗。 余江火正准备把抑制手环拿出来,转身时冷不丁对上傅星罗的视线,被硬生生吓了一跳。 “看我干什么?” 还没等他说完,傅星罗便把头别了过去,转身走向另一边。 而在不远处,余谨把车从车库开出来,刚好看见他们眼神交流的这一幕。 余江火没心情搭理傅星罗,朝着余谨的车走过去。他拉开车门上了车,坐在后座,低头继续折腾着抑制手环。 “江火。”余谨在前面叫他的名字。 余江火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 “我问你一件事。”余谨的语气比昨晚还要严肃:“你一定要说实话。” “啊?”余江火愣了愣:“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那我问你,标记你的人是不是傅星罗?” 作者有话要说:  余江火:开玩笑,怎么可能是他! 013 傅星罗??? 突然间听见这个名字,余江火的第一反应是他听错了,第二反应是余谨说错了。 他和傅星罗虽然算不上是明面上的死对头,但认识他们俩的人都知道,他们从小便互相看不惯。 “哥,你是不是说错名字了?”余江火问。 “我没说错。”余谨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相反十分认真:“那晚标记你的人到底是不是傅星罗?” “怎么可能是他。” 余江火一口否认:“不是他。” 余谨仍然有些不信,向他问了第三遍:“真的不是他?” 那天提起换同桌的事,余江火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以为这两个人之间有点什么。可听余江火的语气这么笃定,倒好像是他误会了。 “真的不是他。”余江火非常肯定地回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傅星罗是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让他标记我。” 而且傅星罗每天顶着一张冰山脸,连omega都没有接触过。就算他以后有了omega老婆,估计那方面的技术也不怎么样。 思及此处,余江火不由地想起了那天晚上的alpha。 当时他醉酒加上第一次发`情期,整个人晕乎乎的,但印象中那个alpha给他的感觉还不错,至少那天晚上他的身体和心情都很愉悦。 可一想到余谨以为那人是傅星罗,余江火顿时便又不好了,脑海中甚至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冰山脸来。 那晚的alpha怎么可能是傅星罗,这两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余江火把那张冰山脸从脑海中清出去,盯着余谨看了一会儿,忽然间反应过来什么,反过去问他:“哥,你是不是怀疑我昨晚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我?” “我……” 余谨抬了抬唇,沉默着没能把话说下去。 他的确是不相信余江火,所以今天才会又一次问他。是他理亏在先,他没什么好否认的。 “呵。”余江火轻哼一声:“亏我还那么信你,把什么都跟你说。” 余谨没敢接话。 车内沉寂了片刻,最后,还是由余谨先开了口。 “你之前不是想去看演唱会吗?”他从后视镜里往余江火扫了一眼:“我帮你买票,你什么时候去?” 余江火半靠着车窗,一边低头玩着手机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我喜欢的歌手今年没有演唱会。” 余谨对这些并不大了解,很多东西都是从余江火口中知道的。他顿了顿,又问:“吉他呢?你不是想换一把新的吉他?多少钱?” “暂时不换了。”余江火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时哥说让我好好准备升学考试,在毕业之前都不让我去唱歌。” 余谨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时候每次惹了余江火生气,他便买东西哄他开心,长大以后两人很少发生摩擦,再碰到这种事,余谨也是下意识想买东西哄他。 车在学校附近停了下来,余江火解开安全带下车,关掉车门后凑到余谨的车窗前。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余谨把手搭在方向盘上,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嗯。” 他看着余江火转过身去,又出声喊了一句:“江火。” 余江火回过头:“怎么了?” “这里。”余谨指了指手腕的地方,提醒他:“手环记得扣好。” “哦,我知道了。” 余江火冲他挥了挥手,想起右手手腕戴了抑制手环,又赶紧换成另一只左手。 等到余谨离开后,他才慢吞吞地走向学校门口,并把抑制手环摘下来。 “江火!” 身后突然冒出孟商羽的声音,余江火被吓了一跳,本来准备放进包里的手环随手揣进了口袋里。 他昨晚走得匆忙,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这会儿和孟商羽碰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的吉他我帮你收好了。”孟商羽和他走在一起:“在时哥那儿,你抽空去一趟就行。” “哦,好,谢谢你啊商羽。” “我们是朋友,这是应该的,不用说谢。” 两人并肩进了校门,一路上都没有提到昨晚在酒吧发生的事。 快要走到教学楼下时,余江火才主动提了起来。 “昨天晚上……”他支支吾吾地开口:“不好意思啊,走的时候都没跟你们打招呼。” “没事。” “嗯……”余江火默了默:“你们都知道了吧?” 孟商羽轻轻地点了点头:“大概知道了,但不是很清楚。江火,你还好吗?” “我还好。”余江火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确定四周没人后才鼓起勇气说:“我二次分化了,昨晚在卫生间里的人,是我。” 他还是觉得说自己是omega很别扭,所以刻意避开了那个词。 “什么时候的事?”孟商羽问。 “去海边露营的那天。”话说了个开头,余江火稍微少了点拘束:“我是后面去医院才知道的,时哥也知道,他陪我去的医院。” “那你爸妈呢?他们知道吗?” “都知道了。” “我猜也是。”孟商羽说:“所以他们最近才会接你上下学。” “嗯……”余江火看了他一眼问:“商羽,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奇怪?” 孟商羽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会啊,不管你是alpha还是omega,你都是余江火,都是我的朋友。” “真的吗?我以为……” “你以为我们会用奇怪的目光看你?”孟商羽打断他的话问。 “嗯……” “如果是这样,就不算是朋友了,也不用去在意。”孟商羽微笑着说:“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听完他的话,余江火感觉心里暖暖的:“商羽,谢谢你。” “又开始说谢了。” “那……改天请你们吃饭?” “好啊。” “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再跟老沈和晃子解释一下。” “嗯。”孟商羽刚要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还有个人可能也知道了。” 余江火顿时敏锐起来:“谁?” “傅星罗。”孟商羽说:“他昨晚也在南桐酒吧。” “他?” 傅星罗居然会去酒吧那种地方?这倒是余江火没有想到的,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去的地方正好是南桐酒吧。 “对,我们去卫生间找你的时候,在外面看见了他。我本来想去问他有没有看到你,然后时哥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他也去了另一边接电话。”说到这儿,孟商羽抿了抿唇:“我也不确定他知不知道。” 怎么刚好就被傅星罗看见了呢? 余江火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他不一定知道。”孟商羽赶忙说:“而且就算他知道了,依他的性格,感觉也不会轻易说出去。江火,你就放心吧。” 余江火哪里放得下心,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不是知不知道的问题,这是尊严的问题。” 难怪今天早上傅星罗会盯着他看,说不定当时就在心里笑话他,笑话他分化成了omega。 因为想着昨晚的事,再加上刚度过了发`情期,余江火一整天都显得无精打采,连向傅星罗找茬的心情都没有。 傅星罗则依然和往常一样,认真听课,认真答题,同上课睡觉的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余江火一直想找机会旁敲侧击地试探他,结果从上午第一节课捱到了下午最后节课,眼看着就要放学了,他都没能问出口来。 直接问他知不知道?还是问他有没有在酒吧看见他? 不行,这样太明显了。 如果傅星罗不知道呢,那他岂不是自行暴露? 被余江火盯得久了,傅星罗略不自在地停下手中的笔,然后破天荒地看了回去。 “有事?” “啊……”余江火正在走神,冷不丁地被问了一句,愣了愣才缓过神来:“没……有事。” 傅星罗又把头别过去。 “有事。”余江火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你昨晚是不是去南桐酒吧了?” 等等……他这是在说什么? 余江火连忙给自己打补丁:“是商羽,他说他昨晚在卫生间门口看见了你。” 越说越奇怪…… “嗯。”傅星罗继续做着题:“你也在。” “我在……”余江火闻言一顿:“你看见我了?” “没有。” 听到这两个字,余江火稍稍松了口气,接着试探:“那你怎么知道我在?” 傅星罗被迫再次停下了笔,他没想到余江火今天的话会这么多,本不想回答到最后还是开了口:“听别人说的,里面有个omega……” 没等傅星罗说完,余江火便慌里慌张地把话接了过去:“里面的omega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余.此地无银三百两.江火 014 余江火说这句话的声音太大,坐在周围的同学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又在发现没什么动静后收回视线。 刚刚傅星罗好像……并没有提到他? 都怪他太紧张了,才说出了那种话。 余江火的耳廓微微泛红。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傅星罗没有继续说下去,气氛说不出的微妙。 “昨天晚上……”为了拯救眼前的尴尬局面,余江火试着做出解释:“昨天晚上我和商羽去酒吧演唱,他说他看见了你,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那里,所以刚才随口问问。” 傅星罗轻轻‘嗯’了一声,说:“是我哥约我去的。” “哦……”余江火顿时恍然:“原来是这样。” “嗯。” 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说完之后,双方再次沉默起来。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老师不在,每次快到放学,教室里都闹哄哄的,所以其他人并没有注意他们在说话。 除了坐在教室另一个角落的孟商羽。 放学后,余江火挎着背包走在前面,孟商羽走在他的身侧。 看到他们在课上聊天,孟商羽往左右看了看,小声地问他:“傅星罗知道了?” 余江火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分化的事,不太确定地说:“应该……不知道吧。” “应该?你上课不是在跟他说话吗?你没直接问他?” “问了。”提起这个,余江火便觉得尴尬,摸了下鼻尖说:“他说他没在卫生间看见我,只听别人说我在里面,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毕竟在其他人眼里我还是alpha,应该不会轻易联想到我的身上吧?” 孟商羽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如果是你说的那样,问题不是很大。” “嗯,我也这么觉得。”余江火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再说了,知道了就知道了呗,分化成omega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江火,你能这样想就很好。”孟商羽看着他微微一笑,目光往下扫过他空空的手腕:“不过你最好还是把抑制手环戴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听说omega在那段特殊的时期都很难控制自己。” “我知道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就算我现在成了omega,那些alpha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他话音刚落,手机铃声便在这时响了起来。 是余谨打来的电话。 “我哥来接我了。”余江火对着孟商羽说完,按下接听把手机凑到耳边:“好,我马上就出来。” 他挂了电话去翻抑制手环,脸上的表情在瞬间愣住,再翻了一下,仍然没有在包里找到。 孟商羽看他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我的手环不见了。”余江火翻完背包又去摸口袋:“奇怪,我记得我一直带在身上,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会不会是你今天出门的时候忘记了?” “今天早上我当着我哥的面戴好的,后来下了车才摘下来,摘下来……”余江火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忽然想起了什么,脑中灵光一闪:“我好像忘在了课桌里。” “那我陪你一起回教室吧。” “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就行。” 余江火说完,拔腿便往回跑。 他气喘吁吁地跑了回去,打扫卫生的同学已经走光了,教室里空无一人。 余江火埋头翻找着课桌,桌肚里乱七八糟地放着各科的课本。他来回翻了翻,抑制手环便在他翻找间滑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找到了。” 余江火眼睛一亮,伸手便要去捡。却在这时,一双干净雪白的球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抑制手环离那双球鞋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没想到教室里还有人,怔了怔慢慢地抬起头。 在对上傅星罗的视线后,整个人骤然顿住。 “你……你还没走啊?”余江火故作镇定地把手环捡起来,心里却是慌得不行,一开口便变得吞吞吐吐:“这是……是我朋友的,他放在我这儿忘了拿回去。” 傅星罗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真的是我朋友的。”余江火明知对方不可能相信,嘴上仍然强调着:“我这就帮他带回去,我先走了,再见。” 他根本不敢直视傅星罗的眼睛,说完后拿着手环逃跑似的离开了教室,而傅星罗全程没有说一个字。 目送那道身影匆忙离去,傅星罗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目光。 回想起今天余江火提到昨晚在酒吧时的反应,再加上刚刚看见的抑制手环,他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所以……昨晚意外发`情的omega其实是余江火? 傅星罗对余江火为什么会变成omega不得而知,他一向很难对身边的事提起兴趣。可不知为何,刚才余江火看见他时的慌张眼神,却莫名地让他感觉有一丝熟悉。 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间又毫无记忆。 一直到回到家,傅星罗都没有想起来。 傅妈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见他回来后径直往楼上走,出声叫住他:“星罗。” 傅星罗停下脚步,淡淡地问:“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叫你的名字了?”傅妈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吧,我听着。” 看他站在原地不动,傅妈只好自己走过去,翻出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给他看。 “你看看,这个omega你喜欢吗?”傅妈嘴角漾开一抹浅笑:“这是海塘市市长的小女儿,比你小半岁……” “我不喜欢。”傅星罗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也没兴趣。” 听到他这话,傅妈的笑意顿时凝住:“你连见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你不会喜欢?” 以前的时候她总是担心傅星罗的学习,怕他受到影响,不让他接触omega。等到了现在,她又开始担心傅星罗不谈恋爱,以后身边连个伴侣都没有。 傅妈觉得自己作为母亲,为儿子操碎了心,可傅星罗却根本不领情。 那天也是这样,她才刚提到某某集团的小少爷,傅星罗当晚就跟着傅晚深去了酒吧,接近凌晨才回到家。 “我不会喜欢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傅星罗扔下这句话,迈开脚步上了楼,剩下傅妈呆呆地立在那里。 有喜欢的人了? 傅妈愣了一下,在后面追上去,走进他的房间:“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没有得到回答,她又接着问:“是omega吗?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傅星罗正在换夜跑的运动服,根本没去看她。 他从没谈过恋爱,这十几年来连omega的手都没碰过,唯一的接触便是海边露营的那一晚。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他从未喜欢过一个人,也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对于那晚的omega,他既抱着想要负责的态度,又抱着期待再遇的心情。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和他在一起,共度余生。 这样应该就算是喜欢了吧? 傅星罗回过神来:“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说完,转身出了门。 而在对面的房间里,余江火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他刚从衣柜最底层翻出了那件被揉成一团的衣服,正在思考着该怎么解决。 如果不是想着收拾一下房间,他都快忘了这件衣服的存在。 这是那个alpha的衣服,上面还染着对方信息素的味道,很淡,但闻起来很舒服。 继续放着?可如果被余妈发现了怎么办?就像上次抑制手环那样,余妈肯定又会套他的话。 那就扔了?但若是扔了的话,以后肯定就更难找到那个alpha了。 余江火陷入了两难。 再三纠结后,他把衣服装进纸袋里,提着它悄悄溜下了楼。 从客厅经过的时候,余妈喊住他:“江火,你这是要去哪儿?马上就要吃饭了。” “我……”余江火指了指外面:“我去扔垃圾,很快就回来。” 他不给余妈多问的机会,加快速度两三步走了出去。 这会儿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余江火借着路灯的灯光找了个离家稍远一点的垃圾桶。 扔了吧,扔了就不会被发现了,也不会再有人知道他被标记的事。 余江火站在垃圾桶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然后闭上眼睛一咬牙…… 两分钟后,他重新抱着纸袋往回走。 余江火到底还是没有直接扔掉,一旦扔掉,便意味着他以后可能再也找不到那个alpha了。 他的心里始终有点在意。 对方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余江火边想边走,因为急着赶回家,没能注意到出来夜跑的傅星罗。从黑暗中走出去时,直接同他撞了个满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48560906”,灌溉营养液+5 感谢“北琦君君君”,灌溉营养液+8 015 他们所在的别墅区住户并不多,天一黑,外面便很少能看见人影。 两人撞在一起后迅速拉开距离,纸袋也在这时落在了地上。 余江火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正要骂骂咧咧,抬头发现对方是傅星罗,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今天回教室找抑制手环的时候被傅星罗看见了,估计对方已经猜到了他是那晚在酒吧卫生间里的omega。 一想到这里,余江火便觉得尴尬,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 傅星罗也没想到会撞到他,他这会儿刚跑完步,浑身热汗淋漓,散发着属于alpha特有的荷尔蒙。 在得知余江火分化成omega后,傅星罗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虽然他不喜欢余江火,但也不至于在对方处于低谷时幸灾乐祸。 他看了眼地上的纸袋,弯腰准备帮他捡起来。可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便被余江火突然出声喝住。 “别动!” 趁着傅星罗停下的时候,余江火眼疾手快地捡起纸袋,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像是生怕傅星罗会碰到它一样。 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傅星罗直起身,脸上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他默了片刻,抬了抬唇问:“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余江火说完,抱着纸袋从他身旁擦过,脚步匆忙地离开。 走了一段路,余江火才慢慢反应过来。 慌什么?傅星罗又不知道他被标记的事,表现得太奇怪反而让人觉得心里有鬼。 这么想着,余江火稍微少了点紧张。 如果刚才不是他及时叫住,傅星罗可能就看见纸袋里的那件衣服了。虽然知道傅星罗看见了也没关系,但在那一瞬间,他还是下意识让他住手。 不过……傅星罗刚刚居然问他有没有事,为什么有一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感觉。 傅星罗是在关心他? 不,这一定是错觉。 回家吃过晚饭,余江火洗了个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把房间的每个角落翻了一遍,都没找到一个适合藏东西的地方。 到底放在哪里呢? 再过几天会有阿姨过来大扫除,到时候余妈肯定会整理他的房间。也就是说,不管他放在什么地方,只要是在家里,都会有暴露的风险。 自从抑制手环被发现后,一向粗心大意的余江火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前几天他担心着被人知道分化的事,因此暂时忘了这件衣服的存在。如果不是余妈今天跟他说打扫卫生,他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 “咚咚咚……” 有人在外面敲他的门,不一会儿,门口响起余谨的询问声。 “江火,睡了吗?” “还……还没。” “开一下门,我有事找你。” 余江火东看西看,随手把衣服塞进被子里,然后赶紧过去开门。 “来、来了。”余江火打开门问:“哥,什么事啊?” 他说完,一低头便看见了余谨手里拿着的医用仪器。那天余谨带他回来做检查时用过,好像可以检测信息素是否稳定。 “进去躺着。”余谨说:“把腺体露出来。” 余江火‘哦’了一声,往床的方向扫了眼问:“我坐着可以吗?” 余谨看了看他,没说话,于是余江火乖乖地躺在了床上。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掀了一角被子,把那件衣服往里面挪了挪,然后才不急不慢地躺上去。 余谨弄完仪器走过来,直接去掀另外一边的被子,被他抢在前面伸手拦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被余谨看见,明明余谨都知道他被标记的事了。 是因为不想让余谨知道那个alpha?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心里唯一清楚的是,余谨如果知道了那个alpha是谁,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最想揍那个alpha的人一开始明明是自己来着……难道……自己是想维护他? “我……我怕冷。”余江火找了一个不像理由的理由:“还是盖着吧,不是只露出腺体就可以了吗?” “行。” 见余谨松开手,他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整个检查的过程维持了半个多小时,等到检查完毕,余江火都快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翻了个身问:“检查完了?” “嗯。”余谨一边收拾着仪器一边说:“你的信息素很不稳定,最近注意着点。” “啊?”余江火稍微清醒了些,一脸不解地问:“我那天不是刚度过发`情期吗?为什么还不稳定?” 余谨的眉毛皱了皱:“一般情况下,是因为没有及时得到alpha的安抚。不过,你是二次分化,情况比较特殊,可能和你那天使用了抑制剂有关。普通的抑制剂对你没什么作用,二次分化的omega有专门的抑制剂,但以你这段时间的情况来看,还是暂时不要使用为好。” 说完,余谨顿了一下:“那天你用了抑制剂对吧?” “嗯,是时哥给我的。”余江火说:“如果不是时哥及时赶到,我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余谨听他提到时骄,神色微微一顿:“找机会好好感谢一下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余江火接过话:“我打算明天去时哥那儿取我的吉他,哥,你到时候陪我一起去呗?” 余谨点了点头:“好。” 第二天是周六,余江火一觉睡到自然醒,等到下午余谨下了班,才收拾着出门和他一起去南桐酒吧。 这会儿离夜场还早,酒吧里只有零星几个客人。 余江火一进去,便走到吧台前,同调酒师打了声招呼。 “时哥呢?他在吗?” 调酒师知道他们关系不错,也知道时骄对他格外照顾,看了眼二楼的方向说:“时哥在楼上。” “哦哦,好,我是来找时哥拿吉他的。”余江火说着随口做了下介绍:“这是我哥。” “你好。” 余谨冲调酒师微微颔首,算是对他的招呼做了回应。 他们刚走到楼梯口,时骄的身影便正好从楼上下来。他先是看到了余江火,正要张口和他说话,然后才看到了跟在余江火身后的余谨。 两人的视线短暂地相交,时骄率先收了回去,带他们去了一旁没有人坐的卡座。 “哥,这是我跟你提过的时哥。他们家是从海塘市搬过来的,已经在静江市定居好几年了。”余江火给他们互相做着介绍:“时哥,这是我哥余谨,是一名医生,之前提到过。我哥让我好好谢谢你,还让我请你去我家做客。” 后面句话是余江火自己添上去的。 时骄微抿着唇:“你既然叫我一声时哥,我帮你也是应该的。至于做客,我最近有点忙,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他话刚说完,另一边沉默不语的余谨冷不丁开了口。 “我以前有个同学,老家也住在海塘市。” 他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时骄和余江火对望了一眼,由他把话接下。 “是吗,那挺巧的。”他的嘴角微微弯着,看上去似笑非笑。 余谨又补充了一句:“他也姓时,叫时娇,娇弱的娇。” “哦?那就更巧了。”时骄依然微笑着:“我也叫时骄,不过,是骄傲的骄。” “时、骄……” “对。” 余江火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对话有什么不对,站起身来:“时哥,哥,你们先聊,我去趟卫生间。” “嗯。”两人几乎同时点头。 在余江火起身离座后,余谨的视线完完全全落在了时骄身上。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omega,随后缓缓吐出四个字。 “好久不见。” 016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四周没有别的人,刚才那句话的声音也只有他们才听得见。 时骄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打量着眼前一丝不苟的alpha,不急不慢地开口:“我们认识吗?” 对于他的反问,余谨丝毫不觉得意外,他们的确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当年又是以那样的方式作别,会成为陌路人并不奇怪。 他的表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略过时骄的问题接着问:“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酒吧里的光线微暗,余谨的视线扫过那张精致的脸庞,稍作停留后缓缓移开。 那天太过匆忙,没来得及细看,这会儿他才真正地意识到,时骄真的变了很多,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挺好的。”时骄这次没有否认,但也不算直接承认:“多谢关心。” 时隔多年再见,两人并没有故友重逢的喜悦,反而显得格外疏离。 余谨今天少见得多话:“我不知道你在静江市,也没想到江火口中的时哥就是你。” 时骄听了,慢条斯理地回答:“这几年才从国外回来,在这里待得不算久。” “哦。”余谨默了默又说:“那天晚上多亏了你的帮忙,我替江火说声谢谢,谢谢你关照他。” 时骄唇角微抿:“这两年江火也帮了我不少忙,我做这点不算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到一半的时候,时骄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当着余谨的面接了个电话,没说两句便挂断了,把手机放在台几时,一不小心从手里落了下去。 余谨见状,弯腰帮忙去捡。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去,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一处。 余江火从卫生间回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卡座上的二人默默无言地望着对方,气氛暧`昧又微妙。 察觉到有人走近,余谨和时骄同时错开目光,并拉开距离坐直了身。 “你的手机没摔坏吧?” “没有,谢谢。” 转瞬间,两人的语气又恢复到了最开始的生疏,俨然便是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余江火走过去,刚刚走近,一道女声便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这不是余医生吗?”说话的是个娇小可爱的omega,看到他后,端着一杯鸡尾酒走来,笑着跟他打招呼:“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上次多亏了你,我感觉身体好多了。” 听她说的这话,像是在余谨那儿看过病的病人。 时骄主动站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你坐这儿吧。” 他说着看了眼余江火,对余谨说:“我先陪江火去拿吉他,你们慢慢聊。” 就这样,余江火和时骄离开卡座去了后台。 “你还好吧?”那晚走得匆忙,之后连续几天没有见面,时骄也不知道他的情况,这会儿才找到机会问他:“这几天还有觉得不舒服吗?” 余江火摇了摇头:“回去后我哥给我做了检查,已经好多了。不过我哥说我的信息素不稳定,平时还需要多多注意。” “嗯,你才分化不久,发`情期可能有点反复,是需要多注意。”时骄走在他的旁边,听他提到余谨,下意识回头往卡座看了一眼。 只见余谨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旁边的omega离他越坐越近,一看就知道对他有意思。 “时哥。”余江火想起那晚傅星罗也在酒吧,问:“那天晚上,知道我在里面的人多吗?” 时骄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想了一下说:“不是很多,我叫了人守在外面,除了商羽他们,应该没几个人知道。” “哦,我那天已经跟商羽说了。”余江火顿了顿:“而且,我哥也知道了我被标记过的事。” 时骄早就预料到了,并不觉得意外:“他是医生,你想瞒也瞒不住。就算瞒了,也瞒不了多久。” “还有一件事……” 见余江火支支吾吾,时骄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什么事?你尽管说,时哥听着。” 没有及时得到余江火的回复,时骄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猜测:“和那个alpha有关?你想起来他长什么样了?” “不是。”余江火摇了摇头,确定四周无人才说:“我走的时候不小心带走了一件他的衣服。” “衣服?” “嗯,现在就在我家里。” “你的意思是,除了我,连你哥都不知道?” 余江火点点头,在这件事上,时骄大概是他最信任的人,也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omega。 “那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时骄看着他:“如果你想找到那个alpha的话,这算是一条线索。” “我不知道。”余江火微微皱着眉:“我也想知道他是谁,可如果我哥和我爸知道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我才没说衣服的事。时哥,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奇怪?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但我又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时骄认真听他说着,等他说完了才开口:“alpha和omega之间是相互吸引的,不是随便一个alpha都能标记一个omega,只有信息素匹配度最契合的两个人才能孕育后代。” 听到‘孕育’之类的字眼,余江火的耳朵不禁开始泛红。 “也就是说,那晚你遇到的alpha是和你契合度最高的alpha。”时骄耐心地帮他分析:“所以你才会被他吸引,才会在意他。” “我在意他?我、我怎么可能。”余江火说这话的时候脸也跟着红了起来,整个人别别扭扭:“他标记了我,我没找他算账就已经很不错了。” 时骄笑而不语,过了会儿才问他:“那你觉得他怎么样?那天晚上你的感觉如何?如果让你和他交往,你会愿意吗?” 听见他这么问,余江火不由地回忆起了那一晚:“那个alpha?挺好啊,温柔又绅士。虽然没看清楚那张脸,但肯定长得很帅。如果对象是他的话,交往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我说的只是如果,并不是会和他交往的意思。”余江火急忙给自己打补丁:“而且,谁规定了omega必须和alpha在一起,beta也挺好的,一个人也不错。” 时骄微微一笑,没有插嘴一个字,听到后面适才开口:“没错,一个人也挺好。不过,那件衣服你可以留着,上面想必沾了那个alpha的信息素,你如果不能使用抑制剂,有他的信息素也好。” “噢,我知道了。”余江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定定地看着时骄问:“对了,时哥,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时骄淡笑着反问,明明听懂了余江火的意思,却故意装作不懂。 “就是……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会是你喜欢的那种alpha吗?” 余江火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看到时骄和他哥坐在一块儿,莫名觉得他们很般配。正好他现在还没有嫂子,如果时骄成了他的嫂子就好了。可惜他哥是块木头,这么些年就没看见他接触过omega,估计连谈恋爱都不会。 “其实我哥人还可以,虽然不爱说话,有些闷,但在细节上温柔又体贴,他属于外冷内热的类型,看着不容易接近,和他熟悉后的人都知道,他只是不善于表达。”余江火见时骄没什么反应,怕他听了不高兴,也不想让他觉得尴尬,说完连忙补充:“我随便说说,时哥你别在意。” 谁知他话音刚落,时骄便缓缓接了两个字:“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有戏?还是对他哥的第一印象还行? 余江火第一次对时骄的话捉摸不透。 从南桐酒吧离开,坐在回家的车上,他又去问了余谨同样的问题。 “哥。”余江火从后座探过头去:“我问你一件事呗。” 余谨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问:“什么事?” “哥,你觉得时哥怎么样?”余江火问完,开始说时骄有多好:“虽然我和时哥只认识了两年,但时哥人真的特别好,每次我出了什么事他都会帮忙,我有什么烦恼他也会很认真地听我说。而且,时哥长得也好看,经常有alpha追求他。” 余谨下意识脱口而出:“很多吗?” “啊?”余江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时骄的追求者,往夸张了说:“多啊,很多很多,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都是很优秀的alpha,还有一些是我不知道的。” 余谨淡淡地‘哦’了一声,眼神晦暗不明。 他知道时骄从来都很优秀,当初是alpha的时候,就有不少omega追求他。那个时候他们还是无所不谈的好朋友,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渐行渐远,时骄也不知几时从alpha变成了omega。 他还记得那个又闷又热的夏夜,微凉的晚风拂过发尖。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放肆亲吻着少年柔软的唇。 “哥?”余江火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别光是哦,你就说你觉得时哥怎么样?” “还好。” 余江火:又是还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火崽是牵线小红娘~ 抱歉抱歉,这是补昨天的更新,今天的更新下午或晚上更! 017 因为觉得家里不安全,余江火迫不得已把衣服带去了学校。 随身带着总该没问题,必要的时候还能当抑制剂用用。 当然,最好不要有这个时候。 一进校门,孟商羽便从后面搭上他的肩膀,跟他打招呼。 “江火,早上好。”他的手碰到余江火的背包,没忍住多看了一眼:“江火,你背着什么呢?” 余江火面不改色地回答:“没什么。” 孟商羽并没有在意,问他:“对了,老沈给你发消息了吗?” 余江火反问:“什么消息?手机上?我还没来得及看。” “嗯。”孟商羽说:“老沈说晚上一起吃顿饭,饭店的座位他都订好了。” “他过生日?我怎么记得他的生日早就过完了?” 孟商羽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突然请客吃饭?”余江火一脸发愣:“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简单地吃顿饭而已。”孟商羽看着他:“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江火你不打算跟他们说一下?” “哦……” 余江火这才明白了这顿饭的意思,他倒没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孟商羽他们都知道了,他只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这些朋友。 “说……”他点点头:“当然要说,那就晚上一起去吧。” 余江火说完,随手给余谨发了条消息。 余江火:晚上我要和商羽去吃饭,你不用来接我。 另一边,余谨正对着手机出神。 昨晚余江火回去后把时骄的号码发给了他,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他想了一个晚上,早上才发了好友申请过去。那边很快便通过了,但是并没有和他打招呼。 余谨正犹豫着要不要发消息过去,手机屏幕便在此时亮了一下。他赶忙点进去一看,不是时骄发来的,是余江火。 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他的心里竟感到一丝失落。 * 下午放了学,余江火和孟商羽直接去了订好的饭店。 沈渐比他们先过去,和简晃在包间里等着他们。等他们一到,便叫服务员上菜。 “江火来了?”看到他,沈渐连忙把旁边的座位拉出来:“来,坐在这儿。” 余江火走过去坐到他左手边:“路上堵车,来晚了一点。” “没事,刚刚好。”沈渐笑着说:“下次打个电话给我,我直接去接你。” 刚认识沈渐那会儿,他也是这么热情,到了现在也一样。余江火一开始还不习惯,后来在乐队里配合多了,也便觉得没什么。 他虽然性格爽朗,但没有沈渐这么自来熟,也不太懂什么人情世故,更不喜欢看人脸色,沈渐则和他恰恰相反,为人处世都很圆滑,嘴里全是好听的话。 有时候聊着聊着,便开始向他慢慢靠近。 “江火,你别在意那么多。”沈渐一会儿给他夹菜一会儿给他倒酒:“就算你分化成了omega,也是我们的好哥们儿。以后再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憋着,如果把我们当成朋友,就告诉我们,让我们帮你分担一些。” 余江火被他灌得喝了两杯酒,头有些晕乎乎。饶是如此,他还是不喜欢沈渐离他太近,下意识地和他拉开距离。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怎么突然这么客气,还跟我们说谢谢。”沈渐笑了笑,开玩笑似地说:“真想谢我们的话,改天请我们吃饭就行了。” 余江火点头:“好。” 等他们吃完饭出来,外面的天都黑尽了。几个人勾肩搭背地走在街上,浑身酒气熏人。 “走这边。”沈渐扶着余江火问:“江火,你哥今天不来接你吗?” 余江火摆了摆手:“不来。” “那这样吧。”沈渐本是把手搭在余江火的肩上,趁他不注意半搂着他的腰:“你喝醉了也走不了路,我打车送你回去。” 余江火不习惯他离自己太近,皱了皱眉,把沈渐从身前推开:“不用,商羽送我就行。” “都说了,别跟我客气。”沈渐又要伸手去扶他,被余江火直接拍开。他也不恼,脸上依然挂着笑:“真不要我送你?” “不要。” “那就我来送江火吧。”孟商羽见他险些摔倒,赶紧扶住他,他的酒量比余江火好一些,喝了几杯也只是脸有点红。他接过余江火,对沈渐说:“你们先打车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余江火醉醺醺地靠着孟商羽,嘴里含含糊糊地重复着:“我要商羽送我。” “嗯,我送你。” 既然连话都这么说了,沈渐也不好再继续坚持。 他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先让孟商羽扶着余江火上去,等他们离开后才缓缓收回视线。 不着急,慢慢来。 他在心里想。 * 上车后,余江火闭着眼睛靠在车窗旁休息,眉头时舒时皱。 孟商羽见他的样子有些难受,担心地问:“江火,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还好。”余江火微微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商羽,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孟商羽看他说得这么神秘,凑过去小声地问:“什么事?” 余江火冲他招了招手:“你再靠近一点。” 孟商羽听他的话凑近又了一些。 “我……我被alpha标记了。”余江火低声说:“但我也不知道那个alpha是谁。” “什、什么?”孟商羽先是微微一怔,接着有些不大相信地伸手在余江火眼前晃了晃:“江火,你是不是喝得太醉了?” 虽然他知道有句话叫做酒后吐真言,但他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在他眼里,余江火是个打架厉害长得又帅的alpha。就算现在变成了omega,也不会轻易被alpha标记。 “没有……”余江火摇头:“我没喝醉。” 孟商羽缓缓吐了口气,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所以余江火肯定是喝醉了,才会在这儿跟他说胡话。 他正想着,余江火很快又接了句:“是在海边露营的那晚。” 听他把时间地点说得这么清楚,孟商羽又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是、是真的?”他不可置信地问。 “是真的。”余江火看着他的眼睛说:“只有时哥知道,现在多了个你。” 孟商羽回忆着从海边回来的那天,当时余江火确实看起来有些奇怪,但他以为是因为没睡好觉,现在想来确有可能是被标记过。 他几乎可以确定余江火说的是真的,可仍然一脸难以置信:“你、你不知道那个alpha是谁?” 余江火摇了摇头。 孟商羽顿了顿问:“你有找过吗?” “没有。”余江火说:“我不知道去哪里找。” 孟商羽还想再说什么,正这时,出租车停在了余江火家的小区门外。 他付了钱,把余江火从车上扶下来,慢慢朝着小区大门走。 “既然是海边碰见的,那有机会就去海边看看吧,说不定对方也是静江市的人。”孟商羽说:“不过,如果你不想知道他是谁的话,那就算了。” 余江火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了一个好字。 到了小区门口,余江火松开他的手。 “这么晚了,商羽你快回去吧。” “没事,我送你进去。” “我一个人就行。”余江火回头往小区内看了眼,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朝门口走来,对孟商羽说:“我哥来接我了,我跟他一起回去。” 孟商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见了一个alpha的身影,但没看清楚那张脸。他没怎么见过余谨,印象里和那道身影差不多。 “那我回去了?” “嗯,商羽晚安。” “晚安。” 余江火和孟商羽说完,转身走进小区。那道身影正好从里面出来,直接和他撞在了一起。 “哥,你终于来接我了。”余江火顺势靠上去,紧紧抱着他:“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傅星罗突然被余江火靠住,一时间手脚都不是放处。 怀里的omega微闭着眼睛,整张脸红红的,头发丝儿上都沾着酒气。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傅星罗就这样立在那里,见他靠着不动,忍不住出声提醒他:“我不是你哥。” “骗子!大骗子!说好了来接我的……”余江火小声嘟囔着,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这么晚才来……” 傅星罗没想到喝醉酒的余江火会是这副样子,推也不是扶也不是。他想了片刻,最后还是没能把余江火推开。 “你先松手。”见余江火没动,傅星罗又说:“你松了手我才好背你。” “噢……” 余江火这才乖乖地把手松开,看着傅星罗蹲下去后,立马趴在他的背上。 “抓好了?” “抓好了。” 傅星罗把他背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小区里面走。 背上的身体灼热而滚烫,那张脸就贴在他的耳畔,时不时喷出温热的气息。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像个撒娇的乖小孩。 “是你吗……” 听到后面,傅星罗终于听清了这三个字。他知道余江火这是在说醉话,根本没有理会他。 可他万万没想到,紧接着,余江火猝不及防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018 温柔的触感如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却令傅星罗不由地停住了双脚,身体也跟着紧绷起来。 刚刚……余江火亲了他? 他还在发愣,背上的余江火开始不满地催促他:“不要停下来,快走。” 傅星罗这才回过神,背着他继续往前走,脸却在不经意间泛起微红。 到了余江火家门口,傅星罗准备把他放下来,可余江火死活不肯。 “我不要下来,我要你背我进去。” 他的眉毛微微皱着,声音软软的,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娇嗔。 傅星罗无法,正准备按门铃,门却在他伸手前先一步打开了。 “星罗?”开门的人是余妈,她先是看见了站在了门口的傅星罗,然后才注意到了趴在傅星罗背上的余江火:“江火?这是怎么了?” “他喝醉了。”傅星罗说:“我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就把他送了回来。” 其实是余江火紧抱着他不放,让他根本没办法把人推开,只能把他背回来。 “谢谢你啊星罗。” 余妈感激地冲他一笑,说完去扶他背上的余江火:“江火,到家了,快下来吧。” 余江火摇了摇头,双手环在傅星罗的脖子上,倔起来的时候简直拿人没办法。 “我不下来。”他半嘟着嘴,对傅星罗说:“我要你背我进去,去我的房间。” “这孩子……”余妈尴尬地笑了笑:“星罗,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你能送江火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把他放下来吧,我扶他进去。” 可余江火压根儿没有松手的痕迹,听了余妈的话,再次重复:“我就要他背我进去。” “江火,乖,先下来。”余妈像他小时候那样哄着他:“时间不早了,让星罗先回去好不好?” 余江火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好!” “如果方便的话,我背他进去吧。”傅星罗便在这时开了口:“他现在喝醉了酒,放下来估计也走不了。” “那就麻烦星罗了,谢谢你。” 就这样,余江火被傅星罗背到了楼上的房间。 余妈去放热水了,傅星罗把他放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彻底放手,便被余江火拉下去倒在一块儿。 “睡觉了。”余江火说着伸手去拉被子:“一起睡觉。” 余妈端着热水进来时,正好瞧见他们躺在一起,余江火的嘴唇都快亲在了傅星罗的脸上。 傅星罗连忙起身,顺手把被子给余江火盖好,双颊间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余阿姨,那我先回去了?” “嗯,好。”余妈把热水和毛巾放在一旁:“我送你。” “不用,您先照顾江火吧。” 余爸回来的时候刚好碰见下楼的傅星罗,听他简单说完来由,便上楼去看余江火的情况。 自从余江火分化成omega,余爸对这个小儿子更不放心了。 “江火没事吧?”余爸皱了皱眉,语气透着担心:“怎么醉成这样?跟谁出去的?” 余妈刚给余江火擦完脸,拧着毛巾说:“跟他乐队的朋友一起去的,回来的路上被星罗碰见,给背了回来。” “我刚才进门碰到星罗,他跟我说了。”余爸看了眼余江火,帮他捏了下被角:“我早就说过,别让他跟他那群狐朋狗友出去,正经朋友谁会把人灌成这样。得亏了星罗把他送回来,明天让他去谢谢人家。” “哎。”余妈应了一声,抿着唇微微一笑,看向余爸:“他爸,你觉得星罗人怎么样?” “你问星罗?星罗好啊,这孩子从小聪明又礼貌,是个沉得下心做大事的人,只是性子闷了点。”余爸说着说着,慢慢停了下来,隐约明白了余妈问那句话的含义:“……但人家不一定看得上咱们江火。” 余妈想起来刚才撞见的那一幕,轻轻笑了笑:“这可说不定,我家江火也不差。” “你啊,就溺爱他吧。”余爸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说:“不过,他俩以后真要成了,我觉着也挺好。” * 余江火第二天醒来,已经彻彻底底忘了昨晚发生的事,只隐约记得孟商羽送他到小区门外,然后他哥来接他回去。 洗漱完下楼,余妈刚好做完早饭,余谨和余爸各坐在饭桌一旁。 余江火坐到余谨对面的位置,一边吃着早点一边说:“哥,谢了。” 余谨抬起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谢什么?” “谢你来接我啊。”余江火说:“昨晚不是你来接我的吗?我刚进去就碰到你了。” “不是我。” “啊?” “你忘了?我说了我昨晚加班。” 好像的确有这回事……余江火愣了愣:“那不是你是谁?我自己走回来的?” “是星罗。”余爸忍不住开了口:“等会儿去了学校记得谢谢人家。” 余江火这下彻底愣住了:“傅星罗?” “对。”余爸往余妈的方向扫了眼:“还是你妈给你们开的门。” “我们?” 余妈接过话说:“我听见门外有人说话,一开门就看见星罗背着你站在门口。我说扶你下来,你还偏不让,非要人家背你进去。于是,星罗把你背到了你的房间。” 他是被傅星罗背回来的?他把傅星罗认成了他哥?他还让傅星罗进了他的房间? 余江火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为什么他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他昨晚都做了些什么啊!不会把那件事也抖出去了吧? “我……”余江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余妈和余爸:“昨天晚上,我都说了些什么?” “你不记得了?”余妈说:“你不让星罗放你下来,就一直趴在他的背上,这些都不记得?” 艹,这也太丢脸了。 余江火的脸腾地一红,顿了顿问:“只说了这些?没说别的?” “嗯,只说了这些。”余妈说完又提醒了他一句:“别忘了跟星罗说声谢谢。” “我知道了。” 余江火郁闷地吃了顿早饭,去学校的路上一直想着这件事,甚至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新来过。 可惜老天爷没能听见他的声音,还让他一下车便碰到傅星罗。傅星罗在他前面进了校门,余江火故意慢在他的后面。 傅星罗竟然会背着把他送回家?昨晚回去的路上,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实在想不明白,也实在记不起来。 到了教室后,余江火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这要换成平常,他来学校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故意向傅星罗找茬,但今天的他却显得格外安静,连看都没看傅星罗一眼。 傅星罗同样也没敢去看他,只要看见余江火,他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余江火亲他时的场景。 明明只是醉酒后的一个无意举动,却仿佛刻在了他心里似的,怎么也抹不掉。 一直拖到上课,余江火都没能给傅星罗说声谢谢。 这堂课的科任老师在学校里出了名得严厉,因此,每次上她的课教室里都安静得不得了,几乎可以用针落可闻来形容。 连一向胆大的余江火都不在课上说话。 他闲得无聊在课本上画着涂鸦,画着画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桌肚里摸出一张草稿纸。 余江火飞速地在纸上写了一行字,趁着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草稿纸移到傅星罗的桌上。 既然有些话不好意思当面说,那就写在纸上好了。 于是,正在认真做着上课笔记的傅星罗发现,课本突然被一张草稿纸遮住。上面的字写得寥寥草草,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随手写了个字把草稿纸移回原位。 余江火看着纸上的回复,拿起笔又刷刷写了几个字。 他正要把草稿纸移过去,谁知一抬头,冷不丁对上了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写的什么?”老师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草稿纸,说着便把手伸过来:“需不需要我帮你递一下?” 没等余江火拒绝,她抢在前面拿起草稿纸,直接当着全班同学念了出来。 “昨天晚上是你背我回去的吗?” “嗯。” “谢谢你。” 019 老师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望了过来。 她大概没想到会在上面看见傅星罗的回复,念到后面的时候不由地停顿了一下。余江火则是用手捂着脸,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地缝里。 反观坐在他身旁的傅星罗,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表现得十分淡定,就好像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 “谁被老师逮住上课开小差了?” “是余江火。” “噢。” “还有傅星罗,他们两个在纸上传话,被老师看见了。” “傅学神?我没听错吧?他和余江火上课开小差?” “你没听到老师刚才念的吗?昨晚好像还是傅星罗背着余江火回去的。” “艹?真的假的?” 教室里一片窃窃私语,几乎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 老师清了清嗓子抬起头,于是大家又很快地闭上嘴巴,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好好听课。”她把草稿纸放回到余江火的桌上,既像是对全班同学说的又像是对他一个人说的:“不要在课上搞小动作。” 说完,老师重新捧着课本,继续刚才讲课的内容。 刚才也太尴尬了! 余江火抹了把脸坐直了身,伸手飞快地把草稿纸揉成一团塞进桌里,根本不敢再去看旁边的傅星罗一眼。 因为这件事,他一节课都没听下去。当然,没有这件事也一样。 下了课,孟商羽把他叫出教室,两个人站在天台上吹风。 天阴沉沉的,铺着一层絮状的白云,雨要下不下。 余江火猜到了孟商羽想要问他什么,闭了下眼,主动开口向他解释:“昨晚来接我的人不是我哥,我认错人了,把他认成了我哥。” 他不想提到傅星罗的名字,于是用了‘他’来代指。 “哦……”孟商羽小幅度地点点头,通过老师上课念的那几句话,他已经大概猜出了整个过程:“所以,真的是他背你回去的?” “嗯……”余江火说完立马补充:“我当时喝醉了走不动,也、也只能背着走了,不然让他抱我?算、算了,那还不如背我呢。” 他说得断断续续,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脸则是在不知不觉间红到了耳根。 孟商羽看出来他这是不好意思,也知道余江火一开始为什么没有直接告诉他。这要换成是他,估计都没这个勇气主动承认。 不过…… 他忆起余江火昨晚喝醉时说的那些话,不由自主地想,标记的事又会是真的吗? 听余江火说得那么认真,不像有假,可醉酒的人难免不会说胡话。 “江火。”孟商羽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个alpha……你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吗?” “alpha?”余江火微微一顿,侧身看向他:“什么alpha?” “就是……”孟商羽吞吞吐吐:“就是你说的那个,标记你的……” 他说到一半,见余江火脸色骤变,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余江火整个人都怔住了,又着急又慌张,说起话来语无伦次:“什么alpha,什么标记,什么时候……我什么时候说过?” 看样子余江火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孟商羽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提起来。 “没、没什么……”他的睫毛眨了眨:“江火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等等……”余江火缓了缓问:“我把那件事告诉你了?” 孟商羽点了点头:“昨晚我送你回来的车上你说的。” “……” 余江火都快对自己无语了。 他喝醉酒后都发生了些什么啊! 又是傅星罗背他,又是把标记的事告诉孟商羽,感觉自己都快被自己抖光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见余江火锁着眉头,孟商羽怕他压力太大,顿了顿说:“江火,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只是担心你,想帮助你,所以刚刚才那样问你。” 余江火当然知道孟商羽是在担心他,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没事的。”他说:“本来迟早也是会告诉你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不过,我爸妈还不知道,所以还是麻烦你先为我保密。” 孟商羽点点头:“嗯,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告诉第三个人。但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一定记得来找我。” “好。” * 整整一个下午,余江火都没再和傅星罗说过一句话,连半点眼神交流都没有。 晚上回到家,余妈问他有没有向傅星罗道谢,余江火说已经谢过了,然后收拾着去洗澡。 他洗完出来一看,房间里的灯亮着,余妈正在帮他叠衣服。 眼看着手伸向了他的背包,余江火赶紧上前一步,抢在她的前面拦下来。 “妈,你早点回屋休息吧,别累坏了自己。”余江火怕被她发现不属于他的衣服,把手搭在余妈的肩上,捶了捶,推着她往外走:“我自己来叠就行了。” 余妈听他说自己叠衣服,只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笑了笑说:“怎么了?有什么不是妈能看的?” 她最是了解自己的小儿子,每次回家鞋子一脱衣服一扔,从来不会想着整理一下,因此房间总是乱糟糟的。真要肯动手整理,那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不然便是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没、没有。”余江火眼神闪烁,接着开始冲余妈撒娇,他知道余妈最吃这一套,百试百灵:“我是真的不想让您太累了,而且我都是成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还是能做的,就算不会做也要学着做。” 余妈笑着没揭穿他,孩子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行,那你去收拾吧,”她反过去拍了拍余江火的手:“天气预报说明天会降温,记得早上穿厚点。” “嗯嗯,我知道了。” 送走了余妈,余江火赶紧回到房间。他从背包里翻出那件衣服,自己铺在床上叠了叠。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把它带去了学校,在背包里塞得久了,衣服变得皱巴巴的,每次拿出来都得重新叠一下。 这件衣服的版型很不错,看得出来买它的人很有眼光,身材肯定也很好。 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在忙?” 余谨冷不防地在他身后问了一句,把余江火硬生生吓了一跳。 他随手把衣服装进包里,然后转过身,用有些抱怨的语气说:“你干嘛?进来都不先敲一下门?” “我进门的时候喊了你,你没听见。”余谨见他神色慌张,扫了他一眼:“明天早上我没时间送你去学校,你自己坐车去。” “哦,行。” 还没等余江火完全放松下来,余谨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你和傅星罗真没什么?” “没啊。”余江火反应过来余谨指的是昨晚的事,眉头微微一皱:“他只是好心背我回来,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上次你问我我不都说了吗?” 余谨听他的语气有点不耐烦,怕说下去惹他生气,随即闭上了嘴,反倒是余江火叫住了他。 “哥。”余江火凑到他跟前,一脸八卦地问:“你和时哥聊得怎么样了?” * 没过一天,余江火的社死事件便在年级上传开了。教室里多了很多有关他们的议论声,有时候随便走在校内某个角落都能听见。 “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在一起了呀?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他们挺般配的。” “可他们都是alpha,怎么谈恋爱啊?” “谁说了两个alpha不能谈恋爱?上次我还听说他们在自习课偷偷牵手呢。” “不是有人解释过了吗,我觉得不大可能,他们一看就气场不合。傅星罗的性格怎么想也不会喜欢余江火那种类型,余江火也一样。” “这可说不定。” 他们正聊着,一道带着水汽的身影便在这时从教室门外走了进来。看清楚进来的人是余江火后,他们迅速闭上了嘴。 今天余谨忙没开车送他,余江火一个人坐车来的学校。 刚下车没多久,天上便下起了雨。先是细细的毛毛雨,接着越下越大。等他到了教学楼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淋湿了大半,碎发紧贴在鬓前。 “外面下雨了。” “今天好冷啊。” “还好我出门的时候带了伞。” 傅星罗比他先到教室,正端正地坐在那里看书。这会儿还没到上课时间,四周全是说话声,听在耳朵里又吵又闹。 余江火打了个喷嚏,随手抓了抓头发。 被雨淋了本就不舒服,加上早上出门的时候吹了点冷风。他只觉得头重重的,什么都不想做。就算听见有人议论他,也懒得去搭理。 于是,到了教室之后,余江火便直接趴在桌上睡觉。 雨在第一节课后就停了,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余江火翘了课一个人窝在教室里。 傅星罗第一个回来,刚要坐下,便看见余江火整张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像是发烧了一样。 他拿出练习册,想了想,又扭过头喊了声:“余江火?” 余江火没有回应他,只是皱了皱眉,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 “余江火?”傅星罗又喊了一声,并用手背轻轻挨了下他的额头,很烫:“发烧了?” 余江火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好似在说呓语,但并不是在和他说话。 傅星罗凑近了一些,才隐约听见了两个字。 “好冷……”余江火嘴唇翕动,不停重复:“好冷……” 穿得这么少,又淋了雨,不冷才奇怪。 傅星罗本不想管他,可余江火毕竟是他的邻居和同桌,他又在最近知道他分化成了omega,虽然平时关系不怎么样,但在这种时候他也无法做到完全袖手旁观。 “你感冒了。”傅星罗说着去他的课桌里翻他的衣服:“一会儿送你去医务室。” 他从余江火的背包里找出一件风衣,正要披在他身上时,手微微一顿。 这件衣服太眼熟了,更准确来说,和他丢失的那件一模一样。 傅星罗先是一愣,随后缓过神来,伸手捞起衣服的袖角。 那天在海边餐厅吃饭的时候,他不小心在袖口的地方沾了一点红酒。如果真的是他丢失的那件衣服,上面肯定会有残留的污渍。 傅星罗快速地翻了翻,在看见袖口处的污渍后,目光定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那天晚上的omega……竟然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啦~争取周四凌晨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顺道给预收文《我和死对头穿进了同人文》求个收藏!戳专栏可见! 文案如下: 夏暑和薄冬是班上出了名的死对头,一个是暴娇直男,一个是骚批直男,谁也瞧不上谁。 某天,夏暑在学校论坛看到了一篇abo同人文。 里面他和薄冬是一对甜蜜夫夫,他是omega,香甜娇软,薄冬是alpha,高大帅气。整日如胶似漆,十分恩爱。 夏暑黑着脸关了论坛,下一秒就和薄冬穿了进去。 穿书没多久,夏暑遇到了第一个发情期。 薄冬:你信息素不收起来会死? 夏暑:我就不收就不收,怎么着?有本事你标记我啊? 然后他就被标记了。 * 小剧场。 夏暑急到原地爆炸:你杵那儿干啥?还不快点想办法!不想出去了?别瞅我,你还瞅!让你赶快想法子出去,听到没? 薄冬一口咬碎了棒棒糖:再多说两句? 夏暑:我去你大爷! 薄冬:真可爱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