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无力的苍白》 第1章 悲哀的颓废 我时常想自杀,我总是毫无避讳的说“我想逃离这个世界。” 可是每次在我自杀的念头还热乎时候,我就放弃了,因为我妈的话总会跳出来阻拦住想自杀的我:“自杀的人都是傻,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吧,我这项工作先放一放。因为我 始终无法想象我死了我妈会有多悲痛,等我能够想出来她悲痛的样子,我再把我自杀的工作提上日程。 记得高中时候,和同学聊起海子,我说的都是:海子的诗集,我真的不敢读,我读了几篇,感觉十分压抑,不敢再次拿起他的诗,我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内心战栗。 但是我现在就觉得我是一本行走的海子诗集。犹如螃蟹横过马路,张牙舞爪。 我无法找出自己的一点点可用之处,我觉得我是腌臜的,是一种表面铺着厚厚的粉的寄生虫,别人看不到我。 我这一分钟年方20,还有两个月就21了,我的桃李年华每一分钟流逝的都太慢了,我希望我现在就是古稀之际,如果再有个老年痴呆就更加完美了。 我叫张一。这不是我的真实名字,这是我给自己起的,因为我的真实名字太难听,以至于当别人问我名字时,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我的名字。 而我现在回家,不,是回村,奶奶还时常自我夸耀的说“看看我们多会起名字,给你和你哥起的名字多好听。”然后一脸得意的看着她的杰作的主人——我。然后我对着她甜甜的笑了,因为我想骗她开心。她开心就会在我开学的时候给我一点路费吧,可是她不会。 至于哥哥的名字嘛,一点儿没比我好。他最终在高中时候,因为受不了同学的“嘲笑”,把字派“开”字加上了。 我每天起床刷牙吃早饭,化妆铺粉上课,上课开小差,下课吃饭睡觉,抄作业,然后我会和别人吐槽我的专业太难,说我尽力了,说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的智力差距。 然后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早早的就想住进黑暗里,做套中人都不够,我希望我是俄罗斯套娃最里层的那个,就算摔,那首先受伤的那个也不会是我。然后反思自己的一天。 自己花着父母的血汗钱,逛淘宝,买衣服买鞋子,买化妆品,只知道弄自己的脸。我并没有觉得我哪里不对。大三我还可以这样过,其他的等大三结束了再说吧。 我做什么都没有精神没有心情没有耐心,是懒?是不自控? 是没有成就感。 为什么没有成就感?因为我懒,自控能力差,学习不好,长得丑陋,情绪化,大手大脚,没有计划,玻璃心,没有见过世面……管他有没有关系有没有因果,反正自我反思力度越大越好。 然后也反思了我那逝去的襁褓,孩提,髫年,我那丢失的金钗之年,豆蔻年华,碧玉和桃李时分。 反正都是乱七八糟的,乱麻难理。既然如此最后的办法就是扔了,重新拥有一个。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章 竟然养活了 我还在襁褓时候,我没有任何印象。如果有印象了,可能现在我就不会随便拉一个人都对他说我和大多数人有智力差距了。 只是在从有记忆十分开始,在我顽皮不听话时候,我妈教训我说“你怎么越长大越和小时候不一样呢,你小时候特别听话。我让你不吃什么你就不吃什么,我让你不做什么,你就乖乖的不动,稳稳的坐着,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脾气也是特别的糟糕。” 我心里嘀咕:谁长大还会和小时候一样。为了自保。我不敢说出声,不然下一步我妈用的不是嘴皮子了,她要动用那种很细小的竹棍了,当然有时候取而代之的是她顺手拿起来的松木柴。 对于打我的工具,我都有自己总结的经验,亲生体验,事后总结,这是我对老师教的“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的理解和运用。如果是松木柴还好,那个比较粗,我妈打我的时候,她手也疼,因为力是相互的。但是如果是那种很细的竹棍的话,就很疼,每次受不了我就会跑,不然我怕我被打死。 但是我爸妈总说,我比我哥幸福,他们都基本没有打过我,而我哥最惨,经常被打。每次他们这么说,我也会甜甜的看着他们笑,我不想抢走哥哥“最惨孩子”的称号,尽管我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他们打过我的一幕幕,也有他们打哥哥的一个个场景,我在旁边有点心疼又有点窃喜,不敢有所作为。 有时候我妈洗脚的时候,她会把裤腿掀到膝盖以上说:“你看我这个皮肤这么白,你再看看你的。” 我嘟嘴看她,她继续说“不过你从小就是个小黑人,一小小生下来就是黑黢黢的。”这个我妈每天说一次都不厌。 我也确实黑,我妈她除了脸也确实很白,白的不像她。 她从不说她的脸,或许是因为她脸颊上有满满的雀斑,密密麻麻的,当然有些是晒斑在滥竽充数。因为长期在地里顶着大太阳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原因,她有高原红,红彤彤的,反正用现在审美标准看来一定不好看。 而我没有遗传到她的白,倒是把她的雀斑接到脸上,好生招待着,哥哥也是。我是个雀斑女孩,我的小雀斑没有满脸,也是在脸颊,不算多,一点粉底液就能遮盖掉,但是它们还是偷走了我的自信。 我和我妈说我想去把雀斑去掉,我妈没有反对,她竟然没有反对,这让我很吃惊。她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要去就去呀,你大学毕业了自己去,自己挣钱。她说的这个和我想的一致。时而雀斑女孩会自豪的对别人说,:我脸上的小雀斑是我妈妈送给我的,嘻嘻。 再有就是爸妈爷爷奶奶,乃至同村的大人都会说:“哎呀,你小时候特别小一个,黑黑的,瘦瘦的,差点养不活了。” 更具体的是这样:我妈还在怀我的时候,□□老是会疼,那个时候穷,也没有健康意识,也没有去医院做个检查,也是这个原因,当多年以后检查出来的就是乳腺增生,乳腺癌了。等我生下来的时候,她还说□□疼,所以我就没有母乳了,我没有喝过母乳。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的是,那个时候生孩子都很少有去医院的,我和哥哥还有村里好多孩子都是我奶奶接生的。我上小学时候,她去给我家上面那家的儿媳妇接生,我才知道奶奶有这技能,我当时虎躯一震…… 扯远了,回归正题。他们都说我小时候又小又黑,只有我爸的一个巴掌大。现在想想,一直狗崽子都有一个巴掌大,他们也呸夸张了,是不是大人们都爱把所有东西都夸张化了,好让孩子产生畏惧心理。因为没有母乳吃,家里又穷,买不起现在所谓的“美丽蜕变,孕育机智健康宝宝,给宝宝一生最好的开始……”之类的奶粉,所以我下地之后都是喝的糖水。所谓的糖水就是温开水加白砂糖,所以这样说来我小时候是不缺能量的。 我这个暂时的悲惨困境因姑姑的到来得以打破,姑姑下乡(这里的下乡也就是从一个镇来到了一个村)来看我的时候,重金购买了一袋豆奶粉,说以防万一,看看我会不会吃,结果,皆大欢喜,大家拍掌叫好,我会吃。后来这豆奶粉就成了我的口粮——奶粉母乳替代品。 据我妈说,当时的一袋豆奶粉价格不菲,当然是相对于那时的我家来说。得亏爷爷舍得借点他那少的可怜乡村教师工资给我爸(爷爷家和我们家是分家的,农村大都是儿子结婚后就分家的。),我才有口粮,然后那口粮就支撑着我到了能够喝汤抿米饭的时候。 每每说到这个地方,我妈都会感叹:那个时候太穷了!你就一直喝那个豆奶粉,居然活下来了。你那个时候呆呆的坐在哪儿,苍蝇在你面前飞,停在你脸上,别个孩子会用小手吓人苍蝇,你连动都不会动,任由苍蝇在脸上爬,呆痴痴的。 所以当我现在用很大勇气承认了我和别人之间的智力差距的时候,我都觉得我现在脑子不太好用是因为我没有喝过母乳,没有喝过正规的婴儿奶粉,毕竟母乳是黄金养料,所谓婴儿奶粉里含有大量的DHA、O—P—O……至少商家是真的宣传的,真有还是没有,咱也不是质检员,咱也不晓得不是。 不要说我这是为自己的无能懒惰找借口,也就当做是吧。这是个体差异性!你见过那种很努力,各种尝试,但是最后结果都不理想的吗,反正我见过。 承认自己的平凡需要很大的勇气。 总之这是我没有记忆的时候的大概情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章 孩提是无罪 我的孩提时代也就是上学之前,那些记忆十分零散,很难拼凑,就像秋天落叶落下不同时不同步一样,也像拼图里丢失的某一块,让我心里十分的不完整。 那好歹还有一些,不过要是再过两年,等青年痴呆追上我的时候,那可真就一点儿没有了,所以趁着现在,赶紧写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不是?我都看到青年痴呆在我后面穷追猛打了,心理瘆得慌。 这段时间记忆又少又模糊,现在回忆就是: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这墙还是将倒不倒,十分害怕。 记忆里比较多的两个人:我哥,我的发小,李音。 记忆里比较多的事情:用水活泥巴,爬水果树,这是和发小李音一起玩的。死皮赖脸,狗皮膏药的缠着我哥让他背我。 这段时间,我是快乐的,算是现在所谓的自然放养,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儿时是满足的,现在回想来,也能够嘴角上扬。 可认真看来,我童年是惨淡的,什么都被赶超,没有踏上过起跑线。 你就是投胎就在贫苦人家,怨不得父母,如果可以,他们也愿意你可以过的更好。 我也没有错,这不是我能选择的。 如果可以,我也想在奈何桥时候,有一个好运气。 如果可以,我更愿意生成我的胚胎早早从母亲子宫脱落,这个世界不曾有过我的足迹。 这样所谓足迹,说来也可笑,世界不会注意到。 世界没有注意,但也不曾厌恶过我。可人怪罪于我,怪罪于我的父母,怪罪我成长的环境。 当日后我的见识浅薄,显现出力量,当我带着“懵懂无知”与人相处时候,他们嗤之以鼻。 我生而敏感,自带自卑,所以没有人嫌弃我,是我自己嫌弃自己,无法回首自己曾经的成长。 回首我曾经的经历,讶然之色符于我的脸上我,毫不客气,内心冷汗一阵一阵,越发想做套中人。 是我自己的心魔,心中魑魅魍魉自我作祟,折磨自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章 哥哥的照顾 我哥比我大四岁半,就因为这个四岁半不足五岁,我爸妈还被计生办罚款了几百块,那对于当时我爸妈来说是一大笔巨款啊。现在我爸妈都时常调侃我说,我是花钱买来的,不是亲生的。 那时候对于生育这一块我们那儿的规定都是第二胎和第一胎的年龄差距必须大于等于五岁。 可是我记得那时的政策明明是:少生孩子多种树!小学上学路上都能看到马路边人家墙壁上灰砖红漆,一笔一划,工工整整,赫然醒目,就像作业本试卷上的红叉一样,怪吓人的。让人看了心里难安。 翻阅仅存的记忆,我十分迷恋我哥。我不是迷恋他这个人,而是他的背,只要我爬上他的背,我就像一块用尽排山倒海之力都无法扒下来的狗皮膏药一样,死死黏住他的背。 这种时候,他通用套路就是:先厉声呵斥我,恐吓我,但是我从来都是不为所动,直到他用绝招,使劲甩,他力气太大,每次尽管我都使劲的抓住他的肩膀或者环住他的脖子,我最后都会来一个完美的落地摔,有时候,手臂上还会有一排牙印。 他怎么不怕我落地摔不成功,或者一不留神残疾了,缺胳膊少腿的。他不怕。他说他不怕,我肉太铁了,摔不坏的。 虽然这个落地摔没有让我肢体残缺,但我确确实实因他而伤。这个伤都在脸上,一次在额头上,一次在脸颊上,都不算小,但也没有影响到我的外貌。 脸颊上的伤是在和我哥抢一把小刀的过程中,他失手划破的。 那时我还没有上学,他去上学了,那个时候很流行那种一个刀片,加上一个简单外壳的金属刀,用来削铅笔的。那个年代还没有现在这些五花八门的转笔刀,摇一摇,就能削铅笔。那样一把小钢刀三块钱,仿佛无论是谁,只有拥有一把小钢刀,才能被班级这个小小的黑社会所接纳。 我哥死磨硬泡,才得到了买这把小钢刀的许可。 买的第一天,他傍晚放学回来,我非要看,他不给。两人就各自拉着小钢刀的一半,拉过来扯过去,僵持不下。拉扯过程中,刀片已经从外壳里弹出来了,我没有他高,这样的身高差势必要弄出点动静来。 我的脸遭殃了,裂了好大一个子,血汩汩往外冒。 我哭的响彻云霄,毫不夸张。 我哥看到那么多血也慌了,他一把捂住我的嘴,试图组织我哭出声,然后手忙脚乱的去院子旁边竹林里摘青蒿叶,吐点吐沫揉搓青蒿叶,然后糊在我脸上止血。 我不知道这种土办法正规看来可取不,不过这种土办法在老家沿用至今。 事后我哥自然是被我爸妈臭骂了一顿,但我作为一个受害者也逃不掉。我妈说她清楚的知道我和我哥是什么样子的人,一个太暴力,一个嘴不饶人。 所以我和我哥算是鹤蚌相争,谁都讨不了好处,可在争的时候竟然还是浴血奋战,也是好笑,但又有点儿童年专属的乐趣。 好在那个疤痕对我脸不那么留恋,不想留下太多存在过的痕迹。现在正面看看不出来,要从一个特殊的角度,再借一点光,都不一定能能看出来。可我自己相当熟悉,照镜子都还能自己用手摸摸它,以示安慰。 额头上那次的伤,现在依旧可见,只不过可能是我黑的原因,别人不大看得出来。 还有就是我粉底铺得厚,你休想看出来! 这个额头上的凹进去的一小团,不知道谁更应该负责,我哥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妈说我哥不照顾我,而我缘事析理,却觉得是我妈的责任。 似乎谁都不想为那次小事故买单。 那天早上去上学,我哥三年级,我学前班。我们都没有上过幼儿园,那时我们村没有幼儿园,现在也没有。学校规定高年级(一年级到四年级)早上七点半上课,学前班八点上课。 我们起晚了,七点二十还在半路上,从村口到村尾一公里,我家在村头,学校在村尾。 我哥拼命跑,让我也快点,可我跑不了那么快。 一是真的跑不了那么快,二是不想跑那么快。 从小到大,好多事情我都喜欢喜欢反着来,明明知道这样大人会不开心,但是我违背他们意愿的时候,他们把愤怒写在脸上,我害怕着但是却非常享受那短暂的一刻,心里十分的爽。 我哥看我不跑,依旧在走,而他上课又快迟到了,他就来拉我,他拉我,我自然跑,但还是不情不愿。但是我哥力气太大了,我基本算是被他拖着走的。 然后我摔跤了,哭了。 这次就不是假哭,是真哭,疼哭的。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能不由自主的去摸一下那个凹陷的小团子,再次感受一下入骨的疼痛。 路上有石子,泥土路,硬邦邦的泥土路,又有泥土灰覆盖,又有石子,还是那种很脏的石子,泥土灰里摸爬滚打的一个小石子陷进我的额头。 这次不流血了,因为有一个良好的止血神器:那个陷进肉里的石子。 我哥不知道怎么做,又担心我,又担心上课迟到。 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毕竟他也才七八岁而已。 他把我带到了学校,当时距离学校也就两三分钟路程。他没有把我带到我该在的班级,而是带到了他班主任面前,向他的班主任求助。也还不赖嘛。 那时候没有手机,但是我哥告诉他班主任说我爸在村尾,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人家帮工,帮忙盖房子,他班主任任老师就去了那人家把我爸叫来了。 然后我爸带我去了村里卫生所,取了石子,蒙了纱布,把我带回家了。然后他继续去帮工了。 我就在家看电视,那个时候好开心啊,既可以不用去上学,又可以在家看电视。 我家在那个时候竟然还有电视机,那种很老式很笨重的,背后还突出好大一个肚子,需要用天线,时不时还没信号的电视机,不过好在是彩色的。 那个时候我视若珍宝的电视机就放在一张四角桌子上,放在厨房里,灰扑扑的,因为烧柴火的原因,每次打开电视机,按键上的灰都会从按键扑腾到手上。 那个四角桌,现在上面放了一块厚厚的大大的正方形白瓷砖,然后成了我家现在的饭桌,而它曾经作为我家电视机坐骑的时候,也是我哥被爸妈打了无处可逃的躲藏之处,他钻进去,死死抓住桌脚,我爸妈拖不出来,桌子碍于上面的电视机,就会放过我哥。 那些情景历历在目,我那时候很想护我哥,可是我不敢,我爷爷奶奶也不敢。 我哥这样的经历我确实没有过,我没有躲过桌子下面。 那天我在家看电视剧,我妈去找猪食回来,打开厨房门,不,推开厨房门,开着门看电视有光看不清,我就用个板凳抵起了厨房门,我妈看到我坐在家看电视,劈头盖脸骂到:“你怎么不去上学,偷病了?” 我哇的哭了,一边哭一边复述事情原委。 我妈不信我,不过好在这次我有证据,我头上的纱布就是证据。 等我哥中午放学回来,她就骂我哥不分轻重,不会等等我,害得我摔跤。 我哥却说我走的太慢,没有时间观念。 而我在一旁哈哈大笑,看我妈骂我哥,我哥顶嘴,眼红脖子粗。 后来长大了,理了一下事情的原委,我觉得是首要过错是我妈的。 她睡过头了,没有按时叫醒我们。 那个时候我和我哥本来嚷着让爸妈给我们买一个闹钟,尽管我们想要闹钟,更主要的原因是那种闹钟很好看,而不是真的想要那个闹钟每天早上叫醒我们起床去上课。 那种闹钟有些是小矮人的形状,有些是猫猫狗狗的样子……总之好多新奇的样子。然后响的声音是“懒虫,起床啦!懒虫,起床啦”而不是简单的叮铃铃叮铃铃,我们对那种闹钟有极大的喜爱。 可那个时候爸妈没有给我们买过这种闹钟,买的都是简单样式的闹钟,闹钟声也是叮铃铃那种,因为这个便宜。 我们也只在别人家看到过这种闹钟,没有真正的拥有过。 如果现在要买闹钟就不会再选择买那种形状各异,声音十分可爱的了,而是会选择一个简单样式,简单“叮铃铃”声音的。 越来越想要简单的。 在我们吵嚷着要买闹钟没有买的时候,我妈说她每天都能够按时在六点半的时候醒,她会叫醒我和我哥,她就是我们的活闹钟。 可惜,我破相那天,活闹钟失灵了。 但是我们不敢理论,只有绝对的服从,这样受伤的我才能收到受伤者该有的怜爱,我哥才能免于因照顾不当让我受伤的责骂和挨打。 这次我和我哥合作得出奇的愉快。 所剩的关于我哥的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除上述让我受伤的事故之外,林林散散,星星点点。但差不多都是他凶我,我顶嘴,说些不顺他心话、让他奓毛的话,然后他就打我,打得我到处逃,一边逃一边鬼哭狼嚎,生怕别人不知道。 疼是真的,哭喊想为外人所知也是真的。 而我妈对我和我哥从小的关系的评价都是:一个嘴不饶人,嘴贱,一个下手狠毒,不知轻重。都不是什么好人。 从小遭受我哥的毒打,我却从未怨过他。 不知他是否会想起我曾经对他的谩骂,我也没有问过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章 快乐的玩伴 5 现在李音这个我儿时的玩伴,也是我的发小,也与我渐行渐远。 如果我们见面了,当着彼此的面,我们都一定会异口同声的否定说我们并未疏远了。 可是彼此都心口不一。 她哥和我哥年龄相当,我和她年龄相仿。所以我们一起玩,也算是她哥我哥的牵桥搭线。 我们未上学时候几乎每天都在一起。 我们玩泥巴,弄水活泥巴,然后捏各种形状。 我们最乐此不疲的是捏各种各样的蘑菇,这个捏起来最简单,也最块,用的泥巴也少。 谁都不愿意再去活泥巴,活泥巴老是会溅得一些泥巴在身上。 那时候我们都已经开始了爱干净。 我们那个时候活的泥巴的相当于现在的橡皮泥,只是橡皮泥不会溅泥巴在身上。橡皮泥还有各种味道,也不用担心会因为太阳几分钟的暴晒就干了。长大了,看过别人孩子的橡皮泥,闻到橡皮泥的香味时,我总会把橡皮泥和幼时玩的泥巴做对比,心理顿时感慨万分。 只是不知道感慨的是时代的变化,还是我和这些孩子的起跑线。 我就算很努力很努力,用尽最大的力气向前奔跑,以后我的孩子都达不到现在我的同龄人出生时的生活水平。 我们还会过家家煮饭。 我们用石子照着家里灶台的样子搭一个小灶台,一般都是这样的:四个比较粗壮的小石头做基柱,立在地上,上面放一个比较扁平的石板。越扁平越好,如果面积再大一些就更好了,这样就可以用来当做锅,煮东西。 煮的都是泥土,各种我们所能找到的奇奇怪怪的叶子和花朵。泥土是米饭,叶子是菜,其中,松针叶因为细长细长的形状而被我们当米线用,而花朵因数量少而被当作昂贵的肉食。 玩过家家的过程大致是这样的:首先分出谁是丈夫谁是妻子。丈夫经营小卖铺卖东西,妻子去买菜煮饭。 卖的自然是我们事先找好的“食材”,丈夫卖,妻子买。用那种圆圆的,大大的树叶当做钱。 买卖的一家人也要学着街上卖家买家一样讨价还价。真的像极了各自不肯让步妥协的卖家买家。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更何况我们还真的见过猪是怎样跑。 妻子买了“食材”回去做饭,然后去小卖铺叫丈夫回来吃饭。 吃饭时候,我们有碗有筷。碗通常都是家里打碎的碗的残破肢体,筷子是随手折的小木棍。 过程和仪式必不可少。 吃完饭了,就用脚胡乱踹我们的锅、我们的灶台和我们的“残羹剩饭”,这样我们也就洗好碗了。 这样无聊至极的过家家,我们那时候都十分的喜欢,每隔几天就要玩一次。 当真不理解小时候的我们是怎么想的。 再有与李音的记忆就是有一次在她家玩儿,我们在她家干柴堆上乱蹦乱跳,然后突然爬出来一条绿色的蛇。 不是纯绿色,绿色蛇身上还有黑点点,那黑点点活像麻子粒。浑身疙瘩噼里啪啦向下掉。 我们都吓哭了,等蛇呲溜呲溜朝又钻进另一个柴堆的时候,我们从柴堆上连滚带爬的爬下来。 这个时候她妈妈干活回来了,好了,安慰她的人有了。 我感受到了孤独和被排外。 我回家了,家里没有人,我也没有钥匙。 好奇怪,明明家里除了那个彩色电视机什么都没有,家徒四壁,却还是把两间屋子都锁上了。 我就去和我家栓在路口一棵松树上的狗一起玩了,然后晚上我爸把睡着的我从狗窝里抱出来…… 我和李音那个时候总会站在我家和她家之间的马路上,争执着待会去谁家玩儿。 我说:“你去我家玩儿。” 她问:“那你给我什么,我才去你家玩儿。” 我摸着脑袋,使劲的想我可以给她什么,好让她和我一起去我家玩儿。 然后我告诉她我可以给她什么,然后我们就很愉快的牵着我们肉嘟嘟的小手去我家玩了。 爷爷有好几种水果树,有苹果树,有桃子树,还有梨子树,这都是她家没有得。我可以给她摘这些水果。也有我平时小心收藏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的那些小玩意儿是些什么了,但我十分肯定自己给李音送出了不少小东西。 她说:“你去我家玩吗?” 我:“那你给我什么,我才去你家玩。” 李音每次都是一本正经的说:“你去就去,不去就算了,爱去不去。” 我的记忆告诉我,每次这种的情况都是,我还是和她一起牵着小手去她家玩了,而我的小玩意也少了,或者先去我家摘果子,一边吃一边去她家。 竟然是我给她东西去我家玩,去她家玩我也给她东西。 原来真的不清楚我为什么会那么做。我那个脑袋瓜到底怎么想的。 现在想来,也能明白了为什么高中时候,我的室友苇公子强烈推荐我去看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 原来有些东西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流淌在血液里,和我一起生长,如影随形,不离不分。 竟是从儿时就已经在身上根植了,生根发芽,直到长成的现在苍天大树。 我和李音现在就是彼此好友名单里的陌生人,不聊天,不寒暄,就算聊天也会是没有话题的那种,恨不得早早结束对话,却又尴尬的搪塞对方。 她比我小一岁,上学比我晚一年。她高三毕业,没有考上任何学校,选择复读,今年复读结束,考上了一个三本院校。 因哥哥教养我不要太野,我还是在她高考结束后给她发了消息,问她上的哪个学校。 她闪烁其词,引开话题不愿意告诉我她在哪里上学。 我和我妈说起这件事时,我妈说:“她不愿意说就算了。你真心的问她,作为儿时玩伴问她,她不愿意说,总是这样那样扯开话题,十有八九是她妈教了她。她妈总觉得我在她面前故意炫耀你读书厉害,成绩好。可是我和你爸从来都没有。她妈现在也是刻意的不搭理我,还以为我不知道,我知道只是不说。就连她爸也跟着莫名其妙,也不和你爸说话了。一来就是这个原因,二来就是怕你大伯母。人人都怕这个村长媳妇,因为我和你大伯母妯娌不和,很多人惧怕你大伯母的权力不敢和我来往。” 我妈说的两点我可以确认: 一是我爸妈真的不是那种会在别人面前夸耀我成绩的父母(我在村里成绩是比较好的,也是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里唯一考上一本的。)。 二是我妈和我大伯母妯娌不和,从我记事起就不和。我大伯父是村长,如果有谁和我妈走的近,那么那家人在一些事情上就会被我大伯母制裁。 所以李音的这种行为,我妈觉得是她妈言语的原因。而且我妈也知道李音的性格,也知道我的性格,知道我在李音面前就是一张白纸,所以她说她能理解。 对于我妈的说法,我尽管嫉妒不愿意去苟同,但是我一定不诟病。 尽管我觉得毕竟我们接受了一定程度的教育,有一定的文化水平,都会想着不让父母那代人的恩怨情仇影响我们孩子之间的关系情感,我们该来往还是来往。 可大概只有我那样想了。李音不会的。 大二结束的那个寒假,我肾结石经皮肾手术,住了挺久的院。 在我们那种小村小落,谁放个屁,全村都知道。 李音发消息问我怎么样了,我说恢复挺好的,她给我发了红包,我没有打算收。 我妈说不用收了,她大概是她爸妈授意才给我发红包的,现在没有必要欠他们人情。如果觉得是我们孩子之间一个简单的慰问红包的话就收。 我没有收。这次我相信我妈,知道这个红包不是简单慰问一下我,而是牵扯进来了大人们复杂的关系。 一是我也能够明显感受到李音的妈妈对我再也不是曾经的样子了,二是我明白李音不是那种会那么容易发红包给我的人。 我们推来推去。 “快收了呀!” “哎呀,心意到了就好……” ……最终以我没有回复她消息结束推搡。 前几天看她发了朋友圈说开学快乐。我评论问她在哪里的学校,她避而不答。 而我任然十分没有眼力劲的去私信问她,她含糊其辞。 而我其实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上学了。 我们都学会了修饰自己脸上的瑕疵缺点,粉底液都太厚,直接成了我们的贴身□□,各自开始了阿谀奉承,周旋于彼此。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们之后的交际:见不得彼此好,或者能看得你好,但是绝对不允许你比我好。 我是这般狭隘。 之后结婚随个份子钱,还要问下周遭的人随的多少,然后也好估量自己该随多少。随份子钱的机器。 也许我们俩也会成为村口附近那些大人茶余饭后闲谈的料,把我们俩做比较。 或许会有这样一种情况:你看那张一当初,大学考上一本考得好,还不是没有那个从小就是可人儿的李音嫁得好!过得好! 我不想等到那个时候了,我不想和她做比较,我不想被闲谈,我不想随份子钱,我不想,我都不想。 我想尽快去自己的领地,兀自孤独。 然后在孤独中欣赏并享受着生命消失绽放的美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章 无知学前班 我去上学去了。 上小学,不上幼儿园,村里没有幼儿园,甚至不知道幼儿园是什么。 我去学校报到的那天,其他小朋友都已经学习了一个周了。 据我妈说,我比其他人晚一个周的原因是我还不到上学年龄,还差一岁。所以我上学之后同班同学基本都是比我大一岁,我属虎,他们属牛。 而我在多年之后去市里上高中,才发现,同班同学基本都比我小一岁。 我去到学前班的那天,我爸领着我进教室,我听到一声响亮的“小妹”,我一看,是李纯在叫我。 本来教室里那些小脑袋都看着我,看得我我紧张兮兮的,使劲拉住我爸的大手。她一喊,那些小脑袋都齐刷刷的向后转看着她。 李纯是我五六岁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她妈妈带着她和她弟弟去我家下面不远处挖洋芋,我去苹果树上摘苹果,她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她,小孩子之间,用咕噜咕噜的小眼神暗送秋波,媚眼传情,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后来见了全班同学,加上我19个人。见了班主任,包揽我们数学语文所有科目的杨老师,她是隔壁村一个比较和蔼可亲但是凶起来很可怕的女老师。 这样我就算报道了。 因为个子矮,我就被安排坐在第一排,和一个男孩子坐。这是唯一一个空的位子。没有人愿意和这个男孩子一起做,所以班上那些个子和我差不多的孩子宁愿费力的趴在高的桌子上,都不愿意坐在第一排。 那时候,桌子都是奇奇怪怪的,高矮不一,有些桌子还被虫啃得坑坑洼洼,有些坑洼都能放一个小的橡皮。 那个男孩子身上,随时都有一股尿骚味,还时不时在上课时候尿裤子。 后来知道那个男孩子是先天性的尿失禁,无法控制自己的膀胱。在我和他当同学的几年里,他都受尽了同学们的嘲笑和白眼,甚至难以入耳的谩骂。 而我敢举手对天发誓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我从来没有嘲笑和嫌弃过他,我会主动借东西给他,和他说话,发自内心的想帮助他,想和他做朋友。 但是他对我也像对其他人一样冷漠。 我的这些行为给我带来的灾难就是:全班同学都在疏远我。就像疏远那个男孩子一样。 人都是,对于亲近自讨厌的事物的人,会变本加厉的讨厌。 对于刚刚接触学校的我,第一次和那么多小朋友接触,还遇上杨老师对一个小朋友发火,在我爸走了之后,我就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跑去扒教室门,被杨老师抓回来,恐吓我在位子上坐好。 我就这样呆呆的抱着没有课本,只有一个文具盒的书包做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我爸来接我。 我对学校心生恐惧,恐惧一两个月。经常推脱说肚子疼,脑袋不舒服,试图说服我爸妈不送我去上学。 每当这个时候,我爷爷奶奶都会说,看她不像装病,今天就不送她去了吧。我爸反驳说:“她就是比别人去的晚,人家上课已经一个周了,她跟不上,她就不想去,她哪是真的生病呀。” 我爸倒是出奇的明白人。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被我妈和我哥架着去学校了。 我还是哭,我妈觉得我害怕去上课,哭的太丢人了。就给我摘了一朵学前班教室附近的花,用那个花来哄我。那个花很大,有很多片花瓣,红艳艳的。那花不是学校的,是卫生所负责人家的,那个赵嬢嬢家的。 摘花的时候我妈和出门来看谁在哭的赵嬢嬢打了招呼,那朵花算是赵嬢嬢送给我了。 村里学校小,只有仅有的四件教室。没有我们学前班的容身之处。所以我们学前班是在村里卫生所的一间杂物室寄人篱下。 我那天早上第一个到的,就在教室门口玩那朵花,直到李纯来了,她说老师说了不能摘那个花,谁摘了那个花就要被打手掌心。我说不是我摘的,是赵嬢嬢给的,她说她不信。 后来杨老师来了,开了教室门。其他小朋友也陆续到了,听了李纯的话,我在进教室之前有些心虚的将那朵花扔在教室门外。 东窗还是事发了。 老师举着那朵花在教室前面问,谁摘的,李纯大声的指出来了凶手:“张一”。加上杨老师19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我,一齐对我发出了审判。 我辩解到说不是我,是赵嬢嬢给我的。大家都不信。 我被打了手掌。老师并没有因为我是新来的同学而网开一面。 杨老师教训我说这是公物不能破坏,要爱护花草,就算不是学校的,是别人家的也不能破坏,不然找嬢嬢也要找她麻烦的。 听杨老师的教训,敢情我并不是首犯啊! 后来我规规矩矩,从没有摘过那些花,虽然我心里已经摘了几百朵。 后来我爷爷也种了那种花,他种了之后我便不再觉得那个花好看。甚至现在回村,看到爷爷种在家里路口的那个花时,我会毫不犹豫的痛恨我学前班时期的审美。 记得学前班语文课本上的有一篇课文有这样的一句:“国旗国旗,我爱你,国旗上有五颗星星……”这是要求背诵课文,每个小朋友都要去老师那里背诵,只有背诵了的,下午放学才能走。 国旗国旗,国旗的旗字发音是第四声,而因为平日所说的方言是平音调的,加之我们还不太会普通话的原因,我们念的旗都是第四声。几乎所有小朋友都是这个问题。 当时全班只有一个男孩子背出来了,王江那背出来了,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背着他那印有奥特曼的黑色的小书包,得意洋洋的离开教室回家去了。王江那是我从学前班到四年级的劲敌,我们俩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但我一直都是千年老二,五年都是如此。 我就是读不对那个国旗的旗字,大家都是,但都还中规中矩的在努力挣扎着。但没多久哥哥姐姐们放学了,解救了我们这群痛苦的小孩。 我们这群学前班小家伙的哥哥姐姐放学,从村尾的小学出来了,来我们这个卫生所疙瘩学前班了,他们趴在我们教室的窗台上,从窗外看着我们。真的是几乎全班同学人手一个哥哥或者姐姐。 我们本来不慌张,但是一看哥哥姐姐都放学了,老师又说背不出来不让我们走,我们生怕哥哥姐姐提前走了,留下我们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十分的害怕。 一害怕大家就不约而同的哭了,哇哇哇哇的,声音参差不齐但是很吵很吵,窗外的哥哥姐姐们哈哈大笑,老师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害怕,就说明天早上必须会背,不然明天真的就不让你们回家了。 然后放我们走了,我们一窝蜂的冲出教室,找到自己的哥哥或者姐姐。 我哥摸摸我的头,替我擦了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说:“不要哭了,回家我教你。”然后拉着我回家了。 …… 那个时候我差不多已经适应了学前班生活,在学习上称不上得心应手,勉强也算是游刃有余了,也不再装病了,每天都起的老早,让我妈给我扎好双马尾,期待着去学前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