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战神重生成极品魅魔》 战神再临 “……奉神之御用, 分裂吾之残躯,供养以血肉……” “请怜悯你的信徒吧,吾王阿撒!” 奚彻猛地睁开眼,一滴冷汗沿着苍白(和谐)精致的下颌滴落。 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略带颤抖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当这召唤神祇的巫咒音落,他那早就枯槁的魂魄被强行灌入新鲜血液,巨大的黑色原神腾然而起——那是一只口唾垂涎的猛虎,眼角含煞,凶残嗜杀。 与此同时,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一片脆弱的魂魄被撕碎了。 光…… 为什么会有光? 他还活着? 奚彻条件反射想起身,但是浑身软绵绵,力气使不上,他试了好几次才撑着地面坐起来。手碰到地面,触感粘腻浓稠。奚彻低下头,见自己正坐在一大滩暗红的血液里,厚重的地毯被鲜血浸湿了。奚彻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浑身发冷……这一切都证明着,这滩血就是他现在这具身体流的。 这不可能是自己的身体,因为他早就死了。刚才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在叫“阿撒”,那才是他生前的名字。 魔族战神阿撒,同时也是神族的叛徒,是引发神魔大战的罪魁祸首。 他现在还是身处于原来的世界,不过时间线已经是神魔大战之后的两百年。 奚彻还没从那种头晕眼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大门忽然被“砰”得一声撞开,更多的阳光照进来,刺得奚彻眼睛生疼。 “啪!” 响亮的一巴掌狠狠打在脸上,奚彻顿时觉得眼冒金星,原本就因失血过多不舒服,这一下打得他差点晕厥过去。在意识到自己被打了耳光之后,奚彻先是愣怔,随即火冒三丈——靠,好大的胆子。 “哟,看看我们的大小姐,学会别人自杀了。” “哈哈哈,有本事真去死,活着算什么本事。” 大小姐?什么意思……他变成女的了? 奚彻这样想着,脑子里同时接收到这具身体的记忆。 他并没有变成女的,却变成了一个容貌绝色,性格懦弱的男生。因为原主平时太“娘”,便被那些看不惯他的人称作“大小姐”。 原主很讨厌这个称呼,却又不敢反抗。 然而他们对他的欺负却不仅限于取这种侮辱性的绰号,被泼洗脚水,被强迫灌一些不明液体,被关在小黑屋,装在桶里推进冰冷的湖水中……任何校园霸凌中能想象到的画面,都曾被用在原主身上。 他们欺负他的理由很简单,原主长得太好看,又太懦弱。 奚彻还没反应过来,头皮忽然一疼,奚彻被抓着头发扯起来,一张少年的脸凑到他面前。 他脸上的表情是十分的恶意:“你怎么不去死啊。” 其实他已经死了呢。 奚彻眯起眼睛盯着他,手在地上摸索着——刚醒来的时候,他记得地上仿佛有支烛台来着。 他很快摸到了那支翻到在地上的铜制烛台,一把抓住,然后抡起来狠狠敲在那人脑袋上。抓着他头发的少年没想到他敢反抗,瞪大了眼睛,鲜红的血“嗖”一下便从他头顶淌了下来,那个少年则直直瞪着他倒在了地上。 奚彻打晕了面前那个人之后,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而其他几个人都还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回不过神。 奚彻理解这些人的惊讶,他们是学院里出了名喜欢校园霸凌别人的团体,别说原主这种懦弱的“娘炮”,学院里面根本没人敢反抗这几个人,担心得罪他们,被打击报复。 可是他又不是原主,他是战神,会害怕区区校园霸凌吗。 奚彻拎着那支滴血的烛台,咧开嘴朝面前的几个人笑了笑:“你们是不是也想我死啊?” …… 奚彻将几个人放翻之后,把他们几个从窗户扔了出去。他并不担心这些人会被打死,找麻烦的那几个——包括自己目前所在的身体,都不是正常人类,而是魅魔。 魅魔是魔族中最低等的生物,靠在梦中勾引别人与其发生关系,以获得力量。 这个身体的身体素质很差,奚彻一屁股坐在床上,直喘粗气,然后开始梳理目前的情况。 召唤他出来的人名字也叫奚彻,跟他穿越成战神阿撒之前的名字相同——那是他前世的前世。 奚彻曾是一个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普通人类,穿越之后才变成战神阿撒。原身祭献了自己的血肉和魂魄,强行将自己这个早在二百年前就被杀死的“邪神”从虚空中重新拉回人间。 几百年过去了,魔族还是这副尿性,将弱肉强食的法则发挥到极致。 奚彻沉默了许久,忽然喃喃自语道:“……这人的愿望是什么来着?” 脑海里传来低沉的男声:“你问我?你是被献祭的那一方,应该最清楚。” 开口说话的是他的元神,就是那只黑色的猛虎,随着自己重生,他的元神也苏醒了。 他的元神是白虎,主杀。 堕落魔界之后,白虎变成黑虎。 “我听得不是很全,似乎想追查一个人的失踪……” 他死都死了,根本没想着还要活过来,谁会注意忽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在说啥。 “你有点过分了。” “……” 他是真的没记住,奚彻根本不想被想召唤,这小子召唤之前也没跟自己打招呼啊,就这么强行把他拉出来,没礼貌。 “你想做背信弃义的小人吗?” “好了。我会想起来的。” 他当然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就算成为魔族,他也是个讲义气的魔族。 奚彻慢慢整理着记忆,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他目前是玉京神学院的一名学生。 奚彻初时听到这学院的名字就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稍稍搜寻了一下原身的记忆,当即脸黑。 这所神学院供奉的神明是光明神。 光明神褚炎…… 想到那两个字,奚彻心脏的地方产生一种钝钝的痛,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将那些尘封的记忆压下去,心里想的却是——这他妈的可能就叫造化弄人吧,没想到死了一次,还是要跟这位扯上关系。 上辈子他俩是邻居,也是同窗。在成为正神之前,两人都在九幽神界的凤藻府念书,成为正神之后,褚炎住玉京宫,奚彻住旁边的披靡殿。 他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没那个脸。 想象一下吧,离职之后混得不好,谁还会再回旧公司,那不是自取其辱? 但是原主目前是一只伪装成人类的魅魔,留在玉京神学院的目的是假扮人类,成为光明神的传承。 所谓传承便是旧神陨落,新神继位。 此乃自然交替的法则,所有神族都会坦然接受。 记得以前神明传承者的候选人会直接从凤藻府中选拔,没听说要从外面选……难道是神魔大战时,那些有能力的优秀弟子都被魔族灭杀,导致后继不接? 光明神为什么要选传承…… 莫非褚炎要神陨了吗。 真奇怪,算算他从继位到现在,还不到五百年,正常的神都要在位待个几万年才会自然陨落,他怎么这么快就要死。 白虎问道:“那你要去选传承吗?” 奚彻勉强笑笑:“我难道有得选?” “我看你是听说他快死了,忍不住想管闲事吧。” “……” “我知道,你永远没办法对他袖手旁观。但是他对你嘛……” 奚彻被戳到痛处,打断白虎:“闭嘴!”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打断了奚彻与白虎之间的对话,放学时间到了。 奚彻在浴室洗了个澡,洗掉一身的血迹,然后把地毯整个掀起来扔进壁炉里烧掉,毁尸灭迹。上面有一大滩血迹,被人发现他在光明神的供奉学院中使用邪法召唤邪神,后果不堪设想。 走出神学院大门,奚彻找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点燃了一张写着咒语的黄纸,虚空中便出现一个类似于黑洞的门。 这是通往魔界的入口,那张黄纸是类似于打开魔界门的钥匙,这都是他们种族为学生统一配发的。 奚彻走进去,黑洞便在他身后慢慢合拢,周围的光线明显暗下去,那一道门将外面的光明彻底隔绝。 其实魔域的环境跟人间界差不多,也有房屋街道,不过没有那么整洁,大多数街道看着比较像是废墟。这边也有太阳,但是天上的太阳好像是隔着厚厚的水层照进来的,恍恍惚惚,离得很远,这对于讨厌阳光的魔族来说很友好。 循着记忆来到原身家门口,奚彻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他一进屋就发现墙上有个黑影,像壁虎一样黏在那里,脑袋朝下,正盯着他。 ……魔族就是魔族,分明也有人样,在看不见的地方就原形毕露。 奚彻看着黑影,犹豫地叫了一声:“……奚鸢?” 黑影道:“哥,你回来啦。我还没做饭呢。” 奚彻朝那黑影挑了挑眉:“还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用西幻设定,但是西幻取外国名实在太伤了,我取完名字已经把名字忘光,还是中国名比较好记。 背景可以想象成洪荒与现代那种掺杂起来的。 反正大家都是神了,管什么东西方… 魅魔的发情期 鱼幺/文 黑影听话地从墙上跳下来,落地变成一个身形娇小,面容妩媚的女孩子。 她是原身的亲妹妹,名叫奚鸾。奚彻对奚鸢自然没有感情,可是他现在被奚彻召唤出来,又忘了他的愿望到底是什么,自然要帮他照顾家人。 于是奚彻朝她笑笑:“今天有人来找麻烦吗?” 那群霸凌原主的小畜生,平时不仅会在学校里欺负奚彻,还会到他们家里来欺负奚家的人。 奚鸢摇摇头:“没有,你不用担心我,谁敢来找麻烦,我打死他。” 她说着,还作势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 奚家父母双亡,只剩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两人感情很好。如今两个人平日里的开销,靠奚彻在学院挣取学分来维持。但其实这个家里真正做主的,是他的妹妹。 或许因为奚彻太懦弱了,奚鸢便被迫成长,平时奚彻被人欺负,还要靠奚鸢找回场子。 “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在学院受气了?” 奚彻摇摇头:“我没事。” 他可不敢把自己今天打了那些人,还把他们从窗户扔到楼下的事告诉奚鸢,她可能会吓得拉着他搬家。 奚彻耍帅地朝奚鸢一扬头:“以后哥来保护你。” 奚鸢瞥他一眼,无奈道:“算了吧,你可别强出头。” ……小小年纪怎么老气横秋,正常妹妹这时候不是应该捧场么,真不可爱。 奚鸢却怕奚彻真的想不开去强出头似的,再次劝阻:“我在家里还好,不经常遇见他们,你在学院里……唉,哥,能忍还是忍吧,你忘了毕源哥哥怎么失踪的,别去招惹他们。” 奚彻听到“毕源”两个字,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与此同时,许多声音、片段在脑海中快速划过。 ——弟子奚彻,甘愿献出血肉,祭奉魂魄。望吾王怜悯,歆享供奉,找回挚友毕源…… 对了,是这样,原身的愿望是想找到一个名叫“毕源”的人的下落。 毕源是原身在学院中唯一的好朋友,他跟性格内向的原身不同,性情开朗,十分优秀,原主在学院里被排挤欺负,没有人敢靠近他。 毕源是唯一一个真正愿意跟他做朋友的人。 但是有一天,毕源却忽然失踪了,很多天没来学院,去他家里找,却发现他们整个家都搬走,不在原来的地方。 原主觉得他的失踪跟那些平时欺负他的人有关,可是他又不敢深入调查,跟踪过那些人,最后还被发现了,然后打个半死。 后来他孤注一掷,召唤了奚彻。 可以想见他决定赴死之时是有多么绝望。 如果毕源的失踪真的跟那几个人有关,这便不是单纯的校园霸凌。 至于奚鸢让他不要惹事这件事……奚彻也不急于向妹妹解释,他们再来找麻烦的话,她自然会看到自己的实力。 “奚鸢,我肚子饿了。” “那我去煮饭哦。”奚鸾不疑有他,松开他的胳膊快步往厨房走去。 奚彻盯着她走远了,开始打量这个家的状况。这间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看上去不像什么有钱人家。 看了一圈,奚彻走进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桌上放着一家四口的合照。 奚彻看到照片,忍不住弯起嘴角,伸手将它拿起来仔细端详。 不得不说,这一家子颜值还真他妈的高啊。 特别是原主,唇红齿白,英气勃发,少年感十足……在魅魔这个人均吴彦祖的种族里面都算得上是出众的长相。 奚彻微微摇头,在屋里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下,外屋传来锅碗瓢盆噼里啪啦的响声。 奚彻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心里有点高兴——很久没体会过这种平凡的人间烟火气了,感觉不错。 正在此时,奚彻忽然觉得后脊梁传来一阵凉意,然后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奚彻皱起眉头,握着自己的手臂上下搓搓,有些不明就里。 这是……什么情况?原身是有什么毛病吗? “魅魔的发情期。” 白虎又说话了。 奚彻脑子里有那么几秒钟是空白的:“什么?” “那是魅魔的发情期反应,我在他的记忆里看到的,这具身体到发情期了,你要去找个人交(和谐)配。” “……” 这……真是出人意料。 奚彻从来没想过自己需要面对这种事,作为神族的时候,奚彻几乎是不会产生欲望的,食欲也好,性(和谐)欲也好……偶尔会有情绪激动的时候,可是也能很快控制住。 越低级的生物原始欲望越强烈,而且无法控制。 像魅魔这种等级的魔族,生理期不解决需求,甚至会出现类似于戒断反应的症状。 这在神族的概念中其实也算众生之苦的一种,动物都会有那种无法克制的发情期,必须繁衍后代,承受生育的痛苦。 所以,现在需要他来承受这一切吗。 开什么玩笑。 奚彻没打算理会,他是在记忆中看到了关于发情期的事,但是不至于原封照做吧,发情期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不是什么简单的忍一忍就能过去的事情,那些类似于寒颤的反应没有因为他的忍耐而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奚彻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砰砰砰!” 有人在大力地敲门,是奚鸾。 “哥!饭煮好了,出来吃吧!” “……”偏是这个时候。 奚彻好歹也是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妖怪了,偶像包袱千斤重,哪愿意在小辈面前展现自己狼狈的一面。 他强忍着颤抖,咬牙道:“你先吃吧,我想睡会儿。” 门外的声音停下来,但是奚鸾并没有离开,没一会儿,女孩子在外面惊呼道:“哥!你的声音怎么回事,是不是发情期啊!” “……”fuck! 奚鸾很敏锐,尽管还没有成年,对于同族的反应感知还是准确的。 奚彻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不说话,倒不是不想理奚鸾,而是他的“戒断”反应变得强烈起来。 他安静地坐在黑暗中,想用沉默抵抗这种反应,但是这显然没用,身上的颤抖无法停止,五脏六腑好像被挤压在一起似的,喘不过气。 奚彻咬紧牙,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他的呼吸声明显变得比刚才急促。 奚鸾没得到回应,很快便离开了,奚彻稍稍松了口气。 “你需要一个人来帮你解决生理问题。” 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奚彻正仰头靠在椅子上,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眼睛都没睁开:“闭嘴。” “接受自己的身份吧,还是说,即便变成这副样子,也想为那个人守身如玉?” 这句话说得就很有嘲讽意味了。 奚彻不理他,那个童音却越发毒舌:“他又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如果是别的神还好,那位即便在九幽之上也出名得冷漠无情。喜欢谁不好,偏喜欢上褚炎……” “我让你闭嘴!” 奚彻听到这个名字,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愤怒地看向角落,那里正蹲坐着一只拳头大小,半透明的……黑色奶猫。 这玩意儿就是他的元神。 他现在从自己身体里跑出来,具现化就是这副形态。 …… 真见鬼。 奚彻知道自己的力量大不如前,但是没想到白虎居然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真的,这个样子还不如没有。 “这副鬼样就别出来给我丢人现眼了,滚回去。” “你战神包袱还挺重。” “……” 白虎没有滚回去,它甩着尾巴绕在奚彻脚边慢慢逡巡一圈——若是一只猛虎做这个动作,一定会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但是换了只奶猫,做这种动作就只剩下搞笑。 白虎深深盯着奚彻:“你入梦吧,魅魔不是可以入梦吗。魅魔魔力低微,如果只是一次入梦,也不会对人类产生太大影响。你随便找个人入梦吧,赶紧解决你的生理问题。” 奚彻额头上冷汗涔涔,也没有多余的心情管它,放弃似的瘫在椅子上。他想说什么,但是向来不擅长解释,半晌只挤出一个字:“不。” 白虎忍不住了,提高声音:“我不是为了你,老子比你还辛苦。” “……”哦,这他倒是没想过,是会这样吗? 但是元神也可以发情? “阿——撒——!!!” 它生气了。 奚彻讨厌这个名字,皱眉嘟囔道:“叫我奚彻。” 修行千载,一朝入魔。 阿撒这个名字,估计已经被钉在神族的耻辱柱上,会在今后的千千万万年里,成为一个典型反面教材。他死时背负着三界众生的滔天恨意,并不是多光彩的事情,既然都死了一次了,让他光光彩彩地重新活一次不行嘛。 它似乎叹了口气:“入梦吧。” 白虎的声线十分稚嫩,语气却一如既往,老气横秋。 入梦……倒不是不能接受,而且他也接收了原主的全部记忆,知道怎么操作。关键是他不知道这种症状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他现在没办法离开这个房间。 “忍不过去的,他的识海里没有相关记忆。” ……奚彻皱紧眉头,内心挣扎得很激烈。他不能在屋里待太久时间,原身的妹妹还在外面,这太丢人了。 “你也知道。” 物随主人形,白虎嘴巴真的很毒。 这种毒包括但不仅限于说话的内容和语气。 奚彻沉默许久,终于妥协了。他扶着椅子慢慢站起身,然后走到床边,缓缓躺下来。 黑猫轻盈地跳到他胸口上,眼神里藏着一丝好奇。 奚彻冷冷盯着他:“滚回去。” 黑猫的表情有些失望,但是最终还是默默消失在原处。 奚彻感觉不到白虎,便闭上眼睛。他从未想为谁守什么身,只是单纯…… 要脸。 奚彻对于术法的掌控拥有超高天份,魅魔的入梦技能又不是什么难搞的术,他闭上眼睛的瞬间就完成了。 但是当他在梦中睁开眼时,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这个地方金灿灿的,十分眼熟。 这他妈好像是玉京宫。 奚彻在意识到这一点时,立刻想要抽身离开,一边自我安慰——不会的不会的,现在他哪有那么大能耐,能入光明神的梦,而且神是不会做梦的。 千万……千万不要,他好不容易妥协一次,就丢脸丢到前同事这里,那他只能自戗保住清白! 但是往往事与愿违,奚彻挣扎半天,没能从梦境中抽身,与此同时他的眼前的景物变得恍恍惚惚,他面前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 是个长发的男人。 此时正正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他。 ……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就看,前.战神社死现场 我修了文,加了个主线的线索,就是关于毕源的部分。 感谢在2021-08-29 10:17:14~2021-09-04 22:12:12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白硬硬的梨梨 100瓶; 感谢扔了一颗地雷的小天使:临渊 一颗地雷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光明神,你堕落了! 鱼幺/文 丝藕清如雪,厨纱薄似空。 好维今夜与谁同,唤取玉人来共。 藕白长袍,软金凤羽纱氅,流云腰封,金玉束冠……再加上这张一直被当成三界审美标杆、俊美无俦、贵气逼人的脸。 面前这位不是他的前同事光明神,还能是谁。 于是偷偷找人约泡,被前同事撞见了怎么办? 奚彻想立刻离开这个美丽世界。 其实提到褚炎,他第一出名的是冷酷、睚眦必报的性格,第二才是他的好容貌。 也就奚彻能仗着跟他混得熟,脸皮又厚,才能肆无忌惮地欣赏美色,其他人多看他一眼,都要被他报复。 这么多年不见,按理说应该多看几眼才对。 但是现在,奚彻不敢看褚炎的脸,喉咙里也好像塞了坨棉花,说不出话。 自从堕入魔界,奚彻没有一天不在想见褚炎,却也一直不肯见他——曾经有过几次,路上偶遇,奚彻也都躲开了。再到后来神魔大战爆发,他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他很怕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对自己的失望。 当年少年,也曾豪情万丈梅煮酒,鲜衣怒马雪烹茶,也曾约定要一起成为三界中最厉害的神,带众生离苦得乐。 结果后来,褚炎确实成了厉害的神,他却成了堕天第一人。 他想逃。 他们两人,果然还是不见为妙。 奚彻无法挣脱自己构筑的梦境,竟条件反射地想要采用最愚蠢的方式逃跑——他摸到了背后的门,立刻转过身背对褚炎,手忙脚乱地去拉扯门上的把手。 一时间,这个空间只剩门把门环相撞时发出的哗啦啦声响。 冷静点,冷静点……往好的方向想想,他现在用的是别人的脸,肯定不会被认出来,光明神他……顶多会觉得自己是个闯入他梦境中的魔。 能够入梦勾引别人,这种事也只有魅魔做得到,褚炎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不知为何,他抓瞎似的拉扯了半天,面前的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奚彻十分绝望,开始怨天尤人。 这人不是光明神吗?他现在只是一只最低级的魔啊,他怎么能随意便让人入侵了自己的梦境。 奚彻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每走一步,便发出清浅水声,有人正在涉水而行。 这场景应当是玉京宫的碧波池,常年有温泉水穿府而行,想当年他们几人羡慕褚炎羡慕得要死,今天置身于此,奚彻只觉得想死。 脚底下的水汽蒸腾起来,很快蔓延到腰间的位置。不必回头,奚彻也知道,在他身后咫尺间,已经站了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奚彻保持着握住门把的姿势,整个人僵在原地。 褚炎离得他太近了,近到清浅的呼吸都喷在他颈后,奚彻觉得只要自己再向后靠一点点,就会与他贴在一起。 ……怎么会变成这样! “出不去的。” 背后那人如是说,声音十分平静,似乎只在陈述一个事实。奚彻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提着一口气,憋得满脸通红。 背后忽然响起一阵金玉撞击的叮当响声,是身后那人弯下腰时,压袍子所用的禁步相撞在一起发出声响。奚彻听到这声儿,心说果然是做梦,他居然听到褚炎身上的禁步响了。 禁步,顾名思义,便是为了让佩戴之人于步履间有所顾忌,端庄行事,保持威仪。这东西一般以金玉制成,动作稍微大一点,便会发出丁铃铛啷的声音。 先生说,心静则无声,禁步乱说明心乱。 这对于神明来说是十分失仪的。 奚彻内心是个现代人,根本不吃这套,所以在凤藻府念书时,他就是反面典型,被先生骂是“猴子成精”“礼仪之耻”,被同学戏称“叮叮当当”“铜脚风铃”。 褚炎却恰恰与他相反,他是礼仪课上的标兵学生。 听闻有一次他闯梅花阵时忘记取下禁步,结果全程都没让禁步发出一声。 听起来十分离谱。 比那更离谱的是,这种情形下他竟然弯下腰来,还让禁步发出了声响。 奚彻心里正惊诧着,背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他眼睁睁看着那只手绕到自己面前,抓住了他握在门把上的手,这一瞬间,奚彻觉得自己汗毛都立了起来。 魅魔通过梦境勾引别人与他交合时,并不只是做梦那么简单,梦只是一个媒介,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最真实的体验。 所以放褚炎握住他的手时,奚彻整个人都炸了。 可是不应该这样的,就算魅魔入梦一技能够影响被入梦之人的心境,让他们在幻境中被魅惑,可那也只是对普通人啊,褚炎他是光明神,光明神!是世界上力量最强大的神明,他怎么可能受到影响。 于是在他不受到魔力影响的前提下,褚炎怎么会握他的手,没把他一脚踹出去就不错了…… 神没有欲望,这件事,奚彻最是知道。 他是个假的吧…… 奚彻猛地回过神,用力将手从褚炎手里挣脱出来,才刚跑出去几步,马上便被重新抓了回来,然后紧紧扣在怀里。 奚彻的身体被压在坚硬的禁步上面,颈后那人呼出的热气似乎带上了愤怒的情绪,真是见鬼了…… “唔!” 奚彻被抓着头发按在门上,他的额头重重抵住那扇金黄灿灿的大门,褚炎似乎不满意他的挣扎,将他两条胳膊折回来压在背后,两只手肘被极度向后拉,他整个人都动不了。 似乎难以想象那种绝望,想要逃跑,却好像变成了砧板上的肉,动也不能动地,任人宰割。 冷静冷静……褚炎根本不知道是自己,他不可能知道。 更绝望的是,他不能接受褚炎会败在一只魅魔手里。 好,他承认,自己现在附身的这具身体确实秀色可餐,但是褚炎神格高贵,不可能因为他漂亮就动色心吧,他这样……太对不起神界了吧!他算什么光明神啊! 奚彻受不了地闭上眼睛,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分明是自己需要解决生理问题,真的找到个人帮他解决,还是褚炎,他又不乐意了。 没办法解释这种矛盾的心情,当年他为了保护褚炎作为神明的纯洁,抛弃了所有——九幽神界,是绝对不允许神明产生私心和欲望的,这里不允许有爱,不允许有恨,若有私心,便会堕入魔界。 神明必须永远纯洁。 奚彻动了怒,也顾不上是否会暴露身份。 “你该去问心泉。” 问心泉是神界中一眼神奇的泉水,可以洗净私心杂念,可以洗净神明心中所有不该存在的感情。问心泉边还有一名女神,叫作婴嫘,是负责守护问心泉的神明。 当年奚彻还没有正式成为战神,只是一个实习战神的时候,就知道问心泉,那时候就连凤藻府的学生们也要定期去问心泉反躬自省,验查内心。一旦发现他们产生感情,便可以自请一杯泉水,喝下去,什么都没了。 褚炎捉着他肩膀的手忽然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压制他的力道也松了许多。 奚彻听到了耳后传来熟悉的声线,又清俊又冷静:“我不会再去了。” ——这么多年,他真是一点都没变。 但是奚彻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会再去? 此时,褚炎又说了一句,声音竟然变得有些温柔:“问心泉早已干涸。” ……原来如此,看来神魔大战之后,发生了很多他不知晓的事情。那婴嫘呢?她……莫非已经不在了? 奚彻没办法询问老朋友的踪迹,趁着褚炎力道放松之时,他用力从他手底下挣脱,回头看向他,褚炎也正冷冷地看过来。 奚彻深深望他一眼,转身离开——他终于挣脱了梦境。 奚彻慢慢从梦境中醒过来,看到头顶的天花板,心里总算踏实下来。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扫到脸上,拳头大的小小黑猫踩着他的胸口爬上来,奚彻才回过神。 “怎样,成功了吗。” 奚彻木着脸呆呆看着头顶:“你难道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白虎点点头:“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你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传到我这里,叫你也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你死了。” ……那太好了,他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些事,就连白虎也不行。 “我不想提。” “为什么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你不会被(和谐)上了吧。解决生理问题可以,被(和谐)上就太丢人了。” “……闭嘴吧你。” 但是一番折腾下来,那些可怕的生理反应总算是停了下来,奚彻从床上坐起,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正在这时,奚彻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奚鸢的尖叫声:“你们滚!再不滚对你们不客气了!” 奚彻疑惑一下,立刻冲出门去——莫非是那群“找麻烦”的? * 与此同时,玉京宫中也有一人睁开了眼睛,他维持着单手撑住额头的姿势,似乎刚刚正在小憩。撑着额头的那只手中捏着一颗菱形的紫色水晶,水晶里面还有如同星星碎片一般的晶体。 这人正是光明神褚炎。 “尊神,如何啊?” 一个身穿白袍,白胡须的老者见他醒来,便走上前躬身询问,眼睛瞥向他手中的水晶:“今日可有……见到那人?” 褚炎捏着那颗紫水晶,轻轻转动手指,沉默了很久,终于轻轻“嗯”一声:“见到了……” 他说这话时,脸上竟然罕见地露出一丝笑容:“被他跑掉了。” 老者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扬起,马上变成疑惑的表情:“这不可能,筑梦石所绘场景会尽可能为神尊服务,既然好不容易见到,怎么可能跑掉?” 褚炎挑挑眉:“不逃反而不像他。” 竟还嘲讽他,让他去问心泉。 真神奇。 “梦师,筑梦石便放在我这里吧。” 褚炎说完起身,撩开帘子,走进身后的一个小香堂。 淡青色纱帘轻轻落下,将梦师挡在外面,隔着青纱能看到堂内烟香袅袅,梦师却知道,自己不能再跟进去了。 他只得站在外面,满面担忧地盯着褚炎的背影:“尊神,恕我直言……筑梦石只能构筑梦境,终究是假的,你想见的人,早已不在三界。你夜夜拿着它,如今又真见到了人……唉,不可沉溺啊。” 褚炎似乎做了一个点香的动作,将香火插在香炉上,他才回头看向梦师,声音里隐约含着怒气:“不必天天提醒我他死了。” ——有这个东西,他至少可以做梦。 神明是永远不能做梦的,他们力量这样强大,有时候意念便能影响到现实,做个美梦还则罢了,如果做了噩梦,岂不是要有人遭灾。 所以,就算是十分思念的人,也永远不可能在梦中相见。 “可、可是……” “好了,我自有分寸。” 褚炎撂下这句话,轻轻一挥手,香堂最外面的大门重重关上。梦师看着眼前两扇紧闭的大门,满脸都是脏话——你有分寸?你有个屁分寸! 作者有话要说:  褚炎:沉迷美色我乐意 奚彻:爸爸对你很失望!很失望!! 木有人看嘛!为啥没留言啊! 我看中了你 鱼幺/文 奚彻快速走出家门,便见奚鸾手里正拿着一把扫帚,对着门口几个穿得流里流气,手里拎着刀枪棍棒的少年大吼。奚彻看得出她很害怕,但是听到自己走过来,奚鸢还是勇敢地挡在了他面前。 奚彻忍不住皱了皱眉——原主是有多不靠谱,居然还要靠妹妹保护。 奚彻没多说什么,只是从奚鸢背后绕出来,走到那些人面前。 “哥……!” 奚彻看了奚鸢一眼,朝她笑笑:“没事,哥能搞定。” 他确定这些人是来寻仇的,因为为首几个就是被他打得头破血流然后从窗户扔出去的那几个哥们儿。 奚彻此时也记起他们是什么人了,其中一个矮子,名叫荣石,是他们的头头,也是当今魅魔一族的丞相,荣九道之子。 这个种族如今还停留在封建王朝的历史水平呢,还保留着宰相这种官职。 荣石嚣张跋扈地朝奚彻喊道:“小子,还以为你要做缩头乌龟,把妹妹推出来顶雷。” “让妹妹出来顶也不错啊,这小妞儿长得水灵。” 几个人污言秽语,笑得很大声,奚鸢一个女孩子根本听不得这种话,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奚彻倒也没动怒,只是点算了一下人数。然后语气平静地说道:“你觉得人够吗?” 荣石没明白过来,奚彻便好心地再解释了一遍:“来寻仇,带这几个人,够吗?” 荣石明白过来奚彻的意思,顿时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他愤怒地大吼一声:“给我揍他!” 一群人顿时一拥而上,奚鸢吓得尖叫起来,奚彻动作迅速地从奚鸢手中夺走笤帚,直接一个横扫千钧,把冲上来的人打散。 本来就是些混混,年纪轻轻,又没功夫底子,被奚彻一笤帚打得东倒西歪。 奚彻上辈子用的兵器是斩(和谐)马刀,这笤帚的尺寸倒是够了。 可惜杀伤力不大。 他又抡着笤帚打散几个人之后,笤帚承受不住奚彻的力道,直接散架。荣石见状,举着一把三尺长的窄条大砍(和谐)刀咆哮着冲过来,奚彻迎上去,直接一脚踹在他肚子上,顺势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拧,将他手里的砍(和谐)刀夺了过来。荣石则屁股朝后,狠狠摔在地上。 在别的方面奚彻不敢吹嘘,但是打架他确实在行。 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群架。 “当——!” 锃亮的砍(和谐)刀直直插(和谐)进土里,闪着寒光的刀刃离荣荣石那纤细的脖子只有两厘米。 见到这一幕,众人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全部定在原地。 奚彻胸口急促起伏几下,朝他们咧嘴笑笑,低下头俯视着荣石:“我就说你们人不够,怎么不听劝。” ——这个身体素质太差,稍微活动一下,居然就没力气了。 荣石吓得脸都白了,一时说不出话,奚彻看了看周围的人:“还打吗?还是想让我在你们主子白嫩的脖子上剌一刀。”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扔掉手中武器:“不打了不打了……你快放了荣少爷。” “可以啊,不过三天两头来骚扰我妹妹,我们可受不了。怎么样荣少爷,表个态。” 荣石盯着近在眼前的刀刃,紧张地吞吞口水:“我……我以后绝对不会骚扰你们。” 奚彻挑挑眉:“好,我信荣少爷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不过还是得提前提醒一句,有下次的话,我就不警告了。” 直接砍死你们这些畜牲。 奚彻放了荣石,他被几个手下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奚鸢这时才跑上来,震惊地看着奚彻:“哥,你……你怎么这么英勇了。” 奚彻忍不住笑了下,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有呼啸之声扑过来,奚彻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侧开身子,并顺手一抓,抓住了一条漆黑油亮的鞭子。那鞭子紧紧卷在他的手上,因为惯性,将奚彻的手背抽红了一条,掌心则被鞭上的倒刺勾得血肉模糊。 奚彻皱紧眉头,顺着鞭子的方向看去,见不远处树下站着三个男人,一个穿着狐裘,一个长白脸,表情很不好,还有一个娃娃脸,看起来似乎很温和。 出手的是为首那个穿狐裘的男子。 身旁的奚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尖叫出声,奚彻皱眉盯着穿狐裘的男人,伸手把奚鸢往身后揽一下,用身体挡住她。 “你们是什么人。” 奚彻刚说一句话,却忽然觉得右手麻了,奚彻不受控制地松开手。那条油黑发亮的鞭子宛如蛇尾一般,从他手中抽离。鞭子抽离时,带起如火灼烧的痛感,从手背皮肤一直痛到骨头里。 奚彻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鞭子上淬了毒…… 奚鸢被这一瞬间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只紧紧抓着奚彻的胳膊一个劲问他有没有事。 他当然有事……狗东西,居然在鞭子上涂毒。 奚彻强忍疼痛,将衣摆狠狠撕下来一截,然后用力扎在手腕上,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狐裘男子。 这鞭子好厉害,只怕他再抽一鞭,凭自己现在这个身体,怕是会没命了。 “不自量力。” 狐裘男子轻声说了这样一句,之后便看向身边另外一名男子:“荣丞相,对于这个结果满意么。” 荣丞相……荣石的老子也来了? 奚彻心下苦笑,好,他早就该猜到,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校园霸凌。 娃娃脸的男子却先开口:“成年人被你的鞭子抽一下都得去半条命,这还是个孩子。阿廷,你下手太重了。” “阿廷”又是谁? 不会是大将军元廷吧。 “荣丞相”倒是挺满意这个结果,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年轻人心浮气躁,该吃点教训的。” 狐裘男子闻言,只冷冷盯着奚彻:“不过亲自插手几个小辈的恩怨,实在掉价啊。” 荣丞相听出他在嘲讽自己,闭口没说话。 奚彻见这三人转身要走,急忙叫道:“等一下……!” 妈的,给他解药! 奚彻想追上去,但是那毒真是厉害,这短短几分钟,毒已经流到了心脏。奚彻没能爬起来,脚下一软,一头栽在地上。 他自然不甘心就此倒下,抓着地下的泥土想要爬起,但是他感觉浑身仿佛有火在烧,意志游离,视线变得模糊,奚鸢呼喊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奚彻不受控制地陷入黑暗。 不过奚彻也没被这一鞭子直接抽死,他现在只是不能动,意识被困在一片黑暗里面。 面前还蹲着一只骂骂咧咧的黑色奶猫,正在炸毛。 “真他妈搞笑,你可是战神啊!被人一鞭子送回快乐老家,我看你还是快点自尽吧,保住最后的颜面。” 奚彻垂头丧气地躺在地上,任由白虎辱骂自己,他自己也囧到不行——这个身体弱得离谱。 他现在有空将关于刚刚那几人的零星记忆梳理一下,逐渐意识到,自己好像惹了很了不得的人。 刚刚那两个人,应该就是魅魔朝廷如今的掌权者,元廷和荣九道。可是元廷为首的军辖党与荣九道为首的稷和党不是水火不容吗?两人怎么走到一起的? 元廷就是刚刚抽他鞭子的人,以手段酷辣著称。传言说得不错,他下手真狠。 “别吵了,现在怎么办,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刚复活就死? 白虎气呼呼地坐在一旁,堵气不说话。 唉,如果真就这样死去,好像还有些不甘心,他还没能再见褚炎一面…… 白虎气道:“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恋爱脑!还不快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谁他妈恋爱脑,谁恋爱了,我想见见老朋友,不行吗?我没办法,等死吧你。” 奚彻没说谎,他现在身体中了毒,空有战神的魂魄又能如何,只能等他的身体慢慢消化这些毒。 白虎沉默半天:“你最好是把他当老朋友。” “……”淦。 奚彻不想理白虎,翻个身背对他闭上眼睛装睡。不过装着装着,竟真的睡了过去,又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觉似乎有人在搬动他的身体。 哦?他能重新操控这具身体了? 奚彻立刻想坐起身,但是刚动了一下,整个身体都火辣辣地疼起来——没错,就是好像中了那鞭毒一样疼。此时耳边响起一个温柔的男声:“不想死就别动。” 奚彻皱起眉,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努力回忆一下。 似乎是跟元廷他们一起的娃娃脸男人。 他在干嘛? 一股清凉的液体被灌进奚彻口中,顺着他的食道缓缓流下,浑身火烧似的疼痛便奇迹般消退下去。 这是解药吗? 那男声又说:“现在睁开眼睛。” 奚彻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听话地把眼睛睁开。 这是一间昏暗的房间,没有灯,似乎只点了几根蜡烛,一名男子正坐在他身边,紧紧盯着他。见到奚彻睁开眼睛,他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很明显的笑意。 “醒了醒了,这小子身体素质不错。” 随后,一阵脚步声走近前来。 奚彻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第二个人,竟然是元廷。 奚彻看看元廷,再看看旁边的男人,没有说话——这是什么情况…… 啊,等等,他似乎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这两个党派的争斗从来没停过,什么都争,自然也包括人……所以他这是被抓壮丁了? 救命啊,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空手抓壮丁。 元廷见奚彻只盯着他们二人看,眼底也并无惊惧愤怒之色,面上浮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见到我们,你好像并不惊讶。” 奚彻抿着嘴角沉默半晌,才慢慢开口:“我很惊讶。” 他的声音因为毒性还没完全退,有些沙哑,声音温柔的男子犹豫地看了元廷一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元廷道:“是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哦,难道要让他亲口说“我觉得你想抓我壮丁”吗? 奚彻看着他半天,诚恳道:“请将军明示。” “倒是个痛快人。” 元廷用力一甩披风,大步走向自己的座位:“玉锦,把解药全部给他灌下去。” 娃娃脸男子似乎有些不太同意:“解药的药性也烈,他的身体不一定扛得住。” 元廷的态度十分强硬:“灌下去!” “玉锦”终究还是要听这人的话,扶着奚彻坐起身,又将一只碗抵在他的唇边,奚彻张嘴叼住碗,一仰头将那些药喝了下去。 元廷想让自己帮他做事……那刚刚那一幕,只是为了在荣九道面前演一出戏给他看?为什么呢,不会是想让他当卧底吧。 …… 拜托,他不想干这种大事。 给他喂药的人名叫詹玉锦,是元廷的朋友。 奚彻慢条斯理咽下口中的解药,心中虽然了然,嘴上还是装傻问道:“你们打伤我,现在又救我……到底想做什么呢?” 詹玉锦犹豫一下,似乎在想如何解释,元廷却直截了当地说:“我看中了你,要你加入军辖党,为我所用。” …… 这个大将军是不是有点过于直接???这叫他怎么继续装傻??? 作者有话要说:  奚彻:我只想当条咸鱼…… 服从命令,或者死 鱼幺/文 奚彻无语地看着他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姓元的,难道喜欢他这种不听话的刺儿头当手下?真是个抖m……那他只能反其道行之了。 奚彻立刻假装害怕,缩着肩膀靠在墙角,可怜巴巴地盯着两个人:“什么……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想在玉京学院赚点钱养家,才不要参加什么军……” 元廷盯着他:“你刚刚的身手,可不普通啊。” “……”他那是为了自保好吗? 奚彻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元廷继续:“我看你也是个有血性的人,难道想待在学院,将来被当成玩物献给光明神?不如加入我们,为我们的种族效力。” 奚彻本来不想说话,听他言语间质疑褚炎的神格,终于忍不住开口:“什么玩物?我是去传承的,别说这么难听。” 元廷冷笑:“光明神真要找传承,难道看得上一个魅魔?你早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价值,魅魔对于其他种族来说就是发泄欲望的工具,没有人会在意我们的死活。” 奚彻听他并说不出什么切实证据证明褚炎神品不行,心里松了口气,可是想起自己那个可恶的梦里面褚炎那让人失望的表现,奚彻的心又不由自主提起来了——他想说放屁,神明哪有什么欲望,可是梦里面的褚炎又表现得很反常,他无法自信地说出这句话了…… …… 可是他不至于堕落到接受魅魔的色(和谐)诱!即便是有这种情况,学院里的魅魔就是给褚炎准备的“扬州瘦马”,那肯定也是他们一厢情愿! 更何况……听元廷的意思,他并不赞成他们进入玉京学院学习,也就是说,这件事很可能是荣九道主张做的,他们现在说的话带有强烈的个人感情(和谐)色彩,谁知他是不是为了诋毁政敌才说这种话的呢。 奚彻想了半天,看着元廷道:“每个发动战争的人都会说自己是正义一方,真正的目的谁又知道。元将军招兵买马,到底是为了对付稷和党,还是真为魅魔一族殚精竭虑,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元廷听到这里,猛地站起身,睁大眼睛瞪着奚彻。 他好像被气着了。 奚彻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好像有点过分,刚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元廷却已经一把抓过了他的鞭子,看那气势,似乎是想给他狠狠上一顿皮鞭炒肉丝。 奚彻躲避不了,只能抬手护住自己的脑袋。但是元廷的鞭子最终还是没落下来,奚彻偷偷往他们那里看了一眼,发现是旁边的詹玉锦抓住了元廷的手,奚彻慢慢放下手臂。 “玉锦!你放手,既然不能为我所用,我就杀了他!” 詹玉锦皱着眉头:“阿廷,你不要这么冲动,先把鞭子收起来,慢慢讲。” 奚彻见詹玉锦坐到了自己旁边,似乎准备劝说他,心里还想,任他怎么说,说出花来,他都不会答应。他来这个世界是有任务的,谁要管他们这个种族怎么样。 然后就听詹玉锦说:“我们知道,这种事不能勉强,你实在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动粗。不过解药就不给你了,你可能撑不过三天就会死。” “……” 等等,他刚刚难道听错了?他不是要好好跟他说吗?不是尊重他的选择吗?这是什么情况? 他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换他前世的脾气,肯定跟他们鱼死网破。 但是现在……可恶,他还真拿这毒没办法。 奚彻无语地看着他,詹玉锦还是那副温柔模样:“我想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最好。” 看起来温柔的人,居然最毒……真是人不可貌相,原来是温柔一刀啊。 奚彻想翻白眼:“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志了。” ——闭嘴!不要侮辱同志这个词。 奚彻无语半晌:“我可以加入,不过我有个条件。” “放心,我们会发工资的。” 奚彻披着衣服坐在床上,随意摆摆手:“不是,我要找个人,麻烦两位将军帮我留意一下。” 詹玉锦看着他,示意奚彻继续说下去。 “那人是我的好朋友,叫毕源。前段时间失踪了,而且连家都搬了。我怀疑……他的失踪跟荣石有关。当然,这都是我猜的。如果两位将军在军中听说了他的消息,希望能及时通知我。” 虽然全家搬家听上去很蹊跷,也不排除人家参军的可能性嘛。 詹玉锦听他要求并不过分,便答应下来。 詹玉锦不威胁人的时候,还是挺好的,他倒了一杯水递给奚彻。奚彻接过水杯,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还有一件事要问清楚,加入你们不需要去部队待着吧?我暂时还不能离开学院。” ——他还要去竞选光明神传承者的名额,弄清楚褚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怎么能说陨落就陨落。 詹玉锦立刻应下来:“暂时不会让你离开学院的。” “哦?” 元廷在一旁看着他:“军辖党中职位众多,所司职责也有不同,你可以留在学院。但是一旦加入,你就是军人,要服从命令。” ——哦,就像编外人员一样。 不过也很正常,元廷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好像对待一个好不容易挖到手的人才,让他上战场着实浪费。 估计还是想培养他当卧底,在学院收集情报。 学院里大部分势力都是稷和党那边的,留在学院最合适。 可能他就是操心的命吧,重活一辈子,还是躲不开被乱事缠身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谁的梦 鱼幺/文 奚彻其实怀疑过,或许毕源也是像自己这样的情况,被抓了壮丁。但是抓壮丁都是手下人干的,元廷他们如果有心去查,应当还是可以查到。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这辈子没有手下,没有信众,没人给他打探消息,搭上军辖党这条线,说不定并非坏事。 奚彻回家之后才从奚鸢口中得知,他中毒昏迷之后,她便出门去给他找大夫,结果带着大夫回到家,他就不见了,吓得小姑娘哭得死去活来,后来竟趴在他房间床上睡着了。 “哥,这个世上只剩下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你可不能出事啊……你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 奚鸢平时其实不爱哭,在这个家里,她才是被依靠的那个,原主太无能了,奚鸢如果也是个软包子,这个家就垮了。 但是或许是因为今天奚彻在她面前露那一手,让奚鸢重新找回了哥哥给妹妹的安全感,这会儿眼泪就止不住。 毕竟,她也才十五六岁。 奚彻与原主不同,不论在九幽神界,还是后来堕入魔界,他都是保护者的地位。 奚彻笑着拍拍奚鸢的小脑袋:“放心,哥哥不会有事的。我不是说了吗,以后我来保护你。” “嗯……” 总算把女孩子哄去睡觉,奚彻也累得够呛,爬上床,头一沾到枕头便睡了过去。 然后他便看到了褚炎。 …… 淦。 他这次可老老实实的,没有入梦,也没动什么歪心思,怎么回事。 这不会就是他自己的梦吧。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再见到梦中的褚炎,奚彻已经冷静很多了,他只是觉得悲哀——自己不会真的是个恋爱脑吧,就算变成魅魔之后,能做梦了,也不用天天做梦梦到褚炎。 唉,说不定上次也并不是入了褚炎的梦,只是潜意识里想他想多了,恰好梦到他而已。毕竟褚炎是光明神,神哪有办法做梦…… 奚彻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怪不得上次梦中见到的褚炎会那么奇怪,他那么厉害,不可能因为一个魅魔动摇的,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便是自己上次并没有入梦成功,只是做梦梦到了故人罢了…… 这次梦里场景依旧是玉京宫,褚炎没有束发,如瀑青丝垂落在肩头,减了三分威严,却多了三分魅惑。他此时坐在碧波池旁的石桌上喝酒,更奇妙的是,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只酒杯,似乎在等自己一般。 果然梦就是梦,梦都是美的。 奚彻犹豫一下,慢慢走到石桌旁边,而褚炎则不错眼地紧紧盯着他,像是怕他跑掉。 “好久……好久不见。” 奚彻鼓起很大勇气才说出这句话,不管多么想逃跑,他还是想跟褚炎说句话——即便是在梦中。这样也好,就当提前练习了,万一以后真的遇见了,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却不知今天会做一个什么样的梦,如果梦境是诞生于自身大脑中的产物,面前这个褚炎也很有可能会对自己怒目,或者破口大骂。 这是奚彻一直担心的事情,越担心,越容易梦到。 当年他不仅离开了九幽,还在魔域中生活,这在九幽神界那些人眼里,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神族对魔族的偏见根深蒂固,别说是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就算是为他们说一句好话,都要被拉到问心泉反复甄别。 褚炎得到的消息,自然也是这些…… 奚彻并没有奢望褚炎能够理解自己,他不理解反而是常态。 他……应该对自己很失望。 但是面前的褚炎却什么都不说,只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冷漠,也像是质问。 奚彻因他的表现变得无比动摇,终于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猛然转过身便想离开。 “阿撒。” 褚炎叫了他一声,几乎是同时,奚彻感觉到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了他,两只手环过他的身体,用力将他搂在怀里。 耳边传来清晰的呼吸声,真实无比,好像并不是他在做梦似的。 ……真他妈奇了怪了!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奚彻脑中空白几秒钟,随后便用力挣扎起来:“……你在做什么,快放开!” ——不不不,他可没有对褚炎抱有什么龌龊心思,他只是想平常地见他一面,聊聊天,叙叙旧。这对于奚彻来说已经是奢望,他从来没想过要跟褚炎发展出进一步关系。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奚彻面对褚炎的时候都很怂。他不敢想,也不想玷污他。 但是背后那人抱他却越来越紧,好像怕他挣脱似的,褚炎将脸埋在奚彻颈边,喘息的声音变得越发急促,奚彻能感觉到,他在用嘴唇轻轻蹭自己的身体。 ……这他妈谁受得了啊。 “褚炎放手,你……!你疯了,快点放手!” 奚彻几乎是在吼了。 因为这是他的梦,所以无论褚炎做了什么,奚彻都不会觉得这是他的错,他有什么问题,而是觉得自己潜意识里可能有什么大病。 对他的前同事有奇怪的心思。 身后的人动作顿了一下,虽然停下来,但是明显并不想放手。他侧头贴着奚彻的耳垂,许久之后,轻声说:“不要拒绝我。” “……” 这不是褚炎,这是个妖怪! 奚彻觉得特别悲哀,他没想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潜意识竟然是这样的。太难过了,他真是个可怕的人…… 可是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一点的,否则也不会堕入魔界。 奚彻无法正视自己的梦境,这个梦好像在强迫他直视那个造成一切悲剧的自己。 这次重生,难道是对他的惩罚吗? 正当绝望之际,眼前的场景变成玉京宫的寝殿,褚炎正抱着他走向他的床榻,奚彻下意识睁大眼睛,然后再抬头看向褚炎。 这是在做什么…… “你别……我操!” 奚彻想推开他,却被扔进锦被里面。 听到他条件反射的粗口,褚炎脸上竟然浮起一丝笑容,然后便覆身上来。 奚彻急忙用一只手推住褚炎的胸口,另一只手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希望早点从这个荒诞的梦里面醒过来。 但是梦里面感觉不到疼。 褚炎解开他的衣服,手覆在他侧腰上,向上抚。他的头发掉在自己脸上,凉凉的,痒痒的,触感太真实了,真实到不像在做梦。 奚彻挣扎了半天,对方纹丝未动,他自欺欺人地用一只手背挡住眼睛。 “为什么不看我。” 褚炎抓着奚彻挡在眼前的手臂强行拉开,见他紧紧闭着眼睛,便用手去抚摸他的脸。 “阿撒,看看我。” ——不想看!你ooc! 奚彻宁愿见到的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褚炎,那至少证明他的欲望没有膨胀成这么可怕的模样。 “阿撒。” 奚彻侧着脸有些哽咽道:“够了,我知道自己龌龊,够了吧。” 褚炎只在他颈间磨蹭,许久,张嘴咬他的肩膀,褚炎似乎知道奚彻所指的是什么:“你是天底下最清白的神明。” “……” 快闭嘴吧,快点闭嘴,他宁愿听他激情辱骂自己! 就像梦里面感觉不到疼,奚彻只晓得褚炎在对他做什么绝对不该做的事情,但是只要他闭上眼睛,便不知他们到底做到什么程度。他感觉他在摆弄自己的身体,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却不得章法…… 可是仅是如此,已经令奚彻浑身颤抖。 这种绝望的羞耻感是普通人没办法想象的,他承认喜欢他,可是他也发过毒誓,他会保守这个秘密,直到神魂俱灭。 压在他身上的人忽然停下来,像是叹了口气:“你哭了。” 奚彻惊讶地睁开眼睛,褚炎正用一只手捧着他的脸,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抚过:“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是的,他是被他自己吓到了。 而且觉得难为情。 奚彻张嘴想说什么,却感觉自己的腰被托起来,他的身体与褚炎紧紧贴在一起。 他盯着他的眼睛,眼底似乎有金红色的光在微微闪动:“阿撒,三百年了……为何不入我梦。” 他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痛苦——是的,褚炎甚至没有做梦的权力。 可是他真的希望梦中会有自己吗? 奚彻咬牙沉默许久,忽然转过脸,在褚炎嘴唇上吻了一下。 褚炎当了几百年神,从始至终神格纯洁,绝无私欲,在这种事情上自然也从未有过经验。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靠本能去做,只是拥抱,抚摸……这在奚彻看来,甚至笨得可笑。 褚炎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疑惑地舔舔嘴唇,随后凑过来,试探似的贴上奚彻的唇。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贴在奚彻唇上磨蹭几下,再反复去做。 奚彻有些破罐破摔了——总之他这是在做梦呢,除了自己,没人知道。就算他在梦里面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又有谁能把他怎么样。 他顿了顿,手指往褚炎的长发里面插(和谐)进去,引导似的舔开他的唇齿,碰到他的舌尖。 后者就仿佛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样,立刻自学成才,先是如同蜻蜓点水的碰触,然后无所顾忌地深入。 褚炎其实是个很霸道的人,在凤藻府的时候奚彻就骂他在先生面前装乖,实则根本不近人情。 于是吻着吻着,褚炎抓住了奚彻的手腕,按住他两只手死死压在枕头两侧,奚彻每次侧开头想喘口气,又被褚炎堵回去。 待他放开他时,奚彻几乎窒息,张着嘴大口喘息着。褚炎伏在他身上,胸口微微起伏,目光灼灼地盯着奚彻:“在魔界这么多年,你学会不少新东西。” “……”那是他当人类时候学的好么! 虽说这话是梦里面褚炎说的,但其实难保他本身不那样想,自己去魔界之后,九幽上的神明对他只剩厌恶,那么褚炎又是如何想他的呢? 奚彻心里一酸,忽然狠狠推褚炎一把,准备起身。他不想解释什么,更不想面对褚炎对他的憎恶。 快点结束这个梦吧。 但是褚炎反应很快,抓住奚彻的手腕重新将他按在塌上,再次吻住他。 “……!放开我……放开!” 褚炎像是生气似的,长驱直入地在奚彻口中攻城掠地,他丝毫不客气,奚彻的挣扎渐渐被镇压,逐渐只剩下他凶狠的吻。 奚彻有些失神地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分辨不出到底是绝情还是深情。 他听到褚炎含混的声音:“我不会再放手的。” 作者有话要说:  x梦嘛,谁没做过呢…… 你要去撸吗? 鱼幺/文 “……!” 奚彻猛地睁开眼睛,漆黑的天花板代替了富丽堂皇的宫殿,而他的眼前,也终于不再是褚炎那张脸。 他慌忙从床上爬起来,身体无意识地向后挪动,背靠上床头。心脏在砰砰直跳,血液如汤锅沸腾,无论他深呼吸多少次,都无法冷静下来。 刚刚的梦境太真实了,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你身上有我不喜欢的气息。” 蹲坐在一旁的黑色小奶猫毫无预兆地开口,把奚彻吓了一跳,他侧头看向它:“什么?” 白虎从床头柜上跳到了奚彻肩膀上,在他肩头转来转去,又凑近他的脸嗅了嗅,喉咙里发出不友好的呼噜声:“就是你身上的味道,我不喜欢。” 奚彻想不明白他的意思,抬手将白虎抓下来放在一旁。他口干舌燥,身上还有些难以启齿的生理反应,白虎的反应也很奇怪,他居然没对自己的梦境出言讥讽,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奚彻犹豫着问道:“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白虎便摇摇头:“没有啊,你不是在睡觉吗?” 奚彻微微一愣——奇怪,按理说,如果自己做梦,白虎应该有所感应才对,怎么会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算了,它看不到最好,不然肯定要冷嘲热讽自己一番。 奚彻从床上爬起来,顺手把床单围在腰上,往外面走去。 白虎便叫他:“你去哪里?” “浴室。” 白虎站在床头沉默地盯着奚彻的背影,直到他要走出门时,才忽然问:“你要去撸吗?” “砰!” 门被摔上了,透出十分恼羞成怒。 与此同时,白虎的脸上露出一种十分拟人化的了然神色——看来它现在最好不要跟上去。 啧啧啧,变成魅魔之后,更接近魔族了嘛。 至少在欲望方面是这样的。 “轰隆隆——” 玉京宫中的鹤唳山上正电闪雷鸣,碗口粗的雷柱打在地上,一时间土石翻涌,飞沙走石。随后,狂风大作,伴随着旱天惊雷,实在吓人。雷暴持续了一会儿,天上开始下起冰雹,砸得树木植被低下头,不过冰雹下了没几分钟,又变成烈日炎炎的天气,太阳拼了命散发着热度,大地瞬间干涸龟裂。 这一番惨烈的灾害过后,满地狼籍,滚滚烟尘之中走出一位身穿白袍,仙气飘飘的长发男子。 正是褚炎。 他冷着脸从山顶上慢慢走下来,玉京宫四周的天气才终于变得正常。 梦师坐立不安地等在正殿,见褚炎进门,急忙迎上去:“尊神,听老臣一句劝吧,那筑梦石已经影响到您的情绪,快快把那石头还给老臣。” 在梦师的印象中,光明神是个十分合格的神,情绪稳定,不乱发脾气,除了话少点,人冷点,没别的毛病。但是看他现在,要么电闪雷鸣,要么狂风暴雨,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气……就算鹤唳山是他自己家的后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褚炎看都没看梦师一眼,直接越过他往殿内走去,他将手心里那颗紫红色的宝石握得更紧。 梦师自然不明白,褚炎并不是情绪上有什么变化,他只是在单纯发泄多余的精力。 奚彻做过人类,至少知道在春(和谐)梦之后怎么解决生理上的问题,褚炎却连这个都不懂。 这位纯粹的光明神,其实不知不觉之间,早已生出绝对不该有的欲望了。 梦师急忙追上去:“尊神!尊神……唉!筑梦石只能构筑最简单的梦境,即便成功构筑出您想见的人,也是镜花水月,徒有其形。您梦中那个会说话的故人,还不一定是什么魔呢!万勿被它迷惑啊!” 要不是看他之前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甚至开始找传承,打算神陨,他绝对不会将筑梦石拿出来。 筑梦石是妖族的东西,梦师不太确定它对神族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梦师并非因为忠心才做这些事,只不过他隶属于光明神殿,若光明神陨落,他必定也不会有好下场。从妖修炼成仙,进而成为神族的侍者,中间历经多少苦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可不想这么轻易就放弃九幽的编制啊! 褚炎闻言终于停下脚步看向他:“什么样的魔敢入我的梦?” 梦师顿时一噎——说的也是,他情急之下竟然胡言乱语,如今这世上哪还有魔族敢骚扰光明神…… 可是他这两日确实肉眼可见地变得暴躁,真是令人害怕。 梦师见褚炎欲离开,问道:“今年仍然继续采纳备选传承者吗?” “继续。” 梦师嘴上应着,心里却直摇头,他想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意义,每年都举行寻找传承者的仪式,但是每年都选不到,不知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但是他们神明的事,终究不该自己过问,只照他的要求去做罢了。 褚炎本想离开,但是提到传承,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竟也不急着走了,反而在桌前坐下。梦师不明所以,可是领导都坐下了,他也不能离开啊,只好在旁边陪着。 然而褚炎并没有说话,只坐在那里看着梦师,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这……尊神,是不是有什么苦恼的事,说出来,让老臣替您分忧?” 褚炎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道:“我要下界一趟。” “……啊?!” “我很快便会回来。” “等等……尊神,玉京宫没有您不行啊!” 不论梦师如何撕心裂肺地挽留褚炎,他的身影最终还是消失在宫殿中。梦师愣在那里半晌,捶胸顿足,七窍生烟。他忽然对那个挑起神魔大战的罪魁祸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痛恨——神魔大战之前,九幽神界是一个庄严肃穆的地方,三千条天规每一条都要被严格执行,神明根本不可能随意跑到下界去。 神魔大战期间,专门用于存放天条天规的阆风阁被毁,三千天规也被毁于一旦。从此之后,众神陨落,宫宇塌废,尚存于世的神明们,再也不遵循那些早就名存实亡的天规。 不过真实情况当然没有梦师想得那么严重,像褚炎这样的神,就算没有了天规天条的约束,也早就因为几百年的习惯会进行自我约束了。他这次下界只是为了一件小事。 为了自己私心的一点小事。 昨天晚上的梦境让褚炎浑身都不自在,他在九幽待了这么多年,自然不知道感情是什么东西。而且神明也不需要繁衍后代,并无生物的本能……所以对于昨天梦境中被强吻了这件事,褚炎又震惊又气愤。 他是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拿出来询问梦师缘由的,只能自我消化。 但是褚炎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在“阿撒”面前就像个孩童。 这绝对不可以,即便只是梦境中,褚炎也不愿意变成这种局面。 褚炎决定到下界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可是梦境里的那个阿撒,真的只是筑梦石构筑出来的幻象吗?世界上会有如此真实的幻象吗…… * “哥,你真的没事吧,那人的鞭子那么可怕,你看你现在,都包成粽子了!” 周末结束,奚彻要离开家回学院时,收到了来自亲妹的担忧:“要不再请几天假,在家好好养伤。” 奚鸾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奚彻刚受伤时状况十分吓人,昏迷不醒,奚鸾一度以为他救不活,现在好不容易醒过来,脸色也有些发青,似乎余毒未清似的。 当时元廷与詹玉锦带走奚彻时,担心惊动别人,特地给奚鸢下了药,在她的认知里面,她哥还中着毒呢。 奚彻朝她笑了笑,摇头道:“不用,我已经好很多了,不去上课的话家里花销怎么办。” 奚彻说得是真话,他们家所有收入可都是他在学院做“人类练习生”赚来的,像他们这种普通人家,哪能因为受点小伤就不上班。 不过他还是得装受伤,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跟元廷和詹玉锦达成协议之事,所以对外,他现在还是中着毒的状态,不仅要包着手臂,还要假装虚弱。 好在奚彻刚附身到原主身上,原主又失血过多,脸色仍然惨白,看上去确实十分虚弱。奚彻就这么回学院了。 自从重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认真看学院中的课程表,这里的课程大多数还是围绕整个世界体系展开的,这个世界,神界、魔界与人间界三界的界限并不那么严格,人类经常会在自己的生活中偶遇魔族、妖族,甚至见到神迹。 所以就算与人间界无关的事,也时常出现在人类的课本中。 比如多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 奚彻正在上的这门课程名叫神史学,就是记录神族历史的学科。第一次在课本里面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奚彻感到十分新奇,但是他们对自己的评价却一点也不友好。 “神纪元前225年,为抢夺九幽神界使用权,战胜魔王阿撒率领魔族发动神魔大战,诸神齐心协力将其斩杀。从此群魔无首,败退魔域,但是从此也开启魔族对人族的大规模狩猎时代。” 奚彻盯着这一页课本,愣愣地出神,那些他恨不得封印起来的记忆又重新涌入脑海。 不过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现在这个时代,魔族跟人族的战争也全面爆发了么?倒不是不能理解,如今魔族虽然退回魔域,战斗力强的魔族也都死得差不多了,但是难保不会有那么一两个狗改不了吃屎的魔族,偷偷摸摸跑上来抓人吃…… 神魔大战爆发之前,诸天神佛多如牛毛,内卷相当厉害厉害,一个赛一个得勤勉,魔族没有现在那么猖獗。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族给他的绰号叫“战胜魔王”啊。 还挺威风的。 奚彻正在发呆,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他下意识抬起头,发现戴着眼镜的老教授正站在讲台上死死盯着他。 好像点他名了。 奚彻急忙站起身。 周围的同学显然也知道他在走神,纷纷向奚彻投来不怎么友善的目光——哦,好像是因为原主平日里就是孤僻懦弱的性格,班里大多数人都对他不是很友好,欺软怕硬这种事情,不仅出现在魔族之中,人类里面更多是这样的。 奚彻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视线扫视过一个褐色卷发的小帅哥时,对方朝他微微笑了一下,看他的表情,竟然似乎在担心他。 这个班上还有担心他的人存在吗?不过这是谁…… “奚彻同学,请你回答这个问题吧。” 老教授用教鞭敲了敲黑板,似乎是在提醒奚彻集中注意力。奚彻急忙回过神,见上面写着一个题目—— 战胜魔王最终死于哪位神明之手,死于何种武器。 …… 他妈的,这个问题问得还真是扎心啊。 奚彻不想回答。 可是感受到周围那么多不友善,等着看他笑话的眼神,他又不想认输。 奚彻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的情绪:“死在……死在律法之神的锡杖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  褚炎:我需要学习 奚彻:我啥也不知道 感谢在2021-08-29 21:43:30~2021-09-11 00:0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临渊 3个;灵异众人、稻壳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白硬硬的梨梨 100瓶;稻壳儿、良禽择木 20瓶;小乖乖不乖 7瓶;伏羲^ 5瓶;不印月 2瓶;下邳汜上、一夕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你的前男友 鱼幺/文 千重叠浪耸云高, 万里平沙连月白。 苍茫广阔的天空透出绝望的死鱼白,这是比黑云压顶还要绝望的颜色,因为没有要冲破的屏障,反而看不到任何生机。 在这广阔而绝望的天幕间,屹立着一位浑身浴火的少年。 他身穿朱红圆领袍,头戴芙蓉冠,肩披绛纱衣,玄色腰封上描金鎏红。却光着一双脚,脚腕上两串精致的无舌金铃微微颤动,十分华丽。 少年整个人如同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焰,成为这天地间唯一一道光。 狂风烈烈,他及肩长发跟随狂风肆意飞舞,烈焰一般的红纱与黑发纠缠着,悱恻又惊心。 少年盯着头顶天空,看到一抹紫光出现在天际,他猛然扬手,大喝道:“霸下!” 一人高的斩马(和谐)刀自空中显现,少年一把抓住刀柄,狠狠挽了一个刀花。 刃生风火,斩(和谐)马刀上燃起赤红色火焰,火舌舔着刀刃,也舔着少年的身体。 他俯下腰,以自己的身体为桩,抡动长刀,于是,那把巨大的斩马(和谐)刀便紧紧贴着少年劲瘦柔韧的腰肢快速旋转。 狂风又生出狂风,燃着他身上的火,扰动云层,惊扰三界…… 带着浓烈火焰的斩马(和谐)刀呼啸而去,同样悬空站在他对面的男人身穿浓紫长袍,却是法师打扮,腰间以阴阳太极图作为腰封。他眼见那柄斩马(和谐)刀朝他飞过来,也扔出了手中金色的锡杖。 不知为何,斩马(和谐)刀在距离紫衣法师方寸之间忽然停了下来,刀上的火焰忽然熄灭了,刀尖堪堪停在他的眼前。但是锡杖没有停下,直直地刺穿了红衣少年的心脏。 这是上辈子奚彻死之前的场景,头戴芙蓉冠的少年,自然就是阿撒。 想起这件事,奚彻心中也是有几分恼恨的——他当年多牛逼啊,单挑天上众神,最终却被一根锡杖戳死,多少有点没面子。 奚彻有些艰难地回答完这个问题,老教授却不满意似的,他遗憾地摇摇头:“我说过几次了,这个问题还在争议中,不能做这样明确的回答。也有资料显示,战胜魔王在被锡杖刺中之后还没死,是光明神的太一剑结束了这场战斗。律法之神的拥趸编造他死于锡杖的谣言,只是为了抬高律法神的地位,须知道光明神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神……请坐吧。奚彻同学,上课要集中注意力。” 奚彻坐回自己的座位,想,那怎么可能,褚炎根本没参加那场大战好吧……虽然他也疑惑这家伙为何没出现在主战场,可是可以确定,他就是没出现过。 而且他的生命力也没那么顽强,被祝巫的锡杖捅个对穿,根本活不过来的。 ……没想到粉圈撕逼这套在哪都存在,能杀了他这个魔王,对于神明来说确实是大功一件,所以神明的信仰者们便希望是自己信奉的神明做了这样伟大的事情,自然要争。 不过奚彻可没心情理会他们,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妈的,怪不得鬼故事里面的恶灵在被问到自己死因的时候往往会大发雷霆,还要把问问题的人搞死,忽然问他这种问题,自己又想起不好的回忆了,心情也变得糟糕。 如果他是个恶灵,这老教授今天就完蛋了! 老教授继续讲课,坐在他前桌的人忽然转过头来,奚彻被他吓了一跳,前桌却凶神恶煞地盯着他:“喂,小子,另一只手也想被废掉是不是。” 奚彻看着他,微微抬起下巴——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荣石啊。 这小子……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带着一堆人来被自己打趴下了,一点不觉得丢人,还敢来挑衅他?莫非觉得自己被元廷抽了一鞭子,有他爸爸给他撑腰,他又能在自己面前横着走了? 勇气可嘉。 奚彻朝他微微挑眉:“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警告过你么,再在我面前跟罗青眉来眼去,我一定宰了你这死基佬!” 罗青?谁是罗青? 奚彻刚产生这个疑问,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名褐色卷发的小帅哥的脸,恰好正是刚刚对他笑的那位。 白虎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他好像是你的男朋友。” ????what? 白虎:“这个身体的男朋友。” 白虎这家伙,每次都对这样的八卦格外感兴趣。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弄错了吧,这个学院里面似乎只有毕源跟原主关系最好,还男朋友呢,不欺负他的都是大善人。” 唉,弱肉强食的世界,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是挨欺负。 奚彻没把荣石的威胁放在心里,也没心情理会他,只当他说话在放屁。课堂上老师提到的那个问题让奚彻情绪十分低落,也很受伤,哪有闲工夫理会这些人。 可惜他不理会别人,不代表别人也不会招惹他,尤其当这个人是个自大的傻逼时,被主动招惹的概率就大大提高了。 神史学课程结束之后,奚彻走出教室,正想要不要拿自己受伤当个借口请假,找地方料理一下他的心理创伤,但是没想到,还没出教学楼大门,忽然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奚彻抬起头,看到荣石那张讨人厌的脸。 荣石身高不高,但是皮肤异常白——与他的苍白不同,他的脸色是白中透着隐隐青色,看着像只鬼。 他身边依旧带着两三个小弟。 这个荣石是不是从来没有单独行动的时候,到哪都要带几个叮叮当当碍事的挂件?莫非他也知道自己欠揍,不多带几个保镖在身边,走在路上容易被打死。 奚彻一直无法理解那些喜欢没事找事的小老弟,是不是他们每个人都有每日霸凌kpi需要完成,不欺负到一定人数,他们就会被老板罚钱。 不然怎么这么矜矜业业,霸凌同学对他们又没好处。 “不想挨揍的话,就跟我们走。” 他靠近过来,低声地对奚彻说了这样一句话。 奚彻有些无语:“你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别废话,快点走!” 要不是还在装受伤,真想当场就打他一顿。 奚彻跟着荣石几个人来到教学楼后面一个隐蔽的地方,这里竟然早就有一个人在等着了,是原身的前男友罗青。对方看到奚彻明显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丝慌乱的表情,他快速说道:“为什么带他过来。” 奚彻心里也有计较,这个罗青看上去就是普通人类,本来不该跟他们魅魔混在一起的,但是听听荣石说的话,什么“离罗青远点”“死基佬”……表现得像是狗血抢男友的戏码。 没那个必要吧。 荣石长得矮,在魅魔中也不属于容貌十分出众的那种,自然是比不上原主好看,可是与普通人类相比,他算得上清秀,再加上本来就是少年的年纪,也没有很难看。 不必跟他争同一个人类吧。 玉京学院中最不缺的就是人类,他如果按捺不住魅魔的天性,必须勾引人类,也不用非得是罗青。 莫非这个罗青,有什么过人之处? 奚彻在记忆中努力搜寻过,虽说被白虎认为是原身的前男友,可并没有找到很确切的证据证明原身跟罗青谈过恋爱,充其量只停留在原主对他有好感的层面。 原主的情感没有过多留在身体里,有些记忆也不完整,奚彻能感觉到的只有很浅淡的情绪波动,想明白他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只能依据这些情绪波动去尽量猜、调查。 所以罗青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他是完全不知道的。 荣石显然不喜欢罗青帮他说话,他十分恼火地从背后推奚彻。奚彻自然不愿意待在原地等他推,往旁边一躲,荣石推了个空,急眼了。 “你们两个给我把他抓住!” 荣石吆喝着身边的两个跟班扑过去,要捉住奚彻。奚彻暂时没动弹,眼睛看的却是罗青,他想知道,罗青还会不会再阻止。 但是结果却令奚彻失望了,罗青对原主的感情似乎也就止步于此,别说为他说话,他连看他都不敢看。 奚彻这边正想着,荣石还在吆喝:“抓住他抓住他!把他扒了裤子扔进湖里去!” 他指的是学校楼旁边的那个湖。 ……好久没听过这样恶劣又幼稚的恶作剧了,真被他得逞的话,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自从上次被人一鞭子抽到失去意识,奚彻就如惊弓之鸟,十分谨慎——要将所有会让他丢脸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自从重生以来,奚彻遇到丢脸的事太多了,他现在又没法力,自然没有那么大把握,在梦里面丢脸就算了,在现实中他可不想没面子。 于是在荣石有下一步行动之前,奚彻先发制人,直接一个窝心脚踹在荣石肚子上,把他整个人踹得倒飞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围观的几个人没来得及反应——说出手就出手,连个招呼都不打?! 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奚彻立刻跑过去对着被踹飞的荣石一阵拳打脚踢,周围的几个人冲过来想阻拦,也无一例外都被奚彻踹飞了。而荣石就那样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只杀猪似的惨叫。 “住手!快住手!” “荣、荣少爷!” “奚彻你快住手啊……” “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吗,啊?想报仇多带几个人,啊?上次带十几个人来我家都打不过我,这次带两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奚彻一边说一边把荣石当球踢,揍得他满地乱滚。其实他也明白荣石的心理,他觉得上次带着老子给他找场子,自己又吃了亏,肯定怕他了。可是别说他私下里其实跟元廷达成协议,就算没达成,他也不会对这些混混流氓产生任何畏惧心。 “不是,不是……我不敢了!别踢了!” “长记性了吗?!下次带几个人来?说啊!” “不带人了!不带了!” 现场一阵混乱,奚彻却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迅速伸出手,一把拽住荣石的两条腿往湖边拖。他觉得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这样他才不会再仗着自己自己父亲的势来找自己麻烦。 奚彻便这样扯着荣石的两条腿,一直拖到湖边。其他两个人跑上来拉扯奚彻,但是奚彻不理会他们,继续拽着他的腿往湖里拖。于是就在这样的拉扯中,荣石的裤子发出很大的“刺啦”一声,奚彻感觉手上的劲儿猛地一松,荣石整条裤子就被他狠狠扯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荣石的两个手下也下意识松了手,而荣石本来就被奚彻拖到湖边,湖边长了很多很滑很长的草,被重量压倒垂到水里之后,就像一道滑梯,荣石便这样光着屁股滑进了湖里。 “咕咚”。 甚至没发出太大的声响。 奚彻像个恶霸一样站在湖边看着他们——这样,他就满意了吧,“扒掉裤子扔进湖里”,荣少爷今日份的校园霸凌kpi也算完成了。 魅魔的淫纹 鱼幺/文 奚彻站在湖边盯着水里还在不断挣扎的荣石,倒也没有很强烈的大仇得报的快感,只是为自己不必被扒裤子扔进湖里感到庆幸。 荣石带的两个打手见状急急忙忙抢扑过去,一边喊着“荣少爷”,一边扯着荣石两条胳膊往岸上拽。 奚彻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罗青在此时走过来,他看着奚彻缠满绷带的手,犹豫问道:“你受伤了?” 奚彻看都没看他一眼:“不小心摔了一下。” 他不是很想跟这个人打交道。就算不顾念跟原主的情谊,普通人见到校园霸凌都该过问一下,罗青却只在一旁看着。 再不济不能去叫老师?冷眼旁观,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荣石已经被从湖水中拉出来了,如今是初秋时节,荣石冻得直打哆嗦。大声呵斥着他的手下让他们脱条裤子给自己穿。 奚彻不经意间往他的方向扫了一眼,瞥见他被湖水打湿的衣服掀起来一大半,后腰到屁股蛋子全露在外面。奚彻顿时皱起眉头,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他注意到的自然不是这位大少爷的肉(和谐)体,而是他腰后那段纹身。 隐隐约约,好像一只猛虎的形状,盘踞在他后腰上。 奚彻对魅魔的了解并不多,忘记在谁那里听说过一些传闻,魅魔身上似乎是应该有一些纹身的…… “你说的是淫纹吧。” 白虎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在他提到这个名词的时候,奚彻同时从原主记忆中读取到了很多关于“淫纹”的信息。 那是魅魔身上特有的一种纹身,在成年之后或者某次发情期之后便会自己长出来。不同魅魔身上的淫纹作用不同,但是多与繁殖和性有关,若是遇到那种三贞九烈死活不上套的人类,魅魔就会让他们身上长出同款淫纹,到时候这些长出这玩意儿的人类就会被迷失心智。 淫纹应该算是最能体现魅魔这个种族魔力的东西。 不过也并不是每一只魅魔都能长这玩意儿,现在他们退化得厉害,大多数都不长了。 奚彻轻咳一声:“是吗,我还以为……” 白虎却打断他:“那个花纹看起来不像。魅魔的淫纹大部分都长在小腹上,形状也多为抽象化的双对称生殖(和谐)器,他腰上那片,看着眼熟。” 其实这些信息奚彻应当都知道,不过他其实本身不是个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人,更何况这些秘密在奚彻看来含有很高程度的奇技淫巧成分,他更不愿意理会了——奚彻在凤藻府时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礼仪课上经常把先生气得吐血,但是抛开那些繁文缛节不谈,他勉强也算个君子,本身就不愿意把精力放在这些东西上面……听白虎说这些,他还觉得尴尬呢。 话说回来,白虎这家伙一点也不像他,简直五毒俱全,什么话都说,一点都不庄重。 奚彻本来想再看看荣石背上的纹身,他还想仔细辨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可是他已经被他的两个跟班扶起来,整理好衣服,正哆哆嗦嗦地穿裤子。 奚彻慢慢走过去,抱着手臂在荣石面前站定,荣石一抬头看到奚彻,竟然吓得向后踉跄了一下。 这位荣少爷果真只是个欺软怕硬主儿…… “你、你想做什么!干嘛走过来!” 奚彻朝他挑挑眉:“我不想做什么,你……把上衣脱掉。” “什么?!” 荣石条件反射似的将两条手臂交叉抱在胸前,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然后朝奚彻大声咆哮:“我……我承认打不过你,但是你可别想逼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死基佬你别靠近我!我恐同!” 奚彻没忍住,“噗嗤”地笑出声:“你恐同?你家有没有镜子啊?没镜子能不能撒泡尿照照自己,同性恋也是挑脸的好吧。” 这个荣石,好像很在意原主的性取向似的,还因为这个故意欺负他。这点就很奇怪了,大家都是魅魔,还在乎什么性取向呢,又不是不能睡男人。 奚彻故意朝他近前一步:“不过呢,虽然我对你没兴趣,可是其他人会不会对你这种白白嫩嫩的大少爷有兴趣我就不清楚了。你最好快点把衣服脱下来,不然的话……” 他说着把手臂上的绷带退下来,随意扔到一旁,看着面前瑟瑟发抖挤成一团的三人,奚彻面露狞笑:“我就把你们三个一起扒了裤子卖进同性恋酒吧。” 荣石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两片嘴唇直哆嗦,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但是他现在明白,自己根本惹不起面前这个人,他根本反抗不了。 于是荣石最后还是屈服于奚彻的淫威之下,把上衣脱了下来。 “转过身,背对我。” 荣石敢怒不敢言,听话地转过身。 奚彻这次清楚地看清了荣石后腰上的纹身,他不由地睁大眼睛——那果然是一只老虎形状的纹身,样子与白虎的完全形态一模一样,只有颜色是彩色的。 是白虎吗? 不……不是白虎,是大敕(chi)! 认出这个纹身的瞬间,很多尘封已久的记忆被解封,好似冲破河堤的洪水,纷纷涌入奚彻脑海中。 奚彻上辈子离开九幽来到魔界,被当时的魔族统领封为慎王,是魔界十殿之首——虽然凭他的实力,其实可以成为统领十殿的首领,不过他没什么事业心,让他做慎王,他就做了。 他其实算个武痴,醉心法术,因为资质得天独厚,又喜欢在这些方面做钻研,上辈子在修行一道上,其实很有成就。 他上辈子有三件可以被称为绝世宝具的法器——虎符大敕,慎王璧烛幽,斩马-刀霸下。 大敕是一块青铜虎符,加入石青、丹砂、硫磺等蕴含法力的天然矿物,由奚彻亲自用先天心火炼制七七四十九天铸成。形状与白虎一模一样,却是七彩的铜器,那些花纹是渗在青铜之中的,无法模仿或者假造。大敕是“慎王”身份的象征,统领天下魔族,同时也是一件法器,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在虎符的腹部,以篆书刻着“大敕”两个字。 慎王璧烛幽则是一块巴掌大的菱形墨玉,光洁平整,没有一丝花纹。周围以老银镶嵌,玉璧背面有银丝掐出的“烛幽”二字。烛幽的能力是聚阴聚灵,它的原材料中本来就有灵力充沛的千年寒玉,炼成之后更是厉害,可以令佩戴者以几十倍速加快修行。 这两样法器虽然都是奚彻炼制出来的,它们的力量却不是奚彻赋予的。在炼成之日,出炉的那一刻,它们的名字、能力便决定下来了。 奚彻以前会用丝绦把这两样法器系在腰上,只当个无关紧要的装饰。 奚彻喜欢炼法器,并没有什么目的,他就是觉得好玩——因为法器的炼制过程是科学没办法解释的,来到这样一个世界,他自然想多多了解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炼出什么东西来,每次开炉都是一次盲盒开箱。 三件法宝之中,唯独斩马-刀霸下与其他两件不同,它不是炼制出来的,而是奚彻的伴生法器。 每一个神族都会有一个伴生法器,他的斩马-刀,祝巫的锡杖,褚炎的太一剑……都是伴生法器。伴生法器与后天炼制的法器不同,只要原主人不死,不论身在何处,可以随时随地召唤伴生法器。 霸下长有六尺,刀刃五指宽,绯色刀鞘上的花纹十分怪异,是一头睚眦口衔牡丹的样式。刀柄朱光暗流,上面的花纹浑然天成;出鞘则寒光凛凛,吹毛断发,无坚不摧。 这三样法器是奚彻所有法器中最厉害的三个。 也是天下人都想得到的法宝。 奚彻上辈子死时,担心留下法宝落在有心人手里,遗祸三界,想将它们一同毁掉。但是他死得太匆忙了,没做好身后事的打算,只来得及将霸下封印在九阴山。至于大敕和烛幽,便随着他的尸体投入昆玉冰山的峡谷中。 昆玉冰山这个地方人迹罕至,应该不会有人把他的遗物挖出来的吧…… 可是,如果没有人将它们挖出来,为什么大敕的花纹会出现在荣石身上? 几百年过去了,应当没有人再记得它才对。 脑海中白虎的声音也充满疑惑:“莫非有人得到了你的法宝?大敕是三件法器中最邪门的一个,也是权力的象征,在身上绣这样的纹身,必定不同寻常。” 奚彻皱起眉头——这个道理他也明白,可是仅凭荣石自己一个人身上的纹身,很难判断这到底是集体行为还是他的个人行为,万一他就是喜欢大敕的花纹,瞎纹玩的呢? 可是荣石的身份又很特殊,他是荣九道的儿子…… 这件事太古怪了,得好好查一查。 奚彻正如此想着,被迫脱光衣服的荣石忍不住了,色厉内荏地吼道:“喂!小子!你他妈看够了没有!看够我要走了!” 奚彻这才回过神,他微笑着走到荣石身后,轻轻搭在他肩膀上:“啊,还有一件事,忘了问你。你如果乖乖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呢,我就放你走。” 荣石抬眼看着奚彻,紧张地吞唾沫:“你……你想问什么。” “我兄弟毕源失踪好多天,是不是你搞得鬼?” 荣石想都没想,直接吼道:“你兄弟失踪了关我屁事!我天天那么多事做,谁有空管你兄弟!” 奚彻微微皱眉:“真的?” “靠!爱信不信!有本事你就打死老子!” 荣石似乎在用这种大声喊叫的方式给自己壮胆,不过这样看来,他似乎真的跟这件事没有关系,荣石适才的反应很快,也没有停顿,不像在撒谎。 那毕源到底去哪里了?本来还想从他这里得到点线索…… 奚彻想不通,便松开了手:“好吧,这次我就相信你,你走吧。” 荣石如蒙大赦,一把抓起地上的衣服,撒腿就跑, 还不忘招呼自己的两个跟班:“快跑啊!愣着干嘛!” 奚彻看着他们跑远,忍不住朝着荣石背影喊:“记得下次多带几个人哦!” 荣石跑得更快了。 罗青将这件事全程都看在眼里,似乎还没缓过来,在他看来,原主是个温驯、善良,又好欺负的美少年,根本不会做这么霸道的事情。 他看着奚彻,似乎有些失望:“奚彻……你现在怎么这样啊?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奚彻斜着眼睛看过去,拳头拗得“咔咔”直响:“啊?你说什么?” 罗青立刻改口:“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奚彻看着他的背影翻个白眼——妈的,还想道德绑架他,做梦。 奚彻正准备离开,忽然却感到背后似乎有一阵金光闪过,他回头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奚彻询问白虎:“是谁?” “不知道,刚刚有人路过吗?” 奚彻不清楚,白虎就更不清楚了,它又办法“看”,“看”到的东西,也都是通过奚彻眼睛“看”到的东西。 奚彻环顾周围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心脏却没来由地突突快跳了好几下:“可能看错了,回去吧。” 奚彻离开之后没多久,有两个穿着学院制服的人族学生说说笑笑地跑过来,一高一矮,看起来是对小情侣。两个人显然是高年级的学生,到了湖边教学楼后面的阴影,其中的男生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似的,急急忙忙地抱住那个女生,躲去教学楼后面的阴影里。 玉京神学院的学生都是光明神的拥护者,校规很严格,自然也不允许谈恋爱。但是这个年纪的男男女女,哪里耐得住寂寞,不少人都会偷偷摸摸到这种隐蔽地方约会。再冲动大胆一点的,也会偷吃禁果。 这些行为,也在校方禁止行列之内。 举头三尺有神明,更何况光天化日做这种事,多不好啊。 年轻的学生却不以为意,一冲动起来,谁还记得自己的信仰。 于是没多久,两个人就滚到一起去了。 他们十分投入,于是没发现在他们不远处的一窝草被踩下去两个不清晰的印子——那个透明的印子是两只脚的模样,就像……有一个透明的人踩在草上。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感谢在2021-09-12 09:10:46~2021-09-13 06:0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稻壳儿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死处男 鱼幺/文 褚炎捏着隐身决,面无表情地盯着滚在自己脚边的那对情侣,心情有些复杂。 他应该用“幸运”来评价这件事,毕竟他下界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研究这种“行为”的目的性和操作性,居然一落地就碰上了……不可谓是不幸运。 可是总觉得有些奇怪,他其实并不需要这种“活生生”的教学,这太不含蓄了。 但是既然遇见了,就看看吧。 那对小情侣就这么在他脚边搞了三四次,直到午休的铃声响起才离开。 褚炎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们走远的背影,也消失在原地。 * 奚彻又做梦了。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他却三番两次地梦到褚炎,这让他不由地…… 慢慢习惯了。 那不然能怎么办呢!午睡的功夫又做一个梦,他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 奚彻想通了,梦境都是无厘头且没理由的,再怎么抵抗都没有用。更何况现在知道他的梦连白虎都看不到,不如干脆点,坦然接受比较好。 总之都是做梦嘛…… 奚彻也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就算太想褚炎了,也不用每次都梦到床上那些事。 奚彻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解释,或许是因为他穿越成了魅魔,又不能很好地控制魅魔的魔力,而魅魔以春(和谐)梦蛊惑人类,所以才会这样。 这或许类似于一种魔力的反噬吧。 奚彻用这种理由说服自己,于是在看到面前这位穿着白袍披着金纱羽衣的前同事时,他安心了很多。 ……其实他想跟他好好说说话来着,不要每次在梦里见面都是这么尴尬的场景,在床上怎么好好说话啊。 褚炎坐在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往他身边挪了挪,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褚炎下意识抬手推了他的胸口一下,他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绛纱衣,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在梦境中,应该是以前做战神时候的装扮,这羽织纱衣便是九幽神界的正神会穿着的制服,虽然各神的羽织会有不同,不过确实是一种身份象征……不过,让他们在这种情形下还穿着做正神时候的制服,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奚彻这样想着,心里便产生了一种“太他妈刺激了”的想法,随后又想,既然梦都做了,做得刺激点又怎么样。 奚彻跟九幽神界那些老古板的原生神不一样,他内里可是个七情六欲五毒俱全的人类,当初只是觉得在褚炎面前暴露自己的欲望觉得难堪,又不想拖累他,才那么拘谨,现在明白了这是自己的梦,别人又看不见,他哪还会有什么顾忌。 总之都逃不脱了,刺激点更好。 还有!他梦里这个褚炎对性这种事情一窍不通,趁他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赶紧先下手为强! 奚彻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见褚炎还是怔怔坐在自己面前,收回去的手顿了一下,轻轻落在褚炎手臂上。奚彻盯着他那张俊美冷酷的脸,忍不住吞咽一下,喉结微微上下滑动,随后轻声道:“……虞歌。” 褚炎听到他叫这个名字,眼底透出明显的震动,奚彻也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名字……他很久都没叫过了。 “虞歌”是褚炎的私名,在凤藻府求学时,他用的就是这个名字。当他们从凤藻府毕业,成为正神,褚炎就继承了光明神之名“炎”,与过去断绝关系,“虞歌”这个名字自然也不再叫了。 ——再叫的话,显得不尊重。 很多神都有私名,这样的神基本都是后天自天地自然中孕育出来的,比如褚炎的原身,是一块至坚至纯的玉石精魄。奚彻的身份却不太一样,他的原身由上古神遗留下的一缕神魂长成,从诞生之日起就决定了他的名字是“阿撒斯”,所以没有私名。 奚彻自己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就让他的同学们叫自己“阿撒”,正名倒没人记得了。 不过不管他们原身到底是什么,其实在修行天分和实力上都差不多,褚炎的天分甚至比奚彻还高,平时九幽神界也没有人会拿原身说事。当初奚彻堕天的时候,却忽然被九幽的老古板认为是大患,他们觉得他是上古神孕育出来的战神,忌惮他的实力,因而要赶尽杀绝…… 多么可笑,平日里不觉得自己实力强大,想灭他的时候,倒害怕他的“实力”了。 褚炎盯着奚彻,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扶在他的腰上,慢慢搂向自己——他的手指又长又白皙,骨节分明,这样温柔地抚过任何东西,都会显得色气。 “你叫我虞歌,便是不把我当光明神了。” 奚彻没说话,心想你都在我梦里面了,想把你当什么,当然是我说了算。 他忽然抬起手,拔掉他头顶的簪子,褚炎满头黑发便散落下来,然后直起身朝他凑过去:“那你想让我当你是什么?” 他说着时,脚下发力,腿夹住褚炎的双腿用力一翻身,把他压在下面。奚彻就是想仗着褚炎不懂这些事的时候下手,把他办了,真在现实中遇见他,他可没那个胆量。 然而还没来得及多得意,奚彻的唇刚挨到褚炎,他忽然觉得扶在腰上的力气狠狠往下一按,自腰眼往下立刻酸麻,奚彻便不受控制地失去力量。 天地一瞬间倒转,被他按在下面的褚炎竟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腕,搂着奚彻轻轻一翻身,扭转局势。 奚彻有些无语地盯着他——有没有搞错啊,他的梦怎么不听话? “好大的胆子。” 回应他疑惑的是褚炎含着笑意的声音,虽然听上去有几分宠溺,他手上却毫不留情地将奚彻两只手握在一起压到他头顶上。褚炎便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指从奚彻脸颊上轻轻向下滑,他的表情在告诉他,他知道自己的小心思。 “有些事情可以让你,有些不可以。” “……”靠,凭什么啊?! 奚彻用力挣扎几下,想换两人的位置,奈何被压得死紧,压根动弹不了。他心里不忿,心想你个处男懂什么,连亲嘴儿都要老子教,就算压了老子能怎么样。 他一点都不怕,被褚炎剥掉身上的羽织纱衣,解开腰封,还在自我安慰——最多就是跟他抱在一起睡一觉,褚炎这家伙难道会做么? 不过他很快就淡定不了了,不知道为什么,上一个梦里面,褚炎还什么都不懂,这个梦里面却忽然变得十分精通。 ……进步得有点太快了吧! 奚彻被他掐着脖子吻住,舌尖与他纠缠的同时,身体好像在被狠狠揉搓着。他耳边是褚炎混乱的呼吸声,似乎早已按捺不住,急迫地想把他拆开,一块块吃下去。 奚彻挣扎的时候,头冠掉落在地上,两个人象征身份和责任的羽织纱衣凌乱地纠缠在一起,一红一金挂在床边,显得十分绮艳……这实在太不尊重了,如果被师父知道,肯定会狠狠揍他一顿。 奚彻抓着褚炎的胳膊,一边急促喘着气,时不时往一旁瞥。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那个……把那个捡起来,挂远一点……” 好像有谁在监视他似的……真碍眼! 褚炎用额头抵着他,显然很清楚奚彻的要求,可是他却没有照做。 褚炎伸手将两件纱衣抓过来,随意缠绕两下,捋成长长的一条。然后当绳子用,绑住奚彻的手腕系到了床头。 羽织纱衣本就质地轻盈,薄如蝉翼,被褚炎粗鲁地缠绕过后,只剩下薄薄一条。但是它材料又十分特殊,坚韧不易破损,实在适合做绑人的用处。 “你……!” 完蛋了,奚彻又开始觉得眼前这个褚炎是妖怪变得了,他平时比任何人都重视身份和责任,比任何人都遵守礼法,怎么可能这样对待正神的羽织……真是莫名其妙的梦! 奚彻想开口说话,嘴唇却被褚炎的一根手指按住,喉结也被他紧紧咬着,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奚彻被迫向后仰起脖子,盯着头顶的青色帐幔,眼睛里腾起雾气。 他听到褚炎模糊的声线贴着他脖颈传过来,似乎在隐忍什么情绪:“嘘……不要跟我说那些。等梦醒了……我便做回光明神。” 奚彻睁大眼睛,眼眶里续积的眼泪顺着眼角悄然滑下,然后湮灭在鬓发中。他想这句话,就连褚炎本人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吧,只有他这个做梦的人才懂…… 当年奚彻察觉到自己对褚炎的心思,本来应该喝一杯问心泉的泉水,将这些感情彻底忘记,可是他最终却还是选择带着遗憾离开九幽。 奚彻不觉得爱上一个人是错误,是不纯洁,但是这种想法对于他们那些原生原长在这个世界的神明来说,就是违反天条的。奚彻有自己的坚持,但是也尊重他们的三观,他们从小就受这样的教育,不会理解他的想法,自然觉得他离经叛道。 奚彻不舍得用一杯泉水洗掉自己对褚炎的爱意,于是选择了堕天。 不过即便如此,奚彻也从来没说过自己对他的心意,这只是一次单恋,褚炎并不知情——他擅自帮褚炎做了决定,在三界众生与自己之间做最明智的选择,他成全他作为光明神的责任。 褚炎从头到尾,都是清清白白,称职的神明。 所以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奚彻捉紧那两条捆住他的羽织,再次确信这个梦就是自己心底最深的欲望的体现,跟褚炎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不是那么别扭的人,既然都选择要接受了,还抵抗什么。 他难道真的在乎什么神明的责任吗?呸,他都堕天入魔了,神的事关他屁事。 更何况他又没真跑去玉京宫勾引褚炎,做梦难道还犯法吗? 奚彻深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到底会不会,要不换我来。” “你试试。” ……死处男,还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处男,但是学习能力还是很强大的 虎符现世,遗祸三界 鱼幺/文 为什么就算在梦里,褚炎给他的最终印象也是“果然是个处男”。 奚彻能感觉到,在这个梦里面他确实跟褚炎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奚彻只能由梦中床幔摇晃的程度和那些不绝于耳的“嘎吱”声来判断……他如果真的有感觉,大概会疼死过去。 ……该死的处男。 可是分明都是自己的梦了,为什么还要梦到被褚炎这么粗暴地对待?太无厘头了吧。 奚彻睁开眼睛,黑色的小奶猫正凑在他嘴边嗅来嗅去,奚彻被他吓了一跳。随后叹口气倒回枕头里面,抬手轻轻抚到白虎颈后的毛毛上,顺着他的身体从头顶到尾巴尖,轻轻捋一把。 他很少这样撸白虎,这家伙虽然是头老虎,但仍属于猫科,被这样撸一撸,还是舒服得伸直了尾巴。 尽管脸上是一副不情愿的傲娇表情。 “哼。” 白虎哼笑一声:“梦到褚炎了?” 闻言奚彻惊讶地坐起身:“不是说看不到我的梦境么?” 白虎摇头晃脑地说:“看不到是看不到,但是我听得到。你刚刚说梦话,一直在叫虞歌虞歌……还不是梦到了他?” 奚彻脸上微微一红,随手抓过一旁的t恤套到身上,白虎又道:“看来是个美梦,你整个人都变温柔了。” ——平时如果看到他踩在他胸口上,估计会把他扔下去,哪会像今天这样。 奚彻不想再听他提到“梦”的事情,他把这些梦当作止疼剂,骗骗自己罢了,摊开来讲终究难为情。 奚彻拿起床头的钟表看了一下,这个午觉他竟然睡了将近两小时。 ……还是赶紧起床吧,快到集合时间了。 玉京学院每日下午第一节课会安排学生们在供奉光明神的大殿进行参拜,上课迟到了顶多被罚留堂,但是如果在参拜的时候迟到,会面临被退学的危险。 奚彻赶着集合最后一秒钟进入大殿,排着长队的学生们已经在挨个上前跪拜光明神雕像了。他急急忙忙排到最后一个,负责点名的老师严肃地瞪了他一眼,低头在花名册上打个勾。 奚彻只当没看到他那一眼,一脸认真地跟着前面的同学来到光明神雕像面前。 那是一尊大约三米高的雕像,金灿灿的,不知是鎏金还是泥塑涂的金粉,好歹算个“金身”了。不过这雕像根本不是褚炎原本的样子,而是个长胡子戴高帽的老头——这是人间界对于光明神法相的理解。 真不知道褚炎这家伙什么毛病,向信徒传达自己法相的时候,竟然是这样一幅尊容,为什么不把自己帅哥的一面展现出来呢。 人间界不可能平白故知道神明的模样,当然是他们信奉的神明向他们传达了信息的,或是托梦,或是别的方式……当很多人印象中神明是这个形象,那它就会是这个形象了。 奚彻站在雕像面前,看着雕像又摇头又叹气。 他的这些小动作放在平时其实没什么的,只不过今天有点特殊,今天的这尊雕像里面,有真神。 褚炎难得下界一趟,知道自己的信徒会在此参拜,便一时兴起,进入自己的金身中。拜真神和拜雕像的感觉当然不一样,当天跪拜的学生们都感到了一丝异样——具体说不出来那种异样到底是什么,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奚彻如果以往也来拜过褚炎的神像,他肯定能感觉到不同之处,照他对神明的了解,也应该会猜到,是褚炎真身降临。 但是可惜,这是他第一次参拜,他只当是大殿里面的供暖设施特给力。 而奚彻不同于其他信徒的反应,也引起了褚炎的注意。 “愣着做什么,还不跪下!” 奚彻正发着呆,忽然听到旁边的老师用严厉的声音低声警告他。 奚彻愣住,看看那个老师,又看看面前的雕像,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道:“跪下?我?给他跪下?” 靠,开什么玩笑,他们俩可是平级,给他的金身鞠个躬已经十分尊重了,还要给他跪下?! 奚彻惊讶,盯着他参拜的老师表情就是惊恐了——听听他说了什么!这简直是对光明神的大不敬! 好在奚彻很快反应过来,他现在可不是披靡殿的主人了,而是一个伪装成人类的魅魔,是光明神的忠实信徒,他还是乖乖跪拜比较好,别惹麻烦…… 在那位老师发飙之前,奚彻不情不愿地朝着那座巨大的雕像跪了下去——单膝跪的。 他只能让步到这里了! 奚彻双手合十朝雕像拜了拜,嘴里蚊子叫似的嘟囔:“这一跪你欠我的,以后要还回来。” 睡梦里面刚做了“渎神”……啊不是,被神渎的事情,现在就要来跪拜……奚彻浑身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 可恶。 这个小小的插曲,自然也被塑像中的褚炎完完全全看在眼里。 褚炎知道有很多人类在拜神的时候都不是诚心的,但是他们至少会在光明神大殿中作出虔诚的样子,还从未见过一个人敢当着他金身的面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按理说应该给他点惩罚。 不过褚炎对普通人类并不小心眼,在信徒之中更是有“宽容”的名声,很多所谓的“不敬”“亵渎”行为,他都不是很在乎。 而且因为昨天晚上的梦,令他心情不错,对于这种程度的“不敬”,可以当没看见。 比起来,倒是更加好奇面前这个人类所说的“这一跪是你欠我的”,到底什么意思。 说这种话未免胆大过头,居然敢指神明欠他的? 因为是每天都会举行的参拜仪式,流程就比较简单,大家轮流拜了拜褚炎的金身雕像之后,聚在一起念了一段祷告词,便算是结束了。奚彻混在学生中间跟着他们往殿外走去。 褚炎从一开始就盯着他,见奚彻离开,也保持隐身的状态追了上去。 褚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冥冥之中,想要一探究竟。 奚彻认真想过,觉得想调查虎符的事情,还是要从荣石身上下手。他要弄清楚,他身上的纹身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只是瞎纹,那还好说,如果与大敕上的花纹一模一样,那就麻烦了。 大敕的花纹十分独特,如果不是有纹样或者原品,不可能纹出一模一样的花纹。 这也预示着一个可能性,他的虎符重新现世了。 他的东西什么尿性,只有奚彻自己知道,虎符这玩意儿在自己手里还罢了,放在别人手里,还不知道要拿去做什么坏事。 他可不想在死后二百多年之后,还从别人口中听到骂声,说他遗祸三界。 “你遗祸三界的名声不早就传出去了么,还在乎这个?” 白虎又在他脑海中开口说话了,奚彻撇撇嘴,甚至懒得开口让他闭嘴,只是迎着人流往前走,试图找到荣石。 但是当奚彻越过几个人之后,忽然感到有人往自己手心里塞了个东西,奚彻条件反射地接住那东西,才反应过来。他猛地往四周看去,但是周围都是刚从光明大殿走出来的学生,根本不知道是哪个给他塞了东西。 奚彻站在人群之中,一时有些迷茫,又哭笑不得,他警惕性居然变得这么低……但是接都接了,还是看看塞给他的东西是什么吧。 奚彻努力半天,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来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却原来是一个团成团的纸球。奚彻将纸团解开,上面只写了两句话——今夜九点,体育教室见。 奚彻盯着这两行字抽了抽嘴角,心想,会不会是递错人了啊?他好像没跟谁有过这种约定…… 啊,记起来了,他之前答应元廷加入军辖党,莫非是他们找来了么?他们虽然到处抓壮丁,但也是正大光明的朝廷的人,怎么还要用这么神秘的方式跟他见面? 是为了躲避其他族类不被发现么? 奚彻想不明白,只得先把纸团放在蜡烛上烧干净。时间还早,他还是先去找荣石那小子确定一下,晚上再去会给他递纸条的人。 奚彻翘了两节课,直接往荣石的宿舍赶。与其逼迫他说出事实,不如从他的宿舍着手调查。 荣石宿舍也不是什么机密地点,这会儿又是上课时间,进他的宿舍自然不是难事。 不过奚彻以为要很难才能查到荣石的秘密,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就把这么机密的事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一进荣石的宿舍,奚彻就看到靠墙位置摆着一张香案,虽然香案上的东西用布帘遮住,可是不用打开布帘都能看出来,这上面供奉的是一个牌位。 奚彻一把扯开帘子,那牌位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很眼熟的名字。 ——敕封战神十殿魔王慎王阿撒之尊位。 …… 在光明神的玉京学院供奉自己这个大魔头的牌位,是不是嫌死得不够快啊! 奚彻盯着这块牌位,气得嘴都哆嗦了,一把抓过那个牌子就要往地上摔。这些魔族到底在想什么,他都死了这么久,还不让他消停,要他背多少黑锅才开心啊! 白虎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你够狠啊,连自己的牌位都摔。这家伙是魔族,供奉你这个魔族战神有什么问题。” 奚彻正在气头上,开口吼道:“可这里是光明神的地盘!” “哦……原来你是舍不得你的虞歌丢面子啊。” “……”妈的,懒得跟他多说。 但是在这里摔牌位好像也没什么用,还会打草惊蛇。 奚彻忍着气,想把牌位放回原位,他的手指却不经意碰到了牌位的背面,咯咯愣愣,似乎有什么花纹。奚彻疑惑了一下,把那个牌子翻过来,赫然看到了刻在上面的虎符刻印。 …… 盯着那个印记许久,奚彻轻轻抚摸上面的花纹——果然是大敕,上面的花纹一根都没有刻错。 奚彻顿时觉得手脚冰凉——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虎符现世,不是什么好兆头。 正当奚彻情绪混乱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一道金光闪过,奚彻警惕地看过去:“是谁!” 金光只出现了一瞬间,再看第二眼时已经看不见了。但是这种现象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操场上那次,根本不是错觉! 奚彻立刻追了出去。 空荡荡的走廊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奚彻站在走廊中间,眉头紧锁——虎符,不知名的金光,魅魔……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一个人类办的学院,居然存在这么多势力。看来两百年来,这个世界的格局,已经有了很大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尽快进剧情了家人们 我决定以后在评论里面挑评论回复,之前都不回复的,因为人家告诉我要保持高冷! 不过还是要偶尔回复一下!不然大家以为我没看评论! 感谢在2021-09-16 01:03:57~2021-09-17 08:0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临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乖乖不乖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在掉马边缘疯狂试探 鱼幺/文 奚彻离开荣石的寝室之后,空荡荡的走廊上忽然闪过一阵金光,穿着金纱羽织的褚炎便出现在那里。 刚刚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他看得清清楚楚,他自然认识牌位上的人是谁,也看到了牌位背面的印记——那是阿撒的东西。但是这个人类这么年轻,怎么会知道阿撒,还表现得那么激动。 褚炎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虽然一时还想不明白这其中的联系,但是他知道,必须盯紧这个人。可是以神明的形象在人间行走毕竟不方便,他总不能每天都保持隐身的状态。 褚炎想了想,走进荣石的寝室中,再打开门,已经变成一个穿着玉京学院制服的男生。 褚炎往奚彻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很快跟上去。 ——晚上九点,体育教室。 这个人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不如跟着去看一看。 接下来的时间里,奚彻按部就班上完了下午的课程,然后若无其事地吃过晚饭。一直到晚上熄灯之后,奚彻偷偷从床上爬起来,按照纸条的指示,溜出寝室。 好在玉京学院是单人宿舍,这样他做点什么也不会惊动别的学生。 玉京学院历史比较悠久,而且这个时代科技并没有多发达,还达不到每家每户可以无限制用电的程度,熄灯之后走出寝室,外面便是漆黑一片。 体育教室在教学楼的负一层,其实这个时间点去体育教室的话,有点吓人。 为了不惊动别人,奚彻不敢打手电筒,只取了一根蜡烛用作照明。 这里不是光明神学院吗,大晚上楼道里连盏灯都不开,一点也不光明。 奚彻好不容易来到教学楼,刚要下负一层,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似的。他猛地回头:“谁?!” 身后是漆黑一片的走廊,什么都看不到。 白虎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怎么了?” 奚彻如今没有法力,无法感知是否有人在跟踪,但是多年来已经成为习惯的直觉却一直在对他示警,似乎有人跟在后面。 奚彻举起蜡烛往自己身后照了半天,仍然什么都没看到,这才摇摇头:“错觉吧。” 蜡烛橘红色的灯光越来越远,褚炎才从拐角处走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前面那个亮光——这个人类的警惕性怎么会这么高,连呼吸声都以法术敛去,竟然还能被他察觉……这个人确实不简单。 奚彻下了地下一层,来到体育教室,却发现这里也是一片黑暗,根本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门也锁着。 所以那张纸条是恶作剧吗?谁在搞他。 奚彻正在疑惑,体育教室门边的墙壁上忽然产生一阵波动。他吓了一跳,急忙退后一步,却见墙壁前方出现了一道黑洞一样的门。 是魔族…… 那道门打开之后,詹玉锦便出现在门内,他看到站在外面的奚彻,顿时露出笑容。 “你果然来了,快进来。” 奚彻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你们在这里还有基地么?” 没记错的话,学院是稷和党的地盘,不是军辖党的势力范围。 詹玉锦看着他微微一笑:“这次是特地为了找你而来,进来吧。” 奚彻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然后走进了那个黑洞中。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褚炎见此情形,也立刻跟了上去。他的动作很快,赶在黑洞合上的最后一秒闯进后面的空间,因而没有引起另外两人的注意。 褚炎在看到那道黑洞的时候,感受到了上面魔族的法力波动,如果是三百年前的他,大概会立刻上前将两人制住。但是他现在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心态自然有所转变,他决定还是探查到底,将这件事的原委弄清楚,再做打算。 黑洞之后的空间并不是体育教室,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空间——奚彻的记忆中也没有见过这个空间。这里空间不小,像个地下车库,但是整体来说还是个毛坯房,没有刷墙,也没有做过任何装修,四周的墙壁都是灰砖,不像教学楼中任何一间房。 看出奚彻的疑惑,詹玉锦开口道:“这里是军中能人开辟出的秘密基地,由空间法术在墙壁的夹缝间制造出一个密闭空间。放心,这里很安全。” 奚彻毫不掩饰自己的讶异:“我们族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据他所知,魅魔根本没有这么强大的能力。 空间法术对于前世的自己来说,并不高明,但是对于现在的这个身体来说……应该是望尘莫及的水准。这可不是他菜,而是种族限制导致的,魅魔本来就不是战斗类型。 果然,詹玉锦听过之后,笑着说:“军中又不止魅魔一个种族。” 奚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搞了半天,军辖党是个杂牌军。 正当他还想说点什么,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沉重的皮肉撞击声,紧接着还有一声模糊的呻(和谐)吟——当然不是什么涩情的声音,而是暴力的,好像有人在挨揍…… 奚彻有些惊讶地看了詹玉锦一眼,詹玉锦无奈地往那个方向抬了抬手:“走吧,阿廷在等你。” 在等我?听这声音不像在等我,倒像在…… 打架。 奚彻跟着詹玉锦来到元廷所在的地方,他确认了,元廷确实在打架。 准确来说,是在单方面殴打一个人。 那个人被一根绳子结结实实捆在一把破椅子上,仰面朝天,鼻青脸肿,脸上眼泪鼻涕鲜血混杂在一起,眼睛睁得老大,似乎想说什么。元廷没发现他们两人进门,又一勾拳狠狠打在那个人右边脸颊上,刚刚的皮肉撞击声就是这个。但是那人嘴巴被布条勒住了,根本叫不出声,只能发出呜呜的痛苦呻(和谐)吟。 这一拳看着就疼,奚彻忍不住在与那个人相同的地方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一瞬间奚彻也捕捉到了元廷脸上的表情,凶狠毒辣,十分可怕。 元廷发现詹玉锦和奚彻的到来,才停下手。他随意抹一把脸上溅到的血,回头看向他们:“人来了?” 奚彻微微皱着眉头,无法令自己将视线从那个被揍的人脸上移开——叫他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给他看这些吧?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要给自己下马威? 但是元廷的表情却早已恢复正常,见奚彻一直盯着椅子上那个人,便道:“没什么好看的,抓到一个嘴硬的奸细。” 奚彻直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如果想逼供,为什么又把他的嘴巴封住,这样他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元廷忽然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让他说的时候,他死活不说,现在想说也没机会了。” 奚彻听懂了,这个元廷是个变态,而且是个抖s死变态。 他没看到被他审讯的那家伙一脸想说的表情么?他看到了,而且清楚,这个人已经服软了,但是因为没在他想要他开口的时间招供,元廷不高兴,就要继续揍他。 奚彻把注意力从那人身上转移开,元廷用一张白色的丝帕擦了擦手,伸手轻轻搭住奚彻的肩膀,带着他转过一个转角,看不到椅子那边的“景色”。 “今日找你过来,是为了接下来的猎魔行动。” 奚彻下意识问:“猎魔行动?” 元廷疑惑地看了奚彻一眼:“你已经是三年级的学生,接下来就要参加学院的猎魔行动,怎么还来问我?” 奚彻迅速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关于猎魔行动的记忆,玉京学院每年都会组织一批学生由老师带领,去受到魔族侵扰的村庄帮他们降妖除魔。这种活动虽然频率不会太高,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显扬光明神的“威信”,招揽更多信徒,但是过程中也会有一定程度的危险。 在这个世界,人类是可以通过学习获得法术的,可以自保。 唉,他真是笨,竟然忘了还可以靠言灵和口诀使用法术。作为一个存世上千年的老魔头,他掌握的言灵都足以让他在人间界横着走。 当然,学习来的法术自然不能跟那些天生强大的魔族、神族那种毁天灭地的夸张能力相提并论,两者不在一个维度上,没有可比性。 不过神魔大战之后,那些拥有“碾压”战斗力的神魔几乎全部消失了,仅剩下的几个——譬如褚炎、祝巫——他们也不会常常出现在普通人面前,这个世界的主导力量由高魔降级为低魔。 总结起来就是,神魔大战之后,人类已经拥有与魔族平等撕逼的能力。 奚彻知道自己说漏嘴,急忙道:“哦,不是,我没接到要举行猎魔行动的通知。” 元廷哼了一声:“会不会通知的时候你睡着了。” “……” 也有可能是那会儿他还没被召唤出来。 詹玉锦在一旁插话道:“所以今天我们会提前教授你一些保命的法术,以免在猎魔行动中发生危险。” 原来是要给自己开小灶啊。 奚彻不太理解:“学院的课程不是会教么?” 元廷轻蔑道:“他们能教你些什么,花拳绣腿,华而不实。真遇到可怕的魔族,只有等死的份。” 詹玉锦将一块白板挂在墙上,白板上面早就画了手势,每个手势下面有一条口诀——原来是掐诀的手法。这种释放术法的方式是完全给初学者用的,要通过言灵和手诀的配合来战斗。 “这些法术口诀,是人族学院里绝对不允许教授的,他们称之为邪术。但是这些法术力量强大,你要好好学。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也难怪这些法术会被当成邪术,这里面有很多条都是他当年创出来的……这些法术释放时效果很吓人,甚至有些恶心,但是实战效果真的出类拔萃。 詹玉锦见奚彻盯着白板发呆,以为他惧难,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慢慢来,你先将这些口诀和手势记住,勤加练习。你也别怪我们严格,近几年猎魔行动频发意外……我们也是为你好。” 奚彻抬手打断他的话:“我已经记住了。” 詹玉锦惊讶地看着他:“这么快?” 元廷更是不信:“口气不小,念来试试。” 奚彻便抬手掐诀,口中熟练地吐出一串咒语,然后指着面前的墙壁大喝一声:“黏!” 被他指住的墙壁好像煮沸的汤锅一样,翻出咕噜咕噜的泡泡,泡泡越来越大,然后“嘭”得一声,整面墙壁从中间炸裂。 这是他当年所创的术法之一,这个术用在活生生的生物身上,会让其脑浆、内脏,乃至血液一同沸腾,视觉效果有多炸裂可想而知。 因而也被当成邪术。 奚彻收回手,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表情——他现在的力量确实比以前弱好多啊…… 但是他露这一手,却实实在在吓到了詹玉锦和元廷,他所发出招术的威力实在不像初学者。 詹玉锦先是惊讶,随后惊喜地按住奚彻的肩膀:“阿廷,想不到这还是个骨骼清奇的天才!我第一次学的时候都没这么强大的威力。” 奚彻口诀念得十分快,并没有人察觉到他所念的口诀与白板上面的有什么差别,自然就没人发现,他念的口诀其实多了一句。 这才是完整版,不知道他们从哪抄的口诀,居然还抄漏了。 藏在暗处的褚炎自然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不过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只窝在奚彻肩膀上舔毛的黑色奶猫身上——这个人身上怎么会有具象化的元神? 作者有话要说:  从留言看来,你们的注意力多数在搞~黄~色,剧情木人关注得咩。 存稿又要木了! 感谢在2021-09-17 08:03:41~2021-09-18 00:1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楼台倒影入池塘 40瓶;色授魂与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叫褚七。” 鱼幺/文 褚炎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奚彻与以前的阿撒有什么关系,毕竟白虎已经变成这么弱鸡的状态了,任谁都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来。 他只是觉得奚彻有问题,那只小黑猫显然就是他的元神,但是除了神族和个别实力顶尖的魔族,不可能拥有具体形态的元神。 他刚刚也听到了,眼前这几个是魅魔,可是这世界上并不存在强大到可以拥有元神的魅魔,这又是怎么回事? 奚彻在元廷与詹玉锦面前露了一手,心里其实有点后悔。使用口诀和手诀习得的法术不受本身拥有的法力限制,就算是没有法力的人类也可以使用。但是如果本身没有法力,那释放出来的术其威力就取决于使用口诀之人的熟练程度和精神力的强弱了,奚彻能释放出这样威力强大的口诀,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他根本不是初学者。 奚彻不想引起这两人怀疑,便朝詹玉锦咧咧嘴,笑道:“我这是误打误撞,还要多多练习才行……对了,你们刚刚说猎魔行动中频发意外?是什么意外?” 他原本只是想岔开话题,没想到一提这件事,元廷和詹玉锦两人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元廷道:“我们正要同你说这件事。猎魔行动对于学院的学生来说,其实更像练习,也是一种宣传的活动。各个学院为了扩大侍奉神明的影响力,才会定期组织信徒剿灭魔族。所以可想而知,这种行动对于学院来说是相对安全的。可是不知为何,从三年前开始,猎魔行动中牺牲的学生却越来越多,每次派出去学生,至少损失三五十人。而那些安全回来的学生却又说不出异样,都说跟普通的猎魔行动遭遇差不多……因而学院至今不明其中真相。我与玉锦也暗中调查过,毫无头绪。这次选在猎魔行动之前与你见面,一是为了教你几招保命的法术,二也是希望你能替我们查一查这件事的原委。” 元廷说完,詹玉锦又补充道:“如果实在查不到就算了,性命要紧。” 奚彻听他们说完,若有所思道:“听起来确实有点奇怪,也就是说,真正遇见过危险的学生都死了,至今还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 元廷看着他微微点头:“不仅如此,大部分死去的学生连尸体都没有留下,确切来说,他们不是死亡,而是失踪。” “什么?!” 奚彻十分惊讶,随即皱紧眉头——看来这件事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尸体在他以前那个唯物主义主导的世界之中,顶多只能拿来做大体老师,但是现在这个世界,有那么多邪门的法术,尸体自然大有用处。更何况,这些被判定死亡的学生还生死未卜,万一连魂魄都被拿去了的话…… 还有,他一直在寻找的毕源,有没有可能是在猎魔行动中失踪的呢? 看来就算他们不给他安排任务,他也得一探究竟。 “我会尽全力调查这件事。对了,是否有失踪学生的名单,我留意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有名单就方便多了,如果毕源的名字就在失踪名单上面,可以一下子给他缩小很大的调查范围。 “有,玉锦,把名单给他。” 褚炎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也生出疑惑,没想到在自己的学院之中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他作为光明神,或多或少都有些失职。 这次猎魔行动,他也得参加才行。 褚炎打定主意之后,便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在这一瞬间,结界波动,奚彻若有所思地朝门口方向看过去。 仍然什么都没看到。 ……真是奇怪,莫非他的直觉出问题了吗? 詹玉锦与元廷的警惕直觉自然比不上奚彻,但是作战经验还算丰富,见他表情有异,元廷便问:“怎么?” 奚彻觉得有人在,但是他没有证据,也不好说出来,只能摇摇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别经常来,学院毕竟是荣九道的地盘。” 元廷冷哼一声:“用不着你提醒,记住今天我们跟你说的话。玉锦会将那本口诀手册的抄本给你,回去好好练习。” 詹玉锦将一本手抄书连同名册一同递给奚彻,朝他笑着点点头。奚彻接过书之后,心里有些感慨——虽说有很大可能性,这本书上的手诀和口诀自己都能倒背如流,但是对于面前这两个人来说,这本书也相当于武功秘籍一样的东西了,能如此毫无保留地交给自己……他们对他还是挺好的。 奚彻重情义,爱憎分明,对他不好的人他会打击报复,对他好的人,他也会铭记于心。 接过那本手册时,奚彻才真正将元廷与詹玉锦当成了自己人。 “二位放心,我必不会令你们失望。” * 猎魔行动很快到来。 奚彻排在出征的队伍后面,听到前面两个同学在兴奋地叽叽喳喳讨论:“你听说没有,这次猎魔行动其实是对我们的试炼,如果能在这次行动里表现突出,那大概率会被当成光明神的继承者候选人培养。” “这都算公开的秘密了吧,往年哪次候选人不是猎魔行动里表现最好的学生。” 奚彻闻言挑了挑眉——原来如此,怪不得就算近几年接连有人死在猎魔行动中,这些学生还是热情不减,丝毫不见惧意。能够成为光明神的传承候选人,就算最后没能成功被选上,也可以在学院里面扬名。可不要小看这种信徒之中的“扬名”,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不定还会惠及好几代人,其中的好处,足以令他们为之拼命。 奚彻还在出征的队伍里看到了罗青和荣石,他留意了一下,觉得这两人也不像在谈恋爱的样子。一个人类一个魅魔,总是混在一起,十分奇怪,再加上荣石身上有大敕的纹身……看来这次出征,也要多留意这两人才行。 他正想着,忽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奚彻猛地回过头,在队伍中看到了一个学生,奚彻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像前两次一样只感觉得到视线,又找不到人。 不小心对上那个学生的视线,对方竟然也不回避他的目光。 这人还真大胆,偷看被发现了都不回避。 但是他怎么不记得熟悉的人里面有这么个学生? 奚彻不是怕事的人,而且偷看他的人都这么正大光明了,他还有什么好避讳的,于是便直接朝那个学生走过去。 “你刚刚在看我?” 这个偷看他的人是个相貌普通的男生,只不过都被他问到面前了,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确切来说是面色冰冷,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是他还是有反应的,听到奚彻的问题之后,对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奚彻便笑着问他:“你为什么看我?” 那个人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也参加这次猎魔行动?你叫什么名字?” “奚彻。你呢?” 那个男生沉默一下,道:“褚……七。” 奚彻点点头:“你在家排行老七啊?” 男生被他这样打趣,脸上的表情竟然也没什么变化。 这人自然便是化身成普通人类的褚炎,他要跟随出征,又不想引起旁人注意,便选用了一个最为平庸的形象作为自己化形后的样子。 当然了,他也不方便用自己的真名,便随口胡说一个。 褚炎最近心情不好,倒不是因为人间界发生的事,而是因为筑梦石。 那天用筑梦石在梦里对阿撒做了那种事情之后,他的心境经历了十分复杂的变化——最开始十分喜悦,感觉得到了满足,后来却越想越后悔,甚至于无法正视自己。 褚炎知道筑梦石会按照自己的意愿构筑梦境,梦中那个人不过是按照他的意愿制造出来的形象,就算梦中的阿撒能够跟他自由对话,还做了一些看似很主观的行为,但褚炎心里明白,那个“阿撒”终归只是假的。 他根本没办法反抗自己,那个“阿撒”所作所为,只是在顺从自己心底的欲望。 真正的阿撒不可能那样由他为所欲为…… 褚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不仅后悔,也觉得这么做十分卑鄙,这对于他们双方都是一种亵渎。 他想,他应该庆幸阆风阁已毁,不然的话,被雷劈几次都不够惩罚。 褚炎决定不再用筑梦石。 可是直到他做了这个决定,才明白过来梦师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旦用过这块石头,就再也无法戒掉…… 褚炎甚至连毁掉筑梦石的意志力都没有。 好在最近事多,他将全部精力放在自己作为神明的责任上,也没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褚炎化身为一名玉京学院的学生,打算跟着猎魔的队伍去一查究竟。 奚彻见面前的褚七摆着一副面瘫脸,一双眼睛黑漆漆,凉冰冰的,好像寒潭黑水一样看着他,顿时觉得有趣。 他让自己不由地想起那位前同事。 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第二个人拥有这样一双眼睛,而且也喜欢摆着张冰山脸。 哦,他也姓褚,是不是姓褚的都这样? 奚彻几乎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但是确实也因为这个男生跟褚炎有那么几分相似,奚彻对他有些在意。 想到元廷和詹玉锦嘱咐他的那件事,奚彻不由说道:“听说猎魔行动很危险,不如路上我们结伴,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褚炎一开始就想从奚彻身上调查到某些事情的真相,跟他同行正好方便监视,便很干脆地点头:“好。” 奚彻不疑有他,笑了笑便站在褚炎旁边。 “这个人不对劲。” 此时白虎忽然在奚彻脑海中说话:“他身上有我不喜欢的味道。” 奚彻疑惑地皱皱眉:“什么味道?” 白虎沉默片刻,像是在确认:“我现在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不喜欢,你离他远点。” 奚彻有些无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我重生之后,你就变得很弱,上次甚至还说在我身上有你不喜欢的味道,你跟我异体同心,如果连我身上的味道都不喜欢,岂不是连你自己的味道都不喜欢……你的鼻子是不是不灵了?” 白虎被怼得哑口无言,沉默半天才想起来反驳:“还说自己不是恋爱脑,不过觉得他跟褚炎有几分相似,就怀疑我的判断……我难道会害你吗?等你吃亏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笑话,他能吃什么亏。 “好了好了,别唠叨,要出发了。” 人都是有偏爱的,他生平没有什么不良癖好,不好色,不好赌,唯独放不下那个人……如今遇见一个与他有些相似的人,便对他假以辞色,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这章提到的“毕源”是我修文之后加了一个角色,在本文前面几章也对应加入内容了,如果不想重新看的读者朋友可以看这边的解释。简单来说,这个人就是原主的好朋友,但是他失踪了,他家人也都全部失踪,原主为了找到他的朋友才把阿撒召唤回来(具体可以重新看第二章)。 这个文的设定我一直在完善它,有些重修……的地方希望大家能理解。 褚炎现在处于后悔但是又舍不得把筑梦石扔掉的状态,就算扔掉了,可能连夜又捡回来【喂 上一章有人留言说白虎是从可鲁贝洛斯变成小可的状态,忽然想起来。。。当年看百变小樱的时候,大家都对月神痴迷,我却唯独喜欢太阳神,就算他没有人形。。。从小就喜欢攻 感谢在2021-09-18 00:14:39~2021-09-19 07:3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临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车子車 38瓶;茶茶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他跟阿撒很像 鱼幺/文 他们这次出征的村庄在距离玉京学院五十公里外的山区,乘着马车赶到目的地,天已经黑了下来。 带队的老师去村里跟联络人沟通,给学生们安排住宿,而剩下的人则开始在村口山脚下扎帐篷,准备过夜。 学生们被分成两队,一队进村子,一队在村口扎营过夜。这也没办法,村子就这么大,安置不下那么多人,而且总得有人在外面站岗,遇到突发情况也好通风报信。 于是女生们被优先安置在了村民家里,至于男生,就在山脚下搭帐篷了。 现在天气逐渐变冷,只能在睡袋里凑合。 原主在学院里面人缘并不好,尤其校园霸凌往往带有群体特征,一小撮人欺负他,那就会带动着所有人一起排挤他,所以压根没有人愿意主动跟奚彻一个帐篷。原本他们这顶帐篷分配了三个人住,另外一个男生一看见奚彻就皱起眉头,最后跑去隔壁找他好朋友一起睡了。 于是这间帐篷就只剩他跟褚七。 暂时算是安顿下来,奚彻靠在墙角处,将詹玉锦给他的名单从背包中拿出来翻看,想找找有没有毕源的名字。这份名单制作得很详细,不仅有人名,还有照片以及基本信息,还挺用心。 可是这份名单里面的学生并没毕源这个人。 啧,莫非毕源的失踪跟猎魔行动没关系?他又猜错了? 奚彻微微叹了口气,正要把名单收起来,不经意间却发现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褚七竟然在偷偷看他手里拿着的名单。 奚彻笑着将手里的名单朝他晃了晃,主动开口:“家里长辈告诉我,猎魔行动中死了很多人,让我这次出门小心点。还把学生的死亡名单给我,大概是为了警告我吧。” 褚七将视线移开,似乎是在说,自己对此并不感兴趣。 但是他不搭话,总是有些尴尬。 正在此时,有人过来帐篷这边给他们送饭,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出来参加猎魔行动的时候,生活条件其实不怎么好,尤其是住在山脚下帐篷这边的。虽然村里的人会帮忙做饭,做的饭大多数都是馒头、饼之类的干粮。 就着冷水啃馒头,他实在吃不进去。第一次参加猎魔行动还是没什么经验,早知道他就买点肉干之类的东西背过来。 因为第一天赶路过来,时间很晚了,吃过饭之后老师便要求大家尽快睡下,养精蓄锐。奚彻却躺在睡袋里翻来覆去地烙饼,压根睡不着。他第五次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翻身的时候,他的室友终于忍不住了,从角落里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你好吵。” 奚彻像条毛毛虫一样一下子坐了起来:“唉!受不了了!” 那边沉默一下,继续开口:“为什么你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叫。” “当然是因为饿!” 奚彻十分后悔,早知道就多吃几口馒头了。他就是因为吃不进送过来的饭,只喝了几口凉水,才会饿得睡不着。 真搞不明白,平时他都会一沾枕头就被拉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梦里面,开始做梦,这两天却再也没梦到过褚炎……他的梦也太不懂事了,该梦的时候不梦,如果还能继续做那些梦,他也不会感觉饿。 而且这是恶性循环,越饿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肥鸡猪蹄酱肘子…… 奚彻狠狠吸了吸口水,猛地转过头看向褚七:“我看你晚上也没怎么吃东西,不如我们上山去抓点猎物烤来吃吧。” 帐篷里漆黑一片,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不过室友的沉默让奚彻觉得他可能在骂自己神经病。 是,他自己也承认,大半夜跑去山上抓猎物吃是有点神经病,可是他实在忍不住了,太饿了。在九幽的时候他就是出了名的肉食动物,但是神明被要求节欲戒情,这其中自然就包括口腹之欲,他们很少能吃到好东西。 奚彻只好自己跑去抓猎物吃。 不管是仙鹤还是珍禽,只要奚彻馋瘾犯了,都要被抓来祭他的五脏庙。 但是神界的仙鹤也好,珍禽也好,很多都是有主的。于是他便常常是被告到披靡殿,要求老战神重罚。 可惜披靡殿跟别的神殿不一样,别的神殿总有那么一两个同门师兄弟作实习神备选,披靡殿几万年才出了奚彻一根独苗,除他之外,根本没有别的传承人。在奚彻出现之前,老战神甚至以为他们战神的传承就要在他手里断绝。 再加上老战神极其护短,基本嘴上说着要重重罚奚彻,过后却只是骂他一顿作罢,奚彻这个毛病就没能改过来。 不过奚彻也不好总是仗着师父疼宠作奸犯科,后来他学聪明了,不在珍禽园抓,偷偷溜到九幽边界的昆仑山上抓些没主的烤来吃。 他的嘴巴就是又刁又馋,这个毛病几辈子都改不了。 奚彻想了这么多,其实刚说完那句想上山抓猎物的话之后,就很麻利地从睡袋里钻了出来,然后开始穿衣服。他一边穿一边小声快速地说道:“你要不要去啊,要去的话就麻利点,别吵到别人。”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传出一声:“我不饿。” 奚彻哼笑一声:“哦是吗?那别怪我没喊你啊,如果你半夜饿得肚子咕噜叫,吵到我睡觉,我肯定把你扔出帐篷。” “……” 最终褚炎还是跟奚彻一起去了,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要跟着一起。 他跟凡人不一样,他本来是不需要吃东西的,所以在村民将饭食拿过来的时候,只是象征性吃了几口……可是在奚彻急迫地说想去山上打猎时,褚炎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熟悉感。 就像……那个人。 他不像别的神明,好像从来不在乎被人说自己无法控制欲望,也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口腹之欲,他总是去抓云霄宫或者珍禽园的禽鸟来解馋……叛逆得让整个九幽都头疼。 这个奚彻,跟阿撒很像。 褚炎看到冰冷的黑夜中,一条纤细而矫健的黑影好像黑豹一样在山路上穿行着。很快,他精准地盯住一只隐匿在黑夜中的兔子,一串口诀快速从他口中吐出,然后大喝一声:“清野!” 炫目漂亮的白光击中了躲在草丛里的野兔,黑影便欢呼一声,抓起那只兔子朝着自己这边兴奋地摇晃…… 连捉到猎物之后得意的表情都一样。 “今晚我们有口福了!” 奚彻拎着兔子跑到褚炎旁边,笑得眼睛弯起来:“快点快点,架柴生火。” 褚炎被他安排去捡柴火,早就捡了一堆柴堆在面前,看到奚彻的笑容,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褚炎下意识一指面前的柴堆,那火焰“呼”得一下就窜了起来。 奚彻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惊喜地看着他:“你这么厉害,都没见到你念口诀,就能用法术。” 褚炎心下一惊,本想解释点什么,奚彻却已经开始处理手里那只兔子,根本没空理会他。 这种血腥的场面对于神明来说,其实是很不舒服的,尤其那些觉悟高的神,更加接受不了。众生皆是神子,这种弱肉强食的场面,实在不好看。 奚彻把兔子处理好,又用清洁咒语洗干净,然后便架到火上开始烤。他一直没听到褚炎说话,便问他:“你不是人类吧?” 褚炎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噎,奚彻接下来又说:“你刚刚那一招,不是普通人能使出来的,人类没有先天法力,只能靠口诀和手诀释放法术,想舍弃口诀直接释放法术,至少得有几百年修为。你难道是妖?” ——总之不可能是魅魔,他容貌这么平庸,跟自己现在的身体可不是一个品种的。 褚炎盯着奚彻的脸沉默良久,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出任何算计,他好像只是单纯问这个问题。 褚炎便顺着他的话点头承认了:“是。” 奚彻两眼放光:“你也是为了做光明神传承人来这里的?” “是,为了我们的族群。” 奚彻便点点头:“跟我一样。怪不得觉得跟你合拍,那我不装了,我其实也不是人类。” 褚炎没有问奚彻是什么种族,奚彻也没问他到底是什么妖,两个人都默契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把注意力放在烤兔子上。 火又急又旺,很快便香味四溢,奚彻撕下一条烤得焦黄的兔子腿递给褚炎:“尝尝我的手艺。” 褚炎本不需要吃东西的,但是不知为何,竟然又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只烤兔腿。 两人便愉快地把一只兔子分食了。 奚彻吃过兔子之后,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十点,又心血来潮:“我看现在时间还挺早的,不然我们再去抓几只山鸡野兔,烤熟备用。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几天,后面如果还让我们吃干馒头,也好有个备选的方案。” 按照褚炎平时的作风,他应该拒绝的——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该拒绝奚彻的邀请,不跟他一起跑出营地来抓什么兔子。但是不知道为何,今天晚上却一再破例,没原则得不像他自己。 “动作快点。” 奚彻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你在这等我。” 褚炎怎么可能坐在一旁傻等,奚彻离开之后,他也跟上去了。他只能说服自己,此次决定要参加猎魔行动的目的就是想监视他,看他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情,所以他要寸步不离。 奚彻抓兔子是真有一手,很快就又发现了一只,然后像条猎狗一样兴奋地追着兔子奔跑起来。 若不是听他说他是魅魔,褚炎见他那个样,真的怀疑他其实是只狗妖。 他撵兔子的英勇身姿,像极了一条中华细犬。 褚炎就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跟在奚彻后面,兔子被他追得停了下来,奚彻也跟着停了下来,然后猫着腰,偷偷靠近过去。 在距离兔子约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奚彻猛地扑上去,一把抓住了兔子的耳朵,褚炎只听他兴奋地大叫一声:“抓住了!” 随即却又惨叫一声:“我靠!” 奚彻便好像掉进了一个洞里似的,整个人猛地往下一沉,消失在地平线上。 褚炎迅速闪身到奚彻身边,却只来得及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脚下的土猛地一松,他便也跟着奚彻掉了下去。 ……原来这里真的有个洞。 作者有话要说:  再说一次~毕源这个人物可以去看看第二章哦,是修文的产物~ 话说,我脑子里已经开始产生黄黄的东西了。 大家的留言真的让我充满动力!尤其是有一些嘴甜的小伙伴,说这篇很好看啦,剧情很有吸引力啦,让我更爱这篇文,因为感觉自己辛苦设定了这么久没有白费功夫,太感谢大家啦! 感谢在2021-09-19 07:38:56~2021-09-20 09:4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夕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你爱的到底是谁? 鱼幺/文 天黑路滑,奚彻刚刚只顾着撵兔子,没注意兔子洞旁边其实有个更大的洞,被很长的草叶遮住了。于是他一脚踏进了那个洞里,带动周围也一同塌陷下去。 掉下去之后,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兔子洞或者猎户设的陷阱,这个洞太叫人惊讶了,掉下了长长的隧道,奚彻才一屁股跌在地上,摔得结结实实。 作为一个洞来说,太大了! 奚彻落地之后很久,身旁才再次传来一声落地的声音,不像他整个摔下来的姿势,而是很轻巧得双脚落地。 看来他的非人类室友也跟着掉了下来。 奚彻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忽然感到胳膊上一疼,他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这里又乌漆麻黑的,他急忙念一个口诀照亮周围。但是低头看去,奚彻顿时被吓了一跳,因为他发现自己胳膊上竟然挂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死死咬着他。 “破!” 奚彻一害怕,直接把它爆头。 饶是奚彻见多识广,也没弄清此时的状况,他坐在地上呆了呆,急促地大口喘着气。褚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便走过来。奚彻使的照明口诀还没收回去,他见奚彻正捂着一边手臂,满脸惊恐地盯着左前方。 褚炎也看过去,却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发生了什么?” 奚彻吞了口口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惊恐——毕竟他室友也还年轻,他自己都觉得吓人,说出来可能会吓到对方。 “小心点,这里有僵尸。” 褚炎疑惑地反问道:“僵尸?” 是的,僵尸,或者应该说是丧尸。 真夸张,他刚才用口诀点亮周围的时候,就见自己胳膊上挂着一个人形物体,奚彻看到了那个“人”的脸,那东西面色铁青,脸上的肉腐烂了一半,牙床连着下巴的位置,全是森森白骨。 这东西很明显不是活人,而且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可是烂成这样,怎么可能张嘴咬人,这种事,就算在这个世界也不可能发生。 看多了丧尸片,可能会产生一种错误的印象,比如丧尸咬人的时候会发出一些奇怪响动,会咆哮,或者大叫。 但其实并非如此,他刚掉下来就被悄无声息地咬了一口,奚彻一点防备都没有。而且刚被那东西咬到的时候,感觉也不是特别疼,只有看清楚咬自己的是什么,才开始后怕起来。 “嘶……!” 奚彻本来想爬起来,手臂整条都麻了,他很快便感觉自己无法动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褚炎急忙上前接住奚彻,他便无力地倒进他怀里。 胳膊麻木之后又开始觉得疼,带得半边身子都疼痛难忍,奚彻死死掐着自己被咬的地方,虚弱说道:“有毒……” 褚炎明白过来,他帮忙施放了照明咒,看到奚彻手臂的惨象。伤口处已经变得乌青发紫,奚彻面色惨白,满头大汗。 “这里……这里果然有问题……这下面……好奇怪……” 洞口下面十分广阔,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脚下全是白骨,往远处望,是望不到头的白骨。 这根本不是一个洞……这是另一个空间,头顶不是泥土,是天空,却又不是正常的天空……太奇怪了。 但是没想到,他中的尸毒十分厉害,扩散极快,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蔓延了整条手臂。 奚彻觉得自己被咬的地方火辣辣得疼,思维开始模糊。 “师父……师父说我早晚要吃嘴馋的亏……” 奚彻断续说完这句,眼前黑了下去,他根本来不及听褚炎说什么,脑袋一歪就昏迷过去了。 褚炎抱着奚彻坐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知道奚彻中了毒,自己也不是不能救他,但是他作为神明,其实不应该过多干涉人间因果。 他也不应该出手。 褚炎便坐在那里没动,任由奚彻靠在他肩头——如果他命大能脱离险境,那是他的运势;如果他不幸死在这里,也是他命该如此。 大多数时候,其实不能用“仁慈”来形容神明,而应用“无情”来形容。他们公正公平,同时也袖手旁观,除非真出了不得不插手的大事,一般情况,他们是不会管的。 阿撒却是神明中的一个异类,他……不像他们这般无情。 褚炎正在出神,忽听到靠在自己肩头上的人低低说了一句什么:“不要……” 褚炎微微眯了眯眼,随后将耳朵凑过去,终于听清了他说的话。 “我不喝……我不去问心泉……” 褚炎忽然心头一紧,下意识抬手搂住身边那人的肩膀。他低头捧起奚彻的脸,问道:“你说什么?” 奚彻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眉头紧皱,冷汗满面,他的颈上开始凸显出一些黑色的血管,看上去十分吓人。 “我不喝……死都不喝……放开……” 褚炎搂着他的肩膀,无意识地收紧手指,漆黑冰冷的瞳孔中终于产生了震动,然后如同风暴一般,卷起惊涛骇浪。 他是谁?这个人到底是谁?! 或者是感觉到了疼痛,奚彻忽然痛苦地哼了一声,侧头将脸埋在褚炎肩头,他的声音十分模糊:“褚炎救我……” 褚炎猛地睁大眼睛,他的手紧紧抓在奚彻肩膀上,几乎将他的骨头捏碎。 “阿撒……” 褚炎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情景,自然也忘不了,他们之间曾经说过的话。 阿撒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在九幽之上几乎没有能治住他的人,老战神宠他,根本不会管,其他的神……又有哪个是他的对手。 后来他正式接任战神之位,年少英雄,锋芒毕露,麾下信徒千万,更是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了。 所以褚炎以为,阿撒永远不会产生害怕的情绪。 直到有一天,阿撒被阆风阁的掌司用锁链锁住,要押他去问心泉。 褚炎从来没见过阿撒脸上露出过那种恐惧的表情,他跪在地上,朝他们愤怒地喊:“送我去洗髓雷池!送我去诛仙台!我不去问心泉!我不去……你们杀了我吧!!!” 褚炎不懂,问心泉根本不会伤害到神明,顶多问出他们心底的私欲,被灌一杯泉水……其实这都可以理解,神明如果修炼不到家,就会产生私欲,洗掉就好了,没有人会嘲笑他,也并不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反而是雷池和诛仙台,会要了他的命。 见此情形,褚炎急忙追上去,阿撒一路挣扎着,还是被拖去了问心泉。一路上围观的神明很多,却没有一人阻拦。 褚炎看不过去,挡在掌司面前。 与他一同挡住掌司去路的还有一名身穿浓紫色长袍的神明。 是司法神祝巫。 祝巫先他开口:“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押着战神?” 两个掌司相视一眼,道:“有人举报,战神近一百年间都没有去问心泉反省过,我们必须强制执行。” 听到这话,褚炎倒是松了口气,不过是没有自检罢了,那便配合检查一下,就算结果不好,也可以喝一杯泉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祝巫显然也与他想到了一处,点点头,然后看向阿撒:“那你还不快去,还要别人绑你去,丢人。” 谁知阿撒听闻此言,表情立刻变得十分紧张:“我……祝巫,你让他们放了我,我会去的,我自己去。” 祝巫是司法之神,与掌司总算说得上话,所以他才会让他求情。可是掌司又不是傻子,看出阿撒想耍花招,都没给祝巫开口的机会,马上便道:“不可,我们必须陪同。” 阿撒立刻激动了,眼见他们要将他拖去问心泉旁边,缠绕着锁链的双臂顿时燃起赤色火焰,灼得两位掌司无法再去下手再捉他。 可是他被锁链锁着,也逃脱不掉,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祝巫用力杵了一下自己的法杖,将两名掌司振开数尺,吼道:“够了!一件小事弄成这样!他不去就算了,你们去向婴嫘取一杯泉水来,给他灌下去!” 褚炎此时自然也看明白,阿撒心里确实有事,他不想在掌司面前被押在问心泉旁边问出自己的私欲,所以才要作这样鱼死网破的模样。 褚炎知道阿撒向来好面子,却不知,他竟然会好面子到这种地步。 祝巫当然也懂这个道理,他要阿撒喝泉水,其实是在成全他的面子。 谁知阿撒听闻此言,更加激动,他想挣脱那两条锁链,却被锁链上的雷电击伤,阿撒痛得跪在地上,口中却还在不住重复着:“我不喝……我也不去问心泉,我死都不会喝的!” 祝巫被他气得够呛,骂他:“你现在死到临头还在闹什么!” “我没有闹!这么多年,我从未失职,九幽诸神,我麾下信徒最多,魔界有乱,次次都是我带兵镇压……我没有对不起谁,你们凭什么查我。你们要么放了我,要么……” 他忽然抬头朝他看过来,眼睛里全是哀求:“褚炎……褚炎,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你救救我,帮我砍断它。” 褚炎也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他没有救他,就那样冷漠地站在那里。 他说:“阿撒,我不能。你听话,跟掌司去见婴嫘。” 褚炎内心很震惊,却又十分平静,他竟然很轻松便说出了这句话,他以前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阿撒的要求,更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可是今天他可以…… 哦,对了,因为他喝下了问心泉的泉水,再也没有任何私情能够左右他的判断。 阿撒忽然安静下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也觉得……我应该喝问心泉的水?” 褚炎沉默许久,随后微微点了一下头。 阿撒没再说什么,他的眼神让褚炎感到害怕——他从未在阿撒眼睛里看到那样的神情,好像是失望,又像是绝望。 他闭上眼睛,眼角似乎滑过一滴泪。但是那滴泪滑得十分快速,涌出,立刻便被他周身火焰蒸发成了水汽,消失不见。 再睁开眼睛时,阿撒好像变了个人。他双目赤红,杀气冲天,阿撒忽然握紧拳头,身上的火焰一瞬间冲天而起,他双臂上的肌肤因雷法反噬寸寸断裂,渗出鲜血:“霸下!” “阿撒!” “不要!快住手!” 被掌司锁链捆住的神明,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挣脱的,九幽之上,甚至于三界之内,只有战神阿撒斯做得到。 燃着火红烈焰的斩(和谐)马刀呼啸而出,砍在了阿撒手臂的锁链上,一时间火花迸溅,鲜血喷涌。褚炎那时便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阿撒挣脱了锁链,浑身鲜血淋漓,他手握霸下,站在云端看着他们所有人。 “从今往后,我与九幽神界,再无瓜葛!” 于是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过来,阿撒竟为了一杯问心泉,选择堕天入魔。 褚炎没办法理解,祝巫也没办法理解。 后来他才听说,他是爱上了一个人。 神明是不可以爱上谁的。 阿撒之所以不想去问心泉接受询问,是想维护那个人,而不愿意喝下泉水,是想继续爱那个人。 褚炎一时间感觉自己浑身冰冷,好像被扔进了冰窟之中。他内心的第一想法竟然不是为了昔日这位好友感到惋惜,而是对“那个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他知道,他不该有这种情绪。 “祝巫,你说那个人会是谁。” “不知道……你这么可怕地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马甲:我掉了吗??? 感谢在2021-09-20 09:48:10~2021-09-21 00:0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临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个吻 鱼幺/文 奚彻越发急促的呼吸声将褚炎思绪拉回,他低头去看,见奚彻脸上的黑线已经蔓延得满脸都是。褚炎立刻握着奚彻的肩膀将他推起,浑身金光乍现,金色的气流顺着褚炎的手掌被源源输入奚彻身体里。 去他妈不能干涉因果,他要救这个人。 他法力强大,对这小小的尸毒自然不会无计可施,奚彻身上的毒很快便被褚炎以法力祛除,他的脸也变回原来模样。 褚炎听到他舒服地吐出一口气,才算放下心来。 但是他仍旧抱着奚彻,没有松开手。 奚彻浑身软绵绵的,只靠自己无法坐立,褚炎便小心翼翼将他搂在自己怀中,想碰一碰,最终却只是用手托住他的脖颈。 他回来了……虽然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但他真的回来了。 这么多年他为他立长生牌位,保他香火不断,他终于回来了。 褚炎作为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神族,对问心泉有根深蒂固的信赖,他相信不论自己生出多么罪恶的私情,都能被一杯问心泉水洗净。 但是事实证明,他错了。 问心泉不是良药,这几百年,情如春草,在他心上疯长。 奚彻中了尸毒失去意识,不知过去多久,忽然感觉周身变得暖洋洋的,好像泡在温水里,他慢慢恢复知觉。 奚彻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冰冰凉凉的眼睛正盯着他。 分明无情,却又仿佛含着情。 这大概就是凤眼犯规的地方吧,它抬眼看人,便让你隐约觉得,他好像对你有情。但是当你真的为他沦陷,它又垂下眼睛,威严决绝,让你大梦初醒,怅然若失。 原来,他根本没为你动过心。 当年他就是被这样一双风流凤眼欺骗了,引诱他对他倾心,从此放不下他。 原来他又做梦了。 奚彻迟疑一下,抬手抚上他的脸,褚炎愣怔半秒,立刻握住那只手,抓着奚彻肩膀的手也在无意识地收紧。 他竟然这样看着自己…… 他应当是把自己错认成了别人。 是不是,他爱的那个人。 褚炎微微皱眉,然后便顺着奚彻的方向低下头去,吻在他唇上。 梦做了太多次,奚彻都习惯了,只是奇怪场景居然不是玉京宫。周围这么黑,他中毒之后又神情恍惚,于是只认得面前这双眼睛像褚炎,对方的脸是什么样子,奚彻没太注意。 于是他吻下来时,奚彻便闭上眼睛,手掌贴着褚炎的后颈向上抚摸,指尖插入他的发中。 褚炎显然不满足这种点到即止的亲吻,他用筑梦石制造那诸多梦境,都不如今天切切实实抱住了他来得痛快。 褚炎有些急切地撬开奚彻的唇齿,舌尖深入口腔,与他相抵着纠缠在一起。真正的吻,与梦里面的吻感觉差太多,这像是毫无保留的侵占和融合。 奚彻很配合,他竟从他回吻自己的动作中感觉到了怀念。 可是他宁愿自己感觉不到,总之阿撒不可能是在怀念自己。 奚彻察觉到今天的梦境好像与以前不太相同似的,虽然还是能听到褚炎急促的呼吸声,但是舌尖纠缠的感觉太真实了,浑身仿佛触电一般……只不过片刻时间,便被撩拨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嗯……呼!” 奚彻喘不过气,躲开他,仰头吐出一口气,很快便又被吻回去。奚彻几乎窒息,与此同时也感觉对方的手撩开他的衣摆探进来,在他身上急切地抚摸着。奚彻一时间意乱情迷,只紧紧抱住他,也并未阻止。 这种混乱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到对方解开他衬衫的扣子,咬住了他的喉结,奚彻终于觉得不对劲了。梦中不论做什么,其实感觉都不是很清楚,今天的感觉好像有些太明显…… 直到他的皮带也被粗暴地解开了,奚彻才惊醒似的睁开眼,他终于看清眼前这人是谁——哪有什么褚炎,这分明是他那位室友褚七。他们两人此时正忘情吻在一起,四肢缠绕,褚七还死死压着他。 奚彻受到惊吓,用力推了褚七一把,人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他推开他时毫无征兆,再加上两个人纠缠得实在紧密,因为负压,唇舌竟然发出一声十分明显的“啧”声。 ……尴尬,太尴尬了! 奚彻紧紧抓住自己被扯开的衣服,嘴唇被咬嘬得红肿水润,照明咒有限的光线底下,还能看到褚七正急促起伏的胸口。 这场景太暧昧了。 奚彻急急忙忙把扣子系好,脑袋里像搅乱了浆糊——荒谬……荒谬!他怎么会跟一个刚认识两天的人差点滚到一起去了!真是荒谬! “我……” “刚刚一定是因为尸毒!” 奚彻迅速打断褚七的话:“褚同学你可能也中毒了……我知道是误会,不用放在心上。” 褚炎见他如此手忙脚乱,便沉默地坐在一旁,不多时,他忽然朝奚彻底领口伸过手来。结果还没等他碰到奚彻,便被“啪”得一声打开手。 “别碰我!” 褚炎愣在那里,随即慢慢将手收回去,声音沉沉地说道:“有一颗扣子,系错了。” 奚彻这才发现,慌乱间他将第一颗扣子扣进了第二个扣眼中,他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一旁把它重新系好,大脑飞速旋转着——早就该猜到的,这个褚七在出征之前就那样盯着他看,原来竟然是原主的爱慕者……不然他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原主虽然性格内向,但是这副皮囊堪称绝色,有一两个追求者太正常了。 妈的,他自己脑子也是有泡,居然能把人家错认成褚炎,还跟他…… 不行……不能任由这件事发展下去。 奚彻正在思考着,褚七却不知何时走到他旁边,似乎想伸手做什么,奚彻察觉到了,急忙往旁边大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褚七站在那里,十分尴尬。 “……下雨了,我不过去,你过来一点。这边淋不到。”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空中竟然瓢起冷雨,雨丝细密如牛毛,落下来在头顶形成小小的水珠。 他刚才是想帮他挡雨? 看看看看,这家伙……跟之前高冷的模样判若两人,大概率是因为刚才那个不合时宜的吻。 奚彻觉得有必要跟他说清楚,不然让他缠上自己就不好了。 “咳咳。” 奚彻清了清嗓子:“那个,褚同学,我们得说清楚。不管刚才发生过什么,希望你都当它没有发生过。我……我喜欢的是女生,你明白吗?”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委婉地拒绝别人,又因为自己搞出这种乌龙,更不知怎么说了,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拒绝他——两人性取向不合,总能让他不再纠缠吧。 褚炎听到奚彻这些编造出来的话,却信以为真,他无意识地握紧拳头——这么说,当年他爱上的那个人,也是一名女性…… 是谁,莫非是婴嫘吗? 他们两个关系是很好,在凤藻府的时候,阿撒便常常去问心泉找她玩,成为战神之后也时常去找她……他们两个之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小秘密。 褚炎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却又想起了那些陈年旧事,想起他宁愿堕天入魔,也要保全那人的名誉,宁愿离开九幽,抛弃他们这些朋友,也不肯饮问心泉水……褚炎不知那人是谁,只知道自己嫉妒得发狂。 他当年不懂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是什么,现在已经十分明白。 他嫉妒那个人。 褚炎隐在黑暗中凝视着完全变了样子的阿撒,见他正偷偷地,十分嫌弃似的用手背擦拭嘴唇,褚炎忽然觉得心痛得仿佛要裂开似的。 本以为等到他回来,他会很开心,褚炎想过无数次,若他真的回来了,他一定会尽全力护他周全,却没想到……竟会变成这种局面。 他现在连保护他的资格都没有。 他吻过他,他能感觉到,阿撒并非没有经验,褚炎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跟他爱的那个人做过这些事,甚至……更出格的事。 褚炎脑子里逐渐产生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将他带回玉京宫锁起来……他现在只是一只魅魔,没有能力从自己身边逃跑,只要他不肯放,管他爱的是谁,他永远都见不到那个人。 “噗——!” 奚彻忽然听到背后的人似乎吐了一口什么,回头看过来,只见褚七跪在地上,鲜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 奚彻急忙跑过来,想扶他起来:“你怎么了!” 被他气吐血了么?!不至于吧! 然而下一秒,却见褚七猛地抬起头,神情恐怖地望向头顶。 ——天罚示警?! 这是天道在警告他,要记住自己神明的身份,不可恃强凌弱,不可存有私心。阆风阁虽然毁了,但是神明如果做太出格的事,还是会被惩罚。 褚炎盯着头顶从洞口透射进来的漆黑天幕,眼底慢慢凝起琉璃色,他周身的气流迅速旋转,黑发被无数股不同方向吹来的强风撕扯着,整个人像要飞升一般。 褚炎不说话,却在无声宣战。 等了两百多年,他不想再等了。 他要带他回九幽。 就算要受惩罚,他也不会改。 奚彻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见头顶忽然电闪雷鸣,面前的褚七周身气场大变。奚彻当年堕天下界,自然没经历过天罚,他联想到褚七妖怪的身份,震惊问道:“你不会要历雷劫吧?!” ——他听说过,如果有厉害的妖得道,便会引来雷劫,但是他是不是太小看这个褚七了,妖的雷劫这么恐怖吗?! 奚彻正想着,一道水桶粗的雷光从头顶的洞口劈射进来,褚炎抬手朝他这边重重一摆:“躲开!” 奚彻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推出去老远,跌在地上,那道雷结结实实劈在褚炎身上,褚炎便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太恐怖了,太吓人了,这道雷怎么好像跟洗髓雷池里的雷一般粗,可是那是劈神的,怎么能跟劈妖的一样……他没在的二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妖族崛起了?!有必要这么劈人家吗?! 奚彻震惊地说不出话,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更加震惊,被雷劈过的褚七竟然毫发无损,他爬起来,随意抹掉嘴唇上的血迹,面色如常地走到奚彻身边。 “你……你你你……” “我没事。” “……”牛逼啊兄弟!你他妈其实是妖皇东皇太一吧! 作者有话要说:  马甲:我掉了,好像又没掉 感谢在2021-09-21 00:07:04~2021-09-22 08:1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临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inca、茫惑 20瓶;nice 10瓶;衍衍 6瓶;展小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小子肯定想泡他 鱼幺/文 洞口下的这片土地十分诡异,白骨铺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里是一个单独的空间,不属于三界中任何一界,不然的话,不会在地下出现“天空”,天空上还有一弯血月。 这个空间被尸体充满,而且这里的尸体不只有人类的尸体,还包括魔族、妖族。每一具尸体腐烂的程度也不一样,有的已经化成白骨,有的仍然还有残存的腐肉。 这里像个乱葬岗。 如果没猜错,此处的尸体应当都像刚刚咬他的那具一样,有尸毒。 “……为什么会降雷劈你?刚刚那是你的雷劫吗?” 在见识了那道粗壮的雷之后,奚彻心里坚定地认为,这位褚七同学的身份不一般。 他肯定是只特厉害的大妖。 这么厉害的妖怪为什么还要来人类的学院假装人类念书,光明神传承者的身份就这么香吗? 褚炎当然不可能说出实情,正不知道如何解释,奚彻的询问倒是给他提供了新思路。他便顺水推舟地承认下来:“对。” “那你现在渡劫成功了?” 奚彻打量他:“看不出来什么变化啊,渡劫成功之后不是应该飞升么。” 褚炎被问住,沉默一下道:“那可能失败了。” “失败会被劈死吧,再不济也会劈回原形。” 褚炎想了半天:“我不知道。” ……这是敷衍傻子呢。 奚彻觉得他是不想告诉自己,或者人家种族有特殊技能不能泄露,还是别问了。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我身上中的尸毒是你帮我解的么?” 褚炎迅速点头:“是。我用法术帮你祛除的。” 这样回答也不算撒谎,确实是他用法术帮他祛毒。 奚彻下意识咧咧嘴角,那表情要哭不哭,说笑也不是笑:“……我这次欠你一个人情。” 他最讨厌欠人情了,尤其是欠一个疑似追求者的人情。 褚炎多了解他啊,见奚彻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必,若我们互换,你也会救我。” 奚彻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只是在说客套话:“我没那么大本事。” 褚炎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说道:“别纠结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抓紧时间去前面看看。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那个吻就当是还我人情。” “……” 奚彻还没反应过来,褚炎已经率先往前方走去,奚彻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恼羞成怒——他刚刚是被调戏了吗?!靠……这个褚七就算是很牛逼的大妖,顶多几千年修为,跟他这个魔族战神比怎么都是晚辈吧!他居然被一个小鬼调戏了?! 奚彻七窍生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肩膀上的小黑猫发出了奶声奶气的童音:“这个比天上那个有趣多了哈。” 奚彻翻个白眼,朝着褚七前进的方向走过去:“胡说八道什么。” 白虎蹲在奚彻肩膀上,十分乖巧地依偎着他,浑身的绒毛贴在奚彻腮边。天上下雨,被白虎这样贴着,感觉暖烘烘的。 “虽然我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但是这人好像还不错,我看你可以跟他发展一下临时的情侣关系。你这个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进入发情期,总要选一两个人当备胎。” “……我不需要。” 白虎哼哼一声:“需不需要你应该清楚,光明神高高在上,不需要承受发情期的苦,但是你这个身体要承受。为了他拒绝别人,你受苦时,他难道会可怜你吗?” 奚彻知道白虎说的都对,他心里开始难受了。白虎却继续补刀:“别说他不知道,就算他知道,高贵的光明神难道愿意屈尊降贵帮你解决生理问题?他又不要你,他只会鄙视你。” “够了别骂了。” 奚彻早就明白这个道理,遑论他现在是一只最低级的魅魔,就算他是当年的战神,也不可能跟褚炎有结果。 他从来没奢望过。 奚彻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么讨厌褚炎,在你口中,只要是个人型的就比他强。” 白虎分明是他的元神,对褚炎的态度跟自己对他的态度却南辕北辙…… 白虎冷哼道:“你忘了他对你见死不救,我可没忘,当年还是为了维护他……就只有你这么不争气,被那样对待还惦记着他,如果是我,肯定杀了他,一血前仇。” 奚彻没接话,白虎虽然是他的元神,但其实不完全是从他的灵魂中生出的,他本身也有自己的脾气和性情,它应当被称为“驱使元神”,是白虎选择了自己,与他合二为一。 所以他并不总是听自己的话的。 白虎主杀伐,戾气很重,有时候甚至会挑唆奚彻做出冲动的选择。 当年师父知道他的元神是白虎时,就让奚彻多念念经,要不就练练字,修身养性。他们位司战神,本来杀气就重,再加上白虎,那是杀上加杀,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他的一切,好像都被师父他老人家言中了。 如果当年他能够再冷静一点,能够听师父的话,多念经,修身养性,或许就不会冲动之下挑起那场危害三界的战争,他也不会变成罪人。 白虎感觉到奚彻的低落,贴着他磨蹭两下:“我倒觉得你走火入魔的时候最痛快。” 奚彻无语——你他妈当然觉得痛快,你杀人时候最痛快。 白虎只是元神,又不需要考虑三界的安危,又不需要考虑对错,自然怎么痛快怎么来,他不能什么事都听他的。 奚彻不再想那些陈年往事了,这些事一时半刻也解不清楚,他看到褚七在前方不远处停下了,好像在等他,便加快脚步赶上去。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么?” 褚炎见奚彻走过来,脱下外套递给他,视线不经意扫过他的肩头,小黑猫果然仍然停在那里:“雨下得密了,你挡一下。” 奚彻愣了愣,立刻拒绝:“不用,我又不是女生,这点雨用不着遮。” “挡一下吧,这不是普通的雨。” 哦……是的,这里的尸体如果都有毒,下的雨应该也带毒性。 褚炎见他不接,便凑过去,用外套将奚彻兜头盖住。这一瞬间,奚彻感觉自己好像被环抱在他怀里似的,外界的声音也全部消失。 ……这好像也不是普通的外套,上面竟然有结界。 奚彻惊讶地看向他,对方仍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似乎并没觉得自己做这种事有什么不对。 “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这种程度的毒伤不到我。” 奚彻点点头,随即有些失落,原来他现在已经变成最弱的了,甚至需要被特别照顾。他现在的力量很弱,甚至不能连续发出咒法,不然的话,会觉得十分费神,所以只能由褚七来举着照明法咒。 褚七安静地走在他身边,或许是因为他太安静了,还总是板着脸,奚彻在某一瞬间竟然觉得他跟褚炎有点像。 褚七察觉到奚彻在看他,也侧头朝他望过来,奚彻便注意到了他那双眼睛。褚七的眼睛是一双十分标准的凤眼,星眸朗目,怪不得自己恍惚间会认错。 可是这双眼睛竟然长在这样一张平庸的脸上。 哈哈,他是什么,低配版褚炎?褚炎平替? 奚彻微微低下头,在脑海里对白虎说:“你说得对……我或许应该考虑一下这个人,他似乎也对我有好感。” 白虎沉默了一下:“你好像不高兴。” 奚彻安静地向前走着,忽然,一滴眼泪掉下来,砸在脚下的白骨:“我觉得自己很悲哀。” 他为什么要重生成一只魅魔,贼老天,跟他开什么玩笑。 而且他竟然还认真考虑要找褚炎平替,下次要不要找拼多多。 白虎叹口气:“你别好像个要被迫接(和谐)客的大姑娘似的行吗,又没让你跟他永远在一起,解决完生理问题,让他该去哪凉快去哪凉快。当然了……我真心希望有个人你能让你忘记褚炎那个死渣男,可是你不喜欢的话,也没人逼你。” “他不是渣男。” “他就是。” “……”懒得跟他理论。 便这样朝前走了一段距离,奚彻脚下忽然一滑,好像踩到个什么东西,他差点跌倒——当然奚彻相信自己是不会跌倒的,尽管如此,这个姓褚的同学还是多管闲事地搂住了他的腰。 ……这小子是真想泡他啊。 奚彻迅速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原地蹲下去查看,就在他踩到的地方,有一块半月形状的金属牌子。奚彻皱着眉将那块牌子拿起来,金属牌上还穿着一根绳,是个挂坠。 “源……你看看,这是不是个源字?” 褚七在奚彻旁边蹲下,拿起那块牌子仔细看,然后点点头:“是的。” 奚彻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摸索着从脖领里抽(和谐)出一根绳子,绳子上也挂着同样一个金属牌,但是他的金属牌上写的是“彻”。 “这两个是一对,这一块是我兄弟的……” 褚炎有些惊讶,他想了想,很快便明白了,阿撒说的应该是他目前所在的身体之中的兄弟。 但是奚彻下一秒却忽然涌出两行眼泪:“我兄弟死了,毕源死了……我就知道,他变成了这里的一具白骨。” 褚炎沉默地看着奚彻片刻,伸出手帮他擦掉眼泪:“你冷静一点。” “呜呜呜呜呜呜,我好难过啊……我的心好痛,我太悲哀了。” 奚彻却完全听不进他的劝告,竟捂着脸大哭起来,褚炎只得伸搂住奚彻的脖子,把他按进怀里:“好了好了,冷静点。” 奚彻却挣扎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放开我,我不要平替……老子宁死不屈。” 平替?什么意思? 褚炎干脆直接把他横抱起来,继续往前走。 奚彻挣扎得更加激烈,撒泼似的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你!呜呜呜……我不要……” 褚炎紧紧皱着眉,也顾不上隐藏身份,直接以缩地之术大踏步地离开这片白骨之地。 终于到达白骨地的边缘,他才将奚彻轻轻放下来,原本还在撒泼大哭的人便慢慢平静下来,从抽泣变成抽噎,眼泪也逐渐止住。 ……哭得也太伤心了吧。 “好点了吗?” 奚彻眼睛哭肿了,听到褚炎的声音,压根没敢抬头——天啊,他刚刚在干什么……他刚刚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 他为什么会哭啊! 褚炎见他不作声,低着头装死,心下明了——阿撒那么要面子,此时大概无地自容了吧。 想到这里,褚炎忍不住勾起唇角,决定帮他找个台阶:“那片白骨地聚集了很多秽气和怨气,会放大人的情绪。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奚彻抬眼瞄他一眼,含混着没说话,倒是瞄到褚炎胸口的衣服被他拳打脚踢撕扯得不像样子。 “那个,不、不好意思啊……你的衣服。” “没关系。” 奚彻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怕被看见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脸。 有一瞬间,他尴尬得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褚炎垂眸盯着奚彻毛茸茸的头顶,见他时不时还抽抽气,迟疑一下伸出手,在他头顶轻轻抚摸一下。 他竟然没躲开。 褚炎有点开心,摸到奚彻脑后的头发,然后揽着他按在自己胸口。 奚彻反应过来,整个人僵在那里,两只手下意识抓住了地下的泥土。 他是不是应该推开…… 头顶在被人一下一下抚摸着,好像在给他顺毛。 奚彻僵硬许久,妥协似的闭上眼睛——算了,人家救了他那么多次……他不能太不近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  奚彻:我不配得到一个原装的光明神吗? 我在想改个题目,比如《神谈恋爱就要杀头》之类的,你们有什么好主意→ → 感谢在2021-09-22 08:15:21~2021-09-23 07:4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色授魂与 10瓶;衍衍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谴灵招魂 鱼幺/文 ——如果可以,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留。 ——如果可以,希望能穿越回去掐死自己。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却拥有截然不同的想法。 奚彻觉得被褚炎抱住的这段时间里,简直度日如年,分秒难熬,所以他只坚持了没多久,便将他推开了。 “时间不早了,在周围探查一下,早点回去。” 褚炎明白奚彻的用意,只得点点头,扶着奚彻从地上站起来。 刚刚为了打破白骨之地积聚的怨气对奚彻情绪产生的影响,褚炎使用法术带着他迅速跨到尽头,现在回望身后的走过的路,依旧是一眼望不到边。被奚彻误会成了法力高强的大妖,对褚炎来说倒是好事,他不用再藏着掖着,可以尽全力护奚彻周全,于是一路上照明法术都是他在擎着,也并没有引起奚彻的怀疑。 奚彻借着照明咒术往四周打量一圈,发现这边的尽头与入口处别无二致,除了白骨,什么都没有,他不禁有些失望。奚彻失望的自然不是毕源死了没办法把他带回去,而是失望没办法追本溯源。 现在寻找毕源的下落已经不是奚彻的主要目的,查清楚白骨之地形成的原因,和学生们的失踪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奚彻想了半天,忽然道:“对了,我想起一个办法,可以尝试招魂。你还记得我们找到这块牌子的地方吗?” 褚炎一听“招魂”两字,下意识皱起眉头:“招魂?那不是……” “邪术嘛。” 奚彻打断他的话,直接将他的顾虑说出来。他脸上虽然仍然带着笑,语气却有些挑衅:“你自己都是妖族,伪装成人类潜伏在光明神的学院,必定也没安什么好心,还好意思跟我提正邪。你不敢的话我自己来。” 他说完转身便往来时的路上走去,正牌光明神听到奚彻这“大逆不道”的言论,却没办法,只得跟上去:“我没说不敢,我们也算共过生死,不要动不动就丢下我。” 奚彻冷哼一声,不怎么想理他,褚炎又道:“而且你一个人过去又会被这里的怨气影响,我好歹可以给你护法。” 褚炎记性还是好的,很快便找到了毕源骸骨散落的地方,随着深入腹地,奚彻又感觉到心旌动荡,不过有之前的经验,他知道自己这是情绪受到影响,便强行忍住。 正在此时,他忽然感到有人在他天灵盖上点了一下,一股清爽的灵力没入他的识海,让奚彻为之一振。 做这件事的自然是褚七。 奚彻有些不自在地道声谢谢,也顾不上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便直接在发现金属牌子的地方原地盘膝坐下。 奚彻犹豫一下,还是把手指塞进嘴巴里,咬破指尖,然后挤着伤口,将鲜血滴在毕源的尸骨上。 此乃谴灵招魂之术,他犹豫是因为这个法术需要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或许会失败。 不过也没别的办法了,还是要试一试。 奚彻上辈子就是个不忌荤素的武痴,不管是丹药、法器还是咒术,不论正邪,只要是不同于自己九年义务教育的知识,都愿意潜心钻研。在九幽神界做战神的时候他便显出这种特质,对于一些被神界明令禁止的“邪术”也来者不拒。后来堕天入魔,更肆无忌惮,不仅研究,还自创了很多“邪术”。 谴灵招魂就是其中的一种。 只不过他的力量没有以前那么强大,不能任意召唤灵体,能依靠的只有白虎身上仅存的一点力量。 奚彻闭上眼睛,凌空画下一个法阵,心中则默念道:白虎,靠你了。 白虎立刻跳到奚彻头顶,朝着虚空之处咆哮一声,奚彻将流血的手指指向法阵正中,念:“敕那阴魂,何苦轮回,享我血肉,速速来见。” 他口诀念完,以法阵为中心,忽地卷起一阵妖风,打着旋扫过地上的白骨。 褚炎在一旁看到这一切,忍不住皱起眉头——怪不得阿撒下界之后,阆风阁便传出他与魔道同流合污的消息。他现在使用的这个法术便十分出格,干涉轮回因果,自然为九幽神界所禁止。 奚彻却没心思理会其他的事,旋风起了之后,奚彻的识海中便如同走马灯一般开始出现一些片段和画面。这是与阴魂交流的方式,它们都死了那么久,有很多连魂魄都凝聚不起来了,自然不可能跳出来告诉奚彻发生了什么事情,奚彻只能通过刚刚的咒法与招来的魂魄建立联系,直接读取他们残存的记忆。 不过奚彻目前力量很弱,所以大多数走马灯的片段都是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楚,只看到了一些小的片段。 第一个片段是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毕源与很多人排着队站在一起。但是包括毕源在内的这些人显然都是不正常的,他们好像已经失去了神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们的手脚都被锁链锁住,锁链被连到很高的地方,而在锁链上面,似乎流淌着某种液体。 第二个片段仍然是与一群人一起,浑浑噩噩地走出山洞,他的视野也变得很奇怪,好像凸透镜反射出来的景象一般,周边还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迹,甚是奇怪。 第三个片段,这些人手脚上的铁链已经不见了,他们已经彻底失控,行尸走肉一般扑向山下的村庄。 然后便是大段大段的黑色,奚彻紧皱眉头,想看清楚那个控制他们的人长得什么样,将记忆强行回溯到第一个片段,他想看清楚铁链上连着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勉强了,奚彻指着法阵中央的手指开始颤抖,画面便定格在所有锁链纠集于一体的地方,卡在那里动也不动。 可恶……只要再往上走一丁点…… ——白虎! 奚彻满头大汗,他在识海中呼唤白虎,回应他的却是白虎嘶哑的声音:已经是极限了,快退出来! 奚彻紧紧皱着眉头,两颊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可是,还差一点就看到关键画面了!奚彻有预感,这件事一定与自己有关,他所看到的场景和布置,总有种微妙的熟悉感,给他的感觉很像他做慎王时候洞府的布置。 他一定要看看…… 就在这时,奚彻忽然听到耳边有呼啸的风声朝他袭来,他倏忽睁开眼睛,却见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具白骨“呼”得一下站了起来。紧接着,四周早已腐朽的白骨,也接二连三“咯咯”地从地上站起来,每一具白骨上都燃起了绿色的磷火,缓慢地朝着奚彻这边走过来。 褚炎一直在一旁盯着,见此情形忙道:“快收法阵!” 奚彻自然也知道要收法阵,但是他收不回来了!他的手被吸进了法阵之中,手指上的鲜血连成一条线,源源不断向外输送——他原本只想召唤毕源的魂魄,却不知哪里出了差错,被周围这些阴魂嗅到新鲜血液的味道,一个接一个地过来抢夺他的鲜血。 这场景比丧尸围城还吓人,奚彻一个没注意,已经有几具骨头来到眼前了,跟他脸贴脸。眼对眼,尤其这些白骨有的还没完全腐烂,眼眶窟窿的地方挂着零星烂肉,蛆虫从那处不断拱出来,恶心得奚彻几乎当场吐了。 谴灵原本是借阴的手段,有招魂和拘魂两篇,被招上来的阴魂甚至可以直接作为奚彻的下属。可是有这么一堆长相磕碜的下属,着实令人害怕。 更吓人的人,这里如此多的白骨,再继续下去,不消半小时,奚彻就会被这里的阴魂吸成葡萄干。 奚彻满头大汗地往回抽手,可是死活都抽不动,那些燃着绿色磷火的白骨也越来越多。褚炎终于明白过来目前的状况,用通俗易懂的话来翻译,那便是奚彻不自量力,动用了力量过于强大的术法,被反噬。 他当自己还是战神阿撒斯么…… 褚炎抿紧唇角,张手往虚空中一抓,一把宝剑便被他握在手中。这把剑自剑柄开始寸寸显形,玉鞘寒光,没有杀气,只有锐气。它好像是被从空气中凭空抽(和谐)出来似的,待完整地显露出来,便见白翡似的剑柄上浮雕一只凤羽三足,披甲重瞳的鸟,鸟首处赫然两个大字——太一。 太一剑是褚炎的本命法器。 褚炎握住太一剑往奚彻所画的法阵上狠狠斩下,法阵应声而裂,碎成一片片晶莹的碎片,散落在虚空中,而原本连在法阵里的血线也断掉了。随着法阵碎掉,原本变得精神抖擞的白骨失去支撑,立刻“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奚彻失血过多,煞时觉得天旋地转,也向后倒下。褚炎见状急忙伸手接住奚彻的身体,然后抱起他旋身作法,瞬间从地下回到地上。 怀里的奚彻已经完全昏迷过去,褚炎大致探查之后,发现他不仅失血过多,还因受到刚才的法术反噬,脸上隐隐泛出黑气。 褚炎紧紧皱着眉——这个捣蛋鬼……跟以前一样,总喜欢剑走偏锋,让人不省心。 至于那个洞口,邪门得很,还是封起来为妙。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有抽奖,微博名写在作者空间了。 话说我最近是不是被冰冻了啊!榜单上前后左右的朋友都在长收藏,只有我一动不动,评论也很少,或许这篇真滴不好看吧! 感谢在2021-09-23 07:47:24~2021-09-24 08:1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在线rua猫、衍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别动了,再动击剑 鱼幺/文 奚彻因法术反噬昏迷过去,所以并没有看到褚炎召唤太一剑的画面,他的魂魄被困在识海中,忽冷忽热,甚至无法与白虎联系上。 这次反噬好厉害。 所以说,神界不允许他们修习这些“邪术”也是有道理的,如果本身能力不足,还要强行修炼使用,就会变成他这个鬼样子。 …… 可是这是他第几次中招了,自从重生以来,除了教训荣石这位恶霸大少爷,就没顺利做成一件事。最近更是,频繁失败,还都是在这个褚七面前,他作为战神的面子都丢光了。 啊,忽然有点怀念荣石大少爷了,快来让他教训一顿找回点面子吧! 奚彻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一样,冷得直打颤,这种冷不是单纯身体上的冷,而是魂魄被冰冻起来的那种冷,令人难以忍受。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结冰的时候,一股暖流忽然从他丹田处传递过来,沿着浑身经脉缓缓淌入身体。奚彻有些疑惑,但是很快便舒服地吐出一口气,随之也恢复了对这具身体控制权。 他睁开了眼睛。 看清眼前的景象,奚彻希望自己没睁开眼睛。 奚彻看到了褚七那张脸,就他所看到的场景来判断,他此时跟褚七的距离,离得有点太近了。 他几乎是贴在他怀里的。 仿佛感觉到了奚彻的视线,褚七也睁开了眼睛,那双凤眼便直直看进了奚彻眼底,让他有种自己被他看穿了的错觉。 奚彻与他对视了几秒钟,有些混乱地移开视线,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单纯跟他贴在一起这么简单。 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没穿衣服,此时坐在一个大木桶里,木桶里面装满了热水,他们两个人其中一只手掌心相对贴在一起,面对面地坐在水中。 …… 这是什么情况? “你在做什么……” 奚彻咬牙吐出这样一句话,立刻便要起身,但是后腰随即传来一阵压迫感,阻止了奚彻的动作:“不想死就别动。” 似乎是为了阻止奚彻离开,贴着奚彻右手的那只手也强行从他指缝间挤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奚彻能感觉到,是褚七的一只手贴在他后腰上,尽管隔着热水,还是能恍惚感觉到他们俩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 但是面前人的表情令奚彻实在没办法往不正经的方向想,褚七眉头紧锁,额头上全是冷汗,即便是跟他这样坐在一起,还……还贴在一起,也看得出他是在做正事。 奚彻抽抽嘴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必要这样么?” 他应当是在替自己化解刚刚谴灵招魂所带来的反噬,可是……不需要脱光衣服的吧。 褚七看着他没作声,托在奚彻后腰位置的手也没动弹,许久才道:“你使用邪术招魂,受到反噬,魂魄被锁在禁制之中。我可以直接将法术输入你身体里打破禁制,但是形成这个禁制的法术与我的法术相悖,两股力量来回博弈,就算成功打破禁制,你的身体也会因承受不住冲击受到重创。所以只能以法力输入经脉,在经脉中流转,一点点化解禁制。若不能顺利散掉热量,你的身体也会承受不住。” 奚彻听明白了,简单说来,就是他现在太弱鸡了,不配用简单粗暴的办法解决问题。褚七现在虽然也是把他的法术输入自己身体之中,至于他说的两种力量相悖的问题,奚彻也能理解,所谓“邪术”,其运行规则与普通法术是相反的,与除了“邪术”以外的任何法术都相悖。 褚七此时所用的办法更像是用温水冲洗冰山,他的法力在自己身体里顺着经脉运行一周天,便冲掉一点禁制,令其溶化。 “……我懂了。” 奚彻犹豫着抬眼看了褚七一眼,后者又闭上了眼睛,将注意力放在经脉运行上。奚彻盯着他,逐渐有些出神。 在白骨之地使用谴灵招魂术的时候,奚彻看到的几个片段。在最后一刻,奚彻虽然没看到那些人锁住手脚的锁链上末端绑着的是什么,却惊鸿一瞥看到了一个人影。对方坐在轮椅上,表情看起来十分阴郁,他应当是当时山洞中唯一的一个活人。 他叫金铃子,是奚彻在魔界做慎王时的手下。 金铃子是纯正的魔族,自然不是像魅魔这种无害孱弱的小魔,而是能够成为魔族十殿下首席护法的那种大魔,脾气并不好。 金铃子平日里行事乖张,不服管教……奚彻死之前还能稍微管管他,他死了以后,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还真没法预测。 所以奚彻没办法确定,到底是不是金铃子抓了那么多人在山洞,又造成白骨之地这种极阴之地。如果是他,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洞里。 褚炎以法力在奚彻体内运行了一会之后,察觉到他好像在走神,便睁开眼睛。见奚彻眉头紧锁,似乎在为什么事感到苦恼。 他便开口问道:“想到了什么?” 奚彻回过神,先是沉默——他自然不可能把金铃子的事直接说出来,他也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会认识那个人,随后隐去部分关键真相,捡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说给他听:“毕源他们曾经被关在一个洞里,那个洞中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人。”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才接下去道:“我家长辈告诉我,往年出来进行猎魔行动的学生有很多失踪,每年出来这么多人,总有个三五十人回不去……可是又找不到他们的尸体,你说,他们会不会就是……变成了这下面的那些尸骨。” 他们也可能是被白骨之地的“丧尸”袭击之后,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东西,毕竟在毕源的残存记忆中,奚彻还看到了那些人攻击村庄的画面,若村庄中也有一起来的学生,学生们很大可能一同遭到攻击。还有,在白骨地谴灵招魂时,奚彻发现一件事,那个地方那么多尸体,却一个完整的魂魄都没有,那些白骨之所以会对他的招魂术有反应,有很大可能性曾经有人对它们施用过这种术。 不过这些发现奚彻都没说出来,他不想让褚七知道太多,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知道很多。 褚七虽然几次三番救他,奚彻对他却存有戒心,褚七的身份太扑朔迷离了,法力如此强大,却又是个学生……难说他潜伏在玉京学院中到底想做什么。 奚彻不得不防备。 褚炎却好像不怎么关心这些问题,他皱了皱眉,握紧奚彻的手道:“这些杂事先放在一边,专心解决你身体的问题。” 奚彻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不过他怎么可能真的专心不管杂事,他还在想,就算是金铃子做得这些事,那些尸体怎么会最后都到那个洞里去了。 “下雨了。” 奚彻正在想着,忽听褚炎说了这样一句,他愣了愣,尚未做出任何反应,听褚炎又说:“坐到我的腿上来。” 奚彻下意识问:“什么?” 褚炎皱眉重复一次:“坐到我的腿上来,快点。” “……” 开什么玩笑啊兄弟!他这样坐着,本来就跟他贴得很紧了,还坐到身上……那也太诡异了吧!他们不熟吧! 褚炎在桶里装了很多热水,这样面对面坐着,热水没入肩膀,至少两人不用看见对方的身体,避免一些尴尬。可是坐他身上是什么操作,再怎么看不见也能感觉到! 褚炎见奚彻不动,有些着急,一只手握着他的腰就往自己这边拉:“你感觉不到体内的法力阻塞凝滞么,我输入到你身体里的法力困在丹田处,你灵台脆弱,脉路细窄……还不过来!” “不……等等!” 奚彻反应不过来,身体被褚炎狠狠扯了过去,且不知这人为何这么大力气,竟然一只手就把他直接抱着抬起来,按在了他的腿上。 奚彻被这瞬间发生的一系列变故惊得说不出话,但是他确确实实坐在褚七身上了,与此同时,他“丹田”这个位置,与褚七相同的位置贴在了一起。 ……现在是怎么样的情况呢,褚七盘腿坐着,而他伸腿坐着,只不过褚七是坐在桶里,而他是坐在褚七身上。 他们两个如此紧密无间,又没穿衣服,可能稍稍移动一下,就会变成击剑场面。 ……他们两个可是陌生人啊,认识不到两天,这也太尴尬了吧! 奚彻一只手被他握着,另一只手抓在褚炎肩头,紧张地挺直身体,却无意识地挪动挣扎,想离他远点:“非要这样吗……非要这样吗!能不能放我下去……” 褚炎皱紧眉头,两颊微微泛出绯色:“别再乱动了!不然……” 接下去的话他没说出口,奚彻也懂他的意思——不然……不然真的会擦枪走火。 奚彻十分恼火,可是与褚炎紧紧贴在一起的丹田位置确实好像被无形的气流重重击打,好像在扩展他身体中的脉络,奚彻也不敢轻举妄动,冷汗嗖嗖地冒出来。 此时他身体冒出热水很多,从腰向上,全在水面上,外面下着雨,秋雨多凉啊……上边冷,下边热,奚彻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褚炎感觉到被他紧紧抱住的人在微微颤抖,便撩起热水往奚彻身上泼几下:“是不是很冷?” 奚彻哆嗦着摇摇头——他不觉得冷,觉得意识有些不清楚。 褚炎见此,干脆直接将他搂紧,两个人瞬间变成那种紧密无间拥抱的姿势。褚炎是明照天神,连继承的神名都是一个“炎”字,他的身体本来就很烫,平时感觉不出来,但是紧紧抱在一起,还是感觉得出的。 奚彻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次失去意识,倒在褚炎肩膀上。 褚炎低头看着他的脸:“阿撒……” 奚彻毫无反应,褚炎便叹口气——算了,他还是晕着的时候比较乖。 作者有话要说:  奚彻:我以前是战神,现在是病娇,动不动就晕!谁受得了! 我给褚炎改了名号,从今天开始他不叫光明神了,叫照明……啊呸,明照天神!简称明照神,怎么样,是不是很中国风了!!! 还有我也不强求了,已经改了好多次这篇文。西幻只是我的初设定,还在存稿的时候我就因为人名难记把它全推翻,后面的所有包括行文都没有提到西幻什么的,不知道哪里能看出是西幻?如果有某些遣词用句让人觉得是西幻可以告诉我,我全部改掉。如果只是“感觉”是西幻,就别说了,我也无能为力。不想看到每次有人留言都说什么西幻混搭出戏啥的,我也真的尽最大努力修改了,如果即便如此还是觉得出戏就点叉好啦,麻烦不要给我留类似的留言了,这种留言真的让我很为难。 顺便说一下,周日到周二三天我要出海,没办法更新,周三再更新。 感谢在2021-09-24 08:17:11~2021-09-25 09:4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临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临渊 17瓶;张嘉年 10瓶;咿呀咿呀呦 5瓶;展小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心里有人了,我不跟你睡 鱼幺/文 奚彻这次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褚炎的力量太霸道,导致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就算褚炎已经很努力很小心地分段分批次把灵力输入他身体里,奚彻的身体还是承受不住,就跟吃多了补药一样,醉“补”了。 用法术打破禁制与祛毒是不同的,祛毒不需要经过丹田,也不需要让外来法力融入接受者的身体,自然也没有“消化吸收”这一个步骤,至于神族和魔族的法术是否能够融合?这一点倒是不需要担心,因为不论是神族也好,魔族也好,妖族也好,甚至是人类也好,灵力在肉身的经脉中运行法则都是相同的。 褚炎终于控制灵力在奚彻身体里运转了一个大周天,累得满头大汗。这件事对于褚炎来说,就好像做针线活一样精细,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神族向来不随意与其他种族深交,也包括这个原因,与别的种族之间力量相差悬殊,交往过程中,总会发生交流群,稍有不慎,很可能引发悲剧。 褚炎靠在浴桶边上,轻轻搂着奚彻的身体,将下巴抵在他头顶。他的姿态看起来很放松似的,与他握在一起的手却一刻不敢松开——治疗还没有结束,必须将他遭反噬形成的禁制完全化开才算彻底安全。 褚炎其实有些忍不住担忧,阿撒变得这么弱,性子却一点也没改,眼见他仍要揪着这件事继续查下去……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多危险,那时候他不在他身边怎么办? 这次如果不是有他在,这家伙不知死了多少次。 褚炎倒愿意一直在身边保护他,只是眼前有件事情让他不得不先离开一段时间。 传承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他必须返回九幽。 其实从找到阿撒的那一刻开始,褚炎就对什么传承没兴趣了,他举办这个仪式,也不过是想引他前来…… 想到这里,褚炎又看向怀里的人,修长的手指在奚彻脸上轻轻抚过——当年听到阿撒被祝巫杀死的消息,褚炎肝胆欲裂,他十分清楚,再喝多少问心泉的水都救不了自己。 婴嫘那时告诉他,阿撒并非正常神陨,若能保他香火不断,说不定,还能等到他再回来的那一天。 婴嫘果然没骗他…… 褚炎担心阿撒死后,世间无人再记得住他,时间久了,信寡徒殁,他的香火自然便会断绝。于是在玉京宫中特设一小香堂,常年供奉战神的神位,如此一来,就算三界再也没有人记得他,至少还有自己为他供奉,不至于他再回来时,无处安身。 可是两三百年,时间终究太长,褚炎生出惫懒之心,也想抛下所有回归天地,就此沉睡。 但是他又想,会不会是阿撒已经回来,只是自己整日待在九幽神界,得不到他的消息?于是便设下如此荒唐的传承仪式——不论种族,不论性别,都有资格来到明照天神的神宫中,争夺他的神位传承。 其他人不懂其中含义,但是故人还能不明白么?举办了这么久传承仪式,褚炎多么希望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怒气冲冲地杀上玉京宫,质问他,为什么要把神位随便传给别人,为什么这么不负责任。 只有阿撒会做这样的事……如果他回来了,前尘往事便如烟消云散,他们就能重新开始。 褚炎下意识搂紧奚彻的身体,带着他往热水中沉了沉,贴在他后腰上的手也在无意识地轻轻抚触他的皮肤。他微微皱着眉头——只是看他如今好像并没有想去玉京宫质问自己这件事的意思,倒是对这个村子发生的事很感兴趣,到底为什么呢? 阿撒已经不在乎他是死是活了么? 褚炎忍不住叹口气,他早就知道阿撒心里爱着别人,可是他们两个怎么也算这么多年的至交好友,听到他的消息都不过问一下……不会还在怨他吧? 褚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只是想到阿撒可能已经不在意他了,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褚炎一边想,一边把怀里的人当成灵宠那样抚摸,他没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动作,一直被他摸着的人却忍不了,没一会儿就被他摸醒了。 奚彻睁开眼睛,见自己还在这桶热水里面,眼前仍然是褚七这位大兄弟赤(和谐)裸的肉(和谐)体,差点又厥过去。 他这是中了什么幻术之热水桶的男色无限月读么?怎么永远都逃不开这种场景,不会是看他单身这么多年特地给他送上门来的吧??? 他不需要好不好! 奚彻本来想从褚炎肩膀上退开,跟他保持距离,但是试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此时浑身没有什么力气,想做抬头的动作都困难,挣扎半天,只吭出两声。 褚炎听到响动,低下头直勾勾盯着奚彻:“你醒了。” 奚彻闭了闭眼,然后虚弱地问道:“我怎么了,浑身没力,怎么还在水里……” 褚炎轻声道:“治疗还没有结束,觉得没有力气是征兵的。我的灵力进入你经脉中,怎么说也算外来侵入的灵力,身体接收它需要时间。” 奚彻有些崩溃:“我不治了。” 闻言,褚炎忍不住勾起唇角,心想他果然是阿撒,不耐烦时都是这样。 褚炎的右手与奚彻紧紧握在一起,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劝道:“那怎么行。如果不喜欢,下次就不要受伤。” 他此时虽然是在帮他治疗,但是这个动作就好像情人之间一样亲昵,低头看着他的神情温柔而宠溺。这让奚彻浑身不自在。而且,他的手又在自己身上无意识滑动了,让他注意力无法集中。 奚彻深吸一口气:“别乱摸。” 褚炎微微愣了一下,搂着他肩膀的手顺着奚彻的身体滑下去,变成搂着他的腰:“我只是扶着你,不然你会滑进水里。” “……”放屁。 褚炎是神明,对于肉(和谐)体的欲望其实还是比较迟钝的,他心里虽然喜欢阿撒,可惜他的阿撒现在是另外一张脸……当然,他不在乎阿撒变成什么模样,只是对方对他并没有表现出喜欢,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主动投怀送抱……所以就算脱光泡在一个热水桶里,褚炎也可以心如止水。 奚彻就不一样了,他心里是个人类,身体是个魅魔,还他妈被这么摸。 奶奶的…… 奚彻嘴唇微微颤抖着,褚炎以为他不舒服,便扶着他的腰将他推起来,让奚彻正面面对自己坐着。灵力在身体里运行第二个小周天时,奚彻忽然觉得浑身燥热,却又发冷似的颤抖,脊椎上传来一种很微妙的毛刺感。 奚彻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大事不妙——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像极了他第一次发情的时候。 奚彻心想,他上一次经历发情期就没确确实实跟谁发生关系,入梦时还只是见了褚炎一面,就没有后续了……莫非他的发情期根本没结束? 不……不可能,他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发情的! 但是事实不容辩驳,他的身体反应还是在变化。褚炎很敏锐地感觉到了奚彻的变化,见他颤抖,疑惑是不是热水已经冷下来,便偷偷往水中加入一个加热咒法。然而奚彻的症状并没有缓解下来,反倒越发严重了似的。同时也感觉得到,奚彻体内似乎有股奇怪的力量在四处胡乱游动,这样下去便大事不妙了…… 莫非是自己输送灵力时候出了问题? 褚炎一直关注着奚彻的情况,感觉到他的颤抖,便在不断上下打量他,正在此时,他忽然看到一条蛇一样的花纹出现在奚彻肩膀上,随后又消失了。褚炎皱了皱眉头,定睛看去,发现那花纹并不是消失,而是顺着他的肩膀游了下去。 那蛇形的花纹竟是会动的,一直从奚彻肩头延伸到胸口,再向下行…… 褚炎下意识想抬手去捉,怀里的人忽然闷哼一声,声线也变得说不出得软:“你干嘛……别碰我!” 褚炎听他声音变得这样,十分疑惑,想他或许是因为身上无力才会虚弱,手却仍指向他身上的花纹:“你身上有条蛇……” 奚彻急忙低头去看,见一条蛇样的纹身“嗖”一下钻进了水底下似的,然后便看不见了。奚彻想捂住腹部,谁知下一秒却见褚炎的视线又跑到他另外一个肩膀上去了。 刚刚那个东西了似乎是一种纹身,奚彻忽然想到了魅魔身上那个不得了的特征,淫纹…… …… 难道是发情的时候便会出现吗? 上一次发情的时候奚彻过得很迷茫,更没注意到身上是否出现过会跑的纹身,这玩意儿莫非真的是…… 熟悉的禁断反应忽然袭来,奚彻咬紧牙缩起身体,几乎条件反射地,想收回与褚炎握在一起的手。褚炎急忙用力抓紧他,另一只手把奚彻紧紧抱住,生怕他挣脱出去。 “别碰我……放手……” 奚彻现在被稍微碰一下都会浑身不舒服,更别说跟一个人这样紧紧抱在一起了。 奚彻跟平时的模样完全不同,褚炎虽然知道他现在是魅魔,可是平时他的行为并没有像传说中的魅魔一样……那么不端正,就算他如今不像以前在九幽做战神时一身正气,却也看不出他是什么魅魔。但是此时,他的模样却十分不对劲,只见他眼尾泛红,嘴唇紧抿,眼角仿佛还含着泪……他身上那条“蛇”更是等同于明示,在他肩膀、脖颈、喉结这些位置游走,或是越过胸腹,在水下形成的模糊阴影,往大腿下游去……甚是惹人遐想。 褚炎不是傻子,看到这种旖旎景象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褚炎轻轻抚摸着奚彻的腰,盯紧他问道:“你莫非……” 奚彻被他看得心跳加快,他虚弱道:“别碰我……你把我放到一边,让我自己待着。” 褚炎沉默片刻,没作声,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下来,还去捉那条蛇的尾巴。奚彻一下就明白他的意图,霎时急红了眼:“我不用你帮忙!” 褚炎认真地盯着他:“可是你需要我。你身体里乱窜的力量得不到释放,会要了你的命。” 奚彻咬牙切齿道:“我宁死……” 他话没说完,却被褚炎抱着腰站起来——因为他们的手不能放开,他抱自己出来时就好像抱小孩子一样搂着腰竖直抱出来,奚彻两条腿便微微垂下来。 “等等……” 褚炎将奚彻放在睡袋堆叠成的一个简易床垫上,随后自己便覆了上去。 奚彻惊愕盯着他:“你干什么!我现在不能动,你不要趁人之危……” 褚炎垂下眼睛,右手还与他紧紧握在一起:“治疗还没结束,你不可以分心。而且我也不会让你死。” “……” 奚彻眼睁睁看着他低下头吻在自己脖颈上,仿佛触电一般:“……不行,不行!住手!” “为什么不行?” 奚彻用力摇头:“我心里有人了,我不跟你睡……” 褚炎闻言,心上似乎被刺了一下,又酸又痛——他心里那个人应当早已不在世上了才对,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记挂着她。 “我不能让你死。” 这句话说完,让奚彻愣了几秒钟——奚彻看得出来,他脸色不太好,与他们刚见面时的样子有很大差别,那时候他明显灵力充足,为了救自己,他应当也费了不少力气。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褚七对他很好。 ……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在乎自己?他们明明才刚认识…… 感觉自己的腰被抬起来,奚彻急了,努力挣扎起来:“我他妈死活关你屁事……你干嘛总是救我……我不需要……” 褚炎却仿佛听不到他的叫骂一般,张嘴轻轻咬住奚彻的喉结,说出的话异常冷酷:“那我也不必在乎你心里有没有人。” “你……!” 如果可以,他想占有阿撒身上所有能被占有的东西,可是他心里为自己留下的位置,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轰隆——” 似乎是为了回应褚炎这出格的念头,外面又传来雷声。褚炎微微笑了下,按住奚彻身上的那条蛇形的花纹,那花纹竟就像被捉住了一般,动不了了。褚炎的手指沿着蛇的身子缓慢抚下来。 他根本不想理会那所谓的天罚。 “如果实在接受不了,就当今晚是一场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入v啦,理论上入v要更新三章或者一章万字更新,到时候可能还是老规矩,全订阅记录,微博解锁本章彩蛋。 然后下一章周三凌晨零点更新!我要陷入存稿地狱了,为了让大家尽快看到更新我也是拼了。。。 感谢大家资瓷! 感谢在2021-09-25 09:49:02~2021-09-27 10:1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临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aq_q?w?q、张嘉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