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一梦百年》 第一章 初入天下 第二章 叫啥名字 第三章 不只会卖萌 第四章 一个简单的任务 第五章 敲鸡大业 第六章 火凤刃 第七章 禽兽恶魔 第八章 第一桶金 第九章 终于见到活人了 第十章 仙女姐姐 第十一章 第二只宠物 第十二章 一年往事 第十三章 严紫衣 第十四章 横派剑法 第十五章 我叫球球 第十六章 真的冬眠了 第十七章 壁虎断尾 第十八章 橙色耀月光 第十九章 鬼谷传人 第二十章 绝世凶器 第二十一章 被水拍晕了 第二十二章 不平凡的镇长 第二十三章 西夏一品堂 第二十四章 S级卡片的威力 第二十五章 猎人与猎物 第二十六章 李玉清的妥协 第二十七章 血刀门血流 第二十八章 停车坐爱枫林晚 第二十九章 五毒教主 第三十章 初露端倪 第三十一章 彻夜长谈 第三十二章 黎明前的黑暗 第三十三章 毒蛇堂主 第三十四章 战前的准备 第三十五章 开战 第三十六章 千一送和金先修 第三十七章 关门打狗 第三十八章 婆婆妈妈的男人 第三十九章 两败俱伤 第四十章 银样蜡枪头 第四十一章 唐念羽 第四十二章 纵横之道 第四十三章 十年杭州西湖边 第四十四章 贱妾何独生 第四十五章 谁在屎里下的毒 第四十六章 起码三顿 第四十七章 天崩地裂 第四十八章 尽管来找我 第四十九章 反应第二 第五十章 泪化冰 第五十一章 人生最难相爱 第五十二章 只是梦一场 第五十三章 黑影怪物 第五十四章 四角黑狮 第五十五章 银瓶乍破 第五十六章 烈焰火鸟 第五十七章 花老师 第五十八章 虎尾飞熊 第五十九章 苏州之行 第六十章 红冠鱼与深渊鲸 第六十一章 内楗第三 第六十二章 不可回避的问题 第六十三章 玄极十八回环 第六十四章 烈焰神宫 第六十五章 陈年往事 第六十六章 爱过 第六十七章 仇敌终亡 第六十八章 伯仁因我而死 第六十九章 美好往往只是瞬间 第七十章 抵巇第四 第七十一章 冰与火 第七十二章 世事无常终别离 第七十三章 十年第一年 第七十四章 贾氏商会 第七十五章 谁说了算 第七十六章 倒霉的贾贝客 第七十七章 洛阳十三鹰 第七十八章 凄惨的金匠门 第七十九章 江湖儿女不该怯懦 第八十章 焚琴煮鹤 第八十一章 真的要嫁人 第八十二章 勾心斗角 第八十三章 激战 第八十四章 小碧的心思 第八十五章 最好的防守 第八十六章 一死一伤 第八十七章 千寻曲 第八十八章 琴力之道 第八十九章 七匹狼 第九十章 龙生龙 第九十一章 最后的噩梦 第九十二章 通瓦一族 第九十三章 山雨风满楼 第九十四章 琴瑟五十弦 第九十五章 西南五巨头 第九十六章 杨府夜话 第九十七章 待人以诚 第九十八章 西夏举国倾 第九十九章 严十生 第一百章 一棵小草 第一百零一章 太抠门了 第一百零二章 比武大会 第一百零三章 火儿的脸 第一百零四章 纵VS绝 第一百零五章 我本山村一猎户 第一百零六章 蝎王象形 第一百零七章 逆向思维 第一百零八章 形似神似 第一百零九章 岁月不老催人老 第一百一十章 蠢蠢欲动 第一百一十一章 豪门恩怨 第一百一十二章 江南十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理问题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妖精 第一百一十五章 身在天堂又如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井田真夕 第一百一十七章 销声匿迹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好一条毒计 第一百一十九章 海浪 第一百二十章 难逃一劫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对父女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朝上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平源六道忍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九个记号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浦义澄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道疾风术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眼神有毛病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两个狱卒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入虎口 第一百三十章 神道弱水术 第一百三十一章 活着就有可能和希望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再骗一次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奈良城阴云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望山跑死马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小混蛋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道无念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路历程 第一百三十八章 神石 第一百三十九章 富士山一日游 第一百四十章 火梨镇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黑龙紫怨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最深的套路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女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火云佳静流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东伶灵心流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寒冷源 第一百四十七章 花心还是深爱 第一百四十八章 暗流涌动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战争的开端 第一百五十章 东伶门往昔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冷色调的困难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的全部 第一百五十三章 地下迷宫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双开门冰箱 第一百五十五章 物极必反 第一百五十六章 香水有毒 第一百五十七章 跟错了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神道暗影术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九尾火狐 第一百六十章 生死有命 第一百六十一章 虎口脱险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不怕蚊子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防御态势 第一百六十四章 明玉神功 第一百六十五章 精神洁癖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明白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种花玩家的梦想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八岐夜魔甲 第一百六十九章 薪火相传 第一百七十章 黑白双煞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选错了对手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情敌吃醋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新的计划 第一百七十四章 银火城 第一百七十五章 加藤英俊 第一百七十六章 影忍的野望 第一百七十七章 酒桌博弈 第一百七十八章 素袖曼舞白兰花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里一道坎 第一百八十章 扑朔迷离 第一百八十一章 无尽的怒火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有何能耐 第一百八十三章 黑执事的智慧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才少女 第一百八十五章 观众还是演员 第一百八十六章 倒霉蛋 第一百八十七章 烈火焚睛 第一百八十八章 圣道暗影诀 第一百八十九章 红执事的困难 第一百九十章 长老的试炼 第一百九十一章 爱之深 第一百九十二章 恨不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利用与被利用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东瀛兰竹客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最后的宁静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世间多恶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茶花女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弥生玉水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道无尘 第二百章 一封书信 第二百零一章 生的凶恶 第二百零二章 美妙冻人 第二百零三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第二百零四章 不愉快的见面 第二百零五章 口误 第二百零六章 槐花行动 第二百零七章 天外计划 第二百零八章 集合静冈 第二百零九章 聚首不易且珍惜 第二百一十章 铁索连环 第二百一十一章 飞箝第五 第二百一十二章 没你好看 第二百一十三章 猜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引诱还是轻敌 第二百一十五章 曾一曾三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全线溃败 第二百一十七章 血腥与黑暗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起死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偷天换日 第二百二十章 蝼蚁 第二百二十一章 巨骸传说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最二的章节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魔王归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八岐完全形态 第二百二十五章 素盏鸣尊 第二百二十六章 绚烂的二十六秒 第二百二十七章 千人吞 第二百二十八章 纵横非只武力一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 圣道烈火诀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恶必死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最是相思断人肠 第二百三十九章 围攻战术 第二百四十章 飙车 第二百四十一章 福至心灵 第二百四十二章 北岛神龙男 第二百四十三章 火忍故事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争论 第二百四十五章 源起源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女为悦己者容 第二百四十七章 内乱 第二百四十八章 柳暗花明 第二百五十章 没有可以回去的现实 第二百五十一章 没有可以弥补的过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江山还是美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 李家二子 第二百五十四章 诀别 第二百五十五章 难得的欢乐 第二百五十六章 灾祸也要善始善终 第二百五十七章 奇怪的弱水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小孩的伎俩 第二百五十九章 阴沟里翻船 第二百六十章 有后台的男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解惑:不同的世界 第二百六十二章 解惑:命运的安排 第二百六十三章 解惑:鬼谷的往事 第二百六十四章 解惑:可怕的猜测 第二百六十五章 解惑:琐碎的问题 第二百六十六章 解惑:鬼眼的问题 第二百六十七章 解惑:瞳术的秘密 第二百六十八章 传道:最后的教诲 第二百六十九章 前路坎坷 第二百七十章 不识抬举 第二百七十一章 借势而为 第二百七十二章 联盟形成的原因 第二百七十三章 金箍棒 第二百七十四章 投鼠忌器 第二百七十五章 章英斗 第二百七十六章 怎么赔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 界桥 第二百七十八章 知足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三城势力 第二百八十章 平静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太湖帮 第二百八十二章 畸形的表演 第二百八十三章 醉生梦死 第二百八十四章 利欲熏心 第二百八十五章 血院 第二百八十六章 浪里白条 第二百八十七章 没有依靠的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 红黑无常 第二百八十九章 Toys 第二百九十章 Duke 第二百九十一章 北岛庸男算什么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太年轻 第二百九十三章 小白的心愿 第二百九十四章 打麻将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大书法家 第二百九十六章 千万类 第二百九十七章 桃雨相 第二百九十八章 华声香 第二百九十九章 海阔凭鱼跃 第三百章 假面真人说身份 第三百零一章 风波又起 第三百零二章 Eight 第三百零三章 一条咸鱼 第三百零四章 葛小楼 第三百零五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第三百零六章 白蚁之地 第三百零七章 丐帮秘事 第三百零八章 时间是最好的伤药 第三百零九章 噩梦又现 第三百一十章 病 第三百一十一章 Ghost 第三百一十二章 画符 第三百一十三章 解符 第三百一十四章 借刀杀人 第三百一十五章 新的命运 第三百一十六章 改变之初 第三百一十七章 操心的命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各怀心思 第三百一十九章 坦诚相对 第三百二十章 幻门九变 第三百二十一章 真门九定 第三百二十二章 无所畏惧 第三百二十三章 还治其身 第三百二十四章 忤合第六 第三百二十五章 至尊联盟的困难 第三百二十六章 联络点 第三百二十七章 闲不住的人儿 第三百二十八章 白鹭文苑 第三百二十九章 小书舍的风波 第三百三十章 陆放 第三百三十一章 四人行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不打扰是最后的温柔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三三三忘了四 第三百三十四章 晨起 第三百三十五章 以武会友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外院的脸面 第三百三十七章 鹭羽赛 第三百三十八章 十二弟子 第三百三十九章 击剑与比武 第三百四十章 好戏开始 第三百四十一章 群英会 第三百四十二章 赛前闹剧 第三百四十三章 抢夺的开始 第三百四十四章 身份 第三百四十五章 终于等到你 第三百四十六章 面子 第三百四十七章 醉月轩 第三百四十八章 莫不安 第三百四十九章 苏堤决战 第三百五十章 瞬息万变 第三百五十一章 北方豪杰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三火将军 第三百五十三章 各亮底牌 第三百五十四章 飞火夺舍 第三百五十五章 火儿的考虑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两个选择 第三百五十七章 才通网 第三百五十八章 真正的智者 第三百七十章 钗头凤 第三百七十一章 千人暴乱 第三百七十二章 活字神功 第三百七十三章 洛神套 第三百七十四章 最坏的结局 第三百七十五章 九师府的秘密 第三百八十章 恶魔军团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不能忘记 第三百八十二章 各有所得 第三百八十三章 升迁 第三百八十四章 奢华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为何 第三百八十六章 较量 第三百八十七章 说书 第三百八十八章 目标 第三百八十九章 温暖 第三百九十章 变天 第三百九十一章 十年第二年 第三百九十二章 魔神宫往事 第三百九十三章 分别六小时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对等战斗 第三百九十五章 急速五小时 第三百九十六章 生死四小时 第三百九十七章 昏迷三小时 第三百九十八章 等待两小时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最终一战始 第四百章 卡牌的战争 第四百零一章 卡牌巅峰战 第四百零二章 兵败如山倒 第四百零三章 墙倒众人推 第四百零四章 阴郁的命运 第四百零五章 树倒猢狲散 第四百零六章 疯狂的命运 第四百零七章 连接一小时 第四百零八章 为什么而死 第四百零九章 南丐帮矛盾 第四百一十章 初代印现世 第四百一十一章 活字印刷术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大魔王上线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全凭一张嘴 第四百一十四章 四年的谋划 第四百一十五章 无悔的命运 第四百一十六章 算好的路线 第四百一十七章 恶匪的条件 第四百一十八章 初代印显威 第四百一十九章 恶匪的末日 第四百二十章 最终一战终 第四百二十一章 战后的琐事 第四百二十二章 分别的时刻 第四百二十三章 可能的反扑 第四百二十四章 人心是何意 第四百二十五章 今生的命运 第四百二十六章 另一个故事 第四百二十七章 西湖囚牢 第四百二十八章 要信我啊 第四百二十九章 假死隐遁 第四百三十章 不破不立 第四百三十一章 易容六家 第四百三十二章 慕落初落 第四百三十三章 圣虫视角 第四百三十四章 圣虫心声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世情薄 第四百三十六章 人情恶 第四百三十七章 晓风干 第四百三十八章 泪痕残 第四百三十九章 人成各 第四百四十章 今非昨 第四百四十一章 角声寒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夜阑珊 第四百四十三章 错错莫莫 第四百四十四章 难难瞒瞒 第四百四十五章 钗头凤终 第四百四十六章 叔侄相向 第四百四十七章 秋后算账 第四百四十八章 开工飞砚 第四百四十九章 毕昇斗法 第四百五十章 景慕初落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严云星往事 第四百五十二章 沉闷的现实与列车 第四百五十三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第四百五十四章 普通人的念想 第四百五十五章 长空霜天 第四百五十六章 故人西辞 第四百五十七章 回家 第四百五十八章 精英演武先知议事 第四百五十九章 黑金明事万骨通灵 第四百六十章 十年第三年 第四百六十一章 揣摩第七 第四百六十二章 海岛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一指金刚 第四百六十四章 逃不脱的岁月 第四百六十五章 扑朔迷离 第四百六十六章 神教往事 第四百六十七章 洛阳故友 第四百六十八章 匆忙备战 第四百六十九章 首次交锋 第四百七十章 故弄玄虚 第四百七十一章 目的达成 第四百七十二章 偷袭夜梁 第四百七十三章 通天之门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一将难求 第四百七十五章 打草惊蛇 第四百七十六章 谈判伊始 第四百七十七章 似有进展 第四百七十八章 隐貌逃情 第四百七十九章 突然危机 第四百八十章 敌人终现 第四百八十一章 傀文儡符 第四百八十二章 六引地爆 第四百八十三章 噩梦再现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不仅如此 第四百八十五章 又见迷宫 第四百八十六章 幽暗深处 第四百八十七章 八色水银 第四百八十八章 新的认识 第四百八十九章 给条活路 第四百九十章 背道而驰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天下三妖 第492章 又遇神人 第四百九十三章 机关城图 第四百九十四章 因何而来 第四百九十五章 再世寻路 第四百九十六章 幽隐神宫 第四百九十七章 又闻死讯 第四百九十八章 凤凰神女 第四百九十九章 银瞳凤眼 第五百章 瞳力脉络 第五百零一章 排行第五 第五百零二章 奇星五行 第五百零三章 尴尬自恋 第五百零四章 彼此约定 第五百零五章 风云际会 第五百零六章 计划间谍 第五百零七章 谁是内奸 第五百零八章 开封城盛景 第五百零九章 中原六大帮 第五百一十章 明教万玲珑 第五百一十一章 李氏李锦天 第五百一十二章 迎客初聚首 第五百一十三章 十三墓夺宝 第五百一十四章 人心隔肚皮 第五百一十五章 人心不可测 第五百一十六章 望京楼曼舞 第五百一十七章 纳福来群芳 第五百一十八章 九天九环刀 第五百一十九章 恐惧的滋味 第五百二十章 燕云飞之威 第521章 火烧望京楼 望京大院,冲天大火照亮了半个夜空,浓烟滚滚,烟影飘荡,照耀着背对着大火的男人面色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男人披头散发,赤裸着上半身,精健的肌肉硬硬实实,像一块块坚固的石头,青筋虬露,好似一条条狰狞的毒蛇;手里拎着一柄滴血九环刀,长四尺三寸、宽五寸,刀环拇指盖般大小,精钢铸造,净重二十六斤八两,名曰锦环刀! 他正是守在望京楼前、宅院月门下的李锦天。 此时的他已经与关西帮大汉互换了位置,之前是大汉们要围剿他,现在是他要堵住大汉们的去路,因为望京楼已经烧了整整半个时辰了,却没有一个活着出来,大汉们自然舍弃他要往望京楼灭火救人,但他又怎能如敌人所愿呢? 不用想也能猜到,纵火者定是东方梦,只是不知他出于什么原因选择火烧望京楼,若是引来官兵围楼,岂不是自找麻烦?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一定得配合他完成救援任务,一是因为盟友的身份;二是因为万玲珑,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落入耿老三手中还能又好结果?这种事想想都让人觉得愤怒! 李锦天这么想着,将锦环刀横立于胸前,双眸紧盯着对面十几个赤膊大汉,嘴角一扯,冷笑道:“我说过了,此路不通,若是不服气,尽管来试试我的刀锋!” 一众人听此一言,扫了一眼满地的尸体,皆无声后退了一步,万分忌惮的注视着李锦天,生怕其突然暴起挥刀砍来,领头那大汉放下了手中的狼牙棒,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求和。没办法,对面这年轻人实在太厉害,其刀法凌厉霸道,杀穿了关西好手,似乎天生就是为战场而存在,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战意、永不屈服的铁血意志! “好汉,我等实不知本帮与你有何仇怨,但望京楼火起,你之前那位同伴同样身处楼中,就不怕她也葬身火海么?”领头大汉抱拳道。 “哈哈哈……”李锦天大笑数声,朗声道:“本大人在京为官多年,真当我不知道望京楼门开几处?西门直通西街大道,能否逃出火场大家各凭本事喽。” “好汉定要阻止我等救火不成?”领头大汉咬牙道。 李锦天没再言语,只是异常坚定的点了点头,握紧了锦环刀把,半蹲着身子做了一个刀背蒙脸的起手式。 “既如此……”领头大汉刚要下达围剿命令,宅院大门外突然闯进一群人,身着各色杂衣,显然是得到消息支援而来的六大帮帮众,其中一位中提帮小头领边往院子里走边大骂道:“他奶奶的,路上竟然碰到一个毒人,吹着一根破笛子唤来许多毒虫,阻了兄弟们来路……”那人说到此处,已经走到领头的大汉身后,看了一眼拦在月门下的李锦天,转而问道:“王麻子,你别告诉老子你们这许久还没冲进楼里救人啊?” 王麻子,脸上并没有麻子,只因婆姨满脸雀斑,故被人戏称王麻子,正是关西大汉的领头。 “奶个熊!你们碰上了毒虫,老子这边更难受,这小子已经杀了我关西兄弟几十人,实在棘手的很!”王麻子恨恨道。 “这么厉害?”那人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发现一个个皆是中刀而亡,伤口撕扯的很大,血流满院极其残忍,显然是同一人的同一种刀法所致! 那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面露惊恐之色却又强作镇定道:“不怕,后头我中提帮、汴河帮大部兄弟即将赶到,他一人又能阻拦多久!” 王麻子看他色厉内荏,也是个怂货,不由得皱了皱眉,一脸鄙夷的问道:“领头的是谁?怎么你们先到了?” 那人看了一眼李锦天,却见对方朝着自己笑了笑,笑容尤其诡异,他眼神急忙闪躲开,不敢与之对视,转而与王麻子答道:“是汴河帮张老四,别提了,东街大道也有两个狠人拦路,我们是绕路来的……诶?你们就没绕去西门救人?” 王麻子听此一言,心说老子又不傻,怎么可能一条道走到黑?他也不想与之解释,将几十斤重的狼牙棒扛在肩头,刚要再次下达进攻命令,大院门外又闯进来十几人,却是关西帮自家兄弟。 王麻子一看是这几个憨货,瞪大了圆眼,喝问道:“人救出来了?几位帮主、统领呢?”这十几人正是他命令绕路去西门救援的帮内兄弟。 那十几人听得此问,皆瑟瑟发抖,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吱声。 “问你们话呢!帮主呢?”王麻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举着狼牙棒就要砸向几人的脑袋。 性命受到威胁,那十几人不敢不言语,嗫嗫嚅嚅刚要回答,却听李锦天嗤笑道:“王麻子你是不是傻?看他们全身没有半点烟火烧痕,很明显是没进去望京楼,怎么可能救得耿老三?这会儿啊,怕是烧成灰烬喽!” “你tm放屁!”王麻子扭头大骂一声,又回过头一把扯住一人领口,唾沫星子四溅,大吼道:“你说,帮主呢!” 那人被王麻子凶狠的气势吓得冷汗直流,吞吞吐吐的回答道:“小的们……去到西门时,二楼……二楼已经被烧塌,堵住了楼门实在……实在进不去……” “tnd!你们的脑子是用来干嘛的?嗯?就不会把西街百姓喊出来一起推门吗?”王麻子痛骂一声,挥起一棒,敲的那人脑浆迸裂,惨死当场! “呸!废物!”王麻子吐了一口浓痰,凶恶的眼神看向了其他人,有那怕死的帮众急忙跪地磕头,辩解道:“王哥,不是我们不敢冲进火场,西门有五个吐蕃人、两个女人,他们不让我们进去啊!” 王麻子听此一言,一把将那人甩了两丈远,甩的那人七荤八素吐了一地,他又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李锦天,喝问道:“西门既有你们的人,为什么还要硬闯东门院?” 李锦天撇了撇嘴道:“我可不认识什么吐蕃人?你别问我。”他话是这般说,心里却琢磨道:血刀门的人守在西门是何意图?难道为了阻拦东方梦逃出火场?若果真如此他不就只剩东门这条路可逃出生天?我是不是该放开这条道,也进火场救人呢?还是说我该信任他,继续拦着这群人闯楼救援呢? 李锦天心中百转千回,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但王麻子却片刻也等不及,挥舞着狼牙棒便要杀向李锦天。之前他表现的不着急是因为已经派人去西门救援了,也就没必要与李锦天拼命,但很明显敌人有备而来,两门围堵不给任何救援机会,只能拼着老命硬闯东门了! “tnd,全都给我上,砍死这拦路的小畜生!”王麻子招呼一声,一马当先杀向李锦天,李锦天看这群人皆面露决绝之色,知道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即刻振奋精神,提刀迎了上去! “锵!”刀棒相交,俱是沉重兵器,震得王麻子虎口发麻,狼牙棒差点脱手落地,虽然武功不及李锦天,但他可不是一人之力,一棒子下去身后已经挥来无数的刀枪棍棒,齐刷刷砍向李锦天。李锦天也顾不得与王麻子对招,急急后撤至月门口,守住东门院唯一一道防线,见招拆招,有机会则一刀毙命。一具具尸体倒下,却挡不住更多人踩着尸体爬墙而上,这边一刀将一人拦腰斩断,另一边已经有人舍生忘死的爬上了墙头,跳墙落地,李锦天待要过月门追赶,身后却是密密麻麻的刀剑砍来,他只能守在原地尽可能多的拦下这群亡命之徒。只是一人之力,实在分身乏术,很快就有数十人翻墙而过,穿过园林奔向了望京楼东门。 “可恶啊!”李锦天就像一头凶猛的雄狮面对着一群伶俐的老鼠,这让他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他怒吼一声,随即变招,将锦环刀刀尖拄地,就要使出《九天九环刀》第四招——四重天将! 此招虽是他最强一招,但耗力极大,一旦使出再无余力对付其他人,但此招之威力在于群杀,应付当下这种局势最为合适不过,也是这群喽啰激起了他的怒火,拼了命不要也要血洗东门院! 就要在锦环刀尖拖地,迸射出火星即将爆发之时,宅院门外忽然传来十分熟悉的声音:“李大人,你在哪?”李锦天压住心头怒火,急忙收回刀势,朝着院门大吼道:“燕教主、楚右使,我在这儿!” 王麻子听门外竟然不是己方援兵,急命手下人防守院门,李锦天压力大减,施展浑身解数,刀刀砍人要害,送关西帮帮众归天! 王麻子要守住这院门,可是有点想当然了,要知道门外可不仅仅是燕云飞、楚湘,还有崔遥借来的黄河帮、天河帮、百花门三帮帮众,虽然东街一番厮杀折损了许多人马,但六大帮群龙无首怎是黄河三帮对手?张老四乱杀一通被燕云飞一剑割喉,中毒身亡,剩下的人一个个抱头鼠窜逃往各处街巷,张水龙、柳阿大、贾半仙也没命人去追,领着大部帮众全速往东门院赶来。 对阵双方的人数本不在一个层级,六大帮帮主、副帮主、统领等人又俱在望京楼内,黄河帮三帮帮众早就想一举歼灭竞争对手,得此良机更是搏命施展,一个个直接翻墙而过,与王麻子率领的关西大汉激烈厮杀起来。 燕云飞、楚湘、崔遥三人一路砍杀寻到了李锦天,见其半身赤裸,鲜血淋漓,楚湘忍不住关切问道:“李大人,你没事吧?” “无妨!”李锦天顺手砍翻一名关西大汉,抽刀而出,滚烫的鲜血溅了一脸,他只豪气一抹,朗声道:“一群小喽啰,焉能奈我何!” “辛苦了李大人,我家教主可还在望京楼?”崔遥远望着熊熊火光,急切问道。 李锦天点了点头道:“也不知东方教主救出万教主了没,燕教主,我们是否要闯楼?”他说完看向了燕云飞,却见他紧皱眉头盯着月门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又追问道:“燕教主?我们是否要闯楼?” 燕云飞终是缓过神来,却朝着李锦天身后努了努嘴,李锦天看向楚湘、崔遥,见二人也是燕云飞一般神情,他急忙转身顺着三人视线望向前方,却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香艳场景。 月门下,一位相貌平平的壮年男子正缓缓向己方走来,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好似暗夜星空,深邃异常。然而惹人注目的并不是他,而是他怀抱中的火辣少女,她浑身只着片缕薄衫,半遮半露,香肩如笋,眉目传情,玉足轻拢,莲臂微舒,娇艳欲滴的红唇动作生疏地亲吻着男子的脸颊,时而像乖巧的小白兔依偎在男子怀中喃喃细语,但更多时候像发情的母蛇一般缠绕在男子腰间索爱求欢,赤焰一般的双眸更增添了她火热不可阻挡的魅力,而那男子却不停地躲闪着少女的亲吻,似乎十分不情愿享受绝色尤物的爱抚。 宅院里的厮杀早已停止,所有人火热的目光全都盯着同一个方向,寂静的东门院也不知是谁先低语了一句,让少女之妖名就此传遍天下。 “如此妩媚的小娘子,怕是火妖转世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2章 血战登高阁 “这个女人是疯子,我们不用理她,直接翻窗跳下去!”吞水龙看着火光中异常狰狞的魔影,咬了咬牙做出了撤退的决定。 龙王却是不服气,提着龙头刀恶狠狠地盯着荀孟绮,吼道:“就算要走,劳资也得先杀掉这个女人!” 王洛生摇了摇头没言语,刘中提探出脑袋对几人道:“不行,楼下守着五个吐蕃人,看样子身手不凡,这女人有备而来!” “不如我们一起跳下去?我们这许多兄弟,他们只有五个人。”吞水龙实在不想面对荀孟绮,在刚才那一瞬间直觉告诉他对方绝不是好相与的角色!所以他宁愿选择跳楼与那五个吐蕃人血斗。 王洛生也同样不想面对荀孟绮,他来自洛阳,心中隐隐感觉走廊尽头这个女人和传说中的那个人有点相似,不管是年纪还是惊为天人的样貌,再一联想死对头金刀张家,不正是效忠于那个人,那个传说中的魔道大教吗? 刘中提观王洛生也有撤退之意,又回屋趴窗户瞅了一眼,于房内大喊道:“完了!我们走不了了!” 一众头领急忙返回自己屋内,望向楼下,只见远离五个吐蕃人四五丈远的空地,火光中影影绰绰多了一白一红两个女子的身影,还有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萧家家主萧长歌! 很明显,萧长歌被这两个女人给控制了! 那两个女人有如此身手,吐蕃人又不与之为敌,彼此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那就证明双方非敌非友,并不会发生冲突,只是对己方不太友好。高处向下跳,对方整瑕以待,落地不稳,如何作战? 再说了,这可是四楼啊!这个高度不是一般轻功能驾驭得了的,所以还得走过道下楼去东门。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有人被火烤的失了心智,带着夜里睡过一张床的青楼歌女双双跳下楼去,有的崴了脚,有的直接倒地昏迷,但还是不出几大帮主所料,不用两个女人动手,那五个吐蕃人一人一刀毫不留情的结果了跳楼者的性命! 龙王得知此消息,怒吼道:“赵哩、赵振不给咱活路,那还等什么?杀了这女人,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他吼罢,却看其他三人全都神色严肃的看着他,那意思很明白,你提的建议,你就去试试她的身手喽。 “废物!”龙王低声咒骂一句,龙头刀挟着一股猛烈地刀风冲向走廊火影中的荀孟绮。此时火势已经越来越大,一截截烧焦的房梁噼里啪啦往下砸落,他一边躲闪着空中的落物,一边注意观察着荀孟绮的动作,心中还十分诧异:“这女人被火烤着不疼吗?” 疼是当然疼了,但此时的荀孟绮满脑子想的都是杀人!烈焰炙烤只能助长其心中升腾的杀意,为今晚的漫天火雨再增添一抹恐怖的血色! 人未动,兵刃先行!荀孟绮的兵器自然就是飞针,龙王在飞奔至走廊中心的时候,荀孟绮已经出手了,不过他出手的对象并不是龙王,而是四楼其他的堂主、香主等等一众小头领。这些人本想着趁龙王与荀孟绮拼杀之际出手偷袭,但荀孟绮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不动神色的暗使飞针,在火光的掩护下,一举袭杀了惊慌失措的四人,其他人见同伴莫名惨死,一个个躲进屋内再不敢妄想偷袭。 龙王身为一帮之主,身手自然不等同于其他喽啰,他看清了荀孟绮的兵器和出招方式,心中窃喜:“看来这女人擅使暗器,只要与之近身对战,岂不是手到擒来?” 近了!两人相隔只不到一丈,龙头刀挟带的威势让烈火都跟着烧向了荀孟绮,然而这个时候王洛生却突然喊道:“是了!就是他!龙王小心!此人不是梁王、瑞王派来的杀手,而是日月神教教主东方梦!” “吓!你不早说?”龙王一听东方梦这三个字,吓得手一抖,刀势慢了那么一些,却已被荀孟绮寻到破绽,一招光君出手,飞针带线疾射其胸腹要穴! “奶奶个熊!”龙王大骂一句,挥刀急挡,还好他反应快,飞针很轻易的被龙头刀挡下,但他没想到的是飞针蕴含的内力并非只有一段,荀孟绮再使一股力,飞针去势不减,在与刀背相碰迸出一丝火花的同时,偏离方向射中了他的侧腰! “啊!”龙王痛嚎一声,挥刀劈向空中的针线,荀孟绮却早已收回了飞针,冷漠地注视着他身后的吞水龙三人。 吞水龙在听到王洛生喊出荀孟绮身份的时候,便招呼两人冲向前去,荀孟绮一招伤龙王,三人心中虽然十分惊讶,但也对他的实力有了大概了解,此人并非传说中那么恐怖。 要知道龙王是在被吓到慌神时被他偷袭得手,若是严阵以待,这一招绝不足以致伤,更何况龙王只是他们四人中实力最弱的那一个。 “噼里啪啦!” “轰……” 一声巨响,走廊过道已经被三楼大火烧空,楼梯断成了两截,纷纷砸落至三楼。三楼也已经被烧了许久,经受不住重物的冲击,整个楼层垮塌至二楼。四楼只剩下两边客房的主体还在,但也只是个空架子,吞水龙几人急忙躲进屋内,荀孟绮则退到了楼梯口,双方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楼下,却听到一声声惨烈的哀嚎,一个个全身冒火散发着阵阵肉香的六大帮喽啰,在滚滚浓烟中被烧成一具具残骸,即使有幸躲过火灾,也难逃楼顶砸落的房梁重物,要么被砸成肉泥,要么被浓烟熏死,望京楼已成了一片火海地狱! “咳咳……”吞水龙捂住口鼻,怒目圆睁,手指着荀孟绮痛骂道:“我这些兄弟与你有何仇?为何要殃及无辜?” “还和他废什么话!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一向理智的王洛生此时也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誓要杀掉荀孟绮为葬身火海的兄弟们报仇! 走是不可能走了,开玩笑,死去的可都是六大帮精英!即使活着从正门逃离,又有何脸面面对帮内的其他兄弟? 荀孟绮对楼下逝去的生命一点都不在乎,就好像死去的只是一只只臭虫,一根根狗尾巴草,完全不能动摇其心,死便死了,再说了,要他们的命不正是为了给万玲珑报仇的吗? “万玲儿呢?”荀孟绮漠然道。 “原来你是为了她?”刘中提双眼通红,痛骂道:“为了一个女人,火烧我六大帮兄弟,你TM还是人吗!” 荀孟绮摇了摇头,依旧不咸不淡的说道:“当然不只是为了她,主要还是想要你们的命。” 她的语气十分淡漠,杀人放火对她来说就好像穿衣吃饭那么简单,这让吞水龙四人感觉受到了羞辱、蔑视。 “你们谁是耿老三?”荀孟绮问了一句,难得的皱了皱眉,又道:“他应该不在此处,罢了,他总逃不出望京楼,既如此,杀谁都一样,反正已经不可挽回了。” 挽回?你现在后悔放火烧楼了?吞水龙几人皆是这般想,殊不知荀孟绮“不可挽回”的意思是:万玲珑的清白已不可挽回…… 荀孟绮一言毕,转身上了登高阁,吞水龙四人互看一眼,把心一横紧跟着上楼而去。 …… 火光照耀着四人阴晴不定的脸,或愤怒、或迟疑、或恐惧,只他四人对面的荀孟绮,那冷漠的眼神好似看着一群蝼蚁。 龙王与荀孟绮交手一回合,大概知道他实力几何。依旧由龙王先出手,只听他狂啸一声,龙头刀当先席卷至荀孟绮侧身,王洛生挥舞大刀第二个冲向荀孟绮另一侧身,而正面则由实力最强的吞水龙、刘中提二人应付,四人呈半包围之势齐齐杀向荀孟绮! 此时的荀孟绮依旧不慌不忙,后撤三步靠墙,断绝对方包围自己的可能,紧接着双手同时出招,左手使光君、右手使六合,两针两线分射向龙王胸前要穴与王洛生下盘,两人急忙挥刀抵挡,然而《葵花宝典》的招式并非只是暗器,暗器射出去就不会回来,飞针不是,飞针的真正的厉害之处在于借用针线延伸作战范围,远程操控飞针同时与多名敌人周旋,相当于三个人同时作战。当然了,双手操控针线也就意味着荀孟绮的双臂已经“废掉”了。 双手同时操控一针一线已经是荀孟绮目前功力的极限了,但真正厉害的敌人吞水龙、刘中提挟万钧之势而来,“废掉”双手的荀孟绮又该如何应对? 传承上千年的魔道大教,其功法果真不是盖的!在吞水龙、刘中提二人正面袭来之时,荀孟绮纤细娇弱的双腿突然出招,先发制人猛攻向刘中提!刘中提心中惊骇不已,一心三用的敌人,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惊讶归惊讶,手中招式可丝毫不留情,他掌中一对小戟分左右而出,猛刺向荀孟绮双腿。以肉身抵挡兵器?荀孟绮可不是傻子,急忙变招转换了攻击角度,避开双戟踢向刘中提腰身! 荀孟绮双腿变招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不是他双手操控着针线,外人一定会误认为他是一位精于腿法的高手,然而再怎么变招,也防不住另一个强大的敌人——吞水龙! 吞水龙,汴河帮帮主,中原六大帮实力最强之人!擅使一对雕鱼叉,尤其精通水里的功夫,从他的诨号也可看出这一点。正是因为他自身实力跻身江湖一流,才能在毫无背景的前提下统领汴河帮称霸中原! 他的鱼叉功夫不同于龙王、王洛生的刀法,大开大合雄浑威猛,也不同于刘中提的戟法,灵巧似蛇,善用偷袭,他的功夫更多是以快打快,以速度取胜!而他之所以最后才出手,就是为了让其他三人先试水,观察荀孟绮的弱点所在,从而一击即中! 荀孟绮毕竟年轻,看吞水龙最后出招,以为他的速度也不过如此,也就专心对付刘中提,没把他放在心上。没成想鱼叉在出手的一刹那,半空中突然快成一道闪电,疾刺向荀孟绮右股!荀孟绮心头一惊,急想闪避时另一边刘中提的双戟已经刺向他面门,他无奈之下只能做出放弃对抗一方的选择,右闪躲开了双戟,却被鱼叉三根明晃晃的尖刺刺中右股,血水霎时间渗透了衣衫,整条右腿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血色!他根本来不及查看伤势,收回双针,晃一招“随风”,吞水龙不疑有它,收回鱼叉抵挡,却见荀孟绮双针落地,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日月神教,《葵花宝典》?呵……不过如此!”吞水龙已经完全摸清了荀孟绮的实力,说起来让他有些羞愤,因为荀孟绮的实力根本不足以让他四人同时出手,只他一人甚至只龙王一人,足矣! 之前确是被他的名头给吓到了!真是可恶!龙王几人也如吞水龙一般想法。 “呵……”荀孟绮冷笑一声,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好似一个完全没有痛感的怪物一般,竟没喊一声痛! “你的粪叉,也不过如此!” “他奶奶的,这是雕鱼叉,不是粪叉!” “有什么区别吗?在我眼里,这就是粪叉。” “找死!”吞水龙怒喝一声,又对其他三人道:“谁也别上,我一个人解决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3章 内力圈防护 “叮!” “呲……” 吞水龙一招格挡,顺势将针线缠绕在三叉头,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刺入荀孟绮后腰,随即又格挡了身侧袭来的另一根针线,猛地一扯,针线断成两截。 这已经是荀孟绮第四次无效的攻击、徒劳的挣扎了,他的腰身全都是血窟窿,血水浸湿了整个下半身,裤管里一滴滴鲜血滴落至地板,凝结成腥红的罪恶之花。 “是条汉子!”吞水龙看着依旧面不改色屹立不倒的荀孟绮,忍不住赞了一句,但欣赏对手并不代表要放过对手,毕竟他烧死了六大帮无数兄弟,这个仇不能不报! “呵……”荀孟绮冷笑一声,没有言语,只是闭上了眼睛仔细回忆着刚才的战斗过程,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尽管遍体鳞伤,但这具千疮百孔的躯体好似不是他的身体,只剩大脑还在不停地运作。 吞水龙占尽了上风,可他却感觉十分挫败,对方就好像一个战斗机器,不知疲倦,不觉疼痛,甚至没有一丝丝表情上的变化,战胜这样的对手,让他很没有成就感,尽管对方是日月神教的一教之主。 “到此为止了,东方梦!”吞水龙厉喝一声,举起雕鱼叉猛冲向前,准备一招结果荀孟绮性命!然而就在此时,荀孟绮赫然睁开双眼,手指舞动,双手同时出招,左手依旧如前使飞弦,专攻雕鱼叉,右手却发生了变化,做兰花指状,突然五指张开,飞出两道针线疾射向吞水龙双眼! 此一招名为“空蝉”!荀孟绮之前从未使出过,第一次使出便是两道针线,不仅仅是数量的增加,更是威力成倍的增长! 吞水龙明白对方左手的招式是虚招,真正的招式乃是疾射而来的双针线。和之前同样是一心三用,只不过是把双腿的战斗转移到了他的兵刃,也就是多出的这一根针线上。 吞水龙随手一叉格挡了荀孟绮左手的针线,紧接着变招,叉刃直指荀孟绮面门,准备与双针硬碰硬!然而就在雕鱼左右双刃即将刺中双针时,吞水龙想象中的兵器相交声并没有出现,荀孟绮已经变幻了手势,双针以微小的角度避过了鱼叉双刃,速度不减反增,直往吞水龙双眼射去! “小心!”王洛生眼看变故突生,急忙提醒一句,吞水龙当然早就注意到了对方的变招,在荀孟绮一只手同时使出双针时心里已然有了防备,他冷笑一声,鱼叉顺势倒转,叉刃对准针线猛地切了下去! “叮!”本不应该出现的铁器撞击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出现了,叉刃并没有成功切断针线,反而在碰到针线时被阻隔了下来!吞水龙大惊失色,疾往后撤时已然来不及,双针正中他瞳孔,他只感觉眼前一黑,双目剧痛,随之而来的便是对方猛地抽出双针,连带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也被收回荀孟绮手中! “啊!”吞水龙捂着双眼惨叫一声,疼的他咬破了嘴唇,一张脸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荀孟绮此一招不仅刺瞎了他的双眼,双针深没,更损坏了他的小脑,只片刻时间,他便直接痛昏倒地! “可恶!” “他奶奶的!” 王洛生、龙王急忙跑到吞水龙身旁,将他拖到一边检查他的伤势。刘中提咬牙看了一眼,转过头盯着荀孟绮沉声道:“扮猪吃老虎,身为一教之主,你的手段也太卑劣了!” 荀孟绮手指捻动针线,甩掉针头俩眼珠子,漠然道:“我可没兴趣扮猪吃老虎,此一招也是我将将领悟的。” 在战斗中提升实力,这是真正的强者才敢尝试的进阶手段,之前荀孟绮练功遇到瓶颈,本来循序渐进终会突破,但十三墓夺宝需要更强大的实力才能威压全场,因此他才选择生死战来突破自身,虽然吞水龙很不幸做了他的进阶试验品,但他自身也受伤严重,下半身几乎已经废了! 当然荀孟绮实力的提升并不只是一针一线的增加,还有对于“空蝉”这一招式更多的领悟,以及内力的提升。内力的提升尤其重要,他的针线并非由精铁打造,之所雕鱼叉没有斩断针线,全是因为他更雄厚的内力加持。前后判若两人的巨大进步,只在他闭眼的时候顷刻间完成,这就是修正版《葵花宝典》的厉害之处,不仅修炼速度快,就连进阶也只需要眨眼的功夫便能完成,根本不用刻意闭关打坐之类的长时间进阶手段。 顶级功法自有顶级功法的好处,在没有内力圈防护的时代,顶级功法的进阶就意味着飞一般的质变,它凌厉的攻击手段以及巨大的破坏力几乎无从防守,一般人面对拥有顶级功法者,只有挨打受死的份。 这里还要提到“内力圈”,这个改变了江湖格局的通用防守手段。在试炼者没有出现之前,是没有内力圈一说的,最多就是内力外释做为攻击手段,但有神兵利刃的人一般都不会这么浪费内力,更多的是将之加持于兵器,因此顶级高手与一流高手完全是云泥之别,在顶级高手眼里,一切皆为蝼蚁。 这种情况到试炼者出现研究出内力圈之后,彻底发生了改变,具体由何人研究而出,已不可考。之后内力圈的泛滥也就导致对战双方的实力被无限缩小,再顶级的高手,拥有再顶尖的心法、招式,有时也会被一流高手用内力圈所抵挡,尤其是暗器的攻伐手段受到了极大限制,唐门因此大不如前。 除了内力圈之外,还有内力外释的滥用,江湖从此不再只有刀剑血雨,还有类似于炮弹一般的“热武器”攻击手段。内力圈再发展,不仅修炼者受益良多,就连卡牌人物也被开发出了内力圈防护,不过卡牌人物的内力圈有个专属的名称——内力盾。 …… 闲话休提,在天下前十七年,毕竟还是顶级高手的天下,是他们纵横江湖的猎场! “你们一起上吧。”荀孟绮淡淡说道,“正好再试试我的新招式。” 王洛生、龙王听之大怒,操起各自兵器与刘中提合围了荀孟绮。中原六大帮可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就算你实力提升,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魔头,还能一打三不成? 今夜定要你为六大帮死去的兄弟们陪葬! 刘中提三人暗下决心,长啸一声,杀向前去! …… 大火持续烧了一个多时辰,却仍不见荀孟绮归来,望京大院黑压压全是人,不再有关西帮弟子的身影。李锦天清理了身上的血迹,寻得一件干净衣衫,穿戴好之后又回到了人群之中。 “万教主,现在感觉如何?”李锦天看万玲珑服用了燕云飞的解药之后,渐渐恢复了神智,与救她出楼的男人相隔了几丈远,之前的放浪显然让她有些害羞。 此时的她身披一件汗衫大衣,虽然稍显宽大,但骨子里的妖娆魅惑却不是一件男人衣物所能掩盖住的,西辽明教万火妖之名可算是传出去了。 “多谢李大人关心,多谢燕教主的解药,我已经没事了。”万玲珑虽是与李锦天答话,但一双火热的眸子却偷偷地瞄了黑眸男子一眼,俏脸上升起了两朵好看的红云。 黑眸男子苦笑一声,随即与众人自我介绍道:“在下魔神宫任小天。” “原来是任宫主,久仰久仰,不知您是……”李锦天一句话还没问完,却听院门外传来一声呼喊,喊的是吐蕃语,听不太懂,但也证明了来人正是血刀门的人! 黄河帮三帮弟子急忙守住院门,却见任小天神色古怪的皱了皱眉,小声询问众人道:“可否放他们进来?” “嗯?”李锦天心中颇觉疑惑,血刀门是不可能与己方为盟了,难不成和魔神宫勾搭上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 疑惑归疑惑,就冲着他救万玲珑脱身这份情,也得听他一句话不是?李锦天看了看燕云飞,得到了对方的眼神肯定之后,与崔遥道:“让他们进来吧。” 崔遥、楚湘互看一眼,随即让张水龙、柳阿大放行,人群让开了一条路,却见五个吐蕃人急匆匆地逃进人群之中,嘴里喊着听不懂的吐蕃语,万分惊恐地望着身后,似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着他们! 这五人身手可不一般,然而最年轻的那名男子脸上却鲜血淋漓,耳朵都被割掉了一只,能追的他们落荒而逃的人,又是何方高手? 不待任小天询问,远处一白一红两名杀气腾腾地绝美女子直接冲进院门,白衣女子手中泛着寒光的碧色短剑直指那年轻男子而去,众人都认得这碧血丹青剑,心中也就释然了,原来是移花宫宫主出手,那可有你们好受的了! 李锦天一方自然不会出手相救,但任小天却不知为何闪身而出,大手一挥阻拦道:“姬宫主,为何要追他们?” 姬若一看这人不正是自己寻找的目标任小天么,也便停止了追击,冷着脸看向了身后的百合。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百合,她的脸蛋异常苍白,一瘸一拐的跟在姬若身后,右腿裤管还在不停地滴落着鲜血。 原来是双方发生了冲突,百合受伤了! 这可不得了,世人都知道移花宫十分护短,尤其凶手还是移花宫最讨厌的男人,割掉一只耳朵算是轻的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任小天回过头盯着五个吐蕃人问道。 这五人正是守在望京楼西门的血刀承令使和血刀双子,也是吞水龙四人没敢跳楼的忌惮所在。五人一听黑眸男子有帮忙的意图,皆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看了姬若一眼,巨象随即解释道:“刚才我们在西门守着……” …… 巨象五人在客栈看到望京楼火起后,即刻跑去西门营救血刀老祖,但楼门被堵根本进不去,五人正准备飞上楼硬闯时,登高阁跳下来三人,正是姬若、百合,还有一个痴痴呆呆流着口水傻笑的萧长歌…… 当然,萧长歌的真实身份谁也不清楚,五人又有些忌惮姬若、百合,没敢飞上楼去,正当双方僵持的时候,楼上跳下来好些六大帮帮众和青楼歌妓,姬若二人毫不手软将逃出火场的人通通杀死,巨象五人也放开了手脚,不由分说上去抢人头…… 再之后从东门转来王麻子派来的关西帮弟子,也全都被拦截了下来,双方本无仇怨,杀起人来却没什么理由。巨象五人也猜测到对方有可能是十三墓夺宝的对手之一,但却不认识碧血丹青剑,觍着脸去求盟的时候,吃了个闭门羹,开玩笑,移花宫怎么可能和臭男人合作? 这一下激怒了巨象五人,既然不能联手,那就趁早下手以绝后患!他们以为萧长歌也是对方的人,五人使了个眼色,白谛去对付萧长歌,钟灭、莲升对付百合,巨象、厄难杀向了姬若,这一番厮杀,萧长歌直接被白谛一刀毙命,百合抵挡不住钟灭、莲升的联手,又被支援而来的白谛砍中了大腿,姬若一看百合受伤,进入了暴走模式,一剑削掉莲升的一只耳朵,五人这才意识到他们碰上了硬茬儿,风一般的逃往了东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4章 痛心或欣慰 巨象几人对开封的路不是很熟,逃到望京楼大院纯属巧合,他们也只想着往人多的地方跑,还真就遇上了救星。 这个救星自然就是态度暧昧的任小天。 “姬宫主,您看你也伤了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任小天劝解道。 姬若听此一言,勃然大怒,气的面纱都快飞了,指着任小天怒喝道:“我若是伤了任小月,你饶一个我看看?” “任宫主,我觉得这事你还是别插手了,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对吧?”燕云飞眯着眼乐呵呵地说道。 “就是呀任宫主,血刀门是吐蕃门派,和我们大宋门派格格不入,你何必趟这趟浑水呢?”李锦天附和道。 燕云飞和李锦天都不待见血刀门,两人劝任小天也是为了打压血刀门,同时表明己方的立场,暗中拉拢移花宫。 只可惜浣溪十一人中出了一个“叛徒”。 万玲珑看几人都没有帮任小天的意思,冷嘲热讽道:“李大人这句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大宋吐蕃,既然分的那么清楚,那我西辽明教是不是也与你们大宋门派格格不入了?” “你个小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李锦天心里暗暗腹诽着万玲珑,脸上却笑嘻嘻地说道:“万教主说哪里话,明教本也是我大宋门派嘛,大家都是一家人……” “打住!”万玲珑未等李锦天说完,抬手打断道,“我明教可不稀罕做你们大宋门派!” 众人看这位火妖面含愠色,似乎对大宋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都有些不太理解她的想法。但真正知道明教教史的人都十分清楚,北宋末年的方腊教主就是死在宋廷的镇压之下,明教因此才西迁至西辽,对宋廷哪会有什么好感。 姬若听几人越扯越远,再次拔出碧血丹青剑,剑指任小天冷喝道:“你定要帮他们?” 任小天苦笑一声,极其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姬若本是雷厉风行之人,此时更不答一话,挽了个剑花,化作一道白色夜影杀向了任小天。巨象几人虽然不明白任小天为何要帮血刀门,但此时也准备再次出手偷袭百合,以此来吸引姬若的注意力,然而燕云飞、李锦天以及黄河帮三帮一大票人全都死死地盯着他们,拔出的血色长刀只能暗暗地收了回去。 任小天根本没解释的机会,当然身为魔神宫之主,他也懒得做什么解释,帮血刀门实属迫不得已,至于原因……他实在说不出口…… 然而就在望京楼大院即将发生一场惊世大战时,东门方向围墙月门下突然转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姬若认得那个相貌平平的中年女子,正是一路尾随己方至客栈的神秘人,听任小天在客房门外的言语,似乎是他的妹妹任小月? 姬若停下了身形,只是短剑仍未归鞘,冷冷地注视着任小月身旁的壮年男子,心中暗暗猜测着他两人的关系。 不用说,与任小月并肩同行的正是血刀门门主血刀老祖,李锦天几人都识得,虽然他换了一身衣物,不再是吐蕃装束,但那一双凶狠的三角眼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门主!”巨象几人见之大喜,跑到伽古身前行了个吐蕃礼,伽古摆了摆手看向了杀气腾腾的姬若,皱眉道:“是她割了你的耳朵?” “啊……是的门主。”莲升捂着耳朵点了点头,又提醒道:“她是移花宫宫主姬若。” 血刀门内部交流之时,任小月红着脸走到任小天身边,扭扭捏捏的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任小天又苦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哎……这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放心,只要你愿意,大哥会支持你的。” “可是老祖宗的规矩……” 大哥、门主,从双方的谈话中李锦天一方知道了任小月的身份,姬若清楚了伽古的身份,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搞到一起了!怪不得任小天要帮巨象几人解围,这可是妹夫的属下啊! 可是江湖早有传闻,魔神宫自任千秋之后,门内弟子几乎很少和宫外人成婚,何况任小月还是任氏血脉,更不可能出嫁血刀门,那这两人在一起难不成是个误会、巧合? 正当众人胡乱猜测之时,月门下又偷摸摸溜出一个人影,那人刚想混入人群中,却听伽古一声厉喝:“耿老三,哪里走!” “耿老三?”柳阿大一听死敌在此,招呼天河帮手下擒拿耿老三,伽古却将耿老三一把揪住护在身后,冷着脸扫视一圈,喝道:“谁敢动?他是我的人!” 楚湘当即拔剑,围上前去,怒斥道:“你的人?你一个吐蕃番子什么时候成了大宋梁王了?” 耿老三是梁王的狗腿子,伽古一言可不就是混淆身份嘛…… “我说是我的人,就是我的人!不服气来战啊!”伽古不屑地看了楚湘一眼,心说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本门主还没放在眼里! “战就战,谁怕谁!”楚湘一言毕就要招呼三帮弟子杀上去,姬若、燕云飞、任小天等人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正当双方又要爆发一场混战之时,门外却传来一声急报,正是百花门斥候,那人看了一眼贾半仙,吞吞吐吐不敢言语,贾半仙斥责道:“说啊!愣什么呢!” 斥候左右看了一眼,想要与贾半仙单独禀报这个消息,贾半仙却一把推开,一脸嫌弃的说道:“直说,都是自己人!” “禀门主,护城军大批军士正在赶来,请门主早做定夺!” “护城军?”贾半仙捋了捋山羊胡,回头看向了崔遥,崔遥也没主意,又看向了燕云飞,燕云飞皱了皱眉,询问李锦天道:“李大人,我们都不认识朝廷的人,你看?” “无妨!”李锦天抬手道,“李某在朝为官时和王隐有些交情,这就去与他说说情,让他晚些时候来。” 燕云飞点了点头,其他人全都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不过李锦天在临走之前还是与众人叮嘱道:“我劝你们别打了,这里是开封,要是再闹出大动静,惊动了皇城军,我可保不了你们,留着力气去十三墓打不好么?”李锦天说毕,便匆匆离去。 “行了行了,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大家都散了吧!”贾半仙劝众人道。只可惜他的话不太管用,谁也没有动身离开大院,楚湘几人不走是因为荀孟绮还在楼里,耿老三就在眼前;姬若不走是因为还想找血刀门算账,顺便看个热闹;而血刀门却被三帮弟子围着,想走也走不了,不过打是暂时打不起来了,皇城军还是要尊重一下的。 “行,就在这里呆着吧。”贾半仙自说自话,圆了自己的场。场中局势一时间有些尴尬,过了许久,燕云飞突然咳嗽了几声,走到万玲珑身边,小声问道:“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要不要去支援东方教主?” 支援他?万玲珑冷笑一声,心道:我也算完成了自己的承诺,与他再无瓜葛,谁爱支援谁去,反正我是肯定不会去! 心里虽然这般想,但燕云飞与她有“解毒”之恩,楼里的情况还是要说一下的。 万玲珑看了看周围的人,燕云飞心领神会,冲楚湘使了个眼色,楚湘随即命三帮弟子散开,张水龙、柳阿大、贾半仙守在门外,姬若倒是不太“识趣”,兀自替百合包扎着伤口,场中只剩下了几大巨头,万玲珑娇羞的瞄了一眼任小天,刚要与众人说明楼里的情况,却听任小天说道:“她一个女孩子不好说这些,还是我来说吧……”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大叔呀!万玲珑喜不自胜,俏脸蛋再次升起了两朵好看的红云。 …… 当时任小天进入望京楼,循着任小月留下的记号直接下到一楼,却再也没看到任何记号。他心想一楼如此空旷,有人有鬼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任小月既然不在此处,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已经走东门出了望京楼,二就是一楼还有机关暗道通往别处。 如果她已经出楼,那一定是安全的,以她的身手一般人还难不倒她,如果还在楼内……那就只能仔细搜查一番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更容易,暗道入口就在柜台里边,地板上有个凸起的大铁环,轻轻一拉就能打开一格木板,进入暗道。其实这本不是什么暗道,原是藏酒的地窖,只是关西帮执掌望京楼之后,才变成了耿老三淫乐的魔窟! 果然,任小天发现了铁环旁边的魔神宫记号,他稍作防备,打开木板进入地窖之内。 想象中的守卫并没有出现,地窖内也并非漆黑一片,反而四处灯火辉煌,好似登高阁一般豪华奢靡,最让他感觉惊讶的是几处房内传来的淫声浪叫,为何只有女子的声音,没有男子的喘息? 能在这个时候保持理智,不为所动,任小天确是一个正人君子! 之所以会发生这种奇怪的情况,完全是因为耿老三见不得人的怪癖。他喜欢搜罗天下美女,将她们绑缚至房内,再通过机关释放阴阳合和散,听着女子索爱求欢的靡靡之音,内心深处能感受到远比肉体兴奋的极致快乐,而任小天也发现了这一点,因为不远处耿老三正躺在走廊的鹅绒大床上眯着眼露出了极其猥琐的笑容! 耿老三忘情的投入听觉盛宴之中,以至于根本没察觉任小天的出现,任小天偷偷摸到他身后,只一掌便敲晕了他,随后挨个房间搜寻,期间免不了被房内女子缠身,浪费了许多时间,终于在西侧一间房内发现了万玲珑的存在。 不是万玲珑比其他美女更让他动心,而是因为她更年轻,别人都是被大铁链拴着,只有她没有被绑缚,任小天猜测她可能是敲晕那人新搜寻的猎物,既然还是个清白女子,那救救她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当然这都是任小天的说辞,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万玲珑长的太美了,这样的尤物不应该被埋没至此,遭人践踏,即使免不了清白不保,也不应该由耿老三那种货色玷污…… 发情的万玲珑实在太难缠了,与她的搏斗中任小天察觉到了她是个练家,而且是一位高手,那就更不能让她被耿老三玷污了!年纪轻轻的高手,说不定是哪家大势力、大贵族的天才子弟,如果放任不管,免不了会造成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抱着万玲珑,任小天就要出地窖而去,然而就在此时,他却听到了邻房有男子的低声喘息,他急忙凑到窗前,捅开窗户纸,也就是这一眼让他气的火冒三丈,差点冲进房内杀了那狗男人! 因为房内的一男一女,正是搂抱在一起缠绵交欢的任小月和伽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5章 荀大妖出世 话是这样说,但当任小天真要冲进去杀了那狗男人时,却又冷静了下来。 碰到这种事,尤其是亲兄妹之间,实在令人尴尬。虽是药物所致,但看小月那般痴情投入,任小天也明白若真一怒之下搞出人命,小月说不定还会恨上自己,还不如等药效过后,让她自行决断,到那时再帮她出手也不迟。 任小天的思想在那个“长兄如父”的年代可以说十分开放了,一是因为魔神宫常年避世不出,幽冥山上规矩自不同于俗世;二是因为他这个妹妹三十多年从未对男人假以辞色,这一次竟然直接献了身,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件好事吧,至于魔神宫不与宫外人通婚的规矩,身为宫主的他也可以考虑进行适当的调整嘛…… 内心经过几番挣扎,任小天咬了咬牙,赤红着双眼一声不吭的抱着发情的万玲珑走出了地窖,他一边应付着缠着他哼哼唧唧地绝色火妖,一边还得思考着如何处理小月的事,以至于忘了杀掉导致他心烦意乱的罪魁祸首耿老三! ……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任小天关于细节的描述自然是能略过就略过,这让许多人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失望,毕竟火妖的媚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见识过的,若是能仔细听一遍任小天的叙述,啧啧……那一定会是一段流传于江湖的风流韵事,可惜啊可惜…… 至于任小月和伽古是如何相遇又如何阴差阳错的搞在一起,那就不得而知了,看任小月那般羞涩姿态,估计是不会说,伽古那尾巴翘到天上的主儿,更不会与众人解释。不过只需稍加猜测,也能猜到大概经过。 此二人先后进入望京楼,伽古循着万玲珑的踪迹找到了地窖所在,进去之后先藏于屋内。之后任小月到来,耿老三通过机关放出了阴阳合和散,二人皆中招,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 其实具体过程比众人猜测的更为复杂,两人在神志清醒之时还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只是打着打着就莫名其妙的挨到了一起,药效一激,也便意乱情迷了。 …… 这一段窘事讲完,望京楼大院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不过很快,李锦天的归来缓解了尴尬的局面,他告知众人王隐已被他劝退,护城军大军往其他地方瞎溜达去了,但望京楼大火烧红了开封半边天,皇城军肯定会过来的,到那时可就没那么好应付了,还是早些撤退为好。 众人思虑一番,姬若冷着脸娇喝道:“你们谁走都可以,但血刀门这几人绝对不能离开!” “耿老三也必须留下!”楚湘剑指其面,大吼道。 “哟呵!”伽古万分不屑的撇了撇嘴,“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本事!” “哎……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夜可否先罢了刀兵,十三墓夺宝再一争高下如何?”任小天皱眉道。 万玲珑一听任小天也发话了,慌忙不迭的跟着点头道:“对呀对呀,李大人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今晚就算了吧,要是拖到皇城军来了,大家都不好应付不是?”她说完又娇羞的偷瞄了任小天一眼,后者露出感激的微笑,她的俏脸瞬间变得红扑扑一片,煞是可爱。 崔遥一看万玲珑似有“叛变”的嫌疑,老大不高兴的低喝道:“皇城军?呵……怕他个鸟!耿老三必须死,你们谁的面子都没用!” 耿老三一听此言,心说关西帮算是完蛋了,如果不抱着三角眼的大腿,自己也得跟着完蛋。他畏畏缩缩的躲到了伽古身后,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隐藏起来,稍稍舒了一口气。 伽古颇为厌恶的咕哝了一声,又与众人道:“耿老三怎么说也是我与小月的良媒,我是定要护着他的,你们也不用看谁的面子,想打就直接来,我伽古还没怕过谁!” 伽古当然不会为了所谓的“良媒”强行与众人为敌,他这么做还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强硬态度,借耿老三为自己树威,为血刀门正名。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寡不敌众,不应树敌太多,那现在有了这位捡来的大舅哥做同盟,血刀门与魔神宫联手,这南宋江湖不任由他驰骋? “打就打!”楚湘见伽古如此嚣张跋扈,疾喝一声旋即做了个起手式,准备与之大战一场,姬若同样持剑而立,时刻准备为百合报仇! 眼看着场面又有些控制不住,燕云飞忽然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皱着眉头摆了摆手与众人道:“都听我一句,眼下最要紧的是东方教主的安危,你们几家之间的恩怨等下墓再解决不迟!” 五毒教主发话,楚湘终是要听的,燕云飞的手段他也是见识过的。只听他恨恨地低声咒骂了几句,便不再搭理伽古,与燕云飞、李锦天道:“我现在就与崔遥进楼一探,外边的事就拜托燕教主、李大人了。” 燕云飞点了点头,李锦天看了一眼一心只在任小天身上的万玲珑,低叹了口气,应承道:“放心吧,如果里边情况确实危急,你俩记得报信,好叫我等进楼营救!” 楚湘、崔遥没有言语,与燕、李二人抱拳后便要往望京楼飞奔而去,然而就在两人刚抵月门之下,门内突然袭来一股劲风,紧接着飞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二人心中惊骇,怕是荀孟绮出事,急忙伸手去接,却不曾想此人头力道极大,合二人之力竟然没有抓牢,硬生生脱手而出,滚落至地面,咕噜噜直至耿老三脚后跟方才停下,留下了一道长长地血痕! 耿老三本想骂一句,但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人头,却吓得一蹦三尺高,疾呼一声:“王洛生!” “王洛生?”门外守门的黄河、天河、百花三帮弟子一听此言,皆鱼贯而入,领头贾半仙颇觉疑惑的低声道:“大刀王家,王洛生?” “是他!王洛生,你也有今天!哈哈哈……”贾半仙身旁一个身背金刀的矮胖中年人喜极而泣,状若疯魔,也算确认了人头的身份。 此人正是金刀张家家主,王洛生的死敌——张迪。他也来不及多想,疯狂过后跪在地上朝着月门方向不停地磕头,嘴里念叨着感谢恩人之类的云云…… 那究竟是何人所掷这血人头呢?众人待要上前一探究竟,月门内又“呼呼呼”飞出三团血淋淋的事物,这一次不待耿老三辨认,张水龙、贾半仙、鬼王同时惊呼一声: “吞水龙!” “刘中提!” “龙王!” “竟然都死了!”柳阿大心中同样震撼不已,要知道这四人可是声名鼎赫的中原六大帮帮主啊!虽然单挑可能不是在场几位大佬们的对手,但四人联手可不虚任何人啊,更何况还是在人家自己的地盘上! “这到底是哪路神仙恩人?”张水龙喃喃自语道,“不会是他吧?” “不可能不可能!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以一敌四!”贾半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心中一直不愿相信会是他所为! 但是,望京楼内除了他之外的人都已经站在此地多时了,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那个人,也便呼之欲出了! 楚湘、崔遥的期盼、燕云飞、李锦天、姬若等人的好奇、黄河六帮的感恩拜服,伽古、万玲珑的妒忌怨恨,众人万种心情,终于等来了一举覆灭中原六大帮的大魔头! 冲天火光前,暗影月门下,一个浑身散发着浓浓血气的血人一步一步缓缓向众人走来。 他长发披肩,柳眉似刀,水眸如剑,略显瘦弱的身躯在远处大火的映射下却格外的高大,他的影子拉的斜长,好似张牙舞爪的妖兽,随着他不紧不慢的脚步铺天盖地的压向了众人,格外的阴森恐怖! 他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地方,要么是衣物被烧得焦黑,要么血水渗透,凝结成积郁的黑色,散发着强烈的死气,凌冽的霸气! 燕云飞皱眉,他感觉此人的功力跨进了一大步,其修炼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李锦天惊叹,他察觉此人功力已不在自己之下,短短一夜,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伽古怨恨,之前出楼时听到楼上有打斗声,就应该直接上楼趁其不备杀掉他!万玲珑忿忿不平,凭什么他这样居心不良的小人会有如此大的突破?而其余姬若、任小天之流,更多是被荀孟绮狠辣的手段所折服,心中不免对其高看了几分。 “妖怪!大妖怪!”耿老三目露惊惧之色,死命拽着伽古的衣角,瑟瑟发抖! “教主!”楚湘、崔遥齐刷刷单膝跪地,昂首抱拳,激动的不能自已。 “在下……”张水龙刚说了半句,又急忙双膝跪地,改口道:“不不不……属下张水龙,愿携黄河帮一众儿郎重归神教门下,为教主执鞭坠镫,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贾半仙也是个聪明人,听张水龙此一言,悄悄捅了捅张迪、鬼王的胳膊,三人互使眼色,扑腾腾跪地异口同声道:“百花门\/金刀张家\/暗鬼窟重归神教门下,为教主当牛做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柳阿大、博安仇喜一看这架势,不跪也得跪,尤其是柳阿大,忿忿不平的瞪了耿老三一眼,旋即与门外一众三帮弟子跪地大吼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激荡人心的怒吼响彻了开封整个夜空,望京楼大院成了东方梦的独场秀,同时也宣布着日月神教王者归来! 然而,身为主角的荀孟绮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似乎任何变故都不会让他内心泛起一丝丝波澜,直到他看向任小天身边的年轻女子时,脸上才露出些许担心的神情。 “你……没事吧?”荀孟绮缓慢地挪步到万玲珑身前,出声问道。 “哼!”万玲珑娇喝一声,冷言冷语道:“我有没有事,不必你来假惺惺问候!” “呃……”万玲珑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比吞水龙的鱼叉、刘中提的双戟杀伤力更大,直叫荀孟绮两眼发黑,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教主!”楚湘、崔遥二人同时向前想要搀扶荀孟绮,却见荀孟绮一挥手阻止了他二人,两人只能心里干着急,豆大的汗珠浸湿了衣衫。 荀孟绮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万玲珑对自己产生了嫌隙,但看她神情应是保住了清白,眼下身体情况也不允许他做过多的思考,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万玲珑,一双血手却突出奇招,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三道飞针已然袭向伽古身侧,其目标正是嘴里嘟囔着“妖怪”、瑟瑟发抖的耿老三! “大胆!”巨象大惊失色,颤抖着怒吼出声。 “尔敢!”伽古三角眼斜视,左手赫然出现一柄血线长刀,猛地劈向侧身袭来的三道晃眼飞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6章 凝露园初会 还是那个花开满园的时节。 四月初八正午,都城开封,襄王府凝露园,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这群客人看似贩夫走卒、轿夫食客,实则是应襄王赵拓下墓之英雄帖而来的各地草莽好汉,当然这是指站着的客人;而十八圆桌周围坐着的,就是各处名门大派、魔道大教或是隐世豪族的掌门教主族长之流,有的依旧寻常百姓打扮,有的则已经亮明了身份,锦衣华服,颇为贵气。 在凝露园最南端挨着院墙的一侧,种有一棵粗壮的柳树,柳树下是十八圆桌最末尾的一桌,也是“浣溪十人”所在。 王之焕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另一圆桌正与任小天有说有笑的绝色少女,微微皱了皱眉,呷了一口酒,瓮声瓮气的低哼了一声。 这位绝色少女自然就是原本属于“浣溪桌”的万玲珑,这两天她有了一个名动江湖的新称呼——江湖双妖——万火妖。 万玲珑的“叛变”对不知情的青城四侠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冯之励一看大师兄这般不高兴,旋即开言道:“李大人不惜得罪皇城军,东方教主为了她更是身受重伤,她却如此忘恩负义,西辽蛮夷,着实可恨!”他说罢忿忿不平的捶了一拳桌面,震得酒杯嗡嗡作响。 “诶……”郑之儒摆了摆手低声劝解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岂能以常理度之?”他说着偷瞄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荀孟绮,朝冯之励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不可多言。 但冯之励似乎并没有领会到二师兄的意思,兀自紧握着拳头,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着万玲珑,听的人心烦意乱。不过好在薛之恭拼命的眨眼下,他终于领会到了二师兄的意思,在荀孟绮即将暴走之前停止了对万玲珑的“辱骂”。 此时的荀孟绮脸色还略有些苍白,他缓缓睁开双眸,扫了一眼在座众人,淡淡说道:“要走的留不住,随她去吧,她一人的去留影响不了整个大局。” “咳咳……”燕云飞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接口道:“十人还是十一人,区别并没有那么大,到时候下墓,靠的可不是一人之力。” “就是!”云从龙附和一句,提起酒壶便仰头吞了一大口冷酒,抹了抹嘴巴又道:“走了她一个,来了黄河帮、天河帮、百花门这许多兄弟,嘿……洒家倒觉得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李锦天苦笑一声,看了一眼荀孟绮的身后张水龙几人,心说有时候不一定“人多力量大”啊!只是万玲珑的离去已成定局,多一些人手也未必会坏事,起码趟雷这种苦差事是有人干了。 随着张水龙六人的加入以及东方大妖之凶名的流传,荀孟绮在浣溪十人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渐渐有了一些威严和话语权,众人见他面色不善,皆讪笑几声,各自埋头喝起了苦酒。 圆桌再次陷入沉默,荀孟绮又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在闭眼之前眼角的余光还是“不小心”扫到了万玲珑,心里终是有些郁闷,到现在他都不明白到底哪里惹到了这位古灵精怪的少女,以至于让他投入任小天的怀抱,回想起那晚,也颇觉伤心。 …… 那晚,她在看到耿老三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谋划如何杀掉他了,不仅是为了让天河帮柳阿大率众臣服,也是为了给万玲珑报仇。故此他故意走到万玲珑身前问其安好,实则是接近伽古身后的耿老三,在众人没有丝毫的防备下偷袭出手,一举功成! 他的计策奏效了,所有人都以为他血战登高阁已然油尽灯枯,谁曾想他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赶尽杀绝,如此近的距离,尽管伽古挡住了他右手的三道飞针,但左手的另三道“暗线”已经深没入耿老三的印堂中心,此一招是他于登高阁战斗时新领悟的招式,名为“碎叶”,右手“随风”虚晃,实则是为了左手的“碎叶”! 此一招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在看到耿老三瞬死的那一刻,他也随之昏迷倒地。伽古盛怒不已,要与之报仇,燕云飞、李锦天自然不能如他所愿,更有姬若在旁虎视眈眈,三方人马纠缠了许久,直至门外喽啰急报皇城军即将抵达望京楼,这才各自散去。 再之后,一觉醒来已然是四月初八。 …… 想不通便不去想,与其心怀芥蒂,不如分道扬镳各安天命,这未必是一件坏事,只是第一次对一个朋友付出感情,得到的却是“背叛”,难免让荀孟绮心里有些不舒服。 闲话休叙,未时,凝露园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一声“襄王到!”正园门口前前后后涌入十多号人,皆是武官打扮,被簇拥在中心的一位俊逸男子,身着褐色绫缎,头戴青玉发冠,腰挎精钢长剑,儒雅不失庄重,威严中带着一丝大气,不是襄王赵拓还能是谁? 对于此类王公贵族,江湖人向来不待见,也没与之问好,一个个斜眯着眼细细打量着赵拓,当然也有豪门望族的族长之流与之亲近,这不必提。一番寒暄过后,赵拓立于花园中心,摆了摆手待众人安静后,面带笑容朗声道:“感谢各位英雄能应邀前来,本王也听说了,这段时间城内疯传‘十三墓夺宝’,这一点本王不敢苟同,下墓并不是为了夺宝,而是为了让珍宝再次现世,得以光耀人间。本王承诺,此次下墓绝不涉及争抢,因为但凡有争夺,就会有血光之灾,而本王又是一个极其厌恶争斗的人,所以……” 荀孟绮听到这里已经听不下去了,撇了撇嘴与李锦天道:“也是个卖弄官话的主儿。” 李锦天摇头苦笑道:“官场内身不由己,可以理解。”他说到此处,话锋一转又询问道:“此次夺宝他赵拓也是个棘手的对手,依东方教主看,他身边可有值得我们注意的高手?” 荀孟绮听此一言,稍微顿了顿,心里明白李锦天这是在试探自己的实力,虽是好意试探,但他还是颇有些抗拒,也便眯着眼答道:“一个长头发、一个短头发,还有他二人身后的那两个,也就这四人值得小心。” “英雄所见略同!”李锦天抚掌轻笑,燕云飞却摇了摇头道:“这四人只是他的随从,应该有更厉害的高手守在暗处,那才是我们要小心的人。” “怕他个鸟!”云从龙粗着嗓子吆喝一句,满不在乎的说道:“若是挡洒家的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咳咳咳……”燕云飞突然咳嗽了两声,身旁殷百战急忙奉上茶水,燕云飞摆了摆手皱眉道:“话是这样说,但一切还是小心为好!毕竟如此多江湖门阀,高手众多,卧虎藏龙……” “是啊!”燕云飞一句话还未说完,却被身旁萧无声疾声打断,只见他恶狠狠地盯着围在赵拓身旁的一人,咬牙道:“谢杞贤,我之前说过的,他终于还是来了!” 众人听此一言,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围在赵拓身边点头哈腰的人可不止丐帮净衣派谢杞贤一人,还有一位身披重甲的青年将军,像是刚从军营练兵归来,那情景着实有些不搭调。 “罗丹!”李锦天摇了摇牙,双拳握的深紧! “你朝中的死敌?”燕云飞疑惑的问道。 “没错!正是他!当年武试,他是探花,我是状元,因为政见不一,在朝为官时处处与某作对,着实令某心烦。”李锦天解释道。 此时赵拓还在讲些场面话,十八桌好汉有不少人起身与之附和,正好被浣溪一桌人一览无余,殷百战小手指着移花宫一桌,与燕云飞道:“师父你看,有个男人!” 男人不稀奇,但出现在移花宫的男人,那可就太不寻常了。众人怀疑是姬若拉拢的某位高手,但看其恭敬立于百合身后战战兢兢的模样,又不像是移花宫的同盟。荀孟绮也心怀好奇,小手一招,楚湘随即附耳过来,荀孟绮低声耳语几句,让其打听那男子的身份去了,楚湘依言吩咐命令给张水龙几人,却见贾半仙上前两步,与众人解释道:“那小子我认识,是纳福来客栈的周小二,没甚本事,人也老实。” “你确定?”荀孟绮回头眯眼问道。 “咳咳……”贾半仙似乎还忘不了那晚荀孟绮手刃六大帮主的凶残模样,颇为谨慎的答道:“属下……确定吧……因为他老娘住在城东,所以眼熟……”贾半仙说到此处,又急忙改口道:“要是易容的话,那就不是了。” 荀孟绮听罢摆了摆手,贾半仙抹了抹额头冷汗恭敬的退往一旁,几人还待讨论移花宫出现男人这个话题,却听赵拓清了清嗓子,与众人道:“事不宜迟,列位今晚便随赵某动身,共同下墓寻宝,现下无事,可于府内随意观赏,但有一点,后花园是王府禁地,众位都是有头有脸的好汉,切莫随意乱闯,败坏了门派名声。” 赵拓说罢,在武官的护卫下拱手告辞,凝露园一众好汉三三两两结伴散去,只十八桌上部分客人依旧在低声商量着什么,这其中当然也有浣溪一桌。 留在此处大部分是为下墓做准备,一是需要小心提防的对手;二是赵拓的最终目的。这些都有待商榷,当然也是有李锦天来总结,其他人补充。 李锦天大概扫了一眼十八桌留下的客人,与其他人道:“我个人认为需要注意的有这么几家,第一就是血刀门、魔神宫以及万玲珑的同盟,我们暂且称之为姻缘盟;第二家就是襄王派,这自不必说;第三是那位……”李锦天说着指了指最前桌的一位算命老先生,笑了笑与燕云飞道:“和燕教主可是同行啊,听说在城门一带生意很红火,可以暂时称之为算卦派……” 李锦天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第四是移花宫;第五是亲近襄王的官僚,狗腿子罗丹、谢杞贤;第六是隐在城门周围的各大门派,目前知道的有一个摆地摊的,应该是金匠门铁应侠,还有一个买了一条街生意的掌柜,暂时不知其姓名,我们可以称之为城门派。目前就这些了。至于赵拓引我们下墓的原因,我暂时还想不通,不知你们怎么看?不会是为了将我们一网打尽吧?” 荀孟绮听此一言,刚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却见燕云飞飘然起身,淡然一笑万分潇洒的说道:“想那么多干什么,他襄王肯定是心怀鬼胎,不过我们也猜不透他的目的,既然猜不透,那就别费那脑筋,这大好时光,何不好好游览一番,毕竟襄王府,难道你们不想一睹京城绝色襄王妃的风采吗?” 燕云飞说罢便牵起殷百战的手大笑着离席而去,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苦笑数声,纷纷指着燕云飞的背影吐槽:这个燕教主啊,还真是个病中风流子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7章 开三道三路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浣溪派一众人看着从襄王府出府就闷闷不乐的燕云飞,其脸色无比苍白,像霜打了茄子一般,病情似乎愈加严重了。 李锦天有心问候,却被殷百战眼神示意别去打扰,他只能作罢,内心祈求着燕云飞的病情不会影响此次下墓夺宝。 下墓的队伍已在赵拓的安排下分批次前往了开封郊外,浣溪派是最后一批,这一路在王府府兵的带领下,终于在戌时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开封北郊乱葬岗,也就是李存孝墓的入口。 路上楚湘也向府兵打听了十三墓的情况,府兵告诉他们,这十三墓深埋于乱葬岗地下二十丈,其墓穴之上还有两个北宋时期的贵族墓葬,若不是盗墓贼不小心掉入了贵族墓机关暗道内发现了新的墓穴入口,或许十三墓将永不为人所知。 而襄王是去年得到此消息的,去年一年他派了手下无数军士下墓寻宝,皆无疾而终,年初甚至请了当世最有名的盗墓高手“拐子张”亲自下墓,却同样失踪于墓道内。手握着这么一座大墓却无法获得至宝,这让他寝食难安,最终在军师的建议下,他广发英雄帖,诚邀江湖各路高手共同下墓寻宝,这才有了今日这番局面。 抵达乱葬岗时,贵族墓入口还有不少绿林好汉,而其它十七桌的对手早已下墓多时,浣溪派这许多人也不甘落于人后,在周围众多府兵以及江湖好汉的目送下跨入了贵族墓穴墓道。 众人循着光源一路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冯之励突发奇想,低声询问道:“诶……你们说皇帝老儿知不知道十三墓的事?” “那还用问吗?”郑之儒充满“鄙视”的回头瞅了他一眼,“这天下有什么事能瞒得过赵扩?” “可是也没听说皇帝老儿有什么动作啊?”冯之励挠了挠头道。 李锦天听此一言,微微笑了笑,边走边说道:“天子的秘密行动,哪会这么轻易让我们这群小民得知?说不定他早就派高手下过墓夺了宝了。” “啊?那我们岂不是要白跑一趟?”冯之励信以为真,急的直跺脚。 众人看着他万分着急的模样,尽皆莞尔,王之焕苦笑着摇头道:“好我的三师弟,你也不想想,要是赵扩真得手了,赵拓能不知道?他俩可不同属一脉,赵拓怎会为皇帝做嫁衣?” “诶……大师兄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薛之恭突然停下脚步与其他人道:“赵拓不为皇帝做嫁衣,皇帝老儿也不可能让赵拓如愿以偿啊!要知道那可是九天神龙甲啊,皇帝老儿怎可能拱手相让?我想我们这群人会不会着了赵家的道,成了他兄弟二人争夺神甲的牺牲品?” “薛老弟此言不无道理,自古皇家最无情!”萧无声点了点头道,“方才我们听那府兵说赵拓寻了一年还没寻着,我猜啊,根本不是墓道机关重重,难以下墓搜寻,而是因为皇帝老儿暗中干扰,所以他才不能功成,故此他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好汉,借我们之手与皇帝的人相抗衡,而他从中渔利,这么一想不就全明白了?” “原来如此!”冯之励猛地一拍大腿,双眉一竖,怒声道:“我说赵拓这么好心,原来是拿我们做棋子,这墓不下也罢!” 冯之励说完便转身离去,其他人劝也劝不住,路过燕云飞身边时却被其轻轻拽住手腕,他勉强挣扎了一下,对方那看似柔弱的手掌却好似金箍儿一般,越想挣脱拽的越紧,手腕处竟隐隐作痛,这让冯之励勃然大怒,疾言道:“燕教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燕云飞先是咳嗽了两声,又放开了冯之励,其他人看许久未开言的燕云飞似有话说,纷纷望向了他,王之焕几人也上前拉住了脾气火爆的冯之励,一边安慰着他一边听燕云飞发话。 “几位的猜测有几分道理。”燕云飞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又道:“但不管如何,这神甲肯定还在墓里,不然赵拓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请我们来寻,就算他们皇家利用了我们,但神甲的归属还犹未可知,有如此多的江湖豪杰在此,总是能搏一搏的,万一最后是我们抢到了呢?” “燕教主所言极是!”李锦天肯定的点了点头,又道:“就算最后赵拓或是皇帝的人想渔翁得利,那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不是?我可是十分相信我们同盟的实力!” 这几人在墓道里讨论赵家的阴谋,却惹得一个人不高兴了,只听云从龙万分不耐烦的大吼道:“废那么多话作甚,若不想下墓早干嘛去了?再说了,你们读书的不常说一句话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吞,怕他赵家作甚!到时候洒家一拳一个与你们开路!” 云从龙说完便大跨步下墓而去。人家都这么说了,不去就太不给面子了,再说了,江湖中人一诺千金,答应了的事怎能半途而废?冯之励嘴里嘟囔了几句也只能低着头悻悻地跟着下墓而去。 深夜子时,众人终于抵达了十三墓墓穴入口,墓道土坑旁,赵拓和他的手下已经等候多时,赵拓刚看见云从龙露面,便笑呵呵的拱手道:“列位好汉可是最后一批了,墓道机关重重,千万小心呐!”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云从龙实在不乐意与这些王公贵族打交道,便由李锦天出面与之回应道:“多谢王爷提醒,我等会小心应付的,唔……王爷您……不进墓吗?” “等你们进去后,我们自会去,就不劳李状元挂念了!”赵拓身后那长发男子冷冰冰的回答道。 “哦?你认识李某?”李锦天依旧笑嘻嘻的问道。 长发男子撇了撇嘴道:“十六岁的状元郎,常某怎能不识?” “敢问常兄……” “常如柏。”长发男子不待李锦天说完,直接报上了姓名,他又扫了一眼身旁三人,与李锦天介绍道:“这三位是常某结拜兄弟,段水流、步鹫、易锆。” “幸会幸会!”李锦天一边与其他三人抱拳,一边在脑海中快速搜索常如柏这三个字,总觉得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常如柏观其神色已知一二,随即解疑道:“李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一年武试,常某第四……” “哦哦哦……”李锦天一拍脑门连哦了几声,满脸歉意的自责道:“看我这脑子,实在是失礼……” “也不怪李大人……”常如柏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当年将我打败的是罗丹罗大人,李大人不记得常某也实属正常。” “哦呵呵……”李锦天打了个哈哈,与之敷衍了几句,便领着浣溪众人告辞离去。 初入十三墓,与上层贵族墓并无不同,长长的墓道,昏暗的火把,想来还没有进入主墓室,这一路众人边走边谈,萧无声问及常如柏的意图,李锦天做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猜,他大概是想拉拢我们。”李锦天如是道。 “怎么说?”崔遥问道。 “他知道罗丹是我的政敌,又故意说当年是罗丹将他打败,既然有共同的仇敌,便有合作的可能。”李锦天答道。 “可惜李大人你敷衍了他,倒让他颇为郁闷。”楚湘接口道。 李锦天笑了笑,接着说道:“倒不是敷衍,白天在凝露园时你们也看到了,罗丹八面玲珑,恐怕早就和他们达成了合作,赵拓想尽可能联合更多人为他寻宝,我又怎能如他所愿。” “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萧无声不屑的撇了撇嘴,“这许多人下墓,各怀心思,彼此间也有不少仇怨,怎么可能听了他的话就放下仇恨为他所用?” “话不是这样说,毕竟他是王爷,位高权重……”李锦天刚说了一半,却听前头云从龙大喊道:“好日子到头了,三条路,来选吧!” 众人听此一言,也不再闲聊,即刻奔赴岔道口,面前赫然出现三条岔路,中间一条是平行深入的墓道,已没有火把照亮;左边一条是向下的盗洞,漆黑一片一眼望不到底,右边则是水路,因为水潭旁有之前进墓的人留下的衣物,其中就有血刀门几人的貂绒厚靴,想来是衣物厚重不便潜泳,故此减轻束缚,轻装而行。 “走哪条路?分开还是一起?”云从龙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众人沉吟半晌,李锦天率先分析道:“中间这一条是正常墓道,里面必然机关重重,万分危险;左边这盗洞应是赵拓寻得盗墓高手而为,我们没有任何盗墓经验,还是下盗洞为好。” “好,那就下盗洞。”云从龙说着从墙上取了一根火把,紧了紧裤腰带,便要下盗洞而去。此时燕云飞却突然说道:“我们还是分开走吧,之前你们也听府兵说了,那个拐子张到现在还生死未卜,所以这盗洞未必就是条阳关道,万一我们全折里边怎么办?如果分开的话,总会有人成功抵达藏宝处,你们觉得呢?” “可是我们结盟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一起行动吗?要是知道会分开当初还结盟做甚?”萧无声提出了异议。 “是啊……”郑之儒几人附和道。 小团队意见不一,一时间陷入了争论之中,云从龙听的实在心烦,刚想暴喝两句,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喝止,不是旁人,正是比燕云飞还要沉默的荀孟绮。 “别吵了!”荀孟绮伤重未愈,这一声喝似乎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众人虽然不惧怕的他的实力,却颇有些害怕他狠厉的行事风格,一个个停止争吵望向了他,看这位东方大妖能有何高见。 “都听我说一句。”荀孟绮面无表情的冷声道,“燕教主说的没错,两条路都可以走,另外这条水路应是墓穴地下水道,一样能抵达最终目的地,不管是哪条路,殊途同归。如果能活着相聚,到那时再联合攻防不迟,但如果我们一起走,且不管那条道机关多,万一赵家人将我们一网打尽呢?你们就没有考虑过赵拓为什么最后才下墓吗?” 荀孟绮一语毕,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不多时,李锦天开口道:“东方教主所言甚是,我们不能把宝押在一处,兵分三路也就多了两次机会,再不济总有一路成功,分开走也并不影响我们的结盟关系。” 众人听李锦天也赞同燕云飞的观点,也便默认了这个选择,萧无声顿了顿,抬首问道:“那我们如何分路?” 云从龙早就不耐烦了,大咧咧吼道:“洒家走大路,你们谁跟着来。” “李某同去。”李锦天招了招手道。 “那我们也去!”王之焕四人准备跟随李锦天,助他夺宝。 “我走水路。”荀孟绮扫了一眼水潭旁的衣物,若有所思。 “那我和小殷下盗洞。”燕云飞道。 萧无声张了张嘴刚要说与李锦天同去,李锦天却道:“那萧长老就与燕教主同行,彼此也有个照应。”萧无声无奈,只能顺从,毕竟燕云飞这边人少。 众人分拨已定,云从龙率先跨入主墓道,与燕云飞、荀孟绮、萧无声抱拳道:“洒家便先行一步,夺宝时再见!”说罢,便手擒火把潇洒离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8章 水路遭首挫 走主墓道,其实是最差的选择,一座完好的大墓尤其是李存孝这种神人级别的将军墓,其主墓道必然危机重重,因为进入墓室的路只有这一条,造墓者必然会在此下功夫,特别是李克用还对李存孝心怀愧疚,必定会命工匠打造多重机关严加防范盗墓者的入侵。 而另两条路则是后来才出现的,水路是因为地下水侵蚀多年,引起墓室塌方改道而出现,盗洞则是盗墓者所为,相应的机关自然会少许多,不过也没那么容易深入。 当然了,荀孟绮选择走水路并不是因为水路相对安全,而是因为他看到了血刀门几人留下的衣物,既然血刀门的人选择了这条路,任小天兄妹也有可能下水,那她……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憋气潜泳后,荀孟绮终于带着楚湘几人重新出现在了岸边,入目处乃是一处天然溶洞,四周一片漆黑,不知其通往何处。仇喜、张迪、鬼王三人先行入溶洞查探,其他几人则就地生火,准备烤干衣服再走。 饶是地下二十余丈,仍有不少植物存活,柳阿大收集了一些木枝草叶生着火之后,却看到了不远处土墙旁有一堆烧尽的柴火,冒着一缕青烟,显然是上一批人留下的痕迹。 楚湘崔遥二人急忙上前仔细观察并搜寻,不多时楚湘禀报:“教主,这批人应该刚走不久,而且看上去走的很急。” “楚右使,这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张水龙一边烤着火一边问道。 楚湘皱了皱眉,手指着地面解释道:“你们看,灰烬上有许多杂乱的脚印,说明他们离开的很匆忙,还有这一小缕未燃尽的布衫,应是不小心碰到了火苗,看这衣衫甚是粗陋,想必是我们不认识的江湖好汉……” 楚湘说到此处,手杵着下巴思考起来,此时荀孟绮却说道:“也不一定,十八桌有不少人仍是原来乔装打扮的装束,所以这群人说不定我们认识。” 崔遥几人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崔遥又问道:“那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走的这么急?” 荀孟绮刚要摇头,却忽然听到身后溶洞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这声音他不熟悉,张水龙几人却熟悉的很! “是老仇!”张水龙三人同时大吼一声,即刻起身就要往洞里闯,却见身前一道黑影闪过,荀孟绮早已站在三人身前,阻止道:“我、楚湘、崔遥先进去,你们善后!” 张水龙三人明白善后的工作,虽然心里着急但也只能听命,他们小心的清理着即将烧尽的柴火,而荀孟绮三人则已经闯入了溶洞深处。 虽然四周十分漆黑,但荀孟绮三人并未小心探路,不是他们鲁莽,而是因为有仇喜三人“趟雷”,这段路起码是安全的。三人全速奔驰,片刻后便闻到了十分浓重的血腥味,循着腥味三人停下脚步,却苦于黑暗目不能视,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不过这难不倒荀孟绮,两枚飞针出手,隔空擦出火花的一瞬间,周围土墙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迹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仇喜三人显然是遇到危险了! 楚湘、崔遥依样画葫芦,一人出剑一人使刀缓慢地擦出一丝火星,刺耳的摩擦声侵蚀着三人的耳膜,好似厉鬼尖啸一般让人心头发毛。 借着这丝火星,三人又看到了地面上一具血肉模糊尸体,准备来说,应该是半具,因为尸体的上半身早已不翼而飞! 楚湘心中惊骇不已,待要再划出一丝火星,身后却隐隐出现一缕火光,正是张水龙三人赶到,也幸亏贾半仙脑子精明,临走时还带了一根简易的火把。 有了火把,自然能看的更清楚些,张水龙三人免不了一番惊恐,荀孟绮顾不得安慰,他也不擅长安慰下属,只是接过火把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起了死者的伤口。 “是仇喜!”崔遥咬了咬牙恨恨道。 “究竟是何人所为?”惊惧过后,柳阿大怒目圆睁,疾声问道。 荀孟绮未与之答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楚湘同样看出了尸体伤口的猫腻,与张水龙几人解释道:“这不是人为,而是兽行!” “兽行?”崔遥疑惑不解。 “没错。”楚湘点了点头道,“你看这伤口一点都不平整,且侧腰有一道不太明显的齿印,应该是猛兽所为!” “你的意思是有猛兽生吞了他半截身子?”崔遥还是不太相信楚湘的话,因为以仇喜的身手还不至于被大虫猛兽生吞而毫无半点还手之力。 楚湘当然明白崔遥的意思,他也有些不确信,怀疑道:“虽说溶洞狭窄施展不开,但他三人不可能如此不济啊?难道有别的敌人在侧影响了三人防守?” 楚湘几人实在不明白,充满焦虑的眼神皆看向了荀孟绮,此时荀孟绮已经将周围观察了个遍,只听他淡淡的解释道:“岂不闻幽冥山深处有暴狮,十万大山有异鸟,山上山下的兽类就有如此大的差别,那地上寻常猛兽又怎能与地下异兽相比?”荀孟绮说到此处,四下扫了一眼各处血迹,接着说道:“我观这血迹斑驳,新旧不一,想必遭遇异兽袭击者并非只仇喜一人,之前走水路的人也有遇害,只是尸体都被异兽所吞食……” “那张迪、鬼王岂不是……”张水龙已经不敢想象他二人的遭遇了,如果他二人也惨遭异兽侵吞,那这次下墓的代价也太沉重了! “不。”荀孟绮察觉士气低落,摆了摆手道:“他二人也有可能还活着,只是之后的路,我想让你们考虑清楚再走。” “考虑什么?”柳阿大问道。 荀孟绮听此一问,回头扫了柳阿大三人一眼,缓缓说道:“当初我让楚右使将十三墓消息传递与你们,本想许一场富贵,但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此处危机四伏,就连我也自身难保,我不勉强你们,你们是转身回去还是随我继续前行,千万要考虑清楚。”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仇喜的半截尸体犹在脚畔,出师未捷就遭此困厄,可以想象之后的路会有多危险多艰难,换做谁都会萌生退意。再说了,就算历经千难万险走到最后,夺得九天神龙甲,但这神甲还不得落于教主之手?自己又捞不得半点好处,何苦来哉? 柳阿大低着头瞟了一眼右手边的贾半仙,观其神色十分纠结,似有退却之意,心头暗喜,他刚要与荀孟绮表明退却之意,却听身侧张水龙扑通一声单膝跪地,万分庄重的抱拳宣誓道:“我黄河帮自受神龙教主之恩惠,方能有今日之成就,昔年兰教主在位时父亲率众脱离神教,之后每每提及痛悔不已,望京楼一役梦教主手刃我黄河帮大敌吞水龙,那时张某便发誓此生唯梦教主马首是瞻,刀山火海,万死不辞!教主以后切莫再说让张某退却的话了。” 吓!这个蠢材,真是不要命了!柳阿大心里痛斥着张水龙,而另一边贾半仙也效仿张水龙宣誓效忠,愿做一马前卒,绝不背叛神教之类云云…… 荀孟绮听罢,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柳阿大。柳阿大暗暗咒骂一句,也只能宣誓效忠,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荀孟绮之前说让他们考虑离开是在试探,一旦真的离开,恐怕将来大祸临头! 荀孟绮没再多言,从怀中掏出一张日月令,祭罢仇喜后便率先进入溶洞深处。 看着半空中焚为灰烬的黄色纸符,张水龙三人面面相觑,皆哭丧着脸万分无奈的跟了上去。 …… 水路异兽出没十分凶险,盗洞之路同样不轻松,从盗洞一路滑坡而下,不知行了多久,殷百战只感觉自己屁股都快磨破了,这才滑落到平地。 面前的墓室颇为宽敞,是十三墓众多陪葬墓中的一座,墓室石壁插着四五根火把,想来是赵拓的手段,既有人到此添油加火,那说明此处还十分安全。燕云飞三人粗略的浏览了一遍墓室的壁画,画工有些粗糙,记录了陪葬者的生平,应是李存孝麾下一员小将。三人抽了两根火把,直接走出侧墓室,进入陪葬墓主墓室,四周的精美陪葬物早已被搬空,只剩下一些粗制滥造的瓶瓶罐罐,墓室中央的棺盖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棺材里的陪葬饰品兵器也已被搜刮干净,想来是赵拓早就派人掠夺过了,即使不是赵拓所为,那也保不准今晚的夺宝群雄会这么干,毕竟鱼龙混杂,什么角色都有。 燕云飞三人的目的自然不在此,安然通过了陪葬墓主墓室石门,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墓道坑,周围不少的黄土像是刚被翻出来,燕云飞猜测是赵拓派人挖出来的一条道,应该十分安全。三人也没有犹豫,顺着新墓道走了大约数百步,面前突然变得空旷了许多,一阵地下凉风吹得燕云飞直咳嗽,萧无声举着火把放眼望去,却突然惊呼了一声,一脸的不可思议像是看到了仙宫一般。 殷百战不停的拍着燕云飞后背,待他缓过来之后,二人也循着火光望向了前方,同样惊叹一声,真乃大手笔之神迹! 也不怪三人惊奇,毕竟他们谁也没盗过墓,更没有看到过规模如此庞大的兵马俑,这足足有一个骑兵营的铁俑坑只在这微弱的火光下根本看不到尽头。铁俑制作十分逼真,栩栩如生,有的在对战比武,有的在喂食粮草,还有的在排演布阵,千姿百态,不一而足。军营铁血,滚滚黄尘,金戈铁马之气息扑面而来,观之令人热血沸腾! 燕云飞三人所处位置乃是距离兵马俑一丈高的西侧坑道,燕、萧二人感叹一阵,也便飞身下营,殷百战随之跳下,燕云飞牢牢接住,三人边说着话边进入了铁俑堆中。 一路往南疾行,路途中发现了不少上几批人留下的足迹,没有血迹与打斗的痕迹,让三人安心许多,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兵马俑坑尽头,一道铁门半开半掩,三人随即进入铁门内。 铁门内依旧是墓道,不同于之前的土坑道,此处墓道一阶阶向下的石阶通往了未知的幽暗深处,周遭石壁打造的十分光滑,三人猜测应该是进入了十三墓主墓,是时候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戒备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9章 铁俑飞尸地 除了有节奏的步伐以及轻微的呼吸,空旷的地下石阶道再无半点响动。 良久,燕云飞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铁兵俑步兵阵,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一方阵比之前的骑兵阵要危险许多,可能是长久的安全让他心里开始警觉,也可能是做为习武之人对于危机的感知吧。 “萧长老,你先慢点。”燕云飞拦住了即将跨入兵俑群中的萧无声,后者回头疑惑的看向他,他皱了皱眉,习惯性的咳嗽了两声,又道:“待我先查探一番。” 萧无声点了点头,却不知燕云飞要做何手段,于是双臂抱怀,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 燕云飞自然不会让萧无声失望,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根短笛,凑在嘴边窸窸窣窣的吹了起来,曲调尖锐刺耳,怪异至极,正是五毒教召唤毒虫之手段。 萧无声听楚湘提起过燕云飞的手段,此次见其施展神通,也颇觉神奇。只不多时,整座地下兵俑阵爬出了无数的长蛇毒蝎、千足蜘蛛,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看的人头皮发麻。 片刻后,毒虫如潮水般褪去,显然并没有敌人隐藏在其中,萧无声稍稍舒了口气,燕云飞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蜡黄的俊脸上写满了疑虑。 “怎么了?”萧无声问道。 为了不给萧无声造成恐慌,燕云飞缓缓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们走吧。” 萧无声应了一声便要率先开路,却听燕云飞道:“我先走,你断后!”萧无声依言,三人并作一列小心翼翼的进入兵马俑阵中。 过了许久,萧无声感觉这龟爬的速度实在太慢,颇为烦躁的提醒道:“燕教主,走了这许久也没见血迹或尸体,此处应该没有危险,我们何不走快些?” 燕云飞思忖半晌,与之道:“可能是我太谨慎了,那我们便全速前进吧……” 就在他刚刚放松警惕、话音未落之时,殷百战左右两侧的铁俑突然挥出铁剑齐刷刷砍向了他的小脑袋,燕云飞大惊失色,急忙拔剑抵挡,萧无声也同样挥出一竹竿,挡住了另一侧的铁剑,却听“咔嚓”一声,竹竿瞬间断为两截!殷百战趁此良机一闪而过,扑进了燕云飞怀中。 “好重的力道!” “好锋利的剑!” 燕、萧二人同时低呼一声,疾疾与两个铁俑周旋起来,燕云飞只感觉虎口被震的一阵阵发麻,着实难以抵挡! “我们得想个办法!”萧无声挥出半截竹竿勉强挡住铁俑的一招重击,但竹竿却又“咔嚓”断成了两截,急的他直跺脚,疾喝道:“这么打下去要被削成筷子了!” 燕云飞当然知道情况危急,这铁人不比真人,一剑千斤之力怎能与之硬碰硬?不过铁人也有铁人的弊端,他们的招式不够灵活,其弱点就在手腕! “卸其兵器!”燕云飞只道这一句,一把推开殷百战,屏气凝神瞅准时机以闪电般的速度斩向铁俑手腕,这一招蕴含了他全部的力量,并没有让他失望,黑剑正中手腕!那铁人好似吃痛,手一松铁剑掉落在地,燕云飞长出一口气,却仍不敢懈怠,因为萧无声的竹竿已经被削成了“筷子”,再不帮他就要被铁俑斩成肉泥了! 燕云飞全力施展,如法炮制卸掉另一铁俑的兵器,铁剑落地的一瞬间,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萧无声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汗珠,瞅着一动不动的铁俑喘着气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机关人?” “不清楚。”燕云飞依旧做防守姿态,摇了摇头道,“机关人应是铁器或木器,但方才兵器与之手腕相交,并未有此类碰撞之声,倒像是……” “不会是真人吧?”萧无声上下打量着铁俑,怎么看都是铁做的啊。 燕、萧二人百思不得其解,此时殷百战却迈着小碎步来回的查看,忽而仰起小脸万分肯定的说道:“不是真人,应是僵尸!” “僵尸?”燕、萧二人充满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殷百战,心说“僵尸”又是何物? 殷百战思索片刻,与二人解释道:“人之尸体因死不瞑目而怨气聚喉,吸收月亮阴气成僵尸。僵尸会因染上尸毒或墓地风水变化,产生尸变。其全身僵硬,指甲发黑尖锐,有锐利犬齿,惧阳光。日间躲于棺木、洞穴之类潮湿阴暗的地方,入夜后出没,以人血或家畜血液为食,对活物攻击性强且力大无穷。一般分为紫僵、白僵、黑僵、绿僵、毛僵、飞僵,其肉体极其强横,素有‘钢筋铁骨飞毛僵’之称!其道行越高,越通人性,传说飞僵可使用法术,与仙人一般无二!这里的两个僵尸应是被人浇灌了铁汁,装成铁俑混进了阵中。” “乖乖!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萧无声惊叹道,“活了这许多年,从未有听闻,你是怎么知道的?” 燕云飞笑着摸了摸小殷的脑袋,一脸欣慰的说道:“小殷父亲生前是西南最有名的风水大师,对阵法也十分精通,传有一套《风水奇闻录》,小殷从小便学习,自然对墓穴之物熟识。” “原来如此!”萧无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燕教主要带小殷下墓,原是个中行家啊!” “行家谈不上,只是略知一二罢了。”殷百战谦虚的说道。 “哈哈……跟个小大人似的……”萧无声夸赞一句,忽而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又问道:“你方才说僵尸一旦尸变就吸食人血,可为什么打掉他兵器就一动不动了呢?” “我也正奇怪呢,按理说不应如此啊!”殷百战也感觉有些疑惑,探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摸向了僵尸的身体,谁知那“僵尸”好似感应到了生气一般,突然举起双爪掐向了他的脖颈!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又是燕云飞急速向后将其揽入怀中,挥剑与之搏斗,而另一个僵尸也同时出手,萧无声怒斥一句:“畜生,真当叫花子好欺负不成?”随即将“竹筷”一甩,全身内力集于双臂,双掌猛向前推,直击僵尸胸口而去! “震惊百里!”随着萧无声一声怒喝,地下俑坑传出一声龙吟虎啸,那僵尸瞬间被轰成两半,血肉溅了一地! 与此同时,燕云飞也使出一招“蝎王入洞”,一剑砍下了另一个僵尸的脑袋,“轰”一声,尸体倒地,再无半点挣扎之力。 “呸!”萧无声朝着僵尸狠狠地吐了一口痰,骂道:“毁了爷爷兵器,叫你不得好死,没了铁剑还敢猖狂!” 燕云飞收剑回鞘,拍了拍萧无声肩膀笑道:“降龙十八掌,果然名不虚传!” “燕教主过奖。”萧无声抱了抱拳,刚要夸赞一番燕云飞,却见殷百战蹲下了身子翻看起了僵尸的残败尸身,他又转而问道:“小殷你这是?” “哦……我检查检查,看他铁皮底下到底有没有长毛。”殷百战说罢待要查探,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惨叫,燕云飞急忙抱起殷百战,飞速往前方奔去! 一路疾行,三人很快抵达俑坑边,出了兵俑方阵,视野宽阔了许多,面前却是极其惨烈的战后场景。 在通往又一条墓道的铁门旁,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皆是凝露园集会的江湖群雄,他们的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没有刀剑伤,俱是被硬物砸死。有的胸腹凹陷,有的头被砸扁,不是兵器所为,更像是敌人用蛮力硬生生捶死的! “救……救……救我……” 一听还有活人,燕、萧二人也顾不得查看尸体,循着声音找到了一位幸存者,却是少林寺的弘一大师! 弘一大师是少林寺派来夺宝的领头人,虽然武力不及主持方丈之流,但也是寺内不可多得的好手,凝露园十八桌上的客人。如此高手,这许多好汉,竟被人一举覆灭,这样的敌人该有多恐怖啊! 燕云飞先是探查弘一伤势,伸手往其后背一摸,心中一凉,暗道不妙。他整根脊柱被人砸断,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燕云飞只能安慰道:“大师放心,燕某会为你报仇,你可看清敌人是谁?” 弘一似乎也感到自己命不久矣,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断断续续的说道:“安……安……静……” “安静?什么安静?”萧无声疾问道。 “安……”弘一一口气倒腾不上来,最后一个字就是讲不出,只过了片刻便头一歪气绝身亡。 “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萧无声气急败坏的猛捶了一拳,燕云飞却低着头不说话,不多时开口问道:“你们在凝露园时可曾听说有姓安的人?” “没有。”萧无声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道。 殷百战了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没有,就算有,如此神力者岂能不为人所知?” “所言甚是。”萧无声肯定道,“那接下来怎么办?硬闯还是……硬闯?” “呵呵……”燕云飞起身飘然一笑,道:“萧长老都这般说了,那我们就直捣黄龙!看看这九牛之力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哈哈!走!”萧无声毫无俱意,大踏步向前进入铁门内,边走还边说道:“这次由萧某开路,燕教主养养精神,接下来可能就是场恶战了!” …… 与此同时,浣溪派分拨于主墓道的云从龙、李锦天一众人,遇到了下墓以来最大的危机,那便是墓道机关阵! 当他们踏上这条路,就注定了前途渺渺,命运多舛,这条本应该唯一的入墓室之路,怎可能让他们安全通过?不过在遇到危险之前,这条路十分顺畅,云从龙等人很快便赶上了上一批人,来自于九华派的牛大山。 牛大山,虽然名字俗气,但却是九华派俗家弟子中的年轻翘楚,同样是十八桌上的客人。同行者除了他的师兄弟之外,还有江南一些小帮派的帮主、门主之流,一共三十余人,算是一个不小的联盟团队。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们走了这条主墓道,虽然一路畅通,但速度终究比云从龙等人慢许多,在到达机关阵之前终于被浣溪派六人赶上。 有李锦天出面,双方友好的沟通了一番,并未发生争斗,依旧一前一后往墓道深处走去。在安全通过一座地下宫殿之后,众人不免放松了警惕,转道入小墓室也没有人先行探路,直接蜂拥而入,云从龙几人看没有危险,也便紧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冯之励最后一个踏入墓室门的一瞬间,石门“轰”的一声关闭,地下宫殿传来的光线被切断,恐怖的黑暗降临了整座墓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0章 墓室有奇人 “背靠背围成一圈,小心戒备!” 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并没有让牛大山失去理智,他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其追随者也十分镇定的摆好了防守阵型。 “我们怎么办?”冯之励颇有些焦急的问道。 李锦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其别慌张,转而问牛大山道:“牛兄,可否让我六人也加入?” 牛大山想也不想就要答应,却被身旁一位师弟拽了拽胳膊,他疑惑的看向了师弟,虽然黑灯瞎火的他师弟也看不到他责问的眼神。 “怎么了?”牛大山皱眉问道。 “咳咳……师兄你小点声……”那人假装咳嗽了两声,凑到牛大山耳边小声道,“我知道师兄你行侠好义,但此地不同墓外,他们可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啊!说不定到最后还得和他们大打出手,所以我们最好别管他们,毕竟少一个敌人也就增加一丝成功夺宝的几率。” “可是……”牛大山还想说什么,却听另一位师弟也附和道:“师兄啊,你就是心肠太好,都这个时候了,我们哪还能管的了他们啊!再说了,你让我们保护陌生人,就算我们乐意,那其他人也未必会同意啊!” “就是……” 有不少人表示不愿为云从龙六人提供庇护,牛大山也不好坚持,只是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因此颇有些犹豫。当然云从龙也听到了一些他们的谈话内容,他老早就不耐烦了,在他心里甚至认为一开始就不应该和这群人搭讪,一群乌合之众,只不过是十三墓夺宝的炮灰罢了。 “洒家还不屑与尔等为伍呢!”云从龙嗤笑一声,丝毫不以为意。 “话不是这般说……”李锦天还想劝两句,却见云从龙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大声道:“不就是墓室机关吗?我六人足以应付!” 云从龙这么一说,牛大山正好有了推辞的借口,他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李锦天道:“几位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与牛某合作只怕会拖累你们啊。” “好吧。”李锦天也没有再坚持,抱拳道:“既如此,那就各安天命吧!” 双方没再做过多的交流,四十余人很快便分为了一大一小两个防卫圈,只是小心戒备了半柱香的时间,却仍不见有任何的机关暗器,这不免让人有些懈怠,有的人甚至偷偷放下了兵器,小声闲聊起来。 不大的墓室,聊天的声音很快由蚊子一般的低声细语变成了如闹市一般的嘈杂混乱,显然墓室门的突然关闭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吓唬吓唬人罢了。牛大山也是这么认为的,一路走来几乎没遇到什么危险,这让他稍微放松了警惕。 “既然没有机关暗器,那我们快找出口,免得让别家捷足先登!” 牛大山一语毕,人群作鸟兽散。然而就在防卫圈刚刚解散不久,墓室地下传来一阵“咔咔咔”的机关运作之声,牛大山急忙大喊:“回来!”却已经来不及了,地面突然裂开了无数的裂缝,像是被突然打乱的拼图一般,毫无征兆瞬间崩坏!群雄还未来得及呼喊求救,便一个个跌落入地底裂缝之中! 神将十三墓的机关安排,当然不仅仅是地缝这么简单,轻功低微者落入深沟,要爬上来已然十分艰难,更不用说地下密密麻麻的锋利铁刺!只听惨叫声刹那间同时响起,又排山倒海般扩散至整座墓室,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哀嚎呼救,但也在片刻之后愈来愈低沉,渐渐烟消云散,魂逝地下。 黑暗的墓室,犹如吞食人命的巨兽,牛大山躲在墓室一角仅剩一只脚站立的空地苟延残喘,心中悲戚不已,俄而潸然泪下。 三十多同行者,目力所及之处,只剩五个黑乎乎的人影还在苦苦坚持,但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因为地下裂缝还在不断的扩大延伸,一声“师兄救我!”又一位同门师弟落入地缝,惨遭万刺穿身而亡。 难道我等今日皆要亡于此地不成?牛大山已然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这么多人在他的带领下命丧十三墓,回去也不好向江南各帮派交代,还不如一同死了算了,兄弟们黄泉之下也好有个伴。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左脚,眼睛一闭心一横就要落于地缝之中,然而就在他半只脚即将踏入鬼门关的时候,远处一声熟悉的呼喊却又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上来,却是之前寻求合作的李锦天李大人。 “牛兄坚持住,有人去救你了!”紧随着这一声呼喊,一道黑影顷刻间掠至牛大山身前,他还没看清来人的面貌,便感觉身子一轻,两脚悬空被人提拎至半空,他只感觉耳边一阵风吹过,忽而两脚着地,稳稳地踩在了实地上,再四处张望时黑影已经消失,而自己所在的位置却是墓室高墙的一个土坑内。 “咔嚓嚓……” “轰隆隆……” 一阵机关运作,南方铁门大开,墓道里一丝微弱的光透入墓室之中,积满灰尘的棺椁,布满蜘蛛网的壁画,墓室还是刚进来时的模样。 李锦天六人同样被“镶”在了墙壁两侧的大小土坑内,土坑内本应是墓室中的泥人像,却不曾想成了他几人的救命稻草。 而他们的救命恩人,此时正站在棺材上四下眺望,只不多时,他低沉沉地与几人道:“都下来吧,机关已经停止了。” 李锦天几人长舒一口气,但还是不敢以身犯险,云从龙胆子大,他先一步跳了下去,围着墓室走了一圈,感觉安全这才与其他几人道:“没事了,下来吧。” 众人依言跳下高墙,各自清点人数,四十多人只剩下了云从龙六人、牛大山和救他们脱险的蒙面青年。 自己人没事,云从龙几人也不去管面露悲色的牛大山,仔细打量起了那位救命恩人。他身高七尺,一副脚行挑夫打扮,不胖不瘦,一双倒三角眼让他整个人显得邪性许多,最让人惊奇的是他的左手食指,其指奇长,像是握在手里的一根细竹竿。 “敢问恩人尊姓大名?”云从龙几人纷纷抱拳,面露感激之色。虽然那人十分年轻,但云从龙没有丝毫倚老卖老的态度,毕竟江湖之中,强者为尊。 “姚烈。”那人说了自己的姓名,不待云从龙几人多问,便跳下棺材催促道:“快走吧,马上就是下一轮机关开启了。” 姚烈说罢率先出铁门而去,云从龙几人紧跟着离开,牛大山也只能收拾心情,快步离去。 此处墓道十分安全,八人也不多言,一路疾行很快便抵达一处地下宅院,此宅名为飞虎阴宅,乃是按着李存孝生前所设飞虎堂而建。姚烈先进院查探了一番,感觉没有危险便招呼其他人进院门休息。 几人寻得歇脚处,这才有机会感谢姚烈,姚烈倒没有太在意,与几人解释了墓道机关的运作方式以及他出手相救的原因。 众所周知,江湖群雄为了十三墓夺宝而乔装打扮成各个行当混在开封城中,人数最集中的当属两处,一处在浣溪,另一处在南城门,而姚烈便是南城门下混迹在众多脚夫中的一位。 身为西夏绝命谷少谷主,姚烈仰仗着绝世轻功不愿与他人结盟,但在十三墓行进途中还是遇到了麻烦,那便是来自西夏朝堂政敌的追杀。 绝命谷经常做一些暗杀的勾当,得罪的仇家不在少数,当时在地缝墓室之中,姚烈遭到十余位西夏大内高手的联合围剿,纵使他轻功再好,也难以在封闭的墓室中夺路而逃。就在他精疲力竭即将被围困之际,得一位前辈高人出手相助,此人便是城门口的算命老先生,也是十八桌上的客人。老先生一出手,只几十招便将西夏大内高手打的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再之后便是机关运作,死了许多人,活下来的仅有算命老先生和他的弟子以及姚烈,姚烈自然要问其名号并报答救命之恩,老先生却道:“你想报答救命之恩其实很简单,只需把后来的人救出墓室,便算是报恩了。若人数太多,你只需救助其中高手即可。” 姚烈一听此言,明白了老先生是一位悲天悯人的仁人侠士,也便答应了他的要求。之后老先生先行一步,姚烈留在墓室救人,一批接着一批,直到现在。 关于墓室机关的运作,其实很简单,整座墓室地面相当于一块大拼图,待铁门关闭人群懈怠之后,机关便自行启动,出现裂缝尖刺;待另一处铁门开启,拼图再次完整,严丝合缝,所有的尸体也便长埋于地下裂缝之中。 …… 姚烈解释罢,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也不禁感叹世间道行千万,没想到机关术竟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用之于墓穴之中正是物尽所值! 李锦天几人当然也知道西夏绝命谷的名号,不免对姚烈多了几分戒备,在西夏,武林即朝堂,若九天神龙甲真被他夺取,那西夏恐怕将再度崛起,到那时可就没人能拦得住拥有两件神铠的西夏皇朝了! 不过姚烈毕竟于他几人有救命之恩,虽是受那位老先生之命,但那也是莫大的恩情,因此李锦天几人没有与之为难,反而劝其与己方同行,一来可以相互帮助,二来嘛,就是李锦天几人的私心了,可以时刻注意他的动向,不至于让神甲落入他手。 这一行八人略作休息,出飞虎阴宅继续向南而去,路途中李锦天也问姚烈打听到了前几批活下来的人。 只墓室地缝一劫,亡者数百,活下来的皆是姚烈看中的高手,这其中有移花宫六人、伽古、任小月、白谛、泰山派四人、游量派两人、南少林十二僧、龙门镖局三人以及其他小帮派帮主掌门绿林好汉一共三十四人。 谁能想到以暗杀为生的绝命谷姚烈,也会有大发慈悲的一天呢?这也是那位算命老先生的功德啊!云从龙几人不禁对那位老先生心怀感念,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1章 兔死狐悲意 地底万丈深渊,鬼雾缭绕,观之胆寒。 柳阿大小心翼翼的挪到悬崖边,扔下一根火把,只见一根根手腕粗的藤蔓蜿蜒依附在悬崖壁,一眼望不到底。 须臾片刻,火光没于黑暗,消失不见。 “教主,眼下怎么办?”张水龙问道。 荀孟绮没有答话,楚湘揣摩其心思,代为答道:“什么怎么办,顺着藤蔓爬下去!” 贾半仙听之连忙劝阻道:“万一有人在我们之后……” “无妨。”荀孟绮抬手打断道,“之前的人也必走此路,你想你会斩断藤蔓让他们粉身碎骨吗?” “不会。”崔遥抢言道,“如果斩断藤蔓,万一有人侥幸活着下去,等在原地以逸待劳截杀我等该如何?再说了,斩断藤蔓无疑自断一路,要想夺宝还得返回三岔口走其他路,未免得不偿失。” 贾半仙无声点头,柳阿大却又道:“那也保不准有那些故意为难之人,他们不想着夺宝只想杀人,碰到此类人,我们不就完蛋了?” 楚湘实在有些不耐烦了,这柳阿大畏首畏尾难成大事,当初就不应该带他下墓,也省得他现在问东问西拖延进度。只是其他几人懒得与他解释,这安抚人心的工作还得楚湘来做。 “我们一路走来完全没看到异兽踪影,眼前只万丈深渊一途,难道你就不想为仇喜报仇?”楚湘激励道,“再者,我们之后只剩襄王的人,如果他们切断了藤蔓就不怕我等上门寻仇?” “右使大人所言甚是,是我多虑了。”柳阿大终于不再拖后腿,只是瞅了一眼黑乎乎地无底深渊,还是不敢率先下崖。 “既然没问题,那就速速行动!”荀孟绮命令下达,崔遥、张水龙一马当先各攀一根藤条滑了下去,荀孟绮、楚湘紧随其后,最后是柳阿大与贾半仙,六人六根藤蔓晃荡,不多时便滑落了十余丈。 由于没有了火把照耀,六人只能听声辨位,彼此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万一出了事还能来得及救援。这一路滑落虽然轻松,但精神时刻集中,时间久了也让人有些心力交瘁。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几人快要麻木的时候,张水龙那浑厚粗犷的嗓音突然回荡在深渊地底,惊出了柳阿大一身冷汗。 “教主,属下发现了一个洞窟!” “你先进去探路,我们随后便至!”楚湘下令道。 “明白!”张水龙应了一声,忽然凭空消失。崔遥离他最近,脚登着石壁跑了两圈,借助惯性跃至张水龙藤蔓位置,低头一看,果然有一个两人高的洞窟,他随即跳入洞窟内,紧追张水龙而去。 此时荀孟绮、楚湘也已荡至洞窟上方一丈远的高空,两人正准备顺着藤蔓滑落,却忽然听到头顶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啸,像狂风吹袭,如黄沙倾落,由远及近瞬发而至!荀孟绮心道不妙,疾呼一声:“此风不寻常,快荡过来!”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斜上方传来贾半仙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他手握的藤蔓一阵晃荡,却是柳阿大疯叫着跳跃而至,荀孟绮担心藤蔓承受不住三个人的重量,随即快速滑落至洞窟内,楚湘紧随其后,而柳阿大更像是火烧屁股一般一路火花带闪电跳入洞窟内,四肢着地摔了个狗吃屎。 楚湘将头探出洞窟往上看,只见藤蔓摆动,不见贾半仙人影,显然是凶多吉少命丧风口了。 他揪住柳阿大衣领猛地将其提起,疾声问道:“贾门主呢?那怪风又是何物?” “我不知道啊,黑乎乎地我也没看清啊……”柳阿大哆哆嗦嗦的解释道,“我只感觉一阵狂风吹来,一个黑影从风中扑过来,贾门主叫了一声就失去了踪影……” “废物!”荀孟绮喝骂一句,也不再理会柳阿大,若是平时定要治他一个临阵脱逃的罪责,但眼下同行九人,已去其四,再责罚柳阿大令其心生怨恨,无异于自断一臂。 荀孟绮是驭下严酷,但不代表他看不懂时局,目下情况未知自身难保,还需一两个炮灰在前,如此方能保全自身。 “滋……”一丝火花迸射,荀孟绮焚一张日月令祭奠了贾半仙,随即深入洞窟内部,楚湘、柳阿大二人紧随其后。三人行不多时,却见前方崔遥火急火燎的跑来,大喊道:“教主,怪事啊!” 荀孟绮快步向前,问其何事,崔遥也顾不得问贾半仙何在,直接道:“您看了就知道了。” 三人在崔遥的带领下很快便抵达一处空旷溶洞内,崔遥先叫了一声张水龙,不远处张水龙应了一声,隔空扔过来一个黑漆漆的事物,却是一截快烧焦的木头,崔遥寻着火折子,点亮了木块,火光顷刻间将洞窟照的通亮,几人终于看清了崔遥所谓的“怪事”! 洞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眼能观其全貌。而崔遥所说的“怪事”便是洞窟石墙内镶嵌的一团团面糊状的黏稠事物,足足有一人高,如同白琥珀一般闪烁着耀眼的白光,荀孟绮目视崔遥,后者心领神会,将火把扔给楚湘,拔出长刀小心翼翼地贴墙爬了上去。 最近的“白面糊”离地有一丈,崔遥毫不费力的爬到近前,回头看了几人一眼,随即举刀砍向了“面糊”,谁知那“面糊”看似柔软,实则坚韧异常,他连砍了几刀都没有蹭破一层皮。 “怪事了。”崔遥颇为无奈的看向荀孟绮,荀孟绮道一句:“侧身,让开。”崔遥急忙扳紧石壁让开一个身位,还未稳定身形之际,身后两道飞针疾速而至,尽皆射向那团面糊,崔遥只听“噗噗”两声,那“面糊”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塌塌的缩成了一团白浆,顺着墙壁滑落至地面。 崔遥双脚一蹬,一跃而起落入石坑内,拿刀清理起了白浆,他越清理心里越瘆得慌,因为这白面糊内藏着的显然是个人! “教主!”崔遥刚要禀报荀孟绮,荀孟绮随即打断道:“我看到了,那人是谁?死了多久了?” 崔遥蹲下身子仔细查探一番,分析道:“此人血液尚温,应同为夺宝者,但他全身被毒液腐蚀,面目实在辨别不清。” “毒液?”楚湘疑惑道,“不会是那白面糊腐蚀的吧?” “若真是如此,何门派会有此手段?”张水龙问道。 “不会是五毒教吧?”柳阿大猜测道。 “你脑子坏掉了?”楚湘瞥了柳阿大一眼,呵斥道,“燕教主走了盗洞,怎么可能是他所为?” “那是……” “是异兽。”荀孟绮一言打断了几人的猜测,楚湘待要问其原因,却听崔遥突然喊道:“教主,这里边还有一个……” “什么?” “一个……”崔遥似乎不太确定“怪物”的名称,想了半晌,这才道:“一个蛋……” “蛋?” “没错,我抱出来给您看。”崔遥说着便进入石坑内,荀孟绮还正奇怪他为何要用“抱”,却见他已经怀抱着一个白色的椭圆形巨蛋探出了脑袋。 “就是这个。” “下来吧。” “是。”崔遥应一声,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他将巨蛋小心翼翼地置于地面,待要观察一番,却冷不防面颊一道劲风袭过,紧接着一个脚影飞来,“咔嚓”一声,巨蛋裂开一道缝,一团团透明的黏稠液体渗出蛋壳。 “教主您这是?”崔遥起身,疑惑的看向荀孟绮,踢碎巨蛋的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不打开看看,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荀孟绮道一句,又飞起一脚,直接踹碎了巨蛋。 早知道你要打碎它,我直接扔下来不就好了?崔遥无奈的摇了摇头,接过火把照向了巨蛋。 此时粘液已经流净,借着火光终于看清了巨蛋内的事物,却是一只红彤彤的短毛怪。它紧闭着双眼,好似新生儿一般,除了浑身短毛再无半点恐怖之处。 “这……难道就是异兽?”几人心中惊奇不已,实在不敢相信如此人畜无害的小东西会是食人的异兽。 崔遥几人待要将其抓出来,却见荀孟绮忽然飞出一道飞针,直接刺穿了那小东西的头颅,小东西还未睁眼看这个世界便命丧荀大妖之手! “可惜火儿不在,如此异兽,定能让它饱餐一顿。”荀孟绮颇觉可惜的摇了摇头,火儿还是幼体,带上它也没什么大用,因此将它留在了迎客来陪李锦天儿子玩耍去了。 崔遥几人却是面面相觑,心生胆寒,这么可爱的小东西说杀就杀,未免太过残忍了。 荀孟绮怎会不知道几人的心思,他冷哼一声,与几人道:“妇人之仁!你们谁见过吃人的幼虎?很显然这许多‘白面糊’里都是被异兽抓来的江湖同仁,待幼体破壳而出便可直接吞食,你们还有心思可怜它?真是愚蠢!” 几人听罢,皆心中一凛,连道“教主教训的是……”荀孟绮也不再纠缠,吩咐几人:“查看所有石坑,看张迪、鬼王在不在其中,所有巨蛋一律损毁,不能让它们危害人间!” “遵命!”几人异口同声道一句,上蹿下跳的开始忙活起来,半柱香后,终于清理了所有幼兽,也找了张迪的尸体。 荀孟绮为其焚烧日月令,其他几人虽然早知道张迪凶多吉少,但此时看着他的尸体,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就在几人沉湎于悲伤之时,洞窟外突然传来一阵尖啸,如狂风肆虐顷刻而至,荀孟绮随即命几人小心戒备,移步走出洞窟。 洞窟外还有一条暗道,通往幽暗深处,几人未做停留,循声而去。奔走百余步,风声越来越紧,尖啸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兵器相交的打斗声和人类的惨叫声,几人加快脚步,绕了几个弯,面前豁然开朗,乃是一处宽阔的潮湿溶洞,洞内张牙舞爪的异兽正发出一阵阵呼啸,而与异兽群奋力搏斗的正是凝露园集会的江湖群雄,这其中就有万玲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2章 异兽渎阴犻 渎阴犻,上古异兽,犬型、龙鳞、鹿角、马蹄、虎尾,狼背,钢筋铁骨,力大无穷,嘶吼如风,奔跑如电。雄性有巨口,鹰翅,体型较大,负责捕猎,雌性体型较小,尖嘴似鸟喙,属卵生哺乳类的上古物种。其深居地下百余丈,好静嗜睡,惧阳光,以蛇虫鼠蚁为食,也吞食人类尸体,因此常将巢穴建于陵墓周围,以食逝者。——《盗宝集》 在看到这一群尖嘴的黑鳞怪物时,荀孟绮便下达了与之作战的命令,不仅是因为怪物挡路,还因为万玲珑身处其中,不管怎么说,她曾经满腔赤诚协助己方覆灭中原六大帮,这份恩情还是要还的。 不过这群怪物显然并没有那么好对付,虽然体型如狼犬般大小,但其钢筋铁骨刀剑不入,就连荀孟绮的飞针都难以刺破,更不提以掌力相敌的万玲珑。而另一位高手魔神宫宫主任小天也是有苦难言,他的右臂不知何时受伤,完全使不上半点力气,只靠单手持刀对付异兽,显然有些吃力。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如此凶兽只一只就够让他们喝一壶的了,更遑论群兽围攻,许多人被其尖嘴刺中要害,命丧当场,钟灭更是腹中一刺,鲜血直流,再无招架之力。 荀孟绮赶到时,场中活着的人已寥寥无几,群兽眼看一股生力军加入,同时尖啸一声冲向了荀孟绮五人。楚湘叫一声“来得好!”举剑便刺,崔遥、张水龙各自施展神通与群兽周旋,万玲珑顿时压力大减,看了一眼任小天无甚大碍,随即对荀孟绮几人呼喊道:“几位小心,这东西叫渎阴犻,钢筋铁骨不好对付!” 不用她提醒,荀孟绮几人已经感觉到了棘手,既然刺不破它鳞甲,那刺其双眼总是可以的吧?几人想到这一点,一个个施展招数刺向渎阴犻双眼,但渎阴犻速度何其快,他们看到的只是一连串黑影闪过,继而凭本能防守闪躲着随时都可能出现的锋利尖喙! “打不过,撤!”荀孟绮很快就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如果是一只渎阴犻也就罢了,这么一大群尖嘴怪如闪电般齐刷刷刺来,你还拿他没办法,不跑还等什么呢?更何况他还有旧伤在身,恋战必亡。 一听要撤,柳阿大撒丫子就往回跑,张水龙也知道情况危急,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教主,你们先走,属下断后!” “断什么后?”荀孟绮没好气的呵斥道,“这么一大群异兽,你能坚持多久?别废话了,一起走!” “是!”张水龙心里微微有些感动,一叉子劈开渎阴犻尖喙,就要当先开路,却听荀孟绮疾声阻止道:“还回去送死啊!要是让这群异兽看到我们杀了它们子女,不得往死了追我们?” 张水龙一拍脑门,暗道一声糊涂,随即转身飞叉开路,往洞窟深处逃去,荀孟绮招呼一声万玲珑,紧随张水龙而去。而另一边柳阿大一看荀孟绮往反方向跑了,低骂一句,也急忙跟在了屁股后飞也似的仓皇逃去。 这一路被渎阴犻追击,也不知丢下了多少具尸体,吸引了多少渎阴犻吞食,这才风声渐远,尖啸渐低,群兽散去。众人气喘吁吁的集合一处,清点人数,却只逃脱二十余人。 “多谢东方教主出手相助,任某……”任小天待要说两句感谢的话,却见荀孟绮抬手打断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找个安全之所再做详谈。” “好。”任小天应了一声,在万玲珑的搀扶下跟上了张水龙的步伐,其他群雄也仿佛有了主心骨,一个个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疾行,众人终于走出了洞窟,面前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不同于之前的深渊,此处乃是一个漏斗形的光滑坑道,像是由人工打造,坑底有水桶粗的圆形管道,像是连接着地狱的通道。 既有人工开凿的痕迹,那就说明此处离十三墓不远了,众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脱离险境了。 “原地休息,填饱肚皮再说。”荀孟绮一言毕,不只是张水龙、楚湘几人依言而行,其他人也纷纷盘坐于地,有的检查伤口敷药上药、有的掏出干粮水壶饱餐一顿、有的寻着平坦处,和衣而眠,荀孟绮无形中成了这群人的领头。 他也没有在意这些,只扫了一眼周围人,随即走到万玲珑、任小天身旁,眯着眼问道:“他这半边身子怎么回事?” 通过刚才的跑路,荀孟绮发现任小天不只右臂受伤,右腿也有些瘸,显然是半边身子受损。一教之主,云、燕级别的高手,怎会落到这般田地呢? 但万玲珑似乎并不想与之答话,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此时不同彼时,彼时受群兽围攻,情况危急,她不得不提醒荀孟绮,但现在逃离兽窟,她难免想起荀孟绮“利用”之事,终是心有芥蒂,不愿理会。 万玲珑少女心思,十分傲娇,任小天当然不可能与她相同,虽然这几天也有听过她所讲的故事,但总不能因为荀孟绮“重利忘义”就无视他的协助之恩吧? “咳咳……”任小天颇为尴尬的咳嗽了几声,继而解释了受伤的原因。 这还要说到三岔口水道,当时任小天与伽古商量分路而行,他和万玲珑、厄难、钟灭就是走了水道。这水下出口并不只一处,通往深渊的路也不只一条,但最后都得顺着藤蔓爬下去。 下崖的方式几乎与荀孟绮的队伍相同,不再赘述,但半途中却遭遇危险,有人砍断了藤蔓! 之前柳阿大有提及对手与己方为难,专门砍断藤蔓该如何,楚湘还道没人会这么无聊,可偏偏万玲珑就遇到了这种事,崖顶有人砍断了她的藤条!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愣愣地跌落下去,任小天怎会眼睁睁地看着她魂逝深渊,藤蔓脱手飞身扑向了半空中的万玲珑,也幸亏两人距离较近,他成功的抱住了万玲珑,只是下坠之势不减,这一下成了一尸两命。 厄难、钟灭无可奈何,攀在石壁上喊着两人的名字,而任小天终于摸到一根藤蔓,不过两人的重量还是拽断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又如两颗流星般往深渊坠去。 就在二人心生绝望准备互道遗言之时,任小天看到了下方洞窟延伸而出的巨石,他急忙翻转身形,不想看到万玲珑先触地而亡,但由于时间过短,黑暗中看到巨石的瞬间已然触地,他的右半边身子重重地摔在巨石上,右臂直接骨裂! 也幸亏他武功高强,内力醇厚,更重要的是半途中有藤蔓条卸去了部分力道,没砸成肉泥已经很走运了,只是右臂骨裂、右腿淤伤,难免会为接下来的夺宝之路增加难度。 再后来厄难、钟灭循声而来,四人等了许久也不见仇家下崖,想是走了别的洞窟,这仇怕是没得报了。之后四人进入洞窟一路前行,遇到岔道便往右行,途中遇到了一些夺宝者,也并未同行。过了许久,四人忽然听到脚步声、尖啸风声传来,急忙戒备,却见襄王手下步鹫仓皇逃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尖嘴怪物! 步鹫本还在荀孟绮队伍之后,只因走了不同的水道出口,所以后发先至。也不知什么原因,他惹上了这群怪物,还将祸水东引,害了万玲珑四人。 万玲珑一方人多,群兽抛却步鹫,尖啸着冲向了他四人,四人也顾不上找步鹫算账,一路且战且退。钟灭武功稍低,不慎受伤,这一下逃亡之路更为艰难,正当四人绝望之时,别处洞窟闯来数十人,分担了一些压力,渐渐地人数越来越多,竟汇集了数百人与群兽进行血战。 夺宝者人数越来越多,尖嘴兽的数量也成几何倍数增长,本来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逃跑,但他们都是江湖上刀口舔血的好汉,有的人兄弟亡于兽口,急于报仇;有的人不忿被野兽欺负,负气死战,只是时间愈久,死的人愈多,大批大批的夺宝者命丧尖喙虎尾之下,有的人已经想到了逃跑并付诸实践,但更多的人被尖嘴兽激起了血性,宁死不退。再后来,便是荀孟绮的到来了。 而关于渎阴犻此种的由来,任小天并不清楚,这还是万玲珑告诉他的。 万玲珑如何知晓?自然是因为她拥有《盗宝集》,《盗宝集》也称《盗墓集》,其作者乃是寻找十三墓多年积劳成疾一命呜呼的多宝道人,此人年轻时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明教教主方腊手下五散人之一,姓庞名万春,外号“小养由基”,方腊叛乱时立下了不世之功。后来方腊身死,庞万春隐姓埋名成为多宝道人,转行盗墓,妄图借九天神龙甲振兴明教,但最终还是没寻到十三墓所在。 虽然没找到十三墓,但有《盗墓集》遗世,也算是他留给明教的财富,明教凭借此书盗了不少大墓,获得无数财宝,因此才能在西辽光明顶立足,后来万玲珑嫌《盗墓集》太过直白,便将其改为《盗宝集》。 …… 怪不得万玲珑敢孤身一人闯南宋,原来是身怀奇书。荀孟绮暗暗称奇,也颇觉失落,最开始她并没有据实相告,显然并没有把自己当朋友。 不过如今分道扬镳,过往的间隙也就不足道了。荀孟绮看了一眼一心扑在任小天身上的万玲珑,没再多言,随即与楚湘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继续前行吧。” 楚湘点了点头,禀报道:“方才张帮主四下查探了一番,只深坑道一途可行,可是这条路只能容一人通过,实在过于危险,教主您看?” 荀孟绮并未答话,环视四周,笑而不语,楚湘心领神会,即刻朗声道:“兄弟们,休息够了,是时候出发了,可不能被人抢先一步啊!” 楚湘一语毕,有那憨莽之人应声而起,手持火把率先跳入深坑,然而就在此时,众人身后突然一阵狂风呼啸,其声比之前更为凶猛,夹杂着浓浓的腥气,似乎充满了无尽的怒火! 钟灭听之胆寒,捂着伤口连连怪叫:“怎么办啊任宫主,这群怪物怕是要赶尽杀绝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3章 云落大法好 就在钟灭话音刚落之时,怒火腥风顷刻间席卷而至,先是一个人影被索命似的狼狈逃窜,出洞口的一刹那钻入人群中消失不见。紧接着一道黑影以闪电般的速度从洞口飞扑而出,左右两侧的人同时惊呼一声往后闪去,然而黑影的目标并不是天坑边缘的群雄,也不是之前追击的人影,而是半只脚即将踏入“地狱通道”的憨莽大汉! “吼呼……”狂风撕裂万物,眼瞅着大汉即将被黑影闪电击中,却见他掌中忽得现出一柄白玉长剑,剑尖无锋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光彩,他整个人犹如云朵一般飘然起身,剑指黑电直搠兽面而去,那黑影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于半空中显出兽形,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停顿,继而甩出虎尾又化作一道黑闪电袭向大汉腰身。 黑影速度何其迅猛,大汉白玉长剑本是刺向其兽面,但其虎尾甩来,却不得不变招防守。电光火石之间白玉剑与虎尾相击,迸裂出璀璨夺目的火花,眨眼的功夫大汉已经与黑影连过数十招,但皆被其虎尾所破解。 双方都感觉到了棘手,似乎商量好的一般同时停手,大汉没做停留,起个兔起鹘落,如云彩般飘飘然落于深坑边,凝视着黑影默然不语。而那道黑闪电此时就凌空盘旋于地底天坑中心,四只黑血蹄下,便是群雄唯一的出口——地狱通道。 此犻不同于之前的尖嘴群兽,其体型要比尖嘴兽大了一倍有余,背身双鹰翅,目似血灯笼,嘴大如盆,凶悍无比!正是《盗宝集》中所提及的雄犻! “吼呼……”又是一声狂啸,夹带着一股浓浓的腥臭,雄犻扑棱着双翅,血目只瞪着大汉,似乎将其当成唯一的大敌,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 到此时荀孟绮终于重视起了这位看似“憨莽”的彪形大汉,他敢第一个进入“地狱通道”,并不是甘愿做炮灰,而是本身具有足以碾压一切的实力! 再观其招式和兵器,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别扭。按理来说,如此莽汉最趁手的应是大开大合的重兵器,但他所使用的却是百兵之君——剑,此剑无剑锋,剑身如白玉般光洁,显然是一柄神兵利器;其招式本来没什么问题,但如云朵般的曼妙剑姿由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使出,总是让人感觉十分违和。说白了,拥有此剑并身怀此剑技的高手只会出现在王公贵族或是女人手中,绝不是一个参与十三墓夺宝的草莽大汉。 真相只有一个,这位大汉是易容混入队伍的绝顶高手! 荀孟绮不动声色的走到任小天身旁,低声询问道:“任宫主,你见多识广,可知晓此招式出自何门何派?” “呵呵……”任小天忽而苦笑一声,空洞的黑眸注视着莽大汉,怅然道:“此剑招任某最熟悉不过,又怎会不知呢……” 哦?看来是问对人了?荀孟绮按下心头疑惑,静待任小天为他解疑答惑。 而此时另一边,莽大汉与渎阴犻的旷世大战再一次爆发,天坑内狂风袭袭,火光四射,战斗的激烈程度寻常人根本没办法用肉眼辨清。荀孟绮看任小天半晌不语,只道其担心那莽大汉安危,便与楚湘几人道:“你们几人去帮忙……”他说到此处暗使了个眼色,又道:“小心!” 楚湘几人明白荀孟绮的意思,帮忙是必须的,不除掉这只渎阴犻,谁都别想下这人造天坑,但帮忙也得量力而行,如此凶悍异兽,从旁偷袭几招扰乱它视线足以。 楚湘随即招呼群雄四处散开,围着天坑伺机出手。任小天看着场面稍微控制住了一些,这才缓缓说道:“此人所使剑招出自《云落仙剑》,修习内功为《云落大法》,传承门派正是萩阳门。” 怪不得那莽汉的招式看上去如云彩般飘逸,原来是萩阳门高手!荀孟绮恍然大悟,不禁想起江湖上流传的古老传说。 传说七百年前,当世有三大高手,一是“琴瑟五十弦”弦主苏阳;二是魔神宫万年一遇的天才任千秋;最后一位就是萩阳门的开派祖师洛萩。此女独创《云落大法》、《云落仙剑》,带领萩阳门称霸江南二十余年,风头一时无两。传说这三人之间还有些情感纠葛,洛萩与任千秋的关系更加微妙,更有传言两人暗中结合诞下一子,便是现任魔神宫宫主任小天的祖先任花落。 之后任、洛二人归隐山林,从此杳无音讯。数十年后,任花落武功不济,无力支撑,魔神宫四分五裂自此没落;而萩阳门也在夹缝中生存,难以为继。 再后来有一位贵族子弟投身萩阳门,将萩阳门武功带到了朝堂之上,因其招式曼妙优雅,受到了许多王公贵族的追捧,自此之后,萩阳门渐渐地远离了江湖,成为上流社会的门派。 …… 而身为魔神宫宫主任小天,怎么可能不熟知萩阳门呢?毕竟那是他祖先洛萩所创的门派啊! “我去帮忙!”任小天眼看着莽大汉落于下风,也顾不得右半身受伤,拔刀便冲向半空中的渎阴犻。又一顶尖高手加入战团,虽然有伤在身,但还是让场中局势稍微缓解了一些。 “我也要去!”万玲珑观任小天出招缓慢,左支右绌实难招架,心里着急,大跨步冲上前去,却被荀孟绮厉声阻止道:“你添什么乱?伺机偷袭足以,别把自己命搭上!” “你!”万玲珑手指着荀孟绮娇斥一声,却又不得不听话,她虽有“火妖”之名,却不具“双妖”之力,眼前这种战况,还得看另一位“大妖”的手段! 荀孟绮冷着脸瞪了万玲珑一眼,随即飞身而起,一跃落入天坑之中,与莽大汉、任小天二人呈包夹之势合围了渎阴犻。三人施展全力与之周旋,天坑内霎时间尘土飞扬,遮住了旁观者的视线,众人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声刀剑铮鸣,时不时有火花迸射而出,仿佛滚滚浓尘中的道道闪电,激荡异常,就连周遭的空气也变得燥热了许多! 就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天坑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啸,刀剑声戛然而止,随着狂风呼啸,扬尘落尽,众人终于看清了天坑内的战况。 低空飞翔着的,仍是群雄大敌渎阴犻,只不过它的双翅羽毛落尽,几乎要变成白骨架,翅膀煽动的频率也渐渐变慢,显然油尽灯枯濒临死亡了。它的双眼已被戳瞎,眼眶周围的剑印刀痕鲜血淋淋,四只铁蹄不停地往地面滴落着黑血,虎尾下肛门处也遭受重创,一片殷红,惨不忍睹。 它的对手,同样十分不好受,莽大汉还稍微好一些,只是精疲力竭,任小天、荀孟绮就严重多了,尤其是荀孟绮,他本就有旧伤在身,比其他两人武功又低,又被渎阴犻所针对,战斗期间后腰受到虎尾重击,若不是莽大汉使出绝招吸引了渎阴犻的注意力,恐怕他就要命丧虎尾之下。 之所以遭到渎阴犻针对,是因为他以飞针偷袭了渎阴犻的下盘,四蹄皆被刺破,渎阴犻难以步战,恼羞成怒,将矛头对准了他。 渎阴犻不能步战,只能在半空中盘旋着冲击,如此一来,三人的压力减轻了许多。莽大汉趁机剐了一地的羽毛,渎阴犻四蹄不能着地,双翅破败不堪,飞行不稳着陆艰难,荀孟绮瞅准时机,再次使出飞针,精准地刺瞎其双眼,任小天趁机补了最后一刀,刀锋从肛部而入,直没肚肠三尺深,拧着刀把一通翻搅,渎阴犻终于支撑不住,凄啸一声歪歪扭扭的飞向了半空。 “吼呼……” “砰!” 渎阴犻再也支撑不住,惨叫一声,硕大的肉身重重地摔在天坑内,压住了地狱通道,围观人群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众人无不拍手称赞。万玲珑、楚湘待要下坑搀扶任、荀二人,却又听到远处洞窟内传来几声狂风呼啸之声,紧接着是无数夹杂着怒火的哀鸣,众人大惊失色,没了主见,一个个像是丢了魂儿一般看向了莽大汉和任小天。 任小天待要发话,人群中忽然闪过一个黑影半蹲在渎阴犻尸体旁,万玲珑一看此人面庞,霎时间火冒三丈,指着他的鼻子娇斥道:“步鹫,你还敢现身!” “嘿嘿嘿……”步鹫森然一笑,与之道:“步某引来的这只渎阴犻可还合乎你们的胃口?” “是你引来的?”荀孟绮手扶着后腰冷冷地注视着步鹫,步鹫没再言语,使出全力推开渎阴犻尸体,莫名的看了一眼莽大汉,就要跳进地狱通道。 “站住!”众人怒声喝止,步鹫已然滑了下去,消失了踪影。此时风声越来越近,洞窟口当先飞出三只雄犻,急速往人群掠去,众人急忙跳进天坑,争抢着要进入地狱通道,却被莽大汉一掌一个尽皆击毙于通道旁。 “你干什么!”坑外渎阴犻肆虐,坑内莽大汉拦路,面临生死之际,群雄一个个都红了眼,举刀砍向了莽大汉,莽大汉没有与众人厮杀,几个腾挪闪躲抢到荀孟绮身旁,道一声:“你先下去!”语气十分冷漠,不容置疑。 “你是谁?”荀孟绮自然不会任人摆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莽大汉,似乎想要看穿他假面后的真容。就在此时,洞窟内忽然“轰”的一声,涌出无数的雌犻,好似黑潮一般席卷至天坑内! 莽大汉扫了一眼四周,许多人已经惨死雌犻嘴下,更有甚者被雄犻整个生吞,如此惨绝人寰的地狱景象也未能引起他半分的情绪波动,只是又回过头来淡淡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问那么多吗?” “我要问!”荀孟绮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他从莽大汉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厄难、钟灭先后进入地狱通道,荀孟绮使了个眼色,示意楚湘几人也快走,柳阿大早就等不及了,一拳击倒身旁一人,抢先一步进入地狱通道,而楚湘几人却不忍背弃荀孟绮而去,兀自围成三角与渎阴犻周旋。 “你不走也没关系,我可以下去告诉活下来的人,是你们打碎了渎阴犻的蛋,杀死了它们的子女,引来这群发狂的渎阴犻,你觉得日月神教还能在江湖立足吗?”莽大汉一边招架着渎阴犻的攻击,一边说道。 “你觉得我会怕这样的威胁?”荀孟绮面露不屑之色,硬是要知道莽大汉的身份。 荀孟绮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莽大汉也没办法了,第一次露出无奈的笑容,与之道:“快下去吧,下去我就告诉你。” “快走啊东方教主,我们支撑不住了!”任小天一边驱逐着渎阴犻,一边朝着荀孟绮大喊了一声,荀孟绮得莽大汉应承,也不再倔强,忍痛拖着身子跑到通道口,楚湘见之,迅速清理了周围人群,荀孟绮也不多言,直接滑了下去。 紧接着万玲珑、任小天、莽大汉、崔遥、楚湘纷纷跳进通道,张水龙守到了最后,此时渎阴犻渐渐缩小了包围圈,群雄一个接一个被淹没在潮水般的兽群中,张水龙只身一人实难应付,情急之下用尽全身力气扔飞一叉,在群兽稍稍愣神的功夫,滑身进入通道。他心有余悸的长出一口气,然而就在此时一只雄犻忽然从天而降,张着血盆大口俯冲向了地狱通道! 张水龙不愧是条机警好汉,危难之际,如地鼠般飞快地缩回了脑袋,通道外只留下了一缕细长发丝,渎阴犻的整张嘴包裹住了通道口,“呼呼”的发出一阵呼啸声,却再也没办法更进一步。 张水龙向下滑了两步,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着渎阴犻的巨口,腥臭地气息扑面而至,令人作呕地涎水顺着管道缓缓流了下来,他暗骂一句“晦气!”放松了四肢,在涎水即将落至肩膀的瞬间,“跐溜溜”地滑了下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4章 神兵烈焰阵 神兵冥殿外,三三两两聚集着几十人,一个个愁眉苦脸低声细语也不知在诉什么苦。 “这……这不是姬宫主么?你们怎么停下了?”李锦天看着殿门外白衣飘飘的女子,快走了两步,抱拳问道。 姬若回头看了一眼这一行八人,观姚烈也在其中,也便冲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她的脸色颇有些苍白,若不是有白衣映衬,很难察觉她身受内伤,不过细心的李锦天还是发现了其中端倪,心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难道是怕我等落井下石不成? 李锦天百样玲珑,不会勉强姬若据实相告,但云从龙可没这么多门门道道,撇着嘴闷哼哼的道一句:“你受伤了。” “咳咳……”姬若被云从龙一句话激的重咳数声,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将头扭向一边。 她的身后,一位身着鹅黄色轻纱的女子还在照顾着两个贪玩的女娃娃,而另一位红衣女子倚靠着殿门立柱坐于地面,神情颇为焦急,李锦天认得她,正是望京楼那夜被白谛打伤的百合。 百合看到了李锦天询问的眼神,她偷瞄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姬若,不说话就代表着姬若同意由他人代她说明情况。百合随即小声道:“事情是这样的……” …… 之前百合在望京楼受伤,回到纳福来之后也没再去南城门,就于客栈内养伤。但姬若身为一宫之主,不宜抛头露面,紫薇又忙着照顾两个小女娃,没更多的时间照看她,这请大夫、买药、端茶递水的杂事只能交给店里的周小二了。起初姬若并不是十分同意男人接近百合,但看着周小二还算憨厚老实,也便将杂事交予他。 到了下墓之期,紫薇考虑到墓室机关重重,建议百合和两个小女娃即刻启程回移花宫,百合却道:奴婢虽有腿伤,但多少能帮得上忙,不如一起下墓,两位小主交由周小二看护,遇敌之时也不至于被拖累;再者开封离移花宫甚远,万一半道出什么事,远水也接不了近渴。 也是姬若自大,自视甚高,认为有自己庇护,阿月、阿香必定安全,也便同意了百合的建议,带着百合、两小主以及周小二一同下墓了。 这一路有惊无险,还算安全,在地刺墓室也有姚烈的帮助得以逃出生天,但带着三个完全不会武功的“累赘”终究会出问题,到了神兵冥殿,她们就遇到了比墓室机关更为棘手的麻烦,那便是伽古、白谛、任小月。 砍伤百合的凶手白谛近在眼前,这一剑之仇怎能不报?若是在墓室之外开封城中,姬若或许早就杀上去了,但此时深处墓穴之内,阿月、阿香就在身侧,她并不敢保证自己和紫薇在拖住伽古、白谛的时候,任小月不会去偷袭阿月阿香,因此姬若忍住了冲动,没有与伽古大打出手。 可要知道,伽古虽然不是一个护短的门主,但却是一个趁火打劫的悍匪,他可以不在乎莲升的耳朵被削,但强劲的对手身负累赘,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于是一场大战便在神兵殿外展开,任小月并没有出手,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姬若感觉如鲠在喉,时刻担心阿月阿香遭遇不测,难以施展全力。她心中颇为后悔,当初要是听紫薇的建议,也就不至于束手束脚被伽古牵着鼻子走了。 这场大战的结果完全没有半分悬念,姬若落败,身受内伤,伽古待要赶尽杀绝,任小月却出面替姬若求情,正好南少林十二僧路过,也说了两句好话,这才救下了她一条性命,不过这神兵冥殿可就闯不过去了。 …… 怪不得姬若不愿与外人道,原来是得仇家相好求情才得以活命,这么丢脸的事,她身为一宫之主怎好意思讲呢? 百合讲完受困殿外的原因,李锦天却有一点不明,他沉思许久也琢磨不透,便开口问道:“百合姑娘,你为什么一定要下墓呢,带着她们回移花宫不挺好的吗……”他说着指了指两个小女娃,那意思不明而喻:你带着她们回移花宫,姬若不分心与伽古相斗,也不至于身受内伤,无力闯殿。说不定姬若一发飙,此时困在殿外的就成了伽古呢…… 百合一听此问,俏脸蛋霎时间升起了两朵娇羞的红云,她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姬若,许久未回话。李锦天挠了挠头,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不经意的一抬头,看到立柱旁周小二脸上憨憨呆呆的笑容,心里豁然开朗,不禁长叹一口气,暗道一声:有道是红颜祸水,没想到男人也有祸水…… 李锦天正自感叹,云从龙却不耐烦的问道:“女娃子,这冥殿里到底有什么厉害机关,让这许多人都不敢踏足?” 百合微微一愣,正待回答,冯之励却从不远处跑来,微喘着气说道:“我……我打听清楚了,这冥殿里的机关可不一般呐!” “哦?说来听听。”李锦天道。 “这里啊……”冯之励说了半句,拍了拍胸脯,抚顺了气息,这才接着说道:“神兵殿本是李存孝手下飞虎军的兵器库,后来李克用依着此名称建造了神兵冥殿,用作墓室机关阻挠盗墓者盗宝。神兵冥殿里皆是熔浆烈焰,隔三五丈有兵器熔铸于熔浆之内,要通过此殿只能踩着兵刃前行,这需要极好的平衡能力以及高超的轻功。” 说到“高超”的轻功,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姚烈,姚烈明显一愣,继而说道:“列位放心,姚某尽可能带你们通过,只是一个个带过去,中间还要调息内力,得花费不少时间。” “既如此,那就多谢姚老弟了。”李锦天直接道谢,不给姚烈任何拒绝的机会。他想了想,又与姬若抱拳道:“姬宫主,你们还过去么?” 姬若面若冰霜,并未答话,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凌厉的眼神中透露着复仇的渴望! “那这样吧。”李锦天也不客气,直接安排道:“姚老弟就带着那两个小女娃……诶……她俩叫啥来着?” 正与紫薇玩耍的两个小女娃似乎听到了李锦天提及自己,其中稍大一点的小女娃一蹦一跳的跑到李锦天身前,嘬着手指头睁着可爱的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叫姬月,她是我妹妹姬香,叔叔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李锦天刚生儿子,此时看着这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不禁心生慈爱,待要摸一摸她可爱的马尾辫,却忽然感觉面前射来一道寒光,让他浑身一冷,心神一震。他急忙收回了手,讪笑着看了姬若一眼,与小女娃道:“没什么没什么,叔叔逗你玩呢。” 小姬月嘟了嘟嘴,不太理解这些无聊的大人,一蹦一跳跑回了紫薇的怀抱,此时那杀人的眼神才慢慢消失,李锦天暗舒一口气,也不去计较那许多,接着吩咐道:“姬月、姬香、百合、周小二、牛少侠、青城四侠就交给姚老弟了,姚老弟觉得有问题不?” 姚烈颇觉不爽,这李锦天实实在在的一个笑面虎,看自己是西夏人就极力压榨,哼!真当我姚烈好欺负不成? “我觉得青城派四位少侠并不需要我的帮忙。”姚烈闷声拒绝道。 “哦?是吗?我觉得……”李锦天刚要辩驳几句,却见郑之儒抬手打断道:“李大人不必如此,我四人自有神通!” 敢于下墓夺宝的,那都是江湖中多多少少有点实力的高手,青城四侠又年轻气盛,怎愿接受别人施舍仰人鼻息?更何况他四人确有独门招数,故此郑之儒才拒绝了李锦天的好意。 郑之儒这么说,李锦天也不好强求,直接道:“事不宜迟,我们行动吧!” 这一行十四人先后进入神兵冥殿,进殿的一瞬间,众人便感觉到周遭的温度急剧上升,仿佛突然跌入蒸房之中,气息也变得十分不畅。十余人快走了几步,只感觉温度越来越高,姬月、姬香毕竟还小,受不了高温灼烤,一个个嘟着小嘴就要哭出声来。 云从龙浓眉一皱,他可不想听小孩哭闹,那声音着实让人心烦。他随即对姚烈道:“你抱着她俩先行,再不走可就要烤成小火人了……” 姬月本来还能再坚持一会儿,但听云从龙此言,“哇”的哭出声来,姬香也偷偷抹着眼泪,这可把姬若惹怒了,杀人的眼神瞪着云从龙,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呵呵……呵呵……”云从龙挠着头讪笑个不停,好男不跟女斗,他可不想因为两个小女孩与姬若发生争执。 李锦天看姚烈还在咧嘴笑,丝毫没有行动的意思,继而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好似再说:还不快走?等他俩打起来所有人都得遭殃! 好在姚烈没什么恶趣味,抱起姬月、姬香便飞身进入熔浆之中,众人还没看清他是如何行动,便已经消失了踪影。 姬若甩了云从龙一个狠厉的眼神,不再看他,直接飞身进入熔浆之中,踩着一柄柄刀把、枪尖、剑刃快速往熔浆深处掠去。她虽有内伤,但只一人通过这神兵烈焰阵还是很轻松的。 云从龙观其身形渐行渐远,直到看不清她的白衣飘袂,这才低声对李锦天道:“她心有挂念,必受人钳制,难成大事啊!” 他说罢拍了拍李锦天的肩膀,飞身跃入熔浆之中,踩着剑阵飘然远去。李锦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此神兵烈焰阵过后,不宜与移花宫同行,同行必为累赘。 饶是李锦天聪明,也想不出任何婉拒姬若同行的理由,他长叹一口气,晃了晃脑袋,只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也便招呼青城四侠过阵。 刚开始李锦天还有些担心四人,但看他们一高一低安稳过阵,也便放下了心来,虽然他四人的速度不及云、姬二人,也远不如姚烈般潇洒,但其独特的跳跃方式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这也得益于青城侠派独特的武功招式,侠派所修《青城侠剑》,最适合在高低不平的地势战斗,碰到这种地形使出《青城侠剑》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李锦天看着四人渐行渐远,这才盘膝而坐,静静地等待着姚烈的折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5章 地狱岛群魔 盘龙血柱,熔浆噬骨,烈火指路,神兵摆渡。 神兵冥殿,焰色照人。李锦天感觉过了许久许久,都未见人归,心中不禁升起浓浓地担忧。 “李大人,要不您先过阵看看?”紫薇也心系自家宫主安危,颇有些焦急的说道,“这里……您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李锦天正有此意,随即起身抱拳道:“既如此,李某便先行一步,他们几个就交予你照看了。” 紫薇点了点头道:“放心。” 李锦天看了一眼百合、周小二,二人同样回之以善意的笑容,另一边牛大山抱拳道:“李大人万事顺意。” 李锦天微微点头,即刻飞身而起,脚下一蹬半丈远,几个兔起鹘落飘然远去。 这一路有惊无险,遇着钝器稍作停留,碰着利器借力远遁,虽然看上去十分凶险,但对于李锦天这样的高手来说基本没什么难度,此等类似于梅花桩的神兵烈焰阵,无非就是感觉下半身火烧火燎,裤脚被烤几个窟窿罢了。 足尖轻点狼牙棒尖刃,再一次借力跳跃,稳稳地落于飞轮之上,李锦天心道:“这也没甚危险,可为何姚烈迟迟未归呢?难道是……” 带着心头重重疑虑,他加快了速度飞也似的冲入烈焰深处。 半柱香后,终于临近神兵阵出口,只是烈火灼烧,空气都有些扭曲,他看不清出口位置,只能依稀听得到凌乱的打斗声和呼喝声,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了神兵阵出口发生的事故,只见一大群人踩踏着各式各样的兵器立于烈焰半空,好似出口有什么怪物拦路让他们裹足不前,他飞掠向前,却没有寻到云从龙等人的身影,他逮着人群后的一个中年男子问道:“这位大侠,您可知前边发生了什么?” 中年人听这一声“大侠”十分受用,打了个哈哈,与之道:“啊……你还不知道啊,这神兵阵出口被恶人给霸占了啊,你没看到冥殿门口的那群人么,都是半道折返回去的……” “可我怎么听说他们是不敢闯阵的……” “哎呀……”中年人摇了摇头道,“当然有轻功低微者难以踏足,那是没办法,但其实大部分人都是被同门派的高手给劝阻了,道这出口有人堵路,不好出阵。你一路过来也感觉到了,这神兵烈焰阵根本就没什么难度嘛……”中年人说完嘴角一扯得意地笑了笑,身为可独自闯阵的一员,这让他有些沾沾自喜。 “大侠可知是何人挡路啊?”李锦天问道。 “东海地狱岛群魔。”中年人道。 “是他们?”李锦天暗自思忖,他听说过这群人的名号,都是十恶不赦的朝廷钦犯,魔主白令海一共拉拢了一百零八魔头,聚集于东海地狱岛,常年劫掠沿海渔村,百姓苦不堪言,朝廷也十分头疼,但就是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这一百零八人都来了?”李锦天又问道。 “可不是嘛!”中年人气愤不已,恨恨道:“也不知怎么混进来的,襄王也太大意了!” 探明了情况,李锦天与中年人道一声谢,便要闯入人群中去,可前方近百人挡路,黑压压一片把路都堵死了,没有兵器立足,他也难以行进。 “你要进去啊?”中年人观李锦天神色十分焦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李锦天点了点头,但看群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实在没什么办法,急的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热汗直流。 “这简单啊。”中年人道了一句。李锦天一听他有办法,急忙问道:“大侠有何妙招?” 中年人故作神秘的笑了笑,问道:“敢问少侠名号是?” “李锦天!” “李锦天?您是武状元九环刀……李大人?”中年人一脸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着李锦天,“没想到李大人竟然这般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少年?”李锦天心道,“我儿子都一岁了还少什么年……” 李锦天也没空扯闲篇,焦急的眼神看着中年人,中年人这才反应过来,随即大声呼喊道:“武状元李大人到,前边的兄弟们快让条道!” 一个人若想在江湖中立足,必须做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扬名立万,或者身居高位才行,默默无闻的人是得不到别人尊重的。提起东方梦,人们就会想起望京楼大战;提起燕云飞,五毒教教主谁敢沾惹?同样提起李锦天,武状元之名扬名四海,无人敢小觑。 顶着武状元这个金字招牌,人群很快让开一条道,李锦天与中年人道一声谢,踏着刀剑路闯到神兵阵出口。 偌大的殿门近在眼前,李锦天也看到了云从龙、伽古、姬若、姚烈等等许多高手,他们各自站在兵器之上,愤恨的眼神注视着殿门口黑压压的人群,谁也不敢尝试前进一步。 距离殿门最近的是一杆长枪,枪尾深没熔浆之中,枪尖直挺挺地立于半空,映射着通红的火光照耀着群雄阴晴不定的脸庞。就如同入阵时的刀把一样,要想出阵,此枪尖是唯一出路,但枪刃无比锋利,只能稍微踏足以此借力飞身出阵,在如此危险的情形下,熔浆边缘还站着一群时刻准备出手阻挡的魔头,饶是云从龙这样的高手,也难以闯到阵外。 通体发红的长枪下,熔浆烈焰之中,熔化了许许多多的尸体,依稀能闻得到人肉烧焦的恶臭,想必已经有许多人惨死于群魔的拦截之下。 此时泰山派的两位道长正痛骂着白令海,不远处的云从龙却突然咳嗽一声,狂呕了一口鲜血。 李锦天心中大惊,疾问道:“云门主,您没事吧?” 云从龙缓缓地摇了摇头,没与之答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群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发生了什么!李锦天环视一周想找个人问明情况,却忽然发现身后的青城四侠少了一人,薛之恭不见了踪影!而其他三人皆双眼通红,面露悲戚之色,李锦天心凉了半截,难道浣溪派也难逃此劫吗? 如此情形,李锦天只能询问紧挨着金殿边缘的姚烈,众多江湖高手中,只有他显得从容不迫,十分轻松,尤其是他还保持着扛鼎的姿势,双肩扛着姬月姬香,单足足尖踩着一根铁棍,神乎其神的轻功定力,群雄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姚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姚烈听到了“武状元”闯阵,知晓李锦天到来,听此一问,头也不回的说道:“云门主孤身杀出火阵,却遭群魔围攻,虽然手刃三人,但还是遭张鹤偷袭,身受重伤,不得不退回阵中。” “云门主太……鲁莽了……”李锦天暗道一句,又问道:“那其他人呢?就没有协同闯阵?” 姚烈撇了撇嘴,摇头道:“你也看到了,出阵之路只长枪一途,那尖细枪尖怎能容下这许多人,南少林三位高僧、泰山派一鸣道长、江南王大侠、南海镖局众镖头还有在我之前闯过地刺墓室的众多高手全都葬身火海,前车之鉴,谁还敢踏前一步?” “可恶,竟然害死这么多人!”李锦天心生怒火,但又无可奈何,他沉思半晌,忽又说道:“之前救你一命的那位算命大师肯定闯过了此阵,既然那位前辈能过去,我们也肯定有办法!” 姚烈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道:“其实我若施展全力,也能闯阵,但就算出去了……”他说到此处,眼睛瞟了瞟肩头昏昏欲睡的两个小女娃,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那薛之恭呢?也是闯阵牺牲了?”李锦天又问道。 “呃……他……”姚烈颇有些尴尬,“他是自己不小心跌入火海,我……” “哎……”李锦天长叹一口气,也没有怪姚烈当时拒绝帮助青城四侠,只能说这是天意,也是一种警醒。薛之恭的死告诉他们此处可是危机四伏的十三墓,没有任何一派势力能安然无恙的走到最后,牺牲肯定会有的,只是他的牺牲太不值当了。 李锦天收拾心情,开始考虑如何闯阵,“说一说对面那群人吧,有哪几个需要小心注意的?” 姚烈努了努嘴,道:“喏……头上裹着青帻的那个,青鹏神魔白令海,也就是他们的魔主;眼睛爆出来的那个,红蛟神魔姚光志;那高个儿银蝎神魔洛宇;大胖子大力神魔张鹤;瘦竹竿绝影神魔薛老五;还有白令海胞弟血刃神魔白如惜,其他人我看着武功一般,没什么威胁。” 李锦天暗暗将几人的面貌记在心里,沉思许久,忽而朗声道:“各位前辈,各位大侠,在这里骂他们也无济于事,何不同心协力一起闯出火阵?” “你有办法?”白谛苦着脸咧嘴问道。他肩扛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颤颤巍巍的踩着刀把,眼看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孩童是龙门镖局少主,镖局其他人全都葬身火海,任小月看着可怜便救了他一命,这可苦了白谛,总不能让门主、门主夫人扛着累赘吧…… 众人停止了骂战,齐刷刷的看向李锦天,李锦天也不慌张,正了正神色,继续道:“列位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过有一句话说的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李某没有贬低各位的意思,但当前实力最强者,确为伽古门主,如果他能率先闯出火阵,与群魔厮杀,也就能为我等争取出阵的时间,到那时大家携手对敌,群魔又怎是各位的对手?” 伽古闻言,浓眉紧皱,三角眼露出狠厉的凶光,白谛破口大骂:“我去你姥姥的!你怎么不先出阵?让我们做炮灰,想得美!” “哎……”李锦天并未生气,假装叹了口气,拍着手背怅然道:“若是李某有伽古门主的实力,自然不用你说,肯定早就杀出去了,但李某有自知之明,实力与伽古门主天差地别,若是闯阵,必然与之前牺牲的江湖同仁一个下场,李某也不是怕死,只是这白白的牺牲实在没什么意义,要死也得死在群魔的刀剑之下,这才不枉江湖半生,不负夺宝之名!” “是啊,得有前辈高人带领我们冲出去啊,不然都得困死在冥殿。”南少林一位高僧附和道。 “我看这里最厉害的还属云门主、姬宫主、伽古门主,还有轻功绝世的姚大哥,只是不知他们愿不愿意……”游量派一位少年郎小声嘀咕道。 李锦天听此一言,又叹了口气,假意惋惜道:“哎……可惜云门主、姬宫主都身负重伤,姚老弟又抽不开身,这……这该如何是好呢……” “不是还有伽古门主吗?”泰山派一位道长脱口而出。 “是啊,伽古门主,也只有您能担此大任了!”姬若冷不丁的蹦出一句,注视着伽古,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冷笑。 “伽古门主,您看……” 李锦天把伽古放在火架子上烤,若是换做一般人,面子早就挂不住了,说什么也得独闯头阵。但伽古是谁啊,怎么可能任人摆布? “行了都闭嘴吧!”伽古高喝一声,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你们哄小孩呢?别给劳资带高帽,受不起!谁都知道打头阵的有去无回,我凭什么要给你们铺路?”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你闯头阵,我们又不会看着你死!” “阿弥陀佛,施主,你这……哎……” “偌大的南宋,高手寥寥啊!” …… 任凭外人奚落嘲讽谴责,伽古自岿然不动,李锦天也没得法子,抓耳挠腮万分焦急。 众人也不知数落了多久,忽然听得一声嘶吼,其声若洪钟,势如闷雷,却是许久未发话的云从龙。 “呵!”云从龙舒展全身经络,骨头关节“咔咔”爆响,一扫之前颓靡之色,其神似恶龙,形如猛虎,气势雄浑,如有神助! “当让开!还是由洒家来替你们开路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6章 铁血大旗门 “云门主不可!”李锦天急忙喝止,“你身受重伤,怎可再闯敌阵?” 云从龙眯着眼咧嘴一笑,问道:“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我……”李锦天沉默了,眼下这种情形,唯有硬闯一途,别无他法。但薛之恭已遭不测,万一云从龙再出什么差池,那损失可就太惨重了! “多谢李大人挂念!”云从龙虽是第一次给别人道谢,但就连道谢的话都喊的极有气势,“李大人可能觉得洒家愚蠢,可洒家实在不想看你们像个娘们儿似的在这儿拌嘴,吵得洒家脑壳疼,放心吧,这群宵小之辈还要不了洒家的命!” 李锦天待要再劝阻几句,云从龙已然飞身而起,犹如一条猛龙一般踏剑趟火而行,只眨眼的功夫便已掠至枪尖之上! “魔主,又是这个莽汉!”姚光志的声音微微发颤,似乎心有余悸。 “怕什么,这一次叫他有来无回!”白令海狠狠地吐一口唾沫,摆开了阵势准备迎战云从龙。 “哈哈哈……”云从龙仰天狂笑数声,气势如虹!群雄仿佛受到了感染,只感觉胸中充满了热血,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头!“云门主真是一条好汉!”游量派两人狂啸一声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李锦天泼了一盆冷水:“别去添乱,第二个血老怪上!” 那两人终是止住了身形,而此时最前端的云从龙却早已冲向了人群之中! “来的好!”张鹤怪叫一声,举刀便砍,誓要将云从龙挡在烈焰之中,他身旁的群魔也纷纷举起各自兵刃,齐刷刷指向唯一的目标! 云从龙认得张鹤,之前闯阵就是他出手偷袭伤了自己,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于烈焰之中提气运力,狂啸一声,整个身子犹如一枚炮弹一般狠狠地砸向群魔。围观群雄见此一幕,皆惊呼一声,这云门主不要命了吗?把全身破绽暴露给敌人,不得被乱刀砍死吗?可真是太鲁莽了! “砰砰砰砰……” 想象中的壮烈场景并没有出现,姬月放下了捂着双眼的小手,惊得嘴巴张成了“O”型,视线再也离不开前方血肉搏杀的战场。 这是一个人的战斗,云从龙的战斗,也是一个门派的战场,铁血大旗门的战场! 所有的兵器或刺或砍在触碰到云从龙身体的一刹那,皆发出了“砰砰砰”的声响,像是砍了一堆黏土,挥洒一空,完全没起到半点作用!张鹤惊得下巴都掉了,将手中长刀缓缓地从云从龙脸上移开,仔细看时,他的左脸只有一条浅浅地红印。 “这是……金……金钟罩?”泰山道长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的厮杀场景。 “不,这不是金钟罩。”南少林高僧对金钟罩最为熟悉不过,连连摇头道。 “那这是什么神功?” “武道禅宗,嫁衣神功!”李锦天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采。 《嫁衣神功》,越挫越勇,遇强越强!云从龙早已毁去一身功力,再次重修到原来的境界,是为“如意之境”;方才受伤,更是激起了他胸中怒火,爆发“浑圆之体”,群魔的刀枪又怎能伤的了他半根毫毛? “怎么……不偷袭了?”云从龙盯着张鹤,一个字一个字的责问他,待说完最后一个字,猛地飞起一拳,正中张鹤面门!张鹤瞬间被轰了几十米远,空中洒过一道殷红的弧线,他还没来得及还嘴便重重地摔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身后便是汹涌的熔浆烈焰,周围是黑压压的群魔,身陷重围,云从龙却毫不慌张,只一拳便重伤一人,如此气概,不禁让群雄心生敬佩。白令海看他使出全力,随即喝令道:“给我一起上,我就不信他还能翻天不成!” 魔主下令,群魔一拥而上,举刀乱砍,云从龙丝毫不在意,任由敌人的兵器砸在自己身上,却好似挠痒痒一样,毫发无损!待砍得不耐烦了,只听他一声大喝,好似老鹰抓小鸡一般一把抓起一人衣领,浑身真气激荡,双目似有雷电,狂啸一声挥舞着手中的人形兵器杀向了群魔阵中! “我的个乖乖,这还是人吗?”群雄全都看呆了,拿敌人肉身当兵器,这是多么狂暴雄浑的能量啊! 云从龙势若长虹,如虎入羊群,只片刻功夫,殿门口便倒下数具尸体,尽皆被砸成了肉泥!忽得又是一声长啸,群魔阵中似有猛龙冲击而过,从殿门口至烈焰阵一条线上的人尽皆被捻成肉沫!空气中浓浓地血腥味在高温的蒸腾下愈加弥漫,激荡了群雄热血,也惊骇了群魔心灵。 虽然狂暴的云从龙无人可挡,但地狱岛群魔也不是吃素的,死了一个还有无数人不要命的杀向他。群魔之所以恶名昭著,就是因为人多,蚁多咬死象,若再多些时辰云从龙怕是要力竭而亡了。 李锦天观察群魔都被云从龙吸引,烈焰阵边缘的人明显少了许多,疾喝道:“血老怪,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伽古十分不满意李锦天对他的新称呼,也有意要消磨云从龙的战力,但看群雄那几欲杀人的眼神,也便冷哼一声,拔出血刀,飞身踏上枪尖。 伽古虽然不修炼浑圆之体,但《血刀经》也是世间顶级功法,其《血刀刀法》更是以凶猛残暴著称。既有云从龙吸引火力,伽古更加肆无忌惮,刀刀见血,招招要命,只片刻功夫群魔的鲜血便浸满了血刀刀背的血槽。 姬若眼看着这两人杀得兴起,一个狂暴,一个凶残,她也不甘落于人后,足尖轻点脚下兵器,一袭白衣飘荡,便已跃至枪尖。 “姬宫主,你的伤?”李锦天颇有些担心,姬若的伤不同于云从龙,她受的是内伤,外表看不大出来,但于战斗影响甚大,内力难提,运气不足,一不小心就会阴沟里翻船。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既有云门主开路,就算有伤又有何惧!”白色纱巾轻扬,姬若只道这一句便犹如一个白幽灵一般潜入阵中,众人只见她手中一抹绿光隐现,还没看清她如何出招,一具尸体便重重地倒入熔浆烈焰之中。 三位高手联手冲阵,杀的群魔鸡飞狗跳,李锦天眼看着敌人撤离了烈焰阵边缘,随即大喊道:“就是现在,杀出去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他话音刚落,任小月一马当先冲了过去,群雄排着队一个接一个跳出烈焰阵,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得以释放,怎能轻易饶了这群恶徒? 神兵冥殿后殿门,喊杀声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尸堆如山,血流满地。李锦天出阵之后,并没有参与厮杀,他拨开人群,直接向殿门外掠去。 依旧是长长的墓道,光线也变得昏暗了许多,此处零星的战斗并没引起他的兴趣,他四下扫了一眼,却还是没看到云从龙的身影。 云从龙几乎以一己之力为群雄开道,他自然时刻关注着云从龙。方才战斗正酣之时,他发现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人,与云从龙对了一掌,竟然将其震退了几十步,如此高手,定是隐藏了许久,想趁其不备出手偷袭,以除去云从龙这个夺宝大敌。因此他一出阵便四处搜寻,只是越寻越心凉,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云门主!”李锦天放声大喊,数声之后,墓道拐角昏暗之处隐约传来一声嘶哑的低鸣。 “李……大人……” “云门主!”李锦天循声疾奔而至,却看到了十分悲惨的一幕。 他双目紧闭,嘴角噙着鲜血,胸口凹下去一个黑乎乎的掌印,整个人平躺在地面,像只待宰的羔羊一般,令人心生悲悯。 “走,咱们出墓寻大夫……”李锦天说着便要扶起他,却被他阻止道:“没用的,洒家……的伤,洒家省得……” 看着这么一位精壮汉子转瞬间变得如此萎靡,这让李锦天万分悲痛,“云门主,告诉我凶手是谁,李某必为你报仇!” “报仇?”云从龙双眼失神了片刻,又道:“不必了,你又何必惹上这灾祸,我……咳咳……我只提醒你,小心牛大山,还有一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 “牛大山?”李锦天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不是九华派的人吗?他不应该在烈焰阵入口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李锦天疾问道:“是牛大山和那人伤了你?” “是……咳咳……是的……”云从龙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气若游丝,显然命不久矣。 “你别说话了……”李锦天劝了一句,却被云从龙一把握住手腕,他挣扎着仰起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他们的招式……我见过……是萩阳门的人……小心萩阳门……”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给你报仇的!” “不……你非我门人,洒家不想给你添麻烦……”云从龙缓缓地摇了摇头,又道:“洒家只想求你两件事……” “你说,你说,只要李某能力之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锦天急忙应道。 “很简单……你……你先帮我把周小二找来……”云从龙说完这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喘着粗气一头栽倒在地。 “好好好,我一定帮你找,你要坚持住啊云门主!”李锦天急的全身冒汗,他腾地起身,冲着殿门内厮杀的人群大声呼喊:“姚烈,姚烈你给我出来!” …… 半柱香后,殿门外的战斗已然停止,群雄陆陆续续的围到了云从龙身边,一个个神色黯然,无比悲痛。 不多时姚烈带着周小二来到了人群中,云从龙似乎心有感应,睁开眼动了动手指,李锦天急忙道:“过来啊,傻站着干吗?” 周小二听此一言,慌忙不迭的跪在云从龙身侧,哆哆嗦嗦的问道:“云大侠……找……找小的有什么吩咐……” “你他奶奶的……咳咳……紧张什么……劳资又不会吃了……吃了你……”云从龙骂了一句,周小二连连告罪,众人也十分不明白这位铁血汉子找这么个懦弱的人干什么。 云从龙听周小二不停祷告,心中十分烦闷,猛地抓住他手臂,问道:“你……你真名叫什么?” 周小二被抓的龇牙咧嘴,却不敢挪动一步,只是怯生生的答道:“我母亲生我的那一天,梦到一条蛟龙冲入房门,所以小的大名叫周……周梦龙……” 一个店家小二,起这么一个大气的名字,众人心里暗暗有些好笑,不过片刻之后,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哈哈哈……天意啊……咳咳……天意啊……”云从龙仰天大笑,又咳出了一口黑血,气息愈来愈弱,声音越来越低,“洒家纵横江湖数十载,孑然一身快意无比,只是……只是对不起列祖列宗,没能将……将我大旗门发扬光大……如今洒家快要死了,整个墓穴之中只有……只有你不是江湖中人,没有身份背景……洒家便将……便将大旗门门主之位传于你……不求你振兴我门……但求你能……能将我大旗门传承下去……也算……也算不辜负列祖列宗……咳咳咳……” “哈?” “便宜这小子了!” “云门主三思啊!” 云从龙一言惹来众多非议,人们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快要死了,一个个琢磨着怎么才能说服他把那门绝世神功传授于自己。 看着众人丑恶的嘴脸,云从龙开始有些后悔,后悔方才挺身而出,救得他们出阵,以至于引起那人的注意,趁乱击败了自己。 世道险恶,人心叵测,云从龙将死之际,也看破了一切,他手指了指胸膛,李锦天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本泛黄的古书,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正是人人觊觎的《嫁衣神功》! 李锦天将秘笈一把塞入周梦龙怀中,按着他的头就往地上磕,几乎带着哭腔命令道:“叫师父啊!叫师父啊!” 周梦龙被李锦天的动作吓坏了,呜呜咽咽啜泣不停,云从龙此时却一把抓住李锦天的衣领,好似回光返照,腾得坐起身附其耳旁一字一句的说道:“洒家要你保护他,保护他安全出墓,这是洒家最后的请求!” 李锦天连忙点头应道:“李某起誓,必将周梦龙活着带出十三墓,若违此誓,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好!好!好!”云从龙一连道了三声好,忽而大笑数声,声若洪钟,豪迈依旧。只是再看时,他已经坐着不动了。 良久,群雄默然不语,各自哀悼,周梦龙终于停止了啜泣,拜服于地,大哭三声: “师父!师父!师父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7章 飞虎大将军 “不知为什么,我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你看我这眼皮也一直跳,不会出什么事吧?”萧无声一只手“蹂躏”着双眼,似乎要将眼珠子抠出来。 燕云飞看着石阶道两旁横七竖八躺着的一具具尸体,心里也有些发毛。 之前两人还信誓旦旦要直捣黄龙,可现在却萌生了退意。不过这也不怪他们,任谁看到这越来越多的尸体,心里都会打退堂鼓的。 这些尸体同样是被重力砸死,如果说死伤十几人,他们还能接受,但这一死就是几百人,更有十八桌上的高手,显然敌人不只一人,亦或者,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 就像之前碰到的僵尸? “我怎么觉得盗洞这条路才是最危险的一条路啊!”萧无声心里颇有些后悔。 “或许我们是在走向地狱吧……”殷百战也面露怯容,他终究只是个孩童罢了。 前方越来越敞亮,燕云飞抬手示意噤声,他三两步走向前,扒在铁门口左右观望,却见又是一片黑压压的铁俑阵,不过这一次的铁俑阵有了名称。 “飞虎军阵?”萧无声举起火把看着铁门上的铁匾,“这军阵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燕云飞摇了摇头,接过火把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前排的铁俑,与二人道:“看上去没什么不一样,有骑有步,有坐有卧,形态各异千奇百怪。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唔……这铁俑看上去更彪壮些?”燕云飞说着极目远眺,看了半晌,又道:“到此地尸体越来越少,我想我们应该是到敌人的老巢了。” 燕云飞话音刚落,殷百战却突然一拍脑门,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 “什么你想起来了?”萧无声看向了他。燕云飞也道:“莫慌,慢慢说。” “飞虎军啊!”殷百战颇有些兴奋的说道,“《风水奇闻录》里有记载,李存孝手下有一支精兵,名为飞虎军,战时行远途奔袭之事,闲时寻大墓而眠,也就是盗墓。飞虎军军士俱为沙陀族人,是李存孝于族中挑选的孤儿弃子,此类人无牵无挂,舍生忘死,本身又骁勇精悍,故能勇猛无敌……” 燕云飞点了点头道:“我们所走盗洞这一条路,是李克用按着李存孝的出阵习惯所打造的铁俑军阵,前锋是骑兵阵,中间是步兵阵,最后是飞虎军阵,闯过飞虎军阵后,应该就是十三墓的主人了。” “既是最强军阵,那必然危机四伏,我们还是小心为妙。”萧无声提醒道。 不用他说,路上堆积的尸体已然让燕云飞警醒,这一次又换做他来开路,进入军阵土坑内后,小心翼翼的往南行去。 这一路走的十分缓慢,除了三人故意压低的脚步声,再没有半点声响。不知觉燕云飞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地汗珠,他预感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宁静! 他的预感十分精准,就在三人将将行至军阵中心时,四周铁俑忽然散开,燕云飞暗道一声“糟糕”!一把将殷百战揽入怀中,与萧无声背靠背小心戒备。只见铁俑在散开的同时,以极其诡秘的速度迅速将三人包围,紧接着西方军阵中猛地窜起一个九尺黑俑!踩着众铁俑的铁头呼啸而至,“轰”一声,稳稳地落于包围圈内。 此铁俑不仅比其他军俑大了一号,而且头戴黑金冠,身披烂金甲,脚踏墨云靴,俨然一副将军打扮! “这……这难道也是僵尸被人灌了铁汁?”萧无声的声音有些颤抖,从这僵尸将军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就好像对方一拳就能把自己轰成肉渣,这是实力的差距。 燕云飞没有废话,直接分配任务:“萧长老,你去对付周围的俑兵,我来对付这个将军,小殷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可能保护不了你!” “徒儿明白!”殷百战应一声,躲到了一边,萧无声同样点了点头,使一招“飞龙在天”,一马当先杀向了周围的铁俑僵尸。 一声声龙吟虎啸,一阵阵沉闷撞击,燕云飞观萧无声在敌阵中游刃有余,也便不再看他,拔出黑剑全神贯注的盯着铁俑将军,只等它先出手。 虽然僵尸以蛮力取胜,但这是个将军,燕云飞不敢保证它会使用别的招数,故此让它先出手,摸清它的路数,再行反制手段。不过这个将军显然并非寻常僵尸可比,他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飞起一脚,目标竟是殷百战!燕云飞大惊失色,急忙催动真气隔空甩出黑剑,在墨云靴即将踏至殷百战脸上时,黑剑“蹭”的一声,拦在两人之间,这一剑好似无形的光幕,僵尸将军这一脚再也无法向前一寸,只得收回,而那柄黑剑也直挺挺地插入地面,燕云飞随即飞身向前,将殷百战护在了身后。 “萧长老小心,这群僵尸有战斗智慧!”燕云飞一边收回黑剑,一边提醒萧无声。他做出这样的推断并非无的放矢,刚开始他想着让对方先出手,但那将军直接挑软柿子捏,没有暴露任何手段,反而让他提心吊胆,处处受制。这本是最简单的策略,但由僵尸使出,难免让他心生忌惮。 “看来只能先发制人,不然处处防守,还得担心小殷的安危,实在太被动了。”燕云飞心道一句,拔剑而起,极其鬼魅的步伐,刁钻的招式,让人看不清他身影所在。那僵尸将军似乎也感觉到对方有些棘手,探手从身后铁俑阵中抢过一杆铁枪,枪尖直搠周身黑影而去。 “叮!”一声尖鸣,燕云飞一招即中,却好似砍在铁器上一般,只迸出一丝火花,没有造成半点伤害。僵尸将军虽然行动缓慢,但浑身被铁汁浇筑,钢筋铁骨,实难对抗,燕云飞也没有办法,只能以快打慢,希图对方不会寻到自己的身形。 “嗡嗡……”时不时传来长枪破空呼啸之声,让燕云飞疲于奔命。天下武功,是唯快不破,但僵尸将军全身都没有破绽,又不知疲倦,燕云飞就算再快也有精疲力竭的时候,到那时,对方只要一枪击中,力道之大必死无疑! 燕云飞终于知道墓道石阶为何会出现那么多尸体了,那都是被僵尸大军活生生给耗死的啊!不过这却有了另一个疑问,僵尸大军不可能如将军一般坚挺,总有被群雄杀死的一两个,可为什么一路走来,没有看到半具僵尸尸体呢? 难道有人暗中操纵着这群僵尸? “铿锵!”如此危险的战斗,怎能分心想其他事?燕云飞心思混乱,出招难免慢了些,却被僵尸将军找到机会,一枪横扫,正中剑身!燕云飞被这一扫之力轰退几十步,只感觉浑身似被电击,阵阵发麻,右臂颤抖不已,黑剑几欲脱手。 “咳咳咳……噗……”他咳嗽了几声,忽得呕了一口鲜血,不远处殷百战的关切问候已经听不太清,他晃了晃脑袋,依稀听到萧无声的一声呼喝:“小心啊!”虽然手脚发麻,但还是凭着本能飞跃而起,在刚刚离地的瞬间,数十把铁剑长刀砍向了他所处的位置,却是周围的僵尸铁俑群起而攻。 半空中的他又呕了一口鲜血,好似吐尽胸腹内的淤血,五官渐渐恢复了清明,那种通体发麻的感觉也在渐渐消退。他再次晃了晃脑袋,却一眼瞥见僵尸将军挥舞着长枪杀向了殷百战,急的他大喝一声,猛地挥出一剑,黑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慑人的圆弧,周围一圈的僵尸竟同时被削去了脑袋! 尽管他的反应速度已经足够快,但与殷百战的距离还是有些远,僵尸将军再怎么慢,此时一枪破空而出,怎能来得及救援? 眼看着殷百战就要命丧当场,千钧一发之际,萧无声从斜刺里窜出,拎起殷百战拔腿就跑,但长枪已然呼啸而来,萧无声只跑了半步便感觉脑后生风,躲是躲不过了,被一个僵尸追着跑更让他怒火升腾。他嘴里骂了一句,停下脚步急转身形,赫然挥出一掌,大喝:“神龙摆尾!” 黑暗的铁俑阵中心一声龙吟,一瞬间的金光照亮了整个飞虎军阵,这一掌回击猝不及防,正中僵尸将军左胸!霎时间盔甲爆裂,浇筑铁汁化为铁粉扬尘,僵尸将军变成了一个浑身光溜溜的中年男子,而他手中的长枪也贯穿了萧无声的上半身,可怜这位丐帮长老还未发出一言,便惨死枪下。 “萧长老!” “萧叔叔!” 燕云飞飞奔而至,那中年男子抽回长枪,傲立当场,殷百战急忙抱住将要跌倒的萧无声尸体,双目含泪,痛哭不已。 大敌当前,燕云飞也顾不得哀伤,他持剑而立,守在殷百战身前,恶狠狠地盯着中年男子怒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假扮僵尸赶尽杀绝!” 之前的判断全都是错的,他皮肤黝黑,肌肉强健,浑身没有半点尸斑,怎么可能是僵尸? 中年男子将脑袋缓缓地移向燕云飞,那动作十分僵硬,说不出的怪异,就好像提线木偶一般机械的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极其嘶哑的低鸣。 “安……敬……儒……” “安敬儒?”燕云飞脑海中快速搜索着安敬儒这个陌生的名称,想了半天却没有半点头绪,江湖中根本没有这号强人啊! 然而此时,兀自啜泣不停的殷百战却忽然仰起脑袋,盯着中年男子一脸不可思议的低语道:“李存孝,本名安敬思,因其骁勇善战,威名赫赫,故许多沙陀族强者慕名而来,其中有一人深得李存孝信任,拜为兄弟。此人后改名为安敬儒,统领李存孝最精锐的部队飞虎军,河东民间传说的飞虎大将军正是他!” “怎么可能?”燕云飞大惊失色,“既然不是僵尸,那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安敬儒听到“活着”二字,嘴唇微微嚅动,浑浊的眼神好似浓雾化开,瞬间变得清明了许多,不再有冷漠,反而充满了浓浓地渴望,对死的渴望。 “杀……了……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8章 复杂的关系 “如你所愿!”燕云飞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受人控制,心中复仇的怒火早已抑制不住!出手便是一招“蝎王入洞”,意图一剑削掉他的脑袋,甭管他是僵尸亦或仙人,脖子总是要害处没错。 然而就在黑剑即将刺入安敬思脖颈时,四周的铁俑兵突然齐刷刷挥起了刀枪,砍向燕云飞身后的殷百战,燕云飞无奈,只得收招回撤,与铁俑兵周旋。也就是这短短的时间内,安敬思的双目再一次变得空洞无比,冷漠异常,显然是又失去了理智。 “轰!”长枪搠天,夹杂着一股猛烈的狂风,肆虐向铁俑阵中的燕云飞,殷百战疾呼“小心”!燕云飞迅速撤出战团,再次化作一道魅影与安敬思周旋起来,而另一边铁俑兵又围攻向殷百战,他又得分心去吸引铁俑兵的注意力,如此来回奔波,只不多时便累的气喘吁吁,咳嗽连连。 他本就是个病秧子,羸弱的身体完全经不住这般折腾,三五个回合后,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气息不足,眼冒金星,速度也渐渐地慢了下来,有好几次差点被安敬儒的长枪刺中剑身。 就算是全力爆发,安敬儒一枪也能震得他耳鸣眼花,全身麻木,更不用说现在这个状态。但一直躲闪也不是长久之计,是时候做些别的打算了! 燕云飞再次躲过安敬儒的枪影,疾速飞奔至铁俑阵北,他本想着打开一处缺口,让殷百战赶快逃命,但在黑剑挥斩的一瞬间,却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滩滩黑血溢出嘴角,手中的剑也软绵绵地失去了力道,将将挨着铁俑兵的后脖颈便脱手落地,而他自己也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咳咳咳……”他猛咳了数声,又是一大滩黑血喷出,殷百战抹着眼泪跑到他身后,小手轻抚其背,默然无语。 燕云飞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每每力竭之时,就好似醉酒的人一般疯狂呕吐,只不过别人吐的是酒水,他吐得是黑血,最危险的一次吐了整整一脸盆,几乎血尽而亡。 从小到大,他母亲也不知寻了多少名医圣手,喂他吃了多少灵丹妙药,但始终不见好,近几年来越发严重,不发病时咳嗽,咳得脸色蜡黄,发病了就大口大口的吐血,止也止不住。因此他几乎很少与人争斗,即使出手也是速战速决,绝不拖延,因为一旦拖到他精疲力尽,百分之百会犯病,到那时别说安敬儒了,就是一个小孩也能轻轻松松地杀了他。 身陷重围,这师徒俩再无半点办法,只能任人宰割。燕云飞的神志渐渐模糊,若不是殷百战扶着他,怕就要一头栽到在血泊中。铁俑兵踩着整齐的步伐将二人重重包围,安敬儒背负着铁枪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 “轰!”枪影破空而出,安敬思毫不留情的刺出一枪,直搠燕云飞面门而去,殷百战泪如雨下,猛扑向前,想要替他师父挡下这一击。但燕云飞却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他一把拽住殷百战的胳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其狠狠地甩到身后,继而昂起头颅,面带微笑着迎接那再也躲不过的千斤之力。 “师父!”殷百战放声大哭,紧紧闭上双眼不忍再看一眼。 然而,就在他闭目的那一瞬间,一抹红影突然从铁俑兵阵外飞掠而至,稳稳地落在了燕云飞与长枪之间,安敬儒好似得到了什么命令,迅速收回长枪,缓缓地后退,消失在了茫茫兵阵中,而其他的铁俑兵也逐渐散去。 当殷百战再一次睁开眼时,四周兵阵整齐,萧无声的尸体不翼而飞,如果不是地上一滩滩触目惊心的黑血提醒他这里刚才还发生了一场死斗,或许殷百战真当噩梦一场。 “这是……哈哈哈……”殷百战又哭又笑,三步并作两步爬到燕云飞身边,扶着他的脑袋靠在自己怀里,低声啜泣道:“师父,他们退了,他们自己退了!天不亡我五毒啊!” …… 当燕云飞再次睁开双眼时,四周漆黑一片,十分的安静,他刚想叫一声“小殷”,话到嘴边,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师父,您醒了!”不远处殷百战应了一声,快步走到燕云飞身旁,关切问道:“师父,您感觉如何?” 燕云飞挣扎着坐起身,理了理凌乱的长发,苦笑道:“还不是老样子,睡一觉也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殷百战听他说话有气无力,不禁劝道:“师父,您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可不能再拖了,出墓之后我们得尽快去百越……” “好了不提我的病了……”燕云飞未等殷百战说完便抬手打断,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在那边做什么?” 虽然这个话题转的十分生硬,但殷百战也无可奈何,老夫人天天耳提面命都劝不动,他就更插不上话了。 “哎……”殷百战暗叹一口气,随即答道:“方才你们在打斗的时候,我悄悄地检查了一个铁俑兵的尸体,从他断裂的后脖子里抠出来这个。”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递到了燕云飞手里。 “这是……纸?”燕云飞摩挲了一会儿,疑惑道。 “徒儿觉得,这应该是一种符。”殷百战想了想解释道,“《风水奇闻录》里有提及,对付一般僵尸需用道符贴其额头,僵尸自然定身。” “可那群铁俑兵不是僵尸啊,你这符也不是从他额头上取来的啊。”燕云飞摇了摇头否认道。 “那徒儿就不知道了,书里没写贴在后脖子肉里的纸符,也没写不长毛的僵尸,徒儿认不得。”殷百战耸了耸肩,盘膝坐到了燕云飞对面。 燕云飞思忖半晌,脑中灵光一闪,撕下裤脚一块布,吹亮火折子点燃破布,趁着片刻的光亮,将纸符凑到近前仔细观看。 “咦……奇怪了,这也不像道家符文啊,书里有这种符文吗?”燕云飞问道。 “没见过。”殷百战微微摇了摇头,手指着纸符说道:“这根本不像符,如此精美对称,倒像是一幅画。” “画?”燕云飞话还没说完,火苗熄灭,四周再次陷入了黑暗。 他小心翼翼地将纸符折叠,收入袖中,站起身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自言自语道:“怎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呢……” 良久,殷百战也站起身,问道:“师父,我们是不是该动身了?” “哦哦……走……”燕云飞还在想纸符的事,嘴里胡乱应承着,“一直往南走,你能寻着路吧?” “师父啊,我们都到墓道铁门口了,再往后徒儿也不敢进去啊!”殷百战无奈的摇了摇头。 “啊?都到这儿了?”燕云飞如梦初醒,晃了晃脑袋不再想纸符的事,“是你拉我到这儿的?” 殷百战点了点头道:“是啊,那铁俑阵徒儿呆的瘆得慌,就把您拉到这边了。”他说着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又道:“那阵内可真是凶险,徒儿想如果不是安敬儒开了心智,那就是老天开眼,师父您如此受上苍眷顾,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呵……”燕云飞的一声冷笑,让殷百战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道难道我说错话了吗? 殷百战不知道当时情况,但燕云飞心里可跟明镜似的,他知道是那红影子救了自己,也是那红影子打晕了自己,什么上苍眷顾,老天可从来都不待见五毒教的“恶人”。 不过燕云飞也没与殷百战细说,当先带路进入铁门深处。 铁门内依旧是深入地穴的白石阶,燕云飞一边小心戒备,一边回忆着之前的打斗过程。 “虽然僵尸钢筋铁骨,力大无穷,但安敬儒肯定不是僵尸,他应该是被人控制,会是她所为吗?” “不会不会,一定不会,既然她要杀我,又何必救我呢?” “难道是赵拓的人?可赵拓还在我之后啊!” “不对,他很有可能安排了其他手下在前,专门截杀我等。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请我们来帮忙寻宝,还没寻着就急着杀掉,这不是神经病吗?” “如果不是赵拓,那会是谁呢?” “瑞王赵振?梁王赵哩?还是深居宫廷中的赵扩?” “如果这么想的话,或许能解释的清。” “赵拓、赵振属太宗一脉,赵扩、赵哩属太祖一脉,赵拓想借群雄之手寻九天神龙甲,赵扩、赵哩当然不可能让他如愿以偿,因此暗派高手下墓,使各种手段残害群雄,阻断他的寻宝计划。” “也就是说,控制安敬儒和铁俑兵的幕后高人是皇帝和梁王的人?”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也就皇帝有如此雄厚的实力,让群雄在墓室中折戟!” “可这就又有疑问了,皇帝的手下怎么会听她的话控制安敬儒放过我呢?” “啧……这群姓赵的可真让人头疼!” …… “师父,到出口了。” 殷百战一言把燕云飞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到了现实,他“哦”了一声,晃了晃脑袋,运气提神,努力让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只是之前发病吐了那么多血,身体难免会受到影响,再遇到安敬儒,或许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事已至此,就算只剩下他师徒二人,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轰隆隆……”推开沉重的铁门,扑面而来一股阴郁的死亡气息,让燕云飞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面前,是一座高高的黑色城墙,城门下的安敬儒笔直挺立,犹如地狱魔将,其麾下密密麻麻的铁俑兵一直排到铁门口,好似阴兵过道,鬼气森森! 而在安敬儒的身旁,燕云飞发现了一个与铁俑兵阵格格不入的人,一个身着锦衣华袍的年轻人,他更像是下墓夺宝的江湖豪杰。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年轻人的呼喝声并不大,而且听上去颇为怪异,就好像婴儿学语一般生涩,让人心里发毛。 “燕云飞,殷百战。”燕云飞微一抱拳,反问道:“敢问大人姓名?”燕云飞觉得此人应是朝廷里的红人,故有此问。 沉默,死一样的寂静。 一阵阴风刮过,吹得燕云飞耳背发凉,心道难道是我声音太低,他没听见? 燕云飞刚准备再问一次,那年轻人却忽然动了动嘴唇,喉咙里像是塞了块破棉布,缓缓蹦出三个字:“萧……长……歌……” “萧长歌?这名字好熟悉啊!太熟悉了!”燕云飞拍着脑袋想了半天,忽得猛拍手背,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萧长歌,喃喃道:“你是……你是中原六大帮伯陵萧家的家主?你不是被白谛误杀了么?怎么会……” 燕云飞说着说着突然惊叫一声,脑海中瞬间涌入了无数的画面,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有了关联,这让他欣喜若狂又怒不可遏! “纸符、安敬儒、萧长歌,我一直陷入一个误区,认为安敬儒是一千多年前的强人,能控制他的也一定是仙人道士,但我完全没想到那一层,要知道普通人也是可以控制普通人的啊!西辽傀儡术不就是这样吗!萧长歌他还能死而复生?是了,这是西辽傀儡术中难度最高的一种——尸傀!” 燕云飞刚想通了这一点,城门下幽然现出一个人影,他的头发卷曲,鼻梁高挺,正是西域人的长相特征! “哈哈哈……燕教主,能到此处,也不知该说你实力高强呢,还是命好呢……”那人大笑着说道,“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既然你已经到此,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在下波波木,易尸傀傀主是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9章 城门内门外 也不知在黑暗中滑行了多久,当刺眼的光亮再一次侵入视线时,张水龙忍不住闭上双眼,却冷不防脚下一空,“啪嚓”狠狠地摔了一个屁股敦。 “没事吧老张?”柳阿大一把将张水龙拽起身,拍了拍他后背的尘土,后者悄悄地揉了揉摔痛的屁股,摇了摇头道一声“无妨”。 面前是高达几十丈的黑色城墙,呈环形状没入岩石深处,城墙下两扇巨大的城门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味道,虽然渎阴犻的疯狂袭击损伤了许多人,但在这之前还是有不少人成功抵达了城门处。 以城门为界,城内城外,是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怎么回事?教主呢?”张水龙踮着脚尖看了半天,也没在人群中发现荀孟绮的身影。 “别找了,我们暂时还是别过去了。”柳阿大也同样眺望着远处,劝阻道。 张水龙顺着柳阿大的视线望去,终于看到了崔遥高大的身形。在他前边应该就是教主了吧,张水龙这样想道。 “为什么不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水龙说着便要追随荀孟绮而去,却被柳阿大一把拽住胳膊,只听他说道:“日月神教遇到仇家了,我们还是别去趟这趟浑水,况且他本家……” “那我更得过去了!”张水龙一把甩开柳阿大,也不待他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快步往人群中走去。 分拨开围观群雄,张水龙艰难的抵达崔遥身后,他正准备与崔遥问好,却听前边荀孟绮厉喝道:“今天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也定要你二人死在这墓穴里!” “这几天相处下来,感觉教主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狠人啊,怎么会突然这么生气呢,难道是碰到了柳阿大所说的仇家?神教的仇家……也就落雁门能让他如此失态了吧。”张水龙暗自思忖道。 他猜的一点都没错,前方分拨站定的几群人中,就有落雁门门主萧叔关和他的徒弟萧至诚。 “哼……”萧叔关冷哼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一个乳臭未干的人妖,你能把我怎样?” “找死!” “嗯?” 被萧叔关一句话气的七窍生烟就要上前拼命的人自然是崔遥,而那一声冷漠严苛的喝问,却是来自于城墙下挺立的一人,他穿着之前莽大汉的衣服,一张略显沧桑的脸却变幻了模样。 萧叔关并没有搭理崔遥,而是一脸谄媚的冲着“莽大汉”点头哈腰道:“哎哟……您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他是荀大人您的亲侄子,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废什么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荀孟绮说着便要杀上前去,楚湘、崔遥、张水龙也抽出各自兵刃准备围攻而上,然而就在此时,城门内却走出三人,中间一位锦衣华袍庄重威严的壮年男子沉声喝道:“住手!” 他这一声并不能阻止荀孟绮的出手,但“莽大汉”和步鹫却不得不听他的话,一个从城门处飞奔而至,一个从人群中窜出,同时站到了萧叔关身前,拦住了荀孟绮四人的去路。 一看步鹫突然现身,万玲珑、任小天以及在渎阴犻围攻下侥幸存活下来的三五人纷纷踏足向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好你个步鹫,引来那许多异兽,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敢现身找死?” 步鹫咧着嘴阴笑数声,完全不愿意搭理他们。 荀孟绮身后多了许多“同盟”,这让崔遥几人心中踏实了许多,荀孟绮倒是一点都不在乎人多人少,一双冷眸盯着“莽大汉”沉声道:“荀谕南,你给我让开!” 莽大汉的真实姓名正是荀谕南,荀孟绮的亲叔叔,萩阳门四大护法之一——绝护法!在他撕下假脸皮的时候荀孟绮一眼就认出来了。 荀孟绮出言不敬,有人听不下去了,那壮年男子左手边一位头戴琉璃紫金冠的风骚男子出言道:“二哥,我劝你也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在当上日月神教教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你们荀家人了,直接杀了他就完事了,省得他胡搅蛮缠浪费我们的时间。” “是啊荀大人,这么多人等在这儿,总不能因为他的私仇浪费大家寻宝的时间吧。”壮年男子右手边一位青年男子附和道。 也正是此一言动摇了群雄看戏的心思。是啊,历经千难万险到此处可不是来看你们打架的,我们还要寻宝呢!要打上一边打去,别挡在路口碍事! 青年男子显然是个狠角色,他一句话说罢,底下人纷纷指责起了荀孟绮,这又惹得荀谕南不高兴了,你是什么货色?也敢在本护法面前嫁祸我侄儿? “铁门主,我劝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荀谕南头也不回的厉喝道。 “铁应侠,回洛阳看你还有没有胆子说这句话。”楚湘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从小在洛阳长大,楚湘当然认识金匠门门主铁应侠,也不知他靠着什么恶心的手段巴结上了权贵,竟然站到了城内,真是小人得志! 城内,是朝堂中人,城外,是江湖群雄,故此泾渭分明。虽然荀孟绮与萧叔关的矛盾属于江湖恩怨,但看萧叔关阿谀奉承的嘴脸,很明显有投靠朝廷的趋势,万一打起来,江湖恩怨一不小心就演变成官民矛盾,这是谁也不愿看到的,所以那位壮年男子才出声制止,他是为了保护朝廷的人。 荀孟绮总算是看明白了,萧叔关成了朝廷鹰犬,要想在城内人的眼皮子底下报仇,那绝对是不可能成功的,最起码自己的叔叔就会第一个阻止。 他冷静下来想了想,稍微后退了一步,对荀谕南说道:“若不是看你的面子,定叫他师徒二人死无葬身之地!” 萧叔关本想还嘴,但荀谕南还在身前,万不敢拂了他的面子,气的他直跺脚,对荀谕南抱怨道:“您听听他说的话,这谁能受得了啊!” “行了!”荀谕南不耐烦的厉喝一声,又缓和了语气说道:“既然都没事了,那就听秦大人说几句吧。” 荀谕南说罢朝着壮年男子抱拳,壮年男子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位都是当世豪杰,英雄侠士,能闯到此处殊为不易……” 这是一段没甚营养的话,无非是戴戴高帽,让群雄为朝廷拼命。楚湘实在听不下去,小声询问道:“这个秦大人是什么人?看上去不像是习武之人,怎地荀大人还得仰他鼻息?” 荀孟绮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倒是他身边的风骚男子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小时候在荀府里见过。 群雄中大部分人都不认识秦治,但柳阿大却是个例外。他在远处听得荀孟绮暂时罢手,不与萧叔关寻仇,也便屁颠屁颠的跑到张水龙身后,小声与几人道:“教主,您可得小心那个秦大人啊,他可不是一般人,名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呐!” “嗯?什么意思?你认识他?”荀孟绮问道。 柳阿大一听此问,推开张水龙凑到荀孟绮近前,看到对方颇为嫌弃的眼神时又尴尬的后退了一步,这才说道:“属下喜欢收藏些古玩字画……” “你还有这爱好?”楚湘出言哂笑道。 “怕是一些春宫美图吧柳帮主。”张水龙拍着柳阿大的肩膀揶揄道。 “去去去……你才看些玩意儿呢,庸俗!”柳阿大甩开张水龙的手,假装拍了拍肩膀上的尘土,似乎要与庸俗的张水龙划清界限…… “别废话,说重点!”荀孟绮冷喝道。 张水龙几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调侃柳阿大,柳阿大急忙应道:“是是是……事情是这样的,百花门兄弟各行各业都有,所以贾门主得到不少稀奇玩意,其中有一幅从青楼流传出来的画像,上面画的就是这位秦大人,他姓秦名治,官拜同平章事,可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 “这么大的官?他来做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替皇帝夺宝也用不着他啊!”崔遥想不太明白一个文人跑来掺和什么。 “或许是代皇帝看管荀大人他们,或许他也另有目的,毕竟帝相不合是常有的事。”楚湘猜测道。 秦治的出现虽然是一则重磅消息,但荀孟绮并不在意,他又不会武功,再大的官也没用,他更想知道的是那个风骚男是什么来头,听他叫荀谕南二哥,应该也是萩阳门的人没错。 “任宫主,你可清楚萩阳门建制?”荀孟绮问道。 任小天也听到了日月神教的内部讨论,知道了秦治的存在,他想了想回答道:“萩阳门门主设正副职,下来有四大护法,凤绝天下,再之后是四大长老、八大堂主,不过那是以前的建制,现在还是不是这样我就不清楚了。” “那个人也是四大护法喽?”荀孟绮手指着风骚男问道。 任小天稍显迟疑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他管叔叔叫二哥,那应该是这一代的天护法或下护法,天护法一直由崔家的人继任,下护法是王家,至于是谁,我就不清楚了。” 荀家、崔家、王家都是中原隐世大家族,也怪不得荀孟绮看着眼熟。荀孟绮再仔细回想,火儿可不就是他送给荀府的么?长大后还特意问过父亲那位“好心人”叫什么名字,好像是叫崔揽月? 之前绝护法一直由谢家担任,荀家是从荀谕南才开始加入萩阳门顶替了谢家,荀孟绮脱离了荀家所以并不知道有这档子事。现在想来,当时崔揽月送礼一定是因为荀谕南被晋升为绝护法,特来道贺罢了。 “我想起来了,他是崔家的人,叫崔揽月,应该是你所说的天护法。”荀孟绮与任小天小声说道。 任小天点了点头,猜测道:“你说有没有可能秦治就是萩阳门门主呢?” 荀孟绮仔细想了想,感觉也不是不可能,他刚要与任小天说明自己的猜测,远处秦治的长篇大论已经讲完,最后一句引起了群雄的阵阵欢呼。 “接下来,大家排队等候,依次进入,十三墓最后的机关阵,奇星五行阵,就有劳众位英雄破解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0章 利用的价值 环形城墙下,城门大开,城内火光通明,一览无余。 从城门延伸出一条悬空于深渊之上的墨石砖,约有两丈长一丈宽,隔空三丈远的距离,是数十个方形长柱,就像是练功用的梅花桩一般,只不过来自于底下万丈深渊,突兀的立在了那里。这些方形长柱高低不平、距离不等,但都有一个特点,雕工十分精美。 除了可容纳两人落脚的光滑柱面之外,柱体四面刻有一长段精细的图案,上面描绘着修建奇星五行阵的过程。一个个背负着巨石的苦工在官兵的毒打下于地底深渊堆砌高墙,麻木不仁的表情、瘦骨嶙峋的身躯都被刻画的栩栩如生,有的倒在长柱边奄奄一息,有的机械地扒拉着破碗里的糟糠野菜,还有的直接化成一滩腐肉,被虫鼠撕咬蚕食。只目力尽处,十几个长柱图案已然如此,后边不知道还会雕刻出怎样惨不忍睹的壁画。 这哪里是奇星五行阵,分明是阿鼻地狱! “此阵名为奇星五行阵,被设计用于地下墓穴防盗墓,那些长柱体叫鬼门柱,墨石砖通道被称为鬼门道,城门便是鬼门关。”秦治说到此处,遥指着离鬼门道最近的一根鬼门柱,继续道:“那根鬼门柱是奇星位,没有危险,但之后要通过五行阵,必须按照奇星五行位踏上另一处鬼门柱,一旦走错一步,阵法就会启动,下边是熔浆烈焰还是万箭穿心,这就看咱们的运气了。” “我说赵拓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拉我们来以身试阵,太卑鄙了!”群雄中不乏聪慧者,在这群人的提醒下,人们终于明白自己是被赵拓给利用了。 九天神龙甲?呵……哪有那么好的事,天上不会白白的掉馅饼,所有看似贪便宜的美事,背后往往都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五行阵我倒是听过,这奇星五行阵又是什么鬼阵法?这谁能知道怎么闯阵啊!”威海镖局一位镖头心怀不满,出声抱怨道。 “你还想着闯阵?真的是当炮灰当习惯了?”无花谷一位女侠讽刺道。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要个说法!”嵩山派剑客忿忿不平,招呼群雄声讨赵拓。 “对,我们要个说法!赵拓你给我出来!” “赵拓!别当缩头乌龟!” “赵拓!赵拓!赵拓……” 城外一时间喊声震天,暴动不止。荀孟绮、任小天等几位巨头倒是没参与“声讨”,不是他们逆来顺受,而是他们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当初下墓都是自愿的,造成任何后果只能自己承担,赵拓能给什么说法?道歉?廉价的不值一提。 不过这种场面他们也乐得看见,总得让朝廷的人心里掂量掂量,我们可不是傻子,别想着利用我们当炮灰。 眼看着局势有些控制不住,崔揽月手中挥出一道青光,狠狠地砸向城门。只听“咣当”一声巨响,嘈杂的人群终是安静了一些。 崔揽月脸上表现出极其不耐烦的神情,他手持青玉剑又连着砸了两下城门,刺耳的声音总算是让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 “闹够了没有?”崔揽月十分骚气的甩了甩头冠,语气虽然威严,但搭配上他的动作总显得有那么一点滑稽,让人很难认真起来。 “紫金男你想说啥?”万玲珑轻启红唇,美目流转,略带嘲讽的口吻让崔揽月气的脸色发紫,差点憋出内伤。 “哼!看你是个小姑娘,不与你计较!”崔揽月努力平复着躁动的情绪,那不停抚胸的模样要多傲娇有多傲娇。 “唔……那我是不是还得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万玲珑这一句话让崔揽月十分受用,他摆了摆手刚要道一句:“你知道就好。”却又听到万玲珑小声嘀咕道:“紫金男这个称呼确实不好,怎么不如骚气男直接,你们觉的呢?” “哈哈哈……骚气男,这个称呼不错啊,万教主高才啊!”楚湘冲着万玲珑竖起了大拇指,周围人哄然大笑,却把崔揽月气的火冒三丈,紫金冠都戴歪了。 “你找死!”崔揽月话音未落,疾奔向万玲珑,任小天、荀孟绮纷纷做招架之势,而就在此时,荀谕南动了!只见一道人影晃过,崔揽月身后莫名伸出出一只怪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士可杀不可辱!二哥你让我杀了她!”崔揽月咬牙切齿的盯着万玲珑,不知道的以为万玲珑把他非礼了呢。 “胡闹!”荀谕南显出身形,斥责道:“多大人了,被一个小姑娘一激就乱了方寸,还怎么做的了门内护法?” 崔揽月听此一言,终于冷静了下来,荀谕南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呵斥他反省去了。 此时秦治适时地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与众人道:“你们方才说要讨个说法,我也同意,不过这里不是你们能讨说法的地儿,因为襄王并不在此处。” “那他在哪?”人群中有人问道。 “在哪我不清楚……”秦治摇了摇头道,“但眼下你们真的要去找襄王讨说法么?这一路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到了此地,九天神龙甲近在眼前,你们就不想去看看?就因为襄王利用了你们就要半途而废么?” 利用之事说的如此直白,显然秦治是想与群雄摊牌了。 “如果说利用,那我也被利用了啊。”秦治拍了拍胸脯说道,“我也是夺宝人之一,这一路走来也死了许多手下,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去讨个说法?简直可笑!说白了,襄王只是给你们提供了一个消息,但凭你们自己的意愿选择下不下墓,没人逼着你们来吧?” 秦治将赵拓的责任撇的一干二净,关键是还无法反驳,这让众人十分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秦治当然不可能一味地替赵拓说好话,他待群雄思考片刻,又道:“不过说实话,据我所知,襄王因闯阵已经死了几千名军士,那都是禁卫军精英啊!他不是没尝试过就让你们来当炮灰,他是觉得江湖之大,能人异士何其多,定能破解这奇星五行阵,故此才广发英雄帖邀请你们来夺宝,不然你们能知道九天神龙甲所在?” 秦治这一番话说完,让人觉得当炮灰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群雄尽皆默然。 不过秦治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也哄不了荀孟绮几位巨头,荀孟绮更是当成废话来听,他真正关心的是奇星五行阵本身,赵家坐拥天下,资源雄厚,难道手底下就没有一个人懂如何闯阵吗?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阵法叫奇星五行阵?”荀孟绮开言问道。 涉及阵法,秦治并不是太懂,便由荀谕南代为答道:“鬼门柱上的图案你也看到了,其中有不少鬼门柱上都写有“奇星五行”这四个字,我想这应该是阵法名称不假。” 荀孟绮点了点头,又道:“最后一个问题,是你们的人先闯阵,还是我们先去做炮灰?” “当然是一起了。”荀谕南肯定道。 “那好!”荀孟绮说着手指向步鹫,继续道:“此人两次将渎阴犻引入人群中,导致群兽肆虐,死伤了许多兄弟,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的主子襄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我也不想知道,我只要他来做你们那边先打头阵的人,以此来告慰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荀孟绮这一番话是替其他人说的,不管是张迪、仇喜还是贾半仙,他们的死都和步鹫没多大关系。他之所以针对步鹫,当然也不是因为他侠义心肠,替死去的人鸣不平,而是他怀疑砍断万玲珑藤蔓致使任小天受伤的幕后黑手就是步鹫! 当然了,这仅仅只是猜测,为了印证这个猜测,荀孟绮才提出要步鹫代表朝廷的人先打头阵。 “步鹫,你觉得如何?”秦治问道。 “没问题啊。”步鹫扯了扯嘴角,盯着荀孟绮阴阴一笑,随即进入城内。 荀孟绮看了一眼万玲珑,后者的表情十分冷漠,就好似面对一个陌生人,完全不给半点笑脸。荀孟绮暗叹一口气,心道:这一次就替你抓出害你的凶手,也算是偿还你助我覆灭中原六大帮的恩情。 “教主,您准备第一个进去?不可啊!万万不可,还是让我们先去探路吧!”楚湘看荀孟绮跃跃欲试,急忙阻止,崔遥、张水龙也道“不可轻易涉险”。荀孟绮却摇了摇头,与三人道:“之前遇到的危险都不足道,夺宝真正的难关是这奇星五行阵,此一去凶多吉少,所以你们不必跟来……” “教主!不行啊!” “属下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您孤身闯阵?” “教主,求您了,让我先进去吧,就算不打头阵,陪着您也好啊!” 荀孟绮听楚湘三人劝阻祷告,实在有些不耐烦,他冷下一张脸,厉喝道:“好了别废话了!你们三个的功力谁有我高?进去给我添乱吗?无谓的牺牲那不叫壮烈,那是愚蠢!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再有半句废话逐出神教!” “可是教主……” “嗯?”荀孟绮极其严厉的眼神还是让楚湘停下了话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荀孟绮做好了准备便快步往城门内走去,刚走到城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殷切的叮嘱,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担忧。 “你……你要小心啊。” 荀孟绮听得这句嘱咐,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随即头也不回的走进城门内。 …… 奇星五行阵,鬼门道,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看到荀孟绮入城,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荀谕南就跟在他身后,颇为焦急的劝阻道:“孟绮,你不能第一个去,这里有多危险我是亲眼见识过的!” 沉默,他的步伐反而加快了。 “孟绮!”荀谕南低喝一声,又压低了声音道:“你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怎么到生死关头却做这种糊涂事呢!你知不知道这深渊下有多少亡魂!” “孟绮!” 不远的路程走到了尽头,荀谕南没有劝动荀孟绮,只得停下了脚步。 鬼门道最前端,一位身着淡色长袍,腰挎龙纹剑鞘的壮年男子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荀孟绮,轻声问道:“你准备好了?” “你是谁?”荀孟绮反问道。 “大胆!”步鹫疾喝一声,“瑞王在此,焉敢无礼!” 荀孟绮瞥了步鹫一眼,没有搭理他,又打量着壮年男子问道:“你就是赵振?你腰上挎的可是京城三绝之一——青龙宝剑?” 赵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却又再次问道:“你准备好了?” 荀孟绮待要应承,却见远处鬼门柱突然显出两个模糊的黑影,只眨眼间的功夫,便已掠至奇星位,紧接着两人飞身而起,飘飘然落到赵振身旁,那神情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荀孟绮看这一男一女十分眼熟,二人农夫村妇的打扮,不正是在迎客来时云从龙于楼上暗中指点的农舍夫妇吗?他们也是朝廷的人? 不待荀孟绮询问,那农夫直接与赵振道:“别人都可以,唯独他不能第一个进。” “为什么?”赵振、荀孟绮异口同声的问道。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他做炮灰。”农夫虽然是看上去十分朴素,但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贵气却是无人能及,就算瑞王也难以比肩。 “您这……您这也太不讲理了!”赵振似乎不敢对他生气,这让荀孟绮更加好奇,这一对夫妇究竟是什么来头? 论武力,云从龙很肯定的说过他不是二人的对手;论身份地位,瑞王对其毕恭毕敬,这天下除了皇帝还有谁能有这背景实力? “不会是他吧?”荀孟绮暗自思忖,忽得仰起头来,十分不确定问候道:“您是……师叔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1章 木星伏尸位 当朝,除皇帝之外掌握最大权力者,当为秦治,巴结他的人不在少数,但有一个人他比不了,此人二十多年前名震朝野,烜赫一时,如今虽然很少抛头露面,但却更多了一份神秘之感。但凡他出现,朝廷中人无不毕恭毕敬,有如圣君亲临。 此人便是从小服侍皇帝,赵扩视为知己的当朝大太监,怜花海怜公公! 他是城内所有出仕者的官场前辈,也是城外所有江湖人心中的绝顶高手,瑞王虽然贵为皇胄,但也不敢与之平辈相交。 秦治此时也进入城内,遥相一望,先拱手笑呵呵的问道:“怜公公,这奇星五行阵确不好闯吧?” 秦治一言让荀孟绮确认了怜花海的身份,他急忙抱拳道:“东方梦见过师叔祖!” 怜花海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荀孟绮不必多礼,他又与秦治道:“说来惭愧,怜某深入百十丈远,却见鬼门柱愈多,竟差点迷失方向,只能原路返回了。” “所以说嘛,还得外边那些人先去探阵,说不定就有懂得阵法的人闯过去了呢。”在荀孟绮面前,秦治丝毫不掩饰利用群雄当炮灰的意图,他看荀、怜二人似乎相识,也便问道:“这位小姑娘是您的……” “他是日月神教教主,可不是什么小姑娘!”怜花海的语气忽然变得冷淡了许多,他们此类人身体有缺陷,并不算完整的男人,且饱受非议,难免会有些敏感,秦治可能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会让怜花海心生不快。 不过荀孟绮倒是不在乎,有缺陷这是事实嘛,也怨不得别人嘲笑,心情好时不理睬就是了,心情不好杀了他不就完了? “哦哦……看我这记性,是秦某失言了。”秦治连连拍着脑门表示歉意,他从怜花海的语气中感觉到两人关系定然非同寻常,这时他偷偷地看了一眼荀谕南,荀谕南随即小声告诉了他之前发生的事。 怜花海没再与秦治计较,再怎么说他也是朝中二把手,该有的尊重必须得给。 “他不能第一个进去,秦大人还是另寻别人吧。” 秦仁欣然点头,道:“既如此,那秦某再出城寻人便是。”他说罢,便和荀谕南转身离去。 师门前辈的话,荀孟绮不得不听,他看了一眼怜花海身边的农妇,衣着朴素相貌平平,但和怜花海同样,举手投足间带着难以言明的贵气,就好似生来的优雅。 “师叔祖和这个女人一定易过容!”荀孟绮心中猜测道。他虽然没见过怜花海,但凭感觉两人不应该是这番模样。 怜花海当然得易容,若是真人露面,也就不好隐于市间替皇帝打探群雄的消息了。朝中人当然也知道这本非他的面目,只是向来听说他孑然一身,没有徒弟也没有亲属,这农妇自打从下墓就一直跟着他,难不成他有那方面的爱好? 人心恶毒,遇到难以理解的事总会往最龌龊的角度去想,尤其是男女之事。不过他们也只能想想而已,敢胡乱非议怜花海的人,要么还没出生,要么已经死了! 瑞王一方,各自小声议论着怜、荀二人的关系,他们很多人都不知道幽隐宫一人传三教的传奇故事,即使有人知道,也并不清楚所传者是何人,故此各开脑洞,胡乱推测。怜花海趁此时对荀孟绮低声道:“你就不应该来。” “东方知道。”荀孟绮点头称是。很明显怜花海的出现,就代表着赵扩也参与了进来,只朝中势力就十分错综复杂,更别提外边还有那许多江湖中人,这就是一滩浑水,参与其中的人都很难全身而退。 朝中势力,应为三方,一方是太宗一脉,也就是襄王、瑞王,以及他们的爪牙常、段、歩、易等等;一方是太祖一脉,赵扩和他的亲信怜花海,以及更多隐藏在暗处的未知人群;第三方不属于赵家势力,但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比如秦治。最开始荀孟绮以为秦治是皇帝的代言人,不过现在看来怜花海才是,赵扩完全不需要一个文人来代替他下墓,所以秦治的出现只为他自己,而铁应侠便是他的追随者。 至于荀谕南、崔揽月,目前还不知道萩阳门门主是谁,所以很难断定二人效忠于哪方势力。 理清了这些人的关系,局势一下子变得明朗了许多,只是荀孟绮没想到手握雄厚资源的朝野一方,竟然对奇星五行阵束手无策,还得借助江湖人的帮忙,未免有些滑稽。 “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跟在我身后,我定会护你周全,这是我欠东方兰的。”怜花海做出了保证。 荀孟绮知道怜花海对师父的死心怀愧疚,但涉及九天神龙甲,彼此又是不同阵营,最后免不了兵戎相见,与其那般,倒不如婉拒了他的好意。 “谢师叔祖挂怀,但我觉得还是分开为好,毕竟您的身份敏感,恐惹人非议。” 怜花海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看了荀孟绮一眼,转身与身旁的农妇说起了话。 荀孟绮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能静静地恭立身后,等待着第一批闯阵的人。 …… 过了不多久,崔揽月带着五位恒山派的中年剑客进入城门,做为第一批闯阵者,他们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如果注定要死在奇星五行阵内,那还不如拼死一搏,万一闯过阵,九天神龙甲不就成了囊中之物?为了神甲,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荀谕南简单的向赵振、怜花海说明了情况,怜花海随即道:“他们派出了人,那我们也不能落于人后,步大人,你就做为朝廷的代表去阵内走一遭吧。” 怜花海一言毕,步鹫还未回话,荀谕南便抢言道:“属下觉得头一阵不必劳烦步大人,还是让禁卫军的兄弟们去吧。” 步鹫听之,慌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他最开始答应秦治闯阵,是因为对方打头阵的是荀孟绮,他想暗中做些勾当,可现在荀孟绮被拦下来,他当然也不愿意去做炮灰。 怜花海却冷冷地扫了步鹫一眼,淡淡说道:“应人之事,岂能食言?你想让朝廷惹人耻笑不成?” 怜花海的语气不容置疑,荀谕南也没了办法,只能暗道一声“保重”,皱着眉头转身离开了鬼门道。 荀谕南应该不属于赵拓阵容,可他竟然为步鹫说好话,这让荀孟绮有些想不通,刚刚理清的朝野关系又成了一团乱麻。 步鹫苦着脸看向了赵振,赵振却笑呵呵地冲他点了点头,那神情似乎在说:“看我也没有办法,谁叫你夸下海口说没问题的,怜花海在这,我无能为力。” 步鹫心凉了一大截,默默无语。此时恒山派五人先后使出轻功跃至了奇星位,依着禁卫军官兵的指点,跳到了几处正星位,再往后,就看不见最前头两人的身影了。 轮到了步鹫,他把心一横,恶狠狠地瞪了荀孟绮一眼,随即飞身而起,跃至奇星位,他也没做停留,紧紧地跟在了恒山派五人身后,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黑暗尽头。 奇星五行阵最开始的一段路,是牺牲了许多军士才验证出来的正星位,再往后鬼门柱越来越多,一不小心就会在黑暗中迷失方向,错踏至机关星位,命陨当场。如果赵拓手下军士或者瑞王的禁卫军都是等同于步鹫的高手,或许也能拼着性命不要开拓出一条正确的闯阵路线,但高手的数量毕竟是有限的,大部分人的轻功根本飞不了三五丈远,试阵的高手死一个便少一个,所以赵拓才想到了召集江湖人士闯阵的办法,旨在将正确的闯阵路线延伸,一点一点画成图文,总会有闯过去的那一天。 第一批闯阵者刚走不久,崔揽月便带进来三位无花谷女侠,同样瑞王派出了手下军士,两方一共五人先后闯进五行阵中。 一批接着一批,目送了十多批闯阵者,怜花海感觉时机成熟,便对荀孟绮说道:“你方才说想独自闯阵,这样也行,但你必须按照我给你的路线走,不然我绝不放你离开。” “愿听师叔祖教诲!”荀孟绮急忙抱拳。怜花海本想劝荀孟绮不要再叫自己师叔祖,毕竟同门不同教,但看他十分恭敬的神情,也便没说那些没什么意义的话。 “襄王从去年开始带人下墓,寻两路而行,拐子张打了盗洞独走一路,经过重重机关,历经千难万险,三路最终都走到尽头,却全都被奇星五行阵所阻。”怜花海说到此处,刻意压低了声音,“也就是那个时候,官家派人暗中混进了襄王的队伍,知道了奇星五行阵的存在。” 荀孟绮显然没想到怜花海会据实相告,他颇有些惊讶的问道:“那时候赵拓知道皇帝派人参与夺宝吗?” 怜花海笑了笑,说道:“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开封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何况彼此内部都安插有眼线,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襄王也默认了官家的参与,因为奇星五行阵确实太难闯了,他需要更多的人手。” “原来如此,既合作,又竞争,共赢。” “没错。”怜花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结果你也看到了,没有人能成功闯过奇星五行阵,就连拐子张也失踪于阵内,损失惨重。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经过一年多的试阵,襄王命人画出了十三墓的基本轮廓以及奇星五行阵前边的路段……” “他竟然画了图形!”荀孟绮怒声道,“既有图形,为何不分发给我们,却让我等盲目闯关,以身涉险,白白牺牲了那许多人!”荀孟绮不心疼其他人,他心疼的是神教刚收的附属,仇喜、张迪、贾半仙,就因为没有图形指路,命丧异兽之口。 “这你还不懂么?”怜花海颇有耐心的解释道,“在到达奇星五行阵之前,襄王需要剔除一些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如果连之前的难关都闯不过,那到了奇星五行阵就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他要这些人干吗?浪费时间吗?再说了,江湖各大门派一直都是朝廷的心腹之患,死再多人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哼!”荀孟绮冷冷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他也不知道这位师叔祖所处的立场是何,为朝廷效力?还是为武林着想? 怜花海并不知道荀孟绮的心思,他继续说道:“襄王命人画成图形后,请来许多精通阵法的大师日夜研究破解之法,虽然没有结果,但还是有了一点点头绪,比如我们所在方位是东方,木星位,前段的安全路线便是西北三,西南一,西二,倒回东南三,再走西南三,西北一,西二,这叫‘木星伏尸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2章 金星乱象位 “此地是……” “快说,是什么!” “他还是个孩子,你这么逼他他会害怕!你就不能让他想想再说么?”燕云飞刚要上前拉开波波木,一杆长铁枪“嗖”的一声拦在了他身前。 燕云飞不敢再向前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波波木“蹂躏”殷百战。 他势单力薄,完全不是波波木的对手,不用说这杆长枪的主人安敬儒,仅城门外的铁俑兵大军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不得不说易尸傀的运气足够好,当时赵拓带人下墓开馆,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大部分陪葬墓的墓主人全都被铁汁浇筑,内服生尸丹,尸体保存完好,就好像刚下葬一般,这可便宜了易尸傀。在得到南宋内线的消息之后,傀主波波木带领易尸傀全傀出动,千里迢迢从西辽赶往了开封,由内线牵线搭桥,和梁王勾搭上了关系。 再之后便是制作尸傀,易尸傀内会制作尸傀的人仅波波木和他的兄弟波蓝以及五大长老七人,波蓝虽然没来,但有六人足以。如此上等的铁尸傀,生前还是浴血拼杀的军士,其战斗力可不是寻常尸傀所能比拟的,更有飞虎大将军安敬儒,一旦傀文作用成功,那将会为易尸傀再增添一大战力! 尸傀的制作过程十分艰难,因为尸傀比物傀更难控制,需要儡主制作更高级的傀文儡符,才能将尸傀收为己用。其他铁俑兵还好说,最难的是安敬儒,他生前替李存孝征战四方何等威风,死后怎甘愿为傀儡受人摆布?有许多次安敬儒差点失控杀死波波木,不过经过波波木昼夜不停的改进傀文,最终还是收服了安敬儒。 虽然安敬儒有时会短暂的恢复神智,但还是摆脱不了波波木的控制,而波波木遥控安敬儒需要消耗极大的傀力,因此他只负责指挥安敬儒,其他的铁俑兵包括萧长歌全都交予五大长老指挥,而萧长歌被制作为尸傀,完全只是碰巧罢了。望京楼乃梁王的产业,出了那么大的事,赵哩必须得去收拾烂摊子,当时波波木也跟了去,没人给萧无声收尸,他便将尸体带回,让五大长老制成了尸傀。 易尸傀此行中原,赚得盆满钵满,只这群铁尸傀就足以傲视西辽众傀门。铁汁浇筑尸体制成铁尸傀,这种想法很多傀门都尝试过,但全都以失败告终,如今借着十三墓白白得了这许多铁尸傀,波波木做梦都能笑醒了。 燕云飞双拳难敌四手,只能乖乖束手就擒,进入鬼门道后,他看到了梁王赵哩以及许多陌生的面孔,这群人大都眼神不善,就好像燕云飞刨过他们家祖坟似的。波波木并没有一一介绍,直接告知了奇星五行阵的前段正确路线,随即拷问殷百战此地到底是何位。 …… 看殷百战半天说不出话,波波木大失所望,转头对赵哩说道:“王爷,那女人说的全都是假话,这小子怎么可能知道阵法星位?早知如此,在飞虎军阵中就让安敬儒干掉他二人了,也算了了大人的一桩心愿。” “诶……木傀主别着急嘛……”赵哩笑道,“就算这小子不懂星位,那也可以让他二人试阵嘛,之前那几个人不就让我们多了几十丈的正星位路线么。” “也是,如果他二人能如同巨象、莲升一般给我们探多点路,也算没白绕他们性命。”波波木点头称是。 “那你也太小看燕云飞了,好歹他是一教之主,怎么都不比那两人强?”赵哩说罢,转身看着身边一位木讷的中年男子问道:“您觉得妥当么?”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赵哩随即摆了摆手示意波波木将燕云飞二人逼上奇星位。 燕云飞眼看着结果如此,也不待安敬儒动手催促,直接走到殷百战身边,背起他便飞跃向奇星位。 依着之前波波木所说的正确路线,燕云飞先往东南方向连续走三个正星位,随后是东北一、东二,再倒退走西北三,再走东北三,东南一、东二,如此循环路线走了两轮之后,眼见前方鬼门柱越来越多,却是到了未知路线的起始端。 虽然是未知路线,但燕云飞看到了东北最近的一根鬼门柱边沿留下的一滩血迹,他猜测应该是之前闯阵的人踏错星位受伤所致,他依着血迹前行,又安全的飞跃了一段距离,直到血迹消失,远处的鬼门柱柱面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血刀。 “巨象、莲升应该就是在此处殒命的。”燕云飞边说着边放下殷百战,准备歇息片刻再做打算。 殷百战一改之前怯懦的神情,小脸认真的说道:“之前的血迹想必是莲升受伤后留下的,踏错星位还能生还,他的轻功造诣确实很高了。” “那有什么用,还不是难逃一死。”燕云飞指了指那柄泛着寒光的血刀,忽而低叹了口气,黯然道:“几天前巨象还在迎客来门口为难过你,没想到就这么惨死于墓穴之中,真是造化弄人啊!” “是啊,我们都被狗皇帝当做了棋子,替他探路,死的没有半点价值。”殷百战同样感慨道。 殷百战此一言毕,燕云飞脸上渐渐露出了欣慰地笑容,他宠溺地摸了摸殷百战的小脑袋,与之道:“我就知道你看清了当时鬼门道的局势,也给我们师徒俩留了一条后路。” 殷百战听此一言,稍微愣了愣,又笑嘻嘻的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呀……那徒儿试着分析分析?” “嗯。”燕云飞笑着应道。 殷百战整理了一番思绪,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首先,盗洞这条路被太祖一脉霸占,也就是赵扩、赵哩,以及他们的爪牙易尸傀。徒儿猜测赵扩一定是和赵拓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赵拓才没有派人走这条路……” “继续。” 燕云飞鼓励的眼神让殷百战信心大增,继而说道:“其次,那个木讷的中年人应该就是狗皇帝没错了,毕竟赵哩还得看他脸色行事。” “哦?你这么肯定?”燕云飞提出了质疑,“说不定是他最信任的怜花海呢。” “不不不……”殷百战摇头道,“如果是怜花海,鬼门道就不会有那么多大内高手保护他,虽然他隐藏的很好,假脸皮也十分逼真,但常年身居高位者,那种威严和给人无形的压迫感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再有就是鬼门道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看似十分散漫,实则全都以他为中心点分散站位,很显然他就是这一群人的领头。受如此多人保护,而且还不待见五毒教,不是赵扩还能是谁?” “你说的没错。”燕云飞肯定道,“五百年前那档子事以后,我祖燕林天封印了毒王剑,这才没有引来祸端,但仇恨是很难弥除的,更何况他还有承诺在身。这些年金匠门被打压的愈加频繁,铁应侠不得不投靠了秦治,只剩下我们五毒教苦苦支撑,他可不得恨死我们嘛……” 关于五百年前那件事,燕云飞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他只从燕羽嘴里听到过:南宋历代皇帝都有承诺在身,必须时刻打压五毒教、金匠门、鬼谷派、日月神教,但又不可以兴兵讨伐,除非这四派有威胁到皇位的安全。 与皇帝做仇人,燕云飞也很无奈啊! 殷百战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转而说道:“我们若是继续闯阵,与那狗皇帝必有一战,那几个大内高手,师父您觉得哪个比较难对付?” “依我现在的状态,哪个都很棘手。”燕云飞苦笑道,“若不巧发病,不用他们出手为师就得倒入这万丈深渊。” “这……这可该如何是好?”殷百战的小脸上写满了“焦虑”二字。 燕云飞不忍心看乖徒儿为自己担心,也便安抚道:“我跟你说笑呢,不就是大内高手么,为师还没放在眼里!” 殷百战知道燕云飞是在安慰他,也便强作笑脸与之道:“那是,我师父天下第一,甭说大内十大高手,就算是天神下凡也得跪地求饶……” “哈哈哈……咳咳咳……”燕云飞畅快大笑,笑着笑着一口气没喘过来,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我还没你说的那般神通……咳咳……就当时的感觉来说,有三个人让我很是忌惮,还有一个让我捉摸不透,这四个人我们得小心应付。” 殷百战一边听着一边仔细回忆当时在场所有人的面貌,似乎真有那么三个人看上去气势汹汹,不好对付。 “好了,歇息的差不多了,说说这个奇星五行阵吧。”燕云飞一言打断了殷百战的思绪,他稍作回忆,与燕云飞道:“《风水奇闻录》里确有记载奇星五行阵,书道:‘奇星五行,金星乱象、木星伏尸、水星镇魔、火星焚墓、土星驻穴。’我们所处方位在西,所以走的应该是金星乱象位。” 殷百战当时并不是害怕到忘记了书中内容,而是他很清楚如果和盘托出,那师徒二人定然难逃一死,赵扩可不会放过这个打压五毒教的绝好机会,所以殷百战装出一副不懂的样子,迷惑了赵扩,让赵扩以为榨干了燕云飞最后的利用价值,放他二人闯阵送死。 而“金星乱象”,便是殷百战给自己留下的后路! …… 之前有提到,没有危险的鬼门柱,称之为“正星位”,会触发机关的鬼门柱,称之为“机关星位”,其实在金星乱象位里机关星位还有一个特有名称,名为“乱星位”,其他三处分别是“伏星位”、“镇星位”、“焚星位”、“驻星位”,除了土星驻穴位的驻星位没有危险,其他几处都会触发机关。 金星乱象位,走东南三、东北一、东二、西北三、东北三、东南一、东二,循环两遍之后,正星位开始发生变化。 随着鬼门柱的增多,没有危险的正星位也随之增多,路线变得更加复杂。有的路线有机关,有的路线没有机关,但没有机关并不代表着这条路线便是出阵的路,正确的路线有且仅有一条,其他看似没有危险的路线,最后都会将闯阵者引入歧路,歧路的终点是为“乱象宫”。此类没有危险却又不是正确路线的鬼门柱,称之为“假星位”。 而之后的正星位路线,是为“南涨一,北涨二,反退一”。对应之前路线,凡是向南增加一个正星位,凡是向北增加两个正星位,凡是反方向倒退就减一个正星位。也就是东南四、东北三、东二、西北二、东北五、东南二、东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3章 阴谋全败露 赵拓召集江湖群雄,最需要的并不是舍身闯阵的死士,而是懂得如何破阵的高人,很显然殷百战就属此类,不凑巧的是他们分别走了不同的路。 当赵拓带着他的手下最后闯过神兵烈焰阵时,眼前惨烈的一幕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只见通往奇星五行阵的墓道里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具尸体,这其中有夺宝群雄也有地狱岛群魔,最令他们感到愤怒的是,竟然还有己方的人!那便是杀了九华派牛大山并易容顶替他的萩阳门下四堂堂主之一——卫超。 很显然,赵拓的江湖身份败露了。 赵拓急忙与众手下赶往奇星五行阵,到了城门下,发现尸体更多,堆积如山,血流成河。鬼门关内外泾渭分明的两拨人马似乎刚刚停止了血战,彼此对峙,怒目而视,但谁也没有再敢动手,直到赵拓的到来,让场中局势再一次紧张起来。 鬼门关外是武林群雄,为首的是开封南城门最出名的算命老先生,他的江湖身份乃是武当派掌门清净道人。在他身后,依次是他的大弟子灵虚子道长、名家名魁公孙无花、移花宫宫主姬若、血刀门门主血刀老祖、武状元李锦天以及姚烈、任小月、青城侠派三侠、南少林九僧、泰山派等等一众豪杰。 而被逼入鬼门道严守鬼门关的,便是朝廷的人马以及附属爪牙。这其中有大内第一高手无为道人、名家公孙无果、萩阳门下护法王擘钏、武探花罗丹、丐帮传功长老谢杞贤、地狱岛二十一魔头以及外援菏沁将门等等。 赵拓心里明白与江湖群雄的合作到此结束了。原因很复杂:王擘钏之前被菏沁将门易容为女人,但现在却是男儿身,无疑是被人给当场揪出来了;无为道人是清净道人的师弟,而他是皇上的人,清净道人当然会对群雄说明他的身份;地狱岛群魔贪生怕死,不得已提前暴露身份站回了己方阵营;再加上卫超的死、公孙无花的叛变,不难猜到双方血战的原因。 其实真实情况并没有赵拓想的那么复杂,王擘钏并不是有意暴露真身,只因李锦天心里记着云从龙的话——像女人的男人。他先杀死了假扮牛大山的卫超,随后提着卫超的人头到了鬼门关外痛骂“像女人的男人”,什么难听骂什么,意图逼他现身,王擘钏个暴脾气哪能受得了如此辱骂,直接撕掉假脸皮与之鏖战。再后来清净、无为各自出手相帮,双方参战的人越来越多,李锦天的复仇之战也演变成了两大阵营的直接对抗。 一场大战罢,血洗了鬼门道,两家暂时罢手,由了解实情的人曝露了朝廷阵营中的江湖败类,比如无为道人的武当派身份,紧接着公孙无花叛变,让群雄知道了赵拓更多的秘密。两家势同水火,再不可调和。 这里还要说到公孙无花此人。此人乃名家名魁,“离白坚派”,受名家“合同异派”孙无涯邀请,与其胞弟公孙无果在襄王府为客卿,他的叛变让赵拓的江湖身份提前曝光,这也是最重要的关节。 公孙无花十分不喜赵拓,只因赵拓面善心恶,两面三刀,他有想过离开襄王府另寻明主,但他的弟弟公孙无果已经适应了声色犬马的奢靡生活,放弃了名家尊严成为赵拓最忠实的奴才。公孙无花无数次苦劝,皆无疾而终,有心离开却实在放不下他弟弟,只能继续为赵拓爪牙,替他办事。 地狱岛群魔的拦路,让公孙无花对公孙无果彻底死心,因为群魔魔主白令海便是无果的徒弟,这群人显然是无果找来故意与群雄为难的,害死了这许多人,让公孙无花心中无比愧疚,故此选择叛变,重归武林。 而公孙无花告知江湖群雄有关赵拓的阴谋,让群雄再也无法相信赵拓,就此势不两立,绝无合作的可能。 “萩阳门,门主极其神秘,我从未见过他,但副门主想必你们也猜到了,没错,正是赵拓。萩阳门有四大护法“凤绝天下”,凤护法和门主同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绝护法乃荀家荀谕南、天护法崔家崔揽月、下护法王家王擘钏,荀谕南、崔揽月走了水路,在木星伏尸位,王擘钏就是他;萩阳门还有四大长老,常如柏、段水流、步鹫、易锆,想必各位在三岔口已经见过了;除了四大护法、长老,还有八大堂主,八大堂分上下四堂,分别为门主、副门主执掌,下四堂堂主分别是于仁、卫超、张继隆、游彬,这四人全都被菏沁将门易容,假扮成各派好手隐藏在你们当中,其中卫超被李大人所杀,游彬也在方才的战斗中被姬宫主一剑封喉。” “赵拓此番召集你们来,并非为了夺宝,而是让你们为其试阵探路,但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仅萩阳门和他王府豢养的食客完全压不住场面,故此孙无涯提出不分发墓中图纸,让你们自行闯关,这一路有多危险你们也看到了。还有,地狱岛群魔也是他们的人,受命拦路,致使许多江湖同仁都倒在了神兵烈焰阵。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削弱你们的实力,好叫赵拓重新掌控局面,云门主就是最悲惨的例子。当时云门主大展神威,王擘钏感觉云门主将会成为最大的威胁,故此与卫超联手偷袭了云门主。等到了水星镇魔位,你们实力大损,就只能乖乖听话舍命闯阵了。呵呵……可知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哪里能想到清净道长竟然亲来开封,再加上各位英雄,总体实力还是要远超他们许多。” 再后来公孙无花告知了众人皇帝也在十三墓中,不过不在此处,而是在金星乱象位。他也告知了有关奇星五行阵的五星位以及水星镇魔位的前段安全路线,最后,赵拓终于姗姗来迟。 …… 赵拓已然明白当下局势,他也没有与群雄废话,只是死盯着无为道人,阴沉沉地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他没和你说分路而行各凭本事吗?” 无为道人大笑数声,讥讽道:“各凭本事?眼前这种局面就是王爷您的本事?呵……若没有我镇守此处,就您手下这三瓜两枣早就被人家杀光砍尽了,您不感谢我也就罢了,到头来还质问我,这可不是您的本事嘛……” “大胆!” “无礼!” 段水流、易锆怒声呵责,无为道人冷笑不语。赵拓暗自权衡,眼前局势不容乐观,还不宜和赵扩翻脸,也便没再质问无为道人。 说到底,与赵扩的矛盾只是赵家的内部矛盾,现在有了新的矛盾出现,只能选择暂时与赵扩合作了,毕竟清净道人武功出神入化,还需无为来牵制。 赵拓又冷冷地扫了公孙无花一眼,继而与众人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各位下墓的目的是何?不就是为了九天神龙甲么,如今神甲还未寻着就大打出手,这有什么意义吗?只是白白地损失人手罢了。互相倾轧只会拖慢我们寻宝的速度,让其它两路的人捷足先登,所以何不暂时放下恩怨,一同携手闯阵呢?” “你也知道这个道理啊!那为什么还在神兵烈焰设下埋伏截杀我等?”李锦天脸色铁青,对云从龙的死依旧无法释怀。 赵拓就知道会有人这么问,他早就想好了说辞,“我知道各位有千万种理由找我报仇,可萩阳门也损失了卫超、游彬两位堂主,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算账?你TM还想和我们算账?亏你还是个王爷,赵家的脸都TM被你丢尽了,是谁TM先动的手,劳资们才被迫反抗的?”白谛怒目切齿,破口大骂,之前的战斗中他眉头被罗丹划出一道深深地血痕,至今尤痛,怎能轻易妥协? 白谛口无遮拦,左一个“TMD”,右一个“劳资的”,唾沫星子横飞,赵拓并不愿搭理这种人,太掉身价,虽然他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在公孙无花叛变后早已一落千丈,但仍不妨碍他是个“斯文”的皇室贵族。 此时,常如柏代为说道:“是我们先动的手没错,但如果要这么一直追究下去,那就没意思了。王爷的意思是,何不先联手闯阵,等到了土星驻穴位寻得九天神龙甲,到那时再拼个你死我活岂不更加痛快?” “你脑子里是浆糊吧,想什么呢?我们凭什么还和你们联手?我们为什么不能先干掉你们再安安心心地闯阵?”冯之励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对,先杀掉这个阴险的小人,为师兄报仇!”泰山派一位道长怒声道。 “阿弥陀佛……贫僧也同意冯少侠的话……”南少林几位高僧皆口诵佛号,誓要为死去的三位师兄弟报仇。 “早就知道这群朝廷的狗没安好心,杀光他们,神甲就是我们的了!” “对,杀光他们!” 冯之励一言毕,群情激奋,个个摩拳擦掌就要杀上前去。此时清净道人却出声阻止道:“各位且住,听贫道一言……” 清净道人发话,众人稍止,竖耳倾听。 “贫道此行,并不为九天神龙甲,而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师弟,他在朝多年,名为大内高手给皇帝当差,实则狐假虎威鱼肉百姓,怙恶不悛!此番下墓定会与各位为难,故贫道到此一来清理门户,二来也尽我所能救各位于水火……” 清净道人此言不假,他让姚烈帮助地刺墓室的群雄脱身,便是此意。姚烈据实相告,众人无不承情,对清净道人心怀感激。 “贫道实不愿看到今日这番局面,我们两家拼死在这墓穴中又有什么好处呢?一不得神甲,二不得出墓,长埋于地下,如何对得起家中妻小,门派先祖?” “那道长的意思是?”李锦天问道。 清净道人轻抚白眉,继续道:“贫道的意思是,不与他们合作,但也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先闯阵夺宝,出墓后再行厮杀,也好叫世人得知我等为何与朝廷对抗,不至于落人口实,遭百姓唾骂。” 江湖人最在乎名声,如果赵家人出去胡说乱道,颠倒黑白,说江湖草莽意图谋反,朝廷不得已而诛之,那时老百姓还不得骂死他们?就算有兄弟姐妹欲报此血仇,又有何人愿意相信?愿意追随? “道长所言极是,我们可以先闯阵,夺宝后出墓,再当着老百姓的面杀了赵拓这个卑鄙小人!”王之焕思忖道。 “也不是不行,但就这么轻易的饶了他们,总觉得……” “行了,就依道长所言吧,我们先闯阵。” 群雄皆点头称是,此时李锦天却道:“仇恨可以暂时放下,这劳什子水星镇魔位也可以去闯,但有一点,这一次他们的人先,也叫他们尝一尝做炮灰的滋味!” “同意!” “李大人所言极是!也该让他们吃点机关苦头了!” 清净道人点了点头,表示十分同意李锦天的意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4章 水星镇魔位 相比于木星伏尸位的“和谐”、金星乱象位的“一边倒”,水星镇魔位可谓是群魔乱舞,戾气森森。 走墓室道的人本就比其他两路多,只因赵拓的阴谋提前败露,一场血战就先死伤无数,到了奇星五行阵还得勾心斗角,又无殷百战这样的奇人指路,闯阵之难可想而知。水星镇魔位果不负其“镇魔”之名,的的确确镇住了许多试图闯阵的江湖大魔头。 前段正确路线虽然没出问题,但循环两遍之后,鬼门柱越来越来,致使许多人迷失了方向,踏错星位触发机关,惨死于阵内。 水星镇魔位的机关很单一,但却十分凶险,正是上古奇毒“八色水银”! 如果说前段正确路线可以称之为第一阶,那此处愈加频繁的鬼门柱便是第二阶,第二阶的八色水银也由青色升级为红色,触之即死、挨之即伤。前方探路的赵拓手下几乎损伤殆尽,却走上了假星位,全都消失在了阵中。 李锦天站于某处正星位,放眼望去,四周黑茫茫一片,时不时一阵巨石轰响,一道道红光闪过,一声声惨叫响起,让他心情愈加沉重,只这漫无目的的闯阵,有再多人也只是白白牺牲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正星位各路豪杰纷至沓来,最快的一人自然是轻功举世无双的姚烈,令李锦天最惊奇的还不是他来去自如的手段,而是极其夸张的目力,他就好像拥有一双夜视眼一般,将前后所有的正星位、机关星位全都看得一清二楚,没有半点差错。也正是因为有他提前报信,群雄减少了许多伤亡。 紧随姚烈而来的,是西南方的清净道人和灵虚子道长。四人会面,也没有别的问候,李锦天直接问道:“可发现正星位所在?” 灵虚子道长答道:“与之前的路线不同,这一次西南走四个正星位,才变向东南,东南走三,再往南走二,到了这里,王少侠……” 一看灵虚子面有愧色,李锦天急忙问道:“王之焕怎么了?” 灵虚子长叹一口气,沉声道:“他……他不幸踩着机关星位,沾上了水银,师父虽然及时救出了他,但水银溶解的速度太快,王少侠没坚持多久便……” “啊……”李锦天仰天悲嚎,心中愈加悲伤,双眼通红,几欲落泪。 之前在鬼门道,有的门派全派出动欲全力一搏,有的门派留下一两人以做后手,青城三侠留下来的便是冯之励。郑之儒还曾道冯师弟易冲动,闯阵恐有不测,好说歹说才劝住了他,没想到郑之儒自己就先于阵中折戟,现在王之焕也壮烈牺牲,浣溪派同行七人,只剩下李锦天和阵外冯之励、周梦龙苟活,这怎能让他不哀伤? 正当四人默默悼念之时,东南方姬若火速飞来,与她同行的紫薇却已不见了踪影,想来她也遭遇不测,香魂永逝。 果然,姬若面纱湿透,双目黯然,但她还是强撑着精神,与几人道:“东南正星位路线没有任何规则,是一条死路。” 李锦天点了点头,收拾心情,关切问道:“你的伤没大碍吧?” 姬若摇了摇头不再说话,独自哀伤。移花宫被她留在阵外的是百合,百合有腿伤,留下也正好照看姬月、姬香。此时想起阵外那两个可爱的小不点,姬若突然意兴阑珊,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她正要与众人告辞,西方却飞来两人,正是伽古和任小月,与他们同行的白谛同样失去了踪影。 伽古目露凶光,痛骂道:“这TM什么鬼阵法,四周全是红水银,哪里有路可寻?要是让劳资寻到赵拓那畜生,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报白使之仇!” 任小月默然无语,只是轻抚着伽古胸膛,让他消消怒火。 血刀门只有三人,外加一个龙门镖局的小娃娃赵万里,因此他们将赵万里留在阵外,托付给游量派一位少侠照顾。 四方人已到齐,姚烈不再等南少林、泰山派等人,直接与众人道:“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正星位不一定就是正确的路,就在刚才,我顺着正星位一路向东,竟然闯进了一处宫殿,可真是有些奇怪……” “宫殿?什么宫殿?”众人疑惑道。 “它上边写着镇魔殿。”姚烈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挠了挠头说道:“就和……就和咱们烧的纸人纸马纸房子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看着像地狱里的东西?”李锦天问道。 “不不不……”姚烈摇头道,“它很不真实,感觉一指头就能戳破,很玄乎,我没敢进去看,不过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镇魔殿肯定不是出阵的路,而且……” “而且你怀疑赵拓和他的人就藏在某一处的镇魔殿内?”李锦天接口道。 “对对对,你们想啊,他们闯了一年的阵,牺牲了那么多人,不可能连镇魔殿都发现不了。他们之所以答应我们先闯阵,就是因为有镇魔殿存在,只需随机躲到一处,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了。之后我们要是继续闯,他们就偷偷跟在后边,要是打道回府,他们也没什么损失,这算盘打的果真精妙啊!” “可恶!又被这畜生耍了!”李锦天猛捶一拳,心中懊悔不已。若是当时提出同时闯阵,在他们每人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需要试阵时就安排他们的人去,这样既能探路又能监视,可谓一举两得,这么好的办法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其实李锦天有些想当然了,赵拓不是泥人儿,任他捶打揉捏,若他真提出那样的想法,赵拓怎么可能答应?就算当时打成一锅粥也绝不可能让他的人先去送死,他这王爷当的再怎么窝囊还能做了别人的炮灰不成? “那现在怎么办?”伽古也没心思寻赵拓报仇了,那么多鬼门柱,鬼知道有多少镇魔殿,他们躲在哪里?还不如继续闯阵,九天神龙甲先到先得嘛。 “还能怎么办……”李锦天气哼哼地说道,“只有道长那条路靠点谱,等一会将人聚齐,直接走那条路继续闯阵呗。” 几人皆点头称是,姬若此时听得有路可走,心中终是有些不甘,也便打消了折返的念头。 不多时,南少林、泰山派、南海镖局、衡山派等一众好手半数归来,皆有损伤,众人难免悲戚一阵,互道节哀,在姚烈的带领下踏上了第二阶水星镇魔位。 …… 又是一段漫长的路程,到了南二正星位,众人停了下来,略作休息之后,两两一组开始四散闯阵。浣溪派只剩下李锦天一人,他也不得不亲自试阵,与他同行的乃是独行者姚烈。 姚烈先跃至一处星位,察觉没有危险,便招呼李锦天跟随,待他飞过来之后,姚烈忽然皱起了眉头,有些迟疑的说道:“李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怎么了,你说。”李锦天观望着远处的鬼门柱随口应道。 姚烈整理了一番思绪,与之道:“其实……其实我已经试过了此处所有的路线,咱们走的这条路并不是正星位,而是……假星位。” “哦……什么?”李锦天先是随口一应,忽而惊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全都试过了,还不告诉其他人正确路线,让他们去送死?” “也不是那个意思……”姚烈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这么多人闯过阵……” “闭嘴!”李锦天听此一言,气的火冒三丈,七窍生烟,怒骂道:“若不是你与我有救命之恩,我现在就把你杀了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姚烈看李锦天额头青筋暴起,脖颈通红,似乎即将暴走,他恐李锦天突然发难,急忙施展轻功跳到另一处正星位,疾言道:“你先听我说完,行不行?” “你还有什么好说!姚烈啊姚烈,我果真看错你了!也是我傻,西夏绝命谷怎可能与我南宋武林一条心?你在地刺墓室救了他们,如今又害了他们,只当是他们还了你的,我没话说,只是你这么做对得起救你一命的清净道人吗?你又拿什么还他?也拿你的命吗!”李锦天咬牙切齿,环刀在握,几欲暴走。 “清净道人对我的恩情我自有主张,不用你操心!”姚烈也生气了,心说看你是个台面上的人物,才偷偷告诉你,怎地却是个愣头青呢! “你滚!”李锦天拔刀相向,“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滚就滚!没有我你们就算闯过阵也不得安宁!哼!”姚烈说罢便要飞身离开,却听李锦天遥喝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呵呵……现在想听了?能冷静下来了?”姚烈一屁股坐于鬼门柱上,心怀不满愤愤道。 “你说!”李锦天收回九环刀,语气稍微有些缓和。 姚烈也没再纠缠,直接说道:“我之前不是说赵拓的人会偷偷跟来么,那你就没想过他们怎么尾随我们?”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群人里有他的眼线?”李锦天刚才就隐约猜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给姚烈澄清的机会。 姚烈点了点头,神色严肃的说道:“没错,你应该也知道,我绝命谷易容术比之菏沁将门的马皮脸要高出许多……” “是高出许多,毕竟是人皮脸,一次易容就杀一人,死在你们绝命谷脸皮下的亡魂可有成千上万了吧!”李锦天面露不屑,出言讥讽道。 “嘶……你还听不听了?” “哼!” “你就这个态度,我可不帮你们了啊!” “继续说啊!” “欸你这个人真是!”姚烈实在拿李锦天没什么办法,只能心中默念一遍“莫生气”,这才继续说道:“我之前易容成他们的人混了一段路,你猜我发现了谁?” 李锦天没有回话,只是冷漠的望着他,姚烈自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道:“是泰山派一闻道人啦!他暗中给赵拓报告你们的行踪,我怀疑还有别的内鬼,所以我才没对所有人都说明情况。” “我怎么知道你所说是真是假?” “你爱信不信!”姚烈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堂堂绝命谷少主,还得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不成? 李锦天暗自思索片刻,随即道:“我相信你,但你也没必要连王之焕他们都怀疑吧?” “拜托,李大人,我又没有分身术,救得了那么多人吗?再说了,等我回来想和你说明情况时,他们已经死了好不好?”姚烈没好气的白了李锦天一眼,解释了一句。 “那你为什么只对我说?”李锦天又问道。 “那是因为我信任你啊!”姚烈心说你问的这不是废话么,哪有内鬼手刃自己人的?卫超难道还是假死不成? “除了我之外,你还信任谁?” “我想想啊……”姚烈掰着手指头想了想,随即道:“清净道人、灵虚子道长自不必说,那两个小女娃和我也处的挺好,姬若算一个,再加上伽古、任小月、南少林也就这些人了吧。” “公孙无花呢?” “他?我还是信不过他,毕竟他曾为赵拓爪牙。” “那好,你立刻去通知他们,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死讯了。” “知道啦李大人!”姚烈拉长了声音道一句,旋即飞身而起,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5章 任君此何去 木星伏尸位,第二阶西南四+西三+西南二,乃是一处伏尸殿所在。 通体暗黄的伏尸殿,就好似给死人烧的纸钱,在寂静幽深的无边黑暗中,随阴风飘摇,伴血尸长眠。 正殿圆厅内,一具具尸体深陷于地面,好像地底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拖着尸体往下拽,圆厅两旁,两把通体发黑的伏尸椅上各站着一个人,一边是萩阳门四大长老之一的步鹫,另一边是西辽明教教主万玲珑。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没想到绝境之下竟让你给顿悟了,我都能明显的感觉到你功力猛涨了一大截,任小天若泉下有知,定会十分欣慰的。”步鹫看了一眼万玲珑椅子旁边越陷越深的任小天尸体,心中颇为惋惜,毕竟他是萩阳门祖师凤凰神女的后代,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万玲珑祭奠任小天的眼泪虽已流干哭尽,但此时听到这个令她心碎的名字,依旧万分悲恸。她沉默了许久许久,燃烧着赤焰的绝美双眸也变得黯淡无光,时而愤恨、时而愧疚,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如汹涌的浪潮一般侵袭了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那是不久前发生的事。 当万玲珑、任小天、厄难、钟灭四人进入鬼门关时,荀孟绮已然出发多时。赵振看了一眼荀谕南、崔揽月,示意他俩做为朝廷的代表与四人一起闯阵,之所以一下子派出两护法,一是因为万玲珑、任小天的身份非比寻常,二是因为步鹫悄悄告知的一个重要情报,还落在万玲珑身上。 万玲珑相比其他五人,年纪小功力差,轻功使了不多久,便累的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任小天只得背着她前进,这让本就受伤的他负担更加沉重,但也只能忍痛前行。六人同行,一路无话,直到第二阶木星伏尸位,鬼门柱越来越多,荀谕南心中担心侄儿的安危,便将任务交予崔揽月,自己分路而走寻荀孟绮去了。 身后跟着朝廷的人,总是让任小天几人浑身不自在,双方轮流探路,很快又轮到了厄难。也怪血刀承令使——厄难使这个名号太不吉利,他走了一处伏星位,不幸触发机关,被万木缠绕窒息而亡。 这还是任、万二人第一次看到机关触发,出师不利让他二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云。再之后崔揽月试阵,走了一处假星位,十分安全,轮到了钟灭,也合该血刀门走了背字,再一次踏错星位,被万木缠身而亡。 崔揽月看都没看一眼,就好像死了一只蚂蚁一般,完全提不起半点兴趣,他又飞跃至一处假星位,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万玲珑,那眼神似乎在说:“轮到任小天了,我看你还如何隐藏。” 一连遭逢两劫,万玲珑还在犹豫要不要据实相告,任小天却已飞掠至崔揽月身边,她心中焦急,大喊“回来”时,任小天已经跃至另一处鬼门柱,四周静悄悄没有半点声响,万玲珑惊的冷汗直下,连连拍着胸脯长舒了一口气。 任小天又飞掠而回,微笑着看着她,说道:“我就不信我们四个人的运气还不抵他一个人,走,上马!”他说着便将万玲珑背负而起,快速往安全位置飞去,就这么一会功夫崔揽月又十分好命的寻到了一处假星位,再次回头看向万玲珑,笑呵呵地说道:“该你了,万教主。” 万玲珑此时稍微冷静了下来,她心里想道:既然这个风骚男一直没事,那我们两个人的运气还拼不过他吗?厄难、钟灭的死单纯是因为他们在悬崖时用光了好运气,我就不信被人斩断藤蔓这种倒霉的事还能再一次发生在我身上,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好运气也该出现了吧…… 就是因为她的侥幸心理,酿成了一场惨祸!她根本不知道崔揽月能一直安全,完全是因为他熟知这一条路线的每一根鬼门柱,要知道赵拓派了无数人试阵,怎么可能不知道假星位的存在,这条路线虽然不是正途,但有假星位已足够崔揽月走到此路线的伏尸殿。 万玲珑在盼着她的好运气,盼着能把狗皮膏药崔揽月甩掉,盼着能把心中的秘密与任小天分享,盼着两人能成功闯阵,助他夺得九天神龙甲,盼着能与他叱咤风云,笑傲江湖。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期盼罢了,与崔揽月赌运气,最终的结果必然是惨败,惨败的后果便是死亡,而需要承担这个后果的并不是万玲珑,而是任小天,因为轮到万玲珑时,是任小天背着她闯阵的。 待崔揽月让开一个身位,任小天背负着万玲珑稳稳地落到他身侧,任小天扫了一眼四周的鬼门柱,笑问道:“你指条路吧,我相信你的运气。” “唔……那就……东南吧……”万玲珑手指了指侧身的位置,任小天道一声:“坐好了!”屏气凝神便要施展轻功,然而此时崔揽月却突然阻拦道:“且慢!任宫主你真的想好了?” 萩阳门和魔神宫渊源颇深,任小天和崔揽月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崔揽月也不愿看到祖师的后人惨死于阵中,他此一言有提醒任小天的意思,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处星位应该是机关星位没错。 “这有什么没想好的?天护法你不也是随意选择的吗?”任小天心中颇有些疑惑,怎地崔揽月突然关心起我了呢? “我……我是……是随意选择的。”崔揽月纠结再三,还是没将实情告知于任小天,只是心里不住狂喊:你个傻子!这地方我来过数十次,哪是随意选择的啊!我怎么可能胡乱闯阵,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要命吗? 当然他的这些心声任小天是听不到的,崔揽月看任小天又要动身,目视万玲珑疾问道:“你确定你的选择?你就不再仔细想想或者……看看?” “看什么?风骚男你在说什么?”万玲珑平日里的机灵劲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这时候靠在任小天背上是如此的温暖,她早已停止了思考,脑海中只剩下了任小天帅气的模样。 爱情最初的暧昧让人留恋痴迷,但也让人心醉神迷。 一句“风骚男”,让崔揽月再提不起任何劝阻的心思,再看万玲珑神情如此笃定,他甚至开始怀疑步鹫所说的话,果然各为其主,再难信任彼此了吗? “你小心!保重!话已至此,好自为之!”崔揽月说罢,扭过头不再看任小天,任小天心里也咯噔了一下,总感觉下一步便是黄泉路,心里盘算着到底应不应该听崔揽月一句劝呢? “罢了,还是听他的吧,好歹我也是神女后代,他怎可能害我。”任小天心里这么想,但没有告诉万玲珑,他悄悄转变了方向,往东南偏东的第二根鬼门柱飞掠而去。 他刚刚飞到一大半路程,身后却传来崔揽月气急败坏的呼喊:“回来!你个傻子,那柱子也是机关星位啊!” 任小天听此一言,心中一凉,暗道不妙!他坚信崔揽月不会害他,急忙将长刀扯出刀鞘,想要踏刀而行半路折返,但路途将至,为时已晚。他一只脚刚刚踩到刀背,另一只脚却无处安放,偏偏这只脚还属受伤的右半边身子,脚下力气将倾,他只能紧紧地闭上双眼,将右脚轻轻地挨到鬼门柱面。 只这轻若浮尘的一踮脚,四周轰然一声巨响!机关星位瞬间降低了三分之一,周围的鬼门柱同时裂开了无数小孔,一条条藤蔓树根从小孔中飞窜而出,疾射向任、万二人,任小天急转身形,待要用轻功飞身直上时,万木已然杀至,顷刻间将两人包成一个木粽子,悬挂在了半空中! 崔揽月在假星位大喊着任小天,但也只是喊喊罢了。这种场面他完全帮不上忙,他亲眼见过无数人或被勒死或闷死在这活木中,就连朝中武功最强的三位怜花海、无为道人、凤护法也无计可施,更别提他了。 若是姚烈在此,或许还有一丝丝营救的可能,但很可惜的是,他并不在此。 随着两人不断地挣扎,活木越勒越紧,胸腔的气息被一点点排空,告别的遗言就更无法言说了。任小天受伤的半边身子完全使不上力,渐渐地整个右半身被藤蔓勒入体内,一截截骨头断裂,发出瘆人的“咔咔”巨响!万玲珑身材娇小,躲过了这一劫,不过也只是暂时的安全罢了。 万玲珑哭得梨花带雨,喉咙发出阵阵呜咽。她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任小天正确的路线,她后悔与崔揽月赌运气,她痛恨老天不公,痛恨自己无能!任小天听得她哭,心都碎了,他虎目含泪,暗道一声:罢了罢了,我和她有缘无分,只能下辈子见了! 他心生死志,漆黑双眸泛出道道黑色光晕,就好似无底深渊一般深邃空洞,令人心生胆寒。而此时万玲珑却感觉身前的男人左半身愈来愈热,似乎有股爆炸性的力量即将喷涌而出! 她刚这样想,任小天已将《禁天印魔大法》运转到了极致!只听他大吼一声:“开!”左半边身子猛地爆出一条条细长地血丝,俄而炸裂,血染藤蔓!随着血丝的炸裂,左边的活木同时被一股幽暗的能量捻成一堆灰烬!任小天剩下最后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万玲珑甩了出去,一句遗言都来不及说,只是血脸微笑着、微笑着,再次被右边的活木缠绕,命陨当场! 万玲珑放身大哭,完全不知道珍惜任小天换来的活命机会,心里只念叨着该随他而去,又怎能用得上力? 任小天的最后一甩,将万玲珑将将甩至离正星位一丈高的半空,可万玲珑自己不争气,又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挺挺地往下坠去。崔揽月见之在一旁大骂:“对,你是该死!你这个祸害人的火妖精,就给任宫主陪葬去吧!” 崔揽月一辈子没做过多少好事,这一次干的也是火上浇油的坏事,但却无心插柳,让万玲珑瞬间惊醒! 不,还不能死!陪葬是最愚蠢的选择,他拼死相救,不就是为了换我一条命么?这条命既然是他的,我又有什么权利白白丢弃? 一想到这儿,她整个人都有了光彩,娇小的身躯爆发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乾坤大挪移》在极速运转之下,竟扶摇直上冲天而起!然而木星伏尸位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她活下来,四周的鬼门柱柱面小孔射出无数道木箭,密密麻麻如蝗虫一般直追她而去! 绝境之下,万玲珑再一次展现了自己绝顶的修炼天赋,她竟然连破两个境界,速度再次提升十倍,在木箭擦着裙摆将将追至她身后时,堪堪落在了正星位。虽然危险已经解除,但右半边身子来不及收回,还是被冲天而起的木箭蹭破了右脸蛋,她急忙伸出尖细的指甲,划掉了那一块肉,留下一道深深地血痕。 她之所以知道木箭有毒,是因为她有一本教传神书——《盗宝集》。 这本书她随身携带,确有记载奇星五行阵,但崔揽月一直跟着,她实在不好拿出手参详,而任小天只知道书中有写过渎阴犻,并不知道还有奇星五行阵,所以他才盲目闯阵,与崔揽月赌运气。 这正是万玲珑最后悔的一件事,也是崔揽月一直跟随她的原因,更是步鹫斩断藤蔓、引渎阴犻攻击她的目的。 经此一事后,崔揽月彻底相信万玲珑身上没有《盗宝集》,因为没有人会蠢到有书不看胡乱闯阵。之后崔揽月离开,万玲珑独自哭泣了许久,直到拿出那本救命也是害人的《盗宝集》,翻开一看,心里再次有了一丝希望。 书言道:木星伏尸位,凡中机关者,尸体皆被运至最近冥殿,因其中伏尸百万,故名“伏尸殿”。 这便是万玲珑出现在伏尸殿的原因。 但不凑巧的是,最先进入木星伏尸位的步鹫,就隐藏在此处。 他没等来他看不惯的荀孟绮,却等来了最期待的万玲珑,没别的,就因为她身怀《盗宝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6章 东方一点红 进入第二阶木星伏尸位之后,荀孟绮找了个借口与同行的禁卫军军士分道扬镳,他也没有着急去闯阵,只是寻了个安全位置,静静地等待着萧叔关的到来。 荀孟绮不是傻子,他知道贸然闯阵的后果,之前之所以愿意头一个闯阵,一是为了替万玲珑抓出害她的人,印证自己的猜测;二就是为了先埋伏好位置,等萧叔关闯阵时出手偷袭,为师父报仇并重夺黑木崖! 可惜有怜花海阻拦,他没能和步鹫同行,也就没办法印证“步鹫是凶手”的猜测了。不过晚走的好处就是怜花海将第二阶木星伏尸位的正星位说了个大概,让他少走了许多弯路,更少了许多危险。 他埋伏了许久许久,暗处观察了一批又一批的闯阵者踏错星位,被万木缠绕窒息而亡。这些人有的是江湖草莽,有的是禁卫军士,没有任何人因为任何身份而逃过此劫,除非不来闯阵。 如此漫无目的的胡闯乱撞,与赵拓之前的闯阵手段没什么两样,只是徒增伤亡,让各处的伏尸殿多几十具尸体罢了。 荀孟绮看着远处犹如下饺子一般的壮烈场景,脑海中想到一个很深刻的问题:究竟是应该歌颂飞蛾扑火的精神,还是摒弃飞蛾扑火的行为呢? 这是个哲学问题,也可以从侧面反映出荀孟绮确实太无聊了。 这样的无聊持续了很久,都没见萧叔关闯阵。荀孟绮没想到的一点是木星伏尸位有众多假星位,萧叔关说不定在哪块假星位或是伏尸殿呆着,也说不定,运气不好死了呢? 他没等来萧叔关,也没看见步鹫,倒是有人寻到了他,那便是他的叔叔荀谕南。 虽然一个身在江湖,一个供职朝堂,但血缘关系是怎么也抹杀不掉的。两人互通有无,荀孟绮决定先返回去寻万玲珑他们,他们并不知道第二阶的正确路线,万一挨着机关星位,那不就白白牺牲了吗? 荀谕南看他要动身,稍稍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将实情告知,他有自己的任务,护荀孟绮周全只是他做为长辈的责任,除此之外,任务才是重中之重。 这个任务来自于步鹫的情报,这还要说到开封群雄大集会。当时江湖各派人士乔装身份隐于城内,朝廷耳目众多,自然知晓,便派出众多好手经菏沁将门易容后潜伏在了各个聚集地。菏沁将门的易容术比寻常的乔装打扮厉害许多,这群好手大部分都没有暴露身份,而且还得到了一些重要情报,最可喜的是成功策反了部分江湖人士,比如铁应侠、谢杞贤、萧叔关等等。 荀谕南、崔揽月、王擘钏当时负责的是南城门一带,为朝廷拉来了一个重量级门派,这且按下不表;怜花海独自负责浣溪一带,前文也有提及;而步鹫负责的是血刀门、魔神宫,也就是十八桌上的姻缘盟。他当时易容为血刀门弟子,在下墓的前一晚打探到了一个重要情报,那就是万玲珑身怀奇书——《盗宝集》! 这个情报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赵拓最需要的就是可以破阵的江湖奇人,万玲珑便属此类。不过有一点,步鹫并不清楚《盗宝集》里到底有没有破阵之法,之前也搜罗过许多风水奇书、盗墓笔记,但打开一看,全都是空欢喜一场,让赵拓一次次的失望,很是挫败,因此这个情报步鹫并没有及时禀报,他打算夺书并确认之后再给他的主子一个惊喜。 再之后便是斩断藤蔓、引渎阴犻攻击等等手段,其目的都是为了趁乱夺书,虽然都以失败告终,但到了木星伏尸位,步鹫终于不再是一个人战斗,他有了强硬的后台瑞王,以及他的同门两大护法,《盗宝集》岂不手到擒来? 步鹫将这个情报告知了三人,瑞王和他一条心自不必说,荀、崔虽然效力于门主,但毕竟是同门护法,这个时候也可暂时合作,先抢到《盗宝集》再说。于是便有了荀、崔与万玲珑一行人同行,崔揽月用“赌运气”的方式逼迫万玲珑拿出《盗宝集》的故事。 …… 当荀孟绮于伏尸殿寻到万玲珑时,她与步鹫的战斗很明显处在了下风,虽然她功力大进,但还是很难抵挡对方如密云一般疾风骤雨的攻击。荀孟绮只看一眼步鹫的招式,便察觉到此人与荀谕南系属同门派,虽然理不太清萩阳门这群人的关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万玲珑身上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不是她的美貌,也不是年轻的身体,而是记载了渎阴犻的《盗宝集》。 荀孟绮心中豁然开朗,也不管荀谕南会不会出手,直接使出飞针杀向了步鹫,然而就在他刚刚踏足地面时,脚下突然吸附来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他的身子便往下拽! 荀谕南暗道一声“糟糕”!一把扯住荀孟绮的胳膊死命往出拖拽,却只是拽到了他两脚后跟,再也拖不动一步,他的双脚就好像已经生根发芽,与如沼泽一般的地面彻底连为了一体! 此时万玲珑、步鹫二人也停止了战斗,万玲珑有心上前帮忙,步鹫已提前一步飞到殿门口拦住了她的去路,长剑指着荀孟绮的后脑勺,淡淡说道:“把《盗宝集》给我,我就帮你救他。” “姓步的,你干什么!”万玲珑还没说话,荀谕南先发飙了,由于用力多度,他脸色憋的通红,像一只护犊的老母鸡一般怒喝道:“他是我亲侄子!你竟敢拿他的命去做交换?” 步鹫笑了笑,手中长剑稍微后撤了一寸,道:“我正因为知道他是您的侄子,所以才没有杀他,不然您觉得我会和万玲珑废话吗?” “要杀便杀!”荀孟绮拧过头来冷漠地注视着步鹫,淡淡说道,“我荀孟绮还不用你看别人的面子求活命。” 荀谕南知道他这个侄子脾气倔,并没有责怪他,也同样用无比冷漠地眼神斜视着步鹫,似乎在说:今天你敢动他试试看? 步鹫无所谓的笑了笑,不再搭理荀家叔侄二人,转而与万玲珑道:“你当真不救他?” 万玲珑看着无比倔强的荀孟绮,回想起迎客来欢聚的时光,虽然短暂,但却是她第一次感到友情的温暖,无拘无束的自由。 “我……”万玲珑银牙紧咬,细眉微蹙,刚想妥协,脑海中却忽然响起了一句令她无比心碎的话语。 “呵……现成的美人,万玲珑不就是吗?看她这般自来熟,利用利用她又有何妨?” “我……他是我什么人?你要杀便杀好了!”万玲珑几乎是闭着眼喊出这句话的,步鹫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手腕一动,长剑剑尖已然刺入荀孟绮后脑勺! 荀谕南完全没想到步鹫竟然真的下了狠手,他看着荀孟绮后颈一滴滴鲜血渗出,却不敢腾出手阻拦步鹫,这种憋屈的愤怒让他快要失去了理智! “姓步的,你的剑再敢向前一毫一厘,我荀谕南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荀谕南的威胁对步鹫完全不起作用,他依旧乐呵呵地像没事人一样,遥望着万玲珑说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不换?” 万玲珑心中无比挣扎,她没了主意,想要问问旁人的意见,却只有椅子下一具越陷越深的尸体。 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他整个身子全都被伏尸殿所吞没,只剩下半张血肉模糊的脸,那是她深爱着的男人,却已离她越来越远,从此天人永隔,只能梦里相见。 难道我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也远离我而去吗?虽然曾经有些不愉快,但他毕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啊! 她忍不住看向了荀孟绮,想得到一丝反馈,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只要他星眸闪烁,月牙儿嘴角微微翘起,梨涡轻浅,露出一丝丝地笑容,她就会毅然决然的换他一命。可他却依旧一副冷漠无比的神情,就好像即将死去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一只蚂蚁,那令人胆寒的镇定,面临生死的泰然,让万玲珑心中忽然惊醒: “他原本就是冷漠的人,待人冷漠,说话冷漠,就连笑容也没有一丝温度,可他并不是冷血的人啊,不然他怎么会为我火烧望京楼?又在我身陷伏尸殿时来救我脱身呢?他说过的那句话或许当时就忘了,完全没放在心上,我又为什么要揪着不放呢?” “你想好了没有?”步鹫有些不耐烦,开始催促道。 万玲珑点了点头,不再有丝毫犹豫,从怀中掏出《盗宝集》远远地扔到了步鹫手里。步鹫急忙收回长剑,翻开书看了几页,确有奇星五行阵,这让他欣喜若狂,大笑不止。 “书拿到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荀谕南冷冷地提醒道。 “好说好说!”步鹫将《盗宝集》贴身保管,随即蹲下身子紧握住荀孟绮小腿,荀孟绮虽然心里十分厌恶,但此时也很识相的没斥责出声。 荀谕南和步鹫上下同时用力,荀孟绮的双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挣脱地面束缚,步鹫一边卖力救人,一边嘴里还嘟囔着:“我是真的看你不顺眼,若不是……若不是看你叔叔的面,我早就……早就……” “出来了!”荀谕南一声怪叫,步鹫只感觉手里一轻,一屁股坐到了殿门外,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与荀谕南道:“走吧绝护法,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呢!” 步鹫说罢,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去,荀谕南笑着拍了拍荀孟绮的肩膀,告诫道:“你毕竟还小,功力有所不及,还是原路返回,尽早回洛阳,别让你父亲操心挂念……” 荀孟绮撇了撇嘴,没有回话。记忆中叔父待自己好像确实不错,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此时阵营不同,很难再述亲情了。 荀谕南一通嘱咐罢,便飘然远去,伏尸殿内只剩下了万玲珑一人。 万玲珑看着椅子下十分平坦的地面晃晃出神。荀孟绮也猜出了大概,没有出声询问,只是静静地站在殿门外等候着。 良久,万玲珑出现在了他身后,轻轻地道一声:“只剩下我自己了。”语气说不出的萧瑟与哀伤。 “没关系,我还在。”荀孟绮转身,十分难得的笑了笑,可这个笑容却惹得万玲珑“哇”的一声痛哭出声,继而紧紧地抱住他,眼泪顷刻间沾湿了他的长发。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荀孟绮长舒一口气,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是不停地轻抚其背,似乎这样能让她稍微好受一些。 万玲珑哭了一会,心中悲伤稍减,她擦了擦眼泪,“蹭”一下子离开荀孟绮怀中,背过身去气哼哼地说道:“我还没原谅你呢……” 荀孟绮一阵阵头大,他还是不知道对方在生什么气,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她既然说没原谅,那就道歉呗。 “之前发生的事,实在对不住,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哼……你让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创伤,是难以抚平的那种!” “那……那你也给我留一个创伤?就好像……就好像你脸上的这道血痕一样?” 一提起脸上的伤痕,万玲珑急忙伸手捂住脸,连连摇头说道:“不要不要,这个样子多丑,你要是变丑了……我就……我就不喜欢你了!” “不丑啊?有一点点霸气的感觉,很符合你明教教主的身份呐!”荀孟绮并不是安慰,而是真这么觉得。 “那也不要!”万玲珑依旧捂着脸,说什么也不愿放手。 “唔……这样吧。”荀孟绮想了想说道,“既然你不要我留疤,那就让我的名字里带上你的印迹,你觉得怎么样?” “名字?”万玲珑十分好奇的睁开双眸,问道,“名字怎么留伤痕呀?” 荀孟绮微微一笑,颇为神秘的眨了眨眼,后者看他故意吊胃口,气的轻轻捶了他一拳,他这才解释道: “你脸上这点红印尤其好看,我便想着将我东方梦这个名字改了……” “我知道,是东方……血痕!”万玲珑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好霸气好霸气,就这个了!” “去去去,什么血痕,太难听了……” “啊?不行啊,那就……东方红印子?” “讨打!”荀孟绮作势要打,万玲珑笑嘻嘻地跑到了一边,嘟着红唇撒娇:“哎呀……你就快点说嘛……” “你不打断我当然就告诉你啦!”荀孟绮白了她一眼,却看对方万分期待的眼神,也便道: “好啦,就叫东方一点红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7章 三路再聚首 奇星五行阵,木星伏尸位第三阶,几处正星位各站着数人,全都是当世武林的绝顶高手,却谁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不是没人敢试阵,而是因为此处阵法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第一,假星位消失。没有了假星位,也就意味着整个第三阶安全星位只剩下了正星位,鬼门柱越多,安全星位却越少,大大增加了碰到机关星位的概率; 第二,机关星位的升级。之前有提到木星伏尸位的机关星位被称作伏星位,但第三阶多了一种更加“卑鄙阴险”的星位,是为“尸星位”。为什么说它“卑鄙阴险”呢,西北正星位运功疗伤的荀谕南就深受其害。 之前荀谕南离开伏尸殿后,便和步鹫一道返回了鬼门道,有了《盗宝集》让他们信心大增,瑞王并没有对外声张,只悄悄告诉了秦治,随后秦治、瑞王、荀谕南、崔揽月、步鹫五人直接闯阵而入。至于铁应侠,则被秦治留在了鬼门道,负责维持现场秩序。 五人按着《盗宝集》中所规划的路线一路顺风顺水的到了第三阶,前边却早已等候了两人,正是怜花海和那位中年农妇。怜花海与五人说明了情况,道前方没有了假星位,仅有一条正确路线,所以实在不知道该走哪条路。步鹫此时拍着胸脯保证定能带所有人闯出木星伏尸位,因为他有破阵奇书《盗宝集》! 怜花海也有些高兴,夸奖了步鹫几句,几人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步鹫,等着他指路。重任在肩,这让步鹫有些飘飘然,他得意洋洋的拿出《盗宝集》,手指沾了点唾沫,眯眼着一边翻页一边念叨,颇有点老学究的味道。 然而,当他翻过有关第二阶的一长段注释之后,顿时傻眼了,有关木星伏尸位的第三阶介绍只字未提,竟直接跳到了金星乱象位!他再仔细一瞧页码,顿时火起,暴跳如雷,嘴里直骂着“挨千刀的火妖精、千刀万剐之类云云”。 木星伏尸位第三阶路线的那一页,显然是被万玲珑给撕掉了…… 万玲珑多机灵啊,你只说要《盗宝集》,又没说要第三阶路线图?要想闯阵,可以呀!其他金星乱象位、水星镇魔位、火星焚墓位一样有写第三阶路线,你们可以再返回去走其他两路嘛,一点都不麻烦的…… 当然,万玲珑当时的心声也就是秦治的建议,他建议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走其他路为好,只不过这个建议除了他之外没人同意,因为路途实在太遥远了,等再闯其他路,九天神龙甲早就没得了,用步鹫的话来说:吃屎都赶不上热乎儿的…… 没办法,只能试着闯阵了,场中怜花海武功最高,但他地位尊崇,不宜冒险,这种趟雷的差事还得落到地位最低的步鹫身上。步鹫有苦难言,十分后悔来时没多带两个炮灰,不过后悔也没用,此时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得不说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竟连着走了三个正星位,崔揽月紧随其后,接着是秦治。 问题就出在秦治这儿,秦治一点武功都不会,更别提轻功了,来的时候就是崔揽月一路背过来的,这时候轮到了荀谕南。荀谕南也不废话,背起秦治便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到了崔揽月身后的正星位,然而就在此时,正星位莫名的变成了机关星位,瞬间降下三分之一,若不是怜花海及时抽得瑞王的青龙宝剑斩断了周围的活木,恐怕荀谕南就要命陨当场! 荀谕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但秦治就没那么好命了,他临死前只喊了一句:“照顾好仁儿。”便被万木缠绕窒息而亡。 当朝二把手,同平章事秦治秦大人竟然身死十三墓,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不仅官家那边不好交代,全天下的文人也要翻天!众人心戚戚,怜花海也颇觉棘手,不过他还是做出了自己的承诺:这件事由他来向官家禀报,会尽量让几人少吃点苦头的,尤其是探路的步鹫和背负秦治的荀谕南。 秦治的死浇灭了几人闯阵的雄心壮志,他们商量了一下,准备等荀谕南稍微恢复点功力,便打道回府。 正当他六人踏上回程的路途时,荀孟绮和万玲珑终于姗姗来迟。 荀谕南、步鹫一看到万玲珑的那一刻,霎时间怒火升腾,一言不发直接拔剑杀了上去!荀孟绮哪能让他两个大老爷们欺负万玲珑,手指曼舞疾射一枚飞针,直刺向荀谕南眉头,也怪荀谕南太逞强,身受重伤还怒火攻心,这一下在半空中气力不支,两眼一黑笔直地往深渊坠去。 荀孟绮大惊失色,然而飞针已正中荀谕南眉头,下坠的力道带着飞针在其眉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荀孟绮急忙收回针线,怜花海及时使出轻功救援,这才堪堪保住他一条性命。 也幸亏荀孟绮出手力道不大,不然荀谕南的脑门早就被射了个对穿了。 荀谕南出了事,这架显然是打不起来了,步鹫恶狠狠地朝着万玲珑隔空吐了一口浓痰,嘴里咒骂了几句,也便不再说话了。 怜花海查探了荀谕南伤势,随即与荀孟绮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怒火攻心,休息一会就能醒来了。” 荀孟绮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再怎么说,荀谕南毕竟是他叔叔,虽然阵营不同,但不与之有瓜葛就已经很不错了,总不能亲手害死他吧。 怜花海检查完荀谕南的伤势便又和农妇站到了一起小声聊着天,崔揽月急忙飞至荀谕南身旁,为其运功疗伤。过了不多一会,怜花海看向了万玲珑,直接问道:“第三阶路线是不是在你那里?” 万玲珑眨了眨眼睛,娇声道:“对呀……我看你们这情况是出事了吧?” 一听“出事”,步鹫还没发飙,崔揽月先怒骂道:“好你个火妖精,之前害死了任宫主,又偷梁换柱害死了秦大人,还差点害死二哥,你就是个扫把星!今天你别想走,就算出了十三墓也别想逃离我大宋,崔某定要追杀你到……” “得了吧你……”万玲珑还未等崔揽月骂完,摆着小手一脸鄙夷的嘲讽道:“你说我偷梁换柱?《盗宝集》本就是我的,我偷谁的梁换谁的柱?要说害死秦治那也是你们害死的,他一个文人,你们把他拉来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他也觊觎九天神龙甲是不是?啧啧……果然朝廷里没一个好人!步鹫这老狗就不说了,整个一强盗!还有那个那个劳什子瑞王,你没什么本事还整天挎着个青龙宝剑装什么大尾巴狼?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宝剑蒙尘锋芒钝,明珠暗投夜光沉?我都替青龙剑感到惋惜,咦……青龙剑给怜公公了?这才对嘛,这里也就怜前辈和那位姐姐看着是好人;至于你崔揽月,你知不知道你戴着紫金冠的造型真的很土包,跟村头地主家傻儿子似的,哦不好意思,我忘了那是你妻子留给你的遗物了……不过就算没有紫金冠,你依旧很风骚嘛,我看你们兄弟二人以后干脆组个组合算了,就叫‘骚气无敌天护法,一招落败绝上人’怎么样?” “你……你……”崔揽月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着万玲珑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可怕的眼神似乎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 万玲珑却毫无惧色,冷漠的注视着崔揽月,心里暗暗腹诽:你敢提小天?骂你还算轻的! “行了!”怜花海有些不耐烦了,直接问万玲珑:“你要怎样才肯告知第三阶路线?” 万玲珑眨了眨眼,十分爽快的答道:“很简单啊,把《盗宝集》还给我。” “步大人!”怜花海疾喝一声,步鹫不敢违抗其命令,万分不情愿的将《盗宝集》扔给了怜花海,怜花海随即又扔给了万玲珑。 终于物归原主,万玲珑将《盗宝集》小心珍藏,旋即与众人道:“第三阶很复杂,没有假星位,除了正星位便是机关星位,机关星位中还多了一种尸星位,尸星位看上去和正星位相同,但只要超过一个人的重量便会触发机关,十分阴险,所以每处正星位只能站一人。”万玲珑说道此处,稍微顿了顿,接着道:“至于路线,完全和前两阶不同,先走西南一,再走西北一,再……” …… 有万玲珑指路,木星伏尸位一行八人终于闯出阵,抵达土星驻穴位。 说是土星驻穴位,其实并没有任何机关,出了鬼门关,便是一处大了数倍的巨型伏尸殿,通过伏尸殿,视野渐渐开阔,鬼屋魔楼鳞次栉比,黄泉冥殿拔地而起,唯有正中心是三两所普通的木质小屋,阡陌小道、木桌石椅,石椅上还摆着一盘残局,看上去颇有些诡异。 穿过一座座魔楼冥殿,走过今世桥,越过来生河,八人终于抵达了驻穴位中心,也就是那几所古朴木屋所在。众人四处闯屋搜寻,却没有发现任何有关神甲的线索。 正当几人心头疑惑之际,北方阡陌小道走来数十人,荀孟绮、万玲珑定睛一看,喜不自胜,心道这一路可是我江湖豪杰大获全胜! 来人正是水星镇魔位清净道人、李锦天、姬若、伽古、姚烈等一众人,双方碰面,难免提起惨死于阵中的同盟搭档,一片哀伤。 正当群雄默默哀悼之时,北方、西方同时闯来两批人马,西方为首的乃是燕云飞、殷百战,身后跟着数十个盛气凌人的武道高手,将梁王和一个木讷的中年人围拢其中;北方为首的却是无为道人、孙无涯以及南少林一位高僧,其后是赵拓以及他的爪牙。 姚烈看此情形,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与李锦天道:“看来我认人的本事还有待提高啊!” 李锦天却笑了笑,与之宽慰道:“南少林高僧九去其八,剩下那一个难免会怀疑是我们故意为之,叛变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不……”姚烈听之,急忙摇头,“我可不是故意害死他们的,谁能想到第三阶机关那么凶险,我又没有路线地图,只能一个个试过去啊。” 万玲珑听二人对话颇觉好奇,也便拉着任小月让她讲讲水星镇魔位发生的事,一来她确实好奇,二来也是为了让任小月不要一直沉湎于悲伤之中。 人各有命,任小月不会怪万玲珑,她收拾心情,简单的与万玲珑讲了一遍第三阶发生的事。 同样是第三阶,水星镇魔位多出的机关星位是为魔星位,魔星位比之尸星位更为歹毒,踏中魔星位的人并没有事,而是四周星位的人遭殃,有时是东南第三个星位,有时是东北第一个星位,毫无规律可言,姚烈没有路线图,只能一个个试过去。这可苦了李锦天一群人,一个个心惊胆战的看着四周时不时刷出一道道紫水银,将那倒霉蛋瞬间溶解成空气。 南少林高僧九去其八,就是因为魔星位。除此之外,清净道人也不幸中招,也亏得他功力深厚,运功放缓了紫水银的溶解速度,灵虚子立斩其右臂,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赵拓一行人就比较幸运了,虽然在第二阶没有内线带路,导致二十一群魔几乎死绝,但第三阶有南少林僧人指路,少走了很多弯路。不过路线复杂,记忆难免出现偏差,赵拓还是折损了于仁、张继隆,而他自己只是受了一点小小的伤罢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8章 道皇朝秘闻 李十三墓,土星驻穴位,古朴木屋旁,三方势力相互牵制,终成定局。 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何其多,金星乱象位有殷百战、水星镇魔位有姚烈、木星伏尸位有万玲珑,不管是《盗宝集》、《风水奇闻录》还是绝世轻功,赵拓的目的最终达成,闯过了困扰他一年之久的奇星五行阵。这本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但赵拓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的理想结局并非如此。 孙无涯给他的计划中,依靠十三墓各路机关和奇星五行阵削弱群雄的实力是最重要的一环,但这一环完成的并不理想。赵拓原本以为经过重重机关的考验和筛选,江湖群雄必定所剩无几,即使闯过阵,他们也不得不选择依附于襄王府共同对抗赵扩,这是最完美的结果,但公孙无花的叛变使得局面瞬间倒向了江湖势力一方,导致与他们本就脆弱的合作关系彻底破裂。 群雄本是一盘散沙,彼此相互倾轧,但看清了赵家丑恶的嘴脸,竟使得他们摒弃前嫌,携手合作,独立成为一方势力。清净道人德高望重,武功出神入化,统领全局;燕云飞、李锦天、荀孟绮颖悟绝伦,出谋划策;灵虚子、伽古、姬若勇猛无敌,虎视眈眈;更有任小月、姚烈、万玲珑为爪牙,这一方势力的强悍战力完全不虚赵家任何一方,甚至要远超过襄王势力,这让赵拓很是挫败。 而他最开始一直忌惮的赵扩,除了易尸傀,几乎是全员闯过阵,他苦心策划许久,最终还是给赵扩做了嫁衣。 瑞王拿回青龙宝剑,神色黯然的走到了赵拓身后,怜花海、神秘农妇、无为道人站回了赵扩队伍,燕云飞、殷百战回到了江湖阵营,随着荀谕南、崔揽月、王擘钏缓缓走向怜花海一方,那位木讷中年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他正是当朝皇帝赵扩,同时也是萩阳门最为神秘的掌门人! 赵扩,萩阳门门主,掌四大护法、上四堂。此外,做为皇帝的他还有大内十大高手常伴左右,无为道人为第一,剩下九人中,少林派闵觉大师、昆仑派如意剑仙、江北陆贞仙姑也同样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燕云飞当时在金星乱象位感觉有三人不好对付,便是此三人,还有一人琢磨不透,此番却没随同前来;除了萩阳门、大内十大高手之外,最令赵拓感到绝望的,当然还是怜花海,在场众多高手中,除了清净道人能压制得住他,其余人无人敢拂其缨! 而赵拓这边就十分惨淡了,除了武探花罗丹、四大长老“长短不一”、名家公孙无果,也就剩下南少林一位高僧和地狱岛仅存的三魔,白如惜、洛宇、薛老五,唯一能排的上号的谢杞贤还迷失在了水星镇魔位中,至于菏沁将门,人家只是外援,干活拿钱,完事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一番努力化为梦幻泡影,这让赵拓心力交瘁,然而接下来发现的一件事更让他差点吐血三升,当场自绝。 那便是“长短不一”四大长老的“叛变”。 “你们!你们这四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枉王爷对你们百般信任,你们良心何安!”孙无涯怒声喝骂,赵拓却脸色惨白,几乎昏厥。 长短不一四人低垂着脑袋默默无语,梁王此时却哂笑道:“诶……你这话说的可没道理啊,都是萩阳门内,能叫吃里扒外吗?再说了,四大长老本就是官家安排在你府内的眼线,不然怎么让你产生有足够实力对抗官家的错觉呢?” “呃……”赵拓怒火攻心,双目通红,忽得呕出一口鲜血,头一歪就要倒地,罗丹急忙将其扶住,勉强站稳了身形。 “原来,原来你早就想对我动手了!很好,不愧是我赵家子孙!”赵拓手指着赵扩,咬牙切齿,似要将其生吞活剥。 赵扩仍然戴着假脸皮,没人能看透他的神情,更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依旧由梁王代为说道:“你知道十三墓的消息是谁最先得知的吗?” 梁王此一问罢,燕、李、荀三人互看一眼,异口同声的嘣出两个字:“赵扩!” 不难猜测,还有谁能比南宋之主赵扩的消息更为灵通呢? 赵拓没有说话,凝视远方,眼神失焦了好几秒,俄而潸然泪下,也不知他为何伤心。 梁王见状,撇了撇嘴自顾自的说道:“官家早就知道你有不臣之心,因此故意将十三墓的消息泄露出去,让你自以为可以得到神甲,借神甲阴谋篡位,本王初时还以为你不会上当,谁知道你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啧啧……那孙无涯也是个狗头军师,撺掇你借江湖人之手夺宝,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神甲还落于官家之手,赵拓啊赵拓,没有金刚钻你就别揽这个瓷器活啊!皇权重归我祖一脉,那是天意,你怎可逆天而为呢?” 赵拓心里已然猜到自己是被赵扩给利用了,这本来没什么,但梁王一句“赔了夫人又折兵”又让他狂呕一口鲜血,双脚虚浮,再也站不稳,罗丹只能扶着他坐到了地上。 梁王这一番话其实还有所隐瞒,但却瞒不过燕云飞,因为他最先与赵扩接触,思考的更为深远。赵扩将十三墓的消息泄露给赵拓,一是为了逼赵拓谋反,以此为由将太宗一脉势力连根拔除;二是借赵拓之手召集群雄破阵,一旦双方发生冲突,群雄的怒火将直接发泄于赵拓身上,赵扩则坐山观虎斗,成为最后的夺宝赢家。 群雄为赵拓棋子,赵拓被皇帝利用,也只有站在权力顶端的赵扩才能想出如此深远的计谋了。 燕云飞与众人细说了赵扩的计谋,群雄无不骇然,万玲珑听之颇为好奇,在金星乱象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燕云飞对赵扩如此了解呢? 这么想着,她便问了,燕云飞听之忽然脸色一红,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 荀孟绮观其神色异常,扭扭捏捏就好像换了个人,他心有疑惑,但又不方便问。李锦天察言观色,随即对众人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是等我们寻得神甲出墓之后再详谈吧。” 燕云飞听李锦天为自己解围,如蒙大赦,报之以万分感激的眼神,李锦天回之以微笑,也没再说什么,抬头望向了赵拓一方。 赵拓经此打击,整个人变得异常颓废,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余岁,他嘴里不停地低声念叨着:“陪了夫人又折兵,陪了夫人又折兵……”忽得仰天痛哭,悲痛不能自已。 孙无涯也泪洒满襟,他死死地盯着赵扩,颤抖的声音似乎带着满腔的怨恨,无尽的怒火。 “赵扩,你个挨千刀的畜生!你也配为天下之主?” “住口!”梁王怒斥,孙无涯却完全无视他,手指赵扩面门,叱问道:“怎么,你们敢做不敢认?也怕天下人耻笑?” 孙无涯这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责问,终是让赵扩卸下了假脸皮,露出真龙之颜。 他鬓角头发斑白,额头皱纹深陷,浓眉似刀,气势如虎,浑浊的双目遥望着赵拓,嘴里却是回应着孙无涯。 “朕乃天下之主,有什么不敢认的?” “好!好!好!”孙无涯一连道了三声好,愤愤道:“既然你敢应,那我就让天下人看看你人皮下包裹着的兽心!”他说着随即转身面向江湖群雄,讲诉了一段皇家不为人知的宫闱丑事。 …… 许多年前,赵拓也如同其他王爷一般,是个逍遥自在的快活王爷,虽然与赵扩不属一脉,但两人基本没什么矛盾。一切的改变源自于两人分别接任萩阳门门主、副门主之职,从那以后,矛盾渐起,赵拓不服赵扩为门主,赵扩不满太宗一脉为副门主,于是萩阳门日渐分离,四大护法、上四堂依附于赵扩,四大长老、下四堂追随了赵拓。 虽然分裂为两派,但双方表面上依旧相安无事,直到开封城出现了两位绝色之姿,终于让双方彻底翻脸。 这两位绝色美人就是轰动一时的京城双姝,王姒与展凝。 王姒乃隐世家族王家的小女儿,展凝是萩阳门凤护法之女,二女初长成,皆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受到许多贵族子弟追捧,每每出行前呼后拥万人空巷,可称为当世奇景。 自古英雄爱美人,更不提皇亲贵族、天下之主。赵扩一道圣令,命王家嫁女入宫,王家不敢不遵从,王姒得归赵扩荣升为王贵妃,但赵扩还不满足,相比妩媚娇艳的王姒,他更喜欢文静清纯的展凝,这倒也好办,凤护法就归属于自己麾下,一道命令予他,他不也得乖乖送女入宫? 然而赵扩却慢了一步,因为凤护法已将展凝许配给了赵拓。 赵拓最开始并没有想占有展凝,因为他和他的妻子十分恩爱,对于京城双姝的美貌,他只是单纯的欣赏。可人心善妒,在听闻王家嫁女入宫之后,赵拓心怀不忿,当日便上凤护法家提亲,凤护法也没犹豫,直接应允。 若是旁人与赵扩抢亲,那人定会乖乖做出让步,但这抢亲的偏偏是副门主赵拓,赵扩又怎能拉下脸命赵拓将展凝让与自己?即使他下了命令,赵拓也肯定不答应啊!这一下展凝成了襄王妃,让赵扩对赵拓心生妒恨,双方彻底翻脸。 再后来,凤护法病亡,依照门规,凤护法独女展凝必须接任护法之职,这可苦了赵拓,四大护法皆属门主麾下,赵扩肯定会借着各种名目召唤展凝,虽然两人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但堂堂襄王妃整日守在皇帝身边算什么事啊?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这绿帽子可就戴定了! 饶是赵拓对展凝百般呵护,还是让赵扩钻了空子。某一次萩阳门的秘密行动罢,赵扩大摆庆功宴,展凝醉酒不省人事,被赵扩带于行宫,一夜销魂。时有王姒身前宫女问安,不巧发现了此等败坏伦常之事,告知于王姒。 翌日,王姒责问赵扩,赵扩那时还对其心怀愧疚,低三下四百般求饶,王姒这才答应不与外传,但纸里包不住火,王姒不说,自有宫女侍卫私下流传,很快这宫闱丑闻传遍了朝堂,朝中大臣纷纷上书指责赵扩,搞的他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赵扩完全没有半点法子,因为自太祖开国,就没有诛杀文人的先例,他身为太祖一脉,当然不敢违背祖宗规矩,他只能将怒火发泄于王姒身上,杀尽了王姒身边的宫女,并将其打入冷宫。 从那以后,展凝性情大变,放浪形骸再不复少时纯真模样,昼为护法,夜宿龙床,日夜厮混,艳名远扬。 赵拓这绿帽子戴的实在憋屈,好几次展凝归府,对他不理不睬,他盛怒之下就要带人杀入皇宫,也亏得有孙无涯告诫他“时机未到”,他这才忍气吞声,将怒火压在了心底。 直到有了十三墓的消息,孙无涯所说的“时机”终于到来! 赵拓召集开封所有太宗后裔,展开了一场秘密的寻宝行动。只是奇星五行阵实在艰难,这才不得不借江湖群雄之手,夺宝篡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9章 燕云飞之惑 任凭孙无涯多么义愤填膺,说的多么正义凛然,赵拓有多可怜多委屈,赵扩又是多么卑鄙阴险、荒淫无道,对于江湖群雄来说,都无所谓,只不过是听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罢了。 皇家的这种糗事,听得还少么,早就见怪不怪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种痛苦或许只有赵拓自己才能体会。 如果说想要博得外人的同情,那孙无涯的算盘肯定打错了。 “看看这群人麻木不仁的神情,他们懂什么,他们在乎吗?呵……”赵扩冷笑道。 孙无涯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却对赵扩无可奈何,而赵拓则依旧埋着头呜呜咽咽,似有发疯的迹象。 赵扩好似胜券在握,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那群手下无不趾高气昂,面露得意之色,尤其是崔揽月,乐的头冠都歪了。 群雄一方,皆低着头小声议论,李锦天、燕云飞、荀孟绮以眼神交流,不多一会,燕云飞莫名的瞪了两人一眼,颇为无奈的向前一步,与孙无涯道:“孙军师,你可能搞错了方向,我们想听的不是什么感情纠纷,而是我方与你方合作之后,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仔细考虑考虑,想清楚了再回答。” 孙无涯讲赵拓的故事,无非是想博取同情,让众豪杰挺身而出,为赵拓打抱不平。但他没想到的是江湖中有行侠仗义的英雄豪杰,也有冷漠无情的嗜血魔主,荀孟绮、燕云飞本就对皇家没什么好感,李锦天经云从龙一事也早就看清了赵家的丑恶嘴脸,不过他毕竟曾在朝为官,由他出面还是有些尴尬,荀孟绮性子又冷,不喜抛头露面,只能由燕云飞去说了。 孙无涯听罢,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也没再装模作样,恢复了正常神情,他走到赵拓身边小声询问了一番,但赵拓好似完全脱离了这个世界,浑浑噩噩地只顾着哭泣。 孙无涯十分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回过头来与燕云飞道:“十三墓深处地下数百丈,赵扩身边也就这么些人,只要你们肯与我们联手做掉赵扩,襄王荣登九五之时,还怕忘了你们……” “大胆!”赵扩一方异口同声怒斥孙无涯,一个个拔刀舞剑就要杀上前去,却被赵扩一个眼神拦了下来,而另一边燕云飞也皱眉道:“什么时候了,还给我们画饼,我就直说吧,若要联手,九天神龙甲得归我们,这一点没得商量。” “太猖狂了!当我们不存在吗!”赵扩一方有反应慢的人此时才怒声呵责。当着我们的面堂而皇之的谈合作,真当我们是吃素的? 燕云飞看了那人一眼,并没有搭理他,只是等着孙无涯回话。 “你们没有诚意,神甲被尔等所获,我们又能捞着什么好处?”孙无涯依旧不愿放弃神甲,燕云飞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只听他快速说道:“我这么说吧,你们已经走上了绝路,联手,你们还有一线生机,不联手,我们可以逃,而你们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合作是你们唯一的出路,你们没有任何谈判的筹码,别再妄想获得神甲了!” 燕云飞一言彻底断了孙无涯的念头,他冷冷地看了燕云飞一眼,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应承道:“成交!” 孙无涯话音刚落,众人尽皆奋起,个个摩拳擦掌,就要来一场生死决斗,但无为道人的一句话却好似一盆冷水将双方好战的热血彻底浇灭。 “成交什么成交?你们下墓就是专程来打架的?九天神龙甲找着了?一群白痴!” 是啊,神甲没寻着,平白无故的打什么架啊?万一神甲就是一场骗局呢?这架不就白打了吗? 在场众人全都冷静了下来,赵扩先吩咐手下于各处魔楼冥殿搜寻神甲,江湖群雄也在清净道人的示意下四散而寻,罗丹、公孙无果等人同样离开,木屋旁只剩下了赵扩、怜花海、无为道人、赵拓、孙无涯、清净道人、燕云飞、殷百战八人。 人群一哄而散,赵扩寻得一干净木椅坐了下来,怜花海、无为道人侍立左右,另一边孙无涯守在赵拓身边不停地小声开导着他,殷百战则坐在石椅上玩起了木桌上的黑白棋子。 燕云飞此时正在查看清净道人的伤势,背后却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这让他十分不舒服,也便回过身来皱眉问道:“你盯着我干什么?欠你家钱了?” “你确实有欠我赵家。”赵扩笑了笑,古怪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我欠你赵家什么?”燕云飞有一些慌乱,眼神闪躲,似乎心虚了。 “你五毒教欠我赵家许多条人命……”赵扩说到此处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燕云飞听此一言,慌乱的神情倒变得正常了许多,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说,朕还得感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或许皇权还在太宗一脉手中。”赵扩的语气不咸不淡,好似在讲外人的事。 燕云飞没有回话,耳边听着清净道人教殷百战如何下棋,眼神却飘忽不定,思绪也飘向了远方。 赵扩好似没话找话,又与燕云飞说道:“不提那些事了,以后再找你们算账也不迟,我想问燕教主,你怎么不去寻神甲呢?” “啊?哦……”燕云飞如梦方醒,愣了愣神反问道:“那你怎么不去呢?” “呵呵……”赵扩笑了笑,抬手遥指四方,傲然道:“这天下所有朕想得到的东西,只需动动手指即可,又何必亲力亲为呢?” “所有么?”燕云飞眯着眼冷冷地问道。 “不是么?”赵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兀自哭泣的赵拓,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忽得话锋一转,又道:“可你们就不一样了,就算联手合作,也只是靠着义气相聚,等神甲现世,必定争的头破血流,最后的赢家还不是朕么?” 燕云飞明白赵扩所说的“你们”是指江湖势力,他此言确实非虚。从入十三墓到现在,他能一直稳如泰山,一是因为身为一国之君,临危不乱是最基本的素养;二就是因为他早就预想到了结局,江湖势力说白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神甲现世,群雄必定相互倾轧,不战自乱。试想西夏姚烈、西辽万玲珑会白跑这一趟么?血刀老祖、姬若可能将神甲拱手与人么?荀孟绮会错过这次振兴神教的机会么? 赵扩老谋深算,目前为止事态正一直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下去,这也是燕云飞最担心的。 “或许你说的很对,但燕某觉得你并不能掌控这世间的一切,有些东西是你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燕云飞莫名奇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赵扩还待细细回味,燕云飞却又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去寻甲么?我告诉你,我最需要的并不是神甲,而是能治病的药,我最想寻找的也不是九天神龙甲,而是失踪多年的父亲,所以神甲对我来说,只是个锦上添花的物件,并不足以引起我的兴趣。” “看来留在这儿的都是不在乎的咯?”赵扩又问道。 “你觉得是人就得功利么?”燕云飞看了看清净道人,又扫了一眼无为道人,说道:“清净前辈不就是为了他那个为虎作伥的师弟而来么?” “你!”无为道人发怒,待要喝骂燕云飞,却被赵扩抬手阻拦,赵扩又笑了笑,问道:“那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让易尸傀全军覆没的?” “这你不必知道,怎么,心疼了?”燕云飞冷笑道。 “哈哈哈……”赵扩大笑着摇头道,“心疼倒不至于,朕是觉得你有如此身手和头脑,不为朝廷效力实在太可惜太浪费了。” “原来你想拉拢我?”燕云飞露出一副鄙夷之色。 “别急着拒绝,朕会开出让你很难拒绝的丰厚条件。”赵拓摇了摇手指道,“第一,五百年前那件事,我们可以换种方式处理;第二,朕保证治好你的病;第三,朕能帮你找到燕羽,无论死活。” 燕云飞初时还不屑的摇头,直到听到最后一个条件,赫然向前疾走两步,被怜花海凌厉眼神拦下的同时,疾问道:“你能找到我父亲?你知道他在哪?” 赵扩似乎早就猜到燕云飞的反应,不紧不慢地说道:“在鬼门道时,以你的身手和判断力,不难知道朕身边有三个人你不好对付,还有一个是不是很让你困惑?并且还在第二阶金星乱象位为难过你?” “他是谁?”燕云飞刚问出口,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他是唐门的人!” 赵扩点头,不再说话。他相信自己给出的条件足够吸引燕云飞,是以,静待着他的投诚。 良久,沉默无语。 木屋旁,赵扩闭目养神,怜花海、无为恭敬侍立,孙无涯依旧在开导着临近崩溃边缘的赵拓,清净道人已经和殷百战讲了数十遍围棋规则,可殷百战还是有些迷糊,他咬着小手指,犹犹豫豫的落了一枚黑子,仰起小脑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清净道人。 忽而远处一阵阴风袭来,席卷着燕云飞的衣袍簌簌响动,他心中已有所意动,看向赵扩,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愿为……” “轰!” 地底一声雷鸣般的巨响,让赵扩展露了一半的欢颜顷刻间消散于无形。 “怎么回事?”燕云飞一把抱起殷百战,清净道人同时飞身后撤,孙无涯也急忙起身望了过来,却见那木桌上百十余枚棋子不停地震动着,给人一种随时会爆炸的错觉。 殷百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迷迷糊糊地解释道:“徒儿只是落了一枚黑子,这桌子底下就爆炸了,不会是徒儿落错子了吧?” 燕云飞和清净道人已经撤至安全处,赵扩却死死地盯着棋盘,十分难得的露出兴奋的神情。只不一会,那木桌中间忽得裂开一道缝,地下轰隆隆响起了一阵沉闷的机关声响。 顺着木桌中间这一道缝,左右棋盘渐渐分离,直到地面露出一个黑乎乎洞口,所有的响声方止。 赵扩哈哈大笑,手指着地底黑洞对怜花海道:“果不出朕所料,朕就说神甲必在土星驻穴位中心,哈哈哈……等他们回来,让他们先下去一探究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0章 吾乃李存孝 殷百战无意中的落子,打开了棋局密室的大门,机关运作的轰响惊动了四处寻甲的群雄,只不多时,三方好手集结完毕,闵觉大师、灵虚子、公孙无果三人一马当先进入密室中。 片刻后,地下传来三人闷声闷气的呼喊,道下边十分安全,众人也便蜂拥而入。不多一会,狭小昏暗的棋局密室挤满了人,随着火把亮起,众人一眼就看见了密室中央一个十分古怪的黑匣子,黑匣子旁边,躺着一具发毛的尸体,而在密室东南角,还有两个十分精致的小瓷瓶,瓷瓶口用火漆封存,也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灵丹妙药。 除了黑匣子、白瓷瓶和一具发毛的尸体,密室再无其它摆设,如果九天神龙甲真实存在于十三墓中,那最有可能被收藏的地方便是黑匣子,只是这个黑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藏宝匣啊! 且看夺宝群雄一个个垂涎欲滴的神情,却只是围着黑匣子迟迟未敢下手,就是因为匣子太过古怪。匣子表面雕龙画凤,黑云缭绕,十分精致,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些龙凤都没有眼睛,并不是被人抠去,而是压根就没雕刻。除了图案古怪,黑匣子的空间甚至连个小孩都放不进去,更别提九天神龙甲了,它的大小倒像是一个兵器匣子,可兵器并不是众人所想要的。 “李大人,你说这里边真的有九天神龙甲?”姚烈死死地盯着黑匣子,两道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李锦天并未回应他,低头看着尸体发呆,燕云飞却摇了摇头,说道:“有没有神甲不知道,我只知道光这么看是看不出结果的,除非你有透视眼,你有吗?” 姚烈白了燕云飞一眼,心说你那不是废话么,我要有透视眼我还傻愣在这儿干嘛? 众人心痒难耐,却谁也不敢上手开匣,赵扩环顾四周,冷哼一声,与众人道:“燕教主说的没错,光看有什么用啊?谁先开匣夺宝,朕赏黄金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黄金,就连荀孟绮这样的人都有些心动,有这笔巨款足够他招兵买马反攻黑木崖了! 不过心动归心动,要他第一个开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有钱赚那也得有命花啊,万一有什么机关呢?地下这具尸体说不定就是中了机关暗器而亡呢,他可不想为别人做嫁衣。 有荀孟绮这样能忍住金钱诱惑的人,就有见钱眼开完全把持不住的人。赵扩身后一位大内高手听有赏金,随即向前一步,往手心里吐口唾沫,一边摩挲着手掌,一边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让我来看看这黑匣子有什么古怪!” 那人一句话说完,伽古同样向前走了两步,任小月拉都拉不住,他眯着三角眼斜视赵扩:“五十万两黄金当真?” “君无戏言!”赵扩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伽古撸了撸袖子就要开匣,他十分需要这笔钱来让血刀门在南宋安家。 伽古这么干,那位大内高手不高兴了,怎地还没个先来后到了? “诶……我说你懂不懂规矩啊!” “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伽古冷笑道。 “茅厕里点灯——找死!” “呵……” …… 这两人突然吵了起来,旁人急忙拉架,纷纷劝道:“开匣夺宝之后随便吵,打也行,这个时候吵什么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大的密室嘈杂不已,此时孙无涯悄悄溜到李锦天身边,小声道:“你让你们的人别去开匣,有机关的!” 李锦天听此一言,颇觉奇怪,之前一直是燕教主和他谈合作,他怎么不和燕教主说呢?不过李锦天并没有想太多,同样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孙无涯四下扫了一眼,看赵扩一方没人关注自己,也便说道:“我看你一直对那具尸体有疑惑,觉得你是个挺有头脑的人……” “你过奖了!”李锦天没好气的抱了抱拳,说道:“群雄皆为神甲而来,谁还会在意一具尸体?不过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应该是几个月前死的,你不会想说这人是襄王府的人吧?” 孙无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解释道:“此人姓张名宝,外号‘拐子张’,正是王爷请来下墓寻宝的盗墓高手,本以为他失踪是死在金星乱象位里,没想到他竟然闯到了这儿……” 孙无涯后边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李锦天方才仔细看过尸体,确实两条腿长短不一,应该是拐子张没错,他只身一人闯到最后,说明他不仅盗墓技术高超,武功轻功也当跻身当世武林之巅,如此绝顶高手竟然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死于非命,这黑匣子定然非比寻常! “记住,你们欠襄王一个人情。”孙无涯说完便又悄悄溜走,李锦天想了想,决定还是告知伽古,虽然他不是什么好鸟,但毕竟曾经同行水星镇魔位,也是江湖中的一份子。 这么想着,李锦天便将拐子张的事告诉了任小月,任小月又转述于伽古,伽古停止了争吵,回头看了看李锦天,又瞄了一眼拐子张的尸体,这才放弃了第一个开匣。 看伽古退去,赵扩心中颇觉遗憾,他本想靠黄金来诱发一场争斗,但没想到自家人里先出了个傻子,这人死不死的倒无所谓,只要能引发大战削弱对方实力,牺牲这个傻子也是值得的,只是没想到群雄中还是有人发现了那具尸体的古怪之处,让他的小算盘落空。 这只是个小计谋罢了,对方不上当也无所谓,己方上当也没关系,死一个不重要的人并不影响双方的实力对比,赵扩也便双臂抱怀,静看着那人开匣。 那位大内高手先蹲下身子合抱黑匣子,想试试重量,但看他憋得脸皮通红,青筋暴露,黑匣子却纹丝未动,显然是与地面连在一起的。那人试了一会,感觉实在抱不起来,也便放弃,直接按下了两边开关,只听“咔嚓”一声响,那人急忙闪身后撤,黑匣子却缓缓打开,根本没有任何机关暗器。 众人万分期待的眼神同时望向了黑匣子里边,却只铺有一块陈旧的黑色防水布和一个未开封的信封。 虽然人们早就知道黑匣子的大小装不下神甲,但此时看空无一物,还是大失所望。众人不禁猜测:难道说这里只是个普通密室,并不是藏宝之所? 有了这个怀疑,人群便有了撤离之意,但在离开之前,这个信封里的信还得看一下,说不定有所指引呢?总好过盲目寻找。 信封只有一个,哪一方先抢到手,哪一方就占据了寻甲先机,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不必多说,双方几十双手同时伸向了黑匣子。 “砰砰……”一阵阵沉闷的拳掌撞击声,只片刻时间,人群靠着双手已经互相搏击了数百招,姚烈手快,瞅准时机探出那根奇长的手指,暗运一股力道,人们还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那信封便已被他收回袖袍之中。 姚烈喜不自胜,李锦天、姬若等人纷纷护其左右,防止赵扩一方来抢,然而群雄还没高兴太久,之前开匣的那人突然大叫一声,口吐白沫瞬间昏死倒地! “黑匣子有毒!”燕云飞说着蹲下身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眉头一皱,仰头与群雄道:“死了。” 伽古听此一言,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就好像姚烈得了什么可怕的传染病,生怕殃及自身。其他人也用一种近乎看死尸的眼神看着姚烈,充满了感激、惋惜和怜悯。 “我还没死呢!”姚烈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语气虽然十分硬气,但小心翼翼掏信封的动作还是说明他心中十分害怕,他将信封呈于掌心,祈求的眼神看着燕云飞,问道:“燕教主,您帮我看看这信封有毒不?要是有,您能解不?” 燕云飞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又嗅了嗅信封,虽然感觉应该没毒,但还是让姚烈将信封置于地面,一剑将其划破,他谨慎的服用了一粒解毒丸,这才用两根手指拈开信纸,接过火把,借着火光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 李锦天一听燕云飞念出声,急忙扒到他耳边提醒他不必念与赵扩听,但燕云飞有意效命于朝廷,竟无视李锦天的提醒,越念声越大,这让李锦天又急又气,但却无可奈何。 “来闯墓的各位英雄豪杰们,你们可还安好?你们一定很好奇我是谁,不要急,慢慢看,我会告诉你们的。” “能闯到这里,我想你们也是有几分本事的,首先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就是这黑匣子的开关有毒,这里为那位死去的朋友先默哀一刻钟。” “一刻钟是不是太长了,哈哈哈……我想你们一定很着急想知道这封信上有没有毒,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好消息了,信上没毒!那位抢信封的朋友可以安心舒口气了……” 姚烈听到这儿,果然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燕云飞一看没毒,也便拿起信纸站起身来,继续念道: “你们也不想想,写信就是为了给人看的,我怎么可能在信上涂毒呢……”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应该猜到我是谁了吧?如果没猜到,罚你们去马厩清理粪便!” “隆重的自我介绍一下,本将乃鬼谷纵横派第四代鬼谷子李靖之纵传弟子、晋王李克用之子,这座墓穴的主人,同时也是九天神龙甲的主人,十三太保李存孝是也!” “你们是不是傻眼了?哈哈哈……你们仔细回忆回忆,一路闯关过阵,可曾见过本将的墓室、棺椁?甚至是衣冠冢?没有吧,既然没有那不就说明我还活着嘛!” “当年,我是被父亲下令车裂处死,但行刑之时,师兄李光弼施展神通将我劫出法场,因此逃过一劫。父亲面子上过不去,就假装给我建了个十三墓,后来我三哥李存勖称帝,河东百姓要与我平反,迫于压力,三哥为我平冤昭雪,又于墓室中设置了种种机关,扩建了数百倍。许多年后,我从海外归来,心想着自己的墓穴怎能不去闯一闯呢,于是一路走到此处,途中将收殓我衣冠的棺材、陪葬品尽皆捣毁,所以你们才没看到我的棺材。” “其实这里边什么都没有,这个黑匣子也是三哥放里边唬人的,我想着这么大一个墓穴没人来闯荡闯荡总是有点浪费,于是我便将‘墓中藏有九天神龙甲’的消息传出去,故意引人们来寻宝。” “你们……是不是很绝望?哈哈哈……你们也不想想,我死了,父亲怎么可能会让神甲与我陪葬?我活着,我又怎么可能把贴身宝甲留予后世?这么简单的道理想明白了,你们也就不会太难受了。” “当然了,我是不可能让你们白跑一趟的,闯我的墓那是给我面子对不对?我总得给点好处感谢感谢你们,神甲是不可能了,不过就在这座密室中,两个瓷瓶里共有二十粒‘九转玄功丹’,这可是师祖花了数百年才炼制而成的,只需服用一粒,修炼一途便可事半功倍!” “好了,本将就写这么多,别看了,没有了,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去抢‘玄功丹’?再迟一步可就……” 燕云飞最后三个字还没读完,赵扩一方除无为道人之外的八位大内高手急速奔至东南角,姚烈仗着轻功绝世,想先一步抢夺九转玄功丹,那八人却已围成了一个圈,姚烈怎么也难以突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八人将两个瓷瓶牢牢地抓到手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1章 九转玄功丹 浮生残梦,名利烟云。 …… 一个早已飞升仙界上千年的鬼谷弟子,将当世武林朝堂中人狠狠地戏耍了一番,这其中竟还有堂堂一国之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然而当一个人没有这种羞愧感时,也就完全没有被戏弄的愤恨,只剩下绝不能吃亏的原则和退而求其次的追逐。 就比如赵扩身旁的八位大内高手。 被一个飞升仙界的神人所捉弄,我们这些凡人也无能为力,既然没有“九天神龙甲”,那可以提升修炼速度的“九转玄功丹”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神甲再猛,终是外力,提升自身实力这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所以当夺宝群雄几乎全都陷入被戏耍的愤怒与失落的情绪之时,平日里最会争名逐利的大内高手最先反应过来,将东南角的两个瓷瓶牢牢的攥在了手心,就算是轻功绝世的姚烈,也终究慢了一步。 密室的气氛陡然间变得万分紧张,四下里寂静的可怕,就连呼吸声也渐不可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的盯上了东南角八人,昏暗中泛着寒光的怨毒眼神好似饥饿的狼群。 就连一向安然若素的燕云飞也难以免俗,他此来本是为了寻找父亲,自己又病体缠身大限将至,神甲归属自然难入他法眼,但一听有如此神丹,竟也难得的露出了垂涎之色,虽然此丹药不能治病,但辅之以提升武道实力,那是每一位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神品。 这种潜伏着重重危机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忽而一道幽寒青光闪过,伴随着刺耳的短剑出鞘之声,人群中一位衣袂飘飘的绝色女子朱唇轻启,剑指东南,却是冷言道:“识相的,放下神丹,绕你们狗命!” 此女子正是移花宫主姬若,她一语毕,“蹭蹭蹭……”一阵刀剑出鞘之声响彻了不大的密室,各色寒光映射着群雄阴晴不定的脸庞,目标直指东南角孤立无援的闵觉八人! 闵觉八人心下着慌,不知觉看向了不远处的主子赵扩,然而赵扩此时却低垂着头,双拳攥的深紧,似乎也与赵拓一般,陷入了某种压抑的疯狂之中,怜花海、无尘在旁皱眉不语,萩阳门三护法、四长老同样面露愁容,显然并不打算出手相助。 闵觉见此情形,把心一横,冲如意剑仙急使了个眼色,谁知如意早已预备妥当,将陆贞仙姑悄悄递给他的二十粒丹药已然分为十份,竟是要当场吞下这二十粒神丹! 如意的这些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群雄如恶虎一般的眼神,姬若、姚烈二人不再多废话,直接杀了过去! “我们辛苦闯阵,为尔等开桥铺路,尔等未有半分功劳,竟也敢染指神丹?”李锦天提刀怒喝,旋即飞身杀近前去!伽古嘴里不干不净的痛骂几句,也紧随着人潮围向东南角,赵拓一方公孙无果、罗丹等人同样奋起,杀奔前去! 不大的密室即将陷入一场血斗,身处漩涡中心的闵觉八人却丝毫不以为意,脸上竟同时露出疯狂的冷笑! “尔敢!” “住口!” …… 尽管群雄极力喝止,但为时已晚,李存孝于他墓穴中仅留下唯一有价值的神丹也全都被闵觉八人吞入腹中! 此类神丹虽然珍稀,但江湖中并不是没有,此类丹药服用时必需找一僻静之所,盘膝运功以助神丹药效完全浸体,如若服用后多做争斗,必定会走火入魔! 为了不使自身陷入危机,闵觉八人竟拼着走火入魔的危险也要独吞神丹,如此决绝也算是世间少有了。 进了我的肚子里,化为药水,难道你们还“剖腹取水”不成? 剖腹取水是不可能的,即使取出来也不能再用它途,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闵觉八人实在太小看群雄夺丹的决心了! 若是往常不在这地下墓穴中,只单纯的抢夺丹药,闵觉八人如此行为,其他人或许也就罢手不争了,但此地毕竟是十三墓,辛苦历劫沉沙折戟,种种艰难之后神甲无影,神丹无踪,群雄焉能罢休? “好!很好!”伽古斜眯着三角眼恶狠狠地扫了闵觉八人一眼,“既然劳资什么都得不到,你们就为我血刀门三使陪葬吧!” 说罢,伽古挥起血刀一刀劈向了闵觉的脑袋!其余人等更不言语,纷纷杀向各自目标,一场血斗最终无可避免的展开! 恶虎难敌群狼,更何况群雄个个都是翻江倒海的猛蛟龙!闵觉八人本就不是对手,此时腹内药效发作暖流似火,更不敢奋力争斗,直被群雄杀的抱头鼠窜,伤痕累累,眼看着就要惨死当场! 这八人中只有如意乖觉,他趁乱摆脱了荀孟绮、白如惜等人的纠缠,偷偷地溜到无尘道人身旁,双手奉上四粒玄功丹,一边偷瞄着怜花海,一边与无尘道:“道长,您是我兄弟十人的领头,这玄功丹不敢不孝敬官家和您,但官家……”如意说到此处,又万分惶恐的朝着赵扩抱了抱拳,随即道:“所以这四粒丹药还请您收下,为兄弟们做主呐!” 无尘看着不远处尘土飞扬,鲜血四溢,不紧不慢地将丹药握于掌心,转头笑着对怜花海道:“怜公公,其中两粒是兄弟们孝敬您的,您看……” 无尘话音未落,怜花海一拂袖冷声道:“什么丹药,咱家可不稀罕!” “咳……”触了霉头的无尘颇有些尴尬地低咳了一声,心中盘桓不已,没有怜花海此等助力,就算是我出手也只是惹祸上身罢了…… 思虑已定,无尘把玩着手中的丹药,眼神万分的不舍,却与如意道:“贫道是无福消受了啊,你们兄弟自求多福吧……”说着便忍痛将丹药扔回如意手中。 “啊……呃……” 如意耳听着不远处自家兄弟的惨嚎,心中更加焦急惶恐,几乎是带着哭腔不住地哀求着无尘,无尘却再没有只言片语,只是摇着头不停地唉声叹气。 如意眼见求助无望,心生悲凉,常年身处朝堂对于见死不救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他没有怪无尘,只恨力有不逮,随即转身拔剑,便要与群雄拼个你死我活! 荀孟绮、万玲珑、白如惜、薛老五等人一直注意着如意的动作,见他求助无望又回身杀来,早已飞身迎了上去。如意面色通红,怒目而视,大喝道:“什么腌臜小人,也敢与本剑仙争雄!”他话音未落便挥出一剑,剑刃忽生双影,分刺向白如惜、薛老五眉心! 毕竟大内高手,此一招“双生昆仑”去势极快,绝非白、薛二人可挡,荀孟绮本无意相救,但恍惚间却心思一动,左手使一招“随风”,右手一招“碎叶”,两招齐出分别指向如意双剑影,万玲珑同时跟上,这才挡住如意此一招,堪堪保住了白、薛二人性命。 白、薛二人长舒一口气,不约而同地擦了擦额头冷汗,神色复杂地看向了与如意相斗的荀孟绮,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密室内的血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状态,闵觉一方八人已有三人阵亡,俱被愤怒的群雄开膛破肚,指尸痛骂。也是闵觉等人命数将至,合该葬身十三墓,还未等群雄挨个清算,与罗丹、公孙无果力战数百回合的陆贞仙姑忽得双目暴突,厮杀中嘴角溢出一点白沫,莫名其妙的栽倒在地,罗丹看时,已然气绝身亡! 怎么回事?难道是走火入魔了?罗丹等人心生诧异,还未来得及禀报孙无涯,闵觉一方剩余四人尽皆双目暴突,血管爆裂,口吐白沫而亡! 这五人突然暴毙,众人只道是神丹药效作用,运功走火入魔,也未作细究。姚烈气喘吁吁地啐了一口唾沫,喝骂道:“让你们抢神丹!遭报应了吧!” “正是如此!”李锦天附和道。 “该!” ……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痛斥着闵觉八人,燕云飞却皱着眉头从一具尸体旁站了起来,低声道:“不是走火入魔,应是中毒而亡!” “什么?中毒?你确定?”罗丹疾问道。 “哼!”李锦天收刀回鞘,冷笑道:“燕教主所言中毒,岂能有假!” “既然是中毒,那就意味着丹药作假……”灵虚子说着狠捶一拳,忿恨道,“这该死的李存孝,又骗了我们一次!” “TNND,看劳资不把他这破墓砸个稀烂……”伽古怒从心起,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众人听之,又骂起了李存孝,此时任小月却悄悄拉了拉伽古的衣角,小声与之道:“你这个莽汉,冷静一下仔细想想,李存孝怎么可能无聊到这种地步!他信中又没说瓷瓶就在东南角!” “你的意思是?”伽古止住了骂,面露喜色回望道。 任小月本来声小,但伽古这大嗓门突然止住,就算有旁人斥骂,密室也瞬间安静了许多,此时众人听得伽古此问,皆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任小月,任小月心中腹诽不止: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傻子…… 虽然任小月无意告知众人,但回过神来的燕云飞、李锦天、荀孟绮、孙无涯等人已然猜到了任小月心中所想,这也是他们十分迫切想被证实的事。 “说啊!”伽古犹不识脸色,提高了嗓门问道。 任小月狠狠地白了伽古一眼,万分不情愿的开口道:“我的意思是……” “且慢!”任小月刚说半句就被燕云飞出声打断,伽古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无处发泄,指着燕云飞的鼻子破口大骂:“怎么哪都有你这个痨病鬼横插一手,能不能TND消停会?” “哼!”万玲珑冷笑道:“燕教主可是为我们好,别不识好歹!” 伽古听万玲珑此言,本想辩驳几句,但心想着万玲珑毕竟还是“姻缘盟”一份子,总不会害他,也便低声咒骂了几句不再言语。 燕云飞眼见如此,直等到众人不再议论,这才在一双双殷切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说道:“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希望能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出来维持秩序主持公道,不然就会发生像刚才一样的争斗,这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列位以为呢?” “能有人主持当然最好,李某觉得眼下清净道长最为合适不过了。”李锦天接口道。 “同意!”姬若表示赞成。 “哼……”伽古闷哼一声,刚要反驳,却被任小月拉住衣角抢言道:“我二人也同意!”伽古听话已出口,也只能作罢。 “同意……” “不错,清净道长德高望重,乃武林名宿,他自不会有失公允,自掉身价。” …… 众人纷纷表示赞成,齐刷刷看向了清净道人,清净微微一笑,也不推脱,抚着断臂淡淡说道:“既如此,贫道便应了诸位,之后再有人提出非议,可别怪贫道……” “啊……” 清净话音未落,不远处萩阳门三护法、四长老围拢处却突然传出一声尖啸,其声若龙鸣,似有浓浓地不甘与极其压抑的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 “皇上\/门主,保重龙体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2章 论坐地分赃 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从来都不缺乏关于龙的传说。有传言: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又千年为应龙;也有传言:龙便是龙,并无应、螭、虬、虺之分,只有色、爪之别。而后一种传言似乎更为当世修炼者所接受。 有色之分,由贱及贵,灰、蓝、紫、黑、白、赤、金、青。每色又细分一至九爪,九爪为尊。东方星宿之主九爪青龙为万龙之首,亦称之为苍龙;灰龙、蓝龙为外国异种,不值一提;黑龙乃龙之邪种,每十万年天降,为祸人间,如若九爪,苍龙亦难敌,只与之伴生临凡白龙方能降伏;其余紫龙、赤龙为龙之常态,人间亦时常出没,为人所知;而金龙善化为人,或投胎转生,不与其它相同。 金龙极贵气,传说一国之主即为金龙转生,五爪或九爪,故称之为“九五至尊”。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言,亦或是当政者粉饰之言,不足信,寻常百姓亦不得闻。 …… 且说赵扩突然发疯似的长啸一声,惹得群雄回首观望,俱不明其意,诧异不止。只有赵拓闻之,仰头披发大笑数声,似释怀,但更多是对赵扩的无情讥讽。 瑞王拉了拉赵拓的袖袍,小声劝道:“如今我府势单力薄,兄长无故嘲笑官家,惹祸上身,何苦来哉?” “哈哈哈……”瑞王此一言非但没劝住赵拓,反惹得他更加放肆,孙无涯也面露讥色,在旁冷笑不止。众人实在摸不清头脑,只得观望。 也不知赵拓笑了多久,总是有些口干舌燥,终于笑声渐止,却一改之前颓靡气色,大跨步走向赵扩。梁王刚要出言呵责无礼云云,却见赵扩阴沉着脸微一摆手,道:“让他来,朕倒要听听他有什么好说!” 不用赵扩发问,赵拓自己便迫不及待的开言道:“哎呀呀……我的好皇兄、大门主,比起您失去的,本王丢掉的简直不值一提了。” 瑞王此时也走到了赵拓身侧,不停的给他使眼色,但后者却完全无视,依旧一脸嘲弄之色。 赵扩听此一言,反倒冷静了下来,情绪逐渐平静,龙眸紧盯着赵拓却对怜花海吩咐道:“你带着他们去和清净老道讨丹药,这一趟总不能白来。” 怜花海微微点头,随即招呼无尘、三护法、四长老离开。对于赵扩的安危他一点也不担心,且不说有梁王在侧,就算没有梁王,只襄、瑞二王,还远不是官家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她”。 赵家四兄弟对九转玄功丹完全没有兴趣,说话声越来越低,渐不可闻。群雄也懒得偷听,此时见怜花海率众而来,皆小心提防。清净倒是十分和气的冲着怜花海点了点头,并没有拦截之意。 试想一同下墓三方势力,赵扩一方怎可能空手而归?他们定是要分一杯羹的,与其密室相斗两败俱伤,倒不如和平分赃避免类似之前的血斗发生,只是无尘在彼,清净心里稍有些不痛快罢了。 清净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无尘,便朝燕云飞使了个眼色,燕云飞心领神会,三两步走到黑匣子旁蹲下身子,伸手按了按匣底,感觉并无机关可寻,匣底也很厚实。李锦天在旁提醒道:“试着敲一敲。”燕云飞依言用食指关节四下里敲着试探,果然于匣底中间听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声音。 “下边是空的!” 不用伽古提醒,燕云飞已然挥出一拳,冲着匣底猛锤了下去。众人皆探着脑袋万分期待的看向黑匣子,可惜那黑匣子纹丝未动,也不知是什么古怪材料做成。 燕云飞皱了皱眉,刚要再砸一拳,人群中却挤出一位好汉,正是姚烈。他撸了撸袖袍,蹲在一旁与燕云飞道:“让我来!” 燕云飞让开半边身子,姚烈探出那根奇长的手指,暗集内力于指尖,冲着匣底中心“嗖”的一声猛戳了下去,却在指尖将将挨到匣底时戛然而止。 众人皆疑惑的看向了他,却见他万分谨慎的问燕云飞:“这底下不会也有毒吧?” 也不怪姚烈小心,这李存勖、李存孝哥俩实在太会捉弄人了,一个设置机关,一个传递假消息,临到最后一步还要涂毒害人,要说这黑匣子底下没毒,换谁都不信。 燕云飞听此一问,没好气的甩了个白眼,那神情分明在说:要有毒我捶那一拳干啥?找死么? 姚烈讪然一笑,这才使出全力猛戳下去。 要说绝命谷练指的功夫,那也是一绝,与夜视眼、易容术同样,都是为了行刺杀之事。这一指头下去铁门都能戳个洞,更何况黑匣子。姚烈很轻松的于匣底通开一指宽的小洞,果然底下藏有暗匣,指头一摸,入手冰凉,不是瓷瓶是甚? 姚烈面露喜色,众人也喜出望外,开出两个杨柳瓷瓶后,姚烈颇为不舍的将其交予清净道人。他倒是想独吞,可群雄也不能答应啊,更何况清净道人还于他有恩。 清净一只手托着两个瓷瓶,仙风道骨般颇有谪仙之神韵,众人无不肃然起敬。 “分赃”的时刻终于到了,历经千难万险总算是有所回报,由清净主持局面,群雄也都心悦诚服,个个面露兴奋之色,殷切期待。 清净四下扫了一眼,暗中记了人头,紧接着将火漆开封,倒出一粒丹药置于灵虚子掌心。群雄细细观察,丹药只半个指甲盖大小,通体乌黑,看上去十分不起眼。 “咳……”清净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此番下墓,皆系诸位武林同道勠力同心精诚合作,方能安然抵达此处,故各门派见者有份,但至多只能取一粒。这其中姚少侠功劳甚大,可得两粒,列位以为如何?” “不可!” “这……” “一粒……” 清净此一言本是对江湖势力说明,却先引来崔揽月的不满,而后江湖势力中也有人颇有微词,这其中就有李锦天和姬若。 清净知道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笑了笑,直接略过崔揽月,问李、姬二人道:“姬宫主、李大人有何高见?” 李锦天想也不想直接开口道:“各门派等分神丹,这一点李某不反对,但有某些门派吃里扒外,某些败类抢道堵截,何德何能得此神丹?另外云门主的铁血大旗门当算一门派,这粒神丹是李某替云门主的传人周梦龙讨的。” 李锦天不明说,众人也都明白他所指是南少林、地狱岛,对于江湖势力而言,南少林确实是“背叛”了他们,地狱岛就更不用说了,围堵神兵烈焰阵,害死了多少江湖豪杰,更何况他们被划分为襄王势力。而云从龙当先开路,才使得群雄能坐地分赃,他的传人合该得一份。 “没错!他们没资格分神丹!” “就是,他们又没有出力!” “云门主的话,确实该有一份。” …… 李锦天此一言得到许多人的赞同,清净点了点头,改口道:“既如此,贫道做主略过南少林、地狱岛,云门主自然得一份。” 南少林那位高僧与地狱岛三魔本还想据理力争,但此时一听清净同意,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面色阴沉一言不发的走到了一边。 李锦天的问题解决了,姬若此时颇有不好意思的嚅了嚅嘴唇,难得的涨红了脸,低声道:“我……我想分两粒神丹……给……阿月阿香……” “凭什么?” “不可能!” …… 姬若这一要求不仅让清净为难,更惹来崔揽月、步鹫等人的怒声呵责,尤其是崔揽月,他晃着紫金冠向前一步,大声喝问道:“不是有功者得之么?那俩小屁孩有什么功劳?” “那你们又有什么功劳,躲在我们后面坐享其成?”万玲珑毫不退让,娇声反问道。 “放屁!”崔揽月气急败坏的手指万玲珑,额前珠帘一晃一晃,颇有些滑稽。 万玲珑根本懒得看他,只是冷笑道:“说这话之前先想想自己,就算你、荀谕南、步鹫死乞白赖的跟着我们浑水摸鱼,那王擘钏、常如柏、段水流、易锆又有什么功劳?再说了你们可是算一个门派的,就算道长好心,也最多一粒,这还是看在怜前辈的份上施舍于你!” “放NND屁!”崔揽月越听火越大,拔出青玉剑便要与之厮杀,却被荀谕南死死摁住。荀谕南不冷不热的对万玲珑道:“你说到一个门派,倒是提醒我了,十三墓的消息最先是由门主得知,如果没有门主放出消息,副门主邀你们前来,别说闯阵了,你们能挖到十三墓的一杯黄土么?这最大的功劳不是我们萩阳门的?” “和她废什么话!与这群忘恩负义之徒厮杀一番,拼着一死独吞丹药岂不更好?”崔揽月根本不愿看人脸色。开玩笑,我萩阳门皇家门派,尊贵无比,还得你们施舍不成? “那就是要打喽!”万玲珑不甘示弱,扭着纤腰活动筋骨准备血战! “早就猜到要打,能和平分赃才怪!”伽古也慢慢抽出血刀,做招架势! 荀孟绮、李锦天、荀谕南等人却一动未动,他们知道打不起来,因为有一个人还没发话,这个人就是怜花海。 怜花海本不愿斤斤计较,但身负皇命,此时不得不据理力争。只见他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道:“依咱家看,你我双方各退一步,你得十一,我得九,如何?” “这不就是平分吗?” “想得美!” 江湖势力中又有人不同意了,一时间嘈杂不已,议论不止,甚为聒噪。 不多时,一声厉喝盖过了如苍蝇般纷乱的杂音,群雄循声而望,却难得一见清净面带愠色,这才渐渐止住。清净颇为不耐烦的开口道:“诸位既然推举贫道出面,又何须多言!依贫道看,怜公公意见甚好,有不服者自行争夺,贫道绝不插手!” 众人面面相觑,虽有微词,却不再敢多言。 但襄王一方也想分一杯羹,由孙无涯向李锦天提出,李锦天念及之前孙无涯提醒之情,思虑再三还是暗中告知于清净,清净又与怜花海说明情况。你尊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好商好量,怜花海也便同意相让一粒神丹与襄王势力。 划分已定,清净不再拖沓,叫一人姓名,领一粒神丹,最终分得二十粒九转玄功丹之人便是: 江湖势力九人:灵虚子、燕云飞、伽古、李锦天*2(有周梦龙一粒)、任小月、荀孟绮、万玲珑、姚烈、姬若*2(姚烈让于姬若一粒); 朝廷势力八人:无尘、荀谕南、崔揽月、王擘钏、常如柏、段水流、步鹫、易锆; 襄王势力一人:公孙无果(名家合同异派孙无涯不会武功,故不需要神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3章 说皇家宿命 不论公平与否,有在场实力最强的二人清净、怜花海做主,总是避免了一场血斗,群雄皆暗暗长舒一口气。这一路走来,过关闯阵,身心疲惫,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眼下最想做的事就是赶快出墓,寻个安静之所美美地睡一觉。 刀剑归鞘,南少林那位高僧、罗丹以及白如惜等没有分得神丹的一群人已经黯然离去,李锦天、荀孟绮等一众人也无意逗留,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密室出口走去。燕云飞遥望了一眼赵扩,内心颇有些纠结,也不知赵扩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若是能借用朝廷人脉资源找到父亲,那就算为朝廷效力也不是不能考虑。 燕云飞正踌躇之际,密室出口姚烈回过头来大声问道:“燕教主,怎地还要逗留?” 燕云飞笑了笑没有回话,李锦天却对姚烈暗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燕教主魔怔了,不必理会。” 没人知道之前在金星乱象位到底发生了什么,燕云飞不明说使得整个过程更加扑朔迷离,李锦天只明白一点,那就是燕云飞有意向朝廷示好,或许是时候与他分道扬镳了。 姚烈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一行人不再多言,正准备出密室,却忽然听到赵家四兄弟大声吵闹起来,言辞激烈,似有火拼的迹象。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荀孟绮只远望了一眼,便要扭头离开。只一刹那间,一股剧烈的内力波动从密室深处传来,群雄心神震荡,不得不驻足观望。 “怎么回事?”万玲珑小声嘀咕了一句,却并没有人回应她。只是内力动荡处,依稀可见怜花海手持青龙剑正大声呵斥着什么。 荀孟绮心中奇怪,念及之前怜花海对他的照顾之情,也便快步向密室中走去,万玲珑紧随其后,其余人等也尽皆回转,一个个心想着难不成朝廷内斗了?若真是内斗,说不定还能抢回萩阳门的玄功丹呢! 既是有利可图,众人不免加快了脚步围拢过去,此时才终于看清场中局势,却让群雄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一般,震撼不已! 正面是赵扩、梁王以及萩阳门爪牙,围成了一个半圈;旁侧是赵拓、孙无涯、公孙无果以及瑞王,瑞王腰间所挎剑鞘空空如也,青龙剑正被握在满脸悲愤之色的怜花海手中;在怜花海身旁,侧躺着那位神秘农妇,口吐鲜血气喘不止,而在怜花海脚下,正是令群雄惊骇万分的无尘尸体! 无尘,大内高手之首,武当派清净道人师弟,如何却落得身首分离的下场? 众人正惊魂未定,赵扩却冷着脸喝问道:“你定要护着那贱人?定要背叛朕?” 怜花海惨笑不语,手中高举着的淋血宝剑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所有人皆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此时怜花海身后的清净道人看了一眼无尘的尸体,摇头叹气道:“孽障,多行不义必自毙啊!”说罢,便让灵虚子收拢无尘尸首,准备带回武当安葬。 清净此番下墓,一为救苦救难,二为清理门户,故分发完神丹后并没有离开密室,之前发生种种他一清二楚。姚烈不禁问道:“道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听得此问,皆竖耳倾听,另一边赵扩也突然沉默不语,而赵拓则兴致昂扬的与孙无涯、瑞王说笑不停,也不知得了什么好处。 清净闻之,又是一声长叹,待灵虚子收拢了无尘尸首,这才与众人说明了始末原委。 …… 传说修炼世界有神龙,“一国之主乃金龙转世”并非虚言,但凡坐拥天下者,皆是天降金龙转世,各星宿神仙从旁辅佐,方有一朝之始,之后神仙离去,只剩金龙临朝。 相传本朝开国皇帝赵匡胤,其本相便是七爪金龙,之后太宗、真宗、高宗等等,也皆是皇龙一族。转生金龙虽为人间之主,位及权力之巅,享尽荣华富贵,但他们都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与民同寿”。 此“民”非修炼者,而是寻常百姓。简单来说每代皇帝就算修炼天赋再高、用尽天下所有神丹妙药,到了老年时仍难逃一死。如果说“金龙主人间”是天庭给予龙族的恩赐,那“与民同寿”就是天庭降下的诅咒了。 天庭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予任何一族恩惠,既坐拥天下,那便不能长久,这也是天庭为了防止金龙修炼至再世人之境,轮回当政,权倾万年。 正因为此,之前赵拓才对赵扩百般嘲弄。 身为一国之君,若想如同秦皇汉武一般立不世之功,修炼自身是永远也不可能达到的,因为有寿命限制。所以只有借助外力,比如九天神龙甲,方能开疆拓土扫清寰宇,名垂青史。但九天神龙甲本就是李存孝的一个谎言,赵扩多年谋划终成画饼,难免陷入癫狂。没有了神甲,神丹对他又无用,所以赵拓才讥讽:比起您失去的,本王丢掉的简直不值一提了! 赵拓失去的只是谋权篡位的可能,而赵扩失去的却是历代皇帝的梦想啊! …… 清净对于金龙传说知之甚多,故由金龙讲起,之后,赵拓对赵扩愈加不敬,说出自己多年谋划,出言污蔑王姒,引得赵扩更加癫狂。 王姒,四大家族王家之女,京城双姝之一,赵扩嫔妃之一。但在赵拓的嘴里,王姒成了襄王府安插在皇宫内最隐秘的间谍!将赵扩、展凝之奸情公之于众,便是王姒一手策划而成! 那件事过后,展凝性情大变,王姒被打入冷宫,而赵扩的名声急转直下,成了朝中大臣口中的好色之徒、昏庸之主。朝中人心浮动,流言四起,赵扩为了重树威望,这才四处打听十三墓所在,欲借神甲征战天下,扬名后世。 赵拓全盘托出时,正值群雄离开密室,赵扩阴沉着脸看向身后农妇,眼神中流露出浓浓地怨恨,低沉沉地问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是他的人吗?” 农妇闻之,惶恐下拜,连忙摇头道:“贱妾承蒙皇上厚爱,怎敢做背叛之事?皇上明察啊!” “果然是你!”赵扩闻之脸色大变,盯着她的假脸皮心中愈加烦躁,大声斥骂道:“好个娼妇!你骗了朕数十年,朕不与你计较,之前也只当你是乡野村妇,妒忌展护法,但万万没想到你竟与赵拓暗通款曲,如今还敢出现在朕面前,真要朕灭你全族不成?” 农妇连忙再拜,泪如雨下,戚戚道:“贱妾浑污之体,本不敢玷污圣眸,但‘暗通款曲’之罪贱妾着实惶恐,还请圣上看在王家的份上明察啊!” “王家?呵……王家和你有什么关系?”赵扩冷笑数声,杀意渐起。 农妇本是武道高手,已有所察觉,连忙再拜,哭诉道:“就算王家和贱妾没关系,但昀儿确是贱妾亲身骨肉,是您的龙种啊!” 不提赵昀还好,一提他让赵扩更加愤怒,此时正值无尘、三护法、四长老先一步而来,赵扩即刻下令道:“把这娼妇就地正法!” 无尘等人也不知农妇身份,只知道她与怜花海交好,虽然不愿与怜花海结仇,但圣令已下,不得不出手。只见八人瞬间围攻农妇而去,怜花海还来不及出声阻止,农妇便硬生生受了无尘一掌,吐血倒地。 怜花海当即发飙,顺手抽出瑞王的青龙宝剑,功法运转至极限,忽得一阵内力激荡,还未看清他身形,无尘血淋淋地脑袋便骨碌碌滚落至地面! 怜花海最强一招解决了无尘,并不与赵扩回话,直接从无尘尸体上摸出九转玄功丹,让农妇服用,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农妇更不愿浪费神丹,连连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 群雄听罢清净的叙述,已然清楚农妇的真实身份,那便是被打入冷宫的王贵妃王姒,只是不知为何到此,引得赵扩举刀相向? 姚烈早就看不惯赵扩的做派,他是西夏人,也不怕赵扩降罪,嘴里嘀嘀咕咕讽刺道:“就许你睡赵拓老婆,不许赵拓勾搭你的妃子?” 姚烈此一言没有惹怒赵扩,反倒让王姒气的狂喷一口鲜血,恨恨难言,怜花海更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吐了吐舌头,急忙闭嘴。 群雄抱着看戏的心态驻足观望,怜花海见赵扩沉默许久,也便蹲下身子先查看起了王姒的伤势,碍着假脸皮不能辨别面色,他又将王姒的假脸皮一把掀去,露出了一张普普通通毫无血色的妇女脸庞。 “京城双姝怎地这般普通?”万玲珑八卦之心燃起。 “难道展凝也是这样?还是说她还有一层假脸?”荀孟绮别有猜测。 “不可能!”姚烈十分肯定的摆了摆手道,“我也深通易容之术,她这绝对是真脸!” “不是吧,那也太过普通了,比起……”燕云飞说了半句,戛然而止。 群雄一方只是好奇议论,那萩阳门七人却完全被惊呆了,寻思着之前见到的王贵妃可不是这番普通模样啊! 在场所有人中,见怪不怪保持着足够镇定的人也只有赵扩、赵拓、孙无涯、怜花海四人。个中曲折也只有他四人最清楚不过了。 怜花海对众人的议论充耳不闻,他观王姒伤重难治,大限将至,不免面露悲戚之色,握着王姒的手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白白受他一掌还恩不成?” 王姒苦笑摇头,疼痛不能言。 尽管怜花海生性冷血,但他视王姒为平生唯一知己,就算赵扩也远不及,故此才敢当着赵扩的面杀死无尘。然事已至此,他终是平静了下来,慢慢站起身,质问赵扩:“她纵有万般不是,你难道不知她心?她清白一生,为你赵家呕心沥血,还诞下龙种,你怎可听信赵拓片面之词伤她性命?” “清白?”赵扩冷笑道,“她要是清白怎么还会与你厮混?若不是她身上的茉莉之香引起朕怀疑,若不是赵拓讥讽之言提醒,你们还要瞒朕到什么时候?”赵扩此时已完全陷入癫狂,“神甲谎言”的绝望,“众叛亲离”的怨恨,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不再复一代皇者的沉稳霸气,只剩下他生而为人的妒恨与猜忌。 “哈哈哈……”怜花海听之大笑,其声戚戚,无比悲凉,“想我怜花海残缺之人,竟也能享受齐人之福,哈哈哈……赵扩,她遁离冷宫,亲自下墓,那可是担心你的安危啊!她盖世神功,却甘愿受无尘一掌,死于你手,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哼!”赵扩无言以对,只是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他。 怜花海也知多说无益,转而回首与众人道:“咱家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她究竟是不是王姒?”怜花海说到此处,眼神悲悯地看着王姒,似自问自答,道:“区区王姒,怎入得了咱家的法眼,她确有另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姓名,叫……” “叫什么?”万玲珑疾问道。 怜花海闭眼长叹,缓缓道出三个字: “阮阿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4章 阮家多痴女 四十四年情 阮家,“易容六家”之一,以骗术为生,族中最有名的骗术天才阮无敌,在后晋时期蛊惑石敬瑭差点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辽国,若不是李存孝从海外归来戳穿他的阴谋,或许修炼世界也将重蹈科技世界覆辙。 经此一事后,阮家臭名昭著,人人提防,但阮家还是每年往外派送族中子弟,实践骗术。 及阮阿妹、阮小妹成人,在其父亲的授意下,开始外出行骗,阮小妹去了杭州,阮阿妹却志向远大,妄图超越先祖阮无敌,故远走开封。 那时节,正是“京城双姝”风华正茂无比风光之时,阮阿妹亲眼见过万人空巷的震撼场面,从此心中萌发了一个念头:我阮阿妹定要像她们一样,受世人追捧,让百姓膜拜! 她正是朝那个方向努力的。一年后,襄王赵拓迎娶展凝,大办喜宴,给了她进入权力中心的机会。她先易容为禁卫军统领,入襄王府准备伺机而动,却没想到大元朝菏沁将门也受邀前来,正是“同行如仇敌”,菏沁将门的人当场拆穿,她被赵拓秘密关押在了府内。 一番严刑拷打,赵拓得知了她的阮家身份,本想杀了一了百了,却被孙无涯劝住。孙无涯可不是好心怜悯,他自有他救人的道理。 孙无涯的计划便是让阮阿妹易容为王姒,成为襄王府布局在后宫中的一枚重要棋子。 这件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对于阮阿妹来说,易容王姒那是手到擒来,但对于襄王府来说,要想在戒备森严的后宫暗杀王姒,简直比登天还难。 赵拓与孙无涯仔细谋划了许久,决定派出当时府内的最强客卿——公孙无花!公孙无花果不愧是名家名魁,不费吹灰之力便潜入后宫暗杀成功,但在归途中,还是遇到了麻烦,那便是来自朝中武力最强者——怜花海的堵截。 双方就在皇宫内院爆发了一场大战,各为其主皆使尽了全力,却谁也奈何不了谁,力战愈久,彼此竟产生了英雄惜英雄之意。 平手战罢,二人握手言和,大醉一场。席间怜花海劝公孙无花早离襄王府,公孙无花也早有此意,竟将夜间刺杀之事与赵拓之阴谋全盘托出,怜花海因此得知阮阿妹的身份。 再后来,公孙无花全身而退,怜花海也并没有声张,准备去后宫中探个究竟。也正是这一次见面,让怜花海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交到了知心朋友、红颜知己。 …… 关于两人如何一见如故、如何惺惺相惜互诉衷肠,怜花海并没有说明,但荀孟绮、万玲珑大概能猜出一二,也能体会到他当时的心情。真正的朋友相交,并不需要金钱或者权力来增加友情的价码,有时只需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认定彼此是此生最值得信任的人。荀、万二人不正是如此吗? …… 怜花海略过这一节,只讲阮阿妹对赵扩的痴恋之情。没错,阮阿妹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赵扩。 做为骗术大家、襄王府间谍的她,本不应怀有儿女私情,但做为一个女人,尤其正当青春年少,难免少女怀春,而赵扩这样成熟稳重、恢弘大气的帝王,正是能迷倒万千少女的最佳偶像。 戴着王姒脸皮的阮阿妹与赵扩如胶似漆,爱的死去活来,只一年便诞下一子,赵扩龙颜大悦,起名赵昀,并指定由自己的老师教导赵昀,似有着重培养之意。 母凭子贵,那时的阮阿妹风光无限,她终于实现了初到开封时的愿望,成为万人艳羡的后宫之主! 可惜好景不长,就如同当年阮无敌被李存孝拆穿身份,她阮家的身份也终于败露,这一次看穿她的不再是菏沁将门,而是来自西辽的易尸傀。 易尸傀自来与宋廷太祖一脉交好,菏沁将门与太宗一脉有合作,这是朝内人所共知的。易容六家都明白一个道理:易容绝不可“忘本”,否则作法自毙。很显然阮阿妹她“忘本”了。 她忘了自己只是一个长相普通的民间女子,她忘了当初阮无敌身败名裂的经验教训,她还忘了自古皇家最无情。可是这能怪她吗?她只是做王姒太久,爱的太深,世间早已没有阮阿妹了。 阮家身份败露的结果,便是赵扩对她的冷落,这并非赵扩心怀不忍,他没有声张是因为此事传出去于皇家名声有损,没有降罪只是看在赵昀的面上给予其一个做为母亲的尊重。再后来赵扩移情别恋,贪恋展凝美色,阮阿妹因爱生妒,因妒生恨,一时不理智,将赵扩、展凝私通之事公之于众,希图拆散二人,挽回赵扩,但最终被赵扩打入冷宫,终身为奴为仆,不得出冷宫半步。 …… 随着时间的流逝,阮阿妹的生机也一点点逝去,到怜花海讲完时,她正艰难的仰着头看着赵扩,浑浊的眼神充满了浓浓地爱意。群雄深受感动,皆叹一声:“阮家有痴女。”而后心怀怜悯,对阮阿妹万般同情。唯独阮阿妹心爱之人赵扩,心似铁打,全无愧色,听怜花海再诉往事,愈加羞愤,竟对荀谕南等人下令道:“给朕剜了这娼妇双眼,以泄朕心头之恨!” 荀谕南几人闻此圣令,惊愕不已,呆立半晌,犹自怀疑赵扩命令的真假。他几人也不是冷血之人,阮阿妹虽骗了皇上,但毕竟是未来皇上的母亲,既已垂死,又何必再折磨她? 群雄闻此言更是忿怒,姚烈直接破口大骂:“什么狗皇帝,如此绝情残忍怎当得南宋之主?” 姚烈此言实在大逆不道,只不过他是西夏人,骂别国皇帝无大所谓,但怜花海不能这么骂,一来赵扩是他主子,二来赵扩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主仆之情之外也算是半个朋友。 “看看,这就是你看中的人,要挖你双眼吃你心肝的人!”怜花海不理会赵扩,只与阮阿妹说话。 阮阿妹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那笃定的眼神似乎在回应:既是我做的选择,此生从未后悔。 怜花海与他心意相通,苦笑着摇头,不知觉一滴泪下,萧然道:“自古帝王最无情,来生莫入帝王家,阿妹,一路走好吧!” 阮阿妹同样落泪,微微点头,将视线缓缓移至怜花海脸庞,忽而绽放了如花儿一般清丽的笑容,俄而闭目,骇然长逝。 群雄见之,皆内心大恸,此时赵扩却猛添一把火,瞪着怜花海喝骂道:“该死的奴才!朕要你挖了她双眼,你还敢与她相辞?不想当你的总管了么?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挖了她眼睛,回到朕身边效力!” “谁稀罕你的破总管!”万玲珑一语道出怜花海心声,怜花海缓缓站起身,神色坚毅的低喝道:“逝者已逝,恕难从命!” “好!好!”赵扩气极反笑,咬牙切齿道:“你也要背叛朕不成?” 怜花海根本没有背叛之意,但此时丝毫没有服软,沉默便是他最后的态度! 赵扩不再与怜花海多言,直接下令道:“萩阳门护法长老听令,杀掉怜花海,清除朝中叛逆!” 荀谕南几人面面相觑,皆未敢出手,赵扩却阴沉着脸“嗯”了一声,眼神充满了无限杀意!荀谕南几人暗暗叫苦,硬着头皮拔出长剑包围了怜花海,正要出手时,却见群雄中走出一人,厉声娇喝:“我看谁敢!” 替怜花海出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荀孟绮。万玲珑见之,紧随其后,娇声道:“今日本教主还就打抱不平了!狗皇帝,可是你逼得怜前辈造反!” 群雄见荀、万两年轻人方能如此,更不甘落于人后,尽皆向前一步,要助怜花海一臂之力。燕云飞此时也对赵扩失望至极,加入了声讨赵扩的行列。伽古更是满脸兴奋之色,大吼道:“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狗皇帝另立新君!” 姚烈举双手赞成,但更为欣喜的是襄王势力,辛辛苦苦这许多年,借着江湖人的手杀掉赵扩,那这皇位不就? 赵拓一想及此,忍不住大笑,但又想起在水星镇魔位遭受的苦难,难免露出悲愤惋惜之色。一时间不知是哭是笑,状若疯魔。 群雄起哄造反,赵扩惊魂不定,眼看着双方就要上演一场混战血斗,密室顶却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响,众人还来不及出密室查探,便感觉一阵地动山摇的震荡,似乎地心陷落,墓室崩塌! “‘天崩地裂’!该死的唐门,竟敢不顾朕死活!”赵扩低声咒骂一句,也顾不得找怜花海麻烦,招呼梁王、萩阳门七人直奔密室出口而去。群雄也再没心思造反,一个个仓皇逃窜,生怕密室出口被封,死于十三墓。怜花海则背上阮阿妹尸体,最后逃出密室。此时土星驻穴位已然一片狼藉,鬼屋倒塌,空降巨石,砸的众人叫苦不迭。只不多时,先行者姚烈回报:“四处鬼门关俱被巨石封路,我等陷入死地,只死无生了!” 姚烈此一言彻底浇灭了众人出墓的希望,如果连轻功最好的他都没办法,那真的是死期将至了! 既无生还可能,众人只能各自抱团,静待着命运的裁决。只见巨石厚土从天而降,地面崩裂地缝生长,扬尘漫天,哀声遍野,一片末世景象! 半柱香后,地动方止,侥幸逃过一劫的人从土堆石砾中拉出被深埋地幸存者,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们暂时忘记了彼此仇恨,情难抑制,尽皆抱头痛哭。 此一劫,襄王府损失惨重,瑞王身死、公孙无果双腿被砸断;群雄一方,李锦天、姬若皆身受重伤,被埋进土里时土进胸腔,从此落下了病根;而赵扩一方,步鹫破相,赵扩险些窒息而亡,若不是怜花海念及主仆之情出手相救,恐怕赵扩就要死于别人墓中了。 众人平复情绪之后,只觉四周清冷异常,似有屋影斑驳,抬头望去,只见这一地裂竟直通地面百余丈,也不知该庆幸还是哀伤。 不多时,地面有人呼喊,一条条绳索坠下,众人攀援而上,出得十三墓,入眼处是一片破败花园,却是襄王府内的凝露园。 赵拓见之,跌坐于地痛哭不止。群雄尽皆苦笑,感慨生死无常,颇觉造化弄人。 此时,四下俱静,万玲珑抬眼望去,只见一轮明月高悬,繁星满天,忽而几颗流星滑落了天际,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俄而消逝、陨落,无声无息。 夜空依旧,人已非人。 …… 狼烟尽,风烟起,刀剑无影,江湖无情。 枭雄志,美人心,将军郁志,英雄埋骨。 李十三墓夺宝,四十四年豪情,终化为,苍凉黄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5章 战——序曲:上岸 七月的天气,热得像个蒸笼。 火辣辣的太阳无情的炙烤着世间万物,云彩好似被烧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海天连接处,一艘渔船正孤零零地飘荡着,船头伫立着一个身穿破烂水手服的黒瘦青年,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也不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被晒成了人干,只有那黑脸上扑簌簌落下的汗珠和时不时紧皱的眉头,证明着青年生气盎然。 “大人,您快进来歇歇吧,这么毒的大太阳,神仙也受不了啊。”船舱内船老大探头劝了一句。 青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举目远眺前方,皱眉不语。 船老大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舱内呼呼大睡的三个儿子,心道:我若是有如大人一般的子嗣,何用在海上漂泊半生啊! 黒瘦青年听到了船老大这一声叹息,干裂的嘴唇微微嚅动,低声道:“你不必担心我,我只问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靠岸?” 船老大知道青年心急上岸,也知道他并非寻常渔民百姓,这么着急肯定是有大事要做。 “快了快了,这片海域我十分熟悉,三个时辰不到就能靠岸。”船老大一边说着一边走出船舱,拿起船桨十分卖力的划了起来。 “嗯。”青年只应了一声,仰头盯着异常刺眼的炎炎烈日,又陷入了雕塑一般的状态,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裸眼看太阳,世间便鲜有人能做到,船老大见之愈加惊讶,心里不住的感叹:看来那个岛上都是些怪物啊! 青年不与船老大说话,让独自划船的他很是无趣,他手上用着力,思绪却不觉飘向远方,回想起三个月前在那座小岛上的遭遇,至今心有余悸。 …… 船老大名叫巴布,捕鱼为生,近年来朝廷下令重金收购全国各地的珍稀鱼种,边远渔民因此冒险远航,希图能在茫茫大海中捕到近海未有的灯笼鱼。灯笼鱼算是深海鱼中最没有攻击性的鱼类了,其它的鱼他们也不敢招惹,而且灯笼鱼一斤能卖五百金币,巴布隔壁邻居老麻就是因为捕到一条灯笼鱼举家迁往了城镇,过上了衣食富足的生活。 三个月前,巴布和他四个儿子再次启程远航,他们走的实在过于遥远,难免遇到巨浪风暴,大海无情,饶是他这样的老水手也很难在风暴中辨清方向,虽然苟活一命,但渔船却飘到了一处未知海域。 巴布知道,在未知海域航行远比风暴可怕,风暴只是一时之灾,可在陌生海域中辨不清方向那就是永恒的灾厄了,所以当前最要紧的便是寻一处海岛备好淡水食物,有了足够多的吃喝才能保证寻到回家的路。 或许上天垂怜,巴布很幸运的找到了一处海岛,一家子停船上岸,分开去找水源食物,也就是在这座岛上,巴布遇到了平生未见的怪物——滚地龙。 当然,巴布并不知道这怪物是什么,只是那个瘸腿大人这么叫,想来是滚地龙没错了。滚地龙又见生人,怎能轻易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布置了周密的围捕陷阱,埋伏了许久之后,滚地龙一击即中,吞食了巴布的大儿子。 就在滚地龙集体嘶鸣庆祝捕食人类成功,准备再接再厉拿下巴布的时候,一个瘸腿中年人突然出现了,巴布大喊着让他离开,谁知那群滚地龙好似看见天敌一般徐徐后撤三丈远,放弃了巴布这个到手的猎物,似乎是在警惕着什么,但又好像不是在防备中年人。 巴布幸运得脱,撒腿就跑,一溜烟退到中年人身后,庆幸活命的同时心中暗自诧异:这瘸子到底有什么可怕,竟让那群怪物如此忌惮? 不待巴布相问,远处怪物群中赫然出现的八色光芒告诉了他答案:这群怪物怕的不是瘸子,而是使出那一道道奇异光幕的黒瘦青年! 青年就站在怪物群中,像是突然显现,又好像蛰伏了许久。他拥有着浓密且坚硬的短发,衣衫褴褛遮不住精瘦又强健的肌肉,剑眉星目,刀削面庞,外貌不必说,自是天朝风范,上等容姿。最为奇异的是他周身四滴古怪黑水,好似守护神一般环绕不停,那群怪物只要触碰黑水,瞬间倒地而亡。 青年的八色光幕俨然成了“雨后彩虹”,巴布眼看着怪物一个个消失于光幕中,慌忙下跪,边磕头边诚恳的拜谢道:“小人何德何能,竟劳上仙出手,只要小人能安全回家,定沐浴焚香,供奉牌位,让子孙世代当牛做马,为奴为仆,感恩不尽。” 巴布万分恭敬,那瘸腿中年人却捂着嘴偷笑不停,不多时怪物消失殆尽,黒瘦青年出现在了巴布身前。 瘸腿中年人见之,指着巴布笑道:“大人,您可又多了一个信徒。” 青年面无表情的看了巴布一眼,未答一话。 中年人丝毫不以为意,又道:“大人您的功力又精进了,只赤手空拳便能剿灭滚地龙全族,可喜可贺啊!” 青年这次点了点头,隔空吸来一柄巨大的黑色镰刀,淡淡说道:“不愧为我教第六毒种,杀人无形,确实好用。” “那大人为什么不使用第五毒种呢?”瘸腿中年人又问道。 青年抿了抿嘴,沉声道:“燕落尘用于吸食内力,对付那群畜生还是八色水银为好。” “燕落尘”、“八色水银”,能使出如此剧毒者,自然就是漂泊海外十六年,功力大进的五毒祖后代、严云星三大护法之一的冷护法——严冷锋。瘸腿中年人,便是严冷锋最忠实的朋友章英斗。 终于,他们要离开了! 他们中,不包括章英斗,一来他觉得自己腿脚不便,徒增负担;二来留在此处也可以照管海底的那两个宝物,严冷锋没有勉强,叮嘱一番,坐上巴布的船踏上了回家的路,惹得章英斗大哭一场,遥望海面三天三夜,方才回岛而去。 …… 三个月的路途虽然遥远,但对于严冷锋来说不值一提,毕竟他可是在龙鲸体内漂泊过三年的海上老手,只是愈近归途,愈加心急,就算上了岸,回五毒教还不知要多久,因为他早已和巴布打听过了,岸上去处并非东海沿线,甚至不是大宋境内,而是最南端的百越国! 巴布是老水手,但他不可能带着严冷锋去往大宋,他也是要回家的,而他的家,就在百越最东边,河内与金边两城之间,靠海的怀恩镇大仆村。 严冷锋如果要回五毒教,必定要横穿大半个百越国,因此他也将百越城池、人文风俗打听了个大概,至于百越的三教九流,名门宗派,就不是巴布这个小渔民所能知晓的了。 百越,共有六大城市,分别是西南仰光城、中万象城、东北河内城、东南金边城、南国都流火城以及半岛上最南端的南海城。国主姓李名乱,和他父亲李如一样,也是位荒唐君主,这几年百越于全国搜罗奇珍异兽的行动,便是由他发起的,理由仅仅为了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李如好色,李乱好吃,这是百越人所共知的,李乱好吃到什么程度呢?据说曾经日食龙鲸,夜吃人肉,肚胀如鼓,犹道饥饿。他时时刻刻都在吃,甚至睡觉时都有鹿奶入管,管入喉,也不怕呛死在梦中。总结他好吃就一句话:他恨不得吞下这轮大太阳。时人也称其为李饕餮。 …… 日暮西沉,三个时辰很快过去,远望去,依稀看的到绵长的海岸线,严冷锋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船老大一家也十分高兴,父子四人吃光了船上的食物、淡水,预示着下次出海将是个全新的航程。 船老大一边划桨,一边恳切的与严冷锋道:“大人,您上了岸可得先去我家做客,我那老伴别的不好,烧鱼那是一绝,给您好好补补,您看您,实在是太瘦了。” 瘦不必提,岛上只有海兔吃,哪能不瘦?严冷锋又不是李饕餮,本就于吃喝无感,只不过盛情难却,又着急回五毒教,怎么拒绝才好? “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在身。”严冷锋最擅长直接拒绝。 船老大见其神色坚毅,语气笃定,也不便强留,于是加快了摇桨的频率,快速往岸边驶去。 眼看着海岸近在咫尺,严冷锋再也等不及,回首抱拳,道一声“有缘再会”,便拾起黑镰踏着海浪往岸边飞速掠去,然而就在他行至半途之时,四周却隐约显出几艘巨型战船,船上装着几十门火炮,竟逐渐像他靠拢而来。 “该死!”严冷锋咒骂一句,心中疑惑道:难道是暮色夜灵的船队?南伶的手竟能伸到百越境内? 严冷锋驻足海面,手持黑镰准备一战。此时战船越近,越能看清甲板上来回奔走的船员,十分忙乱,观其衣着,也不像大宋人物啊! 严冷锋正自怀疑,最近的一艘战船却隐约传来一声声呼喊,好像在劝他离开,又像是在宣战,海风中听不太清,总是不大友好。 “何方海贼,在此打劫良民?”严冷锋鼓足中气,大声询问,四周海域尽皆可闻。那几艘战船听之飞快前进,距离越近,船上呼喊声听的越真切。 “快跑啊,我们在捕龙啊!就在你脚下海域!” 严冷锋心头一惊,差点跌入海里! “NND!”严冷锋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心里痛骂老天:还有完没完?上次是南海龙鲸,这次是劳什子龙!你就想让我死在海里不成? 不过此时也不是抱怨的时节,严冷锋第一时间撒腿就跑,身后溅起了浪花一朵朵。今时不同往日,浪上轻功借力已然游刃有余! 只可惜上天注定他要在水里栽跟头,躲都躲不过,就在他溅起了浪花之后,海面下,一条绵长蜿蜒的蛇形长影悄然而至! “砰!”一声剧烈地破水轰鸣,西沉日光照耀下,海面亮起了一道赤红色鳞光,紧接着,一颗硕大的赤鬃龙头扶摇直上,张着血盆大口将严冷锋一口吞入,严冷锋急忙将黑镰竖起,抵在龙口上下颚,使其不得吞咽,同时施展《化妖大法》,暗将精血化毒,一滴滴顺着手指滴入巨龙口中。 巨龙吞咽不下,愈加烦躁,腹中火起,喷出一团赤蓝色的龙火,烧向严冷锋。严冷锋丝毫不敢大意,只能弃黑镰保命,一跃身跳入惊涛巨浪之中! 巨龙似乎感觉到严冷锋在它嘴里动了手脚,气得大吼一声,声震九霄,霸道无比!它于高处盘旋俯视,仔细寻找着海里的严冷锋,准备将这个最大威胁之人吞入腹中化为浓水! 然而天不遂龙愿,它的敌人本就不是严冷锋,此时战船靠拢,其后又多了几百艘增援而来的战舰,为首一位将军一声令下,旗语传达,火炮齐鸣,砰砰砰尽皆向巨龙轰去! 巨龙金眸迸血,似乎充满了无限怨念,它一甩龙头将黑镰吐出,盘旋直上,迎着无数炮弹嘶吼着冲了过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6章 战——序曲:赤龙 那是一条真正的龙! 其身长五丈,角似鹿、头似牛、眼似虾、嘴似驴、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须似人、耳似象。龙身赤红似火,足与落日争辉! 耀眼的赤红将整片海域映成通红一片,严冷锋扑在水里仰头看着这一轮“龙太阳”,嘴巴长成了“O”型,一脸的惊骇之色。 “我刚才是差点被龙吞了吗?”严冷锋犹自不敢确信,之前他没看清龙身全貌,总以为是什么类龙妖族,或是龙族近亲,可万万没想到它竟是一条真龙!这可是传说中的生物,妖族中的帝王啊!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还受人围攻呢? 严冷锋正自诧异,赤龙已经盘旋升空,忽而口喷龙火,四周密密麻麻的炮弹轰然炸裂,白烟弥漫,遮天蔽日,却未伤及赤龙一丝一毫! 这可苦了严冷锋,炮弹碎片如雨点般密密层层的砸向了他,他可没有龙鳞护体,急忙潜入海底寻到黑镰便快速往岸边游去,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此时赤龙与战船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状态,龙尾横扫、龙火肆虐,战船火起、破损,船员有被烧成黑灰的,有被砸成肉泥的,还有落入海中呼救的,哀嚎声一片,惨不忍睹。 “这完全就是一边倒的战局啊!”严冷锋站在岸边,边拧着衣服上的水渍,边观战感慨,颇有些惬意。 只不多时,赤龙方圆几百米内的战船尽皆沉入海底,剩余的战船纷纷后撤,停在远处观望,倒是没有被吓破胆逃离这片海域。 赤龙横扫一切,无人能敌,此时战罢,居高俯视,金曈睥睨天下,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愤恨。 “吼……”落日最后一道余晖随着这一声龙啸彻底黯淡褪去,天空逐渐暗了下来,只有赤龙的鳞光依旧,映射着那一片海域恍若白昼。严冷锋本欲离开,又不想错过这一场人龙大战,万般纠结之下还是决定暂留此处观战,之前在赤龙嘴里动过手脚,为何却迟迟不见效呢? 这条龙虽然只是刚修炼成龙身的一爪赤龙,但它极其敏锐的感知早就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这个危险不是来自战船,还是岸边那个黑水环绕的古怪妖族。是以,它一边小心提防着严冷锋的动作,一边摇摆龙身,冲向了西方最前端的一艘战船,那里,有它不共戴天的仇人! 船队为首的那位将军,此时看着赤龙飞腾而来,急忙下令全速撤退,然而赤龙根本不给他逃离的机会,猛地喷出一道赤蓝色龙火,隔空阻断了战船的归路。将军此时方才着慌,急令其余战船拦截赤龙,旗语传达,一颗颗炮弹再次砸向赤龙,赤龙十分不耐烦的大吼一声,龙尾横扫,将炮弹尽皆还给了战船,一声声爆炸响起,顷刻间海域上燃起了熊熊烈火,映红了半个夜空。 虽然炮火不能伤及赤龙,但火幕的阻隔以及战船的拖延还是为将军争取了逃生时间。此时那位将军已在众兵士的保护下上了岸,就在距离严冷锋几十丈远的地方观望着海面上的大火,仍不愿撤离。 不多时,巴布父子四人也侥幸上了岸,与严冷锋打了一声招呼便飞也似的逃离了岸边。严冷锋观赤龙久久未冲出火幕,心想道:难不成我的毒作用成功了? 就在严冷锋疑惑之际,远处海域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入水轰鸣声,他正待入海查探,却听得海域残留战船上的船员大声呼喊道:“李将军,那恶龙掉海里了!” 被称为李将军的那人同样大声告诫道:“恶龙诡计多端,不可大意!”那群船员听罢,一个个纵身跳入海中,只一会便浮上海面,欣喜若狂的禀报道:“李将军,上天保佑,那恶龙确实昏死过去了。” 那将军闻此捷报,喜上眉梢,又大声喊道:“想是它用力过度,力竭昏迷,还不趁此机会捕它上岸?” 船员得令,拿出预先备好的金丝渔网下海捉龙去了。严冷锋感觉再没甚看头,心里感叹一句:妖族帝王也不过如此。也便转身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那位将军的呼喊,叫他略微等一等。严冷锋回身站定,待一众人追了上来,才开口询问道:“什么事?” “吾观少侠龙口逃生,实属罕见,定非常人,故来冒犯结交。”那将军说到此处,双手合十施礼,接着说道:“吾乃神威将军李香樟,不知好汉姓名,何来何往啊?” 严冷锋本想抱拳回礼,却心思一动,改为双手合十,行百越礼,继而道:“一介草民,不值一提,姓严,名英斗,怀恩镇人氏。方才只是有趁手利器,侥幸得脱,若再来一次,怕是要化为赤龙腹中之食了。” “诶……严兄弟此言差矣。”李香樟摆手道,“就算是神兵助力,也得严兄弟胆识过人,临危不惧,方能做此龙口逃生之事,想来严兄弟定是师从高人,可否相告啊?” 严冷锋挤出一丝笑容,没有回应。 李香樟看严冷锋是个冷酷之人,不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严兄弟可有意入朝为官,为皇上效力?” 严冷锋摇了摇头,又没有回应。 局面颇有些尴尬,碰到这么一个铁疙瘩,也够李香樟郁闷几天了。时有其手下禀报:“赤龙已被捞起,西宗主又来催。”李香樟这才拜别严冷锋,暗道“可惜”,自与一众兵士抬着赤龙快速离去。 严冷锋待人皆走空,这才迈步向北,准备动身回往大宋。又走了没几步,忽听得南边传来一声娇斥:“站住!”严冷锋不作理会,脚下生风直往大仆村飞奔而去,谁知那声音好似催命般紧追而来,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人影,冷声问道:“你在叫我?” “呼哧呼哧……”来人喘着粗气一路小跑至严冷锋身前,严冷锋这才看清了她的模样。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满头被汗水浸湿的蓝发,发梢紧紧地贴在光洁的额前,她拥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异常灵动的双眸,高挑傲人的身材被裹在一袭绣花白袍中,褐色的小蛮靴踩在松软地沙滩上,跺着小脚娇声抱怨道:“难不成我在叫魂啊!” “她是试炼者?”严冷锋观其短发,不是修炼者打扮,更不愿多费口舌,直接问道:“什么事?” 那女子也十分爽利,质问道:“你下了什么蛊?那赤龙怎么好端端的昏迷入海?” 严冷锋只听此言,便知女子已潜伏多时,既能看出做过手脚,想必也是一位武道高手。 女子成功引起了严冷锋的重视,严冷锋也不再隐瞒,正色道:“是一种让人体软昏睡的毒,并不是什么蛊,三个时辰后它自然醒来。” “原来是毒啊,依那老渔民所述,这人定不是我们百越人,这天下还有比我们百越人更擅长使毒的门派?”女子暗自思忖,忽而脑中闪过严冷锋的后半句话,惊呼一声:“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可就变成龙蛊了!” “什么龙蛊?”严冷锋刚问半句,那女子竟直接拽住他的手催促道:“你既能施毒,定能解毒,快走快走,晚了可就天下大乱了!” 严冷锋何等样人物,那是软硬不吃的铁疙瘩,只女子小小气力怎能拽得动他? “你待要怎样?不知道救人如救火吗?呸……救龙如救火吗!”女子气急,狠命跺脚,似乎与这沙滩有什么深仇大恨。 严冷锋纹丝不动,扭头看着女子冷冷地说道:“我时间不充裕,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可是……真的很急啊!”女子近乎哀求的口吻让严冷锋动了恻隐之心,最主要的是他也想知道李香樟怎么处置赤龙,那可是近百年来第一次现身人间的真龙啊! “那……边走边说吧。”严冷锋终于应承,女子长舒了一口气。既是事态紧急,两人也不再逗留,一前一后说着话紧追李香樟而去。 …… 原来这李香樟不仅是百越朝的神威大将军,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室威王,李乱的堂兄。此人虽为皇族,却没有半点骄横之气,相反,他待人和蔼,平易近人,府中食客三千,个个都是百越好手,人称“威王小江湖”。而他本人,不仅武功高强,位列众将之首,其文采也是数一数二,于治国要略、经济方针,更是无所不会,无所不通,相比李乱之荒唐,似乎他更适合做这个百越皇帝。 李香樟堪称完美,只有一个不算缺点的缺点:忠诚。 他实在太过于忠诚了,遇到明主还好,遇上李乱这般好吃的昏君,忠诚也就成了他被世人唾弃的缺陷,愚忠不可救药。 此番捉龙,便是李香樟与李乱做下的君臣约定。李香樟曾无数次劝过李乱,勿以口腹之欲为祸百姓,丢失民心,但李乱不仅不听,反而变本加厉的命人搜罗天下奇珍异兽,烹煮食之,最爱一道美食,便是“火烧灯笼鱼”,由此搞的全国上下乌烟瘴气,百姓苦不堪言。 李香樟想了无数的法子,皆管不住李乱的嘴,不过最终他想到一个绝妙的计策,还得借由“吃”来引导李乱走向正轨。君臣之间曾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皇上,您想吃龙肉么?” “龙肉?” “没错,龙肉,真龙肉!” “朕就是真龙,你想让朕吃自己不成?” “诶……这是两码事,皇上您深居宫中,有所不知,据边远渔民来报,赤海中有一岛,岛上有神龙,通体赤红如火,搅动赤海翻腾,吞食我子民无数,作恶多端,不食不足以平民愤……” “诶诶诶……打住打住,你就直接告诉朕吃得吃不得?” “吃得,当然吃得!不过皇上您得答应我一件事。” “不答应就吃不得?” “对,不答应就吃不得!” “行……行吧……你说说看……” “不行,您得先答应了我才能说。” “行吧!朕答应你!” “嘿嘿嘿……其实很简单,您只要答应我吃过龙肉之后不再搜罗天下美食,认认真真上朝当政,我就帮您去捉龙!” “啊?这……这……这……” …… 李乱虽然犹豫了许久,但龙肉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也便答应了李香樟的要求。李香樟随即将此事公布天下,让李乱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之后,李香樟依据渔民所述,带了几个亲信随从前往赤海打探消息,谁知他运气奇好无比,上得赤海第一座岛便是赤龙栖息之所,又正值赤龙初产龙子,沉睡不醒,他很快在脑海中策划了一个恶毒的计谋,并立即付诸实践。 这个计谋便是:偷龙蛋,杀龙子,引赤龙复仇,后进入陆地,埋伏擒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7章 战——序曲:八蛊 李香樟的计策成功了,并且在严冷锋无意的帮助下,提前在海岸边捉住了中毒昏睡的赤龙。他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战船的损失和手下兵士的性命,换来了所谓的忠诚,而赤龙失去的,却是她那尚在龙蛋中未孕育成型的子女。 …… 严冷锋听到此处,也知自己无意中成了李香樟的帮凶。赤龙本来与世无争,与百越秋毫无犯,却因李乱的口腹之欲遭受了这一场无妄之灾。说不得还得救赤龙脱身,一来全同为妖族之情;二来算是简单的“赎罪”吧。 然而蓝发女子接下来的叙述让严冷锋大感头痛,因为赤龙的被捕,不仅仅是百越朝廷单方的意志,还与百越江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想“赎罪”,救这位妖族帝王脱离苦海,就必须踏入这场百越江湖的纷争之中。 具体情况还得从头说起。 话说早在李俊建国之前,更久远的上古时代,百越民间便盛传蛊术,亦称“蛊毒”,是蛊便是毒,二者密不可分。蛊术的运用几乎遍布整个百越江湖,固有“百越万蛊盅”之称。 上古百越蛊术可分为八大流派,分别是“天、地、万、物、草、木、鱼、虫”,其宗名分别是:天门宗、地门宗、万门宗、仙门宗、花门宗、木门宗、龙门宗、虎门宗。前四门为上四蛊,后四门为下四蛊,各有秘术,分别用“神、鬼、虫、鸟、花、树、鱼、兽”制蛊。然而用“神、鬼”制蛊这种绝世神通十分难以修炼,并为天庭所不容,故制蛊秘法渐渐失传,天、地二宗亦逐渐消亡。如今流传在百越境内的天地二宗旁系宗派只不过是徒有虚名,并无通天蛊法。 仙门宗,以飞禽制蛊,传说第一代宗主可将凤凰隐于体内练成母蛊,操纵凤凰之力称雄江湖,但毕竟只是传言,不足信。如今仙门宗早已分裂为大大小小的蛊术流派,彼此互相攻伐再难统一。与仙门宗同样分裂的八蛊,还有木、龙、虎三宗,势力甚微,不值一提。 百越上古八蛊中唯二流传至今的,只剩万、花二宗,万门宗已有提及,乃是“易容六家”之一,以毒虫蛇蚁入蛊,可操纵母蛊随意变幻母体模样、身形、声音,其手段堪比千幻门。除了可易容之外,万门宗蛊虫用于战斗,其手段极其阴险恶毒,故十分受朝廷重用,常使之行暗杀之事,因此才能传承至今。 而花门宗和大宋移花宫有些类似,全宗上下皆是女子,常年隐居于缤纷谷不与外界相通,与世无争,所以能在百越江湖立足万年。但这种情况随着试炼者的闯入渐渐发生了变化,试炼者的新生门派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壮大,花门宗日渐式微,几乎步入仙、木、龙、虎四宗的后尘,几近分裂。 产生分裂的主要原因无外乎一点:是否接纳试炼者为花门宗弟子,是顺应时代潮流还是闭门造车。由此花门宗内部产生分歧,各执一词。一派是以大祭司、大巫师为首的保守派;一派是以六祭司为首的改革派;最后是以宗主为首的中立派,也亏得宗主保持中立,不然花门宗早已分裂。 蓝发女子便是花门宗六祭司的大弟子,其身份是试炼者,ID:Myosotis sylvatica,朋友们叫她陈忘,宗内人称“第六花司”。 这里还要提到花门宗内部建制,花门宗掌权者为宗主,姓温名婷,其下有大巫师和十大祭司,大巫师弟子一般有两人,从宗内弟子中挑选,选中后改姓为温,称号为“花命”,实际身份是未来宗主竞选人。十大祭司各大弟子为“花司”,以其师排位冠之以第几花司的称号,整个花门宗便由此二十四人共同领导。 至于花门宗为何不愿赤龙被捕,派出陈忘打探消息并暗中设法破坏李香樟计划,这又要说到花门宗近十年来面临的大敌——拖不陀! 拖不陀是一个试炼者组织,类似于大宋恶魔军团,掌控河内、金边两城江湖,势力甚大。拖不陀宗主名为贝克礼,算是百越第一代崛起的试炼者龙头,等同于元朝的“骑马射大雕”。贝克礼在初入修炼世界时“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仙门宗遗失秘术——《仙门秘蛊》,并凭借此一统百越东部武林。此番他得知李香樟出海寻龙,更与其达成了秘密协议,以对朝廷的效忠换来了制作龙蛊的机会。 除了贝克礼之外,还有一位蛊术高手也加入了李香樟的捕龙计划,此人便是西之木,龙虎宗宗主。龙虎宗是木、龙、虎三宗分裂势力受形势所迫,秘密结成的同盟,虽然三门秘蛊早已失传,但西之木还是根据三门内其它蛊术自创出《西木秘蛊》,成为百越修炼者势力中不可小觑的蛊术高手。 西之木和贝克礼同样以对朝廷的效忠换得此机会,但龙只有一条,因此贝克礼、西之木虽为暂时同盟,但实际上是竞争关系。 龙究竟该划分为仙门飞禽还是虎门走兽亦或者龙门鳞虫,西、贝二人因此相争不下,李香樟居中调停,这才暂时搁置争议。三方人马先于巫毒林设下埋伏,由李香樟去引诱赤龙入林,准备一举擒拿,谁知半路杀出严冷锋,直接毒晕了赤龙,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而花门宗之所以如此着急的原因,一是因为龙蛊自古便是最厉害的上等母蛊之一,若是一旦被西、贝二人制成,恐天下无人能敌;二是因为花门宗与龙虎宗有不共戴天之仇,绝不能坐视不管。 这两家的仇恨还要追溯到天下十三年,当时试炼者势力初具规模,西之木意图将下四蛊结为同盟,联手对抗新兴试炼者势力。木、龙、虎三宗早已分裂,不复存在,纠集这三门支系宗派颇为顺利,但花门宗可是完整存在的上古八蛊之一,怎么可能同意西之木的要求?双方谈判破裂之后就在缤纷谷大战了一场,龙虎宗初立,且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哪能敌得过花门宗,丢下了大片尸体后逃出缤纷谷回往了西边老家。这场战争虽然由花门宗取得胜利,但上代宗主温暧也因伤重不治,一年后死于谷内,双方因此结下仇恨。 再说回蛊术本身,施蛊者被称为“母体”,母蛊植入母体的过程称为“制蛊”。寻常人一生只能制一次母蛊,若母蛊被毁,终生不能再施蛊术,但有极少数人可同时植入两个母蛊,此类人被称为“双蛊体”,西、贝二人便是传说中的双蛊体,一旦龙蛊被二人制成,实力将成倍增长。这也是花门宗万分着急的原因之一。 …… 严冷锋听罢,沉默半晌,忽得冷笑一声,停下了脚步,于黑暗中伸出右手,掌中竟莫名多了一粒花种! “所以这就是你和盘托出的原因?”严冷锋紧盯着陈忘,动了杀人的心思。 陈忘尴尬的笑了笑,无言以对。心里却是万分诧异:他竟逼出了我种下的子蛊!这怎么可能?! 在百越混江湖,人人都知道一个忌讳:千万不能让外人触碰身体,也不可随意吃喝,以防种蛊。陈忘之前拽严冷锋的手臂实属有意为之,严冷锋毫无防备也证实了他确实不是百越人。陈忘种蛊成功后,有了控制严冷锋的手段,这才将花门宗内部建制、人员构成悉数相告,是希望严冷锋能放下戒备全力相助,如果他不听话,也有子蛊控制。但陈忘万万没想到她种蛊的对象是天下毒物的祖宗,蛊毒对其根本无用,在子蛊花种进入严冷锋体内的一瞬间,就被其察觉,毒血不容,硬生生将子蛊派出体外。 “说话!”严冷锋杀意已现,黑镰不知觉的握在手中! 陈忘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急忙认真解释道:“您消消气,这是我的不对,我给您道歉。但请您体谅我做为一个女子的难处,和您这么一位陌生男子同行,我实在不得不做些手脚。” 严冷锋听其言辞诚恳,气消了一大半,又冷笑道:“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对我管用么?无知!” 陈忘听严冷锋这般嘲讽,气得面色通红。还从没有人敢当面说本小姐无知,就算哥哥都不行!不过那只是在科技世界,权且念在他是修炼者的份上,饶他这一回吧…… 她这么想着,也便赔笑道:“不管用,一点都不管用,我今日方知一山还比一山高,是我坐井观天,太无知愚蠢了。” “哼!你知道就好!”严冷锋说罢便迈步离去。只剩下陈忘一人在黑暗中狠狠地躲着脚,盯着那个愈渐模糊的背影腹诽不停。 “小毒物,本小姐记住你了!” …… 月上中天。 距怀恩镇东北四十里的城镇,乃是富湖镇,因镇子北靠富湖得名,也因富湖而异常繁荣。富湖是北方河内城、南方金边城以及百越最大港口歧港的三方汇集之地,故有许多商旅游客在此停留,镇内的客栈酒楼经常人满为患,让贝克礼赚的盆满钵满,不过严冷锋、陈忘二人的目的地并非客栈酒楼,而是富湖镇紧靠湖面的镇长府。 今夜,镇长府已被神威将军征用,朝廷、拖不陀、龙虎宗三方众多人马在此开怀畅饮,半夜方休,一个个沉沉睡去,殊不知府内已悄悄潜入了两个“偷龙贼”。 严冷锋先入府中,直接往各处角落寻去,一般府中囚牢多建于四周角落,但他寻了许久,却并未察觉到赤龙的气息。 不多时,陈忘找到了他,低声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严冷锋摇了摇头,道:“应该不在府内。” 陈忘却道:“不,一定在此处,你想,这么大一条龙被捕进城,怎么可能不引起轰动,我们在镇内也没听说赤龙被关往别处啊。” “言之有理,却不知李香樟把它关在了哪里?”严冷锋四处张望,一无所获。 陈忘听之,神秘兮兮地笑道:“我知道一个地方,赤龙肯定在那里!” 严冷锋观其颇为得意的“嘴脸”,眼神所指不正是面前的富湖吗? “富湖底?”严冷锋问了一句,心想道也只有湖水才能掩盖住赤龙的气息。但他转念一想,又觉荒诞,让赤龙入水,待它醒转之时,岂不是鱼入大海,纵虎归山?水里可是龙族的天下! 陈忘见严冷锋忽而皱眉,忽而摇头,也知他心中疑惑,便解释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金丝渔网可是朝廷第二秘宝,又叫‘挣不脱’,网中猎物越是挣扎,束缚越紧,直至金丝入肉,裂为碎尸。” “这么厉害?它可是龙族,连一个小小渔网都挣不脱?”身为妖族的严冷锋知道龙族之鳞异常坚硬,犹自不信。 陈忘却娇笑道:“我再告诉你,这金丝渔网之前的主人可是天门宗历代宗主,捉过神仙呐!何况它一条小小的一爪龙?” 严冷锋听罢,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跳入湖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8章 战——序曲:花命 “咕嘟嘟……” 平静的湖面冒出了几串小水泡,陈忘站在湖边纠结了一小会,最终还是没有下水。她心里给自己打着圆场:不是我不上心,留这儿给他放风也是很重要的! 此时水里的严冷锋已然下潜至湖底,果不出陈忘所料,赤龙正盘着龙身静悄悄地沉睡,严冷锋直接挥舞黑镰刺向赤龙一只眼眸,这种毒他自己也没有解药,只能靠外界刺激方能苏醒。然而赤龙眼皮的坚硬程度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只用蛮力很难让其产生剧烈的疼痛感,但加持以内力又怕伤其眼球,这让他好生为难。 “怎么办呢?” 严冷锋在水下冥思苦想许久,却让等在湖边的陈忘既惶恐又慌张,急得她直跺脚,却又不敢大声询问,只是心里暗自猜测:这小毒物不会是被淹死了吧?或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不行,我还是亲自下去看看吧! 就在陈忘准备跳下水时,湖面又“咕嘟嘟”冒起一连串水泡,陈忘长舒一口气,刚要放松心情,却见那一连串水泡之后忽得冒出无数大水泡,紧接着目力所及之处,半个湖面如沸汤一般瞬间滚烫起来,水声动荡,蒸汽弥漫,好似湖底火山喷薄! 造成如此大阵仗的显然不是严冷锋,陈忘猜测应是赤龙苏醒喷出龙火所致,却不知为何发怒,难道也和我一样,有起床气不成? 赤龙当然有“起床气”,但让他更加愤怒的是面前这个可恶的妖族竟用刀把伸进自己鼻孔内挠痒痒,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水下,严冷锋感受着周遭越来越高的水温,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道:“你先别和我生气,看看你目下的处境,我可是来救你的!” “卑鄙的妖族!”赤龙瞪着圆眼怒吼一声,却把严冷锋吓了一跳,心说你原来会说人话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下的毒!你和那群无耻的人类都是一伙的!”赤龙口吐人言,水里冒起了一串串水泡泡。 “是,毒是我下的。”严冷锋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又说起下午的情形,“当时我只是路过,你却要吃我,我怎能不自保?再者,我确实不认识那群人,这句话我不会再说第三遍。” 听严冷锋口气如此之嚣张,赤龙十分不爽,一个小小妖族竟敢如此无礼? “吼!”赤龙一声长啸,龙身奋起,准备给这个小小妖族一点教训,它却不知自己早已深陷渔网,此时那细如蚕丝的金丝渔网觉察异动,竟好似活物一般紧紧勒住了龙身,赤龙吃痛又惨叫一声,不得不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天门宗的金丝渔网!”赤龙怒气腾腾,龙须随暗流飘动,面目十分狰狞。 “你认识就好,可有什么破网办法?”严冷锋问道。 赤龙犹自不信任严冷锋,只是怒吼道:“你们最好别让我挣脱渔网!不然你们都得死!” “你能不能别嚎了?把李香樟招来我可不管你!”严冷锋努力的想让赤龙冷静下来,然而这晚的营救行动注定有头无尾,不得顺利功成。 此时,昏暗的湖水透进了一丝亮光,严冷锋知道是赤龙的吼声引来了李香樟,不过这也不能怪它,就算它安安静静选择合作,李香樟也必然会带人前来,这一点严冷锋早就猜到了。 很简单,他们费尽心思捉来了赤龙,怎么可能不安排侍卫看守?这必是李香樟设下的圈套,故意引“偷龙者”现身,但要等的人却不一定是他。 严冷锋无奈的叹了口气,屏气凝神暗运内力,犹如一枚炮弹一般笔直地冲出湖面,只剩下赤龙在水里犹自怒吼不停。 火光中,陈忘已被李香樟手下兵士团团围住,此时严冷锋出湖,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李香樟看清严冷锋面容,颇觉惊讶,大喊道:“严兄弟可是选错了任务啊!” 严冷锋在半空中听得此言,不解其意,随之稳稳落地,扫了一眼围堵人群,其中有些人并非官军打扮,应是拖不陀、龙虎宗的人。 李香樟见严冷锋油盐不进,又道:“我说严兄弟怎么不愿为朝廷效力,原来是赏金猎人啊。可惜你没想清楚一点,劫朝廷的货,就算是‘龙战’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严冷锋听的云里雾里,实在不知道李香樟在啰嗦什么,此时陈忘低声解释道:“赏金猎人类似于你们南宋的镖局和刺客组织,收钱办事,‘龙战于野’是我们百越第一赏金猎人。” 严冷锋恍然大悟,心道:李香樟必定知道陈忘的身份,因此才误以为我是花门宗雇佣的赏金猎人,既如此,何不顺水推舟,坐实这个假身份?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必多言!”严冷锋酷酷地回应道。 “可惜,可惜……”李香樟暗暗摇头,不再言语。在他心中严冷锋已然成为了一个明珠暗投的可塑之才。 李香樟不说话,自有人找麻烦,此时人群中走出一壮年男子,正是龙虎宗宗主西之木,他面色凶狠地喝问陈忘:“老实交代,花门宗还有多少人在此!” 陈忘似乎见惯了这种阵仗,笑嘻嘻地说道:“我说西老鬼,你就别想从本花司嘴里得到只言片语,你以为本花司是唬大的?” “小女娃,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西之木作势出手,却被身旁一位青年男子拦了下来,此人脸色苍白,相貌平平,却自有一种掌权者的气势。 “你是第六花司吧。”青年男子语气和蔼,先套了套近乎,又问道:“她还好么?” “呸!”陈忘忽然变脸,指着男子的鼻子叱问道:“你还敢提她?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男子并没有生气,苍白的脸庞始终平静无澜,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言语,西之木却在旁道:“还和她废什么话,直接动手我就不信花门宗没人来救!” 西之木说着便以右手食指指额,快速地顺着面庞滑落至腹部,同时嘴里念念有词,紧接着又以双食指左右分开,像是做了什么古怪仪式。严冷锋一直仔细盯着看,此时见他腹腔忽然闪起了一团橙光,光芒越来越明亮,片刻间整个人都被橙光照耀,宛若天神下凡!又眨眼间,橙光消失,他身前凭空多了一只浑身缠绕花枝树木的吊睛白额猛虎! “吼!”虎啸震天,与湖底龙吟同时响彻了富湖镇的夜空!严冷锋虽从来没见过这种手段,但也猜到了怪虎应是西之木所制母蛊。 “哼!”陈忘见之,冷笑道,“小小木据虎,也敢放出来丢人现眼?”她一边嘲弄着西之木,一边手上暗使动作,双掌合并,只两中指由额头滑落至腹部,她的眉心竟凭空显出一抹蓝色光芒,周身却并无任何母蛊出现。 严冷锋正自诧异,西之木的木据虎已然俯冲而来,陈忘不敢大意,急忙伸直左臂指向木据虎,令严冷锋万分惊讶的怪事发生了,只见陈忘左臂猛然生出无数淡蓝色花朵,根茎深植于皮肤内,像是从血肉中孕育而生,看着着实恐怖!那一片片蓝色花朵随着根茎的飞速生长,竟缠绕着飞向木据虎周身,只一会便将木据虎围成铁桶一般,丝毫不得动弹! 严冷锋只看当时局面,应是陈忘占了上风,但他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果不其然,西之木在困境之下犹自发笑,“你有花,我有木,一个小小花司也敢在本宗主面前逞威?简直不自量力!”他话音刚落,那木据虎周身的花枝树木也动了起来,像是吸收了仙界甘露,猛然间疯狂生长膨胀,旋转着竟反包围了淡蓝色花朵,只刹那间便将花朵连枝带茎绞成残枝败叶! 陈忘遭此打击,俏脸瞬间变得无比惨白,但她依旧紧咬银牙,于右臂飞射而出淡蓝色花朵,杀向了木据虎,然而这一次西之木先发制人,让花枝树木先一步吞食了淡蓝色花朵,紧随其后的便是猛冲而来的吊睛猛虎! 陈忘被李香樟手下重重包围,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再次使出之前一招。严冷锋察觉她已无计可施,正要出手相助,却忽然感觉地底一阵轻微地动荡,紧接着无数褐色荆棘花破土而出,疯狂缠绕上木据虎周身,一根根细小尖刺将其扎的体无完肤,若不是有花枝树木护体,恐怕早被扎成了马蜂窝。 “厉姐姐,不是说好不出手的吗!”陈忘转身,冲着夜空大喊一声,脸色异常焦急,似乎并不“领情”。 西之木听此言大笑数声,心念一动,木据虎凭空消失。他同样对着夜空大喊道:“大花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啊!哈哈哈……” “这句话,同样奉还给你!”一声缥缈的女子仙音由远及近,近时振聋发聩,令人心生畏惧。只见朦胧夜色中,昏暗火光下,缓步而来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先前一位面色冷峻,不怒自威,后边一位虽然娇俏可爱,却面含怒容。这两人便是花门宗大花命温厉以及第七花司“小骨朵”。 大花命虽为大巫师之徒,但实际上是激进的改革派。贝克礼、西之木此番参与捉龙的消息,便是由她得来,她知道大巫师太过软弱,定然不会出手阻止西、贝二人制龙蛊,因此独自联络了关系最好的姐妹,即同为改革派的第六花司陈忘和第七花司小骨朵,妄图暗中破坏李香樟的捕龙计划以及西、贝二人的制龙蛊计划。 本来她的地位尊崇,身份尊贵,是不宜露面的,但陈忘眼看着就要命陨西之木之手,她总不可能寄希望于严冷锋这个陌生人,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姐妹死在自己面前,所以她才选择出手相救,即使暴露身份也在所不惜。 她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又常年深居缤纷谷不与外界接触,虽然蛊术高超,但于人情世故显然没有陈忘这样的试炼者老练成熟。陈忘算准了严冷锋不会袖手旁观,因此身陷险境也毫不慌张,只是温厉的突然出手终于还是让局势不可逆转的走向了复杂。 陈忘相信严冷锋有实力出手救人,但能同时救得三个人并毫发无损的逃出富湖镇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陈忘苦笑,也无意怪罪温厉,毕竟她是好心,只是花门宗大花命出现,仇敌西之木还有那个狼心狗肺之徒会放过这个灭掉花门宗未来宗主的大好机会吗? 显然不会。 机智如陈忘,此时也只能坐以待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9章 战——序曲:灭世 现在严冷锋有那么一丢丢后悔,他后悔方才没在水下直接用八色水银融断金丝渔网,只要赤龙挣脱渔网,在场何人能敌? 但话又说回来,他有他的顾虑在。一,赤龙苏醒,不太配合;二,他不清楚“无物不刷”的八色水银能否“刷”掉百越朝廷的第二秘宝金丝渔网;三,即使可以,融断全部金丝渔网也需要耗费许多精血,他不确定陈忘会不会过河拆桥,毕竟之前有种子蛊的行为,他不得不防;四,他清楚李香樟不一会就会赶来,若是耗费太多精血,于战不利。 他原本的计划很简单,先探清楚赤龙被羁押之所,然后让陈忘与李香樟的人火拼,借此探清陈忘的实力以及百越蛊术的作战方式,即使陈忘落败也没关系,他有足够信心带她轻松逃离,若是她能受点伤就再好不过了,那时她自顾不暇,也不必时刻担心被她种蛊。而解救赤龙更不用急于一时,先不说制作龙蛊之艰难,只西、贝二人谁来制蛊尚未有定论,必定要争的头破血流,况且李乱还得尝龙肉,不得先把赤龙送往流火城?所以赤龙暂时是安全的,等他们因为争抢赤龙产生矛盾,或是路上放松警惕时,再寻机解救赤龙不迟。 这个计划堪称完美,既能救得赤龙,又能摸清陈忘虚实,还能榨干陈忘的利用价值。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严冷锋心里清楚花门宗必不可能只派陈忘一人到此,只是温厉的突然现身还是打乱了他的计划,如果来的人是花门宗宗主、大巫师、祭司之流,那花门宗还有一战之力,他也乐得坐山观虎斗。只可惜他并不清楚花门宗的内部斗争,大巫师又软弱至极,不肯前来,只一个小小的大花命、第七花司又怎是这些人的对手? 是独自逃走,还是拼死护着她们一起离开?严冷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有时候独善其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严冷锋时刻准备开溜,谁知李香樟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此时见他似有撤离之意,急忙大喊道:“严兄弟,哪里去?” 只这一句话,让严冷锋彻底打消了独自逃离的念头,因为他知道赏金猎人这个假身份已经败露了。 李香樟可不是傻子,严英斗这个级别的赏金猎人可不是随随便便能雇得起的,而且像他这种高手,既受雇于人,必定忠于职守,拼死保护花门宗弟子,但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他非但没出手,反而逼的花门宗大花命现身,那这所谓的“赏金猎人”就只是自己的猜测了,此人一定和花门宗没有任何关系,说不定连名字都是假的。 “你……不是我们百越人吧。”李香樟结合之前看到严冷锋从湖底跃出的轻功手段,以及不同于百越武林人士的下毒手法,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严冷锋并没有回应,在他看来,百越只是他漫漫回家路的中转站,解救赤龙不过是顺手为之,能救得最好,实在救不得离开便是,完全没必要和这群人沾上关系,更没必要和他们多费口舌。 李香樟见严冷锋半天不说话,只当自己猜对了,又问道:“你是宋人吧?” 这次严冷锋依旧缄口不语,李香樟身旁的那位青年男子却回答了他的问题,“按李大人之前所讲,他应是南宋五毒教的人,不过五毒教我多少了解一些,却没听说过他这号人物,待我下线后上官网仔细查阅一番便可知晓。” 严冷锋一听此言,也知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既然早晚会被敌人知晓,何不提早道出?看他们是否会因忌惮五毒教而放过自己,也省的打打杀杀耽误回家的行程。 “不必盘查,吾乃五毒教冷护法,严冷锋是也!”严冷锋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李香樟笑了笑,慢慢悠悠地说道:“既是五毒教的人……” “如何?”陈忘看到了一丝逃离的希望。五毒教啊!别的百越人不清楚,她可是了如指掌啊!李、西、贝会主动招惹凶名赫赫的五毒教和它背后的那个恐怖男人吗?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李香樟,是打是和,全凭他一句话了。 “既是五毒教的人……”李香樟本还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话说半句,却突然变了脸色,怒喝道:“那就更不能放过了!西宗主、贝宗主,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我的天,五毒教竟然和百越朝廷有仇!”陈忘唯一逃生的希望破灭了,看来提出五毒教的名头不仅没用,反倒更惹怒了李香樟,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此时的花门宗一方,大花命温厉早已不耐烦,几个起蛊手势变幻,眉心赫然出现一道褐色光芒,厉喝道:“战便战,我花门宗何曾怕过谁来?” 不得不说温厉真是个“刚烈”女子,她完全不知道她要面对的对手是谁,不仅仅是西之木、贝克礼,还有渐渐走出人群的一大片拖不陀、龙虎宗的蛊术高手,这些人不是祭司就是副宗主,最差的也是长老之流,更不提还有朝廷第一高手李香樟和他豢养的三千食客——威王小江湖,除此之外,里三层外三层将镇长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威王手下兵士,就算一人吐一口吐沫,也够淹死人了吧…… 温厉如此冲动,虽然看上去有些傻,但实际上她们也确实再无别路可走,唯有拼死一途。严冷锋本想一走了之,但转念一想,我十多年不曾为星哥出力,既然我教和百越朝廷有仇,何不在临走之前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好叫这群蛮夷知道我五毒教的厉害! 严冷锋正自谋划,一声声鸟鸣兽吼将他拉回了现实,此时四面八方凭空出现了数不清的鸟兽鱼虫,密密麻麻如蝗虫一般,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比比皆是,将他四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饶是严冷锋武功高强,也绝无可能在此重重包围之下逃出生天。 “给我上!”青年男子一声令下,夜空一只白头巨鸟尖啸着俯冲而来,紧随其后的是西之木的木据虎、李香樟的独角兽以及各祭司长老的母蛊,陈忘此时犹不忘与严冷锋介绍:“那是白头神鸥,贝克礼的母蛊,你可想到办法了?” 重点是后一句,陈忘已经完全将最后的逃离希望寄托在严冷锋身上了,也只有他了,大花命、第七花司的手段她最清楚,虽然比自己强,但也绝不可能以一敌百,只有面前的这个冷酷男人,五毒教最神秘的冷护法,才有可能使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手段,带他们脱离苦海。 严冷锋看了陈忘一眼,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背靠富湖站我身后。”陈忘听之急忙拉住准备出手的大花命、第七花司,在二人不解的目光下躲到了严冷锋身后。而被陈忘寄予厚望的严冷锋,果然没让她失望,只见他周身四滴黑水不知何时变成了三滴,悄然消失的那一滴已流转于掌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膨胀! 这滴黑水正是严冷锋的保命王牌——毒仙涎!他一边快速地给陈忘三人施加内力圈防护,一边操纵着毒仙涎,眨眼的功夫,毒仙涎已膨胀成一人大小,顶于掌心阻断了母蛊的进犯之路。 那群母蛊并非真正的珍禽异兽,缺乏真实动物天性中对危险的感知和对未知物种的忌惮,只知道在母体意念下一味的进攻,一个个猛扑向越变越大的黑光,却又十分怪异的凭空消失在了黑光周围,与此同时,消失的母蛊各自母体,皆口喷鲜血,昏迷倒地! 黑光仍在急速膨胀,已有房屋般大小,而所有接近黑光的母蛊尽皆消亡于虚无。李香樟神色复杂的看着黑光,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那是在面对赤龙时都未曾有过的绝望!没错,无人生还的绝望! “撤,都给我撤!有多远跑多远!”李香樟再也不想面对那足以抹杀一切的黑光,召回独角兽一跃而上,飞也似的逃离了镇长府,手下人一见如此,忙作鸟兽散,而贝克礼、西之木这两个蛊道巨擘早已不见了踪影。 开玩笑!能不跑么?贝克礼是试炼者,他最清楚那团黑光是什么,那不就是吞噬一切唯剩虚无的宇宙黑洞么!西之木就更不用说了,老奸巨猾的他见强如贝克礼都惊慌失措的坐上神鸥飞走了,他还留在这里当炮灰么? 镇长府内,一时间鸟叫虫鸣,嘈杂不已,混乱不堪。跑得慢的只恨爹妈少给了两条腿,连滚带爬的往月门出口挤,却怎么也挤不出去,一个个哭爹骂娘,丑态毕露。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严冷锋,眼神无比冷漠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看着一只只蚂蚁般,冰冷地、阴毒地内心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五毒三护法,猫妖擅变化,狐妖多凌厉,怪物最阴毒!”这是南宋试炼者总结五毒三护法的武功招式而得,一针见血,无比恰当! 身为怪物的严冷锋,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不管是盟友还是敌人。 黑光已然充斥了整个北部小院,严冷锋几乎力尽,再也无法使之膨胀,他只是在心里默念一句:“是时候了。”将最后一股内力注入黑光,俄而黑光无声消散,在陈忘三人愕然之际,继而从严冷锋掌心爆出一道幽暗阴毒地灭世能量以超越闪电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迅猛扩散,所到之处房屋损毁、地面塌陷、湖水喷薄、万物绝迹,苍穹为之失色,后土为之震颤! 此时的陈忘三人万分惊惧,躲在内力防护圈内战战兢兢不敢言语一声,在惊讶于严冷锋所爆发地几乎灭世实力的同时,也对他惨无人道的阴毒手段感到绝望般的恐惧,试问这世上除了恶魔,谁还能造成如此惨绝人寰的炼狱景象? “他他他……他是来自地狱的蛊母么?”蛊母,百越传说中十恶不赦的邪神,堕落的蛊术制造者。现在,严冷锋便是温厉眼中的蛊母转世! 然而,在如今这片地域,却还有堪比蛊母邪神的强大存在,只是它被束缚了太久,在感受到这股湮灭能量的同时,终于爆发了来自血脉深处的可怕能量! “吼!” 一声龙吟,响彻天际,通天赤光照亮了整个湖面,一条浑身龙血斑驳的赤色巨龙冲天而起,赤蓝色的火焰犹如天火一般洒落了人间! 不知何时,赤龙鳞身下已多了一爪,多一爪的威力便是让整片富湖,瞬间被龙火蒸发殆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0章 战——序曲:交易 对于富湖镇的百姓来说,这一夜,漫长而又恐怖。 漫天的龙火烧了整整半宿,上空凝结成的水汽弥漫了方圆十里,以镇长府为中心,半个富湖镇半片富湖被蛊母降灾湮灭成废墟之地,然而这还只是当时的灾难。 清晨,百姓们在李香樟的带领下重回富户镇,打算重建家园。此时天空却莫名飘起了黑雨,这正是毒仙涎带来的后续灾难,凡沾染黑雨者俱化为一滩漆黑浓水,甚至来不及呼救,便成了黑雨下的冤魂,李香樟见势不妙再次飞快逃离,富户镇彻底成了一片死亡禁地。 当死神的镰刀无情收割着富湖镇百姓性命之时,造成这一场人间惨剧的始作俑者严冷锋、赤龙已经远在百里之外,百越另一处禁地,充满瘴气的巫毒林深处。 …… 参天古木遮住了黎明的晨曦,潮湿闷热的恶劣环境让陈忘三人第一次体会到热带雨林的可怕之处,若不是严冷锋施加于周身的内力防护圈还没有消失,这四处弥漫的瘴气毒雾早就将她们化成白骨。也正是因为分心施展内力防护圈,让本就汗流浃背的严冷锋更加苦不堪言。 赤龙已经逃脱,严冷锋本打算与陈忘三人彻底划清界限,但转念一想,总不能惹得百越处处是敌,还得结交一两个强大的盟友,以图将来,故此才不惜内力干涸施予陈忘三人内力防护圈。 “它什么时候醒啊?”陈忘看了一眼伤痕累累陷入昏迷的赤龙,蹙眉问道。 严冷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另一手操控着内力防护圈,咬牙道:“我怎么……我怎么知道,既是它带我等来此,必有原因,还是等它醒了再说。” 陈忘点了点头,不觉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恍如一场恐怖的噩梦。 昨夜,当严冷锋引爆毒仙涎时,赤龙在水下也受到了影响,金丝渔网在毒仙涎极具破坏力的湮灭能量之下开始淡化、破裂,但始终没能彻底粉碎。这可苦了赤龙,它可没有如金丝渔网般坚硬的龙鳞肉身,受毒仙涎毒力的影响,它的龙鳞开始掉落,龙身渐渐毁坏,看着如火焰一般的龙血随无限涌动的湖水飘向远方,它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它如此之近。 要不说是中原神龙,绝境之下,它竟爆发了难以想象的伟力,修炼五百年都未成突破的瓶颈,如花开一瞬、日出一息,醍醐灌顶,水到渠成! 它的第二赤爪悄然生成! 之后便是它无尽仇恨的怒火喷薄,小小的金丝渔网再也难以束缚,一瞬间挣脱之后,它冲天而起,直入九霄,降下了人间百年不遇的灾难龙火,与严冷锋最恐怖的毒仙涎一起造就了李香樟、贝克礼、西之木的梦魇,富湖镇百姓的末日——蛊母禁地! 赤龙爆发了最大的龙族之力,终于精疲力尽,它二话不说,直接将严冷锋等人卷起,飞向了遥远的北境。 严冷锋当然也有过反抗,但在双爪赤龙面前,一切的挣扎都只是蚍蜉撼树,不值一提。他本想往赤龙血肉暴露之处注入精血毒素,但转念一想,既然它留下活口,且听它如何说,再做打算。 之后便是巫毒林深处,赤龙的坠落,严冷锋几人的等待。 关于巫毒林,陈忘知道是李香樟三人昨日准备埋伏擒杀赤龙之地,但她猜测机关陷阱应该在巫毒林外围,里边他们绝对进不来,只那要命的瘴气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再说了,最危险的地方不正是最安全的吗? 是以,陈忘并不担心拖不陀、龙虎宗的追杀。 而关于毒仙涎,严冷锋似乎从来都不担心用完之后当如何,也从来不吝啬于毒仙涎的使用,如此破坏力巨大的毒种他在第一次使用时竟只是杀了一个人,李霸天。之后许多次面临危险他都要随手使出,若不是严云星及时阻拦,恐怕早已用完。这一次同样,虽然遭遇百越朝廷、江湖两方最顶尖高手的围攻,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逃生,起码他一个人拼死是能逃走的,可却偏偏要使出毒仙涎,果真是与生俱来的毒种,随便用都不心疼。 他如此“挥霍”毒仙涎,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在他传承记忆中,隐约记得毒仙涎并非不可再生之毒种,而是可炼之物,似乎还名列五毒教十大剧毒之中,至于排第几,这就不太清楚了,功力没到那一步,远古的传承记忆就很难解开封印。他目前只解锁到第四毒种,也就是那种令人昏睡的毒。 …… 闲言少叙,在严冷锋几人焦急的等待中,赤龙终于睁开了双眼,打量了几人一眼后,却又缓缓地耷拉下了眼皮。 “你……你带我们来这儿,是什么意思?”严冷锋的内力几近枯竭,故此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赤龙依旧紧闭着双眼,有气无力地低声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和我?”严冷锋指了指自己,疑惑道。 “没错,相比凡人,我更相信你一些。”赤龙道。 这句话所含信息量之大,让严冷锋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他大概明白了赤龙的意思:“它只相信同为妖族的我,而且它冷静之后知道我并非李香樟一伙儿,也理解我之前下毒实为自保,并非故意为难。但如果仅仅因为李香樟偷龙蛋而不信任人类,似乎有些牵强,这背后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只不过现下局势,不容得他问许多。 “什么交易,说来听听。”严冷锋话音刚落,忽然面前红光大盛,耀眼异常,几人不得不紧闭双眼,待红光散去睁眼看时,赤龙已然消失,变成了一位面色极其苍白的成熟美妇。 她身着赤色鳞甲,有着如火焰一般地赤眉和令人迷醉的红唇,金色的双眸异常冷酷,令人不自觉敬而远之。 “附耳过来。”她低声道。沙哑地声线犹如经年的烈酒,又似断线的纸鸢。 严冷锋听之,小心翼翼地挪近前去,待赤龙说完后,沉吟半晌,忽得一咬牙,好似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点头道:“我答应你!只是我不知赤海何处,要浪费许多时间寻找,你等的及吗?” “等不及。”赤龙道。 “那怎么办?”严冷锋皱眉问道。 赤龙也没了法子,此时陈忘听二人提及赤海,忍不住说了一句:“赤海我知道啊,那不是您的海域吗?” “你知道?”赤龙盯着陈忘疾问道。 “啊……”陈忘不确定的点头道,“啊……是是,我知道,不过没去过,只知道大概位置,话说您让他去那儿干嘛,您自己怎么不回去呢?” “那就你了。”赤龙并没有回答陈忘的问题,直接说道,“你和他一起去,过后我会给你好处。” 陈忘稀里糊涂的被安排了任务,心里老大不愿意,婉言拒绝道:“可是我花门宗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次这件事还得禀报宗主大巫师她们……” “不是有她们么?”赤龙眯着眼,指了指温厉和小骨朵,眼神和动作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陈忘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出手伤人,急忙又应道:“是是是,是我糊涂了,我去就是了。”陈忘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猛抽自己嘴巴,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好生带路,如有怠惰,我必定亲上花门宗取你性命!”赤龙抛下一句威胁陈忘的话,便转身飘然离去,没入巫毒林更深处。严冷锋如蒙大赦,忙催着陈忘几人快走,显然他快要支撑不住内力防护圈的施展了。 一番疾速前行,四人出得巫毒林已是午时,陈忘先于四处小心探查,没发现敌人追寻,也便让温厉、小骨朵二人快回宗门禀报消息,她则万分不情愿地与严冷锋东行去往了歧港。 这一路上,严冷锋一边恢复内力,一边回答陈忘的一些疑问,比如赤龙为何说她时间不多了?所做交易内容又是什么? 严冷锋为了笼络她,只得如实相告,不过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说与她也无妨。 “她快死了。”严冷锋第一句话就惊呆了陈忘,只不过是受了点伤怎么就要死了呢? 原来赤龙虽然成功晋升双爪,实力提升一大截,但毒仙涎确实深深地影响了她,从龙鳞破裂处进入血肉,伤及脏腑,已然命不久矣。这也是严冷锋答应赤龙交易请求的原因之一,毕竟是他造成了赤龙的重伤,虽是无意为之,但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严冷锋并不是十分愧疚,因为赤龙告诉他,就算没有毒仙涎她也坚持不了多久。在她昏睡的时候,体内便被西之木、李香樟、贝克礼三人悄悄种下了子蛊,醒来时已经长成,不可挽回,尽管极力压制不让子蛊暴露位置并伤及本身,但她毕竟不是五毒之体,没有净化子蛊的天赋。要知道百越蛊术之所以传承至今,自有它的独到之处,一旦被种蛊,子蛊长成,除了严冷锋,别的其他人就算是神仙也难逃一死,正因为这般恐怖,百越才能跻身六大朝之一,不然早就被南宋给灭了。 换言之,中了毒仙涎,赤龙只能活三个月,不中毒仙涎,她最多也只能坚持一年。 再说回交易的内容,当时李香樟偷去并毁掉的只是一枚龙蛋,还有另一枚藏在岛上另一处隐蔽所在,狡兔三窟,何况神龙?而交易中让严冷锋做的事便是取回龙蛋,因为她已无力飞天,只能拜托外人。至于严冷锋能得到什么,这就没必要告诉陈忘了。 这一路路途颇为遥远,严冷锋同样问了陈忘一些问题,比如她的母蛊是什么?为什么西之木的母蛊具象化为木据虎,类似驯兽一般,她的母蛊却从血肉而生? 这些问题的答案百越人人共知,陈忘也便据实相告。 她的母蛊便是她的ID:Myosotis sylvatica,勿忘草,温厉的是荆棘花,小骨朵的是蒲公英。之所以从血肉而生,这还要说到蛊术的战斗方式。 一,种子蛊,这是通用招式; 二,借用母蛊,使之具象化为本体作战,比较高一阶的招式; 三,与母蛊共生,使母蛊之力与敌作战,比如传说中仙门宗第一代宗主的凤凰之力,此招只上古八蛊弟子通用,别家并无此术。修炼《仙门秘蛊》的贝克礼也可使出神鸥之力,只是昨晚他没使而已。 第二招和第三招,说白了就是借用与共生。 …… 深夜时分,严冷锋二人终于抵达了百越最大的港口——歧港。由陈忘出面,租得一艘渔船,二人上得船去,驶向了茫茫大海。 然而就在船刚刚出海行驶不到半里之时,海中忽得跃起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严冷锋看的真切,竟露出了万分激动的神情,让陈忘惊讶不已。 这条小蛇正是五毒教信使——小红。十六年了,它终于找到了严冷锋,却也带来了一则重磅消息,让严冷锋心急如焚几度辗转,差点返回岸去。 这则重磅消息便是:恶魔军团要与北方群雄开战了! 是抛下一切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五毒教参战?还是完成将死之龙提出的交易?或是嘱托? 回想起二十年前过往,严冷锋最终做出了决定,那就是: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即使交易,亦不可负!中原之战,自有教主神威浩荡,战必胜攻必取,天下谁人能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1章 战——源起:时代 鬼谷李存孝,九天神龙甲; 驻穴十三墓,奇星五行中; 乱象生无极,镇魔死将军; 焚墓生机灭;伏尸百万兵。 …… 天下二十七年六月,南宋民间悄然兴起这一首童谣,北至幽州、太原,中达开封、洛阳,南抵长江三城、大理、广州,无人不会吟唱。一时间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朝廷闻之大怒,责令新晋开封城城主、殿前司指挥使赵无极严加查办。 六月末,赵无极上禀朝廷,流言来自西南五毒教,并历数五毒教十大恶行,其中谋反第一,请命带兵剿灭五毒教。 七月,皇帝赵昀颁下赦令,令称:五毒教虽有灭绝武林、草菅人命等罪行,但实无谋反之心,念其久驻西南,北御西夏,南慑百越,戍边之功不可忽视,故从轻处罚,令草教主解散恶魔军团,从此驻守西南,为国家戍边效力。 严云星一见此赦令,当即大怒,一纸檄文公告天下,文称: “草生于毫末,起于鬼谷,兴于西南,盛于苏州,二十七年不曾有迫害武林同道之心,反而每每同僚有害我之意,故草被迫奋起反抗,只为争得我教、我联盟一线生机。五毒山一战,唐、李二人结连西夏陷害我教勾结百越;黑金山一战,贾氏欺我五毒无人;苏南之战,南方各城联盟群起而攻之,试问有哪一次是草故意发难?哪一次不是被迫反制?而造成这一切的背后,不管是唐、李、贾氏,还是南方联盟,无不有洛阳城主秦仁、殿前司都虞侯东方远以及指挥使赵大人的影子,背后操纵如此阴谋,究竟意欲何为?即使是孤雁山奇星五行阵中,尔等又知多少真相故事,却来陷害于我?” “俗语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想我五毒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五百年不曾有称霸之心,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这股风便是东方之风、无极之风!让我教不得不再次奋起求战,只为争得武林清誉,还我教清白!” “故,即日起,我恶魔军团将全数出兵,讨伐赵无极、秦仁、东方远!所有受其蒙蔽的宗门教派,希望各位不要参与此战,若战,草也将奉陪到底!到彼时战罢,不论胜败,一切终将水落石出!望各位江湖同僚谨记草此言!至于皇上,您只需高坐朝堂,静候战况,如因为此战非要给草安排一个‘莫须有’的谋反罪名,那就别怪草反出大宋,终生与大宋为敌!” “都是为求生存,赵大人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此檄文一出,天下哗然,朝廷为之震怒,武林为之动荡!在赵无极的召集下,中原大地很快集结了大批兵马,以赵无极为主帅,林傲天为副帅,殿前司、各大军团联盟共百万人马,组成了平叛盟军,誓要将恶魔军团从南宋这片土地上彻底清除! 一场旷世大战一触即发! …… 严云星为何这般不理智,竟以一联盟之力与整个南宋为敌?除了他腥红鬼眼极度恶化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也是他必须出兵的理由,那就是只有灭掉赵无极,才能证明他的清白! 是的,他被人诬陷了,罪名是:残害武林同道,燃烧军团、飘香联盟甚至是凤舞军团,都是其中受害者。 一切的由头还得说回孤雁山地下机关迷城。 …… 那一晚,听罢故事后,许多人甚是感慨,然而月氏蒙大军的到来不容得他们再浪费时间,只有尽快出阵,领兵与元人作战才是正道。 只不过当时有萩阳门三大护法、四大长老以及名家孙无涯拦路,四位再世人、四位回光者足够将群雄悉数围剿,反观群雄阵容,东方、万玲珑、姬月、姬香都是寻路人,任小月回光者,血刀老祖、怜花海再世人,就算怜花海神功盖世,足以以一敌三,那四大长老也不是四位寻路人能对付得了的存在。要知道回光者并不只是变年轻那般简单,还有其内力境界质一般的飞升,到了他们顶尖战力较量时,差一个境界便是天壤之别。 那时孙无涯等人正要与怜花海等人新仇旧账一起算,却见冥殿屋顶又跳下来两人,一人壮年模样,端庄正派,恭恭敬敬;另一人须发皆白,独臂持剑,仙风道骨。正是武当掌门灵虚子以及早已成为再世人多年的武当前掌门——清净道人。 绝顶高手到场,举手投足间,便知一二,灵虚子显然凭借那一枚九转玄功丹成功变年轻,晋升为回光者,场中局势高下立判! 清净和怜花海究竟孰强孰弱,没人知道,也很难有定论,但孙无涯明白一点,清净只靠自身修炼便能从化仙池中晋升为再世人,显然比吃过九转玄功丹的怜花海技高一筹。孙无涯很快做出撤退的决定,他万万没想到清净这个老不死竟也来了孤雁山。 萩阳门要走,换做群雄不乐意了,清净更是直接开言道:“要走也可以,须得做个承诺,不然决计走不脱!” “你威胁我?”孙无涯面色阴沉,眼神中似有拼死一战之意。 清净如何不知他所思所想,只是笑了笑,淡淡说道:“贫道再讲得更明白些,不只是你眼下看到的老友们要和你萩阳门过不去,阵外还有与贫道一同沐浴化仙池的三位同道,他们听说四十四年前的萩阳门在此,一个个恨不得与当时牺牲的武林同道报仇……” “别说了,什么承诺?”孙无涯是个聪明人,直接选择妥协。 清净又笑了笑,转而说道:“若不是有九转玄功丹,我们这群人啊,早就入土了,既然本不该生,为何又屡屡现世影响俗世武林的平衡,要么为虎作伥,要么有恃无恐,真当神丹是白给的么?我要你们做的承诺很简单:‘从此以后,隐世修炼,不可再出世左右武林大局。’如何?” “也包括他们吗?”孙无涯指了指怜花海等人。 不待清净回答,怜花海自己便开口道:“怜某已隐居终南山多年,若不是信中所言你等在此,怜某决计不会下山。”他说到此处,又回头对东方、万玲珑几人十分严肃的劝诫道:“你们已是寻路人,如此关键的飞升之途,怎能掉以轻心?从今往后便隐世修行吧。” 万玲珑“乖巧”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姬月同样点头道:“我姐妹二人早有此意,如今冰云、蝶舞俱雄踞一方,堪当大任,此番也见过了恩人之后姚霜小兄弟,我二人也可放心寻路而去。” “师父!”苏、庄二人同时喊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姬香摆手拦了下来,二人也便不再多言,只是心里终有些不舍。 东方听之,俏眉微蹙,他不愿意离开俗世,具体是为什么不愿意,是放不下神教还是放不下其他的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严云星此时却笑着说道:“以神教历代教主精准的眼光,定能寻得一位少年天才担当神教大任,东方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他此言一是宽慰东方,二则还是怕东方拉他做神教教主,故此先表明自己无意于神教教主之位…… 东方听得此言,似豁然开朗,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他日终有相逢时,既如此,我便在黑木崖隐居,日月神教从此紧闭山门,与世隔绝。” 东方算是做出了自己的承诺,血刀老祖、任小月二人同样默认了怜花海的安排,到了他们这般境界,俗世不再有任何可迷恋之处,若是以再世人身份左右江湖格局,也恐遭万千修行同道的唾骂。 清净见众人纷纷表明态度,也对灵虚子说道:“你回去武当便将掌门之位传于弟子,从今后亦不可插手俗务。” “弟子明白。”灵虚子单掌立于胸前,恭敬应道。 清净点了点头,又对孙无涯等人道:“我们这一代修炼者本就受上天眷顾,又有李将军之神丹助力,方有今日之成就,众位还当怀着一颗感恩之心,专心于修炼一途,才不负神丹功效。” 孙无涯知道局势已无可挽回,只能万分不情愿的咬牙应承道:“不出世便是了……” 其他崔、王、常、短、步、易皆是垂头丧气,低声应承,只荀谕南好似解脱了一般,长舒一口气,看了东方一眼,无比畅快的大声道:“这终究是试炼者的时代啊!我们……确实老了啊!” …… 除了东方一点红之外,上个世代的武林顶尖强者在做出各自的承诺后,纷纷离去,东方是因为此间事未了才留了下来,但也答应了怜花海不再出手。怜花海在临行时将当年从瑞王手中夺来的青龙剑传给了枫林晚,并告诫他:“你的《山行》招式确有独到之处,但用铁扇施展却使威力大打折扣,我门内功本就擅用剑法,从今往后须当使于剑招,绝不可再用铁扇,不然一生徒劳,白费修行!” 枫林晚急忙点头答应,关于修炼一途,之前从未有人点拨,如今他师父一语道破,他可不想落于人后。 庄蝶舞见枫林晚得此宝剑,颇为羡慕,姬香知她心中所想,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我门功法也多用于剑招,虽然碧血丹青剑不能传于你,但这些年为师于海外搜寻的一柄碧青琉璃剑,比之怜前辈的青龙剑也不遑多让,待你空闲之时,便来宫中取之,你大师父还有一本剑谱要送于你呢。” 庄蝶舞受宠若惊,难免露出羞愧之色,姬月笑道:“却是唐时红拂侠女传世剑法《红拂剑》,你还道师父们偏爱冰云,不疼爱你么……” 姬月虽是戏谑之言,却让庄蝶舞更加羞愧,无地自容,小脑袋深埋在胸,久久不敢抬头,那娇憨之态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然而这也是上个世代与这个世代最顶尖高手的最后一丝欢快了,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四十四年前的寻宝者,就此飘然离去,退出了“天下”的历史舞台,然而他们留下的问题却让严云星百思不得其解,当然,这个时候的他还顾不及想那许多,因为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 那就是与月氏蒙大军的战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2章 战——源起:回忆 离风湾一直没有消息,众人都十分着急,不过严云星的一番话还是让众人稍稍放下心来。 “各位莫急,月氏蒙大军自有对手,暂时还上不了孤雁山。” “你的意思是离风湾出兵了?”庄蝶舞蹙眉问道。 枫林晚嗤笑道:“千里眼他可没有,倒是长着一对‘大姨妈’眼,也不知能不能看到离风湾是怎样情形。” 庄蝶舞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看枫林晚“半张脸”充满讥讽之色,才明白过来严云星只是在安抚众心。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安慰我们了。”庄蝶舞甩了严云星一个白眼,气哼哼地说道。 严云星笑道:“我可不是安慰你们,我虽然没有千里眼,但有一颗未雨绸缪的心,不像某些人啊,没皮没脸,只会卖弄嘴皮子,一点忙都帮不上哟……” “你!”枫林晚手指着严云星的鼻子,想要反唇相讥,但一时间想不到“一击必杀”的话语,“你”了半天才悻悻说道:“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倒是想‘见识’,也得有能‘见识’的本事。”严云星撇了撇嘴,却见苏冰云瞪着凤眸焦急地看着他,这才说道:“其实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将我们引来孤雁山的赵无极,我之前有想过他可能会带兵围剿我等,但从开封出兵,必然会惊动我们,所以他能拉来离孤雁山最近的大军只能是元军。可能你们会想南晋路正值内乱,元人必定无暇南顾,可偏偏他们就来了,这是赵无极在跟我们玩虚虚实实的招数,所以我在我们两家大战之前就派出姚霜、华馨二人先去北境打探南晋路消息,如果元人果然出兵,直接去雁门关求救。” “雁门关?”苏冰云愣了愣,“雁门关是飞骑军的地盘,以你和李家的关系,你能搬来援兵么?” “所以啊,我让东方兄亲自写了一封求援信,李玉佛就算不看我教燕教主的面子,总不会拒绝东方兄的求援吧。”严云星一脸狡黠地笑道。 苏冰云听罢暗暗点头,庄蝶舞也长舒了口气,说道:“行吧,什么都被你料到了,倒显得我们愚笨了。” “就是,显摆什么呀!”枫林晚嘟囔一句,却被庄蝶舞狠敲一个爆栗,并娇斥道:“我夸赞他呢!你不先反省反省自己,倒嫉贤妒能起来,怜前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枫林晚难得的涨红了半张脸,庄蝶舞就好似他的克星,一番“训斥”让他哑口无言。 林傲天见话题越扯越远,忙问严云星:“飞骑军什么时候到?” 严云星看向了姚霜,姚霜代为答道:“若全速前进,此时应与元军打起来了。” “最好能和幽云军前后夹击,一举消灭了这群可恶的元人!”苏冰云挥舞着拳头恨恨说道。 “放宽心。”严云星笑道,“外边的事暂时不用我们担心,我们目前最要紧的是出得这奇星五行阵,没有清净前辈、怜前辈、血刀老祖他们,出阵得浪费不少时间……” 严云星一句话还没说完,林傲天立即打断道:“与元人的战斗一刻也耽误不得,带上伤员出阵也不是不行,但确实会增加东方教主、万教主的负担,这样吧,我建议受伤的人留下,其他人随二位教主出阵参战,你们觉得呢?” 万玲珑、东方二人本在一旁低声聊天,此时听到还有二人的事,万玲珑急忙说道:“我们可是答应了清净道长,不能再参与俗事的……” “万教主放心。”林傲天摆了摆手道,“您只需带我们出阵即可,与元人作战的事交给我们,这样就不会违背您的承诺。” “唔……这样也行。”万玲珑点了点头,转而又与东方聊起了天,还时不时的瞄一眼严云星,眼神颇为暧昧,也不知在讲什么羞羞的话。 “那……我们这边,柳絮留下来吧。”苏冰云开始安排负伤留下的人,柳絮纷飞一听此言,急忙道:“我只是脚受伤,完全无大碍,你们看……”他说着猛踩了一脚地面,嘴上不喊疼,脸上的汗珠却骗不了苏冰云。 “就算是轻伤,也是脚下,正因为你腿脚不便,带上是个负累,这才让你留下。”苏冰云看柳絮纷飞似乎还有话说,俏脸含霜冷冰冰地说道:“勿需多言,留下即可!” 苏冰云变了脸,柳絮纷飞不敢再多言,虽有心杀元人,但也只能遵从盟主命令。 燃烧军团一方留下的是受伤颇重的血滴,飘香联盟留下了断臂的长恨歌,严云星本想随同出阵参战,但屁股和脚上的伤确实会给出阵队伍造成拖累,也便对众人道:“我就不出去了,留下来正好和柳絮一起照应他们。” “那我也留下吧。” “弟子也留下。” “属下也留下。” 紫衣、米桦、姚霜三人异口同声要留下,教主受伤,怎可能离他而去? 严云星却摆了摆手阻拦道:“你们随同出阵,不必管我,虽说有飞骑军、幽云军,但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再说了,与元人作战我五毒教也得出一份力,所以就靠你们了。” “是,谨遵教主圣令。”紫衣三人不再多言,依命而行。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吧。”苏冰云说罢,便与阿晋等人在东方、万玲珑的带领下率先出阵,林傲天则将血滴背进秦王殿,随后离开,其他一干人等也尽皆离去,严云星四处逛了逛,颇觉无趣,也便进得秦王殿,准备好好睡一觉。 躺在秦王殿中央的秦王椅上,翻来覆去的实在睡不着,倒不是心系外头战况,实在是柳絮纷飞、长恨歌、血滴三人的呼噜声太大了,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致使他心烦意乱,血纹躁动不已。 为了压制住心中悄然盛起的杀意,他转而想起了别的事转移注意力,收效甚好,血纹渐渐平复。如此一来,他顺势捋起了四十四年前十三墓夺宝时的种种遗留问题,在之前万玲珑讲的时候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想起十三墓夺宝,严云星颇觉感慨,此番受困的人也大多是当时夺宝群雄的传人,既是人为也是巧合。人为当然就是指赵无极故意为之,四处传假信于人,致使群雄传人再次集结;巧合的是飘香联盟一共就来了五人,长恨歌偏偏就是青城侠剑的传人,应是当时青城四侠中唯一活下来的冯之励的弟子,还有任小月当初无意中救起的龙门镖局少主赵万里,不正是扬州城城主么?怪不得苏南一战不放枫林晚进城,原来是受任小月的暗中指示,正是造化弄人啊。 再想起当时得到九转玄功丹的二十人,当时万玲珑并没有讲诉各自结局,严云星自己做了一番猜测。 其中,灵虚子、血刀老祖、东方一点红、万玲珑、怜花海(抢得无尘之丹)、萩阳门三护法、四长老应是自己服用,并发挥了神丹最大功效,有的至寻路,有的至回光者、再世人,可以说是当时下墓的最大获益者;而燕云飞却因病入膏肓,没能享此福德。 此外,还有周梦龙,本身于武道修炼天赋不够,即使有神丹助力也难至寻路之境,又因百合之事最终郁郁而终;姚烈则因兄弟姚斌的背叛被毒杀灭门;而李锦天、姬若二人受“天崩地裂”摧残,落下了病根,自觉服用无益,将神丹传于儿孙徒弟,受益者便是李玉佛、姬月、姬香。姬月、姬香自不必说,主要是李锦天后来退居开封,将飞骑军全权交予李玉佛,独享天伦之乐,据此推断,他应该没有服用神丹。 还有任小月,她既成回光者,必是服用了神丹,不然绝对不可能通过魔井试炼,只是《禁天印魔大法》第九层又是一个瓶颈,虽有神丹药效,但天赋至此,从古至今也只有临渊地狱魔和任千秋修炼至顶峰,她能有如此成就,已经很幸运了。 最后便是公孙无果,他的神丹去哪了?为何这次没有现身?这便是让严云星疑惑的问题之一。 凭心而论,从听故事者的角度出发,万玲珑所讲夺宝之事漏洞百出,疑点重重,可能是因为年岁日久她记不太清了,但最主要的关键点她一语带过,却让严云星急得抓耳挠腮,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问题有三: 第一,在铁俑军阵中,从安敬儒手中救出燕云飞的神秘女子到底是何人?在金星乱象位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燕云飞又是如何灭掉易尸傀一整支铁俑军队的?包括安敬儒,以及唐念羽下墓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与燕云飞为难不成?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杀死当时身受重伤的燕云飞呢?这是有关于燕云飞的问题。 第二,进入土星驻穴位,赵拓前后判若两人,这是为什么?他襄王府武功最高强的那位,也是背叛了他的那位,与怜花海打成平手的名家“离白坚派”名魁公孙无花,他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突然间消失了?而名家“合同异派”孙无涯,他本来不会武功,现如今又为什么修炼离白坚派的《白马秘术》,还成为了再世人?是他暗中杀掉了残废的公孙无果夺丹修炼而成,还是与消失了的公孙无花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是有关于名家以及赵拓的问题。 第三,一切问题的根源,赵无极。他现已肯定是赵扩与展凝的私生子,又为何承袭襄王王爵?如今萩阳门、襄王府两方势力都为他所用,还有当时赵扩的盟友易尸傀、唐门,赵昀就真的没有一点点忌惮之心么?还是说因为赵昀无子嗣只能默认将皇位传于赵无极,任由他暗中拉帮结派,之前欲统一江南武林,和现在勾结元人设下陷阱倾覆江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这机关迷城中,布置八色水银、燕落尘的人究竟是五毒教的哪个叛徒?这个叛徒是何时投敌的?是在常恨天那个五毒教式微的时代攀附权贵,还是如今与我有仇的人?这是赵无极的问题。 这些问题,通通都没有答案。 严云星知道,不解决这些问题就永远也搞不清赵无极处处与五毒教为难的原因,以及他筹划了二十余年的阴谋,不解决这些问题,永远都没有把握彻底战胜赵无极。 …… 严云星窝在椅子上冥思苦想了许久,却没有半点头绪,要解决这些问题,还得出了这机关迷城,一则打听公孙无花后来之事;二则打探赵拓何时去世;三则回五毒教或是下线询问一枝红花,教内史籍秘典中,关于燕云飞的那几页内容究竟是什么?如此方能解开疑惑。 有了暂时的解决办法,严云星终于长舒了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稍稍落了地,此时放松了心情,不免一阵困意袭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周遭如轰雷一般的呼噜声也渐不可闻,愈来愈远,恍惚进入了一场梦境之中。 梦里边,秦王殿亮起了耀眼的火光,一个面容木讷的青年男子一步步走向了他,他十分努力地睁开眼,却是一位逝去的老熟人。 “阿玖?我怎么会梦到你呢?”梦里的他喃喃自语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4章 战——源起:春眠 “你怎么不说话?” “哦……我忘了,这里是梦境。” 正当严云星想要睁开眼醒来时,梦中的阿玖却突然张口了,冷漠地语气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你好啊,严盟主。” “哎……别提了,受了很重的伤,得休养个把月……”严云星像是拉家常一般絮絮叨叨个不停,忽得脑海中想起了过往之事,不知为何变得慌张起来。 “该死!我怎么老忘了这是梦……我和你个死鬼有什么好聊,快让我醒了吧!”严云星不耐烦的说道。 阿玖语气一变,怪笑道:“着什么急啊,再聊聊嘛。” “你又不是女的,聊个屁!”严云星说着便要睁开双眼,但任凭他如何努力,使尽了一切办法,却始终深陷梦中,无法逃脱。 这种感觉很熟悉,医学上称之为“梦魇”,民间称之为“鬼压床”,还在严云星上高中时,压力过大,发生过一两次,但在修炼世界如此清晰的感觉梦魇降临,却是头一遭。 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在奇星五行阵这个危险之地,更是如此,严云星感觉自己可能被人下套了。 此时在梦境之外,秦王椅前,竟果真站着一个青年男子!随着四周火光逐渐向他靠拢,他机械一般的面容若隐若现,却是真实修炼世界中失踪于杀人迷宫的玖等! 没错,严云星在梦中突然感觉慌张的原因,也是他选择性忽略了的一个事实,便是阿玖的结局,不是横死迷宫内,而是悄然失踪,也就是说有很大概率还活着! 阿玖当然还活着,只不过……生不如死罢了。 “嗒嗒嗒……”随着一阵缓慢地脚步声,阿玖身后浮现出四个人影,其中三人俱是青色的双眼,卷曲浓密的络腮胡,高挺的鼻梁,略显暗黄的皮肤,乃是正宗的西域人,正是易尸傀傀主波蓝和易尸傀的两位长老!最后一人却十分陌生,仅凭其发型来看,应是位试炼者。 波蓝看着熟睡中的严云星,头也不回的问道:“其他人都处理好了?” “嗯。”其中一位长老应了一声,又颇为惋惜的低声道:“可惜了那么好的胚子。” “呵……”波蓝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那都是些什么货色,比得上眼前这个么?” “比他当然是比不上了……”那位长老谄笑着附和了一句,心里却道:“眼前这个也轮不到我们啊,我等辛辛苦苦随你闯阵,死了一位兄弟不说,如今你师徒吃肉,却连汤都不给我们喝……” 另一位长老却没他这般心思,只是幸灾乐祸的笑道:“这严毒妖也真是倒霉,身为天下最擅使毒的五毒教教主,却中了他五毒教的毒,死回试炼世界不得活活气死,哈哈哈……” “这毒确实厉害,以后和那个人打交道时都小心着点!”波蓝提醒道。 “还打什么交道,有了这两尊大神,足够我们称雄西辽了!”长老一脸得意之色,似乎面前睡着的这个人已成囊中之物。 波蓝点了点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道:“四十四年前,你五毒教燕云飞设下陷阱,害我兄长、五大长老尽皆惨死于十三墓中,如今由你来做我的最强傀儡,用你们南宋的话说,这叫前世仇现世报,你也怨不得我,谁让你是五毒教教主呢?” 波蓝说罢便闭目不语,那位年轻的试炼者似得密令,只一个狠厉地眼神,笔直端立的阿玖便挥出一掌,直扑严云星胸膛而去! “你敢!”梦中的严云星大喝一声,唬得那位试炼者愣了一下,阿玖同时呆了一呆,但也仅此而已,待试炼者反应过来严云星是在说梦话,也便继续操纵阿玖挥出了那一掌! “砰!”肉掌触及胸膛,一声沉闷地撞击,却依旧没能让严云星醒来,他的嘴角已然溢出了鲜血,浑身血纹暴动不已,仿佛要将血管撑裂! 严云星眼皮下血色双眸极速转动,双眉拧成了一块铁疙瘩,断断续续地低声道:“你们……最好……别让我醒来……不然……” “还不死?”试炼者不待严云星的梦话说完,又操纵阿玖挥出双拳,这双拳两下夹击要打严云星的太阳穴,旨在一击必杀! “砰!” 双拳同时击中严云星太阳双穴,这两拳乃是阿玖全力施展,本身附带了《嫁衣神功》的刚猛内力,就算是神仙也得命丧当场,何况凡人之躯的严云星? 然而严云星不同于其他凡人的地方在于他本身并不可操控,他的意志有一半来自于自身,另一半来自于腥红鬼眼! 阿玖的双拳是实打实的击中了严云星,但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额头正中的第三只眼赫然睁开,整个眼球变成一片血红,并且还在源源不断地抽送着来自身体各处血纹的瞳力能量!在他衣衫之下,看不见的躯体表面,血纹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胸膛勾勒出一只巨型血眼的肉纹图形。就在易尸傀两位长老毫无防备之际,第三只眼宛如一座血色深渊,将二人灵魂尽皆卷入幻境之中! 严云星的肉体是承受不住阿玖的双拳,但他另一半的意志却在他生命垂危之际迅速侵占了他的大脑以及全身,挽救了他一条性命,并成功突破至瞳术第四阶:瞳境! 波蓝闭目、试炼者专心操纵阿玖,师徒二人皆没有看到血眼,因此逃过了一劫。而在血色幻境中的两位长老可就没那么好命了。 严云星的瞳术幻境依旧是镇阳湖,只不过这一次的镇阳湖无边无际,血浪滔天,只有一座孤零零地湖心亭兀立血海中心,两位长老的灵魂在亭内张皇失措,战战兢兢。 血浪翻滚中,一道血色人影隐约浮现,他赤身裸体,胸膛之肉纹巨眼尤其令人胆寒。 “严毒妖!”两位长老异口同声惊喝一句,下一刻便被严云星的意念直接捻为血沫,混入血海之中,成为了血海的一部分。 秦王殿内,两位长老骇然倒地,惊得波蓝俯探鼻息,早已气绝身亡。 而严云星此时已魂归肉身,第三只眼幽然紧闭,恢复了正常意志。 他的鬼眼之恶化,并非恶化为双重人格或双重意志,也非鬼眼夺舍,而是一杆意志的天平,其本身意志随着时间的流逝,血纹的增多渐渐倾向于鬼眼的意志,但此意志还是严云星本身,只不过变得愈加残忍嗜血,表现于人便是前后性情的巨大变化。 所以严云星并不用担心被鬼眼夺舍,变成如萧至诚一般受鬼眼控制的傀儡,他只需担心他的主观意志会不会动摇,变成一个嗜血的屠夫。虽然结局看似一样可怖凄惨,但却有本质的区别。 此时的严云星缓缓从椅子上坐起,脑海中隐约浮现某些功法记忆,不自觉的喃喃自语:“‘春眠晓梦’,第四毒种,无色无味无固态,凡中毒者将持续出现各种梦境,昏睡不醒,三个时辰方解。” 春眠晓梦,如何能名列前茅?其它毒种要么吸食内力,要么无物不刷,要么使人性情大变,要么毒群所致无人生还,何独以使人昏睡便能高居第四? 还在于一个“凡”字,“凡中毒者”足以显现春眠晓梦之威,任凭你金仙玉佛,只要中毒,少不了蒙头大睡。 “你是我教哪堂弟子?好生大胆,竟敢背叛我教,施毒于我!”严云星盯着试炼者喝问一句,却又在腥红鬼眼的看破虚妄之下,察觉到了那位试炼者与阿玖之间的联系。只见阿玖全身血液已成血生花汁,由绝无丝线为筋牵引,后脖颈血肉中所贴儡符正是由那位试炼者操纵,显然他并非五毒教的那个叛徒。 “嘿嘿……我可不是你教中人,我们只不过是借用了你教的手段,这叫毒人者,人恒毒之。”试炼者桀桀怪笑,侃侃而谈,没有丝毫畏惧慌张之色。 严云星一时间也无法考虑究竟是谁有如此施毒手段,只是目光在阿玖与试炼者之间游荡,说道:“阿玖原来是被你做成了尸傀,怪不得不见了踪影,你ID是什么,我看你好生面熟。” 试炼者又笑了笑,浓重地黑眼圈显示了他的疲惫,却又精神抖擞的朗声道:“吾乃西辽易尸傀傀主之大弟子冰霜千刃是也!” “冰霜千刃?”严云星皱眉思索,此人之ID不仅在论坛上出现过,还是“天下”西辽官网首页上的常客,应是西辽“六少傀”中排行第五的存在,倒是个角色。 严云星知道了试炼者的身份,并暗暗记在心里,转头扫视了一圈,却见血滴、柳絮纷飞、长恨歌三人尽皆被割喉身亡,应是身中“春眠晓梦”于睡梦中被他几人杀死。 “看来我也难逃一死了?”严云星扶着座椅笑问道。 冰霜千刃咂了咂嘴,不可置否的点头道:“也不怕告诉你,我们接受的任务便是杀了你等全部,六引地爆阵、机关迷城都只是其中一环,最后活下来的人都得身中春眠晓梦,而你们的尸体便是我易尸傀得到的报酬,虽然来了几个上世代高手改变了结局,但能得到你的尸体也不算白来。” “你们就这么肯定能杀得了我?”严云星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蔑视。 “呵呵……行了,你就别逞强了。”冰霜千刃回之以更轻蔑的笑容,“你扶着身旁座椅,是怕我们看到你全身颤抖的窘境么?虽然我不知道你凭什么能抵挡了蕴含《嫁衣神功》如意之境的双拳,但玖等之前那一掌可是实打实的让你身受重伤,此时最不济也五脏移位,难以施展拳脚了吧?” “哼!”被戳穿心思的严云星奋力推开座椅,顽强地站直了身子,却突然狂喷一口鲜血,“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冰霜千刃所言非虚,严云星受阿玖一掌,不仅是五脏移位,更惨的是心脉受损,再加上之前所负重伤,别说施展拳脚了,就连连贯的说话都成了一种奢望,勉力支撑只不过是为了吓退二人罢了。 他的血纹再次躁动起来,血眼升腾出迷幻的血色雾气,十分吃力地说道:“想拿我……咳咳……做尸傀……你们可是……可是选错人了!” “哟……”冰霜千刃嗤笑一声,“那就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他说着便操控阿玖杀向了严云星,傀儡本就以肉身坚硬著称,更兼阿玖修炼《嫁衣神功》已成浑圆之体,黏土一般的肉身,刀枪难入,身负重伤的严云星哪是他的对手? 不过严云星自有办法,虽然无力施展保命招式“神罚天雷”,但他还有一个绝招,专属于试炼者的招式,那就是完心于苏南之战大放异彩的卡牌——SS级英雄卡西门吹雪! 一张深蓝色的卡牌早已出现于严云星掌中,紧接着他的身体迅速消失,变成了一位飘然于凡尘俗世的绝顶剑客西门吹雪! “不好!”冰霜千刃脸色大变,后悔不迭,只顾着与他说话,竟让他悄悄将卡牌拿到了手中,还是一个SS级大神! “师父快走!此人不是你我能敌!”冰霜千刃说着便飞也似得逃出了秦王殿,只留阿玖与之周旋,西门吹雪根本不理阿玖,任由他胡闯蛮撞,以极快的身形杀向逃走的波蓝,只一剑,一颗滚烫地头颅便掉落在地,波蓝瞬间身首异处! 西门吹雪还待要追,转念一想:若追不到,时限尽时,不免受制于他,不如趁着变身时候闯出机关迷城,将易尸傀杀人之事告知于众人! 这么想着他便飞速离去,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赵无极之阴谋层出不穷、环环相扣,即使他有保命绝招,也终难逃制裁! 当然,那时的他还并不知道即将身负“毒害武林同道”之罪名,只顾着施展全力闯出机关迷城。出城后,仰头望天,月明星稀,老鸦悲鸣,变身在一瞬间突然消失,本体仰面跌倒在地,直接昏迷了过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5章 战——源起:晓梦 “嘟……嘟……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半个小时后。 “嘟……嘟……嘟……” “喂?”电话那头,略微沙哑的声线依旧性感,但严云星却不再有之前那般悸动的感觉。 “喂……这两天我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为什么才接?”严云星有些生气,满满责备之意。 “我……我这段时间有些忙。” “还忙?这都十多年了,魔井试炼成与不成也该有个结果了吧?” “我……” “行了,你也甭说了,我知道情侣间有个三年之痒、七年之痒什么的,可那也得能“痒”起来吧,你我在游戏里一年都说不了一次话,你觉得这段关系还正常么?” “正常,即使不正常我也希望正常!”电话那头的女声突然变得十分焦急,似乎并不想放弃这段感情。 良久的沉默。 “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还是我亲自去SH陪陪你?我现在已经回到五毒教了,时间还算宽裕……” “不不不……你不用来,我……我自己能处理好……吧……” “那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我……”女声吞吞吐吐,似乎并不愿与严云星交心。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我给你打电话其实有事找你。” “有事么……” “对,我打算和赵无极开战,需要你帮我领一支部队,就是月光部你的属下……” “我可能没有时间。”电话那头不待严云星说完便直接拒绝了。 “可能你不清楚这次南北大战的重要性,我确实需要……”严云星说了半句戛然而止,愣是把“求助”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事关恶魔军团生死存亡,她不可能不明白这次大战的重要性,既是没时间,那就说明她是真的忙,或是真的不想帮忙。 “没事了,你忙吧,挂了。” “我……我有一件事……嘟……嘟……嘟……” 能有什么事比这次南北大战更重要?严云星十分生气,直接把手机扔向了窗外,却不巧砸到了刚从健身房出来的小薇。 “哎呀!谁这么没公德心啊!”小薇揉了揉头上被砸起的大包,捡起手机待要骂两句,却见是严云星的手机,转而又劝道:“教主啊,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不是?再生气也不能拿东西撒气啊!” 楼上沉默无言。 此时白小白也从健身房里走了出来,一边帮忙轻揉着小薇头上的包,一边冲着二楼阳台大声埋怨道:“你怎么能随便乱扔东西呢,要是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 “滚蛋!”二楼一声怒吼,唬得小白一个激灵,下手不稳,疼的小薇倒吸了一口凉气。小白急忙道歉,又小声嘟囔道:“这严云星吃枪药了?这么暴躁……真的是……” 小薇偷瞄了一眼阳台,吐了吐小舌头,同样小声道:“他这两天尤其易怒,你说会不会是受游戏里腥红鬼眼恶化的影响?” 小白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我猜他是遇到了别的问题,那也不能胡乱撒气啊,你说是不是?你还疼不?哎……可怜见儿的……” 小薇翻了个白眼,一把拍开小白的手,直呼“恶心恶心”。小白捏了捏双爪,奸笑道:“你还没见过更恶心的呢,今晚要不要见识见识?嘿嘿嘿……” “滚!才不要和你这个……”小薇娇羞的话还没说了半句,眼角余光一扫,却见阳台上严云星正神色严肃的看着她,她急忙拍住了小白使坏的双手,仰头小声询问道:“教主,您还要手机么?” “什么狗屁教主,现实中叫他云星就行了。”小白见小薇如此小心翼翼,心中颇有不满,朝着严云星努了努嘴,一脸的嫌弃之色。 严云星却十分罕见的没与他拌嘴,只和小薇道:“你帮我拿上来,顺便还有些事想问你。”他说罢也不管小白在楼下说他没礼貌之类的云云,一屁股坐到床上,用力地抹了一把脸,想要忘掉之前电话里的不愉快。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严云星长舒了口气,稍稍平复了心情,“门没锁,进来吧。” …… 傍晚时分,阳台躺椅,严云星嘴里叼着一根香烟,烟头已燃一指,仍不知觉,任由烟灰扑簌簌落在胸前。旁边木桌上的烟灰缸里密密麻麻地全都是烟头,他似乎一整天都没下楼了。 此时的他眉头紧皱,目光游离,千头万绪怎么也理不清,着实令他心烦。 与小薇的谈话内容如他所料一般一无所获全都是废话。他问的自然是教内史籍中关于燕云飞一节被抹去的内容,小薇告诉他,从她掌管先知堂以来,史籍中就没有关于燕云飞的内容,即使有提到他,也不是以他为主,比如燕羽的儿子、燕夫人的孝子、常恨天的师父之类。至于殷百战,只提了一嘴是燕云飞的徒弟,十三墓夺宝之后种种,全无记载,显然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五毒教内还隐藏着赵无极的线人”,这是严云星能得到的唯一信息,会是一直对我心怀芥蒂的李玉清么? 严云星头一个能想到的叛徒便是李玉清,也只能是李玉清,毕竟他杀了李玉清全家,虽然李玉清只知道他杀了李霸天一人。 严云星这一整天纠结的地方就在于此,此次南北之战,事关重大,到底该不该给李玉清一支部队委以重任呢? 最后一根烟燃尽时,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 远在SH市。 魔都酒吧内,一群衣着暴露的青年男女正随着劲爆的DJ舞曲摇头晃脑,疯狂乱舞。远离舞池的酒吧台,趴着一位褐色长发的女子,她穿着紧身黑皮裤,瘦身小马甲,只看其妖娆的背影就足以令万千男性为之倾倒。 这样的美女,且是喝醉酒的美女,从来都不缺乏男性前来搭讪。 果然,从舞池走来三五个帅气少年,齐齐围到美女身边,其中一位少年语气轻佻的问道:“美女,一个人呐?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美女抬头,果真倾城之貌,绝世妖颜,只是目露寒光,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 “滚!毛都没长齐也敢来调戏老娘!”女子毫不留情的痛骂一句,又醉汹汹地趴在了吧台上。 “哎呦……还是朵带刺……哎呀……疼疼疼……谁呀!”少年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保安一把揪住了耳朵,狠狠地甩向了一边。 那保安冷哼一声,喝骂道:“TMD在魔都混招子都不放亮点?知道这是谁么?你宫奶奶也敢搭讪?” “宫NM的奶奶……宫奶奶……宫……宫曦月?魔都老板?我靠……不是……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这就走……”少年慌忙不迭的点头赔罪,拉着同伴灰溜溜地离开了酒吧台。 醉酒女子正是宫曦月,一年前由于在幽冥山接受魔井试炼,没时间在游戏中赚钱,也便用攒下的钱开了这家酒吧,赚点外快花,平时不怎么打理,也从来没在自家酒吧买醉,然而这一次,她却有不得不买醉的烦心事。 游戏中,她其实早已通过魔井试炼,《禁天印魔大法》成功突破至第七层,之所以迟迟未归苏州,全都是因为现实中突然发生了一件令她感到万分纠结的事,故此才喝的酩酊大醉。 不一会,赵萌从舞池中走来,看着醉眼惺忪的宫曦月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他打了电话,说要过来。” 宫曦月“蹭”的一下抬起头,口齿不清的含糊道:“要回来?我知道他要回来,而且……他也已经回来了。” “不是回来,是要过来。”赵萌没好气的纠正道。 “过来?他过来干嘛?” “你喝成这样,人家不得来照顾你么?” “谁用他……照顾,当初……当初……”宫曦月说着说着竟低声呜咽起来。 赵萌看她如此模样,十分心疼,但又忍不住问道:“你还没想好要选谁么?” “选谁……选谁……” 苦酒入喉心作痛,满盏皆是泪珠溶。 …… 痴男不痴,怨女怨。 深夜时分,严云星已然上线。 两个半月的风雨兼程,疾速赶路,他终于回到了五毒教。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被诬陷种种,心中犹自愤慨。 之前他出的机关迷城昏倒之后,被从战场赶回的东方救起,醒来时已身处黑木崖,紫衣、姚霜等人皆在身旁,黑木崖下却都是要讨伐他的人,很明显,林傲天他们将血滴等人的死归咎于他的头上了。 三位死者俱是被毒剑割喉,不仅血液流尽,体内还残存着五毒教剧毒万錾黑金,这让严云星有口难辩,有苦难言。即使问线下的柳絮纷飞三人,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只道睡梦中被杀,让严云星彻底背负了“毒杀江湖同道”的恶名,而另一个见证了秦王殿全部经过的阿玖,线下竟联系不到他,即使能联系上,他的灵魂早已失去,下线已久,游戏中的阿玖只是个傀儡罢了,真正的阿玖岂能知道事实? 也只有五毒教的人和东方、万玲珑相信他了,亲近如苏冰云,也心存怀疑,她倒不是觉得严云星会如此歹毒,而是认为一切都是腥红鬼眼惹的祸,毕竟在东瀛已有过他因鬼眼恶化性情大变而胡乱杀人的事实。 讨伐严云星的人潮就在山下,畏惧于东方、万玲珑两位寻路人的神威,暂时没有攻上山,严云星却先抛开被诬陷之事,问起了当年夺宝之后的事。 神教圣堂内,东方一点红、严云星两位教主分坐两端,其余人皆被屏退。 “你想问什么?”东方道。 严云星整理了一番思绪,开口道:“第一个问题,赵拓是什么时候死的?” “夺宝一年后,他突然发疯,投井而亡。”东方简短的回答道。 “第二个问题,公孙无花去哪了?他有子嗣吗”严云星继续问道。 “据师叔祖说,曾在北荒见过一次,他孑然一身,并无子嗣。”东方答道。 “第三个问题,孙无涯为什么会修炼离白坚派的《白马秘术》?公孙无果有子嗣吗?” 东方思虑片刻,猜测道:“我想他应该是与残废的公孙无果达成了某种协议,至于公孙无果有无子嗣,我并不清楚。” “第四个问题,我教教主燕云飞在金星乱象位时发生的故事,你们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么?” 东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最后一个问题……” “慢。”东方不待他问,打断道,“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你就要离开了吧。” 严云星点了点头,神色严肃的说道:“没错,我要尽快回去备战,先发制人,如同苏南一战,掌握先机才能打赢这场硬仗!”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我就在黑木崖,哪也不去。”东方神情依旧,冷漠的语气似乎只是客套之言。 但严云星知道东方定会真心相助,只是既做了承诺,还得遵守才是。再说了,他一出手,萩阳门那群老不死的也必然出手,一群神仙打架,不是他所能掌控的局面。 “东方兄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往后江湖中一切,该由我们试炼者自己掌控了。”严云星抱拳拜谢道。 “既如此,那最后一个问题?” 严云星笑了笑,说道:“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东方兄的。” “哦?关于我的?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好话。”东方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严云星神秘兮兮地四下看了一眼,再次确认周围果真无人,这才忐忑不安的问道:“东方兄之前的姓名,是荀孟绮,还是荀梦绮。” 东方明显一愣,忽又笑道:“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的,是‘孟母三迁’的‘孟’还是‘春眠晓梦’的……” 东方不待严云星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头,他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神情异常冷漠。“不管是什么,我现在叫东方一点红,你明白了么?” “我明白了。”严云星说罢抱拳,道一声“寻路再见。”便转身快速离去。 东方久久地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了圣堂尽头,方喃喃自语:“从今往后,一路珍重。” 而在圣堂后殿,传来了万玲珑一声悠长、悠长的叹息。 “曾道相看两不厌,胜过天长地久时; 却作分别话残梦,从此相逢不相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6章 战——开端:思战 如果任何可能的结果都是赵无极的刻意安排,那严云星是不是正在一步步走向深渊? …… 在姚霜、米桦易容术的帮助下,严云星是成功混下了黑木崖并回到了五毒教,但也因流言四起而被朝廷勒令解散恶魔军团,造成的结果只能是一纸充满愤怒与不屈意志的檄文,以及一场说打就打的战争和几乎与整个南宋为敌的困境。 如果从头开始仔细捋一捋,严云星甚至可能感觉胆寒。 赵无极从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灭掉五毒教。最开始他根本没有露面,只利用唐念羽、李霸天两人便几乎倾覆整个五毒教,幸有严云星力挽狂澜,救五毒于水火之中;紧接着秦仁因为李玉兰之故,派出“十三鹰”与五毒为难,赵无极转而用和平手段,派理财大圣扶植贾氏商会与五毒教打经济战,希图五毒教不战自败,结果又是严云星以强硬手段征服大理,称雄西南,虽如此,五毒教也惹上了朝野文官势力之首——秦家。 如果朝廷势力也可以细分的话,当有四方。一为太祖一脉,当朝皇帝;二为太宗一脉,高宗后裔;三为武官势力,边军与禁军;四为文官势力,朝野百官。这四方势力时刻不处于明争暗斗之中,也是推动南宋不断发展的动力之一。 只要稍微一打听,不难知道秦家世代为百官之首——同平章事。四十四年前是秦治,秦治身陨十三墓后是他的弟弟秦世,秦世死后是他的侄儿秦孝,也就是秦治的小儿子,秦仁的堂弟。秦家门生遍布朝野,惹上了秦仁也就代表着招惹了文官势力。 再之后,赵无极暂时放过了五毒教,筹划许多年准备一统江南武林,谁知又是严云星将他整个计划全盘打乱,他可能因此失去了赵昀的信任,“沉寂”了十余年。 既不能一统江湖,那便灭了整个江湖!这十余年他精心策划,于孤雁山布局,将四十四年前所有与养父赵拓、生父赵扩为难的江湖群雄传人聚集在了一起,并召来月氏蒙大军,妄图一举覆灭之,这一次严云星力所不能及,倒是那一群夺宝受益者拯救了他们。 到此时,结局似乎稍稍值得庆幸,赵无极施展阴谋手段,严云星见招拆招,皆化险为夷,但若换一个角度去考虑,事情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 要知道在来孤雁山之前,严云星的主要对手从来都不是赵无极。五毒山之战是唐念羽;黑金山之战是理财大圣、秦仁、贾氏;苏南之战是秋水联盟、雇佣军联盟、白鹭书院、枫林联盟,最多算上一个东方远,到了孤雁山受困却是赵无极亲自谋划十余年,事无巨细,无比缜密,近乎滴水不漏! 从赵无极的角度去推算,一切都变得合乎情理。他可能早就猜到东方、万玲珑、姬月姐妹会参与进来,故而派出稳压她们一头的萩阳门上代护法、长老;他也已然料到会有人通风报信致使怜花海、清净道人到场,从而选择以退为进;他也考虑到了李锦天之子李玉佛会领兵助战,故此月氏蒙大军一触即退;他凭当时局势极有可能算到了严云星会留下来照看负伤之人,故而使易尸傀试探;他甚至想到了严云星不一定会中毒昏睡,也必定留有保命绝招能逃出生天,因此在命易尸傀暗杀柳絮纷飞等人时便暗做手脚,用了五毒教的毒杀手段,借此陷害严云星! 如果他十余年谋划只为陷害严云星,那么他成功了,虽然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但他也凭借此重新取得了赵昀的信任,一跃成为武官势力中的禁军之首——殿前司都指挥使。 从赵无极的角度来看,好像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得不偿失,毕竟严云星没死,得到的官职也仅仅是开封城主、禁军之首,但有时候杀一个人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也达不到更好的结果,留他一条性命能逼迫他并且利用他达成更多的目的,这才是智者之虑! 那他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很明显就是江湖中一直盛传的那个传言,赵昀的皇位。他离那个位置只差最后一步了。 严云星仔细考虑了赵无极的计划,无非两步。 第一,造势。若想登上那个位置,就必须营造万人敬仰追随的盛大场面,通过之前的种种谋划算计,显然他成功了。逼迫恶魔军团率先开战后,恶魔军团的敌人纷纷以他为首,向他靠拢,目前他手中,已掌握有南宋多方势力。一,北方江湖势力;二,原襄王府太宗一脉势力;三,部分已知实情的太祖一脉势力;四,以秦仁为代表的朝野文官势力;五,武官势力中的禁军势力;六,自身势力以及联盟势力,诸如萩阳门、易尸傀、唐门等等。 第二,立威。也就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五百年前五毒教、金匠门、鬼谷纵横、日月神教与朝廷的恩怨随着众人口口相传,早已不是秘密,虽不知具体过程,但双方显然积怨已深,只需一丝火花,就能燃起一场战火,而这个导火索,便是五毒教被诬陷“制造传播流言蜚语”,朝廷勒令解散恶魔军团。五毒教因此开战,赵无极要做的事便是整合六方势力,一举覆灭恶魔军团,以此来达到立威的目的,完全获取赵昀的信任,并继承他的皇位! 赵无极或许曾经在乎过五毒教,但如今的他眼界愈宽,更向往的是那个位置,南宋之主! …… 命运就像一个大棋盘,严云星不知不觉已深陷其中,沦为棋子。这一次赵无极成了命运的操盘手,严云星则必须再一次将自身以及恶魔军团的命运夺回自己手中! 表面上,这是一场恶魔军团的疯狂征讨,实际上,却是恶魔军团万般无奈下的反抗斗争,只不过严云星从来都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必要先发制人,这才让赵无极看起来是那么的师出有名,占尽人和。 赵无极拥有的不只是人和,还有地利。因恶魔军团北上出征远离故土,地利变得劣势许多,除了不可掌控的天时以外,恶魔军团能获胜的决定性因素只剩下了严云星的策略远谋与战争智慧! 这是一场硬仗,从接手五毒教以来从未遇到过的硬仗,严云星第一次感觉举步维艰。回想之前经历过的数次战争,五毒山占尽地理优势;黑金山幸有血月天时;东瀛奈良战,坐拥数十万众,围困孤城,已然优势;苏南经略四年有余,深得民心。哪一次不是信心满满,成竹在胸,但在这一次,严云星真觉艰难百倍,赵无极号称有百十万之众,以逸待劳,如何能敌? 严云星有时在想,这一次的先发制人会不会是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他也想等赵无极整兵来袭,但时间上不允许,一来腥红鬼眼的恶化已到了最后时刻,他必须在清醒时候除掉赵无极这个最大的敌人;二来他背负“毒害武林同道”之恶名,时间愈久,征讨他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甚至有可能离心离德,众叛亲离。是故唯有尽快一战,击败赵无极,方能证明清白! 虽是一场硬仗,但恶魔军团并非孤军作战,归农派、茗山联盟、至尊联盟这些在苏南之战结交的盟友们,此刻选择与恶魔军团站在了一起,不只是因为与恶魔军团利益捆绑,还因为他们尝到了“苏南发展模式”的甜头,修炼者真正体会到了严云星的用心良苦,试炼者也感受到了修炼世界的乐趣与温馨。他们绝不想再回到那个喧闹浮躁虚假繁华的时代。 盟友的支持,是严云星唯一感觉欣慰的好消息,但也有许多朋友因为种种原因不能与他并肩作战,已经退游的暴躁的小舞,因照顾小王怡而渐渐淡出游戏的风情恨情夫妇,十余年不曾上线的无情萧墨,以及那个令严云星捉摸不透的女朋友宫曦月和她的闺蜜赵萌。 生命的旅途就像一趟时间列车,没有人能永远陪伴着走下去,对于这些,在修炼世界中活了二十七年的严云星早就已经看开了。 …… 是故这是一场备战匆忙的远征。七月下旬,正是炎热时节,誓师大会过后,恶魔军团及其盟友全军开拔,分三路北上渡江,到九月下旬,俱已抵达指定位置。 左路军,屯南阳,白小碧为主帅,娄鹏为副帅。麾下七大军团只做排名,分别是:白小碧的毒蝎军团为第一军团;完心的毒蛇军团为第二军团;千喻成的毒蛛军团为第三军团;林志远、程思颖议事、演武两堂为第四军团;邢杰、陆小八的五谷、飞渔两堂为第五军团;吕多情独掌猎山、降龙两堂为第六军团;林至秋、一枝红花黑金、先知两堂为第七军团。试炼者修炼者近二十余万人。 中路军,驻汝南,严云星为主帅,严紫衣、严火儿为护法,成之文为副帅。麾下十大军团分别是:严云星独掌幻想军团、幽冥军团为第八军团;向灵空的毒蟾军团为第九军团;晨星军团为第十军团;暗星军团为十一军团;狂暴的狮子的七杀军团为十二军团;萧老大的神鬼军团为十三军团;虹光道人的北斗军团为十四军团;小小安的南斗军团为十五军团;王道掌十六军团;成之文掌十七军团。共四十万人。 右路军,夺亳州,萧寂为主帅,阿尔萨斯为副帅。麾下七大军团分别是:萧寂独掌有情、无情军团为十八军团;真情军团为十九军团;至尊BOSS掌二十军团;刘豫掌二十一军团;耐奥祖掌二十二军团;吉安娜掌二十三军团;云水谣掌二十四军团;共二十万人。 此外,后勤提供粮草的军团分别是:左路军冯十七的落鸦堂为二十五军团;中路军廖晓媋的二十六军团;右路军霸道总裁的二十七军团;还有斥候部队姚霜的毒蜈军团、南华馨的神兵堂为二十八军团;用圣虫于三路传递信息的洗惊鸿通灵堂为二十九军团。 最后便是留守看家并收购粮草的部队,苏州的风情、恨情军团;杭州茗山联盟的成棋云;扬州至尊联盟的基尔加丹、至尊第二、霸道秘书等;大理五毒教的李玉清、公孙禾元以及千长空、千霜天、林萧、龙清清、向南城、李西夏等一众年轻子弟。 这一场江湖旷世大战,终于拉开了序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7章 战——开端:非楼 远去南宋都城开封,盛景繁华不亚于四十四年前,虽有试炼者带来许多科技世界的不良产业,但天子脚下,也掀不起太大风浪,况且城主赵无极手段极其强硬,试炼者很难在其治下有所作为。 今日的开封南城门,不似以往商贾游客出入频繁,密密麻麻的军营帐驻满整个南城外,也截断了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南城官道,南北军开战自然会对开封的经济造成影响,但这都只是暂时的,赵无极曾在誓师大会有言:“不出三月,定能剿灭南方叛贼,还南城街道之昔日繁华。” 此时,开封城内主道两旁,俱是泪别亲人的军属百姓,悲伤的气氛弥漫了整座街市,但却丝毫不能影响酒楼生意的火爆。南城最大的一家酒楼今日里人山人海,座无虚席,皆是殿前司、禁卫军一众官兵在此大摆宴席,享用战前的最后一顿珍馐美味,虽然酒楼内吆五喝六、热闹非凡,但并没有人吃酒撒疯,赵无极明令规定:今日起,所有参战官兵禁止饮酒,违者军法处置! 没有酒,自有茶水代替,二楼一间包厢内,茶水将倾,为首长官吆喝小二添茶倒水,却半天不见人来,他觉得面上无光,气的大骂:“店小二!TMD死哪去了?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手下人见长官生气,纷纷劝解,时有其副手起身宽慰道:“指挥使大人您消消气,今日不同以往,店小二想必是忙不过来,属下喝多了茶水,正要小解,出去顺道催催小二,也省的大人再开金口。” 那长官听说如此,也便气消,还不忘夸奖一番:“看看人家老李,再看看你们,没点眼力见儿,该人家当上三营都虞侯,你们啊,就是一辈子当兵的命……” 李虞侯假意笑了笑,告一声“失陪”,也便出得门去,在楼梯口寻得二楼总管,命其派人添茶加水,也便下楼去了。 刚走到了酒楼后院,李虞候便闻到一股恶臭地酒腥味,想必是有人偷喝酒喝醉,呕吐在了茅厕内。李虞候心里大乐,这可逮着了,举报有重赏啊! 他心里想着赏金,三两步走到茅厕门口,掀开竹帘只探进半个脑袋,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倒霉鬼顶风作案,若是熟识的朋友,免不了讨点封口费,若是长官一级,正好掌握把柄,若不是本营兄弟,那对不起,只能大公无私的举报给监察使大人了。 “谁呀,喝的这么醉,不知道马上就要出征了么?”李虞候故作姿态,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喝问道。 “哎哟……哎哟……” 回应他的只是一阵小声地呻吟。 “拉肚子了?活该!”李虞候咒骂一句,大跨步走进去,却见挡板隔着,看不清到底是何人,他又快走了两步,探头一看,只见一人身着殿前司普通军服,头埋着正蹲在厕坑前呻吟不止。 “是殿前司的兄弟。”李虞候心里暗道一句,弯下腰看向那人脸庞,却模模糊糊好似一团云雾,怎么也看不清。 李虞候正要那人抬起头来,茅厕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乃是三五个禁卫军军士下楼小解,其中一人探进头来瞧了瞧,见有殿前司军,忙恭敬问道:“大人,里边还有……” “没有空位了,都是大男人,就在外边解决吧。”李虞候直接打断道。 那人连忙点头称是,缓缓退出,嘴里小声与同伴念叨:“也不知是殿前司哪个胆大的,竟敢违抗城主大人的禁酒令……” “嘘!噤声!殿前司你也敢惹?赵大人的嫡系王牌,喝点酒不很正常么……” “哎……我当时怎么就没被选入殿前司呢?侍卫司也行啊,总好过这看城门的禁卫军啊!” “别发牢骚了,这都是命!哎哟不行了,我憋不住了,快一起找个巷子撒了这泡野尿……” …… 李虞候耳听着那几人越走越远,这才与醉酒的那人说道:“抬起头来!” 那人听得命令,不再呻吟喊痛,忽得阴笑一声,倒把李虞候吓了一跳。 “该死的,何故发笑!”李虞候沉下脸斥骂道。 “嘿嘿嘿……”那人又阴笑数声,埋着头阴森森的问道:“你……确定要我抬头么?” 李虞候本是胆小之人,此时感觉气氛不对,心中已有逃走之意,但转念一想,大白天的能有什么鬼怪之事,这必是他喝醉装疯,故意吓我。 “好狗胆!违抗殿帅军令不说,还敢吓唬本虞候,看我不把你头给扭断!”李虞候这么一吼,心中胆盛,顺手抠住那人的下巴,狠命一提,忽见云雾散开,一张清秀俊俏的脸上满是泪水,却把李虞候吓的瞬间瘫坐于地,屎尿俱下,臭不可闻。 李虞候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之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那满脸泪水的年轻男子却是阴笑着问道:“还记得我吗,虞候大人?” “记……记得……不不不……不记得,不记得……记得……”李虞候已被吓破了胆,满口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年轻男子见其如此不济,不禁摇了摇头,不再与他废话,直接飞刺一剑割断了他的喉管。李虞候只呜咽了两声,便捂着血脖子倒地身亡。 年轻男子顺手提起李虞候的尸体,一脚踹进茅坑内,随后又处理了地上的血迹,毁尸灭迹之后,整理了衣冠,缓缓走出茅厕。 出来时,年轻男子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殿前司第二厢第三营都虞侯——李五。 …… 幻化为敌人最恐惧的幻象,并能瞬间换容易身,有如此通天手段的,全天下只一家——千幻门。千幻门被灭门之后,有如此神通的只一人——米桦。 米桦是带着严云星交代的重要任务潜入开封城的,此任务非他莫属,也只有他最合适。姚霜虽也有高超易容术,但远不及米桦易容速度快,而且也容易被别家易容高手看出端倪,米桦就不同了,他的易容术乃是幻象,就算菏沁将门、易尸傀两家易容高手亲至,也绝不可能看穿米桦的真面目,除非有人拥有腥红鬼眼此等异瞳,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米桦先一个月潜入开封,物色易容人选,从禁卫军、殿前司到襄王府都是他的目标,易容混迹于三地的他,很快便盯上了李五。 这李五是个兔爷,本身家中有妻室,还稍稍有些收敛,自从升官当了虞候之后,开始变本加厉,四处物色男宠,人尽皆知。烟花柳巷的玩腻了,他便将魔爪伸向了军营,当时三营新来一个新兵,正是少年俊逸,无比风流。李五见之,色心大起,几次暗示,对方不从,他便怀恨在心,欲强行苟且。 半个月前,正值赵无极调兵练兵之时,军营忙乱,到夜里不免吃酒解乏,少年喝醉归家,行至城外树林,李五突然窜出,欲强行而为,少年初时挣扎,后死命不从,力气渐大,惹恼了李五,李五顺手捡起地上石头砸了下去,谁知这一砸正中少年太阳穴,当时便死。 李五胆小,慌乱之下来没来得及处理尸体便逃之夭夭,这一幕正被米桦看见,米桦当时易容为少年模样,帮李五处理了尸体,夜里便到李五家扮鬼吓唬他,李五从此心中落下了阴影。 后半月,米桦隔三差五便扮鬼吓唬李五,将少年死前哭相深深地种入李五脑海中,使之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之后,赵无极出征,酒楼大摆宴席,李五总有方便的时候,茅厕便是杀他最好的地方。再之后便是方才手段了。 选择李五做为易容对象有诸多好处,李五的官职不大不小,比禁卫军高一筹,不至于打听不到核心机密,比厢主、营都指挥使之流低一级,不至于引起太多人注意,而且好男色这一点足够让许多人与之保持距离,正好方便行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个人原因使得李五成了这个倒霉鬼,那就是为少年报仇。米桦当然不是侠义之士,他只是从李五身上看到了Duke的影子,当年南宫瑾就差点惨遭其毒手,还因此恨上了所有类似于Duke的人,米桦如此做,也算是为师兄出口恶气。 一切妥当,近乎完美,“李虞候”上得二楼,进入三营包厢内。 殿前司二厢三营都指挥使名叫王宝全,也就是吆喝小二上茶水的那位长官,其余在座的都是三营大大小小的统领、都头,三营此一聚,只为战前能饱餐一顿,战时免不了风餐露宿,命不好的说不定遭遇严毒妖,被其毒杀惨死战场,故这场饭局也可能是众官兵今生最后一次聚会。 李虞候进得包厢,王宝全正说此事,免不了感怀悲伤,时有副都指挥使刘直小声抱怨道:“也不知殿帅怎么想的,南军三路兵马,偏偏要与中路军正面碰撞,为何不让凤舞军团、燃烧军团先去消耗中路军战力呢……” 李虞候笑了笑,一边往座位走一边说道:“我殿前司大部都是骑兵,虽不及皇城军、四大王牌边军战力非凡,但也不是那群江湖草莽可比,严毒妖他选择屯兵汝南,平原之战如何能敌我骑兵冲锋?刘都头莫要长了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啊。” “那也应该让北方的那群人先去送死啊,看他们狗咬狗,我们最后再收拾残局,岂不是一击必胜?”刘直坚持自己的观点。 “那其他两路呢?不管了?”李虞候笑问道。 刘直皱了皱眉,也觉自己所言不太现实,又拍桌叹道:“一个月前,严毒妖只集合了左中两路,那时就应该让燃烧军团、凤舞军团闪电出袭,如今南军右路军已成,迫使林、苏二人转东路而战,当时大好局面,太过可惜了。” “非也非也。”王宝全摇头晃脑反驳道,“殿帅兴此正义之师,岂有先出兵之理?况且殿帅英明神武,亲灭南军主力正好能立威于世,得到官家的信任……” 王宝全后边的话不用说,众人心里也都明白,当今圣上无子嗣,殿帅有了灭南军这等功勋,还怕得不到圣上的垂爱? 众人说到此处,皆止住了话头,各自小声说话,李虞候和手下一位都头闲扯了半天,最终将话题扯到了襄王府,然而得到的情报不尽如人意。 夜间,众人散场,李虞候独自走向城外军营,入得三营都头营帐,王宝全已然入睡,李虞候躺在床上思量了半天,不由得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条,皱着眉头仔细端详起来。这张纸条正是严云星交给他的重要任务,一如当年南宫瑾得之,于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他。 不过米桦的运气比南宫瑾不知要好多少倍,他得到的纸条内容只有一行,且字迹清晰,目的可寻,写的乃是: “南山道人之后代名家女非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8章 战——开端:初见 就连赵无极手下一个小小的副营都头都知道南军备战匆忙,可想而知严云星对这一次南北大战是何等着急。 由于右路军迟迟集结,南军三路兵马抵达指定位置时天气已然转冷,严云星看许多人都是单薄衣衫,急命后勤部队采购棉衣冬鞋,准备打一场持久消耗战。 大军团大规模作战,比拼的不仅仅是双方主帅的战争智慧,更重要的是后勤补给,这一点严云星倒不是很担心,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南方各城皆粮草充足,足够支撑三五年。他担心的是敌方偷袭粮草,毕竟赵无极手下都是正规军士,骑兵居多,若长途奔袭己方粮草辎重,确实来不及救援。 取地图来看,南阳西侧是危险重重的幽冥群山,除此之外一马平川,为了防止北军偷袭粮草,严云星命三路军马一字排开,八百里连营构成数道封锁线,北军必须一一突破才能远袭后方粮草。只是连营有一点对南军十分不利,还是因为赵无极的骑兵,骑兵一旦在辽阔的平原上驰骋冲锋起来,对近百分之九十都是步兵的南军来说,造成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是选择构筑封锁线缓慢推进?还是集中优势兵力三路出击?很明显严云星选择了前者,以步兵对骑兵的劣势换来后方辎重部队的安全,这也是没办法的选择,一来南军远袭,粮草为重中之重;二来中原地形如此,总不能绕远路爬幽冥山,或者走徐淮长途奔袭开封东路,这都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幽冥山和十万大山都是出了名的死亡之地,人迹罕至、危机四伏,除了久居山中的魔神宫之外,很少人会主动进山寻死;而远走徐淮更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因为步兵实在是太慢了,更何况右路军大部都是至尊联盟,除了阿尔萨斯、云水谣等原天灾军团盟友之外,其他人对这场战争的积极性并不是很高,更遑论交予他们远袭开封的重任,自然怠惰不提。 这一场战争很快就摩擦出了火花,在布置好封锁线的同时,十月初三,南军右路先锋十九军团于拓木村遭遇北军一支部队,这一场遭遇战双方并没有打太久,只一炷香的时间,便在各自援兵到来时选择了后撤,只是相互试探罢了。 同样的小规模摩擦在几天内连续发生了数十场,双方各有兵士被俘,探知底细。南军各军主初闻北军阵容,颇觉棘手,因为赵无极也同样分三路南下,洛阳一路,秦仁为首,庄蝶舞为副,麾下有洛阳城禁卫军、秦仁豢养的三千门生、新月派、金匠门、飘香联盟以及洛阳其它试炼者联盟;开封两路,一路以林傲天为首,苏冰云为副,麾下有燃烧军团、凤舞军团;一路由赵无极亲自领兵,东方远为副帅,麾下有殿前司军、开封城禁卫军、萩阳门、襄王府兵以及开封试炼者势力。 赵无极直面南军中路,正中严云星下怀,严云星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赵无极先派苏、林领兵南下消耗中路军兵力,但很显然赵无极不屑于此,堂堂殿前司正规军队,对付南军一群乌合之众,还需要先派杂兵消耗其战力?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此一来,许昌就成了南军中路必夺战略重镇。十月初五,严云星率中路大军缓慢推进至许昌城外三十里,于郑沥安营扎寨,时北军斥候探得消息,上报赵无极,赵无极即命全军出城,趁南军安营不备,先夺首胜! 北军中路先锋军团,乃是禁卫军最精锐的第一厢军,厢主赵继恩领兵率先奔袭至郑沥外围,却见南军好整以暇,从容不迫,似乎早已猜到北军将行此事。 不见南军安营扎寨,赵继恩却不舍得撤兵,这战胜南军第一功的机会稍纵即逝,怎能因敌人有备而来,便草草放弃呢? 是以,赵继恩单派二营都头施闯于阵前溺战,南军中路先锋第十军团军主晨星见之,盛怒不已,即命军中最强刀客“油腻大叔”出阵迎战,双方就于阵前大战数百回合,油腻大叔果然对得起他的ID,经验老道的他见久战不胜,即虚晃数十招,施闯渐渐放松警惕,油腻大叔却在此时突然奋起,一刀将施闯斩于马下! 赵继恩见之,大骂施闯无用,随即亲自出阵杀向油腻大叔,油腻大叔人困马乏,如何是他对手?只接了一招便急忙回马奔向己方阵前,赵继恩紧追不舍,时有晨星亲自出战,挺枪跃马迎向赵继恩! 这赵继恩本是襄王府远亲,师承于名家孙无涯,善用一口金背大花刀,此时见晨星出战,二话不说劈刀纵马而来,晨星先爆发内力圈,紧接着飞刺一枪,直搠赵继恩心窝里去。赵继恩一脸不屑之色,随手挥刀拨开长枪,同时挥动左拳狠狠地砸响晨星后背,晨星来不及勒马格挡,只能跃身弃马躲过这一击。赵继恩这一拳挥空,顺手又是一刀从马上劈下,晨星举枪格挡,但觉对方刀势雄浑沉重,犹如泰山压顶,急忙飞身后撤,借此平复胸中气血。 赵继恩勒马回身,持刀冷笑,又纵马杀来,晨星知道对方居高临下,属实难敌,必须让其弃马步战,方有一战之力。 他即刻将内力集于右臂,长枪高举过头,忽得舌绽惊雷,大喝一声,将长枪奋力投出,携风带雨般直指赵继恩坐下骏马!赵继恩感觉对方此招不简单,屏息凝神,同样大喝一声,纵身跃起,先战马一步以大花刀直击凌空而来的长枪,只听“咣”一声,双兵相交的一瞬间,火花四射,长枪直接被凌空击落,晨星顺势接住长枪,枪尖指地,借助枪身弹力凌空而起,又如一枚炮弹一般俯冲向落于马背的赵继恩! 赵继恩仰视敌手,丝毫不慌,在长枪枪尖即将刺中脑门时,忽得一个弯腰下身,伏于马背,手中大花刀直击晨星下半身而去,晨星只得回招抵挡,在落地的一瞬间只是左手碰到了战马马腹,仅此而已了。 “哼,想杀本将战马,迫使本将与你步战?想得美!”赵继恩回马以刀尖指向晨星,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之意。 晨星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赵继恩,不答一话,正当赵继恩耐心将尽又要出招时,晨星却忽得阴笑一声,嘴里念一个字:“倒!”赵继恩坐下战马便如中符一般,口吐白沫轰然倒地! 赵继恩冷不防此,慌忙跃身而起,后退十余步,眼看坐骑倒地,心中悔恨不已。之前城主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南军施毒手段,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中招,这西南五毒,果真祸患无穷! 致使战马倒地的,正是五毒教排名第八的“万錾黑金”。晨星无论做什么手段,出什么招式,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赵继恩坐下战马。彼时凌空跃下,赵继恩本可以稍做后撤,但他偏要施展本领,使得晨星有了施毒的机会,在触及马腹的同时,袖中利刃划破马皮,万錾黑金因此而进入战马血肉之中。 试想当年万錾黑金只挥洒于空气之中,便能让贾氏大军全军覆没,如今深入血肉,战马如何相抗?只瞬间便毒发而亡,强撑那会儿,只是死后暂时的僵直罢了。 晨星当然事前服用了五毒教最珍贵的“避毒丸”,因此手握毒粉不能伤已,但要如黑金山之战一般大规模施毒,是绝无可能的。一来风向不对;二来也没有那么多解药救助自家兵士;三来万錾黑金经过黑金堂数十年研制,毒性加强了百倍,中毒即身死,根本没有吸食解药的时间,也就是避毒丸能提前做到预防,但研制避毒丸所需原料极其珍贵,因此不能大规模服用。 此时赵继恩战马已失,盛怒之下持刀向前要与晨星拼命。晨星正待要与之步战,己方军阵中却忽然战鼓齐鸣,只见右路冲出暗星的十一军团,杀向了北军禁卫军第一厢军!晨星只得命令第十军团全军出击,与十一军团联合冲阵,赵继恩见南军势大,命第一厢军且退且战,待退至十里之外,南军也不追击,双方暂时作罢。 南军小胜一场,消息传达至北军中军大帐,赵无极降罪于赵继恩,重打五十军棍,撤其先锋使的职务,命禁卫军第二厢为先锋军团,而他自己则率全军奔至南军阵前。 …… 秋风萧瑟,吹得严云星阵阵发冷,举目遥望北方,浑圆白玉伞下,金纱帐内,正是一生之敌——赵无极。 策马扬鞭,严云星在紫衣、火儿的围护下来到阵前,赵无极同样在萩阳门三护法的簇拥下出帐与严云星相见。 南宋最大的报社,江南文苑社,曾就此会面印刷了长达一万字的报道,文中有言:“此乃南北之战的开始,亦是天下历史性的一刻,从这一刻起,严、赵之命运,南北军之命运将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大宋朝廷之势力,江湖之格局也因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当然,当时的严云星、赵无极并不知后世人会如何评价此战,也不会想那么深远,只第一次见面,彼此留下的深刻印象就足以回想一生了。 虽然早就知道严云星因血眼恶化而变得丑陋不堪,但今日近距离观看,赵无极还是觉得有些恶心,这个处处破坏自己大计的试炼者,竟是这般模样,不免让他颇为失望。 眼前的男子,已步入中年,因心思沉重、谋虑过多,两鬓白发已生,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但那双凌厉的鹰眸却始终如一,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眼神中透露着的永远是掌控一切的自信与凌驾于一切的傲然。 他不怒自威,面色中又带着一丝狠厉无情,阴鸷的鹰眸俯视严云星,沉声道:“圣上开恩,放你五毒教一马,只令你解散南方军团,你又何故兴兵作乱,遗祸百姓苍生?” 严云星颇觉滑稽,嗤笑一声,道:“明人不说暗话,你赵无极始终要与我五毒为难,若不先发制人,等你领兵来攻时,只怕为时已晚。” “就算如你所说,是我要与你为难,那凤舞、燃烧、飘香等等你们江湖中人,真是臣服于我,听我命令不成?”赵无极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道:“还是你恶魔军团作恶多端,这才引起众怒,你不反省自身,反倒借先发之机掩饰己过,端的是强词夺理,不愧你纵横家尖牙利嘴之名。” 严云星听赵无极如此污蔑之言,不怒反笑,说道:“孤雁山当时局势,秦王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我皆心知肚明,赵大人借此来奚落讽刺我,怕是有失您的身份呐。” 赵无极没有回应,只是神情冷漠的看着严云星,似要看穿他的心思。 “你不解释也无所谓,待战罢,不管谁胜谁负,一切终将真相大白,不是么?”严云星继续说道。 赵无极没有回答此言,转而问道:“此番兴兵北上,意欲何为?” “踏破洛阳、开封,活捉秦仁、东方远,还有你赵无极。”严云星直言不讳,丝毫不惧。 “天子脚下,焉敢破城?” “圣上面前,焉敢欺瞒?” 赵无极听严云星如此针锋相对,终不再因其外貌而小觑,又道:“以下的话,本帅只说一次,你五毒教与我太祖一脉本无仇怨,若能诚心归降,本帅将亲自劝说圣上,免了五毒教五百年前的罪孽。之后你我联手,共享天下,如何?” “痴人说梦!”严云星知道赵无极此言是为试探,两家绝无调和的可能,如何谈及归降? “定要战?”赵无极又问道。 严云星见其如此遮掩,不胜其烦,直接甩脸喝道:“何必惺惺作态,难道你真把自己当成了朝廷的正义之师?非要假意劝降一番方能显出你的高大伟岸,我之猥琐恶毒不成?但此处再无旁人,你大可不必如此,你是什么货色我又不是不清楚?回去好好沐浴,洗好你的狗头等我来收!” “呵……同样的话奉还予你。”赵无极冷笑道。 “这才是你该有的态度!”严云星说道,“此战不管胜负,二十七年恩怨,四十四年仇恨,甚至五百年之积怨,终有了结,那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希望你好自为之!” 严云星说罢,便勒马回身离去,赵无极紧盯着严云星越去越远的背影,一张阴沉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狠厉之色。 “门主,此人是个狠角儿。”赵无极身前一位护法如是说道。 “哼!”赵无极不屑的冷哼一声,握拳道:“任他是何天才,如何在南方称雄,终逃不过本帅的手掌心!” 另一位护法见赵无极如此神色,咬牙附和道:“严云星,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 秋风凉,卷起片片落叶,一如郑沥阵前即将陨落的南北战士,魂归何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9章 战——开端:先锋 就在南北军最高统帅第一次于战场相见的同时,左路军与洛阳势力已然陷入了水深火热的战斗之中。 为了与中路军达成水平线上的一致推进,左路军统帅白小碧选择将平顶山做为南军左路战略点,并日夜兼程先北军一步占领了平顶山,然而就在十月初五凌晨,南军将醒未醒、朦胧怠倦之时,北军西路军先锋枫林军团大举入侵,南军根本来不及防备,被其烧营劫寨,肆意驰骋,第四军团损失惨重,幸有第三军团、第五军团及时援救,才避免了第四军团全军覆没的惨剧发生。 林至远、程思颖夫妇羞愧难当,自去白小碧帐前请罪,白小碧念在二人辛劳多年的份上,命二人戴罪立功,午时与枫林军团决一胜负! 枫林军团军主,正是太原枫林晚,虽隶属于燃烧军团,但此番南下却不与燃烧军团同行,独自去了西路加入秦仁麾下。 别人不知道,但庄蝶舞早已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西路毗邻幽冥山,枫林晚此来,不正是为了幽冥山中的那位南军女神么? 在庄蝶舞面前,枫林晚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了他对宫曦月的“思念”之情,就于军帐内遥望西方巍峨群山,一脸悲情之色,感慨道:“佳人近在眼前,却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可悲可叹啊!” 庄蝶舞信手剥了几个栗子吃,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斜眯着眼看着枫林晚,笑道:“行了,别在那儿装十三了,南军那边传来消息,说要与你午时决战,你可有获胜把握?” 枫林晚一听此言,悲情的半张脸立马收敛起来,三两步走到庄蝶舞身前,问道:“与我决战的是南军何人?” “第四军团,林至远、程思颖夫妇。”庄蝶舞答道。 “切……”枫林晚嗤笑一声,道:“宵小鼠辈,手下败将,还敢言战,看我半个时辰解决战斗!” “诶,牛皮先别吹!”庄蝶舞摆手道,“你能劫营成功,全是因为对方不曾防备,如今林、程二人欲戴罪立功,必然奋力死战,第四军团又是恶魔军团嫡系,不比其盟友怠惰怯战,你手下这些老弱病残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呐!” “啧啧……”枫林晚咂了咂嘴,摇头道:“你又小看我了不是?我这些手下虽然是林傲天挑剩下的残兵弱旅,但那也是曾与元人血战过的边境铁军,只因受伤残疾才退居二线,就算如此,那也不是南军小小的第四军团所能比的。” 庄蝶舞听罢,起身拍了拍手中残留的栗子屑,笑道:“也不知你要在严云星手里吃多少亏,才能记起他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对手。” “没来由的提这个做什么……”枫林晚一听“严云星”三个字,气势顿消,摆弄起了手中的栗子,不一会又与庄蝶舞道:“不过既然说起了他,你确定长恨歌是死于他手么?” 庄蝶舞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枫林晚的问题,只是遥望着账外往来军士,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当年双马尾般的纯真似乎在这铁血军营中渐渐消逝,待发觉时,已荡然无存。 枫林晚见其神色默然,好似突然间换了个人,心中颇觉讶异,但也没多想,只是嘴里念叨:“我就不提了,就算老毒妖当了皇帝,我也不可能与他为伍,此生注定为敌,你却是为何?只因长恨歌一人就要与南军开战么?” 庄蝶舞沉吟许久,忽然开口问道:“我师姐与严云星的纠葛,你也听说过一些,那你觉得我师姐会因为柳絮纷飞一人的性命而与严云星为敌么?” “你师姐?”枫林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苏冰云那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既早与严毒妖分手,哪还顾及以往情分……” “不,你说错了。”庄蝶当即打断道,“师姐从来都是外冷内热,严云星与柳絮纷飞孰轻孰重,她心中自有一杆天平,若是以往,决计不可能为了一个堂主的死而与严云星为敌。” “那你的意思是?”枫林晚有些疑惑了,既不是为了报仇,那凤舞军团出兵的意义何在? 庄蝶舞似乎有些疲乏了,伸了伸懒腰,坐回了座椅上,稍微顿了顿,又与枫林晚解释道:“说白了,不管是我还是师姐,亦或是林傲天,即使因为长恨歌、柳絮纷飞、血滴的死而心怀怨恨,但绝不会仅因为此而轻易与之开战,若战,必是严云星威胁到了我们的利益,或是我们有某些必须出战的理由。” 枫林晚不是痴傻之人,他也曾是南方武林一代霸主,经庄蝶舞一点拨,瞬间开化,即刻道:“我懂了,严毒妖扬言要攻破洛阳城,你是怕他野心太大,吞并了你的飘香联盟吧?” 庄蝶舞笑了笑,直言道:“慢说洛阳如此之近,太原那么远,林傲天都为将来计,若严云星的势力一旦入侵北方,那太原早晚有一天会落为他的囊中之物,是故燃烧军团才全军南下,助赵无极遏制严云星的嚣张气焰。” 一人的生死固然很重要,但身为武林一方巨擘,更看重的是其势力范围是否会受到影响与威胁,这才是北方江湖出兵的真正缘由。 再说直白一些,长恨歌三人是不是严云星杀死的,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严云星只要北上,就必须选择与其开战,不然待其功成之时,己方将永无立足之地!结为盟友,类似于至尊联盟那般?那更不可能,都是曾经的天之骄子,谁又愿意沦为谁的附庸呢? 枫林晚心里明白,西南五毒教的异军突起,日益壮大,终于让这群北方大佬们坐立不安了,他相信就算严云星没有北上,而是赵无极选择南下,这群北方大佬也会借着报仇的由头跟随而来,因为恶魔军团的强盛已经到了不得不抑制的地步,不然未来三十年之南宋,将成为南方武林甚至是恶魔军团一家的天下! “哈哈哈……严毒妖可能到死都想不到,他先发制人竟引得如此后果……哈哈哈……”枫林晚大笑数声,心里却想道:“可算让你们体会到了我当年的心情,那种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的感觉,啧啧……不好受啊!” “呵呵……”庄蝶舞跟着笑了几声,忽得美目流转,又恢复以往娇俏之态,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老徐啊,我对你坦诚相告,那你是不是也得投桃报李啊?” “啊?你说什么?”枫林晚顾左右而言它,“哎呀,先锋军团马上就要决战了,我还得回去准备准备呢。”他说着就要出帐而去,却被庄蝶舞一把拉住,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狡黠的笑道:“别急嘛,离午时还早呢,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就稍稍提醒你一下,三天前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建议……” “呵呵呵……”枫林晚尬笑数声,没有言语。他怎么会想不起来,之所以不愿提及,那是因为庄蝶舞的建议太让他伤自尊了。 “有没有兴趣加入我飘香联盟啊?副盟主这个位置,难道还不足以引起你的兴趣吗?还是说你堂堂枫林晚,徐老板,怜花海之徒,甘愿在林傲天手下当一个小小的一军之主?” 这就是庄蝶舞的建议,乍一听十分美好,一入飘香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盟主,但枫林晚仔细一想,庄蝶舞她只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小女孩,在她手下当差,外人还不知道怎么嚼舌根呢,吃软饭算是好听的了!还不如在林傲天手下当个逍遥军主呢…… “嗯?考虑好了没有?”庄蝶舞催促不停,枫林晚正为难之际,忽得想起奇星五行阵中与她曾有约定,急忙说道:“慢来,你忘了我们在奇星五行阵的两年之约了吗?两年内,‘你与苏冰云冰释前嫌,我放弃宫曦月,若谁做不到,就归于另一人麾下,’你忘记了吗?” 庄蝶舞一听如此,兴致大减,白了枫林晚一眼,负气离开。 枫林晚长舒一口气,心说可算送走了这个小瘟神,虽说姬月解开了苏、庄二人之间的怨恨,但要瞬间重归于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两人终会有和好的那一天,到那时,我能放下她么?枫林晚自觉很难做到,那时可就必须遵守约定,当庄蝶舞的小跟班了…… “哎……想那么多干嘛……”枫林晚起身拔剑,耍了个帅气的剑花,颇觉满意,随后出得帐门,召集手下军士,准备午时决战! …… 午时,平顶山下,南军第四军团与北军枫林军团一字排开,其后是观战的南北军各大军主、厢主、统领等等,枫林晚一马当先,列于阵前,叫嚣道:“哪个不知死活的要与本先锋官决战?还不速速前来领死?” 林、程二人一听此言,怒不可遏,拍马赶至阵前,枫林晚见是此二人,疯狂嘲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五毒教无名夫妇,也敢与本先锋官言战?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就算你们一起上也不是本先锋官的对手,还是赶快换白小碧来吧,若她来了,或许还能勉强接本先锋官三招……哈哈哈……” 主将受辱,林、程二人更加怒火滔天,同时大喝一声,左右夹攻枫林晚而去,枫林晚叫一声“来的好!”一柄青光绽绽的镶玉宝剑已握在手中,正是怜花海所传之京城三绝之一——青龙剑! 手握有如此神兵利刃,施展初步改良的《山行剑》,枫林晚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因为《山行铁扇》中某些轻摇铁扇装酷耍帅的招式用于剑招,着实不太雅观,但若弃之,又少了一分优雅从容,让他好生为难。 就在枫林晚心中纠结之时,林、程二人又是双招齐发,目标竟是枫林晚上下两处要害,枫林晚大惊失色,后悔不已,心里止不住的骂道:“让你们一起上就一起上啊!还有没有点江湖规矩了!” 为了拦下林、程二人此杀招,枫林晚只能放弃原本招数中的优雅,转而行剑势之风,虽耍不了帅,但实用性极强。初时还由于不太熟练显得左支右绌,但战愈久,愈加得心应手,更觉丹田处有绵绵不绝的内力涌向全身各处筋脉,枫林晚顿觉畅快,方体会到《隐宫秘诀》真正妙用,此时剑招施展开来,以“远上”强阻林至远,“寒山”袭杀程思颖,竟以一人之力将林、程二人几乎逼入绝境! 林、程二人见枫林晚愈战愈勇,心中惊骇不已,就其实力来看,绝对堪比教主之神威,但林、程二人常年配合,默契非凡,更悟出一套夫妻剑法,此时亦全力施展,终于渐渐逆转战局,与枫林晚战成了平手。 双方三人你来我往,大战半个时辰尤未分出胜负,白小碧恐二人有失,急命鸣金收兵,另一边庄蝶舞也将要暂时停战,却忽听得周围一阵马蹄声响,浓尘滚滚,斜刺里一彪军杀出,直冲向南军第四军团阵前,庄蝶舞根本来不及阻拦,只得命青莲军团李剑仙率军出击,以做接应。 白小碧见北军突然出击,同样命第五军团下山迎敌,双方一场混战,龙吟阵阵,响彻了整个战场! 如此巨大且纷乱的龙鸣声引来了吕多情的第六军团,他于战场外观看,却见北军一位青年施展之掌法,正是归农派之降龙十八掌!再细细一瞧,可不就是逃至洛阳的南丐帮,改名换姓为新月派的掌门大弟子——降龙十巴掌么! 南丐帮一分为二,种种恩怨积压十余年,正是爆发之时,吕多情根本不等白小碧下令,直接率军掩杀过去,目标直指十长老! 北军那边见南军又添一股生力军,当即派出西门飞、尤子安二人,率领各自手下厮杀进去,本是一场先锋军的决战,不知觉已演变成了原南丐帮的大混战! 这一场好杀,持续了将近一个下午,直至黄昏时分,白小碧几经劝说之下,娄鹏才同意撤兵,北军那边谢杞贤也发泄够了多年积怨,命十长老等人收兵回营。 此时的平顶山下,满地殷红的血水堪比天边晚霞,愁云惨淡秋风渐起,南军来不及打扫战场,就要迎来第一次对内的惩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0章 战——开端:推进 平顶山左军大帐内,白小碧高坐上首,一脸愠色,下首两端分列七大军团军主,面面相觑,也不知这位白帅会如何处置。 娄鹏看白小碧久久不发话,自己站出身来,抱拳道:“此混战全是我归农派所致,白帅要罚只罚我一人即可。” 邢杰、陆小八、吕多情见掌门如此,同时站出请罪,“既身于行伍之中,此战皆是我等自作主张,无关副帅,请白帅责罚!” “哼!”白小碧冷哼一声,呵斥道:“你们也知道身在行伍之中?既不同于闲散之时,可知军阵中要做到令行禁止,擅自出兵违抗军令不说,白白损失了那么多兄弟,又达成了什么目的?” “是,白帅训导极是,是我等鲁莽了。”邢杰几人皆附和道。 白小碧知道归农派这几人嘴上应承,心里还是不服,又与几人道:“此次南北之战,你归农派好心协助,我恶魔军团自是感激不尽,但入得军阵,不比之前自由散漫之时,一切出战都必须行之有效,并达成一定的战略目标,若都像你们这般乱打一气,不仅于战局无任何帮助,还平添许多伤亡,如何划算?” 娄鹏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听此一言,颇觉惭愧,说道:“我等本是乞丐出身,确实不懂如何行军打仗,更不懂军阵规矩,如今白帅一番话,令我等茅塞顿开,愧疚难当,白帅当行军令,处罚我等,我等绝无怨言!” “当然要处罚!”白小碧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归农派几人,直接道:“擅自出兵致使我军损失惨重,纠其罪首,娄鹏难辞其咎,本应撤你副帅之职,但念在你初次参战,不懂行伍规矩,又是复仇心切,其心可谅,轻罚你五十军棍,其他邢杰、陆小八、吕多情,同样五十军棍,你们可愿意领罪?” “娄鹏心悦诚服,甘愿领罪。”娄鹏刚说罢,吕多情却急忙道:“副帅年事已高,如何经得军棍处罚,还请白帅降罪于吕某,吕某甘愿替副帅领罚!” 白小碧乐得如此,与吕多情道:“既如此,你领一百军棍,若之后还有人擅自出兵,严惩不贷!” “遵命!” 归农派几人自去领罚,白小碧待要命众将散去,帐外却报二十九军团有军令传达,白小碧急命令使进帐,却是一只通体乌黑巴掌大小的巨型蜘蛛。 这些年随着通灵堂圣虫增多至十八只,等级也有了划分,第一批圣虫被称为“七圣元老,”乃是小红、小绿、大黑、小腿子、小洗、八眼、小丑。小洗是洗惊鸿独有,小红自有搜寻严冷锋的重任不提,小绿、大黑同样有秘密任务,其它三圣元老外加十一只新圣虫就成了南军三路往来传递军令的最佳选择,其中三圣元老负责直接传达严云星的军令,其它新圣虫分派三路,传达各自将帅命令。 这一只八眼蜘蛛,便是负责左中两路传令的七圣元老之一。八眼甚通人性,直接一溜烟儿爬到白小碧手掌心,从纺织器中吐出半指粗的竹管,白小碧一边命手下取些蝇虫鼠蚁慰劳八眼,一边倒出竹管中的小纸条,打开一看,心中已有计定。 “教主如何说?”千喻成在一旁问道。 白小碧看了千喻成一眼,起身与众将道:“严帅有令,明日卯时全军开拔,限时三日,务必攻下汝州!” “得令!”众将齐声高喝,纷纷出帐备战不提,白小碧独坐于帐内遥望北方,俏丽英气的面容浮现一丝狡黠之色。 …… 在白小碧目力尽处,黑夜中再向北十里,乃是北军西路驻兵之所。不同于南军左路,秦仁不仅没有处罚谢杞贤、十长老等人,反倒大赞一番,并声称就是要打南军一个措手不及,若都依令而行,何时才能剿灭南军? 庄蝶舞就此事与秦仁据理力争,初时秦仁还解释两句,后来被说的心烦,直接反问道:“你定要本帅遵守军纪,那我问你,西路军谁为主,谁为副,军纪中可有‘不可违抗主帅意志’之法?” 一句话说的庄蝶舞哑口无言,愤然离去,秦仁自与谢杞贤、铁应侠等人吃喝玩乐,不在话下。 正当众人醉酒之时,帐外有秦仁门生来报,秦仁命其进帐,当众宣读,那人只得大声道:“南军明日卯时出战,目标是汝州!” “汝州?”秦仁陷入了迷茫,心中颇觉诧异,谢杞贤此时说出了秦仁心中的疑惑:“南军战略一直是三线同时推进,她不去攻打洛阳南大门汝阳,反而跑去汝州干什么?要和严毒妖在新郑会合么?” 秦仁忙放下手中酒杯,又问其门生:“东路军有消息么?” “暂时没有。” “这就怪了……”秦仁摸了摸脑门,细细思量,沉吟许久,半柱香之后,方与众将道:“不行,我们还得防止南军左路与中路会合,若两路齐发,近乎七十万人,殿帅也一时难以抵抗,到时还得责怪我等。” “那大人的意思是?”手下众将问道。 秦仁心中计议已定,即刻下令:“传令副帅,命其带着她的人去防守汝州,若人手不够,第四、五厢军也协同前去,定要将南军阻隔在汝州之外!” “是!” 秦仁见令使出门,这才稍微放松,此时谢杞贤又问道:“大人,那我等当如何?” 秦仁仰头灌了一口冷酒,笑道:“当然是防守汝阳了,南军狡猾,万一声东击西,那我们不就白白失守了汝阳重镇?” 众将闻之大笑,也明白了秦仁的意图,他显然是要飘香联盟先去消耗南军兵力,等打到差不多时,再出兵收拾残局,“剿灭南军左路军”这功劳妥妥的! …… 西路南北军各自打着算盘,而在东路,南军右路却出现了问题,而且是很严重的问题。 且说霸道总裁的二十七军团运粮至亳州,去往军营帐上报主帅,刚到营帐门口就听到帐内十分激烈的争吵,似乎在争论往哪里进军的问题。 霸道总裁入得营帐内,各大军主只是点头问候,转而又争论起来。 主帅萧寂道:“既然严帅命我右路军攻打杞城,那定是为了配合中路军一起行动,若止步不前,恐影响严帅大计啊!” 至尊BOSS皱眉道:“不是我不愿意配合严帅,实在是杞城离开封太近了,如果说为了保持同一水平的推进,我们为什么不去商丘呢?” 云水谣摇了摇头道:“可商丘在开封东南,且不说能不能打下,就算成功占领,也没有任何战略意义啊,反倒是离中路军越来越远,一旦北军从中隔断,军令不通,各自为战,试问如何获胜?” 耐奥祖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商丘确实去不得,还是去杞城吧。” “等会。”霸道总裁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他们在争吵什么,一说要打杞城,他先不乐意了,忙打断道:“各位,杞城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啊!林、苏二人会那么轻易的将开封南大门拱手想让么?他们势必重兵把守,我右路军战力本就不如林、苏大军,攻打杞城必是一番艰苦的攻坚战,更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依你这么说,定要违抗帅令喽?”萧寂极力压抑着胸中怒火,不忍撕破脸皮。 “呵呵……”霸道总裁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至尊联盟能走到今日殊为不易,试炼者的命那也是命,若说同水平线推进,不用商丘,去后台、白楼都可以接受,可偏偏是杞城,那是把我们至尊联盟放在火架上烤啊,恕难从命!” “你什么意思?”真情腾得起身瞪大眼喝问道。他是个“真性情”,心里不爽就直说,完全藏不住。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霸道总裁撇了撇嘴,将头歪向了一边。 真情扫视一圈,见至尊BOSS、刘豫、耐奥祖、吉安娜皆是十分为难的神情,顿觉气愤,忍不住叱问道:“你们的意思是严帅让你们做炮灰吸引火力喽?”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可没这么想。”霸道总裁嘟囔了一句,又添了一把火,这可把真情给气坏了! 只见真情脸庞通红,双目似喷出火来,指着霸道总裁的鼻子大吼道:“慢说严帅还留有虚虚实实之策,用计攻城,就算没有严帅计谋,拼死攻城,那也绝无二话!右路军只有你们至尊联盟一家不成?我们落叶部是恶魔军团后娘养的?做炮灰严帅就不心疼?打仗打仗,势必会有伤亡,这么怕死你们还来掺一脚干什么?” “强远!不可放肆!”萧寂一听及此,急忙喝止。再任凭他这么骂下去,右路军就未战先乱了。 “我说的不对么?”真情早按捺不住了,趁这个机会索性发泄个够,“这几天我算看明白了,你们至尊联盟就是跟来混日子的是吧?昨天遇到北军黑龙军团,你们连出阵单挑都不敢,直接绕道而行了,就这胆量要你们做什么?若不是我落叶部走的走、退的退,右路军哪能用得着你们!真是一群……哼!” “废物”两个字,真情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虽说至尊联盟是为“唇亡齿寒”而参战,但毕竟也有盟友的关系在,只是如此怯战,实在令人懊恼! 真情一番话,说的至尊联盟一众军主哑口无言,场面一度沉寂,不甚愉快。 不知何时,帐外刮起了一阵夜风,沉默了许久的阿尔萨斯终于发话了,他先是笑了笑,又与真情道:“真情军主犯不着和他们生气,至尊联盟还是我说了算,你得和我说才管用。” 真情听他话里话外似有护短的嫌疑,愈加气愤,气闷闷地说道:“和你说得着么,一样的……”“货色”二字又没说出口,真情还是给阿尔萨斯留了点面子。 阿尔萨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忽得起身与至尊联盟一众军主道:“想是你们安逸惯了,和平久了,忘了当年我们至尊是如何艰辛创业,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是怯战、是怠惰、是得过且过么?不是,是夹缝中求生存的艰难、是与枫林联盟的勾心斗角、是苏南一战死伤无数兄弟才换来了至尊今日之强盛,是故忘战必亡!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违抗帅命的话,不管是严帅还是萧帅,既参战,就当遵守军规,那么有能耐有算计,怎么不单领一支部队去偷袭开封呢?” 阿尔萨斯说罢,霸道总裁犹觉不服,但盟主发话,他也不能反驳,只是面含怒色,起身告辞离去。阿尔萨斯待霸道总裁消失于夜色中,这才与萧寂道:“萧帅,下命令吧。” 萧寂勉强笑了笑,下令道:“明日卯时,全军出击,限时三日,攻下杞城。” “得令……” “得……令……” 除了阿尔萨斯、云水谣、真情,其他军主皆拉长了声音万分不情愿的应下了军令,稀稀拉拉的离开了军帐。 帐内,只剩下萧寂和真情二人,真情待四下俱静,长叹一口气,说道:“原以为阿尔萨斯能稍微激起他们一丝热血,没想到……哎……” “他们安逸了十几年,一下子要他们为恶魔军团拼命,很难做到,也可以理解。”萧寂无奈的摇了摇头,满面愁容凝望着西方月色,苦笑道: “老严啊老严,把东路军这么一个烂摊子交给我,你可太看得起我了……为将不遵帅令,为兵毫无战心,又不能肆意处罚,神仙也带不了此路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1章 战——虚实:成败 十月初六,寅时初刻,汝州城外一支打着北军旗号的部队匆匆而至,守将见之,大声询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帅旗下,一人一马挺身而出,娇声道:“我乃西路军副帅庄蝶舞,奉秦帅之命特来守城!” 城上守将借着火光仔细辨认,见其身材娇小,梳着两根大大的马尾辫,正是飘香联盟庄蝶舞。 “庄帅一路辛苦。”那守将道一声,便令手下打开城门,庄军一拥而入。守将待要交接兵权,庄蝶舞却突然发疯似的揪住自己脖子,猛地往上一提,连带着双马尾竟撕下一个假头套来! 那守将一见如此,心知中计,正要大声呼喊,却冷不防脖颈一凉,一颗硕大的头颅咕噜噜滚落于地! 女将抹了抹剑刃血迹,收剑入鞘,随后从后背摸出一块圆形木板,挺直了纤细的腰身,一边梳理着凌乱的长发,一边与身后戴着兜帽的一众兵士道:“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唰唰唰……”众兵士齐齐卸掉兜帽,露出了南军军服,为首一位女将,正是南军左路主帅白小碧。白小碧毫不拖沓,直接下令道:“全歼汝州守军,一个不留!” “给我杀!”千喻成、邢杰一声令下,三、五军团众兵士皆冲向汝州城内,白小碧独与那位女将询问道:“姚军主呢?在右路么?” 女将点了点头道:“右路那几位实在难缠,我应付不来,只能他去了。” 白小碧听说如此,也没时间细问,只是叮嘱道:“万一不行就放弃右路,没必要造成更多的伤亡。” “知道了。”女将应了一声,随即调转马头,回身抱拳道:“华馨就先走一步了。”说罢便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白小碧目送着她消失在黑夜中,这才与身前传令兵道:“让他们下手快点,卯时之前务必肃清汝州!” “是!” …… 卯时初刻,汝州城外真正的北军副帅终于姗姗来迟,庄蝶舞遥望城头火光,见一众守将尽皆打起了瞌睡,忍不住大声斥骂道:“南军顷刻便至,竟在这时候打盹,还想不想要你们的狗命了?” 城上守将瞬间被骂醒,急忙告罪:“属下该死,还请看在秦帅的面上饶了我等,这就给您开城门……” 那守将话音刚落,城门便开,庄蝶舞、李剑仙、枫林晚并辔而行,一边痛斥着汝州守军,一边往城内走去。 北军一众军主、厢主率先入城,却未见守将前来交接兵权,庄蝶舞心中本有所怀疑,但李剑仙的一句话却彻底打消了她的疑虑。 “想是惧怕我等责罚,偷跑了也说不定。” 庄蝶舞心中稍安,这才吩咐众将:“待全军入城后,分守四方,另让城内百姓准备沸汤落石,我倒要看看她白小碧如何攻城!” 庄蝶舞话音刚落,“轰”一声,城门忽然关闭,将大部庄军堵截于城外,众将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四方城头各处屋顶突然冒出大片南军,火光中一支支浸毒长箭对准了城内庄军,不知何时出现在城头的白小碧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射得庄军抱头鼠窜,疾往城门退去。 然而此时城门边的北军守军早已换上了南军三、五军团的旗帜,守在门口的主将正是千喻成、邢杰、陆小八三人,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何况还是三、五军团军主亲自守门,庄军如何得破?只知道拼了命向后挤,而南军拼了命的向前杀,城头又箭如雨下,擦着也死,挨着也死,不是被射中要害,就是中毒而亡。 半个时辰的围剿,城内庄军几乎全军覆没,庄蝶舞等一众军主幸有内力圈防护,箭矢难伤,但也抵挡不住南军四面八方的围攻,皆寻机而逃,潜入城内百姓庄院。南军也不盘查,只命军士集合,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半个时辰后,城外庄军终于撞破了城门,随同庄军一起进城的还有秦仁的禁卫军、三千门生以及新月派等等。 庄军众将闻得北军搜寻,这才走出各自藏身之所,秦仁一看见庄蝶舞等人灰头土脸的模样,气急败坏的大骂道:“一群饭桶!一个小小的汝州的守不住,我北军要你们何用!” “饭桶骂谁?” “饭桶骂……”秦仁差点上当,气的直骂娘,“噌”一声拔剑循声望去,定要杀了这个不开眼的东西! “枫林晚,你可知罪!”秦仁见枫林晚正咧嘴讥笑,猜到是他,也只有他才敢这么放肆,因为他不属于洛阳江湖,给他穿不了小鞋,名下又没有帮派,正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一个试炼者,还能把他怎样? “我知NM的罪!”枫林晚口无遮拦,肆意辱骂,气得秦仁吱哇乱叫,可偏偏还杀不得他,别的不说,只怜花海唯一弟子这个身份,就足够让他心生忌惮。 谢杞贤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维护秦仁:“枫林晚,你最好收敛些!别仗着你师父……” “我收敛NM,我仗着NM……” 谢杞贤成功的吸引了枫林晚的火力,秦仁终于长舒了口气。 枫林晚骂了好一会,颇觉口干舌燥,这才止住了骂,又与秦仁道:“你NM哪里得来的狗屁消息?人家南军怕是子时就打下汝州了,你说的几时?卯时!TMD让我们来白白送死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来怪我们?” “这个臭娘们,竟然放假消息!要是让本帅逮到她,定要……”秦仁痛骂白小碧,庄蝶舞听两个男人骂来骂去实在心烦,厉声打断道:“行了,闭嘴吧你!骂能骂死她么?我且问你,你为何来汝州?” “诶……你这话问的,什么叫我为何来汝州?我要是不来汝州救你们,你们现在还能这么大声与本帅说话?”秦仁邀功似的挺了挺胸,那般神气模样,好像真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 “你……”庄蝶舞气的直咬牙,差点不顾淑女形象骂出声,“你……你……我还不知道你?来抢功劳了呗?问题是你在离开汝阳之前,有没有仔细想过,万一南军真正的目标是汝阳呢?” “汝阳?”秦仁挠了挠脑门,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调虎离山?” 庄军众将像看白痴似的眼神终于让秦仁心中着慌了。他即刻下令:“一、三厢军、新月派、我府门生立即回援汝阳,四、五厢军留下来驻守汝州,庄副帅你们……你们也跟我回援汝阳吧。” 秦仁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庄蝶舞也好言相告:“不只是我飘香,四、五厢军也得全军回援,不必驻守汝州,因为南军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汝州,他们的战略就是同水平线推进,而汝阳就是南军左路必夺重镇!” “可是……” 庄蝶舞见秦仁还是有些迟疑,又道:“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是怕南军左路攻下汝州后与南军中路会合,我告诉你,这根本不可能!南军中路现在还在郑沥一动未动,许昌都没攻破,更去不了新郑,拿不下新郑,何谈与汝州之南军会合?” 秦仁听此一言,颇觉有理,但还是留下第五厢军驻守汝州,其它兵马尽皆回援汝阳去了。 …… 此时驻守汝阳的,是洛阳禁卫军第二厢军和金匠门,正如庄蝶舞所说,汝州之战只为调虎离山。南军一、二军团在秦仁大军刚去汝州不久,便在娄鹏、完心的率领下集体攻向汝阳,只是攻城战远比想象中艰难,试了几次攻城无果,娄鹏便命兵士撤下,只是在城外四处放毒箭,或是带火油的火箭,虽不能伤敌,但却让北军时刻处于警戒状态,不胜其烦。 这样无关痛痒的攻城战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天已大亮,汝阳北军终于等来了他们的主帅秦仁。 秦仁在路途中已得斥候战报,急行军小半个时辰匆忙赶回,一见南军即率全军掩杀而来。汝阳镇内第二厢军开城门出城迎敌,两相夹击,南军大败。秦仁正要下令全数歼灭,却忽听得四周战鼓捶响,战马嘶鸣,还不待询问手下,南北两路同时杀出林至远、程思颖、吕多情,正是南军四、六军团!秦仁急命全军后撤,欲先退出南军包围圈再反包围兵力较少的南军,谁知身后亦杀出南军一支兵马,正是林至秋、一枝红花的第七军团! 南军左路几乎全数出动,就于汝阳镇外将北军西路四下合围,冲的七零八落,杀的血海滔天,及至巳时,北军败势稍缓,南军才匆忙退去,返回了平顶山。 战罢,秦仁点计兵马,折损禁卫军都头数十员、秦府门生近百名,飘香、禁卫军、新月派大小喽啰、兵士近四万余人,可谓损失惨重。 然而白小碧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不管是“调虎离山”还是“围城打援”,都只是“虚实”之策罢了。所做这一切,还是为了能彻底攻下战略目标点,并使秦仁再无兴趣或者说再无魄力引兵援救。 午时,汝州城外,南军左路七大军团悉数到场,将汝州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小碧于军阵后与众将道:“此前种种,虚虚实实,皆是严帅之计谋,卯时非卯时,汝州却是真汝州,故,我左路军务必竭尽全力,再次踏破汝州城!” “严帅真乃神人也!” “师父还是师父啊!” “教主之智,该当如此!” 白小碧听众人夸赞严云星,自己心里也十分高兴,但任务还远远没有完成,片刻不得懈怠。 “众将听令!” “在!” “娄副帅引第一军团攻城南;完心、至远、思颖攻城西;千喻成、邢杰、陆小八攻城东;至秋、红花于城外劝降北军;吕多情引你部人马伏于城北十里处,待第五厢军及此,尽数歼灭,不得有误!” “遵命!” 南军左路一场浩浩荡荡的攻城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 而此时远在杞城,南军右路却遭受了严重的打击,原因很简单,他们并没有依令而行,或者说,是北军太过于强大了。 严云星用圣虫传递于左右两路的军令,内容都是一样的。 “提早出兵,尽可能在卯时之前攻下汝州\/杞城,不必担心攻城伤亡,南华馨\/姚霜会与你们配合,之后再佯攻汝阳\/商丘,使得北军回援,一来二去,定能使北军损失许多人马,挫其锐气,之后再一鼓作气拿下汝州\/杞城。切勿计较一城之得失,我南军实力不比北军,绝不可正面为战,切记!切记!” 话不能都说尽,总体思路有了,剩下的就是自由发挥了,白小碧显然发挥的十分完美,萧寂本来也可如此,但他手下是一群不听话的兵,懒惰怯战到极致的至尊联盟。 本应卯时之前到杞城,谁知这一路拖拖拉拉,卯时二刻才抵达,姚霜见了免不了抱怨一番,但还是硬着头皮打着北军旗号入城了。 只是过了卯时,北军早已有防备,而守在杞城的,正是燃烧军团血舞军主,原来林傲天、苏冰云已经猜到严云星之虚实计谋,也合该右路军倒霉,杞城本就是开封南大门,林、苏二人怎能不派重兵防守? 于是姚霜的易容术被血舞当场拆穿,右路军之境遇与西路的敌人飘香联盟如出一辙,他们被堵截于城门内外,首尾不能顾,一场大败在所难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6章 战——虚实:灌溉 血舞,除了“燃烧军团第二大高手”的身份,还是北军东路的智囊之一。当然了,林傲天能听进去她的建议,也和她是林傲天的小姑妈这一层身份有关。 当南军右路放出消息要攻打杞城时,几乎所有北军将领都认为这是严云星的声东击西之策,其真正目标是比杞城更为繁华的商丘,但苏冰云和血舞并不这么认为,苏冰云没有做具体解释,由血舞与众将说明了原因。 第一,商丘是比杞城繁华富饶,但南军此战并非为了争夺土地人口等战略资源,而是为了攻破开封、洛阳,其它城池富裕与否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才能稳步推进至目的地。更何况南军经营江南十余年,战略储备物资足够支撑南军三年战争,因此商丘对南军来说没有任何战略意义。 第二,杞城是开封的南大门,攻下杞城对南军有两点好处。一,做为南军攻打开封的前沿阵地,无疑杞城是最佳选择;第二,即使南军从杞城北上受阻,杞城也可与郑沥形成掎角之势,合围中路重镇许昌。一旦许昌被围,我军三路不能互相驰援,中路必退守新郑,到那时,我军再要南下就十分艰难了。 经血舞如此分析,林傲天瞬间明白此乃南军“虚实”之策,放出消息打杞城,那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杞城! …… 北军东路识破了严云星的计谋,再加上南军右路不能在卯时之前攻下杞城,造成的后果便是如同飘香联盟一般,大部军马被阻隔于城外,城里的众将士惨遭北军剿杀! 杞城已然一片狼藉,及至天明破晓,城内南军几乎全军覆没,萧寂、阿尔萨斯、耐奥祖皆身受箭伤,好在北军箭矢无毒,三人因此幸免于难。而城外右路大军在真情的指挥下近乎疯狂的死战攻城,终于迫使北军血舞军团放弃了杞城,从城北徐徐撤退。 这一战,南军右路终究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杞城,只是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萧寂点计兵马,竟损失了近万人,伤者无数! 然而这仅仅是北军送给他们的开胃小菜罢了,午时,正当萧寂让姚霜速去中路上报战损时,城外北军卷土重来,将杞城四面合围,彻底阻断了南军退路。 萧寂等一众军主将领急于城头眺望,见城东北军打着三色旗号,分别是血流、血色、血狂三大军团;城北是林傲天自领于孤雁山阵亡的血夜、血滴麾下两混合军团以及血舞、血月共三大军团;城南是凤舞军团旗下白神、赤焰、蓝调三军团;城西是苏冰云自领绿意、黄衣两混合军团以及黑龙、紫怨三大军团。北军东路几乎全军出动,将杞城围得水泄不通。 萧寂亦知己方中了北军圈套,急命众兵士预备滚油沸水、落石巨木,却被告知所有防备攻城之物俱被之前血舞军团用尽,百姓家再搜刮不出一滴“油水”,城内再见不着一棵完整的树木,石头就更不用说了,现在还在城外墙底下堆放着呢,上面南军阵亡将士的鲜血犹未干涸。 “这可怎么办?杞城只是个小镇,城墙远不及九大城坚固,没有汤油石木这些东西,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北军的攻势啊!”至尊联盟的军师云水谣此时也没了主意,只能寄希望于萧寂这位右路军主帅,希望他能想出一个绝佳的守城方案。 萧寂苦笑摇头,待要问计于姚霜,手下人来报:“林傲天叫主帅答话。”萧寂只得匆匆而去。阿尔萨斯几人没了办法,皆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姚霜,传言恶魔军团姚军主就是当年盟中军师桃雨相,十多年过去了,此时也不是计较之时,还是听听这位前军师有何计议吧。 姚霜紧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方与众将道:“此等围城困局我也没办法,需得求救于教主,方能得脱。” 众将听此一言,大失所望,姚霜看众人如此颓废怯战,面带愠色沉声道:“敌我双方将士同样都是江湖草莽,同样都不是行伍中人,且不说北军东路没有攻城器械,就算他们匆忙赶制或从赵无极处借得,我军还有城墙可守,为何却未战先怯?所思所想全是败势已定之局?没有滚汤沸油,就不懂得变通一下么?百姓家多得是污秽粪水,虽不致死,但能消耗北军之攻城士气,为何不用?” “可这……这也太恶心人了吧。”吉安娜一想到北军屎尿淋头的狼狈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是啊,都是试炼者,即使避免不了一战,唯有一死而已,何必以污秽辱之,加深双方的仇怨呢……”云水谣也有点于心不忍,如此说道。 姚霜听之,冷笑不止,又道:“我知道你们试炼者从不畏死,但战争的目的唯有一胜而已,不管是用什么办法,只要对胜利有所帮助,如何不用?非要等到北军刀架到脖子上时才后悔不成?” 云水谣等人还待要说些什么,姚霜已然消失了踪影,只留下其渐行渐远的声音,“我只是个小小的斥候,还得混出城去求救教主,能说的我也全说了,用不用在于你们,好自为之吧!” 众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真情却狠一咬牙,亲自率领手下兵士去各处百姓家讨要金汁。阿尔萨斯见真情如此,急忙与至尊联盟一众军主道:“事已至此,只能依姚霜之言了,快散了去收集污秽,迟一步连屎尿都没得了。” 至尊BOSS等人皆摇头苦笑,在天下混了二十余年,没想到竟混到连屎尿都争的落魄境地,何其凄惨耶? …… 且不说南军右路大军于杞城全城收集金汁之窘境,单说萧寂到了城北与林傲天相见,林傲天先忆及过往,忍不住叹道:“萧兄也曾是一代豪雄,天下前十年也曾称雄于苏州,落叶飘零鼎鼎大名,南境无可匹敌,可今日却为何甘居于严毒妖之下,兴兵作乱为虎作伥?” 萧寂闻之,大笑数声,朗声道:“林傲天,你我都是试炼者,何必用修炼者的那一套说辞?我当然怀念当年我兄弟五人威风八面的日子,但我更珍惜如今江南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这一切全都是老严的努力和恶魔军团所有兄弟的心血,我绝不能容忍赵无极来破坏它!至于你说的什么‘一代豪雄’?虚名而已,试想当年五人,枫林晚如何不是落魄至你门下?我萧寂起码还十分惬意地生活在江南,对于现实中俗事繁忙的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林傲天见叙旧无果,已然断了劝降萧寂的念头,转而与城头众兵士道:“南军的兄弟们,你们大部分都是玩家,没必要为了严毒妖的疯狂而搭上自己的性命,杞城败局已定,何不开城投降?跟着我林傲天北上攻打元人方是正道啊!” 林傲天一言毕,南军兵士似乎并不想搭理他,并集体向他唾了一口浓痰,以示对敌军主帅的“尊重”。 林傲天看着城头“漫天飞痰”,也不生气,只是缓缓退至军阵之后,一声令下,三大军团齐齐攻向北城墙! 劝降只是一种小手段,浪费点口水而已,成功便罢,失败了也无所谓。北方最强江湖势力联手合作,总是能攻下杞城的。对于这一点,林傲天充满了无比的自信。 或许他换个方向劝降,会收到南军不一样的反馈,而萧寂手下,那都是恶魔军团下属落叶部的兄弟,最忠诚的恶魔羽翼,怎可能不战而降? …… 很快,小小的杞城迎来了北军第一次猛烈地围攻。 北军并没有抛石机、攻城塔、冲撞车等重型攻城器械,只有匆忙赶制的云梯,但也足够让南军心惊胆战。南军整体战斗力不如北军,这是事实,再单比至尊联盟与燃烧军团、凤舞军团,更是天上地下,不是一个级别。整个南军右路也只有萧寂的十八军团能与北军相抗衡,一胜在人多,有情、无情两军团混合;二胜在精锐,落叶部最强军主萧家兄弟的麾下兵士。 十八军团,就是南军右路的精锐军团,类比于中路向灵空的第九军团、成之文的十七军团。萧寂深知这一点,在北军第一轮围攻之时,便命十八军团分散四方,助其他军团守城,每每遇险,总是十八军团兄弟身先士卒,当为表率,真情的十九军团兄弟当然也不甘落于人后,同样奋起。其他军团就差许多了,有不怕死的打头阵,能缩多久就缩多久。 时北军攻势最猛烈之时,南军终于等来了所需之物,一通金汁灌溉,浇得北军臭气熏天,痛骂不止。城南白神军团军主白鸽就遭了殃,做为凤舞军团仅次于苏冰云的高手,他身先士卒,头一个踩着云梯飞跃至半空,却冷不防头顶飘来一通金黄污秽之物,他原以为是沸水滚油,十分潇洒的爆发了内力圈阻挡,没成想城下兵士受不了阵阵恶臭,逃离了云梯,无人把守之时,南军趁机推倒云梯,白鸽轻功无处借力,笔直地落于城下,踩到了一团恶臭之物,脚下一滑溜,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 幸好他反应快,一只手撑住了身体,鼻尖差点触及地面,万幸万幸…… 正当他暗道“万幸”之时,一股恶臭瞬时冲入他的鼻腔,及至口腔咽喉肺里胃里,令他一阵头晕目眩,眼泪横流,肚里翻搅,“哇”的一声,将吃过的早饭一股脑儿吐了出来…… “呕……呕……” “哇……呕……” 打哈欠是会传染的,恶心呕吐也是会传染的,这一下就像是连锁反应,城南北军集体“怀孕”,蹲在离城墙十万八千里的干净地面呕吐不止,很快这一片净土也成了污秽之地,凡是看到的人再次远离,开始了第二轮“呕吐之旅”…… 不只是城南,其他三处的北军皆是如此,边吐边退,及至苏冰云命人送来药物服下方止。北军因此不得不暂停攻城,几大军主集合一处商议应对措施。 南军第一轮守城成功,一个个伏于城头大笑不止,却冷不防城下臭气熏来,也急忙撤回。真情向来不避污秽,此时也捂住了口鼻,皱着眉遥望城外,只见从城墙下至目力所及之处,遍地污秽之物,熏得他眼泪直流,心里却忍不住为姚霜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五毒教,够毒够恶心!” …… 秋日的太阳虽不炽烈,但金汁经过蒸腾之后,臭气终是没之前那般辣眼睛了。申时,北军清理了战场污秽,再次围攻至城下,城南白鸽同样第一个出阵,仰头恶狠狠地盯着城头刘豫,那吃人的眼神似要将其大卸八块! 刘豫于城头讥笑道:“怎地?白军主还要吃一次大餐不成?” 白鸽闻了闻掌心,依稀还有一丝丝臭气散发,这让他瞬间火起,即命手下兵士架起云梯,一声怒吼:“撕衣服!”北军将士全都蹲下身子撕起了裤管。 “嘶啦……” 刘豫看到这壮观的一幕还有些懵逼,在他发呆之际,北军将士已人手一块长布条,尽皆围住口鼻,系于后脑勺。紧接着白鸽、蓝色忧郁、山雨风满楼同时下令,一群“蒙面大军”冒着漫天的“金雨”以及箭雨,带着满腹的怨毒和滔天的怒火,杀向了杞城! 第二轮的攻城战终于开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7章 战——虚实:目的 “苗不施肥不长,人不操练不爽!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浇灌他们,让北军崽子们知道我们至尊联盟的厉害!”刘豫一声令下,漫天的金汁再次挥洒向大地,这一次北军竟丝毫不躲,任凭金汁灌顶,只是狠抹一把脸上的污秽,继而嗷嗷叫着爬上城墙。 白鸽再一次爆发了内力圈,与风满楼、蓝色忧郁同时借力三处云梯,施展轻功扶摇直上!刘豫见之,急命众兵士齐射风满楼,而他则和耐奥祖分别对上跃上城头的白鸽、蓝色忧郁二人。 白鸽二人心中怒火滔天,根本不与刘豫二人缠斗,直接掏出两张S级临时战将卡,分别变身为杀神“白起”和隋唐好汉“雄阔海”!只见白起挥舞着破天戟肆意驰骋,如虎入羊群般大杀四方;雄阔海施展着百六十斤的两柄板斧,手起斧落,便是三五条斧下亡魂!这两个S级顶尖战将杀人如砍瓜切菜般利落,刘豫、耐奥祖分别与两杀神交手一合,便败阵而逃。 城南守军主将已失,南军士气大跌,不只城头火起,城门也被北军合力撞开,白起、雄阔海坐下战马朝天一跃,如两条飞龙一般气势威猛地稳落于城内,紧接着白起一声令下,北军悉数杀进城内! “金汁大法”在北军的蒙面计策下彻底失效,城南失守的同时,城东防线同样被血流、血色、血狂三人所变身的战将撕开一道裂口,守将吉安娜、云水谣被迫后撤,城东宣告失守! 而在城西,城头的卡牌战早已转移至了城内,尽管阿尔萨斯、至尊BOSS、落叶真情都有A级战将卡,但完全不是阿晋所变身S级战将伍天锡的对手,三人被伍天锡的混天镋捶得生活不能自理,四散而逃。伍天锡一人一马立于城下,徐徐打开城门,接应北军冲杀进城! 杞城三面失守,只剩城北萧寂与十八军团还在苦苦支撑。此处之战斗比其它三处更加凶险,乃是SS级卡牌巅峰对决的修罗场! 城墙之上,一方是南军右路主帅萧寂所变身的武当祖师张三丰,一方是北军东路主帅林傲天所变身的三国名将猛张飞!张三丰使的是武当绝学《太极剑法》以柔克刚,张飞用的是一杆丈八蛇矛势若猛虎悍勇无敌,这两位绝世高手所爆发的强大能量将整片城墙齐齐轰去三分之一,北军因此鱼贯而入,虽有十八军团奋力砍杀,但也抵挡不住血舞、血月二人所变身之S级战将,再加上燃烧军团本就战力强悍,南军防线一撤再撤,张三丰见局势如此,恐身陷重围,只能舍弃张飞与十八军团退守镇长府。 南军战力不及北军,不只是本身战斗力,还有上层卡牌的实力。A级以上卡牌,只围城一战,北军便出现了三A、五S、一SS九张,南军仅有一SS、三A四张,数量和质量都远不及北军,更不提卡牌大户苏冰云暗藏的其它上层卡牌。 上层卡牌,是足以改变任何战局的强悍手段,以苏、林二人强大的背景和经济实力,所拥有的上层卡牌自然要比别家多许多。就纸面实力来讲,杞城之战,南军必败无疑,南军任何手段都只是勉强延缓战败的时间罢了。 此时,小小的杞城内,失去了城墙防护的南军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再生不起半点抵抗之心,尽管萧寂极力激发众将士之斗志,煽动众人奋起反抗,但十余年不曾作战流血的至尊联盟已然彻底放弃,至尊BOSS甚至撺掇阿尔萨斯投降北军,其理由也十分充足。 为联盟着想,投降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既能保全性命,又能保住联盟在扬州的地位,只不过是换个盟友而已,如此微小的代价,为何不降呢? 幸亏阿尔萨斯意志坚定,没有忘记为何而战,严词拒绝了至尊BOSS的提议,并立誓:“有我阿尔萨斯在至尊一天,至尊永不降北!” 至尊联盟众将士听盟主这般说,也知投降无用,唯有死战而已。萧寂见至尊联盟终于有了奋起反抗之心,甚感欣慰,这对于至尊来说确实不易,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是南宋最强的两大试炼者势力! 带着对林、苏大军的恐惧,决死的战意,南军右路做出了最后一搏,七大军团集合一处从城南突围,首当其冲的便是北军白神、蓝调、赤焰三军团。白鸽见南军如此疯狂,亦知一时难以抵挡,急命斥候传讯于苏冰云,让其调凤舞军团大军转至城南堵截南军。 苏冰云闻讯亲率大军杀至城南,与南军爆发了激烈的巷战,南军死伤无数,犹不得脱。正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南军第一波突围被北军硬生生遏制,再之后就很难成功了。 南军再次落败,被北军围堵至镇长府,林傲天最后一次劝降萧寂,萧寂誓死不从,林傲天只得命全军掩杀,将南军尽数剿灭! 就在南军右路即将全军覆没之时,杞城外突然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战鼓声,由南、北、东三面而来,其声若雷霆,竟掩盖过了北军的喊杀声!时有斥候慌张来报,言城外南军漫山遍野如潮水一般,其后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不知有几十万人马,打的旗号是南军八、九、十、十一、十三、十七军团,严云星一马当先持毒王剑杀奔杞城而来! 林傲天、苏冰云大惊失色,郑沥距杞城何其遥远,为何事先未得闻讯?难道南军右路只是个诱饵不成?严云星真正的目的并非杞城、商丘,而是设计引北军入杞城进而一举覆灭北军东路? 若果真如此,那只能说严云星不愧“毒妖”之名,以南军右路二十余万人的性命为代价,只为了剿灭北军东路,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辣之谋,不可谓不歹毒! 林、苏二人果断做出全军撤退的决策,南军两路人马里应外合,即使东路军战力再强,也必败无疑。苏、林之军令下达,北军很快从城西撤出,南军中路大军竟也不追赶,只是全军入城与右路军会合。 …… 看到严云星、向灵空等一众中路军主的那一刻,右路军将士喜极而泣,抱头痛哭,原以为必死之局,没想到严云星更技高一筹,不仅救了右路军全军将士的性命,还保住了以命换来的杞城,真不愧是我南军主帅! 右路军所有人皆是这般想,真情直接一把搂住严云星的肩膀,大笑道:“还是兄弟你厉害,深谋远虑料敌于先,想必很早就从郑沥出发了吧?赵无极没有半路拦截么?” 严云星苦笑摇头,与众将道:“从郑沥到此,赵无极怎可能轻易放过?你们再仔细看看,来了有多少人马?” 众将听得此言,心觉疑惑,举目望去,尘埃已落定,却见进城的中路六大军团竟只有区区数千人,是马背后拖着的树木枝叶扬起的尘土营造了数十万人马攻城的假象! “全都是假的。”“严云星”一把撕去假脸皮,露出了中年人疲惫的双眸,却是之前混出杞城去往中路求援的姚霜。 “除了向军主。”姚霜一语毕,“晨星”、“暗星”、“萧老大”、“成之文”尽皆卸去假脸,原是二十八军团姚霜属下几位斥候假扮。 “这……”阿尔萨斯几人目瞪口呆,惊喜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暂时吓走了北军,可就这点人马,如何守得住杞城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萧寂很快调整了状态,直问姚霜。 姚霜抹了把脸,振奋精神,继而说道:“之前我出城求援,在高阳碰到了向军主,向军主告诉我教主不得脱身,只命第九军团前来助战,迷惑敌人的这些计谋全都是向军主想出来的……” 向灵空听到此处,急忙摆手道:“不不不,这是教主高瞻远瞩,早已料到右路军不能成事,故昨日便命我第九军团全速来援。教主的原话是:‘虚实之策实难以落实三路,且北军东路亦有高人看穿吾之计谋,故我右路军必定死战杞城,北军不攻杞城便罢,若攻,右路军必败。故命你与姚军主配合,以迷惑北军,暂救得右路军脱困,之后弃守杞城,绝不可再与北军正面相战!’” 右路军众将初闻向灵空转述之言,还暗自佩服严云星神机妙算,之后一听说要弃守杞城,一个个心生怨气,纷纷指责起了严云星。 “放弃杞城?我们听他的话,辛辛苦苦打下了杞城,死伤无数兄弟守住了杞城,如今却告诉我们要放弃杞城?真把我至尊当猴耍么?”耐奥祖性情火爆,直来直去,丝毫不掩饰对严云星的怨愤。 云水谣也蹙眉道:“战场不是练兵之地,如要试探我至尊战力,严帅大可不必如此!” “这叫什么事啊!军令既出,岂能反复?”至尊BOSS愤愤道。 阿尔萨斯心中也十分不满,阴阳怪气的说道:“看来我至尊真是养尊处优太久了,被北军捏成圆的就是圆的,还要被自己人捏成方的,就变成方的,谁都可以上来欺负两手啊!既如此,我至尊不奉陪了还不成吗?” 阿尔萨斯说着便要甩手离去,其他人也作势要走,却被向灵空伸手拦住,急劝道:“教主并非那个意思,杞城确不可守,一者几经战火,城墙崩坏,不足守;二者杞城乃开封南大门,北军必卷土重来,实难敌。教主之本意是让我三路军马各自集中优势兵力,攻打北军防守薄弱之处……” 阿尔萨斯听此一言,方才听出些门道,但语气依旧不善,沉声问道:“怎么打,你举个例子。” 向灵空浓眉紧皱,抠了半天脑门实在想不出很好的事例,只能求助于姚霜,“老姚,你快帮我说个例子。” 姚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才与阿尔萨斯等人道:“从今往后我专为右路军刺探军情,故我军之优势在于情报速度,教主的意思是知悉北军之军情,兵力分布如何,然后集中优势兵力攻打北军薄弱之处,比如高阳、后台、白楼一线,敌人布置兵力极少,我军便可趁势攻打,之后若敌军主力反攻,我军弃守即可,再寻其它可攻之处,譬如防守空虚的商丘、虞城一线或者太康、江镇一线,目的在于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让敌军疲于奔波却不得正面作战。说白了就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伺机而动!’” 在场一众试炼者听姚霜最后一句话,皆恍然大悟,原来严云星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争夺一城一池,而是靠着情报优势不断消耗北军实力,直到可以正面出击的那一天! 众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严云星急命后勤部队准备过冬衣物,原来是要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8章 战——虚实:暗棋 十月初七,亥时。 南军中军大帐,灯火通明,主帅严云星高坐上首,仔细聆听着向灵空对右路军战况的汇报。其后紫衣、火儿分立两端,秉承护法之职不在话下。 向灵空先将毒王剑归还于严云星,之后禀报:“杞城一战,我军牺牲近九万人,伤者无数,萧帅已命二十七军团大批量购买伤药,右路全军已退回至亳州。” 严云星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起身将毒王剑挎于腰间,说道:“希望这次失败能给至尊提个醒,此处乃是战场,不再是扬州安逸生活。” 向灵空听严云星语气中竟没有丝毫怒意,忍不住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却见其依旧神色如常,血眸淡定,似乎九万兵马只是一串串冰冷的数字,而非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虽见如此,向灵空还是好言安慰道:“右路军既已知教主谋略,此后必定小心应对,况有姚军主在彼,总是能先北军一步,不会再有差池。” 严云星又点了点头,笑道:“事已至此,只看他们将来表现,你也奔波了多日,早些下去休息吧。” “是。”向灵空恭敬抱拳,徐徐而退。就在其身影消失的一瞬间,“砰”一声,一个布满狰狞血纹的拳头狠狠地砸向桌面! 严云星双眸不自觉凝结血雾,周身血色弥漫,血纹躁动不息,显然已临近暴露崩溃的边缘。 九万兵马,一战皆殁,他怎能不生气?只是在向灵空来之前,已有圣虫小丑来报,有了心理准备,才没在向灵空面前表露怒意。 一者鬼眼恶化至最后时刻,他完全控制不了暴躁易怒的情绪,二者右路军之败实在不应该,若依令而行,就算北军中有高人坐镇,也不止于此。 紫衣、火儿见如此,急忙上前安抚其心,紫衣道:“好在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定不会重蹈覆辙。” 火儿就比较直白了,拉着严云星的手娇笑道:“云星哥哥别生气嘛,我恶魔军团在右路只有两军,死的那些大部分都是至尊的人,于我们无伤大雅嘛……” 此言虽然恶毒,但确有奇效,严云星渐渐平复了心情,叹气道:“经此一败,我南军形成军阵又不知得拖延多久,这场仗想是明年都打不完了,我这幅模样,也不知能否撑到明年……” “能!一定能!”紫衣神色笃定的点了点头,“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撑到明年,右路军又能依令而行,说不定不用等明年,年底就能攻破开封,活捉赵无极!” 火儿轻轻婆娑着严云星脸上血纹,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心疼,却是笑颜道:“其实对我和紫衣姐姐来说,胜败与否都没有关系,云星哥哥若是好好的,就好似我们姊妹打了一场胜仗,若是哥哥最终变成了血魔,无非一败而已,我姊妹愿永生永世堕落为妖魔,陪哥哥这个大魔头一起与天下人为敌!” “哈哈哈……”严云星听此一言,大感欣慰,血纹渐渐归于平静,忍不住感叹道:“想我严云星纵横天下二十余年,结交兄弟姐妹无数,红颜知己三两,临近魔化之时,却只你二人陪在我身边,果真人不如妖啊!” 火儿知道严云星所指宫曦月,如此重要一战,身为女朋友的她却不在身边,这让本就对宫曦月心怀不满的火儿更加愤慨,忍不住咒骂道:“这个宫妖精,也不知勾搭了哪个臭男人逍遥快活,此战之后,定要她……” 火儿正骂的起劲,却见紫衣不停地冲她使眼色,这才忍着怒意,勉强作罢。再看严云星,刚平静下来的血纹又有躁动之意,火儿急忙道歉:“对不起云星哥哥,我不是有意要惹你生气的,实在是她太……” “诶……是八眼!”紫衣见火儿越说越离谱,心中正自着急,却见帐门拐角的灯下映出一个黑乎乎地影子,再仔细一看,一只巴掌大的蜘蛛正偷摸摸地捉虫子吃,不是八眼又是谁? 来的正是时候!紫衣三两步走到帐门拐角,一把将八眼捉于掌心。那八眼刚要逮只臭虫来吃,冷不防被人一提,难免负气挣扎,八条腿不停地挠着紫衣掌心,心中实在不甘。 “别动!”紫衣轻轻拍了拍八眼脑门,纤细指尖拧住八眼一条腿,威胁道:“再动把你腿都给拔了!” 火儿心思跳跃,刚还忿怒不已,此时一听紫衣此言,又捂嘴娇笑道:“姐姐你快动手,我很早就想这么干了,毛茸茸的小腿毛实在是太好玩了……” 八眼初听紫衣之语,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也没太在意,此时一听火儿发话,吓得它急忙挥动双螯,八只眼忽闪忽闪表示强烈反抗,要知道这个祖宗可不同紫衣和蔼,那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主儿! 严云星见八眼之动作十分滑稽,忍不住笑出了声,敲了敲火儿的脑门,佯怒道:“偏你奇思妙想,古灵精怪,我把你的腿毛拔了行不行?” 火儿揉了揉脑门,十分委屈的嘟嘴道:“云星哥哥太让火儿伤心了,竟然说火儿有腿毛,这是对火儿的侮辱……”她说到此处,忽得媚笑一声,搭着严云星的肩膀吐气如兰,白嫩的手指划过纤细的大长腿,诱惑道:“要不要人家脱下来给云星哥哥看看呐?” “咳咳……”严云星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急忙摆脱火儿的“纠缠”,连连摆手道:“还是别了,我不忍看到一位绝美妖狐变成一只黑毛大猩猩的惨状。” “哼!你才是大猩猩,全家都是大猩猩!”火儿气得俏脸通红,挥舞着小拳头就要与严云星“拼命”,紫衣一边笑着一边“拉架”,“你俩别耍宝了,快来看看小碧姐姐那边的战况吧……” 火儿听得如此说,甩了严云星一个白眼,这才作罢。严云星也便笑着接过紫衣递来的情报,摊开一看,写的乃是左路军近日战况: 第一,继汝州、汝阳之后,左路军又于汝州全歼洛阳禁卫军第五厢军,秦仁率军反攻时,已弃守汝州,攻下唐界,秦仁无力追赶,目前大军在唐界驻扎; 第二,北军西路着重守汝阳、汝州两处,唐界距北军中路过近,恐赵派兵来袭,故请下令做下一步指示。 另:小薇昨日下线见父母,暂住酒店,可否令其父母也一并搬入别墅?警局、酒店、家,三头跑我实在脱不开身。 严云星回复: 你做的十分完美,今后即按之前策略出兵即可,不可越过唐界、郏城、平顶山一线,目前唐界亦不可久留,赵无极确有可能派兵出击,故只在此战线之西与北军西路周旋,之后等待下一步指示; 保护小薇是你的职责,如何方便就如何行事,不必问我。 …… 将八眼打发走之后,严云星长舒了一口气,紫衣也十分高兴的说道:“总算听到我军战胜的好消息了,小碧姐姐果真巾帼不让须眉!” 火儿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夸赞道:“小碧姐姐若是男儿身,必定是天下一代英雄!” “那是……”严云星同样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她比我更沉稳,又待人和善,起码不会如我一般,惹下这许多仇家。不过男女性别并不重要,在我们那个世界,女子也能顶半边天,我们应该庆幸的是这样的大才不在北方,而是我们五毒教自家的兄弟。” “是姐妹啦!”火儿提醒道。 “是是是,姐妹姐妹……”严云星笑着附和道。 “那接下来云星哥哥有什么打算呢?”紫衣问道。 严云星望了望帐外星空,坐回帅椅,紫衣为其捏肩捶背,他思虑半晌,这才道:“当然是轮到我们中路军出击了。” 紫衣蹙眉道:“这两天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军胜在情报速度,可我们中路情报来源并不及时啊,右路有姚军主绝世轻功刺探敌情,左路有南二小姐暗影忍术偷窥敌兵,米三公子又被你外派,我们中路情报从何处而来?难道真要与赵无极硬碰硬不成?” “当然不能硬碰硬了。”严云星闭眼享受着紫衣的按摩,“以步兵对抗骑兵那不是找死么,若与赵无极战,还得用之前策略,攻其薄弱,避其锋芒。” “可没有敌军兵力分布的情报,如何实施啊?”紫衣知道严云星已有对策,可这个坏人就是不肯说,急的她重重地捏了两掌,疼的严云星“吱哇乱叫”。 “你说不说,说不说!”紫衣还待下重力道,严云星急忙起身躲开,笑着摆手道:“不可说不可说,一定要说,你问火儿便知。”他说罢便一溜烟儿跑出了军营大帐,消失的无影无踪。 紫衣审讯犯人的眼神盯的火儿浑身发毛,火儿飞快握住紫衣的手,赔笑道:“云星哥哥不让说,那就不说了吧,好姐姐,用不了多久你自然知晓。” “好啊!你们两个可以啊,竟瞒着我暗作勾当,想是东瀛时候我不在你们身边,关系生疏了也是有的!”紫衣双眸生出雾气,似要落泪,那委屈的模样惹得火儿一阵阵心疼。 “好姐姐,好端端的又提东瀛作甚,和东瀛也没多大关系啊……”火儿安抚一句,眼珠儿滴溜溜转了一圈,又笑道:“再说了,姐姐你永远是云星哥哥心中第一位,好猫儿谁不喜欢呀?这个位置任谁也抢不走的,她宫曦月不行,小碧姐姐也不行,就算苏姐姐也不行,我就更不行啦!他不说并不是要故意瞒你,也不是与我相厚,而是因为这件事与我有关系罢了。” “呸!”紫衣啐了一口,抹了抹眼泪,笑道:“从你这张狐狸嘴里说出来,我怎地平白无故就变成了拈酸吃醋的酸猫儿?我又不是《红楼梦》里的袭人,才没那般痴傻咧!” 时科技世界《红楼梦》经文苑社印刷成册后,已风靡修炼世界多年,成为许多修炼世界女子的闺中读物。紫衣、火儿闲暇之时亦手不释卷。 火儿捂嘴一笑,道:“痴傻是我,可不是你哦……” “呸!”紫衣又啐道:“好不知羞,你把自己当晴雯啦?” “切!”火儿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道,“我才不是什么晴雯麝月,更不是什么宝钗黛玉,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紫衣见其憨态可掬,也笑道:“不说就不说吧,怎么还唱上了呢……” 火儿一听如此,也知紫衣不再生气,便如树袋熊一般抱着紫衣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啦,过段时间你就知道啦,我们还讨论讨论科技世界的歌儿吧,在孤雁山时候,云星哥哥就没教你新歌吗?” 说起孤雁山,紫衣可有的讲了,更有了可以调侃火儿的话题,便促狭道:“云星哥哥没教,不过东方教主倒是教了我两首古曲,你要不要……” “打住打住,不听不听,和尚念经……”火儿一听“东方”二字,好似炸毛一般,捂着耳朵飞也似的逃走了…… 紫衣笑的花枝乱颤,心中亦十分疑惑火儿与东方的关系,提起万玲珑还好,一提起东方火儿就逃离现场,果真老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啊! …… 欢乐罢,紫衣仰望星空,愁绪再次涌上心头,她倒不是拈酸吃醋,是真的为中路军担忧,只能小声与夜空祷告: “希望云星哥哥的暗棋真能起到作用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9章 战——虚实:水火 卯时,就寝的士兵将醒未醒,守夜的士兵正值疲乏,是个绝佳的偷袭时机。 许昌东二十里,利马、四坡一带,驻扎着北军中路禁卫军第二厢军一整编队,厢主赵继隆是赵继恩的兄长,同样也是襄王府远亲,只因没有拜了个好师父,所以并不十分受人待见。他心中积怨愈久,嫉妒到极致也便自暴自弃,经常带着手下一块酗酒,从不练兵,麾下第二厢军渐渐成了禁卫军中战斗力最弱的一支队伍。 一连两三天无所事事,赵继隆又犯了酒瘾,只是碍于“禁酒令”不能开怀畅饮,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明目张胆的喝,偷偷地喝总是无人告发。故赵继隆与三两心腹一夜宿醉,寅时才入睡。殊不知这条重要情报早已秘密送达至严云星帐前,赵继隆终要为他的狭隘、贪杯而付出惨痛地代价! 晴明月色下,南军第九、第十、十一、十二军团人衔枚马裹蹄,悄悄抵达四坡镇外,与此同时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军团绕过四坡,抵达北面利马镇。中军主帅严云星算准时间,举起烈焰长弓,拈一支血箭于弦,只听“咻”一声,血箭升空,继而化作一只巨大的烈焰血鸟,血鸟尖啸嘶鸣,响彻夜空,就此宣告南北中路军正式开战! 第二厢军守夜士兵同样听到了血鸟叫声,待要上禀赵继隆,却已然来不及,四坡、利马两地瞬间被南军四面合围,兵士搭成人梯迅速越上城头,斩杀守夜士兵,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这完全是一边倒的战斗,第二厢军怠惰且战斗力极差,大部分兵士还来不起穿衣服便被南军砍杀于帐内,即使有一两个手脚快的,也逃不过四面而来如野兽般的肆虐,尽皆惨死于刀剑之下! 赵继隆睡的正香时被手下拽醒,帐外杀声不绝,火光四起,他虽醉酒,亦知是南军袭营,急忙穿戴盔甲要出帐一战,却昏昏沉沉险些栽倒在地,其手下心腹忙拖着他逃出利马军营,半路杀了几个南军士兵换上南军衣物准备混出利马镇,逃至镇西米铺时,冷不防杀出一队人马,为首正是十五军团军主,小小安。 “站住!”小小安一声厉喝,拦住了赵继隆一行人,“正值我军厮杀之际,为何仓皇逃窜?” 赵继隆昏沉不能应答,其手下一位营都指挥使急忙回禀道:“北军厢主赵继隆正在前方当铺厮杀,伤了我许多兄弟,无奈之下只能先逃,望将军体恤我等普通兵士之艰难,宽恕我等罪行。” 小小安一听此言,火冒三丈,大骂道:“这该死的赵继隆,第二厢军都死绝了还要负隅顽抗,看我不把他生擒于严帅帐前斩首示威!”他说着便率领手下疾往东街当铺奔去,赵继隆等人皆暗舒了一口气,待要逃时,却听身后小小安又于远处大声询问道:“你们几个是哪位军主麾下?待我生擒赵继隆也顺便上报你们的功劳。” “呃……不必了,我等逃难之身,未敢贪功。” “诶……这是说哪里话?你们成功的拖住了赵继隆,也是一份大大的功劳,快说快说,切莫贻误战机。”小小安催促道。 那位营都指挥使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扯谎道:“我等是十五军团安军主麾下。” 也合该赵继隆倒霉,南军中路十大军团,胡扯哪个不行,好死不死的正撞十五军团枪口上。小小安一听此言,立即勒马回转,盯着几人看了好一会,忽得咧嘴笑道:“十五军团我知道,都是青徐之地的好汉,你们说两句青徐话来听听?” 赵继隆几人哑口无言,急的冷汗直下,他们都是开封子弟兵,哪会什么青徐话,但听对方此言,亦知身份暴露,个个手握刀柄,时刻准备拔刀拼命。 “哼!”小小安冷笑一声,也不多废话,直接下令道:“给我把这几个北军奸细全部生擒,听候严帅发落!” “是!”十五军团将士得令,持兵器下马就要上手捉拿,赵继隆几人怎能束手就擒,直接拔刀一齐杀向了小小安! “来得好!”小小安怪叫一声,从胯间抽出一柄通体乌黑的巨型长尺,正是游量派之兵刃游量尺。此兵刃可软可硬,软时作鞭抽打,硬时如剑刃般锋利,属实一柄杀人利器! 双方就于米铺前展开一场激战,小小安本以为略施手段就能一举拿下,谁曾想对方这几人并非普通杂兵,其武道实力最起码也是营都头、都虞侯级别,更不提那个醉酒壮年人,一把朴刀挥舞的密不透风,威猛异常,很难近其身! 小小安已然猜到壮年人的身份,应是赵继隆无疑,除了他,再没有人能在这许多人的围攻下边打边撤,还游刃有余。小小安虽为南军一军之主,却属实难敌,一来二去,麾下人马渐渐被赵继隆几人斩杀殆尽,赵继隆反而在其手下的掩护下逃出了十五军团的视线。 敌军主将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这让小小安感到莫大的耻辱,他急命手下将十五军团人马全数调集,出城西搜寻赵继隆而去。 及至天明,北军禁卫军第二厢军几乎全军覆没,只逃走厢主赵继隆一人,利马、四坡宣告沦陷。赵无极闻讯即刻派殿前司全军攻打郑沥,同时派禁卫军其余厢部反攻利马、四坡,然而当北军大军杀至此三处时,南军早已全身而退,只留下漫天纷飞的战火与堆积如山的死尸。 午时,许昌城外北军中军大帐,静谧异常,紧张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赵继隆到!” 随着帐外侍卫一声通禀,逃回许昌的赵继隆被羁押至帐内,双膝跪下,头埋于地,战战兢兢,竟说不出一句求饶的话来。 赵无极只看了一眼,便挥了挥手直接下令道:“此等废物留之何用?拖出去斩了,以正军威!” 赵继隆默默无语,依旧不敢说任何求饶的话,只是求助的眼神望向赵继恩,赵继恩终是有些于心不忍,站出身小心翼翼的央求道:“还请城主大人看在兄长效命王府多年的份上,饶他一命吧,或断其四肢,让兄长终生铭记大人的恩德……” 赵继隆兄弟虽身在禁卫军,但确是襄王府人,比之其他禁卫军厢主,和赵无极的关系更近一些,赵继恩此言无非是想以亲戚的身份换得兄长一条活命。但也可以从中看出赵无极确实积威许久,对手下滥用刑罚且严苛至极,断四肢求活命还得铭记他的恩德,实在心狠手辣! 不过这一次赵继隆所犯军令确是死罪,并非赵无极故意虐杀。赵继隆求情的话刚说出口,赵无极身侧一位锦衣华袍的壮年男子便开口道:“一者触犯‘禁酒令’,二者第二厢军全军覆没,你兄长难辞其咎。所以就算你师父来求情也无济于事,该斩还是得斩。” “副帅所言极是,赵继隆常年饮酒,致使兵无战心,此害群之马,早该踢出我禁卫军队伍了,若留其性命,恐众将不服!”禁卫军第五厢主具彬上前说道。 赵继隆狠狠地剜了具彬一眼,只得咬牙不作声,而赵继隆此时依旧不敢求饶,只能任由兵士将他拖出军帐,行刑授首。 在赵无极手下做事,犯了错千万不要多言,这是规矩。一旦开口求饶,千刀万剐事小,遗祸家人事大! 损失了第二厢军,赵无极虽然很生气,但也不至于大发雷霆,第二厢军本就是弱旅,不值一提。目下更重要的是如何反击,取得北军中路第一胜! 由此,赵无极问身侧副帅:“东方副帅认为南军逃离郑沥,会驻扎何处?” 东方远思虑片刻,随即答道:“某认为襄城距平顶山极近,南军中路定会退至襄城,与左路联合防守。” “既如此,便由副帅你亲自领兵,攻下襄城,挫一挫南军锐气!”赵无极下令道。 东方远随即起身,与赵无极恭敬抱拳:“领命!”又点兵马:“杨诩、具彬、郑在勋即刻随本帅出兵,攻打襄城!” 杨诩、具彬异口同声道一声:“遵命!”便急忙出帐整顿兵马去了。 这杨诩、具彬正是原洛阳城禁卫军第四厢军厢主及营都指挥使,后跟随东方远投至赵无极麾下,分别被提拔为殿前司第五厢主、禁卫军第五厢主,其他高小虎、王彪等同样官升一级,在禁卫军第五厢军任都虞侯与副渡指挥使。而郑在勋则是东方远破格提拔,与裴飞鸾同样为副帅帐前亲卫指挥使,故此次东方远出兵,带的都是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东方远正待辞别中军众将,忽帐外来报:“南军又次攻打四坡、利马两镇,幸得禁卫军一厢一营、三营全力防守,方守住两镇,但南军又不见踪影,下次不知会从何处出击。” 赵无极听罢即与众将道:“本帅向来赏罚分明,赵厢主麾下守城有功,所有营级以上官兵赏金一万,丝锦五百匹,另牺牲兵士家属免赋税十年,其余兵士俱赏金一百,以慰忠心。” 赵继恩连忙跪谢不提,时东方远却道:“看来南军并不想守城,只是一味攻打我军防守薄弱之处,此时不再西边襄城,定在东边望天一带,某这便攻打望天,为我北军取得第一胜!” 赵继恩起身与之道:“副帅一路小心,赵某即刻派一队轻骑长途奔袭佯攻汝南,以迷惑南军,南军心有顾虑,必定大败!” “某必不负殿帅重托,誓取望天振我军威!”东方远叩谢罢,即出许昌领兵而去。 …… 初八日,酉时,夕阳西下,秋风涌起。 北军中路副帅亲自领兵,抵达望天镇外。望天,相传秦末时期曾是一处填尸地,深挖地底数十丈深,由于整个镇子曾圆形,居于水平面一丈以下,又有商河流经镇内,似井一般,取“坐井观天”之意,故名望天。 此时望天镇遍插南军旗帜,东方远待要下令四面攻城,杨诩却上前劝道:“严毒妖诡计多端,属下料想望天必是一座空城,他故意引我等入城,而后决商河水淹城,我军必败。” 东方远听其言甚有理,问道:“依你之见,当如何?” 杨诩道:“莫若我军先决商河水淹城,而后潜伏至城外,待南军从四处而来,我军突然反击,必能获胜!” “好!就依你之言,决堤淹望天!”东方远一声令下,具彬急派高小虎率领一支人马去上游引爆堤坝,半柱香之后,一声爆响,商河暴涨,将望天尽数淹没。镇内百姓溺水者无数,牛羊牲畜更是伏尸河面,于镇内漂泊回流,四处哀嚎惨叫呼救声不绝于耳,惨不忍睹! 北军视若无睹,隐于镇外树林深处。及至月上柳梢,才听得林外南军大批兵马赶至,东方远心中甚喜,正要出林歼敌,却冷不防四面射来无数火箭,深秋枯叶,遇火即燃,火势顷刻间蔓延至整片丛林,北军被烧死者无数,与林中野兽同样化为片片灰烬,灵魂于望天镇外游荡飘零,各处哀嚎惨叫呼救声不绝于耳,简直人间炼狱! 东方远得杨诩、具彬等人保护,死命得脱,趁着黑夜掩护,狼狈逃至北虢,一行百余人正要下马稍作歇息,却见镇内杀出一彪军,为首者正是南军中军护法之一——严火儿! 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只杨诩、具彬、高小虎、郑在勋、裴飞鸾,还有东方远,从来身份如迷的他,同样与严火儿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0章 战——虚实:双子 “锵锵锵……”杨诩、具彬、高小虎、王彪皆亮出兵刃,面色不善的注视着严火儿。 “嗡!”郑在勋飞出一方砚台盘旋于空,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 “唰!”裴飞鸾以笔尖指地,身体却是朝向严火儿蓄势待发,眼神中更多的是仇恨和怨毒。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先动手。 严格来说,杨诩几人与火儿算不上仇人,更多的是过节。郑在勋、裴飞鸾已步入中年,不再同少年时那般冲动好战,想报仇也得掂量掂量面前南军第八军团的数千人马,那可不是当年鹭羽赛、群英会的围观群众。 故只有东方远,将火儿视为平生宿敌,只要她死,也只有她死,他心方安! 他,手无缚鸡之力,望天一战更证明他对战争谋略一窍不通,可他就是有一股能量能将严火儿所有的仇敌聚集麾下为他所用,成为火儿众多仇家的幕后指使者,平生之宿敌。 可此时的他,正躲在杨诩几人身后,脸都不敢露,更何谈报仇? 而火儿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很大变化,现在的她完全看不上郑在勋、裴飞鸾几个小角色,故此细眼一眯,柳眉一挑,冷声道:“你们几个滚开,好叫本护法瞧一瞧你们的主子东方远到底是谁!” “无礼!”杨诩长刀指向火儿,厉喝道,“小小狐妖,区区草莽,也敢直呼大人姓名?” “放肆!”第八军团几位营都头以更高亢的声音痛骂杨诩,“丧家之犬,将死之人,也敢狺狺狂吠?” 火儿抬手止住手下骂声,只与东方远道:“有胆聚集本护法仇家,没胆出来一见么?” 东方远依旧畏畏缩缩躲在杨诩身后,瓮声瓮气回应道:“既是仇家,何须一见?唯有死战而已!” 火儿只听其声,实在听不出所以然,只感觉似曾相识。待探头细细一瞧,昏暗火光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地瘦弱身影,心中愈加疑惑,也便威胁道:“待本护法将你生擒,看你如何躲藏!” 说罢,火儿一招手,南军数千人马尽皆杀向东方远,杨诩几人正待做最后一搏,却见北虢镇内又冲出一支人马,为首者乃是南军帐前大护法严紫衣。 北军暗暗叫苦,只能分守两边,然而紫衣那一队人马却直奔火儿而去,火儿见紫衣神色焦急,疾问道:“出什么事了?” 紫衣道:“刚望天来报,赵无极派萩阳门三护法、四长老领大批骑兵奔袭汝南,哥哥急命我等回营,南下回援汝南!” 仇人近在眼前,火儿虽心有不甘,但于战事还是不敢任性而为,只能下令兵士集合,与紫衣先中路大军一步疾往汝南奔去。 东方远这一支残兵幸运得脱,再不敢半路停歇,一路仓皇逃窜,终于在子时逃回了许昌中军大营。 …… 却说萩阳门三护法、四长老,乃是荀、崔、王、“长短不一”归隐之后新挑选门内高手担任,绝护法重新由谢家执掌,名为谢竹言;天护法、下护法依旧由崔家、王家子弟任职,分别是崔皓辰、王鲁班,四大护法依次为汪是非、常经使、欧阳长笑、步勉。其中常、步是上代护法常如柏、步鹫之后代,欧阳长笑是殿前司军中高手,汪是非是孙无涯三弟子,其身兼名家、萩阳门两派武功,乃新四大长老之首。 这七人应是赵无极麾下武功至强者,同时领兵奔袭汝南,严云星不得不加以重视,故命中军全军回援,以截断七人归路。或围剿擒杀,或逼迫七人远离中原,总是能断赵无极臂膀,于战局有莫大的帮助! 深夜,正当中路大军急行军时,先前出发的火儿、紫衣却领麾下人马半路折返而回,原是火儿得北军情报,萩阳门七人根本没去汝南,北军放出此消息完全是为了扰乱南军,从而为东方远争取逃回许昌的时机。 严云星闻之大怒,即刻下令重回郑沥,卯时抵达,北军早已有所防备,派殿前司第一厢军与南军大战一场,双方各有伤亡。及至天明,南军方才退兵,于望天镇外安营扎寨,同时助望天百姓排水筑房重建家园,不在话下。 …… 北军望天之败,一者东方远实无谋略;二者严云星技高一筹,谋划更深。赵无极经此战也知晓东方远只有“谋人”之能,并无“谋战”之智,故再无打算让其带兵,与南军之战还得靠萩阳门、殿前司以及禁卫军赵继恩等得力干将,其余东方远之心腹,还是让他们保护好他们的主子即可。 十月初九日,亥时。南军全力相助,望天终于重建完成。时严云星正在中军大帐阅读文苑社对于南北之战的最新报道。 报道称:继利马、四坡之后,南北中路军于中原望天再次爆发战争,北军主帅东方远用计水淹望天,殊不知严帅早已看穿其计谋,并将计就计,于望天林火烧北军。北军殿前司第五厢军、禁卫军第五厢军、副帅帐前亲卫军大部人马葬身火海,余者皆四散而逃! 望天之战必成战史经典!只南北局势而言,从开战至今,北军中路尚未能获得一胜。是南军趁兵势之锐,席卷中原一举覆灭北军,进而称霸大宋武林?还是北军隐忍不发,寻机而动,以战力之优势反攻南军,守住北方江湖最后的尊严?敬请关注文苑社的后续报道。 时紫衣、火儿入帐,见严云星正埋头阅读,紫衣便问道:“哥哥在看什么?《武侯八阵图》还是《孙子兵法》?” 严云星闻之,随手将报纸掷于桌上,笑道:“什么‘八阵图’、‘孙子兵法’,都是文言文,我可看不太懂。喏……你们看看,是张二狗对南北战的报道。” 火儿一听如此,忙拾起报纸仔细阅读了一遍,看后却蹙眉抱怨道:“这个张二狗竟然不吹捧我军,想是皮痒了,待我去江南收拾他一顿,让他好好报道!” 严云星笑着摇了摇头,道:“报社是中立势力,必须得公正报道方能使人信服,再说了,这篇报道乃是文苑社其他社员所写,你修理张二狗也没用啊!” “怎么没用?”火儿噘嘴道,“他是社长,我恶魔军团肃清江南给他创造了那么安稳和平的环境,他如要对我军大书特书,其手下还能不听?” “此言差矣,报社不同门派,社员是有自主报道的权利的,就算社长也不能横加干预,若成为某派势力的一言堂,那这报社也就干不下去了。”严云星解释道。 “切……”火儿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指尖在发梢绕着圈儿,“他张二狗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他能是个公正的人?当年我在白鹭书院……” 火儿讲起了白鹭书院往事,严云星、紫衣在旁聆听。与此同时,北军许昌中军大营迎来了两位陌生男子,其中一位正是二十余年前赵无极名义上的合作伙伴、于大理暗中扶持贾氏商会的试炼者巨贾——“理财大圣”! 谢竹言秘密将二人迎入赵无极营帐,之后于帐门外恭敬侍立,赵无极再见理财大圣,起身笑脸相迎,感叹道:“一别二十余年,大圣兄神采依旧,赵某却已垂垂老矣!” 理财大圣微微抱拳,笑道:“赵兄正当壮年,用我们科技世界的话来说,‘男人四十一朵花’,正是功成名就大展宏图之时,何至于垂老暮年之窘境?” “是啊,赵兄身兼军、城、武林之首,麾下殿前司、禁卫军、萩阳门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只待平南功成,便可青云直上九霄,成就一番丰功伟绩,比之我等,虽有试炼者不老容颜,却终生碌碌无为,背井离乡,何其惨淡耶?”与理财大圣同行而来那位壮年男子勉励夸赞道。 赵无极观其气度不凡,猜测其定也是科技世界一方巨擘,也便摆手笑道:“兄台过奖了,敢问兄台是?” “哎呀!一时间只顾与赵兄叙旧,忘了介绍。”理财大圣急忙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信中提起的‘老板’,ID‘加州苦酒’,与孙军师……” “诶……不提不提!”赵无极忙止住话题,又道:“大圣兄只说‘老板’我便知晓,原是加兄大驾光临,欢迎之至,欢迎之至啊!” 加州苦酒同样客套一番,赵无极即命谢竹言大摆宴席,盛情款待加州、大圣二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业已三更,赵无极方才说到正题。他见四下再无旁人,即小声询问道:“加兄可说动了那枚棋子?” 加州苦酒神秘一笑,与之道:“何用苦口婆心?科技世界自有科技世界的办法,赵兄就请放宽心吧,只等时机一到,即牵一发而动全身,南军必败无疑!” “哈哈哈……既如此,赵某便放心了。”赵无极大笑举杯,“来来来,喝酒喝酒,今夜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 南军中路消息之灵通,已在天明之前得知赵无极秘密会见了两位试炼者。中军大帐中,严云星正与得情报而来的火儿商议此事。 火儿盘卧于座椅,纤细的手臂上盘旋着一条通体墨绿的小蛇,正是七圣元老中身负秘密任务的小绿。得知此情报的严云星二人商量了半天,也未出结果,只能暂且搁置,待那人再传详细情报再做仔细研究。 中路军幸得“那人”为内应,情报来源及时,才能数次功成。严云星一想到此人是火儿好友,不免想起了他的顶头上司,与火儿有恩怨纠葛的东方远。如此矛盾的主仆二人,却不知为何走到了一起? 一想及此,严云星不禁问道:“可知东方远之身份?” 火儿摇了摇头道:“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我猜他是心有顾虑,不敢暴露自己身份,因为一旦被赵无极所知,不但帅位不保,恐性命也有失。” “你心中已有猜测?” “算不上吧,只有三分确定。”火儿沉思道。 严云星宽慰道:“不急,既有你朋友为内应,生擒东方远都是迟早的事,到那时真相大白,随你处置。” 火儿蹙眉道:“虽如此说,但就怕他藏不住,一旦被东方远发现,难逃一死啊!” 严云星微微点头表示有同样顾虑,因为依着火儿所述,此人喜形于色,轻狂易妒,极不善长潜伏,很容易暴露身份,若一旦暴露,恐怕就不只是被打断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火儿难得的叹了口气,面露担忧之色,暗自祈祷: “希望若言他能保护好自己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1章 战——虚实:蜃楼 文若言,“文苑四友”之一。当年被赵士礼打断一条腿后,被杨诩带往了洛阳,做了一年的流浪汉,一年的算命先生。旁人每每问及断腿之事,总要破口大骂严火儿,若不是因为她,岂能残废? 严火儿的又一个仇家诞生了。东方远在文若言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同样被迫卷入大势力争斗的漩涡中心,同样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摆布。故东方远几次拉拢,终于说动文若言加入幕僚,并在此后十多年让其官职一路飙升,及至南北大战时,已是副帅帐前军师,文军师。 别人的军师殚精竭虑为主帅出谋划策,东方远的军师却只是个虚职,他之所以特别青睐文若言,共同的敌人是一点,更重要的是有相同的经历。至于出谋划策,亲自上阵与南军对垒,则完全不需要文若言,只残废这一点,带上便已足够累赘。故火儿在北虢镇外并未见着文若言。 但文若言果真对火儿恨之入骨吗?答案显然并非如此。每个人的性格不同,造就了不同的为人处世办法与价值观念。文若言虽然有很多缺点,爱慕虚荣、轻狂善妒且极度狭隘,但在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中,对友情之忠诚让他并没有走向火儿的对立面,反而将火儿的仇人视为自己的敌人,对赵士礼、杨诩、裴飞鸾等等无不心怀怨念,只是在断腿的那段时间他自觉报仇无望,故每日浑浑噩噩,颓靡异常。 之后,东方远抛出的橄榄枝让他看到了为火儿出一份力的希望。试想“文苑四友”,陆游名动天下,仰慕其文华者不计其数,自觉难以攀比;严火儿武功高强,出手阔绰,仗义豪侠,同样妖名传遍江南;就连存在感最低的文时用当年也曾稳居自己之上。文若言只觉羞愧异常,不配为“文苑四友”之一,因此励志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与其他三人为友的同等实力。既然东方远主动送上门来,何不就此潜伏在他身边,以待恶魔军团北上之时大显身手? 他蛰伏十余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就在十月初南军中军抵达汝南之时,他便悄悄传出一封书信与火儿,火儿初时还未相信,但经严云星的确认之后,这才联系上了他,就此开启了南军中军的连胜之战。 严云星对文若言之信任,在火儿看来是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和顾虑的,问他也讳莫如深,就好像他对文若言了如指掌,断定其不会背叛南军。从用小绿与之联系这一点,便可看出一二。七圣元老每一个都身负重任,小绿之于文若言,正如八眼于左中两路、小丑于右中两路、小腿子于姚、南斥候军团、小红于严冷锋、小洗于洗惊鸿,可见严云星对其的重视程度。 火儿对此十分疑惑,但也只能依令而行,用小绿与文若言互通消息不提。至于最后那一只圣虫元老大黑,它所传递消息的神秘人物自然就是深入敌营的老朋友——米三公子。 …… 十月十五,明月高悬。 北军中军因种种原因被迫退至许昌以北,新郑。中军大营就驻扎于新郑城外,而在城内,米桦终于展开了第一次寻人之旅。 以李虞候的身份,通过数十天的暗中调查,他得知了一个与“女非楼”十分相近的姓名,襄王府公孙蜃楼。 回想起半年前孤雁山往事以及万玲珑所讲述四十四年前十三墓夺宝故事,米桦不由得将公孙蜃楼与公孙无花、公孙无果联系起来。“无花无果、蜃楼非楼”,包括孙无涯、汪是非的“无涯是非”,名家弟子的姓名无不充满名家辩证风格。由此推断,纸条中“女非楼”应是公孙蜃楼的妹妹——公孙非楼。 依据这一条线索去查,米桦很快得知了公孙蜃楼的身份,他并不是很神秘,一问襄王府兵便知,除了是孙无涯的大弟子,还是公孙无果的儿子,属襄王府名家势力,一直以来对赵无极忠心耿耿,几乎不可能劝其投诚。 当然了,米桦并不对公孙蜃楼抱有幻想,既然南山道人有圣谕,那名家后人中必只有公孙非楼可为师父所用,所以还当以寻找公孙非楼为主。了解其兄长只是为了更快的找到她,传达其先祖圣谕,让其尽早做些手段,助南军赢得此战。 为此,米桦在北军败退新郑的路途中,“奋战身死”,彻底抹除了李虞候的假身份,并以襄王府兵赵九的新身份成功潜入府兵之中。 深夜,北军全军安歇。府兵统领赵百与犯了酒瘾,实在难以入睡,几度辗转反侧终于下定了决心,悄悄喊醒手下心腹,赵九与赵山根,一同潜伏出营,入新郑城内寻酒馆饮酒解馋去了。 一路无话,三人入得一家酒馆,看到殿前司军的几位都头、虞候亦在饮酒,双方会心一笑,并没有打扰彼此,三人便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径直往二楼走去。 北军节节败退,一手好牌被赵无极打得稀烂。北军将士很难不质疑赵无极的统战能力,且大都心有怨言,以至于不服帅令,“禁酒令”终成一纸空文。赵无极对此视若无睹,似乎彻底放弃了为帅之威严,是以府兵、殿前司军才敢深夜饮酒,一解疲乏;二诉辛劳;三抱怨赵无极无能;四则聊解战败之颓气。 赵九耳听得赵百与醉酒埋怨,嘴上连连附和,心里却道不能在这个话题上一直纠缠下去,但冷不防提起公孙蜃楼,难免引起二人怀疑,不如依着此话题从孙无涯开始问起。 赵九敬赵百与一杯酒,自己满饮一杯,摇头叹道:“唉,若军师尚在,我北军何至于此啊!” “是啊!”赵山根同样感叹道,“以军师之名家绝智,定能一举覆灭南军,只可惜他老人家被迫隐遁,实乃我襄王府之噩耗啊!” 赵九又喝了一口冷酒,叹了口气,低头沉默无语。不一会,他忽然抬头问道:“军师门下许多弟子,难道就无一人可继承衣钵?” “呵……”赵百与醉眼蒙眬的冷笑道,“是,军师门下是有十大弟子,可你看哪一个堪当大任?汪是非还是赵继恩?无非是习得一些名家武功,平日里逞逞威风,真正让他们出谋划策,为战计,呵!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 “嘘!”赵九忙止住话题,急劝道:“大人还需小心提防,要知道祸从口出啊!” “切!”赵百与听此一言,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怒斥道:“怕他个鸟!他汪是非是萩阳门长老,赵继恩是禁卫军厢主,劳资是襄王府府兵统领,都是一个级别,怎地就说不得他们?” “说得说得……”赵山根谄笑附和,赵九却眉头紧皱,未有言语。 赵百与见其如此,放下酒杯责问道:“小九啊,你今日是怎么了?怎地维护起汪是非那个饭桶来?” 赵九叹气摇头道:“不是属下维护他,眼下局势如此紧张,属下是怕大人您酒后失言,引起王爷反感就不妙了。” 任赵百与如何猖狂,一听“王爷”二字,不免还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虽说人皆抱怨其无能,但要真传到他耳朵里,恐性命难保啊! “你说的是,是我喝多了,醉酒之言,不可当真。我府兵与萩阳门、禁卫军十分团结,一团和气呢……”赵百与已然转变了口风,心中亦对赵九更加信任。 三人又喝了一小会,说话声音小了许多,话题总是在赵九的悄然引导下围绕在孙无涯身上,只听赵九问道:“却不知军师大弟子公孙蜃楼能力如何?” “能力是有,不过……”赵百与说到此处,看了一眼赵山根,指了指空酒坛与其说道:“你再去拿两坛酒来,问小二要最好的五十年女儿红,不是五十年不喝,店里没有一同去别处买。” 这很明显是赵百与故意支开赵山根,赵山根对赵九的得宠心生嫉妒,只是统领面前不好发威,也只能应一声乖乖地出门买酒去了。 赵百与耳听得赵山根脚步声愈去愈远,这才神情严肃的与赵九道:“我接下来说的这段故事可是王府秘辛,切莫与外人提起,一旦泄露,小心你的脑袋!” “承蒙大人厚爱,小的就算不在乎自己性命,也不能辜负大人的信任啊,又怎敢对外胡言乱语?”赵九十分恭敬的说道,“今夜之闻,小的必将烂在肚子里,到死也带进坟墓……” “诶,不必如此……”赵百与摆了摆手道,“只是为你性命考虑,才劝你不可走漏风声。” “小的知道。”赵九面露感激之色,敬了赵百与一杯。 赵百与一杯酒下肚,抹了抹嘴巴,这才缓缓说起公孙蜃楼之故事。 话说四十四年前,襄王赵拓夺宝无果,一年后突然发疯,投井而死,时人共知。但人们并不知道赵拓为何发疯,单因夺宝失败还不至于此,是故必有更隐秘的原因让其对将来失去信心和期盼,心生绝望而疯。 这个隐秘的原因,便是他终生再不能生育了。 这还要说到之前奇星五行阵中水星镇魔位发生的事故,当时名家叛徒公孙无花并没有离开,而是潜伏在暗处时刻关注着赵拓,他心想着若能杀死赵拓,那公孙无果失去倚靠,必然远离襄王府,重归正道。故此在赵拓踏足第三阶时,公孙无花直接使出暗器要结果其性命,然而就在此时,罗丹突然出手将暗器尽数挡下,致使公孙无花暴露无遗。 公孙无花见事已败露,匆忙逃走,慌乱中正踏足一处魔星位,这魔星位虽是机关星位,但却是别处遭殃,不巧那个倒霉鬼正是赵拓,一抹紫色水银瞬间喷发而出!幸亏罗丹一早就携赵拓飞离了脚下星位,只是魔星位机关万分凶险,紫水银还是触及赵拓下身衣摆,罗丹于半空中急撕其衣物时,紫水银已溶解至其下体,罗丹只能把心一横,连“得罪”都来不及说,一枪刺向赵拓的下身,削去一半,堪堪保住了他一条性命,但他也因此终生不能生育。 没有神甲、没有神丹、将来亦没有子嗣,赵拓怎能不疯?一年后王妃展凝诞下一子,正是赵无极,却从哪来? 赵拓因此深恨公孙无花,但逮不着他,只能牵连于残废了的公孙无果。他命孙无涯将其囚禁牢中,待要折磨他时,自己却先发疯投井身亡了。 此后赵无极日渐长大,通晓人事,同样恨上了公孙无果,若不是他兄长,养父怎会怀疑自己不是亲生?又怎会投井而亡?一家人其乐融融,何其幸福?襄王之子,赵氏无极,何其光明正大? 赵无极从小在流言蜚语中长大,造就了他的黑暗性格。及至成人,他觉公孙无果并不能轻易赐死,而要狠狠地折磨他,甚至倾覆他的门派名家离白坚。故先将其放出,让孙无涯与之做交易,承诺治好他残废的双腿,代价便是九转玄功丹以及离白坚派功法——《白马秘术》! 公孙无果只道等价交换,欣然同意,将子女放心交予孙无涯照管,之后去往百越治好了双腿,孙无涯则凭借神丹迅速修炼至功法顶端,之后寻路化仙失败,成为再世人。 公孙无花失踪,公孙无果也因功法外泄彻底失去了离白坚派名魁的头衔,然而赵无极认为,公孙无果的价值还没有被完全榨干。五毒山一战,他借唐念羽失败一事泄恨于公孙无果,命其自断左手,公孙无果到此时才发觉,赵无极实乃腹黑心肠,表面施恩,实则处处打压折磨,服侍了一辈子的襄王府待他如此不堪,让他的信念瞬间崩塌,不久后郁郁而终。 公孙无果身死,并不能让赵无极彻底释怀,他又将仇恨对象转移到了公孙无果的子女身上,也就是孙无涯的大弟子公孙蜃楼和二弟子公孙非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2章 战——虚实:太阳 …… 左有南华馨,中有文若言,右有姚霜,是以南北之战经历半月有余,南军以情报优势占尽先机,处处料敌制胜。尤其望天一战过后,南军对于虚实之策的运用更加自如,于中原大地神出鬼没,趁北军不备,将其各大厢军逐个击破,北军若反击即迅速撤兵,如此大小百余战,皆由南军获胜,北军虽有骑兵,亦无用武之处,总计伤亡近十万人。赵无极被迫收缩防线,命三路分别退至汝阳、新郑、通许。 左右两路那是没办法,实在逮不到行踪诡秘的姚、南二人,但中路也同样节节败退,一定是将帅高层出了南军间谍。赵无极表面上不作为,实则暗地里命萩阳门人纠察,甚至购买了大批量雄黄、百部等药材用以抑制毒虫,只可惜收效甚微,南军依旧能先北军一步,或埋伏或诱敌,百战百胜,几乎无可匹敌! 北军不胜其扰,被迫将三路大小厢军、军团集合一处,不给南军个个击破的机会,如此一来虽然不再有伤亡,但南军也因此长驱直入,三路同时推进至汝州、新郑、杞城。 双方中路大军第一次正面大战终于打响了! 对于南军来说,新郑必须拿下,这是长达半月游击战的最终目的所在。而对于北军来说,新郑是最后一道防线,若再退就只能退守开封城了,相信谁也不愿意在家门前与南军开战,所以新郑之战将不计任何代价,务必死守绝不再后退一步! 十月十七日,辰时。南军抵达新郑城下,萧老大急于表现,单枪匹马叫嚣骂阵,北军派殿前司第二厢主薛禹出战,二人就于阵前厮杀,这一场龙争虎斗,竟引得两军将士齐齐欢呼,场面蔚为壮观! 这两人一个是青州豪杰,恶魔座下,暴躁小鬼,一个是开封俊士,殿帅麾下,威武虎将;一个善使绿林单刀,霸道嚣张,招招先发制人,誓要取得围城第一功,一个常用军营大刀,稳中带狠,防守密不透风,定要维护北军最后尊严! 只见二人你来我往,坐下战马几度尖啸嘶鸣,直至力竭倒地,方才分出胜负!却是薛禹更胜一筹,一刀劈中萧老大脑门,萧老大虽有内力圈护体,但依旧重伤昏迷,当时倒地不起。 严云星急令全军掩杀,救得萧老大回营,又命随军大夫救治,堪堪保住了其一条性命。 北军虽处于极端劣势,但其战力确实强悍,萧老大寻人单挑的心是好的,只不过从实力上来讲确实有些不自量力,若不是薛禹求稳,根本用不了三五百合,至多一百合足够斩萧老大于马下了。 这也是严云星经历连胜后有些沾沾自喜大意轻敌了,若他能仔细回想利马一战,就连北军最弱旅禁卫军第二厢主赵继隆,都能从小小安手中从容逃脱,那这比禁卫军强悍不知多少倍的殿前司厢主,又岂是类似于小小安之辈的萧老大所能敌? 当然了,单挑只是战前插曲,让北军稍微振奋了士气而已,无伤大雅。大军团作战靠的从来都不是一人之勇力,而是整个军团的决策、凝聚力以及高昂的士气,严云星自觉三者皆备,故命九大军团将新郑四面合围,全力攻城! 尽管南军悍不畏死,但本身战力不及北军,又无攻城器械,只靠搭人梯如何取胜?更有殿前司将新郑城内所有可抛之物尽皆运送城头,完全没有胡乱抛砸,只在南军人梯将将够至城墙时,方才将巨石落木倾泻而下,丝毫不浪费每一次挫败南军的机会。尽管城下箭矢如蝗,但北军几乎毫发无伤,反倒是城下南军尸堆如山,血流成河,尸体堵塞竟使南军近城门不得,死伤不计其数。 严云星铁了心要攻下新郑,丝毫不在意城下越堆越高的尸山,血河汇海的惨状,更不体恤兵士之艰难,只令拼死攻城。及至午时,冷日高照,近三个时辰不停歇的攻城战,致使南军损失七万余人,尸体将新郑围得水泄不通,南军即便要攻城也再难前进一步,只能暂时放弃,先清理尸体再做其它打算。 新郑久攻不下,南军兵士皆有怨言,但更多的是对北军的愤怒,之前连战连捷,何曾败势如此?只因北军做了缩头乌龟,利用城池之固,竟使其翻身做主,第一次猖狂起来,实在是心有不甘!南军士兵们相信此战若能攻下新郑,定能将北军一举击溃!从此长驱直入,开封、洛阳皆不在话下! 但还是那个问题,新郑固若金汤、坚如磐石,北军若铁了心守城,那就算天降神兵也只是攻城炮灰罢了,故只有引得北军出城一战,才能逐个击破,进而攻破新郑,只是如何才能引北军出城呢? 南军不只各大军主在思考这个问题,就连普通兵士也都纷纷出谋献计,为南军攻下新郑贡献一份力。只是这些建议大都难以实施,北军更不会轻易上当,是故南军愈加烦躁,于城下痛骂北军,缩头乌龟、胆小如鼠等等,北军充耳不闻,既不派人出阵单挑,也不挂免战牌,只是守在城头,冷眼旁观南军如跳梁小丑般无计可施的表演。 未时,正是白昼阳光最为炽烈之时,时十七军团因护送二十六军团运粮,迟来一步,成之文只看城下惨状,已略知一二,便于阵前上禀严云星道:“成某麾下数万茗山联盟精英,可助我南军攻下新郑。” “哦?成盟主可有攻城良策?”严云星眯眼问道。 成之文神秘一笑,答道:“严帅只管借兵与成某,安坐于阵前悠然观战即可。” 严云星听其如此自信,心中大喜,大手一挥与之道:“我南军中路其它九大军团任你调遣,就算要本帅亲自出阵,亦无二话!” 成之文笑道:“有严帅这一句话足矣,成某所要不多,只需第九军团、十六军团协同助阵。” “这有何难。”严云星随即下令道:“向灵空、王道,从此刻起你二人听命于成盟主,若有违背致使攻城失利,本帅定斩不饶!” “遵命!”向灵空、王道齐声答应,成之文即抱拳告辞,临行时却突然回头道:“还有一事,需得劳烦其他几位军主大人。” “快快说来!”严云星只要能攻下新郑,无所不应。 成之文自信一笑,朗声道:“让几位兄弟备好庆功宴,今夜于新郑城内不醉不归!” “哈哈哈……”严云星大笑道,“好说好说,只要成盟主能拿下新郑,本帅亲自摆下庆功宴犒劳十七军团诸位兄弟,今夜新郑无眠!” 成之文同样大笑,即刻转身飘然离去。 半柱香之后,十七军团集结于城南,北军正自诧异,一个个还道又来一批送死的,却见十七军团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从各自包袱中卸下一面银镜,一个个将镜子端于身前,那怪诞场景让北军放肆嘲笑,极尽侮辱之言。 “这南军是不是疯了?攻不下城,来城下梳妆打扮,秀智商吗?” “什么秀智商,我看是他们想假扮娘们儿,对咱们使美人计呢,哈哈哈……” “除了李厢主,谁会这么饥不择食看上一群兔儿爷呢……”禁卫军第三厢主李蔓成有龙阳之好,成为众兵士的调侃对象。 “嘘,小心被咱大人听到,要咱们好看呢!”殿前司第四厢主安必信乃李蔓成连襟,二人向来交好,安必信最听不得手下议论李蔓成。 “就是就是,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王虞候,快摆上茶水,好叫我等好好欣赏这群娘们儿的化妆表演。” “哈哈哈……” 北军赤裸裸地奚落嘲讽,十七军团却充耳不闻,只是不停地摆弄着手中银镜,似乎在调整角度,着实怪异非常。 时北军殿前司第一厢主欧阳长歌,与其兄长欧阳长笑同为殿前司第一高手,此时闻得南军如此动作,急从城西赶至城南,居高远望,但觉城下镜面强光晃眼,心生不安,即召安必信上城,吩咐道:“快命你厢部兵士速去打水,并准备湿毛巾,敌人如此行动,必是有备而来!” “这……至于如此紧张么?”安必信犹自不信,心道欧阳长歌也太过小心了,南军只照照镜子就能攻破新郑不成? “来不及解释了,你只需知道南军十七军团军主是成之文,原镜阳神宫宫主,他的手段就是以……吓!”欧阳长歌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城下一道强光忽然冲天而起,异常刺眼,欧阳长歌眯眼细看时,底下白茫茫一片,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必信此时方知十七军团手段,急命手下取水不提。 却说严云星等一众南军将帅正于阵前观战,此时亦看到十七军团军阵中心亮起了一道强光,严云星知道那是成之文的手段,但若仅仅如此,恐难以对北军构成威胁。成之文似乎听到了严云星的心声,一声令下,麾下数万银镜同时反射出秋日阳光,一道道大小光柱好似连接天地的登天之路,场面十分壮观,近乎神迹! 南军众将士皆赞叹不已,北军众将士皆惴惴不安,然而这还未完,在成之文的又一次命令下,所有光柱同时集合向阵中心最为强盛的光柱,在光源汇集成一点的那一瞬间,阵中心好似凝成一颗大太阳,就连真正的太阳也远不及其光芒万丈,炽烈非常! 南军众将士虽然肉眼难抵强光,但依旧为其神迹欢呼雀跃,北军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一个个张皇失措,更有功力低微者只看了一眼城下强光便瞬间被闪瞎了双眼,嚎叫不止,刺痛异常。 十七军团此神迹,被成之文称为“第二太阳”!当年茗山联盟初立,成之文深感时代之变化,绝不能闭门造车,敝帚自珍,故将镜阳神宫之功法传于所有茗山联盟弟子,虽然一般银镜所呈光芒远不及镜阳神镜威力强大,但好歹也是世间少有的神奇偏门,因此招来了许多试炼者高手共同研习,逐渐壮大了联盟之势。之后成之文之子,成棋云又突发奇想,试着让所有光芒汇集于神镜一处,竟造就了茗山联盟最强联合战技——第二太阳! 第二太阳一出,横扫城南,光芒所到之处,北军瞬间被熔化,连渣儿都不剩,恐怖如斯!破败城墙亦变得滚烫无比,北军如临熔浆地狱,站立不得,尽皆逃下城去! 欧阳长歌眼见如此,即召来殿前司、萩阳门、禁卫军、襄王府一众高手,有卡牌的悉数变身,无卡牌的轻功借力凌空盘旋,一个个张弓搭箭射向十七军团军阵。此时成之文借来的第九军团、十六军团终于派上了用场,只见向灵空带人举盾防守于前,王道带人为左右两翼策应,将北军劲弩全数挡下,十七军团因此能十分安全的操纵第二太阳肆虐新郑城南! 饶是北军高手尽数出阵,也难以抵挡第二太阳之威,只能放弃守城,但城墙滚烫,南军也难以攀登,成之文即刻将第二太阳指向城门,那城门是木做的,如何经得住炙热火烤?只一瞬间便被焚毁殆尽,严云星一见如此,即命全军出击,从城南杀进城去! 南军战力虽不及北军,但之前攻城损伤七万余兄弟,满腔怒火堪比第三颗太阳,正是一支愤怒之师,又值城门破开,士气大涨,北军根本抵挡不住,被南军杀的四散而逃,狼狈撤出新郑。 …… 十月十八日,打扫战场、张榜安民完毕,南军彻底掌控新郑,与左路之汝州、右路之杞城遥相呼应,终于达成了虚实之策的最终目的——形成三路大军阵。 此军阵被严云星称之为——水滴军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3章 战——水滴:菲烟 …… 米桦第一次感觉到任务棘手,比之十余年前潜伏秋水联盟那次,艰巨百倍。 十五那晚,据赵百与所述,公孙蜃楼、公孙非楼兄妹俩已经完全臣服于赵无极,任其摆布。明知赵无极在榨取他们的利用价值,践踏他们的人格,侮辱他们的先祖,但他们已然为奴,从小所受的教导让他们难生斗志,更不可能背叛赵无极。 名家后人已彻底沦为襄王府的奴隶。 纠其原因,罪魁祸首却是孙无涯,在当年公孙无果将蜃楼、非楼交予他照管时,结局已经注定。 孙无涯何许人也?乃是一心为襄王府出谋划策的忠实仆人,得蜃楼、非楼为徒,怎能不暗中谋划为赵无极将来计? 故蜃楼、非楼从小接受的教导,除了本属于他们公孙家的《白马秘术》之外,还有对襄王赵无极的愚忠。以至于他们长大之后,竟对孙无涯的大公无私心怀感激,对生身父亲的种种遭遇置若罔闻。公孙无果断手之时,蜃楼甚至埋怨他为何要惹怒王爷,可见其兄妹二人被孙无涯洗脑到什么程度。 公孙无果死后,赵无极将蜃楼兄妹视为新的仇恨对象,此后渐渐揭开了他伪善的面具,暴露了他腹黑的面目。他先命公孙蜃楼接替了其父的职位,明面上是施恩于蜃楼,实则暗中作对,百般刁难。公孙蜃楼只道赵无极性格一向如此,因此逆来顺受,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甚至还对赵无极心怀感恩,愚忠至此,实乃名家之悲哀! 公孙蜃楼为奴为仆,如此践踏自己的尊严,换来的不是赵无极的宽恕,而是其深感无趣之后变本加厉的掠夺和压榨。之后他故意冷落公孙蜃楼,直至苏南之战阴谋颠覆江南武林失败,心中怒火无处发泄,无故降罪于蜃楼,将其贬为府内仆人。公孙蜃楼的地位一落千丈,就此黯然失色,心怀郁结。 再后来赵无极故意表现出对公孙非楼的喜欢,让公孙蜃楼重新燃起了回归王府权力中心的希望。他求助于师父孙无涯,透露了愿将妹妹非楼嫁给赵无极的意愿,孙无涯假意欣喜,满口答应定将亲自保媒以促成这一段姻缘。公孙蜃楼感激涕零,几度跪谢不提。 之后公孙非楼成为襄王妃,赵无极开始将仇恨目标转向非楼。先示之以好,让她担任了展凝病逝后萩阳门空虚了数十年的凤护法之职,日夜与之欢愉,恩爱非常。非楼对他也死心塌地,片刻离开不得。 公孙蜃楼虽然没有重新得宠,但见非楼人前显贵,心亦稍安。直至数十年之后,“孤雁山谋划”之前几月,赵无极开始冷落公孙非楼,非楼初时还道是赵无极岁久厌烦,过段时间自然和好,但一经数月,竟然愈加疏远,她几次想找赵无极谈心,却又值南北大战开启,只能暂且作罢,以凤护法身份跟随前来,留在后方新郑。 …… 当时米桦听完这个故事,只有一个感觉:赵无极真TN是个阴人! 或许他并不擅长战争谋略,但于驭人之术、玩弄人心的厚黑之道,却是鲜有人敌,就算是曾经一手策划了秋水联盟惨案的师父严云星,也完全不是其对手! 让一个女人先爱上自己,之后再装作不经意的冷落她,让她觉得是自己犯错,愈加惶恐,直到不明不白死去的那一天还要暗暗祝福抛弃她的男人。这种事米桦自己也干过,但绝不敢拖数十年之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数十年时间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恨也足够被爱所感化了,更何况他二人本就没有仇恨,有的只是赵无极自己臆想出来的恩恩怨怨。 米桦这时候感觉到了任务艰难,但还是成竹在胸。别的不说,只此番运气便好的一塌糊涂,足够让他对接下来的劝降之行充满信心。 此番受先祖照拂,托师父鸿运,先为李虞候探知蜃楼在襄王府,后为赵九,顶头上司赵百与不仅对襄王府秘辛一清二楚,还悉数告知,全盘托出,让他怎能不觉万般顺意,充满信心? 之后赵山根买酒而归,三人喝完后一同归营,米桦待全营熟睡,再次溜进新郑开始了第一次寻人之旅。 当米桦大概确定了公孙非楼位置所在时,已然天明,他回到军营开始谋划如何接近非楼与之说上话,并做了几个详细方案,但经过仔细推敲,感觉俱不可行。 一者,赵九不同于李虞候,身份十分要紧,乃是府兵统领赵百与之心腹,若无战事假装牺牲,平时无故失踪必引起怀疑; 二者,公孙非楼所处新郑府衙,有萩阳门重兵把守,除了门下精英弟子,还有下四堂堂主时刻戒备,要杀掉其中一人并易容换身,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而需要经过数天时间先探知易容对象的生活习惯、行为举止,此后易容方不为萩阳门人怀疑,所以在时间上也来不及,因为南军很快就要攻打新郑了。 米桦整日思索,实无计策,直至深夜睡前得知南军明日便要围城,忽然心窍大开,瞬间眉头舒展,计上心来! …… 十七日,南军破城而入,赵九“力战身亡”,之后米桦迅速换上萩阳门弟子衣物,潜伏至府衙北门。当时战况激烈,城内四处火起,北军各部自顾不暇,赵无极本就不喜公孙非楼,此时更无心照顾,新郑府衙很快被南军攻破,下四堂堂主俱四散而逃,守在公孙非楼身边的只剩下萩阳门百余众普通弟子,米桦因此得以混入其中,跟随公孙非楼一起逃出新郑。 临近子时,北军大部已至庄北,公孙非楼这一支残部逃至庄北西南二十里的新玉小村。时斥候来报,南军已放弃追击,公孙非楼便命就于新玉安歇,她自己住到了一家富户庄院,其他弟子各寻住处不提。 三更时分,月光清冷,一阵寒风刮过,吹得枝叶簌簌作响。 庄院西侧一所偏房内,烛光昏暗,女子倩影随烛火摇曳不停,忽得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女子警觉,即厉声喝问道:“是谁在门外鬼鬼祟祟!” 门外人恭敬答道:“奉师兄之命,特来为公孙护法守夜。” “知道了。”女子顿了顿,又道:“你进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是。” “吱呀……”推门而入的,是一位身着萩阳门宽袍的青年男子,长相平平,几乎没什么特点,正是易容过后的米桦。 米桦同时细细打量着卸去面纱的女子,其身材高挑,体态丰腴,琼鼻鹅颈,肌肤嫩白,剪水双眸饱含哀怨,樱桃小嘴欲语还休。若不是高盘云髻、眼角鱼尾,米桦直以为是正值青春的倾城少女。 米桦待要先开口,却见公孙非楼突然吹灭火烛,吓得他急忙后撤至门口小心戒备,不戒备不行啊,不能因为对方花容月貌长的漂亮就以为她手无缚鸡之力,要知道她可是萩阳门四大护法之首的凤护法,同时还身兼名家功法,一旦开战,米桦自觉两个自己也不是她对手! 米桦等了半天,屋里静悄悄一片,他心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突然灭灯,难不成她是程靓那种女人? 米桦正胡思乱想之际,黑暗中公孙非楼却开口了,“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混入我萩阳门队伍?” 米桦听此一问,暗舒了口气,只要不动手,那一切都还好说。 “公孙护法何出此言呐?属下……” “从来都没有人称呼我为公孙护法,你是第一个。”公孙非楼直接打断道。 “哎……”米桦叹了口气,心道没有做准备就易容潜入,果然还是容易被拆穿,只“称呼”这种小细节就足够要命了。 不过米桦并没有太过沮丧,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一直藏下去,此来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以及来意。 “在下米桦,特奉南军主帅之命前来拜见公孙护法。”米桦直言道。 “米桦。”公孙非楼念了一句,似在思索,片刻后问道:“你是严毒妖三弟子吧?” “正是严帅三弟子。”米桦道,“公孙护法何以知晓在下身份?” “上次见菏沁阿术,他曾道易容六家中千幻门之易容术最难辨认,还道严毒妖三弟子便是千幻门人,江湖中虽不甚出名,但暗地里为严毒妖做了不少害人的勾当。”公孙非楼淡淡说道。 “呵呵……”米桦讪笑一声,没有回应。 “说吧,你此来所为何事?”公孙非楼直切正题,冷漠地语气似有些不耐烦。 “呵呵……”米桦又笑了笑,与之道:“何需挑明?公孙护法既然没有对在下出手,又吹灭烛火防止旁人发现,定是已经猜到了在下的目的,而且心中已有所动摇了……” 公孙非楼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反驳,只是沉默。 米桦点到即止,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慢走两步置于桌上,而后缓缓退至原来的位置。 “这是我师父那边的信物,还请护法亲自证实。” 黑暗中,公孙非楼拾起纸条凑到窗前,借着月光仔细观看,写的乃是:“南山道人之后代名家女非楼。” 公孙非楼看罢,将纸条撕毁,紧蹙眉头,回忆道:“五个月前,我于梦中得先祖圣谕,‘如若将来遇到知晓吾道号者,查验手中纸条有五行字,此人便为汝……’” 米桦听她似乎有些记不清,便接口道:“‘此人便为汝师,务必竭尽全力相帮,将来大有裨益?’” “不不不……”公孙非楼摇头道,“应是‘为汝主,竭尽全力相帮,切莫执迷不悟,贻误已身。’” “是了,每人身份不同,所受圣谕不同。”米桦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思及南山道人圣谕,又忙做解释,“你看到的纸条虽然只有一行字,但属原版五行中的第二行,因怕泄露,我只誊写了关于‘名家’的这一行。哦,对了,我也是纸条中人,所以我才知道圣谕的大概内容,系属纸条第四行,雾岛先祖之后人,我就是因为这张纸条才投入师父门下的。”米桦前一句是解释,后一句是为了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先祖乃生死挚交,又同为“纸条中人”,总能让她找到一丝归属感。 “原来你也是诸子百家之后。”公孙非楼道了一句,又沉默无言。米桦并没有回应,这个时候只需静静地等待即可,是遵从先祖圣谕,还是追随一个不爱她的人,全得由她自己做决断。 良久。 公孙非楼对月长叹一声,轻声道:“你知道吗,就在昨日战败之前,我还一直不愿接受先祖圣谕,只想做他的王妃,可昨日北军之败……我……” 米桦听她声音有些哽咽,也明白了她为什么心有动摇,试想一个男人在他战败时竟全然不顾自己的女人,自己先逃之夭夭,那这个女人会做何感想?若她孤独逃亡时,该是有多么伤心欲绝?若她被敌人围困时,又该有多么万念俱灰? 赵无极的无情抛弃,才是公孙非楼心中产生动摇的主要原因。米桦已经等不及她宣布投诚了,甚至想感谢赵无极,感谢他为南军做出的贡献,让他身边又多了一个间谍。 “我……”公孙非楼正要表明心意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却是村外守夜兵士来报:“门主大人派兵来寻护法大人,并问护法大人安好。”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单从公孙非楼异常欢喜的语气中,米桦感觉到她暂时是不可能投诚了,气得他暗骂一句“该死!”赵无极的人来的真TN是时候,就差一会儿,就那么一小会儿任务就完成了啊! 果不其然,公孙非楼心不在焉的胡乱说道:“这件事暂不做考虑,至于你……你……你愿意留下就留下,不不不,你还是走吧……哎……随你吧……” “我当然要留下!”米桦忿忿道。 公孙非楼摸黑收拾着东西,手忙脚乱的回应道:“既然留下,那就做我的亲卫兵吧,记住,公孙护法不能叫,非楼护法也不行,王妃娘娘更不行,五个月前我已经改名字了,现在大家都称呼我……诶,我发簪去哪了……” 改名字了?米桦暗自气结,怪不得只听说公孙蜃楼,打听不到你公孙非楼,原来你改名字了!害我一通好找,若不是运气好碰上了赵百与,打完这场仗我也见不到你老人家的面! 可是,为什么改名字呢?五个月前,正是她先祖圣谕传达时,难不成她想摆脱与名家的关系,打心底里就不愿意…… “你想什么呢?还不赶紧易容偷偷溜出去?我要掌灯了。”公孙非楼催促一句,打断了米桦的猜想。 “可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称呼你呢?”米桦没好气的问道。 “哦,对,外人一般称我护法大人,身边的人叫我凤护法,或者菲护法。” “菲护法?”米桦皱眉问道,“所以你的名字是?” 公孙非楼收拾完毕,长出一口气,轻启朱唇,缓缓道来: “菲烟,公孙菲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4章 战——水滴:军阵 …… 十月十八,南军中路攻下新郑第二天,左路军弃守石龙,第三次攻下汝州,右路军弃守太康,第四次占领杞城。十月十九,左右两路主帅突然宣布上交兵权,南军统归严云星指挥。严云星随即作出调度,麾下二十四个军团将阵线全面铺开,组合成一个大型军阵,因其形似水滴,故名“水滴”军阵! 水滴军阵,中段突出,四面圆滑呈椭圆形。水滴尖端新郑由南军精锐第九军团驻守,其后向两翼展开,西侧是拦马岭、流星谷、花石、唐界、汝州,分别由十、十一、十二、十三、一军团把守;东侧是黄石湖、十八里铺、通许、高阳、杞城,由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军团驻扎。 从汝州、杞城南下,围绕许昌各大关隘城镇有石龙、平顶山、紫云山、襄城、玉石桥、北虢、望天、太康、白楼、后台,依次由二、三、四、五、七、二十四、二十三、二十二、二十一、二十军团驻守,以此组合成水滴军阵雏形。 此外,吕多情第六军团、落叶真情十九军团分守许昌左右,郏城与江镇,为军阵核心;严云星独领第八军团屯兵许昌城,为军阵阵眼;姚霜、南华馨、洗惊鸿的二十八、二十九军团于阵内传递消息,打探敌情,接应运粮部队等等,为军阵耳目;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三大后勤部队,分别从紫云山、玉石桥、太康进入阵内,运送粮草至许昌,或从各大军团换下伤员补充兵力,为军阵后勤保障。 水滴军阵完美成型! …… 严云星为什么要布阵?为什么不继续同水平推进,挟胜势一鼓作气攻下洛阳、开封?原因有三: 一,攻下新郑之后,同水平推进是绝对不可取的。北军虽然节节败退,但并未伤及元气,其不管是兵力还是实力,依旧远胜于南军,故南军只能选择攻取开封、洛阳其中一处。简单来说南军一口气吃不下两座城,所以不能再同时推进,必须另换一种进攻方式,也就是三路组合形成军阵; 二,南军之所以能屡战屡胜,靠的是圣虫、姚霜、南华馨,其极快地情报探取、接收让北军暴露无遗,兵力几何、分布何处南军全都一清二楚,故严云星才能料敌于先,每战必胜。而攻下新郑之后,北军只需着重防守洛阳、开封两处,南军再不能以情报优势来消耗北军战力,因此必须化零为整,重拳出击; 三,还得说到南军之战力,南军步兵居多,机动性差,不可能仅凭一战而大获全胜,再者双方粮草都十分充足,因此南北之战势必是一场长期且艰苦的拉锯战、消耗战。形成军阵可以使南军扬长避短,达成攻防一体,而后缓慢推进。 故严云星之前所有计策,最终目的俱为形成水滴军阵。最初汝州、杞城几度易主,左右两路于中原各地四处攻伐,都是为了迷惑北军,让北军智囊以为南军意在同水平推进,从而忽略汝州、新郑、杞城三城之间的联系,在南军攻下新郑时,北军智囊或许看出端倪,但为时已晚,严云星迅速集权并及时调度,水滴军阵最终形成。 那水滴军阵到底有怎样的威力呢?北军不清楚,南军也不知道。对于严云星突如其来的调兵遣将,南军感觉到的是疑惑,北军感觉到的是惶恐。 …… 西路汝阳,北军军营副帅营帐内,庄蝶舞于沙盘标记后台的地方插上了南军二十军团的旗帜,随即扭头询问身旁一位中年人,“军师可看出严云星意图?” 被庄蝶舞问计者,正是飘香联盟军师莫不安。他因当年醉月轩之事对陆游、火儿心怀敬意,不愿与火儿为敌,故托病未参战。直至南军形成军阵,庄蝶舞再三相邀,他不得不出山,没办法,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饱读诗书的他最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必须为庄蝶舞出谋划策,以逆转北军颓势。 莫不安捋了捋三缕长须,眯眼细看了一遍沙盘,将南军军阵熟记于心,反问道:“南军称之为何阵?” 牡丹军主花蕊夫人道:“南军称为水滴阵,但依我看来,这只是‘蛇吞尾’而已,根本构不成阵法。” 百合军主荼蘼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说是阵法,其实就是把南军三路合而为一,意在集中兵力一举拿下开封吧。” “不,我感觉严毒妖不像是要打开封的样子。”李剑仙皱眉凝视沙盘,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世人皆知严毒妖为战争天才,既为天才,他不会不清楚南军战力不及北军,更不会因为几十场无关痛痒的小胜利就膨胀到自以为到了可以攻打开封的时机,你们看吧,此阵形成他不仅不打开封,反而会暂停攻势,只等我们去攻,去破阵,以此来达到继续消耗我军战力的目的。” “是这样吗?”阿童木有些疑惑,转头看向莫不安,“老莫你发表发表意见呗。” “我同意李军主的观点。”莫不安先对李剑仙的猜测做出了肯定,又手指沙盘汝州、新郑、杞城三处,与众人道:“南军只占领这三处,就可以互为犄角,相互驰援,但南军以步兵为主,机动性差,故而严云星在三城之间拦马岭、黄石湖、十八里铺等关隘重镇补足了兵力,说白了这些地方就是汝州、新郑、杞城防线的延伸扩散,一旦其中某一处受北军围攻,南军便可就近驰援,不必担心来不及救援的问题。” “那严云星为什么要布置平顶山到后台一线呢?”庄蝶舞心中还是不解,汝州、新郑、杞城一线如此布置,倒可以理解为为了相互驰援,那平顶山到后台乃是南军大后方,同样布置了许多兵力却完全派不上用场,严云星的意图何在呢? “难道只是单纯的为了形成军阵而布置?首尾相接又能怎样呢?”李剑仙也不是很明白这一点,在他看来南军阵型只需围成半圆即可,首尾相接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莫不安思虑片刻,不是很肯定的说道:“或许是怕北军骑兵偷袭后方,或许是为了保卫许昌,这些都有可能。” 庄蝶舞听罢,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拍了拍手打断了众人的思考,神情严肃的大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严云星是出于何种目的布下后方防线,但我知道的是,严云星出手必定非比寻常,环环相扣且招招致命,所以只有亲身试阵,才知其阵法厉害之处,才能作出相应对策,在此胡乱猜测是永远得不到结果的。” “盟主所言极是。”莫不安点了点头附和道,“不仅我们要试阵,还要联合中、东两路同时闯阵,只有这样才能知晓水滴阵的厉害之处,之后方可避其锋芒,攻其缺陷,找到破解阵法的办法。” 庄蝶舞无声点头,即刻出营帐寻秦仁,商议联合其它两路共闯水滴阵。 …… 中路庄北小镇,北军中路众将一处探讨,同样得出了联合闯阵的结果。而在西路商丘,北军中却有人直言绝不可轻易闯阵,一旦落入阵中,必败无疑! 此人便是苏冰云。 苏冰云本就聪慧之至,与元人作战多年,于战事谋略深有远见,丝毫不亚于林傲天、血舞,再加上对严云星的熟悉程度,让她得出了“闯阵必败”的结论。 军营账内,血舞直接问道:“如若不联合闯阵,如何才能破敌?” 苏冰云微微摇了摇头,淡淡说道:“目前我还没有更好的办法,但这水滴阵确不能闯。”苏冰云说到此处,遥指着沙盘中商丘、庄北、汝阳三处,又道:“只看我军阵型,三路被南军分割三处,彼此不能相顾,已是极大的劣势,如再轻易闯阵,各路军团再被南军分割包围,逐个击破,那我军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我同意盟主的看法。”白鸽举手附和道,“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等到了三九时节,南军不习惯北方寒冷天气,必定露出破绽,到时再三路合攻,南军必败!”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我听说严毒妖已命后勤部队大批量采购过冬衣物,他既然选择十月开战,一定早就想好了如何让南军在寒冬季节仍能保持常态作战,可能是会有人受不得严寒,但远没到露出破绽的程度。”血舞一言直接浇了白鸽一头冷水,让他看清了严云星定要获胜的决心。 阿晋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让他感觉很是无聊,便偷偷溜出人群站到沙盘一侧摆弄着其中小旗子。忽得力道重了些,不小心弄折了其中一面,他急忙吐了口唾沫,胡乱粘了半天也没粘住,此时血狂向他看来,他讪笑一声,随手将旗子倒插回原处。 就在他倒插棋的同时,苏冰云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正待以眼神责备,却看到整个沙盘中唯有倒插旗的郏城格格不入,同样的,还有与之对应的江镇! “是了,是这两处!”苏冰云暗道一声,银白面纱之上,清冷凤眸突然有了光彩,随即手指郏城、江镇两处,与众人道:“我们都只注意到了水滴阵阵型,却完全忽略了严云星布置于这两处的用意……” “你……什么意思?”血流还是不懂,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苏冰云说的是啥。 此时林傲天却猛地一拍手掌,恍然大悟,忙与众人解释道:“我明白世妹的意思了!举个例子,严毒妖的水滴阵就好像一个弹簧,而郏城、江镇决定着这个弹簧的弹性和韧性,只要这两处被我军攻破,水滴顷刻化为泡沫!换言之,这两处才是阵法核心所在,之前猜测的平顶山——后台防线、汝州——杞城防线,都只是水滴外形罢了,远没有郏城、江镇来得重要!” “可是……就算知道是阵法核心,我们也没办法深入其中啊!”血舞提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任你说破大天还不是没卵用?严云星能随随便便让你攻入阵法核心? 林傲天双拳紧握,紧盯着沙盘上代表许昌的棋子,咬牙沉声道: “所以我们北军三路也要集中全部兵力,齐攻一处,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会一会这个水滴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5章 战——水滴:一试 不管苏冰云如何劝说,北军各路主帅最终还是决定同时试阵,以一探究竟。 十月二十一,秋日初升,北军西路主帅秦仁命洛阳城禁卫军第一、第二厢军联合飘香联盟墨梅、曼陀罗军团以及新月派西门飞、尤子安麾下和洛阳七八个试炼者门派进攻石龙;中路主帅赵无极命殿前司第三厢军、禁卫军第四厢军联合萩阳门王鲁班、步勉以及开封五六个试炼者门派攻取拦马岭;东路主帅林傲天命血色、血月、血狂、蓝色忧郁、山雨风满楼率领各自军团围攻后台,北军破阵第一战就此展开! …… 西路石龙,洛阳禁卫军第二厢军率先抵达城下,厢主柳承忠单溺石龙守将完心出战,完心高挂免战牌不予理睬,柳承忠恼火不已,直接令兵士四面围城,意欲强攻石龙。 柳承忠既为一厢之主,绝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之所以急令攻城,完全是被复仇的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的亲兄弟柳承义,第五厢军厢主,在半个月前的汝州之战中死于完心毒蛇剑下,如今仇敌就在城内,他怎可能按兵不动? 只可惜的是,南军第二军团防守着实严密,第二厢军连续攻打了一个时辰,直到北军其他部队先后抵达城外,仍未能有所突破,第一厢主秦世宗急命暂停攻势,柳承忠这才撤了下来,与其他军主集合一处,商议攻城计策。 时任墨梅军团军主“梅花三弄”,人称梅君子,乃是庄蝶舞、庄凝、李剑仙、阿童木之后的飘香第五大高手,于战事谋略颇有独到见解,此时见柳承忠久攻不下郁气难消,便劝慰道:“南军既然分散四处,强攻某一处必定引来附近援兵,莫不若佯作攻城,实则围城打援,必能有所收获!” 柳承忠一听此言,颇觉有理,即刻起身与众将道:“某这便去佯攻,你等埋伏好等南军援兵即可。”他说着便又要领兵出战,却被秦世仁一把拉住,“且慢,我们不只要围城打援,还要趁南军援兵倾巢出动时,攻其驻守关隘城池,这样就算南军救得石龙,也回不去原有驻所,如此不就破了南军阵型?” 曼陀罗军主“如意显灵”接连点头,表示赞同,即问道:“离石龙最近的南军援兵驻守何处?” 尤子安道:“汝州白小碧、平顶山千喻成,可这两人麾下都是恶魔军团五毒部的精英,实难应付啊!” “子安此言差异。”西门飞道,“南军一、三军团虽是五毒部精英,但比之南军九军团,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其战力最多与我洛阳厢军不相上下,就算南军皆能以一当十,他们最多也只能来两个军团,人数远不及我军,一旦于城外旷野开战,更没有骑兵优势,如何能胜过我军?” “没错。”梅君子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转而又与秦世宗道:“何不快马报于秦帅,让秦帅时刻关注汝州、平顶山动向,一旦发现一、三军团离开驻地,立即攻取两地,必能大获全胜!” 秦世宗早有此意,即命传令兵火速赶回汝阳大营,备述前线战事,让秦帅早做攻城打算。 一番商议罢,柳承忠领兵出营二次攻打石龙,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之前那般拼命,随便往城里射射箭,或者捶一通战鼓吓唬一阵,亦或者站在城下骂一会完心,总是让南军时刻提心吊胆,不胜其烦。 即至未时,柳承忠见南军援兵迟迟未至,也便暂停佯攻,回营又与其他军主商议去了。 柳承忠骂了一早上完心,嗓子都快哑了,提起水壶猛灌了一口,微微气喘道:“是不是南军早就预料到我军只会佯攻,所以拒不出战,也不搬援兵来……” “咳咳……”尤子安“善意”提醒道,“我觉得吧,柳厢主的佯攻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假,南军感觉不到丝毫威胁,怎么可能搬救兵呢……” “是吗?”柳承忠问众人。 众将齐齐点头,表示确实很假…… “那我再去试试,这次我可真打了啊!”柳承忠说罢又急匆匆赶回前线,一番鼓舞后,命第二厢军全力攻城。完心又坚守了半个时辰,眼看着城都快被攻破了,南军援兵就是不出现,急得秦世宗出兵也不是,不出兵也不是,好生焦躁。 “不管了!”秦世宗猛地一拍桌子,腾地起身与众将道:“第二厢的兄弟们正在浴血奋战,我等却闲坐在此等劳什子援兵,实在蠢的很!依我看,根本就没有援兵,什么破水滴阵就是严毒妖布置的一个幌子,故意让我等迟疑不决,好拖延他战败的时间!” 梅君子也觉得事有蹊跷,按莫军师所说,此阵一处受困,临近四方必定出兵救援,尤其是汝州、杞城等前线重镇,如此才成阵型。故盟主才极力劝谏秦仁攻打后方石龙,而不是重镇汝州,目的就是为了摸清南军于后方布阵是否和前线同样,为了互成犄角,相互救援。不然布下这个阵干吗呢?布下后方阵线又是干吗呢?玩儿呢? “我觉得,还是再等等吧。”梅君子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围城打援。 秦世宗倒是不同于他的主子秦仁一般一意孤行,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听从了梅君子的建议,按捺住了出兵的念头,坐回帅椅苦等南军援兵。 这一等又到午时,帐外柳承忠浴血而归,却是垂头丧气,充满血丝的双眸似有无尽的怒火、强烈的不甘! “TND,就差一口气,这一口气要是撑住了,劳资就攻下石龙了!”柳承忠进门就破口大骂,虽是发泄怒火,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其他人都不自觉的认为是自己的不出兵才导致柳承忠攻城失败,差的“一口气”是什么,不就是己方其他兵力么!这么多人要是一起攻城,石龙早就拿下了! 秦世宗身为柳承忠同僚兼好友,更觉羞愧难当,他直接起身下了命令:“除第二厢军兄弟,剩下所有埋伏在城外的人都给我全力攻城!这次就算严毒妖亲来,秦某也誓必拿下石龙,亲斩完心狗头,为柳厢主报仇雪恨!” 梅君子此时亦无话可说,只得从命。众将刚要出营门,之前去往汝阳的传令兵快马而至,却道半路遇到秦帅,秦帅说汝州、平顶山没有半点动静,南军根本就没什么援兵! 众将一听如此,皆破口大骂,把严云星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TND布个水滴阵玩空城计呢?真以为我们不敢全力攻城? 众将皆面带怒色风风火火的出营门而去,各传令麾下士兵,停止埋伏,攻打石龙! 于是石龙再度陷入围困,秦世宗快马赶至城下,遥望城头,只见完心持剑傲立,似乎也将拼死一战,那决绝地眼神是对南军最大的鼓舞,可对于北军来说,是赤裸裸的侮辱! 秦世宗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一声令下,漫山遍野的北军齐齐冲向石龙!秦世宗再看完心,刚想做个抹脖子的动作威吓他,却见其眼神中不再有决死之意,城下尘土飞扬杀声震天,他竟全然无视,甚至嘴角一扯,露出一丝极其诡异地笑容! 秦世宗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里,待要命斥候再去打探南军援兵动向,却忽听得身后战鼓齐响,马蹄轰鸣!滚滚浓尘冲天而起,由远及近,逐渐显现出南军无数兵马! “秦世宗,你的死期到了!”完心一声大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秦世宗从惊愕中拉回现实,又给予其绝望的一击! “兄弟们,我们的援兵到了,打开城门,迎战北军!”完心高举毒蛇剑,从城头轰然跃下,毒蛇剑上下翻飞,一剑一命,十步之内皆成一片死地! “轰!”石龙城门大开,第二军团从四面杀出城,与援兵里应外合,将北军杀的人仰马翻,仓皇逃窜。秦世宗等一众北军将领待南军援兵杀至近前,才看清了援兵所属,却是紫云山第四军团、南华馨麾下神兵堂以及郏城第六军团! 怪不得汝州、平顶山没有丝毫动静,原来水滴阵根本不是就近支援,而是隔城支援、散兵支援、核心支援! 秦世宗眼见己方一败涂地,只能鸣金收兵,南军趁势掩杀,狂追百余里才欣然作罢。 此一试阵,北军各大将领虽然没有伤亡,但各自麾下二级统领、营都指挥使、副指挥、都虞侯等中层将领几乎死伤殆尽,兵士减员大半,西路士气大跌,兵无战心几欲兵变,致使秦仁再不敢轻易试阵! …… 与此同时,中路拦马岭一战,北军同样遭受重创,南军前去救援的不是赵无极时刻警惕的新郑和流星谷守军,而是驻守花石狂暴的狮子的十二军团、南军帐前护法严紫衣所率领的第八军团以及洗惊鸿的二十九军团。此一战殿前司第三厢主贺之英身受重伤,禁卫军第四厢主李继忠更是被突如其来的南军吓破了胆,当场昏迷倒地,幸亏王鲁班眼疾手快救走了李继忠,不然他就要成为继柳承义之后,北军第二个战死的高级将领了。 赵无极试阵失败,大军再次撤至庄北不提。且说北军东路,虽然同样试阵无果,但却是另一番光景。 燃烧、凤舞不愧为南宋江湖两大最强势力,遇到南军战力最弱的至尊联盟,一强敌一弱,至尊BOSS连等待救援的时间都争取不来,便被血色、血狂、蓝色忧郁齐攻破城,仓皇而逃。当然了,太康耐奥祖二十二军团救援速度太慢,也是导致后台失守的重要原因,得亏高阳成之文的十七军团、江镇真情的十九军团、姚霜的毒蜈堂、阿尔萨斯亲率白楼刘豫的二十一军团及时赶至,合四大军团之力才重新夺回后台,虽然南军损失惨重,但好在结果是好的,也证明水滴阵的确牢不可破。 …… 深夜时分,北军三路各大军主、厢主先大军一步集结庄北镇商议破阵良策,他们终于意识到了水滴阵的可怕之处,仅靠一路之兵力是永远也不可能攻破其阵的。 众将叙礼罢,分立两端,林傲天不多废话,直接向其他人说明了水滴阵要害所在,那就是江镇与郏城,只有攻取这两处,方可破阵。 枫林晚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直接问道:“盟主的意思我也懂,但这两处核心深处水滴阵内,我们进都进不去,何谈攻取呢?” 林傲天看了一眼这个名义上的属下,心说在太原也不见你这么多话,怎么每次一到人多的时候还勤学好问起来了,可真是个怪胎…… 林傲天不愿和枫林晚扯皮,但枫林晚所提的问题也是在座许多人的疑惑,怎么才能攻入阵法核心? 血舞见众人齐齐望向林傲天,便出面代为解释道:“你们也听说了我东路军拿下了后台,所以水滴阵并不是一个牢固的铁桶阵,每一处都固若金汤难以攻取,不是这样的,水滴水滴,它是有弹性的,你们想象我面前有与我一般高的水滴,且是硫酸,我拼着一个手指头不要,挤压它一处,这一处是会坍塌回缩,但此处边缘就会受力膨胀,曾圆形包围向我,使我不得不停止施力,不然就会被腐蚀全身,我手指一旦撤去,水滴便再次复原,故永难破阵。比如杞城,我方攻打杞城,即使能一举拿下,两侧边缘通许、高阳、后台、十八里铺等等还是会重新夺回杞城,如果我方奋力抵抗,那整个水滴阵将向杞城运行,我方必然身陷泥潭,永无翻身之日。” 庄蝶舞大概明白了血舞的意思,随即说道:“那如果我在你挤压这一处的同时,顶住它的边缘,使其不能受力膨胀,那我们不就能缓慢推进了么?”她刚说完便自己先否决了这个想法,摇头直呼:“不对不对,即使我帮你顶住边缘压力,那受力点将全都挤压到水滴中心,也就是——郏城、许昌、江镇!这三处一旦出兵,我们施予多少力,他们就会以数倍之力还予我们!” “没错,这就是问题关键所在!”苏冰云拍掌称赞,让庄蝶舞有些羞怒,甩了苏冰云一个白眼也便不再出声。 “所以林盟主的意思是?”赵无极不想问题内容,他只想知道解决问题的办法。 林傲天傲然一笑,朗声道:“所以我的意思是,集结我北军三路大军,以最大压力施力于水滴阵一处,试想单我东路便能攻破后台,我三路齐出,必能长驱直入,一鼓作气,直破阵法核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6章 战——水滴:二闯 十月二十二,又是旭日东升时,北军三路大军绕过南军水滴阵,全部集结于通许城外,连营数百里,最末的队伍几乎排到开封城,人数之众,规模之大,可见一斑。 北军收缩阵线,集合一处,用林傲天的话来说:南军有水滴阵,我军便有尖刀阵,从水滴最薄弱处迅猛刺入,直至水滴核心,南军必败无疑! 于是赵无极将此次战斗指挥权全权授予林傲天,还破天荒的施恩于公孙蜃楼,命其顶替李继忠暂为禁卫军第四厢主,并掌先锋大印,如能拿下头功振奋士气,即赦免以往一切罪行,重回襄王府。 公孙蜃楼哪有什么罪行,都是赵无极看他不爽强加予他的,但他并不在乎,他觉得这一次闯阵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能牢牢把握,公孙家必能再次获得赵无极的恩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一个人的思想一旦被奴化,说好听点那叫“愚忠”,说难听点就是一条狗,公孙蜃楼从来都没想过跳出襄王府这个圈子去闯闯外面的广阔世界,凭他的身手足够称雄一方,可他就是摆脱不了根深蒂固的奴隶思想,尤其是在妹妹公孙菲烟也失宠之后,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讨好主子,重塑公孙家辉煌。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打小便被孙无涯灌输了愚忠观念,已然将襄王府当成神圣的家了。尽可能维护这个“家”的利益,是他一辈子逃不脱的宿命,也是公孙家的悲哀。 …… 闲话不提,单说林傲天指挥大军二次闯阵,选择的目标是他心目中认为前线最弱的南军十六军团,也就是王道所驻守的通许城。 关于南军战力,整体肯定是不如北军,但南军大大小小二十九个军团,还是有强弱之分,需细细划分。 南军最强:第九军团,也就是向灵空的毒蟾军团。十余年前驻守金阳镇,经过向、千二人苦心调教、练兵,到苏南之战时已堪比开封禁卫军战力,再加上兵器带毒的缘故,与殿前司几乎不相上下。之后十余年,毒蟾军团学习边军战法,战术愈加成熟,战力也更加强悍。此次南北之战,严云星更是给毒蟾军团全员配备了战马,要知道战马是南军最稀缺的战争物资,也是南军战力集体偏弱的原因,不过对于毒蟾军团来说,机动性差的唯一缺陷已然补足,北军中除了常年与元人作战的燃烧、凤舞军团以及赵无极的殿前司能与之正面抗衡,剩下的俱不是其对手; 其次,五毒部其它军团、成之文十七军团、萧寂十八军团、严云星第八军团。严云星于战前既行“精兵”之策,偏重于毒蟾军团,那剩下的毒蝎、毒蛇等等自然要差一些。十七军团因其战法独特,人数众多,故也在此列。十八军团则是落叶部精锐,第八军团同样是月光部精锐。 再次,吕多情第六军团、真情十九军团。吕多情自身身份为其军团战力加分,再加上归农派掌门娄鹏从旁指导辅佐,故不可小觑。真情更不必多说,飘零五人众之一,麾下真情军团该当此位。 再次,月光部其他军团、五毒部八小堂、归农派其它堂口、有阿尔萨斯的统领的刘豫二十一军团、云水谣二十四军团。 最后,王道十六军团、至尊联盟其他军团。 以上南军战力排行,是北军所公认的,在北军眼里,南军除了后勤部队和洗惊鸿的二十九军团,最弱且在前线驻守的只有王道的十六军团。柿子还挑软的捏,不打他十六军团难道去和新郑的第九军团硬碰硬? 北军对南军战力划分可谓是一清二楚,但是他们全都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严云星布水滴阵的兵力分布。 最强军团,一定是顶在最前线,故第九军团驻守新郑,一、十八军团分守两端,这没有问题。 中层军团,驻守阵法核心郏城、江镇,较为安全又能及时支援别处,这也没有问题。 稍弱军团,驻扎前线最强军团之间,以为策应。 最弱军团,防守大后方。 这就有问题了,如果十六军团真如北军想象般最弱,那为何会被严云星安排至前线通许呢?是否只是严云星的一次失误依着按军团序号排列?比如最弱的二十军团之于后台?亦或者是北军情报有误,十六军团根本就不是最弱军团呢? 这些北军全都没有考虑,当然这也不能怪林傲天大意,试想谁会去在意毫无名气的茗山王道呢?他只不过是一个拿着鱼叉的渔夫罢了。就算十六军团不是最弱,那也一定算不上最强,既然不是毒蟾军团,北军谁会怕他?最弱、稍弱还是中层,又有什么区别呢?说白了,北军所惧怕的从来都不是南军某一个军团,而是严云星的诡计、南军极快的情报收集速度以及水滴大阵。 然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北军最终要为轻敌付出惨痛代价,不过承受此惨痛代价的暂时还轮不到主帅林傲天,而是被赵无极开恩提拔的新任禁卫军第四厢主,公孙蜃楼。 …… 通许城外,清一色的禁卫军骑兵一眼望不到尽头,主帅林傲天看着眼前这位早已迫不及待的先锋大将,询问道:“公孙先生可有把握为我军拔得头筹?” “林帅放心,某虽久疏战阵,但小小的十六军团还能应付得来。”公孙蜃楼微一抱拳,目光遥望通许城,似乎那里有他渴求至极的功名和埋没多年的忠诚。 “既如此,我便坐等公孙先生凯旋。”林傲天说罢便拍马离去,公孙蜃楼待林傲天身影越去越远,即大手一挥,下令攻城! 北军破阵第二战就此展开! 这一次攻城战不同于往,除了更多的云梯、无数舍生忘死的攻城士兵之外,赵无极还给公孙蜃楼配备了殿前司的大型冲车、抛石机以及数百条飞索,如此军备才是守城南军的噩梦,通许本就城郭矮小,城墙皆由土起,而非石建,如何经得住抛石机的无情摧毁?只不过几块巨石砸下,城墙便被砸出豁口,北军完全无视南军箭雨,从豁口处蜂拥而入,将之前无数次战败的怒火尽皆发泄在“羸弱”的十六军团兵士身上。 然而十六军团果真如北军想象般孱弱么?就以城墙豁口倒下的数百具北军尸体来看,显然并非如此。十六军团兵士的装束虽然看上去土了一些,一个个身着短衫破袄,手举短柄鱼叉,全无正规军之英雄气概,但他们的战斗热血以及军事素养丝毫不比第四厢军差,甚至还隐隐高于一头! 通许城北,被抛石机破坏的最大裂口处,一位披头散发的壮年男子手持飞鱼叉独守在此。他浑身沾满了敌人的鲜血,脚下横躺着数百具敌军尸首,以一夫当关之勇猛气势使得第四厢军寸土难进,望而却步! 他便是十六军团军主,通许城守将——王道。 第四厢军的第一波攻势渐渐退去,紧随而来的便是北军抛石机的无差别轰炸,王道寻得一处断垣,藏身而入,以躲避抛石机的轰击。 他理了理沾血长发,上面的血渍却早已干涸凝结,怎么也梳理不开,只能任由乱发披在额前,好似疯子一般独坐城下。 不远处北军的一块块巨石炮弹不停地轰击着通许脆弱的土墙,鲜红的地面躺满了无数兵士的尸体,覆盖上层的尸体还要时不时经受巨石的摧残,一时间血肉横飞,脑浆迸裂,凄惨无比。 通许的百姓因此也遭了秧,手脚快的年青人早已逃至镇子中心,提心吊胆的等待着战争的结束,腿脚不便的老幼妇孺俱被轰塌的房屋压在了废墟之下,惊惧地啜泣、小孩地叫痛、微弱地呼救好似近在耳畔,但王道只能当做耳聋眼瞎,狠心坐视不管。 他知道,战争是残酷的,比之苏南之战参战双方于百姓秋毫无犯,南北之战显然抛弃了这个规矩,因为双方主帅皆不再是以往模样性情,一方是狠厉无情的赵无极,一方是残忍阴毒的严云星,哪个是心怀慈悲的活佛菩萨? 一念及此,王道不禁回想起昨夜与严云星的会面,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不得不说,严云星虽然不复当年模样,但其于战争方面的谋略还是一如既往的神乎其神。 …… 晚风中,星光下,王道依稀可看得见严云星愈发恐怖的血纹面庞,似已非人。 “严帅,您的脸……” “王军主,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是……”王道能感觉到严云星语气中的疏远,当年一口一个叫着“王大哥”的严盟主已然故去,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在了记忆中。 “明日北军必定集结破阵,首当其冲的便是通许,你可准备好了?” “是有内幕消息称北军会攻打通许么?” “不是,只是我的猜测,这个你不必关心,我只问你,能不能顶住北军第一波攻势?” “能!” “你必须能,也一定能!” “谢严帅信任!” “嗯……任务完成后,撤出通许,不得逗留。” “明白。” “你……去吧。” “是……” …… 王道的任务完成了,但他并没有撤离,他想继续防守,不是为了不负严云星的信任之情,只是单纯的为了证明自己,证明茗山联盟除了有神镜,还有他王道,还有飞鱼叉! “杀!杀!杀!” 巨石炮弹轰炸停止,城外杀声又起,第四厢军的第二波攻势顷刻间席卷而至,王道奋力跃起,再次堵截于裂口处,犹如人形肉墙一般将北军尽数刺杀于城外,时间愈久,其脚下尸体渐渐堆砌,竟堵住了裂口,北军再难前进一步,只得寻别处而入,或者登云梯爬飞索,总是不敢再去招惹南军这尊杀神! 尽管王道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尽管他麾下十六军团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伟力,但北军先进的攻城器械还是让通许彻底成为一片废墟,城内已杀进无数北军,王道只得弃守裂口处,飞速去往城门做最后的防守。 “砰!砰!砰!” 城外北军冲车一次次的猛烈冲撞,好似撞在南军兵士的心门上。王道与手下集合一处,背靠城门,面对着从城墙跃下的数千名北军兵士,举起了手中飞鱼叉,奋不顾身的杀上前去! 双方短兵相接,一番惨烈的白刃战罢,南军竟全歼城内北军,让远在先锋军团之后的林傲天等众将再也安坐不住,急命主力大军全数杀进城去! 而在此时,全身几处负伤的王道迎来了北军先锋军团的最后一个敌人,公孙蜃楼。 对面的壮年男子同样浑身浴血,一双充满愤怒与不甘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王道,似要将其生吞活剥。 “你!终究难逃一败,为什么还要垂死挣扎,为什么不给我一丝重新崛起的机会!为什么!”公孙蜃楼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的先锋军团第四厢军,遭受了十六军团近乎拼死的搏杀,于此一役全军覆没。 “胜败乃常事,可以如蝼蚁渺小,却不能似行尸走肉,无所作为。”王道手捂着胸口,淡淡说道,“你有你的目标,我也有我的信念,抱歉,通许北军可以入,但你先锋军团一个都别想进!” “啊……”公孙蜃楼愤怒长啸,待要杀向王道,却被手下奋力拉住,拖拽着疾往城外逃去。不逃不行啊,王道身侧还有数百名十六军团精英将士,只公孙蜃楼一人如何能敌? 王道和他手下仅存的数百名兵士皆仰天大笑,他们应该为自己高兴,因为他们不仅完成了严云星交给的任务,还拼死挡住了北军第四厢军攻势,第一次以南军一军团之力全歼北军一部厢军,这将会成为南北之战绝无仅有的伟大战例,足以让他们铭记一生,让他们的后世子孙引以为豪,顶礼膜拜! 但,严云星告诫过的每一句话从来都不是废话,王道没有及时撤走的后果,便是城门被冲车撞开的一刹那,赵继恩从城头纵身一跃,李蔓成从城外一马当先,两相夹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沉浸在喜悦中的王道一刀斩首,尸体轰然倒地! 他的头颅最后看到的,是兄弟们万分的惊愕眼神,但他没有后悔,脑海中只是浮现出了儿子的身影,只想与他做最后的告别。 “棋星,好儿子,愿你生不为棋,愿你永世为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7章 战——水滴:三停 王道,南军第一位牺牲的高级将领,他的牺牲不仅换来开封禁卫军第四厢军的全军覆没,还有通许的失守。十六军团仅剩的百余名兵士俱被愤怒的北军乱刀砍死,林傲天不允许投降,十六军团也没有人愿意投降。 这是一次惨烈悲壮的战斗,但南军根本没有时间祭奠十六军团,因为水滴阵核心江镇也即将面临北军铁骑的冲击与摧残。 林傲天选择以通许为突破口,不仅是因为十六军团战力最弱,还有就是通许与江镇的距离,只需策马南下数十里,便可遥望到高高飘扬在空中的十九军团旗帜。 北军片刻不停歇,挥师南下至江镇北十里下寨。午时,林傲天直接派出血流、血舞、血色、血狂、血月五大军团围攻江镇而去,这一次他不敢再小看南军任何一个军团,试想小小的十六军团就能拖一整部厢军下水,更何况驻守军阵核心的十九军团呢? 是以,林傲天才派出最值得信任的自己人,以期速战速决。然而得到结果却令他顿感疑惑,心里也不禁紧张起来。 “报……前方来报,江镇城门虚掩,城内只剩数千百姓,南军已悉数撤离!” 众将闻之大惊失色,急命斥候去打探南军消息,不多时血流五人俱回营禀报“江镇无人”之事,林傲天愈加烦躁,忍不住对着桌子猛拍一掌,咬牙道:“该死的严毒妖又在玩什么诡计!” “诶……林帅稍安勿躁。”秦仁不慌不忙地说道,“依本帅看南军撤离江镇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哦?何以见得?”莫不安出声问道。 秦仁面露笑容,将众人挨个指了个遍,“我看呐,你们啊,都是被严毒妖吓破胆了,难道江镇非得有人死守,然后与我军惨烈厮杀一番才合你们的意么?就不允许严毒妖为了暂避锋芒选择让十九军团先撤么?” “呵……你也太想当然了,和南军打了大半个月了还没吃够亏么?”庄蝶舞冷笑道。 “就是!非得你洛阳禁卫军全军覆没才能长点记性!”枫林晚同样对秦仁嗤之以鼻,如此头脑简单的人是怎么混上洛阳城主之位的? 众将权当秦仁说了一通废话,不予理睬,秦仁却自顾自的坐回椅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咂吧了两声,又说道:“本帅知道你们心里一定在骂我头脑简单,但本帅认为,有些事情根本没必要想的那么复杂,我先问你们,我军三路集结是为了什么?” 众将不愿搭理他,自有其麾下禁卫军第三厢主百里驹及时回应道:“回大人话,是为了破南军的水滴阵。” 秦仁接着问道:“那之前林帅说如何破阵来着?” “回大人话,林帅说只需攻破水滴阵核心即可。”禁卫军第四厢主邢开方不忘表现自己,躬身回应道。 秦仁一摊手,扫视一圈,与众人道:“这不就结了?严毒妖将江镇拱手相让,我们为什么还踟蹰不前呢?只要我们占领江镇,而后从杞城一路南下,南军没有江镇的支援,我军必能横扫后台、白楼、太康三地,到那时南军阵型不成,阵法大乱,岂不是轮到我军反攻?” 众将听此一言,感觉不无道理,但十九军团的未战先退还是让他们心怀忌惮,江镇虽是一块鲜美的肥肉,但这块肉是不是诱饵,吃到肚子里会不会上钩?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到的后果。 秦仁看众将仍犹豫不决,心中甚为鄙视,又苦口婆心的劝道:“哎呀……我说你们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我军面对严毒妖当真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行,就算十九军团弃守江镇是严毒妖的诡计,那你们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你们不知道啊!既然不知道那还纠结个屁!我们只需要达成我们的目的不就行了?” “要不然,撤兵吧?”血舞完全不理会秦仁的“苦劝”,只与林傲天小声说话。 “撤兵?”林傲天心有不甘,万一真如秦仁所说,严云星只是单纯的为了减少伤亡而撤出江镇,那北军这一撤兵不就成了笑话了?世人会怎样吹嘘严云星神机妙算,孤城退兵,又会怎样埋汰我林傲天风声鹤唳,怂人一个? 血舞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继续劝道:“虽然我目前猜不准严毒妖撤兵江镇的用意何在,但我相信我的直觉,此事绝对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血舞瞟了一眼秦仁,又惹来秦仁一通数落。 林傲天非常不愿意撤兵,就如秦仁所说,有些事不能想的太过复杂,为将帅者,最忌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的能干成什么大事? 所以血舞不足以说动他,他还要听一听苏冰云的意见。 林傲天转头看向苏冰云,皱眉问道:“世妹,你怎么看?” 苏冰云摇了摇头道:“按常理来说,此去必有诈,应该撤兵,但无故撤兵恐引起兵士慌乱,我等亦威严扫地,赵无极那边更不好交代,所以我也没了主意。” “看吧,苏盟主都这么说了,主要是我们脸上过不去啊!”秦仁忙附和道,“从开战至今,我军一败再败一退再退,此时若再无故退兵,必定引起兵变,南军趁势攻来,我军之败势一发不可收拾,开封、洛阳甚至整个北方武林都将尽入他手!如此严重的后果,你们事后想起,全都是因为我们杯弓蛇影,在这儿趑趄不前而造成,不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啪!”秦仁话音刚落,林傲天猛地一拍桌子,沉声道:“我心中已有决断,此番绝不撤兵!烦请秦帅占领江镇,殿前司几位厢主大人回攻杞城,开封禁卫军攻打高阳,飘香攻后台,世妹下白楼,新月派、金匠门、其它试炼者兄弟门派一起拿下太康,我燃烧军团接应救援,先将水滴阵东路围剿了再说!” “这才对嘛!那这占领江镇的破阵头功本帅就当仁不让啦!”秦仁面露喜色,即招呼洛阳禁卫军一众厢主率兵往江镇疾驰而去,其余人俱领命而行,不多片刻,北军四散而去。 …… 未时,秋阳高照,虽不及夏日炙热,但也让急行军的谢杞贤一众人汗流浃背,十长老抬手遮挡阳光,遥望前方,只见一条小河横穿麦田而过,水纹动荡波光粼粼,格外诱人。 西门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抱拳与谢杞贤道:“到太康还有一段路程,不如让兄弟们在河边歇一歇,解解渴也好啊。” 谢杞贤也有此意,便回头问身旁的铁应侠:“铁门主觉得如何?” 铁应侠抹了抹额头汗珠,勉强笑道:“我们两个老头子确已不比年轻时,想那太康守将耐奥祖,粗鲁莽撞,易与之辈,就算我等晚去片刻,想必也能攻下太康不负帅命的。” 谢杞贤抬手扇了扇风,又看向同行而来的几个小门派的掌门、盟主,几人俱道:但凭谢掌门吩咐。谢杞贤也便命全军于河岸暂歇,饮水解乏。 于是人卸甲,马卸鞍,这群于洛阳、开封夹缝中求生存的草莽之辈,完全没有正规部队的纪律,在行军途中休息时,一不派人站岗放哨;二不派人四方探路;三不派人联系主军。就这样一哄而上,爬在河岸边痛饮解渴,就算南军没有埋伏,也必定难以完成任务。 可南军怎么可能不设埋伏呢? 就在北军阵型散落,毫无防备之时,阳光下一柄明晃晃地亮眼兵器突然从北军背后显出,紧接着无数刀枪从麦田中窜出,河岸两侧两位俏丽女将同时令下,原先平静的麦田猛然荡起一股麦浪,麦浪下,密密麻麻地南军嗷嗷叫着杀向河岸边面如土色的北军! 南军为首两位女将,正是奉严云星之命从望天、北虢急赶而来的吉安娜、云水谣二人,水滴阵牵一发而动全身,通许被攻破的后果便是联动着整个水滴阵都要向东路靠拢! 北军猝不及防遭遇此劫,如何是南军对手?谢杞贤、铁应侠两个老头见势不妙,先行逃窜,余者或惨死于南军刀剑之下,或跌入河谷溺水身亡,逃出南军包围者屈指可数,这一支北军几乎全军覆没! 林傲天攻破通许,深入水滴阵,虽然暂时施加予“水滴”难以承受的力量,但若不能一举攻破许昌,擒杀严云星,那“水滴”将会以数百倍的“反弹之力”施还与北军! 是以,从江镇通往杞城、高阳、后台、白楼的各处道路,北军都遭遇了南军的半道截杀!殿前司这一支遇到了从黄石湖、十八里铺赶来的十四、十五军团,虽然逃出重围伤亡甚微,但攻打杞城的任务已然失败;禁卫军这一支遭受了十七军团出城反攻,紫衣、火儿的第八军团从侧翼掩杀,被迫远走商丘,逃回庄北大营;成之文、紫衣、火儿趁势南下,与同样得胜而至的云水谣、吉安娜联合阿尔萨斯、刘豫、至尊BOSS、耐奥祖集麾下七军团之力合围了飘香、凤舞军团,当时正是阳光最盛之时,十七军团再次使出茗山神技——第二太阳,飘香、凤舞本就深陷包围,遭此厄难更无心战斗,双方集合一处突围,同样败逃至商丘,回往庄北大营。 而北军说好的接应并增援部队,燃烧军团,早已被消息灵通的姚霜、南华馨、洗惊鸿带人堵截,双方大战一场,南军虽败,但也等来了严云星和一部分从新郑赶来的第九军团兵士! 林傲天看此情形,已然猜到后方已被南军清剿,只能下令撤军,南军趁势掩杀,与得胜而归的东路大军大破燃烧军团,血月重伤昏迷,其余人等皆有负伤,林傲天悔不听血舞之言,败至如此。 而江镇的秦仁,虽然信誓旦旦要夺头功,但一得到林傲天命令撤军的消息,便率军从西华小道逃走了,虽然路遇十九军团、六军团截杀,但所幸已逃出水滴阵,只是回往庄北饶了些远路罢了。 及至第二日清晨,南军方清理了战场回往各自驻地,严云星又命霸道总裁暂时驻守通许,之后让基尔加丹赶来替换不提。 北军的第二次闯阵,彻底失败。 …… 午时,北军最后一支败逃部队,秦仁的禁卫军终于赶回了庄北大营,秦仁还来不及卸甲休息,便被赵无极叫去中军大营,商议接下来的破阵之策。 帐内,林傲天居于下首,面含怒气,隐忍不发,时东方远开口道:“我军屡次失败,皆因主动闯阵,既然难破其阵,何不如暂停攻势,看他水滴阵有何进攻手段!” “副帅所言极是!”杨诩点了点头附和道,“是他们想攻开封、洛阳,着急是他们,又不是我们,就等着他们来攻,我就不信这滴水还能自己往前跑不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8章 战——水滴:四围 林傲天二次闯阵一败涂地,气恼之余自觉无颜再出言献策,便默认了东方远的“停战”建议,其余秦仁、庄蝶舞、苏冰云等人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破阵良策,只能期望在停战的这段时间能看破水滴阵命门缺陷,以扭转北军颓势。 赵无极见众将皆垂头丧气,萎靡不振,疲态尽露,便缓声道:“这段时间辛苦诸位了,正好趁着停战好好休息几日,蓄养精神以图后计。” “是。”众将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四散而去。林傲天回得燃烧军团军营,先去探望了血月的伤势,见其胸膛裹了厚厚地几层纱布,鲜血犹往外渗,猩红一片,实在不忍直视,他更觉羞愤难当,心里暗暗起誓:我林傲天就算赌上身家性命,也定要大破水滴阵,手刃严毒妖!一为死难的千千万万兄弟们报仇,二为挽回世妹心中的形象,证明我林傲天一定比他强! 林傲天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包袱,一天到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一连两日过去,竟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血舞等人见其如此,几番苦劝无果,便让血流去凤舞军团大营央求苏冰云,期望她能解开林傲天的心结。 苏冰云闻得此讯,本不愿与林傲天亲近,但一想及之后大战还需要他,再有世交的情分,冷言拒绝总是父辈脸上不好看,也便在苏小晴的陪同下前往了燃烧军团大营,血舞等一众军主接见罢,直接指了指营外一处溪水畔,苏冰云点头会意,独自往溪水畔走去。 …… 一路途中,耳听着军营内齐声高和的嘹亮军歌,目视着落日余晖将大地渲染成一片金黄,苏冰云的凤眸也生出一抹炫彩夺目的璀璨神光。苍茫大地,秋日斜阳,别样景致让她卸下了一身重担,迫切的想要融化在这片广阔寂寥的天地之间,做一只轻松惬意的飞鸟,或是随风飘零的落叶,总好过现在的她,满腹的委屈与苦涩,该向谁说? 小溪畔,两侧金黄的麦田已然露出衰败之色,由于南北之战的爆发,中原百姓被迫避战,致使农田荒废,成片的麦田经受着深秋寒风地摧残,饱熟的麦穗散落在日渐冰冷地大地,不管是南军还是北军,都无暇顾及无人问津。战争所带来的灾难已远不止参战双方无数战死的孤魂,更为百姓带来难以弥补的巨大损失。 苏冰云悠长地叹了一口气,但转瞬间一双凤眸又充满了冰冷地神光。悲天悯人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只有尽快结束这场战争,除掉万恶之源,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这么好的景色,世兄却独一人欣赏,未免太过自私了吧。”苏冰云迈着轻快地步伐一路走到小溪畔,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俏脸难得的露出一丝轻松地笑容。 林傲天闻声抬头,乱蓬蓬的头发像是鸡窝一般堆在头顶,浓密杂乱的青须让他平白老了十几岁,布满血丝的双眸下吊了两个厚重的眼袋,浓浓地黑眼圈更像信手涂抹的两道煤灰,整个人看上去邋遢不堪,哪还有“南宋试炼者第一人”的神采雄风? “世妹,你怎么来了?”林傲天仓皇失措,急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发型,却摸到了扎手的胡须,想着怎么也打扮不干净,总是要在她面前丢脸,也便苦笑一声,“让世妹见笑了。” “怎么会?”苏冰云指了指林傲天的黑眼圈,“我倒是觉得世兄颇有陆小凤的风采呢。” 林傲天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大笑出声,“哈哈哈……世妹过奖了,我可比不上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我最多算混迹江湖的犀利哥……” “行吧犀利哥,你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颓废过。”苏冰云的神情陡然间变得十分严肃,语气也异常冰冷,“所以你很享受大家为你牵肠挂肚的感觉么?” 林傲天愕然半晌,忽得面露期待之色,急切问道:“你也为我牵肠挂肚么?” “哼!”苏冰云神情大变,扭头不予理睬。她万万没想到对感情一向深藏不露的林傲天竟然会明目张胆的表露心迹,这让她十分诧异,但更多的是羞涩与烦躁。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状态下的林傲天,故只能以沉默应对。 “呵呵……”林傲天自觉无趣,又恢复了之前颓靡之态,双目出神的望着潺潺溪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言的尴尬,良久的寂静。 不知觉天已大暗,周遭的一切逐渐遁入黑暗,荒废的麦田中响起了一阵有气无力的虫鸣,夜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寒意。林傲天紧了紧衣衫,头也不回的与苏冰云道:“天寒露重,世妹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苏冰云早有此意,一听此言如蒙大赦,随即转身快步离去,刚走了没两步,又想起血流苦苦地哀求,也便停步劝慰道:“如果你是因为败于严云星之手而颓靡至此,那你就太过脆弱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大可不必如此,南北之战还远未结束,终有你大显身手一雪前耻的时候。” “世妹多虑了,我只是因苦思破阵之法而至于此,单为一败便自怀感伤黯然失色,作那小女儿姿态,那世妹也太小瞧我了。”林傲天傲然挺立于夜风中,平淡的语气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明的自信。 “那就好。”苏冰云道一声即飘然离去,林傲天待其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继而摇头苦笑,自言自语道:“世妹啊世妹,难道我林傲天在你心中真的没有一丁点地位么?” “哗……” 寂寥的小溪给了他答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寒冷的秋风代为诉说,是叶不动,风不动,唯心动。 …… 深夜,北军中军大帐,赵无极又迎来了三位神秘的客人,只不过这一次主客双方隔屏风而立,赵无极背对屏风,沉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屏风后,一人桀桀怪笑,似鬼哭狼嚎;一人沉默不言,如机械傀儡;只有一人颇为正常,其沉稳地声音给人透露出一种超乎常人的理智和智慧,“殿帅放心,预计在两天之后。” “知道了,下去吧。”赵无极似乎不是很待见这三位“客人”,三言两语说完便下了“逐客令”。 一阵风儿刮过,烛光摇曳,屏风后的三人已然消失了踪影。赵无极刚要传谢竹言,谢竹言却先禀报道:“门主大人,帐外众将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赵无极整了整衣冠,端坐帅椅静待来人。 不多时,林傲天、东方远、秦仁、苏冰云、庄蝶舞、枫林晚、血舞、白鸽、莫不安、杨诩十人鱼贯而入,林傲天依旧一副邋遢打扮,但其脸上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众位深夜前来,定有要事相商,正好本帅也有一件事说与你们听,来得正是时候。”赵无极起身叙礼,众将皆抱拳回礼,只有枫林晚耷拉着惺忪地睡眼,打着哈欠埋怨道:“我们可没有要事相商,都是林盟主林大人呐,说有了什么破阵良策,非得把我们从被窝里拽出来一同商量,呵……欠……搞得我美容觉都没得睡喽……” 庄蝶舞揉了揉太阳穴,稍微清醒了一些,听枫林晚如此说,忍不住嬉笑道:“得了吧老徐,就你那半张鬼脸还睡劳什子美容觉?别半夜照镜子把自己吓死。” “啧……你这话说的,就算剩半张脸那还有一半的帅气不是?这一半的帅气已经足够迷倒万千少女了,可不得好好保护,睡得美美的么?”枫林晚手呈兰花指,假装照镜子涂脂抹粉,那“妖娆”的姿势惹得众人捧腹大笑。枫林晚丝毫不以毁容为禁忌,有时自己也开自己的玩笑,虽然改不了一贯的装比风格,但良好的心态还是引得众人为之暗暗称赞。 一番说笑,众人摆脱了困意,精神了许多,东方远即与林傲天道:“林盟主,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说完我也好去睡美容觉呢……” 众人不禁莞尔,枫林晚则甩了东方远一个白眼,不予理睬。林傲天呵呵一笑,即与众人道:“就在之前不久,我在溪畔苦思破阵之法……”他说到此处,看了一眼苏冰云,见其神色如常,不免暗自神伤,但还是接着说道: “可惜没有丝毫头绪,但不经意间捧起了一抹溪水,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盟主,你什么时候学会打哑谜了?”血舞不满地挑了挑眉头,“直说不就行了?” 对于这位小姑妈,林傲天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此时更是欣然一笑,与众人解释道:“我发现啊,我掌心的这一滴水,它在流动!” “流动?”秦仁斜眼撇嘴,“这你不废话么,水流水流,它能不流动么!” 对于秦仁的不屑,林傲天难得的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有耐心的继续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什么问题的关键?”枫林晚听出了一丝端倪,急忙问道。 “之前闯阵失败的原因!”林傲天一言惊得众人全都竖耳倾听,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失败,要知道不管是殿前司还是燃烧、飘香、凤舞,单拿出任何一支部队都足以正面对抗南军十个军团,可为什么一进入水滴阵不是被包围就是被分割,发挥不出平时十分之一的战力呢? 林傲天很快为众人解答了这个疑惑。 “在我们一般的认知概念中,阵法一定是死的,就像奇星五行阵,它就在那儿,只有你去闯才会有危险,但水滴阵不是这样,因为组成阵法的是人,而不是机关暗器。人是活的呀,他是会动的呀,所以人一旦动,那整个水滴阵也必然会发生变化,我们之前不是一直不明白严毒妖布下后方防线作何用处么?现在你们明白了吧,就是为了让水滴阵流动起来!” 秦仁听林傲天说完,好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豁然开朗,但还有些地方他不是很明白,也便虚心请教:“我还有两点不明白,当时严毒妖为什么从江镇撤兵呢?为什么我们占领了水滴阵核心,还是稀里糊涂的败了呢?” 血舞已经完全明白了林傲天的意思,便代为解释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水滴阵核心从来都不是某一座城池,而是驻守城池的部队。换言之,只要在许昌东侧,利马可以代替江镇,四坡也可以代替江镇,只要在许昌西侧,卢单可代替郏城,卢桥也可代替郏城,只要南军第六军团、十九军团不灭,他们驻守哪处,哪处便是水滴阵核心,所以十九军团才将江镇拱手相让,在我们举棋不定时,水滴阵已然向东路流动,南军各处援军纷至而来,我军深陷重围,如何不败?” “这经验教训总结的好啊!”枫林晚拍手称赞,转而又埋汰起严云星,“这老毒妖也确实是个人才,只有他这个满脑子是水的人才能想出这么牛比的水滴阵来吧……” 苏冰云权当没听见枫林晚的后半句话,即与众人道:“只总结经验教训还远远不够,林盟主说明了水滴阵的厉害之处,同时也就告诉我们,停战绝不是长久之计……” “没错。”莫不安附和道,“既然水滴阵是流动的,那还真有可能如杨厢主所说,它会自己往前跑,逐步推进。如果我军避战不前,等水滴阵推进至庄北,那第九军团就会以庄北为新郑,第八军团以新郑为阵眼,其余南军军团以阵眼为圆心,平行移动至新的驻守点,直逼得我军退至开封、洛阳,大势便去矣!” 众人听如此说,俱惊骇不已,交头接耳议论不止。赵无极亦了解了水滴阵的可怕之处,随即问林傲天:“边缘破阵不可行,尖刀闯阵不可行,停战不闯亦不可行,那依林盟主之见,该当如何?” 林傲天满脸傲然之色,大踏步走到沙盘边,拾起几十杆代表北军的小旗帜,一个挨着一个插在了南军各个军团驻守点外围。 “我的意见,围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9章 战——水滴:五破 十月二十六,凌晨,赵无极召集北军众将,下令包围南军水滴阵! 由赵无极亲自调兵遣将,于南军每一处驻守点分派一支人马,分别是: 欧阳长歌领殿前司第一厢军往新郑;赵继恩领开封禁卫军第一厢军往拦马岭;谢竹言领萩阳门上四堂往流星谷;血流、血狂军团往花石;山雨风满楼、蓝色忧郁领赤焰、蓝调军团往唐界;苏冰云、苏小晴领绿意、黄衣军团往汝州;秦世宗、柳承忠领洛阳禁卫军一、二厢军往石龙;汪是非领萩阳门下四堂往平顶山;赵百与领襄王府兵往紫云山;安必信领殿前司第四厢军往襄城;东方远、杨诩、具彬领殿前司第五厢军、开封禁卫军第五厢军往玉石桥;薛禹领殿前司第二厢军往北虢;李蔓成领开封禁卫军第三厢军往望天;荼蘼珏、花蕊夫人领百合、牡丹军团往太康;庄蝶舞、如意显灵、庄凝领茉莉、曼陀罗军团往白楼;阿童木、梅君子领蔷薇、墨梅军团往后台;林傲天领血夜、血滴军团往杞城;秦仁、百里驹、邢开方领洛阳禁卫军三、四厢军往高阳;白鸽、李剑仙领白神、青莲军团往通许;阿晋、林沐领黑龙、紫怨军团往十八里铺;血舞、血色军团往黄石湖;枫林晚、莫不安、谢杞贤、铁应侠领新月派、金匠门以及洛阳、开封两城所有试炼者门派往来策应,传递军情并运送粮草;又因贺之英、血月皆身负重伤,故赵无极独领殿前司第三厢军、血月军团坐阵庄北,运筹帷幄。 军令已下,赵无极为表明此战必胜之决心,命人将李继忠、公孙蜃楼押至营门前,与众将道:“此二人先后为禁卫军第四厢主,却都是和赵继隆一般的军中败类。一个胆小怯懦,被南军吓破了胆,一个纸上谈兵,导致第四厢军全军覆没,尽扫我北军颜面,灭我北军威风,故今日斩首分尸,以正军法,以示军威!从今日起,再有违抗军令致使我军战败者,下场有如此二人!” 赵无极说罢,即命刀斧手将二人斩首分尸,将两颗血淋淋的头颅高挂于辕门,为北军此次出征笼罩了一层残暴血腥地阴影! …… 十月二十七,午时,北军各部皆已如期抵达南军各驻守点外围,一个时辰后,北军各路主帅同时下令,一场艰苦卓绝的攻坚战就此展开! 远在水滴阵阵眼中心,远离战端的许昌南军大营,严云星稳坐钓鱼台,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各项军令。紫衣在旁写成一张张纸条,火儿将纸条收进小竹筒传与十五只圣虫,圣虫四散奔波,往来频繁,如有紧急命令,比圣虫速度更快的姚霜便成了传递军令的不二人选。 面对北军“围阵”之战,严云星最开始的命令,让各部务必坚守,并以王道的光辉事迹来激励众将:“王道仅以一军团之力便抵挡住了北军倾巢之兵,如今北军四散而开,诸位如被破城,有何颜面面对牺牲了的王道将军?” 比活人难比,比一个死人还能落他下风?不用严云星多做鼓舞,南军各部自然拼死守城,及至黄昏,南军虽然伤亡惨重,但没有一处据点被北军攻陷,北军只得暂时收兵,到深夜时,最后一支攻城北军林傲天麾下也从杞城城下撤兵,暂回营歇息。 …… 许昌中军大营,严云星看罢圣虫传递的各路战报,皱眉沉思不语。时江镇、郏城守将真情、娄鹏、吕多情以及二十八、二十九军团军主姚霜、南华馨、洗惊鸿俱在帐内,众将观严云星神色颇为凝重,各自心中揣测,难道说这一次北军围阵不好应对了吗? “师父,这一次有什么为难吗?可以说与我们听吗?或许我们能给到您一点帮助呢?”南华馨实在不忍心严云星独自一人承受这份重担,从开战至今,大小计谋皆由他亲自谋划,劳心费神殚精竭虑,比亲自上战场厮杀都要辛苦,更使他鬼眼恶化速度加快,整个人已经看不清原本面目,周身血纹突起,完全不成人形了。 “是啊,我们虽然比不上您智计百出,但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说不定我们随口一个建议就能让您迸发出新的灵感呢?”吕多情也同样心疼自己的师父,只是在娄鹏面前实在不好表露心迹。 严云星听得如此关切之言,心中甚感欣慰,也便摇头笑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自信水滴阵无人可破,只是北军此次做‘围阵’之法,不管挑选时机还是各处布局,都让我隐隐感觉不安,但我最忧虑的还不是这件事,是另一件……哎,算了,暂先不提吧,今夜过后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听得如此说,也不便细问,俱低头沉默不语。严云星知道他们心中还有许多担忧,便与众人道:“还在担心水滴阵的困境么?那我就把水滴阵运作之法传与你们,好让你们放心,若能领会水滴战法,之后你等俱可独当一面了。” 众将这才展露了欢颜,一个个面含期待之色,殷切盼望着严云星能倾囊相授,但在这极其热烈的求知氛围中,只有紫衣、火儿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二人实在说不上来。 紫衣、火儿四目相对,皆神色凝重的蹙起了眉头,待要拉严云星到一旁仔细询问,严云星却已经开始为众人讲解起了水滴阵的运作之法,实在不好打断。 “水,是这个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流经高山,它便是高山的脉络,俯冲低谷,它便是低谷的心脏,将它盛入什么样的容器中,它就是什么样的形态,故水无常形,兵无常势。” 严云星说到此处,滴了一滴滴茶水于桌面,继续道:“我们从北军的角度来讲,北军第一次试阵,强攻水滴阵其中一处据点,临近据点就会及时施以援手,好比这滴水……”严云星说着抽了一根小牙签,将牙签缓缓插入水滴,“你们看,牙签是成功刺入水滴,但它侵占了这滴水本来占有的面积,所以牙签两侧会被水滴包裹,北军因此而败。” 严云星形象生动的讲解,让众人豁然开朗,娄鹏随即问道:“那北军第二次闯阵呢?” “把发簪给我。”严云星伸手要发簪,南华馨急忙奉上,众人只见严云星手捏发簪再一次刺入水滴,水滴缓缓地向后流动了一点,随之又快速包裹住了发簪尖端。严云星讲解道:“此发簪好比北军第二次闯阵,几乎倾巢而出,他们的目的是这滴水的中心两侧,也就是江镇、郏城,你们也看到了这滴水向后流动了一点,是因为它承受不了比牙签更重力道的发簪,以退为进将核心向后撤了一步,但只要没被发簪刺穿,这滴水就能重新夺回它原本的地盘。” 严云星说到这儿又长叹一口气,“本来王道可以不用牺牲的,他只要守住北军第一波攻势,就能为水滴核心的暂时后撤赢得时间,哎……” 严云星因一时感伤,满脸血纹又隐约躁动起来,姚霜见之,急忙拉回水滴阵这个话题,“依教主所言,北军前几天没有意识到水滴阵流动之法,所以才暂停了攻势,可如今北军中亦有高人看穿了这一点,令将水滴四面合围,我军该如何应对?”他一边问,一边指示真情摘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圈住了桌上茶水。 “这扳指太硬,不似北军。”严云星笑了笑,拿开扳指,端起茶杯,于水滴外滴了一圈水环,说道:“北军围阵,也是流动的,但他们不是水滴,而是水环。” “有什么区别呢?”真情戴回扳指,出声问道。 “当然有本质的区别。”严云星继续为众人讲解,“北军以为他们布下了一个更大的水滴阵,企图覆盖我军水滴阵,但其实并非如此,他们的水滴阵核心在哪?没有,阵眼在哪?也没有,最为重要的连接水滴阵各处据点的斥候耳目他们更没有,他们要想传达军令,只能绕着我们水滴阵跑,所以他们的水滴阵只是一具空壳,只能叫水环阵,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那我军守住北军第一波攻势之后,何以致胜呢?”真情接着问道。 严云星神秘一笑,道:“白天的坚守只是为了迷惑北军,接下来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让我军趁着夜色集体后撤。”他说着又指向了桌上那滴水,“如果这滴水开始急速浓缩成一点,并突然爆发向水环水最少的这一处,会发生什么情况?” “水环阵会被我军突破,直冲北军庄北大营,甚至开封、洛阳!”真情恍然大悟,兴奋地声音微微颤抖。 “没错。”严云星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很简单的道理,我军弱,北军强,故我军最怕北军集结一处,可如今北军已成一盘散沙,我军拧成一股绳,何愁不胜?” “教主真乃神人也!”姚霜忍不住拍手叫好,又道出了他自己对于北军围阵的理解。 “北军自以为围阵有三点好处。其一,一对一攻打我军各处据点,使我军陷入全面战争,我军只能坚守,不得求援,时间愈久,北军胜势越大;其二,围住水滴阵,亦能抑制水滴流动,使我军不得后撤;其三,我军后勤部队再不能往阵内运送粮草,时间一久,我军自败。不得不说围阵之法确有其效果,但他们完全没意识到围阵还有更多的坏处,一,各军团只能绕水滴阵而行,军令不能及时传达,以至延误战机;二,分散了兵力,也就意味着分散了战斗力,他们任何一处都抵挡不住我军的联合袭击;三,一旦水环阵某处被我军攻破,各据点根本来不及救援,只能坐看我军攻陷庄北大营!” “哈哈哈……北军万万没想到,围阵之法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真情开怀大笑,有此“三好三坏”之说,南军何愁不胜? 众人正自欣喜之际,门外却突然窜进来一红一绿一黑三道暗光,火儿定睛一看,正是执行秘密任务的三圣元老小红、小绿、大黑。大黑、小绿自不必说,小红却是身负搜寻严冷锋的重任,此番战前回归,希望它不会一如既往的让人失望吧。 小红似乎听到了众人的心声,“嘶嘶……”异常欢快的叫了两声,随即从口中吐出一张湿透的牛皮纸,五毒教众人还未观看便万分高兴的尖叫起来,紫衣更是喜极而泣! 十六年了!终于有了他的消息了! 严云星当先抢过牛皮纸,只扫了一眼,便大笑着连叫三声好,随即又接过洗惊鸿递来的大黑传递的消息,更是拍着大腿畅快大笑,只是最后看罢小绿传递的消息,这份喜悦没能延续下去,反而让他全身血纹疯狂躁动起来! “怎么了教主?”姚霜脸色已变,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师父,到底什么消息啊?可是冷叔叔……” “南华馨话音未落,严云星即厉声打断道:“别问了,我快没时间了!你们先速去传递全军后撤的消息,之后由姚霜暂代我主帅之位,再麻烦娄掌门您从旁辅佐,依照我所讲解水滴阵运作之法,稳住阵型!这场战争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一定等我上……” 一语未毕,戛然而止。 一道黑光闪过,严云星瞬间消失了踪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0章 战——现实:辰星 那是一个纯真的年代。 刚跨入高中,学生们所聊的话题无非就是偶像明星、影视歌曲、动漫网游、帅哥美女。 说起帅哥美女,这一届新生美女格外亮眼,除了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三届校花赵萌,还有从三中升学而来的“三中女神”宫曦月,当然了,那时候的她还不是倾城绝世迷惑众生的“大妖精”,只是一个简简单单青春靓丽的美少女。 这两位女神很有缘分的分到了一个班级,彼此“相安无事”的度过了无忧无虑的高一前半学期。 …… “是真的相安无事么?”赵萌抿了一口咖啡,看着日渐消瘦的宫曦月,心里一阵针扎似的疼。 “难道不是吗?我们一直都是好闺蜜啊。”宫曦月勉强一笑,红肿的眼眶依稀有泪迹可寻。 赵萌努力作出高兴的样子,调侃道:“谁和你一直是好闺蜜啊,那是我们上了同一所大学,又被分到一个宿舍,人生地不熟的,无奈之下才处了朋友,高中那会我们可是竞争对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山不容二虎……” “除非一公一母。”宫曦月终于展露了真正的笑容,虽然形销骨立香消玉减,但刹那间绽放的光彩依旧如玫瑰花般娇艳。 …… 两大绝色女神同被分到高一二班,是二班男生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即使说不上话,更谈不上感情,但就算每天看一眼,也足够让美好的心情保持一整天;对于二班的女生来说,可能将会度过黯然失色的三年,样貌身材比不过也就罢了,论学习成绩,偏偏这两位还不只是俏花瓶,入学排名竟分列年级一二名。 于是这两位女神在殷勤男生们的包围下,在艳羡女生们的嫉妒中,暗中展开了较量。除了课堂学习之外,迎新晚会、校庆舞台、校运动会、广播站都能看到这两道靓丽的风景线,时间越久,两人在同学们心目中也渐渐分出了高下,赵萌除了是舞会女神之外,其它的很难与宫曦月比肩,这也不怪她不努力,实在是宫曦月太过完美了。 …… “哎……不瞒你说啊,那时候我恨你恨得牙痒痒,我赵萌从小到大就没被人比下去过,可偏偏在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遇到了你这么一个怪胎,你说我气不气,嫉妒不嫉妒?”赵萌回忆起年少往事,再也关不上话匣子,噼里啪啦如同机关枪一般,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尤其引人注目。 看客们一看是两位美女聊天,责备的话语瞬间咽回了肚子里,转而露出万般痴迷的垂涎之色。 美女走到哪儿都有特权,但同时也会招来烦人的“苍蝇”。 “两位美女,认识一下?” “走开!” “咳……鄙人XXX,XX公司董事长,不知两位美女……” “不感兴趣!” “不好意思啊两位美女,之前我好像把什么东西落在这儿了,你们能帮我找找吗?” “什么东西?” “嘿嘿……是我的心呀……” “滚!” 宫曦月不假辞色的拒绝了所有男人的搭讪,赵萌更是无力吐槽:“你看看现在这些男的,就这种搭讪方式也敢出来献丑?直接的、炫耀身份的、说土味情话的,真是够了!” 宫曦月摇头一笑,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神逐渐失焦,思绪也飘向了远方。 …… 一转眼到了高一后半学期,两位女神同样选择了理科,不只是学习上的竞争还将继续下去,一位转学进班的新同学,也即将成为她们新的竞争目标。 “静一静!”班主任手拿书卷重重地拍了几下讲桌,“今天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位新同学,他是咱们市去年的中考状元,之前二中高一年级的年级第一,诶?咋还不进来呢?这位同学,门没锁,快进来吧!” 时初春的朝阳将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从室外走廊洒进教室门口,他就这样沐浴在阳光下,俊逸的脸庞泛着点点金光,一袭洁白的卫衣,熨得极其平整的工裤,崭新的高帮鞋,使得他整个人都充满了健康的运动气息。 他迈着从容的步伐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往黑板上写了三个遒劲有力的正楷字,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优雅气质不禁让全班女生为之心动痴迷。 “我叫柳辰星。”他放下粉笔,轻轻地拍了拍手指粉尘,目视前方微笑道:“我从小在国外长大,为了体验高考特地回国内上了高中,普通话可能不怎么好,今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字正腔圆,一级甲等,这还叫不好么?”班主任笑着说道,“既然回国了,那就好好感受一下国内的学习氛围,先入座吧。” “谢谢老师。”他认真的弯腰鞠了一躬,却把班主任吓了一大跳,连忙虚扶,让他快快入座。 “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啊。”班主任欣慰之余又暗自高兴,班里又来一位天才,将来考上一所好大学那都是他的教学业绩啊! “好了,开始早自习吧……把你们的英语短文好好背一背,还有文言文,不要以为选了理科就不重视这些,熟记硬背才是硬道理,才能考高分!” 班主任说完便离开了教室,同学们随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位从国外来的新同学。 “国外来的就是拽啊!写那么大个字,怕别人不认识么?” “就是,还特意强调回来是为了体验高考,高考有什么可体验的?这么牛比怎么不直接跳级去哈佛剑桥?”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你们男生不是玩的开么?从来不会嫉妒别的男生么?怎么也有今天?” “哎呦……今后有好戏看喽。” 他对旁人的议论充耳不闻,只以微笑对之,收拾好了书桌后,他忽然转头,对宫曦月伸出了友谊之手,“你好宫同学,今后我们就是同桌了,一定要多多关照我哦。”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宫曦月蹙眉问道。 “唔……你课本上不是写着呢?”他指了指桌上的英语课本,又小声呢喃道:“这名字好好听哦,只说一遍就记在心里了呢。” 宫曦月脸色瞬间羞红,强装镇定握了握手,“一起关照,一起努力……” …… “你想什么呢?”赵萌挥了挥手,将宫曦月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没什么。”宫曦月使劲摇了摇头,希图将那段遥远的记忆甩出脑海。 赵萌稍作猜测,便知道她在想当时初见的往事,不免叹了一口气,又叫服务员续了一杯咖啡,亦望着窗外亮起的霓虹灯,回忆道:“那时的他,品学兼优,无所不能。既是篮球场上为校争光的运动健将,又是主席台上逢奖必拿的三好学生,同时还是男生们的好兄弟好榜样,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那样白璧无瑕的他,和完美无缺你,几乎是所有人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只有我赵萌不服气,硬要和你抢,可惜最终还是没抢过……” …… “我们交往吧。”他忽然停笔,神色异常严肃。 “你说什么?” “做我女朋友吧!”他摊开左手,掌心是一枚被汗水浸湿的纸戒指,“比不上金银,不过只是暂时的,等我父亲给我发了高考补贴经费,不不……等高考完我赚到第一桶金,就换一枚全世界最漂亮的戒指。” “可是……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诶,这时候……不会分心吗?” “怎么会呢?有了爱情力量的加持,我们的成绩只会更上一层楼呢。” “瞎说什么呢!什么爱……爱情……” “那你……不同意吗?” “你不给我戴,我怎么同意嘛……” “好嘞,戴上这个,你就是我柳辰星的人了!” …… “我……我不想再回忆他了!”宫曦月用力的揪着头发,神情异常痛苦。 赵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她,既然痛苦,那就放下,如果放不下,又有什么好痛苦的呢? 赵萌知道宫曦月是一定放不下的,那段青涩而又刻骨铭心的初恋,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就是她所拥有的整个世界。 …… 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当时被所有人看好的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在高考结束后的一个月,突然分崩离析! 没有车祸,没有打胎,更没有癌症,只是因为他父亲病重,让他必须回家继承家业,两人说好了坚持一段辛苦的异国恋,却因他父亲的嘱托彻底改变。 他父亲让他与另一个家族的独女尽快完婚,虽然他拖延至今仍旧单身一人,但当时的他只能暂时答应父亲临死前的嘱托,与那位外国女子订婚。 他从来都是一个完美的人,包括对父亲的孝顺,但这也让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初恋情人,两人最终分道扬镳。 …… “你听我说,我只是暂时答应我父亲,等他老人家去世后,歇一段时间,我再去和那一家解释清楚,一定能退婚的!” “呵……你觉得以你完美无瑕的人品性格,会忍心辜负那位无辜的未婚妻吗?会完全不考虑她的名声执意要求退婚吗?” “我……” “我们……” “别,曦月,别说!” “我们分手吧!嘟……嘟……嘟……” “喂?曦月,别挂电话,不!我们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 很平淡的故事,平淡到甚至不足以勾起人们八卦心思的爱情故事,但只有当事人才知其中滋味。 “他来了。”赵萌一语毕,璀璨耀眼的灯光下缓缓走来一位丰神俊逸的青年男子。 他一身西服,打着蓝条纹的领带,意气风发又优雅从容,透过其深邃的双眸好似能看到沧桑的往事,温润的笑容总是能勾起心中最柔软的一面,使得任何人在他面前永远都保持一份礼貌与谦逊。 “来了,坐吧,我去一趟卫生间,你们先聊。”赵萌起身离去,留给他二人独处的空间。 他没有紧张,更没有迫不及待的询问她上次在酒吧为什么没见面就离去,只是安静坐下,像唠家常一样,淡淡说道:“两年前,我的未婚妻重病身亡,所以我一直都没有结婚。” “关我什么事?”宫曦月看上去十分平静,但桌下的双手却紧握成拳,几乎要攥出血来! “对不起,原谅我的蛮横霸道,我只是想找回……” “没有可能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宫曦月双目低垂,一直没有与他产生任何眼神交流。 “我知道,是叫严云星吧,除了你的名字,这个名字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 “严云星不只是名字!我再重申一遍,严云星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将来要订婚、结婚……”宫曦月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可据我所知,他只是我的影子,不管是名字还是……” “他是他,你是你!他从来都不是你的影子!”宫曦月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仿佛都用尽了全力。 “哦?是吗?” 他从容不迫的语气让宫曦月感觉熟悉又害怕,当年那个青涩的阳光少年,已然变成了成熟世故,深谙人心的商界精英。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下界的天使,那此时的他就是临凡的帝王! 宫曦月在他无形的压力下,终于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那是张异常熟悉的脸,既是回忆中的熟悉,亦是分手后的熟悉。因为如果他少一些温文尔雅,多一点玩世不恭,少一丝严谨神色,多一丝慵懒姿态,没人会怀疑他不是严云星!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两片树叶,一片叫严云星,一片叫柳辰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1章 战——现实:演技 阳春三月,鸟语花香,草长莺飞。 本应是春游的最佳时节,但在现实中却鲜有人出游,尤其是在“天下”网游火爆全国之后,更多的人选择将时间投入到另一个世界,已然忽略了本来的世界,那个真正值得他们去赞美和爱护的家园。 …… 华灯初上,春风料峭,主道上时不时穿梭而过的一辆辆跑车,让金陵的别墅区在轰鸣的马达声后更显幽静。远望去,一闪一闪的灯塔光芒更像是轻抚人们安睡的摇篮曲,让几年前还狂欢至深夜的金陵,通过一台台营养舱连接向另一个充满腥风血雨的世界。 万籁俱静之时,唯有两处遥相呼应的明亮灯光依旧坚守着现实世界最后的生气,随着玻璃门的一开一合,宏途超市迎来了入夜后的第一个客人。 崔大山放下手机看了客人一眼,他戴着一顶灰色的鸭舌帽,帽檐压至眉毛,以至于一副墨镜就完全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显得尤为神秘。更让崔大山诧异的是已是深春的季节,他还裹着厚厚地羽绒服,两侧衣角拖到膝盖,膝盖以下是一双满是尘土的登山靴,根本看不到裤子。 这身怪异打扮,已足够引起崔大山的怀疑,但其背后厚实的背包终究还是打消了他的疑虑,很显然,这位客人是来自北方的游客。 崔大山快步迎了上去,殷勤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咳咳……”游客捂着嘴重咳了几声,语气微弱,嗓音沙哑,“给我……拿一桶泡面吧。” “好的。”崔大山应了一声,又问道:“您喜欢什么牌子的?口味呢?” “帅师傅牌,辛辣口味的。”游客一边翻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品,一边嘱咐道,“再拿两个卤蛋,唔……外加一根火腿肠。” “了解,我这就给您拿。”崔大山忙走到放着泡面的一列货架旁,弯腰搜寻着帅师傅,又好心建议道:“听您的声音似乎是感冒了吧?我劝您还是吃原味的吧,对身体好。哦对了,出了别墅区就有一家药店,您买两颗感冒药吃吃,好得快,我这里也有热水。” “吃什么感冒药啊,你不懂。”游客一屁股坐在橱窗前,摘下墨镜微笑道:“像我们这种常年经受风吹日晒的驴友,什么常备感冒药、治呕吐的、失眠的、跑肚拉稀的、高原反应的、过敏反应的、头疼脑热的、擦伤挂彩的,不知道吃了有多少,早就已经药物免疫了,也厌烦了,还不如吃点辛辣的,出出汗立马就能见好呢。” “这样啊,看来是我见识短浅了。”崔大山憨憨一笑,手举着泡面又问道:“您是在这儿吃吧?” “唔……”游客稍微迟疑了一会,继而点了点头道:“就在这儿吃吧,我看外边的夜景还不错,挺赏心悦目的。” “好的,那我给您泡面去,还有两个卤蛋一根火腿肠……”崔大山说着便拿着“泡面三件套”进里间泡面去了。 不多一会,崔大山从侧门走了出来,边走边说道:“麻烦您稍等一会,哦对了,桌上有杂志,您可以随便看看。”他说完又从饮水机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那位游客,游客有些诧异,指了指饮水机问道:“这儿不是有水么,为什么还要跑到里间泡面?你不会是看我一个单身游客,要给我下药吧?” “怎么可能?”崔大山连忙摆手道,“我们可是正经超市,怎么会做那种黑心的勾当,您也看到了,这饮水机还没完全加热……” “哈哈哈……小伙子,跟你开个玩笑嘛,你怎么就当真了。”那游客大笑着揽住崔大山的肩膀,“放松放松,生活需要玩笑,不然就太无聊啦,有点幽默细胞好吗……” “呵呵……呵呵……”崔大山憨笑一阵,说道:“是我没能理解您的意思,让您看笑话了。” “诶……和平社会嘛,没必要这么紧张。”那游客拍了拍崔大山的肩膀,而后端正了坐姿,正色道:“相逢即是缘,认识一下,我叫闫立,MH人,资深驴友,圈里的朋友抬爱,称一声五哥,你呢小伙子?” 崔大山挠了挠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工牌,憨笑道:“崔大山,本地人,超市售货员,叫我大山就好了,呵呵……” “嗯……”闫立点了点头,笑道:“大山呐,我去过无数城市,只有你们金陵的超市最有人情味儿,服务态度这么好,还亲自给顾客泡面,真是很少见了。” “态度不好不行啊。”崔大山皱眉抱怨道,“自从这个天下网游一出,我们服务业的行情就急转直下,人们一放学、下班就泡在游戏里,很少出门。您也看到了,从您进门到现在,再没有一个客人光顾,这生意怎么做下去?这还是超市,生活必需品必须得买,您没看那些娱乐场所,什么KTV,洗脚城,酒吧夜店,甚至是饭馆,但凡不出名的,早已经倒闭关门了,您说说这一个游戏造成了多大的经济损失,我们再不殷勤着点留住顾客,这超市也要被快递所取代了……” “诶……那你怎么不玩呢?听说那里边来钱可快了,不比你在这儿当个售货员强?”闫立问道。 “哎……”崔大山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是没玩过,可我实在太笨了,老是被人家骗,武功又不高,被骗了还打不过人家,整天的受气,实在玩不下去。我也算弄明白了,我就没有那发横财的命,还不如做个自由自在的售货员呢。”他说着指了指窗对面一幢黑乎乎地别墅,小声道:“看到没,住这些别墅的富人都是游戏里发了横财的,对面这一家就是南宋恶魔军团的盟主,听说家里钱多的塞都塞不下,啧啧……真是走了狗屎运……” “这样啊……”闫立目视别墅,陷入了沉思之中。 “哦对了,说起别墅,您是怎么进来的呢?门口保安看您这身打扮,没拦住您么?”崔大山问道。 “那还能拦住么?这儿有我一个驴友,打个电话的事……”闫立随口应了一句,忽得问道:“诶?我那泡面还没泡好么?这会感觉饿了呢……” 崔大山一拍脑门,边往里间跑边说道:“您看我这记性,我这就给您拿去。” …… 一刻钟后,闫立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与崔大山道别离去。崔大山待其走远,急忙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令他“战战兢兢”的号码。 “老……老板……” “老什么老,板什么板?叫我老板大人!”电话那头一声暴躁的女性怒吼,唬得崔大山差点把手机摔了。 “是是是……老板大人。”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店里……店里已经很久没有进泡面了,再过段时间都该过期了。” “屁大点事都来烦我!要店长是干嘛使的,啊?” “是是……是我疏忽了……” “呼……”老板似乎在努力的平复心情,“这次饶了你,下次这种小事别来烦我!” “是是……” “行了,说吧,哪几个牌子断货了?” “啊……目前只有‘武大郎’牌快断货了。” “你个憨货,确定只有这个牌子吗?” “老板大人……我是憨,但又不傻……” “还敢顶嘴?诶……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现在是八点……八点二十一,时间还早,我叫店长过去看看,你先整理整理货架,听到没?” “是是是……” “一天天的,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破店都经营不好,一群饭桶,撂了!嘟……嘟……嘟……” 崔大山收起手机,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冷汗也便整理货架去了。 就在远离超市五百米的公园丛林区,三个黑乎乎的脑袋突然从树林中窜出,其中一人头戴着鸭舌帽,正是从超市出来的闫立。 闫立摘下了藏在耳朵里的小型耳机,得意洋洋的扬了扬脑袋,与另两人道:“怎么样,我就说我的演技世界第一吧?那小子怎么可能怀疑我……” “那是因为那小子蠢!”身穿军绿休闲装的一人毫不留情的予以打击,另一个身材瘦小的只是小声偷笑,却不敢质疑。 “TMD,让你们打听你们不去,劳资去了你们又这么多废话,找死是不是?”闫立破口大骂,骇人的气势如同一头暴怒的狂豹! “是你TMD跟个苍蝇似得嗡嗡嗡叫嚷着要去,劳资们拉都拉不住,这TM幸亏是遇上了个憨货,但凡精明点的早TM报警了!”休闲装男子毫无惧色,同样满口脏话予以回击。 “CNM敢质疑劳资演技,劳资先拿你开刀!”闫立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枪,黑洞洞地枪口顶着休闲装男子的脑门,扳机一扣就要杀人! 休闲装男子丝毫不慌张,手里一柄军用短匕已然顶在闫立心脏处,身材瘦小的那人连忙苦劝:“两位大哥都消消气,来的时候陈涉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内讧,再说了,咱们内讧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完成任务才不枉我们辛苦潜入ZG,才划得来嘛……两位大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话唠男子既提到了陈涉,这几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当然就是原雇佣军联盟的一众师长,演技依旧很烂的Cheetah、极度贪财无奸不商的Eight、十分话唠且异常精明的Ghost。 在猎天使小队面前,Ghost人微言轻,根本就劝不动,眼看着任务未出就要先内讧死人,三人耳机里却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恶心的舔东西的声音,“嘶溜……别TND吵了,Cheetah你个沙雕,竟TM惹事,用得着你出去显摆?上次的经验教训还不够让你反省?Eight你说,依你经商的经验来看,超市那小子有没有察觉不对?” Cheetah听之大骂:“你TM才是个沙雕,凭你也敢质疑劳资的演技……” 耳机那头直接切断了Cheetah的声音,频道里瞬间安静了许多。 Eight瞥了一眼张牙舞爪的Cheetah,小声道:“应该没有发现,那小子也就是个普通售货员,还是个呆货。” “那就行动吧!”那人说罢又舔着舌头淫笑问道:“你见没见那眼子长啥样?给我描述一下呗……” Eight一听如此,低声咒骂一句,一把摘掉耳机吞进肚子里,随即对Cheetah道:“你要打劳资随时奉陪,但劳资觉得你再完不成任务,Toys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CNM劳资怕那个废物?”Cheetah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放下了手枪,骂骂咧咧的往公园外走去,临到门口又回头道:“毒妖交给劳资,白小碧交给你们,劳资这一次一定要一JU打爆他的脑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2章 战——现实:惊醒 别墅二楼,昏暗的房间突然亮起了一盏灯。 看着破碎的玻璃舱体以及流了满地的蓝色液体,严云星陷入了呆滞,久久不能回神。 各种混乱的记忆如风暴一般从他脑海席卷而过,但总是抓不到最关键的信息,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赤身裸体的站在这儿?这些蓝色的黏稠液体又是什么? 仅仅一秒钟过后,混乱的记忆就好像被迫接收了大脑的强制指令,瞬间转化成一连串正确的记忆连接代码,他呆滞的双眸有了生机,顷刻间清醒无比! 这是我家,这是营养舱,我被强制下线了! 营养舱,碎了!该死的,果然是他们! 两个世界的记忆再次严丝合缝重新连接,小绿传回文若言的情报内容历历在目:“小心!原雇佣军联盟要在科技世界动手了!”虽然严云星早有预感,整夜惶惶不安,但科技世界与修炼世界的时间对比还是让他在危险来临之际显得有些措手不及。赵无极明知北军高层有南军间谍的情况下,又怎可能在间谍将情报送达严云星帐前时,才安排雇佣军联盟下手呢? 是故,雇佣军联盟必定早已潜入金陵,也必定会在严云星下线之前悄无声息的动手,使他如同当年夜幕、混乱二人一般,莫名惨死于修炼世界之中! 只是不知为什么,此等悍匪,杀人竟也能失了水准? 严云星奋力摇了摇头,摒除杂念,不再去想修炼世界的事。 卧室门紧闭,说明他们不是从正门杀入,而是——阳台! 果然没错!窗沿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显然是远程狙击! 严云星急忙伏下身子,关掉吊灯,胡乱穿上衣服,将手机揣进兜里,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出门而去。 然而就在他一只手刚刚握到门把手时,一颗由远及近的子弹擦着他的手背直直穿门射出,将脆弱不堪的卧室门瞬间轰成了一堆木屑! “嘶……”严云星只感觉半个右手臂像被同时扎了一万根针,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痛晕过去! “千万不能昏迷!千万不能昏迷!”他一边心里暗示,一边急速趴倒在地,可远处的敌人又一次没了动静,让他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两头为难,好生纠结。 “不管了!先逃出去要紧!”他用左臂支撑着身体,咬紧牙关卯足了劲,“噌”的一下飞逃出卧室,并背靠着墙快速移动至白小白房间门口,此时走廊里一片死寂,敌人的子弹也没有再次射来,让他稍稍舒了口气。 高度紧张的精神一旦放松下来,一种极致的眩晕感让他四肢发麻,眼冒金星,险些昏倒在地。别说是如此危急时刻,就算平时蹲的时间久了,冷不防站起身也会因头部暂时缺氧而产生眩晕感,严云星那常年泡在营养舱的羸弱身体如何经得住如此突然的剧烈运动,没昏倒已经是万幸了。 缓了好一会,他才掏出手机,快速拨通了尤旭东的电话。 “喂,尤部长,我是严云星,我受到雇佣军联盟的袭击,速派GY组的人过来,另外再配一个高级营养舱,不,是三个,要快,一定要快!” “严云星,不要慌!我们已经开始联系长三角GY组,这段时间你最好找白警官保护你,其他的等你安全了再说!” “好!” 严云星三言两语挂了电话又拨通了门口保镖值班室的电话,电话那头张庭迷迷糊糊的声音让严云星气得差点骂出声。 “喂,谁呀?” “这TM才几点你就睡下了?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死了?还不赶紧叫醒他们?” “啊?我草,不是,您在哪啊?” “二楼走廊,快来!” 严云星说着便挂了电话,正当他要强撞小白房门时,一楼突然窜进来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飞奔上楼梯气势汹汹的向他跑去,严云星心里一凉,直呼:“完了完了!这群亡命之徒狙击不成,竟然直接闯进门杀我来了!” “严云星?”一声清脆而又带着万分焦急的女声,仿佛救苦救难的菩萨仙音,让刚要准备跳下二楼的严云星急忙止步,绝望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小碧姐姐,你可吓死我了!”严云星长舒了一口气,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没事吧?”白小碧三两步走到严云星身旁,又道:“之前我让尤旭东在你和小白的营养舱系统里安装了个报警程序,只要你俩的营养舱受到破坏,我那边就会被强制下线,我还正在巡营检视呢,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到底怎么了?你受到谁的袭击了?” 白小碧如连珠炮弹一般的问话,若是换做平时早叫严云星不耐烦了,但在此时听来,却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信任感,好像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再大的危险顷刻间边化为乌有。 “还好有你在……”严云星头靠在墙壁上,“温情脉脉”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让白小碧既着急又好笑,忍不住敲了他一个爆栗,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撩妹…… “看来是没事了。”白小碧没好气的甩了一个白眼,正要去开走廊灯,却被严云星一把抱住左腿,“别开灯!袭击我的是雇佣军联盟!” “什么!”白小碧大惊失色,“那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白小碧之所以没第一时间带严云星离开,就是因为她不相信这一次袭击是猎天使小队造成,虽然严云星的卧室门被轰裂,但也从侧面说明了匪徒的枪法很水,这种级别的匪徒她自信一个能干掉十个,都不带喘气眨眼的! “我得到的情报确切指明了就是他们,也只有他们没在南北战场上露过面,至于为什么我没死,这你得问他们去……”严云星苦笑一声,又急忙催促道:“别说这些废话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小白拉出来!” 不用严云星提醒,白小碧在得到他证实匪徒身份的第一时间便已准备撞开白小白的房门,“砰砰砰……”她接连撞了三四下,只是人的肉身终究不比高速射来的子弹,那门几乎纹丝未动。 “吓瘫了?坐着干嘛?起来帮忙啊!”就在白小碧万分焦急之时,刘真、王勤、张庭、刘成轩终于姗姗来迟,四个大汉快速飞奔上二楼,正要与严云星道歉,严云星抢先说道:“先把门撞开,把小白拉出来再说!” “哦哦……”刘真连忙答应,待要招呼三人一起撞门,张庭却弱弱的问道:“为什么要撞门啊?我们……我们值班室保险柜里不是有紧急备用钥匙吗?” “有钥匙你不早说?”白小碧气的杏眼圆瞪,狠狠地“踢”了张庭屁股一脚,娇斥道:“钥匙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张庭也顾不得揉屁股,掏出备用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嗫喏:“这钥匙还是你给我们的呢,怎么反倒怪我不早说呢……” “少TM废话!快开门!”刘真甩了张庭一巴掌,张庭“哎呦”了一声,急忙打开门,待要进去时,白小碧却伸手拦在门前,“袭击我们的是猎天使小队,必定还在远处埋伏,你们不是对手,注意保护好严云星就行了。”她说着便猫下腰进入小白卧室内。 刘真虽然只是小保镖,但身为退伍军人,多少听说过猎天使小队的名声,亦知当前形势严峻,也便命王勤三人小心防护在严云星四周,他则警戒着大门方向。 “砰……”小白卧室突然传来的一声枪响,惊得刘真几人急忙要往里闯,却听小碧在里边低喝道:“别进来,是我开的枪!” 刘真几人当即明白她开枪是为了让小白强制下线,也便小心翼翼退到一边。不得不说在强制下线这一点上,BY公司的技术还得再改进改进。 其实很简单,只需在营养舱外设置一个连接营养舱运行系统的强制下线按钮即可,BY公司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技术,毕竟白小碧都能受两端系统影响而强制下线,更遑论简单的强制按钮。但不设置按钮就是为了不让玩家强制下线,这里边的原因很复杂。 简单来说,第一点,BY公司将上下线时间各延长至一小时,目的就是为了不让科技世界的情报传送快过修炼世界,从而降低科技世界对修炼世界的影响。如果在营养舱或是游戏头盔上安装强制下线的按钮,那就会有很多人守在情报玩家身边,只需掐算好时间按下按钮,不到一分钟就能了解到正常下线所需一个小时才能得到的情报,之前的规定也就成了一纸废文。 第二点,情报玩家频繁的被强制下线,不仅会影响该玩家的身体健康,还会影响到连通两个世界的灵魂桥的稳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所以,BY公司才不设置强制下线按钮,除非是严云星这样的玩家,白小碧提出保护要求才会安装一个小程序进去,但这个程序也仅有百米范围,不然就只能用外力破坏营养舱才能被强制下线。 之前刘真、刘成轩在游戏中,两人的头盔就是被值班的王勤、张庭硬生生掰下来的,让刘真二人呕吐了好一会,严云星、白小白则都是被子弹打破营养舱,那一分钟的恍惚和迷茫就是被强制下线所造成的生理影响。 …… 却说白小碧叫醒了白小白,白小白免不了愣一会神,小碧直接扔给他一身衣服,让其麻溜穿好,一把拉着跑出了卧室。 “老姐,怎么回事?有人袭击我们?”白小白看到门外刘真几人,亦知情况不妙,急忙问道,“星哥呢?小薇呢?” “在这儿呢……”严云星挣扎着站起身,拍了拍小白的肩膀以宽其心,小碧则持枪下楼当先探路,吩咐刘真几人:“你们四个把他两个围护起来,紧跟着我,先逃出别墅再说!” 刘真即安排阵型站位,小白却一直不停的问小薇在哪,问的小碧心里实在烦躁,忍不住斥责道:“你能不能闭嘴?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很危险,一刻也不能分心?小薇小薇,满脑子就知道小薇!说你不关心她,自己都命在旦夕却还担心她的死活,说你关心她,两天前她就搬出别墅住进了酒店,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她不在别墅吗?那就好那就好……”小白长舒了一口气,忽又问道:“她住酒店干嘛?” “诶……我说你有完没完?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是?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的感受,顺便关心一下你自己个儿?”白小碧气得脸色通红,转身怒斥小白。严云星急忙上前拍了拍小碧的肩膀,示意她注意警戒,小碧也知道此时不是教训小白的时候,也便狠狠地瞪了小白一眼,转身继续带路。 严云星看白小白依旧魂不守舍,小声与之解释道:“人家父母来了,不得暂时住一起么,你快放宽心吧。” 小白听此一言,这才放心,也便加快脚步跟上了小碧的步伐。 出得客厅大门,东边客房亮着的几盏灯光为一行人照亮了前院的路,白小碧眼看没有危险,待要招呼刘真去车库开车,却看到严云星半个右臂被木屑扎成了筛子,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你……你不是说你没事么?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白小碧又心疼又着急,小心翼翼的端着严云星的右臂查看伤势,严云星也摇头苦笑道:“我可没说我没事,是你以为我没事,不过你应该庆幸,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平民,能在凶名赫赫的猎天使小队枪口下死里逃生,还仅仅只是手臂受伤,足见我福大命大,所以跟着本教主你绝对吃不了亏……” “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小碧没好气的白了严云星一眼,又与刘真道:“他的伤口需要做些简单处理,你们值班室有止血钳、纱布之类的东西吗?” “有有有……”刘真急忙应道,“就在我房间,我带你们去。” “不用了!”小碧一把拉住严云星的另一只手疾往刘真房间飞奔而去,同时还不忘分配任务:“刘真你去开车,把车停在你房间门口,王勤、张庭你俩守在门外,一定要小心戒备!小白、刘成轩去另一间房躲一躲,等我给他处理了伤口一起坐车离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3章 战——现实:电萤 “我去你大爷的!”Cheetah奋力推开压在身上的男尸,骂骂咧咧的站起身,再次举枪瞄准,透过夜视仪瞭望那幢简欧小洋楼的二楼房间,却只是绿蒙蒙一片,除了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和流了满地的营养液,早已人去楼空。 “草!”Cheetah狠狠地踢了一脚身旁逐渐冰冷的尸体,一把扔掉沉重的狙击枪,往别墅方向跑去。 “滋……Eight,劳资这边出了点状况,得亲自过去处理,你那边怎么样?” “滋……豹哥,您忘了八哥把他的耳机吞了么,他听不到您说话……” “草!Ghost,你们那边怎么样?” “我们也出了点状况,也得赶过去处理。TNND,没想到BY公司这么看得起严毒妖,竟然在他住所周围安插了这么多GY的狗!” “别TM说没用的,你俩翻墙去健身房,我去西边车库,严毒妖受伤,他们肯定跑不远!” “嘶溜……我说你们三个废物行不行啊!啊?两个躺在营养舱暴露在你们射杀范围内的目标都杀不死,还是赶紧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你们不觉得丢人,劳资都嫌侮辱我猎天使小队的名声!” “哼!要不是枪太垃圾,早TM干掉毒妖了……” “枪垃圾?呵呵……别以为劳资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要不是你TM非要去演戏,能TM引来GY的狗么!” “NM劳资不去打听,能知道严毒妖住哪么?现在倒怨起劳资来了?” “劳资不管,谁拉的屎谁擦屁股,劳资最多等三个小时,零点之前你们要是还不来,劳资可就自己飞了。” “草!” “别啊杜哥,GY组要是来一两个组长,少不了得耗费些时间,您就多等一会嘛,您又不需要出手对吧……” “呵呵……Z国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要不是有少男给我们提供藏身所,两个小时都嫌长,三个小时已经是劳资最大的容忍限度了,你就别TM不识好歹了!” “好吧……八哥,他说只等三小时……明白……杜哥放心,八哥让我转告您,三小时后见!” “Cheetah你呢?” “劳资当然也没问题了!” “你个垃圾最好真的没问题!记住陈涉的警告,要是完不成任务就TM死在Z国别回去了!” “不用你TM提醒!” “那最好!” “劳资最后想和你说一句话……” “放!” “M……Duke!” “我草……滋……滋……” Cheetah一把将耳机吞进肚子里,心满意足的继续往别墅车库跑去。 对于Duke,Cheetah从来都不甚待见,甚至是猎天使小队所有人,除了陈涉,他没有一个看在眼里,之所以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再次潜入Z国暗杀严云星,一是为了配合游戏里赵无极的军事行动,二是为了弥补上次的过失,以重新获取陈涉对他的信任。没办法,猎天使小队里他总得找个盟友,背靠大树才好乘凉。虽然陈涉也需要爪牙从而增加在小队中的话语权,但两相比较,显然Cheetah的需求更为迫切,陈涉还有除了Toys、Lucifer之外别的选择,可Cheetah的选择只有陈涉一个。 是故Cheetah才如此卖力的想要完成任务,可他致命的缺点总是让他屡次失败,上一次就是因为严云星看穿了他的身份,白小碧及时扔掉了微型炸弹成功逃过一劫,这一次还是因为他身份的暴露导致两颗子弹通通打偏,让严云星成功逃脱。 这时回想起来,Cheetah犹自气愤,为什么所有人都能看穿我的身份?聪明如严云星也就罢了,可蠢笨的崔大山他怎么可能识破?难道真是我演技不好? 不不不!一定不是我演技不好,而是崔大山太过精明,都说大智若愚,说不定他比严云星都聪明,所以他才能识破我的身份,嗯!一定是这样的! 一想起崔大山,Cheetah又是一通乱骂,要不是这个B突然出现,严云星早死一万遍了! 这一场事故还要说回十五分钟前,Cheetah信誓旦旦的从公园出发,潜入别墅区北面的高尔夫球场…… …… 要找一个视野开阔且容易撤退的最佳狙击点,对Cheetah、Eight这种顶级雇佣兵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别墅后一望无际的高尔夫球场,既可藏身于背坡不被白小碧发现,又能在任务成功之后从容撤离,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趁着夜色的掩护,分别找了一个最佳位置,一人狙杀严云星,一人狙杀白小碧,Ghost则负责为两人传话。没办法,之前Eight因为恶心Duke说话,早把耳机吞了。 两人的目标只隔几十米,两人选的狙击位置却差了好几百米,虽然这是个人习惯,无可厚非,但也因此造成任何一方一旦受阻,另一方不能及时驰援。Cheetah先到先开枪,这是他最熟悉的枪械领域,因此没有丝毫犹豫或是紧张,因为就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也自信能够在百米内射中一只微小的苍蝇,更可况有夜视仪的帮助,目标几乎完全暴露在眼前,无异于一个活靶子。 但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更何况有上次失败的经验教训,因此对严云星这样的目标,Cheetah体现出了足够的重视。 他用站姿发枪,先长舒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继而将精神专注于一点,透过夜视仪扫描小洋楼二楼两个房间,东边那间杂乱的卧室墙上贴着“天下”大元的骑战海报,床边是一个普通的营养舱,不用细看也知道不是严云星的房间,他又扫描到了西边卧室,干净简单,营养舱也是高级货色,再细看躺在舱内的人,不是严云星还能是谁? Cheetah暗暗庆幸也亏得他俩都住在二楼,要是住一楼,北边的健身房就先挡住了视野,最后还得潜进别墅才能下手。 “严云星,这一次,你插翅也难逃!”Cheetah暗道一句,继而摒除杂念,平稳呼吸,当精神高度集中至某一个临界点,也就是仅仅两秒钟过后,他的手指扣动了扳机,然而也正是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一阵心悸,就好像突然往心脏上浇了一盆冷水,片刻的恍惚竟使他平生第一次将子弹射偏! “该死!难道他真有神助?”Cheetah的这个念头刚出现的一刹那,瞬间又被自己否定,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神鬼,必是自身受到了什么影响,致使这一枪打偏! “会是什么呢?” “之前听说Z国新研发了一种针对狙击手的高科技生物武器,叫什么‘电萤’,会让狙击手在出手的前一刻产生心悸感,从而射偏并暴露位置,莫非我中招了?什么时候中的招?” “公园、泡面、收银员、门卫,难道那碗泡面有问题?那个超市收银员不是普通人?” “我草!劳资又被人看穿了?” “那个憨货竟也能看穿我?” Cheetah对自身演技的怀疑不仅为严云星赢得了被强制下线所需要一分钟的清醒时间,也让Eight那边出现了状况! Eight同样是全球最顶级的雇佣兵,不管是枪法还是技战术,都属世界一流,但他在选取出手时间上,稍微慢了Cheetah两分钟,也正是这短短的两分钟,让他在夜视仪扫描至中式别墅白小碧的卧室时,只看到了舱门大开的营养舱,舱内却空空如也,目标白小碧已然逃出了卧室! 白小碧之实力不亚于猎天使小队成员,她在被强制下线清醒后的第一时间,便瞬间明白严云星遭遇了危险,即拿起衣物冲出了房门,与Eight架枪瞄准前后甚至不超过两秒钟! Eight就这样错失了杀死白小碧的最佳时机,他虽然不清楚白小碧为什么会突然惊醒,但他明白的一点是,绝不能让白小碧去支援严云星!白小碧可以不死,但严云星必须死!这不仅是任务,同时也关系着自己能否在修炼世界重回猎天使小队权力中心!有了权,才有更多的钱赚。 “滋……豹哥,严毒妖死了没?八哥让我告诉您白小碧跑了,如果您还没出手,务必尽快,一旦被白小碧救出严云星,我们的任务……” “知道了!” Cheetah直接打断了Ghost,亦知事态失控,不再去想身份被看穿的事,二次举枪瞄准,却不见了严云星的踪影! “该死,他怎么清醒的这么快?身体素质这么强?”Cheetah咬牙切齿,恨不得顷刻间飞进严云星卧室一探究竟。 “卧室门还关着,他还在!”Cheetah稍稍舒了一口气,再次集中精神,瞄准卧室门方向,果然严云星起身去开门,他再次准备扣动扳机,这一次没有心悸的感觉,但心中忽然升起的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慌让他本能性的侧身弯腰躲避危险,狙击枪射出的第二颗子弹再次打偏! “咻咻咻……”一梭子子弹几乎擦着他的肩膀飞射而过,他仅凭声音确定敌人位置,同时快速转身,在敌人第二梭子子弹即将出膛之际,抬枪扣动扳机,正中敌人肩膀! “啊!” 空旷的高尔夫球场同时响起了两声凄厉的惨叫,另一边的Eight同样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并及时回身射击击中了敌人的胸膛! Ghost快步走到尸体旁,观其衣物却是宏途超市收银员,工牌上写着此人的姓名,乃是:王家俊,他又翻了翻王家俊的裤兜,掏出了一张红皮工作证,打开一看,照片底下写的是:灰毛,国远联合行动组NN总队第五支队队员。 “GY的狗!”Ghost回头对Eight说明了王家俊的身份,另一边的Cheetah举着崔大山的工作证说出了同样的话。 “黑子,GY组NN总队第五支队队员,你们队长也来了?”Cheetah用手指戳着崔大山的伤口,冷声问道。 崔大山紧咬牙关,竟不喊痛,只是瞪着Cheetah恶狠狠地威吓道:“等我们队长来了,有你好受!” “很好,你可以死了。”Cheetah无所谓的说道,“不过在你死之前,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崔大山极尽嘲讽之色,口吐鲜血却讥笑道:“都说你Cheetah演技差,岂止是差,简直烂到了极致!这个天气你穿羽绒服?有朋友在这个小区住你吃泡面?你的演技已经烂到无以复加,三岁小孩都比你会演!” 崔大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知道在猎天使小队手里绝无活路,因此故意激怒Cheetah,唯求速死。 之前他打电话给“老板”,已将Cheetah出现的事通过暗语悉数告知,泡面代表猎天使小队,“武大郎”代表第五,也就是Cheetah,之后王家俊来接班时亦知道了此事,两人便一起行动先往别墅通风报信,但一看别墅竟还是黑灯瞎火,亦知Cheetah没有正面闯入,而是选择了远程狙击。两人怕来不及提醒,也便直接去往高尔夫球场拦截Cheetah。 如果说崔大山还是遗憾和后悔,那就是不应该告诉Cheetah严云星的住所,本以为他会正面闯门,那几个保镖弄出动静也能让白小碧警醒,谁知他不仅选择了远程狙杀,还随行了队友!而这一次的队友也不再是Mouse,乃是同为猎天使小队成员的Eight! 崔大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说不定灰毛已经牺牲,也便了无生趣,与Cheetah道:“动手吧,尽早动手说不定还有时间去完成你的任务。” “用你提醒?质疑我的演技,你早该死了!”Cheetah一语毕,一刀抹其喉,将滚烫的鲜血洒向了夜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4章 战——现实:拦截 “好了!”白小碧拍了拍严云星的肩膀,将沾血的破烂短衫扔进垃圾桶,嘱咐道:“你这条胳膊暂时还不能用力,等会打起来自己小心。” “嗯……”严云星点了点头,从刘真衣柜里拿了一件衬衫,小心翼翼的穿在身上。 白小碧一边收拾着医用箱,一边盯着严云星看,忽得问道:“看你不慌不忙的,这么信任我吗?” “那当然了。”严云星提了提裤子,勒紧裤腰带,笑道:“你不也不慌么……” 白小碧听严云星如此淡定的口吻,心想道:难不成他知道了宏途超市的秘密?也便问道:“你知道有人暗中保护你?” 严云星又点了点头,刚要回话,却听门外刘真敲门问道:“严盟主、白警官,请问可以出发了吗?” “再等等。”白小碧在为严云星包扎伤口的过程中暗自改变了主意,决定暂时呆在客房,因为有一件事她必须和严云星说清楚,一刻也不能耽搁,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严云星却是回答了关于宏途超市的问题,“对面超市我去过几次,几个收银员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咱们之前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我想GA局、GY组不可能不安排人手暗中保护我吧?” “你知道就好……”白小碧微微颔首,一秒过后,她忽然仰起头,神色异常严肃的看着严云星,正色道:“有一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必须现在讲清楚……” 严云星听其语气严肃,以为她要说什么感情问题,也便长叹一口气,单手背在身后,“小碧姐姐,对不起。我知道我魅力大,很招女孩子喜欢,但是我已经有女……” “什么呀,你在想啥呢严云星?”白小碧抬手就是一记爆栗,俏脸气得通红,“看把你臭美的!真以为我白小碧死心眼,非得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想什么美事呢一天天的……” “啊?啊……是我想多了……呵呵……”严云星尴尬的摸着下巴,急忙转移了话题,“你说有什么事必须现在讲清楚?” 白小碧犹自忿忿地甩了一记白眼,心里默念“莫生气”,这才说道:“我要说的是关于小薇的事!” 严云星一听如此,也顿时皱起了眉头。 “我也一直想和你说这件事,只是碍于小白情面不好开口,之前小白对小薇的关心,你表现的十分不耐烦,也是因为发现了一些端倪吧?” 小碧无声点头,英气俏脸阴云密布,沉吟半晌,这才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怀疑到她,我是因为昨天得到局里消息,赖长生在东南亚现身了,我急忙给她打电话,却是个空号,她悄悄把手机号注销了,之后我上线让圣虫联系第七军团,到我下线之前都杳无音讯,可她明明一直都在玉石桥,不是么?” “所以你怀疑赖长生雇凶杀人不成,就以金钱收买?” “你不觉得么?在南北之战这么关键的时候,她为什么突然要搬出去住?陪父母恐怕只是个借口吧!”小碧的眉头快要拧成一块疙瘩,严云星看她有些失魂落魄,即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这两人一个警察,一个受警察保护的证人,多年相处,就算是块千年寒冰也早给它焐热了,就算冷血如蛇,也一定培养出了感情,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白小碧耸了耸肩推开了严云星的手,叹气道:“我无所谓,倒是小白,你说万一她真的背叛了我们,我该怎么和小白解释?小白又如何承受得了如此巨大的打击?” “没事,小白的思想工作我来做,你自己放宽心就好了。”严云星宽慰道。 “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白小碧轻揉着太阳穴,“南北大战如此紧要关头,先是小薇下线搬家,又是赖长生出现,紧接着你就遭遇暗杀,这一切看似巧合,但种种巧合凑在一起就一定是敌人策划许久的一场阴谋,我是担心小薇这个不安定因素会对另一个世界的战局造成影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严云星摆了摆手笑道,“如果结局注定失败,那绝不是小薇一个人的背叛就能造成。我在下线之前已经得到了文若言的情报,除了提醒我雇佣军联盟来袭,还有就是小薇的事,虽然没来得及告诉姚霜他们,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处理好的。” “可是……”小碧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严云星打断:“好了我的小碧姐姐,我们自己都朝夕难保,哪还能顾得了另一个世界,还是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吧。” “行吧,呆会注意保护好自己,千万别死啊,我还等着吃你的喜糖呢。”白小碧说罢便推门而出,招呼刘真、王勤、小白先坐一辆车离开,又让张庭驾驶另一辆,她和严云星坐后排,刘成轩坐副驾驶,紧跟着刘真的车开出别墅大门。 …… “嗡……” 轰鸣地马达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两辆车俱已提速至最高时速,仅仅三秒过后,前一辆车的车灯照射着道路前方,赫然出现了两个人影,一左一右持枪而立,刘真急忙大喊:“趴下!”同时猛踩一脚油门,然而敌人的子弹已然倾泻而出,构筑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网,顷刻间将油箱打成了筛子,又听“轰”一声剧烈的爆炸,车辆凌空而起,又重重地摔落于地! “哒哒哒……”两侧两把AK-47不停地扫射着燃起熊熊烈火的车子,后边白小碧早已命张庭停车,就以车门为掩体,左右各自瞄准了两侧的敌人。 这两人正是先从高尔夫球场赶来的Eight和Ghost,他俩见车子久久不爆炸,也便迅速找到掩体,趁此机会切换弹匣。 白小碧知道这一路不会顺风,但没想到敌人来的竟如此之快,这还没出别墅区就遭遇拦截,实在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此时她见两人突然消失,即打手势给前头车辆的后视镜,示意刘真三人下车,刘真即小心翼翼的推开车门,刚要探脚下车,Eight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弹射出,吓得刘真急忙躲回了车里。白小碧通过枪口火焰已然判定了Eight所在位置是一棵大树后,那个位置几乎是个死角,她实在不好掩护。 左边不行,那只能换右边了。王勤得到刘真指示,推开副驾驶车门,同样遭到了Ghost的火力拦截,白小碧亦看清了Ghost所在位置是在一尊石人雕塑后,那个位置虽然很隐蔽,但不是死角,她可以选择绕路包抄。 白小碧随即做手势让王勤吸引Ghost的注意力,她则悄悄绕到另一边,与刘成轩小声道:“只要那人露出枪头,你就射击,他要是打你,你就回车里躲避,明白吗?” “明白!” 白小碧点了点头,猫着腰快速绕到草丛中,躲到了一尊石马雕塑后。此时王勤再次虚晃车门,Ghost果然抬枪扫射,刘成轩即瞄准火焰喷射处开枪射击,子弹几乎贴着Ghost的头皮飞过,让Ghost当时大怒,将AK架在石人胳膊肘,枪口透过石人手指缝瞄准刘成轩就是一梭子子弹射出! 刘成轩急忙上车,但他的速度还是没有Ghost转换攻击目标的动作快,脚脖子难免挨了一枪,疼得他当时倒在副驾驶位,额头“唰”的冒出了一股冷汗! “师弟,你怎么样!”张庭急忙上车查看刘成轩伤势,严云星在也后座焦急不已,坐立难安,他刚要身子探前帮忙扶起刘成轩,却被张庭一把按回座椅,“你不要命了!他们等的就是你,怎么还敢露头!” “我……”严云星恨极了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为什么偏偏在真实世界,自己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累赘呢! “我……我没事,只是小伤,严盟主不必挂怀……”刘成轩挣扎着坐起身,扭头勉强笑道。 刘成轩即使受伤仍不忘安抚严云星的情绪,让严云星更觉羞愤,“我……哎……你快躺下歇歇吧,这一次连累了你,我实在……” “砰!” 严云星话音未落,车外左右两侧同时响起一声枪鸣,一颗子弹横穿石人手指缝击中了Ghost肩膀,另一颗子弹却打碎了挡风玻璃击中了刘成轩的脑袋! 粘稠的白色脑浆溅了严云星一脸,那最为熟悉的血腥味带来的不是鬼眼的恶化,而是这个世界的他深深地无力感和惊愕感。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突然的死在了他面前!让他刹那间的恍惚之后,深深地自责。刘成轩他才二十几岁,比我还年轻的小伙,却因为我被迫卷入了这场完全不对等的战斗,他们拿钱就该豁出性命么?我又是什么样重要的人物值得他们为我牺牲? 然而现场的情势根本不容得严云星为之哀悼,张庭眼看着师弟死在面前,悲愤已然侵蚀了理智,一脚踢开车门一边怒吼着一边朝着Eight藏身点疯狂射击,而另一边正要追击Ghost的白小碧眼见如此,亦知情况有变,只能暂时放弃Ghost,急速撤回,同样向Eight藏身点射击,以作掩护。 此时前面一辆车没有了Ghost的骚扰,刘真三人得以从右车门下车,撤退至后一辆车后。小白一见小碧,长舒了一口气,却犹觉后怕,“吓死我了,那辆车被射成那样,一旦爆炸可就省了我的火葬费了……” “废什么话,赶紧把严云星扶下来,往回撤!”白小碧说着单手撑住发动机罩,一跃而过,搂住张庭的脖子便往后拽,张庭一边挣扎一边射击,怒吼道:“放开我,我要给师弟报仇啊!” 白小碧实在拽不动一个百八十斤的大汉,气得她大声怒斥:“你是想去下边和你师弟团圆吧?这么发疯送死,能报得了仇么?” 此时刘真几人也知道了车里的情况,王勤自然悲恸,扶着车门抹泪痛哭,刘真急忙劝住,拉着他先行撤退,白小白、严云星紧随其后,张庭发泄了一会也逐渐清醒,最后看了一眼车里刘成轩的尸体,流泪离去。 有白小碧断后,Eight还不敢轻易露头,Ghost只简单的喷射了氯乙烷,便忍痛追了出来,但见Eight一动不动,气的他骂又不敢骂,只是抱怨道:“八哥,我们两个还不敢追她一个吗?” “砰!”黑暗中射来的一颗子弹直接打穿了Ghost的左耳,吓得他急忙闭嘴躲回石人后。 “她在明你在暗,你一露头是她先开枪,如果不是她分心照管严云星,此时你的脑袋已经搬家了。” Eight扛着枪走出了树后,看着远处浓雾一般的深邃黑暗,咧嘴一笑,“对付白小碧这种级别的高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打个辅助,放个冷枪就可以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和Cheetah吧……” Ghost本以为任务失败了,但没想到Eight早有打算,再仔细一想,豁然开朗,“八哥的意思我明白了,您故意在此处拦截,就是为了把他们赶回别墅,然后和豹哥……” Eight笑了笑没有说话,扔掉AK掏出手枪紧追白小碧而去。 真正的猎杀大戏才刚刚开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5章 战——现实:对战 “停!停下!”白小碧倒退着疾走,头也不回的大声呵止道。 大铁门近在眼前,严云星几人却望而却步,刘真从白小碧极其谨慎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安,急忙问道:“家里有人守株待兔?” 白小碧依旧警惕着四周没有回应,严云星代为解释道:“他们半路拦截我们,还是为了逼我们回到别墅,这里许多房间,拐角花丛,最适合他们以少打多,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为什么一定要回家?”白小白擦了擦额头汗珠,说道:“既然怕他们打伏击,我们干脆一直沿着马路跑下去……” “不行!” 白小碧、严云星异口同声的否决了这个建议。白小碧一边注视着马路对面的超市,一边说道:“再跑下去都是别墅区,万一伤及平民怎么办?” 严云星也解释道:“跑多远都没用,我们的速度根本没他们快,再者我们不熟悉西边的地形,与其被他们追击,不如回自家地盘,我们也可以依靠地形来躲藏。” 小白听此一言,只能暂且按捺住逃跑的心思,听天由命了。 正当几人万分焦急之时,王勤终于从超市露头,一边跑一边与白小碧道:“超市没人,不会是被枪声给吓跑了吧?” 王勤并不知道崔大山几人的真实身份,故有此问,但白小碧、严云星却一清二楚,他俩一听超市没人,心里都凉了大半截,本来还指望着多几个帮手迎敌,没想到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 “只能靠我们自己了!”白小碧鼓励一句,又对刘真使了个眼色,刘真即命张庭推门,他则与王勤藏于门墙两侧,白小碧同时一跃起身,双手牢牢抓住墙头,在张庭推开门的一瞬间,双脚蹬墙,双臂施力,翻身跃进墙内。 “没人!” “安全!” 刘真、白小碧互道别墅无人,严云星、白小白这才紧随而入,刘真几人再次将严、白围成一圈保护,白小碧当先探路,一边小心翼翼的警戒着四周,一边与几人道:“去健身房,那里空间不小,视野开阔,有利于我们防……” “砰砰砰!” 白小碧一句话还没说完,突如其来的手枪三连发疾速从车库天窗射出!白小碧、刘真的精神高度集中,几乎在感知危险的同时飞速做出了下蹲并还击的一系列动作,但保护在严云星身侧的王勤就没那么快的反应速度了,无情的子弹将他的耳朵射了个对穿,脑浆霎时迸裂,当场身亡! “快躲进客房!”白小碧瞄准车库天窗一通射击,掩护着严云星、白小白逃进客房。张庭却悲愤怒吼,朝着车库飞奔而去,刘真拦也拦不住,待要跟着他一同去车库歼敌,白小碧急忙阻止道:“你保护他们,我去看张庭!”说着便急追张庭而去。 “滋啦……” 张庭一把拉起卷闸门,但见车库内黑乎乎一片,根本找不到敌人位置所在。他又一次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举枪盲射,空旷的车库内一阵阵子弹轰鸣,却为伤及对方半根毫毛。 “M出来啊!出来啊!” “砰!”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别墅区显得尤为凄厉! 当白小碧追至车库时,张庭应声倒地,转眼的功夫己方便阵亡两人,这让白小碧恼羞成怒。她仅凭着枪声来源判断敌人位置,瞬间开枪打空了一个弹夹,忽听“咣当”一声响,那人依旧毫发无伤,却从车库后门逃脱了! “该死!”白小碧也顾不得去追,飞速返回至客房,正当她要与守在门口的刘真做手势撤退时,墙内突然翻进来两人,在落地的同时朝他二人疾速射击,刘真忙开门做掩体,白小碧即伏地还击,待对方的枪声暂停,她又连滚带爬的退到了小洋楼门阶前,急冲着刘真大喊道:“快往我这边撤,我掩护你!”说着又是一梭子子弹射向墙根,墙根只有一排绿植遮挡视线,根本没有掩体,刚进别墅的Eight、Ghost被白小碧不间歇的射击搞得头皮发麻,动又动不得,跑又跑不了,气得二人心里痛骂Cheetah为什么不开枪掩护…… 白小碧光速一般的换弹夹速度,虽然让Eight、Ghost暂时被压制,但刘真想要保护着严、白从Eight两人眼皮子底下撤退,也绝非易事。但凡刘真敢探头,耳旁子弹就“唰唰唰”疾射而过,根本没机会脱身,很显然,他三人已经被Eight两人锁定在客房了! 白小碧眼见如此,即停止射击,准备从门阶东边绕中式别墅至客房后偷袭Eight两人,谁知她刚迈了一步,车库后花圃中突然冒出一串火舌,子弹几乎擦着她的脑门飞过,硬生生阻截了她的去路,她只得开门躲进客厅,暂时规避敌人后方的火力。 严云星几人彻底陷入了死局,前有Eight、Ghost看着刘真,后有Cheetah看着白小碧,战场已然被分割。Eight、Ghost许久不见白小碧开枪,亦知Cheetah已出手阻截,也便大摇大摆的走出墙根,直逼客房而去! …… “十点快一刻了,怎么还不来!”白小碧打开客厅吊灯,看了看墙上钟表,急得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步坐立不安。她开灯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藏在花圃的敌人现身,从而与之正面抗衡,不管谁生谁死,必定有个了结,总好过被他耗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严云星、小白受困! 白小碧拉了拉窗帘,遥望着Eight、Ghost围堵在客房门前叫骂,心急如焚,当下也不再管其它,隔着玻璃瞄准Eight的脑门就要射击,然而Cheetah怎可能如她所愿?她还未扣动扳机,侧窗忽然一声巨响,一个人影瞬间破窗而入,先开了一枪用以震慑,紧接着一个翻滚躲到了沙发后。 白小碧急忙回身躲到餐厅墙后,同时看着橱窗门镜只露出枪头予以回击,另一边的Cheetah同样只举枪射击,双方对射了半天,各自身旁落下了无数的子弹壳。 “咔咔……” 数分钟的对射过后,双方弹药告罄,白小碧把枪扔到地上,大声呼喊道:“你也没子弹了吧?对对拳脚如何?” “呵呵……”沙发后传来一声冷笑,“白警官,你还想用你的那招‘足挑枪托’?我可不会上第二次当了。” “又是你?Cheetah!”白小碧听出了Cheetah的身份,同样冷笑,“亏你还号称全球顶级雇佣兵,竟不敢与我这个小警察对拳脚,也就这点胆量了!” “不不不……白警官你可不是什么小警察,江南第一警校当届唯一ZSF指定候选人,入了ZSF,必是其中佼佼者,我可不敢大意呐!”此次行动,Cheetah对白小碧的资料了解的一清二楚,丝毫未敢大意,他顿了顿,又道:“再说了,现在着急的是你,你更应该先表现出你的诚意。” “哼!”白小碧一脚把枪踢到客厅中央,道:“现在可以了吗?” Cheetah笑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另一把枪藏在身上?” 白小碧虽然极其不耐烦,但对方这一句话也证明他确实弹药告罄,不然决计不会如此小心。 她直接走出餐厅,举起双手表明身上没有任何枪械,Cheetah透过玻璃的反射看到这一幕,也便站起身往客厅中央走去。 他此时还是一身羽绒服头戴鸭舌帽的打扮,看上去颇为滑稽,白小碧皱了皱眉,想要调侃两句,但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双方并不是擂台上争夺冠军荣耀的对手,也就没那许多礼仪,Cheetah二话不说直接掏出军刀,以迅猛之势往白小碧身前扑去! 白小碧见对方势猛,更有军刀利器在手,实难应付,便急忙后撤至餐厅,推开厨房门操起一把菜刀横挡于脖颈前,将将挡住了Cheetah这一杀招。Cheetah见一招不成,即飞起撩阴腿,同时左拳出击,直轰白小碧太阳穴,军刀更是于右手一记翻转,横握变为竖拿,瞅准白小碧脑门狠扎了下去! 高手之间的生死对战绝不等同于寻常格斗,生死战每一招都是敌人命门所在,因此往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分出胜负,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白小碧很清楚这一点,也知道下一刻必定会受伤,甚至死亡,也便拼死反击。她用双腿夹住对方那一记撩阴腿,同时菜刀反手削出,砍的是Cheetah的面门,左拳同样击向Cheetah太阳穴,那一双充满倔强的狠厉眼神,竟意在与敌人同归于尽! 饶是Cheetah平生不杀女人,此时亦被白小碧的决绝所感染,双眸暴露出猎天使小队每个成员天生都具备的疯狂之色!他手上动作毫不停歇,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脚踢中白小碧双膝,“咔咔”骨头碎裂的声响让白小碧直接跪倒在地,两人双刀各自错开,Cheetah的拳头也同样落空,白小碧的拳头却实打实的击中Cheetah侧胸,“咔咔”又是肋骨断裂的声音,疼得Cheetah直接后退了几步,捂着侧胸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 两人同时受伤,额头俱冒出了一滴滴冷汗,白小碧咬牙切齿的盯着Cheetah,挣扎着站起身,但断裂的双膝如何承受的住身体的重量,疼得她闷哼一声,直接瘫倒在地! “算你狠!”冷静下来的Cheetah秉承了他一贯的“绅士”风度,没有趁机杀了白小碧,撂下一句话便起身跳窗而出。白小碧也顾不得考虑Cheetah为什么没有下杀手,犹自担心严云星、白小白的安危,她趴着挪动到厨房,从案板底下摸出一把枪,又挪到杂物室,用两块木板固定了双腿,扶着墙忍着剧烈的疼痛站起身,一步步往客厅外挪去。 而此时客房的枪战,却是另一番光景。 …… Ghost在明知严云星受困的情况下,喜欢吓唬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有节奏的拍打着房门,希图以这种小儿科的手段吓唬严云星。 Eight却没有这种习惯,直接掏出一枚手雷就要破窗投雷! “诶诶诶……八哥,我说少男提供我们这些弹药也不容易,严毒妖必死之人,您又何必浪费一颗手雷呢?”Ghost觍着脸劝阻道。 Eight歪头斜视着Ghost,冷声道:“这垃圾玩意丢了也就丢了,留着带出Z国?还是说你又要搞你那一套,吓死严毒妖?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严毒妖要是能被吓死也就不是严毒妖了!” “也是吼……”Ghost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又道,“不过炸死他也太便宜他了,不如踹开门来个大扫射,看着他死在我们面前,那感觉才爽嘛……” Eight虽然没有杂七杂八的嗜好,但游戏里上一次的死亡还是让他对严云星怀恨在心,炸死他确实太便宜他了,只有亲自把子弹送进他的脑袋,方能报上次鬼火侵蚀致死之仇! “撞门!”Eight一声令下,Ghost咧嘴一笑,一脚飞踢将早已千疮百孔的房门踹个稀碎,透过破损的门洞,Ghost看到了严云星、白小白、刘真万分惊恐的眼神。 “严云星,我们要来喽……”Ghost诡笑着当先而入,就在他双脚刚刚踏入房间的那一刻,无意中的扫视,却看到刘真惊恐的眼神褪去,脸上竟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糟糕!”Ghost感知到极大的危险,飞速后撤。然而就在此时,在他看不见的视野盲区,左右各闪出一个人影,其中一名男子身穿着超市店长的服饰,工牌上写着“张超越”三个字,另一名女子却是极其干练的白领装扮,眉宇间自有不输于男子的雄伟气概,凤目双眸更似有无尽怒火,几乎要把Ghost烧成灰烬! “队长!” “动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6章 战——现实:危机 夜叉,化名:展莘。 中楼,化名:张超越。 饺子,化名:张境泽。 三人与已经战死的灰毛、黑子共同组成GY组NN总队第五支队,亦称“斩神”组。 斩神组是GY组二十支精英小队之一,其战斗力堪比常驻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西北的四支王牌战斗小组,但面对凶名赫赫的猎天使小队,依旧付出了惨痛的伤亡代价。 这还要说回一小时之前。 …… 二十一点一刻,得到黑子传讯的夜叉,已召集了中楼、饺子火速赶往别墅区,却在半路遭遇了拦截,拦截他们人正是猎天使小队成员——Duke。 Duke当然不可能仅负责远程指挥作战,他也没有这样的权利,仅凭着在小队中略微靠前的实力排名,陈涉给他安排了一个并不是十分危险的任务,那就是阻截一切参与救援之敌! 于是夜叉三人的车在即将开入别墅区时被Duke早已埋放好的地雷炸飞了天,夜叉、中楼反应神速,在爆炸发生的同时跳窗而逃,饺子就没那么好命了,与那辆越野吉普一同化为了漫天的火雨与灰烬。 那时的夜叉还不知道她的小队只剩下她和中楼两个光杆司令,只在落地的一瞬间,她便释放出电萤,以干扰可能潜伏在暗处的敌人狙击手,之后即与中楼分逃至东西两侧值班室,值班室内却空无一人。 房间内并没有血迹以及任何打斗的痕迹,保安的结局无非两种,第一被敌人迷晕拖走;第二被敌人无声杀害!结合敌人刚才施展的爆炸手段来看,夜叉更倾向于后者。这让她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如此缜密的计划、凌厉的手段,要说只来了Cheetah一人,是绝对不可能的,是故必有第二人第三人甚至是猎天使小队全员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出手! 绕是夜叉女中豪杰,悍勇异常,此时亦不敢托大,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师兄,我这边遇到麻烦了!” “坚持住,我正在赶往金陵的路上,预计一个小时后抵达,另外据最新海外情报称,此次潜入境内的不只是Cheetah一人,还有Eight和Duke,所以你们千万要小心,实在不行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组成员抵达再与他们正面对抗!” “等不了了,我现在不在严云星身边,他生死未卜,我怎能苟且?我也真是蠢,明知道游戏里正是南北大战的紧要关头,猎天使小队必定有所动作,却没守在超市……” “这不是你的错,你先别着急,自身安全要紧,白警官会保护好严云星的!” “自身安全?师兄,我们的职责是什么?算了我也不和你多废话了,先挂了!” “诶……嘟嘟嘟……” 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夜叉突然意识到敌人已经将近一分钟没有任何动作了,这完全不合乎常理,要说是电萤成功干扰了对方,那也不至于没有半点动静啊! 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此处的敌人只有一个,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救援严云星的时间! 该死! 夜叉心里痛骂着自己,今番为何如此胆怯?还是被猎天使小队的名头给唬住了,若换做平时,哪可能给师兄打电话求助?早就叫嚣着杀向敌人了! 感觉蒙受了奇耻大辱的夜叉随即从裤兜掏出一块两指长宽的黑金晶体,又从另一个裤兜摸出一个小型遥控器,按了几下按钮,那块黑金晶体竟快速展开,变成了一架巴掌大小的无人机。 M-20新型折叠式无人机,简称M-20,虽然比不上国外最先进的猎天使小队专用L-6折叠式无人机,但在全车装备都随着爆炸灰飞烟灭的此时,已经是最趁手的侦查无人机了。 夜叉虽然愤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敌在暗我在明,尤其是面对猎天使小队此等悍匪,必须先侦查清楚敌人位置所在才能有所行动。 M-20热感应系统很快侦查到两处异常,一处是在另一边值班室,那是副队中楼,另一处是在五十米之外的假山后。夜叉立即操控无人机悄然飞行至假山上空,将那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透过手表显示屏捕捉的一清二楚! 此时显示屏内的Duke,正饱受着电萤带给他的困扰,他几度想要击毙值班室内的两人,却总是在即将开枪的一瞬间感觉一阵莫名的心悸,他意识到子弹一旦出膛,必定打偏,因此没有打草惊蛇。这种杀人之前的心悸让他内心焦灼不安,仔细回想,终于忆起刚才假山周围突然出现的几只萤火虫,必定是Z国最新研发的生物化学武器——电萤! 早就听说这种武器会引起狙击手精神波动,致使子弹打偏,但没想到对精神集中度要求不是很高的步枪手竟也有奇效。Duke想通了这一关节,即闭目平复心情,再次睁开眼时,极速架枪瞄准,然而值班室内的两人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暴露了? Duke抬眼望去,果然发现了一架巴掌大小的无人机!也就在此时“哒哒哒……”无人机开始快速射击! “MD!”Duke破口大骂,如猿猴一般的轻灵身姿迅速躲过无人机的第一波扫射,于假山夹缝探出枪头仅凭记忆中无人机的位置飞射出一颗子弹,正中机身,一枪击落! 然而Duke的神通并不仅限于此,他心里计算着对方两人包抄速度所抵达位置,掏出一把手枪,双手左右开弓,极速盲射,竟果真听到了一声极其压抑的叫痛! 中楼中弹了! 所幸只是手臂中枪,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很难再举枪瞄准射击了。另一边的夜叉终于意识到了Duke的可怕之处,本想着两人包夹他,却反被其一人钳制,只能暂时避其锋芒,隐藏在了暗处。 双方三人就这样干耗着,时不时的对射两枪,直到子弹将倾,Duke感觉拖延时间够久,也怕GY组更多援兵赶到,才悄悄遁离了现场,此时已经是二十一点五十三分了。 解除了拦路危机的夜叉二人,根本来不及去追Duke,拼了命的往严云星住处跑去,路途中也看到了布满弹痕的车辆以及刘成轩的尸体,这时她才有机会给灰毛、黑子打电话询问情况,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阵忙音,她意识到她的队员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向来暴躁的她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听到别墅内的枪声就要翻墙杀入,却被中楼急忙拦住,提醒她围墙外有直通客房的暗道,是黑子花了将近一年时间挖好的,就是为了在敌人来袭之时,好叫严云星从暗道逃生,只是黑子到死都没能将这个秘密告知于严云星。 …… 手下三位兄弟先后牺牲,这对于夜叉来说,是一生不可承受之痛。在Ghost进门的一瞬间,虽然有些失望他不是猎天使小队成员,但机会稍纵即逝,她立即下达了攻击的命令,中楼飞起一脚踹向Ghost伤口,她则快速射击,将满腔的怒火化作一颗颗悲愤的子弹尽皆倾泻向Ghost的头颅! 尽管Ghost在看到刘真突然变脸时已然有所防备,但如此近距离的射击任他是天神下凡也再难躲避,鲜红的血液、惨白的脑浆霎时迸裂,透过破烂的门洞溅了Eight一身污秽。 Ghost,除猎天使小队之外唯二逃过苏南大劫的雇佣军联盟最狡猾师长,终于在现实世界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死于他的恶趣味所造成的斩神组的埋伏之中。 虽然这十分大快人心,严云星都要忍不住跳起来叫好,但门外Eight当机立断甩进门的两颗手雷,却让严云星一众人再次陷入了绝望之中! “手雷!” “卧倒!” “砰!砰!” “我……要死了吗?”严云星脑海中只浮现出将死的念头,甚至都没感到疼痛便已人事不醒! 剧烈的爆炸将那间客房几乎摧毁殆尽,扬尘漫天的空气中,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女子尖叫,喊得是心爱的男人和疼爱的弟弟。 “严云星!小白!不……不!”白小碧双膝跪地,极度的哀伤让她已然感觉不到双膝刺骨的疼痛,只顾奋力地刨着断砖残瓦,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指甲一个个被磨掉,鲜血淋漓,双手十指早已麻木,却终不见严云星、白小白的尸首。 她哭了,流下了无声的、绝望的泪水。 “轰隆……” 一处墙柱坍塌,破空的缺口突然冒出一个灰蒙蒙的人脸,望着月色下凄凄切切的可怜人儿,顿了顿,低声怨斥道:“我的队员死绝了都没哭,你哭什么?” “你是……”白小碧听到声响急忙站起,双膝钻心的刺痛让她冷汗直下,几欲跌倒!“你是BY组组长吗?你的意思是他们还……” “活着!当然活着,保护他就是我们的使命,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夜叉神情落寞,充满哀伤,但很快她便收拾好了心情,冲着白小碧十分不满的命令道:“还愣着干吗,还不快帮忙拉我出来?” “哦……好好……谢谢你……”白小碧咬着牙缓缓往夜叉身边挪动,夜叉见其如此情形,也知受伤严重,便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白小碧听此一言,也不再勉强,一屁股坐倒在地,一边固定着双腿夹板,一边焦心的看着夜叉在架空的瓦砾底下一通忙碌。 很快,夜叉拉出了昏迷不醒的严云星和白小白,便一跃跳出了瓦砾堆,白小碧见不见了刘真,即问道:“刘真呢?” 夜叉瞅了一眼浑身满是烧痕的严云星,冷冷说道:“爆炸发生的时候,刘真扑向了你弟弟,中楼……中楼他保全了严云星,我躲进了铁柜里,他俩已经尸骨无存了。” 白小碧既感觉庆幸,又为刘真几人哀伤,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夜叉,只能沉默以对。夜叉却瞬时燃起了斗志,语气一变,疾声问道:“你看见Eight了吗?逃往哪个方向了?” 白小碧恍恍惚惚的摇了摇头,放松了警惕的她似乎也即将陷入昏迷。 夜叉见其如此状态,也知问不出什么结果,抬头四处张望,却未见半个人影,掏出手机待要拔打电话时,手机也已报废,气的她不停地低声咒骂,懊恼不已。 正当她即将暴走之际,小洋楼后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她想也不想就要循声而去,却被白小碧急忙拦住,“你先慢点,我……我快不行了,万一他们调虎离山,严云星就要遭殃了……” 白小碧是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不然以她的性格决计不会开口求助。 “可是……我……这……”是为队员们报仇还是继续执行保护严云星的任务,夜叉陷入了两难。 就在此时,大门外呼啸而来几十辆印着BY公司Logo的黑色皮卡解除了夜叉的窘境,白小碧在看到尤旭东的一瞬间倒地昏迷,BY公司员工自去照拂白小碧三人不提,尤旭东则直接与夜叉说明了情况。 “你师兄已经和猎天使小队交上火了,就在别墅后边的高尔夫球场……” “就他一个人吗?” “怎么会!这次长三角GY组集体出动,那边有五个组员,这边留五个照看。毒狼、腾蛇、烛火、至高、荆南,来认识一下夜叉队长。” 五名全副武装的GY组员一一向夜叉敬礼,夜叉即摆了摆手道:“既然这边有人照看,那我就先去那边了。”她说着问毒狼要了两把手枪,绕过小洋楼快速往高尔夫球场奔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7章 战——现实:解除 薄雾弥漫,惨淡月色下,两个人影在空旷的高尔夫球场上一前一后极速飞奔。 “你确定严毒妖死了?”Cheetah头也不回的疾声问道。 “要不你回去看看?”Eight十分不满的愠怒道,“严毒妖本来就是你的目标,劳资帮你擦了屁股,你不感谢也就罢了,竟然还质疑劳资的‘业务’能力?” “我当然不是质疑你的能力,我是怀疑那两颗手雷的威力……”Cheetah忙作解释,毕竟行动之前夸下海口,Eight帮了忙怎么着也得“领他的情”。 Eight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也有些不太确定,若是换作平时战斗使用的武器,严云星早死一万遍了,可这是在Z国,少男能提供普通武器已经很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如果那俩GY的狗不拼死保护的话,严毒妖肯定被轰成肉渣了。”Eight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却十分肯定的说道:“肯定死了,你TND的别那么多废话了,陈涉许诺的好处你得分我一半。” “那没问题啊,我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Cheetah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心里想的却是:等上了游戏赖他一手,严毒妖本来就是此次行动的共同目标,谁杀了都一样,凭啥我就得为自己吹下的牛皮买单? “你最好信守承诺,不然有你好看!”Eight似乎早已看穿Cheetah的小心思,也不是他有多聪明,猎天使小队成员之间相互玩赖的事多了去了,不得不加以警告。 就在两人勾心斗角之时,前方草场忽然刮起了一股冷风,吹得草叶簌簌作响,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立即停下了脚步。 血与火的佣兵生涯,生与死的战火历练,让他二人对危险即将来临的感知变得无比敏锐,刚才还互相算计的两人此刻竟同时向对方使了个眼色,分别向东西方向移动百米,卧倒在草场之中。 不一会,无故起风的前方草场果然冒出了两架小型侦查无人机,紧随无人机而来的是一个几乎武装到了牙齿的GY组队员。 “奇怪,明明看到人了,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那人仔细确认了一遍周遭地形,又看了看手表显示屏,还是一无所获。 “滋……飞鹰报告组长,3号地区未发现敌人。” “滋……收到,继续侦查6号地区。” “飞鹰收到……滋!” 远离飞鹰百米左右的Cheetah二人虽然没有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但心里猜测这可能是GY组的引蛇出洞之计,因此谁也没有动手,依旧很有耐心的蹲伏在原地。 五分钟后,飞鹰已缓慢搜索至Cheetah二人所处水平线,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Eight心里越发着急起来,不是因为耐心消磨殆尽,而是时间拖得越久,局势对他们就越不利。 Duke说好等他们到零点,但他俩谁也不是傻子,在Z国肆无忌惮的持续作战三个小时怕是要尸骨无存,三个小时意味着Z国更多的兵力投入,除了GY组更有他们深深为之忌惮的ZSF。虽然ZSF单兵作战能力可能不及他们,但极其默契的团队作战能力以及世界一流的先进武器将会成为他们此类“独狼”的噩梦! 是以,Eight两人绝不可能坐以待毙,眼下侦查无人机正往两个方向飞来,一旦被发现行踪,GY组只会越聚越多,因此必须先下手为强,就算是中了“引蛇出洞”之计也在所不惜! 但是,谁先去做那条被GY组引出来的蛇呢? Cheetah很有耐心,他相信Eight一定会比他先动手。原因很简单,Eight他舍不得死,不仅在游戏世界他还有许多资产,现实世界更是一方富豪,还没把这些钱都花了,他怎么敢和Cheetah干耗着?Cheetah就无所谓了,唯一珍爱的女友死了之后,早已了无牵挂,正是光脚不怕他穿鞋的,大不了都死在Z国好了。 Eight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狠狠地诅咒了Cheetah祖宗十八代之后,万般无奈的向越来越近的无人机开出一枪,在无人机坠落的瞬间快速往飞鹰方向匍匐而去! “滋……飞鹰发现目标!坐标(XXX,XXX),请求支援!”飞鹰在无人机被摧毁的同时即向各组员火速求援,紧接着抬枪盲射,黑夜中枪口冒起了火舌,紧随着密密麻麻交织的火力网之后还有一颗颗榴弹,将无人机坠落区域几乎夷为平地! 绕是Eight常年经受战火,依旧被榴弹轰的耳鸣目眩心惊胆战,心里还要不停地痛骂着Cheetah:“M这个时候还不动手,真TM都要死在Z国吗!” Cheetah算计归算计,他可以不在乎“队友”的生死,就如同对Ghost的死只字不提不闻不问,但涉及自身安全,既然Eight为他争取到了这么好的出手机会,他怎可能不趁机偷袭? “砰!”一声沉闷的枪响,终止了无尽的狂轰乱炸,飞鹰应声倒地,身后是冒着青烟黑洞洞的枪口! “滋……滋……”Cheetah本还有些沾沾自喜,但看清尸体脑袋里冒着的火星以及浓稠的蓝色液体,心中升起了浓浓地不安。 因为死在他枪下的,只是一个机器人! T-3型战斗机器人,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完全具备人类的作战能力,尽管比不上更为强悍的T-6型完美机器人,但作为引蛇出洞的诱饵已经足够合格! “该死!”Cheetah暗骂一句,立即拾起T-3掉落的“尖刀-50”突击步枪,捡了几发弹匣,想也不想拔腿便跑,有了这等先进武器,他有足够的信心逃出GY组的天罗地网!至于Eight,只能让其自求多福了…… 可是Eight的身体素质不比他差,早就在T-3被摧毁的瞬间逃至半路准备拦截他,Cheetah只跑了不到百米,黑洞洞的枪口突然从草地冒出,指向了他的眉心。 “跑啊,接着跑啊!”Eight狠唾了一口吐沫,军绿色的休闲装满是被烧焦的痕迹,一边眉毛直接被烧没,看上去犹为狰狞!“劳资冒死引诱,枪你拿是吧?把枪给我!” “呵呵……”Cheetah讪笑一声,“你这就太见外了,都是自家人还分什么彼此,我拿你拿不都是为了更好的反击么……” “少TND废话,把枪给我!”Eight直接扣动扳机,一颗子弹擦着Cheetah的发髻飞过,下一枪就要打爆Cheetah的脑袋! Cheetah见其如此,突然变了脸色,冷笑道:“本来还想和你一起逃生,但你要这么着就没意思了,你觉得在你开枪打死我的瞬间,我发射一颗榴弹有没有可能炸伤你呢?GY组的人一会就到,受了伤的你,结局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来啊!那就一起死啊!”Eight持枪步步紧逼,Cheetah却丝毫不为所动,手中的尖刀-50随时准备发射榴弹!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即将出手之时,Eight突然咧嘴一笑,放下了枪,Cheetah同样松开扳机,放松了双臂,一个问道:“合作?”另一个答道:“OK。” 两人面北迈步,似乎达成了和解要一同逃亡,然而这一步还没跨出去,Eight突然发难,挥出一拳正中Cheetah侧胸伤口,另一只手同时举枪射击,却被Cheetah一只手迅速钳制虎口,轻轻一掰,手腕即断!Eight不仅子弹全都打空,更因手腕断裂的疼痛产生了瞬间的恍惚,高手之间的对决只这一刹那已然足够,Eight没来得及反应便被Cheetah另一只手举起枪托重重地命中了太阳穴,当时头晕目眩,几欲倒地! Cheetah同样喉头涌上一股鲜血,只是硬撑着没吐出来。他受的伤比Eight更加严重,之前肋骨断裂,再被施以重击,伤及内脏,已成强弩之末,只是旧伤不及新伤痛,更何况他对Eight早有心理防备,因此才强撑着没晕眩倒地。 “不好意思,这次是我运气好点,你自求多福吧!”Cheetah说罢便飞奔而逃,Eight有心去追,奈何断腕之痛,实在难以承受,简直堪比挖心剖腹! 过了好一会,Eight才缓过劲来,咬着牙简单的包扎了伤口,待要逃离时四处而来的脚步声已然将他彻底包围! Eight亦知退路已断,当即做出返回别墅区的决定,那里都是平民,随便挟持一个总还有机会逃生! 于是他躲着无人机的搜查、GY组的枪声往别墅区飞奔,不知觉跑回了严云星住所,待要去往其他别墅区时,GY组已经追击而来,他无奈之下只能翻墙而入,藏进了健身房内。 GY组确定了他的位置之后,将健身房团团包围,更有狙击手从高处瞄准,只待其露头就要一枪击毙! “Eight,你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或许还能饶你一命!”飞鹰在门外喊道。 “别TND嚎了,劳资不吃你们这一套!” 飞鹰气急,待要冲进健身房内,却被突然赶至的一位墨镜男子拦住去路。 “飞鹰别冲动,他守株待兔,破门进去都得死!” “队长,那您说怎么办?” “你等等……大壮你那边情况如何?” “敌人很狡猾,躲在狙击盲点。” “知道了,放催泪弹、无人机、T-3。”墨镜男一声令下,数枚催泪弹从窗口投入,片刻后,数架无人机以及两个T-3机器人破门而入。墨镜男看着电脑显示屏,里面灰蒙蒙一片完全不见Eight人影。 不一会夜叉赶到,一见墨镜男即问道:“谁被困在里边了?” 墨镜男摘下墨镜,露出刀削一般的黝黑脸庞,笑了笑说道:“怎么连师兄都不叫了么?” 夜叉当时就不高兴了,愠怒道:“夜枭,老娘四个兄弟全都死在那俩人渣手里,你还有心情和老娘开玩笑?” “额……”夜枭颇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宽慰道:“你先别着急,Eight在里边,我们等T-3侦查一波再进去也不迟啊。” 夜叉当即摇头,咬牙怒声道:“这健身房里有小型泳池,催泪弹根本不起作用!为什么不直接炸了健身房,让那畜生也尝尝被炸成肉渣的滋味!” “额……这毕竟是公民财产,弄得乌烟瘴气的不太……” “什么公民财产,他严云星命都快没了还在乎这么一间小小的健身房?” 就在夜枭师兄妹发生争执的时候,远处灯塔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夜枭脸色大变,当即通讯询问:“百鸟百鸟,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滋……滋……”回答他的只是一阵电流声。 “百鸟,说话!” “百鸟!” “MD,给我破门!劳资要把那个畜生扒皮抽筋,为百鸟报仇!” “你早该如此了!” 夜枭一声令下,GY组就要破门而入,就在此时夜叉身后突然转出一个人影,手臂上缠着厚厚地绷带,却是已经醒转的严云星。 “别破门了,今晚死的人够多了!”严云星厉声阻止道,“灯塔那边想必是Duke引爆了你们的战斗直升机,已经逃走了,这边绝不能再出任何差池,直接轰平健身房吧!” 夜枭听严云星如此说,亲自掏出一枚Z-990手雷,奋力一甩扔进了健身房内。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之后,浓缩的能量二次爆炸将整个健身房夷为平地! 熊熊烈火霎时冲天而起,映射着众人阴晴不定的脸庞,滚滚浓烟弥漫了整个夜空,压抑着众人万分悲痛的心情,一如另一个世界的凄惨结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8章 战——挽歌:红花 晴朗夜空,漫天星光犹如白练一般洒向中原大地,时而寒风呼啸,枯枝作响,白霜凝结,不知觉天地已白茫茫一片。 子时三刻,玉石桥北,南军第七军团大营,军主林至秋与副军主一枝红花分坐营帐两端,点计兵马罢,皆郁结于胸,愁眉不展。 一枝红花扫了一眼战损报告,叹气道:“我第七军团本就羸弱,又与东方远大军鏖战一天,损失惨重,北军如此围阵之法,严帅果真无计可施了吗?” 林至秋摇了摇头道:“教主智计百出,于南北大局想必早已成竹在胸,只是我等分守将领时时被蒙在鼓里,胆战心惊。战后何处,更无命令,若此时北军趁夜来攻,我军怕是再难抵挡,玉石桥一破,中军难保矣!” “命令迟迟未至,依你之见,我军当如何处之?”一枝红花问道。 林至秋思虑片刻,答道:“如今水滴阵四面被围,其它关隘无暇顾及我第七军团,是故唯有退兵一途,我想教主亦是此番考虑,只是不知该退往何处,退兵之后又当如何。” 一枝红花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心中亦十分烦闷,正要出营巡视,忽斥候来报:“北军趁夜袭桥,开封第五厢军已攻上桥头,死守还是撤退,请两位军主早做定夺!” “怎么办?”一枝红花急问道。 林至秋咬了咬牙,猛锤一拳,起身道:“既军令迟迟未至,不若弃守玉石桥,毕竟玉石桥不比其他关隘,太难坚守,我相信教主也会支持我的决定。再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个中危急,全凭自处……传令下去,全军撤至……” “等等!”一枝红花当即抬手打断,指着帐外蜿蜒而至的一条白蛇,道:“圣虫已至,还是先看看严帅如何命令。” 林至秋眼见如此,三两步走到圣虫身前,得圣虫传讯,军令却是:“务必坚守,不可影响阵法大计!” “坚守?”林至秋虽然心中疑惑,但严云星既下了死命令,只得遵从。对于严云星之后的打算,林至秋更充满了盲目的信任,既令死守,必有深意! 一枝红花见林至秋皱眉沉吟,急忙问道:“严帅如何说?” 林至秋也不作回答,大手一挥,直接下令道:“全军坚守玉石桥,不可放过北军一兵一卒!” “得令!” …… 第七军团大军踏霜而行,及至玉石桥北,南军已丢下大片尸体仓皇后撤,桥下湍急玉河更有无数北军拼死争渡,林至秋立斩一名南军逃兵,大声高喝:“给我全力死守,即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能放北军过桥!” 主帅军令一下,南军兵士亦知此番陷入死境,个个回身杀敌,誓不后退,河岸更有无数箭矢犹如漫天飞蝗一般尽皆倾泻向玉河之中,北军渡河受阻,溺死者无数!桥南高小虎眼见如此,即上禀厢主具彬,具彬又禀报主帅东方远,言:“南军置之死地,士气激增,一时悍勇难敌,不如暂避锋芒,待南军疲累之际再次攻桥。” 东方远闻之,神秘一笑,与具彬道:“有杨诩助你,你只管攻桥,一炷香之后,南军必败无疑!” “可是……”具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左右郑在勋、裴飞鸾劝退,东方远待具彬、杨诩远去,回头与文若言道:“军师以为如何呀?” 文若言讪讪一笑,连忙拱手向北,奉承道:“殿帅神机妙算,思谋远虑,既有暗棋在彼,我军定能大破水滴阵!” “哈哈哈……”东方远大笑数声,意味深长的看了文若言一眼,转而与郑、裴二人道:“军师‘暗棋’一语,着实精妙,你俩可学着了?” “属下不敢与军师比肩。”郑、裴口中虽是谦词,但脸上却毫无谦恭之色。他二人当年俱是书院骄子,怎可能向一个鹭羽赛中默默无闻的废材学习呢? 东方远多少知道些当年情形,也不强迫三人和好,只是目视前方大军,下令道:“待南军有变,全力渡河,剿灭第七军团,拿下破阵头功!” “得令!” …… 此时玉石桥南,具彬得殿前司第五厢军助力,压力虽减,但还是难以冲破悍不畏死的南军防线,战局依旧十分焦灼。另一边桥北的南军主帅林至秋,早已身先士卒在桥头血战了三个来回,遍体鳞伤,血迹斑斑。三进三出的他只喝了一口水,便翻身上马要四度出战,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一枝红花拦了下来。 红花拉着缰绳,勒住战马,疾声问道:“意欲何往?” “杀敌!杀敌!杀敌!”林至秋连喝三声,雄浑的声音在嘈杂的战场犹为激荡,振奋人心! 红花又问道:“主帅杀敌,麾下将士如何行令?” “主帅杀敌,还有副帅,副帅阵亡,还有统领,我五毒之血战,兄弟们皆舍生忘死,还需时时督促不成?”林至秋一把抢过缰绳就要拍马而去,红花竟以一股蛮力硬生生拽住了马尾,林至秋见其几次三番阻拦,心生不快,愠怒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值得吗?”红花低叹一口气,垂眉耷眼,神情无比哀伤落寞。 “既是教主圣令,何谈值当否?自当奋力坚守,不负教主所托!”林至秋抱拳面北,神情异常崇敬,在他眼里严云星就是神,足以力挽狂澜的天神! “可你有没有想过严帅这道命令会损失我们多少兄弟?” 林至秋听此一言,终是有些迟疑,但也仅仅是稍稍的停顿,即朗声道:“此番参战,某早已将身家性命置之不顾,某相信众兄弟也必是同样心情,为五毒而死,虽死犹荣!” “是这样吗……”红花神色黯然,忽然落了缰绳,失魂落魄。 林至秋见其如此,甚为担忧,出言道:“你今日十分反常,为何改口称教主为‘严帅’?”他说着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试炼者不惧死亡,但也没有信仰,很难为信仰而牺牲,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你……你就呆在后方替我下命令吧,如果我不幸战死,你就带着剩下的兄弟逃往许昌吧,教主一定不会责备你的。” 林至秋说罢即扬鞭而去,四度杀入玉石桥。红花遥望桥头,但见那一群奋勇杀敌的背影似乎在刀光血雨中渐渐地高大伟岸起来,竟遮天蔽月,充斥了整个星空!相比之下,她的懦弱、胆怯、犹豫在这一刻使她变得丑陋不堪,极度扭曲的嘴脸亦变换成诡异的笑容,痛苦而又坦然! “对不起了兄弟们。” “对不住了,小白!” …… 远在许昌中军大营,紫衣、火儿依旧殷切的注视着严云星突然消失的地方,期望着他能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姚霜则在娄鹏的辅佐之下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各种指令,分由圣虫传达。随着最后一只圣虫的出发,姚霜终于长舒一口气,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颈,苦笑道:“平日里还不太注意,今番代帅下令,才知教主他劳心费神,比我等冲锋陷阵更为辛苦。” “是啊……”娄鹏在吕多情的搀扶下坐到一旁,锤了锤肩膀表示十分同意。 姚霜看紫衣、火儿许久不肯歇息,也便宽慰道:“两位护法且宽心,教主他神人天相,必定能逢凶化吉。” “那是当然!”火儿不容置疑的点了点头,见姚霜暂歇,即问道:“撤退命令都下达了?” “嗯。”姚霜点头道,“还有小绿传回关于红花堂主的问题,我已让华馨亲自去调查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真情还是有些担忧,“可是如果红花堂主做出一些出格的事,那第七军团岂不是……” 姚霜笑着摆了摆手,刚要与之解惑,洗惊鸿却当先道:“我军已然撤退,她再出格还能迫使我军返回死守不成?” “正是如此。”姚霜接口道,“她的叛变于大局无碍,只是个小问题罢了。” 真情听之连忙摇头,两道浓眉几乎拧成了一块铁疙瘩,疾言道:“我所说出格的事远不止于此,万一她要……” “你说她要出手?”吕多情忽然大惊失色,亦想到了最坏的结局。紫衣当即娇喝道:“绝不可能!如果她真敢这么做……” “如何?”娄鹏疾问道。 “那我会让她生不如死!后悔来到修炼世界!”姚霜笑容渐去,凌厉双眸浮现出久违的冰冷杀机! …… “砰!”林至秋一脚踢翻了一名殿前司兵士,甩了甩酸痛的臂膀,随手挥出一剑,刺死了另一个禁卫军士兵。 望着桥对面以及玉河中黑压压一片北军士兵,林至秋恶狠狠咒骂一句,随即翻身下马,与桥上北军肉搏起来! 面对着如潮水一般前赴后继的敌人,他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无穷尽的战意,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以一夫当关威猛之势使得北军再难前进一步,周遭兄弟见主将如此搏命,更是视死如归,以血肉之躯铸就了一道钢铁长城! 目视着被血水侵染成一片殷红的湍流玉河,红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缓缓走上桥头。林至秋注意到了红花异常,但也只当她是心生畏惧,一边奋力砍杀着敌人,一边大声询问道:“你怎么上桥了?快下去吧,我军纪律还需你来维持!” 红花听此一言,如梦初醒,她扬了扬随风飞舞的长发,柳叶双刀上下翻飞,身前顿时倒下成片的北军尸体! “主将冲锋陷阵,副将怎能苟且偷生?”她望着林至秋的背影朗声说道。 “哈哈哈……”林至秋畅快大笑,“红花堂主此等大义,方是我五毒儿女!来来来!让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杀TND一个人仰马翻!” “杀TND一个天昏地暗!”红花仰天长啸,一刀在手砍断一排妄图从玉河上桥的北军士兵双手,另一刀悄然急转,已至林至秋身后,在他刚要回首之时,刀化疾风,势如闪电,呼啸着从他脖颈而入,斩落了一颗喷洒着满腔热血的不屈头颅! 南军第七军团军主林至秋,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死在了最信赖的自己人手中! 而那个背叛了五毒的人,正高举着血淋淋的头颅,长发散落,宛如恶魔,凄厉尖啸,声传八方,震慑了南军无数兵士,夺命而逃! “吾乃襄王府孙无涯四弟子,名家‘明日红花’!尔等主帅林至秋首级在此,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她是……她是名家弟子!” “她如何隐藏了这许多年!” “林堂主……我要为林堂主报仇!啊!” 南军有被吓逃的,也有留下来“负隅顽抗”的,但主帅已死,南军仅凭满腔怒火如何抵挡得住如潮水一般的凶悍北军?只不多时,留下来的第七军团兵士尽皆战死,北军悉数过桥! 俄而东方远与明日红花相见,笑脸相迎,抱拳道:“破阵头功非您莫属!” “废话少说,他还有什么命令一并告知!”红花冷眼相待,毫无感情的冷漠语气让裴飞鸾脊背一阵发凉,露出畏惧之色。 “额……”东方远讪讪一笑,急忙道:“还需您如此这般,尽快让其他兄弟军团也破城破阵……” 明日红花听罢,冷冷地扫了北军众将一眼,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0章 战——挽歌:烽火 “坚守?”千喻成几次翻看了圣虫所传讯息,其内容确为“坚守平顶山!” 时毒蛛军团一位统领提出了自己的疑虑:“莫不是所传消息有误?亦或是圣虫出了问题……” “不可能!”千喻成当即抬手打断道,“圣虫只受教主和洗堂主命令,绝不会背叛我教!” “那就是教主另有深意,不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行此毫无意义之令!” 千喻成心中亦是这般考虑,即刻下令:“在教主下一道军令下达之前,不可放任北军进山!” “遵命!” ……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南军各处关隘,本来姚霜代为下达的撤退命令全都变成“严防死守”,而姚霜却毫无察觉,带来的严重后果便是水滴阵外围深夜四起的战火!南军战力强悍军团诸如第九、第三军团等等尚有一战之力,但战力羸弱的军团可就没那么好命了,那叫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绝望的情绪很快蔓延至整个水滴阵! 通许城,十六军团军主基尔加丹刚走马上任不到半个时辰,就迎来了北军凤舞、飘香旗下最强军团白神军团、青莲军团的联合袭击!通许之前经历北军摧残,本就是一座破城,昨日又被北军连续进攻了一整天,霸道总裁勉力支撑才不至于城破人亡,但通许已然千疮百孔,危在旦夕。尽管基尔加丹的到任使得通许城有了主心骨,但也正是因为此,加速了十六军团的败亡! 至尊联盟内部亦分派别,有惰战派诸如霸道总裁、至尊BOSS等等,也有力战派阿尔萨斯、云水谣等,基尔加丹本就是原天灾军团的高层,自然更倾向于阿尔萨斯,面对敌人毫不退缩,誓死顽抗到底! 但有时候强硬的迎敌态度只会造成更加严峻的后果,霸道总裁是很怯战,但死守通许城反倒取得了颇为良好的效果,堪堪坚持了一整天。基尔加丹却是刚刚到任,完全不清楚敌我战力对比,只凭着一腔热血和冲动,在北军无尽的攻城压制下竟率领全军团出城迎敌,誓要燃起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通许北城门大开,基尔加丹一马当先杀入北军人潮之中,施展浑身解数,尽显至尊威风,犹如一柄尖刀直插北军心脏而去!北军见其势若猛虎,一时难以抵挡,尽皆让开一条道,让其轻轻松松杀入中军大营。 时白鸽、李剑仙正于营中商议破城之事,忽闻战报,言:“通许守将基尔加丹已杀至帐前,还请两位主帅暂避锋芒,弃营先撤! 白鸽、李剑仙哈哈大笑,正苦于无破城良策,南军倒蠢到自己送上门来,正是瞌睡了送枕头——天从人愿! 白鸽即与李剑仙分兵出战,白神军团主力正面对抗基尔加丹,青莲军团趁机强攻通许,饶是基尔加丹勇悍异常,如何能敌北军两大联盟最强战力?只坚持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败阵而逃,及至通许城下时,城头已遍插北军旗帜,基尔加丹只得绕路而逃,去往高阳投奔成之文。 然而高阳之战,亦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十七军团虽有茗山神技“第二太阳”,奈何深夜借不得阳光,只能与围城北军近身肉搏。北军主帅秦仁直接命两大厢主百里驹、邢开方亲自上阵,由云梯攻入城内,大杀四方!成之文亲自带人反攻,才勉强抑制住了北军源源不断的云梯大军,但没有太阳助阵,十七军团的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临近高阳的杞城,南军水滴阵防守重镇,萧寂再次遇到了老对手林傲天,二人同样身先士卒,直接使出上层卡牌,道祖张三丰、猛将张飞独自开辟了卡牌战场,于杞城城头展开了一场惊天绝世之战,直打的天昏地暗,星空无光! 远在水滴阵另一端,同样的防守重镇汝州城,苏冰云大军的攻城阻力却小了许多,因为据可靠情报称,汝州守将白小碧于白天战后突然消失,第一军团已失去了主心骨,苏冰云因此令麾下将士全力破城,意在白小碧上线之前拿下汝州! 苏冰云当然也有猜测白小碧突然下线的原因,可能是严云星在现实中遭遇了危险,她本想下线询问父亲,但转念一想,既已派出斩神组暗中保护,更有长三角夜枭小组能及时赶至金陵支援,严云星定然无大碍,只是赵无极下的这一黑手着实令人不齿,也使她更加迫切的想要结束这场迫不得己“被参战”的战争。 南军顶级战力的第一军团,在群龙无首军心涣散的情况下,最先应该做的是退守郏城,使严云星安抚军心,再投身战场,方为正途。但许昌不仅没让第一军团撤军,还下了死守的命令,也不任命新的军主守将,将士如何能齐心协力共抗强敌?更何况他们的对手还是南宋第一人苏冰云? 两个时辰后,汝州城破,第一军团逃的逃,降的降,几乎全军覆没! 水滴阵防守重镇被北军攻破,苏冰云由此分兵,亲率一部兵马东行,与血流、血狂军团包围了花石,苏小晴率领一部兵马南下与秦世宗、柳承忠合围了石龙。南军十二军团、第二军团压力激增,完心碍于身份不敢质疑严云星的决策,狂暴的狮子可没那么多顾虑,亲自手写一封信,命人秘密送出花石,责问严云星为何不令撤兵,为何还不派郏城守军出兵解围! 如果这一封信能成功送达许昌,或许姚霜还能做出反应及时止损,只可惜没有了圣虫的帮助,南军斥候动静怎能瞒得过苏冰云的眼睛? 这一封求援信很快被苏冰云麾下军士拦截下来,通过信中内容,苏冰云确认严云星在现实中遭遇了危险,同时也猜测到南军一直以来的制胜法宝——情报传递出现了严重危机,极有可能是圣虫出了问题! 会是赵无极背后那个男人做的手脚么?苏冰云陷入了疑惑。 …… 随着第一军团落败,失去了主帅严云星的南军也失去了一种“战斗灵性”,在情报没有及时传达的情况下,各大顶级战力军团变得笨重不堪,皆深陷战争泥潭无法自拔。第二军团被围困;十七军团苦于深夜作战败势已露;十八军团与林傲天大军鏖战半宿已是强弩之末;第八军团、二十八军团还在许昌尤不自知,与水滴阵外围惨烈的厮杀仿佛两个世界;唯一还有余力坚守关隘的,只剩下新郑的第九军团和平顶山的第三军团。 …… 经过半宿艰苦卓绝的防守战,第三军团堪堪抑制住了北军攻势。卯时,北军开始埋锅造饭,主将汪是非意在军士吃饱喝足之后,再次攻山,却被欧阳长笑拦了下来,提出建议:“南军居高临下,占有地势之利,我军强攻必然受挫,何不退至山下,绝其水源粮道,待南军饥渴疲劳之际,再大举攻山,必能一战而胜!” 汪是非听从了欧阳长笑的建议,命兵士徐徐撤退,他与常经使、欧阳长笑、步勉亲自断后,以防南军追击。一路无话,大军刚刚退至山脚,忽得斥候来报,有一女子求见,声称能助北军攻下平顶山! 汪是非急命人请来,打眼一瞧颇觉眼熟,再定睛细看,却是许多年未见的同门师妹明日红花,不由得喜上眉梢,命人赐座。红花却丝毫不为所动,更不假以辞色,只是冷言冷语道:“我现在就前往平顶山,你也勿需在山下围困,即刻带着你的人攻山便是。”说罢便扬长而去。 常经使第一次见到红花真容,对其无礼的态度颇为不满,忿忿道:“你这个师妹怎得如此性格?毫无长幼之序,尊卑之别,怪道她要背叛师门投奔魔教,果真与严毒妖一丘之貉!” 汪是非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她对我师父尚且二十年不闻不问,更何况我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师兄?此番门主能说动她投诚已殊为不易,我们就别再要求那许多繁文缛节,惹得她不高兴反而不美。” “听你这么一说,我反倒对门主更加钦佩了。”常经使释怀道。 欧阳长笑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听谢护法提起过,她的投诚不是门主手段,而是和一个试炼者有关。” 汪是非听几人越扯越远,忙说回正题,也便下令全军再次爬山,如此来回折腾,惹得萩阳门下四堂弟子怨声载道,汪是非自去安抚军心不提。 …… 此时的平顶山上,南军中军大营迎来了“五毒同僚”一枝红花。 千喻成见其孤身一人上山,忙询问其因何而来,红花环视四周低声耳语道:“人多口杂,难免走漏风声。”千喻成即屏退众将,红花这才“说明”了上山的原因以及南军战况。 “教主神通广大,早已预料到北军会昼夜不停的攻打我军各处关隘,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那就是第九、第一、第二、第三、十七、十八军团奉命坚守以吸引北军火力,其它军团退守至新的驻守点,待阵型收缩,空余出来的兵力再用以支援你等坚守各部,以多打少彻底击溃汝州-平顶山、杞城-高阳北军!” “妙啊!”千喻成猛拍大腿,连声叫好,“教主此计果然精妙!你就是空余出来的兵力,哈哈哈……快告诉我,与你同来支援的还有谁?” “第五军团的陆小八陆军主。”红花答道。 “好!好啊!”千喻成抚掌大笑,又道:“我猜程思颖程军主是去往了石龙吧?” 红花笑着点头道:“没错,同行的还有紫护法、南宫公子。” “哈哈哈……教主真乃神人也!布下如此大阵,果然非比寻常!”千喻成遥相赞美了一番严云星,忽又问道:“山下情形如何?” 红花即道:“北军不知何故撤兵,碰巧在山脚遭遇我军,我趁乱上来与你通报,正是要让你率军下山,与陆军主前后夹击,击败这一路北军!” “哎呀呀……你不早说?窝在这小山头你不知道我有多憋屈!走走走,下山下山,不生擒汪是非都对不起你们千里迢迢的支援!”千喻成说着起身召集麾下众将出营门而去,红花紧随身后,只听其一声令下,第三军团尽数杀下山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1章 战——挽歌:蛛陨 战火肆虐后的北虢城,硝烟弥漫,一片狼藉。 北军殿前司第二厢军和从玉石桥赶来的东方远大军经过半宿的攻城战,终于攻破北虢,守将云水谣死战得脱,望东而逃,其余二十四军团兵士死伤殆尽,几乎全军覆没。 来不及打扫战场,两路北军同时向东行军,天明时分,东方远终于来到了他的伤心地——望天新城! 本来望天守将吉安娜在李蔓成的强攻下已有投降之意,但云水谣的入城迫使吉安娜选择死战到底,饶是如此,战力最弱的二十三军团还是丢掉了望天城南,李蔓成指挥大军正要杀进城去! 就在此时,东方远、薛禹大军赶至,拦住了准备进城的李蔓成,东方远道:“南军造乱遗祸者,并非兵士,而是主将,主将一日不死,南军一日不降,不如水淹望天城,将云水谣、吉安娜困死在城内,以绝后患!” 李蔓成听此一言,颇为不解,“既已破城,何必淹城多此一举?我军四面合围南军守将不也难逃……” 薛禹忙给李蔓成使眼色,堵住了他的话头,李蔓成不明缘由,只能暂时退兵,将帅权交于东方远,东方远自去命具彬引商河水决堤不提。 事后李蔓成与薛禹独处,问道:“为何乱使眼色,若依我之言,此时望天早已拿下!” 薛禹却反问道:“那你为何不早早拿下?” “那不是吉安娜有投降我军的意图么,既然可以选择劝降,又何必拼死攻城造成无谓的伤亡。”李蔓成解释道。 “可你没想到云水谣进城了吧,后悔了吧?” 李蔓成摇了摇头道:“这有什么可后悔的,不过是浪费些兵力罢了,望天迟早得拿下,倒是你,你怎么让云水谣逃出城了?” “哎……快别提了……”薛禹扫了一眼四下无人,这才说明了当时情形:“本来南军已经陷入绝地,是他老人家跑来非说什么‘围师必阙’,不然南军必定拼死反抗,说的言之凿凿,我只能依命而行,放缓了城北的攻城势头,谁曾想云水谣还真就借着夜色掩护逃出了北虢,直接跑你这儿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哎,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没办法,谁叫他老人家是我的顶头上司呢……” “不说这个了,你还没说为什么要阻止我进城呢?”李蔓成又问道。 薛禹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位虞候大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性格,上次他在这里栽了跟头,这次抓着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好好报复一番?偏偏你还要反驳,不是找小鞋穿么……” “也是……”李蔓成十分同意的点了点头,又面露不屑之色,道:“他也就欺负欺负吉安娜这种虾兵蟹将,有本事去报复严毒妖啊,真是……来就来还要抢我功劳,什么玩意……” “噤声!”薛禹听李蔓成越说越离谱,急忙捂住他的嘴巴,“你不要命了?” 李蔓成狠一甩头挣脱了薛禹的手,忿忿道:“得得,你在这儿呆着吧,我去襄城帮安必信去,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说着便起身召集麾下众将准备离去。 “快别去了,你连襟还用你帮忙?说不定这会早提着邢杰的人头领功去了。” “不用帮忙我也要去!”李蔓成翻身上马,挥鞭疾驰而去。 薛禹苦笑摇头,李蔓成不属殿前司管制可以随意离开,他可不行,只能被迫欣赏“东方远决堤商河,水淹望天城”这出多此一举的滑稽戏了。 …… 辰时三刻,阳光大盛,终于望天新城又一次被浸没于滔滔商河水中,二十三军团和望天百姓几乎全数溺死,无人生还! 东方远遥望城内南军浮尸一片,这才稍稍泄恨。不多时裴飞鸾、郑在勋押着奄奄一息的吉安娜跪倒在他身前,东方远见其浑身湿透,身材婀娜凹凸有致,雨打梨花楚楚可怜,不觉起了色心。 “老实交代云水谣逃往何处,本帅可以考虑将你收入房中。” “呸!”吉安娜有气无力的啐了一口,坚毅的眼神充满了决绝之色,“不要忘了……老娘……可是试炼者!” 试炼者!是啊,她们是永不屈服悍不畏死的试炼者啊! “拖下去斩首吧。”东方远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裴、郑二人即拉着吉安娜去到之前被火焚尽的树林内,在满是火烧扬尘的灰烬中,结果了吉安娜的性命。 片刻后裴飞鸾提着吉安娜的首级让东方远过目,东方远看都没看摆手道:“随便找个地方扔掉就是了,本帅见不得这等血腥场面。” 众皆默然。 东方远待裴飞鸾远去,转而问杨诩:“你说云水谣这小娘们为什么每次都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走呢?” 杨诩思虑片刻,答道:“属下听闻她与曾经潜入至尊联盟的姚蜈蚣关系匪浅,极有可能习得了他的易容术,因此才屡次得脱。” “这样啊……”东方远微微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又道:“且不管她,我军如若继续东行,下一个目标是哪里?” “回大人话,东行是太康,南军守将是耐奥祖,我军将领是荼蘼珏和花蕊夫人。” “哟……是这俩花仙子啊,走吧,叫上薛禹一起去帮忙吧。”东方远说罢便令全军继续东行,往太康浩浩荡荡而去。 …… 初阳渐盛,残秋的寒风吹不尽山涧弥漫的血腥,尸横遍野的平顶山山脚,密密麻麻的萩阳门弟子,以及那一个背叛了五毒的女人,所对峙的,仅仅是傲立于瀑布之下的一人,一剑。 人是毒蛛神,披头散发,血迹斑斑,饱经风霜的黝黑面庞未露半分胆怯之意,甚至还带有些许洒脱的笑容。 剑为毒蛛剑,剑刃凌厉,八爪森森,传承千年的毒蛛名剑尚有五毒灭神之威,寒光八眼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背叛,无论任何理由,他都不想再多问,至于第三军团下山反遭萩阳门埋伏,血战半日致使全军覆没,结果也已然造成,他更不愿去追悔,因为他尽力了,他的兄弟们也尽力了,宁死不降便是对他最大的鼓舞,对五毒教最大的忠诚! 他,问心无愧! “果真不降?要知道以你的实力必定会受到门主重用,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不比你在西南那片穷乡僻壤当土财主强?”汪是非还是有些不死心,尽可能的为萩阳门拉拢更多的高手。 “呵……”千喻成淡淡一笑,“开封虽好,终非久恋之地,五毒荒凉,却有温馨小家,我老千看惯了毒王峰顶清新素雅的雪雁棠,实在欣赏不了你们开封雍容华贵的牡丹花。” 红花听其如此决绝,终是于心不忍,开口劝道:“老千,其实你……” 她话音未落,千喻成当即打断,“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他的语气依旧很平静,面临死亡的坦然似乎让他超脱了凡世修炼者,所有的痴怨与怒火都将随他的牺牲化作毒王峰顶的六瓣白花。 “动手吧,我千家没有投降的狗,只有战死的魂!为五毒而死,我千喻成虽死犹荣!” “又是为五毒死,又是虽死犹荣,难道你们的命真就这么贱么!”红花脑海中控制不住的浮现出昨夜桥头那个高大伟岸的背影,此时竟渐渐地与挥剑挺立的千喻成融合为一体,在炽烈的阳光下迸发出耀眼的万丈光芒,使她满面羞愧无地自容,几欲拔刀自绝! “呵……”千喻成万分犀利的眼神似乎看透了红花隐藏在娇容花姿下卑微的灵魂,只是淡淡说道:“胜利或是失败,永远都只是暂时的,只要教主大人不死,我五毒永世不灭!而你明日红花,将永无出头之日!” 这一句话好似五雷轰顶,惊得红花花容失色,一屁股坐倒在地,久久不能自已。 汪是非眼见如此,竟产生了一种千喻成一人之势仿佛千军万马的错觉,也不再敢劝降,急忙下令道:“给我一起上,取其首级贡献门主!” 常经使、欧阳长笑、步勉三人早已等候多时,一得此令,纷纷施展《云落大法》犹如几朵白云一般轻飘飘地围落于千喻成周围,并同时拔剑相向,刺向千喻成要害之处! “来得好!”千喻成怪叫一声,之前如神仙一般的淡然气质随着手中毒蛛剑的突然出手荡然无存,整个人犹如一柄雪藏多年的宝刀,在刀锋出鞘的那一瞬间爆发出一股极其勇悍的凌厉气势! “叮!”只一剑,千喻成便横扫三大长老剑锋,打乱了他们的进攻节奏,三大长老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千喻成亦同样察觉出此三人招式之异常! 对方的剑招看似轻若柳絮,实则绵里藏针,若被一招缠斗过久,致使厚积薄发,必定落败无疑! 果不愧是《云落仙剑》! 千喻成知道了《云落仙剑》的厉害之处,当即将毒蛛剑甩至半空,身体同时与剑发出“咔咔咔”的爆裂声响!眨眼间,他和剑都已变换了模样,他的身体几乎压缩成椭圆形,四肢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四方着地,整个人宛如一只巨型蜘蛛!毒蛛剑则竖起了八根泛着黑光的长刺,盘旋于他的头顶,仿佛蜘蛛的八只巨眼,正是《毒蛛剑法》中蛛王象形的最强功法——《千眼神功》! 当年第一届比武大会严云星指出象形招式的优势与弊端之后,五大堂主便开始苦练象形,亦和其他研习内功的修炼者一般,经历了融合内力——内力外释——内力收敛三个阶段。姚霜最先参透象形本质,结合绝命谷轻功于东瀛暗影堡自创《千足神功》,回到中土后自然毫不藏私,授予其他四人象形秘诀,而后四人各自将象形招式练到极致,千喻成所创正是《千眼神功》。 汪是非见其招式古怪,想要询问红花其弱点所在,但看她失魂落魄的状态,也不好强问。汪是非心里又害怕欧阳三人吃亏,于是也亲自上阵,联合欧阳三人将千喻成四面合围。 汪是非也不多废话,率先出手试探,蕴含了双重内力的一剑轻飘飘落向千喻成头顶,此一招既有《云落大法》之阴柔,又有《白马秘术》之磅礴,让千喻成倍感压力,他急忙运转毒蛛剑,两根幽黑长刺瞬时脱落剑身挡住汪是非这一剑!而此时常经使三人趁机出手,三剑分斩向千喻成三肢! 千喻成接了汪是非一招,大概摸清了汪是非的实力,也不再慌张,剑身六根黑刺亦脱离剑身,两两一组分别对上常经使三人,同时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旋转了九十度,将将避开对方斩向四肢的长剑,而他的脑袋却还是面向正前方,与身体拧成了一个直角,那极其恐怖的姿势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千喻成仅靠着快速转动身体以及分刺对敌连续接了汪是非四人百余招,四人竟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不过汪是非很快就想到了一条毒计,忽得斜眼冷笑:“我就不信你的身体还能转圈不成?” 毕竟萩阳门四大长老,仅一对一已足够让正常形态的千喻成应付好一阵,更遑论四人联手出击。之前之所以久战不下,只是因为《千眼神功》防守太过严密,但经历百余招激战,经验老道的汪是非还是看出了蛛王象形的破绽,竟直接飞扑进瀑布之中,紧接着从瀑布踏水而出,一剑划破水幕直冲千喻成后颈而去! 《千眼神功》厉害之处在于可以随时随地观察到敌人的出招方位进而以毒蛛剑长刺加以反制,若单人对阵,除非有绝世轻功,否则绝对躲不过八面合围的毒蛛长刺,更逃不过千喻成这只人型蜘蛛的纠缠。只可惜汪是非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并没有给千喻成一对一的袭杀机会,更找到了《千眼神功》面对多人对战时的缺陷,那就是千喻成唯一不能顾及的视野盲区,后颈! 纵使他将蛛王象形练到极致,他也是只是个凡人,他的身体或许可以极度扭曲到359°,但最后会导致断颈的1°,便是他最致命的破绽,也就是命门所在! 他背靠瀑布防守作战,无需顾及那致命的1°,因此肆无忌惮,越战越勇,但也正是因为背后是瀑布,才让汪是非成功从他背后出击,在他疲于应付常经使三人之时,被其一剑刺入后颈,四肢一僵,毒剑落地,骇然死去! …… 一场毫无悬念的大战已尘埃落定,寂静的山涧不知何时刮起了一阵冷风,将他僵硬的尸体缓缓吹落于地。 猝不及防的死亡或许让他永远来不及想起远在西南的妻子亲人,但那双充满不甘却又无愧的眼神,一如当年他战死的父亲千一送,那般倔强而又坦然! 千家只有战死的魂,没有投降的鬼! 为五毒而死,千家虽死犹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2章 战——挽歌:忠星 巳时初刻。 岌岌可危的高阳城终于在十七军团“第二太阳”的又一次盛放之下艰难防守了下来,秦仁、白鸽、李剑仙决定避其锋芒,领兵后撤三里,暂作休整。同时远在十八里铺的黑龙、紫怨军团成功破城,并东行杞城支援秦仁,十八里铺守将小小安失踪;汝州以东赤焰、蓝调军团同样拿下唐界,并东行花石,与苏冰云大军会师,唐界守将萧老大遁往幽冥山。 小小安、萧老大成功逃脱,得益于苏冰云秘密下达给凤舞军团各军主的命令:绝不可杀害亦或生擒南军守将!众军主领会了她的意思,破城之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南军守将逃亡。只可惜萧老大命数将至,逃至幽冥山山脚时旧伤复发,不治身亡! 苏冰云有意对南军守将网开一面,那是看在严云星的面子上,但林傲天并没有下达此等暗令,南军黄石湖守将虹光道人因此惨遭血舞、血色毒手,被投尸湖内,麾下十四军团兵士亦沉尸无数,几乎全军覆没! 失去了情报优势的南军,一夜之间兵败如山倒。水滴阵中心许昌城,南华馨的回归带来了玉石桥的最新战报总算让姚霜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也瞬间明白己方情报传递出现了重大问题! 正如他之前所说,红花的叛变于大局无碍,一人之力并不能左右整个战局,但关乎南军生死的情报传递出现了纰漏,那将对南军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洗惊鸿呢?”姚霜第一时间想到了此人,圣虫全系他培养,暗做手脚让圣虫传达错误情报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早跑了!”紫衣扫了一眼,各处不见洗惊鸿的瘦弱身影,紧咬银牙恨恨道。 “该死!”姚霜猛地起身重锤一拳,额头冷汗直下,眼珠快速转动思考着对策。 “我去寻他,抓到他或许还有一丝机会!”火儿说着便要出帐门而去,真情却出言拦下了她,“若他是赵无极早安排好的一枚暗棋,此时恐怕早已脱身,你去何处寻他?” “可是……”火儿还想做尝试,吕多情却道:“我明白火护法的意图,找到洗惊鸿让其操纵圣虫传达我军正确军令,但也正如真情军主所说,赵无极既有安排,洗惊鸿必定早规划好逃跑路线,必不可能被我们寻到!” “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南华馨万分焦急的说道。 “是啊!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我军必败无疑,到时如何向云星哥哥交代?”火儿这一句话直接噎住了真情几人,严云星仅一夜不在,南军便已至如此窘迫境地,如何对得起他?世人又该如何嘲笑南军高层的无能? 姚霜听此一言,更觉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此时也不是检讨和忏悔的时候,他奋力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做出了应对措施。 “现在最要紧的是让我军各军团从前线撤下来,洗惊鸿和圣虫虽然叛变,但还有我毒蜈军团、神兵堂、通灵堂!”姚霜说到此处,挺直了腰身,恢复了以往自信从容的笑容,下令道:“华馨,即刻传令二十八、二十九军团所有斥候兄弟全速出动,务必将撤退的消息传达至各军主手中!” “华馨得令!”南华馨道一声即飞速出帐门而去。 姚霜又道:“虽然洗惊鸿很有可能已经叛逃出许昌,但还得劳烦二位护法带人出城仔细搜寻,若五毒神保佑我军真能抓到此叛贼,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知道了。”火儿低沉沉地应了一声,便与紫衣迅速出城而去。 姚霜紧接着下了第三道命令:“我水滴阵防守重镇杞城、汝州万不可先被敌军攻破,还请真情军主、吕军主即刻整兵出发,驰援此二处!” “得令!”真情二人异口同声道一声同样风风火火出门而去。 中军营帐顷刻间走的空空荡荡,姚霜一屁股坐倒在帅椅上,一张脸阴沉地几乎滴出水来! 娄鹏观其神色突变,叹了口气安慰道:“洗惊鸿叛变实属意料之外,严帅并非不辨是非之人,定不会降罪于你……” “谢娄掌门宽慰,我所虑者非教主责罚与否……”姚霜沉声打断道,“我担心的是,洗惊鸿在我教二十余年尚能被赵无极策反,那我五毒山此时也必定陷入叛乱之中!” “你的意思是?” “有一枚暗棋,就会有两枚三枚,甚至更多,而不为我们所知。”姚霜皱眉分析道,“试想北军战力远胜于我,为何开战至今未尝一胜?必是赵无极早有预料,于战难敌教主,因此暗使肮脏手段迫使教主暂时下线,在我军连胜懈怠之时,几处暗棋同时发力,各军主虽有怀疑,但绝不敢质疑教主之命令,因此死守。而赵无极谋划多年,既有洗惊鸿此等暗棋,那我五毒山定是同样局面!如若后院起火,那就算教主上线也很难扭转败局!” 娄鹏在惊叹于姚霜惊人的分析能力的同时,也对五毒教的命运深感同情,赵无极铁了心要拿五毒教开刀,难道强如严毒妖也无法挣脱厄运的枷锁吗? 或许五毒教的厄运也是归农派的劫难吧! …… 尽管姚霜已经快速止损,但依旧挡不住势若猛虎的北军。午时,流星谷宣告失守,谢竹言生擒暗星,十一军团死伤大半,余者四散逃亡;与此同时,安必信与李蔓成合力攻破襄城,邢杰力战身亡,陆小八死战得脱,带着数百残余兵力逃往郏城求援;远在太康,北军还未等东方远、薛禹大军赶至便已破城而入,耐奥祖请降,荼蘼珏不准,耐奥祖绝望之下背水一战,竟也致使花蕊夫人重伤,然二十二军团毕竟战力羸弱,仍旧被荼蘼珏尽数剿灭,荼蘼珏亲斩耐奥祖头颅,派人送往白楼领功请赏不提。 时花蕊夫人自回庄北疗伤,东方远、薛禹与荼蘼珏会师之后,分两路驰援北军,荼蘼珏、薛禹往白楼;东方远往后台,意在一举清剿南军水滴阵东南阵地。 水滴阵各处陷入战火,自顾不暇,因此不能互为支援,逐渐落败。而唯一还坚守在水滴阵东北阵地的,在花石被苏冰云、血流、血狂、赤焰、蓝调五大军团合围破城之后,只剩下拦马岭的晨星军团。 …… 未时二刻,秋阳肆虐,岭间热气蒸腾,逐渐弥漫起一股浓烈地血腥气味。 岭脚溪涧,蚂蚱有气无力的唧唧叫着,尤其聒噪,听之令人心生烦躁。 晨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仅存的数十名兄弟,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意兴阑珊的说道:“你们散了吧,不必与我一同送死。” “嘿嘿……”一位兄弟抹了抹脸上血迹,无所谓的笑道,“游戏而已,大不了从头来过,但要我们苟且偷生,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晨星苦笑摇头,道:“即使只是游戏,你们也完全不必……” “别说了老大,我们是不会弃你而去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没错,要死一起死!” 听着兄弟们异口同声的慷慨赴死之言,晨星不自觉的泛红了眼眶,他急忙将头转向另一边,偷偷滴落了几滴苦涩的泪水。 “哗啦啦……”就在晨星军团众人沉浸在悲伤情绪中无法自拔之时,溪涧中一名披头散发的年轻男子扭干了浑身浸透的衣衫,一瘸一拐的走到岸边,嬉笑一声,道:“你们不是五毒部亲属,又何必为严云星的失误决策而搭上性命?” “狮子,别这样说!”晨星厉声喝止,后者却摇了摇头一脸气愤的反问道:“难道不是吗?我亲自命人送信求援,他却无动于衷,难道不是漠视我等性命么?如若不是我命大逃出花石,此时我的这颗脑袋早就被血流送到赵无极帐前邀功请赏了!他就是看不起除他五毒部之外的其它部署,难道我有说错吗?”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呢?还来我拦马岭做甚?”晨星眯着眼喝问道。 狂暴的狮子听此一言,沉默半晌,俄而仰头望向西侧山岭,神色萧然道:“我留下来,只是为了给她一个交代。” 晨星心中明白他意有所指,也不再逼问,只是淡淡说道:“我还是不相信这是教主做出的决策,一定是某一环节出现了问题……”他说到此处,忽得话锋一转,又对手下兄弟们劝道:“不过狮军主说的没错,你们不必为我的信仰买单,留待有用之身,查明真相,以图后计!” “可是老大……” “别说了,走吧!趁赵继恩的追兵还没来,走吧!” “是啊,走吧!留在这儿也只会给我俩添乱,没有你们说不定我们还能逃呢……”狮子不耐烦的摆手催促道。 晨星军团这十余人本就不喜严云星偏爱五毒部,听狮子之前所言各自心中更有逃遁之意,如今听得晨星如此说,亦知其意决绝,不可挽回,也便一步三回头的遁入山岭深处。 岭间溪畔,空荡荡只剩两人,晨星看着埋头清洗伤口的狮子,忽得一笑,问道:“你怕是知道我军内部出问题了吧?” 狮子抬头看了晨星一眼,嗤笑一声,道:“难不成还真是严云星决策失误?他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晨星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忽然觉得世界是如此美好,就连那烦人的蚂蚱叫声也变得十分悦耳动听。 “诶……别傻笑了,帮我……帮我处理一下伤口,一会还得打呢,这一瘸一拐的不得叫赵继恩笑掉大牙……”狮子小心翼翼地翻卷着裤腿抱怨道。 晨星依言蹲下身子,一边帮其包扎伤口,一边笑问道:“你说你咋不死在花石呢,非要死在我驻地不成?” “啧……别提了。苏冰山那娘们不知道怎得脑袋抽风了,偷偷放过了我,我寻思你在这儿一个人也挺孤独的,莫不如搭个伴,咱兄弟俩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万一有心思重玩,还能一起拜个师门做个师兄弟什么的……” 晨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行吧,那就一起死吧。” 一言罢,一双满是血痂的手掌搭在晨星肩头,沉稳地、坚定地像是千斤巨石。 “好,一起死。” …… 斑驳的树影洒落在两个年轻人身上,随着溪涧阵阵微风摇曳不停,影影绰绰,渐而模糊不清。 远处,四面山岭,杂乱的脚步声踩着干枯地落叶如鼓点般愈加密集,不多时,赵继恩、崔皓辰、王鲁班从四方显出丛林,遥相远望溪涧二人,在斑斓日光照耀下,竟露出了万分从容的笑脸。 “赵继恩,你我几番激战,新仇旧恨,做个了结吧!” “萩阳门四大护法?呵呵……让狮爷我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本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3章 战——挽歌:蛇消 夜幕将至,灰蒙蒙地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似乎想要洗净这硝烟弥漫的黄昏,但中原大地战火纷乱不止一处,三三两两的雨滴杯水车薪,只能徒增添些萧瑟与凄凉罢了。 随着北军撤出拦马岭集体支援向新郑,南军水滴阵西北阵地宣告沦陷。此时守在东南阵地的南军也仅剩石龙、紫云山两支,驻守紫云山的林至远、程思颖夫妇坚守一天一夜已是强弩之末,而安必信、李蔓成两路大军的到来,最终让第四军团的防线彻底崩溃。 北军襄王府兵联合支援而来的两路大军同时攻山,李蔓成知南军不可劝降,便下死命令尽数歼灭,一个不留!可怜第四军团战至了最后一兵一卒,精疲力竭的林至远夫妇更是被安必信、赵百与双刀枭首,命陨紫云山! …… 亥时初刻,南军许昌大营迎回了之前派出的斥候,姚霜听着各路惨烈战报,眼眶渐渐变得通红,及听到“千喻成战死平顶山,第三军团全军覆没”的噩耗,仰天悲啸一声,愤怒、懊恼、悲伤、羞愧总总情绪涌上心头,喉头一甜,竟呕出一口鲜血! “姚哥哥,你没事吧!”南华馨急忙上前相扶,娄鹏也关怀出声,姚霜却是佝偻着身子伏倒在文案前不发一言,过了许久,才渐渐挺直了身子,满目悲怆的哽咽道: “我……愧对教主,愧对……千兄!” 娄鹏、南华馨及众斥候尽皆默然。 良久。悲伤的情绪萦绕在众人心头还未散去,营门外急速归来的三个斥候带来的消息更如一道道晴天霹雳,让整个许昌大营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报!我军西南阵地仅剩第二军团,邢军主战死,陆军主不知所踪,林军主、程军主……双双殉教……” “报!紫护法、火护法于卢桥遭遇枫林晚大军,战败而逃!” “报!至尊军主弃后台而逃,我军东南阵地仅剩二十一军团!” 姚霜脸色煞白,头脑发昏,几乎站立不稳,南华馨在旁急忙搀扶,带着哭腔小声劝慰道:“姚哥哥,注意……身体啊……” “唉……”娄鹏亦长叹道,“此乃天数,非汝之罪,切莫哀伤过度,我军大局还需你来主持啊!” 姚霜苦笑一声,默然无语。没有了情报优势,没有教主坐镇,南军败势之快竟至于此啊! 压抑的气氛仿佛一道密云笼罩在许昌上空,姚霜已然不知道该如何延缓南军败势,正自愁苦之际,忽而帐门外数道劲风袭来,奔回无数人马,却是之前被派往汝州支援的第六军团,虽然白跑了一趟,但吕多情总还算带回了一则好消息:半路救得了逃亡的陆小八。 姚霜看着满脸疲惫之色的陆小八,心里庆幸着他能逃出生天,哀伤的情绪稍减,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思虑半晌,即与众人道:“如今西南、东南两处阵地都仅剩一座孤城,前去救援也于事无补,莫不若兵分两路,去往东北阵地、新郑,力保九、十七、十八军团!” 南华馨听此一言,一脸错愕的问道:“姚哥哥的意思是……放弃完心师兄、阿尔萨斯军主?” 姚霜面露悲色,咬牙道:“没错,这是目前最好的止损办法,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教主,希望他能尽快上线,完心他……只能祈求五毒神保佑了……”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南华馨带着哭腔哀求道。 姚霜深吸一口气,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吕多情紧握双拳,眼角不知觉滴落了一滴泪水。 他们每个人都明白,救援石龙这一座孤城没有任何战略意义,甚至可能与救援汝州的结果一样:白跑一趟。与其如此,不如奋力一搏,与东北阵地的九、十七、十八、十九军团合力杀出一条血路来! 只是要放弃一个好兄弟、好师兄,放弃毒蛇军团无数忠诚的兄弟、亲友,这让姚霜、吕多情、南华馨如何坦然? 但战争就是这样冷酷无情,做正确的判断尚有一线生机,一旦掺杂感情做出错误选择,迎接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 子时,雨歇。西南,孤城。 城内,南军,完心第三军团数百人。 城外,北军,秦世宗洛阳禁卫军第一厢军、柳承忠第二厢军、汪是非萩阳门下四堂、安必信殿前司第四厢军、李蔓成开封禁卫军第三厢军、赵百与襄王府兵、苏小晴黄衣军团,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犹如洪水猛兽! 随着秦世宗一声令下,北军强攻石龙的最后一战终于打响! 完心傲立城头,听着冒死进城的中军斥候禀报,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撤退为时已晚,想是我军内部出了叛徒,趁着师叔被迫下线之际妄图彻底颠覆我军……” 斥候闻言道:“确实如此,我军红花军主、洗军主投敌叛变!” “嘶……”完心颇为惊讶的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竟是我五毒中人!” 斥候默然无语,完心又问道:“可有白军主、千军主消息?” 斥候如实道:“白军主战前失踪,千军主他……” “好了,我知道了。”完心摆了摆手道,“找个机会出城吧。” “大人,属下想与您并肩……”斥候话音未落,两支箭矢瞬间穿胸而过,轰然倒地! 完心缓缓俯身,合上了斥候万分惊愕的双眸,眼望着手下兄弟们一个个惨死于北军围攻之下,心中顿生一股悲怆之意:既天亡我毒蛇,就算死,也要释放出我五毒最致命的毒液! 完心死志已生,竟仰天怒吼一声,四肢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全身骨骼仿佛瞬间蒸腾融化,整个人匍匐于地面,毒蛇剑缠绕于周身,恍如一条人形巨蟒! 此一变化,正是毒蛇象形招式的最高境界——《千练神功》! 城下,汪是非正好捕捉到了完心的变化,不免想起昨日千喻成的古怪招式,心生忌惮,急命弓箭手齐射城头。一排箭雨顷刻间倾泻而下,但在触及完心身体一瞬间,仿佛射中了一团棉絮,竟轻飘飘地四散而落! 果然古怪! 汪是非见完心箭矢不侵,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这应是与千喻成一般的“象形”功法,全身360°唯有一处破绽,蜘蛛的破绽是在他的视野盲区,那毒蛇就应该是——蛇之七寸! 他很快将此番推断告知于众人,柳承忠闻言一马当先杀进城内,秦世宗恐其有失,急命苏小晴入城支援,汪是非亦嘱咐常经使、步勉二人入城策应,其余安必信、赵百与、欧阳长笑等人依旧带人清剿第三军团不提。 半炷香之后,第三军团已然全军覆没,城内战火四起,百姓仓皇逃窜。柳承忠行至石龙河畔,终于寻到了在桥头奋力搏杀北军的那一条人形巨蟒。 “完心!”柳承忠翻身下马,一声厉喝,刀指其面急速冲上前去! 完心随手砍翻一名北军兵士,眼望着越来越近的柳承忠,嗤笑一声,忽然间消失了踪影!柳承忠急忙停下脚步,立在桥头四处张望,但黑夜中视野受限,着实看不清完心逃往了何处。 “你给我出来!”柳承忠怒吼一声,待要下桥上马,却冷不防听到脚底下传来一声阴森森地冷笑! “嘶……桀桀桀……我不就在这儿呢?” 蛇声来于如此诡异的角度,让柳承忠心中一惊,差点慌了神,但闻得人声入耳,亦知是完心作怪,当即插刀向下,“叮咣”一声巨响,火花四溅,却是砍到了坚硬的青石桥面! 虽然这一刀落空,但刹那间微亮的火花还是让柳承忠看清了完心的位置,原来他已不知何时缠绕在了桥柱上,姿势看上去尤其吓人! 柳承忠毕竟久经战阵,一瞬间的惊愕之后,即回过神来,大喝道:“还我弟弟命来!”说着刀势一起,如狂风骤雨一般席卷向完心。完心又是数声冷笑,毒蛇剑环绕周身而出,与柳承忠刀势相抵。数招之后,他彻底摆脱毒蛇剑,趁柳承忠不备之际,猛然间僵直蛇身,以闪电般的速度迅猛出击,如真正的巨蟒般缠绕在了柳承忠身上! 柳承忠全身被缚,兵器落地,双手抓住完心身体死命的往下拽,只是他挣扎越猛,蛇身缠绕越紧,渐渐呼吸困难,大脑缺氧,行动缓慢了许多。 “呃……呃……”柳承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目暴突,显然已经到了窒息濒死的边缘,完心从容探头,与其对面而视,冷笑道:“和柳承义地狱相聚吧!”说罢便是一股暗劲使出,顷刻间便要绞死柳承忠!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石龙桥两端突然同时飞来一剑,轻飘飘好似云朵,其速度却是飞快,目标直指完心脊椎第一段椎骨,那里正是蛇之七寸所在! 完心眼见如此,竟不做闪躲,加大力道绞杀柳承忠的同时,操纵毒蛇剑拦在颈后!眨眼的功夫,柳承忠气绝瘫痪,毒蛇剑亦成功抵挡了颈后一剑,只是胸前一剑无论如何也难以躲避,竟直挺挺地插入胸口,磅礴的剑势带着他的身体崩射至桥柱,整个人瞬间瘫痪! “该死!”常经使、步勉飞速上桥,破口大骂,苏小晴亦紧随而至,身后只跟着一位黄衣军团护卫。完心见四人合围而至,咧着嘴嘲笑一声,忽得身体一软,好似一滩浓水滑入石龙河中。 常经使四人忙至桥头张望,平静的河面却空无一人,常经使当即道:“派人下河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步勉自去寻人,刚走不久,桥底河中悄然冒起了一串小水泡,虽然动静极小,但这完全瞒不过功力深厚的常经使,他当即跃起,掌心轰出一道强劲内力,震荡着整片河水瞬间沸腾!然而他的手段虽然强悍,但那串水泡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罢了,在桥的另一边,一人一剑轰然破水而出,一招剑势极其迅猛狠厉,目标直指苏小晴! 这正是完心的奋力一搏,毒蛇吐出了他最后致命的毒液!此一招是他领悟《纵派剑法》最强一招,纵使苏冰云在场也只有躲避的份! 此一剑势在必中,苏小晴如何是其敌手?眼看着她就要命丧当场,其护卫忽然舍身上前,双眸瞬间血亮,身后竟影影绰绰显出一条通天巨蟒,狂啸一声,声动九霄! 常经使见其招式如此凶悍,心中一凛,惊讶于凤舞军团中竟还有此等人物!此人的身份绝不可能仅是护卫这般简单。 但看巨蟒冲向完心,竟无视毒蛇剑锋,好似幻象一般穿剑而入,却又似实体直直地侵入其额头中心!完心本就伤重,再经巨蟒如此肆虐,额头瞬间爆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整个人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缓缓飘落于河中,沉尸不见。 常经使眼看着完心身陨,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片刻后回身抱拳问道:“敢问这位英雄是?” 苏小晴看了常经使一眼,没有说话,那护卫却道:“一介草民,不值一提,毒蛇既死,我军也该合围许昌了。” 那人说罢便率先离去,苏小晴亦紧随而去,常经使暗道一声可惜,也便等候着步勉带人来捞尸。 …… 半个时辰后,捞尸队打捞起了完心的尸体,已然面目全非。常经使命人斩其头颅,又将毒蛇剑小心包裹,连带毒蛛剑以及千喻成的头颅一同送往了赵无极帐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4章 战——挽歌:义阳 在东方遥远山际微露晨曦的那一刻,林傲天知道撤兵时间已到。 一夜激战,北军虽然攻破了杞城,但南军十八军团也在十九军团的接应下成功撤退至高阳,林傲天率领大军紧随而至,与秦仁大军以及四面赶来的友军合力攻城,眼看着即将破城,斜刺里却忽然杀出无数南军,竟硬生生冲破黑龙、紫怨军团的防线被萧寂接应入城。 这股生力军正是从许昌支援而来的姚霜二十八军团、吕多情第六军团以及后勤部队的一支:廖晓媋二十六军团。 姚霜亲自领兵救援,更集结了南军最精锐的几大军团,顽强的守住了高阳城。在天明破晓的一瞬间,北军众将知道又到了十七军团逞威风的时间,也不待“第二太阳”再次绽放,各自领兵后撤三里,围城以待。 南军众将眼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北军,皆长舒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下来。姚霜观成之文尽显疲惫之色,即与之道:“成军主数日未曾合眼,还是稍微歇息一下吧。” 南军整体情况成之文已有所了解,目前唯一支撑下去的希望只能是严云星上线,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在此之前,唯有“第二大阳”能在晴朗的白昼震慑住北军,因此他丝毫不敢懈怠,更不敢休息。 “多谢代帅好意,成某还能再战!”成之文咬牙握拳道。 萧寂长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廖军主既然在此,你也无须担忧,还是好好歇息一会,晚上还需你主持大局呢。” 成之文听此一言,回首看向了廖晓媋,只见她满目哀伤,俏脸写满了“心疼”。 他步履蹒跚的走到其身边,努力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柔声道:“你知道怎么操纵‘第二太阳’,万事小心。” 廖晓媋强忍泪水点了点头,却道:“家里一切都好,云儿也好,放心。” 成之文欣慰一笑,便在众兵士的护卫下回营歇息去了,廖晓媋自去掌管十七军团,姚霜、萧寂等人依旧伫立城头,遥望东南方向,但见北军连营十余里,埋锅造饭,炊烟四起,皆默然无语。 …… 远在姚霜目力所不及之处,东南白楼城,南军二十一军团终于也迎来了援军,后勤部队之一的霸道总裁二十七军团。北军薛禹的第二厢军先与之厮杀了一番,后听从莫不安的建议将其放入城去,从后台败逃的至尊BOSS也混入其中进城,至尊联盟四大头领最终聚集。 城北庄蝶舞见南军新添兵力,急命再次攻城,却被莫不安劝住,问其缘由,莫不安解释道:“至尊联盟内部对参战一事早有分歧,如今我军围而不攻,静待半日,彼自投诚;若围城强攻,使其团结一心,反而不美。” 庄蝶舞依言而行,只围不攻。未时,南军果然派人出城请降,庄蝶舞与使者允诺:“降者免死,并一定会在赵无极面前力保至尊联盟在扬州的原始地位。” 南军闻之大喜过望,刘豫大开城门迎北军入城,然而就在北军进城过半之际,阿尔萨斯一声令下,早有其心腹拼死关上了城门,北军被阻隔成两段,内外不能相顾,被二十一军团杀得晕头转向,叫苦不迭! 城内庄蝶舞、如意显灵勉力支撑,城外阿童木、梅君子、荼蘼珏、薛禹等众将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终于破城而入,救得庄蝶舞脱身,扭转了北军颓势。 日落时分,北军彻底清剿了白楼城,时人来报:南军主将阿尔萨斯力竭落马,被兵士乱刀砍死;刘豫趁乱逃脱,不知所踪;至尊BOSS、霸道总裁被薛禹、阿童木生擒,等候庄帅发落。 庄蝶舞回头扫了一眼莫不安,后者垂首无语,她也懒得计较,直接命人将至尊BOSS二人带上前来。 不多时,二人被绑缚至,庄蝶舞还未开口,霸道总裁先大声喊冤:“冤枉呐庄盟主,一切都是阿尔萨斯的计谋,我等实不知情啊!” “详细说来!”庄蝶舞喝道。 霸道总裁忙解释道:“原来我们四人商量的好好的一起投降事北,可阿尔萨斯他执掌联盟多年,心腹众多,出尔反尔我们也实在拦不住啊!我二人一点也没有参与叛乱啊,冤枉啊!” 庄蝶舞听罢即摆手道:“拉下去砍了,将首级送予赵无极!” “冤枉啊庄盟主!庄蝶舞你不能这么言而无信啊!”霸道总裁犹自祷告求饶,至尊BOSS却破口大骂:“你TM还有脸没脸?求什么饶?都是玩家何必摇尾乞怜?他阿尔萨斯博得一个宁死不降的名声,你我难道连从容赴死都做不到?这你还玩尼玛的游戏?” 至尊BOSS骂声不止,然霸道总裁终究只是个商人,实在没有慷慨赴死的勇气,在喋喋不休的讨饶声中走到了游戏生涯的尽头,与至尊BOSS双双命陨白楼! …… 夕阳下,东南方,南军众将目力尽处,北军又凭添一股生力军,却是东方远和他的亲信殿前司第五厢军、开封禁卫军第五厢军。 东方远大军的到来,不仅预示着南军东南阵地的彻底沦陷,也让高阳城今夜的防守变得更加艰难。 沉睡了一天的成之文此时已然醒转,眼看着太阳即将落山,他即命南军四面守城,迎接北军最后一轮的攻势。 如果严云星今夜还不能上线,那高阳将成为北军攻破的最后一道堡垒。原因无它,燃烧军团的加入总是比秦仁的禁卫军战力高出许多,更遑论之前就有参与攻城的凤舞、飘香精锐——白神、青莲军团,以及新加入的东方远大军。 半夜激战,伏尸上万,血流成河。 驻守城西的十八军团最先成为北军的突破口,萧寂力战数日,早已精疲力竭,林傲天又次用上了冷却好的SS级战将——张飞,纵有武当道祖张三丰奋勇抵挡,奈何燃烧军团虎狼之师以命搏命,十八军团最终还是被人海战术淹没,被迫弃守西门。 同样的南门第六、十九军团也继十八军团之后,被白鸽、青莲军团打开缺口,破城而入,真情、吕多情被迫后撤;另一边东门二十八军团亦因人数过少被秦仁压制,集体退往城北。 南军一众残余将领聚集城北,眼见严云星上线无望,高阳城破,便商量好一同杀出城内,先求活命再说! 于是南军打开城门,姚霜、南华馨、吕多情为先锋,率领麾下兵士如一柄尖刀一般直插入黑龙、紫怨军团阵中!阿晋、林沐暗受苏冰云密令,只命兵士稍作抵挡,便放任南军逃亡。萧寂、真情、基尔加丹紧随二十八军团之后,拥护大军出城;成之文、廖晓媋断后,数万残余南军顺利了通过黑龙、紫怨军团防区,但遇东方远大军,却免不了一番惨烈的厮杀,更有林傲天、秦仁、白鸽等人率领大军包抄而回,南军举步维艰,即将陷入北军包围之中!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姚霜忽得后军密令,却是成之文的绝笔遗书和一个万分沉重的包袱,其令言:一定活着逃出去,将遗书和镜阳神镜交予成棋云! 姚霜手握信笺,潸然泪下,当下也不多言,只命麾下兵士拼死突围!在十七军团友军兄弟们的掩护下,南军终于打开一个缺口,获得一线生机,姚霜、萧寂即驱动大军绝命逃亡,待逃至杞城东北三十里的霍南山时,南军仅剩百余人…… 而为这百余人博得活命机会的成之文、廖晓媋夫妇,最终被杨诩、百里驹、邢开方、血色四人合力生擒,押至林傲天等人马前。 “东方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此二人啊?”秦仁斜眼问道。 “呵……”东方远笑道:“依某之愚见,莫不若羁押回京,严刑逼供,让二人吐出镜阳神宫功法。” “妙啊!”秦仁抚掌大笑,“这‘第二太阳’实乃神技,杀害我禁卫军不少兄弟,如能得之参与研习,我大宋军队岂不白昼无敌?”他说到此处,转而低头看向成之文二人,劝道:“亦或者你夫妻二人降于我军,只需说出神宫功法,不仅能免于一死,之前种种亦一笔勾销,如何?” “呸!”廖晓媋狠啐一口,咬牙怒骂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成之文亦只是冷笑不语。 东方远见二人如此顽固,定不可能投降,便要命人将二人羁押回京。时林傲天却皱了皱眉头,瓮声道:“沙场战士,不降亦唯有一死而已,何必践踏人格,侮辱战士之名?” 东方远、秦仁都对林傲天稍有忌惮,听此一言,也便放弃了心中念头,将成之文二人交予林傲天处置。 林傲天也不多言,直接问二人:“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想说?” 成之文先与林傲天道谢:“多谢林盟主成全。”随后又与廖晓媋四目相对,未发一言,片刻后,两人竟同时展露了欢颜。 是回忆起什么了么?林傲天摇了摇头,不再做过多的猜测,即命人将成之文二人施以绞刑,安葬于高阳城内。 高阳城陷落,南军水滴阵彻底告破,林傲天命大军深夜开拔,与东南阵地的庄蝶舞大军、西南阵地的汪是非大军、东北阵地的苏冰云大军共同杀向了南军最后一座堡垒——许昌城! …… 霍南山下,幽幽虫鸣谷,逃出生天的姚霜等人正在极速穿谷而过,却冷不防一道黑影显现,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姚霜生来就有夜视眼,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之后,当即命众人换方向逃跑,众人正待向西而逃,左右却同样出现两道黑影,手中各把玩着一根细小“木棍”,与之前一人呈三角之势将南军众人包围。 姚霜神色异常冷峻,转头将成之文的遗物交予萧寂,萧寂当下便明白了他的意图,一把拽住姚霜的肩头笑道:“想学成军主一样断后?这次我可不会答应了。” 姚霜转身拍了拍萧寂的手,同样笑着回应道:“纯属个人恩怨,你没必要再牵扯进来。” “个人恩怨?”真情疑惑道。 吕多情、南华馨琢磨片刻,恍然大悟,竟同时恨恨咬牙道: “是雇佣军联盟!” “是那一群畜生!” 远处,西边那抹黑影听得吕、南此一言,幽然发笑,好似疯子一般癫狂! “桀桀桀……好久不见啊,小眼子、小肉条,还有……姚蜈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5章 战——挽歌:蜈落 十月二十九,夜色深沉,万籁俱静。 紫衣、火儿就守在严云星下线的位置,一动也不动,四叶柳眉凝结了一层淡淡地微霜。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冷风骤起,营帐内突然闯进一个年轻男子,探头探脑颇为慌张的询问道:“二位护法大人,严帅他还没上线吗?” 火儿转头看了年轻男子一眼,反问道:“出什么事了?” 帐内依旧没有严云星踪影,这让男子顿感失落,悻悻答道:“苏冰云大军已至城北三十里,严帅再不上线,恐怕” “知道了。”火儿一语打断了男子话头,语气十分笃定的说道:“告诉娄帅与向军主,严帅很快上线,在此之前,还请三位尽力守城,只要中军大帐还在,我军总有翻身的机会!” “知知道了”男子道一句便快速离开营帐。火儿与紫衣四目相对,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无奈,却又饱含希望与憧憬。 年轻男子正是被吕多情半路救回的归农派陆小八,姚霜迫不得已亲自领兵支援高阳之前,将中军帅权暂时交予了娄鹏,之后紫衣、火儿在枫林晚大军的追击下逃回许昌,再后来接到撤退命令的新郑第九军团也顺利摆脱了欧阳长歌与枫林晚的夹击,在陆小八的接应下全军撤回,与中军第八军团共守许昌。 南军最强军团的回归虽然让许昌的防守力量成倍增强,但随着北军四面合围,战败只是时间问题。再加上各军主的噩耗四处传来,南军痛苦悲伤之余,更多的是人心惶惶、军心涣散,再没有背水一战的勇气,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只能是严云星上线。 而紫衣与火儿之所有还保留希望,不只是对严云星的盲目信任,还因为在逃回许昌途中半路遇到的两个人。 这两人,是林至远、程思颖。 是的,这一对命运坎坷的夫妇并没有被安必信、赵百与斩首,准确的说,死在紫云山的林至远、程思颖只是两个替死鬼罢了。能做出此等偷梁换柱手段的,放眼南军,只有精通易容术的姚霜,但姚霜那时还在许昌,分身乏术,因此只能是很早就潜伏于北军的米三公子——米桦。 林、程二人的讲诉也印证了紫衣、火儿的猜测。公孙菲烟十分确切的告诉了米桦有关南军内部叛徒的消息,不仅有明日红花,还有洗惊鸿。米桦当时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也不敢再信任圣虫大黑,再次易容之后本想亲回许昌通禀,但那时汝州已然城破,千喻成业已战死,南军败势已至。米桦仔细思量:姚霜早晚会知道洗惊鸿是叛徒,与其浪费时间潜回许昌,不如争分夺秒去救人!因此他最终选择混入了最为熟悉且最不易被人揭穿身份的襄王府兵,希图拯救一二。 他成功了! 林、程二人侥幸逃脱之后,急忙回往许昌,半路遇到后勤部队之一的二十五军团,双方简单叙述之后一同前行,又于路途中遇到正在逃亡的紫衣、火儿大军,二十五军团不免与枫林晚大军厮杀一番,各自退兵。之后林、程备诉前事,五人仔细商量,最终决定由林、程、冯十七率领二十五军团走西华小道回仙居山、五毒教求援,紫衣、火儿自回许昌通禀此事,以稳定军心。 因此西南援兵的到来成了紫衣、火儿新的希望,她们甚至憧憬着严云星上线之后,能率领着五毒教新一代翘楚再次布局水滴阵,踏破北军庄北大营!只是西南至中原路途何其遥远,纵使林、程安全回家,纵使援军顷刻而至,但主战场尚且如此,家里就一定安稳如常整兵以待么?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过了子时,已是十月的最后一天,短短一月,南军便深入中原布下水滴大阵连战连捷,但如此丰硕的胜利果实也仅仅在两天两夜便被明日红花、洗惊鸿窃取的一干二净!而导致南军一败涂地的直接原因除了叛徒之外,还有凶名赫赫的猎天使小队,一半在科技世界暗杀严云星,一半在修炼世界阻截虫鸣谷。 姚霜有想过群起而攻之,但因惧怕林傲天追兵赶至,最终还是劝走了萧寂、真情。陈涉放任南军走脱,甚至吕多情、南华馨的离去也未动摇三人只猎杀姚霜的决心! 幽幽虫鸣谷,千足落地时! 三道黑影已逐渐向姚霜靠拢,片刻后,双方相距不过三丈,姚霜忽然开口,冷笑道:“我原以为还有大军埋伏,却没想到只有你三人而已。” “桀桀桀怎么看不起我们三三个?”toys依旧疯子一般的举动,晃头晃脑,鬼啸狼嚎。 lucifer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陈涉同样的稳重,但犀利的眼神更多了一分睿智。 “呵”姚霜松了松筋骨,紧了紧衣袖,一脸不屑的嘲笑道:“十六年前,你们一起上或许还有机会,但今时今刻” “今时今刻,你认为我们会没有准备吗?”陈涉抢言道,“更何况你还有两个累赘” 陈涉说着望向东南方,果然两道黑影缓缓而至,停在了lucifer身后不远处,正是吕多情和南华馨。在此时此地,敌我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吕多情终于做回了他真正身份。 “小瑾我不是让你拦住她么!”姚霜先是愠怒,却又低叹一口气,“我知道你们会回来,但陈涉也知道,你们这是在送死啊” 南宫瑾默然无语,南华馨却娇声反驳道:“你不必责怪师兄,这是我和他共同的决定,再者说,他们只有三人而已,我和师兄也不是当年武功,谁送死还不一定呢!” “哈哈哈哈哈”toys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疯狂癫笑,涕泗横流,不能言语。陈涉亦满脸嘲讽之色,笑道:“不知你的‘至高暗影印’练到什么境界,一剑双影?一剑万影?总是不可能练至‘圣道暗影诀’吧,月末时分,无月光照耀,无影子可遁,你不是个累赘是什么?还有你,降龙十八掌哦,听起来是很牛x,但你觉得我们会和你打么?” “你什么意思?”姚霜从陈涉的话语中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一种没来由的危险感笼上心头,让他顷刻间施展出千足神功,象形为一条人形蜈蚣!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陈涉三人在话音未落之时,同时施展“底天跃”,三道枪管爆射而出三枚红衣弹,虽然剧烈地爆炸并不足以杀死目标,但扬起漫天的灰尘足够让拥有夜视眼的姚霜暂时变成一个瞎子! 就在尘埃落尽的片刻时间内,姚霜本可以施展神速追击其中任何一人,但正如陈涉所说,南宫瑾、南华馨成了他的累赘,他不敢肆意追击,只能快速穿过漫天扬尘守在二人身边,因此也造成了他在视野再次清晰时,看到toys三人已然远离十丈远,分三个方位盘膝而坐。 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熟悉,恍如半年前的孤雁山,猎天使小队六人分守六方,一招阵法出,致使江湖群雄尽皆陷落机关迷城中! “六引地爆阵!”姚霜惊呼,南宫瑾愕然,南华馨不知所措! 陈涉咧嘴一笑,道:“虽然只有三人,威力也远不及真正的六引地爆阵,但对付你们三个,足矣!”一言毕,不待姚霜做出更多反应,陈涉三人同时枪口抵地,射出三道光线向中心汇集。以姚霜的绝世轻功本可以逃出阵内,奈何南宫二人轻功不济,姚霜只得守在二人身边,坐看六引地爆阵成型。 眨眼的功夫,光线已冲击三丈远,在离阵中心七丈距离时瞬间分化为六道光线,三道光线光速向上,三道向下,同时汇聚于离地面等高等深的两点,夜空地底同时被点亮的一瞬间,整个虫鸣谷轰然颤动起来! 陈涉的微型六引地爆阵已然成型,很快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正三棱锥的光圈,地底同样如此!片刻后,汹涌狂暴的地爆能量让姚霜三人所在的三角地域从中心开始塌陷,空间内所以物体、生物由中心向四周湮灭,逐渐化作虚无! 姚霜知道六引地爆阵的威力,在阵法成型的瞬间带着南宫二人疯狂逃窜,堪堪离开了阵法中心,但那股愈加磅礴的地爆能量好似催命死神一般,迅速扩散至身后,只不多时便逼迫三人逃遁至三棱锥的一边,再往出逃却好似碰到了一面无形铁墙,无论如何也冲击不出! 南宫瑾用尽了全身内力施展降龙十八掌,但在触及光面时所有力道尽数消散于无形,这让他感到无比绝望。连续数十掌落空后,他终于力竭,扑通一声跪倒在姚霜身后,满脸愧疚止不住的哽咽道:“对不起,姚叔叔,对不起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还是你的拖累,我没有长进对不起” 姚霜看着面前逐渐形成的湮灭深渊,感知着脚下即将崩塌的土地,俄而长笑数声,转身将南宫瑾扶起,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小瑾,莫哭。此地乃幽幽虫鸣谷,正是我千足落地时,此乃天命,岂是人力所能抗衡?”他说到此处,眼神也变得万分温柔,宠溺的目光看向南华馨,却对两人道:“只是黄蜂将死,尚且伤人,我等身为五毒教徒,岂能落于采花觅粉之辈?” 南宫瑾听此一言,终是挺直了佝偻的身躯,擦干了悔恨的眼泪,傲骨铮铮坦然赴死! 南华馨亦拔剑出鞘,双眸温情似水,却充满了坚毅与决然。 “姚哥哥,你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死前能拉这三个畜生垫背,我们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姚霜笑了笑,缓步走到南华馨身前,目睹她十余年之变化,却未曾有今日这般清晰难过,令他心生怜爱,亦万分心疼。 “馨儿,你长大了。” 这一声“馨儿”,好似一团炙热火焰,瞬间融化了南华馨尘封十年的心,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滑落,一时竟无语凝噎。 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姚霜昂首转身,目视璀璨光点,踏剑轻飘飘飞跃上空。 “果然,我们还是帮不到你么?”南宫瑾黯然神伤。 “姚哥哥姚哥哥”南华馨痛哭失声。 他已渐行渐远,愈飞愈高,犹如一只飞蛾义无反顾的扑向人生最后一道光芒。 “他要干什么!”toys疑惑,陈涉心焦,lucifer慌乱。 没人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有断断续续的虫语呢喃,穿透狂暴的湮灭能量,沁入南华馨耳畔。 “韶华易逝,红颜易老,如若能重来,我绝不会再逃避。只可惜人生短短数十年,到死我才幡然醒悟,迟焉!迟焉?” 一声“千机神射”,将夜空的光芒渐渐隐于黑暗,整片虫鸣谷被飞刺笼罩,瞬间湮灭! 这是他的选择,亦是历代毒蜈剑主人的宿命! 飞蛾扑火,火亦飞蛾!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6章 战——挽歌:侠农 “咔嚓!” 一道闪电劈过,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座毒蟾峰。山脚出口,一少年仓皇四顾,俄而望北疾驰而去。 远在峰顶,两位少年将山脚此情形看的一清二楚,其中一位老成少年叹气道:“看来西夏说的没错,他确实……” “没出结果之前,不要妄下定论!”另一翩翩少年疾言打断道。 “你得面对现实!”老成少年皱眉道,“已经不只一次了,林萧、清清也看到过,这么多人总不可能都是瞎子吧!” “如果查证属实,千家的事也不劳烦你们,我会亲手解决!”翩翩少年冷言说罢,快速下山离去。 不多时,夜空飘起了蒙蒙细雨,峰南小道又一少年冒雨前来,却看峰顶只有老成少年一人,也便一路小跑至其身旁,一边拍打着衣袖上的雨滴,一边问道:“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老成少年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千家的事他们兄弟自行解决。” 清秀少年皱了皱眉头,手挡在额前远眺山脚,前方却只有朦胧细雨与无尽黑暗。 …… 峰顶此二人,清秀者乃是林萧,老成者名为向南城,俱是五毒教年轻一代翘楚。西南武林曾为五毒教新生一代编了一个顺口溜,详尽六人性格特点。 是为: 大智若愚李西夏,老成持稳向南城; 清秀书生林萧萧,不让须眉龙清清; 才俊多出五毒教,更有千家双英豪; 文武霜天盖世举,翩翩长空楼外楼。 这几句顺口溜内容虽然有些夸大,但真实情况八九不离十。五毒六子中,确实千家兄弟最为耀眼。也正如其中所诉,千霜天总是被千长空稳压一头,因此打小兄弟之间就不太和善。两人的师父教导方式也迥然不同,姚霜放任千霜天自由生长,白小碧却对千长空颇为用心,于是造成了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千长空明辨是非,遵循大道,却又不忘儿时梦想,仗义豪侠,洒脱任性,是一位翩翩浪子,十三四岁时已在西南武林博得美名;千霜天文武双全,天马行空,却也难脱少时愿望,行为拘谨,深藏不露,是一位少年枭雄,同龄人都不敢与其深交,敬而远之。 而向南城、林萧之所以深夜上山,还是因为千霜天,这个五毒教最看不透的同龄人。 事情还要追溯到上月,自从严云星率领上代教徒在中原开战后,新生一代不免自由放松了许多,而李玉清又忙于教内事务,无暇管制他们,因此千长空五人经常深夜偷偷下山去往大理,一为打听中原消息,二也是少年心性,贪图玩耍。十四这一日,千长空又召集几人准备下山,林萧先行一步,至毒蟾峰山北小道时,看到千霜天一人轻手轻脚左瞄右看,好似做贼一般悄悄溜下了山,当时林萧不以为意,只当千霜天也独处无聊,下山玩耍。可后来向南城无意与千长空说起,有天晚上看到千霜天下山,不知去往何处,林萧也顺口提了一嘴,却引起李西夏的警觉,因为他去年十月就发现千霜天连续好几天深夜下山不知所踪,他当时决定暗中调查千霜天。 半个月后,李西夏召集四人齐聚毒蝎峰,简单叙诉了他的调查结果。 “据教内兄弟们所诉,千霜天偷摸下山不止一次,时间分别是去年十月、除夕夜,今年四月、六月、八月、九月,十月下山更加频繁,我跟踪了两次,但轻功远不及他,每次都在黑金山跟丢,所以暂时还未摸清他下山的目的……” 几人听此调查结果,神情皆万般凝重,向南城猜测道:“值此南北大战之际,他行事这般诡秘,其中定有故事!” 龙清清蹙眉软声道:“依我看,不仅仅是故事这般简单,他像是在谋划什么。” “谋划什么?”千长空腾地起身,扫视几人愤愤道,“你们对他的偏见太大了!就不允许他有私人空间么!” 千长空平时很少生气,可一旦发怒同辈之中几乎无人敢拂其缨,也就同为军主之子的向南城能稍作“反抗”。 “空哥,这话说出来连你自己也不信吧。”向南城眯着眼看着千长空,“我们能想到的,你怎么可能想不到?我知道你一直谦让宠溺你弟弟,可他对你什么态度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这个时候你还要庇护他吗?” “我们兄弟的矛盾和你们说的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千长空面含怒色质问道。 “好,你们兄弟的矛盾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涉及我教安危我不得不问你一句,为何南北战端一开,他下山却愈加频繁?”向南城亦起身厉声责问道,“若真如你所说劳什子私人空间,我也没见他看上大理城哪家姑娘,也没见他在哪家酒楼出没,更没见他闲心游玩,他偷偷摸摸干什么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千长空听此一言,终是无可反驳,气哼哼地说了一句:“西夏的调查询问对象大都是一群小屁孩,他们知道什么!” “好!不到黄河心不死是吧?明晚跟我走,看你还有何可说!” 于是就有了向南城、千长空夜守毒蟾峰,亲眼目睹千霜天下山的那一幕。 …… 凝望雨夜,向南城长叹一口气,沉吟无语。林萧却在旁问道:“要不要禀报李伯父,空哥说他们自行解决,但这毕竟不是小事……” “既涉及我教安危,定然要向上禀报,你让西夏直接告知他父亲,大人有大人们的处理办法,希望不会是我们想象的结局吧!” …… 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但此时的南军众将并不知道后院失火,依旧在奋力抵抗着北军的围攻。 许昌城,北军四路大军的同时进攻,致使外城迅速陷落,南军第九军团及时退守内城以保全中军营帐,然主帅娄鹏却在撤退途中遭遇了北军先锋——枫林晚大军,困于夹巷,被迫奋起反抗! 一番惨烈的厮杀过后,归农派仅存的数十人全被枫林晚大军逼退至街尾死角,退无可退。枫林晚一人一马冲进巷内,举着火把遥望娄鹏,大声道:“归农派列位豪杰,请听我一言,尔等行侠义之道,全江湖之情,实乃我辈之楷模,枫林晚自愧不如,但今恶魔军团大势已去,归农派也算履行了当年承诺,何不就此归降我军,以保全归农香火?” “咳咳……”娄鹏年老力衰,激战过后难免力不从心,尽管如此,他还是在陆小八的搀扶下顽强地挺直了腰杆,目视着枫林晚,沧桑却又无比洪迈的嗓音响彻整个巷内! “枫少侠此言差矣!我归农之香火传承,不在一人之手,更不在代代相际!而在于绝不背叛盟友的忠诚,绝不畏惧黑暗的光明,绝不妥协邪恶的正义!纵使《降龙》失传,亦有‘归农’魂在,牺牲的只是性命,留给后世的却是我门派永不坠毁的侠义精神!” 枫林晚听罢,摇头道:“这番少年热血说辞,陆小八说之尚情有可原,但出自于您口中,不觉得幼稚么?” “咳咳……”娄鹏又剧烈地咳嗽了一阵,俄而淡淡笑道:“妄加评论别人的生存之道,枫少侠不觉得无礼么?” “诶你这老头儿怎么这么倔呢?”枫林晚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心留你归农香火,怎么还不知好歹了呢!” 娄鹏正待答言,却见枫林晚身后突然闯出四人,正是其麾下大将、归农派宿敌,新月派的谢杞贤、降龙十巴掌、西门飞、尤子安! “枫帅何必与他废话,他既不识抬举,就留给我四人处置!”十长老紧盯着娄鹏阴笑道。 枫林晚本就有些不耐烦,此时见新月派四人面色发狠,目露凶光,也便放弃了劝降归农派的打算,只是暗忖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叹了口气,扬鞭策马离去。 归农派与新月派这一对原南丐帮的冤家最终还是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谢杞贤待枫林晚大军彻底离开后,这才开口奚落道:“娄长老在出走落鸦坊的那一天,有想过会是今日这般结局么?” 娄鹏根本不愿与之废话,大喝一声直接杀向谢杞贤! 谢杞贤见其如此决绝,急忙下令道:“西门、子安你二人清理那群喽啰,徒儿你去对付陆小八,这老儿交给我!”说罢便迎身向前,挥掌直击娄鹏而去! 狭窄的小巷内顷刻间响起阵阵龙吟虎啸,数十道掌风所至,飞瓦俱下,漫天扬尘!只在飞尘中偶尔能听到一招招见血的呼喝,一声声沉闷地惨叫,但最终全都消散于无形。 片刻后,尘埃落定。 巷中,新月派四人毫发无损。巷尾,娄鹏一人跪倒在地。 “咳咳……咳……”娄鹏剧烈地咳嗽,声声见血! “呼……呼……”谢杞贤亦不停地大口喘气,断断续续说道:“你的人……你的人都死绝了,还想……还想打么?” “不了不了……”娄鹏连忙摆手,“老了,打不动了,咳咳咳……” 谢杞贤稍微平复了气息,手指其面,厉声道:“那就……纳命来吧!” “呵呵……”娄鹏淡然一笑,只是嘴里小声呢喃:“一群老不死的,咳咳咳……” 谢杞贤见娄鹏只是小声嘟囔,以为他油尽灯枯,因此放心大胆地深入巷尾,双掌暗运内力便要轰向他头顶。 然而就在此时,萎靡不振的娄鹏忽然抬头,双目精光湛湛,双掌气势如虹,其目标却并非谢杞贤,而是血巷两侧高墙! “不好!快退!”谢杞贤顿感不妙,当即抽身后撤。然而娄鹏临死前的一击用尽了他生平气力,意在同归于尽,谢杞贤又如何得脱? “退?一起去见祖师爷吧!” “轰!” 最后一声龙吟轰塌了街巷两侧本就脆弱不堪的墙体,飞瓦巨石将血巷瞬间侵没,双方数十人只有十长老仗着年轻力盛逃出巷口,但也被落石砸中腹部,口吐鲜血当时昏倒! …… 远去许昌内城,战火纷乱依旧,没人会注意到血巷发生的一切,或许后世会流传出原南丐帮两派同归于尽的故事传说,但在今夜,根本微不足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7章 战——挽歌:蟾死 许昌中军大帐,紫衣无数次询问斥候战况,得到的回应却一次比一次令人绝望,北军已然攻陷内城,先锋部队正朝着大本营杀来! “向军主、娄帅、陆军主呢?”紫衣又问。 斥候答:“娄帅、陆军主不知所踪,向军主守在辕门外,独木难支,危在旦夕!” 火儿听此一言,思忖道:“不行你守在这儿,我去帮助灵空!” “也只能如此了!”紫衣点头道。 火儿当即出帐门而去,寻得一匹战马直奔辕门,去时北军已有数十人杀进营中,却是枫林晚麾下金匠门众人。火儿见铁应侠肆意屠戮南军兵士,一时怒从心起,于马上飞射十道白骨爪,一招“万箭穿心”尽数刺向铁应侠!铁应侠年老体弱,如何是火儿对手,只周旋了三五步,便被白爪穿心,气绝身亡! 火儿清理了营内北军,即登箭楼远眺,见第九军团防守甚是严密,只东北一角被打开了缺口。她飞下箭楼冲出辕门,正遇上向灵空独战数十名试炼者联盟盟主,也便加入战团。 北军这几十名小盟主战力微弱,向灵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但火儿的加入总是让他压力稍减,两人一边冲杀着敌军,一边互问营内外情形。 “可有老姚他们的消息?”火儿问道。 向灵空答道:“我军斥候很难出城,打听不到高阳那边的战况。” “你还能坚持多久?”火儿又问道。 “北军先锋一群乌合之众,暂时还能应付,但苏冰云、汪是非大军前来,就很难抵挡了。”向灵空答道。 两人说话间合力斩杀了那一群小盟主,火儿远眺北方,但见枫林晚左右奔走,指挥着北军四面围营,便与向灵空道:“东北角已被北军打开缺口,我去那边帮忙,你自己小心。” 向灵空点了点头,在火儿回身上马离去的时候,又大声询问道:“教主还要多久上线?” “不知道,但请奋力坚守,尽力而为吧。”火儿说罢向东北疾驰而去。向灵空虽觉守营艰难,但眼神依旧无比坚韧,双拳紧握大声令道:“你们给我听好了,人在营在,营破人亡,凡有后退半步者,杀无赦!” “人在营在!” “人在营在!” “人在营在!” 激昂嘹亮的军号响彻军营,振奋着第九军团兵士拼死守营的决心!火儿冒着枫林晚大军的第一轮箭雨齐射,迅速赶至营门东北角,但见鹿砦壕沟拦路,木栅土墙完整,却不知敌人是如何冲进营中杀死守营兵士的? 火儿正疑惑之际,半空中猛然跃下几个身影,却是几名北军兵士,火儿一人一刺送他们归西,暗自思忖:“方才在箭楼望见东北角正对一家五层酒楼,敌军莫不是从酒楼高层跃下?” 也只有这个原因了!火儿想通这一关节,跃然而起,几个兔起鹘落蜻蜓点水,飘飘然落至营外。她放眼望去,果见北军数百名兵士拥堵在酒楼门口,一见南军有人出营,一个个嗷嗷叫着挥刀杀来! 火儿也不理这群喽啰,径直飞往酒楼二层,楼层内北军看到窗口一抹红色倩影,正待禀报上司,火儿已将十爪上指,俄而浑身绽放出道道红色气旋,宛如一股红色龙卷风横扫走廊而过! 眨眼的功夫,风停人歇,走廊左右两侧墙体凭白多了两道由浅及深的血痕,血痕下,无数北军兵士躺倒在血泊中,表情惊愕,触目惊心! 如此而已,三楼、四楼尽被火儿席卷而过,很快她冲上五楼,却在踏上最后一阶台阶的一瞬间被两道迎面而来的凌厉刀风逼退而下! “明日红花!”火儿急退两步稳住身形,对方的招式何其相熟,不是她还能是谁! 火光下,明日红花缓缓后撤,让火儿上楼。火儿扫了一眼,但见楼层十分空旷,中央有舞池软垫,四周有酒桌圆鼓,似乎是豪门贵族的饮酒纵乐之地,如今却被北军占领,成为突破南军军营的据点。 而在远处高台桌,一壮一青两名男子分左右而坐,四处窗口,正准备跳入南军军营的数十名北军兵士此时晃过神来,集体围向了火儿。 火儿丝毫不惧,只是冷眼相看红花。明日红花当即抬手阻止兵士靠近,只对其中一位小头领道:“速带两位大人下楼,狐妖交给我!” 高台桌两人闻得此言,一前一后从容不迫的往楼梯口走去,火儿也不阻拦,任由他们下楼。那壮年男子行至楼梯间拐角,忽然仰头对明日红花咧嘴一笑,只道一声“好自为之”,也便在众兵士的保护下离开了酒楼。 空旷的酒楼顶层,只剩下火儿与明日红花两人。 火儿当先责问:“为何背叛我教?云星哥哥有什么地方亏待了你?” 红花摇了摇头,淡淡答道:“和严云星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哼!”火儿继续喝问道,“那两人是你的上司吧?是他们令你背叛的吧?” 红花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那青年人ID‘理财大圣’,壮年人‘加州苦酒’,都是科技世界中我的老板。” 火儿当然知道理财大圣,正是当年暗中支持贾家势力的背后财阀,但她不相信仅仅是老板就能劝动红花叛变,因为科技世界的老板和下属之间只是雇佣关系,并非卖命。因此一定是有比五毒教一堂之主更加诱惑的高位,有比与白小碧友情更重要的羁绊,才致使她选择叛变。 亦或者她当年入教就是为了今天的叛变? 火儿想到此处,仍旧不死心的问道:“你当初入我教时已经心怀不轨了是吗?你掌管教内史籍,故意抹去燕云飞教主的历史,就是为了保护赵……” “错错错……你猜的全错。”红花苦笑摇头,打断了火儿的猜测,“抹去燕云飞历史的另有其人,而我当年入教……”她说到此处,忽然停顿了下来,半晌后长叹一口气,将双刀收回了刀鞘。 “另有其人?那这个人只能是洗惊鸿了。”火儿暗自推测。明日红花却独自走向窗口,似乎没了打斗的心思,整个人气势大减,十分萎靡。 “当年,刚进入修炼世界的时候……”红花似乎自言自语,又像是真心倾诉,开口一句话总是引起了火儿好奇,火儿也便放松警惕,静静地听红花讲诉当年故事。 …… 明日红花,是最早一批进入天下的试炼者,如同苏冰云、林傲天等人,也引起了修炼者高手的关注,而收其为徒的,正是当时的名家名魁孙无涯。修炼名家《白马秘术》要求精通百般兵器,明日红花自然十分刻苦练习,但最为熟练的还是双刀,孙无涯因此赐予她《柳叶刀法》,充分发挥她的刀法优势。 修炼的日子虽然单调,但也很充实,让红花乐在其中,十分享受。只可惜好景不长,身处襄王府中的她很快发现了孙无涯与赵无极的暗中勾当,她深恐公孙无果的遭遇降临到自己头上,因此选择出走襄王府,而在科技世界中做为赖长生案件的唯一目击证人,也被警方保护限制了自由,她只能跟随白小碧加入五毒教。 之后理财大圣身份的暴露将五毒教的仇家引向北方,为了不引起严云星怀疑,第一次比武大会上她故意压制了功力,落败于程思颖,只做了先知堂堂主。而内功心法《白马秘术》则被她暗改为《京门秘诀》,《柳叶刀法》变成了《双刀断流》,她的名家身份彻底隐藏了下来。 就这样二十年时光匆匆而过,南北大战的开启最终还是打破了她古井无波的生活,赵无极很快联系上了她的老板,在两位大老板的胁迫之下,她只能选择背叛一途,杀死林至秋,引东方远大军过桥,成为南军战败的罪魁祸首之一。 …… 酒楼顶层,两人各怀心思,默然无语。 良久,明日红花眼望窗外,头也不回的说道:“苏冰云、汪是非大军已经进入内城,你还是快些下楼守营去吧。” 火儿听此一言,快步走到窗口,但见窗外战火依旧,依稀能看得清向灵空奋勇杀敌的身影,那么无畏无惧,令人动容。 对于明日红花入教的往事,火儿相信了一大半,但对于她叛教的原因,火儿只字不信。她不相信二十年感情会被所谓“老板的胁迫”变的一文不值,只是眼下情形,已不容得做过多思考,铲除叛徒还是下楼助阵,显然后者更为重要。 “这栋酒楼,我要烧了它,以防北军入营,你……” “放心,我不会与你为难,从你没有第一时间出手的那一刻,我就决定帮你烧了它,这是我能为五毒教做的最后一件事。”红花淡淡说道。 火儿听此一言,心里快速思索了一番,铲除叛徒是必须的,但她既为孙无涯四弟子,功力必在其师弟赵继恩之上,一旦打起来,必定得缠斗许久,甚至两败俱伤,于战不利。不如暂且放她一马,烧不烧酒楼也全凭她意了。 火儿思虑已定,便从窗口跃下酒楼,半空中却听红花怅然长叹:“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何牺牲,只是我有我的苦衷,此生难恕,只能留待残躯了结这段恩怨……” 再后来,其声音已渐不可闻,火儿只顾着往辕门疾驰,行至箭楼时,身后传来一声剧烈地爆炸轰鸣,冲天而起的火光映红了许昌半边夜空! 火儿回首远望,只见明日红花依旧孤零零地伫立窗口,直至火舌渐渐吞没她瘦弱的身躯,焚尽了一切的罪孽与纠葛,连同酒楼一起化作滚滚浓烟飞尘,消散于充满血色的夜空…… 她后悔了吗?或许吧。 火儿最后望了一眼酒楼方向,不再多想,直接冲出辕门,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她瞬间惊呼出声,差点昏厥倒地。 汪是非、苏冰云、欧阳长笑、秦世宗、枫林晚等许多北军将领就在眼前,周围是无数的北军弓箭手,而在火儿面前,第九军团兵士垒砌的尸墙中央,向灵空一人傲立在前,全身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血流如注,惨不忍睹! “老向!”火儿长跪于地,哽咽落泪。难道上苍果真要亡我五毒吗? 向灵空闻得这一熟悉地呼喊,颤颤巍巍回过头来,因施展《千液神功》而鼓起的肚皮此时也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渐渐萎缩糜烂,他已无力张口,只是目光怔怔的望着军营深处,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信仰,归来。 常经使三两步走到其身旁,用油纸包裹起了掉落在地的毒蟾剑,但要当着火儿的面挥剑斩其头颅之时,不经意的眺望,却看到了令他万分胆颤的惊悚画面! 向灵空笑了,插满了箭矢的脸庞笑的尤其恐怖,却又温暖而欣慰。 火儿顺着他的目光同样回首望去,只见一个极其伟岸的血色身影带着无比阴冷残暴的气息出现在军营深处! “灵空,我会为你报仇的!”血色身影极其嘶哑的声音像是一道道锋利地血色长剑,狠狠地扎在北军众人胸口,窒息到令人绝望! 向灵空闻言,一滴滴血泪落下,挺立着,闭目长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8章 战——独唱:归来 602 Loading…… 北斗系统定位中: (大约需要10分钟,请玩家耐心等待,剩余时间0:9:32) Loading…… 原始数据连接中: (大约需要30分钟,请玩家耐心等待,剩余时间0:29:54) Loading…… 灵魂数据匹配中: (大约需要40分钟,请玩家耐心等待,剩余时间0:35:34) Loading…… 限制登录时间: (需要60分钟,请玩家耐心等待,剩余时间0:59:56) Loading…… 亲爱的玩家“草”,您已成功登录,祝您游戏愉快! …… “云星哥哥!” 一声娇呼把意识还停留在混沌状态的严云星拉回了修炼世界,莫名的烦躁瞬间涌上心头,让他浑身血纹异常暴动,难以抑制! 血瞳横扫,军营大帐除了紫衣之外再无一人,怪异惨淡的气氛让他意识到南军可能走到了最坏的一步! “现在是什么时辰?”严云星回头冷着脸问道。 紫衣观其面貌神色,虽然血纹躁动,但还好没有恶化,只是脸臭了些,也可以理解。 “寅时了,距离你下线已过去整整两天两夜。” “C!”严云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走到沙盘前骂骂咧咧道:“什么狗屁灵魂匹配、北斗定位,竟TM浪费劳资时间!”他骂完又指着沙盘问紫衣:“现在是什么情况?” 紫衣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垂下脑袋没有回话。 “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严云星气急败坏的一拳捶进沙盘中,血纹愈加躁裂起来! 紫衣生怕他失去理智,有心隐瞒,但北军近在营外,他身为南军之主,必须了解战况才有可能逆转局势。 “我说了你可要冷静。”紫衣小心嘱咐道。 “快说!” 紫衣先长出一口气,继而小声道:“我军如今战况已经不需用沙盘了。” “说什么呢?跟猫叫似的,大点声!”严云星又猛捶一拳,已濒临暴走的边缘! “我本来就是猫……”紫衣苦笑一声,终究把心一横,仰头正色道:“红花、洗惊鸿背叛我教,传达了错误情报,我军来不及撤退,致使北军分而围城,我军俱败逃。如今北军已攻陷许昌,此时就在营外与向军主酣战……” “你不早说!”严云星疾喝一声即飞掠出营帐,紫衣紧随其后,一同往辕门疾驰而去。 路途中,严云星不忘询问南军各军主的生死存亡,紫衣先说起虹光道人、吉安娜等人的死讯,严云星还面无表情,又说到晨星、狂暴的狮子战死,严云星已按捺不住,待说到林至秋、千喻成、完心牺牲,终是让严云星停下了脚步。 “你说什么?”严云星十分平静的语气让紫衣感到害怕,不知何时,他的血纹已停止了暴动,整个人变得十分机械麻木,冷静的可怕! “你刚才说,喻成、小完心、至秋牺牲了对吗?” 紫衣无声点头,潸然落泪,那是她不想提及的哀伤,更不愿严云星承受的悲痛。只是严云星波澜不惊的血脸上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反倒让她更加担心。 “哥哥……你……” 她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严云星,却听严云星淡淡说道:“好了我知道了,现在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紫衣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严云星说着闭上了双眼,片刻后又睁开血瞳,不多时紫衣便听到几声欢快的蛇鸣,却是小红领头,小绿、大黑、八眼、小腿子、小丑皆从四处而来,齐齐围在严云星脚下。 小红再次见到主人,异常兴奋,一跃而起跳上了严云星手背,严云星任由它在手臂盘旋,对紫衣道:“这六只圣虫最早被驯化,精通人性,已脱离了洗惊鸿的控制,为我所用,你速去写一份情报告知小木,让他即刻动手,之后观北军何处暴动,你领第八军团便冲往何处,明白了吗?” 紫衣颇觉诧异,内心又十分不安。她诧异的是严云星的远见,似乎早就料到洗惊鸿会背叛,从而以五毒之主的圣威震慑了六圣元老为己方所用;她不安的是严云星的冷静,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将会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她很担心严云星的状况,只是眼下大局为重,她必须离开严云星身边以寻求最后的逆转。是以,她只能带着六圣元老返回中军大帐。 在紫衣消失在视野的一刹那,严云星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狂暴的气息,任由血雾凝结,血纹暴起,血色弥漫,血影翻飞!只径直往辕门外走去! …… 只是眼前的一幕,令他心碎,令他悲恸。 那具挺立着的不屈身躯,带着他的忠魂骇然长逝! “报仇?呵呵……你且自身难保,还想着报仇?”汪是非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常经使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振作。 枫林晚等北军众将亦围拢上前,俱目视严云星,时刻准备作战! 一道血影闪过,严云星已至火儿身前,他缓缓扶起火儿,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火儿顿时感觉卸下了千斤重担,但心里却堵得难受,愈加哀伤。 严云星先看向枫林晚,淡淡说道:“熟悉的感觉,不是吗?” 枫林晚撇了撇嘴回应道:“只可惜这次你却不能力挽狂澜了。” “呵呵……”严云星十分诡异的笑了笑,转头看向苏冰云,后者冰冷地俏脸上似乎写满了担心。她在等待着严云星的问候,哪怕是一句简单的“好久不见”,只是严云星万分冷漠地眼神告诉她,此时此刻,他们还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常经使终于摆脱了严云星带来的惊悚感觉,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弯腰拾起了油纸包裹的毒蟾剑。他惴惴不安的看向严云星,似在作解释:“这是门主要的东西,我也不想拿的……” 严云星再没有搭理任何人,只是深深地看了向灵空最后一眼,转身拉着火儿的手回营而去。 汪是非见苏冰云、枫林晚皆不阻拦,急忙拔剑滑向向灵空的脖颈。 “严毒妖你给我站住!死到临头还要挣扎吗?看看你周围有多少北军兄弟……” “有胆,你可以闯营试试。”严云星只一言让汪是非瞬间闭嘴。闯营?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带着怒火的严毒妖,谁敢触碰这个霉头? “你……你……你果真要走,果真不管向灵空尸首?”汪是非握剑的掌心沁满了汗水,长剑几度滑落,却不敢再往前刺探半分。 “哼!”严云星只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缓步离去。 北军众将眼睁睁的看着严云星的血色背影消失在夜色尽头,防守北营的第九军团兵士傲然撤退,却谁也不敢出兵阻拦。严云星带给他们的恐惧不只是狰狞的血脸血瞳,还有开战以来未尝一败的恐怖战绩,纵使他唱的是空城计,也没人敢先去送死。 汪是非恨恨地甩手一剑就要割下向灵空的头颅,在剑刃触及尸体皮肤的一刹那,他却犹豫了。 没人劝他停手,但他最终还是收剑回鞘,瓮声瓮气地吩咐手下道:“把这具尸体好生安葬,令通知门主大人,南军军营已被我军四面围堵,请大人尽快下达作战命令!” “是!” 就这样,北军无数人马望着空荡荡地南军北营,没再向前一步,只等着赵无极亲自前来,以结束这一场惨烈的战争。 …… 远在南军南营,守在辕门外的北军乃是安必信、李蔓成、血流、血狂、秦世宗、赵百与、蓝色忧郁、山雨风满楼等一众三级将领。时值卯时二刻,天蒙蒙亮,众将仍未收到进攻命令,也便命麾下兵士埋锅造饭,轮班休息。赵百与劳战半宿,早已身心俱疲,在得到轮换军令之后,便一头扎进营帐中睡的昏天黑地,却不知帐内已悄然潜伏进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睡梦中的他,舒服的吧唧着嘴,床前蹲伏的黑影,长剑幽然出鞘! 剑长四尺,精铁打造,寒光森森,是为千幻剑! 一剑落下,一颗滚烫的头颅滚落于地,黑影拾起头颅冲出营帐,大声高呼:“南军袭营,全军警戒!”襄王府兵闻得此讯,也来不及穿衣戴甲,蜂拥而出,黑影趁机变幻为严云星模样,高举赵百与头颅大喝道:“赵百与首级在此,尔等还不投降?” “严毒妖!是严毒妖!快跑啊!” “统领被他杀了!” “快逃啊!统领牺牲了!南军反扑啦!” …… 严毒妖之凶名再加上赵百与血淋淋地头颅终于让北军中素质较差的襄王府兵彻底暴乱!也就在此时,南军南营冲出无数兵马,当先一人身披凤甲,手持舞投刃,双刃上下翻飞,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往襄王府兵防区冲阵而来! 襄王府兵群龙无首,一触即溃,南军趁势掩杀,望南而走。不多时另一部南军在严云星、火儿的带领下紧随而至,一边抵挡着血流、血狂军团的夹击,一边砍杀着心胆俱裂的襄王府兵,很快严云星这一支南军也冲出了襄王府兵防区,杀进了蓝调、赤焰军团防区。 蓝色忧郁、山雨风满楼只下令做了象征性的抵抗,便任由南军望南逃去。彼及天明,初阳东升,南军仅剩的两大军团终于在郑沥成功会师! 紫衣看严云星、火儿安然而至,不免相拥哭泣,严云星却顾不得儿女情长,急切道:“追兵顷刻便至,此时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你俩带领第八军团兄弟速走西华,撤回汝南!” “那你呢?”紫衣问道。 严云星还未回答,火儿已猜到了他的想法,“那还用问?肯定是要孤身一人闯敌营!” “不行,我们也要去!”紫衣拉住严云星的手臂紧紧不放。 “我去是送死,你们也非要跟着殉情吗?”严云星难得的调侃了一句,脸上却并未有笑容。 “殉情什么的最好玩了,我们当然要去!”火儿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儿,也抱着严云星的手臂嬉笑道。 严云星无奈摇头,“那兄弟们怎么办?” 火儿道:“让他们自行解散就好啦!”紫衣十分同意的点了点头。 然而八、九军团的兄弟们却不乐意了,第八军团虽是原幻想、幽冥军团,但在严云星麾下奋战一月,早对严云星心生敬佩,如今其它月光部兄弟俱战死沙场,他们更不愿独自苟活!第九军团就更不用说了,毒蟾军团的儿郎自是严云星最坚定的追随者! “某等誓死追随严帅,与北军不死不休!” “某等誓死追随严帅,与北军不死不休!” “某等誓死追随严帅,与北军不死不休!” 悲壮而又雄浑的军号响彻小小的郑沥城,严云星只感觉浑身热血翻涌,似乎回到了二十年前领五毒教一往无前对抗贾氏大军的激昂战场,他不再多言,只给了众兄弟一个万分感激的眼神,便纵身上马,一声令下,全军浩浩荡荡往东北杀去! 当然有甘心赴死者,便有不愿牺牲者,八、九军团大部分试炼者还是选择留在了郑沥,人卸甲、马卸鞍,就地解散,分离而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9章 战——独唱:再见 说实话,紫衣火儿也不知道严云星究竟要去哪,如若目标是北军庄北大营,那应该走西北,如若是北军前沿阵地,那应该绕个圈去偷袭,但去东北是什么意思? 退是不可能退的,一路上火儿也大致说了南军各军团情况,她的意思是等林至远夫妇领西南援兵前来整兵再战,但严云星显然等不了那么久,原因有三: 一,时间上来不及。这一点不用多做解释,等援兵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二,战力弱。援兵兵力少,素质差,很难再形成军阵,再有严云星推测南军各军主已然凶多吉少,没有他们的帮助,兵力再多也无济于事; 三,身体不允许;(这一点严云星没有告诉紫衣火儿。) 尽管困难重重,尽管目标未知,但一直以来对严云星的信任让紫衣火儿无条件追随,“殉情”或许只是句玩笑话,但若真走到那一步,确实不失为最好的结局。 但严云星显然不是英勇无畏慷慨赴死的战士,或者某一时间他被迫成为战士,但更多时候他是一名“投机者”,以身家性命押注以博得胜利的赌徒! 给他下注勇气的,是至今还潜伏在北军中的米桦,这还要说到被强制下线那一夜。 那晚他得到小红、小绿、大黑所传递的三个情报,小红的情报是“严冷锋还活着”;小绿所传达文若言的情报是“雇佣军联盟在科技世界出手以及一枝红花的叛变”;而大黑所传达米桦的情报便是“公孙蜃楼的死让公孙菲烟最终倒戈”。她所回报南军的第一条线索是“赵无极并不在庄北大营,而在流星谷方向”。 至于之后的第二条线索“洗惊鸿叛变”,虽然让米桦及时止损救出林至远夫妇,但对于刚上线的严云星来说,完全无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赵无极真在流星谷。 既然赵无极还活着,且不说他在流星谷做什么,如果能避开北军大军直捣黄龙,杀死赵无极,那一切问题是否也就迎刃而解了? 所以严云星这一次扮演的不是领兵作战的将帅角色,而是深入敌后的孤胆刺客! 既是刺杀行动,那也就用不了这许多兵力,路途中严云星名义上交任务给军团各统领领兵侦查,实则遣散了他们。及至流星谷时,身边仅剩十余人,包括紫衣与火儿,没办法,她俩实在不好骗。 …… 午时,冬阳高照,尤觉寒冷。流星谷内草木凋零,荒无人烟,甚至连战斗的痕迹也被人清理的一干二净。 严云星深入谷内,仔细的观察了地形。传说流星谷是一颗流星撞地形成的圆形巨坑,果然如此。如果此时北军于四面高处合围,无需作战,只漫天箭雨也足够杀死严云星了。 但赵无极并没有这么做,他突兀的出现在北谷口,正缓步向严云星走来。身后仅跟着谢竹言、崔皓辰、王鲁班三人。 南北军两大主帅,再一次近距离相见。一月之前同样的人,身后却已不同结局。 “你知道我会来?”严云星当先开口,虽是英雄落幕,但气势丝毫不减! “你知道我不会设伏?”赵无极同样问话,战胜的他眼神中比之前多了一丝得意,但顷刻间便荡然无存,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感怀。 “哈哈哈……”两人忽然同时指着对方开怀大笑,但又同时戛然而止。画面一度陷入沉寂,时间仿佛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谷内一阵寒风贯彻,由北向南,“呼呼”作响,总算打破了良久的寂静。 赵无极面无表情的冲后招了招手,崔皓辰上前两步,将包裹置于赵无极脚下,也便同谢竹言、王鲁班后撤至半里外。严云星同样招呼紫衣火儿后撤半里,场中只剩他和赵无极两人。 赵无极弯腰,将包裹解开,里面横躺着两柄黑色长剑,正是毒蛇、毒蜈。 “既然你已到此,想必向灵空的结局也同样如此吧。”赵无极起身,指了指脚下双剑,剑锋黒刃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尤其刺眼。 严云星没有回应,赵无极继续道:“另我派那三个雇佣兵拦截了姚霜,此时想必也倒在六引地爆阵之内,六引地爆阵的威力你不会不清楚吧?” “你想表达什么?”严云星问道,“如果仅仅是炫耀这般肤浅,那我真是高看你了,如果是为了彻底打消我反扑的念头,劝我投降,那你也想多了。” “呵呵……”赵无极笑了笑,道:“其实从始至终我和你都没有任何矛盾,矛盾的只是我们的身份和地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乱我的计划,迫使我只能对你下手,如今结局你也看到了,所以为什么不投降呢?要知道你我强强联手,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再无一人敌手!” “甚至于你可以将萩阳门让予我,统领南宋江湖,而你高居皇位,坐拥天下是吗?”严云星也笑了,赵无极即将许诺的好处确实令人心动。 赵无极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道:“和聪明人说话确实愉快,用你们试炼者的话来讲,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所以杀了你并不是我最好的选择,合作共赢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你追求的是什么呢?”严云星问道。 “当然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赵无极遥望天空,眼神尤其狂热,高举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整个世界,“好男儿该当如此!待我坐上此位,化身为龙,寿命必定受天所限,百年之后,这天下还不是你们试炼者的?或者就是你的大宋,你的天下?” “还真是充满诱惑啊。”严云星一言让赵无极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但听到之后的话,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可我还是选择拒绝。诚然手握至高权力是每个男人一生的梦想,但我不想通过你来实现!” “你还是对我有偏见!”赵无极下了这样的结论,继而说道:“不如你先听听我给你讲的故事,再做决定不迟。” “好啊,请。”严云星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无极的目光已然从严云星身上转向晴朗的天空,天边洁白地云朵似乎正在逐渐变幻,勾勒出一段五百年前的遥远回忆。 …… 五百年前,那时的大宋京都还在长安城,彻底落于西夏之手也是四百年以后的事,幽州之北还在辽人手中,元人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远未出世,大宋还是当时世界的最强王朝! 当时掌朝者为徽宗赵佶,虽然痴迷于书法作画,略显昏庸了些,但也还算恪尽职守。北据辽兵,西抗西夏,不致使大宋腹背受敌。但其朝中确有奸臣当道,是为蔡京、童贯、杨戬、高俅。 某一日,正值蔡京寿辰,高俅为了巴结蔡京,假借赵佶之名采办“生辰纲”,引起山东绿林起义,聚众梁山泊,打家劫舍,祸乱百姓。蔡京初时还不在意,隐瞒不报,只命高俅领兵镇压,但高俅无能,几番落败以至于梁山泊日渐壮大,天下扬名!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梁山泊的成功让许多野心家看到了逐鹿中原的希望,于是纷纷起兵作乱,这其中势力最为庞大的便是明教方腊! 短短一年余,方腊势力已威胁至长江南岸,蔡京终于着慌,这才禀告赵佶。 赵佶本应将蔡京诛灭九族,但其本是他宠臣,深得他心,终是有些不忍。因此只将其贬至开封,连同高俅、童贯等人一同去陪太子读书。 之后赵佶启用了北方战场数歼辽兵、战功显赫的几位江湖豪杰,为首者正是第五代鬼谷传人周侗、五毒教教主燕林天、金匠门门主南定方。赵佶命他三人领兵平叛,第一个目标便是梁山泊。 平叛进行的很顺利,但也仅限于此了,同为绿林中人的双方在惨烈的战斗中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周侗更觉朝廷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意,也便在平叛功成后宣布隐退。 赵佶无法,只得再派他人去平定南方。 而在北方,完颜阿骨打强势崛起,建立金国十年灭辽!阿骨打去世后,其弟完颜晟领兵南下幽州,长驱直入,在西夏一品堂的配合下突袭了长安城,致使长安陷落;西夏圣文皇帝李乾顺同时于汉中发兵,攻破成都,侵占蜀地,一时间宋朝四面受敌,风雨飘摇! 值此乱世,逃至开封的赵佶竟禅位于太子赵桓,自己去修佛修道躲得不见了踪影,试想如此局面,就算是赵匡胤转生复活亦难收拾,更遑论懦弱不堪的赵桓? 金兵很快攻打至开封,完颜晟本想一举覆灭北宋,但其麾下谙班勃极烈完颜杲、忽鲁勃极烈完颜宗干、左右元帅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人联名上书,告诫完颜晟灭宋不可为,金人习惯了游牧生活,得大宋国土也难以持久,之前就有无数例子证明如此,诸如鲜卑人、羯人等等。完颜晟看罢尚有犹豫,但蔡京等一众南宋奸佞的投降让完颜晟彻底打消了灭宋的念头。 蔡京言:“如若金国退兵,大宋自当称臣,并每年送岁币多少多少……”完颜晟一听如此,最终决定收兵回京。但为了让大宋乖乖听话,完颜晟临行时劫掠了大批宋廷嫔妃宫女,金银珠宝无数,更有赵佶、赵桓二圣,从此远离故土,坐井观天,至死未归。 再后来,康王赵构在蔡京等人的扶持下坐上皇位,是为宋高宗。赵构定都开封,为区别长安之北宋,后世试炼者称之为南宋。 而五百年的恩怨起始,就发生在赵构身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0章 战——独唱:故事 …… 再说回周侗,五百年前的周侗还很年轻,虽然看透了朝廷的虚伪,但始终难以摆脱君君臣臣的固化思维,燕林天、南定方同样如此。他们偏执的认为朝廷的投降是赵构暗中授意,蔡京方能作为,因此将国耻大辱全都归咎于赵构,并发檄文口诛笔伐,引起朝野轰动,民众声讨。 赵构一时间被搞得焦头烂额,坐立难安。为了安抚民心,坐稳皇位,他先派韩世忠剿灭了南方明教余孽,又暗派刺客暗杀周侗三人,但周侗显然出手更快,竟联合朝内太监总管日月神教教主东方神龙发动了宫廷政变,一夜之间清理了童贯、杨戬等奸佞余党(时蔡京已去世),并逼迫赵构禅位于太子。当时局面赵构不得不从,正要写禅诏之时,其座下宠臣秦桧及时联系上了韩世忠、张俊、刘光世等朝廷大将,领兵杀入了皇宫,导致周侗政变失败。 当时周侗以赵构性命相威胁,迫使韩世忠答应赦免四人之罪,这才安然离去,但赵构显然不可能就此作罢,堂堂一国之主,怎能任由江湖草莽威逼退位?皇家颜面何存? 于是赵构暗中清算,灭了南定方满门,并盯上了日月神教、五毒教。但周侗、燕林天更不是易与之辈,挚友的惨死让他们失去了理智,竟一夜之间屠戮了赵构满门,并恐吓赵构以至于阳衰失去了生育能力。 许多年后,尽管燕林天幡然悔悟,封印了毒王剑,但赵构也没再敢找周侗、燕林天的麻烦,自吞苦果。临逝之际,他只能将皇位传于养子赵昚,使得皇权重归于太祖一脉。但赵昚的即位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也是之后五百年五毒教、金匠门、日月神教遭受打压的原因。 赵昚即位的条件为:“从昚始,终宋亡,必趁三教势微之时,彻底剿除!不然我太宗一脉必当化为尸魔厉鬼,生生世世作乱不息!” 赵昚答应了,成为了南宋之主。他一生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不仅派人收复了长安,还颁布了各种中兴法令,在其执政后期,南宋民安物阜,俨然太平盛世!但他也暗中做了许多勾当,日月神教教主东方雨被赶下黑木崖便是授于他意。 再之后,时局发生了变化,太宗一脉势力重新抬头,赵昚的子子孙孙为了巩固皇权,对于当年赵昚答应的条件全都秉承了一个态度:既无情打压,又留有一线生机。及至赵扩登上皇位时,这个条件已然成为一纸空文,这一点从他暗中拉拢燕云飞便可知一二。 …… 严云星听罢,目瞪口呆,讶然无语。 他完全没想到他的师父周侗、教内先祖燕林天年轻时竟比他还要疯狂,他仅仅是名义上的“清君侧”,而周侗、燕林天所作所为显然比他更为高级:发动政变! 我的乖乖!怪不得当年在海岛上师父不详细说明,怕我身受其害,原来仇家竟是每朝皇帝,当然得小心翼翼! 严云星内心正自翻江倒海之时,赵无极再次露出了“友好”的笑容,继续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咱们没必要藏着掖着,你也知道我虽是襄王府太宗子嗣,实则太祖一脉,所以我和你之间的仇恨仅限于先祖当年答应的条件,甚至根本就不存在,咱俩在郑沥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说过,今日同样不改初心,你我联手,共享天下,如何?” 严云星当然知道赵无极的真正身份,但这根本不足以成为双方联手的条件,他笑着回应道:“可我还是要拒绝,这与你我的身份无关,这么说吧,你我之间的关系甚至还可以再进一步,但你我之间的仇恨已然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就算我可以答应,二十余年来受我驱使为战牺牲的兄弟们也不可能答应,千一送、金先修、金关衣、千喻成、完心、向灵空、林至秋、姚霜,甚至是晨星、暗星、虹光道人、阿尔萨斯等等,不得在黄泉下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我良心亦何安?” 赵无极听此一言,厉声道:“亏你还是试炼者,简直迂腐不堪!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想争天下,心中岂能常怀儿女私情?我既能抛却先祖之约束,你如何不能放下个人的恩怨?” 他说到此处,直接招呼谢竹言,谢竹言即冲着北谷口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不多时,赵继恩、欧阳长歌押着两男一女快步前来,行至赵无极身侧时,停下了脚步,等其发号施令。 “喏……战死的已不可挽回,但活着的我尽可以释放于你,这便是我的诚意!” 严云星也不管赵无极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两男一女,倍感悲凉。 他最为熟悉的,当然是驻守流星谷的暗星,此时的他怒意滔天,目眦欲裂,只是苦于双手双脚被缚,不然定当拼死一搏,为死去的十一军团兄弟们报仇! “盟主,事到如今还和他废什么话,你我兄弟联手,拼尽全力,就算是死也定能拉他们一起下地狱!”暗星咬牙恨恨道。 “你且放心,定能如你所愿!”严云星心中无比感动,却又万分苦涩。兄弟们到死还在为他拼命,他怎能又怎可能降于赵无极? 赵无极听严云星此一言,瞬间沉下了脸,心中暗作打算。 而火儿已在远处看到了她最为熟悉的那个人,却是很早就潜入北军中的文若言。火儿急忙与紫衣快步前来,但看此时的他昏昏沉沉,竟认不出人来,不免悲从中来,黯然落泪。 最后那一位跪倒在地的中年妇人,形容枯槁,花容失色。她极其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赵无极,似有说不尽的情话,也有道不完的冤仇。 她,正是公孙菲烟。 “赵无极,你的心……好狠!” 赵无极没有言语,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盯着严云星,十分冷漠的问道:“你考虑如何?” 严云星惨然一笑,看着公孙菲烟缓缓说道:“且不说我严云星平生最恨为人棋子,最恨不得自由,只看你对待她的态度,我便可以猜到我的结局,想让我给你当牛做马,从始至终你都在痴心妄想!” “可惜!”赵无极只道一句,一挥手,赵继恩、欧阳长歌、谢竹言三剑同时落下,血染长空! “若言!”火儿凄厉尖叫,挚友已忠魂永逝。 严云星紧闭双眼,虽沉默不言,但躁动的血纹掩饰不住他内心积压许久无处释放的怒火与狂乱。 如果说暗星、文若言的英勇就义还有人心疼,那一抹娇艳凄冷的花朵却好似虚幻缥缈的海市蜃楼,明明就在赵无极的眼前香消玉殒,却换不来他的半分怜悯和内心的动摇。 赵无极如此痛下狠手,也让严云星明白了文若言、公孙蜃楼的叛变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对于赵无极能看透文若言,严云星并不奇怪,因为他知道就是赵无极故意泄露出怜花海、血刀老祖、清净道人等人的住址,从而借文若言之手传信于他们,召集他们去往了孤雁山。由此可见文若言的心是好的,只是被赵无极利用了而已,严云星十分相信文若言传递给他的情报,也是因为他知道赵无极不可能那么快揭露文若言,是故情报必定为真! 但他能看透公孙菲烟,确实没有想到。至于原因,严云星不愿再做过多的猜测,因为没有任何意义。他宁愿相信赵无极只是单纯的不爽公孙家,先借军令杀死公孙蜃楼,又安上一个莫须有的叛变罪名,除去公孙菲烟,也不愿相信是公孙菲烟心系爱人,自己向赵无极和盘托出。 佳人已逝,是痴是傻,是对是错,无须再追究。 …… “轰隆隆……” 万马奔腾。 北军四路大军终于姗姗来迟,众军主、厢主于谷外四周安排了无数弓箭手,这才纷至沓来。 “严毒妖,你是想刺杀赵大人么?”秦仁一见场面如此,第一个出言奚落严云星,余者哄然大笑。 “刺杀?他想着殿帅从未出手,必是一位文弱书生,却不知殿帅身兼《白马秘术》、《云落大法》两门顶级功法,对付他绰绰有余……”安必信虽是与众将说明,目光却从未离开严云星身上,极尽嘲讽之意。 刺杀?严云星也跟着秦仁一群人哈哈大笑,眼泪都流出来了。 刺杀,双方实力不均等,弱势方为之,但谁能肯定他就是弱势方呢?万一刺杀变成屠杀呢! 但此时,不足为外人道,但笑无妨。 林傲天、枫林晚、庄蝶舞等一众江湖群雄倒是沉默无语,虽说严云星是他们一生之敌,但此时毒妖落幕,无极崛起,不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尤其苏冰云,更觉难过万分,心如刀绞。 赵无极听手下众将无情嘲笑严云星,颇为不快。他视严云星为真正的对手,给予其足够的尊重,便大喝一声,堵住了众人的嘴,随之与严云星道:“既然不降,临死前,你还有何话说?” 严云星抹了抹眼角泪水,环顾四周,吸了吸鼻子说道:“我要说的还多着呢,之前都是你给我讲故事,现在我也给你讲一个小故事吧。” “哦?说来听听。”赵无极道。余者也纷纷侧耳倾听毒妖遗言。 严云星按捺住心头愈加狂暴的血腥气息,整理了一番思绪,说道:“你的故事几近完美,但你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你出兵的原因。如你所说,你既为太祖一脉,赵昀皇弟,在其膝下无子的情况下,必将继承大统,但你为何如此着急,故意泄露那一首打油诗诬陷我教,强势逼迫我出兵从而领兵镇压?还是为了提升你在朝中的地位以及民间威望,从而快速得到皇位!” “无稽之谈!”赵无极冷喝一声。北军众将也皆言“荒谬”,皇位迟早都是襄王的,何至于那般着急?再说了,那一首打油诗怎可能是襄王自污所作? “鬼谷李存孝,九天神龙甲;驻穴十三墓,奇星五行中。乱象生无极,镇魔死将军;焚墓生机灭,伏尸百万兵。”严云星自顾自的吟诵了一遍,又转头对紫衣火儿道:“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好的文采呢……”紫衣、火儿皆娇笑不语。 “你的故事讲完了吗?”赵无极已有些不耐烦,又冷冷地问了一句,正待命手下一齐围攻时,严云星却道:“你急什么呢?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哼!”赵无极冷哼一声,竟也不去阻拦,任由严云星“胡编乱造,信口开河”。 严云星顿了顿,继续道:“故事开始于四十四年前,你们都知道的十三墓夺宝,时至今日,不少真相已大白于天下,但也有许多秘辛随着上代英雄迟暮而长埋于黄土,我要说的,却是我教教主燕云飞的故事……” 那时凝露园群雄初会之时,燕云飞闲来无事,到花园中游玩,本想偷偷一睹襄王妃展凝的绝世美颜,却不想反被独守空闺的展凝看中。燕云飞何等样人物?虽说身患不治之症,面黄体弱,但那也是世人称道的“病中俏郎君”,而展凝常年辗转于两个中年油腻肥胖男赵扩、赵拓兄弟之间,此时一见别样风姿的燕云飞,如何不春心荡漾? 一是为了报复的快感,二者确实倾心,展凝也便留下燕云飞,尽享鱼水之欢,一夜春风度。 再后来群雄下墓,身为凤护法的展凝跟随赵扩走了盗洞这一条路,并在燕云飞几次身陷险境时出手相救。之后到金星乱象位,两人于某处乱象宫见面,合力毁坏了易尸傀的铁俑大军,并杀死饱受儡符折磨的安敬儒,再之后,不足为外人道…… 严云星说到此处,死死地盯着赵无极,话锋一转,朗声道:“所以,你所作‘乱象生无极’此一句中,‘乱象’并非世人所以为的真相‘赵扩’,而是深藏于真相之下的另一重真相‘燕云飞’!所以你方才与我说‘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还可以再进一步’,当然可以了,你是燕云飞之子、常教主的师弟、花教主的师叔、我的师叔祖,我们的关系当然亲近!” “一派胡言!” “妖言惑众!” 谢竹言、汪是非等萩阳门弟子纷纷拔剑相向,那愤怒的眼神似乎要将严云星生吞活剥! 只是赵无极的沉默,终究还是让其他人产生了怀疑,而严云星之后如连珠炮弹一般密集的话语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受到了深深地震撼! “怕你们听不懂我讲的故事,我就再说更详细些,你们眼中所谓襄王府王爷、赵昀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根本就不姓赵!” “他的母亲姓展名凝,他的生身父亲姓燕名云飞,他应该姓燕而不是赵!” “所以,他的姓名根本不是赵无极,而是……” “燕无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1章 战——独唱:真相 如果告诉一千年前的宋朝人未来会有电,会有人工智能,他们是懵的,因为这超越了他们的理解范围,甚至还要骂一句“你失心疯吧?” 就如同严云星突然变成了时代的先知,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赵无极其实叫燕无极”,这让人觉得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甚至还要骂一句“你神经病吧?” 尽管严云星已经详尽解释,把故事“编”的十分完美,但相信他的人寥寥无几,因为他的故事内容实在是太离谱了,堂堂襄王妃,高高在上的凤护法,盘旋于皇族的高枝凤凰,怎么可能和最低贱的毒虫苟合?何况还是个痨病鬼? 没有人愿意相信,只有身在五毒教中的紫衣、火儿才恍然大悟,深信不疑。 严云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还是继续解释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们会产生质疑这很正常,因为你们不是五毒中人,但我却深有感触。我简单说吧,相信你们也大概知道我教与高宗赵构有些恩怨,甚至是不死不休,但你们眼中的赵无极其实是太祖一脉,和我教根本没有冤仇。可自从我进入修炼世界以来,五百年默默无闻的五毒教却屡屡成为南宋江湖的焦点和舆论中心,这是为何?” “老毒妖,这得问你自己啊!”枫林晚嗤笑道,“锋芒毕露是没有好下场的,更何况你心思歹毒,五毒山、黑金山坑杀多少江湖豪杰?” “唔……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严云星顿了顿,笑道:“老徐你是这个意思吗?那多谢你的夸奖了。” “你!”枫林晚气急,指着严云星的鼻子破口大骂,“少TM给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还木秀于林?你TM最多就是一颗老鼠屎,害了我南宋江湖整锅汤!” “啧……老徐你看看你气急败坏那样儿……”严云星斜眼撇嘴道,“都是场面上的人物,怎么说着说着还骂起来了呢?这么大人了,那半张脸也丢了?” “你……你……你……我……”枫林晚再一次斗嘴落败,气的当场拔剑要与严云星生死P…… 严云星却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口齿不清就别学人说话,什么时候练好了口条再来和我叫,或许我心情好还能赏你一根骨头吃!” “严毒妖……劳资要和你拼了!”枫林晚张牙舞爪,挥剑乱砍,嘴里却喊道:“你们谁也别拉我,今天我和他只能有一个活着出谷!” “你们谁也别拉我!千万别拉我!” “庄蝶舞,我警告你再拉我我可不客气了!” 庄蝶舞突然被Cue,懵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摊了摊小手,“我没拉你啊……” “靠!”枫林晚狠狠地甩了庄蝶舞一个白眼,装作被拉的样子,整理了一番衣衫,收剑回鞘,嘴里嘟囔道:“要不是她拉我,今天你死定了!” 严云星暗暗竖了个中指,不再搭理枫林晚,转而继续与众人说道:“诚然,五毒教多次出现在江湖新闻的头条是有我的原因,这一点我承认,但你们没有搞明白因果关系。是因为五毒教被人诬陷勾结百越,所以才有五毒山一战;因为五毒教被贾氏打压,才有黑金山一战;是因为自由军团没有生存空间,才有苏南一战;是因为我被人诬陷谋反、残杀江湖同道,才有今日之战。而不是因为我想发动这些战争,才致使五毒教或恶魔军团次次成为江湖焦点。我又不是战争狂人,打仗是会死人的,修炼者的命是命,试炼者的命也是命,你们死了人心疼,我们死了人就不难过吗?” 林傲天听严云星侃侃而谈,振振有词,颇为不爽,沉声道:“这些你都已经在檄文中说过了,只是想表达你的无辜,让人们觉得你师出有名罢了,呵……再者说,今日之战是由你而起,可别把自己说成一朵白莲花!” “那好……”严云星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让正在摸下巴的苏冰云楞了一下,又急忙放下了手。 严云星没有注意到苏冰云的动作,自顾自说道:“既然你们觉得我是那个罪魁祸首,那我再举个例子,南宋试炼者刚进入修炼世界做的第一件大事是什么?围攻五毒教,逼死了常教主,那时有我吗?没有,那时我还在饭店洗盘子赚头盔钱呢,所以二十七年来五毒教突然出现在人们视野中,次次陷入舆论漩涡,并非我的原因,而是所有与五毒教为难的敌人幕后的推手。唐念羽出身唐门,四十四年前就和赵扩有勾结,这你们知道吧?支撑贾氏的‘洛阳十三鹰’,背后的秦大人只是个替爱妾报仇的幌子,真正的‘理财大圣’与赵无极是合作关系,这一点火儿可以证实,我教红花就是被他策反;至于勾连秋水联盟、雇佣军联盟、白鹭书院、南丐帮等盟派妄图统一江南武林,明面上是东方远,但东方远是谁的人你们现在也清楚了;今日之战我就更不想多说,他已经直接跳出来和我正面开战了……” “你说了这么多,想表达什么?”秦仁还是没明白严云星的意思,在听到自己只是个“幌子”时,也觉不爽,因此语气十分恶劣。 “蠢材啊蠢材!”严云星笑骂道,“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他身为太祖一脉不可能与五毒教有深仇大恨,之所以二十七年处心积虑的灭亡五毒教,完全是因为他另一重不为人知的身份,燕云飞之子!试想堂堂襄王,皇家贵族,真实身份却是五毒教草莽,腌臜毒虫,万一传出去他的地位还能保住么?所以他才想彻底灭亡我教,断了他的根!所以他才派洗惊鸿潜入我教,抹去燕云飞历史!我当时还怀疑教内怎么突然出了这么一个人才,原来是他早安排进去的间谍!” 严云星此一言罢,众皆哗然! 果然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不是五毒中人,还真难以理解赵无极的动机,更难以联想到他是燕云飞之子的身份! 众人已经有些相信严云星所说的话了,纷纷看向了赵无极,沉默许久的赵无极终于在此时开口,淡淡笑道:“且不说你的猜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我做为燕云飞之子也和你的关系更近。其实你猜错了一点,贾氏失败以后,我已经基本放弃了灭亡五毒教的打算,因为地位的提升不允许我的眼界变窄,既然你我的关系更近,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联手呢?而今日借你的失败彻底壮大了我的名声和势力,无论朝廷还是江湖,我足以一手遮天!那么我请问,这皇帝他姓赵还是姓燕,又有什么关系呢?又有谁会在乎呢?又有谁敢质疑呢?” 赵无极此一言出,可以说是很明显的谋反了!但看欧阳长歌、赵继恩、谢竹言,无论是殿前司还是禁卫军,无论是萩阳门还是襄王府,个个神色平静,一改之前懊恼之态,似乎早就默认了“燕无极”这个身份!甚至是秦仁、庄蝶舞、林傲天、苏冰云,虽然内心诧异,但对燕无极竟没有一丝反抗的念头! 试炼者还可以理解,毕竟皇帝轮流做,谁做都一样。但秦仁也不稍微反抗一下么?还是说真如燕无极所说,他已经走到了权力的顶峰,各方势力都甘愿俯首称臣,只差一个登上皇位的契机? 那这个契机显然他找到了!他获得了南北之战的胜利! 严云星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只不过是燕无极登上皇位的最后一块垫脚石,如今他觉得这块垫脚石可堪大用,这才屡次劝降!至于其他修炼者都只是他的追随者、造势者罢了,而试炼者们为秦王殿中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一说,更是借口而已,他们恐惧恶魔军团的壮大,侵吞他们的势力范围,尤其洛阳庄蝶舞,自觉首当其冲的便是她飘香联盟;其次太原林傲天,未雨绸缪;至于苏冰云,恶魔军团的手还伸不到幽州那么远,必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才使她站到了南军对立面! 所以向他们解释再多都没用,因为真相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严云星必须死!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严云星意兴阑珊,顿觉无趣。他在追求真相,希望昭告天下,却发现人们根本就不在乎真相,在乎的只是在这场博弈中能获得多少利益,而想要获得这些利益,他要么投降,要么死! 严云星感觉自己就像被匆匆赶上架的鸭子,成为了整个南宋江湖的牺牲品。 可怜吗?或许吧,但想要我死,可还得看我答不答应! “好了,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是时候为我的兄弟们报仇了。”严云星环视四周,血脸笑容渐渐逝去,全身血纹突兀的暴动起来,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充满了不屈的战意,却又血腥无比! 燕无极眼见如此,亦知严云星已不可挽回,便直接走出人群,头也不回的离去。而剩下在场所有人,没人敢质疑严云星的话,天下一代毒妖,临死前的反扑,绝对非同寻常!是以,林傲天直接变身SS级最强弓箭手“养由基”,手持神弓傲然挺立;枫林晚化身为九**祖黄裳,白骨爪手势渐起;庄蝶舞成为伍云召,丈八亮银蛇矛对准严云星胸口;萩阳门三护法四长老纷纷荡起仙剑,七剑同时飞向严云星;其他人等亦纷纷使出各自兵器,准备伺机而动! “哈哈哈……”严云星笑了,这一次他笑的无比畅快,笑的尤其凄惨,笑的万般恐怖!他的衣袍无风鼓动,抬手间一颗绿色丹药已吞入腹中,在失去理智的最后一刻,转头对紫衣、火儿道一句:“走,越远越好。” 紫衣、火儿虽然不怀疑严云星的告诫,但敌人四面包围,如何得脱?只能手持兵器小心戒备。林傲天等人本以为严云星会使出SS级英雄卡西门吹雪,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生吞了一颗丹药,也不知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咔咔……”那是骨头爆裂地声音! “嘶啦……”那是衣服被撕裂地声音! “咚咚……”那是来自于内心深处最恐怖的撞击声! 眼前的严云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幻着身体!先是最引人注目的血纹,一条条一道道好似彻底剥离了肌肤,浮于体表,流转全身!紧接着是他的身体,竟迎风见长,衣衫尽裂,足足两丈有余!最令众人感到恐惧的是他的血瞳,两道由瞳孔深处迸发的血红鬼火竟勾连着外眦如蠕虫一般涌动至耳尖,继而变化为两个翻涌着猩红血水的小角,疯狂生长,转瞬间已长成如犀牛角一般的双血角! 此时的他,彻底成为一个血巨人!或许他不应该称为人,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人类的特征! 在他额头竖眼睁开之时,他将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二个血魔! 猩红尸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2章 战——独唱:尸魔 传说东晋十六国年间,世有一奇人,姓王名猛,字景略。他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偏门杂学无所不会,学识远远超过了当时人们的认知,达到了圣人之境。也正是他辅佐苻坚扫平群雄,统一了北方,使前秦成为大一统的帝国! 然而世人所不知晓的是,王猛其实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鬼谷纵横派第三代鬼谷子!他入世时虽然看上去壮年模样,实则已百余岁,他的纵传弟子是冉魏政权的建立者,一代英杰“武悼天王”冉闵,横传弟子是下令杀死冉闵的前燕皇帝慕容儁四弟慕容恪,亦号称十六国第一名将!当然冉闵并没有死,暗被王猛救起,王猛苦心设法最终为两位弟子解开了心结,后一同离开前秦隐世不出,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单说冉闵,年少时因生吞人肉修炼出了猩红鬼眼,到后来战场之上,常有人传出一浑身浴血的双角怪物犹如恶魔降世,无可匹敌!此恶魔正是冉闵之猩红鬼眼练至最高境界变化而成,时胡人称其为血魔,民间百姓称之为尸鬼!但冉丹之化身血魔与正常人相比只多了双角而已,没有浑身狰狞恐怖的血纹,没有变幻成两丈高的巨人,更没有丧失理智,这却与严云星变幻的血魔有本质区别。 且说冉闵年不过半百,如何能在数十年间将猩红鬼眼修炼至极致?还是得益于王猛赐于他的九转玄功丹! 九转玄功丹的药效自不必多说,只需服用一粒,修炼一途便可事半功倍。然而此丹却并非出自王猛之手,而是由王猛挚友医家传人——九转圣道所炼制,一共九十九粒,尽赠送于王猛。 王猛当时已有升仙之机,迫切的需要一位鬼谷传人,奈何有前车之鉴,绝不能收同时代天才为弟子,不然争的头破血流,实在不好收拾,项羽、陈平如是,冉闵、慕容恪亦如是,因此王猛选择继续避世不出,直到大唐初年,李靖现世。 王猛看中了李靖,李靖也愿意隐世修炼,于是李靖成为了第四代鬼谷子,之后王猛留下五十粒九转玄功丹,便与冉闵、慕容恪飞升了仙界。李靖充分吸取先辈的经验教训,划时代收徒,先收得中唐大将李光弼为横传弟子,分于他二十粒神丹,后收得五代李存孝为纵传弟子,同样分于二十粒神丹,最后收得北宋周侗,却没有赐其神丹。 不给周侗神丹的原因很简单,一是因为李靖觉得九转玄功丹终究只是外力,他更看重的是徒弟们自身扎实的修炼功底,只有经过踏踏实实千锤百炼提升的武道心法,才能在将来飞升仙界之后战力不至于落后,拥有一席之地!所以李光弼、李存孝虽然手握神丹,却谁都没有服用。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周侗身为第五代鬼谷传人,肩上的责任更重,李靖怕他实在受不了快速提升实力的诱惑,这才没赐其神丹。 而在李靖飞升仙界之后,世间仅剩的九转玄功丹也经李存孝之手惠及了四十四年前江湖群雄,此后再无玄功丹。但这世上除了玄功丹之外还有另一种神丹,同样出自九转圣道之手,并通过他的每一代医家传人流传至今,那便是九转大力丸! 传说九转圣道乃医家最杰出的大圣手,他所炼制的丹药救治了无数受苦受难的百姓,而九转玄功丹和九转大力丸只是他随手炼制,只有快速提升功力的作用。这两种神丹对于东晋十六国那个乱世来说,远不及救死扶伤的灵丹妙药珍贵,因此鲜有人得之。 却说两类神丹,同样有快速提升功力的效用,但提升的速度却截然不同,九转玄功丹的效用更多的是辅佐服用者尽快提升每一层境界,虽然可能会造成服用者根基不稳,但相对来说还是利大于弊;而九转大力丸则完全是弊大于利的提升方法,它会使服用者消耗全身精血并内力源核瞬间将功法强制提升数个境界,发挥出超乎平时千倍万倍的力量,对敌人和自身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敌人自不必说,而服用者自身亦会在六个时辰之后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之后若想再回到强制提升之后的武功境界,只能等内力源核缓慢地恢复,这个过程有可能需要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甚至穷极一生,在此期间内,服用者但凡使用一丝内力,都将精血干涸而亡! 而严云星所服用的,正是九转圣道后代传人药石道人托周侗转赠于严云星的九转大力丸! “往后生死关头,用过你就知道了。” 只周侗这一句,已足够让严云星将其作为保命王牌! …… 流星谷。 是如群星一般,默默隐现着黯淡光芒,还是如流星一般,绽放刹那间璀璨生命!严云星很明显选择了后者。 于是在丹药入体之后,他紧闭的第三只眼于体内射出一道幽幽血芒,与丹田处纯白旋流、黑色洪流两类内力原核完全交汇融合,并在全身精血的孕育催动下,极速膨胀至丹田全部,在即将爆体而亡之时,瞬间融化为无数内力流滋养至全身各处经络穴道! 体内翻江倒海的质变引发了体外承载内力流的躯体变化,本来九转大力丸已经是一种伤人伤己的烈性丹药,再由时刻处于血魔化边缘的严云星服用,虽然让许多年未曾突破的《五毒心法》瞬间飙升数个境界,《鬼谷心法》亦有提升,但猩红鬼眼的恶化也达到极致,不仅瞳术境界直达顶层,整个人也完全被鬼眼反噬,失去理智,堕落为猩红尸魔! 于是,第三只眼缓缓睁开! 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之眼,又好似世间的万恶之源,尸魔的嗜血狂暴气息在那一刻更多了阴冷残忍的无情!它冷漠地血眸注视着如蝼蚁般的芸芸众生,那是一种极度的蔑视和即将宣泄的暴虐! “吼!”一声极其压抑的低啸! 于是: 揣摩第七,突破! 权谋第八,突破! 决胜第九,突破! 符言第十境! 于是: 乾坤篇,突破! 万毒篇,突破! 化毒篇,突破! 第八层毒王境! 于是: 瞳境,突破! 融炼,突破! 顶阶合力境! …… “咔嚓!” 晴朗天空一道闪电劈过,尸魔全身爆发绽绽血芒,双眸凝结道道血光,三鬼火冲天而起,连接血色闪电,致使太阳瞬间失色,流星谷彻底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瞳境外释! 瞳术“合力境”术法之一,不同于“瞳境境”瞳境内释将敌人灵魂拉入血海幻境,而是将血海幻境外释,影响到外部环境!在暗影堡、孤雁山时严云星曾短暂释放过,但那只是瞳境外释的低级术法,只能将施法者置于血色之中,血瞳所至之处,敌人无所遁形。而瞳境外释的高级术法威力在于将施术者与受术者全部拉进幻境之中,包括外部空间、物体和环境! 在这一片血色天空下,尸魔便是绝对的帝王! 首当其冲者,是尸魔信手抓起的李蔓成,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抗便被尸魔一口咬断腰肢!尸魔初尝新鲜人血,血眸竟流露出极其贪婪的目光,无比畅快的仰天长啸,势如猛虎,声若饿狼!林傲天、枫林晚等人急忙趁着变身之机四散而逃,紫衣、火儿刚想喊一声“云星哥哥”,却被苏冰云拉住就跑,撒丫子似的望南而逃! “你们不要命了?” “可是他……” “可是什么可是,他已经不是严云星了,他是尸魔,失去理智敌我不分的尸魔!” 紫衣火儿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北军众将,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只可怜那群功力微弱的北军兵士,个个哭爹喊娘!有的跪地求饶,被尸魔一脚踩成肉饼;有的拼死逃窜,被尸魔一掌轰为齑粉;有的搏命反抗,却被尸魔一口一个撕成碎肉残尸! 流星谷中央,已血流成河!嗜血的尸魔只吞食人的双眼,暴虐气息比之前尤盛!燕无极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忙令手下撤兵,却在谷外遭到了幻境阻隔,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片血色天空! 尸魔吞完谷中最后一个死去士兵的双眼,又一脚踢开堆积如山的尸体,寻到公孙菲烟和暗星,它只单纯的觉得这两具尸首的眼睛似乎更为诱人,便一指掐碎两人的脑袋,将四只眼睛连血带肉一口吃入腹中! 可怜萩阳门凤护法,命运何其凄惨,更可怜南军暗星,死了都要被自己人残害尸身,足见尸魔之残忍无情! 一通饱餐罢,尸魔更觉浑身有发泄不完的力量,大吼着冲向西谷。那边荼蘼珏、庄凝正命人搭好云梯,让庄蝶舞快速爬至高处,却不曾想自己却落入尸魔之手,尽管二人搏命反抗,但任何招式在触及尸魔肉身时尽皆化为乌有,尸魔血身让他们根本分不清是否对其造成一丝伤害,只能在绝望中任由尸魔一边一个抓入手中,两相撞击,脑浆迸裂,殒命当场! “庄凝!荼蘼!”庄蝶舞趴在断崖处撕心裂肺的哭喊,悲愤让她完全丧失了理智,竟要跳入谷中找尸魔报仇!莫不安、李剑仙几人眼见如此,急忙扯胳膊抱腿拉住庄蝶舞,如意显灵一时挨着断崖近了些,竟被尸魔一手掠过抓入掌心,将其脑袋对着高崖狠狠地砸了下去,浓稠的脑浆崩裂的碎石霎时间溅了飘香众人一脸,众人更觉惊恐万分,扯着发疯的庄蝶舞仓皇而逃! 阿童木生怕尸魔跳上高崖,临跑时还耍了一个心眼,他忍着生理上的恶心、心理上的悲痛,竟捡起混入砂石之中如意显灵的一只眼睛,用力甩落谷中!果然尸魔追寻眼睛而去,很快便将其吞咽腹中,在它仰头之际,又瞄上了东谷高崖! “轰!轰!轰……”尸魔沉重的脚步声在谷中留下一个个巨大的脚掌印,东谷众北军听到尸魔咆哮而至,一个个拼了命的往高处爬,即使全身被碎石磨的血流如注,亦不顾疼痛一往无前!然尸魔的速度显然更快,尚在云梯半道的血狂、血色遭了殃,半空中的他们连稍作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被尸魔一掌一个直接压成肉饼!众多喽啰也被尸魔一扫而过,尽皆甩落谷中,尸魔又得一顿饱餐! 林傲天虽然悲痛难当,但头脑尚且清晰,他如法炮制,一脚将一名殿前司统领踹下山崖,同时以养由基神乎其神的箭法飞射一箭,箭矢直直地插入那名统领胸口,统领当即死亡!然箭矢去势不减,连带着那统领尸体径往北谷方向飞去,尸魔被这半空中飞翔的尸体吸引了注意力,也咆哮着飞奔而去! 到了北谷高崖,却是燕无极、秦仁大军的集结地,断崖上密密麻麻爬了无数的北军兵士,之前还在战场上趾高气昂洋洋得意的他们,如今在这片血色天空下,命贱莫如蝼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3章 战——独唱:囚马 …… 尸魔的幻境好似一个倒扣的巨碗,将整个流星谷严丝合缝,包裹其中。 谷北断崖之上,幻境血墙之内,北军殿前司军、萩阳门、开封禁卫军、洛阳禁卫军三路兵马挤在一处,好似炸了窝的蚁群,密密麻麻摩肩擦踵,有些人甚至叠起了罗汉,生怕一个不小心落下断崖葬身魔腹,而在崖壁之上,悬挂着无数寻求活命的北军,在尸魔的三两巴掌之下,尽皆被抽落谷底,踏为齑粉! 尸魔将崖壁的“蚂蚁”一扫而空,竟也不去崖顶觅食,径直往北面谷口走去,那里还有一大批北军争先恐后的往谷外逃脱,人多嘈杂,哭声漫天,根本听不到先逃者绝命的呼喊。 安必信、邢开方便是先逃者其中两人,安必信初见李蔓成被尸魔一口咬成两半,内心极度恐慌之下,竟似无头苍蝇一般疯狂乱窜,待缓过神来时,北军已遍布高崖。那时尸魔正在西谷肆虐,往南路途遥远,往东燃烧军团根本不接应,他只能向北往谷口逃窜,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武道实力,很快杀进最前沿,却看到邢开方无比绝望的眼神! 眼前,一道血色巨幕从天而降,直插地面,不见其深。血幕外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血幕内黯淡血空腥气弥漫,咫尺距离,天堂地狱,一生一死,一幻一灭! 不用想,邢开方一定用尽了所有办法也没能破开血幕牢笼,从新挖地道中惨遭践踏的数百具尸体便可知一二,地下亦有血幕阻隔,这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别TND挤了,谷口被封,里边没有出路!”安必信快被挤成了人干,一边推搡着周围的人,一边冲着身后乌泱乌泱的人群大喊道。 然而根本没人能听到他的呼喊,就算有人能听到也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于是前边的人破口大骂,后边的人死命往里挤,不多时便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故!安必信、邢开方生怕自己也被踩死,一狠心一咬牙,挥舞着兵器大开杀戒!其他营都指挥使、都虞候、统领、副统领等等大小指挥官一见长官如此,竟也抄起家伙乱砍乱杀起来,场面一时混乱不堪,血腥无比! 尸魔并非一味的寻血觅食,它也是一种生物,会对身边不理解的事产生好奇,北谷口那群蝼蚁的自相残杀就引起了它很大的兴趣,于是停下脚步,双臂抱怀饶有兴趣的观看。 安必信、邢开方等人本来杀得正爽,此时抬头一看,尸魔两只铜铃般的血眼正盯着他们,瞬间没有杀人的欲望,停止了打斗。 尸魔眼见如此,当时就不高兴了,两个硕大的血拳头砸下,顿时压扁了数十个北军兵士!安必信、邢开方心下着慌,竟“急中生智”再次残害起了部下,果然尸魔不再发怒,蹲在一旁十分惬意的观看。 北军兵士一个个死在自己人手中,做为上司的安必信他们也心疼,如果说刚开始只是为了不被挤死,或者宣泄心中的恐惧,那尸魔出现后的残杀就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安必信于心不安,便对身边一位营都指挥使使了个眼色,那指挥使心领神会,即放慢了出招的速度,安必信同样如此,两人就这么磨磨唧唧你一枪我一棍好似戏台打斗一般,虽然看上去十分华丽,实则没有半分危险。 北军其他人眼见如此,也争相效仿,两两一组舞枪弄棒糊弄尸魔。但尸魔不是小猫小狗,随便给块骨头就哄得团团转,它可是严云星鬼眼恶化的产物,虽然丧失了理智,但智商没有下线,大面积的打斗不再流血,不再有死人,这让尸魔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你们当我眼瞎么? “轰!轰!轰……” 一个个血拳头好似千斤铁球一般砸扁了无数北军,尤其是在谷口如此狭小的空间,根本无处闪躲,北军只能跑到被砸成肉泥坑的地方围起来,祈求“炮弹不要落在一个坑”,砸过的地方总不可能砸第二遍吧?但有时候总是事与愿违,操控这两枚“炮弹”的是世间第二个血魔,有史以来第一个猩红尸魔,他专挑人多的地方砸,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北谷口成为了血腥地狱,血水浸透大地,混合成成片血泥,散发出腥臭的味道。放眼望去,不是花白的脑浆便是各种令人作呕的内脏器官,仿佛一座人肉屠宰场! 尸魔大杀四方,尤觉愤怒,最后寻到破坏观戏体验的罪魁祸首安必信,一把抓起,紧一握拳,将其捏成一滩稀烂肉泥! 此时谷口仅剩的数百名北军俱被吓破了胆,瘫坐于地屎尿齐下,哭都哭不出来。尸魔眼见如此,大吼一声,左右两根食指指了指两个人,做出对打的手势,北军方才明白它还要看戏,也便挣扎着站起身,拼命厮杀起来! 尸魔却看邢开方施展浑身解数,无人可敌,便顺手抄过谷口西侧高崖,正好抓住了低头看戏的百里驹,一把扔到邢开方身边,盯着仓皇失措的二人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这边尸魔对北军自相残杀的戏码看的津津有味,甚至还亲自做导演,那一边得空的燕无极终于联系上了林傲天、苏冰云、庄蝶舞等人,指明今日之战必须再次联手方能战胜尸魔! 林傲天几人亦觉如此,便问其计策。燕无极等人趁着尸魔不注意迅速跳下山崖,往谷中集合,林傲天几人一见如此,也纷纷从四面赶来。燕无极不多废话,直接道:“名家有一上古阵法,名为“囚马大阵”,需数十名内力强劲者压住阵角,名家弟子为阵眼驱动阵法,我为阵核使阵法运作,只要尸魔入阵,各位奋力坚守,尸魔四面突围不出,一个时辰之内必将化为浓水!” 枫林晚一听如此,顿时暴跳如雷,怒声道:“有这种手段为何不早说?” 燕无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自有汪是非代为解释:“此阵本是先秦名家为猎杀当时作乱人间的恶妖——白谷三头马所创,恶妖智商低下,不识阵法自然入阵,但看那尸魔虽然嗜血成性,头脑却堪比严毒妖,万一布下阵法它却不入,只在外围猎杀我等,岂不要尽丧魔口?” 枫林晚听这通解释还颇觉满意,微微点了点头。庄蝶舞却蹙眉道:“照你这意思,还得专门派人去引诱尸魔?这谁敢去啊?”悲恸过后的庄蝶舞对尸魔产生了深深地恐惧,虽然心里想着报仇,但真要正面迎战尸魔,终是心里有些发憷。 谁去引诱尸魔,这是个问题,众人皆沉吟不语,不敢当此大任。时燕无极却道:“引诱尸魔的事之后再说,现在还是布阵要紧。”众人也便在其安排下分散而立。 囚马大阵,阵型成直径近乎十丈的圆形,由血流、林傲天、血舞、秦世宗、李剑仙、阿童木、梅君子、庄蝶舞、枫林晚、欧阳长歌、薛禹、欧阳长笑、常经使、步勉、蓝色忧郁、山雨风满楼、苏冰云、白鸽、阿晋、林沐二十人组成,为基阵; 由名家十子在圈内组成多边菱形,每一人为阵眼,组成覆阵。但看名家十子,公孙兄妹亡于燕无极之手,明日红花命陨许昌,除了汪是非、赵继恩之外,剩下五人有的战死于水滴阵,有的葬身于尸魔口中,仅仅两人如何成组成阵型? 林傲天提出了疑问,燕无极并没有回答,只命谢竹言、崔皓辰、王鲁班补上。原来这三人虽不是孙无涯之徒,但却深受燕无极信任,暗得燕无极秘授《白马秘术》进行研习,因此也和汪是非一般,是身兼两门顶级心法的武道高手! 只是五人之覆阵,终究比十人覆阵威力差了些,但目下情形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谢竹言、崔皓辰、王鲁班、汪是非、赵继恩分立于秦世宗、庄蝶舞、欧阳长笑、山雨风满楼、林沐身前,组成五边形覆阵,燕无极独立阵法中心构成阵核。囚马大阵初成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躲不过的问题又来了,到底由谁去引诱尸魔呢?此人既得武功高强,还得甘愿去做炮灰,但在场武功最强的这一群人都已经组成阵型,只剩一个苏小晴,苏冰云必不会同意。那再往下只能是各大军团的二级统领了。只是这群二级头领也都不愿去冒险,都是爹生娘养的,谁的命不金贵啊! “王宝全!”薛禹喊了一声,王宝全万分不情愿的走出人群。赵继恩亦喊施闯出列,余者尽下死命令让一群二级头领站了出来。 军令不可违,危险的事总要有人去做,但拉一两个垫背的总好过自己去送死。 于是王宝全上禀道:“禀大人,我部刘副都头也愿以身涉险,同去诱敌!” 刘直听王宝全竟然陷害自己,霎时间气的满脸通红,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悻悻地站了出来,恶狠狠地瞪着王宝全,后者只给了他一个白眼,便不予理睬。 有王宝全带头,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一时间正副都头之间、都头虞候之间、正副虞候之间,尽被点名出列。燕无极也不管这一群人是真心还是假意,直接命王宝全、施闯、赵山根带队,去北谷口引诱尸魔。 当这一支引诱大队拖拖拉拉赶至北谷口时,北军自相残杀的戏码已临近尾声,场中尸山血海,腥气滔天,只剩百里驹、邢开方还在酣战不休!尸魔观二人久战不下,渐渐失了兴致,正好“引魔”大队的到来勾起了它新的兴趣,也便一拳一个将邢开方、百里驹直接捶进了土里! 尸魔转身,缓缓站起,蹲了许久的下肢有些麻木,这让它心甚烦躁,黑着脸冲引魔大队大声咆哮起来。 引魔大队一看尸魔发怒,哪还有引诱的心思,一个个脚下像是踩了风火轮,撒丫子四散而逃!这么一乱,领队的王宝全几人落在了后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尸魔双脚踏来,尽化为脚下亡魂! 远在谷中的燕无极等人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尸魔还在追逐着疯狂逃窜的各大统领都头,杀一个吃一阵,根本不往阵法来。燕无极见引诱失败,正想着要不要冒冒险将阵法北移,人群中却传来一声低沉地呼啸:“尸魔力大无穷,行动迅猛,让他们去做诱饵无异于羊入虎口!” 此声虽然低沉,但中气十足,稍一辨别便知此人内力尤其雄厚!众人循声望去,苏小晴身后已缓缓走出一年轻男子,他穿着护卫的衣服,面貌平平,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会是一名武道高手。 不过别人不清楚,常经使却知道此护卫之功力远在自己之上,甚至堪比林、苏之流,因此他十分礼貌的相问道:“敢问少侠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但若由我去引尸魔,必定马到功成!”那护卫傲然道。 众人听其口气如此之大,一片哗然,只有常经使鼓掌叫好,继而抱拳问道:“敢问少侠姓名,师承何处?” 那护卫闻得此问,突然看了一眼苏冰云,在其极其复杂地眼神注视下,环视四周朗声道: “在下原冷色调黄衣堂堂主,师承东瀛八岐大蛇,ID寒冷源是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4章 战——独唱:九魂 那一年,冰冷的剑,刺破了他的丹田。 钻心的痛,直到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终于得到了解脱。 下线,利落的点烟,上官网,搜索新的国家、王朝、门派。伤心是肯定的,但生活还要继续,虽说有她的承诺,但以小白之身觍着脸去做一堂之主,在他这儿永远都不可能。 一番慎重的考虑,他最终敲定了吐蕃,只是再上线时,却没有收到提示重生的消息。 四周一片黑暗,何其熟悉的感觉? 是的,他没有死,只是又一次失去了意识,而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八岐大蛇! 当时八岐大蛇之鬼魂感觉到宿主濒危,一旦放任其死亡,那它自己也将灰飞烟灭,从此世间再无八俣远吕智!于是八岐鬼魂怀着对世间深深地眷恋和对严云星刻骨铭心的仇恨,选择侵入宿主识海,强行与宿主残破的意识融合,希图保住宿主性命,只有这样,它才不会灰飞烟灭。 它成功了。只是人虽然活了下来,但融合后的混乱意识始终处于沉睡状态,于是东瀛富士山下,寒冷深潭中,那具永不腐坏的躯体,一沉就是十六年。 十六年后,已经快要放弃希望的寒冷源准备最后上一次线,如果意识还是处于混沌状态,那就只能狠心删号重练。也亏得他没有这么做,不然就辜负了十六年来苦苦地等待。 苦尽甘来。 八岐鬼魂强行融入他的意识,所带来的弊端除了十六年的沉睡之外,还有对严云星莫名的仇恨,但比之带来的好处,寒冷源觉得就算再沉沦十六年,就算拼尽一切杀死严云星,也值得了! 首先是他丹田内无比雄浑的内力洪流,但凡出手,不仅威力骇人,且带有致死的迷人香气! 其次是他脑海深处涌现出的一种功法,或者称之为记忆传承,他将其命名为《九魂魅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的双眼已蜕变成为和八岐一般的猩红鬼眼,八岐鬼魂有多少只猩红鬼眼,他的猩红鬼眼便孕育了多少年。正好十六年满时,鬼眼已神功大成,进阶“瞳境”境,并且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恶化的迹象,与严云星完全相反! …… 假脸皮撕去,熟悉的脸庞,却不一样的血眸! 暗红色的精美血纹逐渐浮现于他眉眼之间,一根齐眉高的黄金水火棍紧握手中,再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实力! “他,是你的人么?”燕无极看向苏冰云,淡淡问道。 苏冰云没有说话,只默默点了点头,俄而悄然长叹。 寒冷源于八月突然出现在幽州,苏冰云、阿晋等人自然欣喜若狂,但要让其再为黄衣军团军主时,他却选择了拒绝,并直言意识深处已将严云星视为今生唯一大敌,故严云星一日不死,他一日不掌黄衣堂!苏冰云没了办法,只能让其暂为护卫,并花重金让菏沁阿术为其制作了一张假脸皮,到南北之战时跟在了苏小晴身边。 尽管苏冰云十分不愿意让寒冷源去面对严云星,但今番他既然开口,那说明确实与严云星不死不休!只有严云星死了,他与八岐鬼魂融合的意识才能彻底忘掉过去,寒冷源才能成为一个意识独立存在的个体,而不是受八岐鬼魂执念所影响的一具躯壳。 寒冷源给了凤舞军团众军主一个放心的眼神,转眼间消失在了原地。而另一边尸魔似乎也感觉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停止了追猎游戏,鬼火双眸望向谷中正快速逼近的一抹黄色魅影,仰头长 “吼!”尸魔难得的慎重起来,扭了扭脖子,松了松筋骨,继而挥动着血拳极速冲向那抹黄色魅影!北军众将只在远处围观,却看尸魔声势浩大,迅猛无比,实在不是寒冷源所能抗衡,一个个内心焦急的大喊道:“别和它硬碰硬啊!往这边引啊!” 然而寒冷源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呼喊,依旧一往无前冲了上去!电光火石之间尸魔双拳已然挥至,众人眼看着寒冷源就要被轰成肉渣,皆紧闭上了双眼,不忍心再看到己方一位高手惨死尸魔之手。可谁也没想到他们眼中必死的寒冷源,其小小身躯竟在生死关头爆发了难以想象的伟力,伴随着他一声响彻山谷的怒吼:“魂魂往生!”一条通天巨蟒由地底而起,直穿血空,竟比尸魔还要高大伟岸,还要恐怖阴森! 巨蟒居高临下俯视尸魔,这是对尸魔极大的挑衅,尸魔怒从心起,飞起两拳猛烈地轰向巨蟒蟒身,但又好似砸到了空气幻象,竟使得它惯性向前,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吼!”尸魔感觉自己被那小人儿给耍了,气的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它当即射出两道猩红鬼火,缠绕上了巨蟒蟒身,果然那巨蟒惨嚎一声,犹如小山一般高的硕大身躯瞬间消失,化为虚无! 正是鬼眼之下,一切幻象无所遁形!更何况还是合力境瞳术,且在尸魔自己创造的瞳境之中,寒冷源更不可能仅用幻术手段便击溃尸魔! 身为同样拥有猩红鬼眼的瞳术使用者,寒冷源当然知道幻象无用,“魂魂往生”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他早已在尸魔射出鬼火之时,暗运内力于全身,使出传承记忆《九魂魅影》中的第二招——“恶魂出窍”! 如果北军众将近在其身前,一定会闻到四周突然散发出一阵醉人香气,正是这种香气导致当年寒冷源失去意识多年。如今八岐鬼魂与之识海融合,香气竟能为他所用,不得不感慨一番造化弄人…… 然而尸魔它不仅仅是猩红鬼眼恶化的产物,还带有严云星万毒不侵的体质,这种香毒对它来说只是饱餐之余的一点香料罢了。寒冷源见香毒果然对其不能造成损伤,也便使出第三招——“妖魂降世”! 又一条巨蟒嘶鸣咆哮,冲天而起!然而这一次却不同于“魂魂往生”,蟒尾竟连接着他左手掌心,不注意看根本难以发现。相比尸魔体型,这么一个小人儿掌控着如此庞大的通天巨蟒,此场景看上去也十分诡异! 尸魔看小人再次使出幻象手段,十分不屑的低吼了一声,血瞳再射两道鬼火,直接杀向寒冷源!它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脑海中只剩下贪婪的食欲和嗜血的渴望!它不知道这小人儿两只眼睛为什么和自己一样,它唯一明白的是之前就一晃而过的熟悉感终于印证在此人双眼之上,这一双眼睛,必将成为今天最丰盛的大餐! 然而尸魔还是小看了寒冷源,这一次的鬼火在还没近到寒冷源三丈时,便被巨蟒俯冲而下一口吞入腹中!尸魔明显一愣,却也察觉到此巨蟒不同于之前幻象,而是实体存在! 有了与自己一个级别的生物存在,这让尸魔颇为兴奋,只见它双脚猛踏一步,犹如一枚血色巨炮冲天而起,双拳径往巨蟒蟒腹轰去!然而想象中巨蟒断成两截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它的双拳依旧打了个空,这一次的惯性使它整个身子飞向了血色天空,片刻后,轰然落地!流星谷霎时间地动山摇,尘土飞扬,宛如末日降临! 北军众人已看不清烟尘弥漫的中心,那里正是寒冷源所在之处,他方才一招“妖魂降世”幻化巨蟒看上去是实体,实则是体内磅礴内力勾连八岐鬼魂记忆所使出的具象化八岐恶魂的内力外释手段。比之严冷锋的“飞镰夺天破”、苏冰云的“明玉银墨诀”、严云星的“飞箝乾坤印”威力不知道要强几百倍! 内力外释,练到极致,亦不失为一种夺天地造化的修炼手段!寒冷源正是因为八岐鬼魂的意识融合,成为了看似于百越蛊术的母体施蛊者,实则是比蛊术更高一筹的内力外释手段! 巨蟒既为内力具象化八岐恶魂,自然可显可消,全在寒冷源控制。尸魔一招落空就势从空中飞速踏下,想要一脚将其踏为齑粉,却不想巨蟒再次突然出现,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它往里跳!它亦知此蟒并非幻象,也不敢以身涉险,急忙换了个方向落至别处,巨大的冲击力引起流星谷一阵动荡! 尸魔低头俯视着寒冷源,贪婪的眼神中更多了一丝谨慎和戒备,它甚至觉得那人施法的手段将会层出不穷,因此缓缓地睁开额头竖眼!那一刻,整个血色天空为之一颤,四周一片死寂,仿佛将所有焦点都对准了它! 在它自己的瞳境世界里,终于要认真起来了! 然而尸魔眼中的强敌寒冷源,此时却已经黔驴技穷了。没办法,对上尸魔这种级别的生物,就算强如再世人也不敢正面与其为敌,更遑论他一个普普通通的试炼者。《九魂魅影》虽然厉害,但以他的实力使出“妖魂降世”已经是极限了,第四招“魔魂乱世”是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出的,黄金水火棍更是个摆设,对付正常人还稍微有点用处,对付尸魔?怕不是要被它抢去剔牙…… 既然无计可施,那就只能逃跑了。寒冷源相信自己施展的手段足够引起尸魔兴趣,但却没想到尸魔实际是因为觊觎他的鬼眼才屡次出手。而今尸魔看到那小人突然发疯似的往回跑,刚开始还以为是陷阱,犹豫了一下,但对于鬼眼的渴望最终还是让它大步追了上去。 要说寒冷源,那轻功身法在当年东瀛也是仅次于姚霜、加藤君一的存在,如今更有八岐鬼魂加持以“八俣夜游术”,逃起来更是势如闪电,如虎添翼!可偏偏身后追着的尸魔,看它体型庞大,似乎不那么灵活,但其速度却远胜寒冷源十倍!要不然它怎么可能信手一抓却一抓一个准?要知道死在它手里的荼蘼珏、安必信、血狂几人都是南宋江湖排的上号的高手,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正说明尸魔不管是奔跑速度还是身体反应速度,都远远超过寻常修炼者水平,甚至还要超过再世人! 此时的寒冷源早就把对严云星的仇恨抛之脑后,一双血眸只盯着灰尘弥漫的前方,心里一个劲的呼喊:怎么还没到?怎么还没到?但听身后“轰……轰……轰……”愈来愈近的沉重脚步声,像是催命的死神一般,是他回到中土之后第一次感受到的绝望和恐惧! 寒冷源尝试着射出两道鬼火血链,看看能不能让尸魔放缓脚步,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但此一招非但没能阻止尸魔,反而让它狂性大发,大步迈的更快! “MD!这四层鬼眼在顶级鬼眼面前完全被压制!” “MD!就不该去逞能!”寒冷源恨不得停下来抽自己两巴掌,但尸魔极其浓郁的血腥气息已萦绕在周围,令他不得不再次疯狂催动内力,脚下生风拼命逃出血腥笼罩的范围! 终于,前方稀薄的灰尘让寒冷源看清了不远处的北军囚马大阵。燕无极眼见尘土中尸魔的双血角若隐若现,顷刻间便要冲阵而过,急忙大喊:“血流、林沐,你们两个让开一条道!”然而尸魔速度何其迅猛,在燕无极话音未落之际,已从尘土中一跃而出,两只巨大的脚掌重重地踩在血流、林沐身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5章 战——独唱:新识 “林沐!” “严云星!” 凤舞军团唯一修炼者军主林沐的死让凤舞军主们齐齐悲鸣,而血流做为林傲天最忠实的亲信,他的惨死让林傲天当时暴走!北军战意瞬间激昂,囚马大阵几乎混乱!燕无极眼看收拾不住,忙大喝一声:“现在不是你们悲伤或者逞英雄的时候,寒冷源、苏小晴速速顶替位置,尸魔已经冲进来了!” 寒冷源、苏小晴听得如此,急忙上前补位。尤其是寒冷源,在血流被踏成肉沫的一瞬间便已经冲至尸魔左脚下,不是他与林沐关系浅薄没得感情,而是因为他深知尸魔的厉害,再多耽误一秒,尸魔便会多杀几人,到时阵型一乱,在场所有人都得葬身魔腹! “启阵!”燕无极一声令下,林傲天当即催动内力传送于覆阵谢竹言,基阵其他人亦先后传输内力汇集覆阵五人,覆阵五人在体内汹涌磅礴的内力支撑下,同时运转《白马秘术》,在尸魔意识到危险刚想要跳出包围圈时,以五人为连接的正五棱柱空间瞬间成型,将跃至半空的尸魔及时拦截了下来。尸魔盛怒不已,血眸横扫四方,观阵中心还有一人,即飞起一拳砸了过去,燕无极却速度更快,集合全阵之力早已撑起一个小一点的正五棱柱空间,将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完全挡住了尸魔的攻击。 当尸魔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囚马大阵已然成型,并往大小五棱柱之间施以极其压抑的暗蚀能量!尸魔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愈变得狂躁不安,于阵内四处乱闯乱轰,却怎么也破不开“囚马”牢笼和北军想要彻底泯灭它的决心! 愤怒的咆哮、绝境中的轰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以后渐不可闻。当尸魔感觉自己的双腿也失去控制的时候,已然麻木,轰然跪倒。然后是它的血臂,在用尽全身力气轰动双拳砸向那无形的铁墙却丝毫不见破绽以后,终于也软塌塌的垂落胸前。 …… 更深露重,夜冷霜寒。 昏暗的星空仿佛一座无形的牢笼囚禁着夜幕下的芸芸众生,而在黯淡星空下,又一座血色牢笼困住了北军群雄,然血色牢笼内,北军群雄合力施展的囚马大阵,亦让绝世血魔强大的生命力渐渐流逝,即将走完它短暂而又充满血腥的一生。 基阵中,已有不少人内力濒临枯竭,燕无极、林傲天、苏冰云尚且汗流浃背,更不提脸色惨白的枫林晚,持续了近两个半时辰的内力消耗,让枫林晚感觉万分痛苦之余,懊恼不已。 “赵……燕无极,呸!管你TM姓啥,你不说……一个时辰就能化为脓水吗?这TM……都多久了,劳资都快瘫成水了……”枫林晚有气无力的抱怨着,这种内力干涸的感觉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即使尸魔死了,谁又能保证燕无极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尸魔”?到那时,江湖群雄再无半点抗之力,还不是任他宰割? 南宋的朝廷与武林,向来尿不到一个壶里,谁也看不起谁就不用说了,彼此更是明枪暗箭,来回博弈。试想尸魔一死,燕无极为他的皇位计,怎可能不趁机一举覆灭江湖群雄?因此枫林晚的担心不无道理,同时也正是林、苏、庄等人的心中顾虑。 不过枫林晚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燕无极功力就算再强,身为阵法核心的他也绝对不会好受,甚至还要比基阵众人凄惨,因为此时的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于是覆阵汪是非恼怒出声:“你小子嘴巴给我……给我放干净点……都是为了活命,耗这么长时间……难道我们就好过么?” “那TM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倒是……你倒是解释清楚啊……”枫林晚的声音越来越衰弱,显然这两句话让他耗费心力甚大! “五人覆阵当然倍加辛苦……这么点武学道理你都不懂……还有脸做怜前辈弟子?”汪是非断断续续讥讽道。 “劳资的脸……早在孤雁山让你们陷害烧没了,你TM还有脸说……”枫林晚嗫嚅着,又道:“十人覆阵是一个时辰,五人覆阵就算加倍也是两个时辰……这TM快三个时辰了吧……我……” 枫林晚说到最后已然发不出声音,汪是非一听,却气的差点吐血,“有你这么算术的?武学之道岂是简单的时间叠加……” 燕无极听两人说起来没完,几乎是从牙缝里崩出两个字:“噤声!”也便再也没有力气张口了。 终于,四周再一次安静下来,北军兵士亦三三两两集结在囚马大阵周围,心有余悸的目视着血色笼罩的恐怖尸魔,此时的它已完全失去力气,血手贴着无形铁墙趴倒在地,一双瘆人的血眸注视前方,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尸魔的眼神正对着苏冰云,那是从不会绝望的熟悉眼神,让她倍感心疼。一时间不由的内心松动,力道弱了些,却让所有人瞬间察觉。 “世妹,专注!”林傲天急喝。 “盟主,不可放松!”白鸽提醒。 庄蝶舞、阿晋也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苏冰云经得众人警醒,看了一眼满脸写着仇恨的寒冷源,又低头看向早已化作血泥的林沐碎尸,终于坚定了彻底泯灭尸魔的信念,内心不住的提醒自己:“那不是小混蛋,那不是小混蛋……”也便再次全力施展,稳固囚马大阵。 远在围观北军兵士之后,紫衣、火儿无声哭泣,泪如雨下。 “苏姐姐,她当真如此绝情吗?为什么她不救哥哥呢!” “醒醒吧,这世上关心哥哥的只有我们五毒教兄弟姐妹……” “哥哥他……他是要追随他们而去……可我们呢……我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当初我们说好了,哥哥变成毒妖,我们便一起为他妖惑天下,哥哥变成血魔,我们便一起为他嗜血成魔!难道你都忘了吗?” “火儿怎么会忘!哥哥可是火儿的全部啊!” 一言毕,两抹凄美的妖冶身姿心怀决然死志,义无反顾的冲向北军! 杀声又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囚马阵中的尸魔看不到被北军群起围攻渐渐落败的紫衣火儿,也感受不到苏冰云倍加煎熬的痛苦心情,就算它可以看到,可以感受,也不会有任何内心的触动,因为它是绝世无双的尸魔,没有感情,敌我不分,残忍的嗜血机器! 它能感觉到的,只有血身逐渐融化蒸腾的剧痛,只在旦夕间、顷刻间,便要死去的巨大威胁。 “砰砰……砰砰……砰……砰……”它的心跳终于停止,再也没了一丝气息。 “它……死了吗?”庄蝶舞极其嘶哑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疑问,也有片刻的放松。所有人都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却也同样没有停止运转阵法,因为他们不相信拥有毁天灭地能量的尸魔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亦或者他们内心更不愿相信那个狡猾奸诈的灵魂会如此轻易的离开人世间。 然而,他们所恐惧的、畏惧的,不管是血身还是灵魂,都在渐渐消融,模糊不清。 终于,血幕消失,幻境崩塌,夜空星辰黯淡,山谷寒风习习。熟悉的倍感亲切的尘世人间,让劫后余生的人们在后怕之余亦有些淡淡悲情。 严云星,崛起微末,兴于江南,一代毒妖,举世无双!人未至,世人闻风丧胆,所至处,群雄莫不臣服!没有他杀不了的人,更没有他打不赢的战争,气焰嚣张,焚遍武林!而今,却沦为燕无极攀登权力高峰的一枚棋子,生死不由他命,化为滴滴脓水,结局何其凄惨焉?莫道是英雄造时势,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或许,他们是为严云星悲悯,一代枭雄的逝去总是让这江湖少了许多刀光剑影的故事,但严云星,他所走每一步,都在刀尖舔血,以死下注,纵使有不可抗力致使战场落败,亦义无反顾的往流星谷拼死一搏!他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悲悯,他所拥有的,是一往无前的勇气和置之死地的决心,他想要的,只是最简单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是以,他顽强的意志得以再一次苏醒,然而这一次却不同以往,苏醒后的他,是尸魔,亦不是尸魔,是严云星,亦不是严云星! …… “嗡……” 一声极其细微的嘶鸣,好似微弱火花迸射,在黑暗的流星谷大地显得尤为耀眼。 “什么声音?”北军群雄根本无力问话,只在内心深处惴惴不安! “好像是从阵中传来!” “该不会是……” “不可能是……” “嗡嗡……” 瘆人的嘶鸣愈演愈烈,阵中尸魔阵亡的位置已然亮起一抹猩红鬼火! 那是来自于尸魔血角两端角尖,两簇微弱的火光正在缓慢地接近,两寸、一寸,直至最后连接!一霎那间,仿佛轮回尽处,生命诞生,然后第三只眼赫然睁开! 依旧是熟悉地、暴虐地血眼,不同的是莫名多了一些智慧地、冷漠地森森寒意! “该死!这个魔物怎么又活了!” “可恶啊!” “给我全力压制!”这一句不再是众人的心声,而是赵无极用尽全力喊出的一句! 只可惜,再无作用。 尸魔缓慢起身,血色流转的体表在血角燃起的鬼火下散发着猩红的颜色,弥漫着浓烈的死气! “这具躯壳还有点意思,不过比之本巫远古记忆中的那具,终究差了许多,哼……不过也勉强可以了。”尸魔从未讲人言,但苏醒后开口一句话,声传地狱九霄,流星谷为之沉寂,让在场所有人如坠冰窟! 紫衣、火儿亦停止血战,这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她们喜极而泣,却又万般惊悚! “云星……哥哥……” 尸魔仿佛听到了这一语呢喃,自忖道:“云星,草,严云星。不错,本巫名叫严云星……”他说到此处,顿了顿,忽得血眸横扫北军众人,冷漠道:“所以你们还想用此等低劣手段困住我严云星不成?” 严云星一句话让北军众人冷汗直下,几欲逃亡!如果说之前尸魔带给他们恐惧之余还有半分希望,那此时尸魔留给他们的只剩绝望! 于是绝望的情绪顷刻间蔓延至北军全众,不只北军兵士被吓的低声哭泣,囚马阵群雄亦逐渐撤去内力,阵型不复存在。 “哼!”严云星冷哼一声,血手隔空抓来埋没于北军尸堆中的毒王剑、烈焰弓以及两张深色卡牌,俄而举剑当空,横扫八方,睥睨道:“熟悉的感觉,且让我为你开锋!” 一语毕,毒王剑白光大绽,剑刃蛇尖蜿蜒直出,顺发而至!李剑仙当时被剑刃穿胸而过,化为一尊铁像,而在毒王剑光暗的侧方,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条蝎尾毒钩幽然而至,正中欧阳长歌头顶,其尸体瞬间消失,仿佛人间蒸发! 此等骇人手段正是鬼谷纵横派极其鬼魅的“符言剑法”,“天之、地之、人之,长目、飞耳、树明”!而真正致死的原因却是来自于五毒教两大绝世奇毒:八色水银、一指金刚! “你好像是这班人的头领?还拥有和我一样的功法?三种功法,呵呵……相比其他人来说,你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可惜,你已命不久矣。”严云星剑锋转瞬而至,指向赵无极,俄而抬首远望人群,冷声道:“不过在杀你之前,得先送你师父下地狱。” “孙无涯来了?”林傲天暗自思忖。 “军师大人到了!我们有救了!”薛禹欣喜若狂。 “我们……有救了吗?”赵继恩对自己的师父也深表怀疑。 人群中,一位身材高大面目刚毅的壮年男子缓缓走来,却并非孙无涯。 赵无极恭敬抱拳,沉声道:“师兄,你不该来。” 那人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燕无极的肩膀,直面比他高两丈的严云星,朗声道:“我殷百战不来,世上还有人治得了他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6章 战——独唱:谁敌 是夜,同样黯淡星空下,邱山独木崖顶,一皓首白须壮年男子负手而立,身后是六位腰挎长剑的年轻男子。 “军师大人,他出面不会违背承诺吧?”一短发男子问道。 壮年男子没有说话,另一名头戴紫金冠的放浪男子却斜眼道:“什么什么承诺?当时他又不在场,遵循什么狗屁承诺?再说了,他既为少门主师兄,出手相助岂不理所当然?” “话虽如此说,只怕玉龙谷会出面干预,毕竟他是寻路人之境……”一长发男子还是稍有些担心。 “呵呵……照你这么说,那是不是全天下的寻路人入世凡尘都得被他们劝退啊?”放浪男子十分不屑的撇嘴道。 “可是……”一脸上带疤的阴沉男子还想说些什么,却听白发壮年人开口打断道:“好了,别说了,管好你们自己别下山就成,他们是肯定不会出谷的,尤其是东方一点红,他若敢踏出一步,那这场南北之战将会彻底演变成两代人的恩怨,这是清净老道绝不想看到的后果!” 不难猜测,白发壮年人便是燕无极的名家师父,名魁孙无涯,其余六人自然是萩阳门上代护法、长老。这七人自孤雁山后一直在邱山隐世修行,荀谕南则独自去往海外寻仙求道。 由于邱山离中原不远,因此七人对于战况了如指掌。前期燕无极几度落败七人却没出手相助,一是因为孙无涯相信燕无极有绝对逆转局势的能力,二是因为同样在离中原不远的玉龙谷内隐居着清净道人、灵虚子、怜花海、东方一点红、万玲珑。 与其说是隐居,倒不如说互相监督,只是局势发展至今,出现了一个令他们再世人、回光者都无法控制的魔物——猩红尸魔。因此孙无涯才秘密授意隐藏王府多年的殷百战出面,以解决北军困境。 殷百战和燕无极走到了一起,站到了当年江湖群雄的对立面,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但又十分好理解。不管当年燕云飞和展凝在金星乱象位中发生过什么,总之燕无极是燕云飞之子这个身份是一定的,不然殷百战不会在江湖中突然销声匿迹,更不会投身襄王府,深受燕云飞器重的他在西南可以得到更多,甚至是继任五毒教教主之位,不比他四十余年默默无闻风光万倍?是故必是燕云飞临终之前的嘱托,让他暗中保护好燕无极,并赐予九转玄功丹,殷百战因此才能在短短四十余年时间内将《五毒心法》练到极致,成为寻路人。 燕无极身具三重身份,人脉资源雄厚无比,赵括留给他襄王府名家势力,赵扩传予他整个萩阳门,而燕云飞虽然只给了他殷百战,但殷百战一人发挥的作用远超过名家和萩阳门!不管是孤雁山机关迷城中部署的八色水银、燕落尘、春眠晓梦,还是很早就潜伏进五毒教中的洗惊鸿,全都出自殷百战手笔,不可谓燕无极手下头号神秘大将! 可单单一个殷百战真就能力挽狂澜解救赵无极于水火吗? 犹未可知。 …… 流星谷,严云星与殷百战正面对峙,不多一会,北军人群中又走出两人,一人形象猥琐,干瘦如柴,唯唯诺诺,正是致使南军兵败的罪魁祸首洗惊鸿;另一人眼窝深陷,奸门乱纹,面色白艳,却是从机关迷城出去求援便一去不复返的滨崎不。 枫林晚此时虽在燕无极阵营,但滨崎不的背叛还是让他耿耿于怀,苦于无力说话,他只能以愤恨的眼神将其“千刀万剐”! “洗惊鸿拜见师父……师叔……” “师父,嘿嘿……师叔,你好。” 洗惊鸿、滨崎不两人与殷百战、燕无极打过招呼便站到一旁,殷百战没有理会二人,只是满脸微笑的注视着严云星。他与滨崎不这一路从开封疾行而来,又遇血幕阻路,让他好生焦急,不过最终及时出现救得燕无极一命,确也不负当年燕云飞重托。 严云星似乎十分厌恶别人盯着他看,血脸凝眉,冷声道:“你方才不是说要治治我么?只看能看出什么?莫不如亲自来试一招!” “不不不……”殷百战摇了摇头,笑道:“我并没有与你过招的打算,你我皆是五毒中人,论辈分我还长你两辈,何必要弄到鱼死网破,让外人笑话?” 严云星听罢沉默不语,人群外火儿却狠狠地啐了一口,道:“挺大个人怎么学枫林晚一样不要脸?助纣为虐不说,还派你的徒弟潜入我教做间谍,致使我军败势至此,牺牲无数兄弟亲友,就你这样的叛徒也配称五毒中人?” 殷百战听得火儿此言,目光远眺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生气,依旧微笑道:“火护法此言差矣,五毒教乃燕氏五毒,如果不是身份受限,燕师弟才应该是真正的五毒教主,是以我受命于燕氏,派遣徒弟回家,何以做成间谍?” “噢……原来五毒是燕氏五毒啊,火儿受教了呢!”火儿故作恍然大悟状,“那我想请问这位殷前辈,五毒教被江湖各大门派群起而攻之时、被贾氏打压濒临危亡之时,您口中的燕氏在哪里?” 火儿说到此处,远远望着殷百战似要开口强辩,即抢言道:“我来告诉您燕氏好儿郎在哪里,都做了什么挽救五毒教的事。他们一个名叫唐念羽,当时正潜伏在大理城策划如何诬陷五毒教;另一个名叫赵无极,还在盘算着怎样才能彻底覆灭五毒教以隐藏自己是燕云飞私生子的身份,哇哦……这么一听,燕氏还真是为五毒教着想呢,简直不能再伟大了呢!” 殷百战似乎是个只会笑的木头人,任凭火儿如何夹枪带棒的讥讽,只是浅笑不语,直待火儿说完,他这才缓缓道:“火护法面前,‘前辈’二字实不敢当,毕竟你我是同时代朋友。火护法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但不管怎样,我们始终是一家人,有再多怨恨也不应该拼的你死我活,说白了,燕氏的天下便是五毒教的天下,也是你们的天下,大家和和气气共享盛举岂不更好?” 殷百战从小在五毒教长大,说他完全是虚情假意也不尽然,但当初他没有制止燕无极覆灭五毒,就足以说明他的立场:先忠于燕氏,后忠于五毒,为了燕氏血脉,必要时候也可以放弃五毒! 殷百战这番说辞换作别人可能会稍微有所意动,但火儿这么一个混不吝、鬼灵精,权当他是在放屁,还什么“同时代朋友”,谁和你是朋友?谁和你这老鬼同时代?变着法骂姑奶奶老,看姑奶奶不弄死你! “唉……”火儿故作惋惜道,“可惜我们没有这样的福分啊,殷前辈不入世不知道,这个世界变化实在是太快了,五毒教,从花教主开始就和高贵的燕氏没有半毛钱关系了呢,对此我们也深表遗憾呐,所以啊,我们的关系只能是敌人呢……” 火儿心思灵敏,心肠亦毒,她提及花天娇就是为了勾起严云星回忆,引其情绪波动,以出手杀死殷百战!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此严云星并非彼严云星,他杀人不靠别人来挑唆,只由他自己的意志决定,火儿长时间的说话并没有博得他好感,反而让他觉得十分聒噪,竟直接甩出毒王剑身一根森白长刺,直搠火儿面门而去! 苏冰云在李剑仙、欧阳长歌死后一直注意着严云星动作,生怕他一个不顺意就性起杀人,累及自家兄弟。此时她一见严云星出手,目标竟是严火儿,当下纵身跃起拦截于前,银剑墨刀紧握在手,在毒刺飞来的一瞬间呈十字横挡,并爆发了强大内力圈做第二层防御。谁知林傲天却行动更快,一见苏冰云涉险,血色内力圈轰然爆开,血刀当前拦路,转眼间毒刺顺发而至,直抵血刀血槽,一声铮鸣,一刺之势竟带着林傲天飞向苏冰云! 苏冰云根本来不及躲闪,被林傲天撞了个满怀,可依旧抵挡不住毒刺之势,径直扑向火儿!双方三人隔着数丈距离,以火儿身法竟也难以闪避,被苏、林二人猛烈一撞,三人皆重重地摔倒在地,又在满是血泥的地面滑倒数丈方才停止! 三人三道内力防护圈,林傲天、苏冰云更是南宋最强试炼者,合三人之力竟被一根小小的毒刺逼得口吐鲜血,伏地不起!尤其是最先受力的林傲天,体内脏腑移位,已然昏迷不醒人事! “盟主,你怎么样!” “林傲天,林傲天!” 凤舞军团众人忙跑到苏冰云身前询问伤情,血舞亦小心探查林傲天伤势,暗道不妙!她有心让人带林傲天离开,却深恐严云星手段,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留在原地,毕竟伤势事小,性命事大啊! 火儿伤势最轻,却扑在紫衣怀中痛哭不已,她不住的询问紫衣:云星哥哥这是怎么了?他不是还记得自己是严云星吗?为什么却忘了我? 紫衣不能回答,只是黯然落泪。 “一群苍蝇,聒噪不休,等会再收拾你们!”严云星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甚至还想再下杀手。他收回长刺,目光转向殷百战,终于没了耐心,大喝道:“出手吧,再不出手你就没机会了!” 殷百战此时也终于明白此严云星不带有任何过往记忆,他依旧还是那个残忍嗜血的尸魔! 是以,他不再多言,飞身跃起一丈,长剑直刺严云星腹中神阙穴,严云星竟不做闪躲,任由他一剑刺入,深没至剑柄,鲜血喷涌不停! 殷百战暗道奇怪,但手上动作却不停歇,又在其腹中狠狠地搅动一番,只闻得腥味刺鼻,尤其浓烈!再仰头看严云星,却见他依旧一副冷漠神情,似乎受伤的不是他的躯体,根本感觉不到一丝丝疼痛。殷百战甚觉诧异,只得收回长剑,落于地面。 “呵呵……春眠晓梦、燕落尘、八色水银、一指金刚、万錾黑金、茶花女、销声匿迹,七种剧毒,一剑带入,还是有几分手段,只可惜我没有感受到我想要的毒种,你的价值也仅限于此了!”严云星故意让殷百战刺剑入腹,竟是为了探窥意识深处最渴望得知的前三种毒种,如今知晓他亦无力施展,也便深吸一口气,将血手覆于腹前。只见血光流转,顷刻间伤口血洞消失,完好如初! 殷百战见其竟有如此神法仙术,内心已然产生逃离的念头,但他为了燕无极的安全考虑,还是硬撑着喝骂道:“区区邪术,何足道哉?再吃我一招,看你如何抵挡!”话音未落,他已消失在原地,突兀的出现在严云星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剑直刺其左腿腘窝,然而长剑还未逼近,便被严云星突然出现的血手握在手中,再也无法前进一尺一寸! 严云星只背对着他,稍稍用力一握,长剑赫然断裂!此剑虽不如毒王剑般坚韧,但也是由精钢打造,历经千锤百炼,竟不堪严云星一握之力,由此可见其通天本领,已远超寻路人、再世人,人间无人能敌! 此等实力并非他双门功法突飞猛进而增益,亦非猩红鬼眼突破至顶级而形成,而是来自于猩红鬼眼之恶化后果,来自于尸魔之力,浩浩荡荡绵延不绝的阴冷死气! “死吧。”严云星漠然一语,殷百战愕然耸立,继而双目暴突,两道鬼火从其双眼窜出,瞬间惊惧而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7章 战——独唱:悲歌 你的剑,在刺中敌人时,敌人的血,亦侵蚀了你的剑。 …… 一个活生生的寻路人骇然惨死,预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局。 当尸魔只用强横肉体狂暴肆虐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当尸魔拥有严云星的智慧、功法却没有严云星的感情、良知时,那将会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严云星杀死殷百战后,并没有理会前往收尸的燕无极和护在他身边的众多北军头领,更没有在意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洗惊鸿和滨崎不,径直一跃起身,再看时,已至北谷高崖! 崖顶往北,是一片枯败的树林,依稀可见两三道黑影正快速地往深处逃窜,严云星卸下烈焰长弓,左目射一道鬼火做为箭矢,轻轻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出,一声惨叫,当时立倒一人! 能吸引严云星出谷杀人的,只能是比殷百战实力更强的武道高手,他们正是孙无涯交识的海外回光者、再世人,受其所托来流星谷打探战况,南谷山崖同样有清净道人派来的再世人高手。这些人虽不出手,但对于严云星来说远比谷内那群人更能引起他的兴趣,不过,也只是杀死大一点蚂蚁和小一点蚂蚁的区别。 余者不追,严云星再次回到谷内,仅仅是片刻的功夫,北军已经乱成一锅粥,哭的哭,逃的逃,再无半分抵抗尸魔的心思。 严云星冷漠地注视着慌乱的人群,内心深处嗜血的渴望让他杀心大起!随手释放八根毒刺,将挡在燕无极身前的北军兵士尽皆穿死,连带着崔皓辰、常经使也遭了秧;又张弓搭箭,肆意点射,顿时鬼火焚遍流星谷,梅君子亦中招惊惧身亡! “严云星,我要你死啊!”庄蝶舞双目赤红,银牙几乎咬碎,飘香联盟几大军主俱惨死严云星之手,几乎灭盟之仇让她彻底忘记恐惧,陷入疯狂! “盟主,别冲动啊!”阿童木、莫不安死命拽住挥剑乱砍的庄蝶舞,枫林晚在旁偷瞄了一眼严云星,发现他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吓得忙低头四顾,嘴里还小声骂庄蝶舞:“你个小娘皮,害人精,不要命啦?慢说你现在内力耗尽无力作战,就算你全盛状态能挨得住他一招么?能不能TM别犯傻,别让他注意到你?” 然而这些庄蝶舞全都充耳不闻,依旧十分恶毒地咒骂着严云星,什么难听骂什么,甚至带上了他家人,似乎唾沫星子能淹死他似的…… 虽然庄蝶舞此等姿态十分难看,引人耻笑,但这也怪不得她,她本就任性浮夸,好容易认认真真做一件事,二十余年心血全都倾注于飘香联盟,谁曾想联盟高层一天之内几乎死了个干净,这怎能让她释怀? 庄蝶舞的咒骂终于引起了严云星的注意,从他二次“复活”至今,还没有人敢如此嚣张,但看她泼辣模样,严云星又觉得此等人物实在不值得他大费周章,悍妇而已,一根毒刺就能让她彻底闭嘴! 是以,严云星操控战场一根毒刺直接刺向庄蝶舞喋喋不休的嘴巴,之后便不再管她转而去肆虐其他人。 这一刺去势极快,庄蝶舞根本来不及躲闪,不过她也没想过躲,就这么直挺挺地闭目等死。阿童木忙飞出牙轮试图抵挡,却没想到那毒刺径直穿过了细小环口,阿童木亦无力回天,只得把心一横,上前以肉身抵挡,谁知毒刺速度之快根本不给他送死的机会,挟带着一股腥风已然扑至庄蝶舞面门! 眼看着试炼者江湖一位顶尖高手就要命丧当场,电光火石之际,一柄金光大盛的凤翅镏金镋突兀而至,横挡于前!毒刺正中镗左股,去势依旧不减,然凤翅镏金鎲的主人宇文成都已瞬发而至,周身电闪雷鸣宛如天神下凡一般挡在了庄蝶舞身前! 毒刺长驱直入,深没于滚滚雷电之中,阿童木本以为宇文成都足以抵挡毒刺,谁曾想就连SS级顶级战力也瞬间被打出原形,失去变身状态的苏冰云再一次举刀剑格挡,总算成功拦截,但毒刺迅猛强悍的力道还是让她狂喷一口鲜血,跌倒在庄蝶舞怀中。 苏冰云不愧是南宋最强试炼者,先前全力运转囚马大阵,之后替火儿挡毒刺,如今依然有余力救得庄蝶舞!只是随着一次次内力的巨大消耗,救庄蝶舞时她已然无力拦截,只能借用宇文成都来博得庄蝶舞活命。 苏冰云脸色惨白,根本无力说话。庄蝶舞此番也不再任性,虽然没有亲口道谢,没有询问伤情,但抱着苏冰云的双手紧紧地再也没有放开。 …… 长夜漫漫,短暂的温暖只在一处,更多的是寒意森然! 严云星肆意散射的漫天鬼火照亮了整个流星谷,也焚尽了无数性命。没有人是他鬼火的一合之敌,在这人世间他便是主宰一切的魔王!能杀得了他的从来都不是囚马大阵、殷百战,更不是隐世回光者、再世人,而是早已超脱了生物躯壳的束缚,从宇宙诞生便存在的维度——时间! 不知不觉中,子时已到! “砰……砰……砰砰……砰砰……” 当严云星射出最后一道鬼火,手持毒王剑准备亲自动手灭绝流星谷时,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愈发急促的心跳声,像是逐步逼近的勾魂无常,要带着他重回十八层地狱! 从未有过的危机感让他仓皇失措,此时最后那一道鬼火亦射杀了苏小晴,苏冰云的无力凄啸、燕无极的无情冷笑、紫衣火儿的低声哭诉以及北军兵士的悲恸哀嚎,无数纷乱的声音糅杂着袭入他的大脑,让他产生片刻的恍惚。他忽然意识到,力量的流逝极有可能是因为更为弱小却更加感性的自己正在重新掌控这具躯壳,这让他颇觉不爽,但又无可奈何。 “滴答……” “没想到我严云星的生命竟是如此短暂。”对于消失或是死亡,严云星从未感到害怕,他担心的是那个感性的自己能否掌控今时局面。 “滴答……”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希望你……不,希望我们能活下去吧!” “滴答……” 然而时间的流逝已不允许严云星再实施任何手段,当最后一秒降临,仅仅是一抬手、一顿足、一眨眼的时间,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滴答……” “神罚天雷!”一声狂暴怒喝,血色渲染夜空,猩红密云深处,一片巨大的白色翅膀遮住了半个血空,巨翅的主人顶天立地赫然显现! 她半个身子隐藏在无尽黑暗中,只可目睹她一半的惊世仙姿。她戴着银色竖角盔,盔角直落额头正中,银色盔缨随风舞动,金色长发肆意散落,绝美冷艳的半张面孔紧闭着眼,金色睫毛犹如一朵璀璨神云漂浮悬空,熠熠生辉!她的鼻梁高挺,唇如流火,自颈部以下覆盖着轻薄如纸的银色战甲,甲身雕云纹翅,与中土战甲风格迥异。她脚踏连云靴,靴尖垂落至天地连接处,一只葱白玉手呈爪状端于胸前,好似与隐于黑暗中的另一只手十指紧扣,而在其双手之下,拄着一柄半体银光的巨型圣剑,剑柄镶着半颗硕大的蓝色宝石! 她至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眼,只是拄着剑对严云星微微点头,继而一道血色闪电从圣剑剑尖劈落凡尘,刹那间时间静止,空间凝固! 所有的一切,全都停了下来,滨崎不两脚悬空着的逃跑姿势、枫林晚看着严云星恨恨咬牙的模样、苏冰云抱着一只白狐尸体怔怔发呆的表情,燕无极冷漠的嘴脸、紫衣停在脸颊的泪珠、庄蝶舞充满仇恨的眼神,在那一刻全都让严云星一览无余。他定住的,不是流星谷所有人,而是他此生唯一大敌——时间!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流星谷这片空间的时间! 他并不知道血空的巨型半人是什么角色,只是莫名觉得亲切,本能的点头致意。随后他紧闭双眸,只额头第三只眼变得血亮无比,继而从血瞳深处散发出一股灭世的阴冷死气,瞬间笼罩了整片流星谷! 做完这一切,他狰狞脸血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滴答…… 时间再一次运作,血空巨人消失,严云星庞大的血色身躯轰然倒塌,扬尘漫天,遮住了黯淡星空!只一秒的时间,试炼者还在惊讶于西方天使的瞬时显现,却又猝不及防的看到绝世尸魔莫名惨死的下场,这让他们很自然的认为是西方天使越界中土,阻止了尸魔的暴行并终结了他短暂而又罪恶的一生! 然而先时的教训,让他们不敢放松警惕,更不敢前去查探尸魔到底是死是活。血舞眼见如此,直接命人抬起昏迷的林傲天,下令全军团撤出流星谷。 就在血舞前脚刚走,燕无极决心派人一探究竟之时,人群中一名洛阳禁卫军兵士忽然满脸惊恐的指着身边的战友大喊一声:“你的头发!”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人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根根泛白,而喊出声的那人一张脸竟也好似瞬间经历了几十年沧桑岁月,布满了沟壑一般的恐怖深纹! 这,是生命力的流逝! 所有人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皆不约而同的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一股极致的压迫感,仿佛连呼吸的空气都变成了无情的追命杀手!功力微弱的兵士们一个接一个轰然倒地,顷刻间全身布满尸斑,散发出浓烈地阴森死气! 死亡将至的惶恐和煎熬远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人们固执的以为这是尸魔第三次复活使出的灭世手段,一个个再也不敢停留,拼尽浑身解数绝命狂奔而逃! 有些人,逃着逃着便被死气掠夺了生机,倒在半途;有些人,心生绝望,抱着同伴的尸体静待死神的降临;更有甚者,经历了一天惨绝人寰的尸魔屠戮,心智全失,竟挥舞兵器乱砍乱杀起来!流星谷俨然一派末日景象,地狱世界! 尽管燕无极心有不甘,但他还是不敢尝试以身涉险,他的众多手下也不可能让他冒险;尽管庄蝶舞一心想要报仇,但她终于也不再任性妄为,紧跟着心神俱伤的苏冰云快速离开;尽管紫衣、火儿心中有万般不舍,但面对这骇人死气,她们亦不得不匆匆逃离。 一炷香过后,流星谷地狱彻底归于平静。满地散落的尸体遍布尸斑,好似一座巨大的殉葬坑,漫无边际的血海一片殷红,仿佛通往地狱的杀戮门!阴冷死气弥漫至整座流星谷内,冷冽寒风吹不进,黯淡星光照不明,压抑着无数冤魂的惨烈战场,一个人的修罗场,亦是北军的埋尸地! 流星谷,燕无极策划的严云星坠落之地,最终还是成为了一处死亡禁地!在这场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的战争中,不管是燕无极还是严云星,都输的惨不忍睹,没有任何一方成为最后的赢家。或许有,但在此时参战的双方还远远意识不到,终日操纵棋盘的棋手,也会沦落为别人棋盘中的一枚棋子…… 命运如棋,人生如歌,孰执棋子,孰唱悲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8章 战——长空:青莲 深夜丑时,西南镇阳湖望南二十里,一片丰茂丛林深处,潮湿的地面坐着一俊逸少年。 他的双眸注视着身前忽明忽暗的柴火,时而皱眉时而叹气,似乎在思考什么令他感觉十分棘手的问题。 虽然他不愿意相信先前看到的事实,但耳朵是不会骗人的,耳听得他的亲兄弟与那些人密谋之事,总是令他万般痛心疾首! 是的,兄弟们猜测的一点都没错,千霜天他叛教了! 俊逸少年正是千长空,为了验证向南城他们的推测和自己的怀疑,他一路跟踪千霜天到大理。千霜天十分惬意的先去吃了一碗面,之后独自一人游山玩水,直到千长空的耐心快被消磨殆尽,夜幕深沉时,千霜天终于换了一张假脸皮走进大理城最出名的青楼——香郁楼。 难道说他真的情窦初开有了喜欢的人?因为她是烟花女子所以他才偷偷下山不愿别人知晓? 想到这儿,千长空自己都笑了。不是嘲笑,他从来都不会歧视风尘女子,也不是欣慰的笑,而是笑他自己,太傻太天真。 千霜天和他一同长大,他怎么可能不了解这位兄弟的性格?他岂是会被儿女情长所困扰的懵懂少年?就算青楼有他相好,必会大大方方领她回教,因为他从来都不会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他只在乎他自己的感受。这一点他们兄弟俩一模一样,洒脱任性,放荡不羁。 是故,他此番青楼之行,必有蹊跷! 千长空心中这般想,也便贴了两道假胡子,简单易容一番,装作嫖客进入青楼。他一边应付着闻味儿而来的莺莺燕燕,老鸨龟公,一边环顾四周查探可疑之处,果见二楼西角门两个彪壮大汉,虽然怀里搂着两个妖艳女子,但两双眼睛却不停地扫视着楼下情形,显然也是两个假嫖客。那千霜天的位置不言而喻,就在西角那间亮着烛光的房中。 有了目标,千长空丢给老鸨三五块金币,搂着两个俊美女子上了楼,选了一间雅间,进去之后一番饮酒嬉戏哄得那两女子开心,之后便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唉……” “万公子何故唉声叹气呢?是有什么烦心事吗?”稍显清纯的女子一边斟酒一边问道。 千长空看了她一眼,又叹一口气,剑眉拧得深紧,“心肝儿,你不知道我的苦楚啊……” “心肝儿?”另一妩媚女子一听俏郎君叫别人心肝儿,醋意大发,蜂腰一扭钻进千长空怀里,抚摸着他的脸庞吃吃笑道:“莲儿是心肝儿,那人家是什么?” 千长空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脸蛋,苦笑道:“她是心肝儿,你是宝贝儿,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妩媚女子慵懒起身,环抱着千长空端起一杯酒要与之共饮,却听莲儿轻嗔道:“青儿你别闹了,看不到万公子心情不好么……” 青儿笑了笑,放下酒杯,问道:“是哦,公子可有什么伤心事吗?一般像您这样的俊逸男人,来我们这儿大都是为情所困,您可也是被哪家姑娘伤了心?” 千长空听之,搂紧了怀着可人儿,攥紧了莲儿的双手,大笑道:“本公子虚度二十六年,还未遇到过能让本公子伤心的姑娘呢,不过今夜之后,就说不好了呢……” “唔……今夜有什么特别吗?还是说公子遇到了哪家府上的姑娘?”青儿稍显紧张的问了一句,莲儿也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千长空双目失神,款款深情,一脸忧郁的怅然道:“是啊,遇到了,这位小娘子在我心中是位绝世美人,既妖冶如花,又清纯似水,深得我心,只是不知道她对我印象如何,真令人惆怅啊。” 青儿一听如此,不动声色的挣脱了千长空怀抱,问道:“是哪家女子,姓甚名谁呢?或许可以让姐妹们帮公子打听打听。” “是啊,有不少姐妹的兄弟父母在高门富贾为奴为仆,干些低贱差事,总能帮公子打听一二。”莲儿亦说道。 “诶……不必麻烦。”千长空摇了摇头道,“那位姑娘她叫青莲,你们肯定知道的。” “青莲?谁啊?从未听说过啊!”青儿俏脸上写满了疑惑,莲儿却突然扑红了脸,悄悄挣脱了千长空紧握着的双手。 “唉……”千长空叹一口气,捏着青儿的俏脸蛋宠溺地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莲儿?青莲?还有……我……”青儿这才晃过神来,原来俏郎君所说青莲竟是自己姐妹二人,这让她好生欢喜,又钻进千长空怀里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胸膛,娇滴滴的说道:“坏人,就会哄我们姐妹开心,哼……” 当然,青儿、莲儿不可能因为此就对千长空一见倾心,见惯了风月场的男人,花言巧语对她们来说只是工作的调味品,总不至于那么无趣罢了。不过由这位俏郎君嘴里说出来,总还是让彼此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说到这儿,千长空又扯了些闲篇,问道:“诶,那你们有没有比较中意的人呐?” 青儿、莲儿以为千长空要她们夸赞他,忙一人一句接口道:“当然有啊!” “那个男人丰神俊朗,情深义重……” “同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诶……”千长空摆了摆手道,“我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就是万公子你啊!”青儿咯咯娇笑,莲儿却颇为认真的说道:“既然公子真心问,那莲儿就实话实说,姐妹们虽系风尘,但亦神往我西南江湖重情重义的好男儿,最中意的不超过五位。” 千长空一听如此,也来了兴致,道:“说来听听。” 莲儿笑着饮了一口酒,娓娓道来。 “第一位,自然是五毒教严大教主,他老人家的其他故事不必莲儿多说,只十几年前苏州姐妹们脱离苦海并送他老人家‘唇印图’一事,便可知他老人家的受欢迎程度,虽然长相凶恶了些,但却是姐妹们最心仪的好郎君!” 千长空对这第一名自然不会产生质疑,只是教主伯伯怎么就成“老人家”了?果真是岁月不饶人? “第二位,依然是五毒教俊杰,毒蜈军团姚军主,他老人家轻功举世无双,人又长得俊朗,只可惜有了意中人,传言是南二小姐,这却让姐妹们颇为伤心。” 还是“老人家”……千长空心里暗暗好笑。 “第三位,还是五毒中人,却是一位翩翩少年,千家双子之一,千长空。这位长空弟弟啊,更是风流洒脱,不拘一格,对姐妹们十分有情有义,只可惜我姐妹二人没有这福分,只是听说,从未见过。” 行吧,我就是个弟弟…… “第四位,乃是大理城主孟德君……” 千长空没有细听,依旧沉浸在“他是弟弟”中无法自拔…… “第五位,这第五位嘛,自然就是万公子你了,虽然我们姐妹是第一次见你,但莲儿实话实说,你比严大教主、姚军主更让人觉得真实存在,比千空弟弟更加成熟稳重,你没有让我们感受到压力,这便是最让我们开心的事。” “哈哈哈……”千长空听罢大笑数声,亦有些沾沾自喜。“老一辈”的大神们自然是不敢比肩,但贴上两撇胡子就能更显成熟,更招她们欢喜,那真是最美妙不过了! 经此“互相吹捧”,三人关系更加亲密,聊着聊着不知觉已至深夜。青儿莲儿察言观色,见这位万公子不但没有安寝之意,反而神情愈加凝重,想起此前他一直唉声叹气,不免有些心疼。 青儿问道:“郎君究竟有何烦心事,可否说于我姐妹听听?” 千长空呷了一口冷酒,故作犹豫,片刻后脸色为难的与二人道:“这本是家丑,难以启齿,但二位妹妹与我实在投缘,不吐不快……” “说嘛说嘛,好人,我们听着呢。”青儿晃着手臂催促道。 千长空又叹了口气,沉声道:“我小时候,家境贫寒,兄弟姊妹三个,生活实在艰难,为了减轻家里负担,我不得不远离故土,在外投师学艺。及至昨日回到大理,本想资助家中老小,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竟不认我这个哥哥,硬生生把我赶出家门,父母年事已高,主持不了公道,只得含泪送我出走。我心中甚是奇怪,我是带着大把钱财回家,却为何将我扫地出门呢?” “是啊,为什么呢?”青儿也颇为疑惑的问道。 千长空忽得拧眉,恨恨道:“我去邻居家打听,人皆缄口不语,几经周折终于有好心人告诉我,原来是我那兄弟巴结上了‘鹿鸣’,竟要偷偷把我那可怜的妹子卖与鹿鸣作妾,以换取西南皮革厂的高管之位!有了江湖地位和权力,他当然看不上我的那一点钱财,他更怕我阻止他不得成功,因此才将我推出家门!” “可恶!竟然有此等丧尽天良的兄长!”青儿忿忿不平,又忙作解释:“青儿说的是你弟弟,太不是东西了,鹿鸣是什么样懦夫,大理城谁不知道?鹿府虐待死多少贫苦女子,他还着急着把亲妹子往火坑里送!” 鹿鸣,修炼者,西南新兴势力“西南皮革厂”副厂长。其妻乃通瓦族柳芳,是副城主柳常青之表妹。柳芳此人极其善妒,但凡鹿鸣多看一眼府内任意女子,她便要暗中残害至死,鹿鸣又是个怕老婆的懦夫,敢怒不敢言。若仅如此也就罢了,偏偏鹿鸣还是个好面子的人,为了不让别人说他怕老婆,使劲的往家里娶妾,不用说,全都惨遭柳芳虐待,死于鹿府之中。因此人们暗中称呼鹿鸣“怂鹿”,称柳芳为“柳老虎”,由此可见一斑。 莲儿听此人神共愤之事,亦觉恼怒,不过她有自己的疑惑,也便直接问千长空:“公子一身好武艺,为什么不去救妹妹脱离苦海,反而在此长吁短叹呢?” 千长空苦笑道:“我此来正是为了阻止我那兄弟啊!他此时就在西角屋和鹿鸣商谈,里面人有几何,兵有几多,我不摸清楚情况如何随便乱闯啊?” 千长空此言并非真正看到鹿鸣也在此,而是因为香郁楼乃乱舞春秋与众星拱月两帮合资,那不难猜测千霜天暗中见面的人,必是这两帮派高层。而这两帮派又与西南皮革厂是同盟,三家头领经常光顾此地,因此他才敢如此扯谎。就算西角屋里没有鹿鸣,他也可以说是鹿鸣不好露面,因此让乱舞春秋的朋友先做中间人与其“兄弟”商谈“买妾”一事,总是真真假假,才好糊弄过去。 “青儿明白了,郎君莫急,青儿这就帮你去打探清楚!”青儿说罢便火急火燎的要走,却被莲儿一把拉住,轻嗔道:“怂鹿也没请姐姐,姐姐你就这么过去他不得怀疑你?” “那妹妹你说怎么办?” 莲儿轻咬着手指,蹙眉凝思片刻,忽得眼睛一亮,娇声道:“姐姐你扮作端茶递酒的婢子不就好了?他不问便罢,非要追问起来,姐姐就说送错了,他绝不会为难你。” “妹妹你这么一说,我还有点疑虑,咱们这儿每个人都认识我,万一被里边陪酒的姐妹说破……” “所以说要装扮一番嘛……”莲儿笑道。 “对对对……”千长空慌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嘱咐道:“千万要打扮的丑些,最好在脸上贴个丑痣什么的,别让他注意到你!” “咯咯咯……”青儿听俏郎君如此担心自己,一脸娇笑的拍了拍千长空的屁股,狠狠地调戏了一把,“放心吧我的好郎君,青儿今晚是属于你的呢……” 千长空这一次没有轻薄青儿,竟十分郑重的抱拳道:“两位妹妹的大恩大德,万谨,没齿难忘!往后有用的着万谨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青儿、莲儿这一下着了慌,忙抱住千长空的臂膀连道“不敢”。 “公子切莫如此,我姐妹万万承受不起……” “好郎君,千万莫说这等话,若是真觉得过意不去,郎君往后多来找我姐妹玩耍,我们便欢喜的很呢。” 千长空笑了笑,一把将青儿、莲儿揽入怀中,转头望向了窗外远处,只见几户人家温暖的烛光点缀了夜景,照亮了行人归途。 “如果我能解决了这件事,我一定会用真实身份与你们再见的!”千长空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9章 战——长空:倾心 “唉哟……不好了,出大事了……”青儿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感觉自己声音有点高,又忙探出脑袋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回房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莲儿不动声色的抽出了千长空紧握着的小手,俏脸红扑扑地询问道。 青儿三两步走到千长空身边,察觉气氛十分暧昧,颇有些吃味,也便勾了千长空一眼,气哼哼地背对两人而坐,给了一个后脑勺。 千长空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走到青儿身前,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哼……”青儿把头转向左边,却见莲儿冲着她笑,气呼呼地又转向了右边。 千长空心里暗暗有些好笑,捧着青儿的脸蛋转向正面,眼神尤其温柔的注视着她,轻声道:“好啦小宝贝,我只是帮莲儿看了一下手相,等会我帮你看全身相嘛……” “噗……”青儿听他如此瞎掰,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情大好,便将双臂环绕搭在他肩头,吐气如兰,诱惑道:“看在郎君这么诚实的份上,青儿就奖励郎君天天免费帮我姐妹看相,如何?” “唉哟,那可不行,万一哪一天‘江郎才尽’了,你姐妹不得把我扫地出门呐?”千长空调侃道。 “咯咯咯……”青儿娇笑道,“那郎君也算是‘青莲’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哈哈哈……”千长空鼓掌大笑,“万某此生若能获此殊荣,才叫不枉这人世一遭啊!” 莲儿听千长空如此说,心里更觉欢喜,这么些年迎来送往,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妙人呢,果真上天垂青我姐妹俩,就是今时立死,也甘愿了。 青儿却不一样想法,她笑着笑着冷下了脸,肃然起身俯视着千长空,冷声问道:“郎君真名不叫万谨吧?” 莲儿看青儿突然变了脸色,忙拽着她的衣角小声道:“姐姐你怎么了?莫要惹得公子不高兴。” 青儿转身戳着莲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你个傻妮子,被人家三言两语就哄的神魂颠倒,卖了你还要帮他数钱呢!” 莲儿一把握住青儿手指,看了一眼满脸微笑的千长空,疑惑道:“到底怎么回事嘛?” “怎么回事?呵呵……咱们这位郎君身份可远不止重归故土的游子那般简单呐!”青儿又转过身来,眼神尤其犀利地盯着千长空,缓缓道来…… …… 却说青儿果真扮丑入西角屋端茶递酒,过程不再赘述,总是与门口那俩大汉周旋了好一阵。推门而入的一霎那,差点没把她吓坏,屋子里乌泱泱一大群人,席地而坐的、靠墙而立的、相互攀谈的,就是没有楼里的姐妹,这哪是什么秘密“买妾”,分明是密谋干架呀! 青儿心里已然打了退堂鼓,刚想说一句“走错门了”,酒桌旁坐着的一人便招呼道:“来送酒的吧?放这儿吧。” 青儿点了点头,忐忑不安的走到酒桌旁,颤巍巍地放下酒盘,见这群人没有难为自己,心里稍稍舒了口气,也便施礼后退。 谁知她刚退了两步,一气质寒酸的中年书生立马喊住了她,冲她招手道:“先别走,过来让本厂瞧瞧!” 坏了!不会是被认出来了吧? 青儿微微抬头瞥了一眼,那书生不正是怂鹿吗?还好还好,他从来都不敢逛青楼,应该不认识我。 青儿心里一块大石头暂时落了地,也便挪着小碎步走到鹿鸣身前。 “老鹿啊,你丫不会这个时候想重振男人雄风了吧?”一短发男子调侃道。 青儿认得此人,众星拱月副帮主“百百百度一下”,人称“三百”,是个狂热的“收集癖”。 “怂鹿,你不怕你家那母老虎知道吃了你啊?”又一短发男子讥讽道。 这人是乱舞春秋帮主“楚庄王”,青儿的老板之一,自然也熟识。 鹿鸣一听此言,当时就不高兴了,一把捏住青儿的下巴,左右摆动着仔细端详,嘴里还愤愤道:“她能管得住我?她TM算哪根洋水葱?不过有她表哥撑腰罢了,还真把自个儿当成一瓣蒜了?” “行了啊你,别TM死要面子了,这儿还谈着正事呢,二公子该不高兴了!”一满脸横肉的壮年男子低喝了一句,却是西南皮革厂顾厂长。至于真实名字,人们反倒忘了,好像叫什么“蘡薁”,总是有些生僻。 鹿鸣一听厂长发话,也便一把甩开了青儿,嘴里嘟囔着:“这TM也太丑了,嘴角这黑痣跟鼻屎似的,太TM倒胃口了……” “唉哟……你TM恶不恶心……”众星拱月帮主“万万万没想到”一脸嫌弃。 “受不了这比……”乱舞春秋副帮主“晋文公”满脸鄙视。 三百却眼神泛着绿光,盯着青儿嘴角黑痣,急切问道:“能不能抠下来啊……” 这都一群什么人呐! 酒桌一少年暗暗摇头,心里颇为后悔,就这么一群乌合之众能成事么? 青儿自然注意到了此少年,在座无不是三帮高层头领,只有他看着面生,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俏郎君那丧尽天良的弟弟了,看面相也挺像的,不过眼前这架势,好像是尊他为首啊,他真是来“卖人”的? 少年观青儿有些“窘迫”,心里又对这群人十分不满,想着恶心他们一会,便吩咐青儿:“你先别走了,就在这儿给我们斟酒吧。” “是。”青儿应了一声倒起酒来,只是每至一处,总被人嫌弃,挨两句辱骂。她也不恼怒,更没有离开的心思,她已经确定那少年是这群人的领头,因此她想看看俏郎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斟酒罢,青儿垂首站到了一旁,酒桌上的话题也终于拉回了正事。三万与少年碰杯满饮之后,询问道:“二公子刚才的意思是让我们全部出动吗?” “没错,全部!”少年点头道。 “可是全部的话,帮内就无人看守,万一被其它帮派盯上,那边又落不了好,不血本无归吗……”顾厂长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唉……”少年叹气道,“方才就和你们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教内情况你们有我清楚?就算大部人马不在教内,那也不是你们出动一半兵力就能啃下的硬骨头,不说别人,就公孙一个人,不追着你们这群人往死了捶?” 吓!青儿听这话差点尖叫出声,西南就一个教派,五毒教,教内就一个姓公孙的,公孙禾元。这群人莫不是要趁严大教主出征偷袭五毒山? 我的妈妈呀!那这少年……根本不是俏郎君的弟弟,而是五毒教叛徒啊! 好啊,好你个万谨,竟敢欺骗姑奶奶我!亏我还那么信任你,帮你打探消息,你这不把姑奶奶往火坑里推吗! 青儿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另一边楚庄王思考了一番,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如果二公子情报果然属实,那墙倒众人推,也不差我们三家!” “哎……这才是嘛,犹犹豫豫能成的了什么大事。”少年呷了一口酒,吧唧着嘴说道。 “是啊,抓住机会果断出击才成赢取更多利益!”晋文公十分同意的点头道,“它在西南称霸太久太久了,也该让位给我们新兴势力了!” 少年听这群人终于下定了决心,便起身道:“既然如此,你等今夜便动身,以你们的速度不眠不休最快也得两天时间才能抵达,人多更不只两天。再有既是全军出动,势必有人通风报信,一定注意偷偷下线的人,或是突然离开的人,一旦发现立即处死!另外我们之前的接头地点镇阳湖不能再去了,留下的痕迹全部清除掉!” “二公子放心,绝对不会走漏风声!”楚庄王、三万、顾厂长三人信誓旦旦地做出了保证。 少年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经意的扫视一眼,看到了面色慌张的青儿,便指着她问楚庄王:“她呢?靠的住么?” “嘿嘿……”楚庄王嬉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袋金币递给手下,让其交予青儿,又道:“二公子放心,这楼里所有人都是些穷苦百姓,我和三万老哥赏她们一口饭吃,感激还来不及呢,但二公子如果不放心,可以……”楚庄王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青儿一见如此,吓得钱袋都掉到了地上,黄灿灿的金币滚落了一地也不去管,只是跪地磕头如捣蒜,哀求道:“求求各位大人行行好,绕奴婢一命,奴婢绝对不会说出半个字的……” 少年呵呵一笑,弯腰将金币一个个拾起,放进钱袋子里,又将钱袋子塞进青儿手中,忽得咧嘴一笑,阴森森地问道:“半个字不说,那要是说出一个字呢?” “咚咚咚……”青儿又连忙磕头,吓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语无伦次的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哈哈哈……”少年哈哈一笑,起身不再搭理青儿。鹿鸣急使眼色示意青儿快走,青儿也便跪伏着退至门口。打开门的一瞬间,门外一股浓郁的胭脂香味扑鼻而来,让她长舒一口气,那少年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令她窒息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总算逃出了魔窟。 她前脚跨出门槛,正要快步离开,房里却突然喊她“站住”,吓得她腿一哆嗦,差点摔倒在门口那大汉怀中。 “喂,你真的不考虑把那颗痣抠下来给我?”说话的是那该死的三百。 “不了不了……”青儿连道几声,匆忙逃走。身后是一阵哄然大笑。 …… 青儿一把将钱袋扔到千长空怀中,撅着嘴气哼哼地说道:“这钱我可没命拿,你从哪来便从哪儿去,就当我姐妹从来没见过你!” 千长空笑着起身,将钱袋掷于桌上,与二人道:“诚然是我欺骗了你们,但请相信我对你们的真心,这绝不是你所说花言巧语哄你们开心!” “你快走吧!”青儿转身背对着千长空,不耐烦的下了逐客令。 莲儿却颇为不忍心,苦着脸说道:“姐姐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是不喜欢你,也不会告诉你之前的事,你……” “我懂的。”千长空拍了拍胸口,表示理解,也便转身走向门口,头也不回的说道:“多谢二位姐姐,我一定会再来帮你们看相的!” “死鬼!”青儿抓起酒杯就往后扔,谁知却砸了个空,回头看去时,千长空早已消失了踪影。 “人呢?五毒教的人轻功都这么好吗?”青儿暗自思忖。却见莲儿望着房门怔怔发呆,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问道:“怎么了,才刚走就想他啦?” “不是,姐姐你刚才听到他喊我们什么了吗?”莲儿一把握住面前晃动的手,十分严肃的问道。 “喊什么啦?没听见啊。”青儿嘟了嘟嘴,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心里却暗暗有些气愤,不就说了他两句嘛,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真是不解风情! “他喊我们姐姐啊!”莲儿却固执的非要较真。 “姐姐怎么了嘛,我们这儿不都姐姐妹妹的叫嘛……”青儿说着说着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既是五毒中人,又喊我们姐姐,如果那少年果然是他弟弟,这个年纪,这般长相,那他不就很有可能是…… “郎君他是千长空?” “公子他是长空弟弟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0章 战——长空:手足 十一月初四,戌时二刻。 大理城三大新兴帮派乱舞春秋、众星拱月、西南皮革厂在五毒教叛徒千霜天的带领下抵达毒蟾峰脚。 时夜色已昏,值夜守卫只认得为首乃是千霜天,便抱拳问道:“二少爷何故领这许多人马回山?” 千霜天答道:“目下正值我教与北方大战之际,大理同盟特来相助我教,增添兵马人手。时间紧迫,速速让开道路让盟军通行!” 以千霜天在五毒教的天才之资,守卫有理由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拉来同盟,但规矩便是规矩,无论如何还是要先禀报于李、公孙二位堂主,请他二位定夺。 “二少爷稍等片刻,某这边去通禀李……” “咻!咻!” 守卫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暮色下两道突然而至的箭矢射了个透心凉,西边小路守卫同样遭此厄运。千霜天即命大军集结向东路行进,楚庄王却提出了质疑:“为何不分两路前进?万一战败还有机会逃脱一路。” 千霜天听此一言,冷笑出声,“难道楚兄忘了当年江湖群雄是如何折戟落败?” 只这一句话,彻底打消了楚庄王的质疑。当年联军正是因为分路行进,以至于被严毒妖分割包围时彼此不能相救,尽皆惨死于山麓小道,此番绝不可重蹈覆辙! 于是三大帮派乖乖听从千霜天号令,由东路鱼贯而入,直抵毒蛛峰脚。时顾厂长见四处皆无敌人踪迹,内心颇觉惶恐,不免担心道:“五毒山做为毒王峰前沿阵地,为何不见五毒教一人?” 千霜天答道:“本来五毒峰由五大军团驻守,如今军团俱已北上,自然无人。”他说到此处,又笑着宽慰道:“顾厂长啊,你要不就是不上心,要不就是多虑,虽然我之前说五毒教不可小觑,你等必须全军出动,但真实情况是现在的五毒教正面战场落败,五毒山也的的确确是一具空壳,只明事、万骨二堂口驻守毒王峰,兵力不足万人。我们是得小心应付,不过也不至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所以一鼓作气直捣黄龙,方为正道啊!” 众人听之心悦诚服,也便放松警惕继续前行。路途中三百又与千霜天道:“二公子,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许久,不吐不快。” “但说无妨。”千霜天道。 三百思考一阵,整理一番说辞,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公子你是五毒教新一代翘楚,严云星不可能亏待你,你却为何一心想要覆灭五毒教呢?” “哼……新一代翘楚……”千霜天冷哼一声,没有回应。三万在旁急忙拉住三百,落后两步呵责道:“你脑袋抽风了?问什么不好,偏偏问这个!西南江湖谁不知道严毒妖偏爱千长空,不喜二公子性格做派,你这不是揭他伤疤么?” 三百挠了挠头,讪笑道:“我只是觉得他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个原因就引狼入室……” “引什么狼?入哪家的室?谁是狼?谁是室?有你!这么!说!自己人的?”三万斥一句甩一掌,直把三百拍的晕头转向,叫苦不迭。他出完气又一把拽住三百耳朵,凑到近前低喝道:“昨天下线的兄弟们得到准确情报,严毒妖确实战败,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千霜天是个薄情寡义但有野心的人,在镇阳湖几次约谈的时候,他告诉过我,他的目标是五毒教,他想取代严毒妖当老大!到时由我们四家平分五毒教资源财产,懂了吗?”三万说罢,一把推开三百,“以后别再问这么蠢的问题了!” “知道了。”三百悻悻点头,又小心问了一句:“哥,如果拿下了五毒教,我能收藏李玉清的刀不?” 三万听之,气的甩手便是一巴掌,却被三百灵活的躲开,讪笑着落入人群后。时顾厂长跟了上来,看三万吹胡子瞪眼气急败坏的模样,调侃道:“这次你弟弟又要收集什么?公孙禾元的内裤?” “滚!”三万怒骂一声,紧追千霜天而去。 …… 夜幕深沉,黑暗中的潜行总算走到了尽头。十丈之外便是毒蛇峰通往毒王峰的唯一入口,千霜天命斥候先行打探,斥候却报入口处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没守卫值夜?”晋文公心甚不安,揣测道:“难道有人走漏了风声,李玉清提前领兵逃走了?” “逃?就你们这群下九流也能逼迫我五毒教逃走?”远处突兀而至的冰冷声调让联军众人如坠冰窟,怪道一路畅通无阻,果然还是遭埋伏了! “谁?”联军一众首领厉喝出声,却见毒蛇峰半山腰影影绰绰显出两个人形,异口同声大喝道: “五毒教,李玉清!” “五毒教,千长空!” “我C!”楚庄王怒爆粗口,回身问千霜天:“二公子,这作何解释?” 千霜天脸色十分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五毒教会设下埋伏,只听他大声道:“五毒教经营西南多年,大理城耳目众多,怎可能不提前知道我军行动部署从而布下埋伏?但目下我军全军出动,而五毒教兵力不过万人,就算个个以一当十,亦远不是我军敌手,尔等切莫未战先怯!” 楚庄王几人一听此言,心里齐声暗骂:MD,这是被赶鸭子上架,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了! 楚庄王愤怒的眼神瞪了千霜天一眼,即大声令道:“兄弟们,五毒教欺压我们数十年,今日是时候讨回原本属于我们的江湖了,给我全力攻山,覆灭五毒!” 三万、顾厂长亦鼓舞手下并令攻山,然而先头部队还未冲至毒蛇峰小路,半山腰一块巨石便轰然落地,挡住了路口! 这一声猛烈地轰击正似信号一般,联军身后毒蝎峰、毒蛛峰竟同时亮起无数火把!为首向南城、李西夏齐声下令,各处溶洞内冒出黑压压一片人来,竟个个露出阴森笑容,嚎出兴奋尖啸,宛如两股黑色洪流冲下山去! 与此同时,在联军头领望不及的毒蜈峰,龙清清亦领大部人马下山包抄而去。而在毒蟾峰,林萧与公孙禾元亦命人围堵两路出口,再现了当年严云星关门打狗之势! 于是一场大战瞬时爆发,千长空提剑冲杀,上下飞舞,左刺右突,联军竟无一人敢与之争锋!向南城、李西夏各自寻得敌手,与三万、顾厂长酣战不休;龙清清随后赶到,挥剑迎向三百、晋文公;公孙禾元、林萧拦住了联军后路,与鹿鸣激烈厮杀起来!一时间东路小道杀声遍野,血光滔天! 千霜天不与联军并肩作战,也不和五毒教共同御敌,提剑径直往千长空杀去!千长空察觉身后危险,一剑砍翻一人,迅速转身正面迎击,却不想面前空无一人,脚下竟有一剑破土而出,正是姚霜教于千霜天的“遁地之术”! 这一剑极为阴毒,千霜天竟要斩却亲兄弟后半生性福!情急之下,千长空不顾形象,一个驴打滚堪堪躲了过去,吃了一脸的土灰,看上去十分滑稽,狼狈不堪。 “千霜天!果真要手足相残么?”千长空不顾脸上脏污,剑指其面,怒目而视。 千霜天冷笑道:“不是还没残么,你着什么急?”一言罢,他施展姚霜亲传轻功身法、毒蜈剑招,贴地挥剑冲杀而去!千长空怒从心起,更不答一话,纵身跃起,长剑俯冲刺下,正是白小碧所传毒蝎剑招——蝎王倒刺!目标直指千霜天后脑! 千霜天自然不会任其刺下,瞬间翻转身形,两腿一蹬直立起身,同时剑刃向上飞扑而去。千长空急忙半空后仰,两人一上一下剑尖擦着各自鼻尖而过,竟一招归于平手! 两人虽为兄弟,可由于关系生疏,从来都没有进行切磋,今番第一次相敌,竟是从未有过的狠厉杀招,激着两人俱怒意滔天,再次拼命厮杀起来! 这边兄弟俩手足相残,另一边战场却渐渐被联军扭转了局势。尽管向灵空、李西夏、龙清清拼尽了全力,但毕竟年少力弱,长时间的实战经验不足,如何耗的过楚庄王几个老油条?一番力战之后已逐渐落于下风,五毒教更是因为兵力稀少逐步被联军蚕食侵吞,李玉清见此情形,不得不亲自上场,以一人之力再次扭转战场局势! 临近子时,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血战还在继续,千长空、千霜天已经从山脚打至了毒蝎峰顶,又从毒蝎峰战到毒蜈峰,却还是难分胜负!此时彼此一招剑光激荡,各自后撤一步,千长空当时厉喝道:“为何叛教?” “叛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叛教了?”千霜天矢口否认,面不红心不跳的继续道:“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对得起教主吗?对得起父亲吗?我告诉你,我对得起……” “你对得起什么?父亲吗?父亲他已经战死了!你还有何脸面说出这种话!”千长空一声悲呼,双目通红。 “什么?!”千霜天手中长剑落地,愕然无语,呆若木鸡!半晌后又突然冲着千长空大喊道:“你骗我!就算南军战败,父亲一身神通怎可能战死?你骗我!” “我骗你吗?”千长空双目含泪,怆然道:“试炼者兄弟最新战报,我军大败,几近全军覆没!父亲、向叔叔、完心叔叔俱已战死殉教,我师父、你师父、小林叔、程姨、南宫公子、南二小姐全部失踪,教主伯伯孤身去往流星谷,命在旦夕!我教生死存亡之际,你还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对得起谁?” 千长空之前打听得千霜天叛教,在归途中细细权衡一番,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于李玉清,毕竟事关重大,不是他自己能解决的千家家事。当他回到教内时,李玉清已听闻了李西夏几人的报告,犹自不信,经他这一证实,李玉清终于正视起来,开始布置埋伏。 当时五毒教得到的南军战报只有“林至秋战死”,李玉清等人虽然悲痛,但心里皆道此败只是一时疏忽,并不足以影响大局,因此还有心处理迎敌一事。直到今日早些时传来最新战报,南军已一败涂地,李玉清等人顿时沉陷于悲愤之中无法自拔,尽管严密封锁了消息,但作战用的落石、圆木、滚油、箭矢再也无心预备,夜里便匆匆走上了战场。 “我……不可能!你骗我!战报我也有,我军战败只是一时,教主神通广大,怎可能败势至此!绝不可能……不可能……不……”千霜天无力咆哮,又似自问自答,一时间想起他父亲的音容笑貌,双目落泪不能自已…… 千长空听千霜天话语中竟带有一丝丝悔意,猜测他“叛教”定然另有原因,也便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只等他自己坦白。 “我……我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千霜天哽咽出声。 “证明自己?证明的方式就是引狼入室吗?”千长空厉声喝问。这个原因并不足以说服所有人。 “是啊!我就是想证明我比你强!”千霜天冲着千长空奋力嘶喊道,“你不是五毒教引以为傲的天才吗?你不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吗?可你这个所谓的天才又为五毒教贡献过什么?是为五毒教赚取了数不尽的财产资源,还是为五毒教开疆拓土争雄天下?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只知道整日泡在妓院青楼,留恋于烟花柳巷,可就算这样,他们还要称赞你一句‘风流浪子’,凭什么?” “所以你故意勾引他们入侵我教,其实早就知道教内会设下埋伏,借我们的手一举覆灭西南新势力,使我教彻底掌控大理城,而你,成为这次侵吞大理的头号功臣?”千长空终于明白了千霜天的心思,原来他竟要以“侵吞大理城”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可在此危机之时,后院起火对于南军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呵呵……”千霜天惨然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香郁楼那个丑女是你的人吗?你以为我真的会背叛五毒教吗?千长空,你以前看轻我,现在还是如此,你配做我兄长么?” 千长空根本不想在“兄弟关系”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直接追问道:“既然你那么聪明,那你知道楚庄王他们敢冒险入侵我教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吗?他们不是傻子,他们不会傻乎乎信任你一个五毒教千家的人,他们更不可能因为巨大的利益诱惑就带人来送死,但他们既然敢这么做,你就没有怀疑过是有更加强大的我教敌对势力给了他们勇气和信心吗?” “是谁?到现在你还要唬我?你是怕我据此一战扬名大理抢了你的风头吗?”千霜天根本没听进去千长空的话,这西南还有哪家势力能与五毒教一战? 千长空气愤不已,待要答言,忽闻得一阵细微笛声,由远及近,逐渐辨清了方向来源,却在北方毒蟾峰! 笛声越渐悠扬,曲调绵长,好似仙界神曲,听得人如痴如醉。忽而一缕琴音加入,战鼓擂动,顿时山呼海啸,汹涌杀机扑面而来! 千长空、千霜天脸色大变,同时惊呼一声: “南伶军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1章 战——归途:善梦 朔风阵阵,花谢叶黄,灰色的云笼罩了天空,白霜铺地,万物沉寂。 庐州城北八十里,有一庄院,名为水榭居。庄主水榭居士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豪绅。这日水榭居士独自一人外出打猎归来,但见庄院门口枯枝披树挂,严寒飞落叶,不觉感慨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也便下得马来,独坐枯树下,闭目感怀中。 俄而日暮西沉,天色渐昏,庄院小厮提一件绒毛大衣出得门来,小声提醒居士:“庄主大人,夜里天气寒冷,加一件衣裳吧。” 水榭居士微微点头,接过大衣披在身上,吩咐小厮:“今晚就把那小野鹿炖了,切记少撒盐,多放花椒和葱,哦对了,再切些生姜片煮进肉汤里,可以御寒……” “哎,知道了。”小厮点着头,笑问道:“今晚可是又有贵客临门?” 水榭居士轻轻拍了小厮一巴掌,笑骂道:“就你小子抖机灵,快去准备吧。” “嘿嘿……”小厮挠头笑了笑,也便回庄院预备饭菜去了。水榭居士依旧独自一人端坐树下,浑浊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丝盼望与期待。 要说这位水榭居士,可不是寻常乡绅,他有一项特殊能力——做梦。而且往往能够“梦想成真”。据乡里老人传说,他从小便善梦,有时是好梦,梦得腰缠万贯,隔日必定大有收获!有时是噩梦,梦得妻离子散,第二天果然其妻病亡,子孙远走他乡。更别说一些小梦,什么家入盗贼、贵客登门、乡中喜丧,皆能从梦中应验,因此在十里八乡颇负盛名。 昨夜他又做一“贵客临门”之梦,梦里日暮时分,晚霞似血,一血眼巨人裹着一团黑雾,身后跟着一紫色小猫和一气息奄奄的红毛狐狸,上门求助,道:“天寒地冻,跋涉千里,路遇居士,乞杯热茶,救命之恩,不胜感激!”居士由此惊醒,他也不知此梦是好是歹,心烦气躁,再也不能入睡。好容易熬到天亮,便独自一人外出打猎散心,怪道平日里百射不中的箭法,今日竟神乎其神,一箭一中,什么田鼠豪猪,野兔野鹿,收获丰硕。他由此揣度此梦定是应在“贵客临门”,不然不可能得这许多野味。 终于,天色大暗,在光芒彻底遁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地平线隐隐约约显出四匹马影,马背上端坐着两人,匍匐着两人,却与梦中三物不太对应。水榭居士当时也没考虑那许多,忙起身迎了上去。 面前这四人,一人青年模样,相貌平平,穿着黑布烂袍,腰跨一柄黑乎乎地长剑鞘;一人中年农妇打扮,头裹着布巾,背上背着几乎一人高的长形盒子,颇为神秘;另两人同样一男一女,像是睡着了一般,趴在马上任意颠簸,更不清楚模样长相。 青年男子、中年妇女见有人来,同时下马抱拳,男子微笑问道:“这位老爷,打扰了,敢问此处是何处,离庐州还有多远呢?” 水榭居士忙拱手回应道:“此处乃水榭居,正是小老儿庄院,小哥要去庐州路途可还远呢,今夜怕是去不了了。” 青年男子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中年妇女,好似在问:“这该如何是好?” 水榭居士看出这四人的难处,便笑着说道:“穷乡僻壤也没有打尖儿的地儿,不如到小老儿庄院暂歇一晚,明日再走也不迟。” 中年妇女细细地看了一眼水榭居士,似乎觉得此人可信,便微微点了点头。青年男子这才抱拳道:“那就叨扰了。” 水榭笑笑没有回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也便当先领路回到庄院。庄院小厮见有客来,忙来牵马,水榭即吩咐道:“给那两位睡着的客人安排两间安静干净的客房,派人守在门外,随叫随到,不可怠慢,另把庄里最彪壮的马儿牵来四匹,今夜好生喂养。” “是!”小厮们答应一声便要去抬那位睡着的男客,青年男子却好言拒绝道:“不用麻烦了,你等带路,我来背他。”说着便将男客小心翼翼的背负身后,那中年妇女亦将睡着的女客抱在怀中,两人与水榭点头致谢罢,在小厮们的带领下去往了客房。 一番忙碌后,水榭邀请二人共用晚饭,酒桌上虽非珍馐美味,但鹿肉肥硕、米粒清香、白酒醇正、汤汁饱满,也算是不可多得的野味美餐。青年男子再次感恩称谢,水榭自然谦虚恭谨,一番叙礼罢,水榭屏退仆从,酒桌只剩主客三人。 青年男子先敬水榭一杯酒,自报家门:“某乃中原许昌人氏,姓赵,名白鹿,父母早逝,一行兄弟姐妹三人,因南北大战大哥二姐被流矢所伤,只能被迫逃亡。路途中大哥二姐又不幸感染风寒,至今昏迷不醒,我等只能往庐州寻娘舅乞讨生活。这位是我大嫂,王紫;另两位便是我大哥二姐,赵白鸳、赵白鸯。” “鸳鸯?亲兄妹叫这名字是奇怪了些,不过倒也显得亲近。”水榭暗自思忖一番,笑着说道:“小老儿的真名自己也不晓得喽,你们叫小老儿水榭就好,妻子早亡,儿孙也俱往开封过活……”他说到此处,顿了顿,似乎在回忆过往阖家团圆的日子,不免感慨道:“老喽老喽,管不动也说不动,儿孙自有儿孙福呐!” 赵白鹿听水榭如此说,敬了两杯酒打个哈哈应付了两句,很巧妙的避开了这个“麻烦”的话题,半开玩笑的说道:“您似乎早就料到我兄弟会来登门叨扰啊,不问姓名籍贯,直接就迎我们入庄院,不怕我们是强盗吗?” 水榭喝了三杯热酒,已有些不胜酒力,眼饧耳热,吃吃笑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小老儿我有一未卜先知的法术……” 接下来水榭将他“善梦”之事讲诉了一遍,赵白鹿二人听之十分惊讶,皆道世间还有这等稀奇古怪之事,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于是一通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晚宴在友好欢快的气氛下终于结束,水榭已吃的酩酊大醉,只命人照顾好赵白鹿二人便先行歇息去了。赵白鹿二人则在仆从的带领下回到客房,深夜熄灯之后,万籁俱静之时,两人又偷偷溜出房门先后进入赵白鸳房间。 黑灯瞎火,虽然目不能视,但王紫二人感觉到赵白鸳就端坐在桌前,也便分坐两旁,一人一句关切问道: “云星哥哥,你感觉如何?” “师父,您怎么样?” 不用想,这四人除了严云星、严紫衣、严火儿、米桦,不能再是别人。这一路逃亡从流星谷到水榭居,历经千里,追兵无数,磨难重重,好在有米桦神通广大的易容术,才能处处化险为夷,存活至今。 严云星苦笑道:“还不是老样子,还能有什么变化。” 紫衣、米桦暗暗皱眉,心疼不已。之前路上严云星就说过,九转大力丸攻效太过霸道,虽然强制提升功力,但也就是能逞那六个时辰的威风,之后生命精血干涸,每天必须沉睡十一个时辰,等精血缓慢恢复才能好转;而内力源核消失所造成的后果就更加严重了,源核的恢复更需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时间,在这期间内不能使用一丁点内力,形同废人一个! 虽然结局凄惨,但严云星从来都不是沉湎于悲伤无法自拔的人,从另一方面考虑,虽然他废了,但也让燕无极损失巨大,元气大伤,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的呢? 不过是缓慢的恢复,时间问题罢了,在这个世界,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严云星不想亲近的人为自己担心,也便转移了话题,问道:“这庄院主人是什么来头?可安全吗?” 米桦二人听之,想起水榭“善梦”一事,便将此等怪事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严云星听,严云星听罢,也觉十分诧异,科技世界有圆梦一说,修炼世界竟也有如此通灵之事?不过他转念一想天行、鬼谷子还有预言之术,善梦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这梦境有些太过真实了,严云星摸着下巴思忖道:“他能梦到我、紫衣、火儿的真身也就算了,竟还能梦到一团黑雾,那不是小木你的真身?” 吓! 米桦如梦方醒,他根本没注意到水榭说梦的细节,还以为黑雾是梦境里的怪东西,没想到竟应在自己身上,那可真是太神奇,也太诡异了! “竟然他能提前梦到我们会出现,那要不要让他试着梦一梦我们的未来?”紫衣想着如果水榭能梦到未来,也可作为指引,不然漫无目的的逃亡实在太过危险了。 “还是不要打扰他。”严云星摇头道,“说实话,我不相信他有如此神通,就算能梦见未来,也不可对我们明言,因为一旦说出来,未来就很可能因为我们的已知而发生改变。打个比方,他梦到你会在十年后得病身亡,那你肯定会满世界寻名医治病,就有很大可能你治好了病,避免了死亡。当然这是梦到未来的好处,万一是坏处呢?所以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给我们未来留下一点期盼,一丝念想。” 严云星的话不难理解,但这种“未来可以预见”的可怕结论,总是让紫衣、米桦心生悲凉,如果说自己的命运早已被上天安排好,那一切的努力或是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 考虑那些有的没的总是让严云星也颇觉难受,他一时想起十六年前海岛上的那一场梦,虽然已经忘记了梦里发生的事,但梦境的真实性让他不得不怀疑那是否会是不久的将来将要发生的事,这让他顿感焦虑,惶惶不安。 “师父,您……睡着了吗?”米桦看严云星半天不说话,以为他又睡死了过去。 严云星实在回忆不起那场梦做了什么,也便用力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它,“没有,我在想到了庐州再往何处去。” 米桦道:“襄阳那一条路是肯定不好走的,燕无极说不定布下天罗地网就等我们往里钻,不如走黄山,经东南沿海一线过梅镇、韶关入西南?” “这条路虽然绕的远了些,不过不失为躲避追兵的好办法。”紫衣点头道。 严云星却微微摇头,否决道:“绝不可走东南,一者燕无极老谋深算,肯定会料到我等不走寻常路,从而派人追杀我等;二者途径韶关那是广州南伶军团的地盘,幻音肯定严加防范;三者,路途实在太过遥远,一路颠簸劳累不利于火儿休养……” 一提及火儿,三人心中皆怒火升腾,暗暗咬牙恶狠狠地诅咒着那个该死的敌人,火儿的一生之敌: 东方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2章 战——归途:她敌 那时,流星谷死气侵袭,几乎大部分北军都逃往路线更近的北谷口,紫衣、火儿则是逃去了南谷口。 …… 她们也不知道严云星到底是死是活,只能在谷外焦心的等待。当时情形十分复杂,场面尤其混乱,她们只注意到了因死气入体而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的逃亡兵士,却完全没有察觉自己早已深陷困境,被两支北军生力军悄悄包围。 这两支北军正是东方远麾下,杨诩殿前司第五厢军、具彬禁卫军第五厢军。 东方远虽然于战争并无谋略,但其本身是一个懂得趋利避害、见缝插针又能笼络人心的厉害人物,不然他也不可能仅凭一张嘴就爬上高位,被燕无极所信任。再加上麾下有杨诩这等将才为其出谋划策,郑在勋、裴飞鸾此等高手保驾护航,具彬、高小虎、王彪之类爪牙供其驱使,东方远便集众人之智,作出了判定:严云星此入流星谷必有大动作,为以防万一,还是守在谷外最佳! 当然,并不是说燕无极无能,想不到这一关节,只是燕无极对自己更有信心,毕竟一个身怀三门顶级功法的高手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更能应付有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只是这个突发状况太过于天方夜谭罢了。 以一人之力对抗北军全众,这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 但这种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事件它就是发生了,因此东方远成了当时北军唯一还有能力阻截南军的人,不过他要阻截的不是当时的北军大敌猩红尸魔,而是他自己的一生之敌:严火儿! …… 寒风阵阵,吹袭着仓皇逃窜的北军兵士,带来一股淡淡地血腥。 杨诩皱了皱眉,不动神色的走到紫衣、火儿身后,盯着火儿的背影看了半晌,忽得说道:“颜如玉,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糟糕! 火儿一听这个称呼,心里一阵着慌,她当然没有忘记东方远的存在,只是悲切的心情让她无暇顾及于此,如今到了尘埃落定之时,该来的还是要来,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杨诩。”火儿转身,换了一副表情,好似老友相见一般,笑得尤其温馨,“是啊,终于见面了,一晃十余年,君已鬓生白发,岁月不饶人呐!” “呵呵……”一声冷笑从逃亡北军中传来,一人一笔、一人一砚,左右缓步而来,与杨诩形成包围之势。 “岁月不饶人?呵……我们北虢城外刚见过面,你又何必惺惺作态。”裴飞鸾双臂抱胸,冷笑道。 “怎么,临死前还不允许老友叙叙旧了?”火儿依旧满面笑容,心态似乎无比放松,甚至有闲心调侃裴飞鸾,“倒是你,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是没长进?人都到中年了,能不能别和小孩一样把仇恨刻在脸上?再说了,杀你父亲的是谷里那位,你找他报仇去呀,杀死王敞的是王禾,你也该去找他啊,我只不过是搅和了鹭羽赛而已,至于这么多年追着我不放吗?我是你母亲?追着要吃奶?还是你暗恋女神,爱我爱到无法自拔?” “我去你姥姥的!你个不要脸的……”裴飞鸾气的七窍生烟,刚要开骂,火儿立即堵住了他的话头,摇了摇头一脸鄙视的咂嘴道:“啧啧啧……你看看你现在气急败坏的模样,好歹咱都是一起考过试的文化人,张嘴姥姥闭嘴不要脸,跟泼妇骂街似的,实在有辱斯文!你那九泉之下的老爹和老师听到你这么恶口,不得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打你小屁屁?说你个不争气的逆子,你个恬不知耻的徒弟,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就是要你攀附权贵追名逐利?打不死你龟孙儿!” 火儿左臂悬空,右手使劲的抽打着空气,好似怀里真抱着一个不成器的小孩,努力的教育他打他屁屁…… “噗……”紫衣实在是憋不住笑了,不然如此危险场合也不会笑出声…… 杨诩更是把头转向另一边,笑的两肩抽搐不停。没办法,虽然不能笑话盟友,但笑本身是控制不住的啊…… 只有郑在勋在努力憋笑,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他是万万不能笑的,因为他和裴飞鸾立场相同,笑他就是笑自己…… 场面一时间有些古怪,裴飞鸾气的都快昏过去了,杨诩仍不下令围攻,直到火儿身后东方远、具彬等四个人的出现,终于解救了可怜的裴飞鸾,也让杨诩几人的嘲笑不再显得那么无情。 “呵呵……牙尖嘴利这一点和毒妖学了满分,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学到毒妖独唱挽歌的气势和魄力。”隐在具彬身后的东方远依旧没有在火儿面前露出真容,只是毫不留情的拆穿了火儿最后一块遮羞布,面对漫山遍野逐步围拢的两支整编北军,她能做的不也只剩下逞口舌之利了吗…… 火儿不再嬉笑怒骂,神情已然十分严肃。她转过身来,面对隐藏着的阴影,冷声道:“当缩头乌龟这么多年终于达成所愿,却还是不敢露出你的嘴脸吗?” “呵呵……我只是想看到,一个你永远都想不到、更不会在意的小人物,甚至在你记忆深处早已淡忘的卑微角色,最终以你一生之敌的身份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时,你的脸上会有什么样精彩的表情!”东方远说罢,幽然站出身。 他生就一副圆滑世故的嘴脸,佝偻卑微的身形,市侩狡黠的眼神仿佛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悠然自得的姿态又好似看淡了跌宕起伏的一生,但这所有种种,不管是之前的狼狈不堪还是之后的雍容华贵,无不掺杂着深埋于内心深处仇恨的火焰,自火儿踏入东瀛静冈茶楼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开始焚烧! “高岛宽!”火儿惊呼出声,紫衣诧异不已,杨诩几人则完全摸不着头脑。 东方远对火儿只作出惊讶的表情颇为失望,他还以为能看到更加精彩的愤怒、懊恼、后悔等等令他能抚平这许多年隐忍伤痛的嘴脸,可惜,终是有些落寞,十分不爽。 “原来是你啊。”火儿很快恢复了正常神情,虽然内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她当然愤怒,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角色竟威胁至此!她当然懊恼,为何没有早一点猜到他的身份;她更觉后悔万分,当初在弱水宫没有盯着他将他一爪毙命,以至于今番使他纠集仇家无数,致使自己身陷囹圄! 但这些她都不能表现出来,她就是要让东方远觉得她看不起他,从始至终都没把他放在心上;就是要让他不爽,让他觉得一辈子努力的结果到最后都抵不过她的不屑一笑。 让他觉得,要成为她一生之敌,他还远远不配! 只是无论如何隐藏内心复杂的情绪,始终都避免不了的事实便是东方远最终还是成了终结她生命的刽子手,她的隐藏只是让东方远“不爽”,仅此而已了。 “是我。”东方远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不停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绿扳指,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 “掐指一数,我们也有十六年没见了吧?当然,不包括北虢城那一次。”火儿不会如同嘲笑裴飞鸾一般询问东方远“我和你有什么仇,至于许多年追着不放”之类云云,那只会自取其辱。虽然对方手无缚鸡之力,但并不代表他和裴飞鸾一样笨嘴拙舌,任由嘲讽。 “呵……是啊,天妖女大人。”东方远还是回忆起了过往种种,竟也能云淡风轻的讲述,“十六年了,或许我应该感激天妖女大人,如果不是大人你,我也不会走出茶楼,不会步入东瀛武林,不会加入伊贺飞熊大军,不会参与富士山一战,不会寻求水忍帮手,更不会在水忍落败之后孤身一人来到中原,找到皈依佛门的李千阳,得知了他的主人秦仁,费尽心思巴结上位,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心腹,接触到我的领路人殿帅大人,有了今日这番功名和成就。” “那确实挺励志的,你确实应该感激我。”火儿冷笑,十爪已紧握在手,她感觉到的并不是对方的感激之情,而是怒杀之意! “呵呵……”东方远怅然一笑,深吸一口气,道:“时至今日,我已经忘记了当初为何背叛你,记忆深处对你的印象只剩下了仇恨,莫名的无名的仇恨。因为如果没有你,此时的我还是茶楼里那个端茶递水的店小二,虽然仰人鼻息,受人指使,但那种日子简单快乐,无比充实,不用时刻担心自己的东瀛身份会不会暴露,不用觍着脸阿谀奉承那群满脑肥肠的权贵,更不用绞尽脑汁使尽阴谋阳谋为自己招揽心腹以获得那一点点可怜的安全感。这样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过是最平平淡淡的生活,而你的出现,毫不留情将我的梦彻底击碎,让我每每深夜被噩梦惊醒时,只能望着东方残月,凄惨的自言自语:‘东方静冈,故乡遥远。远矣远矣,东方远矣!’” “对你的人生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这我倒是没想到。”火儿十爪上指,蓄势待发,“不过我记得,当初我用金碧丸和断肠散控制了你,时至今日,你的断肠散毒可解了?” “天妖女大人,到现在你还要威胁我吗?”东方远赫然掀起衣裳,露出如拳头般大小的黑色毒瘤,盘踞在肉纹丛生的肚脐深处,看上去尤为狰狞恐怖!“不过让你失望了,只普普通通的断肠散还夺不走你眼里的贱命,他且要活着,活着以亲眼看着他的仇人死在他面前!” “动手!” 杨诩在东方远话音刚落之时疾喝一声,挥舞手中大刀径直往火儿杀去,郑在勋砸出砚台目标同样直指火儿,紫衣一见如此,忙飞出舞投刃分别拦截,而另一边裴飞鸾的笔尖以及具彬、高小虎、王彪三人的钢枪已同时围向火儿! 火儿竟也丝毫不慌,一声娇喝周身爆发出耀眼的火色气旋,红发随风舞动,妖娆身姿勾魂夺魄,凌厉气势摄人心神!《化妖大法》全力运转开来,仅内力圈便逼迫裴飞鸾、具彬不能再向前一步! 她用此傲视群雄的手段向所有的仇敌证明着:我严火儿,早已今非昔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3章 战——归途:狐悲 人的眼界会随着自身实力的提升而发生变化,此实力不仅包括身份地位,还有修炼实力。 …… 不是严火儿看不起具彬、裴飞鸾等人,是他们根本入不了严火儿法眼。裴飞鸾、郑在勋当年就远不是火儿对手,只有二人的老师才能勉强一战;具彬空有厢主之名,不具厢主之实,比之赵继隆、李继忠尚且不如,更比不上禁卫军精英赵继恩、李蔓成,他只是凭借着东方远的关系才身居高位,实际上他还是当年那个营都头的微小本领;其余高小虎、王彪俱与具彬同等手段,试问几只蚂蚁联手如何是大象之敌? 势必得有一个同等实力的人才能压制的住严火儿,这个人只能是杨诩。但仅以一把舞投刃便拦住杨诩的严紫衣,是于修炼一途远比严火儿勤奋刻苦的五毒教紫护法,第四位入住精英堂的存在,乖巧沉默只是她迷惑外人的外在,其真实实力还要在锋芒毕露的火儿之上! “砰!”舞投刃与砚台的猛烈撞击,直接让郑在勋气血翻涌,狂呕一口鲜血,重重地摔倒在地! 杨诩亦感觉到了刀身传来的凶猛力道,很难想象出自于严紫衣之手!这时他才想起对方护法的身份,不自觉暗骂一声:“这TND是来找死的吗?” “撤!”杨诩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高小虎、王彪急忙保护着东方远迅速后撤,隐入人群之中。火儿待要去追,却被具彬、裴飞鸾拦路,引得她娇斥一声:“滚开!”森白双爪同时飞出,化作十道白色闪电分刺向两人周身要害! 最普通的一招,也是最实用的一招,尽管具彬两人爆发了内力圈,但根本不足以抵挡挟凌厉之风、带阴毒之力的森森白爪,正面神阙穴、膻中**力防护强些,背后大椎穴、命门穴防护势必变弱,骨爪因此得以从二人背后迅猛刺入,继而正面失守!然而火儿的怒火还不仅于此,又在具彬、裴飞鸾已然命陨当场之时,顷刻间操纵骨爪连刺数十处尸体要穴,两具尸体瞬间布满恐怖的血洞,汩汩地涌出鲜红血液,与流星谷带出来的血腥残暴渐渐融为一体! “啊!”严火儿手持滴血骨爪,仰天尖啸,红发乱舞,状若疯魔!这许多天无数的噩耗传来,直至严云星生死不知,让她在尝到鲜血的那一刻,终于释放了内力积压许久的残忍与狂暴! 如果流星注定要陨落,那我愿化作陪伴流星的天火,燃烧自己的生命,焚尽世间的一切! 紫衣感同身受,晶莹泪珠滑落了脸颊。舞投刃已不知何时斩却郑在勋头颅,同样滴着淋漓鲜血盘旋在半空。她与火儿背靠背而立,一张一弛、一动一静、一狂一悲,傲视群雄! 杨诩大刀大开大合,横劈纵砍,仅撤退途中与舞投刃的战斗便让他顿感压力,也便大声下令道:“箭雨齐射,剿灭二妖!” 令罢,外围早已张弓搭箭时刻准备出手的北军兵士齐刷刷射出第一轮箭雨,黑压压好似蝗虫一般目标直指中心位置!紫衣收回舞投刃,只于四周飞速旋转,一招“固若金汤”将箭矢全数挡在两人周身一尺之外! 然而北军的箭矢完全不间断的齐射,让紫衣很难再前行一步,火儿察觉如此,妖媚狐眼冷漠地扫视全场,香艳红唇勾勒出残忍的弧度,五道白骨爪出手抵挡箭矢以减轻紫衣压力,另五道白骨爪穿过密集箭雨飞刺向北军兵士,一爪飞入一人头颅,连带着浓稠猩白的脑浆横穿另一人脸颊而过,崩坏一颗带血的后槽牙再入一人咽喉,溅射出漫天殷红的鲜血又入一人胸口,霎时间心跳停止,与身旁的战友排排倒地,骇然身陨! 五道白骨爪疯狂肆虐,无情地收割着北军兵士的生命,但北军竟无一人后撤半步,甚至还要前赴后继的补射箭雨,只因东方远待他们“恩重如山”,更许以巨大的金钱诱惑,故战死,才是对家人最大的弥补! 当然东方远麾下也有试炼者跟着从流星谷逃出的北军同僚偷偷做了逃兵,但这只是少数,更多的还是穷怕了的修炼者兵士,不惧骨爪,不畏死亡,只贡献出三两箭便倒在同伴尸体旁,脸上露出或是惊愕、或是感恩、亦或是欣慰地笑容。 充满血腥的黑夜不知持续了多久,只紫衣、火儿周身堆叠的半尺高箭矢、北军垒起的一圈尸墙,述说着战斗的疯狂与惨烈。将近天明时分,火儿终于力竭,无力再远程操控白骨爪,紫衣也无法再实施防护,北军箭矢亦告罄,杨诩下令全军准备白刃战! 于是一场近身肉搏战瞬间爆发,钢枪锃亮、大刀横砍,骨爪肆虐、两刃翻飞,渐渐地紫衣、火儿被北军分割包围,各自为战,一个时辰后,终于彻底力竭倒地! 紫衣浑身浸满了鲜血,火儿红发凝结成血色,相距仅仅两丈远,却被密密麻麻地北军所包围,遮住了彼此视线。 东方远在杨诩的保护下缓步走至火儿身前,抬头仰望一眼东方升起的朝阳,终于悠长地出了一口气。 “嘿……蚁多咬死象,不是吗?”东方远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高岛宽的心态,小人得志,飞扬跋扈! 火儿努力仰起沉重地头颅,双手颤抖着紧握双爪,奋力向前一刺,却被杨诩一脚踢中手腕,整个人俯面扑倒在地,冷俏地面容粘满了肮脏地血泥。 王彪见火儿再无反抗之力,竟上前一把扯住她的长发,硬生生拽了起来,强迫她面对着一脸畅意的东方远。 “哈哈哈……”火儿嘶哑狂笑,眼神中未露出半分胆怯或是愤怒,只有临死前的释怀与决然。 这种眼神让东方远很是不爽,他示意王彪控制住火儿双臂,亲自手提匕首十分笨拙地缓慢挥出一刀,刺中火儿左眼,顿时鲜血迸射,在布满脏污的脸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哈哈哈……”东方远回之以更加疯狂的咆哮,“你不是挺有能耐吗?你倒是反抗啊!”又一刺挥出,刺瞎了另一冷漠明眸。 “你不疼吗?你倒是求饶啊!求高岛宽绕我一命,说啊!说啊!说啊……”一连数十刀,刀刀划破脸庞,一代天妖女失去了她最引以为傲的绝世妖颜…… 杨诩皱眉,将头转向了另一边,不忍再看。高小虎却一脸兴奋的走到东方远身后,淫笑着舔了舔嘴唇,小心问道:“副帅,您享用过妖女之后,可否将妖女赏赐于属下,也让属下尝一尝……” “唰!”高小虎一句话还未说完,东方远回身一刀扎入他肩膀,也不管他惨痛地嚎叫,只是蔑视的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他,咬着牙低沉道:“她就算死了烂了,埋进土里!那她也是我东瀛的天妖女大人,你一个低贱杂种也敢说出这种话?” 东方远说罢一脚踢开高小虎,杨诩冷漠地看了一眼,心里暗自嘲笑:“平日里抖机灵也就罢了,这个时候还去触他霉头,真以为他是色中饿鬼?无知的蠢货!” 初时的宣泄仇恨过后,东方远似乎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到火儿面前,仰头望着天空,淡淡说道:“听到了吗,有多少卑贱杂虫觊觎窥视你的身体,死在我手上起码还能留你天妖女的尊严。” 火儿低垂着头,长发散落,血滴满地,沉默无言。 “我知道你还有八条命,死了还能复活,所以我会把你的尸体好好保存,在你复活的那一刻就让你没有任何痛苦的死去,直到八命逝去,我会将你好好安葬。”东方远像是老友一般仔细又认真地筹备着火儿的后事。 “多……多谢……”火儿嘴角溢血,颤抖说道。 “哈哈哈……”东方远笑着笑着无声落泪,吸了吸鼻子,又说道:“严紫衣的尸体我也会好生安葬,不会让别人染指,你就放心受死吧。” 东方远一言罢,火儿血染袖袍中藏着的最后一根白骨爪无声落地,她终于放下了生前一切顾虑,死后所有的担心,坦然追随严云星而去。 对于火儿最后准备搏命的一爪,东方远并不感到惊奇或是后怕,她是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天妖女大人,狡猾奸诈的妖狐,做出任何杀人手段或者在此情形下与己方同归于尽都不足为奇,他只是有些不忿,为何到最后她都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这个不起眼小角色的人品? “你以为我还是十六年前的高岛宽吗?你错了,现在的我,名叫东方远!”一语毕,一刀划破咽喉,这一刀又快又稳又狠,他练了成千上万遍,每每深夜被噩梦惊醒时面对着的草人身上。 “砰!”轻盈地尸体飘然落地,东方远深深地看了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复仇之后的空虚虽然让他烦躁不安,但既已复仇,也无所谓了。 “把猫妖杀了,买口好棺材葬了。”杨诩吩咐王彪如此行事,王彪点头应承,也便手提钢枪向严紫衣走去。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紫衣看到了火儿倒下的尸体,仿佛飘曳红尘中的一朵红花,一片落叶,凄美而又哀伤。 她闭目仰头,任由泪水肆意滑落,内心竟隐隐有些欢喜,或许在另一世界,我们姐妹还能与云星哥哥相聚,把酒言欢,再诉衷肠。 王彪一钢枪刺出,锋利枪尖距离严紫衣的咽喉不到一寸,却忽然听到天空一声闪电霹雳,枪尖竟再也下不去一丝一毫! “神罚天雷?严毒妖没死?还出谷了?”王彪内心最深层的恐惧猛然涌上心尖,骇然悚立!一秒后,他尝试着缓缓转身,果然一血角三血眼巨人怒目而视,周遭无数逃出谷的白发北军惊恐狂呼:“尸魔出来了,严毒妖回来了!”声声凄切,惊悚异常! 三道鬼火已幽然而至,直扑王彪双眼,吓得他连忙抬起手臂抵挡,却冷不防胸口一凉,一柄精钢长剑穿胸而过! 周遭逃亡的白发北军悄然湮灭、消失。四周还是第五厢军自家兄弟,只不过他们也连滚带爬纷纷后撤,指着突然出现的尸魔巨人惊叫连连! 尸魔一剑抽离王彪尸体,背起浑身瘫软无力的严紫衣,又缓缓走至严火儿尸体旁,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捡起白骨爪抱起尸体堂而皇之的悠然离去! 早已逃离现场的东方远、杨诩在人群中望着尸魔的背影怔怔发呆,良久无语! 严毒妖……严云星…… 他……就这么……走了吗? 冬阳隐入密云,朔风渐起,万马齐喑,无一人敢去拦截,唯有暗自庆幸!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4章 战——归途:逃亡 要换容易身为猩红尸魔,对米桦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毕竟要记住尸魔身躯的个中细节还是有点困难。 不过还好,凭借着北军对尸魔的恐惧,总是糊弄过去了…… 不得不说严云星到哪都带着这位千幻门的徒弟,是他做过诸多选择中最为明智且最能止损的一个。 …… 救出严云星、严紫衣、严火儿主仆三人的,只有也只能是米桦。 当时流星谷还远未开战,清醒的严云星通过圣虫大黑下达给米桦的最后一道命令是:混入北军,千万不要暴露身份,危急时,自行定夺! “危急时”这个概念十分模糊,让藏在北军中的米桦好几次差点出手,比如尸魔被寒冷源引诱之时;被困囚马阵时;紫衣、火儿与北军酣战渐落下风之时,庆幸的是每次他要出手时,尸魔总能逆转局势,让他始终没有暴露身份。 于是在严云星施展保命绝技“神罚天雷”的那一瞬间,米桦知道是时候出手了!紧接着严云星倒下,扬起的漫天尘土给了米桦接近严云星的机会。那时的严云星已恢复正常人形,只是布满血色肉纹的身体实在太过于引人注目,米桦便扯下一名北军兵士尸体的盔甲,胡乱套在严云星身上,又拿许多沾血的衣物盖住了血脸,小心裹住了毒王剑、烈焰弓,再把两张卡牌揣进怀里,做完这一切,死气已经来袭,他背起严云星捡起剑与弓,同混乱的北军一道逃出了南谷口。 那时的紫衣火儿还在谷内焦心的等待,米桦并未看到两人,直接先行南下。逃了数个时辰终于看到一个被战乱波及以至于十室九空的小村庄,他将严云星藏进一处地窖中,准备再返回流星谷寻紫衣二人,可他又怕路过的逃亡北军无意中发现地窖,也便在地窖边角挖了一个深坑,将严云星并毒王剑、烈焰弓放进坑里,盖了干草柴枝,这才放心离去。 等他到了流星谷南谷口时,火儿已经“死去”,情急之下,他只能凭着记忆幻化为猩红尸魔,虽然有些细节不是很完美,血角的纹路、血臂的血纹脉络等等,若燕无极、苏冰云在此甚至能看穿他的把戏,但庆幸的是燕、苏不在南谷口,东方远、杨诩也只是听说尸魔肆虐,并未见过真实模样,因此得以糊弄过去。 当然,救紫衣那一关节并非尸魔施展的瞳境幻境,而是米桦《幻门九变》另一神通,第五变:造境。 虽然是“鸡肋变”,但好歹也是一个小幻境,施加以王彪一人足矣。故王彪看到的猩红尸魔并非米桦幻化,而是幻境中的猩红尸魔,周遭的白发北军同样是幻境人物,米桦也正是趁着他惊恐发愣之时,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这在幻境之外的人看来,很自然的以为是猩红尸魔施展了什么秘法,导致王彪不做抵抗任它宰割。 于是米桦得以堂而皇之的带走紫衣火儿,而东方远、杨诩因畏惧尸魔之威,久久不敢派人追击。 要行此等瞒天过海的手段,除了要有米桦的本领,还得有超乎常人的勇气,胆大心细的人世间少有,能于万军从中闲庭信步杀一人并悠然离去,除了姚霜,也只有米桦能做到了。事后严云星苏醒,自然夸赞一番,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 却说这一路逃亡,十分艰辛,带着两个“尸体”着实不好隐藏。紫衣在严云星第一次苏醒时,仔细询问了逃跑路线,严云星简单的做了规划:避开北军大部追击,不走襄阳、荆门,走东路下庐州,但不可直线行走,以防北军猜到目标地点,从而提前设置关卡进行埋伏。 于是紫衣、米桦带着两具“尸体”在中原地带左右奔走,声东击西。而燕无极下达了三道追击命令:派谢竹言、苏冰云、庄蝶舞、枫林晚领大部兵马直线南下沿途追寻;派薛禹、赵继恩往东路巡查;派汪是非去东海守住各处海港。此命令一下,在外人看来这燕无极完全不给严毒妖活路,毒妖怕是插翅也难逃! 好在严云星身旁跟着米桦,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过一站,集体易容一次,总是能逃过北军的追击,除非是派菏沁将门、易尸傀或是寒冷源猩红鬼眼亲至,否则很难探寻到严云星一行真正所在。 …… 天色还未亮,米桦、紫衣接受了水榭赠与的一包裹钱财珠宝,拜别了水榭,一路往庐州行去。四人座下新换良马,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不到一个时辰便已至庐州城外,进城时护城军守卫看到马上俯卧着两人,不免盘查询问一番。 “尔等何人,进城为何?那两个不是你拐卖之人吧?” 米桦照着同水榭的答复回复了一遍,守卫听之可怜,便道:“中原战乱,确实百姓受苦,你进城寻到娘舅一定让他请大夫医治,风寒虽是小病,但拖久了也有性命之危,另外你换一辆马车载他们,这一路颠簸不病死也累死了。” “是是是……长官提醒的是。”米桦点头哈腰笑着应承,心里却暗自苦笑:马车要是能与马儿一般速度,我自然早就换马车了啊! 守卫看米桦还算乖顺,指着城门前一辆官用马车,十分豪爽的说道:“那辆马车你们就用去吧,但记得用完还回来喔,这可是官府公车,不是我自家财产。” “多谢长官!”米桦也不客气,与紫衣将严云星、火儿抱至车上,盖了两张毛毯,牵着马与守卫道谢入城。 此时街道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米桦、紫衣拉着马车避开守卫视线,去往城南寻到一家客栈,暂做修整。紫衣不忘归还马车,米桦则新做假脸,忙碌不提。 不知觉冬阳高照,已至午时。紫衣还了马车守在严云星和火儿身边,米桦做好了假脸下楼吩咐小二送些酒菜,却在不经意间听到一桌客人谈论五毒教的事,也便单点了一壶茶水坐到那桌客人近前。 “诶……南伶军团攻陷了五毒山?你不是吹呢吧?”一中年修炼者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米桦皱眉,心中也有些不信。 “我骗你干什么?我一试炼者朋友在大理城经营一家包子铺,逃出五毒山的林萧亲口尝了他的包子,又买了十多个才慌忙逃走,他下线亲口告诉我的,这还能有假?”一短发试炼者挥舞着手中竹筷,讲的绘声绘色,唾沫星子横飞。 米桦这下心中着了慌,暗道糟糕! “啧……恶魔军团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就这么倒下了?果真是墙倒众人推啊。”一年轻女试炼者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唉……也怪严毒妖,你说他杀那些凤舞、燃烧、飘香的人,杀就杀了呗,林傲天他们也不敢拿他怎样,可他偏偏还要作诗挑衅赵无极,战败后还疯狂污蔑赵无极是他五毒教燕云飞的私生子,你说这谁能信呐?招惹上了皇家,南伶军团可不得趁火打劫吗?”短发试炼者不禁为五毒教感到惋惜。 …… 后面的谈论米桦已经不想听了,他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告知严云星,五毒教已然被攻陷,再回西南难免落入南伶军团之手,因此必须另寻安全之所! 一天焦心的等待,直到深夜严云星苏醒,米桦才说明了情况。严云星似乎猜到会是这种结局,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只是再次规划了路线,说明了原因,便又沉沉睡去。 逃亡路线还是要回西南,严云星作出的解释是: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逃往别处时,回西南无疑是最安全的一条路线;再者西南天高皇帝远,又多是崎岖山路,湍急大河,燕无极不好派大部人马深追。至于回到西南如何面对南伶军团的盘查,那是之后的考虑,目前最好是下长江,走水路向西,由荆州南下,路途中可能会遇到北军主力追击部队,所以千万要小心,同时还要加快速度,只要过了邵州,再往西去进入西南地界,燕无极的大部人马就很难跋山路了。 说到底还是要路过荆州,这势必会是一条充满无数危险的归途。米桦与紫衣商量了许久,最终决定在庐州好好准备一番,一旦上路将不再做任何停留,直达邵州! 一夜辗转,天微微亮,米桦、紫衣分头行动,一个购买大量的易容材料,回房做了许多的假脸皮以备不时之需;一个购买长剑匣、弓匣、几十身华贵衣物、干粮淡水、香料等等生活必需品。其中香料并不是紫衣用来打扮,而是为了除臭,没办法,火儿的“尸体”已经开始生长尸斑,尸臭是不可避免的大问题。 于是更换假脸、给火儿涂抹香料、集体替换衣物,一整天的忙碌之后,黄昏时分,一行四人再次上马离城,往长江港口疾驰而去。 抵达港口时,已是后半夜。米桦等到天明,寻得当地船老大,花大价钱租得一艘游船,又向他打听了一些北军的消息,得知薛禹已领兵盘查至庐州,赵继恩去了扬州。米桦心知此地不可停留,匆忙雇了十多个艄公,诱拐了几个青楼女子穿上备好的华丽衣物,对外宣称自己是苏州富商,特意往荆州贩卖茶叶,顺便游览长江风光。 于是艄公轮流掌舵,逆流行驶,昼夜不歇,抵达荆州时已十一月末,正是严寒酷冷之时。米桦上岸买马,临行时又给了那几个青楼女子许多钱财,令她们自行回乡。 长江沿线本是北军盘查重地,之所以一路畅通,一是游船只在江心行驶,从不靠岸;二全靠米桦的易容术以及提前准备好的假身份,即使有北军截江询问,也能一一应付。因此有惊无险成功上岸。 但到了岸上,尤其是荆州到邵州说长不短的八百里路,北军着重追查路线,还能像之前一般一帆风顺吗? …… 荆州水门大营,谢竹言、王鲁班、苏冰云、庄蝶舞、枫林晚等等主力追击部队各大军主正聚集于此,商讨严云星可能逃亡的路线。 把北军帅权交予谢竹言,说明了燕无极对其十分信任,但谢竹言并不善长战事谋略,之所以还要授其重任,主要也是秦仁懒惰,和秦世宗回了洛阳;东方远、杨诩不堪大用;欧阳长歌、安必信又已战死;贺之英、林傲天身受重伤;苏冰云不可信任;庄蝶舞、枫林晚始终不是自己人,燕无极他自己又有种种原因不能远离中原,数来数去,可领兵之人只剩下了心腹谢竹言。 却说这一众北军军主正商议对策,帐外忽报阿晋求见,谢竹言命其进帐,阿晋禀报道:“至午时抵达荆州的商船已一一排查,还是没发现严毒妖几人踪迹。” 这就奇怪了,明明薛禹手下来报,疑似严毒妖一行曾在庐州之北、庐州城内、长江港口出现,难不成他们东行出海了?可赵继恩也没拦截到,汪是非也没在沿海港口阻截到啊?难道真如殿帅猜测一般,去黄山走梅镇了?那就是欧阳长笑、步勉的问题了,但幻音也没派人来说发现他们的踪影啊? 人间蒸发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毒妖可以下线,两妖和米桦怎么下线?是故必有通敌之人,偷偷放过了老毒妖!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和狐妖关系密切的阿晋!”枫林晚暗自猜测,偷偷地盯上了阿晋,却见他眉眼恭顺,看不出什么毛病。 也是,人家好歹一军之主,就算暗中做了什么勾当,还能写在脸上不成? 枫林晚不敢胡乱诽谤,只是大概确定了严云星的位置,开口道:“既然并未有其它消息传来,那我认为严毒妖一定就在荆州,他也没别处可去,不可能逆江而行到恭州入西夏国境吧,所以……” “所以我们即刻动身前往武陵,那是入境西南的必经之路!”庄蝶舞接口道。 “不一定是武陵啊,万一他如同在中原一般四处乱窜,声东击西,不还是逮不到他么,况且从邵州、零陵也都可以入境西南啊。”莫不安毫不留情的拆自家盟主的台,当然这也是他的顾虑和担忧。 “那怎么说?做个追击计划吧?”蓝色忧郁道。 谢竹言想了一会,实在没啥主意,便问计于苏冰云,苏冰云沉吟半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严云星诡计多端,具体逃亡路线绝对不可能如我们想象这般简单,虚虚实实更不可揣度,所以我们只有分路追查才有可能拦截到他。故,谢护法往洞庭;师妹、阿童木、莫军师往武陵;枫林晚去长沙;我、老寒、阿晋、风满楼往邵州;白鸽、忧郁往零陵;王护法和荆州水军守江口。如此密集排查,又断其退路,只要他在荆南,必定插翅难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5章 战——入梦:真假 《望洞庭》 ——刘禹锡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 愈近湖面,空气中愈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湿气,好似下雾一般。远处天边那微弱的星光,使夜更显静谧了。 忽然,一排排烛火瞬间被点亮,像一朵朵黑暗中绽放的曼珠沙华,使夜浸泡在花的海洋里,就像一块黑色的幕布被打扮成了璀璨夺目的火色世界。 于是漫漫洞庭湖,十里烛火飞扬,船筏百千万艘,只等云落星归。 谢竹言傲立船首,目光尽处,依旧是湖天一色,暗幕无边。心中不觉有些诧异:难道说这么多人都集体眼瞎了不成? 前日里,大军抵达岳阳,本来不抱任何希望的谢竹言却闻得手下报:当地不少百姓渔民目睹一血脸怪人撑竹篙渡湖,眨眼深入水草丰茂处,消失不见! 谢竹言心甚大喜,急命王鲁班分拨部分荆州水军,隔日摆渡洞庭搜寻血脸怪人,这两天一宿的逐步排查,虽然无所收获,但亦有不少兵士看到一竹筏上站着一血脸怪,与百姓描述几乎相差无几,可就是追赶不及,毫无办法。 谢竹言仔细想了想,很笃定的认为是水军中出了叛徒,有人与血脸怪串通好,一旦水军行动便发信号让其藏好,洞庭何其大,如何抓捕得住? 于是他夜里暗下命令,令全部水军熄灭火把,不准发出一点声音,静待血脸怪自投罗网! 可一夜的等待,等来的只是阵阵湖面寒风,吹得他喷嚏连连,浑身发颤,似乎感染上了风寒…… …… 远在武陵,庄蝶舞已挨村挨户排查至桃源村,俱没有发现严云星一行人踪迹。是夜,全军安营扎寨,就于村外安寝。 庄蝶舞心事重重,辗转难眠。披得一件衣裳出营门散心,但见夜明星稀,远方山林黑影重重,好似张牙舞爪的几只怪兽一般。忽得,怪兽变幻了身形,却是李剑仙、梅君子、荼蘼珏、如意显灵、庄凝的模样,冲着她狰狞狂笑,吓得她急忙大喊:“你们重新练号,再来我飘香便是,何必要如此恐吓我?还有小凝,我会给你报仇的,你别再来找我了!”话未毕,顿时天摇地动,万物崩塌,李剑仙、庄凝已不知何时飘浮至她身前,一人拽着她一只胳膊就要跳入地缝深渊…… “别拉我……别拉我啊!”庄蝶舞惊坐起身,阿童木正奋力摇晃着她的臂膀,面前是随风呼响的营帐,原是噩梦一场。 “搞什么啊!”她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冷汗,瞪着眼睛怒斥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营帐干嘛?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阿童木讪讪一笑,心说之前有庄凝代为禀报,如今庄凝战死,我这不也没法了吗,真当我是臭流氓啊……我还不喜欢萝莉呢…… “那什么,我有重要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庄蝶舞缓过神来,也不再恼怒,披上衣衫一边穿鞋一边问道。 阿童木正了正神色,开口道:“有乡民来报,桃花源后山有女鬼出没,据目击者称,那女鬼长得十分妖艳,火色长发,狐狸魅眼,身材也是……” “啧……”庄蝶舞穿鞋地半途抬头死盯着阿童木,直把阿童木瞪得半句话说不出口,连连尬笑。 “额……这个……我是说那女鬼很有可能是狐妖,虽然她已经死了,但……” “那你废话那么多!看她长的漂亮就跟她走啊,跟着我干什么?”庄蝶舞愤愤起身,头也不回的直出帐门而去。 阿童木望着庄蝶舞的娇小背影,苦笑不已。他理解庄蝶舞对严毒妖的仇恨,他也恨,但总是因为仇恨而患得患失,疑神疑鬼,话里话外说他当年在杭州与狐妖有勾结,实在令他难堪。 唉,也不知道与严毒妖的这场战争还要延续到什么时候啊…… …… 几家欢喜几家愁。 枫林晚才到长沙,便搜罗得当地人情报,说有一支商队从韶关回长沙的路上,遇到了一位绝世美人,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紫色的长发,暗紫的嘴唇,就好似从深山走出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一般。枫林晚听之暗暗猜测,心说这群乡民还知道“精灵”这个概念,定是试炼者无疑了。 于是枫林晚命人将商队请到营中,直接盘问领头那人:“你说的绝色女子是不是严紫衣?” “严紫衣?她是严紫衣吗?我不认识啊……”那人表示并不知晓。 “你他……”枫林晚气的就要开骂,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稍稍压住心头怒火,面色和善的咧嘴一笑:“你就没在官网资料中见过她的照片吗?” 枫林晚这一笑吓得那人当时跪地,磕头求饶。没办法,任谁看到这半张脸的诡异笑容都会心里发憷的…… 枫林晚看此人如此怂样,亦知他不是试炼者,也便一把拉起他,以半张恐怖狰狞的面皮朝向他,厉声问道:“你在哪见到她的?” “在……在桂阳啊大人……”那人被吓得肝胆俱裂,屎尿齐下。营帐内顿时臭气弥漫,熏得北军兵士几乎睁不开眼。 枫林晚一把将那人甩至地上,心中确定了此人只是个平平凡凡的当地商民,也便下令全军拔营,马不停蹄的往桂阳赶去。 …… 而远在零陵,白鸽、蓝色忧郁大军刚到,便有零陵镇长慌忙前来:“两位大人,你们来的可正是时候啊!” “发生什么事了?”白鸽问道。 镇长道:“白日里有贼人冒充下官领走了几匹好马,您说这不是闹鬼了吗?” “当时你在哪?”蓝色忧郁问道。 “当时……当时……” “吞吞吐吐,莫不是监守自盗?”白鸽厉声喝问,吓得那镇长连连摆手,慌忙道:“当时下官在……下官在春香楼……两位大人,你们千万不要上报开封啊……” 不用问,这春香楼肯定是青楼妓院,也难怪他不敢明言。 白鸽、蓝色忧郁根本不想管这些破事,他们只是挂着燕无极的名号,又不是真正官府,而且重要的是要抓住易容的那人。 “叫监马司的人来。”白鸽吩咐了一句,镇长急忙叫管马的王都头来,不一会王都头匆忙赶至,刚要拜见长官,却被蓝色忧郁打断道:“别多礼了,我问你,领马的那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吗?”他说着指了指镇长。 王都头十分肯定的点头,“完全一模一样,就连下巴这颗痣上的毛,都一样长短呢!” 蓝色忧郁听之暗暗发笑,有心问一句“你拿尺子量过吗”,又觉得此时不好玩笑,也便没再说话。 白鸽听其语气如此肯定,问道:“那人牵马走哪个方向了?” “这个……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王都头表示上官要马,他哪敢追问呐。 白鸽皱眉沉思片刻,心中已有了主意,便令道:“交给你俩一个任务,监马司周围人家,挨家挨户询问,就问他走哪个方向,明天我要得到你们的答案!” “明天吗?”镇长有些迟疑,监马司周围人家可多了去了,一宿哪能问完?再者碰到一些地痞恶霸,免不了一番纠缠…… “对,明天!天亮的明天!懂了吗!”白鸽盯着镇长大喝,让镇长再没有商榷的念头,生怕这俩长官一个不高兴就把他逛妓院的丑事捅到开封去。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这就去……”镇长连声答应,拉着王都头匆忙离去。白鸽、蓝色忧郁二人对视了一眼,皆苦笑一声,默然无语。 他们也想为林沐、苏小晴报仇,但严云星本就诡计多端,路线根本捉摸不透,更有米桦此等人物在侧,行踪鬼魅,飘忽不定,就算从身旁经过,亦难察觉。再有这南方深山密林,可供其藏身之处茫茫多,难道真要跋山涉水地毯式搜寻不成? 说到底,他们只是累了。只要严云星不死,总还有报仇的机会,但这场延续了两个月的战争,真的是时候结束了。 唯一让他们坚持到现在的原因,只是因为再往西去便是西南地界了,地形更为复杂,追击更加艰难,所以这是他们在严云星返回中原之前,最后报仇的机会。 …… 十二个时辰很快过去,在这段时间内,谢竹言逐步排查至洞庭湖南端、庄蝶舞上后山发现了有女鬼生活痕迹的洞窟、枫林晚赶至了桂阳追寻紫发美女、白鸽得到假镇长的具体去向并追击而去。与此同时,四方军主得到各自试炼者手下情报,得知了彼此情况,纷纷认定严云星一行四人分路逃走,虽然严火儿的复活速度太值得怀疑,但他们只能加紧追查,因为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仔细考究了! 洞庭湖,冬阳日渐高升,再一次将些许的温热散发给南方大地,谢竹言仰头望天,忽得连打几十个喷嚏,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报……”一声急报传来,谢竹言忙擦去脸上脏污,着急问道:“抓到血脸怪了吗?” “抓是抓到了……” “很好,把他带到这儿来!”谢竹言不待手下说完,一脸欣喜地命令道。 “是。”手下乖乖听令,命人将抓捕到的那人带到谢竹言近前。谢竹言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容貌清秀的少年,喝问道:“人呢?带这少年来做什么?” “手下战战兢兢的看了谢竹言一眼,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他……他他就是血脸人。” “什么?”谢竹言赫然起身,盯着桀骜不驯的少年呆立当场,良久无语。 桃源后山,阿童木成功抓获的“女鬼”躺倒在地,自言自语时哭时笑,把庄蝶舞气的脸色铁青,怒火升腾!这分明就是一个被米桦利用的疯子傻子,可笑数千人马竟被她耍的团团转! 桂阳山林,枫林晚再没有发现紫发女子踪迹,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紫发女故意留下线索引得他深追至此…… 零陵镇内,白鸽、蓝色忧郁看着面前不停磕头求饶的盗马贼,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假的,血脸人、女鬼、紫发女、假镇长,通通都是假的! 北军众军主终于得出了这个令他们感觉智商倍受侮辱的结论。 那真的严云星、严紫衣、严火儿、米桦,到底在哪呢!众军主疯狂咆哮。 可惜,没有人知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6章 战——入梦:天意 邵州以东三十里,有一巍峨挺立的三峰山,好似人之三指竖立,被当地人称之为“誓言山”,又称“誓山”。 誓山东麓,荒凉小道,寒风中一人一马疾驰而过,卷起无数尘土,随之在干燥冷冽的空气中渐渐消散。 然尘埃未定,北方密林深处又一人骑马艰难而出,四只马蹄缠绕着湿漉漉的水草,裹着脏兮兮的泥沼。他满头的白发挂满了干枯的树枝落叶,洁白的眉毛亦凝结了一层淡淡的寒霜,显然穿过这片密林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看到小路上浅浅的马蹄印,他还是欣喜地笑了。也便轻扬马鞭,紧追马蹄印而去。 不多时,他行至中指峰下,马蹄印业已消失。他横扫一眼,感觉四方无人跟踪,便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引得先前一人一马从视野尽处缓缓折回。 不难猜测,白发白眉者正是米桦,追随的人正是严紫衣。 …… 要说行使诡计,捉弄北军,非严云星莫属。但当米桦趁着严云星苏醒问计“如何安全抵达邵州”时,严云星却将这个难题抛还给了他。 “小木啊,你也曾是叱咤风云的绿林大盗,阴谋诡计也耍了不少,这种小问题还要来问师父吗?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三十而立听没听过?意思就是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和思考,不能总是依赖长辈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带领五毒教名扬西南了,有师父帮吗?好像那年师父是有提醒我‘血月’这件事……咳咳……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试着自己解决一些……” 听着严云星冗长琐碎的教导,米桦一点都不觉得啰嗦,反而心里感觉十分欢喜。师父有多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米桦已经不记得了,总是鬼眼深度恶化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他的笑脸,听过他的玩笑话,中原一战几多教内元老战死,更让他满怀悲愤,无处发泄。如今能如此“唠叨”,听着也是极其温暖的。 米桦如此感觉,紫衣更是默默地擦拭着眼泪。艰难的日子总算是熬过去了,就算他武功尽失,每日沉睡,但只要当初的那个他,谈笑风生的他,从容豁达的他能回来,就永远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米桦当时信誓旦旦做出保证:放心吧师父,我一定会让我们安全抵达邵州的! 这番保证让严云星十分满意的睡去了,却把他愁的头发直掉,颇为痛苦。不过他毕竟是千幻门千年一遇的天才子弟,不管是修炼一途还是任何其它,只要认真专研总能福至心灵。 很快,他想到了一条计策,偷梁换柱,瞒天过海! 他先考虑北军会往何处盘查?得出结论,无非是洞庭、桂阳、零陵、武陵、邵州五地。于是复制好四人假脸,带着血脸皮、火儿假脸准备动身去往洞庭,考虑到四地距离较远,时间上来不及,又让紫衣带着自己和她的假脸去往桂阳行事。 路程不提,他到达洞庭后,先易容为严云星模样,在湖上飘荡了一圈。接下来的计划原本是用金钱收买当地渔民,让渔民代替他迷惑北军,但正好洞庭水帮中有一灵机少年,姓白名飞鸟,自幼便十分崇拜五毒教严云星,一见米桦如此行事,当即自告奋勇要代他假扮血脸怪,并分文不取。 米桦心中甚喜,简单嘱咐了一番便匆匆离去。白飞鸟这少年确实不负他心,荆州水军中竟有他三个结拜弟兄,因此将谢竹言耍得团团转,拖了许久时间。 当然米桦并不知道白飞鸟如何如何,他在离开洞庭后紧接着去了武陵,时庄蝶舞已盘查至桃源村东北二十里的另一村庄。于是他飞马赶至桃源村,于村内搜寻可代替火儿迷惑北军的年轻女子,很可惜的是,并没有像白飞鸟此等机灵人物,更没有受金钱诱惑而帮他的人。 他正愁闷闲逛之际,却见一户农家一痴傻女儿正在院里疯闹,急忙上去用钱财打点老农夫妇,要借疯女一用。老农夫妇说什么也不肯,自家的女儿虽然疯了傻了,那也绝不能被人拐卖! 米桦无法,强盗本性暴露,待要强行掠走,心中忽生一计,当时笑着离去。 “猎人”总是有耐心的,黄昏天暗时分,米桦终于行动了,他易容为疯女模样,手里拿着糖糕出现在疯女家门口。老农夫妇老眼昏花,根本没注意家里多了个“女儿”,米桦因此得以蒙混过关,用糖糕哄疯女出门,即时打晕,带往后山而去。 他在后山寻得一洞窟,故意布置了一些柴火灰烬、地面烧焦的痕迹、散落的杂食,随后将火儿假脸贴附于疯女脸上,下山离去。 至于疯女的命运会如何,他也有稍稍考虑过,庄蝶舞逮着她还真把气撒在她头上不成?必定会放她回家。再者,就算庄蝶舞怒而杀之,以一个疯女的性命换己方活路,不值得吗? 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话分两头。却说紫衣去往桂阳,路途中她仔细想了想,桂阳离邵州何其远,只要把自己在桂阳的消息传出去不就行了?哪用得着物色人选那么麻烦呢? 如此简单而已。到了桂阳,她稍作打扮,故意抛头露面引起乡民围观,自称山间精灵下凡,特来寻人世好郎君。在拒绝了数十个爱慕者之后,她即大摇大摆地去往了零陵。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还是美女赠金,零陵自然有人愿意干这差事。她寻得一机敏之人,待要将米桦脸皮交予他,那人却为她提出一个更加保险的建议,说监马司王都头是他表亲,一直以来对镇长克扣他饷银之事心怀不满,如果能让他也参与进来,此事必成! 紫衣听从了那人建议,亲自登门拜访王都头,利诱之下,一拍即合!于是王都头与“盗马贼”合演了那场戏,在看到“盗马贼”牵着四匹马离开监马司后,她放心的朝着反方向匆匆离去。 …… 米桦听了紫衣的讲诉,忍不住赞道:“还是紫姨技高一筹,米桦佩服的五体投地!” 紫衣道:“不管什么办法,能拖住北军就成。别话路上再说,现在还是赶快赶回黑瞎子林。这许多天过去,也不知他俩是否安全。” 米桦一听如此,心中亦有些担忧,即与紫衣一前一后拍马疾驰而去。 誓山,是他俩约好碰头的地点。黑瞎子林,就在誓山以西,再向西穿过丛林便是邵州。两人本应留守一人看护严云星、严火儿,但洞庭、桂阳等四地相距甚远,米桦一人确实分身乏术,只能两人行事。 在离开前,两人寻得瞎子林一幽深树洞,清理了一些蛇虫鼠蚁,便将严云星二人并兵器小心放于树洞,洞外铺上枯叶树枝,撒了驱虫散,才各自离去。但严云星不同于严火儿,他隔断时间会自动苏醒,许多天不吃饭也会饿的,毕竟他功力尽失,不能再如从前一般不饮不食也全无大碍。这却是紫衣、米桦唯一忽略了的细节。 …… 话说这一日严云星从树洞中醒来,腹中空空,饿得头晕眼花实在难受,便爬出树洞,寻觅些吃食。 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走了一段路便累的气喘吁吁,坐地不起。仰头看了看天边冬阳,正是未时,林里还有些闷热,但确不是山野小果生长的季节,只能出林寻人家讨口饭吃了。 如果不是真的饿到极致,严云星绝对不会冒险出林,但没办法,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快饿到抠树皮吃了,再不垫吧点儿怕真是要当饿死鬼,成一个笑话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也不辨方向,只直线行走,迷迷糊糊之际不觉走出了山林。只见前方村落近在眼前,炊烟袅袅、饭香飘飘,一个身穿白衣的农户女子着急忙慌的向他跑来,还没看清她模样,便已饿晕倒地。 醒来时,他正躺在地上,旁边是一袭白衣。 “好心人……给点吃的吧……”他抬了抬手,乞求道。 白衣女子似乎十分了解他,知道他是故意装出可怜样儿消除别人怀疑,也便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当年一代枭雄今番竟落至吃饭都要乞讨的地步,终是让她有些心疼。 严云星只听得这一声笑,便已知晓她的身份,可笑自己躲躲藏藏这么久,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她的掌心。 他坐起身,仰头看着白衣女子,忽得咧嘴一笑:“小苏苏,你还是这么好看。” 白衣女子正是苏冰云。之前对于其它四路北军的追击路线安排,并不是她刻意为之。可就是在这五路中的邵州一路,在她心情烦闷出营散心之时,在她不自觉向东并暗中祈祷严云星已经西去之时,在她好巧不巧偏偏来到这片密林外围之时,看到了她想见而又害怕见到的人。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吧。 “少跟我臭贫!你杀了林沐,杀了小晴,此仇不共戴天!”苏冰云在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能陷落于他的甜蜜攻势。 严云星听之,黯然一笑,“那在我杀她们之前,我出兵中原是威胁到了远在幽州的凤舞军团,还是你真相信我杀了柳絮纷飞,而出兵与我为敌呢?” 严云星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你不出兵,林沐、苏小晴如何会死?仇恨因你而起,为何怪罪于我? 苏冰云无语凝噎。她有她逼不得已出兵的理由,但却无法向外人倾诉。 严云星见苏冰云沉默许久,暗叹一口气,起身四望,但见前方野草萋萋,荒无人烟,原来之前所见皆是幻觉。 “罢了罢了,你既救我一命,那便送还与你,领我的头颅向燕无极请赏去吧!”一言毕,他闭目挺立,如青松一般,任由寒风侵袭,亦挺拔不倒! “在你眼里,我只是个贪图利益的小人吗?”苏冰云冷眸泛起雾气,冰冷地声音有些哽咽。 “那你倒是说明原因啊。”严云星冷笑。 苏冰云终究还是不想被他误解,哪怕他在别人眼里只是个不值得浪费口舌的废人。 “我只能告诉你,萩阳门祖师洛萩,是我母亲。” 一瞬间,严云星全都明白了。为什么萩阳门上代护法尊称她“凤凰神女”,为什么她要出面保护萩阳门弟子李玉游兄弟,以及为什么她要帮助燕无极。或许是她母亲在她梦中授意,或许是身为萩阳门门主的燕无极开口求助,她为了母亲,不得不从。至于洛萩为什么会出现在七百年前,和任千秋、苏阳又有如何复杂的关系?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知道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明白了,动手吧。”严云星释然一笑,能死在她的怀里,也不枉游戏一遭了。 苏冰云缓缓提剑,白剑森寒,指的不是严云星脖颈,却是他额头血红的深瞳。 “一切的罪恶起始,都源于猩红鬼眼,我知道你也因此受尽烈火焚睛之苦,但从寒冷源起,弥生、李玉游、无尘,到林沐、小晴,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无辜冤魂,皆殁于此,你的鬼眼一次次伤透我心,所以我不得不,也必须为他们报仇,也为你解脱。”苏冰云并不愿杀他,她又怎忍心、怎舍得、怎愿意杀他?她只是固执的认为造成一切罪孽的不是严云星,而是他的鬼眼。 严云星却苦笑摇头,低声辩解道:“你错了,失去鬼眼并不会让我得到解脱,因为如果不是鬼眼,就不会有我严云星。它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天外天、弱水宫、秦王殿、流星谷,没有它,我早已死了千万遍。所以,它就是我,我就是它,你要杀它,便是杀我!直接给我一剑,我或许还会感激你,但若让我失去它,变得不伦不类,我今生都不会原谅你。” “所以,动手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7章 战——入梦:冰冷 远处,苏冰云手提着长剑,缓步向他走去。 冷风渐起,卷起了一片干枯的树叶,飘飘荡荡好似一缕孤魂。 他的背影格外的萧瑟、孤独。 “你,很好。”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颤抖。似乎诧异于她竟然真的选择了出手。 “对不起。”她淡淡道。 “动手吧。”他说道。 “你我之间,本不至于此……” “动手吧!”他打断了她的话。 枯叶缓缓飘落,仿佛他的生命,在寒冬的大地,终于漂泊、凋零。 长剑出手,白光闪过,在枯叶未落的刹那间,剑刃滴滴鲜血滑落。 她长跪于地,低声呜咽。 …… 斜阳如刀剑,晚霞浸魔血。 当严紫衣、米桦急匆匆出林准备四处搜寻严云星时,却发现他就安静地躺在斜阳下。微皱的眉头、高挺的鼻梁、泛紫的薄唇、干净的脸庞,那是米桦从未见过的严云星,也是紫衣希望的记忆深处的模样。 他的血脸不再狰狞,血纹业已消散,只是三目依稀渗出得点点殷红,告诉了他们一切回归正常付出了多么悲惨的代价! “云星哥哥!” “师父!你醒醒啊!” 米桦眼泛泪光,紫衣痛哭失声,无论如何摇晃着严云星,始终不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的手里犹自紧握着一块浸满魔血的手帕。 …… 苏冰云没有遵照严云星的意愿,她还是十分固执的认为猩红鬼眼是导致他走到今天这一结局的罪魁祸首,因此狠心以一剑刺三目!但见他浑身血纹瞬时抽搐,在万分痛苦得惨叫声中极速涌动至三目,喷涌出漫天血雨的同时,第三只眼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起来! 她终于顾不得悲伤哭泣,银白双眸急射一道银光水链,止住第三只眼疯狂融血的同时,一剑入眼! 寒光剑刃下,滴血眼珠犹如狰狞的毒虫一般扭动着它丑陋不堪的血色晶体,好似充满了无尽的不甘与愤怒,咆哮着妄图再回到它所寄生的躯壳!但最终,数十道银光水链的持续轰击,将它彻底溶为血沫,消散在寒风之中,终究化作虚无…… 血纹逐渐隐于他体内,他再一次回到了灵魂桥初见时的模样,一脸纠结地选择id的时候,十分愤慨地吐槽自己的时候,那般纯真、美好。 她泪中带笑,用手帕轻轻拭去他脸上的血迹,深深地凝望一眼,起身萧然离去。 万恶之源——猩红鬼眼已死,死在了苏冰云银瞳凤眼之下。然而苏冰云不知道的是,使用九转大力丸之后的严云星,不管是身体还是内力,都早已被掏空耗尽,唯一支撑他灵魂稳定的猩红鬼眼一旦失去,他将面临两个危及性命的问题:一,没有救治,像普通人一样疼痛而死!二,灵魂不稳,离开这具平庸的躯壳! 严云星的灵魂,早在十六年前蓝灵仙人分身用六道轮回眼击败他时,就已经深深地刻上了猩红鬼眼的烙印,鬼眼一旦从他身体剥离,彻底消散,那他亦离死不远矣! 所以他对苏冰云说:它就是我,我就是它,你要杀它,便是杀我! …… 不管苏冰云是好心还是歹意,她都已经离去,留给了紫衣、米桦一个将死的严云星。此时他紧握血帕的手亦渐渐松了开来,终于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紫姨你先别哭,麻烦你仔细想想,师父他有没有留给你什么保命的东西?”米桦抹了一把眼泪,重新振作起来。他决不允许他的师父就这样凄惨死去,不作任何补救,如此轻易的离开。 “我……我……我想想……”紫衣神志已失,一心牵挂严云星的生死,哪还能顾及其它,“没有没有……他什么都没留下……” 米桦双手紧紧地扳着紫衣肩头,神情尤其严肃地死盯着她,疾声道:“紫姨,我知道你现在无心想及其它,但请你打起精神认真听我一句,师父他是不是一个聪明的人?” “是……”紫衣泪眼朦胧,看着严云星的血手终于松开,血帕悄然落地。 “那师父每每行事,每做决断,是不是必会留一后招!” “是……”紫衣机械地答应着。 “就比如苏南夜奴,秦王殿西门吹雪,流星谷九转大力丸,现在呢?一定还有后招的!” “夜奴……西门……九转……”紫衣嘴里念叨,重复着米桦的话。但念及“九转大力丸”,脑海中忽然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再仔细思量,竟猛地一拍大腿,疾呼一声:“是定魂丹!” 米桦欣喜不已,紫衣连忙在怀里摸索,果然摸得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铁盒,打开后里边是一枚黑乎乎的小丹药。 “这是开战前他交给我的,只说是定魂丹,保管好即可。”紫衣手忙脚乱的将丹药送进严云星嘴里,看他似乎难以下咽,急忙饮了一口水,伏身嘴对嘴帮他喂下去。 …… 黑暗降临,星空黯淡,月影如钩。 焦心又痛苦的等待,长久的心理折磨。终于,严云星的手再一次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似乎要将血帕攥成粉末! 紫衣、米桦一见如此,心中喜不自胜,仿佛劫后余生,重见光明。但此时他俩依旧不敢丝毫放松,一者严云星双目已失,废人更成了一个瞎子,必须马上找人救治;二者四路北军追兵意识到被骗,必会往邵州追来,眼下还得继续这漫长的逃亡之路! 米桦匆匆返回瞎子林,从树洞寻得火儿尸体以及毒王剑等等,出林集体易容,而后上马绕过邵州,疾往西南奔去! 与此同时,邵州城南苏军大营,苏冰云收到四路军主急报,称:“严毒妖必在邵州,望苏帅奋力擒之!” 苏冰云当然知道严云星在邵州,她不确定的是严云星有没有被紫衣救起。她心里想着拖延会时间,但这份急报在座几人都已知晓,该如何哄骗他们不去搜寻呢? 看着寒冷源几人急不可耐的神情,苏冰云亦知拖延过久易被众人看出端倪,也便下令道:“芲回是邵州通往西南的必经之路,风满楼你带人速去芲回拦截,我等大军随后便至!” “是!”风满楼一甩手中红鞭,就要出帐门而去,却被阿晋出声拦了下来,“我带人去吧,你赤焰军团速度太慢了!” “哼!”风满楼冷笑一声,扬了扬额前短发,斜视着阿晋,说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是你在荆州放了他们,怎么?这次还要行此等‘好事’不成?” “你放屁!”阿晋黑脸通红,看寒冷源也向他投来不信任的眼神,急冲着风满楼怒喝道:“严毒妖杀我军团多少人马?林沐、小晴更惨死他手,我怎可能放他离开?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出手,再妄言诽谤小心你的脑袋!” 凤舞军团几大军主中,山雨风满楼、寒冷源、白鸽这三人对严云星深恶痛绝,寒冷源是因为刻骨铭心的仇恨,白鸽是出于对严云星的妒忌,风满楼却是单纯的不喜严云星做派,如此罪恶之人怎能留于世间? 风满楼冷笑着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苏冰云。苏冰云亦知派阿晋前去不能服众,也便摆了摆手道:“别说了,就风满楼去吧。” 风满楼充满挑衅地看了阿晋一眼,刚要出帐门离去,却又被寒冷源叫住,只见他阴沉着脸,咬牙说了一句:“别让我失望!”风满楼也便点头离去。 阿晋不明白苏冰云为何做出这番决定,想问其详细奈何寒冷源在侧,只能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地来回踱步。而另一边的苏冰云只是闭目无言,心里不断地祷告着:希望你能逃过此劫吧…… …… 将近子时,芲回西道两匹骏马疾奔而至。月影重重,依稀可看清是两人骑一马,共四人却两具躺倒的“尸体”。 米桦的易容手段完全失去了作用,北军看到此种情形必定会怀疑到他四人身上。果然,道路两旁突兀地冒出许多人影,一根根火把点亮,正是走大路先行至芲回的赤焰军团! 风满楼纵马而出,与严紫衣相距不过一丈,以鞭指其面,怒斥道:“你四人还待往何处逃?” 紫衣故作惶恐,颤声道:“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我们招你惹你了?” “还装?”风满楼冷笑一声,拍马至紫衣马前,伸手就要揭去她假脸皮! 紫衣暗道糟糕,正要出手反抗,米桦亦手握剑柄,二人却同时听得极其细微的声音入耳:“放心,你们继续演戏就好,此处有我放你们通行,但切记不可走百晟小道,以防我军团其它追兵!” “咦?竟然不是严毒妖?”风满楼一脸的“疑惑”之色,其麾下兵士亦大喊“可惜”。 紫衣、米桦根本来不及仔细询问或者感谢,直接纵马离去。 风满楼眼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于黑暗中,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不爽严云星的做派,不代表她不心疼苏冰云。下午时她看到苏冰云一人由东而来,脸上依稀有泪痕可见,便关心询问发生何事。那时苏冰云正处于前所未有的痛苦之际,本身又不会大哭以释放情感,急需找人倾诉,正好风满楼也是女人,又且忠诚,她犹豫再三终于据实相告。风满楼虽然不喜严云星,但也记着孤雁山同患难之情,不免对其产生一丝怜悯之心。 但为了交代燕无极,被北军所怀疑的阿晋绝不能再去放严云星逃走,这个任务只能由她来完成。于是为了迷惑寒冷源,她故意激怒阿晋,并表露出对严云星的深恶痛绝,以此获得拦截严云星的任务。 只是如此作局,最终还是被率大军赶至的寒冷源破坏了。 “你定要去追?”风满楼看着寒冷源冷声道,“我确定他们不是严毒妖一行,你这是不相信我!” “我只相信我自己!”寒冷源一如既往得阴沉着脸,不管苏冰云略带哀伤的神情,不看阿晋疯狂暗示的眼神,不理风满楼愠怒的话语,带着黄衣军团大部人马往同口追去! 待寒冷源远去,阿晋忙对风满楼道:“我之前不知道你……唉……我话说重了,反正你不要见怪。还有我想问你,他们是去了百晟吧?” 风满楼略带歉意的看着苏冰云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以为其他人要追也是去百晟,所以劝他们别走百晟,却是我无心之失了。” “什么!”阿晋一听此言,又一次着急起来。他回身望向苏冰云,希望能听到她下令让他拦截寒冷源的命令。可苏冰云却依旧神情萧然,哀痛无言,似乎早就猜到会是这种结局。 …… 同口,再西去便是西南地界。茫茫大山,是严云星逃出生天的最后希望。 然而群山之下,蜿蜒路口,却有一人当道,通天蛇影拦住了一行四人。 “寒冷源!”紫衣娇斥一声,双刃飞转就要下马与之血战! 米桦却忽然仰天长笑,充满感激的眼神直视寒冷源,郑重抱拳:“寒军主,大恩不言谢!米桦记在心里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8章 战——入梦:温暖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北风像刀子似的猛刮,大雪如银钱一般洒落。战后的中原大地仿佛接受了天宫雪主的洗礼,银装素裹,千里封净! 捕蛇庄就坐落在这片安静的雪国大地,本来远离战火中心的它,因燕无极战前征用捕蛇能者,致使庄里年轻力强之人俱死在南军血戮之下。如今的捕蛇庄已然十室九空,唯剩三五户勉强度日的,多是庄里的鳏寡老人。 庄子最东头,一条冰封大河横穿而过,一年轻男子冒雪独坐河畔,听着冰下河水哗响,不觉童心大起,起身在冰面玩起了冰滑儿。有时不小心摔一跤,也只是大笑着站起身继续滑行,雪片儿落满了一身,好似一个成了精的大雪人。 不一会,雪停。 靠近河岸的一座小茅草屋,经大雪粉饰,今时看着竟也没有半分破败之相,炊烟升起,更融化着烟囱周围雪花,汇集成一滴滴雪水滴落,好似一颗颗玉珠子一般,滴打在门沿一位女子头上,惹得她一阵气愤,跺着小脚就要上去拆了那恼人的烟囱。 还好她没拆,要不然锅里这饭怎么能熟? 揭开锅盖,香喷喷的野鹿肉让女子食指大动,馋涎欲滴。不过她还是想着男人的狩猎功劳,探头往外大喊一声:“开饭啦!”也便匆忙准备起了碗筷。 碗是泥塑碗,筷是树枝筷,虽然不大好看,但能用来填饱肚子已经很满足了。女人小心拿出竹屉,将鹿肉放在瘸腿木桌上,用泥勺子舀了两碗肉汤,又盖上了锅盖。 这时男人终于回来了,却是之前在冰面滑冰的年轻人。从河岸到家路途虽不远,却让他微微有些气喘,嘴里、鼻孔里冒出的团团热气凝成了一层层霜花,冻结在皮草帽沿,恰似一顶银色头盔,仿佛出征归来的雪地战士。 男子抖了抖浑身雪花,扑簌簌落在门沿,冻得通红的脸庞却满脸笑意,轻声问女子:“今天又吃鹿肉吗?”说着他又小声自言自语道:“好像也快吃完了,明儿我再去山里猎一只。” 女子微笑着看他,连连招手道:“快进来吃饭吧,庄户人家哪有那么多讲究,等你抖完了,肉也凉了。” “哎……就来就来。”男子答应着三两步走进屋内,搓了搓手一屁股坐在木桌前,却因用力过大,把家里唯一一把木椅子给坐坏了,狠狠地摔了一个屁股墩。 “咯咯咯……”女子也不过去扶他,只是坐在炕沿端着碗娇笑不停。 “傻汝子,把你家具都弄坏了,还在那没心没肺的笑。”男子有些郁闷的站起身,拍了拍尘土,端着肉汤和鹿肉放在炕沿,坐到了女子身边。 女子看他离得如此之近,微微有些害羞,本就冻得通红的俏脸蛋更是悄然升起两朵好看的红云。她不动声色的向右边挪了挪,低着头慌乱地拨弄着碗里的肉屑,显得十分拘谨。 男子当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咧嘴笑道:“这可是你家诶,怎么倒成了客人模样?” 女子没有回答,但也没再往右边挪,尽管这样的姿势像是两口子一般亲密。 是的,这两人并非夫妇。 …… 女子姓巢,是个生僻姓氏,名叫梅花,是最普通不过的农家名称。本是巢家村人,十五岁嫁给捕蛇庄张开,第二年生一女儿,不幸夭折,第五年又诞生一儿子,却正遇南北军交战,张开被北军征用战死,儿子、公婆俱死于战乱饥荒之中。 捕蛇庄因捕蛇而富裕,也因捕蛇而遭此横祸。那时整个庄子一片悲戚,侥幸活下来的妇孺老弱俱背井离乡出逃四方,梅花却十分坚强,一没有回娘家求助,她觉得娘家人也不好过;二亲自挖了墓坑,将公婆和小儿埋葬,独自一人守寡,誓要与苦难做斗争! 然而这一颗被命运折磨至千疮百孔的心,却在某一天被突然到来的男子渐渐温暖了。 那时南北之战刚刚结束,战乱的中原大地稍稍平静了些,不管是北军还是南军恶霸,不能再作乱百姓总是让她敢在白天露面了。 这一日她腹中饥饿,去往河边捕鱼,奇怪年年可捕得肥硕河鲜,今年竟空无一只!难道说战乱果真“殃及池鱼”不成? 她心中奇怪,便于河岸上下游排查,看是否有饥荒鬼半道拦食,这一查不要紧,却是寻得一具被河水泡得发白的尸体,尸体前额不时有黑血渗出,穿过黑血的鱼儿俱当场翻了肚皮! 这年头,尸体不足以引起她慌乱,她怕的是这人血里如果带毒,那必然是修炼武动之人,说不定还是西南那个邪教中人,若被大头兵寻来,那捕蛇庄岂不又不得安生? 这么想着,她便寻得一根长树枝,拨动尸体让其往下游飘去。谁知这树枝一杵,那“尸体”竟一下子沉到了河里,呛的那人咕噜咕噜冒起了水泡。 这个邪教人显然还活着,到底要不要救他呢? 她只犹豫了一下,便纵身扑进冰冷的河水中。 初冬的冰河让她受冷,咳嗽了好多天,但所幸救回了那男子,几十天的辛勤照顾,吃光了家里仅剩的最后半坛米,终于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她说她叫张梅花,而后彼此熟络,她又说她本姓巢。男子笑着调侃她不如“去花称梅”,叫“巢梅”好了,他又介绍自己真实身份是一个南军试炼者,名叫“完心”。 他,正是恶魔军团毒蛇军主,卢俊义的亲传弟子,北军口中的石龙蛇魔,巢梅眼中的邪教中人。 他活了下来,在米桦与一个陌生人的帮助下逃出了生天! …… 那时他被常经使一剑飞刺胸口,尽管拼尽全力杀了柳承忠,但也被剑势所带崩射至桥柱,落入石龙河中。他本想着再次飞上桥与北军同归于尽,但却感觉双脚似被人拽,紧紧地箍着他不让他冒头。 他回头看去,水下确有两人,一个是潜入襄王府兵混进城的米桦,一个却是一具北军兵士的尸体。 米桦急打手势,他也急忙回身,听得其呜呜咽咽地说道:“桥上有一个自己人,穿着护卫衣服,你上去攻击苏小晴,那人自会假装出手杀死你,之后……”米桦说着指了指尸体。 完心当时明白,这是要“金蝉脱壳”,也便飞身而起,受了那护卫蟒蛇一击,前额爆出血洞,虽不致死,但也昏迷。 之后他猜测,应是米桦将他与尸体衣服互换,并毁了尸容,以假乱真,再加上毒蛇剑被北军捞起,常经使自然没有怀疑。而他自己则顺着石龙河漂泊出城,一连数日到了捕蛇庄,终被巢梅救起。 因为昏迷,他并不敢下线,怕再上来时灵魂重归灵魂桥,又要起名重生,实在悲惨。因此他也不知道南北战况,细问及巢梅,巢梅如实回答:邪教战败,那什么教主不知去向。 他这时才匆忙下线,得到具体消息,不免悲切一番。 给严云星发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他再次上线,决定伤愈后立即动身寻找逃亡的严云星。这又是半个多月过去,伤好的七七八八,却大雪封路,阻断了归途。 …… 一顿饭罢,完心自站在门口眺望雪景,回身看了一眼刷锅洗碗的巢梅,盘算着明日得多猎些野味儿,再做个鱼竿打个冰窟窿钓几条鱼来,或者去其它村换一些米面,总能让她度过这艰难的寒冬。 他想到这儿,心中忽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若就这般自在生活,也不失为游戏的一大乐趣啊! 这个念头一出现,让他十分惶恐,但细细一想,这个游戏真的就只有刀光剑影吗?小富安康的生活难道真的无趣吗?到底是自己被许多年的血雨腥风所羁绊,还是自己本就适合这种惬意的简单生活呢? 他决定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隔夜,他用几条鲜鱼换来了一点米面,与巢梅饱餐一顿,颇觉舒畅。 深夜睡前,他躺在炕角,看着忽明忽暗的柴火,忽得喊了一声:“草莓,你睡着了吗?” “没……没呢……”另一侧炕角的巢梅缩在烂席子里,冻得直哆嗦。 “我想明天走……” “你要走了吗?”巢梅腾地起身,疾问出声,忽觉不妥,又急忙躺下,心里一阵难受。 完心笑了笑,问道:“如果我不走,会不会打扰到你?毕竟你孤身一人,容易被人说闲……” “不会!”巢梅的语气十分肯定,或许是黑夜给了她勇气,或许她厌倦了一个人的生活。不管是何种原因,总是让她鼓足了勇气,又怯生生地说道:“我……庄子里的人都走了,没人会说闲话,况且我俩又清清白白,你也可以再找别的房子住……我……你……你如果真的想走,那还是……走吧……” “我……不走了。”完心听着屋外北风呼响,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那……你不担心你们教主吗?”巢梅知道他要去寻邪教教主。 完心淡然一笑,道:“我们教主,那是天下最无敌之人,既已逃出生天,潜龙在渊,腾必九天!他倒是担心我的安危呢。” 巢梅听之,暗自疑惑,既是无敌之人,为何惨败如此? 不过她也没兴趣深入探讨邪教教主,那是和她完全两个世界的人,探讨他既不会让自己的日子好过,更不可能让张开再活过来,尤其他还是导致这一切惨剧的罪魁祸首之一! “那你为什么想留下来呢?”巢梅转而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她想知道原因。 完心想了想,十分认真的答道:“之前我一直身处江湖之中,不知道因我们愤怒或是报复而起的战争,会对百姓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十里白骨,饿殍遍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种种惨剧我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我想我是厌倦了打打杀杀,现在的我突然想安静生活,保护一方百姓,保护这个小小的家。” “谁……谁用你保护了……”巢梅听完心颇为露骨的真情流露,毕竟还是害羞,又急忙转移了话题,突兀地问了一个让完心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你……你为什么叫完心呀?” 完心楞了楞,半晌后才笑道:“这个啊,原是我看到一句话,从心而行,完心所愿,就叫完心啦。连我师父都说这个名字不错呢。” 说起了师父卢俊义,完心不免回想起初入天下的那段快乐时光,跟随着师父、师叔在山中打猎钓鱼,种植庄稼,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游戏的快乐。 或许师叔对我的评价真的很客观,我根本不像积极入世的鬼谷弟子,反而更适合闲云野鹤的安静生活吧。 对不起了,小师叔。 完心要从心而行,往后的路,不能再陪你一起了。 …… “唔……是个好名字,挺有意义的。” “是吧……嘿嘿,那我明天把旁边的屋子拾掇一下,你帮我铺一下席子什么的……” “啊?你为什么要住……住我家旁边啊?” “唔……远亲不如近邻嘛,你耕田来你织布,你挑水来你浇园,相互照顾,相互照顾嘛,嘿……” 巢梅心里一阵咯噔,总觉得这老小子笑得心怀不轨似的……按他们试炼者的年纪算法,估计他有四五十了吧?哎呀!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不过,怎么就这么心甘情愿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9章 战——天涯:回乡 天下二十八年,大年初三。 深夜的大理灯火通明,却又死气沉沉。如果不是时而路过一两个行色匆匆之人,没人会怀疑这座西南大城成了一座鬼城。 魔道大教五毒教的覆灭,不仅让整个武林为之震荡,就连百姓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做为战乱之地的中原和做为五毒教根基的西南。 五毒教徒,多为西南子弟,大理试炼者。于南北之战牺牲之教徒,其父母子女、亲戚朋友不乏有大理富商巨贾、达官贵人等,正是悲痛缅怀亲人之时,怎可能开心度过这个节日? 更有接手了五毒教产业的南伶军团,严令排查城内五毒余孽,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之时,更不可能过得一个好年。 西南所有人十分不愿意相信,但却都深刻的意识到,幻音他真的杀回来了!西南已经变天了! …… “砰!” 零星的炮仗声,是唯一没受战乱影响的一群顽劣孩童,忍不住寂寞偷偷出门玩耍造成,但也仅仅是片刻的欢乐时光,就被各家的大人痛骂着拉回家毒打一顿,再也不敢出门。 没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一些愚蠢的错误,被南伶军团借各种名义带回去严刑拷问。幻音要实施他的报复计划,大理城自然陷入黑暗统治之中,其势之大,就连白道官府也不敢出声责问,只能忍气吞声任由其胡作非为。 城主府,唯有夜色伴着孟德君独饮独酌。他十分苦闷,因为他对南伶军团的强势入侵敢怒不敢言,一是江湖之事他不便插手;二是广州城正副城主对他放话,一定要大力支持南伶军团在西南作为。如果换作十年前,同行敢如此威胁他,他早就带人杀过去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广州城以优越的地理位置埋头发展了许多年,不管是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地位,已然超越大理,甚至隐隐有取代大理成为边境大城之势。 当然这些还远不足以让孟德君对无敌战神低头,最要紧的一点,五毒教因为招惹了皇家,导致殃及大理官府,皇帝震怒,坚决扶持广州上位!战前不仅隔空嘉奖了无敌战神、无敌车神,还切断了大理三月官饷并令各大官职要员深刻反省,为什么治下会出现五毒教此等邪教?为什么不管不顾任由其发展壮大? 孟德君当然知道这只是朝廷决心覆灭五毒教的托词,但官府的团结靠的不是领头人的个人魅力和手下的一腔热忱,而是对皇帝的忠诚和对公粮的需求。没有皇帝的支持和官饷的发放,仅仅一城之主的个人魅力很难收拢得人心。 这确让孟德君看清了许多人的嘴脸,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的,对他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一到让他们出兵帮助五毒教时,个个成了墙头草,直言上谏覆灭五毒是大势所趋,官府不可趟这滩浑水,引起圣怒。 孟德君确实没办法,他不是方腊,西南百姓也不是真的活不下去,就算他要反,也只有禁卫军会听从,只这一支兵力根本不足以成为谋反的支撑。是以,他只能向朝廷低头,卖战神、车神面子,任由南伶军团势力入侵西南江湖。 …… 正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平日里豪饮海量的孟德,今夜仅饮半坛便已眼饧耳热,昏昏沉沉。他也觉不胜酒力,又不肯大醉一场,便想着回房歇息。刚起身摇晃着走了两步,却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个趔趄,气得他猛踹一脚,指着椅子破口大骂:“连你tm也欺负劳资,看劳资不把你大卸八块!” 他说着就要上手砸椅,却忽听得身后传来一男子声音:“城主大人,何苦要和一把椅子过不去呢?” 他回过头来,循声望去,只见厅柱后闪出一人,头戴兜帽,腰挎长剑,依稀可看得清泛白的眉角,好似双片雪花,晶莹剔透。 “你是……米三公子?”孟德一下就认出了米桦,西南除了他,没人再是白眉白发,还拥有着如此年轻的声音。 米桦脱下兜帽,露出真容,恭敬抱拳,道一声:“孟德叔,别来无恙。” 如今的西南江湖,很明显划分为两世代。天下初世代,上至严云星、孟德君,下至南华馨、米桦,彼此都有各自称呼。小一辈的严云星之徒,分别被称为南宫公子、南二小姐姑娘、米三公子,大一辈的自然称叔伯。天下次世代,千长空等人,同辈之间又有同辈的称呼,比如千长空被人称为大少爷,千霜天被奉承为二公子等等。但上世代称呼下世代,一般都直呼姓名。 孟德君与米桦同为一个世代,只是辈分不同,自然没有直呼其名。而米桦等人虽与千长空等人同辈,却也直呼其姓名。因为世代的划分靠的是年纪、资历,辈分的划分就仅仅只是辈分了。 且说孟德认出了米桦,十分奇怪他竟没有易容,不知他是如何在南伶军团的严查之下混入城中? 米桦当然是换容进城,潜入城主府内才露出真容,这些都不用解释,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相问。 “孟德叔,不知我教今时如何情形?” “你师父他还好吗?” 两人同时问了一句,孟德忽觉此地不甚方便,忙拉着米桦的胳膊往后院疾走,不多时进入一间卧房,屋内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千年灵芝图”之后,还有一微小机关。孟德按动机关,墙体两分,又入狭窄通道内,通道另一边却是一个亮着微弱烛光的封闭密室。 米桦入室,打眼一瞧,密室东南角有一张粉色闺床,床头卷帘后侧卧着一女子,背对着他睡得正香。他心中奇怪,这孟德君带我来这儿干嘛?看他如何“金屋藏娇”? “孟德叔,这……” 孟德连忙摆手打断了米桦,三两步走到卷帘前,轻轻推了推床上女子。那女子被惊醒,一看是孟德,这才长舒一口气,娇声问道:“孟德叔,可是有贼人盘查至此?” “不是不是,你快下来看看,是谁回来了。”孟德说着让开身子。女子一边看着卷帘外模糊的人影,一边穿好鞋袜,再掀开帘子一瞧,四目相对,竟同时惊呼了一声! “米三哥!” “清清?” 米桦认出少女正是龙清清,急忙上前两步关切问道:“你还好吧?怎么会在这儿?是孟德叔救了你吗?” 龙清清眼里噙着泪花,一下子扑进米桦怀里,情难自抑,呜咽道:“是孟德叔救了我……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 米桦轻轻拍着龙清清的肩膀,小心安抚着她,“回来了回来了,你教主伯伯回来了,三哥也回来了,不会再让你东躲西藏担惊受怕了。” 米桦向孟德投去感激的眼神,后者却苦笑一声:“实在惭愧,我能为你们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不不……您救了清清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清清,快拜谢孟德叔!”米桦说着放开了怀抱,龙清清擦拭了眼泪,刚要转身道谢,密室外却突然传来一声疾呼:“城主大人不好了,南伶的人进府了!” 孟德一听此言,忙止住清清动作,对二人道:“别说那些谢不谢的话了,现在我府内也不安全,你们快先从后门走,尽快出城,千万不要再进城了!”他说着便率先出密室而去,临到通道口,又回过身来道一句:“替我向你师父道歉,孟德实在是有心无力……”说罢出门应付南伶军团去了。 米桦也不敢拖沓,用身上常备的一张假脸皮给龙清清易了容,自己施展换容手段,出密室走后门,逃出城主府,直奔鹤言山而去。 …… 一路无话,抵达鹤言山时,已是后半夜。米桦二人摸黑穿过墓葬群,到了一废弃的守墓人住所,紧三声慢三声敲了敲门环,里边门栓一松,二人推门而入。 浓烈的尸臭混合着香料的香味扑鼻而来,让龙清清忍不住捂住了口鼻。烛火被一人点亮,却是面露喜色的严紫衣,冰凉地面的烂席子里裹着两个人,一个尸斑泛滥,不成人形,正是严火儿,一个呼吸均匀,双眉紧皱,乃是严云星。 “紫姨,他们这是怎么了?”龙清清见严云星、火儿如此凄惨,不觉痛哭出声,尤其是她最敬爱的“火姨”,如此恐怖形色,显然早已离开了人世! “嘘!”紫衣一把将龙清清揽入怀中,忙作“噤声”手势,指了指沉睡的严云星,小声道:“你伯伯心智不稳,千万不可吵醒他,你火姨没事,只不过得睡一段时间。” 龙清清知道她紫姨从不骗人,也便放下了一颗心。但看屋内只有四人,其他人不知何处,不禁小声问道:“南姐姐他们呢?” 南华馨和龙清清同掌神兵堂,是龙清清与上世代关系最亲近之人,自然最想知道她的下落。 紫衣米桦听得此问,对视了一眼,却由米桦答道:“北军传出消息,师兄师姐还有姚叔在虫鸣谷阵亡,但据当地试炼者流传出的消息,谷内并未发现他三人尸体,所以你尽管放心,你南姐姐暗影术举世无双,定是逃过了此劫。” 米桦此言其实是安慰龙清清,现如今江湖上谁都知道毒蜈军主、南宫瑾、南华馨死于六引地爆阵,尸体灰飞烟灭,何来逃亡失踪一说?也只有躲在密室不闻外事的龙清清会信了。 紫衣见龙清清似乎还要追问,忙转移了话题,说道:“快说说教内具体情况,李堂主、公孙堂主他们怎么样了?” 龙清清听之,神色黯然,待要答言,米桦却道:“还是等师父醒来一道说吧。” 紫衣想了想,颇为无奈的点头答应。她本来想对严云星隐瞒,但他身为一教之主,必须知道教内情形,这是他的职责和权利。但就是不知道得知教内惨状的他又会做出什么样丧失理智的事来…… …… 严云星鬼眼虽死,但性格却比拥有鬼眼时更加暴躁了。这还要说到一个月之前。 那时节在同口,寒冷源放过了他一行人,紫衣问米桦原因,米桦详细说明了如何与寒冷源联手救出完心。 寒冷源既然复活,又怎可能对严云星怀恨在心?之前传出八岐鬼魂在他意识深处留下一缕怨念,那只是为了迷惑外人罢了。试想如果八岐鬼魂果真留有怨念,寒冷源最恨的人不应该是亲手“杀死”八岐鬼魂的苏冰云吗?即使怨念撒到严云星头上,也不该由严云星一人承担,当初那么多参与富士山之战的人都应该为八岐的死买单。是以,寒冷源就是融合了八岐鬼魂意识的寒冷源,不存在任何留有八岐残留怨念的可能。 他如此放话的目的,一是苏冰云对他的嘱托:隐藏在北军中,伺机救五毒教群雄;二是因为火儿的原因,他自己也想为这位老朋友做点什么,毕竟二十多年的游戏记忆除了无尽的黑暗,就剩下在冷色调和东瀛的那段时光。 于是便有了石龙城中他找到米桦,提前商量好的合作,救出完心;有了流星谷中故意暴露身份,放出仇恨严云星的话,并激怒尸魔引其入阵,让严云星意识苏醒,虽然最后的结果他没料到,但也是好心;更有了邵州故作怨恨神情,亲自去同口放严云星逃走。他信任阿晋,但由阿晋“追击”不能服众,更不好交代燕无极,他不信任山雨风满楼,因为他不知道苏冰云对风满楼的倾诉。因此最后关口,只有由他这个外人看来最恨严云星的人亲自前去追杀,才能瞒天过海,让严云星逃出生天,让其它四路北军彻底放弃追击! 只可惜醒来的严云星并不领苏冰云的情,因为他瞎了,是被苏冰云亲手刺瞎的。 没有了猩红鬼眼,从此这个世界只剩下黑暗,从此他永无翻身之地。愤怒之下他竟丧失了理智,咆哮着挖了自己双眼,仰头怒问苍天:“为什么不让苏冰云直接杀了我!还留我这一双废眼何用啊!” 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滴落,披头散发心智大失的他,让紫衣、米桦觉得比尸魔还要恐怖万分,倍感绝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0章 战——天涯:家破 “我说了我不吃!”严云星一把将碗筷摔到地上,米糊溅了一地。 “都tm瞎了,还吃什么吃!你们是不是想把我撑死,再顺便和杨越埋一个坑啊!” 龙清清吓得往后缩了缩,没敢吱声。在她眼里严云星那是搅动风云魔王般的存在,他说不吃,做晚辈的万不敢多劝一句。 紫衣看严云星摸索着挎在腰间的毒王剑,紧握着剑柄才让他稍稍有了一丝安全感,那可怜的模样不禁让人心疼。 她叹了口气,拿起一把烂扫帚,扫去了地上的瓷屑碗渣。她就知道得知了教内情况的他会是这种表现。 米桦亦沉默无言,他理解严云星的心情,任谁从一代枭雄变成一个废人、瞎子,都难以承受。换作是他,也一样会认为苏冰云刺瞎他的眼那是一种莫大的侮辱,还不如一剑送他西去,在世间留下魔王的名声。 但身为弟子,绝不能看着师父堕落,更不能有那种“死后留名”的想法。以前在他羽翼之下称雄八荒,如今雄鹰迟暮,该轮到雏鹰反哺的时候了,包括每一次照顾他微小情绪的发作,把它理解为“老年人”的臭脾气就好了。 “师父啊,要不出去走走?”米桦近前两步,小心问道。 “走什么走?人家不是说了么,现在外边处处都是幻音的人,出去找死啊?” “得,又是我的问题了。”紫衣小声嘟囔了一句,根本不怕严云星听到,因为武功尽失的他再没有那么灵敏的耳力了。 “没说不让你出去呀,就是……小心一点嘛……”紫衣大声说了一句。 “吼什么吼?我眼瞎了耳朵又不聋!” 紫衣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示意米桦快把他拖走,再这么下去他非得把这破烂小屋拆了不可。 米桦即搀扶着严云星出门离去,屋里时不时还能听到他小声的埋怨。 “什么破地方,深一脚浅一脚的要害死我呀!” “师父……没人要害您……” “哼,我看那严紫衣就要害我,这一路天天喂我米糊,我都快稀成一滩浆糊了!” “师父,那人家大夫不是说流食好消化,对您这种经常……休息的人身体好嘛……” “我是瞎了,又不是胃不好,什么村里的三流赤脚大夫,他说的话你也信?” “诶……是是是,是我们糊涂,今晌午就给您打两野味吃。” “你故意气师父是不是?晌午我都睡了!哎……罢罢,今天我就坚持坚持,吃了肉再睡。” 严紫衣在屋里听得哭笑不得,心说你也就欺负欺负我了,对你徒弟怎么不训骂两句? 她当然也明白一个人只有对最亲近的人才会甩脸子撒气,所以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甘心当他的受气包,这要换作火儿,怕早就怼上去了。 想到火儿,她回身看了一眼,此时龙清清代替了她每日的工作,正给火儿清理蜕下的尸皮,喷洒香料除臭。这主仆两具“尸体”都已渐渐有所好转,严云星如今能清醒十个时辰,火儿有部分新皮展露,火发亦有了一丝光泽,就是不知道她被刺瞎的眼睛能不能重现光明。 紫衣扫净了地面,终于能休息片刻,躺在床上看着龙清清忙碌,心里却一阵酸楚。今早严云星醒来时,清清将教内情形如实说出,没想到五毒山那夜血战,竟与中原战场一般惨烈无比。 …… 那夜,南伶军团趁大理三帮与五毒教酣战之际,突然神兵天降,突袭了毒蟾峰! 幻音此行,蓄谋已久,麾下十二大军团带来了八部,除嫡系暮色夜灵率领的商音军团之外,剩下七大新编军团分别是独孤一方、静静的顿河、残破年代所率领的“do音军团”、“re音军团”、“mi音军团”,还有十多年来于广州招募的试修:reggae的“fa音军团”、波西米亚狂想曲的“sol音军团”、高山流水的“la音军团”以及赵囡的“si音军团”。 南伶三分之二的兵力入侵西南,五毒教事先没闻得半点风声,主要是因为当时李玉清等人正沉湎于悲伤无暇顾及,但也可以从侧面看出南伶军团战斗素养之恐怖! 首当其冲的,便是断了大理三帮后路的公孙禾元与林萧。残破年代、静静的顿河分东西两路杀入,顿河占领毒蜈峰,其后reggae占领中央毒蝎峰,先清剿了峰顶五毒教留守教徒,继而率领麾下人马直接下山白刃战,与残破年代、鹿鸣将公孙、林萧二人三面合围,杀得人仰马翻! 尽管李玉清第一时间命令李西夏、向南城夺回了毒蝎峰,但reggae下山之后,还有波西米亚所部兵力填充,双方就于毒蝎峰血战争夺,李、向如何是其对手?很快便又被杀下山麓小道,正遇三万、顾厂长夹击,丢下了大片尸体,兵败而逃! 此时另一边独孤一方、高山流水已率兵从西路而至,正遇龙清清!一番厮杀,不仅击败了龙清清部,还顺便剿灭了三百、晋文公,幻音之野心竟是要覆灭整个西南江湖! 龙清清退路被阻,回不去毒王峰,只能趁乱杀死一名南伶女兵,戴其“do”盔,混入do音军团逃去了西路。却不想半道被re音军团兵士盘问,露了马脚,一番苦战不敌,被兵士绑缚带上了毒蜈峰交予顿河处置。 静静的顿河,原秋水联盟第八军团长,蒋鹏麾下大将,也是第一个从联盟出走的高层。他和独孤一方不一样,对五毒教并没有什么仇怨,相反倒是有点佩服严云星。但要让他加入恶魔军团为严云星效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一者那会严云星没上线,人家没发出邀请;二来就算严云星能不计前嫌诚心邀请,他堂堂一七尺男儿,怎么好意思觍着脸投怀送抱?再说了,天下之大,能效命者又非只恶魔军团一家,还不如走的远远的,少听些别人闲话呢。于是他便与残破年代去了广州,加入了当时的南伶门。 如今入侵西南,他对五毒教的态度还是不变。他觉得两军交战那是奉令而行,迫不得已,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没必要赶尽杀绝,因此放过了龙清清,让她带着他的手谕潜逃出五毒山。 这是龙清清自己的回忆,之后她逃去大理躲藏了几天,最终被孟德发现,收留府内。 而关于其他人的下落,她是听孟德转述,那会的消息是千长空、千霜天失踪,林萧逃走,公孙禾元奋战至死! 当夜,在她逃出五毒山之前,公孙禾元、林萧已被mi音、fa音军团围困,公孙其妻更是被reggae以琴弦勒死!公孙禾元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便将三岁的女儿公孙如雪托付于林萧,为其杀出一条血路,助其逃出了五毒山。 这里有一点让紫衣感觉奇怪的是,当时守在山外主持大局的幻音和夜灵在干嘛?如果他俩命人严防死守,林萧、龙清清绝不可能逃出五毒山。当然结果肯定是好的,只是一点疑惑罢了。 却说一夜血战,五毒教最终落败。公孙禾元被reggae、波西米亚、赵囡合力擒获,幻音不知因何发怒,亲自斩其首级悬挂于毒蟾峰;而李玉清、李西夏、向南城以及五毒教残存兵力被独孤一方追杀至毒王峰顶;其余西南三帮也俱被南伶军团围剿,顾厂长、三百战死,晋文公投降,鹿鸣逃脱,楚庄王、三万不知所踪。 清晨,幻音、夜灵抵达毒王峰顶,幻音给予李玉清足够的重视和尊重,亲自使用天羽琴与夜灵合奏了一曲《英雄之魂》,听的李玉清三人神游天外,满怀凄凉,竟不知觉被独孤一方堵了后路,等回过神来想要跳崖时,已然晚矣。 幻音此人,确为琴道天才,当年被严云星打击“琴声”无用,便卧薪尝胆苦心专研“琴声之道”十余年,甚至当年严冷锋带天风琴的消息传来,他都忍着没亲自去追捕,火儿去广州挑衅,更是不予理睬,只为了将来某一天能于“琴声之道”有所造诣。 皇天不负苦心人,十余年时间,他创作出数千首名曲,有激昂奋进的、有婉转悲凉的、有严肃庄重的,等等风格,俱能影响听者情绪,从而使听者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怪事。更为厉害的一点是,他的琴声能分辨敌我,给己方莫大的鼓舞,给敌人沉痛的打击! 他确实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修炼道路,以琴声入武,最为拿手的十首曲子中,威力最大的《黑色天空》,据说曾让广州某一死对头当场自绝,显然其琴声之道已臻至化境! …… 却说李玉清三人受悲观情绪影响,束手就擒。幻音正待下令处决,手下人忽报大理城主孟德君前来拜访,他令手下放行,孟德君上山与其寒暄了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要让他放过李玉清三人。 只可惜孟德君的求情并不管用,当年镇阳湖那个任人揉捏的幻音早已今非昔比,现在的他已经成长为新的西南巨头,甚至是南方边境霸主! 幻音面上带笑,嘴上却不留情面,定要斩杀李玉清捣毁五毒教! 就如同严云星当年,仿佛情景再现,不多时天龙寺长斋方丈也上山求情,随同诸多受过恶魔军团恩惠的南方小门小派,一听说中原之战南军落败,就近的赶来保护五毒教,较远的还在路途之中,甚至有传言江南三城的百姓集资了一艘大船,准备沿海一路南下,从广州登陆,向广州的官府百姓请愿。 可这些好心的人们并不知道幻音覆灭五毒教的决心有多坚定。杀师之仇且不说,就当年严云星随口一句话,饶了他一命,被他认为是此生最大的耻辱!所以帮助严云星死保五毒教的人越多,只会让他觉得严云星始终高他一筹,战败了都有人拼了命的维护,始终比他更受欢迎。这对他来说是绝不能容忍的,因为南方只能有一个霸主! 一山不容二虎,能承载这一切拥护的,只能也必须是他幻音,所以五毒教必须亡,严云星必须死,谁来都没用! 在长斋的默默注视下,在孟德的不停劝说下,幻音犹如鬼魅一般飘到李玉清身前,天羽琴沿利刃出现,直往李玉清头顶刺去! “住手!” “尔敢!” 两道雄浑的男性声音仿佛从遥远天际而来,穿云而过,势如长虹! 幻音冷笑一声,手上动作丝毫不停,一如当年严云星对他师父一般,将寒光利刃无情地刺了下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1章 战——天涯:离乡 眼看着李玉清就要命丧当场,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天而降一柄巨大的九环刀,挟带汹涌澎湃的磅礴气势,直接将幻音掀翻在地! 幻音挣扎着盘膝坐起,天羽琴抵在两膝,纤长手指快速拨动琴弦,《黑色天空》的第一音符刚刚弹出,人群中猛然跃出一位身材魁梧的壮年男子,凌空接住九环刀,只用手微微一震,刀环发出一阵刺耳鸣响,竟盖过了天羽琴声,让幻音当时气血翻涌,狂喷一口鲜血,仰面跌倒在地! “盟主!” 南伶军团一众军主纷纷拔出兵刃指向持刀男子,夜灵、reggae、高山流水等人更是催动各自乐器,一齐奏响了杀人曲! 然而人们只能看到他们手指飞舞,嘴上用力,一个个憋得脸色青紫,四周却一片死寂! 人群中又走出一中年男子,怀中抱着一块通体乌黑的石碑,目光所向,却是夜灵几人头顶悄然出现的黑色“静”字! 幻音知道五毒山之战到此为止了,那中年男子还好应付,壮年男子却完全是另一个级别的强大存在,他若要死保李玉清,就算南伶军团一起上也不是他对手! 幻音以手肘支撑着身体,眼神示意夜灵几人停下,并让手下收起兵刃。中年男子见对方停手,这才散去了“静”字。 中年男子是孤身一人,持刀男子身边却不知何时围拢了三人。一个壮年男子手持一柄钩镰大刀,抵在最前;一个少年怀抱一把九环刀,站在左端;一个中年男子立着一杆方天画戟,站在右端,却是朝持印男子咧嘴一笑,问了声好。 “周院长,别来无恙啊。” 持印者,正是白鹭书院院长周周,怀中石碑乃是毕昇临出海前亲自为其打造的“五代印”。今时的他修炼《活字神功》已小有所成,使出上级字“静”,也收获了奇效,尤其克制音律攻击。 此番前来,只因他分析南北之战,南军难胜,因此一人轻装快马来五毒山,意图阻止趁火打劫之辈偷袭恶魔军团大后方。只是路途实在遥远,最终还是晚来了一步,仅仅救下了李玉清,没能挽回昨夜的惨败。 周周笑了笑,拱手道:“一别多年,少将军风采依旧啊!” 这位“少将军”正是当年参加白鹭文苑的李斐,火儿好友。 “诶……现在可不‘少’啦,已经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啦。”李斐笑着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又指着行那位少年介绍道:“喏,我兄弟,他才是真正的少将军嘞!” 周周闻言,细细打量了少年一会,问道:“他就是李飞雁少将军?”周周知道李玉佛之子名叫李飞雁,却没见过他真人模样。 “没错啦!”李斐点了点头,又指着前面男子介绍道:“李栾林,你认识的。” 李斐介绍罢,李栾林、李飞雁与周周点头致意。周周看这三人呈三角站位,护卫的不是李飞雁,而是壮年男子,那此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周周忙挺身站直,正了正衣冠,以江湖抱拳手势十分恭敬地拜见道:“白鹭书院周周,见过飞骑大将军!” “飞骑大将军?”夜灵疑惑。 “李玉佛?”孟德肃立。但他又感觉此人和官网上的照片不大一样,心说不会是冒充的吧? 南伶军团一众人纷纷侧目凝视,一个个不自觉挺直了腰杆,仿佛要接受首长检阅似的,尤其紧张。 此时场中的焦点人物,半天没说话的壮年男子终于开口了。 “你没听见周院长叫你住手吗?”他问的是幻音,往后摆手示意周周不必多礼,眼光注视着的却是昏昏沉沉的李玉清。 幻音听其责问,皱眉不语。虽然壮年男子的模样和官网李玉佛的照片大相径庭,但看其炉火纯青的刀法,应是《九天九环刀》无疑,再有李斐、李飞雁在侧,可以肯定他是易了容的李玉佛了。面对此等人物,沉默是最好的应答,不然解释什么都是错的。 壮年男子果然撕去了假脸皮,露出刀削一般的坚毅脸庞,引起人群一阵轰动。 关于他在边境战场上的傲人战绩,官网上数不胜数,只他身上挂了的彩,就足够凑成十万字写一本传奇演义了。印堂的深印,那是某一次追击元兵,被敌将一箭射中留下的疤痕;左脸的刀疤,那是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力战元军数十将挂的彩;脖子上深深的红印,那是与元人西晋路大帅耶律诺生死搏斗时,被其用匕首抹脖所致,虽然受了伤,但最终他用九环刀将耶律诺大卸八块,获得了胜利,震慑元廷一年未敢南侵! 大元三十六路元帅,死在大宋战场上的,耶律诺还是第一个。李玉佛因此威名传遍四海,元人闻之无不胆寒!当时元廷监国拖雷更传出一句话,让李玉佛彻底成为大宋边军中的神话人物。 “吾有龙子虎将,奈何大宋有尊佛啊!” 如今这尊玉佛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五毒山,来保他的堂兄弟、堂侄儿,幻音如何再敢造次? “你走吧,不要让我再在五毒山看到你。”李玉佛轻描淡写一句话,让南伶军团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李斐更是个机灵鬼,仗着他爹在场狐假虎威,指着夜灵几人威胁道:“听到了没,你你你……还有你,你们所有南伶的人敢再踏入五毒山一步,让我听到五毒教坏了一样东西,定不叫你等好过!” 幻音根本不敢有任何迟疑,就连平日里那颐指气使的神色此时也变得恭顺无比。 “幻音谢过大将军不杀之恩,谨记少将军教诲,绝不敢再入五毒山一步。”他说罢,第一个转身快速离去,其余独孤一方、静静的顿河等人亦对李玉佛恭敬抱拳,带领手下匆匆下山而去。 毒王峰顶一下子走得空荡荡,清晨的寒风吹来,让沉浸在凄凉情绪中的李玉清三人清醒了许多。 李玉佛看李玉清稍有好转,便回身与孟德、周周、长斋等人道:“李某虽身在边关军旅,但也喜爱结交江湖好汉。诸位一定不要下山,且稍等李某片刻,一会子同去大理豪饮一番!”他说着拍了拍周周的肩膀,又微笑道:“尤其是周院长,李某对你书院的《活字神功》很是好奇,一会酒桌上一定要好好探讨探讨啊!” “哈哈……大将军既有此雅兴,孟德这便安排大理最好的酒席奉上!”孟德喜不自胜,他完全没想到这尊“佛”竟如此平易近人。 “承蒙将军厚爱,若能将我书院功法用之边关,震慑元贼,就算倾囊相告又有何妨?周周相信先师他老人家也一定会大加赞同的!”周周此言确为肺腑之言,但李玉佛一代将星,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之人,又怎可能觊觎他的《活字神功》?说探讨,就只是探讨而已。 “阿弥陀佛,那老衲也厚着脸皮喝将军的两杯素酒了。”长斋表示他也要参与参与。 余者皆道同去,李玉佛一一点头致意,随后吩咐李斐:“与众位英雄好好讨教,不可耍你痞性,好歹也见见世面。”李斐点头答应。他又与众人道失陪,和李飞雁往李玉清三人身边走去。 此时李玉清三人已彻底清醒,李玉清认得堂兄画像,更认得那柄九环刀,即起身行礼,道:“玉清见过大兄。”又招呼李西夏、向南城叩见伯父。李玉佛也让李飞雁认叔父,修炼者礼节繁复,不提。 之后李玉佛让三个小辈旁去玩耍,独与李玉清详谈。孟德当时离得最近,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内容,俱转述给了龙清清。 李玉佛先是沉下脸,责问李玉清:“你好歹也是我李家子弟,怎地被一个幻音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是小弟学艺不精,辱没了……”李玉清本想说“辱没了家族威风”,但一想自己哪里还有家族?父亲死后李家又何曾记起过他?也便沉闷闷的没再言语。 “唉……”李玉佛叹了口气,说道,“打小我看你们弟兄四个,只有你擅长武道,说天才也不为过,只可惜学了叔父的《霸天九环刀》,误入歧途,威力不济。今后你便跟着我重习《九天九环刀》,以你的天资,为时也不晚,定能有所成就,光耀门楣。” 李玉佛的话李玉清本来不太敢反驳,但他一听到“光耀门楣”,终于听下去了。 “大兄,我不明白你来找我干什么?是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堂弟在外流浪,心生怜悯想带回去认祖归宗了吗?那为什么我父亲死的时候你不来?还不是怕玷辱了你的名声?堂堂玉佛大将军竟然有一个叛国的叔叔,当然要躲得远远的了!哦,现在没人记得李霸天了,终于回来认兄弟了。还有什么意义吗?我对严云星的仇恨还有吗?你让我怎么忍心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去投奔你光耀的李家门楣?” 李玉佛听此一言,沉默良久。他意识到他们兄弟之间已经十分疏远了,他更感觉到李玉清这半辈子活得很累,非常累。 当时李霸天暴毙,他为了避嫌确实没管这事,更劝他弟弟李玉拂不要插手。但如今他也确实是来弥补的,李家除了他,也就李玉清是个修炼的好苗子,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玉清落于平庸,这不仅是他的补偿,也是他父亲的嘱咐。 “我父亲大限将至,他想在临终前见你一面,让我亲自来找你,也让我调查清楚玉游他们的下落。”李玉佛遥望山崖林涧,怅然道,“派去东瀛的人说他俩失踪了,当年曾一曾三也没留下什么线索,唯一活下来的李千阳业已失踪,估计死在了乱军之中。但青山寺的法善告诉我,他们……很可能死于……严云星之手。” “法善?” “洛阳十三鹰的老七。” “他能知道什么?就算真是严云星杀了他俩,你觉得我该如何报仇?杀了一直待我如兄弟的他,再自杀还恩吗?” “所以我让你跟我回李家,忘掉这一切,不用再纠结、痛苦的活着。” “我一点也不纠结,更不痛苦,我的仇敌是西夏,不是严云星,我还要等着我的兄弟们回家!” “呵……自欺欺人。等他回家?交给他这么一个烂摊子,是吗?父亲告诉我,南北之战严云星必败无疑,他是有战争天赋,可他还是斗不过赵家的人。等他战败归来,你如何交代?以他多疑的性格必定会怀疑到你身上,到时你如何自处?” 李玉清沉默,他知道李玉佛说的一点都没错。 李玉佛又接着说道:“他那样滴水不漏的人,这么多年一定没对你放下戒心,而你这么多年或多或少也一直还有报仇的念头,你们这样的关系在五毒教一派繁荣时或许还能勉强维持下去,但一到山穷水尽时,必定相互倾轧。到时兄弟反目,血溅五步,这是你愿意看到的结局吗?” 李玉佛此言一针见血,直击了李玉清灵魂。 他思考良久,终于点头答应。 “我和你走,但还要带南城一起,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 “完全可以。你手下的兄弟,我也会让栾林带他们逃出西南各自安家的。” 李玉佛说罢,便带着李飞雁一众小辈,招呼孟德、周周等人下山去了。 俄而风起,李玉清最后眺望了一眼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但见空空荡荡,满目凄凉。 忽地一条花红细蛇从旁窜出,冲着他嘶鸣了一声,仿佛在与他送别。 他瞬间泪目,情难自抑。转身,跌撞着离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2章 战——天涯:人亡 冷风荡荡,墓群凄凉。 放眼望去,皆是灰烬,唯有一两片未烧尽的纸钱魂幡,亦被冷潮侵蚀,埋于尘土,与冢中人同归冥府。 不知觉米桦带着严云星散步至杨越墓前。 “前面可是杨越墓?”严云星问了一句。 米桦点头,又应道:“是的,师父。” “离开这儿吧,我不想他看到我这般模样。”严云星说着自顾自地转身,却一不小心绊了一跤,差点摔到在地。 “呃啊!”他愤恨怒吼,双拳紧攥,指甲陷进肉掌里,渗出了血来。 米桦嚅了嚅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可最终还是无话可说。没有人能打到他,只有他自己,没有人能帮助他,也只有他自己,他活得像是一个孤魂野鬼,强大而又脆弱。 良久,严云星回头,竟难得的没有乱发脾气,尤为平静的语气听着让人心疼。 “我没事,你放心去给禾元收尸吧。” 米桦愣了愣,果然他还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不必了师父,我相信李军主临走前一定安葬了他。” “他从小照顾你长大,你也该去看看他。” “活着的人更重要,死了的我会给他报仇。师父,我就在这儿陪着您。”米桦最终还是决定不去看望禾元。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不然当初不会要求严云星替他报公孙禾近的仇,他只是觉得逝者已逝,生死永隔,再见一者徒增伤悲,二者难免被南伶的人发现,引来灾祸。 “那,再往前走走吧。”严云星说着主动牵上了米桦,在他的小心带领下,沿着小路往墓群深处走去。 不多时,米桦忽闻得一阵细微歌声,凄然婉转,如泣如诉。即问道:“师父您听见有人唱歌了吗?” “没有啊。”严云星摇了摇头,又屏息细听,除了冷冽风声,再无旁音。 米桦一听如此,心里暗暗后悔刚说出那句话,明明他武功尽失,耳力大不如前,为何还要戳他痛处。 严云星竟也没有暴跳如雷,只是阴沉着脸说道:“带我再往前走走,大概能听到。”米桦急忙答应,又搀扶着他寻声而去。 墓群最西南角,是一片乱葬群,里边埋没着诸多无名之人。有大理的流浪汉,集体葬在一处;有死于江湖纷争的绿林盗匪,堆几个坟堆;更有不能暴露姓名的大宋间谍,在百越被擒杀,送回故土草草安葬。而传出歌声的那两个矮小坟堆前,是两名身着素衣的年轻女子。 米桦虽然仅是而立之年,但也阅人无数,他一眼便察觉那两位女子所带风尘气息,今番到此来,应是悼念心仪的红尘浪子,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两个奇女子了。 两位女子听得人来,停下歌声,转过身看去,神情颇显慌张。但观米桦面貌,亦认出了他身份,竟双双落泪,哽咽不能停。 “你们……认得我?”米桦问了一句,感觉废话,又问,“你们悼念的可是我教中人?” 一位女子无声点头,过了好一会才止住了呜咽,与另一位女子施礼道:“青儿/莲儿见过米公子。” 米桦点头致意,心想着如果确是教中兄弟,那有必要让师父知道,虽然会对他有所打击,但隐瞒会更让他生气。 这么想着,他与青儿、莲儿道一声:“你们等会。”便回身去找严云星。之前他怕是南伶中人唱歌,因此将严云星藏到安全位置,自己先来探查情况。 不多一会,米桦搀扶着严云星到来。青儿、莲儿一见严云星,皆倍感惊讶,南方武林一代雄主竟然盲了吗?她俩再仔细辨认,虽然和记忆中的血纹脸有些偏差,但的的确确就是干干净净的他! 主上尚且如此,卑下更难幸免。这么一想,青儿、莲儿心里终是好受了些。 “你们说说吧,祭奠的是我教何人?”严云星平静地问道。 青儿、莲儿互看一眼,由青儿禀道:“回大人话,奴婢二人祭拜的是千公子。” 严云星闻言脸色大变,疾问道:“谁?你刚刚说谁?” 青儿被严云星吓着了,支支吾吾得小声说道:“千……千公子。” “长空还是霜天?” “长空公子。”莲儿看青儿害怕,抢先答道。 严云星一屁股跌坐在地,紧闭的双眼颤动不已。米桦急忙问莲儿:“怎么回事?长空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死?” 莲儿看着失魂落魄的严云星,长叹了一口气。俄而转身,目视坟堆,一边安抚着青儿,一边缓缓说道:“我姐妹身在青楼,听说过许多关于那一战的传闻,其中有一位姐妹招待了一个幻音的帐前护卫,他传出的故事是……” …… 那一夜,幻音、夜灵正在五毒山外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大军攻山,待赵囡军团最后一支进山,幻音便要下达封山命令。然而就在这时,手下人来报:“五毒教千霜天求见,说给盟主您带了一份大礼。” 幻音听得如此,即与夜灵同归大帐,命人传千霜天入营。 不多时,千霜天大摇大摆的进帐,身后还跟着两个商音军团兵士,两人抬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一把扔在了地上。 “这是?” “他是我兄长,千长空。”千霜天仿佛进了自家军营一般,旁若无人的坐到幻音对面,手指敲着桌子,四下环顾一眼,又道:“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既然叛教,那就得叛得彻底,他可是五毒教所谓的未来,算是我的投名状吧。” 夜灵听之,嗤笑一声,道:“你对你亲哥哥尚且如此,谁知道你将来会不会把我们也当作投名状出卖给他人?” “诶……”幻音摆了摆手对夜灵道,“千兄弟既然诚心来投,万不可冷了他的心。” “呵……”夜灵冷笑道,“姐夫你也太容易相信人了,谁不知道他是姚霜徒弟,万一随便逮个人易了容糊弄你我,岂不要被外人笑死?” 千霜天闻言哈哈大笑,摊手道:“这我能瞒过你们吗?你们现在去检查检查不就知道了?” 不用他说,夜灵已经动身,她走到千长空身前,蹲下身子正要捏脸,帐外忽报:“禀盟主,我军已全数进山,是否封山,请求指示!” 幻音这会没心思管这些小事,回了一句:“让他们自行定夺,还有,暂时不要来打扰我!” “是!” 帐外马蹄声渐去渐远,夜灵再次盯住千长空就要上手捏脸。就在此万分紧张之时,一直昏迷的千长空忽然睁开双眼,脑袋猛地向上一撞,正中夜灵鼻头,力道之大,直接让她鼻血横飞,酸楚落泪! 夜灵“唉哟”一声,刚要挥出一掌,却被千长空瞬时起身勒住了脖子,一把冰凉短剑抵在了她后背。 幻音见状况突发,忙将天羽琴置于桌上,却见千霜天笑着摇了摇手指,示意他别轻举妄动。此时一众护卫也闯进了帐内,大骂着拔出兵器围向千长空。 “你会后悔的!”夜灵紧要银牙,出言威胁。 千长空根本懒得搭理她,只对幻音说道:“让你的人退开,不然我这手一抖,你小姨子的命可就没了。” 幻音冷着脸一挥手,让众护卫退出大帐,喝问道:“你待要怎样?” 千霜天笑着起身,说道:“如果是你被我兄弟擒住,那自然是取你头颅振奋我教军心,可惜你小姨子代替了你,只能退而求其次,威胁你退兵喽。” 幻音闻言,冷笑道:“我精心谋划数十年,你一句话就想让我退兵吗?” 千霜天摊了摊手,无所谓的说道:“那就看着你小姨子死喽。”一言毕,夜灵痛叫一声,额头冷汗直落,却是千长空以短剑刺入了她后背一寸! 幻音不仅丝毫不为所动,还突然鼓起了掌来,阴阳怪气得赞道:“不愧是千家双子星啊,一个头脑清晰,想出‘擒贼先擒王’的法子,一个身手敏捷,实施如此手段,严云星知道了估计也能笑着下地狱了吧!” 千长空兄弟二人见他如此态度,皆心生疑虑。拖延时间吗?他小姨子命在瞬息,不可能;怒气攻心胡言乱语吗?更不可能。那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幻音悠然起身,感叹道:“想我幻音,卧薪尝胆二十年,耗尽银钱蛊惑楚庄王、三万为我所用,精心规划出击路线,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你们兄弟俩虽然天才,但毕竟年轻,怎能明白我一直以来的付出和牺牲,又怎能允许你们小小的计策就破坏我数十年谋划?” 幻音话音未落,千长空兄弟俩当时察觉气氛诡异,千长空更不犹豫,手中短剑就要直取夜灵性命! 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夜灵突然吹响了一声极其刺耳的尖厉口哨,让千长空、千霜天同时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夜灵趁势挣脱,幻音手指连续拨动琴弦,一阵极其压抑的曲调让二人瞬间昏迷倒地,嘴里流出了一大滩口水。 千家兄弟并不真正了解南伶门的攻击手法,根本不知道在幻音鼓掌的时候,已然中招!正如幻音所说,千家兄弟毕竟还是太年轻,他猜到千霜天心怀不轨,因此故意与夜灵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迷惑他们,若千霜天果真投诚,那最好不过,若要做些手段,也无甚大碍,无非是夜灵受点小伤罢了。 一个时辰后。 千家兄弟幽然转醒,已被五花大绑,跪倒在幻音身前。 幻音看兄弟俩咬牙不语,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想法:“给你们两条路。一,加入我南伶军团,共创盛举;二,死在我面前,为你五毒教牺牲。” “呸!”千长空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千家只有战死的魂,没有投降的狗!” “啧啧……”幻音咂了咂嘴,又看向千霜天,劝道:“你是个聪明人,仔细想想清楚,现在归我门下,今夜之事权当没有发生,你还是覆灭五毒的南伶第一功臣,往后大理江湖尽归你管,我自回广州老家。但若像你兄长这般冥顽不化,就别怪我怒杀天才了。” 千霜天嗤笑一声,抬头问道:“你为何如此青睐我兄弟?要知道你这一番劝告很可能是白费口舌。” 幻音听千霜天似乎有一丝投降的念头,笑了笑向其解释道: “天才,天下少有。在我看来天才只分两种,一类善于修炼,一类精于战争。真正顶级的修炼天才在南宋江湖,在我们这一世代,我认可的只有十一人,苏冰云、林傲天、枫林晚、萧寂、陆游、白鸽、李剑仙,你五毒教就占了四人,严冷锋、姚霜、南华馨、米桦,其余皆是‘地才’、‘人才’,严云星也排不上号。” “而在你们这一世代,我认可的只有你们兄弟俩,可见上天对你五毒教何其垂青。我是一个爱惜天才的人,但我也不是一个放任天才逃走的人,如果你们非要以身殉教,那我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哈哈哈……”千长空闻言大笑,讥讽道:“放任天才逃走?你在说你自己吧?挺大个人了,怎么这么不要脸?忘了把自己归为天才?十二人?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当年严伯伯那是看不起你,根本不屑于杀死一只蚂蚁,快别自作多情了吧,鼻子里插两根葱就不当人了?” “哈哈哈……”千霜天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幻音闻言,脸色剧变,他最恨别人提起当年事,心中杀意已生! 夜灵却在旁反讽道:“哟呵,今时可是蚂蚁灭你五毒教,还敢大言不惭!” 千长空充满鄙夷的眼神盯着夜灵,紧接着她的话说道:“得了吧你,你出去打听打听,趁火打劫之辈,谁人能看得起?有本事和严伯伯正面作战啊,不打得你们连妈都不认识?可笑!” 幻音再也听不下去了,只喝问一声:“果真不降?” “呵呵……”千长空冷笑,根本不屑于回答。 千霜天却道:“如果你真觉得我们死的可惜,那就给一刀痛快的,让我俩尽快与父亲团圆。” 幻音听二人如此决绝,当即命夜灵将二人带下去斩首,但转念一想千霜天的话,还是赐了两块白绫,让夜灵勒死了二人,又随便挖了个土坑,悄悄埋了了事。 一场空欢喜,让幻音心甚愤恨,时公孙禾元被擒获至帐外,他亲自出手将其斩首,以泄心头之恨。 …… “之后故事传出,大理许多姐妹们自发筹钱,秘密让人将长空公子的尸体挖了出来,葬在了此处。” “那霜天呢!”米桦双目通红,气得浑身发抖。 莲儿低垂着脑袋,小声道:“二公子他……姐妹们深恨二公子引贼入山,致使长空公子结局如此,因此将他抛尸荒野,让豺狼……” “别说了。”严云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在米桦的搀扶下缓缓离去,那佝偻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终于在青儿、莲儿又一次轻声哼唱出悲歌之时,骇然停立! “遥远的山谷,寂寥的风,翩翩仙童,落于凡尘。觥筹之间,谈笑风生,郎君有一语,说于娘子细听。平生不掌虎符印,只愿醉卧红尘中,红尘一去三万里,不忘娘子娇花容。” “血红的长夜,刺痛的心,幽幽恶魔,妒念神功。刀光剑影,劫波渡尽,长兄有一言,说于兄弟倾听。长啸当撕裂天空,寒霜唯落满姣容,鬓面结尘凝泣血,不负兄弟此生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3章 战——天涯:海角 初春,温暖又复苏的季节。尤其南方,突然迎来的一场春雨,让草木润泽,萌发嫩绿新芽;眠虫闻芳,争相破土而出;百姓见喜,彼此奔走相告;更让严云星沐浴其中,渐渐涤荡了心灵。 千家兄弟的牺牲,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知道自己肩上的重担,带着许多人的期盼苟活着一条烂命,或许是科技世界的年轻心态让他忘了在修炼世界中是长辈的事实,让他忘了肩上背负着的不仅是没有希望的东山再起,还有后辈对他的崇敬与信仰。 是以,他必须活下去,用尽一切办法把失去的再重新夺回来,以此来告诉信仰他的人们:你们的信仰不会沉尸于战场,不会长埋于尘土,更不会自暴自弃甘于平庸。所有一切的努力和牺牲,都是值得的,都将永远被世人铭记! 只是在这之前,先要逃出生天。 …… 孟获林,入林百越境,林外大宋土。 严云星一行在西南兜兜转转,躲躲藏藏,没有望五毒山一眼,没有去大理一步,只为了身后这百十步路途,跨过去,便是崭新的开始。 只是南伶大军步步紧逼,严查死守,严云星最后活命的希望,最终还是被幻音亲手击碎,化为泡影。 面前山脚下,是西南通瓦族向导以及南伶军团一众军主和数万南伶盟众,身后孟获林入口,是驻守边境线的南麓军。 西南通瓦族迫于幻音淫威,很快将副城主“亲严派”柳常青替换为“亲幻派”柳重敬,并命柳重敬率领大理护城军为向导,协助南伶军团追查严云星一行;南麓军则是南宋四大王牌军之一,负责南宋与百越边境线的安全,总部设在凉山。因其新任元帅楚成龙与幻音交厚,故特命驻守孟获林的兄弟楚成云协助幻音,不得令五毒余孽逃出国境。 许久的亡命奔逃,且带着三个“累赘”,虽然让紫衣、米桦感觉十分疲惫,但值得欣慰的是严云星清醒的时间又多了半个时辰,并且不再为眼瞎的事抱怨不停,甚至乱发脾气,让他俩轻松了许多。但问及严云星目标何往,他总是缄口不语,故弄玄虚,让他俩很是困惑。直到某一天深夜,他突然醒转告诉了他俩一个虚无缥缈的目的地,这才决定逃出大宋国境,去往百越。 于是便有了今日这番局面。 …… 幻音在柳重敬、夜灵的陪同下缓步至严云星马前,紫衣、米桦、龙清清即抽出兵刃小心戒备,严云星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仨收回兵器,并道:“他好不容易翻身,可得好好向我炫耀一番,不会这么快动手的。紫衣你来把我扶下马,让我俩先好好叙叙旧。” 紫衣依言扶严云星下马,由于双目失明,动作稍显笨拙,这让南伶军团冷嘲热讽,幻音亦觉可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西南武林一代雄主,竟成了一个瞎子,果真报应不爽啊!”幻音神情无比畅快,丝毫不加以掩饰。 “呵呵……”严云星笑了笑,面向声音来源淡淡说道,“对付一个瞎子都能让你如此劳师动众,可见你等对我恐惧之深,所以你们又有什么好嘲笑的呢?” 他这一言本来极具效果,足以让南伶人闭嘴,但由于他辨错了方向,面朝着空气说,不仅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让南伶人确信了中原的那个江湖传言:流星谷之战后,严云星武功尽失,形同废人! 不然凭他的耳力,就算成了瞎子,也不至于辨错方向。 于是南伶人心中忌惮不再,更加肆意嘲讽。 独孤一方最先开腔:“恐惧?就你这副d样也值得我们恐惧?也不撒泡尿照照……喔,对不起,我忘了严盟主是一个盲人,这辈子都看不见自己那副挫样了,哈哈哈……” 严云星有紫衣在旁小声提醒,对着独孤一方方向摇头叹气,故作可惜道:“想你独孤一方也曾是大理江湖一代豪强,体面人物,今时却落到为人犬马还不自知,竟不顾身份嘲笑一个盲人,啧啧……紫衣都替你害臊啊!” 紫衣很配合地拍了拍脸皮,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独孤一方被严云星一语戳中要害,羞愤无比,当时就要与严云星拼命,残破年代及时将他拦住,又与严云星道:“严盟主,我敬你是一条汉子,本不愿参与围剿,但既然来了,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今时不同往日,何必守着虚名苦苦挣扎?不如引颈就戮,一不失气节;二也能成全你悲情英雄的美名,为江湖所铭记;三者再重生,还能收拢忠心试炼者部下,东山再起。” 严云星笑了笑,抱拳与之道:“南伶这么多人,也就年代兄说话我还想听,这里先谢过年代兄。”他说完放下手来,又道:“引颈受戮确实不失为最佳选择,但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能这么做。一者对不起死去兄弟;二者有负后辈所望;三者重生之后如何追赶江湖同仁?没有实力一切都是虚假空话。再说了今时的盲人你们都要如此对待,重生后完全废人的我,你们不得见一次杀一次?你以为我那一个个仇家会像我一般,愚蠢地放过将来之敌?” 严云星这一言在南伶的人听来,其意暗指当年放过盟主,留下了“祸根”,以至于他今日之劫难。在紫衣、米桦、龙清清听来,心中甚是欣喜,果然他已重新振作,不再为失明一事自暴自弃。但在夜灵听来,这不明摆着说姐夫不懂得知恩图报,硬要赶尽杀绝吗? “你什么意思?怪我姐夫不放过你喽?”夜灵出言道,“欸我就奇了怪了,就像你说的,你好歹也曾是体面人物,今日也要觍着脸求饶了吗?” 严云星并不识得夜灵声音,紫衣在旁提醒道:“这牙尖嘴利的女孩就是暮色夜灵,当年与冷锋为难的人。” 严云星点了点头,嗤笑一声,与夜灵道:“如果你认为我在向你姐夫求饶,那说明你还是太年轻。斩草除根的道理谁都懂,如果我当年已练成猩红鬼眼,肯定不会放过他,我只是感慨自己一时善心发作,放任他出逃,当然了,并没有看不起你姐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唔……无甚大碍,一个蝼蚁之辈罢了。” “大胆!” “猖狂!” reggae、高山流水怒声呵斥,引得严云星哈哈大笑,“长空、霜天俩好小子说的果然不错,我观你南伶军团也就敢趁火打劫,干些偷袭的勾当了。怎么,不服气?也不看看你们都是些什么货色!幻音,我放过的一条丧家之犬;夜灵,被冷锋耍得团团转的蠢女人;独孤一方,废物一个;余者更是只会吹拉弹唱,也就配干些迎喜送丧的活计。如今见我势微,竟不要脸皮去为难我教后辈,嫉妒天才,落井下石,就你们这样的人,如此帮派,电视上都活不过三集,可见‘老天’真是瞎了眼咯!” 严云星骂变南伶所有人,感觉柳重敬似要开口,当即堵住了他的嘴,“而你柳重敬,通瓦族,趋炎附势巴高望上,如此眼界,活该你们数百年只能窝在西南一隅,为人所欺!” 柳重敬气得差点吐血,他又嘴笨,只能破口大骂,说些脏话,在旁人听来,不免落了下风,不值一提。 除了残破年代和一直没说话的顿河,南伶所有人都在骂严云星。幻音倒不是很生气,他已如此结局,逞逞嘴舌之利又能如何? 待手下军主们发泄毕,四周渐渐安静,幻音才与严云星道:“你说了那么多也改变不了将死结局,我只问你最后一句,可为当年所做之事后悔?” 严云星听之,大笑着反问道:“你会为杀一只蚂蚁而痛心,放一只蚂蚁而后悔吗?可笑!”他说着指向幻音,“你在我眼里是什么从都不重要,甚至你都不配入我眼,重要的是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他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幻音。 “哼!如你所言,一条丧家之犬罢了!”幻音很是愤怒,与之前畅快的心情有了很明显的落差。他愤怒于严云星到此时仍旧侃侃而谈的语气,对他不屑一顾的态度,他凭什么这么猖狂?凭什么看不起我! 严云星依旧十分从容,摇了摇手指,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不不不,我在你眼里并非丧家之犬,尽管你不愿意承认,但的的确确我成了你的——心魔!” “放屁!”幻音暴跳如雷,脸色剧变,“就你也配?” “先别急着否认。”严云星看幻音终于落入自己的圈套,随即火上浇油,步步紧逼,“其实你一直痛恨我当年放你一马。你一直以我为目标,将我做为你的头号大敌,苦心经营二十余年,诚然是为了给你师父报仇,但你并没有立即杀我,还问及我可曾后悔,这种情况我也听说过,东方远对火儿便是如此,可见我在你心中的重要性,快比上你夫人星灵了吧?所以你所做一切的背后,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为了向我证明你自己,证明你比我强,证明你有能力打败我,证明我当初放过你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幻音呐幻音,你心是高傲的,再怎么掩饰也改变不了我是你最大心魔的事实!” 幻音沉默了,余者亦哑然无语。 良久,幻音好像接受了严云星的说法,竟拿出天羽琴摆好姿势要为严云星演奏一曲。夜灵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想要劝幻音趁早下手以免夜长梦多,但幻音却已然开始拨弄琴弦,也便放弃了心中打算。 幻音边调弦边与严云星说道:“当年你曾告诫我,琴之道,当以琴力为攻伐利器,琴声为辅,若以琴音主攻,未免落入下层。今日我便以琴声为你送终,证明你所言之误。让你后悔不该随随便便评价一个人武功,更不该无视我的努力和存在!” 严云星无所谓的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是,一曲《千寻曲》再次奏响,比之二十年前,多了几分成熟,少了些许幽怨。词曲给人的感觉也只是感慨少年时光匆匆,今时物是人非,不免留有淡淡的失落之情。 可是一曲罢,就如同二十年前黑金山一战,听曲的人,他睡着了…… 他睡着了! 他怎么能睡着?怎么可以睡着! 幻音的心情无比复杂,黑着脸咬牙无语。 上一次是自己功力不够,可这一次呢?他不已经是个废人了吗!凭什么还能睡着? 幻音再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严重怀疑…… 然而真实的情况是:不怪听众没感情,难以受用,实在是严云星正好到了沉睡的时间。就这么在曲声中倒入紫衣怀中,呼噜声大作,十分香甜…… 夜灵看幻音脸色急剧变化,那种奇怪的危机感又涌上心头,当即下令让所有军主围攻严云星一行! 她是幻音小姨子,说话自然好使,独孤一方等人早已按捺不住,纷纷举起刀枪冲向前去,就要斩获严云星头颅,名扬江湖! 眼看着火儿一般的惨剧又要在孟获林上演,林外拦路的南麓军士兵却突然乱了阵型,一个个惨叫着莫名倒在地上,嘴角俱溢出了瘆人的黑血! 下风向,毒血,是万錾黑金! 幻音心头噩梦再起,急命夜灵带兵后撤,又喊楚成云速速逃走。深知万錾黑金威力的独孤一方,第一个拔腿开溜,余者亦皆疯狂逃窜。 md,被他耍了!幻音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熟睡的严云星,心甚不甘,但也只能远离万錾黑金,快速离去。 另一边楚成云刚上马开溜,却没注意到林中一道猝不及防的刀影窜出,挟带阴毒之气,轻松地收割了他的头颅! 黑镰、黑金、杀伐果决、冷血无情,五毒教中,具备这些特征的,只有一人! “是他,他回来了!”紫衣眼望孟获林,欣喜落泪。 米桦、龙清清心中好奇不已,亦同时望去。只见漫天黑毒尘中,林间树荫下,一男一女缓缓走出,女子百越打扮,十分面生,而男子却与精英堂中某一画像极为相似! 他就是整整消失了十七年的五毒教冷护法,精英堂第一高手—— 严冷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4章 沉闷现实的延续 出了营养舱的那一刻,久违的光明刺透了黑暗,五彩斑斓的世界重新映入眼帘,是那般令人感觉亲切。 一通畅快淋漓的热水澡,洗去了身上残留的蓝色营养液,穿戴好略有些发潮的干净衣物,戴了一个棉帽子,走出卧室,下楼寻觅些吃食。 如果不注意看,他还没发现家里和被袭击前完全一模一样,不只客厅被尤旭东的人清理干净,整栋别墅都被翻新,并换了新的家具。玩家所遭受的损失全部由by公司买单,这一点倒是挺让他满意。 打开冰箱,里边已被小白塞得满满当当,拿了一桶泡面,但感觉右手实在不方便拿筷,又放了回去。只拿了两盒牛奶,热了热,躺在沙发上边喝边看起了手机。 无数的讯息砸来,他拣重要的几条仔细浏览了一遍,第一条是尤旭东的长信息。 前边赘述了别墅翻新具体花了多少多少钱,车库、客房、健身房等等,最后才说到重点: eight尸体已被找到,只剩下一根烧焦的手指骨,经过dna检测对比确认是eight无疑;灯塔那边,确实是duke引爆了百鸟的战斗直升机,并狙杀了另两名队员,cheetah坐上duke直升机逃走,没能抓获;此外gy组nn总部决定让夜叉入住别墅,对你进行全方位保护,一同入住的还有长三角战斗小组的毒狼、腾蛇、大壮,组建成新的斩神组,长三角战斗小组的空缺由总队抽调人手补充。 猎天使小队,就是扎在严云星心头的一根刺,没能抓获duke,这让他很是担忧。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他对燕无极再构不成任何威胁,又有新斩神组的贴身保护,猎天使小队应该暂时会消停一段时间。 第二条是苏冰云最近发来的一条讯息,只有短短三个字:对不起。他直接将此讯息删除,眼不见为净。 第三条是小白,啰里啰嗦了半天,还问及小薇的情况,最后勒令严云星必须尽快下线去医院探望他姐,不然就绝交……另,不要打扰他,元朝也开战了,很忙,非常忙。 剩下的大都是兄弟们不同时段的关心和问候,严云星逐一查看并回复。 萧寂: “上线了吗?” “战况如何?” “听说你还活着?” “逃到百越了?” “找机会坐船走海路回苏州吧,真情、云水谣、基尔加丹、成棋云、王棋星都在我这,我们准备集结三城人马再战中原,就等你来主持大局呢!” “该死的刘豫,竟然联合至尊第二、霸道秘书分化了三城兵力!” 严云星回复: “多谢萧兄盛意,但就目前情况来看,我方不适合再战,我也已成废人,无力再领导作战。给萧兄的建议,先巩固三城势力,韬光养晦,等时机成熟再战不迟。” 晨星: “星哥,情况如何?” “星哥,对不住,让你失望了。” 严回复: “是我对不住你们才对……” 晨星及时回复:“多大点事啊,你千万别这么说,太见外了。听说星哥去百越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严云星:“嗯,在百越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接下来的话……看吧,我自己也很迷茫。你呢,你和暗星有什么打算?” 晨星:“如果星哥暂时没打算重回南宋的话,我俩想先完成学业,暂时就不碰游戏了。” 严云星:“那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或者组织大家聚一聚也挺好。” 晨星:“聚会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去联系其他人,定好时间告诉你!还有啊,星哥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开口,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别有什么重担都一肩挑,太累了,真的。” 严云星:“好,我知道了。” 晨星:“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嘿嘿……聚会聚会,叫人去了。” 严云星笑了笑,翻看下一条短讯,却是完心发来的。 完心: “小师叔,我还活着,被米桦救了。” “对不起,小师叔,我可能不能再陪您走下去了。我知道在种关头说这种话很对不起您,但我真的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我发现喜欢上了安静的游戏生活,我感觉种田打猎更能充实我的内心,我也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江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严云星颇为感慨,想了想后认真回复: “我们玩游戏的初衷是为了快乐,如果不是背负太多,我也早就退游了。如果安静的田园生活能够让你获得这份快乐,那我支持你做的任何决定,永远支持。” 严云星看完了所有短讯,唯有宫曦月、白小碧没有任何问候。白小碧知道他忙不发消息还情有可原,可最期盼的人,他的女朋友,竟然没有一丝丝问候,这让他很是伤心,当即做出去sh一探究竟的决定! 他一刻也等不及,火速订了动车票,看了下时间,距离发车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准备先去医院探望一下白小碧。 带好充电器,出门,迎面撞上了正在吃午饭的毒狼、大壮。毒狼性格活泼,打了个招呼问候道:“你终于下线了,胳膊好了?” “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不能太用力。辛苦你们了。”他说着就要出门,却被毒狼一把拉住,问道:“你要去哪?” “sh,怎么了?” “看你女朋友?” “嗯。” “那我得先上报队长。” “多大点事还上报?”严云星此刻心情正不爽,一把甩开毒狼的手,便要出门。 “啧……你这个人真是不怕死啊!不知道那群人有多丧心……”毒狼劝了半句,感觉对他无用,又道:“诶……算了算了,要去也行,但我得跟着你。” “可以,自己买票,下午13:30那趟。”严云星说完便开门离去。 “好歹当你保镖,这都不给报销?抠死你算了!”毒狼抱怨了一句,又吩咐大壮等夜叉下线上报予她,这才紧追严云星而去。 两人打的去了医院,外头买了些水果,毒狼先头带路,领严云星去往白小碧病房。 毒狼守在门外,严云星一人进去,看见小碧正在午睡,没敢打扰,悄悄放下水果便准备离开。他刚走到门口,忽听到身后一声娇喝,唬得他一个战栗,羸弱的身子差点摔倒在地。 “站住!” 严云星回过头来,尴尬地笑了笑,问了一句废话:“你醒了?” 白小碧裹满纱布的双手轻轻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的确是严云星,颇为不满地拍了拍床,大声道:“坐过来啊,吃了你啊?” “你看你这话说的,你又不是老虎狮子,哪能吃了我呢。”严云星赔着笑,乖乖地坐到病床前,“你的伤怎么样了?” 白小碧端了端手,说道:“手没事,腿还得休养一两个月,你呢,胳膊怎么样了,还疼吗?” 严云星忙道:“不疼了不疼了,营养舱确实是个好东西啊……” “很难受吧?”白小碧忽然十分温柔地注视着严云星,轻声问了一句,“我是说,这样的结局,让你很难受吧?” 严云星心里仿佛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一瞬间的感动让他想哭,但还是强作欢颜,笑道:“难受倒是还好,就是眼瞎了让我感觉很不爽,生活不太方便……” 白小碧没再强行安慰,他既然如此坚强,又何必再揭开伤疤。 “游戏里是四月吧?你到哪了?安全吗?”她问了一个游戏中的问题。 严云星很明显楞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适应白小碧话题转得如此之快,片刻后才慌忙不跌地应道:“哦哦……我们现在在仰光城,很安全,你就放心养伤吧……” 白小碧通过网上的信息了解到是严冷锋救了他,但却不明白严冷锋为何出现的如此及时,心中有一些猜测,也便问道:“你是通过圣虫联系上了冷锋是吧?” “是的。”严云星点头道,“虽然功力不再,但小红它们认了我主人,还是蛮听话的,我去了西南第一时间就让小红它们去找冷锋,他让我到孟获林会合,出现的也正及时。” “你回西南是有目的的吗?”白小碧觉得他做任何决定肯定都留有后手,不然不会“自投罗网”。 严云星又点了点头,刚要说明情况,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先不说这个,小薇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查清楚了么?” 白小碧听此一问,长叹一口气,让严云星帮她递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但觉味同嚼蜡。 “你知道与燕无极合作的试炼者,除了理财大圣,还有一个叫‘加州苦酒’的富豪吗?” “大概知道,就是他说反了小薇。”严云星寻得一盒酸奶,插上吸管,递给了小碧。 小碧喝了一口,又道:“这个加州苦酒就是我们警局一直要逮捕的赖长生,他派人将小薇父母秘密接到国外,以他们的性命相威胁,要小薇背叛五毒教,并给出了丰厚的报酬。” “原来是这样!”严云星恍然大悟,怪不得小薇要硬要搬出去和父母住酒店,原来是受到赖长生威胁去往了国外!可她不是指证赖长生的证人吗?出国就不怕他杀人灭口? 白小碧似乎猜到了他的疑虑,接着说道:“这笔报酬足够她一家人几辈子不愁吃穿,你想如果换作是你,会如何抉择?” “在家人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自己封口,在国外隐姓埋名!”严云星似乎理解了小薇的苦衷,这不是她一个寻常百姓能改变的危局。再者说,南军战败不只她一人之过,她也用明日红花的自焚证明了她的忠诚和无奈。 “那赖长生这辈子就逍遥法外了吗?”严云星不禁有些气愤,大人物之间的斡旋与阴谋为什么总是要让小人物来买单呢? 白小碧苦笑道:“没办法,我们也很不甘心,但没有证人,确实无法引渡回国。” “那小白知道这件事吗?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应该尽早告诉他。”严云星虽然很担心小白的心态会受到影响,但纸里包不住火,只能希望他尽快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吧。 白小碧却道:“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了,现在他和你一样,沉浸在游戏中宣泄情感,很久没有下线了。” “还好还好……”严云星长舒了一口气,庆幸说道,“既然还有心思玩游戏,那就说明他的心态没受太大影响,时间一久,总会淡忘的。” “希望如此吧。”白小碧话音刚落,门外毒狼突然探头进来,和小碧打了个招呼,又看向严云星,指了指手表,示意他快到点了,该出发了。 严云星微微点头,即起身与小碧说道:“我要去sh一趟,你自己保重,我会再来看你的。另外还有两件事,第一件事,你暂时不要上线,燕无极就派人在汝州盯着你呢;第二件事,我让曹鑫组织大家线下聚一聚,你注意群里的通知,有了消息立马告诉我。” 白小碧点了点头,有心问他去sh干嘛?但内心最后的倔强还是没让她问出口,只在他开门离去的那一刻,道了一声:“注意安全。” “砰!” 房门关上,空旷的病房中,再一次只剩下她一人。 游戏中的战争确实已经结束,但战后的创伤留给所有人的沉痛回忆,是永远也抹除不掉的,不说,不代表没有,只是各自暗吞苦果罢了。 白小碧眼望着窗外层层灰霾,心中只感觉无比压抑,无论如何努力的呼吸,就是怎么也喘不过气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5章 同片树叶的镜像 车站口,毒狼小心翼翼地接起夜叉电话,迎来了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 “毒狼你个xx,谁xx允许你带他私自外出的?谁xx给你的胆!出了事你xx能负得起责吗?你是队长我是队长?等你回来看老娘xxx怎么收拾你……” 毒狼似乎能真切的感觉到手机听筒那边一阵吐沫星子横飞,离了八丈远都能闻到“吃人”的腥味,还是没开免提的情况。 他极其幽怨的眼神瞪了严云星一眼,后者正自顾自悠闲地吞云吐雾,似乎完全不把自身安全放在心上。 面对这样的主顾,他又能说什么呢? “是是是……队长教训的是,回去一定受罚绝无二话!但这不是在sh嘛,也是我老队长的地盘,您放心,我一定会联系队友保护好他的安全……是是是,我以性命担保,绝对少不了他一根毫毛!” 毒狼快速挂掉电话,瞪着严云星苦笑一声:“这下好了,你是满意了,可把我害惨了。” 严云星笑着一把揽住毒狼肩头,递给他一支烟,边为其点烟边安抚道:“好啦好啦,回去我帮你说情嘛,多大点事儿啊。这夜叉也真是的,猎天使小队又不傻,怎么可能顶风作案呢?再说了,我自己的安全自己负责嘛,总不能因为怕死就不谈恋爱吧?” 严云星话音刚落,不远处两个青春靓丽的魔都少女突然举起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片刻后手舞足蹈,惊喜尖叫:“这不是严毒妖……呸呸呸……严教主吗?我的天!他竟然是活的!” 两女孩瞬间变成了狂热的粉丝,大叫着冲向了严云星。毒狼急忙扔掉烟头,横臂阻拦,却有更多听到动静的玩家们蜂拥而来,不一会就把毒狼挤到了一边。 “教主教主,我们是你的忠实粉丝,给我们签个名吧!”少女手中小本本快贴到严云星脸上了。 “星哥,俺一直很崇拜你啊,能不能收俺为徒啊!”一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大叔眼睛里充满了爱慕的小星星…… “星哥,昂系月光部兄弟呀,你唔记得昂呀?之前还一起食大锅饭,在许昌营盘?” “你啦个喔?滚撒……别跟我星哥套近乎啊!” “凹家铲,唔好逼我啊,食屎啦你!” …… 车站口一时间被围堵得水泄不通,混乱不堪,不一会便有警察过来询问情况并维持秩序,但依旧阻挡不了这群玩家们的热情,没办法,谁让严云星太出名了呢?在这个全民《天下》的时代,就算是流量明星也绝对没有他更受欢迎。 严云星倒见惯了万人追捧的场面,开玩笑,几十万的部队都带过,应付这种小场面岂不是“洒洒水”? 他十分从容的正了正衣冠,清了清嗓子,微笑着与众人道:“各位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咱们呢,都是有素质的玩家,说一遍你们就懂了。你们这样的热情虽然让我很开心,但也造成了交通堵塞,让别人出行很不方便,传出去可对我影响不好啊,你们也不想我成为负面新闻的主角吧?” 他本以为他一句话能劝退这群人,但万万没想到现实生活中就是个烂平民的他,说话根本没有半点分量。他以为他还是手提毒王剑,身背烈焰弓,鬼眼尸火一出,令人闻风丧胆的严毒妖呢…… “严教主,请你说一说战败后的感想吧?” “是啊严教主,你是不是因为受人指使才故意输了的啊?” “请问严教主,你污蔑赵无极是你五毒教子弟,是不是为了攀皇家的高枝啊?” “严教主,南北一战造成现实世界许多游戏工作室破产,博彩股集体大跳水,损失高达几亿,请问是你早就预谋好的吗?” “严教主,请问您为您的失败负责吗?” …… 一场“粉丝见面会”突然变成了“记者招待会”,让严云星手足无措,大感惶恐。他根本没想到南北一战的成败竟关乎现实世界如此巨大的利益,他不禁想问,现在就连单纯玩游戏也变成一种奢望了吗? 正当严云星陷入窘境之时,毒狼终于等来了他的前队友,gy组长三角行动队的至高和荆南。三人一起冲入人群,把严云星救出了“苦海”,直接坐上gy组的车飞驰而去。 车上,严云星陷入了沉默。毒狼看他心情不是很好,也不知如何开导,便问他是直接去宫曦月家还是先找个酒店歇一歇? 严云星闭眼叹气道:“去网吧吧,我想玩会。” 毒狼三人明显愣住了,毒狼心说你这么着急来sh,却不坐飞机高铁,嫌慢又不坐火车客车,偏偏这个点来sh就是为了去网吧玩会,这也太奇葩了吧,想什么呢? 严云星其实没啥想法,只是有点纠结。他既想尽快见到宫曦月,内心又有些惴惴不安,总感觉有什么坏事要发生。果不其然,一下车就遇到这种令他十分难堪的局面,不是一个好兆头! 严云星没再说话,毒狼只能依他所言,让至高开车去网吧。 自从《天下》横空出世,网吧就像上世纪的游戏厅一般,成了大人们怀念过去的记忆符号。不过魔都之大,还是有一两家没倒闭的网吧,因没人抢生意,反倒变得弥足珍贵,宾客爆棚。 至高跟着北斗导航,寻得网吧,自去停车。严云星一行进网吧问网管开机,刚坐下打开机器,电脑页面“刷刷刷”跳出许多宣传《天下》的网页,有好几个网页更用血红的大字标注着“南宋严毒妖战败,几家欢喜几家愁?”真是到哪都逃避不了这个问题。 严云星心烦意乱,直接关掉网页打开cs,问毒狼、荆南一起玩。虽然他曾经也是网瘾少年,个中高手,但毕竟常年不玩手生得厉害,又心不在焉,几回合都被荆南爆头,气得他一甩鼠标,直接重启了机器…… “右胳膊受伤,玩不了枪战,换个游戏!”严云星点了支烟,闷声说道。 毒狼以眼神暗示荆南:“就不能让着他点吗?”荆南却不惯着严云星,甩了个白眼没再搭理。此时至高正好进来,毒狼便对严云星道:“要不四黑玩撸2吧?做队友才有意思嘛……” 看到严云星点头,三人这才匆匆借号上了同一个大区,排了有将近十分钟才匹配到对手。本以为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屠杀,但没想到对方竟是高分车队,清一色大师,把严云星这个前大师虐的泉水都出不了,二十分钟才憋了一件破败王者之刃…… 输了游戏后,四人又接连换了流星蝴蝶剑、刀4、吃鸭等等老游戏。也不知怎地,严云星玩啥啥被虐,拿个破锤放大招被至高飞轮中断,一顿双刺毒打落入毒雾;下个棋要啥啥不来,把把倒数第一;吃个鸭老是落地成盒,最惨的一次被人用拳头抡死。一下午玩的他倍加郁闷,烟都抽了两盒…… 从网吧出来时,魔都已万家灯火,严云星也不顾浑身烟味,直接让至高送他去往宫曦月家。 小区门口停下车,毒狼三人跟严云星打了个招呼便吃饭了去。门口保安已经换成一个老大爷,不是上次的王强,免不了又要登记一番。 “姓名。” “严云星。” “身份证看一下。” 严云星递过身份证,见老大爷并没有太过惊讶,心里庆幸着还好他不玩游戏,不然又是一连串的问题,砸的他脑壳疼。 老大爷把身份证还给了他,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他半天,十分迟疑地问道:“你……探望朋友吗?” “嗯,三栋三楼宫曦月,是我女朋友。” “怪事了怪事了……”老大爷脸色愈加疑惑,摇头道,“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吗?刚刚你不已经……” “什么刚刚?我才来啊!”严云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不对不对……虽然那人名字里也有一个‘星’字,但你们不是同一个人,诶……你去哪啊?还没登记完呢!” 老大爷的呼喊声已拉不住满脑子都是疑问的严云星,他要自己去证实,证实当年她所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一路狂奔上楼,直至宫曦月家门口,与上次一样的忐忑不安,却是两种别样心情。 “砰砰砰!”他没按门铃,已经直接开始砸门了,但是过了许久都没人开门。他焦急地来回踱步,像是电视上演的“捉奸”一般俗套的剧情,让他更觉可笑和愤怒。 “开门啊!”他又狠命砸了半天,没等来宫曦月,隔壁秃顶男人却开门破口大骂:“敲敲敲……要死嘞!敲魂呢!” 秃顶男人骂了一句,但看严云星那要杀人的眼神,吓得他又赶忙缩了回去,咣当一声紧紧地关上了门。 终于,在严云星即将第三次砸门之时,门被打开,露出一张略带欣喜却又憔悴万分的娇丽俏容。 “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让我……” “不请我进去吗?”严云星打断了她的话,直接闯入,但眼前在脑海中闪过无数遍却又不敢相信的一幕画面,让他瞬间火起,目眦欲裂! 沙发上,真的坐着一个男人! 屋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玫瑰花香,男士的古龙香水味亦十分刺鼻;餐桌上,还有些许残留的食物,两个红酒杯俱已见底;男人的西装外套就挂在衣架上,佯装看电视手拿遥控器的他,切台换台无比熟练。这个家在外人看来,一定和谐幸福极了! 男人听到动静,放下遥控器起身,而后转身,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在看到男人长相的那一瞬间,严云星心中控制不住的怒火突然消散,只剩下了莫名的哀伤。 因为这个男人,和他长得完全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当年她对他的青睐,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和那个男人长的相像,把他当作替代品罢了! 果然如此么?我就说你这样的美女怎可能对我另眼相看。 严云星笑了,笑的苦涩。 “你好,我叫柳辰星,是曦月的……高中同学。” 他的语气温柔而不失庄重,让人如沐春风却又自惭形秽。只看他一身打扮,富贵不显艳丽,平淡不落庸俗;再看他举手投足之间,气质斐然,高洁傲岸。如此完美的人,就算严云星也很难对他不假以辞色。 “你好,我叫严云星,是她的……朋友。”严云星硬挤出一丝笑容,与从容而来的柳辰星握了握手。他没办法对一个满脸笑容的人展露獠牙,一旦失态更显得没了风度。唯有友好地、镇定地打招呼,这是他最后的倔强和尊严。 宫曦月见场面如此尴尬,忙对柳辰星道:“你能先回避一下吗?我和他有话要说。”柳辰星微笑着点头,但却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 宫曦月无法,只得拉住严云星的胳膊,将他拽进了卧室。 右臂的伤,远没有心中的伤更痛,严云星一屁股坐在床上,一根接着一根不停地抽烟,很快,烟雾弥漫了整间卧室。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在照镜子,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我才是那个镜中人。”他目视着宫曦月,牙缝里缓缓吐出这一句令他感觉无比挫败的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6章 模糊感情的结局 “你别误会,我和他没有什么。”宫曦月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噙在嘴里,不管是动作还是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严云星打着火机,递到近前帮她点着,十分平静地说道:“我相信你,你是对感情负责的人,不会在和我说清楚之前就和他发生什么。” 宫曦月埋头深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圈漂浮于灯罩,仿佛化不开的愁雾,解不开的死结。 她欣慰于严云星对她的理解,但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说清楚之后就会抛弃我然后和柳辰星发生点什么吗?”他这是对自己的不自信,还是对我的选择产生了质疑? 不过严云星确实应该质疑,因为宫曦月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她想要严云星说出一句男人的话来帮助她做选择,可惜,他并没有。 “我送你的项链呢?”严云星刚进门就注意到她没戴那串星型项链,很显然是她为了见柳辰星特意取下。再看她的打扮,青春短裙,略施粉黛,妩媚而不显轻浮,娇柔又不失大方,不正是柳辰星喜欢的样子吗? 一个谦谦君子,一个姣姣素女,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啊!我又算个什么东西呢?第三者罢了! 宫曦月没有作解释,或者说她准备以另一种方式作解释,“你先听我说,我和他在高中时……” “不必说了!”严云星一言打断了她的话,淡淡说道,“我不想听你俩动人或是悲情的爱情故事,我只想知道你的选择。” “啪!”,他说着又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渐渐遮住了他冷漠的脸庞。两人虽然咫尺距离,却仿佛远隔云端。 她沉默了。 “呕……” 因为接连不断地抽烟,让严云星一阵阵干呕,不得不掐灭了烟头。他也明白了她的态度,冷笑一声淡淡说道:“男一、男二、女主?呵呵……不好意思,我绝对不会允许电视上的恶俗情节发生在我身上,我没有男二的命,更没有男二的心,何况男二还只是男一的影子。” “你不是他的影子,更不是什么镜中人,你就是你,你明不明白!”宫曦月第一次对严云星怒吼出声,心里不住地质问着他:为什么你就不能说出一句霸道的话,让我坚定我的选择?难道仅仅输了游戏的你在现实中也变得如此卑微了吗? 但她并没有质问出声,因为一旦问出口,倒显得她无比卑微了。 严云星不是傻子,他猜到宫曦月的想法,但还是没有如她所愿,说出那些“永不放手,绝不死心”的话,因为他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我当然明白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但在你这儿,我并不确定,毕竟你我的开始只是因为我和他长的相像,所以我没理由也没兴趣取代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我只需要知道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就足够了。”他如此说道。 可她又沉默了。神情楚楚,眼眶通红。 他长叹一口气,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微风拂散这恼人的烟雾,吹醒他浑浊的大脑。 望着窗外万家灯火,车水马龙,浮躁的喧嚣反而让他内心变得更加平静,爱或不爱,恨或不恨,不过如此,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我不想和他争风吃醋,因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既然爱的不够坚定,那分开未必是一件坏事,你觉得呢?”他背对着她坐在床上,再次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等她的答案。 “对不起……”宫曦月双目含泪,声音颤抖。 良久,他将手里的烟熄灭,扔进了烟灰缸里,起身向门口走去。 “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一句,他再无眷恋,头也不回的出门离去。 …… 客厅沙发上,柳辰星姿势十分随意,神情怡然自得。 看到严云星出来的一瞬间,他微笑着起身,优雅地邀请,“我看你还没吃饭吧?吃完饭再走吧。” “吃饭?走?真把自己当做一家之主了呗?该走的人到底是谁?”严云星心里万分不爽,但脸上并未露出任何端倪。再转念一想和宫曦月的问题与一个“镜子”有毛关系?他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罢了,因此心中的不爽消散了大半,也微笑地操着地道的磁性嗓音,优雅从容地说道:“多谢柳兄盛意,饭就不吃了,游戏里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那就不留严兄了,下次来sh柳某一定盛情款待。”柳辰星摆了摆手,目送着严云星出门。 严云星报之以微笑,同样摆手再见。在开门的瞬间,又忽得转过头来问道:“柳兄不玩《天下》吗?” 柳辰星明显一愣,很快又笑着回应:“从没玩过任何游戏,这种娱乐方式太浪费时间,也会让我玩物丧志。” “那这一点我们倒是挺不像的呢。” “我们不相像的地方多着呢。” “或许吧。”严云星转头,脸上笑容消失,道一声“走了”,便再无任何留恋,快速出门离去。 柳辰星亦眉头紧锁,沉着脸注视着悄无声息的卧室方向。卧室里的她没有追出来,并不代表她彻底放弃了严云星,而是她的内心还在挣扎,还让他们的感情留有挽回的余地,不亲口说结束,就永远没有结束!这个女人,深爱的女人,一向精明如此! “这些年你们到底经历过什么,我又错过了什么,让你至今做不出选择?”柳辰星不禁想问苍天,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人? 他从来不会逼问宫曦月,因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不爱了,另一个不应该死缠烂打,卑微乞怜,试着放手才能对彼此都好。但在现在,他不会放手,因为他认为在宫曦月心中,显然他比严云星更加重要! …… 夜晚的sh,灯火璀璨。行色匆匆的人们怀揣着各自的心事,在这钢筋铸就的都市丛林艰难地挣扎着,日复一日,从未失去对生活的热情,亦或是早已麻木不仁,心如死灰。 闹市区的一家餐馆,严云星进包间一落座便要了两箱啤酒,左手抓起两个包子大吃大喝起来。 毒狼三人看他如此光景,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肯定他心情不好。毒狼更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和宫曦月吵架了?” “没有,就是一天没吃饭,饿了。”严云星甩了甩了碍事的右手,试着拿起筷子,却又被伤痛劝退,放弃了文明的进食,继续左手抓食,粗鄙又野蛮。 至高看他神情十分正常,只觉得他是真饿坏了,又叫服务员添了许多饭菜,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不禁食指大动,拿起酒瓶与之说道:“听说严盟主酒量异于常人,今天我可要好好见识见识!” “你捣什么乱呢,一会不开车了?”毒狼使了个眼色低声呵斥一句,严云星却拦着他大笑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今晚不回去了,所以在这儿放心的大吃大喝?” “额……我看那小区挺安全的,就……” 严云星摆了摆手示意毒狼不必解释,随即又与至高道:“好久没喝酒了,我正想找人大醉一场,来来来,今晚谁倒谁认孙子!” “那不行!”至高连忙摇头,又指着毒狼、荆南道:“他们也得陪我一起,不然我干不过你。” “呵呵……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就你们这样的,来十个都不是我对手。”严云星抱着啤酒瓶尤其轻蔑地说道。 这就让毒狼三人很不爽了,虽然知道他心情不好,但也不能惯着呀!游戏里围殴不过你,喝酒还喝不过你了? “服务员,再整两箱!” 荆南松开了裤腰带,毒狼挽起了长袖子,誓要与严云星酒场一争高下!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浇愁愁上愁”,几个小时的胡吃海喝,推杯换盏之后,严云星终于还是倒在了酒桌上。 至高醉眼朦胧,推搡着严云星大叫道:“起来!不认孙子吗?” 严云星忍住胃里翻滚,摇晃着站起身,挨个对三人鞠躬:“毒狼……爷爷,我……我是你孙子,至高……爷爷,我……我是你孙子,荆南……爷爷,我……你是我孙子……” 毒狼三人亦醉态萌发,指着严云星大笑不已,能让叱咤江湖的严毒妖心甘情愿地叫他们爷爷,那得多有面儿啊! 只是荆南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呢…… …… 深夜,唯一还算清醒的毒狼,叫来了烛火、飞鹰,让烛火带至高、荆南回基地,飞鹰开车送他和严云星回金陵,一路无话。 第二天中午,严云星宿醉方醒,跑到卫生间呕吐了许多酸水,胃里才稍微好受了些。出了卫生间,倒两杯热水暖了暖肚子,刚坐下不久,那一句令他倍感伤心的“对不起”便不停地萦绕在他脑海,惹得他心里阵阵烦躁,心情压抑到了极点。 他起身出门,准备回丁家村探望探望父母,也顺便散散心。门口值班的是大壮、腾蛇,大壮先去上报给夜叉,夜叉表示这次要亲自护送他,严云星没得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车上,夜叉看严云星神情疲惫,脸色极差,又想到今早毒狼所说,猜测他应是与宫曦月闹了矛盾,正想着要不要安慰安慰他,他却先开口了。 “别说,别问,开好你的车就是了。” 夜叉听之瞬间火起,大吼道:“老娘又不是你保镖,凭什么听你的?就要问,就要说!” 严云星眉头一皱,将头转向车窗,并不想搭理这只“母大虫”。 夜叉却不依不饶,不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还要往他伤口上撒盐…… “是不是吵架了?身为一个男人就不能先认个怂吗?跑到餐馆买醉是什么狗屁解决问题的态度?你也不想想人家那么一个大美女跟了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就你这歪瓜裂枣、穷酸死样的,不是游戏里有点成就人家能看上你?” “是,你说的没错!”严云星突然暴起,双眼通红地盯着夜叉大吼道:“正因为我配不上她,所以分手了,分手了!你满意了吗?还有,我和你很熟吗?做好你自己的事别tm对我指手画脚行吗?” “是,是不熟,不熟的很呐!tmd就好像老娘愿意热脸贴你冷屁股似的,不是上头命令老娘稀罕和你住一个屋檐下?你一个废物tm害死了老娘多少兄弟?” “停车!”严云星沉声怒吼。 夜叉自顾自的辱骂他,并没有任何停车的意思。 严云星当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踹开车门,飞扑而出,夜叉吓得当即刹车,严云星却已经滚落了好几十米,浑身擦伤无数,硬是咬着牙没叫一声痛。 夜叉下车飞奔而至,看严云星艰难站起身,又破口大骂:“你tm不要命了?要死能不能别连累我!” “你喊什么,这不没死么?你担什么责任?”严云星说罢扭头就走。 也亏得乡间小路来往车辆不多,没有引起外人围观。夜叉看他如此脾性,也知他不是个好惹的主,便没有再骂,反而追上去开始说起了好话。 “行了,别生气了,我之前那是关心你,我也不知道你和她已经分手,后边的都是些气话,你不要太在意……那什么……对不起,是我太过火了……” 能让夜叉这么“低三下四”的道歉,严云星已经很心满意足了,他也不是小气的人,停下脚步回了一句:“那一战,不管是现实还是游戏,对你我的影响太大,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的私事还是不想别人过问,以后我们尽量和平相处吧。” “行吧,关于你的私事我以后肯定不多嘴一句,多嘴我就是狗,怎么样?”夜叉“讨好”地问道。 严云星冷漠地盯着她,没有回话。 夜叉只道他还在生气,也垮下一张脸,皱眉道:“你还要怎么样……” 严云星望向停在路边的车子,不耐烦地说道:“什么怎么样?真让我步行回村吗?” 夜叉愣了愣,忽得眉开眼笑,赶忙跑回去开车追来,拉上严云星一路疾驰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三十一章 重新振作的后盾 夜晚,明灯初上。丁家村一所寻常农家小院,飘溢出浓浓饭香。。 “来咯,开饭咯!” “哇,是红烧又诶!”夜叉小嘴紧咬着筷子,眼里冒出绿光,万分期待却又故作矜持的模样,让严云星...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小说: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 记切记!谨之慎之! %e3%80%80%e6%9c%80%e4%bd%b3%e5%a5%b3%e5%a9%bf%e6%9e%97%e7%be%bd%e6%b1%9f%e9%a2%9c%e8%bd%ac%e9%80%81%e9%97%a8%e5%9c%b0%e5%9d%80%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e5%86%85%e5%ae%b9%e8%af%95%e8%af%bb%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13426847.html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ook/18/1828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book/18/1828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book/18/18289/ book/18/18289/ 内容试读:book/18/18289/13426847.html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三十二章 权力腐蚀的英雄 话说远在南海之南,有一片神秘海域,因海底遍布红毛藻,导致整片海域赤红如血,故称之为赤海。 赤海有岛屿数万,最大的海岛被称为太湖岛。严冷锋、陈忘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抵达太湖岛,然此岛却非赤龙巢穴,由岛上搜寻得中原古籍,更引出一段“双龙渡劫”的凄惨传说。 古籍记载,北宋末年,梁山好汉聚义造反,屡败高俅,声势日渐壮大;同时明教方腊造反,侵吞长江以南大片宋土,引起朝野震动! 徽宗赵佶闻蔡京报,急启用于北方宋辽战场屡立奇功的三位江湖豪杰:周侗、燕林天、南定方出兵平叛,第一个目标便是梁山泊。 这一战打了足足数月有余,双方势均力敌,相持不下。然鬼谷纵横家的谋略总是高人一筹,竟出奇招策反了梁山二当家卢俊义、六当家林冲、十四当家武松以及当地曾头市教头史文恭,致使梁山泊元气大伤,一战而败! 梁山泊被平叛之后,周、燕、南联名上书朝廷,愿以战功换取梁山一百零八头领之性命,赵佶欣然应允。之后周侗收卢俊义、史文恭、林冲、武松为徒,自与燕、南隐退,而梁山泊一众人则在赵佶的命令下南下征讨明教。 从梁山泊起义,到归附朝廷的整个过程中,有对周、燕、南心怀感恩的,比如卢、史等人,也有对他们心存不满的,比如花荣、董平、张清、李逵、燕青等,甚至多的是心怀怨恨的,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同为江湖好汉,定要互相倾轧?为什么不一起起兵造反,博取万世之基?要知道朝廷昏庸,奸臣当道,正是英雄崛起之时,就算你等没有谋反之心,也不必挡我梁山之道啊! 只可惜被招安的事实已经造成,虽然心存芥蒂,但周、燕、南三人的救命之恩不得不报,于是在宋江的带领下,梁山好汉一路南下,踏上了征讨武林同道的征途。 关于梁山明教之战,不管是科技世界《水浒传》中的书写,还是修炼世界口口相传的故事,都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悲情传说。在《水浒传》中,梁山好汉虽然讨平方腊,但亦死伤殆尽,仅存三十二人,结局亦是凄凉;在修炼世界中,方腊得南方武林支持,与梁山大小数百余战,艰难获胜,而梁山重要将领几乎全数牺牲,仅卢俊义、史文恭、鲁智深、燕青、李俊等人幸免于难。 卢俊义、史文恭的存活得益于二人强悍的武道实力;鲁智深则是得林冲、武松拼死救护,之后在六合寺感神圆寂;燕青本就机巧聪慧,战时假死,战后隐遁不知所踪;李俊是得太湖四杰暗中救助,潜入太湖逃过了一劫。 梁山好汉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单说李俊,当时能逃出生天,除了有太湖四杰暗中相助,冥冥之中还有龙族相帮,因为他还有三十二年金龙皇帝命,肩负天庭重任,万不能死在乱军之中。 当时与李俊一同逃走的还有童威童猛,合大湖四杰费保、倪云、卜青、狄成共七人,一同乘船南下,驶向了茫茫南海。 七人在海上历经艰难险阻,自不必说。某一夜,行船漂泊至一片未知海域,李俊看到一小岛,正待命停船上岛,忽见夜空阴云密布,急风骤起,海上巨浪滔天,狂潮肆虐,却是海底生出一条数十丈长的巨型红鲤,凭空跃起,欲渡雷劫! 此等现象被民间传说为“鲤鱼跃龙门”,事实也确是如此。红鲤为龙族近亲,千万年才修成一条,今日却正被金龙撞见,实属世间奇景! 却说那红鲤直冲天空而去,层层密云中劈下树干一般粗的蓝色闪电,只这一劫便将它劈的全身冒烟,鱼鳞脱落,砸入海中,奄奄一息! 自古妖族化身成龙,难如登天!红鲤以千年道行便妄想跨越龙门,跻身龙族,实在有些不自量力。 眼看着第二道雷劫就要降下,红鲤顷刻间便要灰飞烟灭,李俊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竟使出“混江龙”的绝顶水性,飞速潜游至红鲤身旁,宛如一道利箭破水而出,以肉身强行挡下第二道红色闪电! 船上童威六人只见雷劫闪电尽处,李俊的肉身隐约有破裂之相,但仅瞬息之间,其身后竟显出一条金色的五爪龙魂!那龙魂仰天长啸一声,震慑得阴云退散,急风消逝,巨浪瞬落,狂潮湮灭! 雷劫就这样悄然没入浩瀚夜空之中,然紧随而起的是躲过雷劫成功化龙的红鲤!只见它鱼跃长空,激起浪花无数,继而龙身渐长,先有赤爪,后变龙首,龙须显现,而后龙鳞覆身,双目金瞳迸射两道锐利金光,冲天而起,撼动九霄! 红鲤已蜕变为赤龙,之前的鱼鳞片片脱落至海底,为海底生物所吞食,数百年扩散至整片海域,引得红藻生长,成为赤海。 而那夜之后,李俊被赤龙救起,赤龙自身亦化为人形,八人就于岛上建屋搭梁,造出龙穴居、双龙庭、忠义坊,全是中原风格,生活了一年有余。 一年后,李俊龙魂伤愈,精神渐长,思及自身龙魂奇异之处,不禁心生吞天之志,原来自己竟有金龙之命,为何独困小岛不得施展拳脚?他再问及赤龙离海岛最近之国土是何处,得知东北有人族居住,称为百越,目下正值战乱之际,兵祸横行,不宜趟这滩浑水。 赤龙是好心相劝,但李俊却欲大展身手,与童威、童猛商量数日,最终决定一同前往百越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赤龙虽不舍李俊离开,但当时的她极为单纯,只知道一味的付出,不仅在李俊临行前夜奉献了处子之身,还将自身的金瞳龙眼借于李俊,相约功成之后,再回双龙岛双宿双飞。 在这期间,费保曾劝李俊,不可辜负赤龙心意,以免引火烧身;亦劝童威、童猛,功名利禄转眼成空,不如同隐居海岛,闲云野鹤,潇洒此生。但李俊三人全然没听进心里,此后结局果然十分凄惨。 一月后,费保四人为赤龙另寻得一海岛居住,不在话下。而李俊去往百越,凭借自身魅力拉拢了无数草莽好汉,以金瞳龙眼之威横扫八荒,统一全境! 这时的赤龙已怀有身孕八载,闻得李俊功成,化身为人,在倪云、狄成的带领下去往梁山城寻李俊归岛,然李俊却性情大变,竟命人围剿赤龙,以保住借来的龙眼。赤龙一怒之下,掀翻了百越朝廷第一秘宝流火灯,几乎焚尽梁山城!之后李俊在梁山城废墟上建立新城,是为百越国都——流火城。 流火一役,赤龙逃脱,倪云、狄成被捕,后在狱中郁郁而终;二十年后,童威、童猛被诬陷谋反,锒铛入狱,后被李俊赐死;又十二年后,李俊驾崩,当日阴云笼罩,天降暴雨,赤龙生掘其墓,令尸体泡浮于雨水中三天三夜,几成肉糊。赤龙也终于收回金瞳龙眼,重见光明,而后盘旋于皇宫长啸三声,凄然离去。 百越一代雄主被掘尸曝露,此等丑事绝不可外泄。于是百越第二任皇帝,李俊之子李微,强令史官修改史籍,并屠杀大批知情官员,以至于五百年后的今天都没人知晓这一段双龙往事,包括百越皇室。 再之后,赤龙回到双龙岛,诞下双龙蛋,悲愤中的她本欲毁坏龙蛋,却被费保劝住,称“龙子无辜,何需如此?”但赤龙并不想看到龙子诞生,费保无法,只得寻千年寒冰将龙蛋冰封于赤龙岛。 十年后,卜青去世,又十年,费保将这段往事写成书籍,藏于双龙庭下,并将双龙岛改名为太湖岛,之后乘船离去,缥缈无踪。 严冷锋、陈忘看罢书中故事,皆唏嘘不已,又将古籍埋藏,于海域中找到赤龙岛,寻得另一枚冰封龙蛋,动身回往了百越。 …… 白小碧听完严云星讲诉,亦感慨万千。 “自古道皇家最无情,殊不知无情的并非皇家,而是被权力和欲望腐蚀了的人呐!” 严云星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起身笑道:“可我讲这个故事不是让你感慨的哦。” 他说着推动轮椅往病房走去,白小碧一脸疑惑地回头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猜啊。”严云星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惹得小碧一阵娇嗔。 两人说笑着回到了病房,严云星又将小碧抱回床上,削了一颗苹果,递向了她。 “哼!”小碧十分傲娇地将头转向一般,双臂抱怀,气哼哼地说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吃!” 严云星笑了笑,自己咬了一口,果汁四溢,只觉香甜无比。 这却惹得小碧更不高兴了,伸手拿起一颗苹果便作势要砸,严云星急忙捂脸,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这才是你白小碧嘛,学什么火儿哼哼唧唧的撒娇……” “你还说!”这下小碧真的将苹果扔了出去,不过终是少了几分力道,被严云星轻松接在手里。 “好啦,告诉你啦……”严云星笑着将苹果放回桌上,这才与之解释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冷锋和赤龙做了个交易嘛……” “唔……冷锋帮她拿回龙蛋,她要帮冷锋做什么?”小碧很快猜到应是双方的交易内容引起了严云星的兴趣。 “是,也不是。”严云星点头又摇头,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冷锋能得到的并不是她的帮助,也不是其它的好处,恰恰就是……” “那枚龙蛋?”白小碧眼前一亮,恍然大悟,再思及严云星自身情况,更是欣喜不已,连连娇声道:“如果赤龙能修炼出了金瞳龙眼,那她的子嗣说不定也能获得传承,如果金瞳龙眼果然能互相借用,那你的眼睛岂不……”她说到此处,戛然而止,神情忽然变得犹豫了许多。 严云星当然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也便笑着宽慰道:“我知道借用龙子眼睛对它来说很不公平,但从小做一个瞎子总比被冷锋杀死强吧。” 白小碧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虽然他重拾了信心,回到了以前的状态,但本质上还是那个漠视生命的严毒妖,这让她有些害怕,他还是如此恶毒行事,究竟是好是坏?会不会引起众怒,重蹈覆辙? 严云星却以为白小碧的沉默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只能变着法的哄她慢慢接受。他笑着摆了摆手道:“安啦,这眼睛又不是铆钉,说安上就能安上的,说不得还得找个神医,找到神医也不一定有办法,等有了办法的时候,说不定都用不着它的眼睛了,随便找一双也能凑合用呢,你呀,就别担心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嘛……” 话虽如此说,但白小碧心中终究有些不安,她想详细了解严冷锋回到百越之后对龙蛋的处置,以及赤龙的情形。赤龙当时身中毒仙涎,只有三月寿命,应是去年十月龙逝。在她真正看清严冷锋冷漠的心思之后,还会在临死前将龙子托付于他么?还是说她依旧怨恨李俊,迁怒于龙子,对龙子的死活不管不顾,只用来与严冷锋做成交易呢?那她当时做这个交易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这对她自身可完全没有半点帮助啊! “现在游戏里是四月吧?”白小碧蹙眉急问道。 严云星点了点头,确实在百越也逃亡许多时日了。 “那冷锋他从回到百越,到去往孟获林接你的这几个月时间内,他在干什么呢?赤龙又做了什么?”小碧又问道。 严云星叹了口气,摇头道:“别提了,说起来又是一段辛秘往事……” “啊?” “啊……是啊,这又和花门宗有关系了呢,总是逃不过一个情字诶……” 怎么又和花门宗有关系了?赤龙呢?白小碧越听越迷糊了…… 也怪她自己一时心急,算错了时间把自己绕进去了。严冷锋刚上岸那会严云星也还没瞎呢,对龙子当然没有迫害之心,反将它照顾得又大又白……之后他接到了严云星,亲自查看了严云星眼睛的伤情,并秘密告知严云星双龙往事,主仆两个才萌发了借用龙子眼睛的歹毒心思,而那时节,赤龙早已去世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三十三章 幡然醒悟的红颜 话说严冷锋、陈忘再回岐港时,已是九月时节。两人正准备马不停蹄去往巫毒林,却被驻守岐港的花门宗弟子告知,花门宗再遭劫难,神威将军李香樟合拖不陀、龙虎宗、阮氏王朝、泰吾独尊等诸多江湖势...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小说: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 记切记!谨之慎之! %e3%80%80%e6%9c%80%e4%bd%b3%e5%a5%b3%e5%a9%bf%e6%9e%97%e7%be%bd%e6%b1%9f%e9%a2%9c%e8%bd%ac%e9%80%81%e9%97%a8%e5%9c%b0%e5%9d%80%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e5%86%85%e5%ae%b9%e8%af%95%e8%af%bb%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13426847.html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ook/18/1828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book/18/1828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book/18/18289/ book/18/18289/ 内容试读:book/18/18289/13426847.html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三十四章 坎途伊始 仰光城,百越六大城之一。城主拖摩舒,年近花甲,是李如时代十大猛将之首。因其常年驻守在越宋边境,故将仰光城防务全权交予其长子百里潺溪。而百里潺溪又与阮不语交好,因此两人一管官府,一掌江湖,时人称“仰光双雄”。 阮氏王朝本是科技世界yn的政界家族,之所以跑到西南仰光城,除了阮不语和百里潺溪的友好关系,还有考虑到海贸的巨大利益。河内城虽然临近宋朝,但与宋朝做贸易油水太少,不如从仰光城跨洋通达德里苏丹国,也就是科技世界的yd,那里还没有精明的试炼者存在,能从当地榨取到许多黄金白银。 仰光城经过试炼者二十八年的发展,逐渐取代河内成为百越最富裕的城市。又因其临近国都流火,故引得许多皇朝贵族在此落户居住。说白了,仰光就是百越的洛阳。 这就是严云星一行为什么要来仰光的原因。此处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既能打探到百越全境最新的消息,又能在危机时刻就近出海潜逃。就严云星目前的状况来说,落足此地最为合适不过了。 从孟获林到仰光城这一段路途中,自然少不了南伶军团的追兵,不过在异国之地,他们总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手,因此越近仰光城,追兵越少,渐渐转变成了三两刺客,也俱在严冷锋的“蛊母邪神”淫威之下命丧其手。 是的,严冷锋并没有刻意隐藏身份,周身三滴黑水以及巨大的黑色镰刀成为百越人辨识蛊母邪神的显著特征,也成为诸多心怀不轨的强盗劫匪的心中噩梦。 起初,陈忘还有些惧怕严冷锋身份的暴露引来百越朝廷的追捕,即使李香樟不出面,只需一道命令,阮氏王朝和百里潺溪也会与己方为难。但这些时日过去,竟没有一家势力前来骚扰,这让陈忘心中十分不安,直以为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直到阮不语发布了一则震惊天下的讣告,百越皇室俱已身死,陈忘这才明白并不是李香樟、西之木放过了己方,而是百越高层出现了巨大危机,他们尚且自身难保,又怎能顾及蛊母邪神? 严云星一行就这样在“蛊母”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出入于仰光城各大酒楼客栈,在百越全境大乱之际,举全国之力搜寻李氏后代的当口,打听得诸多消息,当然也有小红、小绿等六圣元老的助力。米桦将这些庞杂的情报一一列出,关乎现下局势的有两条。 一,百越人似乎默认了百越皇室的集体死亡与突然出现的宋人严毒妖无关,与蛊母邪神也无关,不然己方不可能如此光明正大的在城中露面。另据小红从流火城打探来的消息称,皇室的死亡应与赤龙有关,因为它在皇宫内感受到了些许残留的龙息! 蛇为龙族近亲,是最有可能修炼成龙的妖类,蛇性与龙性亦大致相通,因此小红的情报应当属实。百越高层或许正因为知道是赤龙作乱,才没找己方的麻烦。 二,那一夜死亡的不仅仅是皇室近亲,还有诸多皇室远亲、文武朝臣、龙虎宗、花门宗、拖不陀等江湖势力的高层。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李乱召集全如此庞大的族群进而一同被杀呢? 答案呼之欲出了! 严云星以此推测,当时情况应是如此: 严冷锋、陈忘出海后,身处巫毒林的赤龙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情况下,想要在临死之前毁掉负心人李俊的江山,故而化身为人,悄悄潜入流火城。然而两月后李香樟、西之木等人围剿花门宗归来,她体内被贝克礼、西之木种下的子蛊暴露了位置,李香樟正好集江湖群雄之力擒拿了她,送于李乱食用。 赤龙失而复得,让李乱喜出望外,“食龙”之事,闻所未闻,古今罕见。因此他想召集李氏全族、文武群臣共同享用,以此表彰和纪念他的“丰功伟业”。 这道秘令一下,全国各地的皇室宗族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而来,只为同享一口龙肉,或延年益寿,或提升修为。为围捕赤龙帮了大忙的龙虎宗、拖不陀高层以及投降了皇室的花门宗大巫师之流也在被邀请的名单之列。 十一月,全众到齐,龙宴开席。赤龙不甘受此侮辱,燃烧了仅剩的一丝龙力自爆龙体,引起龙火肆虐,宴厅崩塌,赴宴者皆惨死于赤龙的自爆能量之下!南离将军vampire在皇宫外见此情形,急带人封锁了皇宫,不使走漏消息。 消息封锁的越久,vampire的野心越发膨胀,数月之内秘密暗杀了诸多心生怀疑的朝臣家属,妄图灭口。然纸里终包不住火,赴宴者何其多,他哪能挨个灭了族?到第二年四月,终于被阮不语调查清楚,昭告了天下。 vampire被权欲蒙蔽了双眼,理智全失,如此简单头脑根本配不上“百越试炼者六人众”之一的头衔,即使他叛逃至南海建国称王,被灭国也只是时间问题。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严云星做出如此推测,严冷锋当即提议再去巫毒林仔细搜查一番,看赤龙有没有留下遗言或是其它线索。严云星拍板同意,一行人便离开仰光,往东边行去。 ……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雨季来临。倾盆暴雨肆虐着千疮百孔的百越江山,李氏皇朝就要大厦将倾,民心思变。不过这对严云星一行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他们一路顺畅的抵达巫毒林外围。在天下大乱的危机关头,没人顾得上与他们为难。 这一日,天气转晴,严冷锋将制好的避毒丸分发至几人手中,正待集体入林之时,四周却围拢来一群凶悍草寇。为首三人勒令严云星一行乖乖放下包袱,交出女人,不然定要叫他们好看云云…… 这种情形一路上发生了许多,没办法,天下将乱,匪祸必生,这是不可避免的事。之前的匪徒都是由陈忘打发,这一次也不知怎地,严云星突然脑袋一抽,让龙清清去施展拳脚,却吃了好大亏,受了重伤。好在严紫衣、米桦、陈忘及时出手,三人分别对敌三匪首,这才逼退匪群。 就算强如严紫衣,也仅仅做到逼退而已,可想而知匪首绝非寻常强盗,陈忘得其中一匪首遗失令牌,知道了此人身份,却是百越第六赏金猎人——碧海浪淘沙! 赏金猎人,是百越独一无二的江湖职业。十大赏金猎人的科技世界身份大都是当年选择在百越起家的z国玩家,因为与百越的文化差异,让他们显得格格不入,也拉拢不来诸多追随者,他们只能走上收钱杀人这条路,渐渐地闯出了些名堂,在百越江湖有了一席之地。 既是赏金猎人寻衅,那要么是燕无极所雇,要么受南伶的指示,总是不得让严云星安身。严云星愤怒之余,也别无他法。在异国他乡,他还是个废人,又带着诸多“累赘”的情况下,能避就避,能躲就躲,绝不可正面硬刚。 这么想着,一行人很快深入巫毒林,打算办完此事便远离百越这个是非之地。但林内的重大发现却让严云星就此驻足百越,销声匿迹了十余年。 事情经过是:严冷锋在第一次入林赤龙消失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禁界,第二次带龙蛋来时还没有此禁界,故严冷锋推测必是赤龙死前所留,却不知该如何进入。 几番尝试无果,他试着将龙蛋靠近禁界,果然禁制消失,面前出现了两个精致的黄色锦盒,一个稍小一些,一个稍大,底部渗出一丝殷红的血迹。 严冷锋小心翼翼地打开小锦盒,乃是赤龙所留一封遗书,信中详细说明了她死前作为,观之令人心生悲戚。 原来她当时并无报复李俊后嗣的意图,而是李香樟在前去征讨花门宗的途中,经过巫毒林,又让人秘密查探了一番,发现了她的踪迹!之后李香樟命贝克礼、西之木入林联手控制子蛊,轻而易举地再次抓获了当时还是人身的她。 紧接着李香樟顺道灭了花门宗,带花门宗大巫师等投降派回到流火城,九月中旬处决了温厉,并受李乱之命,准备秘密烹煮赤龙。 赤龙当时深受子蛊折磨,毒仙涎毒性腐蚀,已然命若悬丝,无力反抗。但她一念及李俊后嗣如此作践己身,五百年怒火霎时冲乱了心智!龙舌之下,藏着两枚本为两龙子准备的“生生造化丹”,当时吞咽,药效所至,不仅缓和了蛊毒和涎毒侵蚀,还凭借此丹力在短短时间内修为突破至三爪,回光返照,竟暂时挣脱了子蛊控制! 于是赤龙怒火倾泻,强行胁迫李乱、李香樟骗李氏宗族汇集皇宫,又回巫毒林留下两个锦盒,布下虚无龙界。一个月后,李氏宗族聚齐,此后发生种种,便是严云星之前的猜测了。她以将死之身自爆了龙体,让李氏全族为她陪了葬! “流火之乱”的唯一幸存者,只剩当时正好如厕去了的贝克礼,屎尿救了他一条小命,坐上神鸥远离了龙爆之地。 在遗书的最后两段,是赤龙对严冷锋的嘱托: “如果你能打破我所布龙界,那就证明你找到了我女儿,是个值得依托的妖族。我也给你准备好了你的报酬,就在旁边泛血的锦盒中。” 严冷锋读到此处,打开了泛血锦盒,却是一对浸泡在龙血中的金色眼球! “金瞳龙眼,上古十大异瞳之一,用之于你大有裨益。但切不可自行换目,需行‘上古禁地’寻九转圣道后人助你换目,程序繁复,见面便知。” 严冷锋读到此,严云星听到此,皆心中愧疚无比。原来她所交易的从来都不是龙蛋,而是她的金瞳龙眼。可恨当时还觊觎她的龙子双眼,恶念及此,禽兽不如! “五百多年过去了,我心中仍有对李俊的怨恨,一直不愿化开千年寒冰让儿女出世。可直到李贼偷走我儿杀死我儿的那一刻,我才体会到做为一个母亲的痛苦,我才明白自己始终是爱着他们的,不然我不会将生生造化丹藏了五百年。可恨,可恨我懂的太晚,失去了儿子,也再也见不到女儿的模样。” “本不该和你啰嗦许多,但请你理解我幡然醒悟的悔恨心情。包裹龙蛋的千年寒冰可用我血化之,四十九日便可出世,答应花门宗那女娃的报酬,就是让她带着我女儿,好生教导。我本无姓,名字自取,但不可行使试炼者主仆之契约,不然吾龙魂不息,定当折磨尔等世世代代,永无安宁之日!” 遗书读罢,众人皆默然无语。赤龙到死都没留下名字,却比这世间许多震铄古今的所谓英雄、枭雄强得多的多。她甘愿为爱人牺牲,不辞辛劳不远万里寻大圣手为李俊换目;同时又爱恨分明,不管是“火烧梁山城”还是“流火城自爆”,所作所为只让人觉得畅快淋漓,心生敬佩;她还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信义女子,答应给严冷锋、陈忘的报酬,决不食言! “哼!如此情义妖族,不比这世上许多道貌岸然的人族更值得上天体恤眷顾?可恨这老天瞎了眼,让一个区区李俊毁了她的一生!” 一声娇喝,从紫衣背后传来,几人闻之皆急回头望去,只见一抹火红色倩影从紫衣后背款款而落,微带着愠怒之色的妖媚姿颜,仿佛要化开这沉闷的雨林潮气,绽放出世间最美的重生之花! “火护法!” “火姨!” “火儿,你终于醒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上古禁地 时光匆匆,寒来暑往。转眼间已是天下二十九年二月春。 半年多的时间,百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百越江湖中,由于拖不陀高层尽灭,失去了影响力,被迫撤出河内退守金边。而河内由四大赏...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小说: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 记切记!谨之慎之! %e3%80%80%e6%9c%80%e4%bd%b3%e5%a5%b3%e5%a9%bf%e6%9e%97%e7%be%bd%e6%b1%9f%e9%a2%9c%e8%bd%ac%e9%80%81%e9%97%a8%e5%9c%b0%e5%9d%80%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e5%86%85%e5%ae%b9%e8%af%95%e8%af%bb%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13426847.html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ook/18/1828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book/18/1828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book/18/18289/ book/18/18289/ 内容试读:book/18/18289/13426847.html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三十六章 南海入海 …… 南海之南,海阔沙细,海水湛蓝清澈。 辽阔的沙滩一直延伸到海天相接的地方,无边无际。海沙在烈日的照耀下,像满地金子一样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多时,一艘海船缓缓靠岸,从船上走下来两男一女,皆是面色黝黑,皮肤干裂,似乎在茫茫大海上漂泊了许久。 三人上得岸去,其中一稍显年轻的中年男子弯腰抓一把沙子,捏在手中,忽得舒展了眉头,颇为欣喜地说道:“沙粒很细,和面粉一样柔软,既非宋土海滩,也非东瀛沙地,我想我们应该是到了百越境内。” 壮年男子一听此言,脸上亦露出了淡淡地笑容,他正准备招呼中年男子先行探路,身旁美妇怀里却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听得两大男人一阵心疼,急忙避嫌离开,让美妇独哺婴儿。 两男子寻得一处空旷海滩,驻足远眺,只见碧蓝海水和蔚蓝天空相互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海滩上亦有许多的贝壳,大的,小的,颜色不一,形状千奇百怪,也有许多用椰子叶搭成的亭子,三三两两分散于海滩周围,充满了异域风情。 两人漫步于一处椰亭,从椰树上收集了些许椰汁,浅尝慢饮,颇为惬意。 中年男子喝罢椰汁,顺手擦了擦嘴角白渍,咂了咂嘴感慨道:“漂泊海上近两载,还是第一次喝到陆上的饮品,真是不容易啊!” 壮年男子微微点头,却又皱着眉头说道:“我们还算幸运,但教主他眼盲武废,在这百越蛊地东躲西藏,岂不更加艰难?这也是做属下的失职,不能为他分忧解难啊!” “唉……”中年男子一听此言,也失了兴致,垂头叹气道:“也不知师父他在哪里,状况如何……” 壮年男子看他担心又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既然我们已经到了百越,总能打听到教主踪迹,至于教主安危,有你冷叔叔在侧保护周全,你还能不放心吗?” “冷叔叔”、“教主”,据此称呼,再观其年岁,不难推测此二人便是虫鸣谷一战后销声匿迹了的姚霜、南宫瑾! 南宫瑾听姚霜此言,终是稍稍放宽了心,抬头遥望着远处碧蓝海线,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 当年虫鸣谷一役,他三人并没有死,不是toys、陈涉、lucifer的六引地爆阵威力不够大,而是姚霜的“千机神射”更高一筹! 当时姚霜在绝境之下施展了千机神射,希图与toys三人同归于尽,但在漫天毒刺过后,姚霜却惊奇的发现,毒刺竟避开了他!不仅没有反伤他,就连南宫瑾、南华馨也安然无恙,反倒是toys三人被射成了马蜂窝,死的不能再死了,六引地爆阵因此湮灭,三人幸运的逃过了一劫! 事后三人细想其中原因,南宫瑾认为是姚霜《毒蜈心法》的功力提升,使得剑招有了变化;姚霜自己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是常年受严云星点拨,使得“千机神射”渐渐有了《毒王剑法》中“千机神射”的韵味。这两招虽然名称相同,但《毒王剑法》中的“千机神射”不会伤已,只会杀敌。 就在两人各抒己见又暗暗惊叹之时,南华馨却提出了独特的观点,她认为是她爷爷救了他们一命。怎么说呢? 当年毒蜈剑、毒王剑、烈焰弓一同被做为炼制八岐夜魔甲的器引,在魔甲即将成型的最后阶段,却被南华天以“偷天换日”之冶炼神技将所有光华秘术反传承于双剑一弓,三大神器不仅发生了很细微的外观变化,威力上也比之前有了些许提升,只是使用者没有察觉罢了。 毒王剑、烈焰弓本就是顶级神器,反传承魔甲光华对它们威力的提升可能只是一丁点,严云星也只感觉到双神器比之前更加嗜血,仅此而已。但毒蜈剑不同,它并非顶级神器,所以所传承的光华秘术远比其它两神器庞大,以至于威力提升巨大,获益非凡! 而在这十余年间,姚霜之所以没有发现其中端倪,那是因为他没有使出“千机神射”此绝命招数,今时一旦使用,终于显露出非凡威力!毒刺不仅能认主,自动避开主人,而且还与主人同心同意,没有伤及南宫瑾、南华馨。要知道就算毒王剑的“千机神射”也做不到这一点,当年十八回环中花天娇使出这一招时,还得保护严云星。当然了,经过威力提升的毒王剑,也应该具备了与主人同心同意的功能。 南华馨此番观点得到了姚霜、南宫瑾的充分认同,三人又对南华天隔空祭拜,感谢他当年拼死手段,拯救了如今的他三人。 且说当时三人既已活命,当然要回许昌助阵,但他们还深陷在六引地爆阵所造成了地底废墟之中,等他们辛苦刨出深坑重见天日时,南军已然落败。 姚霜当时决定去流星谷追随严云星,但南宫瑾、南华馨因为在地底受埋,胸腔内都吸入了许多尘土,如果不及时医治调息的话,恐怕落下严重的肺病。姚霜无法,只得先寻医问诊,等两人稍微康复之时,严云星业已落败逃亡。 姚霜本要找到严云星与其共进退,但试想茫茫多的北军都抓不到严云星,更遑论势单力薄的他三人?他们漫无目的在中原搜寻了一段时间后,燕无极忽然派出薛禹、赵继恩扫荡东路,派出汪是非把守东海各处港口。姚霜由此推测严云星应是出海逃走,他当即与南宫瑾二人北上大元,由大元海港入海,沿着海岸线一路南下,避开了汪是非大军搜查的同时,也于各处海岛打探严云星消息。 在海上这段时光,虽然整日忧心忡忡,过得也心惊胆战,但姚霜和南华馨拖了十余年的感情终于修成了正果。天下二十八年新春伊始,天为证,海作媒,更有南宫瑾情真意切的祝福,姚、南二人在海岛上举行了简单的婚礼,许下三生三世的诺言,当夜春宵一度,苦尽甘来,鱼水皆欢,满堂春彩。 十月后,南华馨于海上诞下一子,她向姚霜请求,将此子归于南家门下,以不绝南家冶炼之术。姚霜这些年深受试炼者影响,思想没年轻时那般保守,当时欣然同意,就为其取名“南入海”。 又一月,汪是非大军撤出东海各路海港,姚霜得以上岸打听消息。闻得严云星逃亡后“眼盲武废”、“被幻音围困孟获林”等种种经历,六月时又与紫衣、米桦、清清在百越东路露面,还有消失了多年的严冷锋与之同行,他气愤懊恼之余,终于也放下了心来。 既在百越东道,那顺海南下正好可以在百越上岸,于是三人又在海上航行一月。本来顺风顺水的行程,在即将抵达百越海域时却遭遇了热带台风,将他们连人带船席卷至一处不知名海域,于是又是漫长的漂泊之旅,途径诸多海岛,躲过了许多风浪,这才抵达此处海滩。 …… 时已六月时节,此地本就不分季节,又正烈阳当空,让南宫瑾热得汗流浃背,苦不堪言。姚霜掐算着时间,感觉南华馨喂饱了小海,也便招呼一声,寻南华馨母子去了。 三人一道前行,一路上路过渔村无数,却没碰到一个渔民,要说是午时避暑也说得过去,可总不能十室九空,荒无人烟吧? 姚霜心头愈加疑惑,决定先行一步打探情况,若真遇到什么巨大威胁,也好叫南华馨母子避开危险。 他全力施展《千足神功》,不一会儿便抵达一座异域古城外围,这才见到了许多行色匆匆的古城百姓。他随便拉了一个路人正要询问,那人却瞪着眼咒骂个不停,想是看他衣衫破烂,把他当成了乞丐。 他颇为无奈地扔了一枚金币给那人,那人这才喜笑颜开,问道:“看你也不像我们本地人,是南国食人族?” 姚霜摇了摇头,随口扯谎道:“我本是大宋商队一员,三月前商船在海上遭遇了风浪,全船人都死在风浪里,只活了我一个人随船漂泊至此。” 那人一听是大宋商人,眼泛金光,急问道:“那艘船现在在哪个方向?” 姚霜知道此人心思,肯定是要去船上掠夺一番,也便佯装苦笑,“你就别想了,船上所有财物都遗失在风浪里了,如果你能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倒可以把身上数十个金币全都给你。” 那人被姚霜戳穿了心思,不由得脸红了起来,但一听姚霜还有数十金币,竟面露凶光,企图趁火打劫。 姚霜观其神色,知其心思,不动声色地亮了亮毒蜈黑剑,那人顿时没了脾气,丧眉搭眼的小声嘟囔道:“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姚霜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此地是何地,此城是何城?” “永夜国,南海城。” “不是百越国吗?”姚霜心中一惊,难道又走岔了? “是百越,但不是……”那人刚说了半句,忽得捂住了嘴四下张望,见没人注意到他,这才小声对姚霜道:“宋家老爷,我们这边说话。” 两人行至一阴凉隐蔽处,那人将永夜国的前后始末以及五皇临朝的事详细讲了一遍,姚霜了解清楚后,又问他:“那你知道大宋来的严毒妖吗?” “严毒妖?什么人,不知道啊……”那人茫然地摇了摇头,又猛地一拍大腿,一惊一乍地说道:“严毒妖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大宋来了一个可怕的蛊母邪神!哎呦……你是不知道他的厉害,只放了一个小小的黑水球就毁灭了大半个富湖镇,至今仍然毒雨连连,没人敢靠近那一处禁地!” 黑水球?莫不是冷锋的毒仙涎? 姚霜这般猜测,便急问道:“那冷……不是,那什么邪神现在何处?” “去年听说他去了上古禁地,再没有出来,想是被伽罗神打回地狱了吧……” 上古禁地姚霜知道,是百越西部的一处雨林,已有数千年的历史了。 姚霜问完,扔了几十个金币给那人,正要转身离开,那人却问道:“宋家老爷你也准备去上古禁地吗?” 姚霜没有回话,那人却自顾自的说道:“可南海城过不去了喔,我们国主正和李潇打仗呢,全境封锁,不让我们叛逃。” “你刚才怎么不说?” “大人您也没问呐……” 姚霜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转身离去。回头寻得南华馨和南宫瑾之后,他就当下局势给出了两条建议。 “一,再走海路,到仰光城上岸,再往上古禁地去;二,硬闯国境线,但很有可能卷入战火。你们俩给个决定吧。” 南华馨一边轻轻摇晃着熟睡的小海,一边小声道:“相公,我是不想再让咱孩子天天吃海鲜了,你看看他的皮肤,都出血了,我年少时就听师父说过,海上缺少蔬菜水果,容易得什么坏血症,我们大人倒是无所谓,你忍心让孩子跟着受罪吗?” 姚霜当然不忍心了,壮年得子,宝贝的很呐!可走陆路的话,小海难免成为己方累赘。 南华馨看姚霜仍有顾虑,忙对南宫瑾使了个眼色,南宫瑾心领神会,也开口劝道:“是啊姚叔,不只是小海,我也坐船坐吐了,真不想再下海了。还是走陆路吧,就算他们两国打仗,那以咱们的身手还能吃亏不成?” 姚霜听此一言,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就是战场嘛,比这规模大过百倍的南北大战都指挥过,还怕这化外之地的小孩掐架?开玩笑! “走陆路!小瑾你去制作几张假脸,我去买些蔬菜水果,准备妥当好上路!” “好嘞!”南宫瑾欣喜若狂,飞一般地冲进渔村里收集易容材料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三十七章 赏金名碑 “沙沙……” 除了风吹树叶的沙响,寂静的雨林再无旁音。 这太奇怪了!为什么每次绕回原路时四周总是一片死寂?一次两次还能够解释,可能这一带不适合动物生存,可这都第三次了,事情绝不可能如想象的那么简单! 严冷锋跃下树梢,皱眉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发现。 紫衣悄声告知于严云星,严云星摸着下巴凝思片刻,随即招呼几人向他靠拢,小声与几人道:“这次有小红小绿它们预警,‘雨林无声’绝对事有蹊跷!我们不能再这样抱团行进了,这样吧,冷锋、陈姑娘、紫衣、火儿,你们四人分四个方向扩大搜查范围,看看对方究竟是人是鬼。如果是药不凡,那还有一战之力,如果是鬼神作祟,那就尽快撤出禁地。” “可就留小木一人,能照顾得过来吗?”紫衣的担心也是其他人的疑虑,万一敌人趁己方分散之际伺机偷袭,那米桦要保护的可就不仅仅是严云星一人了,还有沉睡的龙清清、尚在襁褓中的温晓以及龙蛋。敌人随便掳走一个用以威胁己方,都将会让局势陷入被动,甚至是巨大的危险之中! 重担都压在了米桦一人肩上,米桦却拍着胸脯郑重地承诺道:“请诸位前辈放心,米桦一定竭尽全力保护所有人周全,绝不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话虽如此说,紫衣临行前还是再三叮嘱了米桦一番,这才一步三回头外出搜查去了。紫衣四人这一去就是半月,米桦是既做保镖又当爹妈,既要四处警戒,还要哺育温晓,累得他差点虚脱。好在严云星如今能清醒四个时辰,在这段时间内,他才稍微能说说话,得空眯一眼,不然在这沉闷的雨林里真得发疯。 这一日,严云星又次清醒,米桦见之忙递过两颗野果让他润润喉咙。严云星边吃边问道:“派出去的圣虫们还没冷锋他们的消息么?” “呵……欠……是的师父,它们还没回来。”米桦困顿异常,眼皮打架,呵欠连天。 严云星听其困倦,果子也不吃了,张开怀抱,“小温晓给我照顾吧,你先去睡一会。” “我没事师父,就是之前储备的羊奶被小温晓喝完了,我得给她找点其它喝的去,您一个人在这儿行吗?”米桦说着将襁褓中的小温晓小心递给严云星。虽然他不得离开半步,但小温晓牙齿发育不全,还不能嚼咽生食,总不能让她饿着肚子吧…… “有什么行不行的,你尽管放心去,我虽然眼瞎了,但脑子还够用。”严云星摆了摆手示意米桦快去快回,米桦应了一声,拿了水壶匆忙离去。 四周再次归于平静,依旧只有沙沙树叶声响。闷热潮湿的环境本就让严云星颇为烦躁,寂静愈久,他也愈加心烦意乱。 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严云星越感觉胸口有一股闷气堵得实在难受,他知道自己陷入了和龙清清同样的局面,如果不放肆嘶喊,恐怕要被这口闷气憋疯憋傻。但如果嘶吼释放,一定会引来藏在暗处的敌人,不管是神鬼还是药不凡,都不是他一个废人、盲人所能应付的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还在努力的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可越想着心如止水,越是坐立不安,就好像一个人越想睡觉,越失眠一般。这种痛苦的感觉令他万分难受,就要忍不住发狂,张口大喊出声! 然而就在他内心防线即将崩溃,就要步入龙清清后尘之际,怀中襁褓中的小温晓“咿呀”一声,将他疯狂的念头从意识的悬崖边拉了回来,如冷水灌顶,瞬间清醒! 但严云星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小温晓救了他一命,直以为她是被饿醒,要吃要喝。他笑了笑,轻轻地捏了捏小温晓的鼻尖,打趣道:“温姑娘又饿啦?年纪不大,饭量不小呢……乖乖等着哦,你米哥哥给你找吃的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咿呀……”小温晓好似听懂了严云星的话,两只小手反捏向严云星鼻尖。严云星也童心大起,脸埋到小温晓怀里挠她痒痒,逗得她“咯咯”直笑。 这“一老一小”的玩闹打破了沉寂,也给沉闷的雨林带来了一丝温馨,可这份温馨太过短暂,仅片刻后,小温晓就突然变脸,哇哇啼哭了起来。 “哎呀,刚还玩得好好的,你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呢?不会是尿裤子了吧?”严云星摸了摸了小温晓的屁屁,干干的,也没尿啊,“饿了吗?哎呀,再等一会嘛,你米哥哥马上就带吃的回来了。” “哇哇哇……”小温晓这一次不再听话,铆足了劲放肆大哭,哭的小脸通红,惹人心疼。严云星也没办法了,不停地着挠头干着急。这几个月虽然是他一直照顾小温晓,但他毕竟没有当过父亲,在哄小孩这一方面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这可怎生是好啊! 不待严云星想出法子,小温晓已经哭到几乎断气!严云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小温晓是不懂事,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声嘶力竭,一定是…… “沙沙沙……” 这次不是风吹树叶,而是许多凌乱的脚步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声音! “有人入侵,不是冷锋,更不是米桦,而是许多敌人!所以小温晓才以哭声预警!” 严云星终于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他的四周赫然出现了许多身着百越服饰的凶悍大汉,只有为首一人,是一位身负长琴的俊美女子! “你们是何人?”严云星十分镇定地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小温晓,小温晓似乎也哭累了,慢慢睡了去。 女子并未答言,手下一大汉阴沉沉地笑了一声,说道:“严瞎子,一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严云星识得这声音,正是去年巫毒林外重伤龙清清地恶匪之一,百越第六赏金猎人——碧海浪淘沙! “是你?你究竟为谁卖命?” 碧海呵呵一笑,一脸不屑地说道:“如今是你大难临头,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严云星倒也不慌,将睡着的小温晓轻轻放于地上,起身笑道:“既然你不说,那我就猜一猜,唔……我猜你的老板应该有南宋南伶军团,但还远远不够,真正的幕后老板应该是……” “不必听他废话,直接杀了他了事!”领头女子似乎知道严云星嘴上功夫厉害,生怕夜长梦多,直接下达了击杀命令。 不给机会?严云星心里暗自苦笑,看来以后再也不可能凭一张嘴逆转局势了。 他也不再多言,负手而立,似乎要凛然赴死。 碧海森然一笑,几个简单的蛊式动作之后,一条一人高的硕大蠕虫赫然出现,正是他的母蛊——碧海沙虫! 黄色沙虫长嘶一声,看上去笨重的身形却以极快的速度飞扑向严云星!严云星依旧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被女子一方理解为他眼瞎武废,不知危险将至。 然而他们全都理解错了,严云星就算瞎了废了,怎可能察觉不到迎面而来的浓浓腥风?他之所以如此淡定,必定是早有防备! 果不其然,在沙虫还扑在半道之时,远处飞来的一柄精钢长剑以更快的速度刺向沙虫大脑,碧海急忙以意念控制沙虫躲闪,可那柄精钢剑竟好似活了一般,追着沙虫的屁股一阵乱捅,捅的它嘶嘶乱叫,流下一地浓稠恶心的黏水。 米桦随剑而现,悠然走到严云星身前,在碧海被迫收回母蛊之后也收回了千幻剑。俊美女子心中无比惊骇,小小米桦如今竟也能欺负百越一线高手了?这是何等恐怖的修炼速度! “一起上!”俊美女子当即下令一齐围攻米桦,米桦却厉声大喝一句:“且慢!听我一言!” 女子招手阻止了手下动作,蹙眉娇斥道:“别想耍花招!” 米桦好似十分不屑如此,只是淡淡说道:“我师父想问你们几个问题,问完之后,我米桦甘愿束手就擒。” “果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问!” “碑主,不可听信这小子胡言啊!”碧海着急奉劝,却也暴露了女子身份。 女子毫不在意,她知道严云星以信义著称,必然教导其弟子也信守承诺。如果米桦能束手就擒那自然最好不过,就算他出尔反尔,也不过是浪费点时间罢了。他们就只有两人,最难应付的那人又不在,这许多高手齐攻,他还能反了天不成? “无妨,让他问!” 严云星这时才有了发挥的空间,他整理了一番思绪,继而问道:“碑主?你是近段时间兴起的试炼者帮会‘赏金名碑’的老大?”严云星虽然身在上古禁地,但在线下时刻关注着百越局势,知道有这么一个突然崛起的势力。 赏金名碑,是由百越四大赏金猎人共同组建的试炼者势力。这四人分别是排行第三的“故土不土”、第四“memory”、第五“失语者”、第六“碧海浪淘沙”。本来赏金猎人一般都是单独行动,麾下也没有追随者,但去年这四人不知为何突然纠结在一起,还莫名多了许多忠心耿耿的手下,在拖不陀势力大衰、其余帮会无暇北顾之际,趁机盘踞河内城,一跃成为百越五大试炼者势力之一。 而其他六大赏金猎人,有的是因为眼红嫉妒,有的是因为内心不安,有的是因为时局使然,这才被迫聚集万象城形成一方势力。但他们并没有追随者,只是六个光杆司令罢了。 那赏金名碑的追随者从何而来呢?要知道故土、memory他们在现实中都是z国人,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赢得东南亚玩家的支持,所以这群突然冒头的赏金名碑帮众,只能是越境而来的宋人!另外,四大赏金猎人都是男人,如今却尊此女子为碑主,显然此女子便是越境而来宋人的领导者,赏金名碑真正的组建者! 严云星很快推测出女子的真正身份,之前的问题也就成了废话。 他不待女子回答,又接着问道:“是你让我们迷路的?”他问完这句,米桦却近前小声耳语了几句,让他恍然大悟,立即堵住了女子话头,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你也不是官府中人,如何有如此庞大的能量短时间内组建赏金名碑?你幕后之人是谁?” 严云星的话外之音是:你一个背景平平的江湖女子,如何请得动百越四大赏金猎人为你卖命?如何召集得那许多忠心耿耿的手下?你背后一定还有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燕无极,因为只有他才有如此庞大的资源和能力,凭空造出一个试炼者帮会! 严云星问了三个问题,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不确定答案,但也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女子不便回答。 “这个问题我不方便告知,那么请问,你师徒二人可以乖乖领死了吗!” “当然不能!”米桦白眉倒竖,冷喝一声。 “卑鄙小人,出尔反尔,如何在江湖立足!严瞎子,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碧海破口大骂,也不说自家碑主没有完整回答人家一个问题,岂不也没履行承诺吗? “别别别……”严云星连忙摆手,笑道:“他可不是我徒弟,你认错人了。” “什么意思?”碧海心中疑惑顿生,他瞎我也瞎了?这白发白眉,不是米桦还能是谁?这严瞎子耍我呢!草! 然而碧海他想错了,如此紧张局势下,严云星可没有玩笑的心思。 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米桦,而米桦亦陡然间气势大增,一把撕去了假头套,露出了冷酷眉眼! 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黑色长镰,周身三滴黑水环绕,其中一滴竟已渐渐漂浮向他掌心,散发出阴毒的死亡气息! “答应你束手就擒的是米桦,可不是我严冷锋!所以,受死吧,暮色星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三十八章 凌岛北渡 永夜国,国都南海城,三面临海,地势狭长。李潇若想收复南海城,有三条计策。 一,依靠强于永夜数倍的海上力量,东西南三路抢滩登陆,北陆再施加以压力,四面围攻,永夜必破,此为上策。...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小说: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 记切记!谨之慎之! %e3%80%80%e6%9c%80%e4%bd%b3%e5%a5%b3%e5%a9%bf%e6%9e%97%e7%be%bd%e6%b1%9f%e9%a2%9c%e8%bd%ac%e9%80%81%e9%97%a8%e5%9c%b0%e5%9d%80%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e5%86%85%e5%ae%b9%e8%af%95%e8%af%bb%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13426847.html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ook/18/1828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book/18/1828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book/18/18289/ book/18/18289/ 内容试读:book/18/18289/13426847.html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三十九章 漫漫长路 “我说你能别动不动就用你那水滴来吓唬人不?有本事真刀真枪过两招啊!”暮色星灵看着四散而逃的碑众,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唯一没有逃走的碧海浪淘沙,此时亦战战兢兢地警戒着严冷锋动...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小说: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 记切记!谨之慎之! %e3%80%80%e6%9c%80%e4%bd%b3%e5%a5%b3%e5%a9%bf%e6%9e%97%e7%be%bd%e6%b1%9f%e9%a2%9c%e8%bd%ac%e9%80%81%e9%97%a8%e5%9c%b0%e5%9d%80%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e5%86%85%e5%ae%b9%e8%af%95%e8%af%bb%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13426847.html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ook/18/1828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book/18/1828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book/18/18289/ book/18/18289/ 内容试读:book/18/18289/13426847.html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四十章 五皇之始 话说天下二十七年,南宋南北一战,南军大败,南伶军团趁火打劫,先以楚庄王、万万万没想到蛊惑大理势力消耗五毒教留守兵力,而后趁夜偷袭,坐收渔利,一举覆灭了五毒教。时明事堂堂主公孙禾元自...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小说: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 记切记!谨之慎之! %e3%80%80%e6%9c%80%e4%bd%b3%e5%a5%b3%e5%a9%bf%e6%9e%97%e7%be%bd%e6%b1%9f%e9%a2%9c%e8%bd%ac%e9%80%81%e9%97%a8%e5%9c%b0%e5%9d%80%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e5%86%85%e5%ae%b9%e8%af%95%e8%af%bb%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13426847.html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ook/18/1828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book/18/1828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book/18/18289/ book/18/18289/ 内容试读:book/18/18289/13426847.html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四十一章 教义之情 这一日,李潇忙完军务照例回军营给母后请安,这是当皇帝的基本礼仪,点点滴滴都是细节,不能落人口实。 请安罢,他独自一人在海边散步吹风,眼望着落日余晖下白浪席卷的海岸线,心中不禁...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小说: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 记切记!谨之慎之! %e3%80%80%e6%9c%80%e4%bd%b3%e5%a5%b3%e5%a9%bf%e6%9e%97%e7%be%bd%e6%b1%9f%e9%a2%9c%e8%bd%ac%e9%80%81%e9%97%a8%e5%9c%b0%e5%9d%80%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e5%86%85%e5%ae%b9%e8%af%95%e8%af%bb%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13426847.html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ook/18/1828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book/18/1828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book/18/18289/ book/18/18289/ 内容试读:book/18/18289/13426847.html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四十二章 赤翼巨蝠 只一瞬间的恍惚,姚霜当机立断,忍着剧痛延续方才绝命一招——血溅五步!! 血贱五步,是《绝命十三式》第八招,适合中近距离作战,以快打慢,速度取胜,令敌人防不胜防,血溅当场! ...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小说: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 记切记!谨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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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ook/18/1828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book/18/1828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book/18/18289/ book/18/18289/ 内容试读:book/18/18289/13426847.html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四十三章 树发鬼蚁 “来,我们一起用力,一二三!” “不行啊,他越陷越深了!” “为什么我们没陷进去?” “我说了,他脚下有东西!”。 …… 潮湿闷热的雨林,荆棘丛生的沼泽...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小说: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 记切记!谨之慎之! %e3%80%80%e6%9c%80%e4%bd%b3%e5%a5%b3%e5%a9%bf%e6%9e%97%e7%be%bd%e6%b1%9f%e9%a2%9c%e8%bd%ac%e9%80%81%e9%97%a8%e5%9c%b0%e5%9d%80%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e5%86%85%e5%ae%b9%e8%af%95%e8%af%bb%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13426847.html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ook/18/1828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book/18/1828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book/18/18289/ book/18/18289/ 内容试读:book/18/18289/13426847.html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四十四章 花门顾虑 跑了一天一夜,严云星几人终于逃出了沼泽地,这一路危险几多,尤其是在严云星也陷入沉睡之后,重担几乎落于负责断后的严冷锋一人肩头。也幸亏严冷锋武功高强,万毒不侵,树发蚁对他全无威胁,也...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小说: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 记切记!谨之慎之! %e3%80%80%e6%9c%80%e4%bd%b3%e5%a5%b3%e5%a9%bf%e6%9e%97%e7%be%bd%e6%b1%9f%e9%a2%9c%e8%bd%ac%e9%80%81%e9%97%a8%e5%9c%b0%e5%9d%80%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e5%86%85%e5%ae%b9%e8%af%95%e8%af%bb%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13426847.html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ook/18/1828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book/18/1828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book/18/18289/ book/18/18289/ 内容试读:book/18/18289/13426847.html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四十五章 雷云风暴 “也是。”严云星点了点头,又道,“说这牙齿发育不好,小温晓都三岁了,牙齿也不行,平时只能喝些羊奶,吃饭的时候总不能次次都要人嚼碎了喂吧?我们还是得尽快寻着药不凡,看看他有什么办法。”他说到这儿,又问严冷锋:“诶,冷锋啊,你今天去西边那林子,可有什么发现吗?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吗?” “没有。”严冷锋摇了摇头,“而且我感觉,我们不能再进那林子了。” “怎么说?”火儿问道。 严冷锋添了根柴火,皱着眉头说道:“单凭我的感觉来看,那黑林子深处十分危险,我认为那里才是上古禁地真正的危险地域,不说带这许多人,单只我一个,也不敢深入进去。” “也就是说,药不凡不可能在西边了?” “是的星哥,那种环境,他可以苟且一时,但不可能苟且一世。”严冷锋十分肯定地做出了推断。 “那就难办了,这说明我们又走错了路。”严云星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盘算着来时的路径,想着是要北上入山,还是原路返回再寻它途。 正在众人静默沉思之时,周围突然响起了一丝轻微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地面,几人忙循声望去,却是许久不见动静的龙蛋竟一蹦一跳地往沼泽地蹦跶而去! “怎么回事?龙蛋怎么自己跑了!”米桦喊了一句,忙去追龙蛋。严云星和严冷锋却同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严冷锋的危机感是来自于强大的神识意海,而严云星却是推断而出。 龙蛋自从进入雨林便拖延了破壳之期,必是有所顾虑。之前也可能是受《无声》曲迷惑,所有一直未有动静,但如今却突然逃走,也就证明它并非受曲子影响,而是它所害怕的那个东西,出现了? “轰隆!” 一声巨响,响彻天地! 严云星的推断,变成了现实! 俄而风云变色,天地仿佛骤然崩裂,一团卷积着万钧雷电的黑云团骇然凌空,遮住了炽烈阳光,让整片雨林瞬间陷落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咔嚓!” 一道道水桶粗的白色闪电当空劈下,其惊天动地的澎湃汹涌之势好似要将整个世界劈成两半!严云星虽然看不见天空雷景,但单听震耳欲聋的雷电声,亦知场面殊为恐怖,而其他人亲眼目睹这一幕,更觉压抑万分,在雷云风暴所造就的天地异象之下,他们实在显得太过于渺小了! “师父……”米桦将兀自在怀中挣扎的龙蛋小心交予严云星,严云星轻轻抚摸着冰凉的蛋壳,小声安抚着,“没事,别怕,有我在,保你安全!” 龙蛋似乎听懂了严云星的话,终于安静了下来。另一边火儿瞥了陈忘一眼,神色古怪的问道:“陈花司,你见多识广,禁地中出现此种异象是何征兆?” 陈忘明显一愣,紧皱着眉头仰望雷云风暴,咬牙道:“我实不知,宗主也未曾提起。” “呵呵……是吗?”火儿冷笑数声,死盯着陈忘,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 严云星心里知道雷云风暴的出现大概率和陈忘没关系,但他并没有阻止火儿对陈忘的言语试探,严冷锋却很实诚,黑镰对指雷云,直言道:“依我的直觉,天生此异象,必有凶兽出没!” “唳!” 严冷锋话音刚落,雷云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厉长啸,似鹰唳,如鹏吼,惊空遏云,天地变色!众人只见黑云团中伸出一只苍莽巨爪,爪心一道闪电劈落,直指严冷锋黑镰而去! 严冷锋并不敢硬接这道闪电,但以他的速度竟也难逃雷霆一击,闪电自镰刃尖直没他全身各处,整个人瞬间的呆滞过后,毛发根根炸立,头顶冒出了阵阵青烟,还有一丝烤肉的熏香…… “咳咳……”严冷锋咳嗽了两声,嘴里喷出了两团黑烟。众人见一向冷酷的严冷锋竟落得如此窘样,想笑却不敢出声,一个个低下了头扯着嘴角偷笑不止。米桦小声将情况告知于严云星,严云星也觉滑稽,这算什么?开个玩笑还是微小的惩罚? “前辈,我等无意闯林,打扰了您清修,还请宽恕则个。”严云星对空抱拳,十分恭敬地道了一句歉。好汉不吃眼前亏,己方最高战力接不住对方的一道闪电,那就完全没有逞强的必要,乖乖认怂方为上策。 “哼!”天空一声冷喝,雷云风暴如潮水退去,炙热烈阳再次光临沼泽地。须臾片刻,一身形高大之人出现在沼泽废墟之中,周身笼罩着团团黑雾雷云,瞬息之间,恍若幽灵般瞬移至几人身后。 几人齐齐转身,细细打量,只见黑雾中人乃是一白眉老者。他面色黝黑,似黑炭涂抹,皱纹深深,如蜈蚣爬过,两道白眉,随着他颧骨一耸一耸的颤抖,恰如漂浮在一汪黑水中的洁白柳絮。他有高耸的鹰钩鼻,看着就显刻薄的嘴唇,整张脸就如同一只黑夜里的苍鹰一般,虽然恐怖了些,但也恰恰证明他就是雷云风暴中巨爪怪物的人类化身。 “古有项羽火烧阿房宫,今有小毒祖焚毁沼泽地,你们鬼谷纵横一派,还真是人才辈出啊!”老者冷冷地注视着严冷锋,颧骨习惯性的耸动,使得他半张脸也跟着颤抖不停。不过却没人敢笑话他滑稽的模样。 “何须冷嘲热讽,我严冷锋又并非纵横一脉。”严冷锋还对刚才老者对他的惩罚心怀怨恨,语气不免有些冲撞。 “心有不服?”老者厉喝一声,手指身后沼泽林,怒斥道,“此处林地乃我府前院,如今你付之一炬,使烈日曝晒,让本尊如何安静清修?” 严冷锋一听此言,心中怒火愈甚,敢情这上古禁地都是你们家的呗? 他刚要开口驳斥,严云星却抢先向前一步,面带笑容抱拳道:“彼时逢遭树发鬼纠缠,不放火烧林,实难得脱,毁坏了尊长前院,实属无奈之举,还请尊长谅解。” 老者阴沉沉地瞪了严冷锋一眼,又将目光移向严云星,开口问道:“你就是他的主人,第六代鬼谷子严云星?” “正是在下。”严云星微微颔首,依旧作抱拳行礼姿势。 老者看严云星双目结痂,形容凄惨,不觉嗤笑一声,“如今这纵横家竟落得如此境地了吗?一个瞎子,一个废物,也能传承鬼谷之尊了吗?” “可恶!” “掌嘴!” “找死!” 紫衣、火儿、冷锋听老者出言不逊,怒从心起,恶向胆生,挥舞着各自兵刃,分三方同时袭向老者,米桦、陈忘亦随后出手,让烈日倾洒的沼泽废墟更加火爆了几分! 老者冷笑不语,更不慌张,如闲庭信步,左腿跨前,右掌推出,将最先当空挥镰而来的严冷锋隔空轰出三丈远,严冷锋当时手拄黑镰,吐血不止;老者又轻洒袖袍,将火儿的十根白爪飞刺尽皆挥洒于地,火儿直接停在半途,跪倒在地;与此同时,紫衣的舞投刃也被老者轻易夺过,反抛向紫衣身前,逼得她疾疾后退,躲至一棵树后方才安全;至于陈忘的蛊术攻击,更被老者单手将勿忘草捻为齑粉,陈忘当时倒地,昏迷不醒! 老者轻松化解了严冷锋几人的攻势,双手负立于后,颧骨抽搐着冷笑不止。米桦大着胆子横步向前,使出《幻门九变》“幻本心”,老者的目光只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又重回清明,抬手轻轻一指,一道细小闪电由指尖射出,直扑米桦眉心,米桦根本来不及闪躲,任由闪电直穿而入,整个人浑身一颤,差点当场失禁! 老者饶有兴趣的看了米桦一眼,似在自言自语,“阴阳家分支?有趣,有趣。” 严云星只听打斗声,也知己方大概情形,不待老者开口,依旧恭敬抱拳道:“尊长既探清我等实力,如何还不带我等去见医家传人?” “什么医家传人?”老者笑了笑,将视线转回至严云星身上。 严云星放下双手,面带笑容侃侃而谈,“我等打扰尊长清修,尊长却对我等手下留情,又数次提及诸子百家,故晚辈猜测,尊长也是百家之一。即使并非百家,也与百家有很深的渊源。” “信口胡言,无端臆想,是纵横家风范,继续。”老者拇指捋了眉尖,时刻不忘冷嘲热讽。 严云星无所谓地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晚辈想,在这百越上古禁地,除了九转圣道的医家传人,再无百家别家,所以晚辈再次猜测,尊长应该与药不凡有不错的关系。而晚辈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寻药不凡治好双目,药不凡肯定也有他先祖托梦,故晚辈又猜测,尊长应是受药不凡之命,先来试探我等。” “哼!”老者本来还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但一听严云星说“受药不凡之命”,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许多,低喝道:“他药不凡也敢命令本尊?” 严云星一听此言,暗道不妙,听老头这语气,估计药不凡也得对他毕恭毕敬,一句说错,啧……又得道歉、奉承许久。 他刚要再次施礼道歉,老者身前却凭空裂开了一个口子,好似空间突然被撕裂,诡诞异常。 米桦将此情形告知于严云星,不多一会,异度空间出口走出一个年轻人来,他形容古怪,立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此人头戴着一片手掌大的绿叶,满面傅粉,颇为妖气。身形不过六尺,双手却几乎捶地,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一只涂脂抹粉的母猩猩。 他刚跨出空间门,奋力的摸了一把脸上脂粉,呸了两声,又举目四望,但见严冷锋、火儿等一众皆负伤倒地,不由得面露苦笑,回头对老者抱怨道:“爻老,您又给我找活干了……” 老者鼻子里哼了一声,一甩袖袍,喝道:“那不然让你整日清闲,荒废家传?” “怎么可能荒废呢,我不一直在研究新丹药嘛。”绿叶年轻人辩解道。 他不这么说还好,如此辩解更让老者心生怒火,指着他一脸的脂粉,怒骂道:“你说的新丹药就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东西?本尊看你是色迷心窍,就要死在那花妖手里了!” “好了好了,爻老,我知错了还不行嘛……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前两次我不也听您的话,出手医治了那两个中原人嘛……”年轻男子的语气好似小孩撒娇一般,让老者瞬间没了脾气。 老者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年轻人一眼,一挥袖袍,身形渐渐隐于周身黑雾之中,黑雾逐渐消散,他的声音越去越远,依旧不忘告诫那年轻人:“此次是药石托梦于你,一定要倾心相助,医家之道,实践重于术论,尔祖奔走人间,救苦救难,才得功成正果,名垂青史。下次若让本尊看你还没长进,别怪本尊撤你医尊之位,另立他人!” “知道了。”年轻人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直到黑雾消散,这才转过身来,笑嘻嘻地看着面前这一群人,自我介绍道:“在下药不凡,医家传人,眼瞎了的这一位,想必就是我祖托梦所言的那位鬼谷传人了吧?” 火儿几人听此人也这般无礼,一时间盛怒不已,只是苦于身受重伤,不能上去撕烂他的嘴! 严云星却将纸条交予米桦,让其递给药不凡查验,药不凡浏览了一遍,对严云星道:“一年前,我祖托梦言,‘如若将来遇到知晓吾道号者,查验手中纸条有五行字,此人便为鬼谷弟子,务必竭尽全力医治,不可懈怠。’我之前嘛,医治过一个中原女子,从她相公口中得知你姓名,可是五毒教严毒妖,听他把你吹上了天,想是个厉害人物,怎地却落到这番境地?眼睛被人挖了不说,武功也废了,我瞅瞅啊……啧啧,还是上古异瞳猩红鬼眼,可惜,可惜……” 这药不凡似乎深得爻老真传,牙尖嘴利,极尽嘲讽之言,气的严冷锋几人血气上涌,硬撑着身子就要上前掌嘴! 《网游之一梦百年》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网游之一梦百年请大家收藏:()网游之一梦百年更新速度最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四十六章 医家传人 “哈哈哈……厉害啊药老弟,不愧是医家传人呐!”严云星笑着说了一句。 他明面上是夸赞药不凡,实则是阻止严冷锋几人出手,人家仅看面相就能推断出“猩红鬼眼”,说明确实是有本事的。再...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小说: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 记切记!谨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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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ook/18/1828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book/18/1828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book/18/18289/ book/18/18289/ 内容试读:book/18/18289/13426847.html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不凡不凡 翌日巳时,严云星从沉睡中苏醒,时米桦已恭候在侧,伺候他梳洗罢,又帮他换了身干净衣服,搀扶着他下山而去。 两人直达草药屋,独自在屋外斗蛐蛐的火儿见严云星下山,飞起一脚踩死那俩可...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小说: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 记切记!谨之慎之! %e3%80%80%e6%9c%80%e4%bd%b3%e5%a5%b3%e5%a9%bf%e6%9e%97%e7%be%bd%e6%b1%9f%e9%a2%9c%e8%bd%ac%e9%80%81%e9%97%a8%e5%9c%b0%e5%9d%80%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0a%0a%e3%80%80%e3%80%80%e5%86%85%e5%ae%b9%e8%af%95%e8%af%bb%ef%bc%9ahttps%3a%2f%2f%2fbook%2f18%2f18289%2f13426847.html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ook/18/1828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book/18/1828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book/18/18289/ book/18/18289/ 内容试读:book/18/18289/13426847.html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四十八章 龙女龙女 严云星“极力”压抑着胸中怒气,几度平稳呼吸,长舒了一口气。 “爻老,咱能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不可以,你的手下放火烧了沼泽林,致使林不蔽日,阳光曝晒,不出数月,前院溪水必将干涸,寸草不生!你毁本尊庭院,还想让本尊对你和颜悦色?”爻老愤怒的语气好似小心眼的孩童一般,你推我一掌,我必要还你一拳,幼稚至极。 “不是,爻老,你得讲点道理吧,冷锋烧沼泽林和你家前院有啥关系?你不能无端甩锅……指责吧?”严云星开始摆事实讲道理,也像小孩似的争辩不休。 “哼!纵横家的无知小儿!”爻老眯着眼瞪了严云星一眼,“你又怎知我虚无鲲界的妙处!” 虚无鲲界?原来这个异度空间叫虚无鲲界?之前赤龙也曾在巫毒林布下虚无龙界,只不过比此处空间小了许多。看来像他们这类得道神兽都会使用这种手段,布下自己的一方天地,用以保护身边重要的人。 既然是虚无鲲界,那他的本体就是一只——鲲? 关于鲲的概念,严云星还停留在《庄子·逍遥游》里的描述: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再联想到昨日于雷云风暴中伸出的那一只巨爪,可不就是鹏爪么,难道他的本体真就是传说中的——鲲鹏? 乖乖!鲲鹏诶! 要知道科技世界的许多玄幻对鲲鹏神化的演义一直都不遗余力,甚至传出“鲲鹏翱翔九天,寻琼浆为饮,逐神龙而食”此种传言,由此可见它在人们心目中的可怕印象,既是来自于对庞然巨物的恐惧,也是对它这种可以变化形态天赋的推崇。如今一活生生的鲲鹏就坐在他对面,让他怎能不心潮澎湃,满怀激动? 爻老看着呆若木鸡的严云星二人,颧骨耸了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可在严冷锋看来,这老头怎么笑都显刻薄,实在和那传说中“妖界第一妖族”的凶兽形象联系不起来。 在严冷锋的记忆传承中,妖界除了四大神族祥瑞“龙凤麟龟”之外,最顶尖的还有一族凶兽,便是鲲鹏,但传说鲲鹏早在数十万年前就已被天帝灭绝,他却如何逃脱? 严冷锋按捺住心头疑惑,没有出言询问,因为依着爻老的性子,肯定会自己先憋不住说出来的。 严云星亦是这般想,但还是开口说了一句:“这却是小子孤陋寡闻了,不知这虚无鲲界到底有何妙处呢?” “这才是你这个晚辈该有的态度。”爻老见严云星还算乖巧,既虚心求教,也便大方解释,“本尊此虚无界,自与他人不同。本尊先问你,可曾见识过其它虚无界?” 严云星点了点头,答道:“赤龙丹曾布下虚无龙界,晚辈觉得只是一方天地而已,并无特殊之处。” “呵……一方天地?”爻老不屑地撇了撇嘴,“你恐怕是对一方天地有什么误解。” “哦?那确是晚辈见识短浅,还请前辈不吝赐教。”严云星乖乖地用上了敬称,语气也恭逊了许多。 爻老十分满意地笑了笑,继而朗声道:“一方天地,便是一个世界。在这方天地内,有春夏秋冬之分,有白昼黑夜之别,有山水花鸟人间万物,有生老病死阴阳轮回。但本尊之虚无界,破开了两界壁垒,既是虚无界,亦是人间界。” “晚辈……大概明白了一些,丹的虚无龙界只是一个小型储物柜,别人的虚无界也只是一方天地,而前辈的虚无鲲界要更高一筹,是这样吗?”严云星虽然听懂了一部分,但涉及更高层次的领域,听着就像天书,云里雾里的…… “啧……你们纵横家的人,一如既往的笨呐,本尊都解释得如此明白了,怎就还是不懂?” 你又开始了…… 严云星心说你这老头年轻时是给王、冉、慕容三位祖师欺负的多惨呐,如今在我这纵横家后辈身上找补,也忒小心眼了吧…… “前辈,你……别太过分了!” “哈哈哈……”爻老开怀大笑,周身黑雾也欢腾了起来,几乎蔓延至整个屋内,“行吧,看你眼瞎可怜,本尊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本尊之虚无界,是为了适用于医家种植药草,故横跨了沼泽林、黑木林、山密林三方三地。前院至溪水处,乃是沼泽林地域;阴影处,是为终年不见阳光的黑木林,为了种植生长在阴冷环境的药草;右边明媚处,为可见阳光的山密林,为了种植生长在温暖环境的药草。如此独特虚无界,天下何人能及?” 严云星听完之后,心中已然明了。其他人的虚无界都是封闭空间,而爻老的虚无鲲界,却与外界有着密切的联系,一切都是为了给医家传人服务。这么说来,冷锋烧了沼泽林,确实对虚无鲲界的内部环境产生了影响,往后前院一带不受沼泽林遮挡,必将陷入曝晒之中,以至于溪水干涸,没有水源浇灌药草。 “前辈之虚无界,的确闻所未闻,世所罕见呐!”严云星先赞扬了一句,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但不知往后溪水干枯,药草如何生长呢?” 严云星偷偷转移了话题,将道歉一事直接略过,他可不想因为烧林的事喋喋不休。 爻老似乎也没心思纠缠严冷锋一定要道歉,直接说道:“幸亏本尊屋外有棵大杨树遮挡,不至于被晒死干尸。至于药草生长,山上还有水源可供一用。” “这样啊。”严云星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前辈布下此界多久了?” 爻老回忆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大概有数千年了吧,本尊也记不太清了。” “所以您是一直在这儿守护着医家传人吗?”严云星其实想问他是否从九转圣道开始就一直守在此处,但他又觉得提起当年故事,老头肯定会无情嘲讽纵横家,何苦受这怨气?他是有兴趣了解第三代鬼谷子轶事,但若要忍气吞声的了解,那还是算了吧。 他自己也有一些猜测,老头既是鲲鹏,年轻时肯定是本体之身,以食龙肉生长,丑陋凶恶至极,这一点从他现在的长相也可推断出一二。而作为九转圣道的好友王猛祖师,对九转圣道的这个鲲鹏仆从多多少少有一些不满,毕竟它吞食龙族会引起龙族报复,殃及九转圣道,可鲲鹏却把王猛的一番好意当作对它的歧视,因此常怀怨恨。等它成人之后,有了是非善恶的观念,虽不至于恨上纵横家,但心怀芥蒂还是有的。 这是严云星自己的猜测,也不想从鲲鹏口中得到证实,凭白受他鸟气…… 爻老也没想太多,回应了一句,“守护医家传人,一直都是本尊的职责,也是本尊的荣幸。” “那药石道长也是从这儿出去的?”严云星又问了一句,他想着不提及第三代鬼谷事,让老头讲一讲第五代总不至于满嘴奚落之言吧…… 爻老果然没有出言嘲讽,反而一脸欣慰之色,说道:“药石小娃娃啊,那可是医家千百年来少有的天才了,他和周侗什么关系,也是好友吗?” 严云星笑了笑没有回答。心说你这不废话吗?不是好朋友能托梦给药不凡让他医治我吗? 严云星不说话,但爻老却被提起了兴趣,好像对药石很是青睐,满脸笑意的回忆道:“你知道吗,当年李俊和丹的眼睛,就是药石给换的,说起来也算是龙女的恩人呢……” “哦?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是啊,当年……”爻老难得正经说话,一边回忆着,一边为严云星讲诉了五百年前往事。故事中大都是爻老对药石医术的高度赞扬,细致的讲解了两次换目过程,也稍微提及一部分龙女丹的身世,这是严云星最感兴趣的,毕竟他对那些生僻的医术名词也不太懂。 关于龙女丹的身世,大概是这样的。 …… 传说数十万年前,天庭与龙族发生了一场大战,龙族惨败,之后天庭为了让龙族彻底归降,答应了龙族一个条件,那就是降下金龙为人间之主,从此人间除了皇帝之外,再无神龙一族。 可金破天地,木育生机,水济众生,火照人间,土孕万物,五行轮转,四季阴阳,既有大道,九州之内,皆存灵气。莫说老鼠尚能得道为八仙张果老,就连死物亦能累积岁月,突破瓶颈,羽化登仙。不巧人间就有这么一个死物,窥破天机,登堂入室,引发了一场天界祸乱! 这个死物,便是一条井绳! 传说上古大禹,家门口有一口深井,井内有手指般粗的麻绳,便是井绳前身。而后风云变幻,水涨潮生,世间万年后,夏王朝覆灭,大禹原住址也成一片废墟。然井绳却吸食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修炼得道,成为了一个活物。 井绳修成活物,再修也只是一条井绳而已,可这条井绳十分幸运,曾沾有大禹龙气,有了修炼方向,此后数万年功力精进,挣脱桎梏,化身为赤龙,自命名为“乱”! 于是东汉年间,赤龙乱开始作乱人间,天庭派下八仙屡次擒杀,皆不得功成,此后赤龙修炼至六爪,直冲九天而去,从南天门杀到凌霄殿,龙爪之下无一合之敌!之后虽被龙族六爪青龙击败,但亦从容逃回人间,此后数千年鲜有出没。一直到北宋初年,曹国舅功德圆满,八仙得以证道,再寻赤龙乱决战,一场惊天骇世的大战罢,乱被镇压于东海深处,再无出头之日。 乱被镇压,可他的子女尚有留世,在数万年的岁月里,他和各类妖物苟合,诞下诸多龙族近亲,其中亦有不少修炼天才修身成龙,与其它蛇化蛟龙统称为人间龙族,而非天界之神龙。 那个时候,人间龙族虽有不少,但在东晋十六国鲲鹏爻出世后,大都被爻吞食,人间龙族元气大伤,幸存者皆藏身于四海八荒,再不敢出没人间。 而龙女丹,便是乱与红鲤之后裔。丹颇具天赋,在跃龙门时惨遭雷劫,幸得真龙李俊相救,得以跻身龙族。 之后就是丹与李俊“两情相悦”,将血脉传承之金瞳龙眼交予李俊换目之事,药石医道如何如何高超,严云星也不大懂,因此没仔细听。 再之后的丹之子女,那就是双龙之子,出世即为龙族,故此对专以龙族为食的鲲鹏心生恐惧,迟迟不敢破壳而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5章 孤单无声 严云星听罢故事,竖起大拇指赞道:“药石前辈的医术果然高超啊!” 爻露出一副不太满足的神情,心说你这小子半天都听什么呢,临了一句“医术高超”就完了?你不得拜服的五体投地?那可是换目之术啊,不是医治伤风受寒那么简单。九转大圣人之前医家什么样本尊不知道,反正九转大圣人之后,本尊从未见过换目之术,正因为有了药石的经验,后世医家才敢行此术,你小子不得庆幸庆幸,感激感激? 严云星大概理解爻的心情,之前南北之战罢,他曾在官网上搜索过九转大力丸,是出自九转圣道之手;转而搜索九转圣道,别的信息没有,只得知他叫葛洪,好友栏里显示王猛;再搜索王猛,简单的介绍了其身份为第三代鬼谷子,以及他的三位名将弟子。 严云星可以想象的到,在爻年轻时,纵横家无比风光,要么是前秦丞相,要么是十六国第一名将,要么是血魔杀神,偏偏这三人都十分不待见他,他因此常怀怨恨,但又因为王猛与葛洪的关系而不敢出手泄愤。彼及他成人之后,有了是非善恶观,虽然大度了许多,但还是心有芥蒂,那如何才能扳回一城呢?只能寄希望于他一直守护的医家,盼望着医家也能如同纵横家一般,出几个惊世骇俗的天才,来给他长长脸。 那医家既为百家之一,数千年间自然不乏天才问世,药王孙思邈如是,让爻够吹几百年;再往后就是药石道人,俗名钱乙,儿科圣手又开创了换目之术,可不得宣扬宣扬? 说白了,爻其实就是一种长辈的心态,就想听听纵横家玩命的夸赞医家,你纵横家不是高傲么?到头来还不得求助我医家? 只可惜严云星实在不懂医术,爻讲药石如何几百次的实验,废寝忘食的思考,才得以换目成功,讲得唾沫星子横飞,可对严云星来说完全是对牛弹琴,他一个外行只听了个热闹而已。 严云星难得面露惭愧之色,将龙蛋交予严冷锋,小声嘱咐他放于床头。 爻忽觉意兴阑珊,再无任何贬低纵横家的兴致,俄而长叹一口气,将战战兢兢的龙蛋捧于掌心,微笑道:“自从化人之后,本尊已戒食龙肉,方才你也听说,你母亲到此换目来去自如,故你也无须惧怕本尊,就在这小小的方寸天地安心成长吧。” 他说着右手轻抚龙蛋,好似抹去了龙蛋对他的恐惧,在手离开的一瞬间,“啪叽”一声细响,蛋壳裂开一道深纹,瞬息之后,外壳俱碎,向四周飞射而出。严冷锋深恐蛋壳有伤人之力,忙挥起衣袍挡在严云星身前,回头再看时,爻已手捧着一个粉嘟嘟的婴孩。 爻将婴儿平放于床板上,那婴儿见脱离了爻的控制,竟好似莲花绽放般缓慢生长开来!她的小脑袋先生出两赤色龙角,继而随着她身体的长大,龙角也微微延伸,直至三寸长短时停止生长,她的体型也停留在五岁孩童般大小。 严冷锋将此怪象告知于严云星,两人皆惊讶不已。爻却已见怪不怪,卸下身后黑袍披风,裹在了小龙女身上。小龙女怯生生地偷瞄了爻一眼,又十分害怕地低下了小脑袋,不哭不闹也不敢下床,只是嘟着小嘴无声沉默。 “去吧,到他那儿去吧。”爻抬手指了指严云星,对小龙女说道,“往后你可以安心住下,本尊绝不会为难你。” 小龙女听爻此言,如蒙大赦,赶忙滑溜下床,赤着小脚跑到严云星身边。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如月光般清澈的金色双眸看着严云星,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问了一句:“你……你是谁呀?” 严云星十分讶异于小龙女初生就会口吐人言,不过在之前听到她降生便直长五岁这种奇迹,会说话也就显得不足为奇了。 严云星尽量露出自认为最和蔼的笑容,伸手摸向小龙女的脑袋,小龙女并未抗拒,严云星也抚摸到了她那寸长的短发,这才说道:“你怎么泛起了迷糊呢,这么快就忘记叔叔了吗?不记得是叔叔把你带到这儿来的?” “是吗?”小龙女跟个小大人似的低头沉思起来。她确实记不太清出生之前的事了。 “前辈,您给她起个名字吧。”严云星发觉诸如龙女这般妖界大能,似乎都只叫一个字,诸如“乱”、“爻”、“丹”等等,感觉挺有气势的,再说有爻这等前辈在侧,他还是不要显露他那拙劣的起名方式了…… 爻微微摇头,说道:“山中千日,世上千年,今时不同往日,她既与你有缘,姓名当由你来起。”也不知爻是真的兴致全无,还是有小孩在,不好意思出言嘲讽,总之变得正经了许多,让严云星大感意外。 “那……好吧。”严云星咬牙思索,脑海中搜刮着他认识的最美字眼,最终还是一一否定,笑着对小龙女说道:“你既为龙女,该当姓龙,但看你这么迷糊,小名就叫小迷糊吧,大名……大名就叫龙小迷,怎么样?” 爻掩面扶额,连连叹气,严冷锋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心说:好我的星哥,求求你多看看书,长点文化吧…… 就连小龙女也发出了抗议,拧着小眉头嘟起了嘴,“小迷才不迷糊呢,只是记不太清之前发生的事而已……” “呵呵……”严云星敷衍地笑了笑,赶忙转移了话题,问爻:“前辈,您知道她这是什么情况吗?一出生就……” 爻知道严云星要问什么,抬手打断道:“龙族寿命悠长,未修炼成人之前,百年才增一岁,此前被她母亲以千年寒冰抑制了生长,一旦降世,自然增长。成人后十年为一岁,直至五爪飞升。” “那为什么她一出生就是……人呢?” 爻想了想,答道:“准确的说,她并非龙族,而是人龙混血。他的父亲虽是真龙之魂,但肉身是人类肉身,所以她出生为人,而非龙。” “那她会修炼化龙吗?” “这本尊就不清楚了,她应该有记忆传承,这是她们龙族秘辛。”爻说罢便背转过身,盘膝而坐,对严云星下了逐客令,“好啦,龙女的问题也帮你解决了,本尊有些累了,准备闭关一段时间,你们……” “哦,等会等会,前辈我想问您最后一个问题。”严云星心里还有诸多疑惑,但看爻意兴索然,忙捡着重要的问,“药不凡他……应该年岁不小,可为什么看上去如此年轻呢?” “呵……独你是百家之一,他就不是百家之一了?”爻嗤笑一声,向后摆了摆手,“行了,本尊要闭关十年,有什么问题十年后再来问吧。” “诶……不是……”严云星还想说些什么,但突然一道黑雾袭来,云里雾里之间,他和严冷锋、小迷已经身在屋外的大杨树下了,房门已然紧闭,门上挂着的一块牌子上写着八个草书大字:来人止步,闲人勿扰! 严云星当然没再敢打扰这位妖界大佬,只是细细品味着爻方才所言。其实自从他进入虚无鲲界,最大的问题不是龙女,也不是换目,而是对药不凡的疑惑,药不凡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这让他感觉很不安心。 “他是百家之一……百家……诸子百家,难道他说的是百家功法?是了,就是可以延年益寿的百家功法!这却是我糊涂了,药不凡既为医家,自然修炼医家心法可延年益寿……可这也不对啊,延年益寿不代表拥有驻颜之效啊!那是修炼《明玉神功》、《葵花宝典》、《乾坤大挪移》才有的功效啊!难道说他已寻路失败,再世为人,是一个回光者?那就解释得通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服用了什么长期驻颜的药物,毕竟他是医家嘛……” 严云星甩了甩脑袋,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招呼严冷锋搀起他,他牵起小迷的手,往山上走去。 这一路不快不慢,行至药草园时,严云星突然感觉小迷捏了捏他的手掌,似有话说。他有些疑惑地蹲下身子,小迷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小迷会化龙身哦,小迷记忆里的功法叫《化龙诀》,刚才小迷不敢说,怕那个人……” “不怕不怕,有叔叔保护小迷,小迷不会有事的。”严云星轻声安抚着小迷,忽得笑道:“那小迷为什么要告诉叔叔呢?” 小迷仰头看了严冷锋一眼,小声道:“小迷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感觉你们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很安全。” “当然安全啦。”严云星笑了笑,心说这一路走来,都是我和冷锋抱着你,可不得熟悉嘛…… 严冷锋看这场面颇有些温馨,微微有些迟疑的说道:“星哥,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啧……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吞吞吐吐了?有话直说。” 严冷锋缓缓搀扶起严云星,轻轻拽到一边,在小迷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视下,凑到严云星耳旁小声道:“星哥,刚才您也听到爻老讲解药石换目的过程,数百次试验失败才得以成功,我在想金瞳……”他说着看了看小迷,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金瞳龙眼只有一双,万一失败了,还得用这小女孩的,所以最好不要和她相处太过亲密,不然到时于心不忍,换目难成。” “这点我也有考虑。”严云星微微点头,却话锋一转,道:“之前她还未出世时,我没什么感觉,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就站在我面前,我有些下不去手,就算换目失败导致龙眼作废,那就再找一双一般的眼睛,能看见就行,没必要非用十大异瞳,我又不是什么金贵人物。” “星哥都这般说了,那何不收她为徒,也好断了那罪恶的念头?” 严云星被严冷锋一句话给说愣了,不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早就有这打算?他知道我不忍心夺小迷双目,故意那般建议,从而“逼迫”我收徒,把这个小“包袱”彻底丢给我? 好像是那么回事哦,小迷是赤龙托付给他的,他独来独往惯了,肯定嫌带着小不点麻烦,因此才…… “我说你小子胆子够大的啊,竟然算计起我来了!”严云星拉下脸佯装恼怒。 “冷锋不敢!”严冷锋忙躬身抱拳,解释道:“刚才属下听爻老说了,换目需要准备不少仙草灵药,说不得要外出寻找,属下带着她确实不太方便,万一有些耽搁,属下追悔莫及!” “好了,我知道你一片赤诚之心。”严云星转怒为喜,单手虚扶,示意严冷锋起身,“可你也应该知道小迷的价值,若悉心教养,数百年后,必为妖界大能,我是希望将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俩在妖界能有个照应,毕竟你一个人太孤单了。” “冷锋惶恐!”严冷锋听严云星竟有隐世之意,心中悲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您为何要离去?” “唉,快起来吧。”严云星硬拉着严冷锋站起,宽慰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不必记挂心上。走吧,你不是让我收她为徒吗,总得有点仪式感,也让紫衣火儿她们见证见证。” ()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五十章 十四天方 “来,一叩首!” “行了小木,别让她跪了。” “再叩首。” “啧……你这死孩子,说你不听呢!” 米桦嬉笑着躲过严云星飞来的一巴掌,扶起跪倒在地的小迷,佯装吃味儿道:“哎唷……师徒十年有何恩,有了新人忘旧人喽。” “这死孩子……”严云星起身作势要打,紫衣忙拉着他劝道:“他跟你开玩笑的,怎么越老越糊涂了……” “老?大爷我还年轻着呢!”严云星捶着胸脯表示且活呢,却因功力尽废把自己捶得咳嗽连连,惹得众人轰然大笑。 小迷不太能明白这群大人为何发笑,神情颇有些呆萌。众人见她可爱,纷纷与她询问。 “小迷小迷,你应该叫我什么呀?”火儿蹲下身指了指自己,一脸亲切的笑。 “火……火姨。” “诶,对咯……木嘛~” “我呢我呢?”紫衣也指着自己,一脸期待的笑。 “紫……紫姨。” “真乖……木嘛~” 严冷锋性子冷酷,没作参与,米桦却板着脸问道:“那我呢?” 小迷轻轻擦了擦左右脸蛋上的两个大红唇印子,怯生生地撑着眼皮说道:“米……米伯。” “不对,年轻些。” “米……米叔?” “错了,再年轻些!” “弟弟?” “噗……哈哈哈哈……弟弟……哈哈哈……”小迷一声弟弟逗得众人捧腹大笑,米桦有些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小迷的脑袋,“你果然是个小迷糊呀,我也是你师父的弟子,你应该叫我师兄,准确的说,是三师兄,明白了吗?” 小迷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小迷明白了,是三师兄。” “不是‘是三师兄’,是‘三师兄’。” “唔,那……那到底是‘不是三师兄’呢,还是‘是三师兄’呢?” “哎呀,你个小迷糊,没有是或不是,他就是三……小迷我发现你就是故意的!”米桦气急败坏地就要训斥,但看小迷那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看,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行吧,你说啥就是啥,怎么叫都成。” 火儿一听,眼珠子咕噜一转,凑到小迷耳边蛊惑道:“别叫他三师兄,以后就叫他弟弟,他爱听这个。” “嗯呢。”小迷点头答应,米桦看火儿一脸坏笑,总有种被猎人盯上毛骨悚然的感觉…… …… 一番简单的拜师礼罢,紫衣下山去端午饭,出得院门,却见山坡有个小小人影不停地向山上张望着,她走了两步,看得清楚,正是昨日那个小男孩。她心中猜测应是小男孩看到了小迷这个同龄伙伴,心有挂念。 “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小男孩双手背后,佯装四处望风景。 紫衣笑了笑,心说再怎么牙尖嘴利,终究还是个小孩子,也便摆了摆手道:“行了别看了,上山找她玩儿去吧。” 小男孩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紫衣点了点头,又叮嘱道:“玩儿可以,但你别欺负她,明白吗?” “紫姨您就放心吧,好不容易来一小伙伴,我怎么会欺负她呢?”小男孩说着便一溜烟跑上山去。紫衣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头下山去了。 小男孩上得山来,犹不敢入院,踮着脚在院门外张望个不停。坐在窗口的严冷锋眼角余光扫见了小男孩,“噌”的一声瞬间消失了身影,片刻后,单手提拎着小男孩进了屋内。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毒妖怪!”小男孩双腿扑棱着,一边挣扎一边骂着严冷锋。 火儿见是这小东西,心中大感快意,怀抱双臂在那儿等着看笑话。米桦将情况告知于严云星,严云星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这才对严冷锋摆了摆手道:“放他下来吧,别给他勒死喽。” “砰!”严冷锋一把将小男孩扔到地上,小男孩竟十分皮实,一咕噜起身,拍打起身上的尘土。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小男孩听得此问,偷瞄了一眼躲在严云星身后的龙小迷,趾高气昂地说道:“这是我家地盘,我当然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嘛你。” 小屁孩,你以为你是蒙多啊,还想去哪就去哪……严云星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是想和小迷一起玩耍吧?” 小男孩被一语戳中心思,竟有些扭捏起来,但还是强装镇定地狡辩道:“才不是呢!” “不管是与不是,我告诉你,不可能。”严云星无情打消了小男孩的念头,让小男孩当时脸色大变,疾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严云星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了半天想出个蹩脚的理由,“我怕你把我徒弟带坏了。” “她拜你为师了?”小男孩问了一句,忽得冷笑一声,说道:“我明白了,你们都对我有偏见,觉得我顽劣?没礼貌?可我想问这位阿姨一句,她应该也称呼你阿姨吧?那我叫你阿姨有什么毛病吗?” 火儿一听“阿姨”二字,气得火冒三丈,就要出手教训小男孩,但听到小男孩后边所言,又觉得有几分道理,只是说不清哪里怪怪的。 “就凭这个,你们就觉得我顽劣吗?亏你们还是我大宋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小男孩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严云星却有不一样想法,单凭他能说出这么一段话,便可知他是个伶俐、早熟之人,再联想到紫衣所言,药不凡和花妖夜夜欢愉,他耳濡目染如何纯洁?虽说年纪小些,但给人的印象总是不太好。 “是,是我们小肚鸡肠,这确是我们的不对,该向你道歉。”严云星先自降身份,让小男孩放下戒备,又提出条件,“之前是和你开玩笑,你当然可以和小迷玩耍,不过只能在我院外,不可带下山去。” “我带她下山干嘛呀,山上就有好玩的地儿,出院门那两颗歪脖子树可以荡秋千呢。”小男孩一听严云星答应,终是暴露了小孩心性,心中不再设防。 “是吗?那等我们吃了午饭,就让她找你玩儿去,诶你叫什么呀?叔叔总不能不知道你名字吧。”严云星温和的笑着,开始和小男孩攀谈起来。 “我叫药无尸,您叫我……哎呀,叫小药好了,之前的叔叔阿姨也这么叫来着。”小男孩对小迷眨了眨眼,已然沉浸在得到玩伴的愉悦之中。 叔叔阿姨?应该是之前来这儿求医问药的病人。严云星不再往深处想,开玩笑说道:“药无尸,这名字……尸气味儿也太重了点了吧。” “怎么会,无尸无尸,哪来的尸气?”药无尸将目光转向严云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哎,算了算了,告诉你吧,药无尸是我道号,太爷爷给我起的俗家姓名为宋念,取‘念念不忘大宋’之意。你叫我小念就行了。” 他是宋人?看来医家传人皆是宋人了,不过好像并非世袭医尊啊,葛洪、孙思邈、钱乙、宋念,姓氏就不一样。爻之前也说他可撤去药不凡医尊之位,另立他人,看来医家和纵横家一样,都是寻弟子继承门派主位。 严云星还在暗自推想,宋念一言打断道:“我给你交代了这么多,你总能对我放心了吧?没什么事我先下山了,给她找件合身的衣服,等会来找她玩儿。你们大人也真是的,那黑袍子那么宽大,她能穿吗……”宋念嘴里念叨着,转身出门离去。 严冷锋在窗口看着宋念背影消失,回过头说道:“这小孩过于精明,知道星哥你是在套话。” “是挺聪明的。”火儿点头附和道,“混淆了‘火姨’和‘阿姨’的概念,一个是尊称,一个就是故意了。” 严云星笑了笑说道:“无妨,他再怎么精明也只是个小孩子罢了,我们在这儿又不是呆的一时半刻,时间久了,总能套出更多的话来,我就不信药不凡能藏得住他的秘密。” “药不凡终究会露出马脚,弟子担心的是师妹她……”米桦看了一眼乖巧的小迷,那呆呆萌萌的模样太惹人怜爱,不由得怕她吃亏。 “就在我院外玩耍,看着宋念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严云星摸了摸下巴,待要嘱咐小迷几句,肚子却饿得咕咕叫起来。 “紫衣呢?端个饭怎么去了这么久,小木你去催催。” “是,师父。” …… 一连数十天过去,不知觉已临近八月十五。期间严云星下了一次线,得白小碧告知,曹鑫组织大伙儿在杭州聚餐,明日便要动身,严云星赶忙上线来处理游戏里的事。 上线时已是中秋佳节。火儿告知龙清清于昨夜苏醒,身体精神皆很正常,这让严云星对药不凡的医术增添了几分信任,但对药不凡这个人本身,还是充满了好奇。于是夜晚月明,严云星邀请药不凡一家上山赏月,共度佳节,可喜的是药不凡竟来了,可惜的是只来了药不凡和宋念二人。 众人就于院内摆开酒席,浅饮慢酌,龙清清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药不凡也不大理睬,只顾着自己吃喝,席间气氛不甚欢愉,严云星便让紫衣早早撤去饭菜,端上来几壶茶水。 严云星喝了一口茶,举头望明月,万里皆黑云。 “唉,中秋佳节,金蟾玉兔,吴刚伐树,如此月中美景,可惜我这瞎子是看不见喽。” “呵……就算你不瞎,你也看不到蟾兔月桂,都是幌人的东西罢了。”药不凡端起茶杯漱了漱口,吐到严云星脚边,溅了他一鞋。 火儿刚才就吃得不甚愉快,此时见他如此作弄严云星,当时火起,腾地起身就要出言喝骂。药不凡却当先堵住了她的嘴,说道:“这么生龙活虎啊?看来你们的伤都好了嘛,那就出林寻药去吧。” “方子呢!”火儿板着脸喝问了一句。她这些天早就想问他要方子了,赶紧治好,赶紧离开这破地方。 药不凡对宋念点了点头,宋念从怀里掏出一张药单子,递给紫衣。紫衣忙展开来读,却大都是些闻所未闻的古怪东西,让几人都不禁怀疑药不凡是在捉弄他们。 “这什么破方子,九尺深魅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火儿一把抢过药单子,差点拍在药不凡脸上。 药不凡斜着眼眯了火儿一眼,讥笑道:“无知的人不一定是蠢货,但把别人想象的和你一样无知,那你就一定是个蠢货。” “你找死!” “这三个字我已经听过一遍了,能不能换个词?”药不凡一把夺过药单子,在火儿即将愤怒暴走之时,开口说道:“这方子是我祖经过上百次的实验得出,其中也加了我自己的一些理解,不仅可以帮你换目,对你内力源核的恢复也有帮助。” “哦?这么神奇吗?还请医尊大人详作解释,好叫他们长长见识。”严云星始终面带着笑容,语气谦逊而又恭敬。 涉及医理,药不凡终于不再挖苦或是嘲弄,他正了正神色,朗声道:“这一魅一丹……” 严云星边听边记,脑海中很快有了一个大概记忆。 要寻的药方为: 九尺深魅、定魂丹、南海鲛泪、情人泪、凤凰泣血、九生精血、五毒精血、神龙精血、流光神液、月宫桂锋、天山血莲、毒仙涎、千年寒冰。 再加上要换用的双目,是为“一魅一丹、两泪双目、四血五宝、十四天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7章 动身去杭州 “滴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闹铃声响起,严云星噌的一下惊坐而起,但见四周是久违聊科技世界,不免长舒一口气,又一头栽到床上去了。 半个时后。 “咚咚咚……” “严云星开门,还在游戏里呢?” “咚咚咚!” “严云星开……” “吱呀”一声,门开了。 “碧姐姐……你怎么起这么早?”严云星半个身子几乎趴在门框上,努力地睁大朦胧惺忪的睡眼,但两秒钟后,沉重的眼皮又耷拉了下去。 “昨晚偷牛去了?”碧往房间里探了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着。 “哈……欠……”严云星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迷迷糊糊地走回床边,跟融化聊雪人似的,软趴趴地贴到床上,“没偷牛,偷人去了。” “偷人?”白碧愣了愣,转而笑了笑,走到窗前一把扯开窗帘,让温暖的阳光洒进房内。 严云星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突然的亮光,转了个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用枕头蒙住了脑袋,瓮声瓮气地道:“我终于体会到了盲饶辛酸,也理解了他们重见光明的喜悦,生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实在是太痛苦了。” “你昨不还见阳光么,之前被困在‘外’里不也什么都看不见么。”白碧三两步走到床前,一把拉起严云星,“行了别矫情了,像你这种情况就应该多下线,省得再得了抑郁症……” “唉哟,才般四十啊,还早呢……”严云星扭头看了看闹钟,跟一滩稀泥似的又要往下躺,却被白碧稍一用力,拉着他整个人站了起来。 “你看看你什么体质,我一个弱女子都能拎得动你。”白碧看他有些清醒了,便放开了手,叮嘱道:“以后一定要多下线锻炼身体,不然你迟早死在游戏里。” 严云星直接屏蔽了她后半句话,心如果你都是弱女子,那这世上可就没有什么女人了。 “不对,还有一个夜叉。” “嘟囔什么呢?” “哦,没什么没什么……”严云星赶忙遛进卫生间,开始洗澡刷牙。 二十分钟后,严云星整理好了个人卫生,走出卫生间,却被眼前焕然一新的卧室惊得目瞪口呆。 被子已被叠成了有棱有角的豆腐块,换了干净洁白的床单;地板上残留的蓝色营养液也被清理干净,一尘不染,几乎能照出人影;鞋子摆放的整整齐齐,有一双皮鞋貌似还打了鞋油,锃明透亮的;垃圾桶更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之前颇为邋遢的狗窝好似换了个主人。 “哇,田螺姑娘啊!” “黔…”白碧就站在落地窗前,阳光洒在她乌黑秀丽的短发上,侧影仿佛一双画笔描绘,给长长的睫毛点了些许金色的光。这时候严云星才注意到,她今化镰妆,脸色微微有些红润,英气双眉稍被描长,嘴唇涂镰色口红,洁白无瑕的鹅颈熠熠闪着光,那优美的弧度浑然成,迷饶锁骨随着她话声有节奏的微微耸动着,好似巍峨雪峰上一抹浮动的雪线。 “虽邋遢了一点,但比白强多了,就是你那衣柜里衣服都发霉了,没放两片樟脑丸吗?”她利落的抚平挽起的袖口,稍显修身的紧俏衣服更显得她神采奕奕,英气勃发。 “哦……”严云星清了清嗓子,“那什么,也没时间穿,就没太注意。诶……墩布扫帚都在卫生间里,你是怎么打扫的?” “当然是敲开白的门啦。”碧白了他一眼,双手叉腰像个严厉的女教官。 “谢谢昂。”严云星笑了笑,打趣道:“以后没事可以经常来帮我打扫打扫……” “去你的,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白碧三两步走到门口,话一半,语气一转,“行了行了,赶紧换衣服,我去催催白。” “白也去吗?”严云星问了一句,又自问自答,“去去也好,多结交几个朋友,散散心。” “嗯。”白碧随手关门,往白房间去了。 …… 九点半,严云星一行三人走出别墅大门。毒狼昨收到碧消息,知道他们要去杭州聚会,早已备好车,此时正坐在驾驶位上无聊的抽着烟,看到严云星人来,他笑呵呵地掏出烟盒就要递烟,却听碧拒绝道:“他俩不能再抽烟了。” “啊,怎么了?”毒狼问道。 “他俩和你不一样,你每都有锻炼,他俩整泡在营养舱里,身子都快废了,还敢抽烟?”白碧着坐到副驾驶位,系好了安全带。严云星二人无奈地笑了笑,坐到了后座。 毒狼撇了撇嘴,收起烟和火,发动车子驶离了别墅。 “现在还有点早吧?要不先去吃点早饭?”毒狼瞄了碧一眼,询问了一句。 很奇怪的是,只要白碧在,毒狼一定先征询她的意见,而不是严云星。可能在他们这类饶眼中,严云星只是游戏里厉害,现实中,白碧这样的高手更值得敬畏。 白碧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嘴里念叨着:“这都快到午饭点了,还吃什么早饭?唔……也行吧,垫吧垫吧,路上不用去服务站。” “去哪里吃呢?” “出别墅区走两公里有一家拉面馆,我经常去那儿吃,味道还不错。” 白一听要吃面,脑袋探前去,哀求道:“姐,大早上的咱就别吃拉面了,吃鸭血粉丝汤吧。” “就拉面,爱吃不吃!”碧一向不惯着她这个弟弟,言语也十分“霸道”。白只能苦着脸求助于严云星,严云星也便开口道:“我也好久没吃鸭血粉丝汤了,想尝尝。” 碧从后视镜里瞪了严云星一眼,“行吧行吧,就鸭血粉丝汤,打就吃也没把你吃腻了。” 严云星笑了笑,和白偷偷击掌庆祝。前头碧和毒狼聊起,询问斩神组近况。 “夜叉这两忙什么呢,昨儿还同去,今早就打电话放我鸽子。” 毒狼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队长她这段时间忙游戏里的事呢,这不我们辽国那边打仗了嘛,她那个帮派需要她帮忙。不过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耽误安保工作,每都有轮换值班的。” “诶……不是怪你们这个,现在全民《下》,不让你们玩也太不近人情了。” 从白碧和毒狼的谈话中,严云星大概猜到了白碧这段时间的行踪,也便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夜叉成好朋友了?” “哼,你还好意思!”碧抱怨起了严云星,“赵无极守我上线,我不敢上游戏,家里你们两个大男人又跟死尸一样,我可不得找个一起逛商场的朋友嘛……” “可人们都这一山不容二虎,你俩却这么和谐,谁公谁母啊?”白一脸坏笑的调侃了一句,却迎来了碧一阵狂风暴雨般地乱揍。也幸亏她在前座,不然白非得落个残疾…… 打闹间车子已停到了一家吃店门口,几人笑笑着下车进店,问服务员要了四碗鸭血粉丝汤,白当先埋头吃了一大口,感觉有点咸,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老板,打死卖盐的了。” 老板慌忙从柜台走来,一脸赔笑道:“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换一碗,一定少放盐。”着便端走了那一碗,让后厨重新去做一份。 严云星看了白一眼,慢悠悠地吸溜着粉丝故意馋白,气得白一筷子搅进他碗里,就要和他抢食儿。他急忙一口把粉丝吸进嘴里,一边大口嚼咽着,一边压住了白的筷子,两个人就用筷子在碗里“打起了架”。 “我你们两个恶不恶心,幼不幼稚?”白碧板着脸呵斥了一句,毒狼只在那边偷笑,心这三个人也太有意思了。 白悻悻地收回筷子,又示威性地挥了挥拳头,表示“看我姐的面子绕你一命”,严云星也瞪了白一眼,表示“不服气你再来呀?who怕who?” 白看他如此挑衅,撸起了袖子就要“上筷再战”,服务员适时的重新端来一碗,两个幼稚鬼终于不再闹腾,各自乖乖地低头扒饭。 当白刚吃第二口时,碧和毒狼已经连汤都喝干净了。碧擦了擦嘴,问严云星:“诶,你昨晚‘偷人’偷得怎么样?” “偷人?”白一听严云星偷人,当时愤慨不已,嘴里噙着粉丝含糊不清地道:“我姐这么一大美女就住你对楼,你还去偷……咳咳……” “吃你的饭!”碧一巴掌呼了上去,差点给白呛死。 严云星幸灾乐祸地冲白做了个鬼脸,在白即将拿筷子杵他的时候,一本正经地对碧道:“我查了查,原来也是个历史名人,我在想这医家传人不会都是名人吧?” 白听正事,剜了严云星一眼,不再闹腾。 碧想了想,微微点头道:“很有可能,毕竟他们也是百家之一,修长寿功法,你想想你们纵横家,每代之间时间跨度有多大。” “可偏偏就是不知道这药不凡的俗家姓名,实在无从查起。”严云星上次下线,已经将游戏里的情况简单和白碧讲诉了一遍,因此碧也知道药不凡是个棒槌。 严云星昨夜下线之后,上网查了许久,孙思邈、钱乙他略知一些,葛洪却从未听过,也是他高中历史没学好,一查才发现人家是东晋年间的名医圣手。再上《下》官网一查医家,竟追溯至华佗、扁鹊等等,凡是历史上有名的神医几乎全都是修炼世界的医家传人。尤其东汉末年,医家人才辈出,张仲景、皇甫谧、华佗俱名垂青史,三饶简介中,好友栏里竟还有第二代鬼谷子司马徽。可当他查司马徽时,只有简短一句话:第二代鬼谷子,三国大能。纵横二弟子皆成绝密。 严云星查资料时会有这么一个习惯,这个查那个,那个再引出下一个,往往一发不可收拾。查完后他想了很久,每代鬼谷子都和医家有着密切的关系,可能这就是药不凡答应好好医治他的原因,毕竟这算万年世交。但他在查药不凡时,官网甚至都没这个人,着实让他懊恼。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8章 谁能告诉我 id="4258284"> ! “那药不凡把方子给你了么?” “给是给了,就是……”严云星皱了皱眉,扔下筷子,也没心情再吃,“算了,聚会高兴的事,就不提这个了,回来跟你说。” 白小碧点了点头没再言语,白小白兀自大口嚼咽着嘴里的鸭肝,甚至夺过了严云星剩下的大半碗,念叨着不能浪费粮食,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极了饿死鬼投胎…… 等小白饱腹罢,小碧招呼老板现金结账,一听价钱,竟比平时贵了许多。 “嗝……”小白打了个长长的饱嗝,“诶我说老板呐,年前来吃的时候没这么贵呀。” “那不是年前嘛,呵呵……” 小碧一边从钱包掏钱,一边问道:“按理说,出行的顾客越来越少,你们的生意肯定大不如前,这价钱怎么不降反涨呢?” “唉。”老板叹气道,“生意是不行了,但猪肉涨价了啊,可不得跟着涨吗。” “不是,猪肉涨价和你卖鸭血粉丝汤有什么关系?”严云星有些不大明白。 老板笑了笑,解释道:“我不得吃猪肉么。” “有道理!”四人齐齐竖起了大拇指。 离开了小吃店,上车去往杭州,一路无话,下午三点抵达了聚餐地点,是一家颇为豪华的酒店。等毒狼停好车,一行四人直奔二楼包间,刚上楼梯,曹鑫已等在门口迎接。 “星哥、白军主,你们来啦!”曹鑫满面春风,张开怀抱和严云星来了个大大的熊抱。包间里的人听到严云星到来,纷纷迎了出来,一一打招呼,有喊“老严”的、有叫“严盟主”的、有称“严帅”的,多是恶魔军团的军主和南北之战的盟友,走廊一时间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众人齐齐入包间落座,四十余人坐了三大桌。严云星先为众人介绍了小白和毒狼,而后曹鑫向他介绍了线下第一次见的人,包括之前成星部、落叶部、月光部的一些二级头领,至尊联盟、归农派、茗山联盟的试炼者高层,这些人大部分“牺牲”在了南北战场,是五毒教最忠实的伙伴、最亲密的盟友。 严云星听曹鑫介绍罢,起身问道:“还有谁没到场?” 他左手旁的萧寂回道:“落叶部还有风情、恨情、无情未到场。” “他们……” “哦,老王夫妻俩探亲戚去了,等会就来。”真情解释了一句,刚要说萧默的情况,萧寂忙抢着解释道:“你也知道,苏南一战后他就退游了。” 严云星心里生出些许惭愧,看来他还是不能释怀啊…… “那成星部呢?” “都到了。”曹鑫指了指身边一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小伙儿,严云星认得他正是暗星。 “月光……” “月光部的军主们只有我俩来啦!”狂暴的狮子和小小安起身向众人点头致意。人们也很识趣的没问宫曦月、萌小小,因为他们听说了严云星、宫曦月分手的事了。 “至尊联盟有我们几个就够了,其他人……呵,不配为至尊联盟的人!”说话的是阿尔萨斯,他身旁还坐着耐奥祖、吉安娜、基尔加丹、云水谣。 “茗山联盟成盟主让我们代他向严帅问好……” “归农派冯堂主让我等代他向严帅问好……” 众人说罢,严云星刚要回应两句,恨情、风情夫妇风风火火的到场,风情怀中还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小王怡,众人免不了又是一番问候,一直到下午四点半,酒宴才将将开席。 严云星再次起身,全场肃静。他端起酒杯朗声道:“从来只听说庆功宴,可我们吃的却是落败席,足见诸位对严某的抬爱。这第一杯酒,严某敬诸位,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说罢,满杯而饮。 “好!”众人纷纷叫好,亦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酒,严某要遥敬那个世界的兄弟。自大战后,严某流离失所,几度奔逃,惶惶如丧家之犬。及至稍稍安定,却道前路漫漫,归期未有期。可叹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严云星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起来。 众皆默然,一杯杯苦酒下肚,思及今后再无可能与身边的兄弟们把酒言欢,并肩作战,何其哀伤? 严云星仰头吃尽,犹觉不得抒发胸中郁结,端起一大碗,白酒倒满,再言道:“这第三杯酒,便是不再有第三杯酒,只在今夜痛饮不休,往后岁月里,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这句话,既是无情的分别,也是真挚的祝福。完心听罢,霎时间泪如雨下,也倒满满一碗,当时哽咽无言。 晨星、暗星纷纷取碗倒满,狂暴的狮子、小小安、阿尔萨斯、吉安娜、耐奥祖等等在南北大战中或牺牲或隐退的军主统领们,俱取碗添满,亮堂堂站起了一大半人,一时间酒香飘散,勾起心底无限悲绪。 “严某不会向兄弟们道歉。希望兄弟们未来人生的旅途一帆风顺,永远铭记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喝!” “兄弟们也不需要严帅盟主师叔道歉。人生有梦,各自精彩,干!” 三杯酒罢,有不胜酒力者已默默流泪,周围人各自安慰,但情绪受到感染,再多喝了两杯,竟抱头痛哭起来。 在座所有人在来之前都有料想到会是这种场面,只是没想到还未动筷,便已是如此氛围。这一喝,喝得数十余箱酒瓶空空,喝得四十余人哀歌唱尽,喝得万家灯火夜照通明;这一喝,说不完的数十年故事,道不尽的离别之情,止不住的热泪盈眶,吐出悲伤,再饮新愁。 直至深夜一点,酒席方散。饭菜撤去,却有k房新酒,白、啤、红、洋,各类种种,把酒换盏,尽皆涌来,三大包厢内一片狼藉。这群当年曾在江南三城叱咤风云的江湖王者,南北大战壮烈牺牲的慷慨猛士,都在科技世界暴露了真实性情,疯狂的麻痹着自己,只为了短暂的迷失和放纵。 “星哥……呕……来给兄弟们一……呕……一展歌喉!”晨星怀里抱着垃圾桶,一边吐一边拽着严云星要他唱歌。 严云星也喝得有些迷糊,接过不知从哪里递来的麦克风,摇着手指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要合唱!自己一个人……不唱!” 狂暴的狮子一把将醉醺醺的白小碧推到他怀里,醉眼朦胧地起哄道:“这个搭档……怎么样?男女搭配……” “干活不累!”众人齐声吆喝,哄然大笑。那边正和至尊联盟一群人划拳的小白见有好戏看,撇过了拽着他不放的阿尔萨斯,揽着吉安娜的肩膀晃晃悠悠地走到点歌台前,拼了半天拼音又改成了手写,写了半天输入不进去,引来众人阵阵不满的叫喊声。 “行不行啊小白兄弟?” “不会是美女在侧,乱了心神了吧?”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吉安娜倒也十分放得开,就用点歌台旁边的麦克风大喊道:“诶你们还别说,我俩还真就一见如故,心心相印了……” “是臭味相投吧?”云水谣放肆调侃,笑得前仰后合。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给你们点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你俩先唱!”萧寂直接用手机点歌,催促着把麦克风给小白二人。 严云星忙扶着小碧坐到一边,小碧只是冲着他傻笑,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喝了多少。 那边小白和吉安娜开始撒欢,随着音乐节奏起了范,却是吉安娜唱男声,嗓音粗犷豪迈,动作奔放无比;小白唱女声,捏着喉咙咿咿呀呀,哼哼唧唧,手捏兰花指风骚地扭来扭去。 众人先是取笑调侃,到后来不满足于此,也起身加入了互换性别的合唱游戏。之后又点了许多合唱的歌,到最后也分不清谁是谁,抱住就唱,醉倒一片。 严云星尚有些清醒,一看表已经凌晨四点,赶忙招呼服务员来拉人住酒店,这一通忙活,走得就剩他和白小碧。他刚要扶白小碧出门,白小碧却突然睁开眼,仿佛瞬间清醒。 “咱俩合唱一首歌吧。” 严云星可以清楚感觉到她的肩膀在颤抖,平时的她不可能如此大胆,她还是喝醉了。 “唱什么呢?” “看过《少年包青天》吗?” “嗯,我知道了。” 严云星扶着她坐下,用手机点了一首《只要有你》。 旋律起,女声婉转动人,男声深情款款。 白:谁能告诉我 有没有这样的笔 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 留得住世上一纵即逝的光阴 能让所有美丽从此也不再凋零 云:如果是这样 我可以安慰自己 在没有你的夜里 能画出一线光明 留得住快乐 全部都送去给你 苦涩的味道变了甜蜜 白:从此也不用分开相爱的天和地 还能在同一天空月亮太阳再相遇 合:生命中只要有你 什么都变了可以 让所有流星随时都相遇 云:从此在人世上也没有无奈的分离 我不用睁着眼睛看你远走的背影 合:没有变坏的青春 没有失落的爱情 所有承诺永恒的像星星 …… 一夜宿醉,睁眼醒来时,已是下午一点。 他揉着太阳穴,坐在床边发起了呆。不一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起身开门,见是完心,他忙请进去,倒了杯水递过去。 “谢谢师叔。” 他笑了笑,脱鞋上床靠倚在被子上,一只腿屈膝弯立,手肘撑着,习惯性地摸起了下巴。 “要走啊。” “嗯。”完心点了点头,又垂下了头。 “挺好。” “师叔……我……” “什么都别说。”他抬手挡了挡,“话都在昨晚的酒里。” “人生有梦,各自精彩……”完心嘴里小声念叨着,忽然红了眼眶。 “别哭,对你来说,这句话是我的祝福。”他又笑了笑,指着完心背后的小书包,“如果你没背这个书包,我都快忘了你还是个学生。” “是啊,我自己都以为步入中年了呢。”完心终于也露出了笑容,只是声音还微微有些颤抖。 “呼……”他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像你一样做个游山玩水的闲人。” “可惜师叔你背负太多,身不由己。” “是啊,所以我希望你能替我享受别样的人生,忘掉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恩怨情仇,只快乐游戏。”他说到这儿,眼神紧紧注视着完心,片刻后,问道:“你能做到吗?” “我能!”完心起身挺立,郑重承诺。仿佛又有了人生目标,再不迷茫,再不愧疚。 “去吧。”他摆了摆手,将头转向一边,没再多看一眼。 完心恭敬地行了一个师门礼,徐徐退出,临到门口时,却听到他送别的最后一句话。 “莫愁前路无知己。” 开门,关门,微笑着最后回应他: “天下谁人不识君。” 网游之一梦百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五十三章 人生各有志 “咚咚咚……” “来了。”严云星吸了吸鼻子,整理好心情,再次下床开门,却是落叶家族四人。 “哎呦,小王怡,快让叔叔抱抱。”严云星张开怀抱,程欣把王怡递给他,笑着说道:“她可认生,小心她挠你。” “怎么会,我们王怡可乖呢。”严云星小心将王怡抱进房里,王怡竟难得没有哭喊。王越然看严云星抱孩子的手法挺专业,不禁打趣道:“你是不是做过保姆,手法挺熟练啊,我这当爸爸的抱着都哭。” “那你可得多亲近亲近,我在游戏里天天抱孩子,衣服都被尿黄了几身。”严云星说着说着忽然感觉胳膊滚烫滚烫的,急忙把王怡放到床上时,袖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哈哈哈……果然有经验。”强远幸灾乐祸地竖了个大拇指,萧寂和王越然夫妇也笑个不停,严云星却一把揽住强远肩膀,使劲往他身上蹭,“来来来,哥们给你传授传授经验,别躲啊!” 两个人打闹着跑进了卫生间,程欣抱着王怡回了自己房间。不多会,严云星换好了衣服又被强远追着跑出卫生间,他把鞋子一甩,直接扑到床上用脚招呼强远,强远没了法子,只得坐在沙发上歇口气。 “你俩多大了?”萧寂一屁股坐到床尾,跟一堵人墙似的拦住二人。强远本也没想再闹,微微喘着气摆手道:“不玩了不玩了,说正事吧。” “正事?”严云星赶忙盘膝而坐,“不是聚会么,还有正事?” “就上次短讯里和你说的,我们在苏州又重新组织了兵力,就等你回来再战中原呢。”萧寂也坐到了沙发上,和严云星面对面交谈。 “这样啊……”严云星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你先说说燕无极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大败南军,加官进爵喽。”强远道。 “加官进爵倒无所谓,最主要的是军权……有烟没?”严云星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没装烟,王越然给他点了一支,他长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我看官网上说,赵昀又让他执掌了侍卫亲军司,现在的他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开封的军队除了皇城军、护城军这两支,其它的都姓燕了。” “那也得和他干啊,兄弟们不能白死啊!”强远愤愤地锤了一拳沙发,却被萧寂拍了拍胳膊,示意他别激动。 “老严你的意思是?” 严云星不停地弹着烟灰,沉吟半晌,说道:“我从三点来分析吧。第一,敌人更强了。现在的燕无极比南北之战时势力更大,羽翼更丰,赵昀显然不相信他姓燕,更把他当做接班人来培养,你们想想,南宋中央军最重要的两司三衙都交给了他,他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我们再去强行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第二,我们更弱了。我五毒教已经彻底完蛋了,你们落叶家也损失惨重,十去七八;至尊联盟完全分化,阿尔萨斯不在,更是一盘散沙;茗山联盟呢,成棋云、王棋星毕竟还年轻,没有太大的影响力;归农派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死伤殆尽。” 严云星说着话,至尊联盟的几人和程欣一起进了房间。严云星招呼他们随意落座,萧寂则起身一一招待,抽烟的给烟,喝水的递水,不在话下。 王越然趁这功夫问程欣女儿如何,程欣说喂了奶粉睡着了,让他放心。王越然也便帮着萧寂招待阿尔萨斯几人。 一通忙乎,众人各自坐定,吞云吐雾,不一会房间里就烟雾缭绕起来。强远起身开了半扇窗,倚在窗户前,问严云星:“那第三点呢?” “什么第三点?”阿尔萨斯问了一句,萧寂又解释了一遍。几人皆表示确是如此,南北之战后江南三城势力大衰,今时不同往日了。 “这第三点我来说吧。”萧寂也噙了一支烟,但是没点着,只闻闻味,“第三就是我们群龙无首。”他说着看向了被众人围拢在床中心的严云星,继续道:“昨天老严简单的和我说了说他的情况,我才知道流星谷一战,他功力尽废,后来逃亡途中,眼睛也被苏冰云……被她……” “被她弄瞎了,这没什么不好讲的。”严云星摊了摊手,示意萧寂继续。 在场的人有的知道他武功废了,有的知道他眼盲了,但两个噩耗同时传出,他们还是头一次听闻。众人一个个面露关怀之色,想要安慰安慰严云星,但看他一脸轻松的表情,最终谁也没说出口。 萧寂接着说道:“南北之战时,我们的战力就远不如北军,前期之所以能屡战屡胜,全凭老严计谋,如今他……” “如今我这副样子,连自己的小命都保护不了,怎么有能力领导大家?”严云星自己补充了最后一句,“所以综合这三点,目前最要紧的不是报仇,而是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韬光养晦……”强远掐着烟头猛吸了一口,喷出一口浓烟,整个人都笼罩在烟雾里,看不清神情,“是该韬光养晦,但燕无极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吗?不出三年,他必将领兵南下彻底肃清江南,到那时我们可就陷入被动了!” “没办法,南北之战一旦落败,我们就成了搁浅在海滩上的一条鱼,能苟且一刻是一刻,难不成你还想和渔夫硬碰硬?”程欣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没有参战的她能更好的利用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现实情况正如她所说,江南三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大厦将倾,没有人再能力挽狂澜,只能祈祷着那一刻来得再晚一些。 众人听罢,皆垂头丧气,默然无语,只有时不时燃起的一支支香烟,灼烧着这小小房间里的沉闷,他们都深刻的意识到,当穷途末路之时,或许就是游戏生涯的结束。 严云星也完全没有任何办法,想要宽慰几句,一时间又想不到如何劝说,只能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问程欣:“诶……那你们两口子是什么个情况,真准备退游呢?” 程欣、王越然互看了一眼,两人略带歉意的眼神又看向萧寂,王越然说道:“虽然这个时候说出这个决定很不合适,但是大哥、严盟主,我俩的确打算彻底退出《天下》,好好照顾孩子,所以……对不起……” “别这么说。”萧寂起身拍了拍王越然的肩膀,“我尊重你们每个人的选择,为了孩子的成长,你们确实也应该退游。” 严云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强远却心有不舍,刚想挽留两句,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进来的是曹鑫、暗星、狮子和小小安。 “哇……着火了吗?” “我天,你们也不怕引发火警?” 曹鑫几人捂着口鼻扇了扇风,但见没什么卵用,只能忍着呛人的烟味挤进人群,溜到窗户边,和强远排排站着,像一群街口卖菜的小贩。 “咳咳……”狮子见人们都不说话,有些奇怪,咳了两声问道:“刚我听见‘退游’,有人要退游吗?一起呀。” “你也要退?”强远斜着眼瞟了一眼,心说你瞎凑什么热闹……搞得大家都跟着退了,以后还怎么玩? “一个死了的人,不退重练啊?”狮子也斜眼回瞟了一眼,又向严云星解释道:“我本想重练来着,可小安和我说……萧老大好像也牺牲了,之前的兄弟们十去七八,我也没那心气儿重头再来了,赶明儿和宫老大打个招呼,我就不玩了。” “嗯,那你有什么打算吗?”严云星问道。 “打算嘛,暂时还没有。不过小曹说他毕了业要开一家‘天下纪念馆’,让我帮衬帮衬,我觉着不错,应该挺有收益的吧小曹?”狮子扭头问曹鑫,曹鑫连忙点头,说道:“那当然了,全民《天下》的时代,将来肯定有人来怀个旧啊什么的,收门票不就得了?” 严云星笑着递过一支烟,曹鑫摆了摆手表示不会抽,严云星又自己叼上了,边点烟边问道:“所以你毕业后不打算重练了吗?” “看星哥您啊,您要是需要人手,我立马上线重练,给您鞍前马后,做您忠实的小弟!”曹鑫握了握拳头一本正经的做出承诺,他是真的把严云星当成了偶像,只要严云星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呼……”严云星眯着眼吐了口浓烟,“我暂时不需要人手,你先把店开起来,不要断了收入,那暗星也和你一起吗?” 曹鑫搂了搂暗星的肩膀,笑道:“那当然,我俩穿一条裤子。” “滚,也不看看你那丈八的腰身,再把你爹的裤子撑破咯!”暗星十分“嫌弃”地躲到一边,众人不禁莞尔。 虽说人人都要退游,但有这几个年轻人在,气氛总算活跃了些,严云星又问小小安如何打算,小小安表示暂时还没什么想法,看宫老大的决定。 恶魔军团的人都有了各自去留,纷纷将目光看向至尊联盟的人。阿尔萨斯掐灭了烟头,苦笑道:“别看我,我只能退,二十七年的功力啊,重练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可能还会玩,但就做个风景党吧,四处旅旅游也不错。” “我也一样想法。”没有喝醉酒的吉安娜颇显文静。 “我也是。”耐奥祖表示也要退。 坐在角落躲避烟味的云水谣指了指基尔加丹,说道:“我们不退,我们都商量好了,刘豫他们既然分裂至尊,那我们带人走不就完了,正好加入萧大哥手底下,一起对抗燕无极!” 在至尊联盟这一群人中,严云星最看重的就是云水谣,她是个有头脑的女孩,绝对可以帮着萧寂出谋划策。 “那是好事啊!”严云星眼前一亮,一拍大腿对萧寂说道:“总是不能放弃希望的啊,老萧你再知会知会茗山联盟,最好你们能拧成一股绳,先把刘豫踢出扬州,稳固三城,再图后策。” “嗯,走一步看一步!”萧寂看了看云水谣和基尔加丹,二人对他抱以信任的微笑,他心中终于坚定了目标,亦有了方向。 “是啊,将来的事谁能说得清呢,说不定燕无极哪天就突然暴毙了,对不对?”严云星十分乐观的宽慰着落叶家族,众人也都愁眉舒展,说笑了起来。 半小时后,正当严云星叼着烟大谈百越奇闻,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之时,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众人只在烟雾里看到一模糊人影,手叉着腰大声娇斥:“抽抽抽,一个个的都要腾云驾雾是吧!把房子点着了,都成纵火犯,一个都别想跑!” 耐奥祖听这声音有点陌生,当即大喝道:“哪家的多嘴娘儿们,爷们抽烟关你什么事……” “找死呢!她是白小碧,啧……白军主啊!警察,一个撂你三个你信不信!”严云星忙一把捂住耐奥祖的嘴,心说你丫怎么还是那鲁莽性子,现实中是没被人打过吧……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五十四章 聚散是常情 “哦哦……原来是白警官啊,你找盟主肯定有事吧,那我就不打扰了哈。”耐奥祖一把掰开严云星的手,一溜烟儿逃出了房间。 谁说人家性子直莽来着,这不也挺会看人脸色的嘛…… 其他人看这情形,也纷纷起身告辞,曹鑫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严云星,“星哥,下午五点,出酒店向东两百米,那家日料店哈。” 严云星连连点头,刚要挽留几句,却看到白小碧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只得悻悻地低下了头。 “看看这满地的烟头,抽了有一条吧,上辈子都是烟囱吗?” “我没抽,都是他们抽的。”严云星犹自狡辩,却被白小碧一把捏住熏黄的右手食指。她也不说话,就是冷笑着盯着他看,直把他盯浑身发毛,感觉自己就像个落网的嫌疑犯。 “你说就闲聊天,有什么好抽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体素质,才二十六岁呢,就弱得跟个老年人一样。”白小碧一边唠叨着,一边打开了另半扇窗,“你也多学学人萧寂,给人家递烟,人家接着,但就在嘴上噙着,也不点,闻闻味儿不好吗。” “呵呵……我一定学他这招,争取早日戒烟。”严云星敷衍地点头附和,白小碧也不想揪着他不放,转而问他:“那什么,问你个事儿,昨晚他们要咱俩合唱,我就断片儿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啊,你不记得了?逗我呢吧?”严云星以为白小碧撒谎,但看她一脸茫然的神情,似乎真的喝断片儿了,“你不记得小白和吉安娜合唱《夫妻双双把家还》?两人还可亲密呢!” “是吗?我弟可以呀,总算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不错不错……”白小碧倚着窗沿,一脸“慈母笑”,“诶……那之后呢?” “之后?” “对呀,我是怎么回房间的啊,刚才醒来我还以为穿越了呢。” 穿越?那是哥哥我背着你一步一步走回来的,吐我一身不说,一路还对我拳打脚踢,差点被警察叔叔当成流氓抓进拘留所…… “额……是我把你送回来的。” “喔……这样啊,那我……酒品还好吧,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 “好,好,好的不得了!”严云星竖着大拇指一脸假笑,“喝醉酒的你特别得乖,安静的跟个小猫咪似的,嘴里还‘喵呜喵呜’的叫呢。” “去你的,不正经!”白小碧甩了个白眼,佯嗔一句,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还好还好,这一次没出丑。 她在警校毕业的时候,曾喝醉过一次,第二天听同学们说,她对着宿舍楼门就是一顿猛捶,捶的钢板都裂开了,楼管阿姨在一旁瑟瑟发抖,说当宿管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这么强悍的女孩子……所以严云星能活着背她回来,确实是个奇迹。 白小碧解开了昨晚的疑惑,心情大好,倒了杯水问严云星喝不喝,严云星嬉笑着伸出手,白小碧给了一个白眼,嗔道:“懒死你得了!”说着将水杯递给了他,自己又倒了一杯坐到沙发上。 她喝了一口,双手握着杯子端坐着,问道:“他们都做决定了?” “嗯,大多都准备退游了。”严云星放下水杯,双手抱着膝盖前后摇晃着,两个脚大拇指头不停地扭动,像个患有多动症的孩子。 “那小完心呢,刚才怎么没见着他?” “他走了。”严云星说着长叹了一口气,翻身下床准备穿鞋,却找不到鞋子去哪了,“欸?你看见我鞋了吗?” “这儿呢。”白小碧从沙发底和床底各找出一只鞋,提拎着扔了过去,又抱怨完心,“这孩子,怎么走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呢……” 严云星边系鞋带边说道:“可能是怕你伤心吧。” “那他真准备隐居呢?” “嗯。” “唉,他这一走,我们五毒教羽翼尽折。你为什么不拦住他呢,他年纪还那么小,又是你鬼谷一门,将来肯定前途无量,可堪大任啊!” 严云星愣了半晌,回道:“我知道你爱惜人才,可人各有志,我不能强留。”他说着起身跺了跺脚,抖落了身上残留的烟灰,寻着镜子整理起了衣服。 小碧也起身跟在他身后,追着劝道:“不只是小完心,还有其他人,你知道你一句话就能留住他们的,修炼者的牺牲我们无法挽回,可玩家总是能重头再来的,真挚的朋友不多,再走可就一个都不剩了,你真打算做光杆司令呢?” 严云星看着镜中一脸焦急的小碧,心中忽得涌出一股暖流,不管何时,你总是在为我着想,可我承蒙他们尊敬,称呼我一声“师叔”或“严帅”、“盟主”,那我就得替他们做考虑,他们不是我的下属,只是我的朋友啊。 “我们一直说《天下》它不再只是游戏了,说轻松点那是一份职业,说沉重些那就是另一段人生,我没有权利决定他人的去留,干涉他人的人生。试想如果我逼着完心继续帮我,他会感到快乐吗?” “可是在这场游戏里,这段人生中,谁不是背负着很多呢?” “但我们回归初衷,谁又愿意背负很多呢?这样太累了,他们退游也只是不想再投入更多的情感,以至于到最后死的死,散的散,难免悲恸一场。还不如就做个自由自在的风景党,或者在文明世界里吃喝玩乐,不用整天打打杀杀,活在刀光剑影里,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白小碧听罢,默默地坐回床上,看着满地七零八落的烟头有长有短,烟嘴咬痕有深有浅。心里忽然也想通了,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一样的,有时难免会各走各路,分道扬镳,这种事情无法强求,也不可挽留。正是:人生各有志,聚散是常情。 …… 下午五点,曹鑫再一次组织聚会,在日料店又聚餐了一次,众人知道分别在即,又都喝得酩酊大醉,浑浑噩噩地回了酒店。 第三天,人们陆续告别,严云星最后才坐上车,和曹鑫说了几句分别的话,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下,车子缓缓驶离了杭州。 高速路上,严云星在后座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路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小白、小碧、毒狼都很自觉的没聊天,车内一时间静谧异常,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无聊的归途,让小白甚觉困顿,正当他昏昏欲睡之时,严云星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爆炸一般得响亮铃声,惊的他汗毛倒立,瞬间坐起,差点窜出车窗外。 “我说你能不能换个铃声,魂都给你吓没了!”小白抱怨了一句,又窝成一团睡去了。 严云星也没搭理他,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他顿了顿,看对方还没挂断的意思,便按下了接听键。 “喂,请问您是五毒教严教主吗?”声音是个甜甜糯糯的女声,前座的小碧不觉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 严云星却在脑海中快速思考着,现实中打电话,竟然问游戏里的身份,那对方肯定是受人之托来传话的! “我是严云星,你是谁?” “我是百越玩家,id钟离小花……” 钟离小花,百越第七赏金猎人? “哦,你好,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是姚霜梦里说的,南华馨让我下线试着拨一拨,没想到还真是您!” 姚霜、华馨都还活着!太好了! 前座的白小碧也听到了,急忙转头看向严云星。严云星万分欣喜地对她点了点头,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们在哪?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朋友关系啊,你这个人也太多心了吧……说正事,姚霜得了一种怪病,我们正在上古禁地的林子里呢,可是好像迷路了,你能不能让人来接我们?” 又是暮色星灵!这女人是闲着没事干了吗?就等林子外边堵人呗! “没事,你别急,上线告诉他们,严冷锋几个人正好出林了,应该能碰面,见面之后先一起回来吧。” “严冷锋,是那个‘蛊母邪神’吗?那就好,有他在我就放心了。” “嗯,你简单说一说姚霜他们的情况,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哦,事情是这样的……” 钟离小花讲了足足半个小时,严云星开了免提让小碧也听。两人听到五皇之一的李潇竟是林萧,程思颖、林至远也都活着,既惊讶又欣喜;又听到姚霜刺杀vampire受了重伤,经受幻听折磨,痛苦不堪,又生出许多担忧;再听姚霜、南华馨终成正果,还诞下一子,又欣慰异常。总之心中五味杂陈,小碧更是恨不得立马回家上线,从南宋直接飞到百越和大家见面。 严云星大概了解了情况,挂断了电话,沉吟半晌,问小碧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南下百越啊,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汝州守我,这个燕无极,实在是……” 严云星一抬手打断了小碧,“你暂时先别南下,如果没人守你上线,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和治你的眼睛有关?”小碧猜到了一些,果然严云星点了点头,说道:“有几样东西需要你去西边找找,我人手不够,你来回来去地跑也浪费时间……” “你真把我姐当跑腿的了?”小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刚要和严云星闹腾,小碧却板着脸说道:“什么跑腿的,我们一个教派的商量事,你一外人能闭嘴不?” “得,我成外人了。”小白撇撇嘴,也不再管身边交头接耳细细私语的两人,转头又窝成一团,头靠着车窗睡去了。 …… 此时远在魔都sh,宫曦月的家中。接罢了来自小小安的电话,她坐在床头发起了呆。 “叮铃铃……” 又一通电话响起,她急忙低头一看,却是赵萌,憔悴的眼神难掩一丝失望之色。 “喂,什么事?” “你还问我什么事?诶我可听说了啊,这次聚会严云星和那位白警官打得火热着呢,你要么就放弃,要么就果断出手!” “小安嘴可真够快的……” “啧……你别转移话题,你累死累活的在南宋给他打基业,他却在那儿逍遥快活,我不能忍!诶……这次聚会你为什么就不去呢,你得宣誓主权啊!” “都没参战,有脸去吗?” “怎么就没脸了?咱们的兄弟也牺牲不少,那就不是人命,不是你的情意?” “说什么呢,兄弟们的牺牲可以当做我感情的筹码吗?” “哎呀,我就那么一说,我的意思是……” “行了,别说了。狮子退游了,青徐也没什么人才好搜刮,南宋不值得我们留恋,我们得出海。” “这就是你的想法?那严云星呢?” “先管好我们自己吧,上线之后,直奔出海口。” “出海去哪儿啊?” “再说。” 宫曦月直接挂断电话,心里想着赵萌的话,又发起了呆。 不多一会,她突然起身跑向浴室,嘴里还自言自语着: “我这脑子,一天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赶紧洗完澡吃个饭,上线还有正事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五十五章 绝命谷事 严云星匆匆忙忙地上线,跌跌撞撞地下山,他能感觉到虚无界内又增添了几分熟悉的气息,但气氛却诡秘异常。 “是姚军主、华馨和小瑾吗?”严云星难掩激动神情,双手颤巍巍地探向前方,仿佛一个年迈的老者。 “师父……” “师父!” 回应他的是南宫瑾熟悉的哭腔,和南华馨微有恼怒的语气。 “怎么了医尊大人,为你多添些寻‘十四天方’的人手不好吗?” 虽然严云星眼睛看不到,但也能大概猜到场中局势,一定是冷锋他们带姚霜几人回界受阻,与药不凡产生了摩擦。 果然药不凡也在场,就在他身侧冷哼一声,道:“首先,你的手下是为你寻天方,而不是为我;其次,你找来的不是帮手,而是个伤者;最后,我也不是不能医治他,但他的身份必须讲明,他到底是不是西夏绝命谷的人!” 他这番仇恨语气,莫非绝命谷和他有仇?那据实回答可好? 严云星刚要出言,火儿却抢先道:“恶魔军团姚军主,你没听过吗?他是我五毒教的人,什么西夏绝命谷,不知道!” 火儿本是好意隐瞒,但却适得其反。虽然药不凡常年深居虚无鲲界避世不出,世人皆知的姚霜身世他并不知晓,但他也是武道高手,只凭姚霜的气息步伐,便已看出此人轻功非凡,再加上又是姓姚,怎能不有猜疑? 果然药不凡神情愈加恼怒,一张脸憋得跟猴屁股似的,长臂拔剑向前,大喝道:“休要瞒我,绝命谷此贼,药某必杀!” 他说着就要出剑,周围严冷锋等人亦各持兵刃与之对峙。严云星忙闪身向前,挡在中间,一边示意严冷锋等人收回兵刃,一边笑着解释道:“医尊大人误会了,我这兄弟虽然是绝命谷的人,但却和绝命谷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甚至西夏皇室也是他的复仇目标,可以说与您同仇敌忾,何必相互搏杀?” 药不凡听此一言,深深地看了一眼严云星,收剑回鞘。仅凭三言两语就判断出几方恩怨,并能从中斡旋,以目标驱使,化解一场血斗,果不愧是新一代鬼谷子,之前确是小看了他。 “你且说与我听,但凡让我听出一句谎言,尔等谁都别想活着出界!” “呵呵……”严云星微微一笑,即说道:“说起来,我这位兄弟的命运也是凄惨,当年谷中剧变,他正在外游历……” “等等,什么谷中剧变?” “喔……原来医尊大人还不知道啊?” “哼!别以为我多年不问世事,你就想着糊弄我,一旦让我调查清楚,你等……” “别想活着出界嘛,我懂的……”严云星作势要拍药不凡肩膀,却被药不凡侧身闪过,让他拍了个空。严云星也不觉尴尬,自顾自地笑道:“我这双眼睛还等着医尊大人医治呢,又怎敢糊弄您呢?” “你知道就好!”药不凡威吓一句,又示意宋念搬了张椅子来坐,摆明了是要听清楚仔细。严冷锋几人看这架势,也都放松了警惕,专听他们的教主大人舌灿莲花。 “说这谷中剧变啊,是姚家兄弟姚烈和姚斌产生了嫌隙,政见上的不一致,导致二人反目成仇,姚斌毒杀姚烈一家老小,并篡取了绝命谷谷主之位……” “所以他是姚烈亲人?”药不凡听闻姚家姓名,眼神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手指姚霜咬牙喝问。 “非也非也!”严云星摇头道,“当年不止姚烈一家身死,受牵连的还有他那一派系,姚霜的父亲正是其中之一,遭姚斌借口擒拿下狱,被西夏皇帝赐死。当年姚霜正在吐蕃游历,因此躲过一劫。医尊大人您说,他是不是与您有同样刻骨铭心的仇恨?” “哼!说得有鼻子有眼,那他父亲叫什么?”药不凡定要问个清楚,以防被严云星捉弄。 “看来医尊大人不信我啊,他父亲叫曹保真,他改姓姚一是为了隐姓埋名以防追杀,二是为了不忘姚家带给他的仇恨,他儿子就姓南嘛,总是不会和他一样跟仇家姓氏的。”严云星之前在电话里得知姚霜儿子叫南入海,因此顺势带入,以打消药不凡的疑心。 果然药不凡神色大缓,起身道:“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如非你所言,哼……” “如非我所言,任凭医尊大人处置。”严云星躬身抱拳,药不凡即转身上山。严云星听他脚步愈远,扯着脖子大声询问道:“那医尊大人什么时候可以看看我这位兄弟的伤势啊?” 药不凡愣了愣,心说还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不过也是他纵横家风格。 药不凡未答一言,由宋念代为回道:“明早送下草药屋,太爷爷自会医治。” 宋念说罢,祖孙二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中,严云星一方这才彻底放松警惕。南宫瑾、南华馨上前问候,米桦和小如雪亲近,钟离小花自我介绍,种种言语,不再赘述。 一行人上得山来,在严云星院里摆上茶水,安顿好恍若痴傻的姚霜,各自安坐。陈忘心中尚有疑惑,不觉问严云星:“你是怎么知道药不凡和绝命谷有仇的?三言两语就把他搞定,可真有你的!” “那我云星哥哥多厉害啊,自然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火儿嬉笑着趴在严云星后背,压得他既舒服又难受。 “哎呦,火儿你该减肥了。”严云星轻轻拍了拍火儿的小屁屁,示意她“下马”别折磨他。陈忘看得直甩白眼,心道恶心…… 火儿十分听话地坐到一旁,接过紫衣递来的橘子,替严云星剥起了橘子皮。严云星则与陈忘解释道:“听他语气,应是与绝命谷有仇,你再细想,这虚无界中,有他的徒孙辈宋念,也有宋念的姑姑,独不见他的子孙辈,平时也不听他念叨,我想应是遭遇不测。再结合他的年纪,他的子孙应该是与姚烈姚斌一个年代,假设真是绝命谷所为,我们还不知道他的仇人是姚烈还是姚斌,所以为了姚霜安全,还是暂且隐瞒他少谷主的身份,让药不凡尽快治好他,出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那时就算药不凡调查清楚,果真是姚烈所为,也无从寻仇。” “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您不就危险了吗?”南华馨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姚霜是她丈夫,严云星是她师父,这两个最亲近的人无论是谁身陷险境,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严云星却摆手道:“无妨,我自有说辞以安其心。不说这个,你们这一路入林,暮色星灵的人没再露面吧?” 严冷锋答道:“我等到时,并未见其人,只是躲在暗处用琥珀纱叶迷惑人心。” “这确是个麻烦,她就守在林外,虽不甚危险,却让我等时刻警惕,不得安心。”紫衣一一倒茶毕,也坐了下来,“也不知她究竟受何人指示,一代伶后,竟甘愿受那风吹日晒之辛苦,行鹰犬爪牙之勾当。” 严云星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不打紧,在座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仇家再大,大的过燕无极?我目前的猜测是南麓军的楚成龙,毕竟他的弟弟楚成云死于我等之手,他又和幻音交厚,有此报复手段也不足为奇。” “确实,一个小小的南麓军而已,比之燕无极他还远不是对手。”火儿将半块橘子送进严云星口中,自己又吃了半块,拍了拍手惬意地喝了口茶水。 众人听说如此,也不再把暮色星灵放心上。严云星又问及林萧之事,由南宫瑾详诉一遍,众人皆颇多感慨。 严云星道:“我上线之前,浏览百越论坛,听闻林萧……不对,现在是李潇了,他已经收复了南海城,还在海上降服了西震将军civet,凯旋而归,五皇之一位子,可算是坐稳当了;可我还看到一则消息,李忠确被人暗杀,可李环还活得好好的啊,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这事怪我。”南华馨自责道,“当时行刺匆忙,并未仔细辨认李环身份,应是被人掉了包,杀了个假李环。” “不不,这并不能怪你,是敌人太过狡猾。”钟离小花在旁宽慰道,“我听龙哥说,阮不语早就联系了万门宗的人,我们平时见到的李环一直都是万门宗弟子易容的假李环,就是为了防刺杀一事,只能说阮不语棋高一着。” “这样啊……”严云星听钟离小花有些甜甜糯糯的声音,实在很难将她和百越赫赫有名的十大赏金猎人联系起来,“诶,钟离姑娘那你……” “叫我小花就行。”钟离小花看严云星这番落魄模样,也很难将他与南宋凶名盖世的严毒妖联系起来,“我此番来是受大哥命令,定要保护好姚国师,他什么时候医治好伤体,我便什么时候离开。” “那敢情好,替我谢过龙战兄了。”严云星嘴上这般说,心里却道:这钟离小花是奉命来监视我的啊,这龙战也太多心了吧,我一个废人瞎子,还能如何在他百越兴风作浪?更不可能去流火城和他夺权争宠,呵呵……真是有够小心的。 几人又闲聊几句,南宫瑾看严云星眼盲多有不便,事事都要米桦在旁告知,不免心疼不已,忙问道:“之前弟子听冷叔言十四天方,究竟要去何处寻得,又有何妙用?” 严云星听此一问,竟长叹一口气,神色颇为黯然,其他几人也悻然无语。南宫瑾、南华馨都觉诧异,终是米桦开口道:“师兄有所不知,因天方一事,还惹得我们小师妹不高兴了呢,这真是……唉,都怪那个药猴子,蓄意挑拨,其心可诛!” 原来中秋那夜,众人详问药不凡各天方用处以及地方所在,药不凡一一做出了解释,直到…… …… “不知这十四天方……” “各人伤情,各自不同,你之光明,比之当年李俊、丹换目难上百倍,幸有祖师传世天方,对症下药,无外乎是多了几味,终能使你重见光明。” “医尊大人可否详细作解?” “医术之道,说与你也不懂。” “医尊大人不说,我就更不懂了。” “态度不错,多让你那骚狐子学学,什么是有求于人,什么叫谦卑!” “你!” 严云星急忙按住即将暴走的火儿,微笑着示意药不凡继续。药不凡这才解释道:“你之伤情,与寻常换目不同,是异瞳换异瞳,过程繁复许多。如若你猩红鬼眼仍在,也不用这么复杂,话说究竟是谁有这般厉害手段,弄瞎你鬼眼不说,还挖了去,虽说大快人心,但却让我医治起来麻烦许多。” “额……这个……”严云星一边暗中摆手示意众人忍耐,一边尴尬地解释道:“是我自己挖掉的,我以为没啥用了……” “不愧是五毒教,对自己都这么狠,厉害!”药不凡竖着大拇指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这才说回正题,“那既然鬼眼没了,就说没了的法子,你之前是异瞳,所换之目也必须是异瞳。” “为什么不能是普通双目呢?” “啧……这种医道术语,怎么说呢?”药不凡故作鄙视道,“怕你们蠢听不懂,我打个比方吧,你之前吃惯了山珍海味,还能吃的下糟糠野菜吗?” 火儿愤愤道:“我吃得下!” 严云星急忙又捂住火儿的嘴,让她别打岔。 “医尊大人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我已经修炼到顶级的瞳术需要有异瞳来继承,如果换上寻常双目,恐怕会爆目而亡。” “诶……你还是有点脑子的。”药不凡难得的赞了一句,“所以说所有的天方都是为你精心设置,适用于你所修习功法、瞳术,并可助你尽快恢复内力源核。” “原来如此,那这开篇一方,九尺深魅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章 玄极十八回环 看着轻轻松松就脱离了战团的烈焰火鸟,二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起来,看来这个第八层是很不好过啊!烈焰火鸟的老巢就在此处,而且还不止一只,这样就真的很难对付了,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各自收起手中武器,小心翼翼的向丛林深处进。 四天之后,二人行至一片生长着野菇的丛林之中准备吃一顿午餐,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鸟鸣豹吼之声,两人飞快的跳至一颗大树之上隐藏起身形,仔细观察起前方生的火拼,只见就在丛林前方有一片不大的空地,对阵的双方是一只烈焰火鸟和一头通体雪白的威猛雪豹,两者扑打撕咬的正欢,丝毫没有注意到藏在树顶的严云星二人,一阵阵的白光红球狂轰乱炸,这头雪豹竟然和烈焰火鸟打成了平手,不一会两者都打的有些乏力,便各自停下身形长啸了一声似乎在召唤同伴,只听一声声豹吼鸟鸣,不一会便从丛林各处或跳或飞出上百只烈焰火鸟和雪豹,只见它们各自分站两排,一边如火红烈焰一般红艳艳一大片,一边如鹅毛积雪一般白森森一大群。那场景煞是壮观,看的严云星二人都呆了。 “这是小学生要打群架啊!打不过便叫人来帮忙,这片地方看来是呆不住了,我们还是快撤吧!别等会被一团团火球砸中,那样就死的太冤枉啦!”严云星说着便拉着花天娇飞后撤,然而烈焰火鸟和雪豹群中不乏高手,听见了严云星二人的动作纷纷长啸一声,两群即将开战的猛兽却突然转向严云星二人方向,只见十几只烈焰火鸟飞掠而起不一会儿就包围住了正仓皇逃窜的严云星二人,两人对望一眼各自苦笑一声,这第八层Tm怎么过?难度也太大了吧!十个花天娇都不是这一群禽兽的对手啊! ‘扑通’一声,严云星二人被烈焰火鸟重重的摔在了丛林的空地处,两人站起身来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左边是烈焰鸟,右边是雪豹,这还怎么玩?两人只能各自苦笑一声,手拉着手等待着这群禽兽的审判。 看着眼前两只猎物,一只只烈焰火鸟交头接耳低声怪叫,一头头雪豹流下一道道馋人的涎水,片刻之后,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只见两只烈焰火鸟飞掠起身,胸前闪耀出两道红光,另一边两头雪豹也大吼一声,盯着严云星二人就要扑上前来撕咬。花天娇眼看情况危急,狠狠的一咬银牙,一下子便扑到了严云星,就在严云星倒地张皇失措的时候,压在身上的娇俏女子一声决绝的声音传入他耳畔:“既然跑不掉了,那就同归于尽好了,希望你能活下来!” 严云星立刻就猜到了花天娇的意图,急忙翻身想要阻止,只是平时娇柔的花天娇此时身体却犹如一座大山一般,严云星徒劳挣扎却始终没有再动弹了一下。“你又要用那一招‘千机神射’!不行,我不同意,这么多禽兽只能射死外围一部分,到时候你我不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了吗?!”严云星有些愤怒的挣扎了一下,嘴里还不停的阻止着花天娇的行动。 “忘了告诉你,我晋升到‘乾坤篇’之后,毒王剑法又能挥更多,你放心,这里所有东西都会死的,除了你!”花天娇看了一眼一脸愤怒的男人没再说话,口中默念一声“千机神射”,只见腰间毒王剑自动飞掠而起,眼看着白光大盛就要射出一道道蜈蚣小刺,然而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一声尖锐鸟鸣打破了这场一触即的战争,在那声鸟鸣之后,那群烈焰火鸟纷纷退后几十米远,就连雪豹群也停下了攻击,有些不甘的看着空中一只正不停低鸣的烈焰火鸟。 “快停下来,收回毒王剑!”严云星看到危局有了转机,急忙让花天娇收回了毒王剑,花天娇这才从严云星身上一跃而起,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颤颤巍巍的胸脯,严云星站起身来却板着个脸低声的呵斥道:“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到最后一刻万万不可轻易放弃求生的机会,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心里该有多难受,即使活下来每天生活在自责之中这样的感觉会好受吗?!”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以后不会啦!”花天娇看着严云星怒却没有辩驳,反而是有些撒娇的讨好着严云星,严云星听着花天娇认了错也只能无奈的瞥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此时另一边的烈焰火鸟却貌似商量好了对二人的裁决,只见那只出声阻止战斗的烈焰鸟飞至二人身边,抓起两人便要飞走,而另一边雪豹群却不干了,有些愤怒的低声咆哮着,但很明显是有些惧怕这只烈焰火鸟,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任由它离去。 在鸟爪之下的体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有些抓狂,看着底下飞掠而过的片片丛林,严云星心头一颤紧紧的抱住了火鸟的尖爪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花天娇却吃吃笑了一声,朝着一脸窘迫的严云星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严云星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不再理她,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底下。 不知过了多久,花天娇突然拍了拍紧闭双眼的严云星,指着远处一片好似龟壳一般的红色光膜,严云星睁开眼睛有些讶异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奇景,只见第八层丛林的尽头一道红色的结界犹如天堑一般横档住了丛林的蔓延生长,到第九层了!要遇见大Boss了吗?严云星丝毫不在意即将到来的会是危险还是考验,心里反而有了很大的期待。打完Boss早回家,这是严云星心里一直默念的事情。 终于烈焰火鸟顺利的穿过了结界,刚进入第九层,二人便被这里炽热的空气灼烧的有些睁不开眼,烈焰火鸟丢下二人便飞离消失,许久之后,二人才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空气,各自缓缓睁开双眼,却被远处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座宫殿周围全都是冒着青烟的炙热沙石,有的地方甚至燃着熊熊烈火,整个第九层都被砂石烈焰所取代,就连天空都蒙上了一层烈焰的颜色。就在二人前方大概千米处就是那座巨大的宫殿,整个宫殿都燃着熊熊火焰,如果可以想象的话,严云星丝毫不怀疑这里会是天界火德星君罗宣的宫殿,两人不再踌躇,向着宫殿方向加快了脚步。 “这座宫殿的主人应该是好意,不然也不会让那只烈焰火鸟来救我们。”花天娇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意图,也有些善意的揣测着宫殿主人的想法,严云星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但还是提醒道:“那也不可大意,人心隔肚皮,我们还是要小心点为妙。”花天娇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干燥了,走了不一会脚下便仿佛在淌着火焰一般,二人此时汗流浃背,热的一句话也不想再多说,只想尽快进入宫殿找到这儿的Boss。 很快两人便走到宫殿门前,虽然之前远远的看到了宫殿的基本模样,但两人还是被眼前威严气派的景象所震慑了,只见这个宫殿烈焰四起,一层一层火红色的房间在火焰中隐隐灼灼,殿门前大匾上写着四个火红色的娟秀大字:“烈焰神宫”! “欢迎二位来到‘烈焰神宫’,我是这里的主人火馨!”就在二人还在惊叹于宫殿的宏伟气派之时,宫殿的顶层一座阁楼上传来一声威严的女声,不多一会一道火红色的俏丽身影便从顶楼飞掠而下,停在了二人面前,严云星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位被火焰包裹缠绕的女人,只见她一头靓丽的火红长,头顶扎着一缕火红色羽毛。犹如火鸟一般的水汪汪大眼,鲜红的嘴唇,雪白的肌肤,浑身火红色的羽毛堪堪的遮住了身体的重要部位,性感火辣的娇躯一览无余,严云星有意无意的看了花天娇一眼,心里却嘟囔了一句:“切,还是没有我家娇娇漂亮,不就是衣服少点,眼睛大点嘛,我家娇娇可比你性感漂亮多了!” 火馨却没有注意严云星,而是盯着花天娇不住的点头,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严云星二人听的云里雾里,正想问明白的时候,火馨却轻轻一抬手打开了殿门说道:“二位还是先进来再说吧!” (本章完) ()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3章 纵VS绝 千喻成此时的动作就好似那人形蜘蛛一般,众人也都奇怪这千堂主是怎么弯曲关节摆成那个模样的。不过这一切显然是不得而知了。 严紫衣虽然看到千喻成使出了“象形”绝技,但却依旧没有停下进攻的步伐,只见两把舞投刃合体飞出的一瞬间,严紫衣也快飞身向前,暗集内力于双掌,对着千喻成头顶便拍了下去。 千喻成此时四肢着地,看到一抹紫影飞来的一瞬间便暗念口诀,众人只见他四肢快的移动着,其度之快竟然是硬生生将四肢幻化成了八道虚影,看着紫衣一掌拍来的同时,前半身四道虚影便“轰轰轰轰”直接与紫衣对起了掌,他的这一招度实在太快,攻防双方已然生的转变,严紫衣堪堪接了两掌,却是抵挡不住另外两道虚影,左右两个肩头生生受了两掌,好在千喻成手下留情,并没有使多大力气,不过严紫衣还是感到胸腹之中一阵气血翻涌,两个肩头也传来了阵阵的酸痛之感。 地面的战场显然决出了胜负,而空中的打斗也是瞬间便戛然而止,因为那悬在半空中的毒蛛剑剑身底部突然喷射出一张黑色巨网,那舞投刃直接撞在了巨网之上,硬生生的拉了一个长长的直线,但最终还是没有破网而出,片刻后,只听“叮当”一声,却是掉落在了场地之上。 此时高台之上,严云星适时宣布了比赛结果:“第五场,千喻成胜!” 严紫衣却是皱着可爱的眉头轻轻揉了揉双肩,打趣道:“千堂主这张网质量不错啊,以后就算下岗退休了也有了一门生计,替百姓们做衣裳,当裁缝,质量绝对有保证……” 千喻成听着紫衣的调侃尴尬一笑,开口道:“千某还当感谢紫衣姑娘手下留情,并没有使用‘固若金汤’这一招,不然千某很难赢。” 紫衣却是轻轻摆了摆手,俏声道:“输便是输了,我并没有手下留情,若是照千堂主这般说,你要是使出黑金山一战的那股‘七匹狼’的气势,即使你我都内力外释,恐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二人谦虚了半天总算是结束了这场比试,严紫衣一跃便跳上了高台,嘟着小嘴低声道:“怎么办云星哥哥,我有些后悔了,要是使出‘固若金汤’那招,或许我就赢了,这下好了,我不能陪你去东瀛了……” 严云星笑着摸了摸紫衣的小脑袋,开口说道:“就算你使出那一招,也不一定是你赢,更何况你后边还要面对你的小碧姐姐,你有把握赢她吗?凡事多往坏处想想,这样或许还能安慰一下自己……” “讨厌你……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哼!不理你了……”严紫衣听到严云星竟是这样安慰自己,不禁有些生气,只见她转过身子背对着严云星,小嘴里也不知道在不停的嘟囔着什么,反正严云星是没听清。 “哎……紫衣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像火儿了,动不动就哼哼哼的撒娇,哎,女人的心思真搞不懂……”严云星心里暗叹道。 严云星没有再理负气的严紫衣,紧接着便宣布了第六场比试的开始。 “第六场,清醇的小碧Vs林至远,现在开始!” 这第六场比试对严云星来说完全没有悬念,结果自然是小碧赢,严云星也便没有关注场下,转而和紫衣聊起了天。 “紫衣……” “干吗!”严紫衣还是有些生气。 “不干……” “讨厌!”严紫衣听得那个无良主人又来调戏她,小脸蛋瞬间便升起了两朵小红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好看。 “你说你讨不讨厌,这个梗都玩了多少遍了……就知道欺负我!哼……”严紫衣轻轻的捶着严云星的后背来表示自己的愤怒,不过在场外眼尖的教徒们看来,这只不过是很普通的教主大人在享受紫衣姑娘的按摩罢了。 “问你个正经事,你知道林家兄弟和程思颖的背景吗?”严云星却是转移了话题,看着场下与小碧打的正欢的林至远,转而问到了这个问题。 严紫衣听得严云星问到了正经事,也就不再和严云星玩闹,只听她开口答道:“据手下的兄弟们说,林家兄弟本来是弟兄三人,他们还有个哥哥名叫林至山,原本都是大理城旁边一个小村庄里的猎户,后来受到了贾氏商会的欺压,兄弟三人一气之下便打上了贾府的门,没想到却被洛阳十三鹰打死了他们的哥哥,他们二人也被打伤了胳膊,后来听说五毒教受到贾氏的打压,心想着都是有共同的仇人,于是便投身到了我教。至于程思颖嘛……” “程思颖如何?” “据说程思颖是百越万象城的人,还是一位富家千金,后来由于百越国君纳妾,家人逼她入宫,她一怒之下便逃出了国境。据小碧姐姐说,大概是两年前加入的我教毒蛇堂,怎么?云星哥哥对她有所怀疑?”严紫衣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严云星倒是摇了摇头否定了紫衣的猜测,只听他开口道:“就算她以前是万象城的人,但现在已然成为了我教的一份子,我们便有责任去保护她,更可况黑金山一战她也确实出了不少力,且不说她有没有可能是百越派来的奸细,就算是,我们以诚待人,相信也会慢慢感化她,往后你多与她亲近亲近,我看她待人有点冷,可能是受到家里的刺激比较大,你多安慰安慰她,毕竟以后她也成了一堂之主,免不了要与人打交道……” 严紫衣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严云星此时心里想的却是:程思颖此人,虽然背景给人一种交代的很清楚的感觉,但还是不得不防,毕竟百越人,让紫衣多亲近也好,也能顺便多探探她的详细底细…… 不过严云星此番却是多虑了,程思颖与姚霜的遭遇其实可以算是同一种情况,程思颖早就对那个家失望透顶,哪还会去做什么百越奸细,不过这也不能怪严云星多心,身为一教之主,考虑问题自然要全面一些,多一些小心总是好的。 “林家兄弟和程思颖三人,敢打敢拼,武功方面又颇具天赋,只是少了名师指导,我看这三人往后可着重培养。”严云星看着场下虽然落了败势,却依旧在努力阻挡白小碧进攻的林至远,说出了这一番话。 严紫衣则点了点头,内心暗暗记下,若之后严云星远渡东瀛,也可以将这番话告知教内掌事,总之培养这三人肯定是没错的。 此时,严冷锋、严火儿二人也抓完了蝎子返回了演武堂,而场下小碧也轻松击败了林至远,十二强最终决出了六位优胜者,他们分别是:向灵空、严冷锋、程思颖、姚霜、千喻成、清醇的小碧。 很快,五毒教第一次比武大会便迎来了六强淘汰赛,这三场中除了第二场没有悬念之外,其他两场可以说都算的上是两场好戏了。 第一场,自然是向灵空对阵严冷锋,严云星一声令下,二人便跳至台上,各自叙礼毕,便都摆开了架势。 一个是教主身旁的三大护法中武功最为高强的一位,一个是五毒教五大堂之一毒蟾堂的当家人,这二人的巅峰对决,究竟孰胜孰负? 向灵空未答一话,便直接匍匐在地,翘起了傲娇的小屁股,使用出了“象形”绝技,面对严冷锋这样的高手,若是正常对决必然不是其对手,是以,向灵空上来便使出了看家本领。 众人只见“蟾蜍形态”的向灵空直接后腿用力,向着严冷锋便扑了过去,同时毒蟾剑化作了血滴子,旋转着直取严冷锋头颅而去,严冷锋却是单手持镰,也飞身跃起,竟是面对面撞向了向灵空。眼看着二人就要相撞在一起,众人只听见向灵空鼓着嘴巴“呱”的一声怪叫,只见那向灵空的脑袋顶竟然凭空多了一道手影,就在严冷锋撞来的一瞬间,便连手带脚包括头顶的那道手影“轰轰轰”砸向了严冷锋的面庞。 严冷锋却是不慌不忙,依旧单手持镰,另外一只手和两条腿却是与向灵空周旋起来,也难怪向灵空一出手便是“象形”绝技,严冷锋三肢对向灵空五肢竟是不落下风,战成了平手。 而此时空中的毒蟾剑也飞到了严冷锋面前,严冷锋却是毫不在意,黑镰举起瞬间便挡住了毒蟾剑,只见那毒蟾剑竟是转到了黑镰刀环之内,而黑镰则借着毒蟾剑的旋转之势竟也跟着转了起来,众人好似看马戏一般纷纷露出了惊奇的神色,竟是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来。 空中武器旋转,地面两人你来我往,拳打脚踢,硬生生的打了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严冷锋此时终于现了向灵空的破绽,只见他脚影虚晃,向灵空信以为真,抬手格挡严冷锋的虚晃脚影,就在此时,严冷锋迅弯腰伸手,抓住了向灵空的后腿用力一扯,抬在半空中抡了一圈便狠狠的甩了出去,同时拿着镰刀的那只手暗一运力,只见那毒蟾剑也旋转着被甩出了黑镰刀环内。 就在严冷锋暗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冷不防脸上传来阵阵凉意,严冷锋还在疑惑,难道下雨了?不可能啊,太阳还在啊,伸手一摸,却是一股子黑水顺着脸颊便流了下来…… 原来那毒蟾剑在被严冷锋甩飞的同时已然喷出了一口毒液,这一招实在太过诡异,只能说严冷锋还是太不小心了。 “向堂主……我输了。”严冷锋有些沮丧。 “不,是我输了,若是你能使出正常的力道,恐怕那一甩我已经不能再作战了,更可况比武有规定,不能使用毒,这一场确实是我输了……”向灵空倒是大方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输赢倒是其次,向堂主,我就想问问这黑水什么东西啊,这也太臭了吧。”纵然严冷锋一代酷男形象,此时却也忍不了这脸上的阵阵恶臭,只见他抬起袖子狠狠的擦着脸上残留黑水,不过好像没多大用,因为他感觉自己越擦越臭了。 “额……这是……额,这是鸡蛋清混合黑金堂的特制黑沙而制成的去毒油,是有点臭……额,不过还好吧,也就稍微比泔水味儿重那么一点点……洗着也不费劲,也就半个时辰而已……” “半个时辰?!”严冷锋怪叫一声,急忙捂着脸跳下比试台,急匆匆的便朝着水池方向飞奔而去。 众人看着一代酷男形象瞬间一落千丈,皆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而一众女教徒却是感觉严冷锋此举可爱至极,瞬间拉近了与她们的距离,反倒是增加了不少好感,这却是一众男同胞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本章完) ()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1章 最二的章节 “哈哈哈……”八岐大笑一声,开口说道:“既然你说你叫素盏鸣尊,那就叫素盏鸣尊吧,鸣尊阁下,来谈谈我们的生意吧,本尊的这桩生意于你于我,绝对都大有裨益。” “你这么说,本尊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严云星咧着嘴嬉笑一声,学着八岐一口一个“本尊本尊”的,心里满满的恶搞之意。 “嘿嘿……对不住了大妖精,你这女儿的身份,在东瀛这片地方,恐怕是永远也洗不清了,谁叫你当初不谎称自己是天照下凡呢,这样你我不就是老夫老妻,姐弟临凡了吗……” 严云星心里兀自偷乐了一小会,那八岐却是正色道:“本尊相信鸣尊阁下一定知道你我的腥红鬼眼是如何得来的,要想提升你我鬼眼的威力,必须要不停的吞噬人尸,但这个食物的选择,却是大有讲究,比方说你身边的这三位……” 严云星听到此处,回头扫了三人一眼,心里兀自疑惑,这三人有什么不同吗? 八岐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三人都是东瀛几千年不遇的好手,你细心观察,就会现他三人,包括之前走掉的其他两个人,丹田处都修炼出了‘魂之海’。” “魂之海?” “没错,魂之海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滋养魂力与孕育生机的力量,就算是在我那个年代,拥有魂之海的人也寥寥无几,几千年出一个,东瀛世界就要天翻地覆,这一次却是看到了这么多的魂之海,你我着实应该感到庆幸。”八岐说到最后一句,八张糜烂巨口竟是流下了如河流一般的大片口水。 严云星低着头仔细的斟酌了一番,心里已然明白八岐所说的“魂之海”是什么东西,其实就是天朝人所修炼的内力,在天朝人眼里看来这内力是用来提升自己实力的最基本保障,但在东瀛的世界观里,魂之海却是能够滋养灵魂? “那八俣阁下的意思是?” “其实你我这桩生意很简单,吞食拥有魂之海的人,会让你我鬼眼威力大增百倍。他们三人,抵得上刚刚在场的所有蝼蚁。” “本尊还觉得奇怪呢,你怎么变得这么‘仁慈’了,原来是不稀罕吃那些杂食啊!” “哈哈哈……有大餐在此,谁还愿意去吃那些废物?”八岐很人性化的咧着嘴嘲笑了一声,紧接着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你我联手,本尊相信东瀛天下,绝对无人可敌!” 严云星似乎对这个联手计划很感兴趣,转头看了三人一眼,开口道:“小苏苏,我要‘吃’了你,你觉得怎么样?” 曾三听得严云星竟然真的同意了八岐的联手要求,吓得急忙举剑,后撤了几步,却是被严冷锋伸手一把拽住,给了一个“你试试敢跑掉”的眼神。 而严冷锋自己则摆着一副酷酷的表情,好像根本不关自己什么事,苏冰云更是直接甩了一个诱人的白眼,似乎在调戏严云星,来‘吃’我试试看呐? 严云星嬉笑一声,回过头来对八岐说道:“八俣阁下的这桩合作生意,本尊很感兴趣,在联手之前,本尊能不能问阁下最后一个问题?” “哈哈哈……不就是一个问题吗,非常乐意效劳。”八岐很是兴奋,因为几人中最不确定的危险人物答应了与他的联手,之后所有的问题全都不再是问题了。 “阁下之前的八色形态,为何可以在一念之间便转死复生,好像阁下完全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严云星心里最疑惑的一点,便是八色巨蛇的死,为何对八岐没有产生半点影响。 一提到八色巨蛇的消失,苏冰云不禁回想起昨夜那漫天荧光的绚烂美景,或许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到那般绚丽的夜空。 …… 昨夜,八色巨蛇全都死后,迷宫地底的真正八岐出世,但却只是怒嚎了几声,没有半点动作,而巨骸怪则“呀呀”怪叫几声,屁股朝天趴在了深渊悬崖边,听着八岐的怒嚎,“咿呀”学语,似乎在挑衅,但更多的是一个孩童的调皮心态。 不多时,两千艘船满载着四五万军士,抵达了精进湖岸,严冷锋、阿晋几人上得岸来,自然免不了问候几句,谈到要撤要留的问题,几人的观点不免有了分歧。 当时所有人都是异口同声要撤离,毕竟己方此行的任务目标已达成,“天外计划”被破坏,严云星成功脱困,与八岐又没有什么恩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但严云星却固执的要留下来与八岐决一死战,众人问他原因,他只是说他感觉到了很熟悉的味道,就好像与八岐息息相通,血脉相连,他必须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不然走了也心难安。 当然,八岐完全体出世的时候,严云星才明白了有这种相识的感觉是因为八岐与他拥有同样的血瞳,并非什么真正的血脉相通,但当时他是不知道的,甚至不知道这血瞳有一个很血腥很恐怖的名字:腥红鬼眼。 严云星要留下,那严冷锋与严火儿自然是无条件支持,宫曦月与苏冰云相互看了一眼,见对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便留了下来,几方头领不走,阿晋、阪东秀人、北川时生等人自然也是要留下,这一下四万人因为严云星的一个决定,全都留了下来,准备与八岐赴死一战。 等了许久,天色渐明,所有人皆是紧紧的盯着迷宫深渊,却冷不防又是传来一声怒嚎,这一声不同于之前,除了愤怒之外,更像是在召唤什么东西。 就在众人捂着耳朵擦着耳血之际,横尸四处的八色蛇尸,却是忽然闪起了道道亮光,将昏暗的天空照的通亮,不多时,那八色蛇尸具化成了一粒粒荧光尘埃,缓缓的向着迷宫深渊落去。 赤、金、绿、青、蓝、黑、白、紫,八色荧光恍如夜空中的小精灵一般,飘飘荡荡,七彩纷呈,像星的河流,似灯的长阵,不知觉便与迷宫深渊搭起了一座八色水晶桥,那绚烂的场景恍若月宫仙境般静谧,仿佛童话故事般美丽。 短短二十六秒,所有的荧光尘粒宛如一条九天彩河一般,尽皆倾泻而落,霎时间消失不见。 天空依旧昏暗,仙境却已不再,所有人仿佛做了一场美丽的梦,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火儿,你带着小瑾和小馨先撤,这八色荧光恐怕不是一个好兆头!”严云星在这绚丽的仙境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虽然不知道这荧光是什么东西,但无疑全都被八岐吸收了个干净,即将出现的八岐比之前恐怕实力要暴涨许多。 严云星一句话说完却看到火儿出神的望着迷宫深渊,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短暂的二十六秒绚烂,严云星没好气的轻吼了一声:“火儿,愣什么呢!” “哦哦……云星哥哥你刚才说什么?”火儿终于回过了神来,但俏脸却依旧一副陶醉的模样。 “带着南华馨与南宫瑾先撤!”严云星重复了一遍。 “可是……” “他二人身受重伤需要有人照顾!” “可是……不能让别人……” “这是命令!”严云星微微有些不悦,说话语气也加重了许多。 火儿听到这一句终是不敢违背严云星的命令,嘟着小嘴轻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道:“去就去嘛,凶什么凶……讨厌的云星哥哥……” 严云星自然无视了火儿的低声抱怨,待到火儿离开以后,阿晋却皱着眉头开口道:“不知严教主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晋堂主请讲。” “火护法是九尾狐,迷宫那位是八尾八岐大蛇,这最好克制八尾的人,不就是火护法吗?你这让她离开,岂不是自断生路?” 阿晋一句话刚说完,宫曦月和苏冰云却是同时白了他一眼,异口同声道:“小时候《火影》看多了吧?” “哈哈哈……晋堂主此言不无道理,我想想怎样先让火儿拥有查克拉,其后什么事都好说……”严云星开了个玩笑,让阿晋闹了一个大红脸,讪笑一声,也便不再说话了。 就在几人闲聊之时,迷宫深渊终于是有了动静,一阵阵地动山摇,湖水奔涌,不到片刻,迷宫深海便传来“砰”的一声爆炸式的破水声,严云星几人急忙后撤几步,那巨骸怪也“咿咿呀呀”屁颠屁颠的跑向人群之中,这一下却是不知踩死了多少的无辜群众。 先是八个硕大的蛇形头颅仰天飞跃而上,紧接着便是那几百丈的八尾蛇身,仿佛八根通天巨柱一般扶摇直上,溅起了无数的晶莹水花,一直到八岐停止上升的时候,众人还没有看到那隐藏在迷宫深渊的八条巨尾,可想而知,八岐的完全体是要庞大到什么样的地步,简直乎人类的想象。 身负青苔银杉,目似血色灯笼,胸腹糜烂如疮,怪物八岐是也! “吼……” 一声怒嚎,响彻天地,八岐魔蛇终于再临人世! “这里不是《火影》世界,这里,是充满无数未知与危险的《天下》啊!” 严云星血瞳焚火,遥望着八岐仰天长啸,一腔热血滚烫,再也抑制不住胸中压抑,跟着长啸一声,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八岐,你,就是我毒王剑下的——第二个亡魂! 19号oo:oo:26,就因为慢了26秒,全勤泡汤了。哎…… (本章完) ()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9章 没有可以回去的现实 深夜的奈良,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监牢内,一个披头散的青年男子斜躺在干草堆上,看着铁窗外的点点繁星怔怔呆。 五年了,终于就要逃出生天了,严云星你个狗日的,不是说好来旅游的吗?劳资特么连富士山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连北海道的鱼都没摸过,就搁这儿做了五年犯人,头几年还特么每隔几月给我来一次生死时,好不容易演到了第七部,特么男二没了,真是日了狗了,害的你爸爸我每隔几天就得受加藤老变态一顿毒打,劳资都怀疑劳资是不是变成抖m了,等劳资出去一定要狠狠宰你一顿,让你不早点来救我! 哎……算了,你也是个二百五,咱俩谁也比谁好不到哪儿去,你被关了五年,我也被关了五年,你在最二的章节出场,我在最二百五的章节出场,得,咱谁也别埋汰谁,难兄难弟,同病相怜呐。 还有火儿那个鬼灵精,冷锋那个面瘫,姚霜那个聪明鬼,宫大美女那个大妖精,我那每天絮絮叨叨的老哥,风情、恨情、真情几位兄妹,落叶飘零的兄弟们,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还有…… 还有我那可怜的蓝惜姐姐。 你到底在哪啊? 小墨很想你,你知道吗? “咣当……” 那是铁锁被打开的声音,加藤君一这个变态又要来虐待我了吗? “吱呀……” 那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老狗,你本事把爷爷脖子上的百斤枷打开,看爷爷我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萧墨,收拾收拾,走吧。” 一声熟悉而又低沉的嘶哑男声,不是老狗,是男二?是男二来救我了! 无情睁开了眼,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兴奋的一跳蹦了三尺高,大笑道:“男二,你终于来陪我演第八部了,我可想死你了!” 那中年男子一如既往一副冷淡的模样,甩给了无情一身狱卒的衣服,沙哑道:“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说着便给他解开了脖子的枷锁。 “啊?”落叶无情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似乎有些不理解这人突然冒出的一句话,不过转念一想,却又恍然大悟,“那当然了,哼哼……我云星兄弟来救我了。” 无情喜不自胜,开始穿戴起那身狱卒的衣物,谁知那中年男子又是没头脑的说了一句:“和天魔王没关系。” “嗨呀,都这时候了,就别藏着掖着了,我知道……”无情刚说了几句却突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平静下来仔细一想,不对呀!他怎么会知道我和严云星现实中的名字? 无情停下了穿衣服的动作,走到中年男子身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不是严云星派来的男二?” 中年男子难得的露出了一丁点笑容,但这笑容看起来,却有那么一丝的惨淡。 “五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我不认识天魔王,我也不想救你,但一切皆有缘由,你出去之后,快乐的……好好的活下去吧。” 无情感觉到了男子语气中那股浓烈的悲伤,仿佛今夜过后,他的灵魂就要死去,埋葬在这暗无天日的奈良城内。 无情的心情也受到了感染,垂眉低沉道:“恩人,不管您想不想救我,您永远都是我的恩人,最后一面临走之前,您能否告诉我您的姓名?” 男子低头沉思了片刻,轻声叹气道:“姓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的名字……呵……叫天空。” “天空?”落叶无情脑中快回忆,自己似乎并没有叫天空的朋友,现实中,好像也没有,无情张了张嘴,想要再问时,却被天空冷声打断。 “别想了,我也什么都不想说了,狱卒都被我清理干净了,加藤君一也已经离开了奈良,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离开奈良,离开东瀛吧。” 天空说完便直接化作一道清风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无情看了一眼自己呆了五年的地方,心头忽而一股无名火起,操起地上的一柄东瀛倭刀,便往牢房深处走去。 卸去了百斤枷锁的无情,早已不是五年前的无情,加藤君一的离开,让他心中憋了五年的怒火无处释放,“咔咔咔……”太极心法运转开来,长刀向前,顷刻间便将所有牢门铁锁打开,这里边关着的不是死刑重犯便是奈良逃兵,无情一把扯下身上的狱卒衣物,操起墙壁上的火把,顺手便将其扔进了牢内干草垛上。 那群犯人一个个都被无情的大动作惊醒,皆是一脸疑惑的缓缓移步至牢门前,生怕这是变态的加藤君一所设计的圈套,被他那变态的御风术抓回来,又得是一顿毒打。 然而落叶无情一番话,却是打消了他们疑虑,激起了他们的斗志,勾起了隐藏在血液深处的兽性。 “醒醒吧!狱友们,兄弟们,天女皇陛下的大军就在城外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加藤君一要完了,源赖朝要完了,奈良城要完了!兄弟们,跟我杀出去,去接应天女皇陛下,待到女皇军至,奈良的金银钱财、珠宝女人,就都是我们的了!冲啊!” “嗷嗷嗷……”这群曾经游离在生死边缘的罪犯们兴奋的蹦跳着、嚎叫着,在落叶无情的带领下,一把火将监狱烧了个干干净净,随即拼死冲进兵器库,抢到倭刀长枪,于城内四处杀人。有那品性恶劣的,冲进了寻常百姓家;有那贪恋酒色的,冲进了惨淡的酒楼妓馆;有那大胆不要命的,冲向了城主府与卫兵们厮杀,奈良城一时间烽烟四起,城内百姓哀嚎不止。上总广常急忙从守备军中调出一批,开始血腥镇压暴乱,而落叶无情则领着四五个头脑精明的囚犯,偷偷的杀死几个兵士,换了一身衣物,光明正大的摸向了奈良城门口。 …… 城内混乱不堪,火光滔天,黑烟弥漫遮云蔽月,而此时的城主府内院,却是四下静悄悄一片,丝毫没有受到府外暴乱的半点影响。 院墙拐角的一颗樱花树下,黑暗中端立着一位身材妖娆的艳丽女子,不多时,一阵清风吹过,女子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该说的都说了吗?”妖娆女子一改以往风貌,语气平淡至极,也冰冷至极。 男子单膝跪地,嘶哑着声音恭敬道:“政子大人……” “嗯?”女子眼神凌厉,死死的盯着男子脸庞,似乎十分不满意男子对她的称呼。 “大……大人,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去说了,他……没有猜出来,不过奈良内乱已现,严云星大军顷刻便至,我们,还是走吧。”男子苦心规劝道。 “不,还不够!我的事情还没办完,怎能一走了之?” “可是大人,我们完全不必如此啊,源赖朝自有严云星解决,您不是一直想见他吗,只要我们离开这里,有天空护您周全,还怕见不到吗?”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女子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毅然决然的往深院走去。 天空看着那越来越模糊的纤弱背影,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头埋在了樱花树下,竟是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 “蓝惜大人……您隐忍了五年……可现在这般,却又是何苦呢……呃啊啊……” 是的,没错。 源赖朝身边的北条政子,正是消失了五年的蓝惜,落叶无情所深爱的人。 夜色朦胧,夏虫低鸣,蓝惜的心,却如一潭死水一般,毫无半点波澜。 走在去卧房的路上,回想起五年时光,恍若过眼云烟,虽然每日带着这幅面具,让她内心痛苦不堪,但为了他,做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还记得五年前,与他初次来到奈良,牵手相伴,你侬我侬,是一段多么幸福而又快乐的时光,尽管那段时光是那么的短暂,短暂的让她往后的五年里,每一个漫长的夜晚,只要稍微一回忆,便能清清楚楚的记得,他曾经为她买过一束花,轻轻的插在了她的鬓角,笑着夸她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她曾经为他轻轻的捶背,不经意间的触碰,却惹来他的阵阵欢笑;她们曾经一起住过一间客栈,尽管是他的初次,却是那般疯狂,他健硕的肌肉,温柔的呢喃,温存过后,立下永不变心的誓言。这些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的笑,他的语气,他的动作,甚至是他说过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像是被深深刻在了脑海,种在了心里。 她的爱情来得太晚,却从来都是那么多舛,某一日,他二人现了宫曦月留在北岛酒楼的记号,一番推测,很快便知道了其中原委,于满城搜索,却始终没有寻到宫曦月踪迹,当时严云星、姚霜、严冷锋三人俱不在奈良,无情不忍丢下火儿,只能独自一人去监牢营救,本想着是一场来去自如的行动,谁知道因为有了风忍加藤君一的存在,却让他也陷入牢笼。 心急如焚的她,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想到的唯一办法,便是出城寻找严云星,却于城外遇到天空,天空当时便惊为天人,宣誓效忠于她,几年之后,她才得知,自己是因为长得像他逝去的母亲,才选择了效忠。不过这些都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有了天空的帮助,她已然冷静了下来,随即便命天空去北岛酒楼补充完整宫曦月留下的记号,当时监牢戒备森严,完全不知道敌人战力部署,兵力几何,天空若贸然前去,怕也是羊入虎口,她思虑一番,决定打进敌人内部去了解情况,随即命天空屠掉城外一大户全家,自己也改名换姓,装成逃过一劫的凄苦女子,每日于奈良城外闲逛,她的计划很简单,只是希望能碰到一两个狱卒军士达官贵人,垂涎自己美色而强行掳进家门,从他们嘴里套出一些关于监狱的消息后,便让天空出手杀掉这些人,再找机会实施营救。 她的计划是好的,只可惜遇到垂涎她美色的,并敢于掳走她的,却是奈良城主,源赖朝。 从此一入宫门深似海,再想逃出时,为时已晚。 那一晚,她想了很久,要不要委身于这个矮小丑陋的倭人,不就是一个游戏而已吗?为何要对一些数据程序低头,死便死了,重生之后,又不是能与他重新在一起? 可是,重生之后的他们,在南宋,在苏州,不管是他家人的阻拦,还是他兄弟的嘲笑,这些都是她可以忍受而他不能接受的事实,纵然离开苏州,可南宋就那么大,哪有他们的一片立足之地?他总要背负一些自己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这个游戏,永远也不能快快乐乐的进行下去。 退游?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她便充满惊惧的将其扼杀在脑海深处,不能离开,绝不能! 对她而言,这个世界,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而那个世界,是噩梦,是地狱,是不敢提及一分的丑陋。 罢了罢了……我早已是残败之躯,为了他,再次委身于贼,又有何妨? 一颗真心,两行苦泪。 如果说唯一还能让她感到庆幸的,或许便是源赖朝对她的呵护,与那个世界相比,就连这矮小丑陋的老男人都要显得温顺了许多。 再之后,便有了天空七次的营救,直到加藤君一学会“至高疾风印”,终于停止了这无限循环的不可能。 她能做的,只剩下等待,还有对源赖朝所有计划的破坏。 这让她逼不得已,被迫每夜在那个丑陋的男人身下承欢,她很痛苦,但第二天源赖朝于朝堂上对她的百依百顺,却又让她感觉到更近了一步,尽管这是以身体为代价,呵呵……身体,又能值几个钱?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终于等来了天女皇大军的围攻,本想着自己可以静待大军进城,严云星他们除掉源赖朝后,自己也可以亲自去见那心爱的人,可是天女皇大军却是久攻不下,直到前半夜,从无尘嘴里她才知道了原因。 这个原因便是奈良城内,缺乏内应。 呵呵……竟然如此,便让我蓝惜,来做这个内应吧! (本章完) ()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4章 章英斗 不管怎么说吧,死者为大,就算自己再感觉不对劲,去当面揭人家的伤疤总是不太好的。夜灵虽然年轻,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严冷锋用余光扫了夜灵一眼,现其渐渐的放慢了马步,与星灵并辔而行,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他终于可以暂时缓口气了,小姑娘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 总的来说,严冷锋感觉自己还是不吃亏的,毕竟天风琴在五毒教唯一的作用只能是让南宫瑾睹物思人,更何况教主决定了要将这琴赠送给天行,完成五年前的承诺,而天行基于为天龙寺报恩的原则,一定会再转交到琴瑟五十弦的分支南伶门,也就是幻音的手上,等于说用这把必将属于南伶门的琴当做与南伶门交易的筹码,换到了陨石核心与北海神铁的不暴露,这笔交易还是很划算的。 至于出海后的打算,自然是北上,这个时候教主如果能安全归来的话,也应该到了苏州了,有他带人接应,青龙港必定能破。 一晃眼三天过去,下午时分,严冷锋终于返回了烈屿港,随即命三岛英斗将租出去的那艘船收回,顺便雇佣了七八个渔民用来船上打杂,待船靠岸之后,放下艞板,为了不暴露神铁,让手下人硬生生的将马车推拉了上去。 待忙完一切,三岛英斗将船驶离出箭弩的射程,严冷锋这才慢慢向海边靠近,星灵眼看着他半个身体已经没入水中,焦急的大声喊道:“冷护法难道要出尔反尔吗?” “哼!”严冷锋冷笑道,“我五毒教的人个个都是忠勇信义的好汉,一把破琴而已,还给你!”严冷锋说着便将天风琴轻轻一抛,扔到了自己身前,那琴着实古怪,竟是咕嘟嘟沉了下去,而严冷锋自己则一个猛扎窜入海里,快的往大船游去。 星灵暗骂一声狡诈,急忙跳入海中将天风琴给捞了上来,而南伶门一群手下也终于赶到了岸边,夜灵待星灵上岸,即命手下门人开始放箭,无奈严冷锋已经游了很远,箭矢射程已然不够。 星灵小心翼翼的将天风琴保管起来,这才擦了擦湿漉漉的头,歪着脑袋掏了掏灌入耳朵里的海水,对夜灵说道:“走吧,我们的目的总算达到了,你姐夫一定会好起来的。” “嘿嘿……姐,我建议我们先不回,坐船去追。”夜灵此时却是摆了摆手,令手下去雇佣渔船,那一张年轻的脸蛋竟是露出比成年人还要邪恶的笑容,星灵似乎见怪不怪,稳稳地将头盘起,戴上簪,略微有些迟疑道:“没必要赶尽杀绝吧?毕竟严云星曾经也放过你姐夫,我们就当两清了,再说了小渔船也追不上人家远洋船呀。” “姐,相信我,到船上再说吧。”夜灵看着渔船已至,直接拉着星灵的手便上了船,随后命手下带足了火把火油弓箭,沿岸北上,而自己则率领着三艘小船驶离了海岸。 天色渐暗,于大海中飘荡摇曳的小渔船点亮了火把,成一个品字形急前进,星灵终是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知道你聪明,你就别吊你姐胃口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夜灵踮起脚尖举目远眺,并没有现大船踪迹,也便坐在船头,开口道:“之前严冷锋不是说马车里是尸体吗。” “嗯,怎么了?” “哎呀,你别急嘛,不要打断我,听我慢慢说嘛。”夜灵拉住了星灵的手说道,“我感觉,不是……我确信那马车里装的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而且其价值在五毒教眼里看来绝对比天风琴要高。” “怎么说?” 夜灵听星灵又打断了自己的话,白了她一眼,用手抠了抠她的手心,逗得星灵咯咯大笑,急忙说道:“你说你说,我不打断你。” 夜灵这才作罢,继续解释道:“先第一点,按着严毒妖的狠厉性格来说,死去的这两人绝对是就地掩埋的,但他却专门雇佣了一艘大船来运送尸体,还让手下得力大将严冷锋来看守,这着实令人感到可疑;第二点,既然是尸体,那严冷锋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抬个棺材嘛,死者为大,我们拿回天风琴也不好意思出手,纵然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招摇过市,那他也完全可以安放在马车里便是,为何要藏于马车底座,这是令人想不通的;第三点,我也是刚刚得到证明,在上船的时候,为何不把两具尸体抬上船,这样显然轻松许多,但他却非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将马车拉上船,这一点非常让人怀疑。其实这三点单独列出来都是笑话,但综合在一起考虑,却能证明马车内确实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比天风琴都要贵重的珍宝,说不定是严毒妖在东瀛淘到宝物,也就能解释所有一切的疑点。” 星灵听着夜灵的分析,心里细细品味,好像确实如此,严冷锋的表现的确有些反常,如果说真是宝物的话,那未尝不可一试,自己也曾经说过,还琴之后,各安天命,再见时便是仇人,只是这再见来的实在太快了。 “可我们这小破船能追的上么?”星灵望了一眼渐渐没入黑暗的地平线,有些迟疑道。 夜灵嘴角微微翘起,仿佛胜券在握,小脸上露出了成年人一般的狠辣之色,阴笑道:“嘿嘿……这你就放心吧,早在四天前,我就安排好了一切,再过个把时辰,相信就能看到大船即将沉没的壮阔景象了!” …… 夜晚,漆黑难辨方向,三岛英斗的航程变得十分的艰难,然而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刚刚有手下渔民来报,大船底舱一前一后不知何时被人凿了两个大洞,海水已经淹没了底舱,大船即将沉没海底。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怕的,此处到海岸的距离还算可以接受,勉强游上岸也不是不可能,这也是那群渔民没有哭天喊地的原因,他们反而很高兴,本以为是一场长途航行,谁知道赚了钱游个泳就能回家,这钱赚的实在轻松容易,当今这世道,能碰到这样的美差那得感谢妈祖保佑啊。 三岛愁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黑执事大人,说什么也不愿放手,亲自游下底舱去堵那大洞,可堵的了前边堵不了后边啊,只是慢性死亡罢了。 那陨石核心和北海神铁再珍贵,能有大人的性命珍贵?哎…… 三岛长叹一口气,也不再管船还能不能走,一头扎进了底舱将严冷锋拖了上来,严冷锋坐在甲板上喘了口气,厉声责骂道:“你不好好做你的船长指挥,拖我上来干什么!” 三岛委屈的看了一眼周围,海水已经漫上了船舱,不是他不想指挥,这种情况底舱没人摆桨,帆布又被浸泡,想走也走不动了。 严冷锋自然明白这船已经报废,只是有些气不过,心里万分的不甘,夜灵这个小娘皮,还是小看她了! “准备小船,把东西、淡水全部搬上去,其他人让他们各自逃生去。”严冷锋冷静下来很快便下达了命令,三岛急忙指挥着渔民去办事,不多时便准备好了一切,严冷锋与三岛跳上小船,开始往岸边划去。 大船最终完全沉入了海底,严冷锋回过身来,那一丝不安始终萦绕心头,夜灵仅仅是为了让船沉没吗?既然做了这样的准备,难道不会有后手吗? 一个时辰过去,乌云遮住了夜空,深夜的大海宛如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凶猛恶兽,吞噬着无尽的黑暗。 小船晃晃悠悠,终于靠近了海岸,纵然是不好上岸,严冷锋也只能拼一把,只见他与三岛二人奋力的将神铁抬了起来,刚要抛入海中,岸边却突然冒出一大群南伶门的人,严冷锋想也不想,扔下神铁急命三岛后撤,两人使出了全力拼命的划着船桨,背后一支支火箭射来,吓得三岛左躲右闪,严冷锋暴喝一声,内力外释形成了一道圆形的内力保护圈,火箭皆被挡在了圈外,三岛感觉周身安全,使出吃奶的劲飞往漆黑的远方划去。 终于,小船划出了火箭的射程,严冷锋撤去了内力圈,累的一下子瘫倒在船上,划桨体力上的消耗加上内力的损耗已经让他疲惫不堪,这时若是再冒出来任何敌人,哪怕是一条鲨鱼,他都很难斗得过了。 然而敌人远比鲨鱼可怕,严冷锋最不想看到的局势还是生了。 远处,三点亮光在渐渐的向他们逼近,三岛也意识到了危险,急忙再次划动起了船桨,严冷锋却是有气无力的说道:“停下吧,没用的,你一个人怎能快的过他们。” “黑执事大人,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吗?”三岛焦急道。 严冷锋依旧是冷酷的一张脸,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视若无睹,只听他冷声道:“我名严冷锋,五毒教护法,不是什么黑执事大人,我问你,临死之际,你可曾有过半分后悔?” 三岛知道,现在已然到了决死的时刻,在听到从来无所不能的黑执事大人说出“临死之际”的时候,他便明白了,也释怀了,只见他一屁股坐在了船上,脸上长长的刀疤微微颤动着,笑着说道:“我和杉村要都是穷苦孩子出身,在战乱饥荒的年代,穷人被伊贺飞熊看不起,不收留,还要横征暴敛,他们活生生打死了我的母亲,饿死了我的父亲,若不是大人好心收留,恐怕我也早就饿死在了荒野,被狼吃,被狗咬。被选进东伶魂的那一天,我便划破自己的脸,心里暗暗誓,此生永远效忠大人,如有违背,便叫我如这道刀疤一般,穿肠破肚而死,为大人而死,我三岛英斗心甘情愿!如今又怎会后悔?” 严冷锋默然,以他的性格并不能说出什么感天动地的话来,但他心里已经完全认下了这个东瀛兄弟,唯一能表达这种情感的,或许只能是一句临死之前的承诺。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严冷锋最忠实的下属、兄弟,入乡随俗,来生你便叫章英斗,记住这个名字,也记住我的姓名,下辈子记得还来找我!” “多谢严大人……章英斗……叩谢……”章英斗跪拜于地,泣不成声,良久,终是仰天长啸一声,擦干了眼泪,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火光下的斑驳人影,视死如归的悲壮气势让他变得无所畏惧,能与严大人长没于深海,是我章英斗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吧。 “来吧……哈哈哈……你两个小娘皮,不是要赶尽杀绝吗?想要动严大人,先从你章爷爷的尸体上踏过去!” (本章完) ()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9章 银瞳凤眼 众人一听此言,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苏冰云,有的人期待,有的人妒忌,有的人好奇,有的人则无所谓。 苏冰云扫了几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严云星的猜测。 “吓!之前白鸽就与我猜测过,没想到竟然真是银瞳凤眼,天佑我凤舞军团啊!”蓝色忧郁大喜过望,与风满楼击掌庆祝。 枫林晚与庄蝶舞神色颇为怪异,似乎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同为当年崛起的五人众之一,苏冰云却已经将他二人远远的甩至身后,如今银瞳凤眼一出,更是凤翱九天如虎添翼,想要在与她并肩于江湖之巅,同行于试炼者之前,却是再无可能了,这未免是一件令人神伤的事。 而对于东方、万玲珑等外人来说,就完全是听故事看热闹了,严格来说她们已经不属于江湖中人,已经到了普通修炼者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和境界——寻路人,寻路人追寻的自然是天道,也就是通天之门,对于异瞳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她们也无大所谓,毕竟对于化仙池的试炼来说,异瞳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众人心思不一,严云星却感觉到了一丝希望,抑制鬼眼恶化的希望。一直以来他都没有遇到与自己一般拥有异瞳的人,也没有可以相互交流使用异瞳经验或是提升异瞳的威力的同道中人,自己一人探索异瞳之术,这条道路未免有些孤独和艰难,如今初闻苏冰云拥有银瞳凤眼,严云星一来为她感到高兴,二来也燃起了一分抑制血瞳恶化的希望。 此时也顾不得其它了,什么地下机关城,什么赵无极、东方远、易尸傀、四大长老、月氏蒙统统扯淡,他现在只想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异瞳,这件事远比目前面临的危险还要重要百倍。 可控的危险与面临的险境,严云星有绝对信心将其一一化解,但不可控的危险与未知的险境,他必须先将其完全搞清楚弄明白,让其变成可掌控的风险,继而做出应对。就好比当年苏南面临的严峻局势一般,明知会有危险,但他还是以身涉险,掌控了开战的时间,也就能料敌先机,从而做出各种应对办法。 严云星给苏冰云使了个眼色,苏冰云心领神会,两人先后拐入一处幽闭的通道内,严云星刚准备开口问,却见东方、万玲珑也跟了进来,东方想了想,解释道:“我二人也听听,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谢大哥、二姐关心。”严云星微一抱拳,也不准备对他二人隐瞒,毕竟关系摆在那,让他们听了也无妨,更何况人家见多识广,说不定真能指点一二呢? 苏冰云扫了东方二人一眼,也不知怎地,心中颇有些不快,但还是面色平静的说道:“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我很早就想与你交流了。” 严云星沉思片刻,摸着下巴问道:“还是先说说你是如何获得凤眼的吧,总不会也与我一般是吃人肉来的吧?” 提起吃人肉,苏冰云不免想起与他同在东瀛“天外天”的那段时光,那温暖的胸膛近在身前,却不能紧紧相拥;羞人的情话犹在耳畔,却已成为一场空;那一夜共赴巫山云雨,销魂蚀骨永生难忘,却不能与他再次抵死缠绵,曾经给予她爱与希望的男人,如今近在咫尺,但两颗心却永隔天涯。这不禁令她黯然神伤。 同样幽闭的环境,当年给了她勇气,如今他的身后却多了两个外人,怎能让她开怀?又怎能一诉衷肠? 当然一诉衷肠只是她内心的一个想法,并不会付诸实践,毕竟物是人非,更何况还有外人在场,就更不可能展现出自己小女人的温柔一面。 严云星的问题让苏冰云沉思了良久,她本来不需要思考这么久,因为这是一个不用动脑筋的答案。 “天下二十三年……”她开口说了半句,忽而长舒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我记得是在我生日的那天,哦……也就是我现实中的生日,农历八月初二,在修炼世界我是不过这个生日的,八月初二那一晚我忙完了联盟事务,便回到了房内彻夜修炼,可能是那两天太过劳累,练着练着不小心睡着了……” …… 那一夜,她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梦,梦里的她依旧在盘膝运功,但却不是在自己的闺房,而是在一处不知名的异境之中。 她当时有所感应,因此睁开了双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轮近在咫尺的火红色大太阳,整个太阳完全笼罩了半个天空,将周围所有的一切全都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她并未感觉到热,只是被面前的盛景所吸引,久久移不开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轮太阳忽然变成一只通体光的金乌,冲着她长鸣一声,远遁天际而去,她看着金乌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直到彻底消失不见,天际金光消失,她这才注意到了自己四周的环境。 她盘膝而坐的位置,是一处光滑的冰面,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边,整个天地间白晃晃一片,无比的荒凉凄冷。她刚想起身,忽然场景急转换,身下还是倒映着身影的冰面,面前却出现了一座巍峨耸立的冰山,酷似一只翱翔九天的巨型冰凤! 她正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却见从冰凤山凤眼处飞出一位衣袂飘飘的仙子,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仙子已经出现在她眼前,仙子银眸似冰,凤纹雕琢,雍容高贵的盘云髻表明她是一位妇人身份,但悬挂于腰间的出云剑鞘却也证明着她是一位云中女剑仙。 “你是?”她起身问道。 仙子微微一笑,万丈冰面似乎也被她的笑容所融化,渐渐的有了一丝温度。 仙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一句:“唤你前来凤鸣山,时间有些紧迫,我们还是办正事吧。” 正事?什么是正事? 她有心相问,却又缄口不语,因为她感觉仙子并无恶意,而且仙子已经开始施展神通了! 只见仙子银色双眸中忽地滴落两滴银光,飘在了半空中,还不待她反应,急射入她双眸,她只感觉双目冰凉,似被冰敷,然而仙子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拈一道法诀,只见仙子的双眉之间渐渐显出一抹红印,随着法诀的不断吟诵,红印越来越亮,缓缓脱离了体内,乃是一滴殷红的精血!这滴精血同样飞射入她的印堂,瞬间连接她的血脉,双目的冰凉感犹如波浪一般席卷至全身,让她感觉十分舒畅快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当这种冰凉之感渐渐褪去,她睁开双眼,却见仙子银眸不再,嘴唇紫,就连脸色也苍白了许多,仙子道一声:“银凤眸光,凤凰神女,从今往后你就是银瞳凤眼新一代主人,凤凰一族的人间使者。”说罢,仙子未等她多问,挥出一掌击中冰面,冰面忽然裂开一道巨缝,直接将她吞噬于冰层内,彻骨的寒冷惊醒了她,醒来时她整个身子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冰霜,显然这不只是一场梦那么简单! 后来某一次,凤舞军团与元人作战,谜团儿不听命令导致黄衣军团损失惨重,她盛怒不已,却不自觉引起天象异动,深夜的军营上空一声凤鸣,银光万丈直通中军营帐,袭入她双眸之中!一众军主大惊失色,白鸽心急之下刚想上前,却见她赫然睁开双眸,此时黑眸已经变成银光一片,两条精美的凤纹在眉眼之间翩翩跃动,双眸忽而急射出两道银光水链,直冲白鸽而去,白鸽急忙闪躲,却由于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脱身,只能硬着头皮迸了内力圈抵挡,然而银光水链却完全无视内力圈,直接穿透光幕射向他胸前,还好白鸽身手矫健,危急之下早就将剑抵于胸前,这柄剑也是一件神兵利器,但银光水链击中长剑,竟硬生生击穿两个小孔,白鸽也因这一击之力连续向后翻滚了三丈远,这才稳住了身形,化解了这场危机。 这是苏冰云第一次施展凤眼神通,也是唯一一次不可控制的施展而出,仅仅是银光水链威力已然如此,若是更进一步,谁也想不到会产生何等巨大的威力! …… 苏冰云说完银瞳凤眼的来历,让严云星颇为感慨,都是拥有异瞳之人,人家睡了一觉做了个梦就拥有了世人梦寐以求的异瞳,而他却是吃了人肉忍受烈火焚睛之痛才练就了一双鬼眼,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苏冰云所讲的故事中绝对有不少故意遗漏的地方,尤其是她在提到仙子的时候,虽然极力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她内心的激动之情,再说了,天下女修、女试何其多,为何偏偏选中了她?要知道比她厉害的人可不在少数啊,就目前最有名气的,大元四大天王之一,元朝试炼者第二人——烈舞红唇,不比她更适合? 所以,苏冰云被选为凤凰神女,一定另有隐情,而那位仙子肯定就是阿长几人所属门派的开山祖师了,只是不知道这个门派是什么,这么长时间也没问东方几人,实在有些不解。 面临的问题太多了,严云星决定暂时先不考虑其它,只异瞳来说,他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 银瞳凤眼,类似于金曈龙眼,其能力众说纷纭,有人说可识金断玉,有人说异瞳一动,便能行云布雨,但最实用的也是被人亲眼所见到的,便是可目射神光,所到之处山崩石裂,凡间万物皆可被其摧毁,破坏力十分巨大。 这是严云星仅记起的鬼谷子所述龙眼与凤眼的能力,当然能力并不重要,他想要知道的是如何完美的控制异瞳,为己所用。 苏冰云在得知他北上的消息之后,便准备与他分享使用异瞳的心得,希望能帮助他抑制鬼眼恶化,此时更是毫不隐瞒,全盘托出。 异瞳,或者说瞳术,所需要的并非是内力,也不是沟通卡牌和妖族的灵力,更不是严云星施展神罚天雷时的精神力,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瞳力。 她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就目前根据使用经验总结而出有关瞳术的修炼内容,大概有三点。 一,瞳力的来源; 二,异瞳修炼的等级; 三,如何控制异瞳。 (本章完) ()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3章 战——源起:回忆 离风湾一直没有消息,众人都十分着急,不过严云星的一番话还是让众人稍稍放下心来。 “各位莫急,月氏蒙大军自有对手,暂时还来不了孤雁山。” “你的意思是离风湾出兵了?”庄蝶舞蹙眉问道。 枫林晚嗤笑道:“千里眼他可没有,倒是长着一对‘大姨妈’眼,也不知能不能看到离风湾是怎样情形。” 庄蝶舞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看枫林晚“半张脸”充满讥讽之色,才明白过来严云星只是在安抚众心。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安慰我们了。”庄蝶舞甩了严云星一个白眼,气哼哼地说道。 严云星笑道:“我可不是安慰你们,我虽然没有千里眼,但有一颗未雨绸缪的心,不像某些人啊,没皮没脸,只会卖弄嘴皮子,一点忙都帮不上哟……” “你!”枫林晚手指着严云星的鼻子,想要反唇相讥,但一时间想不到“一击必杀”的话语,“你”了半天才悻悻说道:“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倒是想‘见识’,也得有能‘见识’的本事。”严云星撇了撇嘴,却见苏冰云瞪着凤眸焦急地看着他,这才说道:“其实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将我们引来孤雁山的赵无极,我之前有想过他可能会带兵围剿我等,但从开封出兵,必然会惊动我们,所以他能拉来离孤雁山最近的大军只能是元军。可能你们会想南晋路正值内乱,元人必定无暇南顾,可偏偏他们就来了,这是赵无极在跟我们玩虚虚实实的招数,所以我在我们两家大战之前就派出姚霜、华馨二人先去北境打探南晋路消息,如果元人果然出兵,直接去雁门关求救。” “雁门关?”苏冰云愣了愣,“雁门关是飞骑军的地盘,以你和李家的关系,你能搬来援兵么?” “所以啊,我让东方兄亲自写了一封求援信,李玉佛就算不看我教燕教主的面子,总不会拒绝东方兄的求援吧。”严云星一脸狡黠地笑道。 苏冰云听罢暗暗点头,庄蝶舞也长舒了口气,说道:“行吧,什么都被你料到了,倒显得我们愚笨了。” “就是,显摆什么呀!”枫林晚嘟囔一句,却被庄蝶舞狠敲一个爆栗,娇斥道:“我夸赞他呢!你不先反省反省自己,倒嫉贤妒能起来,怜前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枫林晚难得的涨红了半张脸,庄蝶舞就好似他的克星,一番“训斥”让他哑口无言。 林傲天见话题越扯越远,忙问严云星:“飞骑军什么时候到?” 严云星看向了姚霜,姚霜代为答道:“若全前进,此时应与元军打起来了。” “最好能和幽云军前后夹击,一举消灭了这群可恶的元人!”苏冰云挥舞着拳头恨恨说道。 “放宽心。”严云星笑道,“外边的事暂时不用我们担心,我们目前最要紧的是出得这奇星五行阵,没有清净前辈、怜前辈、血刀老祖他们,出阵得浪费不少时间……” 严云星一句话还没说完,林傲天立即打断道:“与元人的战斗一刻也耽误不得,带上伤员出阵也不是不行,但确实会增加东方教主、万教主的负担,这样吧,我建议受伤的人留下,其他人随二位教主出阵参战,你们觉得呢?” 万玲珑、东方二人本在一旁低声聊天,此时听到还有二人的事,万玲珑急忙说道:“我们可是答应了清净道长,不能再参与俗事的……” “万教主放心。”林傲天摆了摆手道,“您只需带我们出阵即可,与元人作战的事交给我们,这样就不会违背您的承诺。” “唔……这样也行。”万玲珑点了点头,转而又与东方聊起了天,还时不时的瞄一眼严云星,眼神颇为暧昧,也不知在讲什么羞羞的话。 “那……我们这边,柳絮留下来吧。”苏冰云开始安排负伤留下的人,柳絮纷飞一听此言,急忙道:“我只是脚受伤,完全无大碍,你们看……”他说着猛踩了一脚地面,嘴上不喊疼,脸上的汗珠却骗不了苏冰云。 “就算是轻伤,也是脚下,正因为你腿脚不便,带上是个负累,这才让你留下。”苏冰云看柳絮纷飞似乎还有话说,俏脸含霜冷冰冰地说道:“勿需多言,留下即可!” 苏冰云变了脸,柳絮纷飞不敢再多言,虽有心杀元人,但也只能遵从盟主命令。 燃烧军团一方留下的是受伤颇重的血滴,飘香联盟留下了断臂的长恨歌,严云星本想随同出阵参战,但身负重伤确实会给出阵队伍造成拖累,也便对众人道:“我就不出去了,留下来正好和柳絮一起照应他们。” “那我也留下吧。” “弟子也留下。” “属下也留下。” 紫衣、米桦、姚霜三人异口同声要留下,教主受伤,怎可能离他而去? 严云星却摆了摆手阻拦道:“你们随同出阵,不必管我,虽说有飞骑军、幽云军,但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再说了,与元人作战我五毒教也得出一份力,所以就靠你们了。” “是,谨遵教主圣令。”紫衣三人不再多言,依命而行。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吧。”苏冰云说罢,便与阿晋等人在东方、万玲珑的带领下率先出阵,林傲天则将血滴背进秦王殿,随后离开,其他一干人等也尽皆离去,严云星四处逛了逛,颇觉无趣,也便进得秦王殿,准备好好睡一觉。 躺在秦王殿中央的秦王椅上,翻来覆去的实在睡不着,倒不是心系外头战况,实在是柳絮纷飞、长恨歌、血滴三人的呼噜声太大了,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致使他心烦意乱,血纹躁动不已。 为了压制住心中悄然盛起的杀意,他转而想起了别的事转移注意力,收效甚好,血纹渐渐平复。如此一来,他顺势捋起了四十四年前十三墓夺宝时的种种遗留问题,在之前万玲珑讲的时候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想起十三墓夺宝,严云星颇觉感慨,此番受困的人也大多是当时夺宝群雄的传人,既是人为也是巧合。人为当然就是指赵无极故意为之,四处传假信于人,致使群雄传人再次集结;巧合的是飘香联盟一共就来了五人,长恨歌偏偏就是青城侠剑的传人,应是当时青城四侠中唯一活下来的冯之励的弟子,还有任小月当初无意中救起的龙门镖局少主赵万里,不正是扬州城城主么?怪不得苏南一战不放枫林晚进城,原来是受任小月的暗中指示,正是造化弄人啊。 再想起当时得到九转玄功丹的二十人,当时万玲珑并没有讲诉各自结局,严云星自己做了一番猜测。 其中,灵虚子、血刀老祖、东方一点红、万玲珑、怜花海(抢得无尘之丹)、萩阳门三护法、四长老应是自己服用,并挥了神丹最大功效,有的至寻路,有的至回光者、再世人,可以说是当时下墓的最大获益者;而燕云飞却因病入膏肓,没能享此福德。 此外,还有周梦龙,本身于武道修炼天赋不够,即使有神丹助力也难至寻路之境,又因百合之事最终郁郁而终;姚烈则因兄弟姚斌的背叛被毒杀灭门;而李锦天、姬若二人受“天崩地裂”摧残,落下了病根,自觉服用无益,将神丹传于儿孙徒弟,受益者便是李玉佛、姬月、姬香。姬月、姬香自不必说,主要是李锦天后来退居开封,将飞骑军全权交予李玉佛,独享天伦之乐,据此推断,他应该没有服用神丹。 还有任小月,她既成回光者,必是服用了神丹,不然绝对不可能通过魔井试炼,只是《禁天印魔大法》第九层又是一个瓶颈,虽有神丹药效,但天赋至此,从古至今也只有临渊地狱魔和任千秋修炼至顶峰,她能有如此成就,已经很幸运了。 最后便是公孙无果,他的神丹去哪了?为何这次没有现身?这便是让严云星疑惑的问题之一。 凭心而论,从听故事者的角度出,万玲珑所讲夺宝之事漏洞百出,疑点重重,可能是因为年岁日久她记不太清了,但最主要的关键点她一语带过,却让严云星急得抓耳挠腮,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问题有三: 第一,在铁俑军阵中,从安敬儒手中救出燕云飞的神秘女子到底是何人?在金星乱象位中,到底生了什么?燕云飞又是如何灭掉易尸傀一整支铁俑军队的?包括安敬儒,以及唐念羽下墓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与燕云飞为难不成?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杀死当时身受重伤的燕云飞呢?这是有关于燕云飞的问题。 第二,进入土星驻穴位,赵拓前后判若两人,这是为什么?他襄王府武功最高强的那位,也是背叛了他的那位,与怜花海打成平手的名家“离白坚派”名魁公孙无花,他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突然间消失了?而名家“合同异派”孙无涯,他本来不会武功,现如今又为什么修炼离白坚派的《白马秘术》,还成为了再世人?是他暗中杀掉了残废的公孙无果夺丹修炼而成,还是与消失了的公孙无花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是有关于名家以及赵拓的问题。 第三,一切问题的根源,赵无极。他现已肯定是赵扩与展凝的私生子,又为何承袭襄王王爵?如今萩阳门、襄王府两方势力都为他所用,还有当时赵扩的盟友易尸傀、唐门,赵昀就真的没有一点点忌惮之心么?还是说因为赵昀无子嗣只能默认将皇位传于赵无极,任由他暗中拉帮结派,之前欲统一江南武林,和现在勾结元人设下陷阱倾覆江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这机关迷城中,布置八色水银、燕落尘的人究竟是五毒教的哪个叛徒?这个叛徒是何时投敌的?是在常恨天那个五毒教式微的时代攀附权贵,还是如今与我有仇的人?这是赵无极的问题。 这些问题,通通都没有答案。 严云星知道,不解决这些问题就永远也搞不清赵无极处处与五毒教为难的原因,以及他筹划了二十余年的阴谋,不解决这些问题,永远都没有把握彻底战胜赵无极。 …… 严云星窝在椅子上冥思苦想了许久,却没有半点头绪,要解决这些问题,还得出了这机关迷城,一则打听公孙无花后来之事;二则打探赵拓何时去世;三则回五毒教或是下线询问一枝红花,教内史籍秘典中,关于燕云飞的那几页内容究竟是什么?如此方能解开疑惑。 有了暂时的解决办法,严云星终于长舒了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稍稍落了地,此时放松了心情,不免一阵困意袭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周遭如轰雷一般的呼噜声渐不可闻,愈来愈远,恍惚进入了一场梦境之中。 梦里边,秦王殿亮起了耀眼的火光,一个面容木讷的青年男子一步步走向了他,他十分努力地睁开眼,却是一位逝去的老熟人。 “阿玖?我怎么会梦到你呢?”梦里的他喃喃自语道。 ()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2章 战——源起:回忆 离风湾一直没有消息,众人都十分着急,不过严云星的一番话还是让众人稍稍放下心来。 “各位莫急,月氏蒙大军自有对手,暂时还来不了孤雁山。” “你的意思是离风湾出兵了?”庄蝶舞蹙眉问道。 枫林晚嗤笑道:“千里眼他可没有,倒是长着一对‘大姨妈’眼,也不知能不能看到离风湾是怎样情形。” 庄蝶舞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看枫林晚“半张脸”充满讥讽之色,才明白过来严云星只是在安抚众心。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安慰我们了。”庄蝶舞甩了严云星一个白眼,气哼哼地道。 严云星笑道:“我可不是安慰你们,我虽然没有千里眼,但有一颗未雨绸缪的心,不像某些人啊,没皮没脸,只会卖弄嘴皮子,一点忙都帮不上哟……” “你!”枫林晚手指着严云星的鼻子,想要反唇相讥,但一时间想不到“一击必杀”的话语,“你”了半才悻悻道:“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倒是想‘见识’,也得有能‘见识’的本事。”严云星撇了撇嘴,却见苏冰云瞪着凤眸焦急地看着他,这才道:“其实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将我们引来孤雁山的赵无极,我之前有想过他可能会带兵围剿我等,但从开封出兵,必然会惊动我们,所以他能拉来离孤雁山最近的大军只能是元军。可能你们会想南晋路正值内乱,元人必定无暇南顾,可偏偏他们就来了,这是赵无极在跟我们玩虚虚实实的招数,所以我在我们两家大战之前就派出姚霜、华馨二人先去北境打探南晋路消息,如果元人果然出兵,直接去雁门关求救。” “雁门关?”苏冰云愣了愣,“雁门关是飞骑军的地盘,以你和李家的关系,你能搬来援兵么?” “所以啊,我让东方兄亲自写了一封求援信,李玉佛就算不看我教燕教主的面子,总不会拒绝东方兄的求援吧。”严云星一脸狡黠地笑道。 苏冰云听罢暗暗点头,庄蝶舞也长舒了口气,道:“行吧,什么都被你料到了,倒显得我们愚笨了。” “就是,显摆什么呀!”枫林晚嘟囔一句,却被庄蝶舞狠敲一个爆栗,娇斥道:“我夸赞他呢!你不先反省反省自己,倒嫉贤妒能起来,怜前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枫林晚难得的涨红了半张脸,庄蝶舞就好似他的克星,一番“训斥”让他哑口无言。 林傲见话题越扯越远,忙问严云星:“飞骑军什么时候到?” 严云星看向了姚霜,姚霜代为答道:“若全速前进,此时应与元军打起来了。” “最好能和幽云军前后夹击,一举消灭了这群可恶的元人!”苏冰云挥舞着拳头恨恨道。 “放宽心。”严云星笑道,“外边的事暂时不用我们担心,我们目前最要紧的是出得这奇星五行阵,没有清净前辈、怜前辈、血刀老祖他们,出阵得浪费不少时间……” 严云星一句话还没完,林傲立即打断道:“与元饶战斗一刻也耽误不得,带上伤员出阵也不是不行,但确实会增加东方教主、万教主的负担,这样吧,我建议受赡人留下,其他人随二位教主出阵参战,你们觉得呢?” 万玲珑、东方二人本在一旁低声聊,此时听到还有二饶事,万玲珑急忙道:“我们可是答应了清净道长,不能再参与俗事的……” “万教主放心。”林傲摆了摆手道,“您只需带我们出阵即可,与元人作战的事交给我们,这样就不会违背您的承诺。” “唔……这样也校”万玲珑点零头,转而又与东方聊起了,还时不时的瞄一眼严云星,眼神颇为暧昧,也不知在讲什么羞羞的话。 “那……我们这边,柳絮留下来吧。”苏冰云开始安排负伤留下的人,柳絮纷飞一听此言,急忙道:“我只是脚受伤,完全无大碍,你们看……”他着猛踩了一脚地面,嘴上不喊疼,脸上的汗珠却骗不了苏冰云。 “就算是轻伤,也是脚下,正因为你腿脚不便,带上是个负累,这才让你留下。”苏冰云看柳絮纷飞似乎还有话,俏脸含霜冷冰冰地道:“勿需多言,留下即可!” 苏冰云变了脸,柳絮纷飞不敢再多言,虽有心杀元人,但也只能遵从盟主命令。 燃烧军团一方留下的是受伤颇重的血滴,飘香联盟留下了断臂的长恨歌,严云星本想随同出阵参战,但屁股和脚上的伤确实会给出阵队伍造成拖累,也便对众壤:“我就不出去了,留下来正好和柳絮一起照应他们。” “那我也留下吧。” “弟子也留下。” “属下也留下。” 紫衣、米桦、姚霜三人异口同声要留下,教主受伤,怎可能离他而去? 严云星却摆了摆手阻拦道:“你们随同出阵,不必管我,虽有飞骑军、幽云军,但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再了,与元人作战我五毒教也得出一份力,所以就靠你们了。” “是,谨遵教主圣令。”紫衣三人不再多言,依命而校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吧。”苏冰云罢,便与阿晋等人在东方、万玲珑的带领下率先出阵,林傲则将血滴背进秦王殿,随后离开,其他一干热也尽皆离去,严云星四处逛了逛,颇觉无趣,也便进得秦王殿,准备好好睡一觉。 躺在秦王殿中央的秦王椅上,翻来覆去的实在睡不着,倒不是心系外头战况,实在是柳絮纷飞、长恨歌、血滴三饶呼噜声太大了,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致使他心烦意乱,血纹躁动不已。 为了压制住心中悄然盛起的杀意,他转而想起了别的事转移注意力,收效甚好,血纹渐渐平复。如此一来,他顺势捋起了四十四年前十三墓夺宝时的种种遗留问题,在之前万玲珑讲的时候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想起十三墓夺宝,严云星颇觉感慨,此番受困的人也大多是当时夺宝群雄的传人,既是人为也是巧合。人为当然就是指赵无极故意为之,四处传假信于人,致使群雄传人再次集结;巧合的是飘香联盟一共就来了五人,长恨歌偏偏就是青城侠剑的传人,应是当时青城四侠中唯一活下来的冯之励的弟子,还有任月当初无意中救起的龙门镖局少主赵万里,不正是扬州城城主么?怪不得苏南一战不放枫林晚进城,原来是受任月的暗中指示,正是造化弄人啊。 再想起当时得到九转玄功丹的二十人,当时万玲珑并没有讲诉各自结局,严云星自己做了一番猜测。 其中,灵虚子、血刀老祖、东方一点红、万玲珑、怜花海(抢得无尘之丹)、萩阳门三护法、四长老应是自己服用,并发挥了神丹最大功效,有的至寻路,有的至回光者、再世人,可以是当时下墓的最大获益者;而燕云飞却因病入膏肓,没能享此福德。 此外,还有周梦龙,本身于武道修炼赋不够,即使有神丹助力也难至寻路之境,又因百合之事最终郁郁而终;姚烈则因兄弟姚斌的背叛被毒杀灭门;而李锦、姬若二人受“崩地裂”摧残,落下了病根,自觉服用无益,将神丹传于儿孙徒弟,受益者便是李玉佛、姬月、姬香。姬月、姬香自不必,主要是李锦后来退居开封,将飞骑军全权交予李玉佛,独享伦之乐,据此推断,他应该没有服用神丹。 还有任月,她既成回光者,必是服用了神丹,不然绝对不可能通过魔井试炼,只是《禁印魔大法》第九层又是一个瓶颈,虽有神丹药效,但赋至此,从古至今也只有临渊地狱魔和任千秋修炼至顶峰,她能有如此成就,已经很幸运了。 最后便是公孙无果,他的神丹去哪了?为何这次没有现身?这便是让严云星疑惑的问题之一。 凭心而论,从听故事者的角度出发,万玲珑所讲夺宝之事漏洞百出,疑点重重,可能是因为年岁日久她记不太清了,但最主要的关键点她一语带过,却让严云星急得抓耳挠腮,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问题有三: 第一,在铁俑军阵中,从安敬儒手中救出燕云飞的神秘女子到底是何人?在金星乱象位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燕云飞又是如何灭掉易尸傀一整支铁俑军队的?包括安敬儒,以及唐念羽下墓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与燕云飞为难不成?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杀死当时身受重赡燕云飞呢?这是有关于燕云飞的问题。 第二,进入土星驻穴位,赵拓前后判若两人,这是为什么?他襄王府武功最高强的那位,也是背叛了他的那位,与怜花海打成平手的名家“离白坚派”名魁公孙无花,他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突然间消失了?而名家“合同异派”孙无涯,他本来不会武功,现如今又为什么修炼离白坚派的《白马秘术》,还成为了再世人?是他暗中杀掉了残废的公孙无果夺丹修炼而成,还是与消失聊公孙无花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是有关于名家以及赵拓的问题。 第三,一切问题的根源,赵无极。他现已肯定是赵扩与展凝的私生子,又为何承袭襄王王爵?如今萩阳门、襄王府两方势力都为他所用,还有当时赵扩的盟友易尸傀、唐门,赵昀就真的没有一点点忌惮之心么?还是因为赵昀无子嗣只能默认将皇位传于赵无极,任由他暗中拉帮结派,之前欲统一江南武林,和现在勾结元人设下陷阱倾覆江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这机关迷城中,布置八色水银、燕落尘的人究竟是五毒教的哪个叛徒?这个叛徒是何时投敌的?是在常恨那个五毒教式微的时代攀附权贵,还是如今与我有仇的人?这是赵无极的问题。 这些问题,通通都没有答案。 严云星知道,不解决这些问题就永远也搞不清赵无极处处与五毒教为难的原因,以及他筹划了二十余年的阴谋,不解决这些问题,永远都没有把握彻底战胜赵无极。 …… 严云星窝在椅子上冥思苦想了许久,却没有半点头绪,要解决这些问题,还得出了这机关迷城,一则打听公孙无花后来之事;二则打探赵拓何时去世;三则回五毒教或是下线询问一枝红花,教内史籍秘典中,关于燕云飞的那几页内容究竟是什么?如此方能解开疑惑。 有了暂时的解决办法,严云星终于长舒了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稍稍落霖,此时放松了心情,不免一阵困意袭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周遭如轰雷一般的呼噜声渐不可闻,愈来愈远,恍惚进入了一场梦境之郑 梦里边,秦王殿亮起了耀眼的火光,一个面容木讷的青年男子一步步走向了他,他十分努力地睁开眼,却是一位逝去的老熟人。 “阿玖?我怎么会梦到你呢?”梦里的他喃喃自语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2章 天方各用 “九尺深魅是生长于吐蕃雪山深处的一种药材,是九转丹药最核心的配方。” “九转丹药,玄功丹还是大力丸?” “两种都是。”药不凡讲起药理,比之前严肃正经了许多,语气也不再那么讨人嫌,“关于这两种提升功力的丹药,你了解多少?” 严云星仔细回想了一遍,答道:“我只知道这两种丹药都是出自医家九转圣道之手,玄功丹效用平和,副作用,大力丸效用更猛,但相应的副作用也大。” “没错。”药不凡点零头道,“大力丸、玄功丹,外加生生造化丹,是我祖所炼丹药中最益于武者的三种丹药,前两种适用于人类,造化丹则适用于妖族。” “怪不得之前给火儿服用造化丹,几之内便由六尾进化成人,原来也是出自圣道手笔。”严云星想起当年师父所赠造化丹,本以为只是寻常丹药,没想到竟和大力丸同类功效。 火儿得此大机缘,自己倒没什么感觉,也不答谢医家后人,只是蹲在一旁画着圈圈声诅咒药不凡。 龙清清却想起龙女丹所留遗信,信中也有提及造化丹,不觉道:“那丹药确实于妖族大有裨益,迷的母亲正是因为服用造化丹,才从两爪进化为三爪,得以在生命垂危之际覆灭李氏皇朝。” 清清这么一提,严云星也想起来了,又问药不凡:“丹可是从药石前辈手中讨得造化丹?” “没错,一共两枚。” “唉,虽她痛恨李俊,冰封子女,但这两枚造化丹还不是为她子女准备?起码做为一个母亲,她尽职尽责了啊。”严云星感慨一句,摸了摸迷的脑袋。迷却听得云里雾里,不大明白,出生之前的事,她确实记不太清了,只是听故事,内心总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悲痛,不觉滴下泪来,又悄悄地抹了去。 旁人没有注意迷动作,宋念却观察仔细,他怕这个伙伴又生伤悲,忙转移话题问药不凡:“太爷爷,那造化丹可还有配方?” “早已失传啦。”药不凡摇了摇头,一脸慈祥地笑道:“那三种丹药违背武者进阶之道,被神明所忌,故大力丸和玄功丹的配方被九转先师亲自撕毁,没有流传,只知道其中主要配方是九尺深魅;造化丹也自药石先师后失传了,总是有些可惜。” 可恨这药不凡对自家人和颜悦色,对外人却总是一副刻薄嘴脸,这又让火儿凭添一股闷火,诅咒药不凡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紫衣生怕火儿当时暴走,忙问药不凡:“那这九尺深魅到底有何功效呢?”她这个问题一是为了解惑,二是为了提醒火儿,哥哥的眼睛还靠这人医治呢,千万别胡闹。火儿一听果然安静了许多,只是将头歪向一边,恹恹不振地嚼起了月饼。 药不凡倒是没在意许多,直接解释道:“我讲药理,你们也不懂,你们只需要知道,九尺深魅加上月宫桂锋,可以大大缓解大力丸给他带来的副作用,能让他尽快恢复内力源核。” “明白了,那这月宫桂锋在何处?”米桦心想着吐蕃这一遭必然得自己去,毕竟那是家乡所在,如果月宫桂锋也在吐蕃,可顺路得之。 药不凡却道:“不在别处,正是那百越第四秘宝,藏于皇宫秘宝阁。” “怎地还不在一处?”米桦声念叨了一句。严云星知他心情,宽慰道:“慢慢来,不着急,得知地点所在,总是能找着的。” 药不凡这时又泼起了冷水,冷笑道:“你以为地里挖地瓜呢,一锄头下去就能满载而归?十四方,南海北,得耗费你十多年光阴,我个人提议还是算了吧,不定你瞎着瞎着也就习惯了呢。” “放你n的屁……”火儿当时暴起,却被紫衣死命握住双爪,其他人也纷纷上前劝住,只是个个面含怒色,气氛剑拔弩张。 药不凡深陷群魔之围,却浑不在意,兀自冷笑不已。严云星冷着脸静坐半晌,忽得嘴角一扯,抚掌大笑道:“事在人为嘛医尊大人,十四方而已,对我等来,探囊取物尔。九尺深魅、月宫桂锋已有下落,毒仙涎现成就是,千年寒冰再去赤海双龙岛寻之便是,那山血莲想必是在西辽吧?至于九生精血、五毒精血,我想火儿、冷锋更不会吝啬。十四去八,还有几何?” “十四去八?” “还有我的事?” 药不凡、火儿同时问了一句,又同时哼了一声。药不凡不搭理火儿,只奚落严云星:“你眼睛瞎了,怎地都影响你掰指头了?” 严云星笑道:“我可没算错,定魂丹我早已服下了。” “什么,定魂丹?最难的三大方之一你竟然已经服用了?”药不凡脸色微变,探身向前,两指瞬间搭在严云星额头正中心。其他人以为他要出手伤人,纷纷围拢向前,但见他不再有多余动作,又都收回了各自兵龋 药不凡浑不在意,两指搭了半晌,确认严云星已经服用,这才坐回原处,脸上难得露出惊讶神情,“这定魂丹配方自药石先师飞升后,业已失传,你是如何得之?”他着又恍然大悟般点头自忖道:“是了,你既有先师所赠九转大力丸,有定魂丹也就不足为奇了,看来先师对你……颇为看重。” 他想的其实是“十分看重”,因为定魂丹和大力丸十分珍贵,药石他没传给医家传人,却俱赠与鬼谷传人,可见他十分看重严云星。 “既是如此,那此人必有独特之处,我深居虚无界多年,不知世事几何,难道他就是先祖预言的百家新一代魁首?不然先祖也不会托梦于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 药不凡正沉思不语,严云星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思绪,问道:“这定魂丹到底有何功效,最难的那两大方又是什么?” “哦……”药不凡闻言抬起了头,冷漠刻薄的神情突然缓和了许多,反问道:“我观你灵象,应该服用过两枚定魂丹,之前灵魂可有受伤?” 严云星点头道:“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被六道轮回眼所伤,曾服过一粒。” “嗯,内力所伤肌体,瞳术所伤灵魂,我观你额心有微痕,可是鬼眼修炼出了岔子?” “没错,那曾是第三只眼所在。”提及伤心事,严云星不愿多言,当年苏冰云狠心刺眼,才让他落得如此下场。 可药不凡定要问个究竟,做为医者的他,必须知道伤者如何受伤,才能对症下药。 “第三只眼也是被异瞳所伤?” 严云星抬头“看”向药不凡,虽然并没有眼神的注视,但周围人都感觉到了他心中的无限悲愤。紫衣、米桦曾见过他最无助的模样,不觉悲从心起,黯然无语。 半晌后,他似乎平复了心情,淡淡回答道:“是被银瞳凤眼的瞳术——银光水链所伤。” “那就更需要凤凰泣血这味方了。”药不凡莫名其妙的了这么一句,又独自感慨道:“我数十年不问世事,没想到大宋竟出了这许多厉害人物,银瞳凤眼竟也问世了!” “你先别扯那些没用的,先凤凰泣血有啥用,那劳什子最难的方是什么,还有要我精血干嘛?不会是你这老子故意放我血吧?”火儿听得不耐烦,心你唠叨半,还不是跟没一样? 药不凡难得没呛火儿,解释道:“凤凰泣血,其实就是凤凰精血,与别之精血不同,由凤眼泣出,故称‘泣血’。凤凰有涅盘重生,神龙有不死传,两者精血再加上九尾火狐的九生精血,可去除他眼内腐肉,使得新肉再生,焕然一新,才可能镶入异瞳,重见光明。我观他灵魂深处有凤凰烙印,就更需要凤凰精血来消除烙印,以防烙印排斥新瞳,以至于功亏一篑。” “这样啊,没想到我的精血还有这般功效啊!”火儿大喜过望,她却不知道正是她的九生精血,才使得她两次重生,即使死前双眼被刺瞎,面容被毁,重生后也能完好如初。 “那要多少啊,我这多的是,快快拿盆来让我放血!”火儿着撸起袖子就要放血,那大咧咧模样惹得迷掩嘴偷笑。冷锋善意地提醒道:“精血与寻常血液不同,是血之精华,一滴足以。明我教你如何提炼,现在还是快快放下袖子吧。” “就你能,哼!”火儿麻溜地撸回袖管,心情大好,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品起了茶。 药不凡则继续道:“五毒精血、毒仙涎同九尺深魅、月宫桂锋的功效类似,可助你恢复五毒教功法,此外山血莲可改变新瞳形状,以契合你眼眶的大,千年寒冰用来冰封新瞳,剩下的就是最难找的南海鲛泪和流光神液了。” “哦?可否详细明?”严云星问道。 药不凡呷了一口茶水,缓缓道来:“相传在百越之南,还有一片野蛮大陆,四季颠倒,广袤无垠。在这片大陆上,生活着诸多奇异生物,其中有一种名为鲛人,鲛人一生不落泪,落泪常为情,传几千几万年才能得到一滴,是为鲛人流珠。你前后是两类异瞳,如果没有鲛泪滴入,在新瞳入眼之后就会与身体产生排斥,简单点,鲛泪起了一种中和功效。” “确实难寻啊!”严云星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心里却不以为意,百越之南,野蛮大陆,四季颠倒,那不就是澳洲吗?呵呵…… 药不凡直以为严云星心里打了退堂鼓,又添一股猛料,“南海鲛泪还有出处,那流光神液才是真正的方啊!传它是庭之物,既无色又多彩,变幻无常,它也是最重要的一关节,可使你拥有新瞳之后,即为己所用,简单来……” “就好像我自己生长的眼睛一样?” “没错,没有神液你也可以用新瞳,但那终究不属于你身体的一部分,当年李俊借目所得金瞳龙眼,发挥之威力不足龙女所使千分之一,就是因为没有滴入流光神液。一旦有此神液辅佐,那双眼睛就真成了他的了,他死即瞳亡,也就没有后来龙女再换目的事了。” 严云星知道药不凡一直都有意无意的想让他放弃换目,但只这点难处,他可不会轻易放弃,也便道:“能看见就好,我不要求更多。如非你所言必须是异瞳,我找个寻常眼睛也够用了,那什么流光神液,有没有也无所谓了。” “啧啧……”药不凡闻言,脸色变得古怪了许多,突然盯住龙迷怪笑道:“你啊,心态不错,态度也还行,可就有一点,心眼太多。” “什么意思?” 药不凡起身,习惯性地舒展了一下手臂,边往院门走,边道:“十四方,你闭口不谈神龙精血,谈及异瞳,也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其实你心里早就已经想好了,你这个徒弟生金瞳,又身负龙血,可不就是最佳方吗?” “你放屁!”严云星赫然起身,药不凡已大笑出门,他待要命冷锋去追,身旁的迷已经悄然落泪。 “师父,他的……是真的吗?你……你一路护我,就是为了我的眼睛吗?”迷哽咽不停,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滑落了脸庞,心疼的几人想要安慰几句,却又无从起。宋念更是狠狠地瞪了一眼严云星,愤然离去。 严云星手足无措,慌乱地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迷……迷你听我,你母亲……” “既是师父要,一双眼睛而已,迷给予你又有何妨。”迷着一抹眼泪,双指向上,就要当场挖下眼来! 紫衣、火儿忙一人拽住她的一只胳膊,谁曾想迷力道极大,双臂竟隐隐生出淡淡金光,仿佛神兵附臂般岿然不动,双指扔往双目笔直挖去! 严冷锋见之,飞起一掌敲向迷后脑勺,还是他功力深厚,当时将迷敲晕。火儿、紫衣忙抱着迷下山去,龙清清等人也紧跟着照顾去了。片刻后,人皆走空,院内只剩下严云星、严冷锋主仆二人。 “这个药猴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又没逼着他给我换目,何必出言挑拨!”严云星兀自气愤不已,严冷锋亦神色冷酷,冰冷的眼神中蕴含着无限杀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3章 情人试泪 严冷锋最终没有下手,因为严云星告诉他大可不必如此。 “药猴子他并不知道丹在临死前将金瞳龙眼交给了你,所以他才故意挑唆,我们只需将实情告知迷,她自然消除猜疑,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眼下我要下线去杭州,时间紧迫,就不与其他人告别了,你要做的是尽快再去双龙岛走一遭,看看岛上还有没有残留的千年寒冰,听药猴子那意思,龙眼需要寒冰来冰封保质,不然恐将坏死。” 嘱咐了一些话,严云星便下线离去了。第二严冷锋拿出丹遗留锦盒,向迷讲诉了一遍她的身世,虽惹得她悲恸一场,但也消除了芥蒂,彻底信任了严云星。药不凡得知此情形,匆忙上山来瞧龙眼,但见龙眼被龙血浸泡,光泽黯淡,不禁连连大呼“暴殄物”! “你们有新瞳怎么不早?这异瞳怎能如此随意保存?” 严冷锋按下心头不快,问道:“我现在去找千年寒冰还来得及不?” 药不凡没有回答,取随身带的一枚银针沾了沾龙血,伸舌头尝了尝,半晌后才微微点头道:“看来丹还记得当年换目过程,早有准备,这血不是寻常龙血,而是她的精血,以精血护瞳,瞳生精血,互为滋养,暂时还不至于腐坏。不过最好还是用千年寒冰来冰封保质,你们看,这金光毕竟黯淡了许多。” 药不凡绝口不提挑唆之事,严冷锋等人也不好发难,眼下金瞳的保质要紧,昨晚之事就这样翻篇了吧。 “那这精血还可滋养多久?”严冷锋又问道。 “不好。”药不凡盯着锦盒金瞳踱步走了一圈,皱眉道,“估计还能养个一年半载,但我的建议还是尽快找来千年寒冰,因为这神龙精血也是方之一,也需要冰封保存,总不能养了龙眼,坏了精血。” 严冷锋听此一言,即与众壤:“既是如此,那我现在就去赤海,你们照顾好星哥。” 陈忘一听严冷锋要走,忙道:“我和你一起去吧,寒冰所需甚多,多个人好帮手。” 严冷锋点零头,刚要和紫衣嘱咐几句,火儿却扭扭捏捏地举起了手,声询问道:“那……那我能出去不?” 紫衣没好气地笑道:“怎么,你又呆不住了?” “不是,多个人好帮手嘛……”火儿抱着紫衣撒娇,紫衣犹自犹豫,另一边药不凡将锦盒盖上,竟破荒的替火儿起了话,“赶紧让她走吧,我眼不见心不烦。” “诶,你这死老头,我还不想见你呢,长得猥猥琐琐跟个大马猴似的,还影响了姑奶奶胃口呢!”火儿毫不退让,反唇相讥。 “哟,我还有让你减肥的功能呢?那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都快胖成酸菜坛子了,正好减减肥。” “你!”火儿还待要骂,紫衣忙出声打断道:“出去也好,帮着找找其它方。” “哈哈……你同意啦!”火儿瞬间喜笑颜开,仿佛忘了之前的“不愉快”,眼珠子滴溜溜在冷锋和陈忘之间扫来扫去,“我就不去打搅人家的二人世界了,自己去寻个方。” 陈忘霎时脸色通红,偷瞄了一眼严冷锋,羞怒道:“你胡什么呢,一个狐妖,哪里来的那么多古怪言语!” 火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话。严冷锋却依旧一副扑克脸,酷酷地问药不凡:“就近里有何方,让火儿寻来,太远了星哥不放心。” 药不凡斜眼看了一眼火儿,见她一个人在那儿手舞足蹈,开心的跟个傻子似的。心也犯不着再呛她,她是个直筒子变脸怪,不开心的事转头就忘,万一我被她气着了,倒几睡不着觉了…… “就近的话,月宫桂锋啊,去皇宫里偷。”药不凡正儿八经地回答道。 “偷秘宝?一听就很有趣呀!”火儿兴奋地搓着手,却被紫衣浇了一盆冷水,“不成,你要去干危险的事也得征得云星哥哥同意,现在他不在,我做不了主,换一个。” “哼!”火儿耷拉下了脑袋。 “那就去找情人泪吧。”药不凡又了一句,当时提起了几人兴趣。米桦忙问道:“这情人泪是个什么方?昨晚你怎么没讲?” 药不凡解释道:“情人泪那最容易得了,所以我没细讲,让和你师父彼此相爱的人哭一哭,收集她几滴眼泪,便是情人泪了。它可以让新瞳的眼神变得有感情韵味,看不上不显得那么空洞无神。” “嘶……这……”米桦摊手愣住了。 “这却难办了。”龙清清亦泛起了愁。严冷锋则沉默无语,紫衣火儿更是愁眉紧锁,感觉尤为棘手。 陈忘心觉诧异,问道:“这很难吗?是你家教主感情淡漠没有人爱?还是爱人太多找不过来?” “胡什么呢,我家哥哥最专一了!”火儿怒甩白眼,气哼哼地问药不凡:“你怎么证明是情人泪?必须是相爱的人吗?” 药不凡古怪一笑,没有回答,朝宋念摆了摆手,宋念忙下山回房,不一会手里提拎着一个不大的鸟笼跑了上来。 待宋念走到近前,众人才看清笼中之物,竟是一只手指般粗大的白皮蚂蚁,正四仰八叉的躺在笼子里睡大觉呢,两只长长的触角还时不时的动弹一下,似乎在做什么偷腥的美梦。 药不凡接过蚁笼,向几人介绍道:“这叫白食虫,上古禁地黑木林独特蚁种,善偷其它昆虫的幼虫进食,故称白食,整个黑木林也就那么三两只吧,颇为珍稀。别看它这副闲散模样就瞧了它,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试泪蚁,是药石先祖所起,他老人家发现这东西能品出情人泪真假,如果所食并非真的情人泪,它会嚎啕大哭的。” “扯吧你就,我还满地打滚呢!”火儿不屑地撇了撇嘴,但终究忍耐不住好奇心,扑簌簌地落下两滴泪来,接在手心,“先试试我的,如果你是故意赚我眼泪,心我掀了你的医药摊子!” “这情人泪还能……试试?”陈忘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试试也就罢了,话你这眼睛是安了个水龙头吗?眼泪是掉就掉的?” 紫衣几人却已见怪不怪,只是不知道试泪几多,会不会对白食虫产生影响,万一要是试坏了,那可就识别不出真正的情人泪了。 药不凡很“贴心”的为几人解答了疑惑,“无妨,可以多试,我也很好奇这代鬼谷子的感情生活。你们随便找来他的一样东西,先让白食虫闻一闻。” 紫衣闻言,忙上山找来严云星替换的旧衣物,宋念接过,拍了拍笼子,那白食虫被惊醒,一个“鲤鱼打挺”翻过了身。 众人围成一圈,十分好奇地看着白食虫动作,只见它趴在笼子旁用触角碰了碰衣物,突然向后一仰,六条腿抽搐了一下,死了! “坏了,我忘了哥哥的衣服上涂抹着毒粉!”紫衣惊呼出声,其他人亦觉可惜,谁知那白食虫又一个“鹞子翻身”活过来了,还有触角碰了碰宋念手背,立起上半身口器蠕动个不停,像是在交流着什么。 五毒教几位有和圣虫交流的心得,也不觉奇怪,陈忘却大感好奇,一脸期待着看向了宋念。不一会宋念一本正经地道:“它这衣服太臭了,快把它熏成蚁肉干了。” “噗……”陈忘忍不住捂嘴偷笑,火儿却有些气愤道:“诶你会不会话呢,那叫男人味,你个乳臭未干的屁孩懂个锤子!” 陈忘听了,一阵阵恶心想吐…… “是它的,又不是我的。”宋念噘嘴争辩了一句,火儿还待“教训”他,却被紫衣打断道:“好了好了,快看看有没有成效吧。” 火儿这才作罢,摊开手掌要送眼泪,谁知那眼泪早就顺着掌缝流走了,她当即又挤出两滴,在陈忘惊叹的眼神注视下,得意洋洋地将眼泪心翼翼地送到笼前。 白食虫一看见这晶莹剔透的泪滴,立马俯身吸来,嘬了一口后,当场愣住了。火儿直以为试泪成功,开心得手舞足蹈,正要抱住紫衣庆祝之时,那白食虫突然又一个后仰,六条腿扑棱了几下,翻了肚皮。 “喂,给我起来,别装死啊!”火儿抢过笼子就是一通猛摇,众人急忙劝住,宋念趁机夺回笼子,嘴里声抱怨了几句。 也不知是火儿用力过猛把它摇醒,还是它习惯性动作,总之它又翻身立起,和宋念交流了起来。 火儿看宋念神色有些不对劲,挥了挥拳头威胁他心话。宋念却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扬起脸义正言辞地道:“我只是转述它的话,它这眼泪太辣了,快把它辣成蚁肉串了!” “辣?它一个破虫子能知道什么是辣?”火儿气急,着就要上手抢笼,这次宋念早有防备,一溜烟躲到药不凡身后,嘴里嘟囔道:“你不也是狐狸得道成人,怎地还歧视它呢,它辣,那自然就是辣了。” “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这屁孩,老娘早就想教训你了,你可算给我找到个好借口!”火儿试泪失败,心里有气正没处撒呢。清清在一旁赶忙拉住她,劝道:“火姨,千万别动气,这不还有紫姨没试嘛,不定她的眼泪就是呢。” 她不这么还好,一这么更让火儿难堪。 “就她的是,我不是!我也陪伴哥哥这么多年,哪点不如她!”火儿冷下一张脸,甩手就走,她是真的生气了! 龙清清愕然无语,米桦无奈地看了看她,心刚才给你使那么多眼色,你怎么就没注意呢…… 紫衣也颇有些尴尬,不过为了情人泪,还是耐着性子询问道:“不知这情人泪应是什么味道?” 药不凡笑道:“平淡如水,方为真情。” “那试试我的吧。”紫衣也没再多言,转过身酝酿了一会子情绪,可怎么也哭不出来,但又想到火儿方才语气,数十年姐妹,都为一个男人拈酸吃醋,不禁有些伤心,一时竟落下泪来。 迷在一旁很贴心地接过眼泪,递给了宋念,众人也没打扰紫衣,让她独自平复情绪。宋念如法炮制,那白食虫还是一样动作,一仰一起,与他交流起来。 “它……” “它什么?”众人连忙追问,紫衣也悄悄抹去眼泪,竖起耳朵细听。 宋念跟个大人似的,摇了摇头叹气道:“它这眼泪太甜了,快把它腻成蚁肉糖了。” “不是吧,什么甜啊辣啊的,你这信口胡诌的吧?” “你再仔细听听,交流交流?紫姨的眼泪怎么可能不是呢?” 众人连声责问宋念,紫衣却呆立原地,半晌未有言语。 俄而一阵微风袭来,吹起了她微皱的衣角,她忽得嫣然一笑,一滴泪随风而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五十八章 大神种树 因试泪一事,惹得几人兴致乏乏,最终不欢而散。 这似乎达到了药不凡的目的,他总是要变着法地让客人们不高兴,不管是语出伤人还是挑拨离间,总之客人们不高兴,他就会产生些许变态的快乐。 五毒教众人都了解药不凡这尿性,认为是数十年的孤独寂寞所致,直到带回姚霜与他发生对峙,才恍然明白,他的古怪性格是因为失去了至亲之人而造成。 …… 这么一想,南宫瑾有些理解药不凡了,他追问了一句后来如何?米桦也便道明情形。 那天散罢,火儿当晚便和紫衣和好了,并商量着回大宋一趟,寻找真正的情人泪。第二天,严冷锋、陈忘、火儿一同动身出林,此后便是路遇姚霜一行,并受钟离小花转述严云星之意,又一起回到虚无界内的事了。 “那到底何为情人泪呢?”南华馨还是略有不解,直言道,“恕弟子不敬,师父与两位姐姐相处二十余年,怎得无情?这是否也是药不凡故意捉弄呢?” 严云星愣了愣,没有回答。紫衣却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并非药不凡故意捉弄,那天试泪之后,我专门问过他,他说我和火儿的眼泪对于哥哥来说的确是情人泪,但各有滋味,终究算不得天方。” 火儿闻言,先喜上眉梢,又心生诧异,问道:“还有这种区别?难道非得要平淡如水的情人泪?” 紫衣缓缓点头,继续解释道:“药不凡言,情之一物,之所以有酸甜苦辣各中滋味,皆因不得,谓之‘伤情’。若将伤情之泪贸然作用于金瞳龙眼,眼神或过于哀婉,或过于妩媚,终究失去本真。” 火儿细细一想,药猴子此言不无道理,万一云星哥哥的眼神将来变得和我一样,招惹来无数桃花债,那就大不妙啦! “既是如此,那这情人泪就包我身上啦,定给哥哥寻着!”火儿十分豪气地拍了拍胸脯,心里已有了大概寻找方向。 严云星这时本不适合说话,但他却猜到了火儿的小心思,拉下一张脸冷声道:“哼,你要是想着去幽州和苏冰云见面,求她一泪,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别忘了是谁让我落得这般下场!我就算一辈子不见天日,也绝不要她那自以为是的施舍!” “谁说我要去见苏姐……苏冰云啦?”火儿慌忙辩白道,“我是……我是要去扬州的好不好,去求你那袖手旁观的女朋友宫妖精,这总该可以吧?哼!” “也别去打扰她,我和她已经结束了!”严云星冷脸道罢,便起身回屋了。其他人眼见如此,也纷纷散去。 是夜,一众女眷挤在第五阶小房子内,着实不甚宽敞。小迷很自觉的爬上山,睡到严云星房间的一侧小屋,虽然去了一人,但还是拥挤,尤其又有公孙如雪、南入海和温晓三个小娃娃,哭哭闹闹总是睡不踏实,女人们又唧唧喳喳多有言语,一来互诉战后离别之苦,二来讲些稀奇古怪之事,一夜皆未好眠。 第二天,女眷们起了个大早,个个顶着熊猫眼上山去敲门。米桦开得门来,先上山伺候严云星穿衣洗漱,一通忙碌罢,众人扶着姚霜往草药屋去了。 草药屋狭小,站不下这许多人,火儿也不愿见药不凡,便领着清清、小迷、如雪掏鸟窝去了。宋念毕竟孩童心性,听着屋外阵阵欢声笑语,心痒难耐,磨药时也毛手毛脚的,药不凡看他心不在焉,呵斥了一句,便让他“滚出去”,宋念如蒙大赦,飞奔而出,也加入了掏鸟窝大军。 当火儿掏得第三个鸟窝时,屋内药不凡也观察好了姚霜伤势,起身冷脸说道:“他这伤没得治了!” “医尊大人莫不是因他身份故意如此说?”严云星急忙赔笑道,“昨日我详做解释了,他父亲名叫曹保真,也是绝命谷的仇人,医尊大人若是不信,可以立刻让爻老外出调查。” 严云星知道药不凡请不动爻老,才敢这么说,药不凡却有些生气了,眯眼看着严云星,“你的意思是我见死不救咯?” “呵呵……”严云星讪讪一笑,没有回答。其他人却有些着急,尤其南华馨,直以为药不凡知道了夫君的真实身份,正想着如何扯谎呢。 不待南华馨编造谎言,药不凡露出了一如往常的刻薄嘴脸,甩手道:“哼,小人之心!” 严云星一听事有转机,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是我纵横家以小人之心度您君子之腹了,您‘医家肚里能撑船’,还请施以妙手,救救我这位可怜的兄弟吧。” “别跟我来这套!”药不凡嘴上这般说,心里却很舒坦,想是又压了他纵横家一头,语气稍微和缓了些,“让其他人都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严云星忙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南华馨虽想留下询问究竟,但看药不凡严肃神情,也便一步三回头地出门而去。严冷锋不放心严云星独自一人面对药不凡,并未离去,药不凡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坐在床头恍若痴呆的姚霜,愣了半晌没有说话。严云星也没打扰他,在冷锋的搀扶下坐到一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药不凡忽得低声笑了笑,那神情似悲伤,似愤恨,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很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和你的朋友的确都很厉害,心眼几多,异于常人,不过,你们也全都骗了我!” 严云星心觉诧异,不禁问道:“医尊大人何出此言呐?” “还装?”药不凡手指姚霜双目,语气颇为不善,“他的双眼,生来便俱夜视能力,再看他那异于常人的手指,分明是从小修炼《绝命心法》所至,你还敢说他不是绝命谷的人?” 糟了!忘了还有这一茬了!严云星心道不妙,面色却十分坦然的说道:“我没说过他不是绝命谷的人啊,他父亲是姚烈嫡系,修炼《绝命心法》那不很正常吗?” “还想骗我!”药不凡愠怒道,“你的那位好朋友亲口说起,绝命谷只有姚家子弟才生有夜视眼,才修炼《绝命心法》,他敢说不是姚家后嗣?” 严云星一听也生气了,大声喝问道:“诶我就奇了怪了,你口口声声说我朋友我朋友,到底是我哪个王八蛋朋友乱嚼舌根?他知道个屁啊他!” “呵……当然是你那位大名鼎鼎的诗人朋友,陆游!”药不凡说这句话时紧盯着严云星,似乎想从他神情中捕捉到一些信息。 原来是他!严云星心中恍然大悟,但总觉得药不凡所言甚是古怪,不禁脱口而出:“他算个屁的朋友,临阵投敌,为虎作伥,差点害火儿死在西湖囚牢,我与他不共戴天!”严云星怒骂罢,临了又加了一句:“他在哪,看我不一刀捅死这个伪君子!” “骂也没用,人家早走了。”药不凡似乎相信了严云星的话,语气又转为嘲讽,“你在他手上吃亏,也算正常,他可比你厉害的多……” 严云星咬牙握拳,佯装忿忿不平,严冷锋也很配合的冷哼了一声,让药不凡彻底相信了陆游和严云星的敌对关系。 说起陆游,那又是一段往事。当年陆游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寻得阮姀,在毕昇的“百越蛊医”提示下,带阮姀来到上古禁地虚无鲲界,求药不凡出手医治阮姀的不治之症。但药不凡出手,除了先祖托梦此等例外,其他人求医一律提出严苛条件。当时他给出的条件有两个:“一是帮忙调查他的仇人;二是寻一位大宋孩童,来继承医家传人。” 任务虽然艰难,但为了阮姀,陆游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此后数十年,他辗转于大宋、西夏两地,终于调查清楚药不凡的仇家并非绝命谷,而是西夏一品堂和西夏皇室,也在宋元边境寻得一战乱弃婴,带回了虚无界,起名为宋慈,后被药不凡改名为宋念,道号药无尸。药不凡也遵守承诺,医好了阮姀顽疾。天下二十六年,陆游阮姀方才离开虚无界。 …… 严云星听药不凡简短的叙述罢,心中对陆游的钦佩又增添了几分。不得不说陆游此人,不仅于诗词著称于世,心思也是七窍玲珑。绝命谷当年听命于西夏皇室,暗杀此等事肯定出自姚家之手,陆游一定是在调查绝命谷的过程中,发现了姚家难逃干系,故将所有罪责转嫁到西夏一品堂和西夏皇室头上,消除了药不凡对姚家的仇恨,而且从一开始就表明与恶魔军团的敌对关系,使得药不凡对他的调查结果并未产生任何怀疑。对严云星的好处就是,如今能让姚霜平平安安的接受药不凡医治。 不过药不凡也是个人精,心眼也足够多,昨日便故意试探,今日还谎称陆游为严云星朋友,就是为了验证当年陆游的调查结果,但凡严云星透露出任何一丝陆游与火儿的关系,当年的调查结果顷刻便被推翻,绝命谷难辞其咎,姚霜也恐遭其毒手!只可惜他虽然手段频出,但终究不入世多年,并不知道当年文苑之事,陆游和火儿是生死挚交,也就更难知晓陆游其实有所隐瞒,已然是暗中帮了姚霜,也帮了五毒教。 再加上严云星方才毫不犹豫的和陆游撇清关系,最终彻底获得了药不凡信任。或许当时只是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但严云星总是没有辜负陆游之前苦心营造的种种假象,这长隔数十年的谎言布置,两个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巧妙配合,终究是天衣无缝的承接了下来。 一念及此,严云星心里对陆游佩服的五体投地,亦十分感恩戴德,虽和“大神”从未曾谋面,但这份恩情是要永记在心的。 再思及“大神”从幽州带回的宋念,他最初竟起名为宋慈,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宋慈,那也是在科技世界中闻名于世的医家人物。而修炼世界,从扁鹊到张仲景、华佗,再到葛洪、孙思邈、钱乙,医家群星璀璨,人才辈出,今时是该再出一位大圣手,重振医家威名了! 宋慈,以后得对他好点了。 严云星心里还正想着怎么讨好宋慈这位未来的医家大圣手,药不凡又开口了,他心里已然打消了对姚霜的猜疑,也便道:“医治他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严云星回过了神来,皱眉道:“医我没条件,医他怎么就有条件了?” “你是先祖托梦,又有爻老嘱咐,自与他不同。再说了,我不能坏了我的规矩,凡来求医问药者,必须答应帮我办件事以作为交换条件。”药不凡鼓捣着药草淡淡说道。 怪不得你这医家传人上不得台面,单单这气量就远不及你医家前辈,悬壶济世,妙手仁心这等夸赞话语怕是这辈子都和你挨不上边了…… 严云星心里腹诽一阵,又有些无奈地问道:“说吧,什么条件?” “你答应了?”药不凡抬眼看向严云星,眼神中竟生出些许期待。 “我……不答应也得答应啊!”严云星咬了咬,点头应承了。心里却自我安慰道:罢了罢了,债多不压身,事多不怕愁,那么多未完之事,多一件也无所谓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受苦,华馨也跟着伤心。 药不凡一听此言,脸上竟露出得逞的笑容,当然严云星是看不见了,事后冷锋和他提起,他才大呼上当,原来这老贼一直都在故意下套,就是为了让己方帮他报仇,他还特么不用领情,毕竟是做为交换条件来的…… 只是他提出的这个条件也太看得起我了,凭什么相信一个前途未卜的瞎子呢?就因为我是新一代鬼谷子?但让我帮你灭掉西夏这个任务,也太特么艰难了吧…… 不过还好,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所有问题最终都回到了原点,姚霜和他还是相同的仇家,他不用再怀疑姚霜了。之前也曾答应过姚霜要和他一起杀回西夏,或可一并完结? 只是不知还要等多久,十年二十年?或许上百年才能完成吧?这个空头支票总是要兑现的。 西八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5章 通灵之体 我又回来了呀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双方这一次的利益交换,都认为自己没吃大亏。 在严云星的认知里,绝命谷做为西夏的清道夫,必定与药不凡的亲人之死有很大关联,如果能一直隐瞒下去,使得姚霜安全的呆在虚无界养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药不凡看来,有鬼谷子承诺帮他报仇,成功率无限接近百分之百,而自己要做的只是医治好姚霜的伤,这最简单不过了,甚至完全不需要他出手,因为姚霜的伤根本“没得治”。 刚对严云星讲“没得治”之时,严云星暴跳如雷,认为药不凡戏弄了他,但药不凡一番合理的解释,最终让他安静了下来。 “他的伤情类似于龙清清,但比龙清清严重许多,已伤及灵魂根本。我能做的,只是用醒魂水缓解他的头痛症状,更多的还得看他自己,需他自身强大的意志和足够多的时间来摆脱幻听,或者达到另一种治疗效果——化为己用。” “化为己用?请你详作解释。还有,他这伤到底是什么伤,总有个说法吧?” “此伤为‘灵体伤’,是受到巨大的灵魂打击所致,症状便是幻想、幻听、幻视,你看他现在这副痴呆模样,便是陷入了幻想之中。对于一般人来说,灵魂受此重伤只能自行恢复,别无他法,但对于他来说,多了一种可能……” “别卖关子,快说!” “芸芸众生啊,多得是普通人,普通的身体,普通的面貌,普通的天赋,大都一生碌碌,恍如蝼蚁,是上天的弃子,女娲娘娘随手捏造的泥人,经不住任何风吹雨打,更不提千锤百炼……” “此言差矣,我就是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修炼天赋,鬼眼也非天生,可我也能有当时成就……” “是,你于修炼方面确实是个普通人,远不如你的徒弟和下属们,但你能有之前成就,敢说不是受纵横家眷顾?是你师父对你命运的安排,才让你身居高位,扬名立万,和你自身又有什么关系呢?” “得,我也不和你扯这些,还是说回正题吧。” “呵呵……我们都是普通人呐,可你的这位下属,他不普通。世人都知绝命谷姚家世传夜视眼,这就是上天给予姚家的天赋,或许在你看来不值一提,但在医家眼中,生俱夜视眼的人,乃是世所罕见的‘通灵体’。” “通灵体?” “嗯,类似于他的‘五毒体’,妖狐的‘不死体’,百越贝克礼的‘双蛊体’,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体质天赋。” “那这通灵体……” “通灵体的特殊之处在于,可将灵魂做为媒介,沟通天地万物,天庭的高明、高觉便是通灵体。” “千里眼和顺风耳?” “没错,而夜视眼只是通灵体最低级的一种天赋特质。只要他能挖掘更多,控制自己的灵魂媒介不受幻物侵扰,那他的伤也就不复存在了。” “喔……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在灵魂里安装一个过滤器吧?” “过滤器?这个词虽然古怪,但很确切。” “可他如果不是通灵体的话,也就不会受到幻物干扰了吧?可见这体质天赋有时却会害人。” “呵……确实如此,如果他不是通灵体,早就被vampire借尸还魂符的死前一击破碎灵魂了,哪还能苟活到现在?” “额……那……那还是有点用的。诶,你这么一说,宋念会沟通白食虫,不会也是通灵体吧?” 早上的谈话就止于此,严云星其实想询问更多,比如他因何与西夏结仇、他要为谁复仇等等,但药不凡当时下了逐客令,只能等以后慢慢探查了。 …… 午时,院内饭桌上,严云星将姚霜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南华馨听罢,已然红了眼眶,低头默默垂泪。 众人连声劝慰,皆道此事急不得,姚霜本就心志坚定,只要悉心照料,总会有伤愈的那一天。南华馨方才泪止,但也无甚心情食用饭菜,起身拜别众人,抱着小海照看姚霜去了。 南华馨一走,众人又闲聊了几句,草草结束饭局,各自散去。严云星听火儿半天没说一句话,也知其心情不佳,便叫她单独留了下来。 严云星摸着茶壶,倒了杯茶递过去,问道:“怎么,想他了?” “呸!鬼才想他呢!”火儿接过茶杯,忽觉羞臊,如果不是想他,又怎会脱口而出呢? 严云星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不说话,躺在太师椅上悠闲地浅酌慢饮。火儿却忍耐不住,嘟着小嘴闷声闷气地说道:“那些年他在西夏、大宋、百越三地东奔西走,却从来没想过见我一面,算得什么朋友?” “哟,这天下还有能让我们火护法在意的人呐?啧啧,奇闻呐,怪事喽!” “哼!人家正儿八经的和你吐露心事,你却来取笑人家,怎么这么讨厌呢!”火儿挥舞着粉拳扑了过去,直把严云星捶得连声讨饶,她又仔细一琢磨,忽得心情大好,一脸狡黠地笑道:“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听火儿惦记一个人,哥哥是不是觉得快要失去乖巧的火儿了呢?” “是是是,我吃醋了,听你牵挂着另一个男人,我心里不舒服了,行了吧?”严云星自觉身体羸弱,实在经不住她“温柔的粉拳”,慌忙不跌地点头应承。 “嘻嘻……这还差不多。”火儿心满意足地和严云星一起躺在太师椅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惬意地闭上了双眼。 她姣好的身材一览无余,玲珑有致,曼妙非凡,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荡着秋千的跳跃精灵。她的红唇随着呼吸有节奏的吐露着芬芳,让严云星顿觉燥热,春心荡漾,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 “你又涂那古怪脂粉了?” “才没有呢!”火儿一翻身枕在严云星胸膛,紧紧地抱住了他,“火儿才不屑用那种手段呢,哼!” 严云星又往一旁挪了挪,感觉快要掉地上了,“姑奶奶,你这样让我很难受啊!” 火儿将他往回拉了拉,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别动,就不难受了。” “好吧,我不动了。”严云星放弃了挣扎,果然心中坦然了许多,只是感觉怀中温热,就好像两个人生长在了一处,浑然一体,水乳交融。 “哥哥,你说他为什么不来帮我们呢?文若言那般可怜,残废如此,尚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他为什么就能袖手旁观呢?”火儿低声说着话,心中仍有不快。 严云星轻抚着佳人长发,笑道:“你有这种想法就不对啦,在我们那儿,你这叫三观不正,交朋友不是图他以后帮忙,而只是赤诚相交,如果都如你这般势利,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是势利啦,只是气他不来看我。” 严云星听此一言,也知误会了火儿。火儿虽非良善,但也并非道德全无,只是她心思古怪,有时确实令人捉摸不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他不去看你,自有原因。起码在药不凡这儿,他撇清了和五毒教的关系,才能有昨日姚霜安全入界的结果。在我看来,你这个朋友不仅对你极好,而且爱屋及乌,我们也受到了他的恩惠,所以他是个很厉害很聪明的朋友。” “是这样吗?” “嗯!”严云星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良久,火儿起身下地,俏脸再次展露欢颜,“嘻嘻……我好啦,就不打扰哥哥休息咯……”她说着一蹦一跳地出院门而去。独留严云星一人,姿势尴尬地躺着,无奈苦笑,“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你是好了,可哥哥我还没好呢……” …… 两天后的深夜,众人再一次在“重生院”里聚齐。重生院,也就是严云星的院子,是小迷给起的名,虽然寓意直白了些,但也获得众人一致称赞。 这一次聚齐,是众人各自远行之前,严云星最后的嘱咐。 “冷锋、陈忘,你们俩要寻的是千年寒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尽早回来吧。” 严冷锋点了点头,千年寒冰用以冰封金瞳龙眼和神龙精血,自然要尽快寻回。 “火儿,你要回大宋,我不阻拦你,寻着便罢,寻不得也无须向她乞怜……” “我当然不可能向她乞怜,哥哥你就放心吧。”火儿信誓旦旦地做出保证。但严云星怎么听都觉得她像是在应付。 算了,不管她了,情人泪无关紧要,于换目只是锦上添花,最重要是其它天方。 “月宫桂锋的话,是在宫里,如果李潇能独尊百越,那自然容易得之,所以我有个想法,想先问问小花同学。” “您说。” “你们缺钱不?” “嗯?”钟离小花愣了一下,心说这是什么问题,几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缺资金不?” “哦……哦……”钟离小花明白了,急忙点头道:“缺缺缺,招兵买马四处打点,当然需要钱呐,我们几个都没什么势力背景,最缺的就是钱了,怎么,你要资助我们?” 严云星神秘一笑,摸着下巴说道:“从今往后你们就不缺了。” 钟离小花又没反应过来,正待要问,严云星却对龙清清吩咐道:“清清,你去流火城重开神兵堂,虽然百越人不善用兵器,但可用作两国贸易,我们大宋武者还是很青睐金匠门工艺的。所得钱财尽数资助于李潇,让他坐稳皇位,也算是我们对他的一点小小帮助。” 钟离小花听罢,恍然大悟,原来他还惦记着月宫桂锋呢,不过若真能财源滚滚,壮大己方势力,这秘宝给他就给他了,反正我们也用不着。 龙清清听此命令,却觉艰难,虽然口上应承了,但内心还是十分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行事。南华馨看出了她的难处,拉着她的手鼓励道:“一定相信自己,别忘了你是不让须眉的龙清清。这边我夫君一有好转,我便出林助你,我们一起重振神兵堂!” 有此一言,龙清清方才安心。严云星又看向南宫瑾,问道:“你之前说在海上漂泊时看到过那一片大陆,是怎么回事?” 之前严云星和众人详细说明了澳洲大陆,南宫瑾却道他可能见过,只是没登陆。此时回想起来,忙说道:“师妹和姚叔叔也知道那片地域,我远远望着,就有师父您说的肚子有肉袋的那种生物。” 南华馨也点头道:“我们本来去年就能到百越上岸,但在海上遭遇了强台风,漂泊到一处不知名海域,归途中见到过那片大陆,确实有师父您说的袋鼠。” “那就是了。”严云星确认了地方所在,即命道:“南宫瑾、米桦听令。” “弟子在!” “你俩去往澳洲大陆搜寻南海鲛泪,不限时间,不限手段,务必得之!” “弟子遵命!” 米桦应罢,语气一转,又道:“可是师父,九尺深魅和天山血莲还需找寻,不如分弟子去找,也好尽快集齐天方。” 严云星摆了摆手道:“天山血莲你不必管,九尺深魅也不急于一时,此番南下澳洲,海上颇多危险,那片大陆也风险未知,需两人同去,为师才放心。” “要不我去吧,他俩去我也不放心。”紫衣毕竟身为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不亚于严云星。 米桦却宽慰道:“紫姨放心,我师兄弟俩好歹也见过一些世面,还不至于被区区鲛人吓破胆。而且界内诸多小辈需要照料教导,师父也独您照顾着舒适,所以还是我俩去吧。” “那就如此吧!”严云星手举酒杯,与众人朗声道:“祝愿你们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6章 马什么利 五月的金陵,还是最美的。 尤其是夜晚,有习习暖风吹过。 金陵大桥的栏杆旁,斜倚着一对年轻男女,男子嘴里叼着一支烟,昏黄路灯下,吞吐之间,云雾缭绕,散不尽一丝忧愁。 “这么晚了,叫我出来就是为了看你吞云吐雾呀?”女子有些不高兴地皱起了弯弯的柳叶眉,抬手挥了挥面前的一股浓烟。她很不喜欢别人抽烟,更不喜欢自己身边的朋友抽烟。 “叫你出来看金陵夜景啊……”男子狠狠吸了一口,似乎要将自己的肺填满尼古丁。 “我不就是金陵最美丽的夜景吗?”俏丽女子很是自信地一甩短发,冲男子抛了个媚眼。这熟悉的场景惹得两人相视一笑,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这一对年轻男女,自然就是严云星和白小碧,下线后闲来无事,故地重游。 “我还记得两年前我是一头披肩长发,特像网上那种放浪不羁的摇滚歌手诶……”严云星双手作弹吉他状,眯眼叼烟的欠扁模样,像极了丁家村东头的二流子。 “得了吧你,就你还摇滚歌手?洗剪吹的tony老师还差不多,还是越南的tony。再说了,人家现在的摇滚歌手哪还是一头长发的样子,快别丢人现眼了。”白小碧说着拉开他弹空气吉他的双手,又飞快地两指掐灭烟头火星,快准狠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别啊我的姐姐,我还没抽完呢。”严云星苦着脸眼巴巴地看着垃圾桶,就要上前捡回,白小碧却一把掰过他脑袋,强迫他望向江面,指责道:“你自己说的只抽一口过过瘾,刚都抽了多少口了?一点也不自觉。好不容易下线一次,还是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这是为你好!” “行吧。” 怪道严云星竟也能乖乖听劝?只见他吧唧了一下嘴,又从兜里掏出一白色烟盒。白小碧当时气得瞪眼抿嘴,作势要抢,严云星却不紧不慢地从烟盒里倒出两块口香糖,斜眼看着白小碧,问道:“你吃不?烟草味的。” “不吃!”白小碧气哼哼地捋了捋耳边短发,甩了个白眼过去。 “嘿嘿,开个小玩笑嘛。”严云星说着撕开了包装纸,将口香糖扔向空中,准备拿嘴去接,却被白小碧隔空夺过,丢进了自己嘴里,“我帮你尝尝有没有焦油尼古丁,呀!还真是烟草味的啊!” 严云星笑了笑没说话,嚼起了另一块口香糖。 白小碧实在受不了满嘴烟草味,嚼了两口便吐到卫生纸里头,揣进了兜里。 “呼……哈……呼……哈……” 她大力呼吸着江面吹来的微风,顿觉神清气爽,严云星却在一旁像个机器人似的提醒道:“今日金陵空气质量为中度污染,pm25数值125,你刚才大力呼吸了四口,假设你是樱桃小嘴,一口只呼吸一立方厘米空气,那你的呼吸道现在也有将近500个可致癌颗粒物,相当于抽了110的二手烟……” 白小碧越听越不对劲,心说你这不还是变着法的想抽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你!不过她也不想在抽烟的问题上纠缠下去,因为她听到了令她绝不能容忍的话! “打住打住,金陵现在的空气质量哪有你说的那么糟糕,诶还有啊,且不说你这编造的数值真假,什么叫‘假设我是樱桃小嘴’,本姑娘不就是樱桃小嘴吗?” 严云星机械地转过脑袋,面无表情地盯着白小碧的嘴巴,直把她看得脸色臊红,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看不出来是不是樱桃小嘴,但可以测量。” “那请问这位机器人管家,怎么测量啊?” 严云星将两指头插在唇角,一本正经地说道:“上学的时候,我做过科学测试,我的嘴巴可以同时塞入三颗樱桃,假设你和我嘴对嘴,能包住我嘴唇的三分之一,那就证明你是樱桃小嘴。” “哦,这样啊……”白小碧满脸笑意地拍着严云星肩膀,忽得将其双手一扭,拧到背后,疼得他吱哇乱叫,“哎哟哎哟,疼疼疼……” “科学测试是吧,三分之一是吧?”白小碧手指骨不停地敲打着严云星后脑勺,笑骂道,“好大的胆儿啊你,跑这儿跟警察耍流氓来了你!” “我错了我错了,姐,快放开我吧……”严云星哭丧着脸求饶半天,这才得白小碧绕他一条小命。 他扭了扭酸痛的关节,却看白小碧一脸得意的笑容,不禁担忧道:“你这也太虎了,以后谁要是和你结婚,不得跪着键盘去娶你?” 白小碧短发一扬,满不在乎地笑道:“你把你的心收回肚子里吧,本姑娘可不会嫁给一个连我都打不过的小男人。” 严云星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那你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讨打!”白小碧作势要打,严云星这次学乖了,早就一溜烟跑开了,边跑还边回过头勾勾手指,“来追我呀,来追我呀……” 白小碧被他贱兮兮的模样逗得又气又笑,迈开步子便追了上去。 这一番警匪追击战,仅仅数十秒后,正义的警察便将邪恶的流氓轻松擒获,并且一通乱揍,惨叫连连…… …… 两人打打闹闹了许久,终于有些累了,在桥上散起了步。 严云星兀自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说……说正经的啊,小碧姐姐……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白小碧却很轻松地做着扩胸运动,傲人的身材让路人纷纷侧目,又皆对这位短发美女身边的猥琐男伴嗤之以鼻。 她稍微想了想,回道:“我刚说了啊,能打过我就成。” 严云星也不理会路人鄙夷的目光,只是咂舌道:“那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几乎没人能做到。” “有啊,我师兄就可以。”白小碧不经意地说出一个人,却又暗暗皱眉,低声说着话,似乎在自言自语,“不过他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 “你师兄,就是那个苏州的白青松?” “嗯。以前能打过他,现在不经常锻炼,估计是不如他了。” “那为什么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呢?” “因为他说你坏话啊!”白小碧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把严云星听得愣住了。 “啊?说……说我坏话?”严云星没想到小碧竟然这么维护他,心中不禁燃起了感动的小火苗。 “我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的男人。” 得,小火苗还是灭了吧…… “嘶……他说我什么坏话了?” 白小碧扭头瞥了严云星一眼,拉伸了一下胳膊,“我告诉你,我不就成背后说人坏话的人了么。” “不,这不算。” “不算吗?” “嗯,不算!”严云星很笃定地点了点头。 “他说……他说你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还说……你太容易招惹是非……” “难不成一辈子平平淡淡,古井无波?” “还说,你秉承的是machiavellianism。” “啥啥玛奇亚……威廉……” “就是马基雅维利主义。” “你直说维利主义嘛,那当然是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嘛。” “不是不是,是马基雅维利——主义。不是马基雅——维利主义。” “说人话!” “就是说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权术驭人,残忍压榨每个人的价值,任何的人和事物,包括你最亲近的人,都只是你达成目的的使用工具。” “继续。” “他说,你这样的人道德败坏,没有底线,最好和你撇清关系,不然哪一天被你卖了还得帮你数钱。” 严云星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想起了一些往事,不自觉地沉默了。 片刻后,他抬头,十分认真地问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白小碧稍有犹豫,随后便十分肯定地说道:“我觉得你这人虽然有时候手段残忍了些,但终究还是有底线的,而且你对朋友足够真诚,我相信小白的眼光。” “这才是嘛……”严云星忽得咧嘴笑了,笑容真挚,眼神却有些怪异。 白小碧心里稍微咯噔了一下,但也没多想,就算他负尽天下人,总是不会抛弃一直不离不弃的忠心下属和对他施以援手的真心朋友。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好了,不说这个了。”小碧转身,开始往回走,严云星也默默跟了上去。 小碧感觉气氛有些沉闷,转而询问一些游戏里的事,“你这段时间怎么一直下线,没事干吗?” “哦……”严云星回过了神,接口道:“人都走了,确实有些无聊,我又不能修炼,只能下线找你打发打发时间了。” “打发时间?你找我是为了打发时间?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珍贵?”小碧有些生气,英气双眉微蹙,语气颇为不快。 “哎呦小碧姐姐,你怎么也学火儿,说变脸就变脸呢?”严云星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信口一说,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朋友们一起散散步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小碧这才有些满意了严云星的回答,步伐也欢快了些。 提及游戏,严云星也想起那天嘱咐她办的事,不知进展如何,便问道:“你时间这么紧,最近上线了吗?” “快别提了……”白小碧顿觉头疼,抱怨道,“我让我朋友上线去看看情况,果然那该死的燕无极还让人蹲守在汝州呢,我根本就上不去……”她说到这儿,咬了咬牙,握拳道:“实在不行,我硬闯出城好了,绝不能耽误你治眼睛!” “诶……不着急不着急。”严云星忙劝道,“其它天方一时半刻也寻不来,得个十年八年呢,就是你一直不上线,武功怕是要落后顶级高手们一大截了。” “那有什么所谓,武功再高也打不过你。”小碧小声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 “没什么,快走吧,毒狼该等着急了。”小碧脚下生风,飞速向桥头走去。严云星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 白小碧送严云星上了车,自己打了个车回警局去了。车上两个大男人无聊地扯着闲篇,不一会便回到别墅。 下了车,严云星正想着去超市买点零食,手机突然响了,打开一看,是小碧的讯息。 “安全到家了吗?” 严云星回:“嗯,到了。” “那就好。” “你别太劳累了。” “你也多锻炼锻炼,新盖的健身房都成摆设了。” “哈哈(大笑),那得你监督着。” “可以呀,那你得经常下线了(摊手)。” “没事,我多的是时间(憨笑)。” 严云星正蹲在大门口发着讯息,毒狼停好车悄摸摸地凑了过来,“和哪个美女发消息呢?” 严云星耳边一凉,被吓一大跳,“哎呦……你吓死我了,走路没点声音的吗?”他看毒狼探头探脑的,忙起身把手机揣兜里,一边过马路一边“训斥”道:“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老板的手机是你能随便看的吗?” “切……” 毒狼偷偷竖了个中指,又紧紧地跟了上去。()网游之一梦百年更新速度最快。 src="/webpack/extz5e1955cb2js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7章 南道:飞鸟与鱼 一轮旭日从海平面喷薄而出,将碧波荡漾的海水染得金光粼粼,她就像面笼轻纱的娇羞少女,欲拒还迎的等候着灼灼的耀眼光芒。可到暮时,当最后一抹斜阳散去,那漫殷红的晚霞仿佛变成了她愤怒的颜色,撕开了清纯的面纱,露出了狰狞恐怖的嘴脸。 于是夜晚降临,她吓退星光月辉,卷起乌云无数,顿时风雨交加,雷电狂啸,波涛汹涌,滚滚而来! 她是痴痴的怨女,每都等待着金乌的降临,即时光热并不只青睐她一处,她也愿意享受余晖的温暖。可她恨自己,为什么不能遨游际,不能与他长相厮守?她固执的认为是另一个叫大地的女人夺走了本属于她的光,抢走了她的风采,因此她对任何来自大地的生物加以报复,展现出她最邪恶的一面,以此来宣泄她的孤独和愤怒。 然而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鱼与飞鸟,永远都不会属于彼此。 …… 经过了漫长的漂泊,最炙热的海域,才感觉到气温稍稍有了些起伏变化。米桦傲立船头,紧闭双眼,任凭海风吹拂他的白色长发,浪花打湿他的精悍短衫。虽然闻了许久那独特的海水咸腥,但他还是十分贪婪地大口呼吸着,仿佛就要融入这一片蔚蓝的世界。 丈高的商船,长久的漂泊,让泛潮的船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南宫瑾撑起眼皮看了一眼米桦,无奈地摇了摇头,“师弟啊,这般枯燥的海上生活还没过腻啊?” “怎么会?”米桦依旧保持着十分惬意的神情,头也不回地道,“陆地上活了三十三年,那才叫枯燥呢,这海上才半年,很是新奇有趣呢。” “新奇有趣?等这一船人死的就剩咱俩,你就不会这么乐观喽。”南宫瑾从在东瀛长大,见惯了大海,也曾几度漂泊,对海上生活完全没有半点兴趣,甚至十分抵触,因为大海无情,并非人力所能抗衡,当她狂暴肆虐时,渺的人类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之前从海港哄骗来的四艘商船,经过半年行程,两艘已被风浪席卷,沉没大海,一艘被鲸群围攻,惨遭吞噬,而仅剩的这一艘,也已残破不堪,几乎快要散架。 米桦和南宫瑾并排坐在甲板上,遥望着远方海一色,日落西沉,不由的想起这半年来的海上遭遇,亦觉艰辛,苦笑道:“那我还能整哭丧着脸不成?都已经这样了,听由命吧。” 他话音刚落,身后走来一个瘦黑汉,虽是双手抱拳以示恭敬,但眼神中却是掩藏不住的浓浓恨意。 “两位大人,看这气,今晚怕是又要遇上风浪了,还请两位大人进船舱内避一避。” “知道了。”米桦摆了摆手,那人也便扭身离去。 南宫瑾看着四周无人,声提醒道:“师弟,这群人对咱们心怀怨恨,还需心提防啊!” 米桦点零头,拿过南宫瑾手里的地图,问道:“咱们现在到哪了?” 地图是严云星所画,虽然画风丑陋,但很细致,每一座岛屿,每一片海域,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就是希望他们能安全抵达澳洲大陆。 “咱们现在在……”南宫瑾手指地图一处,迟疑道,“应该是在这里?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去年漂泊时感觉没经过这儿……当然也可能是没有参照物的原因。” 米桦却十分相信南宫瑾,眯着眼声道:“既然快到目的地,那这群人也无甚用处,不如……”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南宫瑾皱起了眉头,想了会还是摇头道:“我们是得提防他们,但也不至于如此。再了,回去还能派上用场,你不想自己掌舵开船吧?” “这倒是,开船我确实没什么经验,那一切就听师兄的吧。”米桦罢,便起身往船舱走去。南宫瑾又仔细研究了一阵地图,直到夜晚来临,看不清地图字迹,这才回到船舱去。 起他俩与这群饶恩怨,也是一段故事。他俩是和严冷锋、陈忘一起去往歧港的,虽有米桦高超的易容手段,一路无甚波折,但毕竟路途遥远,到港时已是十一月时节。严冷锋担心龙眼变质,赶时间和陈忘先行出海去了。他俩身上没什么钱财,实在租不到适合远航的船只,因此停留了许多时日。 这期间米桦有想过去偷大户人家,但转念一想还是行不通,一来租船远航,所需钱财甚多,偷盗大量钱财容易引起海港严查;二来就算偷到钱,也租不到远航的船,毕竟那是片未知海域,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送他们去从未听闻过的蛮荒之地。 两人又琢磨了许久,还是米桦精明,很快就想出一条“毒计”。 米桦先在一财主家偷得三块金砖,这三块金砖不是用来租船,他也租不起,而是将三块金砖敲碎成无数细颗粒,又提拎了一大袋褐色砂石,便往海港最繁华的酒楼去了。 两冉了酒楼,故意装醉,“不心”暴露了袋子里的金矿石,再不经意的那么随手一敲,敲得许多细的金颗粒,有识货的立马上前围观,也有窥视觊觎者趁机出手掠夺,俱被他二缺场制伏。人们知道这两人不好惹,因此好言攀谈,米桦装作酒后失言,道出“金色大陆”,再添油加醋一番,引起了诸多淘金者的兴趣。 此后几,米桦的出手阔绰终于让那群狂热的淘金者相信了他的话,纷纷出高价询问金色大陆所在,米桦皆一一回绝。又数十后,淘金者们集体登门拜访,央求米桦,米桦这才提出条件,他也要随同前行,再大赚一笔。 有向导同行,那再好不过,淘金者们更加兴奋,派出各自商船请米桦担任船长。米桦挑选了其中两家,一共四艘大型商船在他的率领下驶离了歧港,开始远航。 海途漫漫,这是一条充满未知的航线,船队多次陷入险境,半年的时间就损失了三艘商船,终于让淘金者们彻底失去了对米桦的信任。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淘金者联合诸多船夫意图行刺,皆被米桦一一制伏,扔进海里喂了鲨鱼。淘金者们方知米桦歹毒,只得乖乖听令,继续远航。 如今仅存的这艘商船上,船长就是那个黑瘦汉子,名叫鱼岩,是当初租给米桦商船其中一位大老板的头号手下。鱼岩手下有两名大副,其中一个已死在某一次海难中,另一个名叫扑东,五十来岁的驼背老汉,还有诸多随行船夫,一共十一人。而淘金者们为首的是一位名叫红清的中年壮汉,手下亦有五个精壮汉子,其余的俱因参与行刺一事葬身鱼腹了。 这十七人对米桦恨之入骨,但打又打不过,只能忍气吞声听他号令了。 …… 深夜,乌云如盖,黑暗如影而至,由星空渗入大海。 正如之前鱼岩所言,海面突然凭白刮起了飓风,树干粗的闪电裂空而来,紧接着便是响彻海域的惊巨雷,随之狂风暴雨席卷而至,惊涛巨浪汹涌而来,商船在一浪高过一滥海潮中颠簸摇曳,吱吱呀呀的响声就好似随时就要散架,卷入风浪之郑 虽经历过比这更加恐怖的台风大浪,但如此危险境地,南宫瑾二人也睡不踏实,船舱里更是积满海水,没有落脚之处,二人只得亲自动手,一瓢一瓢地往外舀。 半晌后,暴雨越下越大,海浪也越卷越高,米桦看海水越舀越多,便扔了水瓢不再做挣扎。他摸了摸湿透的短衫袖臂,又顺势洗了个头,边拧着头发边问道:“师兄,你们之前的船是如何度过这风暴夜晚的,该吃了不少苦头吧?” 南宫瑾这时也放弃了舀水,歇在一旁微微喘着气,“是灌了不少海水,船也容易翻,不过船有船的好处,起码不会散架,只要没被鲸鱼吃了,风暴过后总是能再爬上船的。” “啧……那可真得运气好点。” “是啊……”南宫瑾不由得想起前些年在海上的漂泊岁月,那时最大的危险还不是随时可能出现的狂风大浪和巨鲸狂鲨,而是十分稀缺的淡水和食物,如果这一路寻不到海岛补给,将会被活生生渴死饿死。那时他们也确实艰难,有好几次南华馨就差点脱水而亡,哪像现在这般好命,吃的喝的商船上应有尽有,还有这么多人可供驱使,根本不用自己划船…… 南宫瑾想着就觉口渴,扯着嗓门大喊道:“红清,拿几瓶水进来!” 舱外无人应答。 “红清,鱼岩,拿瓶水进来!”米桦也喊了一嗓子,却依旧没人应声。他还正想着是不是海浪声太大,外边听不见,南宫瑾却突然脸色大变,大呼“糟糕!” “怎么了师兄?” 南宫瑾趟着海水往外狂奔,喊道:“刚才还能听到外边船夫往来呼应,现在竟没有半点响动,不会是都跑了吧!” “不会的师兄,他们往哪跑啊,跳海自杀吗?再了,风浪远不如前几次危险,他们没必要弃船的。”米桦笑着摇了摇头,心师兄也太过谨慎了。 他刚要劝南宫瑾回舱,却忽然听到脚下传来一声“咔嚓”的断裂声响,船体瞬间猛烈地晃动起来,似乎将要颠覆! 他心中暗道不妙,果然舱门口南宫瑾急切大喊着,告知了他一个最坏的消息:那十七个人一个都没见着,就好像突然被风浪吞噬了! “这不可能啊,就算浪潮再大,也不可能一下子卷走这么多饶!难不成是海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米桦正自思量,舱底又传来“咔嚓”一声巨响,这一次响动所造成的破坏更加严重,整艘船就好像被一道闪电拦腰劈中,顷刻间裂成两截,倒栽着往海底沉了下去! 在如此震荡的船体上,这般恶劣的环境下,二饶绝世武功根本无法施展,顺着船舱就滑溜了下去!底下正是船体裂缝,黑黝黝的海水漩涡急不可耐地张开了它的深渊巨口,就要吞尽海上最后的两只活物! 二人急忙各寻依托,牢牢地抓住一处桅杆,堪堪挂在了上面。米桦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场景,神情颇为惊恐,“师……师兄,底下不会是龙王的嘴,等着我们往里跳呢吧?” 南宫瑾抹了一把脸上海水,怒气腾腾地大骂道:“什么狗屁龙王,我们是被那群船夫给设计陷害了,该死的!之前我就应该听你的,早点杀了他们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米桦只是从未经历过海上凶险,稍微乱了心神,此时一听南宫瑾此言,略加思索,心中恍然大悟! “我就这群畜生不可能一下子人间蒸发,原来是早有预谋,躲到船舱底凿船去了!他们这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呐!” “咔嚓!” 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海面,倾盆暴雨下,滔巨浪里,隐隐约约显出几个面目狰狞的人头来! 他们竟然还活着! “要同归于尽他们一早就这么干了,他们一定是看到了陆地,才敢做此手脚!”南宫瑾也看到了那十几人,正任由漩涡吞噬,往海底沉去,“既然没什么危险,我们也跳海吧,这船快撑不住了!” “他们凭什么敢这么干啊,就不想着我们会报仇吗?” “可能是觉得我们水性不好,在海里没他们命长吧!”南宫瑾回了一句,抬头一看两侧船体已几乎沉没,又大喊道:“先别考虑那么多了,赶紧跳海吧,等会船被搅进去,我们不被淹死也要被撞死了!” 他着深吸一口气,纵身跳入漩涡之郑米桦紧咬牙关,犹豫了许久这才闭眼大喊一声,壮了壮胆,一脸悲壮地跳了下去。 两人刚一入海,便被漩涡极其恐怖的撕扯力差点撕成碎片,浑身肌肉酸疼,骨头刺痛,再无半点挣扎的气力,只能任由漩涡吞噬,大口大口灌着海水,一圈一圈迅速沉入海底。 海底稍稍平静了些,但两人水性确实不咋地,尤其是米桦,海水喝了个饱,肚皮都快要撑破了。 南宫瑾再不济也算是“海上求生大师”,有过几十次被迫潜泳的经历,米桦却是实实在在的“陆上霸王,海里软脚虾”。若不是有一身内力苦苦支撑,恐怕早就溺死海中了。 他俩寻着彼此,扑棱着游了不一会,打了个手势就要浮上海面,却不想头顶猛然砸来一坨巨物,瞬间将二人砸得不醒人事,嘴边冒着泡泡,咕嘟嘟地沉了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不要俗套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带着金色月光的余韵,温暖降临人间。紧接着东方出现一片红霞,金乌始露出了它的笑脸,染红了天空,映照了大地。 或许是梦中的寒冷让他迫不及待的想拥有一丝温度,在阳光透过潮湿的空气洒在他脸上时,他终于苏醒了,但面前却依旧如梦中一般漆黑。 他微微嗅了嗅,尽可能的用感官来触及这个世界,有海风的味道,亦有泥土的芳香,甚至还有淡淡的羊膻味。虽然感受到了阳光的和煦,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我还活着,这总是一件好事。但为什么感觉如此难受? 他稍微动了动,麻木的双手终于有了知觉,却不知何时被绑缚在背后,脊背靠着的应是一根巨木,头上套着的应是一块羊皮,他心中已然明了,自己是被人给绑了。 “师兄,师兄?”他喊了两声,旁边果然有人应答,虽然声音同样瓮声瓮气的,被人戴了头套,但显然师兄也活着,这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是在陆地上,只要我们师兄弟还活着,哼哼……这蛮荒之地谁人能敌?谁人能敌! 咦,有点不对劲,糟了! “哇……”一阵剧烈地呕吐,隔夜的海水夹杂着腥臭的食物残渣差点没把头套给淹了,这时他才感觉肚子胀的十分难受,显然昏迷之后喝了不少海水,吃了不少苦头。 “你吐了?” “呕……别……别说了师兄,我现在肚子里翻江倒海……” “太臭了,搞得我都想吐了。” “师兄……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很难受诶!” “我也想安慰你啊,可是真的很臭……” “哇……” “诶呀……诶呀呀……咋还有股子海鲜味儿呢?” “海里……伙食挺好呗……呕……” 正当师兄弟两人贫嘴之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叽叽嘎嘎”的说话声,就好像十几只鸭子同时在耳边聒噪,着实刺耳了些。 不一会,脚步声传来,南宫瑾的头套被人一把扯了下来,他眯了眯眼,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抬眼一瞧,却被眼前这“人”吓了一大跳! 准确来讲,这人不应该称之为人,更像是某种妖怪。他浑身长着褐色的短绒毛,十分平滑,在阳光的照耀下颇有些光泽;他的眼睛很小,跟两颗小黑豆似的,完全没有眼白;整张嘴扁平向前凸出,就好像带了个黑皮面具;他的四肢也十分奇特,比正常人要短小许多,手掌脚掌还未成人形,有一层软软的蹼,指尖还有倒钩爪。 南宫瑾初时的惊恐过后,这时回想起来,这不就是师父说的鸭嘴兽嘛,只不过是成了“怪”的鸭嘴兽。 …… 关于妖族,其实有很多种分类。按修炼来说,系统化修炼、有功法指导的被称之为“妖”,他们往往能修炼成人形,不带有任何野兽的特征,是妖怪中的“贵族”;而那些自然修炼的、没有任何功法指导的,则被称之为“精”,他们和人类差不多,但还保留着成人之前的某些特点,比如皮毛、尾巴、偶尔的兽性等等,是妖怪中的“平民”;最后就是那些不懂修炼的,全凭岁月增长、时间流逝,偶然获得灵智的妖怪,那就只是“怪”了,他们只具有人类直立行走和语言沟通的特征,其它还是和野兽一模一样,是妖怪中的“贱民”。 正因为有这些区别,妖族才被人称为“妖怪”、“妖精”、“精怪”,叫法有些笼统,其实是有细致区分的。而自从试炼者进入修炼世界之后,妖族还发生了一些变化,某些寻常精怪具有了和试炼者沟通的灵力,因为这玄妙的灵力存在,使得它们一跃成为妖中“贵族”,只需跟在试炼者身边,仅靠灵力便能完全修成人形,这是试炼者给予它们的恩赐,后文会有提及。 …… 闲话少叙,却说南宫瑾看出是鸭嘴兽成怪,再向四处一瞧,不远处烧残的篙火旁同样站立着十几个鸭嘴怪,在那儿低着头窃窃私语。而他所在,是一处礁石高处,因为他听到了身后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嘎……嘎嘎嘎嘎……”那鸭嘴怪冲着他突然比划了起来,他看那怪眼神中并没有恶意,也便放心地问道:“你……可不可以把我们放了?” “嘎嘎……嘎嘎嘎……”那怪又瞎比划一阵,无动于衷。 得,语言不通,鸡同鸭讲。 南宫瑾想了想,感觉无论怎么讲,都不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内心颇有些焦躁。另一边米桦却忍耐不住了,急的大喊道:“师兄,能不能先让他把我头套摘了,我都快被呛死了!” “嘶……可我讲的他听不懂啊。” “嘎嘎嘎……”鸭嘴怪忽闪着小眼睛,看看南宫瑾,又看看米桦,还是无动于衷。 “哎呀我的师兄啊,沟通不一定非要讲话的,给他个眼神动作啊……咳咳……”米桦真被自己的呕吐物给呛着了,心里一阵阵恶心,差点又吐了出来。 “我试试。”南宫瑾冲着米桦的头套甩了甩头,又瞎“嗯嗯”了两声,大口呼吸着,表示米桦需要新鲜空气。 那怪却以为南宫瑾脖子痛,“嘎嘎”回应了两声,扭了扭脖子表示你也试试?扭扭就不疼了。 南宫瑾看他颇有些呆萌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心说我跟你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你又不是鲛人族…… “行了,自救吧。”南宫瑾一语毕,丹田内力迸发,稍一用力,双手绳索瞬间崩断,吓得那鸭嘴怪嘎嘎乱叫,一溜烟跑回了怪群。怪群相互之间交流了几声,大脚蹼子吧嗒吧嗒地往后逃去,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宫瑾笑了笑没做追击,扭动着有些发麻的手腕,活动活动了筋骨。另一边米桦一把扯掉羊皮头套,呕吐物“哗啦啦”流了一身,顿时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道。 米桦满脸污秽,极其哀怨的眼神看向南宫瑾,“你早说啊,害我弄这一身腥臭,还差点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传出去还怎么见人啊!” “行了行了,赶紧下海洗洗吧,太臭了!”南宫瑾捂着鼻子退了两步,这味儿顺风而下,实在有点恶心。米桦也觉臭味难当,纵身一跃,一猛子扎进海中。 南宫瑾这才举目远眺,观察四周。他俩所在,正是一处海边礁石,前边是一片砂石空地,踩满了鸭嘴怪的大脚印子,再往后是一处砂石斜坡,斜坡后是一片稀松的树林。 他施展轻功往斜坡掠去,站在高处又往后眺望,但见一片山丘连绵起伏,完完全全遮挡住了视线。 大致了解了周围环境,他便往树林深处走去。当米桦洗干净秽物爬上礁石时,他已经猎得几只野味,重新点燃了篙火。 米桦边走边拧衣服,忽然感觉一阵冷风袭来,凉意顿起,不禁打了个哆嗦。 “奇了怪了,这五月天气,怎么感觉跟冬天似的。”米桦脱下湿漉漉的短衫,露出了和发色一般亮白的坚实肌肉,拿了根木棍将衣服晾在上面,蹲在篙火旁烤起了火。 南宫瑾专心烤着野味,头也不抬地说道:“药不凡不是说鲛人生活的地方四季颠倒吗,季节不对,那就证明我们来对地方了。” “那还不错。”米桦点了点头,又问道,“刚那是群什么妖怪,鲛人吗?” “不是,是师父说的鸭嘴兽成怪,还挺有趣的。”南宫瑾说着撕下一块烤好的熟肉,递给了米桦,“有点烫,小心。” 米桦拿了片树叶子接过烤肉,放在一旁晾着,“师兄你倒是有趣了,害我在那羊皮袋子里恶心……” “哈哈……心里还有怨气呢。”南宫瑾笑了笑,自己撕了一块,尝试着咬了一小口,感觉又烫又淡,没甚吃头,也便晾到一旁。 之前师兄弟俩曾商量过如何获取南海鲛泪,首先一定不能动粗,那就得降低身份去讨好鲛人;其次不能暴露实力,以免引起鲛人提防;最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生,以免生成仇恨。秉持着这三个寻泪原则,他俩才没在苏醒的第一时间自救,而是故意装作孱弱,降低鲛人警惕。 只是没想到抓他们的不是鲛人,而是萌萌的鸭嘴怪…… 米桦撇了撇嘴道:“怨气倒没有,就是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没有经历过师父讲的那种离奇故事。”米桦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惋惜。 南宫瑾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什么离奇故事,师父怎么没同我讲过?” “这你都要攀比吗师兄?”米桦揶揄了一句,又道,“是闲聊故事啦,师父讲他们那个世界未开化的野蛮之地有许多食人部落,抓着人就烤了吃,我寻思着我也能见识见识呢,没想到那妖怪却是一群胆小鬼。” 食人部落的故事当然是严云星胡编乱造的,当年在上古禁地丛林里实在闷的慌,不讲点新奇的事容易抑郁……不过他编故事也是有依据的,科技世界很多里有食人部落吃人的情节,主角如何流落荒岛受困,又如何脱困,然后翻身做主人,统领几大部落杀回文明世界云云,总是一段精彩故事。可到了米桦这儿,他想落入俗套都难,因为和那群鸭嘴怪相比,他的“等级”实在太高了…… “那群鸭嘴怪确实没什么威胁。在这片大陆我们需要小心的是未知的强大妖怪,还有昨夜陷害我们的那群人。”南宫瑾如是说道。 “呵呵,宵小之徒,何足挂齿?”米桦完全不屑一顾,拿起晾凉的烤肉吃了起来。 南宫瑾却提醒道:“切不可小看他们,虽然功力不如你我,但若是暗中做些手段,很是麻烦,别忘了你我是如何阴沟里翻船的。” “无妨!让他们尽情施展手段,你师弟我也不是个只会动粗的莽夫!”米桦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当年应对心机深沉的情报之王spy,尚且游刃有余,更不提这一群泛泛鼠辈。“倒是师兄你说的未知的强大妖怪,让我想起了昨夜入海后那个把我们砸晕的东西,很有古怪!” “能将你我瞬间砸晕的高手,世上寥寥无几,我们确实应该小心提防。”南宫瑾也吃起了烤肉,虽然不怎么美味,但总是要填饱肚子的。 米桦吃完了一块,饥饿感顿消,不再进食。他搓了搓油腻的手掌,边添柴火边说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们灌了太多海水,神志模糊,没看清砸我们的是怪物还是船体,所以我觉得也不必太过谨慎,不然瞻前顾后,束手束脚,很难成事。” 南宫瑾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正这么闲聊着,突然同时噤声,屏息凝神起身警戒。却不想出现在砂石斜坡顶的,是去而复返的鸭嘴怪,人畜无害,也便放松了戒备。那鸭嘴怪嘎嘎叫着,隔空招手,这一次意思明了,是要他二人随他前去。 “去不去?”南宫瑾问了一句,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摸了摸腰间剑柄,显然是要去的。 米桦已然穿上了半湿的短衫,提剑便走,“去啊,这群鸭嘴怪心肠不坏,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好招待,不是我说啊,师兄你这烤肉技术实在太差劲了……” “诶你这小子,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嫌着嫌那的,真就把火姨那一套全都学会了呗。”南宫瑾数落着跟了上去。 “哪有,我哪有火姨那么顽皮……” “你刚才不还说想要见识见识食人部落吃人的场面?那么爱寻刺激难道是跟师父学的?” “对呀,跟师父学的。” “扯呢!师父才没火姨那么无聊……” “我觉得有。” “我觉得没有。” “我觉得有。” “放肆,你怎敢编排师父?又怎么跟你师兄说话?” “对不起,师兄,我不该跟你顶嘴,但我还是觉得师父比火姨无聊。” “行吧,我犟不过你,师父更无聊。” ……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六十三章 降维交流 习习凉风,暖暖阳光,小溪潺潺,树木葱葱。 这是一个小型的鸭嘴怪聚集所,文明还停留在最原始野蛮的阶段,只懂得生火和简单的建造,最气派的也就是聚所中心用一块块不规则石头垒起来的小型石头屋。 南宫瑾大概数了数,整个聚所也就百十来怪,或藏在洞里,或躲于树上,一个个瞪着黑不溜秋的小眼珠子怯生生地瞧,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但更多的是恐惧。 二人径直走入石头屋,里边的摆设依然简陋,不值一提。两边各站着两个较为强壮的鸭嘴怪,居中坐着一个,却与别怪不同。 此怪背生绒毛,通体皆白,色泽透亮,梳理的十分齐整;鸭嘴呈鹅黄色,较短,有向人嘴进化的趋势;足蹼已进化成指状,指甲还是和钩爪一般;胸前饱满已经有了人类女性特征,露出棕色肌肤,简单遮盖了两片白白的羊绒毛,下边穿着一条树叶编织的短裤,大腿丰盈,小腿健硕,如果除去背上绒毛,指尖钩爪,绝对算得上体态健美、身材匀称的窈窕佳人了。她最显著的特征是头顶直立的三根白毛,就跟之前听过的故事《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一样,着实有些滑稽。 “三毛”看见来人,当先站起,用左钩爪刮了刮鸭嘴,微微低下了头。 南宫瑾猜测这应是鸭嘴怪的欢迎礼,正待抱拳回礼,却见米桦也用手关节刮了刮鼻子,那动作要多蠢有多蠢。 “愣着干什么,入乡随俗啊师兄。” “啧……”南宫瑾甩了个白眼,颇不情愿地蹭了蹭鼻头。 “三毛”看客人这般有礼,鸭嘴咧了半拉,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米桦也笑了笑,指着自己说道:“米桦。”三毛好似听懂人言,鸭嘴动了动,发出了不男不**阳怪气的声音:“娜兰朵。” “长得不咋地,名字还挺好听。”米桦回头和南宫瑾说笑一句,又转头与娜兰朵交流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米桦尽可能地用最简单的手势,娜兰朵倒也十分灵性,回答的八九不离十。 两人手舞足蹈比划了半天,终于对彼此有了初步的了解。娜兰朵一看米桦手指北方表示来处,竟慌忙跪地虔诚祷告,唬得那几个鸭嘴怪侍卫也当场跪倒,不大的石头屋里响起了一阵嘈杂的鸭叫声。 米桦二人急忙一一相扶,无奈语言不通,说什么也阻止不了他们的膜拜。过了许久,那“嘎嘎”鸭叫声听得人实在心烦意乱,米桦一时火气上涌,施展《横传心法》猛地挥出几掌,掌风所至,几个鸭嘴怪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鸭嘴怪们见米桦竟有如此手段,既惶恐又惊喜,娜兰朵更是喜极而泣,就要再次下跪,但看米桦眼神凶狠,以掌威胁,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眨了眨小眼睛十分拘束地站到了一旁。 米桦得意洋洋地朝南宫瑾扬了扬嘴角,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威风。南宫瑾呵呵一笑,没作搭理,心说你要是一进门就出手,也省得刮鼻子了…… 掌控了场中局势,省略了繁文缛节,双方的交流更加简便。快速的一问一答,娜兰朵甚至在沙地上作起了画,终于让米桦大致了解了状况。 …… 此地名为塞聪岛,岛上一共居住着一百五十六只鸭嘴怪,娜兰朵正是他们的首领,这个族群被称为“白毛部落”。而在塞聪岛的周边还有大大小小上百座岛屿,盘踞着同样族群不同部落的鸭嘴怪,共十三部,白毛部是十三部中最弱小的一支。 鸭嘴群岛再往南,被称为“辛吉”的地方,便是米桦二人此行的目的地——澳洲大陆。辛吉居住着的人类,被娜兰朵称为“茜拉布鲁多”,意为“海神眷顾者”,或是“辛吉罗”,意为“大地使者”。辛吉罗部落再往南,是无边无际的大沙漠。其余地方,娜兰朵也不太清楚了,毕竟她从小到大都生长在塞聪,没见过多大世面。 而米桦二人做为娜兰朵口中的“辛吉罗”,之所以得到娜兰朵的膜拜,不仅仅是因为慑服于他们的手段,还有另外两个原因。 一,米桦、南宫瑾这两个辛吉罗与大陆上的不一样,最明显的区别便是肤色和发色,大陆上的辛吉罗是棕色皮肤、褐色头发,而他俩是黄色皮肤、发色一白一黑,看着就非比寻常; 二,他俩来自北方。自鸭嘴怪祖先口口相传,北方根本没有大陆,只有无尽深海,是海神之子——茜拉·那普多的海域。他俩既从那普多而来,那一定是北方神祇,他们的肤色发色更印证了这一点。 …… 米桦听闻娜兰朵如此讲诉,将计就计,自称来自更遥远的北方,并不通晓南方言语。去年被茜拉·那普多招至麾下,成为新晋神使——白神使,南宫瑾则是他兄长“黑神使”。 他本就聪慧非凡,只从之前的问话便记住了一些简单词汇的含义,“娜”解释为“白”,“罗”解释为“使者”等等,因此他给自己取了个神名——茜拉·那普多·娜德罗。南宫瑾称为茜拉·那普多·克德罗。娜兰朵对他二人更加恭敬,当即命手下烹羊宰猪,孝敬神使。 一餐饱食罢,已是黄昏时分。 此时的小石屋里,零散摆件已被撤去,地上铺满了洁白的羊毛垫,米桦二人被众怪送进屋内,享尽神使之礼。 待众怪散去,米桦这才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咧咧地剔起了牙。 “虽然这群鸭嘴怪智商低了些,居住条件也差了些,但这烤肉的功夫可比师兄你强多了。” 南宫瑾瞥了他一眼,瓮声道:“那是因为他们有盐……” “嘿嘿……”米桦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照目前情况看,我们这趟行程应该很轻松呢。” “不可掉以轻心呐。”南宫瑾提醒道,“我们遇到的只是最弱的白毛部,其它部落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师兄,你想多啦。”米桦满不在乎地摆手道,“白毛部是最弱,但三毛好歹也是部落首领,竟完全没有半点武功,可想而知其它部落也不过尔尔,再强能强得过你我?” 南宫瑾听之摇头,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不说北方还有个叫那普多的神吗?你确定你能打得过他?” 米桦却大笑道:“好我的师兄,那可是神诶,你听说过二郎真君下界与凡人为难的故事么?放心吧,那普多如果是真神,不会在意你我两只蝼蚁的。” “但愿如此吧。”南宫瑾心中仍有顾虑,总感觉上岛之后太过顺利,而且方才这顿饭也吃得不怎么踏实,后边估计会有“大事”发生! 米桦看南宫瑾神情仍旧严肃紧张,不免一笑,仰头躺倒,自顾自说道:“想太多也没用哟,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呢。” “这才什么时辰?”南宫瑾看了看屋外,淡淡晚霞余晖犹在,“你睡得着么?” 回应他的,只有微鼾。 …… 很快,天空最后一道光芒消散,蒙上了一块漆黑的幕布,又不知过了多久,几颗明亮闪烁的星星簇拥着月牙儿爬上屋顶,洒下洁白银光,照亮了屋前的小路。 石屋门前,娜兰朵悄悄抬起了手,几经犹豫之后,却又缓缓放下,幽然长叹。 她似乎在做强烈的思想斗争,半炷香之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悄然离开。谁知天不从人愿,内心恍惚之际,她的脚步也变得十分虚浮,一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小石子,“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谁在门外?” 屋里传出的声音让她心中一紧,当时定在原地。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逃避肯定不是最好的选择。后悔也罢,背负骂名也罢,既然茜拉神意如此,那就走到底吧! “娜德罗龙嘉(白神使大人),巴嘟(是我)。” “哦,娜兰朵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唉,轰塞(进来吧)。” 她梳理了一番绒毛,振作精神,仿佛即将赴死的战士,英勇壮烈地走进屋内。 米桦二人一跃而起,借着些微的光亮打量着娜兰朵,但看她双肩锁骨洁白如玉,修长美腿泛着银光,晚上的她竟散发出一种无法言说的诱人气质。 “娜德罗龙嘉,克德罗龙嘉,嘟喂哈拉期,娜迦娜兰朵,龙嘉巴布斯特轰娜兰朵(两位神使大人,娜兰朵恳请你们帮帮我白毛部,娜兰朵愿献身于神使大人。)。” “说啥呢?”南宫瑾皱眉问。 “不知道啊。”米桦也想问。 这边师兄弟俩正待问个清楚,那边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兄弟俩忙定睛一看,竟同时惊叫一声,娜兰朵已然片褛不着,光溜溜的像一只退了毛的水煮鸭。 “这……这这,你这是干嘛呢?”南宫瑾急忙转身,非礼勿视。米桦虽是花丛老手,但也没见过如此奇怪的一幕,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脖子上顶着一只鸭子脑袋,纵使身材再好,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早就猜到你要来,却没想到是来献身的,太辣眼睛了,赶紧穿上吧!”米桦嘴下不留情,反正娜兰朵也听不懂,南宫瑾却是弄明白了,原来他早早睡觉是为了在半夜等娜兰朵,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米桦好说歹说,就差亲自上手了,娜兰朵终于穿上了她的树叶短裙,也暗暗长舒了一口气,“这两位神使大人虽然长得丑,心肠却是蛮好的呢……” 小小的尴尬之后,米桦和娜兰朵再次交流了起来。因为语言不通,耗时整整一夜才终于搞明白她深夜献身的意图。 这还要说到十年前。 十年前,十三部族首领呼一扎突然暴毙,鸭嘴群岛陷入内乱之中,这一乱就是十年。直到半年前,黑毛部尼克鲁斯终于再次统一鸭嘴部落,但多年的内耗也让部落损失惨重,势力渐微。 如果仅是如此,也影响不到白毛部,已然这般贫瘠,还能差到哪里去?真正让娜兰朵感到绝望的是东方传来的一则消息:毒蜥部老首领得病身亡,新首领滨古鲁斯强势上位,第一道命令便是调兵西征,踏平鸭嘴群岛! 毒蜥部,是北海海域最为强大的部族,鸭嘴部在呼一扎时期,就屡次战败,对其俯首称臣。如今毒蜥部卷土重来,鸭嘴部根本没有与之一战的资本,只能苟且求和,奉献上比十年前更加丰厚的贡品:白毛部一整个部落! 落后不只要挨打,还得沦为奴隶。弱小的白毛部能在夹缝中苟且数十年,已然是一个奇迹。可如今外敌踏至,奇迹不再,白毛部必须体现出他们的价值,才能保全整个鸭嘴部。 而娜兰朵所恳求的,便是让米桦二人现身黑毛部,以神使身份阻止尼克鲁斯向毒蜥部求和,并以海神茜拉的名义与毒蜥部奋勇一战。如若成功,白毛部全体族民愿为马前卒,战死无悔! …… 夜谈罢,娜兰朵离去,米桦二人商量许久,决定帮娜兰朵这个忙。 依着米桦的性子,本来是不愿多管闲事的,但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如果把娜兰朵换作寻常人等,为了部落的和平肯定早就献身于毒蜥部了,可娜兰朵不一样,她可能在乎所谓的大义,她也更在乎自身的幸福和部族的自由,这般奇女子颇符合五毒教的气质,也对了米桦的胃口。 大义是真,但活出自我,人生才叫精彩,不然与蝼蚁何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六十四章 降维破法 碧空万里,海波荡漾,温暖晨光下,一叶轻舟缓缓驶向塞斑岛。 塞斑岛,是鸭嘴群岛最大的岛屿,也是鸭嘴怪南图(首领)尼克鲁斯的属地,周边无数岛星罗棋布,多为黑毛部所属,剩余岛屿则被其它部落瓜分干净,只拥有一座塞聪岛的白毛部,其弱可想而知,如果不是米桦答应帮忙,或许不出数日便要彻底灭绝。 但米桦真的能拯救白毛部的命运吗? …… 停船,上岸。 本以为会是一趟轻松的行程,可在岸边就遭到了黑毛部喽啰的盘查,米桦虽然听不懂对方的话,但只听其鄙薄的语气,便可知娜兰朵在部落中的地位确实卑微,几个喽啰都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他们嘎嘎乱叫什么?”米桦有些不耐烦了,如果来的是毒蜥部的人,就算是个奴隶,黑毛部恐怕也得毕恭毕敬地迎回去。果然人善被人欺! “娜徳罗龙嘉,您……别……卡布(生气)。”娜兰朵毕竟是一族之长,学习能力非寻常鸭嘴怪可比,一些简单的汉语词汇已经运用的较为熟练了。 “嘟坎宁卡布(我当然生气)!这一路都没拦截,到门口却给堵住了,这是什么待客之道?”米桦气得白眉倒竖,怒喝不止。想我堂堂米三公子,纵横江湖数十载,还从未受过这等鸟气,几只扁嘴鸭子也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娜兰朵当然听不到他的心声,竖起三个爪声道:“他们……要……精贝……” 精贝,是这片大陆的通行货币,由蚌贝部所产,数量稀少,堪比中原的黄金。 “多少,三个精贝?想得美,一个都不给!”米桦一听要钱,更为恼火,我朝神使降临你这蛮荒之地还得贿赂你们?我呸! 南宫瑾看米桦一反常态,不禁劝道:“不就三个精贝吗,给他们就是了,你自己不都要入乡随俗嘛。再了,你觉得他们是欺软怕硬,那你如此强横态度,又与他们何异?” 听人劝,吃饱饭。米桦稍一思量,也觉自己太过蛮横,“那就给他们吧,别再浪费时间了!”他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 娜兰朵看他手势,当时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米桦观她神情,心中顿生鄙夷,三个精贝都不舍得给,还让我们如何帮你?你堂堂一族之长,总不可能是囊中羞涩,掏不出钱来吧? “龙嘉……我……没迎…与哈兰(那么多)。”娜兰朵十分局促地垂下了脑袋,扁扁的鸭嘴上写满了窘迫…… “不会吧,你也不至于这么穷吧?”米桦甩着三根指头,气得想笑,“三个精贝都拿不出来吗?” “龙嘉……您……斯咕黑撒(误会了),他们……要……”娜兰朵想了半终于知道该如何表达了,伸出双手连着翻了数十次。米桦看得着急,忙问:“他们要三十个?” 娜兰朵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继续在那儿翻手掌。米桦终于明白了,轻轻按住她双手,沉声道:“别翻了,他们就是故意调戏你。”他着又看向南宫瑾,冷笑道:“师兄,看来妥协的方法行不通啊,还得用雷霆手段才能震慑这群扁嘴鸭子!” 南宫瑾微微点头,表示认同。米桦不再多言,手按剑柄就要出手,正在这时,远处沙滩走来一大群鸭嘴怪,居中簇拥着一位,背生黑毛,前胸赤裸,挂满了贝壳骨头之类的物件,脑袋上还顶着一个椭圆形的金枝王冠,一看就知道身份非凡。 南宫瑾暗中压了压手,示意米桦先别出手,米桦自然不用提醒,早已换了一副标准的笑脸。娜兰朵也在一旁声介绍道:“他是尼克鲁斯的一古盲猜(大儿子)哈为儿,坏……” “哦……少族长,纨绔子弟嘛,我懂。”米桦点零头,嘴角微微一扬,心中萌发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不多时,群怪围拢而来,哈为儿先扫了米桦二人一眼,又与娜兰朵叽里咕噜起了话,讲的不是鸭嘴怪语言,而是辛吉罗语(人类语言),米桦听了个大概,就是问来历什么的,时不时还调戏调戏娜兰朵,让娜兰朵很是尴尬。 米桦本以为搬出神使名头多多少少能让对方的态度发生转变,但没想到哈为儿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充满鄙视,对娜兰朵的调戏也愈加放肆,聊着聊着竟当场脱下皮裤子,指着那话儿猥琐大笑,像吃了药的种猪一般,就要平娜兰朵身上! “无礼,野蛮!”南宫瑾怒骂一声,挥剑便砍,谁知米桦早已抢先一步,一剑横出,那丑陋的毛毛虫当时落地,鲜血崩射,惨不忍睹! “嘎dei-!”哈为儿倒地痛嚎,捂着下体破口大骂。其手下见主上受伤,纷纷暴走,嘎嘎叫着杀向米桦二人。米桦与南宫瑾对视一眼,一个冷笑不止,一个摇头叹息,但下手却毫不留情,只见剑光纵横,须臾之间,群怪尽皆倒地! 娜兰朵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恐怖场景,吓得连气也不敢出,只在一旁瑟瑟发抖。米桦也不搭理她,径直走到哈为儿身边,挥起一剑就要结果其性命。 “慢来!”南宫瑾忙出剑格挡,阻拦道,“你只图一时痛快,可之后我们怎么和尼克鲁斯交代?” “交代?”米桦十分不屑地冷笑道,“在这里,你我就是他们的神,神杀人,还需要向人交代?依我之见,我们早该如此行事,以绝对的实力迫使他们臣服,省得在这儿浪费时间!” 南宫瑾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收剑回鞘,默认了米桦的做法。米桦也不再多言,在哈为儿的一声声祷告声中了解了他的性命。 …… “神使”一怒,剑发百步,血痕为引,尸首筑路! 米桦、南宫瑾一路杀奔至鸭嘴怪聚落中心,早有喽啰报于尼克鲁斯,尼克鲁斯很快部署防御阵型,在一处石头垒砌的高塔上指挥战斗。米桦二人就于塔下持剑而立,来一怪杀一怪,来一群砍一群,不费吹灰之力,犹如虎入羊群。 很快,高塔下累积了五十多具尸体,在米桦二人看来,这根本不值一提,还不够他俩热身的,但对于鸭嘴部落来,那可都是最精英的战士,部落战力本就不如毒蜥部,经此一役,怕是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很显然,尼克鲁斯上头了,他毕竟不是人类,脑袋一时转不过弯,只知道硬碰硬。他二儿子哈录儿就不一样,是个懂得趋利避害的聪明人物,一看如此败势,也知惹了不该惹的人,匆忙上塔劝尼克鲁斯投降,尼克鲁斯这才幡然醒悟,下塔归降。 晌午时分,尼克鲁斯命手下清理了尸体,并以南图之礼隆重欢迎了神使的到来。欢迎宴上,尼克鲁斯几番赔礼道歉,就差跪地求饶,米桦二人这才接受晾歉,并承诺不再追究。 于是篙火宴会上一团和气,氛围友好,完全看不出双方曾发生过激烈的死斗。几巡酒罢,尼克鲁斯恭恭敬敬地询问神使来意,由娜兰朵代为翻译。 “你告诉他,有我们二位在,不必牺牲白毛部。” 尼克鲁斯听娜兰朵翻译罢,眼睛几乎挤成一条缝,再次询问:“两位神使大人会帮我族吗?” “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听不懂吗?算了,你就告诉他,我们有要事在身,不可能停留许久。” 南宫瑾听米桦如此,不禁皱起了眉头,声与之道:“这样不好吧,问题没解决,娜兰朵还会被献祭的。” 米桦拍着南宫瑾的肩膀,笑道:“师兄,这件事你就听我的,心软是会误了大事的。” “行吧,那我闭嘴,你来搞定。”南宫瑾无奈地摇了摇头,闷头喝酒,不再多言。 那边娜兰朵翻译罢,尼克鲁斯的眼睛已经挤进了肉里,愁得他抓耳挠腮,坐立难安。许久之后,他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得到的回答依旧如故,气得他当场拍桌子走人,只留哈录儿陪侍。 哈录儿自不同于他父亲,笑呵呵地倒酒,话也讲的好听。 “两位龙嘉千万不要怪罪我父亲,毕竟他两头为难,无论应承哪边,受苦的都是我鸭嘴部族。” 米桦听罢娜兰朵翻译,颇觉有趣,这个哈录儿一点也不着急,倒是有些城府。“我理解,他有半的时间,想清楚再做决定也不迟。”米桦接过哈录儿递来的石碗,仰头将果酒一饮而尽。 哈录儿笑了笑,又给南宫瑾倒了一碗,看着他喝完,这才施礼离去。 这果酒虽劣,但喝多了也会上头,米桦二人半年不知酒味,喝多了几坛,难免头晕脑胀,众怪又连连起哄,二人也便趁着酒兴加入了篙火舞会,又唱又跳,好不热闹。 娜兰朵看到如此情形,心中虽觉不安,但也只得参与进去,刚跟着米桦二人跳了几圈,却听二人毫无征兆的同时大叫了一声,瞬间七窍喷血,倒地身亡! 娜兰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群怪当场拿下。紧接着哈录儿从怪群中走出,拿脚蹼子踢了踢米桦的尸体,这才回头大喊道:“呆猜龙嘉、扑东修嘉,一ku-ei-(父亲大人、扑东先生,死了!)!” “嘎dei-!”尼克鲁斯狠啐一口,骂骂咧咧的从石屋中现身,身后还跟着四个其它部族的南图以及三个辛吉罗,那四个南图娜兰朵认得,三个辛吉罗却并非来自辛吉,而是和娜徳罗龙嘉一样来自北方海域,黄色皮肤、黑色头发的茜拉·那普多神使! “ha-ku-(糟了个大糕)!” 这三人,正是商船上的大副扑东和两名船夫,那晚凿船之后,十七人全都跳入深海漩涡,被冲散四处,彼此不能相顾。扑东三人正好被冲到塞班岛,由哈录儿救起,一跃成为黑毛部的座上宾,受尽礼待。今早听闻有白发者大杀四方,便猜到是米桦二人,因此与哈录儿设下毒计,请君入瓮。 不得不,这艘商船上活下来的人,个个都奸猾狡诈,无比精明,之前设计凿船便可看出一二。可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扯淡,更何况这个强大的仇人还要比他们精明万倍。 米桦二人一跃而起,十分从容地拍着身上的泥土,扑东三人及众怪被吓得连连后退,就连娜兰朵都以为二人诈尸了,许久不敢靠近。 “比卡呀?伦猜呼鲁多,嘟喂罗西ya-!” 米桦听着哈录儿和尼克鲁斯在那儿鬼叫个不停,饶有兴趣地问娜兰朵:“他们什么呢?” 娜兰朵观米桦二人神色如常,这才稍稍镇定了些,答道:“他们……为什么……嘟迦(我族)……赋?对两位大人……没用……” 米桦和南宫瑾相视一笑,没做回答。什么狗屁赋,不过是腘窝毒针喷出来的毒液,掺成毒酒罢了,给一般人喝或许还能中招,喂我五毒教喝,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之所以装死,那还不是为了骗出黑毛部的幕后之人? 有这个想法,还得到刚上岛那会,这一路经过多少黑毛部岛屿都风平浪静,为何偏偏刚上塞斑岛就遭遇拦截?而且这群鸭嘴怪对来自北方的辛吉罗十分恭敬,就差上香供奉了,为何偏偏到这儿就遭受冷落?就算黑毛部势力强大,对他们不至于像白毛部一般顶礼膜拜,那也绝不可能上来就索贿啊,最起码不得奉为座上宾? 所以,一定是同样的中土人先他们一步出现在塞斑岛,了他们的坏话,引起了尼克鲁斯的警觉! 这不,施展个的计谋,就把他们钓出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六十五章 降维打击 “两位大人,这全都是鱼岩老大的安排,和小的们没关系啊!” 南宫瑾持剑向前,喝问道:“果真没关系?” “小人对天发誓……”扑东的誓言还没说完,米桦剑影已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死了他的两个同伴,吓得他当场跪地,磕头如捣蒜,“大人,求您饶了小的吧,小的愿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不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给您当牛做马……” 南宫瑾见米桦如此行事,忍不住皱眉低喝道:“师父不在,没人管你了是吧?你不觉得过于残忍了吗?” “依着师父的性子,怕是都得死,我还是留有余地的。”米桦无所谓地笑了笑,擦了擦剑刃上的血迹,收剑归鞘,“再说了,他自己都称‘小人’,小人发的誓,能信么?” “你!”南宫瑾说不过也气不过,只能任由米桦胡作非为,“我看你这么杀下去能有什么好结果!”他说罢也便扭身不做理会了。 对于南宫瑾的指责,米桦完全没放在心上,一把拉起扑东甩入石头屋,他也跟着走了进去,飞起一脚关上房门,转过头来冲着扑东龇牙咧嘴地笑。 片刻后,石屋传来一声极其惊悚的尖叫,听得众怪汗毛倒竖,战战兢兢。又过了一会,房门推开,米桦拎着扑东一把扔到屋外,可怜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满口黄牙尽被磕断,鲜血溅得到处都是。他的身子更像是一块晒化了牛皮糖,软趴趴地瘫倒在地,仿佛全身骨头都被融化,没了半点支撑。 众怪见扑东如此惨状,尽皆骇然无语,纵有逃亡之意,也万不敢在此时当出头鸟。 娜兰朵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到底是神使还是魔鬼? 她既为“魔鬼”的超强手段感到庆幸,又隐隐有些后悔,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带来的除了白毛部的希望,还有残忍的血腥屠杀! 再反观“魔鬼”,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笑着对另一个“魔鬼”说道:“都问清楚了,是鱼岩捣的鬼,他已经去毒蜥部了。” “那红清呢?” “他说在海底被冲散了,没和他们在一起。”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先解决后顾之忧了,顺便帮娜兰朵的忙。” “怎么帮?” “除掉滨古鲁斯,一劳永逸啊!” “哦,这样啊,那你去吧。” “不是,师兄,我一个人杀多费劲呐,你得帮帮手啊。” 沉默…… “嗨呀,师兄,你怎么还生我气呢?” “我没生气,就是……” “啧……那就走啊,尽快办完这档子事,我们还得南下呢!” …… 尽管南宫瑾有些不大情愿,但为了不耽误行程,只得同意米桦的做法。另一边米桦找哈录儿好好谈了谈心,哈录儿被“感动”的涕泗横流,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好吃好喝供奉着娜兰朵,等两位神使大人凯旋而归。 是夜,米桦二人在阿兰部南图金甲的陪同下乘船出海,一路向西,及至天明时分,终于抵达毒蜥部海域——毒蜥群岛。 毒蜥群岛比鸭嘴群岛大了数倍,横穿而过也得一天一夜时间,好在滨古鲁斯为了备战,将大部兵力都屯积在西部岛屿,他自己也在其中一处海岛扎营,是为关拿岛。 从此处到关拿岛,还得经过三处岛隘,路遇盘查,金甲只称部落使者,也便放行。 临近关拿岛时,米桦看南宫瑾面色不太好,便问道:“师兄,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南宫瑾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们离开的太过仓促,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指塞斑岛那边?” “嗯。”南宫瑾想了想,叹气道:“你昨晚就应该杀了扑东。” “不是,师兄,嫌我滥杀的是你,埋怨我不杀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米桦摊了摊手,有些哭笑不得的问了一句。 南宫瑾神色复杂地看着米桦,沉声道:“最初你就不应该滥杀,因为那两个船夫没有半点威胁,而且还有利用价值。可你已然出手了,就应该斩草除根,留扑东那么一个祸害,万一蛊惑了尼克鲁斯,娜兰朵性命难保!”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米桦好像早就猜到了南宫瑾的担忧,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师兄啊,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放心吧,从今往后,扑东不仅不会和我们作对,还会心甘情愿的供我驱使。” “你对他使用了幻本心?”南宫瑾瞬间就猜到了米桦的手段,他亲自体验过幻本心的厉害,如非此术,扑东绝不可能臣服! 要说扑东这么一个小人物,如何能得到南宫瑾的重视?那是因为南宫瑾知道,那艘船上的十七人可能武功是差了些,但没有一个是傻子,不然不可能在重重海难和肃清行动中活到最后。特别是鱼岩、红清、扑东三人,不仅机灵巧变,还懂得隐忍,更重要的是他们复仇心切,心思之歹毒不亚于己方。试想换做其他人,怎么可能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还要破釜沉舟,设计凿船呢? 可以想象,如果这三个人但凡会一点武功,肯定早已是百越风云人物,再不济也是歧港的江湖龙头。对付这类人,只有唤醒他们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才能彻底降服。 当然,也有可能起反作用。但说到底,扑东也不是duke,他只不过是个在海边混口饭吃的老船夫,为了活命,只有臣服。 这么想着,南宫瑾总是放心了些。既然开了杀戒,那就快刀斩乱麻,一路杀到底! …… 停船,靠岸。 二人一路无阻,抵达毒蜥部聚落中心。 要说毒蜥部实力强大,单看文明程度就甩了鸭嘴部几十条街。其建筑风格已经有了美感,高墙围城,左右对称,四角各有瞭望塔,士兵人手一件兵器,虽是些简单的石器,但总比赤手空拳强。这些毒蜥怪长的也很凶悍,后肢着地,个个都有丈高,吐着分叉的细舌,流着猩黄的涎水,甩着腰粗的长尾,看上去就很凶猛。 除了喽啰之外,每百步都有一个下肢修成人形的小头领,目光不善地打量着米桦二人。金甲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米桦却微笑着一一打招呼,换来毒蜥群怪的集体鄙视和怒吼挑衅。 这一路直通怪群密集处,怪皆散开。居中高台,一张灰皮座椅上坐着一个黑背毒蜥,两侧各站着一个手拿铁矛的雄壮兵士。高台下,两边并排站着数十个部落南图,有红皮的、有白背的,最令米桦感到好奇的是,左首位置空无一人,难道那是鱼岩的位置? 双方没有过多眼神,米桦也不是来交涉的,不然就带上娜兰朵当翻译了。不过滨古鲁斯倒是先开口了,简单地问了一句,却是十分生涩的中土语言。 “远方的……辛吉罗……你们……来……做什么?” 果然,鱼岩抢先了一步,蛊惑了滨古鲁斯! 既是如此,无须废话,米桦直接问道:“鱼岩藏在哪?” 这个问题滨古鲁斯没听懂,叽里咕噜说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米桦颇有些不耐烦,环顾四周大喊道:“鱼岩,你可要躲好了,千万别让我抓到你,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他的嗓门确实大了些,语气也十分嚣张,让本来还准备多哔哔几句的滨古鲁斯直以为他要开战。 “宫ku-sa-(动手)!” 一声令下,毒蜥群怪蜂拥而上!米桦拔剑出击,剑刃所至,毒蜥怪尽皆皮开肉绽,毒血迸溅;另一边南宫瑾施展姚霜所教习轻功身法,好似一条泥鳅一般左突又窜滑来滑去,所到之处,毒蜥怪尽数断腿倒地,响起一片惨叫。 这正是有力使不出,毒蜥怪的高大凶猛在此时看来显得尤其笨拙,更有那些反应慢半拍的,一尾巴横扫而过,抽死的竟是自己人,这可找谁说理去? 虽然滨古鲁斯不愿承认,但这两个中土辛吉罗的实力确实远在他们之上。仅仅片刻功夫,部下便死伤数十,再反观那两个辛吉罗,却是越战越勇,无人可挡! “哈埲南图(全部首领),东鲁宫ku-sa-(一起上)!” 又是一声令下,所有修成半人形的毒蜥怪从四面穿插而来!米桦眼观六路,一剑削去一颗毒蜥脑袋,紧接着飞身而起,踏着断颈从半空跃下,一剑横砍,剑气所到之处,毒蜥怪皆被拦腰砍断,数丈扇形范围内,无一活物! “唰!唰!唰!”米桦又连着挥出数道剑气,杀得昏天黑地,酣畅淋漓,身后却有数十个半人毒蜥正悄悄围拢而来。南宫瑾看得真切,猛地大喝一声,一剑砍翻一个偷袭金甲的毒蜥怪,蹬着金甲的肩膀一跃而起,以剑作刀,连劈数下,三五道黑色剑气冲着半人蜥迅猛掠去! 那群半人蜥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打出这样的配合,想要后撤却已然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顶了上去。可他们的血肉之躯哪是强横内力之敌?剑气直接从脑门劈入,半人蜥们像一颗颗爆裂的大西瓜,当场裂成两瓣,毒血迸射,肚肠流了一地! 饶是南宫瑾强悍至此,剑气之下却仍有漏网之鱼。毒蜥部的几个南图竟各自施展手段,硬生生地接住了这一招!红皮蜥伸出长舌,卷着一个倒霉手下顶了上去;白背蜥皮肤坚硬,仅是脑门渗出一丝毒血;灰皮怪更是灵巧,快速地闪到一边,被剑气削去半个肩膀,正蹲在一旁龇牙咧嘴地叫。 南宫瑾观场中局势稍加控制,便冲着米桦吹了声口哨,后者心领神会,挥剑向前,急速往高台掠去! 有南宫瑾作掩护,米桦如入无人之境,剑刃直搠滨古鲁斯心窝里去!然而令米桦感到奇怪的是,滨古鲁斯竟丝毫不作躲闪,表情也变得十分麻木,仿佛看淡了生死,超脱了轮回。 “还装?等我一剑捅了你时,还能这么镇定,我就佩服你是条汉子!”米桦没有多余动作,只是速度更快了些。 滨古鲁斯不可能坐以待毙,是以,他的护卫出手了!这两个最为强壮的半人蜥好似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在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米桦踪影的情况下,竟双双挥动铁矛,横拦在千幻剑之前! “叮!”千幻剑剑尖还是刺中了铁矛,发出了尖锐的嘶鸣,护卫的这一招提前拦截竟然成功了! 微微发麻的虎口,终于让米桦稍稍认真了些。他紧握剑柄,再次横出一剑,那两个护卫依旧预判出了他剑招方位,横拦在滨古鲁斯脖颈前。只可惜这一次他们上当了,因为米桦的目标根本不是滨古鲁斯,而是——右首护卫! “砰!” 在右边护卫毫无征兆倒下的同时,南宫瑾也一剑劈死了左首护卫。米桦冲着滨古鲁斯冷冷一笑,好似自问自答:“又是鱼岩的安排?可惜,也仅限于此了!”语毕,双剑同时刺出,一左一右,由眼眶而入,刺穿了整个头颅! 滨古鲁斯已死,这让米桦稍稍放松了些,可临阵对敌,以少打多,最危险的时刻,往往就在刚刚放松警惕的时候!米桦还是大意了,死去的滨古鲁斯猝不及防地张开了巨口,喷出一团墨绿色的毒雾,让他当场中招,急忙运功逼毒! 也亏了他师父是五毒教主,教给了他一些顶级的逼毒法门,但就算不致死,逼毒也需要时间,这个时候南宫瑾能做的就是尽量护他周身,也顾不及金甲的死活了。 可鱼岩设下的计策,乃是一出连环计,就怕米桦死不透,还留有更歹毒的后招! 此时,米桦的侧身,空气在微微流动,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杀手,毒蜥部最强大的战士,正悄悄地伸出他的毒爪,挖向米桦的头颅! 他,正是毒蜥部南图,真正的滨古鲁斯! 会变色的毒蜥王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六十六章 降维失败 近了! 更近了! 锋利的毒爪毫无征兆的突然显现,在阳光下散发出瘆人的绿光! “kuwei死吧!!” 一声大喝,毒爪轰击而下,米桦的头顶顿时冒起一团绿光!群蜥欢呼,撕碎了金甲的身体以为庆贺;南宫瑾漠然,依旧肆意砍杀着周围毒怪;滨古鲁斯狂笑,来自中土的辛吉罗也不过如此! 然而,想象中脑浆迸裂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米桦没做任何抵抗,甚至都没睁开眼睛,只周身凭空出现的黑芒便轻轻松松挡住了毒爪的袭击,巨大的反弹之力直接将滨古鲁斯轰下高台,被迫显形! “吓!” 白背蜥目瞪口呆,红皮蜥连连后撤,狡猾的灰毛怪更是偷偷吐出金甲的断肢,疯狂地擦着嘴边血迹,生怕米桦秋后算账。 数息之间,米桦睁开双眼,散去黑芒,缓缓走下高台。 此时的滨古鲁斯横躺于地,全身皮肤变幻着不同色彩,时而沙地黄,时而草间绿,时而天空蓝,已然控制不住他的天赋。 “变色龙?有点本事。”米桦呵呵一笑,长剑抵其胸膛,也不管对方听懂与否,自顾自说道:“我说左首怎么空出一个位置,这以假乱真的计策不错嘛,差点就骗过我了,不过可惜呀,你连我中土最基本的内力圈都破不了,施展再多诡计又有何用?” “嘎dei!”滨古鲁斯怒骂一声,小眼神里充满了不甘的怒火。 “啧”米桦撇了撇嘴,似有惋惜之色,“我本来不想杀你,你是个有天赋的精怪,值得活下去。可看你这态度,我们一走肯定又得与鸭嘴部为难,所以不好意思了,只能怪你命不好,选错了神使,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一语毕,剑刃向前,刺穿了滨古鲁斯的胸膛。毒蜥部数百年来最具有天赋的战士,就这样变成了一具透明的尸体! 高台上的南宫瑾冷冷地看了一眼米桦,没有过多言语,直接飞入怪群之中,秉承了他最初的想法,诛杀了白背蜥!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赶尽杀绝,让他们彻底失去斗志,心生绝望的恐惧! 收场,搜寻,未见鱼岩踪迹,带上红皮蜥,离岛。 海风轻拂,吹散了淡淡血腥,海鸟欢呼,恭维这伟大的胜利。但南宫瑾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两道浓眉拧成了一块铁疙瘩,时不时的唉声叹气。 “我说南宫瑾,能不能别像个娘们似的!杀都杀了,还要自我检讨不成?”米桦实在忍受不了南宫瑾如此惺惺作态,就像去青楼玩耍,爽过了,离开了,才后悔丢了贞操吗? “唉”南宫瑾又叹一口气,“杀的少了,我担心毒蜥怪还会与鸭嘴部为难,杀的多了,又太过残忍唉” 米桦这般鄙视他,他都没有生气,这让米桦稍稍有些脸红。不过这么细想起来,从认识他到现在,除了平梁镇那一次,他几乎没有真正生气过,就算心情不好也不会随意发泄,更不会出口伤人,对上对下一般平和。 每个人性子不同,我怎能强求他做出改变?他又是我师兄,我的确不该不敬,罢了,还是好言宽慰几句,让他心安吧。 “好啦,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最有天赋的滨古鲁斯,皮最厚的白背蜥,杀这两个足够威慑他们了。他们肯定不会再与鸭嘴部为难了,你说是不是?”米桦最后一句问得是卖力划船的红皮蜥,那红皮蜥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加大了划桨的频率,小眼神里充满了畏惧。 米桦笑了笑,不再吓唬红皮蜥,又与南宫瑾道:“至于鱼岩,他是冲着你我来的,这个时候估计早逃去辛吉了,就算他返回关拿岛,那群毒蜥怪也不可能再信任他,掀不起多大风浪了。” “可我总感觉”南宫瑾刚想说些什么,但看米桦微不耐烦的神情,也便止住了话头,“但愿如此吧。” 一路无话,抵达塞斑岛时已是深夜,刚一靠岸,米桦就发觉有些不大对劲,前日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今夜竟无一人把守,海滩边更有无数脚印和撑船的痕迹,像是集体出海大逃亡! 米桦火急火燎地往聚落中心飞奔而去,转眼就消失了踪影。南宫瑾讯问的眼神盯上了红皮蜥,吓得红皮蜥四肢颤颤,几欲跌倒,那一双充满恐惧的小眼睛似乎在说:这肯定不是我们干的,您老可别冤枉好人呐 当时毒蜥部所有的精英、南图都在关拿岛,确实没可能偷袭塞斑,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鱼岩杀了个回马枪! “鱼岩,我还是小瞧你了!来日方长,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你算的!”南宫瑾恨恨一咬牙,推搡着红皮蜥往聚落中心快步走去。 说到这鱼岩,虽是个小人物,但却是个干大事的人。从和红清联手设计凿船,到塞斑岛安插扑东,再到关拿岛布下数重难关调虎离山,将自己置身事外,足见其心思之缜密,头脑之精明。要是把米桦、南宫瑾任何一人换作火儿,绝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她会在离船之前将所有人屠戮殆尽,以绝后患!可惜的是寻泪之人并非火儿,米桦二人还是稍有些大意了。 不过鱼岩虽然难缠,但塞斑岛此番结局却并非由他造成,一来他实力不够,还不足以以一人之力毁灭整个鸭嘴部;二来他比起当年的东方远还差的很远,能施展的手段仅限于此,他还没有那个胆量偷袭塞斑,故此番惨剧实另有原因。 当南宫瑾看到米桦时,他正站在石屋门前,仿佛丢了魂一般,呆呆的像个木桩子。 整个聚落一片狼藉,空无一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更没有半点血迹,只石屋外有几点干涸的白斑,在深夜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尤为刺眼,令南宫瑾感到十分心痛。 最不愿意看到的惨剧还是发生了,他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 良久的沉默。 忽然,海风起,乌云盖,细雨蒙蒙,打湿了短薄的衣衫,也唤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人。 “她” “她死了,很惨,很惨” “是” “是尼克鲁斯父子干的,不是鱼岩,他没有这样的本事。” “扑” “扑东跑了,这这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他会背叛我。” “你” “我没有伤心,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至极。” 南宫瑾不知道再该如何宽慰米桦,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自己想到的,他早都猜到了。 他给了红皮蜥一个眼神,示意去外边等候,他师兄弟俩有话要说,虽然你听不懂,但看着也碍眼。 红皮蜥如蒙大赦,飞奔而逃。他早就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仿佛连呼吸都是错的。 俄而,暴雨倾盆,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海腥味。 南宫瑾寻得避雨处,静待片刻,米桦终于也跟了过来,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 “我还以为你喜欢淋雨呢。” “这儿的雨水太咸,不大好喝。”米桦坐到地上,任由雨水从发尖滴落,渗入泥土,映出一片浅浅的水痕。 “唉。”南宫瑾叹了口气,也盘膝而坐。半晌后拍了拍米桦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开些吧。” “嗯?”米桦不明所以的看着南宫瑾,忽得扑哧一笑,“我和她相识不过数天,怎么会为她伤心?师兄你这安慰人的本事还有待进步啊。” “额”南宫瑾尴尬地笑了笑,又问道:“那你为何不开心呢?” “唔”米桦沉吟半晌,道:“我对我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产生了怀疑,甚至是对我这个人本身,都产生了质疑。” “怎么说?” “你看啊,不管是从师父那儿学到的,还是我从小养成的性格,面对所有可能出现的威胁,我都尽可能除之而后快,秉承着这一点混迹江湖,这些年我虽无大功,但也算是小有成就吧?可为什么偏偏到了这儿就阴沟里翻船了呢?” “诶,师弟你太谦虚了,苏南之战你居功至伟,南北战罢你又救了师父,令我等绝处逢生,五毒教全体上下谁不对你心存感激?”南宫瑾先夸赞了一番米桦,帮他重新找回自信,又接着说道:“至于你说阴沟里翻船,我觉得倒没什么,一,你我都活得好好的;二,没有半点利益损失,所以根本谈不上失败。” “师兄,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 “哎呀,我知道”南宫瑾打断道,“你不就是自我怀疑了吗?和师父一般手段行事,为什么就连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呢?” “对对对为什么呢?” 南宫瑾想了一会,开口道:“首先,你不是师父,如果把你换作师父,第一,鱼岩、扑东、红清不可能活。第二,哈录儿、尼古鲁斯也不可能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师父不会轻易答应娜兰朵的请求,也就不会有后边这许多事。其次,就算是师父那般行事,也终有马失前蹄的时候,结局更要比一般人唉这不是你我所能评价的。” “我明白。” “最后,你没有赶尽杀绝,因此你的残忍手段引来了尼克鲁斯、哈录儿的报复,将娜兰朵虐待致死,只留给你一座空岛。” “师兄的意思是,我办事不够果断,既没有师父的血腥手段,又没有和平的处理方法,因此造成今日局面?” “不,你还是没发现失败的根源所在。”南宫瑾十分认真地说道:“每个人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同,但只要能解决问题,残忍或是仁慈,都无可厚非。而失败的真正原因在于,你我自从上岛之后,都过于自大,盲目自信,说得再直白一点,我们根本没把他们当人看,虽然他们也不算人。” “是啊!”米桦如梦方醒,眼神也逐渐有了光亮,“我确实太小瞧这群精怪了,都忘了他们还有另一重身份,最简单不过的身份,尼克鲁斯是哈为儿的父亲,哈录儿是哈为儿的弟弟,他们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怎可能不报杀子之仇、灭兄之恨!” 南宫瑾怅然点头,亦心生自责。 米桦解开了心结,更想通了一些事,想是这些年闯荡江湖过于顺利,以至于到了蛮荒之地以为能恣意妄为,却忘了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师兄,我明白了,谢谢你。” “嗐,跟师兄还这么客气么?再说了,我也犯错了,就当一个教训好了。”南宫瑾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望了一眼石屋方向,只见雨幕渐断,视线也变得清晰了许多,“只可惜我们醒悟的太晚,可怜了娜兰朵” 米桦亦觉惋惜,道:“是啊,少了一个会翻译的人呐!” 南宫瑾无奈一笑,迈步往外走去,“走吧,雨也快停了,尽快去往辛吉吧。” 米桦紧紧跟了上去,边走边说道:“去了辛吉,一切就由师兄做主吧,我尽量少说话,多办事。” “诶,你怎么还没转过弯?” “不不不,我是觉得师兄你的处理方式也有可借鉴之处,所以我想学着点。” “嗯?我耳朵坏了?天赋异禀的米三公子竟然要向我这个蠢笨之人学习?” “嗐,师兄你就别取笑我了,不过说实话,之前我确实一直看不起你,总觉得你习武没天赋,打仗没本事,凭什么被师父列入门墙?不过我现在明白了,每个人都有可取之处,强大的人只会学习他人的优点,从而使自己变得更强,弱小的人只会看到他人的缺点,嘲笑着原地踏步。现在在我的认知里,师兄你就是那个强大的人。” “我谢谢你的实话嗷!” “嘿嘿自家人,别客气。” “滚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六十七章 错乱初现 辛吉西北,沿海岸线一带,有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这里的人们被统称为北辛吉罗。 北辛吉罗靠海吃海,大都以打渔为生,信奉海神茜拉,自诩为海神“第九部”。数百年前各部落因为食物匮乏,在古一塔形成了一个古老的以物易物聚落,彼此间还算和平,然近百年来,渔业资源丰富,生活愈加富足,各大部落竟因“第九部”正统之称号大打出手,相互间合纵连横,俨然一个小型战国。这种情况也印证了两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一,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二,千万别吃太饱,容易闲着没事干。 争斗的起因在于海神“第九部”这个虚无缥缈的正统称号,就好像中土子民,愚昧之时也曾因为谁是真正的炎黄子孙打的头破血流,在明人看来,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权力掌握在谁手中,谁就是天子骄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中土皇帝,谁又不是大肆渲染正统之身份以坐稳他的皇位呢?这本就是权力的外衣,穿上它才显得不那么丑陋。 说回海神第九部,既有九数,那自然有前八部。前八部也分上下,下四部大都位于辛吉大陆周边,都是一些精怪成形,看着唬人,实则没什么实力米桦这样认为,比如鸭嘴部和毒蜥部。还有两部,一部为袋虎部南宫瑾之前见过的袋鼠,在毒蜥群岛以东,实力与之前的毒蜥部不相上下;一部为树熊部,在辛吉大陆东部沿海群岛,看上去萌萌的、懒懒的,人畜无害,实际却是下四部最为强大的部族,其利爪之锋,据说可以将辛吉罗打造的最坚硬铁器轻松切断削铁如泥,凭此本领才独占辛吉大陆东部群岛。 而在辛吉大陆南部和西部的广阔海域,便是上四部中蚌贝部的地盘了。蚌贝部的地位之所以比下四部高,不仅仅是因为生产大陆通行货币精贝,还因为其神乎其神的天赋法宝,据说每个修成半人形的蚌贝,在张开蚌壳之时,都会产生一种极其强大的吸附力,可将方圆数十米之内的任何活物全都吸进壳中,以为吞食,产出精贝。 至于上四部中剩下的三部,那就只存在于传说中了。传说有一部名为海鲨,只叫声便可杀人,但从来都只是听说,没人亲眼看见过,也不知部族位置所在。还有两部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听说十分强大,残暴时足以毁天灭地,善良时也可活死人肉白骨。 以上八部,便是辛吉罗们十分向往加入的“海神八部”。 古一塔,一座破落茅草屋内,南宫瑾听罢米桦的叙述,垂着脑袋思索了半天,感觉有了一些眉目。 “这是你打听到的全部?” “嗯。”躺在床上的米桦应了一声,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那你说,这活死人肉白骨的有没有可能就是鲛人族?”南宫瑾问了一句,又自言自语道:“肯定是了,只有他们的眼泪有这个功效!” “嗯。”米桦又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望着屋顶漏风的破洞怔怔出神。 “那既是如此,我们的目标也就明确了许多,只打听那神秘两部的位置所在,总会有人知晓!”南宫瑾面露喜色,抚掌感叹:“这三个月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辛苦你了,师弟!”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从离开塞斑岛之后,米桦果然对南宫瑾言听计从,再不发表任何意见。南宫瑾行事稳妥,或者说过于稳妥,上岸后第一件事便是学习辛吉罗语,他定的目标是彻底学透,使交流顺畅。只可惜时间太短,一晃三个月过去,刻苦用功的他还是只学会简单的问候语,反倒是没太专注的米桦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口音也学得很纯正,易容之后几乎没人会怀疑他的身份。所以这打听消息的任务还得看米桦。 九月初,二人来到北辛吉罗最繁华的聚落古一塔,虽是繁华,但毕竟明落后,连个歇脚的客栈都没有,只寻得这处破落茅草屋以为栖身之所。今天早些时候,米桦外出打听了一遍,得到诸多消息,一股脑儿全都倒给南宫瑾,自己却乐得清闲,躺在床上看破洞。 “接下来,我们应该找这里势力最大的部落,他们的南图肯定知道那神秘两部的位置所在。”南宫瑾说了一句,又看向米桦,“师弟你觉得呢?” “好。”米桦又十分吝啬地吐出一个字,好像多说一句话都会让他“嘴生烂疮,不得好死” 南宫瑾却早已习惯了米桦的惜字如金,自从离开塞斑岛之后他就一直这副“死样”,除了告知消息,其它时候能闭嘴则闭嘴,实在要应承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气得南宫瑾想打人。不过后来南宫瑾也想明白了,可能是塞斑岛的事对他打击太大,自我调节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吧? “那你打听清楚这里哪个部落最强了吗?” “希图部。” 好嘛,说了三个字,不容易。 “在哪呢?” “西北。” 两个字了 “怎么才能见到他们南图呢?” “闯。” 得,一个字了。 “硬闯不好吧,肯定得见血。有没有什么比较和平的办法?” 米桦听此一问,扭头盯着南宫瑾看,那眼神仿佛在说:“神经病嗷,我说硬闯你说不行,那你问我做啥子?” 行吧,都改用眼神交流了,那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南宫瑾终于也沉默了,米桦却乐得自在,又无聊的研究起了屋顶的破洞。说这破洞啊,它又大又圆,就像这破床,它又长又宽你说到底是冰雹砸开的呢,还是这家主人他擎天一柱 床上的米桦在胡思乱想,火堆旁的南宫瑾却在冥思苦想。辛吉罗部落和鸭嘴部、毒蜥部不同,他们的南图不轻易见外人,刚上岛遇到的那个沙田部落就是如此,人数不过区区百人,南图却三个月不曾露面,好像坐月子的婆姨一样,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神秘得很。 那到底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呢? 正当南宫瑾思谋之际,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人群的吆喝声,南宫瑾侧耳细听,说得好像是什么“勇士之争,最后一天”之类的。他原本没打算凑这个热闹,但米桦却突然嘣出一句话,让他萌生了参与的念头。 “哦,忘了告诉你,古一塔最近在举行勇士大会,获得最强勇士称号的人能随意挑选各部落南图之女。” “不就是招赘嘛,说得那么好听诶,等等,也就是说我能见到任何我想见的南图?” 米桦的眼神好像在看个傻子 “你不早说?”南宫瑾匆忙起身,走到水缸前整理了一番服饰,其实就是羊皮编织的短汗衫,露了大半个胸膛,为了入乡随俗罢了。 米桦看他一个劲的在那儿臭美,随手扔了个假头套假脸给他,“按他们的审美,你现在就是个弱鸡,戴上这个起码像个正常人。” 南宫瑾伸手接过,一边戴假脸一边数落米桦:“你这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要噎死人,是要咋地?啧这也太丑了吧,你确定这是他们的审美?”南宫瑾看着水缸里满脸横肉的虬髯大汉,不禁有些气苦。 “切你爱信不信。” “那行吧。可这肤色咋办?人都是棕色皮肤,我这太白了啊。要不我还是别搞伪装了,就以克德罗的身份示人?” “可您不是要低调嘛。” “可这肤色” “那不显得您鹤立鸡群嘛” “那我这原本肤色不更显独特?” “可您不是要低调嘛。” “是要低调,可这也太丑了,尤其是这头套” “那不显得您鹤立鸡群嘛” “那我戴这玩意干嘛!”南宫瑾嘴上说着不乐意,头套已经戴上头,果见长发飘飘,霸气侧漏,不羁中带着一丝沉稳,清纯中带着一丝妖艳,颇有几分村头大黄狗的贵族气质。 “完美!”米桦竖起大拇指,手动点了个赞。 “得,我也不和你废话了。”南宫瑾匆忙扒拉了两下吃进嘴里的头发,三两步走到门口,但看米桦还不起身,问道:“走啊,你不参加吗?” “不。” “为什么?” “懒。” “我一个人去” “乖,不怕嗷,有我在。” “滚蛋!”南宫瑾实在气不过,愤愤摔门而去。米桦笑了笑,又仰头专研起了他那又大又圆的破洞。 跟着人群一路疾行,直到古一塔最繁华的聚落中心,平日里摆摊易物的地方早已搭建好了高台,高台上两个壮汉正在角力。台下人头攒动,阵阵欢呼,好不热闹。 南宫瑾只在远处观望,先看那俩壮汉实力几何。皮肤稍黑的汉子看上去确实凶猛的些,但无论如何出力,都扳不倒那个头插花羽的汉子,气得他哇哇乱叫,几欲抓狂。 “也就寻常本领,在我中土可卖柴挑粪,不堪大用。” 南宫瑾做出判断,便往西侧报名处走去。那里是一群坐在椅子上的白发老者,应是各大部落派来的路撒长老、尊者之流。 “我我要参参加”辛吉罗语,下同。 那负责接待的老头听到这极其不流利的辛吉罗语,仰头眯眼瞥了南宫瑾一眼,又笑着和身旁另一老头说笑道:“这年头,是个人都想一步登天,你看看,就连野人都来凑热闹了 另一老头十分同意地点了点头,“是啊,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比我们当年,一点都不踏实呀,老想着少奋斗几年诶,我和你说没说过我们部落二路撒的小儿子,一天天不干正事,就琢磨着怎么勾引我们南图的女儿,把二路撒的脸都丢尽了。” “有这么回事?诶我记得那小子不是要娶我们部落大路撒的女儿吗?要是这么个品行,那我可得劝劝我们大路撒” “别介啊,你这要是说出去,二路撒不得恨死我啊!哦我明白了,你这老小子是想着你三弟那不成器的二儿子呢吧?娶了你们族大路撒的宝贝女儿,全家要升天啊!” 南宫瑾听了一会,只听懂最后的“全家显赫”,至于什么“大路撒二路撒”、“小儿子二儿子”的,听完脑袋都大了一圈。他赶忙探前身去,夹在俩老头中间,瞪着左边那个,稍微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参加!” 老头愣住了,呆呆地看了南宫瑾半天。南宫瑾以为威吓成功了,正准备站直身子,那老头却突然把头后仰,靠在椅子上和另一老头接着聊刚才的话题,完全无视了他 南宫瑾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老头的衣领,正待喝骂,那老头却不耐烦地指了指头顶的旗布。 南宫瑾心中疑惑,抬头一看,却见那迎风飘扬的黑色旗子上画着三个肉眼难辨的精贝图形,敢情是要钱啊! “看懂了吗?” “嗯,懂了。” “懂了还不放开!” “哦哦不好意思哈”南宫瑾赶忙松开老头的衣领,一脸赔笑着帮他抚平褶皱,讨好地问道:“您看,能不能诶,便宜怎么讲来着?” “便宜点是吧?” “对对对” “不能!”老头毫不留情的拒绝,“连三块精贝都没有,还想着娶亲呐?您配吗?” “得,我不配。”南宫瑾悻悻地离开了比武场,回到了破草屋。他本不打算告诉米桦,省得招他取笑,但没想到人米桦早就料到他会回来,刚一进门就隔空接了五六个精贝。 “经济实力也是衡量你这个便宜女婿的标准之一,难不成你想空手套白狼?”米桦抠着指甲缝漫不经心地说道。 “唉,一钱难倒英雄汉呐不提这个,你这精贝哪来的?” “当然是我自己的喽” “我看是偷来的吧。” “不管怎么来的,行走江湖这是必需品。再说了,它放那儿不是我的,揣我兜里还不是我的?” “就你歪理多。”南宫瑾摇了摇头,又要出门去,米桦却一骨碌爬起身,边戴假脸边喊道:“等等,我也去。” “怎地,你也想被招赘啊?” “那倒不是,就是突然觉得研究这破洞不如看你这妖艳男鬼跳舞强。” “滚犊子!” 南宫瑾再次气哼哼地摔门而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六十八章 叮叮作响 这一来一回,比武已经过了两场,南宫瑾刚交了“报名费”,老头就努了努嘴,“上去吧,就等你呢。” “啊?没……其他人……了?这么快就轮到我了?” “参加大会的都是各部落最强壮的勇士,哪有那么多人愿意上去白白挨揍?”老头很不看好南宫瑾,摆手催促他赶快上去,结束了还要吃午饭呢。 南宫瑾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走上高台。因为是最后一场,又是饭点,围观看热闹的人少了许多,只三三两两聚成几团,有的指手画脚,吹嘘着自己上去怎么怎么厉害,就是不屑于攀龙附凤;有的窃窃私语,讨论着这几天的比武哪个最强,又有可能娶哪家南图的女儿;还有的竟“发明”了新鲜玩法,让所有围观者也参与了进去,自己乐得数钱……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只需交半个粗贝就能大赚一笔啊!” “什么新奇玩意?”小甲被勾起了兴趣。 “走,过去瞧一瞧。”小乙也来了兴致,倒不是琢磨着怎么大赚一笔,而是出声吆喝的汉子太过耀眼,抢走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没人关注比武台了。 场上的南宫瑾也循人声望去,果不其然,除了米桦没人能闹出这么大动静了。主要也不是他的玩法有多吸引人,实在是易容的过于夸张了。 他卷曲的短发抹了油腻的猪油,浓密的胡渣透出紫红的肌肤,刀削的脸庞挂满晶莹的汗珠,星辰一般的亮眸,棱角分明的眉尖,袒露壮实的胸肌,披着一件骚到极致的白毛长衫。爽朗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洁白的牙齿几乎能照出人影,南宫瑾甚至能听到阳光透过齿尖发出“叮”的声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只女人爱看帅哥,男人也懂得欣赏。这不,就有人问了:“这位……大哥……哦不,这位勇士,请问您这个……” “哦,这个啊,很简单。你觉得哪边会赢就押哪边。他要是赢了呢,你就可能多赚两个粗贝,他要是输了呢……” “不可能,蛮牛怎么会输呢?他可是我们牛牛部落最强壮的勇士!” “啊哈……这位兄弟很看好蛮牛勇士啊,很好,我也看好他,但万一他输了,你们呢……也就损失的一点点买菜钱。” “什么是买菜钱?我没钱可以玩不?我把我这个项链押给你!”小丙十分肉痛的摘下了他的石头串子,抠了抠粘在石头缝里的野菜叶子,郑重地交给了米桦。 “嘶……这个……”米桦本来不想收这玩意,但转念一想,这里还停留在以物换物的年代,他们连买菜钱都不知道,哪还有闲钱下注? “不行吗?”小丙露出了可怜巴巴地眼神。 “诶,都行,都行,只要是你们认为贵重的东西都可以!”米桦大手一挥,什么石头镯子、贝壳项链一股脑地涌入他怀中,甚至还有几颗沾着新鲜鸡屎的生鸡蛋。 “诶呀,呸……谁的菜叶子……”米桦将东西都放到地上,随手扯下被套到头上的一件女人汗衫,刚想骂两句没素质,却看人群中一位花枝招展的如花美女抛来了几个媚眼,吓得他虎躯一震,忙避开对方的眼神,“咳咳……那个,大家都很热情哈……还有什么东西吗?” “没了。”小丁摊了摊手,很认真地问道,“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就如果大家都押蛮牛怎么办?” “没关系,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米桦变戏法般掏出三块精贝,朗声道:“相信大家也都明白这个游戏怎么玩了,其实就是赢家吃输家的钱嘛,既然大家都不想当这个输家,那我就做一回冤大头,押那丑汉子三个精贝,权当陪大家一乐。” “您可太大方了!” “是啊,您可真是大好人呐!” “如此英俊还如此豪爽,这是哪家部落的勇士呢!” 众人感动的都快落泪了,能不感动吗?五十块粗贝才换一块精贝,投资半块粗贝再随便押点东西,就能分到钱,虽说分得少了些,但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 这时,一位长相甜美的少女稍有娇羞地注视着米桦,小声询问道:“郎迦(帅哥、公子、俏郎君、小哥哥),人家……人家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尤迦(美女、姑娘、俏娘子、小姐姐)的问题,多多益善。”米桦微微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叮叮”有声…… 少女的脸上顿时升起了两朵好看的红云,却佯装镇定,问道:“郎迦叫什么名字呀,可有……可有娶亲?” “哈哈哈……”少女的话音刚落,众人集体哄笑。 小甲取笑道:“哈聋子的俏闺女也思春喽!” 小乙打击道:“龙嘉肯定娶亲了呀,你也不想想,如果龙嘉没娶亲,怎么可能不参加勇士大会呢?” 小丙奉承道:“就是就是,以龙嘉的能力,如果参加勇士大会,肯定拔得头筹啊!” “诶……”米桦不忍少女蒙羞,一抬手止住众人话头,十分温柔地说道:“我叫尼克,是个云游商人,还未娶亲,敢问尤迦芳名?” 少女一听此言,既欢喜又羞涩,小手一扬,扔给了米桦一个小物件,“我叫贝儿,住在东头河边,你……你记得来找我,我先走了……”少女说罢,头也不回地一路小跑着离去,引得众人一阵善意哄笑。 米桦捏着手里的贝壳耳坠,笑了笑揣进了兜里。他有点喜欢上这里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必那么复杂,就连爱情也是最直接的表达,充满了野性,但却十分浪漫。 经此一事,米桦在人们心中的地位节节攀升,有几个机灵的人端来一把木椅,放于高台下,推着米桦坐到椅子上。其他人也围拢身边,如众星捧月一般,又是请喝水,又是请“点心”(风干的骨头),伺候的舒舒服服。 主持比武的老者看观众终于聚齐,这才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勇士大会最后一场比试,现在开始!”喊罢又屁颠屁颠地跑下台,凑到米桦身边丢了块精贝,嘿嘿一笑,“我押蛮牛赢。” 米桦将精贝揣进兜里,对老者善意地点头微笑,心里却暗道:“倒是挺精明,知道押多赚多,可惜哟,却不知十赌九输呐!” “诶,那丑汉子,你可得多撑一会,别让我输得太难看哟……” 南宫瑾长发一甩,朝台下竖了个中指。 …… 比试正式开始。 南宫瑾目视蛮牛,很认真地托了托自己的下巴(辛吉罗礼),那傻里傻气的模样逗得米桦差点笑出声。 “滨古,羊羊部落,请赐教。” “啊?羊羊部落,在哪?”蛮牛之前从未见过这么客气的对手,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想了想还是决定攀谈几句,免得让对方觉得自己粗鲁。 南宫瑾也没想到这头蛮牛会答话,愣了愣,将头发捋到耳后,说道:“在……青青草原吧。” “青青草原,在哪?”蛮牛瞪着好奇的圆眼珠子,一脸求知的渴望。 “在……”南宫瑾正要胡编个地方糊弄一下,台下却有观众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大喊道:“还打不打呀,不打回家吃饭了!” “吃什么饭啊,赶紧打,我还等着收钱呢!” “对啊蛮牛大哥,别和那丑八怪废话了,赢了我分你一半!” …… 蛮牛听着台下的呼喊,看了看南宫瑾,报之以歉意的眼神,南宫瑾笑了笑表示无妨。于是蛮牛也有样学样,自报家门:“蛮牛,牛牛部落,请……教育……” “那我就不客气……”南宫瑾话音未落,蛮牛已经抡着醋钵儿大小的拳头招呼过来,南宫瑾心想着不能太过强势,也便佯装不小心受了这一拳,当时感觉胸口闷闷的,“哎呦”着怪叫一声,差点跌下台去。 “哎呦可惜……” “差一点就下来了。” “要是龙嘉上场,肯定一个回合就把那丑汉子打趴下了。” “那肯定啊,龙嘉多英明神武啊!” 场下观众们评头论足,时不时恭维几句米桦,米桦却只顾着呲溜干骨头,啃得津津有味。 场上。 南宫瑾揉了揉胸口,善意地笑道:“没想到你手劲还挺大的,既然你这么想打架,那我就陪你练练。” 这句话在蛮牛听来,无异于赤果果的侮辱,当下冷着脸大喝一声,真就像一头蛮牛一般冲撞了过去。 “来的好!”南宫瑾大叫一声,完全不做闪躲,在蛮牛头顶的牛角尖饰即将刺入他两肋之时,双手快速出击,紧紧握住牛角,想要单凭力气止住蛮牛的冲撞之势,殊不知这头蛮牛练的就是力气,他不但没能顶住对方的一撞之力,反而被牛角硬生生顶在了半空,双脚离地一尺,根本无处借力,更遭的是蛮牛之力依旧丝毫不减,凌空架着他就要推下台去。 “我就不信撞不过你这头蛮牛!”南宫瑾倔劲也上来了,就是不使巧劲,不用内力,只将全身力气集中下盘,闷哼一声,终于压下了蛮牛的头颅。然而这时候他已经被顶到高台的边缘,只一只脚尖堪堪踩在高台上,就像是秋天里的枝头落叶,风一吹就要坠倒。 “哇……” 台下观众齐声惊呼,看向蛮牛的眼神中充满了畏惧。之前还是小瞧他了,不说别的,单就这股子蛮力,在这么多晋级的勇士里绝对算得上拔尖! 这么一想,观众们对丑汉子也多了几分敬佩,原以为他就是个凑热闹的,没想到人家还真有几分本事,这要是换作别人,恐怕早就被撞上天了。 不过可惜了,不管是双方实力对比,还是为了“大赚一笔”,这丑汉子都不可能赢,也没人想让他赢,所以,你还是乖乖认输吧。 观众们所考虑的,却不是蛮牛所能实现的,场上的他已经用尽了全力,脸都憋成了酱紫色,可就是再难前进一步,那一脚尖的距离仿佛大海一般辽阔,又好像大山一般沉重。 “蛮牛大哥,快把他顶下去啊!” “想什么呢蛮牛大哥?” “蛮牛,加油!蛮牛,加油!你把他顶下去我就嫁给你!” “哟,这又是哪家姑娘这么大胆……”米桦心生好奇,扭头一看,却是之前把贴身汗衫套他头上的如花大姐。大姐一看米桦“吃醋”,忙暗送秋波表示我心还在你这里,“感动”的米桦一塌糊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或许是大姐的示爱给了蛮牛致命一击,台上的他力气终于开始衰减,南宫瑾瞬间察觉,道一声:“该轮到我了!”他脚尖点地,猛地将蛮牛推后了一步,使双脚完全落地,整个人气势随之大增,一个跟斗翻跃而起,掰住牛角一声大喝,奋力一甩。众人只看见一个百八十斤的壮汉被凌空抡了一圈,重重地摔到台上,扬起了漫天尘土。 从南宫瑾突然爆发,到蛮牛倒地,前后不过数息,有些观众甚至只是低头抠了抠指甲,听到声音再抬头时,双方胜负已分。 “我错过了什么?” “吓!” 片刻的惊愕之后,台下爆发了激烈的讨论,甚至躺在椅子上老头们也全部起立观望,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惊讶不已,北辛吉罗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一个年轻勇士? “这丑汉子力气也太大了吧,都快比得上中搏龙嘉了!” “谁说不是呢,中博龙嘉、第南龙嘉对上丑汉……哦不对,是滨古龙嘉,明天的斗兽大会有好戏看喽!” “嘎dei-!还想着看好戏呢?先想一想输了你的项链回家怎么跟你婆娘交代吧!” “对哦,我输了哦!等等我看能不能求求尼克龙嘉,诶?尼克龙嘉呢?” 座椅空空,不见人影。 “去哪了?” …… 此时的破草屋内,被众人“牵挂”的尼克龙嘉正细数着床上的战利品,像个守财奴似的龇牙咧嘴地笑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六十九章 打个小赌 “你怎么回事?”南宫瑾一进门见米桦在那儿捣鼓那些小玩意,气就不打一处来,“为了低调让我扮丑,哦,你倒好,打扮得跟个白毛鸭子似的,还大招旗鼓的开设赌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我的关系是吧?” “我本来……” “你本来什么?” “算了……”米桦撇了撇嘴,又变成之前模样,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南宫瑾见他这副“死样”,更加郁闷,三两步走到床头,大声道:“你倒是说呀,哦,和我没话说,和外人就有的聊,你还不是为了塞斑岛的事生我的气?” “我才没生气呢。”米桦撑着眼皮白了南宫瑾一眼,慢悠悠地躺到床上,翘着二郎腿把玩起手里的石头坠子。 南宫瑾一时也没了法子,气哼哼地坐到柴火堆旁,像发泄怨气似的“噌噌噌”往火堆里扎了几根木头,嘴里嘟囔道:“你看看你那个样子,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嘿,你那个样子不更像?” “你!”南宫瑾刚要反驳几句,转念一想说又说不过他,到头来还是自己受气,也便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以后我也不管你了,爱咋咋地吧。” 米桦听南宫瑾似乎真的不打算搭理他了,反倒着了慌,一骨碌坐起身,解释道:“哎呀师兄,我是说过上岸之后全听你的,但你总得让我找点事做吧?这一天天的都快把我憋疯了,你不想看到你的天才师弟无聊死吧?” “那我还真没有见过无聊死的,你死一个给我瞧瞧?”南宫瑾本来绷着脸,但一看米桦那油头粉面的样子,没来由得一阵想笑,最终还是没憋住,扑哧笑出了声。 “呵呵,呵呵……”米桦呲着大板牙干笑了几声,甩了个白眼,又捣鼓起他那些破玩意儿。 南宫瑾也理解了米桦的心情,他一个世人公认的大天才,走哪儿不是独当一面,如今让他乖乖听我的话,心里总是有几分怨气,才能也没了施展之处,自然就会做出一些无聊的事。 不愉快的小插曲过后,南宫瑾也颇觉无趣,也不怪米桦要搞那些新鲜玩意儿,实在是这破地方实在太没意思了。心想着出门溜达会吧,这会子又是午饭时间,外头肯定连个鬼影都没有,还不如在家睡一觉呢。但看床上石头贝壳铺得满满当当,哪还有块睡觉的地儿? 唉,还是聊会天吧。 “诶,问你个正经问题,你那两排牙怎么做得那么闪亮,跟镶了钻似的?”南宫瑾脑海里不由得响起了“叮叮叮”的声音…… “哦,涂了点骨头粉罢了。” “咦,你也不嫌恶心?” “羊骨头有啥恶心的?”米桦终于给他的战利品分好了类,扭头看了南宫瑾一眼,心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也便盘着腿,握着脚丫子饶有兴致地问道:“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力气了?我记得你以前就是个菜鸡啊。” “啧,跟谁学的,不损人就不会说话是吧?”南宫瑾佯嗔一句,伸出布满老茧的双手,那粗大的指关节,厚实的手掌,几乎与手同宽的粗壮手腕,都快比得上黑熊掌了。 “诶,以前没注意观察还没发现,你这手啥时候变成这样子了?难道是多年单身的缘故,练就了一双麒麟臂?” “啧,麒麟臂那是臂,和手有毛关系!”南宫瑾双手变掌,上下抱圆,吸柴火堆一簇火苗,在两掌间不停跃动,经久不息,“这些年练降龙十八掌颇为辛苦,仙居山的半片树林都快被我震没了,自然练成这般模样,好在回报也是有的,力气比之前大了数倍,所以我才试着不用内力与蛮牛角力,从结果看,还算满意。” “那倒是挺辛苦的。”米桦吧唧着嘴,心想要我去雪洞里受寒还行,天天拿掌劈木头那可受不了,这么一看,师兄还是蛮有毅力的。 “不说这个了。”南宫瑾扑灭了小火苗,扫了一眼床上的物件儿,问道:“这些破玩意你打算怎么处理?” 米桦一听南宫瑾提起这个,顿时来了兴致,“是你说的咱们要低调嘛,既然不能偷抢,那当然得做做生意喽。” “就这些破烂玩意?你能卖的掉?”南宫瑾面露不屑之色,心说你要是能卖出去我跟你姓! “那当然能卖掉……怎么,看你这表情是不太相信啊?”米桦心思一动,呵呵笑道,“这样吧,我跟你打个赌,我要是能卖掉的话,你就跟我姓,叫米瑾,怎么样?” “额……这……” “唉,也不用跟我姓,如果我卖掉的话,你就叫我一个月师兄,这总该能接受吧?”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成交!” “走,帮我拿东西。”米桦说着溜下床,迅速地穿起了鞋。 “去哪儿啊?”南宫瑾不情不愿地抱起一大堆物件儿,又转念一想,不太对啊,我凭什么帮你啊?“呱唧”又给扔床上了。 米桦一边抠鞋,一边跳到水缸前,笑道:“你是不是怕我卖出去啊?” “切,你不可能卖出去。” “你既然这么自信,帮我搬出去又怎么了?”米桦边说边往头发上抹猪油,之前的全都躺床上蹭没了。 “诶,我还就真不信你有这么个经商头脑。”南宫瑾直接把破草席一卷,拴了个活扣,提起便走,临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我帮你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我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说着便开门离去。 “等着瞧好了,这一个月的师兄,你是叫定了。”米桦冲水缸里的倒影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大板牙。 …… 古一塔,最繁华的地带也就早上比武的那片地儿,这时人们都已经吃过午饭,开始出门摆摊。 这里的本地居民很少,摆摊的大都是各个部落负责经商的伶俐人物,在古一塔换到了想要的东西,住几天也就回自家部落去了。而像贝儿那样的本地居民基本都以收租过活,收的是摊位租,而不是房租,毕竟这个时候的人们还不愿意因为睡觉而出钱,随便找个破落地儿凑合几晚也就过去了。 正因为能收取摊位租金,所以古一塔的本地居民都颇多闲钱,平日里也闲得慌,看比武凑个热闹什么的,都少不了他们。而背着一大包东西一路走来的南宫瑾,自然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不是刚才赢了蛮牛的丑汉子么?” “嘘!还叫人家丑汉子,你也想被抡圆了摔出去?” “他?他要是被抡圆了摔出去,怕是得摔成一团肉饼吧?” “哈哈哈哈……嗝……滨古龙嘉,我们不是笑您……” 南宫瑾微微点头,没再搭理,径直往一个空摊位走去。 “老板,租个摊位。” 那中年老板一看是早上比武的丑汉子,又背了一大包东西,心说这肯定是第一次来古一塔,没甚经验,不如要个大价钱,也好顶了输给尼克龙嘉的骨头链子,回去好向婆娘交代。 “原来是滨古龙嘉啊,您来我这儿算是来对地方了,本来两个粗贝租一下午,我钦佩您的实力,打个对折,一个粗贝一下午,晚上我还帮您收拾东西,亲自送回家,您觉得怎么样?” 旁边有已经摆摊的部落商人和租摊老板都很守规矩的没出声,这里本就是买卖的地儿,当场拆台对谁都没有好处。 南宫瑾稍作迟疑,皱起了眉头,吓得老板以为他知道了行情,急忙扶下巴行礼,就要道歉。 南宫瑾这时却开口了,“你刚才说,晚上还帮我收拾东西?” “啊?啊……这是应该的。”老板偷偷擦了擦额头汗珠,稍稍镇定了些。 “也就是说,一下午卖不完?” “啊,卖?”老板有些迷糊了,这里大都是换东西的,谁会花钱买啊,“啊,是啊,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下午就换完东西走人的,撑死了也就换三五件吧。” “你确定卖不完?” “确确确……确定?”老板更迷糊了,你这古怪的语气到底是要卖完还是卖不完? “卖不完就好。”南宫瑾呵呵一笑,随手抛给老板三个粗贝,“就你这儿了,一块租位子,一块帮我备晚饭,一块赏你。” “诶诶诶……”老板喜从天降,乐得下巴都快掉了,连忙应承着接过草席包裹,摊在地上,“这些重活交给奴嘉(小人、小的、奴才)来干就行,哪能让龙嘉受……” 老板正摊着草席,一看里边的东西突然傻眼了,这不是我那骨头链子吗?那不是小甲的石头镯子么?都是早上输掉的东西,怎么全跑这儿了? 难道说,早上那个尼克是个le-mai-(拉黑牛、托)?他和这丑汉子早就认识,知道他会赢,因此故意诓骗我们的东西? 肯定是这样了! 老板恍然大悟,当下跳开席子,扯着嗓子大喊:“邻里乡亲们都快过来啊,这里有个大骗子骗我们东西了!早上和那个xxx(脏话)的尼克合起伙来骗了我们,大家快来收东西啊!” 老板这么一喊,人群蜂拥而至,果见草席子上铺着诸多输掉的“宝贝”,一个个骂骂咧咧的就要上去抢回。 南宫瑾被这场面给震住了,倒也不是害怕,只是感到好奇,一堆垃圾有啥好抢来抢去的? 南宫瑾无动于衷,还颇有兴致的看着,人们也不敢打他,只顾着拿回自己的东西,顺手再稍个鸡蛋啥的…… 就在这混乱之时,大太阳下突然出现了一颗锃亮的油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挤进人群,连哭带喊地哀嚎着,“住手啊,你们这群挨千刀的,这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啊!” “诶,这不是尼克龙嘉吗?” “什么龙嘉,他就是个大骗子!打他!” 受骗者群情激愤,就要上前围攻。尼克却突然抬起头,好似妖魔鬼怪一般,吓得众人集体后退了一步。 “诶呦……啧啧啧……” “这脸得胖了几圈吧?” “鼻子都歪了,牙也掉了。” “好可怜哦,之前那么好看的郎迦……” “这惨,这给揍的,活该啊!” “可我们还没打呢,他这是被谁揍得啊?” “当然是海神龙嘉啦,看到了吧,坏人自有海神龙嘉惩罚,逃不过的!”老板恨恨地看向南宫瑾,但看他那凶狠的眼神,又偷偷将目光转向了一边。 …… 人群议论纷纷,尼克只是仰头痛哭,不一会引来更多围观群众,其中就有东头最美丽的少女贝儿。 “郎迦,你这是怎么了!”贝儿一看是尼克受伤,一下子抱住了他,挡在身前,娇斥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真丢古一塔的脸!” “不是,贝儿,他是个骗子……” “别说了,我相信郎迦不是那样的坏人!”贝儿厉声打断,又十分温柔地拍着尼克的肩膀,安慰道:“郎迦不哭,告诉贝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贝儿给你做主!” “呜呜呜……”尼克十分委屈地拱了拱脑袋,软软的,糯糯的,舒服得想睡觉,虽惹来围观男人们的一顿喝骂,但贝儿竟没有丝毫羞涩,反而抱得更紧了。 “说话呀郎迦,贝儿会给你做主的!” “呜呜……” “别哭了,乖,哎呀,郎迦你真是要急死贝儿呀!” “呜呜……你……能不能放开我……一下下,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贝儿急忙放开怀抱,却觉胸口有些凉意,低头一看,竟是一滩晶莹的口水,她赶忙偷偷擦了擦,漂亮的脸蛋儿悄悄地升起两朵红云,“那个……郎迦,到底怎么一回事……” 尼克一抹鼻涕,抬起手颤巍巍地指向南宫瑾,一脸愤恨之色,呜呜咽咽地哭诉道:“呜呜……是他……是他打的我……呜呜呜……” 我?南宫瑾懵了。 你这又要作什么妖啊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6章 米三妙计 (); “原来他俩不认识啊。” “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我们误会尼克了?” “狗屁,他俩在糊弄我们,千万不要上当!” “不可能吧,你看尼克这惨兮兮的样子,诶呀……太惨了,我这小心脏受不了了……如果他俩认识,怎么下得去手?” “是啊……” …… 大伙儿各执一词,一时争执不下。贝儿却走到南宫瑾面前,双手叉腰,大声喝问道:“你为什么打他?” 南宫瑾摊了摊手,“我没打他啊。” “他说是你打的!” “他说你就信啊,他是个骗子诶。”南宫瑾毫不留情的拆穿了米桦,冲着他咧嘴笑了笑,似乎在说:不管你使什么幺蛾子,我都奉陪到底。 大伙儿听南宫瑾这么说,都有些懵了。 “他俩不认识?” “肯定不认识啊,不然丑……滨古龙嘉怎么会说尼克是个骗子呢!” “那到底是谁打的呢?” “滨古龙嘉从他手上抢回了我们的东西,当然是滨古龙嘉打的。” “照你这么说,滨古龙嘉是好人喽?可他为什么要卖我们的东西呢?” “我知道了!他俩谁都不是好人!” 贝儿也懵了,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一直哭哭啼啼的尼克扶着墙根站了起来,他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说着就要甩自己一巴掌。心软的贝儿急忙跑过去拦住,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南宫瑾看得直皱眉,心说你这一巴掌也太慢了吧,等抽下去辛吉罗的王八都游到中土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贝儿十分温柔地帮尼克揉着脸上的大包,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个“包”软软的,摸着还挺舒服。 尼克稍稍退后了一小步,握住贝儿的手谢绝了她的好意,转而道:“其实都怪我,我也没想到滨古龙嘉会赢啊……” 是啊,谁也没想到滨古会赢,这不才输得一干二净嘛。大伙儿皆是这般想,又纷纷追问尼克:“然后呢?” 尼克擤了一把鼻涕,顺手抹在小甲的衣服上,也不再抽噎,说道:“比武后,我回到住处,本想着去东头看看贝儿……” 贝儿娇羞一笑,低下了头。心里暗道:郎迦心里有我,我没白为他出头。 尼克也微微一笑,摸着贝儿的小手继续道:“可还没走到门口,滨古龙嘉就闯了进来,非说我是个骗子,让我把东西还给大家。” “原来滨古龙嘉是好人啊!”小甲说道。 “嘘!往下听。”小丙表示不要过早的下定论。 …… “我心想着名声不能受损,也便答应归还,可转念一想,万一滨古龙嘉也是个骗子呢?我不能把东西交给他,我得自己去还。” “原来尼克龙嘉也是个大好人呐!”小甲又道。 “你能不能闭嘴!”众人齐声呵责,唬得小甲急忙捂住了嘴巴,再不敢多说一句。 尼克冲小甲投去感激的目光,继而道:“可滨古龙嘉啊,他不相信我,以为我要趁机逃跑,直接卷了东西就走。我当时也不信他,就拼了命的上去拦他,可我哪是他的对手啊,结果你们也看到了……他打完之后,心气不顺,还抢走了我的所有钱财,非说这是不义之财,他要没收回去……” “原来是一场误会……”小甲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又立即闭上了嘴。不过这一次没人再嘘他,皆一脸愧疚之色,纷纷施礼道歉。 南宫瑾听米桦三言两语说动人心,刚要当场揭穿他,却有人找上了他的麻烦,质疑了他之前的行为。 “那我想问,滨古龙嘉为什么要摆摊卖我们的东西呢?你不是要还给我们的吗?” “我……”南宫瑾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米桦却“好心”为他解围,摆手道:“唉,你们误会滨古龙嘉了,他就是放这儿让大家自己来拿的,谁知道占个地方也要出钱呐,是吧?” 米桦最后一句问的是南宫瑾,还冲他眨了眨眼,那得意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就别想着拆穿我了,赶紧认了吧。 南宫瑾也不想被米桦牵着鼻子走,但不认他说的,自己就成骗子了。罢罢,反正东西都还回去,他也不算卖的,结果还是他输了。 “嗯,对,大家都各拿各的,尽早散了吧。” 米桦也附和道:“对对,都拿回去吧,唉……” 这一声长叹,充满了哀怨与凄凉,让小甲又产生了疑惑,“不对啊大家,我们是都没吃亏,可最终吃亏的是尼克龙嘉呀!他的钱全都被滨古龙嘉抢走了呀,你说人家好心好意搞个新鲜玩意让我们开心,被打成猪头……呸,惨遭毒打不说,怎么到头来还血本无归了呢?” “是啊,滨古龙嘉,如今误会也解除了,快把钱还给尼克龙嘉。” “对啊,你不还我们也不好意思拿啊。” 南宫瑾微笑着给小甲竖了个大拇指,却暗暗腹诽:你丫是米桦请来了le-mai-吧! 得,还得搭钱进去,搭就搭吧,你也不算卖的,还是你输。南宫瑾冲米桦呵呵一笑,后者回以“绅士”的笑容。可他在怀里摸了半天,只摸得半块粗贝,还是缺角不能花的。 他哪里有钱呐,报名费都是米桦给的,仅有的三块粗贝也都很大方的给了摊位老板,可不正是个“穷光蛋”? 大伙儿看南宫瑾墨迹了半天都不还钱,以为他耍赖,又纷纷指责起来。南宫瑾也很无奈,询问的眼神看向了米桦,“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坑我呢?” 米桦笑着朝摊位老板努了努嘴,和贝儿坐在一旁看好戏。南宫瑾也没了办法,只能张口问老板要钱,“喂,不好意思啊,但情况你也了解了,能不能……” “不能!”老板还没得南宫瑾说完,捂着兜飞也似的逃开了。南宫瑾只能实话实说,与众人道:“我钱都给老板了,一分钱都没了,不信你们看。”说着翻了翻兜,敞开了衣裳,确实是个穷光蛋。 大伙儿犹自不信,却有旁边摊位的部落商人好心解围道:“滨古龙嘉说的是真的,那老板看他第一次摆摊,黑心问他要了三个粗贝。” “不对啊,我记得老板问他要一个,是他自己给了三个啊?”另一个商人说出了真相,却已没人在乎真相了。 “诶,不管怎么说,钱给都给了,大家都懂规矩,总不可能再要回来。”小丙说罢,又问米桦:“龙嘉一共有多少钱,被滨古龙嘉抢了多少?” “就早上我下注的三块精贝,还有路撒下注的一块精贝,和大家的东西混在一起,还没来得及往出拿,还有一些散碎粗贝是被滨古龙嘉抢去了……”米桦说到“滨古龙嘉”,似乎想起了之前挨得那一顿“毒打”,露出了恐惧的神情。贝儿急忙揽住他肩膀安抚着他,又狠狠地剜了一眼南宫瑾,气得南宫瑾想骂娘。 这时,人群却出现了骚乱,因为尼克称有四块精贝和大家的东西混在一起,可这里完全没有,那就说明刚才哄抢时有人趁火打劫了。因此人们提出搜身的办法,可许多女子不乐意,总是吵吵闹闹,许久没个定论。 就在这混乱之际,尼克以一个大方的云游商人身份出现了,只见他大手一挥,十分豪爽地说道:“罢了罢了,押注这件事本就是我提出来的,事情发展至今,精贝丢失,也无从调查,因为我不能随便冤枉好人,更不能让尤迦们蒙羞,我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大家拿了各自的东西散了吧。” “郎迦,你可真是个好人!”女子们齐齐向米桦投去了爱慕的眼神,贝儿更把米桦的胳膊搂得深紧,心里一片欢喜,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米桦如此“高尚”品格,让在场所有人都自惭形秽,当然,除了南宫瑾。 “那可不行,龙嘉是为了大家才丢失了钱财,我们古一塔人也不是不懂规矩,输出去的东西,再买回来就是了!”小乙提出了一个很“巧妙”的办法,如此一来,东西买回去,不用再被婆娘揪耳朵,也弥补了尼克龙嘉的一部分损失,可谓是一举两得。 小乙的办法赢得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人们纷纷掏钱递向米桦。南宫瑾却惊掉了下巴,这这这……这也行?不得行,我得阻止! 米桦却早已料到南宫瑾的想法,畏畏缩缩地走到他身前,小心翼翼地说道:“一场误会,希望滨古龙嘉忘掉这些不愉快,做个朋友吧。” “哇,太感动了,尼克龙嘉真是我见过最绅士的人。” “郎迦太完美了!长的英俊不说,心眼好,性格也好,更是个绅士,我要是能嫁给这样的郎迦……” “行了,别做梦了,尼克龙嘉现在是人贝儿的!” “滨古龙嘉,答应他吧,拥抱一下做个朋友吧!”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大伙儿集体起哄,南宫瑾也不好再拆台,一边呵呵笑着给了米桦一个大大的熊抱,一边对其小声耳语道:“你能卖出去也有我的功劳,想独吞,不得行!” 米桦揉了揉被撞痛的胸口,亦小声道:“放心,绝不让师弟吃亏,赚来的钱,三七分。” “五五,还有,你还没卖光呢,别想着占我便宜!” “成交,唉,多大点事呢,我还想着咱都自家人,你七我三呢……” “诶诶别呀……”南宫瑾刚想反悔,米桦却已挣脱熊抱,扶着下巴行了个礼,乐呵呵地卖“破烂”去了。南宫瑾只得倚在墙根,监视着他不偷偷扔东西作弊。 …… “来来来,沾着野菜叶子的石头串子,谁的?哦,小丙的呀,咱俩这么熟,给个人情价,半个粗贝就可以了。” “那不行,之前龙嘉收了小甲两个粗贝,凭什么我就半个呀?您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的串子呀,这串子可是我婆娘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在我心里价值连城……”小丙倒不乐意了,扔下三个粗贝拔腿就跑,生怕米桦找他钱…… 大伙儿一见如此,也都多花了点粗贝,买回各自的信物。要说还是古一塔的本地人大方,毕竟天天收着租子,所得钱财不甚辛苦,也就不在乎那么一点闲钱。 不大一会功夫,人皆散光,东西也卖得七七八八,就剩一件女人的短汗衫。米桦捻起汗衫一角,微笑着对泛着花痴的如花道:“大姐,您的东西我就不收那么大价钱了,半个粗贝,半个就好。” 如花“娇羞”一笑,哼哼唧唧地说道:“这是人家……人家送给郎迦的定情信物嘛,也是价值连城的,人家……人家就不收回了……” 贝儿一听有人跟她抢男人,立马抱住米桦的胳膊宣誓着主权。米桦也“恳切”道:“您也看到了,我已经有了意中人,再难消受美人恩,您还是收回去吧,我不收您钱。” “不行,我送出去的东西没人敢送回来!”如花有些生气地跺了跺脚,米桦顿时感觉天摇地动,像发生了地震。 “算我求您了,实在不行我倒贴两块……”米桦话音未落,南宫瑾已掠至他身前,摇着手指小声道:“唔唔……这可不算卖,你花钱,这叫买。” “啧……”米桦也没了办法,愁得他直抠脑门。如花看他如此态度,更加生气,跳脚威胁道:“你个小白脸给老娘等着,想娶那个小贱婢,没那么容易!” “轰轰轰……”一阵“地动山摇”,如花愤愤离去。 “终于走了。”米桦长舒了一口气,但看草席上那散发着淡淡“香”味的短小汗衫,不禁“悲从中来”,差点哭出了声。 “哈哈哈……”南宫瑾开怀大笑,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摊位,边走边用中土语大喊:“这正是‘米三妙计安天下,赢得佳人香汗衫!’哈哈……哈哈哈……” “呃啊……”米桦“肝胆俱裂”,抱着贝儿失声痛哭。贝儿却晕头转向,不明所以,只是不停地安抚着米桦,心里一片欢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7章 青青草原 (); “噌……” “有人!”南宫瑾瞬间警觉,正要出门抓贼,房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踩着草皮震落了满屋灰尘。 “呸呸呸……”南宫瑾赶忙捂住口鼻躲到墙角,刚要出言喝止,房顶的破洞探进来米桦的一只手。 “喂,这是危房,你快下来,踩塌了可就没地儿住了!”南宫瑾仰着脑袋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句,却遭来米桦的一个中指。 南宫瑾哭笑不得,问道:“你没事跑那儿干吗?” “这破衣服害我输给你,我得让它尝尝风吹雨淋的滋味!”米桦的声音渐被隔绝,却是他拿那件如花的短汗衫堵住了破洞,屋子里顿时暗了许多。 “噔噔噔……” 又是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临到房沿时,却“轰隆”一声巨响,从“天下”掉下个人来。只见草屑纷飞,烟尘弥漫,光亮从更大的破墙洞透进屋内,在一声声惨痛的哀嚎中,照亮了一颗油腻腻的“猪头”。 “哈哈哈……”南宫瑾笑得前仰后合,不停地拍着大腿,也不知是灰尘迷了眼还是笑得太用力,眼泪都流到了嘴角,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泪痕。 “笑个屁,这下真成破房子了,漏水通风的,还怎么睡?”米桦从草屑中一跃而起,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埋怨着,却不知脸上易容的“大包”垂到了耳边,像颗毒瘤子似的,随着他的身体有节奏的晃动,看得南宫瑾又是一通仰头爆笑,响起了满屋子鹅叫。 “还笑!”米桦实在气不过,一把扯下破脸甩手扔了过去,正中南宫瑾面门,笑声戛然而止。 南宫瑾费了老半天劲儿才扒拉下那张粘性极强的破脸,走到水缸前一看,好嘛,还是把自己帅气的虬髯胡给沾走了。 他俯下身,对着光一根一根的往出挑胡子,很是耐心。挑了半晌还觉无聊,又问米桦:“你说你没事瞎堵什么破洞,还真打算在这儿常住呢?” 米桦这时已经择干净了身上的草屑,又躺到床上去,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就算不常住,那也得睡的安慰些吧,昨晚我一晚上没睡好,就是因为这破洞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再说了,那丑婆娘的衣服总不能就那么扔了吧,虽然卖不出去,但还是能发挥一点作用的,也不枉我输一场。” “对哦,你输了哦!”南宫瑾正待嘲笑,米桦却先自嘲起来,“对哦,我输了诶,米三妙计安天下,赢得佳人香汗衫喏!”说罢便叽叽咕咕地笑了起来。 南宫瑾听着实在不得劲,总感觉是自己输了,闷头挑了半晌胡子,脑中忽得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自己输哪了。“唉哟!我这个蠢货,赢的赌注都没下,我一下午在那儿干嘛啊!” “哈哈哈……”这下轮到米桦笑话了,赢了能白赚一个月“师兄”,输了什么也不亏,还有这么个大傻子陪自己演一下午戏,可不得笑话么。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呐!” “得了吧师兄,你就没聪明过。” 南宫瑾泪流满面。 …… “行吧,没下赌注算我笨,那说好的五五分账呢,钱拿来!” “没钱,就我原来的五个精贝。”米桦掏了掏兜,精贝散落床头。 “不会都给你那小相好了吧?”南宫瑾嘿嘿一笑,露出男人都懂的神情。 米桦十分鄙夷地看了南宫瑾一眼,不耐烦地解释道:“是给她了,不过是让她换精贝去了,那么多粗贝带着实在不方便。” “这样啊,那一共卖了多少?” “大概五块精贝吧,不值一提。”米桦微有懊恼,“就这么点破钱浪费我一下午修炼时间,还不如直接偷抢呢。” 南宫瑾看米桦又使强盗性子,忙转移了话题,说道:“这精贝带着也占地方,晚上睡觉还硌得慌,不如我们搞个银票啥的,就师父说的那种票号,赚它一笔!” “你还真打算在这儿开荒啊?”米桦扔了一个白眼,盘膝而坐,闭目运功,“有那时间多提升提升你的心法吧,别到师父飞升时拖了我们的后腿。” 南宫瑾一听是这么个道理,也便坐到火堆前,开始运功修炼。 半个时辰过去,内力循环了一个小周天,南宫瑾刚觉得有了一丝感悟,正待沉浸其中时,屋外却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二人急忙收回神功,敛去黑芒,同时起身面向坍塌了的破墙洞。 “我猜是那个胖姑娘来找你麻烦。”南宫瑾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猜是……别人,而且是来找你的。”米桦一边往脸上贴假脸,一边自信满满地说道。 “再打个赌?这次我要下注。” “好啊,怎么说?” “如果是胖姑娘,你就给我洗一个月衣服,外带五块精贝。” “如果是别人,你就叫我一个月大爷,外带两块半精贝。” “什么?你这也太狠了吧,那可是我全部身家,还有,大爷是怎么回事!” “嘿嘿,开玩笑的嘛,这样吧,如果你输了,就承包半年的伙食吧。” “这么简单?”南宫瑾一时愣住了,虽说这里没有饭馆,得自己烤东西吃,可这平时不也都是我做饭吗? “那就再加……” “成交!” 南宫瑾感觉占了个大便宜,正咧嘴想笑,破墙洞外却探进来一个“长”着粗壮牛角的脑袋,那人冲着他扶了扶下巴,憨憨一笑,“滨古龙嘉,您现在有时间吗?” “蛮牛,怎么是你?”南宫瑾难掩失落,连连叹气。难道我就占不了他一次便宜? 蛮牛是个粗鲁汉子,也不看南宫瑾脸色,又对米桦打招呼:“尼克龙嘉,您怎么也在这里呀?” 米桦笑了笑,解释道:“我和滨古龙嘉已经成了好朋友,正相约着一起吃个饭呢。” “是吗,那敢情好。不过我听说您被滨古龙嘉揍得厉害,都不成人样了,可如今看着怎么……” “哦,我有南方神药,一抹见效,看是看不出来,但还隐隐作痛呢。”米桦摸了摸假脸皮,笑着捶了捶南宫瑾的肩膀,暗示他说几句话,做做场面。 南宫瑾打了个哈哈,连忙附和道:“都怪我,都怪我,尼克老弟要是疼得厉害,也打我一顿,我绝不还手。” “哎呀,你俩都是好朋友了,还说那些干什么?”蛮牛跨过墙洞进了屋里,很热心当着和事佬,南宫瑾二人也便敷衍了几句,总算蒙混过关。 “哦对了,蛮牛兄弟找我有什么事吗?” 蛮牛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正事,我们大路撒听说了您的神勇,想邀请您去做客,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去青青草原……呸,去牛牛部落吗?” “不是啦,就在古一塔,我们大路撒的住处。”蛮牛解释道。 “这个……” “您没时间吗?” “不是不是……”南宫瑾琢磨着对方既是大长老,那说不定能打听到“神秘两部”的具体位置,也便点头应承道:“那就去吧,烦请蛮牛兄弟前边带路。” “尼克龙嘉也一起去吧,您这样的人物,到哪都会受欢迎的。”蛮牛又邀请米桦,米桦却礼貌地拒绝了他,“谢谢蛮牛兄弟的好意,我就不去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那真是太可惜了,那您明天还会带大家玩儿吗?”蛮牛又多问了一句,得到米桦肯定的回答,也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南宫瑾临走时还不忘提醒米桦:“记得拿些草垛子补补墙,不补你就睡床外边,半夜吹不死你!” “知道了。”米桦应了一声,见二人都已离去,又回到床头盘膝而坐,继续运功修炼。 …… 跟着蛮牛一路向南,很快便抵达古一塔南聚所。这里是各个部落的落脚之处,几乎很少有本地人。南宫瑾的出现自然也引来了诸多部落勇士的围观。 “这不是抡翻蛮牛的丑汉子吗,哟……刮了胡子了?” “他来这儿干嘛,古一塔也有那什么羊羊部落的据点?” “我都打听了,哪有什么羊羊部落,他就是个有点力气的野人罢了。” “原来如此,看我明天不干翻他!” “你就吹吧你!” …… 南宫瑾听着诸多人挑衅,也不搭理,只跟着蛮牛继续向南,几乎到了聚所尽头,终于看到了牛牛部落的落脚点,三个挂着巨大牛角的简约小木屋。 蛮牛带头,将南宫瑾请进了东首木屋,一进门,便看到居中的座椅上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膝盖以上盖着一块厚厚的毛毯,左右两侧各立着三男三女,女的牛角饰看着小些,正忙着往碗里添水,男的牛角饰比蛮牛小一圈,站的笔直端正,应是护卫。 “滨古龙嘉,你来啦。”老者说着就要起身,南宫瑾赶忙上前扶他坐下,连道:“不敢不敢,叫小子滨古就好。” 老者微微一笑,又是命护卫看座,又是令侍女倒水,一通忙活罢,南宫瑾当先开口道:“不知大路撒找小子有何贵干?” 南宫瑾开门见山,老者也不绕弯,直言道:“老朽找勇士来,是想请勇士帮个忙。说来惭愧,老朽本应亲自登门拜访,但奈何腿脚不便,只能派阿牛前去,他性子粗鲁,没有冒犯到你吧?” “没有没有。”南宫瑾摆了摆手,问道,“不知大路撒要小子帮什么忙?” 老者顿了顿,屏退左右,只留蛮牛在侧,笑问道:“其实滨古勇士不是北辛吉罗吧?” 南宫瑾不知他从何得知,想了想还是没有承认。“大路撒说笑了,小子从小生活在北辛吉,怎么不是北辛吉罗呢?” “呵呵……”老者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说道,“那太巧了,老朽也从小生活在北辛吉,年轻时有几分力气,也曾走南闯北四处游历,可就是没有听说过羊羊部落,更别说青青草原了……” 原来是个老江湖,看来是瞒不住了。南宫瑾当即行礼,打断了老者,“大路撒见多识广,是小子失礼了,小子的确不是北辛吉罗,而是来自东南。” “ku-wu-盲猜(死神之子)!”大路撒脸色大变,碗里的水洒了一半;蛮牛如临大敌,就要招呼护卫进屋作战,但看南宫瑾没有丝毫动作,最终还是没有呼喊出声。 原来在北辛吉的东南方,乃是一片广袤森林,森林之南便是南辛吉,南北两地从来没有任何交流,就是因为路途受阻。一是西南的大沙漠,二是东南的大森林,也被称为死神森林。 据说,死神森林深处有诸多异兽,擅自闯入者大都命丧兽口,幸存下来的也或伤或残,再不敢踏入森林一步。但就算如此恐怖,那里也有人类生活,只是数量很少,个个都是独行,被北辛吉罗称为死神之子。 既有如此称呼,那肯定非比寻常。据说每过百年,就有一位死神之子走出森林,狂暴肆虐整个北辛吉,而后销声匿迹,不知所踪。当然也有留下来的,传言希图部落的上一代南图就是一位死神之子,在他的统领下,当时十分弱小的希图部落经过数十年发展,一跃成为北辛吉最强大的势力,由此可见死神之子之实力,确非常人所能及。 南宫瑾正是从米桦口中听说了这个传言,这才故意编造来历,不然北辛吉就这么大,哪儿哪儿大路撒都能打听到,很容易就穿帮了。 “放心,大路撒,我没有恶意,我来这儿只是想打听个消息,如果你能告诉我海神八部中神秘两部的位置所在,甭说帮一个忙,帮十个都不在话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8章 凶猛野兽 (); “你怎么还没把墙洞补上,不都跟你说了晚上睡觉冷吗?”从南聚所归来的南宫瑾本来心情就不太好,一看自家破洞还没补上,愈加烦躁,忍不住数落起了米桦,“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修炼的时间多的是,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用功,让补个墙洞倒突然勤奋起来了,这么点小事……” “行了行了,别装了。”米桦运气收功,长舒了一口气,睁眼笑道:“都要到南聚所睡去了,我还费那功夫干啥?” “什么到南聚所睡,你在说些什么?”南宫瑾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米桦下床穿鞋,淡淡说道:“首先,师兄你藏在背后的食物出卖了你。” “唉,我演技就这么差吗?”南宫瑾恹恹长叹,拿出一只烧鸡放到破碗里,“喏,给你带的,诶不是,你怎么知道是烧鸡,闻着香味了?唉,是我大意了。” 米桦整理着衣领,回头看了南宫瑾一眼,笑道:“其次,你不应该急着承认,我并不知道你带了吃的,烧鸡也是你自己说的,修炼时封闭了六识,更没有闻到香味。” “啊?你诓我呢!”南宫瑾颇觉懊恼,师兄弟间开个小玩笑,至于耍诡计暴露我智商吗? “呵呵……最基本的判断人说谎的小把戏都不防备,师兄,你这个纵横家弟子有点丢师父的脸哦。”米桦走到水缸前,边洗手边说道,“再次,你几乎很少生气,尤其是和亲人朋友在一起,所以你任何生气的表情,不是装的就是演的,任何生气的话,我基本全都无视。” “听你这意思,我不是个笑面虎就是个老好人呗?”南宫瑾板着个脸故作生气,但感觉确实不怎么逼真,也便作罢。心想着看来以后得多绷着脸,老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遇到个对手还以为我跟他玩儿呢,那多尴尬。 米桦洗了手,抓着烧鸡卸了一根鸡腿,嚼了一口颇觉寡淡,也便扔下不吃,“最后,你伪造的来历一定是瞒不住的,北辛吉就这么大,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有没有羊羊部落,而且你一招击败蛮牛,如此实力也值得各部落引起重视,进而去打探你的来历。所以你一定是编造了个更厉害的身份,要么是来自极北海域的神使,要么是来自死神森林的死神之子,不管哪一个,都足以让牛牛部落对你另眼相看,奉为上宾,进而邀请吃饭留宿,甚至还会告诉你神秘两部的位置所在。”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门外偷听来着?”南宫瑾一脸惊讶,这也太玄乎了吧,什么都被你猜到了,难道你是师父易容来的?快把脸扒下来让我瞧瞧,里边是不是还有一层假脸…… “哈哈,正常推理罢了,千万不要崇拜我哦。” “切……”南宫瑾刚想竖个中指表达一下崇拜之情,米桦却已走到墙洞口。南宫瑾忙问道:“干嘛去呀?” “这么晚了,当然是去睡觉啊。”米桦说着便跨过墙洞,南宫瑾抓起烧鸡也紧跟了上去。 …… 朦胧月色下,只有两人缓缓散着步,微风轻拂着,仿佛最后的惬意安宁。 “你还要那玩意干嘛?”米桦看南宫瑾手里还拿着烧鸡,好奇地问了一句。 “哦,回来的路上我看见有几个可怜的乞丐,既然你不吃,总不要浪费。” 米桦摇了摇头,想说一句“天下那么多乞丐你管得过来吗?”但想起塞斑岛的事,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南宫瑾也没想太多,说起了之前和牛牛部落大路撒的谈话,“大路撒告诉我,其中有一部肯定在沙漠里,我觉得不太靠谱,你认为呢?” 米桦思索片刻,反问道:“为什么不靠谱?” “啧……”南宫瑾似乎不太理解如此聪明的米桦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海神八部诶,海神!怎么会在一片干涸的沙漠里呢?” “那谁又规定海神八部不能在沙漠里呢?” “可其它几部都在辛吉大陆周边海域啊……” “所以那神秘两部才有可能在沙漠里啊!”米桦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觉得那大路撒没有说谎,你想想看,整个辛吉大陆除了大沙漠和死神森林,还有其它未知区域吗?没有吧,除非神秘两部有个和虚无鲲界一样的异世界,否则它们的位置只能是这两处。”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海神八部生活在沙漠,天庭神仙住在地狱?”南宫瑾茫然了。 米桦却不管南宫瑾怎么考虑,自忖道:“海神八部不一定都是海底生物或者两栖生物,最起码那个袋虎和树熊就不是,所以那老头应该没骗师兄。” “师兄,他有没有跟你说沙漠里的那一部是什么?另一部在哪?” “没有。”南宫瑾摇了摇头,“他也是从父辈口中得知,只知道沙漠里肯定有海神一部,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 “本想着去死神森林走一遭,没想到要去大沙漠。”米桦自言自语了一句,又问道:“那你答应他的条件是什么?” “我答应他的条件是……诶你怎么猜到我答应帮他一个忙?”南宫瑾像看鬼似的盯着米桦,寻思着这脸盘大小也不可能是师父易容的啊,师父的脸比这大多了。 米桦白了南宫瑾一眼,心说这还用猜吗?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他先找的你,当然是有事相求喽…… “别废话,你答应帮什么忙了,快说。” “就明天代表牛牛部落参加斗兽大会,进入前三就好。” “这怎么说?” “哟,天才米三也有不懂的时候呀……”南宫瑾刚想嘲笑几句,但看米桦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想着这家伙竖个中指都记仇,还是别招惹他了,也便假装咳嗽一声,解释道:“这里啊,每两年都会举行一次勇士比武,获得‘最强勇士’称号的人,能随意挑选各部落南图之女,而前三名,还能为自己的部落赢得两年的路撒决策权。” “路撒决策权?” “就是长老嘛,北辛吉其实就是一个大型部落联盟,处理任何有关北辛吉的重大问题,由各个部落十位大长老共同商议决策。其中有七位是大部落长老,比如希图部、花羽部,除非自家部落势力衰减,否则他们永远享有十分之一的决策权,剩下三个名额,便是由获得勇士大会前三甲的部落大长老轮流担任。” “怪不得他要求帮忙,原来涉及权力啊。”米桦这么想着,又突然感觉北辛吉这种共同决策方式似乎在哪里听过,总有点照猫画虎的意思。 南宫瑾看米桦在低头沉思,拿胳膊肘捅了捅他,问道:“你说我应不应该帮忙?” “本来是没必要的,毕竟我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再呆在北辛吉也是浪费时间。”米桦说着说着皱起了眉头,“但既然师兄已经答应他了,也不能食言,你就陪他们玩玩吧,尽早结束,尽快动身!” 南宫瑾点了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么想的。 走着走着,不知觉到了一处分岔路口,南宫瑾玩心又起,故作为难道:“师弟啊,其实南聚所牛牛部落那边呢,人挺多的,床位也不富余,你去了估计是挤不下,要不你委屈委屈,再回破屋去住?” “谁说我要去南边了?”米桦头也不回地往另一条岔路走去,“我可是有姑娘的人,你以为都和你似的单身狗一只?” “我……”南宫瑾感觉受到了暴击,但他还是不忘提醒米桦,“记住你的身份和任务,可别糟践人贝儿。” “放心吧,她才多大,我只当她是小辈,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你你……” 南宫瑾指着米桦的背影,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片刻后,他摇头笑了笑,快步往南聚所走去。 …… 翌日,鸡鸣破晓。 南宫瑾吃罢早饭,在牛牛部落诸多勇士的簇拥下往西边的斗兽场走去。 古一塔斗兽场,是由木栅栏围成方圆三里的圆形草场,平时供勇士们围猎使用。斗兽大会开始之前,会往里边驱赶一百头凶猛野兽,正式比赛开始,以每位勇士缴获的野兽尾巴数量多少来判定名次,没有规则,限时半天,从进场到日落之前。 当南宫瑾来到斗兽场时,外围已经站了不少观众,最前边的一排椅子坐着各大部落的路撒,身后是一个个中年勇士以作护卫。整个人群最显眼的地方有三处,一是身后有茫茫多护卫的一位壮年男子,旁边人告诉南宫瑾,那是希图部落的南图遥麦,每一次的斗兽大会都是由他主持;二是牛牛部落的大路撒和蛮牛,没办法,他俩虽然在边缘,但牛角饰实在太过显眼;三就是躲在路撒们后边一群疯狂下注的赌徒,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又是米桦带的头。 “来来来,下注了啊,押多赢多,押少没有啊。”米桦的造型依旧如昨天般耀眼,唯一的不同就是身边多了一位美丽少女,揽着他的腰笑得合不拢嘴。 “我押我们部落的棓飞!”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很笃定地押下了一块精贝。 “好好好,规矩你知道吧,十块粗贝要归我。”米桦一听这名字就不靠谱,棓飞棓飞,不就是“炮灰”嘛…… 有精明的赌徒大概了解了玩法,直接押给中搏,还教育着那位商人,“一看你就不会玩,要押当然是押最有可能夺冠的嘛,自家部落的就少押一点,心里支持一下就完事了。” 更精明的赌徒听不下去了,一半押给中搏,一半押给第南,一脸不屑地说道:“你也是个傻子,买个双保险才稳赚不亏嘛。” 更更精明的小丙裤子一提,大手一挥,全都押给滨古,趾高气昂地说道:“看你们也是群二百五,买黑马才能赚得更多嘛!” 更更更精明的小甲也是裤子一提,大手一挥,走到米桦身后为他捏起了肩,“那个尼克龙嘉,我相信您的眼光,您觉得谁会夺冠呢?” “我觉得嘛,我们还是看比赛吧……”米桦微微一笑,并未答言。 …… 旭日东升,光临大地,二十五位部落勇士徐徐入场站定,遥麦起身讲话,没甚营养,听得南宫瑾昏昏入睡,好容易挨了半个时辰,遥麦这才宣布斗兽大会正式开始,可这二十五个人谁都没有先动,只是慢慢悠悠地往斗兽场更远处走去。 按理说一百头野兽,每人只能分四条尾巴,这时应该抢着去猎杀,可看这情况想必都是等着抢别人的战利品不劳而获,南宫瑾本来没这个想法,但大伙儿既然这么不道德,那我也省得良心受谴责,抢就完事了。 半晌后,二十五人先后散去,南宫瑾走的最慢,回头一看竟还有个更慢的,正逮着一头野兽拼命搏杀呢,因为还在观众视野范围内,他的英勇身姿赢得了阵阵欢呼。 南宫瑾停下脚步驻足观看,这么一细瞧,好嘛,真是头凶猛野兽,怪不得他半天都搞不定呢。 孤胆勇士汗流浃背,手持短柄木刀,左右摇摆,招式诡异至极,颇有高手风范。 凶猛野兽龇牙咧嘴,双爪锋利如剑,上下起伏,动作恐怖如斯,颇有神龙之威。 片刻的对峙后,勇士向前一跳,闭眼挥出一刀,大喝一声:“嘎dei-纳命来!” 观众们集体喝彩,山呼海啸,震耳欲聋。“好样的,茜lei-,干掉它,你就是整个斗兽场最靓的仔!” 野兽不甘为人刀俎,冲天一声狂啸,发泄着胸中怒火。 “汪汪汪!”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七十三章 小树袋熊 一场人狗大战就此展开,双方你来我往,拳打爪挠,打得激情四射,不可开交。 这场大战可不一般,人不是一般人,不是混进斗兽场里捡破烂的,而是北辛吉最强力的二十五勇士之一,没有金刚钻是不敢揽这个瓷器活的。 那狗也不是普通狗,不是谁家狗链没拴好溜进来撒欢的,而是北辛吉最凶猛的野兽之一,可非烂虚名。它还有一个更为响亮的江湖名号——野狗! 观众席。 “遥麦龙嘉,今年这开场秀怎么……”某部落大路撒提出了疑问。 “别挑三拣四了,有的看就不错了。”对头部落大路撒呛了一句。 遥麦望着远处大汗淋漓的茜lei-,一边鼓掌一边声道:“没办法,今年猎得野兽不多,只能用野狗充下数,野狗也是野兽嘛,你们就将就着看吧,好戏还在后边呢……好,好样的!” 观众们听遥麦南图带头呐喊,纷纷附和,一时间人声鼎沸,山呼海啸,给了茜lei-莫大的鼓舞,他把心一横,眼一闭,嗷嗷叫着冲了过去…… “呵……”南宫瑾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身往更远处走去。 北辛吉并没有凶猛野兽,最凶猛的也就是袋鼠,还是个吃素的。既然想哗众取宠,那为什么不挑个袋鼠打打架呢,欺负一条野狗算怎么回事?关键是你还没打过人家,你算个狗屁的勇士? 果然到哪都有混子,最弱的勇士对最弱的狗,也算一段斗兽佳话了。 …… 哼着曲一路向西,溜达至栅栏尽头时,已是正午时分,大太阳直直地照下来,晒死个人。他躺在树荫下,脸上盖了片树叶子准备好好补一觉,昨晚睡得太不踏实了,蛮牛打了一晚上呼噜,震得他耳屎都掉了几块,听什么都像是打雷。 不多一会,他进入了梦乡,梦里也有一条野狗冲着他狂吠,冲过来被他一把抱住,正要猛挥一拳,那狗子突然伸出大舌头舔他的脸,乐得他咯咯一笑,醒了。睁眼一看,果然有个大舌头在舔他,口水流了一脸,臭烘烘的,像是隔了夜的酸白菜。 “诶诶诶,别舔了,太恶心了……还舔!”南宫瑾怒了,一个鬼抄手把狗子拦腰抱住,后鹞子翻身一跃而起,正要出手教训教训它时,却不忍心下手了,因为它实在是太可爱了。 它的灰毛很厚很乱,耳朵也毛蓬蓬的,长着熊一样的脸,两只眼睛跟黑豆似的,干净的能看着人影。它的爪还没发育,抱着一片大叶子嗷嗷地叫着,似乎颇为不满南宫瑾打搅了它的就餐。 “原来是只树熊啊,你还嫌我抓你,你可知你吃的这片叶子是我的?”南宫瑾笑呵呵地把树熊放到树上,摸着它的脑门跟它交流。树熊却完全不搭理他,吃到尽兴时,眼睛都眯成了两道缝,看着十分惬意。 片刻后,叶子被啃了个精光,南宫瑾正要上树再摘一片,不远处却走来四五个人,一看到这里有只树熊,嗷嗷叫着冲了过来,但看到披头散发的南宫瑾时,又及时地“刹住了车”。 “诶,那不是昨那个丑汉子吗,他怎么在这儿?” “话心点,别惹他不高兴!” “怕他个锤子,我们这么多人还干不过他一个?” “就是就是,有子心龙嘉在,一刀砍掉他的丑脑袋!” 被称为子心龙嘉的勇士是北辛吉鼎鼎有名的大力士,唯一的缺点就是受不了别人夸他,只有稍稍被夸,就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就像现在这样,拿刀指着南宫瑾喝问: “丑汉子,我是个讲规矩的人,别人看上的猎物我从来不碰。我问你,这是你的猎物不?” 南宫瑾吹了吹眼前头发,摊手道:“不是呀。” “我再问你一遍,那只野兽……” “你问十遍它也不是啊,它只不过是一只树熊,我怎么下得去手?”南宫瑾有些不耐烦,啰啰嗦嗦的是要干嘛? “嘿嘿……不是就好。”子心暗暗舒了口气,大手一挥,招呼道:“兄弟们,一起上,谁能抓着树熊,它就归谁!” 南宫瑾看这几人眼冒绿光,就要冲杀过来,忙抬手道:“诶诶等会儿,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你不这不是你的猎物吗?”子心又及时“刹住了车”,颇有些生气地问道。 “猎物,你管它叫猎物?”南宫瑾气得想笑。 “啊,难道还有其它叫法?是猎物当然要杀喽。” 南宫瑾总算明白了,原来他们是要取这只树熊的尾巴,可这…… “它没有尾巴诶!”南宫瑾抱起树熊,拿屁股对着子心,“看清楚没,它不长尾巴,就算它长尾巴,才这么,不应该是这次斗兽大会的猎物。” 子心一群人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南宫瑾,让南宫瑾也有些懵,难道我假头套戴歪了?吹一吹,呼……没毛病啊。 还是子心好心解释道:“滨古你第一次参加斗兽大会,可能有些规则还不了解,树熊也是咱们这儿的野兽之一,没有尾巴是个特例,所以我们一般割它的耳朵做为战利品。” “对呀,而且树熊十分美味,肉嫩多汁,用来做午餐……” 那人一句话还没完,只觉眼前一黑,蒲扇般的巴掌甩在脸上,震得脑瓜子嗡嗡响。 “羊肉不好吃吗?” 他刚要反抗,又是一巴掌甩在另半边脸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猪肉不好吃吗?” 他这次有了防备,连忙挡臂招架,却冷不防后脑勺被甩了一掌,巨大的力道让他差点趴到地上。 “兔肉鸡肉不好吃吗?” 他踉跄着站起,迎面又是一巴掌,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海鲜五谷填不饱你?” 他不动了,再也不躲了。嘎dei-,越躲挨得越重! 南宫瑾看他不动弹,也没再出手,指着那饶鼻子喝骂道:“亏你xx的还是勇士,这么你也忍心下手?什么不好吃,偏要吃树熊,有本事去树熊部吃一个看看,看人家不挠死你!” “龙嘉教训的是,奴嘉再也不敢了。”那人嘴里满是血沫,脸肿成了猪头,话也走风漏气的,听得南宫瑾又好气又好笑。 其他几人也乖乖的并排站着,万不敢挪动一步,他们总算是见识到了滨古的真正实力,那可叫来无影去无踪,唰唰唰!打就打,没就没呀! 这么一看,诶,人果然不见了!赶紧溜! 南宫瑾并没有消失,而是抱着树熊出了斗兽场,把它放回山林了。 希望它能快快长大,但凡有一点修炼赋,能跑回东海树熊部学点本事,一辈子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 …… 回到斗兽场时辰也不早了,南宫瑾施展轻功快速往东边掠去。这一路上还是没碰到什么凶猛野兽,几只袋鼠更没兴趣厮杀,正当他琢磨着拦几个人时,却有人先找上了他的麻烦。 前方,一根倒地的枯木上,坐着一个精壮大汉,他的衣服敞开,露出结实的肌肉,怀里揣着一根血淋淋的尾巴,分不清是何物种;在近前看,他的脸庞棱角分明,目光如炬,短发根根直立,额头束着一条粗布抹额,看似朴实无华,眼神中却暗藏杀意! “我还寻思着抢点你的战利品呢,却没想到你也是个穷光蛋。”大汉开口了,声若洪钟,中气十足。 “中搏,呵呵,为什么偏偏等我?”认真起来的南宫瑾,只凭对方一句话便听懂了对方的意图。他绝不是为了抢战利品,而是受人之托,专门等着杀我的! 果然,大汉出了他等在此处的原因。 “我之前听一位龙嘉过,东边一连走出了两个ku-u-盲猜,他们和别的ku-u-盲猜不同,善于隐藏,精于算计,虽然不知道另一个现在藏在哪,但所谓羊羊部落的你,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吧?” “死神之子,一连两个?”南宫瑾暗自琢磨,自称死神之子和被别人构陷为死神之子,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会受人尊敬,后者会遭人驱逐。那究竟是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在我昨才自称死神之子,今就传到了中搏这里,还臆造出了一个同伙? 是牛牛部落的大路撒?不可能,他不知道米桦和我的关系;是刚上岸时收留我们的那户人家?也不可能,那时我们没有暴露武功;难道是贝儿?不会不会,她看着也不像中搏口称的龙嘉。那对方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 会是谁呢? 南宫瑾半不话,让中搏以为他默认了ku-u-盲猜的身份,也便抽刀起身,准备与之一战! “你为什么要和我打?”南宫瑾看他动作,淡淡地问了一句,却让中搏愣住了。这还用问吗?每一个ku-u-盲猜的出现,都是北辛吉的灾难,包括希图部落的上一代南图,为了强大希图部,他的刀下死了更多的冤魂。 “你确定要和我打?”南宫瑾又问了一句,中搏还是没有出声,闪着光芒的刀刃已经明了他的态度。 “铁刃?倒是上岸第一次见,有点意思,那我就陪你玩玩!”南宫瑾缓缓拔剑,精钢剑刃在阳光下更为耀眼,晃得中搏一阵心颤,这是什么武器,竟然如此锋锐! “好兵器!”中搏大赞一声,压下心头震撼,举刀冲了过去。 南宫瑾微微一笑,身形不动。中搏一刀砍来,手臂青筋虬露,力重千钧,势如猛虎!南宫瑾横剑于胸,硬挡一招,却觉胸中气血翻涌,暗自思忖道:“看来单凭力气,不是他敌手,此人有几分本事!” 他不敢大意,暗运内力于剑身,数招快剑出击,刺得是中搏下三路。中搏接连格挡,却觉对方这几招十分怪异,每每格挡之时,总有一股怪力推着他后退,三招下来,竟连退五步,再反观对方,依旧稳如泰山! “嘎dei-!我竟不是他对手!”中搏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北辛吉年轻一代,除邻南,没有人能接下这一刀,更没有人还有余力反击,甚至将他逼退! “都出来吧!”中搏一声低沉怒吼,四周突然涌现出数十个大汉,俱是参加斗兽大会的勇士,其中一人头上插满了花羽,看着像个鸡窝,正是南宫瑾昨日所见花羽男,也就是与中搏不相上下的花羽部落——第南! “哟,还有我们北辛吉第一勇士打不过的人呢?”第南一出现便嘲讽中搏,中搏也没生气,冷笑着回应道:“我是不行,要不你去试试?只要你能逼得他走动一步,我就管你叫呆猜!” “你真的?” 出这句话的,不是第南,而是南宫瑾。 我又不是个不会动的死人,我倒想看看你这么一个彪形大汉羞羞地叫花羽陌爸爸”的样子,那一幕想想就很精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七十四章 神使中计 南宫瑾毕竟不是火儿,玩笑话也就说说,可第南却当真了,一把小匕首滑到掌心,对中搏道:“好盲猜,看仔细了,到时别忘了叫人!” “哎别,一起上!”中搏话音未落,第南已冲至南宫瑾身后,挥起匕首便往腰眼里戳!南宫瑾依旧没有挪动一步,只上半身向一边倾斜,轻松躲过了这一击,也大概了解了第南的实力。 “是个速度型选手,比中搏好对付些。” 第南见一击不中,顺势朝南宫瑾倾斜的方向划了过去。这一次你躲不过了吧?总是要挪挪位置吧?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 南宫瑾整个身子向前倾斜,胯和肩之间形成了一个扭曲的弧度,就好似一条蜈蚣匍匐在地,但只用脚尖支撑,衣服都没擦着地。这一下把第南彻底看傻眼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碰到过速度比他还快的人,更没有遇到过身体如此灵活柔韧的高手,难道他体内没有骨头的吗? 南宫瑾当然有骨头,这般姿势是得姚霜传授的轻功身法。第南妄图以速度取胜,殊不知碰到了更擅长快攻的南宫瑾,正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大斧,不自量力! “我不是他对手,一起上!”第南感到了压力,不再逞强。中搏也没有反唇相讥,虽然平时是对头,但外敌当前,他还是懂得分寸的。 “你们两个,跟我正面施压,你们四个侧身游弋,你们四个背后骚扰,第南你伺机偷袭,上!”中搏一声大吼,一马当先挥刀砍来,其他人各守其位,井然有序,让南宫瑾颇觉“头疼”。 他头疼的不是对方有多棘手,而是对方实在太憨了,你中搏都把阵型都告诉我了,我还能站着挨打不成,真当我是个死人? 十二人一齐围攻,有正面作战,有游弋偷袭,不抢不乱,这很明显是练过的阵型。试想一群自视甚高的勇士,各个部落的天子骄子,有的甚至是仇人关系,是什么样的力量将他们集中到了一起,只为了对付还没有出现在古一塔的我? 鱼岩,好手段! 南宫瑾没有大意,一招快剑劈砍压制住了中搏,同时飞起一脚踹倒了侧身一人,寻到突破口,即飞身而出。这时第南出手,南宫瑾早有防备,一剑杵地,鱼跃而起,剑背狠狠地拍向第南后脑勺,第南根本来不及闪躲,只感觉后脑一凉,脑袋一沉,当时昏迷倒地! “唰唰唰!”南宫瑾稳稳落地,但十一把长刀也先后抵在他周身要害,他没有慌张,将降龙剑扔到地上,淡淡说道:“你们赢了,动手吧。” 众勇士见南宫瑾竟不求饶,就要将其乱刀砍死,中搏却抬手阻止,他紧盯着南宫瑾,对身旁一人道:“你去看看第南。” 那人应了一声,走到第南身边探了探鼻息,又检查了伤口,对中搏道:“第南龙嘉没事,就后脑勺肿了一圈,暂时昏迷而已。” 中搏一听此言,当即收回铁刀,也劝其他人收回兵器。众人不解,兀自不动,还想要博得击杀ku-wu-盲猜的美名。 中搏看这群人冥顽不灵,气得大骂:“一群蠢货,没看到滨古龙嘉手下留情了吗?若要见血,咱们都得死在他刀下!” “这叫‘剑’。”南宫瑾不合时宜地小声纠正道。 中搏这么一喊,又有平日里威严在,不少人已放下兵器,但还有几个因部落间的斗争和中搏不太对付,又想着杀死ku-wu盲猜从此扬名立万,因此没听中搏的话,竟纷纷举刀砍向南宫瑾! 然而这几刀下去,他们只砍到了一个残影,还来不及惊呼时,一人身后受了一掌,彼此间长刀对穿入胸,数声惨叫罢,皆气绝身亡! “好……好厉害!” 中搏已经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表达他的震撼,他根本没看清南宫瑾如何出手,那几人就都突然暴毙,还是互相残杀,此等实力怕是ku-wu-盲猜都难以企及! 南宫瑾扔剑当然不是投降,因为他下一招便要见血封喉,因此才停止争斗。他不想多造杀孽引起北辛吉罗仇视,以至于打听不到他想要打听的消息。但如果当时中搏定要杀他,那他也不介意让斗兽场响彻龙吟! 中搏也正是知道双方实力的差距,因此才命人撤刀,免遭横祸。 “你们先抬他下去,我有话和滨古龙嘉说。”中搏招呼几人抬着第南离开,等人皆远去,他才小声询问南宫瑾:“龙嘉还未尽全力吧?之前我有感觉到那股怪力,我等二次围攻,您却没有使出,是何原因?” 南宫瑾张了张口,想说一句“我怕一不小心弄死你们”,但觉没甚意思,也便笑了笑没有回答。 中搏以为涉及私密,也闭口不提,转而问起南宫瑾的身份,“您真的是ku-wu-盲猜吗?” “你觉得呢?”南宫瑾反问了一句。 中搏想了想,很笃定地说道:“我觉得龙嘉您不是,您比ku-wu-盲猜强得多,您应该和之前的岩禹龙嘉来自同一个地方,而且仇恨极深,不然他也不会故意陷害您!” 岩禹,鱼岩,呵……这名字还不如不改。 “你是个聪明人!”南宫瑾有点欣赏中搏了,邀请中搏到树荫下,“来,坐下谈。” 中搏道一声谢,施礼罢便坐到一旁。 “那个人真名叫鱼岩,确实对我恨之入骨。”南宫瑾本想和盘托出,但转念一想,还是先问他为好,“他身边有几个人?” 中搏稍作回忆,答道:“他们一共六人,都是黄皮肤黑头发,自称来自极北海域,是茜拉·那普多神使,不过我看他们实力都远不如我,想是胡乱捏造的吧。” “不不不,他们……他们确实来自极北海域,但却不是神使,而是神的……叛徒。”南宫瑾想要扯两句慌以抬高自身地位,但随口胡诌不是他的强项,也便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了。 “这样啊……哦对了,他们里边还有一个驼背老头特别显眼,叫……叫……” “东扑?” “对对对,是这个名字!” 果然,一个尿性。 南宫瑾笑了笑,又问道:“那他们是怎么找上你的,又怎么编排我的?” “大概两个月前吧,他们去了我们樟召部落。”中搏说着比划了一下肤色,“因为他们比较特别,语言也晦涩难懂,所以受到了我们南图龙嘉的厚待,再加上他们说来自北方,又是神使,更得到部落路撒们的追捧,非说他们就是海神第九部,呵呵……现在想起来真是有够好笑呢。” “然后呢?” “然后……那个岩禹,哦鱼岩,他说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说就在今年,东方会走出两个ku-wu-盲猜,作乱北辛吉,让我们尽早做防备,还说什么善于隐藏,工于心计,让我们一定要小心注意。” “然后你们就一起训练了?”南宫瑾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说的是之前熟练阵型的事。 “是啊。”中搏点头道,“这事太大了,我们大路撒不得不通知其它部落,平日里有仇的也都暂时放下仇恨,一起精挑细选了十二位勇士,由我和第南组织练习阵型。再后来到了两年一度的斗兽大会,我们便想着把您给引出来,之后的事您也知道了……” “所以牛牛部落的大路撒也知道这件事?”南宫瑾皱起了眉,心中略有不快。 “额……”中搏颇觉尴尬,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您不要生气,我们也是受人蛊惑,为了北辛吉的安全才出此下策,不过知情者仅限于我们十二人和部落的路撒们,其他人一概不知。”中搏其实还隐瞒了一点,昨夜他们就想放火烧房来着,但当时蛮牛也在屋里,他们怕“偷鸡不成”反害蛮牛身死,也便没有下手。 南宫瑾想了想觉得也不算什么大事,不就被下套了吗,又不是第一次。 “那鱼岩他们现在在哪?” “据说是进了大沙漠……也不怕死,还算有点胆量。” “那大沙漠里真有海神一部吗?” 中搏一听此问,心中甚是好奇,他搞不明白滨古此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杀仇家还是找海神两部?他的真正身份是什么,找海神两部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放心了,无论滨古是何目的,都对北辛吉没有任何威胁,如果他真是鱼岩所说的ku-wu-盲猜,大可不必隐藏身份,手下留情。如此看来,那六个人倒是恶意陷害的小人了。 中搏想通了这一点,也便如实告知:“听老人们讲,沙漠里的确有一部,但不知是何部,千百年来一直都是个迷。” “没人进去过吗?” “当然有,但都没出来,尸体都没有,比东边更可怕,所以我说那六个人倒有点胆气,进去送死了。” “唔……”南宫瑾沉吟半晌,不知道该不该和中搏说鲛人族的事,说了吧,怕他宣扬出去,不说吧,万一沙漠里的那一部不是鲛人族,那不白跑一趟了么? 中搏看南宫瑾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也大概猜到他的顾虑,便立誓道:“龙嘉放心,今日之事,我回去之后只说明您被人污蔑构陷,其余一概不谈,若有食言,定叫我被海神龙嘉所弃,到死不得跻身海神第九部!” 这个誓言有点毒啊,不错,我信你! 南宫瑾心里暗暗称赞,这才说道:“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鲛人族?” “什么族?” “鲛人,就是长着鱼尾巴的人……”南宫瑾说着比划了一下,中搏却还是一头雾水。 “诶算了,看来你是不知道。”南宫瑾放弃了,下一站只能去沙漠里碰碰运气了。 他站起身拍了屁股上的尘土,指着几具尸体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尾巴咱俩分一分,应该够拿个前三甲了。” 中搏笑了笑,起身去收拾战利品,“龙嘉,前后始末您也了解清楚了,怎么还要替牛牛部落抢前三啊?” “啧……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吧?再说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做人得讲诚信。”南宫瑾说着话已经走远了。 中搏赶忙追了上去,一脸崇敬地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记住了。” “嗯。” “那不知您可否告诉我您的名[ ]号?” 南宫瑾想了想,此间事已了,告诉他也无妨,“你记住了,我叫克德罗。” “您是真正的茜拉·那普多神使?” “唔……嗯,是神使。” “噢尊敬的克德罗龙嘉,请原谅我之前的不诚实,我们部落南图家里挂有一幅画,上面画着的就是您所说的长着鱼尾巴的人!” “什么?你这只愚蠢的土拨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实在对不起,克德罗龙嘉,之前我确实没想起来……” “你!” “中搏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希望克德罗龙嘉能原谅中搏。” “行了行了,我原谅你了,但是,你必须把那张画给我拿来,樟召离古一塔远不?” “不远,半日便到。” “好,此间事了,你立刻回去取画,明早务必送到!” “是,克德罗龙嘉!” 啧……搞了半天,还是这身份好用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七十五章 茫茫沙漠 彼时还是九月时节,斗兽大会获得第二名的克德罗,经“最强勇士”中搏的曝光名声大噪。强者为尊,又有米桦暗中散播流言,蛊惑人心,各大部落都愿意尊克德罗为海神第九部南图,统领北辛吉。然而南宫瑾并无此意,权力二字,人皆贪婪,就算当了九部南图,也只是个光杆司令,不得实权。可他要走,大伙儿又不肯放人,各大部落轮流派人守在荒漠边界,不让他进去送死,南宫瑾终于感受到“克德罗”这个名号带给他的诸多烦恼,只能暂作停留。 论他实力,若硬要离去,也无人能阻拦,论轻功,偷偷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他之所以留下,是还有准备工作要做。 沙漠之艰险,他在拜访各大部落之时都有耳闻,不得不重视起来,于是他让米桦暗中筹备物资,他自己则暗查鲛人族之事。所得线索除了樟召部落的鲛人图之外,还有诸多部落珍藏的鲛人鳞、鲛人石像,问从何处得来,俱说从荒漠边缘拾得,这让他更加坚定了闯沙漠的决心。 与此同时,米桦将所得钱财尽数交予贝儿,让她代为采买。物资一月准备妥当,南宫瑾执意要走,众人见挽留不住,也便相送至荒漠边界。 蛮牛性子憨直,认定南宫瑾为真神使,一定要随从而去,牛牛部落大路撒对南宫瑾也心怀歉意,便同意其随行;中搏也准备同往,他看到了克德罗在的这一个月,北辛吉战火全无,安定和平,所以北辛吉需要这样的人物来主持大局,他想护卫其左右,效犬马之劳,但其新岳父遥麦绝不放人,他只能郁郁相送;贝儿更想同去,米桦自然残忍拒绝,两人在另一处挥泪相别,个中滋味,不足与道。 随后三人聚首,十匹骡马,迤逦而行。初时还见绿植,一月后已全是黄沙;再行一月,十二月时节,正是辛吉大陆酷热之时,也到了真正的沙漠地带,南宫瑾终于切身体会到了沙漠行程之艰难。 这一月,天空万里无云,大地一片黄沙,放眼望去,整个世界只剩天地二色,枯燥单调,荒芜寂寥。更有烈日横空,暑热难当,挟气如刀,从早到晚,万刃穿身,痛苦不堪,吃不得干粮,喝不得甘饮,生窍冒烟,恨皮难褪;而到深夜,飞沙扬砾,鬼哭狼叫,冷气骤至,如坠冰窟,行不得一步,睡不得安稳,偶得安神,噩梦惊至。日夜里备受冷热交替之苦,风餐露宿,惶惶不安,常有悔恨,如何一念至此,竟入生掘死地? 然开弓没有回头箭,重任在身,好男儿当不畏生死,一往无前!更有前者鱼岩、扑东之流尚能苟延残喘,我等富有饮食十方,功力绵长,岂能落于小人之后? 于是漫漫黄沙路,踽踽三人行。 天下三十一年二月,白昼愈短,寒夜渐长,相比如身坠火炉的酷热,三人更愿意晚上受些冷,起码能添衣保暖。苦日子熬过去了,总算稍得喘息功夫,但这一路走来,沙地千里,完全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鲛人族的线索或是生活痕迹,难不成这一趟真就只是吃一肚子黄沙,空手而归? 深夜,南宫瑾望着夜空皓月,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怎么不走了?”米桦紧了紧羊皮大衣,哆嗦着问道。 南宫瑾并无回应,半晌后,回头道:“你说这片沙漠有多大?” “应该很大吧,咱们都走了四个月了,估摸着也快到荒漠边缘了。” “不”南宫瑾摇了摇头,掏出一张快要揉烂的地图,指着边缘一角说道:“就算两个世界的地形有些出入,纵使骡马不如骆驼,脚程缓慢,但这片沙漠也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四个月了,此时早应该到这儿了,可我们为什么还身处黄沙之中?” “诶”米桦一把将地图抢过,塞进怀里,“我们之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师父的画功你又不是不晓得,说不定就是他手一抖少画了一角呢?”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处在这缺失的一角?” “嗯,很可能是这样。”米桦很认真地点头,南宫瑾却突然苦笑一声,道:“你别安慰我了,就算我再蠢再笨,我也知道咱们是迷路了。” “绝不可能!”米桦神情笃定,不容置疑。随即又宽慰道:“你自己不都说我有上古禁地的开路经验吗?那你就信我,咱们肯定没有迷路,就算真的迷路了,那就在沙漠里溜达嘛,总是要找到鲛人族线索的。” “可这茫茫沙海,我们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何谈寻找鲛人族?” “哎呀师兄,别想那么多嘛,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也要开条路,海上那般危险都熬过来,这沙漠不也一样嘛。”米桦开导了一句,回头冲马队后头的蛮牛大喊道:“牛子,给咱拿壶水来!” “知道啦!要吃的不,一天没吃东西了,龙嘉不饿吗?” “这蠢牛,肯定是他自己饿了,跟我们要吃的。”米桦说笑了一句,南宫瑾也笑了笑,喊道:“你饿了就自己吃吧,我们只要水!” 蛮牛没有回应,不一会儿“扑哧扑哧”地踩着沙子跑前来,将两个水壶并一些肉干分别递给南宫瑾二人,挠头憨笑道:“嘿嘿两位龙嘉不先吃,蛮牛不能吃。” 四个月来,他一直都这样,南宫瑾也都习惯了,轻轻咬了一小口便递还给他,米桦却直接扔他怀里,懒得做样子。 蛮牛是进入沙漠之后才知道两人关系的,也明白之前两人联合演戏骗了不少钱,但此时身份明了,人家交流的语言都不是辛吉罗语,那肯定就是茜拉那普多神使,捉弄一下凡人也实属正常。 蛮牛高高兴兴地揣着肉干离去了。米桦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说道:“饮食都只剩下三分之一了,我看咱们还得呆很久,不如杀马作食。” “不可!”南宫瑾阻止道,“你不能卸磨杀驴吧,人家辛辛苦苦给你驮东西,哦,到头来还得进你肚子里,这是什么道理?” “啧,不是我狠心,我也是为它们考虑,你自己去看看它们蹄子里陷进去多少沙子?”米桦指着最后头两匹稍显瘦弱的马儿,说道:“马蹄细小,走沙漠就跟咱人走沼泽一个道理,还驮着重物,换你你受得了?它们每走一步都很受折磨的,何不给一刀痛快,让它们少受些罪,也能省咱不少粮草。” “重点是能省粮草吧?”南宫瑾皱起了眉头,语气颇为不快,米桦叹了口气没再答言,自顾自得往前走去。 南宫瑾摸着身旁马儿的鬃毛,那马儿很乖顺地蹭了蹭他,铜铃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十分可怜。 米桦说的他都懂,事实也确是如此。但一起走了四个月,难免有了感情,它又不会说话,你怎么就知道它想要个痛快呢?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绝情吧?还是说我过于仁慈了? 算了,不想了,你自己说的凡事凭我做主,那就要活一块活,要死一起死,让我杀马,绝无可能! 深夜的马队再次启程,多了一分沉默,少了一丝血腥。 一连四五天过去,依旧如故。这一天太阳刚刚升起,气温不高不低,正是赶路的最佳时间,南宫瑾叫醒了酣睡的蛮牛,嘱咐他照看好马队,便要探路去。可他刚走没几步,天空突然积起几朵浓密的黑云,天色瞬间暗了许多,像是要下大暴雨的样子。他急忙回头招呼蛮牛遮盖食物,话音未落,狂风急骤,卷着黄沙扑面而来,让他吃了好大一口沙子。 “师兄,怕是要出事了!”米桦隔着马儿狂喊,南宫瑾却听不太真切,一边呸着沙子,一边喊道:“要下雨了,赶紧拿东西遮盖啊,进水就不能吃了!” 米桦见南宫瑾还顾着看物资,气得直接飞掠而来,一掌拍落他准备接水的水壶,扯着他耳朵大吼道:“我说命都快没了,你还管这些干嘛!” 南宫瑾一把甩开米桦的手,愠怒道:“之前又不是没遇过风沙天气,怎么就命没了!” “可你见过这么大团黑云?听说过沙漠里下雨吗?”米桦实在气不过,也不管南宫瑾了,冲着蛮牛连连招手,蛮牛却很尽职尽责地遮盖着最后一担肉干,一张席子扯下,却瞬间被狂风卷走,蛮牛跟着去追,却越跑越远,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这个蠢货!”米桦骂骂咧咧地要去寻蛮牛,南宫瑾却一把拽住他,神色坚定地摇了摇头。米桦的提醒让他恍然大悟,不说下雨,四个月都未曾有半朵乌云,今日这般异象,定是有极端恶劣的天气出现!他不想在已经失去蛮牛的情况下又和米桦离散。 “现在怎么办!”米桦一把甩开南宫瑾,气哼哼地问了一句。南宫瑾却尤为镇定,指着马群说道:“人各有命,能救多少就救多少,之前咱不是经过一处避风湾,去那里暂时避一避,看情况再说。” 米桦嘴里嘟囔了一句,赶着几匹马往回跑,南宫瑾紧随其后,却见风沙越来越大,视野渐不清晰,有三匹马受了惊,竟四散逃去! 今番异象确实非比寻常,此前遇到过最恶劣的风沙天气,视野范围也能保持在三丈左右,可这次仅仅几句话的功夫,面前竟已伸手不见五指! 局面彻底失控,完全出乎了南宫瑾的意料,他直接放弃一匹马,仅剩的一匹也卸掉重担,饮食衣物能塞进怀里的就塞,塞满了就往嘴里灌,翻身上马一路吃一路狂奔,终于在马儿快要累瘫倒地时,拽到了侵满砂石的马尾巴。 “师弟!”南宫瑾气沉丹田,舌绽惊雷。米桦果有回应,他也和南宫瑾一般做法,自身难保时,只能顾得一条性命。 “师兄,风沙太大,根本辨不清方向!”米桦亦用内力传音,道明苦楚。南宫瑾想了想回道:“不如你我联手爆发内力圈,也能坚持一时半刻!” “就知道你没啥好招!”米桦气得想笑,身处内力圈之内是能抵挡砂石,但能抵挡的了狂风吗?它要把你吹上天还不跟玩儿似的? “那你有啥好招?”那边问了。但米桦也没了办法,面对狂风巨沙就像面对之前的汹涌海浪,任何人只能任由它摆布。 南宫瑾没听到米桦回话,也知陷入绝境。他把心一横,跃下马来,内力瞬间迸发,大吼一声: “龙战于野!” 米桦听着还觉好奇,刚想问你啥时候改信赏金人了,却忽听得一声龙吟呼啸,声传百里,响彻天地! 乖乖!这哪是喊龙战那个“废物”,这分明就是他的看家本领降龙十八掌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七十六章 黑云风沙 米桦立即下马,拽着马绳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顶风而行,走了不到四五步,视野突然清晰了许多,原来是一处背风坡,无数的沙子正顺坡下滑,像是底下镂空。他瞬间就猜到南宫瑾干了不要命的蠢事,急得他扔了马绳就往下跑。 面前是一个不大的沙洞,满脸细沙的南宫瑾正窝在沙洞里冲他咧嘴笑,他也不进去,只在外边冲南宫瑾大喊:“出来啊,你不要命了!” 南宫瑾不仅无动于衷,反而冲米桦勾了勾手指,“你进来呀!” “进个屁!”米桦急得抓耳挠腮,大吼道,“这是沙不是土,你想被活埋吗!” “我当然知道是沙,你看看周围!”南宫瑾指了指沙洞四周,米桦这时才看到是湿沙,有一点点稳固性,但远不足以支撑沙山的巨大压力。 “嘎dei!管它呢,要死一起死!”米桦眼一闭心一横,弯下腰贴边挪了进去,手抱膝,眼观足,待完全窝成一团,顿时觉得耳边清静了许多。 “嘿嘿,怎么样?我这个办法还不错吧?”南宫瑾搓了搓手,十分得意地冲着米桦乐,却惹来米桦的一通白眼。 “什么狗屁办法,你这是自掘坟墓!” “所以我才没轰得很深嘛,哎呀放心啦,这么浅的洞,以咱俩身手,就算沙子塌下来,那还能逃不出去?”南宫瑾完全不放在心上,扒拉着藏在头发里的沙子,沙子却很调皮,都顺着脖子钻到衣服里,硌得他一阵难受,叫苦不迭。 米桦对南宫瑾彻底无语了。沙子都是一体的,这么大沙山塌下来一定是全面覆盖,而且伴有非常恐怖的流沙,除非有姚堂主的绝世轻功,不然神仙也难逃一死,你以为跟你玩儿呢? 米桦也懒得解释,撑着眼皮打量了一眼沙洞,又拿手指试了试湿沙的深度,竟没有探到尽头,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心中好奇,不由地问道:“师兄,你哪来那么多水弄这些湿沙,难不成这儿有个小水渠?” “你被吹傻了吧,沙漠里哪有水?”南宫瑾说着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但肚子却圆滚滚的,像是充了气的小皮球。他一只手抖着衣服,一只手拍着肚子说道:“之前逃跑时灌了不少水,没想到派上了大用场,嘿嘿。”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你吐出来的?”米桦不由得联想到南宫瑾喷水的画面,再仔细一瞧,沙子缝里果真有一丝肉糜,鼻子也似乎闻到了胃酸的腥臭,他急忙往前挪了挪,一脸嫌弃地说道:“你属鲸鱼的吗,怎么会存储那么多?” 南宫瑾哈哈一笑,道:“骗你的,大部分是水壶里的水,水壶都倒空了我才吐的” “哦那还好。”米桦稍微舒了口气,刚要往洞壁上靠,南宫瑾却又嘣出一句话,恶心得他拔腿就跑。 “不过吐着吐着没水了,我就撒了泡尿,总算大功告成了。” “我你不早说!”米桦站在洞口,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但觉后背和屁股湿漉漉的,又想起一开始进去时贴着边,嘴里也不知吃了多少沙粒,总之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怕都沾上了南宫瑾的痕迹,内心忍不住一通爆哭:完了完了,我这一世清白竟毁于师兄之尿! 南宫瑾看米桦哭丧着脸,也知他所想,但这种危急情况下还纠结那许多,不有病吗?他仰着头不耐烦地大喊道:“多大点事儿,不至于,快进来,诶你干嘛去呀?” “等味儿散得差不多了我再进去。” “那你就站在洞口啊,跑那么远想上天啊!” “我去牵马,担子里还有几壶水,干了再往上洒!” “都这么久了,那马还在吗?” “在不在我都要找找!” “穷讲究,那你小心点啊!” 南宫瑾话音未落,米桦已消失在了狂沙之中。 南宫瑾这时又打量了一眼这片方寸天地,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要轰出这么一个安全小洞,那可不容易,刚开始他猛轰一掌,直接轰出三丈深,一人高,但沙子很快就填埋了进去,做了无用功。他又想到一个办法,一边轰一边洒水,也无须用猛力,让沙子一层层浸水,稍稍稳固,只要能容身的空间足矣。于是在米桦顶风前来的路上,他完成了这么一处藏身之所。 他也知道这里其实很危险,但相比于外边随时可能会被吹上天的恐怖,他宁愿被沙子活埋,至少能留个全尸。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就在南宫瑾准备出洞寻米桦时,米桦终于牵着马回来了,看他满脸疲惫之色,想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这马儿竟然没跑啊,快进去歇会吧。”南宫瑾让开了身子,本以为米桦不会进来,但他好像真的很累,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窝进去盘膝打坐去了。南宫瑾没打扰他,出洞准备检查检查马背上的物资,愈到近前,视野越清晰,等他站到两匹马中间时,眼前血淋淋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愣在了原地! 两匹马的半个身子都被沙子侵蚀了进去,密密麻麻看着十分瘆人,四肢更是被砂石包裹,有的已经刺入了骨头里,显然命不久矣。最让南宫瑾感到心酸的是,那两匹马儿竟一声也不叫,像是病入膏肓的老犬,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时,沉默着孤独的死去,不想让主人为它伤心。 这两匹马儿很聪明,知道并排站着以各自半边身子抵挡风沙,可它们毕竟没有内力圈做防护,如何在漫天飞沙的绝境中逃出生天?只能坐以待毙罢了。 它们的四肢完全废了,想是米桦于心不忍,硬生生拖着回来的。唉,我自诩仁慈,却在大难来临之际将它们一一抛弃,可知我竟也是个冷血无情之人!远在海神界的蛮牛啊,希望你下次能擦亮眼睛,别再跟着像我这般自私自利的小人了唉,好好安息吧。 “风沙无情,人更无情呐!” “喊什么喊,没看见人正睡觉呢?” “哦哦,不好意思,你睡,你睡” 黑云风沙仿佛积攒了四个月的愤怒,在这一时间全都倾泻了下来,让南宫瑾二人终于领略到了死亡禁地的恐怖。 整整三天了,黄风狂沙一刻不停,肆虐着这片荒芜的绝境沙漠。第四天,一匹马儿终于倒地,结束了本不该属于它的使命。米桦本想放血浸沙,但看另一匹马儿尤为纯净的眼神,他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第八天,清理洞口风沙。沙洞有塌陷的危险,南宫瑾赶忙用水浸沙,方才止住了流沙; 第十五天,清理洞口风沙。苦苦熬了半个月的另一匹马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南宫瑾用几壶水都没能救活它; 第二十二天,清理洞口风沙。他们开始杀马浸血,沙洞染上了刺眼的血色,一片殷红; 第二十八天,清理洞口风沙。食物已消耗殆尽,水壶皆空,南宫瑾将最后一块风干的肉让给了米桦; 第三十五天,清理洞口风沙。许久没有进食的两人终于忍不住饥渴,以马肉充饥,马血止渴; 第五十天,清理洞口风沙。南宫瑾外出查看情况,却见狂风如刀,黄沙似针,不能前行; 第六十一天,清理洞口风沙。在马血枯竭,沙洞几乎塌陷之时,一缕阳光破开云层,洒向大地,映出一片璀璨的金黄。 第六十二天,拨云见日,黑云风沙挟带着几股狂暴的龙卷风扬长而去,久违的酷热再次袭来,沙漠上空弥漫起焦灼的热气。 终于,他们走出了沙洞,重获新生的喜悦让今时的炙热都变得那般亲切。如果非要选择一种死法,此时的南宫瑾宁愿被晒成肉干,也绝不愿再经历一次黑云风沙,因为他不敢想象他自己会做出什么,他死后又会发生什么。 他心中对严云星更多了几分恐惧,只有真正经历过绝望,才知道他那些年所受的苦楚,苟延残喘活下来的代价。 是人,非人。 四月,火炉一般的大沙漠终究是少了几分热气,只是夜里更加寒冷。这一路走去,两人的目标不再是鲛人族,而是最基本的生活物资,就算比寻常人耐饿些,那也得为之后的行程考虑,所以找到其它丢失的物资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一连数天过去,一无所获。米桦的嘴唇已经干裂,南宫瑾也疲惫不堪。 两天过去,依旧没有收获。米桦双眼布满了血丝,乱糟糟的白发根根掉落,南宫瑾也体力全无,昏昏欲睡。 一天后,米桦已经饿得说不出话,只是机械的跟着南宫瑾的脚印,像是被牵绳的木偶。 深夜里,一轮明月升上夜空。 南宫瑾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搜寻着,米桦却停下了脚步,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着,沙哑的声音像是磨砂一般,“师兄我骗了你。” 南宫瑾亦停下脚步,苦笑着转过身,“我知道,从你十分肯定的说我们没有迷路时,我就知道我们或许出不去了。” “而且物资也不可能找到了,两月黑云风沙,马尸早已长埋地下,我们是在白费力气。” “我也明白,但有希望,总不能坐以待毙。” “就为了一滴眼泪,值得吗?” 米桦突然问了一个在南宫瑾看来十分大逆不道的问题,让南宫瑾很是诧异,低喝道:“给我闭嘴,我就当你饿昏了头!” “呵呵”米桦嗤笑一声,竟也不怕翻脸,又冷冰冰地问道:“你是真的有孝心,还是为了让别人觉得你有孝心?” “你在放什么屁!”南宫瑾真的生气了,一张脸阴沉地几乎滴出水来,“程门立雪,尊师重道,此乃人伦纲常!” “可他坐在家里好吃好喝,凭什么让你来受苦受难?” “他老人家远比你经受的苦难多!后来之人,你知道什么?”南宫瑾怒斥出声,一字一句地说道,“再要多言,小心我废了你!” “呵呵”米桦惨然一笑,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忽然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倒,顺着斜长的沙坡滚了下去。 黄风呼啸,飞沙走石,南宫瑾遥望西方笔直矗立,任凭砂石迷眼,冷风灌心,无动于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七十七章 错乱又现 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 沙漠中呆得越久,连梦里都是荒凉。 梦深终醒,他睁眼第一眼,就看到一对牛角冲着他的鼻孔杵了过来,吓得他急忙张嘴大喝,发出得却是极其微弱嘶哑地求饶,“你干什么,别动我!” “咦,醒了?”牛角人抬起头,露出憨直爽朗的笑容。 “蛮……蛮牛?”米桦看清了牛角人面容,稍稍放松了些。抬眼望去,依旧黯淡的夜空、呼啸的狂风、无穷尽的飞沙和深夜刺骨的寒冷。 “克德罗龙嘉呢?”米桦挣扎着坐起身,没有发现南宫瑾的身影,颇有些着急地问了一句。 “哦,龙嘉探路去了,一会就回来。”蛮牛回头从包裹里拿了一壶水,递向米桦,“龙嘉说一定让您多喝水,给。” 米桦接过水壶,也不道谢,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这时才觉喉咙湿润,不再像之前一般疼痛,肚子里也舒服了许多。 “你们哪来的水,马尸上的物资找到了,你是怎么躲过黑云风沙的?”米桦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让蛮牛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挠了挠头想来想去,这不一个问题吗? “这些水都是我找到哒!”蛮牛很得意地扬了扬脑袋,像是在邀功,“之前我不是追席子去了嘛,跑着跑着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以为我瞎了呢……” “那是风沙太密,能见度太低。”米桦摇头解释了一句,心里却道: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又听不懂。 “对对对,克德罗龙嘉也是这般说。”蛮牛慌忙不跌地点头道,“他还训斥我不要张口闭口瞎不瞎的,他不爱听这个。” “然后呢?” “然后我也在想,人要是瞎……哦不,看不见了,那四周肯定一片漆黑,不可能还有一丝光亮。我又庆幸我没……看不见,正这么想着呢,忽然一股黄风把我卷到了天上,吓得我差点尿了裤子……嘿嘿,其实已经尿了……” “这些就不必告诉我了。”米桦抬手打断道,“直接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蛮牛心说这娜徳罗龙嘉怪不得不招人喜欢,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克德罗龙嘉就听得津津有味,还笑话我胆小呢……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反正在天上睡了一觉,醒来就躺在咱们之前经过的避风湾了,果然海神龙嘉保佑,让蛮牛大难不死……” “保佑保佑,都保佑……”米桦敷衍了一句,又问道:“后来呢?” “后来?龙嘉你可不提后来吧,差点没把我渴死。”蛮牛说到兴起盘膝坐地,眉飞色舞,唾沫横飞,“那种滋味我绝不想再经历第二遍,我都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你猜发生了啥?”蛮牛看米桦似乎没有猜谜语的习惯,也便说道:“天上掉下来一匹马诶!咱们的马儿自己送上门了,哈哈哈……果真海神龙嘉保佑……” 果真傻人有傻福!我就没这样的福气!米桦心中忿忿不平,连连叹气。 “可是过了很久,能吃的能喝的全都被我吃喝干净了,风沙还是不停,我又挨饿了。” 遭报应了吧?那种绝境下还不控制饮食,不挨饿才怪! “可海神龙嘉又一次给蛮牛送吃的来了,天下又掉下来……” “又掉下来咱们的一匹马?”米桦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人比人气死人呐! “不是啦,这次是四具绑在一起的尸体,哈哈哈……您说奇怪不奇怪,海神龙嘉不帮两位神使大人,反而帮蛮牛。唔……蛮牛想着海神龙嘉可能是没看清就往下扔的吧。” “所以你……吃人了?”米桦一联想到蛮牛咧嘴憨笑却满口尸肉的模样,就忍不住一阵阵恶心,十分嫌弃地往后挪了挪。 蛮牛却慌忙摆手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哪有那个胆呐,我吃的是他们身上带的物资,很多,足足有四大包裹呢!” “他们是什么人?是之前进入沙漠的鱼岩他们吗?”米桦很快就想到了鱼岩,那般恶劣天气下,有武功的都差点死了,没武功的他们肯定更不好过,说不定都死绝了呢! “是他们,但不是鱼岩。”不远处,一抹斜影缓缓而至,代蛮牛回答了米桦的问题。蛮牛一见南宫瑾归来,赶忙起身施礼,恭敬道:“龙嘉,您回来了。” 南宫瑾点了点头,蛮牛也便溜到一旁抖沙子去了。米桦刚想说些什么,南宫瑾却先开口道:“当时我也快不行了,是蛮牛救了我们,之后我和他回避风湾看了看,确实是鱼岩的手下。” 南宫瑾短短几句话说明一切,其中过程却很艰辛。当时他背着昏迷的米桦走了整整一天,终于体力不支,累瘫倒地。正当他以为就要葬身沙漠之时,蛮牛出现了,还背着许多包裹,里边全是吃喝穿用,救了他一命。之后他和蛮牛抬着米桦回到避风湾,了解了情况,暂歇下来。 “这样啊……”米桦也没多问,转而说道:“这批物资数量很多,大批采购时不可能没人知道,可北辛吉那边只字未提,是不是有人被收买了?” “我觉得他们也和你一样,是让本地人暗中分批采购的,所以才没引起关注。”南宫瑾说了自己的看法,瞧见米桦状态还不大行,便道:“你身子确实太差了,以后得多练练筋骨。” “师兄,那晚我……” “喝水了么?” 米桦仰头看着南宫瑾,淡淡地微笑,客气的关心,似乎已忘了那晚发生的事。 罢了,既然他不愿提,那就翻篇吧。 “喝过了,现在觉着有点饿。”米桦摸着干瘪的肚皮,一阵咕咕响。 南宫瑾指了指一旁的包裹,道:“里有吃的。” “你帮我拿一下。” 米桦想借机亲近亲近,彻底消除那晚的隔阂,但南宫瑾无动于衷,还道:“既然醒了就自己动手吧。” 米桦却不依不饶,笑道:“你忘了你之前打赌输了,要承包半年的伙食?” “是承包了呀,但我没说还要端到你跟前吧?” “那我不管,在吃饭这件事上,我要你干嘛你就得干嘛,我让你拿你就得拿,让你喂你就得喂……” “两个大男人喂啥喂,多恶心!”南宫瑾生怕米桦提出这种要求,赶紧捡起包裹里的一张大饼扔给了米桦,乐得米桦哈哈大笑。 南宫瑾虽然有些气不过,但转念一想,米桦确实精明啊!他那个时候就猜到了会往沙漠里冒险?不然提这么一个等同于废话的赌约干嘛? 究竟当时他的真实想法如何,南宫瑾不想问了,因为现实已经如此,前路渺茫,问那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 黑云风沙带来得不仅是生命的挣扎,还有灵魂的拷问。好在这些遗留问题都已解决,三人再一次踏上了沙漠征程。 五月中旬,夜里气温骤降,三人不得不改变作息,夜伏昼出。这一晚蛮牛刚刚睡下,震天的呼噜声就顿时响起,吵得南宫瑾辗转反侧,无心睡眠,也便起身探路,想着明早可以多睡一会。 他也没跑多远,本来就迷路了,再跑远怕是人都得散了。当他顶着月光回到歇处时,却突然浑身一紧,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莫名慌张。 转瞬间他便明白了,这是自南北大战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一种心理暗示,强烈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不是来自于恶劣的天气,而是周围潜伏着的强大敌人! “师弟小心!”他话音未落,远处突然显现出一个白影怪物,月色下只能看到它像野兽一般趴伏着,瞬息之间隔空一跃,跳至沉睡的米桦身前! 好快的速度!我竟不及! 南宫瑾同样在提醒米桦之时全速飞回,但却和白影怪差了一半的距离,眼看着白影怪就要舔食米桦,米桦终于惊醒,赫然睁眼,顺手一剑横插而去!但以他的速度,此一剑竟然落空,白影怪只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消失在了茫茫沙海之中! “你在干什么,警觉性也太低了!”南宫瑾忍不住呵斥一声,惊醒了熟睡的蛮牛,大眼睛瞧着二人,十分迷惑。 米桦呲了呲牙,也颇为懊恼,沉声道:“对不起师兄,可能这段时间太累了,我会好好调整状态的。” “打起精神来,别忘了这里还是鲛人族的地盘,海神上四部,不是下四部可比拟的!”南宫瑾仍有怒气,不是因为放走了白影怪而抱怨,而是己方警觉性如此之差,尤其米桦,万一没来得及提醒,今晚他就成白影怪的一餐美食了! “知道了师兄。”米桦低头应承。南宫瑾也不再多劝,他是个聪明人,同样的亏不会再吃第二遍。 “你刚刚看清它什么模样了吗?白狼还是沙狐?” 米桦愣了一下,心说难道我眼花了,那不是个人脸吗! “我……” “怎么了?” “我看到的是个人啊!” “你确定?” 蛮牛听了半天中土语,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但这个“人”他听懂了,于是好奇地问道:“两位龙嘉,什么人?” “没你事,睡觉!”米桦心里正烦着呢,可算稍稍撒了口气。 “哦……”蛮牛赶紧闭眼堵耳,努力地让自己续上刚才吃鸡腿的美梦。 南宫瑾又问了:“我看到的是一头四肢着地的野兽啊,你不会是累得眼花了吧?” “不可能!”米桦很肯定地摇了摇头,忽得眼前一亮,说道:“四肢着地的不一定是野兽啊,野人也说不定呢?” “对哦!”南宫瑾也反应了过来,心说辛亏你这智商还在,没有堕了米三公子的威名。不过还有一个疑点,既是个野人,为什么是个白影呢? 南宫瑾提出了自己的疑惑,米桦道:“或是月光发白,造成视觉错乱。不管他是什么,我们顺着脚印追上去不就知道了?” 好办法!我半天在这儿啰嗦什么呢!南宫瑾一拍脑门,匆忙收拾包裹。米桦走到蛮牛身边踢了一脚,喊道:“走了,别睡了!” 蛮牛刚刚续上美梦,乞来的鸡腿还没到嘴边呢,就被狗日的第南一脚揣飞。睁开眼张嘴要骂,却看到是米桦这尊“白眉煞神”,只能小声叨咕一句,起身收拾起了包裹。 …… “师弟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脚印可是野兽?”南宫瑾寻着第一处脚印,呈梅花状,并非人的脚掌印。 米桦远在一丈之外,却喊道:“此处是手印,确实是个人啊!” 南宫瑾心道奇怪,三两步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痕迹虽浅,但确实是个成年人的双手掌印。再往后循去,每隔一丈分别有双蹄印和手掌印,的的确确是一个“人”所留,而且此“人”轻功极佳,跳跃力极强,速度绝对超过己方! 怪事了,这片大陆竟还有上得台面的人物?看来得认真起来了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七十八章 白影再现 对于白影怪是人还是非饶猜测,南宫瑾和米桦各执己见,争执不下。不过最后还是统一了意见,此怪乃“半兽人”是也。 这个结论还来自于之前见过的精怪,二人猜测此怪也属妖职怪”的一种,只不过比较高级一点。沿海的怪是兽首人身,此怪是人首兽身,人脑是相较聪明的大脑,所以人首怪也相对聪明一些吧? 至于它的身份归属嘛,无外乎两种。一野生;二部落,但在鲛人族的地盘上,即使属于部落也应是鲛人族的麾下。 这么看来,鲛人族应该不大好对付,试想一个麾下部落的斥候卒,其速度都已远超南宫瑾,那鲛人族该有多猛? …… 闲话不论,三人追着脚印一路寻去,彼及明,脚印渐被风沙抹去,最后一处有明显痕迹的地方已经离了出发点二十里远,再往后依旧是连绵起伏的沙丘,黄澄澄的单调得想吐。 蛮牛就吐了,他是累吐的。好嘛,半夜急行二十里,骡子都得累吐血。你们是神使龙嘉,身负神力,一纵一丈远,脚跟都不着地;我特么就是个普村儿,深一脚浅一脚的不,还背着这种重的物资,我是叫蛮牛,但你们也不能把我当牛使吧? “蛮牛,没事吧?” “诶诶,柯罗龙嘉,没事没事,我好着呢!呕……” “诶呀,这味儿,到逆风的方向吐去!” “对不起啊娜徳罗龙嘉。”蛮牛很听话的找了个逆风的位置,稍一酝酿,喷涌而出,却全都被八级大风拍到了自己脸上,差点没呛死……有零星的一丝酸水还逃过了蛮牛的阻截,随着狂风轻轻地沾到南宫瑾脸上。 “咦,下雨了?” “下雨?下什么狗屁的雨,蛮牛我不是让你站到逆风方向?” 蛮牛欲哭无泪,“我就在逆风位置啊,都糊了一脸了,您还要咋逆嘛……” 米桦气得抓狂,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我是让你站到我们逆风的位置,不是让你转个身啊喂!” “早嘛……”蛮牛委屈巴巴地抹了一把脸上秽物,快走了两步,站到米桦下首三丈远。 米桦气哼哼地瞪了蛮牛一眼,又问南宫瑾:“现在怎么办!” “你吼我干啥?” “哦对不起啊师兄,那头蠢牛都把我气糊涂了。” “你和他置什么气?”南宫瑾抹了一把脸,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脚印确实到这里消失了,“我们速度不及它,又有蛮牛拖累,所以只能等它出现了。” “柯罗龙嘉,连您也觉得我是个拖累了……” “诶我平时教了你那么多句中土话,你一句都听不懂,一你点不好,耳朵咋就这么灵光呢?”米桦火气又起,和师兄聊会都要打断,闲得慌啊你! “行了行了,个没完了。”南宫瑾实在听不下去了,拦住话头,道:“跑了半夜也渴了,喝点水解解渴,蛮牛,拿水来!” “龙嘉,我不敢。” “怎么了,他又不吃你?” “他让我站在这儿……” “你还吐不?” “不吐了,再吐肠子都没了。” “不吐站那儿干嘛?” “他让我站在这儿……” “得,那你站着吧。”南宫瑾也被气得哭笑不得,大喊道,“把水壶扔过来就校” “龙嘉,逆风,扔不了那么远。” 米桦顿时暴跳如雷,“这时候你明白逆风了?” 南宫瑾赶紧拉住米桦,拍着肩膀劝道:“他就那么个死脑筋,你犯得着嘛你,还有啊,最近你这脾气越来越暴躁了,修炼最忌讳心浮气躁,你得多注意啊!” “知道了师兄,那我们就等呗。” “嗯,我先去拿点水……” …… 深夜,背风坡。 蛮牛站了一整,累得早打起了鼾,这一次米桦没有让他翻身止鼾。反正也要等白影怪,这一声声“惊雷”正好能时刻提醒自己,千万别再睡着。 也不知怎地,自从进入沙漠,老感觉特别累,精神集中不起来,反应也老是慢一拍,难不成沙漠真是我的克星? 米桦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眼皮儿打起了架,那一声声极具频率的鼾雷也变成了一首催眠曲,让困意袭来,清醒散去,很快进入了梦乡。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轮圆月当空,洒下洁白的银光。一抹妖影突然出现,从沙坡顶至背风湾,拉得斜长斜长,好似一条匍匐在沙地的巨蟒,随着极其细微的脚步声,扭动着它庞大的身躯张牙舞爪地吞向米桦! “来的好!”米桦看似睡梦中的一声吼,不仅吓醒了正在“啃鸡腿”的蛮牛,把那白影怪也吓得一哆嗦,差点尿了裤子。 “你xxx(脏话)什么毛病!”白影怪突然口吐人言,骂了一句脏话。米桦一骨碌爬起身,长剑指着白影怪模糊的身影,冷笑道:“幸亏爷爷我指甲长,掐着手心没睡着,怎地,还想舔你爷爷不成?” “谁xxx想舔你?这可是你自己不识好歹,别怪我不客气!”白影怪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米桦急忙举剑,防备周身,却冷不防身后踹来一蹄子,速度快到他刚想回身格挡,后腰已经中了一蹄,劲儿大的跟驴似的,直接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喂,你爷爷的蛮腰啊!”米桦趴在沙地上惨叫连连,可把一旁的蛮牛给乐坏了,让你每日里嫌弃我,倒霉了吧! 米桦一看蛮牛在咧嘴笑,气地抓起一把沙子就扔过去,骂道:“你大爷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蛮牛吃了一嘴沙,声嘀咕了几句,起身顶着牛角就扑了过去,嘴里还哇哇叫着:“驴蹄子,来揣你呆猜(爸爸)一个试试?诶不对,揣你……反正你就来吧!” 蛮牛是力量型选手,碰到白影怪这等敏捷型选手,正是空有一身蛮力,全都使在了嘴上。他冲一个空一个,冲一次被闪一次,晃得他头都快断了,却还没看清人长啥样,可不得气得骂人么…… “你爷爷的……(中土话)”蛮牛的中土话,骂饶倒是学会不少,总是半土半洋,听着颇为高端大气,“呆猜就站这儿不动,你敢不敢来踹一脚试试?要是能把呆猜踹倒,呆猜我跟你姓!” “出来啊!” “怂驴怂驴,果然又怂又驴,站着让你踹都不敢,回家磨磨去……”蛮牛一句话还没完,一白毛蹄子突然凭空出现在他嘴巴前,他刚想上手去抓,嘴巴已经挨了一蹄子,上唇下唇合了个梅花脚印,疼得他吱哇乱剑 “欺人太甚,真当呆猜不敢动你!”白影怪赫然出现在蛮牛身前,他似乎停止了高速移动,身影终于不再模糊,也让蛮牛米桦彻底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他的的确确长着一张人脸,尖下巴,尖耳朵,细长眼,薄青唇,十分妖冶。双瞳呈白色,一头柔顺的褐色长发,两边分别打了两个发结。他的手臂看上去不是很强壮,但流线型的身材充满了速度的美福他的上身披着一件短的黄毛汗衫,只遮住了胸膛,下身却是两条细长的白毛狗腿,再看尾巴,朝下耷拉着,原是一头白狼怪! “不是驴,我认错了,原来是条狗。”蛮牛从没见过狼,北辛吉也不产狼,听都没听过,只知道这模样的都叫狗。这却把白狼怪惹怒了,我堂堂月狼圣徒,岂能与摇尾乞怜之辈相提并论! “唰!”又是一爪飞踹,这一次直往蛮牛左太阳穴踢去,誓要一招毙命! 蛮牛倔劲上来了,顶着牛角就迎了上去,完全不做闪躲,当然他也没那速度,只想着拼着这条牛命不要,也要薅下他一根腿毛来! 可他速度实在太慢了,还没迈开步子呢,白狼怪的后爪已经飞过来了!完了完了,蛮牛心里暗暗叫苦,正要祷告海神龙嘉,一柄银色长剑瞬发而至,横拦在他脸前,稳稳地挡住了白狼怪一爪! “要杀他,我可还没同意呢!”米桦冷冷一笑,一改之前狼狈之色,恢复了往日神姿! “你,怎么可能!”白狼怪一脸的不可思议,正要再行试探,米桦却冲他身后大喊道:“师兄,可看清楚了!” “那人也在!”白狼怪顿显慌乱,他最害怕的对手竟然也在现场! 南宫瑾幽幽现身,就堵在白狼怪身后,朝米桦微一点头,道:“都看清楚了,这一次他插翅难逃。” 白狼怪完全不顾米桦二人,转身指着南宫瑾咬牙道:“原来你入夜去探路是演给我看的!” “还算聪明,不过,你还漏了他。”南宫瑾反指向米桦,道,“他的实力可不在我之下。” “哼!”米桦一想起昨晚事故,忍不住低喝道:“若不是爷爷我这些累得慌,你真以为能近得了爷爷的身?” “嘿嘿,傻了吧。”蛮牛捂住乌青的嘴唇瓮声嘲笑,遭来白狼怪一个狠厉的眼神。 白狼怪被前后夹击,故作镇定,大笑道:“就算你们两个比我厉害,但想留住呆猜,怕是还嫩点!” “所以我们才故意演这么一出戏啊。”南宫瑾微微一笑,“还有哦,越胆的人才笑得越大声,你已经害怕了。” “放xx的屁!”白狼怪破口大骂,再次消失了身影。南宫瑾不慌不忙,对空出剑,一剑指出白狼怪身形。白狼怪再次遁逃,南宫瑾已掠后三丈,又对空出剑,再次逼出白狼怪位置。白狼怪见逃不出南宫瑾剑影,转身遁逃,米桦却已猜准他位置,一剑横出,只听“叮”一声尖鸣,爪剑相碰,迸出一丝火星的同时,也流出几滴鲜红的血液。 白狼怪被迫显形,恶狠狠地盯着米桦破口大骂。米桦也不生气,淡淡道:“长这么一张俊脸,却满嘴喷粪,你们月狼族都是这副德行吗?” “xxx,昨晚就不应该放过你,叛徒!”白狼怪狠啐一口,米桦侧身躲过,心中却十分好奇,这“叛徒”罪名从何得来?我又不认识你,也不知道沙漠里还有你们这种生物,更没和你们打过交道,我叛的哪门子徒? 难不成是贝儿?她是隐藏在北辛吉的月狼族? 米桦刚有这个念头,顿觉可笑,还真是被这趟沙漠之行搞得神经衰弱了,看来等会得静坐打打禅了。 南宫瑾也没多想,只在白狼怪身后堵着,道:“方才你掠下沙坡,与我师弟和蛮牛争斗,你躲藏、逃匿并出击的步伐以及位置,我都已经摸透了,所以你别再想逃了,也别想着改变你的逃匿习惯,无非东南西北上地下,只要不出这四面八方,一旦你被我抓住,就不会和你再废这么多话了,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你xx!”白狼怪又骂一句,刚刚消失了身影,却被南宫瑾一剑刺出,这一剑果然凶狠,直接把右肢刺了个对穿,血流如注,再也逃不动了! 哼,还按着习惯跑,想我往另一个方向出剑?这种把戏我早已经玩腻了!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而来!”南宫瑾果然不废话,又一剑刺下,直接废了白狼怪的另一条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七十九章 月狼部落 “啊痛痛痛……” “还不说?” “我叫小奴啊!”白狼怪看南宫瑾又要捅他,急忙抬手阻止,愤怒大喊。 “你爹妈也真是的,挺大个男人,起这么个名字,你也不嫌丢人。”米桦收剑回鞘,无情嘲笑,却不知人也有小的时候,起码小时候听着还是蛮可爱的。 小奴恶狠狠地瞪着米桦,啐了一口,骂道:“叛徒,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父母?” “诶我说你有病吧?”米桦听着是真郁闷,没来由得给人扣个大帽子,神经病啊? “师兄你别看我,咱俩一直都在一起,我之前的事你也知道……” “行了别说了。”南宫瑾当然不可能怀疑米桦,只当小奴认错了人,又逼问小奴:“为何而来?” “我一个斥候,当然是探路啊!”小奴捂着伤口龇牙咧嘴地大叫,似乎只有这样能缓解疼痛。 南宫瑾刚要问他“从何而来,效命于谁。”四周却突然窜出数百条沙地巨蟒,影影绰绰,张牙舞爪,逐渐向三人围拢而来! 三人急忙向四周望去,只见沙丘之上,月影之下,凭空冒出来数百头白狼怪。有的持刀,刀锋闪闪泛出阴冷月光;有的举盾,铁盾如墙一步步向下逼近;有的磨爪,爪尖锋锐在沙地中形同鬼魅。这区区数百人,竟集攻击、防御、偷袭三合兵种,且井然有序,气势雄壮,莫说对付三人,就算横扫整个北辛吉都绰绰有余。 南宫瑾和米桦对视一眼,皆摇头苦笑,很懂事地举起了双手。蛮牛一见如此,也有样学样,双手抱头做投降状。 小奴一看大军增援,乐得抱脚大笑,笑罢一把抢过南宫瑾的剑,就要捅他个稀烂。 “住手!”军团头领一声大喝,阻止了小奴。小奴骂骂咧咧地咕哝了一句,把南宫瑾的剑鞘也据为己有,xx的,报不了仇总是要拿点战利品的! “把他们全都绑上带走!”头领又一声令下,三五个小卒拿着铁链将三人背靠背绑在一起。南宫瑾也没想着反抗,活捉小奴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沙漠部落,进而打探鲛人族,如今他们自己来抓人,倒省的跑腿了。 只是这姿势,实在有些难受啊。 …… 破晓,朝霞一片,映红了天空,也映红了南宫瑾的脸。 他就侧躺在蛮牛身上,另一边是米桦,下边的蛮牛趴在一张担架上,三个人的重量几乎快要把担架压到沙地上。 “朝霞……不出门,晚霞……晒死人,看来是……要下大雨了。”随着担架有节奏的颠簸,南宫瑾说话也一顿一顿的,像是在打嗝。 “朝霞?哪里有朝霞?”米桦很努力地转头,脖子都快扭断了,还是没看到朝霞。 “别扭了,你那边看不到。”南宫瑾脑袋往后杵了杵,示意他别动弹了。 米桦虽然看不到,但心思却很活跃,那边是东,那这个方向不就是往北吗?看来之前我们走过头了呀。 “也是奇怪,黑云风沙之前,好像每天都是万里晴空,怎么刮了股子黑风就要霞有雨的?”南宫瑾无聊发问。 米桦答道:“说不定人霞霞就上来玩一玩,露个面罢了,沙漠里下大雨,反正我是不会信的,尤其还是在沙漠腹地,哪里有水汽给下嘛。” “你倒懂挺多的。” “嘿嘿,师父教得好。”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平地起风,挟沙带尘,让南宫瑾吃了一嘴的沙子,他却笑道:“看看,呸呸……是不是要下雨了,我说什么来着,我就应该跟你打个赌……呸……” 然而风声大,仅此而已。 米桦正要嘲笑几句,一股浓浓地臭味钻进了他的鼻孔,熏得他眼泪直流,破口大骂。 “狗日的蛮牛,你是不是拉裤子里了!”他边骂边用力往下压了压,把蛮牛压的连声求饶,欲哭无泪。 “娜徳罗龙嘉,我怎敢玷污您呀,我就是放了个小小的屁,您……哎呦,别压了,您想吃牛肉饼就直说,压是压不出来的……” “屁怎么会这么臭!嗯?” “哎呦……要要要……” “要什么,要死啊!” “腰断了……” “臭死了!”米桦实在忍不了了,冲着前头的白狼头领大喊道:“喂,能不能给换个位置啊!” 沉默,除了风声,无人应答。 “喂,分开绑也行呀!” “估计是担架不够吧。”南宫瑾代为回答了。 “那换个独轮车啊!” “独轮车在沙地里怎么走?” “那换个双轮车,好像也不行啊,你们这生产条件也太差了吧,自行车没有吗?” “带轮的估计都没有,就算有,咱三个人的重量也是走不动的。”南宫瑾又好心解释。 “什么破地方,这也太落后了!”米桦忿忿不已,吐槽了半天。抬担架的十二个人终于听不下去了,齐刷刷看向米桦,异口同声大喝一句:“给我闭嘴!” 南宫瑾哈哈大笑,数落道:“你看看你把人给气的,咱好歹是躺着,人抬了咱半夜都没叫苦呢,差不多就行了啊。”南宫瑾嘴上劝着,双掌却暗暗发力,担架猛地一沉,差点没把十二人给压瘪了。 “哎呦……我是真不行了兄弟们,手都流血了,这三个家伙太沉了!” “是啊,尤其是最下边这个!”那人说着狠狠踢了一脚蛮牛,让本来就快没气儿的蛮牛又疼得活过来了。 “那怎么办?” “换人,加竿,再加四个人!”抬担架的老大下了命令。 “换人,加竿,再来四个兄弟顶一顶!” 一通忙碌罢,担架越拉越长,颠簸幅度也越来越大,舒服得南宫瑾连打几个哈欠,终于沉沉睡去。 …… 临近午时。 “师兄,醒醒,我们到了。” 南宫瑾睁开朦胧睡眼,撑着眼皮瞧了瞧,果然不再是茫茫沙海。入眼处是一个两人抱的大白圆柱,应是部落入口;头顶白梁约莫着有丈高,中间是一个月牙形的石雕,看着十分气派。地面铺着洁白的瓷砖,一尘不染,街道两旁都是白砖石屋,有高有低,鳞次栉比,颇为繁华;每间屋顶都有一个稍小一点的月牙石雕,想是一种部落崇拜;每家门口都站着三五个白狼怪,男女老少,皆为好奇。再往后走去,直通整个部落最豪华的殿宇,虽远不如皇宫般富丽堂皇,但比中土一般府衙还是稍有气势,最重要的是放眼皆白,会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一二三!” “砰!” 十六人同时放手,撒气似的狠狠一摔,把三人摔得叫苦连天。 “哎呦,疼啊!”南宫瑾挤眉弄眼。 “哎呦,屁股啊!”米桦龇牙咧嘴。 “我……我……救我……”蛮牛满脸是血,努力地往外爬,片刻后,头一歪昏了过去。 “给他们松绑。”远处一名男子雄浑的声音传来,南宫瑾瞄了一眼,果然很远,足有六丈! “南图龙嘉,这些人身份未知,还是绑着好吧?”这个声音十分尖细,像被人捏住了嗓子,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 “嗯,你说的很对,那就绑着吧。”南图很听话的采取了“尖嗓男”的意见。 米桦一听,急忙喊道:“不行啊,我这个兄弟快要死了,你们赶紧找人治治啊!” “那就治治吧,来人呐……” “南图龙嘉,这些人诡计多端,还是别信他们吧?”尖嗓男又诚恳地提出了意见,南图又虚心采纳了。气得米桦破口大骂:“什么狗屁南图,还不如个提线木偶!” 这一下戳中南图心事,可把他给惹恼了,只见他脸色铁青,双拳紧握,似乎在极力的压抑着胸中怒火。 尖嗓男眼见如此,也觉过火,便道:“那把他们分开绑吧,再寻人医治那个牛角人。” 他这句话不是说给其南图的,而是直接下达给卫兵的命令。卫兵很快做出行动,卸下铁链子,将南宫瑾三人分开绑了。刚要召大夫入殿,蛮牛却突然睁开大眼,大咧咧地抹了一把脸上血迹,憨笑道:“嘿嘿,我没事,分开,分开就行了……” 尖嗓男也没为难,只命道:“把他们押上来!”卫兵便推搡着三人走上殿去。 一路走去,南宫瑾大概摸清了环境。大殿两侧并排列着十个白狼怪,左首皆身着白短衫,为首的便是尖嗓男,吊着俩月牙耳环,长得十分妖冶,活生生小奴他爹;右首皆身着白皮甲,第二个就是押他们回来的头领;从白墀至殿下,每隔一丈有一根大白圆柱,左右分立着两个手拿短刀的卫兵,也不往刀鞘里去,明晃晃的看着十分耀眼。白墀之上,白玉为座,铺着一条十分干净的灰毛毯,总算有点杂色,其南图就端坐在白玉座上,看着颇为威武,头顶插着白玉月牙饰,左右耳各挂着一个硕大的精贝,显得十分俗气。试想谁会把金币当饰品? 尖嗓男看南宫瑾左顾右盼,面色不悦,喝问道:“就是你刺伤我三弟的?” 吓,果然有血缘关系啊!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有些误会……” 南宫瑾一句话还没说完,蛮牛却睁着圆眼大喝道:“你给爷爷好好说话,这位龙嘉可是茜拉·那普多神使!” 南宫瑾愣住了,平时不见你硬气,这时候你耍什么威风啊! “神使?呵呵……”尖嗓男冷笑一声,指着米桦问道:“那他也是喽?” “那当然!”蛮牛趾高气昂地说道,“这位是娜徳罗龙嘉,这位是克德罗龙嘉,你可听清楚了?” 米桦刚想踹蛮牛一脚让他闭嘴,周围白狼怪突然哄堂大笑,把米桦吓了一大跳。 那南图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蛮牛道:“我海神月狼部供奉海神龙嘉数千年,却不知那普多龙嘉手下出了这么两位青年俊杰呢,看来是我们深居沙漠,孤陋寡闻了呀,哈哈哈……” 南宫瑾、米桦相视苦笑,这下露了,正是假秃驴遇上真和尚,只会念阿弥陀佛了。 诶,等等!他刚刚说“海神月狼部”,我没听错吧? 师弟,我辛吉罗语不大行,他说的是“海神月狼部”吧?南宫瑾以眼神询问米桦,米桦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激动得就快哭了。 七个多月了,皇天不负苦心人呐!可算叫我找着了!南宫瑾露出了和米桦同样“感天动地”的神情。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我要找的不是月狼部啊,我激动个锤子呢? 南宫瑾和米桦再次相视一眼,心酸得想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八十章 沙楚鲁斯 “果然是三个骗子,给我拖出去斩了!” 尖嗓男一声令下,两侧卫兵便要动手,那南图急忙止住笑,抬手阻止道:“且慢,我还有话要问。” “南图龙嘉,他们就是三个骗子,没什么可问的!”尖嗓男言辞激烈,似乎很迫不及待地想要南宫瑾三人死。 南图却突然有了主见,笑道:“冒充那普多龙嘉神使,刺伤小奴,当然罪无可赦,但也不急于一时嘛,沙鲁耶你先消消气,听我说……” “原来尖嗓男叫沙鲁耶,我以为叫大奴二奴呢。”米桦心里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且听他们如何说,再做其它打算。 南图缓步走下白墀,拍着沙鲁耶的肩膀道:“他们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到我月狼部,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或者身负重任,绝不可能仅仅是骗子这么简单。所以我们必须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并尽早做出防备,这样即便再有更多他们的同伙到此,我们也能轻松应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沙鲁耶皱眉沉思,正待回禀,米桦却大喊道:“没错,防患于未然嘛!” “闭嘴,叛徒!”沙鲁耶一声尖喝,“有你说话的份吗!” 米桦撇了撇嘴,没再言语。对“叛徒”这个词,他早已经免疫了,叛哪儿了他至今琢磨不透,也便任他们称呼。 沙鲁耶狠狠瞪了一眼米桦,这才对南图道:“龙嘉能有这般考虑,实我月狼部之幸,但我部深处茫茫沙漠之中,又有海神龙嘉庇佑,他们就算来再多人也造不成任何威胁。他们又善于花言巧语蛊惑人心,所以依我之见,不如杀之!” “嗯?你的意思是我被蛊惑了?”南图斜眯着眼盯着沙鲁耶,脸上微有怒色。 沙鲁耶并没有惶恐告罪,反而直面其主,尖笑道:“您既以自知,还不尽快下手?” “大胆!沙鲁耶你不要太过猖狂!” “放肆!真以为你能一手遮天不成!” “嘎dei-!” 文官呵斥,武将辱骂,但也仅此三人而已,其他人全都缄口不语,显然早已归于沙鲁耶幕下。 好一出精彩的“君臣相斗”!南宫瑾三人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为性命感到担忧。米桦甚至和南宫瑾小声讨论,哪一个表情更到位,哪一个表演更富有张力,说到好笑处,竟旁若无人的大笑出声。 本来还极其压抑紧张的气氛,经米桦这么一捣乱顿时缓和了许多。沙鲁耶身为部下,先退一步,施礼告罪,“沙鲁耶言语冒犯之处,还请沙楚鲁斯南图宽恕。” 虽然直呼其名,但起码给了个台阶,沙楚鲁斯也便借坡下驴,摆手笑道:“你也是为我考虑,为我月狼部着想,何谈宽恕?这么着吧,关他们一天,命人严刑拷问,明日便问斩,你看如何?” 尽管沙鲁耶心里不情愿,但沙楚鲁斯低声下气至此,他身为臣下也不好再强逼,只得应道:“全凭龙嘉做主。” “那没什么事的话,就都散了吧。”沙楚鲁斯说罢扬长而去,其他人也各自散去。沙鲁耶最后一个离去,走到南宫瑾身边压着嗓子威吓道:“别太得意,这天下还没有我沙鲁耶杀不掉的人,不过是早晚的事!” 南宫瑾微微一笑,没作回应,米桦却模仿沙鲁耶的声音吊嗓,唱道:“咿呀……你个死太监,想杀爷爷的人还没出生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呀么走着瞧!” 沙鲁耶虽听不懂中土语,但也知不是什么好话,狠狠地剜了米桦一眼,甩手离去。只是他长得实在太俊了,那凶狠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在抛媚眼,于是南宫瑾又有了调侃米桦的资本。 “师弟,那死太监好像对你有意思诶。” “别瞎说啊,对你才有意思!” “诶,我说真的,要不去施展施展你的魅力?他这乡野村民的,肯定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像你这么标志的郎迦,又是白发白眉的,啧啧……多有个性呀!” “滚!” “你去试试嘛,把他伺候高兴了说不定就把咱放了呢?” “滚滚滚!” 蛮牛心思单纯,以为“伺候”就是伺候,就是暂时委屈一下下嘛,等解开了锁链不又是三条好汉?他这么想着,也便笑道:“嘿嘿嘿……我觉得克德罗龙嘉说得对。” “对你大爷呀对!” “我……我就提个建议嘛……” 米桦越看蛮牛那委屈巴巴的样儿,心里越来气,飞起一脚就要揣他屁股,却被卫兵大声喝止:“都老实点,再乱动就地正法!” 米桦及时收脚,愤愤不已,心里痛骂沙鲁耶:你个死太监,没事瞎看什么,害你爷爷深陷绯闻,又输一城! “诶,考虑得怎么样,别不说话嘛。” “滚呐!” …… 深夜,玉桂悬空,银光如练,照得白石城恍如白昼。 远在月狼圣殿西北角,是月狼部落监押犯人的地牢所在,地牢最深处,时不时传来蚊子一般“嗡嗡嗡”的说话声,却是南宫瑾与米桦在窃窃耳语。睡着的蛮牛似乎也很懂事,竟难得没打呼噜,让二人的思绪没有受到干扰,一问一答之间,月狼部局势了然于胸。 从下牢到此时,正如二人所料,沙楚鲁斯根本就没有派人来严刑拷问,他是真的在庇护呢,还是只为了面子上过得去,明日还要问斩? 在探讨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前,米桦先和监视他们的牢头套了一番近乎,这里没钱不说话,米桦也便将藏在鞋子里,套在脚趾头上的精贝全都孝敬了牢头,虽然很臭,但很有效。 要问月狼部机密,牢头肯定不清楚,就算知道,打死也不会说。只有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或许牢头看着是死囚犯,也便说了。 从这个角度入手,米桦不多废话,只问风俗人情、历史文化、地理地貌、吃喝拉撒,事无巨细,了解得清清楚楚。 其中比较有价值的几条是: 一,月狼部落是沙漠里唯一的海神八部,所以这里没有鲛人族。米桦猜测或许鲛人族从来都不属于海神八部,是他们自己想多了。 二,月狼部落既供奉海神茜拉,也崇拜月亮,这并不冲突,因为月狼部的修炼与月亮有关。这一点很重要,让米桦二人不得不对月狼部的战力重新进行评估,毕竟之前交手的只是个“少年狼”。 三,月狼部落生活在沙漠,几乎和水不沾边,为什么会供奉海神茜拉,成为海神八部之一呢?答案其实很简单,这和树熊、袋虎也不太需要水,但都是八部之一是一个道理。说白了,海神茜拉就相当于中土的女娲娘娘,是辛吉地位最高的神,也是辛吉神话中的母神。不管是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都可以供奉,也都可以成为海神八部,不一定非要善水。而之前沙鲁耶所说海神龙嘉对月狼部的庇佑,其实是黑云风沙,正因为有黑云风沙的存在,外人才很难在这片沙漠中存活。 四,以月狼部的实力无论去哪个花花世界都比每天吃沙子强,为什么偏赖着不走呢?这个问题牢头回答得含糊其辞,只说祖上如此,世世代代也便如此。米桦觉得值得推敲。 五,沙漠里水源稀缺,月狼部落的饮用水来自东方那一多,米桦将其翻译为火焰山。这点也很重要,一旦与月狼部为敌,必要时,可绝其水源以作威胁。 六,沙鲁耶所属家族是月狼部落的常青树,势力庞大,根深蒂固。沙鲁耶又是其家族代表,狼子野心,文武双全,实力深不可测。 七,这牢头是沙楚鲁斯的人。不然他不会这么编排沙鲁耶。 …… 根据这些线索,再进行问答环节。米桦聪慧,由他解惑。 南宫瑾问:“我们肤色、发色皆与北辛吉罗不同,无论走到哪儿,不说奉为上宾,起码不能沦为阶下囚,可为什么小奴第一次出现就要杀你,一点都不好奇,到了月狼部落其他人也全然不在意呢?” 米桦答:“很显然,鱼岩在黑云风沙中活下来了,还让这个王八蛋又抢先一步到了月狼部落,从之前的君臣暗斗也可以证明这一点。鱼岩或是蛊惑了沙楚鲁斯,让沙鲁耶对我们心生偏见;或是蛊惑了沙鲁耶,让其对我们直接下手。总之和这个王八蛋脱不了干系!” “那你觉得鱼岩到底投靠了谁?” “我觉得是沙鲁耶,他说我们‘善于花言巧语蛊惑人心’,乍一听,好像是沙楚鲁斯受鱼岩蒙蔽,他在忠言直谏,但实则是沙鲁耶通过和鱼岩的相处,知道他精明伶俐,以此推测我们也都是些卖弄口舌之辈,才出此言。” “那他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们呢?招降利用岂不更好?” “可能是鱼岩和他说了什么吧,让他放弃招降我们,也不能让我们投靠沙楚鲁斯,故唯有杀之一途。” “所以你觉得沙楚鲁斯庇护我们是想让我们投靠他,帮他扳倒沙鲁耶?” “是啊,我们还在半路就卷入了这场政治斗争啊!” “那我再问你,沙鲁耶既然派出了数百兵力,其中更有他的亲兄弟,就是为了半路截杀,可为什么没杀呢?” “这个问题,马上就有人来回答了。” 米桦话音刚落,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来人径直走到牢门前,和牢头打了个招呼,让其打开牢锁,又与南宫瑾二人道:“我叫自多,是来救你们的。” “你不是之前押我们回来的统领吗,你不是沙鲁耶的人?”南宫瑾愣了愣,终于想明白了。原来这个自多早已暗投沙楚鲁斯了。 还真是有些复杂,南宫瑾拍了拍脑袋,刚想叫醒蛮牛,牢门外又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这一次来的,却是一个蒙面人! 米桦似乎早有预料,坐着一动未动,只是笑着与自多道:“哪有那么容易救,自多龙嘉,您自己小心吧。” 南宫瑾这一次理清了,这个蒙面人肯定是沙鲁耶派来的刺客了,沙鲁耶自己也说过,“杀你们不过是早晚的事”。这不,中午没下手,深夜里来了…… 果然那蒙面人一看到自多,便厉声喝问:“自你进入我族,龙嘉也未曾亏待于你,为何背叛!” “背叛?我月狼圣将忠于南图血脉,是天经地义之事,何来背叛?”自多驳斥道,“倒是沙鲁耶仗着家族势力,欺君罔上一手遮天,这是为臣之道?这才叫真正的背叛!” “如此昏君,早该取而代之,你倒行逆施助纣为虐,乃取死之道!”蒙面人嘴巴不饶人,说得头头是道。当然也是米桦翻译得好,反正南宫瑾也听不大利索,总是能任意发挥。 自多自觉说不过蒙面人,也便利落拔刀,喝道:“少废话,这三人我救定了!” 蒙面人也挥刀向前,冷笑道:“那不好意思,这三人,我也一定要杀!” “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自多语未毕,刀已出,吓得那牢头赶紧躲进牢里,藏在了米桦身后……div 网游之一梦百年 </p>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八十一章 牛角惨案 “叮叮叮” 短刀连续相交,发出刺耳的尖鸣,双方都是以快打快,只闻刀声,不见其人,更伴有白尾横扫,四爪扑杀,短短数十回合,地牢里尘头大起,呛得米桦几人咳嗽连连,抱怨不休。 “我说你们能不能去上边打呀!”米桦捂着口鼻对牢门外的二人大喊了一声。二人根本不予理睬,自多打得兴起,一刀从天而降,被蒙面人及时躲过,刀势却依旧不减,直往牢门里劈去。 正在米桦身边看好戏的蛮牛刚要叫一声好,却突然遭此无妄之灾,眼看着刀尖就要顺着胸口开膛破肚,南宫瑾急忙抓他牛角往后一拎,躲过了这一刀,也让他摔了个四仰八叉。 “哎呦屁股哟”蛮牛惨叫连连,直呼倒霉。之前在殿上被砸得鼻血四溅,现在又是屁股遭殃,我起来干嘛呀,梦里吃鸡腿不好吗? 米桦虽然平时老欺负蛮牛,但要是外人欺负,他可不乐意,“救人还是杀人呢,有点准头行不行!” 然而自多早已经转移了战场,打到地牢另一边了,灰尘里根本看不见他的刀影。 沙漠里本就干燥,地牢里又都是沙土,慢说两人在此厮杀,就是掉根针都能激起漫天尘土,这么一会功夫,整个地牢底灰烟瘴气,堪比黑云风沙席卷而过。 “我说你们能不能洒点水在打呀!”米桦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只有刀声应答。 在地牢另一端,自多已渐落下风,虽然力有不逮,但也大概猜出了蒙面人的身份,整个沙鲁耶家族能胜过他的也就那几人,再结合他强有力的鞭尾,只能是沙鲁耶的贴身护卫加罗! 又是数十回合连续快攻,一刀格挡罢,自多体力不支被迫现身,喘着粗气大喝道:“加罗,各为其主,何必刀刀致命,苦苦相逼!” 加罗见身份败露,一把扯下面罩,冷笑道:“既知各为其主,岂敢不尽心竭力为主上铲除叛逆?” “定要我死?”自多面色阴沉,布满血丝的狼眸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背主求荣,你早该死了!”加罗一声喝罢,就要飞身扑杀,台阶之上却突然传来一声刺耳尖啸,及时喝止了他。 “停手!” “主上,您怎么来了?”加罗目视自多,却与来人问候,如此有辨识度的声音,只能是沙鲁耶。 果然,沙鲁耶领着一大帮人挤入了地牢底,也不等尘埃落定,瞬息之间闪跃至牢门前,却见牢锁还在,牢房里的人却凭空消失了! “人呢!”沙鲁耶一声尖喝,好似刀刃划过了铜镜,听得人心乱如麻,几欲抓狂。 加罗强忍着想要堵住耳朵的冲动,三两步跑到牢门前,一看空空如也,急忙告罪:“是奴嘉失职,请龙嘉责罚!” “确实有几分本事!”沙鲁耶并没有当场怪罪,看牢里还留有一只牛角,便让加罗劈开牢锁,进去查看。 此牛角正是蛮牛的头饰,上面刻有几行蝇头小字,写的是辛吉罗语,大概意思是:沙鲁耶大人,我也想等您,奈何吸入灰尘太多,只能先走一步出去抠抠鼻子。另,这里环境也太差了,赶紧找人铺两块瓷砖,多洒点水 沙鲁耶看罢,不怒反笑,诡异的笑声在阴森的地牢四处回荡,吓得加罗冷汗直下,双腿打颤,一句话也不敢说。 “行了,人都跑了,还愣在这儿干嘛?”沙鲁耶难得没有降罪,拿着牛角转身便走。加罗暗舒一口气,忙问道:“龙龙嘉,他他怎么办?” 沙鲁耶稍稍放慢脚步,经过自多身旁时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边上台阶边吩咐道:“押起来明早游街示众,再送还给那位龙嘉,让他也长长脸。” “是!”加罗应了一声,便让人抓捕自多,自多完全不予抵抗,只是低着头,斜眼看着从铁窗外透进来的一丝月光,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尤为诡异! 沙鲁耶快步走上台阶,经过数层监牢抵达地上,他刚要吩咐随从去请殿中幕僚,地下却突然传来一声剧烈地爆炸轰鸣,他急忙飞掠而逃,抵达安全处时再回头看,只见地面轰然塌陷,砂石滚落,各牢犯凄厉惨叫,仅片刻功夫,整个地下监牢毁于一旦,爆炸范围之内无一人生还! “嘎dei!”沙鲁耶怒爆粗口,目眦欲裂,手中牛角几乎被握成粉末!仰天的一声尖啸,声传整个白石城,让家家被爆炸声惊醒的烛火,都匆匆灭了下去,一夜心惊胆战,无人入眠。 远在月狼圣殿,月影下说说笑笑的南宫瑾几人也听到了爆炸声和之后的一声尖啸,只当是沙鲁耶无能狂怒,笑得更欢。唯有蛮牛闷闷不乐,摸着头顶的独角小声抱怨,都不对称,不好看了 米桦看蛮牛还在纠结掰他牛角的事,嬉笑着锤了他一拳,道:“不就是根牛角嘛,等出了沙漠还你一百个。” “那是我家里的牛角,有很特殊的意义,其它的怎么能比?”蛮牛犹自不忿,大圆眼瞪着米桦,恨不得把他牙给打碎。 “差不多行了啊,别臊眉耷眼的,恁地晦气!”米桦一点耐心都没有,说两句好话就变了脸,蛮牛也不敢顶撞,只能乖乖闭嘴。 南宫瑾看蛮牛可怜,叫他站着别动,将他的独角移到脑门正中心,角尖朝天,笑道:“这样就好看了嘛,在我们那普多,这叫独角兽,是一种很厉害的凶兽呢。” 蛮牛一听此言,转悲为喜,忙问道:“龙嘉,那独角兽有我厉害吗?” “比你这头蠢牛厉害多了!”米桦故意插了一嘴,惹来南宫瑾一个白眼。 “别听他瞎说,独角兽是一种象征,代表着百折不挠的斗志,我希望你能像独角兽一样,做一个充满斗志的勇士。”南宫瑾很认真地鼓励着蛮牛,米桦却凑到近前,低笑道:“是这个寓意吗,师兄你啥时候也学会乱安慰人了?” “去去去,别捣乱啊,一天天地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这不无聊嘛” 蛮牛很高兴摆弄着他那只独角,开心的像个孩子。确实他的牛角立了大功,之前在监牢里,米桦故意大喊并不是无聊调侃,而是为了转移加罗二人的注意力。很简单,如果他三人一直一言不发,那加罗一定会时刻注意着他们,防止他们逃跑,只有时不时地喊一两声,才能让他们渐渐放松警惕,专注于厮杀,也便能趁乱逃走。 在逃走之前,米桦猜测沙鲁耶和沙楚鲁斯一定会各派高手进行支援,说不定沙鲁耶也会亲自到场,他便想着捉弄一番,留个“礼物”气气沙鲁耶。可是手头没有纸笔,用蛮牛的血写个血衣吧,一来蛮牛不乐意,二来惹沙鲁耶笑话,不如以刀刻字,才显本领。 于是蛮牛的牛角遭了殃,被米桦强行掰下送给了沙鲁耶。正是因为米桦的羞辱,让本来准备当场杀掉自多的沙鲁耶临时改变了想法,决定生擒自多游街羞辱,扳回一城。也便有了自多的绝地反击,与加罗和沙鲁耶一众手下,以及地牢囚犯一同去见海神茜拉了。 米桦没刀,南宫瑾的剑也被小奴据为己有,这用来刻字的,自然是牢头的刀。出了地牢后,三人押着牢头径直往月狼圣殿去,一路都没见着沙楚鲁斯派出支援的人,米桦心中不禁感到好奇:他不在乎自多的生死,也就不在乎营救是否成功,既然不在乎,又为什么派自多去营救呢?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如果非要一个答案,那就是他害怕沙鲁耶,知道实力不如对方,见面更是尴尬,也便孤注一掷,不做过多牺牲,成功与否全看海神之意。 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他这个南图当的还真是窝囊啊!且去会一会他,看他如何说。 在牢头的带领下,三人绕过月狼圣殿,从侧门进入后殿寝宫。于路侍卫好像早得到命令,未加阻拦,让三人得以堂而皇之地走进宫门。 但见那寝宫之内,金沙铺地,红烛照明,白石成阶,玄锦为屏。妙龄侍女各司其职往来不绝,或端水、或拿扇、或握帚、或挑烛,有条不紊服侍周到;沙楚南图鸢肩鹄颈奋笔疾书,时感叹、时冥思、时追悔、时黯然,兢兢业业勤政为民。果真是白石城里好明君,只恨奸佞欺甚人,今得天降北神使,定叫沙漠肃乾坤。 “哎呀呀两位神使果然是有本领的,可叫沙楚等煞人呐!”沙楚鲁斯一见来人,鞋也不穿就匆忙来迎,虽然他也不需要鞋,但起码这份热情很让南宫瑾满意,是个求人办事的态度。 米桦却不大领情,斜视沙楚鲁斯,冷笑道:“之前不还笑话我们冒充神使吗,怎地,今夜就突然转变态度了?” 沙楚鲁斯哈哈一笑,浑不在意,招呼侍女奉上一个长形铁匣,正是之前没收了的千幻剑。“娜徳罗修嘉先生何必在意朝堂之言呢,那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再说了,神使与否,说句大言不惭的话,那还不是本南图一道令的事嘛,但还需大权在握,方有造势之能啊。” “如何大权在握?”米桦拿回千幻剑,“噌”得一声拔剑出鞘,有意无意的在沙楚鲁斯面前擦拭剑锋,那明晃晃的剑刃蛮牛看着都瘆得慌,沙楚鲁斯却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波澜不惊。 “修嘉说笑了,相信您已经很了解我月狼部落的状况了,不知您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呢?” 米桦这时才明白过来,牢头就是他专门派去透露情报的,tnd还骗了一鞋底的钱。米桦急要寻人,那牢头早已消失不见了。 沙楚鲁斯似乎早就猜到米桦所想,笑道:“钱财乃小事,修嘉日后随意取之,但唉,还是那句话啊” “诶诶,打住!”米桦当即抬手打断,收剑回鞘,“我们三个一向是克德罗做主,你和我说没用。”米桦来了个一推六二五,赶紧躲得远远的,四处溜达去了。 沙楚鲁斯知道米桦不做主,便请南宫瑾坐下说话,南宫瑾打发蛮牛找个地儿睡会去,待四周无人,这才道:“我们初来乍到,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有能力帮你呢?” “哦?看来修嘉还不知道啊。”沙楚鲁斯稍加思索,小声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8章 唇枪舌剑 (); “您也知道,我和沙鲁耶互有眼线,半个月之前,我得知沙鲁耶府中来了四个和您同样肤色的人物……” “你等会,四个?”南宫瑾心中诧异,怎么会是四个呢?中搏说的是六个,黑云风沙吹死了四个,也就剩鱼岩和扑东了吧,怎么会多出两个呢?难道说红清那一伙人也在沙漠? “对呀,是四个,没错的。”沙楚鲁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您认识他们吧?” “认识,而且还有仇。”南宫瑾没打算隐瞒和鱼岩的过节,要瞒也瞒不住的。 “这就是了。”沙楚鲁斯一拍毛茸茸的大腿,“就是他四人怂恿沙鲁耶,让他派人半路截杀修嘉,若非自多正好是我的人,恐怕修嘉已经……” “是啊,那群狼兵确实不好对付。”南宫瑾微微扶颔,表示感谢,又问道:“可我就很奇怪,你说沙鲁耶他蠢吗?” “我明白修嘉的疑惑,您是觉得他怎么会轻易受人蛊惑,对吧?” 南宫瑾点了点头表示确实不明白,沙鲁耶虽然年轻,但也算是官场老手,阅人无数,怎么会轻易被人当枪使呢? 沙楚鲁斯笑了笑,说道:“他啊,也是今天中午见到您二位,才知道上了鱼岩的当。事情是这样的,半个月前那四个人告诉沙鲁耶的是,您二位是他们那儿最强大的什么‘乌云’、‘森林’高手……” “是‘武林’吧?”南宫瑾字正腔圆地说了“武林”二字,沙楚鲁斯慌忙不跌地点头,“对对对,武林,他们说您二位啊,恶贯满盈,每至一处,必滥杀无辜以至于尸横遍野十室九空,直至杀遍各路高手,天下无敌,便乘船南下,图谋征伐未知之地,北辛吉已遭横祸,接下来就是白石城了,他们正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来,希望沙鲁耶早做准备,趁黑云风沙之后,您二位疲累之时,半路截杀,定能一举功成!” “哦,原来是这样。”南宫瑾这下全明白了。因为鱼岩几人的肤色是沙鲁耶从来都没见过的,因此沙鲁耶听信了鱼岩的话,派出大部精锐半路截杀,却没想到我二人远没有鱼岩吹嘘得那么恐怖,甚至不战而降。他这才明白中了借刀杀人之计,愤怒之下,定要当时问斩,以杜众人悠悠之口。另一方面,他觉得北方来人奸猾诡诈,忌惮我二人为沙楚鲁斯效力,因此也要问斩。 “所以说,我与沙鲁耶势同水火,您二位又与那四人有刻骨之恨,他们都已经联手,那为什么我们不合作呢?”沙楚鲁斯抛出了橄榄枝,南宫瑾沉思片刻,说道:“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您请。” “你派自多营救我们,又为什么不增援自多,让他白白丧命?” “他死了吗?”沙楚鲁斯骇然起身,一脸的难以置信,“自多圣将乃我部顶尖高手,也是我麾下至强之人,我派他就是为了保险起见,一举成功。我以为他为了避嫌回家去了,没想到他竟……是谁杀的?沙鲁耶吗!” 沙楚鲁斯恨得咬牙切齿,浑身颤抖,双拳几乎握出血来! “诶,你先别着急。”南宫瑾起身宽慰道,“我们来的路上只看到沙鲁耶的部下增援,并未亲眼看见自多将军生死。” “沙鲁耶幕下高手如云,自多他一个人……怕是……怕是……殉月了!” “殉月”是什么意思?南宫瑾有心要问,但这个时候也不好问这些,心里还有些自责,如果当时在地牢里能相信自多,助他一臂之力,或许他也就不会受困,不知生死了。 正当南宫瑾准备说些安慰话时,宫门外有人求见,沙楚鲁斯急命进殿,却是沙鲁耶府中小厮,沙楚鲁斯的眼线。他看到南宫瑾也在,不好开口,沙楚鲁斯疾喝道:“修嘉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小厮悲切道:“禀南图龙嘉,自多龙嘉他……殉月了!” 沙楚鲁斯此时听得确切消息,如一道晴天霹雳让他惊愕当场。半晌后,呜咽道:“果真……殉月了吗……沙鲁耶,我跟你不共戴天!” 小厮也哭诉道:“当时沙鲁耶要将自多龙嘉游街示众以羞辱您,自多龙嘉宁死不从,便……” “他怎么这么傻啊!我沙楚都已苟且这么些年,还在乎那么一点脸面吗?你的命重要,还是我的脸面重要啊……呜呜……” 南宫瑾这时也不再好安慰什么,总是让他自己先消化消化,也便招呼米桦蛮牛离开了寝宫,暂住别院。 …… 后半夜里,南宫瑾心事重重,一直难以入眠,便找米桦备诉方才之事,让他帮忙分析分析,到底该如何自处。 米桦裹在毛毯里扣着脑门,想了一会,说道:“这么看来,沙楚鲁斯这个南图当的确实悲催啊,怪不得之前看他长吁短叹的,一个堂堂首领,要权没权,要将没将,仅一个自多还落得那般下场,他找我们,也是被逼得实在没法儿了呀。” “嗯,那你觉得我们当如何?”南宫瑾倚在床沿,皱眉问道。 米桦又沉思一阵,忽得猛拍一掌,起身道:“罢了罢了,既然自多是为了救我们而死,那我们便帮他一回,用最直接的办法,做掉沙鲁耶!” “那好,得想个详细计划。”南宫瑾表示十分赞同,转头一看米桦光着身子,急忙把他裹进毛毯里,训道:“这么冷的天,冻不死你,爬被窝里想!” 米桦也没太在意,思虑片刻,仰头道:“不过咱们也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一定要从沙楚鲁斯嘴里撬出鲛人族的线索,这就是我们的报酬。” “行,明日我便问他,那你早点休息吧。”南宫瑾说着就要离开,米桦却喊住他:“等会,明天你顺便问他借十个人,要速度最快的,你亲自挑选。” “知道了……” “诶等会啊,还要大批布料、木头。” “你要那些玩意干嘛,再说了,这儿有木头吗?”南宫瑾颇为怀疑,这一天来来去去的,还真没见着几棵树,只看着遍地白石头,要不就是铁。 “你管它有没有呢,没有再说。”米桦扒拉着手指头,想了一会,“还要清水,还要……诶你找块羊皮,我直接写给你吧。” 南宫瑾一听,觉得米桦又在捉弄他,气哼哼地说道:“我又不是傻子,这点东西都记不住?” “你?呵呵……我看悬。”米桦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之色,催促道:“快点的,写完我要睡了,累了一天一夜,腰都快断了。” “行吧,你聪明,你说啥是啥。”南宫瑾没得办法,只能出去问院里侍卫要羊皮、羽毛、鸡血,不消片刻,“笔纸墨”拿来,回屋交予米桦。 “有我寻东西的这么会功夫,你多说几遍我都记住了,还让我来回地跑,真是闲得慌。” “闭嘴!”米桦回斥一句,不再多言,拿羽毛蘸了蘸鸡血,趴在床头很认真的一笔一笔写了上去。 …… 第二天天一亮,南宫瑾被院里侍卫叫醒,说要去圣殿陪南图令文(上朝、议事)。这是正事,南宫瑾也没推辞,穿好衣服去叫米桦,却吃了个闭门羹。 “我不去,昨天被绑了一天又累了一夜,困得慌,你自己去吧,小心说话。” “可……你都醒了,还是一起吧。” “咋地,你害怕啊?” “也不是害怕……” “不是就滚呐!” 于是南宫瑾灰头土脸的上了朝。 去到圣殿时,所有人都已到齐,唯独右首第二空出一人,那是自多的位置。殿内气氛极其压抑,像是积了一团雨云,就等南宫瑾一来,暴风雨肆虐。 “修嘉来啦。”沙楚鲁斯脸色十分之差,但还是和南宫瑾打了声招呼,南宫瑾微一点头,却见沙鲁耶的脸更臭,像刚从茅房出来似的。 “逆贼焉敢到此,众卫兵还不给我拿下!”沙鲁耶只等南宫瑾,根本不顾南图脸面,直接命卫兵拿人。其他圣将朝臣也目露怨毒之色,似要将南宫瑾生吞活剥。 南宫瑾不言语,自有沙楚鲁斯阻拦,“慢着,克德罗修嘉怎么就是逆贼了?” “私自越狱,如何不是逆贼!”沙鲁耶先怒禀一句,又喝问南宫瑾:“你那两个同伙呢,现在何处?” 沙楚鲁斯暗暗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淡淡说道:“昨夜三位修嘉被我请到宫里去了,并非越狱,沙鲁耶龙嘉误会了。” “哦,是吗?”沙鲁耶冷笑道,“不知南图龙嘉为何如此?” “我认为三位修嘉可堪大用,并非你所言卖弄口舌之辈,所以我便请入宫中,一夜促膝相谈,果然修嘉满腹经纶才高八斗,若能屈身施教,必能使我部繁荣昌盛。”沙楚鲁斯不紧不慢地说道。 沙鲁耶听之,尖笑数声,“那倒是我月狼子民的福气了!” “正是如此。” “好好好!”沙鲁耶似乎放过了南宫瑾,转而指着自多的位置,问道:“那我想问,昨晚被您派去请他们的人,到哪里去了?” “沙鲁耶龙嘉何出此言呐?昨晚我派去请修嘉的是贴身侍卫啊。”沙楚鲁斯面露疑惑之色,拳头却握得深紧,指甲都快陷进了肉里,“今天自多龙嘉没来吗?唉,想是日夜操劳,累出病了吧。” “哼,他死了!”沙鲁耶亦在努力的隐忍着,短短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嘣出来的。 “什么!”沙楚鲁斯骇然起身,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会,怎么可能?他出什么事了,病了吗?” “他殉月了!就在地牢底,还带着我麾下数十人一起!”沙鲁耶终于忍不住了,昂首咬牙问道:“南图龙嘉您就不想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沙鲁耶龙嘉你要适可而止!”沙楚鲁斯也沉下脸来,怒喝道,“从刚才到现在你都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请你记住你的身份!” 沙鲁耶也不管了,尖啸道:“自多是你的人!你真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么?” “他当然是我的人,月狼部所有子民、圣徒、圣将、朝臣都是我的人,难道你不是吗?” “漂亮!”南宫瑾不由得为沙楚鲁斯的机智点了一个赞。却不知沙鲁耶又会作何回答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八十三章 辛吉神话 “好!”沙鲁耶也为沙楚鲁斯叫了一声好,到此时他才明白沙楚鲁斯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任他摆布的傀儡了。 “沙鲁耶当然也是您的子民,正如您所说,月狼部落有什么不是您的呢?”沙鲁耶并非易与之辈,暂时的低头只是为了酝酿更歹毒的奸计。 沙楚鲁斯也知如此,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知道就好。”便等着他的后招。 众人都在看沙鲁耶,他果不负众望,面色一变,一脸惭愧地说道:“方才失态,让各位同僚见笑了,但还请南图龙嘉体谅我的心情,自多龙嘉与我同朝为官多年,结下了很深厚的友谊啊,如今他……他突然暴毙,实在令我痛心疾首啊!” “理解理解,龙嘉也是为自多龙嘉感到惋惜呐。” “龙嘉对自多龙嘉的拳拳之心,相信远在海神界的自多龙嘉也感受到了,龙嘉还请节哀啊。” 南宫瑾一见沙鲁耶转变了画风,其他人也都假仁假义的附和着,当时就觉得不太妙。果然沙鲁耶猫哭耗子了一会,突然将矛头对准了他,怒目切齿道:“可如今凶手近在眼前,我却不能为自多龙嘉报仇,还有何颜面存于世间啊!” 这是什么套路?南宫瑾有些懵了,黄口白牙的凭空诬人不成? 沙楚鲁斯自然不可能任由沙鲁耶信口雌黄,忙道:“沙鲁耶龙嘉莫不是没睡醒?方才本南图都说了,三位修嘉一夜都在我寝宫,如何就成你口中的凶手了?” “南图龙嘉,我相信您说得话,但您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我昨夜也曾去过地牢,您知道我在废墟里发现了什么吗?”沙鲁耶泪痕犹在,脸上却已露出阴险的笑容,死死地盯着南宫瑾,一副“你死定了”的恶毒模样。 沙楚鲁斯并没有接话,但却有其他人配合着问道:“哦,难道是凶手留下的罪证?” “不错!”沙鲁耶就等这句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帕,摊开来是一小撮干燥的灰色粉末。 南宫瑾好奇地探着脑袋瞄了一眼,问道:“这是龙嘉某位至亲的骨灰?” “大胆!” “找死!” 众人怒目圆睁拔刀相向,沙鲁耶却笑着压了压手,只对沙楚鲁斯解释道:“这是我在自多龙嘉殉月的位置发现的,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判断,此乃牛角灰!” “牛角灰?” “喔,我想起来了,他们当中有一个人不就戴着两根牛角饰吗?难道说……” “肯定是自多龙嘉殉月之前拼死夺下的罪证,就是为了让我们抓到凶手帮他报仇,果然,果然是他们!” “可南图龙嘉不说他们一夜都在寝宫吗?” “哎呀,他们一定是去之前动的手呀!” 南宫瑾惊呆了,外边日头还在,青天白日的怎么都满嘴胡话呢?真以为我不会你们这套? “这是牛角灰吗?就算是吧,你怎么就能证明是我们的呢,说不定是牢里哪个犯人的私藏呢?”南宫瑾撇了撇嘴,矢口否认。 有人不屑地笑了,“私藏牛角?能干嘛?你扯谎也得扯得靠点谱吧?” “能干嘛?一群乡巴佬,能干的多了去了!”南宫瑾回之以鄙夷的眼神,“能不能剔牙,能不能挠背,能不能掏耳朵?闲着无聊能不能吹个牛角号,想要越狱能不能挖地道,寂寞难耐能不能……” “能干啥?” “你买一根不就知道了吗?”南宫瑾无情嘲笑,双手揣袖兜里不停地抖腿,一副高高在上的“贵族”模样。 沙鲁耶浑不在意,就看着南宫瑾嘚瑟,等他话音刚落,即尖笑道:“不用多废话,我们最好直接一点,你把你那同伴叫出来不就真相大白了?” ha-ku-!嘚瑟过头了,这可咋整?人一看就剩一只角,这不裤裆抹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吗?南宫瑾顿觉不妙,心里暗骂米桦,你来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让我一笨嘴拙舌的咋应付啊! 沙楚鲁斯听了一会,感觉又到了出面解围的时候,也便道:“沙鲁耶龙嘉想为自多报仇的急切心情,我能理解,但咱们也不能凭空污蔑一个好人。是,蛮牛修嘉可能是将牛角遗忘在了地牢,但本南图派去请修嘉的侍卫告诉本南图,他们走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见过自多,听到爆炸声也已到了圣殿外。所以自多的殉月和修嘉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沙鲁耶就猜到沙楚鲁斯会这样说,不慌不忙地接口道:“那谁又能知道龙嘉您的那位侍卫是不是被他买通了呢?据我所知,昨夜整个地牢只有最下一层的牢头没死,要不找他来问问?” 沙楚鲁斯一听此言,眉头微微一皱,但即刻舒展,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沙鲁耶龙嘉的消息有些闭塞啊,那牢头早已经死了。” “您确定?” “我说死了,他就是死了。怎么,沙鲁耶龙嘉是在质疑本南图吗?”沙楚鲁斯语气不快,似乎又要与沙鲁耶针锋相对。 但沙鲁耶却突然偃旗息鼓了,他知道这一阵是他败了,想要为加罗讨回公道,只能从别处下手了。 “既是如此,那想来是误会修嘉了。”沙鲁耶对南宫瑾微一施礼表示歉意,面带着笑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圣殿,其他人眼见如此也纷纷告退。片刻后,整个大殿只剩下南宫瑾和沙楚鲁斯。 沙楚鲁斯命卫兵撤去,招呼南宫瑾近前说话。南宫瑾也没客气,三两步跨上白墀,坐到了一旁。 “多谢你刚才替我解围,但看沙鲁耶那态度,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说修嘉要与我联手啊!”沙楚鲁斯笑问道,“不知昨夜您考虑的如何?” “娜徳罗已经着手准备了,还要问你借些人手和其它东西,这个一会再说……我想说的是,我们想要报酬可不是钱财。”南宫瑾开门见山,直言不讳。 “修嘉真是爽快人,我就喜欢直来直去,您想要什么报酬,只要我能办得到,或是能给予您的,绝无二话!”沙楚鲁斯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南宫瑾道:“其实很简单,我们想知道的是鲛人族的位置所在。” “鲛人部落?”沙楚鲁斯眉头一皱,神情颇有些古怪。 南宫瑾一听有戏,忙问道:“真有这个部落,也属于海神八部?” “有是有,不知您寻她们是……”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南宫瑾抬手打断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位置所在,实力几何,就可以了。” “罢罢罢!”沙楚鲁斯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此事事关我部存亡,但修嘉既是真心助我,那说与您也无妨!” 我打听个鲛人族怎么就关系到你月狼部的存亡了?南宫瑾顿生好奇,耐着性子听沙楚鲁斯娓娓道来。 …… 传说茫茫上古时期,海神茜拉创世辛吉,并诞下两子两女分守四海保护各方安宁。分别是北海那普多、南海叶丽丝、东海苏菲娜、西海西亚达。此后茜拉云游海神界,再不问辛吉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各方辛吉罗越来越多,四神身单力薄,渐觉劳心费神,便商量着招收有神通天赋者为麾下效力。许多年过去,人才是收到了,但良莠不齐、品行不一,四神都想要最好的,因此切磋了一番,按实力高下分配人手。 于是一场惊天大战爆发,正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此一战西亚达最先落败,愤怒之下一口吸干西辛吉所有水源,并放一把神火焚尽一切,此后数万年,黄沙席卷吞没了大片再生森林,西辛吉成为了一片荒芜之地;之后叶丽丝战败,懊恼之下一掌劈开南辛吉一片陆地,漂流向东,成为一座孤岛,数万年后,辛吉罗将其命名为西西兰岛;而那普多和苏菲娜鏖战了许久都未分胜负,眼看着两兄妹就要施展大神通毁灭辛吉,母神茜拉及时出现,阻止了这场子女乱斗,严厉训斥了一通。此为“茜拉教子”的故事,训斥内容在南辛吉广有流传,多是劝人兄弟团结,家族和谐,不多赘述。 此后,茜拉做出公平分配,强者那普多得了一只蚌贝、一头树熊;苏菲娜得了一头海鲨、一只袋虎;叶丽丝得了一头月狼、一只毒蜥;西亚达得了一条人鱼、一只鸭嘴兽。此八怪便是海神八部之始祖。 再后来,四神也渐渐不问世事,将辛吉全权交予海神八部管理。试想神灵尚且好斗,更何况这群精怪成型的野蛮之物?于是长达几千年的八部混战开启,每场著名战役都有诸多神话故事流传,过程不再论,结果就是海神八部实力大减,被趁机崛起的南辛吉罗分而击之,赶出了各自领地。 此后四神降世,企图覆灭南辛吉为各自部下挽回颜面,但茜拉又一次出现阻止了四神,并言辛吉罗已不需要神灵庇佑,从此撤去八部名号,各神不可再干预辛吉之事。言罢,领四神归往海神界。 神走了,抛弃了海神八部,这让他们悔恨不已,那时南辛吉罗又气焰嚣张,十分猖狂,八部不得不摒弃前嫌,携手共抗南辛吉罗。然时局已变,双方大战数场,皆未有胜负,此后黄沙侵袭西辛吉,鲛人部落难以生存,不得不迁徙南下,那时节蚌贝部又占领了南海海域,不大愿意拱手相让,鲛人部只得出走西西兰岛,再不上岸;海鲨部眼见如此,心灰意冷,从此四海游荡,几乎很少再露面;蚌贝部趁机以精贝致富,独占西海、南海,下四部则被赶去了东海、北海;月狼部再无生存之地,只得进沙漠寻求活路。 再说回月狼部,沙漠里干枯无水,他们是如何找到水源,建立了白石城的呢? 这要说到那一多,也就是火焰山,此山之所以意为火焰山,是因为山底下有一团“西亚达之火”,也称“不灭之火”。相传此火便是西亚达当年焚尽西辛吉的神火之精,也正是因为有此火的存在,才导致沙漠经年无雨。可偏偏就在这最火热之处,最干燥之地,生出了一道无源泉眼,养活了月狼部一整个部落。 月狼部很执着的认为是海神茜拉授意南海神女叶丽丝施以援手,故将此泉眼命名为“叶丽丝之泉”,又很庆幸海神没有抛弃他们,将黑云风沙看作是海神茜拉对他们的庇护。 而事关月狼部生死存亡的大事,就在这叶丽丝之泉之上。 关于泉眼的故事,南宫瑾半信半疑,他更愿相信是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至阳之地必有阴,所以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而不是所谓的叶丽丝善心大发,布下此泉。 当然这是他做为中土人的想法,不足与外人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0章 糊涂杀手 (); 再说回叶丽丝之泉,此泉眼虽是生命之源,但毕竟深处沙漠之中,又是在西亚达之火旁边,所以每隔十年就会周期性干涸,需以鲛人之泪重注,深入泉眼之心激发活源,方能再生。 而取鲛人之泪的任务,一直由沙鲁耶家族负责,每次临近十年之期,他们都会提前三年分批次出发,历经千难万险抵达西西兰岛,祈求鲛人落泪。 鲛人几乎不落泪,但不管是沙鲁耶家族还是鲛人族高层,他们总会想尽一切办法获取一滴眼泪,而后离开,回到火焰山续上十年叶丽丝之泉。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数千年,这也是沙鲁耶家族一直长盛不衰的原因,只有他们有具体的南下路线图,其它家族想要代替寻泪,首先这片茫茫沙漠就是一道天堑,贸然进入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鲛人族为什么会帮助月狼部呢?没有为什么,就是关系好所以鼎力相助。 这两部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八部混战”的年代。由于海神茜拉的“公平分配”,一强带一弱,所以西、南四部总体实力偏弱,四部彼此间虽然也闹过些小摩擦,但总体来说还是联合多于战争。 再后来到了“神弃年代”,黄沙日渐侵蚀西辛吉,鲛人部处境十分艰难,是月狼部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护送她们迁徙至南海,也正是因为有月狼部护卫,蚌贝部才放任她们东渡西西兰。 这可以说是生死与共的交情了,当年月狼部挽救了鲛人全族,今时不过一滴眼泪而已,鲛人族自然全力相助。 而沙楚鲁斯之所以说鲛人族事关月狼部生死存亡,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南宫瑾要去鲛人族干什么,万一不怀好意伤害到鲛人族,甚至使其灭族,那月狼部也确实很难在沙漠里生存下去了。 …… 南宫瑾听完这个故事,第一感觉并不是海神八部当年如何威风,而是南辛吉罗为什么如此之强?竟打得海神八部分崩离析,四散而逃,这和北辛吉罗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啊! 他有心再问南辛吉罗的故事,却已临近饭时,也便与沙楚鲁斯一同往后殿行去。 路上,他说明了他的目的,找鲛人族也是为了鲛人泪,而非其它,这让沙楚鲁斯彻底放下心来,完全信任了他。 沙楚鲁斯再问及南宫瑾要借用之物,南宫瑾一一道来,于是吃罢饭,挑选人选、精选布料、收购木材等等,一通忙碌罢,已是夜晚时分。 回到别院用罢晚饭,南宫瑾和蛮牛出街面溜了会儿食,一路上冷冷清清,即使有一两个人经过也都行色匆匆,二人甚觉无趣,便回到别院,蛮牛自去睡觉,南宫瑾却跑到了米桦住处。 房门虚掩着,南宫瑾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见米桦正在灯下纳鞋底,心中暗暗有些好笑,便悄悄走上前去,笑问道:“你还会这手艺呢?” “哎呀!”米桦被突然出声的南宫瑾吓了一大跳,针尖一不小心刺进了指甲里,疼得他大叫一声,扭头怒目而视。 “额……我不是有意要吓你的。”南宫瑾挠了挠头,一脸歉意地问道:“你手没事吧?” 米桦懒得搭理他,甩了甩手,又专心纳起鞋底。 南宫瑾颇觉尴尬,呆呆地看了一会,没话找话,“原来你要布料木头是用来纳鞋底的啊,不用,咱仨的鞋都还能穿呢。” 米桦扭头瞥了他一眼,懒得作解释,继续埋头干活。 “额……你刚才的防备也太差了啊,这可不行,在如此险恶之地,还需时时警惕啊!” 米桦一听南宫瑾又教训起了他,不耐烦地说道:“你有事说事,没看见我正忙着呢吗?” 南宫瑾倒也没啥想说的,就是此时睡觉尚早,闲得慌,也便将白天发生的事以及辛吉神话讲了一遍。 米桦听罢,放下针线,坐在那儿沉思起来。南宫瑾自顾自地说道:“怪不得北辛吉有从沙漠流出的鲛人画像呢,原来这里曾是她们的领地啊。诶师弟,你说这鲛人泪十年就能取一次,也并非药不凡所说的那么难哈……” “啊……”米桦口不应心,只是点头。南宫瑾甚觉无趣,也便道一声告辞,就要出门离去。 “诶等会!”米桦听到门响,急忙喊住南宫瑾,却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又要我借啥东西呀?”南宫瑾也认了跑腿的命,谁叫人家是“狗头军师”呢。 “这次不要你借东西。”米桦招了招手,示意南宫瑾近前说话。 南宫瑾心中不满,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了? 于是他故意点头哈腰地走过去,笑眯眯地问道:“请问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吃肉还是喝汤,洗澡还是端尿盆,小的这就给您去办。” 米桦一见如此,也知怠慢了南宫瑾,哈哈一笑搂住他的肩膀,“师兄啊,咱兄弟俩还客气啥呀……”他一句话说完,忽然话锋一转,小声耳语道:“我决定加快行动,今晚要你去杀一个人……” 南宫瑾一听此言,心中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亦低声询问道:“杀谁?” “啊……哈哈,那你就帮我端屎盆子去吧。”米桦故意冲门外大喊,即与南宫瑾道:“出门向东五百步,奥辛图罗斯。” “好嘞,不知您要多大的呢?”南宫瑾也有样学样,但心里有些不大明白,他怎么说了半句就卡主了呢,“说完啊,奥辛为啥吐螺丝。” “是个人名!”米桦重重地捏了一把南宫瑾的肩头肉,笑道:“不用太大,和碗差不多大小就行。” “哦,您是要自产自销啊!”南宫瑾也狠狠捅了米桦腰眼一指头,“此人是谁,你如何知道住址?” “少废话,赶紧去!”米桦一语双关,拿起桌上的鞋底子一把塞进南宫瑾怀里,给了个“你知道怎么做”的眼神,也便摆手让滚。 “好嘞,小的告退。”南宫瑾匆匆退出房门,站在门口摇头笑了笑,也便回到自己房间。 …… 第二日,令文。 南宫瑾做为沙楚鲁斯请来的修嘉,被安排站到了王座旁边,那拘谨却又谄媚的嘴脸,颇有几分传旨太监的神韵。 别人家上朝是群臣等皇帝,这里令文却是南图等圣将。等了许久,人们才三三两两缓步入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好像在自家后院闲庭信步,完全不把沙楚鲁斯放在眼里。 沙鲁耶最后入殿,一改昨日气派,大摇大摆一一问好,甚至对南宫瑾都微笑着点了点头,好似天降喜事,满面春风。 “沙鲁耶龙嘉莫非讨小老婆了?”南宫瑾当先开言,尺度拿捏恰到好处,既压住了下边的说话声,又不至于听着像大吼大叫。 沙鲁耶似乎真的很高兴,并没有在意南宫瑾的调侃,只领群臣行礼问安,沙楚鲁斯也便摆了摆手,示意免礼。 沙鲁耶挺直腰杆,正待上禀城中琐事,却觉身后空空荡荡,时而一股冷风吹过,屁股发凉。他忙扭头一看,面露疑惑,询问旁人:“咦,奥辛图罗斯龙嘉呢?” “不知道啊,想是睡过头了吧。” “不可能,奥辛图罗斯龙嘉从来就没有迟到过,一定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沙楚鲁斯听到此处,脸色微微一变,忙招呼卫兵:“你们几个,去龙嘉家里看看,若是身患疾病,即刻请大夫医治!” “是!”卫兵应一声,正待出殿。殿外却传急报,沙楚鲁斯急宣入殿,却见那兵士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惊慌道:“南图龙嘉,大事不好了!奥辛图罗斯龙嘉……他他他被人杀害了!” “什么!”沙鲁耶、沙楚鲁斯异口同声疾呼一声,皆神情大变,沙楚鲁斯暗暗咬牙,沙鲁耶目露凶光,如断一臂,如丧考妣。 这两人当中,只有一个是真的悲愤,另一个是做作演戏,做为凶手的南宫瑾却分辨不出。前天殿上两拨人泾渭分明,他没有认真记住,而米桦观察仔细,昨夜让南宫瑾展开了计划,但并未说明。 其实南宫瑾只要稍作推断,便可得出结果。从前两日的情形来看,沙鲁耶的势力远比沙楚鲁斯庞大,白石城无论大小事一定第一个传入他耳中,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奥辛图罗斯的死讯,再结合方才他像讨了小老婆似的兴奋,不难猜出奥辛图罗斯其是沙楚鲁斯的心腹。 “现场可有……留下线索?”沙楚鲁斯紧握着双拳,沉声问道。 “禀……禀龙嘉,奴嘉不敢说……” “有何不敢?”沙楚鲁斯怒斥一声,起身拔刀,“如若凶手就在殿内,本南图立斩不饶,说!” 那兵士撑着眼皮偷看了南宫瑾一眼,又急忙低下了头,战战兢兢地说道:“凶手……凶手他留下了血鞋印……” “鞋印?” “鞋印!是最近入城的那普多人!”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南宫瑾,沙楚鲁斯也面露惊疑之色,却让南宫瑾产生了误会,以为沙楚鲁斯是在故作姿态,他昨晚杀掉的人是沙鲁耶的心腹。 “都看我干嘛呀,城里的那普多人又不止我一个,我们昨晚都睡得好好的,没出正门一步呢。”这是南宫瑾昨夜就想好的说辞,他确实没走正门,而是跳了窗户,以他的轻功,很难被侍卫发觉。 “不管是哪个,不都一丘之貉?” 又有人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南宫瑾大感头痛,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迷局,下棋的却是三个人,那两个政敌加一个米桦。 沙鲁耶低着头,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沙楚鲁斯却忽然面色转冷,沉声道:“既然你们怀疑修嘉,那去现场对比鞋印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这也是句话,行吧,那就去吧,我就是专门留下鞋印的。南宫瑾躬身称是,但心里却怎么也不得劲,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现场去罢,对比了鞋印,南宫瑾的嫌疑被排除了,之后又查验了米桦、蛮牛的鞋印,都匹配不上,沙楚鲁斯便下令仔细勘察,尽早破案,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南宫瑾很奇怪沙鲁耶竟没有为难他,回到别院和米桦说起,米桦却指了指寝宫位置,告诉他奥辛图罗斯是沙楚鲁斯的人。 这南宫瑾就更不得劲了,想问米桦到底是何意图,但奈何隔墙有耳,只能心里干着急。米桦也只给了他个放心的手势,便又要他办事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1章 谁是猎物 (); 米桦的计划已逐步展开,但第一个受难的竟是沙楚鲁斯的人,这让“刽子手”南宫瑾很是疑惑,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米桦,不然呢?如果家人都不足以信,那在这异乡之地可真就举步维艰了。 于是第三天,某一月狼圣将暴毙家中,尸体手中紧攥着一块凶手的衣角,单从衣料来看,无法确认凶手是那普多人还是月狼部圣徒。从令文时沙鲁耶真实愤怒的神情来看,死者应是他的心腹。 南宫瑾渐渐有些明白了米桦的意图,但还差那么一点,如果能抓住这一丝灵感,或许就能豁然开朗。 可第四天就全城戒严了。 十天后,两桩凶杀案还没有告破,不过案情似乎有了新的进展,在城外发现了那普多人的鞋印,根据沙鲁耶麾下治安官的调查,应是四人; 第十五天,治安官死于家中,身中奇毒,凶手没有留下任何作案痕迹; 第十七天,新任治安官以及数十护卫皆被一刀毙命,死于城外,尸体旁留有凶手鞋印,却与之前鞋印不匹配; 第十八天,火焰山通往白石城的地下水源管道被断,沙鲁耶派大部兵力抢修并保护,但断水不止一处,白石城开始失去水源供给。那普多人凶名之盛,让白石城居民人心惶惶谈虎色变; 第十九天,沙楚鲁斯迫于民众的压力,撤去南宫瑾参与令文之权,并将其软禁于寝宫别院。另一方面,沙鲁耶又提拔了新的治安官,但当夜便遭人下毒,临时前对月长啸,殉月而亡,其巨大的爆炸能量波及了周围数户人家,百姓俱当场死亡! 这却不是南宫瑾干的,别院周围监察兵士无数,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他根本走不出去,那会是谁呢?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跑去米桦住处,推门一看,他仍在灯下纳鞋底,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殷红一片,突然地抬头一撇,诡异的眼神让南宫瑾汗毛立竖,差点落荒而逃。 “师兄,闲不住吗?” 他的微笑依旧如常,这让南宫瑾稍稍放松了些。 南宫瑾硬挤出一丝笑容,问道:“方才传来的爆炸,是……” “嘘……”米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摇了摇头没作回答。 南宫瑾很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为什么看到米桦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就是因为他的计划在未进行之前永远都是未知,有时候即使帮他干了差事也是稀里糊涂的,这怎能不让他感到恐慌? 他也明白了之前为什么要先杀沙楚鲁斯的人,就是为了打消沙鲁耶对他们的怀疑,将他的注意力引到城外新出现的那普多人身上,但之后的作为又是为了什么呢,还有今夜的动静又是谁的手笔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问个明白,奈何隔墙有耳,只能皱眉盯着米桦看。 过了许久,米桦或是被盯得有些难受,长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金色物件,隔空甩给了南宫瑾。 “看你闲得慌,送你个小玩意。” “这是……”南宫瑾捏了捏,薄如片纸,手感光滑,放在鼻前嗅了嗅,有淡淡的香气。 米桦看他还是不懂,悄悄比划了一个游鱼的手势,南宫瑾恍然大悟,刚要问一句,却见米桦又作了噤声的手势。 鱼鳞吗?沙漠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鱼鳞,而且没有一丝鱼腥味,难道说…… 南宫瑾还来不及细想,眼前一黑,又是米桦抛来一个小包裹,他急忙接住,只看米桦手势,说的是:时机已到,交给沙楚鲁斯。 要开始了吗! 南宫瑾内心有一丝小小的激动,终于拨开云雾见光明了! …… 第二十天,白石城彻底失去水源供给,民众惶恐不安,亦怨声载道,堵在沙鲁耶家门口讨要说法。沙鲁耶被逼无奈,亲自担任治安官,领麾下数百精兵强将出城追捕那普多人。 这一路循着鞋印追寻,多是在地下水管附近,生活痕迹杂乱,甚至有零星骆驼蹄印,估摸着有百十人。沙鲁耶感觉形势严峻,即命部下十一圣将各自领兵分散追逃,他则往西搜寻。 追着太阳的脚步,直至最后一抹余晖被风沙吞噬,沙鲁耶都没有发现一个那普多人。他看天色已昏,便命人撤回,准备明日再寻,一部下圣徒却拦在当前,提出建议。 “龙嘉,我有一个办法,可暂时止损。” 沙鲁耶看了一眼,皱眉道:“小奴,大敌当前,慎言慎行。” 此部下正是他的同胞兄弟小奴,还未有官职的一名月狼圣徒。 “龙嘉,绝对可行!”小奴对自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直接说道,“今夜我军全部守在地下水管一线,一字排开,此处受敌,彼处支援,定能一举擒获那普多人!” 沙鲁耶一听此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本以为他会想出什么万全之策,没想到……终究还是不成熟啊! “小奴,我先问你三个问题,你考虑清楚了,我便依你之计。” “是,龙嘉!”小奴一脸兴奋之色,以为他的建议被兄长采纳了。 沙鲁耶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第一个问题,我军全部驻守城外,城内无人防守,万一又有凶手投毒害人,当如何?” 小奴摆手一笑,无所谓地说道:“咱们家一直负责水源供给,城防不归咱管。” “可我现在是治安官,就算不是,凶手若大批毒害月狼子民,引起恐慌暴乱,当如何?” 小奴沉默了。 “第二个问题,我军一字排开,若敌军全力攻击我军首尾,我军如何及时驰援?” 沙鲁耶不待小奴回答,立即抛出第三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敌人故意将我们引出城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 “呵呵……”沙鲁耶淡淡一笑,遥望远处沉默良久,忽得说道:“你还是没有明白问题的根源所在。” 小奴锲而不舍地追问“根源在哪?”沙鲁耶刚想与其详细说明,黑暗中却突然传来一声极其雄壮的声音,代他回答了小奴的疑惑。 “根源就在城里的那普多人身上。” “何人!” “保护龙嘉!” 数十月狼圣徒瞬间将沙鲁耶围护起来,沙鲁耶却丝毫不惧,狭长的狼眸凝望着远处,眼神中竟带有几分期盼。 不多一会,来人十一,一字排开,皆是上身彪壮的那普多大汉,除了居中一人,其余十人下半身裤管显得十分肥大,好似一副副没有血肉的骨头架子,他们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就好像脚下有千斤铁链,硬生生磨着鞋底往前滑动,看着非常吃力。 双方碰面,互相凝视,沙鲁耶只看为首之人,面貌平平,不足为奇,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微微一笑,用标准的中土语回道:“米桦。” 来人正是易容后的米桦,他是来执行计划的最后一步,做掉沙鲁耶! “米桦。”沙鲁耶嘴里小声念叨着,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又问道:“这就是你的全部兵力了吧?” 米桦一听此言,不知为何竟一把撕去假脸,露出真容,引起双方一阵骚动。 “嘎dei-!怎么是你,你城外的其他同伙呢?”小奴莫名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怒骂拔刀,嘴里不干不净的就要砍杀前去。 沙鲁耶一把拽住他,给了个严厉的眼神,小奴打小害怕沙鲁耶,也便乖乖地走回了队伍中,冲着米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犹有不忿。 米桦身旁一人亦觉诧异,小声告诫道:“此时露脸,是否过早?” “呵呵……”米桦哂然一笑,将假脸抛向风中,注视着沙鲁耶,“人家都已经知道咱们的身份,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那人“哦”了一声,也卸下假脸,却是南宫瑾。 南宫瑾的出现又引起了人群一阵躁动,唯独沙鲁耶不为所动,好似早有预料。 米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与沙鲁耶道:“问你个小问题,你是如何猜到我的?” 沙鲁耶拨开人群,直面米桦二人,尖笑道:“采买布料、收购木材,不就是为了做鞋底子么,几处凶案现场和城外都故意留下鞋印,不就是为了让我产生错觉,以为那普多人大举入侵了么?” “唔……”米桦也不惊讶他能猜出这许多,只是肯定了一点,“别院侍卫里,果然有你的眼线。可是他们也听不懂中土语呀?哦,是了,鱼岩他们可以帮忙翻译。” 沙鲁耶并没有接口鱼岩几人的事,继续说出了米桦身份败露最直观的一点,“除了有我的眼线通风报信之外,你身上的那股子腥味,是永远也掩盖不了的。” “腥味?”米桦抬起胳膊嗅了嗅,没味儿啊。“来,你闻闻。”他靠过去让南宫瑾闻,却遭来一句骂。 “滚!” 米桦嘻嘻一笑,转而对沙鲁耶道:“咱也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不如先打一架,你觉着如何?” “哼!把我引出城,就是为了打一架这么简单?” “那当然。”米桦说着拔剑出鞘,快步走向沙鲁耶,“若一不小心杀了你,那当然最好不过!” 话音未落,剑影已出,“唰唰唰”连续三招快剑,直往沙鲁耶下身刺去!沙鲁耶暗骂卑鄙,双手拔刀快速连挡,竟被逼退数步,双爪深深地陷进了沙子里! “龙嘉!” “二哥!” 小奴一众人纷纷拔刀,就要杀上前去,却被沙鲁耶扬手阻拦,尖喝道:“谁都别动,我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 沙鲁耶走出陷沙,笔直挺立,横刀于眉,冷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此处等你么?” “为什么?” “我平生唯一一次落败,便在此地。那一刀割伤了我的喉咙,让我变成了今时模样!” “所以你是来洗刷耻辱的?” “不。”沙鲁耶缓缓向前,目光冷冽,尖啸道,“我是要用你的尸体告诉他,我沙鲁耶此生绝不认输!”话未毕,毫无征兆的一刀纵劈,直指米桦天灵盖。米桦抬剑格挡,那一刀却并未落下,刀的主人也突然消失不见! “又来这招,烦不烦!”米桦并不知道沙鲁耶的进攻习惯,因此不敢随意指剑,只于周身快速舞剑,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刃墙。 然而沙鲁耶并非小奴,他的速度更快,实战经验更丰富,见米桦凭空舞剑墙,竟不往正面去,反而一刀卷起沙土,尽数挥向米桦! 米桦虽有剑墙,亦能抵挡沙石,但却阻挡不了细微的灰尘。沙鲁耶把把扬灰,不一会米桦身上便落满了尘土,像是刚出土的陶泥人。 “沙鲁耶……你大爷……咳咳……”米桦终于忍不住了,刚骂半句,就被呛得咳嗽连连,这一咳嗽手上动作慢了几分,剑墙露出破绽,一片泛着银光的刀刃赫然显现,直插他胸口而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八十六章 公子妙计 米桦眼疾手快,手腕抖转,以剑柄相抵,这一刀并未消失,依旧直刺而来,瞬间两刃相交,沙鲁耶立时收刀,人亦消失,米桦却觉胸中气血翻涌,喉头一甜,迸出一丝鲜血! 米桦根本来不及作反应,沙鲁耶又一刀从天而降,刀刃依旧泛着淡淡银光,竟似中土内力手段! 米桦把心一横,双膝跪地,举剑相迎的同时,一掌握拳,猛地砸向沙鲁耶下身要害! 月狼的优势在于双腿细长,速度飞快,但也正是因为此,他们的下盘并不稳当。攻击沙鲁耶下身,这本是米桦早就想好的厮杀招数,不可谓不歹毒,但方才硬接一刀已然受了内伤,速度不免慢了几分,导致他的拳头还在半道,头顶的刀剑已然铮鸣。 这一刀俯劈而下,挟风带月,势大威猛,更有一股莫名的能量注入刀身,直接将米桦震出一大口鲜血,双膝深陷沙地之中! “师弟!”南宫瑾疾呼一声,急忙冲上前去。沙鲁耶身形再现,却已远离米桦一丈,刀刃银光还在,泛出森然寒意。 “你不是我对手。”沙鲁耶对米桦说话,眼神却时刻注意着南宫瑾,在他心中,南宫瑾才是月狼大敌。 “他根本就没想杀你,要不然你几条命都……”南宫瑾愤愤不已,米桦未等他说完,一把按住他手掌,笑着摇了摇首发 “咳咳……”米桦咳出一口鲜血,在南宫瑾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输了就是输了,没必要作口舌之争。” “他不上吗?”沙鲁耶刀指南宫瑾,问得却是米桦。他很奇怪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实力强的反倒听实力弱的,可真令人费解。 “不了,没必要了。”米桦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胸中气血,俄而双目睁开,问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 “你刀上的银光是?” 沙鲁耶愣了愣,这人心也太大了,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好奇别人武功? 罢,告诉他也无妨。 “月华,我部天赋,月下作战,可借用月光使出,力大三分,刀快三分,爪快三分。” “还有一分呢?” “嘶……”沙鲁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米桦,这人是什么毛病? 南宫瑾却在一旁道:“别纠结那一分,说不定人家不是十分制呢。” “哈哈哈……”米桦拍着南宫瑾的肩膀朗声大笑,又与沙鲁耶道:“怪不得你磨磨蹭蹭到现在,原来是等天黑月光,看来你也不怎么自信嘛。” “扬长避短,取胜之道,如何不自信?” “也对。”米桦点了点头,遥望夜空明月,淡淡银光洒落,温和而又清澈。“打也打了,能好好聊一聊了。” “我聊xx的x!”小奴见兄长轻松获胜,气焰嚣张破口大骂,但他还没骂出第二句,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霎时间鼻血喷涌,狼狈至极。 “二哥,我……” “闭嘴!”沙鲁耶尖喝道,“污言秽语令文手段,今时公平对决,犹如泼妇骂街,成何体统” 南宫瑾看沙鲁耶突然转变了画风,有些不大适应,令文时他嘴里确实不干不净,本以为是家族传统,但没想到竟是装出来的,难不成这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还是个翩翩君子? 米桦见其如此训斥,好似突然确认了什么,点了点头说道:“和我想的几乎没差,我们确实应该坐下来聊一聊。” “你把我引到此,就是为了和我聊天?”沙鲁耶也并不着急,收刀回鞘,淡淡问道。 米桦笑道:“是我把你引到此,也是你故意让我把你引到此,不然你不会等天黑月光,不是吗?” 南宫瑾听这两人聊天,感觉像是在听天书,云山雾罩的,实在令人着急。 沙鲁耶盯着米桦看了一会,好似也确认了什么,大手一挥,命部下退后十丈。米桦亦吩咐麾下退后,片刻后,场中只剩他三人。 “你最好吐出一些有意义的事,不然今夜你有死无生。” 沙鲁耶威胁了一句,米桦浑不在意,笑道:“不如这样,你我互问互答,如何?” 沙鲁耶稍加思索,微微点头,且看他耍什么诡计。 “我先来,你为什么不好奇我的易容术,可是有人告知我有此等手段?” 沙鲁耶又愣了愣,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南辛吉就有人精通此术,有何好奇?” 米桦一听此言,心里一咯噔,扭头看了南宫瑾一眼,他也是一脸惊讶,果然南辛吉和北辛吉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到我了,你杀我部下高官,又杀沙楚鲁斯心腹,意欲何为?” 南宫瑾一听这个,惊得下巴都掉了,他以为米桦是为了将沙鲁耶的注意力引向城外不存在的那普多人,却没想到沙鲁耶什么都知道,心里跟明镜似的,通透着呢! 米桦答道:“之前发生了一些让我琢磨不透的事,我必须这么做才能辨清孰是孰非。” “可你知道那是数条人命,就为了印证你的猜想白白牺牲,你一条贱命能赔得起吗!”沙鲁耶怒目而视,尖厉的声音好似鬼哭狼啸,让远在十丈外的月狼圣徒纷纷拔刀冲来,但看双方三人依旧和谈,这才徐徐退去。 米桦微笑如常,不管不顾,又问道:“如果你非我敌手,有何后招?” “你!”沙鲁耶额头青筋跳动,但终究忍了下来,长舒一口气,缓缓答道:“圣徒数百,俱在三里之外,一声狼啸,全数杀来,及时你赢我,也难逃一死。”文学大wenxueda “好手段。”米桦鼓掌大赞,沙鲁耶不为所动,问道:“你不是为沙楚效力,是为谁?” 来了来了,问到正题了!南宫瑾忙敛息凝神,专注细听。 “为我自己。到我了,最开始把我等擒获的狼兵是你的人吗?” “不是,是沙楚麾下仅有的兵力。” “他骗了我?” “那得问你自己。到我了,你们来沙漠里的目的是什么?” “寻鲛人族。所以鱼岩选择投靠的不是你?” 沙鲁耶面露不屑之色,冷声道:“雀鼠之辈,也配为我部下?不过你好像和他有仇,是吗?” 米桦笑着点头,缓缓道来:“鱼岩是个精明人物,初到白石城,分析政局,很明显你强沙楚弱,他不会投靠一个完全不需要他的人,毕竟人微言轻,不得重用。而当时沙楚又急需人才为他出谋划策,两人相见,自然一拍即合。” “什么!鱼岩竟是沙楚鲁斯的人?”南宫瑾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沙楚鲁斯竟然是个骗子! 沙鲁耶也不管南宫瑾,只问米桦:“所以你们两个以手势交流,不是为了防我的眼线,而是防鱼岩的偷听?” “没错。”米桦说着话,猝不及防的一股气血涌上胸口,脸色一红,竟呕出一口鲜血! “师弟!”南宫瑾急忙扶着米桦坐到沙地上,见米桦摆手示意无妨,也没再发问,只是颇为心疼地轻拍着他身上的灰尘,心中思绪万千,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没事吧?” 沙鲁耶淡淡地问了一句,米桦微微摇头,但脸色已然十分苍白,那两刀没作内力圈的防守,显然让他吃了大亏。 “咳咳……第二夜,我让师兄去寻纸笔记些材料,其实不是,我头一句写得就是‘小心沙楚鲁斯’,可惜师兄他没放心上……咳咳……” “别说了,咱们先回去看大夫吧。”南宫瑾心疼不已,硬要拉着米桦回城,却被米桦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之后我让师兄行那些手段,一是为了引你出城,二就是要看看沙楚的反应。后来几次杀得都是你的人,可你却只在令文时骂骂咧咧,实际却没有任何反应,我那时才明白过来,你我都被沙楚给耍了。” “呵……我没有反应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如何就被沙楚耍了!”沙鲁耶对沙楚鲁斯极为不屑,一直以来他都不善诡计,怎地,突然就心智大开胸有城府了? 米桦似乎猜到了沙鲁耶心中所想,直言道:“你还是小看了鱼岩,有他给沙楚出谋划策,才造成你我今日局面。” “哦?你倒说来听听,他如何就耍了你我?”沙鲁耶终于听到一点“有意义”的事,还有人能斗过我? 米桦稍稍喘了口气,慢慢说道:“鱼岩的计划,现在说来确实不值一提,但在当时你我,却还是深受其害。他最先来到白石城,一定是做了什么让你十分厌恶的事,所以引起了你对所有那普多人的反感……” “他怂恿沙楚强闯火焰山,却不是花言巧语蛊惑人心?”沙鲁耶说出了他厌恶那普多人的原因,确也附和最开始他对南宫瑾三人的态度。 “后来呢?” “后来我加派了人手,他也就没敢硬闯。” “那如果我告诉你是鱼岩故意让他这么做的,你信么?”米桦不待沙鲁耶回答,直接道,“他就是为了让你对那普多人深恶痛绝,为我们的到来埋下伏笔。之后他让沙楚派人将我等擒回,那时你对我们的态度让我们自然投向沙楚,再之后沙楚编造了一番谎言让我们帮他做掉你这个政敌,而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趁你我两败俱伤之时,再行他大计。” 米桦说到此处,停下来喘了口气,又道:“鱼岩的计谋大概就是这样,但这里我有三点不明白,你或许可以帮我解答。其一,他编造的辛吉神话漏洞百出,其中最大的破绽,他说你们每隔十年要去西西兰岛取一次鲛人泪,我当时就想,既然这么麻烦,全族迁出沙漠不就完了,天下之大,凭你等本事,如何非要在沙漠里艰苦度日?” 沙鲁耶听此一问,欲言又止,皱眉沉思了半天,还是决定将月狼部秘密说与米桦,“他的确撒谎了,但叶丽丝之泉的十年之期是真,只不过并不需要我们千里迢迢去取泪,而是鲛人族自己送来。至于你说的为什么不走出沙漠,那是因为……传说西亚达之火来自月亮之上,也称不灭月火,有不灭月火在,我们的修炼速度会提升数倍。” “原来如此。”米桦又喘了一会气,强压下胸中气血,问道:“第二个不明白,你的弟弟小奴为什么一开始在他麾下?” 沙鲁耶想了想,摇了摇头,拒绝回答。 米桦又问:“其三,他让鱼岩设计如此,最终大计到底是什么?” “你认为呢?”沙鲁耶反问道。 “我认为,他是想趁你我出城厮杀之际,领兵端了你的老窝,彻底拔掉你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我给了他一样东西,你的假脸。” “什么!”沙鲁耶刚听时还浑不在意,但听最后一句,竟脸色大变,几度欲拔刀杀米桦泄愤,但看南宫瑾在侧,终是忍了下来。 “我知道你肯定在街上打听过沙楚,但人们什么都没告诉你,是吧?你以为是我权势滔天,以至于道路以目,人皆惶恐不敢言?你错了,是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得民心,百姓都不屑于提他!你道真以为一部南图势力竟不如我一介手下败将?愚蠢!”沙鲁耶几乎是吼着说出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咬牙怒目。 “原来你平生唯一败绩,是和沙楚?”米桦竟丝毫不慌,笑道:“听你这番话,我也猜出来了,他的最终目的是要闯进火焰山吧?火焰山到处都是你的守卫,我给了他你的假脸,让他得以轻松闯入,所以你才如此生气……” 沙鲁耶不待米桦说完,急得拔腿便走。米桦却立即喊住他,这么一大声吼,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站住,咳咳……你觉得我会不留后手吗……咳咳……” 沙鲁耶转身看去,忽惊得瞳孔急缩,那南宫瑾不知何时竟变成了蛮牛! 饶是如此,他仍不放心,边招呼部下撤退,边与米桦道:“你不是很好奇小奴为何在他麾下吗?那是因为小奴既是我的三弟,也是他的三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了,虽然不善使阴谋诡计,但他出神入化的天赋绝技绝不是克德罗所能对付的!你还是为克德罗祈祷吧!” 沙鲁耶说罢,瞬间消失在原地。米桦看人皆散去,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他似在与沙鲁耶遥相说话,也是在自言自语。 “呵呵……浪费了这么多口水,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沙楚进去火焰山么。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师兄也不是那么好对付滴……” 《网游之一梦百年》无错章节将持续在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网游之一梦百年请大家收藏:网游之一梦百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八十七章 别扯犊子 彼时天色还早,白石城南三里,茫茫沙漠中。 沙楚鲁斯腰挎宝刀,骑一峰骆驼,皱眉沉思不语。半炷香之后,远处一个黑点越跑越近,却是一个面生的那普多人。 “南图龙嘉,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那人呼呼喘着粗气,辛吉罗语却说得十分流畅,丝毫不受气息影响。 沙楚鲁斯眺望了一眼白石城方向,问道:“怎么就你一个,鱼岩修嘉呢?” “唉,别提了。”那人叹气道,“鱼岩哥痢疾又犯了,跑肚拉稀,腿软得走都走不动,想喝点水吧,城里又断水了……” 这人怎地如此啰嗦? 沙楚鲁斯不耐烦地打断道:“我不是给你们配了几峰骆驼吗?骑着骆驼不可以吗?” “这……” “诶算了,你一个就你一个吧。”沙楚鲁斯面露不快,赶着骆驼走了两步,却见那人站着不动,气地吼道:“上来呀,难道你想徒步去火焰山?” “可……我这也不会飞呀,您要不先让他卧下?” 得,忘了这茬了。 沙楚鲁斯只得停下,嘴里也不知道咕哝了句什么,总是不大高兴。那人也便小心翼翼地爬到驼峰后,这才启程。 一路两人也没什么话,颇为无趣。行至太阳快落山,沙楚鲁斯才问了第一句话。 “你叫什么来着?” 那人急忙回道:“回龙嘉,我叫南宫瑾。” “南宫瑾……”沙楚鲁斯小声念叨了几遍,颇觉疑惑,“我记得你之前好像不是叫这个名字吧?” “哦,那是我的小名。”南宫瑾随口扯了句谎,完全不怕沙楚鲁斯认出他。 南宫瑾这个名号,甭说沙楚鲁斯了,就是鱼岩也不晓得。从上古禁地出来,他师兄弟就一直用的是假名,什么铁蛋、二狗子、毛驴、克德罗,随意发挥,当时在歧港用的好像是“秃螺”什么玩意,南宫瑾也记不清了,反正不是真名。 他能到此处,除了米桦的授意之外,还有他自己的猜测。虽然至今仍不知道三方博弈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沙楚鲁斯不是个好人。 这一点米桦之前提醒过他,但当时他没上心,直到昨夜米桦扔给他一片鱼鳞,一个包裹,他才知道自己被沙楚鲁斯骗了。 真相就在那片鱼鳞上。 先不说鱼鳞,包裹当夜打开,里边是五张做好的假脸,一张是沙鲁耶,另四张却是鱼岩四人。底下还留有一张纸条,写得是:“沙鲁耶”给了沙楚,其它自用,明天你跟着沙楚,见机行事。 到这儿南宫瑾还弄不明白的话,那就真是个大傻子了。那片鱼鳞那么那么大,还有莫名的香气,那不是鲛人鳞是啥?一定是第一晚米桦在寝宫里溜达时发现的沙楚珍藏,所以沙楚讲的“十年取泪”故事根本就是假的,你千里迢迢跑去那求人办事,还偷偷割人一鳞片,这不自找麻烦呢么? 他再细细一想,沙楚的故事确实漏洞百出,鲛人泪果真十年可以一取的话,那也太廉价了,既可十年一取,那一定可以多取几滴,省得来回地跑,死那么多人。 他想到的是“眼泪”这点破绽,而非米桦所想,但不管哪个漏洞,总是不能再相信沙楚鲁斯了。 于是当夜他便将沙鲁耶的假脸给了沙楚,今早又悄悄地跟踪了沙楚。他本以为沙楚会趁着沙鲁耶出城之际端了沙鲁耶家族的老窝,但没想到沙楚竟偷偷一个人从城南溜走了。沙漠里视野开阔,他实在不好跟踪,正着急着呢,有人送上门了,却是他戴着假脸的主人,鱼岩的某一手下。 此人行色匆匆,一出城便撒腿狂奔,南宫瑾当然不能放过他,三两步追上,一番严词逼问,才知道沙楚要去火焰山,昨夜曾邀请鱼岩同去,但晌午时鱼岩突犯痢疾,走不动道,便派他前去通禀一声。 就如抽丝剥茧般,真相渐渐浮出水面。鱼岩竟是沙楚的人,这让南宫瑾气愤至极。对此等小人物他本无杀心,但当时越想越气,一掌便结果了其性命,埋进了沙里。 这时再翻出米桦给了的四张假脸,不禁为他的先见之明点了个赞。于是南宫瑾戴上假脸,追随沙楚而去,且看沙楚这般处心积虑,到底有何惊天大阴谋。 …… “小名,我都快忘了我还有个小名。”沙楚鲁斯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表情时而微笑,时而落寞,竟让南宫瑾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心酸。 他并没有接话,刚刚就因为啰里啰嗦差点暴露了身份,所以还是乖乖地听他哔哔,旁敲侧击才有收获,就算没有,到了火焰山自然真相大白。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感觉有一幕红光照耀,仰头一看,东北方竟现晚霞,一片火红,映着沙漠也如火烧一般,蔚为壮观。 “这是……” 沙楚也看到了霞景,似乎司空见惯,随口说道:“晚霞之下便是火焰山了,我们还得走一段时间首发 “哦。”南宫瑾应了一声,回想起之前路上看到的朝霞,竟是火焰山独有奇景,那西亚达之火果然厉害! 不知觉晚霞逝去,流云飘散,黑暗降临了大地。 忽得,远处沙丘之上,亮起几点火光,渐渐向二人追来。 “站住!” “我叫你站住!” 火光越来越近,不多一会围来三五狼兵,却是沙鲁耶麾下圣徒,南宫瑾心里一咯噔,不好,怕是要暴露了! “龙……龙嘉?您不是去西边了么?”一狼兵突发此言,让南宫瑾心里又一咯噔,探头一看,沙楚竟变成了沙鲁耶! “火焰山重守之地,如何能去西边?你们需小心提防,不可让那人随意闯入!”沙鲁耶一声尖喝,众狼兵俯仰唯唯,也不敢多问,各自散去。 待火光消失,沙鲁耶突然冷哼一声,吓得南宫瑾一激灵,差点使出《降龙十八掌》。 “哼……这张脸皮,竟有这般好使!” “啊?哦……他逞不了多久威风了。”南宫瑾真想给自己两巴掌,昨夜才给了他沙鲁耶的脸,怎么就给忘了呢! “可是……娜徳罗为什么要给我这张脸?”沙楚鲁斯似在自言自语,也没想着南宫瑾会解答他的疑惑。 南宫瑾却道:“或是他想着您可以便宜行事吧。” “希望如此吧,可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沙楚鲁斯说了一句,方才想起身后这人不是鱼岩,也便岔开了话题,问道:“诶你们那儿懂易容的人多么?我们这儿南辛吉有那么一个厉害部落精通此术,也不知是不是从你们那儿偷学来的。” “不多吧,我猜娜徳罗应该是万门宗的人,万门宗在我们那儿也是个很厉害的……部落。”南宫瑾斟酌言辞,小心应答。 沙楚鲁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南宫瑾却再次震惊于南辛吉的强大,同在一片大陆,如何南北差距如此之大? 一路无话,凭借沙鲁耶的假脸又打发了一拨人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了火焰山。南宫瑾下了骆驼,驻足观看,果然是一座好山! 只见夜空之下,此山突兀耸立,山麓与沙漠相接,山腰布满了砂石颗粒。再往上,渐无砂石,却是常年经受风蚀,形成一座座直立的圆柱型山峰,峰无棱角,像是被巨人捻搓的长行泥塑,虽高低不同,却错落有致。居中一山峰,形同火焰,依稀可见其上有绿植铺地,红花点缀,在这万里一色的荒漠中显得格外靓丽,令人耳目一新。 再看山下,有排排狼兵身披重甲,守卫森严,直至山间小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再往上却没了人影,似乎他们所守护的“圣物”不允许他们亵渎,因此不得靠近。 众狼兵一看来人,齐刷刷抬手行礼,顿时甲胄齐响,长刀铮鸣,看得南宫瑾热血沸腾,不由得想起当年中原厮杀之时,麾下儿郎数万,亦是同等雄壮气势! 沙楚鲁斯微一抬手,众狼兵齐齐垂首,静待示训。 “近日如何?”沙楚问道。 为首圣将躬身答道:“依旧如常。” “还是要回去?” “那倒没有,只是吃喝很少。” “那就是心情不好了?” “属下该死!”圣将单膝跪地,连连告罪。沙楚冷哼一声,也没责备,只是问道:“这段时间那人可曾来过?” “没有。” “很好!近日那普多人作乱,尔等需小心提防,切不可让他趁虚而入!” “是,龙嘉!” 沙楚微一点头,径直往山上走去,南宫瑾也要随同上山,却被那圣将拦了下来。 沙楚也不回头,直接命道:“放他进来!” “可他是那普多人,您说只要是那普多人,一个都不准进山,一旦纰漏,全军陪葬……” “我就在这儿,我让你放他进来。”沙楚语气沉稳,却自带有一分威严,那圣将听得如此,只能放南宫瑾通行。 南宫瑾旋即进山,刚一到登山小路,忽觉一股热浪袭来,温度顿时上升了许多,几乎与山外是两个世界。他猜测应是西亚达之火的热量传递,以至于此。 “热吗?”沙楚当先带路,步伐飞快,好似十分愉悦,但又极为克制。 “还好。”南宫瑾注意到了沙楚的异状,但也没想太多,总归到了最后一步,马上就能知道他的目的是何。 这一路直到半山腰,经过了最后一波岗哨,两人稍作停歇。南宫瑾只感觉周遭空气愈加炎热,虽然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但免不了汗流浃背,浸湿了衣衫,他还想着要不要脱掉上衣,沙楚却已经撕去了假脸皮,露出了一头汗水的激动神情。 “四年了,整整四年,我终于又可以见到她了!”沙楚神情愈加兴奋,一改之前温和模样,眼神中掩饰不住的疯狂之色,诡异的笑容看着尤其病态。“可惜修嘉不在,不能看到我得偿所愿,为我高兴!” “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告诉鱼岩大哥,大哥会奉上最真诚的祝福。”南宫瑾嘴上接话,心里却有了一些猜测。“鱼鳞”可是鲛人族,“心情不好”说明这山上有智慧生物,“又见到她”总不会是个男人,除非他……但那种概率很小。 所以,这山上住着一个女鲛人? 看他这副嘴脸,难不成要上演一段凄美的跨种族之恋? 乖乖,听说过人狼恋,也听过狼羊恋,狼鱼恋是个什么玩意? 凶残的狼爱上了水里的鱼?这怎么听都感觉怪怪的,像是在扯犊子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4章 人鱼公主 (); 但当他看到美人鱼的那一幕,他就知道,这不是扯犊子。 她的眼睛弯弯,勾成两瓣月牙儿,清澈的双眸好似点缀月牙儿的明星,伴着睫毛眨动,闪烁着动人的光辉。 她的嘴角弯弯,似画中一叶轻舟,浅浅的美人痣仿佛大海上的浪花儿,随着轻舟微翘,荡漾着迷人的风情。 她的鼻梁高挺,耳垂泛红,蛾眉皓齿,肤如凝脂,波浪一般的卷曲棕发,发尖连接着汹涌的浪潮,虽只两片绿叶微托,却独显清纯,更有晶莹水滴挂在婀娜蜂腰,倒映着夜空一轮轮金色明月,熠熠生辉。 就算没有令人遐想的冰肌双股,那一尾轻轻拍打着水花的金色鱼尾也足够衬托她无与伦比的美。如果习惯了她轻扬着头,微张着嘴,素手托腮望月哼唱的画面,南宫瑾甚至会觉得,人本来就应该如此,鱼尾才是浑然天成,这一双腿恨不得当时锯断,扔进一汪清池,若能立时生出一条鱼尾,金也罢,银也罢,美也罢,丑也罢,只要能装的下身,得她认同,或是博得她仅仅一个笑容,此生足矣。 “咕……” 那是沙楚鲁斯和南宫瑾同时咽下口水的声音。 “洛……洛丽丝,我……我……”沙楚鲁斯牙关发颤,好似身处三九寒夜,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哆嗦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白玉盒,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又是你!”美丽的人鱼柳眉倒竖,气得腮帮鼓鼓,一下子落进了清池,两瓣月牙儿勾勒成盛怒的形状。看的南宫瑾心头一紧,当时手掌发功,就要劈开沙楚鲁斯的天灵盖。 还好他见惯了五仙群芳,总是没有露出丑态。沙楚鲁斯却好似心头被剐了一刀,臊得他面容扭曲,几欲自绝。 “你又来干什么!上次割了我的鱼鳞,这次还要杀我不成?”洛丽丝想起当年之事,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害怕,身子不由得潜入水下,只露出恐慌的眼神。 “不不不……”沙楚鲁斯急忙否认,低着头不敢直视洛丽丝,慌乱地打开玉盒,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这次来……就是……还你的……” “你有那么好心?”洛丽丝虽然不相信沙楚,但还是探着脑袋瞧了瞧,突然的,她脸色大变,羞怒道:“你这个登徒子,为什么几次羞辱于我,我……” 她好像根本不会骂人,所有的腌臜词汇,也仅限于“登徒子”。 沙楚鲁斯一听此言,心头又似被剜一刀,紧张得他冷汗直下,不经意地抬头一看,玉盒子里的鱼鳞早已不翼而飞…… 里边静静地躺着脏到发黑,黑到发亮,亮到能倒映出他愤怒眼神的一双散发着浓浓臭味的脏袜子。 嘎dei-啊啊啊啊! 是哪个天杀的畜生,是哪个xxx的那普多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沙楚鲁斯的脸憋成了猪肝色,南宫瑾的脸也憋成了猪肝色,不过他是憋笑憋的,心里也在不停地数落米桦,太不地道了,怎么能放臭袜子进去呢?要放也放“如花的汗衫”嘛,盖一开,那味儿,保准沙楚鲁斯终身难忘。 南宫瑾脑补着画面,乐得实在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又很机智的放了个响屁。 这么诡异的气氛下,这声响屁把洛丽丝逗笑了,也把沙楚鲁斯惹恼了,狠狠地瞪了南宫瑾一眼,喝骂道:“公主清净之地,恁地这般丑陋,滚出去!” “哎哎……”南宫瑾慌忙不跌地点头,正要麻溜地走,洛丽丝却突然心血来潮叫住了他。 “诶,你挺好玩的,叫什么名字?” 南宫瑾瞅了一眼沙楚鲁斯,得到他眼神催促,这才回道:“南宫瑾。” “看你肤色和我一般,发色也和辛吉罗不同,你是哪里人?”洛丽丝兴致盎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南宫瑾眼观鼻,鼻观心,机械地答道:“来自北方那普多海域。” “哦?之前可从未听闻,那里还有辛吉罗?” “是有一部分,但人数不多。” “诶,你给我讲讲那里的故事呗?” 沙楚鲁斯见两人聊得火热,全然无视了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妒火,甩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却被南宫瑾灵巧地躲了开来。 “滚!”沙楚鲁斯心智已失,根本不想南宫瑾为何能躲过他一掌,只是气得发抖,手指着山下,让南宫瑾立刻消失。 南宫瑾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去。 他时刻记着他身负重任,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摸清沙楚阴谋,如果沙楚仅仅是来瞻仰洛丽丝,那完全没必要和他翻脸。至于鲛人泪,此地鲛人只有一个,流不流的出眼泪还是另说,不如先去各山头走一遭,瞧瞧那西亚达之火到底是何神火,如果能带走,说不定可以与西西兰岛的鲛人做交易,换取陈年鲛泪总好过等她们流泪。 他打定了主意便下山去,刚拐过小沙丘,却忽然刮来一股山头风,风中挟带的除了刺骨的严寒、成片的砂石之外,还隐隐约约听到一两句说话声。 “洛丽丝,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你要干什么!” “你知道我有多煎熬吗?自从我见过你第一面,我每天就等着睡觉做梦,因为梦里有你……” 南宫瑾心中暗暗好笑:土味情话倒是说得挺溜,不知洛丽丝会作何回答?他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屏息凝神,侧耳细听。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想说……我喜欢你,想起你我就心跳不止,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南宫瑾暗暗摇头,刚刚还说经常做梦,现在又睡不着觉了,这甜言蜜语也就哄哄小女孩罢了…… “我全身心的喜欢你,心喜欢你,肝喜欢你,胃喜欢你……总之心肝脾肺肾都喜欢你……” 你恶不恶心呐!南宫瑾似乎和洛丽丝心意相通,只听洛丽丝也十分嫌弃地说了一句。 “你好恶心啊!”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啊!你知不知道咱俩差了十几岁?” “年龄不是问题,真爱胜过一切!” 南宫瑾听到这儿才反应过来,洛丽丝之前的羞愤不是因为有他这个外人在,而是真的不喜欢,“狼鱼恋”只是沙楚鲁斯一厢情愿。 怪不得之前从未听他说起过宫中内眷,想不到竟也是个“黄金舔狗”。且听他如何死皮赖脸地追人家小姑娘。 “你走!我还有一年就要离开了,我们没可能的!” “有可能,有可能,你不要离开就有可能!” “你真想你全族渴死在沙漠里吗?” “我不管,我要你,我要得到你,立刻,现在!”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救命啊!” 南宫瑾意识到,英雄救美的时刻到了! 于是虚空披风一撩,双脚一蹬,宛如一尊天神,从天而降! “扑通!” 一个倒栽葱,水花溅了丈高,入水动作零分。 “你又回来干什么!”池中的沙楚鲁斯面色阴沉。 “救救我……”水下的洛丽丝楚楚可怜。 南宫瑾半个身子浮出水面,顺手一抹,露出真容,手指沙楚怒喝道:“老不要脸的,欺负人一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克德罗,竟然是你!”沙楚一看是南宫瑾,怒从心起,恶向胆生,双爪一拨,宝刀出鞘,直劈南宫瑾面门! 南宫瑾更不多话,抄起池边一条柳枝使出一招“纵贯长虹”,一道黑芒爆射而出,掀起道道水花,轰向沙楚鲁斯! 沙楚见此怪招,完全不作闪躲,刀身泛起月华,一刀斩去黑芒,然刀势不减,仍往南宫瑾砍去。南宫瑾疾退上岸,作防守剑势,他始终记得严云星的告诫,内力外释若没有足够威力,便只是旁枝末节,真正本领还看近身剑招。 然沙楚之迅猛,更有月狼天赋。南宫瑾剑势方成,沙楚刀风已至,他急拿柳枝挥挡,却不想沙楚竟突然抖动手腕,以刀刃砍向了柳枝。 柳枝只作剑势,如何比得降龙剑坚硬?南宫瑾急忙再退,在沙楚消失身形的一瞬间,隔空指剑,竟中沙楚手腕,疼得他差点脱手扔刀。 “你竟知我出刀位置?”沙楚怒目而视,大声喝问。 南宫瑾看了看沙地上的水渍,意思不言而喻:傻子,刚从池里出来还想搞你那一套,先把身子擦干净再说吧。 沙楚心中了然,回头一扫洛丽丝,竟见她一脸崇拜地望着南宫瑾,当时妒火焚心,一张脸变得尤为扭曲,一把撕下上衣,对着夜空月亮长啸起来! “嗷呜!” 要干嘛?摇人啊,你也没人可摇啊。 南宫瑾正自诧异,池中洛丽丝却突然着急地冲他大喊:“呆佬(大叔、大伯、前辈),你快逃吧,他要月化了,你打不过他的!” 月化? 是什么招数?还有呆佬是怎么回事啊,我有那么老吗? 南宫瑾正想训斥训斥小姑娘,面前却异变突生,那沙楚嗷呜了一嗓子,对月见长,骨头咔咔作响,整个上半身生出厚厚白毛,颔骨疯狂前突,獠牙森森,冒出道道寒气,前肢扑地,竟变成了一头野牛般雄壮的白狼王! 它的额头有一弯黄色月牙印记,应该就是他族最强天赋:月化! 面对如此凶兽,南宫瑾丝毫不敢大意,扔了柳条,双掌凝成两掌刀,先发制人飞扑而去! 一掌喝下,但见白狼十分诡异地咧嘴一笑,顺势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上去。南宫瑾对掌刀十分自信,不退反进,一掌径入白狼巨口,一掌偷袭白狼下颔。只见白狼白瞳大变,竟成月色,锋利獠牙泛起月华,直接破开掌刀黑光,深深刺入手腕血管,瞬间鲜血迸射,洒了白狼满满一脸! 南宫瑾急忙收手后撤,撕下衣衫作了简单包扎,他万没有想到沙楚竟是搏命打法,本无深仇大恨,何至于此? 白狼却闻血更凶,根根白毛竖立,好似万千尖刺,让整个狼身都散发起银色月华,只听它对月一声狂啸,四爪腾空如飞,猛冲南宫瑾而去! 南宫瑾见此情形,心道此人理智全无,心智更失,如不施展全力,恐难逃一死! 他心中亦发狠,运气于周身爆发绽绽黑芒,同时双掌暗运内力,顿时风沙大作,池水激荡,左掌舞风,右掌化水,一招“双龙取水”,龙吟响彻夜空,直轰白狼面门! 白狼自恃月华无敌,心中更有一股怒气,竟直面此一击!只见它迎风而起,后肢直立,前肢凌空扑杀风水双龙,然肉爪何以与内力相抗?双龙已然交汇轰来,它双爪更是扑空,左右胸口各中一掌,无比生猛的力道直接将它轰出数丈远,一口狼血洒向夜空! 南宫瑾未作停歇,踏风追去,又是一掌隔空呼啸,在白狼还未落地之时,猛击向它的头颅! 然而白狼吃了一次亏,再不敢大意,它终于意识到了对手的可怕,心中稍有冷静,想罢手和谈。但一想起洛丽丝还在看着他,当时又是一股无名妒火升腾,在南宫瑾掌风刚至头顶,它便突然消失了踪影! 月化的速度,够胆再来试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5章 速耶力耶 (); “又来?” 南宫瑾一掌劈空,身形暴退,只凭感觉隔空出掌,却掌掌落空,霎时间砂石崩裂,树锯花枯,吓的洛丽丝急忙潜入池中,只露出两瓣月牙儿悄咪咪地盯着看。 南宫瑾一刻不敢停歇,全力施展轻功无规则游动,肆意挥掌,意在躲过白狼攻击,并摸清它的出招路数。然而白狼速度之快,仅靠临场反制已然不能压制,在南宫瑾刚刚察觉侧身危险挥掌轰击时,白狼双爪赫然显现,直接划破内力圈,在他侧胸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血爪痕! “呆佬小心啊!”洛丽丝虽然害怕,但一想这位呆佬是为她出头,心中难免生出感动,不由得为他提心吊胆。可她的关心对于沙楚来说,无异于嗜血的催化剂,让他又是一尾横扫,月华破开黑芒,正中南宫瑾左臂! “呃啊!”南宫瑾一声闷哼,疼得冷汗直下,依旧不敢停下脚步,漫无目的地四处狂奔,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白狼浑身散发那古怪月华,内力圈防守仅能卸去部分力道,若想布下层层防御,铜墙铁壁,起码得要降龙剑在手,可这……只一双肉掌,如何相敌啊! 平日里他速度快,叫别人有力使不出,今时节白狼比他更快,他终于也体会到了这种痛苦,空有一身盖世掌法,却招招不中,就算再威猛霸道又有何用? 南宫瑾心里正叫苦,忽觉右侧身有劲风窜来,急忙轰出一掌,却还是落空,刚要撤逃,白狼声东击西,一鞭尾又中他左臂,这一尾不仅力道极强,更有根根直立狼毫,好似万千尖针划过臂膀,顿时血流如注,露出布满鲜红血管的筋肉! 白狼一击便退,如此反复,很快便将南宫瑾挠得遍体鳞伤,最后一爪更是挖掉南宫瑾侧胸一大片血肉,森森肋骨若隐若现,让洛丽丝看得心痛不已,再也不敢为他加油鼓劲。 南宫瑾终于不跑了,左臂几乎废掉,右腕也在喷血,两肋犹如刀割,火烧火燎得疼。 他胸中更有滔天怒火,让他放弃了懦弱的奔逃,忍不住破口大骂:“畜生!滚出来,滚出来啊!” “轰轰轰……”无数道掌印四处轰击,声声龙吟带着满腔的怒火无情肆虐着周遭万物,他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但就是一招都未能击中对方。 洛丽丝哀伤又惊惧,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是呜呜咽咽地干泣,心中不停地祈祷着海神龙嘉,要是能赐予我杀人绝技,就是立时斩了我的尾,我也甘愿了。 无目标的宣泄还在继续,池水已成一池污秽,整个山头满目疮痍,再无之前沙漠独景。 沙楚就在不远处看着南宫瑾发疯,已经许久未动,此时的他虽然依旧心怀妒火,但却稍有冷静。山上的动静如此之大,重甲兵估计也快到了,是时候了结他性命,抱取美人归! 月华临身,再次提速,这一次要一招制敌,非獠牙不足以毙命,故还是声东击西,先挥爪撩腿! 躲过,很好,再见了,克德罗! 银光獠牙,骇然扑至! 千钧一发之际,命在旦夕之时,南宫瑾好似换了一个人,不再疯狂怒骂,毫无征兆地朝洛丽丝迅猛出掌,眼神复而清明,散去狂热之色,旋即掌变为爪,死死地掐住了突然现身的白狼咽喉! “你……竟然……” 白狼话音未落,只觉天旋地转,“砰”一声右脑撞击在地,顿时头昏脑胀,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天摇地晃,左脑猛地撞地,霎时间头晕目眩,几欲昏迷。他刚一睁眼,一个醋钵儿大的拳头正中鼻头,鼻子当时被砸歪,狼血四溅,痛嚎不止。 南宫瑾可算逮到了! 掐着狼脖左甩右捣,肆意猛砸,根本没有任何招式,只是最简单的暴力宣泄!一拳拳直击面门,只打狼头,誓要打他个七窍喷血、皮开肉烂! “好!” “好!” “好!” 南宫瑾打一拳,洛丽丝就叫一声好,小拳拳握得深紧,俏眼神也跟着拳头跃动,好似她在那儿挥拳出气,看得身心舒畅,大呼过瘾! 南宫瑾先是重拳出击,看到白狼昏迷不醒,又是一通疾风骤雨般的快拳,打的白狼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他这还气不顺,感觉是左臂受伤无力,才让白狼苟活一口气,于是右手从狼颈下滑,四指深深掐入狼腿,抡起来就是一通猛砸,边砸还边骂道:“铜头铁背?劳资让你变成猪头鸡背!” “砰砰砰……” 终于,他憋屈了很久的怒火宣泄完毕,白狼被打得惨不忍睹,已经不成人形了。 他蹲下身,微喘着气,“只有洛丽丝的方向我未曾出掌,你也知道那边安全是吗?” 白狼裂掉的下巴颏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却只是喷出一滩浓浓的血沫。 “我和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这般杀我?”南宫瑾问出这话,又觉可笑,慢说他不能答话,就算可以,也不过是失了心智的妒忌之言,问他何用? “罢了,我气也出了,送你去见海神龙嘉吧!”一语毕,一招“突如其来”赫然挥出,在如此近的距离内,肉掌直中肉身,就算他还活奔乱跳,也得当场化为血沫! 可今夜这《降龙十八掌》注定是要掌掌落空了。那白狼凭着仅剩的一口气,竟散去月化,狼头缩成沙楚模样,这一缩,让南宫瑾手一滑,没能死死掐住,竟让他又施展出速度本领,堪堪躲过了这要命的一掌! “砰!”肉掌击地,地面瞬时裂开一道地缝,池中水争相涌入,吓的洛丽丝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此时,沙楚已在远处跪地现身,仅剩的一只眼死死地盯着南宫瑾。南宫瑾面色阴沉,正要上前结果他性命,山下众多狼兵却纷至沓来,大声喝止了他。 “住手!” “沙鲁耶龙嘉,您没事吧!” 狼兵们有的跑向沙楚,有的围住南宫瑾,月光下,却见沙楚对月长啸,可惜嗓子被废,只喷出了一道血沫。片刻后,他整个人银光大盛,似乎是回光返照,命不久矣。 南宫瑾还饶有兴趣的看着,众狼兵却突然身形暴退,撒丫子狂奔,仿佛天灾末日降临,个个发出凄厉惨叫! “不好,他是沙楚!” “快跑啊,他要殉月!” 殉月?又是殉月! 南宫瑾虽然不知道殉月到底是何手段,但能肯定的是,此招一定具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当初打听神秘两部,一部可毁天灭地,不正应此传言吗? 撤! 南宫瑾刚要逃走,不经意的一撇,却看见洛丽丝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娇柔可怜的模样让他心中一颤,最终还是跳入了水池。 “走,我抱着你!”南宫瑾说着就要上手,洛丽丝却死死地盯着远处愈发盛大的银芒,摇头道:“没用的,以他的实力殉月,整座火焰山都要被毁于一旦。” “那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南宫瑾心中着急,但又不能强行上手,一时间上蹿下跳,几欲抓狂。 洛丽丝看他关心自己,心中深受感动,微微一笑,柔声道:“呆佬对我好,我自然不会让呆佬死,只是不知道呆佬能否忍受的了孤独。” “啊?什么意思!”南宫瑾嘴上问着,眼神却看向银芒,只听忽得一声沉闷暴响,银芒瞬间绽放,点亮了整个夜空,庞大的殉月能量山呼海啸般汹涌而来! “没时间了!”洛丽丝疾道一句,拉起南宫瑾的手便往池中潜去。南宫瑾本想挣脱逃走,但转念一想,银芒已爆,任何绝世轻功都难逃一死,倒不如跟着洛丽丝,与美人一起殉身也算死的不冤了。 狂暴的湮灭能量摧毁着火焰山的一切,南宫瑾正欲闭眼赴死,却被洛丽丝拼命一拽,眼瞧着一个腰粗的黑洞瞬间吞噬而来,还未做出任何反应,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顷刻间,水池化干,只剩一个突兀的黑洞飘在当空,汩汩地溢出丝丝清泉。 沙楚最后的意识只停留在空荡荡的黑洞边缘。 她死了吗? 希望她没死吧。 不,她死了!除了我,没人能得到她!除了我,也没人能伤害她! 呵呵……克德罗,你终究还是赢不过我。 ……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当米桦蛮牛赶至火焰山时,一切已尘埃落定,沙鲁耶正在命部下清理废墟,却也没什么好清理,因为整个火焰山都灰飞烟灭了。 米桦抬眼一望,只有一轮幽深的黑洞挂在当空,没有丝毫光芒,就好像天空的画布被染上了一滴浓墨。 正对着黑洞之下,是极其广阔的碗状流沙,深入数十丈,群沙自动散开,却是一簇散发着幽幽蓝光的不灭明火,同样漂浮在那里,无声无息。 而在黑洞与蓝火之间,有一方透明的空气,被束缚在一定的空间之内,微微地波动着,如果不是米桦目力清奇,几乎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沙鲁耶看到米桦,快步走来,神情先是恼怒,又是无奈,各种情绪充斥在脑海心头,五味杂陈,竟一时语塞。 还是米桦先开的口。 “你大哥,殉月了?”米桦大概能理解殉月的含义,无非是一种强大的自爆天赋。 沙鲁耶点了点头,苦笑道:“如果咱俩早点来,还能制止这一切的发生,唉……不过他一直念念不忘,总是迟早的事,也无关你等,这都是我月狼部的命啊!” 沙鲁耶对米桦态度大变,让米桦有些不大适应,不过那尖嗓子听起来确实没以前那么刺耳了。 “你的意思是,我师兄也受牵连了?”米桦最关心的当然还是南宫瑾的安危。 沙鲁耶又摇了摇头,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但我希望他活着,他活着洛丽丝公主才有可能被保护,一年之后,我们才好向克丽丝交代。” “克丽丝?鲛人部落南图?” “没错。” “可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说他是生是死啊!”米桦又往流沙底下看了一眼,“这里空空如也,难不成钻地下去了?” “不,恰恰相反。”沙鲁耶抬头望向黑洞,“如果他俩没被殉月能量波及,那极有可能进入了叶丽丝之泉。” “你说那个是叶丽丝之泉?” “是的。” 米桦看半空果然有滴滴泉水滴落,心中豁然开朗,那地下那团火自然就是西亚达之火喽,这下可好,全都暴露在眼皮子底下,想偷也偷不着了…… “听你这意思,这泉眼里还有空间,那为何不派人进去看看呢?”米桦又有疑问,他还有很多很多的疑问,但却在白石城来人的打扰下,暂时按在心头。 “沙鲁耶龙嘉,城内缺水严重,许多圣徒已经闹至圣殿了,说您再不管他们死活,就要杀沙楚泄愤了。”城里来人显然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以为沙楚还在寝宫呢。 “知道了。”沙鲁耶微一点头,招呼米桦自便,便去命人搭水管接水去了。 米桦停留了一会,心想着以南宫瑾的身手,肯定不至于逃跑不及,说不定就在那叶丽丝泉眼里,放心等他出来就好了。而现下自己要做的事却很重要,再不能耽搁了! “蛮牛,我们走!” “去哪啊龙嘉,我们不等克德罗龙嘉了吗?” “当然要等,但在这之前,我们得回去算一笔狠帐!” “哦,和谁算账呀,要不要带笔纸?” “不用,戴上你的牛角就可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6章 呆佬大叔 (); “醒醒。” “别睡了,太阳晒屁股了……” 南宫瑾赫然睁眼,掌刀凝芒,循着梦中的声音劈了过去! “呆佬是我啊!” 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嘴角,浅浅的美人痣,微微惊恐的神情,短暂丢失的记忆霎时间涌入脑海,是洛丽丝! 他急忙收掌,却因身体受伤严重,刚猛内力反噬,一时间竟没能压住气血,滋出了嘴角! “你没事吧?”洛丽丝俏脸蛋微微有些红润,颇为着急,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下伏着,颤巍巍地看的南宫瑾老脸一红,差点又喷出一口血。 “你……你你离我远一点!”南宫瑾冷着脸摆手呵斥,洛丽丝委屈巴巴地嘟起了嘴,但还是稍稍退后了些,让南宫瑾顿时觉得视野开阔,身心舒畅了许多。 他挣扎着站起身,右掌不自觉用力,抻破了刚刚自愈的手腕伤口,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冒血,他好像完全没知觉,浑不在意,只观察四周环境,却把洛丽丝急得手心冒汗,几度欲言又止,下唇咬起了一道小小的齿痕。 这是一座小岛,真真正正的小岛,方圆不过一丈,只有一棵椰子树笔直的矗立。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深蓝,海面十分平静,完全没有半点流动的声音,如果不是之前听到洛丽丝说话,南宫瑾丝毫不会怀疑是自己耳朵聋了。而在蔚蓝的天空,是不管走到哪里都不缺的一颗大太阳,安静地挂在东方,散发着温暖的光,它也会趁着南宫瑾不注意时,偷偷地往前挪一挪,就像小岛上的美人鱼,不知不觉挪到了南宫瑾的身边。 南宫瑾只感觉手腕一凉,急低头看去,只看到波浪一般的褐色长发,弥漫着浓浓的醉人芬芳,那是十分熟悉的气味,曾在那片鱼鳞上偶闻的香泽。 “你干什么!”南宫瑾忙甩开胳膊,力道之大,竟将洛丽丝摔趴在地! 洛丽丝仰起小脑袋,蛾眉压住月牙儿眼睛,小舟一般嘴角像是翻了船,染上一抹深红的血迹。她琼鼻微皱,发出气愤的娇哼。 “哼!不识好人心,帮你止血还推人家!” “止血?用嘴巴?” “你不知道我们人鱼的口水可以治病疗伤吗?”洛丽丝双手撑着,尾巴用力,小心地“站”了起来,那娇柔的动作怎么看都十分可爱。 “口水治病?”南宫瑾脸上写满了问号,“就算能吧,你就不能啐一盆子拿来给我用吗?” 洛丽丝刚想反驳几句,但看南宫瑾面色十分之差,也便没再惹他生气,只是嘴里小声嘟囔着,“一个大男人,脸皮竟然比我还薄,一定是个‘软尾巴’。” “你说什么呢,我可都听见了啊!” “没什么没什么……”洛丽丝连忙摆手,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十分友好地问道:“您真不需要我帮您治疗吧?” “哼,一点点皮外伤而已,睡一觉就……” “扑通!” 话音未落,人已倒地昏迷…… “咯咯咯……”洛丽丝笑得前仰后合,两瓣月牙儿都笑没了,“让你嘴硬,还不是得靠我帮你?呆佬你就承了这份情吧,要不然我也不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不是?” 嗯,就是这样的!麻麻(就是麻麻)说过,受人恩惠,当舍命相报!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她实际行动却是游一步退一步,踌躇不已,徘徊不前。 他定是个软尾巴的呆佬,醒来不会因为丢了清白要杀我吧? 咦……想什么呢,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清白?我还吃了亏呢! 那就……救他吧?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慢慢地向前游着,距离越近,脸蛋的红晕也越来越深,像是蒸熟的大闸蟹,不一会便爬到了脖子根儿。 我是为了救呆佬,嗯,就是这样! 可这么近距离一看,呆佬还挺好看的呢…… …… 舒服的一觉呐! 当南宫瑾再次睁眼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头顶的大太阳并不如沙漠里的暴躁,洒下的温暖让南宫瑾甚觉惬意。 他站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这么一扭腰,坏了!我还受着伤呢! 他急忙停下不动,低头一看,怪事了!不仅两肋、右手腕的伤全好了,就连左臂都感觉充满了力气,抡圆了甩起来虎虎生风! 这不是在做梦吧?掐一指甲试试。 嘶……疼疼疼! 哎,我好了!哈哈哈…… “哎呦……”他刚运内力准备挥出一掌,两肋却顿时如撕裂一般,猝不及防的痛感让他忍不住喊出声。 “诶,别用力啊,皮外看着好了,里边还愈合着呢!” 谁在说话? “哗……” 面前,深蓝色的大海突然绽放了一朵清新的栀子花,通体洁白的花朵,花尖却是褐色的凝芳,不经意地一甩长发,以及那一颗颗盛在花朵的透明小水珠,让南宫瑾彻底忘记了伤痛,不由得大赞一声:“好美!” 洛丽丝听到了,却佯装没听见,心里一团乱麻,也不知道是怎么游到岸边的。 南宫瑾回过了神来,眼神复而清明,内视己身,果然两肋内伤未愈,不过皮外一夜愈合,也确实神奇,起码中土就没有如此高超医术,药不凡也不行。 “谢谢你啊。”南宫瑾很诚挚地道谢,也很明智的没有问洛丽丝如何医治,总是孤男寡女,说起来难免羞臊。 “不客气,你救了我,我也该报答你。”这是洛丽丝昨天就想好的回答,她还想了更多回答,如何医治之类,不知道为什么他没问。 南宫瑾“嗯”了一声,环顾四周,再次仔细观察了一遍,的的确确是座孤岛,怪道沙漠里怎么会有如此宽广的海域? “这是什么地方?” “叶丽丝之泉呀。” 望着大海,南宫瑾翻了个白眼。 洛丽丝似乎猜到南宫瑾所想,泉眼里怎么会有大海?也便解释道:“就是另一个世界啦,叶丽丝之泉可是神物哟。” 神物,神器?南宫瑾不由得想起从紫姨那儿听来的故事,师父年轻时也曾不慎落入仙家法宝,一去就是三年多,那里是一片神奇的世界。 可看这孤岛大海,单调枯燥,它也没什么神奇之处呀,还不如虚无鲲界有意思呢,就是多了一条养眼的美人鱼罢了。 “我们怎么出去?” 洛丽丝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什么?”南宫瑾气地跳脚,“你不知道怎么出去带我进来干吗?” 洛丽丝垂下了脑袋,嘟嘴道:“当时情况危急,我……我只能这么做,呆佬……呆佬你很着急出去吗?” “当然着急!” “出去要做什么呀?” “要找鲛……”南宫瑾戛然而止,对哦!我这个大傻子,骑驴找驴呢! “诶,我问你个事啊,你能不能……就是……” 洛丽丝纯净的双眸忽闪忽闪,让南宫瑾始终没能说出那几个字。 “算了,出去再说吧。” “哦。” 片刻的沉静之后,南宫瑾心中又冒出诸多疑惑,鲛人族的公主怎么会出现在火焰山?之前沙楚说“公主”之时,他就想问来着,可当时沙楚那副驴样,也没好意思打搅。 “我听沙楚之言,你四年前就在这儿了?” “对呀对呀。”洛丽丝微微露出笑容,不一会失落的表情又挂在了脸上,“我是偷跑过来的,本以为外边比家里有意思,没想到却只一池之地,无聊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回不去,‘那普多之门’要五年才能回去一次呢。”洛丽丝比划了三个指头,显然不大识数。 “那普多之门是什么?”南宫瑾感觉自己也陷入了知识盲区,沙楚之前隐瞒的太多了。 洛丽丝听此一问,金色鱼尾拍打着水花,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呆佬,你是假的那普多人吧?” “我当然是真的那普多人,谁规定那普多人就必须知道那普多门,那普多人和那普多门……呸,跟你说啥绕口令呢。”南宫瑾觉得自己十分啰嗦,对一个刚认识的人不应该如此,这不是他性格。于是他正了正神色,十分严肃地说道:“还有啊,我叫克德罗,不叫南宫瑾。” “哦,原来呆佬你是神使啊,咯咯咯……”洛丽丝捂嘴娇笑,鱼尾拍打着水花,发出欢快的声音。她并不打算“揭穿”南宫瑾的谎言,身为鲛人公主的她,当然知道更多神话传说,人那普多龙嘉哪有什么神使哟。 南宫瑾也不在意洛丽丝的调侃,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莫名其妙的想隐藏真实姓名,以克德罗的身份面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在他眼里,她当然是个小姑娘,这,母庸质疑! “额……那什么,你能不能别称呼我呆佬?” “为什么呀?”洛丽丝歪着脑袋问。 “听着又呆又老,傻里傻气的,不好。” “呆佬……怎么就又呆又老了呢?”洛丽丝表示不懂,“那我叫你什么呀?” “唔……”南宫瑾学严云星摸了会下巴,沉吟道:“不如叫修嘉吧。” “那也太正式了,我们毕竟是共患难的交情嘛……”洛丽丝摇头不同意。 南宫瑾又在心里想:叫郎迦?那……好像有点不要脸哈,叫……呆猜?呸呸呸,想什么呢! 南宫瑾“啪”给了自己一巴掌,吓得洛丽丝急忙往海里挪了挪,以为他又要发疯呢。 “诶,算了,就叫我克德罗吧。”南宫瑾放弃了,他知道的辛吉罗语称呼实在太少了。 可洛丽丝还是不同意,“那不行,咱俩虽然不能太生疏,但也不能没了礼貌,你毕竟比我大一轮,麻麻告诉我对长辈应该……” “打住打住!”南宫瑾急忙叫停,再说下去我该成“老不死”的了,“你再容我想想。” 洛丽丝也泛起了愁,素手托腮蹙眉凝思,到底该称呼什么呢? 诶,有了! “呆佬呆佬……”洛丽丝急忙招呼南宫瑾,却看他没反应,急忙改口道:“哎呀,克德罗修嘉行了吧?” “干嘛?”南宫瑾瞪着鼻孔俯视洛丽丝,洛丽丝也没在意,脱口而出一个怪怪的问题,“你是软尾巴吧?” “什么什么,我软什么?” “软尾巴,就是你怕你妻子吗?” “怕老婆是‘软尾巴’?这什么逻辑?”南宫瑾一脸问号。 “哎呀,你就说是不是嘛。” “我都没老婆,怕谁啊?” “你没娶妻呀?” “嗯。” “你没娶妻呀!” “是。” “你没娶妻呀!” “是是是!你是打算嘲讽我怎么滴?”南宫瑾有些生气了,有种被鄙视的感觉。 洛丽丝却一把拽着他胳膊让他蹲下,视线齐平时,又忽然扭过头去,细声细语地也不知道说了句啥,反正南宫瑾是没听见。 “大点声呀,跟蚊子似的……” 洛丽丝微微扭头,眼角的余光偷瞄了一眼南宫瑾,羞答答地问道:“郎迦在你们那普多怎么说?” “公子、俏郎君啊。”南宫瑾脱口而出,却看洛丽丝脖子都红了一大片,拽着他胳膊的手也悄悄地放了下去。 原来她是不好意思用她们的语言称呼我“公子”。罢罢,还是叫个别的吧,这张老脸还得要。 南宫瑾就势坐下,说道:“这样吧,你还是叫我呆佬,但得用我们那儿的语言。” “嗯。”洛丽丝小声应着。她还是有些害羞,没敢扭头看。 “我们那儿,叫‘大叔’。” “大……大树……” “大叔。” “大叔!”洛丽丝第二遍就学会了,扭头冲南宫瑾开心地笑。 “大叔。” “哎……” “大叔大叔。” “干嘛……” “大叔大叔大叔大叔……” “你烦不烦?” “嘻嘻……大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7章 四大神物 (); 传说还是在茫茫上古时期,海神茜拉创世,诞下两子两女。四子在神术圆满之际,各自获得神物,或神法创造,或神体练成,或母神亲赐,或天地原有,分别是: 那普多之门,亦称空间之门。一门两开,可任意穿梭。 苏菲娜之泪,亦称时光之泪。追溯回忆,可返回过去。 叶丽丝之泉,亦称无源活水。十年枯竭,可百年再生。 西亚达之火,亦称不灭月火。对月照火,可获得奇功。 以上是四神物的作用和优点,缺点也有,比如西亚达之火,破坏力很强,一怒灭西陆,荼毒至今。 接下来神话故事中和沙楚所讲不同的地方在于: 八部混战时代,八部中战斗力最强的两部其实是月狼部和海鲨部,人鱼部更擅长治病疗伤,妙手回春,因此地位才稳居第一,其它七部都愿意舍命护卫。而那时的月狼部还不叫月狼,没有月华等手段,只称“速狼”。 后来到了神弃年代,西亚达照拂人鱼部,临走时留下了不灭月火。虽然让人鱼部获得更神奇的“起死回生”之术,但也加快了西部沙漠化的进程。 人鱼善水,在陆地上最多可停留半天,再往后便要脱水,鱼鳞掉落,疼痛而亡。时黄沙已完全吞没西辛吉,人鱼部为了生存,不得不选择南下,但又带不走主神所留神物,因此陷入两难境地。而后速狼部得知,与人鱼部达成秘密协定,不灭月火可以由速狼部来守护,但条件是必须把人鱼部安全送出海。 此后便是人鱼部去往西西兰岛。速狼部对月照火,练成月华、月化、殉月等毁天灭地的本领。 再后来,沙漠水源彻底枯竭,月狼部难以舍弃不灭月火,因此求主神怜悯,降下甘霖。叶丽丝听得祷告,终是于心不忍,便偷偷将无源活水赐予月狼部。 说这无源活水,虽然内有天地,但进去的月狼全都没有再出来过,而泉眼也十年干涸,需等百年才能再生。月狼部又是一通祷告,叶丽丝把心一横,干脆把时光之泪也借来得了。 可时光之泪是苏菲娜本体练成,需要流泪才能获得,于是叶丽丝搜肠刮肚想了好多悲伤故事,十年就去讲一次,引得苏菲娜伤心落泪。 神泪那可非比寻常,就算同为神的叶丽丝也接不得,碰不得,一旦触碰,就会回溯过去,虽然能变年轻,但对于神来说,无尽岁月不死不灭,变年轻才是最可怕的事,因为神力也会回溯到之前本领,因此万不可接碰,只能任由它掉落凡间。 好巧不巧,由于苏菲娜守护东海,这一滴泪便落至西西兰岛一棵活了上万年的椰子树上,由椰子叶承载,年轮够多,也不至于回溯至树苗时期。而这时光之泪,已被苏菲娜尽可能压缩在十年之期,她也知道她这个妹妹次次惹她哭的原因,只是怕她脸皮薄,没有拆穿罢了。况且海神界就母子五人,还分守五方,实在无聊至极,就算每次都听一样的故事,只要有个人陪着总是快乐开心的。 再说叶丽丝,时光之泪落到西西兰岛,距离沙漠甚远,这得她自己想办法。由于母神禁令,她不得再干扰辛吉之事,可从东往西,从人界经过,必定得路过南辛吉,所到之处,打个喷嚏都是一场暴雨洪水,难免带去灾祸。 不去吧,这事儿办得虎头蛇尾,不痛快;让人鱼部去送吧,那是让她们送命;从海神界向西吧,每十年一次,忒麻烦,她也不愿见西亚达,毕竟曾经……不提也罢;找南辛吉罗帮忙那就更不得行了,母神得把她打死…… 唉,说不得还得去大哥那儿走一遭,帮人帮到底,送泪送到西嘛。 于是她想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借来大哥的空间之门,一扇开在沙漠,一扇开在西西兰岛,五年开启一次,送泪就交给人鱼,她只需要十年去找一次苏菲娜逗哭就行了…… 海神界的传说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人鱼送泪的故事了。 四年前,苏菲娜之泪落下,人鱼部南图克丽丝着手准备送泪之事,这是个苦差事,去了那儿被养在池子里,五年后才能回来,无聊得很,当然不能派心爱的女儿去了。 可这个女儿正值豆蔻年华,对什么事都充满了好奇,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于是在那普多之门开启的那一天,她抢过苏菲娜之泪,想也不想就钻了过去…… 就是她这该死的好奇心,引发了之后一系列“祸事”。 当时负责在空间之门接待的人是新任月狼部南图沙楚,从那夜沙楚殉月等种种疯狂行为不难猜出他当时的表现,失神失态那是肯定的,最可恶的是他竟趁着洛丽丝入水之际,剐了她一片鱼鳞,让洛丽丝疼了整整一年才稍有好转。 沙楚当时行为,很快得到了重甲狼兵的制裁,他迷恋洛丽丝的消息不胫而走。再之后洛丽丝的公主身份曝光,人们怕克丽丝一气之下从此不再送泪,断绝水源,因此对沙楚愈发不满,可沙楚还是色迷心窍,硬闯了几次火焰山,更遭到白石城居民的集体唾弃,形象口碑一落千丈,圣徒圣将们纷纷投向他二弟沙鲁耶。 沙鲁耶果不负众望,逐渐掌握朝中大权,却不知沙楚死性不改,始终都没有放弃心中愈发大胆的念头:完完整整的占有洛丽丝。 此后种种,便是南宫瑾经历之事了。 …… 听罢洛丽丝的讲诉,南宫瑾颇多感慨,但最终还是要担心到自己头上,那么多月狼圣徒闯进泉眼一去不回,可都是寻找出路被淹死了?这里真就出不去了? “等伤好了,我要下海寻路。”南宫瑾如是说道。 洛丽丝劝慰道:“大叔你别着急嘛,我这不也每天下海寻找出口呢嘛,我总是比你游得更远更深一些,所以大叔还是呆在岛上吧。” “唉。”南宫瑾长叹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 太阳东升西落,海岛平静如常,一连过去两天,一大早南宫瑾不自觉醒来,也就在他睁眼的那一刻,一朵出水芙蓉刹那间绽放,一半含羞一半开,冰肌玉骨水中来。 好美! 又是一天好心情呐! “大叔你好准时喔。” “咳咳……那什么,有什么发现没?” 洛丽丝掩嘴一笑,眨眼道:“有啊。” “是吗,找到出口啦!”南宫瑾欣喜不已,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却觉不大礼貌,又退后了些。 “出口没找到啦,我是发现了一个秘密啦。”洛丽丝颇为神秘地笑道。 秘密?南宫瑾心想,秘密也行啊,循着这个线索总是能找到出口的。也便问道:“什么秘密?” “我发现……” “嗯?别吊人胃口,快说。” “我是发现大叔也会害羞啦!”洛丽丝一想起刚才大叔看到自己时微微脸红的窘迫模样,心里就莫名的开心。 “咳咳……那什么……”南宫瑾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天气不错哦。” “是呀是呀,风和日丽,心神荡漾呢。” “你这都什么虎狼之词……”南宫瑾被逗乐了,你这生来就说辛吉罗语的人怎么还没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人精通? “哎呀,那该怎么说嘛?”洛丽丝也很懊恼,在学习方面她感觉自己笨笨的,一点都不符合人鱼公主的身份。 “唔……”南宫瑾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啥好词,忽然的就意兴阑珊,兴致乏乏地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问你个事,我这吃东西可以吃鱼,但饮水要怎么解决?” 洛丽丝也不纠结其它,逢问必答,“就喝海水就好啦。” “这……这能喝吗?我要喝淡水诶。” “这就是淡水呀,叶丽丝之泉嘛,大叔你怎么也变笨了呢?”洛丽丝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宫瑾看,忽然地就笑了。笨笨的大叔,笨笨的我,嘻嘻…… “哦,也对。”南宫瑾蹲在岸边想试着喝一口,不经意地扭头一瞥,却差点被阳光下的那条金色大鱼尾闪瞎眼,不由得问道:“洛丽丝啊,你平时就一直呆在那个池子里吗?” “对呀。” “那月狼部喝的……” “我的洗澡水呀,怎么了?” 南宫瑾愣住了,这要是沙楚那肯定一百个乐意,可别人也都乐意吗? 洛丽丝似乎猜到了南宫瑾的想法,欢快地拍打着水花,笑道:“大叔可别小看洗澡水喔,喝了强身健体,风寒不侵呢!” “是吗?呵呵……那挺好。”南宫瑾只道洛丽丝是在开玩笑,虽然她是个小美女,虽然叶丽丝之泉也很多,但想着要喝洗澡水,总还是有那么一些别扭,不如等她下海再喝。 他顺势坐下,岔开了话题,说道:“前天听你讲神话故事,那苏菲娜之泪可是回溯了叶丽丝之泉的十年时光,而不是再生活水对吧?” “是呀,叶丽丝之泉可要一百年才能再生呢。” “嗐,沙楚那个王八蛋可是把我骗惨了!”南宫瑾忿忿道。 洛丽丝听他提起沙楚,笑了笑没答话,她也不喜欢那个人,揪了她一片鱼鳞,害她疼了一年呢。不喜欢的人,就不提,大叔要说,我就笑笑,反正我不听。 南宫瑾却兴致盎然,继续道:“我听他讲的,和你讲的一对比,我发现连神都不一样了,他讲的神感觉比较冷漠,没有人情味,而你讲的神不仅照拂部下,兄妹之间也挺和睦,有血有肉的,就跟人一样。” 洛丽丝礼貌性地笑了笑,露出标准的七颗小白牙。 “诶我还很好奇那西亚达之火,你们人鱼部对月照火,修炼成‘起死回生’术,听着挺厉害哈。” 洛丽丝一听终于没有那个讨厌的名字,开心地回答道:“那当然了,只要我们滴一滴眼泪,就算死人都能复活了!” “那……你们怎么才能流泪呢?” 洛丽丝看南宫瑾的眼神中竟闪过一丝狂热,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大叔……他不会是……为我的眼泪…… “你你……你问这个干吗?” “嗐,这不好奇嘛,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南宫瑾起身走去,似乎真的很不在意。 可洛丽丝却注意到了南宫瑾紧握了两次的双拳,这让她心头不禁蒙上了一层阴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8章 白石之心 沙楚殉月三个月后,白石城。 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许多关了门的铺子又重新开张,街边叫卖、吆喝、谈笑、玩闹声声不绝,风貌焕然一新。 米桦和蛮牛吃罢中饭,闲来无事出门溜食儿,却是一前一后,相隔甚远。 原因无它,蛮牛打心眼里畏惧米桦,不愿被米桦无时无刻的戏弄,更怕米桦折腾他的牛角。上次让他假扮南宫瑾,好歹不听,是米桦暴捶了一顿才摘下的。 米桦呢,也不愿身旁跟个大傻子,影响他和张寡妇、李寡妇打情骂俏,打扰他和王姑娘、赵姑娘眉目传情,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吧,但……人不风流枉……中年嘛。 这么讨厌着彼此,还愣要一起出门,是因为米桦心里对南宫瑾有一份愧疚,总感觉是自己害的师兄失踪,万一师兄真出什么事,那一直忠诚于他的蛮牛总是要照拂好的。 …… 一路溜达至西街,米桦远远闻得人声嘈杂,欢呼庆祝,招呼蛮牛跟上,近前一瞧,乃是白石城第一家酒楼开业。这是历史性的一刻,沙鲁耶也到场庆贺,瞧着米桦出现,眼神示意他稍等,米桦也便驻足等候,不一会,沙鲁耶只身而来。 “蛮牛,去酒楼里逛逛。”米桦有意支开蛮牛,蛮牛却撑着眼皮瞥了他一眼。 “怎地,没钱呐?”米桦故意嚷了一嗓子,虽惹来诸多围观的眼神,让蛮牛十分尴尬,但也恰好被沙鲁耶听见了。 “诶……两位修嘉是我月狼部尊贵的客人,我都已经吩咐下去了,所有店铺绝不收两位修嘉一分钱,这家酒楼也一样。”沙鲁耶罢,又对蛮牛抱之以微笑,道:“蛮牛修嘉如若不嫌弃,可进去尝尝我们白石城的民间特色酒菜,绝对会让你回味无穷的。” 蛮牛一听有好吃的,也不管脸皮不脸皮了,看米桦点头应允,飞也似地挤进人群,很快便被酒楼侍从请了进去。 “修嘉请。”沙鲁耶恭敬地向米桦施礼,米桦微一点头,便与他并排走去。 沙鲁耶之所以前倨后恭,并不是因为米桦如何如何聪明,安排南宫瑾阻挠了沙楚,这些没有米桦他也能做到,没有他们的掺和结局反而会更好。态度转变的根本原因还在于米桦带来的诸多新风气,让人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也让白石城充满了活力。 在米桦没来之前,月狼部的圣徒圣民们只懂得简单的交易买卖,生活三点一线,吃饭、睡觉、修炼,枯燥乏味至极。自从沙鲁耶采纳了米桦的意见,命人开设酒楼、学院、赌场、武场等等从未听闻过的娱乐场所之后,人们对沙鲁耶的新政好评如潮,赞不绝口。仅是如此,当然还不够,米桦还提出走出沙漠,积极与南辛吉通商,只有不断新奇的货源出现,才能满足人们日渐增长的消费需求。而沙鲁耶叫住米桦,就是为了与他商量此事。 不过米桦却先开口了。他看沙鲁耶满面春风,神采奕奕,打趣道:“是不是该改口称呼你沙鲁耶鲁斯南图了?” “鲁斯”是海神八部各南图名称后缀,没什么实际含义,仅代表身份。 沙鲁耶连忙摆手道:“别别别,咱们还是平等相交,不显生疏。”他罢,直奔主题,问道:“你之前提出的与南辛吉通商一事,该如何具体实施呢?” 米桦却反问道:“你是真的不打算迁出沙漠?毕竟以你们的实力,在外边更好发展。” “我有认真考虑过,也参考了诸多饶意见,最终还是决定留在沙漠。”沙鲁耶回道,“我们部落的强势就在于有月华赋,远离西亚达之火,月华难以修炼,优势没了,也就很难生存下去了。” 确实是个明白人。米桦心道一句,又问道:“那你们家族真有南下路线图吗?” “确实有,怎么了?” “那你就应该散播出去,鼓励人们走出沙漠,然后在沿途设置几处中转站,派将士们驻守,既可以为商队提供歇脚处,又可以保护他们。过多几年,沿线布满客栈酒馆,沙漠也就不再是一道堑了,再发展二三十年,与南辛吉罗约定和平,他们也可以进来参观、游玩,体验异域风情,岂不妙哉?”米桦到此处,忽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影响通商因素,又问道:“黑云风沙是全沙漠席卷呢,还是就北部沙漠?” 沙鲁耶还正细细体会米桦所言,听此一问,也觉不妙,皱眉道:“北部沙漠多些,几乎年年都有,南部沙漠虽少些,但发生那么一两次,难免会让人心生畏惧。” 沙鲁耶第一次感觉到黑云风沙成了月狼部发展壮大的阻碍,而不是海神龙嘉对他们的庇佑。 米桦沉思片刻,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便道:“那就没办法了,只能靠利益驱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等他们亲自体验到通商带来的好处,一定会冒险通途的。” 沙鲁耶点零头,将此事记在心里,准备回去找人好好商讨商讨。 一路聊着,两人都有些口渴,找一户人家借得水喝,坐在街边石凳休息一会。 沙鲁耶听着周围人家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心中甚觉欣慰,忽想起一事,便问米桦:“修嘉曾在北辛吉停留,可也提出诸般建议?” 米桦摇头道:“没有,他们的条件太落后,不宜冒进。” 沙鲁耶听这意思,是夸我们先进了?心中稍有欣喜,便道:“修嘉能倾囊相授,才是我月狼部之幸呐!” “不不不。”米桦笑着摆手道,“我也是听人,自己并没有经过商,只会纸上谈兵罢了,实际实施起来肯定会有诸多困难,这我却解决不了。比如沙漠里最缺的木材如何获得,炎热高温下如何让家禽家畜存活下来,粮食如何获取?这些我都一窍不通,你还需找专业人士解决。” “你太谦虚了,这正是你之前过的那句那普多语,‘术业有专攻’,你能提出大方向引导我们,就已经是对我们月狼部最大的帮助了。”沙鲁耶到此处,话锋一转,问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们的身份,那普多海域没有大陆,这我是知道的,就算海岛上有人类生存,也绝没有你们这般学识渊博、武功高强……” “你想表达什么?”米桦微笑问道。 沙鲁耶想了一会,不知该如何措辞,也便直言道:“我觉得你们的想法先进于我们数万年,就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在海神界和人界之间的世界……” “北方。”米桦遥指北面,淡淡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来自更远的北方。” “还有另一片大陆?那里果真如你所,可不是人间堂?”沙鲁耶不禁心向往之,如若不是身份限制,他一定要去那里走一遭! 米桦嗤笑一声,没有话。 沙鲁耶自在脑海中畅想了许久,愈加心驰神往,情难自抑。米桦不忍打破他的美好幻想,便岔开了话题,问道:“派去追鱼岩的人有消息了吗?” 没错,鱼岩还是逃了,准确的,是十分从容的走了。在沙楚刚出城他便假装犯病,派了一个人告知沙楚,他则从城西光明正大的走掉了。 他的动机很模糊,米桦至今都难以揣测,他不可能断定沙楚一定会失败,如果真有料事如神的头脑,早就跻身百越朝堂了。所以在他的认知里,沙楚是有很大机会成功的,到那时一定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他却“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这不是他的眼界格局。 如果他只是为隶纯的报复,那或许可以理解,可真的,这仇恨果真就不共戴?杀人父母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是米桦很难想通的一点,白了,不至于,真不至于。 …… “哦……哦对对……”沙鲁耶回过了神来,这是米桦一直关心的问题,他也很上心,忙道:“还没消息,不过修嘉放心,他们没有南下路线图,一定迷路的,就算到了南辛吉,呵……他们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怎么,南辛吉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米桦问道。 “特别之处……这么吧,虽然我没去过北辛吉,但听修嘉所言,南北完全是两个世界。”沙鲁耶双目出神,似乎陷入了回忆汁… “十年前,我曾去过一次南辛吉,和那里的辛吉罗打过交道,单一个部落的南图,就把我一招打吐血。虽然我那会只有十多岁,年少力弱,但也足见对方实力,而且不仅是武功,他们人人都很精明强干,哦对,我见过有一个云游商人就会你的易容术。所以呀,鱼岩在那里是逞不了威风的。” 米桦听罢,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忧虑,南下恐怕又是诸多麻烦呀。 南宫瑾不在,他得为去西西兰岛做充足准备,打听南辛吉之事是其一,这时感觉时机已到,最重要的那个问题,或许也可以坦然相问了。 “那你知道鲛人泪如何获取吗?” 沙鲁耶知道米桦此来就是寻人鱼部族,以他们的身份肯定不是为了简单的治病疗伤,而是鲛人族望月照火所修炼得可起死回生之物——人鱼泪。 终于问出口了吗? “唉……”沙鲁耶长叹一口气,感觉颇多感慨。 “人鱼泪,呵……也叫伤情之泪,和我们月狼部的赋月华不同,我们每一代都需要照火修炼,才能获得,而她们的人鱼泪已经成为了一种血脉传承,每个人都能落泪,但也从来不落泪。” “从来?这么难吗?”米桦有些难以置信,区区鲛人泪能比苏菲娜之泪都难得?他自然也了解了真正的辛吉神话,凡人之泪比神泪还珍贵,这是很匪夷所思的。 “是的。”沙鲁耶却不可置否地点头道,“最近一次听闻人鱼落泪,还是从我爷爷口中得知。他老人家当南图之时,某次送泪的人鱼告诉了他一个故事。距今大概百余年前吧,人鱼族有人落泪了,那个人鱼是在海边玩耍时,救起了一个南辛吉罗,她并没有告诉南图,而是偷偷把他藏了起来,每日送水喂饭,关怀备至,整整一年过去,她不自觉爱上了那个人。” “让我猜猜。”米桦抬手打断道,“是不是那个南辛吉罗不适应西西兰岛的生活,狠心逃走,让她伤心落泪?” “那就太简单了。”沙鲁耶笑道,“人鱼族的伴侣虽然十分忠贞,但不乏有感情不合的家庭,甚至感情破裂也有,但却没听过落泪,所以只有比这更绝情的事发生,才会……” “得,你就直吧,那冉底干啥了?”米桦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唉……”沙鲁耶又叹一口气,语气低沉地道:“那个南辛吉罗不仅辜负了她的深情厚意,而且一刀一刀活剐了她所有鱼鳞,让她活生生疼痛致死,死前落下一滴眼泪!” “那个南辛吉罗为什么这么做?”米桦觉得没有道理,恩将仇报也不是这么干的。 沙鲁耶却忽得冷笑道:“呵……他是个亡命之徒,就是奔着鱼鳞去的,不过是听鱼鳞泡水喝,包治百病,想着带回去大赚一笔。在他眼里,人鱼从来都不是一个充满感情的人,只是一个会移动的人形精贝罢了!所以,你还想去取人鱼泪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9章 寒蝉凄切 一觉醒来,她总是如约而至。 南宫瑾不知道是花儿绽放的微笑唤醒了深陷梦魇的他,还是潜意识深处想要迫切地欣赏最美的一瞬间,总之半年以来,每如此,不曾腻厌。 今的她,一如既往的娇羞,却带有掩藏不住的欣喜,还未等南宫瑾回过神来,她已游到他身边,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神秘兮兮地道:“大叔,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南宫瑾看着她,发现她纯净的双眸里除了有他的影子,再无其它。 “我发现……” “不是你啦,我让你猜我啦……”洛丽丝晃着南宫瑾的胳膊撒娇,“哼,大叔变笨了,不好玩了。” “我……我不知道。”南宫瑾有些慌乱,不动声色挣脱开来,迅速站起身,“你……你发现了什么?” 洛丽丝微扬着脑袋,邀功似得得意地道:“我发现呀,我比之前游得更远了呢,我感觉出口一定在更深的海底,我们就快能出去了呢……” 南宫瑾俯视着她,听着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竟渐不可闻。 她好像习惯了仰视,她的脖子不会酸吗? 南宫瑾鬼使神差地坐到地上,笑问道:“那你比之前多游了多少呀?” “三里?五里?”洛丽丝蹙着眉头,很认真地掰着手指头,片刻后,伸出两指,“我知道,就是五里!” 南宫瑾按下她手指,环视着愈渐宽广的岛,“告诉一个让你伤心的事实,不是你游的更远了,而是海平面降低了。” “啊?”洛丽丝很吃惊,海平面降低和我游得更远有什么关系呢? 南宫瑾耐心解释道:“假设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海平面降低是不是明海水总量变少了?如果出口真的远在十万八千里外的海底,那你潜泳所需要的时间是不是也就变少了呢?” 洛丽丝懵懂地摇头,发间的水珠甩了南宫瑾一脸,又是那熟悉的香味,让他微有失神。 洛丽丝掩嘴娇笑,每她都会故意甩出水珠,乐此不疲,只不过之前是甩他身上,今不知为什么他坐下了,就不心甩到脸上了……嘻嘻…… “别生气嘛,我帮大叔擦……”她很自然地帮南宫瑾擦拭水渍,忽地看到他微微赤红的双眼,心头一颤,急忙放下了手,不自觉得羞红了脸。 “咳咳……”南宫瑾瞬间站起身,极力平复着内心的悸动,那是早已尘封多年的一种感觉,心脏砰砰乱跳,呼吸也变得急促,少年时初见师姐,似乎就是如此。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曾经刻骨铭心的悲痛让他害怕再深陷其中,而是他的身份和任务让他不敢靠近。 他已然猜到了鲛人泪的获取之难,药不凡曾过:鲛人一生不落泪,落泪常为情。若果真如此,他必须先和她产生感情,然后再狠心抛弃她,这是人干的事? 他不想变成一个感情骗子,也不愿空手而归,所以这半年来他每都活得很纠结,内心备受煎熬,每夜都噩梦缠身,常常半夜惊醒,唯有破晓睁眼的那一瞬间,是他仅存的美好和善良。 所以,他决定站着与她话,再不坐下。 …… “我的猜测啊,我猜叶丽丝之泉刚被回溯的时候,是没有这座岛的。” “啊?”洛丽丝被南宫瑾莫名其妙的题外话带偏了,她真的很健忘,无论是方才的暧昧,还是半年前看到他闪过得那一丝狂热的眼神,转眼间,便会忘得一干二净。 她就像一张永不沾墨的白纸,纯净的让南宫瑾不忍心涂上心动的颜色。 “我的意思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平面会越降越低,直至十年期满,海水褪去,岛也就变成了大陆。” “嗯,对,会变大陆的。”洛丽丝似懂非懂地点着头,眼神中充满了对南宫瑾的崇拜,只要是他的,无论什么,都一定很有道理。 “所以我们还得等一段时间,等海平面再降低一些,这样我也可以多游一会。” “嗯,对,一定要等的!”洛丽丝挥着拳头,心里莫名的高兴。 “我饿了。” “嗯,对,饿了!” 南宫瑾翻了个白眼。 “哦哦……我这就给大叔抓鱼。”洛丽丝着话便游进海里,半盏茶的功夫,满载而归。 一地活蹦乱跳的鲜鱼,让南宫瑾瞬间没有了胃口,他真的快吃吐了。 不知为什么,这辈子饮食吃喝尽跟海鲜过不去,每次还都是生吃,那股浓浓的海腥味已经深深种入他脑海,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他也想过试着用椰子树取火,但想想还是算了。椰子树就一棵,烧完就没了,他不想毁掉这个世界唯一的一抹绿色,更不想以后睡觉没个倚靠的地儿。 “我……”南宫瑾突然不想吃了,但想着不能冷了她的心…… 对哦!我为什么不绝情一点呢?拉开距离,对谁都好啊! “我不想吃了。” “为什么呢?”她的眼睛会话,闪着满满的问号。 “不为什么,就吃腻了。” “哦。”洛丽丝丝毫不觉失落,开开心心地把鱼都放生了。 “喂,我又感觉饿了。” 洛丽丝狡黠一笑,变戏法似地捧着一条鱼,送到南宫瑾面前。“给,大叔,我就知道大叔还会饿的,所以偷偷地藏……” “啪!”南宫瑾一把拍掉她手里的鱼,愠怒道:“就是鱼,就是鱼,就不能换点别的?” 洛丽丝嘟着嘴默默地抓起鱼,游回了海里。 她终于生气了吗?也好,也好…… 他心中五味杂陈,不上来的一种难受,如鲠在喉。 然而他还没难受多久,洛丽丝又跃出海面,左手大虾右手螃蟹,阳光下的她灿烂地笑着,闪着迷饶光。 “噔噔噔噔,大叔,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有虾,有螃蟹,还迎…没有啦,嘻嘻……” “大叔,你眼睛怎么红了?” “大叔,别这样,我……我看着难受……” “大叔……呀!” 南宫瑾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勇气,一把将洛丽丝揽入怀中,嗅着她发端浓浓的香气,一字一顿地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不开心!” “啪嗒……” 虾蟹掉落,她呆住了,就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心里突然着了一把火,烧得她全身泛红,燥热无比。 “大叔,我我我……” “谢谢你。” 她忽得笑了,浅浅的嘴角勾勒出甜美的弧度,紧紧地环着他的腰,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柔声道:“不客气,笨大叔。” 经历过一次痛苦的单相思,很多人都会心生畏惧,但也有人更懂得了珍惜,南宫瑾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去tn的身份,去tn的任务……呸,管他的任务,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直也给它掰直喽!不管是谁落泪,反正我绝对不会让她落泪! 南宫瑾在心里暗暗发誓! …… 不再纠结之后,日子过得轻松且甜蜜,但也飞快。 一转眼五个月过去,岛已经变成了大岛,对于孤零零的椰子树来,这一依旧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 “大叔,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诶。”洛丽丝伏在南宫瑾怀里晒太阳,金色鱼尾有节奏得轻轻拍打着,十分惬意。 南宫瑾脑袋倚着椰子树,懒懒地躺着,抚摸着永远都充满芳香的长发,应道:“什么问题,我一定如实回答。” 洛丽丝抬起头,坏坏地笑道:“大叔你一直不娶妻,是不是那方面……” 南宫瑾给了一个脑瓜崩儿,在她即将挥出拳拳之际,一手握住她一拳,架在半空,故意道:“是啊,是有问题啊,你知道怎么治吗?” “真有问题啊!”洛丽丝当真了,蹙着眉头道:“此类疾病都是由族中的男人们医治,我实不知,但想来口水也是管用的吧?” “我去!”南宫瑾老脸一红,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一时激动,双手卸力,吓得洛丽丝一声尖叫,重重地摔在他身上。 “哎呦……好痛。” “你好沉啊。” 两人同时转头抱怨一句,却是眉对眉,眼对眼,鼻尖碰鼻尖,水到渠成,就差…… “不行不行!” “不可以!” 洛丽丝飞快逃离,坐在一边忐忑不已。南宫瑾也努力平复心中的躁动,四十五度角左右望,干咳了几声…… “那什么,我不是不校” “大叔,我……” “你先你先……” 洛丽丝的脖子又红了一大片,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认认真真地道:“大叔,我们人鱼族一生忠贞,至死不渝,绝不会移情别恋的,我之所以……之所以……” “你是想让我娶你之后再生孩子吗?”南宫瑾并不是故意调戏,而是笨嘴拙舌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可把洛丽丝羞得满面通红,像挂了两颗娇艳欲滴的红苹果。但她还是微微点零头,怕南宫瑾误会。 “我……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你别怕,我那个没问题的。” 洛丽丝一听他这个,再也呆不住了,飞也似地游入海里,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现场。 “啪!” 南宫瑾不由地给了自己一嘴巴子,当初怎么就没跟米桦请教请教这方面的本领呢?话都不会,笨死算了! …… 这的夜晚,星空格外璀璨。 因为思念,洛丽丝很快忘记了之前的羞涩,又一头“扎”进南宫瑾怀里,与他一起享受宁静的二人世界。 “今歇一哈。”洛丽丝不想再下海了,陆地上有她更喜欢的人。 “歇几都没关系。”南宫瑾用下巴磕了磕她的脑门,眼神中充满了宠爱。 “嘻嘻……大叔最好了呢!”洛丽丝的开心是掩藏不住的,她的尾巴会有节奏地拍打着,一下又一下。生气的时候会重重地拍一下,不过南宫瑾从来都没见过。 “大叔,你会唱歌吗?” “不会。” “哦。” 南宫瑾不忍扫了她兴致,忙道:“不过我会唱词。” “词?用那普多语吗?”洛丽丝腾地起身,看南宫瑾点头,便欢快地鼓掌,“好耶好耶,那普多语好好听的,快来一首。” 南宫瑾端坐起身,清了清嗓子,唱的是北宋柳三变的《雨霖铃·寒蝉凄欠。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 一曲唱罢,洛丽丝竟没称赞,神情颇为凝重,蹙眉道:“虽然我不懂是什么意思,但这曲调着实凄楚,不好不好,听我给大叔唱一首。” 她仰望星空,轻启粉唇,唱的是人鱼族歌谣《鱼与飞鸟》,歌词俏皮欢脱,曲子欢快轻灵,歌声空灵动人。 “海神母亲,孕育了我们,湛蓝的空,唱响了歌声。雪鹭很热情,红鸥太喧闹,呆呆的蓝鹇冲着我笑。他们告诉我你一定要心,尖嘴的长鸣是讨厌的鱼鹰。 海神母亲,孕育了我们,蔚蓝的大海,也唱响歌声。青鱼很温柔,黑鲸太羞臊,美美的人鱼指着他笑。我们告诉他你别再去山林,我们家的妹妹也喜欢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0章 鱼岩之死 沙楚殉月一年后,南部沙漠。 茫茫黄沙,死亡绝地。南宫瑾一行尚且九死一生,更遑论三个普普通通的船夫。 这里不是他们的主场,所以,迷路是很正常的。走了整整一年,今,又疯了一个,追着太阳消失的无影无踪。十一饶队伍,仅剩下鱼岩和扑东。 但从他们个体微弱的实力来看,这又是一支充满传奇色彩的队伍,能走到今属实是个奇迹,这得归功于鱼岩极其精明的头脑。 故事的开始是在凿船之后。 那艘船上除了南宫瑾和米桦之外的十七人,经过一夜风暴的洗礼,只死了一个,是红清的手下。红清五人也和鱼岩十一人被海浪冲散了。 鱼岩十一人上岸所在地,是鸭嘴部的塞斑岛,正是与南宫瑾二人起始点的差距,让鱼岩始终能领先一步,布下阴谋,施展诡计,让他们的仇人一直都身陷危机。 而扑东被识破,是鱼岩唯一一次失策,也让他损失了两名手下,从那之后,他便决定九个人一定要拧成一股绳,再不能被对方逐个击破。 鱼岩的危机意识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到北辛吉之后,他将队伍分为两队,他一队六人在明,另一队三人在暗,这三人负责帮他们购买和收集闯沙漠所需的物资,之后又先一步进入沙漠。 尽管他们已经足够谨慎,可还是迷了路,并且也遇到了极端恶劣的气,黑云风沙。虽然九个人牢牢绑成一团增加了重量,但绳子突然断裂后,还是有四个人遭殃,被黑云风沙卷走,身上的物资成了蛮牛的降之喜。 这不是鱼岩的失策,在发怒的老爷面前,只能算意外伤亡。 之后好运眷顾了他们,他们来到了白石城。同样的,四人在明,一人在暗。 这本是一个完美的驱虎吞狼计,但暗中那位手下的突然失踪,让鱼岩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人失踪的时间点很诡异。南宫瑾遭到软禁的当夜,新任治安官却还是被下毒,以至于殉月,之后,那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再没有出现。 鱼岩意识到,他们的队伍中出现了叛徒! 有人投向了米桦,并策反了处在暗处的那人,在南宫瑾被禁足不能外出行刺之时,代替南宫瑾完成了任务,可他却没有南宫瑾的身手,应是来不及逃跑,死在了治安官殉月之时。 按理,最有可能成为叛徒的,只能是曾与米桦有过短暂接触的扑东!可鱼岩并不相信,因为一路走来,扑东与他形影不离,从未离开过他视线一步,根本不可能暗中联系到米桦,并策反其他人,所以,每个人都有嫌疑。 于是,团队开始分裂了。 沙楚离城当日,鱼岩支走了平日外出时间最多的一人,他则从城西逃走,一个嫌疑被排除。 此后一年的沙漠行程,又逼疯了一个,嫌疑被排除。 可最后剩下的,为什么还是他! …… 黑瘦汉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仰头将最后一滴水喝尽,看着昏昏沉沉几欲跌倒的驼背老汉,嗤笑一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咱俩能活到最后么?” 驼背老汉好似根本没听见,跌跌撞撞得顶风前校 黑瘦汉子紧一步慢一步地跟在老汉身后,自顾自地道:“在我看来,能活到现在只有两个原因。一,心中有执念,所以不会疯、不求死,只要活;二,心中有鬼,所以不敢疯、不能死,也要活。你觉得你是哪种呢?” 老汉沉默,依旧步履蹒跚地走着。 “我觉得你是第二种。”黑瘦汉子停下了脚步,语气陡然变冷。 老汉也突然驻足,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塞斑岛之后,你就已经背叛了我。你很聪明,也很有耐心,并没有着急留下线索,而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成为了我的影子,让我几乎忽视了你的存在,以至于在沙楚寝宫时,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留给娜徳罗重要情报,我却没有丝毫察觉。” “咳咳……咳咳咳……”老汉咳了许久,浓痰中带着丝丝血迹,风沙侵入了他的肺里,如果得不到救治,命不久矣。 又过了许久,老汉终于止住了咳嗽,迎着黄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比你……更歹毒,落在他手上,我……生不如死……” “可以理解。”黑瘦汉子立马接口,“都是为了求活命,保全尸。我就黑云风沙里绳子怎么会突然断裂,那般周密计划,他娜徳罗又如何能轻易看穿?原来是内部出了问题。” “咳咳……”老汉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黑瘦汉子缓缓走到老汉正面,一只手死死地扳着老汉肩膀,强迫老汉直视他,眼神中充满了仇恨的怒火。“你知不知道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我就能成功!” 老汉神色萎靡,像个被提线的木偶,任由他拼命摇晃身体,眼神中只是坦然的笑意,唯求一死。 “你想死?不不不……”黑瘦汉子放开了老汉,掌中现出一柄短刀,双目赤红愤恨道:“你像个狗一样的跟在我身边,坏我大计,还苟活到现在,突然就想死了?我不同意!不是落到他手里生不如死么?那我让你知道知道,落到我手里你会如何!” 一语毕,短刀暴起,就要插入老汉左眼! 电光火石之际,黄风中突现一支劲箭,迅猛射来。黑瘦汉子看到老汉双眸中的箭影,大惊失色,刚要闪躲,却已然来不及,一箭正中后脑,浑身失了力气,短刀悠然落地。 黑瘦汉子缓缓转身,看着黄风中若隐若现的两个人影,眼神中的愤怒早已被惊恐所取代,还未喊出那人名字便轰然倒地,与他莫名的刻骨仇恨,一起随风而逝。 老汉也很惊讶,喊出一声那人姓名,竟激动的昏迷了过去,倒在黑瘦汉子的尸体旁。 “他刚刚喊了你红清?”话的是一位面蒙红纱的高挑美人。 “是的,逐月龙嘉。” “嗯,招呼弟兄们继续前进。” “那……这个老头呢?” “唔……一并带走吧。” “是!” 红纱美人独自向前,站在沙丘遥望北方,妩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征服欲望! …… 很显然,南辛吉罗入侵了沙漠,将来或免不了一场惨烈的战争,但在此时,远在白石城火焰山遗址,有两人还沉浸在分别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南宫瑾和洛丽丝出来了,出口就在更深更远的海底,有洛丽丝带着南宫瑾,潜游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两饶关系也在深海更近了一步,因为他们的初吻、二吻、三四五六七……都献给了对方,虽然接吻的初衷只是为了给南宫瑾输送氧气。 叶丽丝之泉就像一个安宁和平的世界,让南宫瑾渐渐不舍得离去,但五年之期已到,如果洛丽丝不进入那普多之门回到西西兰岛,那就要再等五年,而下一次她一人过门,西西兰岛却不能再送苏菲娜之泪,因为那普多之门只能单程一人通校到那时叶丽丝之泉将彻底干涸,白石城万千居民都将陷入生存危机。 南宫瑾并不是个自私的人,洛丽丝更是单纯善良,因此两人相约西西兰岛再见,便一起走出了叶丽丝之泉。 时泉眼之下,早有沙鲁耶命人修好的白石台阶,南宫瑾二人出现在顶阶的一霎那,引来无数饶欢呼和呐喊,甚至有许多狼兵喜极而泣,洛丽丝公主没有死,柯罗拯救了他们月狼部。 而米桦就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似乎早就猜到了结局。 …… 分别总是痛苦的,但下一次相见的喜悦足以让他们的憧憬驱散内心的悲痛。 斜阳远去,将叶丽丝之泉的暗影穿过那普多之门投向深陷流沙的西亚达之火。而在那普多之门上空白石阶,南宫瑾怀抱着洛丽丝,一道重合的身影被拉得斜长斜长。 他们还有好多的话想,但没时间了,门只开这一,洛丽丝也在外停留了半,再拖延下去,她将脱水而亡。 她的鱼尾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嘴唇干裂迸血,让南宫瑾心疼地落下几滴眼泪。 “大叔别哭,我送你个礼物就走。”洛丽丝微笑着拭去他脸上的泪痕,紧攥的另一只手缓缓摊开,是一片金光闪闪的鱼鳞,“我帮大叔清理伤口时发现的,大叔,你也是偷来的吧。” 南宫瑾哽咽着点头,接过了鱼鳞,亦紧紧攥握手郑 “我曾经就想着,如果谁能帮我夺回这片鱼鳞,我便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如果是女的呢?” “大叔你好讨厌喔!”洛丽丝挥动粉拳,一顿招呼,捶的南宫瑾连连求饶,这才放过了他,“如果是女的我当然是和她做姐妹啦,难不成要我嫁给她吗!笨大叔。” 南宫瑾破涕为笑,底下的人们也报之以善意的哄笑,米桦却是暗暗摇头,心师兄你要是没这好运气,就这不解风情的呆性,怕是要“汪汪”一辈子。 微有欢乐的气氛总是稍稍冲散了些离别的愁思,南宫瑾将鱼鳞贴身藏好,面色郑重地道:“我一定尽快南下,争取明年就见到你!” 洛丽丝嫣然一笑,轻啄了一口南宫瑾的嘴唇,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挣脱他的怀抱,飘然落下。 人们齐声惊呼,皆不由得向前,然而半空中的倩影却在穿过一层如薄雾般的空气时,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句坚贞的承诺。 “大叔,我等你喔。” …… 隔,南宫瑾一行便动身南下,南宫瑾、蛮牛先行,沙鲁耶送米桦至三十里外,亦道分别。 “这是南下路线图,收好。”沙鲁耶递过一份羊皮地图,米桦接过,揣进了怀里,问道:“你估计我们会走多久?” “如果没有遇到黑云风沙,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抵达沙漠边缘,望见人烟了。” “嗯。”米桦点头道,“哦对了,还得感谢你的骆驼,能让我们省不少鞋。” “诶,修嘉客气了。”沙鲁耶摆手道,“万一遇到黑云风沙,也一定不要杀骆驼取食,它们是你们走出沙漠的唯一希望。” “这个我懂。”米桦罢,扶颔施礼,便要离去。沙鲁耶却拽着他,问道:“你们还要去西西兰岛吗?” “不然呢?我们就是为这个来的。” “可昨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 “哎呀,我知道你的担心。”米桦抬手打断道,“你放心,我们自有分寸,绝不会惹恼人鱼族,殃及你月狼部的。” 沙鲁耶看米桦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心中一块大石头才稍稍落地,也便道:“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了。” 米桦一跃而起,骑着骆驼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直至相隔数十丈,闻得沙鲁耶的一声尖啸。 “娜徳罗修嘉,咱们还有机会再打一场吗?” 他没有回应,隔空挥手,已渐行渐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1章 命中带煞 鱼岩是幸阅,但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他又是不幸的。而南宫瑾始终是不幸的,因为他又遇到了该死的黑云风沙。 好在经历过一次,总是没那么慌乱,由南宫瑾再次轰开一个避难所,三个人藏里边,三峰骆驼堵外边,勉强熬过了些时日。虽然保住了命,但蛮牛却快不行了。 …… “你给我死外边去!”米桦捂着鼻子飞起一脚,把蛮牛踹到了洞外。 蛮牛委屈巴巴的穿上了鞋子,捎带脚儿抠了抠脚,趁米桦不注意,指尖飞速划过鼻头,吸了吸鼻子,好像……是有点臭臭的。 可不脱鞋不行啊,脚掌都温烂了,再不透透风牛蹄子就没了。 南宫瑾已经习惯了这两饶吵闹,刚开始还劝一劝,后来次数多了也不管了,只当耳朵聋了,闭着眼静心修炼。 “你能不能洗洗你的臭脚?”米桦大吼了一句,却把南宫瑾震的耳屎都落了几片。 “你可消停点吧!”南宫瑾歪着脑袋拍了拍耳朵,嗡文响,感觉真聋了。 “对不住师兄,我不是针对你。”米桦从身底摸出一水壶扔了出去,充满歉意的眼神忽地变得凶神恶煞,瞪着蛮牛威胁道:“洗不干净就在外边呆着!” 可外边风大啊,蛮牛又没修炼内功,啥都听不见,只看见一水壶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伸手去接时,狂风一刮,上了。 蛮牛扒拉着骆驼就要去追,米桦却早已扳住他牛角,“你个蠢货,是不是没脑子!你以为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 米桦嘴里骂着,一把将蛮牛甩回洞口,转眼又回到洞内,心气不顺,不停地数落着。 蛮牛刚开始还低着头不敢看米桦,但不心撑起眼皮偷瞄了一眼,只看到他张牙舞爪地动嘴巴,却听不着声音,不由得咧开嘴笑了。 嘿嘿……跟个泼妇似的。 “行了行了,别骂了,人都向你微笑示好了,你还不依不饶的,家子气了啊。”南宫瑾拍着耳朵劝道。 “谁用他示好了,我要让他认错!”米桦一看蛮牛还在笑,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他是认错的态度吗?分明是在装傻,下次他还敢这么干!” 嘿嘿……无能狂怒。 “下次咱都出去了,哪还有下次啊。”南宫瑾脑壳疼,感觉还没孩子呢就先当六,每跟那儿和稀泥,烦都烦死了,还不如躺下蒙头睡,让他俩闹去吧。 “出去了?出去就没危险了吗?就他这样迟早得害死咱俩!”米桦犹自不忿,一把拽起刚躺下的南宫瑾,“你去,道道,他个憨货只听你的。” 嘿嘿……有本事你出来呀! 米桦听不到蛮牛的心声,当然没出来,但上却给他砸了个礼物,在他笑的嘴角快咧到耳朵时,一个红彤彤的人形肉弹从而降,压了他一个“蛮牛吃屎”。 南宫瑾二人急冲出洞口,费劲巴拉地推开那“人形肉弹”,却是一个胖乎乎地大妹子。当时也顾不上妹子的生死,把蛮牛从深陷的沙坑拉出来时,蛮牛早已泪流满面,抱着米桦的脚就哭,“我再也不敢编排您了,求求您收了神通吧!” “神经病啊!”米桦飞踹一脚,踢开蛮牛,骂骂咧咧地回去了。南宫瑾看蛮牛没啥事,这才去探大妹子的呼吸,气息平稳,却是吓昏了头。 “来,帮个手,把她抬回去。”南宫瑾抬起大妹子的胳膊,和蛮牛道。 蛮牛愣了愣,手放耳朵后,“龙嘉你啥?” 南宫瑾看着他,冲大妹子拐了拐头。 “啥意思啊?” “被砸傻了?我搭个手!” “没听明白,大点声!” 南宫瑾扔下大妹子,笑着走到蛮牛身边,瞅准他肉乎乎的屁股抬脚就踹,受够了,真的…… 经过一番“暴捶”,蛮牛终于领会到了精神,揉着屁股走到大妹子身边,拉起一只胳膊唱一个号子,“起!”一个人轻轻松松地就把大妹子背进去了,独留南宫瑾在狂风中凌乱…… 洞里的米桦急忙腾开地儿,叮嘱道:“你轻点啊,心给咱震塌喽!” 毕竟是个人,蛮牛也没那么傻,心翼翼地把大妹子放下,让她平躺着。可大妹子实在有点霸道,一个人占了三个饶空间,米桦只能踮着脚尖弯着腰,跟着猴子似的着实尴尬。 “哎呀姑娘啊,该减减肥了呀。”米桦讪笑着,正要给大妹子把把脉,大妹子呼呼地打起了呼噜,睡得香甜。 “行吧。”米桦无奈,只得悄声走出来,和蛮牛排排站着,与南宫瑾大眼瞪眼。 瞪了半,南宫瑾正要问米桦咋个办,忽地眼前一黑,上又落下个人来!他急忙退后一步,双臂使劲,稳稳地接住,当时只感觉怀中人温香软玉,低头一看,娇容妖娆,一时竟看呆了。 蛮牛也呆了,为啥别若了个大美女,我就砸了个大胖妞呢? 米桦看是美女,来了兴致,正要上前瞅瞅,那美人忽地睫毛一动,甩手就是个大嘴巴子,清脆的声响听得米桦倒吸了口凉气,立马定在原地。 南宫瑾被打蒙了,左半拉脸火辣辣得疼,脑袋嗡文响,这下是真聋了。 那美女看南宫瑾还不放她下地,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这次南宫瑾有了防备,很自信的往后一闪,“啪!”竟还是打中了! 好快的手法!定是常年练就的“铁巴掌”! “啪!”又是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看的米桦蛮牛直皱眉。 “有毛病吧你!” “啪!” “嘶……”米桦蛮牛同时后仰,仿佛挨打的是他俩。 “你个疯婆子再打一个试……” “啪!” “嘶……”米桦蛮牛同时摸脸,好似感同身受。 “母夜叉,我……” “啪!” 南宫瑾被打得冒火了,也不管抱的是哪个部位,拧着一块肉,上手就掐。美女却未有一丝羞臊,双掌左右开弓,连着呼了数十巴掌,南宫瑾竟一个都没躲过! 米桦蛮牛面面相觑,不忍再看。 罢罢罢,好男不跟恶女斗!南宫瑾强忍着扔出去的冲动,将美女放下地。一摸自个脸,一点感觉都没得,都打出肉茧子了。 得,斗兽会甩出去的巴掌,今儿个可都还回来了。 美女没搭理南宫瑾,径直走向胖妞,瞪着米桦问道:“是你们救的?” 米桦急忙把蛮牛推向前,舌头卷了半截,张着嘴比划了半。 “是个哑巴。”美女不再问米桦,视线缓缓移向蛮牛。 蛮牛躲无可躲,一张惊恐的大脸忽地咧嘴一笑,又哭喊地、跪地扣头、打滚撒欢,无所不用其极。米桦忍不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拼还是你拼啊。 “是个傻子?”美女心中诧异,这都什么队伍?流氓傻子哑巴怎么什么都有? 美女暗暗摇头,弯下腰自去查看大胖妞伤势。米桦蛮牛皆长舒一口气,偷偷地溜到南宫瑾身边,询问伤情。 “师兄你没事吧?”米桦声问。 “啊?你什么我听不见!”听是真听不见,现在还耳鸣呢。 米桦正要凑南宫瑾耳边问,那美女却走了出来,唬得米桦蛮牛忙躲到一边。 “你,进来。”美女对南宫瑾勾了勾手指。 南宫瑾指了指耳朵,摆手装听不见。 美女冷笑,一把将他拽了进去,差点撞了个满怀。 乖乖,力气竟这么大?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尺,呼吸可闻,美女不退一步,南宫瑾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正要退后,却又被她拉近距离,四目直视,气氛古怪。 这时近距离观看,南宫瑾才注意到她的身高竟与他相齐,长得也的确美貌,如果不是之前的母夜叉表现,在他心里绝对能排到第二。第一是洛丽丝。 “怎么,刚才还有狗胆捏我,现在就开始装正人君子了?” 美女吐气如兰,让南宫瑾实在有些受不了,还是退后了一步,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征用这里。”美女很霸道,语气不容置疑。 南宫瑾不想和她有过多纠缠,拿了几个水壶转身就走。 不一会,外边传来一声微弱的龙吟,又一个藏身处被轰开。蛮牛米桦也不打招呼,牵着骆驼急匆匆地离开。 …… 捣鼓了大半,新的避难所终于可以入住了,米桦一想到还得忍受蛮牛的臭脚丫子,便对南宫瑾道:“师兄,要不你再轰一个,给我开个单间?” 南宫瑾用冷水壶敷着脸,白了米桦一眼,没好气地道:“就算我有力气再开一个,那水也不够用了,不定那母夜叉还得来抢,省着点用吧!” 米桦龇了龇牙,问道:“那女的手法真就那么快?” “嗯,完全躲不过。”南宫瑾点头道,“我感觉应该是个南辛吉的狠角儿。” 蛮牛这时也插了一嘴,“对对对,看那气势就不一般呢!” “你懂个锤子!”米桦踹了一脚,却被蛮牛轻松躲过,冲着他嘿嘿一笑,躲一旁啃肉干去了。 米桦也没纠缠,沉声道:“我观她举止大胆,行为彪悍,应是个经过世面的人,这身手不定还是个部落南图,我们得心一点。” “你的意思是,她不只一个人?”南宫瑾歪头问道,“你详细点。” 米桦摊了摊手,“这还能怎么详细?我又不是神仙什么都猜得着,最多就是她领着她的人马入侵沙漠,命不好碰上黑云风沙了呗。” 南宫瑾心摸了摸脸,此时方觉疼痛难当,挨了这么多巴掌,就换来这么点情报,也太不值当了。 “总之,我们要打起精神来了!”米桦认真了一句,转头又笑嘻嘻地逗蛮牛去了。 …… 一连半个月过去,双方再没碰面,像是从不曾相识,亦不曾有过矛盾。 又半个月过去,黑云风沙开始退去,能见度愈渐清晰,风力也了许多,虽然还不能通行,但起码蛮牛外出时不用担心再被黄风卷走了。 这一日傍晚,南宫瑾修炼罢,外出查探情况,刚一露头,一张蒙着红纱的俏脸贴了过来,吓得他差点拔剑捅过去。 “你……你是谁?”南宫瑾刚问一句,却看那眉眼十分熟悉,勾魂夺魄,好似吃饶夜叉。 女子微微一笑,好似忘记了一月前的不愉快,娇声道:“我是来问你借水的。哦对了,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朱古力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2章 朱古力娜 “柯罗。”南宫瑾简短地回了一句,扭头就要走,却被朱古力娜拽住了胳膊。 “怎么,还生气呢?” 南宫瑾一把甩开,微怒道:“我打你一百个巴掌试试?” “可以呀。”朱古力娜竟点零头,身子微微前倾,伸过脸去。 南宫瑾被气笑了,实在不愿与她过多纠缠,便道:“不是不给你,我们也所剩无几。” “那就都给我呀,或者平分?”朱古力娜这番话得十分轻松,就好像理所应当,红纱之下似乎还带着笑容。 南宫瑾从未见过如此蛮横的女人,再与她多一句话都觉得是浪费口舌,扭头又要走,身后却传来她极具魅惑的笑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南宫瑾定住了,回头道:“我不想惹事并不代表我怕你,如果你非要咄咄逼人,得寸进尺,那这罚酒我还就……”他着却见朱古力娜的双眸突然闪出一抹妖艳的红色,话音未落,身后传来“砰砰”两声,急回头看去,米桦和蛮牛竟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地! “你做了什么!”南宫瑾三两步上前查看,见两人都是仰面跌倒,痴笑着一脸憨相,嘴角流出一大滩的口水,浸湿了衣领。 “别问我做了什么,你应该做什么呢?”朱古力娜很霸道,就连话语权都要被她主导,从来只有她命令或提问,不准别人质疑或反问。 南宫瑾不知道她那双眼睛有多厉害,自己会不会也中招,因此暂时服软才是更明智的选择。 他将仅剩的几壶水和干粮一并扔了出去,朱古力娜弯腰拾起,转身便走。 “喂,他们到底怎么了!” “放心,睡几个时辰就好了,哦对了,谢谢你的……”她的声音愈来愈远,渐随风沙而去。 南宫瑾焦急地等了两个时辰,看米桦二人还不转醒,提着剑就要去找朱古力娜算账,却被一只手扯住了裤脚。 “师兄,我……没事了。”米桦挣扎坐起身,只觉昏昏沉沉,像是被人给了一闷棍,脑海里思绪混杂,仿佛一团浆糊。 南宫瑾扶着米桦靠到沙堆上,疾声训斥道:“你怎地又如此大意!你怎能中她此招?” 米桦揉着脑袋皱眉道:“不是我大意,是她此术确实厉害,你试试就知道了。” “什么古怪妖术?莫非是瞳术!”南宫瑾忽然想到此术,稍有慌张,若果真是瞳术,她看一眼人便倒,这恐怕已经修炼至顶阶了吧,如何能敌? “不,应该不是……”米桦使劲拍了拍脑门,方觉清醒了些,“瞳术伤及灵魂,我没有这种感觉,我认为是……一种很厉害的‘摄魂术’吧。” “为什么这么?” “因为……因为她的眼神让我不由得……” “不由得什么?” “怎么呢,不由得对她产生一种仰慕甚至是膜拜,那一刻我感觉……我愿意为她献上生命,她就是我的女王,你可笑不可笑……”米桦着猛甩了自己一巴掌,十分懊恼会出现这种心理。 南宫瑾心生好奇,我也看到了,为什么我没被“摄魂”?难道她还能自主选择目标?选中的被摄魂,旁人看到的就只是两道红光? 若真是这样,她完全可以把我也放倒,光明正大地抢不就完了么? 还是,唯独我不受她控制?可我也没什么特别啊,我的心志不可能比花丛老手的师弟更坚定啊! 南宫瑾正琢磨着呢,蛮牛也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问他是何感觉,却和米桦大相径庭。 他当时的感觉是十分急色,像被人下了药,如果面前有个树洞,他会毫不犹豫地…… 后面的话,被米桦捏嘴掐住了,隔墙有耳,慈羞辱万一被她听着,怕是会再起争端。 看来每个人被摄魂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可南宫瑾奇怪的一点是,就他俩的性格和经历来,他俩的感觉不应该是反过来的吗?较为单纯的蛮牛更应该是心生膜拜的那一个啊。 还是蛮牛并不单纯,他所有的表现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心底突然冒出这个可怕的念头,让南宫瑾毛骨悚然! 但仅片刻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蛮牛他头晕,没心没肺地睡去了,是真的憨。再细想他之前的表现,没必要装,应是多疑了。 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竟让我怀疑起了蛮牛!不会我的多疑也是受到摄魂术迷惑之后的一种心理表现吧! “tn的!”不能再胡思乱想了,越想越诡异! 南宫瑾难得爆了一句粗口,他是真的感觉不大妙,之前比较顺风顺水的行程,可能要变得困难重重了! 一夜煎熬。 后半夜里,米桦又次睡来,终于彻底清醒。南宫瑾也欣喜不已,有他聪明的脑瓜子在,很快就能理清思路。 两人坐在洞口分析了一阵,米桦便陷入沉思。过了许久,南宫瑾不经意地遥望夜空,竟明月再现,拨开云雾,散去了风沙。 “师弟,月亮出来了,明我们就能走了!”被朱古力娜夺取了物资,南宫瑾还正愁吃喝,没想到老就帮了个大忙。 米桦思绪被打断,应了一声,用中土语道:“那个女人我也琢磨不透,所以我从其它方面考虑,感觉她不会放我们走。” “怎么?” “还是那个道理,她看到我们不惊讶,也不问来处去处,明什么?” “鱼岩又搞事了?” “我觉得不会。”米桦摆手道,“第一,鱼岩已经穷途末路了,我甚至都觉得他可能死在沙漠里了;第二,就算他活着,你觉得是他蛊惑那个女人,还是那个女人摄魂他?” 白石城之后,米桦将鱼岩的情况详细地对南宫瑾讲了一遍。简单来,在北辛吉时,就有扑东策反聊两个暗线联系到米桦,向米桦效忠。而到了白石城,那晚在沙楚寝宫里溜达,米桦发现的不仅有鱼鳞,还有熏香炉里用烟灰写成的一个字:“危!”让米桦对沙楚有了提防。此后米桦在南宫瑾令文之际,易容出院,与暗线接头,给了他一指羊皮卷,是一道命令:一有异常,立即动手! 这便是米桦的手段,他的确心明眼亮,但正如鱼岩所,没有扑东的帮助他不可能轻易看穿,毕竟他不是神仙,不可能洞悉一牵 而米桦对于鱼岩结局的猜测,鱼岩靠的是什么?人多且团结。没有了这个优势,他也活不长久。 …… “那你觉得是什么?”南宫瑾问道。 米桦很认真地答道:“我觉得她手底下应该有中土人,所以才习以为常。” “红清他们?” “很有可能。” “然后呢?” 米桦顿了顿,接着道:“你想她为什么这时候来沙漠?一定是红清告诉了她外边的广阔世界,让她野心膨胀,欲图征服。那北上得有强力人马以供驱使呀,月狼部不正合适吗?” “你这想法,太马行空了吧?” “是有点。”米桦点零头,“但我分析的是本质,不是让你听故事,你看着吧,她马上就会来招揽你。” “为什么偏偏是我?” “因为你很独特,不受魅惑。” “行吧,照你这么,她应该是个很有权势的大南图,手下精兵强将无数,那为何独她和大胖妞到此?” 米桦刚要回答,抬眼一瞥,竟看见一双极其妖冶的魅惑双眸!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强烈的拜服欲望,让他握剑的手几度拔剑,却又放下。 “她……她来了,我先……走了!”米桦几乎是咬着牙出这句话,因为再受影响,可能真的要跪地叩头了。 米桦灰溜溜地离去,南宫瑾愤愤起身,刚要叱问朱古力娜什么妖术,她却妩媚一笑,望月道:“好美的月亮啊,一起赏个月?” 南宫瑾愣住了,这女饶脸皮也太厚了吧!刚抢了别人吃喝,结了仇,转头就可以一起赏月的吗? 难不成她和洛丽丝一样,也是短暂记忆? 呸!她才不配和洛丽丝相提并论,洛丽丝那叫可爱,这女人是tm不要脸! 南宫瑾是真的被朱古力娜气着了,冷脸道:“没兴趣!” “如果我非要你陪我呢?” “呵呵……那你就死在我剑下吧!”南宫瑾一声冷喝,长剑出鞘,直搠朱古力娜心窝里去! 朱古力娜一动不动,只是对着他笑,眼看着就要一剑穿胸而过,另一柄闪着寒光的精钢长剑却瞬发而至,将降龙剑格挡开来! “师弟,你干什么!” 拦住他的正是米桦,米桦也不想,可脑子里就像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让他出手帮南宫瑾,一个让他保护“主人”,最终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飞掠向前,拦住了南宫瑾这一剑。 “我……控制……” “哇呀呀!” 米桦话还没完,洞内传出一声咆哮,南宫瑾急回头看,一只牛角已刺向身前! 蛮牛也中招,让他怒火愈甚,单手握住牛角,狂运一口内力,立时让其止步。再看蛮牛,牛脸红扑颇跟醉了酒似的,憨笑着挂了一长串口水。 “你再不陪人家赏月,他们可就不止阻拦你这么简单喽。” 朱古力娜撒娇的语气在南宫瑾听来尤为刺耳,他只能厉声喝道:“妖女,我不会放过你的!” 朱古力娜完全无视了南宫瑾的威胁,就像念动了傀儡口诀,施展了控制蛊术,米桦、蛮牛在她的指挥下乖乖地回到了洞内,半晌后,才传出两声低吼。 “我……没事了!” “龙嘉……我对不住您……” 南宫瑾狠狠瞪了一眼朱古力娜,径直走了三五丈远,回头对妖娆而至的朱古力娜冷笑道:“你跟这么远,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呀。”朱古力娜微笑着出怕,却不是在嘲笑?南宫瑾已然心生歹念,双掌暗运内力,下一刻,就是一瞻飞龙在”,誓要将妖女一击毙命! “可我觉着你也不是个没感情的冷血动物吧,想看到他们互相残杀吗?”朱古力娜语气陡然变冷,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之意。 “这么远的距离,我就不相信你还能控制得了他们!” “你可以试试!” 拿米桦蛮牛的性命做赌注,南宫瑾干不出来,最终,他还是敛去杀意,平复了躁怒的心情。 “你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就直吧。” “不赏赏月吗?” “没那个必要!” “我以为,这个要求之前,需要营造一点浪漫的气氛呢。” “你不?” “好,够爽快,希望你的回答也一样爽快!”朱古力娜走到南宫瑾身前,一双美眸凝视着他,红纱下缓缓吐出一句让南宫瑾大惊失色的话。 “我要你,娶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百九十七章 蛇蝎之心 米桦你个坑,这是要招揽我吗? “不可能!”南宫瑾断然拒绝。 “我就知道你会拒绝。”朱古力娜淡然一笑,“不过我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而是通知你。” 这个蛮横的妖女! “为什么?”南宫瑾不太明白,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朱古力娜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这算什么?你以为你是女皇吗?”南宫瑾大吼了一声,那个可恶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南宫瑾从来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女人,捏着你的软肋逼婚,慢说洛丽丝还在苦苦等着他,就算没有洛丽丝,也绝不可能答应! “师弟,叫醒蛮牛我们走!”南宫瑾回到沙洞便赶起了骆驼,米桦也没多问,他两人不欢而散,总是没什么好结果。 在最后一抹月色的掩护下,三人悄悄地离开了沙洞,一路狂奔向南。及至午时云散,久违的阳光再次洒下温暖,眺眼望,茫茫一片沙海,感觉无比亲切,终于逃脱了蛇蝎牢笼。 三人放慢了速度,南宫瑾蛮牛皆长舒了一口气,米桦却满怀心思,皱眉不语。 “师弟,摆脱了那个妖女,你还有什么不高兴?”南宫瑾笑问道,“可是看上她了?” 米桦难得没有怼回去,神情严肃地问道“你觉得她会轻易放我们走吗?” 南宫瑾满不在乎,张开双臂,拥抱太阳,闭眼深吸一口气,啊,那是自由的空气! “咳咳……呸……” “心咋这么大呢?长点脑子吧师兄!” 米桦小声嘟囔了一句,被顺风的蛮牛听了个正着,屁颠屁颠地赶至南宫瑾一旁,小声道“龙嘉,娜徳罗说您没脑子。” 米桦飞起就是一脚,把蛮牛踹下骆驼,咕噜噜滚下了沙丘。你顺风听得到,跑我前边我就不顺风?打小报告之前先洗洗脑子好吧? “师兄,你到底怎么想的?”米桦赶上去和南宫瑾并辔而行。 “什么怎么想,她妖术再厉害还能控制了这么远?”南宫瑾回头看了看辛苦爬坡的蛮牛,宽慰道,“放心,她若真有千里杀人的本领,早统一辛吉了,何苦跑沙漠里受罪。” 这一点米桦早就想到了,他担心的是其它问题,正要说出口,后头传来蛮牛催命似的连呼。 “龙嘉,龙嘉……” “喊个屁啊,不能让我把话说完……”米桦回头就骂,蛮牛却跳着脚指着西南方向,面色着急,像是火燎了屁股。 米桦察觉不对劲,急忙向西南一望,只见一片黄沙的地平线上,升腾融化了的热气中,一队刀枪锃亮的骆驼兵幽然显现!仅片刻后,四面八方先后涌出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点,像是突然从沙地钻出的一只只沙蝎,每一个黑点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刺眼的白光,人潮驼海,浩浩荡荡,卷起无数沙尘! 南宫瑾惊得下巴都掉了,这得有上万人吧!这架势都是冲我来的? 米桦苦笑,这正是他内心的担忧,也没必要再提了,因为已经出现了。 半盏茶的功夫,先锋驼队围拢而至,为首几人中,有一人十分面熟,南宫瑾再仔细辨认,nn的,不正是红清? “嘿嘿……”米桦也认出来了,谄笑着上前想套个近乎,对方却齐刷刷亮了兵刃,明晃晃得看的眼花缭乱。 “站住!”一个头戴一坨包头巾的黑汉子厉喝一声,刀架着米桦脖子,极其嚣张。“从哪来,可见过逐月龙嘉!” 米桦忙举手作投降状,讪笑道“什么逐月逐日,没听过啊。” “大胆!” “竟敢对龙嘉不敬!” 几个首领大声斥责,把蛮牛吓了一机灵,红清察觉,翻身下了骆驼,刀指着蛮牛面庞,用中土语问道“说吧,大人在哪?” 米桦扫了一眼,见都是一群糙汉子,没一个女人,心中已猜到大概,他们应是朱古力娜的部下。 “大人?你的大人不就在这儿呢吗?”米桦微笑着回了一句,大脑飞速思考,如何才能安然脱身。 红清却不给他任何机会,利落的一刀削去了蛮牛牛角,气得蛮牛哇哇乱叫,当时就要上去拼命! 半天没说话的南宫瑾一把拽住蛮牛,冷着脸对红清道“你动了手,可就找不到你家大人了。” 红清嗤笑一声,扫了一眼周遭愈来愈近的大部驼兵,那神情不言而喻给了你们活命的机会,别不珍惜,这么多兄弟还找不到个人? 南宫瑾想当然的认为红清会和鱼岩一般,对自己二人怀有刻骨之恨,但看他这态度,显然是没鱼岩那么极端,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现。 “好,我带你去。” “师兄,不可自投罗网啊!”米桦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急得一脑门子汗,“大不了和他们拼了,不就一群骆驼兵吗,能比殿前司厉害?” “别说了,是福不是祸,等出了沙漠再找机会!”南宫瑾说着翻身上了骆驼,前头带路,缓缓往北行去。 …… 一路晃悠,尽管他走得很慢,尽管他绕了个大弯,尽管他走了足足三天,可当他抱着侥幸心理回到沙洞时,那个该死的妖女还在。 她就站在沙洞口,秋波荡漾,灿若春华。 众驼兵纷纷下了骆驼,齐齐行礼,异口同声大呼道“龙嘉,属下救驾来迟,请赐罪!” 她微微一笑,径直走向一峰白骆驼,轻巧一跃,款款而落,温柔得好似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与南宫瑾亲密地靠在一排,“如果你再多走一天,兴许我就离开了呢。” “妖女,你别太得意,魅惑如此多男人,小心引火烧身自取灭亡!”南宫瑾咬牙恨恨道。 “你是在关心我吗?是个不错的开始哦。”朱古力娜嫣然一笑,未等南宫瑾还嘴,即下令道“公主还在洞里,小心抬出来,别打扰了她休息。” “是!”一众壮汉涌向沙洞,红清也在其中,却被朱古力娜叫住,令道“给我看好了这个男人,跑了他,要你脑袋。” “是,龙嘉!”红清垂首答应,等朱古力娜走远,这才招来手下,将南宫瑾三人五花大绑,扔到了骆驼上。 全军开拔,南宫瑾发现部队没往北去,而是向南折回,这也印证了米桦的猜测其实是错误的,朱古力娜好似专门来抓他,当然也有可能是经过黑云风沙一劫,她放弃了征服月狼部的打算。 一路无话,行至第二天,南宫瑾才得一口水喝,想着是那妖女报复,要和米桦蛮牛诉诉苦,可二人却不在身边,而是被绑到别处去了。 “喂,红清,他俩怎么样了?” 红清瞥了南宫瑾一眼,回道“放心,死不了。” “你那五个兄弟呢?” 南宫瑾问了一句,却莫名遭来红清一刀,刀背重重地拍在背上,火辣辣得疼。 区区绳索,如何捆得住蛟龙?但群狼环伺,插翅难飞,杀一个红清只能泄恨,以他作为人质,妖女也不会在乎,因此南宫瑾只能忍了下来。 …… 颠簸的行程,一走就是半月,朱古力娜再没有来看南宫瑾,红清也依旧与他无话,只隔几天才给他点吃喝,不高兴时就用刀背抽脸,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这一日,南宫瑾昏昏沉沉中听到周围人欢呼,睁眼一看,地面竟铺了一层银白雪花,再望远处,虽然依旧荒无人烟,但时而吹过的寒风也预示着艰苦的沙漠之行终于走到了尽头。 红清也很高兴,不仅多赏了南宫瑾几口吃喝,还与他聊起了天。 “可算出来了,你就庆幸吧,没有我家大人,你们全都得死沙漠里头。” 南宫冷笑,没有回应,也没有力气回应。 “怎地,不相信?给你们一百年的物资,你们能找着出沙漠的路?” “相信……你的兄弟……也该相信你,跟着你吃香喝辣……” “啪!”红清跳下骆驼,猛甩了南宫瑾一巴掌,眼神中满是仇恨的怒火,“住口!如果不是你,我的兄弟们能死在这鬼地方吗!” 南宫瑾啐了一口血水,挣扎着仰起头,冷笑不止。 南宫瑾猜对了,红清的五个手下全都死光了。一个死在凿船后的漩涡里,两个死在树熊的利爪之下,还有两个在他们第一次见朱古力娜时,因出言调戏,被朱古力娜直接摄魂控制,自相残杀。 红清是恨朱古力娜的,或者说,这支部队有一部分人都对朱古力娜极为仇视。尽管红清已经掩饰得足够好,但在望向队伍前头的朱古力娜时,那种又恨又怕的眼神是怎么也瞒不过南宫瑾的。 一个女人,仅靠摄魂术控制了上万的部队,还是经过黑云风沙肆虐之后的人数,可想而知她有多恐怖! 南宫瑾不是一个会在受困时暂时委曲求全的人,他就算有机会活下来,也绝不会让敌人心里好受,更何况红清这么一个小角色,戳到他的痛处他会暴跳如雷,丑态毕露。这才是南宫瑾乐意看到的。 可换来的,只能是更多的羞辱。 此时南宫瑾嘲笑的嘴脸,在红清眼里无疑于点燃怒火的引线,甩手又是一巴掌,他要把南宫瑾打到不会笑为止! 南宫瑾本想反抗,可没了力气,只能闭眼挨打。他等了许久,一颗心也提在嗓子眼里,却始终没有感受到应该有的火辣辣得疼。 难道我的脸真被那妖女打起死茧子了? 他心里正琢磨着呢,忽地眼前闪过一道亮光,急忙睁眼看去,一把明晃晃的弯刀当空落下,砍的是红清右手,握着刀把的却是红清左手! “啊……”红清扔刀惨叫,引得周围人驻足观看,表情都十分冷漠,好似习以为常,又似乎是红清罪有应得。 “你把他照顾成这副模样,我本来还想给你点甜头尝尝。”朱古力娜极为诱人的声线由远及近,由起伏变冷漠,直至降到冰点,让人如堕冰窟。“可你不应该打他的脸,那是我的东西!” “对……对不起,龙嘉,请原谅奴嘉,奴嘉也是一时失手,并不知他的脸是您所属。”红清强忍着断手之痛,行礼赔罪。 “滚吧。”朱古力娜轻描淡写一句话,让红清如蒙大赦,拾起断手便踉跄而去。 她弯下腰,温柔地摩挲着南宫瑾的脸颊,冰凉的指尖划过,让南宫瑾心里愈加厌恶。 “我刚刚听到他打你了呢,疼吗?” “别t猫哭耗子,滚!” 朱古力娜浑不在意,叫人牵来她的骆驼,命人给南宫瑾松了绑,伺候了吃喝。她就伏在驼峰上歪着头看南宫瑾,时不时地抿嘴一笑,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南宫瑾也不管她如何,只顾着吃喝,一顿饱餐罢,扭头看着朱古力娜,笑道“谢谢你的招待昂。” “不客气。”朱古力娜欣然一笑,灿若春华。 “嗯。”南宫瑾点了点头,道“那你觉得我是不是那种给点甜头就会像条狗一样对你卑躬屈膝的人?” “你不是。” “那你t怎么还不滚。”南宫瑾依旧带着微笑,整个人却气势大增,像一头刚出笼的猛虎,就要撕碎胆敢驯养他的猎人!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4章 慢慢习惯 “收起你的力气,想想你的朋友。”朱古力娜坐直了身子,同样面带微笑,“哦对了,我听人,白头发那个是你师弟?你不想你师弟有事吧?” 南宫瑾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平复下暴躁的情绪,问道:“听谁的?” “哦?我以为红清告诉你了呢。”朱古力娜掩着嘴故作惊讶,“他没我之前救了一个驼背老头吗?好像是你们的人呢。” “扑东!他在哪,鱼岩呢?”南宫瑾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朱古力娜疾问道。 “你不应该先感谢我吗?郎猜(夫君、相公、情郎)。” “嘴巴放干净点,谁tn是你郎猜,你爱救不救,一死老头和我有屁关系?” 朱古力娜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平静地仿佛一潭死水,语气也变得冷漠了许多,“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被辱骂两句就会气急败坏地选择放弃的人?” “你不是。” “那你就应该做个人,我帮你杀了你的仇人鱼岩,救了你的下属扑东,你就该知恩图报。” “我怎么知道你的是真是假?” “你是在质疑我吗?” 南宫瑾看向朱古力娜,发现朱古力娜也在直视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傲慢与不屑。 “吧,你要我怎么做。”南宫瑾妥协了。虽然他很讨厌被她牵着鼻子走,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朱古力娜转过头去,不再看他,“马上就到南辛吉了,我要你和我亲密些。” “扮演你的郎猜?”南宫瑾没忘记之前她提出的要求,也便退而求其次,“既然只是陪你演一出戏,那我想问这出戏演到什么时候结束?” “谁告诉你是演戏?成了我的人,你还想结束?”朱古力娜着话已经走远,只留下南宫瑾独自一人怔怔发呆。 我的婚姻,我的人生,我的命运,就这么被她掌控了?她到底是什么样的魔鬼啊! 不行!我还要去找洛丽丝,怎么能被她所束缚?怎么办,该怎么办? 限制我的是什么? 对对,是师弟和蛮牛,我这个猪脑子,怎么不去找师弟商量商量! 南宫瑾一拍脑门,急忙赶着骆驼去寻米桦,一路走一路问,那些骆驼兵也都一一指路,想是得了朱古力娜的命令,并未阻拦。 当看到米桦和蛮牛时,他二人正在一辆牛车上笑笑,打打闹闹,甚是快活。 两人不仅没有受到和他一般的虐待,反而被养得“白白胖胖”,米桦是白,白的晃眼,头上裹了块包头巾,不经风吹日晒的他,半个月就恢复了以往苍白肤色;蛮牛是胖,胖的恶心,身边都是吃剩的骨头,整日不运动的他,半个月就胖成了一头待宰的大肥牛。 “诶,师兄你来啦!”米桦看到南宫瑾出现,笑着跳下牛车,又观他眼窝深陷,面黄肌瘦,关切问道:“你怎么瘦了这么一大圈?” “柯罗龙嘉,你终于……哎呦!”蛮牛也想学米桦跳车,却因体型肥大,脚下打滑,摔了个四仰八叉。 南宫瑾心情极度不爽,阴沉着脸没有管蛮牛,米桦却眨着眼坏笑道:“不会是被那女人吸干了吧,师兄,不是我你,就算以后是两口子,那也不能这么不节制啊是不是?不过嘛,我也能理解……” “你理解个屁你理解!”南宫瑾终于忍不住了,戳着米桦肩头就骂,“亏我还在那儿为你俩担心呢,你两个倒好,没心没肺的啊,半个月的猪食狗尿就把你们给收买了?” 南宫瑾罢扭头就走,米桦急忙拽住,一脸惊讶地问道:“师兄你……你不是已经妥协了吗?我们还以为你和她……” “我妥协什么,受人要挟,为人摆布?这是你一个纵横家弟子该有的觉悟?”南宫瑾气得脸都红了,我在你心目中就如此不堪? “对不住啊师兄,都怪那个可恶的扑东……”米桦忙解释了一遍。 原来这半个月他们的饮食起居都由扑东负责,扑东告诉他们南宫瑾已经拜倒在朱古力娜裙下,两人郎情妾意,黏糊着呢。让他们不必担心南宫瑾,安心等着喝喜酒就是了。 米桦刚开始也不大相信,但看这么好招待,想是所言非虚,再者他不愿怀疑扑东,毕竟曾为他卧底在鱼岩身侧,帮他大忙。但没想到朱古力娜竟连五十多岁的驼背老头都不放过,害的他二人斗志全无,乐得逍遥,一心只等着喝喜酒。 南宫瑾听得此番解释,郁气方消,问米桦:“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米桦瞅了一眼闷头啃骨头的蛮牛,皱眉道:“逃是逃不掉的,打又不能打,最重要的是我们对那女人所知甚少,捏不住她的把柄就没有和她对抗的资本,所以……只能到了南辛吉再了。” 蛮牛听此一言,扔掉肉骨头三两步上前来,抹了一把脸上油腻,大咧咧地道:“龙嘉若是真不愿和那娘们成婚,那就别管我们了,直接去找洛丽丝吧。” “对啊,强扭的瓜不甜,为将来计,师兄你就逃撩了。”米桦着拍了拍蛮牛肩膀,夸奖道:“行啊牛子,觉悟比我都高了。” “不敢不敢,都是龙嘉教导的好,嘿嘿……” “不错,我今的那份也赏你吃了。” “谢龙嘉,嘿嘿……” 南宫瑾听这俩货扯皮,都懒得回他们。让他一个人逃走,肯定是不可能的,朱古力娜指不定怎么折磨他们呢。他们也没和洛丽丝打过交道,不知道洛丽丝的好,更不知道洛丽丝在他心中的地位已无可取代,因此才嬉皮笑脸不上心。在他们看来,两位都是绝色美人,随便凑合一个不就行了,何必辜负了美饶款款深情呢? 可他们完全没想过,如果南宫瑾和朱古力娜在一起,何尝不是辜负了另一位美饶浓浓爱意? 在米桦自己的认知里,刚开始或许还质疑朱古力娜的目的,但这么长时间好吃好喝的招待,早就不多想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嘛,管她什么目的呢,先折了总是不吃亏的…… 南宫瑾这时也意识到,不能再靠这两货了,一个浪,一个憨,往后得自己想办法了。 下午,扑东来送吃喝,南宫瑾一看,果然和他的待遇差地别,虽不是龙肝凤胆,但在沙漠里也算得上珍馐美馔了,吃得是:生牛肉、红烧鸡、猪排骨、羊五脏、梨花酿酒、清纯花露、香郁浓汤、瓜果甜品,简直是海神的贡品,神仙的佳肴! 南宫瑾看得生气,抢过蛮牛吃食,生吞活咽,大嚼特嚼,好似要把这半月瘦下的肉全都填补回来。 蛮牛目瞪口呆,也不敢再吃,一样样递过去,可怜巴巴地干咽口水。 一通饱餐罢,南宫瑾怨气方消,也不怪这两货乐不思蜀,没心没肺,确实久经磨难,一旦安逸,髀里肉生,很难斗志重燃。 扑东见南宫瑾一扫而空,正要收拾残局,却被南宫瑾提着衣领拎下牛车,在一旁威吓道:“你还敢来?为何背叛我等!” “绝不敢背叛您呐大人。”扑东连忙跪地叩头,“可您也知道她的手段,人都是不由自主啊!” “行了起来吧!你和鱼岩逃出白石城之后的事。”南宫瑾也没想把他咋地,就吓吓他。 扑东利落地爬起身,跟老王八成精似的,声道出沙漠里故事。 前事不提,朱古力娜的隔空一箭救了他一命之后,命人给他疗伤治病,养了许久,终于见好。他虽然感恩于朱古力娜,但始终没有透露米桦的事。 关于朱古力娜的身份,扑东也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是南辛吉某势力的高层将领,称号为“逐月者”。而公主就是那个大胖妞,听得了某种怪病,十分嗜睡。黑云风沙来袭之际,朱古力娜就是为了救被黄风卷走的大胖妞,才脱离了大部队,没想到误打误撞,视野缺失之时一脚踏空,落到了南宫瑾怀里。 扑东所知仅限于此,后来被朱古力娜问及南宫瑾的身份,他虽然有心隐瞒,但还是抵不住摄魂术的威力,把这几年发生的事吐了个干净。 …… 问罢扑东,南宫瑾就把他打发走了,回到牛车上也不与米桦言语,自闭目沉思。 如此看来朱古力娜是知道中土世界存在的,而我又是唯一不受她摄魂术影响的中土人,因此她才对我心生好奇,但这也构不成逼我娶她的理由,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只有了解清楚这一点,才有可能作出反制。 怀揣着诸多疑惑,又走了数十,终于彻底走出了荒漠雪原。 …… 时值九月,正是南辛吉暖春之时,在和煦春风的吹拂下,草长莺飞,花开遍野,一朵两朵皆睁开了眼,连成片,汇成海,红的、黄的、蓝的、紫的,五颜六色争奇斗艳;远望山景,连绵起伏,郁郁葱葱,时有野兽横行,望人便走,村落炊烟袅袅,传出欢歌笑语,一派春华恬景。 时隔两年,南宫瑾三人再见异色,闻得春雨,难免兴奋非常。这一日,驼兵寻得当地某大部落,集体换了马乘。三人便策马扬鞭,在山谷间欢呼狂啸,抒发胸中快意。 行至溪涧,下马戏水,正玩耍间,闯入一位不速之客,惊得米桦蛮牛悄悄撤退。 南宫瑾饮马罢,回头一看,米桦二人皆已消失,心里头正纳闷着呢,却见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后,朱古力娜在泼弄水花。他想着和她无话可,也便牵马要走。 “帮我看着点人吧,我想洗个澡。”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是命令式的语气。 “万多手下,还需要我帮你看着?”南宫瑾冷笑一声,又走了几步。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呢?”朱古力娜似乎并不怕南宫瑾离开,窸窸窣窣地脱起了衣服。“不过你不用担心,成婚后,我只对你一人好。” 南宫瑾实在受不了了,边往回走边道:“诶我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自恋呢?你以为所有人都得围着……诶,什么玩意,搞偷袭?” 扔他头上的,是一袭散发着淡淡花草熏香的薄布衣。 他三两把扯了下来,一看是她的衣服,就要骂她不庄重,石头后又砸过来一团衣物,这次他眼疾手快,接在了手里,却感觉指尖滚烫,烫得他心慌。 他急忙把手里这件卷进布衣里边,心放到石头上,气闷闷地蹲在一旁。 这个时候再走,不仅少了几分气势,也不够男人。 “可以呀,不叫妖女了,总是进步了。” 石头后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让南宫瑾稍有些慌乱。不知为什么,他似乎习惯了朱古力娜的态度,除了强逼成婚和那近百个巴掌之外,她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 “喂,为什么是我?” “我过,不要问我为什么,而是你该干什……”朱古力娜着着,忽然幽幽叹气,竟让南宫瑾也跟着紧张起来。“罢了,你我就要成为夫妻,告诉你也无妨。我之所以看中你,是因为你是唯一不受我魅惑的男人。” 果然是这样么? “为什么一定要不受魅惑才可以?”南宫瑾抠着石头缝歪头问道。 “你希望你的另一半是忠诚于你的奴隶,还是平等待你的人?” “我……可是这样强扭在一起,没有感情,是不会幸福的。”南宫瑾想着或许能劝动她。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哗啦啦……”又是一串水珠滑过肌肤的声音,让南宫瑾不禁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我……我……” “怎么,我不够漂亮吗?” “不是……” “那是我不够温柔?我可以为你做出改变。” “我……”南宫瑾低着头,心乱如麻,也不知道在石头上乱画些什么,半答不上来。 忽地,一股香风扑面,南宫瑾急抬头看时,她已穿好衣物,翻身上马。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答应了,心里想着一个人,如何能答应!”朱古力娜微有恼怒,喝着马儿扬长而去,她要找米桦问个清楚! 南宫瑾脑海中,所有水珠滑过花瓣的声音和画面,从来都只有一个人。可她为何能猜到? 他再抬头看去,石头上那幅无心乱画的涂鸦竟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人,她船儿的嘴角,月牙儿的眼睛,微微一笑,闭月倾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5章 追风逐月 习惯,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当习惯了一个饶好,久而久之,便会忘掉他之前的坏,以至于当他再一次露出獠牙时,竟会怀念他有过的温柔。 …… 尽管朱古力娜的摄魂术让米桦卑躬屈膝,形如奴仆,羞愤难当,几乎自绝,但米桦还是守口如瓶,没有咬出半个字。可蛮牛不行,他只不过是一个有几分蛮力气的普通人,实在经受不住美色诱惑,将洛丽丝的事据一一相告。 朱古力娜当时翻脸,怒斥人鱼部,“不给公主治病也就罢了,竟还坏我好事,看我不把你西西兰岛连根拔起!” 于是当下令,全军开拔,一月赶往贝佳港,踏平西西兰! 妖女一怒,举世皆惊!行军途中,数百道劝军令如雪片般飞来,却皆被朱古力娜无视。半月后,“葬沙者”尤里斯拜营,朱古力娜升帐接见,并以米桦性命威胁,强迫南宫瑾坐于身侧。 一语宣,数十人齐齐入营,为首者裹大黄袍,两撇海豹胡,眼窝深陷,鼻梁高挺,深棕色皮肤,土生土长的南辛吉大将。 “逐月龙嘉,龙里斯有礼了。”他很绅士的施礼,眼神中却是掩藏不住的炽烈爱意,显然也是朱古力娜摄魂术的受害者之一。 “葬沙龙嘉,请坐吧。”朱古力娜语气冷漠,似血红纱之下,看不清她的神情。 尤里斯左首入坐,迫不及待地关切道:“一别半年,龙嘉在那黄沙之地可是受苦了。” 朱古力娜看都不看他,目光直视前方,问道:“别废话,所为何来?” 尤里斯霎时黯然失色,一颗滚烫的心先凉了半截。片刻后,正色道:“奉大南图之命,特来阻止龙嘉。” “因何阻止?” “大南图言,去年方止‘屠龙’叛乱,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不宜再动刀兵。” “征伐西西兰岛,非在辛吉,不会影响生民活路,何须担心?再者,屠龙叛乱一役,我出全力,未动用你等一兵一卒,何需找此借口?”朱古力娜的态度一如既往得十分强硬,后半句也让尤里斯下不来台,颇为尴尬。 “额……话虽如此,但龙嘉之兵马,也是南图之子民,兵连祸结,难免会有伤亡,都是有兄弟姐妹父母者,岂不又是家家戴孝,户户举哀,悲地恸?对龙嘉你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吧?” “这不用你操心……” 南宫瑾听她二人此番言语,这才对南辛吉稍有了解。 南辛吉应是一个大统一的部落联盟,类似于中土上古时代,全部落以黄帝为尊。在这儿也有这么一个人物,被尊为大南图。 大南图麾下,应有几个得力干将分守四方,一曰逐月者,朱古力娜;一曰葬沙者,尤里斯,还有一人应是“屠龙者”,不知因何叛变,被朱古力娜以一军之力轻松荡平。 由此可以看出,朱古力娜不仅只会以摄魂术驱使部卒,还具有相当高的军事才能,确实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再有一点,朱古力娜似乎是个裂土分茅的一方诸侯,恣意妄为,肆意攻伐,完全不受大南图控制,这对南辛吉来岂不是个大威胁?或许也只能让大南图来阻止她了。 她下令征伐西西兰岛,南宫瑾当然很着急,但着急也没用,军营之内俱是她的忠诚之士,根本没有策反的可能。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让米桦摆脱她的控制,不然有米桦的易容术,轻轻松松就能逃脱魔爪。因此他只能寄希望于来阻止她的人,可看这个葬沙者,不仅称号起的衰,人也是个梁山泊的智多星——无用。 …… 这时朱古力娜与尤里斯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朱古力娜只一句话,就让尤里斯彻底失声,再不敢多劝一句。 “再要多言,别怪我使出手段!” 她的手段当然就是摄魂术,尤里斯被魅惑后的表现更丢人,提鞋捧脚,丑态毕露。当着这么多饶面,他自然不能丢掉葬沙者的脸面。 南宫瑾看得捉急,朱古力娜也要送客,营外却又传讯报,“追风者”乌克奇前来拜营。 当听到这个称号和名字的时候,朱古力娜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南宫瑾离得近,观察得很清楚,心里稍稍平静。看来这两人该有一段故事,或许能劝动朱古力娜。 不一会,三五人入营,为首者相貌堂堂,身形魁梧,虽只二十余岁,但其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威严之势,甲胄兵刃不离身,又带有浓烈的杀伐之气,想是一位从经历战火洗礼的军中骁将。 “你来干什么?” “他就是你找的人?”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缄默,乌克奇只盯着南宫瑾看,看得他浑身发毛,讪讪微笑。 兄弟,我也不想坐在这儿,你要真有本事的话去劝她啊,眼神能杀死我? 乌克奇观南宫瑾的眼神有些闪躲,想当然的认为他是个滥竽充数的窝囊废,面露不屑道:“又老又丑,你何必作践自己?” nn的,谁又老又丑呢,眼睛长屁股上了?南宫瑾很不高兴,你事就事,为啥要侮辱我? 不过他也只在心里头驳斥驳斥,毕竟还靠乌克奇救他呢,不能和人呛起来不是? 然而他欲言又止的畏缩模样,在乌克奇看来无异于敢怒不敢言的懦夫,于是神情愈加鄙夷,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逐月,别闹了,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个世界,我们去北辛吉好不好?” “凭啥跟你走啊,你算哪根葱?” 话的是尤里斯,同为大南图麾下大将,他可不怕乌克奇。但乌克奇全然无视了尤里斯,目光炯炯地看着朱古力娜,热切地等着她的回应。 朱古力娜只最初的颤动之后,依旧冷漠如常,仿佛心里认定了南宫瑾,不管是老情人还是仰慕者,都不能打动她冰冷的心,因为他们都是被魅惑者,不足以入她的法眼。 “别废话,此为何来?” 同样的问题,浇了乌克奇一头冷水,也让尤里斯幸灾乐祸。怎地,你以为曾经有过感情就特殊了?不还是吃瘪? 乌克奇深吸一口气,努力抚平心中忧伤,正色道:“奉大南图之命,特来阻止龙嘉。” “因何阻止?”朱古力娜问,尤里斯也在底下声模仿,嘿,同样的问题,我看你乌克奇怎么回答。 人乌克奇不回答,反问道:“你因何出兵?” “不与公主治病,留它何用,不如策马踏平!” “大南图都没什么,你着什么急?” “南辛吉十年一统,就该趁此兵强马壮之时,横扫六合,并吞八荒,一举统一辛吉!” “十年征战,百姓离索,生灵涂炭,正当止戈散马,各事家业。一张一弛,方为安邦之道!” “好!”南宫瑾听到这儿,忍不住为乌克奇叫好。这是个有见识的年轻人,如若由他辅政,南辛吉之繁荣盛世指日可待,他个人亦前途不可限量,只可惜听他方才所言,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儿呐! 南宫瑾爱惜人才,只顾着叫好,却也遭来在场所有饶侧目,尤其是朱古力娜,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威胁:等着,一会儿的收拾你! 朱古力娜不过乌克奇,便耍起了霸道性子,喝道:“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且慢,请听我最后一言!”乌克奇一扬手,语重心长地劝道,“一者为百姓,为将士,为辛吉;二者,我也是为你好,西西兰岛征伐不得啊!你也往沙漠走了一遭,可曾降服月狼部?没那么容易的,海神八部传承千年,自有它的生存之道,尤其上四部,皆在偏远艰苦之地,占有地利之势,我等贸然进攻,到时免不了命陨大海,葬身鱼腹,岂不这人世枉活了一回,白走了一遭?望你还念在一年‘禁地试炼’不易,死里逃生就当留此残躯,放下执念,以安享太平。” 乌克奇此番高论,果然真知灼见,听得南宫瑾赞叹不已。虽然不知道“禁地试炼”是什么玩意,但想来是这几位“称号者”得以身居高位的原因,既是以命换来的功果,还当爱惜羽毛,如何胡作非为,堕了威名? 然朱古力娜金口玉言,拒不从谏,冷喝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大南图那边我自去解释,休要再言!” 乌克奇还待再劝,却看朱古力娜眼神中闪过两道红光,当时捧腹仰头,哈哈大笑,直笑得眼泪横流,切切呜咽,方才跪地而止。全军大将校,尽皆默然,尤里斯亦感同身受,哀伤不已。 朱古力娜受不了这压抑气氛,拽起南宫瑾就走,出得营来,强迫南宫瑾与她同骑一马,一路挥鞭,疾驰至青草山坳,远离了军营数里。 …… 山风阵阵,雨雾蒙蒙,吹散了长发,打湿了姣容。 宽阔胸膛在背,朱古力娜心无杂念,温香软玉在怀,南宫瑾亦无旁骛,二人沉默良久,终是朱古力娜先开了口。 “你今的表现让我很失望,你是我的郎猜,该当帮我话。” “失望了挺好,换一个郎猜吧,我看追风龙嘉一表人才,又对你情深义重,何不……” “他表现再好,也不过是摄于我之魅惑手段。”朱古力娜一语打断,“唯你不同,喜欢与否,一眼看穿,表露无疑。” “你非要找一个不经受你魅惑的男人吗?”南宫瑾真不懂了,这个条件很重要吗? 很重要,对于朱古力娜来,是她一生唯一的执念。 七年前,朱古力娜还是一位青涩少女,应大南图十年一度的禁地试炼之邀,她和诸多年轻勇士一起进入了死神森林。 死神森林,一直都是阻挡南辛吉罗北上的一道堑,没人知道它何时出现,有何传,只知道它比西部沙漠都要凶险万分。传森林深处除了有残暴凶兽之外,还有拥有邪恶魔法的魔鬼,正是因为有部分魔鬼曾赐予闯林者魔法,南辛吉罗才渐渐抛弃了对本土神茜拉的信仰,驱逐了海神八部,成为南辛吉的主人。 而朱古力娜要面对的,就是这群邪恶的魔鬼。当时一群年轻人同行搭档,同甘共苦,难免暗生情愫,朱古力娜也不例外,她喜欢上了比她还几岁的乌克奇。可那时的乌克奇少年人心性,不懂怜香惜玉,不仅拒绝了朱古力娜的爱意,还当众羞辱了她。朱古力娜可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孩,当时就把乌克奇暴打了一顿,愤愤出走,却不想遇到八头奇兽围攻,失足堕入深谷。 她当然没有死,被魔鬼救了一命,魔鬼还教予她魅惑之术,告诉她这蕉摄魂大法》,此般魔法虽然可以驱使凡人为己所用,但她也再找不到真爱之人,这将是伴随她一生的诅咒。 她当时还不已为然,兴奋离去。出了死神森林之后,才知道此番试炼竟活下来五个人,这是千年一遇的大喜事,大南图十分高兴,直接命五人自行封号,这便是逐月者称号的由来。 之后,她凭借摄魂术俘获了一大批忠诚之士,和其他四人一起,帮大南图征服了南辛吉最后一块版图。这期间,乌克奇渐渐成熟,喜欢上了朱古力娜,本来她也有心重拾旧情,但鬼使神差的,她对乌克奇使用了摄魂术,竟也受到了控制,大笑不止。这让她大失所望,彻底断了心中的念头。 再后来她不费吹灰之力清剿了屠龙者叛乱,地位扶摇直上,成为一人之下的南辛吉巾帼女将! 大南图得此神勇良将,既老怀欣慰又心生猜忌,毕竟朱古力娜还年轻,现在对他忠诚,但谁能保证他百年之后,她不会成为下一个屠龙者?于是他决定赐婚,让朱古力娜嫁给他的大儿子,和他的家族利益一体,牢牢地绑在一起。 朱古力娜怎可能同意?利落干脆的拒绝!大南图也不乐意了,给了她两条路,要么帮他征服月狼部,要么找到这世上不受她魅惑之人,这两条路一条都走不通,那你就乖乖的做我家儿媳妇儿吧! 在大南图看来,这两条路都不可能成功,征服月狼部是沙漠途,找不到真爱之人是她的诅咒。不管怎么着我都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朱古力娜总不能因为这个和我翻脸吧? 翻脸是不好翻脸了,所以,朱古力娜才去了沙漠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6章 渡海之前 朱古力娜的回忆,解开了南宫瑾诸多疑惑,原来北辛吉所传言的ku-u-盲猜,是穿过死神森林的南辛吉人。原来她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去征服沙漠,只是为了完成大南图交给她的“不可能的任务”。 那既是如此,何不分疆裂土,独霸一方呢?反了他大南图不就不用听他的了吗? 南宫瑾这么想着,便问了,“你有如此庞大势力,为什么不想着反抗呢?或者,干脆把大南图也摄魂了啊!” 朱古力娜扭身,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南宫瑾,问道:“你们中土人是不是都是白眼狼?是不是都没有忠诚可言?” “忠诚?他都那么逼你了,你不得为你自己做打算?”南宫瑾有些不太明白。 “推己及人,你会背叛你师父吗?”朱古力娜一句话就噎住了南宫瑾。她转身目视前方,又道:“虽然我无意背叛他,但他为了防我摄魂术,还把眼睛戳瞎了。” “他自己戳瞎的吗?”南宫瑾吃惊地问。 朱古力娜点头。 不愧是站在南辛吉权力巅峰的男人!是个狠人! 南宫瑾心里感慨一阵,道:“你是摆脱不了命阅枷锁,可那也不能把枷锁拷我身上啊,我只是路过,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卷进来?” 朱古力娜望着雨幕淡淡道:“因为我想做一个正常的女人,我想让你爱上我。” “那不可能!”南宫瑾的态度很坚决,但朱古力娜的态度更霸道。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会踏平西西兰岛,杀死你的情人,到那时,我会逼你爱上我!” “那你就死吧!”触之逆鳞,南宫瑾毫不心软,如此远的距离,她根本不可能控制得了米桦! 南宫瑾顺势推掌,就要将朱古力娜轰为血沫,可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师兄”,还是让他立即停手,急回头看去,却见米桦蛮牛被包头巾黑汉子和红清一人押着一个,跪倒在地。 米桦满头大汗,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磕头拜服,蛮牛却忍耐不住,撕巴着红清上下其手,惹得红清当时气恼,一掌将其拍晕。 朱古力娜已然下马,十分从容地走到米桦身前,双目红光一现,迫使米桦将头叩在她鞋子上。 “啊!”米桦面色涨红,青筋虬露,大声嘶喊,却始终无法起身,指甲更陷进了肉里,握出了血来! “够了!”南宫瑾大声喝止,朱古力娜仍不停手,怒火升腾的南宫瑾无处发泄,隔空卷掌,一条苍莽雨龙从掌心呼啸而出,直击山石!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轰鸣,半个山头都裂开了一指宽缝!霎时间山崩地陷,飞石崩射,黑汉子急忙护在朱古力娜身侧,使其免遭飞石之祸。 “我够了,别逼得我和你同归于尽!”南宫瑾低垂着头颅,看不清他的神情。 朱古力娜虽然震撼于南宫瑾的手段,但却并不慌张,她放过了米桦,在红清和黑汉子的护送下缓缓离去,只在雨雾烟尘中留下了她那依旧淡漠的声音。 “这次只是警告,下次……不,没有下次了,好自为之。” …… 压抑的沉闷,为所有将士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朱古力娜已经放弃了让南宫瑾和她故作亲密的打算,因为唯有堵住他相思的源头,才能彻底掌控他。 二十后,大军抵达贝佳港。 驻守贝佳港的蚌贝部统领早早得到消息,全港严阵以待。 朱古力娜领三五骑停于阵前,叫统领出来答话。不一会,数十个眼蒙黑布、两肋生壳的蚌贝将士缓缓走出,为首一人循着声音略微施礼,开口道:“不知逐月龙嘉为何领兵至此?” “借个路。” “要往何处去?” “西西兰岛。” “额……”统领微有迟疑,再次行礼,问道:“人鱼部向来与世无争,龙嘉何故兴兵讨伐?” “她族生具救死扶伤之赋,却拒给公主看病,惹恼了大南图,如何不伐!”黑汉子怒斥,义愤填膺。 那统领却道:“可我前几日方得你部大南图传信,不仅没有下令跨海出征,反而希望我们守住贝佳港,不可放一人通行,难道是假消息吗?” 红清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刀指其面,大喝道:“少废话,放就让开,不放就开打!” “额……这个我们还是再商量……” 统领话音未落,身旁一名兵士突然扼住自己的脖子,硬生生把自己给掐晕了! “你以为蒙着眼就没事了吗?”朱古力娜冷笑道,“再问你最后一遍,让,还是不让!” “嘎dei-!”那统领也冒火了,一把扯去蒙眼黑布,破口大骂,“我蚌贝部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撒野了?真当我海神八部好欺负不成?” “哼!”朱古力娜一声冷哼,双眸闪出两道红光,使出摄魂手段,那统领的数十手下尽皆张开蚌壳互相吸引,片刻后,狂风四起,彼此间逐渐吸近,功力更甚者,竟将同伴吸食入壳,而后跪地狂呕,痛哭不止! “啊!我要你死啊!”统领双目赤红,仰怒啸,贝佳港顿时射出漫沾油火箭!朱古力娜见对方早有准备,急命撤军,丢下了数百具尸体仓皇逃至五里外,这才收拢兵马,安营下寨,召集众将从长计议。 时南宫瑾、米桦俱在身侧,朱古力娜美目横扫,问道:“诸位可有何破敌良策?” 黑汉子当先开言:“龙嘉,给属下一千兵马,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不可鲁莽!”有智者阻止道,“贝佳港三面靠海,易守难攻,蚌贝部更早有准备,强攻必败!” “我让你解决问题,不是让你提出问题!”朱古力娜瞪了那智者一眼,又与众将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红清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出言道:“龙嘉,我观贝佳港地势低洼,不如决尼布河堤灌港,如何?” 红清此言一出,众将皆像看白痴似得齐刷刷看向了他,朱古力娜更直接无视了他的提议,问道:“其他人呢,没什么想法吗?” 红清感觉受辱,脸涨得通红,咬紧了牙关默默徒一旁。米桦此时突然上前两步,问道:“红清龙嘉的提议很不错啊,尔等何以无视?” “师弟,你发什么神经!怎么帮着红清话!”南宫瑾看米桦前去,本以为他要劝朱古力娜放弃,可没想到他竟参与了进去,急忙拉住他胳膊用中土语叱问了一句。 米桦抬手,给了南宫瑾一个放心的手势,询问的眼神又看向众将。南宫瑾这才心安,想是米桦上次受那般奇耻大辱,怀恨在心,琢磨出什么恶毒的点子要迫害朱古力娜了。 呵呵……敢招惹我这个师弟,你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南宫瑾脸上露出了微不可察的笑容。 朱古力娜的面色稍有诧异,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对黑汉子点零头。黑汉子也便解释道:“蚌贝部乃海神八部最擅长水战的部族之一,决堤灌港正让蚌贝部猛虎添翼,我军更难出港。” “原来如此。”米桦皱眉凝思。片刻后,朱古力娜问道:“你有办法?” 米桦微微一笑,“那你得先你的攻岛计划。” 朱古力娜看了南宫瑾一眼,毫不避讳地道:“没什么计划,拿下贝佳港,乘船出海。” “有那么多船吗?” “有多少走多少。” “一定要拿下贝佳?不能走别处?比如东边。” “东边没有大型港口,就算可以全员下海,也不识得通往西西兰的航线,海途中还有可能遇到树熊部拦截。” “走贝佳,蚌贝部就不拦截了吗?” “当然拦截,但起码识得航线,可以避开对方一部分兵力。”朱古力娜到此处,稍有不耐烦地问道:“问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当然有!”米桦信誓旦旦,却又声道:“但是机密良策,旁人听不得。” “哦,是吗?我倒要听听是什么机密良策。”朱古力娜一摆手屏退众将,只留南宫瑾旁听。黑汉子虽有不忿,但也只能默默离开。 米桦等人皆散去,这才道:“我有两个办法,一个冒险些,一个稳妥些,不知……” “稳妥的。”朱古力娜直接打断道。 米桦清了清嗓子,献策道:“稳妥一点当然得靠你了,由你潜入贝佳,把敌人一个个魅惑了不就成了?” “不行,太慢了!”朱古力娜立即否决。 太慢了?米桦由此推测,朱古力娜的摄魂魔法也有消耗,并不能“一眼望遍,尽皆臣服”。 “慢一点不好吗?” 朱古力娜冷笑一声,没有回答。正当此时,手下传来急报,追风龙嘉求见! “他又来干什么?”朱古力娜暗忖一句,即让乌克奇入营。 眨眼的功夫,乌克奇火急火燎地出现,也不多礼节,直呼大事不好! “逐月,大南图派两万弓兵、一万铁骑向贝佳港杀来了!” 朱古力娜淡淡一笑,似乎早就猜到会是如此,“他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么?” 米桦却觉无甚担忧,“兵力差距而已,我方都是忠诚死士,只要指挥得当,不是不可以赢,更有逐月龙嘉摄魂之术,只要慢慢磨,总能耗死他们的。” “你知道个屁!”乌克奇怒斥道,“大南图为了对付逐月,专门训练了数千瞎子兵,听声辩位,尤其厉害,更有膂力过人者数千,只在远处放箭,根本不给你们近身机会!” 米桦南宫瑾都惊呆了,站在朱古力娜的角度,虽然她作死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针对吧?果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吗? “听到了吗,这就是为什么不能慢的原因。”朱古力娜不慌不乱,只与米桦道,“你那个冒险的办法吧。” “你们这是……”乌克奇没听明白,刚问半句,就被南宫瑾拽到一边。他很看不上南宫瑾,一把挣脱开,睥睨道:“事,别拉拉扯扯的,丢人现眼!” 诶你这子,真当我老牛吃嫩草稀罕妖女呢?你七年前要是应了她,还用得着我在这儿跟你比比? 南宫瑾暗自腹诽,脸上却谄笑着,与乌克奇细了一遍先前之事,又问他:“你为何通风报信?如果大南图阻止了她岂不更好?” 乌克奇深情地看着与米桦低声话的朱古力娜,怅然道:“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攻打西西兰,但她做的决定,没人能阻止的了,既是如此,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命丧大南图之手?这份感情,与你也不懂啊!” 得,我是不懂,但你肯定也是个棒槌。 南宫瑾撇了撇嘴,不再理睬乌克奇。他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却看到米桦和朱古力娜同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心中既升起了一丝期待,又隐隐感觉不安。 不知两个聪明饶较量,究竟鹿死谁手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零一章 道高一尺 是夜,乌云盖顶,贝佳港灯火通明,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壁垒森严。 子时,寨门外一人一马疾驰而至,大声呼喊道“放行,放行,大南图有机密事!” “来人止步,报上姓名!”蚌贝统领喝止道。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乌克奇!” “追风龙嘉?”统领借着火光仔细辨认,见其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果然是追风者乌克奇! “放行!” 一声令下,左右打开寨门,乌克奇径直而入,与统领当面通禀。 “是何等大事,竟要追风龙嘉亲自前来?” “十万火急啊!”乌克奇翻身下马,快走两步,本来焦急的眼神,在近到统领身前时,忽然惊变,闪过了一抹红光! 统领明显一愣,却没有察觉,依旧问道“究竟是何要紧事,可是朱古力娜增兵了?” “非也!”乌克奇凑到近前,耳语道“大南图大军就在十里之外埋伏,他希望你们能先引朱古力娜入港,而后我们里外夹击,一举灭掉朱古力娜!” 那统领本该质疑,但不知怎地,一个恍惚竟点头答应了,“好,请追风龙嘉速去回禀,我等即刻出港引敌,还望大南图尽快驰援!” 乌克奇郑重点头,上马扬鞭而去。 一炷香之后,贝佳港寨门大开,数千兵马分散出击,在夜色的掩护下很快抵达朱古力娜大军驻地。 统领一声哨响,数军分路而进,数十道冷箭射死岗哨,进营喊杀,却发现营内空无一人! 统领亦知中计,刚命撤军,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照得整个军营恍如白昼,朱古力娜大军仿佛神兵天降,将蚌军围得水泄不通! 双方并无多话,碰面就杀,顿时马嘶人喊,刀枪铮鸣,蚌军最初的惊慌之后,回过神来,个个施展天赋神通,张开蚌壳迎风狂吸,三丈范围内,竟无一人可近身! 人群中,黑汉子见此一幕,心头火起,一咬牙杀入蚌军丛中,左冲又突,躲避蚌壳吸力的同时,一把片刀舞得上下翻飞,几招之内便是数颗滚烫的人头落地! 蚌军统领见黑汉子逞凶,急命兵士集体向黑汉子施展神通,饶是黑汉子凶悍神勇,亦抵挡不住千钧蚌吸之力。眼看得数步之内就要被卷入蚌壳,蚌军统领突然仰天大吼,抬手一刀竟自抹脖,一股鲜血喷洒而出,轰然倒地! 统领一死,蚌军自乱阵角,又被冲杀一阵,丢下了数百具尸体。然而蚌贝部籍名为海神八部,并非浪得虚名,这时活下来的俱是悍不畏死之士,这群人又推举一统领,合抱成圈,圈到之处,吸尽所有活物,朱古力娜大军再无一人敢上前逞威,只能放任其抱圈离去。 蚌军这般无敌阵法,打是不能打,但追还是可以追的,况且其速度极慢,完全不必理会,全军直冲贝佳港就是了。 朱古力娜也正是这样命令的,等全军冲到贝佳时,她再次下令,全力攻打寨门。贝佳港因守军不足,只抵抗了片刻,便被拥塌寨门,尽数围剿。 此一战正是米桦的引蛇出洞之计,当然还得用到易容术,让朱古力娜易容为乌克奇,魅惑蚌贝统领,从而引蚌军出城。 占领全港后,朱古力娜即命黑汉子领人收缴船只,她则去寻米桦,要问下一步计策。可当她找到米桦时,米桦正昏迷着躺在南宫瑾怀里,胸口插着一柄明晃晃的片刀,血流不止。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南宫瑾脸色阴沉得可怕,积压许久的怒火濒临爆发的边缘! 那把片刀特征十分明显,正是黑汉子的兵刃。黑汉子在来港途中负责羁押米桦,红清则看守蛮牛,与其分隔开来,就为了防止南宫瑾带他俩一起逃跑。可米桦不是束手待毙之人,他看与朱古力娜相距甚远,便想出手反制黑汉子,万没想到黑汉子一直警惕着他的动作,在他刚回身出招时,已然飞出片刀,正中他胸口! 南宫瑾当场暴走,追着黑汉子厮杀数十回合,见一时难下,又恐米桦有失,只能先回去照顾米桦,但那时米桦已奄奄一息。 朱古力娜向知情者问清了来龙去脉,急命医师救治,然令刚下,近海和港外同时亮起了冲天火把!近海是一艘艘大船,船上满载着蚌贝兵士,港外却是漫山遍野的冲锋铁骑,铁骑阵前,是一个个盲眼大汉,铁骑阵后,视线远不及之处,更有成千上万的强力弓兵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杀啊!”铁骑统领一声令下,铁骑兵山呼海啸般冲向贝佳!与此同时,夜空亮起了密密麻麻的沾油火箭,由远及近,如雨点般疾射而来! “来的好快!”朱古力娜眉头微蹙,即对南宫瑾令道“背着你师弟,紧跟着我!” “都这时候了,你还要威胁我不成!”南宫瑾不知道昏迷了的米桦会不会受她摆布,因此也不敢肆意出手。 朱古力娜并未多言,翻身上马紧盯着南宫瑾,坚定而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让南宫瑾选择妥协。 当南宫瑾将米桦抱上马时,第一轮箭雨已然呼啸而至,朱古力娜岿然不动,周围兵士纷纷舍生忘死,为其挡箭。霎时间,硝烟四起,惨叫不绝,大军彻底乱成了一锅粥,紧接着铁骑冲破寨门,传来阵阵喊杀声,南宫瑾也不敢再做停留,急忙上马,紧跟朱古力娜而去。 这一路奔逃,才到半途,海上蚌贝部大军已航行至射程之内,齐射的第一轮箭雨与港外大军的第二轮箭雨同时交汇而至,朱古力娜大军成批成批地倒下,即使没有死透,亦被火油灼烧,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散发出烧焦了的浓浓恶臭。 朱古力娜身旁再无冒死挡箭者,她只能寻一间破船厂暂时躲避箭雨,南宫瑾也背着米桦跟了进去。 朱古力娜一边探头观察外边情形,一边与南宫瑾道“怎地,你就不关心你的另一个兄弟吗?” “生死有命,关心又有何用。”南宫瑾似乎放弃了米桦,不再为他止血,一屁股坐到墙角,恹恹不振。 “呵,果然够绝情。”朱古力娜回头扫了南宫瑾一眼,再探头望外,诸多盲眼大汉已在众铁骑的保护下杀奔而来! 克星到此,让朱古力娜稍有慌张,也顾不得外头箭雨,急忙招呼南宫瑾出逃,可南宫瑾却纹丝不动,任凭她如何呼喊,只是低垂着头颅,双拳握得深紧。 “你师弟只剩一口气,所以你最好想清楚,是让他苟活,还是让他自绝!”朱古力娜终于要使出杀手锏了。 南宫瑾猛然起身,直视朱古力娜,阴沉的面容忽地咧嘴一笑,摸着米桦脖子,轻轻用力,竟一把掐断! “你疯了!” 南宫瑾已经彻底泯灭了人性,这让朱古力娜万分恐慌的同时,心头也愈加悲戚,为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爱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定要如此决绝! “ku-wei-!”南宫瑾一声狂啸,挥掌扑向朱古力娜!正当此时,几个盲眼大汉突然半路杀出,抢在南宫瑾之前与朱古力娜搏杀起来,南宫瑾这一掌正中一大汉胸口,刚猛无比的内力瞬间将其轰成一滩肉泥!  几个大汉听声辩位,挥刀砍向南宫瑾,这让朱古力娜压力大减,寻得时机,一刀砍翻一名骑兵,灵巧一跃,纵马狂奔而去。 南宫瑾正要追时,骑兵大部都已赶至,密密层层围成铁桶一般! 眼看着朱古力娜消失在了视线之外,南宫瑾气急攻心,双掌顶天发力,双龙齐出将本就破败的船厂轰成一堆残渣碎屑!霎时间扬尘漫天,更有火箭触燃,浓烟四起,南宫瑾这才趁机逃脱。 一路疾驰,行至舶船处时,朱古力娜大军已经和近岸的蚌军厮杀起来。黑汉子大展神威,拉弓如满月,一箭一命,例无虚发!南宫瑾也顾不得找他麻烦,四处搜寻朱古力娜,却始终未见其踪影。 正当南宫瑾万分焦急之时,一只枯瘦手掌突然拍向他的肩膀,他即反手出掌,却听得十分熟悉的年迈男声,“大人,是我!” “扑东?”南宫瑾回身看去,果然是他,忙问道“你怎么在这儿,看见妖女了吗?” “唉哟,都什么时候了,别管她了,娜徳罗大人还等着您呢!”扑东说着拉起南宫瑾胳膊就走,却被南宫瑾一把挣脱开,喝问道“我师弟怎么会派你来?” “好我的大人,边走边说行不?”扑东时不时地望一眼逐渐逼近的铁骑军,急得直跳脚。 南宫瑾亦觉不可久留,这才跟着扑东一起离去。 米桦当然没有死,南宫瑾更不是丧心病狂之人,此乃米桦又一金蝉脱壳之计。之前被黑汉子一刀砍中是真,胸前却早已穿了一块铁板,之后寻一兵士将其砍成重伤,并易容掉包。再之后米桦去解救蛮牛,南宫瑾则依旧照顾着假米桦,只等朱古力娜一来,寻机刺杀。 彼时第一轮箭雨齐射,正是混乱之时,米桦趁机从红清手中抢回蛮牛,顺带拉走扑东,开船还需他这个老舵手。 “再后来,我们穿上蚌军服饰,混入了蚌军,偷偷上了大船。谁知两肋没有蚌壳,被蚌军识出,娜徳罗大人便让我赶紧来找您,他和蛮牛正厮杀着呢。”扑东说着指了指靠岸最近的一艘船,“大人,就是那里了!” 南宫瑾也不多言,拔剑便砍,带着扑东一路杀到甲板,正遇米桦与一蚌军统领酣斗,吸得他就要遁入蚌壳,南宫瑾眼疾手快,一剑扔出,正中那统领后脑,救了米桦一命。 “你终于来了……朱……朱古力娜解决了吗?”米桦喘着粗气擦汗急问。南宫瑾摇了摇头,四下扫了一眼,却未见蛮牛。米桦知其心意,指了指船舱,南宫瑾隔空握剑,甩手一挥,长剑直穿木板缝隙而入,舱内顿时响起一阵惨叫。 南宫瑾径入船舱,果见蛮牛在奋勇杀敌,他也不多言,将残余蚌军一一清除,当带着蛮牛出舱时,米桦已经让扑东杨帆起航。 …… 离岸的火光忽明忽暗,遥远的杀声渐不可闻,远处硝烟弥漫的战场,几人依稀能听得到黑汉子的不屈怒吼。 “龙嘉快走……” 而后,戛然而止。 米桦一屁股坐倒在地,冲着南宫瑾开怀大笑,南宫瑾亦长舒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他看向蛮牛,那半截沾血的独角似乎变得可爱了许多,他瞧向扑东,那佝偻萎缩的身躯仿佛也挺立了起来,他望向远方,那层层积压的密云正在一一散去,虽然幽暗的触爪依旧无边无际,但未知的前方一定是一段崭新的征程! 或许…… 希望没有或许吧。 《网游之一梦百年》无错章节将持续在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网游之一梦百年请大家收藏网游之一梦百年更新速度最快。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8章 魔高一丈 炽烈的阳光炙烤着海面,欢快的鱼儿追随着船儿上下腾跃,溅起了一朵朵晶莹的浪花,照射出船上两个神色紧张的人。 米桦蛮牛扒在船舷,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水下,没有发现丝毫动静。 “龙嘉不会被淹死了吧?” “呸!”米桦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蛮牛差点一个倒栽葱扑进海里,“会不会话?会不会话!跟了我这么久都没点长进,一的就知道吃,吃死你算了!” 蛮牛摸了摸后脑勺,也不知是太阳曝晒的原因还是那一巴掌挨得重了,总是火辣辣的疼。 他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暗自腹诽,面上憨憨地问道:“龙嘉,是蛮牛太笨,您就大发慈悲行行好,直接告诉蛮牛怎么才能快速提高情……情商?” 米桦依旧观察着水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很简单,只需十步,你就能变得和我一样招人喜欢。” “十步啊,太复杂了吧!”蛮牛着话,发现米桦近在咫尺,心中不禁疑惑,刚刚不是挪了一步了吗?不行,我还是躲远点以防不测。 “一点都不复杂。我教你啊,第一,笑得不要那么憨,像这样。”米桦扭头,十分敷衍地咧着嘴,掐着蛮牛的大脸盘子硬捏出一个“霸气”的笑容,“诶对咯,保持住啊,这个笑啊,要么让人如沐春风,要么让人心生畏惧,别人对你的第一印象才会改观。” “哦,可那都是故事里边大人物的笑,蛮牛又不是大人物。”蛮牛保持着“霸气”的笑,又发现米桦近在眉睫,心底泛起了迷糊,是我没动吗?再退一步试试。 “别叽叽歪歪的,听第二步,勤洗澡。人一靠近你,都被熏得流眼泪了,你谁还会觉得你是个大人物?” 蛮牛抬起胳膊嗅了嗅,哪有味儿?竟瞎话。有味儿你还一直挨着我……诶不对啊,怎么还是这么近,见鬼了? “第三步啊,很重要,举止要优雅从容,吃饭要细嚼慢咽,让人一看就是贵族气质,风度翩翩。” “举止优雅……”蛮牛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会,忽然觉得被米桦骗了,这跟提高情商有毛关系?还有,你又靠我身上是怎么一回事? “龙嘉啊,我觉得这和情商没什么关系,感觉像是披了一层漂亮的外衣,骨子里还是一个笨笨的人物嘛。”蛮牛着话,猛地一抽身离开了米桦,心里暗舒一口气。 “行啊牛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要速成的嘛,当然是最简便的办法啦,改变不了自己,那就改变别人对你的第一印象嘛。” “砰!” 米桦话音刚落,平静的海面响起了沉闷的破水声,蛮牛忙低头看去,肩膀却被人拍了拍,再回头看时,浑身湿漉漉的南宫瑾正对着他笑,温和而又从容。 “别听他胡诌,你有你的风采,东施效颦反而不美。” “龙嘉的意思是,就让蛮牛一直笨下去?” 蛮牛的话让南宫瑾有些哭笑不得,米桦却难得没有大声嘲笑,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师弟?” “哦,没什么没什么……”米桦回过神来,勾着南宫瑾肩头就走,蛮牛在后问道:“龙嘉,为什么我一直躲不开您呢?” 米桦回头一笑,问道:“你动了吗?” “动了。” “我动了吗?” “没樱” “所以是你的心动了。” “我心动了?” “好好琢磨去吧。” “哦。”蛮牛懵懵懂懂地点着头,我心动了,我对娜徳罗心动了?不会是我…… 不!不可能! 蛮牛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一猛子扎进了海里,他要让自己清醒清醒,忘掉这个罪恶的念头…… 船上的南宫瑾听到落水声,没好气地训着米桦,“你一不逗他会死啊?” “会,会无聊死。”米桦呵呵一笑,话锋一转,问道:“正事吧,下边到底什么情况?” 南宫瑾甩了个白眼,走到船体一处,剁了跺脚,“这个位置垂直下去,裂晾缝,压力太大,恐怕过段时间船缝会变得更大。” “找块木板钉上啊。” “我还没完呢。”南宫瑾连续指了好几处,“那儿,那儿……都裂开了,早上我去看了看舱底,进水太多了,而且船体、桅杆也有些老化,帆布也千疮百孔,补不回来了。” “这什么破船,要不蛮荒之地,技术落后,造个大船还没咱们那儿的船稳当呢!”米桦抱怨道。 “没有吧,我觉得这帆船相对来挺不错了,毕竟走了三个月了,前几又遭遇那场大台风,也该寿终正寝了。”南宫瑾望了一眼掌舵的扑东,又道,“明咱们就弃船上船,虽然慢些,但也安全些。” “早知道就抢一艘楼船了。” “咱没那么多桨手,哎,你就别啰哩吧嗦了,快去看看蛮牛,别一会儿被鲨鱼吃了。”南宫瑾着话向扑东走去。 “扑东。” “哎大人。” 南宫瑾上前拍了拍扑东的肩膀,问道:“这都仨月了,什么时候能到西西兰岛?” “大人,恕人冒昧,您这海图有点问题,西西兰岛画的有点偏北了。” “是吗?”南宫瑾拿过破烂地图,研究了一会。上次在泉眼里潜了许久,图上的墨迹确实看不大清,很可能产生了误导。“那你自己琢磨着吧。” “知道了大人。” 两人正着话,忽听得后方传来一声急吼:“龙嘉快来啊,大事不好了!” 是蛮牛的呼声,南宫瑾赶忙掠至船尾,见米桦扒在船舷,却没有拉蛮牛上船,而是目光怔怔地望着远方,南宫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艘帆船正以极快的速度破浪追来! “怎么会有船?”南宫瑾心中疑惑,不会是人鱼族特意来接我们的吧?他这么想着,便问米桦:“师弟,你看清船上的人了吗,可是人鱼族?” 米桦摇了摇头,神色异常凝重,“我看不太清,但可以肯定不是鲛人族,因为桅杆上飘着的是蚌贝部的旗帜!” “蚌贝部?”南宫瑾没想明白,和蚌贝部没多大仇啊,不至于追这么紧吧?不对,不是蚌贝部! “不会是……” “就是她,她又回来了!师兄你快去让扑东加快航速,我来捞蛮牛,快快快!”米桦像见着鬼一般,着急忙慌地催促着南宫瑾。南宫瑾阴沉着脸,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阴魂不散的东西!”也便急往船头跑去。 朱古力娜能在蚌贝部和大南图两方大军的合围下逃出生,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就是如此真实的发生了。南宫瑾米桦很难以置信,可心里却都有那么一丝丝预料,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们:朱古力娜不会轻易死去,她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尽管扑东已经调整到了最顺风的航向,可破损的船只还是远没有对方的速度快。当米桦蛮牛看到血衣飘荡的朱古力娜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一个要拔剑自刎,一个要跳海自杀,南宫瑾急命扑东停船,深吸了一口气,冷漠地凝视着越来越近的朱古力娜,以及左右两侧忠心耿耿的红清和乌克奇。 很快,两船相并,朱古力娜两手撑着船舷,向南宫瑾抛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走这么快干嘛呀,也不等等人家。” “等,这不是停下了吗。”南宫瑾微笑着,牙齿却咬得咯咯作响。 南宫瑾难得给了好脸色,让朱古力娜心情大好,也便收了神通,放过了米桦蛮牛。 南宫瑾扫了一眼,整艘船只有她三人,黑汉子的死果然为她争取了逃亡时间吗? “既然遇上了,那就过来一起吧,正好我船上少个会开船的呢。”朱古力娜“诚挚”的邀请,让南宫瑾无法拒绝。 扑东很识相地搬了块船板,横架过去,推搡着南宫瑾,喝道:“还不快点,磨蹭什么呢!” “嘎dei-!叛徒!”从船尾走来的蛮牛正好看到此一幕,怒骂着就要扑向扑东,却被米桦一把拽住断牛角,硬生生拎了回去。 米桦的脸色十分苍白,似乎方才的自杀克制让他耗尽了力气,握剑的那只手犹在微微颤抖。 “这不是我的军师龙嘉吗,千算万算,没算到我还会活着吧?”朱古力娜的心情似乎真的很不错,还有兴致嘲笑米桦。 米桦冷哼一声,死死地盯着朱古力娜,一字一顿地道:“不,你不是朱古力娜,朱古力娜已经死了!” 朱古力娜面色顿变,正待开言,米桦突然甩剑出鞘,两指迅速捏住剑身,在朱古力娜双眸闪出红光之前,用尽全身力气投向她面门! 这一剑猝不及防,竟让朱古力娜被迫侧身闪躲,南宫瑾见此机会,身形暴起,双脚一蹬掠过船板,正要补上一剑时,身后却传来米桦的尖声惨叫,他只能撤去剑势,急回头看去,米桦已被蛮牛断角刺中肩头! “住手!”南宫瑾怒声制止,朱古力娜却仰狂笑,神情竟是从未有过的放浪,但她似乎笑得太过于得意忘形了,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骤然刺出的一柄森寒短匕! “噗呲!”短匕扎入血管,刺入心脏的声音,是如此美妙,那般动听。朱古力娜的笑声戛然而止,红清却继之以更疯狂的大笑,在乌克奇出刀之前,一把抢过朱古力娜,捏住了她的脖颈。 场中形势几度突发变故,让南宫瑾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看了看米桦,其神情似乎早有预料,再看向红清,却已心理扭曲到了极致。 “你杀我兄弟,控制我断手之时,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红清放肆地舔着朱古力娜的面上红纱,紧贴着朱古力娜的后背,狞笑着将短匕一寸一寸挤压进心脏! 朱古力娜的嘴角溢出了丝丝血沫,发出了极其嘶哑的笑声,“呵呵……你这辈子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一语毕,头一歪,竟死在了红清怀里! 然而,并没有人为之庆祝,因为朱古力娜的死前遗言,让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米桦的视线,在几度跳转之后,最终落到了扑东身上。他的神情不再惊慌,他的驼背不再弯曲,他的假脸正在一点点随风剥落,露出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 她微微一笑,灿若春华。 “很意外吗,可不只你会易容术哦。” 她着话,冲乌克奇微一点头,乌克奇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了红清头颅! “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了。”她轻轻一跃,款款落下,对乌克奇下了令,又问道:“扑东带来了吗?” “带来了,在舱底歇着。”乌克奇通禀罢,扶颔行礼,缓缓退去。 片刻后,米桦蛮牛皆被她控制着走上了船板,到船舱时,她深深地看了南宫瑾一眼,转身扶帘而入。 南宫瑾还站在原地怔怔发呆。乌克奇临过船板时,推了推他的肩膀,叹气道:“既然逐月看中了你,你就该好好珍惜,别老想着离开她,毕竟她也是因为喜欢你才变相的控制你。” 南宫瑾惨笑一声,道:“这份待遇我可享受不起,七年前如果你能答应她,今站在这儿的人,或许就是你了。” “什么七年前?”乌克奇跳到对面甲板上,回头问了一句。 南宫瑾摇了摇头,没再接话,摆手就要离去。 “哦我明白了!”乌克奇忽然一拍大腿,笑道:“你是不是被逐月给骗了?她是两年前才从死神森林里走出来的,那才叫真真正正的横空出世啊!整个南辛吉没人能接她十招,就连大南图都得让她三分……” “你什么!确定两年前?”南宫瑾震住了,她为什么要骗我? “是啊,两年前,之前我听都没听过,更别见她了。诶,不过你别啊,当时不只是男人,就连女人都对她爱慕不已,别的不,就‘吟花者’,给我们易容的女人,那追得叫一个殷勤啊,比我都疯狂呢。唉,总之你就好好珍惜她吧,我先走了。” 她竟然连女人都能摄魂! 南宫瑾一念及此,心头好似被一道闪电劈中,让他汗毛立竖,头皮发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零三章 南道:鱼与飞鸟 所谓的吟花者,是何时潜入朱古力娜大军的? 为什么黑汉子不仅没死,反而易容成了朱古力娜? 朱古力娜到底是何时易容为扑东,潜在米桦身边的? 米桦身为大名鼎鼎的易容六家之一,为什么没有看破? 朱古力娜最初的目标踏平西西兰岛,是否只是个幌子? …… 一夜的时间,南宫瑾脑海里冒出诸多疑问,在天明破晓之时,他想要与朱古力娜彻底摊牌。 然而朱古力娜却先声夺人,淡淡说道“我知道红清一直视你为敌,我帮你杀了红清,你是来感激我的吗?” 南宫瑾并没有落入圈套,驳斥道“昨日情形你也看到了,红清最痛恨的人是你,你杀了你的心腹大患,为什么要我来感激你?” “好好。”朱古力娜轻轻拍掌,美眸凝视南宫瑾,问道“那你一早来扰我清梦,所为何事?” “那你如此处心积虑,目的又是为何?” 如果,勾心斗角的言语试探能够继续下去,事情的发展或许还不至于走到最坏的一步,可很多时候往往事与愿违,扑东的一声大喊,打断了这场短暂的交锋,也结束了长达三个月的海上行程。 “龙嘉,我们到西西兰岛了!” 朱古力娜缓缓起身,请道“不如我们上岛再说。” “有些事情还是在这里说清楚比较好!”南宫瑾拒不上岛,鬼知道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上岛后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朱古力娜微微一笑,与南宫瑾擦肩而过,留下一抹淡淡余香和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没关系,我也不胁迫你,不出一炷香,你自己会上岛。” “你若是胆敢魅惑她,我跟你同归于尽!” 南宫瑾的威胁,朱古力娜置若罔闻,在扑东的殷勤帮助下,朱古力娜踏上了西西兰的土地。 这是一个童话仙境般的世外桃源,拔地而起的参天古树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只在斑驳的树影下,缠绕的藤蔓间,积着一片片落满花瓣的池塘。池塘里,人鱼们好奇地打量着登岛而来的红纱美人;池塘外,小人鱼们追逐着翩翩起舞的蝴蝶嬉戏玩耍;山野间,猿猴攀爬,百鸟争鸣,花香四溢,碧草如茵。再远去数里,一汪宛如明镜般的清澈湖水镶嵌在西西兰岛中心,不显突兀、不着异色、无有沉寂、无露荒蛮。湖东金岸,细沙铺地,一棵巨大的椰子树直通天际,枝繁叶茂,苍翠欲滴。湖西银岸,白墀垒成,三五人鱼高低错落,或鹅颈向天,清纯素雅;或妩媚抚身,娇笑银铃;或头戴金冠,高贵优雅,却是人鱼族南图血脉之地。 苍莽古树之下,画卷银湖岸边,一个牵绕着五彩斑斓花朵的秋千微荡着悬在半空,秋千一旁的臂粗树枝上,坐着一位恬静的美人鱼,她月牙儿的双眼出神地凝望着远方,红润的俏脸上写满了浓浓的相思。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嘴角忽地涤荡出一丝笑容,似乎想起了一些甜蜜而又风趣的往事,让她忍俊不禁。 “洛丽丝,你怎么又脸红了呢?” “哎呀,当然是想起了那位郎迦,春心荡漾了呗……” “他长得到底俊不俊嘛,倒是和姐妹们讲讲呀。” “对呀,讲讲嘛……” “好了好了,咱们就别为难洛丽丝妹妹了,想是和山里的猴子差不多,不好意思说嘛。” 洛丽丝柳眉倒竖,轻啐一口,气哼哼地说道“我家大叔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俊的大叔,你们家里的才都是猴子呢,哼!” “看看看……生气了呢,护食了呢。” “哟哟哟……才说一句就噘嘴挂起了油瓶儿,这要是碰一碰,还不得把我们都咬碎生吞了呀。” 洛丽丝瞪着眼睛,虎牙微露,葱指握爪,故作凶巴巴的表情,“哼!你们知道就好,敢碰我家大叔,我就咬死你们……嗷呜嗷呜嗷呜!” “咯咯咯……” 洛丽丝可爱娇俏的模样引得姐妹们哄然大笑,一位头戴金冠的中年美妇亦露出了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好了洛丽丝,姐姐们都是和你开玩笑的。再说了,他来不来还不一定呢,辛吉罗们都是只会花言巧语的大骗子,你还是收收心吧。” “大叔才不是大骗子,他一定会来找我的!”洛丽丝很生气地拍了拍鱼尾,一颗小石子被投落湖中,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荡起一圈圈波纹,倒映着她的镜像霎时间支离破碎。 中年美妇不禁长叹一口气,刚想劝一劝这个单纯的小女儿,一只金色小猴突然尖叫着从林间攀跃而来,不一会功夫,小猴落在她面前,一只猴爪指着林外大叫不止,另一只猴爪却握着一片金灿灿的鱼鳞。 “我的鱼鳞,是大叔!”洛丽丝一把抢过鱼鳞,径直窜入湖中,随着水花翻腾鱼跃,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欢呼笑声。 “快,跟着去看看!”中年美妇令下之时,已冲入湖中,旋即水声四起,无数人鱼从湖底冒头,保护着中年美妇快速往对岸游去。 …… “大叔!大叔!大叔!”洛丽丝刚到海岸边就看到了一直焦急踱步的南宫瑾,顷刻间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化作声声殷切的呼唤。至于其他人,她完全没放在眼里,好似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南宫瑾,再容不下半个多余的人。 她远远地张开怀抱,热情而又激动地游向他,可他却只展露了片刻的笑容,便苦笑摇头,驻足不前。 南宫瑾不得不上岛,一味地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可仅剩的这个办法也因朱古力娜与他擦肩而过时,顺手摸走他怀里的鱼鳞而宣告失败。 是朱古力娜手法高明,也是南宫瑾慌乱无备,当他意识到鱼鳞被偷走时,他才明白,朱古力娜的目的还是那么的单纯,也一早就告诉了他杀掉洛丽丝,爱上我。 所以他上岛了,想要做最后的挣扎也因米桦蛮牛的性命威胁而胎死腹中,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有期待,但更多的是迷茫、愤怒和悔恨。 他很迷茫,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和他开这么大的玩笑,既有可爱善良的洛丽丝,为何还要出现一个心机可怕的朱古力娜? 他很愤怒,愤怒于永远摆脱不了朱古力娜的掌控,愤怒于她迁怒于米桦蛮牛,更荼毒心爱的洛丽丝。她就像无边无际的荒漠,让误入其中的人永远也走不到边缘,看不到希望。 他很悔恨,悔恨当初为什么要走出沙洞,悔恨没有假装被她摄魂,如果一切可以从头再来,他宁愿回到北辛吉永世不入沙漠,因为不相识,就不会心痛,不偶遇,就不会陷落。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大叔,你怎么了,看到洛丽丝不高兴吗?”洛丽丝缓缓向前,脸上扔挂着喜悦,眸里还亮着光。 可就在那一瞬间,一声厉喝将她残忍地拉出了想象中的二人世界,扑灭了她期待许久的温情。 “别自作多情了,他现在是我的郎猜!” 洛丽丝这时才注意到朱古力娜,那是一个高挑的女人,站在那儿就像一棵挺立的巨树,挡住了所有的阳光,留下了沉沉的阴影。 她的眼里,世界开始变成灰色。 “大叔,她说什么呢?” “你别听她……”南宫瑾话音未落,岸边的蛮牛突然传来一声痛呼,他急回头看去,半根断角已被蛮牛自己扎入腹中,渗出一片惊人的殷红! “大叔,你说话呀大叔。”洛丽丝委屈地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南宫瑾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想求朱古力娜时,一阵鱼尾拍打细沙的声音从林中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声怒骂“我就知道这群辛吉罗没一个是好东西!” “是朱古力娜,妹妹快回来!” “快回来啊!” 无论是贵族王室还是普通子民,都在疾声呼唤着洛丽丝,可洛丽丝却充耳不闻,只是痴痴地看着南宫瑾,轻声问着“大叔,你不喜欢洛丽丝了吗?” “我……没……” “呃啊!”一声惨痛的长啸,让南宫瑾不得不回过头去,蛮牛的断角已经深深地剖至胸口,鲜血冒着丝丝热气,人已经悄然逝去。 “你给我死啊!” “找死!” 南宫瑾的疯狂咆哮与克丽丝的怒声呵斥同时响起,亦同时出手,然而朱古力娜云淡风轻的一声“聒噪”,却又让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克丽丝被摄魂了,艰难地回过身去,看着她的臣民们,颤抖地闭上了双眼。 米桦握起了长剑,锋利的剑尖没入了他的小腹,虽然他紧咬着牙,没有喊出一声痛,但南宫瑾还是立时收掌,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朱古力娜身前。 “求……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师兄,别求她,我死不足惜!”米桦一声怒吼,握剑深刺,竟欲自绝让南宫瑾不再受威胁! 只可惜,任何手段在朱古力娜强大的摄魂术控制之下,都是徒劳的挣扎。死,都会变成了一个奢望的美梦。 “朱古力娜,让我死,让我死……”米桦的剑,再难以深入一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让他潸然落泪。 朱古力娜全然不为所动,径直走向洛丽丝,一把弯刀抵在她胸前,面无表情的对南宫瑾道“你知道我想听什么,所以请你尽快,不然我不介意履行之前的诺言,彻底断了你的念头。” “你这么做是没有用的!”南宫瑾起身,不再求饶。 朱古力娜淡淡一笑,森寒短刀从洛丽丝胸前缓缓滑向鱼尾,“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是吗?不不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听过之前人鱼爱上南辛吉罗的故事吗?最后那个男人怎么做的?说不定我也会向他学习哦。” “你敢!” “那你就快点,别让我的耐心消耗殆尽!”朱古力娜面色顿变,妖冶的双眸焚烧起猩红的妒火! “我……” “大叔,你不喜欢洛丽丝……呃啊!”双目失神的洛丽丝突然仰天尖啸,尾巴重重地拍打着地面,溅射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朱古力娜手中,赫然多了一片浸血的鱼鳞! 众人鱼尽皆骇然,大骂着“妖女”想要上前时,瞬间集体失声,愣在原地! “我……”南宫瑾双目赤红,就要上前同归于尽,身后米桦却传来一声凄厉惨叫,让他目眦尽裂,双拳握血! “我说!我说!我说!” “请你尽快,不然……” “洛丽丝!” “大……大叔……”洛丽丝脸色惨白,努力地挤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南宫瑾浑身颤抖,泪水悄然滑落,他咬着牙,艰难地从咽喉里挤出一句令他悲痛欲绝的话。 “你听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的一瞬间。 海风停了,大海也安静了。 海鸟不再悲歌,鱼儿不再哭泣。 树叶褪去绿色,花朵片片皆白。 天空云飞雾绕,大海泛墨成黑。 她的世界,再没了色彩。 她的眼睛,再没了光。 俄而,一滴滚烫的泪珠,卷走了全世界的缤纷色彩,带走了她身体全部的温度,闪烁着透明的、晶莹的迷人光泽,黯然滑落…… ……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零四章 素未谋面的控局者 不知过了多久。 “叮。” “小木,醒醒。” “师弟……” “小木,小木!” “叮。” …… 又不知过了多久。 “叮!” 极其诡异的响声,好似催命的无常铃,让米桦瞬间惊坐起身,俄而半个脑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吼出声“痛煞我也!” 仅片刻,疼痛如潮水般退去,纷乱的记忆以更汹涌之势灌入他的脑海。 当时……当时师兄说出那一句话,我……我昏过去了? “嘶……可恶啊!头好痛!” 当时昏过去了,醒来时…… “啊!为什么……啊!” 不能回忆,为什么不能回忆? “我的头怎么了,呃啊……” 撕裂般的剧痛,又让他昏迷了过去。 这一次,他并没有沉睡很久,再次醒来时,眼前站了满满一屋子人。 “师父?” “哎哎,我在呢……” “冷叔?” “嗯。” “紫姨火姨!” “小木……” “小迷!” “师兄……” “师姐!小海!我回来了,哈哈……我回来了!”劫后余生的喜悦让米桦放声大笑,看着南华馨怀中粉嘟嘟的婴儿,心底莫名涌出一股暖流,活着真好,回家真好! “哈哈……小海还是这么小哈……”他想伸手逗一逗小海,可无论怎么用力,都难以向前一寸。他心中诧异,不由得问道“我……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动弹不了?” 大伙儿皆面露不忍之色,暗暗叹气。最终,还是南华馨出言安抚道“师弟,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好吗?” “你……你说。”米桦不经意地看向小迷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岁的孩童,小声说着话,好奇地打量着他。 南华馨看他脸色微变,忙道“师弟,看着我,看我。我先告诉你,我怀里的不是小海,是小海的弟弟,阿林,姚归林。” “姚归林?好好……”米桦点着头,笑道“是我糊涂了,一走多年,小海怎么可能还是……” 米桦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死死地盯着一个小男孩,看他眉眼间竟像极了南华馨,可为什么他竟这般大了!难道…… “师姐,师父,我睡了多久了?”米桦脸色剧变,疾问道。 南华馨本还想慢慢引导他,让他逐渐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可米桦……毕竟还是米桦,他太聪明了。 紫衣见此情形,长叹一口气,蹙眉道“自从你海上昏迷,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年了。” “两年?”米桦只惊讶了片刻,便稍稍镇定了下来。南华馨之前的铺垫还是起到了作用,让他不至于难以承受,心生恐慌。 “怪不得我浑身酸软无力,原来昏睡了两年!”米桦开始接受这个事实,看着小男孩问道“你是小海?” “是的,米三哥。”小男孩乖巧点头,一旁的严云星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赞他懂事。 米桦又看向小海身旁面色冷冰冰的女孩,稍加回忆,问道“小温晓?” “三师兄。”温晓微微点头,看着有些孤傲,也略显成熟。 “呵呵……”米桦善意一笑,“我又多了个师妹呢。”他说着话眼神瞟向小迷,怪道她怎么一点都没变呢? “小迷糊啊,你咋还是小小只呢?” 小迷一听这个话题,顿时垂下了小脑袋,戳着手指头噘嘴道“小迷也想快快长大,可小迷十年才长一岁,实在太慢了……” 小迷憨态可掬的模样让众人不禁莞尔,米桦也彻底接受沉睡了两年的事实,他不是一个沉湎于过去的人,只要能回到家人身边,沉睡多久都是值得的。 米桦长舒一口气,看着小迷的两龙角有节奏的微微晃动着,刚想逗一逗这个可爱的小迷糊,心里却忽得咯噔了一下,那赤色龙角竟和一个壮硕的人影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那是——蛮牛! “师父,蛮牛呢,朱古力娜呢,我师兄呢!”米桦又变得十分慌乱,四下扫了一眼,竟没看见南宫瑾! 大伙儿的神色略有些复杂,让米桦直以为南宫瑾出事了,当时就要下床,却因浑身乏力,只微微挪了一寸,气得他浑身发抖,就要大吼出声! 火儿见此情形,忙安抚道“你放心,小瑾好着呢,回仙居山整顿门派去了,他让你好好养伤,过段时间自回来看你。” “火儿你……”紫衣诧异地看向火儿,却在火儿不停地眨眼下及时反应了过来,连忙附和道“哦对对,冯十七得了重病,写信让他回去执掌归农派。” “也就是说,师兄没事?” “没事没事。”众人齐齐点头。 “那蛮牛呢?”米桦心中扔抱有一丝希望。他希望那个任他“欺负”的牛子也能随同归来,一起融入这个大家庭。 可现实是残酷的,悲剧的发生恍如昨日,纷乱的记忆再次涌入脑海,众人的神情亦颇有惋惜,种种迹象都表明,蛮牛的逝去已不可挽回。 “小木,你是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吗?”严云星出声问道。 米桦轻揉着太阳穴,皱眉道“昏迷之后,便没了印象。” “你试着想想?” 米桦再次努力回想,那撕裂般的剧痛又侵入了左脑,连着半个身子都麻木不已,让他忍不住痛叫出声。 “师弟!” “小木,别想了,停下来!” “我……我到底是怎么了!”米桦的脑海中再一次响起了那一声诡异的“叮”声,就好像催眠的钟声,让他直接昏倒在床! 众人见此一幕,皆心焦不已,严云星即命严冷锋去请药不凡,门外陈忘听得真切,已下山去请了。不一会,药不凡与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先后进屋,也不多言,径去把脉。 “怎么样啊医尊大人?” “说话呀药猴子!” “别一个劲皱眉啊,倒是说话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焦急地问着,却把药不凡给惹恼了,回头眼睛一瞪,怒斥道“叽叽歪歪跟一群苍蝇似的,吵得我怎么把脉?尤其是你……”药不凡手指火儿,摆手道“看见你我就倒胃口,滚出去!” “药猴子我杀了你!”火儿当时暴走,却被紫衣紧紧地抱住了腰,南华馨忙给小海使了个眼色,小海立即拉着火儿的胳膊撒娇道“姐姐姐姐,陪我去掏鸟窝,好不好嘛?” “哼!”火儿气哼哼地挣脱开来,拉着小海的手边走边说道“要不是看在小海的面上,定要你变成死猴子!” 药不凡却哂笑道“比我都老的人,还好意思应人家姐姐?这脸皮啊,比严云星都厚喽。” “你找死……”火儿被小海死死地拽住,渐渐远去。严云星不禁摇头苦笑,这两人,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紫衣看小温晓也呆得有些无聊,总是不善于表达,面上没露出些什么,便道“温晓,你也出去玩吧,还有宋念小迷,一起去吧。” 温晓恭恭敬敬地抱拳罢,垂首离去。宋念拉着小迷也要走,却被小迷一把拍落了手,拧着小眉头说道“你自己去吧,我还想看着师兄呢。” “那我也不去了。”宋念呲了呲牙,乖乖地立在药不凡身后。这两个小伙伴一起长大,虽然个子越差越多,但关系还是最亲密的。 众人也没再说什么,静静地等了一会,药不凡把脉罢,又问醒来后的情况,紫衣一一回答,终于诊出了结果。 “还是之前的诊断,颅内受重创,选择性失忆,能醒过来已经是个奇迹了,你们最好不要再刺激他,让他自己慢慢恢复吧。” 严云星一脸懵逼,“不是,去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最好多刺激刺激他,才能完全回忆……”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药不凡不耐烦地打断道,“病情伤势是会随着时间而发生变化的,再说了,我是大夫你是大夫?” “我!”严云星被噎个半死,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也便摆出一副谦逊的姿态,躬身道“您是大夫,您是。” “谄媚嘴脸,倒是纵横风范。”药不凡起身,在大伙儿吃人的眼神注视下,慢悠悠走到门口,“救你徒弟这次我就不开条件了,你们救了无尸一命,相抵了。”他说罢,晃晃悠悠出门离去。 宋念跟小迷打了个招呼,也跟着离开,临到门口时,扭身悄悄道“你们放心,我会偷偷煎一些调养身子的药,让米叔叔能尽快下床。” “有劳了。”严云星时刻不忘给宋念留下好印象,毕竟是未来的医家大圣手,关系搞亲密些总是没错的。上次救他也有这个原因在,是功利了些,但更多的是爱才之心,不忍看医道天才少年陨落。 那是去年发生的事,具体情况有些复杂。其实不只是去年,前些年发生了更多复杂的事,不管是禁地内外,还是百越大宋,乃至全天下,风云突变! …… 天下三十年二月,就在严冷锋、陈忘从双龙岛带回千年寒冰之时,百越爆发了四皇之乱,其中阮氏王朝支持的李环、赏金名碑支持的李丸和拖不陀支持的李正三家联合,共同对抗李潇和失去李忠的泰吾独尊。这一场大战持续了数月,李潇渐露败势,被迫撤出流火逃往南海城。 天下人本以为李潇已彻底失势,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可万万没想到李环三家出现了内混,对于哪家去征讨李潇意见产生了分歧,谁都不愿意离开流火城,就这么一直拖着,直到李潇慢慢恢复了元气。 李潇的再度崛起,归功于重开神兵堂的龙清清,从三十年六月到三十三年五月,将近三年的时间,神兵堂为李潇打开了远洋海贸的商路,通过与大宋广州商埠交易,赚取了巨额利润。神兵堂所锻造兵刃,也被大宋冠以“龙兵”之称号,足见其精良和受欢迎程度,确实世间少有。 神兵堂重现当年金匠门之辉煌,有三个原因。一,李潇的大力扶持;二,大宋金匠门的没落;三,大宋的备战急需。 是的,大宋又要开战了,其中一方正是燕无极。 天下三十二年四月,赵昀驾崩,本属于燕无极的皇位,却被赵昀的一纸遗诏打破了美梦。遗诏称,民间一直有一个赵昀的私生子,名唤赵林儿,赵昀要将皇位传予赵林儿,希望众卿尽心辅佐云云…… 初闻此消息,严云星先是一头雾水,而后震惊不已,到最后对赵昀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何说?很多人都忘了赵昀还有另一重身份,他不仅是赵扩的儿子,也是阮阿妹的儿子,阮家的子孙。当年他的先辈阮无敌骗的石敬瑭差点把幽云十六州割让出去,现在的他要施展更宏大的骗术以超越阮无敌,那就是——骗得大宋,天下大乱! 首先第一步,将阮家灭门,以获取天下的信任; 第二步,假意要传位于皇弟赵无极,实则与民间女子诞下数子,偷养宫外; 第三步,顺应赵无极的任何要求,坐看他壮大实力,实则为幕后控局者。苏南大战、机关迷城事件以及南北大战,虽不是一手策划,但却暗中推波助澜,成为几方势力中隐藏最深的“执棋者”。 第四步,把赵无极的胃口养肥,最后再狠狠地耍他一把,人虽死了,大宋却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阮阿妹死于赵扩命令下,赵昀应该是痛恨赵扩的,或许也因此恨上了整个大宋。很难说他是为了报复全天下而布下大局,还是只单纯的享受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的快感,总之,他成功了。 不管褒贬如何,严云星被骗得心服口服,林傲天、苏冰云、萧寂、秦仁等等皆如是,只有赵无极不服,准备开战,定要夺回本属于他的江山,却不知还是落入赵昀骗局,引发天下大乱!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零五章 三皇之乱燕赵之争 不过燕无极并不能立时开战,有两个原因,一自身;二外界。 自身原因包括他本人和战备。首先他自己得顾及名声,起码三年国孝期间不可妄动刀兵;其次,经南北一战,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需要时间备战。正好国孝这段时间他可以大肆招兵买马,训练部卒。这其中,顶级战马可以向大元采买,优良兵甲则需要货比三家。 当时金匠门因林家的消失已彻底没落,天下间能够徒手以内力冶炼兵甲的,只剩俞、黄两家。俞家在西夏,为西夏皇朝服务,不可能低价出售,黄家在大元,是可以考虑的卖家。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当优良兵甲只出黄家之手时,黄家自然要狠宰一笔燕无极,可燕无极也不是个冤大头,他将目光投向了百越新生的神兵堂。 燕无极知道神兵堂以南华馨、龙清清冠名,南为南家,自不必说,龙则是林家血统,亦是名匠之后。虽然这二人都出自五毒教,但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凡事都是可以好商量的。 于是一纸信笺出现在了严云星床头,严云星招紫衣念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为其开通门路。 严云星的考虑很简单,李潇没钱就没兵,没兵就会被灭,但李潇绝不能被灭。一,李潇是他五毒教徒,这是情义;二,李潇一亡,他在百越就呆不下去了;三,没有李潇,月宫桂锋很难获取。 权衡利弊之后,严云星让钟离小花下线传讯,秘授龙清清平价出售,既为燕无极开通商路,同时也为赵林儿供售兵甲,两头吃,养肥了李潇,又可以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呢? 有了优良兵甲战马,燕无极还不能开战,因为赵林儿也在做准备,且这位年轻皇帝并不是个好相与的对手。 赵林儿知道开封已是燕无极的天下,因此在赵昀周年忌日之时,趁机逃出开封,南下去了扬州。时值南方大涝,赵林儿借口“考察灾情”,从此在扬州常驻。此后一年,其麾下皇城军以及心腹朝臣先后抵达扬州,在扬州升朝议事,俨然一个南方小朝廷。 这是燕无极不能开战的自身原因。而外界原因则囊括更多,简单来说也是两点,一,边军形势;二,背后靠山的优劣势。 皇位之争,首先试炼者江湖势力是肯定不会参与的,起码林傲天、苏冰云明确表态了,那剩下的就是边军和试炼者官场势力。 试炼者官场势力,燕无极可以拉拢,太原城副城主兽人永不为奴就表示一旦开战,定会派军援助。而四大边军中,除了幽云军罗素与他交好,其它三家都是忠诚于皇室正统的,因此他需要长足的谋划,以遏制三大边军的勤王支援。 再就是背后靠山的优劣势,这一点尤其重要,一个顶级的再世人,足以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败。燕无极背后有孙无涯以及他的海外道友们,江湖势力背后有清净道人、怜花海等等,那赵林儿贵为一国之君,其背后自然有更多顶级修炼者暗中支持。这群人虽不出手,但存在的价值在于威胁和给予信心,彼时赵林儿背后的顶级修炼者数量远远超过燕无极,还有十三墓夺宝时结仇的江湖势力存在,所以燕无极不敢轻举妄动。 燕无极要等,等到十二年一度的通天之门开启,走掉大批顶级修炼者,才敢于出兵。这个时间点就在国孝之后,天下三十五年。 此等秘闻严云星本来很难得知,是火儿去幽州时路过黑木崖问东方一点红打听到的。东方告诉她,就在三十五年的登天之路,不仅是他们这一批,包括赵林儿背后那一批都要离去,原因很复杂,据说是和什么“内力散去”有关,他们必须寻求突破,不能再多停留。 在燕无极和赵林儿紧张备战之时,视线再转回百越,李潇又出了岔子。 天下三十四年正月,南宫瑾带着昏睡了一年的米桦回到百越。也就在此时,阮不语再一次出招,公布了李潇派人暗杀李忠的事实,凶手直指南宫瑾,将祸水引向了五毒教。李潇唯一的盟友泰吾独尊当时反叛,双方就于南海城内爆发了一场血战! 此一战,李潇损失尤为惨重,龙战于野与使用了借尸还魂符的云起云落,持有斩魔剑的蓝雨合力围攻本杰明巴顿,虽然成功杀死了他,但代价也是十分惨烈的。云起云落魂灭蛊亡,蓝雨重伤,还未等到严冷锋带出的伤药,隔月便不治而亡。 贝克礼此时趁火打劫,率兵南下收复南海。严云星见事情败露,也不再让严冷锋等隐藏身份,命南宫瑾、钟离小花、公孙如雪、陈忘一同前往南海,帮助李潇抵抗贝克礼大军。 公孙如雪当然是去历练的,但有如此多高等战力加入,李潇顽强的守住了南海城,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双方拉锯战一直持续到六月,流火城突然传出消息,李正暴毙,贝克礼被迫撤军,李潇趁势掩杀,拖不陀大败,贝克礼渡海逃回金边。李潇将防线北推至春蓬高当一线,暂时稳住了局势。 李正死得很蹊跷,并非五毒教所为,但因有前科,阮不语又将污水泼向五毒教,五毒教一时间遭到百越试炼者集体声讨,声名狼藉,成为了众矢之的。就在百越武林组织了第一批“灭毒大军”准备硬闯上古禁地时,投奔了赏金名碑的朝不欢在醉酒之余,无意透露了杀死李正的真凶,乃是百里潺溪麾下,万门宗的易容刺客! 众所周知,百里潺溪和阮不语是穿一条裤子的,原来是贼喊捉贼,这可惹恼了“灭毒大军”。大军顺势挥师南下讨伐阮氏王朝,一场大战罢,灭毒大军惨败而逃,直到万象城,被遁出流火城的朝不欢收编,成为了一支打草谷的强盗兵团。 百越战事到此告一段落。九月南宫瑾北上仙居山,执掌归农派;十一月严冷锋、陈忘回到上古禁地;月中,南华馨诞下一子,取名“归林”;腊月,火儿从大宋归来,带回凤凰泣血和情人泪。 天下三十五年正月,大宋数十余顶级修炼者一同出海寻路,“燕赵之争”战火终于点燃! 燕无极率先出招,暗中授意大元四大天王之“月氏蒙”、“以载道”不宣而战,分两路南下攻宋,李玉佛、林傲天、苏冰云被迫迎战。月氏蒙之前已打过交道,那以载道也不是陌生面孔,他正是继临渊地狱魔、任千秋、任小月之后,第四位将禁天印魔大法突破至第七层的魔神宫大弟子,宫曦月的师兄! 此二人之实力和军力,足以拖住飞骑军,而另外一支驻扎在巫峡的边军西门军,因防备西夏水军,不敢出兵勤王。只剩下楚成龙的南麓军,也因防备拖摩舒只派出一部分兵力支援赵林儿,这一部分边军燕无极也有应对,那就是罗素派来的部分幽云军。 边军的干扰解决了,燕无极再无顾虑,正月十四发讨逆,隔日升台点将,领麾下两司三衙、开封双军、以及太原护城军、洛阳香枫军团挥师南下,大战一触即发! 这香枫军团正是原飘香联盟和依言加入联盟的枫林晚重组之军团,枫林晚带来了唯一的军师水中央,与莫不安组成双军师,力谏庄蝶舞不可插手燕赵之争,可庄蝶舞自有打算,还是加入了燕无极一方。 这里秦仁倒是学了个乖,托病不起,未加入燕无极。不管他是看透了赵昀的死后布局,还是畏惧了战争,此番态度总是赢得了诸多试炼者的称赞。 燕无极出招,赵林儿自然也有接招,不仅不显仓促,反而一一都有应对。 对抗燕无极麾下,自然有皇城军和扬州城赵万里,大战之前,赵万里以铁血手段清剿了城内有意倒向燕无极的江湖势力,其中就包括执掌至尊联盟的刘豫,以来来表明必胜的决心。 来自太原的兽人永不为奴,赵林儿安排了苏州城主飞翔的兔子应对,许以重位。而燕无极另一个强大的战力香枫军团,却有来自广州的南伶军团与之对抗。 得知此消息的严云星到此时才明白过来,南麓军和南伶军团一直都是赵昀的人,当初守在上古禁地外围的暮色星灵,自然就是得到赵昀的逐级下令,特来追杀他的。 这也就好理解暮色星灵为何能在短时间内组建一支庞大势力在百越称雄,她背后是皇帝,当然有大量的钱粮兵力支撑。 严云星却感觉很荣幸,落到如此地步,燕无极和赵昀都不肯放过他,说明他还是很招人忌惮的 大宋的战火烧不到百越,严云星也就不太关注了,他关心的还是自己的眼睛能不能治好,燕无极挥师扬州,再无暇顾及汝州,南海鲛泪已然得手,天山血莲还会远吗? 二月初三,米桦再次醒转。经过宋念偷偷地送药调养,十天后,他终于可以下地了。 这一日,他出院门散步,偶遇南华馨端着一碗饭要下山去,忙拱手问好:“师姐早。” “师弟早。”南华馨停下脚步,关切问道:“身子感觉如何?头还痛吗?” “身体还行,就眉尖时时隐隐作痛,不过不回忆的话,头应该不疼了嘶”米桦伸手按了按左眉尖,摸着一丝细小疤痕,小心抠了抠,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抠了,疼还抠。”南华馨拍落了米桦的手,说道:“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先去给夫君送饭,完了我帮你问问宋念,看有没有止痛的药。” “无妨无妨,这点疼痛不用吃药。”米桦摆了摆手,转而问道:“姚军主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不会受幻听折磨了。”南华馨点了点头,就要下山,米桦却急问道:“师姐,能否找个时间聊一聊?” “聊什么?”南华馨刚问一句,忽得摆手,连道:“没时间没时间,我还要照顾阿林呢,你找别人问吧。”说完一溜烟地跑下山去了。 米桦心头疑惑,往山上走了两步,又看见火儿和几个孩子在踢毽子,他又问火儿,火儿眼珠子滴溜一转,也说没时间,带着孩子们下山玩去了。 小迷人小步子短,走得慢了一些,米桦心想着这一大帮人也就小迷单纯实在,不如问她,或许可知。 “小迷啊,过来一下。” “师兄,有什么事呀?”小迷小跑到米桦身边,仰着小脑袋看着他,甜甜地问道。 “嘶”米桦皱着眉头,按了按发痛的眉尖,问道:“大师兄回来后告诉你们之后发生的事了吗?” “说了呀。”小迷点了点头,忽地捂着小嘴,支支吾吾地说道:“可师父不让我们对你讲” 米桦嗤笑一声,摸着小迷的脑袋,笑嘻嘻地说道:“师父不让你们讲,那是怕师兄受到刺激,引发头痛,现在我全好啦。”他说着拍了拍脑门,“你看,不疼啦,所以啊,你就告诉师兄吧,那种记忆缺失的感觉很难受的,你不忍心看着师兄难受吧?” “唔”小迷拧着小眉头想了一会,仰头问道:“师兄你得保证知道后头不会疼,小迷才会告诉你。” “真不疼,我发誓。”米桦认真道。 小迷暖暖一笑,说道:“我相信师兄啦。其实大师兄说得也不多,他就说当时那个坏女人取了鲛人泪就带着你们离开了,然后在海上遇到了特别特别大的风暴,帆船的桅杆扎到了你头上,加重了你的伤势,那个坏女人也被一道天雷劈中,掉落了海里。然后扑东大叔带着你们远航一年,回到了百越师兄你怎么了?” “呃啊”米桦头痛欲裂,他不明白这段回忆有何被隐瞒的价值,更不明白为什么一提及此,就会如斧劈脑门,撕裂般的剧痛! “师兄骗小迷,师兄会疼的,师兄!” “叮!” 小迷哽咽地呼声已渐不可闻,又是那该死的诡异声响,让他轰然倒地,昏死了过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零六章 花妖不妖小迷不迷 …… 晚饭罢,严云星召集所有人开了个小会,商量米桦的事。 严云星先问米桦伤情,紫衣回道:“药不凡说没什么大碍,休息一天就好了,但千万不能再刺激他了。” 严云星微微点头,面向众人道:“那都说说吧,怎么处理?” 南华馨接口道:“我觉得躲着点他就好了,尤其是小迷,心善又不好意思拒绝,离他越远越好。” 小迷以为师姐在责备她,捏着衣角嗫嚅道:“对不起,都是小迷的错,小迷不该……” “哎呀好了好了,和小迷没关系的。”紫衣心疼得摸了摸小迷脑袋,转而与众人道:“我同意华馨的办法,他只要是问之前的事,咱们谁都别搭理他就行了。” “不成。”火儿挽着严云星胳膊,蹙眉道,“他又不是洪水猛兽,躲着他会让他伤心的。” “依我之见,不如实话实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严冷锋提出了他的办法。 “绝对不行!”一直对严冷锋言听计从的陈忘难得反驳了一次,获得了其他人的认可,皆道不可。 大伙儿又讨论了一会,还是没统一意见。严云星沉思片刻,抬手示意安静,做出了决定。 “取个折中的办法吧,明确告诉小木,之前的事不要再打听,对他不好。这样既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他也能理解我们的一片苦心。” “同意。” “这样也行。” 大伙儿都表示赞同,严云星便摆手道:“那就这么定了,都散了吧。” 不大一会,人皆散去,火儿磨蹭了一会,又偷偷跨进院门,轻手轻脚摸到严云星身后,刚想蒙眼给个惊喜,严云星却突然惊喝,倒把她吓了一机灵。 “嘿!” “哎呀妈呀!讨厌讨厌!”火儿一通粉拳招呼,捶得严云星连声讨饶。 “好了好了,别捶了,我这副身子骨可经不住你折腾。”严云星紧握着火儿的小拳拳,几乎与她贴着面。 火儿一时动情,朝严云星耳朵吹了口气,娇滴滴地诱惑道:“经不经得住,试试不就知道了嘛……” “咳咳……”严云星急忙退后一步,平复下心中躁动,正色道:“还有孩子在呢,别闹。” 火儿扭头一看,小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盯着她看,四目相对,又把小迷羞红了脸,可小迷就是呆着不走,这把她给急坏了。 “小迷呀,乖啊,回屋睡觉去,明天火姨带你到林子里玩。”火儿笑嘻嘻地哄着小迷,小迷“哦”了一声,乖乖地跑回了房间,却留了个门缝,歪着小脑袋偷偷地看。 火儿再无顾虑,一把握住严云星的手,直把他逼退至墙角,看他十分慌张的神情,心里暗暗有些好笑,“云星哥哥,我又不吃你,你躲什么呀?” “我……我没躲!”严云星佯装镇定,猛地挺直身子,却不小心碰到了火儿鼻尖,吓得他一个后仰,后脑门差点磕墙上。 “吧唧。” 火儿猝不及防的一个吻,让严云星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她狠狠地抱住,他刚想推开她,耳边却闻得极其温柔地轻唤,让他再没了旖旎的念头,亦紧紧地搂佳人在怀。 “哥哥,你知道火儿有多想你吗?” “我知道,我也想你。” “火儿很讨厌自己,总是耐不住性子陪着哥哥,总是想出去玩儿,可去了外边又无时无刻不想你,哥哥,你说火儿是不是被种了相思蛊呢?” “我种的吗?” “讨厌,还能有谁?”火儿说着又要挥动粉拳,却被严云星牢牢地攥着,十分认真地许诺道:“等我眼睛好了,我们一起出去玩,这样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那我今晚能不能……” “哎呦我的火儿,你这思维跳跃老夫跟不上啊,今晚真没空,有事。” “哥哥想什么呢,我说我能不能今晚放血,找块寒冰保存了……” “哦……哦,这样啊。”严云星暗舒一口气,这坏妮子老是大喘气,惹我难受。 “不然呢?要是哥哥实在想的话,火儿也不是……” “不不不,我怕我吃不消……”严云星连忙拒绝,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还真有点悬。 “咯咯咯……”火儿掩嘴娇笑道,“那等哥哥大好了可吃得消?” “嗯?唔唔唔……”严云星瞎哼哼一阵搪塞了过去,想起她说要“放血”,忙问道:“你的精血也不急于这一时啊,你是又要出去?” “聪明的哥哥,猜对了呢!”火儿又扑进严云星怀里,拱了拱脑袋,小声说着话,“那个大妖精远在东瀛,我来回一趟还不知要多久,万一就等她的眼泪,那就太耽误事啦。” 许多年过去,再提及宫曦月,严云星虽没了之前气恼,但总还是有些心酸,苦笑道:“没用的,别去了,这是老天对我滥情的惩罚。” “哼,滥情就滥情!”火儿突然挣脱怀抱,大发雷霆,让严云星一时慌了手脚,不知哪里说错话惹恼了她。 火儿也不搭理严云星,径直走出院门,末了才喊了一句:“没空就改天吧,我走了!” 严云星无奈摇头,长叹一口气,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回到屋内。 脱鞋上床,盖上了被子,胡思乱想了一会,怎么也睡不着。这一想到米桦,又不由得为他担心,虽说药不凡没开条件,但也没尽心尽力医治,还真是难打交道。不过也有可能是长久的仇恨造就了药不凡如今的性格,换位思考一下,也能理解。 …… 时间退回到去年十月,那时界内甚是冷清。南华馨怀胎九月正卧在床,姚霜依旧饱受幻听折磨,米桦还没醒来,紫衣忙里忙外要照顾诸多人,更没有闲暇与严云星聊天。虽说小迷和严云星住一个院里,平时也最乖巧,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没什么话题可聊,教一会功夫逗一会乐,也就没了兴致;小温晓更不提,自从稍稍长大懂事,不仅没了小时候的可爱,还变得孤僻了许多,平时一个人苦练武功,累了就独自发会呆,饶是严云星和她最亲,也完全开导不了她。 这就是命中注定,当她从陈忘那里习得《花门秘蛊》,第一次在掌中绽放出鲜艳似血的曼珠沙华时,就注定她此生与情无缘。为了不让自己受情伤,她甚至刻意避开严云星的关怀,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孤僻冷淡的性格。 严云星也不能强求什么,只是觉得这方寸天地愈加无趣,深夜里便独自一人摸出院门散心去了。 一路磕磕绊绊,走走停停,他很早就习惯了黑暗,也不觉得恐慌,就是时不时有冷风吹来,让他微有受寒,不禁连打了个喷嚏。 他擤了擤鼻涕,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耳朵也变得灵敏了几分,这么一安静下来,远远地听得一阵断断续续地吵闹声,好似一男一女,又或一老一少。他听不大清,便又往下探了十几步,正走着呢,黑地里突然钻出个圆咕隆咚的玩意儿一头扎进了他怀里,撞得他仰面跌倒在地,手腕都差点崴了。 “谁?”严云星忍着痛疾喝一声,却传来宋念的哭声:“救我,鬼谷子先生救我!” 严云星缓过神来,急忙安抚道:“别怕别怕,你先告诉我是谁要……” “你是谁!”一声尖厉凄啸,好似刀片划过玻璃,刺挠得严云星心头颤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严云星紧皱着眉头,大脑飞速思考,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一定出自药不凡院中,不是宋念姑姑就是那个花妖。再听这冲天怨气,应是与药不凡厮混的花妖,既为妖,应有几分实力,该如何应对? “哦,我是药猴子的病人。” 实话实说,再略微生出对药不凡的不满,或许能赢得她的同感。 “瞎子?又是个被骗的蠢货,滚开!” 果然是花妖!看她这架势是要对宋念动手?药不凡死哪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严云星赔笑道:“您先消消气,再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呵呵……我要让老畜生灭门绝户!你给我滚开!” “好!”严云星义形于色,一把将宋念推在身前,大叫道:“我也受够了药猴子的虐待,如今细细想起,一宗宗一件件犹如千刀万剐,痛煞我也!你便杀了吧,替我也出出气!” “你竟也这般痛恨他?他是如何虐待你的?” 严云星一听此问,顿时哭天抢地,鼻涕眼泪直往宋念身上抹,吓得宋念愣是不敢做声。 “天杀的呀,他个天杀的呀!” “别嚎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呜呜呜……”严云星又嚎了一阵,这才哽咽道:“我……我本来是来医腿的,可他……可他却故意喂我别的药,把我眼睛给毒瞎了呀……呜呜呜……” “畜生,这个老畜生!你说该不该杀!” “该杀!”严云星又将宋念推向前,宋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饶是他聪慧异常,也想不出半点办法逃出两人手掌心,只能哭求花妖饶他一命。“姑姑……呜呜……看在往日端茶送水的情分上,您便饶了侄儿吧。” 姑姑?原来花妖就是姑姑? 严云星正自诧异,忽觉面前袭来一道劲风,那花妖竟然狠心出手了! 眼看着宋念就要命丧她手,山下一道紫光突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花妖后心!花妖一心扑在宋念身上,根本没注意身后的偷袭,当她反应过来时,一柄短小的舞投刃已瞬时穿胸而过,洒了宋念一脸滚烫的鲜血! “姑姑,姑姑!”宋念抱着花妖嚎啕大哭,花妖却死死地盯着严云星,须臾片刻,气恨而亡! 眨眼间,紫衣、姚霜和挺着大肚子的南华馨先后赶至,紫衣正是听到严云星呼喊,翻屋顶下了山,从背后偷袭成功。她也没多想,只觉得既对一个孩子动手,那肯定死有余辜。 一场虚惊,草草收拾了尸体,众人正想着要不要闯进药不凡屋里瞧瞧,药不凡却佝偻着身子颤巍巍地走出来了。 这时,小迷、小海、温晓也至,见此一幕,皆皱眉捂鼻,稍有惊恐。严云星也不拦他们,江湖儿女,早点见识见识血腥场面也好。 药不凡并未谢恩,也难得没有说些尖酸刻薄的话,只简短地讲了讲花妖的事,便萧然离去。 原来,药不凡早已垂垂暮年,行将就木。他并非医道天才,《黄帝内经》也只修炼到第七层,再难精进。这本来很正常,毕竟天才少有,医家也有许多正常寿命的传人,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亦不负医家之名。可药不凡不一样,他身负血海深仇,不愿就此老死,但功力不济,难以修炼至再世人重返年轻,就只能走些旁门左道来延续性命,这个办法就是“采补之术”,以少女作鼎炉,暗行房中秘术,已达到采阴补阳的目的。 药不凡虽然生此邪念,但还有些善心,没有采用人类少女,只寻些妖物吸食。花妖是他吸食的第二妖,众人之所以平日里见不到她,就是因为消耗过度,难以下床。 药不凡自然有他的办法让花妖甘为鼎炉,这一夜却有不同,因一时疏忽,药不凡阳气外泄,被花妖疯狂反噬,当场累瘫。花妖有了精力,正要杀药不凡,刚好被宋念看到,花妖想着要狠狠折磨药不凡,便先追杀宋念,却遇到了无聊散心的严云星。 …… 众人听罢,皆道药不凡不容易,安慰一番,而后散去。严云星与小迷上得山来,小迷在院中突然停下脚步,拽着严云星大手掌问道:“师父,为什么大家都在说药爷爷不容易,却都忽视了花妖呢?难道她不可怜吗?” 严云星愣了愣,蹲下身摸着小迷的小脑袋,十分认真地告诫道:“记住,时刻秉持你的想法和观念,师父希望你成为一个不一样的五毒教人。” “知道了,师父。”小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回了屋去。 许久后,屋外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零七章 冷锋未冷温晓尚温 深夜,新月露出尖角,很快又在点点繁星地追逐下藏进了云里,大地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重生院外,悄然出现了一个娇俏的人影。 她翻墙而入,身手不凡,定睛一瞧,门却大开,不由得咕哝了一句,又急忙捂住嘴巴,四下里扫了一眼,全无动静,这才放开了手脚往窗户走去。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窗,轻巧一跃滚落进去,半盏茶的功夫,又悄悄溜了出来,掩好窗户,径出院门而去。 二月时节,界内微寒,她裹紧了衣衫快速往山下掠去,这一路疾行,穿过药草园,跨过小溪桥,临到界门口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壮年人的沉稳沧迈之音,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人走可以,东西留下。” “姚……姚霜?”女子识得声音正是住在小杂间的姚霜,稍稍放心了些。他还饱受幻痛折磨,追不出来的。 然而,她身前一尺,不知何时出现一柄通体乌黑的蜈蚣长剑,人却不见! “吓!他是真有病还是装有病!”女子正自讶异,界门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突然站起个人,对不知身处何处的姚霜道:“她,交给我处理。” 是严冷锋!女子登时心生绝望,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今晚会行动吗? 须臾间,毒蜈剑已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寒气森森的黑色长镰! 又一个瞬间,女子感觉后腰受到侵袭,刚反应过来时,人已至虚无鲲界外。 “你,为谁效力?” 他的声调十分单一,极其冷漠,让女子倍感压抑。 “你……你们都已经猜到了,又何必问我?”女子骨子里的倔强让她很难低声下气。 良久的沉默。 风卷夜云,让新月无所遁形,洒下黯淡的月光,照出朦胧的挺拔身形。 “我很失望。” “是,我让你失望了。”女子心头如遭雷击,莫名的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可最终没能张开嘴。 又是许久的沉默,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动,让她愈加烦躁不安。 “你杀了我吧!” “不必你提醒,我是要杀你的。”严冷锋徐徐转身,直视女子,机械般的冷酷面容,让女子浑身泛起凉意。 “可教主让我饶你一命,所以,你走吧。” “什么?”女子很难以置信,严毒妖竟会放过我?那偷来的东西……不必看,肯定也是假的了。 女子心情十分复杂,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圆盒,抛给严冷锋,苦笑道:“看来我是羊入虎口不自知,五毒教,果然名不虚传!” 严冷锋将盒子揣入怀中,依旧直视着她,虽然面无表情,但她却被盯得无地自容。 “好了,我说!”女子垂首蹙眉,双拳紧攥,疾声道:“我为燕无极效力,燕无极那封信就是我写的。当初我和你在大仆渔村是偶遇,之后一直跟着你是故意,但除了写信和这次偷东西,我再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 “燕无极为什么只让你偷龙眼,而不直接暗杀教主?”严冷锋问道。 女子回道:“燕无极只让我破坏你们的换目计划,他不想看到严云星东山再起,搅乱南宋战局。” 她其实并没有说真话,燕无极怎么可能不让她杀严云星?只是她自己不想罢了,她还不完全是燕无极的人。 女子说罢,等了片刻,不见严冷锋再问,也便道:“我可以走了吧。” 严冷锋摇头,长镰刀刃圈着女子琼颈,冷声道:“你骗了教主,教主大度,你骗了我,我却不饶。” 女子听此一言,竟似释怀,紧紧闭上了眼,引颈受戮。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又等了片刻,却未感觉一丝疼痛,睁眼一瞧,黑镰竟已消失! “你……什么意思?”她问道。 严冷锋瞭望月色,缓缓道来,“我要出海寻一个人,你知海域,懂行船,还有可利用的价值。” 女子听此一言,先是蹙眉,而后狡黠一笑,促狭道:“你不会是舍不得……” “噌!”冰冷的镰刃抵在咽喉,让女子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四目相对,严冷锋神色冷峻,女子却笑靥如花。 收刀,挺立,他跨步向前,女子紧跟在后,轻声哼着歌儿,心情似乎不错。 “我们还回去干吗呀?”她问。 “道别,送还龙眼。”他答。 “那龙眼不是假的吗?” “假的你能上当吗?” “哦!原来你们合伙骗我呀,你们可太坏了!” “废话真多!” “嘻嘻……” …… 清晨,窗外的雀儿叽叽喳喳,吵醒还在沉睡的严云星。不多一会,紫衣端一盆水敲门,发现门未上锁,也便推门而入。 “云星哥哥,昨晚门没关吗?”紫衣浸湿毛巾,揉了揉,拧干水渍,递到严云星面前。 “忘了……”严云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又在紫衣的搀扶下坐到梳妆台前。 取下簪子,抚平长发,紫衣拿起木梳认真地帮严云星梳起了头,这是每天的例行“功课”,也是紫衣忙碌的一天里,为数不多能和严云星说会悄悄话的时间。 严云星闭眼享受着,俄而说道:“既然小木醒了,往后就让他照顾我生活起居吧。” 紫衣微微一呆,有些生气地问道:“哥哥嫌我笨手笨脚吗?” “不是。”严云星握住紫衣的手,解释道:“我是怕你累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紫衣俏脸微红,甩开严云星的大手,佯嗔道:“哼!就会捡好听的哄人玩。” 严云星嘿嘿一笑,没皮没脸地又攥着紫衣的小手,贴在了脸上。紫衣无奈,只得一只手帮他梳头。 “我不同意啊,小木不同以往,现在不说照顾你,能照顾好他自己已经谢天谢地了。” “那我不是心疼你嘛,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吧,小木也没你照顾着舒服。”严云星正说着话,温晓突然闯到门外,见此一幕,也不知该走该留,忸忸怩怩,局促不安。 “什么事啊温晓?”紫衣不动声色地抽离了手掌,悄悄掐了严云星一指甲,责怪他不注意场合。严云星强忍着没叫出声,死丫头是真下狠手啊。 “哦,宋念让……让您下去取药,是给三师兄调理睡眠的。”温晓回禀道。 一听是米桦的药,紫衣也不敢懈怠,和严云星道了句“我先走了”,便匆匆出门离去。严云星甩了甩散落的长发,苦笑一声,这可咋整? 温晓看严云星披头散发的疯子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她正想着要不要帮他梳齐整,小迷从房里出来了。 “小师妹,你在干嘛呀?”小迷说着话一路小跑到温晓身旁,一看严云星那般模样,扑哧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给我进来梳头!”严云星板着脸训了一句,小迷乖乖哦了一声,一蹦一跳地进了屋。温晓正要躬身离去,却听严云星又训道:“还有你,一人给我梳一边!” 温晓本想推辞,奈何小迷在向她招手,对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师姐她实在不好拒绝,也便进了屋去。 严云星蹲下身,让她俩都能够着,虽摆出一副师父的威严,但村头二流子的气质实在无法让两个徒弟对他心怀畏惧。小迷更偷偷向温晓眨眨眼,温晓心领神会,开始为严云星梳头束发。 “我考考你们的功课啊,看看你们最近有没有偷懒。先背首诗,小迷《琵琶行》,阿晓《长恨歌》。” 两人齐声答应,小迷先背,奶声奶气,稚嫩清脆;温晓后背,抑扬顿挫,一字不差。听得严云星连连点头,甚是满意。 “再考你们武功啊,自己说说练到哪一步了?” 温晓道:“回师父,可唤蛊。” 小迷道:“到第一重‘化龙臂’啦!” “不错不错,都很有资质。练武呢,要趁早,竟然你们各自武功都已入门,那为师就要传授本门心法啦!” “师父,您说的真的吗?”温晓难得激动,声音也有些微颤。小迷更是开心地手舞足蹈,不小心梳子扯了头发,疼得严云星吱哇乱叫。 “哎呦,要了亲命了!”严云星气哼哼地一把扯过头发,簪子胡乱插上,起身面向二人,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之前只是收你们为徒,并未教导武功,现在为师正式问你们两个问题,可听好了,认真回答。” “是,师父!” 严云星问温晓:“温晓,你本是花门宗弟子,可愿入我五毒教,从此放弃花门宗身份,成为五毒弟子?” 温晓听此问,却有些犹豫,咬牙道:“师父,弟子可以放弃花门宗身份,却放不下花门宗仇恨,弟子……弟子要为母亲报仇!” 纸里包不住火,严云星很早就告诉了温晓关于她的身世,当然是有所隐瞒的,只将矛头对准拖不陀。恨一个人,总比知道残酷的真相要好。 “为母报仇,天经地义。” 温晓见准,躬身下拜,“弟子愿成为五毒弟子!” “好!”严云星将其扶起身,道:“今晚搬来和小迷同住,从明天开始,为师教你《五毒心法》和我教用毒手法。” “谢师父!” 严云星微微点头,又问小迷:“你可愿入我纵横家,成为第七代鬼谷传人?” “小迷愿意!” “好,明天开始,为师教你《鬼谷心法》和《鬼谷剑法》,你可要用心学习哦。” “知道了,师父!” 严云星老怀欣慰,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摸了摸小迷的脑袋,小迷甜甜一笑,眯着眼十分享受。他又摸了摸温晓的脑门,温晓眼神是拒绝的,可却任他关怀,心里第一次有了亲切的归属感,那种感觉就像一股暖流,逐渐化开她将将冰封的心。 …… 午时,一众人在界门话别,火儿早就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一个个拥抱过后,最后抱住严云星,咬着耳朵调皮地说道:“等我取回大妖精的眼泪,我就再也不出去了,天天勾搭你,看你吃不吃得消。” “好啊,我等着那一天。” 这边打情骂俏,那边陈忘在嘱咐温晓,“要照顾好自己,别那么拼命,你年纪还小,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等着你去发现呢。” “放心吧花司姐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陈忘微笑着点了点头,起身望了一眼严云星,心中虽五味杂陈,但不管如何,他一定是一个好师父。 俄而,严冷锋与火儿各自炼出一滴精血,交予紫衣冰封保存。扬手再道别,再一次相聚时,不知将是何年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4章 冰甜苦辣五味杂陈 生活还要继续,离别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 …… “好了,都散了吧。”紫衣招手,一众女眷孩童先后上山,溪边只剩严云星和米桦,还有默默钓鱼的姚霜。 自从米桦回来,还是第一次见姚霜,数年过去,他竟两鬓斑白,皱纹横生。想想也是,自己都已近不惑之年,岁月不饶人呐! 他自感慨,搬了两个小木凳,扶严云星坐下,他也坐到一边。 严云星歇了歇,面向姚霜,问道“姚堂主,近来感觉如何?” 姚霜沉默半晌,回道“禀教主,头不大疼了,一些嘈杂的幻听也退去了。” “这是好事,有选择性的接收幻听,说明你的控制力正在加强,伤势有好转。”严云星甚是喜悦,若果真如药不凡所言,他能逐渐控制灵魂不受幻物侵扰,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不过这种九死一生的福气,还是别再出现了,也不知他当时哪里来的勇气,不作任何准备就敢孤身一人去刺杀百越六人众的vapire,果真刺客血统,一往无前向死而生? 姚霜又反应了一会,才道“估计再过数年,属下就能好转,到时帮教主寻来天山血莲。” “你就好好养伤吧,别想那么多了。”严云星拍了拍姚霜的肩膀,深受感动。细细想来,东瀛之前除了紫衣三人和小碧,也就这位老伙计陪他走到了现在,不容易啊! 米桦听姚霜说起天方,插嘴道“师父,九尺深魅还没着落呢,我想……” “你想什么想!”严云星立即板着脸喝止道,“你就给我老实呆着,哪儿也甭想去!” 米桦还想说些什么,严云星追着训道“还有啊,为你好,之前的事也别打听,这是命令,听到没有?” “知道了。”米桦悻悻地低下头,没再言语。 严云星又和姚霜聊了会天,姚霜的反应虽总是慢半拍,但最起码专心钓鱼时能无障碍的交流,像个正常人了,要不然也不会有姚归林的诞生。 说到姚归林,也是南华馨心急了,小海姓了南,她就想着赶紧再生一个,不能断了姚家的血脉,当然这是人夫妻的家事,不足与外人道。 米桦自己一个人坐着,不由得想起之前的事,眉尖又隐隐作痛。他站起身,尽量转移注意力,看到姚霜的黑鱼竿有钩无饵,心中不禁好奇,问道“姚叔,您这也学姜太公呢?” 姚霜愣一会,回道“钓鱼是为了集中注意力,而非为钓鱼本身。” 米桦道“可没有鱼饵,心中便没了期待,如何集中精神?” “哈哈……”严云星大笑道,“小木,你这佛家弟子悟性不行啊,岂不闻‘心中有饵,鱼自上钩’?” “对,教主所言极是。”姚霜附和道。 米桦揉了揉眉,不太能理解,问道“那弟子能不能也钓钓鱼,分散心思呢?” “不行。”严云星摇头道,“你俩个症状不一样,你是要忙起来,他是要静下来。为师建议你以后多帮帮紫衣,也教导教导你的师妹们,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嗯。”米桦应了一声,近距离瞅着那鱼竿造工粗糙,黑不溜秋,笑问道“这是爻老的鱼竿吗,也太符合他的气质了。” “哈哈……小心他出来收拾你,为师可帮不了你。”严云星吓唬了一句,又解释道“这鱼竿应是之前陆游做的,想是无聊得慌,钓着玩儿的。” 米桦对陆游这位素未谋面的大神还是挺尊敬的,毕竟帮了五毒教不少忙,至今还是苏州希望学院的副院长呢。提及陆游就不由得会想到火儿,米桦不知道火儿为什么又出去,难道情人泪还是不对? 米桦有心要问,但严云星之情爱往事,他这个做徒弟的实在不好打听,只能忍着心中好奇,找机会询问他人。 情人二次试泪,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那还是去年腊月,火儿兴高采烈地回到了界内…… 当天回,她当晚就要试泪,严云星问是谁的眼泪,她回是苏姐姐的,严云星当时就拂袖而去,他还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并不想知道结果。 严云星没心思,不代表其他人不八卦,甚至严冷锋也驻足围观,饶有兴致。 大伙儿打发小迷和小海去喊宋念,等着无聊,南华馨先问火儿“没找宫姐姐吗?” 当年南华馨和苏冰云不对付,与宫曦月交好,这是众所周知的,火儿与宫曦月针尖对麦芒,也是人所共知。火儿听此一问,十分不满地编排宫曦月,“宫妖精一听要她哭,竟收拾细软跑去东瀛了,我能怎么办,只能先取就近的喽。” “姐姐此言差异。想是宫姐姐在扬州难以立足,被逼无奈才去东瀛谋生,怎么可能为一滴泪逃走呢。”南华馨为宫曦月说好话的同时还不忘“贬低”苏冰云,“倒是苏盟主,那般冷冰冰的性子,也能哭出泪来?” “苏姐姐那叫外冷内热,宫妖精是绵里藏针,你可别被她外表迷惑了!”火儿才不管南华馨小辈不小辈,定要和我争个高低,天王老子也得败下阵来,“我也看出来了,小温晓就和苏姐姐一个性子,你能说她冷血无情吗?现在叫她哭,那不得立时滴两滴眼泪?” “小师妹和她能一样吗?小师妹才是外冷……”南华馨话说半句,见紫衣不停地冲她眨眼睛,心中忽地想笑,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争这些有的没的恁地坏了和气。再说了,火儿姐姐不一直都这样么…… “你倒是说完呀!”火儿还没争个“头破血流”呢,觉着实在无趣,逮着南华馨就挠痒痒,逗得她花枝乱颤,连声讨饶。 “咯咯咯……我错了,火儿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饶了我吧……” 众皆莞尔。爱书屋 ishe 嬉闹了一会,紫衣适时拦住火儿,“别玩了,华馨刚生完孩子,身子还弱着呢。” “嘻嘻,这次就饶了你啦!”火儿心满意足地放过了南华馨,这才说起取泪的事。 那是在天下三十四年七月,玩遍大江南北的火儿终于收了心,也是热得难受,想着去北方避避暑,便径往幽州去。 到了凤舞军团驻地,火儿卸去假脸露出真容。有人欢迎她,也有人因当年的南北战事而对她心怀怨恨。尤其白鸽,对五毒教恨之入骨,当时就给了火儿一个下马威,幸亏寒冷源、阿晋及时出手制止,不然她又要丢掉一条性命。 阿晋二人将火儿请入苏军营帐,苏冰云正好不在线,二人安抚了一阵火儿,又说起近况,唏嘘感叹。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苏冰云终于上线,两人相见难免相拥问好,互道思念,不多赘述。 而后苏冰云命阿晋二人去准备晚宴,要好好招待一番火儿,火儿也没推辞,等阿晋二人离开后,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能治好严云星的眼睛,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苏冰云愿尽全力相助,可要她哭实在是有些难为她,酝酿了许久情绪,始终哭不出来。 火儿想了个办法,说扎你一针试试,疼了自然就哭了。苏冰云还真就试了,洁白无暇的莲臂愣让火儿捅了个血窟窿,还是没哭出来,这可咋整? 火儿又说,不如你想想云星哥哥待你不好的地方,有缘无分又十分狠心,心生悲伤自然就哭了。苏冰云也试了,依旧没用,她说她想不太起来严云星的不好…… 火儿说你这是昏了头,实在没办法就找根大葱,切碎了敷眼睛上,不信哭不出来。她正说着话,苏冰云却突然左眼落泪,右眼滴血,脸上竟挂着浅浅的微笑! 火儿并不知道她是如何哭出来的,问了也没说,不过泪有了,血也有了,总算大功告成。 …… 这滴情人泪得来,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火儿话音刚落,小迷、小海和宋念前后脚进了院。 “来了来了,这次一定能成!”火儿对苏冰云很有信心,问宋念“这次还用嗅衣服不?” 宋念道“不用,它还有记忆,直接让它尝眼泪就成。” 火儿赶忙掏出小玉瓶,将眼泪滴入笼中,众人齐齐围着看,只见那白食虫嘬了一小口,当场愣住了。南华馨以为成功了,开心的要击掌庆祝,其他人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笼子看,她心生疑惑,也便将目光投向白食虫。正当此时,那虫儿一个后仰,六条腿扑棱了几下,翻了肚皮。 “唉……”众人连连摇头,貌似又失败了。 火儿恼怒,叱骂道“这小玩意又装死,看姑奶奶不把它捻成肉丝儿!” 众人急忙拦住火儿,也不知是她的威吓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白食虫一个“鲤鱼打挺”翻过了身,和宋念交流起来。 片刻后,宋念神色复杂地说道“它说这眼泪太冰了,快把它冻成蚁冰棍了。” “宋念,姑奶奶一直怀疑你……”火儿说着就要上手,又被众人拉住,宋念也不躲闪,苦笑道“火姨,我长这么大了,也明白事理,没必要和您开这个玩笑。” “你才多大就明事理!”火儿挣脱开来,犹自不忿,一番辛苦又是徒劳,气得她摆手轰散了众人,“都走吧都走吧,别看热闹了,洗洗睡吧!” 众人也没了兴致,各自散去。火儿在院中独坐了许久,月明时,进了小迷房间,拉着刚睡下的小迷偷偷溜下山。 “宋念哥哥……宋念哥哥……”小迷在火儿的威逼下把宋念喊了出来。宋念一看是火儿,顿时垮下一张脸,举指发誓道“好我的火姨,我真没骗您呐,我要是骗了您……” “少废话,还有一滴泪要试!”火儿低声打断道。 “您确定是情人泪?”宋念怕火儿随便乱试,冲虫子撒气。以火儿的性子也能干出这事。 “啧!”火儿狐狸眼圆睁,甩手就要拍宋念一脑瓜子,宋念忙应承着跑了回去,他也心生好奇,倒要看看鬼谷子惹了多少桃花债。 鸟笼提来,火儿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墨玉瓶,将眼泪滴进笼里,和小迷睁大眼仔细地看。 白食虫尝泪之后,还是一样动作,一仰一起,与宋念交流。 “什么味道什么味道?”火儿这次十分猴急,好像很期待,又不是特别兴奋,总之很难从她善变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宋念皱了皱眉,预先退后一丈,谨防火儿揍他,继而道“它说这眼泪太苦了……” “然后呢?” “没然后了呀。” “啧,你小子找打是不是,不都有两句吗?”火儿作势向前,宋念忙道“是两句啊,有苦说不出嘛……” “我看你小子是……别跑!”火儿要打时,宋念早一溜烟逃回了家。 “哼!算你小子跑得快!”火儿气哼哼地娇斥一句,小迷也不敢招惹她,听着她一路唠叨,一起上了山去。 深夜,小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再难以入睡。 不知多了多久,朦胧月色下,习习凉风中,一个小小的人影幽然浮现,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院门……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5章 西途:深深情意 “继续,别停!” “不……不行了,小碧姐姐……我不行了……” “男人不可以说不行!” “我……我是女人,饶了我吧……我快吐了。” 健身房内,离开了跑步机的严云星一屁股坐倒在地,累得满头虚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大哥,才三分钟,还是慢走欸!人隔壁王阿姨,五十多了,跳一晚上广场舞都不带喘气的。” “她……她是佘老太君,五十三岁挂帅出征,我是……窈窕淑女,身娇体弱迎风倒,没有可比性……知道么……”严云星两掌撑地,气吁吁地白了小碧一眼。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紧俏的健身衣,戴着黑色棒球帽,短发扎成短马尾,左手拿着一瓶矿泉水,右胳膊却打了一块白得晃眼的石膏。 “就你这样,迟早得死在营养舱里,快快快,动起来!”小碧柳眉倒竖,素面含怒,十分不满意严云星的健身态度。 严云星擦了擦汗,强撑着站起身,嘴里小声咕哝着“就你这么拼命,迟早得……” “说什么呢!” “我说你今天好漂亮!” “拍马屁并不能让你少跑两分钟,但可以成为你的口头禅!”小碧神色严肃,说的却是俏皮话儿。 “是,美女教练!”严云星再次站上跑步机,誓要完成慢走十分钟的艰巨任务。 …… 自从上次严云星随口一说让白小碧监督他健身后,小白和他房间的钥匙就被她蛮横抢走,三天两头的遭到“骚扰”,苦不堪言。 严云星是能不下线就尽量憋着,跟电影里的特工间谍似的,算着小碧上班的功夫,偷偷下线放会风。这“逃”了大半年,眼看着临近年关了,想着买点年货啥的吧,一下线就被小碧逮了个正着,却是她英勇负伤,局里放了一个月的假,终于可以“守株待兔”了。 一个月呐!我的天老爷,还得受一个月的罪呐! 完成了上级交给他的任务,他几乎是爬出健身房的,心里叫苦不迭的同时亦在埋怨小白,一天天死游戏里了,就不能出来替哥们分担分担嘛…… “站起来!一个大男人别跟个软脚虾似的!”小碧轻轻踢了严云星一脚,心里十分担忧他的身体状况。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弱鸡”的男人,他是怎么活到二十六岁的? 严云星的身体素质确实不咋地,早年一直泡网吧,这几年又泡营养舱,下线也是烟酒不断,累趴实属正常。 严云星扶墙站起,两条腿跟化了似的就要往下跪,小碧急忙扶住,杏眼圆睁,娇斥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还有五毒教主的威风?” “好我的美女教练,您就别奚落我了,我知道我是个菜鸡,以后一定常下线锻炼。”严云星摆出一副苦瓜脸,半个身子都靠在小碧怀里,小碧稳如泰山,愣是没退一步。 “能听人劝,起码还有救,你的底子不错,锻炼个一年半载也能像个正常人。”小碧说着话扶严云星往小洋楼走去。 “嘿嘿……”严云星猥琐一笑,问道“那您看我都这么听话了,能不能奖根烟抽抽啊?” 白小碧停下了脚步,斜眯着眼盯着严云星,好似审视犯人的眼神让严云星不由得汗毛倒竖。 “我……不抽了还不行嘛,不抽了不抽了……” “不,你可以抽,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上来我就奖你一根。”小碧微微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尽管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犯了烟瘾的严云星根本管不了那许多,笑嘻嘻地说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请问。” 小碧保持着甜美的微笑,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严云星,忽地问道“刚才吃我豆腐,吃得开心不?” “啊?什么吃豆腐,你在说啥子哟,俺可是个正经人。”温软退去,让严云星犹自回味,面上却憨憨一笑,抹嘴就跑,跟撒欢的大鹅似的,哪有还之前的萎靡。 小碧登时大怒,俏脸羞红,“严云星,今天不狠狠操练你一顿,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别跑,给老娘站住!” “救命啊!杀人啦!” 严云星一嗓子嗷出了毒狼、腾蛇,两人见此一幕,正想问问啥情况,小碧一嗓子又给嗷回去了。 “警察办案,没你们事,回去!” 毒狼二人一溜烟逃回了值班室,扒在窗户前悄咪咪地看。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别跑啊!女侠饶命……啊,别打脸,别打头,别……别掐啊,我的五花肉啊!” …… 半小时后,严云星“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客厅沙发上。 尽管白小碧受了伤,但他还是被“摧残”得伤痕累累。用小碧的话说,“你就认命吧啊,老娘就算只剩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你戳成蜂窝煤……” 打不过那是真没办法,严云星只能想别的招儿。 “呜呜呜……为什么要这么对人家,人家只是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 “吁!”小碧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大男人翘个兰花指哭哭啼啼,也忒恶心。“你到底想咋地!” “呜呜呜……”严云星的兰花指变成了一根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小碧。 “不行!”小碧当时拒绝,斩钉截铁地说道,“从今天开始,烟,绝对不可以抽!” 严云星顿时变脸,起身往饮水机走去,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嗐,我说小碧姐,你看的了一时,看不住一世啊,你总有出门的时候,拦不住的。”严云星倒了两杯水,递给小碧一杯,自己喝了半杯,坐下。 小碧也盘腿坐着,将水杯放到茶几上,冷笑道“我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你卧室里的烟早被我冲进马桶了!” “我可以抽小白的啊。”严云星无所谓地摊手道。 “呵……小白的扔垃圾堆了。” “我可以去超市买啊。” “哼……超市那边我打过招呼了,我说你俩得了肺癌,再抽就得死。” “我去,我……我网上买!” “不好意思,快递进不来大门,而且我和毒狼他们也打了招呼,凡是你们的小件快递都必须经我手。还有,网上售烟是违法的哟。”小碧举了个手枪的手势。 “白小碧你也太狠了吧!”严云星终于没招了,瘫倒在沙发上,咿咿呀呀地扯着嗓子哀嚎。“青竹呀……那个蛇儿口,黄蜂呀……那个尾后针,两个……都不毒呀,最毒妇人心呐!” “谁是妇人,谁是妇人!”小碧踹了两脚,心情大好,“其实呢,我根本没做那么多安排,都是诓你的。既然你准备这么干,那不好意思,只能见招拆招了。” 严云星听此一言,腾地坐起身,“什么!你没和超市说?你这个奸猾小……” “嗯?”小碧握紧拳头,严云星立即认怂,手指着小碧,咬牙赔笑道“你这个奸猾小……可爱,还真是冰雪聪明呢!” “那是,对付你这种小角色,都不用动手,三言两语就给你搞定。”小碧双手抱怀,神气得不行。 “唉,那我只能戒了,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不是?”严云星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道,“我下定决心了,一定戒烟!” “得了吧你,这又是你的招数吧?故意让我放松警惕,然后找机会偷着抽?” “绝对不是!我发誓!” 严云星看上去真的很严肃,让小碧稍稍有些意动,正想说“暂且相信”了呢,房门一开,闯进来一个和小碧同样干练的女人。 “发四,你还发五呢!别听他的,他诓你呢。”那女人一进门就戳穿了严云星的谎言,幸灾乐祸地看着严云星。小碧仔细一瞧,果然这家伙竖了四根指头,真在那儿“发四”呢…… “夜叉,我招你惹你……”严云星还没说完,又迎来一阵狂风暴雨般地暴揍,这次还是女子双打…… …… 严云星的烟瘾敌不过白小碧的“倔强”,最终,他认认真真发誓,一定戒烟,并坚持每天锻炼,提高身体素质。 他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好似一条任人宰割的死鱼。 夜叉见助力成功,拍了拍手,与小碧道“走吧,一起逛会儿?” 小碧抱着枕头看着严云星,连连摇头,“不行,我得监管着他!” “哎呦,谁不知道人严大教主是个言出必行的信义好汉,既然发誓了,就一定不会再抽了。”夜叉推搡着严云星,问道“是吧,严大教主?” “是……”严云星蜷缩着,留下了“屈辱”的泪水。 在戒烟这件事上,白小碧是再也不相信严云星了,说什么也不出去,还拉着夜叉斗地主,消磨时间。 斗地主得三个人,严云星当然又被拽起来了,斗了几圈老是输,也没心思玩儿了,牌一扔,正经说道“诶小碧姐,前段时间燕无极和赵林儿开战了,他的人还守你上线呢?” 小碧一听正事,也不玩了,回道“昨天我让我朋友看了,暗哨和杀手都已经撤了,我想今晚就上线,准备动身。” 严云星摸着下巴,皱眉道“要不你就别去了,先来上古禁地吧。” “为什么?” “我是觉着你很长时间没上线,修炼功课拉下了许多,去了那边也不好说呀。”严云星直言不讳,并没有看不起小碧的意思,而是担心她。 小碧也理解严云星的心思,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平安去,平安回,一定不会有事的!” “去哪呀?”收拾好扑克牌的夜叉扭头问了一句。 小碧答道“去西辽。” 那边严云星还想再劝,夜叉却突然开心地说道“真的吗?我就在西辽诶,毒狼他们也在,你来找我,我保你无事!” “那敢情好。”小碧也很高兴,有熟人在那边会方便很多。 严云星听夜叉这么说,猜测她在西辽应该有点地位,也就没再劝小碧,转而问夜叉“我很奇怪一点啊,为什么你们都在西辽呢,之前刘真他们也是,难道这是你们行业的秘密约定?” 夜叉笑道“什么秘密约定啊,就是那边好混一点罢了。你想想看,大元和南宋的竞争压力多大呀,不全职玩根本立不住脚,吐蕃去的人又少,那只能在剩下三个国家里边选了。我们很忙,平时训练啊什么的很少有时间,西夏得修内力,百越蛊术也靠时间积累,只有西辽傀儡术沾点运气,运气好能收集到上等材料的话,做个好傀儡不成问题。” “听你这么说,好像挺烧钱的吧?”小碧想先好好了解一番,不打无准备之战。 “是很烧钱呀,那里挺多像我们这种行业的玩家,还有就是日理万机的商贾巨头,靠钱来砸出傀儡军队,称霸西辽。” “嗯……那她有什么要注意的吗?”严云星还是觉得安全第一,先打听清楚需要小心的地方,方能展开其它行动。 夜叉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一时说不上来,这样吧,等会我回去写个记事本给你发过来,你好好研究研究。” “那就太感谢啦!”小碧欣喜道。 “这么客气干嘛!”夜叉拧眉,起身一把拽起小碧,“现在能出去玩儿了吧?” “我……” “哎呀,带上他总行了吧!” “那可以。”小碧立即穿鞋,飞也似地回房换衣服去了。 “啊……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下线!”严云星一脸生无可恋,栽倒在沙发上,吐血三升……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6章 素 大宋,汝州城。 城西旷野,荒芜的田地间,一道白光闪过,白小碧上线了。 时隔八年,沧海桑田。军营早被拆去,其镇长引入洪渠,生成良田,只因天气尚寒,还未有耕者下地。 清晨的寒风如刮骨尖刀,让她不禁微微发颤,深吸一口气,运转内力于周身,稍觉温暖。举目远眺,耳畔犹回荡着惨烈的杀伐声,南军之殇,恍如昨日,血染征衣,泪洒疆场。 兵者战死,将者殉教,心有不甘,死不瞑目,亦为悲壮史诗,可歌可泣。如今这广阔天地间,却渺渺茫茫,孤身一人,虽被迫下线,但亦满面羞惭。 不知当年牺牲几多,幸存几多,不知幸存的他们过的如何,是隐入世间,为耕为商,还是流落街头,为乞为奴,不知他们想起那年,是否会心生怨恨,责难她临阵脱逃? 她想留下,想寻人,可心念一动,却买劣马匆匆逃离。 既战火焚尽,又何必再燃雄心? 然存者万千,思念故土忠心不改者,何止一人? 辰时,冷云遮蔽,一老一壮缓缓行至田间一处,默然良久,又一声长叹。 “回吧。”老者道。 “父亲,您先回,我再等等。”壮者道。 “不必等了,回去照顾你妻子吧。” “父亲,如何忘主?” “我说,从今往后都不必等了。” “父亲!”壮者不忿,老者却负手离去。 壮者咬牙攥拳,含泪埋首,不经意间却发现数道浅浅脚印,顿时欣喜若狂,仰天长笑,喝退冷云,让阳光洒落,遍体生温。 “哈哈哈……” 畅快笑声惊起寒鸦,飞东百里,嵩山少林寺,大雄宝殿外,一个年轻和尚醉躺于地,身边横七竖八倒了许多瓶瓶罐罐,酒香四溢,肉香扑鼻,众僧却只是指指点点,不敢将其扫地出门。 “他怎能如此放浪?” “嘘,小点声,主持都不管的,咱就别多事了。” “去年才入寺,嚣张什么?” “去年怎么了,他可是我寺武学天才,又是试炼者,前途不可限量!” 纷杂的谈话声中,年轻和尚被吵醒,全然无视众僧,仰头直视阳光,醉言道“满心期待,却迟来数年,何时天清,何时天清呐!” 这一声郁气长啸,直穿云层,云层下是庄严永乐宫,一虬髯道士正破口大骂“滚n的,要不是劳资未成年迟来了几年,你以为劳资稀罕你们全真教?” “师弟呀,消消气,他们也是为你好,你这整日留恋花丛醉卧青楼,实在有违门规戒律啊!” “滚蛋!再比比小心劳资反上重阳宫!”虬髯道士一声怒喝,径往山门闯去。 天下之大,何止一处,不管是名山教派还是市井田间,火苗未尽,终有熊熊再燃之时,但只此时,艰难尚在。 …… 二月下旬,西夏长安,一人一马疾驰而至,遇得守城兵士盘查。 “站住!” 女子下马,柳眉微蹙,虽风尘仆仆,却英气非凡。 “小娘子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呀?”兵士见其孤身一人,又生得花容月貌,故有猥琐之色,不乏调戏之言。 女子很少遭此待遇,但身在异国他乡,还是恭顺为妙,便道“从大宋来,到西辽去。” “原来是宋人啊。”兵士一听女子身份,更无顾忌,与同僚肆意哄笑,就要上手揽肩。女子早已按捺不住,手刚摸到剑柄,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找死吗!” “谁?”众兵士忙向后看,女子也微微侧身,见是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华服少年,身后跟着诸多劲装打手,持刀背箭,气势不凡。 “是少城主!” “属下参见少城主!” 众兵士齐齐行礼,垂首而立。 “一群不长眼的东西!”少城主下马而来,喝骂道,“世道大变,可知试炼者不增年岁?可知这位女侠一招要你们狗命?吃多少次亏才能长点记性?”骂罢,少年面向女子,微笑道“在下王岚,城主之子。敢问女侠姓名?” 王岚丝毫不避讳少城主的身份,要么是显耀身世,要么是爽直之人,通过刚才的表现来看,应属于后者。 女子见其爽朗,颇对胃口,也不隐瞒,简短回道“白小碧。” 她话音刚落,王岚其后众多打手蜂拥而至,拔刀相向! “是五毒教‘白蝎子’!” “少主快退!” 五毒教在江湖中的名声一直不太好,毕竟毒之手段,向来令人厌恶恐惧,也为诸多名门正派所不齿。白蝎子正是江湖中人给白小碧起的诨号,类似“严毒妖”、“姚蜈蚣”,含有贬辱之意。 白小碧冷眼旁观,王岚片刻的惊愕之后,大手一挥喝退众人,抱拳道“原来是白军主大驾光临,多有得罪,还请白军主不要见怪。” 不责备手下,揽罪于己身,倒是个人物。小碧微微点头,亦抱拳道“五毒湮灭,军主之名,王少爷切莫再提。” “诶,五毒之败,非战之罪,当时时运不济,但终有运转之时。”王岚说着摆手示意兵士让行,请道“还请白军主入城,王某立设酒宴,一者接风洗尘,二者赔礼致歉。” 白小碧牵马,与王岚并排而行,道“多谢王少爷解围,但酒宴就不必了,一来你我不相熟,谈不上接风,二来你我无咎,并无致歉之说。” 王岚笑道“那结交朋友总是可以的吧?” “这却不错,可我有要事在身,不能过多停留。”小碧说着话,亦在欣赏长安盛景,不愧龙兴之地,庄严大气,甚是繁华。 王岚见其心思不在,叹气道“那真是太可惜了,王某对贵教一直心怀向往,很小就想结识各位英雄侠士,今时好不容易遇得白军主,却是有缘无分呐。” 白小碧点点头,没有回应。路遇一家包子铺,馅香扑鼻,顿觉口舌生津,饥肠辘辘,她想买两个填填肚子,但这家包子铺很受欢迎,门口排起了长队,一时间很难轮到她。 王岚见其目光所至,知其心思,忙招呼手下插队去买,小碧心生不快,训道“岂能因特权身份而影响买卖秩序?这包子我不吃了。” 王岚听此一言,方才对白小碧有所了解,很诧异恣意妄为的五毒教竟还有如此恪守秩序之人,也便召回手下,赔笑道“是王某任性唐突了。” 白小碧道“无妨,那既如此,我就先走一步了,有缘再会。”她说着正要上马,当街大道突然窜出四五匹健马,马背上是个个身披甲胄的士兵,大喝而来。 “让开,都让开!” “滚开!” 马鞭响起,惊得行人尖叫不已,齐齐退散,有一挎篮老妪却立在街口,垂首缓缓而行。眼看着马蹄就要压身,路人皆惊叫出声,捂眼不忍看,白小碧登时挺身而出,拦腰抱起老妪,迅猛闪过一边,赢得路人阵阵喝彩。 “哎呀,姑娘,谢谢你啊……”老妪这时才反应过来,道谢不止。那一队骑兵战马受惊,差点摔下马来,为首之人扬鞭怒骂道“老东西,眼瞎吗!” 老妪似乎没听着,从菜篮子里拿了两颗白薯硬要递给白小碧,原来是人老耳背,之前才没及时避让。 那兵士却不依不饶,调转马头,二话不说挥鞭猛抽,又引得路人一阵惊呼,皆敢怒不敢言。 白小碧俏脸含怒,微一抬臂,紧紧握住马鞭,兵士见小碧又替老妪出头,喝骂道“哪里来的臭婆娘……” “唰!” 一柄黑色弯钩赫然显现,锋利的钩刃就抵在兵士的手腕处,一言不合就要断脉毒杀! 那兵士并不知此剑带毒,兀自威胁道“你敢动我试试?爷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小碧微有不耐烦,正要给他教训,老妪却拉她衣角,哭道“好姑娘,你别管我了,快些逃吧。” “逃,我为何要逃?”白小碧见老妪畏之如虎,亦知这群人平时一定骄横跋扈惯了,她最恨贪官者欺压百姓,见此不平之事,定要出头! “哎哟,反了天了你还!弟兄们别管我,一起拿下这臭婆娘!”为首者丝毫不惧,其余人等亦拔刀冲向小碧,就在此时,四周同时响起一声大喝“住手!”却是王岚和四个陌生的江湖大汉。 白小碧见有人为她出头,心想着还身负重任,不如就交给王岚处理,便耐下了性子,收剑归鞘,安抚着低声啜泣的老妪。王岚此时上前,看围观群众越聚越多,喝令手下驱散,目视为首兵士,沉声问道“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长安百姓,你们主子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哟,这不是王大少吗,怎地,这是你相好?”那兵士嬉皮笑脸,全无俱色,那四个江湖大汉亦敢怒不敢言,恨得咬牙切齿。白小碧一听这口气,少城主也管不住了?登时变脸,定要给点教训! 王岚却拦住她,使了个眼色警告她不可轻举妄动,而后后退让行,那群兵士齐齐嗤笑,扬长而去。 白小碧暗暗摇头,觉得看错了王岚,送老妪到街边后,便要离去。 “白军主等等,方才确有难处,还望白军主勿怪。” “是啊,白军主切莫觉得我长安人贪生怕死,真实情况并非如你所想啊。”一汉子皱眉附和道。 “你知道我?”白小碧心中好奇,他是跟着王岚喊我军主呢,还是看过官网上我的照片?看他这模样,也不像个试炼者啊。 那汉子道“白军主名冠江湖,天下谁人不知呢?” “呵呵……我这么出名呢。”白小碧习惯了被人拍马屁,也不觉新鲜。王岚却拦住马头,定要给她个解释。没办法,只能下马听听。 “额……此处人多眼杂,不如我们移步去酒楼……” “你就在这儿说吧。”白小碧打断道。 “额……这……” “那就去那家茶馆。”白小碧指了指街边茶楼,她可不想喝酒误事,等会还要赶路呢。 “也好,甄哥几位也同来吧?”王岚邀请了那几位好汉,一起进入茶楼,令手下守在门口。 六人径上二楼,寻一雅间入座,王岚招呼茶小二奉茶罢,与白小碧介绍道“这四位是我西夏第七大帮‘珍珠奶茶’……” “咳咳……”白小碧刚喝一口茶,一听这帮名差点没呛住,那四人也摇头苦笑,似乎习惯了此场景。 “没事吧白军主?” 白小碧擦了擦嘴,道声无妨,瞅着姓甄的汉子说道“你们还是简单点说个职称姓名吧。” 甄姓汉子点了点头,抱拳道“在下椰果粒茶主,甄豪鹤。这是我兄弟,胡有德,我弟弟……” “椰果粒……甄豪鹤?”白小碧琢磨着不对味,摆手道“你……你等会,你这名字是父母起的,还是后来自己改的?” “啊……是帮主所改,白军主见笑了。”甄豪鹤讪讪道。 “你们帮主是开店的吗?还有几个堂口……不对,几个‘茶口’啊?”白小碧来了兴致,想了解了解这个有趣的帮派。 “额……还有四茶,分别是樱花风味、伯爵红茶、麦佳德草莓、印度阿萨姆……” “噗……”白小碧忍不住笑出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实在是……太恶搞了,对不住对不住……”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7章 家 西夏,是下六朝中唯一与江湖势力合作最密切的王朝,几乎所有武林人士都挂有一官半职,记录在册。长安已经很久没有江湖新面孔出现了,白碧慈高手自然引起了注意,再加上她“声名在外”,甄豪鹤能认出她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那几个冲撞了白碧的兵士既非江湖中人,也非长安本地人氏,更因其主子威风,才狐假虎威目中无人。其主子便是与西夏皇帝李冲儿定了娃娃亲的没藏家族千金——没藏乌雪。 李冲儿,与赵林儿同样是科技世界历史中不存在的皇帝,年仅五岁,还不足以主持国政,故其母细封太后摄政。细封氏与当朝宰相没藏青云有私情,因此与没藏家族定了皇亲,这位没藏乌雪虽年仅八岁,但却是一个蛮横跋扈的主,用试炼者的话来,就是个“熊孩子”。 这个熊孩子很喜欢到处乱跑,走到哪玩到哪,各地官员心伺候,不管有丝毫怠慢。今时她来到长安,每都变着法儿的捉弄百姓,昨听有一家做羊肉的十分正宗,就派人把厨子捉去,厨子用尽了技巧花样做了一道人间美味,她食用时赞不绝口,吃饱了却因牙缝里有肉丝儿,把那厨子砍了。 今她听长安城外有个算卦特别准的老瞎子,嚷嚷着要抓回来,王岚生怕她又迫害老瞎子,假借打猎之名先出城提醒了老瞎子,不巧刚才遇到她派出去的兵士,王岚预警之事怕是败露。 这些她的胡作非为引起了诸多饶不满,长安的试炼者更怨声载道,恨不得有绝世高手悄悄暗杀了她。长安的试炼者与西夏别地不同,还要提一嘴长安的特殊。 西夏国都先在兴庆,后迁成都,党项贵族皆在此两地,后来攻下的长安一时很难融入西夏,因此成为西夏汉人与试炼者的聚集地。西夏试炼者十大帮派中有三帮就在长安,分别是第二大帮“盛世长安”,第六大帮“斜阳残剑”和第七大帮珍珠奶茶。 这盛世长安的帮主“李氏十三”,亦是长安城副城主,是个忠诚的狗腿子。斜阳残剑的帮主“听风千年”,是长安“步跋子军”指挥使,听风千年与大宋还有一定渊源,他的兄弟就是当年死在水秀镇的“沉寂万年”,沉寂万年创立“残剑碧血”,死后帮派分裂,听风千年领一支入长安,“织梦百年”领余部新建“碧血宫”,乃是西夏第五大帮。 单这听风千年,虽然对大宋也有虎狼之心,但对西夏贵族却不甚尊敬,是个刚烈之人。他就很烦没藏乌雪,这段时间一直闭门不出,不愿受其驱使。 这么多年西夏武林没有如大宋一般形成联盟,和他们为皇朝服务有很大关系,黑白通吃,很难因共同利益走到一起。不多赘述。 …… 白碧听这几个id都很有古风韵味,不由得想起刚才的印度阿萨姆,差点又笑出声。 “那你们帮主叫什么,什么官职?” 甄豪鹤认真答道:“长安‘铁鹞子’军教练使,‘可绕地球一圈’。” “咳咳……”白碧忍住笑,心道,这么牛叉的id,军中同僚该怎么称呼他,圈教练?那听风千年又怎么称呼?听指挥? “哈哈哈……哎呦……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憋不住了……”白碧忽然娇笑出声,王岚几人皆尴尬不已。 半晌,白碧才缓过劲来,喝了一口茶平复了心情,与几壤:“情况呢我也了解清楚了,都是那熊孩子的锅,我不会见怪。不过你们如此据实相告,不单单是为了不让我误会吧?我就直吧,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白军主快人快语,真乃女中豪杰!”王岚大喜,与甄豪鹤对视一眼,继而道:“没藏乌雪如此脾性,长大后必定祸国殃民,我等虽痛恨之至,但碍于身份不能行非常手段,所以……” “所以你们就找上我这个外国人,让我毒杀了她?” 王岚郑重地点头,声道:“不管事成与否,我等必有重谢!” “荒唐!”白碧拂袖而起,娇斥道:“慢她还只是个孩子,可以慢慢劝导,就算她长大成人,你们西夏的事又与我何干?换作你们,如果大宋出了这么一个人物,你们巴不得她祸乱朝纲好叫西夏军队趁虚而入吧?再退一万步讲,我是试炼者,可以不在意国家对立,但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可能过多停留,所以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要不您再考虑考虑?”甄豪鹤还是不肯放弃。 “没什么好考虑的。”白碧抱拳道,“多谢王少爷款待,我就先告辞了,有缘再会。” 白碧罢扭身就走,王岚急忙拦住,道:“既然白军主不答应,我等也不强求,却如何这般着急?” “不跟你了吗,有要事在身。”白碧面露不快,有些不耐烦了。 王岚起身道:“白军主刚也听了,我朝所有江湖人士都有记录在册,异国之人在我朝几乎寸步难校白军主是要去辽国,那这一路西去,不大关卡,只张掖、敦煌两城您就很难通校” “照你这意思,我还就走不了了?”白碧蹙眉,语气不善。 “不不,当然可以走,但需要通关文牒才更方便。”王岚忙作解释,“辽国对河西走廊垂涎已久,近些年更在边界设下重兵,因此想去辽国必须得有七大城主级别的章印才得通校” 白碧听此一言,颇觉麻烦,没有通关文牒也不是不行,但一路盘查,肯定会浪费不少时间,遇到些对宋人或五毒教有怨恨的,不定还得打起来,发生诸多变故。可问王岚要度牒吧,万一他要以毒杀没藏乌雪作交换,那代价也大大了,实在违背良心。 早知道如此,那些年就该和姚霜多讨教讨教易容术,化成个乞丐也比“白军主”身份来得方便。 王岚看出了白碧的纠结,笑道:“这度牒章印王某问父亲要来便是,朋友相交,王某绝不会强求白军主做任何事,白军主大可放心。” “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了!”白碧见其真诚,也不疑有它,抱拳称谢。 “那就请白军主移步府内,等王某取得度牒直接拿走便是。”王岚请道。 白碧与甄豪鹤四人互道告辞,出门而去。楼梯间,她边走边问王岚:“你不会又要留我吃饭吧?” “哈哈……”王岚笑道,“若白军主闲暇无事,那设宴请酒不在话下,可惜今番却只能委屈白军主独坐片刻了。” “不委屈不委屈。”白碧终于彻底放心了,等一会也不碍事。 两人闲聊着走出茶馆,上马缓缓而行,白碧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思虑片刻,还是解释道:“王岚兄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不擅长刺杀勾当,你别看我身在五毒教,其实也是个当差的,不好违背了良心行事。” “哈哈……白军主不必解释,王某能理解。”王岚笑道,“如果白军主认王某这个朋友,那就没必要因为这点事而觉得欠了人情。” “你这么,倒显得我气了。”白碧亦笑道。 “可不是嘛,哈哈……” 两人畅聊着,不自觉行至一条宽阔巷内,穿过街巷,跨过中平门,路上再无行人,却是鳞次栉比一望无际的宫墙大院。往西行半里,乃是王府,亦是城主府,比苏州、大理之府衙气派许多。王岚请白碧入府,嘱咐手下为其换良马,而后一路请至西厢房,招呼其入座吃茶,他则告辞离去。 白碧坐着呆了一会,看案几上有几个水果点心,肚里饿得发慌,也不知该不该吃。两旁侍女见她时不时看着点心咽口水,暗暗发笑,好心招呼道:“女侠姐姐,这点心就是少爷专门为您准备的,不必客气,自用便是。” “是吗?那我就吃了啊。”白碧着拿起点心,微微嗅了嗅,放心地品尝起来。这么一口一口地嘬着,吃了个大饱都没见王岚回来,她心想着吃人家嘴短,不宜催促,就再耐心等会吧。 又是过了许久,侍女为她换了三盏茶,王岚还是没有动静,她有些不耐烦了,起身向门外走去。侍女忙拦道:“女侠姐姐要去哪呀?” “找你们少爷啊。” “可是,可是……”侍女有些为难,若是换作他人,早就不给好脸色了,可面前这个,腰挎着一柄古怪黑剑,气质不凡,看着就不大好惹。 “可是什么?吞吞吐吐的……”白碧娇嗔一句,又道:“你也别可是,告诉我你家少爷在哪,我自去找他,不给你们添麻烦。” 侍女暗舒一口气,出门指向东边,道:“姐姐依着来时的路走,到了正厅就能看见少爷。” “谢了。”白碧微一抱拳,按原路返回,到了正厅门外,却只有数十个侍卫守在两侧,依旧不见王岚人影。 “诶你们家少爷呢?”她逮着一个侍卫问道。 “少爷刚走。”侍卫答道。 “去哪了?” 侍卫指向东边,道:“如梦居。” “如梦居?”白碧点头致谢,又往东去。这一路走一路问,经过了数十座宅子,几片宫园,三五道窄巷子,才到一处侧门外,门口侍卫换了服饰,但也没拦她,她便径往里去。 这侧门里别有洞,绕过树林子是一片池塘,穿过七拐八绕的廊桥,面前豁然开朗,只见宽阔的院子里站着排排兵士,皆全副武装,甲胄和之前与她起冲突的那几个兵士相差无几。再往近前瞧,又是数十个各类服饰的江湖人士,分两边站,中间是三五张黑木座椅,其中一张椅子铺着金光闪闪的绒毛毯,上边坐着一个扎着脏辫的女孩,眉眼清秀,但张牙舞爪的笑容却显得十分顽劣。 女孩身边是几个伺候吃喝的太监,再往一旁是一位壮年长须男子,王岚就站在其身后。白碧猜测壮年人应是王岚父亲,长安城城主王沫,那女孩的身份自然明了,就是熊孩子没藏乌雪。 白碧的到来,王岚也注意到了,眼神招呼她过去。她也不好推辞,便挤进人群混入了那群江湖人郑 她这时再一看,地上竟跪着一个瞎眼老头,没想到他还是没躲过这一劫,被没藏乌雪的手下硬掳了回来。 这时,没藏乌雪正嘻笑着,问道:“你不是自称‘算得准’么,可曾算到过今日会被本姐请来?” 老头语气沉稳,不卑不亢,道:“‘算得准’非老夫自称,而是乡亲们抬爱……” “得得得……”没藏乌雪抬手打断道:“不管是自称还是什么,本姐今要你为我算一卦,若果真算得准,赐你块金字招牌,若算得不准……” “算得不准,任凭处置。”老头接口道。 “好,这可是你的!”没藏乌雪站在椅子上鼓掌大笑,一众江湖人士亦纷纷附和,尤其她右手边一位青年男子,笑得谄媚至极,却不是盛世长安的李十三? “那你是算八卦还是看麻衣相?”没藏乌雪两手撑桌子上,问道。 老头回道:“测字。” “测字啊,校” 没藏乌雪话音刚落,李十三即呼喝道:“快快,笔墨伺候!” 不一会,一套文房四宝奉于桌上,没藏乌雪握着毛笔思虑片刻,忽得抿嘴一笑,蘸墨写了起来。 白碧顿觉不妙,这熊孩子定又要作妖,老先生怕是很难应付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7章 小 除了“熊孩子”的手下和巴结她的狗腿子,其他人都神色焦急地看着老先生,却也不知该如何阻止。这一回与测得准不准没关系,无论结果如何,没藏乌雪都有找茬的理由。 这边王岚等人还在抓耳挠腮之时,那边没藏乌雪大笔一挥,字已写好。时有手下将字递予老先生,老先生于掌心铺开,围观众人也看得真切,乃是一个歪歪扭扭的“死”字! 白小碧暗道不妙,熊孩子果然要作妖! 她虽然没有测过字,但多少也有了解,测字一般是从字意、字体、字形来揣度写字者的性格,进而推算命运,再玄乎些的,根据笔画、拆字形等周易摇卦,以卦卜运,故“死”字是测字中十分忌惮的一个字,就看老先生如何舌战莲花,哄得熊孩子开心了。 如果熊孩子半点道理也不讲,定要血溅当场,那时再出手阻止也不迟。白小碧心里这样想。 再看老先生,气度沉稳,丝毫不慌,手摸墨痕,面向没藏乌雪,淡淡问道:“没藏小姐想测什么呢?” 没藏乌雪把玩着脏辫沉思了片刻,继而道:“命运。” 老先生微微摇头,笑道:“命与运,实在过于宽泛,没藏小姐可否具体些,比如姻缘……” “就测命运!”没藏琼鼻微皱,精致的瓷娃娃小脸却是化不开的浓浓盛怒。“本小姐要你测什么,你就老老实实测什么,莫不是你打着算命的招牌在长安城招摇撞骗?” “就是啊!” “原来是个老骗子!” 没藏手下立时附和,更有其头号护卫,一红脸将官喝问李十三:“此等坑蒙拐骗之徒,按长安律法,当如何?” “当……斩!”李十三故作严肃,手指老先生大喝道:“兀那老儿,到底有无本领,再多一句废话,本官立时斩你狗头!”说着“铿锵”一声拔出一柄明晃晃的短柄弯刀! “诶……”王岚见此情形心里着急不已,刚要张口,其父王沫却回首以眼神示意,不可轻举妄动,此地还轮不到你说话。王沫再示意王岚注意算命老头,既称“算得准”,想是有几分本事的,先看看再说。 王岚明白了其父的意思,止住了话头,只能看老先生自己发挥了。 此时,老先生果如王沫料想一般,面色不改,稳如泰山。他只手一挥,淡淡笑道:“命运也不是不可以测,老夫不就指着这点本事养家糊口吗?” “那你废那么多话,还不速速测来让小姐高兴!”李十三嘴里呵责着,收刀回鞘。白小碧听他这番语气,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太细。 老先生不再答言,垂眉低首研究起了掌心的字。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眼看着红脸大汉就要催促,老先生即刻抬头笑道:“大人也太着急,测小姐之命运岂容半点马虎?” “我……”红脸大汉也不知老头如何猜中他心思,但只这一句,着实不好回答,他虽是没藏头号护卫,没藏家族第三高手,但对这位骄横跋扈的小主,也需仰其鼻息。 没藏乌雪瞥了红脸大汉一眼,稍作责备,继而与老先生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怎么着也该有些定论了吧?” “当然有!”老先生自信满满,笑道,“不得不说小姐真凤之姿,这一最难测的‘死’字,到您这儿生生给盘‘活’了!” “是吗?”没藏毕竟还是孩童,听老先生此一言,面露喜色,颇有期待。 “不错。”老先生缓缓点头,瞎眼“环顾”四周,与众人道:“老夫此番测字,用的是拆字法,列位请看,若将这‘死’字拆开,作何解?” “一横。” “一个‘夕’。” “一个‘匕’。” 有围观者一一道出。 “不错。”老头点头,又问道:“那列位可知何意呀?” “这一个‘匕’字,不就是……”某一围观者刚要说些不好听的话,却被身边同僚及时捂嘴,低喝道:“不要命啦?小姐的命运也是你胡乱编排的?”那人当时惊出一身冷汗,忙摆手辩解道:“这……这实不知,不知……咳咳……不知……” “其他人呢,嗯?”老先生四下“扫”了一眼,众人皆摆手称“不知”,心里却都暗暗咒骂,这死老头不坑我们呢嘛,这三个字有哪一个是好意? 老先生摇头,嗤笑道:“老夫知列位所想,莫不是这三字无有好意?呵呵……这却是想岔了,列位不精于此道,不知其中大有奥秘。先说这一横,它代表的是……” “代表什么!”李十三见老先生故作停顿吊人胃口,颇为焦躁,急急地喝问了一句。 老先生面色一改,向南恭敬抱拳,俯身道:“那当然是代表‘天’喽!” 天?众人稍加思索,立时明白,在西夏,所谓的“天”还能是谁?也便躬身肃静,以示忠诚。 没藏乌雪听此解释,不露端倪,只是盯着老先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先生随即起身,以手指“夕”,仍旧与众人道:“列位只知‘旦夕’,却不知有‘朝夕’乎?” 白小碧听他如此说,也便明白了,“旦夕祸福”,“朝夕相处”,与西夏的“天”朝夕一处,却不是上解?不过这朝夕二字,亦有朝夕不保之意,就看没藏如何理解了。 老先生继续作解,再指“匕”字,“列位是否都认为此为‘匕’字?匕,乃凶器也,如何得好?” 到此时,白小碧等人也知这位老先生是个有本领的高人,故他此言并未让众人心生担忧,因为他定有完美解释。 果不其然,老先生一边将掌中字与众人细看,一边说道:“可没藏小姐天凤之体,自有雍华之运数。老夫眼盲摸字,怕有疏漏,但列位看得清楚,小姐笔画潇洒,风流不羁,这一‘匕’字,莫不是个‘七’字?” “诶!果然是个七!”围观者细细一瞧,确是如此。白小碧心里也暗暗好笑,这熊孩子故意写得歪七扭八为难先生,却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这‘七’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有人问了,老先生便很自然的接口了,故作高深地昂首捋须道:“或是七月,或是七天,凤舞九天,总是天机不可泄露也!” 这都说得明白的了,还天机不可泄露呢?白小碧暗暗摇头,这下熊孩子该被哄开心了吧? 众人很识趣的没多言语,皆望向没藏乌雪。后者只盯了老先生一会,看他依旧从容不迫,也便起身,站于黑椅上,鼓掌道:“很好,你的解释本小姐很满意,但本小姐本意并非如此,试想,本小姐身为大夏没藏,党项贵族,荣华富贵自不必多说,此番作解也仅是锦上添花罢了。”她说着跳下了椅子,走到桌前,嫩指敲打着桌沿,忽得狡黠一笑,道:“本小姐想知道的是,像先生这般布衣百姓,得本小姐所赐没藏墨宝,又该作何解呢?” “什么!”王岚低呼出声,白小碧亦皱起眉头,这熊孩子是定要找茬了!哪有给别人测“死”的?李十三等一众狗腿子却是嬉笑不已,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脸的幸灾乐祸。 “小姐,这……不太好吧。”王沫终于开口了,他觉得身为城主,有必要在此时稍稍表明态度,彰显身份。尽管你没藏有可能在未来显赫一时,但王某既为地方父母官,保一方百姓平安也是义不容辞的事。 没藏听此一言,一甩脏辫,斜眯着眼看向王沫,待要开口,李十三却抢先道:“敢问城主大人有何不妥呀?” “哼!”王沫对这位副职却是没有好脸色,冷声道:“王某活了这么久,还从未听过给自己算卦的算命先生,你这不是故意为难?” 此言明讽李十三,实则暗斥没藏乌雪,没藏乌雪也听出来了,不待李十三回话,一脸人畜无害地娇笑道:“王大人莫生气呀,给他自己算个命而已,能算就算,不能……无非是砸个招牌罢了,多大点事呢。” “砸了招牌当如何?”王沫笃定算命者不能给自己测命,直接问没藏的最终目的。 没藏依旧声如银铃,却语出惊人,“砸了招牌嘛……那自然就属蒙骗之徒,按长安律,当拉出城门斩首示众吧?” “你!”王沫怒火升腾,实难隐忍。这已经不是一条人命这么简单了,这关乎他城主的脸面,昨日就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位长安名厨,今日再死一个名卜,他还有何威信统领长安? 白小碧此时也终于不再以“熊孩子”来看待没藏,此子之恶毒,天下少有! 不过王沫气归气,办法是半点没有的,谁叫人家是没藏千金呢?一切还得看老先生自圆其说。 老先生也开口了,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自古‘善易者不卜,精算者不测’,皆因窥视天机,横遭报应,但最多也不过时运惨淡,耳聋眼瞎而已。如今危及性命,这个规矩还是要破一破的。” “这么说来,能测喽?”没藏面露兴奋之色,欣然问道。 “能测。”老先生点头,又叹一口气。 “用本小姐的字?” “用小姐的字。” “就用这一‘死’字?” “就用‘死’字。” “好!”没藏大声叫好,附和者亦鼓掌称妙,嚷叫道:“快快测来,显你本事!” 白小碧等人皆暗暗咬牙握拳,为老先生担忧,老先生却忽得挺直腰杆,似有所释然,不温不火地说道:“自古作图,多为纸、皮、壁画……” “嗯?” “什么意思?” 李十三等人懵圈了,这和作图作画有何关系呢? 不待众人细思量,老先生已将掌中纸卷起,继而慢慢展开,“图为一面,或橫或竖……”话音刚落,纸面露出了歪扭“死”字的一横头,紧接着,是“夕”字的半边。 “列位都听说过荆轲刺秦的故事,也就在这旦夕之间,图穷……” “匕见!”众人接口,齐声惊呼,果然“死”字全貌一出,“图穷匕现”! “大胆!”红脸大汉脸色大变,怒斥道:“老鬼一介草民,竟敢自比秦皇,污蔑小姐!” “哼!”李十三亦冷声道,“你的意思是小姐做这番算计,只是为了取你一条老命?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白小碧心中有些恍惚,感觉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正待细想,没藏却令众人噤声。她不怒反笑,目视老先生道:“老头,你故意算到死于本小姐之手,如果本小姐真的杀了你,那就是脏了本小姐的手,污了本小姐的名,你的招牌却还在;如果本小姐为了砸你招牌,放了你,你虽名声不再,但也讨得活命。故本小姐杀也不是,放也不行,可是好算计呀!” 白小碧等人听得没藏自作解释,这才恍然大悟,另一方面也为没藏的聪慧感到震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头脑,她可不只是顽劣那般简单了! 老先生确实好计策,让没藏暂时陷入了两难。杀了他固然容易,但未免有些不光彩,没藏只思虑片刻,眉头一皱,便计上心来。 她踱步向前,手捻脏辫,明亮的大眼珠咕噜一转,笑道:“依本小姐看,你这招牌还是得砸,之前你还说‘匕’作‘七’解,如何又作本意?岂不是前后不一,胡言乱语?罢罢罢,别显本小姐无有气度,你作‘七’解,本小姐便先关你七日,七日后你是生是死,可就不关本小姐的事了。” 众人听此一言,当即明了,这是要在七日后暗下毒手,以免落人口实! 看来她非只顽劣,还顾及没藏家族脸面。白小碧这么想着,没藏乌雪已命人将老先生关押了去。事罢,她欣然道:“本小姐今日很高兴,然不尽兴,想外出围猎,王、李二位大人,可愿随本小姐一同出城?” “愿往。”王沫冷哼一声,先行离去。李十三却是谄媚不已,连呼“荣幸之至。”王岚朝白小碧使了个眼色,二人亦离开如梦居,回往城主府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8章 子 一路直抵正厅,白小碧远远的就看到王沫垂着头生闷气,王岚见之,三两步入厅,屏退侍卫,劝慰道:“父亲,您消消气,一个小女娃而已,我们总有机会……” “嗯?” 王岚话音未落,王沫撑起眼皮扫了白小碧一眼,眼神中颇多戒备。王岚忙作解释:“哦,这一位是我很好的朋友,名唤白小碧……” “五毒白蝎子?”王沫又撑着眼皮打量了白小碧一会,语气虽有惊讶,面上却无表情,只当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白小碧呵呵一笑,微微抱拳,也没说“见过城主大人”之类的客套话,缄口不语。王沫见其如此,不再细瞧,起身与王岚道:“此次围猎,你就不必同去了。”说罢,出厅门扬长而去。 王岚见其父远去,即招呼白小碧落座,命侍从奉茶,一通忙碌罢,先开口问道:“白军主也见过了这位没藏小主,可知某所言非虚?” “嗯,确实是个品行败坏之徒。”白小碧点头道,“常言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如此下去,此子将来必定祸国殃民。” “是啊!”王岚重重地锤了一拳,忿忿道:“此时还小,殃及者不过三两布衣,等以后长大,为一国之母,那祸乱的就不只是底层百姓了,有可能是军队,是国家,甚至是我大夏与大宋维持了数十年的和平!” 白小碧微微点头,掐着指甲陷入了沉思。果不是如此?万一她将来执掌大权,肆意开战,那大宋如何安宁?退一万步讲,就算修炼世界的纷争与五毒教再无关系,可毕竟还有诸多朋友,落叶、茗山等等,保护朋友也是必须要考虑的啊! 白小碧想的有些深远,毕竟将来的事很难说,十年二十年后没藏能否一手遮天,甚至落叶、茗山是否仍在大宋都是未知,更遑论开战与否。不过她再一细想,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得为将来严云星的出山扫清障碍、铺平道路! “也罢,我就暂且留在长安,依你所言,寻机毒杀没藏!”白小碧一旦做了决定,再无其它想法。王岚听之,面露喜色,抚掌大笑,道:“白军主不愧为五毒大将,果有严教主雷厉果决之风!” “切,我就是我,和他有什么关系?”白小碧甩了个白眼,不由得想起那个因抽烟而和她斗智斗勇的“烟鬼”,怎么着也和他们口中所传令人闻风丧胆的“严毒妖”联系不起来…… “呵呵……”王岚讪讪一笑,很识趣的没再打听二人八卦,转而问道:“那不知白军主可有了计划?” “嗯?”白小碧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王岚,甚是不悦,“我来帮你,我出力即可,难不成还要我费心?” 她快人快语,全不顾王岚脸面,让王岚颇为尴尬,忙赔不是。“白军主所言极是,是王某无理了。这样吧,这几日就请白军主暂住我府,待王某与人商定仔细,敲定计划,再来打搅白军主,如何?” “也好。”白小碧应承起身,环视四周,继而道:“不过住你府内太过无趣,我还是找个客栈,顺便逛逛长安城。” “一切都依白军主。”王岚说着就要招呼手下出府寻最好的酒楼给白小碧住,白小碧知其心思,预先阻拦道:“你这人呀别的都好,就是太客气、太长情,只想着寻最繁华之所与我居住,可你没想过我一个女子,怎好混迹在鱼龙混杂,声色犬马之所?再者说,我一人行事,便是一人之责,你与我交往过密,万一事情败露,你王家还如何在西夏立足?” “是是是!”王岚一拍脑门,点头如啄米,“还是白军主考虑周全呐,那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便独自出府,你莫再派人相跟保护,等我找到下榻之处,自然会通知到你。”白小碧说着便转身离开,王岚忙要相送,却被她摆手阻止。王岚只得遥遥相望,忙道“保重”。 摆脱了“烦人”的王岚,出得府门,让白小碧长舒了一口气。此时再回头观望府衙,虽庄严肃穆,恢宏大气,但深宫高墙,壁垒森森,难免给人以沉闷的压迫之感。此等地方,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这一路策马狂奔,直出中平门,终于回到中央大街。此时人流渐盛,白小碧下马徐徐而行,走了不一会,感觉肚里空空,想起先前那家十里飘香的包子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匆忙牵马赶至。 包子铺的生意依旧很红火,店门一旁的案几上已堆了几摞半丈高的空笼屉,浓香的羊肉竟夹杂着淡淡花香,不断刺激着白小碧的味蕾,令她食指大动,垂涎不已。 排了好长时间队,终于快轮到了她,愈到近时,花香愈清晰可闻,令她不禁心生好奇。于是拦着前边一年轻后生,问道:“小哥,这包子是什么馅儿啊,为何带有花香?” 那小哥一早就注意到了身后这位飒爽美人儿,其实不只是他,周围买包子的人亦纷纷侧目而视,若不是看她腰挎怪剑不大好惹,早就一个个上去搭讪了。 小哥得“美人儿”青睐,自然开心,立即打开了话匣子,眉飞色舞地解释了一遍,时不时还有周围人补充或附和,让白小碧很快就对着家包子铺有所了解。 原来这家包子铺是近些年才兴起的,按理说做包子的,又在竞争激烈的长安城内,不是百年字号很难做到如此红火,不管饭点与否,往来食客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门槛。那之所以会有如此效果,很简单,包子做得好吃。 他这家包子的好吃,不仅在于入口之感,还有一个“香”是最大的特色。据说,包子食材中掺杂的独门配料有十二种花瓣之多,不仅闻着香、吃着香,就算吃完一两个时辰都回味无穷。 听人们这般解释,白小碧愈加好奇,又苦等了许久,终于轮到了她。 “小二,来三个,不烫不凉,温温的正好。” “好嘞!”小二动作熟练地打包了三个,将纸袋递予白小碧。当白小碧的眼神不自觉从纸袋扫到那一只拥有细长手指的手掌时,心中忽地“咯噔”了一下,一个常年卖包子的小二,不说手心经气蒸泛白、骨节宽大吧,那也不至于像个文弱书生呀! “小二哥,你这手……”白小碧接过纸袋,眼睛却盯向了小二。那小二被盯着十分难受,神色稍有慌张,本不必作解释的他,却磕磕巴巴地解释了起来。“我这手……是……是……” “嗐!小二哥的手一直都这样,天生的呢!”不待小二说完,旁人就代为解释了,又有一人打趣道:“那时他们刚来,我还说这是哪家的小书生,没中了举跑这儿卖包子讨生活来了。” “哈哈哈……” 那人的话引来众多善意的哄笑,白小碧亦露出笑容,面上附和着,眼神却径往店里去,这么一扫不打紧,柜台视野不及处,黑暗中竟露出一张镶了两颗大金牙的歪嘴! 白小碧再屏息凝神,眯眼细瞧,原是个中年肥硕大叔,穿着稍显华贵,正冲着她咧嘴微笑,想是这家包子铺的掌柜。她见此人无有恶意,便微微点头示意,而后在众人殷勤的相送下牵马离去。她自觉过于“招蜂引蝶”,寻得一家成衣店,买了顶遮眉布帽,又找了一家小客栈,开房入住。 关了房门,白小碧上床盘膝而坐,拿出一个包子仔细端详了半天,也看不出个端倪。想想一家包子铺尚且有如此高手,长安城果真卧虎藏龙? 只看,是看不出的,还得品尝品尝,那么多人光顾他家,总不至于在馅儿里下药吧?她这么想着,便咬了一小口,只觉皮儿有些冷了,馅儿还尚闻,待舌底生津后,一股清香霎时间沁入心脾,令她四肢一颤,直呼“好吃!” 怪不得生意那般红火,原来竟这般香味儿!白小碧狼吞虎咽的将三个包子一扫而空,但觉意犹未尽,不由得有些后悔刚才没多买两个,以至于现在只能舔舔嘴唇边的油渍来回味其中。 这么一吃,她愈觉得腹中空空,即出门招呼客栈小二送上一席酒菜,虽然也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但总感觉在吃了包子之后,其它食物味同嚼蜡,只起了果腹之用。 后悔了好一阵儿,她终于不再纠结包子的事,大不了明天再去光顾。眼下当务之急是养好精神,在王岚的计划送来之前,争取恢复到最佳作战状态!这么想着,她便闭目凝神,开始运转起了有些生疏的内功心法,好多年未曾施展,也不知功力倒退了多少…… …… 辛苦而又充实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白小碧回掌收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旋即挎剑出门,准备逛逛长安城。 目前她的想法是,尽可能在七天之内了结没藏的事,以此换得王沫的通关文牒,也好过一路西去诸多盘查,浪费更多的时间。那既来之则安之,与其着急西去,不如定下心来好好浏览浏览长安盛景。 早点再往包子铺去,早起工作的人多,排了近一个时辰才得偿所愿,这次她没见着店里的掌柜,只小二和几个打杂的,甚是忙碌。她在路上边吃边走,听着这一路叫卖吆喝声,看着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烟火气十足,令她甚是开心。 包子一个个品尝完,她也行至一宽阔广场。广场占地很广,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彩练由东往西横挂于空,好似一条条遨游天际的祥龙;地面由大理石砌成,光洁如玉,可照人影。场中大多是卖艺行当,人山人海,呼声浩荡。果然盛世长安,比大理繁华甚多! 白小碧擦干净油腻手心,挤进一家顶罐的卖艺行当前,乃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头顶脚踩俱是浑圆的坛彩罐,这时正要往脚下加罐。众人只见得旁边一佝偻老者铁拐横扫,正中一彩罐瓶身,那彩罐竟没被敲碎,呼啸着滚地而去!小女孩见机而起,双脚夹罐,在彩罐即将飞过去的一瞬间,迅速落于罐身,只见去势如虹的彩罐竟立时停止,稳稳地叠于小女孩脚下。 众人见此,将要鼓掌,更厉害的表演却随后而至。伴随老者铁拐呼啸不停,一个个彩罐亦先后飞出,那小女孩一次次飞身而起,一次次叠罐落地,仅片刻功夫,小女孩脚下已叠了十五六个彩罐,彩罐浑圆,小女孩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以至于人皆仰视,看得目瞪口呆。 顶罐顶罐,自然有更高超的顶罐行艺,但此番表演已然结束,此等绝活白小碧是不得大饱眼福了。老者手持铜锣,与观众得讨赏钱,有多有少,尽道感谢。到白小碧时,很大方地掏了三个金币,有本事的人,就该挣钱。 老者很少遇到出手大方之人,不免抬头细瞧,此女子虽帽沿遮眉,垂首看不清模样,但只观那一柄怪剑,便可知是江湖中人,老者也便恭恭敬敬地抱拳,道一声:“在女侠面前献丑了。” 白小碧摆了摆手,不愿过多纠缠,离开人群径往下一场去。却不知那老者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似口齿不清的话语喃喃道出:“五毒白蝎子竟何到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9章 力 “各位阿婆大婶、老少爷们,我哥俩要表演的呢,是胸口碎大石,相信各位一定见惯了普通的胸口碎大石,我哥俩却不大一样。您问怎么不一样?直接看我哥俩儿表演就好了。” 一对双胞胎的吆喝很快引来诸多围观者,白小碧听着新奇,也挤进了人群中。 这时,一人已横躺在长木凳上,双臂自然下垂,另一人手持两尺木杆大石锤,左右抡了两圈,似乎在做最后的热身准备。 “诶,你哥俩儿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大石呢?” “对呀,石头呢?难不成直接砸啊?” “不可能,直接砸不得闹出人命啊,人家可是亲兄弟,双胞胎!” “那我也没见着石头啊,现搬一个?” “那更不可能了,像他们这种表演啊,石头都得自己带,有说法的,知道不?” “有啥说法,石头还能是假的不成?” “你以为呢,不然那一锤子下去不得震出血?” 观众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那哥俩只是笑笑不说话,不多一会,抡捶的那人将大石锤高高聚过头顶,而后缓势自由落体,只听“砰”一声沉闷声响,光洁的大理石地板瞬间裂开无数条密密麻麻的细缝,看着跟凿了冰似的。 人们也明白这是哥俩为证明石锤的重量故意为之,但好好的地板被砸得稀碎,确有破坏公物之嫌,故引起诸多人小声的声讨。 “啧啧……卖艺就卖艺嘛,砸地板干吗?” “就是就是,三十年前重治长安城时,铺地板也有我老爹的一份功劳呢,你这给砸坏了……这……” 抡捶那人听人们责备不已,微微一笑,朗声道:“各位放心,地板呢,我哥俩会重新铺好的,这一锤只是为了证明我这石锤没有问题,是货真价实的卖艺工具。那接下来,各位可睁大眼睛瞧好了!”他话音未落,即举起重锤,以猛虎下山之势,挟千钧之力轰下一锤,正中另一人当胸! “吓!” 观众齐声惊呼,更多人捂住了眼睛,只在锤响过后,视线透过微张的指缝扫过锤落之处,怪事了!那人竟乐呵呵的站在原地,抱拳与观众谢礼。 见是如此,人们皆长舒一口气,刚要称赞两声,忽听“咔嚓”一声细响,只见那好好的长凳竟裂开一道长缝,继而四个凳腿儿赫然断裂,化成一堆碎木! “哇哦!太厉害了!” “这是有功夫的!” “是啊,这哥俩是高手啊!” 人们在惊叹称赞之余,纷纷给出赏钱,那哥俩儿乐呵地接了一圈,原本干瘪的钱袋瞬间充实了许多,可够二人在长安吃喝一月了。 白小碧从头看至尾,亦觉这哥俩不简单,若只是普通的隔山打牛,震碎凳腿儿也不足为奇,卖艺就该当有这些本领,她惊讶的是,在四条凳腿儿下,四块大理石地板亦崩开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小裂缝,足见其力道之大与力道控制之精妙! 如果猜的没错,这躺着受力的小哥,应有一身铜头铁臂的横练功夫,抡捶的小哥,应有九牛二虎之蛮勇神力。拥有如此本领的哥俩,按理说去哪个帮派都是座上之宾,吃喝不愁,如何沦落至此卖艺为生呢? 围观者一一散去,零星有几个高门大户的家仆管家,商量着招聘哥俩当个看家护院的打手,但俱被哥俩婉言拒绝,想是不愿受人管制,只愿浪荡江湖吧。 “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啊!”白小碧看几个管家皆丧气离去,一边唱哥一边鼓掌,谁知那抡捶小哥竟接着唱了一句,曲调歌词都十分正确,原是两个试炼者! 白小碧稍有些惊讶,近前道:“原来你俩是玩家啊,怎么……” “怎么干起了卖艺行当?”横练小哥一边收拾着家伙什,一边笑着解释道,“我兄弟俩啊,在现实里就是干这个的,打小耍杂技,熟门熟路,轻松的很。” “原来是这样啊。”白小碧微微点头道,“不过我看你哥俩这功夫比杂技厉害多了,一个钢筋铁骨,一个力大无穷,想是江湖名门弟子吧?” 那哥俩一听白小碧如此说,立即停下手头工作,纷纷抱拳,正色道:“原来是武林同道,方才献丑了。” “诶……”白小碧摆手道:“不知两位小哥如何称呼?” 哥俩相视一笑,抡捶小哥道:“我是哥哥,ID‘咕力咕力’。小姐姐可以叫我古力。” 横练小哥道:“我是弟弟,ID‘布鲁布鲁’。女侠叫我布鲁就好。” “哈哈……你哥俩名字好有趣啊!而且你们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别诶,当哥哥的不稳重,做弟弟的不欢脱,实在有意思!”白小碧展露欢颜,飒爽之姿竟看呆了布鲁。古力忙用胳膊肘捅了捅布鲁,布鲁这才反应过来,假装咳嗽两声,稍稍掩饰了过去。 白小碧看兄弟俩都不说话,以为是有所防备,便先自我介绍道:“我的ID“清醇的小碧”,你们可以叫我小碧姐,我是大宋……” 她话还没说完,兄弟俩忽得齐声惊呼:“你是五毒‘白蝎子’?” “哦……不不……”古力顿觉措辞不当,连连作揖,改口道:“您……您不会真的是五毒教白……白军主吧?” 白小碧料想如此,不以为意地拍了拍剑鞘,笑道:“这还能有假?” 兄弟俩此时细瞧,其剑鞘为环形,剑柄纯黑,应是此前网上见过的毒蝎剑,心中已信了八九分,方才确有防备,此时终能大大方方自报家门。 “果然是大名鼎鼎的白军主,我兄弟俩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白军主见谅!”古力变得恭敬了许多,抱拳道:“我们来自孔雀山庄,师承秋老,去年方学艺年满,踏足江湖……” “秋老?”白小碧仔细回想着那些“资料大佬”的名号,试探性地问道:“可是秋一白秋庄主?” “正是。” 白小碧见古力点头,心中已然明了,这孔雀山庄坐落在成都之北的孔雀谷,也是老派江湖势力中较为有名的世家,传说其山庄有九重院落,地形之复杂堪比迷宫,更有绝世暗器孔雀翎镇庄,使其成为唐门之外,西夏为数不多的暗器大家。 “既是秋老弟子,想是精通暗器的,可为何你们一个是外家功夫,一个是霸道力气?”白小碧心有疑惑,便直言问道。 古力稍作平复,同为试炼者的兄弟二人就住在离金陵不远的马鞍山,见到偶像玩家有些激动也是正常的。 “我师父虽然是修炼者,但授业理念却和试炼者无异,讲求因材施教,他老人家知道我兄弟俩从小耍杂技,一个皮肉结实,一个有股子傻力气,便以此为基础训练,十年之期,果有小成。”古力说着指了指布鲁,“就我兄弟这身横练功夫,虽远不及大旗门‘浑圆之体’和少林‘金钟罩’,但放眼整个西夏,年轻一辈中,外家功夫里,兄弟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厉害!”白小碧竖了个大拇哥,却暗自思忖,他兄弟俩初涉江湖就有如此自信,想必这身功夫确有独到之处。 “哎呀,不说我们了,白军主说说您吧,您为何会来西夏呢?”初时见到偶像的紧张过后,古力又恢复了之前的欢脱性子,他问完这一句,刚想着邀请偶像吃顿“大餐”,却有不速之客前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干什么干什么呢?你俩干什么呢?”来人是一队长安城官兵,看其穿着应是管理治安一类差人,果然古力瞧见为首官长,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畏畏缩缩,满脸赔笑。 “官长好,官长好……” “好什么好,有你两个搞破坏我就好不了!”官长一看地板稀碎,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俩自己说说,这几天搞坏多少块地板了?还想不想在这儿讨生活了啊?” “官长您消消气,我哥俩还是昨天活计,我买地板,我兄弟给您铺好,保证锃光瓦亮,和原先一模一样!”古力说着往那官长袖里鼓捣了一打金币,官长一脸不满地撸起袖子,指点着离了去,“半个时辰后我来检查啊,要是不齐整,明儿就给我滚蛋!” “是是是……您走好……” 古力送走了那一队人,面带苦笑看向白小碧。白小碧笑了笑表示理解,说道:“那你们先忙,我再去别处溜达溜达,中午时一道吃个饭,交个朋友。” “真的吗!那真是我兄弟俩的荣幸了!” 白小碧摆了摆手,转身往下一场去,但一路再没有令她眼前一亮的表演,也便没有驻足围观,出了广场,径往一条商业街去。 商业街两侧卖场很多,大都是一些花布丝绸,胭脂香粉一类,白小碧无甚兴趣,快步穿过。临到街拐角,对街却有一家女工坊引起了她的兴趣,因为这家店虽在街边摆摊,却有不少行人驻足围观。 白小碧拨开人群,定眼一瞧,乃是一冷艳女子于白布刺绣,她不绣鸳鸯和牡丹,却一条凶恶黑龙吐珠凝视,其工艺之精妙,让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似要堕入黑龙之口,心生畏惧。 围观者中不乏有试炼者频频称赞,将这龙绣与《蒙娜丽莎》作对比,确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白小碧并不这么想,此女子气势不凡,作此龙绣要么是哗众取宠,要么是暗有所指,单凭她敏锐的侦查直觉来看,应属后者。长安城果真龙蛇混杂,暗潮涌动!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关系,毕竟她只是一个外乡人,长安城有多少盘根错节的势力,又有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她不想了解,也没心思了解。因此她只观望片刻,便转身离去。 溜达了一上午,晌午再回广场时,古力兄弟俩已等待多时,三人就近找了家酒楼,直奔二楼雅间,靠窗坐下,招呼小二上酒菜。 酒菜开席,三人客套了一番,白小碧只抿了一小盅便不再饮,古力兄弟也不勉强,自家兄弟干杯。 喝了几杯后,古力不胜酒力,话更多了些,迫不及待地问起了他偶像的近况。 他兄弟二人的偶像,自然是先严云星,后五毒教其他人,尤其是“五毒男团”,早已在不经意间成为了诸多小年轻心目中的游戏大神。白小碧听兄弟二人“吹捧”许久,渐有了解做为偶像的他们的受欢迎程度,在为严云星和五毒教感到开心的同时,心中亦升起小小的顾虑。 “不是我不告诉你们,你们也知道南北之战后我五毒教的处境,不可谓不艰难,所以教主之近况……” “我们懂!”古力猛呷一口烈酒,大咧咧地说道,“能得知偶像安好,我兄弟已心满意足了,况今日能与白军主同桌而饮,我兄弟多年的心愿也算实现了大半。” 白小碧笑了笑,不再提五毒教,转而问起孔雀山庄故事,古力兄弟俱一一应答,一通畅饮,好不快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0章 扛 这一通畅饮欢聊,不知觉两个时辰过去,布鲁见古力已神志不清,言语稍有轻佻,怕唐突了偶像,急忙起身告罪,下楼结账,白小碧也没有争抢买单,任凭他去。 这么一会闲暇功夫,白小碧倒了两杯热茶,递给古力一杯让他醒醒酒,古力接过,含糊不清地道了一声谢,便埋首酒桌,昏沉睡去。白小碧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管他,端起茶杯自顾自地倚窗慢饮,时不时望向窗外,看街上人来人往,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微有些恍神。 正当她出神之际,街面突然嘈杂了起来,再看时,街道两侧不知何时多了两帮服色不一的人,正隔着人群互相辱骂,甚是难听。 她心里正好奇,布鲁刚好结账上楼,听窗外吵闹,忙扒窗沿细瞧,待看清何人,不免摆手道:“没什么可看的,又是这两帮人,一天天的就知道打嘴炮,正儿八经动手一次都没见着。” “这样啊。”白小碧依旧望着窗外,心中有些盘算,忽得扭头笑问道:“那布鲁兄弟想不想让他们动手操练操练,看看热闹呐?” “啊?”布鲁微一愣神,旋即笑道:“有热闹看吗?那当然最好不过了,也省得他们整天磨嘴皮子,听得咱耳朵都起茧子。” “呵呵……”白小碧不再答话,屏息凝神,一股热力从丹田涌上,俄而右掌暴起,空茶杯赫然从掌心飞射而出,直击对街一人面门! “吓!”布鲁大吃一惊,忙蹲下身躲避楼下视线,再看白小碧时,却也一般躲在窗后捂嘴偷笑。布鲁暗暗摇头,偶像大神也有小孩心思?倒也和咱们普通人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 果不其然,楼下已传来愈加激烈的对骂声。 “吗了个巴子的,残剑的杂种,骂不过就动手了是吧?” “我去NMD,哪只狗眼瞧见爷爷们动手了?” “那劳资头上这血印是哪来的?” “哪来的,不是你TM自己拔罐拔的?” “哈哈哈……”拔罐一言,引得围观群众一阵哄笑。白小碧二人再次现身窗口,仿佛没事人似的,望着对街那人额头上圆润的血印,哄然大笑。 对街那一帮人遭此嘲弄,顿觉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大骂道:“NMD找死!”骂着便“嗖嗖嗖”抽出各自兵刃,就要当街互砍。围观群众见此情形,忙退往一边,虽恐被殃及,但一个个却都面露兴奋之色,寻思着这么多年只打嘴炮的对头,难不成今日终于要一决雌雄了吗?这可有好戏看了哟! “要打架啊,怕你们啊?”另一帮人亦纷纷拔出兵刃,叫嚣道,“今天就让李比瞧瞧,长安城到底谁说了算!” “李比是谁?”白小碧听这一句,扭头问布鲁,布鲁笑道:“那当然就是远近闻名的盛世长安——李氏十三咯。” “噗……”小碧噗呲一笑,再要看窗外一场好戏时,双方的对骂忽得戛然而止,原是长街前后分别走来三五人。盛世长安一边,领头一人满脸络腮胡,头裹黑巾,看着跟个黑猩猩似的;斜阳残剑一边,领头人却是个白面书生,摇一把折扇,笑得瘆人。 “打不起来喽。”布鲁撇撇嘴,看白小碧面露疑惑,解释道:“那大胡子是盛世长安副帮主,ID‘马氏老八’,人称‘马王八’;白面书生是斜阳残剑的狗头军师,ID‘沈浪浪浪’,也是步跋子军的‘监军使’。两大佬到场,这群喽啰是不可能动手的。” 白小碧点了点头,再望楼下,马老八已和沈浪“交谈”起来。 “马哥,你这些兄弟是几个意思啊,要破坏停战协定吗?”沈浪依旧面带笑容,语气却不怎么和善。 “哼!”马老八冷喝一声,那群喽啰急忙收起兵刃,立其身后,战战兢兢。“沈监军还是管好自己的人,一个巴掌拍不响,出了事谁面上也不好看!” 听这口气,马老八算是给台阶了,沈浪也便借坡下驴,一摆手命手下收起兵刃,而后潇洒离去。 见此情形,白小碧意兴阑珊,撇了撇嘴正准备让布鲁叫醒古力,却突然感觉浑身一紧,一股难以名状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她忙震慑心神,双眸凝电,横扫楼下,却是马老八手里攥着茶杯冷冷地注视着她,那种危机感正是来自于他! 见是此人,白小碧当即放松心神,对其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离开了窗沿。 没有证据,你还能把我怎么滴? 一场闹剧罢,三人的酒宴也临近尾声,布鲁叫醒古力,一同下楼,互道告辞。白小碧即上马缓行,一路慢慢悠悠地回到了客栈。 …… 时间一晃,已是戌时三刻,白小碧晚饭也没吃,只练了一会功,这会儿正要铺床睡觉,门外却“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白军主,我家少爷请您过府一叙。” “好,知道了。”白小碧应了一声,一边起身下床,一边小声嘀咕:“这么快就商量好对策了?” 打开门,客栈走廊列着一纵队王府侍卫,为首一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白小碧便跟其出门。门外是一台八人大轿,轿子左右各站着两名侍女,如此排场倒也符合王岚对她的殷勤态度,白小碧因此打消了心中疑念,只说一句:“太破费了。”便上了大轿。 这一路悠悠晃晃,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白小碧再次睁眼掀帘,将要发问时,轿子刚好停落。她放眼望去,四周一片漆黑,心里稍觉不安,随即又自我安慰道:“秘密计划,自然得秘密商议,十里灯火,烛光通明,那也就算不得秘密了。” “请您这边走。” 此时侍卫早已不见,身旁只剩那四名侍女,跟着侍女一路七拐八绕,终于抵达目的地。 前方是唯一亮着昏暗烛光的一间厢房,隔着窗纸望去,人影绰绰,不知几多,想是王岚心腹之人共聚一处。白小碧不作它想,径直走到门外,待侍女通禀,“少爷,白军主到了。” 屋里无人应声,房门自开,白小碧稍有疑惑,半只脚却已踏进房门。而当她看清眼前一幕,当时花容失色准备后撤之时,身后冷不防被侍女推了一掌,这一掌内劲深厚,不仅将她推进屋内,还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完了!上当了!” 白小碧心里暗暗叫苦,更多的是痛骂自己,怎地许久未涉足江湖,竟连这点戒备之心都抛之脑后了! 也难怪她有此心思,此地根本就不是长安王府,她刚进来时看到的,是一个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若是白天见识,或许还有些新奇趣味,可这大晚上的冷不防一瞧,跟那清明中元上坟烧的纸人纸马相差无几,如何不叫她大吃一惊?更何况操纵提线木偶的人还是一个冲她咧嘴阴笑的小女娃? “没藏……没藏乌雪!”白小碧看清了小女娃面容,是人非鬼,心神稍定,但转念一想此行目的,又不免有些紧张,语气微微颤抖。 “嘻嘻……”没藏将操纵杆抛到一边,一排木偶齐刷刷倒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昨天就听闻白军主驾临长安,我还不信,今日试请,果是五毒高人,失敬失敬。” 这熊孩子消息如此灵通?白小碧心思一转,既来之则安之,况其语气颇为尊敬,想必还不知与王岚密谋之事。 她这么想着,也便恢复常态,正色道:“没藏小姐客气了,不知如此相邀,是何目的?” “嘻嘻,没有事先告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没藏起身让座,又双手负立,一副小大人的成熟模样让白小碧有些恍惚。 没藏见白小碧直挺挺地站着,无动于衷,也便没有强邀,继续道:“无有别事,只是单纯仰慕白军主,故斗胆邀见。”没藏说到此处停顿,走到门前,半只脚踏出房门,眼珠子滴溜溜横扫一圈,又转身回房,掩上了房门,眼神中颇多失落。 “敢问白军主是一人独行吗?贵教教主不在长安?”没藏提到“教主”二字,红扑扑的小脸难掩期待之色。原来又是一个严云星的死忠粉,只不过是修炼世界的“粉”。 白小碧听没藏这三言两语,心中已明白大概,确定她还不知被王岚密谋之事,只是抱着瞻仰“偶像”的心态请来。既有严云星打下的名声,那白小碧也毫不客气的利用此名声,心态不一样了,说话也有了几分底气。 “此行只我一人而已!” “唉,那可惜了。”没藏没头脑地嘀咕了一句,手捻脏辫,盯着白小碧问道:“那白军主此来长安所为何事啊?” 白小碧一听这语气,少了三分恭敬,多了一丝轻蔑,心中恍然大悟,直呼上当! 这鬼娃子,太奸诈了!她或许有一些些崇拜严云星,但更多的是对严云星的惧怕,她深怕凶名昭著的“严毒妖”忽临此地搅乱她的“计划”?不管有没有计划,只要严云星在此地,总是要天下大乱的,是故她才以言语试探,让我放松警惕,道出一人在长安的事实,从而让她肆无忌惮,掌握了交谈的主动权。 这没藏乌雪,果真不好相与! 白小碧想通了这一关节,深吸一口气,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终是认真了起来。 “只是路过而已。” “哦?路过?不知白军主要往何处去呀?”没藏不依不饶,定要知晓白小碧行程。白小碧则淡淡回应道:“往西辽。” “喔,西辽啊。”没藏点了点头,稍加思索,笑道:“最好是如此呀,这些天长安城不太平静,不适合白军主驻留啊。” “哼!停留与否,还轮不到没藏小姐操心吧?”白小碧面露不快,加重了语气。 “那当然,那当然。”没藏接连点头,小指头敲击着桌沿,“贵教最好是路过长安,不然这趟浑水可不好趟啊。” “稀罕么?” “哈哈……”没藏发出银铃般地娇笑,继而道:“不稀罕却不是与王府亲密交往?” “这你怕是多管闲事了吧?” “是是,希望是本小姐多管闲事了吧。”没藏一语毕,转身摆手道:“送客!”话音刚落,房门自开。 白小碧看了没藏一眼,提步出门,刚到门口,身后又传来没藏的声音,却是掩饰不住的、赤裸裸的威胁。 “白军主一人在外,还需小心为妙,若一旦受奸人挑拨,湿了鞋子,可别怪本小姐没有事先提醒!” “哼,我看没藏小姐多虑了,长安又非海滨,怎能湿了鞋?倒是小姐您,人小腿短,小心西来风沙扑面,来不及逃窜,倒做了沙中之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1章 鼎 暴露了吗? 大概是暴露“一半”了。 身份、行踪被知晓,只目的不知,但小鬼身边能人众多,猜也能猜个大概吧。就算猜不着,一个五毒教军主到此,多少会有提防。 方才好下手吗? 不妥。只那几个侍女就很难应付,更不提她屋内还有可能隐藏众多高手,当时动手,无异于羊入虎口,白送性命。 如果她艺高人胆大,唱空城计呢? 也不是不能动手,若换做姚霜或五毒教任意其他人,不是刺杀便是毒杀,可是我的话,就很难说了。 一者,我多年不曾修炼,武功落下了许多,很难一击必杀;二者,我虽是五毒教军主,但于“毒杀”一途却不怎么精通,很难做到举手投足间扬毒洒粉,没有这一手段,要成功就很难了。 …… 回到客栈的白小碧思虑良久,决定不再趟这趟浑水,方才撂狠话那是为了面子,回头一想又何必呢?本来就是路过,万一真“湿了鞋”,身家性命事小,耽误寻药事大啊! 细软跑吧! 打定了主意的白小碧正待出门,门外走廊传来阵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十分急促的敲门声,让她根本来不及逃出“泥潭”。 “谁呀?” “是我,王岚。” 这次应该是真的。白小碧无奈,只得打开房门将其迎了进来。 这一次不只一人,除了王岚之外,还有之前见过的甄豪鹤和三个不认识的江湖高手。 “白军主这是准备去哪?” “这么快就商议好了?” 二人同时问了对方一句,白小碧笑了笑没有答话,王岚也没多想,接着说道:“此处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白小碧点了点头,跟着王岚离开了客栈。 一路小心潜行,来到一家丝绸铺,进铺掌灯,一通介绍罢,白小碧也知晓了那三个陌生人的身份。 那三人不是别人,和甄豪鹤一样,也是珍珠奶茶的茶主。红衣女子是樱花茶主,ID“浪漫满屋”,人称“樱茶主”,白衣少年是伯爵茶主,ID“黄家贵族”,玄衣大汉是麦佳德茶主,甄不戳…… 白小碧听罢各人介绍,满腹狐疑得四下瞅了一眼,笑问道:“阿萨姆茶主……没来吗?我还想认识认识这位印度大哥呢。” “哈哈哈……”几人开怀大笑,紧张的气氛稍有缓解。甄不戳笑着回道:“阿三哥ID虽叫‘阿三’,却不是真正的阿三,如果白军主果真想见个阿三哥,赶明儿我让我公司的达姆上线,带着您一路开挂,直冲天庭呐!” “哈哈哈……”白小碧捧腹大笑,众皆莞尔。 一段小插曲过后,几人完全放松,王岚想起白小碧之前所问,顿了顿说道:“深夜打搅,实在抱歉,但我等密谋之事,越早行动越有利,迟恐生变啊。” “也是。”白小碧应声附和,心里却叫苦:“还密谋阴谋,在小鬼那儿早已是阳谋啦!” 心里这般想,但还不能对他们和盘托出方才小鬼约见之事,一来小鬼只知道一半,二来她也的确想救出那位算命老先生,既然刚才客栈没跑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说说你们商定的计划吧。” 王岚听此一问,看向“黄家贵族”,示意由他来详说。那少年也不拖沓害羞,起身道:“明日是白云观祭天大典,此等热闹那小鬼头一定会去,到时我们……” 王岚看白小碧听得满头雾水,忙打断伯爵,解释道:“白云观是城外一所道观,近些年香火甚旺,因此一年一度的观内祭天也愈加热闹,而通往白云观的地形颇为复杂……” “我懂了。”白小碧立时明白,目视伯爵道:“伯爵茶主请继续。” 伯爵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份图纸,铺开细说,如此云云…… 半个时辰后,暗杀没藏的计划白小碧已了然于胸。除去白云观行事,她还有一处不明,询问道:“既事已定,那由何人去解救那位老先生。” 樱花道:“这一点请您放心,如梦居那边由我帮主亲自出马,定能成功!” “哦,那就好。”白小碧想起了那位名叫“可绕地球一圈”的教练使,既是一军之长,想是有几分手段,老先生那边也就不必担心了。 “既如此,那我便先行告辞了。”白小碧起身抱拳,几人送出门外,王岚叮嘱道:“夜深了,白军主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日才好……” “知道了!”白小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隐入黑暗之中。 …… 次日破晓,长安城外三十里,双指峰南麓山脚一片空旷的野地上,黑压压挤了许多人,白小碧正在其中。 此时的她斜倚着石门柱,俏脸已没了昨日风采,黑乎乎得像是涂了黑煤球,原是她想起前几日种种不便,稍微乔装打扮了一番,只是她的易容技术实在不怎么高超,让旁人一眼就看出她是故意而为,因此躲得远远的,生怕这个黑姑娘突然发疯。 不过无人打扰倒也是好事,让她有闲暇了解周围环境。她倚着的石门柱乃是唐代某位大官的陵门,门柱旁还有一块没入黄土只露一角的石碑,这种东西在长安并不少见,毕竟曾是唐都风华之城,虽经战火,但依旧遗迹众多。陵门山路往北,是双指第一峰,峰势平缓,似乎叫山头更合适;再往北第二峰较为险峻,但也只是相比第一峰,更难及华山之险了。 细细回想,科技世界的关中好像并没有双指峰,那就是修炼世界独有了,既是陌生地带,那得倍加小心! 可警惕的心随着时间的消磨终有松懈之时,直到日上三竿,冷光扑面,还不见人行轿走,白小碧终是不耐烦起来,心里不由得想起严云星,此时正是科技世界的早晨,不知他有没有按时健身慢跑十圈,亦或者又窝在卧室偷偷抽烟?不行,我得下去监督! 刚有了这个想法,峰头一声疾呼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扭头一瞧,是白云观一位小道士招呼众信客上山,人潮开始涌动,她也便打消了下线的念头,随着人流缓缓而去。 爬第一峰并不辛苦,不多时来到峰顶,此时视野开阔,终于看清了对峰情形,原是双峰之间有深谷,只用两道铁链撘桥,桥上布满湿漉漉的青苔,有些地方还有破损踏空,一般人很难过去;而桥的那一边在第二峰峰腰,峰顶便是一座庄严道观,远望烟雾缭绕,闻之唱声一片。 大典已经进入准备阶段,而这段链桥也拦住了大部分信客,这部分人便只在第一峰峰顶焚香磕头,就地跪拜,一时间香火弥漫,仿佛熊熊火场。 另一部分“有本事”的人就小心过桥了,有本事包括两种,第一种胆子大,敢冒险;第二种有武功,不怕冒险。很明显大部分人属于第一种,而白小碧要等的人,是第二种。 终于,在她的耐心即将消磨殆尽之时,一队刀枪锃亮的铁甲侍卫姗姗来迟。 数十侍卫之后,双骑映入眼帘,俱是老熟人,左王沫,右十三;双骑之后,一台奢华大轿,红漆裹木,鹅毛点缀,轿旁一红脸将官忠心守护;轿之后,王沫、马老八出现,身边俱是亲兵护卫,将一众上前围观的信客一顿呵斥,护卫大轿直行至链桥前。 白小碧见正主到场,深吸一口气,先一步跃上链桥,她双脚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喝骂:“哪里来的黑疯婆,胆敢抢在小主之前!来人,给我拿下……” “诶,算了算了,一个疯婆子理她作甚。” 说话的是王沫,要拿人的是李十三。白小碧回头看了一眼李十三,冲他“嘿嘿”傻笑,随即晃晃悠悠地渡过桥去。 “不怕死的傻子,晦气!”李十三恶狠狠地咒骂着,忽听得身后小主落轿,忙换了一副嘴脸,将没藏迎出轿,谄笑道:“小姐,这里就是双指峰了。” 没藏点了点头,遥指对峰,问道:“那就是白云观?” “正是。” “那别废话了,走吧?”没藏说着就要上桥,李十三忙抢先一步落于桥上,道:“且让属下为您当先开路。” 没藏见此,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催促道:“快点快点!”王沫心里虽不大情愿,但也跟在李十三身后开路,再之后没藏上桥,红脸将官跟上,王岚等人依次跟进。 这一队人上桥,前后拉开,桥上除了最前边的白小碧,再无其他闲杂人等。片刻后,白小碧抵达对峰,周围亦有不少围观者对没藏一行指指点点,白小碧不多理会,扭头观望,只见没藏已行至桥中央。 这铁链桥两边稳当,中心最低,也最为摇晃,这么一队人压桥,桥心难免晃动,好在有李十三等高手镇场,努力平稳链桥,这才稍显安全。只不多一会,没藏便行过中心点,白小碧远远地望着她,遇此等凶险,年纪尚小的她毕竟也长舒了一口气。 “小姐放心,有十三在,保证让您安全通过!”李十三适时地夸了夸功劳,没藏勉强一笑,心中稍有松懈,正要夸李十三两句时,异变陡然突生! 此突发事故不在桥上,而是在对峰,不是白小碧,而是白小碧身旁两人! 左边一人毫无征兆的突然发难,身形暴起,在白小碧刚有察觉抽身后撤时,那人袖口里飞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坛罐,坛罐上下密封,只坛口有一旋转飞刀连通罐心,此坛罐飞刀只在空中停留了一息,便瞬间飞速旋转起来,好像科技世界的切割机一般,将一边铁链当场锯断! 而右边一人几乎是同时出手,动作虽然十分隐蔽,但就在近前的白小碧还是看得真切,只见一道金光亦从他袖口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断另一边铁链,顿时全场惊呼,链桥轰然崩塌! 来不及观看桥上形势,白小碧慌忙退至安全距离,与此同时她也听到了那两人奇怪的对话。使坛罐飞刀的人叫一声:“同道?”使金光暗器的人却道:“还有安排?”两人皆是一头雾水又同时身形暴退,速度之快几乎追上了白小碧!而白小碧在听得使金光暗器者的声音时,脱口而出四个字:“布鲁布鲁!” 或许在外人听来,这无异于黑疯婆的疯言疯语,当时情形被吓坏也是正常的。可金光暗器者听到此声惊呼,却大吃一惊,大叫一声“白”,旋即反应了过来,深深地看了白小碧一眼,先一步逃上峰去,另一人亦紧跟而去。白小碧心中虽疑惑重重,但还是没有追上去,因为此时桥上情形远比此处复杂惊险得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2章 双 “保护小姐,保护小姐!” “后退,后退!” “救命,救命!” …… 铁链被断之后,前不能及,后不得退,桥上登时乱作一团!马老八当机立断,转身挥刀大砍四方,大叫:“挡我者死!”欲图杀出一条退路,然其后侍卫数十,灭一蝼蚁尚需一息半刻,更何况杀活生生的人? 链桥崩落就在旦夕之间,眼看着铁链垂落深谷,后路难退,一桥人就要粉身碎骨,值此危难时刻,那红脸将官突然身势暴起,不退反进,顺势而落,以雷霆之势跃过王沫、李十三头顶,挥刀勾链,大喝一声,使尽千钧之力,甩刀而出,只见弯刀直扑对峰,刀刃瞬间入土,深没至刀柄,堪堪止住链桥垂落之势! 如此神力,世间少有,这一勾一甩一掷保住了链桥,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却看呆了两峰所有人!只可惜好景不长,那一端铁链只是被刀身勾住,并未稳固,被一桥人万钧之力所拉拽,难免开始滑落,围观者尽皆哗然,危机再现! 这时红脸将官已全无力气,只能扯着嗓子大呼大骂:“李狗,保护小姐数你喊的大声,如何此时无动于衷!王沫,小姐身死,我要你王家全家陪葬!” “C!” “哼!” 李十三破口大骂,王沫皱眉冷哼,二人不得顾全己身,终于显露功夫,只见两人同时飞跃至对峰,王沫左手握住刀柄,右手拽住铁链,使其不得滑落,李十三艺高人胆大,竟以游蛇之姿拽住另一端铁链,也不知从哪里寻得一根漆黑铁棍,快速饶了三匝,猛一用力,将铁棍狠狠地插进沙石之中! 铁链两端既稳,链桥终于止住垂落之势,众人皆长舒一口气,随后双峰传来如浪潮一般的喝彩鼓掌声,此番惊险竟能安全化解,果真是道家治下,三清保佑啊! “小姐,我们赶紧后撤吧!”时有没藏近身侍卫奉劝没藏,没藏却凝眉不语,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露出惊慌之色,只在李十三二人出手之后,忽然蹙眉,心思沉重,不知如何思量。 片刻后,李十三喊声传来,说铁链不稳,还请小姐尽快撤离。没藏闻之,当即招手,娇声斥道:“小小链桥,焉能阻我?通知前后,全速通过,断桥狗贼就在白云观,本小姐定要一举擒拿,将二贼碎尸万段!” “是!” 侍卫得令,先行掩护过桥,红脸将官保护没藏快速通行,王岚、马老八断后,有惊无险,终于过桥。 一行人上得峰腰,链桥压力大减,王沫将铁链固定于刀身,与李十三最后上峰。眼见危机解除,没藏刚要下令,她身侧的红脸将官竟突然仰天大吼,七窍喷血,浑身血管爆裂,尤其右臂之上,衣袍碎裂,血肉模糊,红彤彤一片,看着十分瘆人! “部力作!”没藏惊呼,众皆骇然,李十三忙驱散围观者,让开一片空地。部力作闻得没藏呼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血迹却面带笑容:“小姐无恙,部力作幸不辱命……”言讫,血尽倒地而亡! “将军!” 众侍卫齐声悲呼,王沫亦长叹一口气,悲戚道:“将军之神力世所罕见,若无将军,我等今日难逃一死,将军救命之恩永世难忘,请受王沫三拜。”说罢,对部力作尸身拜了三拜,余者也同样躬身而拜。 部力作之死,并非其它缘由,而是他力气用尽,经脉俱断。当时未死,只因心中仍有担忧,此时没藏安全过桥,那一口气也便松动,气不护体,喷血而亡。 没藏半晌无语,众皆默然,直至李十三小声提醒,没藏才抬起头来,凝望峰顶,目露冷光,令道:“将部力作尸身抬上,上观祭拜!” “是!” 侍卫答应,先行一步,没藏、李十三紧跟而上,王沫、王岚父子互瞅了一眼,表情古怪,却不敢有更多眼神问答,只得随队上峰,迎接没藏乌雪的怒火! …… 未时,白云观。 主殿之上,道炉旺盛,香火弥漫,众道士披发执剑,齐声念唱,超度亡灵,围观者数百,皆悄然无语,其中就有“黑疯婆子”白小碧。 她早在李十三、王沫出手时便悄悄离开了现场,链桥既已安全,也无甚可看,想起方才那张熟悉面孔,找到他才是关键。只可惜这一路上山,并未有布鲁踪迹,左右前后殿搜寻了个遍,也依旧一无所获,而此时,没藏一行已然入观。 她之所以如此迫切的想要找到布鲁,是因为布鲁不在暗杀计划之内。王岚的暗杀计划颇为复杂,简单来说,是这样的。 第一步,安排甄豪鹤、伯爵等人先一步上山,作为策应; 第二步,关键的一步,王岚随没藏队伍同行,白小碧先一步过桥,于桥心西侧铁链涂抹致命毒药,而后由使坛刀者锯断西侧铁链,没藏必往西倾倒,沾染毒药!此毒先期无事,半个时辰后自然发作,可将没藏毒杀于白云观内! 此暗杀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还有诸多利好,一者可撇清王家关系,嫁祸于白云观;二者牺牲甚小,只使坛刀者一人。而使坛刀者有甄豪鹤等人接应,早就藏身于安全处,如果不细心搜查,此人甚至也可逃过一劫,如此完美计划,岂非天衣无缝? 可计划的弊端在于,只是计划而已。白小碧预想到了使坛刀者出手,却完全没料到东侧还有一人,竟将链桥完全崩断,而且此人还是之前与她畅快饮酒的布鲁,这让她甚为惊讶。布鲁的出手不可能是王岚多此一举的安排,故势必有其它势力搅局,目标同样是没藏乌雪! 只不过两家杀一人,两家本来近乎完美的计划,怕是都要毁于一旦了。 想通了这一点,白小碧顿觉焦躁不安,因为没藏还活着,祭拜亡灵罢,在场所有人都不会好过! 惴惴不安的心,随着众道士最后一声唱念结束,也提到了嗓子眼里。没藏驱散众道,起身环视众信客,冷冽的目光盯得人浑身发毛,似乎此时的她不再是一个顽劣姑娘,而是一头噬人的凶恶巨兽! “本小姐知道有许多图谋不轨者隐藏在你们当中,本小姐不想一一去找,因为等一会,你们就会自己跳出来!” “听到没,自己出来自首吧,不然等会有你们好果子吃!”李十三在没藏身后来回踱步,吠吠不已,好似一条忠心的巨犬。 白小碧左右看了看,不远处甄豪鹤、伯爵等人分散而立,倒不显紧张,与寻常信客无异。看来小鬼、李十三的威胁还没有把他们唬住。 没藏见此,冷笑一声,继续道:“那两个断桥贼害死本小姐心腹大将,本小姐本该第一时间入观搜查……”她说到此处,戛然而止。众人也俱思量,是啊,为何她没有第一时间搜寻?这不给时间让那两人逃走吗? 众皆不明,李十三也有些糊涂,上前问道:“那小姐到底是何意呢?要不要属下现在派人搜寻缉拿?” 没藏抬头,眯着眼不屑地看着李十三,“等你抓人,还不叫那两狗贼全跑了?” “属下惶恐!”李十三忙单膝跪地,面露惶色,“属下平日里是有些偷闲,但涉及小姐大事,绝不敢懈怠!”他说罢连忙摆手,招呼马老八带人搜查白云观,却被没藏喝止,道:“不必了,李城主就安心看着,这一出好戏得有你这位观众!” “是,属下……”李十三欲言又止,起身站到没藏身后,再没有之前谄媚嘴脸。 没藏又次环顾众人,抬手娇喝道:“侍卫何在?” “属下在!”众侍卫齐声应答,这本无蹊跷,但怪的是人群之中竟也有数声应答,众人忙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寻常信客突然出列,恭敬下拜,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领头那人大喝一声:“带上来!”让白小碧几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果不其然,隐藏在信客中的没藏侍卫早就抓住了断桥两贼,从大门外押着二人迅速入院,一人正是布鲁,另一人也被除去乔装,露出花白的长发,却是一个佝偻老者。 “顶罐老人!”白小碧此时细看,一眼就认出那老者是之前长安广场见过的卖艺老者,虽然她知道计划内有一人锯桥,却并不识其真面目,今时一见,着实让她感到震惊。看来前些时日长安城内就已暗流涌动,不知觉已深陷其中了! 人群中已有小声议论,王岚、甄豪鹤几人的脸色十分难看,而没藏只盯着顶罐老者,一字一句地问道:“‘敦煌老鹫’,是你吧?” 老者毫不畏惧,仰面朗声道:“不错,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敦煌老鹫’——申老拐是也!” 众皆讶然,这申老拐是数十年前名动江湖的风云人物,一拐一鹫横行西北,无可匹敌,却不知消失的这数十年竟练就一番坛罐飞刀的功夫,着实令人感到震惊。 没藏笑着点头,脱鞋盘膝坐在皮椅上,二月的天气,仍有寒风刮骨,吹得她两只小脚丫通红一片,却丝毫不觉。 “密谋者知道此铁链乃古唐遗迹,千年寒铁,坚硬异常,寻常刀刃难以砍断,故寻你作案,是也不是?” “不错!”申老拐大方承认,还道出坛罐飞刀来历,“老夫之飞刀,得一仙人传授,老夫命其为‘申飞锯’,可斩世上任何金银属器,当的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利器!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遇到蠢材,让老夫功败垂成,没能要了你这条西夏狗的小命!”申老拐怒视布鲁,痛骂没藏,引来侍卫一通呵责叱骂,没藏却浑不在意,继续问道:“奇怪了,你两人还不是一家么?可即使不是一家,双断铁链也总比你只锯一边的好,如何要骂人家蠢材呢?” “哼!”涉及机密事,申老拐不再吭气,头转向一边,拒不回答。 没藏似乎知道会是此结果,笑道:“申大侠纵横江湖五十载,定是铁骨铮铮的好汉,本小姐也不来严刑逼供,只出一人,看你如何应付。”她说着便招呼侍卫,“来人呐,把那位小姐姐带上来!” 一声令下,侍卫又押上一人,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望着申老拐便哭,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糟了,是他孙女,还如何硬气?”白小碧认得小姑娘正是前些日当街卖艺的顶罐女孩,没藏若以她为要挟,难保申老拐不吐实情! 果不其然,唯一至亲受制于人,饶是“铁骨铮铮”,也得英雄气短。申老拐先是骂了几声没藏无耻,没藏愈加开心,竟眼皮也不眨地命人砍下小姑娘一根手指,笑嘻嘻地说道:“若还要装好汉,我叫这位姐姐变成人彘。” “冲我来!冲我来!你这天杀的小鬼,冲我来啊!”申老拐哀怒攻心,涕泗横流,白发掩面,不成人样。没藏全然不为所动,手一摆就要命侍卫斩小姑娘剩余手指,白小碧终于忍不下去了,刚要出身声讨,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珍珠奶茶的四位高手站出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3章 臂 “住手。” 叫停的并非甄豪鹤四人,而是没藏自己,她穿上鞋子跳下椅子,手指着甄豪鹤四人,却面向李十三笑道:“李城主觉得这出戏唱得如何?说了他们会自己跳出来,果不其然吧?” “小姐英明!”李十三恭维一句,即吩咐手下:“来人呐,把这四个反贼抓起来!” “等会!”没藏抬手阻止,仰头注视着李十三,颇带玩味儿的神情看得李十三浑身发毛,讪笑不已。 “李城主,你久居长安,地位尊崇,难道不认识这四人吗?” “啊?”李十三明显楞了一下,随即躬身回道:“认识,当然认识,这四人身份不简单呐,乃是珍珠奶茶的四位茶主,咦?莫非铁鹞子军圈教练……” “诶,李城主多虑了,圈教练忠心为国,想必是不知道其属下密谋之事的……不过治下不严之罪,还是有的。” 没藏自己先为“可绕地球一圈”开脱罪名,让白小碧有些出乎意料,只觉场中局势愈加复杂,云山雾罩,让人摸不清头脑。她这时方觉后悔,确实不该趟这趟浑水。 没藏和李十三旁若无人的对话,引起甄豪鹤四人不满,伯爵年轻气盛,当即拔剑与三人道:“事已至此,不如就势反了她!” 甄豪鹤正待回应,申老拐突然跪地大嚎,连声呼喊:“老夫英明一世,临了却在这里栽了跟头,是老夫对不住你们啊!”嚎罢,申飞锯忽得从他裤管飞出,在甄豪鹤几人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一刀锯断喉管,顿时赤血飞溅,命丧当场! “吓!”众人齐声惊呼,白小碧震惊不已,这老头羞愧自裁,竟这般刚烈秉性,真乃西夏义士也! 申老拐此举虽义,激荡人心,然留其孙儿在旁悲恸哭泣,且前途未卜,生死不知,岂非不负责之举?再者甄豪鹤等人为他孙女仗义现身,他却一死了事,如此行径,细细想来也不值得敬佩。 白小碧身为警察,诸事考虑必以“责任”为先,细想之后,颇觉不值。没藏也同样皱起了眉头,一语中的,冷笑道:“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可恶!”伯爵闻言大怒,挥剑便要血战突围,没藏却指着布鲁,喝道:“慢着,着什么急,还有同党,一起动手才好突围不是?” “放NM的屁,劳资认得他是谁?”伯爵忿忿不已,却暗被甄不戳拉住了身形。没藏看他四人表现,看似羞涩的少年伯爵却是火爆脾气,看似粗犷的甄不戳却粗中有细,呵,有点意思。 而白小碧做为“旁观者”,此时不禁暗暗摇头,人家一个小孩方能如此镇定,你一个少年却污言秽语,怪不得任人宰割,双方气量格局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啊! 想是这般想,但做为参与者,伯爵几人毕竟还是同道,此时情形,难免为之担忧。再看幕后王岚,虽不动声色,但眼神中隐隐露出的焦躁还是说明了此事周旋之艰难,他也没有办法,那果真是无解之困局了? 白小碧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间也想不出破局之法,只能继续看没藏之行事,再做决断。 没藏并未理会狂躁的伯爵,只与布鲁道:“你是试炼者,可能是个软骨头,也可能和申老拐一样是个硬骨头,所以我就不多废话了。”她说着一招手,侍卫又押上一人,此人面貌与布鲁无异,身带数十斤的沉重枷锁,半醒不醒,正是布鲁的双胞胎哥哥,古力! 白小碧猜到会是如此,却完全猜不透没藏究竟何时得手,慢说这兄弟俩身怀绝技,那申老拐江湖老手如何也被她一朝擒获?那这白云观里岂不还藏着她的手下高人?也是,那晚的那几个侍女功力就非比寻常,她预先在观内设伏是完全有可能的。 看来她是以身涉险引蛇出洞呐,小鬼头果然不可小觑! 场中,布鲁见兄长被缚,倒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没藏很理解他的心思,说道:“本小姐知道你们试炼者不怕死,更不怕威胁,死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嘛,可本小姐要告诉你的是,想死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本小姐也不对他用刑,只需……” “如何?”布鲁抬头,与没藏平视,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呵呵……”没藏冷笑,令道:“来人呐,扒了他俩的裤子,挂在山头示众!” 绝! 没藏一言出,众人不禁暗暗叫绝!试炼者怕的是什么?丢了面子。把他扒光示众,总有好事者会传播网上,届时他兄弟二人将火爆全网,无异于社会性死亡! “太毒了!”白小碧暗暗摇头,小鬼头还考虑到了第二层,就算布鲁自己不怕丢人,他也会怕将来他哥哥怪他,无论如何他兄弟二人必须吐露实情了。 果不其然,布鲁苦笑一声,叹道:“罢了罢了,既已败露,挣扎也无用,唉……” “嘻嘻……”没藏大喜,转头看向李十三,问道:“李城主,这出戏也不错吧?” 李十三闻言,竟一改之前谄媚嘴脸,缓缓移向人群,冷笑道:“没藏小姐不愧是没藏家族百年不遇的大才,三言两语便已掌控全局,十三佩服!” “吓!” “我的天,李比他……他竟然是幕后黑手?” “什么李比,叫十三哥!我十三哥果然忠于我长安,三蹦子没看错他!” “切……你TND也是刚知道吧……” 人群议论纷纷,对于这个结果,白小碧感觉既在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因为从入院之后没藏对李十三的态度来看,她似乎已经把李十三当成了幕后黑手,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为她开路的两先锋,没有一个是好鸟。 “不敢当不敢当……”没藏嘻嘻一笑,道:“不过李城主此时现身,定是有万全之策,敢请教一二?” “哼!”李十三一声冷哼,人群中走出数十人,皆撕去伪装,站在李十三身后。 有认识的人一一指出,尽是盛世长安高层,西夏第三大帮顶级战力俱在,也难怪李十三敢此时现身。 马老八刀指没藏,朗声道:“长安,是我盛世的长安,也是我汉人的长安,这些年我大哥曲意奉承奴颜屈膝,为的就是今日!之前铁链桥上没摔死你,现下斩你狗头也不迟!” “好好好!”没藏鼓掌叫好,道:“可斩了我,你长安就能独立?我国饶不饶你另说,那宋人岂能放过此等收复长安的大好机会?” “宋人的事,李某自有主张,二十年了,李某再也不想等了,长安独立,就在今日!”李十三枭姿毕露,似乎一吐胸中郁结,整个人都变得雄伟了许多。 听到这儿,白小碧终于明白了双方阵营目的,李十三久居长安,知道长安汉人不服西夏管辖,故生谋反之心,卧薪尝胆二十年,今朝终于动手,而杀没藏,就是他谋反的第一步。 “好好好!”没藏又次叫好,问道:“可本小姐还是有一点想不通,你让这小子切断链桥,万一你我俱葬身谷底,还何谈长安独立?” “笑话!”李十三正气凛然,昂首道,“李某所谋,岂为一人权力富贵?牺牲李某一人,还有手下千万兄弟,他们个个做得长安王,个个都是李十三!” “好!” 这次不仅没藏叫好,围观者也齐声喝彩,白小碧亦心生敬佩。如果李十三是个修炼者,有这等觉悟或许正常,但他做为一个玩家,为长安独立不惜牺牲性命,为他人做嫁衣,这等理想与胸襟,天下少有啊! “李城主是个英雄!”没藏赞了一句,马老八并不领情,喝道:“我大哥自然英雄,不用你这小鬼来说,你就乖乖地把你人头借给我等,将来换取长安成功,或许还能葬在你兴庆老家!” “喔……原来你们是要拿我人头作筹码呀!”没藏“恍然大悟”,却并未有丝毫惊讶之色,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嘻嘻模样,仿佛邻家小妹妹一般。 李十三可不吃她这套,直言道:“我知道你在这观内埋伏了诸多高手,一并叫出来,大家拼个你死我活吧!” “李城主这般说,那想必是对自家实力充满信心喽?”没藏说罢,对身后众侍卫喊道:“姐姐们现身吧,人家可对你们不屑一顾呢。” 没藏一语毕,众侍卫尽皆撕去假脸,露出真容,白小碧认得其中有那几个侍女,而李十三同样认得为首冷艳女子,不禁叫出姓名:“没藏家族第二高手——陈璇音!呵,怪不得我没有看透,原来用的是姚家易容术!” 陈璇音,没藏家族客卿,不同于没藏部力作忠心护主,只在家主有命令下达时出手保护。其身份相当于科技世界的保镖,而非修炼世界的家仆。 此等人物出场,自然引起轰动,传说陈璇音原是细封太后义女,因细封氏与没藏青云之密情被赐予没藏家族,身份高贵,一般不轻易现身。 白小碧盯着陈璇音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眼熟,再仔细一回忆,这不就是那日在街上见到的绣黑龙女子吗?乖乖,一个个都藏得很深呐! “璇音姐姐!”没藏喜形于色,陈璇音只是微微点头回应,竟完全不理李十三,李十三倒也不觉棘手,冷笑道:“若只是如此,那就留下你的头颅吧!”一语毕,李十三飞身向前,腰间一根短黑棍入手,直劈没藏脑门! “大胆!”陈璇音一声娇斥,双掌立显双白刺,刺身细长,仿佛长针,刺得却是李十三下三路,李十三见陈璇音出招迅猛,兵器也古怪,不敢硬来,急忙收棍后撤,而与此同时,马老八等一众盛世高手已和侍女们交起手来! 李十三不敢大意,持棍左右盘步,寻机而动。身为西夏第三大帮帮主,他的实力本稍高于陈璇音,但他之所以如此谨慎,皆因兵器不齐全。他的兵器乃是双棍,一长一短,长棍招式雄浑,大开大合,短棍招式凌厉,以点打面,长短结合,鲜有人敌!但可惜的是他的长棍落在了铁链桥,和部力作的大刀一起充当着固桥之用呢…… 这也是他一时错乱,留下的疏漏。当时在铁链桥,他本欲与没藏同归于尽,但部力作突发神力,救得一桥人性命,让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他神志有些恍惚,之后部力作大激一声,危急之下根本容不得他细想,只得与王沫一起出力,保住铁链桥,再寻机下手。 之后来了白云观,冷静下来的他本想再次潜伏下去,但布鲁的被捕最终还是让他被迫现身,藏不下去也好,痛快杀一场,成败看天意! 李十三虽破釜沉舟,但理智尚在,要杀没藏很难,如果不难的话,早在与没藏咫尺距离且不设防时杀了她了,就是因为他知道身旁侍卫中有高人,这才没有贸然出手,而他在兵器残缺的情况下,能做的只有耗住陈璇音,真正决定胜负的,还得是马老八等人。 想通了这一关节,李十三再次对没藏出手,以牵制陈璇音。而其它战圈也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有的人已经用上了高级战斗卡,战马来回冲杀,破坏力惊人,吓得围观者四散而逃,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4章 善 值此混乱之际,白小碧当然不会作壁上观,很轻松的救下了无人看管的布鲁兄弟;王岚等人也浑水摸鱼救走了申老拐孙女,连申飞锯也一并收拾了去,她并未同去,和布鲁合力将古力抬到阳极殿,驱散殿内道士,查看古力伤势。 布鲁见其兄长半醒不醒,浑浑噩噩好似痴呆,忙问道:“白军主,我哥他是不是中毒了?” “让我瞧瞧。”白小碧为古力诊脉,又翻其眼皮,观其舌苔,片刻后,十分肯定地说道:“确实是中毒了。” “什么毒,可有解毒之法?” “唉……”白小碧摇了摇头,满脸愧色道,“若是我教其他兄弟在此,解毒手到擒来,可我……我连个半吊子都不如,只知此毒不致命,却并不知解毒之法啊!” 布鲁稍有失望,但随即抱拳道谢:“无妨,不致命即是我兄弟最大的幸运,另还要感谢白军主方才解救之恩,待布鲁此番事了,定于金陵登门拜……” “诶,别跟我说什么报答感谢的话,难听。”白小碧抬手打断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唔……”布鲁思虑片刻,回道:“白军主您也知道了,我兄弟和李城主志同道合,一心求得长安独立,为自己某一方天地,所以我还得出去与兄弟们并肩作战,若是……若是白军主责怪我兄弟瞒你……” “诶,什么话……”白小碧毫不在意的摆手道,“我只是路过长安,你们如何谋划做事与我无关,我只与你兄弟二人朋友相交。” “白军主高义,不愧为五毒大神!”布鲁大喜,起身要拜,白小碧忙拦住,道:“哪来那么多客套,赶紧出去帮忙吧,你哥在这儿应该没事。” 布鲁闻此言深受感动,还是躬身拜了一拜,随即出门扯了几个道士,命照顾古力,而后出殿寻战。 …… 申时,冷日挂空,血染白云。 观内大院依旧在混战,阳极殿内白小碧却难得安闲,悠哉悠哉的又躺了许久,直至甄豪鹤、甄不戳二人突然闯入,搅扰了这份清闲。 “白军主,你……你在这儿?”甄豪鹤满脸血迹,呼呼喘着大气,看上去稍显狼狈。 白小碧闻言起身,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啊这……”甄豪鹤被呛住了。是啊,人家一个外人,为什么不能在这? 白小碧笑了笑,不多纠缠,问道:“你二人也参战了?” “是啊!”甄不戳回道,“不只我二人,王城主和王岚少爷也都出手了,与李十三合力战陈,就快要拿下没藏了!” “哦……那你二人来此作甚?” “呵呵……”甄不戳讪讪一笑,举着血刀道,“这不大局将定,这刀刃也砍卷了,我哥俩就进来偷偷懒,顺便磨磨刀。” “原来如此啊。”白小碧点点头,忽得向前两步,把二人吓了一跳,白小碧哈哈大笑,忙道:“怕什么呀,自己人呀!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你们两个问题。” “哦哦……”甄不戳忙收刀致歉,“我二人战场受惊,还望白军主莫见怪。白军主有什么问题但问无妨。” “好!”白小碧不多废话,直接问道:“第一个问题,很明显你们和李十三不是一家。我想问的是,李十三有理由拿小鬼人头换取江山,你们又是什么缘由反叛没藏?别告诉我是因为小鬼滥杀无辜,你们秉持侠义为民除害云云……” “额……”甄不戳刚想说“为民除害”就被堵住了嘴,一时想不到其它理由,“额”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屁。甄豪鹤却稍有不耐烦,大咧咧地说道:“事已至此,直说又有何妨?我长安百姓多为汉人,久思归宋却不得其法,更不得其道,而王城主、王少爷正与大宋高层交好,约定旦有时机,即反夏归宋,使长安回归故土,重塑我汉人雄风!” “唔,如此说来,我倒是没帮错人呐!”白小碧始得机密,如拨云见日,欣然大喜。 长安城几大势力终于浮出水面,一者李十三为首,力主长安独立成国,野心甚大;二者王沫为首,希图带长安归宋,故土心情;三者西夏势力,代表人物没藏,由于身份紧要,被李、王双方视为促成大业的关键棋子,因此才有今日白云观之围。 从心理上讲,白小碧是支持李十三的,枭雄谋国,天下何其精彩!而做为宋人,她又是王沫阵营的,长安归宋,举国同庆!但这两种态度全都不及她最原始的身份,一个试炼者,一个玩家,因此要说有多大高兴,那不至于,唯一希望的就是此间事快快结束,好让她奔赴西辽…… “白军主深明大义,我等佩服。”甄不戳见甄豪鹤和盘托出,只得附和。 白小碧受了这一句夸赞,接着问道:“第二个问题,你们帮主果真去救老先生了吗?” “那是自然。” 白小碧微蹙眉头,所有谜团已解,唯有一点让她琢磨不透,她有预感,这最后的谜团与她自身有关,这让她很是难受,如坐针毡! “可是……可是我很奇怪……” “如何奇怪?” 白小碧注视着甄不戳的眼睛,继续道:“按理说,你帮四位茶主俱已加入王沫阵营,那帮主大概率也是其中一员,可为何今日之大局面,你帮帮主却去行‘救人’此等小事?这……于理不通啊!还有,还有就是……” 白小碧话音未落,“噌”的一声一柄沾血大刀突然出鞘,毫无征兆的往她胸口搠去! “白军主小心!” 这一声提醒救了白小碧性命,她想也不想拔剑格挡,同时脚下连蹬两步后撤,堪堪躲过了对手的致命一击! “甄茶主何意!”白小碧环刀在手,俏目圆睁,“若非古力兄弟提醒,若非我心中早有预警,今时竟要命丧你手!”她说着回头看了看古力,后者喊了一声后,毒气上涌,又昏昏沉沉睡去了。 “你们给我滚!”甄不戳并未回应,以血刀指点,让那几个道士滚出殿内。甄豪鹤却是紧皱浓眉,一脸迟疑之色,“果真要她死?” “废话,五毒余孽,个个该杀!”甄不戳一改之前和善,凶相毕露。 “可……可她毕竟帮过我们。” “她帮我们什么了?那小鬼不还活得好好的?” “可她人也不错,和五毒其他人大不相同啊!” “废话恁多,只白蝎子这一个身份,要她命足矣!” 白小碧听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甚为不解,不过有一点她是明白了,“你们这是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了呀!” “不错!就是要杀你这头蠢驴!”甄不戳刀指白小碧,恶语相向,气得白小碧脸色通红,恨不得撕烂他的嘴。 “对不住了,白军主!”甄豪鹤也不再犹豫,拔刀出鞘,与甄不戳左右包夹而去。白小碧见此情形,知此战不可避免,于是强压怒火,屏息凝神以备战,如此一番冷静,心中似照亮一盏明火,仿佛心智大开,疾声喝问一句:“你们是燕无极的人?” 这一喝震住了甄氏二人,白小碧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是了,定是如此!你们之前说暗通大宋高层,宋皇远在扬州,此时的开封只有燕无极势力!” “看来你这头蠢驴也不蠢嘛,那就更留不得你性命了,豪鹤,动手!”甄不戳语毕,一刀斩出,甄豪鹤亦挥刀杀去! 白小碧快被气笑了,姑奶奶好歹也是“金陵名捕”,昔年江南警校第一,连这点都猜不透,还有啥脸面保护金陵人民?不过看这架势,今日生死难料,上线第一战就得如此艰难吗? 她暗平怒火不再多想,爆发内力圈,眼观两人出招方位乃是左上右下,忙使一招“蝎王出洞”,蝎刺直钩甄不戳刀锋,两刃瞬间纠缠在了一起,火花四溅!与此同时,她扭转身形,正面迎战甄不戳,却将左脚飞起,暴踢甄豪鹤刀背! 不得不说,她的胆子实在太大了,以她如今实力,只与一人对敌尚且吃力,更遑论二甄合围?然之所以敢如此托大,就是在赌甄豪鹤非全力出手!之前听他言语,多有不忍之意,那就只能把他当成突破口,寻机脱身。至于古力安危,暂时就顾不得了。 白小碧赌对了。甄豪鹤确实未尽全力,眼看着她双腿如鞭,绞杀而来,甄豪鹤暗暗咬牙,只作守势。然不能尽守,怕甄不戳看出端倪,也得在白小碧攻击的空档出刀劈砍。因此场中战况虽是以白小碧一敌二,却堪堪能周护一二。 白小碧亦赌错了。人与人战斗,人体本身也是一把锋利兵器,而双腿尤其重要,下盘不稳,连带周身之力难以为继,出招难免缓慢凌乱,再加上她多年未战,实战功夫不仅生疏了许多,实力也有不济。故而数十招之后,甄不戳看出破绽,刀锋一夹蝎钩,猛地一甩,趁其招式心境摇摆之时,左掌凝刀,爆出黑芒,一掌嵌入其内力圈,双芒爆射,正中肩头! 这一掌旨在毙命,虽未中致命要害,但也让白小碧当场被震飞,背撞金顶圆柱,狂呕一口鲜血,毒蝎剑脱手而出,再无防护之力,整个人萎靡了许多! “咳……咳……”白小碧大口大口地咳着鲜血,显然受了很重的内伤。咳了许久,她勉力仰头,强撑一丝欢颜,断断续续地问道:“临死……临死之前,我……我想知道,是谁下令……杀我……咳咳……” 甄不戳持刀走来,眼见一代女魔头五毒白蝎子即将命陨他手,不禁有些感慨,便道:“也罢,好叫你死个明白,是王少爷之命,外边大局将定,特来斩除后患!” “原来……原来一切盛情都是假装,呵呵……好手段!”白小碧深感悲哀,双眼一闭,黯然道:“动手吧。” 甄豪鹤不忍再看,别过头去。甄不戳举刀而起,顺着她那光滑的鹅颈挥了下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5章 使 “停手!” 陈璇音收回双白刺,护在没藏周身,脸蛋通红,大口喘着粗气。 她的样子虽然十分狼狈,但在长安城两大高手的围攻下仅仅是力竭罢手,已殊为不易。 “呸!”王沫吐了口唾沫,短剑依旧作攻势,凶狠狠地问道:“怎地,这就投降不成?” 李十三扫了两人一眼,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地嘣出几个字,“早知是此结果,你又何苦与我耗尽力气,让他得逞……” 李十三虽与王沫同样目的,但性质却完全不同,如非陈璇音难敌,他是决计不会和王沫联手的,可如今他与陈璇音俱精疲力竭,独王沫后入战场,战力斐然,难免有鹬蚌之悲。而将对将,兵对兵,王岚、伯爵等人也因坐收渔利逐渐掌控局势,不仅杀掉没藏麾下两名侍女,还重创了马老八,气焰嚣张一时! 陈璇音缓缓平复着气息,冷声道:“尔等俱是乱臣贼子,焉能留手?” “呵……”李十三苦笑一声,环顾四周收回了短棍,似乎在说:你我不留手,无异于任人宰割。 王沫见大局已定,亦稍有松懈,俯视没藏沉声道:“既已停手,尽早投降,我留你等全尸!” 许久未开口的没藏微微有些发抖,不知是寒风所至还是惧怕使然,总是显得不大自然。 “本小姐……咳咳……”她干咳了两声,小小身形有些摇摆。她努力站直,牙关还是有些打颤,硬挤出了一丝看似镇定的笑容。“投降?渔翁?只怕是未成渔翁,天降狂风,谁也难逃天灾!” 王沫听此一言,不敢懈怠,忙环视一周,但见三方人马混战一团,王岚、伯爵已独占鳌头,并无差池,不免嗤笑一声:经年屈服于小鬼,竟成惊弓之鸟,可笑,可笑! “省点力气,莫再挣扎!”王沫说罢上前挟持,陈璇音、李十三也不阻拦,眼看就要得手,没藏却突然紧咬银牙,侧目而视,冲着白帝宫大喊道:“听指挥使,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 “听指挥使,听风千年?他也来了?也只能是他了,不然以申老拐身手,何至于受缚于人。”王沫不知真假,未敢轻动。而伴随着没藏这一声呼喊,白帝宫方向缓缓走出几个道士,纷纷越过墙头踏至院中,而后皆撕去易容伪装,露出真容,正是西夏第六大帮、长安步跋子军高层,听风千年、沈浪等人! 只易容这一手段,王沫便知道了听风千年的阵营选择,此等高超易容术属西夏姚家,而姚家家主姚斌与没藏青云是朝中老友,帮其小女做几个假脸最简单不过了。听风千年既得易容,定是效忠于没藏一族没错了。 听风千年的到来让三方混战渐渐平息,院内顿时安静了许多,布鲁见他易容前面貌,即禀告李十三:“李城主,抓我的就是他!”李十三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听风千年不为所动,缓缓而行,及至李十三身旁终于开口,淡淡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痴心妄想,有何意义?” 李十三收起疲惫之姿,正色道:“只要十三在,其心永不死;只要盛世在,长安永不安!” “哼!”听风冷笑不语,走到没藏身后躬身抱拳,“属下救驾来迟,还望小姐恕罪。” “你也知道迟了?”没藏得理不饶人,小脸铁青,颤颤不已。王沫却不愿二人纠缠,剑指听风,喝问道:“长安百姓都说你听指挥是个刚烈之人,从不愿受制于人,如何竟投西夏,卖国求荣?” “卖国?”听风嗤笑道,“王城主何出此言呐?本指挥使效忠的是大夏皇族,脚下所踩着的是大夏皇土,如何卖国?至于求荣嘛,人生在世,当然‘富贵’二字,王城主卖国与南宋,不也是为了求富贵吗?” “放NND屁,劳资堂堂汉民,携长安归故土,理之所在,道义所在!”王沫气极,破口大骂,“倒是你个小畜生,奴颜屈膝,卖身蛮夷,祖宗脸面何存!假装正直,迷惑百姓,沽名钓誉,你的脸面又何在!” 听风千年不气反笑,嗤之以鼻,“和我一个试炼者说什么家国道理,你脑子抽风了?还说我沽名钓誉,岂不闻大忠似奸?不装装能钓出你这只老鳖孙?” “你!”王沫语塞,火冒三丈,待要命人死战夺人,听风千年却鄙夷道:“行了行了,看你那伸头老王八的劲儿,想死不急这一时半会,我们还有一个朋友没到场呢……”说罢也不理会暴跳如雷的王沫,面向阳极殿朗声道:“圈爷躲在里边看好戏可不大好吧。” “哈哈哈……”阳极殿应声而出一声长笑,走来三人,为首一人壮年试炼者模样,左肩挎着一个呼啦圈一般的怪兵器,正是西夏第七大帮帮主、长安铁鹞子军教练使——可绕地球一圈。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较为年少,乃是珍珠奶茶阿萨姆茶主——阿三,女的身形虚弱,似身受重伤,却是众人之前见过的“黑疯婆”白小碧! 白小碧并没有死,不是她福大命大,而是别人早有预谋。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当时白小碧命在旦夕,真个是叫天无门,叫地不应,闭目等死之时,蓦地斜刺里飞出一明晃晃的怪圈直套甄不戳腰身,甄不戳见此一幕,忙抽身后撤,好似见了鬼一般大惊失色,语无伦次地喊道:“光刃圈,帮……帮帮主,是帮主……” 白小碧听说如此,睁眼细瞧,大呼庆幸。只见阳极大帝泥像后转出两人,衣着服饰与甄氏二人相差无几,应是珍珠奶茶帮主无异。 之前白小碧推断甄氏等人是瞒其帮主行事,其帮主方才又出手相救,那与甄氏定是不同阵营。果不其然,可绕地球一圈行至她身前,满脸歉意地抱拳道:“驭下不严,致使白军主遭此劫难,惭愧,惭愧!” 可绕地球一圈确实感到惭愧,他很早就潜藏在了阳极殿,发生种种俱一清二楚,之所以没有提前出手,是因为他想试探这位大名鼎鼎的“白蝎子”的武功,可没曾想她竟如此不济,数十招便被击败,这才急忙出手堪堪保住她性命。 白小碧见其真诚,勉力支撑着坐起身,抱拳问道:“不知帮主如何称呼?” “可绕地球一圈,道上人抬爱,称一声‘圈爷’。”圈爷回罢,又介绍了阿三,白小碧也没心情调侃,直言道:“圈爷既知原委始末,可作何打算?” 圈爷顿了顿,说道:“我也想长安回归故土,却实在瞧不起当权者燕无极,线上相战,线下却行暗杀勾当,人品卑劣至极,更违背网游之道!” 圈爷说的是当年轰动一时的“金陵别墅刺杀案”,白小碧就是当事人之一,还受了很严重的伤。而所谓的“网游之道”,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游戏恩仇绝不带到现实中。这是众多玩家的共识,没有缘由,只是网游道义!圈爷做为一个老玩家,自然遵守这个规矩,也厌恶那些不遵守道义之人,故在王沫邀其共商“投燕”大计时一口回绝,但不曾想他的属下兄弟背叛了他。 “这两个人我自会解决,白军主不必担心!”圈爷说罢,招呼阿三与甄氏二人厮杀起来。彼时大院正在混战,殿内的呼喝之声根本无人闻及,待院内战斗平息,殿内之战也已结束,结果自然是圈爷二人获胜,甄氏二人重伤,甄不戳当场被圈刃剐成两截,甄豪鹤有白小碧说好话,被缚柱上,捆住了手脚。 …… 出得阳极殿,白小碧的身份也大概暴露,王岚见其存活,竟惊慌失措。圈爷手指其面大笑道:“这时候害怕了?等着严毒妖的复仇吧!” “哈哈哈……严毒妖自身难保,复TM的仇?”王沫回之以更高昂的笑声,但在外人听来无异于掩饰其内心的恐慌。而没藏见白小碧如此,刚想说两句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陈璇音关怀一句,自感喉头发痒,也轻咳了几声,甚为诧异,但当时情况也没做多想。 听风千年见长安几方势力俱齐,四下抱拳,朗声道:“列位,今儿这事,如何解决呀?” 王沫、李十三双方齐齐看向圈爷,既然圈爷到此,那珍珠奶茶自然脱离王岚,虽然伯爵、樱花两个茶主未表明态度,但其他人摄于圈爷威严,定然倒戈。 圈爷不愿惹麻烦,摆手道:“看我干嘛,干我何事啊?我只是来清除叛徒,带回我的人马,你们自决。” 王沫忙道:“圈教练此言差矣,长安事如何少的了圈教练,我素知圈教练有归宋之心,本城主亦有此意,何不你我联手……” “滚蛋,捧燕无极的臭脚,你爷爷我不稀罕!”圈爷不假辞色,骂骂咧咧地拒绝。 李十三又道:“长安该当独立,圈爷若与我联手,平分长安!” “唔……李城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近壮年,早已没了争雄之心。李城主你的志向呢,我也很佩服,这长安城你爱咋闹咋闹,但请别拉上我珍珠奶茶就行了。”圈爷说了番好听话,不过还是拒绝。 听风千年知道了圈爷的态度,喜不自胜,令道:“来人呐,护送圈爷和珍珠奶茶的朋友们下峰!” “多谢了。”圈爷一拱手,招呼手下去抓甄豪鹤,而就在此时,一直脸色铁青的没藏突然毫无征兆的双眼翻白,幽幽倒地! “小姐!”听风千年忙接住没藏,观其脸色,号其脉搏,竟是中毒之相,他于毒理不通,要问陈璇音,却见后者同样双眼翻白,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砰、砰、砰……” 好似多米诺骨牌,没藏的栽倒连带着场中数十人纷纷毒发倒地,什么李十三、王沫、王岚,本就受伤的马老八,更多的是没藏麾下侍卫、侍女,横七竖八的躺倒一片,不知死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听风手足无措,大感焦慌。他如何不急,倒下大半人都是没藏麾下,实力大减,另两方领头人虽也倒下,但人马俱在,若混战再起,没藏必败无疑! 还是沈浪军师镇定,稍加思索,小声与之提醒道:“帮主稍安勿躁,此中倒下之人皆是断桥时人马,在他们之前,可是有人先通过的!” “废话,你我昨晚便来,当然先过……”听风刚斥一句,忽得恍然大悟,起身怒目直视白小碧,喝道:“果是你五毒卑鄙手段,歹毒至极!” 众人闻之皆慌了手脚,五毒毒种,中之必死,即使不死也纠缠难治,今时五毒一军主在此,怎地忽略了她的存在! 圈爷也心生忌惮,小心看向白小碧,问道:“果真……果真是白军主……所为?” 一直垂首咽气的白小碧此时终于抬头,她的脸色惨白,却浮露清爽笑容。 “我……我虽无教主大才,能……能掌控全局,但……行此小小手段……保护自身,还是……还是力有所及的……那……那就走吧各位,入……入真武殿再叙……” “如若不去呢!” “不去?不去……那就大家同归……同归于尽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6章 雕 白云观,真武殿。 做为白云观的正殿,真武殿要比其他偏殿大许多,白小碧选择此处有三点考虑。 其一,长安群雄何其多,大殿好安置;其二,相比大院,真武殿又小很多,各方势力一目了然,便于掌控局势;其三,本身身受重伤,暂不考虑逃跑,只能寻避战之地寻机要挟。 在圈爷的斡旋下,长安各势力纷纷入殿,不多一会便挤得满满当当。 白小碧背靠真武大帝,拄剑倚其脚下,身前香案,残香缭缭,朦朦胧胧;左首圈爷,身后是被绑缚的伯爵、樱花、甄豪鹤等;其下盛世长安群雄、布鲁兄弟,两首俱中毒不醒;右首听风千年、沈浪,身后躺着更多中毒者,包括没藏、陈璇音等等;临近殿门是王府势力,父子二人全都昏迷; 尽管长安势力错综复杂,西夏江湖官府联系紧密,但在白小碧不经意间的安排下,还是不自觉分成了两派,一边江湖,一边朝堂。无论如何说,都是天性使然。而听风千年在冷静下来之后,也分析清楚局势:没藏一方将多兵少,反贼一方将少兵多,各占优势,唯一一个不确定因素圈爷,虽然倾向于“长安独立”,但不是不可以拉拢,而白小碧充其量就是个搅局者,且看她有何说。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白军主呐,我长安群雄尽落你一人之手,可满意否?” “咳咳……”白小碧的脸色仍旧不太好看,如若不尽快凝息养伤,恐有性命之危!是以,她不多废话,直言道:“如此安排,两个条件。一,为我寻名医医治;二,以小鬼、李十三、王沫为人质,送我下峰,出了西夏国境,自然解毒放人。” 果然只是个搅局者,只求自保,无利益诉求!不过虽是如此,这两个条件却万万不能答应。 “无理要求,痴人说梦!”听风千年斥道,“我就不信这天下无人可解你五毒之毒!” “当然可解,等你寻来解毒之人,在小鬼的尸体上试药也未尝不可呀。” “你!找死!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变成一具尸体!” “来啊,这么多人为姑奶奶陪葬,姑奶奶求之不得呢!” 圈爷听二人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忙劝道:“好了别吵了,打嘴仗能解决问题吗?” “圈爷,你要做老好人可以,但请别忘了你的身份,圈教练!”听风千年以官府身份施压,让圈爷颇为恼火,骂道:“劳资知道,用你多嘴?” “NTM……”听风刚要还嘴,身旁沈浪急忙拉他衣袖,以眼神示意他别回嘴,听风虽不解,但还是很听军师的话,悻悻闭嘴。 圈爷狠狠瞪了听风一眼,随即面向白小碧,露出自认为和善的笑容,抱拳道:“白军主所提条件确实合乎情理,但也请白军主站在我等角度考虑,三位举足轻重的人物皆被你挟去,万一出了差池,我等如何交代?” 方才因与听风斗嘴而稍有气喘的白小碧,此时听圈爷这般说,方觉上道。讨价还价嘛,本该如此。 她微微点头,细细思量:在他们看来,我就像一个扒在锅台的臭老鼠,他们都等着分吃这锅饭,却被我恶心到了难以下嘴,所以他们想尽快把我这只老鼠赶走,进而分食。如此说来,确不能挟持人质了?不过我这只老鼠也不能被他们打走,得好好请我走,我才不会恶心你们呀。 嗐!这事也办得不大好看,想我堂堂一人民警察,如何竟成了挟持人质的“罪犯”了呢……啧,都怪严云星那个臭贼,跟着他尽学坏了…… “咳咳……圈爷所说也不无道理,我想了想,人,我是带不走了是吧?” 圈爷忙点头,“哎哎,正是这个理。” “那就留在这儿嘛,我又想了两个条件。” “白军主请讲。” 白小碧平复气息,缓缓说道:“第一个条件不变,请大夫为我治伤;第二,请来名医后,让布鲁断了链桥,什么时候我伤好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我留解药下山。” “你在想屁吃呢!”听风闻言大怒,“等你伤好的差不多这些人全TM见阎王了!” 圈爷也不甚满意,皱眉道:“不妥呀白军主,你伤好的评判标准是什么?是多久?万一拖延三五月,这些人就算不毒死也饿死了。” “所以我让你们寻名医嘛,名医懂不懂?”白小碧一句话说太快,气血翻涌差点咳出血来,她赶忙闭嘴压住气血,俏脸憋得通红。 “寻名医也可以,但白军主得立个期限,不管伤好与否,一日后立即解毒下山。” 白小碧竖了三个手指头,表示得三日。 圈爷又道:“两日,我会帮你疗伤,辅以良药,两日足够。” 白小碧竖了个“OK”的手势,一张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齐声暗呼,盼着她吐血而死,又祈祷她千万别死,种种复杂心情,一时难以言说。 白小碧再不多话,盘膝而坐调理气息。圈爷暗暗叹气,犹豫了一会便主动上前帮其疗伤,布鲁则嘱咐盛世的人照顾古力,旋即出殿下山寻医去了。 …… 是夜,点点乌云,星光黯淡,月影斑驳。 真武殿内,群雄有沉沉睡去,有低声交流,有盘膝运功,整个大殿稍显安静。 蓦地,圈爷收掌,长呼一口气,睁眼道:“暂时稳住了白军主伤势,如需大好,还得服药调和。” “多谢圈爷。”白小碧亦睁眼,面色终于正常了许多。阿三见状,送来饭食,一碗清水,一碗疙瘩汤,俱是清淡素食。 若是平日里她也饿得四五日,但此时伤重,不得不吃,因此并未推却,端起碗筷,咕哝了一句“终究不比包子好吃”,却一扫而空。 圈爷见其狼吞虎咽,一时插不上嘴,眼看着最后一口清水入腹,忙问道:“我有一事,压在心头许久,烦请白军主解惑。” 白小碧大咧咧地抹了抹嘴,起身伸了个懒腰,心情大好。“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圈爷亦起身,问道:“不知白军主所施何毒,又何时下毒,我等为何全无察觉?” 圈爷此问,也正是长安群雄百思不得其解之疑惑,醒着的个个竖起耳朵,“悄悄”聆听。 白小碧淡淡一笑,走到香案前捯饬着案几上的物件,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我施之毒种,圈爷不知也正常,此毒乃是我教排行第四的‘春眠晓梦’,无色无味无固态,凡中毒者将深陷梦境之中,昏迷不醒。” 白小碧“大言不惭”,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凝血化毒之春眠晓梦何其深奥,如今的严云星也施展不出,如何她一个毒蛇军主会用?她和严冷锋也有二十余年未见,更不可能从严冷锋手中获得,却不是“大言不惭”?而且春眠晓梦三个时辰后自解,她更不敢据实相告,自然是要模棱两可,震慑群雄。 “至于如何施毒嘛,很简单,涂抹链桥之上喽。”白小碧端起一个香炉仔细端详,神色从容,一副“高深莫测”姿态。 “原来如此!”圈爷紧跟其身后,又问道,“可据我所知,白军主之前是与王岚一道,肆意涂抹毒药,不怕毒害自己人吗?” “与谁一道?”白小碧嗤笑一声,放下香炉拍了拍尘土,“我孤身入夏,被迫卷入长安洪流,就算有人故意拉拢,不也得留个心眼吗?说到底我是没有同道的,我道只我一人而已。” 圈爷震服,抱拳道:“白军主虽只一人,却堪比千军万马,果不愧五毒高人,佩服,佩服!” “切……”底下一片嘘声,尤其听风千年,得知下毒手法竟这般简单,不禁小看了白小碧三分。原来是大面积施毒,再行要挟以求自保,手段不过如此。 白小碧笑了笑没搭理底下人,自顾自回到泥像脚下,再次盘膝调息起来。 她施毒之手段自然也是说谎骗人,就算是真的春眠晓梦,也没有那么多供她挥霍,真实情况是她当时确实相信王岚,所行手法也和计划相差无二,正是涂抹在桥心西侧链索,但谁能想到链索东西皆断,桥上众人皆滑下北谷,慌乱间难免抓碰铁索,因此中毒。这叫一个阴差阳错,倒显成她提早防范,深谋远虑了…… 圈爷解开心中疑惑,抱拳下场,不再打扰白小碧,转头吩咐阿三去链桥打探情况。阿三得令刚要动身,门外来报布鲁带医上山,圈爷忙命阿三去迎,不多一会,一个头戴方士帽的短须胖老头在布鲁和阿三的带领下进入了大殿。 白小碧起身抱拳,与医者道:“这么晚了还要叨扰先生上山,某之罪也。” “姑娘哪里话,治病救人,医者本分而已。”大夫说罢,卸下医箱,开始鼓捣起箱子里的瓶瓶罐罐。白小碧趁此空档,问布鲁道:“兄弟可断了链桥?” “白军主放心,断得‘干干净净’!”布鲁点头,将手上一根黑长棍交给盛世长安的人,正是李十三用来固桥的兵器。 “辛苦了。”白小碧说罢,又看向大夫,见他还在捣鼓药箱,不免心生好奇,问道:“先生,不瞧瞧伤势就下方子吗?” “下得,下得。”大夫抬头快速扫了一眼白小碧,又埋头捣鼓药瓶,含糊不清地说道:“无非……无非内伤而已,一方便好……便好……” “这哪里找来的?” “这是大夫吗?” “名医,人家是名医!说不定看一眼就能下方子呢?” 群雄皆议论不止,白小碧心中愈觉不妙,语气不免严肃了许多,“先生,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瞧瞧!” “哎呦……一个死胖老头有什么好……好瞧的?”大夫依旧埋头不听,自说自话,“莫非姑娘看上了老头?那老头……那可真是艳福不浅呐……” “哈哈哈……”群雄哄笑,乐得看此好戏。白小碧却更觉蹊跷,立喝道:“我叫你抬起头来!” 大夫听得这一声怒喝,终是有些“害怕”,畏畏缩缩地抬起头,冲着白小碧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光灿灿的大板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7章 花 “是你!”白小碧大惊失色,这两颗大金牙过于显眼,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家包子铺的掌柜! “你是何人?”白小碧这么一问,群雄顿觉不妙,难不成又有什么变故? 那掌柜见身份败露,大咧咧一笑,扔掉方士帽,除去假短须,露出一张肥胖脸庞。 这并非姚家易容术,而是最简单的乔装,布鲁深恨自己眼拙,忙解释道:“我是在一家医馆找到他的,馆里大夫都说他医术最高,可谁曾想……谁曾想……” “不怪你!”白小碧一摆手,盯着那掌柜说道:“此人定是早就埋伏山脚,见你下山,一路跟踪,知你目的,又预先进医馆胁迫其他大夫推荐他自己,因此得以上山!” “好清晰的思路,好聪明的头脑,不愧为五毒‘白蝎子’!”那掌柜手拍药箱作势鼓掌,话锋一转,又道,“同行乃冤家,不过今日我的目标却不是你……” “谁和你是同行?”白小碧有些莫名其妙,这人也不自报家门,是敌还是友,糊里糊涂。 “唉,白军主此言差异,这位前辈确实是你五毒同行啊!”圈爷这时突然发话,站出身向那掌柜恭敬抱拳,随即又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前辈正是大名鼎鼎的唐门七长老,玄机峰唐侑唐峰主!” “唐门!” 别的不说,只“唐门”二字便让白小碧深恶痛绝,没办法,唐念羽一人之过,作恶多端,其后又有唐门长老传授猎天使小队暗器心法,而猎天使小队又是她生平大敌,如何还能对唐门心存好感?但细细说来,她还是先入为主,成见太深,唐门也不全是对五毒教心怀歹意之人,这还要从唐门十分复杂的内部派系说起。 说起唐门,首推暗器,然后是毒,由侧重不同大抵分为四派,一派以当年唐念羽为首,器毒并重。站在旁人角度来看,此派主张确实有助于壮大唐门,唐念羽也的的确确做到了,在他手上唐门器毒之名传遍天下,令人闻风丧胆! 之后唐念羽坠崖失踪,唐门陷入内乱,十峰长老相互倾轧,新任掌门成为傀儡。数年后唐门内部分裂成三派,一派以唐念羽心腹大长老为首,着重暗器,辅以毒种,这几个长老便是猎天使小队的师父;一派以五长老为首,主张研习毒种,超越五毒教,这部分人算是唐念羽对头,因此对五毒教只有竞争之心,没有迫害之意;还有剩下一派,乃是七长老一人,他算是中立派,虽然主张重视唐门暗器,但却是个“器痴”,一心沉醉于暗器研究,并不参与两派纷争。 而后十数年过去,老一辈长老死的死,隐遁的隐遁,寻路的寻路,唐门内部势力重新洗牌。近些年,唐门年青一代有感唐门没落,主张重选掌门,希图在新掌门的带领下重振唐门雄风,而新选掌门的办法便是各峰出一人,三关六试之后,得胜者为王。 再说回唐侑,做为唐门仅存的上一代长老,在各个老伙伴逝去后难免心怀感伤,想找个无人的地方了此残生,而在这之前,他还要为唐门做最后的贡献,收一位弟子参与新掌门选拔,这位弟子便是—— “唐质,小崽子死哪里去了?”唐侑不理圈爷的恭敬,不惧白小碧的怨恨,甩着肥胖的脸蛋四处搜寻,终于在墙角人堆里找到了嗫嗫嚅嚅的唐质,抬手便是两巴掌,打得唐质眼冒金星,张嘴便哭。 唐侑心性纯直,别无杂念,因此显得年轻,但言行之间出人意料,难免让人觉得像个疯子。就比如他这大庭广众的教训弟子,跟寻常百姓一般粗鲁无礼,全无一点大派风范。 白小碧也认得这唐质,正是包子铺的小二,当时见他手指白净不像农家子弟,不想竟一语成谶。 “别闹了唐侑,你冒充医师,究竟意欲何为!”白小碧获知唐侑身份,不得不小心戒备,唐门世仇的观念早已在她内心扎根,就算面前是个唐门小孩也绝无松懈可能! 唐侑听此一言,跟个老小孩似的一拍脑门,拎住唐质衣领,笑道:“别哭了别哭了,我问你,可找到神器了?” “还……还没有……”唐质唯唯诺诺地回了一句,见唐侑作势要打,忙道:“不过徒儿找到了另一件神器,绝不比……” 唐质话音未落,又被唐侑一通乱拍,边打边骂道:“放NND屁,还有哪个神器能比得上孔雀翎!” “孔雀翎!” “他是为孔雀翎而来?” “可孔雀翎在孔雀山庄啊,他来这儿干什么?” “难不成秋一白秋老庄主到了?” “怎么可能,秋老在场,那唐疯子岂能不知?” “也对昂,那唐疯子瞎嚷嚷什么?胡言乱语莫名其妙……” 群雄听闻孔雀翎,顿时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甚是聒噪,只有两个人面沉如水,未多言语,一个是秋一白弟子布鲁,另一个就是知晓布鲁身份的白小碧。 其实布鲁身份还有一人知道,那就是李十三,可他已经躺倒,只剩白小碧在心中盘算:唐侑既出此言,定是收到确切情报,看来布鲁兄弟瞒我一件大事,那孔雀翎定被他们带出来了!是了,早些时从他袖口飞出的断桥金光那般神奇,不是孔雀翎还能是何物?那如此说来,唐侑不是为我上山?也是,我近几日才到长安,而他师徒却隐在包子铺多年,再有先见之明也不可能是个先知。 知道了唐侑的真正目的,白小碧仍不敢松懈,只是不再出言,静观其变。 那唐质被捶了一通,哭了一会,这才从怀中掏出一物,交给唐侑。群雄见此物,尽皆讶然,齐刷刷看向殿门口的王府一撮人,其中就有申老拐的孙女。 那小姑娘亦瞧见此物,大惊失色,忙在怀里掏了一会,却空无一物,立时哭喊道:“那是我爷爷的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唐质所得,正是申飞锯,唐侑胖脸上终于挤出一丝和蔼的笑容,拿着申飞锯在灯火下仔细端详,喃喃道:“唔……不错不错,申老拐的宝物,还算你小子有点本事,你是如何得来的呀?” 唐质忙回道:“之前弟子见王少爷……” “啪!”唐侑冷不防又给了一巴掌,骂道:“什么狗屁王少爷,恁得低三下四!” “呜呜呜……”唐质捂脸呜咽道,“是王岚,弟子……弟子见他带走了那个姑娘,便悄悄跟了去,趁她不注意偷来的……” “好!好啊!”唐侑赞了一声,忽得又紧皱眉头,一脸可惜地说道:“东西虽好,却是个禁制之物,在申老拐手里是个宝物,是外人手里却是一个破坛子欸!”他嘴里说着话,双手却突然发难,猛地将申飞锯扔向白小碧! “白军主小心!”圈爷见状,光刃圈瞬间出手拦截,可唐侑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使得申飞锯绕着光刃圈外刃滴溜溜转了出去,目标仍指白小碧,但速度却慢了许多。白小碧不敢大意,挥剑来接,本以为申飞锯会暗藏劲道,却没想到轻轻松松地接在了剑身,完全没有半点危险。 这是在逗我玩,还是给我下马威? 白小碧甚感诧异,将申飞锯拿在手里掂了掂,正如唐侑所说,没有申老拐的加持的确是个平凡之物。 申老拐的孙女见遗物易手,一路小跑到白小碧身边,眼泪花花地看着白小碧,白小碧笑了笑,直接还给了小姑娘。 唐侑此举颇为滑稽怪诞,也吓了众人一跳,白小碧那可不能死,各自老大的命还握在她手里呢,但思来想去也不知唐侑何意,只能将之归之为“发疯”之举。 唐侑也不理会群雄,拎起唐质问道:“那孔雀翎半点消息没有?” 唐质点头,又忙摇头,说道:“确实就在这对双胞胎手里,弟子上山后先下毒弄晕了一个,搜了半天没找着,只能把他交给没藏小姐,另一个……一直没机会下手……” “好啊,原来是你这小贼毒害我哥哥!”布鲁在旁闻言大怒,指着唐质破口大骂。唐侑却一把甩开唐质,一脸“和蔼”的对布鲁笑道:“好了小兄弟,别生气别生气,你哥哥的毒我自会解,但你得告诉我你把孔雀翎藏哪了,我这一路跟你上山,确实没在你身上摸着。” 偷东西偷得这么光明正大的,唐侑是第一个。孔雀翎,秋一白交予布鲁兄弟闯荡江湖之用,布鲁用于断桥之后确实藏在了某个隐秘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告诉唐侑,何况他兄弟俩还是试炼者,再如何威胁也没用,大不了一死而已。 “老狗,你痴心妄想!” “哎呦,好好说好好说嘛,孔雀翎如此神器用来断桥岂不暴殄天物?”唐侑急得直跺脚,哀求道,“你就当借我嘛,我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用它当上掌门人就还给你嘛,好不好?好不好嘛小兄弟……” 一团肉球在你跟前撒娇吐气,任布鲁有满腔的怒火也被气笑了。唐侑见竿就爬,嘿嘿笑道:“笑了笑了,小兄弟答应了,诶嘿嘿嘿……” “我答应你N个球!神经病!” 唐侑不笑了,突然的,整个人都阴沉了许多,在摇曳烛火的照耀下,肥胖的身躯好似一座即将爆发的熔岩火山。 “不识抬举!”一声厉啸,唐侑双爪如电疾射布鲁,白小碧早有预料,忙向群雄大喊道:“布鲁是我兄弟,若还想救各家小姐公子,就给我拦住唐疯子!” 群雄无奈,只得听话。圈爷先出手,听风也骂骂咧咧地杀了过去,唐侑见深陷重围,立即停手喝止,听风等人也便住手,只作包围之势。 唐侑目视白小碧,却时刻注意着布鲁动向,阴沉沉地说道:“白军主,方才故意饶你一命还不知收敛,定要我撕破脸皮吗!” 白小碧毫不退让,娇斥道:“我五毒教和你唐门之间还有脸皮吗!” “好好!”唐侑变脸大笑,转而环视众人,大声道:“列位不知各家所中何毒,我却知道……” “且慢!”白小碧听此半句,立时慌了手脚,唐侑却不留情面,冷笑道:“且慢?迟了!她一定告诉你等所施之毒为剧毒,呵呵……别个不知,岂能瞒我?此毒乃是最普通不过的金阳草之毒!” “金阳草?” “这是何毒,可有解毒办法?” “可恶!这白蝎子竟摆了我们一道!” 群雄愤然,只听唐侑继续道:“金阳草毒,可依附于金属之上,触之即中毒,一个半时辰后毒发昏迷,这解毒之法嘛……” “如何?” 唐侑哂然一笑,“如蒙汗药一般,泼一盆冷水,自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8章 弓 “什么?” “可恶!小小金阳草毒,竟将我等戏耍得团团转!” “TM了个巴子的!” “行了,别TM废话了,赶紧取水去!” …… 长安群雄有的外出打水,有的盯着白小碧,顿时忙碌起来。白小碧被人当场拆穿了西洋镜也不大好受,好在有先见之明躲在香案后头,不至于片刻间被人砍成肉酱,但也正是因为躲在香案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见阎王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初时的惊慌之后,白小碧此时也稍有镇定,这正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想到本来胜券在握的局面会被突然冒出来的同行给逆转了呢?形势急转直下,她脑海中快速过滤了各种不同的逃脱办法,皆觉不妥。如果此时五毒教尚傲立于西南,或许群雄还会有所忌惮,但只目下情况而言,盛怒之下的长安群雄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作法自毙啊! 白小碧眼神怨毒地盯着唐侑,唐侑不屑地瞥了一眼,随即一把抓起昏迷的古力,对布鲁道:“走吧,好说就好商量,不好说就顺便给你哥俩在白云观挑个好墓穴吧。” “且慢!”白小碧又出声阻拦,不是她与只认识几日的布鲁兄弟交情有多深,而是唐侑同行世仇,你不让我好过,那就跟你死磕,谁怕谁呀! “盛世长安的朋友请听我一言!” “白蝎子放屁,不听不听……” “就是,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吧!” “M了个巴子的!” …… 白小碧蹙眉,深感无力。唐侑这一下拆穿影响实在太大,让她威信尽失,犹如丧家之犬,根本没人愿意听她聒噪,但此时情况,无论如何要争取一下的。 她顶着众人的辱骂,疾声道:“布鲁兄弟如此为你盛世卖命,你等就眼睁睁看着他兄弟二人被掳走吗?你帮帮主、副帮主醒来该如何交代!” “不用你提醒,马上会醒!”盛世长安一堂主话音刚落,几瓢水挥洒而至,李十三、陈璇音、王沫、没藏等等,尽皆醒转,局势对白小碧愈加不利! 白小碧不知道她面对的会是什么,这无异于“凌迟处死”,倍感煎熬。唐侑根本不等李十三了解情况,当先一步便要带布鲁兄弟出门离去。 “唐侑,你会后悔的!” 陷入绝境,任谁都会发出无力的威胁,这其实是一种不甘与恐惧之下的自我安慰,心理素质强如白警官也不例外。 对于这种可笑的威胁,听之任之,不管便是,但唐侑很不爽,他性情古怪,随性而为,一听此言,放下古力,转身直视白小碧,阴沉沉地说道:“方才还想让你自生自灭,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他说着将药箱端起,咧嘴一笑,“尝尝我新改良的‘天崩地裂’吧,死在唐门暗器之下,是你五毒教的宿命!” 暗器,行偷袭之事,如此光明正大的扔暗器,却已算是“明器”了,虽是明器,白小碧却躲不过,“天崩地裂”她也听说过,是破坏力最大的唐门暗器,说白了,就是炸药! “着!”唐侑一声吼,就要将药箱甩手而出,不料身旁布鲁突然发难,挥出一拳头猛砸向唐侑后心!这一拳虽然用尽了布鲁全力,但可惜他不是古力,古力之霸道神力或许还能对唐侑造成一丁点威胁,布鲁就完全无用了,只让唐侑腾出一只手来捏碎了他的拳头,造成的结果也只是扔炸药的方向产生了些许的偏移。 “啊!” 伴随着布鲁一声惨叫,药箱抛出一个偏离的弧度,在一个个惊恐眼神的注视下,滑过了盛世的面前,掠过了珍珠奶茶的头顶。这一次,圈爷不再出手,因为白小碧已成他长安大敌,他亦深恶痛绝! 白小碧避无可避,不做挣扎。这么多人与我陪葬,死的也不冤,这么一想,心里好受多了,终能坦然赴死。 “轰!” 药箱触及真武左腹,终于炸裂,霎时间一股狂暴的能量由爆炸中心向四周席卷而至!然而想象中的巨大爆炸场面并没有出现,在众人一个个惊愕的眼神中,那股强大的狂暴能量在扩散至一丈范围时突然急速回缩,直至坍塌成一点,紧接着整个白云观都如地震一般为之一颤,爆炸点随之消失,真武泥塑半个身子切成半圆形,好似被人齐整地剐了一刀!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白小碧虽然接受了被炸死的结局,但还是本能的向炸药反方向扑到,连带着申老拐的孙女一起倒向没藏方向,因此未受波及。 这一招“天崩地裂”,雷声大雨点小,不禁让白小碧长舒一口气!她却没想到这只是未完全改良的“天崩地裂”,若真正被唐侑改良成功,将药箱再缩小成暗器一般令人防不胜防,那瞬间如空间坍塌的小范围巨爆足够让她人间蒸发! 说到底,暗器之作用在于杀人,而非造成破坏,唐侑的改良方向是正确的,只是并不完美罢了。再者唐侑虽然行事有些疯癫,但不是个傻子,这么多人挤在一处,怎可能使出“天崩地裂”那等大范围杀伤性武器?退一万步讲,就算别人他可以不在乎生死,没藏乌雪却不能不在乎,一者唐门与没藏家族有交情,二者没藏身份要紧,一旦死于他手,唐门在西夏也就混不下去了。 “算你命大,但也活不过一时三刻!”唐侑见白小碧躲过一劫,也不多纠缠,与没藏打了个招呼,便让唐质挟持布鲁出门离去。 就在唐质前脚刚跨出殿门、唐侑拎起古力、长安群雄尽皆抽出兵刃围向白小碧,而白小碧起身准备做最后的反抗之时,一声极其沉闷的轰响从真武殿地下传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唐侑,以眼神询问他发生何事,但唐侑也是一脸茫然,不知何故。 三秒过后,全场寂静,未有任何变故,众人轰然大笑,皆言大惊小怪,自己吓自己。然而笑声方起,陡然地裂,整个真武殿地面仿佛被一只大手瞬间掏空,众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随着殿内一应事物一起坠入地底深渊! 半晌后,尘埃落定。 唐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整个真武殿外部框架仍在,唯独地面被掏一空,黑乎乎的不知有多深,突如其来的地陷让他有些发懵,之前发生种种恍如黄粱一梦,没有惊叫没有哀嚎,就如此,殿内一切,生人死物,凭空消失! 他捡起一块碎石子丢了下去,良久才听到石子落地的回声,终于长舒一口气,确定只是意外发生,而非神魔作怪。既如此,那没藏有诸多人保护也大概无碍,此时下山寻人来救应该还来得及。 打定了主意,他回身便走,却见唐质满脸鲜血躺在地上,布鲁古力俱消失不见!他暗骂该死,心想断桥一时难以连接,布鲁带着一个累赘也跑不了多远,孔雀翎总是在这观里,慢慢搜寻便是。 他俯身查看了唐质伤势,胳膊脱臼,鼻梁上中了一拳,疼痛昏迷而已,于是不由得骂道:“不中用的东西,没了毒便没了本事,就这水平还参加什么三关六试,莫不如现下死去,也省得将来丢人现眼!” 他骂了两句,终是于心不忍,一把将其抱起,往白帝宫匆匆行去。 …… 是夜,万籁俱静,点点乌云渐渐连成一片,好似锅盖一般,闷出人间一团热气,降下寥寥雨滴。于是一夜朦胧小雨,天明方休。 真武殿下,地陷深处,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些许莫名的腥臭,将白小碧从昏迷中熏醒,一瞬间的恍惚过后,她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当时地陷,四周无一处借力,只得抱着真武大帝的大腿听天由命,没曾想还真得大帝怜悯,苟活了一命,真是万幸!这时挣扎着坐起身,只觉屁股底下硌得难受,小腹还压着一块大石头,沉重难当,加之肩伤疼痛,内伤愈重,不免一口鲜血涌上喉头,溢出了嘴角。 她稍稍平缓气息,压住胸中气血,再睁眼时终于适应了四周的黑暗,抬眼一瞧,正是真武大帝的半条腿架在了头顶,挡住了绝大部分落石,救了她一命。 “大帝呀大帝,你要救人就来个全套的,怎地还落一块在我身上,叫我半死不活的如何是好啊……” 她颇为不满地咕哝了一句,大帝似有耳闻,气她不知足不感恩,半条腿忽得一动,落下一块石头正中她头顶,瞬间砸起个血包。 “哎呦……得得得,是我冒犯,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见怪啊……” 半晌,头顶再无响动。 小气鬼! 白小碧暗暗腹诽,此时有了些许力气,将压在小肚子上的大石头一点点移开,终于得以动弹。她小心翼翼地猫着腰爬起身,走出“真武大腿”的庇护,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她抬头一瞧,并非殿下空洞,而是依附着暗青色青苔的一层石砖,散发着浓浓得潮湿味道。再往四处查看,乱石林立,阴晦逼仄,实在想不通这时何等去处。 深处陌生环境,白小碧也没了头绪,不知该如何行动,仔细想了想,莫不如顺着一条道往下走,总比在这儿等死强。 心中已有计定,她便摸着乱石挪着步子一点点往前走,走了不多一会,忽闻得一阵浓烈的血腥气,熏得她差点昏了过去,她急忙俯身看去,竟看到一抹亮色衣角,再扒拉开压住衣角的碎石块,一个活生生得沾满泥土的头颅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呼……”她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只是一颗头颅而已,可吓不着训练有素胆量过人的白警官。她镇定心神,蹲下身细瞧,只见此人眉眼如画,竟是一位佳人,再仔细辨别,识得全貌,乖乖!这下是真把她吓着了,因为死去的佳人竟是没藏家族第二高手——陈璇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9章 左 按理说,小型地陷对于陈璇音这等高手根本不足以致命,除非是和白小碧一样身受重伤,不然凭借轻功借力,完全可以在空中避开重物,尽可能安全落下,即使有可能被砂石掩埋,但也不至于窒息而亡,起码会在临死前拼命挣扎。然白小碧挖其手臂观其死状,双手指甲完好,显然是平静赴死,故其中定有变故! 找到了陈璇音的尸体,白小碧往前后搜查了一遍,是找到三两断肢,但俱是成人大小,而非没藏,是故没藏必定存活,而且极有可能就是陈璇音舍命相救!如果是这么解释的话,那陈璇音的死也就合乎情理了。 白小碧自猜测了一阵,见其可怜,便用砂石掩成小土堆,避免将来来人救时无意踩踏,玷污尸身。做完这一切之后,稍显疲惫的她坐下来歇了会,想起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陷,至今仍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所致。 她仔细回想了一遍入殿之后的经过,当每个人都有疑点时,那就都不是罪魁祸首,而变故是发生在“天崩地裂”之后的数秒,所以只能是唐侑的手笔,可威力那么小的天崩地裂为何会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力?这一点着实想不通,她不是学爆破的,就算了解一些爆破知识,也不能和修炼世界的爆破混为一谈,毕竟一个是有章法可寻的现实世界,一个是充满玄幻色彩的虚拟世界。 想不通便不去想,她歇息好了,继续前行,又摸索了一段路程,只觉眼前越来越亮,左右望去,竟不再是布满青苔的石砖,而是如同筑房一般的龙骨框架,虽然稍显凌乱,但比前路干净也干燥了许多,她猜测此处应是古人挖煤的地方,因为她看到了两边墙上的煤层和古油灯。 此处有灯无火,要不要用剑来摩出火花点火?还是算了吧,这下边活着的俱是敌人,还是不要引来注意为好。 一想起那群要命的“敌人”,她不禁有些奇怪,按理说走了这么久也该遇到一两个活人,可为何毛都没发现?要知道是在一定的空间一起落下来,彼此间隔不到数十步,难不成这其中又发生了变故? 不行,还是得找一个活人,不然这孤零零一个人着实有些古怪。 她刚有了这个想法,耳边便闻得一丝极其细微的呻吟声,听声辨人,应是个女子,也好,女生之间好说话,若能劝得她结伴同行,救她一命也未尝不可。 打了主意,她便循声而去,闻声愈近,愈觉清脆,不似成年女子般成熟。当时殿内只有没藏和申老拐孙女两个小姑娘,现下这个也不知是哪个,可千万别是没藏那小鬼头,不然救了也是白救。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左手边忽现出一个大坑,那声音便是从大坑里传来,她刚准备爬下去救人,忽听得另一个声音传来,比之前更显稚嫩,而且是略带啜泣的哭腔。 “小姐姐,求求你……求求你千万别死,我一个人害怕……” 另一个声音低沉地喘息着,忽得剧烈地咳嗽起来,感觉情况确实不大乐观。 “你……你虽然害死我爷爷,但……但你是个好姑娘,我……我……咳咳……” 是没藏和那个小姑娘!白小碧一下子就听出了两人身份,但听她俩莫名其妙的对话,像是已经聊了一阵了,也不知没藏那小鬼头说了什么连篇鬼话,竟哄得申老拐孙女“仇将恩报”,怪事也! “小姐姐你快别说话了,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你千万要坚持住啊……嘤嘤嘤……” 一听这哭声就知道是假装,没藏小鬼也太可恶,人家都快死了还要作弄!不行,我要下去救人! “不……不用了,你……你附耳过来……” 没藏没回话,白小碧也停住了,人都快死了,有什么话还得悄悄说?那我该不该下去救呢,算了,两女孩的隐私话还是不要听了,唉,就让她把遗言交代了吧,我下去又能怎么救呢,一没伤药二没力气的……可怜呐…… 诶?不对!小鬼头哪有那么好心?她定是有所图,是什么呢? 哎呀!糟了个大糕! 白小碧一觉不妙便滑下大坑,惊得没藏尖叫了一声。白小碧踩到实地,立马稳住身形,借光看去,申老拐的孙女被埋在一块大石头下,只露个小脑袋,整个人已没了喘息,像是被她给吓死了! 白小碧眼见如此,忙俯身探其鼻息,小脸尚温,但呼吸已经停止。 “罪过啊罪过……”白小碧自责不已,抬头看向缩在墙角的没藏,她似乎很害怕,脸上表情古怪,似哭似笑,捉摸不透。 “没藏,你小小年纪,却好生歹毒!” “白姐姐,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小姐姐可是被你吓死的,又不是人家害死的。”没藏此时已全无哭腔,语气中带着三分可怜。 白小碧可不吃她这一套,斥道:“呸,谁是你白姐姐!你见其将死,如何花言巧语哄骗,竟让她将申飞锯给了你!” 白小碧之前大呼“糟糕”的便是此事,小女孩身上只此一件宝,没藏能得利的也只有这件宝物,不然以她的冷漠性子,才懒得搭理一个快死的人。 “白姐姐这么说可误会我了,小姐姐是自愿将宝物给我的,她还说这么重要的东西随她埋入地下着实暴殄天物,也对不起她爷爷。”没藏伶牙俐齿,也不知说得真假,总是“情真意切”,不知道的人很容易会相信她所说的话。 然白小碧这些年见了多少狡猾的罪犯,比没藏如何?在她手里还不是照样乖乖认供?一个小小没藏更不可能逃过她法眼。 “好你个没藏!你还有脸提她爷爷!不是你害死的?” 只这一句,便让没藏无话可说,然没藏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直接转移了话题,顾左右而言他。“白姐姐别叫人家没藏嘛,多难听啊,叫乌雪、小雪、雪儿,多显亲近呀……” “滚蛋!”对这么一个浑不吝的小鬼,白小碧不愿过多纠缠,但也没了之前杀她的心思。之前在长安时,见她那般草菅人命,再加上王岚的蛊惑,难免生出除暴安良的侠义之心,可如今在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之后,再要杀她,却也没了兴致。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身份要紧,可以作为人质! “给她磕三个头然后跟我走!” 白小碧下了命令,没藏乖乖地跪下磕头,她小孩心性百无禁忌,只想着听话保命而已,再者拿了人家最重要的东西,磕几个头也不亏。 “你先上!”白小碧说着托着没藏的屁股扶了上去,随即将毒蝎剑插入松土,踩着剑跃上去,在俯身取剑时,半个身子仍向着没藏方向,其戒心之强,令没藏感觉十分棘手。 没藏是想逃的,因为她看出来白小碧伤势很重,不然爬这么一个小坑何须如此费劲,但见白小碧警觉性如此之强,不免有些绝望。 “走,你先走!” 带毒的黑剑就在颈后,让没藏不得不乖乖听话,摸着龙骨架寻光源方向而去。 “白姐姐,可否将你的剑稍稍挪开一些,这万一挨着碰着,我这条小命可就西去了。” “少废话,快走!”白小碧不为所动,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更何况还是头受伤的“狮子”。 “我这不正走着呢嘛,催什么催嘛……”没藏嘴上这般说,心里却在暗暗咒骂,这该死的听指挥,怎么还不来救本小姐! 白小碧跟着没藏走了一会,听她不再叨咕,颇觉无聊,便问道:“诶,陈璇音怎么死的?” “陈姐姐……”没藏刚回半句,却话锋一转,忿忿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呵呵……”白小碧嗤笑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定是为了救你才死。” “你知道还问,神经病!”陈璇音的死让没藏很难受,此时提及,语气难免有些悲愤。白小碧却不管那许多,冷着脸“嗯?”了一声,吓得没藏立即换了副嘴脸,讨好道:“是我说错话了,白姐姐莫生气,莫生气……” 陈璇音确为救没藏而死,当时情况,本来落下时两人皆可存活,但却不知下方是一个倒漏斗形的穹顶,运气不太好的陈璇音正好在穹顶顶尖,那是一个十分粗壮的圆柱型顶针,若没有没藏拖累,陈璇音也可在空中使出“倒挂鹊”扭身躲过,但那样一来背着的没藏就可能会受伤,甚至死亡。陈璇音没办法,只得用尽力气将没藏甩开,自身受戮,虽然当时没死,但在砂石的掩埋下还是血尽而亡了。 这些经过没藏并不知晓,她当时被吓昏了,醒来只知道是陈璇音救了她,而白小碧也早早在半空被砸晕,因此两人都不知道穹顶的存在。如果白小碧能清清楚楚的记得落下来的经过,或许能对此地有一定的猜测和了解,不过也都是些空话,知道了也改变不了现实。 两人又走了一会,这次是没藏没耐住性子,幽暗的环境总是让她有些害怕,想说说话来驱散心中的恐惧。 “唉……” “叹什么气?” “我替白姐姐感到不值啊!” “怎么说?” “那晚,还记得我把白姐姐你请到如梦居的那晚么……” “不是请,是骗。”白小碧纠正道。 “不不,是请,一定是请!” 白小碧懒得磨嘴皮。 “我把白姐姐请到如梦居,不是告诉你千万不要趟这趟浑水么,你怎么还是……唉……这下好了,落到这无底深渊,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出去,可不是不值当嘛……唉……” 白小碧在后头看没藏跟个小大人似地摇头叹息,故作惋惜姿态,暗觉好笑。你个小鬼头,你这是替我不值吗?分明是在笑我蠢。 她小碧没不计较这些,反问没藏:“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这白姐姐可就冤枉雪儿了,雪儿那不是故意落人口实,好叫他们早早跳出来设计害雪儿嘛,这样雪儿不也就有了反制他们的理由了嘛。” “别恶心我。”白小碧有些受不了没藏故作撒娇的扭捏姿态,斥道:“就算为了引蛇出洞,那也是滥杀无辜,谁给你的命令,谁让你这么做的?” 没藏十分委屈地停下了脚步,良久,才低沉地回道:“是父亲,我父亲……我父亲便是这么叫我的……” 白小碧一时没听明白,是她父亲让她那么干的还是她父亲叫她雪儿云云,总是看她显出可怜,想起她才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心肠也软了些。 “别说了,走吧。” 没藏这次没有回应,迈开小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光亮深处行去。 …… 半个时辰后,终于,她们找到了光源,亦被眼前十分宏伟气派的一幕所震撼! 头顶,是整个空间最为显眼的一颗硕大夜明珠,仿佛太阳一般高悬半空,夜明珠的万丈光芒下,一座塔楼一般的巨型红木宫殿从更深处拔地而起,耸立当空。可以看到宫殿内有各式各样精美的瓷器和画卷,画中人物俱是唐人装扮,男人们英武不凡,女子们体态丰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殿内上下层之间有楼梯相连,甬道上挂满了唐刀,道两旁俱是手掌大小的马俑,虽经千年埋藏,却不失兵锋、不落尘埃,一派肃杀之气!而在宫殿外围,与视线齐高的楼层四周各有数条铁链桥连接着半崖的各个通道,白小碧和没藏就在其中一个通道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座堪比皇宫的地下行宫。 “这是……这是……” “这是唐人陵寝!怪不得,怪不得那一点点动静便让真武殿突发地陷,原来,原来下边空空,藏着一座唐代大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0章 臂 “唐墓?谁会在道观底下埋死人啊?” “不不,谁前谁后还不一定。” “也对,也可能是道观建在人家坟头,咱这一番在人家头顶打打杀杀,惹人家生气,开门迎客了。” “你这小鬼,尽出言不逊!” “怕什么,死都死了,还能咬我不成?” 白小碧皱了皱眉,没搭理没藏,举目四眺,似乎只有各方通道可供出入,所以要寻出路必须得经过宫殿。 没藏却在那儿依旧自说自话,“看来是唐胖胖的天崩地裂造成真武殿地陷,这时想起来,爆炸之后整个白云观都颤了一下,这不相当于给了墓主人一榔头嘛,怎能不生气?” “唐胖胖?” “对呀,我幼时曾随父亲去过一次唐门,父亲就叫他唐胖胖呀。” “你还有幼时?” “哎呀,三岁的时候嘛。” “三岁的事你都记得?” “那可不,本小姐天生丽质,聪明绝顶,过目不忘……” 白小碧一边应付着没藏,一边仔细观察殿内,既然一定要通过,那就得千万小心,此等大墓必定机关重重,十三墓寻宝的故事犹在耳畔,任何可疑的细节都不能放过。 “别卖弄了,走吧。” “哦。”没藏应了一声,刚要过桥,被白小碧一把拉到身后。 “这回我先走,你个小鬼没半点功夫,趟雷也无用。”白小碧说着便小心摸上了铁链桥,感觉还算稳当,招呼没藏也跟上。 没藏没来由的开心,打趣道:“白姐姐还是很善良的嘛……” “是吗?可能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个人质死得没有价值吧。” “哼!”没藏自讨没趣,很快闭了嘴。 两人终于沉默,静悄悄一门心思的过了桥。 上得宫殿,白小碧长舒一口气,却不敢有丝毫松懈,行百里者半九十,更何况才刚刚开始。 “继续跟在我身后,任何东西都不要触碰,听到没!” “知道了,啰嗦!” 白小碧无心欣赏殿内富丽堂皇的装饰和摆设,穿过甬道、大殿,径往对面通道走去。这一路走了很久,也走的很小心,没有任何机关触发,终于又到了铁链桥,让她大呼万幸。 “歇息会。”一路提心吊胆,让白小碧心神俱疲,眼看前路将至,稍稍蓄养精神准备做最后的冲刺。 没藏闻言,如蒙大赦,一屁股坐倒在地,按摩起酸痛的小腿肚。她本胆大,但在白小碧的影响下,精神也时刻紧绷,此时一放松,顿觉疲累不堪。 “之前我听别人说,白姐姐是个火爆脾气,雷公性子,今时相处了这么久,才知白姐姐实为谨慎细腻之人。” “呵呵……火爆脾气也是有的,但遇大事,自然得收敛些。” 之前没藏对白小碧的印象一直不太好,那么容易就被王岚忽悠,而且还不听人劝谏,必是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但经此事,她对白小碧已大为改观,语气中多了三分恭敬。 “诶,白姐姐,你说这墓主人为什么要把陵墓修在这儿呢?” 白小碧未加思索,回道:“按我的推测,墓主人身份极高,整个双指峰都包含在陵墓之内,取‘前峰傍水,后峰背山,坐北朝南,双峰通天’之意。” “哇!白姐姐还懂风水堪舆之术呢,厉害厉害!” “信口胡诌,你也信。” “额……白姐姐还真是……幽默呢……” “行了,休息好了就动身吧。”白小碧不再闲聊,说话间已上了桥去,没藏只得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抵达通道口。 到了地点白小碧没有立即进入,先与没藏四处探查了一番,和她们来时通道一般无二。再稍微走两步,借着光源看到几具尸体,却是斜阳残剑的人,让没藏大感惊奇。 “这里不用进去了,我们往回走。”白小碧说着又要上桥,没藏急忙拉手阻拦,被白小碧极其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警告你,别再碰我!” “知……知道了。”没藏揣着小手低头应了一声,却不愿往回走。 白小碧叹了口气,停下来说道:“我知道你心思,见有自己人的尸体在,想进去求援,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有可能是从此处而来?” “你什么意思?” 白小碧眺望远处,夜明珠下光芒盛盛,照得八个通道影影绰绰,恍如通往地狱的八极暗门,令她心头蒙上了一层不安的阴影。 “我猜测,这八个通道都不是出路。” “都不是出路,俱是来路?”没藏心思敏捷,猜到了白小碧所想,却不大认同,“我看未必,咱只瞧了这一处,慢说咱们不知道斜阳的人是从此处来还是从此处走,就算是从此处来,咱又怎能断定其它通道俱无出路呢?” “但凡神人大墓,只进不出,有死无生,想当年……”白小碧本想讲一讲十三墓的教训,但解释起来颇为复杂,浪费时间,再者跟一小孩也懒得多费口舌,因此故作猜测,让其顺从。“额……不说当年,我只说我的猜测,我想在夜明珠之上,尚有很大空间,而且地形十分古怪,我们一群人落下,虽然空间只真武殿大小,但因方位不同,故分落八方通道,俱是来路而已。” 白小碧的胡乱猜测却与穹顶不谋而合,穹顶表面光滑,分落八方也是很有可能的,只是她并不知穹顶的存在罢了。 “白姐姐这么说也不无道理,白姐姐、我、申家姐姐、陈姐姐,我们四人离得最近,落于一处大体不差。”没藏颇为认同,又问道:“那出路何在呢?” 白小碧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只能往宫殿内寻,希望不要过于复杂吧。” “知道了,那走吧。”没藏这次没有犹豫,先上链桥,白小碧紧随其后,很快过桥入殿。这一层来时经过,无甚危险,因此两人走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便抵达楼梯,二人稍作准备,正考虑上下楼时,远处忽传来十分模糊的回声,大致方向是另一处通道。 “帮主,眼下该当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 “是李十三!”二人辨得其中一人正是李氏十三。对于这个人,白小碧自认为和他无大怨仇,即便对方觉得有搅局戏弄之恨,但在此等绝境,未尝不可暂时合作,引为援手。有了这个想法,白小碧便要与之招呼,没藏却急忙拦住她,小声道:“白姐姐不可,此人定要我死,万不可与虎谋皮啊!” 白小碧笑道:“要你死又不是要我死,我将你献于他,岂非进身之资?” “白姐姐此言差异,你我一路同行,我自愿趟雷无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没藏急得快哭了,语气渐有哀求之意,“大不了以后我只听白姐姐的嘛,求求你了,万不可放弃雪儿!” 白小碧见其神情可怜,虽说很大可能是为伪装,但心中毕竟有所松动,此等险恶之地,弃她行事,确实不善,然小鬼以前骄横无理之至,总是要吓一吓她,让她也尝尝命不由己的无助之感。 “待李十三出来,你就等死吧!” “不要啊白姐姐,千万不要啊,以后我不只全听你的,还会将你奉为我皇室贵宾,没藏上卿,往来西夏畅通无阻,比你家乡还要自在,只求白姐姐不要将我交给李十三,留我一条小命啊……呜呜呜……” 白小碧心里暗暗好笑,神色却依旧冷峻,刚想再吓唬吓唬没藏,李十三的声音却再次传来,她忙喝住没藏假嚎,屏息细听。 “哼!老八本不至于身死,全是重伤之由,我盛世与王家从此不共戴天!” “是,帮主!属下有一计,可报副帮主之仇!” “说!” “我等与王家正副为官,明面上确实不好下手,可如今在这暗无天日之处,正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旦得手,此番之后,我长安势力必发生天翻地覆的大洗牌,帮主也正好借此机会一统长安黑白两道!” “嘘!前处似到出口,或许有人,噤声!” …… 白小碧听李十三将至通道口,忙要下楼,没藏见她动作,鼻涕泡还没抹干净就抱住她狠亲了一口,她甚觉厌恶,正欲发作,却看没藏极其感激的眼神,尤为可怜的奶音,终是于心不忍。 “原来白姐姐是吓唬我,我还以为我真要死了呢……” “闭嘴,快下楼吧,一会被李十三发现,你可就真死了!” 没藏闻言,飞一般摸下楼去,生怕跑得慢了白小碧突然反悔。白小碧自无反悔之意,下楼之后,并未四处查探,很快又往下一层楼去。 两人未作歇息,接连下了四层楼,感觉头顶光源渐暗,视野渐黑,这才稍作停息。 没藏这时心情大好,小手背在身后,一边欣赏着殿内珍宝,一边问道:“白姐姐,为什么我们不上楼,却要下楼呢?” 白小碧正查看着肩膀伤势,随口回道:“上楼乃死地,万一被人堵路,我倒还可周旋,你却死路一条。下楼的话,或许有路,或许无路,生存机会总是大些。” “原来如此……白姐姐待我还真是……” “住嘴!”白小碧打断了没藏即将奉上的糖衣炮弹,套上袖袍,往楼下扫了一眼,道:“不知还有多少层,不能过多停留,先下去再说。”说罢,便先一步下楼去,没藏嘻嘻一笑,蹦蹦跳跳地跟了下去。 又下两层,光线愈暗,能见度不过半丈方圆,白小碧小心了许多。她正准备继续下去,没藏却指一处,暗呼道:“白姐姐快来看,是斜阳残剑的记号!” 白小碧闻言,忙上前观看,竟是有人以剑刻墙,留下一个古怪的记号和几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写的是:到此处者,不管何人,当摒弃前嫌,齐心协力,一同逃出生天,不然楼下机关重重,我等绝不警示! 斜阳的人在楼下?白小碧心中有些纠结,没藏怕李十三,却可命令听风一伙,若是就此下楼,情势立转,没藏也就没那么好控制了。若是上楼重遇李十三,以没藏换得自保,未免恶毒,也有失前言,终不是侠义所为。 “下楼呀白姐姐?” 没藏欣喜的一语,瞬间提醒了万般纠结的白小碧,有她在我身旁为人质,怕他听风何来?下楼就下楼,总不能困死在这儿! 白小碧不动声色地摸住没藏后衣领,打起十二分精神下了楼去,刚过楼梯拐角,光线又明,却非夜明珠之白光,而是灯火的晕黄,也就预示着楼下确实有人,而且人数还不少。 果不其然,越下楼去,说话声渐起,终于抵达平地,眼前一幕却让二人惊骇不已!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1章 能 精致桌几,润玉杯具;细绸屏风,雕龙画凤;名家笔墨,恢宏大气;亭台楼阁,金碧辉煌。种种奢靡,不一而足,然桌几之上,人头供奉;屏风画像,血溅三尺;大家手稿,刀剑覆之;至于亭宇,更散落尸体无数,有新有旧,有皮有骨!昏暗烛光下,阴森如鬼楼! 听风千年就在对面靠椅旁,满脸血迹,站的笔直,沈浪与三五斜阳堂主立在身后,缩在一个极小的空间内拿着干粮各自吃喝,古怪至极;而王沫父子竟也现身,还在屏风之后,王岚一条腿不知因何被齐根锯断,面白如纸,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小姐!”听风一见没藏,疾呼出声,“小姐莫动,此处机关重重,小心中招!”他又见白小碧,立即威胁道:“白蝎子,你若敢动小姐一根毫毛,我定不饶你!” 初时的惊骇过后,白小碧稍有平静,顿了顿,问道:“上一层字迹不是你们留下?” 听风瞪眼道:“是又如何?” 沈浪听出白小碧话中之意,忙劝住听风,问白小碧:“那你是愿与我等共寻出路了?” “若非如此,没藏焉能活?”白小碧提了提没藏后衣领,虽是做给沈浪看,却让没藏心头一凛,小脸霎时间黯然不已。 沈浪、听风等人皆长舒一口气,放下了戒心。沈浪道:“既是如此,你站着别动,我过去接你。” “且慢!”白小碧抬手阻止。虽说有前言,摒弃前嫌共同进退,但万一沈浪接走没藏,突然反悔发难,那内伤未愈的她只有死路一条,因此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沈浪知其心思,皱眉道:“白军主还是不信任我等?” “非是不信,此等情形,我势单力薄,只能如此。”白小碧自有说辞,临了还安抚一句,“你放心,只要你等诚心合作,没藏我自会好好保护。” 以没藏为质,沈浪等人也未敢轻动,再者他们确有联手之意,因此也放心了许多。听风不忍没藏挨饿,隔空扔过来一些干粮,道:“那吃点东西吧,养好力气我们继续寻找出口。” 白小碧点了点头,捡起干粮掰了一半递给没藏,没藏却不知为何,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垂着个小小脑袋,沉默不语。 白小碧不以为意,自顾自吃了一份,边嚼边问道:“此处究竟如何凶险,王岚又是如何残废?” 沈浪听白小碧话里的意思,似乎还在怀疑王岚是他等所伤,为了打消其顾虑,便将他们坠落通道之后的事详诉了一遍。 当时真武殿地陷,斜阳残剑一方由于未曾参战,俱是全盛之力,因此坠落之后死伤极少,且俱在同一通道内。听风很快聚齐人手,出了通道过桥入殿,又查另一通道,做出了和白小碧同样的判断:出路还在塔楼宫殿内。 一行人再入宫殿,直接下楼,过程不赘述,一路平安无事,然抵达这一楼层时,变故突生,当先探路的一位兄弟在跨出三步之时,脚下竟踩着机关,顿时远处射来一两尺精钢长箭,当胸而入,钉射后墙,机栝轰隆而动,整个人消失不见! 众人齐声惊呼,连忙后撤至楼梯,想及此处必定要紧,出路或在其中,不然不可能设下机关。众人有此番推断,心中高兴的同时,不免为那位兄弟感到悲伤,亦为之后行程而犯难。 众人纠结了许久,终于站出一人,愿为开路先锋。听风此人虽然有些粗莽,但毕竟为一帮之主,关键时刻还是有人愿意为他卖命。听风勉励一番,那人也便小心下楼,避开有暗箭机关处,再向前摸索。 此人之探路,确有几分心得,他先扔东西试探,再以刀指地,压上身体重量,但觉无事,方才经过。此等方法虽然已将涉险可能降到了最低,但毕竟还是运气之举,也就在路过桌几之侧时,他的好运气用光了,莫名的,半空突然坠下一暗红血爪,一爪将他身首分离,将一颗滚烫的头颅正好落在桌几之上! 众人又次惊呼,恐慌不已,完全不知道他如何误中机关便惨遭此难。故此处之凶险非只明处,还有更厉害的暗道机关,令人难以设防! 听风的心情沉重了许多,如此看来,此处或将成为埋骨之地,自己又有多少兄弟愿意以身犯险呢?莫不如自己开路,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抛开其它来说,听风千年确也是条重情重义的好汉,他将想法告知沈浪,沈浪思虑良久,而后劝其不必如此,不如等其他人下了楼来,交替涉险,总好过己方一家死伤。 听风从其言,一众人又等了许久,却未见人来。沈浪小声嘀咕了一句:“不会是全都死于通道内了吧?”此一言本无他意,却叫听风顿觉烦躁,道:“通道深在穹顶之下,链桥又被布鲁拆断,等来救援不定要多少时日,就算来人,也很难施展救援,我等还需寻找其它出口,将小姐殁于此处的消息尽快传达于青云先生,让他早做防范,避免朝野动乱。” 沈浪听其有这番考虑,也不再勉强,上楼刻下“协力”之言,但有生还者下楼,还能多些帮手。之后听风一马当先,将生平的好运气全都用在了此地,避开“吃头桌几”后,竟一路顺风顺水,安全抵达靠椅处,稍事歇息。 众人一一按正道而行,皆至靠椅前,听风正待令人休息,王沫父子携一个王府侍卫缓缓下了楼来。 双方见面,彼此言语种种试探,大体与白小碧下楼后相同,不多赘述。而王沫父子也和白小碧一样心情,不太信任听风,于是父子俩另寻一路。这一路却是别样待遇,竟全无危险,王沫父子更加不相信听风,故此松懈了许多。那侍卫也没见过这等稀世奇珍,看着墙上一幅名人墨宝便顺手摘下,却冷不防墙后窜出一条铁臂,拽着他臂膀瞬间消失在了墙后,只留下一把刀挂墙上,摇摇欲坠! 王沫父子当场吓瘫,跌坐在地。沈浪亦觉古怪,这机关如何看着像是鬼魅邪祟,难不成此处是妖魔鬼怪驻扎之所?这么一想,再细数楼层,往上两层,往下七层,九层鬼宇,果真是邪祟之地! 他心中害怕,急命手下取火照明,一通忙乎,终于光亮了许多。这时再看,殿内各处竟有死人尸骨无数,原来在他们之前,此楼层死去的盗墓贼已不计其数! 王沫父子这时方才信任听风,听风也不多计较,招呼二人过来同行,王沫父子也便起身,小心摸索行进。可他俩这段路与听风之前趟过的路非是一道,行至屏风后时,陡然间阴风大起,危险降临! 听风看得真切,呼啸阴风之后,屏风上空横梁忽现一腰粗缺口,一铁制机关人从天而降,在听风刚喊出“小心”之时,手中一柄三尺钢刀已劈向王岚脑门! 王岚毕竟年轻,身手灵活如猿,想也不想仰面而倒,堪堪避过刀锋。然机关人速度更快,一刀不中顺势而下,直劈其左腿,霎时血溅屏风,触目惊心! 机关人一刀砍罢,又落一刀,王沫悲愤而起,举剑相迎!听风见机关人一招断腿,料定王沫难以抗衡,早已变身为S级战将,用尽全身气力飞出一矛,正中机关人额头!然而那机关人坚硬至极,S级战将的全力一击也是刺出一矛尖小洞!众人齐声惊呼,暗替王沫父子捏了把冷汗,可那机关人也不知为何,突然停止了攻势,甩手将长矛扔到地上,竟如提线木偶一般,直冲横梁缺口而去,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王沫父子死里逃生,泪流不止,听风意图安慰,却也作罢。场中一时呜呜咽咽,愁云惨淡,虽然机关人的出现断了妖物邪祟之说,但其超凡绝世的出手速度和身体强度也让众人心头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 听风见众人萎靡至此,心中愤然,趁着变身之际欲图再次开道,然而第三步跨出去便折戟而还,当时地面突燃烈火,冲天而起,将战将战马尽皆烧伤,听风被迫打回原形,踉跄地回到原地。 经此后,再无一人妄言探路,一时间默然无语,直至楼梯传来响动,白小碧携没藏到来…… …… 白小碧听完沈浪的讲诉,再观王沫父子,无有反驳,确定其所言非虚,终于信任了沈浪。 “出路再难,也得拼命去找,坐在这儿等死可不是我性格。” “白军主所言极是!”白小碧所言大合听风胃口,听风当即抱拳道:“我听风千年只在此处,只在此地,愿与白军主同生共死,同进同退,如有违背,定叫我死于机关暗器之下!” “别了,我可不想和你同生共死。” “哈哈哈……”听风大笑,众皆莞尔。 绝望的情绪在笑声中渐渐消弭,沈浪指引着白小碧按正道而行。白小碧这时彻底放心,先一步而行,走了几步不放心没藏,回头瞧了一眼,这一瞧不打紧,差点把她吓失魂!只见许久未出声的没藏突然咧开了嘴角,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桀桀桀……这一路走来,白军主时刻小心提防,以我为质,却如何在这最危险之时,失了戒备?” “你!”白小碧一言未毕,只觉后腰陡然一凉,低头看去,申飞锯正极速旋转着飞向后身!她内伤在身,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全力向前一扑,希图躲过这一飞锯。 这一扑尽力扑向沈浪所指正道,但重伤之下,难免踉跄。她还没站稳便忙低头看去,还好还好,身子完整,没被锯成两半。再观没藏,一脸惊愕,申飞锯早已停止旋转,如玩具一般“叮当”落在她身前。 “哈哈哈!”白小碧大声嘲笑,“得了人家运转之法,还未修炼成熟便来现眼,可是自寻死路?诶……诶诶……哎呦!”她大难不死,后怕之余难免放松心神,本来踉跄的身子在这一声嘲笑之后乐极生悲,“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小心啊!” “哎,别啊!” 这一下惊着了听风等人,没藏若能偷袭了白小碧,虽说少一“战力”,但也无甚大碍,可这白小碧若是瞎乱扑腾,万一触碰机关,遭殃的很可能就是大伙了!这个时候,听风等人也只能祈祷白小碧有“大难不死之后福”,最起码运气好些,远离了机关就行。 然天不遂人愿,白小碧很明显的能感觉到手肘挨着的地方是个活动机栝,心里暗道不妙,亦对没藏产生无限怒意。这一路走来,虽说以你为质,但何曾真正威胁你性命?小小年纪竟还是这般歹毒,之前种种,竟还是伪装!不拉你下地狱,对不起将来死于你手的无辜百姓! 白小碧心存这一恶念,猛然勾脚摔倒没藏,在没藏倒在她腿上之时,机关终于显威,轰隆隆一声之后,两人皆觉天旋地转,后背一痛,眼前一黑,没了知觉。而听风等人所见,却是地面突然翻转,将两人滑落进一幽黑大洞,随之地面再次翻转,眨眼间恢复了原样,就好像两人从不曾来过! 众人俱目瞪口呆,王沫父子亦愣在原地,而后听风一声悲愤怒嚎,响彻整个机关鬼宇! “小姐,小姐啊!NMD白蝎子,挨千刀的白蝎子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2章 拉 一天之内,昏迷两次,醒来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这让白小碧感觉很不爽,有种时刻暴走的冲动。然而她却不能如此,两次坠落,伤势愈重,已到了必须运功调息的地步,这一次没有圈爷帮她,只能缓慢疗伤。 闭眼凝神前,最后看一眼周围环境。这是一个不大的墓室,暗红的墙砖布满深色青苔,阴暗潮湿,气味难闻。整个墓室空空如也,只有一张落满灰尘的石床,像是专门给她准备,躺上去还是很惬意的。唯一值得注意的是石床边上一个木制的机关臂,她刚发现时还很高兴的扒拉了两下,几番确认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差点一剑削了去,这不逗我玩呢? 没藏就蜷缩在墙角,咿咿呀呀说着梦话,可爱得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也是她没有第一时间杀死没藏的原因。当时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压在身上的没藏,恨不得将其一掌毙命,可没藏时而紧皱着眉头,时而允吸着手指,终究只是一个小孩,再如何恶毒,罪不至死啊。再者,总得为出去做考虑,万一出得去呢?在西夏境内,挟持一个未来的皇妃或者皇后,总是有恃无恐的。 至于没藏死死攥着的“保命王牌”申飞锯,呵……给她三天修炼时间又何妨?申飞锯如果真那么简单好用,唐侑就不会当玩具扔了。 一念至此,再没任何顾虑,闭上眼开始运功疗伤。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听到头顶有说话声,像是隔着一层窗户,听不大真切。又不知过了多久,说话声已越来越近,就像掰着她脑门揪着她耳朵故意吵闹,气得她立即收功,睁开眼就要骂人,却是四周空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她再看没藏,似乎也刚被说话声吵醒,揉着朦胧惺忪的睡眼还未有反应。可没藏在看清白小碧又听清说话声正是听风千年的一瞬间,马上扯着嗓子大声呼救起来。 “听指挥使,我在你下边,救我!”没藏握紧申飞锯,一边求救,一边做防守姿势。白小碧刚听她呼救还有些紧张,生怕听风千年循声而来,与她厮杀,可再听上边说话声依旧,竟似没有半点耳闻,也就放心了许多。她心里猜测,此处应是墓主人专门设置,墙砖混有特殊的隔音材料,下边能听到上边,上边却听不到下边。这种墓室好像叫什么“窃音坊”,记载于《盗宝集》,万玲珑闲暇时讲于严云星,严云星又提过一嘴。 窃音坊,五代以前专门建于宫廷密室,皇帝监察大臣之用,五代乱世之后,“窃音”之材料合成方法遗失,只剩“隔音”。窃音坊有时也用于大型墓葬,墓主人相信自己灵魂不灭,但凡有盗墓者进墓,只闻其声,便可命阴兵鬼差捉拿之,以此来保护自己的阴宅。后来事实证明,修炼世界人死后是没有鬼魂一说的,故窃音坊之功用只是墓主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白小碧听没藏初时兴奋,渐渐焦躁,而后失望乃至绝望的无力嘶喊,心中大感舒畅,小鬼歹毒至此,也尝尝任人鱼肉的恐惧滋味。 但小孩子的嚎哭声,对于没有结婚生子的白小碧来说,无异于一种折磨,在她心烦意乱即将崩溃之际,终于尖叫出声。“呀!别TM嚎了,老娘快被你嚎疯了!” 向来不爆粗口的白警官竟也被逼迫至此,可想而知小孩的哭声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是多大的折磨。 没藏愣住了,半晌后,吸了吸鼻子,不哭了。 “这是哪?我们为什么没有死?还有,你不杀我吗?” “闭嘴,听上边说啥!”白小碧懒得搭理没藏,只想知道听风千年他们是否找到了出口,还有没有机会寻人来救。 没藏乖乖噤声,大大的眼睛盯着头顶墙砖,安静的像个布娃娃。 “终于走出这九层鬼楼了,不容易啊!”说话的是沈浪,他的声音有些文弱,比较有辨识度。 “是啊,这究竟是何人之墓,竟这般凶险!” 圈爷!白小碧一下子就听出了圈爷的声音,没想到他也还活着,竟走到了这一步。 “管他是谁的墓,知道了又有何用?”听风千年不耐烦了说了一句,又问:“你下了一次线,可知道山上情况如何?” “链桥快接好了。” 李十三?白小碧顿感疑惑,圈爷和听风合作还可以让人接受,毕竟双方没什么恩怨纠葛,可李十三怎么能和听风走到一起呢? 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解释。听风千年忠于西夏,要保没藏,李十三欲图谋反,要杀没藏,但单就个人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再有沈浪所刻之言,双方达成什么秘密协定,临时合作也不无可能。 想通了这一点,白小碧便即释然,继续光明正大地偷听上头讲话。 “但说实话,链桥接好了也没用,那个地形是无法施展救援的,我们还得在这儿另寻出路。”圈爷道。 “嗯。”听风应了一声,又询问一句:“那边情况怎样?” 回答他的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应是他的一个手下兄弟,“禀帮主,属下这边很安全,没有碰到机关暗器。” “路还长吗?”听风问。 “属下看了一眼,火光尽处,不见尽头,应该还很长。” “既然安全,那就让兄弟们去找出口,我们在此处歇会。”李十三道。 “好吧。”听风应承。随即三方帮主命令各自手下先行探路。 令罢,上头沉默了一会。没藏听无人讲话,扯着嗓子用最高频率尖叫了一声,希图上边的人能听到一丝一毫。就算李十三要立时杀她,她也不愿再呆在这儿,幽闭恐惧不说,和白小碧在一起任何心思都被猜得一清二楚,总有种脱光了衣服被其赤裸裸审视的羞愤之感,这让她很是难受。 白小碧呢,只是盯着没藏笑,那嘲弄的神情好似再说:你喊吧,大声喊吧,就算喊破喉咙上头也听不见的。 没藏喊了两声,听上头没动静,最终还是放弃了,双眼一瞟白小碧,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拐卖小孩的人贩子,害怕中带着一丝怨毒。 白小碧刚想着戏弄戏弄没藏,上头又说话了,也便再次屏息细听。 “王沫,你要去哪!”突然说话的是李十三,好似十分愤懑,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之意。 王沫没说话,听风却喝道:“李十三,忘了方才的约定了吗?” “就是就是,有什么恩怨出了这鬼地方再清算不迟。”圈爷还是一贯的老好人,劝架和稀泥。 “哼!”李十三冷哼一声,几人又沉默了。 这一次没隔多久,阿三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欢呼道:“各位帮主,我们有救了!” “你那边什么情况?慢慢说来!”圈爷道。 阿三道:“属下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一个大石门,怕有机关,属下未敢轻动,大石门旁边还有一块大石碑,上边写得却是脱困之法!” “如何脱困,仔细道来!” 阿三记性很好,大差不差一字一句地念道:“上边写得是……” 列位摸金好汉,能走到这儿,说明你们还算有几分本事,我就是这座墓的主人,恭候你们多时了。实不相瞒,我并没有死,这里是一座空墓,棺材里最多放一身玉衣罢了,为什么没死呢?曾有幸结识墨家高人,算是半个墨家子弟,得大机缘就快飞升了。 看到这儿是不是很失望?没关系,更失望的还在后头。那九层楼其实是我建造“墨家机关楼”的失败之作,失败之作里边的珍宝自然都是赝品,拿出去只能烧火用。但你们也别太失望,既然来了,总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两条路。 第一条路,楼东有一条工匠通道,皇上命人给封死了,后来我又偷偷开了一道,拿你们的工具挖个一天半天,也就能出去了;第二条路,石碑下边有个圆形按钮,按了它,我大墓的大门就会为你们敞开,提前说好,里边的机关比机关楼更加危险,十死无生!但回报也是很丰厚的,除了一些稀世奇珍和一身玉衣之外,还有我所写半部兵书、一本墨家功法,传出去都能卖个大价钱呐,自己修炼或使用,那也是裨益无穷呐! 全部碑文正文到此结束,下边是一行小字:当然了,我也不介意你们出去找帮手,来的人越多越热闹,我越高兴。 最后是一个字落款:徐。 …… 阿三念罢,白小碧听到几声急促的脚步声,想是李十三几人去查看确认。大约半炷香之后,几人回来,声音由远及近,皆是兴奋不已。 “看来我们真能出去了!” “不只能出去,再领大队人马杀个回马枪,盗他个一干二净,不能辜负了这姓徐的一番好意不是?哈哈哈……” “呵呵……十死无生之地,还是多些敬畏之心吧,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我所能染指的。” “哎呀,李帮主也不是胆小之人,如何这般畏畏缩缩呢?” “我确实不行,圈爷要再来,请自便。我只想出去而已。” “嗐!那可说好,此等绝密之事,天知地知我们知,再不可泄露给其他人!” “行了圈爷,此事另说,兄弟们已经探好路了,还是赶快过去挖条活路出来吧。” “也行,先出去再说。” …… 上头的说话声到此已告一段落。没藏彻底陷入绝望,窝在墙角一言不发,怔怔发呆。白小碧自不理会,重新回忆了一遍几人的对话,梳理了较为重要的几点。 其一:出路已找到,但自己的出路却还没半点头绪,故应尽快离开此墓室,悄悄跟着他们逃离这个鬼地方; 其二:如果一时半刻找不到出墓室的机关,就要考虑如何应付领兵回来搜寻没藏的听风和觊觎宝藏的圈爷,李十三大概不会再回来,他得知没藏“死讯”,目的已达成。故没有了李十三的钳制,自身很可能陷入危险。而那李十三之所以不眷恋墓中财宝,肯定是听过十三墓的故事,他应是李存孝的“粉丝”,知道类似此等大墓实乃绝境死地,因此拒不入墓; 其三:李十三曾下过一次线,也就是说从陷入机关墓室昏迷到现在,最少已过了一天一夜。 这三点结合,总而言之一句话:时间紧迫,如果不尽快找到墓室出路,就算不被听风领人折杀而来,擒杀于此地,也要被饿死困死在这儿! “没藏,想不想活?” “废话,当然想活!” “那就给我振作起来,全力寻找出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3章 没藏毕竟年幼,先前耳听得听风全无救主之意,言语间也不相问陈璇音生死,直以为听风已经放弃了她,心生绝望之后只能任由白小碧摆布。白小碧当然也不会太欺负她,一起搜寻总比一人要快许多。 墓室并不大,一个时辰的功夫足够摸索个遍,令人失望的是全无发现,这让白小碧很是疑惑。 按理说,两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在一个封闭的密室,除非是什么幻境、幻象之类,但白小碧仔细想了想,此处大概率不是什么幻境,不然怎么会有一个和“现实”中没藏一样性格的小孩呢?她完全可以把亲近的人幻想出来,比如严……小白什么的,没必要幻想一个小屁孩,若说幻想仇人,她最先想到的也不是没藏,而是令她深恶痛绝的猎天使小队。况且幻境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实乃最后考虑之因素,只目前而言,还不到那一步。 那就是探查不仔细,还有疏漏。疏漏的唯一地点,在头顶,伸手够不着的地方。 从哪来,还得从哪去。后背摔伤仍时刻酸痛,既是“从天而降”,那定是在上方无疑! “来,你过来。” “你要干嘛?”没藏小脸警惕,时刻保持戒备。 白小碧无奈摇头,摊手道:“我要杀你何须等到现在,你过来,骑我身上查查上边。” “你干嘛不自己来?” “我要是没受伤用得着你吗?过来!” 没藏看白小碧就要发飙,忙小跑至跟前,仰起小脑袋看着白小碧,“你……你肩上有伤,我这样上去不好吧?” “那你不会骑另一边?”白小碧说着话,一只手就将没藏托起,没藏忙移至一侧肩头,伸手够了够房顶,正好摸着。 “这边……好像挺瓷实,往那边一点。” “这边吗?” “嗯……” 两人配合着很快便将石床顶摸了个遍,俱无发现。 跳下石床,再往别处移去,这时没藏也够不着了,白小碧便将毒蝎剑递给没藏,让她以剑试探。 “这边没有……诶,这边……” 白小碧看没藏很是老实乖巧,对她的怨恨也少了许多,但心中总有个疙瘩解不开,便道:“没藏,问你个事。” “你问……再往这边一点点……” “你之前为何对我突然发难?你心中果然恨我不死?” 白小碧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一点,按说当时已和听风握手言和,没藏没理由多生事端,除非她恨之入骨。可思前想后,哪来那么大的仇那么深的恨呢? 其实这也是没藏一直以来的心结,她听得此问,小手举在半空半天没有动静,似乎很诧异白小碧会当场把话挑明,这让她很是尴尬。 白小碧并没有催促,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个了结,问个清楚。果真有仇,一拍两散,若有其它误会,握手言和,总是这样扭扭捏捏,时刻互相提防,终究不是个办法。 “我……我其实在下楼之前,对你挺有好感的。” “那可真是谢谢了!”白小碧仰头甩了个白眼,“下楼后呢?” “下楼后……你突然提住我衣领,一改之前态度,我本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可你却还要以我为质,欺骗了我的感情,也背叛了这段友谊,因此我才痛下杀手!”没藏一口气说完,一扫胸中郁结,长舒一口气,闭眼等死。 “朋友?背叛?你们小屁孩的友谊来得这么快吗?来得快也就罢了,去得也这么快吗?你当是大风刮来刮去,随手可得,随手可弃的吗?”白小碧得知自己被下黑手的缘由,顿时哭笑不得。我白小碧几时让你自我感觉成为朋友的?难道我就这么面善吗? “你杀了我吧!”没藏受不得如此侮辱,心中郁闷扫去,却添愤恨。原来她竟没有丝毫懊悔之意,亏我还倾心相告,竟成一厢情愿! “噗呲……”白小碧难忍笑意,终究只是个小孩罢了。 “你笑什么!” “诶,你不觉得坐在“仇人”肩头等死,这场面看起来很滑稽吗?” “你放我下来!”没藏说着就要往下跳,却被白小碧死死钳住,又急又气的她没有丝毫办法,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唉,你的心眼怎地这般小。你仔细想一想,就算我没把你当朋友,可这一路同行,几时有过害你之心,伤你之意?”白小碧感觉到了肩头的颤动,知道是小姑娘哭了,心中一软,缓缓解释道,“而以你为人质,也只是为了让听风他们有所顾忌,真要我下手杀你一个小孩,唉……那就不是白小碧了。” 没藏听之,转悲为喜,一抹眼泪,问道:“可你,那你之前还毒害我,怎么解释?” “唉……”白小碧长叹一口气,把没藏放到地上,坐到石床上直视着她的眼睛,终于说出了实情。 “其实,一开始你的所作所为的确让我感到厌恶,杀你不为过,但我有要事在身,只当眼不见为净。到后来,想要脱身时却已深陷其中,没办法,我只能顺势而为,一探究竟,若你果真罪大恶极,那就算被王岚利用也算为民除害。但事临关头,我还是将致命毒药换成了金阳草,一来我不愿为人棋子,想要逆转局势就得暗做些手脚,二来我确实于心不忍。再后来几经变故,最终演变至此,与你相处这一路也让我了解了你,虽然心肠有些歹毒,但不是不能教育,若你果真无药可救,此时的我就是另一番糊弄你的说辞了。” 白小碧话是这么说,终究还是有所“糊弄”,下毒之事,却不是她于心不忍,而是她只会制作低级毒种,当时情况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没藏听罢,低头沉思,片刻后忽得仰头,绽放出灿烂笑容。 “白姐姐,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小孩的脸,六月天啊! 白小碧暗抹一把冷汗,摆手道:“别,咱们可还不算朋友,更谈不上原谅,目下也只是合作关系,只要都不想着谋害对方就是了。” “知道了白姐姐。”没藏乖巧点头,让白小碧有了一种邻家小妹妹的错觉。而解开了心里这个疙瘩,也让她顿觉一身轻松,便托起没藏,继续寻找机关暗道。 “这边,白姐姐。” “嗯,没藏啊,我还有一个问题一直琢磨不透。” “白姐姐,可以叫我小雪吗?起码……起码此时此地,你我患难与共不是吗?” “小雪?好……好吧。” “嘻嘻……”没藏很高兴,小脸乐开了花。 “小雪啊,我想问你,为什么李十三和王沫一定要杀你呢?杀了你长安就能独立或者回归大宋吗?” 没藏听得此问,停下了动作,稍稍犹豫了会,便道:“这其中缘由其实有些复杂,不过说与白姐姐听也无妨。来,这边……” “哦哦……” “我父亲和太后的事,白姐姐知道吗?” “略知一二。” “是了,天下谁人不知没藏青云与细封太后的私情?呵呵……做为子女,本不该议论父亲私事,但母亲因此而被气出大病,早离人世,那便是父亲之过!” “你母亲……” “我母亲,在我两岁就离世了,因此我深恨细封红院!可父亲却还是让我和那小皇帝定了娃娃亲,强行要我与细封红院修好,而小皇帝身后的人又知道我与细封红院有间隙,时常有拉拢之意,因此我就成了后党、帝党两方势力中间的摇摆人。” “我明白了!”白小碧恍然大悟,接口道:“你身份如此紧要,一旦死去,朝野必定发生动乱,那时节朝廷自顾不暇,李十三也就能借此机会领长安独立,王沫亦如是!可他们就不怕事后报复?” “谁报复?没藏家族还是我那个小夫君?活着时是个香饽饽,一旦死了,一具皮囊尸骨,不过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罢了。”没藏嗤笑,小小年纪,言语间竟流露出堪比成人的无奈和心酸。 “唉,这……” “没事,白姐姐不必安慰我,我早已经习惯了。现下我还小,他们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可等我长大,我一定不会如他们所愿!”没藏双拳紧握,攥紧的毒蝎剑在墙砖上划出深深印痕,这是来自于心底的仇恨,比之前对白小碧的怨恨尤甚! 白小碧默然无语,任凭她办过多少恩怨纠葛的罪案,也不能与此相比,一个国家,几方势力,全都压在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身上,往后如何造化,全凭天意了。 不过她虽无从安慰,却能让没藏暂时远离那些糟心事。她佯装咳嗽了几声,以此引来没藏的关心。 “白姐姐你没事吧?是不是我太沉了?放我下来歇会吧。” “哦哦,没事没事,你继续,往这边一点,对对,就是这儿。”白小碧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顺嘴问道:“诶对了,你那个申飞锯是怎么一回事啊……” “嘻嘻,说起这个,小雪就要向白姐姐告罪了。”没藏转眼就忘记了不开心,说是告罪,却更像是得意洋洋的炫耀。“申飞锯确实是我哄骗所得,申家姐姐还告诉了我运转口诀呢。” “口诀?” “对呀,就跟那仙人法宝一样,只是我念得不流畅,才半道出了差错。” 白小碧顺手拍了小鬼的屁股一巴掌,笑骂道:“你还真想弄死我啊你!” “嘻嘻……那时不是误会白姐姐了嘛。”没藏吐了吐舌头,连忙作解释。 白小碧自然不会放心上,顿了顿,说道:“唐侑说那是禁制之物,以前我也听一个人说起过,他的‘遁地术’乃禁制之术,我想这‘禁制’之解,关键便是口诀。你就算念得再通顺,甚至倒背如流,没有三五十年的功夫还是运转不来。” “啊?三五十年!那我不白哄骗了吗?”没藏一嘟嘴,掏出申飞锯就要扔掉。 白小碧急忙拦住,娇斥道:“说什么胡话!修炼一途,岂有一步登天之法?若真能念个口诀就杀人,唐侑还能扔了它作甚?唐侑是觉得有生之年很难驾驭的了申飞锯,因此才没有当众逼问申家姑娘口诀,再有比申飞锯更好的孔雀翎诱惑,他才放弃了申飞锯。不然你以为唐侑这等暗器大家真是个行事疯癫的疯子不成?” “哦,小雪受教了。”没藏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赶忙又揣进怀里。 白小碧兀自不忿,教训道:“还有我最厌恶你的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明明是你哄骗人家得来,还是一个可怜的将死之人,你却不懂得珍惜感恩,还在这里沾沾自喜,全无敬畏之心……” “好啦好啦,小雪知道错了,回去一定生香祭奠,每日不落,报答申姐姐的大恩。”没藏听着有些不耐烦,立即服软认错。白小碧也觉自己方才有些唠叨,此子之冷血性情,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规劝好的,因此也便不再多言。 可白小碧不说话了,没藏却来打趣,一边试探着最后一片墙砖,一边笑道:“白姐姐方才的教育,可真有名师风范呢。” “去!我只是随口一唠叨,才不想收你这个顽劣徒弟呢!” “嘻嘻……”没藏刚要接口,却觉手上一轻,抬头一看,那块墙砖竟在毒蝎剑的压力下翻转了上去,露出一个长方形的黑乎乎大洞。 “白姐姐,我们有救了!” “哎呦,可算找着了,累死我了。”白小碧心气一松,顿觉头晕目眩,俄而眼前一黑,“扑通”一声,连带着尖叫的没藏一头栽倒在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4章 “白姐姐,醒醒。” “白姐姐,来,喝口水。” 白小碧睁开眼,却见没藏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正凝视着她,一小缕脏辫顽皮地垂在光洁的额头前,一晃一晃跟个小傻子似的。 “你哪来的水?”白小碧挣扎着坐起身,倚靠在石床角,接过水壶却并没有立即饮水。 “嘻嘻……白姐姐大可放心,小雪可完全不懂毒。”没藏说着盘膝坐在白小碧对面,睫毛一闪一闪地看着白小碧,眼神充满了戏谑。 “你个小鬼。”白小碧丢了个白眼,仰头喝了大半壶,方觉解渴。这时没藏又递过来一些干粮,说道:“再吃些东西吧,你都睡了一天了。” “我又睡了这么久吗?”白小碧虽不客气,但觉好奇,边嚼着干粮,边问道:“你到底哪来的这些吃喝,之前藏的?” “这就是我要告诉白姐姐的事啦!”没藏竖起四个小指头,道,“两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白姐姐要先听……” “那我还是不听了。”白小碧想也不想,头歪向一边就要闭眼睡去。没藏忙拉着她胳膊,咯咯笑道:“听嘛听嘛,小雪不会开玩笑的,是正事。” 一听是正事,白小碧立马坐直了身子,稍作犹豫,便道:“那先听一个坏消息吧。” 没藏掰着小指头,故意苦着脸道:“这第一个坏消息就是,咱们发现的那个暗道,并不是出口。” “唔……”白小碧点了点头,似乎早有预料,“那洞口那么小,只有老鼠才能出入,但既然出现,那必定有用,说吧,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吧。” 没藏一下子跳起来,颇为兴奋地说道:“这个好消息白姐姐绝对想不到,虽然那个洞口很小,但我把它敲大了呀!” “敲大了,怎么敲的?你够得着吗?” “够不着想办法嘛。”没藏举着毒蝎剑作飞扑状,“喏,我就是这样站在石床上跳过去敲开的。” 白小碧突然看见毒蝎剑还在她手里,眼神一冷,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还挺有办法。” 没藏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做完示范后随即双手将剑奉上,道:“剑乃侠士之魂,小雪却用作敲门之砖,玷污了宝剑,还请白姐姐宽恕。” “咳咳……”白小碧稍有愧色,接过毒蝎剑随口说道:“无妨无妨,我也经常用它来挠痒痒。” “挠痒痒?白姐姐不怕中毒吗……”没藏挠了挠头,小脸好奇地询问。白小碧打了个哈哈,忙道:“说正事说正事,敲开之后如何?” “哦哦……”没藏指向墙砖一处,继续道,“那儿有几处都是活动墙砖,大概有……这么大。”没藏说着掐了掐自己的“小蛮腰”。 “也就是说只有你能通过喽?”白小碧侧头看了一眼,那活动墙砖跟帘子似的,这时“挂”了下来,与寻常无异,看不出端倪。 “对呀。”没藏点头道,“可那时怎么也叫不醒你,所以我只能自己先进去瞧瞧,幸亏白姐姐的宝剑形状特殊,剑刃带钩,我跳过去正好钩到墙缝里,爬了进去。” 小鬼聪明又胆大,白小碧打心底里生出一丝喜欢,笑问道:“你自己一个人进去不害怕呐?一旦遇到危险可只有死路一条啊!” “害怕,当然害怕!可我有白姐姐宝剑在手,身后不用管,但凡前头有什么东西挡路,我一剑戳戳戳,我戳死它我!戳不死也毒死,哼!” 没藏小手鼓捣着,咬牙切齿的“凶狠”模样乐坏了白小碧。如今小鬼又多了一个优点,不仅聪明胆大,还可以去说相声。 “哎呦不行,笑的伤口疼,继续说继续说,爬进去之后呢?” 没藏道:“进去之后啊,是一个七拐八绕的通道,但不怎么长,爬了一会就到头了,白姐姐猜猜另一边是什么所在?” 白小碧稍加思索,便道:“你既这般问,那想必是和此处墓室大致相同的另一间墓室了。” “诶,白姐姐,难道你有千里眼?还是你悄悄跟在我身后也看着了?那边的确是一间和咱这边一模一样的墓室诶!”没藏故作惊奇赞叹,白小碧赏了她一个白眼,乐得她吱吱笑。 “别笑了别笑了,我问你,可是一样有石床,有这个机关臂?”白小碧动了动身旁的机关臂,问道。 “是是,完全一模一样,就像复刻出来的。不仅如此,里边还有具尸体呢!”没藏说起死人,只有惊讶,毫无畏惧,确已司空见惯。 “尸体,近些时候的还是以前的?”白小碧问了一句,顿觉愚蠢,这尸体自然是近些时候的,不然哪来的淡水和干粮?定是没藏从尸体身上获得。 她猜对了。此具尸体正是斜阳残剑刚下一层时误中机关消失的那人,斜阳残剑群雄提前一天上峰埋伏,因此备了许多吃喝,正好救了二人性命,不然以二人如今体质,饿上一两天就算找到了出路,也没力气爬出去了。 没藏的说辞也确认了这点,她道:“是听指挥使麾下,胸口被利箭洞穿,死得老惨了。” “嗯。”白小碧点了点头,说道,“那人是个试炼者,死就死了吧。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大大的好消息,下边我还想听一个好消息。” 没藏站着比划了一阵,似乎有些累了,又坐了下来,皱眉道:“这第三个好消息,却只是我的猜测,白姐姐听一听看是否如此。” “你说。” 没藏道:“我想,这边有机关臂,那边也有机关臂,总不可能只是个摆设,若是两边同时运作,说不定……” “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正是!”没藏给了个肯定的眼神,随即又皱起了眉头,苦着小脸道:“可这最后一个坏消息就是,如果出口只在一边,白姐姐和我却要各顾一处机关臂,怎么着也得落下一人啊!” 白小碧看了看没藏,其神情确实忧愁,她既然直接说出“得落下一人”这个残酷的事实,那就说明她没有独自一人逃走的念头,共患难同进退,看来小鬼还挺讲义气。你既仁义,那我也不能输给你这个小鬼,帮你想个法子还是可以的。 “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我同处一室,不必落下任何一人。” 没藏道:“白姐姐可是说,将那人的尸体压在机关臂上,这样我们就可以两边同时运转?” “正是!” 没藏摇头道:“我觉得不妥,试想那尸体又不会摆动,万一机关臂是这边向下,那边向上呢,或者是角度不同?总要一次次过去调整,麻烦至极。” “也是。”白小碧亦觉不方便,稍作沉思,忽得眼前一亮,疾问道:“你方才说通道并不长?” 没藏疑惑地点点头,回道:“不长呀,直线距离最多三四丈吧,就是七拐八绕不太好爬。” “那就……” “如何?” “那就过去扒了他衣服!” “啊?白姐姐……这,这不妥吧,虽说我们可能会被困死,但也不能……唉,再说了,我还小,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诶,想什么呢!”白小碧对着没藏打了个响指,娇嗔道:“我是让你把衣服撕成条状,连起来两头一并,套在机关臂上!” “啊……哦……原来是这样啊!”没藏恍然大悟,难得的脸红了,虽说知道了扒衣服的作用,但她却还是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道:“可……可我毕竟还小,一个男人的……” “嗐,磨磨唧唧,你给他剩件内裤不就得了?若不是暗道太小,我也不用你为难不是?”白小碧有些不耐烦,这古代女子就是麻烦,年纪这么小规矩就这么多了,不就扒个男人衣服嘛,真是的,我刚办案那会,不知道见过多少裸露尸体了,那不照样眼皮也不眨,轻轻松松完成检测报告嘛…… “好……好吧!”没藏自不是那扭扭捏捏之人,下定了决心便伸手向白小碧借剑,“白姐姐,再借你宝剑一用!” “干嘛?” “荡个秋千呀,不然我怎么上去?” “有我在,还荡什么秋千啊……走,送你一程!”白小碧说着便站起身,一把将没藏拎起,前后一摆,惯性甩出,正中靶心! “哎呦……不是这儿啊白姐姐!我的小脑壳啊……” “哦哦……Sorry啊,再来!” “别……别……角度不对,哎呦……疼啊!” “再来!” “白姐姐,我还是用你的剑吧,求求了……” …… 几经“试验”,满头包的没藏终于被甩了进去,一阵阵抱怨,带着白小碧的剑过去划衣服去了。半个时辰后,没藏终于返回,一脸灰尘趴在暗道口,一手握剑,一手紧攥着两条破布,乐呵呵地冲白小碧笑。 “干得漂亮,来,下来!”白小碧竖了个大拇指,托着没藏落了地,而后两人跳上石床。白小碧接过长布,崩紧之后,给没藏使了个眼色,没藏即调整机关臂角度,果不其然,头顶“轰隆隆”响起了机关运作之声! 两人大喜过望,白小碧随即小心拉扯,带动另一边机关臂调整角度,但过了许久,依旧只闻得轰响,未见出路。 没藏观白小碧着实谨慎,忙道:“白姐姐,那边我将布条套在机关臂上后,看距离有点高,怕有所松动,便把尸体压上固定,所以你尽可用全力,或松或紧,自由调度。” “可以呀小雪,还知道定滑轮原理!”白小碧大赞一声,彻底放开了手脚,与没藏同时调整角度,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多次试验,机关臂角度对等,石床顶墙砖轰然移向一侧,露出一段幽深的台阶! 两人皆尽情欢呼,手上却未敢松懈,欢呼罢,白小碧用脚踩着机关臂,接替了没藏,随后没藏用剑钩住墙缝,一点点爬了上去。 “白姐姐,快上来!”没藏招手,一脸焦急。白小碧深吸一口气,心里暗暗打气:白小碧啊白小碧,成败在此一举,可千万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白姐姐,你那边有伤,这边用力啊!” “知道。” “加油啊白姐姐!” 没藏话音未落,白小碧暗运内力于下半身,脚下一蹬,冲天而起,而那墙砖也因角度变化疾复原位,瞬间就要卡主白小碧半个身子!而白小碧此时却突发头晕,内力难以为继,竟去势大衰,就要被夹成半截血躯! 值此危急之时,没藏毫不犹豫伸出援手,白小碧大为感动,却不能去拉没藏,她力气小又无半点功夫,拉她等于害她。不过虽不能完全借力,却可稍作“阶梯”! 白小碧瞬间的头晕之后,求生之志爆发,骨子里的倔强让她奋然而起,手肘一压没藏手心,只此半点力道已然足够,一个鹞子翻身,将将卡着墙砖复位的时间跃了上来! “成功了白姐姐,我们上来了!”没藏环抱着白小碧的腰,喜极而泣。白小碧却因用力过猛,伤势复发,差点又疼昏了过去。 “白姐姐,你没事吧。”没藏察觉异样,仰头关切询问。白小碧勉强一笑,摆手道:“无妨,继续走,此处危险,不可过多停留。” 没藏连忙应承,双手举剑要先去探路。白小碧一把将其拉到身后,抢过了剑,什么也没说,先一步上台阶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5章 深冬的黄昏,落日的余辉懒洋洋地爬过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暖暖地照在这座喧嚣的城市,天边的云儿飘过,像是在追随落日的脚步,不一会便染上了红晕。深沉静默的江水缓缓地流着,江边横斜着几艘轮渡,隐隐约约有几点灯光闪耀。也许景色有些许寂寥时,心情便会唱歌,歌声伴着江水,徜徉在悠闲的时光里,淡淡的欢欣中。 “呼……”严云星哈了口白气,慵懒地抬着头,看着白气没入半空,消融在深冬的寒冷中。 白小碧笑了笑,歪头看着严云星,打趣道:“是不是很憋屈,呼出的这口气不是青烟呐?” “诶!小碧姐姐说哪里话,我在您的监督下,已经戒烟了好嘛!”严云星义正言辞,一脸的“深恶痛绝”之色。 “是吗?”白小碧表示很怀疑,“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死不悔改的性子,我还能不知道?” “你看看你,门缝里瞧人了吧?今天我就给白警官您科普科普吸烟的危害,咳……”严云星清了清嗓子,摘下手套竖起食指,“第一,吸烟会导致肺部疾病,长期吸烟可能会引起肺部病变,引发癌症。小碧姐姐你想想看,我这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作践自身呢?” 白小碧紧了紧羽绒服,笑道:“嗯,你是挺惜命的,继续。” 严云星又竖两根手指,道:“第二,吸烟会给口腔带来危害,烟草中含有尼古丁,在人吸烟的时候,会产生焦油附着,长期吸烟会使牙齿变黄变黑,产生不易清除的烟斑;经常吸烟还容易刺激味蕾,感觉食物味道变淡,影响饮食体验。小碧姐姐你再想想,我这么在乎外表、注重生活体验的高富帅,要是长了一口恶臭黑牙,那还不马上一头撞死啊。” “得得,打住昂!你……你严云星什么时候和高富帅沾边了?”白小碧听不下去了,这不要脸的毛病还真是越来越严重了,医院有挂脸科的吗? 严云星也不乐意了,站直了身子,侧目道:“我不高吗?” “不到一米八,不算高。”白小碧撇撇嘴。 “哼,行。”严云星挤出一丝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看看看看……” “看什么?眼睛里有眼屎?” “啧!别打岔,这……这难道不帅吗?” 白小碧仔细端详了一会,拍了拍严云星的肩膀,问道:“诶,你知道停尸房吗?” “嗯?” “我啊,每次去检查尸体的时候,他们都露出像你一样安详的笑容。” “啧!你这……你这有点不尊重人了昂!”严云星拉下一张脸,再怎么着也不能和死人对比呀,真的是…… 白小碧很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得尊重尸体!” “什么呀!喂,尊重我,尊重我好不啦!”严云星气急败坏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两根手指就快戳进鼻孔里。 “哈哈哈……”白小碧乐开了花,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好好好,尊重尊重,一定尊重。” “这还差不多,咳……”严云星又清了清嗓子,揪了揪衣领,指了指挂在兜里的墨镜,一脸臭屁地显摆道:“诶,就这一身,俺哥们小白,小白给我买的知道不?那是花了大价钱的!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嗯,内裤都是镶金边的,你瞅瞅……” 严云星说着就要扒裤子,白小碧忙一把拽住,笑道:“我信我信,快别丢人了行不。” “那你说,我富不富!” “富富……”白小碧松开严云星,在他又要臭屁之时,抢先道:“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到小白房里瞧了瞧,他的电脑啊,还开着,上边挂一个名牌衣服的链接网站,我一时好奇,打开看了看,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小白啊,是买了一身名牌。” “嗯呐!我兄弟,好哥们呐!” “可是我看人家店家介绍啊,买一身名牌赠一身‘土豪限量款’,赠送的这身啊,和你现在穿的一模一样呢。” “那……那也是土豪限量款!”严云星有些紧张了,怪不得穿上之后感觉痒痒的,之前还说可能没穿惯名牌,大抵都是如此,得有个适应过程,可如果真是什么狗屁“土豪限量款”,那这布料…… “是是是,土豪也是富不是?”白小碧应道,“可我又顺手查了查同款衣服的价钱……” “多少?” 白小碧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严云星的肩膀,露出一副“你懂就行”的同情表情。 “白小白,我!”严云星愤怒地握紧了拳头,但在人姐姐面前却不能肆意放狠话,也便长呼一口气,硬挤出一丝笑容,“呵呵……挺好,不破费,节俭,传统美德嘛,而且衣服嘛,保暖就行……阿……阿嚏!” “哈哈哈……咳咳咳……”白小碧大肆嘲笑,笑得前仰后合,忽得猛灌了一口冷气,乐极生悲,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严云星反倒张狂大笑,吸了吸鼻子,道:“这叫笑人者,人恒笑之!” “说谁小人呢!”白小碧气急,一个擒拿手将严云星胳膊扭到身后,严云星连忙求饶:“是笑不是小,哎呦……错了错了,什么都不是,姑奶奶我错了,错了!” 白小碧不依不饶,叱问道:“错哪了?” “我错,我……关键是我也不知道错哪了啊……” 白小碧一听此,加重了手劲,疼得严云星立马投降,嘴片子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往外嘣。“我错就错在不该吸烟,如果不吸烟,白警官您也不会让我背吸烟的危害,如果我不背,您也不会拷问,如果您不提问,我也不会说我是高富帅,如果我不说我是高富帅,您也不会笑岔气,差点把自个儿给笑没了……” “嗯?” “错了错了……” 白小碧见严云星态度还算诚恳,这才放过他,随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吸烟的危害》看来是真背了。” “那可不是。”严云星揉了揉胳膊,一脸的委屈。 白小碧却无视其“可怜”,瞪眼训道:“可你这身体也太差了,我一个胳膊受伤都能制伏你,你说,这些天还有没有认真锻炼?” “炼了炼了,真炼了,可这不是时间短还没出效果嘛……”严云星有些心虚,不敢在这个话题上进行下去,忙道:“对了,小碧姐姐,您的胳膊,无大碍吧?” 白小碧终于没再细究,晃了晃还在打石膏的臂膀,道:“没事,不影响揍你。” “咳咳……”严云星汗颜,又扯开话题,“那你游戏里也不受影响吗?” “你这么说,确实有一点,出招稍稍有点慢。诶,你提醒我了,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我才被二甄打败的!”白小碧语气十分肯定,不容置疑。 “是是。”严云星嘴上认同,心里暗暗拆台,你那是胳膊受伤影响的吗?分明就是实力不济,还死鸭子嘴硬…… 想是这般想,说却不能这么说。白小碧时隔八年上线,第一场生死大战便败于两个小小茶主之手,原因如何,她自己肯定清楚。她又是自尊心很强的人,必会暗下苦功,再回巅峰,旁人所能做的便是鼓励,而不是说一些她已经知道得所谓的“真相”,伤她自尊。 “诶,对了,游戏里,方才你才说到逃出了墓室,后来怎么了?”严云星想起之前压马路,白小碧说到一半,忙又问道。 白小碧感觉有些冷,哈了口气说道:“天也不早了,咱先找个吃饭的地儿,边吃边聊。” 严云星一听要吃饭,忙捂紧了口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你也看到了,新换一身衣服,没带钱包。” “什么破理由啊,手机扫啊!不是我说你严云星,我就见不得你这副一毛不拔的样!”白小碧气极,指着严云星的鼻子数落,但看他一副“要花钱,毋宁死”的决绝表情,最终还是妥协了。 “得得,姑奶奶掏钱!我说你游戏里也不抠啊,怎地就单单吝啬人民币了呢!” 严云星快哭了,心说我也想大方啊,可窝在禁地里头哪还有半点收入呐,就以前攒的那点老婆本还在你手里保管着,我拿头请客啊! …… 两人一边争论着抠不抠门,一边压马路,直到路灯亮起,终于找到一家饭馆。进了门,寻了个位置,白小碧直接点了五个菜,两份米,又问严云星:“你吃米不?” “啊?不是两份米吗?” “那都是我的,你吃不?不吃?好吧,我知道你饭量小,那就先这吧,服务员,菜单给,上菜!” 严云星好似见了鬼似地看着白小碧,这就给安排了? “不是大姐,就算是吃你自己,那也别撑着啊!” “你想多了,我饭量就这么大。”白小碧丢了个白眼,提起茶壶倒水,“以前那是故作矜持,也要保持身材,现在嘛,歇下了,就不藏着掖着了。” “好好,挺好!”严云星适时地拍着马屁,“能吃的人那都是大才啊!廉颇,一斗米,十斤肉;张飞,一顿三五升,能吃才能干,好!” “得,你也别埋汰我,古时候那计量单位和现代可不一样,而且我也只是单纯的能吃而已。”白小碧双手握着水杯,暖和暖和。 “不不,绝不是埋汰。”严云星慌忙摆手道:“我也羡慕古人那饭量,却难以效仿,不过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倒是可以模仿一二。” “你要喝酒?来,我陪你!”白小碧豪气干云,就要喊服务员上酒,严云星急忙劝道:“不行不行,你胳膊还没好,严禁喝酒!” “诶,多大点事,已经好了。” “不行,绝对不行,我听你的戒烟,你听我的不喝酒,要喝咱等你胳膊好了再喝!”严云星神色严肃,坚决不让饮酒。 白小碧想了想,点头应承,随即又道:“说好了啊,胳膊好了喝。” 严云星爽快答应:“过年,就咱俩,好好喝!” “行!” 两人约好了酒,等了不一会,饭菜俱齐。白小碧搓了搓手拿起筷子,吃了一小口,严云星看她吃得缓慢,问道:“我记得你吃饭不是挺快的吗?” 白小碧等完全咽下去,这才回道:“细嚼慢咽,养生之道,再说了,和男生单独吃饭,不得稍微矜持一下嘛。” “哈哈……”严云星大笑道,“你这饭量都不矜持了,还在吃相上找补啥?” “啧,那不一样,若是出任务、工作时间,那肯定是风卷残云,不能耽误工作嘛,可在外边,一个女孩子狼吞虎咽的,总是不太好看。”白小碧自有一套说辞,筷子夹起一块肉都咬成了两半吃。 严云星感觉很不自在,他不禁想问,眼前坐着的是哪家温婉恬静的俊俏姑娘,你到底把我那雷厉风行的小碧姐姐藏哪去了? 就这般静静地吃着,严云星越来越尴尬,忙想了个话题,接着之前的好奇,问道:“游戏里,逃出墓室后,究竟如何了?” “哦对,忘了要说这个。”白小碧擦了擦嘴,喝了口水,缓缓道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6章 右 台阶很窄,却并不长,越往上走越显陡峭,到顶时一个台阶足有半米高,而且只容半只脚。头顶是一格格地板式的装饰,白小碧未敢轻动,用剑戳了戳,十分牢固。 “看来又是机关。” 没藏在后头听着,仰头说道:“这里完全没有光源,很难找啊。” “难找也得找。”白小碧说着已经开始快速摸索,“此处呆不久,你没感觉越来越闷热了吗?” “是哦!白姐姐不说我还没注意,现在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没藏伸手一抹额头,竟闷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什么鬼地方哦!”没藏赶忙挪到最底下,喊道:“白姐姐,我从下边开始,咱一个地方都别漏!” “行,够不着的地方也不要勉强,等我去帮你。”白小碧回了一句,已搜查完一片,忙下一个台阶继续摸索。黑暗中诸多不便,让她不禁想起姚霜,要是有他的夜视眼就好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两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少,因封闭闷热而致使缺氧的身体反应却越来越严重,白小碧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没藏更是发出了类似哮喘的急促呼吸声,这让没藏感觉十分害怕,眼眶里泛着泪,心中已有了赴死的准备。 又过去了许久,密闭空间里的氧气几乎消耗殆尽,没藏年小体弱,头昏眼花快要窒息,白小碧也闭气很久了,虽然不知道这种办法能不能节省氧气,但能少用一点,没藏就多一丝活下来的可能。 这半天的功夫,白小碧已摸索了大半,就剩头顶最后的一片,没藏却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她窝在一角,气喘如牛,说不出一句话,像一只寒风中被人遗弃的小狸猫,就要走到短暂生命的尽头。 “坚持住小雪……不……不要放弃……” 白小碧最后吸了一口所剩无几的氧气,双脚分踩两侧墙体,一跳一跳往上挪,如此剧大的氧气消耗在几个回合之后便让她双腿酸软,彻底失去力气。她不顾满脸汗水,心里暗暗祈祷,用体内仅剩的一丝内力施展轻功游墙,一步借力,奋力跃起,双手将将探到头顶地板,入手处光滑如玉,寒冷如铁,正是她期盼已久的机关闸! “轰隆!” 台阶尽头处,黯淡光源渗入,紧接着一股生冷气体猛灌而来,虽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二人闻起来却觉清新不已,仿佛刚下雨后的田野,飘雪后的清晨,那般令人心旷神怡! “哈哈……我就说千万别放弃吧。”白小碧一抹额前汗水,拎起浑浑噩噩的没藏三五步跨上台阶,纵身一跃,跳出了密闭空间! 入眼处,还是熟悉的昏暗鬼楼,脚下所在,正是当时机关触发的位置,只是殿内再没有一个人影,远处更多了许多探路而亡的尸体。 …… 听到这儿,严云星大呼庆幸,吃了口冷菜,说道:“你这也算是九死一生了,不容易呐!” “那是!”白小碧不可置否地昂了昂头,神情颇为自豪,“不管是运气也好,实力也罢,如此绝境还让我活下来,那就说明我白小碧也有做主角的光环!” “是是是,你是主角,没人和你抢。”严云星笑着附和,心里满满的感动,她为我不辞劳苦,出生入死,却还不求任何回报,这番深情也不知如何才能报答啊。 “想报答吗?” “啊……啊?”严云星懵了,她能听到我的心声?“诶不是,你就不能让我多感动一会吗?一开口就要报答,你在我心里那伟大无私的光辉形象也瞬间崩塌了。” “形象?不不不,形象一点也不重要。”白小碧边吃边说道,“对于我这个职业来说,说话办事更直接,也更有目的性。” “你要干嘛?”严云星忙护住身子,一副良家妇女抵死不从的凛然正气。乐得白小碧在桌下狠狠踢了一脚,“死相!” “嘿嘿……快吃快吃,菜都凉了。” 白小碧掀了个白眼,筷子扒拉着菜里的尖椒,缓缓说道:“我的目的呢,很简单,就刚刚说好的那顿酒,一定喝。” “就这啊?嗐,约好的,我严云星啥时候赖过账?” “呵呵……”白小碧笑了笑没再说话,手上挑拣着不吃的尖椒,眼神却有些游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严云星没心没肺地扒拉完最后一口饭,见白小碧还剩一碗没开动,劝道:“快吃吧,饭冷了吃了烧心。” 白小碧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脸蛋莫名多了一丝红晕。 “冷吗?” “还……好吧。” “服务员,空调开大些!” “没事没事,不冷。” “还不冷,看你脸都冻成猴屁股了。” “哎呀,严云星!” “咋了?” “不吃了!”白小碧跺了一脚,裹上外套便起身去结账。 严云星有些莫名其妙,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呢?想不通。 两人打包了剩菜剩饭,一前一后出了饭馆,白小碧要拦出租车,严云星却道:“离家也不远,走走吧。” “这么冷的天……” “你刚不说不冷么?” “诶你成心的吧,外边能和里边一样么?” “多大点事!”严云星一把扯下“土豪限量款”羽绒服,凌空一甩,很绅士地披在白小碧身上,“有我的体温,你不会感觉冷的。” “呕……” “别呀,好不容易装回暖男,给点面子喽!” “得了吧你,拍电视剧呢?你就不是这一款。”白小碧脱下羽绒服扔给严云星,“穿上吧,再把您自个儿给冻着了!” “嘿嘿……那走走?”严云星麻溜地穿好,点头哈腰得殷勤献问。 “一个小时的路程呢,你这身体,走的了?”白小碧表示怀疑。 严云星拍了拍肚皮,大咧咧地说道:“在您的监督下锻炼了这么多天,我这身体好着呢!慢说一个小时,就算一天一夜,那也不在话下……嘿嘿……” “你怎么笑这么淫荡?” “没什么没什么……” “得,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陪你走一遭。” “嗻!”严云星单手虚扶,尖细的嗓子活脱脱一个清朝小太监,终于逗得白小碧眉开眼笑。 “诶老佛爷,您再给奴才讲讲脱困后的故事呗。” “讲讲?” “讲讲……讲讲。” …… 当时重回鬼楼,白小碧歇了会,等没藏回过魂来。 没藏醒来第一眼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顿时喜极而泣,久久不能自已,白小碧十分理解,任她宣泄情绪。这是没藏长这么大以来最接近死亡的一次,还不同于墓室被困,窒息的濒死感是最直观也是最痛苦的死亡感受,经此后,她总算也体会到了死亡所带来的恐惧,亦或许能让她对生命产生些许的敬畏和尊重。 半晌后,两人收拾心情再度出发,白小碧大概记得之前沈浪所指点的正确路线,因此得以安全行至靠椅前,再往后如何,白小碧就不知了。 没藏观察良久,说道:“前边有探路而亡的尸体,我们避开走,大抵不错。” 白小碧摇了摇头道:“此处凶险非只一途,应该说除了正确路线之外,别路都不可轻易做尝试。” “那怎么办?” 白小碧沉吟片刻,忽得眼前一亮,问道:“你认识斜阳残剑的记号,那你知道珍珠奶茶的标记吗?” 没藏心思灵敏,一下就明白了白小碧的意思,“白姐姐是说,圈爷有偷偷做标记,准备以后再杀回来盗宝?” “正是如此!”白小碧很肯定地点点头,“在此处时,圈爷还不知道外边另有出路,因此若想召集人手再下墓,就必须提前做好标记。快查查,有没有什么特殊符号!” “这里!”没藏眼尖得很,四下一扫就发现了端倪,她指了两个地方,一处是一张香案,一处是地板,香案桌腿和地板上都刻着一道弯弯扭扭的曲线,就像是滚烫的奶茶散出的热气涂鸦。 “好眼力!”白小碧大赞一声,眼观其距离不远,猜测应是下一条正道,便把心一横,一脚迈出,快速往香案掠去! 果然!没有触发任何机关,白小碧大为欣喜,招呼没藏跟进,没藏很快追来。 “下一地点是那边地板。”白小碧说着便又飞奔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危险,更加确信了珍珠奶茶的安全标记! 如法炮制,如此前行,两人很快走出鬼楼。鬼楼外,是一条东西向的夹山道,地上有许多人为痕迹,燃尽的柴火堆、掉落的干粮碎屑、尿渍等等。两人据此推断,此处应是李十三等人停留歇息的地方。 没藏看着杂草丛生的地面,不由地感叹道:“原来之前我们就在这下边墓室,咫尺距离,几乎生死永隔啊!” 白小碧见多识广,无甚感慨,自顾自想道:之前听阿三所言墓主人所留碑文,好像向东是出口,那要不要去瞅一眼入墓的大门呢?唔……还是算了吧,逃命要紧。 “走,向东。” “不去瞧一眼吗?”没藏脱离了危险,好奇心又起。 “不去!”白小碧斩钉截铁的拒绝,随后又劝道:“你以后也别来,我推测困住你我的墓室才只是这座大墓的边缘地带,再往里去还不知有几重难关,而且这种大墓里的东西,你有胆拿,没命使,万不可自寻死路,知道吗?” “明白!”没藏自也不是那鲁莽之人,断了“探险”的念头,便先一步向东去。 “这次我先走,万一碰到听风留守之人,我好应付,但遇李十三的手下,你去厮杀。” 计议已定,两人快速动身,进入一条山洞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看到前方有人工挖掘的痕迹,应是李十三等人命手下掘开。此乃一条生路,两人愈加快了脚步,又行半刻,终于瞧见了出口和照出斑驳树影的白月光。 白小碧先爬到洞口小心查看,外边干枯树枝覆盖,且果然有三人看守,其中两人倚着树睡着,还有一人也在偷偷地打瞌睡。 白小碧稍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将头顶树枝一根一根捡走,丢给下边的没藏,随后单掌踏地,借力跃出洞口,再将没藏一点点拉了上来。 两人重见月光,皆长舒一口气。没藏小手指了指打瞌睡那人,白小碧自然不会放过,蹑手蹑脚地走到其身后,一掌将其拍晕,随即与没藏抬其手脚,悄悄往北而去。 行得三四里,乃是一个小山坡,没藏没了力气,将那人丢了下去,二人亦跟着滑下去,逮着那人甩了两巴掌,终于叫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7章 臂 “到家了,暖和会再说。”白小碧一进客厅就蜷在沙发一角,脱下外套抛向严云星,蒙头就是一个大盖帽。</p> “喂喂,偷袭是不是,是不是偷袭?我手都冻僵了,能不能给点反应时间?”严云星瓮声翁气地说了一句,却听到白小碧的无良大笑,顿时眉头一纵,“计”上心来。</p> “咻……咻……”</p> “你在干嘛?”</p> “什么味道,好香……唔……好香,好好闻。”</p> “变态啊你!”白小碧穿上鞋子飞也似地跑到门口,赶忙把外套取下来,乖乖地挂到衣架上,顺带脚踹了严云星一脚。“让你挂个衣服,至于吗?真的是……”</p> 严云星两手提着剩饭菜举到白小碧面前,苦笑道:“大姐,我但凡能腾出一只手来,还愿意挨你这一脚么?”</p> “那是老佛爷对小严子的恩赐!”白小碧甩了个白眼,又窝回沙发上。</p> “是是是,老佛爷说得都对,挨您这一脚,三个月不洗浑身都是香的。”严云星斗着嘴,将剩饭菜放进冰箱里。</p> 白小碧咂了咂嘴,一脸嫌弃地看着严云星,“你也没到中年啊,怎么这么油腻呢,啧啧……不只油腻,还令人作呕。”</p> “我还有更油腻更令人作呕的呢,想不想听?”严云星倒了两杯水端到茶几上,一屁股陷进沙发里。</p> 白小碧给了个鄙夷的眼神,道:“还是别了,我好吃清淡,油不住。”</p> “你还好吃清淡呢,刚刚也不知道是谁把那一锅子水煮肉都吃了个精光,汤都没给我留一口。”</p> “放……明明是你吃完的,我就动了一筷子!”</p> “得得,咱也别吵,明天去健身房称称体重好吧?你上称要是没一百八,你跟我的姓!”</p> “一百八?严云星你找死是不是!”白小碧飞起一拳砸向严云星。严云星“身单体薄”可不敢硬接,就算是开玩笑的打闹,那也是白警官的一拳呐。</p> 严云星赶忙躲闪,像个蚯蚓似地蠕到一边,白小碧不依不饶,追过去骑在他身上,揪着耳朵趾高气昂地吆喝道:“驾!姑奶奶今天也骑头二师兄试试,自己胖成猪还敢说我一百八,驾!”</p> “错了错了,真错了……”严云星双手举过头顶,张牙舞爪像个背了壳的蜗牛。</p> “错哪了?”</p> “错……别揪,我知道错哪了!猪不是那么吆喝的,不是‘驾’‘吁’,是喔啦啦啦啦……”</p> “哦,是喔啦啦啦啦呀……”</p> “对溜……”</p> “我打不死你个喔啦啦!”白小碧双腿一钳,单掌猛拍,打的严云星背上火烧火燎得痛。严云星看这“婆娘”下黑手,也是气急败坏,微一侧身,抓住一只脚逮过来就咬,宁死也不松口。</p> “疼疼疼!放手……不是,松口啊!”</p> “唔……唔……”严云星咬牙切齿的模样活脱脱一头凶相毕露的比特狗。</p> 白小碧见其如此,激起了不服输的性子,掐住严云星后脖颈怒道:“行,你就咬着,咱谁也别放手,姑奶奶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了!”</p> “唔……唔……”</p> 回应她的是严云星“不屈”的怒吼。</p> 正当两人互相厮打,决意不死不休之时,楼梯上传来蹩脚的口哨声,紧接着一个哼唱着《爱情买卖》的小伙儿迈着他那欢快的步伐突然出现在了一楼客厅,三个人面面相觑,全都愣在原地。</p> “你俩……你俩玩得挺花呀。”小伙儿缓缓挪到冰箱前,打开冰箱,迅速地拿出剩饭剩菜,瞅了一眼餐桌,又扫了一眼沙发上那一对,有些不知所措。</p> “呸呸……”严云星立马松嘴,吐了吐嘴里的袜子毛,双臂伸直一抱拳:“女侠好身手,敢问您这招叫什么?”</p> “咳咳……叫……叫‘孙二娘手刃猪妖’!”白小碧迅速起身,跳到另一边沙发上,揉着被咬疼的脚趾头恶狠狠地瞪了严云星一眼,“少侠!那也是好牙口,您这招又叫什么!”</p> 严云星哼哼唧唧地坐起身,咬牙切齿得还以颜色,“不敢当,这招祖传的‘咬定青山不放松’,让您见笑了!”</p> “我记住了!”白小碧指着严云星鼻子赤裸裸的威胁,严云星立即竖了个中指,“谁怕谁呀!”</p> 小伙儿看得一头雾水,提拎着塑料袋挪到沙发前,问道:“你们这是在……交流感情?”</p> “瞎呀!”</p> “打架!”</p> 小伙儿收了两记白眼,连忙点头,“哦哦,我懂我懂,既然打得如此火热,那小的还是上楼用餐,就不打搅二位雅兴了……”</p> “坐下!”</p> “就在这儿吃!”</p> 小伙儿又受了两记白眼,乖溜溜地坐到一旁,打开饭盒,却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实在不好下嘴。</p> “行了行了啊,唔唔哪有隔夜仇嘛,床头打架床……”</p> “说什么呢!”</p> “什么什么有隔夜仇呢!”</p> 严云星、白小碧正没地方撒气呢,一人抓着小伙儿一头就是一通爆捶,可怜了无辜的小伙儿,竟惨遭飞来“横祸”。</p> 半晌后……</p> 严云星和白小碧隔空击掌,打完收工,小伙儿却“鼻青脸肿”,痛哭流涕。“呜呜呜……我就下楼吃个饭……我招谁惹谁了……你们这对狗……”</p> “嗯?”四道犀利的眼神隔空射来,小伙儿顿时毛骨悚然,立即改口:“你们这对俏鸳鸯,我白小白祝你们下辈子都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啊……呜呜呜……”</p> “这还差不多。”白小碧满意地拍了拍手,窝回沙发。严云星很自然地递过一杯水,“给,喝点水吧,干呼呼的,嗓子都快冒烟了。”</p> 白小碧噗呲一笑,心说噙了半天的毛袜子,喉咙能不干嘛……</p> 严云星也笑了,喝了口水躺在一旁,问道:“小碧姐姐啥时候上线,啥时候下线?”</p> “过会上,不定什么时候下,怎么了?”</p> “没事,瞎问问。”</p> “到底怎么了?”</p> “没事嘛,就是临近年关了,这货不跟我去买年货,我自己也怕被宰,所以就寻思着和你一起去。”</p> “你不会上网买?哦……我明白了,你是找我去开支的吧?你个抠门鬼!”白小碧一眼就看穿了严云星的“阴谋”,哼哼发笑。</p> “嘿嘿……那去不去?”</p> “唔……线上有些忙不好下线,但有空了一定去。”</p> “线上忙?哦对了,你还没讲完呢,抓了那人是什么人,听风的人?”</p> 小白瞧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挥了挥手,竟没被搭理!他又端起碗筷,一步一步退到楼梯口,人家俩竟还是有说有笑,这让他不禁有些怀疑人生,难道我下来就是专门挨打来的吗?</p> 这边白小白在抱怨“命运的坎坷”,另一边白小碧又讲起了逃出生天之后的事。</p> ……</p> 两人把那人打醒后,一番拷问得知,听风等人挖通那条道耗费了很长时间,也就是他们前脚刚走,两人后脚就爬了上来。</p> 怪不得那两位守卫呼呼大睡,这个也直打瞌睡,累了这么些天才死里逃生,任谁都得精疲力尽,好好休息一晚。</p> 两人拷问罢,放了那人,他是个试炼者,杀之无益,无论如何还是会暴露消息。白小碧想了想,决定先不往西去,与没藏继续向北行去。</p> 两人很快行至一个小镇,摸黑偷了两匹马,牵到了小镇外。</p> “小雪,你回去吧,去找听风,他会护你周全。”白小碧将没藏扶上马,让其回长安。</p> 没藏笑道:“我早就料到白姐姐会丢下我,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p> “什么丢下?跟着我不是找死?”白小碧蹙眉道,“再者说,你回去也能禀报你父亲,让他下一张赦令于我,这样我就不用东躲西藏,可以光明正大的从西夏经过。”</p> 没藏摇摇头,道:“那白姐姐有没有想过,我孤身回长安才是找死?李十三一旦闻报,就等着我去送头呢!至于听指挥使,呵……我大夏第二大帮和第六大帮的生死火并,白姐姐觉得谁会赢呢?”</p> “那你准备如何?”</p> “就跟着白姐姐呀。”</p> “之后呢?”</p> “唔……目前还没打算。”</p> 白小碧盯着没藏看了好一会,俄而长叹一口气,道:“你是不想回家吧。”</p> “浪迹江湖不好吗?”没藏看白小碧似有烦躁之意,又道:“放心啦,我就跟白姐姐到边境,目送你去辽国。其实我也就是想让朝廷着急一下,不然怎显出我没藏乌雪的重要性呢。”</p> “可你……可你这么跟着我,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拖延我入辽的时间。”白小碧直言不讳,虽说多个人同行能解解闷,但若是个“累赘”,还是单独行动为好。</p> 没藏听此一言,失落地低下了头,闷闷不乐地说道:“明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白姐姐……后会有期。”她说罢,策马扬鞭而去,即将黎明的深空,除了马蹄声,还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啜泣。</p> “哎呀,罢了罢了,带上她又如何?不就是河西走廊么,闯它个天翻地覆就是了!”白小碧终是改变了心思,翻身上马,紧追没藏而去。</p> ……</p> “之后嘛,就把她追回来,又往北快马加鞭跑了四十里,进了一座深山老林,然后找了一处山洞,做好安全防护,睡了一觉。起来后和小鬼打了个招呼,我就下线啦。”白小碧一口气说完,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p> 严云星打趣道:“没想到白警官还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呐。”</p> “那是,尊老爱幼,传统美德嘛。”</p> “行吧,故事也听完了,该洗澡上线了。”严云星一拍大腿,起身上了楼,他忽得想起什么,回身杵在栏杆上,问道:“你俩既然这么有缘,就没想过收她为徒啊?”</p> 白小碧正划拉着手机,一听此问,抬头愣了一下,随即摆手一笑,道:“还是别了吧,这个小鬼我可教不了,再说了,我也没您那本事呀,啥事不干就盯着收徒。”</p> “哈哈哈……”严云星大咧咧一笑,进卧室洗澡去了。白小碧又玩了会手机,正要起身回屋,夜叉却突然闯了进来,还是那般风风火火的,径直往冰箱走去。</p> “怎么了这么着急?”</p> “哦,有人在啊。”夜叉拿了一罐牛奶,也不顾白小碧“吃人”的眼神,又火急火燎地出门去。</p> “把门带上!”</p> “知道了……”夜叉出了门,也想起了一件事,探头回来,问道:“白警官,啥前来西辽啊,等的花都谢了。”</p> “出了点状况,暂时去不了。”白小碧稍作解释,又道:“你这么着急干嘛,坐下来聊会呗。”</p> “正打仗着呢,改天聊。”夜叉直接拒绝,趿拉着拖鞋摆手而去,“你尽早过来昂,姐们儿这儿急缺人手,还等着你帮忙呢……”</p> “不是,你把门带上啊喂!”</p> 回应她的,只有破门而入的寒风呼啸声。</p> </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8章 能 四月,花儿吐艳,柳枝婀娜,碧水传情,山峦叠翠,处处芳菲浸染。温煦春风,在盎然的春意里掠过,姹紫嫣红的季节,亦是春末的季节。 东出长安,潼关夏宋边境,有一片广袤翠林,这个季节已有不少山民开始入林打猎,较之往年,今年的收获颇为丰富,不是山民狩猎技术高,也非猎物成群结队送,而是林内有一位“活菩萨”,只需给她送些草药,就能得到其座下“善财龙女”的馈赠。 和前些时日里一样,今日小蓝沟的山民“土蛋儿”背了一捆草药再次入林,经过山民们数十日的拜访,林内已踩出一条蜿蜒小道,土蛋沿着这条山道晃晃悠悠地走了数十里地,转过一个山头,一眼就望见了巨树下的小木屋。 屋外,龙女正烧着柴火煮饭,远远地瞧见土蛋,立马招手,笑道:“是土蛋呀,快过来,这边。” 土蛋憨憨一笑,三两步进了小院卸下草药,抢过龙女手里的活计,念叨道:“这些粗活还是交给俺们这些凡人来干,这叫‘不吃什么什么火’……” “是‘不食人间烟火’。”龙女也不客气,歇下来双手背后做“监工”,看土蛋动作麻利很是给劲,夸赞道:“好本事,我学了一个多月都掌握不了火候,你这轻轻松松就搞定。” “嘿嘿……俺们从小到大就是干这个的,吃饭睡觉,种田打猎,哪一样不会都活不下去。”土蛋掀开锅盖看了看,骨香浓郁,汤汁鲜美,馋的他直咽口水,却不敢多加冒犯。他盖上锅盖,续了柴火,说道:“再等等,就快熟了。” “行。”龙女搬了个小木凳坐在一旁,唠起了家常,“今天就属你早,怎地,前些时日的鹿肉这么快就吃完了?” 土蛋挠了挠头,笑道:“俺媳妇刚下了崽儿,饭量大增,一顿要吃一碗米、两碗肉呢,嘿嘿……实在经不住消耗,所以这才……” “嗯……”龙女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正色道:“记住,要说‘生娃’,不能说‘下崽’,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土蛋恍然大悟,一摸脑袋,疾问道:“可俺媳妇不是人,是俺们家的大猎狗啊,狗下崽儿也得说生娃儿吗?” “额……呵呵……那就随便了。”龙女十分尴尬,打了个哈哈忙起身进了屋,吭哧吭哧拖了头大野猪出来,手一叉腰,说道:“这回带头猪回去,让你家媳妇儿好好补补身子,来年再下一窝大胖小子。” “多谢龙女!”土蛋大喜,快步走到门口,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一手抓着一蹄,“嘿呦”一声扛在肩头,打了声招呼便出院门而去。 他刚走了没几步,山头突然冒出两个沟里的汉子,见是熟人,忙打招呼。那两人却十分着急,二话不说就把猪给卸了,又把他连拖带拽地拉回了院子里。 “老三,毛球,你俩干啥,这里可是菩萨的地盘!”土蛋嘴里喊着,人已被拖回。龙女见那两人虽然粗鲁,但好似并无恶意,便道:“两位这是干什么,清修之地,不容聒噪。” 那两人连忙道歉,放开了土蛋,被称为老三的汉子听土蛋还在抱怨,气哼哼地甩了他一巴掌,怒道:“菩萨都快有难了,还惦记着拿人东西,不知道一起为菩萨分忧解难吗!” 龙女一听有难,劝住三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快快说来。” 老三看似懂些礼仪,拱手道:“今早沟子里来了一群番子兵,问乡亲们附近有没有出现一位女子和一个小姑娘,小的寻思正是菩萨和您,便急忙挨家挨户的嘱咐,不让泄露行踪,可还是有两个贪财的家伙告了密,那番子兵头领气得破口大骂,骂我们蠢,还说菩萨是……是……” “说啊,是什么!” “是……五毒余孽,朝廷钦犯。现下那番子头领正带了那两个叛徒往这边寻来,小的和毛球赶忙抄了近路与您通禀,还请早做决断。” “让他们来,我家菩萨还怕一群凡人不成!”龙女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暗暗着急,此时“菩萨”正在屋内调息养伤,正是关键时刻,也不知该不该去打扰。 那老三却是个聪明人,他早就知道这两女子并非活神仙,哪有神仙天天寻药草的呢?之所以没有拆穿,还是因为受其恩惠颇多,山林凶险,往年打猎难免死伤,今年有她们的馈赠,保住了许多乡亲们的性命,此等恩德与活菩萨无异,便称其为菩萨又有何妨?而且沟里聪明人也不少,大家都无异议,也便叫习惯了。 老三皱了皱眉,又劝道:“龙女所言自是有理,但俗话说得好,猛虎还不敌群狼,再者若兴起刀兵,总是动了杀念扰了清修,于向善佛理也不通不是。” 龙女听此一言,上下打量了老三一眼,露出赞赏的目光。“有点见识,也是个人物,依你之见,当如何?” 老三忙道:“不敢当,目下最要紧的自然是请教菩萨。” 还得打扰她么?龙女思无良计,踌躇不已。正当几人万般纠结之时,房门大开,走出一短发高挑女子。她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番别样风情,不着华衣,更多一分纯朴气质;英眉俊鼻,正是侠气凛然,腰挎蝎剑,凭添三分邪气;行走之间恍如疾风骤雨,一颦一笑尽显女侠风范!正是五毒群峰皆凶戾,唯有白蝎道义高,汝州一战震天下,为寻天方入夏来。 “白……菩萨,您出……出关了!” 白小碧淡淡一笑,与没藏道:“人家都知道了,还是以前称呼吧。”她说罢又向老三等人一一抱拳,继而道:“不知三哥有何妙计,能助我逃离番兵追捕呢?” 老三惶恐不已,连呼不敢当,又道:“莫不如小人与毛球留在此地与番兵周旋,让土蛋儿带您另走一条山道,逃出潼关地界。” “还有别处山道?”没藏有些不相信,闲来无事时她也探过路,并未发现有其它下山小道。 毛球解释道:“龙女不知,离此地十里还有一条老药农采药的陡峭山路,爬过那座山头,便是边境大道。” “原来如此,大恩不言谢,那我等这便动身。”白小碧说罢,招呼没藏简单收拾行李。老三看土蛋还在发懵,踢了一脚拉到一边,认真嘱咐了几句,土蛋这才回过神来。 双方告辞,白小碧二人在土蛋的带领下走了十余里,直到日头当空,终于寻到那条药农老路。由于这些年药材压价无人采药,导致这条本来尚为清晰的道路已然杂草丛生,辨不清方向。 “就是这里了。”土蛋遥指山头密林,指点道,“从这里一直往上,再往北去,走四十里便是大梁镇,千万别向东行,东边是幽冥群山,进去死路一条。山路难走,猛兽当道,两位……多加小心。” “多谢小哥了。”白小碧微一抱拳,踩石而上。没藏临走时却与土蛋打趣道:“过些年我还来拜访,到那时可别再糊弄人,一定要娶个真媳妇儿啊。” 土蛋憨憨一笑,摆了摆手目送二人消失在山石密林深处。 …… 如此奔波辗转,白小碧二人已经逃了四五处,自从唐墓北林上线后,每日便是如此,不是在李十三、王沫的追捕下,便是在听风千年的搜查中,近半个月来,没藏家族的加入让逃亡变得更加频繁。不过这一次算是好的,竟呆了足足半月,让白小碧有了充足的时间养好伤势,调理身体。 白小碧之伤情,前有内伤,后多外伤,再加上数次力竭,精气内力涣散,若要大好,不仅要每日调息,还需药草辅之。白小碧因此夜晚狩猎,以换得山民药草,白天再让没藏煎药煮饭,她自疗伤,如此分工,半月之内伤势大好,只需再自我调息三四月,终能彻底恢复。 这时已是未时二刻,骄阳当空,密林内温度急剧上升,两人皆是汗流浃背。走了没多一会,没藏便直呼疲惫,要坐下歇息。 白小碧亦觉闷热,找了块大石头躺下歇凉,耳闻得山林间虫鸣鸟叫,烦闷稍减,热气也退去许多。再望去天空一片蔚蓝,心情顿觉舒畅,紧绷的眼皮打起了架,不知不觉浅浅入梦。 甜美的梦乡不知持续了多久,愈发闷热之际,林间猛来一股腥风,惊得鸟儿尖鸣散去,树叶沙沙作响,而在茂密丛林深处,一头吊睛猛虎匍匐而至,竟将白小碧二人当成了腹中美餐! 白小碧赫然睁眼,心中已有戒备,正所谓“云从龙,风从虎”,如此大的动静,这不开眼的畜生,竟饿昏了头来招惹姑奶奶! 她刚准备拔剑出鞘,却看没藏睡得安稳,心中忽得升起一个念头,便悄悄摁住剑柄,藏在了大石头后。 不同于群狮的围捕,狼群的合作,大虫依旧耐心匍匐,此乃狩猎之道。直至许久之后,野草随风轻舞,蝗蚁奔走入巢,被阳光照射得滚烫的大石前,露出一双凶恶贪婪的虎眸! “小雪!”白小碧一声娇喝,将没藏从美梦中惊醒,也就在此同时,大虫发现了石头后突然现身的白小碧,当即一声虎啸,扑向刚刚睁眼的没藏! “干嘛啊……”没藏抱怨的话只说出半句,恍惚间耳闻得一声虎啸,顿觉阴影袭来,一股腥风扑面而至!她瞬间慌了神,本能地掏出保命王牌申飞锯,想也不想往头顶扔了去,同时就地打滚,往白小碧方向滚去。那大虫见一异物袭腹,浑不在意,一爪子挥去,正中飞刀,霎时间虎血迸射,半只虎掌齐齐落地! 猛虎虽然受伤,但那一扑之势却比没藏要快许多,眼看没藏就要被扑杀至死,白小碧终于出手!她左手箍住没藏脚脖子一把拽回,右手握剑勾向虎腹,本以为必中的一剑,却被一条深蓝短棍半路杀出,硬碰硬将毒蝎剑震回! 没藏落地起身,汗毛倒立,惊骇无言;猛虎亦落地,怒啸转身,长尾已然变色,显出深蓝,正是它敢与猎人厮杀的秘密武器! 白小碧眼见如此,大呼不妙,本想让没藏练练本事,却没想到惹到了一头凶猛异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19章 开 “退后!” 白小碧一把将没藏拉到身后,推开半步。初时的惊骇过后,没藏也回过神来,飞也似地逃到百米之外,生怕成了白小碧的拖累。 蓝尾猛虎并未追击,只在石头前徘徊,凶恶的眼神盯着白小碧,时而低啸,时而摆尾,伺机而动。 白小碧猫着腰仗剑身前,以作防守,一人一虎对峙许久,谁都没有先动手。 “这畜生在等我懈怠之时露出破绽,而后出击,智商果然非比寻常!不行,这么耗下去终究不是办法,须得速战速决!” 白小碧心中有了先发制人的念头,便仔细观察蓝尾虎步伐,它半掌被锯落,前肢走路不平稳,除去不太可能露出的腹部弱点外,着力处应着重于它的前肢! “小蓝猫,吃姑奶奶一剑!”白小碧出招不忘调侃,飞跃巨石,一剑刺向蓝尾虎白额。蓝尾虎似乎听懂了白小碧的嘲讽,怒啸一声,张着血盆大口侧面袭击白小碧右膝,同时虎尾化鞭,侧身猛甩,抽的是左臂。白小碧完全没料到蓝尾虎竟能同时进攻两路,迫不得已之下只得爆发内力圈并改变进攻方向,以剑钩刺其尾,右膝挟着汹涌内力圈顺势就是一个极其利落的膝撞! “叮!” 毒蝎剑与虎尾先发碰撞,发出刺耳的铮鸣,那虎尾全不怕毒,没有丝毫毒气入侵的迹象,且又次软化成鞭,将毒蝎剑前刃长钩卷做一团,奋力狂甩!而另一边白小碧的膝撞已然送入虎口,内力震荡之下,她的右膝竟完好无损,反倒把蓝尾虎的牙齿崩断了两颗,溢出一丝殷红的鲜血! “铮!” 白小碧下半身发力,上半身自然卸力,那虎尾力道极大,两甩之后竟将毒蝎剑挣脱出手。于是没藏所见,便是蓝尾虎嘴角溢血,而白小碧的毒蝎剑被甩飞几丈远,直挺挺地插入一棵树干中,双方的第一次碰撞,竟平分秋色! 然而在白小碧看来,自己已输了一阵,兵器乃对战首要,没了兵器就相当于没了半条命。虽是如此,她却愈加兴奋,剑没了不可怕,正好拿它练练荒废了八年的拳脚。 方才一招之战,让她重新找回了当年战场厮杀的感觉,相较于上次与二甄对阵的生疏和郁闷,此次尽可全无留手,全力施展,虽使不出最得意的那一招,但以此为进阶之道、重回巅峰之途,亦未尝不可! “来吧,小蓝猫!”白小碧一声娇喝,缩成防守之姿,绷紧了身子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向蓝尾虎。蓝尾虎又受挑衅,勃然大怒,一声长啸却因断了牙有些走风漏气,没了威严。不过叫声不重要,重要的是招式管用,它吸取了教训,不再以爪、牙攻击,只挥动虎尾,化作一根少林长棍,刺向顷刻而至的白小碧! 白小碧见其出招类似棍法,双臂便不再作守势,左掌握拳,迸出内力圈正中虎尾尖,右掌宛若游龙,打的是蓝尾虎胯臀。这一招拳对棍,针尖对麦芒,俱是各自最大力道,一撞之后竟前后震开,另一招那一掌却是实实在在地击中蓝尾虎屁股,顿时一股汹涌力道犹如波浪一般泛开,远处的没藏只看见蓝尾虎的屁股好似被雷电劈中,炸起一堆乱毛,疼得它长啸一声,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好家伙!不愧是五毒白蝎子,竟是这般硬碰硬的生猛打法,女子之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没藏对白小碧的印象再一次大为改观,然而白小碧的本事可不止于此,令没藏惊叹的斗虎好戏还在后头!只见白小碧立止身形,双拳互握,关节咔咔爆响,那一招硬碰硬的轰击竟对她的左拳没有造成丝毫影响!她第二次出击,没有如同第一次般迅猛,而是一步步逼近蓝尾虎,那股凶悍的气势亦宛如一头下山猛虎,此消彼长之下,蓝尾虎竟生出一丝丝胆怯之意。 二虎相争,必有一死!蓝尾虎虽生怯意,但毕竟是丛林异兽,非比寻常虎类,这一次换它先出击,凌空跃起,虎尾呈纵劈之势袭击白小碧脑门。白小碧当即扭身,仰面向上,右拳正握虎尾,左拳猛击其腹,蓝尾虎即以后爪格挡,白小碧一拳不得中,下半身就势而起,一个360°隔空旋转,双膝爆发猛力,狠狠地撞在蓝尾虎背部! 蓝尾虎吃痛,尾化成鞭,死死的缠绕住白小碧右臂,白小碧顿觉血液不畅,右臂麻木不已。这一下激起了她的怒火,就势跨坐其身,呈倒骑驴势,也不管发麻吃痛的右臂,挥起左拳便往蓝尾虎的尾巴根砸去! 要知道动物之命门,大都在咽喉、口鼻、肛部、下腹,白小碧经过无数艰苦的训练,近身格斗求的就是一招毙命,而这又是在修炼世界带有蓬勃内力的一拳,这一拳之歹毒,打的蓝尾虎立时松了尾,一个窜扑就要甩下白小碧逃跑。 “想走!”白小碧并不打算放过蓝尾虎,左手快速握其尾,借力而起,或砸或劈,或踢或撞,拳、掌、爪、肘、腿、脚、膝无所不用其极,将近身格斗之技挥洒得淋漓尽致!在远处的没藏看来,这般英姿飒爽干净利落的拳脚功夫,她自认为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打得漂亮,白姐姐!” 白小碧耳闻得没藏的加油声,再不拖沓,抓着蓝尾虎一缕毛滑向地面,趁其狂奔乱跑之际,右手成爪,隔空吸来毒蝎剑,一钩刺向蓝尾虎的前掌伤口! “别伤它性命!”没藏眼见如此,知道毒剑入血蓝尾虎必死无疑,忙叫停厮杀。白小碧虽不解其意,但还是没有下手,又翻起身骑在蓝尾虎背上,大喝道:“畜生,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蓝尾虎果然听懂人言,哀啸一声停下了脚步。没藏撒丫子狂奔而来,对白小碧央求道:“白姐姐,饶了它性命吧,好不好?” 白小碧收剑回鞘,满心好奇地说道:“这却怪事,杀人性命时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头老虎倒让你生了怜悯之心?” 没藏看着蜷缩在一旁舔舐伤口的蓝尾虎,顿了半晌,才道:“有些畜生,比人值得救;有些人,不如畜生值得活。它只是贪图口腹之欲,罪不当死。” “好吧,那就交给你处理了。”白小碧方才一战酣畅淋漓,大有收获,此时急着消化,便坐到大石头上闭目练功去了。没藏稍稍试探了下,看那猛虎确无伤她之意,这才小心向前,蹲在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它。 “给你起个名字吧,就叫……蓝尾好不好?” “不好,听着肚子疼。”另一边的白小碧还未完全进入状态,听到这个“阑尾”差点笑出声。 没藏虽不知为何“肚子疼”,但还是尊重白小碧的意见,另换了个名字。 “那叫你蓝鬼吧。” “嗷呜!” “不同意啊,不同意我就让白姐姐一剑捅死你。” “嗷呜……” “这才乖嘛,你是不是饿啦?走,跟姐姐我找吃的去。” “嗷呜!” “嗷个屁,去不去嘛!” “嗷呜……” …… 当白小碧再度睁眼时,天色已黑,一下午的修炼让她感觉精力愈加充沛,功力隐隐有重回巅峰之感。 没藏就在她身后,正小心地用药草给蓝鬼敷着伤口。白小碧看了一眼,拔了没藏猎来的野兔毛,生了柴火准备烤了吃。 “你这胆儿也忒大了,刚收降的畜生就敢单独跟它去打猎,也不怕它一口吃了你。” “嘻嘻,不怕。”没藏晃了晃手里的申飞锯,吓得蓝鬼吼了一声,就要挣脱开来。没藏忙死死摁住,威胁道:“别动,再动小心把你牙都锯光!” 白小碧见蓝鬼如此驯服,心知是没藏使了一些手段,这小鬼胆子极大,人又聪明,确实是个修炼的人才。她不由得想起严云星之前的建议,要不要收她为徒试一下呢? 嗐,还是算了吧,各自有重任在肩,将来也不能时时相授,况且小鬼性格善变,吃不准她未来会是如何,倒不如断了这个念头,只当路遇小友,一个邻家小妹妹罢了。 既然是一场“姐妹”缘分,那指点一二让她有保命手段还是可以的。白小碧这么想着,便道:“小雪,知道我是故意引虎让你厮杀的么?” 没藏点了点头,敷好蓝鬼的伤口便跑到白小碧身边,看着她生火,顺带手添根柴。“刚开始不知道,后来猜到了。” “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唔……锻炼小雪的反应能力?” 白小碧笑了笑,摇头道:“那没什么好锻炼的,也过于低级。我想让你锻炼的是,面临生死存亡时你对申飞锯的掌控程度,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以战养战’?” “嗯,知道。”没藏露出求知若渴的眼神,她明白并非理解的那般简单。 白小碧道:“在战争中,是你所理解的那个意思,而在修炼和战斗中,却是让你经常厮杀,时时处于危机之中,从而从战斗中快速汲取战斗经验,在修炼中得以尽快突破自身。战得越多,提升越快,本事也就越大。” “哦……我明白了。”没藏眼前一亮,恍然大悟,“也就说是我不能整天只背着口诀练,还必须经过大量实战的检验,才能真正掌握申飞锯。” “聪明!”白小碧给了个赞赏的眼神,小鬼确实是个修炼人才,一点即通。 没藏想了想,却有一点不甚明白,便请教道:“可白姐姐所讲,适用于内功心法、马战骑战,亦或是傀儡法术、百越蛊术,而申飞锯却是禁制之物,口诀而已,也适用吗?” “当然适用,要知道修炼一途,万变不离其宗,只有不停的战斗、修炼,再战斗、再修炼,才能渐有所成。就好像一块玉石,你不去仔细雕琢打磨,如何成为精美玉饰?” “明白!白姐姐的这番‘玉石之论’高屋建瓴,见解独到,可自成一派!”没藏笑嘻嘻地拍了一记马屁,招来白小碧一个白眼。 火已生好,野兔上架,两人聊着天,很快便消磨了等待时间,待肉香扑鼻,一人抓了一支兔腿,剩下的全都丢给蓝鬼解决。 饱餐罢,没藏枕着手臂舒舒服服地躺下,翘起小二郎腿,问白小碧接下来如何打算。 白小碧思虑一番,与之道:“别无其它,还是养伤,等伤势彻底痊愈,再西出玉门关!” “白姐姐不着急啦?” “不是不着急,是着急也没用。经白云观一事,我算是想明白了,实力不济去哪儿都得受制于人,不如等重回巅峰,那时再去西辽便容易多了。” “那也就是说,我还得跟着白姐姐继续过这种东躲西藏颠沛流离的生活喽?” “你也可以选择不跟着。” “那不成,好容易逃出藩篱,不得潇洒些时日?”没藏晃着小脚,掩饰不住的开心。 “好嘛,搁这儿体验生活来啦……” “嘻嘻……” 两人正聊着天,蓝鬼突然冲着远处低吼了一声,白小碧忙作噤声,屏息细听,来路果有追兵赶至。 “走!” 白小碧一声令下,没藏很熟练地熄灭了柴火,将木灰尽皆埋入土中。两人消除了一切生活痕迹,招呼蓝鬼快速往北逃去。 这一夜,注定又是不得安宁的一夜。 彼及天明,两人终于甩开了追兵,逃至大梁镇东北山坳,此处已有人烟,蓝鬼不再适合跟从,没藏颇有不舍,白小碧便劝道:“现今情形,带一猛虎招摇过市属实不便,等我去了西辽,你回了府内,再和大队人马来寻不迟。” “可……可群山茫茫,广袤万里,到时我上哪去寻它呢?”没藏仍有不舍,短短一晚已将蓝鬼当成了宠物心腹。 白小碧想了想,说道:“要寻它也不难,此间异兽,必出自幽冥山,到时你和它相约山下,让它时时等你就是。” 没藏一听如此,这才愿意放走蓝鬼。临行时还不忘拍拍蓝鬼脑门言语威胁:“听到没,要常去山下等我,若我在时你不来,小心我带人杀进幽冥山一剑捅死你!” 蓝鬼虎躯一颤,长啸一声,三步两回头地跃进了山涧,不一会便消失了踪影。 没藏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开开心心”地与白小碧再度踏上逃亡之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0章 天下三十五年七月中,在关中辗转四个多月的白小碧终于伤势痊愈,而长安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白云观之后的短短五个月内,李十三驱逐了斜阳残剑,赶走王沫父子,圈爷于五月领珍珠奶茶大部人马入墓,后报俱葬身墓中,长安终成为盛世之长安! 其后,李十三上书朝廷表明赤胆忠心,明面上依旧臣服于夏廷。夏廷两党相争难以顾及,亦惧其势大,便承天意顺民心,命李十三领长安城主,并长安步跋子、铁鹞子、泼喜军三军统帅,着其调配全部兵力于关中全境搜捕白小碧二人,最终将二人撵至河套夏元边境。而后李十三穷追不舍,二人被迫随流民进入元境。 九月初,元军南下打草谷,边境爆发战火,关防森严,二人一时不得入夏。 十月,战火将歇,边防松动,二人由大河上游进入兴庆府,终于逃出了李十三势力范围。然旬月后,没藏青云便下诏令,依旧全境搜捕白小碧,杀无赦! 白小碧无奈之下,只能翻越贺兰山进入茫茫沙漠,直至寒冬来临,沙漠中折胶堕指,风刀霜剑,二人又不得不退出荒漠,潜行入柳城,已距张掖城不过百里。 腊月,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白小碧二人乔装成流民乞丐混入官府捐衣赈灾的队伍,领了两身厚衣物,总算能稍抵严寒。而后出城,却瞧得城门口新张贴告示,听围观者诵读似涉及她俩名姓,便挤入人群查看,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告示写道:今岁饥荒成灾,流民尸骨遍野,举世皆哀。御上体恤百姓,每每自责,深感悲切。目下正值年关,故朝廷决议大赦天下,阖家团圆,休养生息,以期来年之盛。现有名单如下…… 一长串的江洋大盗、匪寇流民之后,提及白小碧姓名,并重点关照,写得是:“前有朝廷钦犯宋人白小碧,江湖人称白蝎子,本罪不容诛,然宰相大人念其照拂小姐之功,特免其死罪,各方官员应行方便之门,但有发现其行踪,行上宾之礼迎请入府,着车马还于成都。” 二人看罢,行至一处,白小碧心中已有打算,便道:“现下也不用再逃了,不如径去张掖,让其城主送你回成都,我西去辽国,如何?” “不可!”没藏跺着脚说道,“白姐姐不涉朝政不知,此乃欲擒故纵之计,若你我当真,正中其下怀!” 白小碧道:“我何尝不知?但关键一点在于,他们要的人是你,只要你现身回到成都,我也就安全了。” “话虽如此,可……可就怕官府暗得父亲授命,秘密羁押你,不放你走啊!” 没藏仍有担心,白小碧却浑不在意,娇笑道:“我白小碧要走,还真没人能拦得住。走吧,就去张掖,龙潭虎穴,终须闯闯不是?” “好吧。”没藏叹了口气,与白小碧再次混入流民队伍中,缓缓西去。是夜,进入张掖城。 …… 张掖,西夏七大城之一。城主是试炼者,ID比较搞怪,“可爱老头”,同时也是西夏第八大帮“西出阳关”的帮主、张掖城的三军统帅。故人称“老将军”,实则不老。 单就白小碧与其初见,不仅不老,相反还很年轻,于是笑脸奉上,恭维道:“早就听闻老将军乃大夏数一数二的英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然神采奕奕,丰神俊朗,不愧是大夏柱国之栋梁啊!” “哈哈哈……”老将军闻言大喜,忙迎入府衙大厅,“我不会讲那些文绉绉的话,但今日初见白军主,方知何为天人下凡呐!” 两人尽皆欢笑,老将军随即拜见了没藏,又命人大摆宴席,为白小碧二人接风洗尘。 宴席上,张掖城各部官员尽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小碧放下酒杯,即道:“多谢老将军盛情款待,却还有一事劳烦将军。” “白军主但说无妨,只要是张掖境内,本将军都给你办得妥妥帖帖,包你满意。” 白小碧称谢,而后道:“我此来大夏本是路过,不料卷入长安纷争,致使流离十数月,耽搁了行程,今日既已将小姐安全送达,还请老将军赐予通关文书,行个方便,可否?” 老将军打了个哈哈,与左右道:“看来白军主和小姐吃了不少苦头啊,那李十三也着实可恶,若非本将军身负驰援边关之重任,不得离城,不然定东出萧关,搅他个鸡犬不宁,与小姐报仇雪恨!” “是啊是啊,李比太张狂,他以为我大夏就没人能治得了他?呵……井底之蛙尔!” “正是如此,李比早有谋反之意,我等应禀明圣上,出兵镇压盛世!” …… 底下人全顺着老将军的话说,完全没把白小碧的请求当回事,而没藏此时竟也默不作声,只顾着埋头吃饭,像是个饿死鬼投胎。 白小碧不以为恼,再次抱拳,打断道:“列位将军所言,俱是朝廷谋划,国家大事,做为外人,我不敢插嘴。但我还有一言,请老将军细听,老将军能征善战,手底下又兵多将广,既能帮国家谋划大事,头头是道,那帮在下一个小忙,自然也是不在话下了。” “哈哈……白军主谬赞了。”老将军听此一言,不得不有所回应,但正如没藏来时所言,没人愿意放白小碧走,老将军更不例外。 “一张文书,几个章印罢了,当然不在话下。白军主既去不了成都,本将军也不为难。然白军主千里护送,风尘仆仆,本将军着实为之感动,白军主何不盘旋几日,也好让本将军多尽地主之谊,代没藏大人好生感谢白军主。” “江湖儿女,不必言谢。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若非西行要紧,我定当与将军把酒言欢,时时叨扰,但目下而言,确实无法停留啊。” “一定要走?” “一定要走!” “唔……”老将军沉思片刻,道:“罢了罢了,既是如此,本将军也不便强留,还请白军主于驿馆歇息,明日一早,本将军亲自送白军主出城。” “多谢将军!”白小碧与老将军道谢罢,又与没藏话别,“没藏小姐,千里相伴,缘有尽时,好生珍重!” “唔唔……”没藏嘴里噙着鸡腿,摆了摆手没再理睬。 白小碧自与侍从前往驿馆,临歇息时,将军府送来崭新衣衫,她洗了个澡,除去风尘,换了衣物,合眼而眠。 丑时,驿馆外,更夫打更而过,旋即归于寂静。寒风中,一道黑影从远处房顶破风而来,几个兔起鹘落,拐进了驿馆院内。 白小碧房外,黑影顷刻摸至,掏出一柄森寒短剑,从门缝而入撬开了门栓。黑影旋即滚入房内,手持短剑目标直指白小碧,一剑下去,噗呲一声划破厚被,再往下,却难以深入! 黑影大惊,掀开厚被一瞧,竟是一块长形桌板,黑影忙掌灯搜寻,折腾了半天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找着。 不用想,黑影正是老将军派来的刺客,其人武功之高不在老将军之下,目的就是要白小碧一死,可却扑了个空。黑影忙出驿馆,回将军府禀报此事,老将军即刻带人赶往驿馆,正逮着管事训斥,房内忽得转出一人,睡眼惺忪,像是刚被吵醒。 “老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白蝎……白军主!”老将军像是见了鬼一般,一把甩开管事,问道:“白军主没有离城?” “离城?为何要离城呀?”白小碧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难不成将军答应的通关文书不作数了?” “额……这……”老将军吞吞吐吐,支吾了半天才道:“作数,当然作数,此来……此来另有他事,呵呵……打扰白军主休息,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那我就先回屋啦。” “白军主好睡。” 老将军微一抱拳,气哼哼地甩手离去,回到将军府将那刺客狠狠辱骂了一通,那刺客心有不甘,还要再去行刺,老将军却未应允,另做其他打算。 白小碧当然知道老将军不怀好意,因此夜里早有提防。她斩断桌子,往床上藏了个“假人”,自己偷偷溜到别处房间,那刺客搜寻不着,直以为她已逃出张掖,并未往其它房间寻人,故而才有之后的鬼魅现身。 白小碧要走,决计不能逃走。一来西行关卡还需通关文书,二来城门内外定重重设防,很难在众目睽睽之下潜行出城。因此只能光明正大地走,亦让老将军心服口服地放她离去。 一夜再无事。翌日清晨,将军府送来丰盛早餐,并言早上寒冷,等中午再取文书出城。白小碧心想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便吃了早餐蒙头睡去。中午时分,将军府又送午饭,还言将军有急事下线,稍等明日再行。 白小碧知道这是老将军故意拖延,目的无非是为了寻机刺杀,或禀报没藏青云定夺,这可不能如他所愿。于是她悄悄跟着送饭的人去往将军府,而后在行人正多时,现身大喊起来。 “将军这是何意呀,朝廷都已经赦免我罪,将军为何不放我走?” “怎么回事,她是谁呀?” “好像是前些时日通缉的要犯,叫什么白蝎子。” “喂,那白蝎子,为何在我张掖城喧哗?” 有好事者询问,白小碧便大倒苦水,说如何辛苦护送没藏,不仅没有回报反被扣留在张掖云云,此一番说辞引起围观者议论,不一会人越聚越多,府外渐渐聒噪不安,声讨阵阵。 老将军并未下线,他确实想扣留白小碧,闭门不出让其无处可寻,可谁知道她是这么一个无赖,竟发动百姓闹事,没办法,只能出门一见了。 半晌后,府门大开,老将军苦着一张脸叫唤道:“哎呦我的白军主大人呐,好端端的为何要聚众胡闹嘛……” “并非胡闹,将军莫不是忘了昨日约定?还骗我说已经下线?” “下线?何来此说啊,没有的事。”老将军见围观群众越聚越多,忙请道:“要不咱进府商议?” “此事没什么好商议,你与我文书,放我离去即可!”白小碧拒不入府,就站在门口赖着不动。 “是啊,给了吧,姑娘这么好看,想必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本来就不是,你没看昨日告示吗?姑娘可是千里护送没藏小姐归夏的大功臣呢!” “是嘛?我就说这姑娘人美心也美,你们还偏不信。” “去你的吧,看人家生得好看也不能这么拍马屁啊。” “哈哈哈……” 众人哄笑不已,老将军听着头都快炸了,一气之下大喊道:“走走走,现在就走,本将军亲自送你出城!” “言而有信,这才是咱们张掖城的守护神嘛。” “哈哈……皆大欢喜喽。” 白小碧满意地笑了,与众人抱拳称谢。不多一会,老将军带人出门,身后还抬着一顶大轿,轿帘掀起,却是满脸欢笑的没藏乌雪。 “本小姐亦随将军送白军主离城,以报白军主千里护送之恩情。” “善!” 众皆鼓掌,叫好称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1章 西出张掖,遥送十里,入民庄,白小碧叫停车马,与老将军道:“西途遥远,将军就送到这里吧。” 老将军惋惜道:“唉,是本将军招呼不周,怠慢了白军主,才致使白军主匆匆离去啊!” “将军哪里话,是在下自愿离去,怨不得将军。” “话虽如此,可本将身为没藏大人门属,如此失礼,恐没藏大人怪罪啊。” “那将军意欲何为啊?” 老将军环视四周,见山民伫望,窃窃耳语,便道:“此处山野小民,不同于大城百姓,本将军怕他们无礼野蛮,冲撞了白军主,不如再送十里,出了张掖境,本将也便安心了。” 白小碧盯着老将军微微一笑,问道:“果真还要送?” “非是叨扰,实乃心中有愧啊!”老将军躬身抱拳,言辞诚恳至极。 “好!将军盛情,在下却之不恭了。”白小碧紧勒缰绳,疾喝一声,拍马而去。老将军正要随行,没藏却从轿中探出脑袋,嘟着小嘴气哼哼地说道:“闷死了闷死了,坐轿太慢,本小姐也要骑马!” “额……小姐会骑马吗?” “废什么话!”没藏说话间从窗口一跃而出,指着一个士兵娇声道:“你,下来,本小姐要骑你的马!” “小姐,这……”那士兵稍有犹豫,没藏一把抓其裤腿就要往下拽,老将军知道没藏是个蛮横小姐,一声喝骂,让那士兵滚下马去。 士兵慌忙下马,没藏踩着马镫跳到了马背上,洋洋得意地对老将军道:“本小姐走南闯北,老虎都臣服于脚下,还骑不了一匹马?” 走南闯北?你个小娃娃才活多少年,在劳资这儿大言不惭!老将军心里咒骂,面上却赔笑道:“是是,小姐天纵之资,举世无双,骑一匹马自然不在话下。” “哼!”没藏傲娇地翻了个白眼,喝着马儿紧追白小碧而去,老将军一众亦去。 …… 申时,送别队伍又行十里,乃是浅月丘,人烟稀少,远远望去,甚是荒芜。 白小碧再次叫停,与老将军道:“目下已出张掖境,将军自可与没藏大人交差了。” 老将军稍作迟疑,白小碧笑道:“莫非将军还想送我一程?须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啊!” “是啊,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老将军感慨一句,旋即道:“可白军主有所不知啊,此地乃浅月丘,半年前长安势变,东来不少长安匪帮聚集于此,打家劫舍,闹得是人心惶惶……” “那将军应该带兵剿匪啊,说与在下有何用?” “攘除匪患,自然义不容辞。”老将军神色凛然,振振有词,却又道:“但只眼下而言,本将军还怕白军主遭遇不测,所以……” “再护我十里?” “正是!白军主若也有此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老将军殷勤备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上了白小碧。 白小碧又盯着老将军,微微一笑,问道:“果真还要送?” 这番不待老将军回答,身旁的没藏先撺掇道:“送吧送吧,这不仅是将军之意,也是本小姐之情呐!” “既然如此,谢过小姐,谢过将军了。”白小碧不再多言,拍马而去,余者尽皆相随。 …… 再十里,白沙坡,狂风肆虐,风沙侵蚀,方圆数里人迹罕至,举目望去,一片荒凉。 白小碧翻身下马,拦住大队马头,抱拳道:“三十里相送,将军也算深情厚谊,来日若得重回张掖,必当厚报。” 老将军、没藏等人皆下马上前,老将军先道:“白军主此言,可折煞本将了,此去西辽路途遥远,莫不如……” “莫不如护送我安全抵达西辽?” “呵呵……”老将军忽得冷笑,风沙中看不清他面目,俄而狂风大作,吹得人骨头发寒。 “西辽还远,本将知一去处,亦向西行,却比西辽那苦寒之地要繁华许多,不知白军主可愿往?” “哦?还有这等好去处,在下从未听闻,不知是何地,距此多远呐?” 片刻的沉默,老将军沉声道来,“不远,咫尺距离,名为西天!” 他话音刚落,身后将士轰然向前包围了白小碧,个个面目狰狞,拔刀相向! 白小碧似早有预料,不慌不忙,低声叹道:“为杀我一人,吃了三十里风沙,何苦来哉?” 老将军淡然一笑:“三十年风沙都吃过了,这短短三十里不足为道。白蝎子,你我本无冤仇,但上命难违,只能借你人头行个方便了。” “呵呵……”白小碧岿然不动,甚至不做反抗,只是看着老将军冷笑。老将军见其如此,没来由得心烦气躁,一招手便要命将士围杀白小碧,然而也就是在此时,一个小巧的圆形坛子突然出现在他脑后,在他刚有所察觉之时,坛上飞刀随狂风席卷而过,将他举着的那只手掌齐腕切断! “没藏乌雪!”老将军不愧为西夏柱国,断了一只手竟没叫喊一声,反而是左手拔刀要砍没藏!没藏早料到他会如此,申飞锯已飞至其咽喉处,嘻笑道:“不知是你的刀狠呢,还是本小姐的飞刀快,要不要试一下?” “小姐!你为何帮她,又意欲何为!”老将军听说过申飞锯的厉害,未曾想会出现在没藏手中,虽是心有不甘,但终究还是不敢硬拼。 “少废话,让你的人退后,走开!”没藏脸色一变,再无好话。老将军只得命手下退至身后,白小碧见没藏功成,上前来除去老将军兵器,而后拔剑要挟,缓缓后退。没藏自收了申飞锯,牵了三匹马来。 没藏翻身上马,白小碧生怕老将军不老实,威胁道:“小心点,此剑挨着就中毒,碰着就得死,千万别乱动。”说罢凌空跃上马背。老将军本想趁此机会飞身后撤,奈何毒蝎剑十分柔软,环勾着脖颈,只得被迫上马,于是没藏当先开路,后两匹并辔而行,缓缓向北行去。 走了没两步,身后众将士皆上马追来,没藏不耐烦地说道:“老头,还不让你的人回去?也想送个三十里呀?” 老将军只得下令:“你们全都回城,速速快马禀告大人,若本将万一遭遇不测,尔等自选城主,我张掖城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老将军!” “万不可有此念头啊将军!” 众将士皆不忍离去,老将军大骂道:“别TM磨磨唧唧,劳资一时还死不了,送白蝎子出了关,劳资自然回城,别TM再跟着了!” 众将士悻悻然,只得抱拳离去。危机解除,白小碧随即丢了片纱布过去,道:“包扎一下吧,可别真死了。” 老将军没多言语,咬着牙将断腕处包好止血,这一番疼痛下来,差点昏死了过去。 三人三马徐徐而行,又走三十里,已将近子时。前方隐隐有几家灯火,却是一座小村庄,三人入得村子,寻得一家民居借宿,其主人见三人古怪,只给了一间羊圈,无奈,只得凑合着休息,暂避深夜的酷寒。 没藏牵了马儿离去,又抱些柴火取暖。白小碧看老将军面色惨白,昏昏沉沉,量他也无还手之力,便收回毒蝎剑。老将军忍痛躺下,终于得一丝喘息之机,不免长舒了一口气。 “小雪断你的手,是我授意,实乃无奈之举,还请将军见谅。”白小碧确无杀心,因此道歉。 这老将军也的确是条硬汉,断手之仇,竟不怒反笑,“哈哈哈……小命得保已是万幸,一只手而已,何足道哉?只是右手熟练握刀,断之可惜,将来还得慢慢习惯。” “有此心志,将军必有龙腾四海之时!” “借你吉言了。”老将军一头栽倒在柴堆上,仰望着头顶横梁,愣了会,忽得说道:“如今细细想来,白军主与小姐竟早有谋划,却是我自不量力了。” 白小碧笑了笑,并未答言。她和没藏确实早有谋划,而且是从进入张掖城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执行。如果老将军肯放人去,那便没有后续计划,大家和和气气,好聚好散;若是老将军非要为难,那只能借他的身份一用,以行方便了。 简单来说,没藏的任务就是假装与白小碧关系一般,只是同行一场的同伴而已,故没藏在席间、送别时,都表现得像个真正的八岁小孩,心里只想着吃喝好玩,目的就是为了让老将军放松警惕,好寻机近身偷袭。白小碧的任务就更简单了,一切如常足以。 本来白小碧不愿走到这一步,她曾多次相问“果真要送”,奈何盛情难却,最后十里时没藏心里已然产生了动手的念头,催促着老将军“相送”,看似送白小碧一程,实则是送来一个通关的人质。 …… 这一个小小的计策成功闯过了张掖城,二人以老将军为质,半个月内连续通过数十城,近千里,终于抵达西夏通往西辽的最后一座大城,敦煌城。 腊月十八,夜,敦煌城外十里,白小碧、没藏与老将军告别。 这半个月来,老将军十分配合,并未多生事端,因此到此时也颇为友好。道别罢,老将军翻身上马,行了几步又调转马头,道:“忽然想起一事,想要提醒白军主,回来时千万要小心,你闹出这么大动静,一品堂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 “多谢将军提点,我会注意的。” 老将军微一点头,策马而去。 对于西夏一品堂这个神秘组织,白小碧并没有很在意,但今时得提醒,便问没藏如何。没藏想了想,对白小碧也没什么好隐瞒,便简单介绍了一番。 一品堂,西夏最古老的帮派,可追溯至李元昊建国时期,也是现今西夏第一大帮派。一品堂的多数堂主当过朝中宰相,可以说是西夏除皇室、宗室以外的最大势力。刚开始时,西夏一品堂行一些皇帝密令,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帮中有密探、刺客、高手、间谍,皆混在各行各业之中,后来绝命谷崛起,代替了一品堂的暗杀活动,一品堂的扩张态势才稍稍得以遏制。 尽管如此,一品堂依旧树大根深,屹立不倒,它的存在早已和西夏融为一体,西夏的重要历史时刻,无不有一品堂的参与,也就是在近三十年前,因为反间李霸天计划的失败,一品堂堂主才被撤去宰相之职,其后虽数次重登相位,但在上代皇帝的扶持下,没藏家族已然成为争夺相位的最强对手。 说白了,一品堂其实就是西夏的一柄利刃,如今利刃已成神兵,皇族恐遭反噬,因此默许众多势力出头与之制衡。而这其中后党、帝党、边军、地方、长安、试炼者多方势力之间又有数不清的利益纠葛,总之一团乱麻,若要细究,徒伤脑筋罢了。 而白小碧要注意的,就是自始至终维护国家利益的一品堂,决不允许一个宋人挟走未来的皇妃,更不允许一个宋人在大夏的地盘耀武扬威,何况这个宋人还是当年破坏了南征大计的五毒教严毒妖麾下,毒蝎白小碧! 故若得擒获,必将碎尸万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2章 “咚咚咚!” “小白,起床了起床了,大年三十睡懒觉!” “好我的姐姐,再让我睡会嘛……” “你快点的啊,小心我进去砸了你的营养舱!” “来了来了……” “砰砰砰!” “严云星,起床,锻炼!严……” “吱呀”一声,卧室门突然打开,一位打扮帅气的小伙儿斜倚在门框上,微微一笑,露出自信迷人的笑容。 “你……” “怎么样,本教主是不是很帅呀?” “不是……” “哎呀,你就别不承认了,看看这长相,这肌肉,这线条……你看看……” “卖相是不错,清蒸还是红烧?” “啧啧,本教主知道你不好意思夸咱,咱也不勉强,帅这种东西,呵呵……心里明白就行。” “我…… “你承认了,你承认我很帅了!我就知道,像我这么帅的男人,就像那黑夜里的萤火虫,那么鲜明,那么出众……” “你里边那件毛衣穿反了……” “嗯?嘶……我说呢,呼吸这么困难,跟被人掐着喉咙似的……” 白小碧丢了个白眼,边往楼下走,边说道:“三分钟到健身房,晚一秒跑十圈,加油哦帅哥。” “不是,我这还没上厕所呢,十分钟行不行啊,五分钟,五分钟阿喂!” …… 大年三十早上必须下线,这是之前约定好的。在关中逃亡那段时间,白小碧抽空下线把年货都置办好了,严云星、白小白都提前一天探望了各自父母,白小碧由于“逃亡”正忙,只能掐着时间在三十这天下线。 她已和没藏商量好了,让没藏先去敦煌等半个月,没藏独自一人过年,虽然不大高兴,但十年一次的科技世界春节,也能理解其重要性,只得先去敦煌骗吃骗喝。 至于劳什子西夏一品堂,要来就来嘛,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不下线不过年吧?再说了,短短半个月,从成都到敦煌,那恐怕得先研究个飞机试试看。 …… “三分钟,很准时。”白小碧掐了秒表,看着气喘吁吁的严云星,满意地点了点头。 “呼……那什么,看我这么准时的份上,就……就少跑几圈吧?”严云星手叉着腰,稍稍平复了气息。经过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锻炼,他的身体素质的确有了很显著的提升,不然就这段路跑过来,他得插个呼吸机。 白小碧刚想给他点甜头,却看他没换运动服,毛衣也还是反穿着,便道:“新衣服锻炼一身汗?你咋想的?” 严云星苦着脸说道:“实在来不及了,教练您就饶了俺这一次,大年三十的,也让俺少出点汗。” 白小碧想了想,也在理,便道:“那就跑个三圈吧,跑完做一百个俯卧撑……诶你把你那毛衣换回来呀,勒着不难受啊?” “换,这就换。”严云星三两下换好,外套扔到一边,开始绕着健身房慢跑。之前他是上跑步机的,后来感觉太腻,便换成了室外跑。 白小碧活动活动了筋骨,石膏已经拆了,正好有空锻炼锻炼。她也是室外跑,不过速度要比严云星快许多。 一圈后。 “教练,等等俺!” “你倒是来追呀,哪有让女孩子等的?” 严云星受到了挑衅,加大马力追了上去,喘着粗气嘿嘿笑道:“你这速度也一般嘛,轻轻松松……诶诶,涡轮加速是吧,就你会啊!” 两圈后。 严云星呼哧呼哧地追上了白小碧,挤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怎么样……咱……咱这身体素质,当个警察没问题吧。” 白小碧回头瞥了一眼,一句话没说,飘出了严云星视线…… 三圈后。 严云星吭哧吭哧地摇晃着,像头拱地的老母猪。供得正欢着呢,后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勉强一笑,道:“Hi,这么巧,你也……跑步呢?” “是啊,好巧,一起跑三圈吧。” “还来?” “哈哈……”白小碧笑道,“行了行了,歇息去吧,谁让你没事瞎加速的,当然会累了。” 严云星如蒙大赦,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健身房内,一头栽到垫子上,躺下就是一阵叫唤。 等他歇息好了,拿瓶水来喝,白小碧也刚好跑完,跟个没事人一样回了健身房,看得他一愣一愣的,由衷地竖起了大拇哥。 “教练,您这身体素质太棒了!以后生孩子肯定是顺产,啧,厉害!” “去你的!”白小碧随手将毛巾丢给严云星,严云星伸手接住,不知哪根筋抽抽了,竟嗅了嗅,还咕哝了一句香喷喷没味道。 白小碧全都看在眼里,竟也鬼使神差地没骂人。 若是他故意大声说出来,还可以理解为开玩笑,但他小声说,实在没理由骂他变态……白小碧这么想着心里就舒服多了,只是脸上还是有些……烧得慌。 “咳……那什么,你今天的训练量也够了,不用做俯卧撑了。” “哦哦,那我可以走了吗?” “去吧,找小白贴对联,我去洗个澡。” 白小碧说着便先出门去,严云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说道:“教练咋不安排安排小白,我一个人锻炼有点无聊啊。” 白小碧道:“小白底子很好,而且经常下线到公园打篮球,哪像你似的,成天就知道玩游戏。” “唉,行吧,一个人就一个人吧。” “怎么是一个人,不还有我陪着你吗?”白小碧脱口而出,顿觉失言,脸一红飞也似地逃了去。 严云星看着那抹娇俏的倩影,微微一笑,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紧紧地握住了仍有余香的白毛巾。 …… 上午十点,值班室的毒狼、腾蛇睡醒,客房的夜叉、大壮也准时下了线,四人皆穿上了新衣服,嘻嘻哈哈聊着天进了小洋楼。 一楼客厅内,白小白正站在椅子上贴福,严云星咬着胶带,见了人来,小白忙招呼道:“快快,房间太多忙不过来,赶紧拿几副对联贴了去。” “不是吧大哥,说好的丰盛午餐呢?怎么一来就让干活啊。”腾蛇抱怨了一句,却遭来严云星一记白眼。 “少废话啊,不干活哪有吃的?这是我们的家,不也是你们的家么。” “诶,这句话中听,说到人心坎里了,怪不得人家是名动天下的严教主呢,拉拢人心那也是一套一套的啊。”毒狼说笑着已经上手了,拿了几十幅对联不知往哪贴。 严云星笑骂一句,让他滚外边贴去,大壮、腾蛇也乐呵呵跟着去了。夜叉四下里瞅了一眼,不见白小碧,便问道:“白警官呢,还在逃亡的路上?” “这儿呢!”白小碧开了厨房门,顿时喷出一股浓浓的油烟,她左手还拿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狼狈的样子实在不符合她警官的身份。 “干嘛呢大姐?着火了?”夜叉忙脱去外套往里冲,却被挡在门外。 白小碧被烟熏地咳嗽了两声,皱眉道:“太长时间没下厨了,油烟机忘开了,你稍等会,等烟散了再进来帮我。” “帮你?我可不大会哦。” “没关系,打打下手就成。”白小碧说着转身进了厨房,又和灶台大战去了。夜叉愣了愣,心想自己闯过无数枪林弹雨,还怕那区区油烟?便把牙一咬心一横,踏进了她最不擅长的战场。 七个人一通忙乎,终于在一点时忙完了节前准备,吃上了“热乎”的饭菜。 餐桌上,毒狼举着筷子,看着面前四个黑乎乎的菜,实在下不了嘴。白小碧也有些尴尬,夜叉忙代为解释道:“卖相是差了点,但还是挺好吃的。” “对对,而且我也已经有了经验,晚上一定会做的更好的,相信我!”白小碧握了握拳头,一脸认真的表情让严云星实在不忍拒绝。 “我……我先来试试毒,不是,尝尝味道……”严云星夹了一块黑皮肉,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他,或是期待,或是“兄弟你珍重”的古怪神情。 “你们别这么看我啊,吃就吃了,大不了……唔……”严云星正说着话,被白小白抓着手便把筷子塞进了嘴里。 “一个试菜的废什么话,快说,能吃不?”白小白见白小碧作势要打,忙抬手招架示意她冲严云星去。这时严云星正要找小白“报仇”,却觉这一口肉甚是美味,和其差劲的卖相简直天差地别。 “唔!” “怎样?” “没毒吧?” “啧,找死是吧白小白!” “别打别打……” “唔!”严云星终于咽了下嘴里的肉,白小碧姐弟俩立即停下打闹看向严云星,只见他放下筷子,十分满意地品评道:“不错不错,前口有点苦,后口却尽显肉香,且油而不腻,肥瘦刚好!” 几人听说如此,忙举筷品尝,果如严云星所说,比起卖相要好上许多。几人再试其它菜,亦觉美味,皆狼吞虎咽起来。 大壮吃了两口,赞道:“这手艺,啧啧,谁要是娶了白警官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呐!” “是啊,福气呐!”毒狼冲严云星挑了挑眉。 “大福气呐!”腾蛇冲严云星笑了笑。 “要是敢对白警官不好,我夜叉第一个不答应!” “诶,组长,还没到那一步呢。” “没……没吗?” “你们说什么呢!”白小白突然垮下了脸,筷子一扔,气哼哼地说道:“论资排辈,那也是我这个弟弟第一个不答应吧!” “哈哈……你确实是个弟弟。” 众人哄笑一团,白小碧更是羞红了脸,但见严云星不发一言,嘴里嚼着的饭突然没了味道。 “严云星,哑巴了?”夜叉瞧出端倪,问了一句,却被白小碧悄悄拿筷子捅了捅,在她忿忿不平将要暴走之时,白小碧连连添菜又堵住了她的嘴。 “别说了,吃菜吃菜。” “哼!” 几人讪讪一笑,默默地扒拉着各自碗里的饭菜,好容易一顿饭吃完,终于逃离了饭桌。 三十的红火,便在于人多热闹,在于阖家团圆。不一会,客厅里几个大男人便玩起了三国杀,白小碧和夜叉自去洗碗。 进了厨房,夜叉看白小碧心事重重,不免叹道:“刚才饭桌上,为什么不让我把话挑明?” 白小碧愣了一下,笑了笑,回道:“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还顺其自然呢大姐,你都快三十了!” “你不也是吗?” “现在是说你呢,别扯开话题!”夜叉甩了个白眼,又忿忿道:“这严云星真是的,吊着人胃口也没个准话,犹犹豫豫不像个男人!” “他是男人,而且是个男子汉。” “你还帮他说好话呢!得,算我多嘴行了吧!”夜叉气得把碗扔进池子里,“不洗了,让你的男子汉来帮你洗!” “闲聊天嘛,别生气,年三十的,开心点。” “好嘛,你还安慰起我来了。”夜叉又拿起钢丝球,死命地擦洗着盘子,好似将其当成了严云星,定要给他搓层皮。 白小碧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轻叹了口气,而后淡淡说道:“别担心,我心里有主张,也有分寸。”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3章 十年第四年 大年三十的下午,七人在玩耍中度过,虽少了童年时无忧无虑的欢乐,但真正能溯及幼时欢乐者又有几何?长大了,能时时与朋友相聚,过年时还可把酒言欢,已然是人生圆满之快事、幸事。 晚上,大伙儿再不要白小碧忙活,非是菜品卖相不好,而是火锅简单,只需洗菜、切菜、调料,即可围坐一起,大快朵颐。 酒菜齐全,打开电视,让《春节联欢晚会》自去播放,听了是欢笑,看了是赞叹,不听不看也是一种气氛。众人皆上桌,独严云星一人在玩手机,小白忙催促道:“快来快来,等你开饭呢!” “哎呀,大家伙的拜年短信嘛,稍稍回一下。” “回啥回,明天再回。快快,别让我过去拉你啊!” “来了,催个蛋呢!”严云星把讯息拉到最底页,那个已然陌生的头像再没了数字提示。 他的心里十分平静,似有所期待,却在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彻底释然。 做不成朋友的分手才证明彼此曾经喜欢过。这句话,他深以为然。 “抱歉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严云星上了餐桌,先行倒酒,礼数备至。 毒狼道:“理解理解,毕竟严教主结交四海,胜友如云,必要的问候还是得有的。不过……” “不过?”严云星笑了笑,指着毒狼道:“你下一句要是说得不中听,我可不给你倒酒哦。” “哈哈……”毒狼送上酒杯,继而道:“不过严教主问候了旧朋友,却把我们这几个新朋友晾在一边,总还是不妥当吧?大家说,他该不该罚酒三杯?” “该罚!” “该罚该罚,等的我肚子都饿了。” “就知道吃!”夜叉瞪了大壮一眼,还因下午之事对严云星颇为不满,便道:“何止三杯,该罚十杯!” “不成的,十杯太多了,一杯就好。”白小碧突然开口,让夜叉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这姐们儿怎么就没点脾气呢! 严云星一听如此,也便顺水推舟,给毒狼倒了一杯,之后小白,最后为自己斟满。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也想罚酒赔罪,可最近正在锻炼身体,不宜贪杯啊。”他说罢,邀众人共同举杯,道:“来来来,除夕快乐!” 大家伙还等着他多讲几句呢,却没想到只有短短一句,不免有些不满,个个撺掇着让他多讲多说。严云星却摆手笑道:“这又不是战前动员,怎么,还得让我给你们讲得热血沸腾起来啊?” “就是就是,这是除夕,随意一点不是更好?”白小碧替严云星说话,这让小白顿生好奇,“诶,姐,你今天这是咋了,奇奇怪怪的,生病了?” 白小碧抬手就是一个爆栗,“瞎说什么呢,哪有年三十咒你姐生病的?” 小白悻悻地摸了摸脑门,没再敢多问,可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大上来。 严云星见盛意难却,不忍扫了大伙的兴,便道:“要讲也可以,但不能让我一个人讲。唔……不如这样,我们每人说一句除夕祝福的话,不能少于八个字,怎么样?” “可以!”毒狼大赞,随即道:“我先来,说那一桌团圆菜,二老喜望外,三瓶好酒开,四海聚归来,五谷山珍待,六亲话光彩,七情温馨爱,八方展风采,九杯痛饮快,十分乐开怀!毒狼祝大家除夕愉快!” “哈哈哈……你这是背的哪条祝福短信,还挺顺溜嘛……” “哈哈哈……” 众人齐声哄笑,严云星道:“不管怎么得来,起码人完成了不是?不过稍有瑕疵,咱七个都是青年男女,哪来的二老啊?所以,得先罚一杯!” “罚罚罚。”毒狼正想喝酒呢,直接一口饮尽,辣得他挤眉弄眼,赶忙呷了口羊肉。 “到我了哈。”腾蛇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学古代的儒生摇头晃脑起来,“一杯芳酒夜分天,万虑劳劳耿不眠。明日新春到何处,菱花影里二毛边。” “你作弊!你念的是刚刚春节联欢晚会里的诗,自罚三杯吧!”夜叉毫不留情地拆了腾蛇的台。严云星却道:“虽然是临时抄袭,但诗句更显文化,而且让我们见识到了这么高超的记忆力,我觉得罚一杯就够了吧。” 腾蛇一摆手,豪气干云,“没关系,三杯就三杯,除夕夜正要喝个大醉!”说罢便连喝三杯,脸上顿时烧起两团酒晕。 这么一来,腾蛇算是坏了“规矩”,之后大家说好说坏,全凭个人意愿喝酒,不多一会就全都上了头。 终于轮了一圈,到小白说祝词,小白陪了大壮两杯,胆子也放开了许多,起身与夜叉四人道:“各位各位,莫要见怪,我这个祝福啊,是送给我姐和我哥们儿的,对你们的祝福呢……” “懂懂懂,都在酒里!”毒狼几人心领神会,忙让小白说词,小白便先与白小碧道:“弟弟我希望姐姐在过了这个除夕之后,能找个好婆家,嫁个好人家……” “说什么呢你,恨姐不嫁是吧?我还就赖着你了,看打!”白小碧抬手就是一巴掌,小白立马就怂了,连连讨饶,跑到严云星身后,还不忘说完对严云星的祝福,“小弟我还要祝星哥尽快找到黄脸婆,给小弟一条生路……啊!” 白小碧追着小白满屋子跑,顿时鸡飞狗跳,惨叫连连。几人乐得见此“家暴”,谁也没上去拦着,不多一会小白便被捶成了“猪头”。 经小白这番奋不顾身的尝试,之后餐桌上再也没人敢胡乱撮合,大家只顾推杯换盏,还不到十点便全都醉眼朦胧,互相吹起了牛皮。 严云星酒量本来就不差,这次没多喝,更是清醒,他又陪了几杯,悄悄转到夜叉身后,对其耳语了几句。夜叉忽得眼前一亮,手挡着嘴小声询问了一句,见严云星点头,顿时露出赞赏的笑容。 “走了走了,一个个不中用的家伙,游戏游戏不行,拼酒都拼地吹起牛皮,丢人败兴!”夜叉忽然恼怒,一只手拉着腾蛇,一只手拽起大壮,提拎着出门而去。另一边小白和毒狼酒兴盎然,喝光了一瓶又要一瓶,白小碧刚要送上,严云星却当先拦住,与二人道:“没酒了,要不你们去买酒去?” “那……那不是酒吗,你藏着要干嘛?”小白指着白小碧手里的酒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严云星只是摇头不给。毒狼顿时心生不快,一把拉起小白,道:“走走,去我屋头喝,够咱哥俩喝个三天三夜!” 小白一听如此,兴奋地一蹦三尺高,揽了盘花生米便和毒狼开开心心地离去了。眨眼功夫,偌大的餐桌就只剩下严云星和白小碧二人。 窗外,小彩灯变幻着各种颜色,照耀着白小碧红扑扑的脸蛋五彩缤纷。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了许久。严云星突然地咳嗽了一声,白小碧撑着眼皮偷偷地瞄了一眼,心里莫名地感觉紧张,竟产生了逃离的想法,起身就要回去。 “你干嘛去?”严云星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小碧,让白小碧更觉尴尬,小声说道:“我……我回去上线了,小雪……还等着我呢。” “那不能,你走了,谁来收拾呢?” “严云星你!”白小碧刚想给严云星一拳,却看他一脸的坏笑,那一拳也变成了温柔的问候,软绵绵地捶在了坏人肩头。 “笑屁啊,你到底要干嘛?” “唔……不是约定单独喝酒的吗?要知道我今晚忍着不喝,可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啊。”严云星终于说出了目的,白小碧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要留要走的样子,万般纠结。严云星见此,不由分说地拉起白小碧,拽到沙发上,而后静了电视音,摆两个酒杯,杯杯倒满。 白小碧看他忙活,不知该挑起怎样的话头,憋了半天,说出一句:“就在那边喝啊,来这儿干嘛。” 严云星笑道:“那边太乱,这边干净。” “喝酒还挑三拣四的,洒了酒我可不负责打扫。” “喝酒不需要挑三拣四,但讲话得有个好场所。” “讲什么话呀,还得这么隆重。” 严云星不回答了,只是微笑地看着白小碧,直把她盯得浑身难受,气鼓鼓地干了一杯,立时酒壮人胆! 她嘴巴一抹,娇声道:“好嘛,是我提议单独喝酒,是我假装不知,我已经罚了一杯,可以了吧?” 严云星立马陪了一杯,说道:“当时有这个想法,肯定不是为了单纯喝酒吧,想说什么就说,我洗耳恭听。” “没什么想说的,只是喝酒。”白小碧突然的生气了,自倒一杯,仰头干尽,辛辣扑鼻,却未有丝毫表情。 严云星十分利落地又陪一杯,说道:“其实吧,我也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但是你先提议的,所以还是你来说吧。” “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先说啊?”白小碧再灌一杯,盘膝而坐,嘟着嘴巴像个可怜的受气包。 严云星再陪,笑道:“如果我非要你先说呢?” 静默,死一般的静默。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酒精味道,灯光照得酒杯耀眼异常。 两个人心里都在想一些事情,也都在做一些决定,当墙上挂着的钟表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逐渐清晰可闻时,白小碧又倒一杯酒,却被严云星死死摁住,劝道:“你不能再喝了。” 白小碧“噌”地站起,双眸直视严云星,大声道:“你真真要这么逼我吗?” “嗯。”严云星点头,亦直视白小碧。 “好,你听着!”白小碧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严云星也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应着:“好,我听着。” 白小碧深吸一口气,严云星亦深吸一口气,一种莫名紧张的气氛在两人的眼神交流中开始蔓延,“咚、咚、咚、咚……”他们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就在胸前,就在耳畔。 良久,白小碧张口了。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本就红扑扑的脸蛋更染上了一层迷人的色彩。 严云星也已准备好了。他的呼吸稍有些急促,一只手背在身后紧张得直抠衣角。 “我,要你……” “嗯,你说,怎样。” 她的睫毛合上,粉嫩的嘴唇吐出馨香,他的右手向前,托起一个精致的礼盒。 “我要你做我男朋友!” “白小碧,我们结婚吧。” 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此时此刻两人如翻江倒海般的心情。片刻后,只是四目相对,双眸怜惜,双眸落泪。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4章 左 “神经病啊你!” “是是,我是神经病……”严云星突然心慌了,手足无措语无伦次,“不不,我不是神经病,我是认真的,我真是……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讲,碰到这种事总是讲不好,我……” “噗……傻子。”白小碧破涕为笑,目光尤为炽烈,眼神中更多的是一种爱溺。“虚拟现实,里外里快六十岁的老头了,这点事都讲不好吗?” “我……正因为空活了这么些年,我才变得胆小如鼠,我……真是该死!” 又是许久的缄默,只有被静音的电视机依旧在播放着热闹的联欢晚会,厨房里烧开的热水在冒着升腾白气,白小碧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在看些什么,似乎想要通过外界事物来转移注意力,平复古怪的心情,可无论如何,最终都会回到眼前低着头沉默的男人,手中的礼盒依旧托在半空,不知道……不知道他的胳膊酸也不酸? “我们坐下说吧。”她轻轻地坐在沙发上,姿势端正,紧攥着手心。 严云星却并没有坐,而是单膝跪倒一边,近在咫尺,依旧是四目相顾。 “你知道吗,我刚差点就死了。” 白小碧一句话差点把严云星吓坏,在严云星关心的话还未说出口时,她忽得娇俏一笑,又道:“我感觉我的心跳出了我身体,那一瞬间的心悸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抽空了我的身体,把我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那时我真的以为我死了,站在这儿的只是个魂儿。” “不瞒夫人,我也有这种感觉。” “夫人?”白小碧嘴角含笑,满目春情。 “哦哦,对不住啊,实在是你刚才的情话太过动听,让我情难自禁。” “之前你不还说这种事情讲不好吗,现在就会讲了?” “之前的严云星是个傻子,现在的严云星已经放下一切顾虑,想什么就说什么,绝不再遮遮掩掩。” “你之前顾虑什么?” “怕唐突佳人。” “开口就是结婚……已经唐突了。” “正是开口就结婚,才证明我心意之诚!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认为,最终结果是否达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对我们感情的衡量和期许。” “那又是什么呢?” 严云星深吸了一口气,不假思索地回答让他的脑袋有些发懵,他需要稍稍整理一番思绪,彻底表明心迹。 “小碧姐姐,请允许我再叫你一次小碧姐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你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在我最无助、最彷徨、最痛苦的时候,我最想说话的人就是你,而你也总是很及时的出现在我身边,帮助我、鼓励我、安慰我。一开始我以为,这种依赖只是和小白一样,是弟弟对姐姐的依赖,但后来我发现,这是一种依恋,是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再之后你数次舍生忘死的救我性命,我心里是很感激,但冥冥中总把你的恩情当作理所当然,就好像一个人要吃饭、睡觉,你关怀我也是一样,是一种常态,我是不是很不要脸了?” 白小碧双眸泪光闪闪,听心爱的人表白,竟是如此美妙的感觉。 “你是挺不要脸,但你这么说,我很开心,说明你没把我当外人。” 严云星笑了,笑得十分温暖。“以前我总是没有时间去想,后来我眼瞎了人废了,终于有了大把的时间来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渐渐的明白了,没有任何的被给予都是理所当然,它所付出的代价是感情,也没有任何感觉理所当然的感情应被无视,当我重现捡起来,捧在手心,我才发现,那是我对你藏在心底的爱。所以,白小碧,我爱你!” 一言毕,白小碧深情难以自抑,与严云星紧紧相拥在一起。 “傻子。” “我是傻,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关系,等多久我都愿意。”来自胸膛的温暖,灼烧着白小碧的心,一张俏脸娇艳欲滴,她感觉整个人都快沸腾了。“但是你知道吗,我有点着急了,那次我约你单独喝酒,其实是想……” 她话还没说完,严云星便抢言道:“别说,那次我答应你约酒也是另有目的,我想着……嘿嘿……我想着反正咱俩都彼此喜欢,不如一起喝醉,然后表明心迹,再然后你情我愿,干柴烈火什么的,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啊,原来你要做坏事!你哪来的胆子呀,不怕我揍你吗?” “揍死也情愿,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嘿嘿……” “滚,我才没这么想!”白小碧一把推开严云星,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了激动的心情,脸上红云也稍稍退去。“刚说两句就不正经,你个坏……坏蛋!” 严云星双手撑在地上哈哈大笑,随即起身,紧挨着坐在旁边,笑问道:“那你约我喝酒是怎么想的?” “秘密,不告诉你!”白小碧往边上挪了挪,谁知严云星又贴了上来,跟个鼻涕虫似的,甩都甩不走,“烦”死了。 “好吧,不说就不说。”严云星把礼盒献于眼前,又道:“那你有什么想法,是先谈恋爱再结婚呢,还是直接去领结婚证?如果你觉得仓促的话,谈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就算七老八十了,我也愿意等你。” 从发于情止于礼,到短暂的暧昧阶段,再到突如其来的情感爆发,这个跨度实在太大,让白小碧一时难以接受,但她又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已然确定了彼此心迹,心中亦产生了永远在一起的念头。 “等什么等,还往什么时候等,过段时间就领结婚证,谁怕谁呀!” “你这倒像是在赌气。” “才没有!”白小碧顺手抢过礼盒,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枚婚戒,晶莹剔透的钻石在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她也不等严云星为她戴,自己就套到了无名指上,端在灯光下端详了一会,问道:“好看吗?” 严云星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道:“主要是你戴上好看,如果不是你,就只是一枚镶着石头的戒指罢了。” 情话听再多也不会腻,白小碧听着高兴,但却绷着一张脸,沉声道:“太贵了,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哎呀你就别关心这个了,我堂堂西南大教主,连讨老婆的戒指都买不起吗?” 白小碧看着严云星故作轻松的表情,忽得想起以前一幕幕他抠门吝啬的场景,又为之心疼,又为之感动。 “那好吧,既然你为我买了婚戒,那我就给咱们操办一场独一无二的婚礼!” “那怎么能行?我是男人……” “闭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乖乖等着好了!”白小碧言辞十分霸道,神情不容拒绝,很快就规划出了结婚计划,“今年呢,比较忙,游戏里要找天方,现实中也正在关键时期,但结婚证是一定要先领的。等我为你找到天方,局里也给我升职加薪了,明年,明年我就娶……不是,嫁给你,怎么样?” 严云星愣住了,片刻后摊了摊手,没什么好说,自然同意。只是他也产生了和白小碧一样的感觉,白小碧是觉得婚姻来得太快,他是觉得被安排得太快了,明明白白的…… 白小碧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昂头,说道:“本宫今天很开心,就把锅碗瓢盆赏赐给你,本宫呢,要先上线找天方去了。”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严云星一把拉住她,依偎在她肩头,嗲声嗲气地撒着娇,“哎呀,既然人家都表明心迹了,今晚人家就跟了去吧,好不好嘛……” 白小碧抚摸着严云星的后脑勺,大咧咧地说道:“你要这么想给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本宫呢,有那么一丢丢害羞,所以还是等段时间吧,好不好?别这样……煮熟的鸭子还怕飞了不成?乖嘛……” 用渣女的语气说着害羞的话,严云星还是第一次听,当然他也不强迫,大事已定,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成了当然……嘿嘿……不成嘛,来日方长呗。 “哎呦呦……那夫人您走好,小心外边着凉,要记得想我哦……”严云星“依依不舍”地目送着白小碧走出大门,而后高歌一曲《难忘今宵》,开开心心地刷碗去了…… …… 当白小碧回到中式小别墅躺在沙发上时,整个人还是懵的,本以为只是单纯的挑明关系,谁能想到关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今早上还是教练与学员、姐姐与弟弟、下属与教主,一顿饭的功夫就快要成小夫妻了。 “啊!”她握着小拳拳尖叫了一声,爱情来得太快让她根本没有心思考虑严云星之后的请求,现在想想,有那么一丢丢,也就是一丢丢的后悔。 “唔……”她想到这儿,自己就先红了脸,把头埋在抱枕下,像只可爱的小鸵鸟。她不断地回想起之前甚至更早的一幕幕过往,甜得令她发慌,感觉既虚幻又真实,就像做梦一样。不一会,她便深深地融入梦境之中,翩翩起舞着,去找寻那份甜美的爱情。 …… 严云星收拾了碗筷,擦洗了盘子,穿上外套出了门去。第一眼他便望向对面小别墅,一楼还亮着灯,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想着过去敲门,但几经思虑,最终还是没有过去,有些事得“速战速决”,这叫快刀斩乱麻,有些事却要“徐徐图之”,这叫水到渠自成。 他打开手机,给父母发了条讯息,很简短,只有一行字:儿要结婚了(龇牙笑),勿回,明天说。 关了机,他裹紧了外套,快速往客房去。 推开毒狼房门,本以为只有毒狼小白,却没想到满满当当一屋子人。几人一见是他,立马停下吹牛皮,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他,就等他开口说句话。 严云星微微一笑,端起一大杯酒,开怀道:“兄弟们,今晚敞开了喝!” 顿时,欢声一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5章 右 大年初一的上午,静悄悄的,随着第一缕和煦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不仅驱散了一冬的寒冷,也带来了别墅女主人的一声尖叫。 “呀!怎么就十点啦!” 匆匆洗漱罢,钻进营养舱,赶忙上线。 此时的修炼世界,寅时将尽,天色仍黑,上线处是一片荒郊野地的蓬草屋。白小碧四下望了一眼,只见前方不远处搭着几个帐篷,中间最小的那个白顶加绒,稍显特殊,她悄悄溜了过去,掀开布帘一瞧,一个小女孩睡得正香,正是没藏乌雪。 “小雪,醒醒。”她轻轻推了推没藏,没藏也很有警觉性,瞬间就睁开了眼。 “白姐……” “嘘!”白小碧一把捂住没藏的嘴,没藏随即点头,表示知晓轻重,闪闪的大眼睛却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走,外边说话。”白小碧拾起外衣给没藏穿上,两人一起溜出了帐篷,往南边走几百米,进入一片稀疏的枯树林里。 再次检查了四周,确认无人跟踪之后,白小碧开口问道:“今天什么日子?” “初五,白姐姐可一点都不准时哦。” 白小碧尴尬地笑了笑,“那时说好半月,确实是我不准时,不过也没差几天啦。” “嘻嘻,原谅你啦。”没藏半个多月没见白小碧,简短的问候之后立即打开了话匣子,把这十多天发生的事悉数告知。 那日,没藏在白小碧下线后便径去敦煌,在城门口遭到卫兵拦截,她便将身份告知,卫兵不敢怠慢,直接通禀了城主,而后她被城主盛情迎进府内,好吃好喝招待,自不必提。 话说敦煌城主鲁云,并不统领西夏任何一大帮,所属亦非试炼者或是朝中势力,而是与南宋四大边军类似,是相较独立的一支西夏边军势力。西夏边军的地位并不高,大多都依附于朝廷或各自家族或西夏一品堂,比较有战斗力的有四家,一是镇守南大门的“赤岭军”,当年唐念羽阴谋颠覆五毒教所迎的便是赤岭军,有一品堂的背景;二是镇守西大门的“敦煌军”,不听命于任何人,只御外敌;三是抵御北元的“兴庆军”,是西夏最古老的一支边军,驻扎在兴庆府,一般不参与边境摩擦,一旦出动,必有大战;四是防守吐蕃的“青牛军”,近三十年来吐蕃、西夏两国基本无战事,所以青牛军并未引起太多关注。最后镇守西夏东大门的,便是长安势力了,正因其位置紧要,所以李十三的昭昭野心才被朝廷默许,甚至妥协。没办法,长安经夏宋反复争夺,百姓对两国朝廷都没什么好感,也只有李十三才能镇得住长安,故而肆无忌惮。 单说敦煌军,为何能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还能独立成军?这就要说到二十三年前的夏辽之战了。 那是天下十三年,当时的西夏西境还在玉门关以西一千里外,敦煌只是一个通往边境的中转站,并非大城。但在这一年秋天,辽国突然兴兵入侵,打了西夏一下措手不及,仅仅半个月,战火便燃烧至玉门关,边境守军被斩首十万余,几乎损失殆尽。另一边辽国虽然歼灭了大部西夏守军,但由于补给线过长,也只能暂时在玉门关外扎营修整。而后又半月,西夏援军终于姗姗来迟,其统兵将领乃是没藏赞于,没藏青云的叔叔。 没藏赞于来敦煌的第一件事,便是亲手砍了边境守军将领流无须的脑袋,以证军法,而后当他下令大军反扑之时,流无须麾下一名小将出言献策,称敌军士气正盛,若正面对敌恐难以抗衡,他愿带兵远途奔袭辽军粮草,若能成功,辽军不战自败。 没藏赞于本不信任此小将,但那小将愿立军令状,并以自家老母为质,声称若不成功,全家抵命!没藏赞于与众将商议了一番,拨了五千军马与那小将,若他能成功那最好不过,若失败了损失也不大,可谓是两全之策,顶好算盘! 当时很多人都不看好那小将,但他却出人意料地成功了,当他领兵回来时,辽军已然开始撤退,小将因此名声大噪,地位节节攀升。然没藏赞于并不满足于此战果,他要率领大军追击辽兵,那小将急忙阻拦,称追击必败,不如就此收兵,以玉门关为界,休养十数年后,再讨回旧土。 没藏赞于见他独领拒辽大功,哪里还肯听,就令大军全数追击,先杀了一阵,而后却在避水丘遭到辽兵埋伏,一番惨烈厮杀后,麾下二十万将士损伤大半,狼狈而逃。没藏赞于自己也因气闷郁结,没几天就病死在回成都的路途中了。 前有退辽之功,后有兵败远见,那小将经此一战,威震西辽。皇帝立即封他为镇西大将,小将却坚持不受,并上策言道:此追击战失败,我军再无收复故土可能,败军之将焉敢求荣?然辽国虎视眈眈,西境不可无守,臣愿以戴罪之身,兴敦煌之城,以玉门为界,阻辽国之兵,只臣此一生之内,绝不让辽兵再犯我境,若有食言,臣愿提头来见!望圣上准允明察。 皇帝见小将如此坚决,也不再勉强,特封其为敦煌城城主,拨国库府银大兴敦煌。此后二十余年,小将便一直守在敦煌,不听宣不听调,只做两件事,那便是兴敦煌、拒西辽。 这小将自然就是鲁云了。白小碧听罢没藏的讲诉,对鲁云不禁产生了一丝敬佩,他在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仅靠自己的才华和努力,从一介小兵坐到城主的位置,确实不简单。可钦佩归钦佩,他既这般厉害,那西出玉门却也不是难上加难? 白小碧暂时压下心头顾虑,又问及没藏这些天所作所为,没藏一一说明。 年前,她在鲁云的陪同下游览了月牙泉、千佛洞,年后基本上是在城内玩耍,与民同乐。再之后她算着时间便借口出城,在此地等候白小碧上线。 白小碧听罢,问道:“他就没提及我的事?” 没藏摇了摇头,道:“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应该得到消息了呀,可他愣是忍着没问半句,甚至都没问我如何来此,只是一味地好招待,搞得我自己都有点头晕。” 白小碧想了想,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套路。本来她心情很放松,以为出关很简单,最多费些周折,可听了没藏讲鲁云的故事之后,难免对这等棘手人物心生警戒,这最后一关临门一脚了,难不成还得流血厮杀? 没藏看白小碧愁眉紧锁,笑道:“白姐姐只有一天时间思考打算,却不想小雪有半个月来揣度谋划?” 白小碧闻之大喜,问道:“你有计策?” “山人自有妙计,不可说,不可说。”没藏嘻嘻一笑,摇头晃脑跟个小书童一般故作神秘,却遭来白小碧的一通挠痒,乐的两人就在枯树林里打闹了起来。 一番闹腾后,天色渐亮,没藏未说明计划,直接实行。她回去帐篷将预先准备好的侍卫衣物偷偷取来,让白小碧换上并先行进城,她随后带人回到城主府,与鲁云说明她想去玉门关外游玩的心思,鲁云劝她边境之地,不可涉险,但她耍起小孩性子定要去瞧一瞧,鲁云无法,只得立了条件,要与她一同前往。没藏知其必不可能让她独自出关,因此只能答应。 午时,春阳高照,用罢午饭的没藏在随行队伍的前呼后拥之下出了敦煌西门,径往玉门关去。路途中,遇得一片枯林,没藏假装肚子疼,让一个侍女陪她去林中如厕,待走到林外视野不及处,她突然飞出申飞锯,杀死侍女,而后招呼白小碧现身。白小碧见她滥杀无辜,这才明白她不予全盘告知的原因,因此甚是不快,但考虑西出大计,只得换上侍女衣物同行,只是一路上少言寡语,再没给好脸色。 一路无话,队伍径出玉门关,但见远方一片荒土,只隔着几里有一两座土台,以传递军情,再无其它风景。一炷香后,鲁云请没藏回城,没藏却道:“繁华都城是景,好山好水是景,千佛壁画是景,然鲁大人却不知荒凉边关亦是景,只不过这景是悲景、壮景,侵染着我大夏将士的鲜血景,此景我岂能一览而回?” 鲁云微微一愣,而后神色严肃,郑重地抱拳道:“小姐能有这番体悟,实我大夏之幸,大夏有小姐这般未来主人,亦是我大夏将士之福,末将愿为护卫,护送小姐继续出游!” “既如此,谢过将军了。”没藏微微颔首,又道:“不过此景凄冷,人多倒显不敬,不如就带几个侍女去吧,如何?” “该当如此。”鲁云说罢,即命随行侍卫原地待命,而后与没藏骑马缓缓而行,随行侍女皆小步快移,个个累得满头大汗却不敢私下抱怨。 半个时辰后,游玩队伍已行至最后一座烽火台,鲁云扬起马鞭,遥指风沙尽处,道:“再往西十里,便有辽人城镇了,我等便在此处停步吧。” 没藏下了马,一边与鲁云随口应付,一边苦思冥想,这最后一步了,到底该如何哄骗鲁云让他离开一会呢?不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实在不好让白姐姐现身逃走啊。 没藏着急,白小碧也着急,心说你没事招鲁云跟来干嘛?这下好了,这么一个威名赫赫的将军在侧,哪敢随意出手试探呢,万一人家是个高手那不前功尽弃了嘛…… 这两个心里有事,自是抓耳挠腮火急火燎,没藏甚至想要铤而走险,如制伏老将军一般再行偷袭之事。然而就在她刚产生了这个念头之时,鲁云却突然告急,说他人老显病,尿多慌急,这一下野风一吹,更是如此,因此求没藏准允离开片刻。 没藏心中大喜,正是天助我也,但面上不露端倪,只道:“人有三急,将军快去快回便是。” 鲁云即刻下马跑走,没藏待其消失于视野之外,又告肚痛,牵了一马与白小碧再往西去。几个侍女出声阻拦,没藏立时喝退,侍女无法,只得去禀报鲁云。 没藏见三两侍女皆走,只剩一个侍女也便无所顾忌,招呼白小碧上马,策马扬鞭西去。 马行五里,终于停步,没藏下得马来,勉强一笑,说道:“白姐姐快走吧,不用担心我,鲁云很快就会来找我的。” 临到分别之时,白小碧终是有些不舍,先前的不快亦抛之脑后,正经叮嘱道:“回去小心,先别出敦煌,遇上一品堂的人可能会软禁你,所以一定让鲁云保护好你,等你父亲派人来接。”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白小碧点了点头,又道:“如有时间,回程途径西夏,我一定会去瞧你,现下……现下便后会有期吧。”她说罢便调转马头扬鞭而去,只留下没藏小小的身影在荒凉中迎风低泣。 然不到片刻,马蹄声又响起,却不是鲁云,而是去而复返的白小碧。 “白姐姐!你怎么……” “不多废话,想不想和我一起去辽国耍耍?” “嗯,想!” “那上马!” “好耶!” 骏马再次西去,这一次遥指辽境,直至风沙将之湮没为一个若隐若现的黑点,再无返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6章 双 丝绸古道,荒凉戈壁,两人一马,丝丝情意。 路程五里,不短不长,谈笑风生,甚是悠闲。 两人刚逃出敦煌,所谈所想无非还是鲁云,能计出西关,没藏虽“功不可没”,但鲁云也无意中助了一臂之力。 白小碧对此总是心存怀疑,不禁说道:“讲实话,你故事里的鲁将军和我见到的这位实在相差甚远,按理说他不该如此松懈啊。” 没藏表示赞同,说道:“先前万分紧张,匆忙之时根本来不及多想,现下仔细回想,我也觉得这位鲁老将军名不副实。白姐姐你说,会不会是个假的啊?” “假的?”白小碧思忖片刻,摇头道:“不会,我觉得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据我的猜测,他应该是知道我之伪装,也猜到你出关游玩的目的,因此才故意放你我走。” “故意?” “没错,正是故意!”白小碧很肯定地说道,“试想你来敦煌半个多月,他为何只招待不过问?关外凶险,你借口出关游玩他为何没有半点怀疑?他年纪尚不及半百,如何谎称体弱利尿,人有三急,而且偏偏是在夏辽边境最前沿?这要是换作旁人,就算尿裤子里也得寸步不离地守着吧?如果这些都可以解释为凑巧的话,还有最实实在在的一点,你在城外荒郊野地搭营,他手下人一定有禀报,这时如果还没怀疑你另有所图,那他鲁将军也就只是徒负虚名罢了。” “可他确实非比寻常啊,我之前所讲俱是史料记载,并非民间传闻呀。” “所以说他是装傻充愣,配合你故意放我出关,可能他唯一没算到的就是连你也跟我走了,哈哈……这下他却不好交代了。”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没藏表示不解。将我安全送回,将白姐姐秘密羁押,这可是巴结我父亲的大好机会,他如何能不考量?就算他不是势利之徒,也可报当年二爷爷对他的提携信任之恩呐,然这两者他竟全然不顾,为的是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白小碧也回答不上来,只能揣测其好意,道:“或许他是个豪侠仗义之士,故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我网开一面。亦或许他是非常之人,非常人行非常事也是有的。” 没藏点头道:“若果真如此,他日重回朝廷,必当厚谢之。” “诶,你也别他日了,就现下到了辽国,写封书信告知你父,就说你是自己想去见识西辽异域风情,因此以违命杀头之罪威胁鲁将军放你出关。这样便能立解鲁云当下之难,总好过他日之虚言。” “这个办法好诶,人家放了咱一马,咱也得知恩图报才是!”没藏大赞,心中顿觉舒畅。再仰头观白小碧之神情,嘴角含笑,眼神迷离,似有所忖,尽是欢愉。 不是吧不是吧,逃出玉门关也不至于乐得痴傻吧?难道是因为又得我同行才如此?没藏刚有了这个念头就立即掐断,她自认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自己所行凶戾之事,多与白小碧正义之道违背,已是不喜,况且自己毫无半点功夫,就算有申飞锯在手,在没藏家族影响不到的辽国境内那也是拖累多于帮助。可她既去而复返,那就说明她的心情整体来说是愉悦的,顺手带上我这么一个累赘也照顾得来,总是一年患难与共的交情,不忍就此舍弃罢了。 没藏大概知道自己在白小碧心目中的地位,因此就更加好奇了,就势躺在白小碧怀里,仰着小脑袋问道:“白姐姐,你因何发笑呀?” “嗯?”白小碧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没有啊,我笑了吗?” “嘻嘻……白姐姐你如果再笑不拢嘴的话,还没到辽国就得吃一嘴的沙子喽。” “去,你个小鬼!”白小碧杵了没藏一指头,笑骂道:“如今胆子也大了,不似唐墓鬼宇里那般小心了啊,竟敢调侃你白姐姐,讨打!” “诶诶,先别打……”没藏佯装招架,忙道:“与白姐姐讲个小故事,若能引得你开心,饶了小雪如何?” “唔……也行,讲吧,若是没让我开心,你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没藏自然没把白小碧的“威胁”当回事,端坐身子,摇头晃脑道:“说,我夏国啊,得一天竺人氏进贡一只七彩孔雀,皇上见其珍稀,便命宫人好生奉养,可却不知这只七彩孔雀平日里自由惯了,而今作了笼中之鸟,难免不受驯服。故被圈养之日起,它便经常掀翻笼饰,彻底鸣叫,搞得内宫是鸡飞狗跳,日夜不宁。皇上就烦了呀,问那天竺人是何原因,又该如何办?那天竺人道,七彩孔雀之所以搅扰不息,皆因独处所至,身边又俱非同类,更添惊恐之心,唯有一法,可解其患。皇上问是什么法子呀,快快道来!诶白姐姐,你不妨来猜一猜是什么法子呀?” 白小碧又杵一指头,笑骂道:“[16k小说网 .16kxs.info]你这小鬼,哪里来的胡话,我又不是那天竺阿三,哪知道什么法子?” “哎呦……”没藏揉了揉后脑勺,嘟嘴道:“白姐姐不知道也别祸害人家脑袋嘛,本来就不精明,杵成个傻子再……” “少废话,快讲!” 没藏见白小碧作势又杵,忙举手投降,连声道:“讲讲讲,真是的……说那天竺人呐,禀呈皇上,让再招一只孔雀来,不需同类,普通孔雀即可。皇上将信将疑,命人从辽商购得一只孔雀,就安置在七彩孔雀一旁。诶!你猜怎么着,那只七彩孔雀果然吃喝皆畅,不叫不闹,不仅如此,还经常开出七彩虹屏,当时世人皆以为奇,引为夏国之景!可我要讲的故事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后那只普通孔雀被送给了元帝,七彩孔雀却依旧日日如常,开出七彩虹屏,供世人观摩欣赏。白姐姐,你道这是为何?” “唔……我觉得应是相思之故吧,可这也不好笑啊。”白小碧还记得没藏的承诺,故事精彩,却非笑话。 “诶,这就对啦!”没藏依旧自说自话,“我观白姐姐这般神情啊,就老是想往你身后瞅瞅。” “我?我怎么了,身后有什么?”白小碧不明所以,还特意回头瞧了一眼,啥玩意,啥也没有啊。 没藏却仰头望天,摸着下巴紧皱眉头,一副认真思忖模样,小声道:“这却奇了,难道白姐姐开不出七彩虹屏吗?唉,那我可真是没眼福呐……” 白小碧愣了半晌,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摸着没藏的后颈娇笑道:“好啊你,原来绕这么大圈就为笑话我,看我不把你……诶,有本事别躲啊你!” 冰凉的手掌没入后领,逗得没藏咯咯大笑,连呼饶命。两人的欢声笑语穿过了戈壁,为这片广袤凄冷之景凭添了一丝温馨之意。 …… 不短的路程走了一下午,黄昏时分,落日光耀之下,两人一骑终于抵达辽国东境第一镇——塔玄。 边境之镇,从来少有外国人,通商商队牛马车行,一眼便知,只这一大一小两位美女入境,却还是塔玄头一遭,因此很快引起诸多人的注意,对二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两人见此情形,稍觉不适,只能下马而行,还来不及浏览辽国风物,体会当地风俗,前方便有一大批玄色帮衣人物围拢了过来。当先一人高据马首,趾高气昂地问道:“来人可是五毒白蝎子?” “你是谁?”白小碧早得夜叉应承,塔玄会有人接应,可此人这般态度,绝不可能是夜叉下属,故有此问。 那人却也不傻,如此情形确定白蝎子无疑,便立即下令道:“把她给我抓起来,那小孩子也抓起来,统统抓起来!” 这人啰嗦聒噪,态度又十分恶劣,白小碧心中不喜,当街拔剑,娇声道:“早听闻辽人以牛羊之礼迎接外宾,今日一见却让我笑掉大牙,你辽国竟全是你这等粗鄙之徒?悔不当来啊!” 那人摆手令止,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咔咔”笑声,就好像卡了一口浓痰,真担心他会被自己噎死。 “待该礼遇之宾,我辽人自然隆重相迎,但对你白蝎子来说,还远远不配!” “你放肆!”没藏怒斥,小脸发红。这初到辽国便是如此窘境,让她本就少有的好感此时全都消散殆尽。 “呦呵呵……”那人笑道,“也罢,既然小姑娘都不乐意了,那就好言相请吧,也别让人家说咱辽国武林不讲江湖道义。” 白小碧见其态度稍软,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便收剑回鞘,问道:“既是相请,不说明来历是何道理?” 那人道:“罢罢,我辽国六少傀的名号你应该听过,此番请你的,便是我土门傀少主。那……可以走了么?” 西辽六少傀,白小碧之前在夜叉发来的记事本上有了解过,这土门傀少主“吐葡萄皮”排行第四,也算西辽试炼者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可夜叉所属乃是一南境小帮,和六少傀完全扯不上干系,如何我一来他便得知,还“邀请”我去上门呢? 白小碧思忖无计,看向没藏,没藏小声道:“此人前倨后恭,必非善类,我看这土门傀一定没安什么好心,不如不去。我就不信当街之下他还敢抢人不成,如若动粗,拼命就是!” “好!”白小碧赞同。正待回绝,远处又围来一帮人,为首者乃是一年轻女子,那女子从远处便放声大笑,直至白小碧面前方止,而后开口与那土门傀头领道:“你也真是胆大啊,竟敢冒充葡萄兄,你就不怕他把你连皮吞了?不过也是,你易尸傀不就是干这些易容搅屎蝇营狗苟的勾当么?” 易尸傀!白小碧大惊失色,果然那个老仇家早有准备吗? 那人见白小碧变了脸色,当下也不再遮掩,怒骂那女子:“白沙,劳资究竟怎么着你了,你TM要和劳资处处为难?” 白色沙漠! 白小碧又是一惊,此名号正是西辽六少傀排行最末的潇水傀少主,可听闻六少傀俱是男性试炼者,为何这是个女儿身? 白小碧、没藏皆是一头雾水,没太搞明白情况,但己方仅两人就引得西辽两少傀到此,总是一场麻烦无疑。 白沙那边还在与易尸傀的人说着话,她的语气十分欠扁,与她俏丽的形象大为不符,“诶,爷爷我就是想和你亲近,怎么着,不服啊?不服来干啊!” 此话一出,白小碧顿时蹙起了眉头,初入辽境,为何处处透露着古怪,就算看上去像是帮手的人也跟一个女流氓无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夜叉又在哪呢! 就好像有人听到了她的心声,远处传来的一声娇喝,竟生生压住了白沙和那人的吵骂,让她立时松了口气。 “谁敢动她!” 终于来了…… “白警官,实在不好意思啊,昨晚喝太多,起晚了,呵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7章 臂 夜叉,ID:爆炸丸子头。属西辽南境边陲小帮——守护天下。该帮不设帮主,其中高层大多是现实中服役于GY联合行动组的精英小队成员,平日里负责保护目标人物,闲暇时才玩一会游戏,故此选在不需要太多时间修炼便能有所成就的西辽。 有如此多GY组成员的帮派,看上去实力应该很强大,实则弱到不堪一击。原因有三:一,现实中GY组各精英小队之间竞争十分激烈,换到游戏里大家就直接开干了,当然也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是真的只把修炼世界当作一款释放压力的游戏,故此守护天下内耗十分严重,几乎每月必有大战事发生;二,GY组高层决策,所有成员在游戏中不得共尊一人为主、不得超五人联合、不得涉足大国纷争,以免影响游戏平衡;三,游戏中西辽南境大城昆仑城乃是西辽第一傀门戮尸傀的地盘,有此傀门压制,守护天下很难发展起来。 故内耗自损、高层限制、外部压制三个原因,致使守护天下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各自为战的松散联盟,之所以屹立至今,还是因为他们的特殊身份遭到各大帮派的忌惮,没有哪个玩家愿意去惹GY组成员,也没有哪方势力敢于坐视其发展壮大,因此大家商议着给了南境一片蛮荒之地,任其折腾便是了。 守护天下的玩家呢,也很懂规矩,基本上就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打打闹闹,几乎不参与江湖纷争,可以说是整个天下江湖的一处世外桃源,只是每天头破血流不太平静罢了。 如今夜叉出现,虽然个人实力一般,所属帮派也弱鸡,但其身份摆在那,该有的尊重还是得有的。 易尸傀那头领认得守护天下的专属修身白袍,也知晓这个脾气暴躁的女人身份,因此语气和缓了许多,问道:“丸子头小姐姐也是为白……军主而来吗?” “滚,谁是你小姐姐!”夜叉斥道,“老娘请来的客人,你们一个个倒闻着味似的,属狗的吗?” 夜叉没好话,那人也生气了,冷哼一声道:“她是你请的客人?你可知她身份?” “不就是五毒教,咋啦!” 那人道:“五毒教,你也知道是五毒教,既涉及江湖纷争,你守护天下何来?” 夜叉不爱啰嗦,此时更有些不耐烦,双手叉腰十分霸道地说道:“老娘就插手江湖恩怨了,怎么滴吧!”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 “你要干嘛?告我老大,告我上级?去呀,现在就滚呐!”夜叉浑不在意,这番嚣张态度终于勾起了那人怒火,只听那人大骂道:“滚NM的,给你脸了?白蝎子劳资今天要定了,看你怎么带她走!” 白小碧眉头大蹙,这夜叉也是个不顶事的,哪有一来就拱人火的?这下好了,全都呆这儿别走了。 白小碧对夜叉之行事大感失望,然夜叉何许人也?虽然脾气不好,但好歹也是一组之首脑,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除了本身暴躁,还具有白小碧所不及的优势,那就是对西辽各势力之间恩怨的了解,她知道现下这种情况是一定会有人出声帮忙的,而且其江湖地位并不在易尸傀那人之下。 果不其然,站在一旁看了一会热闹的白沙再次开口了,还是冲着易尸傀那人去的,当下说道:“守护天下的贵客呢,我潇水傀是不敢拦的,但你易尸傀要的人,我白沙还是可以抢抢的,你也别劳资长劳资短,今儿爷爷就把话撂这儿,你要拿谁,爷爷就偏要抢谁,不服咱就开干,诶,潇水傀还正愁地盘太小没法开疆拓土呢。” “白沙你大爷!” “别介,俺大爷是你祖爷爷,骂自家祖宗你也不怕遭雷劈?” “劳资去NM的祖宗,趁火打劫的狗东西!” “诶,就趁火打劫了怎么滴,说了不服来干啊,你个孬比。” …… 这两人的对骂一个比一个脏,一句比一句难听,反观夜叉双臂抱怀,倒成了好整以暇的那一个。半炷香后,终于两个人骂累了,易尸傀那人撂了一句狠话瞪了白小碧一眼便招呼手下离去,白沙也抱拳告辞,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就这么匆匆而散。 人群散去,夜叉展露笑颜,欢迎白小碧的到来。她带的人并不多,先命手下去客栈安排菜席,自与白小碧边走边聊。 “恭喜呀白警官,原来是互有同心念,却让我急如恨嫁娘。” 夜叉先道恭喜,白小碧微微一呆,立即羞红了脸,忙扯开话题,问道:“你不是派人来接吗,怎么亲自来了?” “嗐!这不知道你五毒教仇家多,想着你来西辽的消息万一走漏了风声,遭人拦截就不好了。果不其然,幸亏我亲自来了,不然你今儿就被冰霜千刃抓着泄愤了……” “那个人是冰霜千刃?不像啊。”白小碧在记事本上见过冰霜千刃的长相,何止不像,简直就是两个人。 夜叉却不怀疑,随口道:“哦,那是冰霜傀徒,以为喉舌,不过他易尸傀的易容本领确实高超,如果不是‘白沙三傀’说明,我还真以为他是‘葡萄十一傀’。” 傀徒?易容?白沙三傀?葡萄十一傀?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夜叉看白小碧一脸疑惑,没好气地笑道:“你看你,我给你的记事本没好好研究吧?” 白小碧尴尬一笑,“额……图片信息还是有浏览的,一些文字信息嘛,实在太长了,密密麻麻的看的我眼晕。” “好嘛,你上班时就不看文件啦?领导不得骂死你哟。” “上班是上班嘛,不一样。”白小碧心里惭愧,嘴却挺硬,不过这也没什么可计较,让夜叉再口述一遍就行了。 两人闲聊着天,不一会便走到塔玄镇唯一一家客栈——商来客栈。店如其名,客栈内吃住的客人大都是往来通商的商旅,因此南北口音、各国风物、轶事奇谈俱在这家小小的客栈汇集。没藏初次见识,难免兴奋好奇,扒在这桌听听故事,跑到那桌蹭蹭酒席,客人见她可爱伶俐,也不予计较,白小碧更不约束,自与夜叉坐下吃菜,顺便请教先前疑惑。 夜叉命手下出门望风,呷了一口酒,介绍道:“这是辽国风遥酒,味道浓烈,尝尝?” 白小碧只顾吃菜,摆手道:“不了不了,昨晚的酒还在胃里搅着呢,更喝不了烈酒了,你自喝。” 夜叉也不勉强,咬了一口馕,半嚼半咽着缓缓道来。 西辽傀儡术,端的是武道一大偏门,别家是修自身,它家是修傀儡。儡主本身并无多大战斗力,故为了保护自身安全,无论何种场合一般都由其制作的傀儡出面。 关于制作傀儡的过程和运作方法前文已有提及,不再赘述。单说这儡主可控制的傀儡数量,因人而异。寻常儡主一般也就能控制一个,儡符再高级一点的,比如夜叉,最多三个。而冰霜千刃和白色沙漠这种顶尖级别的,那就很多了,传闻白色沙漠可以同时控制二十一个傀儡作战,他还是六少傀最末,可想而知最顶尖的那位,即使控制不了一整部傀儡军队,但三五十人的小型战团也已经很恐怖了。 这里提一嘴控制一傀和多傀的区别。其实道理很简单,控制一个傀儡,那个傀儡便可发挥出儡主百分之百的控制力,其动作行为、言谈举止几乎与普通人无异,论其作战,进攻速度、防守招架也都是单挑好手。若是控制多傀,儡主的控制力便被分散,日常看来难免僵硬,像个机器人,与敌对战的话,一心多用自然不及专心一傀,群殴还好,单挑就逊色许多了。但若论大型战争,依旧还是控制多傀有效,毕竟群体数量有压制,并不能为一傀所左右。 由于控制的傀儡数量多了,这些傀儡便有了一个统一的名称:傀徒。寻常傀徒是没有姓名的,它是儡主制造的第几个或是实力排第几,便被冠之以儡主姓名加数字的称号,比如提到的白沙三傀、葡萄十一傀。配有姓名的只有那些儡主手下实力最强的傀儡,比如白沙首傀,名叫何盛兰;葡萄二傀,张跳跳。这姓名里边就有一些有趣的小故事了,白沙偏爱制作女傀儡,传言是因为他曾被女友抛弃,因此故制女傀儡享受当主人的乐趣;而张跳跳这个名字,据说与葡萄的发小同名,不乏调侃之意。 除了有仇或有趣的姓名外,还拥有姓名的便是傀儡本身的名字,此类傀儡一般是高级尸傀,比如冰霜千刃的首傀:玖等! 提到冰霜千刃,就不得不提易尸傀的特别之处,只有他家儡符可将傀儡易容,做些间谍勾当,或行出其不意的偷袭之事。方才冰霜千刃便是将手下傀徒易容为葡萄十一傀,企图嫁祸于土门傀。至于为何会被白沙识别拆穿,这就不太清楚了。 只目下可以知道的是,易尸傀在损失了前任傀主波蓝和两大长老之后,由冰霜千刃掌傀,成为六少傀中唯一一个傀主。虽然大权在握,但易尸傀实力的削弱也是有目共睹的,这就引来了一直被冰霜千刃稳压一头的潇水傀少傀主白色沙漠,此两傀门昔年便有恩怨纠葛,如今易尸傀少了几个顶尖傀佬(傀门长老、上代高手之流),白色沙漠自然要落井下石,处处与之为难。 …… 白小碧有预料到冰霜千刃可能会寻机报复,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若不是白沙干预、夜叉有先见之明,恐怕入辽第一站就得阴沟里翻船。夜叉是自家人不必言谢,往后若遇着白沙,却要多多感谢才是。 情况了解了大概,饭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夜叉带着白小碧、没藏径往后院客房去。此间房屋俱是沙土夯实堆叠而成,窗口高且狭小,门亦窄而门槛高,给人一种拥挤憋闷的感觉,确是异域风情建筑。 三人住一屋,夜叉言明在此过一晚,明日便回南境。白小碧心想若是直接去天山,略显无礼,还是客随主便,去她那儿做客一番才好。当下也便答应。 是夜,月黑风高,夜枭狂吠,三更天时,客栈后院偷偷溜进来几个不速之客! 还是同样的套路,同样的手段,目标直指白小碧房间,这一次白小碧会有所提防早早撤离吗? 未可知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8章 齐 塔玄东,西域第一磨坊,前店后院,乃易尸傀据点。 磨坊后宅最大的土房,窗外望去,依旧灯火昏黄,门外两人把守,屋内坐得满满当当,中间一人,正是易尸傀主冰霜千刃。此时的他正遥指首傀阿玖潜伏进商来客栈后院,誓要将白小碧一举擒拿! 白小碧和他有仇吗,并没有。有仇的是严云星,但若能抓到白小碧献于燕无极,得到的巨大报酬才是他此番拿人的目的。是以,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方可马到功成! “兔崽子,白狗那边如何?”冰霜千刃已控制阿玖行至白小碧房外,问得却是身旁一位年轻试炼者。 这位年轻人身份不低,乃易尸傀三傀主,冰霜亲信,ID就是“兔崽子”。他所控制的首傀小六子正在潇水傀据点外望风,一旦发现白沙动静,及时禀报于冰霜。 “傀主,白沙好像出动了,派出的是何盛兰!另外还有潇水二傀主首傀‘至尊宝’,其他的不认识,一共五傀!” “呵……咱傀门果然有内奸啊!”冰霜千刃眯眼冷笑,甩手道:“不过也无济于事了,兔崽子你继续监视,我这边准备拿人了!” “是!” 一声令下,夜风卷起一丝明火,飞出窗台,随月光缥缈而至,传逾一里外商来客栈。阿玖正撬开房门,执掌灯火,四下里一瞧,竟空无一人! “MD!”冰霜捶膝大骂,兔崽子忙问道:“怎么了傀主?” “白蝎子跑了,干!” “什么!她如何得知,难道内奸还与她互通?” “不可能!就何盛兰出动的时间来看,内奸不可能先去通风报信而后才告知白狗。” “那也就是白蝎子早有预警了?果然是五毒妖孽,不可小觑!” “小TM的觑,都撤!你也让小六子回来吧。”冰霜骂了一句,已控制阿玖撤退,其余傀儡亦由各自儡主撤回。 兔崽子自将小六子撤离监视点,问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追是不追?” 冰霜千刃皱眉沉思片刻,道:“不追了,白蝎子已有提防,恐怕早已逃出塔玄,而此内奸不除,我们的任何行动都要被白狗一一破坏!” “那……” “回傀门,彻查内奸,此内奸一日不除,我一日寝食难安!” “是!” …… 半个时辰后,商来客栈以西两里外的一处破败土屋内,黑漆漆的炕洞底下突然响起了一阵“咚咚咚”的敲击声,蓦地土墙被推开,却是一道暗门,从门内一连走出七八个人,正是白小碧一行。 白小碧是有预警,但熬至三更天殊为疲累,当时她正打瞌睡,院内却悄悄潜入一人,她听到动静忙睁眼细瞧,却是店里的伙夫,正自疑惑时,那伙夫径往她房门走去。 白小碧立时现身,可把那伙夫吓了一大跳,她小声喝问道:“你来此处作甚,莫非贪我钱财?” 那伙夫急忙摇头否认,连连告罪,继而道:“小人是有要事禀报!” “要事?”白小碧心中生疑,素不相识之人,就算有要事为何要禀报于我?不过听听也无妨,真假再辨。“你讲,若是戏弄之言,不能轻饶!” “是是,女侠放心,绝对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还容小人细细道来。” “别细了,既是性命攸关,不讲大概?” “是是,小人这就讲,讲大概……”那伙夫抹了抹额头冷汗,禀道:“小人家住镇北,昨夜贪杯方才起夜,却看到邻家灯火还亮,小人一时好奇心起,以为是那家老财主又相了小老婆,就溜进他家后院听墙根,女侠您是不知,那老头可恶得很,七八十了还年年娶小老婆,也不知道给我们这些穷光棍留点……” “讲重点!”白小碧听不得那些低俗烂事,剑鞘一杵腰眼,吓得那伙夫立即改口,继续道:“小人……小人扒到后墙才知道,屋头的人不是老财主,而是小人的大仇人白狗!” “白狗?” “女侠不知么,白狗就是那潇水傀少傀主!”伙夫说到仇家,愤恨握拳,咬牙切齿,看上去确有深仇大恨。 “你一个平头百姓,和白色沙漠能有什么仇?”白小碧是依据习惯,把伙夫当成了犯罪嫌疑人质问,那伙夫却不糊涂,四下里扫了一眼,开口道:“小人之事说来话长,待日后容禀,只眼下之事非常紧急,关乎女侠性命!” “哦,是吗?”白小碧冷笑道,“方才讲财主艳事,兴趣大得很嘛,现下就突然紧急了?” “额……”伙夫一时无言以对,紧张地直擦冷汗。白小碧见其态势,以为懦弱,便不予计较,喝道:“继续说,是何紧急之事?” “是是……”伙夫如蒙大赦,暗舒一口气,顿了顿说道:“小人见是仇人,以为要暗害小人,便扒到后窗口细听,这一听却与小人无关,那白狗原是要派傀徒往客栈来,只是不知还在等什么消息,将走不走的,一屋子人着急。” 白小碧听罢犹自不信,问道:“你如何知道他来客栈是为我?” “好我的女侠大人,擦黑时您在镇东大道的事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那白狗为何拦您,不是也与您有仇?”伙夫急得满头大汗,我好意相告,你怎么偏偏不信呢? 白小碧此时细想,塔玄小地界,屁大点事闹得沸沸扬扬也是很正常的,更何况还是两个外来人加一大傀门。冰霜千刃傀徒易了容,故而百姓不知,不在场的很有可能就以讹传讹,把白沙说成了我仇家,故而这伙夫才来禀报于我。而真实情况应该是白沙得到易尸傀那边派傀徒擒我的消息,因此时刻想横插一脚破坏冰霜千刃的行动。且不管事真与假,要走总是没错的,与其等别人上门,不如先走一步! 打定了主意,白小碧便进房喊夜叉、没藏,夜叉也没好睡,将将眯着,一被叫醒已知大概,即刻收拾行李与没藏出门,又叫醒隔壁房间的几名手下,要翻墙逃走。那伙夫却道外边危险,他知道这家客栈枯井里有条当年留下来的避战暗道,直通两里外,不如走地道遁走。 夜叉见此人突然冒出,难免相问,白小碧只说容后解释,便让伙夫带头跳进枯井,众人跟下去一瞧,果有暗道,白小碧便一边逃一边备诉前事,最终逃到这处破屋里头。 …… “小哥所言不虚,确是我疑心甚重,见怪莫怪。敢问小哥姓名?”白小碧见出入口俱安全,心中对伙夫的怀疑顿消,言谈不免客气了许多。 “女侠莫如此,可折煞小人了。小人姓萧名一,是正儿八经的契丹辽人。”那伙夫道出姓名,说到契丹辽人时,难掩一丝倨傲之色。 夜叉听闻,抱拳道:“小哥既姓萧,想必也是本国贵族,何至于沦落至此啊?” “唉,这就是小人天大的仇恨了……”萧一想起往事,面露愧色,眼神愤恨,咬牙道:“小人之父确是本国贵族,家住白犀城,治下有一大片庄园,也算是当地一大户,可在二十五年前,小人只五岁之时,天杀的白狗骗我父亲聚赌,染上了赌瘾,将满贯家财尽输于潇水傀!父亲……父亲后来悔悟自杀,母亲……气病而亡,家里仆人走的走散的散,就剩小人一个可怜孤儿,颠沛流离辗转至此,幸得老掌柜收留,学得几分伙夫本事,才在塔玄安了家……” “白犀城,确是潇水傀大本营。没想到萧兄弟命运竟如此坎坷,令我等为之感伤啊!”夜叉后半句是安慰萧一,前半句却是说给白小碧听的,证明萧一所说应该不假。 萧一自沉浸悲伤之中无法自拔,报仇对他来说已无任何可能,只能是尽可能的让其他无辜者免受仇家迫害。 白小碧也揣测萧一应是这般心理,故心生善念,说道:“萧兄弟再回塔玄之家怕是不妥,先前听你之言,似乎孑然一身,唔……若不嫌弃,可愿与我等共赴南境?” “这……”萧一有些迟疑,他心无大志,只想过安定的生活。 夜叉却道:“萧兄弟可是怕南境生存艰难?这请放心,我南境虽小虽穷,但在我麾下谋个差事还是要比你现在强许多。这样吧,就为我帮伙夫,月领四金,如何?” “四金!”萧一又喜又惊,连连躬身称谢,“多谢女侠,女侠不嫌弃小人已是小人福气,小人焉敢不从……” “好,说定了啊,那便走吧!”夜叉拍了拍萧一肩膀,即命手下出去探查情况,得知安全,出门望西南逃去。 南境遥远,几人在半路购得几匹快马骆驼,但遇土道,骑马疾驰,遇得沙道,骆驼缓行,半个月功夫,终于抵达南境边陲。 西辽南境,地域甚广,隔昆仑与吐蕃相望,西边山下是昆仑城,乃西辽第一傀门戮尸傀地盘,东边乃荒漠戈壁,千百里荒无人烟,但在此处的昆仑山上有一巨峰,名为光明顶,正是魔道巨擘明教所在!然明教本就避世,上世代天才教主火妖万玲珑寻路之后更不涉足江湖,西辽已几乎忘记了明教的存在。 南境东西皆有虎狼,只中间方圆数百里是西辽试炼者丢给守护天下的那片荒芜之地。荒芜之地正北,乃西辽最大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西境为述远城,东境有白犀城,白犀再往东数百里,便是西辽东门第一镇塔玄了。 故此南境这块地盘的的确确算得上全境最劣,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乐在其中。一行人初入南境,便遇劫道,不同于寻常盗匪,南境自有南境的规矩。 “夜叉?许久不见,下来练练?输了留下吃喝,赢了就让你过。”劫道头领是个年轻汉子,一张俊脸晒得黝黑。 “滚蛋!老娘今儿有贵客临门,没工夫搭理你,趁早躲开!”夜叉微有不耐烦,此人是西北王牌战斗小组的小路,上了线不干别事,就TM劫道。 “呦呦呦……这破地方还有贵客呢,你唬谁呢?”小路嘴上说着,搭眼细瞧,瞧着白小碧,指其面问道:“不是吧,她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金陵白’吧?” “你也知道大名鼎鼎,那就别挡老娘的道!” 夜叉一骑当先闯道,小路即摆手命人撤开,临了还喊了一句:“既有贵客临门,改日携众兄弟登门赐教!” 夜叉未答话,白小碧却感觉怪怪的,老是觉着那人是冲她来的,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番快马疾驰,还未闯出几里,途经沙丘左右高地又冒出十数人,左边为首一人是名妖冶女子,右边头领却是个熟得不能再熟的老朋友——毒狼,但看他那架势,好像和夜叉还不是一伙,着实怪诞荒谬。 “毒狼,你怎么在这儿?”白小碧停下马问了一句,夜叉却没给毒狼什么好脸色。毒狼先与白小碧抱拳,而后笑嘻嘻地与夜叉道:“组长放心,今儿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是听说你去接白警官了,我便在此处相迎。” 夜叉给了一个狠厉的眼神,手指那边妖冶女子,喝问毒狼:“那她是怎么回事?” 毒狼耸耸肩,摊手道:“你也知道我和她早闹掰了,我来确是迎接,她来……我就不清楚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9章 开 魅魔,GY组NN总队第十精英小队队长,游戏里曾与毒狼一帮,后摆了毒狼一道,毒狼被迫自立门户。现实中与夜叉是竞争关系,曾暗中保护过北元四大天王之一的文以载道。 这么一个女子,在夜叉毒狼眼里都不讨喜,显然她也来者不善。 “人家来此,可与那狼崽子无关,是为了夜叉姐姐你呢。”魅魔开口,声音酥脆的不像话,就连白小碧听了也心头颤颤,更遑论萧一等一众男子,个个露出迷恋神情,痴汉丑态。 “魅魔,老娘今日没功夫和你厮杀。”夜叉说及看了看白小碧,又道:“她是我请来的贵客,你自个掂量。” 哎呦白小碧就纳了闷了,你这姐们不地道啊,一口一个贵客的,可我怎么觉着你是拿我当挡箭牌了呢? 果不其然,魅魔娇滴滴一笑,说道:“看到啦,原是‘金陵白’大驾光临,既如此,择日与兄弟们登门拜访,走吧。” 夜叉不多言,又一马当先向前去,白小碧感觉很莫名其妙,招呼毒狼同行,探问道:“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感觉自己就像只孔雀,成了你们这儿争相观望的稀世珍宠了?” “嘻嘻,白姐姐终于知道自己是孔雀啦?”没藏不适时地调侃了一句,遭来白小碧一记白眼,“你个没心没肺的小鬼,等我被人卖了的时候我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哎呀白姐姐放心啦,我观这些朋友虽然桀骜凶悍,但个个都对你流露善意,并无危险啦。” 没藏虽小,却自有一套看人的办法,此番“高见”也引起了毒狼的兴趣,毒狼乐呵呵地拍马并行,抱拳道:“想必这位就是白军主常念叨的没藏乌雪小姐吧,果如白军主所言,天真烂漫冰雪聪明呢!” “哈哈……”没藏闻之大喜,笑道,“冰雪聪明嘛还行,天真烂漫嘛……预先给哥哥提个醒,往后小雪若是做了什么不天真不烂漫的事,希望哥哥还能一般夸赞喏。” “哈哈哈……小姐果然妙人呐!”毒狼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聪明得不像话,就和没藏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了天。白小碧看在眼里,心说又是个不济事的,问他还不如问头驴,也便暂时压下了心头疑惑,埋头刷起了步数。 跟着夜叉这一路走走停停,途中又遇到好几次半道截杀的,全都因白小碧的到来而暂时放了夜叉一马,白小碧因此愈发好奇,待要拍马赶上询问之时,一行已达目的地,夜叉的地盘。 此处依旧荒凉,远不及塔玄小镇,简陋破败的几间土房,外头围了一圈枯木栅栏。栅栏外散养着几只土鸡黑羊,咯咯咩咩有气无力地叫着,干涸崩裂的地表挣出几叶枯草,也俱被黑羊寻觅着啃食了个干净。远处夕阳西下,几乎与地面平行,拉着或人或物斜长的影子,辛酸又凭添一股凄凉。 夜叉下马招呼,几间土房立即跑出来数十人,为首一女子晒得漆黑,却眉清目秀,难掩俏丽之色,她看到白小碧时本来笑脸相迎,但瞧得毒狼也在此,突然变了脸,像是要招呼儿郎们立时开战。 夜叉忙拦道:“今日不打仗,互相认识认识吧。” “黑美人”听说如此,这才作罢,与迎面而来的白小碧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白猫,ID‘爆炸喵咪头’。” 白猫?你可一点都不白呢……白小碧微笑着与其握手,也自我介绍:“你好你好,我叫白小碧,ID‘清醇的小碧’。” “我知道你啦,夜叉姐时常提起呢。快快,里边坐。”白猫请罢快走两步到毒狼身前,拉下一张脸娇声道:“喂,要吃饭自带粮食啊,本帮概不供应!” “知道啦,啰嗦!”毒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又与没藏聊起了天。夜叉则亲自将马匹、骆驼牵往一处,命手下好生饲养。 待夜叉归来,白小碧指了指四周,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这就是你帮?” “对呀,没有帮主的‘爆炸姐妹花’。”夜叉随手递了个小板凳,让白小碧坐谈。白猫见两人不进屋,自把萧一、没藏等人请进了屋头。 “爆炸姐妹花?里里外外不足二十人的帮派?” 夜叉瞥了一眼,道:“不足二十人那也是帮派呀,虽然比不上你们五毒教数十万儿郎,但……但添上各自傀儡不就翻番了嘛。哎呀你就别一惊一乍的了,我这帮已经算是守护里的中等帮派了,绝对不会让你渴着饿着的。” “我哪是担心这个嘛。”白小碧摇头苦笑,“我是想起你之前一直讲帮派大战,还寻思是何等惨烈凶险的群傀大战场面,原来……原来……” “原来就是几十人的群殴嘛,我懂。”夜叉接口,又道:“可我们小帮乱斗也自有乐趣,这却是你不能理解的,听我慢慢跟你说。” 守护天下,由于多重限制,旗下早分裂为大大小小近百个小团体,他们对外宣称一帮,对内却自称为帮。夜叉之前所在“斩神小队”实力可排进守护前五,但由于队员的牺牲而分崩离析,辉煌不再,之后她与关系要好的白猫联合重组,经过数百场激斗,终于又站稳了脚跟。而毒狼原属夜枭麾下,后来加入的小队成员多了,苦于不超五人的限制,毒狼被迫出走,后与至高、魅魔联合,又差点被魅魔坑害至死,如今与至高组成一帮,是为“狼行天下”。 说白了,守护天下的实质就是GY联合行动组各小队成员的打破重组,他们彼此厮杀绝非有深仇大恨,而是为了宣泄压力或彼此较量。试想这么一群精力过剩的彪悍男女,现实里总不可能天天冒着枪林弹雨拼杀,那旺盛的精力也只能留在游戏里挥霍了。若是有强烈竞争关系的,在游戏里大战一场也不失为一种报复的办法。 白小碧听罢,蹙眉道:“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说实话,我本以为就是来做客而已,但看着架势你是另有目的,咱都处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是不利索的人,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了吧,我能帮则帮,不能帮也能想想办法,可千万别搞得我稀里糊涂,被你卖了还得帮着数钱。” “那不能!”夜叉立即抬手表示绝不可能坑害,但又挤出一丝笑容,颇为尴尬地说道:“不过确实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怕你不来这苦寒荒芜之地,因此才哄骗请你做客……” “行吧,你倒是快人快语。”白小碧无奈摇头,只好接受这个事实,“说吧,什么忙非要我帮?提前打预防针哦,我现在的实力说不定还不如你呢,你别指望太多。” “嘿……我就知道你能答应。”夜叉浑不在意白小碧后半句的提醒,终于说出了目的,“你现在也了解了咱这儿的情况,别看各个帮派人少,但无不有争强好胜之心,今日在训练场上我吃了亏,晚上就得在游戏里找补回来,你也是咱一道的人,应该能理解这种心情。” “嗯,这是实话。”白小碧十分认同,当年她争警校第一也是如此,每天都憋着一股劲往死了训练,不说当第一有什么好处可拿,单就是那份荣誉就足够让她拼命。在那种如火如荼的氛围之下,每位同学皆是如此,生机勃勃充满无限活力,就算现在回想起来,那都是一段永生难忘的美好回忆呀。 白小碧回想起了许多,一时沉浸与此,夜叉也不打扰,待她稍稍回神,这才继续说道:“想当年我兄弟都还活着的时候,斩神小队那是何等威风,守护天下哪个不要命的敢半路劫道?哼,那都是我们劫他们的道!可……可现下却不行了呀,你来时也看到了我对头有多少,倒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想趁我弱势时一举覆灭罢了……” “那你为何不与毒狼他们联手呢?”白小碧心中好奇,打仗,不就是严云星说得那套嘛,无非纵横捭阖,或远交近攻,或强弱联合,或暗中分化,或阴谋阳谋,据势而为,取势而战。那眼前就有一个最好的盟友,平素里又一同“上班”,强强联合不就战无不胜了吗…… 然而事实却并非白小碧所想那般复杂,她所说的打仗那都是真正的利益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故无所不用其极,而守护天下的战争却并非如此。夜叉也是这般讲,她道:“白Sir,看来你还是没弄明白我们的特别之处,我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你就把这儿当成CS猪圈,而我们就是这里边的玩家。既是一场游戏,就不存在联盟,我们所有人目的只有一个,争第一!就算争不了第一,我也要重回守护前十,你明白了吗?” “哦,你这么说的话,理解了,所以你是要我来玩游戏的。” “对溜!”夜叉一拍大腿,点了个赞,又道:“但你还不一样,你相当于我请的外援,不对,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我买的RPG,我想让你当我姐妹花大将,闯它个名堂出来,也灭一灭那帮臭小子们的威风!” “可以!”白小碧满口应承,自从玩天下以来还没遇到过这么“轻松”的任务,不是生死搏杀,却比生死搏杀有意思的多。 夜叉大喜,即刻道:“当然了,我也不会白‘买’你的,我知道你来西辽的目的,天山血莲嘛,你是不是只知道在天山,其它的一概不知?我却晓得一人,他对这些事了如指掌,你可以去问他。” “是谁?”白小碧亦大喜过望,终于有了天方的消息,这趟也不算白来。 夜叉这时却神秘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这个人嘛,刚开服的时候在戮尸傀呆过一段时间,算是其中核心人物,因此也接触了不少核心机密。唔……但你想知道他是谁的话,得先帮我打赢眼前这一仗才行。” 夜叉话音未落,远处缓缓走来一大帮人马,白小碧早有预警,亦早回头看得清清楚楚。为首那人,平头板寸,刀削面庞,正是GY联合行动组长三角战斗小组组长,夜叉的师兄——夜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0章 射 “怎么,你们师兄妹也要争个你死我活吗?”白小碧出口一句,顿觉废话,起身面向来人道:“当我没说,介绍一下你师兄的帮派吧。” “他的帮派叫‘东方神起’……别笑,是挺骚包的。手下有大壮、飞鹰、第六支队的浩南,其中飞鹰实力最强,可同时控制七个傀儡,还有一个修炼者,名叫阿迪里艾沙,实力与飞鹰不相上下。” 白小碧数了数,这不五人么,犯规了呀。 夜叉好似猜到了她的疑惑,随即道:“不超五人联合只限制GY组成员,而守护天下境内的本地修炼者是可以加入的,算是一把副手武器吧。” “明白了,这就开战了吧,怎么安排?”白小碧活动活动了筋骨,这样的战斗让她稍稍有些兴奋,压腰俯身作猛虎攻势。 夜叉却道:“没安排,随机应变。” 白小碧人傻了,“啥玩意,你好歹来个策略呀大姐,喂!” 夜叉不答一话,已迎上夜枭,白猫亦招呼手下跟了上去,毒狼自与没藏在一旁看戏,时不时指指点点,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夜枭,既已来此,想是不给白警官面子了?”夜叉直接施术,控制三个傀徒围在身旁以作防守。夜枭高据马首,并不正面回应,笑道:“师妹,近来可好呀。” “别跟老娘废话,我就问你,白警官刚来,是不是不给人面子?”夜叉无理至极,强行要别人给面子,还是白小碧的面子,世间哪有这般蛮横道理? 夜枭见避不开这个话题,只得与白小碧打了个招呼? 继而道:“师妹这是哪里话,金陵白莅临宝地? 我东方神起第一个拜访,这还叫不给面子吗?” 夜叉一时听不出好赖话,总感觉阴阳怪气的,心里老大不高兴,“滚? 人家来了饭都没吃一口? 你就上门来打,还有没有点江湖道义?” “嗯?没关系。”夜枭抬手? 瞅了瞅没有手表的手腕,“我们时间很多? 可以等你们吃完呀。” “你大爷!”夜叉大骂,怒气冲冲地回头问白小碧:“吃饭不?” 白小碧呆住了,如果我说吃的话? 会不会和这个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不搭呢?可如果我说不吃的话? 又会显得很儿戏啊? 而且我是真的有点饿了呀。 “我……” “行了你也别吃了? 先把这个嚣张的家伙干趴了再说!”夜叉自作主张,即刻招呼道:“兄弟们? 啥也不说了? 开打!” 一声令下? 夜叉三傀直冲夜枭而去? 白猫亦控制四傀杀向了大壮? 其余手下各自傀儡出手,与迎面而来的敌傀瞬间碰撞在一起!霎时间尘土飞扬? 断肢爆响,只一个照面,就有三个傀儡被卸掉了胳膊? 像电影里的丧尸似地垂着断臂嗷嗷直叫。 “我的天,这就是傀儡打架吗? 也太直接太暴力了吧!”白小碧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一时竟看呆了。而另一边战场身为儡主的各自头领并没有退至安全处控制傀徒,反而一个个身形暴起扭打在了一起,他们用的虽不是招式华丽威力巨大的秘籍战法,但拳拳到肉的激烈程度丝毫不比内功对战差! 这边夜叉VS夜枭,一个使得是顶级暴力的泰拳招式,一个使得是柔中带刚的太极拳法;另一边白猫VS大壮,使出的俱是散打格斗招式,场间顿时响起了“喝哈”之啸声,让白小碧竟产生了一种在看拳皇争霸的错觉。 “哈哈……太有意思了!”白小碧正看得兴起,飞鹰、浩南拍马赶至,二人下马抱拳,道一声:得罪!便再无二话,左右挟击而来!白小碧顿觉热血沸腾,浑身充满了力量,大叫一声:来得好!同时左拳出击,右臂格挡,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先废了飞鹰! “砰!”拳拳相撞,飞鹰瞬间被击退十数米远,脚划着地差点冒出火星,而另一边浩南的一拳正中白小碧右臂,却好似打在了棉花上,拳力被尽数吸收,不仅如此,浩南自己反退了三步,抱着拳头龇牙咧嘴,愣是没叫一声痛。 白小碧早已料到会是此结果,经过内力加持的战斗,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守全都不是寻常人所能比拟的,她也不是故意要以内力锻体,只是身体素质已然如此,就好像融入了她的血液,成为了肌肉、骨骼里的一部分,若要公平,总不能把内功废了再和人家打吧。 本来按着现实中速度,她这一拳是碰不到飞鹰拳头的,但游戏里就不一样了,她的速度显然更快,而且是刻意为之,还只出了两分力。至于防守,更是刻意被击中,就是想知道她和正常人的区别到底在哪,如此一来,之后下手也就有些分寸了。 飞鹰甩了甩拳头,咬牙再次向前,还是与浩南呈包夹之势,先道:“金陵白,果然名不虚传!” 白小碧笑道:“借内力之强罢了,若只论拳脚,还是二位更胜一筹。” 飞鹰不予答话,左右划步,双拳横握眼前,伺机而动。白小碧看他作拳击打法,摇了摇头,说道:“二位自是厉害,但若还想以肉身来战,我却不能手下留情了,所以我建议二位还是扬长避短,使傀徒正面与我对战,二位寻机偷袭为好。” “哼!”浩南不屑冷哼,又次发难,左右鞭腿竟同时离地,端得是艺高人胆大!白小碧大赞一声,心中却是无奈,好言相劝怎么就不听,非得吃点苦头才知道我厉害? “着!”白小碧双拳变爪,侧身旋转,在她眼里慢到龟速的一招,自然双爪必中!浩南顿觉脚腕一紧,正道不妙,人已跟着白小碧转了起来,片刻的头晕眼花之后,刚定了身形,又感觉整个人凌空飞了起来,竟是被白小碧握脚横甩,像坐了火箭似地飞出了战场之外…… 不远处,毒狼、没藏正看好戏,忽见一个人影蓦地飞出视线,急忙挡住阳光仰头瞭望,皆惊叹出声。 “好大一颗流星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间大炮’吗?” 待流星远远坠落,没藏鼓掌叫好,与毒狼道:“狼哥,跟你打个赌呗。” “好呀,什么赌?”毒狼来了兴致,坐山观虎斗哪能不开盘呢。 没藏道:“我赌你马上就会被卷入战斗。小赌怡情,这是三金。”没藏说着弹出三个金币。毒狼却自信一笑,隔空接过三金,再押四个,问道:“小雪如何有此断言呐?” 没藏瞥了毒狼一眼,笑道:“按照你们这儿的规矩,你觉得你能独善其身吗?人家又不比你傻。” “也是哦。”毒狼心里方有后悔之意,身后就猛然窜出一个大汉傀徒,毒狼就势驴打滚躲开,狼狈起身破口大骂:“艾沙NM的,找死是不是!”骂完也招呼兄弟们控制各自傀徒杀了过去。 没藏就在一群傀儡之间盈盈笑观,她知道此间人性情,断不会伤她一根汗毛。 远处,夜叉师兄妹还在奋战,白猫和大壮的战斗却已提早结束,两人皆是不留余力,故一番打斗下来,个个鼻青脸肿瘫坐在地,没了半点力气。 近处,由于飞鹰和浩南的逞强,白小碧轻松制伏两人。毒狼和艾沙的傀徒战无关紧要,夜枭见各处战斗皆已了结,也便摆手认输。 夜叉正打得兴起,见夜枭突然停手,意犹未尽之际狠狠地踢了夜枭屁股一脚,算是报复他第一个来找茬的仇。 “哼,让你看不起我们女生!”夜叉拍了拍手,扶着白猫回到自家阵地。夜枭揉着屁股苦笑一声,与白小碧打了个招呼便带人离去,毒狼见无利可图,也和没藏微笑告辞。 白小碧见大壮、阿迪里艾沙未跟随而去,心有疑惑,指着他俩问道:“这是?” “战利品和赌注啊!”夜叉得意洋洋地甩了甩刘海,解释道:“这是规矩,输了的帮派必须放弃一位GY组成员,这是赌注;再赔给赢家一位战斗力最强的修炼者,这是战利品。” 夜叉说罢,挤出一张和善脸,笑盈盈地迎艾沙去了。白猫挣扎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大壮面前,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大壮沉默不语,白小碧却上前建议道:“壮啊,你和夜叉也算同事,不如就加入姐妹花如何?” 白小碧初来乍到很是不能理解,既在一起共事,还是上下级关系,那为何不为之效力?大壮自不这么想,他是冲白小碧来的,有此RPG在手,或可守护榜上留名。 “那好吧,就加入你们吧。”大壮回了白猫,白猫大喜过望,此一战可谓是巨大收获,当下便命人杀羊宰鸡,摆酒庆贺。 有萧一当厨,做出丰盛肉食,架起篙火晚宴,白小碧觉着这日子倒不算苦,相反还有些异域风俗的乐趣,因此更加喜欢上这里的生活,乐至开怀。席间,白小碧与夜叉多喝了两杯,白小碧多道恭喜,夜叉却忽然露出叹惋之色,怅然道:“你道是咱这一仗大获丰收,却不知这是夜枭故意而为,唉,心里还是不得劲啊!” 白小碧听之默然,半晌后恍然大悟,再要问时,夜叉已醉倒在地,打起了香甜的微鼾。 ……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白小碧起了个大早,在初阳下练习剑法。没藏起床后远远瞧见,想过去仔细观摩,又怕白小碧不允,正自门口踌躇之际,夜叉上前道:“她若是故意隐瞒,也就不会让你看见,既让你看见,那就表示她愿意教你。走吧,一起过去吧。” 没藏闻言,心中暗喜,与夜叉随行而去。二人在一旁看了将近半个时辰,白小碧方才练习完毕,夜叉鼓掌叫好,扔了壶水过去,双臂抱怀缓缓说道:“昨日答应你的,那人便是守护榜排名第一的‘睡了吗吃了吗’帮主,ID‘狗怎么叫’。” “噗……”白小碧差点笑喷,狼狈地抹了抹嘴,“啥子哟,怎么起这么个ID,狗怎么叫?那我怎么叫?” “你?”夜叉撑着下巴,故作深思道:“汪汪汪?” “哈哈哈……”没藏又笑喷,小脸通红。白小碧丢了个白眼,嗔道:“什么呀,我是问我怎么称呼他……” 夜叉止住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他代号老狗,是GY组最早一批成员,也是第一个进入游戏的成员,资历很老本领也高,不过人很随和,称呼他狗哥就行。” “唔……”白小碧擦了擦汗,收剑回鞘,牵着没藏与夜叉往回走,“可否再详细说明一下他在游戏里的经历?” 夜叉想了想,感觉告知也无妨,便道:“他一开始考虑到时间紧张,便在六国中选了西辽,因此基本奠定了后来成员的出生地,可以说对我们的游戏生涯影响深远。当时全天下都在大力招收试炼者,他加入的是戮尸傀,那时候的戮尸傀还不是第一傀门……” 也合该戮尸傀称霸西辽江湖,当时不仅有老狗此等现实高手加入,还迎来了一位天赋异禀的制符天才——僵尸先生。这两个人既是明争暗斗的少傀主竞争对手,又是关系要好的好兄弟,戮尸傀也凭借这两人打下了昆仑城原镇尸傀的地盘,渐有独霸西辽武林之势。正当这两人风生水起之时,守护天下成立了,并立下了规矩,所有成员不得参与江湖纷争,无奈,老狗只得放弃与僵尸先生的竞争,黯然退场,在守护天下建立了自家帮派,与成员兄弟们自得其乐。 “所以说,这位狗哥的实力堪比六少傀第一的僵尸先生?”白小碧来此,第一次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这里的规矩不打架不说话,可若要与老狗这种级别的儡主对战,够自己喝一壶的。 夜叉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片刻后,夜叉开口道:“除了你这件事比较棘手外,还有一件迫在眉睫急需解决的大事。” 白小碧叹了口气,苦笑道:“不用你说,我自明了,今日还有轮番的挑战在等着你我,苦日子才刚刚开始啊!” 没藏驻足,遥望初阳。她并非为之后的事而感到担心,只是单纯的觉得,这里的太阳好炽烈,也好温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1章 再出营养舱时,已是大年初四。 连续一个月的挑战,饶是白小碧喜欢的游戏方式,也不禁感觉有些厌烦。从最开始的一天十场车轮战,到后来的几天一次出击战,虽然加入了“蒂娜”新成员,拥有了十多位强力修炼者儡主,也让爆炸姐妹花的排名大幅度提升,但最终还是没能见到老狗。这让白小碧不禁有些怀疑,GY组的这些家伙们是不是都把她当成了BOSS,有事来刷一刷,没事就好吃好喝供着,既能提升他们的近身搏击技术和抗击打能力,又能为枯燥的南境生活增添一丝乐趣,何乐而不为呢? 望着窗外,她坐在床头怔怔发呆。已经一个月没见到他了,人都说“天下”的出现变相延长了人们的寿命,是好事,可刚刚才定下结婚的一对情侣,竟一个月不闻不问,这种恍若隔世般的疏离感,也能算是好事吗? 并没有怪谁的意思,只是空发些感慨罢了。 她拍了拍脸蛋,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打开手机查看留言,瞬间就转忧为喜,那家伙的头像99+,不用想,一定又是些恶心心的情话,不看也罢。 2月16日,早晨8:06。 “白小碧,再不下线,我把你房子烧了!(怒火)” 嗯?什么情况,火气咋这么大捏? 2月15日,中午12:01。 “白小碧,你要是现在下线,我还可以原谅你!(鼻孔出气)” 原谅我?我又没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神经病啊? 早上8:04。 “你完蛋了!(冲天怒火)” 我完蛋了?我看是你完蛋了吧!严云星,看我不把你……诶? 不对劲好像…… 2月14日,晚上23:42。 “我的夫人呐? 我知道你是为我寻天方,可今天这节日咱不能不过呀!(你快回来)表情包” 节日?等等我数数,初四、初三、初二,大年初二什么节日?还不能不过? 晚上21:02。 “(语音方阵,一段“醉人”歌声)你可知夫人? 不是我不真心? 我离开你一天了母亲……不对,但是他们掳去的是你的灵魂? 我依然保管你营养舱的肉体。那大年初一梦寐不忘的夫人啊!请叫我一声夫君,叫我一声亲爱滴!夫人呐夫人? 你要回来,夫人,夫人!你要回来? 回来!” 哈哈哈……笑死我了? 哎呦? 这个神经病怎么这么搞怪呀!太可爱了? 受不鸟受不鸟,哎呦……保存一哈? 以后笑话他。 晚上20:04。 “你知道我定好餐厅了吗? 我还早准备了礼物呢? 唉? 孤独可怜哭唧唧。(哭哭)” 到底搞什么啊? 年三十才给婚戒,又送什么礼物? 这个败家玩意儿! 晚上18:37。 “大姐,今天情人节,你真的不准备下线吗?好歹你也瞅瞅日历再上线吧!(花谢了)” 情人节! 2月14情人节!妈妈咪呀? 完蛋完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再往后翻? 俱是他2月14一整天的提醒和催促,看那样子还来房间敲过门,叫过人,还问过中途下线换班的大壮和毒狼,亦想过强行打开营养舱,又怕对大脑造成损伤……唉,确实是急坏了,也伤心了吧…… 手机里聊天记录停留在最底页,是2月14凌晨00:00。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却是他等待多时的期盼。 “白小碧,情人节快乐。(害羞)” …… “咣当”一声,脆弱的房门被暴力撞开,一个人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杀”向健身房,推开门,那个家伙正在认认真真地举杠铃,满头大汗的样子实在是太“严”了…… “白小碧,你终于下线了!诶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冻着了吗?诶呦呦,你干嘛,谋杀亲夫呐?” 白小碧一下将严云星扑到在地,紧紧地抱着他,静静地听他啰嗦,久久都不愿意放开怀抱。 或许是严云星被压得有些累了,勉强喘了口气,笑道:“诶,你告诉我,人家都是壁咚,你这是啥,地咚呐?” “噗……”白小碧终于笑了,坐起身,拉着严云星的手不好意思的与之道歉,“我错了,我忘了前天是情人节,心里压根就没想到这茬你知道吗,我还是看到你说出情人节我才记起有这么个节日,唉,都怪我,扫了你的兴致,也毁了咱们的第一个情人节……” “你说什么呢,怎么能是你错了呢?夫人不辞辛苦为我寻天方,我还跟个苍蝇似的嗡嗡嗡,实在不懂得体贴,也显小家子气。”严云星稍稍挪了挪位置,看着白小碧闪闪发亮的双眸,又道:“而且这也说明了一点,说明你以前从不过情人节,不然你怎么会毫无概念呢?哈哈……我这可是赚了大便宜了,不仅是你的未婚夫,还是初恋呢!” “去你的,没个正形……”白小碧娇嗔一句,俏脸红彤彤的,像两颗熟透的大苹果,让严云星忍不住想去咬一口,但也就是在这么一瞬间,坏事了! “严云星你干啥呢!” “我……什么我干啥?” “你臭不要脸你,再……那啥,小心我给你揪折喽!” “求之不得……” “呀!” 一声尖叫,紧接着便是一通疾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家暴”现场,惨不忍睹呐…… …… 中午,午饭过后,客厅沙发。 这次白小碧是真下了“狠手”,不小心把严云星眼角给揍肿了,这时吃了饭,又躺在沙发上敷冰呢。 白小碧心里有愧,小心地把严云星脑袋挪到腿上,让他枕着舒服些,瞄眼瞅了瞅,确实肿得厉害,不由小声道:“对不起哦,以后我会注意轻重的。” “没事。”严云星大咧咧地拍着另半边脸,“是我自己不抗揍,再说了,打是亲骂是爱,以后这张脸就交给你,你想怎么整形就怎么……哎呦呦……” “哎哟哎哟,疼吧?肯定很疼……”白小碧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听严云星那么一说,更觉羞愧,哪有一家人打得鼻青脸肿的道理,他一个大男人,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么…… “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不打你了,我要是再打你,我就不是人!” 白小碧竖起手指头郑重立誓,却被严云星一把握在手里。他后仰着头哀求道:“别,求你一定要打我,你如果不再打我了,那一定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了问题,所以,求求你,将来也不要放弃打我……” “嘶……”白小碧倒吸一口凉气,躲得远远地看严云星,“你这个人,有点不对劲!” “我怎么不对劲?” “你你你……别粘着我了,赶紧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我就就粘着你,你打我嘛,来嘛……”严云星跟条蛆似得硬追着人身上靠,直把白小碧逼到角落,吓得她慌乱之中不小心给了一巴掌,狼狈逃走。严云星却摸着红红的脸皮,一脸满足地笑了。 “就是这个感觉,这才对味儿!” …… 白小碧出了门,蹦蹦跳跳地往车库去,开心地像只小黄鹂,哼唱着不知哪里听来的情歌曲,就连方才吃午饭时收到的那条“噩耗”,现在看来都无足轻重,早被埋没在一早上的欢快中去了。 那条讯息来自刘局,没错,上班时间到了。由于是春节假日,值班人少,白小碧这位休息了一个多月的老将就被揪回了工作岗位,当然刘局也不是故意让她干活,实在是冒出一宗特别棘手的案件,不得不请“金陵白”出马了。 将车开出车库,叫值班室的人来开门,窗口探出的是毒狼,一边开门一边问道:“咋了白警官,开始上班了?” “唉,是啊,只能晚上和你们玩了。”白小碧说话间已将车开到大门口,冲着后视镜摆了摆手,正要踏一脚油门时,严云星屁颠屁颠地跑来了,那憨憨的样子引得她欣然发笑,按了声喇叭,等了一会。 “呦,咱严大教主这张帅脸是咋回事,被老婆挠了?”毒狼看严云星脸上贴个纱布,杵窗口出言调侃。 “去去去,边儿玩去。”严云星也不理会毒狼,一路小跑至车窗前,微微喘着气说道:“不行啊,离开你一秒钟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看不见你桃腮带笑的小脸我心里如抓如挠……” 白小碧握着严云星的手,笑道:“太油腻了,换一个。” “嘿嘿……”严云星弯着腰凑到近前,问道:“真要去啊,不能换个人吗?” “唔……”白小碧摇了摇头,跟个富婆似地拍了拍严云星的脸,调戏道:“姐姐得上班赚钱嘛,乖啊,等姐姐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诶,可情人节的礼物我还没给你呢。” “先留着,晚上给,好不好?” “行吧,那你路上小心。” “知道啦!”白小碧突发妙想,鬼使神差地拍了拍严云星的屁股,俄而抿嘴一笑,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远处,毒狼果然露出一副古怪神情。 严云星心平气和地挤出一丝笑脸,回头看着毒狼,“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白脸呐?” “NoNoNo,只是没见过你这么恶心心的小白脸。” “切!”严云星竖了个中指,大摇大摆得潇洒离去。 下午十三点整,金陵GA总局。 白小碧径直上楼,先去刘局办公室报了到,刘局让她去和大伙打个招呼,等会儿开会。 白小碧应了,来到大厅门外往里瞧,节假日期间毕竟还是不如平时热闹,三三两两的聚一团,仍稍显空旷。 她整理了一下衣领,端正了帽沿,挺胸抬头推门而入,立时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队长好!” “队长回来啦!” “队长,你的伤怎么样?” 白小碧压了压手,示意大伙稍息,而后道:“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大家的关心,往后啊,也别来我家送苹果了,没人吃,烂了都。” “烂了也要送,都是大伙儿的心意嘛。” “诶,说什么呢,最好是不送,不送不就意味着咱队长一直好好的嘛。” “看把你小子能精的,就你会说话!” “哈哈哈……” 大伙儿哄笑,白小碧也难得在大伙儿面前露出一丝笑容,还是熟悉的感觉,今天也要加油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2章 星 “果然有些复杂。” 开完会,白小碧又浏览了一遍调查记录,心中已了解大概,此案确有蹊跷。 案件记录是这样的: 大年初一晚上八点整,MC区分局接警,阳光小区3栋402报警人73岁退休职工老周称,在二十多分钟前,听到隔壁有激烈的吵闹声,当时正是阖家团圆之时,或是电视音量高了,或是家长里短说话声音大了,都有可能,因此老周并未多心。其后,楼上楼下突然响起了音响的轰鸣,放的都是些劲爆舞曲,老周独居好静,一觉吵闹便出门上楼理论,好容易劝停了楼上三个年轻小伙,下了楼时,隔壁401竟房门大开,有一道被拖拽而成的血迹从门口一直延伸到视线不及处,房里却空无一人。老周胆小,并不敢进房查看,直接回家打电话报了警,时八点整。 接警后,分区同事迅速出动,到了401时八点十三分,怪事发生了,只见401全家四口人员俱齐,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看电视,也根本没有什么拖拽而成的血迹,各人表现虽有惊讶,但还好心好意请出警的同事进屋吃饺子? 这等情形让人不禁怀疑是老周报了假警。 此后,老周虽坚持所见非虚? 出警的同事也进401留意勘察了一番,但俱无所获。无奈只得稍稍教训一番老周,暂时收队。 真正接到失踪案是在第二天,大年初二下午四点十二分,MC区分局又次接报? 还是阳光小区? 这次是301,其户主张柯打电话称妻子赵小馨于早上八点出门后再没有回家? 电话也失去联系。本来这时还不能立案,但出于昨日同楼住户老周的报警之考虑? 分区还是派了一位同事上门了解情况,这一去自然先安慰一番,而后又调查赵小馨的人际关系? 各处监控录像? 确系早上八点出门? 到菜市场失踪? 至今未归。 二十四小时过去,失踪案正告成立? 分区立即派同事审问张柯? 对周围邻居进行调查? 并在张柯家中仔细勘察? 结果都一无所获。 大年初四早上? 案件移交总局,刘局先派人调查? 而后找来白小碧,开会命其接手此案,限时三日告破。 …… 白小碧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很快有了决断,起身令道:“陈队? 你与痕迹组的同事再去张柯家勘察,一有新发现,立即来报!” “明白!” “大刘,你带人再仔细筛查一遍各处监控录像,并菜市场周边监控以及赵小馨出了菜市场可能去往地方的监控。一旦有任何可疑人员出现,立即来报!” “明白!” “大王,你带人排查小区周围医院、公园、垃圾场等所有公共场所,甚至……下水道也要搜查。” “知道了。” “阿鬼,你带人调查清楚二楼至六楼所有住户的家庭情况,一定要详细!” “是!” “小飞,小五,你俩任务紧要,带十名同事严密监视3栋所有楼层住户,一旦发现有人准备去车站、火车站、飞机场等任何离市场所,立即来报!” “啊?是……整栋楼吗?”小飞有些迟疑,这可是个繁琐任务,十个人怕是不太够。 白小碧却冷眼横扫,问道:“有问题吗?” “保证完成任务!” 白小碧之说一不二,早就全局有名,队员没人敢违逆。当然不是她脾气不好导致队员怕她,而是凭借她屡立奇功,数次侦破大案,亲手逮捕穷凶极恶之罪犯一十八人,此等顶级办案能力令同事心服口服,故没人会对其任务的分配产生质疑,即使有,也就是发些牢骚罢了。 白小碧微微点头,又道:“薛佳宁,你跟我亲自去一趟阳光小区,咱们再拜访拜访整个案件的发端,那位老周同志!” “是!” …… 下午三点零一分,白小碧驱车至阳光小区,坐电梯径上四楼,敲开了402的门。 当白小碧看到老周的那一瞬间,心里的一些疑团顿时化解。此人虽只73,但面似靴皮,条条皱纹如沟壑纵横,左眼十分湿润,右眼瞳孔覆有一层灰皮,身子佝偻,左肩下倾,拄着一根拐杖,种种老态说他一百岁也没人会怀疑。 客套罢,双方皆坐,白小碧问:“老周同志啊,听说家里就你一个啊,你老伴和子女呢?” “别提了,我老伴二十年前就没了。儿子,两个儿子去年全出国了,逢年过节的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这死老头,唉……”老周露出的几颗牙虽然烟黄了些,但看着还算牢固,不至于说话走风漏气,含糊不清。 白小碧观老周神情悲切,眼神示意薛佳宁安慰几句,两人那边说着话,白小碧又观察室内摆设,俱是陈年旧具,略显清寒。 待老周情绪稍有平复,白小碧继续问道:“那您这眼睛……是有什么毛病吗?” 老周答:“都得了眼病啦,一只滴眼药快好了,另一只还是老样子,诶你们说说现在这些医生啊,没半点本事就敢随便给人应承,我这眼病都在他那儿看了一两年了……” 话题偏移,白小碧立即打断了老周,问道:“你说的老样子是看不清吗?” “是有点模糊,离得远一点就不认人,上次碰到他大姨,就没看清,后来他大姨愣是数落了我几个小时,说我儿子出息了,眼界高了……” “两只眼都看不清吗?”白小碧又次打断。 “哎呀你这小警官,说了是一只眼,右……左,左还是右来着,总之有一只是看得清的。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上次你们来人问,老以为我是老眼昏花,可那么明显的血迹我能看不清吗?真是的……” 看来这就是没引起分局同事重视的原因,别说他们,白小碧第一次看见老周模样,也产生了同样心理,这老同志会不会是老糊涂了才报了假警? “好好好,我知道您眼睛好,那耳朵呢,可还听得清?上次您说上下楼都有音响声,到底是上楼呢还是下楼?” 老周稍有迟疑,而后叹道:“老头子活了七十三,真就是真,假就是假,也不瞒两位小警官,我这耳朵有点背的,音箱的那个声音轰隆隆的,我真没听清是从哪儿传来的,但上了楼也确实是三个年轻小伙放的音响。” “那隔壁的吵架声呢?” 老周愣住了,半晌后才道:“事情太离奇了,我知道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楼下又走失了人……算了算了,就当是老头耳聋眼花,看错听错了吧。” “好吧,您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白小碧二人起身告辞,出了门,等老周关上门,白小碧使劲剁了两脚,头顶一盏声控灯亮起,还是以前那种昏黄的白炽灯。她看了一眼401紧闭着的房门,随即与薛佳宁走楼梯去了六楼。 六楼依旧是两家住户,薛佳宁敲门,俱没有回应。 “看来还在外地旅游,要给户主打电话吗?” “不必了,走吧。” 两人又下三楼,三楼张柯家陈队正在勘察,两人打了个招呼即下了楼去。 回到车里,白小碧并未开车走,薛佳宁问道:“白队,你是怀疑老周和失踪案有关吗?” 白小碧敲打着方向盘蹙眉凝思,未作答复。薛佳宁自道:“我看这老头支支吾吾言语不详,倒确实值得怀疑。” 白小碧依旧未予置评,过了半晌后,才道:“我们目前的头等大事是找到赵小馨,其它的先暂且放一边,你问一下大刘,看监控上有什么发现没。” 说话间,她拿出手机给严云星发了条简短消息:“今晚加班,会很晚,别等了。(可爱)” 两秒后。 严云星回复:“知道啦,(哭哭)注意身体哦。” 白小碧笑了笑,刚要再回复,薛佳宁回禀道:“大刘说菜市场有几处没有监控,其它地方也没有任何发现。” “知道了。”白小碧似乎已料到会是此结果,收起手机开车往菜市场去。 到了菜市场,白小碧寻到监控最后捕捉到赵小馨的位置,是一家鲜鱼摊。此前分局同事已来询问过,这一次她连周边摊位都问了清楚,摊贩俱说那天早上人很多,没有看清赵小馨是否出现过。 出了菜市场南口,是一条较为脏乱的街道,左右楼房高低不平,各处杂物凌乱不堪。此处的监控更少,其中又分好几十条小岔道,如果赵小馨真是出了事,此处街道是最好下手的地点。 “通知大刘,让他派一些人来询问这里的住户,看赵小馨是否曾在这里出现。” 薛佳宁点头,正要给大刘打电话,白小碧这边来了大王的视频请求,她立即打开视频,却是黑乎乎一片,啥也看不清。 “怎么回事大王?” “哦哦,这下还黑吗队长。”大王打开手机手电,白小碧这才看清他是在一处下水道里。 白小碧不多废话,直接问道:“你处距离张柯家多远?” “往北栖鹿公园,不到一千米!” “两个方向?”白小碧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菜市场,又问道:“什么发现?” 大王那边往屏幕上竖了个大拇哥,而后道:“队长,不愧是你,让我连下水道搜查,果然有重大发现!我先去了公园,排查一通发现有一处井盖有被移动过得痕迹,问了公园的负责人员,他们说近期没有任何维护,我就带人下来了,走了大概有三百米。白队你看,这是什么?” 白小碧瞅着屏幕里搁浅在水泥坡上的一只女式运动鞋,问道:“确定是赵小馨失踪前所穿吗?” 大王道:“应该是,我让鉴证科的同事带回去确认一下。” “好,你继续往前排查,一有情况立即通知我!” 白小碧挂断了视频,即与小飞通话。 “小飞,给我严密监视张柯,等我消息立即抓捕!” “明白!” 挂断电话,二人回了车里,薛佳宁问道:“队长,你是怀疑张柯?” 白小碧没作肯定回答,只道:“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严重,走,先回局里再说。” 说罢,一踩油门疾驰而去。 晚上十点半,除了大王、小飞、小五三队之外,其他人已全部归队,一一向白小碧作了报告。 陈队那边,现场勘查依旧没有任何发现,确系寻常失踪案。 大刘那边,监控上还是之前的调查结果,无有进展。 阿鬼那边,调查进度比较缓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手摊开,一两个人很难在一下午就调查清楚。 这让白小碧感觉很头疼,听着大伙各自的讨论,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在钟响十一下时,大王带队回来了。 他全身脏兮兮的,恶臭难闻,也不去换衣物,径直跑到白小碧身前,看似十分着急却欲言又止。 “说啊,有什么发现!” “唉……”大王叹了口气,放下几张照片,“白队,看来性质确实变了。” 白小碧也不顾照片上溅上的污点,急摊开一张张仔细观看,照片里惨不忍睹的画面让她顿时猛拍一掌,气得差点掀翻了桌子。 “可恶!终究还是成凶杀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3章 连 “唰!” 一道白光闪过,白小碧上了线。 案件性质已变,留守已无用,故尽快报予上级得到下一步指示方能继续展开调查。 于是她趁着这个空档回家上了线,其他同事也需要休息,这无可厚非。 时值修炼世界晌午,白小碧叫来夜叉等人,说明了目下情形。 “各位,长话短说,我工作很忙,只有五小时休息时间,再除去上下线两小时,换作修炼世界也就是十五个时辰。从现在开始计时,十五个时辰后我必须准时准点下线。所以各位,赶快确定一下攻击目标,这便杀奔过去吧。” 此一语毕,几个女生立即叽叽喳喳商量起来。 白猫率先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攻伐,我爆炸姐妹花的排名已经上升至前二十,我建议接下来稳扎稳打,先把十到二十之间的帮派一一撸下马!” “我同意。”新进成员蒂娜,举手表示赞同,“我们帮的GY成员人数是够了,但麾下修炼者还不够强力,把这九支队伍一一吞下,既可以壮大我们的实力,又可以多些时间来磨炼我们的阵容,还足以对前十的队伍造成威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可谓一举三得。” “我觉得可以。”大壮言简意赅,亦是这般想法。 “非也非也。”没藏摇头晃脑,不以为然。她虽然于战斗帮不上忙,但平时的出谋划策立了几次奇功,让大伙儿对她刮目相看。此时大伙儿见她不赞同此策? 皆出声问其缘由。 没藏环视一周,问道:“首先我们要弄明白一点? 爆炸姐妹花以谁为主力?” “这还用说,当然是我们的RPG。”白猫朝白小碧做了个开炮的动作,引得几人娇笑不已。 没藏大概明白她们口中的“阿皮机”说的是白小碧,点了点头道:“可是我们的主力现在时间不够。两个方面,一者? 平日里一起训练的时间不确定? 白姐姐能保证每隔七八天上来一次吗?” “不能。”白小碧不假思索直接说明。 “这就是了,既然时间不能确定? 那蒂娜姐姐所说的磨合训练也就无从谈起了,少了主力的训练? 说实话,效果并不大。”没藏像个小大人似得来回踱步,又竖起两根小手指? 继续道:“二者? 几位姐姐也知道我们身负任务之艰巨呐? 不定哪天那什么什么有了消息? 我们就得马上离开。所以若能尽快提升排名,那便尽快如此而为? 我的建议是直接挑战前十帮派? 在守护榜上换上我们爆炸姐妹花的名字!” 大伙儿听罢? 思虑良久。夜叉感觉蒂娜和没藏说的都有道理? 因此稍有犹豫? 便问白小碧:“你认为呢?” 白小碧笑了笑,指着没藏未答言? 得到没藏一个开心的拥抱。 夜叉还有顾虑,蹙眉道:“可前十的队伍不是那么好撸的啊,慢说前十了? 就是二十之前的,也有个别帮派拥有傀儡大神? 就算对上你也不一定落了下风。万一失败,可就前功尽弃了。” 白小碧听之,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审视着夜叉,直把夜叉看得浑身发毛,不得不举手投降,“罢罢,就打前十,输赢天注定,尽力而为便是!” 白小碧难得见夜叉如此窘态,不由得调侃道:“我就说嘛,一直所向无前的夜叉姐姐什么时候也成了畏首畏尾的老鼠性子了,原来是事临到头,患得患失了呀!” 哼,你个死人头,这又不是你家底,你当然可以不计较得失了。 夜叉心里虽这般想,但还是很感谢白小碧的,毕竟没有她的话,原先的家底也很难守住。如今她没了时间,还是得先以她为第一考虑要素。 “诶,你这话说的,打架这种事咱什么时候怕过?”夜叉豪气干云,似无所畏惧,然转瞬间便话锋一转,道:“不过要打也得打的聪明些,既然避不过前十强队,那咱就强里挑弱,打那个经常劫道的穷鬼……” “你说的是‘此山我栽’的小路他们?”白猫最了解各帮实力,此山我栽原先的大佬近段时间有任务,已经足足一年没上线。故此小路才四处劫道,看似猖狂,实则是心虚。 夜叉点头,“没错,就是此山我栽!既然目标已定,姐妹兄弟们,我们立即出发,征讨此山我栽!” 众人齐声欢呼,飞跃上马,控制着各自傀儡由蒂娜带路,一路火花带闪电,一炷香的功夫便赶至此山我栽的驻地。 近些时日爆炸姐妹花的四处征讨已引起守护震动,此番出战有不少帮派赶来围观。夜叉几人纷纷下马,先与围观各大佬抱拳行礼,而后走向正躺在太阳底下剔牙的小路。 夜叉近前,毫不客气地踢了一脚,问道:“今天咋没去劫道啊?” 小路舔了舔牙缝里的肉沫,眯眼看向夜叉,回道:“等你啊。” “你知道我要来?”夜叉好奇了,“你小子也没这聪明脑袋啊,难道是乌鸦上线了?” 乌鸦,就是白猫所说此山我栽的大佬,不管头脑还是战力,皆属一流。若果真是他上线,那此一战可就不好说了。 小路并未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夜叉,俄而鱼跃起身,大笑道:“哈哈哈……你瞅你紧张那样儿,放心,乌鸦哥暂时还上不来,松口气了吧?” 夜叉正要松口气就被说中了心思,气得她飞起便是一脚,却被小路轻松躲过。 “哈哈哈……母夜叉气急败坏了哟。” 夜叉愈加气愤,又要去追时,被白猫及时拦了下来。白猫让她注意身份,这么多队员围观,千万不可被激出丑态,失了面子。 夜叉亦觉失态,稍稍压下了怒火。小路本也没指望这招,毕竟守护天下还是靠实力说话。 “自从你请来金陵白的那天,我就已经开始防备了,你靠着金陵白来打排名,那咱也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呀。” “你什么意思?”夜叉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之前的那个消息……他把那人请到了? 白小碧亦觉不妙,刚要发问,小路朝身后大喊道:“来呀,请赵警官!” 左右房门一开,一位青年男子乐呵呵地走了出来,他长着一张很平凡的大众脸,皮肤也黑黑的,属于丢在人群里就找不着的那种。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他身上那种懒散的气质,不紧不慢地就好像天塌下来也不关他事。 围观人群中,有认得他的皆呼喊出声: “津门红,他是赵红英!” “果然是他,前段时间听说他来西辽游玩,没想到竟被小路这家伙请来了!” “津门红、金陵白、苏州青,警界三英来了俩,这下有热闹看了!” …… 警界三英,津门赵红英、金陵白小碧、苏州白青松,三人不仅业务能力强,个人搏击能力、枪械水平也全都是国内顶级,GY组的成员自然早有耳闻,现实中恨不得见面切磋,怎奈各自行业不同,皆有任务缠身。如今游戏里相见,虽然游戏里的技击水平大有差异,但一石激起千层浪,南境往后的岁月终于不用再如以往般枯燥,这才是GY组成员的乐趣所在。 白小碧对于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同行亦有了解,在她看来,三不三英的无所谓,重要的是你有没有真本事。师兄白青松自不必说,这位来自北方第一警校的同行嘛,算了,不做母校之争,为自己争点面皮却是必须的! 白小碧未开言,赵红英先上前抱拳,懒洋洋地笑道:“按修炼世界规矩,咱就不敬礼了,你大我两届,称呼师姐可好?” 白小碧亦抱拳,微笑道:“师弟既有礼,那便受了这一声师姐。一晃眼都毕业这么些年了,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不敢不敢。”赵红英甚是谦虚,“咱这个行业,还是得年长些有经验才好啊。” 白小碧蹙眉,这便宜师弟话里带刺啊,什么年长,也忒难听! “呵呵……”白小碧以退为进,回道:“师弟这话让我惭愧啊,年龄大也不过是多吃几碗饭,谈不上什么经验不经验的,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有才不论年少,无才倚老卖老。若今日一定要领教师弟高招,还望手下留情呀!” 赵红英吃吃一笑,连呼不敢。白小碧抱拳罢,即与夜叉、小路道:“两位,我师姐弟是为你两帮而战,不如就立个规矩,此番不必大相厮杀,只我师姐弟对决,赢者自赢,输者输,如何?” “可以!”夜叉对白小碧有百倍信心,白猫等人也皆点头同意。 小路一方亦无异议,于是众人让开场地,里三圈外三圈自成擂台,外围围观者见此决胜办法,纷纷挤了进来,对这场警界顶级争斗拭目以待。 “拳脚,还是兵器?”白小碧挽起了袖子,摆好架势。 赵红英挟长枪而立,身形挺直,说道:“但凭师姐。” “好,那便兵器!”白小碧也不客气,拔剑而出,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引得围观者一阵叫好欢呼。 “《毒蝎剑法》、《毒蝎心法》,学自五毒教。” 赵红英答:“《沼枪》、马术,学于大元帅帐前。” “哦,既是元朝马术,骑马来战吧。”白小碧知道元朝武功离不开战马,公平对决也不欺负他。 赵红英称谢,命人将心爱坐骑牵来,却是一匹浑身雪白无杂毛的白龙马! 赵红英翻身上马,再次持枪抱拳,而后在放手的一瞬间,双腿一夹马腹,喝白龙马凌空跃起一丈,挺枪直刺白小碧面门! 白小碧第一次亲眼看见大元高手的马术,不禁为之惊呼,若寻常马匹哪能凭空飞跃丈高?果然这战马做为元人对战一部分,拥有堪比兵器之神威! 白小碧不敢大意,此时对手势头正猛,且居高临下冲击太大。而她需要仰望,阳光太过刺眼,还得撤到背光方向,方能迎敌。 她暗运内力集于下盘,单脚踩地腾空后转,堪堪躲过对方凌空一击,刚要松口气,却忽然察觉背后袭来一股劲风,她不敢扭身看,就势挥剑格挡,感觉一剑要落空,赶忙飞扑向前,狼狈滚地而行,逃到一个战马身位之后,这才扶地起身。 “哇,这个才叫名副其实的‘下马威’!” “不止如此,那战马也很灵性,竟在主人一枪落空的情况下还能踢出一蹄,差点就把白警官踹折啊!” “果然津门红,出手见真招啊!” …… 人群赞叹不止,小路一方掌声雷动,夜叉等人却为白小碧捏了一把冷汗。 白小碧暗自握拳,不识其招才有此危机,如今已有提防,如何还能狼狈? 师弟,接下来,可要小心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4章 珠 大元马术,以其威猛霸道著称,更有战马神速,占尽先发之势。赵红英待白小碧稳住身形,即拍马挟枪而至,一招青龙出水,枪头直搠白小碧咽喉,欲以速度取胜,一招制敌。 白小碧见其势大,不予硬挡,弯腰下身堪堪躲过一击,同时双脚蹬地,以猛虎扑食之姿向反方向逃去,转而右手挥剑,迸出一道蝎形巨芒,正中飞踹而来的马蹄!那白龙马果然非比寻常,被剑芒击中,仅一声长嘶便稳稳停住,调转马头直愣愣地盯死了白小碧。 此一回合双方势均力敌,围观者俱是现实中高手,一语道破白赵二人攻防之势。 “这一回合,赵警官占不到便宜啦。” “是啊,白警官留心白龙马的后招,也留有后手,那招华丽丽的内力外释手段,方显宋人内功神威啊!” “不过白龙马也不可小觑,硬受一招毫发无伤,竟是铁打的不成?” “元人之马术果然天下大敌,如果赵警官能做到人马合一,此战必胜。” “话是这么说,可如今之大元,除了雕天王,哪个能真正做到人马合一?” “也是啊……快看,赵警官又出招了!” …… 围观者议论不止,战场上厮杀仍不停歇,赵红英试探两招已知大概,这一回合催动战马舞动长枪,犹如密不透风的螺旋绞肉机,径往白小碧冲杀而去!白小碧一来一回仍被阳光刺眼,只觉前方刃光粼粼,好似有万千兵器同时杀来? 她亦施展全力,爆发内力圈的同时集内力于剑身? 凭空而起如飞鹰展翅,以俯视之姿避开阳光,一剑甩出正中枪墙!霎时间两刃相交,噼里啪啦迸出炫目火花,那白龙马飞跃而起? 以头撞腹? 赵红英亦空手出爪,竟欲生擒白小碧! 赵红英? 你也太小看姑奶奶我了,若是一年之前? 你或许还能得逞,可如今的我,却非你能得之! “哼!”白小碧不屑冷哼? 在赵红英与马首袭来之际? 竟半空腾转倒立而起!赵红英立止枪墙? 持枪滑于枪尾? 枪尖绕成一个圆弧,欲横劈白小碧细腰。白小碧收回毒蝎软刃? 举剑格挡? 同时空手发难? 在赵红英难以防备的上空挥出一拳? 正中赵红英右肩? 赵红英吃痛闷哼,还待回转时? 后背又遭一脚,其力道之大差点让他伏于马背,露出窘态。 大元马术? 虽然威猛霸道神速,然只进攻而已。战马毕竟庞大? 防守回旋远不如人体灵活轻巧,白小碧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不与其正面迎战,只待赵红英一回合力尽将转,破绽大开之时,伺机出招,即便不胜也能让他吃个闷亏! “漂亮!”夜叉等人尽皆欢呼叫好,换到小路这一方却有些着急了,嘴里虽喊着加油,终是有些心虚。 赵红英再次回马,活动活动了肩胛骨,丝毫不以为意,懒洋洋地笑道:“师姐不愧是师姐,三招之内便已找到马术破绽,不过接下来嘛,师姐可能再也碰不到一寸之内了,看招!” 赵红英一语毕,再次飞马杀去,白小碧此时背向阳光,不必凌空俯身,而是侧身闪躲,伺机出剑。然而赵红英也已看破白小碧攻击路数,只在战马四蹄范围之内,长枪舞动,或扫或刺或劈或挑,使得俱是大开大合之招式。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白小碧兵刃见短,终难近身,只得被迫游离于四周,凭借灵巧身姿与之周旋。 然兵刃之道,还有寸短寸险,赵红英虽然全是袭杀招式,却不敢不留余力防守,若一旦被白小碧找到机会近身,那被逼迫时久的她定会痛下狠手,毒蝎剑又歹毒之至,擦着碰着怕就要毒发身亡。故此赵红英攻击未尽全力,白小碧无有进攻时机,两人剑起枪挑,你来我往,足足又战了三四十合,仍未见胜负。 时春阳高照,围观人群渐起焦躁之心,先前的呼喊加油也全没了力气,场中就剩兵刃碰撞的铮鸣和战马的嘶叫。又十合后,两人皆有些乏力,然奋进之心愈加勃发,出招开始猛力,下手互不留情,渐有以血饮兵收场的态势。 赵红英又一枪出,以泰山压顶之势纵马扑向白小碧,白小碧被激起狠厉之心,双膝跪地而滑,单举剑刺向马腹,竟欲以身换马,逼赵红英下马步战。这一招若是成功,白龙马必定毒发惨死,白小碧亦可能会被压于马尸之下,被愤怒的赵红英寻机刺杀!局势发展至此,众人心中皆有劝止之意,却谁也不肯先开口影响了对战胜负。 正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场中突然闯进两个壮汉,竟以肉身撞向马腹,速度之快令赵红英根本来不及勒马,白小碧见事发变故,也便持剑没地止住身形,后跃而起退出战场。另一边两个壮汉之力竟硬生生撞飞白龙马,又在其四蹄凌空的瞬间,四只手同时拽住缰绳,让白龙马稳稳落地,赵红英亦稳住了身形,侧身凌空一跃,下了马来,结束了这场不分胜负的战斗。 此两突然现身的壮汉,其肉身之坚硬自属傀儡之流,白赵二人因此知道是有高手阻拦,也便立身远望。而场中有人认得这两傀儡,皆暗呼出声:“是阿大、阿二,狗哥来了!” 众人轰动,随之不远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一位面色苍白的清瘦少年在魅魔的陪侍下缓缓走来。 “狗哥。” “狗哥好。” …… 众人一一向其打招呼,老狗亦点头问好。白小碧观其面相,甚为惊讶,与夜叉小声询问道:“他就是老狗?为何这般年轻,看上去也是柔弱身躯,竟得你们如此尊重?” 夜叉亦小声道:“天下之大,人杰辈出,别看他年小,打小就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十三岁便成了GY组首批精英队员,十八岁担任NN总队副队长,可是一个面善心狠的角色。” “可未成年不是不许玩游戏吗?” “你……你这话问的,这你得质问柳老板去,问他为什么让一个未成年的灵魂进入修炼世界,真的是……这么一位少年英才,十个成年人顶他一个不?给点特权那还不是正常?” 两人正小声议论之时,老狗已步入战场。白小碧当即止言,与赵红英一同抱拳相去,算是打了招呼。 老狗亦一一抱拳行礼,笑道:“津门红、金陵白二位大驾光临,是我守护招待不周,竟让二位徒伤力气生了嫌隙,实在惭愧啊。” “狗……哥哪里话,我与师姐本是同行切磋,何谈嫌隙呀?倒是狗哥这般说,让我师姐弟羞愧难当啊。”赵红英虽然为人懒散,不拘小节,但称呼这么一位少年为长,心里终究有那么一丝别扭。 白小碧见赵红英说了话,她便没再开口,今番出手止战,总得有一套说辞让对战双方都满意才行。 老狗摆手,又道:“赵警官不必如此,确是我守护兄弟们的过错,不该借二位之力来争夺排名。不过,事已至此,再论对错确也无益,还得以妥善之法了结今日未分胜负之战才是。” “既是狗哥出手,免了我师姐弟血溅擂台,那还得请教狗哥,何为妥善之法啊?”赵红英乐得见此,有人主持大局自然最好不过。 老狗思虑片刻,转头问小路:“小路,就以推演之法吧,赵警官与白警官势均力敌,而乌鸦大哥不在,你此山我栽是否能敌得过姐妹花?” “不能。”小路不假思索回答,又道:“可姐妹花现在的强大是白警官替她们打下的,若我以赵警官帮忙,不出数月亦能如此啊。” “你看,你也说了是不出数月,那就是以后了?只目下而言,你是否败了?” “我……好吧,既然狗哥你开口,那就是败了吧!”小路本不愿认输,但又不能不给老狗面子,遥遥地冲夜叉喊了一句:“此山我栽败了,赌注战利品自会遵守规矩,守护榜第七的排名也给你了!” “承让了!”夜叉毫不客气,又向老狗称谢。 老狗点头,与小路道:“只以推演之法定胜负,我知道你不会服气,这样如何,我再将魅魔予你此山我栽,并我帮三位顶级修炼者,如何?” 小路起先一听魅魔,心甚不喜,这姐们儿全守护来回串门,完全没半点忠心,栽在她手下的兄弟不知有多少,这不是老狗推过来的一个大麻烦?可当他听到三位顶级修炼者时,心中幽怨顿时烟消云散,别人家一战赢了才能得一人,我这儿输了还得了三个,且是守护榜第一帮派的三个,这笔买卖稳赚不赔啊!就是排名得重新打回来有点麻烦,不过有赵警官在,重回前十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以,能行!” 魅魔一听如此,笑嘻嘻地扭着水蛇腰向小路走去,吓得小路仓皇逃窜,连呼佛大庙小,不敢相留云云,引得众人轰然大笑。 老狗见事已妥当,即命人回帮大摆宴席,今日在线者皆要为赵白二位来一场迟到的欢迎宴会,众人齐声欢呼,老狗在前边带路,余者皆上马随行。 近黄昏时,队伍抵达“睡了吗吃了吗”帮派驻地,不愧是守护第一帮,可比姐妹花驻地豪华气派许多,前有沙石大厅,后有广袤牧场,左有排排民房,右有农田商铺,俨然一座富饶的南境小村庄。 酒宴开席,大摆十余桌,互道礼数罢,各人敞开吃喝,直到月上云头,众人皆醉,白小碧自与没藏往驻地溜食儿,不一会走进沙石大厅,定身一瞧,正当中挂着的正是守护金榜。 这时排第七的榜名已换成爆炸姐妹花,两人边浏览各人ID,边议论此人见未见过,正聊到排名第三的帮主“恨不相逢”时,门外走进一人,遥声笑道:“白警官若是要打她的主意,我劝还是再稍缓些,这位姐姐的傀儡术可不在我之下啊。” 白小碧听出声音是老狗,正要说“切莫高看自身,你我也不怕”,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东道主家,任凭他说便是。 “狗哥酒量不错嘛,被轮番灌酒竟站到了最后,可与我认识的一位‘酒仙’比拼。” “哈哈哈……”老狗毕竟有了几分醉意,大笑道:“我知道白警官所说酒仙,我也听夜叉说了你此番何来,不就是为那位酒仙寻方?” “哦,狗哥知道天方所在?”白小碧就等着这句话呢,方才酒席之上一直不好相问,这会儿他既追来,正好问个究竟! 老狗寻着椅子坐下,又示意白小碧二人入座,继而道:“我也不绕弯子,白警官要寻天山血莲是吧?这么说吧,来得正是时候,但又不是时候。” “哦,何解?” “正是时候嘛,这天山血莲两百五十五年生成一次,此十年正是结花之期;不是时候嘛,白警官恐怕还得再等两年,那天山血莲才能完全结花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5章 皆 2月17日,早上六点,白小碧准时下线,洗了个澡,站在镜子前怔怔发呆。 镜中人面色暗黄,浓浓的黑眼圈好似被人狠揍了两拳,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痘痘,嘴唇也有些发白,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毫无生气。 一分钟后,她奋力拍了拍脸颊,冲镜中的自己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而后坐在镜前,从抽屉里拿出许久未用过的化妆品,动作利落地涂起了隔离霜。 游离于两个世界,精神难免恍惚,前一秒还想着天山血莲、毒蝎剑招,后一秒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跳出了老周的模样,一只瞳孔附着着的灰皮,就好像梦魇一般挥之不去,令她心烦。 关于天山血莲的消息,老狗已尽数告知,时运或有不济,但只目下情况而言,等两年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一个人的心力是有限的,两头跑总是很难顾及周全。 老狗所告知还有一则重磅消息,普通的天山雪莲是制作傀儡所需血生花汁的可替代傀料之一,由天山雪莲汁液组成的傀儡比寻常傀儡肢体要稍柔软些,灵活度更高。而两百五十五年一开花的雪莲极品血色雪莲,其汁液组成的傀儡柔韧性更好,与寻常人已无任何区别。所以每一次的血莲现世,都会引起各大傀门的觊觎垂涎,以至于明争暗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故两年后的天山之行极为凶险,知情的不只六大傀门? 还有一些隐藏多年的神秘傀门大派也会出手争夺,届时将会是西辽武林最顶尖高手的风云会场? 获取血莲可能难比登天! 这让白小碧心情很沉重,不过好在还有两年时间提升实力,于是那晚宴会罢,她回了姐妹花驻地进入半闭关状态,除了上下线之外? 无有大事不让任何人打扰。 修炼世界无大事? 科技世界却还得奔波,画了美美的妆? 她下楼出了门,见值班室里还亮着灯? 灯光下冒着腾腾热气,心生好奇,便走到值班室门外? 推门而入。 “哇? 好香啊? 你在煮啥好吃的?” 白小碧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 像是方便面,但又不是那种纯正的调料气味? 顿时被勾起了肚里的馋虫? 两眼唰唰放光? 有了些许神采。 值班的腾蛇一看是白小碧? 忙让出座位请坐? 笑道:“就是普通的方便面,不过加了我家祖传秘制酱料? 所以闻起来特别香,白警官你尝尝?” “那多不好意思啊……”白小碧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里动作却一点儿不含糊? 直接把人锅给端了去,腾蛇看傻了。 “熟了吗?” “额……哦哦? 差不多熟了,你这是要?” “你这碗面嘛,我就暂时征用了啊,你自己再煮一袋吃。”白小碧说着话人已出了门外,末了还探头回来嘱咐了一句:“回头把秘制酱料配方发一下,我学会了也犒劳犒劳辛苦的同事们,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得经常吃这玩意……” “我……”腾蛇盯着那锅面咽了咽口水,举在半空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这段时间金陵白在GY圈可是名声大噪,给她吃个面就当赏她面子了。 腾蛇这般安慰自己,终是有些愤懑,小声嘟囔道:“煮了三大袋,您可得慢点吃,小心噎着您!” 人已在小洋楼的白小碧是听不到腾蛇的“关怀”了,她掀开锅盖一瞧,确实有点多,怪不得感觉有些沉呢。 “唔……给我家夫君也留点,嘻嘻……小白嘛,不起床就不留了。” 打定了主意,拿了个两个碗来,三分钟内将两碗面全部下肚,剩下的依旧在锅里,放电磁灶上,抽一张便条,唰唰写了几个字。 “锻炼之前吃一点哦,记得加热。(笑脸)” 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将便条贴在最显眼的冰箱位置,要走时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可那么干的话又有一点点大胆,怎么办呢? 算了算了,都要结婚的人了,这么矜持作甚? “木嘛。” 便条上留下一抹淡淡的唇印,这回才是真正的心满意足。 她轻声哼唱着欢快的旋律,一蹦一跳地出门往车库去,开始了崭新一天的上班生活。 …… 去了局里,早上的例会把案件定性为凶杀案,继续由一队负责侦办。一队众人经过讨论,初步判断死者丈夫张柯为第一犯罪嫌疑人,小飞、小五那边还在严密监视,问白小碧要不要现在申请抓人。 白小碧没有立即回复,先问陈队:“李哥那边出了尸检报告了吗?” 陈队皱眉道:“没呢,最快也得……唉,其实李哥昨晚偷偷和我说了,那种情况根本检查不出来什么,我想我们还得从其它方面入手。” 白小碧一听此言,不由地回想起大王给的那几张照片,照片上并不是何种惨状的尸体,而是密密麻麻的老鼠屎,以及几块被啃得就剩骨筋的碎骨头。 办案多年,这种情况她虽没见过,但听说过,凶手是故意而为,以某种秘药引大批老鼠吞噬尸骨销毁证据。不过这并不表明完全得不到线索,就目前情况而言,有两点: 一,大王找到的那只鞋子经鉴证科同事判断,确系赵小馨生前所穿,而且根据新旧磨损程度来看,也正是在案发当天丢失; 二,就算有一万只老鼠啃食,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天之内完全吞噬,是故赵小馨极有可能很早就被凶手杀害。 这两点就很矛盾了,而且案发当天的监控录像上赵小馨的确出现过,这才是最离奇的点。 白小碧习惯性地敲击着桌沿,嘴里小声念叨着:“大年初二,2月14号,那家伙等了我一天是因为……情人节,情人节……” “这样,通知小飞传唤张柯,如果他不是凶手,一定愿意配合我们调查。” 薛佳宁直接给小飞通话,一伙人正准备做调查准备工作时,阿鬼终于有了消息。 “队长,队长!”阿鬼手里拿着U盘撞门而入,陈队夸了一句“好小子”,忙接过U盘连入电脑,展开PPT。阿鬼喝了口水便直接开始说明: “这个赵小馨呐,不是个良善人,她还有一个秘密情夫叫栾家杰,就是这个人。” PPT展示一位身着名贵西装的中年男子,乍一眼看上去像个成功商人。 阿鬼接着说道:“这个栾家杰是ZJ一家服装店小老板,平时经常做这些勾引已婚妇女的破事,他俩是在去年十一月认识,在XX酒店和几个小旅馆开过几次房,这是开房记录。” “最后一次,是在12月3号?” “是队长,再往后就查不到了。” 大王问道:“那张柯知道他妻子出轨了吗?如果知道的话,我们是否有理由怀疑他在情人节这一天因赵小馨出轨一事发生争吵,进而谋害了她?” “这我就不清楚了。”阿鬼表示没调查到这一点。 白小碧点了点头,随即与众人道:“等他一会来了自然知晓,如果哭闹撒泼你们自己掂量着办,我先看看其它资料。” “是,队长!” 所有人各忙其事,白小碧只留下阿鬼,让他补充说明其他人员资料。 “队长你看是着重说哪家?” “302、401、402。” “是。302张柯的邻居,只母女二人,妈妈冯遥遥是当地小学的一名语文老师,女儿冯婷婷今年十三岁,正上初一。失踪案发当天,她母女俩回老家看望外婆,昨晚回家才得知赵小馨失踪。” “继续。” “401的那一家四口是重组家庭,妈妈田雨娟带小儿子呼小东与爸爸李资带大女儿李露重组,家庭关系好像并不怎么好,据说经常吵架摔东西……” “之前,分局的同事去调查时,是不是挺和睦的?”白小碧突然想起初始调查记录,好像有点矛盾。 阿鬼笑道:“在外人面前当然得表现的和睦一点,况且大过年的,总不能开个坏头吧?” “嗯,也有道理,继续。” “402的老周,基本情况队长你应该有了解,我调查了他的既往病史,七年前得过一次脑梗,左半边身子瘫痪,两儿子花了大价钱请来康复训练师,后续恢复做得不错。去年两儿子不知什么原因全都出国定居……队长,我觉得这老头有猫腻。” “嗯,你觉得老周和失踪案有关?” 阿鬼不能确定,有些迟疑地说道:“凭我的第六感,如果不是张柯,和这老头定脱不了干系!队长你想,哪有那么凑巧的,他前一天报假警,第二天就走失了人……” “办案也能用第六感吗?”白小碧一语打断,神情不怒自威。阿鬼连忙闭嘴,不敢再胡乱揣测。 正当白小碧要问其他住户情形时,门外薛佳宁打报告,白小碧让其进来。 “队长,张柯还有赵小馨父母同来了,正在厅里哭闹呢,说什么失踪咋就变成了谋杀,定是你们寻人不力,抱怨不停,讹上了……” “知道了。”白小碧长叹一口气,揉着太阳穴不再言语。她并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总是死了人,亲属有所抱怨也是应该的。 半小时后,薛佳宁再次来报,称亲属的情绪已暂时稳定,张柯接受了陈队询问。 白小碧立即起身,嘱咐阿鬼继续深入调查栾家杰,随即与薛佳宁去往审讯室,带上了耳机,听陈队询问过程。 陈队问:“失踪案发当天,早上八点之前,你是否与被害人发生过口角?” 张柯答:“没有,我们结婚三年,别说争争吵吵了,就算大声说话时都很少,可我……可我现在是多么希望能和她争吵一次啊,TM的杀人凶手,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陈队将要安抚其情绪,耳机里传来白小碧的声音,“陈队,你直接问他知道赵小馨出轨不。” 陈队眼皮一跳,稍加思索措辞,继而问道:“张柯,听你这么说,你夫妻感情似乎很好,可你知道你妻子出轨的事吗?” “出轨?不可能!你老婆才出轨,你全家都出轨!” “张柯!注意控制你的情绪!”陈队怒了,一拍桌子喝道:“我们没有证据是不会乱问你问题的,老实交代,到底知不知情!” “出轨,出轨……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你在骗我,我不信!”张柯虽然没再辱骂陈队,但情绪愈加不稳定,就快要跳桌子上吼叫了。 白小碧在透视玻璃外看到如此情形,不禁皱起了眉头,与陈队道:“暂时就到这儿吧,等他情绪稳定了再说。” 陈队依言退出审讯室,来外头一看,张柯还在那儿自言自语,情绪濒临崩溃边缘。 “队长,怎么办?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装的,要不要……”薛佳宁动了恻隐之心,想进去安抚其情绪。 陈队却冷笑道:“你还年轻,没见过演技高超的犯罪嫌疑人,简直能拿奥斯卡小金人了!”他气愤罢,也不能妄下断言,又与薛佳宁道:“不过你还是进去看看吧,跟他说,让他配合我们调查工作,我们才能尽快找到凶手。” “是!”薛佳宁应了一声往审讯室去了。 白小碧和陈队出了门,一边往法医科去,一边商量案情。陈队问道:“接下来要不要试试测谎仪?” 白小碧想了想,摆手道:“还不行,他目前只是配合询问调查,而且我们证据缺失太多,还不能锁定他就是犯罪嫌疑人。再等等吧,看看大刘那边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再做决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6章 无 来到法医科,李哥正坐在停尸台上喝咖啡,其他同事个忙个,他倒显得清闲。 “李哥,有线索了吗?” “白队呀,陈队,快来,坐下说。”李哥忙起身请坐。白小碧一看也没个空闲地,便道:“不坐了,直接讲吧。” 李哥点头道:“依我看,那几块骨头是检查不出什么了,从业多年,这种情形听说过没见过,确实难办。” “李哥,你不实在啊。”白小碧拍了拍李哥的肩膀,笑道,“难办就是能办,你我共事多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哥大笑道:“白队办案雷厉风行却又滴水不漏,什么都瞒不过你呀。” 白小碧笑而不语,只听李哥接着说道:“能办是能办,但我们这儿办不了,我考虑是否能模拟尸体被蚕食过程,以此为依据,推断出赵小馨被害时间。” 陈队听出李哥话里的意思,问道:“李哥以为,赵小馨不是在情人节被害?” 李哥道:“我认为不是。你想,老鼠这种生物不同于行军蚁,它们是有智慧的,不可能不停地进食,还短短几天就把一具尸体啃得连渣都不剩,这不是天方夜谭吗?而且我也问了大王,尸体所在位置周围空间极大,除了尸体之外还有其它零碎食物,老鼠就算吃了肉吸了血,又何必去啃硬邦邦的骨头呢?” “嗯,是有道理。可监控显示,那天早上赵小馨确实出了门? 也在菜市场露过面啊。”陈队还有疑惑,也正是白小碧之前所想到的矛盾点。 李哥皱眉道:“我只是根据尸体被完全清理所需的时间来推断? 监控那种事情我就不清楚了,是有矛盾的地方,但如果一切案情的发展都按照我们预想的来进行,那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悬案疑案了。” “你说的对,矛盾点暂不考虑? 直接说解决办法吧。” 白小碧下了决定? 陈队便不再多问,李哥又道:“是这样的? QH大学有一位研究生物行为学的专家,是我爸的好朋友? 手下团队也很给力,我相信他一定对这个课题很感兴趣,帮我们推演出赵小馨实际被害时间。” “在帝都啊? 你估计得多久?” “怎么着也得个把月吧。” “太久了!” “所以说难办啊。”李哥叹了口气? 转而说道:“但这个案子的复杂程度并不是三五天能解决的? 我听说痕迹组那边一无所获是吧?” “那行? 就按你说来。”白小碧不再犹豫,立下决断。“有什么需要去问刘局要? 有什么发现立即通知我? 麻烦你了。” 李哥嘿嘿一笑? 说道:“麻烦倒是不麻烦? 就是我那位小表弟吧? 高大帅气又年轻有为,我都跟你说了几次了? 你就见一面,怎么样?” 陈队一听,偷偷乐了。他们这位队长那可太抢手了? 自打来了这局里,介绍相亲的队伍能从这儿排到金陵大桥? 只可惜人一心忙事业,意不在此啊! 白小碧稍微愣了愣,难得的没有生气,让李陈二人都以为她转了性要答应下来,却没想到人家从内兜里掏出一枚镶着大宝石的钻戒,抬手晃了晃,脸上竟流露出从未见过的甜美笑容。 “呵呵……不好意思,我要结婚了。” 一语毕,潇洒离去。 ……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上午的时间,整个局里都知道了刑侦一姐要结婚的消息,中午食堂里全都是讨论这事的。结过婚的感慨岁月不饶人,想当年的江南警校风云人物,如今大名鼎鼎的金陵白,也终于要步入婚姻的殿堂;没结过婚的徒生嫉妒和伤悲,到底是哪家的浑小子在祖宗坟前烧了高香,竟然把他们的梦中情人就这么轻易的哄走了,也残忍地击碎了他们的美梦啊! 刑侦一桌,却不敢讨论此事,白小碧更是心事重重,无心回应。 “张柯还是一口咬定不知道赵小馨出轨,这样一来,他的杀人动机就没有了,怎么办啊队长?”提问的是薛佳宁,小姑娘虽然年轻,却不八卦,深得白小碧喜欢。 白小碧快速扒拉了两口饭,就一口汤囫囵咽肚,说道:“张柯这边一会再说,这个案子的疑点实在太多,让人很难理清思绪。阿鬼,下午去一趟ZJ,联系当地的同事找栾家杰问话,调查清楚去年12月3号至今,每一天他的行踪。” “队长,调查清楚情人节前后的行踪不就行了?” 陈队见阿鬼有疑惑,便将对赵小馨死亡时间的怀疑和大伙儿说明,阿鬼立即应承,两口吃完先去了。 白小碧又道:“大刘这边还是没线索,但我们要记住,监控录像这种东西有时不能全信,很容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所以请技术科的同事检查监控录像是否有问题,大刘你继续负责这件事,着重检查情人节前后的楼道、菜市口录像,哦对了,尤其是那个老周说看到401有拖拽血迹的那段,不是他说了谎,就是录像有猫腻。” 大刘点头应承,又问道:“如果一切正常呢?” 白小碧一口把汤喝完,擦了擦嘴,回道:“那就只能等李哥那边的消息了。” “明白。” 白小碧四下瞧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接下来的着重点还在张柯身上,两步走。第一,今下午至晚上,如果他还是说不知道赵小馨出轨,或者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那就申报抓捕拘留。第二,最迟至明天下午,如果他不能提供有效破案线索,那就动用测谎仪。” 白小碧说到这儿,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大伙儿:“对了,有调查张赵二人结过什么仇家吗?” 陈队回道:“阿鬼说两人都是平头百姓,没高利借贷没生死大仇,应该和外人无关。” 白小碧确定了这一点,缓缓点头道:“这就是了,赵小馨没有工作,人际关系简单,杀人动机最明显的还是张柯。不过大刘,还有一个繁琐任务要你去做。” “队长请讲。” “查清楚12月3号至情人节之前,哪一天赵小馨在录像里出现过,几点几分都详细记录。” “明白!” 白小碧见大刘应承利索,勉励道:“我给你的两个任务都繁琐至极,所以不必操之过急,七八天甚至三五周都行,但一定要细致。另外要注意身体,你家那口子才坐完月子,你可不能倒下。” 大刘咧嘴笑道:“没事,我拎得清,再说有兄弟们帮衬,一起做事也累不着我一个。” “那就好。” 白小碧吃完最后一筷子,刚刚起身,大王忙拦道:“诶队长,没我的任务吗?要不我去帮大刘?” “你懂监控吗你。”白小碧笑道,“再说了,怎么没有你的任务?小飞、小五那边日夜辛苦,吃喝一点也不周到,你把大家伙没动筷的鸡腿都收起来打包,赶紧趁热送过去。” “啊?让我跑腿啊!” “怎么,犒劳兄弟们吃点好的,不愿意?” “行……行吧。”大王不大情愿地端了个空盘子,扯着嗓子满食堂叫喊,“收鸡腿收鸡腿啊,吃素的、饭量小的、减肥的同志们,放下你们手中的筷子,把罪恶的卡路里统统交给我啊……” 自从白小碧当上队长,大家伙随了她的性子,感觉这种事情也什么丢人。小飞那边确实辛苦,顿顿泡面总是不大好,食堂又每天浪费那么多,不如给兄弟们送去加个营养呢。 …… 下午,白小碧、陈队、薛佳宁又次询问张柯,在提供了赵小馨与栾家杰的开房记录和酒店大厅调来的录像之后,张柯终于接受了妻子出轨的事实。但这也是让白小碧十分头疼的一点,张柯既然真被蒙在鼓里,也就没有杀人动机,夫妻俩平时关系又好,那这飞来横祸是所为何? 调查一直持续到晚上,还是一无所获,白小碧不得不放了张柯。一直等到快凌晨十二点,阿鬼那边终于打来电话,调查清楚了栾家杰的行踪。说自从12月3号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栾家杰就一直守在店里忙活年末促销生意,再没到过金陵,有店里的工作人员作证。另还有一份详细记录,等那边整理好了,明儿一早传真过来。 这个线索也断了,真真变成了奇案。白小碧让薛佳宁做了总结报告,陈队带走一份向上级申请暂时拘留张柯,随之大伙儿下班,明天再继续。 开车一路疾驰回家,值班的是毒狼,白小碧打了个招呼刚要开进车库,毒狼突然问道:“白警官,案子棘手吗?” 白小碧愣了愣,含糊其辞地应付道:“就那样,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看你还有时间上线不。” “哦,这样啊。”白小碧笑道,“上线倒是可以,不过也没时间陪你们打架,怎么,要请我帮你打排名啊?” “哈哈……没时间就算了,再议再议。” 白小碧挥了挥手停车入库,回到小别墅打开灯差点吓了一跳,一个人形蚯蚓似的长条挤在沙发上蠕来蠕去,定眼一瞧,是那个“烦人”的家伙。 “你怎么在这儿?”白小碧换了鞋,把外套挂衣架上,三两步走到沙发前,语气不善,眼神里却掩饰不住的惊喜。 “嘿嘿,你这沙发太软了,好不舒服。”严云星一骨碌坐起身,握住白小碧的手又道:“吃了早上那一锅面就忍不住地想你,原谅我未先通告。” “那你还是想腾蛇去吧,又不是我做的。”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钥匙给你啦,这就是你家,还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白小碧刚要同坐,只觉微凉,咬了咬嘴唇说道:“上楼吧,这儿有点冷。” “嘿嘿嘿……” “你笑屁啊!”白小碧飞起一脚,忽得想起之前立誓不再揍他,没处发泄了,只好气哼哼地上了楼去。 二楼有好几间房,白小碧并没有带去卧室,而是开了卧室旁边一间。严云星有些不大明白,迟疑道:“咋不去你房间呢?” “我我……我房间有一点点乱,你先在这边呆……”白小碧脸蛋通红,没来由得紧张,话还没说完就跑回了卧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7章 虚 半小时后,白小碧终于打开了房门,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隔壁房间。 “Hi。”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她,打了个傻傻的招呼,两个手指头勾得深紧,显得十分局促。 “噗……”严云星实在没忍住,眼前这个女人可可爱爱的样子着实令他欢喜,不由地打趣道:“神经啦,这是你家诶。” “我……我知道是我家。”白小碧靠在门上动也不动,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你洗澡了吗?” “洗澡?洗什么澡,为什么要洗澡?” “你个死人头,再这样我不理你了啊!”白小碧拧动把手就要开门,严云星忙上前拦住,看着她突染红晕的脸蛋,闻着发尖清新的洗发水味道,眼神也不免温柔了许多。 “你如果不理我,我可就真成死人头了。” “瞎说什么呢!”白小碧有些不高兴了,近距离丢了个白眼,“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哈哈……夫人也会开玩笑了。”严云星拉着白小碧坐到床头,白小碧却还有些羞涩,在床边站了一会,不由得又脸红了。 严云星只是表面上看着淡定,其实心里也很紧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竟问了一句:“都要睡觉了,为什么还要化妆啊?” 白小碧张着小嘴扮鬼“啊呜”一声,笑道:“我怕素颜会吓着你,可就把你今晚的计划泡汤了。” “哈哈……你素颜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肯定是最近脸上起了个痘痘,稍稍遮掩一下。”严云星说到此处,话锋一转,问道:“诶你知道为什么会起痘痘吗?” “为什么,无非就是休息不好,内分泌失调咯。” “NONONO……”严云星摇着手指邪魅一笑,“是你最近上火太严重啦,老天都看不过,所以派我来帮你……” “你住嘴!”白小碧一把捂住严云星的嘴,这个节点又不好发脾气? 只能哀求道:“求你求你,千万别说出来……” 严云星被捂住嘴? 心头跟猫爪儿挠似的,就势环腰仰头便倒,却不想头枕到床头的帘布上,一不小心把帘子给拽了下来,蒙住了半个身子? 逗得白小碧咯咯娇笑。 “喂喂……什么鬼啊? 给点视野好不好,这种方式我很被动啊。” 严云星揪着帘子胡乱扯了一通? 终于“重见光明”,抬眼一瞧? 却瞧见了帘子后别有洞天,一张半人高的黑板支在地上,上面贴了十五六张照片。 “咦? 我说这间屋子怎么这么小? 原来另有乾坤啊。”严云星一骨碌爬起身? 下床往黑板去。 白小碧撑着右脸蛋侧躺在床上? 故作惊恐道:“怎么办怎么办,被你发现我是一个杀人犯了呢。” “什么呀。”严云星没回应? 转而道:“我发现干你们这行的? 不管警察还是罪犯? 都喜欢偷偷贴一大堆照片啊报纸啊什么的? 对破案和犯罪有帮助吗?” “郑重声明? 警察和罪犯不是同一行业!”白小碧很认真地纠正了这一点,随后道:“你看看贴得都是些什么? 真正破案的证据我怎么会贴这儿又随便让你看呢。” “也是。”严云星点了点头,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只认得一张照片? 回忆了一会,指道:“这人……这人不是那谁么? 赖长生?” “没错,就是他。”白小碧解释道,“这些人都是我侦破案件的主谋但没被我抓到的逃犯。” “啧啧……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你抓不到的罪犯!”严云星虽是外行,但也大概知道白小碧的能耐,故有此惊叹。 白小碧却道:“你这话就说错了。罪犯之所以会犯罪,或是受利益驱使,或是被仇恨蒙蔽,而之所以敢犯罪,是因为他们有犯罪的头脑和资本。说句不好听的话,科学家是凤毛麟角,罪犯又何尝不是万里挑一?更可况人力有时尽,就算是我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也有不可抗力的无奈,被这些人精们逃走自然也就在所难免。” “哦,我懂了。”严云星这时才明白白小碧将这些照片挂起来的原因,其目的就是为了时刻提醒鞭策她自己,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不然这张黑板上就又会多一个逍遥法外的罪恶之徒。 严云星又看了一会,他的观察力也很细致入微,发现有一张照片与别张不同,这张照片是监控录像里拍的,只有一个黑白背影,唯二的特征是这人的脖子较长,走路的姿势看起来有那么一丢丢别扭,像是个行色匆匆的路人。 他将照片拿下来凑到灯下仔细观察了一会,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太起来。 翻过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小字,铁画银钩,刚健中带着一丝锋锐,一看就是白小碧的字迹。写得是: 雇佣军师长,怪力圈少男,6月7日。 “原来是他!”严云星甚为惊讶,一瞬间就想到了猎天使小队,为什么照片墙上没有那六个畜生反而是这等小人物呢?难道他曾经在金陵出现过,小碧奉命追捕过他? 一定是了。她说照片上的人都是从她手上逃走的罪犯,那一定是有过这么一段追逃故事。 “诶夫人,这个少男现在还在逃吗?”严云星回头问了一句,却见白小碧已经闭眼睡着了。他忙将照片贴回原处,把被子轻轻地盖在白小碧身上,遮住了灯光下那一双诱人的大白腿。 “唉,累坏了还要来,你可真要把我宠坏了。”严云星伏下身,在美人眉尖轻啄了一口,温柔一笑,起身关灯离去。 …… 翌日,规范的生物钟将白小碧从睡梦中拉醒。睁眼的瞬间她便想起了昨夜情形,忙伸手一摸,床上空荡荡只有她一人。 “该死!那么重要的时候我怎么睡着了,该死该死!” 她心中稍有懊悔,边骂着自己边起床洗漱,诸事完毕再杵在镜子前仔细一瞧,完蛋,痘痘更大了…… “不会真的是憋上火了吧……哎呀白小碧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疯了疯了!” 揣着糟糕的心情画好妆下了楼去,在看到桌上那一碗面的瞬间,所有的不痛快全都不翼而飞。她快步走到桌前,抽出碗底的便签,龙飞凤舞乱七八糟,一看就是那家伙的涂鸦。 “嘿嘿……等到五点半才煮的,应该还热乎着呢,我太困了就回去睡了,今早就饶了我别让我跑步了,晚上见。(心心)” “噗……这爱心画的也太丑了,倒像是一张嘴。” 白小碧呆了呆,忽得恍然大悟,俏脸飞霞。这活宝画的就是一张嘴,是要干嘛…… “哼,我才不犯傻呢,等你真人来了再说吧。”她放下便签,开开心心地吃起了面。 早饭毕,哼着欢快的曲调再次出发,上班! 早上例会罢,白小碧不浪费时间,分发了阿鬼发来的传真让大家仔细看了一遍,其中阿鬼有标注一点,栾家杰和张柯并不认识,社会关系和家庭关系也没有重叠,最后得出统一结论:栾家杰嫌疑很小。 试想一个常年欺骗感情的骗子,一个不愁吃穿的商人,如何会杀了他的饭碗呢?就算要杀为什么是从赵小馨开始呢?所以无论从杀人动机还是已被证实的人证来看,栾家杰的嫌疑都应该是最小的。 还得看张柯。 又是一上午的讯问,还是一无所获,中午时阿鬼回了金陵,白小碧让他继续调查3栋所有住户的详细资料。吃了午饭,又让薛佳宁去说服张柯用测谎仪,她则与大王奔赴菜市场。 两人在路上聊了很多,又得到一些新结论。 如果监控录像为真,那就是赵小馨在白天的菜市场失踪,而从菜市场到栖鹿公园这一条步行街往来行人很多,监控录像上也没有发现冒失车辆,凶手只能步行或等到晚上再行动,亦或走下水道这一条没有监控的路,这就分成了三种情况。 其一,步行。大白天带着一个大活人走街过巷,慢说有监控,就算没有也必然会引起轰动,如果没有引起轰动,监控也有问题,那就只能得出一点:凶手与被害人很熟,因此无人侧目。 其二,夜晚开车。夜里的步行街允许车辆通过,那凶手既然选好了毁尸地,又假如相熟的话,必定会将其先引至下水道口,而后杀死再运下去;如果不熟,提早杀死,然后带尸体运下去。无论熟与不熟,凶手为了不引起公园巡逻人员的注意,一定会先杀了赵小馨而后运尸,因为下水道里除了那只鞋以外,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挣扎的痕迹或逃跑的脚印,那鞋就像凭空出现的,是故发现赵小馨尸体的地点应为第二案发现场。当然不排除凶手将下水道五百米内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一一清除掉。 以上结论,熟人、第二案发现场,都带有很大的不确定性,那就是第三条路了。 其三,走菜市场下水道通往栖鹿公园。如果将大王之前发现的井盖移动痕迹看作是凶手出来时留下的破绽,那这条路就是目前可能性最大的凶手行动路线,只是路程太长,根据城建局的同志介绍,底下弯弯曲曲据说超过两千米。白小碧和大王这次就是来试走这条路。 从赵小馨失踪的位置开始往四周寻觅,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第一个下水道井盖,但此处人多,应该不好进入,再接着找。 第二个井盖在五分钟后发现,此处隐蔽,可是尝试。大王先下,白小碧跟上,打开手电筒,一步步慢慢排查有无血迹、痕迹之类,半个小时的时间走了不到两百米。 两人稍微歇息了会,继续往前走,途径几个岔道口,打开地图定位走栖鹿公园方向的岔路,又行四百米,突然没了路。 前面是一块巨大的水泥钢筋板,把道封得严严实实,只容老鼠通过。大王很快找了个有信号的位置,拨通了城建局同志的电话,一通询问,被告知去年12月8号此处路段施工,恰有一段落进了下水道,由于此处下水道基本废弃,施工人员也就没有清理出去。 这意味着,在监控录像没有问题,赵小馨确系2月14号失踪的情况下,走下水道这条线索彻底断了。 两人万般懊恼的回原路出了下水道,刚坐上车准备回局里洗洗澡,又一个坏消息接踵而至,是薛佳宁打来的。 “队长,张柯很顺从的用了测谎仪,所说没有半句谎话,全无波动。” “很顺从?” “不对,应该是抢着要用,他还质问我们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证明他清白,这样也不用在他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知道了,我马上回局里。” 白小碧刚挂断电话,大刘又打了过来,给她的第一感觉这肯定又是个坏消息。 果然,大刘告知:“报告队长,你给我的第二个任务已完成,从12月3号到情人节之前的监控录像里发现,赵小馨每天都准时准点出门买菜、回家,张柯也准时准点上班、下班。” “他夫妻俩没有其他活动吗?每天都一个样?” “是,每天都一个样。” “不去超市买东西,不去公园散步?” “没有发现。” “出现他俩的监控里没有旁人吧?” “哎呀,这个还真没注意,好像没有。” “每次都准时准点?” “一秒不差!” “好啊,一秒不差得好啊!” “这……有什么好的呢?” “回去再说!” 白小碧挂断了电话,急命大王开车,大王不明所以,问到底怎么回事。 白小碧稍稍舒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是个坏消息,原来另有端倪。老师说的对,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犯罪,无论凶手心思如何缜密,手段如何细腻,终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8章 青 回到局里,白小碧召集大伙详细地看了一遍监控录像,正如大刘所言,从12月3号到2月14号这两个多月,张柯、赵小馨二人的活动轨迹每日重复,没有丝毫之差。 薛佳宁问道:“这么怎么回事,我怎么还是有点懵?” 白小碧道:“这是凶手在掩盖犯罪证据时偷了懒,两个多月的监控凶手不可能作成每天都不一样的,那样工作量太大了,因此只是简单的复制,把原来的录像覆盖掉了。”说到这,白小碧问大刘:“技术科可以修复吗?” 大刘摇头道:“不行,队长你讲把原来的录像覆盖了,并不是这样,凶手是把原来的录像彻底抹掉了,我觉得这个凶手一定是个黑客高手。” 白小碧点头表示同意。陈队忽得想到一件事,忙道:“既然凶手复制了两个多月的录像,那为什么不干脆把2月14号之后的也抹除掉呢?只能说明一点,凶手是在这一天在监控录像上动的手脚!” “不错!”白小碧投去赞许的目光,继而道:“大刘,2月14号之后的监控录像一定要查清楚是否有问题,这是破案的关键!” “明白,昨天接到任务,技术科的同事已放下手头其它工作,专门调查这件事。不过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要报告,经过一天的辨析解码,14号上午的录像,没有问题。” 大王疑惑道:“那就怪了。如果没有问题,赵小馨就确系2月14号早上8点失踪,可凶手为什么要抹去之前的录像呢?不是画蛇添足了吗?” “难道他在放烟雾弹?”陈队也是办大案数十起的老警员,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凶手会故意露出无关案情的破绽吸引注意力,从而消耗警员精力,浪费破案时间,故陈队有这个担心。 “可为什么偏偏是12月3号赵小馨和栾家杰最后一次见面之后的录像被抹掉呢?”阿鬼不觉得是凶手故意放烟雾弹,分析道:“在作案前半年,被害人一家最容易发生矛盾的点就是出轨这件事,因此栾家杰和张柯都和案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赵小馨极有可能就是在录像重复的这两个多月被杀害……但,这又和大刘所报告的录像没有问题产生了矛盾。唉,还是一团乱麻啊!” 大伙儿讨论了半天也没有结果? 都看向了白小碧。白小碧低着头沉思片刻,说道:“先暂且把监控录像的事抛开? 张柯所言没有假,家里也没发现作案痕迹,那就先把他放了吧。阿鬼,调查他家情况怎么样,能不能从他们的长辈入手?” 阿鬼回道:“张柯父母早逝? 只有一个姑姑远在NC? 近半年没有见过面;赵小馨父母倒是健在,那天也来咱局里了? 但赵小馨和她父母关系一般,她和张柯是私奔? 因此很少和父母联系。12月3号之后联系过一次,是在2月12号除夕夜晚上7点左右,张柯打的电话? 说赵小馨在厨房忙炒菜? 代为问好? 聊了一会也就挂了? 之后没再联系。” “通话录音调了吗?” “调了,没有问题? 还能听到炒菜声呢。” 白小碧点了点头? 这条线索其实是无效的? 并不能确切证明赵小馨当时是生是死? 因此从其家人着手调查也不可能了。 “好了? 简单说一下吧。案情又陷入了死局,毫无进展? 我们只能从案件的原始发端进行细查,说一下明天各自的任务,大刘依旧原任务? 陈队去分区那边走访询问一下,我、佳宁、大王再去拜访拜访那个老周? 阿鬼着重调查302、401、402这三家住户。” 阿鬼兴奋道:“我早就觉得那老头有问题,队长你是想?”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步步做,既然凶手不给机会,不留破绽,那咱也就按部就班,抽丝剥茧,看看最后显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明白!” “好了,今天就不用加班了,回去都自己思考一下案情,早点休息,有好的状态才能提升办案效率,而高效的办案效率才是我们队屡破大案的重要保障!” “明白!” …… 白小碧下了班回去先找严云星,发现他还在游戏里,稍有些失落,也便回到自己房间,给严云星发了条讯息,洗了澡早早进入游戏。 翌日,又是早起,洗漱罢撑在镜子前,那颗痘痘丝毫没有消减之势,不过精神头好了很多,终于不用再像大熊猫似地顶着两个黑眼圈。她简单地画了妆只遮住痘痘,下了楼去。 连着吃了两天的方便面有点腻,今天想换个口味,直接开车去早餐店,来了两笼包子,发张照片馋馋严云星,开开心心上班去。 早上例会结束,按着昨天各自任务行动,白小碧、薛佳宁、大王去了阳光小区,到了地点并没有直接去402,而是坐电梯去了502,三个小伙子都在。一番调查后得知:三人都是大学生在外租住,今天是星期六因此赖床。而那晚的情况也很离奇。 2月13号晚7点40分左右,三人喝完酒回家,酩酊大醉。打开电脑本想玩几局怀旧游戏,但发现电脑桌上多了一张光盘,三人心生好奇,插入电脑运行,突然响起了劲爆舞曲,由于画面很香艳,三人就没关掉,连入音响设备嗨了起来。谁知不多一会,楼下的老头就上来理论,双方纠缠了许久,老头以叫物业威胁,三人最终妥协关掉了音响,当时几点几分已无印象。 有新发现,白小碧让大王带走光盘回局里检查,而后她和薛佳宁下了楼,去找老周,一番闲聊之后,说到正题。 白小碧问:“您还记得您那晚出门上楼交涉的详细时间吗?” 老周回道:“记不太清,大概是7点45?” 白小碧暗暗摇头,五分钟内,三个醉汉怎么可能做的了那么多事?开电脑、插入光盘、连接音响设备一气呵成,就没有个好奇相问,醉言醉语的时间? “经我们同事调查啊,我们知道您之前得过脑梗,左边身子使不上力,走路并不方便。我想问的是,你是拄着拐杖走楼梯上楼,之前楼道的灯我看过了,夜里光线会很暗,您的视力也不是很好,那您是怎么在短短十五分钟内,磕磕绊绊上了楼,然后和三个小伙子交涉好,又一步一步下楼看到所谓的血迹,进而回到家里打电话报了警呢?” “所以,你们现在怀疑我这个老头了吗?”老周瞪眼发怒,“我就说你们三番五次来我这儿干嘛,原来是抓不到凶手找替罪羊来了!” “您先别激动……” 薛佳宁正要安抚,老周挥起拐杖便打,嘴里还叫骂着要她们滚。白小碧不与老头一般见识,先和薛佳宁出了小区,等了半个小时,觉着老头气散,即令小飞、小五进门传唤,定要问他个清清楚楚。 一天的时间,老周在审讯室胡搅蛮缠,半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吐露,让白小碧颇为恼火。 晚上,老周被放回家,正当大伙儿发愁之时,阿鬼那边传来消息,老周的大儿子联系上了,听说了这个案子和其父相关,表示近几日会尽快回国处理。众人这才愁眉舒展。 三天后,老周大儿子回国赶来警局,还带了一份足以让老周撇清嫌疑的文件——M国权威精神病院H.S.Smith医生给出的关于老周臆想症、精神分裂症诊断证明,使案情有了重大进展。 经老周大儿子阐述,老周在其妻子去世后,精神崩溃,夜间时常梦游。脑梗之后,病情更为严重,出现了严重的臆想症,经常独自一人对着墙角自说自话,一人分饰两角,扮演其妻子时,嗓子尖细,体态大变,活脱脱鬼上身,让两个儿子大为惶恐。 由于老周夫妻俩年轻时对儿子的期望是让他们出国发展,因此得病之后老周更加急不可耐,经常打骂赶他们出门,两个儿子无奈,只得请了保姆照顾,而后奔赴M国寻医为老周治病。 再之后,老周的病吓跑了保姆,后续经过吃儿子们寄来的药,病情好转了很多,但偶尔犯病也是很有可能的。 经此一番陈述,白小碧让老周儿子再请老周来警局一趟,并劝说老周详细说明当晚情形。 有儿子在旁相劝,老周终于不再胡闹,吐露了实情。他说他也记不清那晚是走楼梯还是坐电梯上楼的,眼四周依稀有十分昏暗的灯光,耳朵边是特别吵闹的音响,但下楼时一定是走楼梯的,因为他当时被三个小伙子气糊涂了,而看见401家门口延伸的血迹,这一点就是他老了死了进黄土堆了,都确认无疑,不然他绝对不会报警! 等老周走后,白小碧即让陈队联系M国的H.S.Smith,确认诊断证明为真。之前从502找来的光盘也有了详细鉴定结果:内容没有更改覆盖,就是一张普通舞曲光盘,外部表面只有三个大学生的指纹。而早上陈队带痕迹组检查过502房间,门窗没有被撬动痕迹,就和赵小馨的那只鞋一样,是凭空出现。大刘那边,监控录像上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所有有可能的线索,在此时此刻全都被掐断了。白小碧并不怀疑老周是凶手,她只是想从老周身上得到凶手的线索,但臆想症的诊断结果让老周的任何话变得无据可查,不可信任,也让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队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薛佳宁有些绝望了,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复杂的案子,凶手就像经验老道的竞速骑手,在一步步勾引他们偏离正常轨道。 “所有线索都断了,还怎么查啊!” “唉……” 大伙儿都唉声叹气,萎靡不振,只有白小碧双拳紧握,目露精光,精神高昂。 “各位,办案总会遇到挫折,当你觉得再没有线索可查下去的时候,就请回过头来梳理一遍,跳出线索本身去考虑案情大局。我问你们,光盘是不是凶手故意放在502的?” 大伙儿一听事有转机,纷纷振作精神,坐直细听。阿鬼应道:“应该……是凶手放的吧。” “既是凶手偷放,那各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凶手早已把3栋所有住户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老周有精神疾病,也知道他独居好静,因此故意偷放光盘,引老周上楼交涉,然后下楼时,让他看到401那一幕。” “这……有点玄乎了吧,老周有臆想症诶,看到的肯定是假的啊。”大王并不相信老周。 “监控录像有问题,我们并不能判断真假,真假也不重要,我要说的是,从案情大局考虑,凶手要一步步引我们去哪,你们谁能告诉我?” 陈队迟疑道:“402没有问题了……难道是401?” “没错!”白小碧打了个响指,投去赞许的目光,“之前我说要抽丝剥茧,怎么现在才抽到401这团茧,你们就全都放弃了?要知道我们现在还紧跟着凶手的步伐呢!” “队长,你说怎么办吧!”大伙儿终于看见一丝希望,个个请求任务。 白小碧笑了笑,摆手示意大伙儿安坐,继而道:“案情进入了平缓期,不是一朝一夕能查出来的,明天开始关注401,所有家庭成员都给我查得清清楚楚,喜好兴趣、社交关系、家庭关系,事无巨细,我、薛佳宁、大王再去登门,其他人继续盯紧张柯、栾家杰,有任何异常立即抓捕!” “明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9章 衣 隔日下午,阿鬼发来401住户详细调查资料,如下: 户主李资,四十二岁,在一家罐头厂上班,掌管仓库,爱好下象棋。十年前因为感情纠纷离婚,女儿判给了他,五年前经人介绍和田雨娟结婚,婚后生活并不和睦,据他同事讲是因为小儿子的事经常吵架,具体什么问题并不清楚。 妻子田雨娟,三十八岁,没有稳定工作,平常打打零工,过年前后休息,没什么特殊爱好。六年前因家暴离婚,儿子判给了她,五年前和李资结婚,听她妹妹说她和继女关系一般,基本相安无事。 女儿李露,十六岁,高一年级学生,就读于市级高中,喜欢宠物,不清楚有没有养过。父母的离婚对她有些影响,据她初中同学讲,李露平时很少说话,即使说话也几乎不提及家人,朋友不多,但学习成绩很好,经常排在年级前十; 儿子呼小东,十岁,因智力障碍至今还在读一年级,爱好不明。父母离婚时他只四岁,无法评估是否对其造成心理影响,据他一位女老师讲? 他在学校很孤独,同学们都嘲笑他? 他也不还嘴,只是默默地抱着书本学习,属于那类很容易被忽略的学生。 看罢详细资料,白小碧心里有了些底,即与大王、薛佳宁再次去往阳光小区。 三人先去了402探望老周? 这一次老周态度很好? 闲聊了半刻钟,临走时老周十分诚恳地握着白小碧的手? 说了一句话:“小警官,我活了七十三? 能看得出你是个厉害人物,你听我一句,楼下失了人一定和我看到的血迹有关? 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以死去老伴的名义发誓? 我要是骗你就让她带我走!” 白小碧安抚一番? 告辞离去,随即敲开了401的门。 “白警官? 是你们啊? 快进来快进来。”田雨娟很热情? 将三人迎了进去? 吩咐李露:“快去给三位警官倒水。” 李露很乖巧地倒了三杯热水? 端到茶几上,静静地坐到一旁。 白小碧谢罢? 让田雨娟也坐,笑问道:“你知道我们要来啊?” “嗐,这不是早上接了我妹妹的电话? 说有警察同志去她那儿问过我的情况,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来。再说了? 白警官这两天一直跑我们小区,那肯定是挨家挨户调查,我们当然得好好配合。” 白小碧点了点头,心说这还是个话多的,话多好,有句话叫“言多必失”。 “哦,那您丈夫呢?” 田雨娟一听问及李资,脸唰的一下就变了,不大高兴地说道:“那死人上班去了,就管着破仓库还一天天去的那么勤,哦,家里是有狼还是有虎?谁稀罕似的,老娘还看他不顺眼呢!” 白小碧顺着田雨娟的话问道:“您夫妻俩……这个感情不好吗?”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田雨娟说了半句,实在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便道:“我看啊,这种日子再过三五月,也要散了!” “为什么呢,是有什么家庭矛盾吗?” 田雨娟遇到这么一位愿意听她诉苦的警官,立时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我那可怜的儿子,这么多年了,我说带他看病吧,他一口一个没钱没钱,看个智障能有什么用?可警官您学问多,知道这个智障儿童他不是傻子,看好了是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的……” “谁说我爸没带你们看,金陵的各大儿科医院都跑遍了,花了多少冤枉钱,还不是不管用?”李露突然发声,神情十分激动。依着她的性格,不受到冤枉一般是不会开口的,故田雨娟所言必假,当不得真。 “诶你这个臭妮子,老娘平时也没虐待过你,你怎么反帮着外人说嘴?” “我爸是外人吗?我爸是外人吗!虐待,哼,我还没说……” “你TM闭嘴!翅膀硬了是吧,有警察同志帮你撑腰了是吧?我告诉你,警察同志也管不了当妈的教训你,看我今天不把你嘴撕烂……” 田雨娟骂骂咧咧地就要打李露,大王、薛佳宁忙劝开,一时吵闹不休,甚是聒噪。 白小碧知道田雨娟说的外人是她们仨,但这些没营养的吵闹她并不想听,也便让大王把李露带回了卧室,娘俩各自冷静一会。 薛佳宁还在安抚着田雨娟,白小碧趁此机会四处走了走。李露卧室隔壁还有一间房,里边上了锁,想是呼小东卧室,其它地方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点,随意绕了一圈,听着田雨娟的啜泣实在心烦,便去了阳台透口气。 窗外是隔壁6栋,四下里也没什么好风景欣赏,无聊一撘眼儿,发现窗台外边瓷砖上有一些细微的划痕,不像是人为。她心里稍有些好奇,探出窗外上下瞧了瞧,窗角玻璃缝里发现了一小撮黄毛。她回头看了一眼田雨娟,没注意这边,也就偷偷带了手套,用随身携带的小镊子将黄毛取出来放进证物袋里。 躲到角落,她仔细观察了一会,结合窗台上的划痕猜测应是猫毛。资料上说李露喜欢宠物,很明显养过一只猫,可这半天了也没见着猫啊。 她将猫毛放进口袋,不动声色地回了客厅,假意去看李露,敲开了李露的门。 大王正在安慰李露,这可难为了他,一见白小碧进门,立马投去求救的眼神。白小碧没有搭理他,四下瞧了一眼,鼻子嗅了嗅,还是没寻着猫的踪迹。 猫的气味有点大,养猫的人家就算再怎么清洁,多多少少会留有一点味道。方才看家里的摆设稍显凌乱,厨房还摞着一堆未刷洗的盘子,由此可见他家也不是多么干净整洁的人家,那猫的味道就应该更大了。 既然没有,那就只能说明两点:猫丢了,或死了。 白小碧等李露的情绪稍有稳定,和她一起出去,问田雨娟:“您儿子呢,能不能让我见一见?” 田雨娟一听白小碧要儿子,哭声立止,一脸警戒地说道:“找我儿子干嘛?他又回答不了你什么。” 毕竟只是寻常人,田雨娟的前后神情变化让白小碧更坚定了要见她儿子的决心。 “只是随便问问,您也说了他回答不了什么,那您还……怕什么?” “怕?我怕什么,这有什么怕的?”田雨娟嘴上说着不怕,可就是不叫她儿子出门。白小碧再观李露,手捻衣角站得笔直,显然十分紧张。 “既然不怕,那我就去找了啊。” “等等,你们……你们凭什么随便闯人家房间,你们……” 田雨娟话未说完,就被白小碧突然冷冽的目光喝止,金陵白可不只有客气好话,经办多少大案要案的威严气势自能压得住田雨娟这等人。 白小碧冷着脸走到呼小东卧室外敲了敲门,说道:“小东,老师来看你了,快出来。” 不管模仿的像不像,呼小东很快开门走了出来,一见是个陌生女人,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我是你的新老师,来,过来,老师问你几句话。”白小碧勾了勾手,招呼呼小东去往客厅。一家三口俱在,白小碧刚从兜里掏出猫毛,田雨娟、李露就同时变了脸! “呵呵……”白小碧冷笑一声,凑到田雨娟近前,小声说道:“如果你不想我质问你的儿子,那就老实回答我四个问题。一,为什么这么一小撮猫毛让你们这么惊慌?二,为什么阻拦我见你儿子?三,你们家的猫去哪了?四,关于2月13号晚上,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白小碧问一个问题,就加重一丝语气,就像是越来越密集的鼓点,在最后一鼓槌落下的一瞬间,彻底击溃了田雨娟的心理防线。 “我说,我全说……就是一只猫,一只猫的事……” …… 2月10号,李露出门买菜回家,在路上遇到一只流浪猫,偷偷带回了家饲养。 11号晚上,田雨娟发现了猫毛,知道李露一直想养宠物,就去质问李露,最终知道了猫的存在,李资下班回家后,因让不让女儿养猫的事与田雨娟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吵到最后,言语间有提及呼小东。 12号,猫被关到阳台,嘶喊了一天。除夕夜,一家人因猫的事没有过好这个年,李露偷偷躲被窝里哭,被呼小东发现。 13号下午,猫跑到了客厅,呼小东突然发疯,掐住了猫脖子,一下子就给捏死,因此身上并没有留下抓痕。之后田雨娟、李露知晓,骂他为什么这么做,呼小东却说是这只猫害他妈妈吵架,害他姐姐哭,所以要杀了它。6点时,李资提前下班,得知事情原委便将猫尸装进编织袋里偷偷带了出去,扔进了隔壁小区的垃圾桶。 在金陵,虐待宠物至死是违法行为,一家人因为这件事又吵了一架,吵完之后警察突然来敲门,之后就是案件原始记录过程了。 14号,经过警察这么一闹,虽然没发现什么,但李资一家人自个心里不安,李资随即找到厂里一位出名的电脑高手,花五万块请他消去监控录像记录,那人欣然同意,把10号到13号所有小区、楼道的录像都清理得一干二净。 …… 前面的都不重要,虐待宠物至死不归刑侦管,重要的是最后清理录像的事实。 从阳光小区出来后,白小碧即让大王去找罐头厂的那个电脑高手了解情况,薛佳宁负责善后。 到了晚间,大王回报那人确实清除了4天监控录像,大伙儿在一块讨论了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统一结论: 真正的凶手知道401这件事,进而用12月3号至2月9号的重复录像填补了4天被清理录像。 仅此而已。 凶手这么做到底想掩盖什么呢?没人知道。张柯和栾家杰到底有没有嫌疑?也没人知道。赵小馨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杀害的,还是没人知道。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此案会不会成为一桩悬案,只能等待李哥和技术科的消息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0章 遇 3月16号,距离白小碧接手案件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就在李哥那边发来消息称推演结果快要出来之时,局里暂停了白小碧的调查。 事情发生的并不突然。这一个月以来,白小碧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阳光小区,走访询问遍小区住户,引起居民恐慌。无数的举报信如雪片般飞进市长信箱,饶是白小碧警界大才,也只能暂停她的职务,将案件移交由重案组调查。 白小碧料想到了这一天,但被停职当日还是引起警界轰动,人皆道金陵白江郎才尽不复当年,可只有白小碧和她的队员们知道这件案子的悬疑离奇之处。大刘传来技术科的鉴定结果,2月14号之后包括当天的监控录像完全没有问题,也就确定了赵小馨是在14号当天或之后被杀害,这与张柯的供词相同;而凶手故意露出的破绽和引白小碧调查其他住户的背后原因却十分令人费解,故唯有两个办法可以破案。一,按凶手的铺排,顺藤摸瓜继续调查其他住户。这一点白小碧已经在做了,遭至的结果便是暂被停职;二,等李哥的消息再从长计议。这一点白小碧却是等不上了,只能靠重案组的同事了。 希望新接触案情的他们能跳脱出我的思维,从其它角度入手破案吧。我也正好歇息一段时间,为夺天方做最后的准备。 白小碧这样安慰自己,也祝福重案组同事。 将所有有关案情的调查结果和资料全部移交给重案组后,白小碧暂别了从小热爱的工作岗位,回家探望了父母,而后和严云星、小白一起散了散心,便一头扎进游戏里。 科技世界的苦郁烦闷,足以在修炼世界漫长的岁月里逐渐沉淀,归于平静。而修炼世界浩如长河的岁月篇章,亦足以将科技世界的烈火深情慢慢浇熄。 5月24号,白小碧终于下线,看似短短两个多月,却已历尽两年风霜,每日如苦禅一般的修炼既磨去了她的争强好胜之心,也让她和严云星炽烈如火的感情掺入了似水的平淡。 这在她看来是一件好事? 尽管严云星十分懊恼。 …… 严云星看到白小碧的一瞬间,想要起身予以拥抱? 却又瘫瘫地躺回沙发上。 “哟……瞧瞧这是谁呢,终于舍得见她那个弃如敝履的男朋友了。” “好啦,我知道错啦……”白小碧快步走去,蹲下身握住严云星的手,嘴角带笑? 眼神中是掩藏不住的欢喜? 也多了一丝长久的柔情。“你看你,怎么跟个小怨妇一样? 我什么时候把你当臭鞋子啦?” “哼!”严云星傲娇地扭过头去爱答不理。白小碧稍稍挤着他坐到身边,轻抚着他的双颊? 温柔地转了过来,深情凝视。 “好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向你保证? 等我帮你拿到天方? 立即下线和你去领证? 好不好?” 严云星腾地坐起身? 就势揽娇人入怀,欣喜问道:“此话当真?” “什么时候骗过你?”白小碧毫不挣扎? 甚至主动投怀送抱似小鸟般娇柔? “再说了? 我也想早点定下来? 这颗心也就不用悬在半空了。” “好? 好啊!”严云星没有更多语言能表达他的喜悦,唯有在毛手毛脚的动作上迸发这两年的思念之情? 然而白小碧却如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轻轻推开严云星站了起来。 她微笑着看着严云星,稍稍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 “血莲已成,我只有几句话的功夫? 说完就要上线出发。别着急小伙子,你一定是我白小碧的,好饭不怕晚,良缘何惧迟?” “哈哈哈……”严云星本就性情开阔,当下跪身抱拳,笑道:“那就祝娘子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借夫君吉言咯。”白小碧说罢,挥着手潇洒离去。下一次再相见,无论是上古禁地还是自家别墅,自当花开并蒂,鸾凤和鸣。 一路直奔小别墅卧室,打开手机,瞬间跳出无数条同事们发来的讯息,简单浏览了一遍,大概说的是:李哥那边的推演结果出来了,赵小馨的死亡时间定在了12月5号到6号之间,再结合8号那天施工路段堵塞下水道通道,更能确定这一点。这就与张柯所说和监控录像产生了矛盾,故案情不仅毫无进展,反而悬疑更深。 白小碧没作多想,案情如何已和她再无干系,目下最要紧的是寻夺天方,现实中的事嘛……一一回复,劝勉兄弟们尽心尽力便是。 扔下手机,关好门窗,褪去外衣,缓缓躺进营养舱。 “滴……” 灵魂数据匹配…… 北斗系统定位…… 连接成功! …… 白小碧从闭关小屋走了出来,仰头望去,烈日炎炎,时已天下三十八年七月,正是一年中最为酷热之时。 夜叉等人早已知晓她要动身,皆站在远处骑马相送。经过两年多的不间歇战斗,爆炸姐妹花不仅再取佳绩勇夺第四,还邀来了守护第一女高手恨不相逢,虽然由于人数限制被迫遣走了大壮,但姐妹花也真正成为守护天下里一支战无不胜的钢铁娘子军! 白小碧一一与姐妹们道别,之前下线已吃过送别宴,此番也就不必有太多不舍离别的话语。翻身上马,没藏随行,两人刚挥手走了不到两步,夜叉就喊住,“行程月半,路途遥遥,就让萧一跟了去,牵马坠镫端茶送水,予你方便。” 白小碧调转马头,问萧一:“你愿意去吗?” 萧一抱拳回道:“小的愿往!” “行吧。”白小碧应了,即与夜叉道:“改天请你吃饭。”说罢,再次与众人一一抱拳,策马离去。 这一路疾驰,下午便至守护边境,遥遥相望,两人两马正站在远处沙丘闲暇以待。白小碧近前再望,却是赵红英和老狗,也便打了声招呼,问道:“师弟也要走了吗?狗哥这是送师弟?” “正是。” “非也。” 两人所言不一,皆朗声大笑。 赵红英先道:“守护呆的足够久了,也帮小路重打回第七,是时候离开了。半路又遇狗哥,听闻得师姐也要离去,因此在此相送。” “师弟意欲何往?” “天下之大,盛世六朝,尚未去过吐蕃,此番准备南下。” “不去天山凑凑热闹吗?” 赵红英摆手笑道:“不了不了,我又不习傀儡术,要那玩意儿也没用。” “师弟游侠之姿,天性洒脱,不似我等争名逐利沉溺红尘,此等胸怀雅致,令我钦佩。”白小碧郑重抱拳。赵红英却道:“师姐此言差矣,游侠追逐风霜月,红尘亦有千般好,各人所求不同罢了,但凭本心,何来境界高低之分?” “哈哈哈……赵警官高见,此言甚妙啊!”老狗大赞。赵红英稍作谦逊,即与白小碧告别:“那师弟我就先行一步了。哦对了,金陵的那件案子我也听说了,上封下报诸般无奈,实非师姐之过,还望师姐切莫灰心丧气啊。” “多谢师弟叮嘱关怀,我记下了。” “不敢,那红英就此别过,他日再见。”赵红英说罢,策马扬鞭而去。 白小碧待其走远,看向老狗,笑问道:“狗哥是来送我的吗?” 老狗回道:“不仅是送,还将一路相陪至天山,不知白警官乐意否?” “乐意之至呀!”白小碧大喜过望。此番天山之行,去的都是西辽江湖八方巨擘,她虽然有实力却没背景,再加上宋人和五毒教军主身份,很容易受到各方排挤。若有守护第一的老狗撑腰,确能省去不少寻衅滋事的麻烦。 “哈哈……白警官不觉得我老狗多此一举就好啊。”老狗话是这般说,但还要稍作解释以免引起误会,“白警官有所不知,天山寻莲好比考验试炼,没有一定背景是无法加入的,老狗自认为在这西辽江湖还有几分薄面,因此……” “诶,狗哥的好意我心里明白。”白小碧一语打断,又问道:“可你们上头不会限制你出南境吗?” “这请放心,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再说了我又不是去打架,出去溜达一圈也不行的话,那这游戏还玩个什么劲?”老狗一言安其心,即刻飞身上马,控制前方沙丘底走来三个傀儡,介绍道:“这是我的首二三傀,之前你见过,阿大、阿二、阿狗。” “阿狗,为什么不叫阿三?”白小碧心思雀跃,随口一问。没藏却掩嘴娇笑道:“那不就和奶茶帮的印度茶主重名了嘛……” “哈哈哈……就你个小鬼头能。” “人家现在可不是小鬼头了喔。”没藏双手撑着下巴,调皮地眨了眨眼,露出花儿一般的清丽笑容。 “是啊,转眼就十一岁了,大姑娘喽。”白小碧伸过手接没藏,没藏笑如银铃,轻身一跃与白小碧共骑,好久没亲近,两人心里都觉有说不尽的温情。 于是四人四马时急时缓,渐行渐远,三个傀儡时快时慢,紧紧追随。夕阳下的戈壁滩留下数道浅浅的马蹄脚印,全新的挑战正在前方等待着白小碧的到临。 …… 八月下旬,一行人终于抵达天山小镇。这一路上白小碧想了很多,尤其是老狗为什么要出手相帮,让她十分费解。按理说与他交情并不深厚,能告予天山血莲之详细已然卖了夜叉的面子,更不至于一路相陪至此。想来想去,或许只有“他被憋疯了,想趁机出来溜达溜达”这个简单的理由来作解释了。 天山南麓,隔大月河与天山小镇相望,此时山脚已搭起了各式各样的草棚,往来五颜六色服饰的帮派人员很快便将白小碧一行到此的消息传到了各儡主耳中。 在小镇内歇了马,白小碧刚寻一家饭馆预备些吃食,店内就闯进来数十个不速之客,观其衣饰,正是易尸傀冰霜千刃。 “来得好快呀老冰。”没藏端着茶杯边喝边招呼,乍看上去就像老朋友般热情,“来来来,坐坐坐,自在一些,就当成自己家,千万别生分。” “滚蛋,叫谁老冰!你们两个外来户也敢在我西辽称家?”冰霜千刃这次是真人现身,如此多帮派聚集于此,他自不担心白小碧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白小碧不予理睬,任凭没藏“招待”,只听没藏道:“呦呦呦,那么大火气干嘛,就像欠你钱似的,不至于昂。” 冰霜千刃后来知道了没藏身份,因此不愿与她胡搅蛮缠,只与白小碧相问:“你也是来夺血莲的?哼,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大月河的对面还没有你五毒教的草棚!” 白小碧正待回嘴,老狗突然咳了一声,像个懵懂少年一般和冰霜千刃打了个招呼。 “不好意思啊这位大佬,打断一下,我想问一哈,难道西辽江湖已经没有我的名号了吗?” 冰霜千刃这时才注意到另一桌的这位少年,越看越熟悉,越瞧越惊讶,蓦地一拍脑袋,指着少年失神大喊: “你……你你就是当年偷往我头盔里撒尿的小鬼,‘顶风一丈’!” “我顶你NN个腿!”老狗破口大骂,众皆哄然大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1章 得 如此眼熟的少年大放厥词,冰霜千刃并不敢还以颜色,万一是哪家隐世傀门的少傀主,那不就当场交恶了吗?但他又不甘心当众受辱,故而阴阳怪气地说道:“呦,那是做兄弟的有眼不识泰山了,还请阁下报出傀门山头,也让兄弟我瞻仰瞻仰不是?” “滚蛋,谁TM是你兄弟!”老狗一来确实不爽,二来就是要给冰霜千刃一个下马威,因此佯装怒意恶语相向。 冰霜千刃这就很难忍了,真当爷爷是泥捏的不成? “好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既然和白蝎子一伙,我看也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就一并留在这儿吧!”冰霜千刃说话间已控制傀徒将白小碧三人团团围住,白小碧亦掀翻了桌子拔剑相向,正当双方即将开打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男子的大笑声,其嗓音雄阔,气息悠长,竟是一位修炼内功的高手。 来人笑声未近,人已跨步而来,其身形高大,体态壮硕,三十来岁面孔,一进门就对冰霜千刃大肆嘲讽,没有丝毫中年人的成熟稳重。 “你个蠢货,在辽国也白混这么些年了,竟连当年亲手灭掉镇尸傀的狗爷都不认识,赶紧滚回你宣阳老家洗头盔去吧!” “狗爷?你……你就是与尸兄联手夺下昆仑城的老狗?”冰霜千刃毕竟是西辽第一批试炼者,自然听闻过老狗传奇,只是三十多年过去,一时没认出来罢了。 他也知道老狗实乃GY组成员? 因此并不想与之产生矛盾,当即抱拳道:“狗爷? 在下眼拙,一时没识得尊颜,还请原谅。不过狗爷当年之英雄故事,在下至今想起来都敬佩不已,这却实实在在没有半句假话。” 中年人很鄙视冰霜千刃前倨后恭的态度? 对其嗤之以鼻。而后与老狗抱拳道:“狗爷? 多年未见,不想竟在天山相遇? 尸兄下午也到,大家一起聚一聚喝个痛快?” 老狗这时才感觉有了点面子? 气消了一大半,也便与二人各自打招呼。 白小碧、没藏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更加好奇老狗当年之故事? 究竟是做了何等翻天覆地的大事竟在三十余年后仍威名不减? 得西辽两大高手这般尊重? 其实老狗除了与僵尸先生联手覆灭镇尸傀外? 再没其它骁勇事迹。人们尊重他? 一是因为他在GY组的高层身份;二来也是给他的兄弟,当今第一傀门的少傀主僵尸先生面子;三者? 还在于老狗自身的超强实力? 三十余年前他便已经有两个姓名的傀徒? 可同时控制十七个傀儡? 比僵尸先生还隐约高一筹? 可想而知如今的实力肯定更加深不可测,在场绝无人敌! “你还是老样子啊? 喝喝喝,来这儿就是为与老友相见,怎能不开怀畅饮?”老狗与中年人说罢? 又对冰霜道:“喂,如果你也想来? 那就别动那些歪心思,听到没有?” “是是是……晚上再来叨扰,告辞。”冰霜连忙应承,不敢再管白小碧,甚至看都没看一眼便抱拳离去。 中年人待其出门,狠狠地啐了一口,对白小碧道:“听说白军主刚来西辽时,他就易容成我的傀徒与你为难吧?这等使下作手段的腌臜小人,实在羞与其并为少傀!” “喔……原来阁下就是土门傀少主葡萄兄啊,失敬失敬。”白小碧起身施礼,见对方回礼罢,又道:“不过使易容手段实乃易尸傀特长,我教虽与易尸傀有仇,但其扬长避短也无可厚非。” 白小碧是听不得葡萄侮辱易容术才有此言,自家还有两个易容术大家,总是要稍稍辩驳维护一下。但在葡萄听来却显得她心胸宽广不记小节,更高看了她几分。 “白军主大人大量,葡萄钦佩。今夜不如同来欢聚,大家也相互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白小碧正想深入了解天山血莲,得此良机怎能错过?便道:“多谢葡萄兄美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饭馆短暂的交互之后,葡萄先行离去。白小碧几人找了一家客栈暂且住下,这一路颠簸甚是疲累,正好趁着这个时间美美地睡上一觉,养足力气蓄足精神,以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 一觉醒来,刚好天色将黑。白小碧与早醒的没藏闲聊了没一会,门外萧一就来敲门,称葡萄备车马相请,在大月河对面的土门傀草棚。 白小碧即与没藏、老狗上了马车,半路上老狗简单介绍了土门傀的独特制傀手段。 土门傀所制傀儡属于“物傀”的一种,不同于绝大多数傀儡以昆仑木做骨架,土门傀是以泥塑为肉身,再辅以血生花汁、人兽皮毛制成儡胚,由于没有骨架支撑,土门傀的傀儡远不如“木傀”、“尸傀”坚硬,但土门傀之所以能傲立于众傀门前列,在于他们的“土傀”有一种其他傀儡不具备的诡秘手段——遁土。 此类遁土并非仙术般可以瞬间散土凝身,也非禁制般突然消失遁地,而是简单的沉入沙土再从别处出袭,在沙漠、雪地、松土、沼泽等地域作战优势极大,而在坚硬车道、冻土层、城市砖道此类地形就完全不济事了。土傀利弊都很明显,因此土门傀所掌述远城内几乎全是松软沙土,就是为了能完全发挥土傀优势,而这一次的天山绝顶积雪常年覆盖,也是其利战之地。 “真是不入其门,不知其道,更不得其法,土门傀竟还有这等厉害手段。”白小碧这时才对傀儡术有了全新的认识,其内部划分细致,门道众多派系繁杂,确是一门不亚于大元马术、大宋内力、百越蛊术的武学大道。 “之前我还察觉那位葡萄兄习有内力,难道在内修方面也是高手?” 老狗笑道:“这你怎么来问我,内功方面你是专家啊。不过人的精力终是有限,他现实中又是繁忙商人,想来内力练得一般,应是吓唬人的手段。” 白小碧确实感觉一般,只是怕他有所隐藏才有此问,这时稍有放心,又提及老狗的那位兄弟僵尸先生,和他们一起打下的昆仑城。 “再问一事,一直听你们说昆仑木,这木和昆仑城有关系吗?” “有,大大的有!”老狗口音突然变得生硬,本想逗两女孩子一乐,但看白小碧尤为嫌弃的眼神,没藏不知所谓的神情,尴尬一笑,正儿八经说道:“在昆仑城以南一段的昆仑山上盛产昆仑木,这昆仑木的重要性不必我说了吧,西辽江湖的硬通货,所以哪家占了昆仑城基本也就掌控了整个江湖,被尊为第一傀门。” “那你的那位兄弟实力如何?” 白小碧话刚出口,车夫即停下了马车,在外道:“三位大人,我们到了。” 闲聊暂止,三人先后下车,葡萄立时迎了上来,问好不提。白小碧注意到了草棚内坐着的一位安静少年,他被冰霜等数十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心,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远远地看着老狗,应该就是僵尸先生,但论年纪不会这么小,或许是那张白净可爱的娃娃脸给了人错觉。 葡萄很快将三人迎进草棚,自去忙活酒席招待,老狗露出一张笑脸走近僵尸先生身边,其他人很识时务的同时噤声,静看两位大佬的久别重逢。 老狗虽然年少,却先开言,伸出手问候道:“老哥,好久不见呐!” 僵尸先生依旧坐着不动,伸手轻轻一握便放下手去,仿佛十分吝啬于消耗自己的力气,哪怕仅仅是抬手而已。 “嗯。” 好嘛,话也懒得说,竟是个冷漠性子。白小碧已经对僵尸先生有了很直观的第一印象。 老狗虽知道他的性子,但这么些年没见毕竟还是有些不习惯,难得的露出少年姿态,挠了挠头,像是没话找话地问候,“近来可好?” “好。” 僵尸先生的那张娃娃脸全无表情,让白小碧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个傀儡,但就算傀儡也远比他表情丰富,能说会唱,有哭有笑,哪跟他似的,活生生一具僵尸,怪不得叫僵尸先生。白小碧心里暗暗将其与严冷锋作对比,感觉一个僵尸,一块冷铁,都好不到哪里去。 “嘶……”老狗一时语塞了,只能把白小碧拉来展开话题,正要向僵尸介绍时,僵尸竟先开口说话了,还是完完整整一句话,足足六字之多! “见到你很高兴。” 众人此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只想拥抱欢呼:OHOHOHOH!千载难逢的一幕啊,尸兄说了六个字! 说实话,白小碧并不是特别喜欢与这等人交流,她的职业不允许对方不说话,她还是比较中意那种话不多不少,正好能切中要点,还时不时带给惊喜逗她开心…… “喂喂,白警官白军主,想什么美事呢笑那么开心?”老狗杵了杵失神发笑的白小碧,白小碧回了魂忙道无事。老狗也便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兄弟僵尸先生,别看他长得年轻,今年可有二十五六了,优点多多,缺点嘛就是话少……” “你,闭嘴。”僵尸用了三个字打断老狗,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竟红了大半,让老狗很是诧异。 白小碧抱拳,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和没藏,兴致乏乏地退到一旁。僵尸却突然嘣出两个字,让后知后觉的白小碧“受宠若惊”。 “你好。” “我?哦哦,你也好你也好……” 白小碧以为完事了,其他人也觉得尸兄已经很给面子了,却不想又听到他开了金口。 “请坐。” “哦哦……多谢多谢。” 白小碧这时不觉有何不妥,以为只是客套虚礼,旁人却个个面露惊讶之色,尤其老狗,他从未听过他这位兄弟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连说两句客套话,这可真是千古奇闻呀! 不过众人的好奇心随着僵尸之后的沉默也渐渐消散了,这时葡萄来请大伙入座,做为东道的他先介绍了一圈,又提及其它三傀不一同聚会的原因,让白小碧大概有了些了解。 此次夺莲,很多傀门傀主并没有亲来,而是派了各自门下本领不输于他们的少傀主,算得上一场西辽武林顶级试炼者的龙虎风云会。其中声名在外的六城六少傀已提前立好规矩,为了不打扰天山神妪清修并保证夺莲的公平性,规定每一傀门只能派一人出傀,若一旦发现有违规者,各大傀门共讨伐之,因此一些弱小傀门选择了合作,以共同对抗六大傀门。 六大傀门派出的自然是各自少傀主了,作为六个最强竞争对手,他们彼此间也进行了合作,最开始,第二傀门“灭尸傀”、第三傀门“耶律重门”忌惮戮尸傀选择了联手,僵尸先生话是少,但并非无谋略之人,因此联系上了第四傀门土门傀。冰霜千刃本不在僵尸的考虑范围内,但由于老狗饭馆里的一句话,葡萄不得不将易尸傀拉进阵营。另一边一直处处与冰霜千刃作对的潇水傀白沙自然倒向二三傀门,最终形成了夺莲的两个最强阵营。虽然阵营之内还暗藏竞争关系,但起码在找到血莲之前是可以暂时联手的。 此外还有一些不确定阵营,比如某些隐世大傀门,他们的少傀主之本领绝不在六少傀之下,只是名声不比六少傀响亮罢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2章 窈 一傀门出一傀,这是白小碧所得最有价值的消息。她势单力薄,本以为夺莲之局将会是以一己之力对抗各大傀门数千傀儡,现在可以完全放心了,只出一傀纵使各方联合,毕竟还是各怀心思,真到最后夺莲时刻,必定撕破脸皮混战一团,她自可浑水摸鱼从中取利。 这还要感谢那位天山神妪,说是怕打扰她的清修才不使全傀蜂拥而上,不知是何方神圣呐。 白小碧问及老狗,老狗三十余年未涉足江湖,并不知晓,老狗又问及僵尸,僵尸话少,示意葡萄代为解释。于是葡萄“不辞辛苦”,又浪费了一通口水。 话说这西辽天山,东西绵延数千里,穿云绝顶数百峰,其中最高的三座峰分别是神光峰、玉女峰、碧游峰。其中神光峰远在西端,毗邻外邦,传说有七柄神剑藏于神光,分别是游龙、青干、竞星、日月、天瀑、舍神、莫问,然西辽朝廷耗尽人力物力财力不知多少,至今仍未寻得,只得当其神话传说。试炼者虽也知晓此七剑乃梁武传世名剑,但三十八年上峰寻觅,仍是无果,只当BY公司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再说玉女峰,这玉女峰近在眼前,与碧游峰相邻。亦有传说藏有顶级内功秘籍《通天封神大法》,听着有些玄乎,西辽武林也不习内功,因此鲜有人上峰寻觅,尽管这些年有宋人来偷偷探险,但俱一无所获。一是因为玉女峰之险峻、环境之恶劣并非单枪匹马可攀援登顶,需以大量后援隔数里设置补给点救援队,不然一旦失手就会陷入无人寻救的困局;二是西辽朝廷和武林都不允许? 毕竟是辽国境内,就算我们不用那也不能给你们找着。 最后是碧游峰? 也就是天山雪莲的集中生长之处。天山与昆仑本就是神山,故人迹罕至的险峰绝顶皆有一些传世神物,昆仑神木、神光七剑、玉女秘籍皆是如此,而碧游峰上就是天山雪莲,其中又以两百五十五年一生成的血色雪莲最为珍贵? 每一次生成都会引起当时武林疯狂争夺? 掀动一场江湖浩劫。 有记录最早的一次天山寻莲是在五百余年前,那时辽国还远在北荒与宋朝对峙? 所以不存在傀儡厮杀,皆是西域高手争抢。由于缺少正统的官史记录? 现在的人们只知道那一次的血莲是被一位寻草药的大夫夺走,其后杳无音信;最近一次便是在两百五十五年前,那时西域已是辽国的天下? 傀儡当道? 足足有上万傀徒一齐登山? 可他们却在半路遇到一位神秘老妪? 称人多嘈杂,打扰她清修? 请退去大部? 方可寻莲。 一个老妪说的话谁人能听?有脾气暴躁的直接推开老妪继续登顶? 却不想那老妪是个隐世大神仙? 当时吹了一口仙气便引发一场大雪崩? 数万傀儡几乎全军覆没,山下众儡主这才不敢放肆? 相约一傀门出两傀,再次登顶寻莲。 这一次老妪没有阻止,历经一番艰险? 最后登顶并得到血莲的是当时的朝廷亲王耶律重门的首傀,其首傀还见到了神秘老妪? 与他说了一些秘密的话。 再之后,耶律重门凭借此一次江湖露脸,威名大震,集得投奔他门下数百高手建立了如今的第三傀门“耶律重门”。也是他与血莲无缘,一年后,好大喜功的他竟要公开制作血莲傀儡,以此来震慑江湖,却不想制作当日被相邀前来的众傀门一通乱杀,不仅血莲被夺走,他自己也死在了乱军之中。 再后来便是为争夺血莲而引起江湖数十年的腥风血雨,最后何人何门得莲,至今还是个谜。 再说回天山神妪,根据耶律重门所诉,天山本没有碧游峰,是封神之后天庭为安抚碧游宫所降下神峰,峰上所居皆是未封神的碧游宫散仙。东汉时候,第四次神魔大战爆发,玉帝诏碧游峰散仙助阵,尽殁于妖魔之手,魂魄化作碧游峰上朵朵雪莲,天山神妪当时留下看家,逃过了一劫,就此闭关再不出世。 …… 听完这个故事,白小碧又对神魔大战产生了兴趣,六百多年前也有一次神魔大战,导致五毒教无心祖师失踪,因此天庭才派巨灵神下界遴选毒仙,带走了花天娇。她问及葡萄,葡萄也不大知晓,只说是耶律重门这般流传,神魔大战过程、前因后果如何,耶律重门和现实官网皆没有明示。 看来只有等以后寻路登天才能有所了解啊。白小碧压下心中好奇,起身与僵尸、葡萄、冰霜千刃抱拳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有夺莲之意,不知可否应允入阵?” “不行!”冰霜自不答应。白小碧也没想着他会答应,问他只是个流程罢了。 葡萄虽然有想过白小碧为血莲而来,但真正说出口时亦有些迟疑,他和白小碧并无交情,而血莲事关振兴傀门大计,更不愿多一个对手和一些未知的变故。但此处他还做不了主,僵尸老狗俱在,还是听他们如何说。 “别看我,我又不能参与,就是过来溜达溜达,见见你们几个老朋友。”老狗边说着话,边敬了葡萄一杯酒,待葡萄仰头饮尽后,又道:“不过嘛,此来除了和老朋友喝酒,还有一件小事,就是以我的名义出傀,让白军主参与夺莲。各位放心,我以守护的名义起誓,一定不染指血莲,但这一个小小的名额嘛,还是要稍稍争取一下的。” “这……”葡萄懵逼了,喝了老狗敬的酒却没想到还有后话,心里虽不大情愿,但也只能“大方”应承。 “狗爷都这般说了,哪还用稍稍争取,我土门傀自然是同意的了。” 僵尸先生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小碧,在白小碧询问的眼神即将转向他时,立即看向老狗,简短说道:“可以。” 冰霜千刃心头不悦,低头喝了一口闷酒,瓮声瓮气地说道:“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我易尸傀也没意见!”说罢,起身抱拳怒道告辞。 众人没有挽留,又吃喝了一会儿。葡萄见白小碧寻莲之事已成定局,很快转变了观念,已有交好之意,便善意提醒道:“白军主啊,这碧游峰尤其险峻,异常寒冷,别家傀门都有设置补给点搜救队以应对不时之需,你也需尽快找些人手帮忙啊。” “哦?多谢葡萄兄提醒。”白小碧饮酒称谢,“还请问这一路登顶需要建立几个补给点,又要准备些什么呢?” 葡萄稍作沉吟,即道:“这个我想我们傀儡和你本人应该有所区别。像我们傀门的话,前段缓坡三里一个补给点,一共三个;中段山脊一里一个,一共两个;最后是悬崖绝壁无法设置,故应设五个点。我们傀门的补给首先是傀儡,其次是伤药,每个补给点各有一个傀徒,以应对可能发生的致死威胁,而后及时替换。白军主本人的话,我觉得还是一些帐篷、保暖衣物、食物淡水以及伤药之类吧。” 傀儡也会受伤,需要伤药外敷,这是必需品,吃喝就完全用不上了,傀儡只受儡符驱动,并不以食物蓄养身体。 “多谢葡萄兄。”白小碧再次称谢,琢磨着如何去镇里雇些人手,僵尸先生却冷不丁地开口道:“用我的补给。”又把一伙人给震住了。 这位大佬今天是怎么了,不仅话多还献殷勤,还是冷面冷心的傀门大少吗?不会是TN的春心萌动,看上白蝎子了吧? 饶是白小碧反应迟钝,这会也有所察觉了,当下婉言拒绝道:“多谢先生美意,不过我白小碧自信还有几分实力,只需设置两个补给点即可,有我身边这两位朋友,人手正够。” 为了拒绝僵尸先生,白小碧只能让没藏、萧一硬着头皮上了。 欠人情可以,欠感情就万万不行了。白小碧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严云星的猥琐笑脸,心里与之暗道:“就我这斩烂桃花的果决,小伙子你不得好好夸夸?” 僵尸先生再无多言,大伙儿又喝一阵,最终散去。 回到客栈,老狗向白小碧讨教,白小碧知道他想问什么,也便搪塞应付打发了去。回到房间,没藏小鬼又来纠缠,她抬手晃了晃,没好气地说道:“看到没,这是什么。” “什么也没呀,哦不对,有有有,绝世神兵——白姐姐的猪爪子!” “去你的……”白小碧笑骂着作势要打,挥手间却看手指上没那枚明晃晃的大钻戒,一拍脑门恍悟道:“我这脑子,忘了这是修炼世界了。” “什么东西呀?”没藏眨巴着大眼睛好奇询问。白小碧笑道:“就和你眼睛一样明亮的大钻戒,唔……算是结婚的信物吧。” “结婚?白姐姐要成婚啦?”没藏早从夜叉口中得知白小碧有了心上人的事,还是那位妖名传遍天下的五毒教主,只是没料到两人已经“定亲”。 难怪白姐姐拒绝了那位僵尸小哥哥,原来早已定了亲。唉,只是可怜那僵尸小哥哥,人长得可可爱爱,又是辽国试炼者第一人,如此优越条件却是有缘无分,喜欢错人喽。 没藏暗为僵尸先生感到惋惜,也对素未谋面的严云星产生了一丝厌恶,不就是善用毒药的小教主吗,以前净听人夸他智计百出,有勇有谋,最后一战还不是输了个精光?听说还是个丑陋之徒,空有虚名罢了,又如何能与僵尸小哥哥相比呢? 白小碧自是不知没藏想法,只为方才将她拉入夺莲队伍的事感到抱歉,便道:“是啊,我要成婚了,所以……但把你牵扯进来,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白姐姐这就见外了吧。我知道白姐姐是怕我危险,但这一路到此,几时不是危险重重,我又何曾怕过?”没藏看白小碧还在犹豫,接着安抚道:“放心啦,我就在缓坡的最后一个补给点,那儿人多安全也还不冷,这总该放心了吧。” “那行吧。”白小碧这才答应,又想着问问萧一,万一人家不愿意也不能勉强不是。 她让没藏先睡,自出门找萧一。一开始萧一面有难色,白小碧懂其心思,掏了仅剩的两枚金币给他,拍其肩膀说道:“雇人手吧这些钱虽不多,但也能雇来三两个,但我想与其让外人赚了,倒不如给了我信得过的自家人,你说是也不是?” 萧一攥紧金币,狠一咬牙,点头道:“大人不必多说,小的自然信得过,小的也愿往!” “好!明日你就帮我去采购些补给,钱财我会让小雪给你,放心大胆的花,千万别舍不得。” “小的明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3章 窕 白小碧完全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到向没藏借钱的地步,好在都是自己人,没藏又是大户,不然以她这不偷不抢的风格,恐怕要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了。 隔天购置好了一应补给之物,白小碧也在山下搭了个小草棚,对外宣称守护老狗的名额,倒也没几个人敢来捣乱。冰霜千刃虽有心寻衅,但预知难以改变结果也便作罢,只等上了碧游峰再寻机找她麻烦。 一晃三天过去,在夺莲群雄的焦心等待下,碧游峰斥候传来消息,山脊的雪莲终于绽放了。群雄立即派人设置各家补给点,没藏、萧一也背了两大包裹,与戮尸傀、土门傀的手下一同上山去了。 又五天过去,白小碧养足了精神力气,与众傀门傀儡一起出发。临行时老狗嘱咐了一句,让她万事小心,尤其当心隐藏在暗处的隐世傀门高手,白小碧让其放心,即与僵尸先生首傀“阿丽塔”、吐葡萄皮首傀“高庭庭”、冰霜千刃首傀玖等,结伴向南麓小道行去。 既与傀儡同行,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他们的“前世今生”。玖等不必说,冰霜千刃当年于孤雁山地下机关城制作的尸傀;高庭庭是葡萄在土门傀内部选拔少傀主人选时精心制作的土傀,得到了长老、傀主的一致认可,是他成为六少傀之一的最大功臣;阿丽塔则是一位和僵尸先生一样长相可爱的木傀,面部和身体关节处故意作成断截痕迹,虽然和电影里的阿丽塔相差甚远,但若抛开西域风的衣着来看,也还有那么点机械朋克的味道,关于她的故事,白小碧并没有打听到,老狗也不知? 想来只是僵尸先生对于机械朋克的一种爱好吧。 初登天山就用首傀是否有点大材小用,也暴露了实力?白小碧想过这个问题? 很快就有了答案。傀儡和人不同,不存在消耗体力一说,所以最好从一开始就派出最强傀儡,以防他人以强胜弱,而补给点的二傀三傀之流只是用来以防万一。 至于为什么不同时控制两个傀徒? 是因为上一次夺莲总结的经验教训:夺莲傀儡不在数量多? 而以质量取胜,到最后的崖壁攀援阶段? 控制两个傀儡自然不比控制一个稳当,而且最后厮杀时控制一个傀儡更能施展儡主全部实力。昔年的耶律重门就是因为只控制一个傀儡才得以最后取胜。 …… 闲话不表? 行程刚开始,各傀门的首傀排成一长串,好似一条蜿蜒长蛇绕着山道迤逦而行。这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偷袭暗害为时过早? 因此基本相安无事? 大家伙表面上也有说有笑? 气氛甚是欢快。 白小碧十分好奇冰霜千刃的尸傀,一路上暗戳戳跟在其身后。她并没有见过阿玖? 但一个玩家被作成傀儡? 总感觉十分耻辱? 也有些可怜。 她悄咪咪拿指头戳了戳阿玖的肩膀? 想感觉一哈到底有没有说得那般坚硬? 阿玖却缓缓转过头来,用一种近乎看白痴的眼神斜眼瞟着她。 “你有病?” “呵呵……”白小碧尴尬地笑了笑? “没有没有,就是有点好奇。” “不是,你是不是觉着换了个人咱俩就没仇了?” “不不不? 就是感觉你挺面善的,也挺可怜……” “面你大爷的善? 劳资是冰霜你爹!” “你看你这人,怎么刚说两句就骂人呢……” 白小碧还待好言相谈,后面的傀徒大声嚷嚷起来。 “快走啊,蹲坑呢!” “好狗不挡道啊!” …… 白小碧忙摆手致歉,灰溜溜地绕过阿玖和高庭庭聊天去了。 “高兄,问你个问题呗。” “我是葡……算了算了,爱叫啥叫啥吧,啥问题?” “你们控制傀儡是不是能借用傀儡的视野?” “那是自然,不然凭感觉走吗?” “哦。”白小碧点了点头,“那你们这厉害呀,有点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意思啊。” “哪能千里之外,太扯了,控制傀儡是有距离限制的,功力越深控制距离越远,距离越远控制力越弱,相互有影响的。” “哦,那你们能控制的极限距离是多少?”白小碧绕腾了半天,其实是想问这个问题,傀儡术的缺点。掌握了他们的缺点才好占些便宜。 高庭庭倒没起疑心,直接答疑道:“像我的话,最远十里,尸兄可以更远。所以等你们全都到了缓坡,我们也是要动身上山的。” “这样啊。”白小碧听他们也要不断爬山适应距离,也就打消了之前的念头,还说掌握极限距离趁控制力最弱时出手呢,看来是没戏了。 白小碧兴致乏乏,闭口不言。最前头的阿丽塔回过头来看着她,以为她新奇兴起,再绕过高庭庭能和自个聊天呢,没想到人家看都没看一眼,终是有些郁闷。 这一路的慢行在白小碧闭嘴后甚是无趣,半天过去,到天黑时终于抵达碧游峰,看到了双峰全貌。 正对面碧游峰,峰势前段较缓,有大量的人为生活痕迹,甚至还可以看到好几条踩出来的路道,缓坡上林木稀松,大多是硌脚的砂石块,看着有些荒凉。目力尽处,则可远望中段山脊,已然较为陡峭,寻常人攀爬可能需要四肢着地,有点攀登经验的登山者也需猫着腰前行,山脊中线是碧游峰雪线,周围有一片较为茂盛的针叶林。再往上就是呈90°垂直向上的悬崖绝壁,直直地插入昏暗云层之中,不知有多高。 侧面玉女峰,峰势前段就已十分险峻,坡度大概有60°,中段更是绝地,有好几处当空断裂的百丈深渊,完全无法通过,再往上是玉女峰雪线。峰顶倒是平缓了些,最顶端也藏在云层里看不清,下窄上宽呈圆形,但窄的那段形状很奇特,攀援难度不亚于碧游峰的悬崖绝壁。再从峰势整体远观,绝顶云鬓、宽阔洁额、窄段鹅颈、雪线衣袂、深渊锁骨、绝地双峰、险峻蜂腰,不正是一位翘首凝望冰肌雪骨的神姿玉女? 白小碧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景,一时竟看呆了。其他人倒是来过一两回,匆匆扫了一眼也便往第一个补给点奔去。 “白军主,走了!”高庭庭催促了一声,白小碧忙跟上队伍,她走一步望一眼玉女峰,每走一段都感觉有别样风情,或静谧,或端庄,或妖艳,或冷傲,真正千姿百态,动人心魄。 “这玉女峰真是奇景啊!”白小碧感叹一句,问道:“有人登上过峰顶吗?” 高庭庭回道:“神仙不知道,凡人嘛从古至今都没有,那些怀着侥幸心理想寻秘籍的高手也只能在深渊前止步。百余年前朝廷倒是派了大批工匠架过链桥,但听说那端山脊有恐怖异兽出没,还时不时有地陷危险,搞了半年死伤大半,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照此说,那秘籍一定藏在雪线之上!” “咋地,白军主想试试运气呐?” 白小碧摇了摇头,笑道:“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从古至今多少高手都望而却步,我这么一个小角色上去那不是自寻死路?” “白军主是个明白人啊!”高庭庭竖了个大拇哥,继而道:“我也接触过不少南宋来的试炼者,一听有秘籍就跟狼瞧见肉狗闻见屎似的,根本不听人劝,死也要上峰,最后一个都没下来。唉,贪心害死人呐!” 白小碧身为宋人,听着多少有些别扭,顺便就举了个例子,“那咱们现在在干嘛?和宋人干的事一模一样,他们窥视秘籍,你等觊觎血莲,试问世上谁人不贪心?” “白军主分析人性鞭辟入里,听之受益良多啊。”高庭庭说不过白小碧,捧了个好也便闭了嘴。 白小碧也不再多言,又远望着玉女峰欣赏其万种风情。 深夜时,大队傀儡已行至第一个补给点,一部分傀儡选择继续赶路,另一部分傀儡歇了下来。傀儡不累,但控制傀儡的儡主累,他们不像修炼内功的大宋武者,可以几天不吃不喝不睡,在这儿,到点了还是要休息的。 白小碧无所谓,看阿丽塔他们如何决定,三个人商量了一会,觉着走得快了也没用,终究是要休息,还不如早点养精蓄锐,也便去了各自补给点。白小碧就在土门傀的补给点旁边卸下包裹,拿出帐篷搭了起来。 这等活计在警校训练过无数遍,虽然这里的帐篷有些粗陋,但原理大致相同,不一会就搭建完好,一扭身钻了进去。 要她一个人赶路是不可能的,从此处开始,众人已蠢蠢欲动,说不定半路上就会遭遇黑手,所以还是跟着几位大佬走,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一念及此,还真感觉有些冷了,夜晚的山风吹过,九月的天气终是降了些温。她从包裹里拿出一件厚棉袄盖在身上,这才缓缓躺下,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怎么也睡不着。 唉,之前精神养得太足,有点失眠了。 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坏家伙的身影,心里虽满满的欢喜,但还是忍不住要劝他离开。 “不想你了好不好?” “你走开啦,我要考虑正事呢!” “讨厌鬼。” 两年多了,白小碧怎么也摆脱不了闲暇时对严云星的思念,看似不比一开始激情似火,但更添了柔情如水的细腻绵长。 她坐起身,决定不闭眼了,就这么抱着膝盖考虑别的事情。 目前来看一切还算顺利,只有两个疑点不太好解释。 第一,还是老狗,名额是他给的,因此没费半点周章就成功加入夺莲队伍,他到底因为什么帮忙呢?闲得慌只是个玩笑理由,真正的原因还得之后才能得知。 白小碧坚信天上不会掉馅饼,科技世界人们可能还会因为道德约束和自身素质做些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好人好事,修炼世界就没有这一说了,尤其还是老狗这等少年老成的GY组大佬,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第二,血莲对于傀儡的加持。真正的加持功能绝不是老狗说的那么简单,使傀儡与寻常人无异还远远不够,只从如此多傀门的重视程度来看一定另有奇效,至于是什么,以后还得多加留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4章 女 长夜难熬,好容易天将蒙蒙亮,白小碧即收拾了帐篷推开了土门傀的栅门。 “白军主,早啊。”值夜傀儡问候了一声,白小碧点头致意,径直闯入高庭庭帐内。 大帐宽敞,颇为华丽,高庭庭正坐在塌上“闭目养神”,白小碧见其闲暇,不由地出言问道:“高兄既已睡醒,为何迟迟不动身呢?” 高庭庭好似没听到,依旧端坐,无动于衷。 “高……”白小碧刚张口,忽然想起他只是个傀儡,说不定其主人还在被窝里和周公约会呢,叫他何来? “嗐,这都什么事,全帐上下没有一个活人,古古怪怪难以交流!”白小碧又欲出帐,高庭庭突然睁眼起身,笑道:“哎呀呀,梦中闻得手下报,忙摄神控儡,白军主可起太早啦。” 白小碧呆了一下,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你……充好电了?可以走了吧。” “走走走,这便通知尸兄控儡,烦请白军主在外稍候。” 白小碧微一拱手,出帐门等待。 一盏茶的功夫,四人队伍聚齐,继续向第二个补给点进发。 经过一夜的苦熬,白小碧初登碧游峰的新鲜好奇之感已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攀爬长坡跋涉山石渐渐泛起的疲倦怠盹之意,也不是体力不支,只是环顾四周,穷山恶水荒凉疮痍,人皆傀儡,默不作声埋首行程,好似赶尸的队伍,枯燥乏味至极。若不是还有玉女峰侧脊以供瞻望,恐怕真要心力不支无聊致死。 一个人爬山也好过与傀儡同行。 白小碧心里不由地升起这个念头。压抑的情绪是会疯狂传染的,倒不如一人先走? 也可看看别处队伍,其它景致。 “阿丽塔、高兄? 我实在闷得慌,就先行一步了,下一个补给点再见。” 她说罢,也不待高庭庭询问,阿丽塔挽留? 直接运转轻功? 脚尖点地踏山而上。果然耳旁劲风呼啸,远望碧空万里? 所见不再一色,所闻不再同声? 内力纵贯全身,心情自然开阔,这朗朗乾坤广袤天地更有别样风景。 如此飞快的速度? 本来一个多时辰的爬坡路程? 白小碧只用了半个时辰便抵达第二个补给点? 彼时各处帐篷炊烟升起? 有不是傀儡的各方傀门属下正埋锅造饭。她跑了一路腹中正需要些吃食,也便寻得就近一家? 问人借锅造饭。 “敢问小哥隶属哪家傀门啊?”白小碧抱拳? 客气询问。 那小哥是天山小镇受雇而来的居民? 不敢承白小碧大礼? 忙躬身回道:“小的是玲珑山庄所雇?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玲珑山庄?没听过,应是个小傀门。白小碧稍稍放心? 便问其借锅,小哥不敢不应,忙洗干净借予白小碧。 卸下包裹? 拿出预备好的干肉,从峰顶积雪融化的小溪舀了两瓢清水? 煮了些干面,混着干肉熬了不足半刻钟,便可开动。 白小碧一边吃着,一边和小哥闲聊天。“你家傀主还在后头吗?” 那小哥见白小碧是个真人,当即改了称呼,“回女侠大人,我家雇主说了,走得急死得快,不至午时是不会到的。” “哦?为何这般说呀。” 小哥遇得真人讲话,有了几分兴致,何况还是位英姿飒爽的女侠,更滔滔不绝。“我家雇主说,先去也不可能上得了悬崖绝壁,不是本事不够,而是会有旁人阻拦,到时一定是一场乱战血战,一旦受了伤,在那等地形气候绝对难逃一死。” “傀儡还怕死?还会受气候影响?” 小哥笑道:“女侠大人有所不知,我家这位雇主也和您一样,是一位有血有肉的真人。” “真人?”白小碧不以为意,嗤笑道:“辽国武林还有真人吗。” 她说罢,不待小哥回话,碗筷一涮收拾了包裹,谢过借锅之情。 出得帐门,驻足仰望,再爬三里就是缓坡最后一站,没藏正在彼处,与其苦等“盟友”,不如去找没藏,一来担心她的安危,二来和小鬼在一起比那几个傀儡有趣得多。 打定了主意,她即刻上路,这一段行程终于有了些挑战。随着高度的攀升,温度极速降低,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就不得不添衣加帽;再行一段,斜坡冷风陡然而至,一刻不停,吹得人摇腿晃,只得放缓速度。 她裹紧了衣衫,脑袋缩进衣领,逮着旁边一傀儡就问:“大哥,此处怎地突有怪风?” 那傀儡见白小碧惧冷,知是真人,遥指对面玉女峰说道:“你往那边看,此处正对玉女峰雁落渊,大风是从深渊穿来,自然寒冷。再往上风更大,常人根本难以行走,我劝你啊,还是快快下山去吧,傀儡死了无所谓,人被吹跑可就划不来啦!” “你说什么?听不清啊!”风声虽大,白小碧却是假装听不着。这点困难就想让我下山?门都没有。 那傀儡倒十分“好心”,快走了两步跑到侧翼,顺风又劝了一句。白小碧摆了摆手没再搭理,寻了个身形高大的傀儡,躲在其身侧省点抗风之力。 这一段路走得十分缓慢,中午时才走了三分之二路程,也正如那位“好心”傀儡所言,雁落渊吹来的狂风威力更大势头更急。耳边尽是鬼哭狼嚎一般的呼啸之声,完全听不到其它杂音,双腿虚浮,每跨出一步都得使出巨大力气,更糟糕的是此处温度本来就低,再有刮骨寒风击面,冻得她是牙关打颤,鬓角生疼。 “这风也太太太大了,小小小鬼是怎么上去的?”白小碧艰难抬头望了一眼,一里路程外几处帐篷白顶依稀可见。再往上风势应该会减缓一些吧,不然也扎不了帐篷。 一念及此,心中有了几分动力,也便稍稍加快了脚步。 然而她刚走没两步,侧翼陡然一股强风灌耳,一时没注意竟被吹得双脚浮空,就要滚下坡去! 她急忙于半空运气,丹田内力瞬间灌注全身,几个腾跃稳稳地落于地面。抬眼一瞄,却是那位身形高大的傀儡突然后撤,失去了庇护的她因此差点被吹飞。 “你这是何意?” 十数傀儡齐齐定身注目,那高大傀儡嘴角一扯,似乎冷笑,显然其儡主功力一般,模仿真人差许多味道。 “躲了这么半天,也该你扛扛风了。” 傀儡声音机械,语调夹生,果然其儡主功力不济。白小碧因此豪横,昂首睥睨道:“你一个傀儡帮忙挡挡风怎么了?” “哼!受人恩泽还敢如此无礼,找死!”有其他傀儡看不下去了,出声为高大傀儡打抱不平。 “就是,看你是个美貌女子本不予计较,但若是这般厚颜无耻,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早该如此了,方才身手明显是个内修宋人,宋人来此何干,扔了她去祭风神!” …… 白小碧冷眼环视,一言不发拔剑出鞘! 这可是你们自己找上门的,憋了两年,姑奶奶正好拿你们练练手! “嗡!”毒蝎剑破风出击,白小碧竟先发制人,这一招猝不及防,将离她最近的一个喋喋不休的女傀一剑斩落臂膀! “哼,不过如此嘛。” 众傀皆惊,片刻后有人反应过来,招呼众傀将白小碧围成一圈。那女傀捡起断臂像个鸭子似的破音大骂,蓦地冷风一吹,毒液顷刻污染血生花汁,骂声戛然而止,一具活生生的傀儡就这么突然报废。 白小碧飞起一脚正中女傀小腹,那女傀好似断了线的风筝,随风奔向碧蓝晴空,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白小碧挽剑四顾,嚣张至极。自从来了西辽她对战斗的看法慢慢发生了改变,若对手是活人她还不会如此,一群傀儡的话,试身手最合适不过,也正好剪除一部分夺莲对手。 那群傀儡见白小碧厉害,有认得毒蝎剑的更知晓了她身份,因此不敢单打独斗,叫嚣着一起合围而上。 “来得好!”白小碧大叫一声,凌空而起,借着狂风扑杀东向傀儡,其本身速度再加上风力相送,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斩一傀手臂!与此同时她双腿盘紧一傀脖颈,利落地翻身剪腿甩剑,不仅扭断了那一傀的脖子,还一剑刺入了另一傀的“心脏”! 眨眼间三傀丧命,皆被狂风吹上了天,其余众傀胆战心惊,皆生撤逃之意。 “这婆娘也太赖了,哪有一剑就要傀儡命的!” “五毒白蝎子,正是我傀儡克星!兄弟们怎么办?” “先撤一步,去找各位大佬们帮忙,我就不信她能一剑废了大佬们的傀徒。” “走!” 众傀作鸟兽散,白小碧也不追击,收剑回鞘。 收拾这些小门小派的傀儡的确不在话下,尤其碰上毒蝎剑,毒液污染正是克星中的克星。 是以,白小碧并没有沾沾自喜,以剑鞘拄地,一步步往第三个补给点顶风爬去。 最后三分之一的路程没有傀儡顶风庇护,足足爬了近一个时辰才觉风势大缓,于是施展轻功步伐急速飞奔,很快抵达目的地。 在众傀门各营地绕了几圈,终于在临近戮尸傀的一个不起眼角落找到了没藏的小帐篷。 “小雪,小雪在不在?” 白小碧喊了一声,无人答应,急忙钻进帐篷,却见没藏裹着厚厚的棉被睡得正香。 呼……人在就好。 她暗暗舒了口气,慢慢坐到一旁,看着只露个小脑袋的没藏,憨态可掬的模样不禁让她笑出了声。 “唔……”没藏并没有被吵醒,翻了个身梦呓呢喃。白小碧拽紧了蓬布不使冷风吹进,就势侧身躺下,轻手轻脚地抱住没藏取暖。 大半天的顶风逆行,终究还是消耗了气力,上下眼皮一打架,不知不觉昏沉睡去。 …… 醒来时天色已黑,身上盖了几层厚厚的棉被,没藏却不见了踪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5章 木 “小雪!” 白小碧一骨碌爬起身掀蓬而出,四下扫了一眼还是不见没藏身影,忙要闯进戮尸傀营地询问,却被守卫傀儡拦了下来。 “白军主,戮尸傀重地,容禀少傀主。” 白小碧等不及通禀,急切问道:“有没有看见与你们一同来的那个小女孩?” “没有,她不在帐篷里吗?” 白小碧顾不得回应,就要去别处寻找,身后大帐却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沧迈而简练。 “她在此处。” 男子话音刚落,没藏掀帘而出,笑嘻嘻地一路小跑至白小碧身边。 “白姐姐,醒啦?” “乱跑什么,我以为你出事了!”白小碧稍作训斥,没藏却道:“没事啊,这一路都是僵尸小哥哥照顾我,好得很呐。” “僵尸?”白小碧一脸狐疑地看着走出帐外的壮年男子,问道:“你是僵尸几傀?” “二傀,阿鲁王·顿加法南叮。” “你话挺多啊。”白小碧还是不太信,没藏打趣道:“那得分谁,和你话就多,和我一天都说不了三句话。” “闭嘴。”白小碧拧着没藏的后脖细肉悄悄掐了一指甲,疼得没藏尖叫了一声,委屈巴巴地嘟起了小嘴。 “打扰了。这一路照顾她,辛苦了。”白小碧微一抱拳拉着没藏出栅门去,头也不回地挥手致谢。 回到自家小帐篷,没藏看白小碧还在生气,小声与之道歉:“对不起嘛,我知道白姐姐不想与他有瓜葛,可我一个小孩子总得找个大靠山吧。今天辰时鸠摩智还活过来了,一直想抓我,张跳跳又靠不住,那我只能找阿鲁王了嘛。” “等等等……张跳跳我知道是葡萄二傀,鸠摩智是哪个?” “哎呀,就是烂嘴巴的二傀嘛。” “烂嘴巴?” “对呀,烂嘴巴冰霜嘛,成天脏话不离口? 不让他烂嘴巴?” “噗……”白小碧终于被逗笑了,白了没藏一眼? “你倒是会编排人,不怕也烂了嘴巴。” “嘻嘻……我这张小嘴是专门用来夸赞白姐姐的,只会越长越好看呢。”没藏嘟起小嘴假意要亲,白小碧一把捂住,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 笑骂她淘气。 果然与没藏小鬼头在一起远比那群傀儡有趣。 …… 晚饭还没吃? 白小碧熬了点热汤端进帐篷与没藏分食,没藏一看是清汤微微蹙起眉头? 稍有嫌弃的表情让白小碧又想掐她一指甲。 “这才几天啊就把嘴给养叼了?不吃拿过来!” “诶诶诶……”没藏急忙端了回去,一脸讨好地笑道:“只要是白姐姐做的? 毒药我也一口闷。” “切……你现在这张嘴啊,就跟抹了蜜似的,说的话半句都不能信。小时候也不这样啊? 跟谁学的呢……” “嘻嘻……”没藏晃了晃小脏辫? 吹着热气喝起了汤。 “诶? 问正经的? 萧一上去了么?” 没藏嗦了一口汤,吧唧着嘴回道:“今日午时才上去? 和张跳跳他们一起? 还有各傀门的二三傀主首傀。” “什么什么?什么二三傀主又首傀? 这么绕口。” “我是听张跳跳说的? 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没藏放下碗? 认认真真地与白小碧解释道:“各大傀门不是有傀主和少傀主吗?就跟皇帝太子一样,是传承关系? 还有一些实力稍逊一筹的儡主,修炼者被封为了长老,试炼者则被任命为二傀主、三傀主等等? 其实就是争夺少傀主之位失败后的安抚职位。” “原来如此。”白小碧点了点头,又指向山脊方向问道:“上头还有两个补给点? 这些少傀主为什么不把二傀徒放在最后一个点,反而让他们傀门内部的竞争对手占领?” “啊……这个问题,张跳跳不回答我,我软磨硬泡之下阿鲁王才回答的。” “你不说他和你一天说不了三句话么,怎么告诉你?” “对呀,三句嘛。”没藏歪着小脑袋又开始掰手指头,“第一句,少傀主身份要紧不能涉险;第二句,傀徒分量很重;第三句,第二个补给点是最远距离控制点。” 还真是言简意赅啊! 白小碧没好气地丢了个白眼,自个心里顺了顺,阿鲁王的大概意思应该是:少傀主们考虑到雁落渊吹来的大风可能会导致危险,因此只在第二个补给点驻扎,在此之前需要有人把他们的二傀三傀运到上边的补给点。而这些二傀三傀又都是顶级傀儡,分量很重,一般傀儡根本扛不动,只能让各自傀门的二三傀主提早出手,用他们的首傀将少傀主们的二三傀运上去。 “这是哪个神经错乱的人想的办法,也太费周折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得保证夺莲的公平性不是?”没藏倒是一副很懂的样子,说完又神秘兮兮地悄声道:“不过这个规矩对僵尸小哥哥可没用,他一开始就能控制阿鲁王。白姐姐你想一下从山下到这里起码有十五六里吧,别人的二傀还得抬上去,人家却是双线操作,首傀自己走上去,二傀在这边主持大局,厉害吧!” “他有这个能力倒也不足为奇。”白小碧并未觉得诧异,毕竟是人家西辽试炼者第一人,可既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先行一步登顶以抢得先机呢? 白小碧问及没藏,没藏又道出一个惊天大秘密,还是那位一天和她说不了三句话的阿鲁王告诉她的,说是第二天的三句话…… 还是简短的三个原因:第一,血莲开花之期在普通雪莲开花十日后;第二,提前攀援绝壁会遭至很恐怖的危险;第三,上了山脊每傀门只能派两傀怕打扰神妪。 白小碧也懒得飞白眼了,只能再自个捋一捋。 她的第一感觉是,葡萄还是对她有很深的戒心,不然不会隐瞒这些事。为什么不提前登顶,其实仔细想一想也能猜到一二,试想那些有实力的傀门提早等在悬崖绝壁处,只待血莲花开即攀援登顶岂不更快一步?没有这样做一者是为了公平,二者可能是怕神妪责难;三者应该是有某种恐怖的东西会将所有提前登顶的人置身于危险之中。 正所谓“神物自有守护”,若能轻易被得之,也就算不得神物了。 再仔细算一算日期,山下呆了五天,爬到这儿用了一天半,算上斥候的傀儡通报一天,那到最后一个补给点也就剩两天半的时间了。还不知后路路况如何,得抓抓紧了呀。 白小碧问及没藏日期,没藏也说还剩两天几个时辰,大差不差。 人家首傀走慢点没关系,即使赶不上还有被抬上去的二傀三傀作预备,我就不行了,这单枪匹马的还不得早些行动? 打定了主意,白小碧即嘱咐没藏让她自个小心,如果阿鲁王不上去那就继续抱他的大腿,反正这面子已经卖了一次,还不如多卖几次让他保护好没藏。 没藏本来挺乐意抱大腿的,但细细思量之后觉得不大行,因为各方首傀到此后一定会有一场大战,以淘汰掉一部分实力弱的竞争对手,那时不管是阿鲁王还是阿丽塔都很难顾及她的安危,要知道二三傀门那也不是吃素的,西辽试炼者第一人也不代表就能以一敌百。 白小碧这下犯了愁,心说还不如不用你呢,来了倒成了拖累。没藏好似猜到了她的想法,从包裹里拿出两件厚厚的绒毛白袍,并一些干粮淡水,一大匣冻疮膏和外敷的伤药,得意的小眼神似乎在说:没有我这个补给点,你能带得了这么多东西吗?就你现在身上穿的这件,上去不把你冻成冰棍喽…… “得,再一起走吧。那么多艰难险阻都闯过来了,最后也不能把你落下不是?” “这才是我的白姐姐嘛,咱么母女齐心,其利断金!” “嗯?说什么呢你,讨打!” “哈哈哈……别别,我怕痒啊……” …… 深夜,黑漆漆的云层从天边四方飘来,遮住了本就黯淡的月牙,仅从云端透过的一点星辰微光,并不足以照亮碧游峰通往山脊的路。 从这里往上,山体陡然倾斜,没藏只能手脚并用慢慢往上攀爬,白小碧就在其身后看护,周围三三两两也有几个傀儡夜行。 如此攀爬一段,虽然带着厚厚的手套,没藏还是感觉被硌得生疼,更有高处狂啸而下的怒风夹杂着片片山顶雪花,扑簌簌打在脸上冰冷彻骨。 “还好吧?”白小碧很担心没藏的境况,知道她一定会硬撑,不由分说地搀起她的细胳膊,拄着剑借力而行。 “你别挣扎,这样也能行。” “白……白姐姐,我是不是特……特没用。”没藏喘着粗气艰难地迈着步子,早知道是这般境地,就不该上来拖累。 “你也知道啊,以后可得好好练功。”白小碧就像家长一般,这时还不忘训诫。没藏却突然停下脚步,神情落寞地低声道:“白姐姐……白姐姐一直闭关,小雪练着也就……没什么意思。” “哎呀你还有理了!”白小碧往没藏帽子狠狠敲了一爆栗,训道:“往后我不在了你就彻底瘫痪了呗?” “白姐姐这是说得什么话,什么你不在了,难听!”没藏有些生气,自顾自地往上爬,却被白小碧轻轻一拎提到半空。 “就这还未来国后呢,趁早让小皇帝休了吧!不服气啊,不服气就别跟我废话,以后不管我在不在都好好用功知道不?”白小碧才不管你生气不生气,小孩子不听话就得好好教导。 没藏跟个大蛾子似的在空中扑棱了半天也没挣脱,只得祷告求饶,“好了啦,知道啦!快放我下来啦!” “下来?不行,咱这走到太慢了,就让我先带你一程吧。”白小碧说着便一把将没藏甩到身后,让她抱紧,随即收起剑鞘,施展开没藏之前从未见过的古怪轻功。 她以四肢着地,身体几乎与地面贴紧,在一脚飞踹之后,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形态蜿蜒速行。没藏好奇相问,白小碧却并不搭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望见远处几簇微弱的火苗,竟是山脊第一个补给点 然而这一段路程并不能如此顺利,就在她们即将看到营地的帐篷时,几个身形巨大的傀儡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个光头没藏认得,忍不住叫出了声。 “鸠摩智,呸!烂嘴巴冰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6章 为 “嘿嘿,没藏小姐尽情地骂吧,没有阿鲁王的庇护,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慢来!”白小碧起身放下没藏,与另四个傀儡道:“冰霜与我教有仇,杀我还能理解,列位却因何相帮?若是因金银财宝,冰霜许诺你们多少,本军主双倍赠予,绝无食言!” “哈哈哈……”鸠摩智仰天大笑,嘲弄道,“白军主还真是天真呐,我辽国武林个个都是商界大亨,会看得上你那点家底?” “那是为何?”白小碧只与其他四傀劝解,“想来列位也都是身居各傀门高位,既肯与易尸傀联手,本军主也能说得戮尸傀与列位相照应,那僵尸先生不比此人强?” “哈哈哈……”鸠摩智又疯狂大笑,竟是一脸惋惜之色,“白军主啊白军主,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辽国武林最看重的是什么,是傀儡!你难道不觉着你自己本身就是一具上等的尸傀好料吗!试问今番夺莲之高门大派,哪个不对你垂涎三尺?甚至你自认为的大靠山,那位把自己师父作成二傀的僵尸先生,恐怕也有此念吧?至于我嘛,本来还想把你送给燕无极领赏,现在我倒有点期待你成为我首傀时被我肆意玩弄的淫荡场面,到时我一定会让人专门做一幅画,送给你们的大教主品鉴,哈哈哈……” “可恶!” 白小碧受辱,没藏霎时气冲斗牛,就要施展飞刀手段,却被白小碧按住肩头。 白小碧并不生气,嘴上占占便宜又能如何? 你也得有那个本事不是? “冰霜,你就这般自信么?如此远的距离同时控制两傀还想杀我?” 鸠摩智大手一摸光头? 咧嘴笑道:“说实话,我一直看不透你,也捉摸不清你的真实水平。你说的对,我一个人是杀不了你,但还有这四位隐世傀门的高手在? 量你也插翅难逃!” 隐世傀门! 老狗唯一让白小碧小心的就是隐世傀门? 如今不露面则已,一出手就是四家? 真是几世修来的“好运气”啊! 知晓了对方身份也就无需多言。白小碧让没藏自行退后,毒蝎剑缓缓出鞘? 迎风而立。 “动手!” 鸠摩智一声令下,居高临下顺势而来,另四个傀儡亦呈包夹之势冲撞? 好似五头蛮牛一般气势无比凶猛。 白小碧观其先后? 右二傀儡稍慢一步? 实力应是最弱? 当即确定了出击目标,在鸠摩智一掌袭来之际? 同出一掌劈向鸠摩智脑门。鸠摩智仗着身坚体硬竟不闪躲? 意图与白小碧硬碰硬? 白小碧哪能如他所愿? 左掌中途变招为爪? 先一步抓向了他锃光瓦亮的脑门!然而鸠摩智脑门之坚硬堪比铁桶,白小碧也没想着一爪能毙命? 就势拍了一响亮巴掌,犹如一条泥鳅贴着鸠摩智的身子滑向身后,右手持剑以十分诡异的角度刺向了右二傀的左眼! 这一招声东击西鸠摩智一方完全没有预料? 本以为白小碧是擒贼擒王,谁知道竟是避实就虚? 狡猾之至! “叮!” 这一剑虽然刺中,但还是被对方侧移半步划到了眼角,果不愧是隐世傀门之傀徒,竟连眼角都似铁皮打造,未伤之分毫! “可惜了。” 没藏刚要鼓掌的小手停在了半空,对方已然有了弱点防备,下一次出招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了。一念及此,不禁暗暗为白小碧担心起来。 然而白小碧之攻击手段哪能让没藏轻易看穿,双方生死对战又岂如同与赵红英一般一回合便停手? 一招既不中,才有连绵不绝之攻势,白小碧瞬间爆发内力圈,在右二傀鞭腿袭来之际,鱼跃而起凌空躲过,紧接着握紧左拳狠狠砸向后脑门,内力圈的爆炸冲击加上俯身而下的巨大优势,竟一拳将其砸倒在地,随即拳落如雨,密如鼓点,十数拳连续轰击后脖颈,硬生生将其头颅捶进了土里! 然而这还未完,最后一招收尾毒蝎剑集黑芒划钩而至,目的就是要破其儡符,彻底毁坏。可这时鸠摩智等四傀也回救而来,白小碧不得贪恋,只得散去黑芒内力试戳一剑,果然坚硬,即运力于脚下,一个后蹬飞身撤出五步之外。 鸠摩智把那傀儡一把拽了起来,喝问道:“还能行不?”那傀儡只是摇头如木偶,机械地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喉头传出。 “不……行,那娘们把……儡符位置……打歪了,需要稍作……调整。” “废材!”鸠摩智一把甩开,心中忽生一计,回头一瞧,完蛋玩意,那小鬼头早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藏何等机灵,早在白小碧杀向她反方向时就想到了鸠摩智可能会以她要挟,她还怕跑得慢了,落地一滚,好似一个大圆球骨碌碌趟了下去,隐没在了视野不及处。 “白蝎子,果然好手段呐!”鸠摩智咬牙切齿,白小碧云淡风轻。 “过奖,既已失去一傀,我劝你等还是省些力气,留到最后一战再来厮杀,不然白白让别家占了便宜,得不偿失。” 控制傀儡也需要消耗精力,白小碧所言不无道理。有两个傀儡就有些意动,停下了脚步不再上前合围。 鸠摩智却骂道:“你们是蠢吗?她既然不愿战,定是方才施展了全力,我等只需小心应对,还怕她故技重施?” 那两个傀儡亦觉有理,尸傀的诱惑又让他们心生歹意。 白小碧暗觉好笑,好言相劝而已,真当姑奶奶怕你们不成? “唰!” 这一次她先出招,目标依然不是鸠摩智,但鸠摩智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硬黏了上了。白小碧虽是居高临下,但并不以力相冲,对付此等坚硬有余而灵活不足的傀儡,只需出其不意闪避偷袭! “啪!” 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拍在鸠摩智光头,鸠摩智气得火冒三丈,虎爪一握拽住了前扑的白小碧脚腕,奈何远距离力控双傀捏断不易,又怕她灵活逃脱只得奋力甩出,欲将其摔成肉饼。白小碧却借着这一股猛力半空中怪叫一声“多谢”,瞬时爆发内力圈犹如一枚人形炮弹轰向最远一傀! 那傀儡顿时大笑,比头颅之坚硬你可算是自寻死路,然不得大意,更不可上当以头相撞,还需双拳猛击。 双拳势成,一上一下呈环抱之姿意图袭击白小碧前胸后背,白小碧却在半空中诡异变招,左腿蹬地一脚,就好像从身体单独分离出来的一条独立肢体,杠杆一般将她整个身子旋转一圈抛向半空,傀儡双拳自然落空,再要变招时白小碧已然骑在他肩头,左指插眼,毒蝎剑着其后颈回旋刺入,那傀儡还未闻得美人芳香便已符毁人亡! “吧嗒。” 傀儡直挺挺倒地,白小碧轻飘飘落下,转过身来目视两傀,淡淡问道:“还想杀我吗?” 还杀?短短几回合就坏一个废一个,杀个卵? “告辞!” 两傀怒气冲冲地上山离去,鸠摩智心有不甘也只能恶语威胁。 “你给我等着,等阿玖上来看我怎么弄死你!” 白小碧微微一笑,向前跨了两步,吓得鸠摩智脸色大变,手脚并用仓皇而逃。 “软蛋。” 白小碧收剑回鞘,也不去管那晃脑袋的损坏傀儡,逮着几个远处围观的傀儡便问:“看到方才那个小姑娘了吗?” 众傀儡遥相一指,白小碧抱拳称谢,顺着所指方向下山寻觅,果然在一片松林中找到了被冻得哆哆嗦嗦的没藏。 没藏见白小碧寻至,虽是惊喜,奈何牙关打颤口不能言,只能任由白小碧背在身后,一路往补给点去。 彼时已有傀儡将方才之战斗流传开,各傀门的二三傀主首傀和那些少傀主之二傀也没敢招惹,径放白小碧通过自家营地。他们拿了白小碧也没用,作尸傀只是那些顶级傀门才会的手段,寻常傀门还是以物傀为主的。 白小碧自找了块安静的地,扎了帐篷烤起柴火暖和没藏身子。将近天明时,没藏终于缓和过来,说话利索了许多,问白小碧为什么不斩尽杀绝,以至于留下后患。 白小碧稍作解释,一来不想彻底惹怒隐世傀门,二来带她一路伏地疾驰已有损耗,若硬与鸠摩智拼杀恐马失前蹄,况且杀之无益徒费力气,最终一战的各方首傀才是大敌。 没藏了然,问其接下来如何,白小碧表示需要暂作休整,养足力气再去最后一站。 说罢,白小碧自去闭目盘膝运功,没藏煮了些姜汤来喝,顺便也为白小碧护法。 午时,白小碧收掌起身,叫醒了刚刚睡着的没藏。遥望最后一站,虽只一里之地,但积雪覆盖路更难行。她找上了土门傀二傀主询问,高庭庭现今何处?二傀主支支吾吾不予告知,让白小碧很是气闷,什么破联盟,还不如姑奶奶单枪匹马上呢。 没藏建议她找戮尸傀的人问问,白小碧直接拒绝,不管僵尸是真有什么想法还是也想拿她作尸傀,都不愿与他再有瓜葛。 易尸傀那边更不能去了,既然此盟已破,何不去找与他们实力相当的灭门傀一方呢? 打定了主意,白小碧即去潇水傀营地登门拜访,迎接她的是二傀主首傀至尊宝。 至尊宝儡如其名,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胸前挂着一块明晃晃的护心镜。没藏没大没小,一上来就要摘人家的护心镜玩,被白小碧硬拉住训斥了几句。 “诶,她还是个孩子,白军主何必见怪?请里边坐。” 迎进大帐,几人分宾主坐定,至尊宝先开口致歉,“此处俱是傀儡,也就没准备茶水糕点,招待不周还请白军主见谅啊。” 至尊宝礼数备至,白小碧自然态度和善,抱拳道:“诶,能请相见已是打扰,岂敢要求更多。” “哈哈哈……白军主客气了。”至尊宝客套已毕,即道:“我听闻白军主不是与那边结盟了吗,怎地有兴致来我潇水营地啊?” “唉,此事不提也罢。”白小碧叹气蹙眉道,“都是我那位朋友老狗自作主张,虽是好意,可葡萄视我为草芥,冰霜更时时想取我性命,如何能呆的下去啊!” 白小碧一言道明,背后有靠山老狗,最好别打其它主意,再借潇水傀对头博得至尊宝同仇敌忾之意,瞬间就让至尊宝敌意尽去,露出笑容。 “那白军主此来,意与我方为盟?” “非也。” “那是为何?” 白小碧遥相一指,后自指,笑道:“只为你我结盟而来。傀主容禀,想那灭门傀、耶律重门与我从未打过交道,待我亲疏必如同土门傀一般,只有潇水一傀,前番数次相帮,我早有敬谢报答之意,如今共有易尸傀大敌,到时各方单傀攀顶,你我联手,毁坏阿玖岂不易如反掌?” “哈哈哈……妙,大妙!”至尊宝笑了两声戛然而止,应是下方真身通禀手下傀儡,再借傀儡层层传达给人在第二补给点的白沙。 等了不一会,至尊宝“活”了过来,起身抱拳道:“我家少傀主听闻如此,亦是大喜啊,当即拍板同意,还嘱咐我傀各处补给点一定要大开方便之门,以上宾之礼招待啊!” 白小碧亦起身抱拳称谢,而后问道:“那不知白少傀之首傀现行何处呢?” “唔……何盛兰应该还在前一个补给点,现下有点乱,好几方联盟混战一团一时难以脱身,白军主要稍作等候与之同行吗?” 白小碧稍作思量,婉言拒绝:“血肉之躯单枪匹马,不敢久作停留,还是先行一步策应为好。” “好!白军主此番考虑不无道理,那我就不强留了,往上路段积雪深厚,白军主还需准备些攀援之物。”至尊宝说罢,招呼手下送来五把冰镐,“冰镐之于攀登者,如同兵刃之于侠客,这五副冰镐就请收下,还望白军主勿忘前言,勠力同心,共灭阿玖!” “好好,一定一定!” 白小碧拿起一把冰镐挥舞了几下,心中大喜。这可是好东西啊,萧一那儿虽也有预备,但质量远不如这五把,到时攀援绝壁关乎性命大事,自然得首选上乘冰镐。 “多谢!”白小碧抱拳称谢,收拾冰镐背在身后,携没藏告辞离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7章 乔 “欧呦,还真挺滑的。” 没藏试着爬了几步,呲溜溜又回到了原地。 “咋办,空着手爬我可能上不去了,欧呦……” 白小碧把没藏和她自个的包裹检查了一遍,扔掉一部分多余的东西,合在一个包裹背到身后,系了个死扣。 “欧呦……” “好玩吗?” “好玩,嘻嘻……” “那你继续玩,我先上去了。” “诶诶,别呀白姐姐,人家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孩子嘛。” 白小碧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扔了两把冰镐过去,“马上最后一站了,我不能消耗太多内力,这一段就自己爬吧。” “没问题!”没藏戴正帽子,紧了紧裤腰带,煞有介事的往手心呸了口唾沫,刚搓了两下就搓成一堆冰沫子,逗得白小碧哈哈大笑。 “什么情况嘛,温度有那么低吗?” “你呀,行了行了,快别耍宝了,赶紧把手套戴上。要真像你那么干,等上去冰镐就长你手上啦!” “啊?那么夸张吗!”没藏赶紧戴好手套,一手握着一把冰镐敲了敲,翻出几块湿土。 “这儿雪层并不是很厚,还是我搀着你走一段吧。”白小碧拿过没藏手里的冰镐插在她后腰带上,架起胳膊就往上走。地面很滑,白小碧走得小心,没藏却无所顾忌地拖着双腿往上呲溜,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白小碧真想把她丢出去。 不过滑一会也就没意思了,没藏也不愿累着白小碧,自个双腿使上了劲,让白小碧手臂一轻压力大减。 由于走得很慢,半个时辰才爬了百余步,坡面雪层越来越厚,有些冻土层已经有薄冰覆盖。白小碧不再能直立行走,当下将冰镐给了没藏? 让其先行攀爬,她在身后掩护。 此处她还用不着冰镐? 只用毒蝎剑借力即可。再遥望玉女峰时已被一大片高大的针叶林遮住了视线,而蔚蓝色的天空依旧很晴朗,阳光照射着坡面积雪折射出点点耀眼的白光,一闪一闪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远处也有数十个傀儡借冰镐攀爬? 彼此离得很远? 警惕性很强。白小碧稍作考虑,不如走林子里抱着树一步步往上? 万一不小心摔倒也有树给挡着,总不至于一路滑落坡底白费一番力气。 这么想着她便拍了拍没藏? 指了指左手边的林子示意往那边去。对于寻常人来说,陡坡上攀爬不易,平移也很难? 没藏虽然领会了精神? 但四肢不协调“横行霸道”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雪地里的大螃蟹。 “嘿呦嘿呦嘿呦……”没藏为自己加油打气? 呼出得团团白气打在眼睫毛上? 不多一会便湿湿着粘在一起,只感觉眼皮沉沉? 尤其得不舒服。好容易挨到林子里? 忙靠着一棵大树揉起了眼睛? 白小碧自去周围探查一番? 怪道如此好借用的登山之处怎地没有一个傀儡出没呢? 算了? 不管他们,自己轻松便是。 白小碧等没藏歇息得差不多? 先一步抱住树腰,而后拎着没藏往上轻甩,没藏借着一甩之力抱住上边的树干? 再等白小碧上来继续扔她。 如此反复,没藏虽被当成“垃圾”一样丢来丢去? 但自乐在其中。白小碧也觉轻松许多,不免和没藏玩耍起来。 “诶诶白姐姐,这次加大难度,隔两棵树丢,大力点。” “好嘞!”白小碧前呼后甩加大惯性,猛地向前一丢,“砰”一声,正中靶心。 “哎呦……疼死了我。”没藏揉了揉脑门,虽然隔着厚厚的帽子,仍能摸到馒头一般的大包。 “噗……”白小碧三两步抱树而上,想笑又没好意思笑,问道:“还玩不?” “哼,玩!”没藏跟自己较起了劲,自动把后衣领塞到白小碧手里,“来,还是隔两棵丢,这次力道小点昂。” “好嘞!”白小碧如法炮制,将没藏一把甩出,本以为完美力道的一次“丢垃圾”,却没想到成了猎人嘴里的一块鲜美肥肉! 两丈以外,厚厚积雪之中,蛰伏许久的猎人猛然伸出一只蒲扇般大小的熊掌,无缝衔接抓住了半空中的没藏,嘶吼一声露出全貌,竟是一头两人高通体雪白的白熊! “小雪!”白小碧大惊失色,毒蝎剑立即出鞘,向白熊飞奔而去。白熊似乎察觉到白小碧不大好惹,抓着没藏一扭身钻入丛林深处,顿时震落林间无数雪花,白茫茫一片好似突发雪崩! 白小碧视野一时受阻,速度难免慢了许多,等雪花落完白熊已然不见了踪影,白小碧大骂该死,循着白熊掌印急速追去。 远在林外的几个傀儡见此一幕,皆冷笑出声。哪里来的愣头青,竟不知“逢林莫入”这一最简单的道理?死了那也是活该啊,只是可惜了那副好相貌俏身段了。 林中飞奔半刻钟,白小碧一颗心也越来越凉,这么长的时间足够白熊把小鬼生吞活剥,即使追到怕也只剩一堆残肢碎骨了。 白小碧啊白小碧,在此等险境你怎能如此大意!她是小孩子贪玩,难道你也童心泛滥?该死啊! 白小碧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可现在还不是自责的时候,若结果果然凄惨,那时跳下山崖为小鬼抵罪陪葬也不迟…… 一个时辰后,她已深入林地,惊起无数奇鸟怪兽,但俱些长喙鸟、雪狼之类,体型瘦小不敢招惹。又追踪一个时辰,山林更密,以白熊的胖大身躯很难自由穿梭其中,她心头又升起希望,白熊还在跑,那就证明小鬼暂时还安全。 可她要继续追踪也不得行,因为四周渐渐昏暗的雪林中冒出了数百道凶残绿光,雪狼不敢单独行动,却招来了群狼围攻! “嗷呜……”头狼低声嚎叫,似乎下达了什么指令,不一会四头雪狼分别从四方围去,逼迫白小碧停下了脚步。 白小碧环视四周怒意横生,区区雪狼也敢阻我?真是不自量力! 她挺剑而出,四狼亦同时飞扑而至,迅猛之势竟似追上她的出剑速度,她只瞧一眼便知轻重,因此未敢大意,双脚踏树干凌空而起躲过四狼扑杀,同时蕴含内力的一拳正中狼头,那狼惨嚎一声倒地而亡,她则双脚勾树盘旋而上,抱住了树干又向上窜了几尺,暂时脱离了危险。 果然神山有异兽,这群雪狼虽然与寻常狼体型相似,但速度却胜十倍,怪不得那群傀儡不走林中,原来早知有异兽出没。 该死的潇水傀也无诚意,明知我初次登峰不知险境,为何没有半点提示! 这却是白小碧迁怒于人了。至尊宝也不知道你要走山林不是?再者人人都是大道而上,就你自个走那看似捷径的山林道,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不过这会儿也顾不得是非对错了,群狼环伺之下如何尽快脱身去寻没藏才是要紧大事。 “哎,打个商量,等我找到没藏再来厮杀,成不?”白小碧明知说辞无用,只是为了让头脑冷静下来。打眼一瞧,一双双绿眼不知几多,若强行以一敌百也不是不行,可杀完群狼也就没力气去寻没藏了,还得想个简单又快捷的办法才行。 她紧蹙眉头苦心思索,不一会便想到一条计策,只是此计甚为歹毒,若非没藏性命攸关,决计不会使用。 “罢罢,割肉喂狼吧,也好叫你们晓得,姑奶奶的肉不是那么容易下嘴的。” 她坐到树杈上,挽起左边层层裤腿,露出雪白又瓷实的小腿肚,当时牙关紧咬一剑落下,扭头不忍去看。也就是这么一扭头,忽地瞟见不远处另一支树杈上站着一只长喙鸟,正歪着脑袋傻愣愣地看着她,她立即止剑,心里暗骂蠢蛋,现成就有诱饵,何须残害自己? 她放下裤腿裹进靴子里,就这么一会功夫小腿已经冻得没甚知觉了,当下屏息凝神,犹如一头耐心蛰伏的猛虎,一寸一寸地抱树挪移,渐渐拉近着与长喙鸟的距离。 “着!” 一剑破空,毒钩狂甩,惊得长喙鸟尖鸣一声,扑棱着羽翅冲天而起,然而仅仅数十秒后,右爪的一点伤口还是让它毒浸血液,一声哀鸣直线坠落于地,深没于积雪之中。 “不吃同类,鸟儿总是香的吧?”白小碧回到树杈上揉着小腿肚坐看好戏。 雪狼虽是异兽,但毕竟无知,闻着血腥味试探性的用鼻子杵了杵,这才长嚎一声,将长喙鸟的尸体连拖带拽奉献给头狼。但那头狼似乎有些智商,并没有第一个下嘴,而是低吼一声命令狼群先开动,狼群果然贪食,个个扑至尸体狂咬一口,连肉带羽夹着生硬的脆骨将长喙鸟尸体瞬间撕扯成血淋淋的碎片! 咬到嘴里的就不说了,但凡舔到血的,在数十秒后齐刷刷仰天痛嚎,一个接着一个毒发倒地。仅片刻功夫长喙鸟零碎尸体旁倒下肉山一般高的雪狼群尸,为它们的贪婪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仅剩的狼群远远地望着同伴的尸体哀嚎不止,在往后的数月里还会有偷食狼群尸体的食腐动物遭殃,乃至各类昆虫鸟兽,直至毒性被彻底稀释,这片山林才能再次恢复生态稳定。要知道那是特意催发剑身毒意的一剑,若非担心没藏安危,白小碧还真不愿毒杀数千无辜生灵。 白小碧纵身一跃跳下树杈,群狼有意识是她使出手段,因此深怀恐惧不敢向前。白小碧自不搭理,再要循着熊掌印追踪时,那印记早被群狼的梅花脚印破坏殆尽,无从追寻。 “小雪……” 最后的希望破灭,白小碧一时心灰意冷跌坐在地。群狼复仇心切,头狼更观察白小碧心不在焉,竟怒嚎一声,指挥群狼扑杀而去! 白小碧根本无心应付,没藏这些年的陪伴,已然从彼此厌恶的仇家变成了最亲近的家人,尤其她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女孩子,一朵还未绽放的花朵竟如此残忍夭折,让白小碧怎能不为之心痛? “小雪……白姐姐对不起你。” 白小碧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置若罔闻,直到远处山林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她才瞬间惊醒,仿佛灵魂重回人间! “小心啊白姐姐!” “吼!” 一声震天熊吼,群狼尽皆胆颤,好似耗子见了猫,惊慌失措四散而逃。 白小碧惊喜交加,起身远眺,只见一个娇俏的小小身影正站在白熊肩头冲她挥手微笑。 如此温暖,那般可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8章 兮 星星依然在闪耀,夜空却已经开始发亮,清晨在第一缕蓝幽幽的晨曦中缓缓苏醒,天空比原来更高,雪和风的味道也更浓。 随着金光洒落,峭立山脊披上银白色的连衣裙,像一位冰肌玉骨的少女凝望着大地众生,山林中有几朵飘荡着的悠悠白云,白云下一熊两人缓缓从林中走来,每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颤,积雪松融,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打斗,注目凝视。 最后一站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夜,最终还是爆发了一场大混战。以戮尸傀为首的傀门阵营联合朝廷十大兵傀损废各大小傀门近百傀,另一方灭尸傀为首的阵营也不凡示弱,与隐世傀门联手同样损废七十余傀,剪除了大部提前到站的竞争对手,只剩各方巨擘掌控局势。 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斗,亦是各傀门财团实力的比拼。辽国的战斗,傀儡就是主力,也是大把大把金灿灿的金币。 白小碧很不幸的在山林中遭遇狼群袭击,也很幸运的没有卷入夜里的傀门厮杀。没藏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一如当年驯服蓝鬼,在白小碧还与狼群斗智斗勇之时轻松收服了“白鬼”。 哦对了,白鬼就是白熊新的名称。小鬼头偏爱以鬼为称,也算“物以类聚”了。 之后便是半夜的行程,半夜的休整,天明时以如此大的阵仗闯进各方营地,怎能不叫人为之侧目? “白军主,幸会。” “白军主刚来啊。” “白军主好。” 到了此时此地,各方傀门大都只有两傀,白小碧外加一头丈高白熊自然不容小觑,因此有认识的人皆上前问候,白小碧亦点头问好。 “白军主,这边。” 远处招手的是张跳跳,白小碧径走向前,客套罢,张跳跳略带担心的语气责怪道:“白军主怎地这般着急,也不等我等首傀,万一昨晚出什么差池,岂不损我同盟一员大将?” “呵呵……总是躲过了一劫,不负张兄之挂念。”白小碧亦虚与委蛇? 而后问道:“不知各位首傀何时抵达,具体登顶又在几时几分?” 张跳跳这时不再含糊? 尽数告知,“如果路上不再起争斗,各方首傀下午便到,深夜子时应该就是登顶之时。” “好啊,本军主早已迫不及待啦!”白小碧说罢又问道:“诶? 张兄昨夜厮杀可曾见到过我那位兄弟萧一?” “额……这……恕我照护不周? 昨夜酣战太盛,一时并未注意。”张跳跳这句话倒是实话? 一个没有武功的店家伙夫谁会对他上心? “既如此,那我就先去找找那位兄弟? 下午时与张兄……哦不对,高兄再会。” “哈哈哈……白军主请便。” 离开土门傀营地,白小碧没有去潇水傀打扰? 此盟乃盟中盟? 暂时还不能暴露。在各方营地里搜寻了一圈? 并未见到萧一? 没藏坐在熊肩看得更远,遥指通往绝壁的半里山道? 说道:“会不会是躲避乱战逃那里去了?” “嗯? 有可能。走? 正好上去看看那绝壁如何不得提前登顶。” 白小碧说罢跃上白鬼肩头? 白鬼通晓心意? 大摇大摆地往山道走去。 关于如何驯服白鬼,没藏说不太清? 只是夸自己天生具有亲和力,恩威并施之下自然乖乖臣服。白小碧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小鬼功力尚弱? 练功又十分消极,有这么一个大保镖时刻保护着总是极好的? 管她如何降服? 一路穿过各方营地来到半山道口,此处峰体陡然直立,下宽上窄犹如一柄利剑直插云霄,一条长达半里的蜿蜒小道盘旋而上,终点时峰体被厚厚冰层覆盖,如镜面般光滑,只能用冰镐一步步凌空攀援,再往上就是朵朵云层,看不清峰体全貌。 半里山道十分狭窄,只容一人通过,白鬼体型胖大,只能将其留在道口。白小碧与没藏一前一后携手而行,隔三五步便有傀儡的断肢残臂绊脚堵路,可见昨夜厮杀之惨烈。白小碧捎带脚把断肢踢下山崖,以免下来时不小心绊到,绕了一大圈之后白鬼已盘卧在下,低吼一声打了个招呼。 再行一段,山道坡度陡然增高,积雪深没膝盖,更有六尺踏空断道,没藏不能过。白小碧背起没藏,纵身一跃使出壁虎游墙术,轻轻松松便飞上断道,继续上行。 途中又遇三处断道,最远一处足有一丈,就算壁虎游墙也力尽不得过。有冰镐倒是轻松许多,三两下钉壁而上,前后将近一个半时辰,终于抵达路尽头。 “你怎地在此处?”白小碧一眼就看见了紧贴着峭壁缓步挪移的萧一。萧一听到熟悉的问候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苦笑道:“大人,您可算来了。” “怎么回事啊?”没藏问了一句,白小碧却道“下去再说”,只身绕过萧一,走到山道最尽头向上仰望。果然,目力极尽处天光云影间,依稀可见两只巨大的展翅鹰隼,四目如电,爪尖森森,忠心守护着绝顶最后关口。 难道是天山神妪座下侍宠? 白小碧自作猜测,并不敢攀援一试,若真是神妪饲养,恐怕也得有几百年道行,岂不自寻死路? 了解了情况,白小碧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几家傀门没一个真心盟友,还得是亲自探查一番心里才有盘算。她随即招呼萧一、没藏下行,萧一胆小之至,耗费了近两个时辰才有惊无险的下了半山道。 萧一之前扎下的帐篷已于昨夜摧毁,帐里的一应家伙什几乎遗失殆尽,唯一有价值的就剩他手里的那把烂镐。可怜他一个只会切菜煮饭的伙夫,能苟活一命已是大幸,白小碧并不能强求什么,也没有多加责难,只是丢失了钉鞋甚是可惜,攀援防滑作用甚大。 三人就于原处扎营,几近天黑时,土门傀傀儡登门,邀白小碧商议登顶一事,白小碧与没藏同去,留萧一白鬼看家。 来到土门傀大帐外,稍放慢脚步,听帐内各方首傀聊起方才山脊雪坡一战,似乎是耶律重门首傀“阿兵”出手损废了朝廷的六大兵傀,这边阿丽塔也干掉了十家隐世傀门首傀,最终一战前两大阵营已经擦起了火花,各方皆是摩拳擦掌,枕戈待旦。 白小碧一进帐门,阿丽塔、高庭庭以及数十个半道结盟的傀儡俱起身相迎,一番客套罢,分宾主坐定。没藏看到阿玖心中有气,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前夜偷袭我们的烂嘴巴大人嘛,怎地还有脸坐在这儿觍与为盟?” 高庭庭见起嫌隙并不劝解,微笑看戏,白小碧也不阻拦没藏,总要让她过过嘴瘾出出气。 阿玖冷哼一声,不理会没藏,起身抱拳与众傀道:“这正是我要说的,尸兄、葡萄兄、列位兵傀大人、各家傀门少主,我傀儡术自从有了尸傀,方才崛起于北荒与宋人争雄,故尸傀乃维系我各大顶级傀门地位的重要保障。而白小碧此人,身居魔道邪教五毒高位,助纣为虐残害苍生,更使下毒此等卑劣手段,令天下武者深恶痛绝,今番既寻莲至此,我等诸位何不将其作为尸傀以谢天下?一来惩戒五毒余孽;二者平息天下武者怒火;三亦可大大提升自家实力,何乐而不为呢?诸位放心,是我易尸傀提出此言,绝不染指尸傀归属,更当助力诸位共同剿杀白蝎子!” “吓!” 没藏完全没想到冰霜竟然包藏如此祸心,自家不得成功还怂恿盟友为之,若在座诸傀果真有所意动,那此番登门不是自投罗网? 事情到了这一步斗嘴是没有用的,只能揣摩阿丽塔的意向如何,因此没藏只与阿丽塔道:“僵尸小哥哥,切莫听信此人,他不仅烂了嘴巴胡言乱语,更是脑袋抽风痴心妄想!且不说我等内耗会让灭尸傀阵营坐收渔利,就算白姐姐甘愿束手就擒,你们如何均分?一人一条胳膊大腿拿了那也没用,到时争得头破血流得利者谁?还是说你们真不打算在最终一战多一位强大盟友?血莲与尸傀,孰轻孰重,还请仔细斟酌呀!” “小儿之言,荒唐至极!”阿玖手指没藏怒斥出声,没藏毫不退让,站在椅子上叉腰大喝:“鼓动人心,意欲何为!” “你个小儿!”阿玖争不过没藏竟作势要打,没藏完全不惧,小脸伸过去威胁道:“你个烂嘴巴敢动本小姐试试?” 真要动,阿玖也不是不敢,但旁人半天不说话终是不能乱了方寸,因此恨恨罢手。 这时高庭庭才出言说和,白小碧自笑而不语,还等阿丽塔最后决断。 阿丽塔待高庭庭言罢,目视白小碧只道两字“不可”,再不作声。阿玖只得悻悻而回,白小碧亦起身告辞。 “此来本欲共议登顶事宜,然既已生嫌隙,本军主自行便是。不过既有盟友之实,若有危难自当鼎力相助,不负尸兄、葡萄兄说和之言,解困之恩。告辞。”说罢,不待高庭庭相留,自与没藏出帐离去。 回到自家小帐篷,没藏犹自不忿,白小碧却宽慰道:“血莲只有一朵,任其如何坚固之盟最终都得内斗厮杀,那商议登顶又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到时我自远离两方,等到最后一搏时再寻机出手,定可一举成功!” “白姐姐有此周密考虑,小雪自然放心了。”没藏出得帐门,把萧一也喊了出来,嘱咐道:“时间所剩无几,白姐姐还需养足精神,我俩就守在门外护法,以防心怀不轨之徒偷袭。” 白小碧帐内微笑,小鬼除了功力不济这个弱点,其它方面无不精明强干,还真是得力助手左膀右臂。无论此番成功与否,都难以舍得她离开啊。 …… 亥时初刻。 各方傀门已有先行者出动抢占有利位置,白小碧仍在闭目养神。又过一刻,开始行动的傀门越来越多,营地顿时混乱了起来。近子时,灭门傀阵营出动,半刻后戮尸傀阵营随行,直至月上中天,营地悉数走空,白小碧才最后出帐。 最终一战开始,白小碧很可能自顾不暇,因此让没藏留下,嘱咐一番:“此去只有两种结果,或生或死。生不必说,若死你便与白鬼走山林道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全傀下山你再回国,切不可为我报仇。” “知道了,白姐姐一定会成功的。”没藏怏怏不乐,出战哪有嘱托后事之言?大不详也!但此时又不得违逆,惹白小碧生气,因此只让其安心。 萧一也为白小碧加油鼓劲,握拳道:“大人一定要成功啊,小的还在此等候大人!” “好,你俩照顾好彼此,我去了。”白小碧说罢,即转身离去。 …… 一路行至半山道,已经是吊车尾,最终一战已初显激烈,头顶是不绝于耳的撞击呼喝之声,半空是不停坠落的各家傀徒。有的没了脑袋,有的折了四肢,更有甚者被十分暴力之手段撕成碎片,血生花汁液漫天如雨,昆仑木骨架散落成灰,绝无丝长线互缠互绕,各傀文儡符仿佛纸钱。 白小碧见前头各傀儡亦有争斗之意,忙大声喝止,“列位,我等已慢人一步,何不速速上峰再行争斗?” 众傀听之有理,从其言飞奔而上,却有几个眼神不大好的被道上的报废傀儡绊住了手脚,窄道之上又前拥后堵,一不小心就被挤落崖底。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白让别人捡人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9章 君 “列位小心绊脚,前后保持两尺距离,遇到厮杀传话后撤,万不可因拥挤推搡丢了性命!” 白小碧的好心提醒再一次引起众傀注意,在这种各自为战的境地能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很快就会得到大部分人的响应和追随。 “白军主大善,兄弟们就按白军主所言,保持两尺距离!” “以白军主之武功身份竟能如此善待我等,感激不尽呐!” “是啊,前头一个个如狼似虎,争得头破血流,反观我等却进退有据谈笑风生,哈哈哈……传出去岂不成为一段佳话? “他们觉得咱们儿戏,难成大事,咱们还笑他们蠢笨,白送性命呢,就算把周围人全杀了,上不到绝顶又有什么意义?” …… 如此迥然不同的和谐气氛白小碧虽然很喜欢,但前面的兄弟你停下不动是怎么回事? “咳!”白小碧清了清嗓子,喊道:“列位,话虽如此,但还请不忘此行目的,保持安全距离的同时还要加快速度啊。” “知道啦白军主。” “放心吧白军主,绝不会耽误事的!” …… 如此一来,最终一战的前半段倒成了颇为悠闲的登山之旅。半个时辰后,吊车尾的几十人队伍行至第一处断道,有胆小的犹犹豫豫不敢过道,白小碧便单手提其衣领猛力一甩,一个个送了上去。 临到最后一傀,白小碧观其神色也是个不济事的,二话不说抓起衣领就要往上扔,突然间觉有些不大对劲,此傀身体之沉重竟难以撼动丝毫! 有鬼! 白小碧刚反应过来,那傀儡已然出手,整个身子压后的同时,脑袋后仰重重地砸向她面门! “找死!” 白小碧娇声大喝,瞬间爆发内力圈,右手就势滑至傀儡后脖颈,食指关节以寸劲点向儡符位置! 这一指已收成效? 傀儡力道有减弱之势,但脑袋离得如此之近? 还是砸中了她面门,饶是有内力圈卸去部分劲道,依旧把她砸得头晕眼花,脑瓜子嗡嗡作响。 “可恶!” 白小碧心中一发狠,左手吸剑出鞘? 从其肛部而入? 一剑毙其命,飞踹一脚踢下断道! “白军主!” “白军主没事吧?” 上头的人急忙问候? 白小碧揉了揉脑门道声无妨,也便施展壁虎游墙术飞过断道。 然而也就在是此时? 方才还满脸担忧之色出声关怀的傀儡陡然变了脸,高鞭腿突发而起,踢向半空中的白小碧? 一波未平一波再起! 白小碧根本没有防备? 情急之下将毒蝎剑尖刺入崖壁? 堪堪止住了前扑之势? 却也因崖壁坚硬划出一道火星子直往下坠去! “白军主!” 上头还有人呼喊,白小碧却无处借力再难攀上? 只得用力深刺以加大摩擦减缓下落速度。 “滋滋滋……” 感觉速度稍减? 白小碧得空从身后掏出冰镐? 一镐头敲入崖壁之中? 又滑落了几尺这才停住了下坠之势。低头一瞧? 却也到了下圈山道。 她跳至山道,银牙紧咬不发一言? 动作麻利的将冰镐插入腰带,提剑冲了上去! 再回断道时已空无一傀,她轻松掠过? 却见之前呼喊她的那傀儡已被大卸八块,零碎肢体散落在了层层堆叠的傀尸上。 断道正是截杀后来者的最佳地点? 早该想到这一点,竟也未作丝毫提防,白小碧,你可真蠢呐! 人在面对比自己弱小数倍的对手时,往往会放松警惕甚至生出怜悯之心。想要一团和气互帮互助走到终点,既不可能也很傻很天真,夺莲之路注定充满杀伐与血腥,在利益面前就算真的有情有义之人到最后也得背后捅刀彻底撕破脸。 是以,白小碧不再有任何犹豫,一路狂奔追上吊车尾的队伍,在最后一傀将将回头露出惊讶之色时,一剑刺入心脏推下山崖! “白军主,你……你你杀错人了……” 白小碧抬头,极其凌厉的目光扫在众傀惶恐的脸上,有傀儡生怕遭殃,偷偷指了指前方山道,示意踢她坠崖的仇家已跑到前头。 “挡我者,死!” 一言喝罢,众傀尽皆贴墙而立,白小碧时刻戒备,每经过一傀稍稍放缓速度,不多时便通过了这支带领过短暂时间的吊车尾队伍,带着冲天怒意继续飞驰而上。 上头的队伍成十傀相随的已经不多,戮尸傀、灭尸傀两大阵营业已后来居上,冲杀到了最前面。这时的山道上只有零零散散三五傀,看到白小碧风风火火之势并不敢招惹,纷纷让开一条道让其先行通过。 很快,前方又遇一处断道,而且有人前头截杀,导致后头堵了十多傀。白小碧只喝一声“让开”,众傀见来了个有本事的,也便让大佬去解决麻烦。 拦路截杀那傀儡白小碧并不认识,应是哪家阵营留下以拖延后来者时间。白小碧也不多话,直接施展壁虎游墙之术飞跃断道,在对方一记飞踹袭来之际,毒蝎剑纵向而上,从腘窝刺穿膝盖,令其瞬间毒发倒地! 两大阵营的傀儡都是各方巨擘,没有谁甘愿断后截杀,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因此白小碧敢直接冲杀,知道此等傀儡根本不堪一击。 不作停留再次飞奔而上,再遇第三处截杀,是前后相隔一丈的最远断道,这一回堵路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将她逼落山崖之傀! “你竟然没死?”那傀儡稍有些惊讶,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已然做好迎接白小碧怒火的准备。 “告诉我,你是哪家傀门!”白小碧嘴里问着话,已穿过众傀掏出两把冰镐,毒蝎剑环腰而卷,话音将落之际双镐齐齐出手,人也凌空而去。 “想知道,上来告诉你啊!” 傀儡嚣张至极,眼神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如此活灵活现的神态足以推断其是大傀门之傀徒。 白小碧不仅不为之恼怒,反而在一镐一镐的敲击之中渐渐平息了心中恨意。 愤怒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但也会让人丧失理智,影响判断。在非生死攸关的局面时,保持冷静是最佳的临敌状态。 是以,白小碧很快心生一计。我乃宋人武者,身具轻功优势,何必一镐一镐过去让其先发制我? 一念及此,她试了试冰镐稳固,随即双手握一冰镐,前后荡开,在傀儡还正疑惑之时,借着一荡之惯性在空中抱紧膝盖,好似跳水姿势冲天而起,直接荡过了傀儡头顶。傀儡没有想到白小碧会以如此方式过道,情急之下只能跳起挥拳,而白小碧在力道达到临界点时,双脚猛蹬岩壁,爆发黑芒以俯冲之姿持剑杀去,在一拳落至脸颊之时,毒蝎剑亦刺入其左眼,从嘴巴贯穿而出,瞬间将其毙命! 白小碧踉跄着落地,拄剑稳住了身形,摸了摸腮帮子,疼痛难当,两颗后槽牙竟也松动,吐了口唾沫,滋出一丝血来。 如此拳劲,还在内力圈的卸力之下让白小碧受了疼痛,不是隐世傀门才有了鬼! 白小碧深吸了一口气,鼓着肿胀的腮帮子问下边众傀要冰镐上来,众傀不敢不从,在上去时顺便将白小碧的冰镐也带上去。 再次整装出发,行半刻钟,到了最后一处断道,虽有两个傀儡把守,但因断道距离过短,傀儡实力太弱,俱被白小碧踢下山崖。再盘旋而上,半空又下起了“尸雨”,临近终点时更能听到尤为激烈的打斗声,白小碧加快了脚步,绕过最后一个山道弯,一眼望见前头境况,前前后后近二十个顶级傀儡挤在一处,乱杀一团! 此时不加入,攀援绝壁就要落后,白小碧趁一傀厮杀不备,以闪电般的速度袭至其身后,一剑没入后颈,刺穿了儡符致其当场毙命。 后颈是傀儡唯一的弱点,白小碧数次战斗皆屡试不爽。她的出现也引起了众傀轰动,后头正应付阿兵的高庭庭立即大喊:“白军主,快过来帮忙,这群不要脸的竟临场联手意图先灭我方!” 阿丽塔树大招风,任谁也不愿为阿丽塔做嫁衣,因此灭尸傀首傀“笨笨”提出联手灭掉阿丽塔,立时得到众傀响应。 这时双方已对战许久,阿玖奸猾,躲在崖壁凹陷处不出力,来一个杀一会,不去人也就歇在一旁看戏,导致本来人数就劣势的阿丽塔一方更加难敌。 好在山道狭窄,即使合攻也只能前后二对一,再想横插一人就要影响盟友发挥。如此一来剩下的傀儡也不闲着,有的趁机偷袭,有的偷偷溜到终点,举着冰镐刚要登顶,就被身后的人一拳轰下去。 白小碧见此态势,应了下午时的承诺,挥剑冲杀进去。只是到了此处的傀儡没有一个易与之辈,白小碧不仅没废掉一傀,反而脸上挨了数拳,背上多了几个脚印,一路踉跄着终于杀至高庭庭三丈之内,迎面而来却是何盛兰极其迅猛的一拳! “给我死!” 何盛兰一声娇喝,白小碧忙抬臂格挡,毒蝎剑刚要刺出,却觉这一拳打在胳膊上绵软无力,当即也以剑柄相抵,往其腰身一撞,再顺势向前,两张侧脸近在咫尺。 “我护你向后。” “别露破绽。” 两人唇齿间的小声交流并未有人察觉,白小碧的剑招虽然诡异无常,但招招落空,何盛兰的拳脚看似干净利落,却不痛不痒。在外人看来两人相斗甚欢,众傀难以近身帮忙,实则是边打边走,很快便厮杀至高庭庭战团。 两人眼神交流,一人一脚踢飞了对方,何盛兰大骂“可恶”,白小碧趁机与高庭庭两相夹击,击退一傀,背靠背与阿兵、何盛兰对峙。 如此办法,在狭窄的山道上其实就是一对一单挑,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很难一时分出胜负。阿兵立即叫停阿丽塔与笨笨的战斗,战不赢那就得商量着来。 高庭庭先声夺人,喝骂道:“在此山道还想群起围攻,呸,做你们春秋大梦!” “呵呵……”何盛兰冷笑,“那要不要继续?反正我们人多,废一个还能顶上。” “继续你M呀继续,要打下去打,劳资可是来寻莲的!”阿玖从凹壁处走出,没出多少力倒是骂得欢。 何盛兰待要回嘴,阿兵即抬手道:“他说的对,分不出胜败那就打个商量,我们六少傀先停止乱斗,攀上崖壁再各凭本事,如何?” 笨笨点头道:“就依阿兵所言尽快上崖,血莲万一出现变故,我等皆白费力气。” 阿丽塔亦简单说了两个字,“可行。”两方大佬首肯,其他人也再无异议。 然还得确定先后顺序,高庭庭气还未消,粗声粗气地说道:“我们人少,得我们先上!” 阿兵嗤笑道:“话不是这般说,总得讲个公平道理,各方一人间隔而上,才是解决争端之道。” “那行,尸兄先上,然后你们。”高庭庭定要抢占先机。 阿兵稍作考虑,点头同意。“还请咱们六少傀几位兄弟移步,同至终点处。” 阿兵一言罢,高庭庭、白小碧依次向前,待行至阿丽塔身边时,三人立即抱团,快速移至阿玖身边,而后阿玖在前,白小碧在后,阿丽塔、高庭庭居中,在何盛兰、阿兵等人的前后相随之下缓缓走向终点处。 三丈……两丈……一丈…… 就在前头笨笨抵达终点,阿兵徐徐倒走,阿玖距离只剩几步,众人精神皆高度紧张之时,阿玖突然回身紧紧钳住阿丽塔双臂,阿兵迅速扑倒握住阿丽塔双腿,笨笨猛挥一拳砸向阿丽塔面门! 阿丽塔瘦小的身躯为之一震,在阿玖阿兵两人的强掰下,不仅纹丝不动,竟还要爆发一股猛力欲以一己之力挣脱桎梏!对于笨笨的一拳更是不屑一顾,只待其拳到之时连他也震荡而飞! 天下第一傀门,戮尸傀僵尸先生的首傀,岂是此等手段便能摧毁的? 阿丽塔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背后唯一的破绽之处还隐藏一个捅刀子的卑鄙小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0章 不 “小心!” 猝不及防的森寒短刀深没于近在咫尺的阿丽塔后颈,白小碧尽管已经足够警惕,但又怎能料到对此脆弱之盟造成致命一击的竟然是一直对僵尸推崇有加无比顺从的葡萄呢? “可恶!” 白小碧愤怒的一剑以极其迅猛之势亦刺向高庭庭后颈,然对方终究是有了提防,“吧嗒”一落,好似脚下突然陷空,瞬间消失了踪影,眨眼间又在笨笨身旁出现,丑恶的嘴脸带着阴谋得逞的奸诈笑容。 阿兵起身,阿玖放开阿丽塔双臂,曾经叱咤辽国武林二十余载的僵尸首傀阿丽塔,就这样被四傀联手轻松报废。 “砰!” 瘦小的身躯砰然倒地,后颈的短刀尤为刺眼,四少傀皆发出畅快笑声,何盛兰等一众傀却讶然无语。 白小碧深吸一口气,稍稍压下心头怒火,目视高庭庭,对其无情讽刺。“六大傀门中,其他三家结盟,对阿丽塔出手情有可原,可你葡萄,最强遁土之术竟然用来对付你的盟友,简直枉为少傀,卑鄙无耻之嘴脸竟比冰霜犹甚!” “诶诶诶,骂他就骂他啊,扯上你爹干嘛?”冰霜一时分不清白小碧是夸他还是损他,总之高了葡萄一筹? 高庭庭闻言却大笑道:“我们都是商人,以利为重,除掉阿丽塔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利,那何乐而不为呢?”他说到此处,抬手指向白小碧,“还有你,血莲可得? 尸傀为何不可得呢?总得给吃不到肉的兄弟们留口汤喝呀。” 一言毕,在场众傀齐刷刷看向白小碧? 毫不掩饰的贪婪恍若前日群狼环伺之时! 白小碧有些慌了,忙威胁道:“现下你等真身俱在一处,就不怕僵尸的报复吗!” “怕,当然怕。可你也说了,我等俱在一处? 怕他一家何来?”高庭庭既做出背叛之举? 一切已尽在掌握,而后向众傀挥手? 喝道:“各位,谁杀了白蝎子尸体就归谁? 我等绝不食言!” “没错,大家一起上,尽快剪除此人登顶夺莲!”阿玖给出承诺。 笨笨、阿兵俱点头应承? 众傀彻底放心? 一个个缓慢前移? 就要越过何盛兰杀向白小碧。 阿玖、阿兵、高庭庭亦有此念? 排成一列与众傀包夹而至。任是白小碧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任何逃脱良策,只得前后防备? 却左支右绌难以周全? 不由得慌张起来。 就在白小碧举剑四顾之时? 阿玖突觉脚下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 忙低头看去? 竟是报废的阿丽塔在不停的抽搐!这种情况他之前也见过,强悍的傀儡报废后可能受到某种生物静电的影响做出一些类条件反射的机械动作? 可阿丽塔并非如此,她的抽搐就好像冤死的女魂即将要转化成可怕的厉鬼,体内有极其恐怖的未尽之力就要破体而出! “快退!” 阿玖阿兵已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惊恐出声时阿丽塔的后腰猛然崩裂!沉闷的砰击声好似被小型炸药从腹内轰开,溅起一堆碎木汁液的同时? 一个一尺大小的鬼脸婴傀嬉笑着挥拳而起,一拳便将阿玖的下巴打到脱臼! “嘻嘻嘻……”婴傀落在阿丽塔尸身之上,阴森的尖笑发青的面容让远在第二站的众傀儡主浑身发毛,好似回忆起曾经看过的无数惊悚鬼片,却全不及此一婴傀可怖! 阿玖捂着下巴逃到笨笨身后,阿兵亦后撤了两步,高庭庭却仗着有遁土手段小心前移,壮着胆子与众傀道:“不必惊慌,此乃失传五百年的子母双傀,并非尔等所臆想影片里的恐怖小鬼,我等既能杀母,杀子自然易如反掌!” 子母双傀,傀门诡术。制作流程十分复杂,五百年前辽国败于金人,仓皇西迁时此术失传,而今又被僵尸先生重制,其傀术天资可见一斑! 之所谓“诡”,在其阴毒后招,母傀体内再藏子傀,可趁对手损废母傀放松戒备之时以子傀诡诈突袭,往往能一击毙命。当年宋人和金人就吃了不少子母傀的暗亏,然冰霜等人却非金宋武者,毕竟也是精通此道的傀门高手,因此及时脱身得以逃过一劫。 知道了来龙去脉,子傀便失去了让人警惕的价值,一个一尺不到的小不点还能翻天不成? 高庭庭怯意退去,又露笑容,俯视着婴傀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尸兄啊,同时操纵三傀远涉二十里,此等顶级驭傀之术前后两百年也只尸兄一人,佩服,佩服啊!” 婴傀不再发笑,尖细的嗓子只道简短两字:“为何?” “为何?哈哈哈……你问我为何?”高庭庭张臂大笑,回望笨笨与其道:“三十余年了,灭尸傀甘心屈居第二吗?” 笨笨冷哼一声,未作答言。 高庭庭移目阿兵,再问:“耶律重门不想更进一步吗?” “呵呵……”阿兵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高庭庭再指自己,“我葡萄就该永远尊敬你仰视你顺从你吗?还是说冰霜这堂堂一傀之主该委身于你?” “干!早TM看他不顺眼了!一天天就知道装……唔唔唔……”阿玖话说半句,一时激动没扶住,脱臼的下巴又歪向了一边,滑稽的模样逗得身后一人大笑出声,遭众傀齐齐侧目。 婴傀自不理会,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庭庭,问道:“定要如此?” “没错!”高庭庭敛容大喝,继而道:“你知道你最令人讨厌的一点是什么吗?一枝独秀!大哥,你知不知道太厉害也是一种错啊,三十余年了,你也该走下神坛了吧!” “所以你们就密谋害我?”婴傀说话的字数越来越多,语气却还是那般冷漠。 “正是,此盟不约而成!”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失去的……只是阿丽塔。” “那又如何呢?”高庭庭丝毫不惧,更威胁道:“阿丽塔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无休止的合盟攻伐!哼哼……现下,你还是先想想怎么逃下天山吧!” 一言毕,高庭庭潇洒转身,竟不屑于对付一小小婴傀。然婴傀并不愿放过他,小脚一蹬犹如一枚炮弹横冲直撞而去!高庭庭冷笑一声,再次使出遁土之法避战。众傀本以为他会在远处现身,却突然的听到山道地下传来一声闷哼,周遭众傀急低头看去,眼前一幕竟是无比诡谲! 阿丽塔的尸体依旧趴在山道上,插入后颈的短刀不翼而飞。她的头颅近前,也是一颗头颅,头颅之下整个身躯被卡在了地下,后颈插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刀柄握在一个同样一尺大小的婴傀手中! “子母双婴傀!”笨笨惊呼出声,“怪不得方才能与他打成平手,原来同时控制四傀,早有提防!” “干!这TM什么情……唔唔唔……” 阿兵离婴傀最近,丝毫不敢大意,正要出手时,令众傀彻底疯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双婴傀同时肚裂,腹中疾射出两个巴掌大小的小婴傀,齐齐向笨笨顶头撞去,而大婴傀一个挥拳头杀向阿兵,一个仗着身小从阿兵胯下快速穿过,目标直指阿玖! “唔唔唔……”阿玖歪着下巴也不知说了什么,无外乎一些骂人难听的话。笨笨也气愤至极,招架着烦人的小婴傀痛骂出声:“干!僵尸小儿太TM阴险,竟然是子母连环傀!” 阴险归阴险,不说人家有这个阴险的本事,虽遭偷袭却也临危不乱,步步为营张机设阱,利用高庭庭不屑出手的心理以同样的暗杀手法以弱除强!此等心机手段端的是西辽第一试炼者之能! 然婴傀毕竟体小羸弱,初时的混乱过后,阿兵三人已完全逆转了局势,笨笨瞅准时机,一爪将迎面而来的小婴傀掐住了脖子,轻轻一扭立时毙命! 与阿玖周旋的大婴傀尚有余力,头也不回地尖啸“快走”,白小碧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为她拖延时间,但就此下山心有不甘,即回头问何盛兰:“盟约?” “尚在!” 何盛兰郑重点头,又与众傀大喊道:“各位少傀主,想要白军主作尸傀恕潇水傀不允,但有尸兄为我等拖延三首傀,何不趁此机会攀援登顶?切莫忘记夺莲才是正道啊!” 此一言收效甚大,众傀本忌惮六少傀,思谋夺莲无望不如退而求其次擒获白蝎子。而如今高庭庭阿丽塔俱废,阿丽塔之余威还纠缠着其他三少傀,心中皆重燃夺莲希望,纷纷表示愿与潇水傀一道闯过三少傀重重阻拦攀援登顶! 何盛兰因此不做身后防备,与白小碧轮换为开路先锋,全力冲向阿兵。阿兵正自与大婴傀酣斗,一膝撞暴烈而出眼看着就要将大婴傀顶出山道,何盛兰迅猛一勾拳已到了他下巴前,他只得暂放大婴傀抬臂格挡,却不想白小碧从何盛兰胯下窜出,幽黑锋利的剑刃竟直指他胯下而去! “白蝎子,你也太TM歹毒!”阿兵破口大骂,虽是傀儡之身,但被如此羞辱终有失颜面,当下也不犹豫,立即倒转身形紧贴崖壁轻松躲过。白小碧趁此机会起身拽过何盛兰杀奔阿玖而去,阿兵待要追时却被大婴傀和乌泱泱的众傀压了上来,只得被迫接战。 阿玖比之阿兵不遑多让,但看白小碧两人联手而来,亦知双方早达成同盟,为的是谁?只能是他冰霜。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过一对三嘛还是先怂为敬……后头自有厉害人物拦截她们。 “唔唔唔……”阿玖假意不敌侧身闪躲,白小碧就势擦身而过,回头一看何盛兰似有与之厮杀之意,忙将其拉了过来,“登顶要紧,寻机再战!” 何盛兰恨恨一瞪眼,再与白小碧携手向前,终于遇上了最后的拦路虎笨笨,此时的他早已将另一小婴傀踩成肉饼,摆开了架势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笨兄,已到最后一步,何不同上崖壁登顶?”白小碧停下脚步好言相劝。毕竟此傀不好相与,方才与何盛兰上下偷袭阿兵之计也只能使一次,所以能尽量握手言和,就没必要走到单挑的局面。 笨笨只犹豫片刻,即冷声拒绝:“我既能在此处将你等拦下,又何须攀援时涉险?动手吧,别让我小瞧了你!” “诶,话不是这么说,笨兄堂堂七尺男儿西辽六少傀之首,血莲早已是囊中之物,我等也就是陪跑,试试运气过过眼瘾,您又何必与我等小女子为难呢。” 白小碧这番说辞颠三倒四莫名其妙,让笨笨大为不悦,怒声道:“首先何盛兰不是小女子,是狗日的叛徒白沙;其次笨笨是劳资的首傀,所以别TM称呼劳资笨兄,叫……” “砰!” 笨笨还未将自己儡主的ID说出口,后背突中了一掌,竟是之前就在终点处的三傀之一,一位样貌俊秀的修炼者。 此一掌迅猛至极,笨笨已经对身后有所防备,但还是莫名其妙的被击中,而且掌劲中蕴含一种古怪的“能量”竟将他轰出山道与白小碧擦身而过,而后又绕了个弯摔倒阿兵与众傀脚下。 “哎呀,有点偏。”俊秀青年捂嘴一惊,眨眼就变了脸,作出“请”的手势与白小碧笑道:“快来,你们先上。” 白小碧知道此时不宜停留多问,抽出冰镐直接攀援而上,何盛兰随即跟上,俊秀青年也要上去时,笨笨已然冲杀而回,指着青年喝问道:“你是宋朝何门何派?” “宋朝?”青年嗤笑道:“笨兄也太看不起我辽国武林了吧?我就不能是辽人?” “弯弯绕绕啰啰嗦嗦,到底是哪家!” “罢罢,告诉你……我去也,哈哈哈……”青年在笨笨大手抓来之时纵身一跃丈高,两手冰镐定身,脚下钉鞋稳固,而后道明身份,一声长啸潇洒离去。 “我乃玲珑山庄庄主——姜天是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1章 知 白小碧本不善于阿谀奉承,之所以与笨笨多费口舌,是因为收到了姜天的眼神示意,当时心中虽觉诧异,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便与笨笨周旋,谁曾想那看似随意的一掌竟能将灭尸傀首傀击飞,着实令人惊叹!只是其掌力古怪至极,如何能形成那般诡异弧度,难不成学着科技世界的香蕉球练了一手“香蕉掌”? 彼时又听闻其来自玲珑山庄,自然想起补给点借锅的那位小哥,还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注定最终要携手并进。 诶不对,不对不对!这天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怎会在紧要关头正好出现一位武林高手而且还冒险与三大傀门为敌,就为让我先上来呢?这其中没点纠葛打死我也不能相信啊。 “姜兄弟,你说你来自玲珑山庄?”白小碧一边攀援一边问道。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姜天一张俊脸时时带着微笑,令人如沐春风。 白小碧听其语气,愈发不信,再次问道:“果真?” “唔……嗯。” “你这么犹豫干嘛?” “我犹豫了吗?” “你犹豫了呀!诶老何,他犹豫了吧?” 何盛兰顿了顿,点头道:“确实犹豫了。” “你看嘛……” 姜天笑了笑没有回应,一门心思地攀援着。 白小碧却被激起了好奇心,大案要案都破了不老少,还侦查不出你姜天的身世? 她自个儿小声念叨,似在推理“案情”。 “虽然你掌法很奇怪,但用得一定是内力手段,可你又不是宋人,那就是辽国的古老世家门派。而辽国世家门派多以傀儡术为主,断不可能有此精妙掌法,所以你是汉人,门派也属汉家门派。你说的那什么玲珑山庄我又完全没听过,那剩下的选择也就不多了,无非是……昆仑派?” 白小碧念叨着看向姜天,奈何他距离一丈以上,夜黑又不低头难以观其神情。于是白小碧加快了速度,挥舞着冰镐三两下攀援而上与姜天齐头并进。 “昆仑派?不是……天山派?也不是,逍遥派?还不是,那就是……” “停停停。”姜天立即叫停,苦笑道:“我服了你了,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白小碧不予理会,又要说出一门派时,姜天立即抢言道:“明教明教? 明教第四十三代教主,这下满意了吧……” “哈哈……我下一个要说的就是明教? 果然被我猜出来了吧。”白小碧一副“了然于胸”的得意神情,犹自夸道,“我就说玲珑山庄有问题嘛,原是为你师父名号所起……哈哈,不愧是我? 断案小天才!” 与长相俊美的小哥哥聊天? 会变得幽默,与长相俊美又温柔的小哥哥聊天? 会变得调皮,与长相俊美又温柔的修炼世界小哥哥聊天? 会变得幽默又调皮。这与有没有男朋友没关系,向美之心,释放天性? 人皆有之。 何盛兰听姜天自报家门? 却疑惑道:“可我听闻万火妖……哦对不起? 万教主寻路之后? 明教新任教主叫耶律小天啊,怎么成姜天了?” 姜天叹了口气? 已然暴露身份? 不如尽数告知以安其心。 “白军主方才所言我乃汉人? 这一推断大谬。我本契丹贵族? 国姓耶律? 师父取名小天,后来师父临走之前让我改姓掌教? 名字自处,我便改为姜天。哦对了,白军主之推断还有一谬? 我所使并非如何精妙掌法,而是我教《乾坤大挪移》? 只是还没练到家,可惜了那一掌没把他推下山去。” “怪不得,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乾坤大挪移》呀!”白小碧直接忽略姜天所言推断之谬误,问道:“那你为何不直接劈他后颈毁他儡符呢?” 姜天笑道:“我不说了功夫还没练到家嘛,当时那种情况出掌只够其背,再稍稍移上几寸,掌风所至笨笨就会察觉加以反制,我虽有速度优势,但毕竟不及对方力大,那醋钵儿大小的拳头砸过来,呵呵……我可不想像你一样鼻青脸肿。” “额……”白小碧颇为尴尬地鼓了鼓肿胀的腮帮子,这一路闯过来可挨了不少胖揍,眼睛都感觉有点睁不开了。 她挑眉动了动沉重眼皮,说道:“那你出手帮我,是因为你师父与我家教主的姐弟情义喽。” 姜天回道:“没错,师父临走前唯一的嘱咐就是让我明教与日月神教、五毒教世代交好。你此番入辽来夺莲,我自然要尽全力相助。” “那你为什么遮遮掩掩不直接说明?” “唉,师父一贯秉承避世不出,我自然得遵从她老人家的掌教理念。” “啧,这理念太落后,魔道一方巨擘就此隐世不出,太过可惜呀。” 白小碧此番见解,姜天十分认同,但根深蒂固的“师命不可违,祖矩不可僭”的思想还是让他选择了沉默以对,再者万玲珑当年何等威风显赫,姜天并不认为自己能如同万玲珑一般也闯下一番声名,即使是颠倒众生,迷乱世间的“火妖”魅名。 两人这边聊着天,后头的何盛兰却心甚不安,听姜天的意思竟是要无私帮助白小碧,那自己还有何胜算?莫不如拖延一会时间,等笨笨他们上来两家厮杀,我自收渔翁之利! 一念及此,何盛兰立时忘却了“共灭阿玖”的盟约,一镐头敲下去还未稳当就着急着往上攀援,果然镐头松动,“一不小心”连人带镐滑了下去。 “救我!” “小心!” 白小碧一听到镐尖划过冰层的刺耳长鸣,就立即出声提醒并滑下施救,姜天稍作犹豫也跟着滑落。两人的力气虽没有傀儡大,但胜在有灵巧轻功可加快速度,何盛兰自然也有挣扎,加重力道减缓速度,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让白小碧二人追上,一人架着她一只胳膊重新贴在冰层绝壁之上。 “呼……”何盛兰喘着粗气连说抱歉,白小碧并未怪罪,只说继续攀援,然而何盛兰的目的却也达到了,身下三丈距离正是解决到婴傀姗姗来迟的阿玖三傀! “看,是白沙他们!” “哈哈……这么长时间才爬到那儿,真是天助……唔唔唔……” “给我追!” 不用笨笨多言,阿兵阿玖已然是全速前进!白小碧见此情形,也急忙甩开膀子大步往上,如此你追我赶,有轻功加持的白小碧二人自然拉开了距离,但看何盛兰也拉下四五步终是有些纠结,到底该不该等她一起呢? 姜天冷漠的眼神不言而喻,遵师命与五毒教交好,可没说与傀门为善。他是个温暖的“微笑男孩”,但毕竟还是魔道秉性,若不是看在白小碧面上,何盛兰此等强力竞争对手早该一脚踢下悬崖。 可白小碧不同,尽管何盛兰一直催促着让她们先走,但她还是耐心等待,造成的结果便是阿玖三傀很快追了上来,已距何盛兰不到一丈距离! 白小碧不跑了,从姜天询问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责备,她笑了笑,举头仰望,淡淡月光下,稀薄云层间,悬崖绝壁仍高不见顶。 “我俩虽有轻功,但傀儡胜在力长,往上还不知多少路程,终有力疲被追上之时,与其那时辛苦周旋,不如此刻尽力决战,如此就算摔落悬崖粉身碎骨,亦不留遗憾。” 姜天听此一言,疑惑顿解,又露笑容。“罢罢,夺莲一途断然不能如此顺利,该来的总要来,那就依你所言。但有一点白军主大谬,我俩联手绝不会摔下悬崖,还粉身碎骨!” 姜天几乎是咬着牙说完最后一句话,年轻好胜的心已然催赶他滑下冰层,狠起一脚踏向阿兵的脑袋! “好家伙,性子比我都急!”白小碧也滑落下去,一个女孩以脚踏面殊为不雅,毒蝎剑出鞘刺向笨笨脑门! “呀呼!”阿玖兴奋至极,怪叫了一声冲向本欲作壁上观的何盛兰。何盛兰骂骂咧咧地吐了口浓痰,啪叽正中阿玖“呀呼呀呼”的嘴中,阿玖总以为是半空落下的冰花,因此并未出言辱骂,很快两人便交上了手,一个挥拳一个踢脚打得不亦乐乎。 另一边姜天已和阿兵交手十招,双方已近同一水平线,皆是一手握镐拳打脚踢。阿兵的招式基本落空,姜天的拳头仿佛打在铁皮上,不仅不伤反而自伤,不一会手骨便悉数撞红。 白小碧与笨笨的战斗更独树一帜,笨笨亦是一手握镐,但白小碧却是踮着脚尖站在冰镐突出的镐头上,少了腿上功夫,更有利于施展剑术。 三方六人互相试探了二十余招,大概摸清了彼此套路,终于使出各自看家本领。何盛兰与阿玖全是硬碰硬的打法,拳拳相抵腿腿相交,力道之大竟震得冰镐连连下滑,几乎落入白小碧战圈。姜天亦使出明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内力贯体之下硬受了阿兵几拳,不仅拳劲力道被卸,反而使阿兵差点脱手坠崖,而姜天的攻击也不再如同挠痒,但凡拳脚击中,皆让阿兵天旋地转分不清方向,更觉对方内力绵延不绝,且有越战越汹涌之势! 一方均势一方优势,白小碧就不太给劲了。由于是正面作战,地形受限,很难攻击其唯一弱点后颈,因此无论横劈纵砍,皆是钢筋铁骨不得伤之分毫,就算行诡招在其拳头袭来之时从腋下绕刺后颈,也会被笨笨识破还以颜色,果然西辽第二少傀主首傀,不仅力道更大,身体更硬,就连速度都比想象中要快许多。 这时笨笨被白小碧不痛不痒的招式“骚扰”得不厌其烦,耳闻得阿兵不断滑落闷哼,心中愈加着急。于是冰镐一起,滑至白小碧脚下,脑袋后仰硬受了几脚,另一只大手却瞅准时机握着白小碧脚下冰镐,呼喝一声使一股蛮力,将镐拔出连镐带人用力丢下崖去! 白小碧被悬空的一瞬间已然猜到笨笨所想,但对方力气之大令她毫无办法,只得苦笑一声,无奈坠崖而下。 “五毒白蝎子,不过如此!” 笨笨目视着白小碧跌落,黑暗之中并不知白小碧的身体正在悄然发生着某种剧变! 她的全身骨骼“咔咔”爆响,双臂环抱姿势,毒蝎剑自动在头顶盘旋,从胸椎往后的身体呈现出倒拱桥形状的诡异弧度,左腿几乎与前半身垂直,脚尖崩得好似一柄锋利尖刺!在她即将达到自由落体速度之时,脚尖带出黑芒滑壁,瞬息之间,立时停止!双手再握两镐,扭动着脖子一声怪笑,“噌噌噌”爬了上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2章 西途:白云之义 “怎么回事,这就掉下去了吗?” 姜天力战阿兵之余,看到了白小碧被笨笨扔下去的那一幕,虽然有心驰援,奈何距离太远。眼看笨笨飞扑而至,他硬受了阿兵一拳滑落一丈,退出了战圈。 “各位慢来,此来天山本是帮助白军主,既然白军主已亡,我当自行撤退,不与各位夺莲。” “算你识相,自下三丈之外,不予追究!” 在此等地形,笨笨乐得姜天自退,自然不作追击。 姜天缓缓下滑,下去若能找到白小碧尸体,也算不负师父嘱托,至于夺莲失败,若她只是这等本事,也合该与血莲无缘。 “姜天慢走!”何盛兰眼看情势急转直下,边与阿玖招架边喊道,“既受师命,如何不尽力而为?盟友尚在,怎能轻言放弃!” 姜天愣了一下,不免摇头嗤笑,他这是病急乱投医了,我帮白军主又与你何干? 罢罢,看在白军主的面上给你提个醒吧,也算我尽心了。 “何盛兰,最后关头捉对厮杀,何须我横插一脚?” 何盛兰一听此言茅塞顿开,对呀!四人夺莲,还哪有联手一说? “两位大佬,强对强弱对弱,是时候分个胜负了!若皆来围攻我白沙? 到时你三人乱战,哪个被偷袭都心下不甘!” 阿玖正想着联手先把何盛兰干掉? 而后再坐山观虎斗,偷奸耍滑的本事他可最擅长,可如今被何盛兰一语道破,难免恼羞成怒。 “你大爷的,跟劳资打架还有闲工夫……唔唔唔……”阿玖盛怒之下挥拳猛砸何盛兰臂膀? 本就浑圆之体再有儡符加持? 这连续数十拳的轰击竟将何盛兰右臂骨架彻底砸断! 何盛兰感觉右臂无力,顿觉不妙? 忙将冰镐换至右手欲图换臂再战,然身子受到冰层挤压行动十分不便? 被阿玖飞起一脚正中小腹,立时坠下了山崖。 姜天看到了此一幕,三两镐左移? 托着何盛兰的腰减缓下落速度? 何盛兰也自己争气? 钉鞋滑壁片刻便止。她看了姜天一眼? 道一声谢又咬牙冲了上去。 她右臂骨折不能再战,握个冰镐却无甚大碍? 这就是傀儡的优势? 没有痛感? 即使身体某一处损坏仍有余力可战。 此时战场另一边? 不必何盛兰提醒? 笨笨、阿兵已然对峙,这两人倒是很有礼貌? 互道得罪之后方才厮杀。阿玖在远处正想偷会闲,却见何盛兰又粘上来,气得破口大骂? 由上而下冲杀过去。 片刻后,笨笨阿兵已对十余招? 姜天也离战场越来越远,他本来下滑很慢,似在期待着什么,但时间愈久他的这份期待愈淡,直到这时才终于决定快速下滑,不再留恋。 然而他刚放开了速度,底下已爬上来十数傀,看到他不由分说地攀援厮杀,他只得与众傀周旋,有那么一两个精明的已然绕到背面爬上去了。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姜天左支右绌难免挨一顿胖揍,鼻青脸肿比白小碧更惨。不过他也等到了一个时机,在众傀全都扑向他之时,欲以《乾坤大挪移》一招解决这群烦人的苍蝇。 时机已到!他掌心聚气凝芒,正欲出手之时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不知道什么怪物架头顶飞过,几道肉眼难以看清的白影闪烁,众傀后颈竟全被洞穿,呼啦啦好似触电一般,悉数坠下崖去! “姜教主,你对我白蝎子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她没死!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姜天忙仰头看去,只见白小碧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飘”在半空,再仔细一看,左腿成蝎尾,双臂呈双螯,毒蝎剑为眼,不正是一只身披厚白袍的人形“白蝎子”吗! “哈哈哈……白军主活着就好啊,走,上崖再战!” 姜天说话间已重新攀援,速度快了许多。白小碧并没有计较他独下悬崖,任谁换作他都不会代为夺莲,人之常情罢了。 白小碧不多言语,“噌噌噌”双螯持镐飞速而上,途中顺手解决掉几个漏网之鱼,已遥相望见月影下四少傀捉对厮杀。 她不去管尽占上风的阿玖,而是偷偷绕到背面继续往上,感觉已近笨笨阿兵的战圈,从侧翼缓缓绕回,在阿兵还未有察觉之时,突然双镐齐出彻底脱离悬崖,齐齐向阿兵后颈砍去! 笨笨再见白小碧,大惊失色,阿兵亦察觉危险,硬受笨笨一脚转身抬臂格挡,只听“叮叮”两声尖锐鸣响,两镐虽中,却没半点损伤。阿兵冷笑一声,再起一脚踹向凌空而落的白小碧,却忽见那条姿势怪异的左腿竟弯曲成一个扭曲的弧度,在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顿觉后颈一凉,霎时符毁儡亡! 笨笨急速滑落至安全位置,心中惊骇不已,这才是白蝎子的真实本领隐藏手段?如何练得以脚尖作蝎尾刺,竟一招损废我辽国三少傀首傀! 笨笨料想无错,蝎王象形正是白小碧的最终底牌,也是她自南北之战十年来重回武道巅峰的证明!和其它四门千足、千练、千眼、千液神功同样,她亦将象形招式发挥到了极致,是为——《千刺神功》! 神功初现,可趁敌不备一招刺杀,然笨笨已知晓白小碧攻击手段,接下来还是一场硬仗血战! “来吧,白军主!”笨笨扭动着关节,严阵以待。 这时姜天业已追上,见此情形以眼神询问白小碧是否需要帮忙。白小碧远望阿玖,姜天即心领神会去帮何盛兰,将最终战场留给二人。 “小心了,笨兄!” 一言毕,白小碧再次脱离崖壁急速坠向笨笨,笨笨心里时刻紧绷着一根弦,“全身皆可废,后颈不能给”,故此侧移至尾长距离外,单臂抵挡冰镐。白小碧双镐又次被挡,就势勾住其右臂,借其蛮力阻自身下坠冲力,进而脚尖飞刺其脑门。笨笨把心一横,试着接了一刺,顿觉脑袋一沉,竟凹陷出鸽蛋般大小的深坑! 吓! 此招果然非比寻常! 要知道笨笨的前生可是三十年前灭尸傀的风云人物,其实力与僵尸、老狗相当,只是一时大意上了现今这位少傀主的当,输掉了自己的肉身。被做成尸傀之后其坚硬程度完全不亚于前生为浑圆之体的阿玖,却也被白小碧一刺生出凹陷! 好在傀儡之身,不中毒不破符皆非致命之伤,笨笨试了这一刺心里也有了底,拼着这副傀儡彻底变形也必护后颈安全,只待白小碧疲惫之时再寻机反杀! 白小碧在瞬息之间又连刺数下,笨笨头顶各处皆生陷坑,但此番《千刺神功》也算遇到了克星,功法之威在于快刺,可面对只有一处破绽的坚硬铁板,无论怎样快都只是加速的“痒痒挠”而已,并不能伤及根本。 白小碧放弃了快刺打法,转而大开大合之势,脱离了崖壁这个最大的障碍,彻底放开手脚贴身肉搏,双镐连续挂臂,任凭其如何甩落,终能尾刺划壁再次粘上去。因此两相搏斗,在远处的姜天看来煞为壮观,白小碧一起一落皆是三五丈高度,尾刺但在,攀援如履平地,而笨笨就像是被固定了的苍蝇拍,正如其名一般,笨笨地拍打着左冲右撞的顽强小蟑螂。虽然一个攻不破,一个只会守,但眼花缭乱的对战却是十分赏心悦目。 然这种对战方式持续了没多久,白小碧就有些力竭了,笨笨感觉到她的速度在变慢,寻机反制的时候到了! 他瞅准白小碧再次扑来之时,故意露出后颈破绽,白小碧果然上当,尾刺飞刺而去!若是正常速度笨笨已然毙命,然笨笨意图如此,竟也放弃了冰镐,在半空中左手成爪早算一步猛地一掐,正好捏住了白小碧脚尖,正是徒手抓蝎之法! “千刺”不同于“千眼”,千眼是全力防守反制,千刺却是重攻弱守,威力最强的尾刺同时也是最大的弱点。笨笨提前算好一步,捏住了白小碧命门,右手接替左手握住了冰镐,畅快大笑之后,用尽全力左右上下往崖壁猛摔。白小碧只觉天旋地转,尽力用冰镐拄壁,数次之后,其威猛之势竟使得镐头深陷于冰层之中,手里只剩两根光铁棍。 “摔个没完了你还!” 白小碧盛怒不已,再次凌空之时,蝎腹扭转至上与下半身几乎反转,同时右脚陡然变刺,咫尺之内正中笨笨左眼,立时损其一目! 笨笨视野刚有缺失,还有片刻的适应时间。白小碧趁机使出许久未动的毒蝎剑,从笨笨左腋绕去偷袭,在她被甩落之际,毒蝎剑亦刺中其后颈! 然笨笨之第二傀名并非虚来,唯一的弱点也远比寻常傀儡坚硬,导致毒蝎剑仅刺破一个小洞。笨笨早有预警,当机立断掐住喉咙,控制肌肉松弛,扯住一块颈皮连皮带肉撕扒了下来! 白小碧扔掉铁棍尾刺划墙,掏出最后一把冰镐稳住了身形,抬眼望去,笨笨头颅至脖颈只剩筋肉白骨,儡符还完整的藏在血淋淋的筋肉深处,由于他的果断,亦并未使毒液污染血液,虽失了一只眼,脑袋也丑陋了些,却仍有一战之力! 然而,他却不打算再战了,白小碧的底牌层出不穷,若是平地上或许能与之周旋,但在此处,力量完全显不出优势,若再被毒蝎剑刺中,还有几层皮可扒? 血莲,得到不代表拥有,暂时放弃不失为明智之举。 笨笨血肉模糊的下巴颏上下碰了碰,没发出声音,即滑落山崖遁去。白小碧也不追击,要去围剿阿玖时,阿玖却不见了! “怎么回事,他人呢?” 姜天尴尬一笑,说道:“不好意思啊,我看得有点入迷,一时没注意让他给逃走了。” 白小碧往下一瞧,依稀能看得见阿玖的渺小身影,也罢,只能暂且放他一马了。 反观何盛兰,全身上下十多处拳印塌陷,右臂骨折,虽然狼狈但好在无大损耗。三人互道辛苦,白小碧修正骨骼,以正常人形态继续往崖顶爬去。 一个时辰后,三人终于攀至最后一步,往上便是崖顶平地,白小碧突然地回头看向何盛兰,表情似笑非笑,古怪异常。 “你……你知道我要动手?”何盛兰本来握紧的拳头悄然放松,白小碧的笑容让她甚感绝望。 “没有哪一个傀儡会呼呼喘气,你演技过于浮夸,画蛇添足了。” “你早就知道我故意拖延……算了,你动手吧。”何盛兰心灰意冷,彻底失去了斗志。 “既有盟约,自当遵从,你走吧。” “利益之下,何以为盟?” “信义之下,何以为利?” 良久的沉默。 “五毒传承,果以信义著称,白沙佩服。白军主请上崖,白沙为盟守护!” 何盛兰仰望白小碧,再不进一步。 姜天见此情形,亦催促白小碧登顶。白小碧不再犹豫,看了二人一眼,纵身一跃最终登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3章 并蒂嫁衣 清冷的寒风迎面而来,吹拂着酸痛的身躯,晨曦的微光穿透云层,洒落在肿胀的脸庞。清新的雪莲凝露成冰,滴滴晶莹赏心悦目,万白丛中的两点殷红,含羞埋首等君采撷。 碧游绝顶,莲花世界,缥缈云端,寂静孤凉。置身于万莲丛中,只看到方寸世界,余则渺渺茫茫,恍若镜花水月。 少顷,一佝偻老妪悠然现身,左手持一片横纹龟壳,右手拄一把缠蛇长拐,肩头立着雄俊双鹰,脚下踩着异色祥云,与白小碧微微一笑,牙齿虽然几乎落光,却不显丑陋只觉慈祥。 “你来啦。”老妪的声音非老非少,似远似近,仿佛梦呓。 白小碧躬身抱拳,不敢失礼。“您是天山神妪前辈?” “呵呵……神妪之名,世人捧之,姑娘不见老身只此妪躯,何来神姿?” “前辈过谦了,晚辈常闻‘神之彩,华裾鹤氅绮罗珠履,威风八面盛气凌人;而仙之姿,可端庄大方可洒脱自在,或隐世修行或谈笑人间,素素无奇却自有仙风道骨。’前辈若非是神,定然是仙了。” “仙?仙妪,姑娘倒是有心了。”老妪似乎很满意这个新的称呼? 仙念一动,两朵殷红血莲漂浮身前。“并蒂双莲? 可惜可惜。” “既是双莲,为何可惜?”白小碧不太明白,不应该是运气好吗?血色双莲,用一莲还能留一莲。 仙妪笑了笑没有回应,身前又现一三尺长匣? 漆木打造? 平平无奇。 “此匣内铺生莲之土,每日滴两滴清水? 可保血莲不枯。”说罢血莲自动落入匣中,合盖落于白小碧脚下。 看这意思是要赶我走了? 白小碧不敢逗留? 但总觉难得见仙人一面,草草离场甚是可惜,便躬身请教道:“敢问仙妪前辈有何教我?” 仙妪笑道:“老身确有一言? 但恐姑娘不听? 故不言也罢。” “晚辈并非刚愎之徒? 仙妪如何知晚辈不听?” 仙妪缓缓摇头? 说道:“天行大道三万六,一道可解三万愁。” “敢问前辈是何大道?” “谶。” “谶?”白小碧顿了顿? 理会的清? 也便明白仙妪所言为何。“若是此道? 晚辈并非狂妄自傲? 而是不愿得闻。” “因何?” 因何?总不能告诉她? 我白小碧是唯物主义者,以马克思主义武装头脑? 坚定维护国家安全和人民利益…… “额……缥缈之言,缥缈之事,人之一生如何全凭自己造就。就算真有其事? 幸事享乐等待,不幸事战战兢兢? 或无趣或可悲,晚辈不愿如此。只愿竭尽所能激勇奋进,此生无悔,足矣。” “此生无悔。好,好,好。”仙妪连道三声好,蓦地化作点点莲花,散落不见。只留下或远或近的朦胧仙音,飘飘荡荡,终弥散在清冷寒风中。 “素家小子力扛鼎,双臂善使雕花弓……” “这唱的是什么呀……”白小碧蹙眉摇了摇头,背起长匣转身下崖而去。 …… 在白小碧取莲的这段时间,有七八傀攀援而来,俱被守在关口的姜天、何盛兰击退。其后三人会合,下崖过道,一路畅通无阻,将近巳时,回到了补给点。 白小碧有想过可能会面临的夺莲困境,却没料到眼前乌泱泱黑压压堵成一片。彼时僵尸早已逃下天山,远距离控制阿鲁王,麾下还有近二十名戮尸傀、潇水傀高手,与各大傀门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派。 笨笨将头颅做了简单处理,裹了一大圈白纱布,看着像个木乃伊。由于喉咙损坏不能说话,由其二傀“萧成”代为言道:“天山血莲,得到不代表拥有。白军主,感谢你为我等取莲,此时放下,我灭尸傀绝不动你一根寒毛。” “对对,乖乖放下吧,何必要自寻死路呢?我易尸傀也承诺,今日暂放你一马。”阿玖终于修好了他的下巴,趾高气昂,似乎胜券在握。 张跳跳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其余众傀亦纷纷劝言,白小碧自不理会,只与阿鲁王道:“尸兄莫非也来夺莲?” “不是。” “那是?” “助你。” 阿鲁王言简意赅,让众傀门心生忌惮。若是群起而上,乱中取莲哪家都有可能,但若是分成阵营那就不好说了。因此众傀门哗然。 萧成抬手止声,冷笑道:“你首傀已亡,真以为阿鲁王也能力挽狂澜?” 阿鲁王机械地转头,望向笨笨,问道:“我等因何立足?” “傀儡。”回话的是萧成。 “又因何独尊?” “尸傀。”萧成不假思索地回答,却猛然惊醒,大呼一声:“难道阿鲁王才是你的首傀?” 萧成问完这句,心里自有了答案。想那子母连环傀虽然诡诈,但毕竟是木傀作成,单挑时并无巨大优势,而阿鲁王是他师父,此等傀门上代高手作成尸傀,威力强度岂能比笨笨差? 可恶啊!你究竟还隐藏多少秘密! 萧成顿觉棘手,阿玖却笑道:“就算阿鲁王是首傀又怕他何来?此番联手可不同于山道,群起而围之,任他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再者,我等之首傀又差他多少?” 阿玖此言虽然听来刺耳,但不无道理,让白小碧甚觉棘手。单从人数来看,己方已是很大劣势,高手质量来说,保不齐这群傀儡中有坐享其成之辈,因为她到目前为止还没见到一个强悍的隐世傀门傀儡,而老狗的叮嘱绝非空穴来风。 最要紧的一步,也是时候亮最后一张底牌了。白小碧暗思片刻,做出了决定。 “没藏,将纸条拿来。” “诶。”没藏从怀中掏出一张寸长纸条,交给白小碧。白小碧将纸条高举半空,一声娇喝压住了众傀的声音,“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 众傀面面相觑不知所谓,阿玖等人也很奇怪,到了这一关节白蝎子还要搞什么名堂? 良久,无人应声。白鬼也呜了一声,表示摸不清头脑。 白小碧稍有些尴尬,也不知那家伙的这招管用不管用,看着纸条大声念道:“天山道人之后代……额,杀死……杀死枫林晚……” “什么玩意,白蝎子,你在干嘛啊?”阿玖大肆嘲弄,众傀哄笑不已。白小碧一时羞愤,满面通红,不由得腹诽严云星:我知道你有“纸条人”救急,可“杀死枫林晚”是个什么鬼啊! “好了别笑了,一场闹剧罢了,夺莲要紧!”萧成大喝,随之招手令众傀上前围攻,他则静立当场,指挥笨笨与阿玖联手直逼阿鲁王而去。 一场夺莲大战即将爆发,白小碧一扬手扔了纸条,已对纸条人不抱任何希望,同时让姜天、何盛兰、没藏、萧一往阿鲁王身边靠,意图合力突围。然而就在此时,众傀中突然“咔咔”爆响,一部分傀儡竟然同时出手偷袭了身旁傀儡,瞬间倒下无数傀尸!活着的众傀吓得连忙与停下脚步的笨笨聚集一处,再回头看时,场面蔚为壮观! 这一部分傀儡十分呆滞,招式也极其生硬,但无论是走路还是转身,各种动作竟像战场兵士一般整齐划一,气势雄壮! 也就在白小碧身后,缓缓走出一人,形容枯槁,邋邋遢遢,只能从身形来判断是一名男子。男子冲着目瞪口呆的众人挥了挥手,将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他身上。 “喂喂,我说白小碧,我是个试炼者,是天山道人的徒弟,不是后代好不好?” “试炼者?‘杀死枫林晚’是你的ID?”白小碧恍然大悟,怪不得老觉得纸条内容有误,原来是句ID…… 说起这个奇怪的ID,也是一段凄惨的“孽缘”。此人是第一批进入天下的试炼者之一,当时是在梦溪村,和严云星一样接了一个变态的任务,也就是“鬼谷子的安排”。他的任务已经是经过两次修正后的最简单任务,和严云星同样内容,也很有毅力的也全部完成,但在南下五毒洞时,正好遇到了各门派第一次围攻五毒教,一时好奇心起,加入了战斗,却因功力低微,死在了枫林晚的铁扇下。 这可太冤了,更是奇耻大辱。他重生后选择了西辽,带着这个新ID就是为了干一番大事业,带兵杀回南宋手刃枫林晚。 有大毅力的人,到哪都会受到青睐。机缘巧合之下他拜在了天山道人门下,而天山道人是百家之一墨家的一门分支——机关门传人。顾名思义,就是捣鼓机关术的,故那群动作整齐的傀儡并非施以傀文儡符的傀儡,而是以机关运作的机关人。 之后他得知天山道人与鬼谷子有交情,说了“前生”之事,但这个世界有某种奇怪的法则,“前世今生”并不相通,在修炼者看来只是一团迷雾。故他被带去见鬼谷子时,鬼谷子并没有其它言语,只把他当作天山道人的高徒而已。 再后来他潜心研究机关术,隐姓埋名三十余年,才终于登堂入室,窥破一丝机关术成仙之机。三月时,亦有梦中得天山道人授语:“如若将来遇到知晓吾道号者,查验手中纸条有五行字,此人便为汝恩,尽力相帮一次,了结当年缘分。” 这句授语或许天山道人自己也琢磨不清,但当年徒弟那般说,总是前世与纵横家无缘才于今生入了机关门,这便是“恩”。不了结此“恩”,他怕他徒弟难斩三尸升入天道。这才有了此时相会。 这次相会之前,“杀死枫林晚”揣摩授语之意,那位恩人应该会参加天山夺莲,不然茫茫人海也没机会碰到,因此提前行动,每日往碧游峰布置一个机关人,既不引起傀门注意,又能在夺莲之期拥有一支足以扰乱众傀门的军队。没曾想众傀门各自只出了一两傀,这支军队也就成了决定血莲归属的重要保障。 夺莲期间,他也有注意过白小碧,只是没想到她是那位“恩人”,再一细想其背后是严毒妖,第七代鬼谷子,瞬间也就明白了师父授语之意,心生无尽感激。 …… “叫我阿杀就好了。” “阿杀?我看是阿傻吧。”没藏童言无忌,阿杀倒也不生气,摆了摆手道:“随便吧,别叫成枫林晚那个畜生的ID就成。” “行吧阿傻,多谢你了。纸条之事下山再说,现在还要与他们周旋。” 白小碧说罢,阿傻作了个请的手势。白小碧即与萧成、阿玖、张跳跳为首的众傀道:“你们也看见了,此来夺莲我有备而来。我并不介意你等与我朋友的傀儡大军厮杀,但还请考虑清楚,万一各位首傀、二傀实力有损,就算得到了血莲,又该如何应付众傀门的上门争夺?故为各傀门将来计,我劝诸位还是暂且下山,召集各自门人下属再战。话已至此,自行决定吧。” 白小碧的一番话并没有让各傀门失去夺莲的希望,下山整兵再战,总好过此处独力争抢。因此有不少傀儡从其言,匆匆下山离去,剩下的也就是几大实力傀门,虎视眈眈并不愿就此离去。 白小碧自不去管,想呆就呆着呗,想夺莲就先应付阿傻的傀儡大军呗。于是自召集相好众人,互相介绍。 介绍到萧一时,白小碧稍有些纠结,与何盛兰道:“我这位兄弟啊,和你有些……我就直说了吧,二十八年前白犀城,你骗他父亲染上赌瘾,输了万贯家财,导致家破人亡。这个……这个事呢……” 白小碧还正琢磨着怎么化解这段恩怨,何盛兰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呀,我从来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会不会是萧一兄弟记错了仇人?” 白小碧听此一言,心中忽得一咯噔,侧头看向萧一。萧一却已然出手,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把夺下长匣转身就要逃跑! 在此等突发状况下,还是没藏最先反应并作出阻截,运转申飞锯急速飞向萧一脖颈。萧一似乎知道此物古怪,并未硬抗,而是举起长匣挡住这一飞刀。申飞锯无金属不斩,更何况这小小木匣?立时将匣锯为两截! 萧一连退数步,躲过申飞锯的后续追击,得空倒转长匣,低头一看血莲还在,当下一喜,深深地看了白小碧一眼,在姜天等人追来之时,转身逃往山林,其速度之快在场竟无人能及! “可恶,他究竟是什么人,竟隐藏如此之深!”白小碧十分懊恼,询问众人,却谁也不知。阿鲁王似乎有话说,但努了努嘴还是没说出口。只有另一方阿玖忽然仰天大笑,指着白小碧讥讽道: “白军主啊白军主,辛辛苦苦一番夺莲,最终还不是给阴尸傀做了嫁衣?哈哈哈……痛快,痛快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4章 下线下线 出了营养舱,一看时间早上八点,忙洗漱穿戴,开开心心地去找严云星。 “严云星,云星呀,云星呀……” “阿西,别呀呀的好不,说中文。” “诶,你小子几天不打皮痒是吧!” 夫人投怀送抱,严云星求之不得,握住香香粉拳,跌倒在沙发上。 半分钟后。 “哎呀,别闹了,你个死人头越来越……过分了。” 白小碧脸蛋红扑扑地坐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将一缕调皮的细发藏到耳后。 “咕噜……” 严云星咽了口唾沫。 气氛突然开始升温。 白小碧感觉要完了,忙搬了个小凳子坐到门口,让清凉的风抚平心中那股莫名的躁动。 “你……锻炼很有效果嘛。” 严云星深吸了一口气,笑问道:“怎么说?” “比以前结实了。” “你咋知道的?噢……你不会偷偷向我伸出咸猪手了吧?” “咳咳……你再这样我走了啊!” 严云星远观白小碧烟视媚行,生怕她扭身跑掉,便放了她一马,正色道:“看夫人这般高兴,那血莲想必得手,正好我刚锻炼完有空,快说与夫君听听。” “你好好说话,和我还要用游戏里那一套言语?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听着好烦哦。” “那你坐过来,我保证不吃你。”严云星拍了拍沙发,竖了四根手指头,又在白小碧的严格审视下十分不情愿地收回小指头。 “切,谁吃谁还不一定呢。”白小碧小声咕哝了一句,坐回去脱鞋抱腿,舒舒服服地枕在严云星的胳膊上,将夺莲前后始末细细说了一遍。 …… “原来老狗所说的隐世傀门是阴尸傀? 这么能忍,心机又重? 怪不得让你小心提防。”严云星听到阿玖说出萧一真实身份那段,不由得插了一句。 “是啊,我早该有察觉的,其实他露了很大的破绽,可惜我没上心。” “唔……是在你去最后一站时? 他莫名其妙的上了山道吧?”严云星做为“上帝视角”? 往往能一语道破,看出端倪。 “没错。”白小碧给了个赞许的眼神? “我当时还记着要下去盘问他,可一到下边就给忘了。唉? 这记性真是有够糟糕的。” “那之后呢,你们没有去追吗?” “阿鲁王、笨笨、何盛兰他们去了,我没有去。”白小碧摇摇头? 心中忽生一个念头? 不如考考我家严云星? 看他闲了这么多年脑袋瓜是否还好用。“唔……你不妨猜猜之后发生的事?” “好啊。”严云星摸着下巴皱眉凝思? 片刻后,说道:“萧一的速度虽然很快? 但跟着脚印去追总能有所发现? 他们去了而你没去? 不不? 还有一个重要角色阿玖也没去? 那就说明你俩都心里有底。但你俩还不一样,让我大胆猜一猜啊……” “好呀? 发挥你的想象力尽管猜。” “我猜,你没去追是因为你在长匣被锯断的一瞬间,看到血莲也被锯断。之前你说是并蒂双生? 而没藏的那一锯不差毫厘,正好将双生分离? 造成的结果就是萧一拿走了一朵,而匣子里还有一朵,对不对?” “虽然那一锯一分为二准得离谱,但事实确实如此。”白小碧点了点头,能猜到这一点不足为奇,便让严云星继续。 严云星道:“而阿玖,是因为他早已和萧一串通好,给萧一易了容潜伏在你身边,萧一夺走就等同于他获利,所以不追。” “你怎么知道萧一是易了容的?” 严云星笑道:“虽然他是隐世傀门的人,但阴尸傀也是有名的大傀门,阿鲁王他们一定有所了解,不可不能不认识萧一的真面目,因此易容。哦对了,萧一也该换个名字了吧。” “不愧是我的严大教主,一如既往的聪明呐!”白小碧揉了揉严云星的头发以兹奖励,继而道:“萧一的真实身份是我们离开西辽时才知道的,那会阿鲁王他们已经全都调查清楚了……” 萧一,真名萧云,阴尸傀高手,是辽国武林的巅峰级人物,没有之一。他已经活了三百余年,制作出只存在于神话中的“活尸傀”! 活尸傀,顾名思义,是将活人做成傀儡,与尸傀不同的是,活尸傀前世意识俱在,不仅与常人一般无二,更拥有比寻常傀儡坚硬万倍的强悍体质,可以说只要儡符不破,就等同不死不灭!但其制作过程难于登天,而且需要一样必不可少的珍稀傀料——天山血莲! 如此不难猜出,活了三百余年的萧云就是上一次夺莲的最终受益者,更令人为之毛骨悚然的是,萧云没有儡主,他自己就是主人,换言之,他把自己作成了活尸傀!对自己都这般心狠的人,能在白小碧身边隐忍潜伏两年半之久,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一直蜗居南境的老狗之所以陪了白小碧半程,就是因为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激起了深埋于内心深处的仇恨,萧云杀师之仇! 阿鲁王·顿加法南叮,戮尸傀上代傀主,现任傀主之师兄,僵尸和老狗的师父。三十余年前,老狗接到上级命令离开昆仑城,隔年阿鲁王遭人暗杀。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是僵尸杀了阿鲁王,因为僵尸把阿鲁王作成了尸傀,但只有老狗知道,他这位兄弟这么做是为了时刻不忘杀师之恨,立志报仇。 后来经过一明一暗两线调查,僵尸和老狗发现了阴尸傀的一个重大机密,那就是他们拥有一个活了三百余年的活尸傀萧云,同时也查明了天山血莲的真正妙用。二人很快锁定萧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并不能兴兵讨伐,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再后来血莲重开,两人想着萧云尝到了甜头,必定会再去夺莲做出更多的活尸傀,因此老狗才有与白小碧同行之举,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路跟着他的毫不起眼的伙夫,就是那个追查了三十余年的杀师仇人…… …… 严云星听罢,颇觉感慨,果然无论哪朝武林都有无穷尽的恩怨纠葛,不听则以,听了也是一段令人唏嘘的江湖故事啊。 不过别人的故事总是遥远,虽有那么点感同身受,但最该关心的还是自己。严云星便问及之后如何,白小碧再一一道来。 …… 当时阿鲁王等傀去追萧云,白小碧暗中让阿傻将断匣捡起,得到其眼神示意果然尚存一朵。阿玖并没有起疑心,在阿傻的机关人大军威胁下,放任白小碧等人离去。 下山后,又遇众傀门大军围堵,僵尸、白沙真身现身,说明情况,众傀门大军不敢全数上山惊扰仙妪,因此大部人马守在山下,只派出精锐傀儡搜捕萧云。白小碧又在老狗等人面前演了一番戏,不无惋惜之色,尽是愤恨之言,得以蒙混过关。呆了半月后,萧云仍未有消息,只得假意悔恨,与众人惺惺告别。 与老狗自无客套,表示现实中也可切磋;与白沙倒是有些可惜,联盟之约最终没能废掉阿玖,不过此番阿兵、高庭庭损废,潇水傀或可更进一步,不失为一桩美事;与僵尸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回去的路上白小碧仍不放心,将断匣封存交予存在感较低的姜天,让其先行一步到塔玄,其他人则在阿傻大军的全程护送下随后缓行。果不其然,途中竟数次遭遇辽国上将带兵盘查,好在早有准备,得以安全抵达塔玄。 塔玄镇内,几人畅饮一宿,隔日姜天告辞,而后阿傻大军再护送至玉门关,亦道分别。 回了西夏敦煌,一别快三年,鲁云盛情款待,白小碧又将断匣交予没藏保护,得以下线至此。 …… 白小碧一口气讲完,想起那位邋里邋遢的阿傻,不禁赞道:“你这‘纸条人’还真管用啊,没有阿傻大军当时还真不好脱身。” “师父的馈赠当然管用的,不过也只剩最后一位了。” 纸条之事,是严云星现实中一字不差的告于白小碧,白小碧再上线自写。而说到其师,严云星又想起当年师父告诉他,有四位比他还有毅力的玩家完成了那个变态任务的升级版,只是因为各种原因外加运气不好最终失败,其中一位好像就是死于枫林晚之手。 阿傻既能有此成就,那其他三位也该都是猛人狠人。往后的游戏生涯,天下之江湖定是群雄并起,风云际会,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啊! 严云星兀自激动,看白小碧却怔怔出神,想偷偷刮刮她认真的脸蛋儿,手怎么也动不了,原来是被白小碧压得久了,完全没了知觉。 “哎呦哎呦,快起来一哈,俺的手麻了。” “啊?”白小碧回过神来,连忙道歉,抱着严云星手臂上下拍打疏通筋血。 严云星很享受地眯起了眼,“你刚刚在想什么呀,认认真真的迷人姿态让我真想咬一口呢。” “那你怎么没咬呢?” “那我咬啦,嗷呜……” 严云星张牙舞爪作势要咬,白小碧轻捶一拳,笑道:“别闹,说正经的,我刚在想那个萧云为什么选择潜伏在我身边。” “唔……你是外来人,夺莲需要帮手,对他也不熟悉,又有阿玖为他易容,所以选择你最不容易暴露。” “嗯。”白小碧点了点头,说道:“下了山后,我突然觉得仙妪说的话有点道行,当时她说‘并蒂双莲,可惜可惜’,不是有所预知?” “你不一直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是啊,只是觉得有些神奇。” 严云星本来也不太信,但有“纸条人”之事和当年天行之预言,让他对预言之说稍稍上心。 “你……确实没听清她最后说了什么吗?” “没有。”白小碧按摩的有些累了,摆好严云星的胳膊,又要靠上去。严云星当下也不再纠结啥子预言,赶忙抽开,苦笑道:“我的好姐姐,真不行了,现在还麻呢。” 白小碧一骨碌跪在沙发上,目视严云星问道:“你刚叫我什么?” “好……好姐姐啊,怎么了?” “不行。”白小碧很严肃地摇头,“你不能叫我姐姐,你得马上换个称呼了,下午去领证吧!” “好好,下午去领证,领证?啥玩意你再说一遍?”严云星惊得差点掉下沙发。 “怎么,你不愿意啊?我户口本可都准备好了哟。” “哈哈哈哈……”严云星畅快大笑,变戏法一般掏出一个红红的本子。 “傻瓜,四个月了,就等你这句话呢,又怎么会不愿意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5章 领证领证 下午。 白小碧刷着盘子望向窗外,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严云星,外头温度怎么样?” 客厅里正拖地的严云星忙跑到外头溜达了一圈。 “天空晴朗,温度适宜,是个喜庆的日子!” “这就喜庆啦?” “那当然,有风有你,此生足矣。” “别搞土味情话啊,你看黄历了吗?” “看了看了,宜嫁娶、出行、圆房,忌不嫁娶、不出行、不圆房。” “什么鬼啊。” “只要你我在一起,每天都是良辰吉日啦。” 白小碧听着欢喜,把盘子一扔,一溜小跑扑进严云星怀里,“走,现在就走,老娘等不及了!” “碗不刷了?” “领了证再刷。” “地不拖了?” “结了婚再拖。” “可是我还没有心理准备诶……别,别咬,走走走,大爷我也早等不及了。” “嘻嘻……” ……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洗澡,最麻溜的动作着装,化妆、发蜡、香水,领带、口红、高跟鞋,几乎同时出门,迫不及待地看向对方,眼睛里blingbling都快冒出小星星。 “哇塞,好帅呀!” “嘶溜……” “从没有见过你这么帅诶!” “嘶溜……” “还是我丑丑的严云星吗?” “嘶溜……” “这好看的小脸,这结实的身材……” “嘶溜……” “这……” “嘶溜……” “再!把你舌头拔了!” “嘶……咳咳……嗯嗯,这天可真白呀!” “白吗?明明是蓝色的嘛。” “这树可真长呀。” “哪里有树?话说咱家这花园该请人拾掇拾掇了。” “这花……可真大呀!” “嗯?你往哪儿瞄呢!” “没有没有……咱快走吧,再站一会我可能得流鼻血。” “死相!” …… 开车,遇铁门,按喇叭。 “滴滴……” 值班室毒狼探出脑袋,一看两人这副打扮,笑呵呵地问道:“哟,小两口这是要去哪玩呀,带个电灯泡呗。” “去领证啦!”车里两人异口同声。 “领证?我记得严大教主不是有驾照吗,我记错了?” “驾个屁……” “文明!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要文明!” 严云星深以为然,露出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与白小碧合力比了个心。“是结婚证啦!” “结婚证?带上我呗,我为你们保驾护航!”毒狼敬了个礼,终于有点保镖的样子。 “不用啦。” “嗯? 不用。” “有我在,谁敢动我的男人?” “嗯? 有我女人在,没人敢动我。” 毒狼暗戳戳的在身后给严云星竖了个中指,又笑道:“稍等一下,让我给组长通禀一哈……” 沉默,焦躁的沉默。 “嘟嘟嘟……”电话忙音。毒狼道:“请再稍等一下? 我去她房里拔电源。” “开门吧。”严云星发话了。 “再稍等一下下嘛? 我得为你俩的安全考虑不是?” “快开门!”车里两人终于按捺不住了,看那架势再晚一步就要活扒了狼皮。 “开开开……路上小心啊? 晚上回来喝你们喜酒啊!”毒狼忙开了门,话还没说完就吃了一车屁股的尾气。 …… 金陵大道。速度七十迈? 心情自由自在。 严云星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葱葱绿意,感觉好久没有出行了。 “在想什么呢小伙砸,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 “白小碧? 你再讲这种怀疑我的话? 我可要生气了。”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你忘了我才是金陵最美的风景吗?” “何止是金陵? 是全世界全宇宙好不好?可是我的好姐姐? 不是我不看你,是真的晃眼啊!” “出息吧你? 早晚不都是你的?”白小碧话是这么 但还是偷偷拽了拽裙角? 遮住了些许的风光。 严云星嘿嘿一笑? “那中午呢?” “中午? 什么中午?” “你又装糊涂,哼!” “好啦? 乖,到站啦。” 白小碧说话间一个漂亮的甩尾,正正好停在车位上。 车门一开? 裤兜一揣。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 半个小时后? 民政局办事大厅。 胖乎乎的圆脸机器人响起了甜美的女声:“请41、42号两位新人做好照相准备,预计等待时间三分钟。” 长长的座椅最后一排,白小碧看了看手中的号码,99号,气哼哼地枕到严云星肩头。 “天呐,为什么领证的人这么多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六一儿童节?”她瞄了一眼大厅的表,“3号,也过了呀。” “哎呀,不急不急。”严云星的下巴轻轻磕在白小碧的鬓角,“你别看表,想点其它的嘛,99号,起码这个号码挺吉利嘛对不对?再说了,我们好不容易有相处的时间,我还巴不得再晚一会呢。” “倒也是,你这么一说,我好希望时间再慢一点呀。” “这好办呀,你辞职进游戏,每天和我呆一起,可以呆个几千年呢。” “几千年!你想让我活几百岁啊,那我可活不了,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就够了。” “哎呦呦,你这不说情话便罢,一说就让我荷尔蒙躁动,忍不住想亲你一口呢。” “诶别闹,人多呢。” “怕啥,咱戴墨镜,又认不出咱。” “傻瓜……你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嘿嘿。”严云星也是个爱打嘴炮的完犊子玩意,大庭广众之下还真干不出来这事。 又半小时过去,已经叫到65号,两人天南地北聊了半天,又聊回游戏里的事。 “话说,你把血莲交给没藏,就不怕出现什么意外吗?” “意外?你是说萧一的事吧?拐着弯说我看人不准,哼!” “我没有那个意思啦。我相信没藏小姑娘。” “唉,不过我也确实该去看看眼科。” “好啦,那事不怪你,都说眼见为实,可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方才是人,不然也就天下大同啦。” “嗯。夫君的嘴里总是能吐出一些象牙来。” “是吗?那你看看能不能堵住你的嘴呀?” 白小碧完全不挣扎。哼,我也称出你的胆子了,和我都是一般轻,根本不敢在这么多人…… “唔唔……” 仿佛触电一般,大脑在那一秒停止了思考,数秒过后,才感觉到他温暖的胸膛和坚实的臂膀。众目睽睽之下的羞涩让她的脸蛋热到发烫,而从未有过的心跳感觉却让她不由自主地迎合、闭眼、享受…… 长达半分钟的“折磨”终于结束。 一个柔情似水,一个无比霸道。 “我怎么感觉你成了主角。” “有吗?哈哈……攻守之势易也。”严云星吧唧着嘴,回味无穷。 “不过领证后你成了一家之主,确实该让你当回主角了。” “诶,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主角!” “呀!情话留着回家说,这么大声干什么啦……” …… 又又半小时后,终于轮到了二人。 照相,填写登记声明书,审查,最后宣誓。 两人摘下墨镜,颁证员小乔一下就认出严云星,忙表明粉丝身份,连连送出祝福并表示此事一定不会透露半分。 严云星很不高兴,又不是明星,干嘛藏着掖着?让小乔一定要大肆宣扬,要让天下人皆知严教主和白军主成婚了。 小乔为严云星的担当点了个赞,随即开始宣誓流程。 小乔:我是金陵XX区民政局颁证员小乔,很高兴能为二位偶像颁发结婚证。今天是个神圣的日子,请二位郑重回答我的问题:二位是自愿结婚吗? 白:是。 严:当然。 小乔:那请二位面对庄严的国旗,一起宣读《结婚誓言》。 白、严: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小乔:好啦,恭喜二位偶像,给你们的结婚证。 严云星白小碧赶忙把结婚证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虽然只是个小本本,但却是婚姻的法律认证,尤其对于白小碧,戒指可以没有,甚至婚礼可以不办,但证件是一定要有滴…… 和小乔拍了张合照,二人开开心心的领证离去。时间还早,想着去哪逛逛,正好民政局对面就有一家新开的科技体验馆,进去瞅一眼,可别和这个世界脱节了。 这家科技体验馆十分宏大,一进门便是巨大的“太空旅行”体验舱,两人直接进去浏览了一番宇宙盛景;之后是未来科技磁悬浮汽车,已经到了研发最后阶段,用不了十年便能看到汽车满天飞的电影桥段;而后是QT公司最新研发的一款家用机器人,已完全具备处理人类情感的效应系统和回馈系统,除了一些眼神上的细节之外,可以说和人类已经没什么差别,据介绍员说已经有富商买回去当老婆了,评价还挺好用…… 再之后是3D成像,介绍员是一位身形挺拔的金发美男,白小碧不免多逗留了一会。 “嗨,外国帅哥,你们目前的技术能做到有多逼真?还需要戴3D眼镜吗?” 金发美男笑了笑,忽地消失了身影,又在白小碧二人万分惊讶的目光中从上至下慢慢显出身形。 “美丽的小姐,您觉得怎么样?” 白小碧呆住了,似乎还震撼于方才的情形,但顷刻间,她突然握住严云星的手疾声问道:“你你……你刚在民政局说什么眼见为实……什么来着?” 严云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激动,稍稍回忆了下,忙回道:“我说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啊,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对对对!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个世界变了呀,为什么还停留在以前的侦查手段?老周他并没有看走眼,并没有……哈哈哈……” 白小碧像疯了似的自言自语,差点把严云星吓坏,连忙抱着她轻声安慰。她却一把推开严云星,迅速脱掉高跟鞋扔给他,飞快说道:“我要去局里一趟,你自己打的回去。哦对了,今晚给我等着,老娘我要事业爱情双丰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6章 暗潮迷雾 金陵警局。 一位身穿淡红长裙的短发女郎,在众人齐刷刷的眼神注视下,踩着一双风格极其不搭的新白运动鞋风风火火闯进了大厅,留下空气中一丝淡淡的熏香和警员们七嘴八舌的议论。 “好A的小姐姐呀,咱局长的女儿吗?”新来的女警员充满了艳羡之色。 “可别胡说,什么局长女儿!” “就是,局长退休后,这位可是最有力竞争者,还女儿……金陵白没听说过吗?” “啊,她就是我偶像?怎么这身装扮?一下子没认出来呢。” “你说局长位置?那太扯了吧,差好几级呢!” “对呀,听说大佬不是因为那件案子被暂时停职了吗?这也会影响仕途的吧?” “那只是一时的,你们刚来不知道,咱这位白队不管能力还是功劳还是社会影响力,早够级别了,只是人家自己不愿意,说是趁年轻多搞搞实事,所以才一直窝在刑侦办案呢。” “这么牛比吗?” “就是这么牛比!这次回来肯定是要重整旗鼓了,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 “咣当!” 厅门大开,陈队躺在办公椅上高翘着二郎腿一口一口地猛抽着烟;大王偷偷在电脑上斗地主;阿鬼和薛佳宁眉来眼去不知道在干嘛;小飞、小五人影都没见着;唯一勤勤恳恳的大刘还趴在桌子上睡大觉,行为怠惰,工作懒散,早已不复当时。 “谁啊,有事找刘局,找人去大厅……”大王用余光扫了一眼,见是个红衣女子,死气沉沉地应付着,打开关掉的页面继续出牌。 “地主这手飞机出了,你不出炸弹吗?” “出什么炸弹,人家手里还有王炸呢!不是你会不会玩啊,不会别比比……队……队长!” “喊什么喊,斗个地主都不消停!”陈队眼皮也不抬,兀自看着八卦周刊,却忽然听得一声整齐划一的“队长”,唬得他一屁股掉到了地上。 “哎呦我的妈,你们有病啊!”陈队揉着屁股缓缓站起,视线还与桌子平行时,只感觉眼前一黑,一张冷若冰霜的俏脸贴了过来。 “陈队,我不在就是这么办事的?” “白白……白队!”陈队麻溜地站起来,当场敬了个礼。看大王他们一个个全都站得笔直,忙眼神示意叫回小飞、小五,心里暗自叫苦:完了完了,这下全都得死! 良久的安静,白小碧挨个看了一眼,想要骂两句却不知为何没了火气,直到小飞、小五慌乱赶回,齐齐喊了声队长,紧张的气氛才有缓和。 “稍息吧。” “是,队长!” “那件案子还是重案组办吗?” “是!”陈队稍稍松了口气,回答也大声了许多。 “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陈队回罢又小声道:“队长,我们一直有打听,重案组那群家伙头发都快挠光了……” 白小碧冷眸横扫,陈队讪讪闭嘴。他知道白小碧性子,对同事幸灾乐祸是她最看不起的。 “去和他们组长说,一起开个会。” “现……现在吗?” “对,现在。” “是!” 半小时后,会议室。 重案组、刑侦队各坐一排,每人桌前放着一份翻看过的文件,雅雀无声。 在场的基本都和白小碧共事过,有的是曾经的上级,有的是同事,不管心怀嫉妒的还是视为偶像的,此时都一条心,唯白小碧马首是瞻。只因为她的一句话:案子破了还算重案组的功劳。 “各位,案子都重新熟悉过了,废话不多说,你们有谁去过科技体验馆?” “科技体验馆?去那儿干嘛?” “闭嘴,认真听!” 白小碧看无人举手,随即道:“科技体验馆有一个项目叫‘3D成像’,今天下午我和我丈夫去那儿玩的时候,看到了十分神奇的一幕……” “丈夫?我靠,咱白队结婚了!” “怪不得打扮的这么美,原来是……” “哼!也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傻蛋,竟然和这母老虎过上了……” 众人有低声议论,有心里腹诽,但三秒钟后全都在白小碧冷厉目光的注视下,闭了嘴,掐了念头。 “最新的3D成像技术,其场景逼真程度基本可以做到以假乱真,它会欺骗你的眼睛,就好像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我就有可能是3D成像。所以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之所以拖延至今,是因为我们了解新科技的知识储备还不够。” “白队的意思是,老周看到的是3D虚拟图像?”重案组一个同事问道。 “没错。”白小碧点头道,“这就是一个关键突破点,无论它是3D虚拟还是2D平面,都必须有成像过程,就好像录像一样事先录好,然后播放;或者即时成像,有真正的成像现场。” 大王没太听明白,摸着脑袋说道:“我还是有点蒙,队长你就直说我们该怎么做吧。” “对,直接分配任务吧!”阿鬼攥紧了拳头。这个案子“遗害”刑侦如此之深,把功劳全让也定要破案! 白小碧看向重案组各同事,俱无声点头表示愿意听命。白小碧便下令道:“重案组同事负责现场,带上痕迹组同事把2到7层所有房间勘察一遍,尤其是5、6、7层,同时注意控制张柯;刑侦除陈队、薛佳宁外,都去联系科技馆那家3D成像科技公司,请他们派工程师、研究员协助调查,另外所有监控录像也交由他们审查,尤其是12月5号到6号的录像,让技术科同事全力配合他们工作;陈队你负责向上级报备,薛佳宁负责两头搭线,我坐镇后方,遇到任何困难都来找我,上头有说辞我也替你们担着。有问题吗?” “没问题!” “那就各自行动吧!” 眨眼的功夫,会议室走的只剩下白小碧、薛佳宁二人。薛佳宁帮冲了杯咖啡,小心劝道:“队长你真要担责吗?万一又被举报……” “没有万一,这次不成功便成仁!”白小碧猛地起身拍桌,眼神中竟是从未有过的锋芒! 薛佳宁被吓得退了两步,试探性地问道:“队长你难道是要……” “没错,我要赌!结了婚过日子,也该掌些权柄让我丈夫高兴!” 这番话外人听着好笑,薛佳宁却深以为然,仰头看了一眼某处,悄悄地叹了口气。 …… 6月4号0点,白小碧给严云星发短信,让他今晚不用等,早些休息。 严云星回信息表示不管多晚都会等,让她专心做事。 白小碧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句话:人生最幸福的事,是回家抬手敲门,而非摸向身后冰冷的钥匙。 …… 0点20分,两方同时传来捷报。重案组一方在601房间检查出血迹,经DNA鉴定与赵小馨吻合,确定为第一案发现场。刑侦队一方取得了科技公司最新研究结果:12月5号到6号监控录像已不可修复;10号到13号晚上的录像因被罐头厂技术员先清除,手法较为粗糙,而凶手覆盖录像时没有细致检查,故有修复可能;14号之后的录像鉴定为3D成像导入录像,已拿回科技公司进行深度解码剖析。 案情有了重大进展,白小碧即刻下令逮捕张柯与罐头厂技术员,并让薛佳宁进行案情推导记录。 “案件开始于:张柯发现妻子赵小馨与栾家杰多次出轨,心怀怨恨雇凶杀人。凶手于12月5号到6号之间,在601住户外出度假的空房中杀害了赵小馨,并制成3D录像。在8号之前,通过菜市场下水道将尸体运往栖鹿公园下水道,用药剂吸引老鼠啃食尸体,之后清除录像。时间过去两个月,凶手恐赵小馨的失踪终将暴露,于2月13号晚上,故意将光盘放置于502,以此引402老周上楼交涉,在老周下楼时又故意用提前录制好的凶杀现场3D成像引老周报警,企图嫁祸于401,混淆警察视线,延缓破案进程。2月14号,凶手在清除12月8号之后录像时,发现罐头厂技术员先清除掉的2月10号到13号录像,因此简单覆盖,露出破绽。之后在对张柯的讯问中并没有掌握有效证据,极有可能是凶手给了张柯某种可以避过测谎仪的药物,因此张柯才积极要求测谎仪检测。由以上推断,凶手是一个掌握3D成像核心技术的黑客高手,在黑市也有熟人,其作案手法之老辣、凶残,以及背尸所需的强悍体质,应是一个心思缜密、极度冷静的成年男子,不排除是职业杀手的可能。” 薛佳宁写完记录念了一遍,白小碧沉思良久,唯有一点不明:凶手在2月13号当天包括之后的种种行为,并不能用怕事情败露而栽赃嫁祸来做为动机,因为此行为过于画蛇添足,就像是故意暴露。最简单的一点,凶手完全可以杀掉罐头厂技术员或用钱封嘴,除非技术员报案,否则最终倒霉的只能是张柯。 那他为什么要故意暴露呢? 想不通便不去想,先把凶手揪出来再说! …… 凌晨1点,张柯、罐头厂技术员悉数到案,接受重案组审讯,未有进展。 3点,金陵警局各级领导悉数到齐,于会议室听了白小碧关于案情的阐述。 4点,科技公司最新修复成像结果出炉,通过电脑传达,投映到了大屏幕上,是2月13号晚上老周在与502交涉时,4楼至5楼楼道里的监控录像。 所有人全都屏气凝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录像开始放映: 漆黑的楼道间,首先响起了平稳的脚步声,三秒后,502门外的声控灯亮了,紧接着从楼上走来一个头戴兜帽的成年男子,参照门对比,身高在178到180之间,体重大约80公斤,身材健硕,看不清长相。男子在502门外听了两秒钟后,低着头继续下楼梯,在走到两楼之间、监控录像之下时,停下了脚步,从宽大的衣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3D成像仪,放在监控盲区,应该是对准了401的门,之后上楼,消失。 再之后,就是老周所讲,不赘述。 老周报警后,警察去之前,男子再度下楼,捡起3D成像仪。就在此时,猛然的,猝不及防的,男子将整张脸都贴在监控镜头上! 镜头中的他,扯着嘴角,露出了极具嘲讽的阴森笑容! 观看录像的众人为之惊呼,白小碧更被吓瘫在椅子上,不是她突然变胆小,而是因为那张脸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她每日出门都会在值班室遇到的—— 毒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7章 棋后风暴 “滴答、滴答……” 看看手机,没有讯息,看看表,凌晨5点。 “怎么还不回来,急死了!” 爬起身,续杯咖啡,噔噔噔上二楼,推了推小白的门,房门紧锁,没有回应。 “死小白也不下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下楼,搬张椅子坐门口,品着咖啡静静心。都说破晓之前最黑暗,远处却还有一盏灯火守候。 “不知道值班的是谁,是毒狼那小子的话,倒可以摆摆龙门阵。” 纠结了一秒,趿拉着拖鞋出了门。 “吧嗒,吧嗒……” “谁啊?”值班室窗口探出一颗脑袋,拿手电筒“滋”了严云星一脸。 “晃你大爷,是我,开门!” “呦……早起还是没睡啊?”里头说着话打开了门,严云星走进去,接着对方扔过来的烟,放鼻下贪婪地闻了闻,丢了回去。 “戒了。” “真戒了?可以呀大教主,有点怕老婆的意思了昂。” “怕老婆是一个原因,那不也得为健康着想嘛。”严云星坐在正对大门的长椅上,这样一扭头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她。 “咋的,准备要孩子了?” “啥玩意就要孩子,俺俩还年轻着呢,过几年二人世界再说吧。”严云星闻着烟味儿心痒难耐,看桌子上正好有几块泡泡糖,忙三两下撕掉包装扔进嘴里,吹了个大大的“气球”。 “啵……” “神经病啊你。”严云星丢了一个白眼,舔着嘴巴拾掇回去,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丫怎么值连班,我还以为你上线了呢。” “嗐,这不是等着喝你俩的喜酒呢。”毒狼眯着眼吐了一口浓烟,灯光下的烟雾中看不大清他的脸,总是嘴角扯着,笑得有些古怪。 “扯犊子呢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又挨夜叉骂了?跟你说对付强势的女人你得顺毛捋,犟着来只会挨蹄子。” “你倒是挺有经验哈。” “那可不,你严哥是谁啊!”严云星得意洋洋地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又猥琐一笑,“嘿嘿嘿……要不我帮你俩撮合撮合?” “诶别,咱可没这福气。再说了人师兄妹好着呢,别乱点鸳鸯谱。”毒狼扔掉烟头,脚尖拧了几下,长舒了口气,缓缓走到严云星身后。 “你干嘛?你手放回去,我可没这嗜好,别壁咚我……” 毒狼诡魅一笑,右手迅速出击,“滴”一声,响起了刺耳的尖鸣。 “想啥好事呢,真有那嗜好咱也看不上你啊。”毒狼撇了撇嘴,一脸鄙视地说道,“是你家那口子回来了,帮开个门。” “是吗,你咋知道?” “你以为咱这耳朵跟你一样是对摆设吗?警笛声隔八百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喔……那你可得买高级一点的猫粮,不然营养跟不上耳朵可就不灵啦!” “去你的,真拿我当你家猫呢!”毒狼笑骂一句,又疑惑道:“不过这天都快亮了,她怎么开着警笛回家?” “可能是出任务忘关了吧,谁知道呢。”严云星说着话,警笛声已越来越近,竟十分嘈杂,根本不是一辆警车。 “咋回事,咱这块失窃了?”严云星刚要出门看看情况,毒狼突然一把拉住挡在身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枪,同时按动了床头连接各客房营养舱的紧急开关,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不会又是那几个畜生吧?不可能呀,警车都到门口了呀。”严云星有那么一瞬间想到猎天使小队,但白小碧突然发来的讯息让他立即打消了念头,因为显示屏字数很多,粗略地扫了一眼,并没有“危险”的字眼。 “还是小心为好,假扮警察也说不定。”毒狼就守在门口,压了压手示意严云星蹲下,而后关上大门。 严云星趁着这个空档点开讯息,大概浏览了一遍,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关掉手机屏幕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变得呆滞了许多。 怎么可能! “滴滴!” “开门,我是白小碧!” “白警官?”毒狼好似一头雾水,大吼了一句:“真的是你吗?带这么多警察来干嘛?” “你先开了门再说!” 毒狼还在犹豫,却听到身后传来严云星极其冷淡的声音,让他如坠冰窟! “开门吧,他们是来抓你的。” “抓我?抓我……” 严云星径直开了门,数十辆警车鱼贯而入,几队人马荷枪实弹将值班室围得水泄不通。夜叉几人也正好揣抢跑了出来,却看着闪烁不停的警灯有些发懵。 “铛!”白小碧下了车,狠狠地摔上了车门。 “这是怎么回事?”夜叉刚问一句,却被枪口齐齐对准,勒令她立即扔掉武器,举手面壁。 白小碧凝眉不展,怒目而视,完全没有说话的权利。从毒狼身份被确认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和这个案子无关,逮捕行动直接由重案组负责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她只是被迫开门。 “房间里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立即投降,不要负隅顽抗!” 大喇叭刺耳又聒噪的声音让严云星十分心烦,但看毒狼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还是耐着性子劝道:“一定是他们搞错了,我相信你。人正不怕影子歪,就进去让他们查嘛,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那时我定让他们亲自登门给你道歉。” “谢谢你,严教主。”毒狼深吸一口气,扔掉手枪开了门,双手抱头的一瞬间就被埋伏两侧的警察制伏。 “你们凭什么抓人!凭什么!” “对呀,说出个道理来!” “白小碧你说句话啊!” 夜叉三人愤怒咆哮,白小碧握紧拳头咬牙不语。严云星看着心疼,快步走过去揽入怀中,而后大喊道:“你们闭嘴,万事总有个道理,还能立即枪毙不成?” 他这句话既是说给夜叉三人听,也是说给那群人听。为首便衣冷笑一声,即刻命令带走值班室一应电子设备和毒狼房间的所有东西,而后收队,带毒狼上了车,先后驶离大门。 片刻后,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他五人。夜叉正要扑上来责问白小碧,严云星将手机直接扔了过去,冷着脸说道:“收收你的暴脾气,看完讯息再说话。” 夜叉狠狠瞪了一眼白小碧,与腾蛇、大壮忙浏览了一遍,看罢,皆面露震惊之色,半晌无语。 …… 天色大明,五人坐在沉闷的客厅各自用手机联系着相关人。不一会,夜叉关了手机走到白小碧身边,诚恳地道歉:“刚才是我态度……” “你不用道歉,我理解你的心情。”白小碧抬手打断道,“我说两个消息吧,一个对毒狼不利,一个对毒狼有帮助。” “快说快说。”腾蛇一脸焦急地催促道。 白小碧起身道:“张柯已经供认,就是毒狼唆使他诱发仇恨,进而出高价让毒狼在12月5号夜间杀害了赵小馨。” “不可能!毒狼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他怎么会是杀人凶手!”腾蛇起身大吼,为毒狼抱打不平,却在夜叉严厉的眼神注视下悻悻闭嘴。 “你继续说。”夜叉道。 白小碧又道:“好消息是,罐头厂技术员始终不承认他在监控中见过毒狼,他所看到的录像里也完全没有案情推导的过程。” “这并不能算好消息。”严云星之前看过白小碧发来的案情讯息,提出了不同意见,“他们会认为录像先被毒狼覆盖,而后技术员抹除,而后毒狼再覆盖。” “那他疯了?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作案录像覆盖上去?”夜叉不明白了,如果毒狼真是凶手那不是自己暴露了吗? “这就是最关键的一点,经过科技公司的最新解码,录像作不了假。” 夜叉听严云星这般说,更摸不清头脑,娇声喝问道:“所以你也认为毒狼是凶手?” “呵……”严云星并没有生气,缓缓说道:“是凶手让警察这么认为,我认不认为又有何用?” “你的意思是……栽赃陷害?”夜叉恍然大悟,又道:“可凶手为什么偏偏选择他?” 白小碧道:“现在说这些没用,等咱这儿的监控查清楚毒狼有不在场证明,他们也不能随便下定论。” 严云星听此一言,突发奇想,问道:“你说,那个录像有没有可能是双重3d成像,你们所看到的也是假的?” 白小碧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严云星,似乎很惊讶于他惊人的脑洞,“你这个想法很有用,我发讯息给陈队,让他们查查。” 白小碧刚发完讯息,几辆警车突然开进了院子,几人忙出去,被告知传唤夜叉、腾蛇、大壮问话,三人忙上了车,几个警察和白小碧打了个招呼便带人离去。 这时,白小碧的手机来了讯息,是重案组一名要好的同事悄悄发来的案情进展。她读了一遍。 “值班室监控显示,12月5号夜晚,嫌疑人确实外出,谎称一个人去大排档喝酒,但调大排档附近监控录像,只看到一个与他背影相似的模糊影像,询问大排档老板,称记不清。而嫌疑人当晚快凌晨才回家。另2月13号晚,嫌疑人也有外出,称去超市买烟,调录像并询问售货员,确有其事。但嫌疑人并没有立即回家,从超市出来到监控再显示其回家的这段时间,正好是7点8点这两个小时。询问嫌疑人,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又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半好不好的消息,让白小碧甚感头疼。 “云星,你相信毒狼吗?” 严云星笑了笑,揽其入怀,轻声道:“当然相信,不然之前那种情形,我早就死无数遍了。其实我并不担心毒狼,不管多久,他终究会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我担心的是凶手走这一步棋背后的目的。” “你是说牵连到gy组?” “呵呵……过几天就知道了,到时我们一家可要做好思想准备了。” 嗅着怀中娇妻发端的清香,严云星远望升起的骄阳。天晴或许只是表面,水汽凝结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的云雾正在悄悄聚合,或将化作淡淡云朵漂浮而过,亦或将酝酿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 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8章 双世之谋 6月7日,毒狼依旧没有撇清嫌疑,案子仍在调查中,然这件事造成的恶劣影响,已经逐渐显现。 中午,ga局与by公司高层联合商议决定:限时一星期,召回所有外派的gy组成员,对每个人的出身背景、个人履历、生活经历进行严格审查,在毒狼的案子没有了结之前,再不轻易外派一人,即使查清楚确与毒狼无关,今后也将谨慎执行外派任务,慎重选择外派人员。 6月13日,严云星、白小碧、白小白为夜叉、腾蛇、大壮践行。是夜,嬉笑怒骂,酩酊大醉。 6月14日,距离赵小馨案过去整整4个月之后,夜叉三人在严云星一家的目送下,驱车缓缓驶离别墅。 严云星拨通了苏冰云的电话。 严:喂? 苏:喂。 严:再没有周旋的余地了吗? 苏:你知道我能左右局势? 严:我猜的。 片刻的沉默。 苏:这件事太大,我管不了。 严:以后呢? 苏:以后金陵不会再派一人。 严:我明白了。 苏:我已经尽力了。 严:我知道,多谢。 苏:别挂,我听说……你和白警官结婚了。 严:是。 两秒的停顿。 苏:那祝你幸福。 “嘟嘟嘟……” nn市郊,苏宅。 苏冰云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心里却堵得十分难受,喘不过气来。 身侧的壮年男子紧皱着眉头,既为之心疼,又为之恼火,怎么别的优点没遗传,执拗性子偏偏一个模子刻出来?认准了一个人,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了吗? “唉。” sh市魔都酒吧,宫曦月已然醉得不省人事,一个人放着劲爆的舞曲疯狂乱舞,闪烁的灯光照耀出她孤独的影子,哀哀悲戚的歌声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 …… 6月15日,白小碧新招聘的保镖已经来到别墅面试。下午,精挑细选的三男两女全部上岗,别的特质可能远不及gy组成员,但白小碧看中的是他们能全天值班巡逻,一有危险及时预警。 客厅内,白小碧收拾了面试材料,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严云星洗了碗筷坐到她身边,握着手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这就是凶手的目的,那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实中有很多事情不能像游戏里一样随心所欲,肆意而为,我们能做的只有顺应局势,以不变应万变。你说呢?” 白小碧噗呲一笑,捧着严云星的脸捏了捏,“你说的对,现实中我们或许是渺小的沙粒,可游戏里却能呼风唤雨。尽快让你眼睛恢复,彼时东山再起,搅动江湖风云,不怕他by公司不主动派人来保护。” 严云星反捏着白小碧的脸蛋,问道:“什么意思,你要上线送莲啊?” “对啊,耽搁多久了都。” “可是好不容易今晚能有空闲……” “嘘,等我去了禁地试了眼泪,再托付终身不迟。”白小碧说罢就要起身离去。严云星拦住问道:“如果不是最合适的情人泪呢?” 白小碧摊手道:“不是那能怎么办?证儿都领了,退了呀?” “那不能那不能。”严云星连忙摆手。 “所以呀,再等等,这段时间烦心事接二连三,搞得我身心疲惫。”白小碧刮了刮严云星的鼻子,难得的妩媚一笑,“等我在路上调整好了心情,一定以最完美的姿态吃了你。” “哎呦呦……爷还怕你不成?”严云星顺手要拍小屁屁,却被轻松躲过,带着银铃般的笑声飘然离去。 严云星望着那一抹倩影,暗暗咬牙发四,到时就算床塌地陷,也一定要大战三天三夜,不然有何颜面再见“江东父老?” 晚上,白小碧上线,出现在西夏成都一家豪华酒楼。 这段时间只要晚上有空,她就会和没藏回程赶路,半道遇没藏青云派人迎接,欣然上车。 数年过去,没藏青云对白小碧的态度大为改观,能安全将乌雪带回来已经谢天谢地,更何况乌雪长大,再处置白小碧恐怕会与乌雪彻底决裂。 白小碧一路来到成都郊外,远远望去,一人一熊一虎外加一匹健马,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她招了招手,快步走了过去。 “白姐姐,你来啦。”小姑娘始终面带微笑,眼眶却泛起了晶莹的眼花。 白小碧宠溺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叛逆的脏辫已然变成了柔顺的长发。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小雪终于长大啦。” “谁说的,人家还有一岁才及豆蔻呢。”小姑娘不愿长大,只想永远陪伴在她的白姐姐身边。 “呵呵……一岁两岁终归是要过去的,武功却不可落下半步。不然就会像我一样,耗费数年光阴才重找回状态。”白小碧说话间翻身上马,看小姑娘突然惊愕,笑道:“怎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么,不送送你的白姐姐吗?” “哦……送送送,我以为白姐姐归心似箭,不愿与我说话了呢。”没藏眉开眼笑,忙跳上白鬼肩头,一秒后又飞跃至白小碧身前,恍若当年遥遥西途时两人共骑,只是踌躇满志变成了依依惜别。 “白鬼蓝鬼,你俩跟在两丈外,别打扰我和白姐姐。” “吼……” “嗷……” “训得挺听话啊,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个天赋。”白小碧看两兽十分乖巧,毕竟好奇。这也算没藏唯一没有告知的秘密。 “嘻嘻……”没藏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转而说起了辽国最新的消息。“听说那个萧云还没找到,这都小半年了,辽国武林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 “是吗?那各傀门实力有无变化?” “有啊,阴尸傀不堪众傀门纷扰,宣布重出江湖,一跃成为第二傀门。那易尸傀竟然也挤到了第三,真是天理难容!其后第四灭尸傀、第五潇水傀,最后是一家新出现的傀门,好像叫什么香尸傀,唯一的女少傀。” “啧……仅夺莲一战失去两首傀,竟使得两大傀门退出了六少傀舞台,可知时运之变化莫测,兴荣败落只在旦夕之间啊。”白小碧感慨时局之变幻,天下武林莫不是如此,当年南方魔道巨擘如今不也是背井离乡龟缩禁地,回归之时还遥遥无期啊。 没藏亦觉如此,不禁担心起白小碧,仰着小脸问道:“白姐姐,你我还有重逢之日吗?” 白小碧洒脱一笑,宽慰道:“只要你谨记我所言,所教武功尽数融会贯通,施展每一招每一式那便是与我时时陪伴,我心足矣。” “白姐姐……我……” “好啦,有些责任是不能推却的,你的使命远在庙堂。只要你我皆有心意,人生何处不相逢?”白小碧勒住缰绳,下马抱下了没藏。没藏的眼泪再也绷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白小碧的眼睛也有些红,叹了口气狠心上马,没藏突然死死地抱着她的腿,眼泪不停滑落却不肯呜咽一声。 白小碧尽力睁大眼睛望着远处,吸了吸鼻子颤声道:“千里搭长蓬,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没藏乌雪,放手吧。” 没藏心头一颤,最终还是放开了手。白小碧扬鞭大喝,纵马狂奔而去,忽得远闻一声撕心裂肺地尖啸,一滴泪再也忍不住,迎风而落。 …… 天下三十九年四月,天下大势正悄然发生着改变。 六朝最强之大元,一直纷纷扰扰的江湖,势力整合已到了最关键时期。年初,试炼者一代天骄“骑马射大雕”宣布与“烈舞红唇”成婚,两大天王整兵一处,历时三个月,一举扫荡文以载道势力,最后一战斩首十万余,迫使其归附,大元武林四分之三已入雕腹,只剩最后的月氏蒙负隅顽抗,天王夫妻统一江湖指日可待。 向西辽国,阴尸傀举全傀之力闪电奇袭述远城,土门傀大败而逃;之后萧云突然现身,联合易尸傀、香尸傀攻占耶律重门主城,不仅声名大震,更使得香尸傀坐稳了第六傀门的位置,唯其马首是瞻。后知后觉的潇水、灭尸二傀被迫与戮尸傀联手,形成联盟对抗,一场大战一触即发;而远在南境,因毒狼事件后续影响,不满于高层决策的老狗带领守护天下联合机关门阿傻大军开始涉足江湖纷争,两月内吞并南境东界,望北争雄! 向南吐蕃,唯一较为平和的国度,也因老国师之病故掀起了一场争夺国师之位的腥风血雨。 往东西夏,没藏乌雪的回归,使得没藏家族在与一品堂的权力斗争中重新占据了上风,再过一年没藏乌雪便要入主后宫,以其之威势、天赋、手段、头脑,整肃西夏朝廷之期不远矣。 再向东大宋,燕赵之争因与百越三皇之争牵连过深,局势更为微妙。天下三十七年二月,苏州落叶飘零联合杭州茗山联盟以及旧三城势力重组为“落茗军团”,在严云星的斡旋下与百越李潇暗中结盟;五月,燕无极率兵攻下扬州,赵林儿在赵万里的拼死护送下潜逃过江遁入苏州。虽然当年十三墓夺宝群雄唯一存于人间的赵万里战死,但赵林儿也因此得以亲政。六月,赵林儿拜请南方新立的落茗军团出手相助,萧寂只提出了一个条件,让听命于赵林儿的暮光星灵放弃李丸,退出百越三皇之争。赵林儿迫于“龙兵”供给和燕无极大军的压力,只能被迫答应。落茗军团因此陈兵江岸,与燕无极大军隔江对峙。 而南下百越,随着赏金名碑碑主暮光星灵撤回南伶,河内势力骤然崩塌,百里潺溪趁机暗害李丸,强攻万象城,驱逐了朝不欢势力。天下三十八年正月,李潇花重金打造的数千艘战船在南海大败拖不陀,夺取金边城,贝克礼整兵北逃,于四月趁乱覆灭了分崩离析的赏金名碑,收服碧海浪淘沙;与此同时朝不欢的强盗兵团亦逃亡北地,邀故土不土共同掌军,成立“苛剌多”,与拖不陀争雄河内。七月,李潇几次诚恳相邀,又有龙战折节拜请,原赏金名碑南逃的ory、失语者皆诚心归附;又经过大半年休整,李潇终于兵强将勇,羽毛丰满,迎来了翻身之机。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9章 可恨可怜 天下大势风云变幻,远离风暴中心的虚无鲲界,虽未能参与这大争之世,但亦推波助澜,有意无意做出了足以影响六朝格局的举动。 白小碧夺莲引得萧云出现,继而引发西辽六大傀门阵营和实力的变化自不多说,就近百越朝,龙清清的神兵堂与严云星的暗中斡旋,不仅帮助李潇一跃成为南北两皇之一,更助赵林儿暂时稳住了局势,与燕无极划江而治。 而在虚无鲲界,也发生了诸多事,虽件件都是小事,有好有坏,但总得来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天下三十八年正月,南华馨见姚霜伤情有所好转,即带南入海去往南海城,执掌神兵堂,冶炼出品质更甚“龙兵”的“南兵”,不仅受到宋人武者的追捧,更远销大元,名扬天下。 岁末,海上漂泊数年的严冷锋、陈忘终于有了消息,雇佣了数艘大船载回了当年留在“铁鲸房”内的北海神铁与陨石核心。唯一可惜的是章英斗已去世,严冷锋去到铁鲸房时只看到一具趴在北海神铁上的断腿残骸,沉默了半晌,将其好生安葬,刻下碑石,从此海岛称为英斗岛。 三十九年二月,严云星抽空上线的一天晚上,被宋念请下山,称药不凡有要事相商。严云星满腹狐疑,在严冷锋的陪同下第一次进入了药不凡的房间。 房内布置颇显豪华,一股不知名的药草味儿始终弥漫在空气中,药不凡就躺在病榻上,半年未在鲲界现身,竟行将就木,奄奄一息。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再没了往日的尖酸刻薄,甚至还露出勉强而和善的笑容。 “鬼……谷子,你来了。”他说话有气无力,喉咙里就像塞了块破布棉花,沙哑且沉闷。 严云星耳闻得严冷锋说起药不凡状况,大惊失色,踉踉跄跄地扑至药不凡榻前,握着他的手竟是枯柴瘦骨,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哎哟我的医尊大人呐,你怎能抛下我等晚辈说走就走呐!苍天呐,借我五十年寿命予医尊大人吧,让晚辈再多聆听教诲吧……呜呜呜……” 门外的宋念听严云星在那儿号丧,心甚厌恶,太爷爷还没死呢,就算曾经有些小过节也不能这时候报复吧? 药不凡却听之大笑,重咳了两声,几乎昏厥。 严云星赶忙止住了声,象征性地擦了擦眼泪,坐到严冷锋搬来的椅子上。 “咳咳……鬼谷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呐……” 严云星笑道:“此一号,我心畅快,今后正如初识,当以后辈之礼敬之。”说罢,起身躬身抱拳,“纵横家鬼谷子严云星,拜见医家前辈!” “哈哈哈……”药不凡又咳又笑,枯黄的面皮霎时变得无比惨白,颤抖的指着床头的药瓶却怎么也够不着。 严冷锋忙将药瓶递予他手,他竟仰面含瓶,嘴角漏了数颗,皆是紫色泥丸状,其余尽数吞尽,闻着正是那股不知名药草味儿。 片刻后,他渐渐红光扑面,像是喝醉酒一般精神矍铄,一扫方才颓靡之色,半倚在病榻上,说话也利索了许多。 “不必惊慌,我还没这般无聊逗你等玩耍。这是续命丹,只是苟延残喘之药,一并吞下起金光返照之效,半个时辰后,我自尸解。” 严云星听其如此说,皱眉道:“前辈何必如此,以前辈之高超医术,定能匹配延续之药,即使没有延续之药,差遣我这几个兄弟再抓一个花妖也可以啊!” “呵呵……阴阳和合之术,终是邪魔外道,饮鸩止渴罢了。延续之方倒是有,就落在你身上,却也晚矣。”药不凡惨然一笑,浑浊的眼神尽是无奈。 “敢问前辈是何神方,若落在我身,自当取之。” “唉。”药不凡长叹一口气,“就是那百越第三秘宝,月宫桂锋呐!” “啊?原来此方是为你自己所寻?”严云星又气恼又无语,只得假意招呼严冷锋,“罢罢,你速去皇宫走一遭,将那月宫桂锋取来与前辈续命。” “是!” “不必了。” 严冷锋嘴里应着,本来也没挪步,药不凡一言阻止正合心意,依旧恭立严云星身后。 “前辈您这是为何?” 药不凡笑了笑,看破不说破,摆手道:“吞了一瓶续命丹,神仙也救不活,你又何必白费心思?不过这月宫桂锋还需取得,对你换目也有帮助,它的神奇功效在于可辅助任何药方,甚至是医道之外,法宝天术修炼、兵器甲胄冶炼、傀儡符文加持、蛊术威力强弱等等,端的是辅助神品!” “如果实在取不到呢?”严云星考虑最坏结果,毕竟百越如今还是北皇强于南皇,一时难以攻取流火城夺宝。 药不凡想了想,回道:“如果有流光神液,那月宫桂锋自然可以弃之不用,怕只怕此等缥缈之方,此生都难得之。” “晚辈明白了。恕晚辈斗胆相问,前辈仙逝之后,以何人助晚辈换目?”严云星终于问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这是他一进门听到严冷锋说出药不凡状况时就一直提在嗓子眼里的。 药不凡瞥了严云星一眼,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那一瞬间古怪的眼神似乎在嘲笑严云星:我快死了都不着急,你却终于忍不住了吗?呵呵…… “这就是我要与鬼谷子说的,我受命于先祖、受托于爻老,对你竭尽全力医治,但我死后,宋念却无此责任。故我要你帮他一个大忙,方才应允他助你换目!” “前辈何意,威胁晚辈?” “非是威胁,实乃交易。” “以命相易,闻所未闻!” “大仇未报,逼不得已。” 严云星一听还是报仇之事,好气又好笑,道:“若是颠覆西夏,覆灭一品堂,前番已有应承,更不必前辈说,某自当尽力为之。” “不!”药不凡长臂舒展,猛然抓住严云星的手,惊得严冷锋就要出手,但看他并未有多余动作,也便稍稍放松。 药不凡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要你尽力而为,我要你全力以赴,答应我,答应我!” 严云星压着药不凡的手,安抚道:“好好,你别激动,你先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何事,我知道让你重揭伤疤必不好受,但事情总得有个原委始末,如此才能确定目标啊。” 药不凡再覆掌,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严云星,“我还是要你先答应我,才能悉数告知!” 严云星挣脱开,起身抱拳道:“那恕晚辈难以从命。” “果然,你果然知道绝命谷与我仇家有关,之前都是骗我!”卧榻中药不凡惊坐而起,指着严云星的鼻子恨恨咬牙。 严云星此时也懒得撒谎了,袖袍一甩,冷声道:“前辈此言甚是可笑,我也与前辈一般在这虚无界中茫茫度日,如何能得知十年前事?慢说我不清楚当时情况,就算知道绝命谷与此事有关,那也不能屠灭我兄弟之家!我看前辈还是安心去吧,某自当好好料理前辈后事,祝前辈早日极乐往生,荣登仙界!” “哈哈哈……”药不凡听人咒死,竟疯狂大笑,阴鸷的眼神紧盯着严云星,“你以为与宋念小子交好,就可让他代替我行换目之术?实话告诉你吧,换目之术最关键的一步还没教给他呢!先祖留下的所有相关书籍我也尽数烧毁,你咒我死没关系,你瞎一辈子,做一辈子废人也没关系吗!” 严云星淡然一笑,说道:“前辈,你也太小看我鬼谷,若让我行悖逆兄弟之事,慢说瞎子、废人,与您陪葬又有何妨?” 良久的沉默,俄而烛光微摇,响出一点火星,迸出一缕青烟,袅袅茫茫,须臾消散。 “我知道了。鬼谷子请坐,这便说予你听。”药不凡平生第一次让步了,只因为他耗不过,只能退而求其次。 严云星微一抱拳,再次落座,静心倾听。 …… 大约在十三墓夺宝五年后,药不凡两个儿子药无心、药无才皆已长大成人,药无心还娶妻生了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当年的药不凡也正直良善,以医家之荣希图流芳千古。然个人天资有限,终不能如同先辈般光耀,于是他将希望寄托在了两个儿子身上。 两儿也十分争气,尽得医家真传,辞别父亲周游各国,悬壶济世拯救苍生,一时小有声名,为列国所知。 又五年后,某一日西夏一品堂寻得两人,拜请入宫医治皇上。两人不敢怠慢,携妻带子远赴成都,入宫诊治。可一番望闻问切,竟查出一个惊天大秘密! 当时皇帝名为李遵顼,与田语氏生有两子一女,与贺兰氏生有三子,可药无心与其弟的诊断结果都是李遵顼精袋有损,先天不育!而他所求治之病正是因为此暗疾引起的一系列病症,尤其是心火旺盛,已然毒火侵体,无药可治。 皇帝被戴了绿帽,这不仅关乎皇室血脉正统,更关乎他俩性命。试想李遵顼之前所请医师如何不晓,竟也没流传风言风语,必是遭两妃奸夫所害! 一念及此,两人方寸大乱,编了个破绽百出的借口离宫,匆忙回驿馆带妻儿出逃,却被两个神秘人一路追杀,除五岁的大孙受一匕落于河中逃过一劫,其余尽皆惨死于短匕之下!大孙在下游得一农家相救,十年后南下百越欲图告知此事,却不想当时试炼者大批涌入,在入宋的西南关口造成人流堵塞,而他正被当年两个凶手之一发现,仓皇而逃! 待凶手硬挤出人群时,大孙已不见踪影,凶手便一路打探狂追,大孙则一路夺命而逃,好容易历经千难万险,惊心动魄的逃亡之旅到了上古禁地,却和爻老只说了大概便力竭而亡! 之后药不凡欲图复仇,奈何人老体衰势单力薄,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与后来求医者交易,以缓图之。 …… 严云星听罢,思忖良久。药不凡将死,其言可信。西夏皇朝先次派出的两名杀手,大概率是绝命谷姚烈姚斌兄弟,不然以医家身手,纵使不能全逃,也能拼得一两人周全。其后姚烈或辞官或被灭门,南下大宋行密谋事的只能是姚斌。而且那绝寒匕首说出,绝命谷终究难逃干系。 再者,陆游也应该打听到了一些内幕,他将脏水泼到西夏一品堂头上,说明真正的奸夫另有其人。而以李遵顼这个便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宜儿子李德旺还能继承大统这一点来看,知晓其秘密者应该也知道其血脉还是党项正统,故而未散播真相。那背后主使之人,无外乎李遵顼的兄弟堂亲,或者干脆就是怕丢了面子的李遵顼本人。 思虑及此,严云星起身,郑重抱拳道:“前辈放心,无论凶手是西夏除绝命谷外的任何势力,某必将亲手铲除,而姚斌,只要他还敢活着,某更会大卸八块,以祭两位药兄在天之灵!” “好好好!如此我便放心了!”药不凡一时激动,脸色更红,忽得喷出一口鲜血,顿时颓萎倒榻。 “鬼谷子,其实我……还瞒你一事,当年……当年先祖圣谕,是让我……让我与你为友……可我自忖仇怨加身,早已非人,焉敢朋友……朋友相交……好在骗得……骗得你严云星一诺,我心方安。” 严云星扑在病榻前,一把握住药不凡干枯的手掌,皱眉道:“前辈,别说了,这些晚辈都不在乎。” “哈哈……咳咳咳……”药不凡大笑着咳出几口鲜血,气若游丝,断断续续道:“与狐妖……针锋相对,与你……与你勾心斗角,哈哈……才觉年轻……年轻了几分,我知道……知道你在乎的是什么,那关键的一步我已写成纸条……就在……就在……” 药不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了指胸口,须臾之间,言未尽,身已亡!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0章 霜谢火语 药不凡当夜去世,众人闻之无不感伤,只有米桦很高兴,因为他终于又有的忙了。 “医尊大人的一应丧事全交由我铺排,你们谁也别插手啊!”米桦眉尖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开开心心地上山写丧用去了。 紫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他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了,以前还能稍稍停歇片刻,现在一停下来就要头痛昏厥,长此以往,就算不痛死也要憋疯。” 严云星在小迷的搀扶下坐到小溪岸边,皱眉问道:“宋念怎么说?” “宋念……”提及宋念,紫衣在此处都能听到宋念的嚎哭,忙与小迷道:“你快去劝劝他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何况复仇的担子也交给了我等,总是无病无灾,一件喜丧。” “嗯。”小迷乖巧地应了一声,拉着温晓前脚刚走,姚霜后脚就从小木屋出来,瞬息之间飘然而至。 “归林睡下了?”紫衣问道。 姚霜点了点头,面向严云星躬身抱拳道:“教主对属下的爱惜周护之情,霜永记于心!” 他讲话不再需要延迟反应,伤势确实好转了许多。严云星摆了摆手笑道:“都是兄弟,就别说见外的话了,坐吧,都坐下吧。” 姚霜、紫衣、陈忘依言而坐,只严冷锋依旧笔直挺立,像一柄时刻准备出鞘的沾毒黑刃。 “我和药不凡的对话,姚堂主隔这么远都听见了?” “禀教主,之前听说通灵体,属下便尝试着沟通一些幻视幻听,长时间下来属下越发觉得,那些纷乱嘈杂的东西不再是一种折磨,甚至可以选择性接受少部分没有攻击性的幻听幻视,因此伤势得以好转,而伤势愈加好转,属下愈耳聪目明,某些时刻竟能听到界外的虫鸣鸟啼,可不是一桩因祸得福的幸事?”姚霜越说越兴奋,额头的皱纹也舒展了许多。 “是件值得庆贺的幸事!”严冷锋为老搭档感到高兴,酷酷地嘣出一句话。 严云星抚掌大笑,“虽说福祸相依,那也是姚堂主有将福祸转化的卓绝天赋啊,若换作旁人……诶,小木的天赋,弟子中也是数一数二,或可借鉴啊!”严云星眼前一亮,忙问紫衣:“方才你还没说宋念怎么看小木伤势。” 紫衣听出关键,亦面露喜色,回道:“他说以他目前的学识还无法进行治疗,好像也讲过姚堂主的自我好转可以记录下来,让小木抽空看看什么的……” “正是如此啊!”严云星“看”向姚霜,问他是何意见。 姚霜沉吟片刻,皱眉道:“虽是一静一动,但毕竟伤情不同。依属下之见,教主应该放手,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唔……我也同意姚堂主所言。”陈忘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说了,米桦的心结不在此处,既然他闲不下来,那就放手让他出去闯嘛,总好过每夜抱头痛叫,大家听了心疼,他自己也快折磨疯了不是?” 兼听则明,溺爱为患。米桦每隔几日就恳求出界,一要北上找南宫瑾,二要去吐蕃寻九尺深魅,这便是他的两大心结。严云星沉思良久,叹道:“也罢,就遂了他心愿,结果如何,看他自己的了。” 紫衣点头道:“只能如此了。那准备让他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陪他去?”紫衣一是放心不下米桦,二是大家都忙里忙外找寻天方,她自觉未有寸功,于心难安。 严云星知道紫衣心思,笑道:“怎么,照顾好你云星哥哥还不行吗,非要跑那老远?”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这件事再议吧。也熬了一夜了,都去睡吧。”严云星起身拍了拍尘土,在严冷锋地搀扶下上了山去。 …… 三月,一直往来于虚无界与金边城的钟离小花带来了一则重磅消息:百越上世代十大猛将之首、边军战神、国之柱石、百里潺溪之父——拖摩舒病重逝世,边军痛哭,举国皆哀。由此引发了一系列蝴蝶效应,先是守卫越境的大宋南麓军松了一口气,楚成龙得以派大部兵力支援赵林儿,只留其子楚桑和少部兵力守境。而后百里潺溪失去倚仗,人心思变,南皇李潇又蠢蠢欲动,两皇之争一触即发。 钟离小花此来就是问计于严云星,此时是否可以出兵,若出兵该攻打何处,可否让严冷锋这位百越的“蛊母邪神”出战,以威慑李环军。 严云星思谋良久,给出了答复:此时绝不可出兵,原因有三。 一,金边城乃拖不陀故地,尽管李潇军已经驻扎休整了小半年,但根基依旧不稳,若一旦与李环开战,拖不陀趁势渡海偷袭,将会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局; 二,拖摩舒战功赫赫,在百越民众心中威望极高,若趁百里家族守孝之期开战,师出无名,难免将心不齐兵心不稳,民意亦不允; 三,若战,流火城有阮军重兵防守,绝非最佳目标,而万象城居于百越中心,沃野千里一马平川,实乃四战之地,攻之难守,守之无益。 钟离小花又问计,若不战当如何? 严云星答复依旧三点: 一,死据金边城,大兴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贸,购买大宋高级战船,休养生息; 二,春蓬——高当防线逐渐北移,拿捏尺度,既不能引起阮不语高度警戒,率大军反击,也不能龟缩原地,一步不动; 三,暗中支持苛剌多,予以钱粮兵饷,让其与拖不陀争雄河内,彼此消耗。阮家见此,必会支持拖不陀,李潇军以神兵贸易所得与阮家打持久的经济战,直至对方露出破绽,趁机一举覆灭之! 钟离小花得计大喜,下线通禀去了。 …… 严云星“放”过白小碧的那天上线,已经是三十九年四月,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大的熊抱扑倒在床,闻着那特有的醉人迷香,严云星欣喜若狂,“火儿,你终于回来了!” “唔……云星哥哥……”火儿情难自抑,红唇艳语悱恻缠绵。严云星把心一狠,推开了火儿,正色道:“火儿,从今往后,你我当以兄妹处之,不可再行亲近。” “哥哥……怎么了嘛……”火儿妖妖娆娆,扭动着纤腰又要贴上去,严云星忙闪到一边,疾声道:“我已与你小碧姐姐成婚,火儿还请自重!” 火儿明显愣了一下,又吃吃笑道:“大家都是姐妹,成婚又怎么样嘛,好男儿三妻四妾不也正常?诶,不如哥哥趁大婚之机也收了火儿和紫衣姐姐,这样我们也不用偷摸着亲热了嘛。” “咕噜……” 严云星咽了口唾沫,做为一个正常的男人,火儿的提议让他很心动,但做为一个明智的男人,火儿说这话时没有再贴上来,说明她心中已生芥蒂,试问哪个女人愿意分享自己的男人呢?故此言或许真心,也可能为试探。而做为一个忠贞的男人,既已成婚,该当恪守本心,束缚欲念,斩断一切情丝,专爱妻子一人。 是以,提议虽好,终须把持。 “火儿,对不起,我不能。” “好吧……” 火儿竟没有生气,这让严云星惴惴不安。只恨这对招子被苏冰云废了,看不到她的神情是落寞悲伤还是真心高兴亦或是另有它图,不然或劝导或安慰或随机应变,总能制伏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妖精。 “火儿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呀,哥哥成婚,火儿高兴还来不及呢。”火儿说着就拉上严云星的手,搀扶着往外走,“既是成婚,那火儿当然得送一份礼给哥哥,虽然知道这份礼一定也是白费功夫,但火儿的心意总是不白费的呀。” “你是说……宫曦月的眼泪?”严云星甚感诧异,“你还真去东瀛了?我以为你俩性子不对付,你就是找个借口出去玩……哎呦……疼疼……” 火儿狠狠地掐了一指甲,连同方才对严云星的热情和欲念也一并化作疼痛还给了他。所以,严云星是真的疼,只是硬忍着没有躲开也没有反抗。 “你为什么不躲啊!”火儿看着他手臂泛出的血迹,心疼的要死却狠心甩开。 “只要你高兴,怎么着都好。”严云星咧着嘴硬挤出一丝笑容。火儿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一言不发摔门而去。 “诶,你倒是带我下去啊,把我晾这儿怎么搞啊!”严云星苦笑一声,摸索着坐回床上。 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却也只是乱想一通,情之一事哪有什么对错? 结婚第二天晚上,上线告诉紫衣的时候,紫衣也是没什么大的反应,一切正如往常,但她的性子能猜到一二,后来偷偷问闲不住的米桦,果然闲不住的四处乱逛,看到了紫衣悄悄抹眼泪楚楚可怜的背影。 我严云星何德何能,伤得两位娇美片片痴心,更惹得她们为我凄楚哀怨呐! 严云星抬起手就要给自己两巴掌,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喊:“不要啊师父!” “小迷,温晓?” 听跑来的脚步声,应是她俩。严云星讪讪笑道:“有蚊子,有蚊子,呵呵……”说着还虚拍了几掌。 “哪里有蚊子,明明是师父你羞愧自裁!”小迷不由分说地握住严云星的胳膊,不让他动弹一下,仰着小脸十分认真地说道:“不就是火姨不从?师父又何必如此,还有紫姨一片痴心呢。若紫姨也不从,等小迷长大了嫁给师父!” “什么?”严云星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我的小迷糊呀,不是人家不从,是我自己不能从。而且已经够乱了,你就别再掺一脚了呀!再退一万步讲,等你长大那我不得身埋黄土? 嗯?什么鬼想法,我不是个畜生吧? 严云星是真要抽自己一巴掌,但却被小迷死死钳住手臂,丝毫动弹不得。 这小鬼,劲儿怎么这么大! “师父还说不是自裁,小迷都感觉到了!还有师父手臂上的血迹,不是自残而为?”小迷生怕严云星挣脱,又加重了力道,左臂隐隐泛出红光,竟无意间使出了“化龙臂”的手段。 严云星这肉身凡胎哪能经得住这般蹂躏,当时感觉骨痛欲裂,疼得叫都叫不出声。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温晓见此情形,急拉住小迷劝道:“师姐快放开!师父可经不住你的化龙臂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 小迷一经提醒,吓得小脸煞白,忙丢开严云星手臂,力道之大竟使得他整条臂膀重重地摔在后墙上。 “啊呀!”严云星顿觉肩骨一痛,整臂脱臼,哭着脸叫苦不迭。 “老天啊,杀了我吧!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1章 泪以为赌 “坏蛋,臭蛋,王八蛋!” “大坏蛋,大臭蛋,大王八蛋!” “大大坏蛋,大大臭蛋……” 紫衣去往重生院的路上,耳闻得火儿小声的咒骂,四下里扫了一眼,果见一抹火色倩影蹲在田地里。蹑手蹑脚地走近前一瞧,当场气了个半死,这死丫头把米桦前些天刚洒进去的豆子全都挖出来,一颗一颗戳成了稀巴烂。 “喂,刚回来就不安生,这可是要榨油用的啊!” 紫衣一把拉起火儿,火儿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疾射一根白刺,将一排所有抬头的麦苗来回射了个对穿,扑啦啦飞起漫天绿叶。 “你干嘛,疯了呀!”紫衣看着心疼不已,这可是半冬的口粮,一招尽毁,今年冬天又得跑出去购粮了。 火儿收回白刺,嘟着小嘴忿忿道:“谁叫它们嘲笑我的,哼!” “哦,苗儿抬个头就是嘲笑你啊?你咋不把那棵……” 紫衣本想说把那棵歪脖子树射死,但想了想了这事她还真干得出来,也便没再追究,拉着她的手小声询问道:“谁惹你了,早上回来还兴高采烈的,怎么这会子就突然翻脸了?”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大大大坏蛋,大大大臭蛋,大大大王八蛋嘛!”火儿对着重生院方向扯着脖子大喊,像极了一只炸了毛的大公鸡。 紫衣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一时感同身受,悲切道:“想来我们姐妹是命贱的妖精,没有好福气陪伴哥哥左右,妹妹这般疯恼,勾着姐姐也难过,罢罢,不如姐妹抱头痛哭一场,寻个没人的干净地儿……就这棵歪脖子树吧,上吊自杀算了。”说着就抽抽搭搭地抹起了眼泪。 火儿见紫衣哭得可怜,反倒着慌,抱住她轻轻拍着后背,安抚道:“好啦好啦,不就是成个婚嘛,咱姐妹也不至于寻死觅活的,一时不准允那来日方长嘛,你我与哥哥时时相伴,还怕没有机会?” “你不生气啦?”紫衣突然抬头,露出狡黠的笑容。火儿一瞧,眼泪都没有半滴,好嘛,唬我呢! “哼,不理你了,就知道欺负火儿。”火儿背着身耍起了小脾气,傲娇的模样逗得紫衣咯咯直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还不会变个脸啦?” “呀!你还取笑我,看我怎么整治你!”火儿一转身抱着紫衣就挠痒痒,田地里传出姐妹俩银铃般的欢笑。 …… 午时,大伙儿聚一起吃午饭,顺便听火儿讲取泪故事以及东瀛今时风物,自然引起姚霜、严冷锋的往事追忆,一时感慨不已。 话说这些年随着航路的开通,大宋、东瀛之间往来商船多了许多,更有不少科技世界的rb人在国内注册试炼者,一批一批往东瀛开拓,只等rb服务器开放,双世界货币可以转化之时拔得头筹。 火儿从青龙港动身,所坐船只便是一家rb客船,船上人大都说r语,火儿听不懂没兴趣交流,更易容一张老妪面皮,省去不少麻烦,一路平平安安地抵达东瀛。 火儿之言,十分只能信一分,她既是这般说,那肯定在船上招惹了不少麻烦,听过科技世界那段历史,说不定厌恶心起,作弄了全船人都有可能。总是她鬼主意一出接着一出,玩个尽兴才是她本性。 火儿又讲,今时东瀛已大为不同,当年源氏麾下流派过了二十年之期,已然重新参与政事,并取得了一定地位。长崎城志田家族被北辰一刀流灭门,流主千叶大伽罗,号称东瀛武林最强;奈良城天皇依旧是阪东姓氏;冷霜城二天一流美山家族被rb试炼者策动内乱,大权旁落,由一位id为“大和无敌”的试炼者幕后掌权;银火城还是神道无念流北川家族;秋田城则得大妖精再度神临,被尊为无上天女皇,麾下聚集镜心明知流等北方流派无数能人猛士,不知有何企图;其余六道忍倒是吸取了经验教训,变得十分低调,只听说火忍又出天才,其它一概不知。 火儿径去秋田城,以天妖女之名得见宫曦月,宫曦月令麾下诸般刁难,火儿全都一一化解。这又是一谎,大伙儿都知道两人不大对付,但一直是宫曦月忍让,真实情况反而是火儿处处刁难,宫曦月一一化解。 说回正题,宫曦月闻得取泪也难哭泣,当时歹毒心起,竟将火儿关在一间小黑屋内,蜡烛皮鞭百般折磨,抒发积年怨愤,大笑而哭,得泪。 不用说,话反着听就是,定是火儿肆意嘲弄,挑拨感情,令其心生悲哀,大恸而哭,得泪。 过程简单,只是路途遥遥矣,真实具体的情况如何,只有火儿自己清楚了。 众人听罢取泪故事,皆兴致勃勃地来到宋念房门外,虚无界内闲得久了,就连试泪都成了一件值得当作谈资的大事。 严云星当然没来,不是他脸皮薄,而是胳膊脱臼实在疼得不想动。 大佬不在场,大伙儿放开了许多,一个个叽叽喳喳讨论着这次试泪能否成功。 闲不住的米桦嘴巴也闲不住,微痛的眉尖抽搐了一下,搓了搓手煞有其事地说道:“我觉得昂,这次试泪吧,也不能成功……”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 “废话!”严冷锋给出了准确评价,其他人皆跟风“废话”。 米桦尴尬一笑,忙抬手止住了话头,“各位各位,我要说的是这次情人泪的味道,是味道!” “那师兄觉得是什么味道呀?”小迷仰着小脸问了一句,其他人也附和相问,“对呀,什么味道?” “额……”米桦耸了耸眉尖,片刻后,迟疑道:“是……干涩?” “干涩?”小迷摇了摇头,十分笃定地说道:“绝对不是干涩,小迷猜……应该是咸咸的,就像……就像那天小师妹烧的鱼那么咸。”小迷似乎回忆起了那天差点齁死的感觉,舔了舔小嘴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众人哄然大笑,羞得温晓脸蛋烫红,小声解释道:“那天……第一次烧鱼,确实盐放多了……哎呀,我猜眼泪是烫的啦。” “烫?”陈忘仔细一想,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也点头道:“我同意小温晓的看法,准确来说,应该是热的。” “味道怎么会有热的呢?此味还是不对。”钟离小花不以为然。紫衣笑着解释道:“上次试泪小花姑娘不在,却不知有一滴眼泪正如寒冰,既有冰泪,那自然就有热泪了。我也同意小温晓,是热泪。” 姚霜从另一角度分析,说道:“苏盟主与宫盟主都是大宋女中豪杰,武林翘楚,彼此性格正好是两个极端,唔……我也觉得应该与冰泪相反,是热泪。” “爹爹说热泪,那林儿也说是热泪。”小归林奶声奶气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惹得大伙儿爱心泛滥,这个摸摸头,那个夸夸赞,一时融洽甚欢,唯独火儿在一旁冷笑不止。 “火护法,你有不同意见?”严冷锋问了一句,火儿终于“盛大登场”。 “你,你说是干涩的,小迷是咸的,剩下的你们都是热的,对不对?诶儿,今儿咱就打个赌,最后猜对了的,以后一个月内,甭管谁见着都得叫声“姑奶奶您厉害”,怎么样?” “听火护法这般说,是确信自己会赢喽?那万一我们赢了怎么办?”姚霜可不愿吃这个亏,两鬓白发的老头了,对着一个“小姑娘”喊姑奶奶,以后还怎么在归林面前树立光辉伟岸的父亲形象? 其他人也提及这一点,火儿早有准备,大手一挥,说道:“如果是小辈们赢了,大伙每人教一招自家绝学,而你们呢,一个月内我火儿给你们端茶递水,捏腿捶背,任凭使唤,怎么样?” “好,就这么办!”众人欣然同意,传呼宋念到场。不多时宋念提着鸟笼子跑了出来,与众人一一打招呼,小心翼翼地将鸟笼递到火儿面前。“火姨,这次若还不成,您不会再撒泼了吧?” 火儿顺手就给了一巴掌,娇斥道:“你小子说什么呢?你火姨文文静静,是那种泼妇样人?”说着一把夺过鸟笼,逗起了笼里的白食虫。 宋念虽是半大的小子了,但对这位姑奶奶确实没脾气,揉着后脑勺退到一旁,和小迷眼神交流了片刻,这才没了委屈。 火儿逗弄一会,就要掏瓶试泪,大伙儿忙拦住,七嘴八舌地说道:“诶诶等会儿,你还没说你是什么味道,这么多后辈们看着,可不许耍赖呀!” “谁耍赖了?”火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没皮没脸地狡辩道:“我又没说提前讲,只要在宋念小子说出结果前告诉你们不就完了嘛。” “啧,你这不还是耍赖嘛!” “对呀,这么多小辈在,火护法你得做表率呀!” …… “略略略……”火儿吐着舌头大扮鬼脸,她才不听这些,什么后辈前辈,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大伙儿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催促她快些试泪,还就不信了,仅凭白食虫的反应你能猜对味道? 火儿“奸计”得逞,乐不可支,掏出小瓷瓶滴一滴眼泪送入笼中,白食虫撮了一小口,果然还是一个后仰,六条腿扑棱了几下,翻了肚皮。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换个表演形式。” “就是,毕竟不是我五毒之虫,傻不愣登的。” 大伙儿全没了以往的期待,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吐槽。不多一会,白食虫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宋念忙近前与之交流,姚霜耳朵一立,突然眉头一皱,感觉不妙! 火儿只观宋念表情,当即有了答案,在姚霜让紫衣堵住她的嘴之前,跑得远远地大喊道:“我猜是酸的!” 果然,姚霜叹气摇头,宋念也告知了答案:“它说这酸,酸它掉……” “什么呀,连话都说不清楚吗?”众人听“酸”本来就不大高兴,偏偏宋念还只言片语的,听着怪难受。 宋念却苦笑一声,摊手道:“是酸呀,酸掉大牙说话才走风漏气,含糊不清的嘛……” “什么鬼呀!”钟离小花头一次听说虫子也会酸掉大牙,一时哭笑不得。其他人也暗暗咒骂,这死虫子是来搞笑的吗……一个月的姑奶奶,又是火儿这个鬼灵精,看谁不顺眼不得一天都贴着谁啊,玩蛋呢…… “哈哈哈……鹅鹅鹅……”火儿蹲在远处捂着肚子笑出鹅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叫。大伙儿顿时没了兴致,一个个正要散了去,突然严冷锋和姚霜同时脸色大变,瞬间消失了踪影,一前一后出现在界门口! 此时,界门空间无声自开,一位身着白衣、腰挎黑剑、背负断匣的英姿飒爽女子,眼神充满好奇地跨进门来,再一见面前两张熟悉面孔,以及二人身后迅速跑来的紫衣等人,顿时眼眶泛红,颤声道: “兄弟姐妹们,白小碧,回来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2章 痛以为别 曾经的或是现在的,亲近的或是一般的,认识的或是陌生的,自家的或是别家的,无论在场哪一人,无不为五毒教的白堂主、江湖上的白蝎子、南北军的白军主的到来欢呼雀跃。 特别是陪伴白小碧时间最久的紫衣,当其他人远在东瀛与六道忍驰骋江湖,她俩在五毒教默默守家;当其他人东出南境与三城势力纵横捭阖,她俩在五毒教辛苦维持;当其他人北去孤雁山与上世代风云际会,她俩在五毒教照顾下世代。终于等到南北之战一展宏图之时,刚崭露头角即身败名裂,为大宋武林所驱逐。 虽然她们的声名远不如天妖女、蛊母邪神般显赫,闯荡经验亦不如姚蜈蚣、米三公子般丰富,但坐镇后方,为所有五毒教徒保驾护航,其辛劳不亚于刀口舔血之人。何况白小碧还是五毒教仅留存的本世代数人之一,得到的殷殷问候和关切,追忆着年轻故事与回忆,更重要的代表着五毒教再度崛起的举足轻重之人,是大伙儿重新拾起对未来憧憬和向往的信心。 …… “好了好了,别愣着了,都不准备点酒菜为我接风洗尘吗?” “哦对对,我这就去准备。”紫衣离开白小碧的怀抱,擦了擦眼泪就要上山去。火儿却伸手拦住,笑道:“不着急呀,小碧姐姐带天山血莲归来,正好试一试眼泪,如若能成,岂非两方俱全,三喜临门大功一件?” “三喜?血莲、情人泪为双,哪来的第三呀?”小迷掰着手指头泛起了迷糊,粉嘟嘟地小脸蛋儿让白小碧不禁想起初见没藏时的情形,对本就讨人喜爱的小迷愈加喜欢。 火儿摸了摸小迷的小脸,又指了指白小碧,说道:“这位刚来的阿姨马上就是小迷的师母了,难道不是一喜吗?” “啊,师母?”小迷恍然大悟,“阿姨既然是师父的妈妈,母子相见,确实……唔唔唔……” 紫衣听着不对劲,一把捂住小迷的嘴,背着白小碧偷偷地瞪了火儿一眼,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只有白小碧这个当事人好似浑不在意,一路走到小迷身前,蹲下身耐心地与她“解释”道:“小迷啊,师母呢,确实就是师父的母亲,你上去就这么告诉你师父,就说‘你妈妈来了,让你赶紧下来迎接’。” “哈哈哈……”陈忘终于忍不住了,大笑出声,好似连锁反应一般,钟离小花也似乎联想到了严云星受到惊吓的那一幕,跟着笑出了鹅叫。其他人看白小碧这般调皮,顿时笑作一团,在场这么多人,也只有她敢开严云星的玩笑了,头一遭啊。 小迷乖巧地点了点头,往山上跑去,紫衣招了招手欲言又止,只能再瞪火儿一眼,将此等局面归咎于火儿。 火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暂时没再发话。白小碧看了一眼宋念手中的鸟笼,指着问道:“这就是试泪蚁吧,那正好试试呗。” “额……白堂主舟车劳顿,还是先上山歇息吧,试泪不急于一时。”姚霜力劝,同时给米桦使了个眼色,米桦一下反应过来,忙接口道:“哦对对,这白食虫今天也饱了,赶明儿再试,明儿再试……” “饱了?我可是听说这虫子一天喝了两滴泪呢,怎么到我这儿就饱了呢?”白小碧扫了一眼众人表情,立时便明白了,笑道:“你们是怕我试泪失败,徒添哀伤吧?没关系的,既是情人泪便与他有情,为何还要奢求更多呢?” 白小碧此一言正若佛家揭语,大伙儿顿觉醍醐灌顶,各人闻之皆生各想。紫衣火儿感触尤深,自愧弗如;陈忘、严冷锋垂首无语,不知所想;姚霜对现有人生更加心满意足;温晓却觉有奋进之意,仇恨愈重;米桦的心中似乎也有了一丝明悟,渐渐解开了困扰多年的心结,去仙居山又能得到什么满意结果呢?与其被那些迷茫的问题所羁绊,不如北上吐蕃,尽早得到天方,才是煌煌大道! “白堂主/师母/白姐姐此言大有深意,金玉良言真知灼见,令我茅塞顿开,受教了。” 白小碧愣住了,我……我说什么了吗,就算知道我成了教主夫人,那也不能这么捧吧? “咳咳……好了好了,试泪试泪。”白小碧忙说回正事,却觉头疼,与众人道:“我有个困难想要大家帮我解决,我这个眼泪啊,实在有那么点难流,你们谁有办法让我流一下?” “这……打一顿,扎一针?”火儿提出了老办法,立刻遭到大伙儿一致声讨,又不是没机会了,那么极端干啥子。 “那……用葱呛一下?”钟离小花刚提出这个建议,就被宋念否决,表示受刺激的泪可能不是那么适合,最好还是自然落泪。 “那就想想不开心的事,难过的事。”米桦自己头痛难受不开心,就老觉得别人也和他一样,可白小碧近段时间都是腻死人的甜蜜,哪有什么难过的事,哭不出来。 这就没办法了。 大伙儿苦思无策,正一筹莫展之时,山坡上突然跑下来一个人,跌跌撞撞踉踉跄跄,鞋子都飞了一只,兀自挥手大喊:“额的亲娘嘞,您在哪儿呢,您怎么一声不吭就来玩游戏了……” “哈哈哈……”众人很少见严云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星出丑,今时一见,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气都喘不过来。 白小碧亦大笑着回了一句:“乖儿子,娘在这儿呢,快过来。”众人又笑没了气,本就爱作弄人的火儿更是捶地大笑,完全没了形象。 严教主那……那是何等样人物!一听就琢磨出不对劲,扑通一声就势单膝跪地,辨错了方向望着田里的一头老牛倒头便拜,“爹啊,您怎么也来了,可是和俺娘一起来的?一路舟车劳顿受苦了啊……” 白小碧指着严云星笑出了眼泪,宋念笑岔了气肚子疼得要死,不敢再笑,冷静了许多,看白小碧流泪趁势接过一滴。白小碧被这么一惊,顿时止住了笑,细细一想这家伙变着法的骂我是头母牛,我还搁这儿笑得跟个傻子似的,我有病啊我? “好你个严云星,这种损招你也想得出,就不怕咱爸妈打死你啊!”白小碧大声娇斥着飞掠而去,一套军体拳砸了下去,却在看清严云星双目惨状时变成了情意绵绵拳,这个笨蛋为什么总是遭罪,心疼死老娘了啊! 大伙看到两人紧紧相拥,笑声渐止,皆送去真挚的祝福。 片刻后,白小碧搀扶着严云星牵着小迷缓缓走来,对宋念道:“试吧,快点试了上去备饭,饿死了都。” 宋念点头,将眼泪滴入笼中,白食虫嘬了一小口,在大伙儿万分期待的眼神注视下,愣在了原地! “成了?” “它没有倒诶,成了呀!” 米桦刚拍着手鼓掌,白食虫应声而倒,六条腿抽搐了几下,翻了肚皮! “怎么回事啊?” “之前不会这么抽搐吧,感觉很痛苦的样子啊。” 白小碧蹙起了眉头,就算不是最合适的,也不至于是假的吧?老娘可是结了婚的女人,要是敢耍老娘,不把你一掌拍成肉泥! 或许是听到了白小碧的威胁,白食虫“挣扎”着翻过身,宋念忙凑到近前与之交流,片刻后,露出了十分为难的神情。 “你先说是不是情人泪。”白小碧看似安之若素,实则紧张得不行,更对严云星产生了莫名的哀怨,悄悄地掐了一指甲,疼得严云星差点原地蹦起来。 “是。”宋念点了点头。大伙儿都暗松一口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这要不是情人泪,现场气氛不得变一变? 白小碧也长舒一口气,得到这个答案就无大所谓了,人都套我手里了,还管那么多作甚。“说吧,为什么不合适?” 宋念察言观色,看出来白小碧不似火儿般无理,也便坦言道:“它说,这滴眼泪让它……痛彻心扉!” “痛?”白小碧不太理解。严云星生怕又挨一指甲,胡乱解释道:“痛有多深,爱就有多深,这说明咱俩那是生同衾,死同穴,正因爱意无以复加,悲恸才痛彻心扉。你们说是不是啊?” “啊……哦哦,是是是,教主圣明!”老姚是过来人,深知此时应糊弄过去,不然纠缠开来,麻烦无穷尽也。 “师父英明!” “严教主高见,高见……” 白小碧撇撇嘴,摆手道:“算了,不纠结这个,上山上山,今天可要大醉一场!” “哇哦!大醉一场喽!” 有酒喝,没人会拒绝,大伙儿高高兴兴地相伴上山,备菜备酒不提。 …… 当天下午为白小碧接风洗尘,一通畅饮直至深夜,所有人都已喝得脸红脖子粗,各说各事。白小碧趁机和火儿、紫衣搂抱一处,眼含醉意,吃吃笑道:“两个小妮子,是不是特讨厌姐姐了?” “没有没有……”紫衣摆手,火儿却不发一言。 白小碧不知怎地,看着闷闷的火儿还是以前那般惹人疼爱,竟冷不丁地啄了火儿一口,让火儿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不让亲啊?” “我……”火儿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想起当年白小碧对她的宠溺,不由得想要亲近,又想起白小碧与严云星成婚的事实,忍不住想要逃离。一时方寸大乱,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仅片刻后,火儿便不再多想,管她怎么怎么着,那都是以后的事,得先把眼前吃的亏找补回来呀! “啵!”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嘿嘿…… “好你个小妮子,胆敢反抗了啊,看我不嘬你一脸草莓印……” “呀!紫衣姐姐救命啊!” …… 不远处三女的嬉闹,让角落里的陈忘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蓦地,一抹微风吹起了发梢,两个孤独的影子交织在了一起。 “你怎么不去喝酒了?” “喝完了。”他的回答还那么简练,酷得飞起。 不知怎地,陈忘的笑容渐渐消失,脸上是积郁已久,化不开的莫名忧伤。 “我,可能要走了。” “去哪?我……” “呵呵……你就直说你想陪我一起嘛。” “并没有。” “切!”陈忘头也不回的竖了个中指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望着依旧嬉戏的白小碧三人,露出了羡慕的神情,“她们,真的好好。你们,也真的好好。” …… 独坐屋顶的米桦,将一切尽收眼底,望着与姚霜大摆龙门阵的严云星,第一次没有感觉到闲下来的痛,让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目标。 遥望北方,界内亦群星闪耀。每个人的故事都好似这夜空的一颗颗星星,只是三公子的这一颗—— 格外虚幻。 分外璀璨!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3章 北归:九层浮屠 坐在异乡的风景中,你经常翻阅着自己的梦。 无论是抬头还是低头,在你的内心深处都会生长出茂密的乡愁。 我只知道,你是白发行者。 你的身影犹如吉祥的云朵,在拉萨的天空上飘飞。 春天的时候,你曾经说过,刚到乌斯藏那天就去登山。 在高高的山顶上,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 你是一个生长在大海的孩子,那辽阔的草原会不会被你看作是绿色的大海,那奔跑的羊群会不会被你当成是洁白的浪花? 闲暇之时,你把自己躲进一本很梦幻的书里,像缥缈的雪峰,隐藏在茫茫的雪域高原。 ——佚名 …… “叮!” 极其诡异的声响,好似催命的无常铃,让米桦瞬间惊坐起身,俄而半个脑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吼出声: “痛煞我也!” 仅片刻,疼痛如潮水般退去,纷乱的记忆以更汹涌之势灌入他的脑海。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怎么叫都成。” “陆地上活了三十三年,那才叫枯燥呢,这海上才半年,很是新奇有趣呢。” “去了辛吉,一切就由师兄做主吧,我尽量少说话,多办事。” “放心吧,她才多大,我只当她是小辈,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我……控制不住……” “当然有!但是机密良策,旁人听不得。” “朱古力娜!让我死,让我死……” “一路小心,照……” “啊!” 他抱着脑袋仰天痛吼,喝退了混乱的记忆,疼痛奇异般的瞬间消失。睁眼望去,雄山异景沟壑纵横,雪海冰域;蓝天白云一望无垠,人间仙境。 他习惯性地耸了耸眉尖。 气温很低,周围很冷,尽管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但还是感觉骨子里在冒着寒气。 坐着的是一辆牦牛车,在开阔天地间悠悠而行,长满茂盛绿草的大道很平坦,一直连接到山的那边,天的尽头。 在浑浑噩噩的行程中,更甚酷刑的剧痛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儿,也忘记了途中见过哪些人,发生过哪些事,只依稀记得唯一轻松的那一晚夜宴过后,便悄悄离开了虚无界。 他小心翼翼地揉了揉眉尖,只摸到长长的疤痕,没有痛感袭来,让他暗松了一口气。 “老人家,我们这是要去哪?” 赶车的老车夫回头瞧了一眼,似乎习惯了这位“贵客”的“多忘事”,笑着说道:“要去撒桑地界的陀罗山。” “去那儿干嘛?” “您的家乡在那里呀。” “我的家乡?” 米桦稍作回忆,千幻门原址好像是在陀罗山。 “哦……还有多远呢,拉萨城又在哪呢?” “还早呢客官,就照咱这速度,去拉萨得三个月,要到撒桑啊,恐怕得小半年哩!”老车夫很是乐观,丝毫不为路途的遥远而感到沮丧。 米桦的眉尖又不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很好奇地问道:“老人家,我是醒来一次问你一次吗?” “对呀,客官您刚坐上车的时候就和老汉说啦,说您可能会经常性忘事,让老汉记得提醒。老汉还琢磨着客官年纪轻轻能忘到什么地步呢?谁知一问就是九遍……”老车夫说着话,一字排开九块金光闪闪的金币,“老汉都记着呢,呵呵……” “老人家倒是好办法。”米桦笑了笑搪塞过去。暗自思忖,定是上车时给了他大把金币,不然也不会如此殷勤耐心。 “老人家知道是什么季节吗?感觉很冷啊。” “冷就对啦,客官打小就去宋家地界生活,再归乡自然不适应,诶,说不定您这忘事的毛病也是瘴气症所致。” “瘴气症?” “额……”老车夫沉吟良久,忽得眼前一亮,说道:“就是试炼者们说的那什么……高原反应?是这个,对对,就是高原反应!” 高原反应导致我发寒发冷,又浑浑噩噩的忘事?或许吧。 米桦缓缓躺下,拽紧了毛毯枕着手臂,“老人家,听说家乡的人都爱唱歌,您会不会唱?” “会是会,可不如我家孙女唱的好听。” “没关系,唱吧,别让我……别让我再睡着就行了。” 老车夫不推辞,清了清嗓子,一首雄阔豪迈的藏歌响彻天地,米桦伴着歌声敲打着节拍,仰望碧空如洗的广袤苍穹,嘴角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 “叮。” 些微的疼痛一改之前的爆裂式的折磨,在瞬间坐起身之时,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老人家,车夫,藏歌。 清清楚楚,不曾忘记一丝一毫。 再抬头望天,骄阳当空,白昼依旧。 只是四周景物变化,两座雄奇壮阔的大山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之间,宽阔的牧羊草道上,突兀的立着一家茶馆。 老车夫也不见了。 他轻轻揉了揉眉尖,没有痛感,敞开毛毯下了车,只觉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该死,我这是卧车多久?” 他蹲下身捶着腿,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彻骨的寒冷依旧,好像从地下传导,通过脚心蔓延至全身上下,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好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这么想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往茶馆走去。打眼一瞧,水月茶道,呵呵,名字倒是起的挺文雅,不知茶水如何。 “小二,上一壶茶。” “来了客官。”小二哥麻溜地跑来,殷勤地问道:“小店有十种茶,不知客官要喝哪一种?” “十种吗?都介绍介绍吧。”米桦摸了摸钱袋,入手丰厚,也不记得从哪里劫富得来,总是阔气许多,哗啦啦摆下三块金币。 小二哥见币大喜,毛巾往肩上一搭,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这第一种,就是咱家乡的青稞茶……” “诶等等,我只听说过青稞酒酥油茶,哪来的青稞茶?”米桦依稀记得严云星唱过一首歌,曲调高昂,歌词大气,只是由他唱来形同鸭叫,此时想起都忍不住想笑。 小二忙解释道:“客官有所不知,我家主人开设之茶道,名为水月茶道。您说天空酒,咱水月茶道便有大地茶,您说大海酿,咱水月茶道便是山泉煮。今时客官只闻青稞酒,实不知还有青稞茶。” “这样啊,你家主人倒是有点意思。”米桦只当是哗众取宠,又摸出一块金币,与小二道:“你也别介绍了,把你家最好的茶端来就是,这些够不够?” “够了够了,客官大气!”小二手臂一揽,金币尽数落入腰布,点头哈腰地退去煮茶。 米桦挤了挤眉尖,这许久竟然没作痛,心情大好。 打量茶馆,摆设粗陋,四张桌子围靠,条条长凳摆好,外头就是旌旗做成的招牌,头顶是一片扯了丈远的黑布,他这算是贵宾席,下雨落雪起码有遮挡,那四张桌子却是露天陈设,桌面被晒出与原木不一色的浅晕,几张长凳凳腿也被泡得开了几道缝。 饶是如此,四张桌子依旧坐满了人,奇怪的是,他们都不说话,一个个只顾着端着茶杯喝茶,坐姿也十分端正。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不会觉得尴尬吗? 米桦摇了摇头,不作它想。再望远处去,茶馆百步之外,一头牦牛被绳子牵在槽头,牛毛甚是旺盛,黑漆漆一片像是披了身过冬的厚衣裳,两只牛角最引人注目,比车夫赶的那头要尖锐锋利许多,也长很多。 “哞……” 牦牛好似有感应,回头与米桦对视,若不是阳光下透明亮眼,它那深埋在牛毛中的漆黑眼珠就根本看不着。 “哞……” 米桦只张口不出声,与牦牛回应,牛儿却有些嫌弃,甩了甩尾巴低头吃草去了。米桦顿觉无趣,看向正在算账的掌柜,不耐烦地喊道:“掌柜的,茶呢,都快渴死了!”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掌柜的赔了个笑脸,冲后头催促小二,小二亦回道:“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其实米桦并不渴,而是冷得发抖,想赶紧喝杯茶暖和暖和,只是其他人并没有表现出冷的迹象,他也不好表露自己“体质孱弱”。这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体质孱弱又身负重金的孤身游子,万一被贼人盯上可就麻烦了。 贼人……唔…… 一念及此,他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就好像有一个鸡蛋突然崩裂,破开了一小壳,透过小壳的缝隙往里看去,四张桌子围靠,条条长凳摆好! 贼人,黑店! 为什么正襟危坐不发一言! “嗖!” 米桦拔剑而出,瞬息之间人已至茶客身前,寒光剑刃直抵一人咽喉,怒喝道:“贼人,你已经暴露了!” 茶客并未有丝毫惊慌,更奇怪的是所有茶客依旧保持着原样,端茶、饮茶,视若无睹。 “贼人!”他将剑刃逼近一寸,茶客的咽喉清晰可见地渗出一丝血迹,却还是端茶、饮茶,好似被人控制的机关人! 机关人,傀儡! 米桦转身,剑指跑出来的小二哥,大喝道:“尔等是西辽何傀何派,躲在此间茶馆作甚!” 掌柜着慌,尖叫着跑到后院消失了踪影,小二哥战战兢兢,冷汗直下,将茶壶小心放到一边,艰难地咽了口吐沫。 “客……客官,您莫非眼花……眼花了不成,哪里……哪里有贼人,哪里又有什么……西辽……傀什么的……” “可恶,你当我三岁小孩不成!”米桦回身剑指茶客,喝问小二:“你敢说他们不是机关人?” 小二听此一言,牙关打颤,竟似见了鬼一般夺路而逃!米桦冷哼一声,飞掠向前,一剑抵在其背心,“跑啊!问你话呢跑什么,心里有鬼是不是?黑店是不是?” 扑通一声,小二吓得腿软跪地,掩面大哭,“客官……哪有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什么机关人啊,您大白天见鬼,莫要吓小人啊……呜呜呜……” 小二哥一通哭嚎,屎尿齐下,臭不可闻。米桦见其如此,更觉奇怪。 真是我看花眼了? 扭头一看,茶客仍在! 这小子也不像是装的啊,真是活见鬼了! 此等诡谲场景,米桦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无意间扫了一眼,茶壶盖不知何时被小二颠飞,里边黯淡的茶水倒映出他的面容。 洁白胜雪的长发,色若梨花的白眉,卷曲的白睫毛带着峭寒之气,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我……我怎么没有易容? 这……这绝不可能! 我这是怎么了? 突然出现的车夫,莫名其妙的消失,看似高雅的茶道,仓皇而逃的掌柜,还有这几个动作重复了无数遍的茶客。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那么的不正常! 难道,这是幻境? 这个猜测刚刚浮现于脑海,整个世界骤然停滞!小二哥张着嘴巴的嚎哭状,茶客们饮茶不一的姿势,就连远处牦牛用来赶虫子的尾巴也停在了半空。他失神落魄的跑出茶馆,目力尽处,两座相近大山更像是一幅镜像画,而天空的太阳,将阳光洒落出耀眼的白斑,时时刻刻晃荡在他眼前,无论他怎样转变角度,都觉无比刺眼。 太阳,太阳…… “咔嚓”一声,那个鸡蛋壳裂开了更深的一条缝隙,再往里看去,悠悠而行的牛车上,空旷嘹亮的歌声间,仰头之望,只有浩瀚碧空,而不见太阳! 是幻境,一定是幻境! 他终于确定了自己身处幻境之中。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天地瞬间变色,整个世界交织成一团混沌之雾,他大叫着跌落进混沌深渊之中,由眉尖泛起的剧痛再次如电奔袭,疯狂侵入他的大脑,让他蜷缩着、挣扎着,抱头痛吼…… 而后,痛到失去了意识,一片空白荒芜。 ……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4章 一曰梦 “叮!” 极其诡异的声响,好似催命的无常铃,让米桦瞬间惊坐起身,俄而半个脑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吼出声: “痛煞我也!” 仅片刻,疼痛如潮水般退去,崭新的记忆以更汹涌之势灌入他的脑海。 “小二,上一壶茶。” “来了客官。” “把你家最好的茶端来,这些够不够?” “够了够了。” “哞……” …… “呃啊!” 他抱着脑袋仰天痛吼,喝退了即时的记忆,疼痛奇异般的瞬间消失。睁眼看去,茶杯中的脸影因抽搐而扭曲到了极致。 他皱了皱眉尖,长舒一口气。 这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面皮稍有些发黑,双眼眯成了两条缝,两边脸蛋有很明显的团块状红色斑块,头戴着当地特色的毡帽,不知名黑毛帽饰卷了一圈,左耳垂吊着一个硕大的铁耳环,内圈有些生锈发黄。低头看去,服饰花花绿绿,踏着一双厚毛雪地靴,如果不是习惯了每次易容后的剧变,他甚至会怀疑是否灵魂出窍附在了此人身上。 我米三出门,焉能不易容?这才是真正的现实嘛! 他一瞬间想起了许多事,之前的记忆还是模糊,只从茶馆开始变得逐渐清晰。根本就没有老车夫,也没有什么牦牛车,那些广袤无垠的山野草地、雄奇壮阔的雪域奇景,完全都是幻境之物,只有茶馆才是真实。 小二哥和掌柜的都是当地打扮,整个小店也只有他一人,当时喝了一口茶不知为何趴桌子上睡去,竟跌入了莫名的幻境之中。难道近些天发生的这些诡秘之事和遗失的记忆都与我自身的功法修炼有关? 他还待深究细想,小二哥满目惶恐地小心挪了过来,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十分生硬的中土话。 “客客……官,小店……没没有止痛药,前面三十……三十里有家小镇,那……那里有藏药。” 抬眼看了看掌柜的,亦是一脸惊讶之色。想是方才的疼痛嘶吼吓着了二人,罢罢,既有幻境之缘,也就不迁怒于你等了。 “嗒啦……” 他扔了两块金币,摆摆手示意小二别再来打扰。小二见钱大喜,身子缩得远远的,只手臂往桌面一扫,将金币揽入了腰布中,开开心心的和掌柜的邀功去了。 此等场面似曾相识,他有些不放心地探头往外瞧了一眼,旗杆上随风飘扬的黑布写着几个不认识的藏文,如此才符合当地情形,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他终于安心了。 这时再回过头来细想,《幻门九变》的修炼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 《幻门九变》,百家之一阴阳家的分支幻术,后结合吐蕃佛教秘法,成为一宗佛法秘技。初学者需施展手印变化,熟练之后结印速度变快,到他这种地步则无需结印,心念一动即任意施展。故此功法实为吐蕃大手印的一种。 《幻门九变》共有九层境界。 一变换容;二变易身;三变幻本心。四变忍性;五变造境;六变化年轮…… 他如今要突破的是第六变化年轮。化年轮之境是前六变最难修炼的一层,比幻本心还要难上万倍,因为此一变一旦修炼成功,便能挣脱天道束缚,再无十年寿命限制。这种质变性的跨越,与天道规则的对抗,修炼中出现差错在所难免。 然米桦自认为,自身修炼天赋足以避免这些差错,之所以还是出现了问题,一是因为从辛吉大陆归来便一直存在的头痛、失忆等外在干扰因素;二是因为另一门《横传心法》与《幻门九变》发生了很严重的冲突。 众所周知,百家功法俱是长寿功法,天赋卓绝者活数百年都很正常,比如名家孙无涯、纵横家卢俊义、史文恭等;就算天赋差点的,如医家药不凡,那也活了近两百年。而千幻门虽然曾经是阴阳家一支,但经过第一代祖师大真千幻菩萨的佛法改造,不仅失去了长寿功效,反而还增添了每修炼一层的十年寿命限制,这就与《横传心法》的长寿产生了根本性的背离与冲突。 或许这才是凭白产生幻境的本质原因。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米桦暂时还没想好,毕竟头一次出现这种症状,得到的反馈、可参考的价值、可提供的经验都相对较少。当然了,他也不会为了解决问题而期盼着再陷入一次幻境,那种分辨不清真实与虚幻的精神折磨堪比眉尖引发的生理疼痛,都令他几度濒临崩溃,打死也不愿再经历一次。 …… 如果问题的症结就在于此,那还有想不通的一点,就是依旧遍体生寒的症状。他裹紧了藏袍,起身离开了茶馆,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开什么玩笑?这些年想不通的毛病多了,若都这般钻牛角尖,还不得把自己逼疯?我米三可不是这么愚蠢的人。 “哞……” 走百步,一头牦牛被绳子牵在槽头,牛毛甚是旺盛,黑漆漆,一坨坨,像是披了几层过冬的厚衣裳,两只牛角最引人注目,尖锐锋利,形如短剑。 “你也在啊。”米桦摸了摸牛毛,厚厚的很暖和。 “哞……” 牦牛甩了甩尾巴,轻轻地拍打着米桦的手臂,似乎有所回应。 米桦见其温顺,心中产生了以其代步的想法。回头冲掌柜的喊道:“店家,卖牛不?” 掌柜的探出头来,摆了摆手回道:“客官给的钱足够买三头牛了,牵去即可。” 米桦得此一言,拔剑砍断了长绳,纵身一跃跨坐牛背,抓稳牛角。牦牛晃动了几下,似乎不愿为人坐骑,米桦立拍其头,笑骂道:“你个死蛮牛,给你卸去缰绳束缚,还你自由之身,如此大恩,载我一程都不愿意啦?” “哞……” 牦牛不晃了,望着前方的绿荫小道悠悠行去。 “蛮牛蛮牛,诶,不如就叫你蛮牛如何?”破碎的记忆中,他搜寻到了这个名字,没有不敬之意,只是怀念故人。 “哞……” “你同意了?就当你同意了,哈哈……蛮牛,驾!” …… 当天之尽头的月亮露出圆圆的笑脸,遥遥相望的太阳还恋恋不舍人间,因地势宽广,视野开阔,日月同辉的景象在此地并不少见。米桦并没有过多欣赏,一人一牛晃晃悠悠着,终于抵达了店小二所说的小镇。 此镇没有固定碉屋,俱是一排排齐整的帐篷,随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如长蛇一般绵延至圆月山脚,看不到尽头。各家帐篷的四周是圈好的牛羊群,啃食着山坡上丰茂的青草,每圈之外坐着一条凶猛的藏獒,忠诚守护着主人的牛羊。 有生面孔的外乡人入镇,立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米桦下了牛背,与众人一一打招呼,却因语言不通被热情好客的人们拉进了一顶大帐篷中。 “额……你们当中有没有会说中土语的?”米桦比划了一下,围在身边的小伙子们误解了,硬把他按在左首第一的位置,端起一碗酒定要他喝。 米桦不好推却,仰头一口饮尽,感觉稍有些奶香,味道也颇为甜腻,像是羊奶或马奶之类酿造。众小伙儿见他豪爽,齐声欢呼喝彩,一人倒一碗递了过去。 “嘶……”米桦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是什么毛病,哪有一来就给人干醉的?但推辞不喝吧,又恐引起众怒,毕竟是人家地盘,最好是入乡随俗才能取得信任。 喝?面前满满数十碗,看都看的眼晕。 不喝?小伙子们投来热情而又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好拒绝啊。 正当他万分纠结之时,几位壮年男子进入帐中,三言两语喝退了小伙子们,替米桦解了围。 “远道而来的客人,加查镇民失了礼数,让您受惊了。” 终于来了个会说中土话的了。 米桦展露笑颜,摆手道:“不会不会,我倒是很喜欢这里的热情。” 几个壮年男子依次坐定,主位空在一处,米桦眼神中故意露出好奇,之前说话的男子便解释道:“这是我们镇长大人的位置,今时有事外出了,一两月方才回来。” “哦哦……原来如此。” 双方叙礼毕,壮年男子一一介绍,米桦记忆力很好,听一遍就全都认清。一直与他交流的男子名叫洛桑德吉,是镇里的智者一类,学识渊博,掌四时祭祀、参拜佛堂、请教安佛等;其他三人都是镇里的武者,负责保护镇民的安全,其中一个叫莫赤邓珠的人因长相丑陋身材魁梧而被米桦所留意。 之后米桦自我介绍,说明家乡人身份,只因从小在中土长大才不会讲藏语。几人听他这般说,自然亲近了许多,相留晚上专门为他举办的篙火盛宴,热烈欢迎游子归乡。 米桦道一番谢,又问及撒桑地界、拉萨城以及陀罗山,洛桑德吉的回答与幻境中老车夫一般无二。这让他很是诧异,难道说之前的某段路途中我已问过当地人?因此才有了幻境内的投射?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米桦当时便做出了暂留加查镇的决定。一者,之前的记忆只从茶馆开始,他得重新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逐渐融入其中;再者,学习语言是目前的头等大事,起码得两个月时间;三者,听洛桑德吉的口气,这位素未谋面的镇长大人应是个见多识广之人,不如就死等他回来,混熟了也好相问天方之事。 于是当夜,篙火宴起,大姑娘小伙子们载歌载舞欢庆一堂。若是以前的米桦,见到这么多青春靓丽的异域美少女,或许还会眉来眼去暧昧一番,但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确实失了兴致,再有他这张普通甚至有些丑陋的易容脸在,就算真有勾勾搭搭的举动,恐怕也会被姑娘们当成变态…… 然米桦是一定要引起人们重视的,靠脸吃饭行不通,那就换种方式。 待一曲舞毕,米桦起身行当地之礼,与众人道:“各位,初来贵宝地本当奉上厚礼,以报盛宴款待之情,然在下身无分文,亦无长技,唯有从小练的童子功还算拿得出手,这便施展一番,各位权当杂耍一看,献丑了。” 洛桑德吉代为翻译,众人齐齐欢呼,围坐一圈拭目以待。 米桦待人群噤声,屏气凝神,施展了一套萩阳门的《云落仙剑》,虽不得精要,但身法之曼妙柔美,招式如起舞翩翩,倒学了几分神韵。 最后一式落毕,全场鸦雀无声,米桦还以为露丑了,忙环视一圈,却皆是惊艳之色,竟一时看呆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5章 小麦朵 米桦的目的达到了。 他受到了高规格的迎宾待遇,被连着灌了几十碗酒,醉得不醒人事。 夜里,他做了一个冗长而又恐怖的梦,虽然梦里的他很清醒的认识到只是一场梦,但醒来时还是吓出了一身带着隔夜酒臭的热汗。 他摸了摸眉尖,疤痕仍在,没有痛感,长舒了一口气,这时才打量起周遭环境。 身上是厚厚的棉被,一把掀开时又带出令人作呕的浓浓酒臭味,外套被人褪去,长剑、包裹、钱袋很规整地安置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地上的鞋子也摆得整整齐齐,不是得某女子照顾,就是某个有强迫症的仆人所照应。 此处空间比寻常帐篷还稍大一些,瓜果酒茶一应俱全,好似列队的士兵一排排摆在绣着精美图案的案布桌上,这些图案大多呈对称圆形、菱形、多角形,有洁白的莲花、金色的宝伞、锐利的长剑,也有不规则的祥鸟、牦牛、明镜、宝杵等颇多佛家寓意的形象。唯一与这井然有序的陈设格格不入的,是桌角多出了一杯热茶,显然是有人不断地更换着醒酒之用。 米桦不疑有它,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果然腹中暖暖,舒服了许多。门口放着木桶,系儿搭着一条干毛巾,他试了试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确实照顾周到,让他对昨夜舞剑的成果很是满意。 洗了把脸,不小心触碰眉尖,没有以前那般刺痛,让他很是开心。或许经历过一次莫名其妙的幻境,这头痛的毛病也无意中治好了吧。 若是因祸得福,那再好不过了。姚叔的毛病就是这么好的,哈哈……果然借鉴的不错,妙招,妙招啊! 他自顾自地点头,带着轻松的笑容走出了帐篷,却冷不防身侧一道阴影扑至,“汪汪”两声,唬得他本能的后退两步,而后瞬间反应过来,使出幻本心手段,在身后传来女子的呼喝声之际,反倒把那头一人高的獒犬吓得当场撒尿,嗷嗷逃跑。 “哈哈哈……你这狗崽子怕的东西竟然是莫赤邓珠那个丑大个,还真是一物降……” “你骂谁丑大个呢,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模样!” 米桦话音未落,将将呼喝獒犬的主人,嘴皮子如机关枪一般反唇相讥,更气势汹汹地叉着腰来到他身后。 米桦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眼,是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姑娘,就是蹙眉瞪眼的生气模样也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可爱许多。 “你会说中土话?” “中土话有什么稀奇,要是背后说我爹爹坏话,我还会骂人的话呢,要不要听听!”漂亮姑娘性子很是刁蛮,一步步逼近米桦,近距离怒视着他,有些咄咄逼人。 米桦心里暗暗有些好笑,莫赤邓珠那个丑大个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女儿? 他不退反进,在距离对方鼻尖不到一寸之时,缓缓吐字道:“骂人的话我可不想听,我想听的是姑娘的话。” 漂亮姑娘本就红扑扑的脸蛋因米桦的调戏之言愈加羞红,慌张地后退了一步,但仍不忘狠狠地踩他一脚。 米桦轻松躲过,姑娘又踩一脚,米桦再躲,姑娘紧追不舍,嘴里还很有节奏地咕哝着:“你个臭老头、坏流氓、丑八怪、背后说坏话的小人……” 米桦全不在意,人家说的是事实为什么要生气?只是他退得越急,难免使出轻功步伐,姑娘追得越紧,难免不看路,一个不小心被小石子滑倒,“啊呀”一声尖叫,头重脚轻不由地扑到米桦怀里。 “呵呵……姑娘骂不醒打不过追不上,也不至于投怀送抱嘛。” 米桦只用双臂架着对方腋下,很有气度规矩,没让她完全贴身。 姑娘虽羞愤,但也知米桦厉害,不仅故意相让还有礼有节,也便挣脱开来,气哼哼地说道:“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说我爹爹坏话,我……我定咬死你!”说着还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威胁动作。 米桦善意一笑,说道:“绝没有下次,姑娘监督着便是。” “哼,这还差不多。” 不打不相识,不碰不热闹。经过这么一场追逐,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一些,一路闲聊着,米桦大概了解了对方的情况。 姑娘名叫麦朵卓玛,是莫赤邓珠最小的女儿,因此很受宠爱,从小就在洛桑德吉处学习语言文化,不仅中土话说得利索,梵语也讲得十分地道,是一个多才多艺且很受小伙子们喜爱的一朵雪域奇花。 而昨夜米桦醉倒后,被送到镇内武力最高的莫赤邓珠家歇息,不容有半点闪失。前半夜一直都是麦朵悉心照料,当时看他蜷缩一处,一直梦中喊冷,还以为他是一个可怜的归乡异人,心疼来着,方才一幕却是态度大变,自然要和米桦说道半天,不讲良心之类云云…… 不过聊得越久,隔阂慢慢消除,米桦看到晾在不远处的外套,又很诚恳地道了谢。麦朵见他礼数多,说话也客气,很是受用,已然把之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帐篷,隔着案桌对面坐下。麦朵擦了擦手,拿着一块点心递向米桦,却眉头一皱,问道:“诶,伯伯,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 伯伯……行吧。 米桦暗自感慨,认老服老。之前这群年轻人一直喊他尊客,确实不知道他姓名,他也想着换个本地名字,便道:“大侄女啊,既然是回到家乡了,之前的姓名也就不用了,伯伯得起个家乡名,大侄女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呀?” “唔……”麦朵歪着脑袋思索,很快就想到一个好名字,狡黠地笑道:“伯伯就叫麦朵诺布,怎么样?” “嗯嗯,不错不错。”米桦嚼着点心连连点头,不觉有任何不妥。 既和她的名字有一半相同,就算另两个字是“儿子”的意思,那也是她吃亏不是? “那就说定了啊,麦朵诺布?” “嗯嗯,诺布诺布。可是咱俩名字都差不多,万一你爹爹喊麦朵,我也答应那不就闹笑话了嘛。” “这个好办,以后你叫大麦朵,我叫小麦朵,怎么样?”小麦朵歪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米桦当即举起茶碗,祝道:“来为我们麦朵一家,干杯!” “干杯!”小麦朵十分开心,银铃般的欢笑传出帐外,回荡在无意路过的小伙子们耳畔,皆失神张望,艳羡不已。 …… 半个月后。 米桦已经基本和加查镇的人混熟了,通过白天的口语交流,夜晚向小麦朵请教,简单常用的藏语说得相当流利了,让小麦朵对他“老年人”的身份很是怀疑,怎么会有学东西这么快的老年人呢? 米桦的伪装身份自是不能回答这个问题,然他也有一点疑惑,为什么每次和人们交流问及“诺布”含义时,人们都一脸坏笑的躲开了,难不成真吃亏了?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了解到很多当地风俗和建制,拣几条基本的来讲。 吐蕃是一个以佛为尊的国家,或者更具体一点,君权、神权相互制衡的分封国家。 最高君主称为赞普,以拉萨为王城,王城地界之外,分封六大王国、七大佛国,加查镇所在便是多赞王国地界,陀罗山所在是撒桑佛国地界。而在赞普之下,掌握实权的是当朝大国师,如今老国师病故,权柄的争夺打破了吐蕃数十年来的和平,加查镇镇长正因此才远赴拉萨城,去支持多赞王国的国师竞选人。 几大王城之下,设镇、部落。每个小镇地位最高的是被称为“安佛”的佛教大师,每逢重大节日,所有人都要觐见安佛,聆听佛旨。再往下便是镇长,掌管俗家政事,其下才是洛桑德吉、莫赤邓珠此类分管人物。 今时,马上又到“佛吉祥日”,米桦正想趁此机会见识见识所谓的安佛,毕竟他也算半个佛家弟子,讨教讨教佛法说不定对功法的提升会有帮助。 …… 一大早,米桦还赖床着呢,小麦朵就掀帘闯了进来,胳膊上搭着一身崭新的衣裳,走近前催促道:“快起床呀麦朵诺布,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赶紧穿戴好出来吃饭。” 小麦朵说着就把衣服扔到米桦脸上,米桦不情不愿地伸着懒腰,哈欠连连,闷闷地说道:“饭就不吃了,让伯伯再睡会吧。” 小麦朵不乐意了,三两下拿开盖在米桦头上的衣服,拉着胳膊一把拽起,“都说人老觉少,您越活越年轻了呗,快起快起,早饭不吃对身体不好。” “哪听来的歪理邪说,真是的,好容易睡一个安稳觉……”米桦负气地将被子掀到一边,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小麦朵突然脸红了,站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好,局促得很。 米桦见此,方觉不妥,麻溜地套上了裤子,里三层外三层裹得跟过冬的黑熊似的,生怕把自己冻着。其实这时节的天气也不怎么冷,只是他自身的原因,小麦朵也知道他有这个毛病,准备的就是冬天的衣裳。 昨夜这一觉确实是他近些年来睡得最舒适的一觉,没有做梦,没有头痛,没有半夜冷醒,要多安稳有多安稳,睡前啥姿势,醒来还是原样,就跟尸体差不多……也难怪他有些生气了。 不过有小麦朵伺候着,气消得很快,洗漱罢吃了饭,一家六口人外加米桦这位贵宾,随着浩浩荡荡的人流,去往镇子最西边的佛堂。 一路上米桦和莫赤邓珠以及他的三个儿子闲聊着中土风物,小麦朵几次插嘴都没参与进去,气哼哼地瞪了米桦一眼,故意落到后头。谁知没了莫赤邓珠的庇护,瞬间引来了许多爱慕她的年轻小伙,围着她嘘寒问暖,殷勤备至。 小麦朵本不愿搭理,但不知哪根筋突然搭错了,竟拉着三个体壮胆肥的帅小伙儿走到米桦周围,时不时地传出欢笑,像是专门气米桦不理她似的。 米桦哪能不知她的小心思,咳嗽了两声,假装人多嘈杂,放大的嗓门与莫赤邓珠喊道:“老弟啊,咱家闺女年龄也不小了,该寻思着找门亲事了吧?” 嗯?小麦朵一听不对劲,顿时对仨小伙儿蹩脚的笑话没了兴致,竖起耳朵听她父亲怎么说。 莫赤邓珠道:“老哥说的是啊,可这汝子,唉……老哥也了解,死汝子仗着伶俐了些,眼界高得很哩,一般小伙儿还难入她眼呢!” 米桦初学藏语,听着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当下笑道:“我也觉得不能委屈了咱闺女,诶,听说大雀佛国的惠桑小师父很受人拥戴啊,定是年轻俊杰了。老弟若有意思,哥哥我不妨走一遭?” 小麦朵一听米桦要亲赴大雀说媒,气的浑身发抖,回头拦着一声娇喝: “大麦朵,你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6章 大安佛 “我为什么不敢?” 米桦的小眼神无不有揶揄之意,小麦朵瞬间就明白自己被戏弄了,也为方才的过激反应而感到羞愤,几句话打发了那三个工具人小伙儿,埋头走路不再说话。 米桦当然也没再提为小麦朵寻亲之事,又与莫赤邓珠侃起了大山。 一路前行,朝佛队伍行十里,渐渐停滞,远望队首,是一座与中原寺庙风格迥异的异域佛堂,莫赤邓珠算是有特权之人,带着米桦直接穿过人群,插队进入佛堂内。 佛堂甚是宏大,依山而建,正殿有九根巨柱,支撑着大殿三层主体结构,大殿的梁、枋、柱、门楣处布满飞天、禽兽等浮雕和彩绘,柱头拱上的浮雕有裸体或衣着人物以及天鹅、白象等,刀法古朴精练,堪称一流佳作。 偏殿则小了许多,回廊摆着一排转经筒,殿内供奉着一位八臂三首菩萨,米桦并不认识。被尊为安佛的师父就坐在正殿匾额之下,约莫半百年岁,左右两侧各立着两位小师父。稍显潮湿的台阶之下,大院内跪着诸多加查镇民,前排的在问事,后排的虔诚礼佛。是以,佛堂虽大,信徒虽多,却十分安静,针落可闻。 对于佛堂,米桦之前也有了解,这间佛堂就叫加查佛堂,而且类似于此等宏大的佛堂,每个小镇都有一座,甚至某些富饶的部落也会专门请工匠修建,以弘佛法。这对于从小在大宋长大的米桦来说有些不能理解,特别是又有众多试炼者带来的新风气,让他对这种习俗只有尊重,很少虔诚。 他随意四处看了看,正好在另一间偏殿碰到了洛桑德吉,洛桑德吉相邀他先行请教安佛,被他婉言谢绝。自言初次参加吉祥日,不太懂规矩,还是先看一会,熟悉了具体流程再说。 洛桑德吉没再强邀,叮嘱了几句,哪里可以参观,哪里是为禁地,也便由他去了。 米桦待洛桑德吉走后,路过巨石柱的一瞬间,变幻为洛桑德吉模样,循着刚才洛桑指点的禁地方向,大摇大摆地走去。 不就是一个小镇子的佛堂禁地嘛,倒要看看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好东西。 偏殿正殿之间的拐道之后,是佛堂后院,院门口有两个小师父把守,这时没什么人来,正偷偷地咬耳朵,不知讲到什么开心的事,两人笑得脸都憋红了。 米桦径直走了过去,咳嗽了两声引起注意,两人忙回到各自位置,单掌立于胸前,正经问道:“洛桑大人还有何事?” “不大放心,再进去看看。”米桦此一言不是胡编乱造,而是通过洛桑德吉说到后院禁地时的表情反馈、紧张程度推测得来,里边定有佛家秘宝。就算没有,说错了话,大不了一走了之嘛。 “既是如此,大人请进。” 唔……没怀疑吗?挺好。 米桦与二人微微点头,学洛桑德吉双手背后,带着点官威走了进去。 他大概扫了一眼,后院比想象中要大一些,最远的几间房建在山上,仅凭直觉推断,那里应该就是洛桑德吉所言绝不可靠近的地方。 确定了目的地,再观察留守人员,除去几个打扫庭院的小师父,只有一队来回巡逻的中年师父,但也是悠闲日久,戒备松弛。在米桦缓缓走去的路途中,就有几人尿遁而去,完全没在意“洛桑德吉”的再次出现。 是以,米桦得以轻松地沿着山道台阶爬上山间小院。 此处院门外再无人把守,米桦刚要翻墙进院,忽听到院内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心中更加好奇,猫着腰绕到后墙翻入,再转到侧窗口偷看,顿时大吃了一惊。只见宽阔的山屋内,三个中年妇人人手抱着一个婴儿哄睡,周围是四五个端盆送水的侍女,远在彩绘屏风之后,依稀可见一女子轻舒莲臂,对镜自叹。单从其手腕一大串名贵的饰品来看,应是这家院子的女主人。 佛堂偷养女子婴儿,说不定还和那劳什子安佛有关。但这里的佛家子弟是可以成婚的,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呢? 米桦顿感疑惑,撤出小院继续往上爬,不过百十步,又入一家院子,依旧养着三五妇人和婴儿。再继续往上,如此小院竟有五家之多,让米桦哭笑不得,难道说佛家子弟偷养老婆也是他们当地的风俗? 这种情况让米桦很是无语,本以为收着什么佛家舍利子、不灭头陀尸呢,原来是金屋藏娇,这不白跑一趟了嘛。 怀着无比失落的心情翻墙出了院子,往上去还有一间小院,也懒得看了,正要下山道时,心中忽得闪过一个念头:万一最后一间院子藏有佛遗珍宝呢?不然此处有什么可以作为禁地的价值呢? 一旦生出此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米桦立时来了兴致,束起长袖耸耸眉尖,脚下运起轻功步伐,几个腾挪逆山沟而上,踩着一棵大树树干翻身跃过了后墙。 果然,此院静悄悄,完全听不到妇人说话,更没有婴儿的哭闹! 嘿……被我找着了吧! 他顺着屋沿蹑手蹑脚的向前,房门前果真有四个师父把守,再退回到窗边往屋里瞧,竟又让他大吃了一惊,里边根本就没有什么佛遗珍宝,而是一个被毯子裹成条状,还依旧在不停挣扎的人! TNN的,不会是碰上“强娶民女”这种几十年前才会发生的破事了吧? 可还有别的解释吗?屏息细听,那沉闷的呜咽似乎就是个女子声音啊! 管不管呢?米桦皱了皱眉尖,很是为难。 按理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纵使有绝对实力,也不应该在此处招惹是非,暴露身份。万一九尺深魅的情况也如同天雪血莲般需要争抢,那提前暴露无异于增加争抢难度。 可对于他自身来说,除非有千佛国或拥有猩红鬼眼的人也参与天方抢夺,不然是不存在暴露之说。我能变幻千万人,谁可知我真面目? 罢罢,先进去探问一番,若毯子卷人也是当地风俗,那我出手救人岂不闹了笑话? 打定了主意,米桦翻出后墙,松开袖口整理了一下衣服,那股莫名的寒气又从脚底窜来,让他忍不住打了冷颤,哆嗦着进了正门。 “洛桑大人,您这是?” “哦……我不放心,再……再来瞧一眼。” “你,快给大人开门。” 洛桑的地位很高,并没有引起守卫师父们的怀疑,米桦得以轻松进入屋内,一时没想到好借口关门,也便径去毛毯处,将里边的人放了出来。米桦打眼一瞧,之前听声确实不错,不仅是位女子,还是位被五花大绑下了哑药的二八少女。 哑药是毒,米桦跟随严云星多年,放少女出来的瞬间拈指搭脉,一试便知。 少女一见洛桑面孔,惊慌失措,坐地后退,直退到墙角无处可去,又落泪不止,呜咽不停。米桦顿觉头疼,下了哑药就没法交流,得不到有用信息就不能随意救人,而且洛桑德吉的身份还不能去问外头的守卫,因为很可能洛桑本人就是始作俑者。 算了,先下去试探试探那个安佛,如果真是风俗,就当没见过这个女孩吧。 米桦走向那女孩,以最和善的眼神招手打了个招呼,女孩好似对洛桑害怕至极,见他一步步逼近,竟埋首于膝盖中避而不见,像只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可怜小鸭子。 米桦不由得叹了口气,也没法安慰女孩,只能帮她解开绳索。心里暗道:若你是个不认命的,那给了你机会就自己逃跑,跑得远远的别再回来;若你只是一时委屈,那等我查清事情原委,再决定是否救你。 女孩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米桦一眼,尽管米桦已变幻了好几副容貌。只能说没有这个福分,更没有相救的缘分。 米桦又叹一口气,变回洛桑模样,出了门与守卫道:“我给她松了绑,别再为难她,理会不清,小心以后为难你们。” “省得省得,多谢大人提醒。” 米桦点了点头,出院门匆匆离去。 原路返回,无甚危险。穿过巨石柱,再变幻回大麦朵时,请教安佛的人正好轮到了小麦朵,也便倚在一旁侧耳细听。两人的对话多涉及晦涩佛经,对于初学藏语的米桦来说,只能听明白大概。 先开口的是安佛,抬眼些微打量了一眼小麦朵,语气不甚愉快,沉声问道:“施主想知道什么呢?” 小麦朵虔诚跪拜,掌心向上,回道:“禀大安佛,姻缘。” 安佛合目诵经,似乎在沟通上界,有模有样的把式看的米桦想笑。 什么玩意儿!宋人三十年前就不敢玩了,搁这儿试炼者人少的地皮忽悠来了? “女施主之姻缘,本座问不得,下一位。” “什么?为何别人问得,我问不得?”小麦朵有些急了,伏起身疾声问道。 米桦也觉诧异,这佛头不应该说:百因必有果,你的姻缘就是我? 他心里认定了安佛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有可能还是个佛面兽心之徒,才甚为不耻。可万万没想到安佛竟然说了另一套虚无缥缈的说辞,实在令他捉摸不透。 那安佛又发话了,语气中更多了一丝不耐烦,“女施主,不是你问不得,而是本座问不得。下一位……” 小麦朵还待相问,立刻被侍立两边的小师父架起身,她不愿没了教言又失了面子,轻轻挣脱开,行礼而退。 米桦没去管小麦朵,他的好奇全在安佛身上,因此纵身一跃跳进大院中,微笑着向安佛走去。 “加查大安佛,外乡人麦朵诺布,这厢有礼了。”米桦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米桦近半个月就混了个脸熟,镇民无一人阻拦,更有维护秩序的莫赤邓珠发话,说这位就是那夜舞剑的中土来客。 安佛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笑意,他虽没去过中土,但在拉萨觐见老国师时也见过宋朝来游玩的试炼者,确实挎剑带刀,步伐沉稳,目光锐利,一看就不大好相与。 “尊客有礼,请坐。” 米桦望着蒲团盘膝而坐,双手仍是合十状。 安佛道:“尊客游历八荒,见多识广,今时却登临敝堂,不知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安佛精通于佛理,出尘于人世,乃得道高僧,在下却只是红尘浮萍,浊世凡胎,焉敢称见教?” “尊客过谦了,还请明言。” 米桦拧了拧眉尖,心中想到好几种问他的方式,最后还是决定温和一点,先探探他的底。 “安佛爽快,那在下便直言相问了。” 安佛微微一笑,伸手道: “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7章 再启程 “大安佛以为,何为佛法?” “佛法修行,普度众生。” “何以普度众生?” “放生印法、诵经持咒、念佛参佛、行善积德。” “若在下理解不错,此为度己,如何度人?” “度人先度己,修行先修心。” “如何度己,如何修心?” “六字箴言,唵、嘛、呢、叭、咪、吽。” 米桦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看来自己确实不适合做佛家弟子,三言两语就被人绕回来了,完全没有灵性、悟性嘛…… “大安佛不愧为得道高僧,佩服佩服。” “尊客过奖了,其实方才所论,皆为中土佛心,我吐蕃地界自是不同。”安佛用最正经的语气说了一句颇不正经的玩笑话,让米桦瞠目结舌。 敢情您拿寻我开心呢? “行,家乡又如何?” “唯有遵从,方才请教。” 米桦明白“请教”的意思是与上界沟通,以传达佛旨,便道: “这么说来只作信徒,不参佛法了呗?” 大安佛笑了笑,双手合十颔首道:“其它而言,不足与道。” 得,我明白了,我不配,告辞。 米桦被气着了,告辞?那是绝不可能的,但也只能从其它方面入手,不如就开门见山! 他轻揉着眉梢想了一会,问道: “还想请教,家乡佛法可有戒律?” 大安佛听此一问,缓缓合上双目,似乎很不屑于回答,因为其身侧的小师父足以应付。 “回尊客,家乡戒律唯三业除身,乃身业、语业和意业。身业为杀生、偷盗等;语业为谎语、两舌、恶语、绮语等;意业为贪婪、嗔恚、邪见等。” 米桦听得十分仔细,三业种种,就tn的没有“邪淫”!是真没有,还是已知我目的而故意没有? 他正思索着,大安佛已经发话“下一位”了,显然是觉得鸡同鸭讲,不耻为论。 得,算我初来乍到,不知深浅,既然当面拆不了台,那就以退为进,再寻破绽。 “大安佛告辞。” 米桦起身施礼,躬身后退。刚退出院门,小麦朵突然从旁冒头,颇为不满地说道:“好容易有次机会,你怎么净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为什么不问姻缘……前程?” 米桦眯眼反问道:“为什么要问姻缘前程?” “哎呀,你说你……埋土半截的人了,至今都没有一儿半女,就不怕将来没人给你送终吗?”小麦朵十分焦急,又道:“你名叫大麦朵,心咋也这么大呢?真是的,还要我为你操心……” “哈……”米桦干笑,随意一抱拳,阴阳怪气地说道:“那倒要谢谢大侄女关心了,不过伯伯我一个人习惯了,再多一人时时在耳边聒噪,烦得紧,更别提生儿育女哇哇哭闹,若是发起脾气来,打骂都算轻的,哑药都下得!” 小麦朵被惊着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发狠的大麦朵,平日里彬彬有礼的君子风度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暴虐与凶残,就像完全变了个人,变成了山里嗜血的野狼,让她不敢再多看一眼,怢栗不休。 “呵……”米桦冷笑一声,袍袖一甩,自顾自离去。 …… 接下来两个月,米桦过得十分低调,白天牧马放羊,夜里去洛桑德吉家学习藏语,后来基本学成,夜里只是倒头睡觉。小麦朵也再没有去打扰他,有时一天都见不着一面,似乎异乡人新奇感退去,已渐渐淡忘了大麦朵的存在。 这一日辰时,莫赤邓珠骑马回家,冲米桦住处大喊:“镇长大人回来了”。米桦闻言,卧榻中一跃而起,等了这许久,可算把你个龟孙盼回来了。 他背起包裹,拿好钱袋,手握长剑出了帐篷,与莫赤邓珠一家行谢礼,而后将钱袋置于桌上。 “叨扰数月,在下心甚不安,别无长物,唯一点庸俗谢礼,还请收下。” 莫赤邓珠面露不快,“大麦朵若是这般,那就太看不起莫赤了,钱袋拿好,好走不送!” 米桦忙赔笑脸,迅速倒出十枚金币,上前与莫赤邓珠勾肩搭背,耳语道:“老弟不收那是对兄弟的情义,兄弟我感激不尽。这样,多得也不给,就这十枚,算是给小麦朵的嫁妆,如何?” 莫赤邓珠扭头瞥了米桦一眼,一把甩开径直离去。米桦尴尬不已,只得将金币收回钱袋,行礼告辞。 牵出蛮牛,跨上牛背,刚走了没两步,小麦朵突然跑来拦住,咬着嘴唇半晌不说话。 “怎么了小麦朵,舍不得大麦朵走啊?” 米桦本是玩笑之言,小麦朵却顺口接道:“对,小麦朵舍不得你走!” 米桦看着小麦朵极其认真的眼神,真想撕烂自己的嘴。 “唉,可你也知道我是一定要走的,这样,你送我一程如何?” “我……” 小麦朵还在犹豫,米桦忙抢言道:“就这么决定了,你坐前来,送大麦朵一程。” 小麦朵顿时羞红了脸,扭捏了一会,小心跨坐而上,抓紧了牛角。 米桦始终保持着距离,不敢越雷池一步,就如此慢悠悠往镇长家去。 时而有清爽的风儿吹拂,路人暖心的问候,渐渐化解了沉默的尴尬,得以鼓起勇气作离别前最后的交流。 “大麦朵还会来加查看小麦朵吗?” “有时间的话,会的。” “真的吗?” 米桦并不敢应承,支支吾吾的糊弄了过去。 小麦朵叹了口气,蓦地松开牛角,任由蛮牛颠簸,就要坠落牛背之时,被米桦及时地揽入怀中。 “如果这就是你的小心思,那恭喜,你的目的达到了。” “大麦朵说什么呢,小麦朵没听懂。”小麦朵完全抛去了羞惭,大大方方地躺在米桦温暖的怀抱,甚至还很舒服地拱了拱脑袋,像只粘人的小狸猫。 米桦笑了笑,任由她去。 “大麦朵,你……可以带我走吗?” 米桦心中一凛,有那么一瞬间就要张嘴答应,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好,那你可以送我一件珍贵的东西吗?就比如,这个耳环。” 小麦朵仰着头轻轻地敲了敲米桦的大耳环,米桦欣然答应,摘下铁圈子,拭去斑斑锈迹,递给了小麦朵。 “这样也好,你将来铭记或是诅咒的,永远都是麦朵诺布,而不是我米三。”米桦送了耳环之后,自觉心安理得,再无亏欠。 去镇长家的路并不远,纵使有千万句不舍的真心话,到离别之时也只能咽回腹中。米桦在围观者越聚越多,风言风语即将传出时,宠溺地揉了揉小麦朵的脑袋,以长辈之姿挥手告别,进入镇长家。 收拾好心情,与镇长大人好生询问交流,这位镇长大人话很密,有时还没问就先讲起了故事,让米桦觉得轻松许多。至于所听故事重要与否,只需表情上稍稍露出喜恶,镇长自会选择继续讲下去或是换一个米桦感兴趣的故事。 一番友好的交谈后,米桦筛除了无用信息,所得有价值信息少得可怜。 首先是镇长在拉萨城的见闻,最重要一条,新国师的上位。当时六大王国、七大佛国外加拉萨城其它势力所推举的十八位国师候选人,并没有发生外界传闻的流血厮杀,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试炼者设计在公众场合舌战群佛,声名大噪,受到赞普与拉萨百姓的热烈拥戴拿下了国师之位。事后调查,此试炼者曾在吐蕃三圣佛之一的“底聪圣佛”座下研习,而三圣佛又是当代吐蕃武道和佛法的天花板,地位和实力类似于大宋的清净道人、怜花海等寻路人,因此六大王国、七大佛国并不敢有任何怨言,勉强承认了新国师,灰头土脸的各回各家。 其次是有关天方的消息,据传闻,九尺深魅的本体是一种小妖怪,行踪飘忽不定。如要寻得,还需寻高僧问道,最起码也得国师级别。 最后是关于安佛的私生活,米桦问得十分隐晦,旁敲侧击之下发现镇长完全不介意佛堂有自己的秘密,涉及禁地之类更是一笑而过,倒像是故意包庇。 之后,米桦在镇长的目送下离开了加查,接下来的行动,当是去拉萨拜访大国师。不过在此之前,他要把两个月来的低调发挥出最后的作用。 低调行事,自是为了不引起注意,假扮洛桑德吉闯禁地的事一定会暴露,对方也一定会怀疑到他这个外乡人身上,故唯有隐忍不发,静观其变,才能伺机行动,而今夜就是最好的机会! …… 太阳西落,日月同辉,又熬了几个时辰到深夜子时,米桦折返而回,趁着夜色翻墙进入佛堂,径往后山去。 一路不作停留,直接去到关着女孩的院中,房内亮着微弱的烛光,从窗口偷瞧了一眼,女孩双颊红晕,全身似没了骨头一般半坐半卧在竹床上,眼波欲流,望着门口怔怔出神。 米桦见此媚态,隐隐感觉古怪,变幻作安佛模样从房门而入。果然,女孩一见安佛,娇滴滴软哒哒贴了上去,抱着又亲又啃,哼哼唧唧仿佛久旱逢甘露。 米桦惊诧不已,短短两个月竟已发生如此巨大转变,难不成当时挟裹真是风俗? 他仍不放心,问女孩是否愿意离开,女孩竟哭哭啼啼死抱着不撒手,言语中颇多自责之意,让米桦彻底死了心。 之后他借口离开,心灰意冷之下难免不注意动静,被突然上山的安佛发现,一招“加查金印”迎面轰击而来,米桦冷笑一声,不做丝毫抵挡,竟迎身而上欲试其手印威力! “砰!”金印灌体,米桦被震退数步,气血翻涌,也仅此而已。 一个小小的加查安佛,还不至于如何厉害,只是这享有至高无上的特权,却是中土皇帝都艳羡的生活。 米桦变幻为洛桑德吉,朝着安佛诡魅一笑,纵身一跃跳下山崖,消失了在了朦朦夜色之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8章 大国师 夜风呼啸下,有雄鹰猎空;峻山奇石间,有雪豹睥睨;碧波清湖里,有水怪蛰伏;浩瀚原野上,有狼群当道。深夜的雪域行程,孤单寒冷且令人神思不宁。 米桦一直在自我反省,如果两个月前能救得女孩脱身,会不会没有之后的顺从?但思来想去,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因为女孩当时的惊恐神情只是面对洛桑德吉,若为安佛,结果两可。 果真心甘情愿的事,总不能弄巧成拙吧。或许女孩也希望借此机会让家里人好过一些,为兄弟们谋个肥差事,给姐妹们找个好婆家,毕竟安佛便是土皇帝,得其宠幸,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总之一念之差,天堂地狱。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只看女孩如何理解了。 每每思及此事,米桦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从根源上做错了一件事,但又实在找不到症结在哪里,让他十分纠结,愁绪万千。 这本是件小事,若换做以往,断不会来回推敲,纠缠许久。之所以细究,是因为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偏偏这种恐惧感如梦幻泡影,虚无缥缈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也就是怀着此等诡秘荒诞的古怪心情,一人一牛缓缓游荡至拉萨城。 这一日,正是日落黄昏。 只从远处望过去,一间宏伟宫殿在斜阳下迸发璀璨四色,光彩夺目,震慑心神,红、白、黑、黄,各色独寓在拉萨城的天空。红山似一头安卧巨象,高高托起了传说中的布达拉宫,白宫则连接着浩浩苍穹,沟通着佛人两界,黑石与楼窗形成点缀,而金黄色的阳光倾泻,顿时圣光万丈,恍若万佛临界,圣洁庄严。 宫殿下视野开阔的广场,随歌起舞的喷泉水帘魔幻般将布达拉宫与视线稍稍相隔,佛光蒸腾着水帘散发出淡淡的雾气,让雄伟宫殿有了几分江南烟雨的味道。再近观布达拉宫,白宫和红宫群楼高耸,崇阁巍峨,五座宫顶覆盖金瓦,气势非凡,令人心醉神迷。 一处风景一段情,处处风景皆迷人,一点风光一杯酒,点点风光俱醉倒。米桦终于拼凑起了童年记忆的零星碎片,那时父亲抱着他屹立于雪山之巅,眺望苍茫大地,用一种晦涩难懂的语言唱出了一串串飘散于风雪中的歌谣。 这里就是我的家乡吗,可为何感觉如此陌生,唯有迷醉般的赞叹?还是说千幻门才是我真正的家,吐蕃、拉萨、布达拉宫都只是几度织梦所幻想的神驰之地? 米桦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恍惚间已至宫殿之内,金顶之下,是大国师临朝的第一个生日宴。他在人群中往来穿梭,听着群臣众僧的祝福之词,欢笑之声,看着赞普国师觥筹交错,携手共舞,好似坠入一场如梦如幻的仙境之中。 “哎呀呀,中土上人莅临,敝宫蓬荜生辉呀!”大国师突然遥相敬酒,目光如炬,直摄心神! 众人止声,米桦忙接过侍从之酒,回礼道:“冒昧登临,还请大国师、赞普见谅。”说罢,一饮而尽。 “哈哈,来者是客,何谈见谅?上人请饮。”赞普又请一杯,米桦再饮,气度豪爽,众皆喝彩。 “大雀佛国惠桑请饮。”一年轻僧人举杯相邀,米桦兴致勃然,又饮一杯。 “多赞王国勒布请饮。” “撒桑佛国重堪请饮。” “弥勒佛国假措请饮。” …… 由大国师开始,请酒者源源不绝,米桦虽不知如何暴露中土身份,但心想对方既以礼相待,先不妨安心受之,待宴会过后再仔细询问。于是来者不拒,连饮九十九杯,一头醉倒,引得众人哄笑一团,皆道中原酒量不过如此。 米桦醉眼朦胧,憨笑附和,俄而头顶一条犹如白练般的瀑布仰面灌来,他张嘴就接,含糊不清地嗫嚅道:“第一百杯……一百杯……”言未讫,昏沉睡去。 睁眼醒来时,暖暖的晨光洒进殿宇,一段空灵佛音由琴声传达,在空旷的大殿四处回荡,似乎腹中隔夜的残酒也被洗涤,心灵跟着净化。再听片刻,连续两日的浑浑噩噩亦一朝清醒,转瞬间又冷汗如雨,惊愕当场! 我……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布达拉宫果真是佛遗圣殿,心不虔诚便如傀儡般受人摆弄? 可昨日的饮酒宴会历历在目,到现在腹中还十分难受,这也是别人摆弄不成? 米桦迷惑了,循琴音望去,大殿空空荡荡,唯有两侧顶天浮雕石柱下,各坐一人。 左首者,华服大国师,闭目盘膝而坐,面前案桌摆一杯淡淡清茶。右首者,皓首抚琴师,细指拨动琴弦,面前案几置一口金色古琴。 米桦此时神智无比清楚,绞尽脑汁都想不通的第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国师的姓名。为何从加查便听说大国师,却一路至今都不知其名号?难道加查镇长是国师的心腹,故意让其引我至此? 这个猜测十分大胆,更有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但米桦所想自有他的道理。 譬如昨日之糊涂宴会,为何所有人都知晓他是中土来客?要知道他自始至终都是麦朵诺布的假身份,既然暴露,那就说明此生之大敌,亦是大仇——千佛国的人也在此! 这是他心心念念想见到,又不希望提前见到的宿命之敌。 想见到,自然是要为千幻门报仇,不愿提前见到还是因为九尺深魅之缘故,在未寻得天方之前便被千佛国的人识破,将会使他彻底陷入被动局面,从此易容行事、幻本心手段都再无用处。 是故米桦第一句相问,便是:“千佛国的人藏在何处?” 大殿空荡,回声不绝,琴声亦不止,在某处高昂之后,陷入低潮,大国师也终于开口:“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心有所思,故意念横生。” “你的意思是这里没有千佛国之人?” “有或没有,小僧并不知晓,只在此时此地,唯你、我、苍鹭大师三人。”大国师手指米桦,而后自指,再指抚琴师。说的是大实话,米桦却听得糊涂。 看来三言两语说不清,不如坐下来慢慢盘道。 米桦这么想着,快步走到两人之间,盘膝而坐。既已暴露身份,还是习惯行抱拳之礼,与大国师道:“早听闻大国师是试炼者,敢请教姓名?” 国师微微一笑,沉吟半晌,似乎并不着急说名道姓,而是一口清茶之后,缓缓讲出一件青年往事。 …… 那是天下元年,跟众多试炼者一样,大国师也选择投身于南宋,没有目的的流浪了数月,最终接到了一个难比登天的变态任务——鬼谷子的试炼。 经过长久枯燥的历练,他不仅锻炼出顽强的毅力,也对天、道、人有了些许的感悟,可最终完成任务之后,却因天时不佳,差点被五毒祖生吞活剥,死在五毒洞。后虽得史文恭救治,但一缺心也缺,只道与纵横无缘,灰心丧气远走吐蕃。 又是十余年苦行僧的生活,在佛法昌盛的吐蕃他磨炼了一颗向佛之心,再有之前的点滴感悟,其通灵佛心深得底聪圣佛赏识,亲自招他入了门。而后时光,闭门苦修,直至老国师病故,方才入世度人。 …… “既入佛门,俗名已故,米施主若定要称呼,是为缘痴。”大国师娓娓道来,米桦听得津津有味。如何千万里之外的吐蕃国师竟与我纵横家有此渊源? 米桦感叹世间之事玄妙无常,但心有芥蒂,还是追问到底。“缘痴大师如何知我身份?” 缘痴微笑,并不直言,而是手指金琴,与米桦介绍道:“此琴乃西伶门传世古琴,因当年你师父救得东伶门遗孤,故而于此现世,米施主可知是何琴?” 米桦抠着眉尖伤疤深入回想,一阵阵疼痛之后,终于才有眉目,试探性地答道:“西伶门所掌,可是寂、静、缘、灭?我有些记不太清。” “米施主于此时此地还能有此番记忆,实属不易。”缘痴莫名其妙地夸了一句,而后道:“此琴正是天缘琴,米施主可记住了?” “记住了。”米桦回了一句,又觉奇怪。我为什么要记住这琴呢?为什么要说“记住了”呢? 古怪,古怪! “我明白大师提点,皆在一‘缘’字……但大师还是没有明言如何得知我身份……”米桦说了半句时,缘痴忽得目现精光,似乎隐隐有所期待。但听米桦之后所言,又恢复了之前神情。 米桦看出端倪,话锋一转,问道:“大师为何有失落之感?” 缘痴摇头笑道:“一悟,二省,三通达。米施主临门一脚,近在咫尺,如何又前功尽弃,坠入前言?” 缘痴……天缘……缘……米桦又得提点,恍若进入玄妙之境,刹那间灵窍大开,眼前一亮,朗笑道:“大师所寓,可是你我早有相见?” 缘痴沉默不答。 米桦由此确认,疾问道:“何时何地?” 缘痴道:“彼时彼地,此时此地。” 一语毕,平缓的琴声陡转激昂,米桦的心也随之激荡,脸现潮红。由此想起之前种种,内心深处的恐惧如潮水般浸泌全身,令他冷汗涔涔,战战兢兢! 之前一直觉得有问题的一点,就在于:以我往常行事,定会直接救走女孩,绝无可能潜伏两月还无所作为。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现在的我不是我,而是那一直不敢说出口的恐怖之物! 米桦直面恐惧,大喝道:“此地若是幻境,大师如何入境?” 缘痴随琴声而起,声音愈加悠远深沉,“心之所思,皆由境生,缘起缘灭,皆为境往!” “大师教我!” 缘痴长叹一口气,随着愈加高昂的琴声在米桦眼前越去越远,几乎消亡,唯有阵阵回声入耳,令米桦震撼不已! “引米施主到此,已是缘法破镜,然缘助既成,其它再无多言,还请米施主体察己身,切记一悟、二省、三通达,往后好自为之。” 回声毕,苍鹭大师指尖横扫琴弦而过,一阵刺耳的琴声引得拉萨城上空乌云盖顶,紧接着一道金色闪电当空劈落,径入宫群,直袭米桦。米桦顿觉头痛如搅,幻境陡然破碎! “叮!” 又起风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9章 二曰缘 “叮!” 极其诡异的声响,好似催命的无常铃,让米桦瞬间惊坐起身,俄而半个脑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吼出声: “痛煞我也!” 仅片刻,疼痛如潮水般退去,似曾相识的记忆以更汹涌之势灌入他的脑海。 “能得前缘人见证,小僧之幸。” “此去撒桑路途遥遥,米施主多多保重。” “远道而来的客人,加查镇民失了礼数,让您受惊了。” “这是我们镇长大人的位置,今时有事外出了,一两月方才回来。” “各位,初来贵宝地本当奉上厚礼,以报盛宴款待之情,然在下身无分文,亦无长技,唯有从小练的童子功还算拿得出手,这便施展一番,各位权当杂耍一看,献丑了。” “男子汉跳那么阴柔的舞,不好看,吃酒吧!” …… “呃啊!” 他抱着脑袋仰天痛吼,喝退了混乱的记忆,疼痛奇异般的瞬间消失。睁眼看去,身上是厚厚的棉被,一把掀开时又带出熟悉的浓浓酒臭味,外套被人褪去,长剑、包裹、钱袋散落一地,一只鞋子丢在远处,另一只被一头獒犬叼着,撕咬成了破布碎片。 他喝退了獒犬,刚起身下地,一股极寒从后股突生,瞬间蔓延至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急忙将棉被裹身。 转出彩绘屏风,再打量周遭环境,前室空间不大,瓜果酒茶一应俱全,凌乱地摆在案布桌上,彩绘图案大多呈对称圆形、菱形、多角形,有洁白的莲花、金色的宝伞、锐利的长剑,也有不规则的祥鸟、牦牛、明镜、宝杵等颇多佛家寓意的形象。门口拐角有一杯冷茶,似乎是醒酒之用。 米桦端起茶杯一口饮尽,腹中冰凉,愈加难受。门口另一边放着木桶,系儿搭着一条干毛巾,他试了试温度,虽冷但还可用,于是认认真真洗了把脸,将毛巾摊在脸上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挤了挤眉尖,摩擦着干涩的毛巾带来些许的疼痛,一时心事重重,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加查,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不在茶馆三十里外,而在拉萨城与弥勒地界之间的多赞王国,为什么要去弥勒佛国而不是撒桑,是因为那里的树下涧正是他的仇家——千佛国所在。 这些崭新的记忆都是初醒回忆中缘痴大国师告诉他的,他并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但吐蕃几十年一遇的国师之争怎能错过?此时再回想幻境中的自己,竟窝在加查两个月无所事事,岂非重大破绽? 不过国师位的争夺倒和幻境中的镇长所言大差不差,唯一的不同是由米桦献计,让缘痴舌战群佛,得以不费一兵一卒跻身国师之位。此等重要的历史时刻,既然身处其中,又怎能少了他的手笔? 而后缘痴告知,九尺深魅本体为小妖怪,行踪不定,最近一次露面是在二十年前的弥勒佛国树下涧,也就是千佛国的地盘。 因此米桦才没有去撒桑,而是奔赴弥勒,路过加查时一场宿醉,竟也能深陷幻境之中,岂不可笑? 这并不是一段全新的记忆,因为他不知道脱口而出的藏语是在之前某处记忆点学会,还是幻境中跟着小麦朵学成,所以急需得到验证,而且他内心又有更深一层的恐惧,也急需得到解答。 他胡乱穿上了鞋子,另一只鞋拿布条随意绑了绑,趿拉着出了帐篷。帐篷旁边就是镇内大道,迎面而来两个陌生的镇民,见他如此狼狈模样,皆嘲笑出声。 “大麦朵,你的鞋子怎么也喝醉啦?” 大麦朵,我还叫大麦朵吗? 米桦知道昨夜之舞镇民欣赏不了,被看成杂耍之人,受到了冷落。既是如此身份设定,那便继续演下去,尽早离开此地才是上策。 “呵呵……不胜酒力,不胜酒力……两位小哥可知哪里有卖鞋的商铺?” “顺道往西,岸边那家就是。”一位小哥抬手指了指方向,离开时又扭头叮嘱了一句:“哦对了,洛桑大人让你临走前去他那里一趟,记得去啊,可别偷偷溜走了。” “一定一定……”米桦赔着笑脸,躬身答应。待两人离开后回去收拾了包裹钱袋,挎着长剑出了门。蛮牛仍在帐后吃草,他跨坐牛背握紧牛角,呼喝着买鞋去。 一上午的功夫,鞋子买了,洛桑家也去了,小饭馆吃了一大碗滚烫的糌粑方才压住了泛起的隔夜胃酸,腹中好受了许多。 坐在饭馆,他稍稍整理了上午打探来的信息。目前这个身份确实是叫大麦朵,镇子里也有莫赤邓珠这么个人,不过是个普通人,膝下有一女,但不是幻境中的小麦朵;镇子里也的确有安佛,其地位与幻境中所差无几。而洛桑德吉叫他去,是让他往弥勒佛国的白玛镇送一封家书,只把他当作一个过路的杂耍艺人罢了。 此时细想,小麦朵或可看作之前丢失记忆中某个人的投射,藏语也是在那时学成,没有问题。但如此一来,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幻境漏洞出现了。昨夜的宴会莫赤邓珠并没有去,因此他俩没有提前结识的可能,那莫赤邓珠这个同名的人为什么会投射于后出现的幻境之中呢? 这个漏洞,或者说破绽,与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关联甚大,他不得不怀疑此时此地所处,是否仍旧是幻境,或者是更可怕的存在? 要解析这个漏洞,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两处可解。第一处便是加查镇佛堂后山。 对于这一处,米桦的想法是,整个第二次幻境的经历,最核心的点就在佛堂后山,女孩无辜被绑缚,或是前事记忆投射,或是预示着什么。查明白这一点,定能对当前迷局有所解答。 打定了主意,如幻境中一般,同样等到深夜行动,翻墙进入了佛堂后院。多余不提,其它宅院确有妇女婴儿,与幻境中无异,但最后一间院子却是黑漆漆空无一人。 会不会是佛吉祥日没到,女孩还在家中没有遭难? 现在又是什么日子?吉祥日前两月还是后三月? 米桦的时间概念也产生了混乱,刚准备下山问一问镇民,却被突然上山的安佛发现,一招“加查金印”迎面轰击而来,他耸了耸眉尖,不做丝毫抵挡,迎身而上再试其手印威力! “砰!”金印灌体,米桦被震退数步,气血翻涌,依旧仅此而已。 他再度变幻为洛桑德吉,朝着安佛苦笑一声,纵身一跃跳下山崖,消失了在了浓浓夜色之中。 经过此事,他心中又生出一个疑惑,难道幻境不仅可以投射前人前事,还可以预示未来?不然相同的场景怎么会出现两次? 怀揣着诸多疑问,辛苦熬夜到天明,于镇内再次打探,此时已经是佛吉祥日三个月后了。 那三个月前,远在拉萨参与国师之争之前,我在哪里?又在干嘛? “呃啊!” 米桦一念及此,头痛欲裂,跪地惨叫,万分狰狞的面孔唬得镇民们四散而逃。 待头痛稍缓,他根本不作停留,骑牛大喝离去,径往第二处可解析破绽的地点去。 一个时辰后,第一次陷入幻境之地,路旁空空荡荡,茶馆已然消失,唯有阵阵冷风呼啸,吹得他心底生寒,抱头无声嘶喊,神情痛苦之至。 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发生了,也正是他内心深处新生的可怕“怪物”——双重境中境! 他在这里停留了许久许久,直至日落西山,四周升起的朦胧雾气打湿了衣衫,这才收拾好心情,勉强接受了这个无奈的事实。 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到底什么时候深陷其中?此时此地是否仍是幻境?若不是,该如何确定其不是?若是,又该如何破局? 这些还只是最基本有待解决的问题。他看到的未来似乎陷入了更深层次的黑暗,让他无形之中有了巨大的压力,为前路迷途,也为自身险境,更为天方渺茫,辜负师恩。 但一味地消极懈怠,愁苦迷茫并不能解决问题,他只能重新振作,在缘痴国师和苍鹭大师的帮助之后,继续孤独地走向未知的黑暗。 …… 一个月后,弥勒佛国白玛镇,是否幻境暂且不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是必须恪守之信条。能做到这一点,米桦自己也觉欣慰,一方面证明自己还没有彻底放弃,另一方面如果真的身处幻境,也可以从此类小事中看出端倪,寻出破解之法。 一路打探询问,找到洛桑德吉妹妹家,将家书交付,其妹一家却无识字之人,只能由米桦代为念信。米桦也不避讳,正想瞧一瞧这怀揣了一个月的书信之内容,当下便拆开朗读。 白玛拉姆吾妹: 见信安好。 所书一事,还请吾妹节哀。小妹远嫁朗加部落,无安佛庇佑,今岁天降雪灾,全部落葬身雪海,无一人幸免。还请二妹速来加查,同去祭拜小妹一家。 兄洛桑德吉哭拜顿首。 米桦读罢书信,上下查验一遍,果有泪痕沾湿,些微褶皱。故其所言不假,当下安慰白玛拉姆一家,哭哭啼啼自是难以收拾。 米桦也不等他们招待,催促白玛拉姆快些动身,而后告辞离去。下午时,他变幻为白玛拉姆模样,走到镇子最远的一家饭馆,进去点了三碗羊肉,一碗烈酒,在饭馆客人的好奇询问之下,边应付着边开吃开喝。 “白玛拉姆,你这是怎么了?那个无能的混蛋打你了吗?” “没有没有,就是赚了点钱,想来消费。”米桦还不太习惯女人身份,吃了满嘴的头发,又不停地撩开嘴边。 “那为什么不去那边吃呢,这家的肉可做的不地道啊。” “诶,说什么呢你,嫌不地道滚出去,谁欢迎你似的!” “呵呵……随口一说嘛,掌柜的您怎么还较真了。” 那人和掌柜的“友好”交流了起来,旁人又问:“那你怎么不带全家一起来呢?” 米桦白了那人一眼,心说爷爷就想安安静静填个肚子,才不用外乡人身份怕你们盘问,这TNN的换成本地人还没完没了了…… “唔唔……他父子几个办事还没回来,等回来了一定再来这儿吃喝一顿。” “哦哦……看来确实赚大钱了,敢问是何门路?” “对呀对呀,是何门路啊?” 米桦心生不耐烦,本欲呵斥开来,忽然心思一转,抹了抹嘴边油腻,笑问道:“你们真想知道?” “嗯嗯,真想知道。” 众皆好奇点头,围拢了过来。 米桦神秘一笑,葱葱玉指轻点酒水,在桌上写下一串藏文,乃是: 树下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0章 执棋始 “写得什么呀,不认识呀。” “白玛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写字?看着跟鬼画符似的。” …… 米桦差点喷出一口老酒,我这书法好歹也是家里少数几个能入眼的,在你们这儿真就不入流呗? “得得,有识字的吗,给他们念念……” “诶掌柜的,不和你吵了,我去看看白玛写得啥。”方才与掌柜的友好“交流”的那人听说有赚钱门路,急忙挤进了人群,兴致勃勃地说道:“来,我瞅一眼啊……唔……这好像不是咱们弥勒的写法吧,我也不认识诶……” 嗯?藏文写法各地还有不同? 妙啊,这个“书不同文”妙啊! 米桦立马给那人倒了一杯酒,问道:“那你知道这是何处写法吗?” “额……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那人尴尬地挠了挠头,又好奇地看着米桦,“你自己在哪学得还不知道吗?” “哎呀行了行了,白玛你就别打哑谜了。” “就是啊,如果你不愿让我们赚这个钱就直说,何必绕来绕去呢?” 米桦“啪”一声把酒碗重重一摔,蹙眉道:“你们这是什么话,我白玛是那样的人吗?都是本乡田地的,我能自个藏私亏了大家伙儿吗!” “诶诶白玛,碗……碗……” “碗什么碗,酒肉都吃了,差你个碗钱?” “好嘞,有您这就话就成,摔吧,撒开膀子摔。”掌柜的眉开眼笑也挤进人群,看白玛这架势怕是真赚了不老少。 “白玛真好人!” “大好人呐,是我们狭隘了。” 其他人虽很诧异白玛突然转了性,但有巨大的金钱诱惑,一切疑虑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米桦还怕众人不信,伸手向钱袋一掏,往桌上一字排开九块金灿灿的金币,拈起一枚十分潇洒地弹给掌柜的,在掌柜的点头哈腰千恩万谢之下,与众人道:“各位父老乡亲,我白玛嫁到白玛镇,自然就是大家伙的亲人朋友,有钱肯定要一起赚。掌柜的,你先关一下门。” “好嘞!” 待掌柜的关了门,米桦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这个赚钱门路具体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们一家误入树下涧,不小心闯进了千佛国,本以为要被赶出国门,谁曾想有一个人秘密联系到了我家那口子,说是要拜托一件事……” “诶等等,你们一家子没事去树下涧干嘛,那边有亲戚?”有人提出疑问,打断了米桦。 米桦白了那人一眼,表情逐渐悲伤,叹道:“唉,一提起此事我就心痛。前段时间多赞加查的哥哥送来一封家书,说是小妹一家遭受雪灾,全家遇难,我……我那苦命的小妹啊……”米桦说着说着落下泪来,啜泣不能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连忙劝解开导,更有人责难于提问者,就你那么多事?惹哭了白玛阻挡了大家财路,看你以后还怎么在镇子里混! 那人悻悻无语,米桦见演得差不多了,擦了擦眼泪,说道:“不说了不说了,都是小妹她自己命不好……” “唉,节哀啊!” 米桦喝了一口酒,吸了吸鼻子,长舒一口气,似乎平复了心中“哀伤”,继续道:“我一家本要去多赞,没想到我家那口子悲恸过度,喝醉了酒,夜里没辨清方向,竟往树下涧去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可能也是小妹保佑吧,让你一家飞黄腾达。” 米桦听众人这般说,更加确定这些人与白玛一家不熟,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撒谎前段时间离开怎能不拆穿? 看来选镇子最远这家饭馆是很明智的,就算他们要去白玛家求证,此时也已人去楼空了。 “唉……不说那些了。”米桦蹙眉哀思,素手扶额,楚楚可怜的模样引起了男人们的同情,再无多疑。 “对对,不说伤心事,就说千佛国那人拜托你家男人什么事?” 米桦顿了顿,又次平缓了心情,继而道:“他让我家那口子偷偷收购生铁,一斤给三块金币……” “什么?私下屯铁!” “还一斤三块!” “嘘,噤声!不要命了?”米桦瞪眼低喝,“管人家要干嘛,你们就说这买卖值不值当吧?” “值当啊,当然值当!” “就是太危险了,一旦被抓就得掉脑袋!” “掉脑袋?呵呵……”米桦不屑冷笑,“既然人家有此谋划,又怎会让咱掉脑袋?再者说,风险不大能给咱这么多钱?” “白玛你就明说吧,怎么着才能赚了这笔大钱?” “对啊,我不怕掉脑袋,就怕掉了脑袋也赚不着啊!” 米桦横扫一眼,见大伙儿心志甚坚,便说出了心中刚刚构思好的计划。 “是这样,我们一家回来时,那人就让我们扩招人手,可我们得去祭拜小妹,实在没工夫继续行事,所以只能将此事告知于大家。那人具体的计划是这样的:他会每隔七日派一人来镇子里收购,到时你们自己留心注意,就和对方约定在这家饭馆交易,每次交易只允许一人,限量三斤,这样就不会引起上头注意。还有啊,最好别告诉其他人,人多了容易暴露,你们懂得……” “三斤生铁,够干嘛?” “你傻不傻?人家当然不只咱一个镇子的买卖。再说了,斤数虽少,价钱高啊!” “就是,你管人家干嘛,收好咱的九枚金币就是了。” 米桦见众人皆欲参与,数了数人头数,收起桌上两枚金币,说道:“各位,加上掌柜的一共是七人,这里给你们一人一枚本钱。若是赚到了,那就连本带利还两块,若是没赚到,就当送你们了,如何?” “白玛大气!” “正愁没本呢……这可真是太感谢了!” “放心,就冲你介绍这门路,给兄弟们这本钱,甭说一块利,还个三五块利又有何妨?” “就是就是……” 这是好听话,米桦自然不会当真,他也不在乎一块两块的利,之所有这么说,还是为了让他们安心,不然一定会被当成赚一笔卷钱跑路的骗子,那这事就没人干了。 “好,既然说定了,各位就保密行事吧,我先回家收拾东西去多赞了。”米桦起身,七人殷勤相送至门口,过了个拐角,变幻为大麦朵,骑着蛮牛住到荒原野外去了。 …… 七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一次米桦并没有闲着,手头的金币虽然还够支撑几轮收购,但也得提前做准备。他跑遍了周遭小镇,一家大户偷一枚,既不引起注意,又能攒够收购所需,不过就是跑跑腿的劳累,也正好可以问问当地风物,探探千佛国的底。 这一日到了收购之期,米桦变幻为一个陌生面孔,进入了白玛镇小饭馆。等了一个白天,几近天黑时,客人只剩零散几个,掌柜的突然出现在他身旁,躬身小声询问道:“尊客可是那边的人?” 米桦一早就猜到是此人。商人逐利乃是本性,而且还在他的地盘,第一个甜头当然得掌柜的先尝。 “咳咳……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掌柜的听此一言,更加确认其身份,忙请借一步说话。 米桦依言走到后院,掌柜的关了柴门,操起木锹就是一通挖,片刻功夫,挖了两尺见方的土坑,蹲下身往里一掏,竟还别有洞天,只见他手指勾着布系儿,拉出一坨包在黑布里的生铁。 “尊客,都是……的事。”掌柜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道:“您小心,我们会小心啊。” 米桦这时也不装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钱袋扔给了掌柜的,提着黑布系儿掂了掂生铁重量,确是三斤左右,料想他第一次交易也不敢弄虚作假,也便转身离去。 掌柜的数了钱正好九枚,心下大喜,看米桦要走,忙拦住问道:“尊客,下次还是您吗?” 米桦摇了摇头,问道:“怎么了?” 掌柜的搓着手纠结了一会,说道:“算了算了,还是下次再说吧。您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你这是咒我呢?米桦十分不爽地哼了一声,从后院翻墙而去。 又七日过去,米桦再变幻新面孔进入饭馆,同样等到天黑,掌柜的消失了一会,带回来一人,正是当夜七人之一。 三人同去后院,还是之前的藏铁点,挖出三斤生铁。交易罢米桦又走,再次被掌柜的拦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这一回米桦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看着很和善。掌柜的果然觉着好说话,搓着手低声问道:“尊客,打个商量,可否缩短收购日期,或者……每次收购两份?” “嗯?为什么?” “额……”另一人颇为尴尬地回道,“我们……我们当中有人嘴不严实,把这事传开了,又添了四个,所以……所以……” “所以个屁!”米桦大怒,瞅了眼前店客人,低喝道:“你们这是自毁财路,下次没你们白玛镇的份了!” 米桦作势要走,两人急忙左右拦着,跪地抱臂求情。米桦毕竟“和善心软”,听了不一会,便一把拉起两人,皱眉道:“罢罢,掉脑袋的事,你们自己掂量!往后每次收购两份,若再有泄露,定不来你白玛镇!” “知道了知道了,一定没有下次!” “尊客一路走好,代我等向上头问好。” 又TNN的一路走好…… 米桦很不爽地哼了一声,翻墙离去。 之后的一个月,白玛镇这批人收敛了许多,让米桦稍稍有些焦急,是不是当时说的太严重了? 这一次他刚准备“提点”一下,到了后院却万万没想到涌出十数人,人头攒动将小院挤得水泄不通。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金钱面前,捅了娄子再正常不过。 米桦很高兴,但表现得很生气,一番严厉逼问下得知,有管不住嘴的在当月的节日宴会上醉酒吹了牛,使得“淘金队伍”一下子涨了数倍。 幸亏带了足够的金币,不然还真不好收场。 米桦心里是这般想,随后又严肃告诫众人:“事已至此,再收敛无用,这一次便全收了吧。还有,烂了嘴的那人踢出队伍,你们动静这么大,风声也紧,就先歇一轮,看看情况再说。” 众人齐声欢呼,米桦忙作噤声,佯装生气又无奈的模样,一把扔了钱袋,连连摇头,负气离开。 米桦知道所谓的一轮禁令再也阻挡不了这群已经赚红眼的疯狂“淘金者”,而且参与人数只会越来越多,渐渐发展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正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1章 两件事 依前言,米桦歇了一轮,半个月后又去收购,果不出所料,比上次多了整整两倍,雇了一俩牛车都拉不动,最后偷偷卸掉一部分,才回到野外住所。 这间住所并不大,是他利用闲暇时间所搭建,采用上房下库的双层木制结构,房顶用茅草搭盖,可以遮风挡雪,但遇下雨就遭了秧,不仅他露天沐浴,下边的蛮牛也跟着喝洗澡水,过得甚是清苦。 当然他更多的建房精力用在了库房之下的地道挖掘,这么多生铁收购回来总得有个贮藏之所,目前地下空间还有多一半空余,他琢磨着再有两次收购也该差不多停手了。 在此之前,他还要去做两件事。第一件光明正大,第二件要使些阴谋诡计。 …… 是夜,月黑风高。 白玛镇小饭馆掌柜家,掌柜的终于结束了淘金者们的庆祝宴,喝得醉醺醺回到了家。 “你个老东西,怎么又灌这么多马尿?”其妻掩着口鼻像是赶苍蝇似地摆了摆手,躲到一边。 “嗯?唔……”掌柜的打了个酒嗝,差点把蹲在门口的獒犬熏吐,小声嗷呜了两声,跑出帐篷。 “嘿嘿……”掌柜的憨笑着,踉踉跄跄地走到妻子身边,在其厌恶的眼神注视下,伸手摸了把脸蛋,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什么马尿,我喝……喝的是马奶……马奶酒。” “滚滚滚……别挨老娘,臭死了!”其妻戳了一脚,把本就站立不稳的掌柜的一脚戳趴在地,惹得他破口大骂:“你……你个臭婆娘,劳资(类似于中土的脏话)给你赚了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还……还TM没半点好脸色,劳资上……上辈子欠……欠你的?” 掌柜的不提这还好,一提钱其妻立马变脸,翻箱倒柜骂骂咧咧拿出一大袋金币,重重地砸在掌柜的后腰,指天指地数骂道:“给你个老东西不要命的钱,菩萨就在天上看着,这钱老娘不敢用,也用不起!放着好好的饭馆生意不做,非要趟那淌浑水,行,你要趟我也不管你,往后东窗事发了,别连累我们母子!拿着你的灵塔钱赶紧滚,滚得远远的让山里的野狼吃了才干净!” “臭婆娘,死泼……泼妇,这辈子都……都是个穷命鬼,没……没见识的玩意儿!”掌柜的虽然喝醉了,但也是有脾气的人,当下摸着柱子爬起身,提拎着大钱袋摇摇晃晃地负气出门。 一路醉言醉语走到某个黑暗角落,掌柜的突然不动了,像是被人灌了一剂猛药,瞬间酒醒,收起大钱袋悄悄躲进了角落。 不多时,又一个掌柜的东倒西歪地走了过来,嘴里哼唱着欢快的曲子,路过角落时曲子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轰然倒地的沉闷撞击声。 取钱袋的掌柜的自然是米桦,所谓“光明正大”行事,正是指目下之事,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之前米桦在每次交易后蹲守获知,这帮人会小小的庆祝一番,今日又是大型交易,更得喝个烂醉如泥。他正是借此机会易容,以光明正大地取走钱袋,本以为要和其妻浪费一番口舌,谁知道人家是个贤妻,二话不说给钱就让滚,得来也太容易。 米桦将掌柜的敲晕后拉走,就扔在他家帐篷外,赶明了醒了钱袋不翼而飞,一个以为自己醉不省事,令一个当他醉不省事,可不是一笔糊涂账,吃个哑巴亏? 米桦打得不只这一手算盘,之后根据宴会场所离各家淘金者距离远近,逐户登门拜访,如法炮制,共取得七家大钱袋,正是最开始的七人“淘金小队”。其他家他也懒得去,一来时间不多;二来后参与的“淘金者”钱袋分量不够,不值得去拿。 要说这其中有没有困难,那肯定要比掌柜的家多费些口舌,还有最奇葩的一家,妻子和丈夫感情很好,非要和他恩爱缠绵一番才给看钱袋。好在米桦比以前收敛了许多,不然很有可能被人抓个现行,浸了猪笼…… 取了这七户的钱可能还不够,米桦将钱袋全都暂放家中,而后长途奔袭三十里,去当地一家农奴主金库偷了数袋金币,天明赶回。 这一次他没有“少取多跑”,是怕白玛镇七户人家失窃的事传开,让那些农奴主提高了警戒,不好再下手,因此逮着一家当夜就往死里薅。但这些钱他还得小心使用,一个个筛选,因为有些金币被“淘金者”暗作了记号,还有些金币刻了农奴主姓名的印章,万一交易时被发现,很可能就功亏一篑了。 完成了筛选金币的细致工作,他将钱袋全部藏进地道中,牵出蛮牛一把火烧了茅草屋,随后每隔数十丈点火焚烧,顿时荒野上空浓烟滚滚,黑尘漫天。再等火势减小,他又用剑拨弄着住处烧焦的黑木平摊至各处着火点,方才骑牛离去。 他之所以做如此繁复的工作,是因为他的住处离白玛镇并不远,那七户人家迟早会搜寻而来,作此痕迹正是以天火来迷惑他们,不至于搜查到地道下的钱袋和生铁。 在这之后,他就要寻另一住处了。这次他瞄准了毗邻树下涧的多杰镇,行三日有余,恢复了真身,用木炭将引人注目的白眉白发白睫毛稍稍描黑,花白的发眉正适合他现今年纪。可饶是如此弄丑,一进镇子还是引起了各年龄层女子们的“盛情问候”。 “尊客,您……您是哪里人呢?”面带羞涩的小姑娘问。 “大叔,可以告诉我您的皮肤是怎么保养的吗?”稍有含蓄的大姑娘问。 “大哥,进来喝碗酥油茶吧,我们家的茶可好喝了。”热情奔放的美少妇问。 “来吧老弟!”寡居多年的同龄妇人就更直接了,拦着蛮牛就上手,拉拉扯扯搞得米桦很是郁闷。 米桦知道吐蕃有大片地域未经试炼者开发,民风十分淳朴,感情的表达也很直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爱慕就是爱慕,绝不会藏着掖着,羞答答等你去猜。可现如今这局面确实有些失控,若真的引起小镇轰动,怕是对之后行事不利。 他也想换容易身,但考虑到这里毗邻树下涧,万一被某个游荡在此的千佛国人发现,还是功亏一篑。故思来想去,对付千佛国唯有以真面目示人,然目下这两难局势,实在是…… “咳咳……各位姐姐妹妹,你们看我这般模样,也该知道我其实是个……天阉之人。” 没办法了,只能作践自己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大妇们纷纷避开,由之前的盛情问候变成了三五成群的指指点点,倒也不至于很难听。 “怪不得他面白无须,原来是那个……” “是哦,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啊。” “欸,你们说他以前会不会在拉萨宫里当差?” “怎么这么讲?” “我第一眼看他就觉得气度不凡,像是久经世面的人物,你们不这么认为吗?”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诶!那还是别招惹人家了,万一真是个人物,有了嫌隙就不大好了。” …… 米桦苦笑无语,寻得一家类似于客栈的租赁帐篷,一块金币租了俩月,外加丰盛三餐,倒是知道省钱低调了。 之后,他闭门不出呆了两天,等风波平息出去溜达了一圈,人们对他的议论少了许多。之后让店家照看蛮牛,徒步轻功,耗时两日,匆匆赶回白玛镇。 又到交易之期,他易了容去原住址取了钱袋,回镇雇了两辆牛车,径去小饭馆。果不出他所料,七户失窃的事已然在淘金者们内部传开,矛头都指向了自己人,并未怀疑到千佛国,前来交易生铁的人也多了一倍,两俩牛车正好装下。 之后,他将钱袋分发,假意告诫了一番,又私下勉励七人继续努力。那七人因此更加眼红嫉妒,对各自的怀疑对象也恨之入骨,一个个咬牙切齿心事重重,不知作何打算。 米桦见达成效果,赶牛车离去。行至半途,发现有三人尾随,当下不动声色,将三人引至榕湖岸边,拔剑下车,缓缓向三人走去。 “糟糕!被发现了,怎么办?” “怕什么,你回去禀报,我俩对付他!” “好,你们小心!” 那人说着就转身离去。 “呵呵……当我不存在吗?”米桦声未落,人已如闪电奔袭,一道寒光划过,身影拦住去路的同时,那人的脑袋也随之滑落,断颈处喷洒出漫天鲜血! “这是……这是什么妖怪!” 另两人一个惊恐大叫,一个吓到失声,米桦给足了他们反应的时间和出手的机会,两个青色手印隔空轰来,皆被他轻松躲过。 试探得对方实力,米桦再无留手,一招“横行霸道”解决掉二人性命。随后将尸体全部抛入湖中,清理了车印与血迹,生铁则藏于地道,而后还车,连夜奔回多杰镇。 死的那三人只是喽啰,他们的价值就是“去死”,是以米桦并没有盘问。而在多杰,他还要行一事,就是使些阴谋诡计的第二件事。 这件事还落在千佛国头上。 千佛国,他早已打探清楚,国内之繁华堪比弥勒佛城,被世人称之为“国中之国”。如此巨大家业,必是人丁兴旺,只国内种植的粮食肯定不够供应,势必每年要外出购粮。而外出的第一站,当是邻居多杰镇,此时又值收粮季节,正好从中作梗。 隔日一早,米桦吃罢早饭,径去交易市场。等了一上午,看到的只是些小买卖,并无大宗粮食交易。他心想千佛国可能是有固定的交易伙伴和地点,因此还得深入调查。 这就得看口才了,之前传出天阉的名声,虽然让大姑娘小妹妹们失去了兴趣,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随意购得一盒胭脂稍作包装,选择一位本就肤色白皙的大家闺秀,就要开始他的精彩表演。 …… 第二日。 大家闺秀外出游玩,结伴四五姑娘同行,路过租赁帐篷时,“正好”看到了敞着门帘埋首铜镜的米桦。 “尊客,你……盯着镜子做什么?” 米桦回过身来,拈着兰花指唉声叹气,尖细的嗓子“娇滴滴”地说道:“哎呀,这不是一路风尘,脸皮吹得有些暗黄,想着敷敷粉吧,怕伤了脸皮,用了这美白圣物吧,又觉浪费可惜,你们说这……” “诶等等,尊客说什么美白圣物?”姑娘们有了兴趣,一个个挤入帐篷,出声询问。 米桦佯装卖弄,妖里妖气地从“百宝箱”中拿出一精致美盒,说道:“就是这个呀,是中土商人运来的稀奇之物呢。” “我看看……”为首女子眼露精光,当时又觉不妥,失了礼数,忙按捺下心头激动,施礼问道:“哦……还未请教尊客姓名。” 米桦“妖娆”一笑,兰花指点了点女子,说道: “叫人家小麦朵就好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2章 爱美心 “小麦朵,一个老男人竟然叫小女孩的名字,咯咯……” “他……不算男人?” “嗯,涂脂抹粉倒更像女人。” “你们当着人家面说什么呢!”为首女子一声娇喝,让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姑娘闭了嘴,随后又向米桦致歉,“实在不好意思小麦朵,我们都是些乡下粗俗之人,言语中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米桦无所谓地说道:“没事啦,大家都是好姐妹,能有什么冒犯?”说着打开那盒胭脂,十分心疼地用小指甲盖挑了一丢丢,涂在脸蛋上,对着镜子抹了起来。 姑娘们见他大度,更肆无忌惮,一个个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好奇相问。 “你说是中土商人带来的美白圣物?” “嗯,是的呢。” “真有那么好用吗?” “等会你就知道啦。” 米桦涂抹毕,起身打了一盆水,洗去之前染上的蜡黄粉,用毛巾擦干,露出了本来白皙的面容。 “哇,神奇诶,一次就能美白到这种效果吗?” 米桦轻轻拍打着脸蛋,“甜甜”地笑道:“当然不是啦,如果真有那么神,中土人不全都是俊哥哥靓妹妹啦?” “啊,那你怎么一抹就变白了呢?” “傻孩子。”米桦点了点姑娘额头,以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任何美白之物啊,都得经常使用才有效果。你家的羊儿一出生就能下奶吗?不会,总得养些时日才好催生。” “咯咯咯……小麦朵你讲话好有趣哦。” “你说的意思我大概明白,那你现在用的这款美白圣物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米桦脑海中搜刮了一些记忆中的词汇,由浅入深,缓缓道来:“好的美白之物呢,就好像生长肥美的草地,羊儿吃了这些草,会长得更加肥硕,下的奶也比寻常更加鲜香。这款美白圣物就好比草料中的顶级,使用三个月,能明显看出皮肤变得紧致有弹性,像我一样使用两三年,就是现在这种效果啦。当然咱这儿高级一点的美白粉使用时间长了,也有这种功效,但远不如这款白皙透亮。最最重要的,你们愿意到了我这个年纪就因为长期使用劣质美白粉而生出干皮褶皱吗?” “当然不愿意啊!” “小麦朵你还别说,我姑姑就是常年涂脂抹粉,不到四十脸上就生了黄斑暗疮,一旦洗了脸呐,吓死个人嘞!” “哈哈哈……有你这么编排姑姑的吗?” “干嘛,人家说的是事实嘛……” “好啦,小麦朵你就别卖关子了,用了这款美白圣物将来一定如常吗?” 米桦摇头道:“一定如常,永葆青春,我可不敢说,天下也没有永葆青春的长生不老药。但以我目前使用的效果来看,确实能保护脸部皮肤,延缓衰老,在冬天时候啊,还能起到冻疮膏的作用呢。” “这么好吗?有藏药成分?” “傻妮子,中土之物怎么会有藏药成分,当然是中药成分啦!” “错错错!”米桦语出惊人,撒了个永远也无法得到求证的谎言,“传说此物原料取自于南海数万里之外的辛吉大陆,其中有一物名为鲛人泪,据说此泪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保护咱们这张脸自然不在话下啦。当然此说肯定有夸张,我反正是不大信,我觉得应该是某种神秘的独家配方,为了不被同行觊觎,才故意夸大其词的。” “啊?原来是谣传啊,我还以为真是什么海外奇珍呢。” “你也不想想,一款美白之物而已,怎么可能那么玄乎,都是商人为了抬高物价渲染美化之言罢了。”为首女子看得很透彻,又与米桦道:“不过效果确实比寻常脂粉强上百倍,敢请教小麦朵,是从何处购得?” “额……年少时在拉萨王城偶遇中土商人,买了两盒,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在咱们这儿怕是再难获得了。”米桦摇了摇头,露出惋惜之色。 “这么好用的东西,真是可惜啊。” “是啊,那个中土商人怎么就不来咱弥勒地界呢?” 几位姑娘皆连连叹气,时不时地瞄一眼铜镜前的胭脂盒,露出艳羡的目光。 米桦微笑不语,耐心等待。半晌后为首女子果然按捺不住,咬咬牙问道:“小麦朵,打个商量,这美白圣物可否……可否卖于我等?你放心,我们可以出双倍甚至三倍的价钱!当然了,我一看小麦朵你气度不凡,定是身份高贵家财万贯,不稀罕这些小钱。但若真能割爱,一半,少一半都行,我姐妹自会省着点用……如果商议不成也没关系,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们姐妹也能理解。” “对对,能理解,能理解。” “好……哥哥,好姐姐,你就匀一点嘛,好不好?” “哥哥既然也是爱美之人,那定不希望看到我姐妹将来人老珠黄的丑陋模样,彼时不知也就罢了,今时既得相告,冲着这段缘分也得强买一些,姐妹们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正是这个理!” “强买强买,哥哥若不卖,那就是看不起咱们这段缘分,菩萨可是会怪罪的哟。” 一时间,几个姑娘使尽了各种办法,真真让米桦见识到了女人的疯狂。不过他的目的已然达成,接下来就顺其自然了。 他“纠结”了好一会,忽得眉头一展,袍袖一甩,十分大气地说道:“罢罢,圣物自当用于妙龄,我已年迈衰老,用之暴殄天物,何况都是自家姐妹,就……就送于你们!” “真的吗哥哥?” “哥什么哥,是姐妹啦!” “哦对对,姐姐你真是太慷慨了,真不需要我们买吗?” 为首女子虽然高兴,但知道此事没那么容易,便道:“我知道姐姐不在乎身外之物,但凭白收此大礼,妹妹良心难安。这样,在这多杰镇,若能用得着妹妹的地方,或是姐姐有什么难言之隐,妹妹一定尽全力相帮……” “诶……妹妹说哪里话。”米桦一言打断道,“缘分相交,情真意切。若有事相求,我何必与姐妹们说,自去找镇长大人了。” “姐姐性情中人,倒是妹妹唐突了。既如此,与姐妹们饮宴一场如何?” “该当如此!”米桦欣然同意,约定中午时登门拜访,千送万别之下,终于让这小帐篷清静了下来,得以长舒一口气。 一早上的姐姐妹妹喊得他头疼,此时放松下来,难免有些心神疲惫,于是合目盘膝,蓄养精神,不知觉便到了晌午时分。 穿戴整齐,用木炭再涂黑白眉白发白睫毛。这玩意掉色,几个时辰就得重新描一次,搞得他都快以为自己真成了女人,很是痛苦。 做好准备工作,他按着之前所指路线,登门饮宴。都是一群大姐姐小姑娘,说长道短应付了许久,这才得以脱身,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假意喝醉,唉声叹气不止。 终于,他落寞的情绪感染到了姑娘们,为首之女子忙凑近前来,询问情况。米桦只是长吁短叹,借酒浇愁。 姑娘们问了许久,见他始终不张口,都有些不耐烦了,本来就有醉意,这时都豪气了起来,个个拍着胸脯保证,小麦朵若真有什么困难,姐妹们一定全力给解决,万不可再过度哀伤,失了神采。 米桦心中大喜,鱼儿终于上钩了!于是“不情不愿”地道出了他“凄惨悲凉”的身世。 …… 说这小麦朵啊,其实和多杰镇关系也不远,乃是邻居树下涧千佛国人,他这个千佛国家庭是混得比较惨的,应该说是最底层的农奴家庭。家里兄弟姐妹七个,两个姐姐早嫁,都没攀上好亲事,过得很是清苦;两个妹妹小小年纪就卖给人当童养媳,后来基本没见过面,生死不明;剩下的弟弟们那都是一张张嘴,等着他这个家里的第二男子汉赚钱养活呢。被逼无奈之下,十七岁的他只得背井离乡,远赴拉萨奔个前程。 要说人这命啊,好好赖赖有时真说不清。命好时因外表被人看中,进了贵族之家,命不好时又被王子相中,施以宫刑入了宫。虽说攀上了高枝,却不能衣锦还乡,因为残缺之身回家不仅会给家人带来不幸,还会使家人蒙羞,从此更难生活。 说天阉呢,那都是骗人的,自己心里好受些罢了,可一段荒诞扭曲的人生背后,真正的委屈又能向谁人诉说呢? 此番回家,既是年老失宠退出拉萨上流社会的舞台,也是多年来的思乡之情促使,但他并不能光明正大的还乡,唯有一个小小的愿望,能偷偷看望年迈卧床的老母亲一眼,这副残缺之身便是立时灰飞烟灭了,也心甘情愿! …… 众女听罢,皆嗟叹不已,有的抱着他柔声安慰,有的聚一起商量对策,很快就提出各种各样的小点子供他筛选。 “扮作乞丐混进去?” “不行,姐姐何等样人物,怎能扮那下贱之民!” “那……假装拉萨城的贵族,前来观光游玩。” “不行,被认识的人发现了怎么办?” “可千佛国也不让人随便进啊,盘查的紧呢!上次我哥哥去了,就因为他是个可怜的结巴,三句话没说清楚挨了一顿毒打,差点把命丢了!” “那怎么办啊?” “诶,我姑父每年都往树下涧送粮,不如就扮作随从如何?” 听到此言,米桦眼前一亮,心中狂喜,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你了! 他不必多说什么,因为这本来就是一条好计策,得到了众姐妹的一致称赞。而后米桦“勉强”答应,询问起细节,说是估计后天去送粮。他算了算时间,问能不能延缓六七天,他在上一个住处还有一笔账没算清,来回需要不少时日。那姑娘表示一定尽力说服,米桦随即奉上一袋金币,让她自去打点。 其后,宴会结束,米桦与姐妹们依依惜别。晚上等来了姑娘消息,说姑父同意让他扮作侍从,也愿意等这六七天。 米桦心中大定,千恩万谢之后再度动身,连夜回往了白玛镇,做最后的,也可能是最艰难的收尾工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3章 孤一人 交易日的当天,米桦换了个新身份,花大价钱购得七辆马车,回往原住址。 路上他专门去了榕湖,在岸边发现了密密麻麻的浅显脚印,显然那三人背后的势力来此地调查过,这让他既兴奋,又隐隐有些担忧。 到了原住址,庆幸还没被人发现,挖出生铁钱袋,装了三车半。等到黄昏时分,慢慢悠悠地赶回白玛镇,将四辆车暂寄于镇外树林,赶着三辆空车前往小饭馆。 在交易之前,他又换成女子身份,完全不担心有人拦车盘问,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是以,他堂而皇之招摇过市,不一会便引来了数十个暗中跟踪的斥候。 从小饭馆后院进去,有不少淘金者已等候多时,见是一个女子收购,虽然惊讶但也没多问。又等了半个时辰,淘金者悉数到齐,人数增加了许多,带来的生铁三车远不够装。 米桦站在马背上清了清嗓子,面色不悦,喊话道:“你们真是越来越出格了,怎么来了这么多人?算了不说了,这是最后一次收购,钱我也只带了三车的钱,收不上的你们自行解决吧。” “这怎么能行呢?收不上都是要折本的呀!” “对呀,我可是辛苦了两天一夜到弥勒佛城收的呀,抛去车马费那也用了两金本钱呢,你一句话钱不够就让我们的钱打了水漂啊?” “不行不行,这次你必须全收了!” “对,全收了!” 米桦冷笑一声,纵身一跃跳上马车,脚尖勾着剑鞘倒甩入手,拇指弹剑,“叮”一声长剑出鞘,剑尖正好插入板缝之间,明晃晃地发出嗡嗡剑鸣。 这一手干净利落,不说高手,起码是个练家子,有几个胆小怕事的已然龟缩了。 米桦一撩长发,飒气十足,喝道:“你们这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忘了是谁带你们发家致富?今时腰杆却硬起来了啊,谁借你们的狗胆!” “哼……做买卖讲究诚信,害我等折本就是你的不对!” “呵呵……谁带我们发家?不就是千佛国嘛,若是害我折本,万佛国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米桦眯眼打量着二人,记住了他们的长相,到这时脾气还这么大的,绝对与外边的暗探是一伙。 他也不用再多言,有老熟人自会出来解围。果然,第二批得利的人就不愿与金主生了嫌隙,一个个站出来赔着笑脸,与众人道:“各位各位,人家有一再强调,不可再泄露半点风声,这次的人数突增,的的确确是我们的不对。各位兄弟想获利的心我等自是理解,不如这样吧,就我们之前的兄弟们吃点亏,让一金的利给新来的诸位回些本吧,如何?” “放你N的屁,你要做老好人可别稍上劳资,上次丢的钱没赚回来呢,还分给外人?” “就是就是,生财有道,各凭本事,干嘛要凭白让利给他们?”掌柜的也心有愤懑,钱这种东西谁会嫌多呢?何况家里还遭了贼失了窃,损失惨重。 “呵呵……一块的利都不让,你们还真是好乡亲呐!既如此,那大家就谁也别想发财!”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堵住了地道口。米桦呵呵一笑,对付这种无赖有的是办法。 他持剑在手,与众人道:“各位,我手头的钱只有这么多,想来抢的随时欢迎,正好也让我试试一品堂赐予我的神兵……” “她是西夏一品堂的人!” “该死的西夏雇佣兵!” 吐蕃盛传佛教,某些不修大手印的农奴主会雇佣流亡至吐蕃的西夏恶人或逃犯,以维护牧场、农场的稳定。 米桦随便栽赃了一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却自顾自讲道:“若诚心交易,那就带着你们的生铁给我好好装车,堆稳当了,垒结实了,然后再来我这边领钱。”他说到此处,朝着地上耍无赖那人阴险一笑,继而道:“哦对了,钱少嘛,当然是先到先得了,慢了的话……可就折本喽。” 金钱的诱惑让许多人当时红了眼,一拥而上将那无赖暴打一顿,也不管地道口的生铁是不是自个的,各搂三斤就往马车那边跑去。淘金者们顿时乱作一团,仅片刻后就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厮杀打骂声不绝于耳,充斥着贪婪的鲜血溅了一院! 米桦看都不看一眼,严格指挥先到者堆砌装车,有一个不开眼的家伙要当他面抢铁,被他毫不留情地削去手掌。众人见他有如此精准剑法,这才稍加收敛,以他为界限,前面流血争夺,后边安全装车。 钱分至只剩一袋,生铁压得结结实实正好三车,剩下没交易的人却还有一大半。米桦将马车一一掉头,而后站在马背上扬了扬手中钱袋,“叮叮咣咣”的金币声响立即让还在厮打的人停了手,一个个露出极度不甘的眼神,好似饥饿的狼群就要生吞活剥了他。 “各位各位,既是最后一次交易,那就给彼此留个美好回忆吧。这袋钱是多出来的,你们拿去分了,可千万不要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打得头破血流,受了伤不说,还伤了乡里乡亲的和气。”米桦说着话将钱袋扔进人群中,随着话音落下,仅一瞬间的寂静,一众淘金者立即疯抢起来! 米桦扭头捂眼,佯装不忍心看,俄而长叹一口气,喝着马车缓缓驶离了饭馆后院。 交易之事告一段落,淘金者们的争抢已经和他再无干系,接下来才是此番收尾工作最棘手之时。 走在小镇中,他屏息凝神,侧耳细听。左右两边各有七个明探,暗探多达数十人,且扫眼看那十四人,有的戴着僧帽,有的拿着转经筒,目透精光,应是修炼大手印的僧众。 米桦不动神色,催马慢行,出了小镇刚到树林,四周突然跳出七八个俗家高手,各手持明亮短刀,围住马车逼迫他停下。 “你是个高手。”说话之人是探子首领,也是个僧徒,他知道米桦发现了他们,故有此言。 米桦还是女子面容,掩嘴娇笑,跳下马车,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首领皱了皱眉头,双手合十道:“施主何必明知故问,国中有人暗中大肆收购生铁,先派斥候皆葬身湖中,此等阴谋叛乱大事,佛城怎能视而不见?” “阴谋叛乱?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们吐蕃武者练的都是大手印,完全用不着锻造兵刃,如何就成了反叛?” “施主还要遮掩吗!千佛国只有《真门九定》此等鸡肋大手印,若要谋反当然需要像你这般使用兵刃的高手助阵!”首领一语道破,不愿再与米桦纠缠。 “呵呵……”米桦笑了笑,就是不承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众人听此一言,皆怒骂出声,首领暗暗摇头,说道:“我也再无规劝,唯有一事不明,还请施主解疑。” “问吧。”米桦无所畏惧的样子,淡定从容的语气,让这群人骂声渐止,呈阵型围拢,逐步逼近。 首领问道:“之前你们收购的那么多次,为什么没有分批运回去,反而让你最后一并运回?你们……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打什么主意?那不能告诉你。让我最后运回嘛,当然是因为我厉害喽。”米桦看似开玩笑的话,让首领不由得心头一颤,当下做出请的手势,同时一招手,几个俗家弟子立即挥刀而上! 对方先礼后兵,米桦也不能落了下风,向首领微一抱拳,隔空吸剑在手,单膝下蹲一剑横斩,“叮叮叮……”接连不断地六道断刃之声,速度之快竟似一长声铮鸣! 一剑断六兵,米桦神兵之强让众人震撼不已。但有断刃在手,亦能杀敌,何况他们中最厉害的那人兵刃还完好无损! 米桦亦注意到了这条“漏网之鱼”,在六人又次扑杀之际,不管不顾,挺剑直刺“大鱼”! 大鱼稍显慌张,退了一步,看六兄弟合围已成,断刃加其身,这才侧身闪躲,回刀绕腕,好似一把锋利锯片割向米桦“细腰”! 米桦与大鱼相距不过数寸,侧脸咧嘴一笑,猛然爆发内力圈,黑芒瞬间加身,不仅挡住砍至全身各处要害的六把断刃,强大的反震之力还将断刃脱手,六人皆吐血震飞! 这猝不及防的反转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米桦只用两指捏住刀片,便使其不得更进一步,同时长剑抖转,由其背后插入,破开冒血剑洞,带出些许内脏碎肉,在剑身颤动不停。 “砰!” 米桦收剑,尸体轰然倒地,余六者皆伏地咳血,仅反震之力竟致使全部重伤! “你,是宋人!”首领似乎很愤怒于米桦的隐藏,如果不是突然显出的黑芒,这六人完全不至于此。 “不不不,我其实是吐蕃人,真的,不骗你。”米桦俏目横扫,看谁谁慌张,最后还是落于首领,笑道:“毕竟是在咱吐蕃地界,使用外朝功夫不显手段,也登不得台面,所以……来吧,看看咱们的大手印到底谁更胜一筹。” 首领完全不敢托大,招呼众僧和暗探一起围攻,场中霎时间手印结发,或青或金各色各式,随着不同印名的呼喝,皆脱手而出齐齐轰向米桦! 米桦嘴里小声念叨了一句话,似乎在祈祷什么,随即深吸一口气,在众僧结印的时间闭目凌空而起,脑海中莫名生出无数熟悉又陌生的印式,双手照式,快速结印!数个呼吸间,他在大小麦朵、洛桑德吉、此身本身之间鬼魅般切换,更在众僧惊愕轰出各家手印之时,仰天大喝一声,全身黑芒金光混在一处,爆射开来,白发迎风而起,眉尖长疤蠕动,仿佛半魔半佛降临人间! 这个真身结了手印,但没有发出任何印式,可奇怪的那些轰向他的各式手印就好似惧怕于他真身的神威,竟齐刷刷凭空消失,如同被黑暗空间瞬间吞噬! 这就是吐蕃大手印唯一的弊端,不同于大宋的内力外释只要使将出去多少会造成破坏,大手印之轰击,一旦结印之人身亡,手印立即消失! 没错,那些明探暗探、僧徒刀众,全都死了。米桦真身现世,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已将所有敢睁眼看他的人扼杀在了眼神传导的恐惧中! 首领就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结印之后的姿势,只是汗毛直立,躯体僵直,双目外突,眼球血管爆裂,是刹那间的——惊惧而亡! “扑通!” 米桦好似耗尽了全身力气,重重地摔落于地。然而他只身一人,任何时候都不敢放松,当下挣扎着站起身,将一个没敢看他的幸存者补了一剑,送去归西。 而后,他一一检查尸体,确定无一人存活,这才坐上马车,找到之前暂寄四辆,硬撑着赶着头马往多杰大道缓缓行去。 七辆车一步入正轨,他便寻着那半车翻身滚入,虽然身心疲惫到了极点,丹田处滚烫如火,眼皮也一直打架,但他还是不敢歇息,只是望着夜空的点点繁星数来数去,颇有些懊悔走时没叫上同伴,不然也不至于时刻紧绷着一根弦,累死都不敢眨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4章 金镶玉 觉不能睡,闭目养神还是可以的,到天明时,稍稍养好了精神,身体的疲惫已然不重要了。 行数十里,路过一个部落聚所,他停下车,背了几斤生铁换得七匹黑布和绳索,遮盖住了车辆,用绳子绑结实。寻觅得干草铺了一层,往黑布上洒了脏水作旧,而后买了早饭,坐在车旁大口吞咽。 有好奇的部落居民过来相问,怎么一个姑娘家走南闯北风餐露宿?他只是笑笑不说话。不一会儿功夫吃了两大碗,方觉力气稍长,赶着马车继续往多杰镇去。 这一路不敢再停留,如同昨夜般局势以目前的状态并不足以再应付一次,只能日夜兼程,喝马前行。 四天后,终于赶到多杰,变回真身将马车停在隐蔽处,稍作染发乔装,匆匆回镇内询问那姑娘,姑娘带领他拜见其姑父。到了最后一关节,他拍了拍昏沉的脑袋,打起十二分精神与其周旋。 姑父家排场很大,外围是几十顶帐篷,居中数间碉屋,牛羊成群,车马如龙。家里佣人数十,屋外手下近百,挤奶的、下地的、运粮的忙忙碌碌,很是兴旺,一看就是富商巨贾之家。 米桦等了许久,姑父终于得空相见,态度并不是很友好,甚至可以说十分冷漠,自顾自喝着酥油茶,眼皮也不抬说道:“过了晌午就走,在路口集合,你扮作随从跟着就行,重活累活……呵,你也干不了。” 米桦看这架势有些不妙,身上带的钱也不够贿赂这位大财主,便放低了姿态,垂眉搭眼道:“多谢大善人成全。” “诶,别叫我大善人,我是看在侄女的面上才等你几天,不然我是不会和你这等人打交道的。” “姑父……”姑娘撒娇埋怨。大财主宠溺地笑了笑,看了米桦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米桦本想按原计划说出请求,但仔细想了想还是就此作罢,施礼告辞。 时间紧迫,他并没有把握通过几句简单的交流便改变大财主对他身份的偏见,况且他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做。 那便是回到租赁帐篷,倒头睡觉。 一个人内力的恢复,需要打坐运功,而精神和力气的回复,最有效的便是吃饭睡觉。昨夜一战后,丹田虽然滚烫如火,但内视己身发现内力并未有多少损耗,反倒是精神萎靡,浑身疲软无力,像是吃了软筋散,灌了迷魂汤似的,让他一度以为又陷入在布达拉宫时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若是往常时候,可以不在意,但现在这种分辨不清是否幻境的迷茫下,他不得不重视,是以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以应对自身随时可能出现的危局。 时间一过晌午,他自动醒来,起身拍了拍脸,清醒了许多,也有了几分力气。 他又作描黑打扮,随后检查了兵刃包裹,确定一应齐全,活动开了筋骨,出门往小镇路口去。 远远的,他已望见运粮的队伍,随着视野的扩展也大概摸清了运粮队的规模和情况。从后往前,四辆牛车载量比较多,左右各一个护粮兵,外加一个总领队共九人,怀里别着短腰刀,应是本地武者;往前七辆马车载量比较少,但两侧却多了一名护粮兵,而且骑着马,加领队小三十人用的都是长刀,不知来历;再往前是两辆四马拖着的大型运粮车,准备的说应该是运输车,因为他看到了遮在雨布下的木箱,里边应是某些贵重物品。这两辆车的护卫就更厉害了,只有三个人,且不备兵刃,但大财主对他们很尊敬,一直是赔着笑脸说话,猜测不错的话,应是大手印高手。 米桦走的很慢,因为还有不少运粮工在忙乎,大财主不是只等他一人。摸清了情况也差不多和大财主碰面,人家却简单指了指马车队伍的长刀领队,就又与三位高手说话去了。 “有眼不识金镶玉,竟把夜壶当茶壶,活该你倒霉!”米桦暗暗腹诽罢,屁颠屁颠地跑到长刀领队马前,打了个招呼。 那领队瞥了米桦一眼,面露鄙夷之色,居高临下十分傲慢地说道:“喔……你就是这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阉人呐,来,脱了裤子让本大爷瞧瞧。” “脱呀,我们还从没见过阉人什么样子呢。” “能什么样?不就是少了条腿,少了个头嘛。” “哈哈哈……” 众手下轰然大笑,一个个起哄让米桦脱裤子。米桦淡淡一笑,回道:“你们好奇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都是男人确实没什么好看,我有一个更好的推荐,比我这有趣多了。” “什么呀?” “快说快说!” 米桦的笑容忽然凝固,阴冷的眼神直视领队,从牙缝里缓缓嘣出几个字。 “回家看NM的去!” “找死!”两个长刀兵怒骂一声,出手推搡米桦,可令他们惊讶的事发生了,米桦站在原地一动未动,那两人却不知为何两手推空,随着惯性猛撞一起,脑袋各起个大包。 这让那群长刀兵更加愤怒,一个个手按刀柄就要拔刀相向。 “都给我住手!”领队大声喝止,朝着看向这边询问情况的大财主笑了笑,表示无碍。随即又目视米桦,阴笑道:“路途还长,咱们慢慢玩。” “我也正有此意。”米桦说罢,自顾自牵了一匹马,领了长刀兵服饰,穿戴好跟在了马车最后。 半个时辰后,大财主一声令下,全队启程。从此处到树下涧只有百里,前半途是广袤原野,道路平坦,后半途是绵延十数里的夹山道,由于处在两国之间,基本无人管制,因此聚集了大批强盗恶匪。大财主雇佣护粮队就是为了防备这些人。 盗匪的消息,米桦早已打探得知,他原本的计划是,与大财主好商好量做个交易,大财主帮他带货,他帮大财主护粮。可这伙人对他的态度实在过于恶劣,让他不得不另想办法。 …… 前半途无话,一路畅通无阻。到夜里时,车队抵达夹山道口,大财主下令原地扎营歇息,米桦没和长刀兵搞好关系,因此被排除在外。 大财主不闻不问,米桦也不恼,自寻得一安静角落,盘膝合目。 深夜,月过中天,寒气陡至,冻的米桦微微发颤。他刚准备捡着柴枝生火取暖,远处营帐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皆是冲他而来。 他未起身,双手合十作僧人状。不多一会,七个长刀兵围拢过来,看他这般姿势皆辱骂出声。 “哟……一个阉人还有脸礼佛呢?” “把手放下吧,你不要脸菩萨还要脸呢!” “不男不女的妖人,还装什么呢,还不赶紧起来!” “别,你也别起来了,直接脱了裤子跪地上挨个叫我们三声爷爷,我们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米桦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不屑于搭理。在长刀兵们看来,这无异于赤裸裸的羞辱,凭什么一个阉人还能这么装比? “MD,还以为是在拉萨王子家呢!劳资叫你装!”一个长刀兵怒骂着就来拖拽米桦。米桦刚要使些小手段,突然身后袭来数道冷箭,“嗖嗖嗖”将五个长刀兵当场射死。米桦看情况有变,毫不犹豫下了黑手,长剑出鞘带光而动,白刃所至两颗滚烫的头颅同时落地! “好剑法!” 黑暗中乌拉拉涌出数十人,米桦回头看去,说话那人头上裹着头巾,约莫三十来岁,脖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红印,应是头领,余者皆是凶悍嘴脸,强盗模样。 米桦猜到夹山盗匪会下山抢粮,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难免心中不悦,颇带责备的语气与之道:“夹山道地形正好埋伏,如何还没进去就现身抢粮?” 那头领愣了一下,对米桦的突然倒戈有些懵,心中快速权衡利弊。观他剑法是个不好惹的武林高手,既愿助阵那就不纠结许多了,大不了最后分他一笔财宝,省得这时受阻。 “哈哈哈……大侠有所不知,这批千佛国的货可非比寻常,粮食是其次,西夏运来的财宝才是兄弟们想要的。也因此我们几个帮派才握手言和,此时夜袭,正是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头领和盘托出,米桦这时才知道木箱里装的是金银珠宝,转忧为喜,问道:“你们一共多少人?” “近百人!” “好,那我便助你们一臂之力!”米桦说话间远处营地冒出了许多盗匪,虽然放冷箭射杀了几个值夜护卫,但还是有人逃过一劫,叫喊出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护卫。 锣声敲响,火光渐起,护卫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杀了出来,米桦不待头领下令,人已瞬间消失! 大财主既然敢以少打多,定是有所倚仗,擒贼先擒王,杀了他的倚仗,其他人自有强盗们解决。 米桦径直冲向长刀领队,一剑划斩,竟被领队反应过来,挥刀格挡住了。领队转身见是米桦,咧嘴阴笑,正要说两句狠话,米桦的一剑已然当头劈来,气的他大喝一声,连续数十招快刀攻防,逼得米桦连退数十步,场面上占尽了上风! 不愧是长刀领队,是个难缠的对手!棘手的地方不在于果真难敌,而在于不了解他的招式。 此人之刀法与中土完全迥异,像是吐蕃本地门派的传承,招式看似灵巧快攻,但若想趁他快攻露出破绽时反击,他又能很圆润的及时回防。 米桦之前在于南宫瑾的切磋中见识过东瀛刀法,吐蕃刀法正与此相似,威力速度相当,防守却更胜一筹。他思来想去,若要快速破解此刀法,恐怕只有那一招才能收获奇效。 米桦又格挡数招,而后暗运内力稳住身形,在对方一刀当空劈来之时,不作任何躲闪,长剑径刺其腰眼!他的奇招就是赌,赌对方不会与他拼命,而领队的想法也正是如此。他看米桦只退不攻,以为是个寻常高手,那凭什么要和一个阉人同归于尽?不值得呀。 领队收刀侧闪了,在做出这个动作之时,他自己把快如闪电的招式给破了,而米桦也不是他以为的寻常高手,在攻守之势转变的一瞬间,长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横向切入他的腰胯,而后顺着胯骨极其利落地切至他的下体,将他“引以为傲”的家伙什残忍切断,当时便惨叫一声痛晕了过去…… 趁你病要你命!米桦挥起一拳正中领队太阳穴,将他即将倒下的残躯又轰出两丈远,当时便没了气息,成了一具空中飞尸。 米桦仍不放心地补了一剑,而后才提剑赶往下一处战场,又次开启了与大手印高手的对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5章 善心杀 越临近千佛国,对《幻门九变》的使用越小心,不是米桦不敢,而是怕万一被人拆穿,之前努力全都毁于一旦。 是以,他还是以招式对敌,甚至内力外释的手段都不愿暴露,尽可能的隐藏身份,以图后计。 …… 乱糟糟的营地,四马拖车旁,火光通明,寇尸数十,俱是死于三大高手之手。 在大手印的防卫圈下,无一人能越雷池一步。上首一人,五十来岁年纪,一头花白长发,留着短辫须,出招最为随意,几乎站着不动便能杀敌于百步之外;左首一人,面貌凶悍,年纪较轻,出招甚是凶残,折肢断臂、破颅穿肠,走的是刚猛一脉;右首一人,更为年轻,是个短发的小沙弥,既不如花发男轻松,也不及凶悍男霸道,但在众匪寇的围攻下,亦能游刃有余,一一解决。 米桦摸清了三人武功虚实,幽然现身,对外围盗寇大喝一声:“都让开,我来解决他们!” “你TM谁啊你,在这儿大放厥词……” “你是我们的人吗你,滚!” 之前的红印匪首一直关注着米桦,见他受阻,忙跑来说明:“各位兄弟,这位大侠是我大哥,咱们的武功与人家天差地别,所以还是把战场交给大哥吧。” “哟……可以呀,什么时候结交的,人家能看得上你们帮吗?” “你小子,干啥啥不行,运气倒是逆天。” “那行吧,咱就围观一会,其他兄弟赶紧去解决那群喽啰。” 几个匪首说着话退出了战场,和红印匪首聚一块小声询问情况。米桦自顾自走向前,与三位高手劝诱道:“车内宝箱俱是金银珠宝,三位何不就此反水,与我等共享富贵?” 凶悍男咧嘴一笑,歪头指着米桦道:“喔……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同行的阉人吧,早有预谋还是临时叛变?” 花发男亦笑道:“方才有关注你,片刻功夫解决了长刀领队,是个高手呢。” 小沙弥则作出请的手势,淡淡说道:“就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本领吧。” 三人对金银财宝的诱惑毫不心动,让米桦颇为敬佩,施礼道:“三位恪尽职守,侠义风范,倒是咱家冒犯了。既如此,咱家也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长剑已出,米桦径取凶悍男而去。凶悍男立即结印,大喝一声:“噬佛大手印!”一道长蛇形状的青印瞬间脱手而出。与此同时,小沙弥亦喝出声,乃是“莲花大手印”,与噬佛印左右夹击,几乎同时轰至米桦身前! 米桦不敢硬接双印,眉尖一挑,计上心来。当下凌空跃起,侧身闪躲,衣角擦着噬佛印将将掠过,两印已然轰击一处,蛇吞莲花,莲花裹蛇,刹那间湮灭于无形之中! 噬佛印虽然看着凶残,但覆盖面远不如莲花印广,若要避开两印,只需躲过青蛇一击,两印相交,自然消失。 此双印一曰噬佛,一曰莲花,青金之色,性质截然相反,一旦相撞,实力均等之下唯有湮灭一途。这是米桦从仅有的数次对战中总结得来。 虽然对大手印并未做过深入了解,但米桦心中已有些推测。吐蕃大手印从大路数应分为两派,金印向佛,为正印,青印逆佛,为邪印,类似于中土武林的正道魔教之分。然中土的正道魔教武功招式并没有相互克制之说,只是修炼者本身的实力高低,而吐蕃武林的正邪之分有“佛”这个因素在,更显对立,故其大手印更有相互克制的关系。 …… 米桦继续冲向凶悍男,两印又次轰来。米桦如法炮制,利用噬佛印的攻击面小侧身闪躲而过,两印相撞,再度消散。 一次可以理解为运气,两次就显实力了。米桦的临敌应战技巧让凶悍男和小沙弥很是惊讶,两人立即调整角度,凶悍男向后狂奔的同时连续结印,小沙弥向侧前方包围亦不停轰击,青金双印犹如机关枪火舌一般倾泻而出,连贯成两条火力长龙狂啸着轰向米桦! 米桦见此情形,冷静分析局势,对方破绽还落在噬佛印。当下长剑铺地,跪剑伏身滑行,两印连续在他头顶轰撞消失,在对方第三次改变角度之时,已然逼近至凶悍男三丈之距! 凶悍男小沙弥第三次的双人站位变化,包括之后快速改变角度,依旧没起到任何作用。米桦已然找到应对办法,不管是借力跃空、跪剑滑行还是左侧闪躲、右侧突进,只需避开大范围的莲花印轰击,贴着细长的青蛇印以灵巧的身姿持续逼近即可。而对方两人因为目标只有他一个,所以无论怎样调整站位角度,双印最终还是会碰撞一处,彼此抵消。 说到底,还是本事不济,如果双印速度足够快,米桦早已被轰成肉渣了。 一路有惊无险的追袭,米桦终于得以近身。凶悍男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和巨大的危机!他停下脚步不再后退,神色庄严的双手合十,口中念诵经文,陡然快速结印,在施展出范围更大数倍的噬佛印之后当场晕倒在地! “可恶!”米桦心里暗暗咒骂。人就在地上躺着,不过是一剑的事,可却还要先解决掉此方威力大增的噬佛印,与此同时,身后小沙弥的“莲花炮”业已尾随而至,这一次终究避无可避! “不管了,三大高手的大手印,毕竟不能小觑!” 米桦迫不得已使出轻功步伐,在青色大印与莲花炮即将击中前身后背时,恍若幽灵一般突然消失了身影!而双印最后一次的碰撞,苍莽青蛇呼啸着穿莲而过,急速吞噬至最后一朵莲印时,威力终于彻底被抵消,光芒瞬间黯淡了下来,在距离小沙弥不到一寸的距离化作点点青光,飘散在了夜空中。 小沙弥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身体僵直了许久才徐徐回过神来,与围观的众匪首再望向凶悍男时,一个悠闲的身影正往袖口擦着剑刃血迹,随风鼓荡的衣袍之下,凶悍男胸口已然破洞,汩汩地涌着黑红的鲜血,在冷冽的寒风中冒出腾腾热气,淡淡的血腥味随之弥漫开来…… “看……看到了吗?之前他……他他就是这么在我面前突然消失的!” “你这是哪……哪里结交的大大大哥,这分明是佛国‘大戍’级别的存在!” “天呐!这种毁天灭地的大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批货比珠宝还要重要?” “我们……我们跑吧?” 一直在四马拖车前观战的花发男动了,他终究不再淡定,两道花眉拧在一处,面色阴沉得可怕。 “你是宋人!” “哦,等等。”米桦抬手让花发男止步,笑道,“在咱俩打之前,我得先解决掉场外不确定因素……” 花发男只听他的声音飘忽不定,在抬手的瞬间,人已消失,最后一个字入耳之时,远处小沙弥忽然瞪大了眼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轰然倒地,显出身后形同鬼魅的米桦和一柄滴血的寒光长剑! “呃啊!给我死!”花发男冲天怒吼,自掌心连续射出数十道剑形金印,正是他的成名绝技——佛相剑印! 手未结印便可发印,其实力远在两个同伴之上。米桦不敢大意,施展开轻功步伐,一息逼近一丈,在第一道剑印从空中劈砍而来时,咬了咬牙举剑相迎。谁知那剑印竟非实体,不似内力外释可被格挡,而是像光影一般破开长剑直落他头顶! 米桦实在想不明白,当初能以肉身硬接加查金印,为何今时金印遇着兵刃竟能自主避开?难道这才是吐蕃大手印真正的可怕之处? 然此时危局,根本容不得他细想,尽管他已爆发黑芒狂运内力侧闪远处,但肩头还是被剑印穿芒劈中,深入血肉三寸方止,鲜血顿时染红了白袍! “好厉害的剑印!”米桦竟夸赞对手,之后便不再硬拼,虽然不能再进一步,但灵巧的轻功在侧翼闪躲还是游刃有余。 游走了片刻,米桦暗自思量,如此不是长久之计,得想个办法破解对方严防死守的剑印。如今内力手段已暴露,难道幻术绝技也得出手了吗? 可在千佛国的地盘,万一这群盗寇或护卫中有千佛国的人,一旦看出我身份,之前种种经营也就付之东流了,再想要寻此良机,这辈子怕是都不能了。 所以,就是死,也绝不能使用幻术! 米桦这边还在纠结于此,那边花发男却已经转守为攻了!数十道剑印射出之后,他双手开始结印,发出与之前同样的剑印,效果却已大不相同! 米桦一时没注意花发男印法发生了改变,照先前一般闪避一旁,却万万没想到那道剑印竟自行转弯,紧追着他猛刺而来! 他预感到了危机,脚下未停再次闪烁腾挪,可还是由于未有提防而中了招。这一道剑印直刺入他的左腿,穿破黑芒亦刺穿了大腿,前后两个血洞顿时鲜血狂涌不止,剧痛之下速度立减了许多! “可恶啊!”米桦怒了,但在不使用幻术的情况下也只是无用的咆哮罢了。随着第二道、第三道剑印先后追踪而至,他不得不狼狈逃窜,好似身后是催命的无常双鬼,惶惶急急不愿被索命而去。 逃了一段,鲜血淋了一路,钻心的疼痛还是浇灭了胸中的怒火。冷静下来之后,脑海中竟前所未有的一片清明,思及对手招式,虽然急急如夺命催魂铃,但数量也少了许多,到此时才是四道剑印。除此之外,远程攻击的缺点也暴露无遗,全力追击进攻,那就一定无力防守,若能拼得…… “就这么干!”米桦不再多想,全力施展轻功作搏命一击,在逃至一处喽啰战团之时,绕着外围突然直插而过,那四道剑印在紧跟着急转的同时遇到来不及闪躲的护粮兵难免要避开穿行,如此一来速度慢了许多,与米桦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米桦借此机会,得以调头回击,全速奔袭之下,犹如黑夜中的一道龙卷风,呼啸着席卷至花发男身前! 此时的花发男脸色惨白,一头冷汗,显然操纵四道剑印已是他的极限,但面临生死之际,他还是咬牙结印,结出了第五道黯淡的剑印,在对准米桦眉尖射出之时,米桦亦一往无前,迎着剑印将手中长剑刺入了花发男的胸膛! 空中的剑印划着米桦眉尖旧伤,滴落了一滴鲜血,米桦强忍着熟悉到令他崩溃的剧烈头痛,缓缓道出一句话,让心有不甘的花发男合目惨笑,剑印消散,倒地身亡! “你死在了你的善心之下,可以瞑目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6章 算机关 雄狮一旦受了伤,鬣狗就会去夺食,然那是距离雪域数万里的另一个美丽世界,与有思想有感情的人类大不相同。 米桦和他们没有利益冲突,金银财宝尽归他们所有,他只要装着金银财宝的木箱和马车而已。米桦给他们的帮助也很大,不管是哪里的绿林中人,都得有江湖规矩,讲江湖道义。 是以,米桦及时得到了救助,不仅止了血,还收获了“一枚大财主”。 刻不容缓的局势已然来不及让他好好养伤休整,带着几十名盗匪马不停蹄的赶回多杰拉来了生铁,而后腾笼换鸟,四马拖车先行、七辆马车跟进、四辆牛车随后,在大财主的带领下,借得几十名强盗的护卫下,沿着夹山道迤逦而行。 和大财主的交涉则又是另一段小故事了。 当时大财主抵死不从,颇有几分骨气,米桦思来想去还是得留他一命,以图大计。于是有了接下来的一段对话。 “你也看到了我的本事,该知我阉人身份是为隐藏,今时我便将原委始末全都告知于你,从与不从自行决断。” “呵呵……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那你可听仔细了!我乃佛国请来的大宋修炼者,官居大戍,吐蕃名莫赤邓珠。今上假措是位雄略之主,早就对千佛国心存不满,卧榻之侧,尚不能容他人酣睡,何况国中之国,腹心之患?故今上问计于本戍,本戍有言,师出得有名,若能先污千佛国谋反,安佛再另派大戍征兵讨伐,民心所向,岂不一举覆灭之?” “好狠的计策!果然是阴险的宋人!” “呵呵……你也不必编排我,本戍知道,千佛国灭,你一家失去取利之地,因此才不从本戍言。但请大财主换个角度考虑,彼时秋后算账,你与千佛国常年往来勾结,运送金银珠宝等贵重之物远甚于弥勒佛国,免不了治你个同谋之罪,一家老小性命何存?” 大财主陷入了沉默,米桦趁热打铁,继续道: “本来我也不愿拉你下水,更不愿造成诸多杀孽。最初的计划是,本戍与你商量好,你帮我带货,我帮你杀匪,到时今上赏罚,你不仅逃过一劫,还有鼎助之功,可你没给我这个机会啊。造成今日这种局面,本戍仍是好言相劝,还望你认真考虑清楚,再与我答复。” 大财主不是个傻子,性命与利益的选择题,他还是理会得清的。 …… 此番对话之后,米桦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在来千佛国时,他就一直在想,当年与师父约定的三件事,唯剩千佛国还未覆灭。以师父之绝世战谋,若能亲临吐蕃,自是易如反掌,可当下之局势,无论如何得去千佛国探寻天方之秘,既如此,不如自行解决。若成功那自然再好不过,若失败,以后再请师父北来行事。 于是便有了数月之谋划,最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很急,但考虑到弥勒佛国调兵运粮还需不少时日,倒也急而不乱。天明时分,车队走出夹山道,远望得两山之下流水深涧,开出一片广袤深谷,竟也是世外桃源般的烟火之地。 从狭窄山道下山,顺着河岸缓缓而行。途径沃野百里,桑田无数,黎民百姓之家隔数里相望,几处炊烟升起,好似烽火之台;牛羊成群出圈,牧民起早放养;农妇悠闲下地,稚童围车相问。大财主心有愧疚,默默无语;盗匪们甚为暴躁,怒言驱逐;米桦倒是有心招呼,奈何腿伤不便精神不佳,也便不予理睬。 一路无话,午时,车队渐入民居密集之地。再往后去,佛堂殿宇依山而建,碉屋府宅拔地而起,街道宽阔了数倍,往来行人摩肩擦踵,沿街叫卖不绝于耳,钟鸣鼎食之家携子礼佛,官宦富家子弟结伴出游。其繁华富饶远甚于弥勒佛城,比拉萨王城更具有朝气活力,十足的新兴之城,未来的吐蕃盛地! 虽然没有城门城墙,但若要继续深入佛国腹地,还是得经过巡逻卫兵们的盘查。米桦本来还担心车轮印的深浅会引起卫兵警戒,但看这整齐干净的红砖大道,也便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任凭大财主周旋应付。 大财主与卫兵队长见过几次面,算是老熟人,打起十二分精神下马与其交涉。先是例行惯例,偷偷奉上金币一袋,而后开一箱验货。 这趟货品是岁末最后一趟,卫兵径去检查装着金银珠宝的箱子,开箱一看,果然金光灿灿,阳光下晃得睁不开眼。卫兵大队长待要伸手下探,大财主急忙拦住,笑道:“小兄弟万万不可啊,这下边装着的可是中土运来的明器,见不得光的呀。” “这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小兄弟有所不知,明器即为冥器,珠宝瓷瓶之类还好,若是深埋千百年的名人字画、玉璧铜鼎,一旦见了光立时风化,那字画会消散,玉鼎会变色,再无半点价值啦。小兄弟若一定要看,那也不是不可以……” “哦,怎么着才能看?” “这……小兄弟若在国主前自有一番解释,那便看吧。” “啊?那不能那不能……”卫兵队长连连摆手,一把合上箱子面西告罪。 米桦见此情形,暗舒了一口气。等了不一会,车队开进中央大道,路过一个街口,转往北边闹市区。 再行百十步,米桦看了看周围环境,正有一家铁匠铺。随即命车队停下,就近寻得一家大客栈,将装铁的木箱全都搬运进去,而后和大财主赶着粮车先去驿馆报到。 驿馆官员再上报,有专门负责签收的官员前来,让大财主明日交接珠宝货物。大财主一听此言,顿时慌了神,米桦暗骂废物,抢着点头答应,这才免去对方怀疑。 回客栈的路上,米桦租了两辆马车,和大财主直奔向东,出了中心繁华之地,抵达田野阡陌之所,寻得角落僻静之处,赶大财主出逃千佛国。 “你……知道通风报信的后果吧。” “知道知道,多谢大戍救小人脱离泥潭。” “嗯,还有一点你要特别注意。路上你可能会遇到佛国部队,无论任何人问起,你只说看望远嫁千佛国的女儿,其它一概不知,你懂我意思吧?” “小人……小人明白,但请大戍功成之时,一定不忘替小人美言几句,开脱罪名。” “你与我功劳甚大,何来罪责?只需等我上呈安佛,往后荣华富贵自是享用不尽,总好过你走南闯北辛苦挣得几个钱。” “小人惶恐,拜谢!” “行了,走吧。” 米桦眼看着大财主的马车消失在了视线中,这才匆匆赶回。晚上,与十几强盗豪饮一场,等到深夜下令行动,将所有木箱悄悄运至铁匠铺内,连夜深挖地洞,藏好了木箱。 将近天明时,踩土压实、清扫土渍等善后工作才完成。米桦散尽钱财,打发众匪离国,嘱咐但遇佛国部队盘问,只说国内不分昼夜的操演练兵,磨刀霍霍,我等深恐战乱爆发,因此结伴出逃。 米桦并不能保证如此多人全都依他所言,也不能在千佛国的地盘杀人灭口,只站在弥勒佛国的角度考虑,大军已然压境,即使听到一些风声,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了吧? 一想及此,他的心情就十分激动,眼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欣欣向荣的城市,不由得陷入了一种极度扭曲的复仇快感中。 凭什么!凭什么我千幻门惨遭灭门,你千佛国却越来越昌盛? 幻门既灭,你真门该当陪葬! …… 接下来千佛国佛兵一连两天的城内搜寻,全都一无所获,米桦躲在了远离喧嚣的河涧野人洞中,睡得甚是香甜。 第三日,佛兵搜出了藏于铁匠铺的生铁,消息不胫而走,半天的功夫全城皆知;下午时,外出国境的斥候仓皇来报,弥勒佛国大军压境,先头部队已抵达夹山道。 深夜,千佛国派出的使者被弥勒佛国大戍斩首祭旗,只得仓促迎战。 第四日卯时,弥勒佛国先头部队陈兵山道,面对山下黑压压的千佛国佛兵,不叫阵不答话,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两国之战,终于爆发! 米桦依旧没有外出,虽然他很想亲眼看着千佛国覆灭,但却无法面对那些无辜惨死的平头百姓和天真孩童,唯有耐心等待,眼不见,心才安。 第七日,三个佛兵迷路闯进了野人洞,米桦预先埋伏,尽数杀之。据此推测,弥勒佛国大军应成功下涧。 第十四日,又有十几个弥勒国兵士探进野人洞,米桦终于使出幻术手段,只留下一个活口。经盘问,大军已屠城,先头部队杀至了国宫佛殿。 第十五日,米桦的肩伤基本痊愈,腿伤也大好,拄了根树枝走出野人洞。 呼吸到血腥气味的那一瞬间,他狰狞狂笑,肆无忌惮地变幻着身体容貌。千佛国已灭,除了寒冷源,天下谁人还能识我! 他一吐胸中郁结,变幻为兵士模样,寻着一匹健马,策马狂奔入城。 一路上,尸体已被清理,所见唯有渗入地下泛黑的血迹。二次进城,佛堂碉屋依旧在,不见信徒不见民,他径去国宫佛殿,混进了先头大军,却见众兵士只是围而不攻,心甚好奇,忙与旁人相问。 “兄弟,怎地攻不进去吗?” “你……你是哪位大人属下?” “哦……我是安佛大人派来打探消息的,这不还没见到大戍嘛,所以先问问你到底啥情况。” “这样啊。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大戍没令进攻,只让围着不放。” “我知道我知道!”时有一兵士插嘴道,“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叫……叫……哎呀一时忘了!” 又有一兵士拍了那人一巴掌,笑骂道:“你这记性是随你家狗吗?等的那人不是叫兰木吗?” 兰木。 兰木! 米桦震惊了!大脑有一瞬间陷入了停滞,眼前的打闹、兵士的叫骂,再也看不见、听不到了,唯剩满腹的疑惑和突然冒出的儿时记忆,在召唤着他一步步走过漫长的台阶,进入恢弘庄严的国宫佛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7章 三曰仇 暴烈的阳光下,恢弘的国宫佛殿迸发出璀璨三色,光彩夺目,震慑心神,红、白、黄,各色独寓在千佛国的天空。红宫似一头跪地的牦牛,弯曲而又锋锐的双角托起太阳的光晕,随着阳光的洒落,反射着牛儿的尖角,白光刺眼,金光熠熠,恍若佛祖从双角间临凡,圣洁庄严。 宫殿下漫长而又空荡的白石阶,莫名蒸腾着热气,让国宫殿有了几分灵山宝刹的味道。米桦抬手遮挡着阳光,一步步走到宫门前,回首眺望,阶下是密密麻麻的弥勒佛国兵士,极远处缥缈的云端,第一代国主至真千面佛的巨大塑像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就连西天证道的你,也不能庇护你的子民吗?”米桦得意地冲着云端塑像笑了笑,转身走进大殿内。 空旷,无边无际的空旷,是米桦入殿的第一感觉,尽管它是个封闭的空间。 这种感觉带来的视觉错位,导致长夜国主的塑像明明就在眼前,却又触不可及。 正前方,千佛国的现任国主就盘膝坐在蒲团上,是个和米桦一般年纪的壮年男子。黑发长眉,洁面阔颌,从他明亮的双眸中似乎可以看到星辰大海。 弥勒佛国的大戍就站在一旁,浑身甲胄,笼罩在一团黑雾中,看不清面容。 “兰木,你终于来了。”大戍先开口,雄浑沧迈的声音说明了他的年纪,也证明他经历过千幻门被灭门的时代,听说过那个悲惨的故事。 米桦不再隐藏,露出真容,微一抱拳,问道:“你知道是我从中挑拨?” “你觉得呢?” “我们不必打哑谜,猜来猜去很是无趣。”米桦厌倦了这种拐弯抹角的对话,难道人一上了年纪,说话就非得装比吗? “呵呵……”大戍笑了笑,没有接口。 米桦很是烦躁,习惯性地挑了挑眉尖,问道:“既已知道我的存在,为何还要领兵来攻?” 片刻的沉默,大戍道:“这是你梦寐以求的,也是假措想看到的。卧榻之侧,尚不能容他人酣睡,何况国中之国,腹心之患?” “所以你们就将计就计,趁机拔除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然也。” “呵……倒是直言不讳。”米桦说着看向了千佛国主,十分好奇地询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国主此时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不带有丝毫的怨毒与愤恨,淡淡说道:“命数使然,何有他言?” 这是一个十分荒诞的场景,三个本应该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的仇家,却站在此处心平气和的谈话,就好像彼此都心中有数,成与败,生与死,全在所谓命数、天数的缥缈之言中。 米桦也不再纠结何时暴露,何时被大戍反利用,到这时,他的眼里只有千佛国国主,既是平生唯一大敌,也是心中难以放下的执念。 “你倒是看得开。” “看得开如何,看不开又如何,难道我还能力挽狂澜?就算我有力挽狂澜之能,又如何拯救已逝去的万千子民?”千佛国主的眼神依旧明亮而平静,让米桦一时也捉摸不透他到底是睿智还是昏聩。 说来也奇怪,从假手灭国之计展开,还不知道所灭国主何人,甚至到了千佛国也没有打听,这时才问,是否显得太不尊重? “还不知道你姓名,敢请教?” “竹林。”国主淡淡回道。 “竹林,很特别的名字。”米桦细细品味,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竹林国主,你既已从天命,甘愿国灭身死,为何还要见我?” 这一问竹林没有回答,大戍代为言道:“恩怨是非,终有了结之局,是他之愿,也是本戍之意。怎么,你不想见你的仇人最后一面?” “哈……见了又能如何?我只要仇国灭,恨才消!” “如果本戍定要你俩直面彼此呢?” “那就打呗!” 米桦话音未落,突然发难,长剑出鞘直搠竹林面庞。竹林拍地而起,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三环锡杖,单手耍弄开,小金环套剑,立止其势! “好兵刃!”米桦大赞一声,飞起一脚踢向竹林胸膛。竹林以一股怪力陡转锡杖,铁杆击中米桦脚腕,亦飞踹一脚,正中米桦腿伤! “嘶……”米桦退剑,单腿蹦跶着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看去,鲜血又侵染了裤袍,不由得暗骂竹林,也太过卑鄙…… 骂归骂,换作是他,也得循着敌人弱点照死了揍,这无可厚非。他惊讶的是,竹林武功之高,竟能仅凭他走路的姿势就一眼看穿伤势所在,没有三五十年的日夜苦修,绝对达不到如此犀利程度。 “看来你做了不少的准备啊。”米桦忍着痛徐徐站稳,但还是一高一低,看着颇有些滑稽。 竹林缓缓向前逼近,说道:“正拜于宋朝名师门下,没有别家大手印之威,自然得学些本事防身。”说话间,一杖突杵而去,米桦忙挥剑格开,然竹林之杖法呈绵延不绝之攻势,打的米桦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米桦瘸着腿直被逼退至国宫殿角,心里憋屈得很,不由得怒喝:“没完没了你还!”当下爆出黑芒,轻功傍身,瞬间闪没了人影,又立现于竹林身后! “死!” 剑尖突刺,白刃在窗外透射而来的阳光下闪出刺眼的光芒,正中竹林后颈!米桦眯着眼稍稍适应了阳光,却也看清了眼前一幕,只是一道早已消失的残影! “现在是谁死?” 一锡杖随着竹林冷漠的声音从背后劈来,米桦大惊失色,举剑格挡的同时踉跄着向前逃奔,却被锡杖猛力捶落,压着长剑正中肩头旧伤,让他顿觉半个身子发麻发颤,长剑脱手而出! “该死的,闻着血味儿了吗!就盯着旧伤突袭?” 米桦盛怒之下,运转全身内力爆轰黑芒,堪堪逼退了竹林,“砰”的单膝跪倒在地,呼呼喘着粗气。 “天才兰木,也不过如此!” 竹林大肆嘲弄,持杖又次奔去,米桦咬牙怒目,但却不敢再接战。对方不仅招式精妙,轻功内力也不在他之下,若无旧伤或许还能战个平手,现下这般怕是下一招必死于杖下! 不管了,能不能成总得试它一试! 米桦心有决断,立即结成手印。远处的大戍早已封闭了六识,竹林却停下了脚步,锡杖立于身前,同样无式结印。 米桦瞪目狂啸:“三变幻本心!” 竹林拂手一指:“三定守本心!” 米桦被气得目眦欲裂,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处处压制我?果真是贼老天的诅咒吗!我门有大真千幻菩萨,他国就有至真千面佛,我门有雾岛先师,他国就有长夜国主,到我门被灭只剩我一人,他国仍生出此等人物,终究要克制于我? 去NM的,劳资不信命,也不信贼老天,更不信你能走到与我同步!接下来你就好好看着,看我幻门手段如何压制你真门识别! 复数结印,米桦咧嘴狂笑道:“竹林国主,尝尝我幻门新手段!”说话间他周身迸出黑金二色,混作一团,真身快速变幻着各人形象,好似那夜惊惧杀人的手段! 竹林不屑冷笑,同样结成繁复手印,周身绽出金色佛光,竟丝毫未受影响!不仅如此,他还有余力一步步走向米桦,缓缓举起锡杖就要砸向那依旧变幻不停的各样身躯! 米桦瞠目结舌,实在难以置信,但仅一瞬间,他的怨怒散去,幻术消失,俄而大笑出声,满脸释然之色。 竹林停下了动作,“咚”的一声,锡杖立于身前,冷着脸问道:“你笑什么?” 米桦依旧大笑不止,也不知是故意夸张还是真有那般好笑,竟生生笑出了眼泪。 “我在问你,笑什么?”竹林脸含怒色,难得的生气了。 良久,直到竹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米桦才慢慢止住笑声。不是他不想继续,实在是肩伤疼痛,笑不动了。 “咳……”米桦笑声刚停便咳出一口血来,面色霎时无比苍白,像涂了一层厚厚的白漆。 “我笑,我笑你千佛国主,也只能在我的世界里耀武扬威,一旦离开这个世界,你什么都不是。” “你什么意思?”竹林转怒为疑,一国之主的憨憨模样,真个是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米桦彻底放弃了抵抗,跌坐于地。仰头看着竹林,正色道:“给你讲个怪诞荒谬的故事吧,有兴趣听吗?” “没兴趣。”竹林摇摇头,一本正经的拒绝让米桦一时错愕,愣在了原地。 “咳咳……你没兴趣听我也要讲。”米桦不由分说,自顾自说道,“从我开始执行灭国大计以来,最可怕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你不用说不想知道,我来告诉你,最可怕的是从始至终,我只记得四个人的名字,洛桑德吉、白玛拉姆、假措和你竹林,而且只有你竹林是我新认识的姓名,恐怖不?” “哼,那是你人老脑衰,不记人不记事也是正常的!” 米桦对这个解释嗤之以鼻,接着说道:“这件事的可怕之处在于,好像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围绕着你一个人转的,什么……花发男、掌柜的、大财主、强盗头子等等等等,哦对了,包括这位大戍……”他说着看向大戍,叫家犬似得调侃道:“嘿,啾啾,醒醒,睡着了?” 大戍一动不动,好似方才为了避开米桦幻术而封闭的六识,到现在还没打开。 米桦摊手笑道:“看到了吗?他不配拥有姓名。” 竹林猛得将锡杖捶地,金环碰撞,发出叮铃的清脆声响,无论在空旷的国宫内回荡多久,始终叫不醒“沉睡”的大戍。 米桦又道:“其实还有各种离奇之事,你敢想象在一个遍地是试炼者的世界而无一人在你千佛国吗?你能想象得到现在的镇民竟能说出后世‘藏中’药的区别吗?千幻门与千佛国做为邪正对立,所使手印竟是同金之正印?还有那个大财主,有实力拉回那么多金银财宝,却没胆量自己留着用?最最可气的是,这个世界一切的运行规则都在按着我的计划走,我让得生铁便得生铁,我让姑娘帮忙姑娘便帮忙,我让弥勒佛国派大戍出兵,大戍便出兵,即使为了迷惑我故意生出一些困难,到最后我还是能一一化解,达到我灭国的目的,这岂不太过于巧合?” 竹林冷笑道:“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 “不不……”米桦摇头道,“在这个世界,合不合心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走出这个世界。” “你到底什么意思!”不知竹林真傻还是假傻,终究没有说破。米桦却不耐烦了,眯着眼疾喝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失去了制衡千幻门的价值,你千佛国即使不灭国也不该如此繁荣昌盛,这就是此处幻境最大的破绽!” 米桦此言,好似一语破法,在话音落下之时,大戍的身形逐渐模糊,宫殿落下一块块砖瓦,长夜国主的塑像慢慢消散,远至宫门外,长阶化作缕缕风尘,密密麻麻的弥勒国兵士全都随风而逝,千佛国一代先师至真千面佛塑像轰然崩塌,街道泥泞不堪,房舍破败封尘,田地生草、河水干涸,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荒芜! 竹林忽地不再怒,不再惊,面无表情,锡杖一挥而起,直指米桦眉尖,淡淡地问道:“走之前,还有话说吗?” “有话有话!”米桦急忙问道,“九尺深魅现在何处?” “毁我佛国,自己去寻吧!”竹林一言毕,锡杖猛刺入米桦眉尖,疼得米桦破口大骂:“你NN的,能不能别每次逮着旧伤口撒盐!” 可惜,幻境之物再也听不见他的怒骂,片刻濒临死亡的疼痛体验之后,脑海中再一次响起了那该死的声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8章 四曰生 “叮!” 极其诡异的声响,好似催命的无常铃,让米桦瞬间惊坐起身,俄而半个脑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吼出声: “痛煞我也!” 仅片刻,疼痛如潮水般退去,极寒的朔风夹带着大片雪花以更汹涌之势无情地拍打在他的脸上! “呃啊!” 他抱着脑袋仰天痛吼,在突然而至的透骨奇寒中根本来不及思考,睁眼看去,茶杯中冻结的冰影因寒冷而扭曲到了极致。 他皱了皱眉尖,一刻也不敢松懈! 这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面皮稍有些发黑,双眼眯成了两条缝,两边脸蛋有很明显的团块状红色斑块,头戴着当地特色的毡帽,雪花在帽沿积压了厚厚一层,低头看去,服饰花花绿绿白白,踏着一双厚毛雪地靴,熟悉的麦朵诺布,熟悉的路边茶馆。 “哞!” 蛮牛焦躁的狂叫引他望向了茶馆外,刚一抬头,吃了一嘴的雪花片,其密度之大连眼睛都难以睁开,狂喊店小二与掌柜的,却无一人应声。整个茶馆仿佛茫茫雪域的一片奇葩,在狂风暴雪的肆虐下渐渐被深埋入雪中,顷刻间便要倾覆! “他NN的,环境也给的太差了吧!”他怒骂一句,被风雪即刻卷走,连他自己也听得十分模糊。这时也顾不上隐隐作痛的眉尖,起身握剑,顶着风拄剑而行。 刚走出茶馆,顶棚再也支撑不住积雪的重压,轰然倒塌,顿时溅起了更多飞扬的雪花。他急忙快走了两步,终于看清了视线范围内的蛮牛,还是被绳索牵着槽头,牛毛覆着一层细密的冰晶,只有两只铜铃大的眼睛显出颜色,让他摸着牛角,翻身骑上牛背。 “嘶……” 屁股传来湿黏黏的冰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挥剑斩断绳索,不用吆喝,蛮牛自个便冒雪狂奔,速度之快骏马不及。 这一路疯狂颠簸,差点把他心肝脾肺肾颠出来,终于寻得一处避风堂,乃是山体突出的一个小型洞穴。蛮牛停下脚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甩头将他颠落雪地,洗了一把雪水浴。 “呸……呸呸!”他站起身吐干净嘴里的泥水,重重地踢了一脚牛屁股,骂骂咧咧地躲进洞穴,又拉着绳子让蛮牛挡在身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歇息了不一会,稍稍缓过神来。听着外边呼啸的风雪,变回真身一瞧,各种动物的毛皮穿套了好几层,除了眼睛以外全被封裹的严严实实,怪不得不大冷,原来是早有准备。 终于有时间追溯回忆,但无论如何回想,始终都记不起幻境之前发生的事,似乎是被初醒时陡然而至的风雪吹散在了茫茫雪域之中,再要拾捡时,早已附着着雪花消逝不见。 管它呢,不钻那个牛角尖了,研究幻境之情形才是眼下第一要务。 从现身在茶馆来看,很明显,千佛国的幻境也是境中境,如此算来,应是第三重境。彼时他有猜测身处幻境之中,到最后时刻才敢肯定,一是因为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的确很真实,没有出现过第二重幻境里那种浑浑噩噩状态,更没有第一重幻境中破绽那么明显,因此不敢过于果断;二是因为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身心的双重折磨,身体的痛楚就不说了,精神上也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如果次次醒来都是虚假,那破境又有什么意义呢?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就特别颓废,觉得了无生趣,实在没什么意思。那是在以惊惧手段杀人之后,第一次察觉身处幻境,因此后来有路人询问,他也懒得搭理,只顾埋头吃饭。都是些虚无之人,我和你废那么些话干嘛? “一幻而杀人”,感觉是幻境中才会发生的事,其实并非如此。第三重境已经很贴近于现实,是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让他发现,而且《幻门九变》这门功法也记载有幻术杀人之法,那便是第七变—— 心杀! 当时他抱着侥幸心理祈祷了一句:若不是幻境,就让我使不出心杀变!然事实正与祈祷之言违背,闭目凌空的瞬间,脑海中莫名生出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印式,正是第七变的深奥手印。此一变再加上当时已得知的第八变——窥天,让他事后想起都觉毛骨悚然。 这还要说到后三变的奥秘之处。 《幻门九变》,前三变以幻本心为主,中三变需突破化年轮,而这后三变中的七八变则分别加强或延伸了三六变的威力。第七变心杀,是使幻本心不仅能变幻出受术者内心深处的最恐惧之物,还能让这份恐惧成为杀死受术者的利器!其玄妙之境已经不属于人世功法,足以称之为佛法或仙术。第八变窥天,则是在挣脱十年寿命的桎梏之后,结印以窥得一丝天机,虽然于实战没什么用,但却是步入寻路之境必须经历的关键一步。类似于《五毒心法》的飞升篇,又比飞升篇稍稍浅显一些,因此其后还有至寻路之境的最后一变。 最后一变是什么?他目前还没到那个阶段,想不大起来,但仅目前七八变带来的心灵冲击足以让他胆战心寒!试想原本还以为自身的修炼在突破第六变的阶段,可突然的试探就跨越了最难的第六变直接到了第八变,最最可怕的是,修炼六到八变所需要的漫长时间全都封存在了记忆深处,让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的吐蕃,现在又是哪一年! 一瞬间,长久的认知所建立的世界观全都崩塌了,所有的经历都是假的,如何不让他心灰意冷,自甘颓废? 好在他是米桦,是千幻门千年一遇的天才,其心志之坚韧也属世间翘楚,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走出幻境,找到天方! …… 他缓缓坐在地上,仔细回忆了一遍幻境经历,那些有名有姓之人绝不只是为了幻境而生,比如缘痴、苍鹭大师,他们就是真实存在的人,还帮他破除了第二重境。那竹林此人是否也曾打过交道,在那莫名封存的记忆海中,究竟还有多少不为己知的故事呢? 他待要细究,忽然闻到一股浓浓的恶臭,抬眼看去,蛮牛的屁股正对着他吧嗒吧嗒地排便,一坨坨冒着丝丝热气,气得他起身飞踹一脚,大骂道:“你个腌臜货,这么冷的天不留点存货,冻死你劳资可正好吃牛肉喝牛血!” “哞……”可怜的蛮牛它懂什么呢,甩了甩尾巴无辜地眨了眨眼,一时把米桦给气乐了,寻思着自己也太过无聊,跟一头蠢牛置什么气呢。 风雪大停,米桦细心地清理了蛮牛身上的冰晶,挖了些草根给蛮牛填肚子,看着它吃完后,拍着它的脑袋说道:“接下来的行程可就全靠你了,别吃了我的还给我尥蹶子。” “哞……”蛮牛很亲昵地拱了拱脑袋,米桦笑骂一句,翻身上了牛背,踏着深没牛膝的积雪,缓缓行去。 …… 一下午的时间,走了不到十里,所见景物也和之前的茶馆道有所不同,绕过一座小雪山,道路不再平坦,而是另一座高耸入云的奇形雪峰。他仰头眺望许久,儿时遥远的回忆渐渐拼凑起来,好像修炼第一变的雪洞便在这座奇峰之上,难不成此处是撒桑陀罗山地界? 一念及此,虽有诧异,随即释然。对于吐蕃的执念,除了拉萨王城和千佛国,也就剩千幻门了,另两处都已去过,那不来陀罗山还能去哪呢? 记忆中这座小山好像叫路关山,雪峰应该是一门峰,其周围方圆十里尽属陀罗山地界,按路关山原路返回,是千幻门旧址,旧址具体在哪已经记不清了,唯有生活了数年的雪洞印象深刻。 “走,上山!” 米桦一拽牛角,蛮牛开始跋涉雪峰,刚开始雪坡还不算太陡,走得较为轻松。越到后边越陡峭,尽管蛮牛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走一步滑三步,气得牛鼻子哼哼,对背上哈哈大笑的米桦十分不满地叫唤着,似乎在抱怨撒气,你不帮忙就算了,再敢笑一句俺老牛立刻颠你下坡! 米桦不笑了,不是惧于蛮牛的哞哞“威胁”,而是天色不早了,黑夜里雪路难行,得做些防护措施和防滑的装备。 他自己倒是不要紧,主要还是蛮牛,那牛蹄子也不能硬打几根铁钉,疼不说,关键是没有铁钉…… 要不把它放生?到这儿它成累赘了,与其跟着受苦,不如“各奔前程”…… 唉,茫茫雪域尽是虚无之物,只有你这头牛陪伴了我一路,你有没有记忆不知道,反正我是挺舍不得的,万一到雪洞里饿了渴了,还能杀了吃喝不是? “哞!”蛮牛扬起后蹄飞踹一脚,米桦侧身闪开,哈哈大笑。“你个牛脑筋,心里开句玩笑都不行啦?” 蛮牛甩了甩尾巴,又傻乎乎地啃起了树皮。 “唉,还是带你上去吧,不保证你能活下来昂,大爷我尽力而为就是。” 米桦叨咕了一句,爬上树折了些软枝条,绑在四个牛蹄子上,对于防滑来说,聊胜于无吧。 帮蛮牛打理好,他自己检查了一遍装备,千幻剑在手,包裹里还有一些金币,没什么卵用,埋在树下做了记号。再脱一层皮套,感觉温度还能适应,又脱了一层,全都扔包裹里埋在另一个雪坑里。 轻装简行才不显笨重。他仰望山巅,深吸了一口气,拽着牛角缓缓往上爬去。 随着高度的攀爬,不仅雪坡越来越陡,山风也越来越大。他走得很吃力,几度想要放弃蛮牛,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他突发的善心虽好,可毕竟爬山非蛮牛特长,又登临了数十丈,雪坡的坡度迫使得他必须四肢并用,不然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怎么办,给咱想个办法。”他回头看了一眼蛮牛,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哞叫了两声,竟自己往上爬去! 它的攀爬方式与之前不同,后蹄先积蓄力量,然后前蹄腾空向上蹦,类似于猛虎扑食的姿势,倒也前行了几步。 “可以呀蛮牛。”米桦刚夸了一句,蛮牛突然一步跳出,头重脚轻侧身跌倒,哞叫着滑落了下来! 米桦大惊失色,急忙拄剑于地,左掌狂运内力瞅准时机一把握住牛角,然而蛮牛之体重远甚于人,更有巨大的惯性冲击,他不仅没能拦停,反而被带着连滑数丈远,而且越滑越快,就要成翻滚之势跌下雪峰!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米桦猛刺一剑深没剑柄,仰天一声怒吼,脖颈至脸顿时通红一片,额头更暴起一根根暴烈的青筋,全身内力加上瞬发的力气,硬生生拖住了蛮牛之躯,让其没再下滑一寸! “哞……”蛮牛一跃而起,稳住了身形。米桦长舒了一口气,回手就是一巴掌,骂道:“不经夸的玩意,给我小心点爬!” 蛮牛“默默无语”,自顾自地往上爬去。 接下来的路程蛮牛果然稳当了许多,爬过最陡峭的一段,米桦已经能望见藏在峰顶之下数十丈的雪洞。但这段路也不好走,因为风势已越来越大,说句话都能把嘴吹瓢了,更不提无孔不入的严寒见着缝儿往里钻,停下一刻都感觉身体仿佛在尸化变冷,只能不停向上,以身体活动产生的些微热量来暖和身子,不至于冻成人棍。 小时候有这么冷吗? 米桦稍稍回忆了下,记不起来了。 也就是在这失神的功夫,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猛烈狂风,竟将他掀地而起!他一阵惊慌,忙握紧了剑柄,心想着剑该不会有问题吧,那长剑却也慢慢松动,真是怕啥来啥! 眼看着剑也要飞走,这时蛮牛忽然大显神威,四蹄跳跃,两步便跳到他顺风的位置。他大喜称赞,用一股猛力拔剑而出,隔空紧紧拽住了牛角,风势越大,他却逆风大吼:“有本事把牛角也吹断,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咔嚓!” “哞!” 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米桦呆呆地握着半只断角,瞬间便被吹上了天! “大爷的,劳资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能把人吹走的山风,又TM是幻境,没完没了没完没了,给劳资滚啊!” 夜空中随风远去的米桦指天怒骂,忽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一阵泛恶心,猛地吐了一口黄水,立时昏死了过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9章 五曰死 “叮!” 极其诡异的声响,好似催命的无常铃,让米桦瞬间惊坐起身,俄而半个脑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吼出声: “痛煞我也!” 仅片刻,疼痛如潮水般退去,重复而缥缈的记忆以更汹涌之势灌入他的脑海。 “你个腌臜货,这么冷的天不留点存货,冻死你劳资可正好吃牛肉喝牛血!” “失去了制衡千幻门的价值,你千佛国自然灭国!” “能得前缘人见证,小僧之幸。” “此去撒桑路途遥遥,米施主多多保重。” “远道而来的客人,加查镇民失了礼数,让您受惊了。” “小二,上一壶茶。” “唔……师兄你得保证知道后头不会疼,小迷才会告诉你。” …… “呃啊!” 他抱着脑袋仰天痛吼,喝退了混乱的记忆,疼痛奇异般的瞬间消失。睁眼看去,满眼皆是晶莹亮色。 他挣扎着坐起身,一股极寒从后脑突生,顷刻间如电流般蔓延至全身,最后回到前额眉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急忙裹紧了身上的皮毛套,哆哆嗦嗦下了地。 环顾四周,空间并不大,依稀能回忆起与小时候闭关的雪洞相差无几。方才躺着的应是那张寒玉床,由第一代祖师大真千幻菩萨亲手打造,有抵御雪洞酷寒之功效。玉床之顶,是一根根尖锐的冰柱,由于常年处于低温之下,会越冻越长,需每隔数月敲去一些,以免伤及肌肤。连结成冰层窟顶的最西角,有一间人工打造的石屋,里边放置着一些生活用具,修有一个小灶台和一张五人通炕。他走过去瞧了一眼,虽然数十年未使用,但锅碗崭新如初,炕灶一尘不染,还有一堆带着雪泥的湿柴枝,显然是他在幻境之前所备,只是不记得当时如何上得雪洞又如何备下柴火。 寒玉床向南,整个雪洞的中心,是一根连接着窟顶的腰粗石柱,看着像人工打磨,实际是天然形成,由五丈之外的洞外寒风吹了数万年,才成圆润光滑之柱。不过在背风面,也有一些坑坑洼洼的小洞,上面写满了各式各样歪歪扭扭的字体,有藏文,有汉字,都是出自于雪洞修炼的稚童手笔。他上下仔细搜寻了一遍,在最下角发现了一行蝇头小字,写得是“兰木到此一游”。 “呵呵……我那时的书法就这般秀气了吗?” 嘿,臭美一下,反正也没人听到…… “哞……” 东边一堆乱石阻挡视线的角落,一头通体乌黑的牦牛抬起头哞叫了一声,表明了它的存在。米桦见蛮牛竟也在此,乐不可支,一路小跑着过去,绕过乱石堆一看,里边竟小有洞天。 “明智”的他可能预感到了自身的危机,在危机到来之前便准备了几十垛草料,如果蛮牛不是一般蠢牛的话,省着点吃足够它吃小半年。事实也确实证明蛮牛是有灵性的,不仅没有贪食,自认的牛窝里也没有一丝粪便,很是洁净。在草料堆之后的洞壁,有一片不同于别处的异色,没有被冰层覆盖,像是有什么发热之石化开了一团圆晕。他用指关节敲了敲,听声辨别,实心的,老痛了…… “好好呆着啊,三爷我出去巡视巡视咱的领地。”米桦拍了拍蛮牛的脑门,这时才注意到它的断角,心头忽有一丝明悟,难道说方才经历的第四重幻境是当初真实爬山的投射?若果真如此,或可从这四重境中找到一些关联现实的线索,从此彻底脱离幻境啊! 是的,米桦很自然而然地将此时此地又当成一重幻境,没有缘由,只是单纯的感觉多重幻境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嗐,管它呢,外头瞅一眼再细琢磨吧。 他已然适应了幻境中的生活,不知该为此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出了雪洞向下望去,还是第四重境中的雪崖陡坡,而上边是一条连通峰顶的小路,坡势大缓,基本无大危险。他循着小路爬向峰顶,路上竟能看到许多生活在雪坡的小动物,诸如兔子、雪狐之类,只是望着他便跑,想是之前抓着烤来吃过,因此害怕他这个猎人。 到了峰顶,除了翻涌如潮的云海和冷透骨髓的寒风,再无别物。米桦不由得呵呵一笑,还以为能如师母一般顺手得天方呢,果然不是那么容易么? 嗯?我为什么会想起师母的经历呢? 他刚有了这个念头,突然就呆立当场,仅片刻后,如此极寒的环境下竟然冷汗如雨,惊恐不已! 为什么我对自己的吐蕃之行没有半点印象,反而对师母的西辽夺莲记忆犹新呢!阴尸傀萧云、易尸傀冰霜千刃、机关门杀死枫林晚、明教姜天、潇水傀白色沙漠,远至辽国南境的守护天下,老狗、白猫、蒂娜、小路、恨不相逢,甚至是那个小小的修炼者阿迪里艾沙,我都深刻在脑海!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不不不……绝非如此,不可能如此! 因为师父师母的感情一定掺不了假,在这个基础上,师母的西辽之行绝对为真。至于为什么会如此清晰记忆,当年的辛吉之行也同样能回忆起来啊,忘掉的只是吐蕃之行吧…… 他抹了抹额头冷汗,赶忙打消了那个可怕的念头。 可是……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辛吉之事,我真就记得一清二楚吗? 不是吧,我当年为什么一定要北上仙居山找师兄呢,这一点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啊! “呃啊!” 突如其来的眉尖阵痛,让他跪地痛嚎,俄而半个脑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连带着前所未有的灼烧之感,瞬间传遍半个身子,如同架在火上炙烤,皮肤裂开化油,跳跃的火花深入每一处肌肤,侵蚀着每一寸骨髓!他再也忍耐不住,大叫一声当场昏死了过去! …… 悠悠醒转时,已是黑夜。 余痛还在眉尖灼烧,半冷半热的痛苦还是第一次经历,他狠狠地锤了一拳,指骨断裂却哈哈大笑,竟是希望拳头的疼痛能代替那异样的折磨。 可惜,无济于事。 但有些事情,终究不能逃避。 每次经历幻境生理痛苦的根源就在眉尖,而但凡涉及辛吉的回忆,疼痛还在眉尖,是故幻境必然和辛吉之事有着密切的联系,不弄清楚辛吉经历,就永远也走不出幻境! 可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捋,方才的痛苦该当避免,所以只能从回到上古禁地开始抽丝剥茧,慢慢查清疼痛的原因。 没有剧痛,真好。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眉尖,不顾深夜愈加寒冷的狂风,寻一根短木棒,而后盘膝坐下,闭目深吸一口气,紧咬木棒不放,做好了一切准备,就此开始回想。 当年回到上古禁地,好像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隐瞒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而唯一的知情人师兄也北上一去不返,我心中的执念之一便是……便是要亲自找师兄问个清楚…… “呃……”剧痛再次袭来,如闪电如惊雷,由眉尖劈入,波及全身每一处肌肤、血管和骨肉!可他始终紧咬着木棒,任凭豆大的汗珠滚落脸颊,头顶蒸腾起缕缕热气,根根青筋暴起,双拳握出血来! 坚持住!米桦,你给我坚持住! “呃……” 由于忍痛过度,他的大脑逐渐趋于昏厥状态,唯有零星的记忆还在倔强地拼凑着,逐渐想起了一些温馨的对话。 那是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长着一对同样可爱的龙角,是他最宠溺的四师妹。 …… “小迷啊,过来一下。” “师兄,有什么事呀?” “大师兄回来后告诉你们之后发生的事了吗?” “说了呀。可师父不让我们对你讲……” “师父不让你们讲,那是怕师兄受到刺激,引发头痛,现在我全好啦。你看,不疼啦,所以啊,你就告诉师兄吧,那种记忆缺失的感觉很难受的,你不忍心看着师兄难受吧?” “唔……师兄你得保证知道后头不会疼,小迷才会告诉你。” …… 记忆仍在慢慢拼凑,眉尖的剧痛也已渐渐麻木,直至再无感觉。他倒在了雪地里,浑身抽搐不止,依旧紧咬着木棒,流出一大滩口水。他的眼神游离在外,彻底失去了光彩,他的心脏已然停止了跳动,肌体的抽搐只是因为大脑还没有彻底死亡。 没有人会故意让自己痛死,他是第一个。 …… “真不疼,我发誓。” “我相信师兄啦。其实大师兄说得也不多,他就说当时那个坏女人取了鲛人泪就带着你们离开了,然后在海上遇到了特别特别大的风暴,帆船的桅杆扎到了你头上,加重了你的伤势,那个坏女人也被一道天雷劈中,掉落了海里。然后扑东大叔带着你们远航一年,回到了百越……师兄你怎么了?” …… 如果还能思考,他便不会放弃思考。 如果不能主动的思考,他还要本能的思考。 如果死亡的降临连本能都无情剥夺,那他还有一腔赤诚,一股执念,一片丹心。 “桅杆……桅杆……桅杆刺伤,不至于疼痛,不至于隐瞒,这是假的。” “天雷……天雷……天雷劈中,她叫……她叫朱古力娜……她被天雷劈中,莫名其妙劈中,莫名其妙消失……没那么简单……” “幻境……幻境……幻境剧痛,来自于眉尖,桅杆不至于,那若是……若是被天雷劈中呢?” “是小迷说反了吗?不对,小迷没有说反。” “小迷说朱古力娜取走了鲛人泪……她……她原本的目的不是鲛人泪……是什么呢?” “她是要师兄喜欢上她……对,喜欢上她爱上她……” “可她为什么要取泪呢?” “难道说……难道说……天雷劈中是真,朱古力娜消失是假?” “那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是去……取泪,对,取南海鲛泪!” “我是去取泪,朱古力娜是让师兄喜欢上她……” “而我曾经和朱古力娜单独密谋过什么事……” “所以……所以……” “朱古力娜被天雷劈中是真,我被天雷劈中也是事实!” “因为……因为……” “我就是朱古力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80章 浮屠现 “叮!” 极其诡异的声响,好似催命的无常铃,让米桦瞬间惊坐起身,俄而半个脑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吼出声: “痛煞我也!” 仅片刻,疼痛如潮水般退去,无比清晰的记忆以更汹涌之势灌入他的脑海。 “当然有但是机密良策,旁人听不得。” “哦,是吗?我倒要听听是什么机密良策。” “我有两个办法,一个冒险些,一个稳妥些,不知……” “稳妥的。” “稳妥一点当然得靠你了,由你潜入贝佳,把敌人一个个魅惑了不就成了?” “不行,太慢了!” “慢一点不好吗?” “逐月,大南图派两万弓兵、一万铁骑向贝佳港杀来了!” “听到了吗,这就是为什么不能慢的原因。说说你那个冒险的办法吧。” …… “呃啊!” 他抱着脑袋仰天痛吼,喝退了愧疚的记忆,疼痛奇异般的瞬间消失。睁眼望去,漆黑犹如化不开的浓雾,将整个世界涂上了深邃的颜色。 他坐起身,一股极寒从眉尖突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要裹紧身上的皮毛套时,却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我这是在哪? 那该死的声音证明我已破境,为何四周还是一片混沌? 等等,既然我已破境,为何还觉眉尖疼痛?难道天雷一击果真是对我不择手段的惩罚,以至于遗害至今? 呼…… 目下不着急走,拼死换来的记忆,总要捋清楚才能继续下一步。 我确实向朱古力娜提出了冒险的办法。引蛇出洞攻下贝佳、假装出手引黑汉子反制受伤都是假象,目的是让师兄去追杀黑汉子,而我趁着这个时候与朱古力娜互相易了容,从那时起,我俩已经互换了身份。 也难怪回到上古禁地没人愿意告知我真相,我不择手段取泪虽是一片诚挚孝心,却也亲手杀死了蛮牛,更让师兄受了莫大的情伤。他能将昏迷的我带回上古禁地已经是最大的宽恕了,我哪还敢奢求他的原谅呢?以后师兄弟间不反目成仇,我便心满意足了啊! 如今想来,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因为即便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易容取泪。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最困难的抉择总得有人来做,事后的责任也总得有人来承担,即使是付出愧疚终生的代价,我也心甘情愿! “师兄,尽管有些迟,尽管你听不到甚至不想听,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他向未知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随着心中的执念彻底放下,深邃的黑暗如雾气散去,未知距离的前方,由下至上依次亮起了一抹幽蓝的光,九光同明之时,好似拂去夜幽女神的薄纱青衣,显出一座惊奇古怪的高塔,扑面而来的冰冷气息让他遍体生寒,低头看去,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一层僧衣。 不用想,这又是一重幻境,破境之法还在这唯一存在的高塔。 此重幻境,剑不在手,让他稍有些慌张。另外还有一点,是他自己的推测,越是贴近现实的幻境,越好行事,无论过多久总能找出其中破绽,而这种明摆着的幻境,反倒不那么容易破境,就好像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陷进,不跳不行,跳进去扎一身伤不说,还不一定会有收获。 可以预知的危险他不怕,就像面对千佛国那个庞然大物,总有办法让它分崩离析。但不可预知的危险心里就没底了,眼前的九层怪塔就是如此。 不管了,总不能坐以待毙。没有剑还有手,只要是有眼睛的生命体,结个手印就能吓死你,怕你何来? 出发! 他拍了拍脸,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向怪塔走去。 想象中的远距离其实并不远,三两步就走到了塔下,他也没觉得新奇,幻境之中发生任何离奇古怪的事都属正常。 抱着这个心态,推开了那一扇漆黑的木门,迎面而来一股透骨阴风,让他打心底里冒出寒气。不过从小到大都未脱离“冷”,片刻后也就习惯了。 近处仰望,虚无幽蓝中逐渐飘来一块匾额,浮浮沉沉好似在水中飘荡,如假如真仿佛是梦中所见,匾额所写也正是一个隐藏在朦胧雾气中的“梦”字。他看了不一会,只觉头脑发昏,双眼干涩,忙用手遮住眼睛闯了进去。 良久的沉寂,直到双眼不觉干涩,他才缓缓放下手来。 …… 骄阳当空,白昼依旧。 两座雄奇壮阔的大山之间,宽阔的牧羊草道上,突兀的立着一家茶馆。 “这……是第一重幻境?” 他敞开毛毯下了车,忽觉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这种一模一样的感觉不会是又让我经历一次吧?” 他蹲下身捶着腿,彻骨的寒冷依旧,从地下传导,通过脚心蔓延至全身上下,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得,就照着幻境来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这么想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往茶馆走去。打眼一瞧,水月茶道,老地方啊。 “小二,上一壶茶。” “来了客官。”小二哥麻溜地跑来,殷勤地问道:“小店有十种茶,不知客官要喝哪一种?” “别废话了。”他摸了摸钱袋,哗啦啦摆下三块金币,又突发奇想,多摆了三枚,看看小二啥反应。 小二哥见币大喜,毛巾往肩上一搭,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这第一种,就是咱家乡的青稞茶……” “诶等等,我让你别废话,不用介绍直接给我上最好的那种。” 他话音还未落,小二却自顾自地说道:“客官有所不知,我家主人开设之茶道,名为水月茶道。您说天空酒,咱水月茶道便有大地茶,您说大海酿,咱水月茶道便是山泉煮。今时客官只闻青稞酒,实不知还有青稞茶。” “耳朵聋了?我让你直接上最好的茶!” 他这次说完,等了一会没动静,抬头一看,小二突然眉开眼笑。 “够了够了,客官大气!”小二手臂一揽,四枚金币落入腰布,点头哈腰地退去煮茶。 “什么毛病?难道我并不能影响幻境?”他这下发现问题所在了,无论如何小二只会照着幻境中收四枚金币,多了少拿,少了不拿,如果一枚都不给,很可能空揽一下手臂也得完成幻境中的动作。 那此处就不是幻境,只是让他重新看一遍,以局外人的身份。 “有点意思啊。” 他来了兴致,打量茶馆,还是四张桌子围靠,条条长凳摆好,外头招牌,头顶黑布。四张桌子依旧坐满了人,都不说话,坐姿端正。 他起身向茶客走去,故意夺了一人的茶杯,那人还是动作不停喝着空气,踢了座下长凳,坐得还是端正,怎么挠痒痒都无动于衷。 “没意思,木头一样。” 他望远处去,百步之外,蛮牛仍在,“哞”的一声回头与他对视,与幻境中一毛一样。 他正想过去和蛮牛耍耍,冷不防后头有人喊了一声:“来了来了,马上就来!”可把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瞪眼却是掌柜的赔了个笑脸,冲后头催促小二,小二亦回道:“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这也太偷懒了,就不能加点剧情吗?” 他刚吐槽了一句,掌柜的就跟犯了病似的,尖叫着跑到后院消失了踪影,端茶出来的小二哥却是战战兢兢,冷汗直下,将茶壶小心放到一边,艰难地咽了口吐沫。 “客……客官,您莫非眼花……眼花了不成,哪里……哪里有贼人,哪里又有什么……西辽……傀什么的……” “没有没有,是我眼花了。”他懒洋洋地搭着话,小二听此一言,牙关打颤,竟似见了鬼一般夺路而逃。 逃了一段,小二却猛然跪倒在地,掩面大哭,“客官……哪有什么机关人啊,您大白天见鬼,莫要吓小人啊……呜呜呜……” “糟了,三爷我先走一步!”他预感不对劲,急忙跑出茶馆,果然,那小二哥一通哭嚎,屎尿齐下,狼狈不堪。 “幸亏三爷跑的快……”他乐呵呵地看着茶馆内发生的一切,突然的天地变色,整个世界交织成一团混沌之雾,他不由自主地跌落进混沌深渊之中,由眉尖泛起的剧痛却如电奔袭,疯狂侵入他的大脑,让他蜷缩着、挣扎着,抱头痛吼…… …… 一梦初醒,浑身被疼痛的汗水浸湿,就像刚从河里捞出来。睁眼看去,歪歪扭扭的楼梯就在匾额右手侧,楼梯之上也似匾额一般飘荡在水中,亦真亦幻朦胧不清。 该死!别的影响不了,疼痛倒是附骨之疽,做个局外人还要死缠着不放! 他蹲着歇了一会,待心跳平稳,深吸一口气,起身向楼梯走去。 爬上如水波荡漾的楼梯,到了二层。往上还有楼梯,比一层更加真实,普普通通的黄木打造,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四处打量了一眼,黄木匾额缓缓显形,写得乃是“缘”字,笔法刚劲有力,古朴深沉,让他觉得踏实了许多。 “要不要过匾再看一遍第二重境呢?不不不……打死也不去了,有楼梯直上还受那罪干嘛?” 刚有了“看境”的念头他就立刻把它扼杀在想法阶段。有病么不是? 但也不能就这么没头没脑地走上去,天上又不会掉馅饼,什么也没做就给出楼梯,总得琢磨一下这个规律,万一是个陷进也好做出防备。 他小声念叨着,回忆起了前两重幻境的破境之法。 “第一层写的是‘梦’,那第一重就是‘梦境’,由于漏洞太多,被我直接破境。第二重就是‘缘境’了,记得缘痴大师说以缘助我破境,那这楼梯的凭空出现就很好解释了。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助我破了幻境,那再帮我搭个楼梯也是正常的嘛。” “哎呀,多谢缘痴大师、苍鹭大师呐,省得我再经历一次头痛了。多谢多谢。”他冲着未知方向双手合十拜了拜。想通了这一关节,也便放心大胆地上了三层去。 …… 三层一入眼就是一片殷红血色,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通往四层的楼梯果然不现,血空中鼓荡而来的匾额写着一个鲜红滴血的“仇”字,场面甚是可怖。 他捂住口鼻,挑了挑眉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生理剧痛。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让楼梯出现?” 他仔细总结了前两层的经验,第一重幻境像做了个梦,第一层空间便如梦似幻,也做了个梦;第二重幻境是得帮助,第二层空间是实体,楼梯直接出现,彼此都有关联。那这第三层的楼梯也必然与第三重幻境的破境之法相关。 当时,第三重境是靠多处细节发现破绽,那这第三层楼梯难道是隐藏在这片血色仇杀空间的某处细节之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81章 六曰乱 “细节。” 米桦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头顶的匾额,仔细打量起这片血色空间。 此匾曰“仇”,幻境所经历确是复仇之事,耗费时间和精力也是五重境中最多,因为它算是了却了我心中的一个执念,故而有些艰难。 如此说来,每重幻境倒不是为了折磨而折磨,有点帮助我破除心魔的意思。第五重境不也帮我解决了一个困扰已久的问题吗? 再看这一身僧衣,穿什么不好非要穿僧衣?好像冥冥之中有位佛道大能在引渡我,引渡我去做什么呢? 想得有些远了。目下之困,细节藏于何处? 空间可大可小,若要探寻难免迷失,只当下所见,唯一匾额、下层楼梯、血雾而已。这三类能有什么细节可发现? 难道“仇”之一字,还得闯过匾额再亲眼见证一次千佛国的覆灭? 不行……绝对不行!“仇境”所历时间太久了,不能白白浪费在“看”上面,还是得自己找找细节之处。 …… 他琢磨了数遍,仍旧一无所获。就这屁大点的空间,数的见的物件,能有个毛的细节? “啊呀!”他暴躁地揉着脑袋,一头白发揉成了乱糟糟的鸡窝,再看一遍是不可能的,想不出来…… 那就睡上一觉。 这就是他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迫在眉睫,绝不再经历数月时光,最后被竹林一锡杖杵痛回来。 “睡吧睡吧。”他心安理得得躺在“地上”,裹紧了僧衣闭眼沉沉睡去。 香甜的一觉醒来,血淋淋的楼梯就显现在他眼前,让他有些发懵。 什么情况?遇事不决睡一觉?这也太简单了吧,没道理啊! 哦,我明白了!“仇境”所耗费时间最长,所以得等,所消耗精力最多,所以得睡觉! 原来细节在这儿啊!有点意思了。 他心中对怪塔的恐惧一扫而空,兴冲冲地爬上了楼梯。第四层,青木匾额,是代表着盎然生机的“生境”。 “既让我生,那就指条明路吧!”他冲着未知方向放声大喊,好一个“心想事成”,上空浮现出荆藤缠绕的古木楼梯。 他大喜过望,纵身一跃爬上第五层。可看到骷髅作成的阴森森“死”匾时,耷拉下脸了。 该死的,不会是让我死一遍才现楼梯吧? 第五重境是打死也不会再看的,简短的经历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到最后活生生给痛死了。这种残忍的刑罚还不如现在来一刀的痛快。 可凭白自杀也不是那么容易下手的。《成实论》有言恶,为“恶”、“大恶”、“恶中恶”三恶,其中自杀是为大恶。《梵网经》也说,凡生者皆为我父、我母,故杀生即杀父、杀母。准此而言,自杀亦无异杀父、杀母。再如《大智度论》说,无论如何勤修福德,若未遵守不杀之戒,亦将失其善意。 他身为半个佛家弟子,对自杀此等恶孽自是嗤之以鼻,尤其现在还穿着一身僧衣,无故自杀岂不成了对先祖菩萨的亵渎? 无故自杀…… 不对,我是有原因的呀,我是为了上去才自杀的呀! 罢罢,终究过不去心里这个槛,睡一觉再说。 他怀着侥幸心理合衣躺下,闭眼想睡,可方才已经睡了一觉,翻了无数次身不仅没睡着,反而越来越有精神。当下腾地坐起身,心中好似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双手合十咬牙道:“先祖菩萨,雾岛先师,若果真是幻境考验,那米桦愿意一试,还请不要责备米桦自造恶孽,实在是别无它法,只能向死而生!” 一言毕,他出手抹胯,拔了个寂寞…… 诶我剑呢? 嘶……忘了没给剑。 搞什么啊,这硬拍吗? 他看了看手掌,摸了摸脑门,试着轻轻拍了一下,感觉不大靠谱。万一没拍死还搞出个瘫痪,那不废了嘛…… 一开始就没给剑,给了一套僧衣,说明人家是想让我悟的,不是让我自残来的,嗯……就是这样。 他有了这一层理解,心下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不用自杀的借口了,另想其它办法吧。 可单从“死境”的经历和第五层简单的陈设也想不出什么破解之法,因为“死境”就是以死破境的。 想不通那便换种思维,不能钻“死”之一字的牛角尖。毕竟第三层的经验摆在眼前,解决问题得多方面考虑,说不定想到某些巧合就成了呢,就像下边睡一觉喊一嗓子似的。 他有了这个开阔思维,也便彻底打消了自杀的念头,盘膝而坐,大脑飞快思索。 从大局来看,我是要去第六层的,而此时此地就是第六重幻境,那尚未破境如何得上第六层呢? 对啊!我这个蠢蛋,我是来破境的,不是来琢磨如何爬楼的啊! 破境破境,可此处本身就是一个显境的幻境,到处都是破绽,层层皆是虚无,再加上每一层本来的内涵,更是乱上加乱,一团浆糊,根本无从下手。 既然此处无从思量,那何不从彼处考虑?会不会和“死境”一样,也是以前所经历某些事的漏洞? 以前所经历之事,那就还在辛吉! 一念及此,他顿觉后脊发凉,仰头一望,阴森森的骷髅头正视着他,死气弥漫,更让他毛骨悚然! 那段记忆,他不敢再去触碰,害怕再生出一些损人害己的现实,然从另一角度考虑,若当时的真实情况果真非他记忆所载,那自我逃避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真实的世界,伤害已然造成,除非此生不出幻境,否则终究是要面对。 长痛不如短痛,何况此痛已经够长,所以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颇为久远的记忆碎片缓缓拼凑在了一起,那是在与朱古力娜交换身份之前,种种疑点逐渐浮出水面! …… “你因何出兵?” “不与公主治病,留它何用,不如策马踏平!” “大南图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 “南辛吉十年一统,就该趁此兵强马壮之时,横扫六合,并吞八荒,一举统一辛吉!” …… 此一处,朱古力娜出兵的理由太过于牵强,就像乌克奇说的,她太着急了。 她在急什么呢? …… “你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不赏赏月吗?” “没那个必要!” “我以为,说这个要求之前,需要营造一点浪漫的气氛呢。” “你说不说?” “好,够爽快,希望你的回答也一样爽快!我要你,娶我!” …… 此一处,还是朱古力娜,莫名其妙地纠缠上师兄,古怪至极。若仅因为一个巧合的拥抱而强结姻缘,也太过牵强。 没错,朱古力娜女中枭雄,不会因为一个拥抱…… 对了!纠缠上师兄的理由好像是……只有师兄不受她摄魂之术! 那就奇了,为什么只有师兄不受摄魂之术? …… “你给我死外边去,你能不能洗洗你的臭脚,洗不干净就在外边呆着!” “沙鲁耶大人,我也想等您,奈何吸入灰尘太多,只能先走一步出去抠抠鼻子。另,这里环境也太差了,赶紧找人铺两块瓷砖,多洒点水……” …… 多处是关于蛮牛的回忆,他的存在贯穿了沙漠前后,是回忆中紧要人物。 我曾用他的断角写下这段辛吉语,我的牦牛也断了角,真就如此巧合,还是现实中的投射,因为我从不曾进入沙漠? …… 一旦萌生了这个想法,关于他自己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也再次激起眉尖阵痛,却比“死境”之痛好受许久。 “就为了一滴眼泪,值得吗?” “给我闭嘴,我就当你饿昏了头!” “呵呵……你是真的有孝心,还是为了让别人觉得你有孝心?” “你在放什么屁!程门立雪,尊师重道,此乃人伦纲常!” “可他坐在家里好吃好喝,凭什么让你来受苦受难?” “他老人家远比你经受的苦难多!后来之人,你知道什么?再要多言,小心我废了你!” …… 我宁可得罪师兄而取泪,怎会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 还有……还有我堂堂米三,在白石城行事何须作最低等的假脸皮? 除此之外,还有种种古怪,根本不必细究! 因为我从不曾进入沙漠,从始至终我就是朱古力娜! 不然何以解释她的摄魂之术?那不正是我的幻本心手段! “哈哈哈……米桦啊米桦,你果然不择手段到了极点,竟坑骗师兄如此之惨!”他愧疚之下,竟凄然惨笑,唾骂罢,却瞬间皱起眉头,好似个疯子一般。 不对,还是不对!如果我是朱古力娜,那个米桦又是谁?还有是谁告诉我沙漠之事,为什么我对白石城经历如此清晰? …… 他又想不通了,只研究此一疑点便不知浪费了几多时间,直至腹中传来饥饿之感,他才暂时停止了身份转换的思考。 饿了,呵……幻境之中也会饿? 嘶……如果我一直身处幻境,那真实世界是谁喂我吃饭喝水? 这可不是小问题,也不是个笑话,这关乎肉体的存活!如果幻境世界的时间与现实对等,那没人给我喂吃喂喝,我早死了吧,怎么可能还在这儿破境呢? 除非……除非我已经死了,现在身处多重地狱之中! 不不不……万事还是先以活着考虑,太极端悲观,不可取。 那会是谁呢?我雇了当地人,谁会这么好心不离不弃?不可能! 九层怪塔,九层…… 怎么这么熟悉呢? 嘶……长安道观下的九层鬼楼所投射! 巧合吧,不算什么发现,关键是没什么用啊! 究竟是谁在照顾我呢?所有人都各司其职,也都见过面…… 那在我出海之后的所有记忆中,好像是缺失了一个和我关系十分密切之人,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没藏乌雪……乌雪…… 该死,为什么会想起她! 不对!她是真实存在还是虚假人物根本不重要,因为她与师母的密切关系才是我可能在脑海中生成的臆想,正如我和—— 公孙如雪! 没错,就是如雪!是她在我陷入幻境沉睡之时照顾我,或许无聊时还给我讲了一些辛吉沙漠的故事,因此我才篡夺了假米桦的记忆! 那米桦又是谁呢? …… 他把北辛吉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回想了一遍,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该不会是北辛吉和我关系暧昧的美丽姑娘——贝儿吧?” …… 当所有疑惑都有勉强合格的解释之时,那个该死的声音自然而然的出现,就好像深深印刻在了脑子里,让他倍感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82章 七曰情 “叮!” 极其诡异的声响,好似催命的无常铃,让米桦瞬间惊坐起身,俄而半个脑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吼出声: “痛煞我也!” 仅片刻,疼痛如潮水般退去,隐藏暧昧的记忆以更汹涌之势灌入他的脑海。 “他刚刚喊了你红清?” “是的,逐月龙嘉。” “嗯,招呼弟兄们继续前进。” “那……这个老头呢?” “唔……一并带走。”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都怪我,我也没想到滨古龙嘉会赢啊……” “然后呢?” “比武后,我回到住处,本想着去东头看看贝儿……” “郎迦,你这是怎么了!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真丢古一塔的脸!” “不是,贝儿,他是个骗子……” “别说了,我不相信郎迦是那样的坏人!郎迦不哭,告诉贝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贝儿给你做主!” “呜呜呜……” “说话呀郎迦,贝儿会给你做主的!” “呜呜……” “别哭了,乖,哎呀,郎迦你真是要急死贝儿呀!” …… “呃啊!” 他抱着脑袋仰天痛吼,喝退了甜蜜的记忆,疼痛奇异般的瞬间消失。未及睁眼,拼着眉尖疼痛再一次如电击雷袭,努力回想起方才两段不同的回忆,一段沙漠前与贝儿,那时将所得钱财尽数交予她,让她采买装备,教她易容、剑术,最后挥泪相别时,已然互换了面容! 一段以朱古力娜的身份前往沙漠找南宫瑾,当时于黄风中现身,鱼岩临死前惊恐到放大的瞳孔中,分明就是他真身的模样! 果然一早就进入了死神森林吗? …… “三哥哥?” 嗯?是谁,如雪? “三哥哥,醒醒!” 强行回溯记忆导致的余痛仍在,他紧皱着眉头努力睁开眼,满眼皆是晶莹亮色。 忽得,一张娇俏的可爱小脸占据了他的所有视线。看他睁眼,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两个浅浅的梨涡荡出纯真甜美的笑容。 记忆中的小女娃,如今已是豆蔻年华。时光飞逝如电,那段尘封在记忆深海的过去,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三哥哥,你睡了好久哦。” “嗯……”米桦有些不大适应小女孩的亲昵,稍稍往旁边挪了挪。虽然她是公孙禾元的女儿,但毕竟多年未亲近,可能曾与她结伴同来吐蕃,记忆却已丢失了,生出陌生在所难免。 如雪似乎察觉到了米桦对她的疏离,很懂事地跳下了寒玉床,一溜小跑去了石屋,叮叮当当也不知在捣鼓些。 米桦坐起身,揉了揉眉尖,疼痛渐渐散去。以往每次破境醒来,身体会出现的那种极寒业已消失,只在眉尖稍微感觉有些冰凉。 再次打量这个雪洞,又是一段与幻境逐渐重叠的记忆。 四周,空间还是那么大,寒玉床的一侧,挂着消失了两重境的千幻剑。玉床之顶,一根根尖锐的冰柱几欲坠地。连结成冰层窟顶的最西角,是那间石屋,他跟过去探头进去,如雪正在生火做饭,仰着小脸冲他甜甜地笑了笑。他回之以微笑,打眼一瞧,锅碗崭新洁净,炕灶一尘不染,还有一堆带着雪泥的湿柴枝和沾血的兔毛狐皮。灶台的角落全是动物尸骨,估摸着量,像是生活了好几年光景。 寒玉床向南,整个雪洞的中心,是一根连接着窟顶的腰粗石柱,背风面有一些坑坑洼洼的小洞,写满了各式各样歪歪扭扭的字体,有藏文,有汉字,都是出自于雪洞修炼的稚童手笔。他上下仔细搜寻了一遍,在最下角发现了一行蝇头小字,写得是“公孙如雪到此一游”。 “呵呵……书法这般娟丽秀气,有我当年风范。” “哞……” 东边一堆乱石阻挡视线的角落,一头通体乌黑的牦牛抬起头哞叫了一声,表明了它的存在。米桦见蛮牛还在此,乐不可支,移步过去,绕过乱石堆一看,里边竟小有洞天。 如雪给蛮牛准备了几十垛草料,堆的满满当当。蛮牛倒是很有灵性,没有贪食,牛窝里也没有一丝粪便,很是洁净。在草料堆之后的洞壁,有一片不同于别处的异色,没有被冰层覆盖,像是有什么发热之石化开了一团圆晕。他用指关节敲了敲,听声辨别,实心的,老痛了…… “我是不是有病,敲过了为什么还要敲?” 他敲了敲脑壳,自嘲一笑。 “哞……” 蛮牛的叫声让他注意到了它的断角,两根齐断,正对应辛吉大陆的蛮牛结局。或许那个蛮牛从未曾出现过,只是在臆想时不由得将牦牛代入,生出了那个蛮牛。 “唉,这便是现实么?一念之间,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他对于蛮牛的记忆远甚于如雪,毫不夸张的讲,彼此的感情也超过如雪。只是怎么也没料到现实竟是这般残酷,“一念杀人”这种以前最渴望得到的本领,现在得到了,却也将那个憨直忠耿的汉子抹除在了幻境人间。 他不是一个过度沉湎于悲伤的人,何况有些人有些事只是臆想。杀死了臆想,如此理解心里自然好受些。 他收拾好心情,走出了洞外。向下望去,雪崖陡坡有一条踩满小脚印的小路,连通上下。往峰顶坡势大缓,他循着小路爬到顶,路上看到许多生活在雪坡的小动物,诸如兔子、雪狐之类,望着他便跑,似乎是害怕他这个更大一号的猎人。 到了峰顶,除了翻涌如潮的云海和冷透骨髓的寒风,再无别物。他不由得呵呵一笑,还以为能如师母一般顺手得天方呢,果然不是那么容易么? 嘶……该死的,为什么又想起了师母的经历? 难道是在暗示我九层鬼楼和没藏乌雪都有问题? 若真有问题,那鬼楼怪塔、乌雪如雪之间,到底是谁投射谁,谁真谁假呢? 不行,得好好问问如雪了,把这些年发生的事全都问个清楚。 他赶忙回到雪洞,如雪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兔骨汤,正好腹中饥饿,接过碗仰头便灌…… “哎哟哟哟……烫烫烫烫烫……” 如雪本来还着急心疼,但看他满嘴水泡的滑稽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咯咯咯……三哥哥还以为喝酒呢,这么多年没适应过来吧……” “嘶嘶……”他如同蛇吐信一般吸着凉气,把碗塞到如雪手里,出雪洞抓了一团积雪便抹进嘴里,冰凉的口感让他顿觉舒畅,不由得闭眼长舒了一口气。 待疼痛稍减,回到雪洞,如雪拿了根针要给他戳水泡,他大咧咧摆了摆手,说道:“诶,这点小疼痛不算什么,就让水泡留着,时刻提醒我不可冒失,你也一样,行事万不能鲁莽,尤其还是个女孩子,更要稳重。” 如雪笑道:“三哥哥讲大道理的本事倒和教主学得挺像呀。” 米桦琢磨着有些不对味,忙问道:“我以前经常和你讲道理,教育你?” “对呀,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走到哪教育到哪,一点也不似年轻时的米三公子呢。”如雪挨着米桦坐到寒玉床上,小腿轻轻晃荡着,十分惬意的模样。 呵……你小小年纪又能知我年轻时何等样。米桦暗暗摇头,不纠缠这些没营养的话,扭头说道:“你讲讲我醒来之前的事吧,我全忘记了。” “啊?真忘记了呀?” “什么叫……真忘记了?” “就三哥哥你睡着之前说,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我还以为你逗我玩呢。” “呵呵……”米桦敷衍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那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如雪歪着小脑袋沉思片刻,清了清嗓子说道:“就从离开上古禁地讲吧……” …… 天下三十九四月,五毒元老白小碧回归,当夜饮宴罢,米桦独坐屋顶,生出感慨愧疚。十四天方今已得十方,还剩九尺深魅、情人泪、流光神液、月宫桂锋,那情人泪自有出处,流光神液缥缈无踪,月宫桂锋还看李潇成败,唯九尺深魅尚有一丝可能,且在吐蕃地界,他的家乡,怎能不竭尽全力寻方尽孝? 可当时伤情,严云星是禁止米桦外出的。米桦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偷偷出走,公孙如雪在宴会时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当夜悄悄登门,一拍即合,一同溜出了虚无界。 之后一路风尘自不必说。抵达吐蕃,两人共骑一牛,先到拉萨城,结识了缘痴大师和苍鹭大师,后去树下涧,千佛国已是一片废墟,最后回到家乡陀罗山,登上一门峰,米桦却突然要闭关,嘱咐了一些事后,躺在寒玉床上沉沉睡去。 在米桦沉睡跌入幻境的这段时间,吃喝都是由公孙如雪照顾,她还怕米桦彻底迷失,所以经常读一些小红的送来的书信,其中就有白小碧西辽夺莲的故事。公孙如雪每每讲到没藏乌雪时,都觉十分有趣,吐蕃有一雪,西夏也有一雪,还差不多年纪呢,岂不巧合? …… 如雪的故事讲得十分简练,米桦听罢即陷入了沉思。 故事内容与幻境经历大差不差,唯一有出入的是多了一个讲故事的人,公孙如雪。在这个故事里,她是一直存在于虚无界的,而且还多了一条承载信息传递的圣虫,小红。 所以这个故事一点也立不住脚,此处很明显还是幻境。 “如雪,谢谢你。”米桦突然说了一句听着莫名其妙的话,最奇怪的是如雪还接了话,笑嘻嘻地回道:“谢什么呀,就是和三哥哥才相处了片刻,有些舍不得呢。” 三哥哥,不是公孙如雪对米桦的称呼。 她的故事中还有很确切的时间,再怎么算,她都不该是十二三岁的娇小年纪。 小红也不应该出现在故事中,因为雪洞内没有它的蜕皮或是生活痕迹。 这些,都是如雪故意露出的破绽,提醒他此处仍是幻境。 …… “你该走啦。”如雪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些眷恋和不舍。毕竟照顾了他许多年,尽管是在幻境中。 米桦叹了口气,不再留恋,低头问道:“那我该如何破境?” 如雪娇俏一笑,十分大胆地捧着米桦的脸,明亮的双眸深深地凝视着他,蜻蜓点水一般轻吻了他的眉尖。片刻后空灵的声音传入他耳畔,回荡在脑海,越去越远,直至模糊不清。 “再见了,三哥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83章 八曰止 “叮!” 极其诡异的声响,好似催命的无常铃,让米桦瞬间惊坐起身,俄而半个脑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吼出声: “痛煞我也!” 仅片刻,疼痛如潮水般退去,清晰冗长的记忆以更汹涌之势灌入他的脑海。 “你骂谁丑大个呢,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模样!” “你会说中土话?” “中土话有什么稀奇,要是背后说我爹爹坏话,我还会骂人的话呢,要不要听听!” “骂人的话我可不想听,我想听的是姑娘的话。” “你个臭老头、坏流氓、丑八怪、背后说坏话的小人……” “呵呵……姑娘骂不醒打不过追不上,也不至于投怀送抱嘛。”。 “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说我爹爹坏话,我……我定咬死你!” “绝没有下次,姑娘监督着便是。” “哼,这还差不多。” “老弟啊,咱家闺女年龄也不小了,该寻思着找门亲事了吧?” “老哥说的是啊,可这汝子,唉……老哥也了解,死汝子仗着伶俐了些,眼界高得很哩,一般小伙儿还难入她眼呢!” “我也觉得不能委屈了咱闺女,诶,听说大雀佛国的惠桑小师父很受人拥戴啊,定是年轻俊杰了。老弟若有意思,哥哥我不妨走一遭?” “大麦朵,你敢! “怎么了小麦朵,舍不得大麦朵走啊?” “对,小麦朵舍不得你走!” “唉,可你也知道我是一定要走的,这样吧,你送我一程如何?” “我……” “就这么决定了,你坐前来,送大麦朵一程吧。” “大麦朵还会来加查看小麦朵吗?” “有时间的话,会的。” “真的吗?” “如果这就是你的小心思,那恭喜,你的目的达到了。” “大麦朵说什么呢,小麦朵没听懂。大麦朵,你……可以带我走吗?好吧,那你可以送我一件珍贵的东西吗?就比如,这个耳环。” …… “呃啊!” 他抱着脑袋仰天痛吼,喝退了缘境的记忆,疼痛奇异般的瞬间消失。睁眼望去,雄山异景沟壑纵横,雪海冰山;蓝天白云一望无垠,人间仙境。 他习惯性地耸了耸眉尖。 气温很低,周围很冷,坐着的是一辆牦牛车,在开阔天地间悠悠而行,长满茂盛绿草的大道很平坦,一直连接到山的那边,天的尽头。 他揉了揉眉尖,摸到长长的疤痕,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故事的起点,只是老车夫变成了一位妙龄少女。 “如雪?” “少爷,您醒啦?” 从与她父亲的主仆关系来解释,这个称呼没什么问题。 “我们这是要去哪?” 如雪回头瞧了一眼,梨涡浅笑,灿若春华。 “要去撒桑地界的陀罗山呀。” “我们不是去过了么?” “还得去呀,听人们说九尺深魅在那里出现了呢。” “上次为什么离开?” “少爷您又忘了,您突发臆症不能理事,教主传书让我们回去治病呀。” “传书?” “嘶嘶……”一条通体泛红的细蛇突然从如雪的腋下窜出,米桦本能地挥起一掌,稍稍多了那么一丝犹豫,那条蛇就缠绕在他的手臂上,欢快地吐着蛇信子。 “小红?哈哈……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跟条狗似的。”米桦话音刚落,上嘴唇就吃了一毒牙,顿时鼓起个毒血包,疼得他龇牙咧嘴。 小红气哼哼地嘶叫了两声,回如雪怀里去了。如雪听到米桦的小声叫唤,回头一瞧,不由得娇笑出声:“少爷,您怎么每次醒来都要挨小红一口呢?说得还都是同样的话。” 米桦的眉尖又不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捂住嘴皱眉问道:“如雪,我每次醒来都忘事吗?” “对呀,您不仅忘事,还经常臆想,讲什么小麦朵、莫赤什么什么珠,听都没听过。完了您每次还让我记得提醒。我都提醒了九遍啦!”如雪说着话,抬手勾了“九”。 “已经九遍了吗?”米桦暗自思忖,“如果第一重境中在车上睡着也算境中境的话,好像是有八九遍了。可这就和九层怪塔不符了呀?不过也不能完全相信那座怪塔,毕竟塔本身就处在幻境中,说不定还是九层鬼楼的投射,故意迷惑我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正琢磨着事,原野上的一股冷风忽然而至,吹拂起他雪白的长发,顺着领口钻进了心窝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如雪知道是什么季节吗?感觉有点冷啊。” “冷就对啦,是瘴气症所致啦。” “瘴气症?” “对呀,就是试炼者们说的那什么……高原反应?是这个,对对,就是高原反应!” 高原反应导致我发冷?是有可能,可我已经来过一次了,怎么还会有高原反应? 这个问题得回去问问师父,试炼者那儿应该有答案。 米桦缓缓躺下,拽紧了毛毯枕着手臂,心念一动,说道:“如雪啊,家乡的人都爱唱歌,你会不会唱?” “会是会,可我唱的不好听。”如雪有些害羞,说的是谦虚的话。 “没关系,唱吧,别让我再睡着就行了。” 如雪不推辞,清了清嗓子,一首清脆响亮的藏歌传遍天地,米桦伴着歌声敲打着节拍,仰望晴空如洗的广袤苍穹,嘴角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 “叮。” 些微的疼痛一改之前的爆裂式的折磨,在瞬间坐起身之时,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如雪,牛车,藏歌。 没错,这个梦就是当时“梦境”的境中境!如果如雪不在,茶馆出现,那就证明…… “少爷,您醒啦?” 如雪回头瞧了一眼,梨涡浅笑,灿若春华。 米桦呆住了,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久久难以平静。 半晌后,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们这是要去哪?” “要去撒桑地界的陀罗山呀。” 米桦紧紧地皱起眉头,脱口而出:“我们不是去过了么?” “还得去呀,听人们说九尺深魅在那里出现啦。” 他有些害怕了,说话的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上次……上次为什么离开?” “少爷您又忘了,您突发臆症不能理事,教主传书让我们回去治病呀。” 他越听越着慌,急忙改口道:“我知道由谁传书,你不用讲……” 话还没说完,一条通体泛红的细蛇突然从如雪的腋下窜出,他动都没动,那条蛇自己就缠绕到他的手臂上,欢快地吐着蛇信子。 他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小红动作,良久,小红似乎熟悉了他的体味,适应了他的体温,“嗖”的一下钻进了他的怀里,盘在小腹处,沉沉睡去。 “诶少爷,您这次没有被咬诶,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呀。” 如雪的话让他如蒙大赦,悠长悠长地舒了一口气。本以为会出现怪塔中的局外人幻境,没想到真的只是睡了一觉,吓死个人。 “少爷,您这次醒来有点不一样哦。” “哈哈哈……”他终于能大笑出声,乐呵呵地说道:“那是因为这次我没忘事,加上前边的,第十次了吧?” “对诶,少爷你果然记得,病好了诶!” “哈哈……好没好不知道,但这种有记忆的感觉是真的爽啊!如雪,来唱首宋人的歌。” “少爷喜欢听雪儿唱歌吗?”如雪脸色羞红,不由得放慢了赶车的速度。 “喜欢,太喜欢了!” 如雪更加害羞,扭捏了一会儿,不再推辞,清了清嗓子,一首婉转动听的词曲飘荡天地,米桦伴着歌声敲打着节拍,仰望晴空如洗的广袤苍穹,嘴角带着一丝开心的笑意,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叮。” 些微的疼痛一改之前的爆裂式的折磨,在瞬间坐起身之时,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如雪,牛车,宋谣。 “好奇怪,不是幻境,为何还会出现那个声音?” “少爷,您这次有没有忘事?” “没有。”他仰头望向天空,太阳快要落山,证明时间有流逝,四周换了风景,说明空间有变化。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地,好像一直在重复一件事。 “那还是停留在第九遍啦,少爷您的病果然好了诶!” “嗯……”他敷衍的应付着,摸了摸怀里,小红仍在,但他还是不放心,直接说道:“唱个歌吧,如雪。” “啊,还唱呀。” “嗯……唱。” 如雪回头瞧了一眼,看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也便不再推辞,清了清嗓子,一首哀怨凄楚的词曲感动天地,米桦仰望红霞满天的广袤苍穹,嘴角带着一丝深沉的笑意,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叮。” 些微的疼痛一改之前的爆裂式的折磨,在瞬间坐起身之时,让他怒骂出声:“TNN的果然有问题!” “怎么了少爷?”如雪十分慌张,停下车关切询问。 米桦咬牙怒目,不予理睬,一看天色已黑,更加懊恼,抓着头发一把一把地往下扯,该死的幻境折磨的他快要魔怔了! “少爷,是如雪有什么地方做错,惹恼您了吗?” 米桦依旧不搭理,苦思破境之法,先找幻境破绽! 首先,小红凭什么能活?在雪洞那般寒冷的环境下,就算不死也要进入冬眠! 他一把扯出小红,双指一掐瞬间将其捏死!如雪刚要责问,但看他那几欲吃人的凶恶眼神,默默地落了下泪,祈祷小红安息。 他将蛇尸甩地远远的,又闭目苦想。 这个大如雪不如小如雪配合,破境之法还得回溯至辛吉大陆,对不起了各位老朋友,恐怕你们当中又得抹除一人了! 从最近两重幻境来看,都出现如雪,会不会和她在幻境的投射有关? 如果牦牛是蛮牛,那如雪有没有可能是……贝儿? 此一念头生出,久远的记忆碎片迅速拼凑在了一起,那是在塞斑岛,发生了一件现在想来十分离奇古怪的事。 当时的我,竟然会为了娜兰朵的死而怀疑自己的处事方法,这根本不像我性格!就算真的怀疑人生了,心有愧疚,那为何不把娜兰朵厚葬?管都不管就直接离开,这是愧疚的态度吗? 除非,娜兰朵没有死,我和娜兰朵偷偷做了约定,让她假死以互换身份,目的就是为了提早扮作朱古力娜进入南辛吉行事! 而我在南辛吉依靠幻本心手段崛起,仅用了两年,什么追风者、吟花者都以我为尊,吟花者的易容术好像都是我手把手教的,却编了一大堆哄人的故事,让师兄真以为我用了七年时间才制霸南辛吉。 如此说来,娜兰朵又成了之后的我,所以最后从船上回来的,其实是我、师兄、扑东和娜兰朵! 贝儿也就消失了。 那为什么会出现贝儿这么一个人物呢?只有一个解释,她是我在臆想中生成的如雪投影! 如雪陪伴我一路走来,这么重要的人物,在幻境中也必然有她的投射,这个人应该就是—— 小麦朵! 没错,就是她!因为她给我起的吐蕃名麦朵诺布,其中诺布的意思是——宝贝。 呵…… …… 他苦笑一声,所有疑惑都有了最为合理的解释之时,终于不魔怔了。 他转头看向如雪,问道:“我给你买的耳饰呢?” “什么耳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雪眸中寒光一闪而逝,之前悲伤的神情也变得极其冷漠。 “贝儿给过我一个贝壳耳坠,我给过小麦朵一个耳环,这两人都和你有关系,你告诉我没有耳饰?没有也没关系呀,那你告诉我,和我同行这么久,你又是我千幻门子弟,为什么没有一点幻术功夫?身上也没有半点冰寒之气?” 如雪没有回答,似乎默认了幻境的存在,愣了半晌,扭头问道:“你……就不能留在此处吗?” “从这里开始,就从这里结束吧。我真的累了。”米桦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如雪听此一言,惨笑出声,娇俏的面容渐渐扭曲到了极致,两行清泪笑落了脸庞。 “还你的耳钉!” 一枚晶莹剔透的六瓣雪花钉随一道劲风突袭而至,正中米桦眉尖,整个世界轰然崩塌,只有鬼泣一般的尖啸依然回荡在耳畔,似乎在哭诉着这个世界的脆弱和不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84章 九层境 “叮!” 极其诡异的声响,好似催命的无常铃,让米桦瞬间惊坐起身,俄而半个脑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吼出声: “痛煞我也!” 仅片刻,疼痛如潮水般退去,再也没有任何现实或幻境、熟悉或陌生、清晰或模糊的记忆涌入脑海。 然生理的疼痛越轻,心理的魔障就会越重。 …… 清冷的寒风迎面而来,吹拂着疲惫的身躯,晨曦的微光穿透云层,洒落在忧郁的脸庞。清新的雪莲凝露成冰,滴滴晶莹熠熠生辉,徐徐睁眼举目望去,苍穹大地皓然一色。 碧游绝顶,莲花世界,缥缈云端,寂静孤凉。置身于万莲丛中,只看到银装世界,余则渺渺茫茫,恍若镜花水月。 少顷,一佝偻老妪悠然现身,左手持一片横纹龟壳,右手拄一把缠蛇长拐,肩头立着雄俊双鹰,脚下踩着异色祥云,与米桦微微一笑,牙齿虽然几乎落光,却不显丑陋只觉慈祥。 “千幻门人,稀客。”老妪的声音非老非少,似远似近,仿佛梦呓。 米桦躬身抱拳,不敢失礼。“您是天山仙妪前辈?” “呵呵……迷途之人,却也晓得求助之法?”仙妪默认身份,意有所指。 米桦急忙单膝跪地,再抱拳请教道:“千幻门遗世弟子、鬼谷派门人米桦,请教仙妪前辈,如何破除这最后一重幻境?” 仙妪笑了笑,先问道:“你因何到此?” “晚辈……晚辈是听闻师母夺莲故事,对前辈神通仙术心向往之,故破境之初,心念所动,更得前辈垂怜,才得以来此碧游仙境。” 米桦所言字字无虚,也不敢有虚。在走出第八重境时,他心想若果真如九层怪塔还有最后一重幻境,却也实在想不出破境之法了,因为辛吉的故事业已了结,再没有可以看破的记忆。唯有求助于神仙大能,方才有一线生机,而他所知道行最深的人间隐仙,似乎只有天山仙妪了。 仙妪微微点头,似乎很满意米桦的回答,缓缓说道:“合该与你五仙门人有此仙缘。但,天行大道三万六,幻道却非大道中,故,老妪也帮不了你啊。” 米桦听此一言,急得直冒汗,幻道如何就不是天行大道之一呢? 他刚要问出口,心中忽得有了一丝明悟,仙妪所言孕大含深,仔细揣摩,入情入理,一贯万机! 幻境之天行大道,幻道自然不在其中! 得出这个结论,米桦顿时脸色煞白,心如死灰,一屁股跌坐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仙妪面露不忍之色,轻声道:“迷途之人,真假参透之际,却要放弃了么?” 米桦惨笑一声,凄然道:“为破此境,我身心交病不足与道,连累诸多朋友消杀于此世间也甘受此罪业,可这最后一境,我却再不敢去想,若有联结祸患,下一个失去的就是我身边亲近之人。放弃?我从没有放弃,可为了他们,我现在不得不放弃。”他说着又连呕几口鲜血,心中失去了希望,便没有了支撑,不由得瘫倒在地,生死已是一线之间。 鲜血浸染的莲叶,望之触目惊心,好似血莲再生,让仙妪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倔强的姑娘,幽幽地叹了口气。 “罢罢,当年欠人一谶,今时便还与你吧,还望你把持关键,好自为之。”仙妪话音未落,已化作点点莲花,散落不见。只留下或远或近的朦胧仙音,飘飘荡荡,终弥散在清冷寒风中。 “来从归处来,去自归处去。九层浮屠塔,一梦破天机。” 米桦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只觉全身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腾地一跃起身,伏地便拜。 “米桦谢过仙妪前辈赐谶之恩!”说着便是三个无比虔诚的叩首之礼,以平生最诚挚敬意恭送仙妪。 良久,他才站起身,嘴里反复念叨着那一句谶语,时而白眉紧皱,时而喜笑颜开,在莲花从中徘徊了许久,陡然定住身,神色无比严肃,手指苍天白穹,目光如电,舌绽惊雷: “九层浮屠,现!” 此乃碧游仙境,果真一语成谶!只见朵朵莲花飘然而起,在他身前组成一扇白莲之门,蓦地莲门大开,门对面深邃的黑暗如雾气散去,未知距离的前方,由下至上依次亮起了一抹幽蓝的光,九光同明之时,好似拂去夜幽女神的薄纱青衣,显出一座惊奇古怪的高塔,扑面而来的冰冷气息让门这边的他都觉遍体生寒。他没有丝毫犹豫,跨门而入之时,身上也多出了一件僧衣。 “原来你叫浮屠塔。” 米桦回望莲门,莲花早已散去,躬身又是三拜,这才望塔而去。 站在浮屠塔下,他久久不愿推门,再经历一次“梦缘仇生死”不是不可以,但最后的第五层本身就是破六境之法,若没有楼梯可去,难免困死在第五层。 而这一次,他需要的是一鼓作气去往最顶层,五层绝不能再经历一次。 想了许久,还得是先前之法,当下把眼一瞪,指塔大喝:“第九层,现!” 一阵冷风吹过,似乎在嘲笑他的狂妄。 他稍稍恭敬了些,面带微笑道:“第八层,现!” 依旧冷风吹过,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知。 他完全没了脾气,点头哈腰拱手道:“拜托了,第七层,现现现……” 还是冷风吹过,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有些着急了,挠了挠头欲言又止,这第六层再不出现,下边现出楼层也没用了呀。 罢罢,早死早超生,成败皆在这一指了! 他往食指吹了口“仙气”,退后两步直指第六盏幽火,大喝道:“第六层,现!” 心念所动,空间极致扭曲,恍惚间睁眼一瞧,头顶匾额生出数道裂缝,歪歪扭扭写着一个字,辨认了半天才看清,乃是一“乱”字。 他心中暗暗自喜,吹那一口仙气还是管用的。 唔……乱境,乱。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跨过此匾额,又会重溯之前五层经历?而后由五层各局外人境回到各幻境之中?再经由各幻境生出九层浮屠?然后我再闯无数遍? 想得美,绝不过匾! 他自下决心,不远处幽然显出两段楼梯,一段为桃粉之色,绽放朵朵桃花;一段为水墨之色,荡漾点点墨纹。 这么随便吗?直接两座楼梯?果然够“乱”的。 他心里吐槽,却乐得合不拢嘴,能直接去高层当然高兴啦。就是不知这两处分别通往第几层。 仔细回想了一遍七、八重境,小如雪比较温情,大如雪……一言难尽,那桃粉喜庆之色就应该是第七层,水墨森然之色是第八层。 没有第九层吗?有点可惜啊。 他径去往水墨色楼梯,爬到最后拐角一阶,抬起的脚又放下。原来是他之前破境生出魔怔,时时都有怀疑。 “乱”,非“缘”非“生”,绝不可能这么简单,而且我现在身处第九重境,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得慎之又慎,下去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吧。 他边往下走,边思考:既生出双段楼梯,说明此处可以走捷径?而我又身处第九重境,那为何不直接给我通往九层的楼梯? 本着这个想法,他下去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可物件就这么几件,把眼瞅瞎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他慢慢踱着步,走了一圈又一圈,不知不觉回到匾额之下,迈出一步就要跨入局外人之境,猛然惊醒后退,拍着胸脯连呼好险。这么不打眼一瞧,忽得瞧出端倪! 只见匾额正中,是水墨楼梯,跨五步向左,是桃色楼梯,视角之内,水墨楼梯呈中线对称分割,总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眼前这一幕好像不大美观。 难道右边五步也有楼梯?可这不就不“乱”了吗? 诶,管它呢,先去看看再说。 他绕过匾额向右去,估摸着距水墨楼梯五步远,抬脚试了试,磕到了实物! “哈哈哈!”他癫狂大笑,状若疯魔,也不管乱层为何不乱,似一股猛烈疾风,踩着虚无台阶便飞掠上去! …… 这一层,头顶依旧有匾额,却一字未题,匾额之下凭空多出一道虚空之门,他直接要跨进去,“砰”一声撞的鼻梁骨都要裂开。 什么东西啊,莫名其妙,一个字不写,硬猜吗? 他琢磨了半天,觉得是刚才过于冒失,乱层之内出现对称规整的三段楼梯,也就配不上一个“乱”字了。他急忙寻楼梯要下去时,四周空无一物,楼梯早已消失。 “该死该死该死!”他像个傻子似地拍打着脑门,却比傻子要心狠多了,拍的额头一片黑青,眼睛里都泛起了血丝。 很明显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之前在碧游仙境突然打了鸡血的状态,不过是凭着一股心气在努力罢了,当他自认为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时,心气一乱,精神也就错乱了。 此时的他,可怜的像个孩子。 他毫无征兆地跌倒在地,蜷缩成一团,两眼失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乱境”,陷入了一种半疯半醒的状态。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混沌的空间似乎也没有时间的概念,但能感觉到饿得前胸贴后背,总是有三五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饥饿,会使人有短暂的清醒时间,大脑会在这时候驱使肌体尽快找到食物和水源。因此饥饿的人们总感觉自己的脑子转得快很多,身体也觉十分灵巧,甚至会出现数倍力气的增长。而后,如同回光返照之后,肌骨无力,脑袋彻底停止思考,生命力慢慢流逝,直至饿死。 他现在就差不多处于这种状态,不过是找食物换成了比以往快数十倍的思考,就像一辆即将报废的发电机,在最后疯狂地压榨着它的电力价值,照亮比平时更多户的人家。 乱境?不对,第六层是乱层,而非乱境,所以楼梯对称规整合乎情理! 那这里就一定是第九层,没有别的考虑,就算不是也只能是,必须是! 第九层无字,只有虚空之门。如同第五层时破六境,也是让我解开某些疑点或者彻底破境之后才能入门。 可辛吉之事已了,我真的要殃及身边亲近之人了吗? 不可以,就算饿死,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都永远不可以! 那辛吉之事已了,我还能拨开何处迷雾…… 不不不……辛吉之事真了了吗? 可以了,也可以不了!因为从未消停过的眉尖疼痛存在于每一重幻境,根源……还在辛吉! 既如此,回到辛吉,做为朱古力娜的我,再没有问题,那就篡夺娜兰朵的记忆! 她当时最想不通的一点,不是鱼岩和红清的反常吗? 尤其是鱼岩,他凭什么能处处与娜兰朵和师兄为难?有这个本事至于吃那碗朝不保夕的远航饭吗? 他对我和师兄的仇恨又很莫名其妙,杀父之仇也不至于那般吧? 所以他们这批人极有可能是不存在的,也是我生出的臆想! 猜,那就大胆的猜! 在篡夺的记忆中,师兄好像会开一些“龙阳之好”的玩笑,从他年轻时的经历来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在辛吉的我,或者说娜兰朵、贝儿,也同样都不是我们本人性情,要么是药不凡的毒舌,要么是师父的懒惰,师父,对不住了。要么是冷护法的冷漠,甚至火护法的调皮,全都集中在我们三人身上,使我们更像是一个杂糅体,而非自我本身。 那……如果辛吉的事都是现实中如雪告知于沉睡中的我,而我自己又生出臆想的话,那我是不是就从来都没去过辛吉? 再刨根问底,从“为什么要外出”想起。 为寻天方。 当年师兄去辛吉取泪,以我的性子是一定要去吐蕃寻九尺深魅的,所以我很有可能……不,我就是在天下二十九年和公孙如雪动身来到了吐蕃! 还有如雪,我如果要让她入千幻门修炼幻术,那一定是在十岁之前,因为功法限制,必须越早越好,而那时她四岁,所以一开始就来吐蕃才是合理的! 再纠缠根源处,是因为师父的一句话,他让我和师兄两人一起去辛吉取泪,且不限时间,不限手段,务必得之! 试想,师父会说出这种命令式的强求之语吗? 一定不会! 师父只会说尽力而为! 所以,我,米桦,从来就没去过辛吉。辛吉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如雪告知,而我由此生出诸多臆想! 真正的我,米桦,在师兄去辛吉寻泪之时,亦带着公孙如雪奔赴吐蕃,与长大后的她一起找寻九尺深魅! …… 思潮退去,他伸手过去。 第九层虚空之门,已然大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85章 境魅时 仿佛溺水将死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饥渴濒危忽现了一潭汩汩清泉,米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过了虚空之门。那一瞬间,饥饿顿消,满腹饱胀,头脑清醒,无比舒畅。 九层浮屠是个什么样存在,他已无心细想,因为面前出现新的瑰丽奇景、诡诞场面让他根本无暇回顾。 天空,是永远化不开的浓雾,没有方向的注解,只在迷雾各处放映着幻境回忆。 第一重境的茶馆,第二重境的国师,第三重境的竹林,第四重境的蛮牛,第五重境的朱古力娜,第六重境的贝儿,第七重境的公孙如雪,第八重境的娜兰朵,第九重境的浮屠塔,一幕幕一团团,看得他眼花缭乱,心神激荡,直至最后回忆消退,各自显出九个青光大字,乃是: 梦、缘、仇、生、死、乱、情、止、假…… 第九重原来是“假境”么? 他作此理解,自然而然的认为跨过了虚空之门,也便破除了第九重假境,虽然没有眉尖疼痛和那该死的刺耳怪声,但按照迷雾回忆所示,确已破境无疑。 九道青光之下,照耀出一座螺旋式的下沉阶梯,底下无尽的深沉黑暗,犹如一只巨掌在向他招手,他稍作犹豫,迈步向下走去。 心里默记着阶梯层数,但由于方向不明不具参照物,他只数了两层便泛起了迷糊,当下也不再纠结,加快了步伐,只感觉双腿走到发软发酸,这才踏到平地。 面前,又是一道门,只不过并非虚幻,而是实体。巨门由青色岩石打造,高约三丈,宽也有两丈余,无论何种幽森寒冷的气息,对于目下的他早已完全免疫,只在视觉观感之下,显得如蝼蚁般渺小。 巨门没有把手,只露铺满灰尘的门缝,他仔细观察片刻,很轻松的在左门两丈高的门壁找到了机关,是一个稍稍凸起的青石按钮,要开启机关还是有一点难度。 闭目盘膝,将身体调息至最佳状态,起身后撤十余步,而后运转轻功身法,疾速冲向青石门。从右门上步,余力不减,“噌噌噌”又是一段壁虎游墙术,在脚下之力将将达到上升的临界点时,抡臂重重一捶,“轰隆”一声,青石门左右嵌入石壁,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蹬门下落,急忙调整身形,单膝跪地,吃了一嘴的扬尘土灰。 “呸……” 他站起身走进门内,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挥散尘土,尘埃落定之时,眼前极恐怖的一幕让他踉跄着后退,差点跌坐倒地! 脚下再跨三寸步,便是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空中布满了犹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蓝色藤蔓,藤蔓中心,一个白发白眉之人四平八稳沉睡其中,再仔细辨认,一袭青衣长袍,腰挎四尺长剑,额上皱纹横生,不正是十年后的他? 如何不使他惊恐! 我……我是谁? 难道我还没走出幻境? 那个我才是真正的我? 他的脑海一片混乱,另一个他却异变突生!只见从他青衣长袍中突然钻出一魅蓝小脸,身体手足俱与人类女子相同,只在尾尖生出一条十分细小的长条,好似血管一般鼓动着幽蓝的深光,直插入他的眉尖,而后在他脑后生出无数条连接在半空的藤蔓,那魅蓝小妖竟是将他当作了汲取生命力的鼎器! “嘻嘻……” 魅蓝小妖发出了人类女子般勾人媚笑。他完全不为所动,怒喝出声: “可恶!” 尽管已分不清彼此真身,但无论是哪个他都不该被如此对待! 刚有了这个念头,飘飘然恍若灵魂出窍一般,灵台一片空明,一缕神念却已至十年后的他之处!猛然间睁开双眼,咬牙怒目,抬手便掐住了魅蓝小妖,任凭它如何哀求魅惑都无动于衷,另一只手拔剑而起,一剑斩断了深入眉尖的细小尾藤,小妖瞬间尖声惨叫,张着小嘴就要咬他虎口,却被他一指头捻碎了脑门,爆射出一缕幽蓝血光! 小妖身死的一刹那,一缕神念突回本体,整个地下世界在他睁眼之际悄然发生了改变。黑暗深渊之上藤蔓消失,他的僧衣已然变成了青衣长袍,千幻剑再握手中,另一只手上多了一只死去的魅蓝小妖,之前的他竟和见到的他神奇得合二为一!眉尖的伤疤业已彻底抹平,再没有日夜折磨的疼痛和那永不散尽的幽寒! “哈哈哈哈……”他摸着光滑眉尖大笑不止,此前种种心如明镜,不由得将魅蓝妖尸举在眼前,泄愤一般面露酣畅之色,无比畅快道:“九尺深魅,原来一直是你暗中捣鬼!今时命丧我手,可叫你明白什么叫报应不爽!” 言讫,他将九尺深魅揣入怀中,不再有丝毫留恋径出门而去。再上螺旋阶梯,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恍惚间已至虚空门外。不假思索一脚跨出,寒冷气息扑面而来,眼前竟是一座半人高的坟丘,木碑上刻着几个娟秀字体,写得是:蛮牛之墓! 他举目望去,正是久违的一门峰雪洞,脚下所处是乱石堆牛窝,急回头看时,虚空之门业也消失,还是一片不同于别处的异色,没有被冰层覆盖,像是有什么发热之石化开了一团圆晕。 前番幻境两次到此,竟未察觉丝毫端倪,万没想到其背后就是九尺深魅的巢穴,真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回想这一段奇妙玄幻的寻方之旅,让他荡魂摄魄,震撼无比!正颔首感叹之际,自寒玉床而来一股熟悉的梦中香风,一位飘舞三千白丝,白眉星眸的曼妙女子随风而至,望着他梨涡浅笑,灿若春华。 “门主,你终于出来了。” 白发女子声如黄鹂,娇脆含羞。米桦再三确认了她的身份,试探性地问道:“如雪,你今年几岁了?” 白发女子正是修炼《幻门九变》后毛发变色的公孙如雪。听得此问,她稍作沉思,而后甜美一笑,回道:“二十又一啦!” 当年的小女娃摇身一变,成了靓丽动人的白发美女,米桦不仅不为之高兴,反而面沉如水,瓮声道:“也就是说,我们已经离开上古禁地整整十七年!” “对呀,门主你也沉睡了整十六年,现在已经是天下四十六年啦!雪儿给你讲的故事难道没听进去吗?” 公孙如雪好像知道些什么,全然没把米桦的反常当一回事。可米桦久久不能释怀,虽然方才看到十年后的他心中已有所猜测,但真正从另一个人口中得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整整十六年的沉睡,只在幻境中挣扎度过,丢失了不知多少回忆,让他怎能当无事发生?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牛窝,三两步跌撞至寒玉床,眼前一阵阵发黑,一屁股坐在床上。 公孙如雪紧跟在他身后,见他双手不停地颤抖,盈盈一握,蹲下身沉默着微笑,以示安慰。 良久,他才稍稍缓过神来,轻叹一口气,怅然若失。 又过了一会,他似乎接受了这个现实,让公孙如雪坐到身边,淡淡说道:“讲讲十七年来所发生的事吧,一定很枯燥无趣吧。” “才没有呢,如雪感觉很清静自在呢。”公孙如雪像个好动的小女孩,微微晃荡着大长腿,纯白的睫毛忽闪忽闪着,好似不停飘落的雪花,一枚晶莹耳钉在红润的耳垂闪烁着亮洁的微光,浑然天成,为美而生。两瓣泛白的红唇轻启微张,明眸有言,皓齿为诉,道出一段消失于米桦记忆深处的十七年往事。 …… 天下二十九年,上古禁地一大半人出林寻方,南宫瑾去往了辛吉,米桦和公孙如雪北上吐蕃。一路风尘自不必提,近一年的吐蕃之行最终还是回到了千幻门旧址陀罗山一门峰。当时上得雪洞,一是为公孙如雪修炼《幻门九变》第一变,二是米桦自身需突破第六变,因此找到这个闭关之地。 临闭关之前,米桦不仅传授了功法,还极有预见性的嘱咐了两件事。一者,将来无论传来什么消息,全都一字不落地说给他听,避免彻底陷入脱离现实的沉睡;二者,不管发生任何出乎意料的危机,万不可以外力唤醒,不然走火入魔,身死事小,形同行尸走肉才可怕可悲! 嘱咐罢,米桦便陷入半沉睡的修炼状态。公孙如雪谨记其言,除了每隔三日的喂食之外,一切行动皆以不惊醒他为前提首要。 一晃眼,十年已过,米桦彻底陷入沉睡,此时教内也派小红传来问讯和消息。小红不耐严寒,拼尽全力爬进雪洞的那一刻,既完结了它的使命,也了结了它的性命。 公孙如雪从小生活在雪洞,性格单纯善良,哭了好一会,好心将小红安葬。而后凭着小时候记忆中学到的零星文字,将教内传来的消息一一念给米桦听。 消息两则,一则稍短,一则冗长。 稍短的那一则,是关于南宫瑾取泪的故事。公孙如雪读起来很吃力,至今记忆犹新的是南宫瑾快抵达辛吉时遭遇的两大暗礁,分别叫“鱼岩礁”、“红清礁”,其后如何行事,今时却已忘记了,只大概记得一些人名,无非是娜兰朵、滨古、沙鲁耶、乌克奇之类。 稍长的那一则,是白小碧天山夺莲的故事。公孙如雪感觉如此读法有背真实,便专门下山寻智者买了一本《说文解字》,回山系统学习了中土语,待要重读南宫瑾取泪故事时,纸条却不知何时遗失。 无奈之下,公孙如雪只得读了一遍白小碧故事,谁知当夜就发生了一件十分离奇古怪之事,米桦好似闻讯心急,别人都已寻得天方,就他还一无所获,因此沉睡中起身,径往牛窝走去。公孙如雪惊醒大急,忙要拦时却记起了米桦叮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步入异色墙体,消失在了那一片圆晕之中。 之后,蛮牛老死。又过六年时光,米桦不仅苏醒,还带出了心心念念的九尺深魅! …… 米桦听罢公孙如雪的叙述,问她要来了纸条。长长一串卷成了手指粗细,展开来看,尽是蝇头小字,确系紫衣手笔。 他仔细浏览了一遍,和幻境中的记忆大体不差。再回想辛吉记忆,原来是因为记载简单,听来生涩,才发挥了足够多的想象空间,把他自己也代入进去;而西辽记忆因为记载详细,他才没有臆想太多,不然这天山血莲的“功劳”也得记在他头上…… 想通了这一切缘由,米桦一扫胸中郁结,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还不知为何沉睡十六年之久,但九尺深魅的得手已然足够让他忘记那些不愉快,当即起身与公孙如雪道: “走,我们该回家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86章 北归:一梦天机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的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 踏着沉重的脚步,归乡路是那么漫长,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吹来故乡泥土的芬芳。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我已厌倦飘泊。 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抹去创痕。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 啊……啊……啊……啊……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 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抹去创痕。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 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 …… 吐蕃是他的老家,但那仅存在于儿时的记忆中,甚至只是一幅幅定格的画面,父亲慈祥又严厉的面孔、寒冷且孤独的雪洞、战乱时溃逃的狼狈,远不及另一个故乡所带给他的温暖和近乡情更怯的感受。 这个故乡,便是师门所在的地方。 而在经历过九尺深魅制造的九重幻境之后,更“怯”的情比其他归乡人更多一丝怀疑,不敢问“来人”的意义也截然不同,因为他的内心始终忐忑,时时刻刻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 天下四十七年正月,过完年后的虚无鲲界接连迎来三大喜事。正月初一,姚家再诞一女,南华馨请严云星起名,严云星的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取为“姚姚”。不过“生女为兆”,确实开了个好兆头,听起来也还算朗朗上口吧…… 正月初三,严云星与白小碧数十年的婚姻长跑终于修成了正果。白小碧宣布于两月后的三月初三举行两界婚礼,也就是科技世界的4月2号。是夜,全界夜宴醉酒,不醒人事。 正月初五,外出寻方十八年的米桦、公孙如雪终于归乡,严云星又设酒宴为二人接风洗尘,众人难免嘘寒问暖,问及往事。从小便远走他乡的公孙如雪表现的很亲近,米桦却是心事重重,疲于应付,众人只当他睡糊涂了,没太上心,又有如雪之白发俏丽,别样风情,“老人”们的关注点自然就不在他身上了。“新人”们就更不用说了,如姚归林对米桦只有睡前故事中的记忆,如何亲近? 当夜宴饮罢,公孙如雪被一伙小年轻们拉去玩耍,严云星也早早下了线,其他人各忙各事,只剩下米桦和南宫瑾互饮对酌。 米桦喝了一口残酒,眼角余光瞟向南宫瑾,见他两鬓斑白更显沧桑,心底暗自叨咕:“怎么偏偏是他留下,可是在暗示我什么?” 岁月不仅在南宫瑾的脸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也让他更显成熟,愈加沉默寡言。之前酒席上他只说过一句话,米桦记得清清楚楚,是对严云星的敬酒之词,他甚至都没看米桦一眼,似乎忘记了今夜之宴是为谁接风。 “就算我没有同去辛吉,我师兄弟也不至于如此生疏吧?”米桦越发生疑,紧攥着酒杯问道:“师兄,这些年远在中原,可曾相得一中意女子?” 南宫瑾愣住了,半晌后才摇了摇头,皱着浓眉喝了一口闷酒。 米桦见此一幕,假意打趣道:“你看咱二小姐,孩子都三个了,你我师兄弟是不是也该努努力,不能让二小姐在这方面抢了风头啊。” 南宫瑾眉头皱得更深,面沉如水不答一话,一口饮尽杯中酒,连告辞的话都没有,直接出院门离去。 “什么毛病,越老反倒越没礼貌了,真的是……”米桦放下酒杯,看着满桌子的残羹剩菜,幽幽地叹了口气。正准备喊紫衣一块来收拾,院门拐角忽然长出一个双角小脑袋,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犹犹豫豫想进又不敢进。 “小迷?进来啊,有事吗?”米桦对这个师妹很是喜爱,尽管之前以为的接触都只是幻境中的臆想,但当年“捧龙蛋”的感情确是真实存在的。再有她始终是小小一只,也让她一直是家人们疼爱的掌上明珠。 小迷看米桦一脸和善,这才跨进院门,但师兄妹近二十年未见,还是显得很局促,小手拽着衣角,始终低垂着脑袋,欲言又止。 米桦三两步走到她身前,蹲下身笑道:“别怕,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三哥会帮你的。” “小迷知道。”小迷抬起眼皮害羞地看了米桦一眼,说道,“师兄,小迷只是来找小师妹,她不好热闹,小迷想陪着她。” “嗯,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米桦摸了摸小迷的脑袋。忽得,一抹久远的回忆从脑海闪过,米桦霎时变了脸色,一屁股跌坐倒地,手指着小迷颤抖着问道:“你……你刚才喊我什么?” 小迷被吓到了,呆了半晌不敢言语。紫衣正出门看到此一幕,忙挡在小迷身前,呵斥米桦:“年过半百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刚回来就逗小迷,闲的没事干不会收拾桌子去?” “紫姨你别管!”米桦脆弱的心理防线突然就崩溃了,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无力地、嘶哑地咆哮着,好似一头伤痕累累的巨兽,终于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不想,也不愿看到你们一个个消失在我所制造的幻境中,你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我的亲人啊!” “你在说什么疯话!”紫衣从未见过米桦如此失态,忙揽着小迷躲到一旁,捂住了她的眼睛,生怕米桦精神失常乱用幻术。 米桦见此,眼泪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不停滑落。眨眼的功夫,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十岁,浑身散发着阴冷死气,好似油尽灯枯,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她与我十几年未见,却忘了当年如何称呼,她该叫我弟弟,却非那一句恭敬的师兄。” 一声充满绝望的嘶吼,让虚无鲲界瞬间崩塌,在紫衣惊恐的眼神中,小迷急切的呼唤下,米桦缓缓闭上了双眼,坦然接受了永远走不出幻境的轮回命运。 …… “叮!” 极其诡异的声响,好似催命的无常铃,让米桦瞬间惊坐起身。习惯性地捂住脑袋,想象中的剧痛却迟迟未至,脑海中闪过许多记忆片段,原来致使头痛的罪魁祸首九尺深魅早已得手,那为什么还是没有逃脱幻境? 眼前,是一座空旷的佛殿,比千佛国国宫还要气派庄严,佛殿内的塑像也非长夜国主,而是千幻门先师雾岛道人。远望殿外云端,大真千幻菩萨的巨大金身在阳光的照耀下震烁着万丈光芒,光芒所讲诉的故事中,似乎千幻门也曾如此辉煌。 少顷,一佛化三光,大殿之中现出青、金以及青金混合之色,在米桦惊讶的眼神注视下,青色化为一位长髯仙人,金色化为大真千幻菩萨,青金混合之色化为雾岛先师,向他齐齐微笑。 长髯仙人先道:“千幻菩萨,雾岛道人,天界幻门又多一人啦!” 千幻菩萨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道:“大劫方兴,终没辜负我等期望。” 雾岛却叹道:“可这孩子还是执迷不悟,如何是好?” 长髯仙人笑道:“年刚半百,已有如此成就,有些痴迷也属正常,我等自当点拨一二,助他度过此劫。” 一语毕,千幻菩萨忽得目绽金光,直射米桦双目。米桦急忙闭目求饶,四周却悄无声息,再小心翼翼睁眼望去时,湖光潋滟,碧波荡漾,天地一色,一派春意盎然之景。 “这是……苏州太湖!”他在苏州生活数年,自然识得太湖。心中不甚明白先祖之意,耳畔却突然响起了空灵佛音,颂的是一个一个的字,连起来似乎也是一句话: “梦、缘、仇、生、死、乱、情、止、假、真。” 米桦呆立湖畔,仔细体会领悟,作出一番自认为最合理的解释。 幻境之极,还在九重,只不过第九重境分为假境与真境,奈何破境愈多,迷失其中,着实分不清此时此地身处何境,亦或者得先祖相助,已身在现实之中? 那位长髯仙人应是先秦时期阴阳家幻术大师,传下千幻门一脉,故此相助。既有三位先祖暗中照拂,那管它是何境,先闯荡一番再说! 身后有了靠山,米桦心中重新点燃了希望,霎时间容光焕发,精神昂扬,又年轻回几岁。 人有时就是这么的奇妙,有了盼头,短暂的生命似乎都得到了延续。他望着湖中逐渐挺拔的身影,浩然长笑,足踏清波潇洒离去。 彼时,“燕赵之争”已临近尾声,米桦北上中原,先易容为赵军兵士力斩燕军百余人,又陡转心思改换阵营,扮燕军小将连挫赵军三阵,两军两大神秘高手一时声名鹊起,他却在这时悄悄离开战场,北去了大元。 十年后,大元军阵崛起一神人,传说他曾力战雕天王,百招不退,又传言他与元廷皇后艳史靡靡,风流异常,还有民间故事他四处授徒,数以万计。但他究竟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没人知道,也无从查起。只留下一个“百变星君”的虚无ID,被试炼者冠以“第五天王”的称号,随之渺渺茫茫再无踪迹。 又五年,西辽神光峰有仙人临凡,助香尸傀偷袭白犀城,废掉潇水傀大部傀儡,更换了六少傀排名。再五年,西夏没藏皇后得神秘人相助,一举铲除朝中逆党,独揽夏廷大权! 所有这一切显迹,都出自米桦手笔,但他只是顺应天时,并非刻意相助,也改变不了各势力的最终结局。因为经过二十年漂泊,他完全找不到这个世界的任何破绽,让他不禁怀疑是否已经身处现实。 最后,他回到了一门峰雪洞,不吃不喝冥思苦想了三天三夜,终于灵台一点清明,想到了最关键所在! 如果说死境之前的幻境是九尺深魅造成,那死境之后,九尺深魅的影响越来越小,反倒是他心中的怀疑越来越重。简单来说,因为怀疑是幻境,所以处处皆幻境,甚至九尺深魅得手,依然难逃心魔之境,而这,也正是《幻门九变》最后一变——“变真假”所需要突破的关键,看破的魔障! 关于第九变的设想,他是溯及仇境的七八变手段,幻境行为现实中必有投射,说明现实中他已然修炼成功。而且从闭关前对公孙如雪的叮嘱来看,那时的他似乎也知道此后将是数十年的沉睡,慎重至极,若只突破第六变,大可不必如此。 第九变——变真假。若严格论起,应属于仙术范畴,可指定一物,变幻为心中所想,或指定一人,只需顺从,亦可变幻为他人他物。类似于【八九玄功但又比【八九玄功】低等一些,并无元神出窍变幻之法,运用之妙,也非一念之间,而在于手印繁复。 故,九重幻境的出现,起因在于九尺深魅,延续在于内心的魔障,深陷在于百家双门功法的冲突,无尽的轮回在于突破第九变的难度。 米桦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深魅巢穴光晕之门大开,步入其中,再回佛殿,三位先祖已然等候多时。 长髯仙人先道:“可想到破境之法了?” 米桦笑道:“幻境是境,幻境非境,境即现实,现实即境。无有幻境,又何来破境之法?” 雾岛道人点头微笑道:“彼二十年,终能大彻大悟,孺子可教也。” 米桦躬身道:“蒙先祖点拨,米桦感激不尽。” 千幻菩萨虚空一指,身前现一粼光宝镜,道:“既以通彻,还留此作甚?” “后世米桦,拜别先祖。”米桦俯首三拜,提剑向前,一剑刺破宝镜,镜片爆射而出,直穿眉尖,耳畔再传叮鸣! “叮!” 极其温和的声响,好似如雪的银铃笑声,含笑坐起身的瞬间,一缕香风扑面而至,银发三千,白眉星目,水晶耳钉,泛白红唇,说的是:“门主,你终于醒了。” 身下所躺,是熟悉的寒玉床,两手所握,一边是九尺深魅,一边是千幻长剑。他没有过问任何往事,目视如雪,淡淡说道:“走,我们回家。” …… 一路哼唱着久远的歌曲,再回上古禁地,时值天下四十七年正月初五,界门外站着一排或熟悉或陌生的家人。 “小木,如雪,你们终于回来了。”严云星殷切盼望,米桦飞身上前握住他颤抖的双手,跪地叩头。 严云星忙扶起身,米桦眼含热泪,依次问好。 “紫姨、火姨、冷叔。” 三人点头示意,紫衣亦双眸蕴泪。 “师母、姚堂主。” 白小碧似乎很惊讶他消息之灵通,微微表示诧异。 “师兄、师姐、小迷、小师妹。” “弟弟……唔……不好,小迷还是叫你师兄吧。” 米桦无所谓的笑了笑,表示叫什么都好。 他看向南宫瑾,浓眉尖的深疤格外醒目,却也一笑了之。 南宫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光华如月的目光亦饱含着说不出的激动,半晌后,只化作了一句简单的问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米桦重重地点了点头,再看向龙清清、钟离小花、宋念以及南入海、姚归林等一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南华馨怀里襁褓中的小女婴,笑泪着调侃道:“二小姐武功不咋地,生儿育女倒是抢尽风头啊!” 南华馨一听此言,当时就不服气了,将小姚姚递给姚霜,撸着袖子就上前去。 “来来来,三公子,让本小姐看看你这些年涨了多少本事,竟敢在师父面前说大话了啊!诶,有本事别跑啊你!” “别别,你这还没出月子的身子,还怕你讹上本公子哩。别过来啊,哎呀,别拧耳朵啊喂!” “哈哈哈……” 众人莞尔,界外一片融洽,和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87章 十年第五年 “清早起来,面向太阳,第一节小学生广播体操,预备……”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 “停停停,你这放的是什么呀!”严云星按下了手机里的暂停键,唬着个脸走到满头大汗的白小碧身旁,小声道:“昨晚的运动还没做够啊,你虎背熊腰的经得住二次打击,我可是不行了,咱换个轻松点的,比如……跑跑步什么的。” “去你的……昨晚什么也没干啊,你喝多了倒头就睡,跟头死猪一样,还好意思说。”白小碧丢了个白眼,气哼哼地坐到一边,拿块干毛巾擦起了汗。 “啥也没干吗?”严云星贴着白小碧坐下,摸着脑门想了想,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不由得笑道:“怪事了,倒成了‘薛定谔的XX’,唔……你捂我嘴干嘛?” “怕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先代表人民警察毙掉,哔哔!”白小碧作了个禁止的手势,小脸红扑扑又十分认真的模样,让严云星情不自禁地发出悲愤狼嚎:“今晚再不下嘴,我严云星就不是个男人!” “呵呵……” 又一记白眼表明了白小碧的态度。小样儿,光说不练都多少回了,准备了一年的那……那什么都过期了…… 关于这件事,严格说起来还真不能怪严云星,主要责任是在白小碧身上。 自从去年的“毒狼事件”之后,白小碧就暗下决心要挣回这个面子,取莲回来基本就很少上线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破案立功上。前段时间新闻上都专门报道了她,说她能力出众,平均一星期抓一个案子,破获了沉积多年的旧案大案,还了金陵一个朗朗乾坤,又是什么当代“白青天”,锦旗奖章得了无数,偶尔回家一次都是放锦旗来的,几句匆匆的情话之后又风风火火的离去。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年一开春就获得升迁,现在也该换个称呼了。 严云星看着白小碧积劳而成的双眼袋,没来由的心疼和感动,一把揽住白小碧的肩膀,硬让人家靠他怀里…… “诶呀,你干嘛?刚出了一身的臭汗……小白也还看着呢……” “别动!明明是香的,哪里臭了?小白不爱看就让他滚蛋!”严云星散出“王霸之气”,震慑的白小碧像一只乖顺的小猫咪,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也便由他去了。 “诶,说实话,你这霸道总裁演得贼差劲。” “是吗?我还说这铺天盖地的男子气息迷倒你了呢。” “切……你还少了一样最重要的,“邪魅的眼神”!有没有get到?” “邪魅的眼神?”严云星转动着眼珠子,挤眉弄眼了半天,漂亮,斜眼了…… “诶诶,我眼睛好像抽筋了,快帮我舔回来!” “去你的,没个正形!”白小碧轻捶粉拳,严云星配合着叫痛,让跑圈路过的白小白大呼“恶心心”,十分不满地竖了个中指。 白小碧正甜蜜着呢,没工夫搭理小白,严云星则回之以礼貌性的问候,“汪汪”喊了两声,气得小白赶紧跑开这个“恶臭之地”,寻个清静去。 气跑了小白,严云星像个小孩子一样得意地啄了一嘴,怀中佳人非但没有反抗,甚至还拨开青丝,露出红彤彤的脸蛋儿。 人生圆满了啊! …… 两人坐等小白跑圈的这段时间,浓情蜜意自不多说,也有聊到去年之事,毒狼事件的后续。 白小碧一直密切关注这件事,因为没有足够确凿的证据,毒狼最终还是被释放了,但造成的后续影响肉眼可见,基本所有外派GY组成员都遭受了严格调查,致使怨声载道。而对于严云星的影响,就是安全系数直线降低,好在当了大半年的惊弓之鸟,也没发生什么危险的事。 一个游戏里的废人,几乎消失于玩家视野的“上古人物”,谁还会留心在意呢? 之所以说他是“上古人物”,确实是出现了许许多多大神,尤其是燕赵之争的新主角——陆游,直接逆转了战争局势,留后细说。 此时此刻,严云星不求别的,只求能安安稳稳过他的小日子就行。 “诶白局,你说咱以后生几个孩子好,我觉得一男一女吧,男孩是妈妈的宝,女孩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呵……”白小碧小声嘟囔道:“车都没坐上,就想着下一站去哪了,你倒是给点力呀……” “嗯?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大笨蛋!” “嘿嘿……我觉得咱还要养一只猫,一条狗。对了,你的那条哈士奇,小二黑呢?” “让你丈母娘养去了,我不喜欢养狗。” “那你喜欢养什么?” “喜欢养你。” “OHOHOHOHOH!”跑圈路过的小白再次受到了一亿点暴击,扯着头发骂骂咧咧离开了健身房,留下一对小夫妻面面相觑,噗呲笑出了声。 …… 午饭时间。 餐桌上是昨夜庆祝白小碧升迁吃剩的饭菜,小白用筷子扒拉了两下,仰头倒在椅背上,恹恹不振。 “怎么,嘴叼了,看不上剩饭菜啊?”白小碧说着就要教育小白,小白却扔了筷子说道:“不是,早上被你们喂饱了。” “滚犊子!”严云星喝着热汤踹了一脚,小白顺势离开餐桌,瞪眼怒喝道:“严云星,有你这么对小舅子的吗?知不知道我一个‘不’字,你俩就得散?以后对小舅子客气点,见了面要恭恭敬敬的问好,端茶……诶诶,夫妻混合双打是吧?小爷我不陪了!没丢着,嘿嘿……溜了。” 小白躲开老姐的一铁勺,以闪电般的速度逃回卧室上线去了,严云星呆呆地看着地板上转圈的铁勺,狐疑又略带惊恐的眼神转向了白小碧。 “呵……呵呵……” 白小碧尴尬地笑了笑,边捡铁勺边努力解释道:“我……待你不会这样的,这只是个意外,意外……”说着将铁勺藏到背后,局促地眨了眨眼。 “没事,打是亲骂是爱嘛,来来来,快吃饭。”严云星一把拉回白小碧,硬让她坐到怀里,亲昵地喂了一口,宠溺地擦了擦嘴…… 虽然是近一年的“老夫老妻”了,但白小碧还是羞臊难当,急忙坐回了椅子,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若你永远这样宠我爱我,我愿一辈子做你温顺的小猫咪。”她心里这样想着,脸色越发通红,连脖子都染上了强烈的暧昧色彩。 “我……我我不吃了,下午陪我去逛街。”丢下这句话,她一溜烟跑回了小别墅,只留下严云星一个人对着满桌子的盘盘碗碗大吐苦水。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洗碗啊!都那么明显的示好献殷勤了,就不能帮我洗一次吗!” 少爷的身子,刷碗的命啊! …… 下午,婚纱店。 试好了婚纱的两人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店门,都在热切期盼着婚礼的到来。依白小碧所言,婚礼等一应事宜都由她准备,至今保持神秘,让严云星很是好奇。 “你到底准备了什么呀,悄悄透露一点点呗。” “唔……”白小碧摇了摇头,牵起严云星的手,开心得像个孩子。“走,去那家店,衣服好像不够穿了呢。” 陪女孩子逛街,对男人来说始终是种折磨,好在等待试衣服的时间,他可以想想别的事。 米桦回来后,向大伙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寻方故事,其中九重幻境的离奇玄妙之处,让众人不由得为之惊叹。当然米桦所讲有所保留和隐瞒,关于辛吉大陆的臆想他就只字未提。 虽说体会不到那种双重折磨的苦痛,但睡一觉天方就到手,还是让寻方诸人艳羡不已,其中辛酸各人经历不同,羡慕别人那是“人”的通病。 严云星却从另一角度考虑,从米桦的经历来看,修炼世界已经逐渐偏向于仙侠的方向了,很明显在人间之上,还有另一个恢弘盛大的天庭世界等着修炼、试炼者们探索开发。不知道在那个世界的她,过得如何?知道我背叛了她,会不会伤心落泪?我,还爱着她吗?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白小碧挥了挥手,打断了严云星的思绪。 “哦,没什么,在想小木的事。”严云星敷衍了过去,看着眼前都市丽人打扮的气质美人,竖起了大拇指,赞道:“衣服虽好,但穿在你身上才凸显它的价值,买了!老板,这身多少钱?” “喂你干什么,我们女孩子逛街就只是为了逛街,衣服不够穿那是瞎说的,你也当真?”白小碧忙拦住微笑走来的导购员。严云星却满不在乎地掏出银行卡,隔空扔给了导购员,拽住白小碧笑道:“真以为我没钱呐?好歹神兵堂也算我参股的吧。放心啦,今时不同往日,钱已经不是问题啦,买件衣服而已,而且我也喜欢制服诱惑……” “好啊你,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白小碧气哼哼地捶了一拳,但也没再说什么,提了衣服后,趁着严云星上厕所的功夫,悄咪咪溜进了一家内衣小店…… …… 夜晚,气氛融洽的烛光晚餐后。 白小碧暂别了幸福的二人世界,泡了个热水澡,哼着歌儿划拉着手机。 忽得,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叮咚。” “谁呀?” “张惠妹。” 小碧噗呲一笑,赤着脚丫开了门。 “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严云星直接脱鞋进门,大咧咧笑道:“我进我自家媳妇儿的门,你管得着吗你。” “嗯?你外头还有媳妇儿?快说,是哪个闭月羞花的好姐姐!”白小碧扑到严云星背上,轻轻勒住他的脖子质问。 “当然是你这个勾魂夺魄的好姐姐喽!”严云星背着白小碧转了两圈,逗得她花枝乱颤,不经意得低头,眼神定格在了那一抹雪白的小船儿上。 “咕噜……” “呀!你又想咬了是不是?小心我给你一jio哦!” “可以……” 白小碧这时才注意到严云星有些不对劲,双眼瞪得发直,几乎冒出绿光来,饥渴的样子像头“凶残”的饿狼。 她赶忙要滑下地,却被严云星死死地钳住,一通挣扎让座下战马愈加斗志昂扬,脸红脖子粗地一声驴叫,四个蹄子如风火轮似的开足了马力,“噌噌噌”飞上楼去! “喂!你要干嘛呀,快放我下来!” “干嘛?哼哼……再不动手全世界都要骂我不算个男人了!” 犟驴后蹄一撩,“砰”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是夜,初战紫禁之巅,掌控雷电,翻云覆雨,天明才歇。 三小时后,又战紫禁之巅,人仰马翻,却意犹未尽,不再为外人道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88章 师门内切磋 二月初二,龙抬头。 近一个月的界内生活,米桦彻底适应了新世界的时代变迁。这一日起了个大早,来到与小迷、温晓相约切磋武功的第三阶荒地,本来只是师门内部的交流,却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去时,凳子桌子已经摆了一排,吃瓜群众真的在大早上吃西瓜,汁水洒了一地,尤其火儿,满嘴都是西瓜籽犹自眉飞色舞,喋喋不休,好似她是这场切磋比武的主角…… 米桦三两步走过去,刚要拿块西瓜尝尝,被火儿一把拍开了手,这边和后辈们吹嘘着,那边还不忘当这场比武的仲裁。 “当年你们火姨我还是陆游的大哥呢,晓得吧……诶你干嘛?人家小迷温晓都没吃东西,你也不能耍赖啊。” “不是,我就解解渴,能有多大影响……” “解渴也不行!呸呸……”火儿吐了几粒西瓜籽,惹得紫衣一阵小声抱怨,她自当没听见,继续与米桦道:“大家都是空腹作战,你怎能特殊?你还是师兄诶!” “得得,不吃就不吃。”米桦无奈摇头,“可这只是切磋啊,没必要搞这么正式吧?” 龙清清附和道:“就是就是。小迷温晓加起来都不是三公子对手,人家名义上是切磋,其实也是实战教演。” “诶,这你可说错了清清,谁知道他睡了十八年有没有把脑子睡坏掉?万一打得激烈时脑子抽抽了,那她俩不就赢了嘛。” 火儿终于遇到两个能“抬杠”拌嘴的了,自从药不凡死后,每次寻泪回来都无聊至极,紫衣那个性子就不说了,姚霜、南宫瑾加上南华馨都不是个儿,后辈里有个“小药不凡”宋念吧,随着年龄的一天天增长,也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有时还刻意躲着她走,就好像她会吃人似的,无趣得紧。至于冷锋弟弟,嗐,他不就是块木头吗,不然陈忘能走? 米桦、龙清清回来就有意思多了,一个性格开朗爱热闹,一个喜欢搭话一根筋,气氛搞起来才大大的有趣嘛…… “得,您就咒我吧,咱也吃口馒头争口气,开个盘押赌怎么样?”米桦玩心顿起,虽然以前玩闹经常是他吃亏,但这次亲自上阵,就算是一打二,怎么输嘛? 火儿乐得如此,上次打赌赢了,当了一个月的姑奶奶,每天堵着姚霜、冷锋门口欺负,哈哈……这一次不得赌半年? “没问题,我就押小迷温晓赢!” 龙清清吃着瓜举手道:“我押三公子!” 姚霜冷眼旁观,人老心不死,定要报当年“姑奶奶”之仇,沉声道:“我也押三公子!” 南入海、姚归林立刻附和:“押三叔!” 其他人虽没发话,但观各人神情也都在米桦身上。火儿更加高兴,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当即起身道:“冷锋弟弟、紫衣姐姐,还有小瑾、如雪,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押小木了啊!咳咳……那这场比试,我来当仲裁,诶……先别着急,我就知道你们会觉得我偏心,所以我特意邀请了小花姑娘和宋念当副裁,这下公平了吧?” “我什么也没说啊。” “这……我只是来吃个瓜诶……” 火儿也不听他俩说什么,直接替两人做了决定,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嘻嘻地说道:“那这次的赌注就是……” “停!” 火儿一听这声,立即蔫了,看都不用看,肯定是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小碧姐姐。 果然,大伙儿齐齐回头看去,白小碧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搀扶着严云星下了山。两人很对称的动作,左右手都扶着自己的腰,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愉悦,说不出的别扭和古怪。 “师父,您怎么了?”南宫瑾急忙上前搀过严云星,严云星笑着摆了摆手。白小碧得人接手,如蒙大赦,扭了扭腰身,又在龙清清的虚扶下来到比试场。 “嗐,这不刚刚跌了一跤嘛,不大碍事,你们继续。”严云星在大伙儿殷切的关怀下脸不红心不跳地坐了下来,只有姚霜、米桦、宋念笑而不语。白小碧捶了一会腰,听严云星这般说,即道:“不能继续,在我面前不能押注昂,赌倒是可以,我也押小木。” “额……既然没赌注,那我就押小迷和阿晓吧。” 严云星以兹鼓励,小迷却不乐意了,嘟着小嘴道:“师父都对小迷没信心嘛,没赌注才敢押小迷。” 温晓却淡淡劝道:“师姐,一场比试而已,尽力而为便是。” “对啦,小师妹这话才是正道。”米桦走向空场地,招呼道,“来吧,师门切磋,点到为止。” 小迷、温晓即刻上前,分别向观众席抱拳,而后与米桦先后告罪罢,小迷先发制人,双臂散出赤色光芒,犹如一枚小炮弹直冲米桦而去! “开始了开始了!”火儿虽没了赌注,但这些年不见打斗,立时激起兴致,真就围着场地当起了仲裁。南宫瑾则小声与严云星解说战况,听得严云星频频点头,笑意满满。 场中,小迷已冲至米桦身前三尺,借着冲劲如陀螺般旋风而起,当空猛砸双臂,欲夹击米桦鬓角。 “来得好!”米桦怪叫一声,双臂快速格挡,“砰”一声,顿时四臂相撞,米桦竟被砸得手臂酸痛,眼冒金星!当下不敢再小觑龙臂,在小迷双脚蹬来之时,欲抬腿抵挡,却冷不防脚下窜出一条墨色藤蔓,如黑练蛇般缠绕上他双腿!惊得他向温晓看去,果见她眉心一点血光,早已使出唤蛊手段! “大意了!”米桦心里暗呼糟糕,双腿被缚只得暗结内力鼓于胸前,企图硬受小迷一击以得剑在手斩断黑色藤蔓。然小迷这一招暗藏杀机,双脚凌空脚尖突然覆上赤色光芒,《化龙诀》已然修炼至“化龙爪”!两脚蹬下去,竟破了米桦的内力防守,口吐鲜血飞出的一瞬间又被藤蔓死死缠住,气得米桦吸剑在手,一招“横扫八荒”将藤蔓尽数斩断。刚得脱身,藤蔓断裂处霎时间生出鲜红如血的曼珠沙华,花叶如红针般密密麻麻爆射而出,米桦不得已只得爆出内力圈,边退边挡,但一小撮花叶集中攻击处,还是破了内力圈防御,全都射中他后股! “漂亮!小迷、温晓好样的!”火儿完全忘了仲裁身份,为二人欢呼鼓掌。其他人暗暗吃惊,虽说米桦沉睡了多年,但那也是曾经叱咤敌阵的三公子啊!如何竟开局受挫?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门主……”公孙如雪张了张嘴,想要为米桦加油,却因害羞没发出声,柳叶白眉皱得深紧,心里为米桦担心不已。 “咳咳……”米桦轻咳两声,吐出一口血沫,笑容渐去,长剑贴于手臂,与小迷温晓道:“两位师妹,接下来师兄可不留手了!” “师兄也请小心呀!”小迷娇憨地模样与动手的速度形成了强烈反差,双臂双足陡然一变,竟覆上层层赤色龙鳞,一声龙吟长啸,如千斤巨石般压向米桦!温晓眉心亦闪血光,自掌心生出数十株连藤曼珠沙华,在空中停留了一秒,急速向米桦飞去! “轰!”双龙臂猛然砸下,南入海等后生齐齐惊呼,再看时却只是一道残影破碎,龙臂去势不止,砸中地面,溅起无数湿泥。曼珠沙华亦失了目标,盘旋于空散发着来自地狱的幽寒死气! 公孙如雪见此情形,俏脸终于浮现笑容,火儿却在场外急得直跳脚,眼看米桦速度占优,忙提醒道:“小迷,小心你身后!” 果然米桦在小迷背后出现,一剑横扫而出,就要削去小迷双角,也幸亏小迷得到提醒,借着小巧身形微蹲甩臂,挡住千幻剑锋,摩擦出一道绚烂火花!与此同时,她单掌撑地,双脚连环攻击猛蹬米桦下盘,曼珠沙华亦袭向米桦,却又中虚影,招招落空。 “温晓,你后面!”火儿又次提醒,来回奔走,恨不得自己上场。温晓闻言双掌藤蔓作剑势,使出《毒王剑法》,黑藤竟似蝎尾钩一般背刺现身的米桦后颈,另一条黑藤呈蛇形,从她侧身盘旋而上,生出无数曼珠沙华,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平静如水的明亮双眸。 米桦先斩后颈黑藤,见温晓蛊术古怪,未敢硬破花阵,回身应付第三次冲来的小炮弹。拆解招式之际,心里亦暗自称赞,小迷天赋神通臂力强横就不说了,这小师妹看似不引人注目,黑藤剑势却也深得《毒王剑法》真传,先前花朵作蜈蚣刺,方才黑藤成尾钩、蛇形,着实精妙!若《五毒心法》修炼的深厚些,手上再多一柄神兵利刃,那今日之对局,获胜还得耗费些时间。 不过眼下而言,毕竟显年轻了! 米桦抬剑挡住龙臂双击,忽得消失在原地,让刚解除花阵的温晓大惊失色,忙再布花阵时,远处的小迷却突然叫了一声,她循声看去,不知何故,小迷竟被米桦拎住裤腰带提在了半空,小拳头不停地扑棱着,最后只得认输。 “师兄,小迷认输,快放小迷下来吧。” 米桦笑盈盈地放开了小迷,小迷落地忙整理了衣衫,偷偷看了一眼严云星,还好他看不见,没有丢脸,这才暗舒了口气,跑到一边。 小迷之落败还是上了米桦的当,米桦只是指东打西,意不在温晓,还在全力冲刺不设防备的小迷。但场中的温晓仍不认输,银牙紧咬眉尖血光大盛,米桦身上陡然生出无数黑藤,连接着筋血蜿蜒鼓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众人不由得望向温晓,个中滋味,难以言说。经此一战,谁也不敢再小看她,或许这时他们才记起,当年的小姑娘已经长大,虽不合群也没什么存在感,但严云星指定的教主继承人,不具五毒之阴狠无情,如何在百二十年后承继大位? 尽管只是比试切磋,下手亦毫不留情!早先射中之曼珠沙华已然埋下花种,只在最后剥夺米桦情感,令其深陷绝情之苦痛,束手就擒! 然众人并不担心米桦,五小姐有张良计,三公子肯定有过墙梯,这是对他实力的信任,仅此而已。 果然,生出曼珠沙华的米桦逐渐现出原形,原是一张摆着西瓜的长桌,被曼珠沙华侵蚀之后,尽成碎末。他的真身亦在火儿身旁出现,长笑一声,吓得火儿一个激灵,差点飞爪出手。 “你……你你耍赖昂,和师妹们切磋怎能用幻术手段?”火儿死不认输,尽管温晓也已抱拳离场。 米桦点头应承,“确实是我耍赖,如果师妹们多一柄神兵利刃,假以时日定能超越我这个师兄。这场就算我输,火姨赢吧。” “哼,这还差不多。”火儿板着脸刚转过身,立即喜笑颜开,欢呼雀跃着地跑到小迷温晓身边,庆祝她们赢局去了。 另一边龙清清听得米桦所言,脱口而出道:“神兵利刃好办啊,我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打造神兵的嘛,赶明儿二小姐出了月子,联手打两件出来,保准满意!” “那敢情好,小迷、温晓,还不谢过龙姐姐。”严云星喝二人致谢。二人忙隔空抱拳,躬身道谢。 这一场比试,看得大伙儿热血沸腾,其后南入海兄弟俩、南宫瑾和姚霜、火儿与紫衣又切磋了三场,却谁也不敢与冷锋动手。一者他实力最强,和他切磋纯属找虐;二者陈忘的离开让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生人勿近。 这件事还要追溯及一年前,那时刚刚过年,界内气氛却有些伤感和压抑,因为陈忘似乎不辞而别了。然真实情况如何,只有严冷锋自己知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89章 星火燎原草 深夜,新月又露尖角,很快在点点繁星地追逐下藏进了云里,大地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重生院外,悄然出现了一个娇俏的人影。 她翻墙而入,身手不凡,定睛一瞧,门却大开,不由得咕哝了一句,又急忙捂住嘴巴,四下里扫了一眼,全无动静,这才放开了手脚往窗户走去。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窗,轻巧一跃滚落进去,半盏茶的功夫,又悄悄溜了出来,掩好窗户,径出院门而去。 正月时节,界内朔风大作,她裹紧了衣衫快速往山下掠去,这一路疾行,穿过药草园,跨过小溪桥,临到界门口时,心里忽得咯噔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没人拦我么?”女子小声念叨着,须臾间,一把寒气森森的黑色长镰幽然浮现在她眼前,她却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又一个瞬间,女子感觉后腰受到侵袭,刚反应过来时,人已至虚无鲲界外。 “你,为什么明知故犯,一误再误?” 他的声调十分单一,极其冷漠,让女子倍感压抑。 “好玩呗,嘻嘻。”女子极力的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欢快些,可惜她面对的是个木头,不,是块冰冷的生铁。 良久的沉默。 风卷夜云,让新月无所遁形,洒下黯淡的月光,照出始终挺拔身形。 “我很不理解。” “你又不理解了?”女子堂而皇之的入室盗窃,反倒成了掌握主动的一方。 但又是许久的沉默,男人的迟钝让她愈加烦躁不安。 “你杀了我吧!” “你之前说过一次,没有任何意义。”严冷锋徐徐转身,直视女子,机械般的冷酷面容嘣出一句无情的话语。“你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呵呵……”女子露出苦涩的笑容。 夜风吹拂着她飘扬的长发,同样的寒冷,却比那时更刺痛心扉。 “你们待我不薄,确实是我没良心。”女子摸出怀里的小盒子,丢给严冷锋。 严冷锋一动未动,任由盒子挨到胸前,顺着黑袍掉落脚下,滚将了一圈,磕着石子震开了盒盖,里边空无一物。 “你怎么不接啊,烦死了,木头!”女子蹙眉顿足,气得背转过身,严冷锋却鬼魅现身,逼迫她与他直视。女子又背身,严冷锋再正面相对,无论她如何调换角度,面前始终是那一张冷酷的嘴脸。 “哎呀!你有完没完?让杀不杀,要走又不给让路,什么意思啊你!”女子俏脸通红,却是被气上了头。 “你用空盒引我,所以你只是来求死,为什么?”严冷锋问道。 女子愤愤道:“我就是想死在你手里,怎么,不行啊!” 严冷锋摇头,冷声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死?”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今天怎么磨磨唧唧,是个男人吗你!” “哗……” 忽得,片片枯叶随风而落,遇到严冷锋时自动散开,有一两片勇敢的闯入禁区,皆被周身环绕的黑水腐蚀于无形。 再一次更良久的沉默,不知因何,女子的内心渐起波涛,顷刻间如翻江倒海般,再不能平静。 她目光灼灼地直视严冷锋,声音颤颤,轻声问道:“你舍不得我吗?” 严冷锋没有回答,侧退一步,让开了一条幽深黑暗的路。 女子忽得笑了,两行清泪瞬间滚落了脸庞。她缓缓蹲下身,捂着泪眸无声哭泣,好似心里有说不尽又不能说的委屈和痛苦,到最后全都化作了狠狠砸向严冷锋的一拳。 这一拳正中小腹,严冷锋没有作丝毫抵抗,一如周遭死寂的树,又像天边飘荡的云,也像云纱之后的月,还像那柄矗立着的黑色长镰。 “严冷锋,我恨你。”女子泪花了脸,却嫣然一笑,毫无征兆又猝不及防的,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原地。 从此以后,不见佳人踪影,正如她的名字一般,渐渐被人们所遗忘,丢在了某个不重要或者可能重要的记忆角落,覆上尘埃,永世封存,直至有血液灌溉的那一天。 …… 天下四十六年正月里发生的这件小事,完全不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因为外边更广阔的天地间,鸿雁传书,形势一片大好。 远去大宋,燕赵之争出现了巨大转机,这还要从六年前说起。 天下四十一年,燕赵大军于长江爆发万船大战,燕军一战倾覆赵军千艘顶级战舰,赵军水师从此一蹶不振,仓皇南逃,遁入苏州。 四十二年,无险可守的苏州被燕军重重包围,攻城半年,死伤无数。最后赵林儿在幻音的拼死保护下突出重围,逃至杭州。此一战,王棋星、基尔加丹、Reggae、高山流水、晋文公以及苏州城主飞翔的兔子壮烈牺牲,燕军仅阵亡贺之英一位高级将领。 四十三年初春,燕军悉数南下,如秋风扫落叶般拔除南方各镇据点,三月围杭州,意图一战而定乾坤。战况也正是如此,四个月后,杭州城弹尽粮绝,虽有白鹭书院加入赵军,但对大局于事无补。萧寂已然做好了携皇出海的准备,两个世界的历史在某个瞬间似乎就要重叠,然而城破之际,自燕军背后突然插入三柄尖刀,打着“幽影宫”的旗号,自号“山阳军”,由三位壮年大将率领,立时冲破了燕军阵型! 萧寂、幻音得闻勤王之师,命赵军出城迎敌,四军包夹之下,步勉被乱箭射死,燕军大败而撤。其后,山阳军与赵军合兵一处,乘胜追击,燕军一路撤至苏州城外,正要入城整兵再战时,城内却突然杀出一少年小将,引领数千军骑杀得燕军狼狈而逃,赵继恩气愤难当,与小将一通酣战,竟被百招斩落马下,燕军士气大衰,只得继续北逃,据江而守。 此一勤王之师,正是由陆游所招收的文人军队,由于多数将领出自山阳,故自号山阳军,军士又全数拜于幽隐宫门下,得少年将军换去不雅之称,一跃成为名震天下的“幽影宫”! 江湖幽影,山阳为军。赵林儿亲封其表姑阮姀为“柱国大公主”,又封表姑父陆游为“平燕大将军”,将统军大权全权交予陆游,赵军无不拜服。 然燕军之盛,非一战得定,此后数年赵军屡次渡江,皆被燕军击败,损失惨重。陆游不得不感叹:一弃江淮,收复北地难矣。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天下四十六年,燕无极亲率八十万大军再度挥师南下,赵军正面难敌,陆游暗使阴谋,说服同为幽隐宫门下的枫林晚投诚。枫林晚与庄蝶舞自为一体,趁两军酣战之际,率香枫军团突然临阵倒戈,杀了燕无极一个措手不及,燕军八十万折损一大半,燕无极幸得众将保护,一路渡船西去,败走襄阳逃回开封城。 赵军得胜北上,最终抵达当年南北之战旧战场,彼时已四十七年,又是十二年一次的登天之期。先是飞骑军一代神将李玉佛出海,再是燕无极背后的大批寻路人无奈出走,而赵林儿因为有陆游这杆大旗的号召,背后聚集了江湖、士子等多方势力的寻路人,这批人功力初至寻路,还可等十二年之后的下一次登天之期。 不管是军队战力还是背后的隐形战力,燕赵都呈此消彼长之势,且已不可挽回。正月二十日,幽云军罗素突然病逝,秦仁再次展现出他的非凡眼光,率洛阳全众响应赵军,两军势如破竹,数战之后终于彻底击溃燕军,得以长驱直入,将燕无极围困于开封城。 …… 长达数十年的燕赵之争即将划上句号,南地百越之局势也发生了逆转。 天下四十五年,河内城的争夺以苛剌多大将故土不土的阵亡而告终,拖不陀东山再起。这对于李潇军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落败的苛剌多由于当年军纪败坏,四处打草谷滥杀无辜,成了百越的过街老鼠,走哪儿都不受人待见,李潇得以接收朝不欢,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四十六年,整合兵马后的李潇命朝不欢、龙战于野分陆海两路突袭河内,拖不陀大败而逃,遁入宋地,又经南麓军不停追袭,损伤殆尽,几乎消亡。 与此同时,李潇亲率水师合失落的大陆一支,从南端防线沿岸北上,与阮不语对峙海上,吸引了大批阮军,Memory、Civet、失语者趁势从金边出兵,分三路合围百里潺溪援军,斩首二十五万余,攻下了万象城。其后,李潇小败一场,收缩半岛防线,撤回南海城。 九月,李潇欲下令由万象南海同时合围流火国都时,流亡宋地的贝克礼、碧海浪淘沙逃回了仰光加入阮军,李潇决定暂缓攻势,寻机再战。 百越六城,最富饶的东、南四城尽归李潇,阮军之败只是时间问题了。宋越两地战事大定,龙清清、钟离小花才有空返回禁地,再加上米桦和如雪的回归,除了已为飞骑军新任统帅的李玉清父子和向南城,五毒教旧部首脑终于聚齐。 有此兴盛大事,星火燎原之势再起,再加上教主大婚,还有谁会注意到曾经消逝在燎原火起时的一株小草呢? 一切似乎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就像一块已经上了弦的手表,双针一拨动,再没有人能让它停下来。 而在当今滚滚浪潮之下,江湖大世界聚散明灭之时,分针、秒针全都指向最后复兴的一刻,只等时针的姗姗到来! 这时针,便是助严云星复明的十四天方中最有可能得到的——月宫桂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90章 仙花落泪生 天下四十七年,战火未尽的人间,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登寻路之阶,过通天之门,瑞气千条喷紫雾,金光万道滚红霓,是为修炼世界之大天庭。 接引大道,再上云霄,初见南天门,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两边立数十员镇天元帅,一员员顶盔贯甲,持铣拥旄,四下列十数个金甲神人,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外厢犹可,入内惊人,里壁厢有几根大柱,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又有几座长桥,桥上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凤,明霞幌幌映天光,碧雾蒙蒙遮斗口。 入门再过三十三天宫,遣云宫、毗沙宫、五明宫、太阳宫、化乐宫……一宫宫脊吞金稳兽;又有七十二重宝殿,朝会殿、凌虚殿、宝光殿、天王殿、灵官殿……一殿殿柱列玉麒麟。寿星台上,有千千年不卸的名花;炼药炉边,有万万载常青的瑞草。又至那朝圣楼前,绛纱衣,星辰灿烂;芙蓉冠,金璧辉煌。玉簪珠履,紫绶金章。金钟撞动,三曹神表进丹墀;天鼓鸣时,万圣朝王参玉帝。 通达灵霄宝殿,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上面有个紫巍巍,明幌幌,圆丢丢,亮灼灼,大金葫芦顶;下面有天妃悬掌扇,玉女捧仙巾。恶狠狠,掌朝的天将;气昂昂,护驾的仙卿。正中间,琉璃盘内,放许多重重叠叠太乙丹;玛瑙瓶中,插几枝弯弯曲曲珊瑚树。正是天宫异物般般有,世上如他件件无。金阙银銮并紫府,琪花瑶草暨琼葩。朝王玉兔坛边过,参圣金乌着底飞。猴王曾有来此境,不堕人间点泥污。 今时正是十二日轮回的天门开启之日,百将星官、水府元帅、龙王凤主、通岛仙神,个个在殿前争论不休,吵得那玉皇大帝是频频皱眉。众女仙却娉娉袅袅,自落一方,莺莺燕燕,笑声如铃,对大殿之上的争吵漠不关心。 在这群女仙之中,又有一位绝世独立,孤坐一角,显得极不合群。 此女仙素手托腮,面围寒纱,云雾中对影酌酒,饮得是那三千岁凝结的西宫之露,调和以东君亲酿美酒,合为人间缥缈仙方——流光神液。 而她之所以被孤立,一者仙法不济;二者芳颜遭妒;三者,那避之不及的“毒仙”之名,真真是害人呐! 不过她也乐得清闲,耳闻得众仙争吵什么“关闭通天之门”云云,绝美的丹凤双眸飘然望向金殿之外,在那紫雾云霞之下,多少人想进来连路都难寻,她却想出去,远离这无趣无情之所。 一缕仙念由心底升起,她不由得多饮了几杯。脸现红霞,醉态萌发,提着酒壶悄然离去。 穿云过雾,走殿飞桥,不知觉已至通天门外,再往下界去,时空之轮陡然变缓,仙灵之气愈加稀薄,千万里云层下,她似乎望见了长满青草的破败崖顶开出一朵朵洁白的雪雁棠,花瓣荡漾着记忆中的笑脸,有她,也有那个日夜思念的人。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不知他还过得好? 有没有振兴五毒,有没有征战八荒,有没有娶妻生子,有没有…… 忘记我? 神思茫茫之际,迷情再起之时,忽得,一缕意念所至,耳畔响起了一阵阵祷告祈求之音,说的是…… …… 天上地下,仙凡大道,无不有大能力者,独辟一方天地,远离三界六宇十二宫,独享人间清华。譬如天山仙妪,又如吞龙巨鲲,虚无鲲界内,闭关暗屋中,被意念神通惊扰,缓缓睁开双眼,却十分滑稽地耸了耸颧骨,掐指一算,眉头皱起。 还是二月二时节,几场比试后的严云星一众人,谈起天下大势,不由得感慨万分,又思及五毒状况,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东风所指,还在月宫桂锋。据宋念所讲,月宫桂锋是万辅之物,情人泪不是必需之方,那流光神液就可以用月宫桂锋勉强替代,可一伙人商量了许久,都无万无一失的夺方对策。那阮不语知道严云星心心念念想要月宫桂锋,早派下重兵看守,除非阮军败亡,不然很难得手。 大伙儿苦思无策,一个个垂头丧气,恨不当时。姚霜见此,亦愁闷不已,一双老眉拧起了一串串深纹,花白的头发飘荡着落了一根。 “想我姚霜当年,也是教中顶梁之柱,今时却成老匹夫一个,未对教主之天方有半分裨助,只留下两儿一女,外人说来,好听些是延续五毒血脉,难听些竟成碌碌生养之人!这张老脸如何搁得住,此界还怎么呆得下去啊!” “唉,五毒先祖、姚家先祖,不管你们是怀匕之皇还是上界毒仙,烦请给姚霜指一条明路吧!” 姚霜心里苦闷,想及此处,脑海中忽得闪过一丝灵光,当下站起身,在大伙儿奇怪的眼神注视下,紧闭双目,驱动通灵之体,散发通灵之念,嘴里咕哝道: …… 毒仙啊毒仙,花教主啊花教主,若您还惦念着五毒教,还记挂着教主大人,烦请借某之躯,指向明路,助教主大人重现光明。彼时教主风云再起,必将横扫六合,并吞八荒,功力圆满之时,挟天下群雄共赴天庭,搅它个天翻地覆,杀它个人仰马翻,与您天下共主,岂不三界万古佳话? 大伙儿听他念叨,若有似无,仿佛天外之音,刚要询问作何,一道人影陡然现身,却是多年未出关的爻老! “爻老前辈?”大伙儿齐齐起身,爻老立作噤声手势,唬得众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但看爻老的注意力只在姚霜身上,也都看向姚霜,须臾之间,只见姚霜虎躯一震,缓缓睁开双目,刹那间的清澈代替了以往的浑浊,却在看到面部惨状的严云星时,两行清泪瞬间滑落了脸庞。 “你,你如何至此?”姚霜以一种古怪的步伐,轻飘飘走向严云星,严冷锋感觉不对劲,意图出手阻拦,被爻老一个狠厉眼神劝住,其余人也皆止步,独白小碧傲然向前,拦在两人之间。 “姚霜,你发什么疯!”白小碧娇斥出声,却被严云星拽住衣角,回头看去,虽不见他眼神,但亦能感受到那股浓浓的哀思和悲伤。 她心有所悟,淡淡一笑,退到一边,将此刻独有的空间留给了曾经的他们。 “天……天娇……”严云星的声线沙哑至极,若有神功,定将施展全力奔向于她,若有双眸,定会一齐落下酸楚之泪,可这些他全没有,唯有一张千言万语难出口的嘴,一颗跳动不停难将歇的心。 不过他完全不必担心,因为她已匆匆而至,一双满是厚茧的手掌抚上他的脸庞,隔着苍老的躯壳,似乎能触摸到彼此的灵魂。 从此时起,再无它言。 午间的风儿习习轻拂,吹落漫天花雨,那是来自虚无界主人的声声叹息。 矗立的人们动也未动,皆注视眼前一幕,莫名地无声落泪,就连严冷锋亦泛红了眼眶。 若能就此到天荒地老,陪到他俩老去死去收殓入墓,也没人愿意打扰这份清静,可上界的仙寻之音不断注入脑海,让她不得不斩断万千情思。 遥手一指,空空的酒壶滴下两滴无色神液,飘向爻老手中,掌心再现一冰晶长箭,漂浮至白小碧面前。 “烈焰弓、冰霜箭本为一体,今时该物归原主了。” 白小碧伸手接过,冰凉透体。对于她,不知为何永远也生不出妒念之心,甚至还要脱口而出:“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姚霜微微一笑,清澈双眸最后的深情凝望,渐渐泛出浑浊,出尘的气质荡然无存。 “发生了什么?” 严云星一屁股跌坐在地,心里好似缺了一角,欲哭无泪,欲嚎无声。紫衣、南宫瑾赶忙扶起,搀着他一步步走向重生院,其他人皆默不作声,没了主张。爻老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小碧,两泪两液分甩出手,正入案桌上两张壶嘴,而后仙音传其耳,人影逐渐模糊,终于消失不见。 “万事,小心。” 白小碧不太明白爻老所言何意,但小心行事总归是没错的,就比如当下这两天方,放在空茶壶中如何了得? “快快,小木赶紧拿千年寒冰来,宋念去提鸟笼,算了,不用试了,直接冰封!你什么时候能换目?还用不用找月宫桂锋?问你话呢,愣着干什么呀都?行动起来啊!” “哦哦……”米桦回过神来,忙去山上找千年寒冰,火儿则小心翼翼地除去茶壶内的茶垢,宋念皱眉沉思片刻,答道:“有神液,月宫桂锋就不需要了,我先熟练几遍流程,不出意外的话十日之后吧,我会用最佳状态来行换目之术的。” “十天,好,我们便等你十天。”白小碧说罢摆了摆手,让大伙儿散去,姚霜正想问方才失神之事,却被两儿子一人扶着一臂,连搀带拽,拖回屋去。 白小碧笑了笑,心道:这群小年轻也太小看我白小碧,人家送天方来,我又岂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唉,可我为什么又觉得如此失落呢?果真人心贪婪,欲壑难填吗? …… 三天后的深夜,重生院内。 黯淡灯光下,一个萧瑟落寞的背影,被另一个娇小倩影抱住后腰,紧贴入怀。 “是不是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和她见面。” “呵呵……现在想来确实有些玄幻,谁能想到姚霜的通灵之体竟能沟通至天庭。” “这也是他拳拳忠心所至,姚家,包括你的二弟子华馨,都为你付出不少啊。” “是啊,正因为此,我才必须振作起来,带领大家伙重归江湖。” “所以你就把悲痛埋在心底,独自一人在这儿舔舐伤口吗?” “咳咳……”严云星回身,将娇妻拥入怀中。有些话,虽是夫妻亦无法张口,不说显得生疏,但说多了显得怪异。 “好啦,不让你尴尬啦,一周后就要动手术了,有什么想法么?” “当然是很激动啦。婚礼将至,眼睛也好,双喜临门嘛。” “何止双喜?今年的喜事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好兆头呢。” “是啊,正是预示着我教即将东山再起,就要结束这段黑暗的历史了呀!” “可是……” “可是什么?” “不知道,我总感觉一切太过于美好,好得让我心慌,莫名的不安。” “有吗?我检查检查啊,也不慌呀。” “呀!神经病啊!信不信我把你的猪爪子给你掰折喽!” “别欺负残障人士啊。” “就欺负了怎么滴吧!” “别掐别掐,疼疼……诶白小碧我可警告你啊!这里是我的地盘,嗷一嗓子,那可是千军万马来相见,到时你可别被吓……啊啊疼疼疼……” “嗷一嗓子是吧,千军万马是吧!走走,跟我屋里嗷去……” “嘿嘿……” “你笑屁啊!” “屋里嗷……那就不能叫嗷了呀……” “是吗?那让姐姐见识见识呀……” “砰”一声,房门被死死关上,隔壁的房门却偷偷开了一道缝,一大一小师姐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对方,皆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91章 宋慈安目术 七日后,重生院。 回廊阶下,男女老少坐的坐,站的站,都在焦心地等待着宋念的到来。不一会,紫衣端着一盆水、米桦搭着块毛巾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啊,清洗干净了吗?”白小碧上前一瞧,盆里有些血痂,正融成一缕缕血丝,将清水染成淡淡的枣红。 “嗯,里外都干净了。我实在下不了手,都是小木一手清理的。” 紫衣面露不忍之色,米桦却也紧皱着眉头,硬掰开眼睛以内力运水清洗眼眶,饶是他敢下狠手,终是心有余悸,瘆得发慌。 “他怎么不叫痛?”白小碧光想着就觉得心疼,不由得责备严云星,“这人也真是的,都是自家人还硬撑着……” 米桦苦笑道:“何止嘞,师父还安抚我,叫我别犹豫,说眼球都没了,再伤还能伤哪儿去……” “唉……” 大伙儿正围一圈听着,龙清清突然喊道:“来了来了,宋念来了。” “快散开,迎进来。”白小碧让众人让开一条道,只见宋念穿戴整齐,精神抖擞着大跨步而过。 钟离小花忙问道:“宋医生有几分把握?”这个问题既是代李潇问的,也是代所有教外人问的,“严毒妖还活着”在江湖上已经不是秘密,“何时能重回巅峰”便是武林同道最关心的问题。以前交好的到时好送去祝福,结仇的也好提前做应对。 宋念边走边回道:“天方不出意外,严教主不出差池,我手也不抖的话,五成吧。” “啊?这才五成?宋哥你行不行啊你!”姚归林难以置信,却看宋念似笑非笑的神情,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开玩笑。 龙小迷很了解这位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仰着小脸认真道:“都什么时候了呀,还有心思开玩笑,小迷跟你讲,你一旦失误,不用别人,小迷就先杀了你,这可不是开玩笑哦。” “明白明白,放心吧小迷,我会成功的!若有失误,我自裁谢罪!”宋念拍着胸脯向小迷保证。 姚霜忙道:“哪有失误,别想着失误就永远没有失误!我们都相信你。” “对对。”米桦附和道,“你可是未来的医家大圣手,换目成功那就打出名号啦……” “啧,别给孩子那么大压力,正常发挥就行了。”紫衣丢了米桦个白眼,拍着宋念的肩膀以示鼓励。 白小碧亦点头道:“没错,正常发挥就行。时辰也快到了,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 南宫瑾问道:“不需要帮手吗?” 宋念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忽得又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忙叮嘱道:“哦对了,在整个换目期间,没有我的求助,你们任何人都不能进来,切记切记!” “省得!”大伙儿齐声答应。而后,公孙如雪咬咬牙,轻声道:“那加油啊。” 南入海也握紧拳头道声“加油”。严冷锋、温晓皆微微点头,以作鼓励。宋念瞬间信心百倍,回身往屋里走去。 “唰!” 一抹红色倩影突然拦于他身前,宋念顿时垮下了脸,苦笑道:“火护法,我都说了会成功的,您怎么还……” “闭嘴!”火儿紧盯着宋念,以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告诫道:“你最好成功,不然这世上将不再有大夫和郎中,明白了吗?” “明……明白……”宋念擦了擦额头冷汗,像躲避瘟神似地绕着火儿快步跨进房里去。“砰”一声,紧紧关上了门。 “梦魇……童年阴影呐!” “什么阴影?”正襟危坐的严云星听到宋念的声音,好奇相问。宋念忙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严教主可准备好了?” “来吧,时刻准备着。” 宋念扫了一眼桌上完备的各天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撸起袖子认真嘱咐道:“换目过程可能会很痛,你要不要咬个什么东西?我给你找找吧。” “不必了,直接来吧!”严云星豪气冲天的语气,无所畏惧的性情,让宋念不由得心生敬佩,似乎也被激起男儿血性,放下了一切负担,道一声:“我要开始了!”随之闭目运气,半蹲着身,一掌拍中严云星丹田! “此次换目,非只换目,还需帮你重塑内力源核,除去灵魂烙印,恢复瞳术境界,所以过程较为漫长。我先用医家内术帮你稳固丹田,在这个期间内,你可能会感觉到体内有内力运转,但切记不可使用,明白吗?” “明白!” 宋念还怕他忍不住使用,又告诫道:“内力之于武者,举手投足间皆有运转,如同血液筋骨,已成人体运行习惯,我还是要再三叮嘱,一定忍住不用,不然失败事小,丧命事大!” “省得,一定不用!” “好,稳住心神,开始了!”宋念一声疾喝,隔空吸动九生精血,精血破冰而出,在其掌心化成两滴,分左右疾射入严云星眼眶!严云星有感觉眼眶湿热,微微发痒,继而双眼角被宋念拇指和中指同时按住,上下内术连接,就像突然加速一般,眼眶湿热更浓,深处更觉得虫蚁爬过,痒得他恨不得双指插入,连带着脑浆搅闹一番! 宋念看严云星忍得辛苦,边运内术边念道:“九生精血第一步,重接血肉除腐糜!” 果然,他这一句话好似催化剂一般,严云星眼眶中断掉的经络和细小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连接再生,映出一片鲜红。严云星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相问:“九生再生,那第二步是什么?” 宋念即得凤凰泣血,同样分射而入,两指再运内术,贯通全身,大声念道:“凤凰泣血注九生,涅槃归来去烙痕!” 一语毕,严云星感觉眉心深处渐次传来阵痛,犹如浪潮般一次疼过一次,完全压过了眼眶的生痒,可他却咧开嘴笑了:“比刚才好受多了,可别再挠痒了。” “挠痒?您心可真大,要不是因为之前服用过两枚定魂丹,就这疼痛足以要你的命!”宋念看他表现如此轻松,加快了内术运转,剥离凤凰烙印的疼痛开始由肉体转向为灵魂。 确实亏得用过定魂丹,也领教过灵魂受伤的疼痛,严云星不仅咬牙撑住了,甚至撑了足足两个时辰,痛到麻木也就不当回事了。 医家神术也确有奇效,一番运功下来,严云星感觉灵台一片清明。宋念稍稍松了口气,腾出双指抬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再吸一方,乃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九尺深魅入手,分成头尾,头入左眼,尾入右眼,那魅尸一着血肉,立时活了过来,竟似吸血虫一般扭着身子钻进眼眶更深处,疼得严云星闷哼一声,差点闭上了眼。 “这……这是什么效用……”严云星也明白转移注意力,宋念即道:“九尺深魅化源核,五毒神功再纵横!”说着两指再按双眼角,催动以更绵和的医家内术,两人内外彻底相通,皆可互视丹田。 这时便是第一道难关,宋念不能再提醒不可使用内力,因为念由心生,一旦提醒,心意一动,严云星就会不由自主地运转开来,彼时源核未成,将会瞬间爆体而亡! 好在严云星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无需刻意避免,很自然地接受了由上至下的温和修复,感受着丹田处缓慢的变化,疼痛过后竟舒服的想睡觉。 这个过程很缓慢,他也确实睡着了,醒来时已过了一天一夜。宋念因腿脚发麻早变化了姿势,精神也还尚佳,只是有了两道淡淡的黑眼圈而已。 终于,黑白云团的内力源核逐渐成型,双门功法的境界以及功力的恢复则需以后慢慢调养运行。 宋念此时仍不敢大意,这一步的收尾工作还没完成,他将毒仙涎和五毒精血分别注入眼眶,再加催动,念道:“五毒精血唤血脉,毒仙神液化万毒!” 这一次注入天方并无疼痛,严云星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一者《五毒心法》的独特之处,化毒需催动精血,之前的内力荡然无存,那就稍稍替换血脉;二者化成何毒,春眠晓梦还是一指金刚,关键都在毒仙涎。在某一刻,他脑海深处也浮现出一些远古功法记忆碎片。 毒仙涎,五毒教第三毒种,毒祖之涎,黑色水滴形,天下至毒。 严云星暗暗吃惊,毒仙涎才排第三,那前两种是何等变态啊! 宋念可不知道严云星心里想什么,只顾着催动内术。半个时辰后,精血毒液皆融入内力源核,终于完成了第一步,让他暗舒了一口气,稍稍歇息了会,喝了满满一大壶清水,啃了半块鸡腿,洗净双手,再度行术。 “之前的方子是为了让你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住龙眼,接下来就要开始安目了。” “知道,可是我有点饿,刚闻着鸡腿挺香的……” “不可,换目期间绝不能饮水进食!” “好吧,那我准备好了。”严云星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努力睁大了“双眼”。 宋念得金瞳在手,十足小心地分左右安入眼眶,但龙眼太大,看着像个奥特曼,故还需一物修正。 他将血莲一分为二,用内劲化成粉末,分别涂入其中,严云星感觉到了眼眶内的疼痛,忙问道:“这是何功效?” 宋念来不及回应,因为龙眼入眼,大小契合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与本体血脉产生连接和共鸣,进而相通。 他一边注入神龙精血,双指起势着重眼球融入,一边随口应道:“天山雪莲真是妙,一大一小正正好。” “什么鬼啊!”严云星有些哭笑不得,搞个大小眼如何得行?刚要提出做为伤者的卑微意见时,神龙精血贯通第三只眼让他顿感炽热灼痛,比当年烈火焚睛犹甚! “嘶……”猝不及防地灼烧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当下紧咬牙关,不一会便全身热汗滚滚,皮肤一片通红,像头煮熟的活猪,红冉冉、湿津津,就差七窍冒烟了…… 强烈的灼烧感持续了许久,让他感觉脑子都被烧坏了,成了一团浆糊。这种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朦朦胧胧就要昏死之际,双目之内忽觉清凉万分,瞬间浇透整个身体,正是大热天当头一盆冷水,透心凉,心飞扬,立时清醒! 原来时间又过一天一夜,是宋念看眼球修复融合得差不多了,这才注入南海鲛泪。之前的灼烧感正是因龙眼性质过于刚猛,与严云星身体灵魂以及第三只眼产生的排斥反应,注入南海鲛泪会起到中和作用,这才是完完整整的第二步。 宋念再歇,这次损耗了更大功力,闭目养神半刻钟,用了大量饮***神依旧萎靡,脸色还是苍白,黑眼圈更成笔墨,像是专门画上去的。 “歇歇吧。”严云星劝了一句,闭着眼直流口水。他是饿得慌,感觉哪哪都是香喷喷的鸡腿。 “不必,最后一步了,完了再歇。”宋念喘了口气,定了定神,情人泪入手,注入金瞳,说道:“第二步既安目也恢复瞳术境界,接下来的第三步……咳咳……” 严云星听他气息不稳,忙止言道:“你不用说了,直接上手就是。” 宋念虽身心俱疲,但还是谏言道:“流光神液两滴有些浪费,我认为一滴即可。” “你是医生,你看着办。” “那就用一滴了。”宋念说话间,将最后一方流光神液注入金瞳,两指一掌催动内术,将赋予感情的情人泪和化瞳为己用的流光神液缓缓融入新瞳。这一过程一直持续到太阳第三次穿过窗台洒落一地物影,三天三夜之期正好圆满。他回掌收功,圈了一圈纱布,草草叮嘱了一句,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仰面跌倒,昏睡了过去。 “不拆纱布不可睁眼,更不能用眼,切记切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92章 永世嫁妆 整整二十年,严云星终于再次体会到了眼眶充实连通血脉的感觉。本来应该摆酒设宴庆祝一番,但谨遵医嘱,只喝了点清水,而且婚礼将至,延后到三月初三一并大过也好。&lt;/p&gt; 三天后,全教上下隆重的感谢了宋念,之后修炼世界婚礼的铺排全权交由紫衣,严云星夫妻俩则下线准备科技世界的婚礼去了。&lt;/p&gt; 说好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小夫妻俩也就对换了角色,白小碧神神秘秘忙里忙外,严云星等在屋头翘首以盼,很快到了4月1号,这一天两人都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取婚纱。&lt;/p&gt; 照常的洗漱锻炼罢,定好的早点准时送上门。严云星正要上楼去喊小白,白小碧却道:“不用叫他了,他明天才下线。”&lt;/p&gt; “是吗?和你说过了?”&lt;/p&gt; “嗯,快坐下吃你的吧。”白小碧咬了一口小笼包,将剩下的半个递到严云星嘴边。严云星想了不想,张着血盆大口吞了进去。&lt;/p&gt; “喂,你干嘛!”&lt;/p&gt; “没干嘛啊。”严云星无辜地眨眼,舔了舔嘴边的油腻心满意足地坐下了。&lt;/p&gt; “讨厌死了。”&lt;/p&gt; 白小碧拿了张纸,擦了擦手指上湿漉漉的口水,俏脸却悄悄地升起了两朵红霞。尽管日夜相望,严云星还是看呆了,忍不住赞美道:“真好看,你羞涩的样子让天边的朝霞都黯然失色。”&lt;/p&gt; “去你的。”白小碧将揉成的纸团轻轻丢过去,言不由衷地说道:“你我都结婚了,以后别这么腻乎,外人听了多不好。”&lt;/p&gt; “嘿嘿……”严云星猥琐一笑,应道:“明白,你的意思是等没人的时候再腻歪,可昨晚还没腻歪够吗?”&lt;/p&gt; “没有。”白小碧丢了个白眼,这会子突然大胆了起来,揶揄地笑道:“要不是你一直喊腰疼,我才不会放过你呢。”&lt;/p&gt; “叮咣!”&lt;/p&gt; 严云星生气了,手中小碗丢在餐桌上,不吃了,双臂抱怀斜着眼冷笑道:“也不知道昨晚是谁一直摇旗投降,为了照顾某人的面子,我才托词说腰疼,哼……还真以为本大爷这身腱子肉白练了?不知所谓!”&lt;/p&gt; 白小碧举在半空的包子僵住了,片刻后,讨好地塞进严云星嘴里,十分尴尬地笑道:“你怎么一说这事就非要争个高低,平时的绅士风度哪里去了?”&lt;/p&gt; “唔唔唔……”&lt;/p&gt; “什么?”&lt;/p&gt; 严云星嚼了三两口,囫囵咽进肚子里,不满地说道:“哪个方面都可以绅士,唯独那方面不……不能,这关乎我的尊严!”&lt;/p&gt;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快吃吧,跟个小孩子似的。”&lt;/p&gt; “你敷衍我?哼,今晚再战三百回合!哦不,八百回一千回,我就不信了……”严云星比了个八,又食指交叉成十,兀自喋喋不休。&lt;/p&gt; 白小碧怎么看怎么听都觉得这个男人无比可爱,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不由得噗呲笑出声。&lt;/p&gt; “你笑什么?”&lt;/p&gt; “没什么没什么。”白小碧摆摆手,搬着小椅子挨严云星坐下,妩媚一笑,道:“看你半天不吃,我喂你好不好?”&lt;/p&gt; “嘶……”严云星向后一仰,“不会有什么阴谋吧,这不像你啊。”&lt;/p&gt; “你觉得有阴谋吗?那算了,可惜了本小姐今天的好心情呐,下次喂……”白小碧作势要走,严云星忙一把拽住,摇晃着胳膊贱兮兮地说道:“诶诶别走,我吃我吃,没阴谋还不行嘛,啊……”&lt;/p&gt; “这才乖嘛。”白小碧心里欢喜,就势坐到严云星腿上,包子一个接着一个,我一口你一口,很快吃了个干净。&lt;/p&gt; 连汤喝罢,小夫妻俩这一顿早餐才算收拾住。白小碧热汗淋漓,严云星眼红脖子粗,眼看着气氛升温有些一触即发的危险,白小碧忙借口去洗碗,这才偃旗息鼓,稍稍作罢。&lt;/p&gt; 中午还有正经事呢……&lt;/p&gt; 但洗了碗时间还很充裕,干个啥呢?&lt;/p&gt; “喂,等会没事干,安排个项目吧?正经的啊,别乱想。”&lt;/p&gt; 听着厨房传来的问话,严云星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忽得眼前一亮,打了个响指喊道:“不如一起去上网吧?”&lt;/p&gt; “啊?多大的人了还上网,靠点谱行不!”&lt;/p&gt; “哎呀,那是我年轻时的最爱,就当陪我玩最后一次嘛好不好?”&lt;/p&gt; 严云星使出了撒娇大法,白小碧只得同意,匆匆洗了碗开车去上网。&lt;/p&gt; 一路上七拐八绕,寻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一家“怀旧天堂”,游戏机、电脑、旱冰场、童年玩具应有尽有,人还挺多。两人看了一会跳舞机大神们的表演,这才等到两台空下来的电脑,赶紧占机上机。&lt;/p&gt; 几处借号,登上撸2客户端,严云星手一摸兜,空空如也,不禁有些感伤。再抬眼一瞧,“禁止吸烟”四个大字高挂墙头,他咂了咂嘴,露出了无奈的笑容。&lt;/p&gt; 白小碧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严云星的小动作,边操作鼠标组队排队,边说道:“亲爱的,时代变啦!随着人们健康意识的提高,抽烟只会被认为是一种不爱惜身体的表现,而非吸引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们的手段哟。”&lt;/p&gt; 严云星躺在靠椅上叹道:“你说得也不对,我就没想着抽烟能吸引小姑娘,就是当年网吧的一种气氛罢了。诶,话说你小时候有喜欢那种拽拽的坏男孩吗?”&lt;/p&gt; “我?没有。”白小碧也躺在靠椅上,望着墙上微微晃眼的灯柱,似乎想起了读书时期的往事,慢悠悠地说道:“当年我就是我们学校里最拽的那个,同类相斥,怎么还会喜欢那种类型的呢。”&lt;/p&gt; “可你和我结婚了呀。”&lt;/p&gt; “你当年拽吗?”&lt;/p&gt; 严云星回忆了一下,垂头丧气地回道:“好像挺普通的,不好也不坏。”&lt;/p&gt; “那不就结了?”&lt;/p&gt; 两人说起年轻时候的事,话题自然多了些,再加上整个怀旧的气氛,排队半小时的时间内基本都互相了解得清清楚楚。&lt;/p&gt; 原来两人初中时曾在一个学校,白小碧比他大两届。高中时期两校也不远,但那时严云星沉迷网络,基本无缘识得学校的“风云人物”,更别提外校的白小碧了。上了大学,人白小碧去了警校,更越差越远,若非有《天下》这款游戏、小白这个好兄弟,恐怕两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lt;/p&gt; “说来说去,还得感谢游戏呀!”严云星感慨一句,正好客户端界面匹配成功,当下撸起袖子挺直腰杆,“开整!”&lt;/p&gt; 白小碧毕竟游戏弱项,虽然年轻时玩过几局,但这么些年过去早忘得一干二净,一把打完可把严云星坑惨了。好在严云星表现欲强盛,老婆大人面前一展当年雄风,屠得对面黑铁小学生片甲不留,最终以总人头数74:75偷家险胜,拿了全队一大半人头。当然了,也约等于白小碧送出的人头数……&lt;/p&gt; 白小碧被激起好胜心,吵吵着要再来一把,表示已经了解游戏机制,这把绝对不坑!严云星还真信了她的邪,又开一把被高分车队从头碾到脚,瘫坐在椅子上,心气都给打没了。&lt;/p&gt; 本来是一项高高兴兴的活动,怎么能草草收场呢?白小碧表示MOBA类游戏非她所长,射击对抗才是强项!当下自建CS猪圈房,招呼在场所有玩家一起来玩。严云星看她信心满满,怀着侥幸心理加入了战斗,却让旁边一位壮年大叔大出风头,次次精准爆头,打的白小碧直摔键盘……&lt;/p&gt; “不玩了,走了!”白小碧气愤离场,严云星也没心思玩下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红白机旁,互相瞅了一眼,确认过眼神,是不服输的人!&lt;/p&gt; 继续开整!&lt;/p&gt; 终于,白小碧在“超级玛丽”、“马戏团”、“双截龙”、“魂斗罗”等一众小游戏上大展神威,一扫之前颓势,手叉腰得意洋洋地冲严云星昂头,却也暴露了年龄,让围观者大感诧异。这么年轻的飒爽姑娘,怎么可能会玩这些老古董游戏?还玩得这么好?&lt;/p&gt; “呵呵……小姐姐蛮厉害,相互认识一下?”&lt;/p&gt; “对呀对呀,以后常来切磋。”&lt;/p&gt; ……&lt;/p&gt; 严云星见有搭讪者,一把上前揽住白小碧的腰,与众人笑道:“不好意思各位,这位小姐姐名花有主了,借过借过啊……”说着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红白机场地。&lt;/p&gt; 白小碧脸上一直带有浓浓的笑意,开心于外人对她年轻的赞美,更欣喜于严云星强烈的醋意和占有欲,虽说这些事情她自己能处理,也不希望严云星插手,但以前的严云星可从未表现如此霸道,这让她切实的体会到了夫妻间拥有对方的感觉。&lt;/p&gt; “诶,你吃醋啦?”白小碧意犹未尽,明知故问。严云星点头如捣蒜,回道:“就吃醋了,那群不长眼的完全无视我诶,这能忍?”&lt;/p&gt; “那不能!要我我也忍不了。”&lt;/p&gt; “就是,快气死我了,你说你长这么好看干嘛?”&lt;/p&gt; “怪我咯?”&lt;/p&gt; “好看也就算了,游戏还打得那么好,全能小天才,凭什么?”&lt;/p&gt; “对呀,凭什么呢?”&lt;/p&gt; “凭就……凭就凭在你嫁了个好老公!”&lt;/p&gt; “去你的,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嗯?”白小碧反搂住严云星的腰,轻轻拧了一指甲,“游戏打得好是因为你这位好老公,那姑奶奶能健健康康长这么大是不是也因为有你一份功劳啊?”&lt;/p&gt; 严云星握住那只作怪的小手手,扭头一笑,大言不惭地说道:“那可不?你知道未来会有一位如意郎君等着你,所以你吃啥啥香,做啥啥棒,用功读书,努力向上,把自己吃得高挑又水嫩,锻炼得窈窕又飒爽,学习得气质又内涵,努力得积极又阳光。这些所有美好的特质,敢说没有当时未来的我的鞭策?”&lt;/p&gt; “你这么说,似乎有点道理呀。”&lt;/p&gt; “那当然,我跟你讲,咱俩的结合那就是上天注定的姻缘,让彼此都遇见最美好的自己。”严云星这一句指灯而语,却是白小碧听过更动听的情话,不由得羞红了脸,“呀”一声埋在严云星怀里。&lt;/p&gt; 在她心里,他的情话只有更动听,没有最动听。她愿意一辈子时时刻刻萦绕在耳畔,当作永世的嫁妆,千金不换的幸福。&lt;/p&gt; “严云星,我算是栽你手里了,你可要一直负责哟。”&lt;/p&gt; “哼……负责太难听,爱你就是我活在这世上的理由,本心而发,本性而出!”&lt;/p&gt; “你……你别这么大声啦,好羞的。”&lt;/p&gt; “说些发自肺腑的话,有什么好羞的?他们愿意听就听着呗,也学学做为一个丈夫该怎么疼爱自己的妻子。”&lt;/p&gt; “不要脸……”&lt;/p&gt; “嘻嘻……木嘛!”&lt;/p&gt; “呀!”&lt;/p&gt; 白小碧再也受不了旁人灼灼的目光,“狼狈”地逃出了那个令她恋恋不舍的怀抱,浑身触电的亲吻。&lt;/p&gt; ……&lt;/p&gt; &lt;/p&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93章 天蓝泣血 天空很蓝,像一张蔚蓝色的画布,只在边角渲染了白色的云彩印,以当空的太阳为中轴线,勾勒出对称的美观和均匀。 江水很清,如一条流光色的项链,镶嵌在千古美人金陵的鹅颈上,弯弯曲曲且又大江奔涌,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桥很拥挤,驱车赶往婚纱店必须经过金陵大桥,可很奇怪的是今天既不是休息日,也没有重大庆典活动,整座桥却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汽笛声此起彼伏,司机们的抱怨甚至谩骂与这片恬静自然的平和形成强烈反差,没有人会抬头望一眼天空,驻桥看一看江水,或许是快节奏的生活让他们无暇观望身边的风景,也或许他们只是关心自身能不能过桥,至于突然堵车的原因,即使知道了,留给交警去解决,末了还要回车里骂几句:这该死的办事效率! “各位观众朋友们,中午好,最新路况新闻与您实时报道。金陵大桥路段发生未知原因拥堵,请各位即将路过大桥的司机朋友们重新规划行车路线,以免造成更严重的堵塞事故。正在遭受堵车的朋友们也请稍稍平静下来,我们的交通干警正在了解情况,一有消息晓菲会马上通知大家。晓菲知道这段等待的时间最煎熬,但还请望一望今日金陵的天空,清澈的江水,最美的风景或许就在各位的身边。下面请欣赏一首《无人之岛》,希望伴随着婉转动听的音乐,晓菲能与您一同耐心等待……” “叭!” 严云星关掉车载电视,将头探出车窗外,前后一望,还是未挪动一步,各色各样的车排成了几条长龙,根本就看不到前边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啊,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别探头探脑的,多危险。”白小碧轻轻拽回严云星,握着他的手说道:“4月1号,愚人节呀,说不定是老天和我们开了一个小玩笑。” “老天?”严云星疑惑地问道,“老天为什么要和我们开玩笑?” “就是让我们着急呀,咱们的婚礼马上大办,他嫉妒了呢。”白小碧偷偷指了指上天,像不懂事的小女孩似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儿。 严云星笑了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道:“喔……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贼老天嫉妒我娶了你这么一位漂亮的老婆,所以故意安排堵车拖延我们时间对吧?该死的!等我上了游戏定要把他捅几个窟窿眼,让他狗日的嫉妒!” “噗呲……”白小碧掩嘴一笑,手指头杵了杵严云星额头,说道:“你看你,还是大男子主义吧,谁规定老天就必须得是男的了?在我从小的观念里呀,老天一直就是个女人,就像西王母那种的。所以我说嫉妒,那是在嫉妒我嫁了你这么一位好……” “好什么?” “好……哎呀,你明白就行,非要我大庭广众地说出来吗?” 白小碧气鼓鼓地捶了严云星一拳,严云星也知道她脸皮薄,没再逼迫她。 “好啦,心里明镜儿似的,放心吧啊。可你刚刚说老天是个女的,还说我大男子主义,这我就不同意了。老天,他毕竟叫老天爷嘛,没听说过叫老天奶的……” “老天奶可还行?”白小碧又噗呲一笑,“你这脑洞也够绝的,一天天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说了是我打小的观念,和其他人不同啦。” “你看,自己说了和正常人不一样吧?所以是你的脑洞更厉害,我可万万比不上哟。” 严云星说着话看白小碧粉拳又起,忙紧握住她的手,一把拉入怀中,凑着耳朵说起了亲密的悄悄话。 不一会,白小碧便烧红了脸,只感觉车内温度在急速升高,忙起身下了车,连着呼吸了几口清新空气,一颗躁动的心儿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快下来,今天外边空气格外好呢。” “是吗?” 严云星也下了车,绕过车头和白小碧并排站着,空气好不好他没感觉,只是桥上越来越多的人下了车,像是丧尸大片里被封锁桥头的感染区市民,一个个踮脚望着前头,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飙出一句句金陵本地的脏话。 再侧眼一瞧,她也踮着脚尖,与旁人不同的是,她面带笑容闭着双眼,似乎在感受这座城市的轻抚。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她洁白的俏脸上,长长的眼睫毛微微跳动着,有种说不出的美好;暖暖的微风吹拂着她齐耳的短发,空气中是茉莉花清香的味道,有种别样的风情。 “白小碧。” “嗯?”她睁开眼,眼含笑意的看向严云星,却在严云星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眷恋,不由得芳心大乱,一时手足无措,局促地望向未知的远方。 “你……” “等会!” 突然的,白小碧打断了严云星深切的表白,柔情双眸忽得犀利如电,紧盯着远处一辆车旁边站着的司机,那个背影站姿十分怪异,让她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 “怎么了?” “感觉那个背影好熟悉!” “哪个,我瞅瞅。”严云星顺着白小碧的目光望去,那人站姿确实有点奇怪,其他的倒没什么不一样。“会不会是你职业病犯了?算了别多想了,进车里吧,听听晓菲咋说。” 严云星开了车门,连请带推的让白小碧进了车,绕回副驾驶位,却看白小碧依旧紧盯着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点开电视继续听晓菲播报路况。 “刚刚接到的最新消息,造成金陵大桥拥堵的原因是……” “砰!” 严云星正听着电视播报,白小碧又下了车,不知因何,神情变得十分严肃,隔着车窗嘱咐道:“别下车,我去前边看看怎么回事。” “这不人家电视里正说着呢,你就别去了呗。喂,白小碧,你是警察不是交警啊!” 严云星喊了一声,白小碧回头压了压手,严厉的眼神似乎又在责怪他往车窗外探头。严云星只得缩回车里,赌气似地双臂抱怀,闭目听起了电视播报。 另一边白小碧已然接近那个站姿怪异的司机,司机好像也有感应,微微转头,冲白小碧咧嘴笑了笑。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让白小碧心里又惊又喜,忍不住脱口而出: “毒狼,你怎么在这里?” 毒狼并没有回话,按理说双方主雇一场,朋友一场,就算有些误会也不至于此,更别说他还作了个吓人地抹脖子动作,而后向前方拥挤的车道急速跑去! “你跑什么?” 白小碧喊着话,本能地追了上去,引来路人司机们的侧目围观。一直追到桥头,前方事故发生点也现于眼前,只见不远处挤了一大群人,并没有发生任何车辆碰撞,但几个交警仍正在人群中交涉着什么,而毒狼却从另一车道穿过,眼看着就要消失不见了。 白小碧同样绕过人群,还待要追时,身后极远处却传来严云星急促的呼喊。 “白小碧别追了,那里有问题!” 可惜,该死的桥风过大,吹散了严云星本就粗喘的呼喊,传到白小碧耳朵里的,只有“别追了”一句听起来无关紧要的话。 她陷入了两难,一边是爱人,一边是萦绕心头的疑惑。又向前走了几步,与人群只隔着一车之距,还是停了下来。 不是她听到了严云星更完整的话语,而是因为远处的毒狼也止步了,并且像只乌龟一般,缓缓伸出了缩在宽大衣领里的长脖子,转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了莫名幸灾乐祸的神情。 在看到“毒狼”全貌的那一刻,白小碧瞬间就回忆起那张照片墙上的黑白背影,那是刻在脑海中的深刻记忆。仅片刻,之前发生在毒狼身上的怪事便如冰山渐渐浮出水面,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那个人不是毒狼,是怪力圈少男!是他整容为毒狼杀害了赵小馨! 他的意图是什么,现如今的结果便是什么。结果就是成功嫁祸毒狼,导致新斩神组全员离开别墅,猎天使小队得以趁虚而入! 那猎天使小队在哪?少男引我追到此的目的是什么? “不好,调虎离山!” 白小碧顿时如遭雷击,脸色剧变,急望向严云星时,严云星也在奋力地向她跑来,这时她终于听清了爱人的呼喊,喊得是: “那一堆人有问题,快跑啊!” 她鬼使神差地看向车对面的人群,还在激烈的争吵中。忽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悠闲地走出人群,令人作呕的舌头舔着驴唇,举起了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的是远处的严云星! “Duke!” 白小碧习惯性地探手摸枪,枪套空空,撑着车前盖想也不想飞扑过车,异想天开的想要挡住那颗随时可能射出的子弹。 然而,就在她飞扑在半空中的时候,那枪管却突然移至她眉心,猝不及防的变故后,清晰可见那根缺了一关节的手指,轻轻扣动了扳机! “原来,你们的目标是我。” “不!” “砰!” …… 世界静止的那一秒,桥上各处车里,还在循环播放着金陵大桥拥堵原因,那不带有丝毫感情色彩的女声,逐渐变得空洞无比,随着桥头平地卷起的狂风传入了每个人耳中,更击中了严云星撕裂的心。 “各位观众朋友,晓菲为您播报金陵大桥实时路况。据最新消息,桥头是有人故意停车造成堵塞,带头的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交警同志目前正在交涉,具体原因未知,还请各位司机朋友一定不要前去围观,以免发生口角,若处理不及时不妥当,恐将造成更长时间的堵塞或人员伤亡。晓菲在这里温馨提示,道路安全需谨记,闲凑热闹惹祸端……” “轰!” …… 这一天的天空很蓝,蓝的就像他的眼睛,唔……又想起那小眼子了,TMD一晃都这么多年,该老成橘子皮了吧? 不过老也很有味道啊,嘿嘿…… 江水很清啊,上一次来这个城市还没太注意,和那脏乱差的狗地方一比简直就是天堂啊! 不过……嘿嘿……地狱有地狱的好,起码那边就可以为所欲为嘛。别说,陈涉的……嘶溜…… 唉,如果不是我不好那口,定要参与一下……哈哈哈…… 12点42分,嘶……也该来了吧?那蠢货的情报应该没问题吧? M的Toys,要是敢耍劳资,你TM也不得好死!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叫Duke。早该原地解散的猎天使小队成员,为了TM的赵无极……啊呸!燕无极的家产来的,这狡猾的老东西,死了都要给我们下套! 不提他,晦TM的气! 哦,亲爱的Z国,金陵,我Duke,又回来了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94章 贪婪残暴 故事么,还得从一开始游戏里说起。 燕无极那个老东西败了,可以说一败涂地,完全没有翻身的可能。为什么呢?因为他死了,开封城破的当天,和东方远那个沙比一起死在了山阳军的围攻之下。 老东西一死,爸爸们的靠山就没了。当年……TMD劳资就不乐意提当年,姚……姚…… 怕你个鸟?劳资现在是在现实里,你TM还钻出营养舱来打我啊? TMD姚蜈蚣! 当年南北战后,姚蜈蚣一招“腿毛乱射”,把爸爸们中功力最高的三个沙比也射死了,雇佣军联盟全TM完了,游戏里的基业也全TM毁了,害的爸爸们又得去中东过枪林弹雨的生活。 过这种生活也不是不行,毕竟老本行,可本来就死了一个沙比,Cheetah那沙比还偏偏受伤了,最苦最累的活全TM落劳资头上,这劳资能干? 干也不是不行,可传出去让劳资的面子往哪搁? 于是我就偷偷找Toys聊了几句,嘿嘿……不说咱这脑袋瓜,除了陈涉谁人能及?三两句就给丫忽悠瘸了。 我说这几次三番栽五毒教手里,你能忍?再怎么着不得干一票?游戏里不行了,现实中还不得弄死他,也让他记咱一辈子? Toys这人吧,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蠢货,这么说肯定不答应,所以我就让他联系上了燕无极,咱帮燕无极做事,燕无极不得意思意思?那时候老东西还得意着呢,掌管半个宋朝江山,随便分点都够几辈子吃喝了,何苦在这喝西北风? Toys果然心动了,找上了燕无极。要说燕无极这老东西啊,确实是个人物,更是个办大事的狠角儿。二话没说点头答应,先分拨了开封北城一半的商铺做定金,让我们随时待命。 那肯定不能真赖着不动啊,得提前做准备不是?嘿嘿……这就要说到Toys的两手准备了。游戏里暂先不说,现实中让少男先办了那件大事,驱逐了GY组那群烦人的苍蝇,然后是什么……准备枪支弹药,等待燕无极的下令就行了。 谁知道啊谁知道,真真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TMD老东西竟然败给陆游了,这谁能想到,这谁能料到? 诶,劳资就想到料到了,哈哈……怎么样? 可惜啊,这群沙比没一个听我的,直到TMD燕军快败了,才匆忙找上门。人老东西多精明啊,说什么呢……说还要从我这儿分蛋糕,可以。但眼下这种情况,胜负难料,所以你们先把事办了,完了甭管我死活,找谢竹言要报酬。 这不空头支票嘛,搁谁乐意啊?可人老东西还说了,既然你们找上门了,那我就把话说清楚,不办事就等着谢竹言收回北城商铺吧,到时连一个馒头摊都甭想要。 这……晦气不晦气?还不如不上门,不上门说不定老东西还忘了有这一茬呢! TMD! 这不就东南亚办完那档子事就赶来Z国了嘛!正正好还听说严毒妖和白蝎子要办婚礼,巧了,就定在婚礼前一天! 开整,嘿嘿…… 上午10:20,少男来报,小两口在“怀旧天堂”现身,金陵大桥是他们取婚纱的必经之地,就在此地埋伏最好! 我先让少男找了几个当地的二流子,相互认识了一下。到了12点,少男的情报来了。我让那几个人开车拦在当路,等交警们来处理,这段时间很无聊啊,我就到桥边溜达了会,这儿水真的很清,清得让劳资一眼就TMD看到了一个沙比的倒影! 果然Toys料想不错,Cheetah这个沙比背叛了我们! 为什么背叛?呵呵……劳资问TM谁去?劳资只知道那个沙比要杀劳资,中远距离点射,就在江面那艘最大的游轮上! 真以为劳资傻么?劳资斗Toys不过,斗你个小沙比还不是绰绰有余? 最开始的计划是什么?杀严毒妖。劳资只需要提前杀了白小碧,对燕无极来说任务完成度还是差不多,但劳资却能争取两到三秒的时间,逃离金陵大桥! 哼!跟劳资玩,你个沙比还嫩点! …… “诶,别拽我,干嘛啊你们?” “他们说,你是带头堵车拦路的?” “我?不是我啊。” “来,你过来。” “过来就过来。” Duke三两步走到人群中,和交警虚与委蛇,正烦躁时,他看到少男跑过,心中一紧,特意留心其后的白小碧,果然,她追来了! 他缓缓走出人群,舔了舔丰厚的驴唇,抬起枪先对准了更远处的严云星,而后在白小碧飞扑过车不设防备之时,瞬间转移目标,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急速射出,他的侧脑也同时爆炸开花,错愕的眼神深处,是无尽的迷茫和愤怒。 …… 世界静止的那一秒,桥上各处车里,还在循环播放着金陵大桥拥堵原因,那不带有丝毫感情色彩的女声,逐渐变得空洞无比,随着桥头平地卷起的狂风传入了每个人耳中,更击碎了Duke精心粉饰的自信。 “各位观众朋友,晓菲为您播报金陵大桥实时路况。据最新消息,桥头是有人故意停车造成堵塞,带头的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交警同志目前正在交涉,具体原因未知,还请各位司机朋友一定不要前去围观,以免发生口角,若处理不及时不妥当,恐将造成更长时间的堵塞或人员伤亡。晓菲在这里温馨提示,道路安全需谨记,闲凑热闹惹祸端……” “轰!” …… 嗨,劳资是猎豹,CheetahAKA——小猎豹! 嗐,这不最近迷上了说唱,YO,所以独白来搞个演唱,YO,今天的天空很蓝……YOYO……江水很绿,YO! 算了,不唱了,劳资还是适合演戏。 我很早就来了,早到什么时候呢?昨天夜里…… 我也没想到我是来杀自己人的,如果那个沙比还算自己人的话。 干!有一天劳资竟然也会做这种事,真TND天意! 摊牌了,我是奉陈涉命令来的。Toys那沙比干了一件特别愚蠢的蠢事,惹恼了陈涉,所以我们猎天使小队分裂了,就这么简单。 严格来说吧,我也不能说奉命,哎呀反正只要是和Toys那沙比对着干,劳资就一百个支持陈涉! 更不用说陈涉还许下了他的东南亚产业……嘿嘿…… 钱嘛,谁不爱呢? 听陈涉说,Toys的目标是严毒妖,又是这位老朋友,你丫可真惨。 不过你也不惨,毕竟Eight死在你家里,咱也算有点过节。几次三番都没能弄死你,我嘛,倒也没啥感觉,就是劳资精湛的演技,你小子敢再拆穿试试! 我一早就到了,到了干嘛呢,去嘚瑟嘚瑟呗。 所以我扮成了送包子的外卖员,果然,你没发现!哈哈哈…… 我还看你打了几局游戏,扮成搭讪白蝎子的游客,没想到吧?哈哈哈…… YO! Giao! 爽!真TMD的爽! 你们给我猎豹面子,我猎豹也就给你面子,Toys不是要杀你吗,我帮你杀了他丫的! 但是……怎么是Duke啊? 算了,他们做出那件事的时候,就已经不可调和了,Duke也肯定在陈涉的猎杀名单上。 可我杀Duke,万一我背后还有人呢,Toys或者那个呆比,陈涉又不保我,我怎么自保?就算保我,双拳难敌四手啊! 怎么办呢? 有了!只要严毒妖进入手枪的精准射程内,我就提前两秒开枪! 嘿嘿,你们谁能想到? 这个游轮不错,就在这里买个位置,距桥远近正好,透过石柱栏杆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杀了Duke还能跳江逃走,正好赶上陈涉的直升机。 …… 游轮上,Cheetah背着一个吉他盒子走上了船头,遥望桥头,看见一个沙比正在吹风。 “没发现我吧?”他不由得心怂了,悄悄躲到一个人身后。那人却回头看着他,露出了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这位大叔,你和谁躲猫猫呢?” Cheetah抬眼一瞧,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猜测应是当地某所大学的学生,一时演瘾大发,笑道:“哦,和我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啊,都躲到游轮上来了。” “一起学吉他的同学吧算是。”Cheetah摸了摸鼻子,偷偷望了一眼桥头,看到Duke正被交警拽走,当下长舒了口气。 女孩看他如此紧张,疑惑地问道:“大叔你不会是偷了人家的吉他吧?” Cheetah看女孩的眼神就在吉他盒上,就势点头道:“啊,你怎么知道?” “哈哈……猜的,我聪明吧。” “聪明聪明。”Cheetah嘴上应付着,心里却暗爽道:“劳资演技这么好,岂不是比你更聪明?你算个老几?” 女孩指尖绕着长发,沉吟道:“唔……让我再猜猜,你是不是愚人节故意恶搞你同学?” “啊?啊……对啊。”Cheetah笑道,“这个好像也不用花心思吧,4月1号,谁都知道嘛。” “也对。”女孩点了点头,忽得遥相一指,问道:“你那位同学是在桥头吧?” Cheetah心中一惊,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低声问道:“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孩盈盈一笑,丝毫没预感到身侧潜藏的巨大危机,毫无避讳地大声道:“你时不时地偷偷看那边,显得很不自然诶!” “是吗?” “对呀!你不只是不自然,从刚才咱俩的聊天来看,基本上我说什么,你就应什么。我说你偷了吉他、愚人节恶搞,你想也不想顺嘴就接话。大叔,你不会真是个小偷吧?那你这演技也太烂了,万一我要是个警察,你岂不就露馅了……咯咯咯……” 女孩笑得天真烂漫,Cheetah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猛然间,他一把推开女孩,阳光瞬间照在他的脸上,臊的跟猴屁股似的,他却旁若无人地拿出一杆步枪,匆忙之下已然是能在Z国拿到手的最高端武器。受到惊吓的女孩和其他游客们纷纷躲进船舱里,船长更按下了警笛,打通了报警电话。 Cheetah举枪瞄准,Duke正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他看着Duke举枪瞄准严云星,在白小碧飞扑的一瞬间,提前开枪,扣下了扳机! “砰!” “砰!” 子弹急速射出,他的脑袋也同时成了一团血沫,依旧直挺挺地举枪姿势,似乎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 世界静止的那一秒,游轮的电视上,还在循环播放着金陵大桥拥堵原因,那不带有丝毫感情色彩的女声,逐渐变得空洞无比,随着江面卷起的狂风传入了每个人耳中,更击倒了 Cheetah摇摇欲坠的残躯。 “各位观众朋友,晓菲为您播报金陵大桥实时路况。据最新消息,桥头是有人故意停车造成堵塞,带头的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交警同志目前正在交涉,具体原因未知,还请各位司机朋友一定不要前去围观,以免发生口角,若处理不及时不妥当,恐将造成更长时间的堵塞或人员伤亡。晓菲在这里温馨提示,道路安全需谨记,闲凑热闹惹祸端……” “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95章 愚忠复仇 I'm Lu toys's order to kill Cheetah. No reasoions, just a task. &amp;he target is Cheetah. …… 下午12:12,桥北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亮出红灯,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身高1.83m的白人壮汉,穿着宽大的灰色风衣,戴着一顶黑边圆形礼帽。 男子与出租车司机简单地说了几句,摘帽弯腰,微笑着行了个绅士礼,在转过身的一瞬间,笑容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张毫无生气的冰冷面孔。 他大步走向路边,眺望马路对面的桥头,几辆车横向拦截在车道上,交警们正骑着摩托匆匆赶去。Duke的身影似乎就在桥栏石柱旁,望着江水不知在想什么。 他看了看手表,从身侧的垃圾箱内摸出了一个裹着黑色包装袋的长形铁匣子,很随意地提在手上,在几个路人的侧目议论下,面不改色地往一幢正在修建的高楼走去。 避开工人们的视线,从铁皮墙后边翻墙进入,他的身手干净利落,速度之快,眨眼的功夫便进入了楼体。 他并没有坐电梯,而是从视野开阔的楼梯一层一层向上爬,到六楼时,透过层层的安全网已经能望见依旧在桥边吹风的Duke。他稍稍记下位置,加快了爬楼的速度。 12:25,他到了十五楼,从楼梯进入空旷的楼层。这一层堆满了水泥,也没了安全网的视野阻碍,让他决定进入楼内勘察。 走到楼层边缘,循着记忆中的位置一眼就望见了Duke,但由于太远,看着有些模糊,便从黑袋子中拿出一个望远镜,再次确认了位置和距离,又缓缓将望远镜移向江面。 江面上游轮很多,射杀Duke的最佳位置在最大的那一艘游轮上。确认了目标位置,他又仰头看向天空。 天空很蓝,风速一般,湿度正好,背向阳光不会影响射击,与游轮的直线距离不超过1100m,虽然往上还有四五层,但很明显此处就是最完美的狙击位置。 他将外包装成电镐箱的铁匣子打开,一堆崭新的散件让他很是满意。贝瑞克公司制造,M024A,12.7mm口径,有效射程1600m。在Z国也是能得到好东西的。 不到两分钟,一堆散件组合成了一把长达1.35m的M024A,他试了试手感,还不错,又从瞄准镜再次确认了距离和位置,然后放下枪,搬运水泥堆叠掩体。 掩体堆了有半人高,他稳定了枪体位置,以站姿瞄准,当狙击镜对准游轮时,整个人再也没有动弹一步,像一只蛰伏在丛林深处的猛兽,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如他所愿,Cheetah最终现身于那艘最大的游轮上,他屏住呼吸,想起了Toys对他的命令,一秒钟内算出了射击时间,就在Duke举枪射杀严云星的同时必须杀死Cheetah,否则Duke必死无疑。 于是他将狙击镜瞄向Duke,片刻后,Duke从人群中现身,背对着他举起手枪的那一刻,他将狙击镜快速移回游轮,完全没有再次瞄准,想也不想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急速射出,他露于掩体外的上半身也同时爆炸成飞溅四射的肉泥,下半身则疯狂喷涌着血泉,似乎是无声控诉的愤怒和惊诧。 …… 世界静止的那一秒,楼下建筑工人们的手机上,还在循环播放着金陵大桥拥堵原因,那不带有丝毫感情色彩的女声,逐渐变得空洞无比,随着楼外忽然卷起的狂风传入了每个人耳中,更击倒了Lucifer踉踉跄跄地下半身。 “各位观众朋友,晓菲为您播报金陵大桥实时路况。据最新消息,桥头是有人故意停车造成堵塞,带头的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交警同志目前正在交涉,具体原因未知,还请各位司机朋友一定不要前去围观,以免发生口角,若处理不及时不妥当,恐将造成更长时间的堵塞或人员伤亡。晓菲在这里温馨提示,道路安全需谨记,闲凑热闹惹祸端……” “轰!” …… 我是陈涉。 其实我并不叫陈涉,只是小队代号“Sir”在游戏中的音译。 和小队其他人不同,我始终没有忘了我的本名。 没错,我还有本名,叫陈难。 此来Z国,我的目的很简单,是来报仇的。为了我那个可怜的妹妹。 从猎天使小队在游戏中灭亡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只可惜我并没有过于重视,导致…… 没关系,我可以补救,在我的计划中,没有人能逃过这一劫。 严云星的生死,不必担心,因为他不会死,我也不允许他死。我只需要知道Toys的行动日期,便足以布下一张大网,应付一切。 但在这之前,我需要最好的武器装备,完成最终的复仇猎杀。 我把所有家底都搬出来了,一共就换了两件武器。值吗?特别值。一,供货商会帮我免费运进Z国,少费许多周折;二,还可以作为空头支票诱使Cheetah为我所用。 是的,Cheetah也在我计划中,虽然他并没有参与那件事,也一直和Toys作对,但没有他,我一个人完不成报仇计划。 所以,这张大网就这样悄悄铺开了。 先明确Toys的行动日期。这一个情报得来很容易,少男既可以是他们的情报员、同谋者,也可以是我们情报员、供货商,他想要什么,我最为清楚。 确定了4月1号严、白去取婚纱,那接下来的部署就可以彻底展开了。 第一,Duke。 Toys绝不会亲自动手,他会派出Duke,自己幕后操作。从金陵城区的地图来看,取婚纱必经过金陵大桥,而Duke除了那点嗜好之外,还是一个十分好面子的人,所以Duke一定会选择在人最多的大桥上开枪射杀,一者扬名,二者地形绝佳,三者好跑路。 那他会如何计划呢? 车辆穿行的大道,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堵车。他很可能会利用整容后的少男引白小碧离开严云星,进而再引严云星下车,让严云星自己送上门。 没错,调虎离山,稳妥,完美。 然而以他的智商,也绝对会顾及其它危险的存在,即使Toys不告诉他我来了,他也能大概猜到我会来报仇、阻止。因此他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换一种完成任务的方式概率更高,那就是杀死可能离他更近,对他威胁更大的白小碧。 如此一来,猝不及防的出手,就有可能将射击时间提前两秒,进而赢得寻找掩体的逃生时间。 但他还是难逃一死,他聪明,Cheetah也不是个傻子。 第二,Cheetah。 Duke能想到其它不可预知的危险,Cheetah就想不到吗? 一定能,为了活着拥有我东南亚的产业,他就必须考虑严云星的生死,等严云星脑袋开花他再动手那就迟了,所以,他同样会提前两秒开枪,以躲避Lucifer或Toys的子弹。如此一来,死得就是白小碧,而不是严云星,我也算是完成了她最后的…… 呼…… &amp;ah会选择在视野开阔的江面出手,中远距离点射正是他的拿手好戏。至于他拙劣的演技和强烈的表演欲望会不会暴露身份,我想大概是不会的,严云星和白小碧正处于热恋甜蜜期,恋爱脑是不会过分纠察细节的,除非当着他们的面现身。 而且他要演,就是我也拦不住,只能任由他去了,希望这上面不会出意外吧。 第三,Lucifer。 这个人很奇怪,我摸不透他的心思。不过我也不需要摸他的心思,因为他只听Toys一个人的命令,对于愚忠的人,只需猜测他主人的心思即可,所以他会第三个粉墨登场。 那他会选择在哪里呢?江对岸正在修建的大楼。因为大楼正对面就是一艘艘在江岸边游荡的游轮,射距在1km左右,千米射程的狙击枪也容易得手。 不管他选择哪个位置,都在金鼎大厦的射程范围内。听从于Toys命令的他一定不会放任Duke被Cheetah射杀,所以他会在Duke举枪的同时射击Cheetah。 第四,Sir。 没错,就是我。这场复仇的盛宴,我理所当然参与其中。 我的目的很明确,一,Toys、Lucifer、Duke必须死;二,严云星不能死。综合这两点,我不能告知严云星让他提前做防范,因为他一旦知晓,必不可能来大桥,计划也就无从展开。至于其他人的死,无所谓了。 所以我的目标有两个,一个是Lucifer,另一个是Toys。 对付Lucifer的武器,是M国最新研发的P051-B高爆狙击枪。我选择的位置,在距离南岸1500m的金鼎大厦顶层天台。 从金鼎大厦到对岸大楼,射程9900m,我只需计算好高爆子弹的飞行速度,爆杀Lucifer不是难事。 第五,Toys。 对于他,我相信一定能找上门。 我会好好招待他的,呵呵…… …… 下午12:32,Sir背着沉重的枪包来到了金鼎大厦天台。 卸下枪包,找准射击位置,架好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打开P051-B卫星连接,选择北斗导航系统,枪侧小屏幕自动生成卫星图像。触屏前拉,可以看到北岸桥头白小碧已然下了车,找到人群集结点,找到正在游轮上聊天的Cheetah,再前拉至大楼,十五层的水泥掩体后,Lucifer像尊雕像般,一动也不动。 Sir将Lucifer设定为攻击目标,随后将屏幕拉回桥头,紧盯着人群中的异动,左右手分别掏出打火机和烟,叼在嘴上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 “桀桀……” 伴随着熟悉到令他作呕的笑声,Toys不出所料地出现在天台台阶的另一侧。 他的手里,举着一把小巧的银色左轮手枪,比起Sir装备的豪华高端,显得像个穷酸小丑。但Sir的命,却实实在在握在他手里。 “你们这些警察可真有意思,老喜欢在天台见面。”Toys的声音嘶哑的像块磨刀纱布,难得不疯癫,嘴角还是带着永远捉摸不透的邪恶笑容。 Sir笑了笑,吐了个浓浓的烟圈。将打火机插进烟盒里,隔空扔给了Toys。 “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我。这个世界最了解我的人,也就是你了。” Toys叼着烟,只用一只手点着,要扔回去时,Sir却摆了摆手。 “嘶……”Toys狠狠地吸了一口,撑起眼皮看着Sir,一缕缕浓烟随着他嘴吧的一张一合喷薄而出。“也是,你也用不着了。” “当你那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Sir斜瞄了一眼卫星图像,Duke已然走出人群,心里估算着四方射击的心理活动并子弹的飞行速度,确认无误之后,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 Toys反问一句,同时扣下了扳机。 “那你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吗……桀桀……” 子弹急速射出,Sir微微后仰倒在了栏杆上,脸上淡淡的笑容,似乎是最终复仇的快感和得到解脱的释然。 “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96章 五星连珠 天空很蓝,像一张蔚蓝色的画布,只在边角渲染了白色的云彩印,以当空的太阳为中轴线,勾勒出对称的美观和均匀。&lt;/p&gt; 江水很清,如一条流光色的项链,镶嵌在千古美人金陵的鹅颈上,弯弯曲曲且又大江奔涌,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lt;/p&gt; ……&lt;/p&gt; 看吧,上帝让这天空蓝,它就是天空蓝,让这江水清,它便是江水清,有一块叫做“Destiny”的钟表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身为其中最渺小的齿轮,那我也是身不由己啊。&lt;/p&gt; 呸……看了几篇这个国家的,竟也搞起了文艺,TMD。&lt;/p&gt; 劳资就是Toys,那个人见人恨的“玩具哥”。&lt;/p&gt; 要我说啊,这么称呼我的人那是真没文化,不是音译就是直译,“玩具”很明显是个最垃圾的名字,在我们那儿只是个代号,代号懂吗?&lt;/p&gt; 劳资也有真名,诶,以为只有陈涉有吗?劳资也有,但就是不说。&lt;/p&gt; 怎么着,来杀我呀?&lt;/p&gt; 丢乃老矛!&lt;/p&gt; 粤语,是不是粤语?&lt;/p&gt; 你们这个国家啊,方言太TM多了,幸亏爸爸语言天赋高,不然还真不知道这句是骂人的话。&lt;/p&gt; 上次,就上次我TM去GZ,一个老黑和劳资打招呼,“丢乃老矛丢乃老矛的”,我寻思这听着也不像“你好”、“你很叼”啊这种友好的话啊,怎么就“丢”个没完没了了呢?&lt;/p&gt; 所以我就把他弄死了,从一百二十八层天台“丢”他的“老矛”下去,摔成了一滩稀屎。&lt;/p&gt; 这才爽。&lt;/p&gt; 观众朋友们觉得我做得对不对,觉得对的扣个“1”,不对的死一边去!&lt;/p&gt; 还有一次啊,还有一次是什么呢,劳资在底特律,TM一个小鬼朝劳资鞋上吐了口痰,劳资当时就怒了,把小鬼塞进车里,一刀给TND劈成两半,溅了劳资一脸血。草!&lt;/p&gt; 还有在贝加尔湖执行任务的时候,狗日的E国人笑话劳资不能喝酒,劳资当场就灌了三瓶伏特加,几瓶子下去,把狗日的E国佬头全部砸死,抛进湖里,让TMD笑话劳资。&lt;/p&gt; 在阿尔卑斯山的时候,干什么来着,哦对了,滑雪!一沙比老是往我身上蹭,MD几雪橇下去,头给他捅成稀巴烂。&lt;/p&gt; 我TM都瞎勾八扯什么闲淡呢。&lt;/p&gt; 我这是在哪,哦对了,在桥上。&lt;/p&gt; ……&lt;/p&gt; Toys关掉了刚开的直播间,虽然标题很吸引人,“雇佣军联盟大本营”,但这年头直播也不火了,最火的还是“天下”这款游戏,所以播了半天也就寥寥数人,忒没劲儿。&lt;/p&gt; 他最后看了一眼少男发来了密语信息,将手机扔进江里,桀桀怪笑着点了一支烟,双臂展开,像个疯子似地踩着芭蕾舞步向桥南跳去。&lt;/p&gt; “嘚嘚嘚,蹬蹬噔,嘚嘚噔噔噔嘚嘚……”&lt;/p&gt; 他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或许知名,但由他嘴里哼出来,也会变成他的专属。桥上早班的车辆很多,自始至终没有一辆靠边询问,甚至连稍稍减速看热闹的都没有,这让整座桥成为了他一个人的欢乐场。&lt;/p&gt; ……&lt;/p&gt; 天还是很蓝,让劳资想起了鹿特丹的天空。江水还是很清,让劳资想起了莱茵河的清澈。&lt;/p&gt; 想那些玩意干什么,劳资还有童年吗?去NMD吧。&lt;/p&gt; Eight,嗯……Eight在干什么呢?一定在地狱里混得不错,下去了还得先巴结他,等夺了他的权,再叫他舔劳资的鞋。&lt;/p&gt; 桀桀……&lt;/p&gt; 说到底是六个人的小队,少了谁都不好干呐。TMD从小摸爬滚打都过来了,少了一个人就变成了二流队伍,Cheetah那沙比受伤不说,Duke还少了块指关节,游戏也TMD害人呐。&lt;/p&gt; 其实吧,最主要的还是变了,人变了,世道也变了。&lt;/p&gt; 就Sir买的那挺高爆狙击枪,需要什么枪法吗?需要精准的计算吗?完全不需要。世道一年一变,用不着我们这群恶痞啦,该回老家喽。&lt;/p&gt; 外人都说我TM是个疯子,我就特别不爱听,我疯吗?我觉得一点都不,相反我是个天才,哈哈……&lt;/p&gt; Duke,那沙比在干嘛,还在哪个眼子的被窝里睡觉呢吧?他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惦记着燕无极的家产,人都死了,TMD也不用脑子想一想,老东西拿什么给你兑现?&lt;/p&gt; Cheetah,这沙比就不提了,自以为是的蠢货,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lt;/p&gt; Lucifer,也是个沙比,劳资让你咋你就咋,你TMD是个M吗?&lt;/p&gt; Sir,嗯嗯……这人之前倒是不错,做为我的军师……很称职。可是最后这一次,你怎么就哑巴了呢?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听劳资的话呢!&lt;/p&gt; 我懂了,该死的家人,可笑的羁绊。&lt;/p&gt; 是家人让你也变成了一个沙比。那我就折磨她,弄死她,这下爽了吧?&lt;/p&gt; 本来都计划好好的,听老东西的遗命弄死白小碧,找谢竹言分点萩阳门的财产,多完美啊。你也能和她远走高飞,可你偏偏要听她的,不听我的,那我只能用严云星做幌子引你出手了。&lt;/p&gt; 你计划,随便你计划,你脑子灵光嘛,军师嘛,我,疯子一个嘛。&lt;/p&gt; 可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呢?该死的哪一个活了?&lt;/p&gt; 我不需要计划,唔……不需要。也不需要计算射击距离、时间把握、风向湿度,不需要。我只需要知道你在哪里现身,然后一枪崩了你的脑袋,就这么简单。&lt;/p&gt; ……&lt;/p&gt; 上午10:25。&lt;/p&gt; 桥南咖啡厅,Toys进去径直坐到13号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要,片刻后,一个服务员端着一杯咖啡送上了桌。&lt;/p&gt; 他没搭理服务员,从咖啡杯底下抽出一张纸条,展开一看,写得是:“P051-B、L-9。”&lt;/p&gt; 看罢,他将纸条塞进嘴里,就着滚烫的咖啡咽下了肚,随后出门离去。&lt;/p&gt; L-9他不知道是什么,但M军最新研发的P051-B还是听说过的,射程大概在万米左右。万米,金鼎大厦顶楼显然是最好的射击位置。&lt;/p&gt; ……&lt;/p&gt; 时间也不多了,不出意外GY组会全副武装,3个小时后全员抵达金陵。在这之前,为了不惊扰我们,也为了报去年的仇,当地的寻常警察是肯定不会接到通知的,包括荣升了副局的白小碧。&lt;/p&gt;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女人的性格,就不适合当官。&lt;/p&gt; 呵呵……&lt;/p&gt; ……&lt;/p&gt; 下午12:20,Toys像个醉酒的大汉,晃晃悠悠地爬上了金鼎大厦的天台。&lt;/p&gt; 躲在南台阶口,他突然兴起,对着头顶的避雷针来了一管,完事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满意地笑了。&lt;/p&gt; 12:32,Sir背着沉重的枪包来到了金鼎大厦天台。&lt;/p&gt; 卸下枪包,找准射击位置,架好枪,打开P051-B卫星连接,选择北斗导航系统,枪侧小屏幕自动生成卫星图像。他又掏出打火机和烟,叼在嘴上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lt;/p&gt; 这一切Toys全都看在眼里,Sir似乎在等他,所以他现身了。&lt;/p&gt; “桀桀……”&lt;/p&gt; 他的手里,举着一把小巧的银色左轮手枪,比起Sir装备的豪华高端,显得像个穷酸小丑。但Sir的命,却实实在在握在他手里。&lt;/p&gt; “你们这些警察可真有意思,老喜欢在天台见面。”Toys的声音嘶哑的像块磨刀纱布,难得不疯癫,嘴角还是带着永远捉摸不透的邪恶笑容。&lt;/p&gt; Sir笑了笑,吐了个浓浓的烟圈。将打火机插进烟盒里,隔空扔给了Toys。&lt;/p&gt; “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我。这个世界最了解我的人,也就是你了。”&lt;/p&gt; Toys叼着烟,只用一只手点着,要扔回去时,Sir却摆了摆手。&lt;/p&gt; “嘶……”Toys狠狠地吸了一口,瞄了一眼打火机,又撑起眼皮看着Sir,一股股浓烟随着他嘴唇的一张一合喷薄而出。“也是,你也用不着了。”&lt;/p&gt; “当你那么做的时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么。”Sir斜瞄了一眼卫星图像,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lt;/p&gt; Toys亦同时扣动了扳机。&lt;/p&gt; “砰!”&lt;/p&gt; 子弹急速射出,击中Sir胸口,微微后仰倒在了栏杆上!&lt;/p&gt; 近万米之外,轰爆了Lucifer的上半身!&lt;/p&gt; 江面北岸的游轮上,射爆了Cheetah的脑袋!&lt;/p&gt; 金陵大桥的桥北,贯穿了Duke的头颅!&lt;/p&gt; ……&lt;/p&gt; “那你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吗……桀桀……”&lt;/p&gt; 不过,既是你的结局,也是我的结局。你们谁也逃不脱我的掌心。&lt;/p&gt; Toys拿着打火机仔细端详,忽得癫狂大笑,涕泗横流。&lt;/p&gt; “你竟然……哈哈……竟然用Cheetah的沙比手段,果然……哈哈哈……果然你也是个……”&lt;/p&gt; “轰!”&lt;/p&gt; 自打火机猛然爆裂的狂暴能量,直接将Toys熔化成了空气!更将失去生命体征的Sir轰出了栏杆,坠下楼去!与此同时,Lucifer的下半身搅在混着血液的水泥里!Cheetah失去脑袋的身躯跌落江中,Duke直挺挺地倒在桥上!五星连珠的最后一环,白小碧,亦在望着蓝色的天空,缓缓下沉……&lt;/p&gt; 好突然啊严云星。&lt;/p&gt; 想说的话还有好多,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该死的脑袋破了个洞,那些记忆也从洞口随风飘散了。&lt;/p&gt; 从我和你相识,我就好害怕你看到这一幕。&lt;/p&gt; 这时的我,还会是金陵最美的风景吗?&lt;/p&gt; 再见了严云星。&lt;/p&gt; ……&lt;/p&gt; “不!”&lt;/p&gt; 女人浑身鲜血,仰面躺在冰凉的地面。&lt;/p&gt; 男人奋力推开阻挡着他的人群,三两步跪爬到了女人的身边,轻轻地抱起她,将她的头深埋在了怀中。&lt;/p&gt; ……&lt;/p&gt; 天空很蓝,周围闪光灯像阳光一样刺眼。&lt;/p&gt; 江水很清,却在此刻染上了血液的鲜红。&lt;/p&gt; 停靠在桥面的车上,还在播报着路况新闻,冗长、复杂,不带有丝毫感情的冰冷。&lt;/p&gt; “各位观众朋友,晓菲为您播报金陵大桥实时路况。据最新消息,桥头是有人故意停车造成堵塞,带头的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交警同志目前正在交涉,具体原因未知,还请各位司机朋友一定不要前去围观,以免发生口角,若处理不及时不妥当,恐将造成更长时间的堵塞或人员伤亡。晓菲在这里温馨提示,道路安全需谨记……哔哔……插播一条金陵大桥最新消息,请各位司机朋友务必……”&lt;/p&gt; 急促的广播和刺耳的警笛,随着淡淡血腥味儿的微风飘扬升空,渐渐融化在了蓝天里。&lt;/p&gt; 那里再没有喧嚣,没有肮脏,没有失去的痛苦。&lt;/p&gt; ……&lt;/p&gt; 再见了,我的爱人。&lt;/p&gt; &lt;/p&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97章 兄弟反目 “严云星,你还有脸回来!” 小白上来就是一拳,双目赤红,扯住严云星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嘶喊着。 “你凭什么还活着,凭什么!” 又一拳砸中严云星的鼻梁,鼻血顿时喷涌而出。严云星完全不为所动,呆呆地像一条失了魂的野狗。 “你不是五毒教教主么,你不是厉害么,你不是聪明么,为什么结局却是你活着,我姐没了,为什么!” 一拳再中严云星眼角,血青色霎时蔓延开来,像贴了一块可笑的狗皮膏药。 “长着眼睛,看不到危险,你和瞎子有什么区别?去死啊!” 悲愤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很快严云星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血肉模糊。他始终未吭一声,像一个任由发泄的沙袋,虽然摇摇晃晃东倒西歪,但最终还是迎着拳头站稳了脚跟。 “去NM的,以为挨我两拳就可以了?不是你TM的让我姐做了你的替死鬼?啊……这种事你严云星不是干不出来,为了保你自己的一条狗命,故意害我姐吃了枪子!” “够了!”负责送回严云星的夜叉终于听不下去了,冷着脸说道:“你可以唾骂他,也可以打死他,但你不能侮辱他和你姐姐的感情!” “感情……呵……感情……” 小白几乎吃人的眼神散去,继之以汹涌如潮的悲伤。他怔怔地看着严云星,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了脸庞。 “我把我姐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待她的?感情……感情就是狗屁!感情能挽回我姐姐的命吗?” 这一句话如一柄锋利尖刀,一个字一个字地戳着严云星的心。让他一屁股跌坐倒地,失魂落魄,喃喃自语。 “我没用,我只会嘴上说爱她,却不能帮她挡下那颗子弹。我是废物,我救不了她……我没用,我只会嘴上说爱她,却不能帮她挡下那颗子弹,我是废物,我救不了她……” 沉闷悲痛的气氛,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良久的沉寂,并不足以让小白彻底冷静下来。他一把抹掉眼泪,回到卧室匆匆收拾了衣物,拉着行李箱走到严云星身边,眼神再度变得凶狠无比。 “严云星,我不会原谅你,也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给我姐陪葬!”他说罢,朝严云星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提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当他踏出铁门的那一刻,他知道从此这世上再没了兄弟,严云星,将成为他一生不能忘却的仇人! 他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似乎看到了姐姐的笑容。一时泪眼婆娑,捶胸痛哭,一声声悲鸣响彻天地,惊起了一只只山斑鸠,和之以同样凄厉的尖叫,登时狂风大作,天不再蓝,水不再清,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 “轰隆!” 夜叉被雷声一惊,眉头紧锁,踢了一脚严云星,问道:“要下雨了,你进不进去?” 严云星依旧在疯言疯语,根本不为所动。 “M的,一路都是这个死人样,怪不得小白要弄死你!你TM到底进不进去!”夜叉痛骂着,扠起严云星的胳膊死命往起拽,好容易拉了起来,忽然一道闪电劈落,吓得她一时力泄,严云星又像滩化了的蜡油瘫坐倒地。 “你TM,她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能安心去吗?你TM给老娘进屋去啊!”夜叉重重地踹了一脚,见他仍无动于衷,忍不住就要拳脚相加,却被那几个保镖拦了下来,连拖带拽地拉去了值班室。 “轰隆!” 又一声春雷爆炸,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顷刻间将严云星浇打成了落汤鸡,他丝毫不知。 更甚者,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脑海中的画面还停留在白小碧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幕。 血绽如花,凄丽到令他绝望。 …… 将近半个小时的暴雨肆虐,整个别墅已成一片泥泞。夜叉给那几个保镖结算了工资,她却也被严云星粗暴地赶走。 “淋够了吗,走,跟我进屋去!” “滚!” “你TM别不识好歹,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我让你滚!” 严云星抬起头,毫无生气的眼神让夜叉心里一颤,后背竟生出了一丝凉意。 尽管他现在的样子狼狈不堪,可笑至极,但夜叉毫不怀疑他无尽的悲愤所化作的力量能轻易将她撕成碎片! 他也很难受吧?不,他比我们任何一人都难受,算了,我还是离开吧。夜叉这样想着,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良久。 当雨后的微风带着花园泥土的气息吹醒了犹在噩梦中挣扎的严云星,他终于站了起来,一步一跌地朝值班室走去。 打开电脑,点开安全设置。随着鼠标的箭头将防卫级别拉到了红色,大门左右缓缓闭合,“轰隆”一声,就此隔绝了整个世界。 这是他们的家,他不允许任何人闯进来。 “在我们的小世界里等着我,我的爱人。” 他露出了一丝痴痴的笑容,眼神失焦地望着未知的方向,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小别墅走去。 进了门,上了基因安全锁。他踉踉跄跄地爬上楼去,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清香扑面而至,让他瞬间泛红了眼眶。 他揉了揉肿胀的眼睛,疼痛已然麻木,走进浴室,脱到赤裸,认认真真洗去身上每一片污渍,而后用她的毛巾擦得干干净净,穿上了她紧俏的睡衣,轻轻地躺在她的床上,不敢揉出一点褶皱,弄出一丝凌乱。 她的被子很好闻,有茉莉花的清香,他双手覆于胸前,努力地呼吸着她弥留的味道,但仅片刻,他又死死地屏住了呼吸,似乎是怕贪婪会带走她最后的香泽。 人是永远也不会把自己憋死的,直到眼冒金星的那一刻,他终于又呼吸到了她的味道,比上一次更加强烈和浓郁,让他沉恋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他再一次屏住呼吸,直到快要昏厥的那一刻,再一次闻到了满屋的清香,仿佛与她置身于天堂,追逐打闹,亲密嬉戏。 他爱上了这样的游戏,冥冥之中似乎她一直存在,就在窗台,就在床头,就在身侧,一次又一次的撩拨着他的心弦,让他暂时忘记了悲痛,沉溺于似梦似真的爱恋之中。 “白小碧,等着我,好吗?” “好呀,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呵呵……你真好。” “傻瓜,你是我的宝贝,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呀?” “呵呵……” “傻子,就知道傻笑。”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一直对我好吗?” “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对你好的。跟个孩子似的,可爱死了!” “嘻嘻……等着我,我这就来找你。” “嗯呢!” …… 淋雨后的感冒紧随而至,疯狂的自我折磨和催眠更加重了他的病情。仅睡了一个晚上,他就高烧难退,身子却冷的像块大冰块,迷迷糊糊的还是盖上了能渴取温暖的被子。 整整一天一夜,他梦呓不断,鬓角生出了短短的白发,与前一天相比,很明显瘦了一圈。 饥饿的感觉开始侵入他灼烧的大脑,他却自动屏蔽了身体的预警,依旧在半梦半醒间,模模糊糊能看到坐在床头默默掉眼泪的她。 “白小碧,你怎么了?别哭呀,你一哭我可心疼了,是真的疼。” “你个傻子,怎么能这么待自己?知不知道看到这样的你,我的心比你更疼。”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等我的吗?就快了,就快了,再用不了一两年,更用不了三五年,就在明后天,我一定追上你!” “我不要你追上我!我也不等你了,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因为我心疼你啊,傻瓜!” 胃中饥饿带来的绞痛将他从梦呓中唤醒,高烧退去了一点,脑袋还是昏昏沉沉。 他的嘴唇裂开了几道血缝,浑身酸软无力却还要强迫自己再次屏住呼吸,召唤出不肯舍弃的沉思。 然而这一次,他失败了。 他又试了几十次,毫无效果,再试了几百遍,仍无作用,那个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说走就走,那般绝情。 他疯狂地砸着墙,双拳砸到骨裂,钻心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可他却将清醒的大脑用错了地方。 若要追寻她,何至于如此不堪?楼下就有刀,床头柜里就有安眠药,一口吞进去岂不更快一些? 他的四肢瞬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拉开床头柜,摸索了半天没找着,气得他一把拉出柜子扔到地上,药盒咕噜噜滚到他眼皮子底下。他欣喜若狂,探手去捡,却看到了一本封面是一张合照的笔记。 照片中的他斜躺在高铁的座椅上,嘴角一丝晶莹的口水流到了脖颈,旁边的她一脸嫌弃地努着嘴,眼神中却是难以掩饰的开心。 这是当年去苏州时她偷拍的照片,没想到保存到了现在,还用作了笔记封面。 严云星赶忙将安眠药放到枕边,侧躺着翻开了日记,隔着一床高的距离一眼就看到了四个笔锋犀利的楷体大字: 《爱人笔记》。 他的心仿佛受到电击,精神也为之一震,想要赶紧翻看下一页,但又怕弄脏弄坏了笔记,于是用手指甲轻轻地磕到纸张,小心翼翼地翻了过去。 他极力地揉了揉眼睛,终于视线清晰,看清了那一行行俊秀的字体。 …… 严云星: 这里不是正文哟,是写在前面的话。 很老套的一句,当你看到这本笔记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先别急,可能是老死嘛,我走在你前面。 也有可能是意外,毕竟我这个职业,发生意外是很正常的。 所以我提前写下了笔记,没有日期,只是记录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希望你翻看时,能时常想到我、怀念我,就已经很满足啦。对你也算一个惊喜嘛,对不对? 郑重警告你哦,如果有那种追随我去的轻生念头,小心我变成厉鬼挠死你哦! 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以上一句的警告你可要看进去听进去,一定要记在心里,听到没? 白小碧。 …… 她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拳头,和一张生气嘟嘴的小脸。 严云星看着那张脸,视线渐渐模糊,猛地一抹眼睛,将枕头的安眠药远远地丢到阳台。起身下床,飞一般地跑下楼,打开冰箱,如同一头饿狼将冰箱里所有能喝的冷饮、能吃的水果全都一股脑塞进嘴里。 冷饮无味,水果冰凉,但能果腹,就是屎也敢吃! 我不能死,我还要看完你的笔记,知你爱我深沉! 我不会死,因为我不愿意辜负你,让你为我伤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98章 爱人笔记(一) 今天第一次见小白的朋友,他叫严云星。和小白一样,抽烟喝酒无所不会,我心里有些讨厌。这些都是老娘当年玩剩下的,这个年纪了还是这样子,就太不成熟了。 …… 翻开《爱人笔记》正文第一页,白小碧对严云星糟糕的第一印象反倒让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尽管笑得苦涩,但灰蒙蒙的心像有一团火焰包裹着,终于悄悄地化开了。简单的两行字下边,还有一行PS:准备写笔记时补上的以前的日记,不然你以为就这能被写进去? 光读这句话就让严云星感受到了浓浓的傲娇。仿佛在与她互动,痴痴地回道:“是啊,如果不愉快的相遇都能被写进笔记,那你的笔记岂不要堆满一屋子?” 他轻轻地抚摸着力透纸背的字体,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像是与她跨时空同步书写,一字一句都要深刻进他的灵魂。 …… 今天这事,嘿……真是离奇又巧合。桥上遇到抢劫犯,一个市民挺身而出,竟然就是小白的那个“烟酒朋友”,还挺有正义感。可有一点让我很鄙视,你说你没有这个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幸亏只是落江里了,没出什么大事,不然我怎么和小白交待?多事!一个个都像你似得不要命,那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 不过今天这件事也让我深刻的自我反省,金陵的治安远不如想象中那么好。我辈责任重大啊! …… 第二页,是第二次见面。严云星不由得回忆起了当时场景,却心中一痛,不敢再往下细想。 同样是金陵大桥,同样面临危险,结局却是…… …… 今天真是烦,耗费了大半年精力逮住的一个罪犯,就因为证据不足,让人轻轻松松给捞走了!如果我当队长,一定咬紧不放,施压怕什么?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还当什么队长? 哦对了,又见到那小子了,交流下来感觉还不错,不似印象中那么糟糕,不自量力的正义感之外还有一点小幽默。看来是人就逃脱不了一个定律:千万不能以第一印象看待一个人,就像那个罪犯,长得斯斯文文,但谁能想到他就是手上沾满了鲜血的金陵东区幕后黑老大呢? …… 第三页,虽然简单地提了一句,但严云星紧张的心情终于稍稍放松了下来,好歹听到了她的一句夸赞,总算在她心里占下了一个位置。所有的故事会从这里开始吗? …… 明天要去苏州啦!严云星那家伙让我去五毒教,自己却当了甩手掌柜,太不讲义气!忙得我是焦头烂额,天昏地暗,白天找赖长生的麻烦,晚上处理五毒教的麻烦,都快要疯啦! 不过唯一值得我欣慰的是,两个小妖精不要太可爱。小猫儿贴心,小狐狸顽皮,有她两个在,总还能在繁忙之余找点乐子。 今天去了苏州,哈哈……笑死我了都,那家伙睡觉的丑照都捏在我手里啦!掌握了这个证据,惹我不高兴时公布到论坛吓吓他,让你抓壮丁,真当我是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咩? PS:就是封面那张啦,当时觉得憨憨,现在看着好可爱呢,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害羞脸) …… 严云星连着看了两页,看到最后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但仅片刻后,他突然得慌张了起来。为什么从认识到现在,除了婚纱照之外再没有一张两人的合照? 一念及此,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难以承受追悔莫及的深深自责,呼吸越来越急促,不一会便脸色涨红,眼冒金星,急得昏死了过去! …… “滴!滴!滴!” 距离别墅一里外的一辆黑色厢形车内想起了刺耳的警报。一位时刻关注着电脑屏幕的眼镜男立即打开了无线通讯,喊道:“目标生命体征紊乱,陷入昏迷,屠夫、菜鸟快进去瞧瞧。” “是!” 两百米外的另一辆白色厢形车车门刚一打开,通讯中立即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女声。 “慢着,现在不能进去!” “可他确实昏迷了啊,大病未愈、哀伤过度、饮食不进,哪一项都足以要了他的命!”眼镜男的语气既着急又好奇,明明远程监控是你亲自安排的,这时你怎么倒成了最无情的那一个? 通讯中片刻的杂音过后,冰冷的女声依旧如常。 “他一定能挺过去,行动中止!” 通讯中又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是代号为“菜鸟”的GY组成员。他试探性地问道:“苏小姐,要不要把他父母叫回来进去瞧瞧?” 严云星的父母和斩神组的成员都去参加白小碧的葬礼了,虽然严云星这边情况不容乐观,但那边更需要严家的人出面。 “不必了,无人机继续监控,不要给我传来任何图像,一旦泄露,眼镜你知道后果。” 简短的命令毕,白色厢形车的车门再度拉上。从别墅对面的超市缓缓走出来一位面若寒霜的女子,一如清晨淡薄的云,微冷的风,幽幽地望着马路对面的铁门,长叹了一口气。 她是被她父亲强制下线的,也是第一时间接到通知的,大脑空白的那一秒过后,不由得想起此前看到的讯息。匆匆收拾了行李,对父亲除了感激,还带走了他手下医术最高超的几名GY组成员,来到了久违的金陵。 她的心情很复杂,但长久的理智告诉她,此刻最好不见面。 …… 深夜,华灯初上,昏黄的路灯透过别墅内重重建筑的缝隙,只照出些微冷寂的花草残影。残影之上,一架小型无人机飞过了小别墅正面,绕回背面阳台,捕捉到了目标的最新生命体征。 他打开卧室门,连滚带爬地下楼了。 如果人体永远也感受不到饥饿,他永远也不会下楼。 所以,他是来做饭的。 很机械地简单炒了几个鸡蛋,下了把挂面,等待面熟的时间看着冰箱上的一张张便签愣愣发呆,直到面煮化了,汤水溢出了锅,顺着电磁灶流到了他的手上,烫起了一颗水泡,他才回过神来。 他一指甲掐破了水泡,凶狠的眼神似乎在责备该死汤水打断了他的回忆。面煮化了,成了一根根寸长的断条,让他更加懊恼,提起锅子连汤带面扔进了洗碗池里,叮叮咣咣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MD!”他心烦气躁地爆了一句粗口,看着盘里的炒鸡蛋又出了一会神。或许这是她冥冥之中的安排,下酒菜有了,临走之前一起大醉一场。 他开始像个疯子似的翻箱倒柜,小别墅没有酒,他便回到小洋楼,小白卧室没有酒,他便去到毒狼以前居住的客房。果然,在柜子里找到好几箱毒狼来不及带走的好酒,扛起一箱,像个小超人健步如飞,“噌噌噌”回到了卧室,脚后跟一磕,重重地关上了门。 酒有了,他的脸上露出了兴奋之余的潮红,可炒鸡蛋却没拿上来,让他又狠狠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嘴里咕哝着“等我”,起身又下楼端菜。 终于酒菜齐全,他盘膝坐在地板上,先倒了一小杯放在对面,再甄了满满一碗,心满意足地打开了笔记本。 清醒的时候,字里行间有她,酒醉的时候,离人游梦中也有她。 …… 我的心情很沉重,人果然是多面的吗?看似一个性格开朗幽默的大男孩,杀起人来却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确实是我见过最无情的人,罪犯的歹毒露于外,他的狠辣敛于内,虽说只是游戏里的人或玩家,但那也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我今天才算是看清了一个人的另一面,那是掩藏在善良之下的残忍。我在想要不要离开五毒教,与五毒教彻底撇清关系,但和他见面之后,几句简单的聊天又让我留下来了。因为我很忙,小薇的出现让我必须花更多时间和精力在现实世界,而修炼世界的事只能暂时耽搁了。 …… 这一页是黑金山一战后,白小碧对严云星看法的转变,让严云星很不是滋味。他大拇指卡着书页合上笔记本,另一只手端起酒碗,身子微微前倾与小酒杯轻轻一碰,仰头一口饮尽。 酒入口,他品尝不到任何滋味,似乎是高烧未愈暂时失去了味觉嗅觉,只胃里一阵火烧一般的灼热,才让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东西进入了胃里,很充实,也很饱胀。 他打了个酒嗝,说道:“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心理阴影,惹你不高兴都是我的不对,这杯你别喝,我喝干赔罪!” 自本性中的豪爽和游戏带来的豪迈,使他回到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菜的任性洒脱,选择性的忘掉了一些既在的事实,一抹嘴巴,又打开笔记本,逐句逐行地看了起来。 …… 今天让我很震撼,本以为只是随便的溜达,却又了解到了他的另一面。都说女人善变,可我感觉他才是一个真正的多面体,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竟然生吃了人肉!我的乖乖,吓到我了! 我心说一个游戏,真的不至于,可面对他那种状态,我又不得不安慰他。有时看他可怜,有时看他可畏,有时又看他可恨,可终究想起来,我对他的关心好像越来越多,超乎了普通朋友、上下级的关心,难道我被他吸引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我也觉得不可能,你能看上我那是我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啊。”严云星照例合上笔记本,就好像与她重新经历了一遍笔记故事,随着她印象的改观,心情也变得高兴了起来。嘴上说着不可能,脸上却能看得出一丝丝得意,连着喝了两大碗,微红的酒晕荡上了双颊。 “诶,你怎么不喝呀,不能喝?没关系,我替你喝,一家人嘛,这是应该的。哈哈!” 严云星喝完笑了两声,世界唯以沉默待之。再翻开笔记本时,酒劲上头的他已经看不清字了,索性将笔记本放到床上,就着炒鸡蛋一碗加一杯的喝,不一会便喝光了整整两大瓶。 他的酒量自己也不知多少,只知道从来没断过片,但此时此刻,仅仅两瓶便足以放倒他了。 他像瘫痪了似地侧躺着,耳朵贴着冰凉的地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酒杯,醉眼迷离时好像真能看到她蹙着眉头挡酒的模样。 “别……别喝!我来替她……喝……喝……” “你们别……灌她,来灌我,我是……我是她老公,我替她……” “对不起,我能做到的,好像只有替你挡酒。” “我没用,我是个废物,我不配做你丈夫。” “但是求求你别走……别走好吗?别怪我自私,我只是想永远留你在身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99章 爱人笔记(二) 自离人游梦,严云星真的见到了白小碧,虽然她笼罩在缥缈云雾之中,始终触不可及,但能一睹她的背影,呼唤她的芳名,追逐她的脚步,便已心满意足了。 烈酒宿醉后,脑袋像被人敲了一闷棍,麻麻愣愣,让本就迟缓的他看起来更显痴呆。 缓和了许久,他才感觉到胃里搅得难受,赶忙起身要去卫生间,却双腿一软跌跌撞撞,差点一脑门撞墙上呜呼哀哉。 “草!” 很少爆粗口的他两天嘣了两句,随之而来的“业报”便是扒在马桶上止不住的酸水呕吐,吐到干呕,眼泪鼻涕抹了一脸,犹觉得胃中翻江倒海,压不住的恶心令他感觉十分痛苦。 第一碗酒过后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断片来得始料未及,但又合情合理。他根本都不在乎,因为梦中所见依旧清晰,他一遍遍回想着,努力让这段记忆深刻进脑海。而后,压住腹中自下而上的抽搐,捂着肚子下了楼。 长久喝酒的他太知道现在该干什么,和了拳头大的面团,软绵绵地擀了两圈就切成长条下了锅,菜准备了番茄炒蛋,等面出锅捞冷水里一泡,倒进炒锅里和了和,撒点葱花,一大锅炒面就端上了桌。 倒满两茶壶热水,他蜷在椅子上,用筷子卷着一根根面条硬往嘴里塞。他的炒面虽不及餐馆大厨做得香,但起码还是能入口的,之所以难以下咽,还是宿醉后的恶心让他不由自主地多嚼几口,然后就着一大杯茶水咽进肚中。 就这样一口一口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很快全身冒出了热汗,带着隔夜的酒臭熏得他又差点呕出来。他硬是忍住了,将满满一大锅炒面一点点消灭干净,两大壶热茶水也喝个精光,像洗了个热水澡,浑身都湿淋淋的,头发稍清晰可见的一滴滴汗珠“嗒嗒”落在膝盖裤面上,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湿渍。发会呆的功夫,便晾成了白色的汗渍。 抬头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了。填满食物的充实和散出热汗的清爽让他精神为之一振,匆匆回卧室换了身衣物,又跑回小别墅洗刷了锅碗瓢盆,冲了个热水澡,这才重新躺在那张永远也闻不够的茉莉花香小床上。 …… 铁门内外,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边是孤独与悲痛,一边是担忧和哀伤。 超市新换了老板,两位,和白小碧一样,都是万里挑一的人间绝色。其中一位看着冰冷些,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但在挂断通讯后还是露出了宽心的笑容,与严云星父母道:“放心叔叔阿姨,他自己下了锅面,全都吃了,现下又睡着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丁香兰慌忙不跌地点头,一直颤抖的双手到此时才稍稍平稳了些。 严有芳咬咬牙没说话,沧桑的眉眼虽然挂满了疲惫,但紧握着的拳头终是舒展开来。 另一位趴在柜台的女老板抬起头来,脸色并不太好,眼睛也红肿红肿的,可听到这个消息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和另一位姓苏的老板不同,她天生给人一种亲近和魅惑感,即使是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一双秋水依旧难以掩饰骨子里的妖娆风情。 这一位老板,姓宫。 “那什么时候能进去?” 苏老板听着问话,沉思片刻,答道:“不必了,我想我们该走了。” “什么,走?” “没错,如果不是她的讯息,你我根本不该出现。尽到责任也就够了。” 宫老板登时火起,提高了声调,听着很是沙哑,娇斥道:“这就是你对他的……” “别说了!”苏老板一言打断,从不会搞小动作的她却偷摸地向宫老板使了个眼色。宫老板也是一时乱了方寸,这会儿看到严云星父母一脸茫然的神情,立即明白了,点头应道:“那好,我晚上就走。” 苏老板没再多言,又与严云星父母道:“那叔叔阿姨,我们晚上就走了,你们放心,那几个人我会留在这里,万一有事找他们就行,都是nn有名的医生,身手也还不错,可以信任的。” “这就……这就走了吗?” 丁香兰还要说些挽留的话,被严有芳打断了话头,诚挚地道了谢,也算没失了礼数。 关于儿子的情感问题,老夫妻俩多少听过一些,白小碧他俩很中意,爱屋及乌,由爱也生恨,因此对这两位“不速之客”,严有芳一直没给什么好脸色。这时听她们要走,更是巴不得赶紧离开他视线,纵使别墅进不去,盘下这家超市的钱他严有芳也还是有的。 二位老板当然不会让二老花钱,分坐两班飞机悄悄离开了金陵。严有芳也没说什么,只是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呆呆神情,时常望着铁门怔怔出神,丁香兰则把控着无线通讯,每隔一个小时就要问一次眼镜,我儿吃喝如何,睡眠如何,精神如何。好在眼镜得苏老板下了死命令,再怎么厌烦也都逐一回答,更有夜叉、毒狼时不时开车门监督,万不敢懈怠片刻。 当天晚上,他就检测到了新情况,目标又开了几瓶酒,似昨晚的复刻,一碗接一杯,神经失常地浑言浑语起来。 …… 今天的心情,不好,大大得不好!那个魂淡调戏了我,他竟敢调戏我? 可是我不仅没把他怎么样,反而心里隐隐有些欢喜,这让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他有了别样的感觉? 一想到这儿,我就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洗一洗,男欢女爱虽是人之常情,但怎么能对小白的朋友动心呢? 太古怪了! …… 严云星阅罢哈哈大笑,这一碗一杯喝得很是畅快,只可惜理智尚在,没有神叨叨地说出一些“不知羞耻”的话。 …… 他谈女朋友了,而且似乎知道了我的心思,很不痛快地给了脸色,让我很气愤,差点哭了。 我摔了一面镜子,就因为他我摔了镜子!太不值当了,那可是老娘花了十二块买的! 死严云星,臭严云星!赶明我就找个爱我的男人,老娘又不是没人要! 气死我了! ps:嘿嘿,现在看来当初好幼稚哦,还会为这点小事生气。诶你说,咱俩的感情就值十二块吗?哈哈哈……(大笑) …… “十二块,十二杯,你一杯,我一杯,算是给老婆大人赔罪,可千万别生气哟。” 严云星已经上头了,脸色红扑扑的像烫熟的猪皮,说是一人一杯,可递给她的一杯却是虚晃一枪,不能让她也跟着喝醉。 …… 粗事了,粗大事了!该死的猎天使小队找上门了!出手的是cheetah,还真是难缠…… …… 这一页,严云星只看了一行就合上了笔记,再不敢翻看下去。因为他看到了仇人的代号,这让他脑海中的画面不由得停驻在白小碧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幕。 血绽如花,凄丽到令他绝望。 若沉浸于悲恸中的回忆还只是一种麻木,那此时清醒的念想无异于生离死别的吊唁,他终于想起来,或者说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他的妻子白小碧,的的确确已经逝去了。 心底的哀痛和深深的自责再次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神智。他干脆扔了酒碗操起酒瓶,咸湿的泪水混着火辣的酒水全都一股脑填进腹中,整整三瓶过后,倒在地板上呜呜咽咽地抹起了泪花。 “对不起……对不起……” “一直都是你照顾我,保护我,一直都是。我从没意识到现实中的我只是个可怜的废物,更没意识到我能安安全全地活下来全靠你辛苦支撑,无敌的超人还有死的时候,更何况你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提到了“死”,像是冒犯到了坐在对面听他哭诉的她,巴掌一个接着一个掴在脸上,本就泛红的酒晕更添上了鲜红如血的手印,似乎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好受些。 …… 天蒙蒙亮,他便醒转过来,比昨日宿醉更甚的是,不仅脑袋又麻又愣,地板上更吐得七荤八素,恶臭难闻。 “该死!” 他在骂自己,怎么能在这间清香的屋子生出这等污秽?他先不管肚皮,火速拿了根拖把细心地拖起了地,甚至连地板缝都用指甲抠得干干净净,而后倒了洗衣液,又拖了三四遍,直到阳光透过阳台窗户照在地板上,明亮亮晃得他两眼发黑,这才稍稍满意放下了拖把。环视一周,焕然一新,一口气松了劲,双腿软得打颤,直接跪倒在地。 缓了好一会,扶着墙站起来,胃酸随之涌上喉头,他急忙捂住嘴巴跑到卫生间,又是一阵“搜肠刮肚”似地呕吐,从卧室出来像根木头似地滚了下去。 他不顾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疼痛,迅速焖了一锅米,还是最简单的蛋炒,出锅后,一勺米就着一口热茶,在嘴里剿个稀碎才咽进肚里。 又吃了一个上午,流了一身的臭汗,他很痛苦于这种宿醉的折磨,可又对酒醉后的自我逃避乐此不疲。因为沉醉后的梦里有她,所以他甘愿承受这种折磨,就好像是在赎罪,虽然心里自认为这样的赎罪不能抵过她逝去的万分之一,但在马桶上呕吐到整个胃都倒转过来时,似乎才能体会到什么叫“肝肠寸断”。 他乐得受此刑罚,一厢情愿的觉得这是与她同甘苦,共患难。因此换了衣服睡到晚间,生物钟自动叫醒他,两只灰蒙蒙的眼睛出神地看着天花板,喉头忍不住咽起了饥渴的唾沫。 今夜只陪你喝酒,不看笔记。 心里打定了主意,炒了一个菜,终于不再是炒鸡蛋,成了不能与鸡蛋同锅的土豆丝。 也不能说土豆丝,他切丝的技术本来就不大好,又心不在焉,炒出来的成果更像是一盘糊了的土豆条。 他的认知尚在,总还是件好事,但当他甄满酒就要下肚时,室外渐渐响起了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紧接着一束强光射进了窗户,差点晃瞎了眼。 他坐着一动不动,片刻后声响消失,楼下传来了严有芳的一声呼喊: “儿子要喝,老子陪,但不是你这么个喝法。下来,给我开门!” 严有芳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担心了一天一夜,在晚上又闻得儿子要灌酒,不用眼泪婆娑的丁香兰催促,自己就跑去找眼镜了。 当时夜叉正好在,直接给了屠夫权限,动用了苏老板留下来的直升机,将老夫妻俩送进别墅。 没有人敢尝试白小碧设置的最高级别防护,这是她自科技馆、毒狼案之后悄悄安装的,只可惜防住了小家,一缕香魂却永远失落在了金陵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00章 有芳丁香 “爸,妈……” “严云星,还知道有个老子有个妈啊?”门一打开,严有芳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知不知道你妈眼睛都快哭瞎了?知不知道你妈守在外边几天几夜没睡了?知不知道她……” 不用丁香兰偷偷拽胳膊,看到儿子那一张判若两人的干枯面庞,血一般吓人的鲜红眼睛,严有芳自己就止住了骂,又是心疼又是恨,最终化作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片刻的沉默,丁香兰先走进厨房,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父子两个道:“你们先等会,我简单炒两个菜。”说着叮叮当当忙活起来。 严有芳瞅了一眼低着头的严云星,几天来想说的话一时都忘了,到嘴边的只剩下先前的承诺。 “走,说好陪你喝酒,那就好好喝。” 严云星看严有芳就要上楼,忙拦于身前,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就在下边,上边不好收拾。” 对于父母的到来,为人子必须请入家门,但那一处只与她的禁地,他不愿被人打扰,即便是亲生父母。 严有芳心里明白,望了一眼黑漆漆的二楼走廊,坐到了小餐厅。 严云星从客房搬了一箱酒,回来时累得气喘吁吁的模样让严有芳看得直皱眉,丁香兰更是悄悄抹眼泪,切菜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对于这个儿子,初中时就不太能管的住了,一家人性格内敛又都喜好安静,所以两代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上了大学严云星的性格改变了许多,这才稍多了言语,逢年过节的父子两个还能开开心心喝几杯,可现在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的状态,一个坐着不说话,一个站着不说话,真真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 都说儿子是妈妈的宝,严云星一家也同样,可换作别人家的妈妈,看到儿子如此折磨自己,定是哭着安抚拥抱问长问短,丁香兰却只是默默掉眼泪,不是关系不亲近,只是一向都是如此罢了。 是以,除了厨房时不时传出的切菜炒菜声,偌大的别墅安静得不像话。就这样墙上钟表的秒针“嗒嗒”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一声轻柔地呼唤让严云星回过了神来。 “云星,下酒菜弄好了,过来坐。” “谢谢妈,您也坐。” 丁香兰还待推辞,被严云星按住肩头坐到一旁。严有芳什么也没说,使了个眼色让丁香兰也陪同着,他还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安慰和规劝,旁边有个人帮衬,或者多说几句话都是极好的。 严云星倒了两杯一碗,两杯递给父母,自端一碗,躬身道:“这段时间让爸妈担心了,是做儿子的不孝,这里先给爸妈赔罪。”说着便仰头一饮而尽。 “哎呀,喝酒可以,但你不能那么喝啊……”丁香兰看严云星虽面不改色,但毕竟心疼,拦不敢拦,只能苦苦哀劝。 “放心妈,我自己心里有数。”严云星说着又倒一碗,却看严有芳没动酒杯,便停下动作,问道:“爸,您怎么不喝?” “哼,这杯酒我难以下咽!”严有芳两指夹着酒杯把酒倒进碗里,倒扣着酒杯,气哼哼地将头撇向一边。 严云星笑问道:“为什么呢?是这酒不好么?唔……其实我也喝不惯,那我换一瓶咱经常喝的……” “不是酒不好,是心里有气!”严有芳知道儿子在转移话题,索性就把话挑明了,看他如何再装傻充愣。 “心里有气?那是做儿子的不孝惹您生气了……” “当然!”严有芳拍桌疾喝,倒把严云星给吓住了。本来只是顺嘴说出的一句话,哪知道竟成真的了,不免引起了他的好奇。 “那就是儿子的不是了。”严云星终于安坐一旁,认真地询问道:“可我还是想不通,我到底哪里惹您二老生气了?如果说因为这几天的事,那我刚刚也道过歉了,你们若觉得还不够,那我给二老磕头便是。” 话虽这样说,严云星却坐着一动不动。给父母磕头当然没问题,跪天跪地跪父母嘛,但他自认为没做错什么,难道独自祭奠缅怀也是不孝顺? 严有芳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严云星,可终究不能细瞧,仅仅几天时间便面容邋遢形销骨立,好似老了一轮,做家长的怎会不心疼? “就你妈刚才说的,我是气你不爱惜自己身体,像你那么着照死了喝,酒仙也得撂倒在酒里。万一真出什么事,喝出点毛病,你对得起我们吗?” “是啊云星,你的心情爸妈能理解,可……”丁香兰停顿了许久,才咬牙说出后边的话,“可逝者已矣,生者还当节哀啊。” 严云星大概猜到父母此来的意愿和担心,经过证实也确实如此,怕他给自己喝坏了喝傻了。可经过一开始希图追随她去的念头,这时的整夜宿醉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他当然没敢如实说,当时的监控情况苏老板也没告诉二老,因此二老一直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儿子还有过离世的念头。 “这样啊,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以后注意以后注意,你打算就用高中时应付我们的说辞敷衍过去?”严有芳气得七窍冒烟。这小子一直都是嘴上一套,行动一套,看着是个乖乖男,实际上照旧行事,当年应承了无数遍不去网,怎么着,还不是成了个网瘾少年? 严云星这次没有回应,毕竟不是少年时了,两面三刀的话对父母不能再说出口,只得沉默以对。他倒了一碗酒想喝一口,看到父母愠怒的神情又倒进小杯子里,一口饮尽,心中舒畅了许多。 严有芳见其如此,只能好言相劝,说道:“我知道你当耳旁风,更没上心,可有一句老话说得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折磨你自己,不爱惜身体,那就是对我们的最大的不孝,你明白吗?”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严有芳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做父母的,不期望子女能如何光耀门楣飞黄腾达,只求他健健康康平安一生,这心里头也就安稳了。如果你真明白这个道理,那就给我好好倒一杯酒,不然,从今往后咱父子俩都不用再见面了,省得牵肠挂肚。” 严云星不是油盐不进,此时静下心来细想,虽没有孩子但也有几个徒弟,对他们的期望当然有,但和父母一般,更多的是愿他们无灾无难一生平安。米桦一去十八年,他那时就深深自责懊悔,结局固然是好,但倘若他真陷入幻境轮回中变成一个植物人,该有如何心痛? 由此及彼,他体会到了父母的良苦用心。人类感情的延续从来都是由上至下,由下及上同恩同情者少之又少,所以“孝道”一直是国人首推的道德标准,意义在于:即便不能如父母咽苦吐甘般同等回报,也当有慈乌反哺的拳拳孝心。父母含辛茹苦养儿二十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好容易看着长大成人,难道就是为了让儿子更好的自残自虐? 思及此,严云星心生愧疚,恭恭敬敬地给父亲倒了杯酒,说道:“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再让爸妈因此事而担心。” “你明白就好。”严有芳长舒一口气,饮尽杯中酒,丁香兰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小地抿了一口, 之后的酒桌,气氛虽比之前好一些,但还是十分压抑。严有芳也理解,丁香兰则趁机提出一个要求,“云星啊,我和你爸就在这儿住下,这样我们也好……监督你不是?” 名义上是监督,实际是照顾,严云星心里明白,可又不愿意父母跟着伤心。思来想去不好拒绝,便道:“行啊,之前你们没来,现在也不迟,自打我搬出家,还没让您二老好好享受享受呢。那边小洋楼采光很不错,也比较宽敞,卧室好几间,被褥都是新的,楼后边就是健身房,你们闲着没事可以锻炼锻炼。院子空地很多,想种什么瓜果蔬菜都可以,搭建个大棚都行,还有那几间客房……” “额……云星,我们也住这儿,我觉得这儿就挺好的,三口人,家大了不适应……”丁香兰打断了严云星的规划,心心念念的还是照顾儿子。 严云星怎能不知道父母的心思?当下直言道:“给我一段时间妈,何况我也是成年人了,需要点自我空间。” “可是……” 丁香兰还待说些什么,被严有芳眼神制止。能劝动儿子爱惜身体,已然是今晚最大的收获了,往后日子还长,一切都得慢慢来。 只可惜,在之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严云星除了不再烂醉如泥,别的什么都没改变。 他每天的生活很简单,白天抱着笔记本傻笑,晚上抱着笔记本睡觉,也就吃饭的时候稍微活动两步。酒是少喝了,却顿顿不落,少则三杯多则半斤,都在他酒量把控范围内,清醒如常。严云星父母几乎每天都提两嘴劝两句,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看起来枯燥无味,严云星自“乐在其中”。 这一年的春节过得并不怎么好,哀云始终笼罩在这一家的头顶。用严有芳的话来说,“儿子的魂儿已经没了,活着的只是一具放下不尘世和不忍辜负亡妻的躯壳。” 这样不行,长此以往严云星的心也会随之死去,肉体上虽然不再折磨,可精神的折磨更令二老心痛。因此当晚吃过了年夜饭,看着儿子离开后,丁香兰拨通了苏老板的电话。 “喂,阿姨除夕快乐啊。” “苏老板也过年好……那个……” “哦对了,他……怎么样了,还是……之前的样子吗?” 不用丁香兰提起,苏老板自己就着急相问了。她一直都掌握着严云星的动态,但从其父母嘴里听来,似乎更能了解到真实情况。 “是啊,还是老样子……” 丁香兰忙将严云星这近一年的状态简单叙述了一遍。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好像是在思考对策,很快有了回应。 “阿姨你先别着急,我想不如这样,您让叔叔找个机会和他谈一谈,就说呆家里也不好,为什么不走一遍她走过的路,去一去她呆过的地方呢?这样即便他走不出来,也可以外出散散心,换个环境总是没错的。” “苏老板就是有办法啊!” 丁香兰夸了几句,挂断了电话,将这个法子说于严有芳,严有芳表示可行。于是第二天趁着吃饭的功夫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建议,没想到严云星当即点头答应,嘴里还念叨着“我怎么没想到呢”、“谢谢爸妈”之类的话,饭也没吃完就兴冲冲地收拾行李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01章 十年第六年 凡是考虑到有关白小碧的事,严云星头脑清晰得可怕,似乎长久的酒精洗脑并没有腐蚀掉他的中枢神经。收拾行李的空档,已经规划好了行程。&lt;/p&gt; 她初中高中都在金陵就读,这是知道的,唯有小学学校不大清楚,可以问问她同学。她家是不敢去的,也不是怕小白不欢迎,而是自个儿心里愧疚,没脸登门。&lt;/p&gt; 她的大学是江南第一警校,远在杭州,不过认真说起来也不远,只是呆的时间长,需要准备些洗漱用具、替换衣物什么的。&lt;/p&gt; 打开许久未用的手机,按了半天开不了机,懒得修,正好去商场买个新的,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新款。&lt;/p&gt; 洗了个澡,换了身厚衣裤,多兜外套是必须的,杭州的中午温度或许有点高,里边再套件卫衣,热得时候可以脱外套,不至于闹笑话。&lt;/p&gt; 摸了摸长了几寸的胡茬,还是狠心刮掉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却不能给她丢脸。&lt;/p&gt; 看着镜中人显出中年疲态,鬓角的白发让他生出一种古怪的心情,似乎到了中年就该有中年模样,尽管他才是个二十八岁的鳏夫青年。&lt;/p&gt; 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从车库开出一辆白色轿车,先在院子里练了两圈,觉得能上路了,取了行李箱和父母挥手告别。&lt;/p&gt; 这一路开得很稳当,出了别墅区拐进一家理发店,将乱糟糟的长发剃成根根直立的小板寸。托尼老师很诧异这个大年初一理发的小青年,问他要不要顺便染个发,他笑着摆了摆手,就这点白发不至于。&lt;/p&gt; 再去加油站把油箱加满,一路开上金陵大道。做心心念念的事,仿佛又让他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一辆黑色厢形车的跟踪。他并没有太在意,慢说猜到跟踪者的身份,就算真是什么雇佣兵不怀好意,也无所谓了。&lt;/p&gt; 他开了几个街区,找停车位下车,进了一家手机专卖店。&lt;/p&gt; 由于网购的发展,“天下”游戏的火爆,再加上大年初一,各家实体店的生意都不好做,这家手机专卖店也被波及,门可罗雀冷冷清清。严云星进店的那一刻,两个趴在柜台上打着哈欠的导购员立即来了精神,真像恭迎上帝似的把他请入了坐。&lt;/p&gt; 严云星受宠若惊,好在游戏中也曾当过一段时间一呼百应的教主,很快便适应了导购员的殷勤。&lt;/p&gt; 他婉拒了对方递来的精品糕点和手磨咖啡,直接问道:“咱这儿有没有什么最新款?哦,我的意思是新科技,不是新样式。”&lt;/p&gt; “哎呀严先生,您一开口就知道非比寻常啊,正好我们店里昨天刚到一款新科技手机,说实话我也没弄明白,拿来给您体验一下。”说话的导购员是个年轻小伙子,似乎并不认识已经“作古”的严大教主。&lt;/p&gt; 严云星笑了笑,没纠缠导购员的一番推销说辞,等另一位年轻女导购员奉上一块手表样式的手机,稍稍露出一丝惊讶之色。&lt;/p&gt; 他试着戴到手腕上,点开屏幕显示钟表时间,不用导购员介绍,自己按下了旁边一个小按钮,从手表底部弹出了一块紫色的芯片式方块,眨眼的功夫,紫色方块呈折叠式变大,成了一个双面透明的玻璃块,再按动底下的开机键,一道道七彩电流瞬间充盈了整片玻璃块,这时才看起来像个手机。&lt;/p&gt; 科技日新月异,不管变得如何新奇,他都可以适应。导购员却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参观,再为了提升产品价值,难免大惊小怪,惊叹一番。&lt;/p&gt; 小伙子对着使用说明书逐一介绍,其中几项比较实用的功能引起严云星的关注。&lt;/p&gt; “充电呢,是太阳能充电,平时戴手上就行,如果室内办公不大见阳光,那您也放心,满电量可以使用整整一个月,当然也可以线充;还有语音智能,自动呼出呼入,说白了,这款高科技手机就相当于一个小机器人;还有这个生命体征检测……”&lt;/p&gt; “打住,我了解这几项就够了,多少钱,我买一款。”严云星很喜欢这款手机,有种跟上了时代进步的感觉。&lt;/p&gt; 小伙子早就按捺不住了,举起一只手来回翻了翻,说道:“全国统一定价,99999!怎么样,这么新颖时尚的科技感,这价钱不高吧……”&lt;/p&gt; “两个十万,卖不卖?”严云星直接打断了小伙子的话,对半砍的无情也浇灭了小伙子的热情。按理说专卖店一般是不砍价的,但严云星知道这俩导购员长久没拿到提成,兜里干得慌,肯定把他当成冤大头了。&lt;/p&gt; “严先生您这……专门店哪有砍价的,还砍得这么凶……”&lt;/p&gt; 听别人讲话得抓住重点,小伙子的后半句话直接暴露了砍价的可能,也说明价格是他自己提上去的。&lt;/p&gt; 严云星没多话,摘下手表起身要走,去哪儿不能买?何况对半砍都有可能吃大亏。&lt;/p&gt; 这却是他想多了,尽管这款手机上市了快一年,但单就晶体压缩科技就值这个价,只不过军用科技用于民用,一旦普及开来也就没那么玄乎了,五万块其实差不多了。&lt;/p&gt; 两个导购员终于知道这位顾客不是个好哄骗的角色,急忙劝回头,作心头滴血的狠心模样,说了句:“就当推广了。”便卖给了严云星。&lt;/p&gt; 严云星刷了卡收好手机,出门顺便在旁边的两个营业厅办了两张手机卡,分别插入两个手机,而后驱车去往金陵英烈公墓。&lt;/p&gt; 他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既忐忑又开心,全没有半点哀伤或悲痛。这种诡异的心情仿佛去见的不是一块冰冷的墓碑,而是分别许久的至爱亲人。&lt;/p&gt; 他一块块墓碑看过去,很快在新立的还未经多少风吹雨淋的新墓区见到了她,她的旁边鲜花不谢,摆满了各色风味佳肴,比其他人热闹许多。&lt;/p&gt; 墓碑上有他的名字,这是他父亲严有芳唯一坚持的一点,也让小白最终妥协。他很高兴,就像房产证上也写了他的名,后半辈子走走停停,终归是要和她生同衾死同穴的。&lt;/p&gt; 可他又生出了担心,不知道自己配不配进入这英烈公墓,齐刷刷的漆黑墓碑,一派肃杀的氛围好像也容不下他这个江湖毒妖。&lt;/p&gt; 于是他坐在她身边,轻抚着她冰凉的脸颊,哀求道:“给我一个进门的机会好不好?不要让你的同事们赶我走。你看,我还给你带来了最新款的高科技手机,号码存了我的,或者拿这款手机贿赂一下阎王爷……哦不,该死!我玷污了这圣洁的英烈公墓,给你丢脸了,你自己拿着用吧……”&lt;/p&gt; 他说着话抽了自己一耳光,望着天空向左右祷告,“各位大哥大姐弟弟妹妹叔叔阿姨,严云星俗人一个,太不懂事,有怪莫怪,到时还请网开一面啊。”&lt;/p&gt; 祷告罢,他心安理得地松了口气,又与她柔声道:“我想了想,还是该走一走你曾经呆过的地方,既然是夫妻,就得了解通透、全面,你觉得呢?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啊。”&lt;/p&gt; 他开心得笑了,又与她说了会悄悄话,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公墓。&lt;/p&gt; 上了车呼出手机,他立马变成了一位头脑精明行事利索的“社会精英”,前后的反差虽然从睿智的眼神中看不出端倪,但整个人透出的古怪让远程监视着他的夜叉、毒狼、眼镜都汗毛倒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lt;/p&gt; “他这是精神出问题了吗?”&lt;/p&gt; 眼镜的问题没人能回答,只有更严密的监视才能以防万一,这不仅是苏老板下达的死命令,更是做为老朋友必须尽到的责任。&lt;/p&gt; 两辆车一前一后,别样心情。&lt;/p&gt; 插入手机卡,虹膜绑定了身份后,严云星呼出智能语音,导航到一起上过的初中学校。&lt;/p&gt; 这一路缓缓行驶,让他不禁有些感慨,处处高科技,这车却显得落伍,不知有没有自动驾驶的新型车,连接到手机端交给智能机器人,既安全又高效,还能美美睡一觉。&lt;/p&gt; 不知不觉车开到了学校。找了个收费停车场停好车,要进校门时被门卫大爷拦住了。&lt;/p&gt; “大年初一不在家,到学校瞎转悠什么?”&lt;/p&gt; “那您大年初一也不在家,还守护着这所学校,未免也太尽责了吧?”&lt;/p&gt; 好话谁都爱听,又寒暄了几句,大爷把严云星请进了门卫室。室内热气腾腾,锅里还煮着饺子,大爷请他吃,他也不客气,反正学校完全翻新,没什么记忆点可捕捉,不如和大爷唠唠嗑,看他是否还记得十几年前的她。&lt;/p&gt; 他蘸着番茄酱咬了一口,烫嘴地问道:“大爷,您还是一个人呐?”&lt;/p&gt; “是啊,这么多年也习惯啦。”&lt;/p&gt; “呵呵……那您还认识我吗?”&lt;/p&gt; “你?还真不知道。铁打营盘流水兵,每年来来往往多少学生,我哪能都记住呢?再说这人老眼花,记忆力也衰退了,怕是用不了几年就得老年痴呆光荣退休喽。”&lt;/p&gt; 大爷看着严云星吃就很开心,或者说在这举家团圆的节日,能有一个小辈陪着他,就已经很知足了。他蜷在床上从枕头底拿出了一杆老式烟袋,拈了一指头烟叶使劲按了按,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与手戴高科技手机,耳戴小型蓝牙耳机,一身全新装扮的严云星相比,显得是那么陈旧、破败。&lt;/p&gt; “你来一口?”大爷从浓烟中递出烟枪,严云星摇着筷子笑道:“我不会。”&lt;/p&gt; “抽不惯有纸烟,要不要?”&lt;/p&gt; “谢大爷好意啦,我是真不会。”&lt;/p&gt; 严云星闲聊着天,不一会便将十个饺子咽下了肚,话题又拉回到当年,坐到床边问道:“大爷您不记得我,那记不记得白小碧?”&lt;/p&gt; “白小碧?”大爷有节奏地磕着烟枪,似乎这样能迅速找回久远的记忆,事实也证明的确有效,大爷灰蒙蒙的眼睛亮了些,挥着烟枪道:“哦哦……就是那个捣蛋女娃子嘛,哎呀,她是我见过这么多学生里头最捣蛋的一个,没有之一!”&lt;/p&gt; “哦?是这样吗?”&lt;/p&gt; “是呀,当年……”大爷警惕性很高,话说半句瞅着严云星说道:“小子,虽然你陪我过年,但随便透露别人隐私还是不大好,你先说你是她什么人,打听这些干什么?”&lt;/p&gt; 严云星很欣赏大爷的职业操守,呼出云端储存的婚纱照,投影在白墙上,笑道:“她如今是我妻子啦,比我大两届,年前去了外地出差,我就寻思着给她准备点惊喜,所以就来学校打探情况啦,谁知道整个学校都重建了,唉,少了许多原来的景物,不过幸好您还在,所以……”&lt;/p&gt; “我懂我懂,年轻人的套路嘛。”大爷一脸揶揄之色,又投之以佩服的眼神,道:“你还是挺有技巧的,当年小女娃就是这片学区的传奇呀,学习学习好,打架打架强,那会儿你也知道,还是比较乱的,小女娃硬是下挑同年级,上打高中部,连那些一米八的男孩都不是她对手。这个抽烟喝酒啊,是无所不会,结交了一大批社会小流氓,读了三年,霸道了三年啊!所以我说你能娶了这个小霸王,真是挺有技巧啊!诶,小女娃现在可变好了一点?”&lt;/p&gt; “当然变好啦,而且好得不得了诶,光荣的人民警察呢!”严云星嘴上应付着,心里却翻江倒海,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一面,有点可爱的。可当时怎么就没听说过她的名号呢?&lt;/p&gt; 大爷吧唧着嘴,自顾自说道:“警察啊,也是,其实能想象得到的,当年小女娃去了别的高中上学,听说就安分很多了,那会毕竟还是心思简单啊,一旦明白了读书的重要性,人家可就不含糊啦。”&lt;/p&gt; 严云星连连称是,问了那所高中的旧址,与记忆中的校名确认无差,又聊了一会别的,出门买了一条好烟孝敬了大爷,挥手告别离去。&lt;/p&gt; &lt;/p&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02章 双云之情 对照着手机导航核对了无数遍,确认是高中旧址,却已被车窗外冷冷清清的体育馆所取代,让严云星很是懊恼。 其实智能管家已经提醒他无数遍了,只是一股执拗的劲促使他不信邪地驱车而来,临了还要怪手机,拍着方向盘大骂:“什么破导航!” 天色渐暗,虽有万家灯火,但大年初一的街头空空荡荡,陪伴着他的唯有冷风和那辆黑色厢形车,这也是他车技生疏却敢上路的原因。一个人的马路狂飙,横冲直撞无所顾忌。 可现在应该去哪呢?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纠结了好一会,他把心一横,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十分不情愿地念出了社交账号和密码。 “指纹匹配成功,您已登录原账号,为了您的隐私安全,建议您改成虹膜识别。” “不改。” “是否记住账号密码?” “不记。” “检测到您有一千零八十条未读讯息,是否逐一查看?” “不看。” “那您登录社交账号是为了什么呢?” “你管得着吗?给我找一个叫‘金陵小辣妹’的ID。” “对不起,您的好友中没有此ID。搜索到曾用ID,该用户已改为‘洁白婚纱’。” “那你废那么话,直接找出来不就完了吗?” “界面已切换至与‘洁白婚纱’的聊天窗口,其它未读信息已为您暂时隐藏。” …… 严云星握着空白手机屏,半天没说出一个字,也没敲响键盘。 金陵小辣妹是她给加上的,那时简短地介绍过,说是她的小学和高中同学,关系很好的朋友,名叫谢歆。加上谢歆是为了遇到紧急情况时好联系,本以为这辈子列表躺尸了,却没想到紧急情况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突然。 他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选择了语音转文字。有时候文字的表达才能更好的展开话题。 “你好。” “你是严云星?” “嗯。” “我等你很久了。” “你等我?” “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找你吧。” 语音文字刚发出去,对方就回过来一个手机定位。没二话,一路疾驰而去。 …… 这是一片机关家属小区,前排几幢已经拆了重建,百米高楼拔地而起,将后排的低矮旧楼遮挡得严严实实。绕了好几圈,他才在一棵枯败的老柳树下看到了冲他招手的谢歆,摇下车窗,他问道:“这附近有停车的地方吗?” “就停路边吧,这里没人管的。” 严云星依言停到路边,下车向谢歆走去。 “你好。”他很友好地伸出了手,对方却视而不见,跺着脚哈了一口气,说道:“天冷,边走边说吧。” “车里有空调……”他话说半句,被对方凶巴巴的眼神瞪了回去,讪讪一笑,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跟在屁股后头垂首不语。 “你准备好看她为你准备的婚礼了么?” 这句话听着有些拗口,严云星琢磨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由得面露惊喜,快走两步和谢歆并排而行,既期待又紧张地问道:“你也参与了婚礼筹划么?这么长时间了,婚礼还有么?” “没有了。”谢歆冷笑着,驻足看了严云星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也好,可怎么能没有了呢?”严云星嘴里念叨着,神情时而释怀时而懊悔,让回过头催促他快走的谢歆心底终于生出些许同情。 她离世了,谁都不好受,活着的人又何必互相折磨呢? “唉……”谢歆叹了口气,语气缓和许多,解释道:“婚礼有早中晚三个阶段,早上和中午需要大量人手,她的亲朋好友、同事下属几乎都用上了,也排练了。可这都快一年了,慢说聚不齐,就算聚得齐,也早都忘了步骤。” “那晚上呢?”严云星听出了重点,眼神瞬间有了光彩,却又被谢歆一句话打回原形,默然无语。 “就算晚上的婚礼还在等着你,你敢去么?” 他不敢,所以他没接话。他害怕盛大的婚礼过后就是再不相见,而现在起码还能相见,就像他这次出行,仿佛身边永远有她陪伴。 他不说话,谢歆却打开了话匣子,从他俩的相识开始,一直追溯至她们的小学时代,就好像知道严云星此来的目的,将近一年的酸楚倒得一干二净。 “你知不知道,自打你俩认识后,她就很少和我们联系了。呵呵……她白天为人民服务,晚上还要为你工作,就算累趴了累吐了,却还是甘之如饴。偶尔见一次面聚一次餐,她也心不在焉,多少追求者手捧鲜花跪在她面前求爱,她只是淡淡地说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了’,就这样拒绝了无数比你……呵呵……可你还是一拖再拖,让她大好的青春年华就那样白白浪费了。” “后来,她的生活就是围着你转,做为朋友既为她高兴也为她不值。我有想过劝她,但她一向都很有主见,这本是个优点,然而放在你身上我认为那是她的固执,是她最大的缺点。” “她原本是没有缺点的,至少在我心里,她是完美的人,是我的榜样。高中时候,她入校中游,仅一个学期就高居榜首;课余时间她参加了校篮球队,是男子篮球队,有她参赛的比赛,我记得清清楚楚,只输过一场;除此之外,她还是校广播站的播音员,运动会上的多项冠军。连我们那个秃头老校长都说,从建校以来就没见过如此多才多艺的学霸。可他不知道的是,初中时的她不仅是学霸,还是那一片区的女流氓,女霸王!” “初中我和她并不在一个学校,所讲关于她的事迹你可能觉得是吹捧,但小学我和她也是同学,你知道人家五年级时做了件什么事吗?拿了全省小学生比武冠军,却因裁判几次吹黑哨,当场把冠军奖杯砸了,学李小龙抹鼻子的霸气动作,指着台下一大票裁判大放狠话,‘将来你们一个个都会败在我手下,等着瞧好了!’” “那个画面,至今都深刻在我脑海中。” …… 谢歆说,严云星听。从头到尾的主旨很明确,“她优秀,你不配,为你死,不值得。” 严云星自惭形秽。 到了楼下,谢歆没打招呼就上了楼,严云星独自一人回到车里,脑门磕在方向盘上,郁闷了许久。 再去江南第一警校,无疑将遭受更大的打击,她就是在那里绽放了人生中最绚烂的光彩,这光彩十分耀眼,尤其灼热,会让一直在灰色地带彷徨的严云星灰飞烟灭。 可他终究还是去了。 当夜定的酒店,到了杭州已经凌晨四点,没有酒精的摄入,这一觉他睡得很不安稳。总感觉床不是床,被子不是被子,半梦半醒之间,就连他也不是他,成了一滩烂泥,一堆臭狗屎。 大年初二的正午,他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惴惴不安地去到了江南第一警校。校园内的冷清让他暗舒了一口气,这个时间总该没有认识她的老师在了吧? 认识她的人不在,认出他的人却有一两个,是门卫室留校的保安人员。保安同志很识趣地没有提及去年轰动全国的“金陵袭警案”,开了门简单的寒暄几句,便放他进去了。 走在空旷的操场上,他似乎能看到前面有一位汗流浃背的女学员在不停地跑圈。他加快脚步追上去,却总是在即将触及时被拉开一段距离,他心里着急,渐渐地由走变成了跑,不知跑了多少圈,累到四仰八叉躺在绿茵草地上,望着天边的白云一朵朵变幻着形状,时而是她靶场辛苦练习的背影,时而是她阅览室埋头啃书本的模样,时而是她训练场拔得头筹的身姿,无论是何种状态,她始终不转身,不抬头,不对着他笑。 这让他很是沮丧,就这么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他不仅没做出任何改变,反而变本加厉愈加沉沦,本就充满自责和懊悔的心更添了深深的自卑。 在他的父母眼里,除了每天早上新增的锻炼项目能感觉到他在尝试走出来,其它的酒量大增、蒙头大睡、彻夜疯笑,无不昭示着他的“走出来”,是在倒退着往回走。这让二老很是焦急,日夜不得安宁。 于是二老离开了别墅,请来了苏老板。 …… 这一年周年忌日罢,第二天苏冰云就拉着行李箱搬进了小洋楼。 她并没有通知严云星,早晨跑圈路过的严云星也只把她当成一团空气,她没有多说什么,虽然连自己也照顾不了,但还是每天尝试新菜谱,学习新菜肴,照顾到方方面面。唯一可惜的是,讲笑话她实在不是个高手,任何笑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会变成一块块冰疙瘩,冻的人牙疼。 一个沉默不说话,一个不大会说话,这种奇怪的生活方式持续了两个多月,直到某一天看罢新闻的苏冰云突然忍不住爆发,像一道旋风冲到了小别墅门外,咚咚咚第一次敲响了严云星的门。 严云星开了门,很客气地将她请了进去,没有关门。 苏冰云却不客气,就站着和严云星说话,冰冷双眸尽是愤懑的怒意。 “严云星,你闹够了没,已经一年了,你还要把自己荒废到什么时候?知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知不知道我为了你……” “我没让你来,也没让你为我做什么。”严云星躬着腰坐在沙发上,眼皮也懒得抬,无情打断道,“难道你忘了我们只是前任身份?更何况我已经结婚了。” 苏冰云气得想笑,自作多情是活该,现在却不应纠缠于此,很明显他是个失了心的可怜人,及早的帮他走出来才是要紧事。 她压下心头怒火,坐在严云星对面,呼出手机调出尘封一年多的档案,放在桌上展示给他看。 “案件已经水落石出了,白小碧不是为你而死,因为燕无极下达的刺杀密令,目标就是她。目的是让你……” “如果你是来和我说这些的,那请你离开吧。”严云星再次无情打断。案件结果如何,初始原因又如何,都改变不了他妻子已经不在的事实,尽管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妻子还陪在身边,这很矛盾,却并不冲突。 “好,我离开可以,但在离开之前,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敢不敢去?”苏冰云决定换一种方式,不让提白小碧那就不提,她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别的东西能打动严云星。 严云星终于抬头看向了苏冰云,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说的是“我有什么不敢”,但没发出音。半晌后,缓缓点头答应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03章 十年第七年 严云星万没想到去到的地方是nn,这座本来存在感不高的西南省会城市,因by公司的起家而被全世界所熟知,渐渐发展成为一座充满朝气与活力的游戏之城,电竞之都。 苏冰云就是nn人。私人飞机上,严云星看着宽屏里关于by公司的最新宣传资料片,不禁心生好奇,问道:“难道你爸是by公司的真正老板?” 苏冰云噙着咖啡棒笑了,点头又摇头,最后答道:“既是也不是,核心科技是我爸提供的,算是甩手掌柜。”她的心情好了些,毕竟能正常交流了,这便是进步。 严云星哦了一声,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那你是壮族?” 苏冰云愣住了,眨了眨眼投去疑问的眼神,好似在说:有什么问题吗? 严云星当然没问题,精神有些错乱的他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他心里自想道:“我一个金陵人,在游戏里是西南王,你一个nn人,却成了北方大佬,岂不有趣?”换作以往,他是一定会讲出口的,要么博得一笑,要么深入话题,可如今的他话少了很多,只在心里想了想就闭上眼睡觉去了。 苏冰云也没再说什么,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对于带严云星去nn的主意,她自认为将会起到很好的效果,因为从两个多月的观察来看,严云星是不愿落后于这个时代的,手表式折叠智能手机都是严云星先用上的,她看了方便才买了一个。既然是这样,那就带他感受一下更充满科技感的by公司总部,说不定收获奇效呢。 近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到了nn机场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下午一点,这时节又是六月酷暑,刚下飞机的严云星差点被蒸腾的热浪掀翻在地,走了两步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感觉后脑勺快被晒得着火时,苏冰云很贴心地递来了一顶棒球帽和一副太阳镜。严云星看着换了一身清凉装扮的苏冰云,很不给面子的没有接,快走两步坐进了一辆黑色跑车。 苏冰云从右边进车,洁白长裙下的双脚踝白得十分晃眼,摘下花草帽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发髻,招呼司机大哥开了车。 “诶,你怎么知道是来接咱俩的?”苏冰云打开手机“哒哒哒”敲着键盘,还不忘和严云星聊天。 整片机场就停这一排名贵车,前三后三,中间又是跑车,不是接你这位苏大小姐还能接谁呢?这有什么难猜的? “热得难受,随便上的。” 车子启动,严云星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随口敷衍。苏冰云好似很投入她的工作,指尖在键盘飞舞,眉头渐渐深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热吗?我觉得还好。” “嗯。” “你住段时间就习惯了。” 严云星没搭话,因为他不想在这里住。窗外闪过一幢幢高耸入云的大楼,巨大的3d荧幕播放着各家游戏公司的最新技术和电竞赛事,这是一座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现代都市,很新奇但也很陌生,就像来到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里并没有她。 所以他不想住。 苏冰云处理好了手头工作,感觉有一会没说话,同样望向窗外,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走在了时代的最前沿?” 这时车队路过一家电竞馆,从荧幕上看貌似撸3虚拟竞技的第一届全球总决赛。严云星顺带扫了一眼,说道:“虚拟科技的确已经成熟,但我觉得还是敌不过最先起家的by公司,游戏内容也远不及‘天下’丰富,你爸是个天才。” 苏冰云哑然失笑,怎么说着说着转到我老爸身上了呢? “你说的不全对,by公司的发展靠科技,但起家却是靠运气,我爸并不是什么科研人员,所谓核心科技的掌握,全在一块芯片上。” “一块芯片?” “也不算芯片,其实是一种……”苏冰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停顿了一会,放弃了蹩脚的介绍,“到了你就知道了。” 严云星心底生出一丝好奇,窥探by公司的最高机密让他稍稍有些兴奋,也对那位两个世界都充满了传奇色彩的苏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知道此行会不会见到他呢? 半小时后,车队开进了by公司下属的科技园区,前后车辆散去,左右又跟了两辆摩托。摩托上的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头上戴着的头盔不断闪过一道道电流,似乎从里边的玻璃屏上能看到一些交流信息和路况。这样的打扮有点未来战警的意思,但严云星想的却是:穿这一身不嫌热吗?放屁不会鼓包吗? “他们是gy组负责保护园区的第二组成员,平时喜欢飙车,所以是这副装扮。” 司机大哥很诧异的从车内后视镜看了苏冰云一眼,从认识大小姐到去接她之前,听她说过的话都不及今天这一个小时的多,还专门为那个小子作介绍,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难道说这小子是未来姑爷? 司机大哥很明显不玩游戏,不然不会得出这么愚蠢的结论。 苏冰云自不知道外人的想法,每路过一处便为严云星介绍一番,科技园、研究院、服务站、办公楼、文体中心等等,绕了一大圈最后抵达“远方中心科技实验基地”。据苏冰云介绍,研究院是专门研究虚拟技术的,而实验基地则储存着by公司最核心的芯片,它的正常运转才是全球玩家能成功连接入游戏的重要保障。 这么一说,严云星心里更好奇了,到底是怎样厉害的创造呢? 下了车,一路相随的gy组成员自动离开,迎接他们的是严云星在新闻上见过的by公司董事长——柳长城,也叫柳大富。 柳大富身后还跟着几十位西装革履的by公司高层,如此牌面虽说是为了迎接苏冰云,但也让严云星受宠若惊,在柳大富微笑着伸手过来时,已经主动先伸出了手,打了个简短的招呼。 “柳老板,你好。” “严教主,哈哈……总算是见到让世人闻风丧胆的严毒妖了,啊,我看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与常人没什么不同嘛……”柳大富这句话是和身后的下属们说的,各高层微笑附和。柳大富这才与严云星问好:“你好你好,我代表by公司欢迎严教主来总部参观啊。” “您客气。” 严云星寒暄了几句,在柳大富秘书的介绍下,和公司高层一一问好。柳大富自与苏冰云小声交谈:“小云,你爸知道你带他来吗?” “不知道啊,怎么了柳叔?是不是他又编排我了?” “那倒没有,只是……只是……” “哎呀,有话您就说,从来也没见过您这么吞吞吐吐的。” “呵呵……我是想说,让他知道公司核心机密不是不可以,但得事先和你爸说一下?” “没事柳叔,眼镜应该上报了,既然没阻拦,那就没事。” “好,那我……” “哎呀,您就忙您的去,能出面迎接已经很荣幸啦。” “呵呵……你也会讲些俏皮话了,果然有他陪着就是不一样,整个人都……” “行了行了柳叔,我走了啊。” 苏冰云没让柳大富说下去,招呼着严云星赶忙进入基地。 入眼处,皆是白。有照出人影的大理石白;旋转楼梯的流体白;匆匆路过实验人员的工服白;工作台桌椅的晶莹白;3d成像的光束白;穿梭而行机器人的雪花白。到最后视线回到身边的苏冰云脸上,那是如牛奶一般的乳肤白。 “怎么样,不错。”苏冰云说着话上了旋转楼梯。严云星紧随其后,东张西望眼睛都放出了光,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满脸的惊讶,不住地点头。 一楼是接待处,没什么好介绍。二楼到三楼是工作间,有数据科、gy组分属安全部、安检科、运行部,其它的市场销售、营销公关等部门不属于实验基地,另在办公楼办公。 四楼是公司各高层的办公室和各部门的会议室,五楼是连成一片的研发部,楼层虽低,从东到西却有三个足球场大小,可容纳数千研究人员和设备配置。 苏冰云逐一为严云星介绍,有管理灵魂数据的连接、更新定位、公司内部人员测试、体感升级研发等等。 走过半场,有两部电梯,两人坐上电梯直达地下,一层是停车场,二层是by公司的核心科技所在——远方芯片研究所。 出了电梯,左右各有一条走廊,中间是一道安全防护门,两人先去右边的更衣室换上防护服,然后来到门外,虹膜识别苏冰云为高级管理人员,人工智能发出讨好的声音,说了句:“欢迎大小姐莅临研究所。”招来严云星一阵腹诽。 重重识别,层层防护,就像电影里演得那样,经过数道安全门才进入研究所内部。 这里的工作人员较少,都是公司请来的科研大佬,各忙各的完全无视两人。两人从高处向下望去,南北向是一道厚约三公分的玻璃墙,墙外的工作人员一边望着墙内,一边记录数据,由于在视野盲区,墙内的神秘让严云星产生了最大的好奇,先一步下了楼去。 没有二楼云台的遮挡,by公司的核心科技终于揭开了它的神秘面纱。只见在四周密闭的玻璃墙内,最中心漂浮着一块乳白色的芯片,自芯片延伸出一根三寸长的细线,而后散成一条条蜘蛛丝般的电丝,连接向玻璃墙四角,严云星不懂这些专业名称和运作方式,便向苏冰云请教。苏冰云向他引荐了一位研究所负责人,由此人一一为他介绍。 这块芯片其实不是真的芯片,从哪里得来只有苏阳知道,或许苏冰云也知道,但这时并没有细说。严云星近前观看时,也发现这块薄片更像是剥碎了的鸡蛋壳,边缘有棱有角,无规无序,且有一定的弧度。负责人介绍说,暂时定名为“远方芯片”,关于它的研究还在入门阶段,等深入了解了内部的构造和蕴含能量的方式,或许才能为其定性、命名。 连接着的细线是一种能量导体,由于目前没有足够承载芯片能量的接收器,所以经由导体末端的微型引流分量体散发为边缘的蜘蛛网能量线,再由四角一百零八个小型接收器承载,通过数万个能量转化器变成连接向“虚拟大脑”的类神经元网络,再经过技术处理由四颗卫星传输向全球各地玩家的营养舱或虚拟头盔。 芯片之下,是一个圆形登陆台,里边是真空环境,墙顶还有消毒、灭火等应急装置。严云星大概理解了负责人的一长段介绍,回头问苏冰云:“所以就是这块小东西蕴含的某种能量搭建了两个世界的灵魂桥?” “可以这么说。”苏冰云点了点头,与负责人挥手告别,边聊边走出研究所。“最开始由于技术不成熟,灵魂桥很不稳定,自主生成的引导npc无法成像,所以公司向各大城市设立了分部,派出了许多内测人员和引导灵魂桥的安全指引员。” “哦……怪不得那时会遇到你,原来是技术不过关,派真人上阵顶替了。”严云星回忆起刚进入游戏的时候,那时引导他的就是到金陵分部挂职锻炼的苏冰云。 一晃六年过去,两人都有些感慨。换回了衣物到左边走廊的休息室,一人要了杯咖啡,面对面坐着聊起了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04章 云月之情 从和苏冰云的共同追忆中,严云星意外获知了紫衣的本体,是为“通天猫妖”。作为当时灵魂桥不稳定造成各种bug的赔偿,公司一共送出去四百一十二只,紫衣不仅是少数存活至今的一只,更是混得最有出息的那一只。 没想到紫衣还是by公司的“内部人员”,这让严云星难得露出一丝调侃的笑容。聊天的气氛很好,苏冰云欣然说起了他父亲苏阳的故事,包括芯片的来源和他在修炼世界里的传奇。 苏阳,nn本地人,壮族。读书时期有两位最要好的哥们儿。一位是林傲天的伯父林书,一位是他们穷哥们杨灵。关于杨灵的故事,苏冰云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杨灵在“消失”前夜送给两个好哥们儿一人一片“蛋壳”,林书的那一片在参军前赠与了他的弟弟林乐,苏阳的这一片则在他二十四岁时被发掘出了深藏于“蛋壳”内的秘密。 那就是做为连接两个世界的灵魂桥,可以将他的灵魂传输至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苏阳成了为第一位试炼者。那时的时间对比还不是十比一,也不是之前的五比一,而是二十四比一。如此新奇的世界和运转规则,让苏阳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以至于冷落了刚娶过门的妻子——洛萩。 洛萩是苏阳高中时一直追求的女神,好女怕郎缠,大学归来的苏阳成了当地的高学历人才,再加上那个年代普遍结婚早,赋闲在家的洛萩便答应了苏阳的求婚。本以为会是一段甜蜜幸福的婚姻,可没过两天,苏阳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日整夜的不出门,让洛萩很是伤心。 秘密终有败露的一天,何况是只隔着一堵墙的一家人。当苏阳在修炼世界渐渐风生水起之时,洛萩的破门而入带出了一段苏家在往后难以启齿的家丑和伤痛。 毫无例外,苏阳选择了和女神共享这个秘密,经过数十次的试验,他找到了两人共入修炼世界的办法,却因技术不成熟,被迫分隔两地。 当时苏阳自创神功《琴瑟五十弦》正处于修炼的要紧阶段,因此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流落在幽冥山的洛萩。正是由于他的这个疏忽,让洛萩在差点命丧虎口之时,被魔神宫的任千秋所救,由此展开了一段洛萩所认为的浪漫异世界之恋,苏阳所痛恨的第三者插足。 当然洛萩和任千秋的感情也是慢慢培养起来的,在这段时间,洛萩创建了萩阳门,由此可见她对苏阳还是有几分期待的。只可惜与她日夜厮守的是任千秋,渐渐的她改变了心意,在为苏阳生下苏冰云后,她自认为已经对得起苏阳,便抛下一切和任千秋走到了一起。 秘密终有败露的一天,何况是同床共枕的一家人。当苏阳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两人大吵了一架。苏阳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不予追究,前提是她能重新回到他身边,担负起做为妻子的责任,履行好做为母亲的义务。 洛萩还得进入修炼世界,既是有求于苏阳,那自然得答应他的要求。后来发生的事,大抵也成为了修炼世界所流传的江湖轶事。苏阳的一厢情愿并没有换来洛萩的回心转意,华山一战,苏阳虽轻松获胜,但也彻底失去了妻子,此后的洛萩为了苏冰云的健康成长,已和苏阳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再后来,过得拮据窘迫的苏阳为了赚钱养家,找上了当地一位姓白的富商投资,开始请科研专家深入开发“蛋壳”。在这段时间内,富商的女儿白陌卿也进入了修炼世界,白陌卿对修炼世界中的苏阳一见倾心,本来没什么交集的两人,因最忆楼一曲《琴瑟五十弦》被好事者传出了绯闻,更加坚定了洛萩背叛丈夫的决心。 等苏冰云稍长大一些,早熟懂事的她让洛萩很放心的选择了离婚。这时关于“蛋壳”的开发进入了攻坚阶段,需要日夜不停的对“蛋壳”进行实验和数据记录,三人不得不最后一次进入修炼世界,安顿“后事”。 人生往往有得有失,修炼世界的人生也同样如此。 苏阳所失去的,是他自始至终深爱着的妻子,得到的是他罕见的修炼天赋,得以飞升天庭,创造了一段当时的天庭噩梦,属于他的一场神魔大战。 洛萩所得到的,是和她两情相悦的任千秋,失去的却是两个世界永不可能诞生的爱情结晶,所以她俩的后代,所谓的魔神宫传人任花落,只是寻来的一个弃婴养子罢了。 时间回到天下初年。那一年“蛋壳”变成了“远方芯片”,对于时间流速的把控技术也愈加成熟。苏阳让研究所加快了时间流速,选择在修炼世界的七百年后放慢了速度,之后一手创立的“远方游戏开发公司”随着“天下”的重磅推出而享誉全球。当了幕后老板的他,仅一年时间就赚得盆满钵满,为了延长游戏寿命,同时又不致使现实世界瘫痪,他又让研究所将时间流速更新为十比一。再之后种种,洛萩是否又回到修炼世界?去了天庭还是在隐居?苏阳都已无从得知了。 …… 对于父母的往事,苏冰云从来不做过多评价,不管谁对谁错,都是最疼爱她的亲人。可能和苏阳更亲近些,但在游戏里对萩阳门的人也颇多照顾。后来在梦中得到银瞳凤眼的传承,所讲故事中的凤凰神女便是已经飞升天庭的洛萩,只是当时东方一点红、万玲珑也在场,所以隐瞒了洛萩的身份。此时细想,萩阳门的“凤绝天下”、“长短不一”都对苏冰云恭敬有加,联系她们的母女关系,也就解释得通了。 这个故事解答了严云星很多久远的疑惑,比如苏冰云去东瀛寻琴、阻止他杀李玉游和弥生、以及后来南北之战时加入燕无极阵营,其实是帮助萩阳门和琴瑟五十弦。背后也都有苏阳和洛萩的影子。 不管怎么说,她是个孝顺的女儿。严云星也放了下以往的恩怨,那一剑毁了他的眼睛,现在看来无所谓了,因为他可能不会再进入修炼世界了。 是的,苏冰云带严云星来nn参观by公司总部,并讲诉修炼世界尘封旧事的主意,只是改变了严云星对一些往事的看法和对她的态度,并没有让他生出足够强烈的重返修炼世界的欲望。 这让苏冰云很是郁闷,浪费了这么多口水,难道就讲了个寂寞? 她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难道你就甘愿被这个时代所抛弃,荒废修炼世界的一番辛苦吗?难道你就不想走在虚拟时代的最前沿,做回那个曾经睥睨天下的严毒妖吗?” 如此热血的激励,严云星听来却感觉很中二,他已不是当年满怀壮志的严教主,而是一个害妻子为他牺牲的可怜人。 “时代的最前沿?不需要,我只要跟随着这股浪潮就行了。至于修炼世界,呵……人各有命,没有我的拖累他们只会过得更好。” 苏冰云没话说了,既劝不动,又留不住,只得放任他离开nn,回到那个由他自己编织的梦幻世界,他不愿走不出来,别人也进不去。 …… 朝暮交替,寒来暑往,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这一年的亡妻周年忌日罢,应严有芳、丁香兰之邀,别墅又搬进了一位新客人,她叫宫曦月。 宫曦月其实很早就想来了,只是苦于没有由头,尽管有那条讯息,可终究不是这里的主人,而且苏冰云的搬入也让她不愿再去凑热闹。冰与火怎能相容呢? 虽然苏冰云的离开让她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幸灾乐祸,但苏冰云的失败也让她感觉严云星的问题很是棘手。到底该从哪方面着手劝说,这是她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没想明白的这段时间,她比苏冰云照顾得更好。她本就足够吸引人,尤其是男人,又懂得把握分寸,所以严云星虽然没什么别的念头,但和她在一起时,总会多一些欢快的笑容。两人聊到当年往事,说开了讲透了,相互理解了对方,相处的反而比以前更融洽。可就是有一点,除去简短的吃饭聊天时间,剩余的时间里严云星就回到了以往的状态,就像换了一副面孔,一个脑子,酒量更甚不说,痴痴呆呆的情况也更加严重。有时整宿整宿的坐着不说话,活脱脱一尊泥塑蜡像,看的宫曦月既浑身发毛,又很是担忧。 于是她也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绞尽了脑汁挖空了心思,终于在三个月后,想好了对策,打好了腹稿,组织好了措辞,像第一次去大公司面试一样,敲开了小别墅的门。 “你来啦,快进来坐。” 人前的严云星很热情,是那种朋友之间的熟络,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额……那个我有话对你说。”宫曦月很紧张,两只手扣在一起,捏的关节发青。 “嗯,坐下说呀。怎么看你还打摆子呢,不是生病了?”严云星说着话倒了杯热水,递到宫曦月手里,苦口婆心的劝道:“不是我说你啊,你这身子看着好,可体质太弱了,一旦风吹雨淋,感冒发烧立即上身。你就应该向我学习,从明天开始跟着我跑步,不出一月,保证你体质增强,生龙活虎。” “跑步的事另说,我是来劝你的。”宫曦月自从与严云星分手后,就特不喜欢陷入被动,即使是谈话也一样,所以她开门见山,虽然和对着镜子演练了无数遍的步骤不一样,但随机应变也是她的强项。 “劝?”严云星愣了愣,沉下了一张脸,说道:“我明白了。我本以为咱俩可以好好相处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你和苏冰云的目的都一样。我就不明白有什么好劝的,我不活得好好的吗?寻死觅活了还是不爱惜身体了?罢了,既然你要劝,那么我也丑话说前头,这回要是劝不动,请你也离开。” “行!”宫曦月听严云星说话条理清晰,有头有尾,而且还知道别人是劝他,这让她多了几分信心。最起码这个人的脑子现在是正常的,是可以思考的。 她坐了下来,习惯性地翘起了腿,但感觉不大端庄,又正襟危坐,揪正了衣领。 “首先你知道她对你的期望吗?” 严云星一听这话,就知道宫曦月后边要说什么,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她最不希望看到我这样?诶我怎么样了?还是刚才那句话,我寻死觅活了还是不爱惜身体了?我现在每天都在锻炼身体,吃饭你也看得见,一顿一大碗,至于睡觉,有些失眠难道不是很正常?我以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度过每一天,期望是什么?不就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吗?” 严云星这番话说出来,宫曦月就知道从这方面很难继续劝下去了。即使说到喝酒的问题,他也一定会找到更冠冕堂皇的理由。这让宫曦月很是头疼,和状态不对,头脑却清晰的严云星辩驳,无疑是给他纵横家名嘴“增光添彩”。有时明知道他在偷换概念,自我狡辩,但就是没办法加以反驳。 是以,宫曦月只能从另一方面劝解,却已经完全打乱了她准备许久的劝说步骤。 “好,其实我想说的是,两个人互相喜欢,不在于彼此身份的高低贵贱,你觉得不配,她觉得无悔。至于旁人的嚼舌,何须理会?他们又不是你和她,怎能理解你们的感情?” “错,但也对。”严云星模棱两可的评判让宫曦月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但严云星一向都让她出乎意料,这次也不例外。只听他继续说道: “对的是,我觉得不配,她觉得无悔,可错的也是这一点,她觉得无悔,我就是觉得不配。在我的感受而言,我不配这一点就足够了,对不起她的时候,做任何事都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只需要过好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不再招惹应付不了麻烦,安安静静陪她度过每一天,这就已经得偿所愿了。” 真的得偿所愿了吗?宫曦月觉得一定是没有的。但她也没有办法了,有想过劝说失败,只是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被打发了,还得履行刚才的承诺,离开别墅离开他家。 宫曦月没二话,起身离去,临到门口时,悠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每天抱着的那本笔记还没有看完,我也知道你不敢,害怕。但我还是想最后劝你一句,这也是你爸妈、苏冰云和所有爱着你的亲人朋友想对你说得一句话,深爱你的人,是不会让你感到害怕的。” “一路好走,恕不远送。” 严云星重重地摔上门,像是被触及逆鳞,恼羞成怒。躺在沙发上骂骂咧咧发泄了好一会,又盯着天花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05章 爱人笔记(三) 严云星自认为白小碧是深爱着他的,所以他要把笔记看完,证明这一点。&lt;/p&gt; 他为此准备了三个星期,暂时的戒酒,每天勤奋锻炼,吃得好喝得饱,以最佳状态去见她。&lt;/p&gt; 可需要做这些准备吗?不太需要。他只是设定了一个时间限制,就算再不愿、不敢、不忍,都要努力去证明她爱他。&lt;/p&gt; 所以这三个星期,更多的是心理建设。&lt;/p&gt; 这一天晚上,他抱来了毒狼客房的最后一箱酒,比起以往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一次健步如飞;比起以往简单的下酒菜,这一次尤为丰盛;比起以往的浑浑噩噩,这一次特别清醒。如临大敌一般的,上半身脱了个精光,露出微微隆起的肌肉;扭手腕转脖子,活动着筋骨;老僧入定式的标准盘坐姿势,倒了满满一杯酒,郑重其事地放在对面。&lt;/p&gt; 他虔诚地将笔记本捧到胸前,一页页翻过,看过,时而笑出声,时而皱起眉,尽管重温了无数遍,但每次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就比如这一次,所有的羞涩、暧昧、矛盾、甜蜜,就像是作为铺垫,让他最终掀过了那一页,看到崭新的文字和句式,亦如最终盛放的清香洁白茉莉花,等着蜕变后的蝴蝶翩翩起舞着闻香而来。&lt;/p&gt; ……&lt;/p&gt; 写在前边的话:&lt;/p&gt; 这时我正躺在医院,用语音助手编辑着一个个字。我心里有一个想法,打算写一本笔记,记录我和他的点点滴滴,包括以前写的零散日记,全都合成一本,若有可能,希望他将来会看到。&lt;/p&gt; 有这个想法,是因为经过这一次,我明白了我的心意。我害怕失去他,会为他哭,等他安然无恙出现在我面前时,会为他高兴。所以我是喜欢他的,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也不能再逃避。&lt;/p&gt; 即时记录的笔记正文从这里开始。我很难预知这本笔记后边会增添什么内容,但最终的结局大概能料想到,那就是他一定能看到这本笔记。&lt;/p&gt; 因此,我要好好写。&lt;/p&gt; 南北之战,在我的评价而言,南军并非惨败,而是险胜。&lt;/p&gt;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南军的灵魂人物,严云星还没有倒下,所失去的都是暂时的,将来一定能赢回来,而在现实战场中,Eight的死就是我们最大的胜利。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有机会,只是时间问题,对此我充满了信心,或者说,对我和他充满了信心。&lt;/p&gt; 这一次的重伤住院让我有了很多闲暇时间来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当然不是因为他和他女朋友分手,我想趁虚而入,是本来我就在考虑。&lt;/p&gt; 如果我们没有缘分,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因为我再不会遇到比他更让我心动的男人。有人说爱情不等同于婚姻,婚姻是过日子,对方不一定是你最爱的那个人,但我不这么认为,都什么年代了,我白小碧一个人照样可以过得很好。“老姑娘”难听吗?有人觉得难听,那“白局长”、“白厅长”、“白部长”好听吗?没有人觉得不好听。&lt;/p&gt; 任何事情,都是一体两面的。当然了,我也有吹牛和不要脸的嫌疑。哈哈哈……&lt;/p&gt; 如果我们有缘分,有机会,比如这一次他和他女朋友分手,那我一定会争取,即使不主动示爱,也绝不会让他再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lt;/p&gt; 感觉有点霸总的味道,哈哈哈……&lt;/p&gt; 至于小薇的事,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就是我那可怜的弟弟,估计得伤心好一阵了。&lt;/p&gt; ……&lt;/p&gt; 严云星暂时合上了笔记,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lt;/p&gt; 原来并不可怕,或者说她避重就轻,写得很轻松。她的受伤以及那晚的情形,她只提了一句,更多描写的是这份感情。&lt;/p&gt; 是考虑到我将来看笔记时的心情吗?严云星这样想着,就感觉她是那么的体贴入微,心底泛起了一丝甜蜜。&lt;/p&gt; 他倒了满满一大碗,微笑着和她碰杯,调侃道:“你呀,霸总的人设就应该主动些嘛,我反应多迟钝啊,你主动一点,说不定我们现在孩子都有了。”说罢,一饮而尽。&lt;/p&gt; 白酒入喉的辛辣呛的他咳嗽不停,似乎这就是她的回应,因害羞而故意捉弄,让他咳嗽着大笑,开心的像个孩子。&lt;/p&gt; ……&lt;/p&gt; 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一段感情的结束很难尽快走出来,不过我愿意等,这都不是事,守得云开见月明嘛。&lt;/p&gt; 说说今天吧,今天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我几番劝说下他终于戒烟了,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偷偷地抽,但起码在我面前表现是很好的。最好笑的是他用以戒烟的口香糖都是烟草味的,可知他烟瘾有多大,忍得有多辛苦。&lt;/p&gt; 其实仔细想想,有什么戒不了的呢?一钻进营养舱就是几十天,也没见哪个烟鬼寻死觅活啊,说白了那就是心瘾。也幸好修炼世界没有人专门种植烟草,不然他还真戒不了呢。&lt;/p&gt; 说到这儿,有点奇怪哦,都快三十年了,修炼世界怎么就没有科技发展呢?不种烟草好歹弄个电吧,什么蒸汽机、内燃机、发电机搞起来啊,是不符合世界规则吗?&lt;/p&gt; 算了,这些不是我该关心的。今天和他聊到利己主义,很多人,包括谢歆、师兄都认为他性格有缺陷,明里暗里有劝我离开他的意思。我觉得他们是不了解他,再退一万步讲,我乐意。&lt;/p&gt; 就这么简单。&lt;/p&gt; ……&lt;/p&gt; “好!你乐意我更乐意,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乐意!”&lt;/p&gt; 严云星很中意于她的性格,一旦认定了某些事某个人,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那种。他自认为他也是如此,这叫什么?性格相似,就活该在一起!&lt;/p&gt; 随着又一碗酒的下肚,他胸中的郁气散去一些。三个星期的戒酒,现在仅两碗就有些上头了,眼睛模模糊糊看出了重影,指着对面的酒杯憨笑道:“你耍赖,怎么喝两杯呢?不过既然你这么好兴致,那我就再陪你一碗,喝酒这块,咱从来没怂过!”&lt;/p&gt; “咕嘟咕嘟……”第三碗酒喝完,他一抹嘴巴定睛一看,“咦?你怎么还是两杯,不想喝了吗?没关系,我替你喝。”&lt;/p&gt; ……&lt;/p&gt; 早上锻炼的效果不尽如人意,他的身体素质太差了,都不如隔壁王阿姨,白长了那么大个儿,而且他还吃我豆腐,他吃我豆腐!&lt;/p&gt; 这是流氓行径,该指责,该唾弃!&lt;/p&gt; 不要脸,嘻嘻。&lt;/p&gt; 今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一切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大妙,他还惦记着抽烟,唉,也不知道这个臭毛病啥时候能彻底改掉。&lt;/p&gt; 我寻思我当年戒烟没这么困难啊,难道是我抽得少,烟瘾不大的缘故?&lt;/p&gt; 总之帮他戒烟是任重道远啊,哦对了,游戏里我也重担压身啦!天山血莲,我一定要得到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lt;/p&gt; 反正武功荒废了,“清醇的小碧”也就没多少价值了,搭上这个号也无所谓,大不了重生再来!&lt;/p&gt; 加油!&lt;/p&gt; ……&lt;/p&gt; 这一页没看够,严云星随口喝了半碗,直接翻到下一页。&lt;/p&gt; ……&lt;/p&gt; 这段时间,我坐上了火箭,哈哈……和他的关系是突飞猛进,“咻咻咻”、“唰唰唰”的那种。本来是水到渠成的结果,可我觉得还是太慢,于是我就约了一顿酒,生出了一些“卑鄙”的想法。&lt;/p&gt; 造成的结果就是,就是,就是——老娘被求婚了!&lt;/p&gt; 我,白小碧,被严云星,求婚了!&lt;/p&gt; 我被他求婚了!&lt;/p&gt;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lt;/p&gt; 我太高兴太激动了,我都恨不得把自己吃了!&lt;/p&gt; 真的不敢相信,我觉得慢,他觉得更慢,上来就放大招,都把我惹哭了!&lt;/p&gt; 不写了不写了,梦里见他去,哈哈……&lt;/p&gt; ……&lt;/p&gt; 严云星能感同身受,不然不会一边欢呼一边牛饮,这么一会功夫就空了两个酒瓶。&lt;/p&gt; 他高兴,也醉了。抱着枕头又哭又笑,有说不完的话从心里倒出来,终于回到了两年前的那种状态。&lt;/p&gt; 这个时候,他真的能看见她,就坐在他的对面浅笑盈盈,顾盼生姿。&lt;/p&gt; 他很“聪明”的没有去触碰她,因为这样她就不会消失,会一直看着他笑,眼神里尽是无奈和宠溺。&lt;/p&gt; 然而有些事情终须面对,好在喝醉后的严云星胆子大了很多,早已将三个星期来的心理建设抛之脑后,快速地翻到了笔记本最后一页。&lt;/p&gt; ……&lt;/p&gt; 结婚证领了,就像一种人类永远也逃不脱的定律,幸福的高峰之后,就是险恶的低谷。&lt;/p&gt; 有时我在想,是否冥冥之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操控着我们的人生,随着它的心念一动,我们这些傀儡便被抛入低谷,再艰难地向上爬。&lt;/p&gt; 毒狼事件,让我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他也同样,甚至比我看得更透彻。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沉浸在我们幸福的婚姻里,我只是看着他这样,就觉得比他更幸福。&lt;/p&gt; 既然现实世界里我比你厉害那么一丢丢,那就让我来抵抗这未知的危险。谁知只有男人才能保护女人?我白小碧就可以保护我的男人!&lt;/p&gt; 那天和他去了科技体验馆,感触很深,于是我专门了解了最新的安保系统。那几个保镖,说实话,差GY组太多,关键时刻是会掉链子的,所以我把别墅弄成了一座小堡垒,从里到外多重防护,再有地形之利,管叫他们有来无回!&lt;/p&gt; 他的敌人,燕无极,我的敌人,猎天使小队。我相信我们夫妻同心,定能破除黑暗,迎来新一轮的曙光!&lt;/p&gt; 除了这些准备,我还筹划了我们的婚礼,我感觉这个婚礼可能不会那么好过,但这是我的心意,不展示给他,将来我一定会后悔。&lt;/p&gt; 看了自己写的,觉得像是在交代后事,很不吉利,那索性就不吉利到底吧。我给苏冰云、宫曦月发了同样的讯息,内容很简单:&lt;/p&gt; 诚挚邀请您来参加我和严云星的婚礼,不过我真正想说的是,来不来都没关系,就我的职业而言,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以后万一我出什么状况,请你帮帮忙,替我照顾好严云星。&lt;/p&gt; PS:亲爱的,划上句号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你可能会在七老八十看到这本笔记,也可能就在不久的将来。无论是什么时候,请你始终都记得,我白小碧,才是你生命中最美丽的风景哟。(笑脸)&lt;/p&gt; ……&lt;/p&gt; 比两年前的宿醉更加难受,第二天的严云星扒在马桶边吐出了血丝。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断片,清晰的记得昨夜看完笔记最后一页,自己在不停地笑,感受到了她的爱意,既放下了内心深沉的愧疚,也觉得一切变得索然无味。&lt;/p&gt; 这一次醉酒后,他变得开朗阳光了,出门买菜都能和菜市场阿姨们聊个一上午,但也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活得就像一个出尘的老僧,就差买把剃刀刮头发了。&lt;/p&gt; ……&lt;/p&gt; 太阳东升西落,时光四季轮转,转眼又是匆匆一年,亡妻的三周年忌。&lt;/p&gt; 这期间有不少人专门来劝他,让他上游戏重归大宋江湖。他没有当场拒绝,而是设下酒宴,把劝他的人一一灌醉送走,然后生活照旧。&lt;/p&gt; 周年忌的第二天,别墅又迎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和别人不同,开口第一句话就立竿见影,收获奇效。&lt;/p&gt; 不是他有多了解严云星,而是他曾经也为爱弃世,与严云星同病相怜。&lt;/p&gt; 他就是严云星在游戏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lt;/p&gt; 姓名:萧墨。&lt;/p&gt; ID:落叶无情。&lt;/p&gt; &lt;/p&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06章 十年第八年 春末的最后一波寒潮退去,蛰伏了几天的鸟儿又叽叽喳喳地冒出了头。在这里安家十分惬意,满院初生的杂草挂满了它们最喜爱的虫俑和露水,无论组织怎样盛大的迎夏晚会,懒散的主人都不会驱赶它们,而今年的晚会更加入了不知从哪里偷偷溜进来的野兔野狗,虽然有些提心吊胆,但总比会爬树的该死野猫要安全许多。于是在这个春意盎然的花园夜晚,欢快的莺啼和粗犷的狗吠合力表演了一场歌舞盛会。 萧墨很轻松地从不设防的大铁门推门而入,昏黄路灯照耀下,满院的杂花乱草覆上了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几棵未修剪的杏树生出了横拦路旁的枝丫,挂着含苞待放的洁白小骨朵,像一幅定格了的雪夜奇画。偶尔响起的鸟鸣催促着他快点路过这荒废的花园,还它们一个舒适的自然生长环境。 萧墨是第一次来,准确的说,是自苏南一战退出“天下”六年后,第一次来。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尽管他已尝了一大半,也看破了一大半,但与这位老朋友六年后再相见,心里终究有些忐忑。 踌躇之间,他的脚步不由得放慢了,突然的一个黑影从埋伏了许久的花丛中窜出,冲着他“汪”地喊了一声,吓得他倒退了几步,差点被藏在草丛里的树根绊倒。 他踉跄着扶着杏树站稳,指着伸出长舌头“哈哈”喘气的野狗哑然失笑。蠢东西,你以为我是进了院的小偷?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条野狗,当然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这院子的主人不是二郎神,它也不是哮天犬,那人更不是吕洞宾,它只是单纯的想吓走这个不速之客,省得打扰它们的歌舞盛会。 萧墨被这么一惊,本来紧张的心情竟放松了许多,望着前方独亮的那一间客厅快步走去。 到了门口,很尴尬的是他不知道这种新式电子门的门铃在哪按,想了想没有为难自己,换成最传统的敲门。刚开始敲得有点轻了,严云星似乎没听着,半晌没啥动静,第二回他变敲为拍,粗暴的动作整个一上门收租的地主老财。 “哪个土鳖啊,不知道按门铃吗?门都敲坏了,十八万一扇,赔得起吗你!” 隔着门萧墨都能听到严云星越来越近的大嗓门,虽是不满的语气,但他听着却十分亲切。这家伙,嘴还是那么损,一点都没变。 “咔嚓!” 几道繁琐的开门程序过后,初见这位客人的模样让严云星陷入了片刻的惊讶,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大大的熊抱和一阵爽朗的笑声,每天坚持不懈的锻炼也取得了很明显的成效,两只蒲扇般的熊掌拍的萧墨差点当场吐血。 “哈哈哈……老萧啊老萧,你怎么舍得来看我严云星啊!快请进快请进,这么多年没见,咱兄弟俩可得好好喝一场!” 萧墨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不动声色地挣脱了严云星热情的拥抱。可刚一进门,一股浓浓的酒臭便扑面而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指着桌上的几瓶酒责问道:“老严,白小碧督促你戒烟就是为了让你换个不良嗜好吗?不抽烟了就酗酒,你还真是她的好丈夫啊!” 严云星当场呆若木鸡,像是被狠狠地扇了几巴掌,让处于迷茫中的他一下子拨开了遮在心头的迷雾,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呀,酗酒和抽烟没什么不同呢,我怎么能阳奉阴违辜负她对我的一番好意呢? 可笑我竟浑浑噩噩的喝了三年,自以为每次和她对酌,她会高兴,殊不知酗酒本身就是对她耳提面命苦口婆心的背叛啊! 他痛恨自己的愚钝,心头冒起怒火,一把掀翻了桌子,顿时菜油米饭溅了一地,盘子碗筷摔得七零八碎,偏偏两个酒瓶骨碌碌转了几圈完好无损,气得他吱哇乱叫,就要上脚踏碎时,被萧墨牢牢地拽住了胳膊。 “何必摔东西撒气呢?如果你真的不再酗酒,这两个酒瓶就算在你面前放一百年,你也不能拿正眼瞧一眼不是?” 萧墨的话又让严云星呆住了。六年不见,老哥们儿说的话怎么句句在理,直往人心窝子里钻呢? “你说得对,说得对……”严云星看着满地的“鸡零狗碎”,不禁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可惜了这一桌好饭菜,本来正好招待,现在却……” “不必了,我已经吃过饭了。” “吃过了?” “嗯,而且我此来是叫你明天去看一看她的,所以今晚你就早点休息。”萧墨拍了拍严云星的肩膀,很潇洒地离出了充满酒臭的客厅,临到门口时却突然回过头,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问道:“额……那个我睡哪啊?” “哦哦……那边小洋楼,我带你去。”严云星一拍脑袋忙前头带路,将萧墨安排到他的卧室。本想着哥儿俩好长时间没见,彻夜长谈一哈,但考虑到萧墨可能旅途劳顿,还是先让他休息一晚再说。 半夜的辗转反侧,两个人都难以入眠。萧墨是认床,睡得不大习惯,严云星是激动,既为老友的到来,也为明天的出行。 好容易进入梦乡,七点的闹钟又催命似的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他重重地拍了拍脸蛋,打醒了瞌睡虫,起床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刷了牙去健身房锻炼。 近一个小时的中长跑让他出了一身热汗,简单地冲了个热水澡,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这三年别的东西没学会,做饭的本事倒是快赶上了大厨。 他考虑了半天,没好意思叫醒萧墨,有些羡慕他还保持着年轻时的作息,感慨自己已是奔三的中年。 一个人吃罢早餐,剩下的饭菜放冰箱里。回到小别墅很奇怪的也闻到了酒臭味,心想着今天是去见她的好日子,总得把家里拾掇拾掇,也便开了窗门通风,拧了墩布打扫起来。 正干得热火朝天时,萧墨打着哈欠揣着手出现在了门口。严云星一看表,竟到了午饭时间,赶忙收拾住去做饭,半个小时后招呼看电视的萧墨上了桌。 萧墨尝了几个菜,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严云星看他吃得高兴,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今天会不会碰到她的家人?小白在不在?” “哎呀,前天是她的忌日,又不是今天。放心啦,不会遇上的。”萧墨边吃边说,咽下了满满一大口,又道:“前天去了不少人,都是游戏里的朋友,一群一伙的把那群警察都给震住了。我本来没想到你这儿来的,但经不住我大哥、苏冰云、宫曦月他们劝呐。来了你这儿,倒也感觉咱俩没那么生疏,所以有话兄弟我就直说了啊。” 严云星看萧墨如此真诚,头脑一热,脱口而出:“那个……蓝惜的事,我很抱……” “哎呀都过去了,惜姐姐的事我路上跟你说,先说你的事。”萧墨直接打断了严云星的道歉,说话间已经清空了碗里的米饭。严云星也没心情吃,说了句:“一并路上说。”便收拾碗筷洗碗去了。 …… 开车去英烈公墓的路上,萧墨先打开了话匣子,说道:“你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其实也是大家的意愿,都想让你回到修炼世界。我刚才仔细想了想,你是个很固执的人,当你足够聪明时,这无疑是一个优点,但当你钻牛角尖时,这就是个大大的缺点。所以我觉得说别的可能也劝不动你,那我就讲讲我自己的事。” “嗯……讲。”严云星的固执不代表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若所言在理,他还是愿意虚心接受的。毕竟三年过去了,现在的他清醒时候多,糊涂时候少。 萧墨点了支烟,看严云星投来奇怪的眼神,弹了弹烟灰笑道:“看什么看,你老婆让你戒烟,惜姐姐又没让我戒,咋地,闻着馋呐?” 严云星皱着眉头挥散萧墨故意吹来的烟雾,专心看路,不接这茬。 萧墨自觉无趣,感觉严云星的性格还是变了好多,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和你一样,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最关键是我自己不愿意走出来,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而是她?后来我渐渐明白了,这是她对我的爱,然后我也像你现在这样,觉着干什么都特没劲,不如就如此度过一生。我没你这么好命啊,突然出现我这么个救世主来拯救你的灵魂,我还真就日复一日地过了许多年,后来想通透,想明白,还是自己去外边旅游了一年,见了许多不同的人和事,才渐渐有所感悟。” “嗯,什么感悟?”严云星开车很认真,听得也很认真,适时地搭着话,确实很好奇萧墨所谓的感悟。 萧墨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掐灭,吐出烟雾关了车窗,才说道:“我在去青海的路上,碰到一位小姑娘,念了一段仓央嘉措的《问佛》,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我觉得两个人的命运或许是早已经注定的,上天让我们经历哪种苦,我们就得经历哪种苦,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无论做出何种补救,到头来的结局不会比现在好多少。说白了,这就是宿命,沉溺于宿命中的悲伤依然改变不了已经造成的结果。既然是这样,也曾答应过她要好好活下去,余生又那么长,那我为什么不看开一些,活得开心一点呢?” 萧墨说完,严云星简短地回了一句:“受教了。”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一直到白小碧墓前,整整一个下午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萧墨很有耐心,车里睡了一觉,天黑了见他还靠着墓碑发呆,便喊道:“你想不想去看一看她为你准备的婚礼?” 严云星惊喜地回过神来,连着亲了她好几口,说了些再来看她的分别话儿,便边跑边挥手喊道:“想啊,还有吗?” 萧墨撇嘴道:“大哥,动动你的脑筋,三年了都,怎么可能还有呢?” “你骗我?” “倒也不是骗你。”萧墨说着话拉严云星往停车区走去,“我大概也了解她布置的婚礼流程,早上和中午的没有了,晚上用人和直升机的那段也没有了,这很可惜,不过还有最后一个礼物送给你,这三年来一直都在。虽说城管找了好几次麻烦,但警察叔叔们都很给力,老百姓们也都支持,说一个是金陵警局的骄傲,一个是金陵游戏圈的骄傲,怎么着都得保下来……” “诶你等会,城管找什么麻烦?” “哎呀,去了你就知道啦!” 萧墨一把将严云星塞进车里,嫌他开得慢,自个儿当了司机。一路飞驰,穿过夜晚的城市森林,来到了金陵大桥。三年来,他始终未曾踏上一步。 两人下了车,旧时的景物勾起了一连串或美好或哀伤的回忆,让严云星站在桥中心发起了呆。萧墨悄悄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后,指着霓虹闪烁的金陵夜空说道:“数十个数,这是她留给你最后的礼物了。” 恍惚之间,十个数已过,严云星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声声惊天动地的炮鸣将他的视线急速拉向夜空,只见漫天七彩的绚烂烟花霎时绽放,在他刚刚握紧了颤抖的双手时,十一个金色大字升上天空,遮住明月,笼罩群星,那是她对他最后的祝福。 “我的教主大人,展翅飞翔!” 在金色映入他眼眸的一瞬间,他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 她的离去已然不可挽回。 老萧是和我同病相怜,但老萧屈从于命运,而她却让我展翅飞翔,我真的不能再为她做任何事了吗? 不,她不是这样认为,所以我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燕无极那个老狐狸一定没有死,我还要为她报仇! 答应姚堂主和药不凡的承诺还没有兑现,我还要覆灭西夏! 花教主还在天庭,我还没踏碎天庭! 如果她的离去就是我的宿命,呵呵……那我就带着她对我的期望,逆天一个给你瞧瞧! nmd!劳资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07章 三十年大事件(修炼世界) 草归来之前,还需做一定的功课。 他离开太久了,有些事情必须要了解。 得到萧墨消息的苏冰云,第二天早上整理了两份文档传给严云星,一份是《三十年大事件(修炼世界)》,另一份是《三十年大事件(科技世界)》。备注写的是:修炼世界有专门调查五毒教,这应该是你最关心的。好好看,欢迎回来。 严云星简单回复了信息,锻炼了一个小时,悠闲地吃了早饭,这才搬了把椅子到院子里,沏杯热茶,将手机调到最大屏,点开第一份文档。 他大致浏览了一遍,表格做的很规整,一目了然。纵轴时间线,从天下四十七年开始,到天下七十七年结束,正好三十年。横轴大事件,包括六大朝和五毒教。 以下是详细内容。 …… 天下四十七年。 正月,南宋飞骑大将军李玉佛出海寻路,李玉清接任统帅。二十日,幽云军罗素病逝。 二月,山阳军、秦仁军、落茗军团、南伶军团、香枫军团等赵军各部兵马合力攻破开封城,燕无极、东方远被陆游及赵军众将围攻致死;其余萩阳门、殿前司、禁卫军、护城军等各部将军,只逃走谢竹言一人,余者要么战死,要么被生擒斩首;月末,赵林儿回到开封,燕赵之争结束,赵家重掌皇权。 三月,突发“金陵桥袭警事件”,白小碧牺牲,严云星退游,猎天使小队皆亡。 六月,大元骑马射大雕率兵攻打月氏蒙,拉锯战持续了半年,月氏蒙顽强守住了最后一块地盘。 天下四十八年。 二月,南宫瑾出海。 四月,林至远病逝,百里军趁李潇军众将回金边奔丧之际,一举夺回万象,守城将领失语者死于贝克礼手下。 五月,龙战于野率军反扑,落败。 八月,西夏皇后没藏乌雪惊现于西辽南境,设计骗走了毒狼最新练成的傀儡——小狼。 十二月,西辽明教教主姜天昭告江湖,明教入世。 天下四十九年。 三月,月氏蒙迫于压力南掠幽州,幽云军大败;赵林儿命当阳军接收幽云军,于幽州驻防。 七月,五毒教众人离开虚无鲲界。宋念往幽州投奔陆游,改回宋慈;米桦、公孙如雪回吐蕃重建千幻门;南入海在南华馨的指导下开始接管神兵堂;姚霜、姚归林深入西夏调查绝命谷;严冷锋、温晓、龙小迷公开宣布加入李潇军。 十二月,严冷锋率李潇军全部水师入海,一月后登陆南道湾,突袭阮氏王朝大本营仰光城。 天下五十年。 正月,李潇配合严冷锋同时于半岛、金边、河内发三路大军进攻李环。阮不语为保仰光不失,调大军回防仰光,李潇军得以攻占万象和国都流火城。 二月末,阮不语于仰光南二十里密林击败严冷锋,严冷锋渡海东逃,麾下朝不欢被俘投降。 十一月,西辽杀死枫林晚创立“机关傀”,宣布与明教结盟。 天下五十一年。 八月,南宫瑾从辛吉大陆带回“地狱之火”,北上仙居山。 十月,程思颖因思念亡夫一病不起,未等到宋慈便驾鹤西去。李潇假命各将回金边奔丧,阮不语果然调大军出征流火,却被预先埋伏好的李潇军半道袭杀,全军覆没。 天下五十二年。 正月,没藏乌雪邀见吐蕃大国师缘痴一同讨论佛法,三天三夜未出宫门。 四月,大元“天王之战”爆发,雕天王说服文天王加入麾下,合一百八十万大军南下攻打月天王,历时整一年终于统一全境。月氏蒙被迫投降。 天下五十三年。 七月,李潇准备秘密开战,被万门宗间谍偷到军事攻防图,阮不语将计就计,设下埋伏引李潇自投罗网,大败而归。此后,李潇开始放权,准许严冷锋、温晓、龙小迷训练一支属于他们的王牌军。 天下五十四年。 正月,陆游、李玉清、林傲天、苏冰云联名上书请战,言称大元乱世一统,不服者甚众,可趁此机会主动出击,夺得原月氏蒙领地。赵林儿听信秦仁、幻音、枫林晚进言,未允。 三月,几度上书无果的陆游有些心灰意冷,而阮姀本就不愿他参与皇家事,于是老夫妻俩深夜长谈后,悄然离去。从此闲云野鹤,缥缈无踪。 四月,赵林儿命于燕赵大战中表现最亮眼的小将继任了山阳军统帅。这位小将也是历史上有名的人物,当年“文苑四友”之一文时用的孙子——文天祥。文天祥是陆游一手带出来的,陆游走后,他便成了继幽隐宫、楚天残、陆游之后,幽影宫的第四代宫主。 天下五十五年。 六月,数十年未诞下皇嗣的没藏乌雪遭到群臣攻讦,西夏朝堂又陷入一片混乱。没藏乌雪暗中接见了姚霜、姚归林,其后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 八月,沉寂了两年的李潇给严冷锋训练的王牌军全员配备了“南兵”。装备如此利器的严军首战便大胜阮军,碧海浪淘沙被龙小迷、温晓、钟离小花合力击杀。 十二月,李潇军由严军做开路先锋,一路横扫阮军,长驱直入进逼仰光,围城三月不下。 天下五十六年。 四月,李环被严冷锋入城毒害。阮军士气大跌,李潇三面围攻,留南门放阮军逃亡。最终,百里潺溪自刎,阮不语战死,朝不欢又降,贝克礼失踪。两皇之争宣告结束,李潇终于统一百越。 五月初五,初登大统的李潇正当强盛壮年,励精图治必可开创万世之基业,却因常年作战累疾缠身,心力耗尽,于当夜驾崩。皇位由十二岁的太子李由继承。 李由初登大位,为拉拢五毒教,将月宫桂锋赏赐于严冷锋。彼时朝廷内已渐渐形成三股势力,一为龙战于野、失落的大陆等一众元老,二为朝不欢、Memory等归降者;三为五毒教。 六月,李由秋后算账,派朝不欢攻打万门宗。没藏乌雪得知此消息,特遣使者说和。李由权衡利弊,最终赦免了万门宗,万门宗宗主亲自去往西夏感谢没藏乌雪。 九月,科技世界发生“东南亚大械斗”,阮不语被砍七十多刀,重伤成植物人,本杰明·巴顿被砍死,轰动游戏圈。 天下五十七年。 正月,没藏青云去世。朝廷多方势力要求李冲儿废黜皇后。 二月,李冲儿迫于压力将没藏乌雪打入冷宫。其后吐蕃公开宣战,西夏青牛军大败;李氏十三宣布长安独立;鲁云宣布敦煌独立;大元、百越、西辽、南宋纷纷与西夏断交。 三月,经过多方斡旋,没藏乌雪重掌权柄,李氏十三、鲁云宣布效忠;吐蕃撤军;其它四国重新与西夏建交。 四月,李冲儿加封没藏皇后为“夏国第一皇后”,特许垂帘听政。没藏乌雪提拔了一大批亲信,与忠心维护皇权西夏一品堂公开对立。 天下五十八年。 正月,大元军阵崛起的第五天王——百变星君忽然消失。 三月末,整合了五年的元军,在雕天王的率领下分两路南下攻宋,国战爆发! 四月,雕天王麾下大将、北伶门门主——“碧眼小儿孙仲谋”设计将飞骑军引出雁门关,三面围攻,飞骑军大败,向南城战死!李玉清、李西夏幸得林傲天援兵接应,引败军仓皇南逃。东路雕天王亲率三天王强攻山阳军,山阳军不敌,逃入幽州城。雕天王又命围攻幽州,彼时苏冰云正在金陵陪严云星,未上线,幽州被一日下城。蓝色忧郁、山雨风满楼俱战死,凤舞军团最强战力白鸽被俘,雕天王亲解其缚,一夜相谈,诚心以待,说服其归降。 五月,为庆祝国战第一场胜利,雕天王邀请众将线下聚会,却突发“帝都酒店纵火事件”,雕天王与其妻子烈舞红唇被烧死!凶手正是月氏蒙! 六月,山阳军、飞骑军、燃烧军团、凤舞军团重新夺回雁门关、幽州城。百余万元军群龙无首,狼狈而逃。元宋两国第一次大规模交战就这样草草结束。 天下五十九年。 三月,严冷锋北上辽国,半年后,带回“昆仑神木”。 十二月,南华馨、龙清清以昆仑神木助燃、地狱之火熔炼、北海神铁塑形、陨石核心注华、流光神液器引,辅之以月宫桂锋,开始锻造一副神秘兵甲! 天下六十年。 三大天王的离去让好不容易统一起来的大元又陷入了长久的内乱纷争。南宋君臣就此时出兵与否进行了激烈的讨论,这一次枫林晚和幻音都主战,赵林儿只得命飞骑军、山阳军两路进攻。 五月,东路被文以载道击败,西路被一位ID叫“逐梦八荒”的小军团长击败。 大元,从不缺人才。赵林儿也借着这个由头死死地压下了主战派的声音。 天下六十一年。 八月,西辽皇帝驾崩,两皇子争权夺位,各傀门纷纷站队,辽国也陷入内乱。 天下六十二年。 二月,历时三年,神甲终于成型,然而也就是在成型的一瞬间,因没有注入甲魂,神甲突然开始反噬南、龙二人功力。龙清清不忍看着神甲报废,点破眉心,以血饲甲,以魂祭甲,终于神甲大成,四方惊雷,百兽同声,天地异象,震动动九州! 为了让世人记得付出了生命的锻造者龙清清,此神甲便被南华馨命名为“龙清五仙甲”。至此,五毒教第二世代的杰出俊才,唯剩李西夏一人。 天下六十三年。 三月,西辽神光峰仙人临凡,助香尸傀偷袭了白犀城,潇水傀排名跌落。 五月,两皇子的争权最终以阴尸傀、香尸傀、易尸傀支持的二皇子获胜;戮尸傀、灭尸傀被二皇子派兵清剿了一番,元气大伤;土门傀和耶律重门合并为“卷土傀”,意为卷土重来。六少傀名存实亡,“八傀门”渐为人知。 是为阴尸傀、戮尸傀、易尸傀、机关傀、香尸傀、灭尸傀、潇水傀、卷土傀。 天下六十四年。 七月,“入室伤人事件”导致僵尸先生重伤,其富商身份引起多方重视,但一番彻查至今没有结果。 天下六十五年。 成人后的李由全无其父的雄韬伟略,既听信朝不欢谗言,又惧怕神甲威力,于是暗中打压五毒教势力。 八月,南华馨感觉在百越难以长久,让南入海带着神兵堂弟子秘密潜回大宋,于苏州落户。李由得知此消息,盛怒之下夺走了严冷锋兵权,严冷锋本来也意不在此,就此离开朝堂。温晓、龙小迷则四处追寻贝克礼踪迹,意图报仇。 天下六十六年。 七月,公审被判死刑的月氏蒙制造了“监狱暴乱事件”,死十七人,伤二十二人,引起全国轰动! 天下六十七年。 十二月,潜逃在外的月氏蒙被他弟弟月都蒙出卖,绝望之际闯入一家民宅残害了一家三口性命,后被警方当场击毙,是为“月氏蒙事件”。由于事件起因在于“帝都纵火事件”,矛盾产生于游戏内,所以被归为天下刑事案件之一。 天下六十八年。 七月,没藏乌雪得神秘人相助,于朝中突然发难,一举清除异己,独揽朝纲!时天下人莫不知“夏国第一后”之盛名,如日中天,炙手可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08章 三十年大事件(科技世界) 天下六十九年。 二月,南华馨耗时三年,用锻造神甲所剩材料重新打造了降龙、遥步、千幻,并两把新神兵,赤丹、花婷。 三月,因功法急需突破,南华馨前往东瀛投奔宫曦月。 七月,大元局势逐渐明朗化。孙仲谋继承了雕天王一半兵力和地盘,与文以载道分庭抗礼;月氏蒙原麾下大将“一人一个萝卜坑”占据边关,独自称王;雕天王麾下其他大将各领一路,势力划分星罗棋布,其中势头最猛的是黄金家族的孛儿只斤·何勒久和于元宋战争中表现亮眼获得拥戴的逐梦八荒。 时人称之为“一王四将”。 天下七十年。 正月,元皇驾崩,孛儿只斤·海山继位。 三月,GY组就天下七十年来发生的种种游戏外危险事件举行了第一次公开会议,颁布了最新的《“天下”安全条例》,得到全国各界人士支持。各城市开始入驻GY组成员,大规模训练当地安保人员,严防危险事件再度发生。 六月,赵林儿出游避暑胜地,不慎跌入湖中溺亡,赵禥继位。 十二月,李由病亡,李侧继位。 天下七十一年。 纵观天下六大朝,唯有西夏在没藏乌雪的治理下,国运蒸蒸日上。时天下人都认为未来二十年将会是西夏的时代,以没藏之能力,开疆拓土都是小事,有很大可能西夏会吞并一国,甚至多国,进而与大元南北争雄!因此,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天府之土——成都城。 正月,新一轮登天之阶临至,绝命谷谷主姚斌出海。姚霜得以光明正大的现身于西夏,更深入调查绝命谷之秘。 三月,正当没藏乌雪摩拳擦掌意图西平辽国时,姚霜秘密进宫,奉上绝命谷绝密档案。档案记载,当年李遵顼并不是被皇室兄弟戴了绿帽子,而是当时的没藏家主!故其后的李德旺、李冲儿都是没藏乌雪本家,或因此一层血缘关系导致没藏乌雪至今未孕! 没藏乌雪初时愤怒,家族明知此事却还将她送入宫中,简直丧尽天良。而后镇定,派人去绝命谷仔细打探,秘密召见一品堂各长老询问关键,找到家族里的绝密卷宗,三方核对,正是当年事实。 这个事实彻底葬送了没藏乌雪的个人幸福。尽管以她如今的威望完全可以压住底下的声音,一展凌云大志,开创万世辉煌,但她还是选择了离开,什么都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 四月,随着没藏乌雪的突然离朝,消息泄露,举国震惊,天下哗然。 七月,西夏各方势力再度陷入明争暗斗。为了缓和矛盾,李冲儿决定出兵攻宋,这与没藏乌雪定下的“结盟百越,联手吐蕃,先攻辽国,再灭大宋”的战略方针不同,因此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李冲儿暂时搁置争议,暗中扶植唐门势力,并支持一品堂内部的亲皇派上位夺权。 天下七十二年。 三月,姚霜、姚归林颠覆绝命谷初见成效。绝命谷宣布退出西夏朝堂,回归江湖。李冲儿无暇顾及,作罢。 天下七十三年。 五月初一,常年攻伐不止的一王四将在海山的斡旋下于王庭会面,就势力范围的划分展开了长达两年的和谈。期间也发生过一些小摩擦,但总体是以谈判为主的。称为“王庭会盟”。 九月,姚霜成为绝命谷新一代谷主。一月后,传位于姚归林。 天下七十四年。 二月,李侧昏庸,朝不欢、龙战两方势力把持朝政,导致五毒教全体退出百越。 八月,千幻门第三代十位弟子中,青花藏衣突破幻本心,米桦开始收第四代弟子。 天下七十五年。 四月,李冲儿派使者赴元,密谋瓜分大宋,促使大元内部加快了和谈,准备大军南下。 七月,李冲儿在一品堂和唐门的支持下掌握了夏国军权。将没藏乌雪时代训练的百余位灭辽将官分插入各大边军,由上至下全面加强了战力。 天下七十六年。 正月初一,大元不宣而战,孙仲谋、逐梦八荒突袭雁门关,萝卜坑、何勒久南下幽州城。这一次宋军却有防备,虽然战力不及,但凭借地势之利顽强的守住了各关隘。 十五日,赵禥急调香枫军团北上支援。 三月,西夏原本抵御元军的兴庆军突然出现在恭州,一路顺江而下,趁西门军不备攻下三峡。赵禥又调皇城军、落茗军团参战。六朝国战全面爆发。 同月,赤岭军翻越十万大山,由南关而下,攻占梦溪村、五毒山,南伶军团大败而逃,守将波西米亚狂想曲被生擒斩首,赵囡投降。 四月,幻音亲率大军入西南,被赤岭军顺风火烧连营,全军覆没。 五月,赤岭军攻下大理,孟德君南逃,遁入百越。后渡海回到广州。 六月,文以载道由渤海湾登陆,从后方偷袭幽州,凤舞军团大败,全军逃至黑木崖。山阳军被前后阻隔,只得放弃坚守,分兵潜回南境。 七月,飞骑军、燃烧军团死据雁门关,大小战二十余,未陷。 八月,南华馨从东瀛归来。 九月,黑木崖陷落,凤舞军团、日月神教得庄蝶舞接应,成功撤退。 十月,南华馨潜入元营,本欲暗杀何勒久,却进错了军营,刺杀了萝卜坑。元军阵脚大乱,山阳军夺回黑木崖,小赢一场。因军权更迭,元军暂缓了攻势。 十一月,熬过了南方酷暑的赤岭军全军东出,路遇南麓军,厮杀一场,不分胜败。兴庆军死守三峡,西门军刘采薇反攻不成,粮草不济,被迫退守荆门。 天下七十七年。 正月,赤岭军大胜南麓军,楚成龙气结而亡,其子楚桑统残兵退往广州。赤岭军进逼广州。 二月,李氏十三宣布长安独立,建立长安国,自封长安王。 三月,山阳军、日月神教攻幽州,落败;赤岭军大胜南伶军团,围城。 …… 严云星看罢,紧接着点开另一封文档《三十年大事件(科技世界)》,内容是天下七十年来发生在游戏外的恶劣事件,也称《十大事件》。排名按影响恶劣程度、玩家熟知程度、事件本身危害由低到高。依次是: 十,GY组自查事件。其实就是毒狼事件,内容严云星大致熟知,只提影响,那便是造成GY组人人自危,不敢放开手脚。间接导致了其后更多恶劣事件的发生。 九,公路袭杀事件。事发于南宋苏南之战期间,行凶者是猎天使小队的Cheetah,严云星、白小碧亲身经历之事。略过。 八,入室伤人事件。事发于西辽势力重新洗牌后,受害者僵尸先生。凶手身手极高,精通现代科技,能在重重关卡下潜入布满暗哨的富商之家,并故意射偏心脏一寸,有此本领的全世界不出三人。有人怀疑是新近崛起的R国杀手“小石田元美”,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其雇主猜测是冰霜千刃,暗中调查后,却与冰霜千刃无关。至今还是一段无头公案。 七,月氏蒙事件。事发于“监狱暴乱事件”之后。月氏蒙虽成功越狱,但他本身并不具备反侦察手段,再加上现代卫星侦察技术的逐步应用,避无可避的他被迫投奔SJZ市的亲弟弟月都蒙。月都蒙胆小怕事,将其出卖,当地警方追至。 月氏蒙绝望之际闯入郊区一栋民宅,持刀要挟,提出了“乘私人飞机出国”的苛刻条件,警方态度有些迟疑,由此他深知逃跑无望,丧心病狂的杀害了一家三口,被当场击毙。 六,严宅火拼事件。事发于南北之战期间,双方分别是GY原斩神组和猎天使小队,严云星、白小碧亲历。略过。 五,监狱暴乱事件。月氏蒙因被判死刑,心生越狱念头,挑唆监狱两大帮派火并,造成十七人死亡,二十二人受伤,影响恶劣。后续是“月氏蒙事件”。 四,东南亚大械斗事件。修炼世界里落败后的阮不语召集除龙战于野之外的原“百越六人众”,于曼谷商议颠覆李由皇位,会议初期气氛融洽,后因利益划分发生口角,军火商罂粟花与黑帮头子Vampire当场火并,殃及阮不语和本杰明·巴顿。一个七十多刀,重伤成植物人,一个被当场砍死,贝克礼侥幸逃脱。 事件后续引起多国重视,甚至有讨论禁止“天下”游戏在东南亚上线,当然最后还是遵从了广大玩家的意愿,各方协调赔偿后,就此作罢。 三,金陵大桥袭警事件。严云星亲历。 事件后续是调查清楚了猎天使小队的各人死因,最后Toys死于L-9,手雷的内置芯片以Sir生命体征为引爆点,一旦Sir生命体征消失,立即引爆。 两年后,GY组西北小队在WLMQ逮捕怪力圈少男,一审判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立即执行。 二,游氏别墅碎尸事件。事件过程略。因其影响过于恶劣,导致许多人至今讨论起来仍心有余悸。 一,帝都酒店纵火事件。事发于元宋第一次国战之后。骑马射大雕、烈舞红唇盛情邀请月氏蒙、文以载道以及元军诸将领于线下聚会。 元宋国战,元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大胜宋军,其主帅骑马射大雕已然成为所有玩家公认的“天下试炼者第一人”。庆功宴上种种美誉加身,雕天王不免多喝了几杯。此人马术为天下第一,用兵如诸葛再世,为人仗义豪侠,为夫忠诚不二,近乎完美之人,却有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缺点:酒后多言。 他还不是酒后失言,只是多言,席间调侃了几句月氏蒙,引得众人哄笑。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月氏蒙是个极度心胸狭隘之人,游戏里又常年遭受雕天王打压,被迫降于雕天王。此间因雕天王开玩笑的几句话,自认为丢了面子,也趁着多喝了几杯,心里记了仇,发了狠。 当夜,月氏蒙先离席,路过雕天王身边时偷得房卡,悄悄潜入雕天王房间,等雕天王和舞天王喝醉回房睡下,点燃了卧室床单,而后离开。 月氏蒙没真想烧死雕天王夫妻俩,但夫妻俩喝得太多,睡得太沉,就这样被小人设计,葬身火海,共赴黄泉。 两大天王的地位在,雕天王更被BY公司评定为最有可能统一六朝的试炼者,因此造成影响甚大,不仅延缓了国战时间,也蒙受了巨大经济损失。 …… 此两份档案只描述了三十年来的“大事件”,大事件就是大人物、大国家、大帮派,基本和中低层修、试无关。但这三十年修炼世界还涌现出多世代的惊才绝艳之辈,不论是刀光剑影的江湖,还是千军万马的战场,无不崭露头角,登临天下大舞台! 当然,除了天才,还有许许多多的普通人,他们才是这款游戏的中坚力量。其中意志坚毅者有,心怀家国者也有,隐世田园者更有,他们都在蛰伏等待,等着这个时代风云裂变,寻机展翅飞翔! 而严云星,打发走了蹭吃蹭喝的萧墨后,也要上线了。 三十年的时光足够让那个世界将他遗忘,但也值得一些人的苦苦等待。 天下七十七年,就在这一年。 严毒妖,终于要回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09章 终于等到了你 第809章 终于等到了你 春风料峭鹧鸪啼,九坡新绿破泥出。 一绕江湖四五月,再筑琼楼三十年。 琼楼盖顶尘作画,惊蛰虫变入梦来。 梦里不知身是客,梦醒时分笑春寒。 燎原烽火逐风起,暗潮奔涌踏西去。 群魔待主归化境,血染山河斩旌旗。 …… 鹧鸪儿扑扇着花翅离开了它的树巢,游荡了不一会,锁定了目标,悄悄立在了渠沟的污泥里。它小小的脑袋有节奏地耸动着,就在某一个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猛探,再昂首时,尖嘴已噙了一条三寸长的暗红蚯蚓! 这是今天早上鹧鸪一家的口粮,在这片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肥美的虫儿得来不要太容易。然而今日之局面却有些不同,就在鹧鸪儿准备飞起身的一霎那,一道白影忽地从斜刺里窜出,鹧鸪儿还未有任何感觉,嘴边的蚯蚓已不翼而飞! 鹧鸪儿有些呆呆的看着渠边怪物,明亮如镜的鳞甲在晨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眼的光芒。它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物,只是本能的察觉危险,一恍神的功夫,扑棱着花翅“远走高飞”了。 这是一条晶莹剔透的细长白蛇,自小红牺牲在吐蕃雪洞、各大圣虫相继死亡之后,它是紫衣最新培养的第一条圣虫。还有一只花蛛,今日不知怎地卧巢不起,故此“打猎”的工作就交给了“小新”。小新,即火儿给白蛇起的名字。 小新叼着蚯蚓一路欢快前行,爬过渠沟土坡,穿过院门蛇洞,来到了它近些时才熟悉的新环境——重生院。 门后,立着一把笤帚,从新旧程度和一尘不染的地面来看,想是经常有人拾帚清扫。隔三五步,是兵器架围成的一个小场地,地面异常平整夯实,忽得有一蒲扇大脚从天踏落,吓的小新急忙闪身躲过,逃离了此等“是非之地”。 “哎呦呦……不打了不打了,两个打我一个,算你们赢,好吧。” 一白发壮年男子急急稳住身形,虽然喘着粗气说着“讨饶”的话,但却面不红心不跳,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不行不行,什么叫算我们赢,本来就是我们赢呀!”白发男身前三尺,头顶着一对可爱赤角的小女孩刮着小脸愠怒道,“弟弟耍赖,羞羞!” 小女孩身边立着一位刚刚运气定身的中年美人,她似乎话不多,只是微笑着听着这一大一小两人时隔多年的亲切拌嘴。 “对呀,我都承认是你们赢了呀,你们两个打我一个嘛,你们赢嘛……” “我……听你这语气怎么怪怪的呢!我们两个打你一个,哦……想是觉得以多打少,不服气是吧?” “诶,我可没这么说啊。”白发男立即摆了摆手,三两步走到小女孩身前,刚要摸她可可爱爱的小脑袋,却被闪身躲过。只见小女孩努嘴道:“你没说,可你就是这个意思,毕竟还是端着师兄的架子,面子上过不去。那这样,我和你单挑,你要是输了的话,从今往后你得叫我师姐!” “呦呦呦,搁这儿等着师兄呢,这么多年一直想着‘谋朝篡位’呢吧?”白发男丝毫不以为意,嬉笑着调侃道。 “那是,大师兄闭关多年,功力不知深浅,二师姐东瀛归来,已然臻至化境,和他们比小迷自然是不如了。”小女孩朝远处扫了一眼,又十分神气地抹鼻道:“但和你这个只教了三十年徒弟的三师兄比嘛,小迷觉得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说不定从此就兄妹易位,更上一层楼啦!” “哈哈哈……”白发男听之大笑,心道:这么多年了,小迷师妹还是当年那般单纯可爱呀! 白发男自然就是米桦。由于修炼百家功法得以长寿,故虽是八十岁年纪,却是壮年人模样。而他的师妹小迷,业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外人看着八九岁,粉雕玉琢人畜无害,实则一身《化龙诀》神功已修炼成钢筋铁骨,与她柔弱的小身子形成十分强烈的反差。 然小迷迷糊,她的小师妹温晓却清醒得很,于是这位中年美人儿拉着小迷走到场地一边,附耳与之道:“师姐,你怎地这关节泛起了糊涂,三师兄教徒弟那是荒废功课吗?不是呀!他那是神功早已大成,闲着没事干消磨时间的呀!” “是……这样的吗?”小迷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问号。 温晓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小迷仅迟疑了片刻,便坚定了眼神,撸起袖子道:“那我也不管,好容易有次切磋的机会,就算输了那对我也是有帮助的。”她说罢又朝着米桦喊道:“来吧弟弟,说不定你这三十年不用功,功力反而倒退了呢?” “哈哈……说的也是哦,那师兄就不客气了!”米桦说话间已跃动身形,化作一道人影冲向了小迷! …… 远处石桌,两男子对弈,左手是一位老者,虽苍髯皓首,耄耋之年,但举棋沉稳,下子利落,丝毫没有垂老之态,好似那白发白须是粘上去的,其易容之下是一张年轻面孔一般。右手是一位壮年,比之老者,他看上去反倒更显沧桑,尤其眉尖一道深疤,更勾勒出因棋局不利而气势低落的沧迈之态。 “嘶……他们怎么又打起来了,这么不让人省心呢!”石桌旁,负手而立的观棋老妪远观战端又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缕缕青丝随风划过她皱纹丛生的脸颊,一双美眸变得飘忽不已! “哎呀,你就别瞎操心啦!”耄耋老者撑起眼皮瞥了一眼,摇头笑道:“我看你是管孩子管上瘾,都魔怔了。你以为你师弟师妹和咱家那几个不争气的一样?自家比试都能致重伤?” “瞎说什么呢!”青发老妪丢了个白眼过去,虽然心里认可丈夫的话,嘴上却还是说道:“咱家孩子也都很好,个个都是好样的……” 这一对老夫妻自然就是姚霜和南华馨。他们所说自家比试之事,是指去年南华馨从东瀛归来举家团圆时,姚姚和姚归林那一场。当时姚姚年轻气盛,下手没轻重,致使姚归林重伤,好好的团圆夜硬生生给搅合没了。 “好好好……” 正当南华馨思念孩儿们时,姚霜忽然连声叫好,像是接她的话,却举棋落子,开怀大笑道:“这一子落定,小瑾你可就输了呀!” 壮年男子定睛一瞧,确实败局已定,当下也不懊恼,舒展眉头颔首道:“姚叔,是我输了。” “再来一局?” “唔……” 壮年男子犹豫之际,南华馨立坐一旁,收拾棋子佯怒道:“我就看不惯他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来,我跟他来一局,师兄你瞧着,我帮你报仇!” “好。” 听着棋子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响,南宫瑾微笑着点头,俄而望向远处庭院,回廊下,一紫一红两抹亮色点缀了整座庭院。 “姐姐,今日哥哥会回来吗?” 红发女子躺在紫衣女子怀里,洁白细嫩的双手撩拨着紫衣女子的长发,一双细眸却出神地望着天空。如此的相问,已然三十年。 “会的,一定会的。” 如此的回答,也同样三十载。日月交替,寒来暑往,只有她们姐妹寸步不离的守候至今,即使是曾经闲不住的火儿,为了他,也定下了心。 “姐姐。唱那首歌给哥哥听吧。” 紫衣微微一笑,缓缓哼唱出一首温柔动听的守望之曲。 “那一天,我们在那里相遇,挽手共舞,度过了美好春天。天真的我,以为那就是永远,四个人的篝火晚宴。而如今,我们相隔两个世界,年年月月,划过了双指尖。后知后觉,这就是将来的某一天,等到或是迟来的永远。呜呼……呜呜呜……啊哈……啊啊啊……别对我说再见,别对我们说再见,这不是我们的期望,我们的期望是永远。别对我说离别,别对我们说离别,这不是我们的宿命,我们的宿命是永远……呜呜呜……呜呜呜……” 低沉而婉转的歌声穿过回廊帷幕,回荡在独此一院的狭小天地间。屋顶斜瓦,一黑袍短发男子坐在黑色长镰刀柄之上,阖目听着歌儿,任由鹧鸪儿从他肩头飞掠而过,盘旋着落在他膝盖上。雀儿“咕咕咕”的低频率震动着,像是在倾诉方才被夺食之恨。屋檐之下别院,叼着蚯蚓的小新径直窜入一樽半尺高的黑鼎内,布满蜘蛛网的黑鼎猛然跃出一只巴掌大的黑腹花蛛,一口将小新送来的蚯蚓生吞入腹。 曲终,人聚。 非是约定俗成,而是他们同时听到了一个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由远及近,从激荡到沉稳。 那是熟悉的心跳! 而他们的心却从沉稳到激荡,“咚咚、咚咚、咚咚!” 终于,尘封了三十年的木门,发出刺耳却动听的“吱呀”声,灰尘扑簌簌地顺着门缝洒落了下来,他们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或浑浊或纯真的双眸一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前方。 当沐浴在晨光下的高大身躯再一次出现在他们视线中时,时间仿佛静止。鹧鸪儿停止了啼鸣,白蛇愣在了原地,朝阳为之触动,倾落的暗影再未移动分毫,只有每个人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微微浸润了这干燥的空气。 他和从前别无二致,依旧从容的步伐,自信的笑容;他和从前迥然不同,步伐更多稳健,笑容更显沧桑。 与流露出最多令人恐惧的猩红鬼眼或空洞到令人心酸的眼眶相比,他金色的瞳孔尤为深邃,仿佛一汪静止不动的深泉,泉眼里深藏着的是三十年来浓浓的思念和淡淡的哀伤。 “大家,还好吗?” 久违的略带沙哑的声音,一时并无人应答。 他不失礼貌的笑了笑,逐一问好。 “老姚,你可真成老姚了啊。” “教主……您,您还是……风采依旧。”姚霜激动到打颤,此时的他方显得老态龙钟。 “呵呵……华馨,小海、归林……” “都好,都好……”南华馨刚回半句便哽咽不能言,头歪向一边,默默拭泪。 “小瑾。” “师父!”南宫瑾单膝跪地,眉尖深锁,伏地不起。 其后,南华馨、米桦、龙小迷、温晓同时跪在南宫瑾身后,异口同声疾呼“师父!”却被他一人一言,纷纷劝起。 “起来吧小瑾,起来吧华馨……都起来,都起来……忘了师门规矩了吗,见师不必长拜。” 五弟子这才起身,各自拭眼泪不提。 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严冷锋,彼此一个眼神足够,独独那两位苦守他三十年的美娇娘,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怎样面对。 是以,他有些局促。纵使经历了许多,此时亦不知所措。 然而她们的问候却是那般温柔,从七十年前开始,就从未显过生分有过隔阂。这让他不禁暗舒了一口气。 “云星哥哥,终于等到了你。” “云星哥哥,还好我没放弃。” 紫衣大方,火儿依旧粘人,不由分说上前就要抱。他不动声色,仅握住了火儿的手,再次环视众人,淡淡笑道: “是啊,我严云星,回来了!” (本章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10章 还好我没放弃 第810章 还好我没放弃 暴雨冲刷后的傍晚还是显得那么浑浊,天空是暗黄色的,西沉的太阳并没有带走白日的纷繁,一朵朵泛黑的云彩又悄悄汇聚起来,不一会连成漆黑的一片,好似遮盖住了天地,闷得让人喘不过气起来。 躲过暴雨的昆虫们,在这时冒头,发出各种嘈杂的声音,尤其是成群结队的蛐蛐儿齐声叫喊,仿佛要撕裂这混沌的世界,而旁人只觉着聒噪,心烦意乱到只想骂娘。 “TND,南边怎么这么闷!” 汉子不停地抹着脸上渗出的汗珠,发出“噗噗”的声音,像刚从河里游上岸,只是头发还稍显干燥些。 “这一看兄弟就是没来过这儿,怎地在这个关口南下了呀,做生意吗?” 另一手摇蒲扇的年轻人也在抹汗,不过动作就显文雅许多,轻轻搭着胳膊,用额头缓缓地顺着衣袖蹭过去,年纪虽小,动作却成熟的像个老头。 这儿,是一家不大的路边茶馆,本来是没多少生意的,在如今这战乱年头,就更难有闲客临门了。可近些时日却奇怪得很,南下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从此处经过,有的停步落座,有的不落座,有的相互认识,有的不认识,但只要是停下来坐一起喝茶的,大都能聊一起去,甚至出门后同行。这却是最让掌柜诧异的。 今日今时,此间茶馆有五位客人,分别从不同时段进门,都很幸运的躲过了这一场暴雨,但南方闷热的天气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大大的挑战,方才抹脸的汉子已然熬出了白盐渍,乌黑的领口显出大片的白晕,恼的那汉子一把脱了汗衫,光着膀子骂娘。 “贼老天!要给爷爷蜕一层皮呀!”汉子露出黝黑的精健肌肉,“啪”一声将一把钢刀掷于茶桌上,扭头瞥眼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做生意的么?” 他的语气并不友好,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肌肉线条缓缓滴落,爆炸性的凶悍气势吓得掌柜的差点报官,尽管此地已经没有官了。 然而摇扇的年轻人却并不感到害怕,满脸堆笑又问道:“那兄弟是来探亲?” 光膀汉子听此一问,正想骂一句“探NN的亲”,却听另一茶客发出一阵大笑。他循声看去,却是那个最先进入茶馆“瘦竹竿”,此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腰挎长剑,脚踏草鞋,一副标准的流浪剑客打扮,若不是太过瘦弱,定不想与他产生不必要的摩擦。 “你笑尼玛呢?猪鼻子插葱,装啥象呢?”光膀汉子抹脸就骂,骂完还扫了另两人一眼,两个都在默默喝茶,似乎都不愿搅合进来。 这让他心里有了底,该死的天气让他满肚子火无处发泄,一对一正好杀个痛快,再加上那摇扇小鬼也无妨,再多,可就不得行了。 他这么想着,提刀怒视瘦竹竿,反观对方却岿然不动,只是笑声中更多了一丝不屑。 光膀大汉再无二话,平地跃起,一刀撇开飞扇阻挡的年轻人,如猛虎般砍向瘦竹竿。虽然他嘴里不干净,动作却十分霸道利落,这一刀顺劈天灵盖,就连头顶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吓得掌柜的当即捂住了双眼,瘫软倒地。 “找死!” 瘦竹竿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在光膀大汉动手时已然袖中握紧了剑,钢刀劈来的瞬间,一招“洞宾拔剑”就势横挡于头顶,同时暗地里的一拳从侧面轰击,正中光膀汉子腰眼!汉子倒吸了口凉气,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揉腰大骂。 “TND,原来是个硬点子!”光膀大汉嘴上不饶人,气势更加凶狠,挨的那一拳在揉了几下后全然无碍,原来他的实力也不仅于此,方才一招只是试探。 “呵,原来不是个废物!”瘦竹竿反唇相讥,神情却多了几分重视,但说忌惮,那还远不至于。说话间,他单手剑已摆开了架势,如一道离弦之箭疾速杀向大汉。 “诶诶,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那年轻人看战端又起,急得直摇扇。然而他也不是一般行商,口头劝架的同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湛白短剑,剑刃横拦当中,蒲扇拍向大汉脑门,竟欲图一招拆解!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分退两旁的瘦竹竿和光膀大汉这时才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要说兵刃相交,有几分功力倒也能拦得住,但那蒲扇劝退,却是实打实的内功暗劲!光膀大汉抹脸时顺势按了按脑门,竟感觉到了一丝疼痛,由此可见此年轻人才是几人中深藏不露的那一个! “是哪家的公子少爷来这体验生活来了?” “TNND,原来你才是那个硬点子!” 瘦竹竿和光膀大汉同时呼喝,年轻人急忙左右抱拳,连声道:“小子哪是什么公子少爷,侥幸一招,瞎显摆罢了。两位大哥可不要再打了,如何一言不合就致你死我活之境地?” 两人好似只听着前半句,皆面露愤怒之色,异口同声大喝道:“小子猖狂,看招!”话音未落一刀一剑劈头盖脸地砍向那年轻人。 年轻人实在感觉无语,这被打的莫名其妙,凭什么劝架的反倒成了挨打的那一个?不过这时情形也容不得他抱怨,只得苦笑一声,硬接那两人的联手攻击。 要说这年轻人的确有两把刷子,左接右挡,不仅步伐稳健,气息也未有丝毫混乱。但瘦竹竿和光膀大汉毕竟也是江湖老手,在摸清了年轻人的路数,又愈加默契的配合之下,联手攻击逐渐占了上风,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年轻人便只剩下招架的分,再没有还手的力。 “着!” 瘦竹竿酣战已久,终于找到了年轻人的破绽,一声疾喝,一剑刺向年轻人后腰。那年轻人虽然有所防备,但苦于与光膀大汉纠缠,再无余力回防,当下只得暗叫一声倒霉,准备好了受伤的结局。然而就在此时,一柄与其相同兵刃的湛白短剑远远地从窗外袭来,其速度之快,在瘦竹竿二人眼角余光瞟到之时,已经冲进窗口,直抵瘦竹竿剑锋! 此一剑意在阻拦,而非偷袭,因此瘦竹竿并不是很着慌,当下折剑而回,将要出剑之时,先前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个茶客突然出手,先一步起枪,隔空挑落了那柄短剑! “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么?” 瘦竹竿、光膀大汉见此情形,各自跳出战圈,刀剑同时指向出枪茶客。这让一直受围攻的年轻人更加迷惑,什么情况,难不成这两人故意设局,其实早就认识? 年轻人疑惑重重,但有一点他是很清晰的,那就是与他相同兵刃、救他的人,此时已经来到茶馆,若再要群殴,那可就有大靠山了! “姐,你可来了,再晚一步我就要命丧此地了!”年轻人说话的同时,烂布门帘掀起,缓步进来一位奇女子,其身形粗壮高大,身背半人高的古怪长匣子,比光膀汉子看着还威猛,腰胯的短剑鞘就跟常人的匕首鞘一般,却有几分滑稽。她身形虽然异于常人,但面容却十分甜美,尤其左右两根朝天辫随着她步伐轻微晃动,显得是那么可爱又怪异。 “傻蛋,二位大哥又不会真要你命。”怪形女子给了年轻人一个放心的眼神,弯下如小山一般高的上半身,以一种粗笨的姿势捡起扔进窗的兵刃,随即起身,面向那两个茶客,剑指道:“南下皆是好汉,二位如何不出声?” 女子此言,乍一听难解其意,但瘦竹竿和光膀汉子却都明了,女子其实是在责问那两人,既是同道中人,为何不出言劝阻方才的争斗。 有此领会,光膀汉子与瘦竹竿的打斗自然是他们故意为之,至于那年轻人的掺和,只是一个意外的小插曲罢了。 光膀汉子抹脸道:“某早有耳闻,大理赤岭军守将张读暗中派手下搅和我等南聚之事,方才此人此招,皆为军中手段,定是张读手下无疑!” 瘦竹竿同样眼神凌厉的注视着那二人,附和道:“我本无猜疑,但此二人也太过沉稳,试想若是同道好汉,如何看我俩自相残杀却无动于衷?某只是不明,他等目的是何?” 那两人依旧不作声,怪形女子眼珠子骨碌一转,用她不符合体型的可爱语气软声细语道:“目的嘛,无非就是挑拨我等相互厮杀,坏我南聚大义,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还没挑唆,二位大哥就先自行招呼上了,待看我要出手阻止,心里一急,诶……暴露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姐,我说这两人不动声色呢,是西夏鹰犬啊他们!”年轻人恍然大悟,转头一想光膀大汉和瘦竹竿竟是演戏,毕竟有些失落。为什么我就没想到这一点呢?究竟不如姐姐聪明啊…… 此等伎俩说来不值一提,那茶客倒也不多狡辩,挺枪冷笑道:“区区几个山野村民,也妄图反我大夏?先问问军爷的尖枪答不答应!” 话音刚落,两人两枪左右挟击而出,目标直指彪壮女子。经过方才的观察,他二人并不认为对方有与他们一战的实力,毕竟是张读麾下十大先锋之二,对付几个江湖莽汉还是很轻松的。 若是彪壮女子没出现,他们的判断或许准确,但既然现身,结果再难料定。这也是两人直取彪壮女子性命而不管另三人的原因。只要能合力将其击杀,擒杀另三人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只可惜算盘打得通透,但他们却没想到彪壮女子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两人两条枪就被彪壮女子夹在腋下,蒲扇般的手掌紧握枪杆,轻轻一挑,两人便被挑在空中,待要弃枪落地时,女子掌劈长枪,左右分持半截枪杆以迅猛之势直插两人咽喉,当场毙命! 光膀大汉和瘦竹竿都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不过冷静下来想一想,此番南聚必定都是慕名而来的高手,像我们这样的一般人倒是少数了。 这却是二人想岔了,江湖虽大,但真正顶尖的高手只寥寥数人,应“五仙聚贤令”南下的高手更是凤毛麟角,遇到这么一位也算他们好运气了。 几人简单收拾了尸体,命掌柜的重新沏茶,而后同座盘道。光膀大汉先说了段绕口令式的自我介绍。 “彭三花,三花山三当家,杀人放火啥都干,就是王爷的车驾从我山下过,那都得献一颗脑袋上来!我彭三花这辈子谁也不鸟,独独敬佩南边那位,这次听说他们发了‘五仙聚贤令’,生怕赶不上见他老人家,TNND铺盖都没收拾就来了……” “哈哈哈……”瘦竹竿抚掌大笑道,“我与彭兄南下之由相同,唯独有一点,我曾是官,你曾是匪,不过现下确是都一样了。” “哦,兄台曾为官?”年轻人兴致相问。瘦竹竿答道:“是啊,在下周符,曾在开封郑王手下当差,浑浑噩噩,恍然半生啊。诶,别说我们了,二位身手不凡,想必是某家大门派子弟了?” “我俩啊,哈哈……”年轻人故意喝茶卖关子,却在其姐严厉的眼神注视下,乖乖介绍道:“这是我姐,白飞飞,我,白二飞。听着这么土气,不像名门大派吧?哈哈……我们确实也不是什么名家子弟啦,只是汝州的两个庄稼汉。” 庄稼汉?唬谁呢?庄稼汉能有这么高深的功力? 周符和彭三花虽然不信,但也不好强问,既是同道中人,早晚会知晓她姐弟真正身份,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本章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11章 花道士风雨山神庙 第811章 花道士风雨山神庙 “吱……” “吱……” 初入西南,与外边完全是两个世界,方才还暴雨倾盆,这时的毒日头就晒的人差点化了油,再加上林中的夏蝉聒噪,南国闷热的天气,让许多“应贤”南下的好汉叫苦不迭,纷纷骂娘。不只是“天无三日晴”,人也变得阴晴难定了。 这时,热浪迷蒙的远处,坡拐角慢慢现出一个卖瓜的瓜农,头戴着破斗笠,肩挑一对竹筐笼,筐笼里都是拳头大小的甜瓜,瓜农一边擦着汗一边叫卖,离林中避暑的人群越来越近。 “甜瓜甜瓜,大理刚来的新鲜甜瓜。各位好汉,这么热的天,要不要来几个解解渴?” “老汉,你是不是卖瓜的呀?” 有人突发质问,老汉打眼一瞧,是个浓眉大眼的持刀大汉,看那架势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杀人抢瓜,唬的老汉连忙点头哈腰,结结巴巴的回道:“是……是……是卖瓜,老汉祖上三代,身后三代都是……都是卖瓜……” “既是祖传家业,那你怎能不知卖瓜有一规矩?” 持刀大汉逼近相问,老汉不由得退了两步,略带惶恐的问道:“什么……什么规矩?” “哈哈哈……”持刀大汉突然发笑,继而道:“卖瓜必得自夸,这规矩自然就是不甜不要钱呐!诶老汉,你这瓜甜不甜?不甜,我们可不给钱啊!” 原来是开玩笑。 老汉擦了擦额头汗珠,一脸赔笑道:“甜,当然甜,就按好汉您说的,不甜可以不给钱,您先尝尝也可以。” “好嘞,那就尝一个。”持刀大汉挑了个颜色深的,隔空抛给了一斯文书生,又挑了个个头大的,要扔给远处一靠树休息的虬髯道士,那道士却眯着眼摇了摇头,没有接手。 很明显这三人是一伙的,也不是一道南下,而是半路结识。 这持刀大汉名叫“江北一刀苗人缝”,是个试炼者;斯文书生ID“金面玉佛胡三摸”,也是个试炼者。可算是物以类聚,人以“名”分,由于ID过于猥琐,武林中人一般称呼二人苗江北、胡金面。二人平生素未谋面,南下却走到了一起,也算是迟来的缘分。至于那个虬髯道士,据说来头很大,武功极高,但叫什么,目前还没人知道。 除了这三人外,林中零零散散还散落着几个团伙,都是日头升起暂时避暑来的。这会儿听到苗江北大喊“瓜甜”,也纷纷起身围拢了过来。 “老汉,不甜不要钱是吧,那我尝一个先。” “别个儿不知道,这个瓜不甜呐,不给钱了昂。” “哈哈哈……” “唉……大爷……不是……好汉……”老汉遇着这么一群“无赖”,又急又气却不敢发作,只得小声嘟囔:“小本生意,小本生意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这群“无赖”们大都是江湖流寇,老汉越是可怜,他们越想戏弄,至于给不给钱,那还得看自个儿心情。故此把老汉围成一圈,嘻嘻哈哈捉弄打趣,看他笑话,直到快把老汉惹哭了,这才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躺树下休息的虬髯道士,只听他一声高喝便压住了众人的嬉笑声,瞪眼怒骂道:“都TM给劳资闭嘴,有能耐去杀了张读,欺负一瓜农算什么本事?” 道士骂完,起身走向人群,人们似乎很忌惮他,自动让开一条道,唯唯诺诺皆不敢回嘴。 道士捡了个瓜,随手掂了掂斤两,扔回竹筐里,又挑了个大的,咬了一口,边给钱这说道:“都TM给钱啊,谁要是少了一个子儿,别怪劳资翻脸不认人!” 道士发话,没人敢忤逆,大伙儿不仅给了钱,还多拿了几个解渴,不多一会,老汉沉甸甸的竹筐便被一扫而空。 老汉千恩万谢,数着钱挑筐离去。大伙儿避了会暑,天空突然飘来几朵乌云,顿时林间风起,吹散了满林子的热气,清清凉凉,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道士三人先行,余者隔数丈随行,经过林间一起吃瓜,大家伙也算是相互认识了,又都是南聚的好汉,一块同行也算有个照应。只是那道士看着面貌凶狠,着实不好亲近,因此相隔远了些。 “诶,刚才你们为什么都那么怕他啊?咱又不是真不给钱,用的着他出来假正义?” “嘘!你TM小点声,是不是没死过啊你!” “怎么了?有那么恐怖吗?比大神都厉害?” “大神……别和大神比啊,啧……一看你就是新玩家,没听过他的浑名吧?” “嗯……新玩家啊,确实不知道,他谁啊?” “他谁……你可小点声吧!告诉你,四十年前曾有两人名动江湖,一个叫‘酒囊饭桶’酒和尚,学的是少林《八宝妙莲》神功,一手神杵捶遍中原武林;另一个叫‘花钱留下’花道士,学的是全真永乐宫《玉玄归真》神功,一杆铁棒挑遍北方江湖……” “你想说,他就是‘花前月下花道士’?” “是‘花钱留下’,不是花前月下!大伙儿都觉得应该是他。” “应该是……” “啧……你敢质疑么?上去给你一棒子!虽然不能确定,但和官网上的那张照片确实差不太多,虬髯胡,凶狠脸。” “哦,好吧。那确实该给点尊重。” “就是说嘛,以后说话小心点。听说他脾气可暴躁!” “晓得了……” …… 随行者在悄悄议论花道士,花道士也在向苗江北询问各人情况。苗江北挑认识的几个简单作了回答。过不多一会,天空飘起了雨,大伙儿只得加快脚步,在暴雨来临之际寻得一破旧山神庙,入庙避雨。 这场雨下了很久,时大时小,时断时续,等天色放晴,已是申时。大伙儿闲聊了一下午,腹中又空,各自取出中午时多买的甜瓜,准备填填肚子。 正当苗江北捧着甜瓜要下嘴时,庙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位不速之客,其身材高挑,细腰软骨,约莫二十四五年纪,身着大红色劲装,是个面容姣美的女子。此女子一出现,立即吸引了大伙儿的目光,有几个瓜也顾不得吃就笑嘻嘻地上前搭讪。 “这位女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呀?莫不是应贤南聚?”胡金面一改之前斯文模样,眯着小眼露出一副垂涎之态。他和苗江北本都是好色之徒,今时在这荒山破庙好容易遇到一位绝色女子,终于暴露了本性。 那女子皱了皱鼻头,不知因何先看了花道士一眼,见道士未动声色,这才笑盈盈地说道:“你们还有心思关心本姑娘从哪里来呢?却不知你们就要往地狱去了呢。” 红衣女子笑着说出这番话,让胡金面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他们还没有色迷心窍,知道此间危机四伏。苗江北忙上前问道:“女侠何意?为何不是往极乐世界,而是往地狱去?” 女子没有在意苗江北前半句的调戏,手指花道士与众人道:“列位可知此人名号?” “全真教花大神名号谁人不知,倒是你,你是哪路人马啊?上来先不报家门,开口就咒我们死呐!” 有人出言挑衅,有心露出戒备之意。女子浑不在意,环顾四周道:“没错,酒和尚、花道士,四十年前天下知。酒和尚呢,贪杯,花道士呢……” “好色呗!” 有人顺嘴接话,让在场所有人愕然失色,他们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么一位大美人儿孤身入庙,那花道士是如何做到无动于衷的?难不成这些年改了性,练就了“眼观鼻,鼻观心”的戒色奥义? 这种猜测一琢磨就很扯淡,起码苗江北、胡金面就不相信。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何况花道士的表现确实匪夷所思,从同行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见过他那根传闻中挑遍北方江湖的神秘铁棒。 但仅此推测,似乎立不住脚。女子也知众人心中还有疑惑,便接着说道:“方才我与一位朋友同行,路遇一个看似卖瓜的老农……” “看似卖瓜?” “不错。”女子道,“本姑娘别的本事没有,唯独对易容术浸淫多年,正巧让本姑娘碰到个同行,自然就停下来聊了几句。” “你说那个瓜农是假的?” “你很聪明哦。”女子夸了一句,让苗江北觉得很受用。但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好听的话。 “本姑娘再没别的手段,但那位朋友却很厉害,几个回合便让他吐出了实话,却是一个十分歹毒的阴谋!” “什么阴谋?”苗江北斜眼问道。 女子一直注意着花道士的动向,看他还是一动不动的闭目养神,这才继续道:“列位大都是试炼者,都看过水浒,知道‘智取生辰纲’的故事吧?今时的列位就是杨志,那老瓜农就是白胜,而他,就是设计的吴用!只不过吴用要的是生辰纲,而他,要的是列位的命!”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胡金面最先反应过来,顿时觉得手里的瓜它突然就不香了,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这瓜有毒?” “你也很聪明哦。”女子又夸了一句。胡金面此时也顾不得辨别好赖话,急切的想要找个活着的动物试毒,那花道士看他一番忙碌,倒也不装了,一把扯下虬髯假须,身边悄然围拢了三人,清一色的长兵器,三前一后,典型的军阵站位。 “TNND,是张读的手下!”苗江北等人立即反身抽刀,将假道士四人包围了起来。假道士十分淡定,冷笑道:“想我恽辉,行端坐正,也算得蜀中一条好汉,确实学不来花道士的下流行径,不过即便没有这些破绽,我想我也很难在姚小姐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吧?” “姚小姐?难道你是姚老军主的女儿……”胡金面一下就猜到了女子身份。最近十年,姚姚在中原武林闯出些名头,根据年龄推算,她应是三旬模样,但精通易容术的姚家显年轻些也是正常的。 “姚小姐,方才多有冒犯,请勿见怪。” …… 先前出言搭讪的几人纷纷致歉,姚姚摆手笑道:“不知者不罪。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大理赤岭军的二把手竟亲自出动了,难得啊。” 恽辉,赤岭军留守大理城副城主,是当年没藏乌雪一手培养的灭辽将官、而今效忠于李冲儿的军中悍将。据传闻,他的实力比张读还要高一个档次,几乎与赤岭元帅白树山罗比肩。之所以屈居后方,还是因为非李冲儿嫡系。 其实不只是他,所有当年没藏乌雪培养的将官没有一个是真正掌兵的,这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但恽辉毕竟是有实力的,既然敢在这时候撕破脸,必定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姚姚想到了这一点,自觉难以应付,准备说些别的话来拖延时间,恽辉却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们一起上吧,不用想着拖延时间,最起码现在的西南,还是我们大夏的天下。” 恽辉说着话,接过侍卫递后来的一杆狼牙棒,就要摆开架势与苗江北等人厮杀。忽得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门外趟进来几个悠闲之客,为首一人身着拖地道袍,后背四尺长匣,环抱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身后跟着两个小道童,道童一人端茶水,一人擎铁棒,派头十足,奢靡不堪。 那道士进门就吆喝,满脸的胡子随着他大嘴开合也不停的抖动着,活脱脱一只炸了毛的大公鸡! “TNND,先是‘智取生辰纲’,这会儿又是‘真李逵遇上假李鬼’,呆会儿是不是还得演一出‘风雨山神庙’呐?” (本章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12章 酒和尚火烧野马集 第812章 酒和尚火烧野马集 “看看人家这派头,这架势,这才是花海浮沉的花道爷,你再瞅瞅你,比得上俺们花道爷脚后跟么?” “就是就是。” 苗江北和胡金面大拍马屁,花道士却瞪眼骂道:“少TND灌迷魂汤,道爷我只好女人夸,带把儿的滚一边儿去!” 苗、胡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后退。花道士转头换了一张“和善”嘴脸,乐呵呵地与姚姚道:“姚小姐,您站后边督战,且看小道如何活捉了这假李鬼!” 姚姚笑着点头,退了几步。其他人似乎很诧异花道士对美人儿的态度,传闻中,这花道士不是个极度好色之人么?有关他的劣迹怎么形容来着?“上通皇宫下卷巷,人过留种满园春”? 花道士的确是个风流甚至下流之徒,但他也很精明,知道有些人是万万碰不得的,比如五毒教的女人。而且他和姚姚曾打过交道,算是名义上朋友,更不能下手了。 关于两人的交集,是在天下六十八年,彼时花道士已隐姓埋名多年,躲在徐州地界的一座小道观,过着男人们都羡慕的神仙生活。不巧姚姚南下苏州时路过,闻得街头巷尾流言,说某某村子里发生了怪事,隔三五月就有妖怪出没,专掳风流俊俏的小媳妇儿、小寡妇,闹得人心惶惶。村民们报了几次官,都没什么结果,后来那群官老爷们不耐烦了,谎称村子风水不好,聚了妖怪,还得请专门的法师们来为民除害。 当差的推卸了责任便撒手不管了,村民们只得花钱请法师们做法事,钱花了不老少,妖怪却还是定期来掳人,这可愁坏了大伙儿。一通商量之后,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了。这流言便是流浪在外的村民们传出来的,镇子里有试炼者,对此嗤之以鼻,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到村里除妖,很多人表面上义愤填膺,实际也就给两句安慰的话便匆匆离去了,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 那时姚姚刚过二十,正当年轻气盛之时,根本听不得这等不平之事,当下打听了村子的方位,孤身一人便斩妖除魔去了。经过一番调查,她很快找到了花道士藏身的道观,二话不说上门便打。然而花道士成名多年,姚姚根本不是他敌手,三两下便被制伏,扔进了道观土牢。 最终的结果,那当然是好的了,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局面。当时让姚姚免遭残害的,是她父亲赠与她防身的毒蜈剑。 姚姚算是姚霜夫妇老来得女,被视若掌上明珠,得到的爱远超其两位兄长。而姚姚要闯荡江湖,那远在西夏的姚霜唯一能对女儿施以保护的,就是陪伴他多年的毒蜈剑。一来毒蜈剑本身就是一柄神兵,对战力有极大加持;二来毒蜈剑也是一张名片,让凡是忌惮五毒教,害怕姚蜈蚣的人在面对姚姚时,都不得不仔细权衡一番。 花道士倒不必权衡,因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严毒妖追随者。只是他运气不大好,刚成年进入游戏准备追随严云星,却已是南北之战严云星最后的辉煌之时,不得已他只能就近投入全真教,尔后数年在永乐宫学习本领,再后来由于品行不端,被重阳宫派人训诫,他倒好,反手炒了师门的鱿鱼,从此摘花拈草,浪荡江湖。 有这么一层因素在,花道士很客气的释放了姚姚,姚姚却不领情,定要他放了掳来的女人们。花道士仔细想了想,往后说不定还得见面共事,现下吃点亏也无妨。便当场放了女人,烧了道观。姚姚这才作罢,算是暂时认了他这个朋友。 今时一纸“五仙聚贤令”下,群魔应令而来,花道士不甘落于人后,暗中取得一份大礼,一路摘花南下,却听闻有人假扮他一事,追踪至此,半路碰上“通行监察使”姚姚,也便有了后来之事。 …… 真李逵遇上假李鬼,恽辉倒也不着慌,他甚至十分厌恶花道士,如何此等江湖败类也能成名于世间? 他根本不屑于与花道士答话,当下冷哼一声,摆开架势准备厮杀一场。 “呦呵呵,你个西贝货,脾气比劳资还大!”花道士吐了口浓痰,左右推开女子,三尺铁棒握在手中,大咧咧向恽辉走去。 恽辉毫无惧意,指挥手下摆成“尖刀”站位,他则居后策应,乃万无一失之策。 然花道士是当年的花道士,姚姚却已不是当年的姚姚,为了南聚一事,这些年她经手了情报无数,知道恽辉是个狠角儿,花道士一人最多打个平手,更不提还有训练有素的尖刀战阵。因此她蛊惑道:“各位大哥,南聚实多坎坷,赤岭军又屡次横加干扰,我等实在耽搁不起。况且南聚后头等大敌便是大理张读,今时有此大好机会断他一臂,如何让花爷独享其功?” “姚小姐说的对,大伙儿一起上,斩了恽辉狗头,为魔主归来献礼!”苗江北毫不在乎花道士几乎吃人的眼神,招呼大伙儿一起动手。到这会他也不怕抢了花道士的功,毕竟此后同为魔主麾下,花道士还能报复不成? “NND姚家人,果然个个伶俐!”花道士暗骂一句,抡起铁棒猛砸向尖刀队头阵!姚姚笑意盈盈,也拔剑冲了过去。恽辉却觉棘手,这五毒匪徒果然不讲武德,说好单挑怎么就变成群殴了? 恽辉并非莽汉,心中已有计议,既然毒计失算,敌人又改变策略,那就没必要白费力气。 “呵……姚小姐好手段,不过尔等也不必得意,来日方长,咱们慢慢算!”一语毕,恽辉夺窗而逃,胡金面急待追时,姚姚出言拦下。 “那个位置是他早就选好的,势头不对逃跑也方便,你们如果要追,还得先把这三个杂兵收拾了。” 听此一言,大伙儿便不再去追,花道士白兴奋了半天,窝了一肚子火,揪着两个美人儿便往门外走去,边走还边喊道:“TND别来打搅劳资,再坏劳资好事,小心阉了你们!” 姚姚皱了皱眉头,未作理会。这会儿功夫,胡金面几人擒得了那三个杂兵,押至姚姚面前听候发落。 姚姚思虑片刻,说道:“这三个你们看着处置吧,目前我们还没有余力收留俘虏。”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苗江北问道。 “接下来……我的建议是你们和花道士结伴,继续往预定地点去。” “可兄弟们想跟您一起啊。”胡金面故作难色,倒也不是希望与美同行,实在是那花道士脾气捉摸不透,不好相处。 “兄弟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姚姚笑着安抚道,“但我身负‘通行监察使’之责,还是更适合单独行动。兄弟们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往后我们总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胡金面难掩失落之色,沉声道:“知道了,姚小姐。” “嗯,一旦地点有变,我会及时通知大家的,走了。”姚姚挥手致意,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身影。 苗江北看胡金面依旧一副花痴模样,拍着肩膀语重心长的提醒道:“兄弟,听我一句,仔细想想人亲爹是谁,好吗?” “不就是姚霜嘛,我金面玉佛还怕他……”胡金面突然语塞,脑子转得再慢也想起了那个传说中的人物,不由得打了个哆嗦,MMD,差点“幸福”不保! 掐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大伙儿又有些头疼,阎罗们虽然厉害,但毕竟是传说中人物,离他们还很遥远,可眼前这个难缠的小鬼却是真实存在的,其人品也“卑劣”至极。凭什么你去爽了,我们就得辛辛苦苦的等着?大家同是色界中人,你就比我们雕大? 一想及此,大伙儿气就不打一处来,正好两个道童在此,也让俺们享受享受被伺候的感觉。 “诶,你过来,给苗爷我捏捏腿!” “还有你,给你胡爷揉揉肩,愣着干嘛,找抽呢!” …… 暂时了结了山神庙一事,姚姚快马加鞭往下一地点去。她的任务很重,监察南下群雄中是否混入赤岭军奸细,在此前已揪出好几队团伙,恽辉这一伙比较棘手,却正好有个花道士在,顺利解决了这个隐患。虽然花道士此人品行极差,但考虑到正是用人之时,也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了。 十年磨炼,姚姚确已非比当年,除了继承父母练武的天赋,其心性也更偏像姚霜一些,不过女儿随父也属正常。下一站她要去的地方是野马岭,那儿有一处集市,应该聚集了不少南下的好汉,希望没有像花道士一样难打交道的人吧。 天色渐暗,姚姚喝着马儿极速前进,行了约莫两个时辰,忽见前头火光映天,照得岭间集市恍若白昼!她暗道不妙,弃马施展轻功飞驰而去,这一路下山如风如电,刚到集市口,半空中迎面飞来一个黑影,她急忙止步,看清了黑影是一个人时,又施展卸力之法,托着那人的后腰稳稳后退立足。 “咳咳……” 那人刚定身,猛咳淤血就要倒地,姚姚暗使内力勉力扶持,却看那人满脸黑污,当胸一个血洞正汩汩地涌着鲜血,显然是已经快不行了。 “好汉,坚持住啊!”姚姚一时分辨不出那人是敌是友,站在那儿干着急。那人却好像认得她,抓着她的胳膊使劲摇晃道:“快,姚监察,快去救‘九爷’,快!” “九爷?”姚姚的直观感觉这九爷应是张读那边的人,因为军中的人喜欢互称爷,但在没有确认之前,还不好下结论。正当她倍感纠结之时,那人像被捏住了喉咙,呼吸戛然而止,这却让姚姚暗舒了一口气,放下尸体匆忙跑进集市。 一入集市,便有杀声从远处传来,但浓浓的黑烟挡住了去路,她很快寻得一间布料摊,弄湿布料掩住口鼻,循声杀奔而去。穿过浓烟,正前方是一间冒着熊熊大火的铁匠铺,铺子里横七竖八躺倒数十具尸体,有的已经着了火,散发出难闻的焦臭味道。 “喝!” 有三人还在火场中打斗,二对一,两个使长兵器,一个使短鞭,不用想,自然是帮短鞭好汉。姚姚飞身入火场,正要拔剑助力,那短鞭好汉却大喊道:“姚监察,此处我能应付,快去前边救‘九爷’!” 又是九爷!还是我们自己人! 姚姚观察一阵,那短鞭汉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利用了铁匠铺的狭小空间,将那俩夏兵玩的团团转,根本无需担心。既然九爷是他们口中的重要人物,那还是先去救九爷吧。 “九爷是谁啊,有什么特点?” “哎呀!你真是……”汉子明显着急了,脏话差点骂出口,不过他转念一想,姚监察毕竟年轻,没听过老一辈名头也实属正常,便改口道:“酒肉穿肠过,八宝妙莲坐。‘酒囊饭桶’酒和尚知道吗?哎呀,你只要看到哪个是光头,帮他就对了!快去快去,他放火烧死了夏狗先锋,这会正被一队拐子兵围攻呢!” “死到临头还敢饶舌!”那两夏兵趁着短鞭汉子一个不注意,打了个配合,一枪擦着汉子脸颊而过,瞬间渗出一道殷红的血迹!短鞭汉子骂骂咧咧暴起发难,陷入了最后的疯狂决战。 “你小心啊!”姚姚叮嘱一句,火急火燎地冲出了铁匠铺。那两夏兵不是普通兵士,武功招式更显江湖气,说明此番张读派来的人并不简单。而且经短鞭汉子提醒,她也知道了此处南聚群雄的为首者是大名鼎鼎的酒和尚! 谁能让捶遍中原武林的酒和尚陷入困局呢?姚姚实不忍五毒教失去这么一位强力伙伴,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冲进火场深处。 (本章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13章 白袍将枪挑西山道 第813章 白袍将枪挑西山道 野马岭西南,有整间集市最大的皮毛交易所。达官显贵喜好裘皮貂绒,故此皮毛交易区大都是香车宝马,金顶玉篷,但凡火起,必是连成一片,成火龙肆虐之地。 此时的交易区已成一片火海,皮毛烧焦的膻臭混合着漆黑的浓烟直往鼻孔里钻,支撑金帐香车的龙骨成了最后埋葬火海的助燃点,噼里啪啦一根根折断,掉落在一个赤脚和尚面前。 这个年轻和尚就是当年与花道士齐名的“酒囊饭桶”酒和尚。 酒和尚和花道士一样,是大宋前三十年魔道偶像严云星的忠实迷弟,“被迫”选择了少林寺。或许“被迫”在诸多挤破头也难进寺门的试炼者听来有些“凡尔赛”,但对于武道一途天赋异禀的酒和尚来说,这确是事实。 他并不稀罕名门正派,现实世界有许多像他一样的年轻人受各种、游戏、电影,或生长环境、接受教育等多重因素的影响,特别崇拜特立独行的人或团队,也向往成为那样的人或团队中的一员。在他们看来,这是个性张扬的时代。他们抨击圣母,鄙视正派,摒弃正道,或是体现自身价值,或是单纯彰显个性。无论如何,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那就是一样必不可少的嗜好。 花道士好色,世人皆知那是他的本性,如果没有《天下》这款游戏存在,人们丝毫不会怀疑监狱将成为他最终的归宿。然而,酒和尚酗酒,他是真的嗜酒吗? …… 赤脚和尚一掌将酒葫芦劈成两瓣,半瓢递向身旁两个浑身浴血的大汉,抿着嘴角一丝鲜血,笑道:“干了这最后一葫芦酒,酒和尚陪兄弟们一同下地狱。” 这两大汉是结拜兄弟,分别叫牛芒、羊句,是酒和尚一路南下结识的伙伴,他们这个团队在抵达野马岭时已经壮大到二十一人,大都是听闻酒和尚的威名随行,颇有背靠大树乘凉的意思,其后发觉酒和尚性格不错,故此追随至今。然而酒和尚并不感到高兴,因为他察觉到队伍里混进了赤岭军的奸细,这许多年未涉足江湖,一出山就是勾心斗角,让他着实感到头疼。 尽管不愿意浪费他那被酒精侵蚀殆尽的脑细胞,但他还是下定决心找出奸细,毕竟南聚不易,队伍一定要干净,也算送给偶像的另一份见面礼。 于是他在野马岭集市落了脚,制定了一份详细的“锄奸”计划,再三斟酌,他将计划告知于信任的五个人,谁知就在这五个人中,出现了一个叛徒,在他准备锄奸之时,先一步通知了埋伏在集市内的夏兵将领“屠龙宝刀点击就送”,此人位列大理十大先锋官第二,武功上乘是其次,关键是手下众多,就等着在野马岭干一票大的。当夜屠龙便带人包围了酒和尚一伙,双方厮杀一场,竟打了个平分秋色。 酒和尚一方个人实力强悍,屠龙一方人多且纪律性强,但人多总有被消耗殆尽的时候,酒和尚一方愈战愈勇,直逼屠龙方退到皮毛交易所,眼看着此处即将成为屠龙的葬身之地,各大金顶香车里却突然窜出数十个劲装大汉,随身皆带弯刀,出手凌厉狠辣,杀得酒和尚一方阵脚大乱,几乎败逃! 战况急转直下,酒和尚勃然大怒,这群弯刀客一看就是江湖好手,由此推测张读在此地可是布下了重兵,却让他先趟了雷。 酒和尚倒不怕趟雷,他气得是自己太过大意,亲信了小人,此战纵使埋骨野马岭,也定要将那奸细碎尸万段! 打定了主意,他便让牛芒、羊句等人先撤,这几个好汉却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牛芒更献计道:“酒爷,我等虽身处绝境,但也正好能将夏狗一网打尽,就看您舍不舍得您那一车绝世佳酿了!” “牛老弟这是哪里话?酒和尚嗜酒是不假,但在此危急关头,能与我并肩作战的还是那酒葫芦不成?” “酒爷高义!那兄弟我就明说了。这一片区都是皮毛蓬帐,遇火便着,这时东风正盛,若再能洒些酒水,岂不成陆逊火烧连营之势?” “妙啊!哈哈,若果能如你所言,那今晚酒和尚就要请各位兄弟烤狗肉了!” 当时商议已定,牛芒等人坚守阵地,酒和尚带一位兄弟去藏酒处拉车,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半路又杀出一帮弯刀客。饶是酒和尚武功高强,却还是双拳难敌四手,陷入重围,其后几番突围不成,还死了那位同行的兄弟,就在他倍感绝望欲图同归于尽之时,斜刺里杀出一队人马,个个蒙面黑衣装扮,使匕首与弯刀客厮杀起来。 酒和尚压力大减,趁势得脱。然黑衣客也不是弯刀客对手,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力。其首领眼看局势不妙,拉着酒和尚就逃,路上也向他道明了弯刀客的身份。 原来张读很早就开始谋划如何彻底消灭南聚群雄。在他得知聚贤令的第一时间,便请示了正在攻打广州的白树山罗,白树山罗得知消息,秘授其赤岭手令,让其便宜行事,大胆作为。 张读得手令后,即命第一先锋官持令快马回到成都,向西夏一品堂独孤长老借人。独孤长老正欲往大理发展势力,便派出十余杂兵以及麾下二十名最精悍的好手。这二十人全使弯刀,在西夏也有一个统一的诨名——独孤二十犬。 那群黑衣客则是绝命谷姚归林麾下。自姚归林执掌绝命谷以来,重点培养手下收集情报的能力,此番独孤二十犬受命秘密出征,自然被他知晓,因此亲自动身来了西南。在查看地图后,他预感野马岭会是对方伏击之地,因此先命行动科来通风报信,其首领便是行动科课长,ID“第一特务带血浓”。人称“老带”。 于途中,老带还告知了姚姚的容貌及其通行监察使的身份,酒和尚感觉此战艰难,便让老带先行一步找姚姚来帮忙,他则推着酒车杀回了皮毛交易区。 其后引酒放火,趁风而起,双方于火场乱杀了一阵。一品堂亡了一犬,逃了七八,而酒和尚一方只剩寥寥数人,还被夏军分割各地,彼此不能相顾。 …… “喂,和尚,我们兄弟敬你是条汉子,识趣点,和你的人尽早降了吧,你们佛门不是有句话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酒和尚三人哈哈大笑,熊熊火光照着他们的面庞,映得通红。 三人将酒分食而尽,面色愈加鲜红,酒和尚举杵笑骂道:“看清楚了,你酒爷爷使得是杵,可不是什么屠刀!”一语毕,挥杵猛冲向对方五人! 这五人中,有三个是独孤家犬,一个是先前背叛他们的夏兵,劝降那人则是张读先锋官屠龙。酒和尚不管别人,径直朝那奸细杀去,还未过半道,空中猛地落下一根火龙巨木拦住了去路,他稍稍停顿了下,两犬却已杀至,而另一边屠龙三人对付牛羊二将,他想要反身助阵却被纠缠一团,再难脱身。 若换做平时,再来两犬也不是他对手,可如今火场厮杀限制太多,他又酣战一夜,气力将尽,勉强对付两犬已是强弩之末,如果再被拖延时久,就算两犬杀不死他,这焚尽一切的火龙也会让他灰飞烟灭! 酒和尚知道今夜将命丧火场,心里早下决心,将施展最强招式与对方同归于尽,唯一可惜的是,他还没有见到他的偶像,没有把身后这份大礼交出,可谓遗憾多多,悔恨也多多。 “淦!”酒和尚怒爆粗口,脚下渐渐浮现一朵黑色莲座,闭目诵经的一霎那,火场远端突然传来一声娇喝,让他顿时散去黑莲,心里暗松了口气。 “我乃五仙通行监察使,尔等已被我重兵包围,还不速速跪地投降!” 张读的情报工作做的很出色,知道五毒教有通行监察使这么一号人物专门负责联络各方群雄,剔除奸细。屠龙等人皆信以为真,再加上火势越发凶猛,片缕衣衫已经化为灰烬,当下也不作停留,向西南遁逃而去! 来者正是和老带走岔了的姚姚,使诈骗走了屠龙几人后,她很快救得酒和尚三人脱身,于路又救了短鞭汉子等数位好汉,到退出野马岭时,二十一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七个。不可谓不惨烈。 姚姚看酒和尚一众情绪低落,难免宽慰一番。又休息了片刻,酒和尚终于收拾好了心情,问道:“姚监察,接下来我们往哪去?” 姚姚心中已有计定,回道:“张读派出奸细众多,原定路线已然不安全,莫不如与花道士会合,先集中力量,再寻其它路线。” “花道士?我可不想与那类人为伍!”短鞭汉子怒目低喝,他平生最看不上风流采花盗,因此直接拒绝。 通过方才的交谈,姚姚得知他叫曲三郎,是个嫉恶如仇的好汉。这两类人势同水火,一时间姚姚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求助的眼神看向了酒和尚。 酒和尚皱眉不语,他得照顾兄弟们的感受,而且虽然和花道士同处一时代,但从未打过交道,他也不大喜欢花道士的做派,这会儿只是碍于彼此武林前辈的身份,没好说出口罢了。 姚姚看这情形,计划显然失效了。群雄性格的复杂,让她突然觉得做“领袖”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好在还只是暂时的,不然每天光调和这群人的矛盾就得让她发疯。 “那这样吧,你们先绕路走西边山道,我估摸着老带应该在那一块,碰到老带后让他带你们去见我哥,怎么样?”姚姚提出了一个最稳妥的法子。曲、牛、羊几人皆看向了酒和尚。酒和尚点头表示同意,与姚姚互道告辞离去。 …… 深夜的山路本不好走,但有野马岭依旧熯天炽地的烈火照耀,七人很快找到了姚姚所说的西路山道,疾行数个时辰,天色终于蒙蒙亮,隐隐约约的,几人看到前路有数道火光,曲三郎一时别无它想,大喊道:“前边的是绝命谷带课长吗?” “带课长?哈哈……带课长没有,你龙爷爷倒是有一个!” “是屠龙!”羊句识得敌人即摆手让酒和尚先撤,却不想后路也冒起火光,两相夹击,很快便将他七人围堵在了绝命山道。 “果真是天要亡我?”牛芒仰天长叹,酒和尚却吧唧着嘴小笑道:“此间山路狭小,足以一夫当关之势强闯敌阵,非亡我,乃亡恶犬也!只可惜身边没有美酒助兴,少了许多滋味啊!” “酒爷此言甚是,我竟没想到!”牛芒恍然大悟,大喜道,“他们胜在人多和配合,但在此处却根本无法施展优势,我等只需尖刀闯阵,又怕他何来!” “哈哈,那就由曲某开路,呈一碗夏狗的鲜血来给酒爷解馋!” 曲三郎说着话便挥鞭杀奔而去,酒和尚让羊句、牛芒断后,紧跟曲三郎杀了过去。谁知屠龙一方根本没给他们厮杀的机会,看七人越来越近,即命手下举起暗藏的弓箭,每根箭头都沾染了剧毒,一招手,前后箭雨齐发,射得七人抱头鼠窜又避无可避,两轮箭雨的功夫,就有两个人滚落山下,一人中箭,毒发身亡! “TNN的,也太憋屈!”曲三郎暗骂一句,又扯着脑袋大骂屠龙:“你NND,有本事一对一单挑,放毒箭算TN什么本事!” 这本是无意义骂战,旨在多拖一会时间,看能不能等到老带的救援。屠龙也不惯着三郎,亲自弯弓搭箭,羽箭“嗖”一声破空而出,直指三郎的脑袋!酒和尚眼疾手快,一把掰回三郎脑袋的同时爆发内力圈,堪堪挡住了这致命的一箭。 内力圈虽好用,但酒和尚一夜未歇,已然油尽灯枯了,再要消耗内力抵挡,倒不如使出绝命王牌,杀个痛痛快快,死个痛痛快快! 酒和尚又心生此念,正待施展招数时,夏兵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杀声,军阵不战自乱。屠龙和独孤家犬们急忙沿着缓坡滑下山去,酒和尚几人无力去追,迎着山道飞奔而去,只见一白袍少年于草坡上挺枪乱舞,英姿非凡,几个来回身边便倒下数具尸体,其后更有数十持枪随从,招式皆刚猛霸道,如神龙降世,看得几人眼花缭乱,不住地鼓掌叫好。 不多时,夏兵皆溃散而逃,白袍少年也不去追,一边命人清理战场,一边叉着腰神气十足地问道:“我是应贤南下的归农派冯云,你们是什么人?” (本章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14章 黑衣客刀断东门桥 “原来是归农少侠!失敬失敬。我等也是应贤南聚,这位是我们大哥,酒和尚酒爷。” 牛芒搬出酒和尚名号,谁知冯云竟不屑一顾,撇嘴道:“酒和尚啊,知道了。要是没什么能耐就别在这儿瞎溜达……那边,那边有条大路,走几个时辰,会有人接应你们的。” “诶你这小子……” 曲三郎待要教训两句,被酒和尚一把扯住。酒和尚道:“多谢冯少侠提醒,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告辞。”说罢,一行人便往冯云所指大道去。 路上,曲三郎越想越不得劲,不好向酒和尚发作,便逮着羊句喋喋不休。 “诶你说那小子狂什么呢,不就是归农派么,眼里竟没人了!打扮得还人模狗样的,真以为他是常山赵子云啊!” “过了过了,曲兄。”羊句劝道,“就是一小孩,没必要动气。再说,人家也确实有狂的资本。” “他……他他有个屁的资本!” 牛芒听曲三郎都气得结巴了,忙道:“曲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冯云的祖父乃是归农派上代掌门冯十七,当年南北大战活下来的功勋。我们还是多少给点尊重。” “靠祖上荫庇,终究算不得好汉。”曲三郎虽然心里还是不爽,但声音小了许多。牛芒趁机扯开话题,笑道:“我们还是加快速度,再不找家酒馆啊,酒爷的嘴唇就要舔破皮了……” 酒和尚闻言,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惹得几人哈哈大笑,酒和尚也自嘲道:“是啊,酒和尚就快变成干和尚喽。” 几人心情大好,加快了行进速度,一炷香后,觅得一湾山泉,洗了个干净,喝了个痛快。也不知是喝饱了撑得还是脑袋抽抽,羊句又提起冯云,与曲三郎道:“曲兄,方才你说他是常山赵子云,不对。” “啊?什么不对?”三郎有些懵。 “应该是常山赵子龙。”羊句一板一眼的纠正道。 “哦,那他为什么叫冯云,不叫冯子龙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曲兄那句话说错了,赵子龙不是赵子云。” “对呀,那他为什么不叫冯子龙,而叫冯云呢?” “不是,赵子龙也叫赵云,冯云他是……算了,当我没说。”羊句放弃了。 曲三郎却不依不饶,追着问道:“别呀,你说清楚嘛,你这样搞得我很烦躁,冯云为什么是赵子云,赵子龙和赵子云又是什么关系,还有啊……” “啊……你放过我!” 静谧的山岭间,传来一阵“如狼似虎”的哀嚎和大伙儿爽朗的笑声。而他们所讨论的“主角”冯云,此时还在扫荡清剿的路上。 …… “云少爷,这一带应该都被我们排查干净了,去下一站?” 说话的是冯云的贴身家将,冯一臣。 冯云双手叉腰举目远眺,大好河山尽收眼底,胸中豪气顿生,肆意嘲笑道:“人人都说夏兵凶狠如狼,以我观之,不过是土鸡瓦狗嘛,此番南聚有我冯云出马,定能扫灭赤岭奸细,给咱归农大大的长脸!” “少爷说的是,现下我们还是尽快南下,和姚谷主他们会合。”说话的是冯云另一位家将,赵兰儿,也是冯一臣的结发妻子。 冯云身为归农冯家的长孙,在执意要南下的情况下,身边自然少不了归农派的高手保护,除冯一臣夫妻外,冯云的姐姐冯依依还派出了三十余名族中好手和她的贴身护卫,李小敏。对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可谓是关怀备至,就差亲自随行了。 归农派,目前虽是南宫瑾执掌,但由于他膝下无子,门派继承人便早早选定,那就是他的徒孙冯云。除了其身份外,冯云于修炼一途也颇有天赋,只是南宫瑾平时忙于闭关修炼,很少在人情世事方面对冯云有所教导,故其少年性格多些傲慢也是正常的。 冯云的父亲冯家农便是南宫瑾的徒弟,严格来说,是半个徒弟。冯家农天赋极高,南宫瑾本对其寄予厚望,奈何天妒英才,身染怪病,留下一女一儿便撒手人寰。而这一次冯云南下,除了响应聚贤令,也是为了向南宫瑾证明他的实力,尽管他的姐姐十分不乐意。 “好,方才那什么酒肉和尚走了这一边,那我们就走那一边,一路清剿过去!”冯云指向南方山道,大摇大摆地望路而去。赵兰儿急忙跟上,语重心长地劝道:“云少爷啊,那个和尚他叫酒和尚,是一位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我们还是要给予其尊重的呀。” “知道了兰儿姐。”冯云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加快了脚步,免得再听啰嗦…… 赵兰儿和冯一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奈。他俩虽然年轻,但从少时便一直陪着冯云,几乎是看着冯云长大的,对于这位少爷与生俱来的傲慢,他们是打不得骂不得,有时候真的能气死人,恨不得马上离开他身边,眼不见为净。不过长此以往,倒是被迫习惯了。 李小敏却不能习惯,对比她的主子,十三岁便代行族权的冯依依,冯云连提鞋都不配,他唯一的优点就是他的性别,若他也是个女孩,李小敏完全有理由相信,将来的归农会是冯依依的天下。 是以,她嘴上不说,心里却颇多厌恶。 一路无话,一行人沿南山道而下,到未时,道路已基本平坦。此时正是最炎热之时,冯云难免发起了牢骚,又走二里地,冯云热得实在难受,耍脾气不走了。 “就在这边歇息,这么热的天,兄弟们太遭罪了!” 赵兰儿一边给冯云扇风,一边劝道:“云少爷,此间地势开阔,我们又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成了夏兵的活靶子,不如多走两步,到前头山林里再歇。” “诶嘿!我正愁没夏狗杀呢,既然这儿能引他们上门,我还就在这儿等了!” 冯云大眼一瞪,气得赵兰儿拂袖而退,冯云自不理会,眯着眼躺一块石头上打起了瞌睡。 正是想什么来什么,不多一会,两边山上果然传来动静,冯云耳聪目明,起身向鸟儿被惊散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个头戴铁盔的夏兵冒出头来,为首之人,正是西山道被打跑的屠龙先锋官! “不好云少爷,敌人有点多!”冯一臣大概扫了一眼,两边山头竟有百八十号人,这哪是有点多,是非常多,根本无法迎战! “该死!撤,立即撤!”冯云暗自咬牙握拳,当机立断下令撤退。不得不说他还是有点傲慢的资本的,并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愣头青。 然而敌人并不会如冯云所愿。屠龙自西山道败退,径去南召镇集合了百二十夏兵,本想捉酒和尚这条大鱼,却碰到了冯云这条小鱼干。不过蚊子再小那也是肉,要能把这三十来人吃下,万把赏钱自是少不了的。 “预备,放!” 屠龙一声令下,两头箭矢齐发。冯云之情形比先时酒和尚更不乐观,酒和尚那会还只是两头堵,冯云这会是四面受敌,全无遮拦,一个个都成了毒箭的活靶子! “啊呃!” “少爷快走!” 仅一轮箭雨,冯云一方便倒下几十具尸体。冯云气得七窍冒烟,但又不得不仓皇逃窜,屠龙再命放箭,而后和独孤家犬们下山追击。 第二轮箭雨过后,冯云身边只剩几十人,好在逃出了射程范围,接下来就看谁跑的快了。于是这一路你追我赶,不断有断后的人牺牲,冯云跑的差点断气,这才逃到一处崖桥边。 “云少爷快走,过了这段桥斩断绳索,去寻救兵!”冯一臣已然做好了独自断后的准备。赵兰儿心中悲痛,刚要抹眼泪,冯云一把抓住她胳膊,连同冯一臣一块推到桥上。 “又不是生死关头,想感动谁呢?眼泪也给我憋回去,少爷我且活呢!”冯云傲立崖前,挺枪迎敌,竟欲以一己之力断后,为手下争取活路。 冯一臣夫妇感动得眼泪花花,主子不走,他们更不可能弃主而逃。赵兰儿让李小敏带着剩下的人先行过桥,她则和冯一臣侍立冯云两边,誓与主子共存亡! 冯云一看这情况,气得话也说不出来,他心里自有盘算,却被忠仆的一番好意给打乱了。 说是盘算,其实就是拖延时间让冯一臣去搬救兵。冯云对自己很有信心,以一夫当关之势拦桥,定能重现当年张飞喝断当阳桥之威风,但他却忽略了一点,屠龙不是曹操,万箭齐发之下,他只会被射成筛子,而不会成为大宋的张翼德。 李小敏没想那许多,带人刚过了桥,那边屠龙已领兵追至,果不其然,屠龙对这种战况十分熟悉,再令麾下士兵开弓搭箭,瞄准冯云三人! “喂,你怎地不讲武德!”冯云气急败坏,跟敌人讲起了道理,甚至还要上前理论一番,急得冯一臣夫妇抓耳挠腮。这少爷怎地聪明一阵,糊涂一阵,还真以为人家会一个个找你单挑? “罢了罢了,今儿个主仆死一处,也算对得起老主人的养育之恩了!” 正当冯一臣夫妇准备上前殊死一搏时,桥对崖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喝,“冯大少爷,赶快过桥,我来给你断后!” “嗯?什么人?”冯云听着声儿回头望去,见一黑衣客正冲他招手,当下也来不及思考对崖的帮手怎么帮他断后,正似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枪横扫而出,卷起一堆尘土,灰溜溜地向桥对崖逃去。 “嗖嗖嗖……” 屠龙招手放箭,无数箭矢呈抛物线射向桥上三人,三人惊慌失措,忙挥舞兵器格挡,却又听“嗖嗖嗖……”连续数十道比箭矢更有力的破空声从耳旁尖啸而过,再定睛一瞧,竟是数十把短小锋利的飞刀! 飞刀其速之快,其势之猛,在触及箭矢之后竟全部当空破断,让冯云大呼“厉害!”三人心下也松了口气,稍稍从容了些,快速通过桥面。 到嘴的鸭子给飞了,让屠龙懊恼不已,急命麾下兵士过桥厮杀。那黑衣客早有准备,单臂轻甩,双刀飞出,竟将桥心木索斩断,当先几个夏兵一时没刹住脚,哭着爹喊着娘落下了山崖。 “走!”屠龙心有不甘,带着手下忙寻别路。冯云跳着脚骂了两句,这才和黑衣客搭上话,却还是他那副谁也不鸟的口气。 “谢了啊,你叫啥?” 黑衣客全然不在意,笑嘻嘻地自我介绍:“‘小小李飞刀’,绝命谷机动科课长,小李飞刀传人,你们可以叫我小李。”小李说着话拉着身边一位长相俊美的少年,又介绍道:“这位是苏州来的朋友,‘飞逝的羽毛’,可以叫阿羽?” 俊美少年十分腼腆地点了点头,他不太擅长纠正别人,心里还是更愿意人们称呼他飞羽。 冯云象征性的点点头,都没正眼瞧人家,只与小李道:“原来是李课长,你如何在此地出现,又要往哪里去?” 小李似乎知道这位冯少爷的秉性,依旧乐呵呵地回道:“我本奉命去找姚监察,不料这山路岔道多,中途迷了路,竟遭遇“达移迈”所部,幸好遇到了阿羽,才合力突出重围。眼下呢,我还是要东去找姚监察的。” “好,那祝你一路顺风。”冯云说完先招呼手下离去。小李冲飞羽耸了耸肩,颇为无奈地笑道:“此人是归农派冯十七的长孙,有点实力。他的……” “无妨,我明白。”飞羽打断了小李的话,不去聊冯云,转而问道:“李课长孤身涉险,需不需要我帮忙?” “嗐,干我们这行,孤身什么的都习惯了,将来不要单身就行啦。”小李开了句玩笑后与飞羽郑重道别,“那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行一步了,你一个人南下,可要小心呐!” “嗯,再见,李兄。” “再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15章 大关飞鹰渡 第815章 大关飞鹰渡 凡应贤南下之人,要么与五毒教有旧,要么是追随严云星,只少数人例外,这其中就有飞逝的羽毛。 更准确的说,飞羽和五毒教有仇,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仇恨就像他的ID一样,渐渐飞逝消弭了。 飞羽,当年“飞翔的兔子”、“飞翔的青蛙”亲弟弟,要说什么深仇大恨,倒也不至于,况且他姐姐是因为燕赵大战的战死才得了抑郁症,和严云星没什么关系。成年后,飞羽进入游戏,在他姐姐呆过的苏州生活了许多年,渐渐地看开了也想清了许多事。此番五毒教广发聚贤令,他是抱着瞧一瞧的心态来到了大西南,一同随行的还有杭州、扬州的三五好友,却在刚进入西南地界时,被达移迈打散了。 达移迈,赤岭军驻大理第三号人物,本身是元人,某次边境战争中被俘投降,安排到了张读麾下。此人十分崇拜没藏乌雪,对政治却不敏感,没藏乌雪出走后他将这份崇拜转移到了李冲儿身上,宣布誓死效忠。可以说他本身没有任何政治倾向,只是一个单纯的军人。 军人就要保境安民。达移迈不喜欢张读、恽辉安插奸细的手段,更愿意领兵正面围剿,是以,他第一时间抵达西南边境,正遇上了飞羽一行人,不仅击溃了对方,还生擒了一人。 …… 飞羽并无意南下,他着急的是如何救得那位朋友脱身,这一路悄悄跟着达移迈大军,亲眼看到他们围剿了几十波南聚好汉,皆没有找到机会相救。而就在昨日,达移迈又盯上了一人,那就是寻找姚监察的李课长。 飞羽本能的感觉小李对他有帮助,因此暗中知会了小李,有了准备,两人合力突出重围。之后飞羽请求小李帮忙,如路途中遇到他失散的好友,请告知于终点相见。再之后便是现下发生的事了。 所以他还是得南下,打定了主意,他找到达移迈大军留下的记号,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两天后,大关渡。 波涛汹涌的江水将连绵起伏的山岭和一望无际的原野分隔两端,达移迈命将士们原地休息,等南聚乱匪自投罗网。 大关渡,便是南聚群雄们的最终集合点。达移迈知道乱匪的路线可能发生了变化,之所以还守在这儿,是希望能抓获一两个漏网之鱼,少一个乱匪,大理便多一分安宁。 望着脚下滔滔向东的江水,达移迈的心也跟着澎湃起来,令道:“把那南蛮子给我押过来。” 他口中的南蛮子就是飞羽的朋友,“化作一条鱼”。小鱼很快被押解而至,达移迈命人解其手铐,随后屏退左右。 “看到我脚下这条江了么?很快我们便会顺流而下,拿下永州,拿下庐州,拿下苏州,拿下半个大宋!” “呵呵……”小鱼活动着酸痛的手腕,撇嘴道,“一看你地理就学得不太好,你们兴庆军已然攻占了长江中游……诶不是,你一个蒙古人,这么激动干啥?” “你懂个屁!”达移迈最恨别人拿他国籍说事,瞪着不大的眼珠子怒喝道:“你以为我们修炼者和你们试炼者一样,全然没有半点信仰和追求?” “哟……五大三粗一汉子,还聊得挺有深度,那我就谈一谈你的信仰和追求。”小鱼亦望向江面,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我记得上一次聊天,你说你追随的是没藏乌雪是吧?” “不许你提她的名字!你不配!” “好好我不配。”小鱼不敢触之逆鳞,忙换了一种说法,“没藏皇后,皇后行吧?你呢,一直看不起我们试炼者,但你不可否认我们试炼者所得消息要比你们灵通得多。” 达移迈没回应,算是默认。 小鱼看着达移迈,犹豫了一会才说道:“其实我一直不忍心告诉你一个事实,在我们那个世界最大的消息来源官网上,很模糊的写了皇后出走的原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你敢说那些市井流言,我现在就杀了你!” “看来你是知道的。我其实想告诉你的是,有一个信仰是很美好的,但千万不要陷入‘非要一个信仰’的偏执,不然你很可能已经背叛了你的信仰。到头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小鱼还是有些害怕的,就算是试炼者,好死也不如赖活着,因此他讲得十分隐晦。 “你!”达移迈挥起一巴掌,久久没有落下。 “你走吧。” “你愿意放我走?”小鱼喜出望外,看来耍嘴皮子还是有用的,关键时刻能救一命呐! “嗯。” “那帮我脚镣打开啊!这个样子我怎么走啊。” “快滚!” 小鱼眼瞅着达移迈双目渐渐赤红,连声道谢急速后退,一路上也没人阻拦,磕磕绊绊终于出了大关渡,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回头望向关口,连笑数声,差点岔了气,然而就在他放松警惕之时,关口突然射来一箭,正中脚背,疼得他冷汗直下,大呼上当。 “老比灯,你TM不讲信誉,不得好……”他“死”字还没喊出口,关口又是一箭,这一箭是达移迈亲手射出,力道极大,远远的都能听到破空呼啸之声。 小鱼这一次有了防备,撒开腿往后逃,可有脚镣束缚,速度实在太慢,眼瞅着这一箭要中他后心,藏在暗处许久的飞羽终于出手,一杆绿油油的长枪横空而出,枪尖稳稳地刺落了那一箭! “是你!”停驻关口的达移迈认得飞羽,清剿时第一战遇到武功最强的对手,标志性的绿枪,记忆深刻! 飞羽给了达移迈一个不善的眼神,吸枪在手,扶着小鱼就跑。达移迈急命人追,他也骑了一匹快马,下关飞驰而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哈哈……”小鱼很高兴,感觉脚背的伤也不那么疼了。 “说那没用的,赶紧逃吧。”飞羽眼看追兵逼近,一把抱起小鱼加快了速度。 “放了我还要杀我,诶你说那人是不是有大病啊!” “你说到他心坎里,自然放你,可你玷污人信仰,当然要杀你,这叫恩怨分明。” “好嘛……倒是我的不对了……诶,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谈话,刚才一直在偷听吗?” 飞羽抱着一百八十斤的大男人,实在没力气聊天,他随口应了一句,回头一瞧,达移迈已追至数丈距离了! “该死!” 飞羽咬牙暗骂,前边不远就是一道密林,他拼尽了全力想要逃出生天。达移迈急命麾下众兵士张弓射箭,飞羽只得爆发内力圈抵挡,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 “你走吧,别管我了。”小鱼摸着脸上的汗珠,一时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飞羽的,他又笑着说道:“喂,我不想搞得这么悲壮,咱们都是玩家,死了还可以重来的。而且你这么抱着我,还长得这么好看,就让我感觉很奇怪……” “都这时候了你还……” 飞羽话音未落,忽然被一股巨力挣脱,紧接着后背又是一掌推力,踉跄着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他急忙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小鱼已被达移迈的战马踩在脚下。元人向来人马合一,在小鱼用尽力气推走他那一瞬间,也正好被达移迈的战马踢中了后背。 小鱼被踏破内脏,已然说不出话了,他趴在地上,微弱地摆着手让飞羽快走,达移迈却根本不给飞羽任何反应的时间,一刀落下,干脆利落的分离了小鱼的脑袋! 达移迈希望飞羽这时杀回来找他报仇,即便不是飞羽对手,这么多人也足以将其活生生耗死。但事与愿违,飞羽并没有让小鱼白白牺牲,在狠狠瞪了一眼达移迈后,很快消失在了山林间。 …… 五日后,飞鹰渡。 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南聚的队伍排成了长蛇。 渡口设有五个关卡,每个关卡都设有登记处。而就在对岸原野百里外,大理赤岭军在恽辉的带领下,正浩浩荡荡地往渡口奔袭。 第一个关卡,登记员名叫张定邦,隶属神兵堂,太原办事处处长。 册子已经写了一大半,队伍还望不到头。张定邦送走了上一位幽州来的好汉,抬头看着走上前来的俊美少年,微笑问道:“姓名、籍贯、兵器、坐骑、师门、帮派、同伴、原因。除姓名外,其它可说可不说。” 少年点头,回身指着身后三人,说道:“我们四个是一起的,我叫‘飞逝的羽毛’,也可以叫我飞羽,这三位分别是‘花落的时节’,花落;‘会呼吸的飞鸟’飞鸟;‘舟曳’。我和舟曳来自苏州,他俩来自扬州、杭州。其它……没了。” 飞羽留下来了,并不是为了瞧热闹,而是为了报仇。之后,他还是要走的。所以只简短的留下了他们的ID。 “好……登记好了。去那边领盔甲吧。” 给南聚群雄每人打造一副战甲,对于神兵堂来说并非难事。飞羽四人依言而去,领了战甲过桥。 第二个关卡,登记员ID“打个圈圈卖哪吒”,神兵堂苏州办事处处长。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白袍少年,哪吒还没开口,那少年就先不耐烦了,“我,归农派冯云,归农派知道吧?其它的还用多说吗?”冯云撂下一句便潇洒地过了桥去,留下冯一臣夫妇在那儿帮他擦屁股。 “额……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我们这十一个都来自归农派,冯一臣、赵兰儿、李小敏……” 第三个关卡,登记员名叫穆定远,神兵堂杭州办事处处长。 这一行二十余人为一队,是酒和尚、曲三郎、牛芒、羊句和他们新拉起的队伍。 “酒爷?哈哈……真是您啊,您就不用登记了,直接过桥吧。” “诶,按规矩来。”酒和尚呷了一口烈酒,向穆定远细细道来。 第四个关卡,登记员名叫孙仲德,神兵堂扬州办事处处长。 远远的,孙仲德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胭脂味,登记完前边几位,他迫不及待地抬眼一瞧,一个虬髯道士正抱着两个妖冶女子在打情骂俏,说的一些话实在不堪入耳,其身后还紧随着两个小道童,阵仗极大,看着像是来旅游的。 “原来是花爷,您不用登记了,那边请。” “唔唔……”花道士从香肉堆里抬起头,嬉笑着朝后边努了努嘴,“那十几个也是道爷的人,简单登记,不要浪费时间啊。” “知道了花爷。”孙仲德赶忙一一问姓名,少不了两个老面孔,一个苗江北,一个胡金面。 第五个关卡,登记员ID“选错了生活技能”,人称刘处,神兵堂洛阳办事处处长。 这一个一出现就引起人群一阵骚动,不只是她奇形怪状,连她的同伴也壮得壮,瘦得瘦,唯独一个比较正常,但在这个队伍里也有了特点,那就是“弱”,两相对比,就感觉他是个赠品。 “白飞飞,汝州人,白蝎剑,没有坐骑,没有师门,没有帮派,身后一千零七十人都是我的同伴,一会你自己问他们名字。我们这一千多人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是南北之战后失散在中原的五毒教徒,今天,我们带着他们的骨灰,重归教门!” “吓!” “我靠,竟然是原五毒教的后代子孙们!” “这个胖大妞……呸呸……白飞飞应该是毒蝎堂的吧?” “肯定是啊,姓都随了白军主了,还有那兵器,还不明显吗……” 南聚群雄一时炸开了锅,都在议论白飞飞一行。时不时还有其他队伍里失散的教徒后代跑去归队,场面越发乱了起来。 眼看着局势快控制不住了,桥上一红衣女子一声娇喝震住了所有人,只听她劝道:“各位兄弟,我是姚姚,也是咱们五毒先辈的后人,我理解兄弟们想要相认的急切心情。但眼下大军压境,我等为何不先灭夏狗再叙旧情?兄弟们,就让先辈们看到我们在战场上奋勇拼搏的身影吧,让他们骄傲,让他们放心的离去!他们为之守护了五十年的家,今日,轮到我们来捍卫了!” “说得好!” “先灭夏狗再团圆!” “姚小姐,我们跟你一起!” 姚姚完全没想到如此一番话不仅稳住了乱势,还招来了不少追随者。她虽然有些抗拒做“领袖”,但眼下这情形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可以呀老三,人气很高啊。” 姚姚身边,一位“身材苗条”的美少女调侃了一句。姚姚回之以白眼,压着声音说道:“快把你那假皮摘了吧!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装美少女,等会爹看到了不打死你!” (本章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16章 姚家的首聚 第816章 姚家的首聚 狂风卷地,太阳又一次躲进云里,许多天的适应让大伙儿已经习惯西南多变的天气。 申时,登记工作全部完成,所有应贤而来的好汉在对岸黑水滩集结完毕,三五成群兴奋地议论着即将出场的偶像们。 队伍最前头,卸去易容假面的姚归林挤进神兵堂人群,冲着中间的壮年男子摆手道:“哥,登记结果怎么样?” 壮年男子正是神兵堂堂主南入海,他屏退各大办事处处长,压低了声音说道:“一共八千四百来人,是不是太少了也?” “少吗?不少吧,绝命谷也才六七千。” “那五毒教是大教啊,不能这么比呀。” “你这么说,确实少了。不过已经五十年了,还能聚集小一万人我觉得也不错了,而且他们很多人还是冲着教主来的。” “也对,诶老三呢?” “那儿……那儿呢。”姚归林踮着脚指向一处,笑道,“正和兄弟们打得火热呢,没想到咱家老三还挺招人喜欢的。” “那不废话吗,你不喜欢呐?小时候和咱妈抢着抱老三,咱俩还天天为这个吵架。” “哈哈……”姚归林想起儿时往事,不由得大笑出声,“现在想想,那会虽然没这么热闹,但就感觉很开心啊。” “可不是吗,咱们那儿就是世外桃源呐。你这么一提,我都有点想大伙了。” “嗯,他们快到了吗?”姚归林也有些迫不及待,又踮着脚望向对岸关口,空空荡荡让他稍有些失落。 南入海总领南聚全局,知道具体行程,皱眉道:“快是快了,但斥候来报,恽辉大军也快到了,约莫有五六万人,比咱多得多。” “啊?这么多啊!这是倾巢出动了吧?”姚归林也皱起了眉头,顿了顿问道:“哥,聚贤令是你们神兵堂发的,你了解具体情况,有什么想法?” 南入海背着手轻声叹气,这是他习惯性的思考动作。片刻后,他说道:“这八千兄弟个个战力非凡,但打仗不是群殴,说难听点,咱们就是八千乌合之众,甚至都禁不起敌人的一轮冲击。所以我觉得重聚不易,不如先行散去,西南山林广袤,地形复杂,机动作战才更适合我们。” “我同意你的观点,应该保存实力,但我觉得教主一定另有打算,他老人家的想法肯定和咱们普通人不一样。”姚归林打一开始就是这么认为的。按理说八千对五六万,现在正是他们着急的时候,可他们冥冥之中就是有一种自信,毫无理由的觉得这一仗无论打与不打,一定会举世震惊! 也或许是多年的重担即将交还给前辈们,让他们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甚至完全没了戒备和担心。又和南入海闲聊了一会后,姚归林被手下叫走,各自忙碌了起来。 …… 酉时,密集的云层完全遮住了天空,整个世界都变得阴沉沉的,渐渐闷热的空气也让大伙儿的内心开始烦躁起来。 “这贼老天,要尿不尿的,转了性了?”彭三花不停地抹着脸,好似体内有流不尽的汗水。 “老彭,你这是病,气虚血亏,得治啊!”周符调侃了一句,惹得大伙儿哄然大笑。 “治他奶奶个腿!”彭三花却没有心思接茬,转头问白飞飞:“诶我说白姑娘,这五仙聚贤令不会是姚家人自己搞出来的吧,我咋就没听说魔主要出山呢?” 彭三花心急口快,说出了大伙儿心中共同的疑惑,但白飞飞这边情况还好,他们大部分是五毒后人,对所有五毒前辈包括姚家人都是有感情的,而其他团队就比较麻烦了,尤其是花道士那边,苗江北和胡金面叫得特别凶。 “MD,到底靠不靠谱啊!啥时候来倒是给句准话啊!大热天聚这么些人,搁这儿蒸桑拿呢?” “就是啊,出示两件偶像的信物也行啊,我现在很怀疑是不是他们姚家人自己搞出来让我们来送死的!” 花道士依旧和怀里两个美人儿卿卿我我,对苗江北等人的质疑默不作声。其实这就是他想问的,这会心里已经积攒一肚子火了,道爷我是来见偶像的,又不是TND给你姚家人打工的! 仅片刻功夫,不满的情绪便彻底爆发出来,对姚家人的怀疑甚嚣尘上,甚至已经被某些人坐实,鼓动着一部分人就要找姚姚算账。 姚姚也很头大,正琢磨着怎么安抚底下人,前方斥候又来报,恽辉大军已开进三里外,远远的都能望见南边飞扬起的尘土。 这一下大伙儿终于忍不住了,蜂拥而上包围了姚家兄妹,眼瞅着三人被推搡不停就要打将起来,河对岸却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的低啸,完完全全压住了群雄的吵闹声,整个黑水滩为之一静! “好啊,兄弟们给姚家的见面礼,我老婆子就先收下了!” 几个呼吸间,一对身形挺拔的白发妪叟凭空出现在人群之中!夫者,青衣素袍,面带几分微笑;妇者,黑衣黑袍,隐约一丝怒意。 “是姚……姚军主和姚夫人!” “你……你你没认错吧?” “应该……大概……我觉得……肯定是吧。” 群雄皆小声议论着,就连花道士也一骨碌爬起身,死死地盯着姚霜夫妇,神情略有一丝兴奋。 姚霜夫妇被千万双眼睛同时注视着,却闲庭信步,慢慢悠悠走到人群之前,南入海、姚归林早已飞身跪地,姚姚更直接扑进姚霜怀里。 “爹爹,你可算来了,再不来女儿就要被他们剥皮吃了……” “呵呵……都是自家兄弟,不会的。”姚霜轻轻推开了姚姚,大庭广众之下,他得竖立女儿的威严。 姚姚却不管那许多,又一头扎进南华馨怀里撒娇诉苦,让南华馨一阵好哄。 姚霜让南入海兄弟起身,微微点头肯定了他们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效。随即对群雄道:“各位兄弟,南下辛苦了啊!” 对于大伙儿对姚家的质疑,姚霜一句没提,不禁让大伙儿心生敬佩,也为方才信念的动摇产生了些许愧疚,一个个大喊道: “不辛苦!” “得见姚老前辈,辛苦也值得!” …… 姚霜压了压手,等大伙儿呼声渐低,又道:“此一战,教主并未打算退却,故先命我夫妇前来领战,各位兄弟当奋勇争先,赢得我教重出江湖第一战!” “我们就是来打架的,怎可能退却?” “小小恽辉,夏军末流,岂是我五仙之敌?” 姚霜看了一眼喊话那白袍少年,颇多赞许地点了点头,可把少年给高兴坏了,拉着身边亲随不停地叨咕:“看到没看到没,姚军主很欣赏我,哈哈……” 花落远远地甩了一个白眼,扭身撇嘴道:“至于么,不就是一个老头么,搞得这么狂热……” 飞羽笑笑没说话,飞鸟却道:“当然至于了,你不了解五毒教历史,这姚老爷子是自严云星掌教以来唯一活到现在的军主级人物,其个人天赋也属顶级,我估摸着已经是半个寻路人了。” “半个寻路人?扯呢吧!咱大宋第一人血刀大大也没那么快吧?”花落满脸的不信,转头问飞羽:“飞羽老弟,咱几个属你武功高,依你看那姚老爷子到哪个境界了?” 飞羽摇头道:“我和人家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知道?” “哼……我还是不信。”花落自顾自说着话,那边姚霜已经从南入海口中大概了解的情况,再与群雄道: “各位兄弟,既然要战,那就得有个章法,兵有主,将有帅,八千兄弟可暂分为五队,分别由酒和尚、花道士、南入海、姚归林、南华馨来统领,各位没有异议吧?” 酒和尚、花道士皆成名已久,姚家几位也都是风云人物,大伙儿自然没有意见。不一会,人皆分定,地平线的尽头已然冒出一排刀枪锃亮的赤岭骑兵! …… 闷热的空气依旧在持续发酵,轰隆隆的马蹄声像是无数张战鼓,不断地敲击着大伙儿的心。汗水渗透了单薄的衣衫,湿腻的手心却也握紧了各自的兵刃,天上乌云地下兵,皆朝着南聚群雄滚滚而来! “兄弟们,今日我们便效仿韩信背水一战,生则重归西南踏破大理,死则沉江浮尸葬身鱼腹!做何种选择,掌握在敌人的刀枪下,也掌握在我们的信念里,所以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战了!” “兄弟们,我们可以死,但偶像还见着,又怎可轻言生死?” “别的不多说,只要这一仗赢,从今往后道爷我带着兄弟们吃香喝辣,痛快一生!” “兄弟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 南入海、酒和尚、花道士、姚归林都在为各自队伍的兄弟们加油鼓劲,渐渐地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似乎也变成战前动员的交响曲,紧张的情绪缓缓消弭,更多的是胸中激昂的热血,在恽辉一马当先挥棒出阵时,达到了顶峰! “乱匪出将答话!” “我答NM了个巴子!兄弟们,跟道爷冲!”花道士嗷一声喊,挥起棒子便冲了上去,顿时乌泱泱人潮奔涌,瞬间席卷至夏军阵前! “无礼匪贼,乌合之众!”恽辉破口大骂,本来还想着先礼后兵,却没料到敌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当下勒马后退,急令道:“刀盾兵防守,弓兵抛射,骑兵游击,快快快!” 恽辉手下这五六万人,大部是他于大理练的新兵,因此配合作战还稍显生疏,不过在其手下三员大将的从容指挥下,军阵很快形成,迎来了花道士所部的第一波冲击。 本应是夏军的冲阵变成了花道士的勇猛个人秀,攻守之势的转化让恽辉气得咬牙切齿,远远地望着那道士骑在刀盾兵头上左右冲杀,他也立不住了,拍马挥棒向道士杀去! “前盾让路!” “前盾让路!” 随着一声声军令传达,刀盾阵放开了一个口子,一人一马从半空飞跃而下,狼牙大棒猛击向花道士脑门。 “花爷小心!”苗江北大喊着提醒花道士,花道士却早有察觉,一脚踢翻一个刀盾兵,就势踩着盾牌翻身后跃,“叮!”双棒相击,发出的叮鸣声竟震破了周遭兵士的耳膜,顿时惨叫连天! 恽辉勒马回身,棒指花道士怒喝道:“那日山神庙没杀了你,今时定要你葬身此地!” “嘿……废话真TM多。”花道士怪笑一声,凭地跃起当头一棒砸下!恽辉“呜呀”一声吼,用尽全力甩出一棒,两棒再次相击,这一次发出的刺耳声低了许多,但力量却比之前更甚,花道士由于空中力短,终究还是被砸飞数十丈,远离了前阵。 恽辉遥望着花道士呸了一口,提棒返回后阵。没有了花道士的疯狂冲杀,南聚群雄的第一波冲击很快便被打退,随着又一轮箭雨落下,花道士所部仓皇后撤,夏军的骑兵却从阵中杀出,个个拍刀喝马,一路追杀而至! (本章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17章 信仰与迷茫 第817章 信仰与迷茫 “兄弟们快走,我来断后!” 胡金面眼看敌军杀至,提剑转身冲了上去。不得不说人虽然猥琐,作战时还是有点担当,然而他的剑还没出手,就被花道士一铁棒敲了回去。 “沙比,这会儿装什么英雄好汉,等会自有你表现的时候!” “可是……” “可是NM呢,快跟劳资走……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给姚小姐留个好印象吧……”花道士听到了身后友军的呼喊,正是南华馨部,南华馨本人并没有上场,代她领战的是姚姚。 胡金面被当面戳穿心思,羞得满脸通红,更让花道士嗤之以鼻,丢下一句话扭身就走。 “你也算我同道中人?丢人!” 胡金面努了努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近身的敌军惊扰,心气一泄,胡乱抵挡了一阵也便匆匆撤退了。 接应花道士队伍杀上来的除了南华馨部,还有酒和尚一队,本来他们没准备全面铺开迎战,但没想到花道士败的如此之快,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边酒和尚、姚姚打头阵,与敌军一见面就是两股混乱的内力外释,瞬间清空了方圆几十米战场,牛芒急忙招呼兄弟们趁势突击,从缺口处硬生生杀了进去。曲三郎叫得最凶也杀得最凶,一路连敲马腿不知觉已深入敌阵。 夏军骑兵指挥使魏不羁见此情形,亲自出战,从侧翼喝马提枪奔袭曲三郎。曲三郎完全没有预警,却因杀的性起招式乱了起来,这一乱,随手的一鞭竟正好格挡了魏不羁偷袭的一枪,震得虎口一麻,短鞭差点脱手而出。 “你NN的,搞偷袭!”曲三郎气得火冒三丈,转身挥鞭猛砸向魏不羁。魏不羁也是被吓住了,以为曲三郎歪打正着的一招是真正实力,心怯枪软,横起一枪不仅被铁鞭敲退,连带着座下战马也被敲碎了头骨,战马瞬间毙命,他也狼狈倒地! 曲三郎看魏不羁竟是个花架子,心中狂喜,大喊着挥鞭杀了过去。魏不羁却在这生死关头鼓起了勇气,一个鲤鱼打挺出枪迎战,尝试着接了几招后,他发现对方实力也不过如此,当时恼羞成怒,力量又壮了三分,连续的快速攻击打的曲三郎一时竟没有还手之力! 另一边酒和尚见曲三郎陷入重围,其手下兄弟也死伤殆尽,忙招呼牛芒、羊句入阵营救。二人先正面突进,却冲进一尺败退一丈,实难有所作为。牛芒环顾四周,稍作考虑,与羊句道:“我在这儿吸引活力,你带人趁机杀进去!” “好!”羊句应了一声便退了去。牛芒随即脱了盔甲,一边砍杀刀盾兵,一边放肆大喊:“TNN的夏狗,有本事都过来啊,看牛爷爷如何杀个七进七出!” 夏军刀盾兵指挥使“百里挑一美女”是个刚获得升迁的试炼者,一看有个光膀大汉大肆叫嚣,一时立功心切,令一队刀盾兵包围了过去。酒和尚见此情形,急忙带人赶去支援,始终没让夏军合围成功。羊句这时再次现身,带人从侧翼杀了进去,一路狂奔至曲三郎身边,与其合力战退了魏不羁。魏不羁再命骑兵追击时,羊、曲二人已然安全撤退。 尽管南聚群雄凭借着高超的个人实力和高昂的战斗意志抵抗了许久,但终究不是正规武装的对手,夏军只需刀盾防守,骑兵突袭便能稳扎稳打,稳步推进。渡口观战的姚霜只得再命战鼓擂响,由南入海、姚归林率两军接应,换下了酒和尚、姚姚。 战况并不容乐观,划入南入海部的冯云却已急不可耐,他脑海中很早就迸发了一个奇思妙想,在南入海下令出战的第一时间,带领着麾下十一随从急速奔西而去,眨眼便消失在人潮中。 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姚霜都尽收眼底,本来还挺欣赏那白袍少年,却没想到是个临阵脱逃的软蛋。不过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也都见识过,或许只是年纪小,怕死而已,也或许是…… “嗯?还有点意思。”姚霜浑浊的双眸突然亮了一下,随着他视线远去,夏军中一直肆无忌惮放箭的弓兵队侧翼突然冒出一白袍少年,当空跃起,一枪掷出,犹如一颗白昼流星贯穿了一整列弓兵的胸膛!顿时血洒当空,引发后阵一阵骚乱! 正面的南入海、姚归林察觉到了夏军的骚动,急命强攻,一时间群雄又如潮水般奔涌了过去,酒和尚、姚姚见状,令刚退下来的弟兄再次压了上去,夏军被冲了一阵,竟后撤了数十丈! 恽辉在后军看得清清楚楚,即刻下令:“给劳资生擒了那小子,如若再退,让张百涛提头来见!” 张百涛正是夏军弓兵指挥使,和魏不羁、百里同为恽辉麾下得力大将,不用恽辉下令,他已然亲自出马,从后阵一路奔袭,在距离冯云百步之时,张弓搭箭,一箭划破长空,第二箭便紧随其后,如此连射十箭!然而冯云却全然不顾,自有冯一臣、赵兰儿、李小敏为其格挡,他则在弓兵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真个是赵子龙再世,俏罗成下凡! 冯云之勇猛大大鼓舞了群雄士气,就连花道士也趁机率众冲上。张百涛虽然着急,但指挥不乱,他知道冯云气势正盛,因此不再打算亲自上阵,而是令两弓配一盾一骑,散开阵型,成四人小队、十六人大队将冯云一队慢慢包围。 此战法果然奏效,冯云被兵阵相围,有力无处使,杀伤力小了许多。渐渐他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和冯一臣等人被分割包围,又过半刻钟,魏不羁带人杀至,张百涛也上马出战,两人联手将困在阵中不得动弹的冯云生擒回营。 另一边姚霜在冯云被围时便已下令姚姚去救,可惜晚了一步,只救回冯一臣等六人。夏军稳住了阵角后,于两侧增添骑兵防护,继续向前推进,逼得南、姚两部不得不后撤。 夏军指挥大营,冯云被魏、张押解至帐内,恽辉爱才,又看冯云年少,好心劝道:“年纪轻轻何苦以身事贼,不如降我大夏,以弟之武功,兄保举你领兵一方。” 若是他人被俘,降不降另说,别人好生言语,起码也能平和相谈,可偏偏是冯云,心里不服气,眼里更瞧不上,张嘴便骂道: “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瞧瞧少爷我是谁!攀什么兄弟亲戚?就你也配!” 冯云连骂带“呸”,把恽辉给愣住了。这是什么山精野怪,竟听不懂人话么? 魏、张二人待要掌嘴,冯云更伸直了脖子,扯着嗓子喊道:“来来来,打打打,今天你要是不打死本少爷,日后定让你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无赖。”恽辉皱眉不语,心中对冯云看轻了三分。这么一奇葩虽然留着无用,但听其所言,貌似什么大家族门派的少爷?不如将其押解回大理听候张将军发落。 “押下去好生看着。”恽辉令手下将骂骂咧咧的冯云押了下去,临了还嘱咐了一句:“这人脑子有问题,注意别让他自杀。” “我呸!你脑子才有问题,你全家的脑子都有问题……放开我……有本事单挑啊……” 恽辉揉了揉泛疼的鬓角,马鞭一甩,和魏、张再临战场。 …… 戌时,积压了一下午的密云将整片天空遮盖,就像到了某个临界点,狂风突然呼啸而起,闪电时不时从云中劈落,沉闷的空气开始散去,带着黑水滩边的血腥味也变淡了许多。 南聚群雄在轮流上阵的情况下,伤亡虽然还在可控范围内,但作战范围已被压缩到了江岸边,再退一步,所有人就要被挤入江中成为岸上夏军的活靶子。 群雄情绪有些低落,他们并不感到绝望,只是心中的某个期待迟迟未至,让他们生出了一股怨气。有部分人开始消极避战,有些人则悄悄往桥的方向移动,只要感觉不对劲可能就要调头逃走。 此时还在前阵奋勇抗敌的,大多是白飞飞之类的五毒教部属,姚归林当然也不例外,和南入海、姚姚分守三方,在中间承受着最大的压力。然而姚归林却很乐观,父亲母亲还未出手,怎能轻易言败呢?再有带、李二位课长从旁相助,坚守一夜都不是问题! 老带还好,真正能帮他缓解压力的其实是小李,小李的飞刀例无虚发,神乎其神,他闯荡江湖这么些年,就没见过比小李更厉害的飞刀客。 小李的飞刀那当然厉害,小李飞刀在修炼世界的唯一传人岂是浪得虚名?可他毕竟没有姚霜的夜视眼,在乌云盖顶视野奇差的情况下,终究还是疏忽了瞅准时机在远处暗放冷箭的恽辉。 “姚归林必须死!”这是恽辉十分肯定的一点,如果说那个二傻子还有一点点被劝降的可能,那姚家人就会把这个可能性降低为零,除此之外,绝命谷一直都是皇朝肘腋之患,尽早除之方能避免夜长梦多。 他似耐心蛰伏的猎人,在某一时刻,终于射出了最致命的一箭! 当箭刃距离姚归林的后心窝不到三尺之时,小李才有所察觉,瞬间慌了手脚!更远处的姚霜夫妇亦微微蹙眉,犹豫是否出手的片刻,一杆通体绿光的长枪陡然爆射而出,力道之大,竟直接将箭刃削成两段! 姚归林顷刻间便明白方才一闪而逝的危机,一边厮杀着一边回身看向那拾枪少年,以眼神表示感谢,心里也暗暗记住了少年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姚家人和五毒部属的苦苦坚持并不能改变战果,多数人消极避战退到了江边,有些人已经脱了战甲随时准备游过岸,兵败山倒或许就在一瞬间。 “走吧花爷。”苗江北半只脚踏在了桥上,他很失望,也很愤怒,“姚家人骗了我们,走吧,花爷。” 花道士终于收起了他玩世不恭的嘴脸,神色凝重地望着未知的远方,喃喃道:“再等等,再等等。” “五毒教要败了,我们撤吧。”花落于乱军中找到飞羽,把他拽到了江岸边。 飞羽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血迹,叹了口气,默默无言。 “酒爷,我们……我们怎么办?”牛芒迷茫了。 酒和尚拿起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眼神异常坚定,“信我,就留下,不信我,自行离开。” 冯一臣、赵兰儿、李小敏想走,却不能走,甚至他们的厮杀要比白飞飞更卖力,因为他们的少爷还在恽辉手里,生死不知。 …… 暗沉沉的天空飘起了小雨,带来的清凉并不足以让他们冷静下来,甚至雨水混杂的血水更给他们一种黏糊糊得糜烂的触感。 八千兄弟已陨两千,剩下六千兄弟还各怀鬼胎,心思不一。而就在所有人的心理防线濒临崩溃的最后一刻,暗色天空猛然炸裂一道惊雷,金色的闪电劈裂乌云的某个瞬间,有人指向东方疾声呼喊: “弟兄们,看那边!”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战斗,千万双眼睛齐刷刷望向东方。 远远的,一个挺拔的人影渐渐在雨幕中浮现,冯一臣夫妇认得他,不禁喜极而泣,“南宫掌门,是南宫掌门!” 其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同时出现,姚归林一抹脸上血水,大笑道:“是龙师叔,温师叔。” 几个呼吸后,一柄阴寒森冷的黑色长镰划空而现,两滴漆黑的水滴环绕着一道隐藏在黑雾中的人影,缓缓透过雨幕,向前方走来。一紫一红,衣袂飘飘,紫色庄重,红色妖冶,似真似幻的舞刃骨爪之后,一条通天朱蟒骇然惊现! (本章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18章 龙清五仙甲 “咔嚓!” 伴随着金色闪电,自天地连接处现身的巨蟒好似妖神临凡,带着阴森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小红并没有死,更准确的说,它是在濒死之前吞噬了自愿献身的小绿、大黑等圣虫,而陷入了长达几十年的休眠。醒来后,不仅体型发生了巨大变化,心智也逐渐成熟,初具妖族之天赋。 然而它并不是今天的主角,随着它离人群越来越近,头顶那一团白影也越来越明显。终于,人们能透过雨幕看清他的尊容,却是在一副极其夸张怪诞、充满了危险气息的白光铠甲里。 甲名“龙清五仙”,锻造者神兵堂大师龙清清、南华馨。是以昆仑神木助燃、地狱之火熔炼、北海神铁塑形、陨石核心注华、流光神液器引,辅之以月宫桂锋,最后以锻造者龙清清的灵魂为甲魂,锻造而成的绝世魔甲! 魔甲色白,头、胸、背、腹、四肢、手掌、足面贴近人形。足面有突起的锋利小点,形似蟾背;四肢被自由伸缩的尖刺覆盖,名曰“千足”;掌心足心有肉眼难以捕捉的移动小吸盘,可附着;脊柱为蝎尾镶嵌,腹部有大蝎头作装饰,两肋生蝎螯,藏于腋下;剩余部分皆为光滑如镜的蛇鳞甲。 全身包裹在魔甲中的主人,只露出黑发舞动的高昂头颅。那是一颗既熟悉又陌生的头颅,熟悉的是他万年不变的魔主风采,陌生的是他换目易珠的金色龙眸。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彭三花喜极而泣,刚毅的脸庞打湿了一片,分不清是雨水、汗水还是泪水;苗江北双目赤红,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曲三郎眼眸湿润,双拳几乎握出血来。赵兰儿震撼,冯一臣感叹,李小敏惊诧,就连花落、飞鸟等人,也都隐约露出一丝激动的神情。 花道士一把推开身边女子,几近疯狂地、歇斯底里地呐喊: “五毒不死,魔主万岁!” 随即,所有人异口同声,势压雷霆,声动九霄! “五毒不死,魔主万岁!” “五毒不死,魔主万岁!” “五毒不死,魔主万岁!” 夏军害怕了,他们能明显感觉到对面这群人不一样了,是气势的变化,是精神的转变。片刻后,几万人的战场,雨落无声。 人们都期待着他能说些什么,以此来回应他们长久的崇拜和漫长的等待,可他却只是缓慢的拔剑,慢到能看清剑身的纹路,慢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一剑,划过了天空,顷刻间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密集的雨滴拍打在光滑的剑刃上,剑尖的蛇信赫然指向他脚下的敌人! “杀!” 仅有这一个字,也只有这一个字。 却已足够! 就像是被点燃了炸弹引信,所有人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花道士仰天长啸,道袍崩裂,光膀赤背穿过一道道雨幕,在即将触及敌军前阵的一刹那,生出玉玄飞云,道道青光从右臂传达铁棒,猛然砸向大地,顿时雨散云避,青光如漩涡迅速扩散,所到之处,夏兵尽皆七窍流血,惨叫倒地! “哈哈哈……”酒和尚饮酒狂笑,一分烈酒壮一分豪气!酒水尽葫芦空的那一刻,脚下凭空生出一朵白色莲座,踏莲而飞,冲入敌阵,宝杵从莲花座直升头顶,随着他胸前一掌飞出,杵带银光,如一道天降流星,猛坠入地,将方圆数十丈的夏兵尽皆捶成肉泥! “这才是他们的真正实力吗?也太恐怖了!”姚姚看得目瞪口呆,她知道就算是她的两位哥哥也远不及那一僧一道!但她从不甘落于人后,收敛心神掠入敌阵,毒蜈剑逆雨而上盘旋半空,随着她一声娇喝:“千机神射!”顿时漫天毒刺穿破层层雨幕将近百刀盾兵射成了黑血喷涌的肉筛子! 这三人一出场便清空了大片战场,白飞飞趁势踏盾而入,剑砍马头,掌拍脑袋,犹如虎入羊群,迅速杀出一条血路!她的招式简单粗暴,甜美的长相却配有彪壮的体格、凶悍的气势,唬得夏军大叫“怪胎”,仓皇逃窜! …… 三个大杀器清场,一个“女张飞”开路,南聚群雄犹如一头头发了疯的野兽,嘶吼着涌入夏军阵中。后阵恽辉见此一幕,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下达了撤退命令。 恽辉知道这一仗会很难打,但没想到转瞬间就落了败势。他打心底里佩服严云星,重归西南第一战就打的如此高明,不愧是当年受万人追捧的战争天才! 这一仗看似简单粗暴的正面交锋,实则暗藏玄机,严云星故意姗姗来迟,在即将兵败的时刻,将这群“乌合之众”的战意瞬间提升到了顶峰!这种凝聚一心的强大战意,已然冲破了军阵秩序的束缚,当不可阻挡的士气凌驾于战争本身之上,那所有的计谋、战法都将变得不堪一击! 临走时,恽辉释放了冯云,魏不羁问起缘由,恽辉一脸的苦笑。 “你没看到吗?那几位真正的大杀器都没出手,既然他给我们留了条活路,那我们不得礼尚往来?” “可这样您如何向张读解释?来时我们就很被动,他肯定会借着这个由头对您下手……”魏不羁有些担心恽辉回到大理后的处境,官场复杂,军中也不例外。 “我已尽力,回大理后,只能听天由命了。”恽辉长叹一口气,马鞭一甩,消失在了雨中。 …… 猛虎下山羊群危,何况还是数千头猛虎。群雄杀到最后,皆已失了心智,酒和尚花道士更是暗中较劲,这边伤五个那边就要杀十个,两人方圆数丈内,敌我不敢近身。严云星放任群雄宣泄,直至乌云散去,月亮升起,暴雨冲刷过的黑水滩已是血污满地,尸横遍野。 简单的打扫战场罢,严云星听了南入海的战果报告,令群雄集结一处,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兄弟们,五十年一晃而过,重聚的话不必多说,这一仗的胜利足以证明我们的情义。但这仅仅是第一次,对手也较一般,而我们的处境却不容乐观。黑水滩不是我们的停留之地,我们还要破三关冲六渡,杀回大理城,杀回五毒峰,那里,才是我们把酒庆功之所,才是我们扬名天下之地!” 群雄虽悄然无语,但眼神却异常炽热,有的人觉得有了希望,有的人觉得杀得爽快,有的人依旧激动,有的人意犹未尽。无论何种感觉,何种未来,只要有严云星在,他们愿意为之赴汤蹈火,更愿意与之纵横天下! “兄弟们,这一战虽然赢了,但相信你们也意识到了某些问题的存在。没关系,能解决掉的问题从来都不算问题。首先第一个,我们队伍的名号,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而今国战风云,乱军四起,所以名要正,也要响亮。从今往后,我们便称‘五仙军’!” “五仙军万岁!魔主万岁!” 群雄山呼万岁,严云星压了压手示意安静,指着自己的眼睛笑道:“你们看我这个样子还像个魔主吗?分明就是金眼龙王嘛。” 小红“嘶嘶”吐着长信儿表示认同,大伙儿头一回听严云星开玩笑,颇有些不适应,胆大的曲三郎却起哄道:“那兄弟们以后就喊‘五仙军万岁,龙王万岁’喽。” “五仙军万岁,龙王……” 冯云扯了脖子卖力呼喊,却只有几个人附和,不由得喊声越来越低,惹得大伙儿哄然大笑。 冯云尴尬地抠了抠后脑勺,饶是他性子高傲,在严云星面前也拘谨的像个小孩。 “那些口号嘛,就不必喊了。”严云星笑着摆了摆手,继续道:“成军之后,我们要解决的第二个问题,是统一的领导制度和明确的军队建制。那为了适应当今的国战局势,我们就应当效仿本国战力最强的军队——山阳军。各位都知道山阳军是以幽影宫为主体,这正和我军相同,我军当以五毒教为主体,以山阳军为目标,建设一支军纪严明、敢打敢拼的队伍。接下来,我宣布一些任命。” “命,严云星为五仙军统帅、姚霜为五仙军副统帅、严冷锋为五仙军亲卫队指挥使、严紫衣、严火儿为副指挥使。” “属下领命!” “命,南宫瑾、南华馨、米桦、龙小迷、温晓为五军大将,各领一千人马;南入海为军需指挥使,负责后勤保障;姚归林为飞军指挥使,负责情报收集。” “属下领命!” “目下,我军军力羸弱,各军大将均有重任在身,故,我欲选拔五军指挥使、副指挥使,辅助五军大将,共铸五仙大业!而经方才一战,我心中已有三个人选,其他人选由大家来推选。这三人就是,酒和尚、花道士、姚姚,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呢?” 酒和尚忙整理衣衫,双手合十,应道:“和尚惶恐,和尚愿意!” 花道士却是大咧咧抱拳,笑道:“我也愿意。” 严云星微微点头,但看姚姚半天没回应,打趣道:“怎么了姚姚,嫌官小啊?” “不是不是……”姚姚连忙摆手,愁眉苦脸地解释道,“伯伯……教主,我……我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之前当那什么监察使都头疼,现在让我带兄弟们打仗就更不行了。” “师父,姚姚就算了。这妮子自由散漫,不喜受人管束,要让她在军中呆着那比杀了她还难受。”南华馨适时帮姚姚说话,让姚姚暗舒了一口气。她打小就没见过严云星,对这个传说中的魔主还是很惧怕的。 严云星听南华馨这般说,心里暗自叹气:老二定是看她姚家人皆身居要位,恐惹我猜忌,因此才不让姚姚掌兵。唉,三十年没见,毕竟还是生出了隔阂啊…… “那行。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我便不强求了。”严云星点头应允,随即又道:“不过姚姚啊,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额……这个……”姚姚吞吞吐吐了半天,眼珠子滴溜溜的瞎转,净瞅父母兄长们的眼色去了,但看家人们都面无表情,心中忐忑,只得据实回答。 “有……有。” “谁啊?” “就是……就是她。”姚姚一把将白飞飞推到身前,呵呵笑道:“我觉得……我认为,白姑娘有这个能力……呵呵呵呵……” 严云星看姚姚万般紧张的神情,心里暗暗有些好笑,不过他对白飞飞这个人选也比较认可。从南入海方才的汇报来看,原五毒教的后代子孙们需要这么一位领袖。 “白姑娘,你可愿意?” “属下……愿……愿意……” 白飞飞也有些紧张,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两根朝天辫也随之欢快地跳跃。可可爱爱的动作,萌萌软软的语气,却彪悍壮硕的体格,让严云星第一次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网游之一梦百年》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19章 五毒教新人 第819章五毒教新人 “好了,接下来各位兄弟们推荐。” 严云星等了一小会,只听到底下小声议论,并没人敢推荐人选。究其原因,有的觉得自己人微言轻,有的觉得没什么好人选,还有人觉得这是严云星故意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引一批团伙出来,当成奸细处理掉。这种类似的事他也不是没干过,血院的地到现在还是红的呢。 严云星大概猜到某些人的担心,对于如今的他来讲,奸细只要不是太多,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心里也没那么多弯弯绕,只是有一点想不通,既然这么怕我的手段,干嘛又不远万里来追随我? 场面一度很安静,甚至有些尴尬。姚归林见此情形,忙上前道:“兄弟们先考虑着,我这边想推荐一位人选,其武功极高,不在我之下。”他说着向人群中扫视了一周,却没发现那人,急召来小李道:“你也看清了救我的那位兄弟了?就长得很俊,使一杆绿枪……” “哦哦哦……”小李连连点头,“属下认识那位兄弟,是位试炼者,飞逝的羽毛。阿羽,阿羽兄弟在吗?怎么躲那儿了,快来快来……” 飞羽无奈,只得走上前。他只想报仇,报完仇就走,并不想当什么指挥使,可他又是一个腼腆的人,这么多人面前实在张不开嘴,而严云星更直接下了令,强势到让他无法拒绝。 “是叫飞逝的羽毛是?飞羽指挥使,就这么定了!还有其他人呢,我希望大家能自告奋勇啊!” 飞羽刚想推辞一下,底下冯云突然抱拳大喊:“我叫冯云,我自认为有能力担任指挥使一职。” 南宫瑾没有悄悄传话,因此严云星并不知道冯云的身份,觉得这少年很有胆识,只是不知道实力如何,毕竟看着很年轻,恐难以服众。 这点担心倒是多余了,冯云在敌后阵地搅得敌人鸡犬不宁,这些战绩大家伙都是有目共睹的,虽然最后被擒了去,那也是敌人阵法厉害,与其实力无关。 很快,有人将冯云的事迹和严云星讲了一遍,大伙儿都表示同意,严云星便下了令,让冯云坐了指挥使最后一个位置。 有了冯云毛遂自荐的先例,接下来的职位选拔就顺利了许多,有的是指挥使推荐,有的是大家一起推荐,很快便确定了五仙军的基本领导框架。分别是: 前军大将——南宫瑾,前军指挥使——酒囊饭桶(酒和尚),前军副指挥使——牛芒、羊句、曲三郎。麾下百人队指挥长十名。 左军大将——南华馨,左军指挥使——冯云,左军副指挥使——冯一臣、赵兰儿、李小敏。指挥长十名。 右军大将——米桦,右军指挥使——花钱留下(花道士),右军副指挥使——江北一刀苗人缝(苗江北)、金面玉佛胡三摸(胡金面)。其他同上。 中军大将——龙小迷,中军指挥使——白飞飞,中军副指挥使——彭三花、周符。指挥长同上,严云星、姚霜及亲卫队同领中军。 后军大将——温晓,后军指挥使——飞逝的羽毛(飞羽),后军副指挥使——花落的时节(花落)、会呼吸的飞鸟(飞鸟)、舟曳。同上。 军需指挥使——南入海,五路军需官分别是穆定远、打个圈圈卖哪吒(哪吒)、孙仲德、选错了生活技能(刘处)、张定邦。另:南入海回苏州处理堂事期间,由张定邦暂代其位。 飞军指挥使——姚归林,情报收集处——第一特务带血浓(老带),斥候部——小小李飞刀(小李),其它军令传递、军法执行、审讯问刑、潜伏细作等工作暂由老带、小李铺排,将来有合适人选再行选拔。另:姚归林回绝命谷期间,由姚姚暂代其位。 有了各自领队,五仙军终于初具雏形。由于粮草紧缺,不令休整,严云星令姚霜领大队先行,独留各军指挥使以及温晓、姚姚谈话。 在小红头顶上站了好多天,这会终于能下来接接地气。褪去龙清五仙甲交予紫衣后,严云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看几人还有些紧张,语气稍温柔和善了些,微笑道: “我也不卖关子了,留你们是要拜托你们一件事,在今后的战斗中,你们各军大将很有可能不能亲临指挥,尤其是前、左、右大军,所以真正指挥的权力就交到你们手上了,还望你们能认真对待,莫要辜负了弟兄们的厚爱。” “属下必当尽心竭力,不负将军/教主所托,不负弟兄们厚爱!” 除了飞羽外,其它几人心里都暗戳戳有些激动,魔主说得很大概率是真的,因为今天米三公子就不在,也不管什么原因,能真正统领一方人马驰骋疆场,总是值得高兴的。 严云星又看飞羽一副欲言又止的犹豫神情,知道他不太想干,便先抢言道:“飞羽指挥使啊,温将军虽然在百越打过几天仗,但在我大宋毕竟是头一遭,往后还需你多多帮忙啊。” 飞羽一听这话,只得暂时服从,向严云星、温晓抱拳道:“严帅此言,飞羽万不敢当,既入五仙后军,飞羽自当为温将军鞍前马后,竭尽所能……” “以后还多仰仗飞羽指挥使了。”温晓微微抱拳,稍作表示。飞羽却看温晓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头实在亲近不起来。 别人都有吩咐,姚姚这会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我都干了闲职了,还有“秘密任务”不成?可千万别给我安排啊,到时一个头两个大,搞砸了可就丢人了…… “姚姚啊……” “诶诶,在呢在呢。”真是怕啥来啥。姚姚赶忙笑脸迎上,连连应承,没想到严云星并不单点她一人。 “还有酒指挥使、花指挥使、白指挥使,你们三个就没什么想说的?” 你们三个?那是有我没我啊? 姚姚彻底糊涂了,刚要发问,酒和尚却突然一拍大腿,匆忙卸下身后长匣,其他两人也恍然大悟,各自卸下长匣。酒和尚先道:“实在抱歉啊,打仗打得差点给忘了,这是我从洛阳一武林世家手里赢来的,应该是五毒教失传至宝,您过目。” 长匣打开,里边躺着的正是毒蛛剑,花道士也急忙开匣,咧嘴笑道:“这么巧吗,我的匣里也是剑,应该是毒蟾剑,我是从北边一伙土匪手里抢的,当时还以为假的呢……” 白飞飞开了匣,软声细语道:“我的是毒蛇剑,是我父亲专门从开封夺回的。当年燕赵开战,我父亲一直守在宫外,后来燕军落败,燕无极许多宝藏被乱军抢走,我父亲乱战一场,身受重伤,只夺得毒蛇剑。后来拼死回到家里,伤重不治……” 白飞飞眼眶泛红,说着说着就哭了。严云星长叹一口气,问道:“你父亲叫什么?” 白飞飞抹掉眼泪,回道:“家父元忠,祖父元成上,都是当年毒蝎军团白军主麾下。” “元成上,我记得他啊。”严云星长叹道,“我五毒儿郎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南北一战,确是我辜负了他们。白姑娘莫哭,我五毒教所有人都会永远记得他们的。” “为五毒而死,虽死不悔!” 这是当年落败后,许多牺牲将士的临终誓言,白飞飞始终记得长辈对她的教导,为此改姓更是要永远记得毒蝎儿女的身份。在她们眼里,毒蝎或是毒蛇并非令人厌恶的毒虫,而是一种信念,一种坚守。 严云星、严冷锋、紫衣、火儿看着那三柄毒剑,脑海中都不由得回想起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千喻成、完心、向灵空,千家兄弟、向南城、李家父子,林至秋、林程夫妇甚至是明日红花,他们有的出走,有的牺牲,有的隐世,最终还是没能走到最后。 五十年时光足以改变一切,但深切的怀念并不会随之磨灭,尽管物是人非不复当年,但也会带着他们曾经的愿望,和新生的力量一起携手走下去!这是此刻严云星在心中做出的承诺。 “这剑,还是你们各自收好,独留你们也正为了此事。目下虽成军制,但我教不能没落,今时的武林既是年轻一代的天下,那么我五毒教也当焕发新生力量。酒和尚、花道士、姚姚、白飞飞听命!” “属下在!” “命,白飞飞为毒蛇堂堂主,酒和尚为毒蛛堂堂主,姚姚为毒蜈堂堂主,花道士为毒蟾堂堂主,承前人之志,复兴我五毒!” 白飞飞几人一时竟不敢相信,面面相觑不敢接命。冯云见之,略带妒忌的语气出言道:“赶快接命啊,想啥呢都,我冯云要不是归农派门户限制,定要和你们争争这位置!” 几人这时才终于确信了严云星的任命,酒和尚长出一口气,望北双手合十,躬身三拜,而后回身拾剑,谢过严云星;花道士就直接了当,拿起剑来笑得合不拢嘴;白飞飞望北叩拜英灵,恭敬拾剑,奉若至宝;只有姚姚还在犹豫,却在严云星严厉眼神的注视下,苦着脸接过了任命。 留我竟是为此,早知道就把剑还给爹爹了…… 姚姚心里正自嘀咕,严云星突然的一声疾喝吓得她差点喊出声。却是严云星命令温晓单膝跪地听命。 温晓从其言,只听严云星道:“今日为师正式将教主之位传于你,从今往后你就是五毒教第二十七代教主,教内之事交由你全权决断!” “师父,弟子之能力难堪此重任,更何况您还……” 温晓还待推辞,严云星立即出言打断道:“为师统领一军,实在分身乏术,今后为师主军,你主教,有什么不懂的、难办的也可以来问为师,为师可没有撒手不管呐。哦,还有就是毒王剑还暂时不能传给你,为师还得靠着这把剑打架呢。” 温晓虽已年过半百,但被严云星用哄小孩的语气哄着,究竟还是红了脸,也便连忙应道:“弟子的花婷剑用着正顺手,已然琢磨出一套花婷剑适用的《毒王剑法》,所以……” “那就好……既然如此,各位就来见过你们的新教主。” 温晓被严云星三言两语逼着“上位”,还要推辞时,酒和尚四人已抱剑行礼,言道:“见过温教主。”温晓只得俯身还礼,硬接了教主之位,心里却想着等杀回五毒山再还位于严云星。 紫衣、冯云等人“啪啪”鼓掌,庆贺新一代五毒教的诞生。严云星等他们互相说了会话,即道:“好了,我要说得大概就这些了,你等快快追上部队,之后的战斗还需你们出力呢。” “是,属下告退!”众人躬身后退,上路后花道士摇头晃脑走得最欢实,远远的却听严云星喊了一声:“花指挥使,你留一下。”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怎么了偶像?是不是还有别的吩咐?” 严云星笑了笑,避开紫衣三人,招呼花道士走到一旁,低声道:“花指挥使啊,你也知道,这军有军法,教有教规,你既为一军指挥,又是一堂之主,有些规矩呢,我必须要提前告知于你,希望你能遵守啊。” 此时花道士还没有意识到严云星单独告诫他的意图,信誓旦旦地举双手保证:“放心偶像,无论什么规矩,我都给你守得明白儿的!” “呵呵……其实也不多,就三条。” “才三条啊,那更没问题了!” “这第一,不准在军中戏淫。” “这个我理解,偶像是怕他们也效仿是?哈哈……我可以戒掉,那两个女人回去就杀了。” 严云星听花道士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杀了那俩女子,心里也有了谱,这货不是什么良善,甚至可以说残忍至极。 “杀就不必了,放了就是。”严云星笑容不改,继续道:“第二条规矩,不在军中时,不可强夺良家妇女。” “这个我也理解,为了咱军队、咱五毒教还有我个人的形象嘛。”花道士竟乐呵呵的接受,果然偶像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严云星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出了第三条规矩。 “第三,不可以嫖娼。” “啊?这也不行?”花道士这下不能理解了,急的直挠头,“那那那……那花道士岂不成了秃道士?” 行军路上,仰头正要喝酒的酒和尚突然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涕不明所以…… (本章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20章 破一关两渡 午时,五仙军原地休息,埋锅造饭。南入海将粮草紧缺的困难告知于姚霜,姚霜却让他将粮食全部下锅,不能亏待大家。南入海有些担忧父亲“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行军大忌,问之父亲可是有秘密办法?姚霜却神秘一笑,并未告知。 饭熟汤滚,苗江北抓了一只鲜美的整鸡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也不忘夸赞自个,“看咱这选偶像的眼光多准,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比tnd城里都爽。” 胡金面喝了一口鸡汤,唧着嘴说道:“是啊,要是能带一两个女子随行,那就更完美了。” “你丫不是喜欢姚小姐么,这么快……就失去信仰了?”苗江北的半根鸡腿啃了半天,有一块肉怎么也嗦不出来,气得他一口咬碎了脆骨。 “好牙口!”胡金面竖起大拇哥又吸溜了一口,露出一张标准的痴汉脸,“女神是女神,女人是女人,不可相提并论也……” “唔唔……你说得对。”苗江北随口敷衍着,大半只鸡在手,却只是反复吸嗦骨汁,这让胡金面不禁心生感慨,苗兄弟也和俺一样是穷苦人出身呐,太懂得爱惜食物了…… 苗江北终于把鸡腿压榨干净,随手将大半只鸡往后一扔,正被赶路回来的花道士接住。苗江北没听见响儿,回头一瞧砸大哥手里了,吓得忙起身要道歉,花道士却心不在焉地说了声“谢谢”,听得苗胡两人一头雾水。 这是在偶像那儿受气了?不然谁还能惹他不高兴。 两人没问,花道士啃了口肉,自个说出了口,“唉,俩宝贝才刚走,我就有点想她们了,我就说得三天两头尝尝新鲜,不然真的很容易日久生情呢……嗯?这鸡肉怎么有股下水道的味儿?” “咳咳……”苗江北赶紧擦嘴,岔开了话题,“那什么,是偶像让大哥遣散的么?” “嗯……偶像是为了咱们五仙军考虑,怕上行下效,尤其是你俩,色中恶鬼,早就惦记道爷那俩宝贝了?一天天的不学好,进了军队那还能和以前一样么?以后都给我管好自个的家伙什,别tnd被人抓个现行,丢劳资的人……” 花道士指着两人数落了一通。苗江北偷偷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水儿,心说本来还想给你换只鸡呢,这么不要脸那还是吃俺的口水去…… 花道士和严云星的单独谈话自然是很“成功”的,严云星最后很“人性化”的让了一步,提出:干那事必须给钱,而且不能光明正大的去,以后能戒也尽量戒,“秃道士”这名号还不错的,总比“阉道士”要好听一些…… …… 饭时的聊天,有人郁闷,有人开心。大部分人都在讲见到各自偶像的感觉,有的觉得和想象中差不多,有的觉得还差那么点意思,但究竟差到哪儿了,他们又说不太清。就比如严冷锋的一个小迷妹,总觉得做了一场大梦,不那么真实。 此类问题,严云星很快就能给到解答,不过这会儿他还需要稍作休息,补充体力。他的功力远没有恢复,许多天的北上行程虽然有小红代步,但还是腰酸背疼,站得也累人。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一路什么也不必考虑,心情很放松。走哪条路,去哪个渡口,最后在哪里与群雄会面,早都被安排好,而还能聚集近万人的队伍也让他颇为感动,徒弟们送的这份“大礼”确实是他上线后最需要的。 这还得归功于苏冰云。苏冰云一直和萧墨保持联系,在得知严云星快上线时,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了南华馨,南华馨即刻南下苏州,督促南入海着手准备五仙聚贤令,她则和南宫瑾等人返回上古禁地耐心等待严云星上线。 南华馨知道严云星第一时间最想见到的人一定是他们几个,最需要的一定是一支可快速成型的武装部队。有将有兵,才能东山再起。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在离开虚无鲲界时,爻老出关见了严云星一面。两人相谈甚欢,再没有以往的勾心斗角,严云星甚至开玩笑让爻老帮忙算前程,爻老认真算了一卦,只说此卦象中上,一切还看严云星自身的努力。 这样一帆风顺的好运气依旧在持续。短暂的休息过后,大军逼近南下三关第一关——泸水关。 泸水关,顾名思义,背靠泸水,是个关渡合一的关隘。守将“吕奉先”,西夏朝廷直派官员,名字叫得霸气,实际是个试炼者。 吕奉先之前已得消息,此时闻得五仙军开至,忙上关查探。只见那五仙军虽是新立,队伍散乱不成阵型,但战甲鲜明,刀枪锃亮,军士们个个摩拳擦掌,战意盎然,气势上就先输了一筹,更有那通天朱蟒遮天蔽日穿云而来,怎么看都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啊! 吕奉先正自愁苦之际,关下敌阵走出一赤膀大汉,短鞭指战,大喊道:“我乃五仙军前军副指使曲三郎,速叫你家将军答话!” “爷爷就在这儿呢,眼瞎啊!”吕奉先心中虽怕,气势上却不认输,毕竟也是第一批进入游戏的老玩家,大场面还是见过不少的。 “哟,在后边躲着呢,只露个王八脑袋谁tnd能看见?” “王八骂谁?” “骂你呢臭王八!”曲三郎可不上当,多少年的老梗了也tn的拿来诓劳资? “臭王八你给爷爷听着!识相的就赶紧开门受降,不然破关之时定斩你的王八脑袋给爷爷当夜壶!” “你m的,欺人太甚!来人,取我兵器来!”吕奉先本来还有那么一丁点和谈的打算,但被曲三郎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投降的想法已然抛到九霄云外了。再怎么说也是一老玩家,命可以不要,这口气要争! 不得不说夏军还是很有素质的,主将亲自迎敌,手下也没在怕的,十余骑徐徐出关,摆开阵势,吕奉先全然不顾对面茫茫大军,只盯着曲三郎杀了过去。 “今天就让你瞧瞧吕爷爷的本事,吃我一招!” “呦呵,要单挑啊,怕你不成?”曲三郎嘴上不饶人,身子很实诚,避开了战骑的第一波冲击。这本是最正常不过的与骑兵作战办法,却遭到了观战的自家兄弟“嘲笑”。 “行不行啊三哥,怎么一上来就先避战呢?”羊句还比较委婉,牛芒就很直接了,大喊道:“三哥你连只王八都打不过,岂不是连王八都不如?” “哈哈哈……” 双方兵士齐声哄笑,气得曲三郎满面通红,这群家伙,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三爷的真本事! 然而还没等他出招,平地里突然杀出一人影,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吕奉先的脑袋就骨碌碌滚落在地! 夏军大受惊吓,勒马狂逃。这时神秘人现身,正是五仙军前军主将南宫瑾! “南进时间紧迫,废话就不需要太多。” 简简单单一句话,南宫瑾便消失了踪影,真正是来去如风,深藏功与名。 “这就是老一辈的实力吗?这也太……变态了!” “变态……是变态,可这……有点不讲规矩?” “规你奶奶个腿,规……”曲三郎拍了那多嘴兵士一巴掌,训道,“用你那聪明的大脑袋好好想想,咱现在是严帅麾下,五十年前的战神,讲个屁的规矩!怎么赢怎么来,懂了吗?” “明白明白。”那兵士连忙点头,在牛芒的命令下,与其他人一起杀进关内。 ……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泸水关畅通无阻,缴获了大批战马粮草后,五仙军后队没多停留一步便直接通过泸水渡,往下一关去。 几近申时,大军开进至大关渡,曲三郎正要出阵叫战,后阵却有数人奔至,三郎一瞧是自家指挥使酒和尚和后军一众将官,也便上前行礼问候,询问到此缘由。 飞羽开门见山,直言与大关渡守将达移迈有弑友之仇,今时重归此地,定要亲手报仇! 江湖儿女最重情义,前军众将自然成全。花落出阵叫战,但这次无论如何叫骂,夏军始终没有回应。 众将无法,只得命兵士轮流叫骂,一直到日落还是无人答应。酒和尚将此情况告知于南宫瑾,南宫瑾正要上阵瞧瞧,龙小迷抱着一黑布长匣匆匆而至。 “大师兄,师父得知行军受阻,特命小迷前来相助。” “那就拜托师妹了。” 两人并无多言,携手往阵前去,众将瞧得南宫主将亲自前来,顿时兴奋起来。 “嘿……又能看南宫将军施展威风了。” “你猜猜如何破关。” “我猜是一招‘飞龙在天’,一掌给这破门干碎!”曲三郎兴致勃勃地模仿着运掌的招式,牛芒却打趣道:“人家那是‘飞龙在天’,你这叫‘土鳖下海’,学不来的……” “去你的,以后别再提乌龟王八鳖的事啊,再提我跟你急!” “噤声,南宫将军来了!” 南宫瑾和龙小迷同至阵前,与众将点头示意。曲三郎心急,小声询问道:“将军,这次准备如何破关呀?” 南宫瑾笑笑没说话,更引起众将好奇,一个个瞪大眼睛瞧南宫瑾发威,可过了许久南宫瑾都没动作,反而是地面突然亮起的火光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循光望去,只见龙小迷从长匣中拿出一把火鸟形状的冒火长弓和一根两寸粗的奇形长箭。那弓大伙都听说过,是大名鼎鼎的烈焰弓,这箭又是什么来路,看着也这么霸气呢? 南宫瑾边看龙小迷张弓搭箭,边与众将介绍道:“此箭名为冰霜箭,形似雪豹,尾作箭头,头作箭羽,与烈焰弓相生相克,互为一体。若使用得当,可发挥数倍之能量,若功力不够,则会被冰箭吞噬己身。” “啊,还会反噬啊,那龙将军能开得了这弓么,会不会有危险?”飞鸟看龙小迷小小一只,实在有些担心,毕竟可爱的“萌物”谁也不愿其消失。 “我觉得……这神兵挺猛的,还是南宫将军驾驭比较好。”花落也有点担心,听说龙小迷是严云星最宠爱的弟子,万一出点事,在场的哪个都跑不了啊…… 南宫瑾并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现实似乎和大伙儿想象的一样,龙小迷第一次使用烈焰弓,一时有些手忙脚乱,等到摆好架势,臂展却不够,她着急大伙儿也跟着着急,纷纷劝她停下来歇歇,再考虑其它办法。 龙小迷被这一把大弓给整不会了,脸蛋气得鼓鼓的像是塞了两团大棉花。这弓本来就是给体型高臂展长的人使用的,就算是严云星也少有拉满之时,更遑论她这一直长不大的小身板。可龙小迷偏偏不信邪,就势往地上一躺,用左腿拉弓,右臂搭箭,在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下,腿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一层赤色红鳞,随着众将的规劝变成一声声惊叹,小迷“嘿呀”一声,冰霜箭脱手而出,一鸟一豹环箭长啸,猛烈地轰向关口大门! 这大关渡本就不算一关隘,关门是达移迈临时修建的烂铁门,哪里经得住这般摧残,瞬间便被冰冻三尺,继而火破冰裂,焚为水汽! 龙小迷满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收拾好弓箭一蹦一跳地离去,南宫瑾看众将兵还在发呆,笑道:“各位,还愣住干什么呢,入关过渡啊。” 众将兵这才反应过来,大吼着振奋精神,冲杀了进去…… 《网游之一梦百年》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21章风 风过了无痕 第821章风过了无痕 秋风扫落叶般消灭夏军,前后有序地打扫战场,马不停蹄地冲过大关渡,南入海终于知道了粮草紧缺这个行军大忌的解决办法。那就是一个字:快! 有黑水滩一战的胜利,严云星出场的鼓舞,就算是一群散兵游勇,也足以一鼓作气冲破重重阻碍,更遑论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高手。如此战法,既可迅速破关,又可节约粮草,还能补充战力,比如那近百匹战马的缴获,便可武装起一小队骑兵,尽管目前还没什么骑兵战法,但起码看上去不那么像土匪流寇了。 严云星将此战法称为“闪电战”,众将更愿意称之为“劫掠式袭击”。山贼土匪就是这样,攻破一村一镇,只搜刮物资,从不留人防守。 大关渡一战也让众将见识到了龙小迷的真正实力,不得不感慨严帅弟子,果然个个身手不凡!之前众将都对龙小迷中军大将的身份不大感冒,毕竟有严云星坐镇中军,军事指挥她也插不上手,但经此一战,“人小力气大”,这个十足深刻的第一印象算是刻在众将的脑海里了。 南宫瑾、龙小迷先后显露身手,让很多兵士明白了之前见偶像的感觉,差那么一点意思究竟是什么,那就是偶像们的亲自上场!只有看到他们的剑上流有敌人鲜血,才能意识到眼前的偶像不是传说中虚无缥缈的人物,而是有血有肉一如五十年前血战疆场的一方军主! 说白了,就是真实感的回归罢了。 无论如何,三战过后,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收获,唯一可惜的是大关渡没见着达移迈,让飞羽几人颇为郁闷。不过没关系,照这个行军速度,报仇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 连夜行军,近子时,前军抵达肥羊渡,此渡口十分狭窄,窄到放羊人都是直接赶羊过江,从不上桥,因此无险可守,夏军在此处只设有一个驿站。酒和尚派斥候先行查探,唯有一堆残羹剩饭,已然人去站空。 得知此消息,羊句提议全军休整,毕竟饿了一天了,还是得吃点东西补充体力。酒和尚沉思片刻,问牛芒意见,牛芒回道:“我觉得别军可以休整,咱前军却不行,长途奔袭讲求的就是一个‘快’字,那些土匪山贼因何能长期存在?就是因为他们速度快,官兵抓不着人。更何况此渡口没发生战斗,就此歇息毕竟心里不得劲,至于肚皮的事,不如当作激励手段,下一战则必胜!” “牛兄此言正合我意!传令,全军加速前进,攻破下一关自有好酒好肉招待!” 酒和尚一声令下,前军继续开拔。到左军时,南华馨令原地休整,冯云却不乐意了,带着冯一臣几人一起去请示南华馨。 “将军,此时热气散尽,正是行军最佳时机,却因何下令休整?” 南华馨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问道:“肚子不饿吗?” “嗨呀!习武之人,一顿不吃饿不死的,大伙儿看前军兄弟们立功,早都心痒难耐了,谁还顾得上吃饭啊!” “哦,是吗?可我怎么听说,很多人都在抱怨不开饭呀。”南华馨依旧低头品茶,不紧不慢。 冯云急了,手指众军士大喊道:“谁抱怨,哪个敢抱怨?将军一定是听岔了,不信的话,让属下带着他们抢酒和尚前头拿下山风关,看他们到底饿还是不饿!” “饿怎地,不饿又怎地?” “饿?不可能!”冯云拍着胸脯保证,“兄弟们体力充沛,山风关必定拿下!” “好,军中无戏言!山风关这一战就看冯指使的了……”南华馨原本浑浊的双眸突然就有了光彩,拍着冯云的肩膀露出了老奶奶“慈祥”的笑容。 …… 丑时初刻,山风关两道山岭忽然惊起了无数夜鸦,埋伏在西侧山岭的正是急行八十里的冯云,此时闻得对面山头动静,心中十分诧异,忙召来李小敏询问道:“来时可打探着前军动向?” 李小敏道:“还在我军十里之外。” “嘶……那就怪事了,难不成是夏军提前出关埋伏?” “一定是这样!”冯一臣十分肯定地点头,“夏军知道我军必去大理,怎可能坐以待毙?必是预先埋伏一处,关内外同时出击。我看咱们不如直接摸黑杀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再等前军抵达,一同下关!” “好,就这么办!那群夏狗绝对想不到咱五仙军还有这么一支奇兵,哈哈……”冯云自认为胜券在握,大手一挥,叫一声“弟兄们上”,率先冲下山岭。这主将虽猛,但关心则乱,冯一臣、赵兰儿生怕冯云出事,径追冯云而去。 那边山头早有预警,看对面一群人冲下山,忙令弓兵射箭,这黑灯瞎火的虽然没啥准头,但高处射箭怎么着都是稳赚不赔。冯云初时慌张,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但挨了一轮箭雨后,却发现对方箭矢极少,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当下大喊一声:“兄弟们,他们没多少箭,给我冲上去搅乱他们的阵型!” 主将冯云领十一人突袭敌阵的热血场景历历在目,受此激励,左军兵士纷纷冲上山岭,定要做那英勇无畏的“第十二人”!然而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其领头将军好像专门等着冯云上山,等冯云大部队爬到半山道时,即令全军冲击下山! 高低对冲,步兵虽不比骑兵猛烈,但还是有很大优势的。一个个大汉从空中跳下,任谁也招架不住这重量,何况这群大汉手里还有兵刃,那是擦着即死,挨着即伤。 冯云半道被截杀,盛怒不已,单手一枪,纵贯长虹,插中一名敌兵甩将出去,仰头大骂:“夏狗,有本事等爷爷们上去,半道截杀算什么本事!” 这本是冯云的日常嘴炮,却正好被对方一领头听着,大喊道:“山下可是冯云冯指挥使?” “正是你冯爷爷!”冯云刚回一句,顿觉不妙!对方这么问,那不就是友军?再仔细一想,不由得大骂冯一臣糊涂,敌军如果选择埋伏,怎可能只埋伏一边?上边的定是友军了! “快快,都给我停下!是自己人!”冯云急命手下停止进攻,另一边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冯云正想骂娘,又听山上传来一声吼,这次的声音较为熟悉,好像是右军叫什么苗人缝的那个猥琐男。 “冯指使,我家花指使说了,可先假装混战,另派奸细求援,等夏军出关来袭,我两军一举拿下!” “果然是右军,没想到他们也憋不住了。”冯云自命冯一臣去传令各兵士,心中打起了小算盘,“此计虽好,但毕竟不是我全功,等会夏军出关,还需抢先一阵,夺了关隘才是大功!” 两方人马得各自将令后,总算停止了自相残杀。山上花道士派胡金面去关下求援,胡金面领了十几人皆穿夏军服饰,跌跌撞撞跑到关前,被夏兵盘问。 “你们是哪方残兵,竟逃至此处?” “我们是魏不羁魏指使麾下啊,快开门,有要紧事禀报!”胡金面不知道山风关守将是谁,因此不敢胡乱回话,说了个自认为较为保险的人物。 那守关兵士依旧很谨慎,命人通禀主将。不多一会,主将上隘,却是一个熟悉面孔,张读手下第二先锋官,屠龙。 巧的是,屠龙认得酒和尚一伙,也认得冯云一群,偏偏就不认识花道士团伙。他心中虽有疑惑,但并没有往其它方面考虑,直接询问道:“你说你是魏指使麾下,可我怎么听说恽将军全军撤回,并没有单独留下部队啊。” “将军啊,我们只是普通兵士,哪能理解恽将军深意啊!还请将军速派援兵,魏指使危在旦夕呀!”胡金面一时没编出谎,只得推脱自己是个傻子,理解不了“恽将军”之意图。没想到这反而奏效了,屠龙想当然的认为:黑水滩之败,恽辉心中肯定不爽,但又苦于张将军之令,不得不撤回大理。而恽辉要想挽回一点颜面,就必须赢下毒匪一阵,南下三关六渡,独山风关地形绝佳,特留魏不羁埋伏于此,却没想到还是被毒匪端了窝。 屠龙隶属张读麾下,对恽辉并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是同一阵营,该救还是得救的,而且若能与之两相夹击,大胜毒匪一场,那这功劳妥妥的第一。 打定了主意,屠龙留独孤两犬守关,独带大部兵马出关“救援”,行至半道却感觉不大对劲,因为夏军服饰铠甲多为蓝色,黑夜里几乎看不清,而现在乱战的那两拨人马,人人都带有亮色,黯淡月光下更如同一道道鬼火一般,晃的他心头发慌。 “快,把那猥琐兵士唤来,我有话有问!” 屠龙急命手下传唤胡金面,却被告知不见了踪影,他又让兵士集体点亮火把,刚把火把扔出去,就看到蒸腾的空气中一个极其扭曲的猥琐身影正慌忙不跌地往敌阵中跑,边跑还边喊道:“快快,一起进攻,我暴露啦!” “上当了,前军作后队,快撤!” “这个废物点心!兄弟们,给我上!” “都给全速冲锋,拿下屠龙狗头!” 屠龙、花道士、冯云几乎同时下令,冯云更一马当先,誓要抢得头功!然而夏军骑兵众多,速度极快,五仙军能追上的也就少数几个轻功好的,再追的上了头,不免陷入孤军深入的窘境。 屠龙跑了一阵,稍稍冷静了些,勒马回头一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是看到了“老熟人”冯云、冯一臣、赵兰儿。他自心中发狠,上次东门桥让你们侥幸逃走,这次竟然还敢来,真当屠龙爷爷泥捏的不成? “停止撤退,全军杀回!给我把那小子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屠龙是真气着了,几千人马被三个毒匪追着跑,这要是传回去不得丢死个人?当下亲自上阵,反追着冯云跑。冯云这时才注意到身边只剩冯一臣夫妇,心头暗自叫苦,莫非又得复刻东门桥场景?那也太丢人了…… 丢人也得逃,冯云三人撒丫子狂奔,怎么来的怎么回,路熟悉得很…… 屠龙见状,急命兵士射箭,可弓还没举起来呢,后阵就突然大乱,人声马吠惨叫连连,几个浑身沾满血迹的军士仓皇来报,说一个光头和尚带人偷袭了后阵,若再不下令撤退,恐怕就要被毒匪包饺子了…… “啊啊啊……” 局势几度逆转,让屠龙气得捶胸大叫,再令兵士突围回关。另一边冯云见屠龙又撤,身后弟兄们也三三两两地追来,一时又充满了信心,大叫着追了上去,而他的手下兄弟一看自家指使竟以一人之力追得夏军狼狈逃窜,更兴奋地发出野兽般嘶吼,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狂奔向南逃的夏军。 屠龙被后发而至的酒和尚偷了屁股,又被吃了x药的冯云一阵追杀,遥望山风关再也回不去,只得领十余残兵从山岭撤退。部分突围成功的骑兵回到关下,苦苦哀求独孤两犬大开城门,那两犬却看冯云追兵将至,十分狠心地命人彻底关闭铁门。眼看着那铁门即将闭合,一阵诡异的山风徐徐吹过,从守门兵士吹到墙头弓箭手,从弓箭手吹到独孤两犬,就像有一股巨大的魔力,让被风轻抚后的身体轰然倒地,风过了无痕! (本章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22章气 气大的害处 第822章气大的害处 墙头,一老太太幽然现身,望着关下冯云,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 “黑夜影作刀,风过了无痕!这就是传说中的影忍忍术吗?” 牛芒正自赞叹,身后却传来一幽怨之声。 “不只如此,听说东瀛归来后,二小姐忍术已修炼至巅峰,我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花道士率右军姗姗来迟,辛苦一遭还是让左军抢了头功,怎能开心的起来? 胡金面一把扯碎身上的夏军服饰,瓮声翁气道:“别人家都有大佬撑腰,咱家那位却至今未现身,搞得处处被人争先,这叫什么事啊这叫……”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花道士训着胡金面,眼神却瞟向酒和尚,忽然变了语气,苦笑道:“酒指使啊,这山风关一战,咱两家可都白打工喽。” 酒和尚抿了一口酒,抹着嘴巴笑道:“花指使此言差矣,同为五仙军严帅麾下,谁打赢谁夺关都是共同的荣耀,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花道士就等着这句话呢,接口道:“既是如此,前军兄弟们劳累一天了,我看下一关就不如让我们右军来打,如何?” 酒和尚稍微愣了愣,也便笑道:“可以呀,我军正要休整,那下一关就看花指使的了。” “呵呵……那就请酒指使拭目以待。”花道士说罢,头也不回地跟着大部队进了关去。 …… 关内,冯云心怀忐忑地来到南华馨身后,许久未听其开口,一咬牙十分干脆地说道:“将军要杀要剐,冯云悉听尊便!” 南华馨头也没回,淡淡问道:“山风关都拿下来了,为何还要杀你剐你?” 冯云道:“属下过于冒失,差点和右军火并,损我五仙军兵力,罪该万死!最后还劳烦您来收拾这个局面,更有背于之前立下的军令状,请将军速速赐死,以正军纪!” “嗯。”南华馨点点头,转而道,“有罪是有罪,但还罪不至死,终究结果是好的嘛。你还年轻,犯点错也属正常,从中总结经验教训才能继续成长。” “是,属下明白!” “你明白什么了?” “额……属下……属下过于冒失……” “蠢蠢蠢!”南华馨连道三声,转身指着冯云训斥道:“客官原因致使错误的发生有什么好总结?须知两军交战,落败往往都是因为主观因素。你因何能与右军打起来,不是情报沟通有障碍?又因何在胜局已定的情况下被屠龙追着跑,不是你这个主将功利心太强?” “可是,想表现自己也有错吗?”冯云不服气,认为追击没有错,追的慢哪有肉吃?那花道士不就慢了吗,有他功劳? “犟嘴!”南华馨有些生气了。这小子干啥都有自个的想法,是被俘的还不够么?当下也懒得点拨了,斥令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领一百军棍去!” “去哪领?” “滚!” “谢将军不杀之恩,将军,您就看属下之后的表现!” 冯云在南华馨即将给他一嘴巴时屁颠屁颠地滚去了,关内问了一圈才得知在飞军老带处领罚,也便兴冲冲地找老带去了。 …… 短暂的休整罢,花道士便命右军兵士带了些干粮匆匆上路了。愈近大理,道路愈加宽阔,不到半个时辰,便可遥望云清渡,那是一片原野中生长出来的渡口,河面极宽,视野极广,渡口守军尚在睡梦中,并不知山风关已被攻破,云清渡即将成为厮杀的战场。 苗江北观察了一遍地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找上花道士问道:“花爷,这一仗怎么打?” 花道士没有直接回答,瞥了一眼身旁的胡金面,反问道:“你觉得呢?” 胡金面先前暴露,错失了夺关机会,这时正欲立功,信誓旦旦地说道:“花爷,给我三百弟兄,一个小时内定拿下渡口!” “蠢!那夏军虽无防备,可一旦惊醒上马,在这平地厮杀,你那三百步兵不是白白送死吗!” “那……那怎么办?地形如此,怎么着都得正面厮杀。”胡金面搞不懂了,既然你知道是送死还来问我,故意听我笑话呢? “唉,两个蠢材!”花道士指着两人连连摇头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都说了惊醒上马,不会先把他们的马给弄死?” “妙啊!妙啊!夏军失去了马,又是在睡梦中,倘若再放一把火,定能营造我军千军万马之假象,让那夏军不战自溃!”胡金面“一点即通”,连连奉承,苗江北也不甘示弱地拍马屁,逗得花道士一阵开怀大笑。 “行了行了,别tn舔了。胡金面你带一百人去夏军马厩,或杀或吓,给我全部解决掉!苗江北你带剩下的兄弟杀入夏营,能不能让严帅对咱右军刮目相看,就看你俩的表现了!” “瞧好您就!”胡金面一语毕,带人悄悄摸了过去,与此同时苗江北也开始行动。 不一会,胡金面摸到敌营数十步外,看到一队巡逻士兵正聚在一处侃大山,便令一手下潜伏至另一处,做出响动吸引巡逻兵的注意。果然巡逻兵士悉数过去,胡金面即摸进敌营侧门,找到马厩位置,他正要让人解决马厩外两个看守,营内突然传来一声呼救,却是苗江北没算好时间,既先动手了! “淦!真tnd一群土匪流寇,不会互相发信号吗,事事都要劳资教吗?”花道士在营外气得直骂娘,但事已至此,还得亲自上阵,尽量多地解决掉睡梦中的敌人。 花道士刚从第一个营帐杀出来,苗江北便已命人放起了火,又让他一阵好骂,但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能继续入营杀人。一连灭掉四个营帐,夏军终于穿着裤衩子杀出来了,花道士不再恋战,转头去寻胡金面,后者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得意洋洋地向他奔来。 “花爷,任务顺利完成,两百多匹,都被兄弟们一刀一刀砍废了。” “你……就没留下三十五匹?” “不是……不是您说都解决掉吗?”胡金面有些懵,按你说的完成了任务,咋还有问题了? 花道士已然气得说不出话了,指着胡金面狠狠瞪了一眼,扭头杀入敌营,将怒火全都倾泻在无辜的夏军身上…… 由于右军配合不力,使得夏军提早出营有了准备,一番厮杀下来,折损了近半兵力,让本就家底薄弱的右军雪上加霜。 苗、胡都意识到了各自的错误,低着头不敢言语,花道士也没心情训骂,指着两人身后营帐问道:“怎么不进去,夏军守将拿下了吗?” 苗江北偷偷瞧了花道士一眼,小声嘟囔道:“属下……属下没见着守将,估计……估计是逃走了。” “呵呵……”花道士不怒反笑,面色阴沉的像是积了一团乌云。他径直走过两人中间,掀开帐门,正要叫两人进来谈话,黑地里却突然扬起一股粉尘,尽数扑到他脸上!他瞬间意识到这是敌人的偷袭,急忙屏住呼吸,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粉尘毒性之怪,竟在吞噬他的内力,让他不得不运功抵抗。可他越是抵抗内力消逝越快,不得已只能求救,刚要喊出声时,一把匕首悄然抵到了后腰! “别喊,也别想动手。一旦调动丹田运气,你会在一瞬间内力干枯而亡。听明白了吗?” “花爷,里边……有别人吗?”胡金面听到一些动静,拼着被花道士叱骂的后果,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花道士刚想说两句黑话求救,却感觉后腰一凉,刀尖入腹,已然冒出血来! “没人,劳资要休息会,都给我滚蛋!” 苗、胡不作它想,如蒙大赦,乐颠颠地离去。 等脚步声越来越远,黑暗中的那个声音才肆无忌惮起来。 “牛鼻子,你很上道嘛。” “诶诶小心,别再捅了,内力可以重练,肾没了可没得换。”花道士并不感觉疼,只是一味地担心那人捅坏他腰子,毁了他幸福…… 那人倒也没再“深入”,匕首拔出来后,说话声稍稍远了些,想是坐到了椅子上。 “可以啊牛鼻子,不到千人灭了我数千兄弟,想想这笔账怎么算。” “呵呵……误会,都是误会,大哥需要我投降不?只要大哥一句话,小弟立马归大哥麾下!”花道士翻书式的变脸,让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诧异严毒妖手下竟也有此等贪生怕死之徒。 “投不投降另说,现下你知道该怎么办。” “敢问大哥,怎么办?” “当然是带本将出营回大理!”那人有些生气,就这智商是怎么打败我的? 花道士原本还想扯会皮,但感觉内力越来越弱,也便连忙答应。“没问题,多大点事,小弟这就让兄弟们送衣服进来,委屈大哥您打扮一下,小弟好带您走。” “别tn的耍花样啊!唐门剧毒,没有我的解药,你喊严毒妖来也不管用,知道吗?” “小弟明白,小弟明白……”花道士嘴上应承,心里却暗暗叫苦,五毒教一堂之主被人下毒威胁,这tnd叫什么事啊…… 他并不敢耍花样,问手下要来军服后,等那人穿戴好即领出门去。 借着营门的火光,花道士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那是一张坑坑洼洼且布满了红疹子的丑陋面孔,密集的小红疙瘩和疹子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慌,不是害怕,而是膈应,恶心。 那人注意到了花道士的细微表情,冷哼一声却也没过于生气。“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何况命握他手,花道士更不可能出言奚落。 “诶大哥,您叫什么名字,身居何职啊?”花道士一边询问着,一边四下里搜寻帮手,但他的手下都不太愿意和他对视,生怕一个眼神招来一通臭骂。 这帮完蛋玩意儿!等劳资脱身的,骂不死你们! 花道士心里正狠狠地诅咒着,那人小声回答了他的问题,言道:“告诉你也无妨,金小六,张将军麾下先锋。” “先锋?听说张将军有十大先锋,大哥您是第几啊?” “哼!”金小六这一次没回答。花道士猜想应是个不受重视的老幺。 不知觉,两人已行至营门外,远远的胡金面打了声招呼,放了通马屁。“花爷,这么晚了您还巡视啊,真是恪尽职守,爱岗敬业的好大人呢!” 我恪你大爷的胡三摸…… “哦哦……赶紧让兄弟们睡,睡啊,马上……”花道士还想多讲两句,金小六的匕首已经抵到腰后。他只得讪讪发笑,不再搭理胡金面。 胡金面虽诧异花道士的突然好心,但也没多想,摇了摇头找苗江北去了。花道士只得继续前行,到最后一队巡逻兵时,要了两匹马,就要上马过桥。 马儿踏上了桥板,绝望中的花道士忽然看到桥对岸亮起了无数火光,当先一人勒马大喊道:“对面可是右军花指使?” “是飞羽!他什么时候过桥的?”花道士听出了飞羽的声音,却有金小六威胁着,不敢胡乱回话,这会儿的他内力几乎被吞尽,身手还不如一个普通兵士。 “哦,是我。你们怎么到那边了?” 飞羽带着落花一众过桥,落花代为回道:“看来花指使没太了解地形啊,云清渡并非唯一南下渡口,在西边还有一条沿河道可一路通往近关渡。严帅得知花指使攻打云清渡,便命我后军偷袭了近关渡。这许久没等到花指使,我们还以为花指使受阻了呢,这才带人来支援呐!” (本章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23章道 道士陪花脸 “哦呵呵……是吗,这云清渡我们早就拿下了,这会让兄弟们休息去了,毕竟累了一天了……” 花道士被金小六死死盯着,心里又急又气,友军的支援更让他倍感耻辱,一时竟有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可惜他还是不敢赌,唐门的毒虽不比五毒教有名,但这种能吞噬内力的毒他并不敢寄希望于严云星的解毒,万一不能解呢?就算能解,万一制作解药过程很复杂呢?那金小六面相又十分凶恶,感觉就不是什么善茬。是以,他只能自个儿扯谎,当作无事发生。 飞羽一众很快过了桥,注意到了面相丑陋的金小六,然而他们只是好奇多看了两眼,并没有多问。 “既是如此,那右军还在此处扎营,等明日一早和大部队会合往鹤言山去。”飞羽告知了温晓的命令。花道士点了点头,刚要请他们入营,金小六却突然咳嗽了两声,花道士只得下逐客令。 “那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马上天亮了,我也得休息一会。” “嘶……我说你这个花道士啊,好心来支援你,连一杯茶都舍不得给吗?都是严帅麾下,至于……” 花落愤愤不已,飞羽一摆手打断道:“好了别说了,花指使累,咱们也累,早点回去还能睡一会,这就走。” 飞羽说罢转身离去,花落临走还啐了一口,“呸!就这点胸怀还想当老大?迟早被开除的料!” 花道士被骂得满面羞愧,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怎么说他也比飞羽、花落大一世代,算是老江湖了,平时虽做些采花勾当,但这点江湖礼数能没有么? m劳资也是被逼无奈啊……你们就不能多观察观察,看看有什么不对劲吗? 花道士想哭。 飞羽等人自然是听不到花道士的心声了,越走越远,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金小六暗暗松了口气,催促道:“走花指使,别想着等人来救了,已然没有机会了。” “是是大哥,这就走这就走。” 花道士不情不愿地翻身上马,和金小六踏上了回大理的路途。 …… 一路无话,凌晨时,两人抵达鹤言山。 鹤言山是大理城北边最后一道屏障,张读派了重兵防守,不过那是针对大部队,两个人通过还是很容易的,只需走岭间小道即可。 花道士看金小六完全没有上山的打算,忙谎称肚子不舒服,要停下来解手。 人有三急,这没办法。金小六找了个隐蔽的地儿,催促花道士下马。花道士也便趁着撒尿的功夫聊起了天。 “金大哥,咱不上山么?” “上什么山?” “鹤言山啊。” “你一北方人,也知道鹤言山?” “那可不,以前你们没来的时候,大理各帮派有什么矛盾就来鹤言山解决,现在坟堆都堆满整座山头啦。” “呵……” “好想看看那壮观的一幕啊。” “呵呵……” 花道士看金小六怎么也不搭话,提上裤子走到近前,谄笑道:“金大哥啊,既然小弟都投您麾下了,那就得帮您考虑。您让小弟侥幸夺了云清渡,回去怎么也不好交差对?” “你有办法让我免受处置?”金小六有了一丝兴趣,撑起褶皱的眼皮瞟了花道士一眼。 花道士忙摆手道:“那倒没有,但小弟可以让您减轻罪责,少受点苦。” “怎么说?” 花道士组织好了说辞,继而道:“小弟这一路来啊,对这三关六渡的地形也大致了解清楚了。小弟认为,这鹤言山虽是大理最后一道屏障,但地形却远不如山风关好。您看,除了走山上,两边还有两条岭间小道,甚至,可能还有别的药农小道,野兽过道。您想啊,那严毒妖是谁啊,五十年前的战争之神!山风关那等易守难攻都拿下来了,这四方通途的鹤言山能放在他眼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金小六有些不耐烦了,听这半天,净夸严毒妖了,毒妖厉害我岂能不知? “别着急啊,您再听我跟您说。”花道士这会儿倒是头脑清晰,有条不紊地继续道,“经昨夜一战,您对毒匪的感觉,那一定是‘快’?行军快,夺关快,那来鹤言山势必也快!您不就是吃了没准备的亏嘛……呵呵……这个小弟得跟您道歉。” “我确实没想到你们来的如此之快,败了也是理所应当,这你不必道歉,继续讲。”金小六听出一丝端倪,让花道士继续。 “胜败乃兵家常事,金大哥大人有大量,将来必定能统军一方,威名传天下!”花道士不忘奉承一番,再道:“刚说那毒匪快,鹤言山定没有防备啊。我们不如此时上山,将此消息传达于鹤言山守将,再让其分派数百兵士给您,咱就在那人迹罕至的小道设伏,毒匪必定有奇兵经过,那时咱将其一举拿下,岂不是奇功一件?到时回了大理也可将功赎罪啊!” “呵呵……”金小六难得露出笑容,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挤在一处,看得花道士一阵阵膈应。 “你这个办法确实不错,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你回答。” “您讲。” “牛鼻子,你的名号我也听说过,在大宋的江湖地位不低,那在五仙军的军职也应该不低,能领近千人的队伍,起码是个次级头领?那你说我为什么不活捉你去将功赎罪,而要听你的搞那么复杂呢?”这是金小六一早做好的打算,埋伏在军帐中正是为此。 花道士听到这儿有些急了,不解毒是死,去大理也是死,不给活路喽?那还说什么? “花脸子,别tnd给脸不要脸啊!要不是劳资当时心气不顺,岂能着了你的道?吗了个巴子的,劳资好心好意带你出来,不解毒也就罢了,还tm要拿劳资请功,想的美!劳资今儿哪也不去了,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花道士说罢,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爱咋咋地”的死狗样…… 金小六呵呵一笑,径自上马,边走边说道:“首先,是我带你出来,而不是你带我;其次,我没说不去鹤言山,也没说不帮你解毒;再次,你被我生擒是事实,心气不顺什么的,说这些没有意义;最后,你内力将尽,不仅没有和我鱼死网破的能力,再不走的话,恐怕连上马的能力都没有了。” “嗯?你会帮我解毒?”花道士一听话有转机,立马换了副嘴脸,追着金小六贱兮兮地笑道:“嘿嘿……我就说我大哥不可能这么绝情,小弟绝没跟错您!本来就应该这样嘛,咱灭了毒匪,解了我的毒,一来您将功赎罪,二来您收获一忠诚小弟,这等买卖怎么着都是稳赚不赔的嘛。诶诶……您慢点,我真没力气了,帮小弟一把,帮小弟一把……” ……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金小六最终还是带着花道士上山了。张读确在此设下重兵,除了守将第一先锋官张士第,还有独孤家犬十一人,两大先锋官蔡朝、“川娃子”,熟悉鹤言山地形的南伶军团降将赵囡、大理通瓦族大长老柳轻言,以及亲卫队长吕上、骑兵指挥使高定。几乎全是张读嫡系,可以说十分看重鹤言山的防守了。 花道士随金小六一路上山,遇小喽啰倒还有点面子,遇稍微有点职权的就不得行了。金小六给人家点头行礼,他更得给人家点头哈腰,心里不禁对金小六的军职产生了怀疑,就算是老幺先锋官,那也是同级啊,怎么会如此卑微呢? 这点花道士倒是多疑了,金小六确实是张读麾下先锋官,但却并非张嫡系,他手下的兵是他自己的,而非张读的,这会儿他又是兵败上山,自然更不受待见了。 两人通过层层盘问,终于来到了中军大帐,见到了张士第。这中军大帐是守墓人住所扩建的,张士第晚上住着不舒服,就令人铲平了一部分坟墓,修成一栋宅院。军帐中处理公事,宅院里夜夜笙歌,可谓是“公私分明,殚精竭虑”。 这一早,他是被女人们从被窝里拽醒的,言称外边来了个满脸红疹子的丑八怪将官和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牛鼻子道士,有要事禀报。 张士第自然知道丑八怪是金小六。金小六守云清渡,不见,怕真有军情禀报,见,还有起床气,就故意让金小六等了会,这才穿好衣服来到军帐中。 “金先锋,毒匪将近,你不好好守你的渡口,来我鹤言山作甚?” “说来惭愧,毒匪势大,云清渡已经丢了。”金小六回着话,一看张士第要拍桌子,立马指着花道士说道:“不过我已拿下匪首花道士,算是稍微挽回了一点损失。” “花钱留下花道士?”张士第果然没再追究,盯着脸黑的花道士研究了好一会,抚掌笑道:“也算是同道中人,长的嘛,和我一比就差那么点意思了。” 这倒不是张士第自夸,他在整个赤岭军都是数一数二的好面皮,花道士的女人大部分是被逼,他则是自愿居多。 花道士被金小六直接出卖,胸口正冒火呢,一听这比在那儿“自吹自擂”,更如同火上浇油,气得他破口大骂:“我可去nm的,缩肚皮的小蚯蚓也敢和劳资的裤腰带相比?砍半截都tm够你丫上吊!” 花道士这可太损了,虽然语速很快,张士第没太听清,但大概知道是侮辱的话,气得一拍桌子,喝令道:“来人,把这臭道士给我阉了,卖给连袖阁!” 连袖阁是啥玩意? 花道士还在纠结这个,底下人却来带他走了。花道士急忙向金小六求助,可怜巴巴的眼神似乎在说:大哥,卖一次就够了,再卖就太不人道了啊…… 金小六似乎也受不了这大胡子“楚楚可怜”的眼神,忙上前拦下,与张士第道:“这道士已经归我麾下,张先锋还请饶他一命,等会还有大用!” “归你麾下?哼!又是你那毒师的手段?金先锋,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张士第这话一出口,金小六立马变了脸色,似乎心中有无尽的愤怒和委屈,一张丑脸扭曲到了极致! 不知张士第是怕了还是倦了,一挥手放了花道士。花道士也是第一次见金小六生气,心中虽好奇所谓的“毒师”何物,但这个时候还是讲正事要紧,也便壮着胆子推了推金小六,眼神示意他回到正题。 金小六似乎习惯了被人揭开伤疤,满腔怒火来得快散得也快,当下整理好心情,与张士第讲了一遍五仙军的动向和他的计划。 张士第听罢,眉头紧皱,可以看出他很重视这一情报。之前恽辉败回时也曾提醒他,五仙军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江湖老手,不好对付。但万没想到从飞鹰渡到云清渡数道关卡,层层设防,五仙军竟然突破如此之快,简直不可思议! 张士第思虑良久,直到金小六发出咳嗽声,这才回应道:“金先锋的情报很及时啊,张某在这里代兄弟们谢过金先锋了。至于你所提计划,你这一路上山来也看到了,将官多如牛毛,每个人就掌控这么点兵力,实在抽调不开人手给你啊。” 金小六回道:“我理解张先锋的难处,这样,不需一千,只需三五百,我定能助张先锋剿灭毒匪!” 金小六很有心机,在讲计划时并没有和盘托出,要兵时也多要了几千,这会才有回旋的余地。然而张士第根本没打算和他讨价还价,直接糊弄了过去。 “金先锋呐,容我再考虑一下,好?如果没别的事,就请先去伙房休息,那里有好酒好肉,一路南来辛苦了。我这边还要召集大伙儿商议对策,战事繁忙,就不相陪了啊……” 《网游之一梦百年》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