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绝非我不爱你》 第1章 第2章交易 “那天晚上,阿三怎么会乖乖离开呢?”关于被救那一夜的事情我心理有好多疑团想解开。 “杨总自有他的处理方式,这些与你无关。”方凯一如杜姨,也是寡言少语之人。我只好压住心底的好奇,不再询问。 其实人生面对的永远是现在和将来,过去不过是生命的点缀而已,那半年多的梦魇虽常常令我在夜里噩梦连连,却再也无法在我的生活里兴起波澜,我不会刻意去想它,只是在努力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过了几天我就渐渐的适应了工作,课长也没有再让我加班。 认识了一些同事,我才知道原来课长想安插他的亲戚做助理,不想被杨总安排我进来,所以最初他很排斥我。 了解了公司是做贸易的,恰逢三月,三角梅盛开的季节里我毫不犹豫的报考了成人自考英语大专,决定先把大专拿下,再考本科,我将完成我未完的学业。 为了应付四月的考试,每天一下班我就钻进书中,书中自有黄金屋,我不在意是否黄金满屋,却很在意一日三餐的温饱。 考试出奇的顺利,凭我高中的底子再加上勤奋,无往不胜。这是我的骄傲和自豪。 除了买书,我几乎没什么花销,三个月后我攒足了2000元钱,我知道信件是不可以寄钱的,但我还是寄了,从寄出的那一刻开始,我一直在想象杨天易打开信封的表情。说实话我很期待。 然而寄出去五天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星期六下班后,我一个人开开心心地回到我的小阁楼,天气转热,室内的气温也越来越高,这个夏季我便要在这蒸笼里度过了。 “有人在吗?”咚-咚-咚,有人敲门。 “谁啊?”我掀开木门上的门帘,向外看着,这个月的房租已经交了,该不会是房东吧。 “你是莫小姐吧,一位方先生请我们把这台电视送给你”,胡乱猜疑中听他如此说,我便问道:“哪个方先生”? “方正的方,凯旋的凯。” “哦。”我开了门。送货的工人帮我把电视搬进来,调试好了,让我签了收货单就离开了。 21寸的彩电,放在我这小小的斗室里已经很大了。很久没有看电视了,播到中央9套的国际频道,我欣喜的听着主持人和老外的交谈,我可以跟着电视练习口语了。 没有手机和电话,否则我真的会打给杨天易,对他说一声谢谢。我欠他太多太多的谢谢了。 欧利的总台小姐姓关名琼,每天中午吃过午餐,我就与她一起坐在休息室里闲聊,因为年纪相仿,两个人很谈得来。渐渐地杨天易在我的世界里已不在陌生。他的妻子据说因车祸死亡,连带连累了腹中的孩子。但是公司几乎没有任何他的副面新闻。大家知道的仅此而已。 南方的夏天酷热难耐,每到夜里我都非常想念东北的老家。信写得少了,因为辍学的事情我一直没有跟家里提及,只是说自己勤工俭学,赚的钱足够自已读书的花销了,请他们不用惦记。 那一天是一个雨天,我爱极了这酷热中的清凉,清晨和午后走在室外贪婪的呼吸湿湿的空气,伸手欲把这清新揣进怀中。 “水清,下午去一下杨总的办公室,他有事找你。”乍看到方凯,一股不安悄悄袭上心头。 在公司工作已经三个多月了,我却一次也没有去过杨总的办公室。 中午在路上撑着伞走了好长一段路,裤脚也湿了,现在只好高高的挽起,然而在办公室里这样挽着裤脚走路却是很怪异。 坐了电梯,来到总经理的办公室门口,我犹疑着还是把裤脚放了下来。轻轻的敲门,这三个月以来每一次看见他都隔着很远的距离,说实话,突然间要近距离相见我居然有点莫明其妙的紧张。 “请进。” “杨总,你好!”我很客气的跟他打着招呼。 “坐吧。”他指着对面的沙发椅子说。我不安的坐下来,端起他递给我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很苦,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我从来不加糖的,也忘记帮你加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拿了白砂糖的盒子放在了我面前。 “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他迟疑了一下对我说。 “为什么突然让我检查身体?” …… “帮我生一个孩子,好吗?”时间静默了良久之后,他突然说起。 刹那儿间我明白了他的心意,无非是担心我曾经的肮脏生活影响了健康也影响了他的下一代而已。这检查与我是一种侮辱,泪水几乎夺眶而出,然而我忍住了。我欠了他一辈子也还不完的恩情,而此刻,是我还债的好机会,我狠命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吧。 第二天请了一天假,杜姨陪着我到了市第一医院。脑CT、X光、B超、妇科…….反正不用我花钱,很仔细的全方位检查了一遍,我知道我很健康。 隔天上班的时候,人事把我从采购助理调到了船务部做单证员,从助理变成职员,新的职位新的挑战,我一定会做到最好。 中午草草地吃过了午饭,拿着那些医院体检的单子,我再一次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木门。 “请进”。依旧是礼貌而冷漠的语气。 我把一叠资料放在了他的桌子上,他很快的看完了,打开抽屉,又是一个信封,老故事又在上演。 “那串钥匙还是给你吧,那套公寓比你的阁楼要好多了。每个月10-17号期间我会过去住个两三天,等你有了身孕我会派人接替你的工作。”那些检验报告让他知道了我易受孕的时间吧。为着这太直白的交易我的心又凭添了一抹酸楚。 “哦。我知道了。”我接过了钥匙和信封起身走了。 除了那七天我还是住我自己的小阁楼,因为那里有我的尊严,那是属于我自己的天地。突然想起了枫,那个阳光般的男孩早已成为我生命的过客,也许此生我与他永远也不会再有交集了吧。但是至少,我曾经深爱过他,至少他不会给我这样的难堪与侮辱,他给我的只有阳光般的记忆与依恋。 做单证却是我极喜欢的工作,每天对着那些英文字母我是极开心的,同时这也有助于我英文的提高。 时光在工作与繁忙中飞快流逝。 六月的季节,鲜花开得灿烂,小草绿得滴翠。转眼就到了九号,那天晚上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拿了那串钥匙,按照信封里面的地址我找到了那套公寓。三房两厅两卫的布局,室内很干净,显然每天都有人在打扫。我找了一间最小的房间住下来,习惯了小阁楼,只感觉这里空荡荡的心理很失落。而明天,是我生命里的又一个开始。 隔天下了班,搭了一班公交车,安静的望着窗外的花、草、树、木,棕榈树的叶子随风轻轻摇曳,思绪飘忽游走在风景之外,扯着衣角的手指在泛着清幽皂香的T恤上画着圈圈。 时光默默的工作着,但相对于我却是飞快而逝,转眼即到了夕厝站。下了车,突然发现原来公寓的绿化带种了好些木棉树,木棉树的花开的绚烂,然而不管有多美丽,却终究少了一份绿叶的陪衬,那份缺陷的无奈让我徒然伤感起来。 钥匙在门匙上轻转的时候,我闻到一股饭香,才记起自己居然没有吃晚饭。饭香从厨房一直飘到我的鼻子里,原来天色早已暗了,此刻更多的人都在自己温馨的家里用晚餐吧。踱度到厨房,原来是杜姨。 “杜姨,你好!好久不见了啊。”我还记得那一个星期她对我饮食起居的照顾和关怀。杜姨煮的饭菜很爽口也很美味。 “哦。小姐回来了,先生让我过来煮饭并照顾你,我们吃饭吧。”说着,她已经备好了碗筷。 “先生不来吃吗?” “先生没说过来吃饭,只说让小姐自己先吃。” “哦。”为了保护形象我在杜姨面前很斯文的用餐。太好吃了,比起泡面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天气很热,吃过了饭,我忙着去冲凉。再来到客厅,杜姨早已泡了一杯茶给我,好香,上好的龙井,我虽从小生在北方不懂得品茶,却也知道这茶的香气不是普通的茶可比。茶几上放了一些书。真好,随手抽出一本,却是小仲马的《茶花女》,认认真真的翻看起来。仿佛玛格丽特便是自己,而我的阿尔芒在哪里呢。我已入了小仲马的戏中且成了一个戏子。 “小姐,睡吧。快十二点了呢。”听着时钟滴答作响,我才发现困了。 那一夜,杨天易没有来。我窗外的木棉花整夜绽放,平静了我的心神,令我安然入眠。 接下来的三天,依旧是我一个人安静的住在这诺大的房间里。除了第一天,杜姨便没有在公寓住过,她总是在我吃过晚餐后就离开了。我的神经便慢慢松弛了。 六月十四日,天空下了朦朦细雨,下班打卡后,便决定撑着伞慢慢走回去。雨缠绵而伤感,搅动着我的情绪也随之感伤,一个人茫茫然的走在马路上。 “嘟……嘟……”汽车在叫,好吵,好想躲开。我的脚步加快了。 “嘟……嘟……”我不耐烦的回头,却是杨天易摇下车窗示意我上车。 上了车,伞湿淋淋的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就放地上吧,明天会有人打扫。” “好”。惜字如金,我不知道要如何与他相处。所幸他的跑车开得飞快。十几分钟就到了公寓。下了车,与他一起走在木棉树间,躲在他的大伞下,心出奇的安定而温暖。 那一天,杜姨煮好了饭就离开了。只留下我与杨天易一起用晚餐。杜姨煮的菜色都是我爱吃的,他也吃了很多。 吃过了饭,我刚要去洗碗。 “去冲凉吧,这样才舒服。”我的脸倏的红了,飞快的跑开了。 磨磨蹭蹭的终于洗完了。来到客厅,却发现他不但收拾好了厨房,也冲了凉,早已换了睡衣舒服的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这才想起公寓里有两个卫生间。 这一夜,我注定再也逃不过他了。 第3章结欢 天气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幸好窗外小雨,让我选了一套最保守的睡衣穿在身上。 兀自立在客厅的中央,拢了拢湿湿的长发,犹疑着不知道要坐到哪里才好? “过来。”杨天易轻轻的说。 “嗯。”我轻声回应,多了一份拘谨。 “我帮你吹干头发。”我坐在沙发上,他拿了吹风机吹着我的长发。满室都是吹风机的声音。然而我却感觉格外的寂静,这静寂让我屏息。 几分钟就吹干了头发,我斜倚在沙发上与他一起看着新闻。我一向不关心政治和时事,只一味喜欢悠闲度日。看了一会儿顿觉无聊,便拾起茶几上的《茶花女》,把书签抽出放在茶几上,继续读着昨天未读完的故事。我几乎忘记了他在身边。 “你的书签很漂亮。”突然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才记起他的存在。 “树上随手摘的叶子,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树,可是叶子很漂亮,便收在书中做书签。”他“哦”了一声。又问我:“怕不怕。”我抬头看着他,眼睛对望的那一刻,我的感觉告诉我,我不怕他。 “不怕。” “如果后悔就告诉我,现在还来得及。”我没有言语,只静静地坐着。如果没有他我的人生亦只有黑暗,我不熟悉他的故事他的人生,也不懂他的心事,但是他给了我重生的机会,他的需求便是我的需求,我的心是感恩的,虽然这不是我心中的爱情,虽然这只是一个交易,我依然感恩。 他揽着我的腰,细细的吻倾身而下,再牵我的手走去他的房间。 客厅的灯只剩下小灯还亮着,清幽的光线映照着他窗帘上碧绿的翠竹,他的温柔亦如柔和的灯光和悄悄的雨声,我的沉沦从那一刻开始,从此我恋上了他的气息与狂热…… …… 再醒来时,天早已大亮。 雨过天晴,空枕摆在我的身旁,心没来由的失落了。 依稀记得,我是枕着他的手壁入眠的,那一夜我睡得极酣,连他何时离开的都没有知觉。 一滴泪滴落枕间,我原只不过是他故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刚要起身去上班,身子一阵酸疼,复又躺下,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六,双休的假期,我不用上班。懒懒的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客厅的小灯还亮着,我起身把它关了。开了电视,听着电视里的声音让我感觉我又回到了人间。 厨房的桌子上有一个鸡腿三明治和一杯牛奶,牛奶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后,连着三明治我一起拿到客厅里,一边看最新版的电视剧《天龙八部》,一边吃早餐,一个人的日子真好,想在哪里吃就在哪里吃。我的心情因想起昨晚上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桌子而随着这天气放晴起来。 躲在家里哪都不想去,看过了电视剧,就去看我的《茶花女》,书签夹在我昨夜最新读的那一页,我的心闪过温柔。然而我清楚我从前的噩梦不会让我与他走在一起,我不会爱上他,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孩子而已。 中午,我煮了泡面解决温饱。晚上杜姨又来帮我煮了晚餐便走了。 星期六的晚上他没有再来。 而后的两天,亦是我一人独自伴着客厅的暗淡的灯光一起成眠的。 我的心有了痛意。除却约定的时间,我又回到了我的阁楼,回到了现实中的我的世界。原来那七天不过是场梦境而已,孤独多于喜乐。 自从工作以来,就一直就喜欢有小雨的日子,喜欢独自在雨中徜徉而行,淅淅沥沥的小雨常令我感伤命运的捉弄,如果没有遇见枫,没有那个午夜的放纵,也许此刻我还会在学校里幸福的读书。 南方的雨季多在春天,然而这夏天却也来了半个月的雨季。我且享受它的缠绵。每日里下班都是先走一段路,累了就去坐车,回到阁楼里的时候已经累极了,吃得也香,睡得也香,索性过自己的日子,不去想杨天易。 工作已渐入佳境,也发现了公司里的派别争斗,上司压制下属,下属想要把上司挤走,人们总是在不断的尔虞我诈中生存,却似乎乐此不彼。 同方琼混的熟了,两个人便无话不谈,她总是追问我和杨天易的关系,我笑着说只是远房亲戚而已,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是总经理带进来的。 方琼一直求我帮忙,她想进我们部门,一来可以学些东西,二来也可以跟我在同一个部门,毕竟大家比较谈得来。我笑笑,不敢答应她,我实在没有把握自己能说得上话。就顺其自然吧。然而我不参加任何的派别。我过我的逍遥自在的日子多好,对于一个曾经连死都不怕的人来说,我是惜福的。 转眼雨季过了,又快到了约定的日子,我从阁楼又搬回公寓,我的肚子没有任何反应,月事也早已如期结束。 我一直好奇杨天易的卧室为什么都是挂着碧绿的翠竹,然而在公寓里我什么也没发现,除了杜姨带给我的那些书,什么线索都没有。 第一个晚上杜姨如期来煮饭给我,待我吃过了她就离开了。本以为这夜又属于我一个人了,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书,这也是很惬意的。 十点了,我突然听见门匙的转动声。 “谁?”心没来由的一阵慌乱。忽地想起门已被我反锁,不怕。 “水清,是我,帮我开门。”我听见杨天易的声音,忙起身去开门。 我没有开空调,那夜以为他不会来了,所以穿着极为随便,超长的白衬衫只扣了一个扣子,一条紧身带弹力的白色短裤,开门后的那一刹那才发现自己的邋遢与随意,然而已经晚了。 他走进来笑咪咪地看着我:“你这样很性感。”我正发怔的望向他的时候,他已去了浴室,只留我一个人发呆。 他出来了,猛地扯开了我的衬衫,抱起我一路吻着进了卧室,随手拧开了空调,衣服被全部抽空的刹那我的冷意骤然而来,扯到被单的手直往身上拉,他全然不顾的占据我,汗湿的发在我眼前晃动,那男性的气息令我随他一起激情一起沉迷…… 那几天他每夜都来,有时一起晚饭,有时待我睡了才来,却也不吵醒我,可是清晨我的闹钟却总是如期响起,待我睡眼惺忪的爬起来时,总是看到他对我笑,他会贴着我的耳朵说:“今天可以迟到。” 然后,又是新一轮的缠绵……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我已唤着他叫天易,仿佛他就是我的丈夫一般。 然而七天眨眼就过了,我已经开始依恋他每夜的怀抱,一种我不懂得的情愫悄然滋长。 明天,他不来了吗? 隔天他真的没有来,我的自尊让我又重回了我的阁楼。 望着镜中的自已原本清秀的面容已满是凄惶,站在窗前,我拼命的呼吸新鲜的空气,是该让自己清醒一些了。 八月的天气更加酷热难耐,阁楼的温度任凭你将风扇吹爆也不会降低分毫。 星期天,我穿着吊带的睡衣短裤坐在床上苦读英语,十月又要考试了。要想出人头地,首先就要先给自己“充电”。 “咚咚咚……”有人敲门。 因为从前的那些惨痛的经历,我的房门从来都是在室内反锁的。 我起身开门,看着门外的方凯说:“进来吧。” “先生让你搬到公寓去住。” “我这好好的,我不想寄人篙下,况且我一个人在哪住都一样。”我坦白说。 “先生前天去公寓了,没见到你,才知道你还住在外边,昨天自己开车来这里看了一下,回去后只说让你搬到公寓去住,把这边的房子退了。” 我默默无声,我只想留给自已一份属于自已的天空和绿洲。 “你收拾一下,两小时后我来帮你搬家。”方凯见我没吭声,以为我应允了。 “你跟天易说,那七八天不管他在与不在我都会住在公寓,但是过了那几天,我是一定要回这里住的。”我不喜欢他的霸道。 天气太热了,方凯喝了一杯水,起身走了,我也没挽留他。 我突然很开心,自己终于违逆一次他的指示。 正是午后最热的时间,阳光直射着阁楼,我换了一件T恤和七分裤,穿着运动鞋去逛街,不喜欢打伞,晒黑就晒黑吧,开心就好。 那一个下午,我买了一双高跟鞋和一个淡蓝色的背包。 天色渐暗的时候我决定回家了。开心的走上阁楼时,我发现我的东西已经被打包好放在门口了。 门,也大敞着。 我冲进室内,杨天易正同房东阿姨聊天,见我进来就笑着跟阿姨说:“水清回来了,我们先走了。” “哎哟,水清,你啥时候找到这么好这么帅的男朋友啊,真是懂礼貌,虽然搬走了,以后有空也常到阿姨家里来玩啊。”我尴尬的笑了笑,只因他真的不是我的男朋友。可是他亲自来接我的那份真诚却令我感动了。 我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一些换洗的衣服而已,再就是那台天易送我的电视了,然而房东说天易已经送给她了,她乐的合不拢嘴。 我再没说什么,与他一起提着行李上了他的跑车。 晚上,在公寓里把东西整理好,洗了澡,倒在床上,真舒服。 那天夜里,天易没有走,与他一起宿在那间挂着绿色翠竹窗帘的卧室,总感觉那竹子上的露珠如泪一般似乎在向我诉说着什么…… 那之后,天易没有再按最初的约定时间,而是一个月有二十多天都在公寓里过夜。我每天还是如往常一样坐着公车回家,他也总会在十点之前赶回公寓。似乎公寓便成了我们的家,我渐渐发现偶尔他不来的日子我的心会彷徨,这样的失落不同于失去枫的感觉,我不懂这是不是爱,但我已习惯了有他的日子。 这个夏天因为有他而不在酷热难耐,心是愉悦的开心的。常常私下里希望自己不要有孕,这样就可以有与他一直在一起的籍口了。虽然没有名份,却也好过我在魔窟里的千万倍了。 第4章珠胎 自学考试的日子渐渐近了,除了工作,我与同事的接触就很少了。每天都在拼命的读书。公司里的升迁变化都不在留意。只有一次同杨天易谈起方琼的工作,他只说等我考完了自考在说,我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十月的考试我报考了四门专业课程:英语阅读(一)、英语国家概况、综合英语(一)、综合英语(二),全部为高难度的考试科目。至于公共课程因为一月份有加考,所以我全部都没有报名,只待在加考中补报,这样如果顺利可以很快毕业。 我的勤奋感染了天易,有一天他拿过来一大叠的英语自考资料,那些资料全部都是九成新,显然是他从别墅里拿过来的。 我开心的一本一本的快速浏览一遍,准备把急需的挑出来,其余的就先收起来。看着看着我发现每本书在打开封页后的第一页都有一行字迹娟秀的签名。 蔓萱购于2001年1月4日 蔓萱购于2001年2月15日 蔓萱购于2001年5月9日 蔓萱购于2001年7月26日 …… “蔓萱是谁?”我满脸疑问的叫住在客厅的天易。 “等你完成了我们的约定之后你就知道她是谁了?”天易的语气告诉我,他不想让我知道蔓萱更多的事情。 我把满脑子的疑问吞回肚子里,考试要紧,要是都及格了,再来谢谢这个蔓萱也不迟。 天易的英文很好,只有我们两个在公寓的时候,他几乎全部用英文与我谈话,即是良师又是益友,让我受益非浅。 考试的那两天是星期六和星期日,因为不是正式上班的日子,他虽有工作要处理,却也是一大早先将我送至考场,再去公司。 接连两天下来,紧张加上疲劳,考完试我就生病了,却不舍得吃药,自从想要帮天易生个孩子,我就不敢再吃药了,从书上知道药对胎儿的健康非常不利,况且我也无法先知自己是否已经有孕。 于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每天拼命喝热水再盖上厚厚的被子让自己发汗,据说只要汗出来了,病便易好,我试了两三次,虽躲在被子里发汗很难过,但是感冒却真的是好了八九分。 待病好了,就去上班,安心等待考试的成绩。 半个多月后成绩出来了,上网查过成绩之后,虽然早已预料会全部及格,然而我还是很开心。吵着让天易请我去吃韩国料理。 我和天易还从来没有去过外面的餐厅吃过饭,我生在东北吉林,东北的朝鲜族人特别多,所以极喜欢韩国料理的口味。 那天一下了班,天易破例直接开车带我离开公司,引来方琼等同事的侧目。那天我只要开心就好,什么也不去想了。 叫了两份紫菜包饭、一份韩式烟肉、一份辣白菜、一份锅塌香菇盒、最后再来一份大酱汤。我的口水几乎要流出来了,只是碍于天易在,所以忍住。 包饭一人一份,先吃辣白菜和香菇,再来吃烟肉的时候我却感觉胃极不舒服,极力忍住不想扰了这么美好的饭局。然而服务员将大酱汤端上来的时候,我再也无法控制,急忙跑去洗手间,吓得大堂的小妹赶紧跟上来,以为菜有什么问题呢。 我躲在洗手间里翻江倒海的吐了起来,吐到全身都没了力气。脸色苍白的回到座位上,却再也吃不下了,心下奇怪,这些菜都是我从前最爱吃的菜色啊。忽然想起这个月的月事已推迟了十多天了,脸一红,只是猜测而已,也许检查一下比较好。 叫服务员再上了一碗冷面,慢慢吃了,胃口才渐渐好了。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一个人悄悄去了药店,买了一包试孕纸,但是第六感告诉我真的要做妈妈了。 这几天特别爱睡觉,天易没来,晚上九点多就睡了,天气没那么热了,真的是最舒服的季节。 隔天早晨一大早起来,认真读了一遍试孕纸的说明,耐心的等待结果,试纸的显示证明真的有孕了,但是还没有百分百确认,我的心不敢雀跃。 我开始有意无意的减少使用电脑的频率。饮食也开始多吃有营养的食物了。 “水清,晚上一起去外面吃饭吧。”打卡的时候方琼对我说。 “去哪里?就我们两个?” “去吃自助餐吧,还有国贸部的小李。” “哦,为什么小李也要去?”我奇怪地问。 “是他提议的啊,还说一定要请你。” 原来如此,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几分。 “改天吧,我今天晚上有事情。”我委婉的拒绝。 “那明天吧。”方琼不死心的再约我。 “好。”我想了一想就答应了她。也许答应她对自己未尝不是件好事。让杨天易知道会不会也是好事呢? 下午打了电话交待杜姨这几天都不用来公寓里煮饭给我。我也吃不下,只能吃清淡的。 第二天下了班,我如约来到大厦门口,方琼和小李似乎已等我很久了,三个人一路笑着去路边叫的士。正走着,我一眼憋见天易的车从后面开过来,缓慢的从我身边经过,我朝他摆了摆手,毕竟我曾经对方琼说过我和天易是亲戚,亲戚哪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他连车窗都没有摇下,看着我招手后,急踩油门,一溜烟就没了踪影。我吐吐舌头,跟着方琼和小李走了。 那天晚上小李殷勤地帮我点了好多菜,随便吃了些便再也吃不下,连平时最爱吃的冰淇淋也不敢吃了,吃过了饭,方琼一直吵着要去逛街。 “很久没有晚上出来了,有些不习惯,下次再去玩吧,我想回家了。” “我送你。”小李说。 “不用,还早着呢,我自己回去就好。”虽然有些怕,但我实在不想让他们两个知道我的住处。 小李帮我叫了一辆的士,嘱咐司机开慢些,我便回家了。一回头,小李还在望着车子发呆。这样的好男孩,我原也配不上他,真不该利用他。 不知道天易有没有来公寓,拿出了钥匙开门。屋子里静悄悄地,似乎没有什么人。 心稍稍安下来,却也有些许的失望。拿了睡衣去冲洗一番,再出来回到卧室,突然发现床上有人,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我吓了一跳。一年多前的那次梦厣几乎再现。 我尖叫着刚要逃跑,那熟悉的冷冷的声音再度想起。“过来。” 我醒了,是天易。他只喜欢他那间挂着竹子窗帘的卧室,从来都不会来我的斗室,这是第一次进来吧。 我乖乖地走了过去。 “原来你这么讨人喜欢,晚餐吃什么?”他嘲讽地问道。 “自助餐而已,我也吃不下。”我坦白说。 “为什么吃不下,恐怕那个小李让你胃口大好吧。”他口气酸酸地说。 我蓦地勾住他的脖子,原来他也会吃醋吗?这说明…… 他的唇第一次吻了我的唇,深陷入无边的欲网之中无法自拔,床头的闹钟嘀嗒作响,无尽的温柔袭来,莫名的沉沦…… 早上天易依旧比我早起,煮好了早餐,叫醒了我,第一次没有被闹钟叫起,他轻轻的呵我的痒,我自然的醒了。 “这是什么?”他拿了那包已拆封的被我放在抽屉里的试孕纸。 “没什么,刚住进来时就买了,不过至今还没用到,只是好奇猜开来看看而已。”我始终不想告诉他事实。 “快吃饭吧,今天我带你去上班。”他霸道的说。 被他看着吃饭很不自在,在加上胃口不好,我只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胃里翻江倒海的,就只想吐,我只能极力忍着。 他的跑车开的飞快,十一月的天气将冷未冷,空气格外的清新。微风吹过,我贪婪的呼吸这新鲜的空气。迎面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驶过来,黑色的尾气真冲我的车窗飞来,那呛鼻的味道真奔我的胸腔,一下子我就要吐了,捂着嘴忙把车窗全部摇下,吐了一会儿,车慢慢停了,天易开了车门,扶着我下车,我蹲在路边咳了半天。 “是不是昨天吃坏了,以后不要再跟别人去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吃饭了。” “嗯。”我轻轻答应。 “今天别上班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好。”肚子很不舒服,很想睡觉,索性就睡一天吧。 中午杜姨来了,买了好些菜,我看着却没胃口,只叫她煮白米饭和汤,再一个清菜,吃的极香,好象回到家里一样。 突然,很想妈妈。 下午又是一直吐,这样的反应让我很难应对,如果去上班又是一堆闲话,还是不去的好。 杜姨看我的样子已猜出了八九分,也许是她把她的猜测告诉了天易。晚上天易还是到我的卧室里睡,却只是拥着我一起入眠。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木棉花开成无数个笑容,日上三竿,我终于醒了,睁开眼看见天易坐在床前,轻移身腻在他的怀里,不想动。 天易坚持开车带我去了医院。去了妇科,尿检,而后医生告诉我们我怀孕了。 回家的途中,天易说:“明天去公司跟方琼交接一下,你反应这么强烈,就不要上班了。也防止电脑辐射。” 原来他从前没让方琼进我们部门,是要留作如此安排啊。 第5章诡异的女人 傍晚的时候我打电话告诉方琼明天要跟她交接的决定,她很开心,却奇怪我为什么要辞掉工作。 我只说家里有事,要回老家呆一段时间,以后还有可能再回来上班的,她也就没在追问了。 将工作内容简单的写了一份移交报告,一一讲了一遍,吩咐她我离职以后可以随时打电话找我确认一些未完的工作,她便安心了。 书店里又买了一些书,小说、散文,还有一本菜谱,准备在家里悠闲度日,有钱真好,可以不用上班而专门在家里待产。 天易只是偶尔来一次公寓,但是每天都会打个电话给我,我也乐得自在。 一个周末,很想去街上透透气,穿了一件格子衬衫,运动裤,加上运动鞋,很休闲的打扮,刚出了电梯,就看到了天易,手中拎了好几个袋子。 “你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再晚一点我就出去了。”我笑着迎了上去。 “也没什么事,只是拿些东西给你。” 再回到公寓里,我开心的一个一个打开手提袋,有十几本音乐碟片,还有一大袋的酸梅果,七七八八的很多东西,刚要打开最后一个比较大的袋子,一把被天易抢过去。 “猜猜,这是什么?”他神秘地说。 “小提琴。”一看袋子的形状我就猜到了。 “聪明。”他点了点我的额头。 我吸了吸鼻子,说实话,我没有办法不感动,我记得好久以前同他讲过小时候我家隔壁的叔叔就是小提琴手,我很羡慕他的琴声,仿如天籁,可惜那时候家里穷,没有钱去学小提琴。 “已经帮你报名了,明天开始上课,就算做自娱自乐吧,最重要的是喜欢和开心。” “这样好,也算是胎教了。”我真的蛮开心的。 在阳台上种了花草,一盆月季,一盆金盏菊,每日清晨起来就浇一点水,每个星期施一点肥,花开的灿烂且美丽,伴着心情清清静静的什么都不去烦恼。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悄悄而逝。转眼就快农历新年了。我的肚子也有些显山露水了。 这天,天易来了。 “水清,快过年了,寄些钱给你父母吧。”天易说着就递给我一叠人民币。我接过来时心理清楚,我欠他的越来越多了,与此同时,一份依赖有增无减,不知从几何时我已经偷偷爱上了他,这是不同于对枫的感觉,时时的惦记与牵挂,总是盼望与他一起在书房闲聊,一起同床而眠。只是自尊心让我不能对他提起分毫。 “星期天我们去趟观音寺吧。” “好。”我点了点头,为了新的一年平安幸福,我亦想去上一炷香,许一世愿。 隔天寄了钱给东北的父母,写了家信报了平安,也祝福父母和妹妹新年快乐。 这时候的东北是最寒冷的,但是因着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办年货,对联,花生瓜籽,甚至连鱼肉都开始买了,买好了放在露天的阳台上冻起来却也不会坏。 苹果因为便宜一入秋的时候就买很多,放在地窑里新鲜贮藏,过年的时候随便吃。再有糖葫芦,酸甜酸甜的粘牙也好吃,山楂、红枣、苹果的浇上熬好的糖汁,比南方的不知好吃多少倍。然而我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家了。 星期天买了上好的香和水果便上路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观音寺,看着面容慈祥的菩萨,我虔诚地双手合十,无声的心中祈求孩子的平安降生,祈求我和天易…… 来到偏殿求佛书的时候,天易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就走去殿外,神色焦急的听着电话。我专心看着桌子上的佛书,虽满腹疑虑却不想去闯入他不喜我参与的世界。 过了一会儿,他挂了电话,几个大步就来到我面前。 “水清,家里出了点事,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公寓。” 我不语,忙收拾了东西随他一起去了停车场。 还没上车,他的手机又响了。 “杜姨,怎么了?”我听他叫着杜姨,不由得仔细听过去,只因我们出发的时候,杜姨还在公寓。 “杜姨说公寓里电路故障,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停电停水,我赶着回别墅,你随我一起去好了,杜姨会带些你换洗的衣服过来,你暂时先住别墅吧。”我只好随他的安排了。 记得在那里我得以逃脱苦海,虽说在别墅里住了一个星期,我却只呆在我的卧室,再除了餐厅哪都没有去过,依稀记得窗外有几株凤凰树是我最最喜欢的。 心思百转间车已驶进了那个我既陌生又熟悉的胡同里,进了宅院,早先的葡萄架已被埋在土里,它也在期待春的到来,期待碧绿的叶子和淡紫的葡萄吧。 “水清,去你先前的卧室休息一下吧。不要到处乱走,我去办点事。”说着他拎了车上的东西转眼把我带到了卧室。 每一次看到那竹子的窗帘总令我不安,却说不出所以然来。中午餐厅里随便吃了些粥,就午睡了。 睡意朦胧中,似乎感觉有人进了我的屋子,寂然翻身不去理她,最近我特别嗜睡。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西斜,似乎听到别墅里有隐隐的哭声,颇感奇怪,从前在这里呆的那七天从来都没有听过这声音。 “刚你午睡的时候杜姨打过电话说电路已经修好了,本来还以为要一两天呢,结果非常快,我呆会儿送你回去吧。”吃晚饭的时候天易对我说。 我心下奇怪天易似乎不喜欢我住在别墅。 天色渐渐黑了,一月的天气是最冷的,随他一起看过了新闻联播,他去换衣服的时候,我便穿着厚厚的棉衣走出客厅准备要回公寓了。 脚踏在蜿蜒的石子小路上,徐徐地走着,恍惚间感觉身后有人向我推来,欲逃开时身子已重重的倒下,只清醒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诡异的对着我笑,漫天漫地的黑暗向我滚滚袭来,我失去了知觉。 第6章烟火 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和被子,就连窗帘也是白色的,触目所及是青一色的白色,眼眸慢慢适应的时候,我的手轻轻的抚摸腹部,泪水倾刻间溢满,无法遏止的湿了脸庞、湿了衣襟、更湿了心。 朦胧中瞥见墙角一盆盆栽的小榕树,弯弯延延的煞是美丽。它的成长或许一路曲曲折折,却在冲顶的时候绽放了洒脱和不驯的气息,这是我此刻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我需要时间的解锁。 杜姨进来的时候见我醒了,忙着端了鸡汤给我喝,已经用保温杯温了一阵子了。我摇摇头,吃不下任何东西,她无声的再放回桌子上,两个人似乎都无法打破这恼人的静寂。 “小姐,还是少吃一些吧,不然你连出院都成问题。”杜姨终于耐不住我的眼泪,坦诚的劝着我。 “那个女人是谁?”我依稀记得我晕倒前的那一抹诡异的笑容。 “小姐,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其它的就别想那么多了,谁也不想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杜姨刻意回避我的问题。 算了,杜姨从来不是乱讲话的人。 我昏昏沉沉的,一会儿睡,一会儿醒,睫毛再打开的时候,室内已没那么亮了,只开了壁灯,天易坐在床前望着我,我的眼泪更凶了。 他拿了纸巾揩着我的泪水,突然握住我的手,轻轻在我耳边说:“你可以再有孩子的,不是吗?” “她是谁?蔓萱?”直觉告诉我那个女人就是那些书的签名主人。 “蔓萱已经不在了,那女人只是一个病人,她是无心的,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去别墅了。” “我想回老家了。”突然间很想爸爸和妈妈,如果可以在春节的时候赶回家该有多好。 “天气暖和些再说吧,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回东北,那太冷了。”他阻止我。 我一直无法理解天易对我的好是什么?我却是从最初的报恩而悄然生爱,再也挥之不去。 我习惯了有他的世界与他的温存。 日子就这样如水而逝,我的身体渐渐好了,却一直不想上班,每日里读一些英文或者练习小提琴,连春节的时候也没有停歇过。 除夕的夜里,傍晚天易来了一下便走了。我一个人便呆呆的看着一年一度的春节大餐:春节晚会。 周涛和曹颖职业化的笑容已无法打开我的心灵。慷懒的嗑着瓜子,虽然已出院有一阵子了,我还是不能吃糖或硬物之类的食物。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却没有一丝睡意。 听见门环转动的声音时,我知道是天易来了,却奇怪为什么这样一个特别的节日他能从别墅再来我这里。 “怎么不敲门,我帮你开啊。” “还以为你睡了,怕吵到你,原来还这么精神。” “还不想睡。” “出院有十多天了吧,我问了杜姨应该可以外出了,不过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待会儿我带你出去放烟火。” “真的?”我开心的跳起来。余光扫到他的身后,果然有烟花。忙不迭地穿了外套,再加一件风衣,全副武装的准备去放烟花。 天易在袋子里翻来翻去,不知在找什么。一会儿,一套粉红色的毛线围巾和帽子就套在了我头上和脖子上。我照着镜子,真漂亮。 “杜姨怕你受寒,专门帮你选的。”原有的喜悦一下子荡然无存,我情愿他不要跟我提起是谁买的还更好些。 我慢腾腾的下了楼,斜倚在楼下的棕榈树上,看着他摆了一地的“舞台喷泉”,烟花上面是写这个名字的,好象是舞台上用的,他却买了来。然后一一点燃,我起初只看着他点火,等看着烟花灿烂的燃放,禁不住手痒了,一起点过来,开心的大笑,也惹来几个小朋友跑过来一起看热闹,其中一个小女孩文文静静的只站在一旁拍手笑,很是可爱,一下子勾起了我的伤心。于是双手合十,偷偷许了一个心愿。 没过几分钟地上的烟火就停了,天易又拿了好些“手持仙女棒”,分给我和小朋友们,点了火后拿在手中,不停的挥舞,亦真亦幻的感觉,仿如梦中一样。 那样多的烟花,足足放了半个多小时,真是过足了瘾。我也累了。 回到公寓已经快午夜了,我吵着要吃饺子,这是东北人的习俗,便从冰箱里拿出早先包好的饺子,亲自下厨煮了,这个我比较拿手,绝对煮不坏。小时候,妈妈就教育过我,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定不要吃蒜,不然会被别人算计。就蘸着酱油和醋与天易一起吃了好些。两个人一起吃,吃得格外的香。 这一年的春节就这样过去了,伴着我的开心与无奈。 杜姨再没来过公寓,偶尔打个电话问侯我几句,都推说别墅里事多,忙不开,所以来不了。我亦不想被人打扰,乐得清闲自在,只请了个钟点女工,每日里帮忙收拾下房间而已,下厨房已经成了我的嗜好,也做得了几样拿手小菜。 身体已无大碍,却不想上班,我不提天易也不催我。整日里除去煮饭就是在书里混,四月还有两门功课要考,如果过得了关,待十月的时候我就可以拿到英语本科证了。 转眼四月的考试结束了,我又开始了工作,再回到“欧利”我换了部门,在国际贸易部做业务,虽然我没有任何经验,但是我却极喜欢这份工作,可以让我提高英文的水平。 每天上网搜索一些客户资料,然后发邮件同客人聊天,因着天易的关系,我几乎没什么压力,但是却很努力,倘若做个一年半载如果还没有什么收获,岂不是连自己也做不下去。 过了春节,公司的人事调动很大,合并了两个部门,新成立了采购部。管理部、国贸部、采购部、财务部、船务部五大部门。员工也换了一些新面孔。 方琼是我的死党,一上班两个人就天天粘在一起。 公司里的大事小情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小李居然升了职,做了我们部门的老大。 这倒是头条新闻,看来天易对他还是蛮“特别”的。 第7章采杨梅(一) 欧利的管理部前身即是管理课,从前的李课长现在已经升为管理部的经理,记得刚进欧利时就在他的手下,想起他任人唯亲的处事风格我极不喜欢他,我不是记仇的人,所以从未对天易讲过他的坏话,却也不喜与他往来。巧的是而今我的新部门老大也姓李,不过小李却是和蔼可亲,比我虽年长几岁,却仍乃同辈中人,自然极好相处。上班的时候为了尊重称呼他李经理,下了班还是一口一个“小李”地叫着,顺口,仿佛他真的比我小一样。 快五一了,天气不冷不热的,最是舒服时节,彼时杨梅就快成熟了。 读大一的那一年,同宿舍的靳芳有一次周末从家里带了好些杨梅到学校,清水洗过之后,用盐水浸上一个小时,吃起来有一点咸咸的味道,却也格外的香甜可口,据说盐水可以杀死杨梅上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子,这对我倒是稀奇事,从小都没有这样吃过水果,却也入乡随俗了。 接替方琼做总台的女孩姓吴,是本地人。这天中午,我们三个人吃过了午饭,就在休息室里叽叽喳喳的聊起天来,她说她家后山有一大片的杨梅树,每年杨梅成熟的季节都有很多人去山上踏青采杨梅,山脚下有一家农家饭店也颇负盛名。正说着,小李就进来了,一听说可以采杨梅,马上动员我们组织周末活动,下个星期六去采杨梅。 我笑着推脱有事。每个星期六我都有一小时的小提琴课,已经约好了,爽约实在是不好。最近我的运弓和音准都有很大进步,学琴正在兴头上。要是改在星期天我就一定参加了。 下午方琼在公司里开始了地下活动,竞组织了十几个人参加,用QQ发给我组团名单,偷偷告诉我:我参加小李就参加,我不参加小李也不参加。这是什么道理?我才不理他们。不过倒是很想去爬山,感受一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杨总去吗?”我问方琼。 “头从来不参加公司员工的活动,但每次有活动都会提供资金大力援助。”不愧是老员工,方琼似乎比我更了解“头”。 “那我问一下他,说不定他也会参加呢!” “好啊,毕竟你们是亲戚,你比较好讲话。” “好,一言为定,看我的。”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让天易参加。 于是,闲来无事大家都在讨论爬山采杨梅的事情。渐渐地已无人不晓,无人不知了,报名人数直线上升。我却一直未曾对天易提起。 转眼就过了几天,这天晚上,我学着煮了咸稀饭,一盘清菜,一盘肉炒青瓜,清淡入口,一个人吃的正香,天易来了,忙添了碗筷给他,饭煮得多也够他吃,只是菜少些,下班时买的鲈鱼放在冰箱里还没冻好,忙着拿出用微波炉清蒸了一条鲈鱼。稀饭配鱼,实在是不对,却也不管了,冰箱里再没有其它菜了。 “手艺越来越好了。”他赞道。 “如果早知道你来,我先将鱼用盐煨一小会儿,再蒸会更好吃。” “下次跟你先打个招呼,看看你到底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吃了饭,天易照例打开电视看新闻,我忙着先烧了一壶水,然后洗碗收拾厨房。收拾好了,水也开了,瞧他看的入神,就学着他从前的样子,拿起安溪的名茶铁观音开始泡茶。 先把开水倒进泡茶的杯子里烫过算是消毒,再放入茶叶,倒入开水,第一泡的茶水是不能喝的,却可以洗饮茶的小茶杯,然后第二泡泡好了,本来要用镊子夹到他面前的,我却使不来,只好用手,直烫的手一直抖,他瞧见了,笑着说,还是我来泡好了。 “以后你不在的时候,我要自己多泡几回,省得你笑我。”我撒娇的说道。 “别烫了手就好。星期六公司要去爬山采杨梅,你不去吗?”他很自然的话题一转,却是我忍了好久想问他的。 “不去,星期六我要上课。” “下午看你没有报名就奇怪了,上课可以推一周啊,有什么要紧。” “那你去吗?” “我从来不参加这些活动的。已经安排了车,拨了款,去爬下山,放松一下心情才好。” 我半响无语,他不去,我亦不想去。那满山的风景没了他也便没了生气吧。然而我却无法说出口。 “还是在家里学琴吧,已经约好了,失约是对老师的不敬。” 他捏着我的鼻子道:“还真是老师的乖学生。”他一下子将我揽进怀里,我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聆听他的心跳,我的真心和我的身体都是给了他的。 而他,更多的是逢场作戏吧,比我,他少了太多的真。这样想着心没来由的痛了。 很久没有去他的卧室了,我不喜欢他卧室的窗帘,他却也不曾换过式样,洗了之后再换上去还是同样的款式。我偶尔一次与他说起,他便只同我一起睡在我的房间了。小产之后,因着医生的嘱咐他一直都很温柔的待我,那一夜所有的恩爱与我似乎是一份讽刺。 第二天,我让方琼告诉小李就说我也参加活动。但其实我是不打算去的,只是不想坏了别人的兴致。 看着同事们期待星期六的热情,我却如淋了雨一般,心情只有阴霾。话也少了,每天上网拼命地发邮件。 星期五的晚上,吃过了饭。一杯茶,一本书,一个人悠然地梳过时光。 睡意朦胧中,似乎是天易来了,我躲进他的怀里,再梦周公。 当晨曦的阳光洒满卧室的时候,我睡的正酣,鼻子痒痒的,轻轻用手去抓,一只大手握住了我的小手,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了天易的一张俊脸。 “开了很久的窗帘,你还不醒,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干吗?还早呢,老师没那么早来。我再睡会儿,快把窗帘拉上。” “今天老师不来。” “为什么?”我一下子精神了好多。 “我帮你改了时间,改在明天上午。今天我们去爬山采杨梅。” “我们吗?”我加重了“我们”这两字的语气。 “嗯。” “好。”我欢呼着搂着他的脖子。 刷牙、洗脸、画淡妆,一气呵成。换上一件T恤和运动裤。 星期六的阳光似乎格外的灿烂。 第8章采杨梅(二) 五月的南方正是初夏时节,我不喜空调,不习惯那人造版的凉意,开了车窗,长发随风起舞,一路的风景乍现乍失,这样的感觉恍若梦中,令我不愿回到现实。 “窗子关了吧,小心风吹久了头痛。”天易一边说一边按下了开关。 “那放首歌吧。”我忽地“醒”过来。 音乐响起,随机而放的却是邓丽君的一首《我只在乎你》。甜美的歌声令人无限遐想,而音乐之外的静寂颇令我尴尬。 调小了音量,开始与天易聊起流行音乐来。却发现原来我们都是最爱怀旧的人,一样的喜欢听从前的老歌。经久不衰的永远是那些老歌吧。忽然期待着我的小提琴曲下一曲即是“梁祝”,那样凄美的爱情常常令人叹息和哀伤。 车子行至云顶山的山脚下,沿着山路逶迤而行,满目的青青绿树和小草,那样的生机盎然,说笑间一大片碧绿的翠竹迎面而来,我心念一动,脱口而出:“蔓萱喜欢竹子是吗?” “这轮不到你问吧!”笑意刹那间在天易的嘴角隐去。 我还来不及感受他的不屑,车子便停了。 “快到了,你自己上山吧,我吸支烟待会儿再上去。” 我默默地下车,无声的沿着水泥山路走了约五六分钟,这时候看到了方琼,看到了二十几个同事早已到了,却看不到杨梅树,疑惑间小吴向我招手,我忙不迭地跑过去。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羊肠小路,车子已经不能再开了。延着小路大约走几分钟就到了,不远的。”小吴热心地告诉我。 过了一会儿,从家里赶来的同事也陆续到了,天易也停好了车,加入了采杨梅的大部队,我却刻意的与他拉开距离。 似乎人越多,心越寂寞。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听着几个女孩子开心的聊天,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极不耐烦。她们似乎看出我的不耐,便不在吵我。 转了一个急弯,豁然眼前一亮,漫山的果树间暗红的杨梅掩映其间,煞是好看。心情突然就转晴了,一行人欢呼着直奔杨梅林。 从看林人手中取过篮子,大家三人一伙,五人一串的分头行动,我自然同方琼小吴一组,突然看见小李气喘吁吁的刚刚赶到。 “怎么才来?”方琼大呼小叫的问道。 “早上有点事耽搁了。”小李挠着头笑嘻嘻地看着我说。 我无语,初见杨梅林的那份喜悦,还是无法淡去早先弃我于山间的那份痛。 近处的杨梅既小且生涩,同事便齐向山顶向远处走去,偶尔经过的树上有成熟的杨梅,几个人便争着抢着去采摘,一会儿的功夫,山间已分散了数十人。 小吴说树上的杨梅新鲜不会有虫子,有虫子的多是小贩们拣了地上早熟的杨梅,看起来熟透的感觉,其实却已不新鲜,那样的杨梅不好吃。 看着男生将摘下来的杨梅直接丢入口中,我也极不淑女的吃起杨梅,小时候在东北就是这样吃李子的。 有些人从看林人那里拿了凳子,站在高处采的杨梅又大又红,真是令人羡慕。我便吵着请小李也去搬把凳子来。 一忽儿凳子来了,战战兢兢的站上去,忙让方琼和小李扶着,摘了十几个杨梅,再下来,换一颗树,一会儿我的篮子就快盛了一半了。方琼和小李争着要换人,小吴是不急的,她是这山的常客。我不情愿的把凳子拿给他们,一个人躲在一边坐在草地上,一边吃着篮子里的杨梅,一边看热闹。 远远地看见天易和那个讨厌的李经理正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什么。 “小李,我想喝橙汁。”我知道大家都背了矿泉水上得山来,却独独没有橙汁。 “等等哟,我帮你去买。”望着小李的背景,我吐了吐舌,真不该…… 橙汁来了,我只喝了几口就放在背包里。拿起小李买橙汁时又顺手拿来的凳子,赌气的一个人去摘杨梅。 站在高处,眼前正有一枝树枝的枝头有六七颗熟透的杨梅,正想着拽过树枝那些杨梅就到手了,忽然地上的泥土一松,凳子刹时歪了,人向后一倒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所幸满地的青草,头并没有碰到,然而脚踝却渐渐从麻木转成无尽的疼痛。 几个死党听见我“哇哇”大叫早已跑过来,却不敢动我,只叫我慢慢起来,我试着站起来,脚踝去痛到心上。方琼忙撩开我的裤脚,才发现已经肿成馒头样了。 为什么总是我这么倒霉?为什么不好的事情总是让我遇到。 想哭却哭不出来。再试着用另一条腿,终于站起来了,却是痛的无法走路,十几个同事已经围观过来,七嘴八舌的讨论要如何处理。小李已不由分说一边背了我向山下走去,一边吩咐小吴去叫车。 “我的杨梅呢?方琼你帮我称一下,我还要啊。”费心费力摘的,随便扔了多可惜。 “都这样了,还惦记那些杨梅。”方琼自言自语地说着,却也提了我和小李的篮子一起下山了。 我忍着痛,叫大家继续,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出了树林,小李已累的满头大汗,公司里的几个头头也都赶到了,天易亦在其中。 “换我来背吧。”那个讨厌的李经理虚情假意的说。 “谢谢,不用了。小李,让我下来吧,你扶着我我自己也可以走的,没那么严重了。”我逞强的说。 “就是这么不小心。算了,小李,我来背吧。”天易忽然说道。 十几双眼睛刷地看向我,再看向他,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我说不用就不用,小李扶着我就好了。”想起早上的事情我的气更旺了。 小李却说什么也不肯放下我。坚持着把我背到半山腰的车前。看着他的汗水在眼前飞溅,我不由得感动莫名。 大车其它同事要坐,我自然是上了天易的小车。 “小李,去休息吧,有方琼陪着就行了,我带水清去医院检查一下。”天易坐在驾驶座上吩咐着。 小李自然不敢有异议。眼看着我们三个人一起与车消失在他眼前。 第9章噩梦为伍 路旁的景色依旧,我极力望向车窗之外,希翼可以分散锥心的疼痛。滴滴汗珠沿着面颊轻轻滑落,仿若泪水般低泣。 车速很快,我一手牢牢抓住了方琼的手,汲取她的力量成为我的依靠,另一手紧紧的握住扶手,方琼轻轻为我拭汗,车内的冷气开到最低也无法为我降温。 似乎过了无数个红灯之后,似乎无数个人影从我眼前晃过之后,我终于到了医院。 天易挂了急诊,我坐上了轮椅,有急诊的护士随行,不用排队,看诊的速度非常快。X光片、CT、尿检…… 检查之后,医生开了住院单,留院观察,脚踝局部变形骨折,膝盖轻度擦伤。天易去办住院手续,护士送我去了病房。半年之内进了两次医院,近两年内我的不幸实在是不胜枚举。 外敷了药,缠上厚厚的纱布,一大瓶的吊瓶慢慢地注入我的体内,也许吊瓶里有止痛药或者镇静之类的药剂,输液只输了一会儿,我便睡着了。 我睡的极不安稳,梦见阿三,梦见方姐,那所有的不堪一古脑的穿插入梦,我赤裸的身子被阿三绑在床上,鞭子不停的挥舞,我的身上红红白白的烙下了无数的印迹……,我拼命地叫着枫,枫却恍若未闻的转身离去…… 我极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再无法承受梦的侵袭,恍惚间悠然醒来。原来是梦。 手臂上的吊瓶已撤下,汗水湿了衣裳。朦胧间是天易趴在床沿上睡着了。病房里灯光暗淡,白色的窗帘似乎挡住了一个世界,而此刻只有我与天易,他的存在再一次让我失了心。 我维持着一个姿势躺了许久,腿麻麻的似乎没了知觉,忍不住轻轻动了一下,天易便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饿不?”他轻轻的问。 “不饿,我想喝水。” 看着他起身在杯子里放了一勺蜂蜜,倒满了水,用小勺子轻轻搅拌了一会。 “很热,呆会儿再喝吧。” “好。”我轻轻应着。 “还痛吗?” “只有一点点痛,没白天那么疼了。”也许医生真的在吊瓶里加了止痛剂吧,我的疼痛真的减退了。 “方琼照顾了你一个下午,晚上我让她回去了。太晚了,女孩子不方便。公司里的人都要来看你,被我挡到了明天,明天你这病房可就热闹了。” “有没有告诉小李我没什么大碍了?”我忽地问道,我忆起下山前小李的焦急和愧疚,他一直说他不该再拿凳子给我。 天易一愣神,旋即告诉我:“我让方琼转告了。你放心吧。” 他一手轻轻掬起我的长发,发丝再一丝丝地从他的指间滑落。“你不会有事的,当初救你的时候,头出了很多血,不是也没什么事吗!”说话间手指轻抚过掩映在我发间的伤疤。我无声的享受他的温柔。 “水温了,应该可以喝了。”他说着便起身欲扶我稍微坐起一些,我动了动腿,眉头一皱,硬撑着想要坐起。 “算了,我喂你吧。”他端过了水杯,拿了勺子轻轻吹着,慢慢喂我喝了几勺,却因着我半躺的姿势水总是顺着嘴角流出,惹得他一会儿拿杯子,一会儿拿纸巾。他忽地不耐烦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近距离地对上了我的眸子。倾刻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虽然曾有过无数次的肌肤之亲,我的脸还是“腾”地热起来。好在我看不到自己的模样,闭着眼睛,由他喂着喝了整整一大杯的水。 “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吧。” “嗯。”我闭上眼原想假寐一会儿而已,却不想真的就睡着了,或许是药力的作用,也或许是爬山爬的累了吧。 再醒来已日上三竿,上午八点多了,原来是医生查房吵醒了我。眼睛一扫,天易已经走了。方琼和小吴陪着我在病房里。 医生嘱咐我饮食上要注意:不易吃白糖,骨头汤可喝,却不可过多食用。骨伤要静养,一个月内不易多动………… 我认真地听着,要命的想着躺在床上一个月我如何受得了? 医生走了,护士又帮我换了药,再输液。终于折腾完了,我饿得肚子咕噜噜地直叫。 想要吃稀饭,小吴忙着去买了。 吃了两大碗,终于饱了。 星期天,同事都休息,一整个上午,陆陆续续地来了十几个同事探视,我一一与他们闲话家常。 下午,小李来了,一大束的紫红玫瑰插在了我床头的小桌子上,花香袭人。小李还是一直抱怨着自己不该让我拿凳子摘杨梅。 我笑着说不干他的事。于是病房里热热闹闹了一整个下午。 晚上天易也来了,大家争着要留在医院照顾我,小李更是首当其冲,强烈要求。天易偶然说了一句“男生不方便”之类的话,小李便急了。而似乎也真的没有不让他照顾我的理由了。 于是,那一晚小李就成了我的守护神。 我晓得小李的好,却清楚我这样的人是不配与他在一起的。真的不该再利用他了。也许日后我要慢慢地疏远他了。 接下来的几天,天易请了专职护士照顾我,他总是最懂我的偏好,又拿了好些书放在病房的抽屉里。 上班了,同事们只是偶尔来看一下我。方琼每天都会打电话向我报到。 晚上天易总是在医院里陪着我睡着了才离开。然而每天夜里我都会噩梦不断,无法安眠。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我憔悴了许多,人也瘦了一圈。 终于出院了。天易接我回了公寓,发现他早买好了一支拐杖临时让我用用。 逃离了医院里苏打水的味道,感觉“家”里真好。 请了一位阿姨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推脱着公司里事情多,他便很少来公寓了。几乎每天都是我一个人吃饭。看书看电视成了我唯一的消遣方式。 也许是我这样的身体阻碍了天易的“造人”计划吧。我与他始终只是一笔交易而已。 除却睡眠,看书看累了,无论白天或是夜里,我常常习惯性的斜倚在窗前,白天看人来人往,夜里看随风摆动的树影,也常期待他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然一切却只是如常。 天气愈来愈热,梦魇越来越重了,人也越来越不想睡觉了。 第10章归乡 露台的月季和金盏菊与我相依为伴,月季的花早已谢了,只郁郁葱葱地泛着绿意,金盏菊淡黄的花一朵朵地清幽致远,如果是大黄色就没有这么雅致了,花香持久,淡淡的飘浮在公寓的角角落落。 我常常慨叹天易对我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前一阵子还是温柔体贴,而最近却是连面也见不到了,偶尔打过来的电话也只是寥寥问候几句就勿勿挂断了。 心情低落,骨伤却渐渐好转了,每天一点点的加大运动量,慢慢的一个月后已经可以脱离拐仗了,却还是不能走太长的路。 那一天上午,医生来到公寓复查,告诉我可以出去走走了,但是时间不能太长。我开心地换了一套淡紫的运动装决定出去散散心。 没有目的地,只是想坐车,想换一下空气而已。到了公交车站,刚好有一辆公车驶来,看也不看就上了车。 每一站公车都会报站,优美的女声一站一站的报着站名,我却恍若未闻。坐到终点,换车,机械的再从终点坐回来。下了车,迎面几个胸前挂着校徽的大学生走过来,是J大的学生,几个人开心的在谈论着什么,经过我身旁时,一个女生兴奋地说:“今年的暑假好早,再有几天就放假了,你们打算去哪里玩?” 还没听到答案,几个人已渐行渐远了。而我对于答案也不是那么热衷。 呆呆的立于路边,如果我还在读大学,现在已经大三快结束了呢。也快要放暑假了吧。父亲和母亲都不知道我已经辍学了,我一直瞒着他们。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思索间泪水已悄然滑落。 坐了电梯回了公寓,待心情稍微平复一些。我拿起了电话打给天易,‘欢迎致电欧利贸易有限公司,电话转接中,请稍候……’。公司的电话录音自动的转接,一段话响了四五遍,在我将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你好,我是蔓萱,请问找哪位?”一个柔柔的女声悠然冲进我的耳鼓。 “对不起,我打错了。”乍听到“蔓萱”两个字,我想也不想的回复她,并马上切断了电话。 心理了然了天易未来公寓的原因,心如秋叶簌簌的飘落般伤感。 我心理有了决定,无论是否可以见到天易,我都会留言给他,我要回家,这是一刻也不能耽误的决定。 煮饭的阿姨被我辞退了,我不想她打小报告给天易。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整理了一遍,该扔的扔了,该留的放在皮箱里,又去买了许多南方的土特产,给爸爸妈妈各自买了一件上衣,帮妹妹买了一条裙子,我要给家里一个惊喜。 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我买了火车票。骨伤还没有完全彻底的好,行走还不方便,就买了下铺。 上火车前我打了电话给方琼,告诉她我要回老家呆上一段时间,请她不用惦记。毕竟她是我在这异地最知心的朋友了。 一纸信笺放在公寓客厅的茶几上,相信天易一定能看到。 易: 相信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归乡的途中了。很想念爸爸和妈妈。春节的时候谢谢你替我寄了钱给他们,让我尽了我的孝道。我一直对他们说是我勤工俭学赚来的钱…… 欠你的太多太多了…… 本想跟你道别的,电话打到公司里,却是蔓萱接的,真心的祝福你和她幸福美满。 我走了。我会回来的。切勿挂念。 六月二十八日水清敬上 我没有手机,小灵通出了市区就打不通了。我知道没人找得到我,这突然的自由感令人振奋。 住在公寓的这段时间,我几乎都没花过什么钱,吃穿住行都是天易的,我的工资存了一年了,手上约有一万多块,我想这足够我一阵子的花销了。 出门的时候,我随手拿走了天易的一套书,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思嘉和瑞德成为我三天漫长旅途的伙伴。 我喜欢瑞德这个人物,他的性格是那样的鲜明,而思嘉在我内心的结局里她已与瑞德白头偕老了。 看了两遍的书,我在火车上又重新温习了一遍。 人逢乱世才会造英雄,而我在这太平世界也误入了火坑,改变了我的一生。而今我终要过着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了,只是心已不在如初纯净。 近乡情怯,白天经常用手臂支着额头望着车窗外的景物。从最初的香蕉树,到最近的针叶林,就快回到我夜思日想的家了。 妈妈,再见时你给我的拥抱一定要长些。 第11章野杜鹃·枫 凌晨五点多我下了火车,春末夏初的北方夜里微凉,我加了一件外套进了车站的侯车室,这里离我家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坐车也要两个多小时。以前一天只有一班车,离开了三年,不知道有没有变化。 看了一会儿书,天便已大亮了,车站开始热闹了起来。我起身背着背包,拖着行李去找车,刚一出车站的大门,就跑过来很多出租车和长途车拉客的,一排一排的车子停在停车场上,放眼扫过去,一下子看到“红河-洪口”几个字,小跑过去,站在车门口问着司机什么时候出发,司机说还要等一个小时左右,等人满了才能走。 “一天有几班车?” “只有两班,早上七点一班,下午三点一班,你如果这班不走,就要下午才能走了。”司机热络地说。 “哦。那我上车等吧。” “好咧。”司机一面应着,一面帮我把行李放到了后备箱里,我背着背包上了车。选了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好想好想马上到家啊。 一南一北似乎是两个世界,望着车站内外人来人往的人潮,蓦然想起千里之外的天易,不论我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是至少我为他留下了选择的空间,也给了自己时间去思索我今后的人生该何去何从。然而,对天易的思念始终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涌入心头,似乎永远也无法停止。这是不同于对枫的感觉,对于枫一如和煦的微风掀不起波澜,只温馨如织,他是我童年至高中的伙伴,亦如兄长,而我一度以为对他的感觉就是爱,直到我遇到了天易,我才知道什么样的心是疯狂。 手探进背包的袋子里,掏出了公寓的房间钥匙,轻轻把玩着,他的东西除了一套《飘》,我还拿了这把钥匙,我不知道我拿着它还有什么用处,只是离开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把它揣进了我的口袋。 “小妹,到哪里?”售票员开始售票了。 “到终点洪口。”我喜欢北方的称呼,南方的男生都称“先生”,女孩子都称“小姐”,我极不喜欢“小姐”这个称呼,那称呼曾让我难堪。然而我却堵不住悠悠众口。 “十五元。”我拿了钱递给售票员。 车终于开了,一路的风景是我熟悉且又陌生的。 就快到家了,心跳得极厉害,向窗外望了又望,只盼能马上飞到家里。 “这不是水清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下了车就遇上邻居张婶。 “刚下车。” “哎呀,那快回家吧,你妈经常念叨你呢!看得出来她特别的想你。”张婶说着就帮我提着行李,同我一路回家。 几个孩子跑过来,八九岁的样子,我却都不认识了。只一味的加快脚步。 母亲是永远也不会嫌弃和抱怨我的。大门和窗户都开着,我夜里梦里心心念念的家还是老样子,四五只鸡在院子里咯咯叫着吃食。 “妈!”我叫了一声。母亲一定在家,不然不会门和窗户都大开着。 半响也无回应,我冲进屋里,看到母亲正坐在炕上织毛衣。 “妈,我回来了。” “水清,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事先跟妈讲一下。”妈妈没有欢呼,但是她织衣服的手却抖了一下,忙放下了手中织了一半的毛衣,抓住我的手,我抱住妈妈,太多的委屈压在心底,而此刻妈妈是我的安慰。 妈妈拉着我一起去市场买菜,逢人便说“水清回来了”,高兴的合不拢嘴。 中午煮了六道菜,都是我最爱吃的。爸爸和妹妹也回来了,我拿出买给他们的礼物,试了试,除了妹妹的裙子稍大了一点,爸爸和妈妈的衣服都蛮合身的。 妹妹在读高中,还未放假,北方的暑假比不得南方,只有一个月的暑假,寒假却有两个月,这与南方恰恰相反。 这一天约了高中的同学晓芳和张梅一起去爬山,最想看后山那满山的野杜鹃,粉粉的一山的花,好似少女绮丽的梦一般。 野杜鹃有一个很美的俗名为映山红。 喘息地爬到山顶,举目而望,映山红尽收眼底。小时候常常与枫与伙伴们,一起在冰天雪地的腊月上山采了结了花苞的映山红,插在温暖如春的室内,这样春节的时候它开得最好。这是我记忆里最奇怪的一种花,总是在冬天里就要开了,却因着寒冷只是结了花苞,待春暖花开时节它总是第一个开满整个山谷。 “水清,陆枫在X市混得不错吧!”晓芳问我。 “陆枫?”我奇怪晓芳怎么会这样问我,心理满是问号。 “你上学走了半年多,陆枫刚好大学毕业,他就去了X市找工作了,你们应该经常在一起吧。”晓芳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异样,自顾自的说着。 “读书很忙,只见了一两次而已。”我慌了,我已经三年没见过他了。如果他在X市,那他岂不是知道我已经辍学了。转而镇定了,如果他说了,爸和妈还有这些同学就不会象今天这样问我了。我又撒了谎。 不行,再待几天,我要回X市,我要找到陆枫。读大一时,一开始曾经每一个星期我都会收到他的信。而今那些信早已被我尘封,那一段初恋也只是我过往的一个梦而已了。 我出事前的一个月他写信告诉我:我们就分手了。之后我常常夜里去喝酒K歌,而后就在那个春夜,我的噩梦开始了。我在酒吧只喝了一小杯酒,人便不省人事,醒来后我已经没了自由。我依稀记得,在我努力挣脱阿三的钳制想要逃脱的时候,在窗外有一个背影极象陆枫。我拼命的叫着他,却没有任何回应。嘴里被塞了手巾,我直望着那个背景消失在路口。之后的每一天我不断地告诉自己,那个背影不是陆枫。而现在我知道那段时间他刚好在X市…… 我记忆里的那个少年他会采满大把的映山红送给我。这样的美好过往我无法把他与罪恶联系在一起。 在家里住了半个多月,我告诉妈妈学校暑假有一些活动,我是校文学社的“成员”,所以要赶回学校。 悄然成行,我知道我心中的谜团总有云开雾明的那一天。 第12章寻找枫的日子 过了平原,火车在蜿蜒的山谷中穿梭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快到X市了,我合上了书,一片叶子轻轻滑过,忙拾起来夹在书中。 上车前摘了几片最普通最不起眼的杨树叶子做书签。叶子平凡,但是叶子的树干上却有着数十个“伤口”(见注解)恍若人的“眼睛”。在家里的时候每一次犯了错,又不想承认的时候,就站在杨树下,对望树干上的“眼睛”,久了便低下头,犯了错是一定要面对的,否则便永远只能被“它”望到心虚。 我拿了这叶子便是告诫自己生活中有无数的眼睛在注视着我。我要加油。 熟悉的氛围熟悉的街道,短短二十几天再回到X市,七月的阳光几乎灼疼了我的肌肤。 回到我读了半年多的大学,这原是我最不舍也最不愿再回来的地方。来到传达室,我要找到靳芳。彼时学校还在假期中,留校的人很少,极好找人。 “水清,很久没见了,最近好吗?”靳芳再见我便客套的询问我的近况。她丰腴了很多,人也漂亮时髦了。 “还好。一起去喝杯茶吧。”我有许多事要请她帮忙。 “行,那你行李怎么办?晚上有没有住的地方?” “还没找好住处,就是想请你帮忙,在这附近租间斗室暂住一段时间。”我直言请她帮忙。 “没问题,我知道大把的出租屋。” “就知道学校里呆久了你就一定成了地头蛇了。”我爽朗大笑。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叫了一壶菊花茶,慢慢地饮着茶,两个人一起聊着学校的变化,无非是某某跟某某谈恋爱了又分手了,然后男的再换个女朋友,如此之类的八卦,都没有新鲜的。 “靳芳,我离开之后有没有人来找过我。”我终于切入正题。 “有哇。” “真的?都什么时候,人大概长什么样子?”她的回答令我振奋。 “有两次,第一次距离现在太久了,就是你离开的第二天,我都快忘记那人的模样了。容我想想。” 我轻轻喝了一口茶,不去打断靳芳的回忆。 “想起来了,第一次是个女的找你,很时髦的一个女人,算不上十分美丽,但皮肤白皙,身材特别棒,不比你差多少,就是没你脸蛋漂亮。”说着向我驽了驽嘴。 “少来,还这样没正经。”我故作严肃的瞪了她一眼。可是我实在想不起来那时候在X市我曾经有认识过这样的一个女人。 “第二个呢?”我继续问到。 “第二个就记得很清楚了,半个月前来的吧,很帅的一个男人,身高最少有一米八,还开着丰田跑车,惹来全校女生的侧目,喂,你啥时候钓到这么一个多金又帅的男朋友啊,有空也帮我介绍一个。哈哈!”这是天易,身高和车型都对得上。这样的一个答案触动了我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弦。但我还是不想见他,我需要找到枫,我需要知道那困惑我两年多的背影到底是谁? 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一房一卫的出租房,我安顿了下来。 第二天出去找工作,随便找了一家正规的酒店做迎宾,我的身高有一米六五,每天站六个小时,工资也过得去。剩下的时间就属于我自己的了。虽出卖青春,却也不至于失了自己。我原本也不是纯洁的人,只要能添饱肚子且又有自己的时间就好。 除了上班,只要有时间我就拿了枫的照片到处找他。累了就回到出租屋里读书。十月还有自考的最后两门课程要考,这是绝对不能马虎和忽略的。 没多久学校附近的大街小巷就被我翻遍了,再扩大搜索范围,除了那囚禁了我半年多的牢笼附近,其它的地方几乎都被我踏遍了。 渐渐地,我灰心了,每天固定一两个小时象游魂一样在街上到处乱逛。剩下的时间就看书,偶尔对着天空发呆,很想很想去公寓看看,也许可以遇见天易,渴望他的吻他的爱抚,然而我终于抑制了自己的欲望。人虽非圣贤,但我终要做回莫水清。 一个午后,我慵懒的起床。昨天上夜班,所以很晚才睡觉。洗脸换衣服,去对面的小吃店吃了午餐,或者叫早餐也OK。漫无目的地坐上了一辆公车,中途下车,我希望在不经意间可以遇见枫,解开我心中太多的谜团。 “小姐,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在一家男性服装店里,我拿着枫的照片询问女售货员。 女孩拿过照片很认真的看着。“好象两个月前来过,不过头发比照片里的长一些。” “真的?”我开心的大叫,这是枫很久以前的老照片了,当然不可能同现在一样。 “真的,就是这个人。”女孩很肯定的说。 “你知不知道他住哪里?在哪上班?”我继续乘胜追击。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只买了一件上衣,我们卖服装的哪有可能向人家查户口。” “那你再想想,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对了,他穿的好象是一套工作制服,上面有英文标志,好象是‘DT’,对,就是这两个字母。当初他试衣服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他身上的那两个字母很特别字体很好看,所以记得很清楚。” “还有没有其它的标志了。”我不能再错过任何的机会了。 “衣服是天蓝色的,再就没什么了。” “谢谢你。”我真心的感谢她。 此后,遇到天蓝色制服类着装的男人我一定会多望几眼。 然而两个多月过去了,枫依然杳无音讯。我亦放弃了,我要准备我的考试。 第13章再相逢我为你疯狂 在我检查完最后一道题的时候,我知道紧张了两天的考试结束了。收拾好了考试用具,铃声还没响,就第一个交了考卷,六十分万岁,况且我自信我的成绩最少有八十分。 走出第一实验小学三(2)班的考场,我轻舒了一口气,天空很蓝很蓝,我心情愉悦地走出校门口。正准备去搭公车。突然一辆熟悉的丰田跑车横在我的面前。 “上车。”天易不由分说的开了车门。 学校门前太多的人和车,天易的车绝对不可以停留。我错愕了,来不及思索和询问就上了跑车。 车子超低速的在路上行驶,似乎只要是车子都能超越我们,经过的车都侧目望向天易,似乎在埋怨他怎么开得这么慢? 原来市内不允许鸣喇叭,所以许多司机的气无处可发,只能怒目而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终于打破了沉默。 “笨蛋,知道你绝对不会错过考试,问自考办公室就什么都清楚了。” “对不起。最近很忙,所以就没有去找你。”我还记得我对他的承诺没有实现。 “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到,想食言?” “没有,我是真的有事情。而且我本来是要跟你道别再回老家的,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你,打到公司接电话的刚好是……”我不敢接着说下去了。 “既然这样,那晚上陪我吃饭,跟我回公寓。”他霸道地说。 “我想回去拿些换洗的衣服。”我不死心。 “不用,公寓里什么都有。你想要拿什么,明天再回去拿吧。明天我让方凯送你。”再不容我申辩,他已经将车子停在了一家日本料理店前。 下了车,找了一处偏僻的位子坐下,我点了我最爱吃的手卷,再一份寿司,剩下的就交给天易了。每一次外出就餐我只管吃,从来不会去记那些菜名,常常偷偷暗笑,这样子不知是不是福。 中午只在街头随便吃了一碗拌面,我饿了,菜一道一道上来,我马上不顾形象的风卷残云般先充饥。生鱼片和芥末我推到天易的面前,不习惯吃生海鲜,我担心我的肚子不争气。 叫了一瓶88年的红酒,许是很久没有喝酒了,我居然一小杯一小杯的喝了多半瓶红酒,天易要开车,所以也只喝了少半瓶,再也不让他喝了。 吃过了晚饭还不到六点钟,我还吵着要回去拿行李。 “明天再拿。”天易阴沉地吼着。 我无语。随他一路开着车便到了公寓。 踏在我熟悉的小路上,草坪依旧,木棉树依旧,那么,人也依旧吗? 按了电梯的上升键,我安静地等待。天易泊好了车也到了。 进了电梯,居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忽地靠近我,揽住我的腰,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个人身体里的红酒气息刹那间碰撞,我轻轻推他,他却恍然未觉一般。 “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我要惩罚你。”小小声的在我耳边响起他的话语。 我正欲解释。他的眼睛望向我,唇已经欺了上来,我迷迷糊糊的被他吻着。突然电梯停了,五楼有人上了电梯,我慌忙与他分开,脸热热的只望向别处,再不敢望他。 出了电梯,自然而然的拿出口袋里的钥匙开了门。他居然没有换锁。 “这房子一直给你留着呢。”他半开玩笑的说着。 “好象就是昨天才离开的一样。”我喃喃低语。 “我们继续,好不?”一愣神的工夫他已揽我入怀,手臂越箍越紧。无数的吻从额头至颈间,我原本僵硬的身体慢慢颤动,几个月的禁欲突然间被他开闸泄洪,我疯狂的回吻他。 急切地解开彼此的衣衫,红酒的酒劲越来越浓,脸滚烫滚烫的绽放我的欲望,再也没有矜持,天还没有完全黑透,姗姗而来的黄昏朦胧的象首诗,这一刻的欢爱仿佛如梦般是最美好最质朴的人间激情…… “水清,我们分开多久了?” “快半年了呢!”不用手指头,随口就可以回答。我们真的分开快半年了,那时候他和蔓萱…… 想到此,我突然安静地移开枕在他手臂上的头和长发,寂然无声,人好累…… 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好大,一直习惯用风扇的我突然感觉到冷意,抓了被子在身上,暖暖的卷缩在偌大的床上,听着他的呼吸,轻轻地合上眼睛,只想睡去。 “别睡,去洗澡,一身的酒气。早知道不该让你喝酒。”他使劲抱起我,将我放在浴室的地板上,便出去了。 当温热的水洒在身上,人一下子清醒了。裹着浴巾走出去的时候,发现天早已黑透了。万家的灯火却把这夜燃成绚烂的不夜城。 天易搂着我的肩膀,我躲进他的怀里,这一刻我多想是他的妻,然而我不是。 他总是在我面前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我总是无法真实的将他握在自己的手中,只能无奈的在偶尔的刹那迷失自己,与他一起沉沦…… “半年了,这半年内你是我的唯一。” “我也是。”悄悄说着情话,仿若小孩子扮家家般的稚气。 “我不能撒手不管蔓萱,所以我没有办法给你任何的承诺,可是我一直想要你承诺给我的小孩,男孩女孩都好。”他梦呓一样的话语却在说着一个残酷的现实。 我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丑的、帅气的、有钱的、没钱的,说着再温柔的话也只是为着我的身体。 而天易梦呓的话语却给我真实,没有欺骗。原本这是我给他的承诺啊。也许他有他的苦衷吧! 欺身而上,手臂缠住他的脖子,他顺势倒在沙发上,我用额头轻轻蹭着他初长出来的胡子,第一次主动轻吻他的唇,酒早已醒了,我此刻的疯狂源于我的真爱…… 天易,我终会为你生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 第14章蔓萱 我没有马上辞掉酒店的工作,天易也未要求我再回欧利上班,这倒是令我极奇怪的事情。 第二天,刚好是风和日丽的星期天,着一件淡绿色的连衣长裙,与方琼约好了在肯德基见面。 树荫下等了约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方琼的身影,远远的向她招手,她一看见我便健步向我走来。 “水清,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真不够朋友。”方琼碎碎念着我。 “为了考试才赶着回来的,也没回来几天。”我善意的撒了谎,不想让她想歪了。 “转一圈,让我瞧瞧你的脚是不是完全好了?” “早就好了。”我轻盈转了转,翩然若鸿。 一路走来便进了肯德基的快餐店。 不喜欢鸡腿之类的肉食,叫了两包薯条、两杯圣代外加蛋挞,我再添了一棒玉米,方琼加了一个汉堡,我抢着付了款,拣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聊天。 “有没有交男朋友啊?”我八卦的问她。 “哪有那么好命钓到金龟婿,倒是小李天天问我你的消息。问的我只要一看见他马上汇报说你还没回来。对了,你有没有交男朋友啊?”她反问我。 “没有啦。你是知道的,我又不想回老家定居,所以当然不能在那里找了,况且也没有合适的,总是高不成低不就。” “小李也不错,英文好,业务也好。可惜你这小妮子死不开窍。要是我早就抓住不放了。” “我和他只可以做朋友吧。始终没有感觉,所以没办法。” “真的?” “当然真的了,我还能骗你这个死党?”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有机会你帮我搓合搓合。” “没问题。”我笑着应她。原来方琼是喜欢上了小李。 “自从你离开公司,公司里就又多了一个大人物了。” “什么?”终于谈到了我期待的主题,我只作一脸困惑。 “杨总的太太陆蔓萱居然没死,经常三不五时的到公司,趾高气扬的在公司里横冲直撞,可是我们看她精神有点古怪,却又说不出个为什么?” “早先不是说车祸去世了吗?”我忽地一怔,脱口问道。 “没。后来听说只是死了胎儿,精神受了刺激,一直在疗养院治疗。现在病好了,就接回家了。可惜再也不能生育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这个远房亲戚都不知道,杨总还真是守得住秘密。”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吧。不过话说回来,杨总也从没亲口说过他太太病逝了,都是那些好事者乱嚼舌根乱说的。” “他太太身体还好吧?”我好奇的继续问道。 “身体还可以,据说当时只是受了轻伤而已。但是公司里的人都感觉她有些不正常。” “公司的工作她有参与管理吗?” “没,只是有事没事到处在公司里晃晃。大家都不好说什么,杨总也从不过问。” “看来他们夫妻还挺恩爱的?”我掩住心底的落寞,极自然的问道。 “也不见得,总是感觉很奇怪。有时候两个人一起上班,然后中途的时候方凯就会送他太太回家。有时候是方凯送她到公司小坐,然后再送她回去。总之就是不正常。”方琼说着同事们的猜测。 “我这个表嫂人漂亮,又聪明,很得老人家的喜欢。”我没有直接正面的见过蔓萱,但我依稀记得我失去第一个孩子的那一天我见到的那个女人,她的笑容虽诡异,可是她的相貌却一直记到今天。 “不说她了,你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方琼热络的说。 “真想这样休息个一年半载的,上班好累,暂时还没打算再上班。”原来天易没有邀我回欧利上班都是因为蔓萱的关系,这样想着我回公司上班已经无望了。索性就推辞掉,省得大家摊开了更没面子。 说话间薯条都吃光了,叫了两杯加冰的可乐,听着方琼讲着欧利的大事小情,突然间感觉自己不能再呆在酒店做迎宾了,这样岂不是浪费了自己的青春,什么都没有学到,只丢了时光。还是要找一份正八经的工作才好。 出了肯德基,两个人闲闲的在街头散步。 进了一家时尚小店,左挑右选,我买了一个暗红色的背包,方琼也选了一个小小的手提包。 “水清,快过生日了吧。” “嗯。快了。” “到时候一起去吃饭K歌吧,我请客,顺便把小李也叫上,行不?” “好的,一定让你同小李……”正说着方琼打断了我。 “你说好要帮忙的,可不能找藉口不来啊。” “没问题。”我满口应承。 送了方琼上了公车回家去了。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步。 原来天易还是爱着蔓萱,只是蔓萱再也不能生育了。而我却扮演了那最尴尬的角色。 拿了小灵通,轻轻按下我熟悉的电话号码,电话已打通,却无人接听,半晌我听到“嘟……嘟”的叫声。他挂了电话。 或许此刻他和蔓萱在一起吧。或许再过一会儿他会回电话给我。但是我却关了小灵通,那一刻,再不想接他的电话。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梳理我的无奈和忧伤。 第15章木棉花开 夜里辗转而无法入眠,索性披衣而起,拉开窗帘,清幽的月光一泻而入,而我的身后定是一袭长长的孤单的影子吧。 收拾了随身衣物,其它的根本没有带走的必要了。 天才朦朦亮就动身了。招了一辆计程车,路上车少,四十几分钟就到了公寓的小区大门口。保安是我以前不认识的,说什么也不肯让我进去。我忙把随身携带的钥匙拿给他看,告诉他我早先一直住在这里,只是出差了半年,现在回来了。 “你等下。”很尽职的保安,隔着保安室的玻璃我看着他先拿起对讲机,后又拿起电话。或许他在跟他的同事求证吧。 “你进去吧。”挂了电话他马上开了大门,似乎是已经征询了他同事的意见,他让我进去了。 清晨的空气真好,我贪婪的呼吸着。 木棉花开了满树,放眼望去,红艳艳的却极喜庆,我伫足而望,再舍不得移步。我记得往年木棉都是在二三月间开花,奇怪今年的木棉为何开得这样早。 恍惚间看见天易快步从电梯间出来,原来他在,原来保安是问了他才放我进来的。 “忘记问你地址了,不然早就让方凯去接你了。”手中的东西被他拿去,乍然一轻,心却依旧是沉重的。我无声随他上了楼。 “昨天很忙,没听到你的电话……。”他迟疑了下,终于开口。 “哦,我小灵通后来没电了。” “明天再买个手机吧,比较方便。” “不用,公寓里还有固定电话,况且现在小灵通的信号也不错,只不过我总是忘记充电而已。” 一夜未睡,我哈欠连连。 “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睡一下。” “好。”我接过他递给我的睡衣直奔浴室。 他忽地跟过来,“我帮你调水温。” 我哑然失笑,全自动的浴霸,三岁小孩子都会用,还用他帮忙? 他已如影随形般跟了进来,温热的水气一下子充满了浴室,熏人欲睡。我懒懒地任他的大手在身上游移,无数的泡沫在身上柔滑,靠在他的身上,只想睡觉…… 悠然醒来,饭香诱人的冲进鼻子里,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慢腾腾的穿起睡衣,踱步至厨房,天易正在煮饭。 “感觉你也快要醒了,就煮饭了。” “今天不上班?”我奇怪星期一他居然没去上班。 “没什么大事,就休息一天。”忘记了他是老大,爱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 “可是六点钟我要上班。”看了看时钟,下午四点多,还来得及。 “请个假吧,好好休息一下。” “昨天请假就被领班念了半天,今天不能再请了。” “那先吃饭吧,菜都做好了。吃完了我送你过去。” “好饿。”说着已等不及天易端来最后一道菜,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怎么还要上夜班?”正吃着饭,他脱口问道。 “两班倒,中午12点至18点一班,18点至24点一班。”服务行业大抵都是这样的,有什么稀奇。 “夜班的时候太晚了,不安全,换份工作吧。” “挺自由的,暂时还没打算换,等找了新工作再说吧。” 他不再劝我,默默地吃完了饭,换了衣服,天易去取车,送我上班。 丰田的跑车停在酒店门口,刚好领班在,还以为是客人,忙迎了过来,见到是我,忙笑道:“男朋友?” “不是,我以前的同事,顺路便搭了免费车。”我忙着澄清。 “水清,介绍一下吧。”车已停好,天易信步而来。 “这位是欧利集团的杨总,这位是我的领班吴小姐。”我一一介绍。 “杨总,来者是客,进来喝杯茶吧。”到底是领班,见过世面,应对得体。 “哦,那来一杯咖啡吧,加一点牛奶,不加糖。” 看着吴小姐把天易带到了座位上,我忙去换了工作制服,准备上班。 站了一个晚上,心理一直惴惴不安。天易一直没有离开,在一楼大厅的茶水间一杯一杯的喝着咖啡,时不时的看向门口。每一次看到他,我心底的慌乱都在加倍增长。 快下班的时候他叫来领班交待了几句,径直向我走来。 “我去开车,你去换衣服,我们走。” 我忙着去更衣间,吴小姐也在。 “水清,那位杨总把你的工作辞了,东西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看来他对你可不是同事那么简单哟。”满脸的好奇写在她的脸上。 “什么?”我大叫。他管不到我的私人生活吧。 不理那个花痴领班,拎了东西就跑向室外,气冲冲的心底下山雨欲来。 车已停在酒店大门口,见我出来,他忙开了车门。 我匆匆上车,脸上已写满了不悦。他识相地开了车就走,也不说话。 进了公寓我依旧赌气不讲话,电视开的超大声,而我以无声抗议。 “那种工作都不用动脑筋的,时间长了脑袋会生锈,还是换一个工作吧。”他点着我的头说道。 “不用你管,我就是喜欢。”我有我的尊严,不喜欢强加在我头上的条条框框,虽然他不无道理,虽然我也早已有了换工作的念头。 “无理取闹。”说着已回了他的卧室,门“砰”地一声关上。 我的气无处可发,电视开的更大声,可以想象,呆会儿邻居的敲门声一定“莅临”寒舍。 幸好某人有先见之明。 天易从卧室里冲出来,不由分说关了电视,抱起我就走向他的卧室,人被扔在两米多宽的大床上时,黑亮的眸子里满满一个我,他的吻封住了我的口,不经意间我瞥见室内的窗帘换了,再不是那翠绿竹子的窗帘,一袭淡黄色的碎花窗帘,流苏整齐地垂下,仿佛在见证满室的春光…… 窗外,木棉花开得正艳。 第16章谁为我心伤 整整下了三天的雨,只好足不出户,没了工作,我乐得暂时清闲一下。 老天在下雨,而天易居然也没有来,心底黯然神伤,他-又在陪蔓萱了吧。 我一遍一遍的在拉小提琴曲“梁祝”。那优美的曲调演奏了太多次也无法停止,所有的音符似乎藏满了忧伤与爱。 一个人煮饭,一个人吃饭,周遭的静寂常让我叹息。 夜里总无法入眠。 正午的时候吃过了饭就在沙发上打盹。“叮咚”门铃响了,忙起身去开门,却是杜姨。 “杜姨,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吧?”我礼貌的问道。 “还好,太太出院了,所以我比较忙,就很少来公寓走动了。” “哦,蔓萱和杨总在一起吧?”我试探的问。 “是啊,这两天太太的病又有了反复,先生都陪在她身边。” “蔓萱是什么病啊?”我又好奇。 “左不过精神不好而已,当年出事的时候精神失常,这半年才好些,先生也才接她回家来照顾着。” “蔓萱让你来的吗?”杜姨很久没来了,我的猜疑是有依据的。 “小姐真聪明,什么也瞒不过你。”她的坦诚倒让我心惊。 “什么事?” “太太拿了一本书给你,希望你好好看看,也尽早为天易和她生个宝宝。到时候她会亲自来谢你。”说着杜姨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我。 “我知道,我答应的承诺不会改变,我不会食言的。”我接过书幽幽说道。原来这件事天易也告诉了蔓萱。 送走了杜姨,一边喝茶一边拿起书看起来,却是一本“孕妇必读”的书。无非是讲解如何易受孕,孕期里如何注意饮食及健康之类的文章。正翻看着,一张小纸条翩然而落。 一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萱,我爱你,一生不离不弃。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天易即日 落款没有时间,但是字迹却是我认得的天易的笔迹。纸有些泛黄陈旧,也许是两三个月前也许是更久之前写下的吧。 把书和纸条藏在了床底下,再也不想去看它。只想完成我的承诺而离开。从此,我不会再有笑了吧。 天易三五天来一次,待我依旧如初,我却再没了笑容对他。只偶尔淡淡的与他聊几句,再无其它。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一天头痛欲裂,连续两天也不见好,却又不敢吃药,公寓里只我一个人,换了一套家常便装,出了门叫了的士去医院。 挂号挂了内科,却是一位老中医,把着我的脉搏半晌说道:“去妇科看看吧。”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月的月事已经迟了半个月了。 去了妇科做检查,终于证实了我的猜测,我可以不信自己却不可以不信医生和科学。只是奇怪第一次有孕的时候初期会恶心呕吐,这次却不会,只有头痛。完全截然不同的反应。 从医院出来,茫然而无措,这个消息起初让我开心,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悲伤。我清楚的知道,当这个孩子降生的时候,他将不在属于我,天易也不在属于我,而我终是一无所有。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天易来公寓时也绝口不提怀孕的事情。我待他依旧如初,也更加珍惜与他一起的点点滴滴。而因为没有呕吐和恶心的症状,他也仅仅以为我只是头痛而已。 一有空闲便外出到处找房子,终于在近郊区的地方找到一处还算干净的单间公寓,环境幽雅,四周种满了芒果树,也许到了夏天就有免费的芒果品尝了吧。公寓不远处有一大片草坪,每到下班的时间,附近工厂的工人就成群的坐在草坪上聊天打牌,很是热闹。我突然很羡慕他们的生活,也许这样才叫做充实吧。 买了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我首先要给自己一个好的环境来孕育我的孩子。收拾好行李,带了随身衣物,这一次我还带走了天易送我的小提琴,钥匙握了再握,终于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或许浅意识里我再也不想回到这个有着幸福有着忧伤的地方吧。 再把露台的金盏菊和月季浇了水施了肥,花盆太重了,否则我一定带走这朝夕与我相伴的花儿。 天易: 我走了,我没有违反我们的约定。八个月后我会将我的孩子送给你,届时请你好好的养育我们的骨肉。 我不是一个好女人,身体的肮脏常让我噩梦连连,谢谢你的收留与不嫌,也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再生之德,我会用我好好的生活来回报和感恩。 相处日久,情已渐生,离别之际,只希望你幸福,也许你的快乐才是我的快乐吧。 再一次祝福你和蔓萱。 我走了。 水清即日 恋恋不舍的回望居住了一年多的房子,心理更不舍那一份深藏许久的爱恋,然而我还是走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回来了,连同那把钥匙都被我遗弃。似乎回这里的所有的路都已不在。 我的坚强缘于腹中的胎儿,缘于要做母亲的心。 走了,再也不会回头。我也再不是当年那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所有的悲与痛都过去了,我会给自己一个崭新的未来。 第17章烛光里的祝福 车从闹市驶过,人潮已渐行渐远,行至郊区,眼前豁然开朗,青葱的树木从路的两侧掠过,桔红的夕阳被云彩遮了半边,如诗如画的美景让我的心平静如水,恍惚如梦。直至到了目的地,方清醒过来。 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了我的行李,我请他帮我搬行李。一位很热心的司机,二话没说就全部把行李搬到我的房间,忙付了车费给他,零钱也不用他找,真心的感谢他的帮助,那么多东西以我现在的身体说实话我真的搬不动。 收拾好房间,摆放好日常用品,天早已黑了。忙洗了个热水澡,头发湿湿的滴着水,来不及吹干,就急忙换了衣服去外面吃饭。 好饿,在附近找了一家干净的拉面馆,一碗拉面一个剪饼,一会儿的工夫就被我吃光。吃饱了,人也有了力气。 走在街上,头又开始痛起来,我轻轻的抚摸小腹,无边的幸福悄悄袭来,这是我生命的延续,是我爱的果实。 草坪上几个小孩子在踢着足球,几个大人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线在打牌,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聊天。找了一处人相对较少的地方,坐下来,看着眼前温馨的场面,期待我的生活会与他们一样平凡而美好。任风吹起衣衫,吹起长发,慢慢地理清我的思绪。 累了,这一夜在新的环境下,我睡得极安稳,一夜无梦,仿佛是个好兆头。 积蓄在回老家的时候已花的所剩无几,当务之急我必须找一份新的工作来养活我自己和我腹中的孩儿。 买报纸和手机,找工作,在街上的小店传真了几份简历。几天下来,却一无所获。 去了网吧,在人才网上一页一页的翻看招聘启事。合适的直接在人才网上回复发送简历,突然发现这比去传真还要省钱省事。 做完了这些,习惯性的查收我的邮箱。离开公寓有几天了,一大堆的邮件,一一看过去,天易的居然有十几封,无非是告诉我他在到处找我,希望我回公寓。 回天易的邮件:我很好,请勿挂念。 再无其它。 一封方琼的:水清,在哪里?好想你啊,就快过生日了呢,不是说好要请客吗?找你都找疯了,电话也打不通。看到速复。 回方琼的邮件:我现在很好,电话坐公车的时候慷慨捐给小偷了,过两天买了新的再通知你号码。生日一起去K歌、吃饭,可是你要请客,我失业了,OK? 一一回复之后,戴上耳脉,闭目听着王菲的《红豆》。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 天长和地久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 听了六七遍,关机,回家。这样的“也许”始终是我的奢望而已。 通过那些邮件,知道大家彼此安好,一来一往的接收与回复也是一种享受。我始终不想告诉别人我的电话,始终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哪里。 “方琼,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叫上小李一起去吃饭吧,KTV你们来选。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不可以把我的行踪告诉任何一个人,否则我们从此绝交。”我写着邮件威胁她。 “没问题,我绝对不会把你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奇怪你干吗那么神秘,有什么好躲的,又没做什么坏事。”方琼的邮件回复。 天易不会让外人知道他在到处找我吧。 开心地订好了时间和地点,我开心的回家。 电话突然想起,熟悉的人中没有人知道我的电话,急忙接起。 “你好!我是水清。” “莫小姐,你好!这里是德通贸易有限公司,请问你现在有在工作了吗?” “没有。”我开心的答道。 “那么,可不可以马上上班,我们现在急需一位业务助理。” “没问题。”我依稀记得那是我前几天在网上投的简历,很不错的一家大公司,我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那好,莫小姐后天上午直接来我们公司上班吧。公司地址在网上均有,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随时打电话咨询我。” “好。”我痛快的回复。对方已挂断了电话。 工作找了十几天一直没有结果,却在我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一下子有了工作。而且连面试都省了,真顺利。“开心”写在心理写在脸上。回家的时候遇到房东阿姨,抱她一个满怀,告诉她我后天就要上班了。阿姨笑着恭喜我,拉着我一起喝茶…… 一直穿着宽大的衣服,而胎儿也才两个月而已,所以不会有人看出来我已经有孕。 再见小李和方琼,开心自己还有这两个死党,不然在这陌生的世界就一无所依了。 一起吃饭,我只是喝饮料,坚决不喝酒,倒是小李和方琼,一杯一杯的喝了好些。 “水清,离开这么久,也不告诉我们行踪,还以为你在老家不回来了呢?”小李埋怨着。 “回来也没多久,换了新工作,明天上班,所以今天我要早些回去准备,早点睡,就不能去K歌了,你们两个去K歌好不?我请客,就当替我开心替我过生日了。”我拉了他们两个的手叠在一起,他们才是般配的一对。 “不行,生日蛋糕还没吃呢?”方琼拿起椅子上的蛋糕在手上晃了晃。 “轻点,小心奶油都化了。水清,还是去你那里吃蛋糕吧。”小李不同意。 “不行,我是真的明天第一天上班,不想让我第一天上班就出糗吧。”我坦诚说道。 “这样啊。好吧,那就放你一马,以后可要补回来哟。” “没问题,以后一定好好请你们。” 拿了蛋糕,叫了的士,无论如何也不让他们送我,一个人回家才不至于暴露了我的行踪。倒车镜里,小李和方琼牵着手向我道别。此刻我只希望我这个红娘当得成功些,逃跑才是上策呢。 拎了蛋糕,到了家里,晚上九点多,还好,不晚。 插了二十二支蜡烛,关了灯,这是我的生日,借着烛光,轻轻许愿。 烛光里的祝福给我的家人,给我的即将出世的孩子,也给孩子的父亲…… 第18章新工作新期待 清晨的阳光真好,上班族多是急匆匆的边吃着早餐边赶路,一上了公车,就请求司机车快到“德通”的时候务必提前报一下站名,然后安心的坐在车上欣赏路边的风景,满心的期待今天的新工作。 下了车,打听了两个路人终于找到了新公司。距离我的住所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也在近郊区的路段,三层的办公楼座落在一片厂区内,原来德通不仅是贸易公司,也有自己的工厂。 保安登记后,打了一个电话似乎请示了公司的某一个主管吧,之后便指着对面的三层办公楼让我到二楼的会客室等一下。 几十米的水泥路程我左顾右盼的看着周遭的世界,只想着要尽快熟悉这新的环境才行。此时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许多工人陆续地进入工厂准备工作。放眼望去,整齐干净的服装令人身心舒畅。 总台的小姐大概还没到办公室,我看着楼间的指示牌到了二楼的会客室悄然坐下。 陆陆续续的人流过后,大家都开始投入紧张的工作了,始终没有人理我,我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有些发慌。 对面墙上的时钟指向八点一刻,上班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正犹疑间,一袭天蓝色制服的美女走进来。 “你好!请问你是莫水清莫小姐吗?”迎面对望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她制服的胸口上有两个龙飞凤舞的字母“DT”,心念一动,只觉再哪里见过一般,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是的,我是水清。”思绪马上归位,我沉声应答。 “请你用英文填两张表格,好吗?” “没问题。”我的口语只是烂一点,但是也是可以用英文沟通的,书面表达就更不怕了。 我拿过表格一行一行的认真填着,姓名、住址、籍贯、工作经历……。第二张是让我用英文写一下贸易的流程。原来业务助理也不好当啊,要求还真高。还好我在欧利的时候也不是吃素的,大大小小走了三个部门,该见识的都见识过了,这些小问题还难不倒我。 笔动随心,转眼就填好了表格。 “小姐,请问您贵姓?”我客气的向我未来的同事示好。 “免贵姓修。莫小姐填完了?”她也很客气。 “是的。你可以呈给你们经理了。” “好的,请稍后片刻。”说完小修起身走了。 会客室里又恢复到最初的宁静,我努力的去思考为什么我会感觉“DT”这两个字母那么熟悉,突然记起寻找枫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服装店员告诉我他是穿着天蓝色制服,上面秀着“DT”两个字母的。也许世间就是这样巧合吧,你天翻地覆地去寻找的时候什么也找不到,当你要放弃的时候它却突然跳了出来。突然很期待枫的出现。我一定要争取到这份工作。 然而我却失望了,我见到的不是枫。 修小姐把我带到了经理室,我忐忑不安的走进去,迎面却是一名女子,低着头认真的在审视着什么。 “经理,莫小姐到了。”小修说完,便退出了经理室。 面前的女子突然扬起了颈子,抬眼望我,目光犀利而威严。我望着她,看不清楚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上写了什么,只迎视她的目光,我没有胆怯。 “莫小姐,你好!” “你好!”我客气的应酬。 “前几天在网上看了你投的简历,我想你应该可以胜任业务助理这个工作。刚简单看了一下英文填的表格,看起来英文还不错,就先从助理做起吧,如果工作理顺了,可以把你调整到最佳位置上。” “谢谢经理。” “那,莫小姐还有其它的要求吗?” “我想再确切了解一下我的工资及待遇情况。”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工资不会比欧利的待遇低,适用期同欧利一样,适用期过后视你的工作能力而定。其它的待遇按国家规定。”雷厉风行的回答令我钦佩。 “那请问试用期需要多久?”我不希望太久,如果久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我怀孕的事情。肚子大了,藏也藏不了,等签了合同我就不怕了。 “莫小姐以为呢?”她把问题抛回给了我。 “一个月,可以吗?”我要把握机会。 “OK!只要莫小姐可以胜任工作,半个月也有可能。”看来这是一个在公司有实权的女人,不得不服。 “谢谢经理。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她拿起直线电话,过了一会儿,小修进来把我带进另一间十几个人的办公室。 “小莫,你呆会儿坐这个位置,需要的办公用品,我会拿给你,现在带你在公司转一圈,熟悉一下新的工作环境。” “这是张经理,是你的上司,以后你就是他的助理。”面前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子,一丝不苟的样子似乎很难让人靠近。 “张经理,你好!我是水清,以后请多多指教。” “听说莫小姐英文不错,今后大家一起努力吧。”说完便继续埋头他的工作,不再理我。我吐吐舌头,这样的上司不知对于我是福还是祸。 十几分钟后整个办公楼就逛了一圈,认识了许多人,我却无法一一记住他们的名字,来日方长,日后再慢慢记吧。 熟悉了环境,便开始工作了。 没有象我第一份工作那样一下子拿来一大堆的事情让我做,而是搬来一些资料让我阅读。让我自己去体会我的工作内容。 我头大的读了半个上午,大概了解了工作的流程,转眼就中午了。小修带着我去食堂吃饭。真好,这里的午餐是免费的工作餐,从工人到经理全部是一样的伙食,三菜一汤,一荤两素。看来老板还蛮人性化的。 突然间很喜欢这的老板,真心的期待能与他见一面。 吃过了饭坐在休息室靠窗的摇椅上小憩,室内阳光下飞舞的尘埃纷飞,我的思绪也翩然狂舞,这一刻,很想很想知道枫是不是在这里。 第19章灯火阑珊处 下午的时候人事通知我把暂住证、身份证等相关资料拿到人事部门备案。 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我匆匆赶到人事办公室的时候,她刚好不在,去工厂处理一些事情了。一位男士很礼貌地让我坐下稍等片刻。 听着他的口音突然感觉很熟悉。 “先生,您贵姓?” “叫我小肖就好。” “你是东北人?” “是啊,辽宁北新的,听你的口音也是东北人了。” “老乡啊,太好了。”我开心的大叫。 “你是东北哪里的?”他也兴奋地问我。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虽不至于流泪,却也倍感亲切。 “吉林洪口的。” “真的?” “都是老乡,我还骗你不成。” “好象总公司的陆总也是吉林的?” “陆总?叫什么名字?”我急切的问,只希望是陆枫。 “陆展鸿,你们认识?” “不认识。”一下子我失望了。 “公司还有其它的老乡吗?”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道。 “生产部有几个工人是东北的,其它人就没听说了。” “总公司在哪里?” “在市中心,市政府旁的文惠路上。” 说话间人事张小姐已经回来了,我只好作罢。把资料复印上交之后,也快下班了。 “明天一早来存一下指纹,以后每天都要自己打卡。” “好的。”我应道。指纹打卡,蛮先进的,看来以后都不能迟到早退了。 “小肖,改天一起吃个饭吧。”真的很开心在离家千里之外能遇到老乡。 “没问题。” 下了班,走出厂大门,距离公交车站只有三十多米,刚好是下班时间,所以等车的人特别多。等了几分钟,车终于到了,急忙上了车。没有位置,只好扶着椅背站着。 上班时的紧张感松弛了下来,缓缓望向车窗外,一辆辆的车从眼前飞掠而过。 突然一辆车身很长的进口车正从公车后面超车,因为很少看到这种车型,我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却发现驾驶座上正是早上面试我的那位女经理。我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副驾驶座上是一位男士,在我还没看清楚他的面容时,车已急驶掠过,快得让我来不及思索。只是觉得那男士的侧影有些熟悉。 算了,总是要亲眼证实才好。 下了车,夕阳正好,走到草坪上坐下来,迎视夕阳,心底的温暖漫了开来。 也许枫改了名字? 这样想着,便起身去长途电话亭,这种电话亭打长途一分钟只要三角钱即可,能省则省,急需钱的我可不想浪费。 先打个电话给家里,是妹妹接的,很开心地聊了几分钟,再跟爸爸和妈妈说了几句,嘱咐他们天冷了要注意身体,再告诉他们我很好,不用惦记我。 挂了电话,低头看了看肚子,心理渐生惭愧。今年的春节又不能回家了。也只能多打几个电话到家里了。 再打给晓芳。 “阿姨你好!我是水清,晓芳在家吗?”接电话的是晓芳的母亲。 “你等等,她在院子里,我马上叫她。”接着话筒里超大声的女声喊着晓芳的名字。 “水清,你在哪里?还好吗?”晓芳气喘吁吁的向我打招呼。 “还好。一直在找陆枫。对了,上次你跟我说大家都联系不上他,现在有音讯了吗?” “没有啊。我们还想问你呢。” “他的家人也还是没他消息?” “是啊,我问过他妹妹了,说是只收到他的信,但是寄信人的地址都不是很具体。” “他有没有改过名字?” “没听说啊。” “哦。”再聊了几句不相干的话,我便失望的挂了电话。 心情沉闷,复又拿起电话,我拨通了天易的私人手机。羽·泉的“奔跑”彩铃声熟悉地响起,淡淡的哀伤袭来。 “你好!我是杨天易。”接通了,听着他的声音我无语。直想这一刻可以更长更长…… “是水清吗?”焦急而急切的声音再次响起,好温暖的声音,我却只能无声的挂断了电话。 付了电话费,疲惫的走到室外,天已暗下,昏黄的路灯一一亮了起来,肚子饿得咕咕叫。 孤单的走在路上不想回家。 这样一个灯火阑珊的夜,天易一定与蔓萱一起,而陆枫他在哪里?许多的疑团无法解开让我心力交瘁。 此刻,多想,有一个肩膀可以让我依靠。 第20章酒后的柔情 夜渐深了,走累了,看到公车就随便上了一辆,街道两旁的霓虹灯不约而同的亮起,梦幻般的色彩令我恍若梦中,心思飘渺间忽然发现路越来越熟悉,原来这一路公车居然有经过天易的公寓。 鬼使神差般的下了车。 小区的保安还认识我,来到楼下,公寓的窗户漆黑一片,应该没人吧。 我没有钥匙,此刻,只想上去瞧瞧,哪怕在门口转一下也好。 电梯来了,上去,再走出,站在深红色雕花的大门前,深呼吸,咦!为什么门是虚掩的,为什么门没有锁? 轻轻的转动门环,打开一道缝隙,一片黑暗,蹑手蹑脚的走进去,不想吵到任何人,只想进去坐坐而已。 慢慢地适应了无边的黑,借着透过窗帘折射进室内的微弱光线,我看到室内的一切依旧,依然是我离开时的摆设,我从前住过的房间没有关门,悄悄踱进去,一眼瞥见床上有一团黑影,是天易吗?正欲逃跑,床上的人突然一声接一声的咳起来。 忙不迭的跑过去。 酒气冲天,而酒气背后是我熟悉的气息,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地捶着他的背,“哇”的一声他吐了起来,躲闪不及,吐了我一身,急忙开了床头灯,跑去卫生间冲洗了一下衣服,再进来洗了地板,只听他轻轻呓语,似乎说着什么…… 帮他脱了鞋,解了衬衫的扣子,他突地不耐烦的抓住我的手再甩开,“走开!” 男人的大吼声吓我一跳,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蔓萱,你走开!”由吼叫转为低语,原来他是再叫蔓萱,嫉妒他叫蔓萱的名字,却又开心他居然让她走开。 原来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女人而已,无论怎样洒脱也逃不开一个“情”字。 拿了手巾帮他擦了脸,被子拉至胸前,他似乎微微睁了眼睛,再又闭上。 “水清,是你吗?” 我无声握着他的手。 “水清,不要走。”灼热的气息掺和着酒气袭来,大手一把环住我的腰,人一下了趴在他的胸前。 手掌再覆上我,喘息间我已沉沦,他眉头的纠结渐渐舒缓,伸手关了灯,任他褪尽衣衫,指间所到躁热难耐,再一翻身,无数的吻倾身而上,我只想与他一起合而为一…… 激情过后,他睡了,人躲在他的怀里,轻阖双眼,小睡一会儿,却无论如何也睡不踏实。 醒来天蒙蒙亮,忙悄悄穿了衣衫,轻吻他的额头,我走了。 冬日的清晨,凄清的街头只我一人孤单而行,叫了车回到住所,换好衣服,刚好到了上班的时间。 肚子又叫起来,才记起昨天的一整晚我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买了蛋糕和牛奶,在车上大口的吞咽着。 我唇边漾开的笑意一定写满幸福。 天易,他始终还是有一些在乎我的,这便足矣。 第21章升职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意想不到的繁忙,忙到我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去找寻枫的消息。 顶头上司姓陈,在公司已经做了七年,据说业绩非常棒,然而我却没什么感觉,因为他几乎把手上的所有工作都交到了我身上,报价、跟单、排柜、单证,一连串的工作一股脑全盘抛给我。 好几次我将做好的资料拿给他审核时,偷偷发现他居然在工作时间玩“魔兽”,那玩意我没玩过,只是读书的时候在网吧看到好多人疯狂的玩至半夜三更也不回家。我的印象玩游戏一如吸毒,上了瘾从此就再也戒不掉了,而人也从此就废了一半。 不敢多言,只想做好自己的份内事,经常是一边用邮件对付国外的客人,一边用电话对付货代对付工厂的大大小小头目,慢慢地记住了一个又一个新同事,却一直没有遇到枫。 每天在做完工作之余,我会把一些资料拿回家里,对着日光灯啃着一份又一份的资料,我相信我不会比别人差。 “小莫,明天有一位国外客户下午一点的飞机到,你同我一起去接机,然后带客人来工厂参观。”陈下达着命令。 “什么客户?需要准备什么资料吗?” “是一个新客户,在欧洲是我们这一行业里的龙头老大,是商总联系到的客户,不可怠慢了。” 商总即是第一次面试我的女经理,后来同小修聊天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公司董事长的女儿,执行董事,暂时负责我们这个分公司的运营和操作。工作上一丝不苟,十足的商界女强人。 对她,我多了一份好奇,但始终没有再接触过。 那一天我把箱底所有的衣物全部掏出来,选了一套淡粉的职业装,腰身正合适,才两个多月的胎儿,腹部还未明显变大,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才发觉衬衫和西裤曾几何时已成了我的“最爱”。 女为悦已者容,离开了天易我甚至连装扮自己的心情也没有了。 薄施脂粉,淡淡的口红,焕然一新的感觉似乎让我脱胎换骨,今天的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也许争取到了客户,我的试用期就解除了,这是我的机会。 飞机着陆后约过了二十几分钟,才有乘客陆续通过安检推着行李车一一走出来,我举着“Alexander”的牌子在出口处迎接客人。在我双脚麻木、几乎快没有耐心的时候,终于看到有一个外国人向我走来,叫着我的英文名字“Cherry”,再回头,早已没了上司陈的踪迹,我硬着头皮跟客人聊天,带着客人来到地下停车场,所幸司机小郭还在,忙叫他CALL陈的电话,却已关机。 把这么重要的客人推到我这样一个初出茅庐、业务还不专业的新人手上,这玩笑似乎开大了。 忙打了电话回公司请示商总,总机熟练的转机后,我听到了熟悉且又陌生的女声。 “你好!我是商满琪。” “商总,你好!我是水清,我在机场,客人已经接到,但是不见了陈光亮的影子,电话也关机,请问要如何处理?” “你直接带客人回来,不用找他,说话要注意分寸,不能破坏公司的形象。” “好。”我已顾不得许多了,客人已经等急了。 上了车,Alexander要求我直接带他至工厂,他的行程安排中我们公司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 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工作的话题,一路上介绍着我们城市的风光,Alexander居然也是一个随和善谈的人,没有笑我蹩脚的英文,相谈甚是愉快,慢慢的我的紧张感即消除,应对自如。 到了公司,商总已在大门口迎接,于是,带领着Alexander参观了公司现代化的工厂。再回到谈判桌上的时候,日已西斜,Alexander似乎也累了,简单评价了工厂,随即下了十几个集装箱的订单,那一刻,我的心欢呼着,雀跃着。 送了客人去凯雁宾馆,我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了。 长时间的劳累,头一粘到枕头便睡着了,一夜无梦。 清晨挣扎着起床,洗脸、刷牙、换衣服、化淡妆,一气呵成,走出室外,芒果树上有小鸟在鸣叫,“啾……啾……”的婉转低鸣,煞是好听,心情亦随之欢快。 提前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公司,马上整理昨天客户下的订单,忙到几乎都忘了时间。 “铃……铃……”有内线响起,我拿起电话,抬头的刹那才发现我的上司陈光亮居然没有来上班。 来不及细想,接通电话。 “小莫,商总请你到她办公室去一下。”秘书小修的声音。 “好!我马上到。”简单收拾下凌乱的办公桌,忙起身急步向商总的办公室走去。 轻轻敲门。 “请进。” 我悄悄走进肃静的悄无声息的商总办公室。 “商总,你好!” “水清,坐吧。”第一次见到这女人的微笑。 室内有短暂的静寂,我奇怪商总找我的目的。 “水清,这份工作还满意吧?”她终于打破沉默。 “很喜欢这份工作,只是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学习。”我坦诚自己的工作心得。 “也许这是你的运气吧。陈光亮三个月前就递交了辞职书准备出国了,然而公司却一直未招到合适的人选。这十几天我们一直在密切观察注意你的工作能力,所以你早已是我和他都已认定的接班人了。” 我满脸的讶异,原来她早知道,所以她任凭他从机场消失,只是把一切放在我的肩上,这样的赌注也未免太大太危险了吧。 “今天开始你接替他所有的工作。你的试用期已经通过,这个月开始加薪一千块。”还是干净利落的说辞,实在没一句费话。 “谢谢商总,我一定努力工作。”脸上虽还严肃着,但我的心理已乐开了。 我终于终于在最短的时间达成了我的工作目标,原来努力与回报是成正比的。 离开了商总的办公室,心情不可遏止的愉快和轻松。今天晚上我要好好的去西餐厅美餐一顿,顺便去网吧轻松一下,很久没有看邮件了,是该关心一下我的友人了。 第二十二章双胞胎儿 “水清,昨夜你来过了,是吗?为什么我的梦里你是如此的清晰?清晨醒来时,床畔间残留着欢爱后的气息,我的鞋子整齐的摆在床边的地板上,衣服亦干净的晾在露台的衣架上,水清,你一定回来了?可是为什么你不留下来?我没有办法安心让你怀着身孕独自一人流落异乡,水清,回来吧,让我照顾你。” “水清,告诉我你回来过,好吗?” “水清,告诉我你回来过,好吗?” “水清,告诉我你回来过,好吗?” ………… “水清,为什么你不理我,为什么没有你的答案和一丁点的消息,发生什么事了吗?” “水清,你不理我了吗?” “水清,我答应你不在逼着你回来,只是请你回复一下邮件,告诉我你自己好或者不好,可以吗?” …… 耳脉里播放的依旧是王菲的“红豆”,原来相思亦是无尽的牵挂,飘舞的飞雪,恣意的泪流…… “天易,我很好。露台的花有浇水了吗?月季快要开花了吧?等花盛放了,记得拍一张照片给我,只要有时间我会经常来这里看的。”我无法告诉他我去过了,此刻我才懂了自己的心,无论有怎样伤痕累累的过去,我终究是要保护我的自尊。 我可以与无数的男人欢爱,因为那时的我是麻木的,我对他们没有真情亦没有爱。而天易是除了枫之外我又一个付出真情的人,我无法忍受自己一天强似一天的爱上一个有妇之夫,爱上一个不会给我全部爱的人。 也许我的贪念太浓太多…… “水清,杨总今天把我叫到他办公室了,他说你的家人在到处找你,让我也帮忙留意下,水清,你在哪里?现现身吧,总不能连你的家人也不理吧?” “水清,杨总已经让方凯在到处找你了,你再不出现就要报警了。” 原来还只是在帮我的家人找我?原来我们只是亲戚而已,他终究是不愿意有一点点的流言伤害蔓萱…… “方琼,谢谢你的关心,刚刚已经给家里打个电话,再不会让他们牵挂了,有空再一起出来玩吧。”然而我知道暂时我是不会跟她见面了,只要一见面便暴露了我的行踪,我便再也没了此刻的安静。 日子依旧如水般悄悄逝去,转眼已二月中了,又快要春节了,这天跟着房东阿姨一起去买了两盆水仙摆在房间里,只一心期待香气袭人的花香,再买了一件宽大的毛衣,如此所有的年货就都备齐了,只待真正春节的时候随便做一些好吃的即可,我向来的口号是“吃饱就好”。 肚子越来越大了,趁着医院还没放年假,这天请了假去医院检查。 挂了妇科,坐在椅子上排队等候,放眼望去,所有大肚子的孕妇全部都由一男士陪着而无一例外,估且不论他们的关系,都已经让我羡慕,心底开始为自己的孤单而凄然。 “莫水清,到你了。”恍惚间听到护士的叫声,我急忙起身。 不是第一次做B超了,我熟练的躺在病床上,任医生检查着。似乎这一次比以前的那两次B超都要长久,心下奇怪着,也有些小小的不安,孩子…… “你丈夫呢?” “他忙,没有时间来。”我唯唯诺诺的应道,口无法随心。 “孩子‘都正常’。” “真好。”一颗心终于都放下了。 “可是,是双胞胎呢,是男孩还是女孩或者龙凤胎还看不清楚,具体的我开了单子你拿下去问医生吧。” “真的?”我开心的笑了。盘算着如果生了两个,我一定一个给天易,一个留下来自己带。 接下来拿了单子看医生,然医生讲了什么我都是半句进半句出,早已开心的忘乎所以了。领了小册子出了医院,忙跑去书店买了三本关于孕妇和育婴的书籍,这样够齐全了吧。 快到家的时候顺便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鱼和肉,要补充一下营养,这样才对得起我的孩子。 突然下起小雨了,没带伞,不敢跑,只快步冲到家里,换了家常的衣服,挽了袖子煮自己的饭菜。 一个人三菜一汤,不错的伙食。收拾好碗筷,因为没有电视,只好无聊的拿起那几本书,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累了,明天还要上班。 上班?如果是双胞胎,那肚子不是很快就越来越大了,同事们先前就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了,这之后不知道怎么办?如果被辞退,我的生活保障怎么办?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没人会再给我工作了。 这样想来,我连告诉天易的心情也没有了。只暗暗祈祷我的商总可以网开一面,哪怕减我一半的工资也好。 第22章陷井 趁着肚子还能遮掩的这一段时间,我发疯一样的工作,总想着当公司舍不得放弃我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因为我的身孕而辞退我。 渐渐的我的业绩越来越好,我从陈光亮手上接过来的客人再加上我自己争取到的新客人,订单如雪片一样飞来,超过了公司的任何一个业务。心理颇自得。 商总也如言涨了我的工资,日子似乎越来越好了,办公桌上早买了镂花的玻璃杯子,卧室的小床上也摆了一只老虎枕,每天晚上颇喜欢靠着它看书、想心事,无忧的过着我的独身生活。 然而我的好业绩似乎扰坏了别人的心情,终于有一天我被商总叫到了办公室。而我也知道我的肚子也再难遮掩了,已经五个多月了呢,无论我穿怎样肥大的衣服,也掩盖不了两个五个多月的胎儿了。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商总的办公室前,轻轻敲门,我已没有了退缩的路。 “水清,最近业绩不错,看来我没有看错人。” “都是商总的提拔和同事们帮忙才有这样的业绩。”我自然谦虚着。 “水清,我们都是女人,什么话都可以坦诚的讲出来,可以问你一些私人的问题吗?”商总终于切入到了主题。 “商总,我知道你的问题,我的确是怀孕了。”我无法逃避,索性迎难而上。 “我记得你的简历上清楚的写着‘婚否:未婚’,我应该没记错吧。”一样的不改当初,咄咄逼人。 “是的,我是未婚。我也不想要孩子,可是当我发现有身孕的时候胎儿已经快五个月了,准备去医院做流产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是双胞胎,那一刻我突然舍不得了,而且如果经常流产,也会影响我将来的生育,所以我决心留下这两个孩子。”我第一次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我自己和我的孩子可以吃饱穿暖,再别无所求。这是一个母亲的心,一个母亲最质朴的想往吧。不想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也不想亭台楼阁,只想同自己的孩子平凡的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我也曾经恋爱过,也愿意为自己的爱人做任何的事情,可是你这样不傻吗?似乎都没人关心你。孩子的父亲呢?难道他不应该站出来做点什么吗?” “是我自己要离开他的,不关他的事情,请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栖身之地,只希望商总能看在我们同是女人的份上不要辞退我,况且我们是有合同的。只要我的业绩达到公司的标准,两年内公司是不可以辞退我,而我也不可以辞职,否则将承担一切违约责任。”我清楚的记得那是我在合同内亲自添加的一条。 室内静静的,时间仿佛停止了张望,我眼目所望是商总手中的一只秀着卡通的可爱的元珠笔,笔不停地在她的手中旋转着。 “你可以继续工作,福利也照旧,但是你只有一个月的产假,而且我还要再立一个协议,两年内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可以离开公司,否则你将赔偿‘德通’公司一千万的违约金。”蓦地再听到她的声音,我心中一紧,担心胜于安然。毕竟我的筹码只是那一纸合同而已。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好结果。 我心下暗生奇怪,为什么她会对我网开一面,而且还开下这样一个对我非常有利的条件,这么好的公司我怎么可能想要离开。我似乎连不答应的理由都没有。 “OK,成交。”来不及细想,我一口应承。 德通向来都是最具效率的,半个小时后协议已签好。甲方盖了公司的公章,而乙方的我也按了手印,一切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如果那一刻我知道我坠入了一个陷井,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痛快的答应。然而当我骑上了这个旋转的木马,就再也无法回头,无法停驻。 同事们羡慕我的好运,这在德通是绝我仅有的先例吧,我也暗自得意,总是以为是因为工作努力的原因才有这么好的待遇呢。 六月了,天气渐渐躁热起来,胎儿也越来越大,两个小家伙每天轮流不停的在我的怀里踢着脚,做着不同的运动操,我每天都是满脸的阳光,我希望在那个小小的空间,他们同我一样开心而健康地成长。 “水清,明天有个学术会,公司决定派你去参加,不知道你身体方便不方便?”小修似乎在传达着商总的意思。 “没问题。”这么美的差事能砸到自己头上,我甘之如饴。 向小修拿了会议的文件,对应文件准备了参加学术会的资料。 第二天我穿着淡绿的孕妇裙去开会。会场在市区最繁华的思汇路,下了车,我一下子就找到了目标。 找到了座位,发现时间还早,突然很想去洗手间。拿着手提包走出会议室。四处望了望,终于找到了卫生间,不急不缓地走着,经过电梯口,突然从里面冲出一人,不小心一下子撞在我身上,我下意识的护着我的肚子。 还好,没有被撞倒,我只是心慌慌而已。再抬头,却对上了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这是陆枫。依旧是从前气宇轩昂的陆枫,只是眉宇间多了些许成熟。 “你……”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结巴了。 “水清,是你!”陆枫疑惑的看着我,上下打量一番。 “你结婚了?” “没有。”我无法撒谎,我确实没有结婚。 “原来老头子真的没有说错,你真的辍学真的被人家包养了,是吧?”他突然没来由的说道。 “什么?”什么老头子?什么被人家包养? “看来当初的分手是正确的选择了,你离开我还过得更不错呢!连孩子都快生了呢。”语气里不止是鄙夷,更有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情愫在里面。 在我还没有理解他说的话时,他已转身走了。没有给我任何辩白的机会。三年多的离别,而再见时居然是这样可笑而又戏剧的场面。一切似乎冥冥中自有安排。 我甚至还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 我和他原来只是在对的时候分手,在错的时候相见吧。望着他的背影转瞬消失在回廊的尽头,我甚至来不及向他询问我当年的疑问。 再望向走廊三三两两的行人,只有陌生的面孔,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仿佛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枫。 一切依旧。一切真的如旧吗? 第23章商满琪 “小姐,我帮你把水龙头关了吧!”大概是我对着镜子发呆太久的缘故吧,旁边一个女孩好心地提醒我。 “哦。谢谢!”恍然惊醒,缓步走向会议室。 我的位置在后排偏左,参加会议的人已经陆续到齐了。我心不在焉的用笔在雪白的信笺纸上画着圈圈,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再从包里拿出一支笔,一手画圆,一手画方,画得极齐整,引来隔壁邻居的侧目。 “哇塞!原来真的有人能一手画圆,一手画方啊,从前还以为这只不过是小说里写的呢。” “简单,在你画的时候,脑袋里除了圆和方再无其它,自然就画出来了。”这是我的绝活,说的容易,然而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人呢。 “真的吗?我也来试试。”一个大男孩抢了我手中的笔跃跃欲试。 我无声任他拿走我的笔,不再理他,这一刻我需要安静。 会议开始了,女主持人柔美的嗓音宣读着会议的议程。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三四个教授级人物神彩扬扬的宣读着自己的学术作品,慢慢的我终于进入了我的角色,专心致志的听起来。 会议室里掌声阵阵。 “接下来有请‘德通’集团总经理陆展鸿……”女声依旧优美的念道。 陆展鸿?依稀记得小肖曾经提起过,还与我是同乡,却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原来他也有来参加会议,为什么公司没事先通知我呢?虽然他是总公司的,但必竟我们是同属一个集团公司啊。 思维神游间掌声再度想起,忙望向主席台,期待见见这个同乡的真面目。 却在抬首的瞬间又一次愣住了,原来陆展鸿即是陆枫,他何时改了名字呢? 我懵然而无措,额头渐渐湿起来,细细的汗珠倾身而上,人瘫软的靠在桌子上。 “你不舒服吗?我送你回去吧!”旁边的大男孩将一块白色的手帕递给我。 原来这世界还是有人关心我的。 我接过来静静的擦着汗水,裙子潮湿的粘在身上极不舒服。靠在椅背上再望向主席台上那个滔滔不绝的男人时,努力强迫自己静了心神。我只是奇怪我与他的见面似乎不是偶遇这么简单。 思绪再也无法回到会议中。一直到会议结束,我都是呆呆着望着桌子上的“圆”和“方”。甚至连结束的时候都恍然不知。 “小姐,会议结束了,我送你回家吧,你的脸色很不好。”大男孩似乎不放心我,在已起身走了几步之后,他又折回来叫我。 “哦。好的,谢谢你。”我真的需要他的搀扶,否则我甚至连回家也不可能。 下了电梯,终于走出了这栋高楼。人站在门口的阶梯上,大口的呼吸新鲜的空气。几个女孩子围着一辆车,似乎在问东问西不肯让路,青春真好,可以恣意玩笑,而我,人未老,心已然老了。 终于女孩子们闪开了,车里的人居然是陆枫,我眼前的陆枫直视着前方,已不耐女孩子们的纠缠猛地启动了车子飞驰而去,,他的侧影仿佛就在昨天见过一般。 仔细搜索我的记忆神经,终于记起,原来我第一次见商满琪开车时,她车上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即是枫,那侧影一模一样,怪不得当初我一直感觉那侧影很熟悉,原来如此。 商满琪,原来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拿起电话,我冲动的打了商满琪的直线电话。 接通了,我一言不发。 “水清,终于等到了你的电话,还真不容易。”女声很不屑的口气。 “你和陆枫是什么关系?”我不理,只想要我的答案。 “什么关系?轮得着你问吗?没有下属这样问上司问题的吧!况且这是个人隐私,我有权不回答。不过看在你很着急的份上,就先告诉你吧,他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我诧异。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们什么关系,我认识枫没多久你们就分手了呢,难道不是吗?” 我一下子挂了电话,原来她就是导致枫与我分道扬熙的罪魁祸首。 大男孩叫我等等,他去开车了。 没一会儿,一辆沃尔沃停在面前,我茫然上了车,靠在车背上不言不语,他也不问我的地址,随性的开车,从市区开到环路,人渐渐稀少了,然路面却极宽,葱郁的树木和花草飞掠而过,我脑子里全是商满琪,这是一个让我捉摸不透的女人。 以后我要小心地防范她。 摇下车窗,有海风袭来,突然好想好想看海。 第24章纠结 把鞋子扔在沃尔沃的轮子旁边,赤足走向沙滩,腥咸的属于海的味道浸入心肺,风掠长发,我只遥遥望向远方,海天相接的那一线神秘的笼罩在淡淡云朵之间。 正是潮涨时分,无数的浪层层叠叠一波一波滚滚而来,飞溅起透白的浪花,似乎在歌唱。视线里满满的是海的浩渺,稍顷,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进了我的画中,淡粉的裙子飞扬在沙滩上,小女孩可爱的追逐着浪花,原来生命可以这样的美丽。 腹中有小脚在悄悄的踢着我,心思平静了许多。我的孩子,此刻,他们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守候。 那一段噩梦或许就让它尘封吧,凤秋这个名字早已淡去,无论是谁的错误与恶毒,都永远无法抹去我身体里曾经的肮脏,也无法抹去我心底深处的痛。 回首的刹那,正对上自己的长长的影子,孤单的洒在一粒粒的细沙之上。大男孩在我十米之外望着我,我缓缓向他走去。 “你瞧!”他手指着他脚下的沙滩。 我低头看去,无数的圆和方涌入我的眼眸,原来他可以了。 “你瞧,你彷徨无措的时候,我学会了这个。这海有让人心静的神秘魔力。” 或许,或许你拥有了宽广的胸怀也便拥有了一切,退一步我身后真的会海阔天空。 穿了鞋子安静的坐回车内,告诉他我的地址,车轮便直奔我的斗室,今天我不会再去工作了。 “今天谢谢你!”我真诚道谢。 “这是我的名片,汤显威。今天就不打扰了,改天我会再来看你。”他将我送至家门口,便告辞了。 我随手将他的名片塞进抽屉里,倒在床上贪婪的卸去一身的疲惫。几乎就想这样的睡去不在醒来。 突然彩铃响起,慢腾腾瞄了一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不挂断也不接起,听着周惠的约定,原来忍耐也是一种享受。 辞职已不可能,我真的没有一千万。 商满琪,我把枫给了你,你拥有了一切,真的实在没必要再算计我啊。 我不会再纠缠在商满琪与陆展鸿之间。我会安份的做我的工作,生我的孩子。虽没有了爱与被爱的权利,我还有我的孩子,我只需卑微的守着我的孩子。 隔天上班,我与商满琪,仿佛什么也未发生一般。 日出日落,依旧上班下班,每天听着同事们背后里谈论着商满琪与陆枫的事情,我从不插言,只安静地做我的工作。业绩越来越好,而神情也越来越冷寞。 “听说,商总和陆总就快结婚了。”同事张火爆爆炸新闻。 “恋爱已经三年多了,早该结婚了,这有什么稀奇。”同事李的分析中嫉妒明显占了上风,酸酸的远远就可以闻到醋味,据说她暗恋陆总两年多了。 “是啊,现在正在筹备中,三个月后结婚,对了,水清,到时候你早生了孩子,也可以参加婚礼哟,那时一定很热闹。” “哦,到时候再说吧,我一定会很忙。”我不打算参加他们的婚礼,实在不必。 除了那一次的学术会,我再未见过陆枫,突然再生疑问:难道他还不知道我就在他下属的分公司工作吗? 算了,就快生了,真的没必要凭添烦恼。 这天,下了班,去了理发店,当及腰的长发瀑布一样流泻在我的背上时,我请理发师齐肩剪下。 长长的发转瞬间就没了,所有的烦恼丝也断去。 小腹里那两个小东西不停的淘气着,似乎两个在打着架,蹒跚地走回家里,随便剪了两个蛋,炒了一个青菜,没煮汤,高压锅里煲了绿豆粥,煮了很久,掀开锅盖盛出来一看,绿豆都煮开了花,真好吃。 吃了一半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索性简单收拾了一下,和衣而睡,我总怕那两个小家伙同我一样也是夜猫子,万一夜里想出来看看这繁花的大千世界怎么办? 突然有些眷恋天易的怀抱,想着他的面庞而悄然入睡。 睡去,眉头有一丝轻皱。 很深很深的夜了,因为我醒来时四周一片黑暗,邻家的灯也早已熄了吧。 肚子没命的疼,身体里的水份抽离,豆大的汗珠滴落。忙拿起枕边的手机拨打靳芳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这小蹄子又跑去哪里疯了吧,该死。 打开抽屉拿了早已准备好的现金,我只能自己照顾自己,然而还没走到门口,腿已瘫软了,一张名片随着手中的人民币一起从手中滑落,救命稻草一样我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 “救我,好吗?我要生了。”声如蚊蝇,但我确信那人听到了。因为听见他打翻了他家里的东西,乒乓落地。一定会有天使来带我去见我的孩子的,我相信。 我等待着,等待我孩子的降生,再带给我一个崭新的世界…… 第25章骨肉分离 在暗夜,昏迷与痛苦交替着上升,意识残存前我用力推翻了身旁的椅子,期待它倒地的声音可以引来房东阿姨的侧目,然而这一响之后,周遭的世界转瞬安静如斯,只有我的呼吸声轻轻的拉扯着夜的帷幕,期待黎明的到来…… 好吵,一声接一声的喇叭不停地吼叫,我想睡去,别吵! “水清,你醒醒,千万不能睡呀,马上送你去医院,你要做妈妈了,为了孩子也一定要挺住啊。”迷忽间有人在我耳边轻语。 “嗯,我要做妈妈了,我会等着他们的降生。”在孩子的世界里,母亲是伟大的代名词。从前我的妈妈是,而现在我也要做母亲了,我不会也不能比任何人差。 渐渐地意识恢复了,我眼前模糊的视线里人影幢幢…… 终于清晰了,白色的制服白色的口罩,我躺在一张床上,被几个人推着急行。 “家属赶紧去办手续,实施剖腹产,否则孩子和大人都有危险。”那是医生坚定而理性的告知。 “我只是他的朋友,可以代签吗?”男声恳切地说道。 “不行,一定要家属才可以。”一切似乎无可替代。 “我……自……已……来……签……”我虚弱地说。 “好,你等等……” 这个时候我的醒来是救自己的稻草,原来只要你愿意,生命还是可以坚强和不息的。 床被推进了封闭的手术室,手术单终于被拿到我的面前,歪歪扭扭的在最后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莫……水……清。 麻醉、手术,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清晰的感觉到肚子上冰冷器械的轮舞。闭着眼睛,暗暗祈祷再睁开的时候看到的是我的孩子。 “别睡,呆会儿就可以见到你的孩子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护士轻轻的与我交谈,努力疏缓我的紧张和不安,而此刻我其实并没有怕,也许在即将成为母亲的那一刻,疼痛与剪熬已战胜不了期待与希望。 肚子里有手在动来动去,我知道我的孩子就快来了。 “出来了,是个男孩。”医生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哦,另一个呢。”我的些许失望多于兴奋,虽然我知道做女人的苦楚与艰难,然而我还是喜欢有一个女儿,女儿才是我最贴心的安抚吧。 “再等等。”接着那只手又在掏来掏去,虽然因为麻药的关系并没有疼痛,但是有只手在你的内脏里翻来覆去的搅动,那感觉无论如何也不会舒服。 终于手出去了,肚子刹那间空了,我等待着另一个结果。 “女孩。” 我笑了,再没声响。安静的睡去,孩子,待我休息一会儿再来看你们。 醒来时靳芳就在我的床前,亲切和安全感刹时暖上心头。 “窗帘打开一些,好不?”我恳求着。曾经的黑暗与手术室里的日光灯太过阴霾,我渴望阳光的普度和拂照。 “孩子呢,抱过来让我看看!”我急切的问道。 “等等,马上抱来给你看,小家伙们在婴儿室呢。” 一会儿的工夫,两名白衣天使各抱了一个孩子进来,我一一望过去。那个个头儿稍大一点点的一定是儿子,长得象他爸爸,只鼻子象我,正憨笑地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再望向女儿,正熟睡着,与哥哥比起来几乎不差分毫,果真是双胞的兄妹,可爱极了,盛夏的阳光洒在她熟睡的脸上,她忽地睁开了眼睛,眼睛竞望向我的方向,我的世界豁然开朗,从此将不在阴霾。 因为手术的缘故,还不能马上吃东西,好饿,我让靳芳搀扶着我在床塌间轻微走动,这样才可以提早让我的内脏归位,早些吃东西吧,我记得我读过的书上是这样写的。 三天后,有了奶水,根本不能够喂饱两个孩子,我只好给儿子多吃一点,女儿少吃些,无论我有多么不忍与不愿意,我都会把他还给天易,那是他的孩子,而女儿我一定要亲手带大,这样的决定任谁也无法改变。 “水清,这个决定你将来一定会后悔,血浓于水,一样是你的骨肉,你都会舍不得的。”靳芳总是劝我或者是将两个孩子全部给他们的父亲,或者是全部由我自己带。 我却不愿。 出院的时候汤显威来了。依然用他的沃尔沃接我出院。 这一次我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过,我知道大恩不言谢的道理。从此以后,在这异地我又多了一个亲人,就是他。 回了家,一切安顿好,他起身告辞。 “阿威,等等。”我忙叫住他。 抱过我的儿子,喂他吃饱了奶水,再穿上小衣小裤,用薄薄的丝被裹好了。我从枕头下取出了早起准备好的信笺。孩子与信笺一并放到了他手中。 “上面有地址,请帮我送到门口放在台阶上就可以。然后走远些打上面的电话通知里面的人来抱走孩子,请一定看着他安全了才离开,好吗?”我望向阿威。 首先望到他眼神里的不惑与不解,随后点了点头。 再亲了亲他的小脸,孩子,不是妈妈狠心,不要怪妈妈,如果将来有缘,妈妈一定坦然相告,妈妈不是固意的。 顷刻间屋子里就只剩了我和女儿,给她起了名字,就叫晓凡,平平凡凡的过一生才是幸福。 抱着晓凡,眼前却都是儿子安然的笑脸,或许跟着爸爸他会得到最好的教育和安排,这对他未尝不是好事。 算计着车到达别墅的时间,天易与他就快见面了吧,这个时间,他已经下班了。 我已经出院,他就是找遍市区所有的大小医院,也决计不会找到我。 明天我会与他邮件相见,冰封已久的邮箱上尘埃将会拂净,邮件上我会与我的儿子,他会与我的女儿一起成长并快乐着。 窗外,芒果树成熟的果香弥漫在空气中,清香怡人。 我的眸中是阳光和女儿的笑脸。 明天会更好。 第26章原来如此 一年六个月之后。 晓凡早已咿呀学语,淘气的满地跑了。 “晓凡乖,要听阿姨的话,妈妈上班去了,来,亲一下。”水清每天不厌其烦的和女儿玩着亲亲。 靳芳帮忙请了一个能干的保姆,既会带小孩,又会煮饭,为我解了燃眉之急,也得以让我在孩子满月后就安心上班了。 依然住在那幢芒果树掩映的小楼里,房东待我也极好,从未因为晓凡的哭闹而赶着让我搬家,这也许是我的福气呢。 早就拿了本科的自学考试毕业证。今天要让公司开个证明,证明我在这个城市已经工作了两年多了,这样我就可以想办法为自已解决户口了,自己的先办好,晓凡的就不用愁了,常常感觉对不起女儿,出生至今,她连一个正式的户口都没有,还是一个黑孩子。 开着用自己的工资和奖金一点点积攒买的QQ,车虽小,却是属于自己的,总好过坐公车了,而且星期六和星期天还可以带女儿一起出去玩。 “小张,帮我开个证明,说明我在公司从上班到现在一共有多久就可以了。我要用这个证明来办户口。”我大概讲了我的意图。 “水清,不好意思,我没有办法帮你开证明。”人事做了这么久,小张没有道理不懂我的意思吧。 “为什么?我每个月的工资都有扣社医保啊,公司开个证明很简单的。”我疑惑了。 “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帮你开。” “可是这没道理啊?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这个……我不方便说。” “那我要怎么办?”我火了。 “你问商总吧。”她搪塞着。 原来是她在搞鬼。 一年多的时间内,我听多了她和陆枫的家事,晓凡出生没多久她们就结婚了,然而两个人的感情似乎很微妙,经常传出两个人冷战的消息,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只是偶尔,她会穿着新衣或者新鞋之类的,带着超大的钻戒到我的办公室,炫耀着那些陆枫买给她的礼物,似乎想扰乱我的心神,我从未理会她,慢慢地她也便没了力气再来我的办公室,我们之间除了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工作一直很顺利,业绩也好,而且我从不招惹她,所以日子久了她也没有给过我什么难堪,只是一直奇怪她留我在公司的目的,而今日此时似乎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只是那份协议还在生郊中。 在到达门口时,我努力的吸气,深呼吸再深呼吸,绝对不能与她争吵,再有一个多月协议就到期了,到时候我就可以离开这里,再也不用看她阴阳怪气的举止了。 敲门,进去。 “商总,我想请公司开一个证明,证明我在德通已经工作两年了,这样我就可以办户口,我女儿不能一直没有户口做黑孩子。”我一口气讲完,实在不想同她浪费唇舌。 “没有办法办。”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为什么?”我还是一脸的问号。 “你压根不属于公司的员工。”她十分肯定甚至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明明有办了社医保,也有交保险,这就足以证明我是公司的员工啊。”这些常识我是知道的,早已上网查过。 “什么都没办,每月的扣款是我让小张做的假帐,其实都没有送交保险公司。你在公司登记的名字是莫清,公司根本没有莫水清这号人物。” “什么?”我大吼着,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因为你毁了我的幸福。”她的口气忽地已转为平静,突然听到,耳边却凉嗖嗖的冷。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参与你和他之间的感情纠隔。”我抢白。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找你,所以我在登记册里改了你的名字,这样就没人可以通过劳动局的备案资料找到你了。”她有些呜咽的抽泣着。 原来如此,原来陆枫和天易都没有找到我的原因是她。 不知道她这是在帮我还是…… 乍听到我很气愤,随之便坦然了,其实办户口的途径有很多种,我可以再想其它的办法,只要再忍她三十几天就可以了。 我不知道陆展鸿的电话,却知道德通的总部在哪里,找到陆展鸿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商满琪实在没有理由担心他找到我。 今天我偏要气一气她,很久没有见到枫了,或许见一下也好。 袖珍的QQ车停在银河大厦的停车场内,第一次来到总公司,原来这里真的很气派。 刚下车,人还未站稳,一辆宝马急驰后而停在我身侧,吓出我一身的汗,好险。 “水清……” “陆枫……” 车里的人走出来的瞬间,我与他几乎异口同声。原来只要你刻意的去做一件事情,一切都会自然的水到渠成。仿佛只是偶遇,没有任何的雕琢。 “水清,把你的地址给我,好吗?我下班后去找你,现在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客人要接待,我真的没时间。” “哦。”我有些失望,我选错了时间。 “我就在你的下属分公司上班,你查一下资料,莫清的名字就是我。这是我的名片。”我职业性的双手递了名片给他。 “既然你知道我在总公司,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找我?为什么?”他突然不想上楼了,摇着我的肩膀使劲的晃动,晃得我的骨头就快散了。 许久的静寂,似乎地上掉根针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我雪白的手指使劲的掰开他的大手。 “不为什么。”我转身上了我的QQ。 “晚上我会去找你。” 我的倒车镜中是他落寞的身影。镜中的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第27章相逢 QQ车“非常可爱的”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不想上班,索性旷工一次,打了电话给阿威。 “姐,在哪?”查理德克莱德曼魔鬼手指下的《云中漫步》还听没够,阿威磁性的嗓音就冒出来。一下子在云中飘飞的梦就醒了,很想捶阿威一拳,接电话干吗这么快! “在你家楼下,不要告诉我你在上班,你没这么勤劳吧?” “你回下头。” “干吗?”以为他又耍什么把戏,却不回头,只顺着倒车镜望过去,我才不笨呢,小子。 五米开外的电线杆上,阿威斜倚在上面,庸懒地望着我。我这QQ可爱的随便谁都能一眼认出。 这家伙就不怕被电到。 或者他想要电到我。 可我不许,我是孩子的妈了。确切地说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倒车,刚好停在他面前。 “上车。” “去哪?” “去你家地上停车场。” “干吗?”他疑惑。 “当然开你的车啦。” “真的?你也坐我的车?” “是啊,姐姐坐弟弟的车有什么奇怪。”喜欢阿威做我的弟弟,而其实真正的感觉是哥哥,他总给我哥哥般温暖的爱护。 “记得你第一次画圆画方吗?”我问道。 “当然记得,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今天又见到那个人了,说实话很平静。再没了当初心乱如麻的感觉了,也不会再跟你借手帕了。”我半开着玩笑。 “是吗?”阿威殷切的看向我。 “呆会他来见我,你陪我一起,好吗?还有晓凡。”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我弟弟啊,我们三个是一家人呀。好了,就算答应了。”我恶劣的耍起赖皮手段。只因为屦试不爽。 转眼到了停车场,阿威启动了他的沃尔沃,我开着QQ尾随在他后面向家里疾驰而去。 “威爸爸,抱抱。”一进了门,晓凡就乐颠颠地跌进阿威的怀里讨抱。 “乖,跳个舞,‘爸爸’就抱。”这男人借着晓凡的称呼占便宜。 晓凡一边唱着“手儿握起,手儿拍拍……”,一边扭起了小屁股,还真的动起来了。 可爱得无法形容。 “来,妈妈给穿衣服,和叔叔一起带你出去玩。”一歌终了,我忙唤道。 “么……”。这小家伙搂着我的脖子使劲的亲了一下。 “妈妈万岁。” 一行三人,钻进了阿威的沃尔沃里,车轮子在街上兜了几圈,车主似乎没有方向感了,只漫无目的的开着。 “妈妈,我要去海边玩水。” “这么冷,去那儿可不好玩。”才二月天,如果没有太阳根本就不是游玩的季节。 “不吗!我就要去。” “‘爸爸’带你去游乐场,好不?”这男人死不悔改,我行我素。反正只是为了孩子开心叫着玩的,就随便他吧。 “好啊,晓凡要去游乐场开碰碰车,坐滑梯。”童声童语的欢呼感染了我和阿威一起笑的灿烂。 铃……铃…… 陆枫的电话。 “去你家可以吗?” “我在去红塔公园的路上,你也去那里吧,到了游乐场再联系。” “好,呆会儿见。”这是陆枫坚定的声音。 阿威买了门票,再抱了晓凡,熟稔的沿着花圃向游乐中心走去。 坐了火车再去爬“迷宫”,我与阿威一起坐在外面看着晓凡开开心心的滑上滑下。 一忽儿钻地道,一忽儿跨障碍,玩得不易乐乎。 这会儿,晓凡躲在“山洞”内不出来了。 “晓凡,在干吗?”我有些放心不下,捉迷藏也不要这么久啊。 半晌无应答,我真的急了。忙脱了鞋子也钻进了“迷宫”。 沿着晓凡的方向寻去,终于在“山洞”里发现了晓凡和另外一个小男孩。 “晓凡,妈妈叫你,怎么不应?”我训斥道。 “妈妈,妈妈,这是电脑里的哥哥哟,不信你看?”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我看到了那个小男孩,真的很象,血一下子翻涌上胸腔…… “过来……让……阿姨……抱抱。”我有些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阿姨好。我要和妹妹一起玩。” “谁带你来的?”今天不是星期天,他爸爸一定没空。如此以为应该不会有错吧? “凯文,快出来,到时间了,下午爸爸还有事情要办,我们要回家了。” 这样熟悉的男声,眼前五彩的迷宫成了魔幻的念景,心脏刹那停止了跳动之后忽地活跃了,放逐流浪许久的心转而擂起鼓来,疯狂的呐喊着、叫嚣着…… 我回首,是天易不变的容颜如昨。 恍惚间无措的交握双手…… “爸爸,我要和妹妹再玩一会儿,呆会儿再走吧!”儿子的声音惊醒了我。 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狠狠地感觉着他的气息,心醉了。 “阿姨,疼……”儿子终于抗议了,松了手,牵了他与晓凡的小手一起走向迷宫的梦幻之门。 那门之外是如此的翻卷云涌、惊涛骇浪…… 我不敢想…… 陆枫到了,望到他的时候,十几米外的榕树下,他正拿着电话打给我,我直接按掉了电话,他转首看到我与孩子,表情阴霾,步履沉重的走过来。 而我身后,天易的气息一步步逼进,没有任何的语言,只有轻轻轻轻的脚步声。 我终究按耐不住地的回过头去,迎面是他蹲在地上时头顶黑色的遮阳帽,一双儿女眨着眼睛,好奇的看看他再看看我。 “妈妈,他是哥哥的爸爸吗?”女儿适时打破静寂。 “是啊,他是我爸爸。”儿子也不示弱。 “那你是哥哥,他也是我爸爸了?”晓凡满脸的问号与期待答案时的那份极兴奋的表情让我心痛。 “问我爸爸吧。”见我无语,小哥哥似乎聪明了。 “是的,我是,我是爸爸。”我清楚的看着天易的手颤抖地拉过晓凡的白皙的小手。 “爸爸抱下,好吗?” 晓凡退缩了一下,转而看向我。 我无声地点了点头。 晓凡转眼攀上了天易的脖子,拿出她习惯性的招牌姿势,紧粘着天易。 “我也要抱,妹妹的妈妈抱。”我哪有拒绝的道理,一下子再抱起儿子,巴不得再也不松手。 紧张的空气慢慢消弭,却发现视线里四个长长的影子投射在茵茵的草坪上。 一个是天易与晓凡,一个是我与凯文,而另外两个,我知道是阿威和陆枫…… 第28章风起云生 云彩淡淡的撒在天空象鱼鳞,象飞机翱翔而过的滑痕。 正午时分,阳光潋滟的闯进人间的每一个角落,却终究无法温暖曾经冰冷的心。 用无声对抗尴尬是成人的游戏,稚子无辜,此时,孩子们才是草坪上真正的主角。 “妈妈,晓凡饿,晓凡要吃饭。”女儿的稚声稚气总是适时的打破沉寂。 “爸爸,我要同妹妹一起吃。”凯文在我的怀里祈求的望着天易。 我求助地看向阿威,学术会上他见过陆枫,送凯文到别墅时他暗地里见过天易,我曾经的过往他一如看台上的观众,无一错过,眼前的残局唯有他才可以解得开。 “晓凡,来,叔叔带你和哥哥一起去吃饭。” 对奕开始,期待可以解局的人却要先逃跑。 一支手臂一个小人,转眼阿威已抱着两个孩子走向了不远处的牡丹阁。 深呼吸再深呼吸。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德通集团的陆枫陆总经理,也是我的同乡,从前的死党。”只能是死党吧,从前的恋人关系早已随着他的一纸信笺而作古,再也回不到最初了。但是我还是习惯陆枫这个名字,陆展鸿与我似乎是一个噩梦。 说话间望向天易,在我提到“陆枫”的刹那,我分明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惊慌,然而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位是欧利的杨总,我的救命恩人。”我们的关系只能仅此介绍吧。 “你好……” “你好……” 我看着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久久不松开。 眼皮跳了一下,原本还不认识,没道理风起云涌吧。 “一起去对面的怡心馆喝杯茶吧。”总不能三个人一直这样站着。 奇怪的三人行,我鸵鸟一样的想逃,却无处逃避。 “咖啡加一勺牛奶。”我先解决我自己。 “茶……”天易还是爱茶。 “咖啡吧。” 两个人都是一样的不改当初,只是我,我却喜欢上了咖啡加牛奶。 静寂再加静寂。 服务员上好了饮品,糖包放在小盘子里,两只男人的手不约而同的伸过去。 “杨总的茶不用加糖吧?”这是挑衅吗?陆枫怎么了? 突然回过味来,“爸爸,我要同妹妹一起吃”,就是这一句童言,它泄露了我所有的底细。况且晓凡与凯文任谁都可以看出来是双胞的兄妹。 “我剥白糖给水清,你自己的咖啡还没加糖吧。” “我自己加,你们……喝你们……的吧。”我马上出卒一步一小心的走着。 “你就是水清孩子的父亲?”气氛更加冷凝。 “是。”天易没有辩驳。 “你们现在结婚了?” …… “没。”我小小声地应道,终是无可逃遁。 “那么,杨先生,我可不可以同水清先走一步,我有些事情要跟她谈。” “水清,你自己决定吧……”。 “我只想跟儿子呆一会儿,我已经一年半没有见过他了。”思念与牵挂的心酸顷刻间涌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 “那我告辞了,水清,改天我们再联络吧。”他似乎理解了此时我作为母亲的心,也解了我彼时的尴尬。 两个男人再握了握手,我眸中的泪水挡住了视线,我希望他们可以友好的相处,而不是彼此的敌人。 陆枫走了。 棋局散了,一席的棋子散乱了每个人的心。 轻啐了一口咖啡。 “下午把凯文交给我带,可以吗?” “可以。” 我忙放下咖啡起身便走。天易也拿了外套跟过来。 疾走间,他突然扯了我的手臂,转眼我的背已靠在他的怀里。鼻息间是男人夹杂着烟草的味道。 不是星期天,又是正午,公园里的人稀稀落落的,古老的榕树低垂着枝条。 他强有力的臂膀忽地一百八十度的扳转了我的身体,眸子对上了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刚毅的唇渐趋渐近,红唇与红唇一起起舞,我迷失在他眼角淡淡的怜惜中,两只“蛇”恣意的纠缠,疯狂的撩拨,自由的欢唱…… 火焰在身体里游走,不停地摆舞,我喘息着…… 铃……铃铃…… 铃声惊醒了我。 猛推开了他,大口的吸气,火焰慢慢开始熄灭。 他不耐的接起电话,似乎秘书在提醒他下午的一个重要会议。 “水清,凯文就交给你了,晚上我去接他。你住哪里?电话多少?”他急切地问。 …… “怎么?你还不想让我知道你住在哪里?” “晚上,我会送凯文到别墅。” “我搬家了,你找不到。” “那我送他到公寓,公寓应该还在吧?”他总不会把我们从前的窝也卖了吧。 “好!但是电话你要告诉我,我担心孩子。” 11位数字报给他,我转身向牡丹阁走去。 手却再度被他拉住。 “水清,再不可以逃了……”。 看到他蓝色眼睛里的真诚,我妥协了。 点点头…… 随后两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知了轻轻的叫着,绵延了无数的痴狂与想念…… 第29章平常女儿心 牡丹阁里宾客满座,淙淙的钢琴曲清泉一样流泻奔淌着,我无暇感受,只一心一意的寻着两个小小人和阿威的踪迹。 轻纱的月芽形窗子里是一排排暗红的紫檀木桌子,他们三个的人影依旧杳无。 我心急如焚。 “小姐,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大男孩领着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来用餐?”那么醒目的三人行服务员总该印象深刻吧。 “在楼上。” “多谢了。” 顺着琴声拾级而上,木质的楼梯咚咚作响,很久没有这样快速的爬楼梯了。 喘着气轻扫室内。 房间的尽头那小小的一隅里弹着钢琴的不是阿威又是谁? 而琴前的地板上两个小小人正摆着五颜六色的积木,偶尔随着音乐晃晃脑袋,引来用餐人的侧目。 我无声。 不想扰乱眼前的如斯美画。 静静地蹲在晓凡和凯文的旁边。温馨的看顾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舍不得眨眼。 “阿姨,我爸爸呢?”半晌,凯文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了我。 “他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下午跟妹妹和阿姨一起玩,好吗?”他不会认生哭鼻子吧。 我有些担心了。 “那阿姨晚上要送我回家哟,爸爸一个人很无聊的。”小小的人却知道关心爸爸了。 我欣慰有这样一个儿子。 “好的,晚上阿姨一定送你回家。” “妈妈,晓凡也要去哥哥家玩。” “嗯,一起去。晚上就去哥哥家玩。” “耶!” 两个孩子欢呼着依旧摆着他们的小房子,还有马车和树木。 “这是白雪公主的小房间,还有小床。” “那马车呢,谁来架?”凯文满脸的困惑。 “不知道呀,妈妈还没给我讲完那个故事呢,才只讲了一半呢。” “晚上妈妈继续给你讲,好不好?” “阿姨,我也要听。” 声声的阿姨叫痛了我的心,却不知道如何让他改了称呼。 算了,慢慢来吧。 错过了凯文十八个月的成长,以后我要悄悄的进驻他的生活。 何时止了琴声? 阿威就站在我的旁边。 “姐,我们都吃过了。” “你也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我要带他们两个去外面的游乐场继续玩。” “好歹吃一点。也不急这一会儿的,是不是?” “那你去餐厅叫两个汉堡给我就好,我带着饿的时候再吃。” “对不起,西餐已经卖完了,现烤要等好久,可以等吗?”服务员尽职的回应。 “那中餐还有没有南瓜饼了”阿威还记得我喜欢吃南瓜饼。 “有。” “帮我拿两份四人份的。” “好的。” 我忙着跟孩子们收拾着地上的积木准备开拔。 咦!不对,这积木哪里来的? “阿威,装好了,你还给饭店吧。” 他却不理我径自放进了背包。 “妈妈,威爸爸从他的包里变戏法变出来的。真的,我和哥哥都看到了耶!” “是呀!”我配合着孩子眨眨眼睛。 “什么时候学得钢琴呀,认识你第一次听你弹呢。似乎还挺不错的。”我转头看向阿威。 “没什么了,小时候学了一阵子而已。” 只一阵子,太谦虚了点。 “孩子们,出发了,去坐船。” 两个小人已屁颠屁颠的跟着跑了。 楼梯上孩子们走的极慢,阿威不耐地又抱了两个满怀下楼。我忙跟了上去。 到了门口,南瓜饼已打包装好了。 一路欢呼着去游玩。 海盗船、飞机、火车、木马、碰碰车…… 嘻笑间一个下午的时光就从指间飞逝了。 夕阳西下,是鸟儿归巢的时候了。 “姐,我送你们吧。” “好。”我没开QQ,只好麻烦阿威了。 后排里坐在一边照顾着一双儿女,我的开心写在脸上。 道出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地址。心理有些胆怯了。 却终敌不过儿子灿烂的笑容。 车快到的时候,天易打了电话过来。 “到哪里了?” “快到了。”我淡然。 “我去楼下接你们。” “嗯。” 我挂断电话,心又开始忐忑。 转眼到了。 车停在小区大门口,那站在风口里的正是天易。 三个人鱼贯下车。 “姐,我走了。” “阿威留下吃饭吧。” “不了,姐,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好。” “晓凡、凯文,再见。”他忙同孩子们道别。 “威爸爸再见!” “叔叔再见!” 一溜烟的工夫,车已没了踪迹。这家伙看我们下了车就开得飞快。 依旧是我熟悉的木棉树,花还是每夜入梦的那些花,似乎从未凋谢过…… 进了房间,又有花香袭来,客厅里一束玫瑰插在精细的玻璃瓶中,两年多了,我拼命的工作养活自己与女儿,这花对我却只感觉是一种奢侈。 旧地重游。没有不安,也没有心酸,心坦荡荡地,给了他一个儿子,总也还了他的恩情了吧。 钱丢了,可以再赚回来。心失了,可以再拾回来吗? 餐桌上摆好了饭菜,有我爱吃的鲟鱼、苦瓜…… 还有鸡蛋羹,蒸得嫩嫩的,天易的手艺见长了。这一定是给孩子们准备的。 有了伙伴,晓凡吃饭从来没这么容易过,一小碗饭一会儿的工夫就吃光了,怪不得家里的阿姨总是说,人多吃饭才热闹,才吃得多。 我安静地吃着饭。一双儿女唧唧喳喳的一边吃一边说,还是小孩子最了解小孩子的心。 天易不停地给他们两个夹着菜。 “水清,吃一块鱼。” “好吃。比我煮得强多了,易,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的。” “经常煮,自然就精进了。”居然大言不惭。 吃过了饭,我分别给两个小精灵洗了澡。 想要回家了,明天星期五还要上班,不能再旷工了。 “把凯文哄睡再走吧。” 易,他抓住了我的弱点与不舍。 白雪公主咬了一口苹果…… 七个小矮人回家了,却发现…… 或许是白天玩得太疯了,故事还没讲完,两个孩子已悄然进入了梦乡。 我静静地望着孩子们的小脸,说不出的欣慰。 “水清……。” “嗯……” 我回首,他的眼眸继续燃烧着榕树下的那簇火焰,俯首侵上了我的唇…… 孩子就在床上,我挣扎欲起。却被抱起,低首的吻缠绵而上,手掌紧紧环住我的腰身再不撒手。 我瘫软而无助。 身后的门一扇一扇的轻阖而关。 “说,你不走了。”男声低低地在耳边邪魅的蛊惑心神。 衣扣已解开,手指欺上了我的柔软…… “说,你不走了。” “我……不……走……了。”身体里火蛇在游走,许久的寂寞倾闸而开,不耐的婉转低吟…… “易,我还没洗澡……”小小声的说着尴尬。 他抱着我进了卧室的卫生间,所有的障碍物一件一件撒落在地板上…… 心迷离的时候,空气里流通的是最平常的女儿心…… 天伦之乐…… 第30章红玫瑰 生物钟滴答滴答的敲响了晨的序曲。 阳光斜斜而入,迷离的眼慵懒的望着眼前陌生的房间,这是哪里? 披衣而起。 这是易的卧室,可是屋子里的一切都变了,崭新的床,崭新的衣柜,小小的床头柜上是凯文灿烂的笑容。 只窗帘是我记忆里的流苏,碎花的浪漫着昨夜欢爱的气息。 轻轻的打开小柜上的抽屉,只一张揉成团的小纸条,除此空无一物。 艰难的打开,只因纸团已几近凝固。 萱,我爱你,一生不离不弃。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天易即日 书呢? 夹着纸条的书呢? 那是蔓萱遣杜姨送给我的《孕妇必读》。 然蔓萱是希望我可以给她与天易一个孩子的。 许久的疑问扰了我两年多,或许今天我可以问个清楚了。 却有些担心,从前易是不许我提起蔓萱的,那一次在山间,我唯一一次问他“蔓萱喜欢竹子是吗”,他便弃我于山间而不顾…… 眉头,一阵惊悸。 无妨,我只守着我自己的日子,偶尔与凯文见见就好。我不会让他知道我的真心。 …… 剪蛋的香味恣意的飘进鼻子里,撩拨着肚子的空诚计。 好饿。 看向墙上的时钟,快上班了。 去餐厅。 孩子们早已穿戴整齐正安静的吃早餐。 “凯文、晓丹,真乖,这么早就起床了啊。” “阿姨,爸爸说你病了,让我们不要吵醒你。你病好了吗?”凯文的脸上天真的写着问号。 “好了。”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这人偷偷把我说成这样。 “妈妈,爸爸说吃过了早餐他送我和凯文一起去幼儿园,以后我就和哥哥一起喽。”晓凡得意的说。 “爸爸?你叫他爸爸了?”只我未起床的这一会儿工夫晓凡就被他给俘虏了。 赞。 “是啊,爸爸说他是我的亲爸爸,所以当然就要叫爸爸了。” “那么凯文呢?凯文叫我什么?”我期待着。 “叫阿姨啊。” 我语塞。 “叫妈妈,好不?因为我是晓凡的妈妈,所以也是你的妈妈。” “我有妈妈了,所以你只能是我阿姨了。对不起,阿姨。”童言无忌,心滴着泪。 “关了你手机的闹钟,你还是醒了,我已经帮你请了假。”天易一边把剪蛋的盘子一一放在孩子的面前,一边说着。 “不行,昨天已经旷工了,如果今天再不去,我就违约了。” “违约?违什么约?” “哦。没什么,只是一份普通的员工合同书而已。不对,你跟谁请假?” “你的顶头上司啊,德通分公司的商总经理。” “你哪来的电话?”我诧异。 “你手机里有存啊。她似乎很高兴听到我的电话呢,马上就同意了,说放几天都没关系,随你愿意。” “不行,我还是要上班,下周一有一个重要的客户要来访,我一定要准备好资料。” “不能不去?”他眸中滑过一丝祈求的痕迹,却转眼无影无踪。 “嗯,这很重要。” 他不再坚持。 我亦表情坚决。 吃了饭,他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我去上班。 一切自然的仿佛一个完美的家庭。 “妈妈再见!” “阿姨再见!” “晚上我过来接晓凡。” “几点下班?”不答反问。 “五点半。” “行。”他答应的极爽快。 我还是上班了。 打卡,收邮件,一份一份的看着桌子上堆成小山的资料。 商满珙进来了。 因为我耳边的“商总好”不绝于耳。 一抹阴影挡住了我窗前的阳光。 “准你假了,怎么还来?”强势的女声,我不喜欢。 “没什么,昨天已旷工,今天再不来,我似乎就违约了,我不会违约的。” “不算你旷工,是真的准你的假,从不知道你还有‘杨天易’这么酷的‘朋友’啊。恭喜恭喜!” 原来她手里的算盘已被她拨弄的光滑闪亮了。 “对不起,我很忙,晚上我还有约会。” “好。这是好事,我全力支持。随时可以给你假,不算违约,办公室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的。” 人一边说一边随着高跟鞋踢踏的脚步声隐去在门间。 中午,吃了饭坐在佑大的餐厅里不想离开。 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铃…… 只一声我便已接起。 是阿威。 “姐,上星期你说要买的‘盐田港’的股票进仓没?” “进了啊,我手上所有的家当都放进去了。”我认准的东西我从不手软。 “哇——哇——哇——,你要发财了。涨停呢。” “是吗?我都没时间看,今年特别忙。有啥好消息及时通知我哟。” 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直到阿威挂了电话。 我紧攥着电话期待它的再次响起。 奇怪陆枫和天易好象约好了一样都没有电话,倒是阿威亲切的给了我一个惊喜。 一个下午忙昏了头,终于准备好了一切的资料,明天的周末可以安心休息了。 下班了,走出大门,脚步习惯的向公车站踱去。 我的QQ还在家里。 嘀滴……嘀滴…… 喇叭不停地在身后吵,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去。 正想吼叫…… 对上晓凡和凯文灿烂的笑容。 天易下了车,引来许多女生的侧目,我瞥见居然有两个女人撞在了一起…… 真有这么帅吗? 原来我还真有福。 一束火红的玫瑰盛开在我的胸前,我忙接过钻进车子里,鸵鸟一样的想逃开。 这四周有无数的眼睛在窥视着我。 这些人有一半是我的同事。 事情有些不妙了呢。 明天,不对,不用明天,今晚我就会上了公司八卦的头版头条。 第31章爱上你是一个错 “妈妈,晓凡今天很开心哟。我和哥哥在同一班,有好多好多的小朋友一起玩,明天还去,好不?”一上了车,女儿就兴奋的说着一天的快乐。 “嗯,好的,以后就和哥哥一起去幼儿园。”这孩子已经背叛了我吧。 “阿姨,妹妹就搬到我家里住吧!我好喜欢跟她玩呢。” “那可不行哟,那阿姨就没人陪了呀。凯文不是也要陪爸爸吗?” “是啊,阿姨说的对。爸爸,明天星期天我们要去看妈妈了。” …… “哦,好的,明天去看‘妈妈’。”半晌他终于回应。 我依旧微笑抱着晓凡坐在怀里,温暖的柔软贴着我的胸口,踏实了我的心。 原来岁月可以让心坦然的承受更多的痛…… 两个精灵象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只与我一起安静的坐着。 车内的静谧有些灼人。 广播音乐台的播音在天易适时的旋拧下越来越大声。 这里是广播音乐台,欢迎收听由小心和坤宁为您主持的音乐节目。接下来一首好听的歌送给大家…… “人生有许多难关要过 自古是情关最让人难受 …… 请你告诉我爱上你是一个错 别让我漫漫长夜守寂寞” 这里是交通广播台,这是一条许先生发来的信息,在虹桥路中段有两辆车追尾,造成交通严重堵塞…… 咔嚓,苏汐洋的“爱上你是一个错”还未播完,天易已经把音乐台换成了交通台。 …… 窗外是我陌生的路段,少了常见的棕榈树,只满目的草坪中半人高的暗红色叶子的植物,暗红与葱郁的完美契合与亮丽。 好美。 “要去哪里?” “阿姨,去我家呀。” “天易,送我回家吧。” “吃过了饭我自会送你回去。” “为什么别墅卖了?公司出问题了?”我奇怪。 “没有。蔓萱住别墅,我带着凯文出来住很久了。” “哦。”我轻应,原来如此。 再不想多问,从他的口中听到蔓萱的名字已属诧异。 车在一幢约有五十多层高的大厦前拐弯,再进了地下停车场。 下了车,我一手领一个孩子只慢慢向大厦的电梯入口处走去。 天易泊好了车,快步的追赶上我与孩子。 五部电梯,所经之处人皆暴满。 走到最里面的那一部电梯前,按了按钮,默默等待。 这一部等候的人似乎少了很多。 6、5、4、3、2、1…… 红灯闪烁,天易抱着晓凡,我紧握凯文的小手进了电梯。 原来这部电梯只乘载最顶的十个楼层的人。 上来的人一个一个的下去,直到剩下我们四个人。 出了电梯我知道我们的位置在最顶楼。 楼中楼,这里比公寓又大了几倍。木质的地板,雕花的楼梯扶手,凯文带着晓凡爬着楼梯向楼上走去,我赶紧追过去,举着胳膊护着孩子们,总是怕他们一不小心摔倒在楼梯上。 长长的一个回廊,回廊两旁是卧室吧,每一扇门关住了一个世界。 而回廊的尽头是一个非常宽敞的露台。 咖啡色的玻璃窗外,角落里是我熟悉的金盏菊和月季花,原来昨天的不见是因为它们搬了居所…… 迎风而立,轻纱的丝巾随风舞动,我眸中有一幅画,是夕阳隐没间的黄昏与夜的交织…… 第32章信封 晚餐自有佣人代劳,我安静的看着凯文和晓凡一边用餐一边不停的嬉笑,心理凄然,这两个孩子我始终想不出最好的安排。 饭后的水果是苹果,我拿了牙签插在切好的苹果上,一一递给孩子们吃着。 “天易,我要回去了,太晚了。”我记得他曾说过明天要去见蔓萱。 “等等。”他捧了一大叠的卡通动画书放在孩子们的面前。 然后扯了我的手进了书房。 轻轻的关上门,佑大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我和易。 “一定要回去住吗?” “是的。否则你留得住我一时,却留不住我一世。我终会离开的。”我的决然溢于言表。 他点点头。 “的确。你有本事可以把你自己隐藏到最好。我花了两年多的时间都未找到你。” 我哑然失笑,那是商满琪在帮我吧,用一个“莫清”的名字在德通登记,任你是谁也不可能通过任何渠道探听到莫清就是莫水清吧。 “两年前这房子就是用你的名义买的,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什么?”我讶异。 “这个给你。等你看过了之后我再拿新的给你。但是一定要来我这里拿。” 一个约有一本书厚的信封经由他的手放在我的掌心之中。 我记起第一次见面时易也是给我一个信封,是一把钥匙和2000元钱。 那已经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呢。 这一次是什么呢? 我困惑了。 无声的将信封放在了背包里。催促着天易送我和晓凡回家。 一夜未归,保姆和房东阿姨一定在碎碎念了。 将凯文交给佣人,天易便开车送我和晓凡回家。 “为什么不让方凯送?”这两天一直没见到过方凯,我有些奇怪。 “他……有其它的事,他没有时间。”好象有点怪,我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哦。大家都还好吧!”我脸红了,这么久了才突然问候一下欧利的老同事。 他顿了一下,方说道:“大家都好。” 让我隐约感觉好象有什么事要发生。我的第六感一直很准,似乎是不好的兆头。 “如果你一意不想搬过来住,就在这附近租一套房子吧,这样也方便照顾凯文。而且我也可以经常看到晓凡。” 易的说法不无道理,久未见到孩子时,我虽然心理有无限的牵挂,却已经习惯了思念和不见,但一经见面,母亲的天性已无法割舍,我没有办法忽视这份血脉的至亲。 “好。”我同意。 在孩子的问题上我选择投降。 晓凡在车上就已经睡了,丰田车在芒果树间停下,奇怪怎么还有一辆没见过的车也停在这里? 难道有客人? 我抱了晓凡下了车。天易忙将孩子接过去抱在怀里,随我上楼。 一层一层的楼梯走过,终于要到的时候,我迎上了等在门口的陆枫电光火石般的眸子,似一头欲爆发的狮子,风雨欲来。 “陆先生,我想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你没必要再介入水清的生活吧。”易的怀里抱着孩子,似宣布着他的特权。来势汹汹,比陆枫更快。 我奇怪,他从何而知我与陆枫曾经的关系。我不记得我有告诉过天易。 “我想,我们都没有资格进入她的生活吧。必竟我们都结婚了。我来,只是找水清叙一下同乡之谊,我想杨总应该管不到水清的私生活吧?”一样的咄咄逼人,不改当初。 “不要吵了,我很累,谁都不想见,都请回吧!”我闭门谢客。 两个人见我态度决然,对望了一下终于不甘愿的下楼而去。 我将晓凡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望向窗外,两辆车子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先后开走了。 梳洗一番,已经很晚了。 好奇心作崇,我打开了天易的信封。 信封里又一个小号一点的信封,里面却是那套楼中楼的产权证及相关资料,房子的主人清清楚楚的写着:“莫水清。” 原来易的确买了这套房子送我。只是我真的不想住。我喜欢有自己的窝,过自己的生活。我一一收好,再整整齐齐的放回去。 而另外的却是一本大32开的日记本,精致的封面上,碧绿的草坪上一对情侣正开心的放着手中的风筝,一只五彩的鹰在空中飘飞…… 轻打开,四个字映入眼帘:蔓萱手记。 原来这是蔓萱的日记。 “青春圆舞曲”的乐声响起。是短信。 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声音隔外的空灵,隔外的落寞。 是天易。 “之所以请你看那本东西,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对蔓萱不过是一份责任,而孩子们需要母爱和父爱,更需要一个完整的家。我会争取,也请你给予。易。” 到底是怎样的故事令蔓萱病倒,令天易不胜纷扰,如今终于可以慢慢揭开这神秘的面纱了。 心期待着,也茫然着。 第33章手记之牵手 农历十月初十 今天,姐妹们相约去郊游,去天青山踏青爬山,我穿了中袖粉红的T恤衫、粉红的运动裤和运动鞋,戴着长长遮沿的旅游帽,开心的坐在豪华的旅游汽车上,似乎粉红于我便代表了青春代表了朝气。 到了天青山脚下,十几个男孩女孩欢呼雀跃着准备爬山,我与巧芬、曼珍一起,各自背着背包随着大部队一起享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山路陡峭,却一路清泉流泻,热了就掬一捧水,扬在脸上,凉凉地舒服着你的心。 大队人马走在半山腰,我突然发现了一片极美丽的拳头大小的花丛,淡紫的花,花边渐渐的由紫到白,桔黄的花蕊远望去正随风颤动。 我兴奋的跑过去,只折一支,只因为太喜欢,这样就无损那一整片的灿烂吧。 拿在手中,正欲返回。 忽然,“别动!”,这一声惊叫吓得我再不敢动分毫。 一个男生握住了我的手,我眼前是一条碗口粗的蛇,头伸得长长的,吐着信子,似乎正想扑过来。 我瘫软了身子,一动不动的靠在男生的怀里,贪婪的要汲取一份力量的支持。 就这样僵持着,我们望着它,它望着我们,随后,奇迹发生了,蛇“吱吱”地叫着走了,转眼就没入了草丛中。 我一下子跌坐在青草上,男生轻拍着我的背,“不怕,其实蛇也是通人性的,你不犯它,它自然不会犯你。” 我转首,却是一个高大俊美的男生,我莞尔一笑,转身跑了。 那一天在回程的路上,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杨天易”。 …… 农历十月十七 今天,中午天易约我吃晚饭,我想也不想的回绝了。 他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晚上我要请你吃饭。” 他朗朗笑着挂了电话。 那一天我们约在了一家陕西风味的小店里吃晚餐,我不记得我们都吃了什么菜,只记得我吃得开心,笑得灿烂,谈得更愉快。 …… 农历十月二十八 我知道我恋爱了,每一刻的闲暇眼前都是天易的音容笑貌,却无奈我们分别在这个城市的南北两极,总不能不顾了工作天天约会。 渐渐地电话成了我们联络爱的工具。 他常常在半夜三更跑到路边用公用电话打给我,他说这样子才便宜才不会浪费。 我便靠在柔软的枕头上,一边与他低低絮语,一边想象着他站在昏黄路灯下给我打电话的情景,三十分钟、一小时、甚至两个小时。时间总是在指间吹弹而过。 我说我舍不得挂掉电话,挂了这一夜又将无眠。 他说在我们讲电话的时候,他好希望我突然出现在他高高的身影后,然后搂住他再也不撒手…… 这些天,我连在梦里都是笑着的。 因为我好幸福。 …… 农历一月二十八日 今天是我和天易认识整整一百天的日子。 我与他原只是这异乡里两颗孤独的灵魂。 悄然走到了一起,才发现原来爱情是这样的美好,曾经的孤独已是过去。 虽然我们没有自己的事业,只是四处流浪的打工者,但是我们珍惜了彼此,便拥有了自己的天空和世界。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玫瑰花海,在我小小的房间,他执起我的手,轻轻对我说:“蔓萱,嫁给我。” 整整一百天,仿佛短暂仿佛漫长的一百天,我给了他我最真的心。 我反握了他的大手,坚定地眼神告诉他:我们会一直幸福的走过一生。 …… 农历大年初三 短暂的七天年假,在天易的家乡,我们简单举办了我们的婚礼,而后我们携手一起回到了我们工作的城市。 这里是我们爱的见证,总不舍离去。 天易说,他一定要在这个城市里混出个样来,给我不愁吃穿的人生,让我从此不再辛劳。 我只不在意,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便一切都好。 …… 这是蔓萱的日记,记载着她与天易在爱的天堂里所有美好的过往与点点滴滴。 这曾经的最最美好的爱便是天易一直不舍蔓萱的缘故吧。 那么后面的日记呢,我期待着想要一睹为快。却记起:如果我要看新的日记,就必须去天易那里拿。 原来这日记即是他与我相约的筹码。 天易与蔓萱仿似两粒沙,而我呢,我是被浪花卷起抛在沙滩上的一株小小的水草吧,我闯进了他们的世界。再带了另两粒小小小小的沙…… 遐想至此,我有些慌乱了。 合上了整本的手记,静静躺在床上,晓凡的呼吸透过寂静给了我真实,黎明的光线一丝一丝的醒来。 我困了,这样的一个星期天,我可以睡到天昏地暗,只睡梦里我才最安心平静。 只盼晓凡不要吵我。 第34章迷离的真相 “妈妈,快醒醒。”朦胧中是晓凡的声音。 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一丝阳光刹时刺进了眼眸。 “晓凡,你真淘气,妈妈还没起床,不要拉开窗帘呀!”我下意识的用手臂遮挡着阳光。 “妈妈,不是我啦。是威爸爸来了,还有一位叔叔,就是前两天在公园里见到的叔叔也来了。” 什么?我一骨碌爬起来。 丝质睡衣的吊带斜斜的挂在肩上,天啊,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阿威你给我出去。”我大吼着。 “好,好,好。我闭了眼睛马上出去,绝对不侵犯肖像权。” 一大一小的脚步声从床前经过,门咔嚓关上了。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的起床,洗脸、刷牙、梳头发,再换了一套家常的便装。 忸忸怩怩的从卧室里走出,客厅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威爸爸,我在这,快来抓我呀。”晓凡正开心的在玩捉迷藏。银铃般的笑声溢满了整个室内。 阿威极配合的左突右进,却始终抓不到晓凡。 一定是他固意的,只为了让晓凡开心。 而沙发上,是陆枫,拿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与晓凡和阿威的欢闹相比,这又是一个极端的世界。 “什么时候来的?”我讪讪地说。 “比阿威早了一会儿而已。” “说什么只一会儿而已?我才是刚到呢,阿姨说他已经等你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却一直嘱咐不许吵醒你。” “哦。我昨天睡晚了。阿姨呢?” “去买菜了。”晓凡细声细气的对我说。 “水清,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我转首看了看晓凡和阿威,“这里不行吗?” “就去草坪上坐坐,离开家乡三年多了,好容易再遇到故人,总要叙叙旧吧。” 故人,这的确是事实。 “好吧。”我却小心眼的记起了学术会上他弃我于不顾的情景。 只穿了拖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楼下的花圃不知何时种了一排小小桔子树,还没注意到花开,而此时却是金桔满枝头,葱绿与桔黄掩映的花丛令人踏实而安然。 静静的寻了一处草坪抱膝而坐,,早春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了我的心怀。 “那一天,我再回去找你时,已找不到你的踪迹了。”话语里是满满的遗憾。 “那一天,我是你的听众,我就在台下欣赏你滔滔不绝的文采。” 一个‘那一天’我把他顶了回去。 “你也在会议上?” “是的。是你的妻……子……给我报的名。”我一字一字的说道。 “又是阿琪?” 我眼见陆枫一拳头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也不能怪她安排了我们的见面。总是你不屑看见我,所以转身便走了吧。”我小女人的心胸终于显露出来。 陆枫曾经是我最爱的男人,却也是伤我最深的男人吧。 “水清,如果你愿意,我宁愿摒弃商家的一切与你一起重新开始。” “如果我不愿意呢?”难道我不愿意你就继续你现在的生活吗?如意的算盘真的这么好拨吗? 沉默无声。 “这才是你现在最真实的一面。从分手到现在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喜欢做着灰姑娘梦的小女孩了。” “水清,你不要激动。” “陆先生,请回吧,我想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下着逐客令。 “我承认当年是我错了,但是我也受到了惩罚,这三年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丝的幸福与快乐。” “那么我呢?在我受尽屈辱受尽折磨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只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吧。” “我没有。” “三年前你在哪里?你有没有住过永厝路二十一里?”我终于揭开了我心底深处的那块疤。 “让我想想,这地址好象很熟悉。” 我凝神望着他。 “水清,我好象真的去过那个地方。是阿琪喝醉了,刚好住在那条街上的东悦酒店里。” “你确定?” “是的,因为那天清晨阿琪还没有酒醒,一直嘟囔着饿了,那时酒店的餐厅还没有开工,我就去弄堂里的一个‘早餐工程’上买了她爱吃的玉米和煮鸡蛋。” 是了,我曾经呆了半年的那个牢笼的弄堂口,真的有一处卖早餐的。只是那时候的我很少在清晨起床,从未去注意过那小小的一个摊点。 “因为买早餐的时候被一个男人撞了一下,差点把小贩的摊子给撞翻了,引起了口角,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见了鬼了。难道这只是巧合而已吗? 看陆枫的样子真的不象说谎,这么久的疑问被他轻描淡写的解开,我兀自不信,却也无可奈何。 神思飘渺间听得阿威的喊声:“姐,快回来,晓凡的手被烫了。” 我忙着三步并做两步往家里跑去。 推开了房门,触目所及是茶几旁碎成一地的热水瓶,地上的水还冒着热汽,晓凡的哭声从卫生间里传出来。 我奔过去,是阿威抱着她在用凉水冲洗。 伸手从小抽屉里取了一管‘三七’的药物牙膏,挤出来,轻轻的涂抹在晓凡泛红的小手上。 “晓凡乖,不哭,呆会儿妈妈带你去找哥哥玩,好不?” “好啊好啊。”孩子破涕为笑。 出来却是阿威在帮忙收拾地板,而陆枫似乎进退两难的站在门口。 “水清,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吧。” “好。”我点点头。 虽然他迟来的答案只给我牵强的感觉,但总比我没来由的想象要好许多。 商满琪,似乎那份残局里也有她这一个‘黑子’。 第35章宜室宜家 晓凡终于不哭了,我烦累的坐在沙发上。这个小鬼真淘气。 “以后再玩捉迷藏的时候要先把玻璃之类的东西收起来,然后才可以玩,听到没有?”我数落着晓凡和阿威。 “是!遵命。”阿威一个立正站在客厅中央,认认真真的模样倒把我逗笑了。 这家伙,只要他愿意,总是有办法带给你无尽的欢笑。 “姐,你那股票涨老高了。还不抛啊?” “随它去吧!最近没心情。” 心思迷离在刚刚与陆枫的对话中,还有天易和蔓萱,我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再无心情去理其它的事情了。就任其自然吧。 音乐响起。电话来了。 “喂!你好!请问你是找我妈妈吗?”小鬼早已帮我接起电话,还学得有模有样的。 …… “爸爸,我手烫伤了,我要找哥哥玩。”晓凡娇滴滴的央求着。 …… “好哇。我拿给妈妈。” 我听不到天易的声音,但晓凡将电话递给我的时候笑的比花儿还灿烂。 这孩子一定是又把我算计进去了。 “你好!”我依旧礼貌而周到。 “晓凡的手烫伤了,是吗?”语气里满是关切。 “是的,不碍事的,我已经处理了。” “我呆会过去接你。我答应了晓凡让她晚上住我那里。你也一起来吧,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不要!”‘要’字还没喊完,天易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耸耸肩,对着阿威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姐,你要出去,是吗?” “嗯,好象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商量吧!” “那你收拾下东西,准备一下吧。我也要走了,都来了半天了呢。” “那好吧。股票有什么好消息要及时通知我哟。天易可能是有什么急的事情!电话里的口气很急!” “有机会把你那宝贝儿子带回来给我玩几天吧!” “才不呢。”看着阿威一脸的‘奸笑’,我才不会上当。 “下雨了耶,姐,你呆会出去要记得带伞。” 这男人比女人还婆婆妈妈。走了也这么罗嗦。 刚刚还是风和日丽,这会儿窗外已细雨霏霏,忙进屋收拾了晓凡的衣物,姑且就让她与天易亲近几天吧,本是父女两个,再怎么分开也割不断那份亲情。一如我每时每刻对凯文的惦记般。 还没收拾好东西,楼下的喇叭已急切的响起来。 这么快…… 赶紧领着晓凡,拎着大包小包向楼下冲去。 “上车。”天易催促着。车门已开,我快步冲上去,雨不大,不用遮伞。 “什么事这么急?”似乎是刚从蔓萱那里出来还没回家的样子。 “回去再说。”望了一眼孩子们,天易噤口了。 ‘雨刮’一摇一摆的在车窗上晃动,雨帘低垂,忧郁的空气只让人凭添一份阴霾的感念。 “你拍一,我拍一,咱俩一起织毛衣;你拍二,我拍二,门前有个店小二……” 两个小家伙早已开心的玩在一起,欢笑声打破了阴霾与静寂。 “晓凡的手没事吧?”天易一边开车一边转首望了晓凡一眼。 “没事了,不然哪里还能这么开心的拍手。” “那就好。” 再无言,只有孩子们的笑声依旧。 吃了饭,孩子们在游艺室里堆沙子。把海边的沙子搬到家里来玩,这种新鲜的主意,大概也就只有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才有吧。我感慨。 一壶水,一包茶,两个茶杯,两个人。 楼顶露台的圆形玻璃桌上,品着茶香,赏着灯火阑珊的夜景,偶尔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心迷惘了,宜室宜家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醉在这样的夜色和亲情下,只这一刻,我迷失了我自己。 “水清,明天开始我要出差七八天,我想来想去,只有你带凯文才最合适,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喜欢带了。” “对不起。”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凯文他一直以为蔓萱是他的亲生母亲,所以不肯认你。” “小孩子的心肠,我不会介意的。”话虽如此,鼻头已酸了又酸。 “今天去看了蔓萱,她的病反反复复,换了很多医生,也不见起色,原本打算待她好了,可以自理了,我自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可是……” “天易,现在已经很好了,能与凯文在一起我真的很知足了。”我轻轻打断他的话。 男人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吧。我只希望顺其自然。 “依你的意思,我在对面的吕虹花园里租了一套房子给你,这样比较方便将来带孩子。这几天你暂时住我这里,等我回来再帮你搬家,好吗?” 想的这样周到,又兼顾了我的心情,说实话,我真没有说不的权力了。 “明天几点的车?” “上午十点。” “哦。那我不送你了,我还要上班。”想着明天要对付商满琪,我颇头痛。 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晚上八点多了,两个小家伙要睡了。 忙起身跑下楼去,哄了他们洗澡睡觉。 待孩子们睡着了,天易牵了我的手进了最里间的一间卧室。 “水清,这是早就给你准备好的房间。” 一个加长型的衣柜,两米多宽的大床。窗前一株吊兰挂在棚顶,绿纱一样的枝叶轻漫而下,好美好雅致。 嵌在墙壁里的梳妆台上,摆了一个银色的相框,相框里是我斜倚在棕榈树上古怪精灵的笑靥。而镜子里有我更有天易,我望着镜中的他,他亦望着我…… 迷失间轻启贝齿,我缠上了他的颈子,我就知道,我来了,就一定会忍不住着了他的道…… 这男人,让我又一次丢了我自己。 脑袋里的那团麻已抛在脑后,疯狂的与天易交缠着,再也不管天和地,这一刻,我成了欲望的俘虏。 “有人在看。”天易在我耳边低语。 “谁?”我星眼半眯,又骗我。 “镜子里的你我啊。” 邪邪的轻笑里,我的粉拳追身而上。轻轻的律动旋舞了一室的旖旎…… 这是我的家,只除了那一纸名份。 第36章针锋相对 早起与天易一起送了孩子们去幼儿园,顾不得与天易道别,便急忙先回了家再开了QQ去上班。 正是星期一,路上的车子特别多,左突右进也只能龟速前行。 终于到了,眼见大门口空无一人,我就知道我迟到了。 停好了车,急急的去打卡,嘀嘀的响声,天啊,我迟到了二十多分钟。 疾步至办公室,人还未坐稳,电话已响。 看着内线的来电显示,我头大了。 “你迟到了。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还未回应,商满琪已挂断了电话。 慢吞吞的起身,不安却也无畏,想我莫水清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才不怕鬼来敲门。 总经理室的门大开着,这倒不是她商满琪的一贯作风,仿佛有些沉不住气了。 似乎敲门已没了意义。 直接进了办公室,大刺刺的坐在她对面的转椅上,直视她超墨镜子后的眼睛,不想输了自己的气势。 她竟无视我的存在,低头看了几分钟的文件,然后起身,亲自去关了办公室的门。 这倒奇了,从来都是颐指气使的她如今倒勤快起来了。 我干坐了几分钟,无聊至及,腿已发麻,只盼她立马过来见真章。 “你见了阿枫,是不是?”一副诘问的口气。 “是。你不是很想我见他吗?例如两年前的那个学术会。” “见了又如何,还不是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倒是你跑到海边去哭了鼻子呢。” “既然这样,你就没必要怕我们再见了吧。必竟我们还是同乡。” “莫水清,我告诉你,阿枫他不会离开我的,想当初我只一句话他便同你分了手。只有我才能给他他想要的一切。所以,你别得意。” 山雨欲来风满天。 其实底气不足的是她,所以她才找了我来。 我笑笑,耸耸肩。 “商总,我们只不过是一起叙了叙同乡之谊,你又何必多心呢?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就出去了。商总留步。” 说完我便起身离去。再不管她歇斯底里的吼叫。 这女人拴不住丈夫的心,却把责任推到了我身上。 岂不知那份久远的初恋早已被我淡漠,那分手的原因也早已被我猜出,市侩而已,俗人一个,我实在没必要为这样的男人去惹了自己的一身不是。 此刻,对枫,我心已怒极。 回到座位上,收起疲惫的心,我安心工作,再一个月我就可以脱离这个牢笼了,就可以象鸟儿一样自由的飞翔了。 中午,用餐时,一边吃饭一边想着一对儿女,一抹笑挂在脸上。 小肖端了他的午餐坐到我对面,“水清,刚快下班的时候陆总来了。好象还问起小张你在哪个办公室工作呢!” “哦,前几天我才知道,他居然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同乡,只是后来改了名字,所以你第一次告诉我时我还不知道是他。” 我急急把同乡讲在前面,只不希望落人口舌。 “这样啊。我提议这个星期六我们三个聚一下吧,都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不管怎样,总比其它人要亲的。” “不了,我星期六还有事,早就约好了的。” “哦,那就改在下星期六吧,总不会你连下个星期六也跟人家有约了吧?”这家伙甩不脱了。 “好吧。”我只好答应。 许是早春的雨季到了吧,午后又下起了雨,清爽的空气正适宜工作。 桌子上的资料都极重要,我一份一份的认真看着,不敢有半点马虎。 一道阴影斜掠过来。 不期然的抬头。 是陆枫。 “与小肖说好了,下个星期六一起吃饭,不见不散啊,水清。”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已退了出去。 原来这两个家伙早已把我算计了进去。 也罢,我就带了孩子过去。 想起晓凡和凯文,心底的温柔如涟漪般轻散而开。 溢满了波光的心怀只盼着马上下班去接我的孩子们。 窗外却雷声阵阵,一声响过一声。 我心理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第37章双生失踪 还没下班,早已收拾好了桌子上的文件和资料,要去接孩子们,我还真不能偷懒。 准时打卡,去了停车场开了QQ,急匆匆的向幼儿园驶去。 一路依旧雷雨交加,乌云滚滚,厚厚的似乎再也见不到阳光般。 喇叭被我按得几乎沙哑了,车速却只能龟速,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车流量大,不论你如何心焦也只能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间急急而过。 终于,我到了幼儿园。 因为雨天的关系,天早已暗黑了。 车停在传达室门口,“大爷,我来接孩子,帮我开一下门吧。” “孩子们都走光了。刚刚我还去检查了一遍。太太,一定是你的亲戚帮你接走了吧。” 我慌了,脑袋里嗡嗡作响。 天易上午的飞机就走了。昨夜已嘱咐我一定要带好孩子,还说要我亲自接送。 难道他回来了? 我拿起电话,慌乱的按着熟悉的电话号码,“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照理飞机四个小时总该到了啊。天易应该不在飞机上才对。 “大爷,还有老师在吗?” “哦,小文老师好象还在,我帮你叫一下。” 老大爷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按了免提,铃声响了半天,却无人接。 我抬首望向眼前涂满花花绿绿图案的幼儿园,居然有一间是亮了灯的。 急忙跑进去,转眼已冲进了二楼那个亮灯的房间。 来不及敲门,推门而入,一位女教师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打着键盘。 网上聊天吗?此刻我已没了悠闲。 “老师,你好!请问一下你知不知道杨凯文和莫晓凡是谁接走的。” “凯文?”乍听这名字,老师似乎在努力的回想着。 “就是双胞胎的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哦,我知道了,幼儿园里就那一对龙凤双胞胎,我不知道名字,去认得,长得极可爱的一对孩子。” “你知不知道是谁接走了他们两个。”我急了,别讲废话啊。 “好象是一个男的接走的,临走时那男孩还亲热的骑他的脖梗呢。” “你亲眼看到?” “是的。我刚好送我们班一个孩子出去,看到那一对双胞胎时,不禁多看了两眼。所以很清楚的记得。” “那男的长什么样,有多高?” “中等个,一米七左右吧,皮肤黑黑的很健壮。” 我头晕了,记忆里似乎没有这个人啊。 “谢谢你。”我冲出去准备先回家看看再说。 也许是天易和凯文熟悉的人接了孩子们离开了也说不定 也许这会儿他们已经在家里等我了呢。 开了QQ连闯了几个红灯,先到了大厦,进了电梯数着数字,终于到了那套属于我名下的楼中楼门前,取了陌生的钥匙开了门。 急推开,室内却无声响。 不在。 再进了电梯下得楼去。我的头痛得厉害,却强忍举步去了停车场。 一路风雨无阻的开向我那个芒果树间的蜗居。 熟悉的楼与树在我眼前急切的晃动,而那扇熟悉的窗似乎是黑的,并没有灯光溢出。 人好累。努力爬至房门口。 咦!那不是陆枫吗? 我却没了说话的力气。 只手开了房门,黑暗席卷而来,我顺着房门缓缓滑落,坐在地板上眼前一阵茫然。 “怎么了?水清。”那样关切和心焦的怜爱已毫不掩饰地写在了陆枫的脸上。 泪水刹时滚落。 “枫,我的孩子不见了。” 而后,我便迷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睡去。 醒来,雨会停歇吗? 第38章焦灼 幽幽醒来时,是我熟悉的暗夜里的窗,熟悉的鹅黄碎花的床,而床侧没有晓凡均匀的呼吸,安稳的睡颜。 手心温热,被一只大手紧紧覆住,柔软却有力。 “我昏睡了多久?”猛然想起凯文想起晓凡,心又慌乱了。 “半个多钟头而已。” “凯文和晓凡有没有回来过?”明明知道答案,可是我依然满心期盼。 “没。”陆枫似乎不忍高声而低语。 轻而低的一个字残酷的飘进耳鼓,余音似万箭穿心般疼痛。 “我的电话呢?拿给我。” 陆枫不语,从我的小小手提包里取了电话,径直放在了我手中。 倒背如流的天易的手机号码在我指下眨眼就跳跃在手机的屏幕上。 没有我熟悉的音乐,也没有滴滴的占线声,依旧只有“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无助的垂下了手壁。 此刻我的智商几乎等于零,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给我答案? “是不是阿威接走了他们呢?”陆枫的话仿如天籁,让我又多了一份希望。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会是阿威,一定是阿威。只有阿威才会让凯文骑着脖梗吧。 不对,阿威一米八的身高啊,皮肤不白却也绝不是黑黑的那种。 还是先打个电话问问吧! “喂,阿威,你在吗?”每一次的接通我都是习惯的等待阿威叫我一声“姐”。而这次我已等不及。 “姐,怎么了?” “凯文和晓凡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没有啊。怎么了?”又一个‘怎么了?’,我听得清楚他询问中的焦急,两个孩子真的不在阿威那里。 心又失落了。 “我下了班去接凯文和晓凡的时候,发现……发现他们不见了。” “姐,你先别急,我马上就到。” 阿威‘通’的一声挂了电话。我想象着他此刻一定正火速向我家而来。 趁着这空档,我打给了靳芳,在这城市认识晓凡的人廖廖可数。却依旧是失望的挂断了电话。 阿威已飞一样的冲进了我的房间。 “姐,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我简单描述了一下下班后的情景,不敢漏下半个字。 “方凯,你有没有问过他啊,凯文认识他啊。”当局者迷啊,一语惊醒梦中人。 方凯差不多就一米七高吧,皮肤也黑黑的。 这样想来,仿佛被凯文骑脖梗的那人便是方凯一样,我拨过去,却是同天易的电话一样,关机。 暗夜里又有人开了一个棋局,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暗暗的调换每一个黑子,无论我的白子如何躲避,都逃不掉被吃掉的命运吗? 不行,我不能在家里枯等着。 我要出去找他们。 “姐,我出去找找,也许可以碰得到他们。”阿威若有所思的沉稳道。 “我也去,我拿着手机,无论有任何消息都要告诉我。”此刻我却镇定了。 而陆枫,在于窗前伫立了许久后,终于开口了。 “我来开车吧,这个时候你不适合开车。” 我点点头。 雨依旧下着。已悠然下了两天了,车灯前雨丝斜斜的坠落凡间,迷朦的似乎在倾诉一个哀凄的故事。 “雨刮”辛勤的摆动,仿似暗夜唯一的舞动,却也止不住奔泻不止的水流。 那沿窗而下的是焦灼与无奈。 我的眼眸猫一样搜索着眼前的每一个角角落落。 就这样,及至天明。 “水清,我们回去吧,你已经一夜未眠了,我们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也不是办法,也很难有收获。” 我无语。踏出车外,任泪水与雨水一起交融,再不分彼此。 一把大伞遮在我的头顶,雨水暂时被阻隔在这一方伞外。 我大吼着,“我要凯文,我要晓凡。”我疯狂的捶着枫的胸膛,他只一支手臂撑着伞,一支手壁缓缓揽住了我颤抖的肩,我趴在他的肩上失声恸哭,全然不管鼻涕和泪水弄皱了他的衣衫。 “水清,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耳边是他轻轻的低喃。 那低喃蛊惑了我的心神,悄悄的我安静了,回到车内,失神的望着雨水滑落的玻璃窗。 只想回家,期待奇迹,期待上天的恩赐。 双手合十,我默默祈祷。 第39章猜疑 天朦朦的亮起来,却依然扫不尽细雨的阴霾。雨滴敲打着黎明,有声却似无声,静寂的只让人恐慌。 突然,电话响起,是谁? 一整夜我的电话从未离手,我只希望无论是谁,是绑架还是其它,总该有人打我的电话告诉我孩子们的行踪。 即使是剪熬也总比无声无息要来的痛快。 这铃声响得让我惊悸,荧屏上是一串我陌生的电话号码,紧张的按下接听键。 满以为会是绑架者的阴笑,然而却不是,是我熟悉的声音,竟是商满琪。 “阿枫在?是不是?请让他接电话。”声音里没有了盛气凌人,只透露了无边的幽怨。 也许没有女人可以忍受男人彻夜的不归吧。 我竟是牵连了陆枫。 我错了,我把电话递给了陆枫。 听不到商满琪在讲什么,只有陆枫的简短的回答“嗯,嗯,嗯”。 连着三个“嗯”字,电话挂了,一切又回归到最初的雨声。 为我,他竟然关了手机,让另一个女人徒然心伤,徒然等待,难道他不怕暴风雨将会来的更猛烈吗? 我怕。 噩梦又袭来,我被绑在床前,几个男人无视我祈求的泪水,邪恶的刺透了我的身体,而窗外是陆枫的背影,难道他看不到我吗?为什么他不来救我? 孩子,我只盼这一幕不要发生在他们身上。我情愿我的梦魇依旧,只要——只要我的孩子们毫发无伤。 商满琪! 突然我心悸了,三年前我的噩梦开始的那一个清晨,她似乎就在我的附近。 而此刻,在我的孩子失踪的时候,她居然打了我的电话来找陆枫。 或许…… 我不敢想了。 “陆枫,让我下车。”虽然只是我心底百转千回的疑惑,可是我已不能再与陆枫一起,必竟他之与商满琪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 车依旧在雨中急驶。 “让我下车。”我嘶哑地吼叫着。不顾一切的开了车门,车速骤减,人已滚落在泥水中。 我只手护着我的手机,只有它才会给我希望和光明。狼狈的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往回家的路上走去。陆枫的车跟在我的身后,不停的按着喇叭,我恍若未闻。 终于没了喇叭声,银色的车从我身旁经过,却突然一个转弯停在我的面前,诧异间他人已至我的面前,一把抱起我,雨水顺着裤管滴下,我拼命的挣扎,却拗不过他的蛮力,猛然狠狠的咬着他的手臂,有血渗出,和着雨水染红了衣袖,却止不住他的脚步。 我又回到了车内,他利用了他驾驶员的权利将车门上锁,我出不去了。 车内静极了。我冷得瑟瑟发抖,他递给了我一条毛巾和一个抱垫,我无声接过却放任水珠在额头滴落。 陆枫他也湿了全身啊。 良久,他燃了一支烟,轻轻吐着烟圈。 “水清,你这个样子,只会在孩子没找到之前,你自己先病倒了。” 我无声,心抽痛,他说的没错。 “我曾经被囚禁在酒店接客,似乎那一次与商满琪有着关联。而今天她的电话证明她知道我的孩子所发生的一切。” 我将那天清晨我看到的那个神似他的背影,以及他曾给我的答案,串联起来一字一字认真的分析给他听。 陆枫狠狠的掐灭了烟蒂,车子已停在了芒果树下。 车门解了锁,我举步回家,再也没有回头。 而身后,陆枫的话一字一字清晰的飘进我的耳鼓。 “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雨不知何时已停了,却未散尽,阳光从缝隙间露出星星点点,迷幻的写着大自然的神秘和美丽。 我告诉自己心要坚强。 第40章柳暗花明 这一天我没有上班,也没有请假,不吃不喝,一个人卷缩在沙发的一角,眼神空洞的望着眼前洁白的墙壁,墙壁上仿佛在放映幻灯片,凯文和晓凡是主角,两个小精灵正不亦乐乎的在堆积木,那是一座海边的城堡,而海盗船泊在了满是细沙的岸边,魁梧的强盗满脸阴笑的向城堡逼近…… “当……当……”古老的时钟敲了九下,惊醒了我迷离的心神。 熟悉的音乐想起,我接通电话,是阿威。 “姐,我在幼儿园,孩子是被方凯接走了,你不用担心,下午我会把他们带回去给你。”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不敢相信。 “我去欧利找了方凯的照片,一大早拿到幼儿园里请老师辩认了一下,她们确定是方凯。因为以前经常是方凯去接凯文,所以老师才会同意他带走孩子们。” “那你马上去找方凯吧,找到了孩子们回个电话给我。”我喜极而泣,几乎语无伦次。 颤抖着起身,拉开了落地的窗帘,阳光刹时倾泻而入,强光刺着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打开窗户,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一颗心顿时明亮起来。只要有了消息就有希望。 这时电话又响了,正是我打了无数次电话的天易。 “你好!水清,我的手机没电了,冲电器也忘记带了,一大早新买了一个,现在才冲上电,凯文和晓凡都去幼儿园了吧。” 我定了定心神,不想让他担心,“嗯,都去了,我每天接送,没事的,你放心吧。” “事情还要三五天才能处理好,你自己要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吧!” “会的,你要早点回来呀!” 我相信阿威一定能帮我处理好,所以我对天易隐瞒了事实,我实在不想让他担心。 去厨房煮了一碗面,加了一个鸡蛋一个香肠,闻着面香,才知道自己很饿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没有吃过一粒东西也没有睡过觉。!%^* 正吃着,有人敲门。 急忙起身,从门镜望出去,却不是我的凯文和晓凡。 这是蔓萱,我依稀记得我第一次小产时就是她推倒了我,那时的她还病着,脸色蜡黄。 有些诧异,她不是病又反复了吗?可是门外的她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啊。长长的黑发披在肩头,墨绿色的灯笼裤,粉白色的小西装,看起来说不出的优雅和高贵。而此时的我却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与之相比真是相形见绌。 “你好!莫小姐。我是蔓萱,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好一个开门见山。(!&^ “是的,我是水清。” “知道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谢谢你给了我和天易那么好的一个儿子,我自己不能生育,所以我很喜欢凯文。” “哦,我知道,凯文他也很喜欢你,他一直说他只有一个妈妈,那就是你。”说起这些我心理暗然神伤。 “有些事我还是直截了当的说好了。” “好,你说。” “天易一年前就吵着要跟我离婚了,我的条件就是如果要离婚,凯文必须由我抚养,而财产我只要欧利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但天易一直不同意凯文的抚养问题,所以事情一直拖着。” “什么?”原来天易并不是对我无情。 “他说他愿意把欧利所有的股份都给我,但是凯文他不放弃,所以僵持着一直拖到今天。” “凯文和晓凡已经不见了。”我坦诚相告。 “我知道,是我让方凯接走的,我很喜欢凯文,从他出生我看着他咿呀学语,到会坐会走路会说话,我见证了他成长的每一个瞬间,所以我无法忍受失去他。”蔓萱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很激动,我甚至看得到她眼眸中朦胧的泪意。 我的凯文竟有这么美好,美好的令每一个人都无法放手。 “莫小姐,只要你答应把凯文给我,我就同意与天易离婚,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不,我已经在凯文的生命里缺席了一年多了,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是我没有办法形容的,我——实——在——不——能——没——有——他。”我一字一字清晰而答。 “为什么你们两个的意见是这样的一致,我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来与天易谈判,都没有成功。所以我带走了凯文和晓凡。” 这个女人的心似乎太狠了吧,竟是她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心伤到极点,那是我的儿子,是我不能舍弃的一份责任。 “蔓萱,对不起,我想我不能答应。” 良久无言后,蔓萱道:“如果这样,如果天易一心要与我离婚,那他名下所有的财产要全部归我。这样凯文我可以不要。” 到底不是亲生的,原来钱财才最重要。我冷笑。 然而我不是天易,我做不了主。 “这,等天易回来再说吧。可不可以把凯文和晓凡先还给我。”我祈求的说。 她望了望我,目光里似乎多了些许怜悯,“我先让晓凡回来吧,凯文暂时先住在我那里,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你放心好了。” 我无声点点头。还能怎么办?我的孩子在她手上,我已没了筹码,只能希翼她的放手。或者我可以报警,然而报警可以解决骨子里最深层次的问题吗? 如果她对凯文无害,事情就有了回旋的余地,一切就等天易回来再说吧。 送走了蔓萱,我打电话给陆枫,告诉他孩子找到了,告诉他这件事不是商满琪的所为。 黑与白本就是不可混淆的,我不会颠倒,但是我被囚禁的事情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阿威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的是我的晓凡,原来他早已知道了一切。 我接过晓凡,轻贴着她的小脸,坚定而轻轻低喃,“孩子,妈妈不能没有你,更不能没有凯文。” 第41章受伤 晓凡依旧是我甜美的公主,这所有的暗黑的交易与孩子们本是密切相关的,然而还小的他们什么都不懂,我也不允许他们知道。 孩子们只要知道爸爸和妈妈心底里的那一份爱就足够了。 “方叔叔带你们去哪里了?” “去蔓萱阿姨家啊,好大的一个别墅呀,有好多花,好漂亮。” “蔓萱阿姨漂亮吗?”我固意问道。 “漂亮啊,蔓萱阿姨待凯文可好了,什么都给他,不给我。”晓凡说着已嘟起了小嘴。 “晓凡乖,那是因为蔓萱阿姨是凯文的妈妈呀。” “可是,妈妈就从来都不偏心,给我的东西也都会给凯文哥哥。” 小孩子的话是最最至纯的,他们还不懂得迎合,不懂得忌讳。 “阿威,你看到凯文了吗?”我转首望向阿威。 “看到了,你放心,他没什么事的。而且我警告过方凯,如果他要对凯文有什么动作,我要让他……” “难不成你是黑社会?”我笑了。 “姐,我阿威从来都不是好惹的。” “只要凯文没事就好了。”我坦诚。 夜如期而来的时候,我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昨夜一夜没有合眼,只想沉沉睡去,只有睡梦里我才可以暂时忘记凯文,忘记所有的无措。!%^* “阿威,不要走好吗?”恍惚说着,人已梦周公去了,晓凡就留给阿威去照顾吧。这是我最信任的一个弟弟,遇到他,真是我的幸福呢。 然而我不知道,这一留,竟让两个男人大打出手,真正是我的罪过了。 这一觉我整整睡了十二个多小时,醒来时已是清晨七点,天已大亮,晓凡正骨碌碌的转动着湛蓝的眼睛轻轻的在我耳边呵气,“妈妈,太阳照PP了,我和威爸爸要去幼儿园了。” “去吧,妈妈要迟到了呢。”我挣扎着起身,如果去就要面对一脸阶级斗争的商满琪,如果不去就可以鸵鸟一样的躲在家里偷闲了。 算了,还是去吧,协议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无论怎样我都要挺过去。(!&^ “妈妈,威爸爸刚刚扮警察,胳膊上还缠了纱布了呢?” “什么?纱布?”我惊叫。 “阿威,你给我出来。”我大声对着客厅吼着。 “姐,我和晓凡要走了,就不看你衣衫不整的模样了吧!” “好,那我出去。”看你往哪里躲。 阿威一脸灿笑的站在门口,一只手臂背在身后,一只手臂拎着晓凡的小背包,正准备出去。 “你给我站住。”我冲过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只轻轻一扯,便听见他轻哼的声音。 触目所见,手碗处缠了厚厚的纱布,被我一拽,有血丝轻轻渗出,染红了一片雪白。 “姐,没事,不小心划伤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我抢了他手中晓凡的背包在手中。 “妈妈,是陆叔叔来了,他们出去玩了,威爸爸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他说他是警察叔叔。”晓凡无害的说道。 “你同陆枫打架了?” “是的,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这会儿这小子倒是豁出去了。 “为什么打架?” “你去问他吧!他那些事还是他亲自跟你说比较好。”阿威有些支吾了。 “他在哪?” “医院。” “医院?你把他打伤到进医院?”我急了,无法掩饰自己的惊悸与心焦。 “他活该。” “你送晓凡去幼儿园,交待幼儿园除了你与我谁也不许接走。我去医院。对了,是哪家医院?” “城东第一医院3245室,外科。”他倒是知道得满清楚的,打了人还把人送到医院,好市民。 我简单梳洗,换了一套便装,开了QQ急急向医院驶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威,就不能为我省点心吗? 大打出手,至于吗? 算了,总是因我而起,解铃还需系铃人,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去这医院走一遭又如何。 只是,不要让我遇到商满琪。 我祈祷。 第42章所见 到达医院的时候,正是医院看诊的高峰期,走廊上人群川流不息。 医院很大,询了咨询台终于到了3245室的门口,只见门开着,室内却空无一人。 这是一套单间的病房,两张床,一张是病人的床,另一张是陪护的家属用的,二十一寸的彩电兀自开着,听声音是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的节目,主持人应该是白岩松,由此可见陆枫还是同当年一样喜欢政治、喜欢研究时事。 我张望着,却不敢私自进去,独自走到不远处的一个窗前站定,隔着淡蓝的玻璃看楼外的花花草草,青葱翠郁。远远的有一大片黄色的花的海洋,朝气蓬勃的仿似要燃起你的激情般,或许这是一种对生命的召唤吧,也引导着你与病魔与逆境对抗的决心。 咦!那不是陆枫吗?因为他头上缠了厚而雪白的纱布,所以特别的显眼,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他。他身旁的女人是商满琪吧! 一株棕榈树下,两个人似乎在激烈的辩论着什么。 终于,我看到了,陆枫他抡起了手臂居然打了商满琪一个耳光。而商满琪,我记忆里那样强势的一个女人她却只是拽住了陆枫的手,似乎在哀求着什么。 那麻辣的一掌居然没有让她咆哮,这倒奇了。我已无法转移我的视线,继续望着眼前的一幕,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很三八。 终于商满琪捂着脸黯然离去。 而陆枫他已转身疾步而向楼内走来,那缠着雪白纱布的头在人群里穿梭,转眼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转首,安然坐在旁边的一排深蓝色的椅子上,急忙拿出电话打给同事小张,请她帮我填了请假卡,我已经两天没上班了呢,我居然都忘记了请假,只盼商满琪不要在她心情不爽的时候拿我开刀就好。 走廊的尽头,电梯口处,陆枫已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不要跟一个病人计较吧,我迎上去。 “水清,什么时候到的?”他看到我的表情很讶异。 难道我来很奇怪吗? “刚到,才还奇怪病房里怎么空着,转眼就看见你了。看样子,你没什么大碍了。”!%^* “头撞到了石头上,破了一个洞,缝了几针,等拆了线,慢慢就好了。”他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真的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洞而已。 “都是阿威,等我找他算帐。”我气结。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不是。” “为什么?” 他忽地牵了我的手,“我们进去说吧。”(!&^ 这一牵仿佛时光又回到了从前,然而我已清楚的知道我手心里的只有他的温暖,再也没有了甜蜜与柔情。 轻轻的挣脱,抽离出他的气息,除了朋友与同乡,我们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再没了。 进得病房内,护士也跟了来,“陆先生,开始输液吧。” 看着输液的针头插进了血管,倒抽了血,然后护士熟练的将针头固定在手背上,药液便一滴一滴的流入陆枫的血管。 这样的小事男人都是不怕的,不象我,每一次打针的时候都怕的发抖,从前住院的时候,护士一边给我打针,天易一边紧握着我的手,于是,我便暂时忘记了疼痛,满心里只感觉着他的呵护。 “水清,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想凯文而已。”不想让他知道我刚刚的神游太虚,我糊乱却认真的说道。我是真的很想凯文啊。 “很久了,很久我们没有两个人安静的坐在一起了。水清,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万人唾骂的陈世美,是不是?” “阿威这样说吗?”我眸中的澄澈告诉他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没有,是我自己的感觉。阿威他对你似乎不是普通的姐弟关系吧。” “哪有,我只当他是我的弟弟呀。对了,你的头到底是怎么撞的?” “不小心撞到石头上了,没什么的。” “阿威的手臂也受伤了,你们两个不懂在搞什么鬼。”我心下疑惑。 “那件事情也许真的是阿琪所为,阿威已经早我一步在调查了。” “他?他怎么知道?”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三头六臂吗? “等确认了我绝对不会姑息阿琪。” “阿威为什么跟你打架?”我还是不肯放过他。 “是我当年负了你,他看不过去吧。” “哦,那有什么,分分合合的本来就很正常。”如今的我已不是当年的小女生,而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也许是该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了,只是要请你谅解我。”他低声叹了口气,娓娓向我讲述了当年分手的来龙去脉。 第43章阿芙罗拉的甜美 大四的那年中秋,学校组织了文娱晚会,我是主持兼策划。 节目由每个班自行排练,然后集中彩排演出。 彩排的三天,我忙到头都快炸了。有舞蹈、小品、歌曲、电子琴独奏等等。歌曲和电子琴独奏这要看演出者的功夫造诣了,这实在不是别人可以帮得上忙的。但是小品和舞蹈就一定要认真排练,台上要摆位置,摆造型,真是马虎不得。 终于一整台的节目完整出炉了,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之后,总感觉少了压轴的好节目。 中秋节的下午,教导处的徐处检查了节目。总体评价是:比历届要好一些。但没有出类拔萃的好节目。我有些黯然,我已经尽力了。 “陆枫,最后再加一个舞蹈吧。” “哪个舞蹈?” “你先编排下去,我自有安排。”徐处一脸的神秘兮兮。 “总要给我名字吧,不然我怎么报幕。” “这个我可不知道,到时候再提前告诉你吧。” “好吧!”我不同意也总得给徐处面子吧。 “给你一个压轴的好节目,不然整台晚会就砸了。” “谢谢了。”我面上一脸感激,实则心头暗骂,不知道搞什么烂舞蹈给我。不管了,顺其自然吧。 晚会开始了,第一个节目是俗套的大合唱《祈祷》,之后一个一个按部就班一一演下去。台上台下,我忙得几乎忘记了还有最后一个节目要加进来。 这时候,徐处来到了后台,“陆枫,呆会儿的节目是芭蕾舞《睡美人》。”!%^* “表演者是谁?”我还没问完,人已经走开了。 这可是柴科夫斯基的名曲啊,再配上高难度的芭蕾,我不敢想象如果不成功,那我将成仁。 犹疑间,一袭白色舞衣的女孩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手中拿着一本录音磁带,低低的向音响师交待着什么。 来不及解疑,马上就要登场了。我甚至不知道她是谁,只好简单介绍:下面请欣赏音乐芭蕾舞剧《睡美人》片断。说罢人便忐忑不安的走下场去。 音响师的指尖一点,音乐缓缓响起。(!&^ 与整台节目的风格完全背道而驰的交响乐刹时弥漫在会堂的每一个角落,从晚会开始一直不停的低低的私语声慢慢慢慢的消弥,当雪白的舞衣翩然起舞,会堂里除了音乐就只有静谧以及每个人脸上的惊喜。 而舞者便是那惊鸿一瞥的女孩,长长的发整齐的束在脑后,小小的王冠在发间轻颤,修长的腿与手臂诠释了芭蕾的完美,足尖点地的每一瞬写满了轻盈,嘴角淡淡的微笑是阿芙罗拉百年后美人惊醒后的甜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一刻,我惊呆了。这舞,的确是整个晚会的压轴,徐处他果真送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掌声乍然响起的时候,女孩深深一揖,轻轻退去。之后,是我沉声的宣布晚会结束。 于是,观众退场,所有的工作人员忙乱的收拾着演出现场。 女孩已行至音响师旁,取出了她的交响乐磁带。 “阿琪,庆祝一下吧,演出真成功。”那是一个男孩挺拔的身影。原来漂亮的女孩身旁从不缺乏追求者。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不是温柔娴静的优美女声,而是无端的盛气凌人。这女孩,似乎没有预期中的那么美好吧。 我转首,继续着手头上的工作。 “陆枫,呆会儿大家一起庆祝下吧!”那男孩求救似的突然叫上我,原来是蓝翔,我从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喜欢的女孩。 场上的众人马上随声附和,煽动着准备着晚会后夜的狂欢。 由不得我不答应,收拾好了舞台,我已被簇拥着出了校门。 一轮圆月高高的悬在淡淡的云彩之间,嫦娥正怀抱着小白兔与吴刚在闲话家常。这样美好的中秋月夜,我的心也皎皎而清。 却不想,这一个澄澈的夜里,随之而来的故事却改变了我的一生。 如果知道,我宁愿从来都没有经历这样的一个中秋…… 第44章迷醉 男男女女六人行,走在幽然的林荫路上,月光斑驳了树枝,影影绰绰的影痕随着欢快的步履畅快淋漓地游走。 转眼走出了林荫小路,一行人一边守在路边等计程车,一边大声的唱起了周华健的那首老歌《朋友》。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 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 还要走还有我 …… 响亮的歌声似乎点燃了中秋之夜,青春的恣意吼叫暗淡了夜的冷寂,也吓跑了一辆一辆的计程车…… 终于一辆经常载客的面包车停在了面前,六个人争抢着上了车,蓝翔自然坐在了阿琪的身旁,我、璐璐、昊强、阿美全然上了车。 “梦幻PUB。”报了目的地,继续高歌着那一曲《朋友》,反反复复,止不住般,似乎这曲调这歌词最是此刻心的见证。 车入闹市,霓虹灯迷乱了心神,及至车停,人已在PUB里。!%^* 男生是轻一色的鸡尾酒,女生是淡淡的薄荷,在校生实在没必要太铺张浪费。只偶尔的一次放纵才无妨。 石头剪子布,数度猜拳,记不清那是谁的主意,输了必须要罚酒,那一个夜晚,我一直输一直输,鸡尾酒不停地在眼前晃动,一张脸在酒杯里乍现又随着杯子的颤动而骤然散开。 揉揉眼,眼前的灯光晃动,劲歌狂舞,阿琪是舞池中的灵魂,细细的腰身,粉红的T恤和短裙,长发早已散开,恣意的随着音乐律动而狂舞。 似乎被人推了一把,不经意间,蓝翔已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我随着音乐尽情释放我的青春与豪放,口哨声,叫喊声响彻耳边,却不闻,只一直的狂舞…… 终于一曲嘎然而止,舞者们似乎意犹未尽,竟无人退下,稍顷,音乐再响,却是快三的圆舞曲。(!&^ 优雅的抚上阿琪的腰,蝴蝶般快速穿梭在舞池中,如梦如幻的感觉仿佛已忘记了自己是谁…… 终于回到了座位上,昊强与阿美又递上了淡蓝的酒,继续着夜的狂欢。 抑制不住的推杯换盏,只觉多了,却已止不住酒的诱惑…… 终于踏上了回程,我酒品极差的靠在车的一边,开着车窗,竟吐了又吐,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下车,依稀听得下车的蓝翔嘱咐着司机,告诉司机我在校外租下的那个斗室,依稀记得车里只剩了我与阿琪…… 醒来的时候身旁是安静沉睡的阿琪,暗自心惊,掀开身上的薄被,洁白的床单一处落红触目惊心,我与她竟偷吃了亚当和夏娃的那只红苹果,从此,便注定再也逃不开那沉睡的美人图了。 我不是杰齐林王子,我的爱情没有变质,然而我已身不由已,我是一个男人,男人肩上的是责任,而不是推卸。 隔天,我颤抖着写了信给你,水清,我们分手了。 那一天,是我心底永远的痛。 第45章往事随风 我静静听完了陆枫的陈述,就是那荒唐的一夜,那所谓的男人的责任,就可笑的让他选择了与我分手。 我与他那多年的感情便被他一夜的激情所替代了吗?我不能也无法理解。 那一夜似乎有了太多的巧合了吧,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而已?罢了,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再追究又有何用。 陆枫似乎看出了我眼底的疑惑,“水清,对不起。那一天,我的年青与冲动让我写了那一纸分手的信笺。而事后我自己也质疑那一夜的真实性,然而那时候我就要大学毕业了,找工作成了眼前的难题。这时候阿琪对我说,她可以帮我,她可以给我一份最优越的工作,于是,我妥协了,我选择了阿琪,而放弃了你。” 我清楚的看到了陆枫面上的惭愧,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弱点吧,往事随风,曾经的伤痛早已如雪花般飘落,化去,只留一丝冰凉沉淀心底。 尘封已久的伤口被开阖的瞬间,竟是火辣辣的痛。 那曾经是我最最美好的初恋,竟是被这丑陋玷污了纯美,难怪阿威会动手,会为我而不值,阿威没有错,是我错待了我的心伤。 为了那份心伤,我彻夜不归,流连夜场,渴饮烈酒,醉卧街头。以致于那一夜遭人算计被掠了去卖身偷笑。 我忽地大笑,眸中没有一滴的泪水,只有狂笑中的那份苍凉,世事竟是如此的残酷,我只想鸵鸟一样的逃避,逃得越远越好。 转身欲走的那一瞬,陆枫忽地抓住了我的手臂,“水清,不要走。” 那低低的哀求竟牵动了我心底深处那份久违的温柔,然而只有一刹的迟疑,我旋即挣脱了他手指的纠缠,夺门而出。 “水清,我不会放弃,我只想与你一起回到从前。” 我身后是陆枫坚定的声音。但这一份坚定已无法挽回我此刻的心意,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吗? 然而我不是谁的玩物,我是有血有肉的莫水清,我可以独立的在这世间存活。我有我的孩子,我不孤独。 一头撞上一堵肉墙,眼冒金星,却迎上了阿威玩味的笑容,“姐,我来接你回去。”!%^* 第46章海的怀抱 阿威牵了我的手奔跑在医院的回廊上,我偶尔回头的一瞬,是陆枫手举了输液的瓶子静立在门口的身影。 那曾经的苍凉大笑之后,我只想躲在角落里大哭一场,只为了我曾经最珍惜的美好的初恋。公主的水晶鞋还没有从脚上褪下的时候,我的王子已变了心,空中的一记闷雷,劈裂了我的鞋子,水晶片片碎裂,再也无法弥合。 QQ里,我坐在后排,阿威亦步亦趋的跟上来。 “你的车呢?”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舔噬我的伤口,我害怕每个人的嘲笑与眼神。 “没开,我坐公车来的。” “那你再坐公车回去。”这家伙从来骗人都不眨眼的,我才不信。 “我帮你开车啊,姐,免费的驾驶员呢。”他人已老实不客气的坐在了驾驶员的位置上。 哭笑不得,我只好甩手丢了钥匙给他。 他仿似我肚子里的蛔虫般,什么都不问,一如我第一次坐他的车子时,他把车开向了人迹稀少的环岛路,而海,此刻已近在咫尺。 车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沙滩,只是它不是阿威的沃尔沃,而是我小小的QQ。 退潮了,海水一点一点的弥退,我奔跑着追逐那暗退的潮水,脚下只不肯止住,一步一步,转眼海水漫进了鞋子,再湿透了裤管,再溅湿了衣襟,胸口已是冰凉,海水压抑着心脏。 远天的海鸥向我招手,蛊惑着我继续前行,长发与海水结为一体,静静的浮在水面上。 “水清,你不要你的凯文和晓凡了吗?”我身后是阿威狂乱的趟过海水的声音。 我愣怔了一下,我这是怎么了?竟似被谁迷了心志般不能自已。 轻而有力的手臂环在了我的腰上,一股温暖刹时袭遍了我的身体,我轻轻的靠在阿威的的胸前…… 良久良久,阿威搬转我的脸,那张青春的面孔在我眼前放大再放大,而后他的唇吻上了我眼角的泪抑或海水,此时已无法分清,而后是我轻颤的唇,我竟不懂得抗拒与躲闪,只迷失在他无边的温柔中,沉沦沉沦…… 潮水早已退去,只剩下两具湿淋淋的身体在海边相依偎。 “阿威,为什么你待我这么好,为什么你总是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安静的守侯在我的身边?”我轻轻低喃。 “傻瓜,我是你的守护神啊。” “阿威,我是个坏女孩,是吗?” “傻瓜,水清是最美的女孩。” “阿威,我的水晶鞋碎了。” “傻瓜,我会送你一双新的。” …… 仿佛这世上除了海鸥就只有我与他,我就这样疯狂的坐在沙滩上,任阿威环着我的腰,贪婪的享受他的怀抱,他的温暖令我安心,让我的心渐渐恢复沉稳。 终于,一架飞机从遥远的天际飞翔而来,那淡淡的滑痕惊醒了迷茫的我。 “阿威,我的晓凡呢。” “来,我们一起去接晓凡。”他牵了我的手,步履沉稳的向岸边走去。 我身后是两排长长的脚印深深的陷在细沙之中,一大一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此时心已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了。 第47章电话里的算计 时光仿佛如水一般迷朦了一层氤氲的气息,我便是这时光里游走的一尾缺氧的小鱼儿,静静的潜在水草的阴影下,眨着眼睛,看着周遭熟悉的环境,安静的享受深海中一丝游离的阳光。 那阳光便是晓凡与阿威,不懂阿威是如何做到的,他可以不厌其烦的陪晓凡玩捉迷藏,而我,我真的没力气,只要想到要不时的扶起被碰倒的椅子就嫌麻烦呢,由此可见,我还真不是个称职的妈妈。 望着眼前温馨的一幕,突然很想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家三口或者四口快快乐乐的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多幸福呀。而这些于我却仿佛只是一种奢侈,遥远而不可及。 阿威他终究只是我的南轲一梦,他的青春与美好让我却步。而我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我不可以用我的私心改变他的一生。 那样,我将一生痛悔。 许多的方和圆又在眼前晃动,那是他与我结缘的方,结缘的圆。我闭了眼睛,努力的紧闭再紧闭,脑海中还是有方有圆在不停的晃动。良久,再睁开时,眼前金星一片,再没了方与圆的幻觉。 阿威他已摘了遮眼的花布,坐在我面前无害却摄人魂魄的望着我微笑。 “晓凡呢?” “刚洗了澡,去睡了,已经八点多了呢。” 我愣怔了一下,真的都不知道晓凡什么时候去睡觉的。 阿威的大手抚上了我的额头,“没事吧!水清?” 我轻而自然的向后一躲,“我很好,真的没事。阿威,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姐……”他欲言又止。 我正无措间,此时,电话适时而响。 天易的声音从遥远的彼端传过来,仿如天籁,“水清,我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去。孩子睡了吗?” “睡了。”我轻轻道。 “水清,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特别想你,也想晓凡和凯文。” 我瞄了一眼阿威,他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彩色的魔方,只不停的旋转再旋转。 心下一沉,有了算计。 “天易,我也想你,明天回来直接来公司接我吧,我搬去大厦住好了。”我柔柔地笑语,满脸仿佛是写不尽的真心般述说。 “好的,你收拾好东西,就直接把你那边的房子退了吧,反正大厦也是你名下的房子了,你住不住也是你的。我先前替你在大厦旁租的房子也退了好了。” 天易倒是顺得蛮快的,我心里苦笑,面上却挂满微笑,“好,你回来处理就好。” 闲话了一番,挂断的时候手机屏幕清楚的显示着时间是十八分二十四秒,就这样我当着阿威的面与天易聊天聊了近二十分钟。 “姐,我先回去了。”阿威低哑的声音令我惭愧。 “哦。明天见。”我微笑回应。连我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的虚伪。 明天这屋子将会人去楼空,我与他之间的那份片刻的出轨已被我召回。 阿威轻轻地走出,轻轻的合上房门,仿佛怕惊吓到我一样没有任何的声响。 我颓然坐在地板上,眼神空洞的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抽痛了。心渴望美好渴望真爱,然而爱是不可以自私的。 第48章九连环 夜里辗转难眠,天易、陆枫与阿威,三张面孔不停的在我眼前晃动。一直觉得我是爱天易的,然而陆枫的背叛令我依然心痛,而阿威也曾经在刹那让我偷开了心门。 我是一个容易见异思迁的女人吗? 心乱了,我要好好的静一静,不能放任自己的心随意的栖落,我只要做我自己便好…… 清晨醒来,煮了稀饭,再去楼下的小店买了油条,香香的剪了两个荷包蛋,一切摆放停当,便去叫了晓凡起床。 一套小小的上衣短裙粉粉的套在她的身上,好一个精雕玉琢的晓凡,我亲了亲她的小脸,心头是止不住的温馨。 QQ里晓凡坐在后排淘气的东张西张,“妈妈,今天凯文会来幼儿园吗?我都两天没见他了,晓凡好想哥哥呀。” “妈妈也不清楚呀,待会儿去了幼儿园就知道了,或许你蔓萱阿姨带他出去玩了呢。”说起蔓萱我的心被狠狠的扎得好疼好疼。 进了幼儿园的小班,晓凡是第一个到的孩子,老师忙接了抱过去。 “蒋老师,晚上我会亲自来接孩子,无论是谁晚上来接都不许他们接走,可以吗?”有了前车之鉴,我怕了。 “杨总来接也不可以吗?”大概是因为晓凡的入园手续是天易办理的,所以老师难免有这一问。 “是的。”我语气一沉,不容置疑。 “妈妈,晚上早点来接我哟。” “好啊。晓凡乖,要听老师的话哟。” “嗯。妈妈拜拜。” 挥手再见,转眼出了幼儿园,车轮慢吞吞的行驶在市区嘈杂的公路上,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 不知不觉间竟到了母校,停车伫足,物事人非,满眼陌生的面孔急急的步入校园,要上课了吧,学子们都是一脸的凝重和行色匆匆。 这万人的学堂还是不改当初,只是人已换了一拨又一拨,我从前的那些同学们早已毕业而混迹于各行各业了。 靳芳她也早已是一家公司的部门经理了。只有我半途弃学不起眼的在这世上苟且偷生着。 记得学校的不远处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处寺庙,我这凡俗的女子索性就翘班去庙上烧香拜佛好了。 X市是一座山城,市区内的公路就有三处隧道,由此可见山的众多了。 小小的QQ开至山脚下,远远的只见山顶一处庙宇,红漆的雕梁画栋,巍峨宏伟,古树参天掩映在庙堂的周遭,那庙宇竟是这市区里避世的一处宁静。 一条水泥路贯穿山间,是连向佛寺的大动脉。沿着山路蜿蜒而行,呼吸着泥土与花草树木的气息,心清幽似水。 我来的真巧,记得这山中的大雄宝殿是绝少对外开放的,而今日竟是开殿上课,木鱼声不断,轻唱的‘南无阿弥陀佛’响在殿内的角角落落。 关了手机只不想被人打扰。 请了香点燃插在香坛上。在殿堂外的蒲团上悄坐,我这世俗的女子,太多的凡尘俗事,只怕扰了佛堂的清静,便在殿外打坐与佛语一起解我的心头之惑吧。 佛说:你永远要宽恕众生,不论他有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你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佛说: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因为你自己的内心,你放不下。 …… 我放不下吗?是的,我不是学佛之人,不懂得禅的深奥,我放不下山下的滚滚红尘,放不下我的晓凡与凯文,我终究还是一个凡俗的女子了。 罢了,回去吧,也许让心顺其自然才是唯一的通途。起身的刹那才发现腿已麻木,我竟在那一方蒲团上整整坐了一天。 天空还是海一样的湛蓝,树木也还是碧绿青葱,拾级而下,转眼回了车内。 轻轻启动,这身后的古幽与清静转眼便消失无踪。只留了一抹禅心给我。 去接晓凡吧。远远的见幼儿园外停了一排的车子,我竟然又差一点迟到了。 门口是天易斜斜的倚在门框上,门内的台阶上是阿威颓废的坐姿,又是两个男人的不约而同,原来这清静之后的难耐才是最难解的九连环。 第49章等待 抱着晓凡从教室出来,心有些忐忑,不知道要如何应付眼前的乱局,何去何从我早已有了主意。但是有阿威在场,这戏便不好唱了。 门口是阿威灿烂的笑容,“姐,你手机关了,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瞧瞧。” “哦,我很好,手机没电了而已。”曾几何时我已成了撒谎都不眨眼的女王了。 “要我帮你搬家吗?”步步为营,他欲引我进去。 但是进去了,我还出得来吗?索性先做鸵鸟,躲过一天是一天吧。 我于是道:“这几天我太累了,过几天再说吧。”缓兵之计先用一下,但我绝对不是要给他希望,已然决定的事就无法改变。 他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天易,转首再望向我,依旧是笑容不改的灿烂,这一抹灿烂令我的心柔软了许多,“姐,那我先回去了,无论有什么事都打电话给我吧,有我这个弟弟在,一定不会让姐姐受苦受难的。”阿威一边说一边拍着胸脯,还特意的加重了“弟弟”这两个字的语气。 我举手在空中,他会意的与我击掌,“一言为定”。 转身离开时,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无边的寂寞深深的笼罩着他的背影。阿威,他从来都不会让我为难。 经过天易时,两个男人似乎对望了一眼,或许在我到达之前他们已经达成某种默契了吧。 黑色的沃尔沃转眼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只留下一抹典雅与神秘。 “水清,我们先去吃饭吧。”天易接过我手中的晓凡,宠溺的抱在他的怀中。 “随便找个地方吃一下就好了。” “妈妈,我坐爸爸的车。”晓凡兴高采烈的道。 “好的。晓凡不许淘气哟。” 我开了QQ随着天易的车在路上游走着,准备在附近寻找一家吃饭的好去处。 不远处有一家东北饭店,我按了喇叭示意天易就在那里吃了。 停好了车,走进饭店,虽然不是星级的饭店,却也颇干净。选了一个小套的单间,点了我最爱吃的积菜粉、小鸡炖蘑菇、拔丝地瓜、地三鲜,这东北菜馆晓是已经是X市的老店面了,不止有东北的菜色,连本地的菜色也一并齐全,天易又添了一道本地的萝卜干贝汤。 菜上得很快,没几分钟已一一端了上来,很久没有吃地道的东北菜了,再加上中午没吃午餐,我饿得早就忍不住开动了,真香!民以食为天,此时,吃饭是大事,其它的我全然不去想他了。 天易一口一口的耐心的喂着晓凡吃饭喝汤,俨然一个慈父,而我是不顾形象的风卷残云。 一会儿的功夫,我已吃好了,晓凡也被天易喂饱了,母女两个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边只看着他吃。 “爸爸,我要哥哥。”晓凡无害的打破了暂时的温馨。 天易顿时身体一僵,转眼如常,“爸爸明天去接凯文,明天就让哥哥陪你玩哟。” 晓凡开心的叫着。稚子最是无辜,此时的他们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懂看不穿大人们的内心世界的。 原来他早知道蔓萱带走了凯文,是了,幼儿园里没有了凯文,他就该知道一切了,他可以问蔓萱,或者刚刚阿威也可告诉他啊。这倒省了我的一番唇舌。 他与蔓萱离婚的事我还是缄口比较好,权当不知道吧。不然麻绳只会越缠越乱。我相信他自己的人生他自己一定可以处理好。 我,只当是一个局外人吧。 “去大厦吧。”他抬头询问着看我。 “我想回家。” “那什么时候搬家。” “过几天再说吧。我很累。”我依旧鸵鸟般的避谈此事。 “你在怕什么?水清。”天易的口气有些急迫。 “没什么。”我淡淡而语。 “我懂了,你怕别人的闲话,是吗?” “没有。”我不想节外生枝。 “你与孩子们一起住就好了,我不过去,这样总行了吧。”他的语气是不容我不答应,他还是坚持让我住进大厦。 我奇怪为什么他会如此坚持,住与不住有这么重要吗? “那你住哪里?”我知道蔓萱那里他是绝计不会去的。 “住公寓。这样你安心了吧。”仿佛知道我的心事般,他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答案。 “好,那后天搬家吧。”我好想与孩子们一起享受那一份天伦,无论多长,我都会甘之如饴。 他如释重负的笑了,放松了身体轻轻的靠在椅背上。 “水清,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坚定和沉稳,低沉的嗓音魅惑了我的心。 我轻轻点头。眼眸中已一片雾气散开。 我妥协了。 等待似一杯醇香的美酒,储藏的愈弥久就愈甘香,而过程,便是忘眼欲穿的无奈。 第50章蔓萱的手记之金丝雀 QQ停在芒果树下,斑驳的树影撒了满满一车,夜清凉如梦,丝丝晚风拂人欲醉,心底的温柔蔓延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水清,明天我有些棘手的事情要处理,就不过来了,后天一大早我来帮你搬家。你也请个假吧。” “嗯。好的。”如释重负的叹口气,这个抉择好难好难。 “水清,这个给你。” “什么?”我接过来,依旧是一本大32开的日记本,精致的封面上,依旧是碧绿的草坪上一对情侣开心的放着手中的风筝…… “我知道了。”未待天易回答,我心已了然,这是蔓萱的日记。 “我走了。”低低的男音在耳边回荡。 我无语静静站立在树下,直望着他的丰田跑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晓凡趴在我的肩上睡得好香,睡梦中一个甜美的笑容悄现,我怜爱的抱着她回到了家中,将孩子静放在床上,让她舒服的睡去。 出了卧室,独坐在沙发上,心虽急切,却是慢腾腾的打开了这本手记,有些害怕,也有些莫名的担心。 首页是我曾经读过的一句话,超大的字占满了整整一页,“我只不在意,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便一切都好”。 这一句是蔓萱的想往吗?这是每一个付出爱的女人的想往啊。我亦如此。 我静静地读下去。 5月8日 很久没有记日记了,因为前一段时间我很忙,忙上班,也忙着与天易新婚里依然不改的拍拖。 然而现在我却清闲的很了,工作辞了,天易的生意已上了轨道,我那一点点微薄而可怜的工资实在没有必要再拿下去了,于是,就把自己藏在家里做起了少奶奶。 起初我很惬意,读书煮饭,这从来没有过的悠闲为我的生活凭添了一抹淡淡的幽雅。 却不想我的世界里慢慢慢慢地就变成了我的形单影只,从晨起到露深夜重时,我的影子都是孤独的。多久没有两个人一起吃个饭了,多久没有两个人一起看场电影了,多久没有一起在超市里买东西了…… …… 6月13日 习惯了早起,习惯了为天易煮早餐。每当我把亲手煎的荷包蛋,亲手冷拌的小菜,还有熬了许久的莲子稀饭一一摆放在餐桌上,然后静静的坐在餐桌的一角看着天易吃早餐,那一刻是我一天里最快乐的时光。 “天易,晚上我们小区前的公园里有一场免费的音乐晚会,你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去欣赏一下,好吗?”我柔柔道。 “好啊。好久没陪你了,最近很忙,真对不起,晚上我一定早点回来。” 为了这一份承诺,晚饭过后我便静静的坐在室外的草地上,抱着膝看着小区里人来人往,直盼着那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然而夜色只一分一分的加,眼前的人影却一分一分的减,从喧闹到静寂,我望穿了天空的繁星,却望不到我熟悉的天易…… 和衣而睡,清醒而无法入眠,多久了,有多久我没有认认真真的睡过一觉了。就连安眠药也没了作用。 每一次夜里,迷朦的想着我的心事,这时候,他总是悄悄的回来,悄悄的在我身边睡下,轻轻的仿似不忍吵醒我般。而其实我多么渴望他搬转我的身体,给我热情一如从前。然而就在我悄悄等待的那一刻,他的酣声已在耳边乍起。我的泪水便在这时滴落,只湿了满枕…… 6月14日 天易下午就打了电话告诉我他晚上会早些回家,还为了昨天的失约向我道歉。我开心的煮了他最爱吃的梅菜扣肉和苦笋汤。 天易这一次终于如约而回,当一捧野艳的红玫瑰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心醉了,早已把昨天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们一起愉快的吃了晚餐,饭毕,我们去室外散步,我小鸟一样的欢快的倚在他的身旁。 这一天,我的快乐是所有的杯盘都盛不下的。 …… 8月20日 日子又如初而过,“在长长的一生里,为什么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走的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我爱上了席慕容的这一句经典名言。却给自己的生活染了无数的哀怨。 天易,他的世界里只有工作,而我,不过是他摆在家中的一个花瓶,瓶中花早已凋零,只因它少了水的润泽与浇灌。 …… 10月7日 多久了,我寂廖的身影只有落莫。 偶尔的缠绵也没了往日的激情,来的快,去的更快,仿如昙花,眨眼之后盛放时的美丽竟无一丝痕迹。 我…… 我要寻找一些解除寂寞的麻醉剂来抚慰我的心伤了。 今夜,我不会再守在灯下。或许窗外的霓虹会给我更美的灿烂。 我出门了。 …… 第51章蔓萱的手记之七哥 深秋的夜浓浓的一抹冷然,高跟鞋咔嗒咔嗒的在人行道上唱着单调的歌,眼神空洞的望向前方,风衣的衣摆随风飘荡,我竟不知道我究竟要去向哪里? 三三两两的人走来又走去,嘻笑着抒写他们人生的惬意。我嫉妒了,我嫉妒他们的欢笑,嫉妒他们手挽着手,而我却是孤单的。 “颜,我们去‘的厅’跳舞!”一个大男孩的声音响在耳边,音量好大,以至于此刻周遭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在他的身上,我亦不例外。这声音不止强势,不止霸道,更重要的是那一抹不容拒绝的坚定。 “不去了,好不?‘的厅’好乱,被我妈妈知道我又与你单独去那种地方,一定会被爸爸打断了腿。”那个叫颜的女孩柔柔的嗓音似乎化解了男生的强势。 “那我找个人陪我们一起去,这样总行了吧?” 女孩眨眨眼睛,“一分钟之内找到人我就跟你去,否则你要送我回家哟。”女孩似乎笃定了男孩绝对不会在一分钟之内,找到一个可以与他们同行的人。 “说过了不许反悔哟,来,拉勾勾。”三米之外的我看着两个小手指轻轻的套在了一起。年轻的心,真好。 “阿姨,陪我们去‘的厅’玩一会吧,一会儿就好,可以吗?”男孩突然向我走来,拉住了我的衣袖肯求着,还暗暗的向我眨眼睛,向我求助。 我笑了,这样的一对情侣真可爱。可是,不对,我有那么老吗?他居然叫我阿姨!!! 此刻我正百无聊赖,随便的一个去处都可以减了我的烦恼,去又怕什么呢?我看着女孩怔怔的看着拉着我衣袖的男孩的手臂,她似乎没想到男孩竟有这一招吧。 “好啊,可是你要作东,还有我可不是什么阿姨,顶多大你们四五岁而已。”我虽同意却要严重抗议。 “好,成交,颜,我们出发吧。”欢呼和雀跃从他的身体里迸出来,感染了我的心。原来开心是这样的美好。 女孩嘟着嘴,却还是牵了男孩的手,算是同意了吧。我则电灯泡一样的尾随在他们身后,真悲惨。 那是一处小小的‘地下的厅’,没有挂牌,甚至门口连一处霓虹灯都没有。看来他们两个一定是这里的常客了,轻车熟路,很快就进了厅内。 刹时摇滚的音乐响彻在耳边,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写满了狂野与不羁,而我的风衣却与这里格格不入。 “风衣脱了吧,放在椅子上,不会丢的,没关系。”女孩似乎也发现了这点,适时的给我建议。 我脱了风衣,高腰的小衫配一条牛仔裤,悄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杯啤酒,不想喝醉,所以啤酒应该是此刻最好的选择了。 男孩和女孩早已融入了舞池中,疯狂的与音乐一起摇摆,仿佛音乐是他们的灵魂,是他们的蛊惑。 我静静的喝着杯中的啤酒,服务生一生不响的看着我喝完就添满,似乎早已与我有了默契。 我知道,他只是为了多赚一点小钱,而我是真的很想畅快的喝酒。 环视厅内,这里不止是女孩口中的乱,简直就是人间炼狱,痞子样的面孔层出不穷的涌现在眼前。 的确,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远远的一角一个穿黑衣夹克的男人,却是这厅内唯一的亮色,不经意的望向他的时候,他举杯向我微笑,似乎在邀我共饮,我笑着对他示意,一饮而尽。再举杯,这样一来一往,我竟喝了七八杯,眼迷朦,我想很久没喝过酒的我可能醉了。 我起身,早分不清东南西北,披了风衣踉踉跄跄的向门口走去,甚至想不到要与男孩和女孩打个招呼。 “小姐,你的帐还未付呢?”服务生是爱财如命的,哪肯放过我。 身子很沉,“他们会付钱。”我遥指着舞池中的人。却已找不到男孩和女孩的踪影。我身上真的没有带钱,原只是想出来随便走一圈而已。 头大如斗,人被算计了,原来我竟是他们两个的钱袋子而已啊。弱智啊,这么大的人居然被两个小孩子给耍了。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钱。”我讪笑着。我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带在身上。反正这世界也没有人关心我的生活。 “这些够不?”一只手举了几张百元大钞在我眼前晃动,服务生早已一把接了过去。 “谢谢七哥,足够了。”服务生谄媚的笑着。 谁?七哥,还八哥呢!有人解了围,我还不逃走等待何时。 突然脚下一个椅子绊住了我,就在我马上要倒地亲吻土地的刹那,一只手扯住了我的衣角,风衣‘嘶’的一声破裂,一只手臂借着这稍停的坠势轻揽了我的腰。 “走,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里?” 我含糊不清的报了我的住所,任由他带我出了‘的厅’,上了车,而后我似乎真的回家了。 因为醒来时,我睡在自己熟悉的床上。 第52章蔓萱的手记之出轨 这一天的早晨居然从中午开始,第一次没有为天易做早餐,第一次没有在灯下为他守候。 醉酒后醒来的我头痛如裂,床侧空空如也,但那歪歪斜斜的枕头证明,昨夜我曾与他同床而眠,只是,此刻他已然走了。 挣扎着起床,床头柜上是一张纸条。 萱 昨夜你喝醉了,一位姓蓝的先生把你送回来,还好没事,电话是: XXXX,记得回个电话谢谢人家哟。晚上我会早些回来陪你。 易即日 我笑了,进浴室里冲洗了一身的酒气, 这一天,我哪都没去,把冰箱里的东西全部取出来煮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天易终于如约而回,或许是对我宿醉的一份愧疚吧,他竟未问起我醉酒的原因,我心歉然了。 饭毕,两个人一起去楼前散步,花前月下,体会那份久违的温馨。这一天,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然而过了那一天,一切又是如初,除了买菜上街,我开始足不出户,把自己锁在无边的寂寞里。那个电话我从来没有打过。我害怕,害怕自己再次跑出去宿醉。 却不想担心既成事实,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半个月后的一个黄昏,再一次把自己溶入渐浓的夜色里。 走出小区,就在不远处的草坪上,一双眼睛炯炯的望着我,是七哥,我依稀记得他。 “你居然在这里?”我心下奇怪。 “那一天送你回来,才发现这附近的风景蛮幽雅的,所以就习惯了来这里静坐。”他波澜不惊的说道。 “我们去跳舞,好吗?”我不会再喝酒,但是我可以疯狂的让自己汗湿让自己疲惫,或许如此我会睡得更香甜吧。 那一晚我与七哥劲歌狂舞,夜里十一点七哥准时送我回家,他说好女人要按时回家。 我笑了,有些凄然,然后是感动,这个男人,似乎很特别,我对他已然不设防。 我这样竟连续外出了一月有余,天易竟未发现,怪只怪他总是在凌晨后才回我们的小窝了。 渐渐的我发现我变了,期待每一晚的相约,期待与七哥在一起时的那份畅快,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用想,只与他一起沉沦。 终于有一夜,我没有回家。我,陆蔓萱,出轨了。 我喜欢七哥的深沉,喜欢他的神秘,喜欢与他狂野的缠绵。这不是爱吧,只是我的一种依恋吧。 那夜之后的第二天,天易没有上班,他已经觉察到了我的变化,准备与我促膝而谈。我只默默无语,避而不答他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终于,他放弃了。 我听着他低声的吼叫与房门狠狠关阖的声音,那是男人的自尊断裂而开的发泄。 我变了,开始早出晚归,每一个夜里均与天易同床却异梦。只为了留一点点颜面给他。 这样的日子在家里是沉闷,而出了家门却是疯狂,我甚至不懂了自己,却已收不回来了自己的心。 日子过了半月有余,那一月我的月事却没来,心下疑惑了,只不敢确定,总不能我盼了快一年的身孕竟在此刻有了吧。 然而十天后医院的化验单告诉我,我的的确确有了身孕,计算着日子,我知道孩子是天易的。 我不知道我要如何去面对眼前的纠结,坐在医院的台阶上整整想了一天,最终我决定留住天易的孩子,我与七哥分手,必竟那只是一份依恋而已啊。 决定了,心也轻快了,一路走着去七哥的家,一个独身男人的家。 早已想好了说辞,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轻敲门,手还未落,猛听得室内的低语。 “七哥,什么时候动手啊,只要你把那妞的这盘录像带寄给杨天易,哈哈,保准你家缠万贯。”我心惊了。 心已沉不住气,我冲进室内,却见电脑的屏幕上,我赤裸的身体在七哥的身下婉转承欢,香汗淋漓,而几个男人正对着屏幕邪笑着…… 我惊喘着看了七哥一眼,转身疾速的飞跑,我竟是这样一个丑陋的戏子…… 喇叭声在耳边响起,我纵身奔向那声源,只不想躲去…… 血喷涌,心志渐渐模糊,思维却奇怪的清醒,傻啊,我居然为了一个骗子亲手杀了我的孩子。 这样去了又何妨,索性就永远也不要醒吧…… 第53章自由 轻合了手记,泪眼朦胧,原来蔓萱的不幸丝毫不亚于我啊。天易,最初是他错了,他忽略了蔓萱,他的愧疚一定很深很深,所以当我成为他的棋盘上的一个黑子时,他抗拒我进入他的心。 我,那一天遇对了人,因为是他救我脱离了苦海;那一天却也遇错了人,因为他的心已无法撕成两半,一半给我,一半给蔓萱。那么最痛苦的,其实是天易,而不是我。 一个女人当她即将要失去所有时,她会抓住随意的一根救命草,而凯文就是这小小的希望,失去了爱,就渴望用其它来弥补,金钱与权利亦是其中。这一夜,我终于读懂了她的心。也理解了天易的难耐。 …… 清晨醒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送晓凡去幼儿园,与红绿灯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在失踪了三天三夜之后我终于又回到德通上班了。 这三天我经历了太多太多,多到几乎令我无法承受。还是做回脚踏实地、独立自主的水清最好。 办公室里依旧是不改的忙碌。桌子上大大小小堆了一大叠的文件要处理,这就是弥久不上班的后果。一个上午我安静且快速的处理着每一件事情,老早说要来的客人已经来过了,是商满琪接待的。或许是因为她对曾经给我的伤害感到内疚吧,她已把客人处理的很好。 我忙碌着甚至忘记了吃午饭,直到一个白色的盒饭放在我的桌子上时,我才知道时间已如飞而逝。 “小张,什么菜啊?”我低头继续我的工作。 “你自己看看啊。”竟是男人的声音,我猛然抬首,竟是陆枫而不是小张。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他这样进来,如果撞到商满琪,那我岂不是…… 我不敢想了。 “到了好一会儿了,你都没感觉到,先吃饭吧。”他温柔而语。 “哦。谢谢你。”我打开盒饭拎起筷子老实不客气的吃起来,还真的饿了呢。 “枫,原来你在这里。”一口饭还未嚼烂,‘咔’吓到全数噎下去,不停的咳嗽。怎么可能才一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了。 “我来关心一下同事兼同乡。”原来我只是同事兼同乡啊。 “是吗?我也没吃午饭呢,你可从未关心过我。”完了,挑衅。我能不能躲开。 宁愿没有饭吃,舍了盒饭,我拔腿就跑。 “水清,你去哪里?”陆枫急急地问我。 “我……,我去WC。”很堂皇的理由,还算急中生智。 真的跑出去,我舍得回来才怪。来到室外,深呼吸,等办公室的人都到齐了再回去好了。 “小莫,你还真会躲呀。”不知何时,我身边已多了一个小修。 “?”我只满脸问号。 “刚刚办公室里有特大新闻了呢。” “什么?”我脸上的问号变大再变大,不过是陆枫拿个盒饭给我也成新闻了? “刚刚总公司的陆总打了我们商总一个耳光呢,听说争吵中还提到你的名字呢,水清,你脱不了干系了。”小修欲语还休,意犹未尽的说道。 “这干我什么事?我又没招他们也没惹他们。”心下无鬼,我才不怕呢。 “看来你这工作算完了。”小修的语气颇严肃。 “那正好,我还不想做了呢。只是碍于当初那份合约,我拿不出一千万的违约金,不然我早就不做了。”我说的是真心话。 “原来如此,你给我滚,由现在开始你再也不算德通的员工了。”商满琪似乎是刻意的在公司到处找我,找到后立刻劈头盖脸的一阵乱棒打下来。原来恼羞成怒就是这样的啊。 “哈哈,好。我们马上签合约,是你解除的我,所以以前的协议终止。”被算计了太多次,这次我懂得了用合约来保护我自己,不然那一千万我无论如何也变不出来。 “小修,去拟合约。拟好了拿给我,马上签,让她马上在公司消失,我再也不想看到她。”商满琪气极了,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跳芭蕾舞的女孩,一身白衣,美丽的在舞台上翩飞,那样纯洁的一面早已一去而不复返,真真是可惜了。 回到办公室,打扫卫生的阿姨正在收拾满地的狼籍,那盒饭是他们吵架的导火索,有这样的命运已经是可想而知了。我回到座位上,收拾我的东西,准备一签好了合约马上走人。 终于在拟好的协议上签了字,盖了手印,这样就永无反悔了。 我转身潇洒的向门外走去,一字一字清晰的对商满琪念道:“你,管好你的丈夫,请不要再让他来骚扰我。我对他除了同乡之谊外,已再无其它。” 说完我轻吁了一口气,心很轻松,从此自由的过属于我自己的日子,我不会再依赖任何一人。 第54章巴黎风情 隔天一大早很早起床,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搬家,天易叫的车就到了。东西不多,简简单单一车就好了,倒是晓凡的玩具之类的东西占了大半,都是阿威宠她宠坏了,遇到就买,结果就买了半车回来。 大厦叫湖新大厦,刚一住进去还真有些不习惯,空间太大了,我住顶层最里间的卧室,晓凡在隔壁,虽是如此,也只是她的东西放在房间里了,孩子太小,不可能让她单独一室。 工作没了,只想轻轻松松的休息一段日子,反正这两年我攒下的钱足够我几个月的花销了。 天易如约每天只来与我及晓凡一起吃晚饭,饭毕就会回公寓独居,竟从未食言,只是凯文还是没有接回来,惹得我有些心烦气躁。 这一天清晨,很早就起床了,忙着给天台上的月季和金盏菊施肥浇水。满屋子肥料的味道,突然很想在大厅里再摆两盆盆栽,于是开了电脑在网上查询有关盆栽的资料。突然电话响了。 “水清,去拍两张二寸的彩色照片,马上冲洗,顺便拿着身份证,拍好了打电话告诉我地址,我让司机开车去取。”天易急急地说。 “要做什么?”我心理疑惑。 “晚上再告诉你。”他故作神秘状。 匆匆跑去摄影室拍了照片。把照片和身份证交到了新司机手上,一个人懒懒地回家。 “要照片和身份证做什么?”吃过了晚饭,我拉了天易坐在沙发上好奇的问他。 “奖励一下再告诉你。”说着脸已经送到了我嘴边。 轻啄了一下,粉拳打到他的背上,“快说,不然我……”,说着又抡起了拳头。 “好。好。我说。”幸好晓凡不在,不然可是少儿不宜。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继续着严肃的模样。 “下星期四一起去法国巴黎,我要参加一个展会。” “真的?”我欢呼雀跃。 “签证都在办了,就我们两个,给你一个“蜜月”般的旅行。” 再亲他一下,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中国的国门,兴奋着不想睡觉,一直粘着天易问东问西。 可是不对呀,“晓凡怎么办呢?”我急急问他。 “小孩子的签证不好办,公出又比较急,这次就不带她了,就让以前的阿姨带她几天吧,行不?”天易脸带恳切状。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必竟天易是公事出差,而不是私事,带了孩子实在是不方便。” 买了两套羽绒服和厚厚的毛衣,还有毛线围巾和手套。我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三年没有在冬天回东北的老家了,更期待那魔幻般的冰雪世界。只是已是三月了,不知巴黎的雪还有没有了? 十几个小时的空中之旅,直抵巴黎。暂住西佳爱丽舍帝国酒店。来到全然陌生的国度,加上语言不通,天易成了我的向导,一刻也无法离开他,否则便寸步难行。 他去参加展会,我也一起去,口语很烂,我几乎不敢讲话,默默地倾听他们的高谈阔论,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两天了,天易终于结束了工作。与我一起相携游玩。 从凯旋门到艾菲尔铁塔,我的尖叫伴随着拍照,这是我一生最美的时光吧,指尖流淌的都是幸福的划痕。 卢浮宫博物馆的入口,我慨叹金字塔的造型之美,而博物馆的展品更令人目不暇接,期间请人拍了数十张的照片,照片里一定是我站在天易身旁灿烂的笑,在古城堡里流连而不想离去。 夜里,住在酒店里,窗外灯火阑珊,一切仿佛梦幻般的不真实,总是躲进天易温暖的怀里,一夜到天明,我只放纵我的心与激情,这样的时光竟与蜜月无异。 巴黎圣母院让我想起了雨果笔中的故事,纯洁善良的爱斯梅拉达、阴险刻毒的克洛德、放荡无情的弗比斯……然而,让我记忆深刻的人物还是圣母院的敲钟人——卡西莫多。 “易,做我的敲钟人吧。”夜里枕着天易的手臂,我喃喃低语。他不语,只含情望我,再吻向我的颈间,直到我瘫软在他的身下…… 从凡尔赛宫出来,再到协和广场和香榭丽舍大街。巴黎的美粘染了一种古典的神秘感,只令人流连忘返。 下雪了,一片片雪花倾落在身上,用手掌接住,一滴水转眼在掌心凝聚。人顽皮的在雪地里翻滚,再堆了两个可爱的小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天易,女的是我。 两个雪人望着我们微笑,我们望着他们灿然,原来生命不止是心的跳动,只要有爱,雪人也是极致。 巴黎是我的梦幻之城,在这里的每一个瞬间都是我与天易最美的想往,如果人生可以永远如梦,那该多好。 再见了,美丽的巴黎,当我登上飞机的舷梯,双手合十,轻轻许愿,我希翼我与天易的未来将与这里一样的美好。 只要我们真诚对待生活,这世界就会充满温馨与爱吧。 然而我不知道这巴黎之行却是天易的刻意安排,回国后他便……,只留我与晓凡在湖新大厦孤独而居…… 第55章变数 巴黎之行仿佛是一场梦,给了我最美的回忆。 回到湖新,我又成了居家度日的小女人。我会为一斗米、一斤肉而精打细算,亲自下厨煮饭成了我的功课,却甘之如饴。只是,我想念凯文,渴望把他抱在怀里的那种柔柔的触感。 转眼过了两天,不仅没有凯文的消息,甚至连天易的消息也没有了。我开始发觉似乎是有什么不对了。 打电话,关机…… 打电话,还是关机……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门铃响了,满怀期待的去开门,真好,是凯文。 “凯文,怎么是叔叔送你回来?”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我与他时,我奇怪的问道。 “妈妈,是爸爸让他送我回来的哟。”妈妈?他居然叫我妈妈了。这声音宛如天簌,我的开心写满脸上。 “那爸爸呢?”我诧异问道。 “爸爸走了,爸爸说,你是我的亲妈妈,蔓萱阿姨也是我的亲妈妈,所以我要叫你妈妈喽。”凯文一脸的无害。 “爸爸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接你?”打不通他的手机,此刻孩子的话语是联系我与他之间的纽带。 “没有,爸爸说让我与妈妈一起住,一起生活,等过些日子他就会来接我们了。”凯文一本正经满脸严肃的说。 “什么?你什么时候见到爸爸的?”我急切而问。 “刚刚啊,爸爸在楼下把我交给叔叔就走了。” 似乎真的不对了…… 我奔到窗前,楼太高了,马路上是熙熙攘攘的车辆与人群,小小如蚁,茫茫人海,我竟无处寻觅他的踪迹。 抱了凯文转身快步跑出房间,使劲的按着电梯,没用,只好耐心等待。 终于,电梯到了,我冲进去拉着凯文的手,心慌慌的,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大厦前、停车场,一一走过,连天易的影子都没有,我疯狂的扯着凯文的手,四处寻找着我熟悉的那个背影。 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我的周遭行人很多,嘈杂声不断,我却只觉无边的寂寞向我袭来。 天易,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筋疲力尽的抱着凯文又回到了家,一进大门,我便瘫软的坐在地板上,再也爬不起来,呆呆的望着淡蓝的窗户发呆。 “妈妈,还有这个,这是爸爸让我给你的。”凯文大概是被我吓坏了,半晌突然对我说道。 我机械的伸手接过,轻展开那熟悉的信封,似乎每一次他拿给我东西都习惯用信封,这信封似乎是传递我与他之间爱的桥梁。 清 我走了。晓凡和凯文的户口已办妥,全部落在了你的名下,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送给你,只有这一套房子了。我知道,这世上唯一可以善待孩子们的只有他们的母亲。 我走了,孑然一身,我舍弃了一切,却独不舍你与孩子,只是,造化弄人,再不能给你幸福,是我一生的遗憾。 清,忘了我,我只是你的噩梦,待梦醒了,与你灿然而对的是阿威。 阿威,他是个好男人,真诚的祝福你与他可以携手到老…… 易 泪水翩然而落,我无声啜泣,傻子啊,易,为什么你这么傻?我知道了,你一定与她签了什么鬼协议。 我,莫水清,我不会放过她。 第56章奋起 那一天从我的泪水在面上干涸,我用冰凉的水洗去哀伤,我发誓我不会再哭泣。 三天,除了接送孩子,除了煮饭洗衣,我拒绝一切电话,拒绝所有的人甚至包括阿威,第一次在我无助的时候我把他拒之门外。因为天易竟把他当成了我的未来,我介意了。 我只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思索未来,心痛,但路还是要坚强的走下去。 稚子无辜,我要对得起孩子,也要对得起天易。 三天之后,我整理了手上的所有积蓄,现金六万,再有就是盐田港的股票,可是那些股票一直在飙涨,眼下抛出,实在是不合适。房子是天易留给我的唯一财产,我不能把它变卖。 水电、物业费、吃饭穿衣、以及孩子们读幼儿园的花销,仔细算来,每个月的花销为数也不少,但是我失业了。 一如从前一样找份工作,安然度日,养活孩子和自己? 我不想如此,如果这样我永无出头之日,我如何才有与人相抗衡的筹码。 彷徨无措时我穿着拖鞋,不修边幅的在街上闲逛,长发在肩前背后飘荡,漫无目的的任脚下的步履引导前行的方向。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一处小小的公园,此时正是上班时间,公园里人很少,每隔三四米远就有一条长椅。找了一处人极少的地方,却没有坐长椅,而是坐在草坪上,背靠着身后的棕榈树,迷惘的望着眼前的如斯美景和三三两两的行人。 不远处一对情侣牵手走来,我定定的望着两只牵在一起的手,突然发现,原来幸福是这样的简单,只要能牵手一路走来,那便是幸福了。 神思迷离间,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哥哥,买一枝玫瑰花吧。”一边说一边已经把花放在了女孩的手边。 大男孩迟疑了一下,随后看着女朋友渴望的眼神,毫不犹豫的付了钱,女孩接过花,悄无声息的在男孩的额头上轻啄了一下。 好温馨,我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们满目的幸福,我嫉妒了。 望着卖花的小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我要开一个花店。 天易,他曾经送给我的玫瑰会永远在我心里绽放。 …… 七月初七,我不懂什么是黄道吉日,只是喜欢这个日子,这一天是中国的情人节吧,于是,我的花店就在这个日子开张了。 小小的,我租了一间八十平方大小的店面,整个店面的墙面漆成淡绿色,无数的白玫瑰在墙上盛放,美丽了我的心情。粉刷匠的“刷”下神功令我叹为观止。 所有的木架全部原始的颜色,一排排错落有致的摆放后,我放上了姹紫嫣红的各色花品,不知是花点缀了木架,还是木架美丽了花朵,一切都是这样的美好和清新。 门面是全部透明的玻璃,晓凡与凯文高兴的在门口蹦来跳去,欢快的如一对小兔子,阿威也来了,我给自己壮胆,我一定能行。 第57章经营与阿三 我的世界里似乎只有了花,先是花,而后还是花。 我的花店叫做“赏花阁”。随手拈来的名字,就起了。 除了上网查资料,从前所做过的一切都摒弃为零,网上可以查花的品种和习性,也可以查花的来处。 渐渐的感觉自己似乎成了“花痴”,不会每天再为了天易的离去而神伤,原来忙起来什么都可以淡淡的,如水。 只是那水,一直在心头涤荡,永远也无法散去。 我知道。亦清楚。 我的悉心经营慢慢的使花店小有起色,花店的顾客从最初的三三两两到现在的络绎不绝,我每天喜气洋洋的把笑挂在脸上。 真心的,绝不虚假,因为顾客是我的上帝。 不知何时开始,我忙不过来了,于是,我又雇了一个女孩来帮我打理。 女孩叫岳红,乖巧而懂事。是阿威荐的,所以我很信任她。 我认真的把我从书上从网络上学来的关于花的知识教给她,她也很认真的学习着。 这样过了两个三月,我发现她做的不比我差了。 于是,我开始慢慢的把小店的生意交给她来打理。 我要继续亲自去接凯文和晓凡了。 却不止是为了这些,我还想在X市多开几家连锁的花店。我开始联系花农,他们大多是租了别人的地小本经营着一小块花圃。 我直觉这样的花圃不能成大气候。于是,我开始在X市的郊外寻找适宜种花的土地。 那时候花店已开始小有盈利,我终于把手上盐田港的股票卖了,那一年股票涨的那样好,只一年,我的股就翻了五番还不止。 掐指一算,呵呵,水清也是个小富婆了呢。 那些钱虽不是大富,但租一些地却绰绰有余了。 我开始投资了,但是花种种下去,收效却没有那么快,起码要三个月以上,我不急。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 我相信这样的投资是不会错的。 于是,人在花圃、赏花阁与湖新大厦间走马灯一样的晃来晃去。 开心的过着我小小老板的惬意日子。 那一天,店里和花圃的事情早已安排停当,心空落落的。 这天,是天易的生日。 我的心突然没落起来,QQ依旧与我维系着感情,我不舍丢了它,虽然它已经旧了。但是有时候越是旧的东西才越是看着上眼,新的反而会不习惯。 于是,开着QQ在市区里乱晃着。 不经意间就开到了从前开满木棉花的公寓。车从小区的门前经过,匆匆一瞥铁栅栏内的如昔景物,心一酸,仿佛还是天易牵着我的手走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仿佛他抢着跑在前里为我开门,仿佛他细心的为我拿来拖鞋怕我踩着凉凉的地板而着凉…… 人,就这样傻傻的想着从前的过往,不知不觉间车已驶过了公寓。 前面是红灯,我减了车速,慢慢的停靠在车道上。 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向QQ走来,我忙按了开关关了车窗,他们又是来兜售扑克或报纸来着。 如果开了车窗,我知道那小男孩就一定会用强的,不然他不会让你的车开过去。他们早已训练有素。 看到他们总是让我想起从前的不堪。 敲窗。 他过来了。我歪头看了一眼,很憨厚的小男孩,见我不理他就径自走了。 还是生手吧,不然老手都是死缠烂打的。 望着他的背影时,突然,我看到斜对面的车里坐着一个人,一个我曾经熟悉和害怕的人。 是阿三。 此时红灯已闪了,转而黄,转而绿,那车转眼已从眼前飞过。 我想也不想的跟上去。 是他的追打让天易救了我,所以是他成就了我与天易的情。 这么些年,我从未想过要去找他,因为我知道,他只会让我记起以前的屈辱,那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 他的出现甚至都是在我曾经的伤口上撒盐。 痛啊。 可是今天,我突然很想知道当初天易是怎么说服他放了我的。只要是天易的事情,我都想知道,甚至不介意我曾经的暗黑。 QQ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我的眼只盯着路与那辆车,再不去注意周遭的景物。 恍惚中,那辆车停了,我自然而然的四望了一下。 这里竟然就是我曾经工作了三年的德通。 想起商满琪,突然心悸,阿三,他的车在保安启动了拦截杆后已驶入了德通的工厂。 我继续向前开着车,远远的停在路边,幸好这是郊区,否则我只怕警察会来拖车,再罚我违章停车。 终于,阿三出来了。 没人送他,如果他是来见商满琪,商满琪是不可能出来送他的。 他不配吧。 依旧是远远的跟着,他先是停在路边到小店里买了一瓶水,似乎很开心的哼着小曲。 随后竟是在一个工商建行的提款机前停了车。 挡雨牌挡了我的视线,自动取款机前,他停了好久。 心有些闷,商满琪给他的? 心里想着,他似乎已取好了款了,裤袋里鼓鼓的,三次能取多少?最多也就五千吧。奇怪为什么他不去银行取呢。 继续我的侦探“生涯”,终于到了他的住处。 偏僻安静的一处单身公寓。 我记起了门牌号。开了QQ向回程驶去。 心里木木的,如果见他,我要阿威坐陪,不然,我怕。 心底里那份久远的伤口一直没有弥合。 这,医者也无措吧。 第58章阴霾云开 阿威,我似乎有五六天没见了,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嘿嘿,打个电话骚扰一下喽。 “阿威,忙什么?”我当他兄弟一样,劈头盖脸问下去。 “老婆查老公吗?”他嘻嘻笑着,有点痞痞的味道。 “又臭美。我有正事要请你帮忙了。” “额,大小姐还有正事?花店出了什么事?” “呜呜,闭上你的乌鸦嘴,花店好好的,正帮我赚大钱呢。”我现在可是正八经的钱虫。 “那我可猜不出了,或者结婚嫁人也是正事,水清,嫁我算了。”自从天易走了,他连对我的称呼也改了,绝口不叫姐了,我还真有点想念那称呼了呢。 他说,既然天易都认定他是我的幸福,他才不要做我的弟呢。 “我见到阿三了。”我轻轻的说,似乎怕他听到一样。 “在哪里?” “我记了他的门牌号码。”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号码给我,我帮你查就好了。”他贴心的说着,我懂他,他不想给我的伤口撒盐。 “阿三去见过商满琪,那事与商满琪一定脱不了关系。” “明天等我消息。”他自信满满的说,我就是知道他有这个本事,所以才找了他啊。 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小小的卑鄙,貌似我在利用他一样。 可仔细想来,认识他这么久了,我居然连他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嘿嘿,似乎真的有点不关心他了。 惭愧。 改天,我一定要认真的仔细的关心一下这个家伙。他可是我家晓凡和凯文的威爸爸呢。 想起晓凡和凯文,心突然有些黯然,天易,他从没说过他爱我,或许他对我也没有什么吧,我不过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而已。 但是孩子呢?两个小家伙可是他嘀嘀亲的骨肉啊。他看也不看,想也不想?这做父亲的心还真不是普通的硬。 X市的大街小巷早被我逛遍了,骄阳日晒,夜里梦回。每一次,无论街头上有多少人,我都是孤独的晃着我的心。 怆然。 他没有给我一点一点的希望。从此消失无踪了。 心纠结的时候,我总是习惯开着车没有目的的到处跑。 讨厌,电话又响起,不知是谁? 陌生的号码,可能是要订花的吧,“水清,是我。”乍听这一声音,我吓了一跳,是陆枫。 我好久没跟他联系了,我们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他不适合我,他适合商满琪,想到这女人,我的眉头又狠狠的拧了起来。 “水清,我自由了。” “自由?”什么意思?莫不是离婚了?不会吧,这个呆瓜,这个也学天易,难道男人开始喜欢一无所有了。 “我离婚了。”看吧,被我猜中。呆会去买彩票。 “干我什么事?”我不想鸟他。我美好的初恋啊,用在他身上似乎浪费了呢。 “一起喝杯茶吧,有些事,我想我应该给你一个交待了。” “关于我的?”我似乎有些猜出了。商满琪怎么舍得与他离婚,一定是他抓了她的什么把柄在手。 “见了再说,好不?”他在恳求我了。 “好吧。”我还真有些不情愿,不过是看在“交待”的份上。 …… 红岛咖啡屋。 两杯咖啡,我的依旧是加了一勺牛奶。我喜欢奶的香气,真实且香且怡人。 “那件事,对不起。” “什么?”我不惑了。 “是阿琪她爸爸做的。”他沉声快速的说完,空气里眨眼就没了声音,只是这一句却印在了我的心底。 “我早猜到了。”有些慌张也有些悲凉。 “阿琪也不知道,她只是听她爸说,他要给你好看。” “是吗?”我不信。 “后来她去你学校找过你,想要通知你,可是找不到你了。” 这个……,似乎是真的,我记得清芳说过,我失踪之后,真的有一个女人找过我,而且还挺漂亮的。 也许,明天把她的照片拿给靳芳看一下,一切就大白于天下了。 或者也不用了,一切都已清楚了然了。 “我不知道,如果我早知道……”他的眸子黯淡了下,声音有些哽咽了。 “我从不知道,原来我的悲惨都是拜你所赐。” “水清,对不起。”他又来了,可是对不起又有何用呢。 …… 我无声。不想说话,尤其,是对他。 “后来我在X市找过你,一直找不到。只有一次阿琪他爸说,好象有人见到过你,说你早缀学了,给人当了……。”他似乎说不下去了。 我突然记起在X市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肚子大大的,他问我:结婚了吗?我说没,然后他就说我被人包养了。 原来是这样。 “我找不到你,又以为,你有你的幸福了,而且我与阿琪也认识几年了,耐不住她爸的压力,所以后来就结婚了。可是,我并不是真的爱她。” 我默默的听着,多可笑多堂皇的故事啊,只有我才是这故事里最可怜最悲情的一个。 …… “水清,我们做回朋友好不好?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要做回朋友就好。” “我想我该走了。” 我和他,实在没有什么话好说。他,帮阿威省了一事。 许多事,清楚了,埋在心里就好,查下去也只有黑暗,黑暗多了,生活的乐趣就少了好些。 我不想。 转眼决绝的离去,我与他,从此再也不想有任何瓜葛了。 “水清,天易,我帮你找回来。” 我脚步顿了一顿,这男人,如果他真把天易找回来,或许,他还值得我再给他一点点的爱。 权且,做哥哥吧。必竟,他还是我的初恋。 第59章天易的自由 夜在孩子们的鼾声中恍惚就过了。 隔天,阿威到花店的时候,客人正多,他不懂插花,就帮我收款,呵呵,数钱,似乎每个人都很愿意呢。 你瞧,他还一边数一边吹口哨呢,竟是阿牛的《桃花朵朵开》,嘿,谁是她的桃花呢,能遇到他,那可真是她的幸福了呢。 人渐渐少去,小岳自会去处理。她见了阿威,总是淡淡笑着,我知道她对阿威有一份无法启口的暗恋。 只是她不说,我亦不会提起,没的增加尴尬和烦恼。 小店里唯一的玻璃桌旁,没等我招呼,他已老神在在的坐下,好象到了自己家一样,已经在泡了茶呢。 没一会,茶气与花气混在一起,飘了满店,我喜欢。 “昨儿,陆枫已经都告诉我了,真是巧,我遇到阿三,他也查到了所有的事情,倒是让你劳累了。”我直言,不在逃避当年的伤痛。 “哦。阿三倒是告诉了我天易的事情。” …… 我满脸的问号无声的问他。 “当年,天易拿了五万给阿三,又拿了十万给方姐,所以他们才放了你。”他仿佛说着一个电视剧里的故事般。 …… 我就奇怪方姐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我,原来还是拿了钱啊。 只是这些从没有人对我说过。天易他从来不提起,我却是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努力的隐藏那份不堪的过往。 天易,他竟是为了我做了那么多,那时,我与他素不相识啊。 易啊,我又欠了你的情了。 “又伤心了?”这宁静再不打破,他会受不了我吧。 “没啊。”其实我是感动多于伤心。 “还有一个好消息。”我看着他坏坏的笑,不相信有啥好事能从他嘴里吐出来。 “说呀,别吊我胃口了。”我小女人样的央求着他。嘿嘿,好消息是人都会期待吧。 “欧利好象被人收购了。” “什么?”我惊讶了。 “报纸上登的满天飞,就你不去注意。” “谁收购的啊。”那可是天易的心血啊。给了蔓萱,蔓萱却不懂得经营,可惜了。 “据说是姓陆。”他卖着关子,眨眨眼睛。 “你拳打脚踢的那个?”我猜出是陆枫了。 “我猜,天易离开的缘由就快弄清楚了。” “昨天,我还见了陆枫,他怎么没说起?” 急性子,我已拿起了手提。 阿威四根手指轮流的在桌子上点着,看着我来了精神了。 “陆枫,你收购了欧利?” “是的”。他倒是爽快。 “昨天怎么没听你说?” “我想找到天易,再给你一个惊喜。”怪不得昨天他那样说话。原来他还是有心的。 “不用了,我只想跟蔓萱要那份他与天易之间的协议。”我说实话,这是真的,一定有那个鬼协议,不然,天易他不会远走他乡。 “好,下午你来,我带你去见她,你要什么,我会帮你。” “一言为定。”想到利用他,心里多了一份惭愧,真不是普通的衰,好象是在利用男人。 天易,不是那么好找的,我已经翻遍了可以翻的地方了。 只是,这消息,突然有一些伤感之后的雀跃,有些期待了。 …… 终于来了,我等了上百天的日子终于到了。虽然不是我亲手做到的,但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得意,这次,我要谢谢陆枫了。 再入欧利,已没了我当年在此工作时的那份热闹,也许是最近公司的变化太大的缘故吧,办公室里多了一份低糜的气息。闷闷的只让人不舒服。 旧地重游,我却都不认识了,除了方凯还陪在蔓萱身边,所有的人都换了新面孔。 一朝天子一朝臣,天易的人都走光了。 包括小李,包括方琼。 一套黑色的套装是我中午匆忙中精挑细选的行头,不大不小的领口,小小的腰身,宽大的直筒裤走路时摇曳着生辉,这样神秘而职业的装束,我是要给她居高临下的感觉。 “你好!”我的出现惊醒了呆望着墙壁上蒙娜丽莎微笑的陆蔓萱。 大度而礼貌是我此刻的最佳表现。我一定要她汗颜。 “你赢了,我从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男人为了你而不顾一切。”她依旧是一如当初的美丽,只是眼角的疲惫泄露了她的心情。 “我只是想要拿回原属于天易的东西而已。” “这,陆总也帮你?”她看了一眼我身边的陆枫,似乎不相信般。 “欧利,本来我就是要送给水清的。”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要钱?”她不相信,是的,连我自己也知道这不是真的。 “不,我只要他的自由。” “你要这张纸,是不?” 她从背包里轻轻的抽出一张A4纸,缓缓递到了我手上。 我接过,展开,是那份我想象了一千次一万次的协议,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上面清晰的写有天易和蔓萱的亲笔签名。 细细读来,天易竟真是为了把凯文还回给我,与蔓萱签了离婚协议,条件之一是:他离开欧利,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归陆蔓萱所有。 所幸,湖新大厦是在我的名下,所以才得以保全。 而另一个条件却是:他必须永远的离开我,不能与我成婚。 好狠的心啊,她夺走了他为之奋斗了太久的一切,他的财产,他的公司,还有他的幸……福……。 天易他是一无所有的背负了所有的一切,凄然离去的,而我,我至少还有孩子们可以带给我无限的安慰。 我虽理解当初天易忽略了她带给她的伤害,却无法原谅她的狠然。她带给天易的何尝又不是伤害呢。 我狠狠的撕碎了那张几乎毁了天易一生的协议。 “他在哪里?”我逼视着蔓萱。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从未想过他会真的从我的生活里完全的消失。待我知道了这一天,已找不到他的踪迹了。”她语气酸酸。 我颓然落座,迷茫的望着大理石地板,胜了又如何,我还是没有找回他。 第60章梦回巴黎 协议撕了,从此无效,天易又自由了,只是他却无从知道,令我心伤。 我的心象着魔一样,每天开着车在市区里、在海边、在弄堂口到处寻觅他的踪迹,期待在某一刻可以发生奇迹,却总是在满怀希望的企盼后失望而归…… 利用陆枫,是我的无奈,可是除了天易的自由,我什么都不要,如此我已经汗颜了。 “水清,我知道你不屑要我的东西,可是这曾是天易的心血啊,就算为他,你也帮他打理一下吧。” 我无声,我不想跟陆枫再扯上关系,却已经扯上了,因为欧利曾经是天易的。 “我手上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实在没有分身术,如果欧利由你来打理,一定会比别人用心,水清,我相信你。” 我有些心动了,我,的确喜欢在欧利的感觉,因为,天易的影子就飘在这里的角角和落落。“我,只是帮你打份工,赚你的工资而已。” 于是,我接手了欧利的一切。 …… “水清,出国去散散心吧,最近你瘦了好多。”我和阿威正坐在伯爵坊喝着浓浓的咖啡,微苦的味道在口中氲延开来,曾几何时我开始习惯了咖啡不加糖的感觉,那份苦涩在心头蔓延的刹那会刺激我的心稍稍的坚强些。 闻着淡淡的咖啡香,眼前透明的玻璃窗上,无数条水流沿窗而下,仿如瀑布,令人心生遐想。窗外人来人往,过客匆匆是我眸中的风景。 “太忙了,不然我也想出去走走。”是真心话,最近真的很想去巴黎,去寻找一年前梦一样的温馨之旅。 不经意的瞥向窗外,突然一抹影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象极了天易。我顿时起身,飞一样的跑向街边,身后是阿威诧异的脚步声。 追过去,我大叫着天易的名字,那身影却无动于衷,仿若没有听见一样。我拽着他的衣袖,当他回首时,我尴尬的笑了笑,我认错人了。 “神经病。”那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颓然的坐在街头,泪水绵延在眸中,倔强的不肯让它滴落,我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 …… 小骆把我需要的文件放到我的桌子上,然后对我道:“莫总,法国的客户PSL邀请你前去参加他们公司的百年庆典,你看,你要去吗?” PSL是法国的一家大公司,这一年来带给我的收益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PSL的Joe先生默契的配合,会让你认为他其实不是你的客户,不是单纯的买卖关系,他就是你的朋友。 “帮我办理出国的手续,顺便把我的行程重新安排一下。”交待完,我开了Outlook企业邮箱,回复了Joe,告诉他我很期待与他的会面。这邀请适时而来,仿佛在催促我完成我连日来的梦一般。 …… 巴黎,我终于又来了,踏着舷梯一步一步的慢慢贴近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土地,心理多了一份黯然,曾经的比翼换成了现在的形单,人早已没有了一年前的兴奋和欢呼。 走出出口,在托运处静静等待,我的行李还没有运到吧。终于圆形的转盘转动了,一个个行李箱在上面晃动着,我远远的瞧见我的行包,待到它转到我的面前时伸手拿起,行李还没有落地,手提聚然响起。 忙放下行李,屏幕上是Joe的名字,按下接听,Joe用流利的英文向我问候,幽默的口气令我莞尔。 他说他们公司附近有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很不错,建议我住在那里。 我婉拒,我已订好了帝国酒店的豪华套房。 Joe开玩笑的说,见面后他要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大笑着结束了我们的谈话。 巴黎街道两旁整齐的梧桐数一一的向身后退去,旧地重游,我无声的坐在的士里听着不熟悉的法文歌,欢快的节奏令人畅快的想与之一起起舞,此时,心是愉悦的。 夜悄悄开始,霓虹一处一处的骤然亮起,仿佛火种蔓延,处处燃亮了巴黎的风情。 到达酒店的时候,正是夜浓时,waiter把行李送到了我的房间,我暖暖的喝着杯中的咖啡,举步至窗外,巴黎的夜景尽收眼底,古老和现代的文化交织成一片奇迹的风景,我心醉了。 八个小时的时差人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再加上旅途劳顿,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这倒是我乐见的,原以为会彻夜无眠,却不想睡得好香。 梦里,在一大片澄黄的向日葵的花海中,我身着纯白的婚纱,细细的腰身完美的再现了我魔鬼一样的身材,头披淡雅的轻纱,微笑着轻望着天易的俊颜。 天易执起我的手,轻轻的为我带上了一枚精致的钻戒,钻戒上一枚墨绿的宝石晶光闪闪的夺人眼目,我惦起脚尖轻吻他的额头…… 呜……呜…… 不对呀,为什么是我轻吻他的额头呢?记得别人的婚礼上明明都是新郎吻新娘呀? 心底低喃着醒来,泪水已湿了满枕。 心依旧脆弱,寂寞难耐的夜里最是心伤,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给我爱,给我安然。 …… PSL的百年庆典上,我一身黑色的礼物惊现在HyattRegencyParis的酒店现场,胸前细致的褶皱彰显了淡雅,曳地的裙摆随着轻松的步履微扬…… 会场上早已人声鼎沸,我旋步穿梭在人群中,说实话,除了Joe,我谁都不认识,在名流显贵中,我是最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商人。 Waiter说Joe已经来了,但还在后堂准备庆典的一些事宜,待正式开始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了。我无聊的举着淡蓝的鸡尾酒,四处转着,不时的有名媛和绅士向我点头致意。 闲步走到窗前,静静伫立在曳地的橙黄窗帘前,注视着眼前的繁华场面,突然发现无论是商人还是达官,清一色的都是携伴而来,只有我竟如鹤,独立于人群中且抢眼。 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午十点整,典礼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因为我发现侍者已个个屏息站到了招待台前。 如预期一样,轻缓的交响乐刹时停止,主持人是PSL的执行董事Hannes,黑色的西装,蓝色的淡格领带,诠释了绅士般的男人风范。许是刚刚才到的缘故,他居然是从大门外直接走向庆典台上。原来,庆典迟了两分钟是在等他啊! 不过真好,让我可以一睹他的风采。 干脆利落的英文宣布了庆典的开始,掌声雷动,首先欢迎PSL的首席执行官Joe宣读PSL的百年发展历程。 人们屏息着望向主席台的入口处,期待着Joe的出现,我站在最远处的窗前,人群挡住了我的视线,企盼中一刹的静寂让我听到了脚步声,随后既被低低的私语而掩盖,我惦起脚尖向台上望去,却因为位置太远,而无法看清,奇怪,所有的人似乎都在议论着什么。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听听声音也好,反正Joe已答应我在庆典结束后与我共赏巴黎美好的夜景。我,总能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吧。 “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好!”Joe的工作开始了。 千篇一律的开场白,真的没什么吸引力。我低头望着自己粉红色的脚趾,慵懒的转身,掀开窗帘的一角,一边聆听一边望向窗外的美景。 Joe的声音继续从麦克传到我的耳鼓,纯正的英文不夹杂任何的地方口音,听声音似乎他不是法国本土人。 不对,这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熟悉的令我有些惊诧,我急转身,向一旁疾走,待走到最边上,我挤到人群中,从缝隙里斜斜的望向台上的Joe。 这一刻,我突然屏息了,那侧影象极了天易。 台下的人除了我都在安静的听着Joe的发言,我在最前面,慢慢慢慢的移动,一步一步的从最侧边走向了正中央。 举眸凝视着台上的Joe,我触电了,电极8800度。 这人,真的是天易,我十分的确定。 第61章相逢不相识 我傻傻的望着台上的“Joe”,亦或天易轻笑,这一次的巴黎我真的来对了,收获竟是难以想象的多。 “Joe”幽默地讲述着PSL的百年历程,博得了台下一阵又一阵的掌声无数。 偶尔他会向台下一望,微笑着扫向全场,从容不迫的姿态令人称羡。 我看到他的眼神扫向了我,便努力的给了他一个灿然的笑靥,他却恍然未见般重新又继续他的演说,心有些失落了,他似乎变了? 接下来的庆典,做了什么讲了什么,我只充耳不闻,只一心惦记着结束之后与“Joe”的相约。 终于所有繁琐的礼仪全部结束了,余下的就只有人们的欢庆以及台上的歌舞表演。 “Joe”他终于来到了台下,在人群中穿梭不停,我远远的注视着他,我们,或许不差了这一点点的时间。 身旁两个女子似乎在议论着Joe,其中一女子甲道:“Joe原来是东方人啊,还是个超级大帅哥呢。” “据说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以前都是神秘的在幕后操控PSL。听说自从他接掌PSL后,PSL的业绩直线上升,超过了历年来的最高水平。”女子乙道。 “听说他的未婚妻就是PSL董事长的独生女儿呢。” “唉!是啊,不过还没结婚,就还算是钻石王老五,我们还有希望呢。” 两个人小小声的讨论着,听在水清耳里却是清晰无比,什么?天易已经有未婚妻了,而且还是PSL董事长的独生女儿? 他难道忘记了她?不对啊,就算她微不足道,但是凯文和晓凡呢?一年来,两个孩子他竟从来都未曾关心和过问过一次,他,有些过份了呢。 她不相信他可以对孩子们无情至此,这实在不象是他的为人。或者他不是天易,他望着他的眼神里似乎没有任何的情愫,只是例行的轻扫而过。 脑袋里一片混沌,茫然而无措,索性直接去问他好了。 拖着裙摆,步履优雅的走至Joe的面前。 我轻声道:“你好,Joe!我是cherry。” “你好!原来是cherry,久闻不如一见,很高兴认识你。”竟是一口流利的中文。说话间大手已伸出准备索取我与他握手。 “Joe,原来是你中国人。哈哈,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讲过中文。”我心下诧异,面上和言语中却未有丝毫表现,做戏谁不会?这天下的戏子多了,耳熏目染,这么些年不想学也学会了。 只是我却暗生奇怪,从他的面上我看不出一丝的破绽。但是那眼神,深蓝如海一样的双瞳却是我最最熟悉的,我断定他——绝对是天易。 “很久不讲了,有些生硬,cheryy见笑了,请问cherry的中文名如何称呼?” 什么?我望着他一脸无害的表情,几乎晕头转向了,“他居然问我叫什么名字?天大的笑话,隐藏的也太离谱了吧。” “莫——水——清。那么你呢?Joe的中文名是什么呢?”我一字一字的清晰道出。 “杨易天。” 我大笑着,明明是杨天易,他却说是杨易天,戏,我可演不下去了。我要回到现实中去了。 我,找回了我的王子。可是我的王子却变成了陌生人,对我的笑充而不闻,只是满脸的迷惑和不解。 难道,他…… 我不敢想下去了。 第62章捉迷藏 我打开了手中的小手提包,夹层里有一张晓凡与凯文的合影,我取出来,递给了Joe。 “Joe,这是我的女儿和儿子。” Joe接过照片,认真的看了又看,“真可爱,想不到cherry这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 “你真的没见过这两个孩子?”我脱口而出,心急了。 Joe一脸的问号道:“他们有来过法国?” 我如泄了气的皮球,“没有。” “呆会儿庆典结束后,我尽一下地主之宜,带你去参观一下巴黎的夜景吧。” “好。”我求之不得。 “还要招呼客人,我先失陪了。待会儿见。”Joe转身继续穿梭在人群中。 我继续我的孤独,眼瞳只随着他的身影转呀转。 忽尔,他身旁多了一位娇艳的金发女郎,一身火红的低胸礼服,衬得人只显娇媚,她挽了Joe的手臂,两个人谈笑风生的周旋在会场中。 她一定是PSL的千金Fiona。 不知是否是Joe对她说了什么,她转首微笑着向我走来,我浑身顿时僵硬起来,直觉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你好!Cherry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她落落大方的直望我的眼眸。 我含笑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道:“Fiona,你好!” “Joe说你的孩子很可爱,我与Joe过两个月就要结婚了,Joe说我们要一起去China度蜜月,到时候一定去看看你的宝贝们哟。” 心里抖了又抖,他要结婚了,而且新娘还是豪门的名媛,这真是唾手可得的幸福,或许我要祝福他了吧? 心已悲凉,轻轻道:“欢迎Fiona光临寒舍。” 熟悉的“菊花台”响起,屏幕上阿威的名字一闪一闪的。 “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我对着Fiona礼貌道。 “水清,你人在巴黎哪里?”自从天易离开后,阿威突然改了口,只叫我水清,再也不称呼我为姐了。 听得阿威的声音,我就好象遇水后抓住了一块浮木,心安然多了。 “我现在正在HyattRegencyParis酒店,我很好。” “不对,水清,为什么你的声音这么抖,等等,我马上就到。”原本撒谎也是需要艺术的,我的声音已泄露了我的心伤。 他说什么?他要到HyattRegencyParis酒店?怎么可能?“你确定你要到HyattRegencyParis酒店?”我追问他。 “是的,我马上就到。”说着电话已挂断,只剩下我傻傻的猜想着。 我抬首望着Fiona,她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笑道:“你有朋友来了?是吗?” “是的。” “那我就不打扰了。庆典结束后,我与Jeo,还有你的朋友,我们一起去吃顿便饭吧。” 我无声点头,眼望着她消失在视线中。 人踱步到酒店的入口处,我期待着阿威的到来,期待他可以帮我解惑。 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人从黑色的捷豹上走下来,第一次看到阿威穿西装系领带,竟是帅气的让我瞠目结舌。 可是,有些不对了呢?他开的是私家车,而且没有司机,这是怎么回事? 车子交给酒店保安去泊车,他看见我站在大门口,疾步向我走来。 “水清,你的脸色很苍白,怎么了?” “我……我看到了天易。” 他不吭声了,这个答案相对于他或许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可是,他不认识我了。”我一脸的哭腔,不想隐瞒自己的失意。“他甚至连晓凡和凯文都不记得了。” “他在哪?” 我指了指酒店,“在里面。” 阿威忽地牵了我的手,一路冲进酒店内,寻找着天易的踪迹。 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Joe与Fiona。 阿威冲过去,一下子扯住了天易的衣袖,“杨天易,是你吗?” “对不起,先生,我想你认错人了,我是Joe,我是杨易天。”Joe温文有礼道。 阿威在望了一眼Joe身旁的Fiona,突然说:“我懂了,原来金钱与美女才是无价的。”说着拉着我准备离去。 我挣不开他的蛮力,只得随他一起上了那辆黑色的捷豹,头晕晕的靠在副驾驶座上。 每一次阿威都是如神砥般,用他的车载我脱离了苦海。然而苦海之后却是连天的沙漠,我依旧躲不开万千的风沙。 我要崩溃了。 我美丽的风筝遥遥的飞向天边,细细的绳早已断了,它已离开了我的掌控,再也不属于我了。 又一次泪水绵延,湿了满襟,也湿了一颗愈来愈脆弱的心。 第63章久违的拥抱 黑色的捷豹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西佳爱丽舍帝国酒店的正门口。 “你也住这里?”我回神道,因为阿威似乎没有问过我住在哪个酒店啊。 “小骆告诉我的。” 原来是小骆,的确,是小骆帮我订的酒店。 可是我还是有满腹的疑问要问他,“你的车哪里来的?” “哦,买了好几年了,很少来巴黎,就一直放在车库里接灰尘。” “你自己的?”我仍不相信,阿威他似乎从来没有说起过他在巴黎也有产业,“为什么你在巴黎还有车?”我继续追问。 “水清,以前每个月我都会从X市失踪几天的,只是你从来都不关心我。那几天,就是我人在巴黎的时候。”阿威突然孩子气的埋怨我不关心他了。 我啼笑皆非,我是从来不过问别人隐私的人啊。 “你来巴黎做什么?”好奇心令我仍忍不住问道。 “艾玛服饰便是我名下的产业。” “什么?原来柯正威就是你了?”我从不知道阿威竟是时装界的巨子。 在我眼里,阿威一直是一个长不大的大男孩,虽然他也会沉着也会睿智,可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那个孩子气的在沙滩上画圆画方的他。 取了两只笔,在帝国的纸笺上我如从前一样画着圆画着方,落笔的那一刹那心静如止水,圆和方赫然显现在纸笺上。我渴望这份短暂的心静。 房间里的电话响起,我怔愣着看着阿威。他不情愿的按下免提键。 “你好!服务台有一位PSL的Joe先生找Cherry小姐,请问Cherry小姐在吗?” 服务生客气的询问着。空气里弥漫着空调的冷意,短暂的停顿在时间的平面上打滑,我依旧无声。 “请他稍等,我与Cherry马上就到。”阿威他帮我做了决定。 爱丽舍的大堂咖啡间,黑漆的皮质沙发上,Joe与Fiona正喝着浓浓的咖啡,望到我的时候还不忘眨眨眼睛。 我无声落座,只看着阿威与Joe。他们,似乎波涛汹涌。 “Cherry,请介绍一下吧。”Joe还是一脸的无辜。 “这位是艾玛的柯正威先生,这位是PSL的Joe先生。”我例行公事般的介绍,直觉有些奇怪,原本熟识的人却要再重新介绍。 两个男人深沉的握了握手,几乎忘记了我与Fiona。 “柯先生似乎对我有什么不满,我想我们并不认识吧。” “很报歉,Joe,是我认错了人。今天就由我设宴谢罪吧。”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让Cherry受了什么委屈呢?可是我却连自己都不知道。” “柯先生,艾玛可是巴黎著名的时装品牌呀,听说艾玛的服装从选料到设计全部来源于China,这是真的吗?”Fiona不愧是法国的名媛,她熟悉巴黎的各行各业以及商业巨头。 “是的。” “原来China的时尚也到了日臻完美的境地了。”她转首看向Joe,“Joe,看来我们的蜜月旅行一定要去一趟China了,我非常的期待。”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我与水清一定尽地主之宜。” “水清?谁是水清?”Fiona突然惊声问出,但随即便恢复常态,讪笑着:“真对不起,乍听这名字很美,难道水清就是Cherry小姐?” “我是Cherry,我更是莫水清。”我不避讳我的名字,反正Joe也不知道水清是谁?他,似乎没了水清的记忆了。 …… 那一天的晚餐气氛怪异,Joe、Fiona、阿威与我都极少说话,仿佛怕扰了那份幽静。 我食不知味结束了晚餐,告诉Joe,告诉Fiona,我身体不舒服,我要先失陪了。 “Cherry,你的脸很苍白,一定是时差还没有顺过来,要好好休息哟。”Fiona亲切的给我问候。 “我会的。” “Cherry,你还欠我一个拥抱呢!”Joe突然起身向我走来。 我恍惚间已进了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晕眩了我的脑神经,我贪婪着品着那份日思夜念的充实。 然而就一只刹,他便抽身而去,冷气再度袭来,我望着Joe与Fiona的背影久久,久久,直到阿威牵了我的手离开。 第64章阿威的求婚 我舍弃了香榭丽舍,舍弃了艾菲尔铁塔的诱惑,一个人躲在偌大的床上,闭目却胡思乱想着。 房间里飘荡着肖邦的华丽大圆舞曲,悠扬的音乐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往事一幕幕,心酸一回回。 从天易救我到我偷偷爱上他,从怀孕到出走,从相逢再到他的离开,几年了,原来爱情是最最磨人的啊。 心有些退却了,想要逃开,因为爱与被爱不成正比。 既然要落跑,就索性放纵自己的心。 想开了,我起身,随着音乐而起舞,一个人的独舞,高举着手臂,轻快的移动脚下的步伐,身上松垮的睡袍斜斜的吊在肩上,凌乱的发随着身体的律动而张扬…… 门悄悄的开了,门又悄悄的合上,阿威俊美的容颜出现在我的面前,手臂想也未想的搭在他靠过来的肩上,腰身被他有力的手掌环住,贴着他的胸膛,他带着我在音乐的殿堂里翩飞,仿如鸟儿般自由而畅快。 我心飞翔,飞翔在无边的迷朦之中,直到我累晕而倒在地上才止歇…… 躺卧在红色柔软的地毯上,头枕着他的膝,轻喘着…… 许久许久,我不忍打破这温馨的宁静…… 阳光在悄悄的暗淡,夕阳从窗帘的缝隙潜心的钻入室内,投入一束光线,再一束尘埃…… 阿威的手在我的小脸上轻轻磨梭,“水清,我查过了Joe的资料,他现在的名字真的是叫做杨易天,一年前来法国,经商至今,很简单的经历,几乎没有任何的破绽。后来我透过一个朋友得知他在PSL曾经有过两个月的失踪,或许就是这两个月改变了他的一生,让他甚至不记得你吧。” 我静静听着,无声。 阿威搬转了我的身体,“水清,如今,他再也不是你曾经的天易了,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你的错,我们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阿威,我是没人要的女人,是不?”我淡淡的笑着悠然的望着他的眼瞳,心哀伤了。 “不是啊,水清,不是……”他呢喃的抱住我,“你还有我,水清,嫁给我,好吗?” 我望着他的脸,那满是企盼的眼神里盛满了太多太多的期待,想起天易曾经的留言,他也是希望我嫁给阿威的,不是吗? 我缓缓点头,“嗯,水清嫁给阿威。” 轻轻说完,人含羞欲抽离他的怀抱。 阿威的手臂却越环越紧…… 醒来时,阳光温柔的透过淡青的窗帘注满室内。 “醒了?”他竟在沙发上陪了我一夜。 我笑,淡淡的,仿佛不想留一丝痕迹。 “水清,嫁给我……”仿佛在讲述梦一般阿威又吹响了磨笛。 “嗯……”我在蛊惑中轻应。 “不许反悔!”他倨傲的抬起我的下巴,不容我有异议。 “嗯……”头躲在他的胸膛里不敢出去,小小的船儿仿佛已寻得了停泊的港湾。 “我们回家吧,我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嗯……”低低的回音里,仿佛是无边的幸福涌来。而心深处,一股没落却久久的盘踞不散。 我与天易,已再无可能了吗? 第65章大结局 回到X市,我一头扎进欧利公司的工作中,结婚之事一应交给阿威,我,要做一个偷懒的新娘了。 新房是一幢豪华的别墅,我从不知道阿威竟是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人,亿万的身家,却经常陪我去吃路边摊,跟我一样喜欢星期天穿了十元钱的T恤和牛仔裤到处闲逛。 由他我才知道,人是绝对不可貌像啊。 阿威只有一个亲人,就是爷爷,父母均在一次车祸中不幸丧生,所以我的出现,爷爷并没有反对,或者只要阿威开心,他这个做爷爷的也就开心了吧。 试婚纱和礼服,我的任务仅此而已,倒是晓凡与凯文每天缠着阿威,“威爸爸威爸爸”的叫得仿佛嘴上抹了蜜般。 结婚没有兴奋也没有沮丧,心平静的如一汪湖水,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个新娘。 时光如天空的行云,不疾不缓着游走,PSL的所有事宜我全部交给了蓝翔去处理,从此不想知道Joe的一切,我怕看到教堂里的他与Fiona。 万事俱备,便只差那堂前一礼了。 …… 阿威选了那辆半新半旧的沃尔沃接我到了会堂,他说,是那部车载出了我们的缘份。 上了车我才发现,车队竟长得让我望不到尾,似乎真的铺张浪费了呢。他说,他也不想张扬,可是一不小心,精简再精简还是来了这么多车,而且都是自愿的。 当阿威帮我拉着裙摆走下婚车的时候,索菲特大酒店前已挤满了人,粉红的气球和彩绸悬在门前喜气盈盈的映着你的脸,银白色的高跟鞋轻落在红地毯上,我微笑着走入酒店,阿威自去招呼客人,我便随了迎宾小姐进了休息室里休息。 原来结婚也是累人的事啊。 化妆师轻巧的闪进室内,又为我补了补妆,凝望着镜中的自己,淡淡的妆容中,一脸的酡红,低胸收腰的婚纱衬出我姣好的身材,长发已挽起,雪白的轻纱缀在发上,镜中的那个人就是我吗?我从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美丽与脱俗,人竟有些飘飘然了。 偷偷把门开成一条缝,正迎上阿威促狭的眸子,“等不及了?”他笑得灿烂而诡异。!%^* 我低首,淡笑无语。他忽地闪进室内,竟反锁了门,“清,你好美。”他锁住我镜中的脸颊一眼不眨的望着,似乎要这样望着我一生一世般。 我凝望着镜中的他与我,一身乳白西装的阿威站在我身后,忽而紧紧的环住我的腰,轻轻的呵着气,呵在我的脸上、脖子上,“痒啊。”我最怕这样的痒了。 他突然吻住了我的耳垂,再搬转了我的身体,睫毛闪闪的望着我索吻。我闭了眼睛,吻淡淡的落在额头上,轻轻轻轻的,仿佛羽毛悄悄划过而飞逝…… “水清,你一定会幸福的。”喃喃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而脚步声却渐行渐远,我睁开眼眸,室内已没了阿威的踪迹……(!&^ …… 吉时终于到了,或许我有些急不可耐了吧,坐在休息室里等待的感觉不知为什么总有些不安。 站在门口静等着迎宾与伴娘带我入席,却一直不见动静,不远处忽见会场上似乎有一点点的骚乱,怎么了? 小骆几乎是飞跑而来,“莫总,新郎……”,刚说了两个字突然舌头就打结了…… “阿威怎么了?”我一边向会堂走去,一边追问。 “新郎,他不见了。”快速说完,小骆象似松了口气般站在地板上杵住不动了。 阿威,不见了?怎么可能,刚刚…… 不对,刚刚在休息里的阿威似乎有些不对劲,我大步地毫不淑女的冲向酒店大门口,阿威,他不会舍我而去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疾步跑着,猛然间撞到正欲进门的一个男人,急急的说声对不起,我甚至连他是谁都来不及看就继续我脚下的狂奔。 忽地,那男人拽住了我的手臂,阻止了我飞奔的进程。 “真的对不起,请放开我。” 那只手臂却依旧如铜钳一般不撒手,我只得停住脚步,还未抬首,一抹熟悉的嗓音传入我的耳鼓,“水清,我可以做你的新郎吗?” 四目相对,竟是天易,不对,是Joe,他的旁边还有笑靥如花的Fiona。 “难道,难道你们……”难道他们两个也要在这里举办婚礼。 “不,是我与你”。一字一字道出,却吓住了我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我满脸的问号与不解。 “是杨天易与莫水清要结婚,懂了吗?”Joe忽的牵了我的手走进了会场,中西式的婚礼虽没有教堂的威严,却也不差分毫。 我恍惚着幸福着过着每一分每一秒,木偶般的置身于梦幻之中,我始终不相信我的新郎就是天易。 我就这样做着我的梦一直到回到湖新大厦。咦!大门上竟也贴了红喜字,屋子里到处的红双喜字,怪不得休息室里的阿威怪怪的,原来都是他布的局。 当天易把我扔在喜床上的时候我突然后知后觉的醒了,他们两个大男人把我算计了,不行,我要知道为什么?不然这床我不让他上,嘿。 “你说,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我的问题开始了。 “不知道,或许就在大门口你撞门时的倔强吸引了我吧。” “可是,我知道你心里有蔓萱。”每一个疑问都不能放弃。 “因为蔓萱杀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她是故意的;因为蔓萱用那张小纸条劝你离我而出走。两次之后,我发现我对她的爱已经变质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记得最后一次去公寓时,那张小纸条被握成团的躺在那里,原来,天易他都知道。 “为什么在法国你装做不认识我?” “这个,你去问Fiona,她比我更清楚。”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婚礼现场?”我不饶他。 “水清,这可是我们的新婚夜呀,良宵苦短,你节省点时间好不?” 我的天啊,原来男人都这样色…… ——番外(Fiona) 我是巴黎的名媛,我身边从不缺男人,走马灯一样的换,我从不在意,因为我还没有遇到让我深爱的男人。 或许,那一天,就让我遇到了吧。 老爸的生日,我急着赶回去为他庆祝生日。 那个黄昏,下雨了,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为了赶着与爸一起切蛋糕,我提了车速。 一个转弯,从前行过很多次的转弯,一个高大的身影撑着伞慢慢的过着马路,可是我已经刹不住车了…… 恍惚间,人倒了。恍惚间,人在朦胧的时候叫了一个名字:水清。 于是,我记住了这个男人的世界里曾经有一个女孩叫做水清。 他,Joe,我送他入了医院,焦急的等待他的苏醒。 而醒来后,医生告诉我,他间歇性的失去了部分记忆。 最初,我只是要弥补我的亏欠。必竟我撞伤了他,也让他失去了部分记忆。 然而,在接下来的相处中,我发现他竟是一个商界的奇才,他的睿智与才能,悄悄的,我爱上了他。 偶尔,他会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出神的想着什么。这样的一刻,就是我的担心。我私心的怕了,怕有一天那个叫水清的女孩会找到他。 于是,我动用了关系,为他改了名字,天易改成易天,如此而已。 却不想在PSL的百年盛典上,我遇到了水清,乍听到这个名字,我慌了。直觉想要保护自己,于是,我告诉水清,我与Joe已经订婚了。 有时候,为了爱情,女人都是自私的。 后来,我去了China,我找到了水清身边的阿威。 他讲述了Joe与水清之间的凄美故事。 那一天,我哭了。为了一份爱的感动。 于是,我与阿威就布了一个局,一方我让他操办水清的婚礼。 另一方面,我把那个故事讲给了Joe,他听了,除了感动,还有一份莫名的心悸。 他说,他头痛欲裂。 或许是上天怜人吧。在去医院的途中,我与Joe看到了一场车祸,就只是经过时的轻鸿一瞥,Joe就烦躁的坐立不安了,随后,他记起了一切。 我放手了,我让Joe回China,我随他一起参加了那场最感动世人的婚礼。 那之后,我同Joe与水清成了最好的朋友。 我不后悔失去Joe,因为爱一个人,只要他幸福了,你也就幸福了。 阿威,呵呵,我习惯了与水清一样这样叫他的名字,亲切着吧。 水清大婚的一年后,我与阿威也成婚了。 水清说,那是我的幸福。 时光转眼已过了几多,我一直感谢水清,阿威,他的确给了我无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