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拿了重生剧本》 第一章 她重生了 “那沈烟离竟与那大魔头厮混在一起!” “真是修仙界之耻!”一旁的修士咬牙启齿,愤愤不平! 三月前,荣冠三界的一代女宗师沈烟离独自前往大魔王居住的宫殿。 沈烟离遥遥站在宫殿前,只见她身上雪色衣动,广袖飘飞,肩若削成,腰约如素,月下柔光旖旎,黑发如瀑。远看去,就像广寒宫中清丽脱俗不食烟人间烟火的女仙。 近看,她的眉目极淡,一双清水似得凤眸,虽总是淡淡得看人,却有说不出的明澈。 这样的美人,他人总想靠近一些,却总被她周身清冷气压震慑的后退几步。 颇有不怒自威的风骨。 她抬头仰望近在咫尺的宫殿,一弯新月划过檐角,琉璃铺成的屋面盈盈发着华贵的光芒,金色流光倾泄而下,尽显奢华。 殿外寒风凛冽,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殿内的风景。 暖炉的光忽明忽灭的映照在墙面上,一张俊朗英气的脸映在暖光中,眉目挺阔,眼窝深邃,漆黑柔亮的黑发肆意的垂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他慵懒的轻靠在金座上休憩。 一旁三个身着紫衣轻纱的侍女正在为他捶肩,捏脚,喂葡萄,看上去很是意兴阑珊。 突然门外传来响动,守门小厮战战兢兢的跑到殿前,墨白缓缓掀开眼皮,眯起眼睛,轻慢的朝那小厮看去。 “报,报告魔尊。”那小厮声音发颤。 墨白轻挥手,身旁的侍女退下。 墨白坐正身体,薄唇轻启,声音低沉:“怎么回事?” “那,那沈烟离杀上来了!我们死了好多人!”小厮害怕的颤抖。 墨白轻笑一声,眼底尽是邪魅冷傲,他斥道:“怕什么!来的正好!也不用我去寻她了!” 突然庄严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抹雪色站在门口,狂风裹挟着冰冷的白雪飘进金碧辉煌的殿内。 墨白勾起邪魅的笑直直盯着白色人影,眼底寒芒外泄:“你来了?”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那些手无寸铁的黎明百姓?”沈烟离剑指着墨白言语决然。 墨白轻轻挑了挑眉毛,冷笑一声,迈着修长的腿走到沈烟离的面前居高不下的看她,黑影遮住了他的眼眸,看不清他的情绪。 墨白伸出纤长的手指轻挑起沈烟离的下巴,坏笑着冷冷道:“我早就说过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放过那些人,不但如此,我还能休戈止战,还三界太平。” “你觉得如何?”墨白勾唇邪魅一笑,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个人比他对沈烟离了解的更透彻,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 沈烟离撇过头,避开墨白的触摸,她低眼看着地面,僵着身子,从齿缝中挤出那个令她羞耻无比的字:“好。” 墨白扬起心满意足的笑,伸手搂过沈烟离纤细的腰抵至身前:“既然如此,先留下投名状。” “……”沈烟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墨白伸手捧在脑后,一个火热的吻猝不及防的侵袭过来,她浑身犹如雷电乱窜,让她不禁颤抖。 逆徒!早晚我要杀了你! 十八年前,墨白是沈烟离下山清邪祟的时候从魔窟中救回的孩子,那时的他只有八岁。 由于墨白是阳辰之时出生的,他便被作为祭品献给了邪祟,常人有六识,但他在魔窟中呆的太久,神识已经被摧残不全,六识被蚕食的只剩下两识。 只有两识的孩子会成为傻子,为了让他像个正常孩子般长大,沈烟离渡了半身修为给他。 若是沈烟离知道有一日这个孩子会成为毁天灭地的存在,或许当初沈烟离会做出别的选择。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那个日日粘着她的孩子竟然变成了大魔头,修仙界的人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看着缥缈峰下无辜受难的黎明百姓,再看看被践踏得一塌糊涂的三界,沈烟离最终放弃了挣扎,她毅然决然的来到墨白的面前。 曾经她是触不可及的高岭之花,是手不能揽的明月清风,如今成了墨白的脚下泥手中花,任其践踏蹂躏。 沈烟离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 墨白将沈烟离禁锢在揽月楼上,高楼被施了法术,沈烟离如笼中鸟飞不出去。 直到三月后的一天,修仙界众人以叶华卿为首群起攻之,这是谋划许久的一役,几乎召集了修仙界所有人,他们突破了墨白设下的禁咒,攻破了森严的魔殿,来到了大魔王的面前。 对墨白来说,眼前这些修士不过如蝼蚁一般,只要他轻轻一捏,他们就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那时候的他,已经是毁天灭地的存在! 在这种形式之下,这些反叛的修士与墨白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看着血流遍地,尸骸遍野的惨烈场面,沈烟离心痛无比。 那一次墨白发了狠,他不想再跟修仙界那些人纠缠不清,于是决定一次性肃清! 当他结印聚起魔力,天地随之浑然骤变,沈烟离知道这一次再也不会有重来的机会,于是用身体挡在了修仙界众人面前,用身体去承那混沌之力。 那些曾经对沈烟离嗤之以鼻的修士们不会想到最终会舍身救他们的竟然会是她! 身体被一道金光猛烈的穿透,强烈猖狂的风直直的灌进她的身体里,那一刹那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暖意在一点点的流失…… 原来痛到极致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疼的。 就要这样死了吗? 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的结局! “啊!”一声惨烈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夜空,只见月儿高高挂,天气好冰凉。 端着水盆的小师弟凌云空走到门口,看到醒来的沈烟离激动跑出去大喊:“沈师尊醒啦!沈师尊醒啦!” 在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以后,一群人如鱼贯般涌入沈烟离的房间。 “沈师尊醒啦!” “沈师尊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沈师尊我以为……呜呜呜……” 在一群人七嘴八舌以后,沈烟离一脸迷茫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脸是热的! “我怎么在这里?我没有死吗?” 那个凌云空小师弟靠在沈烟离身旁解释着情况:“沈师尊,上个月您同华山掌门叶华卿一同前往蓬莱之地降妖,结果您受了重伤,是叶掌门把您送回来的,您忘了吗?” 蓬莱?降妖?受伤? 沈烟离的记忆很是错乱,她明明记得刚刚自己承了混沌之力,已经回天乏术,自己怎么又活了? “我没死吗?”沈烟离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沈师尊,您没死!”凌云空小师弟又强调了一遍,“楚师尊被徐掌门派出去除邪祟了,所以没法陪着您,您受伤的这段时间他很担心您,天天传蝶问讯,这下好了,沈师尊您醒了,我就去给楚师尊传个讯,让他放心。” 沈烟离皱紧眉头深思,她开始拼命搜寻自己同叶华卿一起前往蓬莱降妖的经历,这个时间是什么时候? 那是距离墨白成魔的八年前,她受了徐业平掌门所托,同华山掌门叶华卿一起前往蓬莱降妖,结果为了修复裂开的妖魔结界,她耗费了太多修为,受了重伤。 自己回到了那么早以前吗? 这个时候,墨白应该已经在自己的身边了吧?一想到八年后,墨白会成为人人诛之的大魔头,沈烟离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你墨白师兄在哪里?”沈烟离随口问了一声。 凌云空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回答:“楚师尊离开前担心墨白师尊趁山上无人管束会闯下大祸,于是他被楚师尊关在清静堂已有三日。” “这样啊……”沈烟离纤长的睫毛的颤了颤。 “要放墨白师兄回来吗?”凌云空歪着可爱的小脑袋问。 “不用。”沈烟离摆摆手,因为许久没有进食,她肚子叫起来。 凌云空笑着说:“沈师尊,您肚子饿了,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 “好。”沈烟离轻轻应一声。 在填饱了肚子以后,沈烟离又梳洗打扮了一番,这才走出了门,正是深夜,天空明月高悬,清风微凉。 她一袭白裙曳地,缓步走在舒望阁和碎玉楼相连的朱红色联桥上,联桥下朵朵火焰芙蕖红的炽热无比,清澈见底的水中有几条红色锦鲤在躲藏嬉戏,很是调皮。 沈烟离一醒来很是好奇十八岁的大魔头在干什么,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狠下心来第一时间就他杀了!不能给他一点点复活的机会。 来到清静堂的门外,屋内暖灯通明,一个若影若现的影子映照在竹窗纸帘上。 不用想,这个人一定是墨白了。 与此同时,墨白正坐在竹案前,伏低了身子,姿势怪异的拿着沾了墨的毛笔在薄如蝉翼的宣纸上停停写写。 突然,清静堂的大门被猛然打开,禁锢房子的结界终于被打破,少年墨白睁着一双明媚清亮的眼睛向门外看去,竹案上的烛火随风轻轻摇晃,一阵清风裹挟着清雅的白兰花香气吹到墨白的身上。 这么熟悉的味道,墨白知道一定是沈烟离来了! 他伸长了脖子,满脸期待的朝外观望着。 不多时,那个身着一袭白衣的人款款来到墨白的面前,与以往分毫不差的依旧是那张冰冷矜贵的脸。 像冬日的冰雕似的没有一点点表情,冷得人骨头缝里发颤。 “你在干什么!”沈烟离冷冷的问。 “我在写清心咒,这是楚师尊离开时让我写的,他让我写三百遍,看我这三天每天都写一百遍,我手里这一遍就是最后一遍了!”墨白说完灿烂的笑,一双眼睛像缀了星星般明亮。 “我是说你脸上。”沈烟离的冷眸扫过墨白的脸面无表情的说。 “……”墨白睁大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脸,单手打了个响指,变了个术法,手中一亮,一面小铜镜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拿起镜子左看右看,扑哧一声笑起来。 原来他在抄写清心咒的时候,不小心在自己的脸上圈圈画画,现在满脸都是一团团的黑墨。 “哈哈哈哈哈!”墨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他笑声清朗,极具感染力,一旁的沈烟离眉头一皱,她不敢相信这个人在八年以后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师尊!你说我像不像只大花猫?”墨白指着自己的脸兴奋的问沈烟离。 沈烟离愤怒的斥一声:“真脏!”随后一甩清袖转身而去。 “那师尊,等我抄完这最后一遍清心咒我就出去啦!”墨白大叫着。 沈烟离想起重生前的种种,一想起他曾在揽月楼对她做出的种种,屈辱的怒火喷涌而出! “你给我再罚抄五百遍!三天内抄完才能出来!抄不完的话给我再呆一个月!” 传音蝶飞到墨白的耳旁将沈烟离的话一五一十的送到他的耳朵里,墨白当场崩溃!抱头痛哭! “师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难道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小徒弟了吗?!” 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破宁静的黑夜,沈烟离手中的琉璃茶盏抖了抖:“……” 什么东西鬼吼鬼叫! 是夜。 浓重的雾越过黑暗猝不及防的侵袭过来,沈烟离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站在浓雾之中,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她朝前走了两步,试图摆脱这个困局,可是不知道为何她走了良久,还是在原地打转。 她捻指施术,一道银色碎光闪过,却在她面前消散陨灭。 法术竟没有丝毫作用! 她垂眸深思,突然那张让她恨之入骨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正与她面对着面。 “你要跑哪里去!你现在落到我的手里,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魔尊墨白狰狞扭曲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正对着她疯狂咆哮。 墨白的手指像是生生嵌进她的肉里似的,她那如玉般纤白的手臂被他捏得发红。 她咬牙用尽力气去挣脱,但是他力气极大,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放开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臣服于你!”她奋力反抗,但最终还是被他践踏成泥。 往日那些惨痛的回忆就像是梦魇血蛭般缠绕在她身上,吸着她的血,啃噬着她的骨! 屈辱和痛苦将她拉入深渊! “不要!”她被可怕的噩梦惊醒,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挂下豆大晶莹的汗珠,颗颗滚落在她洁白的衣衫上。 她伸出双手抱住自己,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要汲取一丝温暖,鬓角的发丝被浸湿,粘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恍惚中,墨白那张灿烂的笑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咬着唇,捏紧了拳头,愤愤道:“这一次我不会给你任何一个践踏我的机会!我一定要杀了你!” 窗外如月般璀璨皎洁的白兰花随着微凉的晚风送来一阵阵清幽的香气,屋外蝉鸣蛙叫,很是惬意。 任何一个门派都遵从晨昏定省,苍穹派自然也是一样。 沈烟离睡的不好,便早早起了床,来到禅堂打坐。 苍穹派门派不大,屹立于缥缈峰之上,门派里有三个师父,一是以徐业平掌门为师,主要修学剑术;二是以楚凛师兄为师,主要修学治疗术和机关术;三是以沈烟离为师,主要修学术法。 这三个师父,主要以徐业平为首手下拜入的徒弟最多,因为徐业平掌门不但在修仙界声名赫赫,有一代宗师的称号,让人听着就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而且他人脾气好,机关术高超,还谦和有礼,循循善诱……巴拉巴拉,反正优点一大堆。 这样完美的人,谁不想去瞻仰一下雄姿! 那这收徒第二多的就是那楚凛师兄了,传说当年天魔大战时,他不顾生死,以一敌百,杀得妖魔鬼怪节节败退,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要多传奇有多传奇!像这样的人才,自然闻风而来拜入的弟子不胜其数。 不但如此,楚凛师兄还长着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俊美脸庞,所以其门下拜入最多的大多是女修士。 虽然楚凛师兄喝退无数,可是那些女修士非但没减,反而增加的厉害! 可想而知,楚凛师兄的魅力有多大。 以上两位传奇人物,就不多做赘述了,要认真说起他们的优点,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与他们相比,这沈烟离的门下则是最惨淡的! 为何这样说?因为沈烟离至今为止只收了一个徒弟,为何会如此呢? 第一,沈烟离脾气差,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他人都严厉无比。许多想要拜入她门下的人都被她一眼给吓退了!第二,她嫌麻烦,将每一个下定决心拜她为师的人要么被直接拒绝了,要么就是塞到徐业平或者楚凛的门下。第三,她一个人闲适惯了,做个逍遥散人是她的理想,不喜欢任何人打乱她的生活规律。 她虽为修仙界第一个荣冠三界的女宗师,但是她个性极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手下没有一个徒弟。 直到十年前的一次机遇,她下山去太平村除邪祟,这村子虽叫着太平村,却一点也不太平。 村里妖邪肆虐,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徐业平掌门委托她下山除邪祟,正好无事,她便接下了。 她本就修为高深,术法超然,区区邪祟压根儿不是她的对手。 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就直捣黄龙,杀进了邪祟的魔窟,在一团邪恶的黑色烟雾中,她见到了被妖邪缠裹的墨白,那时的他长得稚嫩幼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却是一片灰暗。 沈烟离知道这孩子的魂灵已被邪祟蚕食的支离破碎,在除尽邪祟后,不得已她将墨白带回了门派治疗。 那时的徐业平因为修补天裂受了重伤,楚凛在西海修习还未归来,所以能救墨白的人只有沈烟离一人。 看着眼前这个幼小可爱的孩子即将奄奄一息,沈烟离不能见死不救。 她耗尽了半生修为将墨白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墨白那双灰暗的眸子瞬间变得清亮,攒着无数亮光看着沈烟离笑。 不知道为什么,沈烟离看着这孩子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后来,这孩子就爱跟在沈烟离的身后,就像一根小尾巴,任沈烟离怎么甩都甩不掉。 沈烟离无奈扶额,这是救了个什么麻烦东西! 她拎起他的衣领子往远处一丢,这娃还能原路返回找到她,然后伸出小小的手臂用力抱紧沈烟离的大腿,奶声奶气的嘤嘤叫。 这谁看谁不心软。 尝试了无数次以后,沈烟离败了,她甩不开这个小东西! 徐业平看到,笑着打趣:“这孩子是认定你了,你跑不掉了。” “我……”沈烟离无奈扶额。 最后的最后,在徐业平和楚凛的见证下,墨白成了沈烟离手下唯一的徒弟。 那时候的墨白还不叫墨白,沈烟离虽将他救回来却压根儿不知道他的名字,徐业平对她说,师父如亲人,不如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沈烟离看着墨白那双黑白分明清澈明亮的眼睛,脑中顿现:“墨白。”这两个字。 “就叫墨白吧!希望他长大以后成为一个黑白分明的人。”沈烟离随口道。 于是这孩子就有了墨白这个名字。 在墨白幼小的生命里,他唯一的记忆都从见到沈烟离的那一刻开始,眼前这个人美如天上的仙人,还救了他的命,若没有她,他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幼小的他,在心里默默发誓,自己一定要用这条命去还眼前人的恩情。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对他好了,在入魔窟前的记忆,很是稀碎,现在只要一回想,他就会感到头痛欲裂,心痛无比。 有一种被无情抛弃的感觉化作了一把利刃不停绞痛着他的心。 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会关心他的死活,只要能自保,他就是那被无情抛弃筹码。 直到遇见沈烟离,他的人生好像才有了一点点的暖意。 墨白这名字真好听! 就算沈烟离叫他阿猫阿狗,他都觉得高兴。 现在回想,沈烟离只觉得一阵懊恼,当年为何自己要将这个小东西救回来,要是她没有救他,是不是以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每每想到八年以后这大魔头做的事,沈烟离恨不得立刻拔出她的’离沧剑’一剑砍了他! 日出之时,太阳爬上了枝头,天气渐暖,苍穹派的弟子们做完了早课,来到校场开始修习不同的术法,剑术等。 沈烟离吃完了早点,凌云空跑到她面前告知徐业平掌门今日午时要回门派的消息。 到了时间点,沈烟离与门派众人来到山门前等待徐业平的归来,沈烟离想起前世徐业平为保门派众人撤退,与那大魔头战得昏天黑地,最终以身殉道,灰飞烟灭,现在想来尽是惋惜和悲痛! 英雄赴死,怎会不让人扼腕叹息! 这一世,她定不会让相同的事发生。 她静静站在山门前,在一阵喧哗后,她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袭群青由远及近而来,那人的面庞渐渐变得清晰,依旧那么的俊美矜贵。 “楚凛师兄。”沈烟离忍不住喊他一声。 前世,她总是冰冷自傲,从不喜叫谁,但这一世,她想起楚凛在前世的结局是以活体之躯填补天裂而死,她就五内如焚! 楚凛抬眸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呆愣刹那。 沈烟离心里明白,他这是惊讶,自己这样的人怎么会叫他,但经历前世的一切,沈烟离懂得没有什么比眼前这一切更该珍惜的。 楚凛与沈烟离都是冰冷的性子,但与沈烟离比起来又多了份沉稳平静,有种隐士仙人的儒雅气质。 他那精致的脸就像是抢夺天工的工匠雕刻出来的,一双乌黑似幽潭的眼眸静静的看着沈烟离,沈烟离有些不自然的垂下眼眸朝别处看去。 再次回头看他,他已看向别处。 楚凛扎着半束发,束发上插着一根沉香木做成的簪子,那一头细长柔亮的黑发垂顺在他的后背上,与他那套淡雅的衣衫很是相配。 突然门派的众弟子们雀跃欢呼:“掌门回来了!” “师尊回来啦!” “……” 沈烟离朝天空看去,有一个人正灵活自在的在蓝天白云间御剑飞行,犹如一道虹光穿梭恣意。 不多时,徐业平御剑飞至山门前,他笑眯眯的从渊虹剑上稳稳跳下,落在众人门前。 徐业平穿着一身紫黑色的长袍,腰间系了一条黑底银边的腰带,头发全部束了起来,用银色发冠拘着,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轻微的细纹,但一双柔亮的眼底藏的全是暖意。 他的徒弟们随之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张着脸七嘴八舌的问他关于此次出行的见闻,徐业平微微一笑,态度随和的说着自己的见闻,一边说还不忘问问他那些徒弟们的近况。 这样好的人,真不该落得前世那样的下场。 “掌门,恭喜平安归来。”沈烟离对徐业平说道。 徐业平眼底闪过惊讶,他怎么能想到这冷若冰山的沈烟离会说这样的话,以前的她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人影都见不到,更别说在山门前等他回来,还对他说恭祝他回来的话。 但是眼前人身上的气息并无异常,的确是沈烟离,可为什么有这么怪异的感觉呢? “沈宗师,听闻你同叶华卿掌门前往蓬莱降妖受了重伤,现在可痊愈?”徐业平关心的问她, 沈烟离轻点头:“已愈,谢谢掌门关心。” “那甚好。”徐业平安心的点头,随后他走到了楚凛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楚宗师,听闻你的机关术大有所成,真是可喜可贺!” “多谢掌门夸奖,还在研习阶段不算成功。”楚凛谦和的作了一揖。 “楚宗师又谦逊了。”徐业平笑的随和。 随后门派的众人们便回了山门,大家一起围着徐业平问东问西,嘘寒问暖,随着徐业平的讲述,众人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惊叹,一会儿嘘唏…… 对山上的人来说,徐业平是大家的掌门,更是大家的家人,没有谁会比徐业平更加关心门派里的人,要是没有他,这个门派估计早就散了。 当年沈烟离在山下游历,在机缘巧合下,她遇到了徐业平,徐业平以最真诚的方式请她来门派,她感念于徐业平的真诚,便答应了下来。 穹苍派于她而言无异于一个家,让四处漂泊的她有了安顿的地方。 门派中很多弟子都是徐业平从四处带回的孤儿,他们有的被父母丢弃,有的经历战乱四处流浪,有的在快饿死病死的时候被徐业平救回了命。 虽然门派并不富裕,但是靠着徐业平的操持,还算过得去。 “墨白去哪里了?”徐业平坐在前厅的椅子上呷了一口热茶问坐在一旁的沈烟离。 “被我关禁闭了。”沈烟离淡淡的回。 “沈宗师,墨白这孩子虽然调皮,但是心性纯良,责罚太多并不妥帖,早些放他出来吧!”徐业平语重心长的劝她。 沈烟离无奈,但是徐业平发话,她还是听了进去:“好,那我明日就放他出来。” 徐业平点点头,放了心,他看了看另一边的楚凛,缓缓道:“楚宗师,听到线报北边的沿河一带出现了瘟疫,你有治疗瘟疫的经验,这个任务要由你出马,可以吗?” “好,谨听掌门吩咐。”楚凛接下任务。 “沈宗师,山下的白云村有妖邪出没,弄得村里不得安宁,这是除魔宗分发给我们门派的任务,我希望这个任务能由你带着墨白出马,你看如何?”徐业平诚恳的询问沈烟离。 沈烟离记得前世这个任务也是她带着墨白去的,其中细节凶险异常,现在想来很是心惊。 看沈烟离没有回应,徐业平以为她并不情愿,便想着自己去也好,刚要开口,沈烟离却道:“好的,掌门你刚回来,一定很是辛苦,这个任务便由我带着墨白前去,他年纪尚小,还未曾除过妖邪,这次带他历练一番也好。” 徐业平欣慰的点头:“如此甚好。” 沈烟离想起前世经历的种种,她想若是能借此次机会除了那大魔头也是不错! 这一次,我不会给你这个大魔头重来的机会! 第二章 下山除邪祟 白云村在缥缈峰下以南,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那里竹海围绕,风景宜人,以织锦绣品闻名。 这次的任务是前去一户王家除邪祟,任务是除魔宗分派的,修仙界分布广泛,地域不同,所以除魔宗会根据地理将任务分派给不同门派。 一大早,沈烟离就站在山门前等墨白前来,昨日已经交代了出行的任务,按道理这个时辰墨白应该要来了。 “师尊!”一声清厉的少年音猛然钻入沈烟离的耳朵里,她抬头看到兴高采烈的墨白正从高高石阶上一蹦一跳的下来。 少年正值舞象,一张俊脸如鬼斧神工般经心雕琢,俊俏眉目里透着股肆意飞扬的少年气,生得很是俊朗英气,漆黑如墨的亮发被高高束起,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腰间金丝滚边的玄绡腰带将他劲厉的腰线勾勒的甚是明晰。 他爱笑,笑起来的样子极为明朗好看,嘴角的小虎牙总会时不时露出来,看上去很是俏皮可爱。 明明年纪比沈烟离小,但长得却比她高,沈烟离看他总要仰视,心里有种别样的不快。 “师尊!”墨白笑的灿烂,那张脸逐渐与沈烟离脑海里那个人的轮廓慢慢重叠。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沈烟离看着却不由得大惊失色,后退了两步。 墨白看沈烟离脸色有变关心的问:“师尊,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沈烟离收回神,摇摇头:“我没事。” 墨白这才放下心,笑了笑,嘴角可爱的小虎牙又冒了出来:“师尊没事我便放心了。” “此次下山除邪祟对你来说是第一次,注意事项我昨日已经对你说过,你到时候不可莽撞行事,跟着我便好,知道吗?”沈烟离叮嘱他。 墨白乖顺的点头答应:“是,谨遵师尊的嘱咐。” 对于从未下山除过妖魔鬼怪的墨白来说,他很是兴奋,虽然他经常偷偷溜下山去玩乐,但除邪祟这种事是第一次,别提有多惊奇了。 两个人御剑飞行没多久就来到了那户遭受妖邪困扰的王家,王家在这个不大的村子里算是大户。 刚到王家门口,眼前这座宅邸气派庄严的耸立着,朱红色的大门华贵森严,与村中那些贫困破落的人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宅门口还立着两座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梁上红色帷幔垂挂,看上去像是刚办过喜事。 沈烟离走到门前,墨白伸手去敲了敲门,等了良久,大门才被打开,一个大概五十上下矮胖男子在门口探出了头。 那人压低了声音警惕的问:“你们找谁?” “我们是接了任务来除邪祟的。”沈烟离说明来意。 那男子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鬼鬼祟祟的望了望周围确定无人后,便请他们进了门。 一进门,沈烟离就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邪气,她想起前世似乎并不是这样,情况似乎有变。 来到前厅,刚才给他们开门的男子表明了身份,他是王家的当家人王喜财,正是他向除魔宗发出求救请求除魔的。 “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烟离问。 看那王喜财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墨白都快不耐烦了,等了良久,他总算开口:“说起来真是难以启齿。” “嗯……”沈烟离面无表情的应了声。 王喜财知道自己不说出来这件事是无法解决的,于是叹了口气,无奈道:“都是我家那大儿媳做的混账事!” “到底发生了何事,请您慢慢道来。”沈烟离说。 王喜财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王喜财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叫王翊乾,小儿子叫王翊坤,小女儿叫王汝笙。王家三代皆是商人,以贩卖村中人的织锦绣品赚取差价为生,到了王喜财这一代已是高门大户。 家中万贯家私,锦衣玉食,生活十分富裕。 三年前,王翊乾在外养了外室,这外室是王翊乾在青楼寻花问柳时遇到的女子,王喜财自知儿子到了年纪娶几房妾室也是正常的事,只要不带到家里也不算什么大事,便也不放在心上,只要日后遇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再明媒正娶即可。 三年了,那外室与王翊乾生了两个孩子,王喜财听闻也去悄悄瞧过两眼,长得很是可爱讨喜。 但是青楼子女出身低贱,王家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人成为正室的,后来就逼着王翊坤娶了门当户对苏家的嫡长女苏可卿。 苏可卿虽是名门大户,但异常嚣张跋扈,眼里揉不得沙子,知道王翊乾在外养了外室以后,便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闹,弄得家里不得安生。 苏氏还要挟王翊乾与那外室断了关系。 谁知那青楼女子竟是刚烈女子,在中元节之时带着她那两个孩子一起焚火自尽,也就是自那开始,王家宅邸开始不得安宁,夜晚总能听到一个女子凄苦的啼哭声,家中每日都会有人暴毙,他那可怜的大儿子因此死了!报官查案什么都没查出来,请了很多道士高人都无济于事。 “仙尊,求求你们救救我们王家吧!只要能救我们王家,无论金银珠宝还是美人权贵,我都万死不辞!”王喜财说着就跪拜在沈烟离和墨白面前失声恸哭。 沈烟离的神色依旧平静,若是前世,她必定客气的请他起来,但这一世她早知道了一切前因后果,心里没有一丝的同情,只有冷笑和嘲讽。 墨白看着沈烟离感到甚是奇怪,他知道虽然他师尊是个大冰块,但也不会对他人痛处做到无动于衷,眼前人似与印象中很不一样。 “师尊!”墨白轻轻喊了沈烟离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她请王喜财站起,轻声问:“能带我去看看你大儿媳吗?” 王喜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即可点头:“好,我带你们去,只是她状态怪异,如被鬼附身一般,你们不要感到惊诧。” 沈烟离应声,眉目极淡的跟在王喜财的身后,墨白则轻声慢步的走在沈烟离的身旁。 穿过绵延的回廊,三人来到了苏氏的屋子,这屋子修的挺阔严正,在宅子里算得上气派。 王喜财带他们进屋,在进屋前又叮嘱了一遍事宜,看来这苏氏病得很是不轻,沈烟离平淡的应声,之后王喜财才带他们来到苏氏的面前。 只见苏氏被五花大绑在雕花实木大床上,一张本该花容月貌的脸却格外的苍白扭曲狰狞,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瞪的如死鱼一般突兀,嘴里的涎水正不受控制的往外流,她身体扭作怪异的姿势在床上艰难的挪动着,嘴里一直在喃喃着什么。 “师尊,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墨白皱起眉头。 沈烟离解释道:“她被妖邪附体了。” “是那青楼女子吗?”墨白继续追问。 “或许是。”沈烟离淡淡道。 墨白有些不解,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为什么要说或许是?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沈烟离闭眼念咒从掌中变出了一张符,她轻划了几下,那张符似有了生命般在空中飘动。 “去!”那道变出的符飞落到苏可卿的身上,苏可卿变得安静了,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 “仙尊,这是……”王喜财指了指苏可卿。 “我先用符咒压制一下她身上的妖邪,否则邪祟还未除,只怕她就要先暴毙而亡了。”沈烟离解释说。 王喜财点点头,拱手掬了一礼:“多谢仙尊。” “不必多谢,在除妖邪前我还有事要同你商议。” “何事?”王喜财问。 “今晚我想在你家宅邸的四角挂上引魔符,以此来引出那妖邪,此招甚是凶险,而你们一家人所要做的则是关紧门窗呆在屋子里,在午夜时分不要出来出来半步知道吗?”沈烟离嘱咐道。 “好好好,我一定谨遵仙尊指令,及时通知到位,保证晚上不出现一点点纰漏。”王喜财立刻保证。 “这样便好。”沈烟离点头。 她已经历前世,早就知道这一趟会遇到什么,这一次她不但要除尽邪祟,还要借此杀了那大魔头! 细想着,忍不住抬头看了墨白,墨白被沈烟离这莫名其妙的一眼看的心里直发毛。 我是不是又有哪做的不好?为什么师尊要这样看着我! 心里止不住的一颤。 黑幕已落,沈烟离在日落前用术法结印成引魔符挂在宅邸的四角上面,这符咒是沈烟离自己发明出来的,主要作用是招引邪物,由于此物效果极好,所以在修仙界广为流传。 沈烟离闭眼念起咒术,四角上的引魔符瞬间链接成一个银色的围栅,只要邪物入围,围栅的顶会立刻封起,邪物便会被关在囚笼里,随后沈烟离只要将邪物清除完毕即可。 墨白乖乖的站在沈烟离的一旁认真学习这些除妖知识,他知道自己资质差,所以学的很用心。 “师尊,什么时候教我这个术法?”墨白问。 “等我们回门派以后。”沈烟离淡淡的回答。 “真的吗?到时候我一定认真学!”墨白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看上去很激动,眼睛里都在发光。 “嗯。”沈烟离应一声。 看着墨白激动的模样,其实她心里想,想学术法?估计这次你都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王喜财白日里吩咐了家里人在午夜时分不要出门,所以此刻宅邸里已是房门紧闭,一片黑暗。 “墨白,晚点等妖邪出来的时候,你好好呆在屋子里,不要跟着我。”沈烟离命令他。 墨白不情愿,他想跟在沈烟离身旁,而且他想要是沈烟离有危险的话,自己也能保护她。 “为什么?我不要呆在屋子里,我要跟你一起去除妖邪。”墨白道。 沈烟离瞥了他一眼:“你修为有我高吗?术法有我强吗?我不想到时候我除了要除妖邪,还要分心保护你。” 原来沈烟离把自己当成了累赘,这样想着墨白心里顿时一阵失落。 墨白丧气的垂下头:“……” 只怪自己资质差,要是自己资质好一点,修为高一点,或许自己就能帮上些忙了,都是自己不好。 午夜时分,弦月高挂,沈烟离感应到屋外妖气越发浓烈,看时机已成熟,她朝身旁的墨白丢下一句话:“等下好好呆在屋内,万不可出来!”,随后在屋内凌空用修为画了一道符咒,然后一甩清袖,屋门被震开,夜晚的凉风疯狂的朝屋内灌。 一抹雪色划破漆黑的夜,在天空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不多时,那抹雪色静静的站在凄冷的月下,月光似薄雾冰绡将美人绝美的棱角极致的刻画出来,看上去既清冷又孤傲。 好美! 墨白都看呆了...... 沈烟离双手结印念咒,白色流光在两只玉手间温柔的流淌,她薄唇轻启开始念咒:“玉令乾坤,无所遁形,封!” 一道金光乍现,围栅天顶极速的封起,形成一个银白色的囚笼。 囚笼之下一团黑雾从四面八方缓缓凝聚起来,如滚毛球似的,那团黑雾越聚越大,颜色越聚越深。 墨白密切关注屋外的情况,那团黑雾的妖气浓重的几乎可以使人窒息。 他这颗心被吊着,万分担心沈烟离的安危。 沈烟离拧起眉心,月下骤然狂风肆虐,她那一头如瀑的黑发被吹的凌乱肆意,一身雪衣翻动,广袖飘飞,周身剑气环绕,那妖气愣是被震到五米开外。 那团黑雾凝聚得越来越重,像是有了生命般剧烈的颤动着! 沈烟离双手结印后,一道金光笼罩在那团黑雾上,她敛起双指于面前,对着那团邪物厉声喝道:“妖邪还不早点束手就擒!” 那团黑雾想要挣脱沈烟离的捆束,激烈的挣扎着,可无奈于沈烟离的修为高深,只能做无谓挣扎! “你是何人?为何要坏我好事?!”一个非男不女的低沉声音震动着沈烟离的耳膜。 沈烟离双眸泛起厉色,斥道:“妖邪!你作恶多端,还敢在此放肆!看我今天不收了你!” 那妖物却嗤笑一声:“你又是谁!你说我作恶多端?你有何证据这样说?只因为我是妖邪,所以你便认为一切的恶都是我做的吗?!既然如此,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这王家的所有人一起陪葬!” “你要做什么!”沈烟离暴喝一声。 那妖物发出绝望的狂笑,天地为之震动,在结界之下的王家府邸的草木山石被黑色狂风猛烈的卷起,屋宅的黑瓦被震裂成无数的石块飞于穹顶之上,抬头望向天空,黑夜之下像是被挖开了一个黑色的无底洞,将地面的一切尽数吸进洞中。 “妖邪,竟敢如此放肆!今日我就让你灰飞烟灭!”沈烟离掌心一道金光闪过,沧离剑乍现于她手中,她捏起长剑化作一点白光冲入黑色旋风中心。 “师尊!”墨白把沈烟离的嘱咐全部抛诸脑后,他担心的冲出门外,朝着那黑色旋风大叫。 但再不能获得任何回应! 黑色旋风把沈烟离一下子吞没,一点影子都看不到! 怎么办?师尊不见了! 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不能让师尊受伤!我要保护她!”墨白抬头看着那个黑色旋风自言自语着。 与此同时,旋风中心,沈烟离看到了一个身着紫纱的女子漂浮在眼前,她那头黑发被风狂乱的吹着,一双好看的眼眸里凝聚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沈烟离剑指着那个女子逼问道:“你为何要在此作祟!” 那女子冰冷的凝望着沈烟离冷笑一声:“你不是王家人,为何要多管闲事?” “你是妖邪!作恶本就是错的!”沈烟离怒斥。 那紫衣女子嗤笑:“何人愿做妖邪?只是这世道从来不公!” 突然一缕黑雾缠绕在那紫衣女子的身上化作一条红腹黑蛇,那黑蛇吐出艳丽的红色信子,开口说着人话,说话的是个声音低沉的男人。 “何必要对这个人说那么多!人向来都是恶的!你想想那些人曾经是如何对你的?你又何曾受到过善意的对待!”那黑蛇说话的时候,紫衣女子低垂着头不说话。 “对!人只有无尽的贪婪和欲望!他们都该死!他们统统该死!”紫衣女子如被蛊惑般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句话,越说越激烈,越来越疯狂!近乎失控了一般。 沈烟离意识到这强大的邪力那条红腹黑蛇发出的,而那紫衣女子只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一道紫光闪过,一根竹笛闪现在那紫衣女子的手中,她握起笛子吹起了诡异的乐曲,沈烟离提剑的身子颤了颤,那魔音扰乱心智,令她头痛欲裂。 墨白站在院中,那诡异的笛声同时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本就修为不高,资质极差,这下怎么受得了,他跪在地面上捂紧了耳朵,但那笛声仍旧不受控制的钻进他耳朵里,疼得他龇牙咧嘴,目眦尽裂! 沈烟离屏气凝神,施展术法,一道金光罩身,她好受了一些,稳稳拿着沧离剑指着那紫衣女子,准备以此斩杀她。 紫衣女子专心致志的吹着笛子,丝毫没有被沈烟离影响,因为她身上那条红腹黑蛇正凶恶的吐着猩红的信子像一只离弦的箭矢般猛然的飞向沈烟离。 在触碰的刹那,那条红腹黑蛇散作一团黑雾凝为一个人形,他手中握着一条红色长鞭,朝沈烟离一甩,那长鞭紧紧缠绕在沈烟离的沧离剑上。 沧离剑被牵制,无法动弹。 “你是何方妖邪?竟然敢做出蛊惑人心的事!”沈烟离厉声斥责。 那黑衣男子眯起他一双妩媚的吊梢眼看向沈烟离,挑了挑眉:“仙尊,弱肉强食本就是存世法则,我不过是顺应法则罢了!” “所以她只不过是你裹腹的食物吗?”沈烟离凶恶的看向那妖蛇。 “不然呢?”妖蛇意味深长的挑了一下眉毛,看着沈烟离笑。 “我先杀了你!再解决她!”沈烟离左手抬起,玉指间金光闪闪,趁妖蛇不留神的瞬间将聚起的神力重重的打在妖蛇的身上。 妖蛇受了一击,不由得一退,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看上去纤细柔弱,打出的杀招却如此致命! 妖蛇的红色长鞭从沧离剑身上垂落,沧离剑没了束缚,沈烟离捏起剑飞旋起身毫不留情的朝那妖蛇劈杀而去! 沈烟离剑剑无情,每一剑都利落的划在妖蛇的身上。 眼见着妖蛇的周身被锋利的沧离剑劈得处处是伤,殷红的鲜血不停从伤口奔涌出来,沧离剑剑气霸道,妖蛇被震得五内俱碎,一道鲜血直直的从妖蛇的嘴角渗出来。 “妖蛇,你就等着死吧!”沈烟离扬起一抹胜利的笑。 那妖蛇却捂着胸口不甘心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 “……”沈烟离蹙眉盯着他,想弄清楚他要搞什么花样。 妖蛇凌空指着地面,大吼道:“你看啊!这些地上的人,就算是要我死,我也要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沈烟离没想到这妖蛇会如此狡诈,刚才他们打杀的厉害,她压根儿没注意王家的人全被那魔音声给引出了屋子,现在已然全都晕厥在地。 不但如此,在地面的除了王家人,还有一同倒在地面上的墨白。 妖蛇咧嘴发出狂笑,露出他那森白的牙齿。他抬起双手一施妖术,地面上的所有人全都被卷到了旋风之中,如今正在旋风中漂浮猛烈的打着转! 墨白感觉自己身体一阵轻快,待他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发现自己正飘在空中,如没有被拉扯丝线的风筝般在空中没有拘束的乱飞着。 他低头往下一看,差点没把他送走! 呕! 怎么会这么高!而且还这么晕!我好想吐! 那模糊的白色影子好像是师尊,她对面那团黑色的东西是什么妖怪! “师尊!”墨白艰难的喊了一声。 沈烟离听到了叫喊声,但是旋风中情况复杂混乱,她找不到声源,自然不知道墨白身在何处! 那妖蛇在空气中一抓,一个小厮被吸入掌中,被他用力的掐着脖子立在眼前,肆无忌惮的威吓着沈烟离:“仙尊!我告诉你!这些人全部都会是我的陪葬品!全部!” “你要干什么!你给我住手!”沈烟离怒喝着想要阻止他。 “咔嚓!”妖蛇手里那小厮的脖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刹那的瞬间,那小厮没了气息,而他却像扔垃圾似的把那小厮的尸体朝空中随处一丢。 “我说过他们都是我的陪葬品!”随后妖蛇打了个响指,那断了气的小厮炸裂成了千万碎片与空气融为一体。 呕! 墨白吸闻着,他的鼻腔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觉得自己就要吐出来。 “你完了!”沈烟离愤怒的浑身颤抖,妖蛇却冷冷一笑,伸手控制起旋风中的那些失去知觉的人,像丢石子似的朝沈烟离扔去! 沈烟离收回手中的沧离剑,施术将那些飞来的人定住身,并在他们身上凝成一个巨大的透明防护罩,然后将他们全部安全的送回地面上。 妖蛇趁着间隙拉着那紫衣女子就要逃,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逃的前一刻会被墨白用他那逆风链紧紧捆住了身体。 “休想跑!”墨白大吼,紧紧扯住逆风链,“师尊!我抓住他了!快把他杀了!” 沈烟离停下手中未完成的工作,转头看向墨白。 “快走!你是抓不住他的!”可沈烟离的告诫已经来不及,突然一道强悍的邪气如锋利的刃劈斩开墨白手中的逆风链,逆风链碎成了渣滓飞散在空中。 墨白被震得没了意识,恍惚中他只觉得自己如一根羽毛轻飘飘的从天空飞落。 晚秋的晨露冰凉,澄明的阳光却格外温暖,墨白在床上翻了个身,猛然睁开了眼睛,他坐起身巡视了下四周,屋内安宁平静,闲适悠然。 脑子闪过昨天腥风血雨的画面,再想起那血腥味充斥鼻腔的感觉,他忍不住捂着嘴巴跑向屋外的角落吐起来。 也不知道沈烟离什么时候来的,站在墨白的身后冒出了声:“身体怎么样?” 墨白听到声音如炸了毛的猫,吓得跳起来:“师,师尊,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烟离眉目清冷,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刚才。” “……”墨白想师尊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想什么呢?”沈烟离淡淡的扫他一眼。 “没事,没事!”墨白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两声,随后回答:“身体没什么大碍,请师尊放心。” “嗯。”沈烟离轻轻应一声。 她迈起步子缓缓朝墨白的屋里走去,墨白乖乖的跟在她身后,随后她在一把实木雕花的木椅上坐下,无论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沈烟离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那么矜贵,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说说看……”沈烟离抬眸看向墨白。 “?”墨白一脸疑惑,“什么?” 沈烟离脸沉了一下,冷声道:“说说看你昨夜为何要跑到屋外?” 墨白这才想起沈烟离昨日的叮嘱,闪烁其词起来:“啊,昨夜,昨夜我受了妖怪蛊惑,不由自主的跑到了外面。” 沈烟离一拍椅巴,愤怒的说:“一派胡言!“那屋子我在出去前画了符咒,无论发生什么,那里都不会遭受妖魔侵扰,你只要乖乖呆在里面,就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更别说什么被妖怪蛊惑这种事!除非你是自己跑出去的!” “我……”墨白垂下脸一脸衰败,他知道自己瞒不过沈烟离,便说出了实情,“其实我是因为担心师尊你的危险,所以就跑出了门……” 沈烟离的眼眸泛起凶狠的冷光,怒斥:“我昨日不是早就叮嘱过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那屋子吗?你为何不听?” “我……”墨白害怕的抖了抖,扑通一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心里既难过又歉疚,但更害怕沈烟离不再理自己,他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她一眼,“师尊,我错了。” “你应该清楚自己的修为如何,也应该知道自己这样做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我只要你能保护好自己就够了。”沈烟离看着跪在地面上的人缓缓道。 “对不起,师尊,我以后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绝不犯一样的错。”墨白声音哑然。 “这句话我已经听你说过无数次了,希望这一次你真的能好自为之。”沈烟离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没再看他一眼,毫不回头的离开了屋子。 墨白跪在地上良久,他才难过的站起来。 师尊,这次真的生气了…… 他又想都是自己不好,修为不高,术法不强,资质又差,所以沈烟离才会生气的!要是自己的资质好一点就好了! 现在的自己只会是她的累赘! 沈烟离站在花园的水池前,水池里有许多漂亮的大锦鲤,水面上倒映着沈烟离美丽的容貌,水面泛起的涟漪一圈圈的漾开去。 回想起昨夜之时,墨白受了重伤从高空直直坠落,她原本是可以不管的,可不知为何最终她还是在坠地前接住了他。 许是自己那颗善心作祟。 但他是无恶不作的魔君,自己怎么就不能狠下心来呢? 看着睡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墨白,她真想撒手不管,任他自生自灭,但这人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喃喃:“师尊,我来帮你……师尊,我来保护你……” 还真是傻子一个!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着保护别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心不由得一软,放过了他。 反正你现在这么弱,要杀你也是随时都能干的事,现在就先暂时留着吧! 其实沈烟离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她的小徒弟在前世就这么成了魔君,若是自己能在他成为魔君前制止他,这比起杀生可是一件更功德无量的事。 不多时,王喜财走到了沈烟离身旁,拱了拱手:“仙尊。” 沈烟离转身看他:“身体可好些?” “多谢仙尊搭救,已经好些了。”王喜财答谢道。 “那便好。”沈烟离轻点头。 “那仙尊你何时才能收服那妖邪?只要那妖邪在一日,我们王家便一日不得安宁。”王喜财担忧的说。 “这是你们家命中注定的劫难,祸福与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有我好心相劝一句,若想日后平安度日,在妖邪消灭后,你们需要将所有财富捐出,并余生都烧香礼佛做善事,这样才可保余生无忧。”沈烟离叮嘱道。 “这……”王喜财为难起来。 沈烟离看出了他的心思:“破财消灾,你应该明白你们王家现在的钱并不是该有的。” “……”王喜财撇过头转着眼睛。 “你不照做也行,那就等着祸害遗无穷吧!”沈烟离朝王喜财丢下这冷冰冰的一句话转身而去,留王喜财一个人在后面痛苦纠结。 第三章 进入幻境 在王家呆了两日,风平浪静,沈烟离在思忖下一步该做什么? 她缓缓踱步来到墨白的住的地方,屋子前有个院子,院中种了些桂花,桂花开的繁盛,金光璀璨的,风一吹,桂花的甜蜜香气扑鼻而来。 墨白正站在院中聚精会神的练习术法,只见他双手交错,凝神结印,刚见金色流光在指尖流窜,但没过一会儿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叹了口气,恨自己不争气!连这种简单浅显的术法都不行。 沈烟离看到了一切,站在院门口低喊了他一声:“墨白。” 墨白随即转身看到她,一张衰败的脸立刻变得笑容灿烂,像一条小狗见到主人似的迎上去。 “师尊。”墨白在她面前拱了拱手。 沈烟离低应一声,随后走到院中,看着墨白的脸问:“你的伤势如何了?” “好多了,多谢师尊关心。”墨白笑盈盈的回。 “那便好,我打算今日前去诛杀妖邪,你呆在王家负责他们安全。”沈烟离命令。 墨白立刻拒绝:“我不要!师尊我要跟你一起去除妖邪!” “可是你修为不高,术法又不强,跟着我会很危险的。”沈烟离说。 “我……”墨白无力反驳的垂下头。 就算我修为不高,我也想跟着师尊…… “就这么定下了!”沈烟离自己拍板一甩清袖转身离开。 “师……尊……”墨白望着那个远去的白色身影,心情低落。 午夜时分,沈烟离站在高高的屋檐上,清风吹动了她身上的雪色长裙,远看就像天上谪仙。 她观察着王家周边的情况,按道理来说虽然沈烟离出手狠重,可那妖蛇的修为并不低,这两天虽然内伤未好,但伤口应该已经愈合。 妖邪为了提高自己的修为常走歪门邪道,所以妖蛇为了早日修复自己的内伤,必然会再次现身作案。 今日圆月高挂,沈烟离站在屋檐上双手结印施法,只见天空划过一道银光流雪,在她身前打了个转后像是寻找到了方向似的朝东南方飞去。 沈烟离御风前行,跟着那道银光流雪来到了一处宅邸前,宅邸内妖气越发浓重,沈烟离循着妖气来到了一座屋前。 屋子的木窗上映着暖光,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声响,沈烟离先用手指在窗户纸上捅了一个洞,她凑近了小洞往里看,只见屋内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正在勾引一个少爷打扮的男人。 沈烟离预感不好,这女子就是那妖蛇所化,此刻正要吸人精元以此来提高自身的修为。 只是不巧,脚下传来树枝被踩断的脆响。 沈烟离心想完蛋!这时候前来打草惊蛇,那妖蛇定要跑了! 沈烟离眼疾手快一挥手震开那木门,只见那妖蛇正在吸那人的精元,不巧被沈烟离打断,心里正不爽,愤怒的骂道:“怎么又是你!总来坏我好事!” “休要逃!”沈烟离敛眉怒道,手中乍现沧离剑,剑身寒芒尽现,令人生畏。 “我不逃还等着你来杀啊?我才不是笨蛋!”说完哼了一声化作一道紫光冲出屋子。 沈烟离根本没时间细想,她瞬间化作一道白光紧随其后,一直在一座破落的庙门前才降落。 寺庙墙面斑驳,到处都蛛丝密布,地上都是荒草和尘土,看上去已经荒废很久了。 她一抬头看到寺庙的匾额写着:白云寺。 上面的字早已模糊不清。 她刚跨上一级台阶,就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师尊。”墨白低声喊了沈烟离一声。 “你……”沈烟离难掩惊讶之色。 “我……”墨白还打算解释。 沈烟离转身不悦的看着他,言语中带着斥责:“我不是让你呆在王家的吗?你怎么出来了?” “我想跟师尊一起除妖邪。”墨白垂低了脑袋任由沈烟离批评。 沈烟离蹙着眉头轻叹一口气,但现在也没时间跟他理论了,要是不早点出手,这次让妖蛇逃了还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再能抓到他。 “时间紧迫,等下你紧跟着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头,知道吗?”沈烟离道。 “好,我保证。”墨白信誓旦旦的说。 “嗯。”沈烟离应了声。 在进门前,沈烟离还从身上拿了一张符咒交到墨白的手中解释道:“这张符咒你好好带在身上,它能让你在迷障中保持清醒,不被咒术迷惑。” 墨白收好那张符咒放在身上:“多谢师尊。” 沈烟离走到庙门前,伸手轻轻推开门,脏污的灰尘像飞霜般飞了满天,深夜的木门发出瘆人的开门声,冷风吹过,地面的枯枝败叶翻动着腐败的身子,蜘蛛从蛛丝上垂落在肮脏不堪的地面上爬行。 真脏!沈烟离心里想。 上一世,这妖蛇就是在这里找到的,这一世竟然依旧如此。 她还以为开头不同,过程也会发生改变。 一开始在王家的那股黑色旋风前一世是没有的,她不知道为何这一世会有改变,还以为后续也会发生变化,竟然没有。 那旋风中的紫衣女子沈烟离认识,她便是那王翊乾在青楼认识的女子,名叫杜艳娘。 这杜艳娘怨念难消才会弄得王家不能安宁,怨念难消的人往往经历过极大的冤屈。 人间无法伸张的冤屈,则会在人死后化作怨灵,那些妖邪最喜欢这种极大的精神力量,常常喜欢如藤蔓般攀缘并吸取其中养分生长。 破庙院中瘴气弥漫,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只要吸入便会失去意识昏死在这里,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沈烟离记得前一世在这破庙的佛像下有一个机关,若这一世没有变化的话,那机关应该还在。 她伸出手去拧,只听“刷”一声,佛像下的机关被打开了。 墨白发出惊奇的声音:“师尊,你怎么知道机关在这里?” 沈烟离只是侧身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墨白心里想一定是因为师尊聪明绝世,不然怎么能找到呢? 看自己就不行。 “跟着。”沈烟离对身后的墨白说。 “嗯。”墨白点头紧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走入了迷障之中,眼前一片白雾,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 墨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跟着沈烟离一直往前走。 走了大概有片刻,眼前突然一片光明,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师尊,这是哪里啊?”墨白转身想要问沈烟离,可是身旁却没了沈烟离的踪影。 突然眼前涌来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将他团团围住,他还没搞清楚状况,那群姑娘就甩着丝绸手帕七嘴八舌的围着他问要找哪个姑娘。 墨白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哪里?”墨白一脸茫然。 “公子,你看我们这么多漂亮姑娘,这里可是青楼啊!”那些女子声音妖媚。 “啊?青,青楼?”墨白吓了一跳。 这地方他只在话本上看过,可没在现实中见过,日常沈烟离的教导言犹在耳,他才不敢来这种地方,要是沈烟离知道,估计会打断自己的腿。 “我要回去!我要去找我师尊!”墨白大叫。 “找什么师尊!这里要找谁都能找到!”一个打扮的华贵的艳丽妇女来到墨白面前招待,看样子这人是这青楼的老鸨。 “啊?找谁都能找到?不可能,师尊是不会来这里的!”墨白大叫。 “哈哈!那你说说看你师尊叫什么名字?”那个老鸨说。 “不可能的!我师尊叫沈烟离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墨白正要挣脱。 那老鸨却道:“沈烟离啊!这是我们楼里刚来的姑娘!公子你真是好运气!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找谁,这里谁都能找到!” “什么!!不会的!这一定不是我师尊!”墨白极力辩驳。 但老鸨却十分斩钉截铁:“放心!那便是你要找的人,你去看看便知道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墨白明明心里是要逃,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动作还是朝那间装着沈烟离的屋子走。 他被那些身后的姑娘一推,趔趄的走进那间屋子。 他叫喊:“我师尊怎么可能在这!”但他一回头却整个人震惊了!“师,师尊?” 眼前的沈烟离不同以往那般穿着一身清冷的白衣,今日穿着一身稍微裸露的红纱长裙,她肤白胜雪,朱唇媚眼,把墨白看得出了神,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师,师尊……”墨白微微颤颤的朝那红衣沈烟离走去。 “来啊……墨白……其实为师一直十分喜爱你……”那沈烟离声音娇媚,听得人浑身不由得一颤。 “师尊,其实我也一直很喜欢……”你还没说完就被一盆冷水给浇醒。 墨白打了个激灵,一双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大! “啊!”墨白抱住自己冷湿的身体打了个颤。 “你刚才怎么回事!做的什么梦!”沈烟离嫌恶的看他一眼。 墨白这才恢复理智,他打了个喷嚏,直直的看着沈烟离。 “对不起,师尊,刚才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墨白道歉。 “……”沈烟离盯着他,心想那发浪的样子真想给他砍了。 “那妖邪的修为太高了,我给你的符咒只能抵御寺庙里的迷障,根本没办法抵御那妖邪散发的迷香,你刚才梦到什么了?”沈烟离问他。 墨白的脸烫起来,他急忙摇头:“没什么的!” “真的吗?”沈烟离蹙眉。 那迷香可以使修为低的人诱发心中所欲,她只是想知道墨白心中所欲到底是什么,或许这样就能早些知道制止墨白成为墨君的办法。 “嗯……”墨白点头。 等他们再回头的时候,一阵更加浓重的浓雾袭来,让他们彻底在浓雾中失去了方向。 再过了片刻,眼前的浓雾再次消散,他们再次来到了一个新的场景。 刚才墨白突然看不到沈烟离心里慌的厉害,这一次一直盯着她不放,还好沈烟离一直没有消失。 “师尊,这里是哪里?”墨白问。 看着眼前繁忙的街道,街头络绎不绝的人,沈烟离说:“这是某人编织的幻境。” “啊?”墨白大惊,自己怎么出了一个又进一个,而沈烟离怎么也会在这里?明明她修为那么高强? 沈烟离却并不大惊小怪,反而很是从容,好像她曾经经历过一样。 沈烟离像是猜到了墨白所想似的说道:“不要担心,这里并不会有危险,这里只是一个人的回忆罢了,只要看完,就能出去。” 真的吗?墨白心里想。 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幻境转眼来到了一个大户人家,一个扎着少女髻的明动女孩笑盈盈的站在匾额下等着她爹爹归来,匾额上清晰的刻着“杜府”二字。 女孩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粉腮樱唇,一双杏眼如琉璃石般莹亮,女孩虽然稚嫩,但从眉眼中能看出她便是那后来的杜艳娘。 到底是经历了何事才会让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沦落到那般的下场? “这女子倒生的漂亮。”墨白自言自语着。 沈烟离弯起唇浅浅的笑了笑:“眼光倒不错。” 听得沈烟离这声夸,墨白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有些后悔刚刚的信口一说。 沈烟离是认同墨白的话的,这杜艳娘年少时确实漂亮,也正是因为这副皮囊才造就了她后来经历的一切。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杜府的门口,从马车上走下来两个人,一个生的慈眉善目,打扮穿着华贵,是杜家老爷,另一个生的略显肥胖臃肿,打扮看上去很是讲究,但与杜老爷比起来稍逊一些,这人便是王喜财。 墨白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情不自禁的扯了扯一旁沈烟离的衣角:“师尊,那个人是王喜财。” 沈烟离无声的点点头,轻声提醒他:“安静,继续看下去。” “嗯。”墨白点头,这才安静。 杜老爷带着王喜财走到杜家门口,接迎的杜灵儿笑脸相迎忙叫:“爹爹!你回来啦!女儿我好想你呀!” 那时的杜艳娘还不是她的本名,她的本名原来叫杜灵儿。 杜灵儿就跟她名字一样长得十分灵性可爱,无论是谁见到她都很喜欢这个灵动漂亮的姑娘。 杜老爷笑眯眯的拍拍杜灵儿的脑袋,宠溺的笑:“灵儿,些许日子没见,又长高了不少!” 杜灵儿笑眯眯的低下脑袋,杜老爷为她介绍身旁的王喜财。 “这位是王叔叔,日后他会在我们杜家呆一段时间,你告诉徐管家给王叔叔准备一间客房。”杜老爷对杜灵儿说。 杜灵儿点了点自己那个小脑袋,然后热情的朝王喜财叫了一声,王喜财高兴的应下。 杜家一家子都是人和心善的好人,尤其是这个杜老爷,平时都开善堂,救济灾民,好事做尽,对朋友也是格外珍重。 杜灵儿那时候觉得这王老爷一定是个好人,就像他爹爹一样,否则他爹爹也不会这般对他好。 在杜家的这些日子,杜家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王喜财,王喜财被喂得更是油光发亮。 这一天清晨,杜灵儿正欲爬上后花园的假山去捡掉落的纸鸢,结果脚下一滑,一个不小心整个人从假山上掉进了一旁的池塘里。 池塘水深,杜灵儿扑腾着越来越乏力,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王喜财不顾危险跳下去把杜灵儿救了上来。 经此一件事,杜老爷更是把王喜财当成了座上宾,当成自己的亲兄弟,对他的信任更加深了一层,还拉着杜灵儿一定要认其为义父。 经过天地见证,做了拜义仪式以后,这王喜财就真的成了杜灵儿的义父。 杜灵儿觉得这个义父真好,竟然能不顾危险来救自己的命!果然爹爹的朋友都是大善人! 杜老爷跟王喜财称兄道弟,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跟他分一半。 杜家做着丝绸的生意,早年发了家,但是如今情形已不如当年,外人看得到他家的富贵繁荣,却不知其实这家已经如一棵被钻空的大树,随时可能倒塌。 王喜财家也是遭到了生意上的冲击,造成了严重的财政问题,他正思忖着如何向这杜老爷借点钱好度过这场危机,可谁知这杜老爷如此好客,害得他一直说不出口。 直到一月后,王喜财总算是鼓足了勇气对杜老爷说了自己的难处,却不想杜老爷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自己的请求。 还说什么兄弟!连钱都不肯借!真是无情无义! 早知那时他就不救他那女儿了! 王喜财此人虽然看上去憨厚老实,但是他实质上十分的多疑虚伪。 被杜老爷拒绝以后,他开始动起了歪心思,只是那时候的杜老爷早就已经将信任全部交给了他,杜老爷这么一个善良的老实人又怎么会想到人心善变起来是如此迅速。 杜老爷知道此刻拒绝王喜财无疑是见死不救,最终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听闻西凉地区对丝绸很欢迎,于是便邀请王喜财一同前往,两个人一起做生意,说不定能获得让家族起死回生的办法。 王喜财穷途末路最终接受了杜老爷的意见,说不定车到山前必有路。 只是这一路千里迢迢,艰难险阻,且听闻西边流寇盗匪肆虐,这一去定然危险重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王喜财这个人生意场上来往多了,为人也懂得圆滑巧语,杜老爷是个善良老实的人,做事向来诚信为本,怎么会知道与自己称兄道弟的人竟然悄悄打起了别的主意。 这天下午,杜灵儿听说了杜老爷又要出远门的消息,心里不舍一劲儿的掉眼泪,在后花园走着走着,碰到了迎面走来的王喜财。 王喜财这个人巧言令色,看到杜灵儿哭就急忙安慰:“灵儿你怎么了?” 杜灵儿天真,只知道眼前人是救过自己的大恩人,便把自己所有的心事都将给他听。 王喜财知道杜灵儿是因为杜老爷要出远门而掉眼泪便安慰道:“叔叔我与你爹爹一起出远门,我保证会带着你爹爹一起平平安安回来。” “真的吗?”杜灵儿眨着湿润的眼睛看着王喜财。 “真的,我向你保证。”王喜财无比肯定的说。 “王叔叔你可真是个大好人!不但救了我,还要帮我保护我爹爹!我爹爹常说做好人一辈子都会有福报,王叔叔你这么好,以后的福报一定多的数不完!”杜灵儿天真的说。 王喜财笑着摸摸杜灵儿的脑袋:“借你吉言了!” 这些话是杜老爷授意让王喜财对杜灵儿说的,他知道自己与家里人本就聚少离多,这一次一走还不知道何时能再聚,也害怕杜灵儿担心,便让王喜财帮自己去说了话,知道杜灵儿安心,这才放下心。 他们两定好了出门的日子,杜老爷也准备好了出门的东西,这一次出门对他来说是生死存亡的关键,跟王喜财商量以后,杜老爷几乎把家底都带在身上了。 他那时候根本没对王喜财起疑心,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什么都听他的了。 杜灵儿和杜夫人在家门口依依不舍的送别了杜老爷和王喜财,他们才踏上前往西凉的路途。 一开始的路途并不危险,两个人还有说有笑,说着往事,聊着生意,也曾一起畅想等到在西凉赚够了钱,两个人荣光归故里的未来。 王喜财看着马车上的两个大木箱,不禁疑惑:“杜兄,你看我们带着这两个大箱子是不是太显眼了?若是碰上流寇盗匪,我们岂不危险?” 杜老爷微微一笑神秘的说:“那两个箱子中装的是些普通布料,并不算太值钱,这两个箱子只是障眼法,其余物料,我早就让货轮走水路前往西凉运输处了,只要我们一到西凉便可取出,然后进行售卖。” “杜兄着实聪明。”王喜财夸奖道。 杜老爷笑:“出门在外定是要注意些的。” “那如何取货?可有何凭证?”王喜财问。 杜老爷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这便是我与西凉运输处的取物凭证,只要有此物,便可取回货物。” 王喜财看到杜老爷将那块玉牌塞回了怀里,不止如此还看到了他藏在身上的大堆银票。 一路艰辛,但两人还是坚持了下来,直到后来两人到了西边流寇盗匪肆虐的地方,才出了危险,这地方发生过灾荒,所以这里的流寇只要看到人不管富不富都要抢。 一开始那些流寇盗匪看王喜财长得身宽体胖心想着这个人一定很有钱,便提刀要抢钱杀人,在这危难的时刻,杜老爷将腰间的银两全部送上才保全了王喜财一命。 但杜老爷露了财就没那么幸运了,被那群流寇盗匪毒打了一顿又搜刮了一遍后,能抢的都抢走了,还好杜老爷有先见之明,那玉牌和银票都放在贴身的地方,没被发现。 看着满身是伤的杜老爷,王喜财非但没有去帮他,反而原形毕露。 “王兄,快帮帮我!带我去看一下大夫。”杜老爷请求道。 结果王喜财面无表情的看了杜老爷一眼,露出了残暴的獠牙,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恶狠狠的砸在杜老爷的脑袋上。 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杜老爷,绝望的看着王喜财诘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喜财居高临下森然的看着他缓缓道:“你以为我跟你称兄道弟是为了什么?你以为这一路上我跟着你是为了什么?” “……”杜老爷的眼眸里透着悲凉。 只听得王喜财继续道:“杜兄,我们王家已经山穷水尽,走到我这里已经穷途末路,我找到你是我最后的退路,而你却拒绝我,还说要带我去西凉做生意?你知道生意本就不好做,这一趟无非有赚有亏,而我王家已经无路可走,你却还要给我一个可能失败的期望,我们王家等不起,我王喜财也等不起!反正这生意也是盈亏参半,还不如你把这些钱和丝绸都给我,保我们王家一家子的前途!” “所以……你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杜老爷吃力的问,就算死他也要问个明白。 “是!从一开始跟你上路开始我就想好了一切,反正这一带流寇盗匪那么多,多死一个人少死一个人也不会引起怀疑,而你只能算是运气差而已。”王喜财面目扭曲的说。 “你……”杜老爷心里既绝望又悲痛!他从未想过自己有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一天! 而这个人靠近自己只是为了抢走自己的一切!是如此的处心积虑!是如此的阴险狡诈! “杜兄,你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运气不好!”王喜财狰狞的那起那块石头用力地砸在杜老爷的脑袋上,一下两下,直到杜老爷的脑袋成为烂泥。 在一个荒无人烟的野外,王喜财把杜老爷身上的玉牌和银票抢走后,将他的尸体埋了起来。 墨白看完了这一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人竟然可以做到这般的阴险奸诈,冷酷无情吗?” “人有欲,欲望蒙了眼就会做错事。”沈烟离淡淡的回答。 之后场景再次发生变化,一转眼来到了三年后,杜老爷死后,杜家彻底的没落,由于杜老爷走时将家宅田亩做了抵押,杜家一夜间倾家荡产,人走茶凉,杜夫人病死了,杜灵儿沦落到了青楼。 三年里,杜灵儿经常寄信给王喜财,但是却从未收到过一封回信,虽然她知道她爹爹已然凶多吉少,但是是死是活,他都想知道个清楚! 而且那个陪着爹爹的是曾经信誓旦旦承诺过要保护爹爹回来的人! 但她从未收到过一封回信,直到后来她绝望了!认命了!或许那个王叔叔也在路上遭遇了不测,或许他真的为了保护爹爹付出了一切,或许他…… 想了太多,都是她为别人找的借口。 反观这王喜财,自那次心狠手辣杀了杜老爷以后,将杜老爷的丝绸在西凉卖得了好价钱,并带着他的所有钱两回了白云村,顷刻之间,王家变得家财万贯,彻底摆脱了没落的命运。 没有人知道他们再次发家的过往埋藏着那么一段肮脏的往事,王喜财以为只要他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那些杜灵儿寄来的信,他一封也没打开过,因为他害怕看到自己不堪的过往,于是让管家全部烧光了,后来也没再收到信,他才安了心。 或许这段过往不会再有一个人知道。 他还学着杜老爷的样子开善堂,救济灾民,开药房请大夫为伤者免费疗伤,人人都夸他是大善人! 他把自己包装的如此善良,即使不好的传言出来也不会有一个人相信自己是那样的人。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命运总是那么爱开玩笑,五年后,他在街上碰到了在外采买东西的杜艳娘,他清楚的记得这张脸,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不会忘记。 只要一想起这张脸就会想到自己那肮脏邪恶的过往! 这个女孩曾经叫过自己义父,而且自己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要保护她的爹爹,如今想来一切都是那么讽刺! 为什么自己还要碰到她?难道自己做的一切都要暴露了吗? 恐惧和歉疚席卷了他的心!他要确保自己曾经做的事不会有一个人知道! 于是他又想到了一个邪恶的主意。 只要杀了她,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一个人知道他过去做的事!没有什么比一个死人更能保密。 他尾随着杜艳娘回去,发现她竟然是王翊乾在外养的外室!而且他们早就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那两个孩子生的很是可爱讨喜,眉宇之间还有几分与自己相似,这是隔代遗传,竟然如此神奇。 那两个孩子奶声奶气的叫着杜艳娘,扎着可爱的丸子头,一张张可爱的肉脸很是天真可爱!但也是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那时候天真可爱的杜灵儿! 他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他本就性格多疑,一想到这杜灵儿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杀了她爹所有故意接近的王翊乾的就一日不得安生,恨不得立刻动手! 要是自己以前做的一切暴露,那么现在自己手里的一切就会顷刻间变得一无所有!而自己还会获刑!全家沦为街边乞丐,他们王家就会化为乌有。 不,他绝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邪恶的念头一旦萌芽,就会难以抑制的生长,王喜财日日难眠,梦里都想着怎么杀了杜灵儿。 青楼女子本就上不得台面,想要让王翊乾回心转意只要给他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就行,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儿子竟然是个情种,心里装着杜艳娘就装不下苏可卿。 苏可卿本就嚣张跋扈,自从被冷落以后日日闹的王家不能安宁,一开始王喜财也很厌烦,直到后来他发现可以借助苏可卿的手去除去杜艳娘,便与那苏可卿亲近起来。 苏可卿也不是省油的灯,自从从王喜财那知道王翊乾有了外室以后就变着法子去杜艳娘那里闹!虽然苏可卿任性嚣张,但她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常常点到为止,直到后来她发现王喜财给了她一包药粉暗中指示她去下药杀了杜艳娘,她才发现了端倪。 就算自己再讨厌她,也没到要杀了她的地步! 只是苏可卿想不明白为何王喜财要这样做?纵使王翊乾在外养了外室,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为何王喜财要这般针对那杜艳娘,竟然还想要她死! 苏可卿办了家宴,将王喜财灌醉以后,才听到了毛骨悚然的真相,原来当年王喜财为了私欲,杀了杜艳娘的爹!如今又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过往,想要借她的手杀了杜艳娘! 她突然同情起杜艳娘这个可怜的女子。 她不动声响的偶尔去杜艳娘那里闹一闹,将写着真相的书信交到杜艳娘的手上,让杜艳娘知道了一切! 杜艳娘看着信上所写的一切,整个人因恨意变得愤怒,颤抖,战栗,甚至胃部一阵翻涌! 她不敢相信人性竟然可以这么可怕! 这么多年,她日日等着爹爹回来,日日盼着自己的信有回音!原来一切的真相竟是如此残忍! 她错信了别人! 那个人阴险狡诈不择手段的杀了自己的父亲!抢夺了他家的一切!如今竟然还想要杀了自己以绝后患。 她整个人感到一阵恶寒! 眼泪肆无忌惮的从眼眶里掉出来!她还期望着那个人能来青楼把自己救出来!原来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王喜财发现苏可卿至今仍未按照他的计划毒杀杜艳娘,他怕夜长梦多,便自己想了个恶毒的主意,在一次苏可卿离开杜艳娘那里以后,他叫了几个手下去喂了杜艳娘和她的两个孩子毒药,并放了一把火将他们给活生生烧死。 杜艳娘在临死前她直直的凝视着王喜财的脸问了他最后一句:“义父!当年你杀了我爹爹可曾有一点点悔意?” 王喜财只是冷漠的看她一眼:“青楼女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杜艳娘听完发出绝望的狂笑! 凶恶的诅咒他:“就算我死,我也要变成厉鬼日日夜夜跟在你的身后,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们王家倾家荡产!失去一切!” 杜艳娘恨啊!她和她爹曾经最信任的人靠近他们只是为了抢走他们的一切! 处心积虑,阴险狡诈! 他们受了那么多苦,而那个人却过的那么好!为何上天要如此不公!为何上天不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怨念滋生,一点点生长,她化作了邪祟想要以此获得力量来为自己报仇! 苏可卿知道杜艳娘的死讯,惊觉是王喜财做的一切,她担心王喜财会嫁祸自己,想要逃,却已经来不及,被王喜财灌了药以后变得神智不清,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床上,想求救都变得不可能了。 她知道要是自己逃不了,总有一天要么成为王喜财的刀下魂,要么成为他的替罪羊,没有一条路是好的! 或许这个世道真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王家这几年生意也逐渐没落,他让王翊乾娶苏可卿的原因是想要通过联姻来解决家里的资金问题,只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弄得如此的地步,若让苏家知道苏可卿弄得如此,绝对会把苏可卿接回去,到时候他做的一切都穿帮了!那么一切都完了! 于是他又想起了另一个坏主意,由于二儿子还小,未到适婚年龄,但又为了解决眼前危机,他想要自己的大儿子再娶一房夫人,王翊乾当然是拒绝的,因为他刚死了心爱的外室,大夫人又弄得现在的样子,他实在无心娶妻。 可是王喜财为了不让自己辛苦建立的一切毁于一旦,他生生跪在了王翊乾的面前苦苦哀求他,看着声泪俱下的王喜财,王翊乾又怎么不动容。 可是他心已死,在绝望和悲苦的状态下,王喜财为他挑选了一房家中颇有财力小姐。 屋外礼炮轰鸣,锣鼓喧天,而王翊乾却早已心如死灰,痛不欲生。 第四章 那段过往 三年前,王翊乾被自己的狐朋狗友拉着来到青楼消遣,那正是初春,桃花正盛,春风中都带着暖意。 巧舌如簧的老鸨拉着王翊乾要给他介绍新的花魁,王翊乾正要拒绝,却不料杜艳娘正从楼上款步走下来。 她一袭红衣,羽睫微垂,绯红艳丽的唇微微上翘,媚眼流转,她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吸引了全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 王翊乾看呆了,人间怎会有女子长得这般沉鱼落雁,似是天上的仙子。 “她是……”王翊乾呆呆的问。 老鸨笑起来,一甩手中的香帕,谄媚道:“王公子啊!我给你介绍这位姑娘正是我们楼里的新花魁,杜艳娘!” 看王翊乾痴傻的模样,老鸨精明的眼睛转了转,笑盈盈的说:“王公子若是中意,我今日就给你安排!你看如何?” 王翊乾怎会不同意,立刻塞了银票要杜艳娘接待。 老鸨拿着银票满意的去安排。 或许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孽缘,让王翊乾遇到了杜老爷的女儿。 那时的杜艳娘也不会知道眼前这个富家公子竟然会是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 初次见到王翊乾,杜艳娘只觉得这男子很是拘谨,与其他纨绔子弟很不相同。 她为他斟茶,弹琴奏曲,王翊乾会在旁仔细聆听,从不会向她提过分的要求,从不越理,很是尊重杜艳娘。 对于杜艳娘这样的青楼女子而言,比起金银钱财,这份尊重更是难得。 有一个人从不把她当成身份低贱的存在,而是实实在在的把她当个人,她觉得这份情谊比金子还要宝贵,便对那王翊乾刮目相看。 王翊乾才华横溢,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长相也是俊美,算得上是绝佳的良人。 长久接触下来,两个人日久生情,便私定了终身。 才子佳人,若是交了真心,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王翊乾为杜艳娘赎了身,将她安顿在外面成了自己的外室,两个人三年里恩爱有加,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杜艳娘从不多求什么,只要能这样一辈子呆在王翊乾身边便也知足。 她记得王翊乾娶她为妻之时,向她保证过这一辈子自己的一颗心只会放在她的身上,爱她,敬她,与她白首到老。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只是没想到短短的三年后,王翊乾就遵守了父命娶了苏家嫡女,他向她解释自己并未变心,而且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娶任何一个人。 好,这便是父母之命,他无可奈何,她信罢! 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又能如何?命运如浮萍,从不是她能掌握的。 苏家姑娘天天来闹,她只能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蜷缩在角落里抽泣落泪。 她没有爹,没有娘,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依靠!所以她只能被这样欺负! 但是她又想只要能有王翊乾的爱,她还是幸运的,至少还有人在乎她。 可是后来她知道了一切真相,原来这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 而自己还为他生了两个孩子! 而她沦落到这样的命运都是拜他爹所赐! 如五雷轰顶般让她彻底坠落深渊!为什么上天要这样的对她!她想要亲口问问他,是不是知道一切真相所以要这样的羞辱自己? 可是她还没等到亲口问的那一刻,就被王喜财杀害了! 杜艳娘在临死前凝视着王喜财绝望的逼问:“义父!当年你杀了我爹爹可曾有一点点悔意?” 王喜财只是冷漠的看她一眼,讥讽道:“青楼女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杜艳娘听完发出绝望的狂笑! 她变成如今的样子还不是拜他所赐!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她凶恶的诅咒他:“就算我死,我也要变成厉鬼日日夜夜跟在你的身后,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们王家倾家荡产!失去一切!” 她死了,被喂了毒药后带着清醒的意识在熊熊大火中活活被烧死,她想自己死了也罢,可是她那两个孩子有犯了什么错! 只是因为自己遇人不淑,所以她的孩子也该命如此吗? 因为他们杜家运气不好,遇到了王喜财,所以命就该如此吗? 她怨恨!她恨天理不公!她恨命运不幸! 她恨坏人得不到应有的报应,好人要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 更恨自己爱上了仇人的儿子! 为什么! 天上要这样! 强大的怨念越来越强烈,越聚越浓,最终变成了怨灵。 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不然身体不会这样轻,身体不会触不到任何的东西。 她在凡间孤单的飘荡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王家门口,看到的却是红绸高挂,礼炮轰鸣,锣鼓喧天的画面。 听着人们纷纷议论着王家大少爷明媒正娶的第二任妻子,她的心如刀绞,可是谁又知这任妻子实际上应是第三任。 真正的第二任妻子该是那苏氏,而自己则该是王翊乾的第一任。 就因为自己是青楼女子,身份低贱,所以不配任何的名分吗? 何况自己才刚死没多久,这王翊乾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娶别人了吗? 明明他对自己说过这辈子自己的一颗心只会放在她的身上,爱她,敬她,与她白首到老。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所以都是骗人的吗? 她再次扯起绝望悲凉的狂笑,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身在青楼看过那么多薄情寡义,却还妄想自己会变得不一样。 是自己傻,是自己蠢! 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王翊乾穿着艳丽的喜服呆愣的坐在椅子上,他心里想着杜艳娘,想着自己的那两个孩子,他们刚死没多久,尸骨未寒,自己却要背弃誓言再娶他人。 王喜财跪着求他:“求求你救救王家吧!就当是爹爹求你!” 王翊乾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王喜财,泫然欲泣:“爹,我不能,艳娘和孩子们尸骨未寒,凶手还未抓到,我又怎么能娶他人!何况我答应过艳娘,不会再娶别人!我怎能背信弃义?” 王喜财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悲泣道:“若你不娶张家姑娘,我们王家就完了!就当是爹爹求你!就当是我为了王家求你!好不好?” “我不能……我怎么能,这样我就是个背信弃义的混蛋!爹爹你从小教我们信义,我怎么能如此?”王翊乾左右为难。 “若你不答应爹爹,我就死给你看!”说着就要作撞墙状,一副为难的模样。 看着王喜财的模样,他作为孩子,怎么能看着王喜财去死,便不情愿的答应下来,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只是王喜财的一颗棋子。 婚嫁的那日是个晴朗的日子,暖风和煦,王翊乾坐在椅子上等着去接迎新娘,突然一阵阴冷的风吹在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发颤。 他莫名的想起杜艳娘。 “艳娘,是你吗?”王翊乾站起身恍然的问。 杜艳娘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他看不见她,他哭着诉说着自己苦衷:“艳娘,对不起!我曾答应过你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只娶你一个人,可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弃承诺,我知道你一定是生气了,你一定很恨我!其实我告诉你我早就在答应爹爹娶妻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决定,我答应过你我不会再娶别人,我就一定会做到!所以我会来陪你!” “你要做什么?”杜艳娘站在他面前逼问他,可是他们人鬼殊途,王翊乾根本看不到她。 吉时已到,王喜财和王夫人,以及接亲的人来请王翊乾,他穿着鲜红的吉服,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想也没想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殷红的鲜血染了一地,他倒在地面上,用自己的死书写了自己最后的深情。 他笑得凄凉:“爹,对不起,无论艳娘是什么身份,这辈子我都只爱她一个!” 王喜财和王夫人,以及现场的所有人全部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会想到王翊乾竟然是一个大情种!为了信守对一个青楼女子的承诺竟然赴了死! 第五章 何为道 墨白知晓了前因后果,不由得震惊,他蹙着眉说道:“师尊,我算是懂了,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那王喜财。” 沈烟离缓缓道:“确实如此。” “那王喜财竟然还将一切过错推在妖邪的身上,真是恬不知耻!”墨白愤愤不平的说。 “他对我们之前的说的经过没有问题,只是他都挑了对自己好的方面,那些他造成的一切却只字未提。”沈烟离说。 “真是可恶!待我等下定要好好收拾他!”墨白气愤的撸起袖子随时准备去收拾王喜财一顿。 突然从白雾中缓缓走来一个人影,离他们越来越近。 墨白凑近沈烟离轻声说:“杜艳娘走过来了。” 沈烟离很是淡定,静静地看着眼前那个逐渐朝自己走近的女子,她虽已为怨灵,但依旧美艳不可方物。 杜艳娘走到沈烟离的面前,低了低身,她神色凄凉,一颦一笑间都透露着哀伤:“仙尊,刚才你们看到的一切皆是真相,那王喜财杀害了我爹爹,害得我们杜家家破人亡,还杀了我和我的孩子,又害得王翊乾赴了死,我只是想问,人人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为何那王喜财得不到应有的报应?为何人世会这样的不公?” “那王喜财会有报应的!一定!”墨白愤恨的说。 沈烟离凝望着杜艳娘,她同情她,可怜她的遭遇,前一世她毫不留情的除了她,这一世她有了别的选择。 杜艳娘突然对着天凄然的狂笑,悲凉的喃喃:“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心愿便是让那王喜财得到应有的报应!” 沈烟离对她说:“可是你已为怨灵,若是你逆天害人,那你定会得到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的,所以即使如此你也要报仇吗?” 杜艳娘扯起艳丽的唇露出绝望的笑:“仙尊,若你经历过我那经历的一切,你会如何呢?子非吾,安知吾之苦?” 突然一道黑影从她身体钻出来,凶恶的说:“你跟他们说什么废话!要报仇那还不容易!上次都怪这两人捣乱,这次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沈烟离轻叹一口气不说话。 只见那妖蛇控制着杜艳娘的怨灵化作一道紫光划过漆黑的夜幕,飞向王家宅邸。 墨白眼看情况不妙,着急的问沈烟离:“师尊,怎么办?他们要去报仇了?” 沈烟离抬手,轻声道:“那我们跟去看看。” 沈烟离和墨白召出自己的佩剑在天空御剑飞行,寒凉的夜风吹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站在剑身上朝那王府遥遥望去。 一团浓深的黑雾将王家团团围住,看来妖蛇又要带着杜艳娘开始作祟了。 从刚才开始,墨白对沈烟离的反应就感到很困惑,若是以前,沈烟离只要是对妖邪从来都是毫不犹豫的一剑斩杀,如今竟会听妖邪叙说故事。 师尊还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王家宅邸在妖蛇的作法下,掀起了一阵狂风,妖蛇控制着杜艳娘的身体逆风而行,狂风卷得她紫衣轻纱狂乱飞舞,她的墨色长发在空中飞扬。 她伸出手开始施法,王喜财被吸入了她的手中,杜艳娘收紧了手掌,慢慢用力,王喜财觉得呼吸越发的困难。 “杜,杜艳娘!”王喜财害怕的哆嗦。 杜艳娘大笑了两声,看着王喜财愤恨的说:“想不到吧!我还能来见你!” “杜艳娘,对不起!是,是我错了!我求你饶过我吧!乾儿已经死了,你这样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王喜财哭喊着,想要摆脱被杀的命运。 杜艳娘在听到王喜财说起王翊乾的时候原本绝望的脸突然变得扭曲狰狞,她捏着王喜财的力气变得更大,王喜财顿感喘不上气,杜艳娘咆哮起来:“乾郎的死拜谁所赐?我爹的死拜谁所赐?我的孩子这么冤屈的死了拜谁所赐!全都是你!全都是你的错!为什么这么多年你没有一点点的悔意?为什么没有一点点的报应!为什么!我要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要你去死!!” 王喜财绝望的哭喊:“放过我!放过我!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杜艳娘此刻已然失去了理智,她面目扭曲的瞪着眼前可恶的王喜财,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去死!去死!快去死!”一遍又一遍的声音从她喉咙发出来,理智早已被恨意淹没,若是可以报仇,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沈烟离将一切尽收眼底,依旧毫无动作,一旁的墨白不由得着急起来,他摸不透沈烟离在想什么,若是修仙界的人不按除魔宗的宗规,不保护委托人,那可是要受罚的! “师尊!”墨白担心的叫沈烟离。 沈烟离道:“莫急,我有办法。” 只见沈烟离捻起指,指尖银光流转缓缓凝聚,她朝杜艳娘的额间轻轻一弹,那道指尖的银光飞入杜艳娘的额间,融入她的身体。 杜艳娘瞬间昏倒在地上,王喜财被松开重重落在地面上,疼得哇哇大叫,在这生死关头,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从地上爬起就要逃。 刚逃出没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牵引住,他回过头发现自己被那妖蛇用妖力缠裹住,那妖蛇扬起邪魅的笑,尖声道:“跑什么!她杀不了你,我可不会放过你!” “啊!救命啊!”王喜财嘶吼着拼命挣扎,但显然无济于事。 “师尊!!”墨白大吼一声。 沈烟离默不作声,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白御剑飞身而下想要将那王喜财救回,但是待他飞落,那妖蛇早就眼疾手快的将王喜财整个人吸的一干二净。 肥胖的王喜财一下子变成了一具干尸,焦黑干枯的倒在地上。 墨白召出手中的逆风链与那妖蛇现场就打了起来。 “哟!这不是上次那个一无是处的小兄弟吗?”妖蛇长眉轻轻一挑,颇有轻蔑的意味。 墨白被他轻蔑的样子给激怒:“妖蛇!你说谁一无是处!我今天就要杀了你!” “哈哈!还生气了?就凭你的三脚猫功夫可不是我的对手!”妖蛇猖狂大笑。 逆风链缠裹在妖蛇的身上,妖蛇竟悠然一笑,一个扭身就从逆风链中逃脱出来,他似是达到了目的,飞身就打算逃离这个地方,谁知他飞至天际被一道刺眼的银光反弹回去。 他摔得浑身一痛,龇牙咧嘴道:“什么东西!” 墨白抬眼望天,笑起来:“师尊!” 原来在墨白和妖蛇缠斗的时候,沈烟离在王宅的四周挂上了引魔符,现在王宅已经成了一座囚笼。 墨白居高临下的看了那妖蛇一眼,讥诮道:“我师尊来了,你现在要完了!” “哼!”妖蛇冷哼一声,“我活了三百岁就不信今天我会命丧于此!” 沈烟离御剑飞身而下,手中一道银光碎落,沧离剑乍现在手中。 蛇妖爬起身还想要逃,沈烟离念起咒术,只见空中拦起的那道银色围栅在她的操控之下缓缓收紧变成了一个银色的网笼,无论妖蛇跑到何处,那网笼都紧收不放。 妖蛇无法挣脱绝望大叫:“什么鬼东西!放开我!” 被紧紧捆缚的妖蛇掉落在地面上挣扎不得,沈烟离的剑冷冷的指向眼前的妖蛇斥道:“你巧舌如簧的诱惑杜艳娘,让她成为你修炼的养分,妖门邪术实在该死!” 妖蛇却是嗤笑一声:“她报她的仇,我修我的修为,我们各取所需,何来诱惑一说!” “你可知怨灵杀人是会灰飞烟灭的?”沈烟离斥责道。 妖蛇笑了笑:“那又如何?她呼喊我让我帮她,我早就告知过后果,这只是她的选择而已!反观你们这些修仙之人,除了斩妖除魔,人世间如此多的不平事,你们又能解决多少!至今为止你们帮的人难道就真的一点罪恶都没有吗?你们除尽妖魔,让世间的恶人留存,恶人在世难道就不会害人了吗?这就是你们修仙之人所谓的道吗?” “妖蛇你还敢胡言乱语!”墨白怒骂。 沈烟离伸手阻止了墨白的骂声,她看着妖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九素。”妖蛇回答,“好好记得我的名字!总有一天会有人为我报仇的!” “世间大道,唯持一心。若你修仙道,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但你修了邪道,我便不能留你了。”沈烟离缓缓道。 九素嗤笑一声:“要动手便动!何必废话!但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沈烟离举起锋利的沧离剑用力挥剑,一下子狠狠砍下了九素的头颅,九素的头像个西瓜似的在地上滚动着,殷红的鲜血染了一地,妖术消散了,渐渐从人头变为蛇头。 当两人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九素的身体突然化成一团黑色的黑气喷在沈烟离和墨白的身上。 沈烟离的眼前一片漆黑,她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头有些晕晕的,眼睛里好像进了东西,她揉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待她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正在缥缈峰的揽月楼里,而她正衣衫褴褛的躺在床榻上。 眼前的人竟是魔君墨白,他正意犹未尽的欣赏着沈烟离的睡容。 愤恨,耻辱,厌恶和不堪,所有不好的情绪铺天盖地的涌入她的心间。 沈烟离惊恐的睁大眼睛大吼起来:“你,畜生!” 墨白扬起嚣张恣意的笑,一把掐住沈烟离的细脖,变态扭曲的说:“沈烟离,想不到吧!有一天你也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放开我!放开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沈烟离愤怒的挣扎怒吼,她慌乱之下从身旁摸出了一把刀毫不留情的捅在眼前人的身上。 什么温热的东西溅了她一眼,她恍然的恢复了一些意识,待她睁开眼睛,只看到眼前的墨白握着他的手臂沙哑的叫她:“师尊!师尊,是我啊!” 原来她受到了九素死前施下的法咒,让她经历最惨痛的回忆! 手中的沧离剑蓦然坠落在地,墨白的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昏迷在地失去了知觉。 第六章 该受的处罚 缥缈峰的山顶上种着两棵紧挨在一起的银杏树,已经有百年的历史,每到秋日,银杏树脱去绿衣换上金装,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在这穹顶之上显得耀眼极了。 沈烟离独自一人站在树下看着掉落满地的银杏叶,秋风吹得银杏叶打着卷,沈烟离只觉得恍若隔世,别样的情绪如海潮般涌来,一点一点的将她慢慢淹没。 她记得前一世,魔君墨白统领三界后便在这穹顶上大兴土木建起了恢弘的宫殿,伐木的工人看到这两棵高耸入云的银杏树觉得伐去很是可惜便禀告魔君墨白希望可以留下,可谁知墨白非但没有阻止反而颁布诏令谁若是再为那银杏树说一句话便受株连之罪! 没有人知道为何魔君如此厌恶这两棵银杏树,只有沈烟离知道原因,因为这两棵银杏树是她在山上的最爱。 墨白厌恶她,所以连她最爱的东西都恨不得毁坏干净! 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沈烟离转过头去,来人是徐业平。 徐业平笑眯眯的来到沈烟离的面前告知她:“墨白生命已无大碍,你暂且放心。” 沈烟离微微颔首:“那便好。” 徐业平笑着问道:“沈宗师,我不知你们下山除邪祟之时发生了什么,墨白竟然被伤得那么重。” “是我不好。”沈烟离很是歉疚。 “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徐业平安慰沈烟离,“在我给那孩子疗伤的时候,他还咬牙醒过来对我们说不是你伤的他,是他自己握着你的剑误伤了自己。” 沈烟离顿了顿,羽睫微垂,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没想到墨白为了不让她受到责罚,还全把过错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吸入了迷香,差点拿剑伤了自己,没想到墨白为了不让我受伤慌乱中握着我的手将剑对准了自己,我那一剑就狠狠刺在了他的身上。”沈烟离说着事情的经过,她哑然道,“是我的错,他不该为我担罪。” 徐业平看沈烟离难过便说道:“墨白那孩子是我们三人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本性纯良,心思单纯,我们三人里最爱听你的话,他如此维护你,定是十分喜欢你,这样的好弟子,你一定要好好待他才是啊!” “是,多谢掌门点拨,我日会定会好好待他。”沈烟离轻轻颔首。 “如此便好。”徐业平听完笑眯眯的点点头离开了,留沈烟离一人独自站在银杏树下沉吟思索。 夜幕垂落,沈烟离趁着此刻无人,悄悄来到了墨白休息的房间,墨白的屋子在缥缈峰的舒望阁以北的位置。 这边环境清幽,地处僻静,是个十分适合修炼学习的地方。 这地方还是沈烟离帮墨白选的,对他说是因为适合修炼学习,实则这里是离沈烟离住处最远的地方。 但即使如此,墨白依旧会不厌其烦的来粘着沈烟离。 沈烟离轻轻推开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屋里的人正在睡觉,轻微的呼吸声随着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 墨白柔软的黑发凌乱的散落在床头,少年年纪尚轻,精致的面孔看上去稍显青涩,与回忆里那个魔君相比很是稚嫩。 沈烟离站在床边朝墨白的伤口凌空伸出手用仙术探了探,还好伤口已经愈合了,许是流血过多的缘故,墨白的脸看上去很是苍白。 沈烟离放下心,垂下长长的睫毛,浓密的睫毛在她眼眸上投下黑影,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眼前人一次又一次的救她,可是她却只想要他的命。 她凝望着那躺在床上熟睡的人,想起曾在书籍中看过’逆天改命’,逆天改命者需经过巨大的难关和重重困境,其中之难犹如登天。 或许难,但还是有成功的可能。 前一世有太多的遗憾,她身为墨白的师尊,却没有好好教导他成为一个正直的人,他有错,可是错的更多的则应是自己,为何自己没有好好尽到做师尊的责任? 想到心痛处,她蹙起眉头,不禁哽咽,她轻喃着:“一切皆是为师的错。” 她结印念起法咒,白色荧光如星辰流转,她将一道符咒注入墨白的身体中,墨白的右手掌心闪过白兰花的银光,转瞬即灭。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沈烟离做完一切轻轻推开门悄悄离去,只留屋内一片清冷的幽香。 墨白这一夜睡的很香甜,他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有家,有食物,有暖灯,还有对他微笑着的师尊。 墨白在床上躺了两日,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内伤虽然还未完全愈合,但并不影响走动,墨白这活泼性子早就在床上躺不住,一大早就穿好了衣服,一蹦一跳的朝沈烟离所住的舒望阁走去,路边的狗尾巴草已经染上秋黄,墨白随手拔了一根拿在手里逗玩。 沈烟离刚起了早,准备如往常般前往清静堂打坐,走过联桥,桥下火焰芙蕖开的灿烂,沈烟离被鱼儿逗得欢乐,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 天空翻着鱼肚白,晨曦就从密厚的云层缝里洒出来,沈烟离看看天,看来这天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正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了兴高采烈的身影,一双眼睛里像是缀满了星星,亮的不得了,一张好看的笑脸正远远望着沈烟离。 “师尊!师尊!”墨白欢呼雀跃,说完就像见到主人的小狗般猛然朝沈烟离冲过来。 沈烟离哪里招架得住,她微皱起眉头,捻指施术,墨白就这么被直直定在了原地,身体不能动,但是嘴巴还能说话,他叫苦不迭,委屈巴巴的:“师尊啊!你干嘛定住我啊!” 沈烟离在他面前停住淡淡说:“冷静点。” “我也没干嘛呢……”墨白委屈着。 “……”沈烟离冷冷扫他一眼,心想要是你干嘛了,那还了得! 墨白都想要哭了,“师尊你好无情……” “我去打坐了,半个时辰后,术法自己会解开的,到时候你在漪兰院的银杏树前等我。”沈烟离留下话给他。 “好,我会乖乖在那等师尊的。”墨白立刻应下。 沈烟离在清静堂打坐了一个时辰,随后便来到了漪兰院,还未进院就看到墨白靠在银杏树粗壮的树干上在玩金黄的银杏叶。 看到沈烟离近前,墨白立刻整理了下衣服笑嘻嘻的走到沈烟离的面前,拱了拱手,喊了声:“师尊。” 沈烟离颔首,她对墨白说:“喊你来这里,是有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东西?”墨白好奇的问。 沈烟离从身上拿出一个青色琉璃小瓶托于掌心,她伸手拔开盖子,一道紫光从瓶中飞出落于地面,紫光慢慢变成杜艳娘的样子。 “杜艳娘,她没有飞灰烟灭!”墨白感到些许惊讶。 沈烟离解释道:“这次除邪祟是你跟我一起的任务,所以要有始有终,既然我们已经除了九素,那最后我们也给杜艳娘一个结局。” “嗯。”墨白应声,他看着沈烟离的侧脸,心想我的师尊可真是个心善的好仙尊。 沈烟离走近了些,她朝沈烟离和墨白低了低身,柔声道:“多谢仙尊们在最后一刻保住了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沈烟离看着杜艳娘美艳的脸缓缓道:“多余的话也不必说,我知道这件事,你至始至终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也是受害者,若受害者一直承受苦果,这才是世间最不公的事,而我能力微薄也不能给你做些什么,只能保住你的魂灵,让你有转世为人的机会。” “这已经足够了,我本抱着灰飞烟灭的最坏打算去报仇的,没想到我竟然还有重来的机会,多谢仙尊。”杜艳娘说完就双膝跪下,朝沈烟离重重的磕了个头。 “不必如此。”沈烟离说着就要劝她起来。 沈烟离眼神坚定的摇摇头说:“不,这是我如今唯一能报答你的方式,若是可以,我希望来世还能遇见你们,以此来报答你们。” “快起吧!你的时间也不多了,我知道这一世你和王翊乾是一对互相深爱的恋人,你们情缘未了,在你离世后,王翊乾为你殉了情,如今他一直在地狱的奈何桥头等你,所以你快去寻他吧!来世做一对恩爱顺遂的夫妻,快乐的度过一辈子。”沈烟离祝福着他们。 “谢谢仙尊!”杜艳娘感动的掉下热泪,从衣服里拿出那只魔笛放在沈烟离的手上,“这是那九素放在我这里的东西,现在送给你。” 沈烟离接过魔笛。 “快去寻你的乾郎吧!他一直在等你……”沈烟离双手结印,双手荧光流转,一道白光如漫天星辰洒落在杜艳娘的身上,她身上的黑气逐渐散去,脸上的艳丽妆容缓缓淡去,紫衫渐渐化成了白色,在沈烟离的施术下,化作一点,空间裂开一道裂缝,那光点飞了进去,眼前的一切恢复如初。 墨白看眼前一切消失,他扭着可爱的脑袋问沈烟离:“师尊,那杜艳娘去寻王翊乾了吗?” 沈烟离轻点了下头:“是的。” “师尊果然是师尊!可真是好厉害啊!”墨白的彩虹屁吹起来,还不忘比个大拇指。 沈烟离撇了他一眼,唇角弯了弯。 “这个术法好厉害啊!那师尊你什么时候教我?”墨白缠着沈烟离问。 “等你先筑基成功。”沈烟离轻轻淡淡的回。 墨白一下子被噎住了,筑基?这辈子都不可能筑基的,因为资质太差!墨白欲哭无泪。 两个人嬉笑的走回舒望阁,眼见除魔宗的扶川站在院前,似乎在等着谁。 沈烟离走至跟前,扶川看到沈烟离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请问扶川先生在此所谓何事?”沈烟离看着眼前的劲装男子好奇的问。 扶川微微一笑,出示除魔宗代表身份的朱雀令牌,随后回复道:“我奉宗师之令,前来是为了白云村王家的除邪祟之事,这事的委托人是王喜财,可是由于沈仙尊除妖不当导致王喜财的身亡,所以我此次前来是……” 扶川还未说完,沈烟离就回接话说道:“所以此次前来是为了对我进行惩罚的,对吗?” 扶川佩服沈烟离的聪明才智,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的确如此。” “什么!不许对我师尊惩罚!”墨白愤然阻止。 沈烟离看着扶川继续问:“那如何惩罚?” “受刑三十鞭。”扶川拿出诏令看了看回答。 沈烟离接过扶川手里的诏令,爽快的说:“是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墨白着急的挡在沈烟离的面前,不让扶川靠近:“师尊,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处罚的!” “让开!这是除魔宗的规定,既然我已经那样做了,便说明我已经想好了后果。”沈烟离斥道。 “不!师尊你没错!错的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宗规!”墨白愤怒的大吼。 第七章 最后的话 凌云空小师弟迈着极快的脚步在缥缈峰上穿梭,他满头大汗的跑到徐业平掌门的面前大声禀告:“徐掌门不好啦!沈师尊要被除魔宗的人鞭打啦!” 徐业平从椅子上腾的一下站起来,震惊道:“什么!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好!沈师尊正在善恶堂,楚师尊也正在赶去的路上,我刚听到这个消息吓死了!”凌云空奶声奶气的说着。 “到底怎么回事?”徐业平刨根问底。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沈师尊在下山除邪祟的时候把委托人害死了!所以除魔宗的人来登门惩罚。”凌云空喘着粗气解释着。 “这……”徐业平听完拧紧了眉心。 他们快步来到善恶堂,一大群弟子都聚集在门外议论纷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穿过人群,徐业平站在近前,看到沈烟离正赫然跪坐在善恶堂的地面上接受刑罚,扶川手里拿着落雨鞭,一鞭一鞭狠狠抽在沈烟离的后背上,后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被鲜血染透,而倔强的沈烟离却咬着牙一声也没吭。 修仙界众人皆知那除魔宗的落雨鞭上施了仙不能抵的神力,一个寻常人被打十鞭都要生不如死,更何况这整整三十鞭。 墨白在门口已经哭成了泪人,他看到徐业平来了,急忙跪在徐业平的面前哀求:“徐掌门,求求你救救沈师尊吧!这次的事并不是她的错!她只是看不过那委托人做的事!” “我知道了,我先去看看。”徐业平正要跨进善恶堂的门槛却被一道结界阻挡在外。 从气息上能感知出来这结界是沈烟离布下的。 “这结界是你师尊布下的?”徐业平无奈的皱紧了眉头。 墨白哽咽的点点头:“是的,师尊为了不让我靠近,特地设的结界,她说做错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看来你师尊是打定了主意要受这刑罚了,我无能为力。”徐业平叹了口气。 这时楚凛来到他们的身旁静静的看着堂内的情况,附和徐业平的话:“徐掌门说的没错,沈宗师做的决定向来不会改变,她就是这样一个倔强的人。” “所以我们就只能这样干看着吗?”墨白失控的怒吼起来,“只是我没有能力,若是我有能力,我才不管什么狗屁宗规!我定要冲破这结界将沈师尊救出来!” 沈烟离闻得结界外的说话声,她背着身,忍着痛斥道:“谁也不许过来!我自己犯下的错我自己承担!” “师尊!师尊!”墨白伸手拼命拍打那层坚如罄石的透明结界,放佛只要他再用力一点那结界就会被敲碎似的,但实际上他付出的根本毫无作用。 场外的所有人看得心惊胆战,那落雨鞭甩在沈烟离后背上的声音犹如洪钟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 墨白叫喊到声嘶力竭,双手赫然被敲打出了鲜血。 他眼睁睁看着沈烟离整整受完了三十鞭刑罚,后背被鲜血染透了!他恨自己若是自己资质好一点,定能护得了沈烟离!都是自己不好! 刑罚结束,扶川收回落雨鞭,结界瞬间消散。 墨白第一个冲进了堂内来到沈烟离的面前,睁着哭红的眼睛担心的问沈烟离:“师尊你怎么样?受不受得住?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沈烟离脸色苍白,极端的疼痛让她满头大汗,她咬着牙艰难的说:“不用,我没事。”随后站起身,颤颤巍巍的朝门外走。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怎么会有人承了那整整三十落雨鞭还能行走自如!不亏是沈烟离沈宗师。 沈烟离其实痛极了,她那被痛打过的后背犹如火在灼烧,让她身不如死! 但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承受一切。 她的柔弱,痛苦,哀伤从来不愿让人看到。 墨白走在沈烟离的身旁一直担心的询长问短:“师尊,是不是很痛?要是实在受不了你就歇一歇,求求你,不要硬撑了。” “我没事。”沈烟离还是死鸭子嘴硬。 她只是没有回头看,只要她一回头就会看到她所走的一路全都她流下的鲜血。 走到碎玉楼到舒望阁的联桥上,沈烟离露出了胜利的笑,只要再走些许的距离,她就能回到自己的屋子。 这样她的痛苦和狼狈就不会被人看见了。 但是身体的极度消耗,最终到达了极限,一个趔趄,她重重摔在了地面上昏了过去。 “师尊!师尊!”冰冷的地面上只剩墨白的叫喊。 墨白站在舒望阁外着急的等待着楚凛治疗的结果,看着楚凛手下的女修士端着一盘盘沾染着鲜血的布条,水盆,他恨不得能让自己为沈烟离受这些伤。 两个时辰以后,楚凛总算从里面出来,他脸上蒙着白色面纱,在墨白面前揭下。 “怎么样?我师尊有没有事?伤得严不严重?”墨白揪着楚凛的衣服担心的问。 楚凛嫌弃的看了一眼墨白揪着自己衣服的手,墨白识趣的放开。 看着墨白满眼的担心,楚凛缓缓道:“没事了,血止住了,上好了药,过几天就能痊愈。” “真的吗?”墨白高兴的问。 “我的治疗术你放心。”楚凛信心十足的保证。 “还有你……刚才没对我师尊怎么样吧?”墨白眯起眼睛,充满敌意。 楚凛抿唇勾唇一笑:“我悬丝诊脉可是出了名的,还有你师尊的伤都是我手下女弟子处理的,与我无关。” “那就好!敢吃我师尊豆腐,看我不打死你!”墨白捏起拳头威吓。 楚凛无奈摇头,看向前方:“好好照顾你师尊,我走了,墨三岁。” “你叫我什么!我才不叫墨三岁!我叫墨白!”墨白原地尖叫反驳。 可那楚凛早就移形换影走得要多远就有多远,墨白想追都追不上了。 不管了,还是先进去看看师尊吧! 墨白踏入屋内,看到沈烟离侧躺在床上,一张脸惨白如纸,朱唇上毫无血色,看上去如大病了一场似的,让墨白看得心疼无比。 他就像只小狗一样,看到自己主人受了伤就会乖乖的跑到她身边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他想要去握沈烟离的手,可是他又想起沈烟离教过的尊师重道,长幼有序,要是沈烟离知道自己握她的手,一定会生自己气的,于是便放弃了那个念头。 他从自己的怀里轻轻拿出一块绣了白兰花的手帕,这手帕还是他趁沈烟离不注意来偷的。 看到沈烟离的额头上又出了汗,他只敢蹑手蹑脚的伸手拿着手帕去帮沈烟离去擦汗,擦完后轻声细语的说:“师尊,对不起,是我没用,要是我资质好一点,修为高一点就能保护你了,不过你要相信终有一天我会靠自己修得神功,变得比任何人都强,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欺负你了。” 沈烟离像是听到墨白的话似的,发出了嗯嗯声,墨白看着沈烟离的侧脸又说:“师尊,你一定要早点好起来,这样你才能看到我的进步啊!” 此刻的沈烟离正在做梦,她梦到自己再一次回到了揽月楼,梦里的人正面目狰狞的看着自己,逼迫自己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 她想要问问他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是不是自己师尊当的不好,所以才让他变成这样? 她伸出手拉住墨白的衣角,她哽咽的问:“可不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 魔君墨白第一次在沈烟离的眼眸里看出一丝的退让乞求,他扬起肆无忌惮的笑,张狂的说:“原来?原来是什么样子?让我像只狗一样不要脸的讨好你吗?结果你根本不看我一眼?沈烟离,你想想当年是谁一次又一次把我那颗心扔在地上踩来踩去!这些你全部忘了吗?” 这些话就像一只巨大的手使劲搓揉着沈烟离的心,她回想曾经的自己难道真的如墨白所说不讲道理到毫不留情? 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或许真是自己的错吧! 她想透了,人生一世死了便是死了,还有什么重来的机会,她自负清高自傲,但终其一生落得这般的下场。 所以在死前她看着眼前的墨白,露出一抹绝美残破的笑,她对他说:“这一世没有教好你是为师的错,若能重来我定不会让你再走这样的路……” 第八章 冬至包饺子 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就到了冬至。 门派的这一天会与平常有些不同,那就是会增一个包饺子的活动,门派中的所有人集中在饭堂一起包饺子,包完了让饭堂的阿婆煮出来大家一起吃。 徐业平和楚凛手下的弟子众多,他们门下弟子会暗暗较劲比谁包的饺子多,沈烟离这里人丁孤寡,只有墨白一个徒弟就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沈烟离走在前往饭堂的路上,正巧碰到迎面走来的徐业平和楚凛,徐业平还是一如以往,看到沈烟离就随和的打招呼,楚凛依旧平静似水,无波无澜。 “沈宗师,你这是要去饭堂吗?”徐业平呵呵笑,说完还不忘摸摸他唇边的小胡子。 “正是。”沈烟离应一声。 徐业平笑着接话:“我们也要去饭堂呢!真是巧,哈哈!” “嗯。”沈烟离轻轻颔首。 徐业平热情的继续说:“也不知道今年这冬至咱们这些徒儿们会玩出什么花样。” “玩什么花样包的还不都是饺子。”沈烟离自语着。 “沈宗师你说什么?”沈烟离的话说的很轻,徐业平压根儿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沈烟离抿唇,继续道:“也不知道今年这包饺子会是徐掌门你们胜还是楚师兄他们胜?”她说完还不忘看一眼一旁的楚凛。 徐业平哈哈笑:“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还是楚宗师门下!” “……”楚凛却是脸一黑。 也是,他门下的女弟子们为了让楚凛多看自己一眼都是拼了命的秀技能,这小小的包饺子比赛更是不在话下。 饭堂里,徐业平手下大弟子徐铮然和楚凛手下弟子周姒正在为碾面粉一事吵的不可开交。 徐铮然撸起了宽袖,凶神恶煞的指责周姒:“明明我们门下在磨坊提前定的时间碾面粉,为何你们门下的弟子抢了先!” 周姒气鼓鼓的叉着腰毫不退让:“我们门下前去碾面粉的时候可没看到你们门下弟子!没人自然我们先到先磨!” 凌云空小师弟跑到徐铮然身旁拉着他衣角解释:“师兄是我不好,我去的时候本来想磨粉的,可是我突然肚子疼就先去了厕所,所以才导致我们没有磨到面粉的!是我不好!你们就不要吵啦!” 周姒身旁的小修士花云曳也急忙劝架:“师姐,我去磨面粉的时候没有看到人也没注意到预约的信息,所以才抢了先,我也有做错的地方,师兄师姐你们就不要吵架啦!” 徐铮然和周姒以往结怨已深,就算没有这件事,两个人吵架的次数也不会少,这件事也不过是众多吵架事中的一个导火索罢了! 两人只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哪里会在意事情到底如何。 凌云空和花云曳眼看劝架无效,只能站在一旁拧着眉,只求徐业平和楚凛早点来,不然等下还没包起来,这要是世界大战了可不好! 周姒被徐铮然这个只知道讲道理的大直男给气到无话可说,转而看到桌面上的面粉就眼疾手快的抓了一把狠狠洒在徐铮然的脸上。 徐铮然向来在门派里说一不二,手下众多师兄弟以他马首是瞻,这一下他受到了面粉之辱,肯定在门派丢面子,为了挽回颜面,他气得回身也抓了把面粉不管不顾的往周姒的脸上砸。 这下好了,饺子还没开始包,饭堂里两派人就这么热火朝天的打了起来,众多师兄师弟以及师姐妹自然看不过自己的大师兄大师姐受欺负也主动加了战局,一时间饭堂浸泡在面粉硝烟战场中,打得那叫一个你死我活。 墨白这是看事不嫌事大,他翘着二郎腿体态慵懒的坐在长凳上,靠着桌子拖着腮看他们打。 一边看还一边不忘吆喝两声,就差来把瓜子和茶水吃起来了。 他想着以往这冬至饺子比赛,他门下就只有自己一人比不得他们,这下子他们面粉全洒没了,看他们还怎么比厉害! 自个人的心里正乐得高兴! 谁知还没多开心片刻,门口就赫然站了三个面色难看的人。 凌云空看到门口的三个师尊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激动的叫着:“师尊!你们来了真好呀!你们再不来这里可要被拆没了!” 那打得正火热的众人听到师尊前来身子一僵,扑通一身齐刷刷的跪在地面上。 徐业平脸色一沉,双眉敛起,眼神犀利,愤怒的大吼一声:“这是怎么回事!面粉怎么撒了一地!” 徐铮然和周姒的脸被吓得埋得更低,不敢多说一声。 凌云空第一次看到平时平和待人的徐掌门气成这样,人就这么僵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无人回应,徐业平眼神扫到凌云空的身上命令道:“小凌这门派里就你最乖,你过来给我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凌云空垂下头,瑟瑟的走到徐业平面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老实的说了一遍,徐业平听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一声怒喝:“徐铮然,周姒你们给我出来!” 徐铮然和周姒打了一个哆嗦,缩紧了脖子缓慢的走到徐业平的面前。 “你们两这是怎么回事!我早知道你们两个结怨已久,平时小吵小闹也罢了!我想你们这么大了也该是有分寸的人,没想到今日竟然为了自己的私怨带着自己的师兄弟和师姐妹一起吵闹!还浪费那么多粮食!你们知不知道粮食种出来是多么不易的事!身为门下大弟子应当以身作则,成为师弟师妹的榜样,怎可作出这般大错特错的事!”徐业平语重心长的批评着。 徐铮然和周姒猛地跪在眼前,诚恳认错:“掌门,我错了!我愿意接受掌门的任何批评!并承诺从此以后再也不在门派中吵架,也不会再浪费粮食!并且会以身作则好好带好师弟师妹们!” 徐业平恨铁不成钢的重重叹了口气:“你们也曾颠沛流离过,怎么不知粮食的可贵呢!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掌门,我们错了!请责罚!我们保证以后一定会改过自新!求求你原谅我们吧!”两个人认错倒是默契十足,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 沈烟离对一旁的徐业平劝说道:“徐掌门既然两人已经认错了,不如就给他们个惩罚原谅他们吧!他们年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徐业平咳了咳,一本正经的说:“那既然沈宗师替你们求情,那我便暂时先原谅你们吧!不过你们要受惩罚,你们可甘愿?” 跪在地上的两人异口同声:“只要掌门原谅,我们什么都甘愿!” “那你们一同前往后山摘种一片桃林,待春日种出桃子我便原谅你们吧!”徐业平说。 他只是想要他们知道种出食物是多么难得一件事! “是,多谢掌门原谅。”两个人说完低了低身。 “那便起来吧!”徐业平道。 两个人从地上站起来,瑟缩着脖子不敢多言。 徐业平走到满地面粉的地方,忍不住叹息,这么好的粮食糟蹋了真是可惜! 徐业平走了半生的长途,经历了人间数不尽的风风雨雨,看过人间生灵涂炭战火纷飞的场面,他知道对一个食不果腹的人来说一口粮食是比黄金还要宝贵的东西,而这些人却因为私怨这样糟蹋食物,是多么可恶可憎! 楚凛知道徐业平暗自伤心便开口道:“掌门,是我平时疏于管教才让他们犯下这样的错,日后我定会严加管教,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徐业平挥挥手抿唇淡淡一笑说:“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也不再说了,今日是冬至,本是开心的日子,既然面粉已经磨了,那大家还是一起包饺子吧!过个开心的节日比较重要!” 随后他让饭堂的弟子将地上的面粉清理干净后,让众弟子开示包饺子,不多时刚才不愉快的气氛才缓和起来,弟子们坐在一起嘻嘻笑笑包饺子的模样很是融洽。 沈烟离明白徐业平组织这个活动就是要他们明白即使他们的父母不在身边,坐在一起包饺子的人便是自己的家人。 沈烟离坐在墨白的身旁,墨白歪着憨憨的小脑袋正在包他那些丑陋的饺子,沈烟离瞧着这些丑饺子,眉头忍不住皱在了一起。 这只饺子好胖,这只饺子好小,这只饺子破了洞,里面的馅正往外冒,这只皮好厚,能煮熟吗? 沈烟离看得脸一黑,这些真的没问题吗? “师尊,你看你看我这只包的饺子漂不漂亮?像不像你?”墨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烟离。 沈烟离看着他掌心那只捏的饺子,包的还是只小兔子的样。 “这……”沈眼睛抽动嘴角,无言以对。 好丑!可爱的丑! 墨白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做什么事都笨手笨脚的,字写的不好,术法也不会,就连饺子都包的歪歪扭扭,但他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让沈烟离开心。 “师尊,等下我给你包的饺子你都要吃!我是专门为你包的!这些都是我的心意!”墨白抬起自己充满期待的脸。 沈烟离扫他一眼,淡淡的应:“嗯。” 看沈烟离答应,墨白包的更加起劲了。 沈烟离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问一旁的墨白:“刚才徐掌门惩罚徐铮然和周姒你觉得如何?” 墨白一边认真包着饺子一边回答:“我觉得徐掌门做的对,因为徐师兄和周师姐做错了事。若是以后我做错了事,我想师尊也会这般处罚我。” 墨白的话说到了沈烟离的心坎里,真没想到墨白还是如此明大是大非的人。 正想着,墨白就包完了一大盘的饺子,忙手忙脚的跑到厨房里去煮,阿婆想帮忙结果被墨白给推了出来。 灶头的火烧的旺,一大盘饺子很快就好了,墨白轻手轻脚的端着一碗水饺放在沈烟离的面前得意的介绍:“师尊,这是我特意为你包的饺子,你一定要好好品尝!” 望着那热气腾腾的水饺,虽然样子并不好看,但看得出来墨白已经尽量挑了几只好看的了,沈烟离明白这是墨白的一片心意,便拿起勺子开始挖了一只放在嘴边吹了吹吃了下去。 墨白一脸期盼和惊喜。 那热腾腾的东西下了肚,五脏也跟着暖起来。 难看是难看了点,但是暖人。 “师尊,好吃吗?”墨白睁着明媚的眼看着沈烟离。 “好吃。”沈烟离几不可查的弯了弯唇角,墨白开心的一蹦一跳。 在墨白注视的目光下,这一大碗水饺全部吃了下去,还吃出了五个铜板,差点儿没把沈烟离的牙给磕完了。 “师尊,听说吃到铜板的人会有好运,所以我把我包了铜板的饺子都给你吃,我希望来年的好运都给你!”墨白笑的灿烂。 沈烟离不爱在人前笑,她向来习惯把喜悦放在无人处偷偷咀嚼,这次也是一样,墨白带给她的快乐和温暖她都偷偷藏起来细细品尝。 她还不喜欢说好听的话,她只会说:“这铜板快磕死我了!” 第九章 筑基的办法 “黄金屋。”沈烟离抬起头仔细凝望那藏书阁的匾额,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这名字真是好土啊! 她记得这名字是在她跟叶华卿前往蓬莱除妖之时徐业平取的,但凡她和楚凛其中有一人在,也不会让藏书阁的名字变成这样。 凌云空说有一日天下大雨,一个雷劈下来直接把藏书阁的匾额给劈成了两半,趁着要换新匾额,叶华卿就直接给藏书阁改了名。 他在门派里征集名字多日,没一个人敢来提议,最终他一拍大腿就定了“黄金屋”这个名字。 有道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为了让门派弟子增加对书的喜爱,他便给藏书阁换成了这个名字。 真是用心良苦! 可似乎来藏书阁看书的人更少了? 沈烟离想前世墨白可能因为资质差没有学会正道术法,所以才走了邪道,若是这一世自己教会他正道术法,或许就能阻止他走上那条邪路。 想起来,自己也太过疏忽他了。 来藏书阁是为了查找古籍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墨白这样资质差的人筑基的,毕竟这藏书阁历史悠久,前人的智慧不能小看。 打定了主意,沈烟离走进了黄金屋,坐在书枢处管理书籍借阅的弟子名叫殷若白,长得白静斯文,很是秀气,徐业平留意他平时最喜爱看书,便让他来黄金屋管理书籍借阅。 对徐业平的安排,殷若白很是受用,平时除了打坐练习术法外,其余时间都泡在这里。 所以他对徐业平敬重爱戴,就跟自己亲爹一样。 “沈师尊。”殷若白看到沈烟离走进藏书阁,礼貌的站起身行了个礼。 沈烟离朝殷若白微微颔首:“今日我想来看看书籍,麻烦你帮我记录一下。” “好。”殷若白应下,拿出借阅册用毛笔在上面做了记录。 沈烟离便转头走上木质楼梯前去查看古籍,这个藏书阁有整整六层,每一层的书目类别都不相同,越往上走,书籍的年代就越久远,内容就更加难懂。 为了帮墨白筑基,沈烟离整整一下午都泡在这里,直到夜深,她才走出来,她太过专心连饭都没顾得上吃,饿得咕咕叫走出黄金屋。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她此刻心情愉悦,因为这一下午没白呆,总算是找到了有关筑基的书。 她脚步稍显轻快的踱步在回舒望阁的路上,刚上联桥就远远看到墨白倚在门口发呆,为了不让今天的事暴露,她往手上一施术法,白光散落,手上那本书就藏了起来。 她一如往常般一本正经的缓步回去,墨白一看到沈烟离回来,兴奋的一蹦一跳的跑过来:“师尊,你今天去哪里了?我一天没见你了。” 沈烟离心想谁叫你平时不喜欢看书,当然不会去黄金屋,自然不会知道我在那里。 她淡淡回他:“我今天前往华山与叶掌门商量了关于下个月前往昆仑进行剑风会武的事。” “这样啊……”墨白若有所思。 “嗯。”沈烟离应了声,继续说,“你没事了吗?没事的话就回去,我有点困了想休息。” “那好的,师尊,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墨白准备掉头走,突然听到沈烟离的肚子叫出了声,他愣了愣说:“师尊,你好像饿了。” 沈烟离尴尬的捂住自己不争气的肚子,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了。 “……”沈烟离侧过头忙掩饰尴尬。 “师尊,我去煮面给你吃?”墨白歪着脑袋问。 “这不用了,其实我也不是很饿。”沈烟离刚拒绝,结果她肚子却叫的更加厉害了。 她无奈,死要面子无效,她只好应下:“那好。” 墨白看沈烟离答应了,笑的灿烂,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起来。 “那师尊我给你去煮!保证马上就好!” “嗯。”沈烟离低低的应了声。 坐在饭堂里凝望着墨白在厨房为自己忙碌的样子,沈烟离真想用力把这个人给看看透,这么一个粘人的小东西竟然会变成一个大魔王!说出去可能没人会相信吧? “师尊,面好了!”墨白端着一碗青菜鸡蛋面放在沈烟离的面前,他笑盈盈的样子倒映在墨白清澈的眼眸里。 这人的样子现在细细看看竟然长得还挺俊朗,她的脑海里记得的一直是他小时候像个小糯米团子的模样,怎么一长大就变得有棱有角了。 墨白把筷子递到沈烟离的手上,坐在她对面拖着腮看她:“师尊,我知道你喜欢淡口,我给你放少了盐,你尝尝。” 沈烟离拿着筷子吃了一口,果然如墨白说的,味道不重,清淡可口,吃着吃着竟然觉得很是美味。 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在哪偷偷学的厨艺,不过还是很值得夸奖的。 沈烟离饿得厉害,不一会儿就把这碗面给吃光了。 看着干干净净的碗底,她还有些不好意思,真担心这会让她那高冷形象破灭。 “师尊,你都吃完了!”墨白露出惊喜的表情。 “嗯。”沈烟离淡淡的回他,真害怕他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 “是不是你徒弟的厨艺很棒呀?”墨白弹了弹他的眉毛。 “……”沈烟离不动声色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原来是想要夸奖啊! “不错,不过有待进步。”沈烟离淡淡的说,怕夸你让你飞天就不好了,所以还是要保留。 可能与他脑子里的回答不一样,所以墨白有些失落,但没过片刻,他又扬起笑容说,握紧拳头:“那我会更努力,总有一天会让师尊认可的!” 沈烟离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想笑,怎么有一个人会这么单纯? “虽然并不完美,但我吃饱了,谢谢。”沈烟离虽然没夸墨白,但是这一声谢谢也是应该的,谁让墨白付出了辛苦的汗水。 墨白听到沈烟离谢自己,整个人精神抖擞。 “不必谢!这是做徒儿应该为师尊做的!要是师尊还喜欢,我以后还给做给你吃。”墨白两眼发光。 “那等我下次饿了。”沈烟离起身说道。 “好呀!好呀!”墨白围绕在沈烟离叽叽喳喳。 “快去把碗洗了。”沈烟离嘱咐他,“不然明天阿婆知道你偷用厨房小心她跟徐掌门告状。” “…….”墨白脸一黑,“好!我立刻去洗。”他端起那个空碗。 沈烟离转身悠悠的挥挥手:“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好好洗碗。” “啊!师尊!你怎么不等我就跑啦!”墨白端着空碗,一边看着厨房,一边看着门外走远的沈烟离,最终他还是留下来洗了碗。 沈烟离洗漱过后,坐在床头看着今日在藏书阁借回的书,她快速翻动到记录关于筑基的书页。 书页上认真记录了关于修仙之人筑基的点点滴滴,沈烟离看的仔细,她生怕一不仔细漏掉一点点关于筑基的知识。 书上说,凡人修仙最重要的便是先筑仙基,有慧根之人凭借领悟力以及天地灵气便可筑基,但资质差的人任凭如何修炼都无济于事。 她翻了许久,篇幅极长,写的也是细致入微,但唯独没有写到如何让资质差,根基全无的人建立基础。 就在她希望就快要变为虚无的时候,突然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说的是三百年前,南海部村落有一个资质差的人,由于一心修仙,试过千万方法,最后竟然通了仙路,用的方法是收集天地一百种仙灵的灵魄引入身体,辅以高人修为磨合便可筑基成功。 沈烟离不敢相信的又看了几遍,直到确定这个记录是真的,她高兴的在床上手舞足蹈。 呀!总算是有办法帮墨白筑基了! 这样是不是就能阻止他入邪道了? 大魔头,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再出现在这个世上! 第十章 什么妖怪 墨白伸手顺了顺马的毛,疑惑的问沈烟离:“师尊,不周山的剑风会武还有十日才开始,为何我们要提前那么多天就去啊?” 墨白很是不解,他们修仙门派擅长御剑飞行,可以比赛前一天御剑前行,干嘛大费周章骑马前去,而且一路上若是碰上妖邪什么的,不是很麻烦? 沈烟离牵着马绳边走边解释:“总飞来飞去的错过多少风景,偶尔骑骑马不挺有趣?” 墨白不由得心里一紧,他想,多年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走路骑马实在浪费时间,还是御剑飞行来的比较容易,这也不过几年,怎么就改口了?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 “师尊说的是,谨遵师尊命令。”墨白笑着应。 与徐业平,以及楚凛等门派弟子告别以后他们两人便踏上了征程。 从缥缈峰到不周山,十天的时间绰绰有余。 沈烟离坐在马背上心想,这次骑马前去昆仑,这一路上一定有很多的仙灵,到时候用青盏琉璃瓶慢慢收集,总有一天定能收集齐一百种,辅以她的修为就能帮墨白筑基了。 这一路走走看看,沈烟离的心情很是不错。 很快便来到了黑水镇,两个人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那店里的美艳老板娘正飞快的打着算盘,看到沈烟离和墨白进门,先用精明的眼光打量了他们几下,老板娘见多识广,很快便知晓了他们的身份,操着一口好听的口音快速踱步到他们身边,她笑盈盈的说:“这位女仙子,这位小兄弟,你们远道而来,定很辛苦,我马上让人给你们准备两间上好的客房。” “为何要叫我女仙子?”沈烟离疑惑。 老板娘叫颜青禾,看沈烟离问她,立刻笑着答:“你看你的打扮穿着,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修仙的侠士,而且我看姑娘你长得如此样貌不凡,就跟天上的仙子一样,所以我叫你一声女仙子并没错。” 沈烟离心里被颜青禾逗得欢乐,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的说:“多谢夸奖。” 墨白看向老板娘:“老板娘,我们师徒这赶了一上午的路了,现在着实有些饿,可否给我们先来几个菜,吃个饭?” 颜青禾忙应:“好好好!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去准备!你们坐着等会儿!我保证立刻就好。” 沈烟离和墨白两人挑了个位置坐下,墨白看着桌上的茶壶和茶杯,他很自觉的帮沈烟离倒好了茶,茶水上冒着白白的水汽,沈烟离端起茶杯抿了两口,轻轻放下。 颜青禾端着一盘炒牛肉拿到两个人的面前笑着介绍:“这炒牛肉是我们店里的招牌,你们好好尝尝!” “多谢老板娘。”沈烟离点头。 “哎呀!仙子你客气什么呀!对了,你们要酒吗?”颜青禾笑问。 “不必。”沈烟离回。 颜青禾笑着继续说:“好,那你们好好享用,还有几个菜我去让厨房的人快点。” “嗯。”沈烟离点头。 看着颜青禾飘回了厨房,墨白拿筷子夹起一片牛肉放在嘴里嚼了嚼,味道竟意外的好吃。 “师尊,这牛肉味道不错,芳香四溢,鲜嫩可口,你尝尝。” 沈烟离听完墨白的评价,有些心动,拿筷子夹牛肉吃起来,的确如墨白说的那样。 “如何?”墨白笑着等沈烟离的回答。 “味道挺好。”沈烟离说。 看沈烟离细微的表情,墨白猜得出来沈烟离很喜欢这牛肉。 突然一个男人身受重伤冲进了客栈,原本干净的地面被鲜血染了一地,那人倒在地面上痛苦的嘶吼:“救命啊!救命!” 沈烟离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到那人面前,她伸手探了探那人的伤势,她不禁眉头一皱,从伤口处她感知到有浓烈的妖气。 “师尊怎么办?”墨白紧张的问。 “先救人再说。”沈烟离说完立刻双手施展术法,白色荧光流转在那人的身上,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人的伤口就被止住了血,原本痛苦的样子渐渐平息。 那人缓缓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沈烟离和墨白,感谢道:“谢谢侠士的搭救。” “无妨。”沈烟离淡淡道。 墨白伸出手将那人从地上扶起来安置在一旁,颜青禾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吓得一惊一乍。 “仙子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墨白对颜青禾解释:“刚才他受伤了,我们救了他。” “我知道,可是这里这么一大滩血万一吓到我的客人怎么办?” 沈烟离对墨白说:“你去把这里收拾一下。” 墨白应下:“好。” 随后她问颜青禾:“请问可否为这位请个大夫看一下?” 颜青禾道:“那好,我让小二去请。” 沈烟离看着那人问:“请问这位兄弟是遇到什么了?为何会伤成这样?” 原来这受伤的人叫曾绮,是一位游士,喜欢打抱不平,除魔降妖,这一次他游历到这黑水镇,听人说这黑水河里有吃人的妖怪,于是为了他的正义事业,便前去降妖,谁知那妖怪修为高深,将他伤成了这样。 颜青禾在一旁听完,急忙道:“那黑水河去不得啊!每年一到三月,那河底的妖怪就要出来作祟,将那河搅得不得安宁!” “那到底是什么妖?”沈烟离好奇的问。 “不知道啊!没人见过真容。”颜青禾皱起了眉头。 曾绮说:“我虽然前往捉妖,但是并未看清那妖怪的长相,那妖怪修为极高,我还未靠近就被一股强烈的戾气所伤。” “竟如此厉害!”墨白忍不住惊叹。 沈烟离感到疑惑:“那为何你们深受妖怪所扰,却不向除魔宗发讯让人来除妖呢?” 颜青禾叹了口气:“我们镇要过去必定要过那黑水河,可惜那妖怪一直河里,我们想要发讯都很困难,今日我看到你们这两位修仙侠士,我很是高兴,我想你们来了,说不定就能帮我们把那妖怪给除了。” 怪不得这么热情,原来是有事相求。 “仙人啊!若你们能帮忙把那河底的妖怪除了,我定会重金酬谢!”颜青禾诚意十足。 “不必,既然我们来到了此处,那说明定是有缘,我们会尽全力帮忙除去那妖怪,还镇上人民安宁。”沈烟离轻声说。 颜青禾激动起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们真是仁义的大侠士!” “老板娘你就别夸了!给我们准备点吃食才最重要,我都快饿死了!”墨白叫起来。 “好好好!我立刻就去!我保证把店里最好的菜招待你们!”颜青禾乐不开支的跑去厨房准备吃的。 小二请来了大夫帮曾绮治好了伤,三人坐在一起吃起了饭。 曾绮对他们的来历很是好奇,知道他们来自缥缈峰便赞不绝口起来,说他们虽然身处下修界,但是总会不计代价帮周围的百姓除妖,美名在江湖中早已广为流传。 三人围坐在一起高兴的吃了一顿饭,一下子成了好友。 沈烟离听着曾绮说的他这些年经历的风风雨雨,不禁大为感慨,当年她也是如他这般在天地间四处游历,就像一根无根的蒲公英一样,不知道该去向何处。 直到遇到了徐业平,他是一个心胸宽广,包容四海的人,为人又和善,他为了请她来缥缈峰屈尊降贵几顾门前,并与沈烟离志向一致,为了让下修界的黎民百姓过上幸福的日子,也为了让世道更加安宁,她答应了徐业平的请求,来到了缥缈峰,与他一起建立起了穹苍派。 想至此,沈烟离问曾绮:“曾侠士,若你有意,我想邀请你一起前往缥缈峰加入穹苍派,你觉得如何?” 曾绮笑了笑说:“这提议甚好,不过我还有一件私事没有完成,等我完成我便来缥缈峰,你看如何?” 沈烟离举起茶杯道:“那也可以,缥缈峰随时欢迎你的前来。” “多谢。”曾绮举起自己的茶杯谢道。 看沈烟离和曾绮聊得快乐,墨白感觉自己的心直冒酸,师尊可从没对自己这般和善! “多吃菜!”墨白夹起牛肉往曾绮的碗里一放闷闷不乐道。 曾绮感觉到墨白的语气有些不悦:“小兄弟你这是生气了?” “我才没有!”墨白一撇头,气鼓鼓的说。 第十一章 进入回忆 沈烟离没耽搁时间,第二日一大早就带着墨白前往黑水河,她劝曾绮在客栈好好养伤,结果劝不动这个人,于是三人一起来到了黑水河边。 黑水河波涛翻涌,浪涛滚滚。 沈烟离站在岸边就能感受到一股浓烈霸道的妖气。 “师尊,这河这么汹涌,我们怎么下去?”墨白问。 沈烟离低声回他:“我自有办法。” 她双手结印,白色荧光飞转,伸手往河里一推,突然汹涌的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劈开了一条通往河底的道路。 曾绮在旁看的一惊,他只是听说缥缈峰的沈烟离术法了得,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沈烟离面色平静缓缓道:“我们走下去看看。” “好的,师尊。”墨白急忙应声。 曾绮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身后。 河水被破开,无数的鱼虾蟹在泥地上蹦跳翻滚,墨白惊奇的看着这些小鱼小虾。 三人缓缓往前走,看到河底竟然出现一个大洞,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们那妖怪就在这个大洞里面。 沈烟离朝他们身上施了术法,三人身上被一个透明的气泡包裹,气泡将他们缓缓送入那个黑黢黢的大洞里。 来到了地面,他们越往前走,那妖气就变得越发浓烈刺激。 他们还未见到妖怪,就被一阵强烈的戾气袭击,沈烟离施术对抗,那戾气被彻底粉碎,散落消散。 “那天我也是被这道戾气所伤的。”曾绮说。 “这戾气是那妖怪的保护咒,无论谁靠近都会被伤。”沈烟离解释。 “师尊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护好自己啊!”墨白小心叮嘱。 “知道了。”沈烟离应声。 走到了最深处,在一处平地上,他们看到有一条全身银白的玉龙,但玉龙身上却缠绕着浓重的妖气。 “师尊这是什么?”墨白好奇的问。 “这是玉龙。”沈烟离解释。 “这玉龙不是神兽吗?为何他身上会有这么重的妖气?”曾绮感到不解。 “问问就能知道了。”沈烟离道。 “啊?”墨白惊了惊,师尊竟然要硬刚? 沈烟离看着那条玉龙,先是拱手行了一礼,随后问道:“请问何方神圣在此?” 那玉龙听到了沈烟离的声音,缓缓抬起了沉重的眼皮,一个雪白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眸。 玉龙的声音低沉,白色胡须在空中轻慢的飘动着。 “何人敢来打扰我清修?”玉龙张牙舞爪发起了怒火就要飞到沈烟离面前去攻击她。 巨大的龙爪在触碰到沈烟离的前一刻停下了动作,他顿了顿,喃喃着:“你是何人?为何与我的一个故人如此相似?” 沈烟离拱了拱手回答:“在下穹苍派沈烟离。” 玉龙凝望着沈烟离的眼睛,叹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的龙爪,声音失落又苦涩:“你不是她。” “请问阁下是要在此等什么人吗?”沈烟离好奇的问。 玉龙道:“我知道我等不到,却不肯放下一丝的希冀。” 突然玉龙痛苦的闭上眼睛,在天空翻滚,嘴里在痛苦的叫喊:“啊!我的头好痛!我的头好痛!你们快走!” “怎么了?”沈烟离担心的问。 不过转眼的时间,那白色玉龙回过头来,刚才清亮深邃的眼睛瞬间变成了红色,这是入魔的表现。 “你们是谁?为何在此?”玉龙不善的盘问。 “我们是来……”还没等沈烟离解释完,玉龙就发动了进攻。 红色的戾气如千万箭矢由远及近朝他们飞来,沈烟离,墨白以及曾绮拼尽全力与之相抗。 河底的洞穴被打得七零八落,骇人的爆炸声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 慌乱中曾绮疾呼:“再不让他停下,洞穴坍塌,河水淹没,我们都要死!” “那怎么办?”墨白拿着逆风链与之相抗。 “让我前去试试!”沈烟离从地面旋转飞起,犹如一白色的旋风,她飞落于玉龙的头顶,居高临下,她双手结印大吼道:“玉令乾坤,四方听令!封!” 突然天空落下一个银白色的大网,天罗地网的撒下来,沈烟离双手控制着那落下的大网,用尽全力。 洞穴中刮起的疯狂大风将沈烟离吹的衣袖翻飞,衣带飘零,白色荧光在她身上点点滴滴的散落下来,只见双手间的荧光被她双手紧合,荧光渐息,那玉龙也被困在沈烟离编织的大网之下。 玉龙困于网,在一阵亮光后,玉龙逐渐变成了人的模样落在地面上。 沈烟离飞身而下,来到了墨白和曾绮的面前。 “好了,将他收下了。”沈烟离道。 “师尊,好厉害!”墨白翘起了大拇指。 “沈宗师不愧是修仙界第一女宗师!在下失礼了。”曾绮急忙道。 沈烟离抿抿唇缓缓道:“现在我们先看看蛟龙吧!” “好。”墨白和曾绮异口同声。 沈烟离站在玉龙的面前,玉龙被困于网,现在恢复了一点神志,他抬眼看着沈烟离说:“多谢侠士帮我克制了魔灵。” “你是谁?为何会变得如此?”沈烟离问。 “我叫玉白,本是西海太子,有一次与魔族相抗之时受了重伤……”玉白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又变成了魔化的样子,看着他在地上抱着自己头痛苦的翻滚着。 沈烟离惊呼:“不好!魔灵又来侵占他的身体了!” “现在如何是好?”曾绮问。 “只有帮他除了魔灵,才能让他恢复原来的样子。”沈烟离说完,她向玉白的身上施了术法,可谁知那魔灵霸道无比,不但与沈烟离相抗,还尽数吞噬了沈烟离的术法。 墨白走到近前劝道:“师尊,我看魔灵之气如此霸道,不如你就此收手,否则伤到自己如何是好!” 沈烟离轻摇头:“不可,既然已经碰到怎可做到见死不救?我看玉白有心结,那魔灵就是看到了他的心结所以才侵入骨髓,只要我能进入他的回忆,打开他的心结便可。” “那这危不危险啊?”墨白担心的问。 “有危险也要去,等下你和曾绮在外好好守着玉白的身体,不能让任何人打扰靠近,否则我身处他的回忆也会有同样的危险。”沈烟离嘱咐道。 “不,师尊我要跟你一起去。”墨白请求着。 “回忆危险,我不知道具体会遇到什么,万一你有什么事怎么办?我还是一个人去吧!”沈烟离拒绝他。 “这……”墨白欲言又止。 与曾绮约定好在外守护玉白的身体,沈烟离施术打开了玉白的回忆,一道白光从天洒落,沈烟离站在光下被吸入了玉白的回忆了,墨白不忍沈烟离一人涉险,在白光即将消失之际也钻入了其中,一起飞入了回忆里。 沈烟离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树桩上细心挑选着当归,她身上穿的服饰不像是修仙界的人,看着倒像是魔族之人穿的。 突然一个人走进了院子,看到正在挑选当归的沈烟离急忙喊她:“徽月,沛文姑姑要的重楼你有没有给她送去?” 徽月摇摇头:“还没有。” 沈烟离才发现原来自己进了玉白的回忆,自己变成了这个名叫徽月的魔族女子。 “那你快给沛文姑姑送去吧!不然再晚,她又要批评你了。”宋伶提醒徽月。 “好啦!知道啦!我马上去!”徽月放下手里工作,挎起了装着重楼的竹篮出了门。 刚走到一处密林,徽月心想只要过了这片林子就能见到沛文姑姑,然后把东西交给她了,走啊走,还没走多远,突然天空掉下了什么东西落在眼前。 “嗯?白白的?竟然是个人!”徽月吓得手里的竹篮一抖掉在了地上。 但是眼前这个人看上去伤得很重,嘴角流着血,腰部也有好多血啊! 她是小药师,看到人受伤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没事吧?”徽月蹲下身去查看那人的伤势,一翻过脸,哇!如此俊俏的样子就映入了徽月的眼帘。 “算了,没时间花痴了,先把你救了再说。”徽月喃喃着,伸手将玉白给扶起,她不能将他带回自己的住处,那里除了她还有宋伶住在一起。 她想起密林的深处有一个隐秘的地方有个小茅屋,平时没有什么人去,把玉白送到那里去疗伤比较好。 第十二章 小瞎子 徽月先将玉白扶到茅草屋,她本就是魔族的医女,所以对于流血的小外伤本就不在话下,在她的运功疗治下,玉白身上的外伤都痊愈了。 但经过她的检查,她也遗憾的发现玉白的身体被抽走了神髓,现在只是凡人的身体。 趁着玉白受伤的时候,徽月回到了树林把那篮子重楼给沛文姑姑送去,之后又回到了小茅屋,但是她一进门却发现玉白消失不见了。 完了!他一定是醒来后看没人就要回去,要是他随便乱跑到魔族守备森严的地方,一定会被杀的! 她担心玉白的安危立刻转身往小茅屋外找,她脚步快,没跑出十几米,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小树林里摸索着前进。 徽月跑到了玉白的面前去扶他,担心的问:“你怎么乱跑啊!外面很危险的。” 玉白警惕的挥舞着手,推开身旁的徽月,怒斥道:“你是何人!不要靠近我!” 徽月一个趔趄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她捂着腰,刚要骂他不知好人心,但她立刻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眼前这个人他走路摇摇晃晃,眼前有个小坑,他却没看到,一脚踩进去,扑通摔了个大跤。 她心里暗骂:真是活该! 心里觉得又解气又好笑,但是又觉得这个人挺可怜,她悄悄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惊奇道:“呀!你看不见啦!” 玉白用力挥开她的手,气愤道:“你是何人!要杀就杀!何必如此欺辱我!” 徽月心想这个人还挺有骨气! 忍不住想逗逗他:“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你!” 玉白跪在地上,一心求死,他悲壮道:“我们西海从不出怕死的叛徒!” 徽月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忍不住想笑,她伸出手一个大挥刀劈砍在玉白的脖颈处,气鼓鼓的说:“怕你个鬼啊!给我先老实的回去!” 玉白被当场劈昏在地。 玉白身型比徽月高大,徽月扶不动他,就把他驮着缓慢的回到了小茅屋。 徽月把玉白往小破床上一丢,累的喘着气:“小瞎子你怎么这么重!你是猪吧!” 沈烟离附身在玉白的身上,她透过徽月的视角看到了眼前的玉白,这玉白竟与墨白有八分相似。 她只能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因为这是玉白的回忆,是已然发生的过往,她只能眼睁睁看完这一切,然后找出玉白的心结。 墨白此刻附身在玉白的身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自己的人设怎么这么惨?! 还有自己的师尊到哪里去了? 自己附在玉白的身上却无法操控他的身体,只能任由一切的发生,那这样的话,自己怎么找回师尊啊? 眼前这个救自己的女子怎么跟自己的师尊那么像?虽然没有师尊那样倾城绝世的容颜,但却有近八分像。 徽月看着玉白脸上沾染的血渍,不由得叹了口气,她自语着:“这张俊脸怎么弄得这么脏啊!哎!我是看你可怜,所以才给你擦的,你可不能再欺负我啊!不然我就打死你!”说完就捏起了拳头,假意要揍他。 沈烟离附在她身上忍不住想笑,真是个善良又调皮的姑娘。 徽月去接了盆清水,拿着一块破布沾了沾水,一点点帮玉白的脸擦干净,那张俊俏的脸变得更清晰明朗。 沈烟离盯着那张脸,怎么跟墨白那么像? 她不明白这是因为她在这个环境里的缘故还是因为她自身的原因? 为何自己在他人回忆里对方的对象会跟墨白那么像? 徽月看着这张脸坐在一旁的小矮凳上发呆:“小瞎子,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脾气那么差?动不动就死啊活啊的,沛文姑姑跟我们说过这个世道兵荒马乱的,活着比死了还要难。” 后来的日子里,徽月会常常来小茅屋看玉白,她怕他知道自己的魔族身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就骗他说自己是神族的女子。 她本来没有想很多,只是想着把这个男子的伤治好让他走就是了,所以就骗了他。 魔族与神族,本就是两个水火不容的族系,要是让这个男子知道自己的身份,估计宁愿死,也不会喝她一口药的。 一开始玉白对那个女子很是警惕,但是时间久了,他发现这个女子对自己并无恶意,而且还会为自己治伤,便没有初始时那般的排斥了。 在相处之下,徽月知道这个男子的名字叫玉白,是西海的太子,原身是一条白玉蛟龙,因为跟魔族打仗之时被魔族魔王吸取了神髓,受了重伤,从天上落了下来。 徽月只叹自己运气不好,早知道自己宁愿被沛文姑姑骂也不去送重楼了,不然也不会遇上这样的事,这样自己也不能见死不救。 谁叫自己善心大发,既然遇上了也不能做不仁不义的事。 只当是玉白命不该绝吧! “你叫什么名字?”玉白问她。 徽月蹲在他面前转了转眼睛,随便瞎说了个名字,调皮的说:“我叫小月。” “小月?没有大名吗?”玉白问。 “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是小月所以就叫小月了,这就是我的大名。”徽月胡编乱造着。 玉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失礼了,小月姑娘。” 徽月看玉白如此老实好骗,忍不住想笑,心里骂他大傻瓜。 玉白看不见,徽月为他检查了身体发现失明的原因是因为神髓被抽,失去了神力,只要他的神力恢复,眼睛就看得见了,可惜这个世界要治好这样的病症,要么找到上古仙草——沙芷,要么用另一个的神髓换到他的身上,无论是哪一种方法都难如登天。 徽月只是一介小小医女,又如何治得好玉白,但她又说不出口,不想让玉白伤心难过。 日子一天天过着,徽月担心玉白自己跑出小茅屋被魔族的人发现,便编了谎话骗他:“小瞎子,平时你好好呆在这里不要乱跑。” “为何?”玉白不解的问她。 “因为外面有妖物,会吃人的,看你这个人细皮嫩肉的,是很容易被盯上吃掉的啊!”徽月一惊一乍的吓他。 玉白笑了笑,点头答应她:“好好好,听你的。” 徽月满意的点点头,这个人一开始张牙舞爪的,现在看来还是挺惜命的。 玉白觉得这姑娘挺调皮可爱的,总爱逗他玩,他本是个清冷的人,不爱笑,他父王从小就教育过他,只有强者不会掉泪也不爱笑,于是从那时开始他就成了一个孤独冰冷的王者,常常站于最高处居高临下的俯瞰一切。 可是那一次战役,他败了,他被活活抽掉了神髓,从高空高高坠落,一个高傲的王者再也没有了骄傲的资本,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连一个凡人都不如! 他突然明白自己或许本就不是天生的王者,那孤独冰冷的伪装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根本毫无作用。 这个救他的姑娘很爱笑,常常开一些不着调的玩笑,他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他从小到大的环境里遇到的都是冷冰冰的人,没有一个人跟她这样爱笑,给人的感觉这样的温暖。 有一天,徽月伤心的来到玉白的面前,她现在狼狈极了,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到这个小瞎子的面前哭诉自己的伤心事。 “小瞎子,你有没有被人抛弃过?”徽月哭着说,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眶往下掉。 玉白看不到徽月在哪里,只能从声音辨认出她的方位,他担心的问:“怎么了?” 徽月抽噎着,擦了擦眼泪:“我有一个认识的人,他明明前几天还跟我说喜欢我要娶我,结果今日我却听到了他要跟别人结婚的消息,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我前去找他的时候,那个人却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我,说我丑,说我没有家世和背景,根本配不上他!并且让我滚……”她说着说着,只感觉自己一阵心酸,苦涩的泪水再一下从她的眼眶里掉出来。 “明明他说过只喜欢我一个,明明他说他会娶我,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徽月越说越伤心,越说越难过,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玉白根据声音一点点摸索到她的眼前,伸手摸到了她的脸,他温柔的帮她擦去了脸上的眼泪,并安慰她:“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姑娘,那些世俗的人总会追求外貌,家世和背景,他虽然眼不盲,却心盲,他错过你这样一个好姑娘,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徽月被她的话温暖了心,止住了哭,她不自信的又问了一遍:“他真的会后悔吗?” “真的,所以你不要哭了,根本不值得,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不会让你掉眼泪的。”玉白安慰她。 他明明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但是为了不让眼前这个姑娘伤心难过,绞尽脑汁说了那些不像是自己说的话,但看小月止住了哭,似乎效果很好。 徽月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玉白,玉白还在傻傻的帮她擦眼泪,徽月调皮的说:“谢谢你,小瞎子,我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那就好。”玉白笑得温柔。 徽月望着他,觉得他的脸上好像铺了一层蜜色的柔光,真是好看极了。 自己的心脏莫名其妙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第十三章 摸摸脸 徽月拿着碗扒拉着饭,宋伶在一旁对她叽叽喳喳说着听来的八卦。 “徽月你知道吗?” “嗯?”徽月继续扒拉饭。 “听说最近魔王发了告示要悬赏抓什么人?” 徽月竖起了耳朵,提高了警觉:“抓人?怎么了吗?” “听说是上次的天魔大战,有个天族的人受伤掉到我们魔族的区域了,魔尊想把那人找出来……”宋伶解释说。 徽月的心咯噔了一下:“这样的吗?要是魔尊把那天族的人找出来是不是会把那人杀了?” 宋伶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魔族和天族本就水火不容,你也不是不知道魔尊有多讨厌天族的人,那人要是被魔族抓到,估计会被大卸八块,五八分尸,粉身碎骨,挫骨扬灰……”宋伶一边比划着手的动作,一边夸张的说。 说得徽月的心一跳一跳的,心想完了,这玉白被发现的话,就要完蛋了!不止他,就连救他的自己也会变得很惨。 说不定也要大卸八块,五马分尸,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徽月想想就害怕的不得了!不行不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发现玉白。 她这么想着,飞快的扒拉完饭出了门。 “宋伶,我找沛文姑姑有事,我先出去啦!”徽月丢下这句话人跑的没了影。 “跑这么快?”宋伶疑惑的皱了皱眉头,“怪不得沛文姑姑喜欢她,这人那么粘她……” 徽月走到小树林,看到远处有几个魔兵在巡逻,徽月放慢脚步缓缓走着,宋伶说的果然没错,魔兵都巡逻到了这里,看来那消息是真的。 徽月蹑手蹑脚的来到小茅屋,看到玉白真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凳上晒太阳,徽月紧张的一把拉起他的手往屋里走。 玉白疑惑的问:“怎么了吗?” 徽月用手捂着他的嘴,压低声音提醒他:“不要说话,最近魔尊派人四处找你。” “……”玉白明白了徽月的话,没想到他终究还是行动了,光抽取了他的神髓还不够,他还想他灰飞烟灭。 徽月看玉白安静了,放下手,松了口气。 突然,屋外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这里怎么有间小茅屋。” “这个地方还真是个适合藏身的好地方!” “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抓到要犯,到时候就能拿到悬赏金了!” “哈哈,你想的倒是挺美!” 说话的是三个男人,一边调侃着,一边走进了屋子。 徽月也来不及想,一把拉起玉白的手想也没想就躲进了破席子下的地洞里,地洞狭小,徽月和玉白紧紧贴在一起,外面的查找声音不绝,有东西被打翻的声音也有陶罐被砸碎的声响。 这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徽月害怕,脑子里不停回荡着宋伶说的那大卸八块,五八分尸什么的,害怕的往玉白的怀里缩了缩。 玉白看不见,但是他能感觉到小月望他怀里钻,虽然挺紧张的氛围,他却觉得挺开心的。 眼前人身上的香味一丝丝的钻进他的鼻子里,他从没有这样的感觉,像是香蜜也跟着钻进了他的心里,甜丝丝的。 空间狭小,不多时,空气都变得闷热起来,两个人都出了不少汗水,黏黏腻腻的。 一直到外面没了声音,玉白小心翼翼的对紧紧靠在怀里的徽月说:“外面好像没人了……” 徽月反应迟钝了片刻,这才推开玉白,羞涩的说:“这样啊……那我们出去吧!” 徽月红着脸,抿抿唇,伸手推开了地洞上的破席子,用力爬了出去,外面的空气可真清新,她大口喘着气。 低头望了望还在地洞里的玉白,这个人就像一只掉在米缸里的小白鼠,真是可爱。 “玉白,伸出手,我拉你出来。”徽月说。 “谢谢。”玉白根据声音判断出徽月在哪里,伸到了一个相对靠近的方位。 徽月看他那骨节分明,白皙纤长的手,就像白瓷雕的似的,自己的手都没他好看。 玉白感觉小月没拉他,他以为自己伸错了地方,于是就又喊了一声:“小月。” 徽月这才回过神来,她伸出手用尽全力将玉白给拉了出来,玉白被拉到地面还没站稳,歪歪扭扭的冲到了徽月面前。 徽月再一次拉住了他的手,跟他说:“小心点,不要摔了。” “嗯。”玉白应了应声,温柔的笑了。 徽月觉得这个人笑起来真是好看,便调皮的伸出手放在他的嘴角边笑盈盈的说:“你笑起来真好看,多笑笑!” 玉白被她都笑:“我知道啦!以后看到你我就笑。” “因为我好笑是不是?”徽月偏要想到别的地方去,也想玉白对自己解释。 “不,是因为我看到小月很开心。”玉白温柔的解释着。 徽月被玉白的话弄得心里又暖又甜。 “那你是不是还会对别人这样笑啊?”徽月调皮的问。 “至今为止,你是第一个让我看到就觉得开心的人。”玉白说,其实他说的也没错,谁让他过去的一百年都没有笑过。 但是这句话到了徽月的耳朵里就有了别样的意思。 徽月给玉白诊了诊脉,发现他最近的脉搏比起之前好了许多,她不禁自夸:果然自己的医术了得,把这个人养的这样好! 玉白担心的问:“我身体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啊?” 徽月心里早就知道答案,只是不忍心告诉他,只能骗他:“脉搏有力,身体越发的好了,我想再过不久,很快就能看见了。”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我知道虽然我没了神髓,但是我希望我能当个康健的凡人,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玉白说。 “累赘?”徽月咀嚼着这两个字。 “嗯,小时候父王总对我说,要是我不强,就会变成他的累赘,他不喜欢累赘。”玉白苦涩的说,顿了顿继续道:“现在的我对父王来说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而且我也不想变得连一个凡人都不如,就算是要自己生活,也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徽月看着他苦涩的笑,忍不住伸出手放在了他的脸上摸了摸,想安慰他。 “……”玉白一愣,没明白徽月在干什么,“怎么了?我脸上是不是脏了?” 徽月骗他:“对呀!刚才在地洞里蹭的,好脏好脏,我现在帮你擦擦干净……” “这样?我爹说我们蛟龙族不能随便被人摸脸的。”玉白说。 “随便被人摸了会怎样?”徽月好奇的问。 “要是亲人,那没什么问题,可若是陌生男女,那男的就要与女的成亲。”玉白说。 “……”什么古怪规矩?但是摸脸,她可不是第一次摸他的了,难不成这小瞎子知道了还真的会娶她? 得了吧!魔族和天族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他们两要在一起,这个天估计就要炸了! 第十四章 大傻子 时间过的很快,又半个月过去了。 今日沛文姑姑要给魔族的小医女们讲解药学医理,徽月坐在台下认真的记着笔记。 一堂课下来,徽月的笔记本被她记得满满当当。 “要是有同学有别的问题可以私下来问我,我很欢迎。”沛文姑姑说完这句话就抱着书走了。 徽月着急忙慌的收拾起东西对宋伶说:“我有问题想去问沛文姑姑,你不用等我,先回去吧!” 宋伶一脸懵,慢条斯理的收拾着东西,看着徽月跑远。 徽月蹑手蹑脚的来到沛文姑姑住所的门前,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沛文姑姑说。 徽月迈着小步子走到沛文姑姑的面前,腼腆的打了声招呼:“沛文姑姑好。” 沛文姑姑转头看到她,柔和的笑了笑问道:“徽月你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徽月缓缓走到沛文姑姑的面前,沛文姑姑示意让她坐在眼前的凳子上。 徽月坐下,她小心翼翼的问:“沛文姑姑这次来我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沛文姑姑温柔的眼眸看着她。 “我想问的是若是我们魔族之人被抽了魔髓的话,要怎样才能治好?”徽月仰着头问。 沛文姑姑佯装生气:“你个小丫头上课不认真听讲,我记得我好像说过,要么用上古仙草——沙芷,要么用另一个人的魔髓换到那个人身上。” “那……我想问的是要是没有魔族的人用魔髓来换,那若是用天族的神髓来换,会有同等效用吗?”徽月好奇的问。 沛文姑姑想了一下,缓缓开口:“会的,虽然我们魔族与天族势同水火,可是在上古时代,魔族与天族是同根同源的,我们其实是被天族驱逐后才变为魔族的,所以魔族用天族的神髓是可以的。” “那天族用魔族的魔髓也是同样的原理咯?”徽月好奇道。 沛文姑姑点点头:“是的。” 徽月了然的点点头,一双明澈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沛文姑姑,继续道:“沛文姑姑我还有一个问题。” “既然来了,你问吧!”沛文姑姑笑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沛文姑姑,若是一个人失明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那人看见的?”徽月问。 “失明?若是凡人,可用药材辅以修为几日便可康复,若是神族,则需神药辅以神力,根据伤势情况才能判断康复时间。”沛文姑姑回答道。 徽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若是那神族之人由于被抽取了神髓而失明的情况呢?” 沛文姑姑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心,心里虽有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若是因被抽取了神髓而失明的情况,若想永久恢复视力只能用我之前说的办法,若是想要短暂的拥有几天的视力,也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徽月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好奇的问。 她终于要问到重点了! “要用冥河对岸的青色彼岸花为药引辅以神族血液,并以修为续火才能治成让神族恢复短暂视力的’神续丹’。”沛文姑姑说完紧跟着叹了口气,“这么危险且困难重重的事是不值得的,且视力只能恢复三天。” 徽月听完轻轻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我懂了,谢谢沛文姑姑!” “嗯。”沛文轻轻颔首。 徽月站起身向沛文姑姑鞠了一躬,说道:“那没事的话,沛文姑姑我就走了,再见!” 沛文姑姑在她转身时又补充了一句:“冥河在地府,是天族的领域,我们魔族踏足必将九死一生,非到万不得已,万不可前去。” 徽月弯了弯唇,笑着说:“我知道了,谢谢沛文姑姑指点。”随后轻轻的离开了沛文姑姑的住所。 沛文姑姑转头看向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强烈不安,她想起来前不久魔尊贴出的悬赏告示。 徽月趁着四下无人悄悄的来到小茅屋,玉白正在屋子里切着什么东西,砧板与刀碰撞发出的脆响跑到了徽月的耳朵里。 “你在做什么?”徽月好奇的问。 “啪!”一下,菜板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玉白猛缩回手,吸了一口凉气:“好痛!” 徽月急忙跑到玉白的面前握起他的手认真的查看:“呀!都划破了手,快过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玉白被拉到一旁,徽月拿出伤药和纱布,小心翼翼的帮玉白处理伤口,一边包扎一边埋怨:“你看你都看不见,你还在切什么呀!万一切到自己的手怎么办?” 玉白傻笑了两下,不好意思的说:“本来还想趁你回来前给你弄点好吃的,没想到我什么都做不好。” 徽月转头看了眼掉落在地的砧板,菜刀还有青菜,眉头拧成川字:“你要做什么好吃的?就这青菜?” 玉白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看不见,找不到什么食材,只能用你之前拿来的青菜做点什么菜……” 徽月气鼓鼓的斥责道:“我是天族贵女,我对这区区青菜才不稀罕呢!反倒是你,要是切掉了手,变残疾,我可没办法治好你!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像样,还不如好好歇在旁边!不要给我添乱!” 徽月本就是耿直性子,直肠子,这会儿是被玉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给气到了,说话也没经过大脑,哗一下什么都说出了口,但是一说出口,再回过头想想自己的话又觉得似乎说的有点重,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气,说话又不知道经过大脑,这时候是又歉疚又懊悔。 玉白难过的垂下了睫毛,微颤着,看上去很是伤心难过。 徽月一看,心里难过极了,但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都收不回来,她沉默的快速给玉白包扎着伤口,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涌上来,有些话卡在了她的喉咙口,她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只听得玉白沉吟片刻,低声道歉:“小月,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欠考虑了,可是你不要生气,我不值得的,我保证以后都不会给你添乱。” 他不说什么还好,这一说还给她道歉,徽月心里一下子变得很不是滋味,眼睛酸酸的。 徽月喉咙一哽,沙哑的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凶,是我说话不经过大脑……”她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你对我来说并不是累赘,你……我就是见不得你受伤,我看到你受伤也不知怎的就会觉得很难过,好像受伤的是自己一样……” “真的吗?这次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做这样让你担心的事,我保证以后我不会了……”玉白阴郁的神情转而晴朗,他笑着说,“其实我就是喜欢小月开心的样子,我希望小月能天天开心。” 徽月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有人愿意为了让她开心而心甘情愿为她做什么,她心里很感动,但看着他受伤,她又很生气。 或许这便是别人说的在乎吧! 她见不得眼前人受伤,也不希望他受伤。 想起玉白之前说陌生男女摸脸事要成亲的,她莫名其妙的伸出手轻放在他洁白如玉的脸上。 “傻子。”徽月轻骂他一声,娇嗔的感觉却又带着少女的羞涩。 徽月暖暖的手触到了他的脸,他不禁心里一喜,开心的弯起了唇角。 他将自己的手如薄纱般轻柔的覆在徽月的手上,他明明眼睛看不见,徽月却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如水的温柔,就连他说的话都那么温柔,似乎能暖化人心似的:“你的手好暖……” 徽月的脸烫的就跟烧开的水一样,直接从耳朵根红到了脖子,她不好意思的抽出手,又轻骂了一句:“傻子!”然后溜也似得跑了! 第十五章 她愿意 徽月一个人单手托着头发呆,回想着刚才玉白对自己说的话,她感觉自己的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宋伶走到徽月身旁,左看右看,猛地跳到徽月面前吓她:“徽月,你在想什么呢?” 徽月吓了一跳,看到眼前的宋伶,她捂着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埋怨她:“我要被你给吓死了!” 宋伶调皮的笑,伸手拍拍她问:“你刚才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徽月轻摇头否认:“我没在想什么。”其实满脑子都是玉白,她不好意思挠挠头。 宋伶好奇的问:“今天你找沛文姑姑问了什么?怎么回来这么晚?” “也没什么,就是问了点有关医理和药学的问题。”徽月回答。 “嗯……”宋伶应声,“我母亲生病了,明天我要回自己家一段时间。” “你会去很久吗?”徽月皱起了眉头。 宋伶走到徽月面前握起她的手安说:“我也不知道,还需要看我母亲的病情情况,这段时间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徽月急忙道:“没事的,还是伯母的身体重要,你回到她身边好好照顾。” 徽月从小就没父母,所以她十分渴望那份亲情。 她很羡慕,也很孤独。 “嗯,那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宋伶叮嘱。 徽月乖乖的点点头:“好,放心。” 第二天,送别了宋伶,徽月收拾了东西先来到了小茅屋。 自从上一次告诉玉白不要在屋外呆在以后,玉白就乖乖的听了话,呆在家里不出门。 徽月又怕玉白无聊便将自己小时候的玩的九连环给他玩,刚进门就看到被解开的九连环懒塌塌的呆在一边的桌子上。 “玉白,你已经把九连环给解开了?!”徽月表示震惊。 “嗯,很简单。”玉白笑着说。 “……”徽月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小时候她解了一个月才解开,结果玉白一天就解开了。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玉白俊俏的脸:长得那么好看的人竟然还那么聪明,这世道真不公平。 看徽月不说话,玉白坐着问:“小月,你今天有什么事吗?” 徽月缓缓走到玉白的面前对他说:“我昨天翻阅医书,找到了可以让你看见的方法,今天来我是想跟你告别去找药的。” 玉白伸出手在空气中摸索到徽月的手,担心的说:“会不会很危险?要是很危险,你不要去了吧!” 徽月低眸看到那双握着自己的手,她没有推开他,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她渐渐发现了自己对玉白的感情。 她是喜欢他的。 她不知道从何开始,她便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或许是从他那次安慰自己开始,或许从他想为自己弄吃的开始,亦或者从他将手覆在自己手上开始。 徽月柔声说:“不危险的,只要能治好你的眼睛,无论什么办法我都会去试的。” “可是……比起眼睛,我更不想失去你……”玉白握她的手变得很紧,他真的很喜欢眼前的人,不希望她离开。 小时候他已经失去过一次最喜欢的母亲,他不想再一次失去自己最喜欢的人。 “胡思乱想些什么呀!我不过是去采些药而已,怎么会离开呢?”徽月安慰他笑着继续说,“难道你不想看看我的样子吗?” “……”玉白很想知道徽月的样子,无数日夜,他的脑海里幻想出了她无数种样子,可是他害怕抓在手里的人消失不见。 看他沉默,显然答案已经十分明显。 “傻子,听话。”徽月将手覆在玉白的脸颊上。 “我……”玉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徽月一个手劈给劈昏了过去。 徽月将昏过去的玉白扶到了床上,帮他盖好被子:“等我回来。” 徽月带着东西踏上了前往冥河的路途,走了许久,只要走过那座悬浮在空中的木桥,她就能来到荒川,荒川是冥界的地界。 当她走到木桥尽头,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沛文姑姑,你怎么在这里?”徽月心中涌起了不安。 沛文严肃的看着她问道:“徽月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我想去冥界找些药材。”徽月结结巴巴回答。 “冥界找药材?”沛文姑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表情看上去很是不悦,“找什么药材?” “就是一些日常用的。”徽月说着蹩脚的谎话。 沛文姑姑面无表情的诘问:“是不是青色彼岸花?” “…..”徽月的心一颤,为什么沛文姑姑什么都知道! 看徽月沉默,沛文姑姑知道自己说对了,严肃的继续说:“你想要去冥河对岸找青色彼岸花用来做神续单的药引,想要以此来医治那天族的人,我说的对不对?” 徽月沉默着,知道一切都瞒不过沛文姑姑,她垂下脸,无奈的点点头。 “你可知冥界那有众多的孤魂野鬼,痴魂怨灵,到那边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你这样一去可能连回都回不来!”沛文姑姑激动的说。 徽月抬头看她,早就看透般无比平静:“即使危险又如何?只要能救好他,要我付出什么都愿意!” “你喜欢他是不是?”沛文刨根问底。 徽月撇过头,说着这个会令自己无法回头的回答:“是。” “……”沛文姑姑心里愤恨:“你可知魔族和天族水火不容,即使你们相爱,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即使不能在一起又如何?我只知道我爱他。”徽月坚定的说。 沛文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似曾相识的光。 “沛文姑姑,我求求你,让我救他吧!我不想看到他一辈子都这样。”徽月双膝跪地,诚恳的请求。 沛文姑姑看着眼前虔诚的少女,最终叹了口气:“哎!若是说你救了他,他会忘了你,你还会愿意救他吗?” “我愿意。”徽月说着磕了一个头。 沛文被徽月的真诚打动,或许也是因为她有过相同的经历。 “快起来吧!”沛文姑姑将跪在地上的徽月轻轻扶起,少女凝望着沛文姑姑的眼睛,想要得到一个回答。 “我实话告诉你,青色彼岸花其实是我骗你的。” “啊?”徽月震惊,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沛文姑姑会骗自己。 “那日你问我有关治疗的事,我已经能八九不离十的猜到你要做什么,所以后来跟你说的青色彼岸花其实是我想要跟你确定你的心意,却不想结果会是如此。”沛文神情淡然缓缓道。 “那到底要如何才能救他?”徽月真心请教。 “上古仙草——沙芷,早就在千年前被焚烧毁坏,再也找不到踪迹,如今要救那位天族,只能以髓换髓。” “我愿意的,只要能救他,我都愿意的。” “但你若是以髓换髓,那你就会失去视力,成为肉体凡胎,你会失去一切的!” “徽月不怕!” 第十六章 美丽的泡影 她说自己不怕,其实只是在故作坚强。 她最怕痛了,小时候划破了手她都要哭半天。 更何况以髓换髓,那种感觉犹如是将一个活人身体中的血液全部抽光,骨头生生碾碎,内脏被掏空一般。 这种痛生不如死。 按照沛文姑姑的要求做好手术前的准备,她回到了小茅屋,见他最后一面。 即使她已经反复劝说了自己很久,但是那种不舍和难过依旧淹没了她的心。 “是小月吗?”玉白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迫不及待的问。 徽月离开他身边的这段时间,他一直记挂着她,他想着要是她回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她走。 徽月带着笑走到玉白的面前,一如往常的笑着,她害怕他发现自己痛苦的情绪:“玉白,是我,我回来了。” 玉白在空中摸索着,好不容易摸到了她的衣角,用力一扯,徽月落在他怀里,玉白抱得很紧,他在她耳边恳求着:“担心死我了,还好你回来了!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徽月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伸手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胡思乱想什么,怎么可能会见不到我!” “就是怕!所以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玉白的声音几近哀求。 “好,我答应你永远都不离开你。”徽月笑着说,“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玉白好奇道。 “就是我这次出门找到了能治愈你的办法。”徽月说着早已编好的谎话。 “真的吗?我真的能再次看见吗?”玉白不敢相信的问。 “嗯,真的。”徽月应声。 “太好了!谢谢你!”玉白高兴道,顿了顿他继续说,“小月我有一件事情想求你。” “什么事?”徽月好奇的问。 “我想求你在我眼睛治好以后嫁给我,你愿意吗?”玉白温柔的握起徽月的手笑意满满的询问,“但要是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为什么想要我嫁给你?”徽月这样问只是想要听他亲口说出那句话,每个女孩子都渴望从自己喜欢的人嘴里说出的那句话。 “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永远跟你在一起。”玉白说的动情,徽月听着也不由得心动。 “我想要娶我心爱的女孩子,你愿意吗?” 徽月感动的一塌糊涂,她一直以为一厢情愿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回应,她激动的一把抱住了眼前的玉白,眼泪不由自主的从她眼眶里掉出来。 徽月哽咽着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玉白听着徽月沙哑的声音,意识到她哭了,于是伸出手轻轻的帮她抹眼泪,还笑着说:“怎么还哭了?跟我在一起你只能笑,不准哭。” “我只是太感动了。”徽月喃喃着解释。 “小傻瓜。”玉白将她搂在怀里。 夜晚,月朗星稀,徽月牵着玉白的手一起坐在屋前,今晚的月很大很圆,星星璀璨夺目。 “常听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看今天果然如此。”徽月看着天空中圆圆的月亮情不自禁的感叹。 “今天的月亮很圆吗?”玉白柔声问。 “对啊!很大很圆还很亮,漂亮极了。”徽月描述着她看到的一切。 “好久没有看月亮了,真是有些怀念。”玉白想着以前的日子。 “小时候娘亲在世时,她对我说过月圆之时便是家人团聚的时候,后来娘亲去世了,家里便再没有在月圆时团聚过,就好像娘亲死了,那个家也碎了。” 玉白伤心的情绪感染了徽月,徽月伸出手轻拍了拍玉白的后背安慰他。 “以后我们在一起便会有属于我们的家,到时候每到月圆我就陪在你身边陪你看月亮。” 徽月的话让玉白的心如被温泉滋润过,变得暖暖的。 玉白感动的对徽月说:“等我能看见了,我第一个想要看见的人就是你。” 徽月欲言又止,怀着悲痛的心情故作愉快的问:“那在你想象里我长得是什么样子?” 玉白薄唇动了动,笑道:“你长得可可爱爱,古灵精怪的,很爱笑,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太阳。” “那你觉得我美吗?”徽月傻傻的问。 “美。”玉白肯定的说。 “万一我长得很丑怎么办?”徽月逗他。 徽月自知自己虽不是魔族里最美的女子,但是最起码不算差的,沛文姑姑还夸她她长得有几分兰若夫人的容姿。 那兰若夫人则是魔族历史上出现的最美的女子。 她的故事依旧成为神话般代代相传。 可想而知,徽月长得有多漂亮,可是她除了漂亮外,别的身外之物一样都没有,就连她的父母都在她小时候去世了,别人就说是她命硬克人,所以小时候除了沛文姑姑和宋伶不在乎外人流言对她好以外,就没有人亲近她了。 “不管你长成什么样子,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我都会永远爱你。”玉白道。 “傻子!”徽月轻骂他一声,她的视线在她脸上慢慢滑落,最终停留在他的唇上,就像是一只采蜜的蝴蝶看到了自己心仪的花朵般,她猝不及防的吻了上去。 停留了一会儿,她转了转自己明亮的大眼睛,羞涩的收回自己的脸。 徽月难为情的捂着烧红的脸飞也似得跑开。 玉白许久后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自己余温未散的唇笑着说:“原来是甜甜的。” 徽月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怎样的后果,她都要治好玉白,按照与沛文姑姑的约定,她一大早就带着戴着斗笠轻纱的玉白前往沛文姑姑的住所。 可是路上并不太平,他们又遇到了来盘问的魔兵。 魔兵看到徽月身旁的人,警铃大作,不善的来到面前盘问:“这个人是谁?” “是沛文姑姑的病人。”徽月解释着。 “哦?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沛文姑姑有病患了?” 徽月心想沛文姑姑有没有病患你们原本就不留意,这样问明显是想要炸她,她很是淡定,一点儿心虚的样子都没有,依旧神情泰然。 那个带头的魔兵不紧不慢的走到玉白的面前,趁着一个不留神用手中的佩剑挑起玉白面前的黑纱。 “呀!”那魔兵小头头惊呼了一声,“怎么弄成这样!真是晦气!” 徽月心里暗笑,面上口齿伶俐道:“我早就说过这是沛文姑姑的病患,你想沛文姑姑医术高明,她亲自会接的病患自然也不是一般的病症,你这样看就不怕被传染吗?” 那带头小魔兵啧了一声,骂道:“真是晦气!”然后朝徽月投射了一个怨恨的白眼后不情不愿的命令身后的人道:“走!” 待那些魔兵走远,徽月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有先见之明,用术法帮玉白变了个样子,还用魔气帮他掩盖了身上的气息。 玉白不解的问:“刚才那些是什么人?上次好像也是他们。” 玉白指的是上次来小茅屋搜查的那次,他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搜查,而徽月却那么紧张,明明徽月告诉他,他们在的地方是天族领域。 “哦,他们是想要找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所以严了些。”徽月编着谎话诓骗他。 “这样的吗?”玉白疑惑不解的想着。 有惊无险的带着玉白来到了沛文姑姑的住处,沛文姑姑早在做手术的地方做好了准备等他们。 看徽月前来,沛文姑姑不紧不慢道:“你真的决定了?” “嗯。”徽月诚恳的点头。 “那让他躺在手术床上吧!”沛文姑姑轻声道。 “好。”徽月点头,她按照沛文姑姑的指示将玉白扶到床上。 玉白的心却仍旧七上八下,很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的不安到底来自何处。 “小月。”玉白伸手抓住徽月的手臂,徽月愣了愣问,“怎么了?” “要不这手术别做了。”玉白紧张的说。 徽月疑惑:“怎么了啊?” “我有些不安,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玉白担忧的说。 “只是治你的眼睛,不要害怕啊!”徽月笑着继续安抚他的情绪,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只要治好了你的眼睛,你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我,我们也会成亲,会永远在一起,你想想是不是很美好?” 被徽月这么一说,玉白的手渐渐松开,一张张美好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徽月说的没错,只有完整的自己才配跟徽月在一起,他不想自己成为她的累赘,他想爱她,想用自己的方式一辈子保护她,想要永远跟她在一起。 看玉白松开手,徽月继续说:“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变好的。” “小月你答应我,等我好了,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玉白恳求着。 “好,我答应你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等你好了,我还要嫁给你,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徽月说着那些话,心里却像是有千万根针在扎,因为她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骗他也是在骗自己,画一座美丽的园地,将她和他关进去。 等一切结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美好的东西化为泡影。 第十七章 好离谱 徽月躺在床上准备开始以髓换髓的手术,她查阅过资料,光是想想就已经害怕的捏紧了床单。 沛文姑姑手里拿着银云刀开始手术,即使沛文姑姑在手术开始前让他们服下了麻服帖,但是徽月依旧能感受到强烈刺激的痛感。 刀锋划过身体辛辣灼热的痛感渐渐从她的后背蔓延开来,她的身体犹如被无数根细如丝的银针猛然渗透刺穿,全身骨头就像是被人从肉体里一点点扯出捏碎。 从小便对痛感敏感的徽月,此刻就像是掉入了生不如死的深渊,她的脸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冒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衣襟上,她痛的想呻吟,却又害怕声音会吵醒玉白,便死咬着唇不发一声,漂亮的樱唇被生生咬出了血。 也许是痛到了极致,她眯着眼在一片光晕中竟然看到了幻象。 眼前的玉白睁着明亮澄澈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并朝她伸出手,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小月,快来我身边,我一直在等你……” “嗯,好……”她还没来得及走到她的身边,就回到了现实。 她意识清醒了,可惜什么都看不见了,干涩的唇一张一合,她虚弱的问:“手术成功了吗?” 沛文姑姑看到她醒了,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去握她在空中摸索的手:“徽月,手术很成功。” 徽月睁着空洞的眼睛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沛文看着她的样子,心上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眼眶有些涩涩的:“你变成这样真的值得吗?” “值得,只要他好,这就值了。”徽月嘴角弯起泛起笑意。 玉白醒来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他看着白茫茫的纱帐有些茫然,他捂着胀痛的脑袋,回想着之前的事,他只记得在天魔大战的时候,他被魔君抽取了神髓受了重伤。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玉白,你醒了!”西海龙王关切的走来。 玉白垂着眸子,睫毛微颤:“我怎么了?” “你失踪了六个月,我派人寻遍了天涯海角都找不到你的踪迹,一个月前巡逻的虾兵蟹将在海边看到了昏迷不醒的你就把你带回龙宫了。”老龙王解释着。 “这六个月我去了哪里?”玉白自言自语着,“嘶……好痛……”他用力回想却只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刺痛。 “怎么样?是不是伤口还痛?我去叫大夫给你诊治。”老龙王关心的说。 “等等。”玉白张开手轻轻一施术法,一道蔚蓝的荧光在他掌心运转,“怎么回事?!我的修为还在身上?” “怎么了?”老龙王不明所以。 “父王,我记得我与墨君大战的时候,他把我的神髓给抽掉了,为何我还有修为?”玉白不明所以,感到惊诧。 这时候大夫晃晃悠悠的戴着东西来到床前。 “大夫快给我儿诊治一下。” 一番诊断后,大夫站起身拱了拱手回话:“启禀龙王,太子的身体只是有些虚弱,其他地方并无大碍。”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老龙王惊喜的说。 玉白却皱起了眉头问一旁的大夫:“大夫,我身体真的无大碍吗?我身体里的神髓还在吗?” 大夫肯定的回答:“回太子,的确无大碍,神髓仍在,你的身体除了有点虚弱以外,没有任何问题。” “……”这样的吗?玉白陷入沉思。 老龙王对大夫说:“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帮玉白配些调理身体的药了。” “好,那臣告退。”大夫躬了躬身体退下了。 老龙王因为西海的事物繁忙看玉白已经无事便离开去处理公务了。 一个人都没有的屋子里很是安静,静的这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玉白一个人。 他缓慢的从床上走下来,消瘦的身影有几分憔悴。 他走到铜镜前看着里面那张有些陌生的脸,他想不起那六个月他去了哪里,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好像在告诉他,那段他缺失的记忆对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撕裂成了无数片,外在看上去分毫未损,内里却早已破败不堪。 不出三日,西海早就传遍了太子与魔族墨君大战分毫未损回来的传说,就连天界都因此震动。 天族的人都在说西海太子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不但能在战场奋勇杀敌所向披靡,还能在杀人不眨眼的魔族魔君手下平安毫发无伤的回来!真是神奇! 玉白身穿金色丝线滚边的白色锦衣端坐在天庭盛宴的高座上,天界听闻了玉白的事迹,天帝为了奖励玉白战杀的英勇事迹,便举办了这个盛会。 天帝妙相庄严的端坐在宝座上,对着宴会上前来的仙者缓缓道:“今日众位仙家前来,让我们举杯欢庆。” 台下的众仙者端起了手旁的酒杯笑盈盈的向天帝敬了敬,感谢道:“感谢陛下的款待。”说完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饮下。 天帝微微笑着放下了酒杯对台下的众仙继续说:“今日我在天界听闻了西海太子的英勇事迹,着实高兴,少年英雄,雄姿勃发,实乃神界的骄傲!” 玉白从座位上站起,朝天帝拱拱手礼貌的回:“陛下过奖了。” 天帝笑起来,态度随和的说:“西海太子还谦虚了。” 台下众人笑起来,有人道:“西海太子年少谦逊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真是我们神界之幸!” 天帝听着台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快乐,他静静地听着,一边听一边认同的点头。 突然有一个人说:“也不知道西海太子少年英雄可否婚配?若没有,今日正好可以趁着盛宴让陛下给你指一门婚事。” 玉白眉头一皱,心里腹诽:谁要你们关心这不该关心的事? 天帝觉得那人说的甚是有理便问坐在玉白身旁的西海龙王:“老龙王你说你那英雄儿子可否婚配?” 老龙王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急忙站起回:“结婚倒没有,婚配倒是有一桩。” 此话一出,台下哗然。 “那婚配何人呢?”天帝起了兴趣追问起来。 “我儿年幼时,他便与天界的云瑶仙子定了亲。”老龙王老实禀告。 这不说还好,一说这天界众人就来了兴趣,直夸那云瑶仙子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美,如何如何善良,巴拉巴拉……反正能说的好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玉白眉头越皱越紧,直接拧成了川字。 这什么跟什么,明明吃顿饭就变成了催婚大会了!早知道装病不来了!后悔啊!后悔! 天帝听完大家的话,笑眯眯的说:“这云瑶仙子,我也略有耳闻,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佳人,我看这太子殿下也是个少年英雄,英雄配佳人很是相配!”他转头看向西海龙王继续说,“老龙王,我看你不如挑个好日子为他们主婚吧!到时候我会让天界帮忙准备婚礼的物品,并亲自前来参加婚宴,你看如何?” 老龙王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厚待,急忙跪下谢道:“多谢陛下!我一定尽早挑选个好日子让他们成亲。” “……”玉白僵在一旁,这世态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第十八章 他的婚配 “父王!我是不会接受与云瑶仙子成婚的。”玉白跪在地上恳切的请求着。 老龙王哪会听他的话,板着脸严肃道:“如今这婚是天帝说的,现在拒绝如同抗旨!我无可奈何!更何况我记得你小时候的确是说过喜欢云瑶仙子的啊!” “……”玉白郁闷至极,那时他年幼在天宫游玩的时候碰到了云瑶,两个人玩的开心,他也不懂得男女之事,对娘亲随口一说的话竟没想到真成了婚事。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玩很开心就想一直在一起玩,随口所说的喜欢也只是朋友间的喜欢而已,却不想后来竟真定了亲。 何况两个人已经百年没有见过面了,怎么能有感情? “我不会接受这门婚事的!”玉白抗拒道。 “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老龙王狐疑的问。 “并无。”玉白摇头。 “那不就好,若是趁此机会与天界联了姻,我们这西海便有了庇护,这门婚事于你和西海来说都是好事,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为何要拒绝。” 原来老龙王这些日子的随和关心都是假的,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自私自利。 “我与云瑶仙子并无感情。”玉白极力的反驳。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走吧!”老龙王不想再听直接赶玉白走。 “我……”玉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侍卫请了出去。 玉白坐在院前的珊瑚桌旁心烦意乱,这时候一只小螃蟹来到他的脚边用蟹爪扯扯他的鞋面,他低头轻喊:“亦铭,别玩了,快出来陪我聊聊天。” 只见那只小螃蟹一下子化作了人形,成了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公子。 公子笑的明朗,亦步亦趋的走到玉白的面前问:“我的太子爷,听闻你要同天界那身份显赫的云瑶仙子成婚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玉白嫌弃的看他一眼:“你可别打趣了!这门婚事我一点也不想结。” “这云瑶仙子长得漂亮,家世又好,还与天帝是亲眷,你有什么不如意的?只要你娶了她,保证你以后平步青云直上云霄。”亦铭说完挑了挑眉。 玉白斜视了他一眼:“你说的这么好要不你去?反正我就是不喜欢。” “你这么排斥,不会是心里有人了吧?”亦铭不正经的说。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可能有人……”玉白反驳的大声,却在尾音处渐渐没了声音。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一股复杂不明的情绪突然涌入了他的心。 看玉白愣住了,亦铭连忙叫他:“玉白!太子!你怎么了?” 喊了片刻,玉白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面前的亦铭,两人对视,亦铭疑惑的说:“玉白,你刚才是怎么了?喊你你也没动静?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没有,我没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我的心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玉白眉头深锁想不个所以然来。 “少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亦铭问道。 “不知道,想不起来。”玉白回答,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丢了六个月的记忆,我感觉那段记忆很重要,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很重要的记忆你为什么会想不起来?”亦铭想不通。 “我也不知道啊......”玉白苦闷。 日子过的飞快,天界将成婚的东西早早送到了西海,锦玉罗琦,宝石黄金,香烛如意,反正说得上的东西都给了最高的配置。 玉白看到那些东西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整个人恹恹的,很是无精打采。 “玉白你就要成婚了,开心点。”亦铭在一旁哪壶不开提哪壶。 “……”玉白送了他一个白眼,“嘴是可以闭上的。” 亦铭感受到了玉白眼中的杀气,很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这婚我是不会结的。”玉白自语着。 “?”亦铭诧异的看着玉白,可是玉白让他闭了嘴,他抿着唇什么都问不出来。 玉白走出亭子,亦铭紧跟在身后叫着:“玉白!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快跟我说说啊!” “……”玉白快步朝前走不理他。 最近他晚上做梦的时候,会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出现在他的梦里,他想要拨开眼前的黑雾看看那个女子的样子,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用,那个女子永远都在黑暗里。 玉白觉得那个女子很亲切,甚至让他感觉魂牵梦绕。 明明从没见过一面,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想要走向她,靠近她,去她的身边陪着她。 西海太子要与天界云瑶仙子成婚的消息传到了沿海一带,这一带有许多的渔民,主要以捕捞为生,常年供奉西海神,所以听到这消息民间办起了喜庆的庆祝仪式。 那天,徽月在海边清理渔网,咸咸的海风吹在她的身上,庆红很激动的跑到她身边将那个好消息告诉她:“徽月,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徽月停下手里的活,笑眯眯的问:“什么好消息啊?看你这么高兴?难不成你要跟你的阿牛哥成亲了?” 庆红伸手握起徽月的手,让她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她脸羞了羞不好意思的说:“才不是我跟阿牛哥成亲呢!成亲的是我们西海王的太子!” “西海太子?”徽月的心如遭钝击。 “对呀!西海太子名叫玉白,长得俊朗帅气,半年前他为了保护天涯海角的子民,与魔族的魔君大战,后来毫发无损的回来!简直就是奇迹啊!”庆红一边说一边露出花痴的表情。 “好厉害啊!”徽月听完干笑了两声。 只有她知道真正的事实是什么。 “对呀!他简直就是无数女子心仪的对象!”庆红捏起拳头放在面颊前一副痴迷的模样。 “那他成亲的人是?”徽月本不想问的,可仍旧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 “听说他要成亲的对象还是天界的云瑶仙子呢!”庆红夸张的说,“那云瑶仙子可是天界出了名才貌双全的美人!说起来跟玉白太子还真是般配呢!” “啊……这样啊……真是挺好的。”徽月干笑了两声,只有她知道自己笑的有多么勉强。 她以为自己能装的若无其事,可自己的心还是抑制不住的痛,就像是有千万把刀划拉着她的心。 庆红还想兴奋的跟她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平日里喜爱这种热闹的徽月却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庆红连忙担心的问:“要不要我去把许大夫给你找来。” 徽月摇摇头婉谢:“不用了,谢谢,我只要一个人休息一下就好。” 看徽月脸色变得惨淡,庆红担心的蹙着眉,拍了拍她的手,依依不舍的与她告了别。 庆红走后,徽月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了床上,明明是夏日,她却感觉自己如坠入冰窟般的寒冷。 第十九章 不难过 以髓换髓后,徽月比玉白醒来的早。 她睁开眼,可是她的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前所未有的恐惧汹涌的袭来。 她看不见,一脚踩空从床上滚下来,沛文听到声响急忙跑到屋子里,看到摔落在地的徽月,忙将她扶起。 “怎么样?痛不痛?”沛文关心的问。 徽月嘿嘿傻笑了两下:“没事,没事,我现在看不见,摔跤是正常的,等时间久了,我就会习惯,然后就不会经常摔跤了。” 这姑娘乐观的既让人觉得宽慰又让人觉得难受。 “傻孩子。”沛文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目光温柔的看她,这个人从小就这样,向来喜欢关心别人,总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 “玉白在哪里?他现在怎么样了?”徽月十分担心玉白的情况,她害怕手术不成功,更害怕他受伤。 “别担心,手术很成功,他现在还昏睡着,等到他醒了,就什么都好了。”沛文扶起徽月,“我带你去他身边。” 沛文将徽月扶到玉白的床边,将她的手放在玉白的手上:“现在他就在你面前。” 由于手术的成功,玉白消瘦的脸庞上稍有了些润红的血色。 徽月摸索着玉白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脸颊旁,她眼神没有焦距,眼前一片黑暗,脸上却依旧扬着好看的笑意,好像真的看到了眼前的玉白似的。 “玉白,沛文姑姑说你的手术成功了,我想很快你就能看见了,你的神力和修为也都能恢复,真是太好了!可是唯一的不好就是你以后会忘了我,我一想到就好难过,难过的好像心在滴血。”她说着有些伤情,渐渐哽咽,“玉白,你是我遇到的所有人里最喜欢我的人,也是我最喜欢的人,从小到大,讨厌我的人太多,喜欢我的人太少,能遇到你真是我的运气,可惜我要那么早就失去你了。”她说着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向下流。 沛文看她哭的伤心,忙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劝:“徽月,乖,不要哭了,你看你刚做了手术,身体还很弱,你这样会对身体不好的。” 徽月一把抱住眼前的沛文,极力压低声音,伤心的痛哭起来:“沛文姑姑,我真的好难过,一想到要失去他,我感觉整个人就跟碎了一样。” 沛文伸手轻轻扶了扶他的后背,柔声的安慰:“傻孩子,不要难过,这一辈子能遇到喜欢的人是你的福气,可是有些人遇到了不一定会永远走到最后,或早或晚都要离开,可是你曾经拥有过就已经是幸福的了。”以前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如今也这样安慰徽月,希望她一切过的好。 “沛文姑姑,谢谢你的安慰,我想你说的没错,有些人只要遇到就是自己的福气,只要他以后过的好,我就会替他高兴。”徽月啜泣着,双眼一片朦胧。 “你真的不后悔?”沛文替她拭去眼泪。 “不悔。”徽月坚定的说,自己伸手用力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因为我爱他。” 沛文按照计划好的将昏迷的玉白送回了西海的海岸,只要巡逻的虾兵蟹将看到他,他就能被送回龙宫。 徽月已经看不见了,她没了魔髓,就是一具肉体凡胎,像她这么弱的人再生活在魔族是很危险的,沛文安置她的时候让她随便寻一处自己喜欢的地方,她会将她送去。 最终徽月选了西海海岸边,沛文将她送去的时候很不安心,因为她害怕徽月会情不自禁的想去找玉白,她害怕她放不下他。 这种斩不断的情丝最是难解,世间最痛不过如此。 但是看着摇摇欲坠的徽月,她破碎的只要风轻轻一吹就会散落一地。 她又无可奈何。 “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危险摇响这个铃铛,我会立刻来救你。”沛文将瑶罄铃塞在徽月的手里。 徽月紧紧拽着铃铛,感激的点点头:“谢谢沛文姑姑,你真是周到。” 沛文伸手摸摸她的头:“傻孩子,你现在这样,怎能叫我不担心?” 担心沛文姑姑多想会难过,徽月急忙握住她的手,笑眯眯的说:“沛文姑姑,我现在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已经习惯不少了,不会像之前那么容易撞到摔伤了,所以你不要太担心了。” “哎!”沛文轻叹一口气,“你还有时间劝解别人。” 徽月傻笑了两声。 沛文只道:“等过段时间我去研究古书看看有没有让你眼睛能看到的办法,若是成功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医学奇迹呢!” 徽月知道沛文在乎自己,她感激:“谢谢沛文姑姑,你对我真好。” “谁叫你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沛文无奈的说。 徽月自从没了双亲,就是沛文姑姑收养的她,从小到大,就属她对她最好,就像是自己的亲娘一样。 那时候她还想着某一天等沛文姑姑老了,自己在她身旁尽孝,如今看来是无望了,自己这样的身体不拖累她就已经很好了。 这个西海岸边的小渔村人们都很热情和善,徽月在这里生活的很是宁静。 那个叫庆红的姑娘是小渔村村长的女儿,为人大方热情,喜欢村里的阿牛哥,最喜欢对徽月讲一些村里有趣的大八卦。 两个人在接触之下成了很好的朋友。 这个渔村信奉西海神,便是那西海里的龙族,他们常年打渔,一直依靠他们庇佑。 所以有时候庆红也会说说那西海里的八卦给徽月听,徽月听的很是津津有味。 这样的生活平静的过了三个月,有时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偶尔会在脑海里幻想自己某天跟玉白海边偶遇的场景,但是她又想到自己遇到他,他早就不记得自己的时候,整个人就会变得特别难过。 既害怕他过的不好,又害怕他过得太好,害怕他会与别的人成婚,可自己又清楚的知道他现在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要娶妻生子也是正常的事,可自己为何心里会那么别扭,到底在放不下什么?难道还痴心妄想他再遇见自己,喜欢自己吗? 爱情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会把一个人变得卑微,变得狼狈,变得一点也不像自己。 直到那天听到庆红说,玉白太子和云瑶仙子的婚事,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连庆红不认识他们的凡人都觉得他们很相配,那她更说不出什么别的理由了。 她早该想明白自以髓换髓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他了。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具残破的躯壳,有什么资格去配那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呢? 是她把他推远的,她又有什么好难过。 第二十章 铮铮傲骨 大婚在即,玉白站在大红色喜袍前郁郁寡欢,这云瑶仙子什么都好,但就不是他喜欢的,也不能因为她什么都好就跟人家勉强在一起,这不但害人也害己。 化身小螃蟹的亦铭爬到他脚边,玉白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低头看他一眼淡淡道:“天天变身小螃蟹你就不嫌无聊?” 一道蓝光闪过,可爱的小螃蟹一下子就变成了公子哥,亦铭手里摇着扇子笑眯眯的说:“什么都骗过不你的眼,我的太子爷。” “……”玉白睥他一眼,冷冷道,“看你乐的逍遥,我都快火烧眉毛了。” 亦铭蹙着眉,弯着脑袋假装不知,笑嘻嘻的问:“你是怎么了?我的太子爷?” 玉白愁眉不展说:“这婚事你说该怎么办?” “这干脆就结了呗!这云瑶仙子哪里不好?”亦铭说完还笑呵呵两声。 玉白厌弃的看他一眼:“不喜欢再好也没用。” “……”亦铭看着他轻摇摇头,“好了,我知道我们的太子爷崇尚爱情,既然你不愿不如就直接与那天界抗争一下?” 亦铭原是玩笑,却不料这实心眼儿的太子爷竟然听到了耳朵里。 “说的也不无道理。”玉白应声。 “……”亦铭面部扭曲直言,“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你千万别当真啊!” “我可没当玩笑。”玉白神情严肃看来真不当玩笑话。 “别啊!你要是去天界与那天帝反抗,只怕他会……”亦铭担心的冲到他面前。 “他会怎样?杀了我让我灰飞烟灭吗?” “这……你想想那宝华天尊,当年他与天帝对抗结果被罚去荒渊五百多年不见天日啊!”亦铭立刻提醒可怕的后果。 “那又如何?难道要我背了我的意愿称了他人心?这种事我可不行!”玉白愤怒道。 “你不要一时冲动啊!”亦铭急忙阻拦。 “你走开!若是到时候有什么事,绝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自己犯下的因,我自己承担!”玉白愤怒的抛下这句话冲了出去。 亦铭的修为怎么会比玉白厉害,那玉白一个飞天遁行,不过一眨眼功夫就在天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亦铭怎么也追不上。 心想完蛋!这太子爷怕是要遭难了! 玉白直冲南天门,守卫见是那鼎鼎有名的西海太子便恭恭敬敬的放行让他进去。 守卫快步到天帝面前禀告西海太子求见,天帝放下手中装着鱼食的玉盆走出御花园,到了前殿见到火急火燎的玉白。 “爱卿,今日你前来所谓何事?”天帝问。 玉白拱手行礼说明来意:“陛下,今日前来我是想求你一件事。” “何事?你请说来。”天帝问。 “我想求你收回我与云瑶仙子的婚事。”玉白恳切道。 天帝脸色一变,暗藏不悦淡淡的问:“为何?” 玉白真诚的回:“臣不喜欢云瑶仙子,不能违背本心与她成婚,害她一辈子。” “那既不喜欢,为何不在盛宴上说,如今已经搞得人尽皆知,你这样做不是害了云瑶仙子的清誉,你让她如何在这三界立足?”天帝斥道。 “比起如此,我也不愿成婚后害她一辈子!只要能退了这门婚事,我愿意承受一切责罚!”玉白咬紧牙关,不顾一切。 天帝皱眉:“你对云瑶仙子造成如何的伤害,你就要如何承受回来!” “我愿承受一切责罚,无怨无悔!”玉白跪地领罚。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云瑶仙子可是战神曳戈的女儿,你既然这般欺辱她女儿,你就该尝尝曳戈受过的苦!”天帝斥道。 玉白知道战神曳戈在一百多年前的天魔大战中陨身,他一生征战沙场与那凶狠的魔族大战了无数次,最终战死沙场,是一代铭刻历史的大英雄。 他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做一个害怕权势缩于金屋的男子。 “现在荒渊战事告急,既然你要戴罪立功,就给我前往那里好好保卫天界的疆域!”天帝发下话。 “罪臣领旨!”玉白毫不犹豫的接下。 玉白抗旨悔婚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老龙王的耳朵里,玉白刚跨进家门就被守在此处的老龙王狠狠打了一巴掌。 玉白却神情丝毫未变,毫不畏惧。 “你这个逆子!这么多年我是看错你了!你本就无心爱的女子,为何你不能因为我们西海的安宁去迎娶那云瑶仙子,云瑶可是战神曳戈的女儿!只要你娶了她,我们西海便会得到无上荣光,那些小神小仙的也不敢欺辱我们!你为何为了一己之私要断送我们整个西海的前程?”老龙王恨铁不成钢,气的胡须颤抖,浑身发颤。 老龙王打得狠,玉白的脸被狠狠抽出了个红色大巴掌,脸都肿了,嘴角还渗着血,但他已经不卑不亢,他义无反顾的反抗起来:“我知道天界势大,他们高高在上,荣光无限!但我是堂堂七尺男儿,根本不需要依靠他人庇佑!若父王希望我们西海无上荣光,我宁愿前往荒渊与那凶恶的魔族大战无数次,也不愿用这种娶一个女子为妻,以此求的荣光的窝囊办法!” 老龙王气的牙齿咬紧,怒目圆睁:“你可知那荒渊有多可怕凶险,你这一去,只怕会有去无回!” 玉白敛眉怒道:“我宁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比那婚配来的光明磊落!” 他说完双膝重重朝那地上一跪,抬起倔强不屈的头颅,直面猛烈的抨击。 “父王,恕儿臣不孝,我若一辈子这般不称心意的活着,我宁愿去死!你要如何怪我都可以!即使你这一辈子不原谅我,我也不会后悔这个决定!若真的战死沙场,我也无怨无悔!”玉白的话倔强炽热,老龙王知道这个人已经想透了!他就是这般的倔强,宁愿死都不愿听他的话!就跟他那娘一样! “滚!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要去战场,那你就死在那,我是不会给你去收尸的!”老龙王说的狠,心里却无比复杂,这个最让他骄傲的儿子却天生逆骨! “在走之前请收下我这三拜。”玉白跪下重重的磕着头,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响,磕得他都流了血。 “这第一下,感谢父王的多年养育之恩。” “这第二下,是我不孝,请原谅儿子的任性。” “这第三下,儿子此次前往战场,可能有去无回,晚年不能在您面前尽孝,请原谅儿子的不孝!” 这三个响头重重磕完,无异于斩断了他和老龙王的父子之情,老龙王咬着牙含着泪指着门外愤恨道:“滚!你滚出这个门,从此你我再无父子情义!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父王,告辞!此去一别,再也不见!”玉白说完猛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熟悉的家,从此他再也没有家了。 第二十一章 无怨无悔 春去秋来,不过十载。 玉白在这血流成河,尸骸遍地的荒渊已经整整呆了十年,长年的腥风血雨早已抹去了他脸上的青涩,将他的面颊磨得更加棱角分明。 即使这里环境艰苦,但他始终没有后悔当年做的决定。 十年的时间里,无数个夜晚玉白都在梦里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那个声音会让他感到安心和温暖,可是当他想进一步看清楚那个女孩的脸,那女孩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日夜晚,玉白正在休憩,突闻得战鼓响起,他即刻穿上了战甲奔赴战场。 这些年魔君的野心越来越大,他妄图突破荒渊,肆虐人间,直攻天界壁垒,将三界控制于手掌之中。 十年前,他和墨君在天涯海角见过,如今却又在这刀光剑影的战场再次相见! “小白龙,真没想到我竟然能有一日与你在此相见!”魔君裂开嘴阴冷的笑着。 “废什么话!今日依旧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玉白剑眉敛起愤怒的吼着。 “当年我将你神髓抽了,没想到你竟然能活下来,今日我可不会再对你那么心慈手软!”魔君手中一闪,斩天魔剑乍现在他手中。 “那尽管来!”玉白手中顿现碧影剑两人在空中拼杀个你死我活! 魔君之所以为魔君他的修为和神力自然在玉白之上,而且他还造出了无数鬼怪妖兽,混沌灰暗的天空中那无数的魔兽聚集在一起,在魔君的一声令下,恐怖狰狞的魔兽们前仆后继的朝玉白以及天界兵将们袭来。 那场面何其的悲惨可怖,漫天回荡着兵将们绝望痛苦的哀嚎和魔兽咬破撕裂人体的巨响,让人听着后背发凉,浑身惊颤。 玉白和魔君在空中大战了几百个回合依旧不分伯仲,但是人总会累,玉白本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与魔君作战。 这一次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这么战死沙场,也算是英雄的归宿。 在拼命战杀之后,魔君被玉白劈伤了前胸,殷红的鲜血从他伤口处汩汩冒出来,浸染了他玄色的衣衫。 魔君一刀回劈在他身上,玉白受了重伤,奄奄一息,魔君紧掐着他的脖子,露出一抹邪魅阴冷的笑:“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为何每次都要这么拼命!” 玉白垂死之际,掀开眼皮看他:“我宁愿死,也不愿在你手下做一个怕死之辈!” “说的很好,那你就去死吧!”魔君伸出另一只手聚起魔力重重的打落在玉白的身上,玉白受了重击,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他从高处落下,睁开眼能看到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源源不断的飞出去。 这一次真的要灰飞烟灭了吧!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一刻。 西海传来噩耗,太子玉白在荒渊与魔族魔君大战身殉战场。 徽月手中的碗猛然摔在地上变得四分五裂,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走,脚下没看清狠狠摔了一跤,疼得她皱紧了眉头。 她来不及多想即刻站起来往外走,银链上的灵魄问徽月:“主人你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玉白!我要把他找回来!”徽月哑然道。 “玉白是?”灵魄好奇的问。 徽月在脑海中想了想玉白的样子,灵魄瞬间就知道是谁了。 “好的,主人我带你去找他。”灵魄不想主人着急忙说道。 这灵魄是沛文姑姑最终帮徽月想到的办法,既然她的眼睛已经无法医治,只能依靠外物的视力来弥补她自身的缺陷。 灵魄呆在她胸前的银链上,能与徽月进行灵魂沟通,它成为了她的眼睛。 一个凡人要只身前往荒渊是何其的困难,但是她依靠着自己的毅力,克服了千难万险最终来到了荒渊。 灵魄帮徽月掩盖了身上的气息,隐于荒渊之中。 在这血流遍地,哀鸿遍野的苦难之地,她不停翻找着地上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一边不厌其烦的叫着玉白的名字。 她希望那个人听到她的叫喊可以回应她。 在尸海里翻找了三天三夜,她原本青色的衣衫全部被浸染成了红色,纯洁白皙的脸颊上沾染着不堪的血污。 她整个人疲惫至极,却一刻也不敢休息,因为她害怕一个不留神就错失了玉白的尸体。 一直到第五天,她总算在荒渊中找到了被浸泡在苦渡河里的玉白,玉白周身被苦渡河的水保存的很好,看上去就跟活着一样。 她伸手就要去捞,但是银链上的灵魄立刻提醒她:“主人,这苦渡河里汇集了无数的怨灵煞气,你这样贸然进去是会被灼伤的!” “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会不顾一切。”她说完,毫不犹疑的将脚跨入了苦渡河。 苦渡河虽是水源,但里面给人的触感如赤火烈焰,凡人皮肉会被灼伤吞噬的面目全非。 她一触碰到河水,钻心刺骨的痛直入心脏,让她痛不欲生,鲜血直接从她的伤口处侵袭到河水里,将苦渡河的水全部染成了一阵阵的血红。 由于失血过多,她原本绯红的脸渐渐变得苍白,她忍着剧痛咬着牙继续朝前走。 银链里的灵魄忙劝她:“主人,要不你别去了!反正他都是一具尸体了,你这样把他找回来还有什么意思!” “不,我一定要将他找回来,我要带他回家。” 灵魄只是单纯的精灵不经人事,又怎么会懂人的感情,对它而言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根本不值。 她迈着艰难的步子一点点来到了玉白的面前,她将柔软白嫩的手直接伸进了苦渡河的水中,用尽全力将玉白从河水里捞了出来,出来之时她的手臂早就一片血肉模糊。 因为他是她最爱的人,所以她一定要把他带回去! 即使千难万险,她都无怨无悔! 她这么一点点一步步艰难的将玉白带回了河岸,她瘫坐在河岸边抱着玉白完好的尸体不受控制的哭起来。 晶莹的泪水一滴又一滴落在玉白干净的脸颊上,他的尸体虽然在苦渡河里浸泡多日,却丝毫未受怨灵煞气的侵扰,就连脸上的皮肤都跟活人一样。 她哭了良久,银链中的灵魄叫她:“主人!我刚刚感受到了这个人微弱的气息,他还没死。” “怎么可能?他在苦渡河里浸泡了那么久怎么还会有气息?”徽月难以置信。 “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这是真的!这个人还没死。”灵魄解释着。 徽月肉体凡胎感受不到气息,她宁愿相信也不愿玉白真的死去,她急忙道:“快带我去找沛文姑姑。” “好。”灵魄应下,“那这个人怎么办?” “一起带出去。”徽月说。 徽月将玉白背在自己羸弱的身上,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步步往荒渊外走,她所走的一路全都是她的血迹。 灵魄看的心疼,忙说:“主人,你这样多痛啊!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徽月柔声说:“这是我自愿的,我无怨无悔。” 第二十二章 他们的故事 那天,沛文再一次见到了徽月,可是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她瘦小的身子上全都是血,双臂和双腿全部血肉模糊的,看上去可怕极了。 “徽月,你怎么会弄成这样!”沛文忙跑到跟前担心的问。 徽月小心翼翼的将背上的人轻放在地面上,双膝跪地向沛文哀求着:“沛文姑姑,我求求你帮我救救他的命!” 沛文走近这才看清那地上人的容貌,这个人竟然是十年前她救过的那人。 由于以髓换髓实在罕见,所以即使过了十年她仍然记忆犹新。 “怎么又是他?”沛文惊诧。 “沛文姑姑,他在荒渊与魔君大战身受重伤,如今危在旦夕,现在只有你可以救他,我求求您救救他吧!”徽月声嘶力竭的哀求着,眼泪如泉涌般夺眶而出。 看着徽月那么可怜悲惨的模样,心有不忍立刻将她扶起,她既心疼又斥责:“你为何要这般折磨自己?你这般对他好,他又能记得你什么?你怎么就不能对自己好一些?” 徽月泣不成声:“他是我毕生所爱,命中劫难,我逃不过的。” “之前你为救他以髓换髓,如今难道为了救他要以命换命吗?”沛文斥道。 “若能救他,我这条命姑姑你尽管拿去!”徽月言语坚决。 “不后悔?”沛文再次确认。 “绝不后悔。”徽月坚定的说。 沛文长叹一声,怜惜道:“你这又是何苦?” “只求姑姑能救救他!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徽月恳切的说。 “哎!”沛文皱起眉心低沉的叹了口气。 帮徽月清洗完身上的血迹,又拿出药帮她小心翼翼的涂上,看着她原本白皙如玉的身上弄得到处都是伤口,沛文真为徽月感到心痛。 徽月借着灵魄看到沛文姑姑为自己心疼的模样,她忍着痛笑眯眯的对沛文说:“沛文姑姑不要为我伤心,这些伤其实并不痛的。” 沛文听完心里更难受了,这傻丫头总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傻丫头,别总是为别人担心,你自己都弄成这样了,还不好好为自己想一想。”沛文责怪她。 听着沛文的话,徽月知道沛文姑姑又在担心自己了,她笑盈盈的凑近沛文:“沛文姑姑你总是为我着想,对我真好!” “好了!别撒娇了。”沛文拿她没办法,“伤口处理完了带你去看看他。” “沛文姑姑你真是太好了!”徽月感动的抱着沛文的手臂像只小猫蹭蹭她。 沛文被她逗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苦渡河的水将徽月灼伤的很厉害,徽月腿脚不便,沛文找出了素舆,推着徽月去看玉白。 玉白此刻正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他的样子就像是沉睡了一般。 “沛文姑姑,为何他会变成这样?”徽月的眼神落在玉白的身上。 “他与魔君对战,魔君压根儿没打算给他留活口,将他打得神形俱灭,跌落于地,谁知他运气好,落在了苦渡河里,那苦渡河妖邪煞气极重,对于天族无异于毁灭性的存在,但对于魔族而言却能聚集魔气巩固修为,之前你把自己的魔髓换给他,这无疑是救了他一命。”沛文解释着。 徽月这算是明白了,原来她阴差阳错之下护住了玉白的命。 “原来如此。”徽月喃喃着,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微颤,在橙黄的灯光下就像是把迷人大扇子。 “那沛文姑姑,要救他的话该如何做?”白玥问。 沛文沉默下来,她虽然心里明白徽月会问,可是再次听到还是免不了心里一咯噔。 “你真的要救他?这可是要命的事。”沛文仍旧不舍,她从小看着徽月长大,待她如亲女儿,怎么能看着她受苦。 “我愿意的,求姑姑救救他吧!”白玥说完又想跪,沛文再次制止她,“傻孩子!你真是被爱情迷了眼,爱情总如镜花水月,看着美好,实则会弄的人遍体鳞伤。” 白玥抬头望向静躺着的玉白,弯起一抹浅浅的笑:“因为我爱他,所以我不怕。” 沛文苦笑一声,氤氲的橙光晃过眼,恍惚中他想起了遥远记忆里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影子。 爱并不是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 爱有时甚至会比世间最锋利的尖刀还要让人痛不欲生。 “那你先跟我说说他对你的好,我看看值不值得。”沛文坐在她面前饶有兴趣的问。 徽月却抿起唇浅浅一笑,羞涩的讲述着她和玉白的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望着徽月充满幸福的模样,沛文知道她们是真心相爱的。 那一年,玉白毅然决然的拒绝了与云瑶仙子的婚事,单枪匹马只身前往血雨腥风的荒渊。 与天帝抗争,与老龙王断了父子情,被天界视为叛徒,在人间视为笑柄。 他本可以享受荣华富贵,权势安宁,却用舍去一切的决绝换来了穷途末路的自由。 他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苟活于女人的黄金屋中。 这样的英雄便是她一生所爱! 沛文听得身体中的热血澎湃,没想到他失去了记忆,竟还能不畏强权清醒的拒绝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他本能得到一切却全部不要。 她又想起了那个人,绝美的脸上扬起一抹凄冷悲凉的笑。 她突然想明白,世间爱情并不全如自己所想,自己这是运气不好,未遇良人而已。 若当年的他也如眼前那年轻人一样,那么自己也会不顾一切的走向他,即使一无所有。 她伸手轻轻握起白玥的手,温暖包裹住她:“很好,我被你们的故事感动了,我可以救他,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无论什么艰险我都愿意!” “前往长白雪山寻结魄灯,只要有结魄灯就能护住这个人的灵魄不散,就能将他救回来。”沛文说。 “好!我一定将其寻回。”徽月听到沛文姑姑愿意救玉白,想也不想立刻应下。 “你现在伤口未愈,那里凶险异常,你一介肉体凡胎,还是等你身上伤口愈合再前往吧!”沛文说。 “伤口愈合会很久吗?”徽月担忧道。 沛文说:“我的医术你还不放心?保证两天让你恢复如初。” 徽月听完这才舒了一口气:“那好,我听沛文姑姑的。” “傻丫头。”沛文心疼的看着她。 第二十三章 仙鹤少年 骑马多日,一路颠簸,总算是到了昆仑脚下,她抬头仰望,遥遥可见高耸入云的雪山,景色壮丽秀美如画,美轮美奂。 她加快脚步骑着马往山奔去,刚行没多久看到一群乞丐在欺负一个瘦弱的小孩,她立刻下马上前制止:“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欺负一个小孩子!” 那群人看到徽月走来,并不感到害怕,反而一副凶恶的模样。 “你是谁?这里的事不关你事!”那带头的男人怒目圆睁厉声呵斥。 徽月并不畏惧,她朝那人走去,她用意念跟灵魄沟通:“帮我把那些人给吓跑。” 灵魄接到命令立刻答应:“好的,主人。” 只见徽月的银链中猛然飞出三簇幽蓝色的鬼火直直朝那些人飞去,那些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各个落荒而逃。 徽月满意的点点头,夸赞灵魄:“灵魄,你真棒!” 灵魄笑着说:“多谢主人夸奖。” 徽月急忙跑到那个被欺负的小乞丐面前将他扶起:“小朋友你怎么样?身上痛吗?” 那小孩子睁着大眼睛看着徽月,衰败的摇摇头:“没事,谢谢姐姐帮我。” “不用谢,我正好路见不平。”徽月笑眯眯的帮她拭了拭脸上的灰尘。 徽月观察到小男孩的眼睛,一只眼睛的瞳色竟然是水蓝色的。 “姐姐我的眼睛长得很奇怪,你不要害怕。”小男孩忙解释。 徽月摸摸他的头笑着说:“我不怕,你这眼睛真漂亮。” “刚才那些人都是因为觉得我的眼睛里有怪物,所以才那么欺负我。”小男孩说。 徽月轻摇头:“那是他们愚昧无知,对不知道的事物感到害怕才那样的。” “谢谢姐姐今天救我。”小男孩感谢道。 “不用客气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徽月握起他的手问。 那小男孩伸手指了指:“在那小河边。” “好,我送你回去。”徽月点头,她将小男孩抱上马,送他回去。 小男孩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叫均宏,今年十岁,徽月将小男孩送回了家,看他光着脚心里怜惜便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到他手里让他去买点吃的和鞋子。 均宏对徽月无比感激,徽月倒是毫不在意,骑上马继续自己的路程。 昆仑山常年积雪,道路崎岖艰险,徽月没了魔力和修为只能一步一步往上走,山脚下并无风雪,等她到了山腰天空中的风雪竟变得越来越大,徽月冻得抱紧自己瘦削的身子逆风而上。 灵魄忙喊:“主人,风雪太大了,这样下去你要被冻坏了,我施法术保护你。” 徽月忙阻止:“不用了,沛文姑姑在临行前叮嘱过在昆仑不得使用法术,一旦被发现则所行之路必将重来,心诚则灵,要靠自己走上去。” “主人,可是这风雪越来越大,我怕你还没走到山顶就要被冻死在路中间了。”灵魄担心它主人的身体。 “没事,我还可以继续的。”徽月眯起眼睛看眼前的路,一片白茫茫的,一点都看不到路的尽头。 风雪将她的头发睫毛以及衣服上全部染上了白雪,就跟一座雪雕似的。 “主人,你小心点,你看地面!”灵魄紧张道。 徽月低头看去,只见白雪覆盖的长路上有很多人以极为扭曲奇怪的样子被冻成了冰雕阻在道路上,最可怕的是那些尸体都没有眼珠子! 极冷的环境让她牙齿发颤,她吸了吸鼻子,她默默自语劝自己:“不要看!不要看!一直往前走就能早点拿到结魄灯回家。” 天气太冷了,冻得她不停发颤,脚就跟绑了铅块似的,走都走不动。 灵魄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息,忙提醒:“主人,我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妖气,你小心一些。” 徽月被它一提醒停下了脚步想要观察一下附近,是不是有什么,但是风雪极大,而且天地一片苍茫,压根儿什么都看不出来。 “看不到什么。”徽月说完继续朝前走。 刚走没两步,灵魄紧张的叫起来:“主人!你看那南边!” 徽月朝南边看去,只见雪地上有一些雪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移动。 徽月不由得感到害怕:“那是什么?” “有妖气,我看是这山上的妖物,主人你现在肉体凡胎压根儿打不过它们!快跑!”灵魄提醒。 徽月一溜烟儿跑起来,但是那些妖物跑的太快了,徽月还没看清路被路上的尸体给重重绊了一跤,摔得浑身发痛,等她挣扎着站起想要继续跑,那些妖物已经将她围起来。 “你们是什么妖物!不要靠近我!”徽月很害怕,除了能用大嗓子吓它们就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但那些妖物压根儿不怕,浑身通体雪白,眼睛泛着妖异的殷红。 灵魄忙道:“主人,这些妖物叫雪猴子,喜欢啖活人血肉,以人眼为玩物!” 怪不得路上那些尸体都没有眼珠子,看来都被他们给挖走了! “那现在怎么办?”徽月害怕的不知所措。 “主人我施术将你送回山下吧!”灵魄建议。 “不行,下去虽保命,但是我还是要上来求结魄灯的!到时候还会如此重复!”徽月说。 “但是现在不跑,命都要没了!”灵魄紧张起来,看着那渐渐逼近的雪猴子,灵魄害怕的缩起来。 “那这样的话就……”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只白色仙鹤扑张着雪白的大翅膀飞到徽月的面前,它一脚一抓,不一会儿,那些雪猴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滚落山下,危险接触后,飞速的叼起徽月的后领子将她扔到了自己的背上。 徽月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白鹤驮着飞悬于高空直接朝那昆仑之巅而去。 慌乱中徽月抱住白鹤的长脖子,迎着清冷的狂风飞向耀眼灿烂的日光。 飞了许久,在昆仑之巅,白色仙鹤寻了一处平稳之地堪堪落下,它蹲下身,让徽月下来。 徽月不明所以的看着仙鹤,她知道这是仙鹤的好意,是它救了她。 “刚才你救了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说完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她抬眸迎上仙鹤的眼眸,发现仙鹤的一只眼睛颜色是熟悉的水蓝色,这瞳仁的颜色竟然与均宏那一模一样。 她看得有些呆了,一道银光在仙鹤身上闪过,仙鹤立刻化身成一个穿着羽衣的翩翩少年。 “姐姐,你可知我是谁?”那少年抿唇浅笑。 “你……你的瞳仁颜色……你不会是均宏吧?”徽月脱口而出。 那少年扬起灿烂的笑容:“不错,姐姐真聪明,我便是你在山脚下救的小男孩。” “原来你是仙鹤少年。”徽月惊诧道。 “这上山求道之人无数,并不所有人都心性纯良,若是我这昆仑山上的宝贝被坏人所得不就害了无辜世人吗?”均宏笑着解释。 徽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均宏好奇的看着徽月:“那姐姐你此次前来是想要求什么?” 徽月如实告知:“我想要结魄灯。” 均宏听完,轻点头:“结魄灯能凝结魂魄,让人长存不散,你这求来是为何?” “为了一个人。”徽月道。 “爱人?” “是。”徽月点头。 “可以让我看看你们的故事吗?”均宏礼貌的询问。 徽月点头答应:“好,可以。” 均宏走到徽月面前示意她张开手掌,均宏将自己的手悬空于她的手上空一道银光流转,均宏看了一遍她和玉白的故事。 他看完了一切,手中银光渐息,一滴眼泪无声无息的从他眼眶掉下来,轻轻的滑过脸颊留下一条长长的泪痕。 他睁眼低声喃喃:“这便是世间所爱吗?” 第二十四章 小骗子 “求仙人赐我结魄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徽月双膝跪在冷冰冰的雪地上,诚恳的请求着眼前人。 均宏抿着薄唇缓缓道:“这结魄灯也不是不能给你,不过在我这里拿物件,是需要用东西来换的。” 徽月抬头看他说:“无论什么,我都愿意。” 均宏弯弯唇,他低望着眼前的徽月,知道她救人心切,便道:“人有三魂七魄,只要你愿意将你一魄给我,那我便将结魄灯换予你。” “好,我愿意。”徽月毫不犹豫的应下。 “你可知人若少了一魄会有何结果吗?”均宏想看看徽月会不会后悔。 “最坏不过灰飞烟灭,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比失去他会更让我痛苦的了。”徽月说的坚定。 均宏被徽月的深情感动,这许多年,他见过太多的虚情假意,虚与委蛇,他懂得人间真情最是可贵。 “既如此,那我便将这结魄灯给你,希望你用它救回你所爱的人。”均宏说完抬起右手张开,一道金光散落,结魄灯悬浮于他的掌心,他轻轻一推,结魄灯缓缓飞到了徽月的面前。 徽月摊开双手去接,结魄灯落在了她掌中。 结魄灯灯身呈青色莲花状,浑身散发着强大的仙气,绝非凡物。 “多谢仙人。”徽月握着结魄灯虔诚的叩头感谢。 “不必,我感动于你的故事,你与我一物换一物也算是公平,此去一路,愿你心想事成。”均宏伸出手轻轻一挥,等徽月回过神,她已经回到了沛文姑姑的屋外。 此刻正值春日,屋旁的竹子青翠欲滴,清风徐来,它们伴着微风轻轻拂动,发出好听的沙沙脆响。 一片孤独的竹叶从天缓缓飘落于徽月面前,她张开手,只见那片竹叶静躺在她的掌心,竹叶的翠色倒映在她的眼眸里,有什么复杂的情绪从她心里悄无声息的钻出来。 她想不明白,也表达不清楚,只觉得涩涩的。 不多想了,她迈起步子往屋里走去,那里有她最爱的人等她来救。 沛文看到回来的徽月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了她:“徽月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这些日子我都在担心你!” 徽月笑着说:“沛文姑姑,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真是太好了!”沛文激动起来。 徽月将求结魄灯的事大致的讲了一遍,沛文被那有惊无险的经历吓得一下又一下,庆幸徽月平安归来。 两个人围在火炉边吃了一顿温暖的晚餐,徽月靠在沛文的肩膀上听着她讲她儿时的故事。 徽月听完过儿时的丑事,心里温暖,感念于沛文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她走到沛文面前重重跪下。 “沛文姑姑,这些年谢谢你对我的养育之恩,若没有你,我可能活不到现在,请受我一拜。”徽月恭敬的一叩头。 沛文忙道:“不用,快起来,你我相遇是缘分。” 她将徽月从地上扶起,拍拍她的手柔声说:“你回来便好。” 夜晚,徽月来到了玉白的身旁,坐在他的床榻边握起他的手放在面颊边,温柔的说:“玉白,很快你就能回来了,或许这一世你不会记得我,但只要我爱过你便已知足。” 第二日,沛文施术用起了结魄灯,经过一番手术以后,结魄灯灯光渐息,手术便结束了。 徽月没了气息,沛文泪如雨下,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徽月面前握起她的手:“傻丫头,他被我救回来了,你听到了吗?” 躺在床塌上的徽月再没了回应,沛文心如刀割,悲痛欲绝。 一旁的玉白渐渐苏醒,他从床上坐起,一脸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被身旁哭泣的声音吸引,他转头去看。 印象中没见过那两个人,那个正在哭泣的人很陌生,但是那个躺在床塌上没了气息的人却让他感到那么熟悉。 “我怎么了?我不是死了吗?”玉白疑惑。 沛文一边流着泪一边大步流星的走到玉白的面前,她抬起手一句话没说就朝玉白的脸上狠狠打去了一个耳光。 玉白捂着火辣辣的脸,迷茫的看着沛文,但沛文眼里的怒火告诉他,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你是谁?”玉白问。 沛文拽起了他的衣领拉到徽月的面前,她愤恨的斥责道:“你看看她,你记不记得她!” 玉白心里熟悉的感觉强烈但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求求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沛文红着双眼哽咽着:“就是她救了你!你知不知道!” “她……”玉白的视线落在那个女子的身上,双眼闪动,他颤着声,眼泪竟不受控制的掉下来,身体里某些情绪在告诉自己,他与那个女子有什么故事。 “我知道你想不起她是谁,她是个傻丫头,为了你她付出一切,连命都没了还不让我告诉你,她对你那么好,那么爱你,你不该忘记她,我要让你记得她对你的好,对你的付出以及对你的爱,所以我要让你知道一切!”沛文愤愤不平的说。 玉白凄然的看着那躺在床上的徽月,猛然跪地,哑然道:“我想不起她,可是感觉告诉我,她很熟悉,求求你告诉我一切!” 沛文低头看着跪地的玉白哭着说:“我会让你知道这个人是有多爱你!” 她双手结印施术,一道金光从结魄灯里飞起落在玉白的身上,回忆如时光碎片一点一点在她的脑海中拼贴起来,脑海里那空白的地方渐渐清晰。 徽月的笑容,徽月的善良,徽月的温柔汹涌的朝他袭来,晶莹的热泪夺眶而出,往日的一切全部回到了他脑中,他想起来一切! “小月!小月!”玉白跌跌撞撞的跑到徽月的面前去抱她没了气息的身体,他想要将她唤醒,却再也没了办法。 沛文泪如雨下,嘶哑着:“她为了你以髓换髓,以命换命,明明她最怕痛了,却为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痛苦!这傻丫头还让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她是我见过最傻的人!她那么爱你,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死去!” 玉白听完痛不欲生,心如刀绞,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哭喊着:“小月,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怎么可以忘了你!怎么能忘了你!我错了!求求你回来好不好?” 可如今他再痛苦,也叫不回徽月了! “小月,我爱你,谢谢这辈子让我遇到了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我做那么多事!不值得的,我不值得的!”玉白哭的撕心裂肺,他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 沛文看着他那么痛苦,不由得掩面而泣,借着月光来到屋外默默消化情绪。 还好,玉白也是爱她的,可惜两个两情相悦的人阴阳两隔不能在一起。 她想起自己,有的人即使同活于一个世上也如同阴阳两隔,不由得觉得有些心痛还有些讽刺。 玉白用术法掩去了身上的气息静静的呆着徽月的身边,他时常借助结魄灯来看徽月小时候的故事,小时候的她长着一张可爱的小肉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特别漂亮,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扇子扑扇扑扇的,笑起来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她命苦,小时候便没了爹娘,是沛文收留的她,因为她小时候没了爹娘,大家都说她命硬克死了爹娘,大家就以此来欺负她。 她很孤独也很倔强,虽然世界针对她但是她依旧善良。 沛文和宋伶是唯一对她好的人。 他看着她的故事,不由得想起自己,两个人竟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 他怜惜她。 “小月,你还欠我一个家,什么时候能兑现诺言呢?你这个小骗子。” 他说完握起徽月的手放在脸颊旁宠溺而悲伤的看着她。 可惜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第二十五章 救回她 西海有件宝物——紫菱珠,让它与结魄灯一起使用,便可将已死之人化为一颗魂珠,心诚之人日日用自己的鲜血浇灌,终有一天,魂珠便能化成人形,只要将化形的魂魄覆在已死之人身上便可使其死而复活。 玉白听完沛文对自己说的方法,他想也没想马不停蹄的往西海赶。 他设想过回去会遭遇什么,但如今他想要救徽月回来这是唯一的办法。 西海碧蓝的海水翻起滔天巨浪,玉白一个猛子扎进去,水面溅起白色的浪花。 轻车熟路的回来,他化成一只小螃蟹溜进宫殿,以前他总爱嘲笑亦铭,没想到现在他也会学他的样子。 他从小在龙宫长大,对这里熟悉的很,很快他就来到了老龙王放宝贝的屋子。 这是一个不大的书房,书房陈设一应俱全,恍然间在这书房的某些回忆悄悄的钻出来。 他有些怅然,但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他变回了原样,来到了一个书柜的暗阁处伸手一转,书房的书柜转动露出里面的密室,他快速进入,一间摆满贵重物品的柜子立现眼前。 他记得老龙王给他看过紫菱珠,所以他一下子就找到了放紫菱珠的宝盒,他轻轻打开盒子,一道耀眼璀璨的紫光外泄出来,照亮了玉白俊美的脸庞。 不做多留,他快速将紫菱珠从盒子里拿出来准备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老龙王身上感应的玉佩发出相同的紫光,他知道紫菱珠必定被窃! 他召集虾兵蟹将前去抓捕窃贼,玉白不知道老龙王留了一手,待他准备逃离,却与带人而来的老龙王迎面撞个正着。 老龙王千算万算不会想到来偷紫菱珠的会是玉白! “你,你……”老龙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玉白直直凝望着眼前人,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却带着寒意:“我是玉白,您还记得我吗?” “你,你不是早就身死荒渊了吗?为何……”老龙王颤声道。 “我本身死荒渊,可是被人救了回来,其中缘由我已不想细说。”玉白淡淡道。 自玉白与他决裂后,他既愤恨却也心痛,玉白在荒渊大战,他无时无刻不牵挂着他,害怕他会有什么危险。 但最终他还是听到了玉白战死沙场的噩耗! 他悄悄前往寻找他的遗骸却什么都找不到!只有灰飞烟灭的人才会连遗骸都没有! 他心痛,带着悔恨,他常常自责,若是当初自己没有那么决绝,玉白是否还能好好的活着?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一瞬间他老泪纵横,哽咽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是他还没说完,玉白就对他说:“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回来过衣食无忧的生活,我是来拿紫菱珠去救一个人。” “救人?救谁?”老龙王皱着眉头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玉白言辞坚决,继续说,“我就问你这珠子你让不让我拿去!” 一旁的乌龟老臣插话道:“陛下,可这珠子……” 老龙王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他向前迈了一步到玉白的面前,看着他消瘦不少的脸庞,心态的说:“这紫菱珠你要拿便拿去,没关系,我只求你原谅为父之前所犯的错。” 玉白眼眸里藏着寒冷,逼退眼前的老龙王,他冷冷道:“陛下,您的孩子玉白早在荒渊的时候死了……” “玉白……为父错了,为父当初不该逼你……”老龙王泪如雨下,满脸泪痕,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玉白已经不想再提过往,他在老龙王面前恭敬的拱手行了一礼。 “多谢陛下赠予的珠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玉白礼貌疏离的说完,顿了顿,继续说,“此去经年,不知何时相见,愿你一切安好。” 玉白说完潇洒的转身而去,他不能再多留,他害怕再多留片刻就会不愿离去。 老龙王痛苦至极,人没站稳,后退一步,幸好身旁的乌龟老臣扶住了他,乌龟老臣语重心长的说:“陛下,太子他太不理解你的心了!” 老龙王悲伤的轻摇头:“不是他的错,是我不该将自己的想法加注在他的身上,擅自决定他的婚事。”说完,他重重的咳起来,咳嗽停息,他看到满手的鲜血。 乌龟老臣痛心疾首:“陛下,你怎么不把你的情况告诉太子殿下!你现在的身体没了那紫菱珠可怎么办啊!” 老龙王摇摇头:“没事,我了解玉白,他这么想要紫菱珠,一定是想用它去救一个重要的人。” 他说完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如今的他已如秋日里的黄叶早就没了曾经的风华,就连鬓角都有了些许苍老的白发。 玉白拿着紫菱珠急切的赶回去,一回去他就立刻施术,一道璀璨的紫光在屋中流转,灰暗的屋子一下子被照亮。 紫菱珠悬浮于结魄灯上,结魄灯耀眼的青光亮起,青紫色交相辉映,玉白将自身所有的修为注入其中,豆大的汗珠从他光洁的额头滚落。 徽月受到术法的影响,青紫光在她身上流转,她就像跟羽毛似的盘旋于天。 他咬着牙坚持着,直到手中凝化出那枚魂珠。 沛文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直到房中灿光渐息,她确定书法结束后才进屋去,只见玉白乏力的躺在地上,手中紧紧抓着那颗耀眼的魂珠。 他激动的说:“成功了!成功了!” 沛文喜极而泣,终于能将徽月救回来了! 时光飞快,又过了一个春夏,玉白穿着朴素的布衣,头上随意的束起头发,他每日都会咬破自己的手指往魂珠上滴一滴他的鲜血。 虽经过他细心的浇灌,但这魂珠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沛文看着那魂珠叹了一口气,玩笑道:“这魂珠不会不开花吧?” 玉白端着装着魂珠的花盆,护着宝贝似的:“一定会开花的!小月一定能醒来的!” 看着如此坚定的玉白,沛文感到高兴,她看得出来他对徽月的感情坚如磬石。 又过了两个冬秋,终于又迎来了春日,玉白每天都抱着那个装着魂珠的花盆,他护着她,春日陪她看看花,夏日陪她听蝉鸣,秋日陪她去摘果子,冬日陪她去看雪。 天晴了就带他晒晒太阳,下雨了就为她遮遮雨,无论什么时候都护着爱着,就像徽月在身边一样。 比起等待更痛苦的是无望的结果。 有时候很迷茫,他不知道魂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花结果,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十年,也或许茫茫无边的后半生。 他有时候也会迷茫,但当他想起徽月的笑脸,他就又坚持了下去。 那一天,又是月圆之夜,他抱着花盆坐在屋顶上看月亮,月亮又大又圆,他不由得回想起曾经他和徽月一起看月的点点滴滴。 “从前有一个小骗子说要一直陪我看月亮,说要给我一个家,可是到现在她还没出现!” 说着说着,不由得哽咽起来,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下来,落进了花盆里,掉在了魂珠上。 突然魂珠发出一道如虹般的璀璨光芒照亮了夜空,一个彩色透明的魂灵从魂珠里破壳而出,在空中跳着美丽曼妙的舞。 玉白的双眼泛着闪亮的光芒,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徽月可以复活了! 第二十六章 自愿入魔 伴随着一道绚烂耀眼的光芒,魂珠里生出的魂灵被吸入徽月的身体里,渐渐与之融为一体。 经过漫长的等待,只见徽月的手指轻轻颤动,人慢慢有了呼吸,她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到了眼前热泪盈眶的玉白。 玉白看到她醒来激动的一把抱住了她,颤声道:“徽月,你终于醒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徽月有些茫然,有些无措,她只记得自己为了救玉白献出了自己的命,可为什么自己又活了,她觉得像在做梦,很不真实。 但是抱着自己的人是暖的,他的泪是真的,一股无法言说的感动化作了热泪从眼眶猛然掉出来。 “我活了吗?这是真的吗?”她哭着问。 “真的,你活着,我也活着,我们都活着!”玉白激动的无以复加,继续道,“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永远都不分开!” 沛文看着他们经历千难万难后来之不易的重逢,不由得为之感动,原来感动的热泪是甜的。 后来的日子,两个人过得虽简单,却很甜蜜。 他们担心打扰沛文的生活,于是回到了树林里的小茅屋生活,那里虽小,却充满了无数珍贵的回忆。 沛文给他们选了个好日子,为他们张罗了喜事,神魔相恋违反天规,所以他们的婚事没有宣扬,成婚当日,只有沛文来。 两人穿着鲜艳的喜服在沛文的见证下,拜了堂,行了礼。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沛文将喜秤递给玉白,他用其挑起了徽月的喜盖,根据魔族的规定,是要用剪刀剪下夫妻两人的一缕发缠绕在一起用红绳系在一起,然后放在一个红色的锦囊里,以此来表示两个人成为了夫妻。 做完一切,他们便成了真正的夫妻。 他们生活的很朴实,在门前的土地上种了蔬菜果子,平时一起犁犁地,浇浇水,施施肥。 早上的时候玉白会认真的为徽月施粉描眉,虽然他很笨拙,但是认真对待,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画的不好惹徽月生气了。 徽月也会为玉白梳发束冠,看着镜子里的人,玉白笑盈盈的握起徽月的手,他极为宠溺的看她,满心满眼都是她,这炽热的眼神看得她脸发红。 他的声音温柔,就像三月暖风:“你在我身边真好。” 徽月歪头看他无比娇俏,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子调皮的骂:“大傻子!” 月圆的时候,徽月会依偎在玉白的怀里一起看天上的月亮。 “我们终于能永远在一起看月亮了,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玉白感激道。 徽月心里温暖,她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是多么不易,能在一起一天便珍惜一天。 “只有我们在一起,我们才有家。所以我们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嗯,一定。”玉白握起她的手郑重承诺着。 那时候的他们是那么不易的在一起,唯一的心愿就是这样过一辈子,可惜却不能如愿。 他们相恋在一起的事终究被天界知道,天帝听闻为之大怒,一气之下,派出天兵天将攻入魔界将徽月抓走,玉白为了将徽月救回来直冲天庭。 望着坐在玉座高高在上的天帝,若不是被天兵所持,他恨不能冲至前拎起他的衣领逼问为何要这般拆散他们! “放了徽月!”玉白愤恨道。 “玉白快走!”徽月不希望玉白为了她而受伤。 天帝睥他一眼,冷哼一声:“玉白,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什么罪?!我们真心相爱,何错之有?”玉白怒目圆睁,恨的咬牙切齿。 “何错之有?”天帝一敛眉,眼眸里充斥着怒意,他拧紧眉心,斥道:“你是神族,怎能与这魔族女子相恋!” “为何不可?就因为这无理的天规?!”玉白驳斥道,他极尽挣扎想要挣脱钳制。 天帝嗤笑一声:“这天规已存千万年岂是你一人能撼动的!你无视天规,竟为了这魔族女子大逆不道,逆旨抗婚,你这将云瑶仙子放在何处!今日我就要将这魔族女子灰飞烟灭,让天界众人知道反抗天规的下场!” 玉白奋力挣脱桎梏,飞冲向近在咫尺的徽月。 “不要!你敢动她一下,我就要与这天界势不两立!” “玉白,不要过来!”徽月竭力哭喊着。 “敢反抗天界,我就要让你看看是何下场!”天帝捻起指,一道耀眼的银光闪过,天空为之色变,天地一片混沌,一道天雷骤然落在徽月的身上。 徽月受到了重击,猛然吐出了一大滩血,染了一地。 “不要!”嘶吼声划破长空,待他来到眼前已经来不及,他伸出手将奄奄一息的徽月紧紧抱在怀中。 “对不起!我没有好好保护你!”玉白背痛欲绝,心上像有千万把刀在用力的划拉着。 徽月凝望着他,眼眸里盈满了苦涩的泪水,她轻摇了摇头:“不,你对我很好,这辈子能遇到你我已经觉得很知足了。”她才说了一句话,又一次抑制不住身体里的疼痛,鲜血再一次从嘴角渗出来,一边白皙的脸都染成了艳丽的殷红。 苦涩的泪水洇红了他的双眼,他颤手扶上她的脸,轻摇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 徽月吸了一口气继续说:“这辈子能遇到你,爱上你,跟你在一起,我已经觉得很知足了,谢谢你让我有一个家……”或许是痛极了,徽月眉心拧成了川字,她刚说完,一大口鲜血再次吐了出来。 玉白心如刀绞,他悲痛欲绝的阻止她继续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要你活着,活着陪我继续走下去!永远跟我在一起!” “玉白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你,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答应我,我走了,不要为我难过,一定要好好活着。对不起,我不能永远陪着你了。” “不要!我不许你这样说,我们说好这一辈子要永远在一起,我不许你离开我!我不许!”玉白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可惜徽月再也听不见了,伴随着一声恐怖的雷鸣,徽月的手无力的垂落在了地面上。 徽月停止了呼吸,她的身体逐渐化作了飞灰随着风一点点风解消散,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徽月了。 玉白伸手去抓,却一点点的痕迹都抓不住。 玉白抱着无形的空气无力的瘫软在地面上,他嚎啕大哭,几乎把身体中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人痛苦悲伤到了极点就连呼吸都是痛的。 天帝面无表情默默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一如既往的俯瞰一切,居高临下,冷冷道:“玉白,如今魔族女子已除,我看你是神族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要你诚心悔过,我就能原谅你所有的过错!让你好好继续呆在神族……” 玉白突然发出绝望又讽刺的狂笑,他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双眼通红的看着天帝,一字一句的说:“你是天界之主却不知何为情,何为爱,为了这无情的天规,你拆散了我们,就因为我神族的身份,那我如今告诉你,我愿放弃神族的身份,自愿沦为魔族之人!这样我看你如何束缚我!” “你!你要如何!”天帝万万没想到玉白会如此竟然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名玉白,本是神族之子,但今日我要丢弃我神族的身份,自甘堕魔!从此与神族再无任何关系!”玉白目眦尽裂,愤恨无比,因为愤怒,额头上都冒出了狰狞的青筋。 “你竟敢如此大胆!你若敢如此,我定然也让你不得好死,灰飞烟灭!” “将我灰飞烟灭了最好!这样我就能跟徽月在一起了!”他说完,立刻召出了自己的赤炼剑,一道浓重强烈的煞气盘旋在他周身,他的额头上骤然烙刻上了魔族的火焰印记。 “你竟然真敢堕魔!”天帝存活数万年,第一次见到有人在他眼前堕魔的,他既意外又震惊。 “我不但敢堕魔,今日我还要与天界争一争这真理!”他捏起赤炼剑誓要将这天庭搅个天翻地覆。 第二十七章 复杂的情绪 肃杀的狂风将天搅得混沌灰暗,玉白结印后凝聚魔力注入赤炼剑中,肆无忌惮的狂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狂乱,天帝召唤天兵天将去擒拿玉白。 众人与玉白在天空打得难得难舍,你死我活,那些天兵天将怎么会是玉白的对手,不多时就被打得灰飞烟灭。 在一声声痛苦的嘶吼中,玉白不顾一切的冲向天帝,他今日就算是死也要让天帝给个公道! “真是大逆不道!胆大妄为!”天帝怒意滔天,单手聚起了神力,璀璨的金光重重的打落在玉白的身上,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捆仙绳将他困缚得无法动弹。 “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玉白咬牙切齿愤恨不平的说。 “你想死,那我成全你!”天帝凝起神力正欲再次打在玉白的身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龙王飞身而前帮玉白挡住了那强烈的一击。 老龙王发出痛苦的悲鸣,接着重重的摔落在玉白的眼前。 “父王!”玉白悲切的喊他。 老龙王聚起掌力将他身上的绳子震断后,用尽全力将他推远。 “快走!”老龙王大喊,玉白被推远的那段时间里,他眼睁睁看着老龙王被天帝打得灰飞烟灭。 没想到最后一刻,来救自己的人竟然是早跟自己断绝关系的老龙王!他以为他早就没有家人,没有家了,没想到他还是会来救自己。 他从天而落,从万丈高空掉进了黑水河里,老龙王将自己的遗言传音到他的耳朵里。 “好好活着,不要死……” 好好活着,不要死,这是老龙王最后的遗言,也是老龙王对他的期盼,害怕他想不开去做了傻事。 他这条命是老龙王以命换来的,他怎么能轻易的舍去? 小时候那些温暖的回忆再次涌入他的脑海,那时候他娘亲还在,父亲并没有那么冷酷无情,圆月之日,他们三人还会在月下一起赏月聊着家常,那么温馨,那么幸福的日子,确实存在过。 想着想着,心跟着一痛,苦涩的泪水如泉涌般流下来。 如今他什么都没了! 看完一切,沈烟离和墨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沈烟离刚刚真情实感的经历了一回徽月的故事,看着眼前那个长得跟墨白一模一样的人,沈烟离将自己的感情全部倾注在那个人身上,就好像跟墨白经历了那场浓烈的感情,她的心里有些奇异复杂的情感在生根发芽。 沈烟离回到了现实,曾绮紧张的看着她,忙问:“沈宗师,你们去里面看到了什么?” “玉白的所有回忆。”沈烟离回答,她顿了顿琢磨出曾绮话里的意思,“刚才你说我们?除了我进去了,还有谁?” 曾绮忙答:“还有墨白,他是在你进去后,追着跑进去的。” 沈烟离一惊:“什么?他也跑进去了?” “嗯。”曾绮肯定的点头。 就在此刻,墨白从那回忆里回来,他紧张的跑到沈烟离面前,担心的问:“师尊,你刚才进入那里,变成了谁?” “我?什么意思?”沈烟离不理解墨白的意思。 “我刚才进入玉白的回忆,竟然进入了回忆中那玉白的身体,我看到他心爱的人竟然跟师尊你长得极为相似!”墨白皱起眉头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沈烟离听完墨白的话明白了一切,原来刚才自己在回忆里变成了徽月,这墨白变成了玉白,而他们跟着玉白的回忆演了一出戏。 “这样?其实我进入回忆以后没有变成谁,一直隐身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沈烟离面不改色的撒着谎,要是让墨白知道自己变成徽月跟他谈了场惊天动地的恋爱不是要出大事。 “这样的吗?”墨白听完有些失望,“为什么师尊你能在一旁看着不用成为谁,而我要扮成别人呢?” 沈烟离淡淡的解释:“因为你资质差,修为低,所以才会被困其中。” 墨白丧气的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的吗?”听完不由得唉声叹气,又忍不住嗟叹自己极差的根基。 玉白缓缓恢复了神智,沈烟离走至眼前一挥衣袖,撤去了他身上的神网,玉白垂着头,额前凌乱的发丝让他看上去有些许的颓废憔悴。 “这些年我都活在自暴自弃中,我不知道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每当我想要一了百了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就会想到父王让我活下去的遗言……” “如论如何你都不该自暴自弃的,你说你父王想让你好好活着,或许徽月也想让你好好活着,徽月那么爱你,她不想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沈烟离劝说道。 “徽月,我好想她,好想跟她在一起……”他自言自语着,突然黑色的魔气再次聚拢在他身上,他痛苦的叫喊,“只要你成魔,杀光了天界那些人就能为徽月报仇,为你父王报仇!杀光他们,你再了结自己,那么你想要的就都能实现了!所以快成魔吧!快点成魔吧!” “不!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徽月不想看到我成魔的样子!父王希望我好好活着!我不能这样做!”玉白抱着几乎快要炸裂的头痛哭绝望的在地上翻滚嘶吼着。 “师尊怎么办!你看他又被魔灵之气控制了!”墨白担心的问。 沈烟离双手结印,凝起修为,念起清心咒,将修为注入玉白的身体里,沈烟离修的水属性的术法,有清心驱魔的效果,玉白渐渐安静,放松了全身陷入沉睡。 “现在怎么办?有什么办法救他?”墨白侧头看向沈烟离。 沈烟离缓缓道:“办法还是有的,只要我们前往昆仑将徽月留存在世的唯一一魄带回来,就能解开玉白的心结。” “我明白了,那时是因为天帝毁去了徽月,所以玉白才会自甘堕魔,若将徽月带回来,这玉白应该就能解开入魔的执念了。”墨白了然的说。 “嗯。”沈烟离点头,“不错,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世界只有徽月能救他。” 沈烟离手中清光一现,青盏琉璃瓶就出现在她掌心,她揭开盖子,对着玉白,玉白被收进了瓶中。 “先将他安放在这里修养,待我们找回了徽月再将他放出来。”沈烟离收起琉璃瓶。 ”好。”墨白和曾绮异口同声的应。 回客栈的路上,墨白走在沈烟离的身旁,时不时凝望她的脸庞,许是那回忆的影响,他对沈烟离产生了一种浓烈的情感。 之前他虽然对沈烟离有别样的依恋,但他清楚的明白沈烟离是他的师尊,再怎么喜欢的感情也会发乎情止乎礼,可刚刚他在回忆里经历的一切让他有些越矩的冲动。 好像眼前的沈烟离不是他师尊,而是徽月,而自己是那守望多年,情深意切的玉白。 第二十八章 吃得落 三人回到客栈已经是深夜,冬日的夜晚寒凉,寒气无孔不入的往他们身体里钻,这一天都未进食了,着实有些饿了。 有道是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咳嗽和喷嚏掩盖不了,这饿得肚子叫也是掩盖不了的。 沈烟离无奈的捂着肚子,皱着眉,心想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 墨白暗暗笑了笑:“师尊,我给你去弄点吃的吧?” 沈烟离望他,这墨白还年轻,比起他成为魔君时候的样子,现在的他看上去少年气十足,年轻男子的青涩稚嫩就像一颗充满香气的青色苹果。 “这……”沈烟离心想该怎么回才能维持自己高冷的形象,没想到曾绮抢先说了话,他伸手放在墨白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说:“小兄弟,老实说我真的很饿,可不可以在给你师尊弄点吃的的时候也给我弄点啊?” “师尊?”墨白像条忠诚的小狗,这个时候也要问沈烟离可不可以。 沈烟离轻点点头:“去吧!” 墨白看沈烟离答应,兴高采烈的跑向厨房:“师尊,我很快回来!这一天很累了,你先去歇着。” “嗯。”沈烟离淡淡的应一声。 她和曾绮走回客栈的大堂随便找了个位置坐,曾绮倒是对沈烟离进回忆的事万分好奇,毫不掩饰的问:“沈师尊,其实我对你们进入回忆的事挺好奇的,可否说给我听听?” 沈烟离打量曾绮,这人脸上挂着笑,长得一张英雄好汉的酱油脸,竟对这八卦那么好奇! 罢了罢了!人嘛!总有那么点好奇心。 沈烟离整理了下措辞避重就轻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下,一边说脑子里一边浮现回忆里墨白的脸,他们扮演着玉白和徽月演了那么一出戏,竟有些无法自拔了。 “原来如此,竟是这么一回事。”曾绮听完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随后狠拍了一下大腿大骂这天帝天规真不是东西。 沈烟离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点,要是让人听了去,你就不怕那人来找你麻烦?” 曾绮特爷们的翻了个大白眼:“老子我才不怕!若我是玉白,我也定要与天界打个你死我活。” “师尊,香喷喷的面来啦!”墨白端着热气腾腾的面快步来到沈烟离面前。 曾绮瞥他一眼,不悦的说:“你这臭小子就只想着你师尊啊!我的面呢?” 墨白双臂交叠于胸前:“要吃面自己给我去厨房端!一个大爷们还等着被伺候啊!” “你!”曾绮咬咬牙,气鼓鼓的站起身瞟了他一眼,“不端就不端,我自己吃去!我吃光光不给你留!” “不要放肆。”沈烟离提醒,听得沈烟离这么一说,他倒是收敛了脾气,“好,我听师尊的。”一脚跨过长凳子坐在上面,托着脸笑眯眯的看沈烟离,“师尊,这面觉得怎么样?” 沈烟离看着他一脸期待的脸,知道他肯定要说什么便问:“怎么了?这么开心?” “师尊,你快说你喜不喜欢这面?”墨白这狗子死皮赖脸的,可是看在他辛苦煮面的份上她也不好驳斥他,就拿起筷,夹了一筷子的面尝了尝,一如既往的鲜美可口。 “味道真好。”沈烟离如实点评,心想着若他修仙不成以后开个面馆生意一定兴隆,这么想嘴角浮现了一丝不易被觉察的笑意。 墨白听到赞扬,开心极了:“师尊喜欢就好!我好害怕你不喜欢。” “你面煮的这么好吃,若你以后开一家面馆,师尊我一定给你送块匾额。”沈烟离忍不住逗他一笑。 墨白听完激动不已:“要是师尊真送我匾额,那我就去研究好吃的面,开家面馆!” 看他说的那么认真,沈烟离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信口一说。 “师尊,你知道吗?我在玉白的回忆里,扮成了他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他爱而不得的痛苦加注在我的身上,我也觉得自己好痛苦,特别是看着跟你长得很像的徽月死在我面前,我痛不欲生,就想着要是我也这么死了就好,这样我就能跟你在一起了。”墨白的眉心跟着皱紧,心里的痛猛的传遍全身。 “我出了回忆就想,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师尊,一定不会让师尊这样离我而去的。”墨白认真的说。 沈烟离将他的话当作玩笑话:“说什么呢!我术法不强吗?修为不高吗?到底是谁保护谁?” 听沈烟离这么一说,墨白倒有些回现实,果然师尊的话怎么听怎么有道理。 看墨白没回应,沈烟离继续问:“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好像的确如此。”墨白傻笑笑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师尊的术法和修为那么高怎么会需要他的保护,自己整天都在想什么呀! 曾绮摸了摸自己吃的撑起的肚子走到两人面前,还打了个象征性的大饱嗝儿。 “小兄弟,这面煮的真不赖!以后你要是开起了面馆,我就来给你捧场!” 墨白皱紧眉头,看那曾绮吃得油光发亮的模样,真像只掉进米缸吃的饱饱的老鼠儿。 “你吃了多少?肚子大成这样?就跟怀胎三月的女子差不多。”墨白嫌弃道。 “你的面好吃,我便全吃完了。” 墨白大吃一惊:“什么!你全吃完了?你这肚子是装了多少!” “人称江湖吃得落便是我!”曾绮大拇指指指自己得意的说。 “你便是’吃得落’!”墨白不敢相信,江湖传闻那吃得落一夜间将一个村的红薯给吃光了,那时候墨白听着觉得简直天方夜谭,真没想到世上奇人竟然还真有。 “你便是吃得落?”沈烟离同样吃惊。 “不错,正是在下!”曾绮扬起得意的笑。 “快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把一个村的红薯在一夜间吃完的!”沈烟离惊奇的大喊着。 “……”曾绮脸一黑,“那江湖传闻真是越穿越夸张,我哪有那么厉害!” “那这一夜间吃光以个村的红薯是假的?”墨白惊奇。 “也不算假,只是当时那村里的人狗眼看人低,待人不善,为了报复,我就在一夜间把他们的红薯给偷走了,还留下了吃得落到此一游的纸条。”曾绮讲述着。 “那你没吃光那些红薯?”墨白继续追问。 “吃到是吃光了,只是不是我一个人吃的,我将这些红薯分给了街边乞讨的小乞丐,让他们同我一起吃的。”曾绮解释道。 “原来如此。”沈烟离听完若有所思。 眼见着天光破晓,曾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沈宗师,昨天累了一天,我实在吃不消,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嗯,好。”沈烟离道。 墨白捶捶自己的肩膀,转转头,活络活络筋骨。 “累了就早些去休息。”沈烟离叮嘱他。 听到沈烟离关心自己,墨白兴高采烈的应下:“好的,我听师尊的,那师尊你也早些休息啊!”。 “嗯。”沈烟离点头。 第二十九章 就此拜别 他们休息够以后就早早踏上了前往昆仑的征程,为了加快速度,三人御剑飞行直接来到了昆仑山上。 “感觉这里与玉白回忆里的昆仑有所不同。”沈烟离觉察道。 “是啊!你看这茫茫雪山上竟然有片绿地。”墨白对眼前看到的一切感到惊诧。 “你们在说什么?”曾绮没进回忆当然一无所知,自然不明白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沈烟离想要往前走两步看看,刚离绿地近一些,一道金光滑过她眼前,她猛然后退了两步,金光缓缓落地,化成了俊美少年的模样。 沈烟离知道眼前人是谁,他就是回忆里的均宏,那个将结魄灯换给徽月的仙鹤少年。 “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昆仑仙地?”均宏眸色凌厉扫过他们。 沈烟离弯弯唇,拱手礼貌的朝均宏行了一礼,说明来意:“前辈,今日我们冒昧打扰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均宏敛起眉毛肃然道。 “前辈可还记得多年前有一位来跟你借结魄灯的女子?”沈烟离说。 “结魄灯?你可说的是徽月姐姐?”均宏道。 “正是。”沈烟离顿了顿继续说,“徽月姑娘来此仙山只为求结魄灯去救她心爱之人,如今他心爱之人为魔灵所扰,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徽月姑娘能回来,所以我大胆恳求前辈能放徽月姑娘回去,这样也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些年我的结魄灯一直在她那里,她都没有来还我,若是她还了我,那我也不会再束缚她的灵魄。”均宏说。 “这并不难。”沈烟离从身上拿出青盏琉璃瓶,打开瓶盖将玉白放了出来。 玉白化为人形,他在青盏琉璃瓶里听到了一切,也知晓该如何,他款步走到均宏的面前张开了右手,结魄灯乍现于他的掌心然后缓缓飞到均宏的眼前。 均宏张开手,结魄灯收入他囊中。 “既然结魄灯已归还,我便按照约定将灵魄还于你。”他捻起手指吹响了哨声,一只浑身湛蓝的青鸟从高空中扑簌而来。 这只青鸟长得憨然可爱,被均宏呼喊后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摇头晃脑的等待指示。 “这?”沈烟离好奇的问。 “这便是徽月姐姐留在我这里的灵魄。”他抬起食指曲着,小青鸟聪敏的飞到了他的食指上,他移到玉白的面前,“若是它还认得你便会飞到你的身上。” 小青鸟摇晃着可爱的小脑袋看着眼前的玉白,玉白笑眯眯的看它,眸中全是柔情和爱意。 “小月,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家去吧!”玉白双手捧起凝望着那徽月化成的小青鸟无比真诚的说。 等待是漫长的,对于玉白这样等待了数年的人来说更甚。 他的心如同灌满风的锣鼓在不停的敲打,他害怕徽月生自己的气不跟他回去。 最终,小青鸟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扑簌着小翅膀飞落到玉白的掌心。 玉白喜不自胜,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小月,太好了!你还记得我!不要生我的气,让你等了那么久才接你回去。”玉白哽咽着。 均宏一挥清袖,一道金光落在小青鸟的身上,小青鸟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徽月的模样。 看到她的那一瞬,心结解开,他身上的黑色魔气尽数散去,千言万语已无法诉尽,他将她一把拥在怀里,哑然:“小月,今天我就是来带你回家的!” 徽月只是傻笑着,并无回应。 玉白这才发现不对,他向均宏担心的询问:“小月是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均宏薄唇微动缓缓道:“她是人三魂七魄中微小的一脉灵魄,本就微弱,这些年我总会为她喂点灵草灵药,为她身上输点仙力,这才勉勉强强修成了人形,平日里我让她化成青鸟的模样为我工作。”说着大家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片青茵的绿地,他眯着眼继续说,“既然如今她回到了你身边,我便放她回去。” 均宏意味深长的叮嘱:“你好好待她,她在我身边那么久,我能感觉到她心里的执念,如今看到你,我明白她的执念便是你。” 玉白感激万分,他跪在地面上叩头感恩。 “多谢前辈。”玉白说完缓缓起身。 均宏望着眼前人,这个人眼里的深情是真实的,他单手挥过玉白,金光闪过。 “徽月姐姐于我有恩,你我相遇便是有缘,如今我已将你身体里残留的魔灵给驱除,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生活!” “多谢前辈!”玉白恭敬的拱拱手。 “好好待徽月姐姐!”均宏说完转身的瞬间变成了一只白衣翩然的仙鹤翱翔于天际。 沈烟离看那仙鹤少年早已飞远,便对玉白说道:“如今徽月已经回来,我们回去吧!” “好。”玉白点头应下。 沈烟离拿出青盏琉璃瓶,将他们收进瓶中,放好了瓶子,三人再次御剑飞回黑水镇,在村头,日头高照,他们几人分道扬镳。 “多谢仙尊帮我解开心结,驱除魔气。”玉白感激的行了一礼。 “无需太多谢语,相见便是有缘。”沈烟离柔声说,“此一别,你们会去哪里?” 玉白垂眸想了想,摇摇头:“还没想好,不过只要有徽月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这样也甚好。”沈烟离认同的点点头。 “仙尊,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若有机会,终有一日我必定涌泉相报。”玉白的掌心变成一片玉鳞递到沈烟离的面前,“仙尊,这是我们龙族用来象征身份的玉鳞,此刻我赠予你,放在身边可有助于增长修为,若某天需要在下相助的地方,只要施术呼喊我的名字,我便会立刻来到你的面前为你效力。” 沈烟离接过玉白手中的玉鳞,笑着说:“多谢。” “该说谢的人是我。”玉白抿唇浅笑,“那我们便在此拜别。” 他说完后礼貌的拜别,牵起身旁徽月的手缓缓离去,沈烟离望着那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人儿,一时间觉得很美好。 墨白站在沈烟离身旁静静凝望着她的侧脸,她漂亮的眼眸里有种别样的旖旎:“师尊。” “嗯?”沈烟离应声。 “他们看上去好般配。”墨白轻声说。 “是的。”沈烟离应。 “原来这徽月姑娘并不如你一模一样,可为什么回忆里的她跟你长得那么相像?”墨白疑惑着,想不明白。 “不知道,或许是你修为低,所以容易见到幻象吧!”沈烟离面不改色的撒着谎。 曾绮走到他们身旁:“人都走得看不见影子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墨白嫌弃的撇他一眼:“这么着急,你很饿吗?” 曾绮叉着腰愤怒的说:“我当然很饿啊!你没听到我肚子叫?” 墨白扯扯嘴角:“我可没听到!” “……没人性!”曾绮怒骂,“我饿死了你负责啊!” “你跟我没关系,我才不负责!”墨白大叫。 “没人性的家伙!”曾绮斜视他。 “你才没人性呢!” 啊!巴拉巴拉!两个人逗嘴逗得可真是快乐!! 沈烟离走在一旁轻叹一口气,皱紧眉头沉默不语。 第三十章 喝断片了 玉白一事已然落幕,颜青禾听到黑水河里的妖怪已除,顿时松了口气,她对沈烟离众人万分感激,这几日的饭菜房费钱都给他们免去了,沈烟离倒觉得不好意思了,真不该如此的接受恩惠,可颜青禾热情满满,还说他们不接受就不让他们走了,如此这般,沈烟离众人也不好意思拒绝。 冬日的月格外的明亮圆满,沈烟离慵懒的靠在连廊独酌美酒,这黑水镇的梨花白是出了名的,既来此当然要尝一尝。 墨白走上西楼,看到他那清冷师尊一个人在喝酒,不免有些疑惑,在他印象里沈烟离循规蹈矩墨守陈规,向来滴酒不沾,今日竟然饮酒着实让他有些惊讶。 “师尊,你为何在此饮酒?”墨白靠着一旁的连廊上,平静的看着沈烟离,沈烟离饮了些酒,脸有些绯红,透着股艳丽的美。 “这梨花白是此地的名酒,既来了,自然要尝一尝。”沈烟离有些醉意,说话的时候带着难得的笑意。 对于重生一次的她而言,前一世她安分守己,矜矜业业,可依旧落得个那么悲惨的下场,所以这一世,她要换个方式活看看。 “这酒好喝吗?”墨白从未喝过酒,看沈烟离一口接一口的喝,对此感到好奇。 “你喝看看。”沈烟离玩笑的将酒杯举到墨白的面前,墨白还在犹豫要不要拿走去喝,结果沈烟离一把抢了回来,她醉醺醺的说:“逗你玩呢!你还以为真要你喝啊!小屁孩!” 墨白气鼓鼓的耷拉下脸:“我才不是小孩子!” “你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子。”沈烟离喝的眼神迷离,明显是醉了。 “我不是!”墨白堵气的一把抢过沈烟离手里的酒杯一口气给喝完了,这一口喝完不过瘾还把一旁酒壶里的咕嘟咕嘟全喝光了。 味道还没细细品出来,墨白就把酒全部喝完了,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脑袋胀痛。 “这酒怎么那么难喝啊!”墨白大叫,他脚步有些不稳,踉跄的走了两步,捂着脑袋,“怎么头还这么晕。” 沈烟离一看不好,这人是喝醉了,她忙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担心的问他情况:“墨白,你怎么样?” 墨白喝的晕头转向,看沈烟离都是两个人影飞来飞去的,他说话发颤:“师尊,你怎么变成了两个?哪个是你?” 沈烟离心道不好这个人是喝醉了! 他从没喝过酒,这一喝那么猛怎么行?是个人都受不住啊! “你以为酒是白开水吗?喝那么猛干什么!”沈烟离怒斥他。 墨白喝醉了哪里还能听得进沈烟离的话,整个人都是飘的,脚步虚浮。 墨白变成小孩模样一把抱住了一旁的沈烟离开始撒娇:“师尊,没人要我啦!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这些话,墨白小时候常抱着沈烟离说,就是害怕沈烟离会不要他。 “怎么变成小孩子模样了?”沈烟离皱眉。 “师尊!我亲爹亲娘把我祭祀给邪祟,如果你再不要我,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人要我啦!呜呜呜”说完带着哭腔撒娇卖萌来了一套。 沈烟离觉得头痛,她忙劝慰这喝醉的娃娃:“放心,师尊不会不要你的。” “啊!师尊!你对我真好!我超级喜欢你的!”墨白听完沈烟离的话激动的大叫,“师尊,我这辈子唯一的亲人就是你了……” 沈烟离拍拍他安慰道:“只要你不入魔就一辈子是我的徒弟。”要是你入魔了,我就一刀砍了你! “师尊真好!”墨白这是喝高了,咋咋唬唬的什么都好。 突然他发疯似的往外跑,把沈烟离吓了一跳,沈烟离害怕他出什么事急忙去追。 不过这墨白跑的真快,一溜烟影子都看不到了。 不过还好,沈烟离用术法召出了传讯蝶,这传讯蝶不止能传讯还能帮忙寻人。 跟在传讯蝶走不一会儿就找到了爬在橘子树上的墨白,墨白喝的迷迷糊糊的在树上扒拉着什么。 那橘子树树大如盖,枝桠繁茂,墨白挂在上面就像只小猴子。 “墨白你在找什么呢?快下来!树上很危险!”沈烟离担心的喊他。 墨白颤声说:“师尊,你最喜欢的橘子熟了,我给你摘下来。” 沈烟离拧紧眉心,心里郁闷:这大冬天的哪来的橘子,这孩子八成是喝得找不到北了,她知道一个喝醉的人直接劝也没用,便配合他先把他骗回去。 “你忘了白日里你已经给我摘了很多橘子了,我现在也不想吃了,你快下来吧!”沈烟离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瞎话。 “师尊那些橘子甜吗?你喜欢吗?”墨白傻乎乎的问。 “很甜很喜欢。”沈烟离继续骗他,“所以你快下来吧!再不下来,你给我抄清心咒三百遍!” 墨白听完吓得一激灵,立刻从树上跳下来,定定的站在沈烟离面前:“好了好了!师尊我知道错了,你就不要罚我三百遍清心咒了。” 沈烟离觉得他有趣,也不想跟他多拉扯,便说:“跟我回去,便不用抄了。” “好。”墨白乖乖的点头。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的墨白突然叫住了沈烟离:“小月你走慢点!我要跟不上了!” 沈烟离听完一顿,心想完蛋了,这喝醉了怎么还切换成玉白的模式了。 沈烟离震惊的转头去看他,墨白的表情变得跟回忆里的玉白一模一样,她心想完蛋了!这酒喝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啊?”沈烟离无奈的看他。 墨白冲到沈烟离的面前将她一把拥在怀里:“小月,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你跟我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沈烟离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想推开墨白,但这人力气极大怎么推也推不开。 “我是你师尊!不是小月!”沈烟离挣扎。 “不,你就是小月,我最喜欢的小月!小月我们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墨白说的无比深情,看来玉白的影响并不小。 “神经病!”沈烟离又羞又愤,她单手一捻指,金光从她指尖飞出来落在墨白身上,墨白这才从沈烟离身上剥落,重重的瘫倒在地上。 沈烟离摇摇头,万分无奈的说:“谁让你惹我不高兴的,今日醉酒我就给你小施惩罚,这样就能避免下次你再犯错了!” 她单手施了个术法,一个大网将地上的墨白网起吊在了树上,他呼呼大睡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干完一切,沈烟离高兴的拍拍手,仰视着墨白熟睡的脸说道:“你就给我好好在这呆着吧!明天醒了我再找你算账!” 沈烟离施施然离去,留墨白一人在网纱里熟睡。 清晨的暖阳将墨白照醒的时候,他正睡在摇晃的网里,他很是昏沉,头痛欲裂,喉咙干涩。 他的记忆停留在昨天看沈烟离喝酒的那一刻,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他用手捶了捶自己脑袋:“完蛋了!我失忆了!” 第三十一章 剑风会武 黑水镇一事平息,沈烟离和墨白仍要赶路便与曾绮告了别。 在客栈门口,沈烟离和墨白向曾绮拱手行礼告别。 “曾兄,我们师徒二人还要前往不周山参加剑风会武,便在此拜别。” 曾绮也拱手行了一礼:“好,那我就在此恭送两位,此去一路平安顺遂。” “好,青山不改。”沈烟离礼貌谦和的回。 告别后,沈烟离和墨白骑上了马继续朝前赶路,在这黑水镇足足花了五天时间,离剑风会武召开还有五天,两个人紧赶慢赶总算在指定时间前到达了。 他们到达的时候,徐业平和楚凛携参赛弟子早到了两日。徐业平和楚凛看到他们不禁好奇:“你们比我们早出发那么多日为何现在才到?” 沈烟离就将路上发生的事简略的叙述了一下,徐业平和楚凛表示了理解,随后立刻让他们前去把报名参赛事宜完成。 赛季的这段时间,不周山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不同门派的参赛者都在议论这届的魁首是谁。 根据比赛规矩,所有参加比赛的选手都要通过抽签的方式来选出对战的人。 沈烟离并不想让墨白参加比赛,因为凭他的资质和修为定会输的一败涂地,早知这样的结局又何必自取其辱。 这算是护着墨白。 虽然做师父的是这么想的,可是做徒弟的墨白可不这样想。 他在缥缈峰的时候总是认真练习就是想要在这个比赛上得到一个名次好给沈烟离长长脸,所以他瞒着沈烟离私下偷偷报了名。 抽签比赛当日,抽到与墨白相对战的是灵山的首席弟子——宇文肆。 这宇文肆在修仙界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傲慢无礼,常常在外以自己首席弟子的身份欺负其他门派的人,可以说是名声臭极了。 墨白对上他,也算是倒了霉。 沈烟离看到抽签对战的结果,眉头一皱,她预感不妙的转头看向墨白,墨白与她对上视线只能尴尬的笑笑。 “墨白你跟我过来。”沈烟离命令道。 墨白乖乖的跟着沈烟离走到竹园,他看着她面若冰霜的脸问:“师尊怎么了?” “你为何不与我商量私自参加比赛?”沈烟离面露不悦。 “我只是想要给师尊一个惊喜。”墨白委屈的回答。 “惊喜?什么惊喜?”沈烟离眉心一颤。 墨白知道沈烟离已经不开心了,急忙放低姿态跪下哀求:“师尊,这些日子我都在认真的修习功法,比起以往已经算精进不少,我只是想通过比赛给你长长脸,求你给我这个机会吧!” 沈烟离眉心一皱:“你可知我为何不让你参加这个比赛吗?我是为了保护你,因为你修为和资质都不好,若是你在比赛中受了伤,那岂不得不偿失?” 听得沈烟离这一番话,墨白的心暖了暖,他一双眸子亮起来。 “我保证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的,求师尊让我去参赛吧!”墨白央求道。 看着墨白可怜巴巴的模样,她最终还是心软了。 “那好吧!这次比赛你去参加,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重在参与,成绩如何并不重要。”沈烟离松了口。 墨白感激之极,下意识从地上起来跑到沈烟离身旁,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师尊,我保证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师尊你真好!”墨白无比激动。 看墨白那么高兴,沈烟离也勾唇笑了笑。 她记得前一世自己对他太过严厉,这个比赛硬是没让他参加,或许从那开始便跟自己积了怨气,这一世换一种方式,说不定他就不会跟前世那么恨自己了。 根据赛制,第一场比赛是淘汰赛,各门各派派出的人在比赛场上打得难舍难分,如火如荼,场面十分激烈。 台下看比赛的观众跟着台上的情况时而尖叫,时而兴奋,时而低落,欢呼声和掌声此起彼伏。 墨白看得忍不住捏了一把汗,这比赛竟然会如此的激烈,无论是赢的还是输的都比自己要厉害得多,这个时候他竟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但现在退缩已经来不及,他只能硬着头皮提着武器上。 等到裁判官叫到墨白和宇文肆的名字,他才抖擞了精神上台。 墨白和宇文肆在台上先鞠了一礼。 “在下灵山宇文肆。” “在下缥缈峰墨白。” 在一声锣鼓敲响后,墨白和宇文肆开始了比试。 宇文肆用力甩出自己手中的长鞭,只见一道黑色旋风扫过墨白的身前,墨白腾空翻转而起,他墨色的长发在空中翻飞而起,轻松躲过了宇文肆的攻击。 宇文肆盘旋而起,手中的那条黑色长鞭犹如一条黑蛇,散发着诡异的黑气,毫不客气的朝墨白飞去。 墨白手握剑柄,剑柄上的红色穗子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摇晃着。只见眼前那条黑蛇吐着鲜红的信子咬向墨白,墨白用剑尖挑起那飞来的黑色长鞭,长鞭轻绕,就与他的剑死死缠绕在一起。 墨白的剑扯不回来,宇文肆像是如他所料一般,微微扬起嘴角,他用力一拉手中的长鞭,墨白随着那惯性一起在空中旋转到宇文肆的面前,宇文肆另一只手中举起一团黑色的雾气,墨白眼快看到了宇文肆的招数,于是迅速在宇文肆将要打在他身上的前一刻,他气运丹田而起,只见一道蓝光在手中乍现。 “嘭!!!” 一声巨响炸裂天空,黑光和蓝光在空中相击,迸发碎裂,强烈的震荡将两人弹出数里,墨白飞落而下,掉在比赛场上,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口中猛然的吐出一口鲜血。 宇文肆也受了重伤,但他的资质比起墨白深厚的多,他稳稳的站在比赛场上,嘴角缓缓的淌下了一条血痕。 “你竟敢伤我!我杀了你!”宇文肆手中的长鞭甩落在地,与地面碰撞,发出了剧烈的撞击声。 “来啊!你以为我怕你!”墨白单手用剑撑地微微颤颤的站起来,刚才剧烈的打斗,墨白的头发已经变得有些凌乱。 墨白不说二话,随即就朝宇文肆扑去,他飞身于天,将手中的风来朝空中一抛,他两指在眼前一凝,嘴里念起了剑咒:“剑风归来,万鬼悲泣,道法为空,吾心归首!” 只见空中的风来在他眼前变成了一排,随着墨白的手指飞舞,如秋日里随风翻飞的红叶,不过此刻却是银光凛凛,令人不寒而栗。 银色的光在沈烟离的眼眸中发亮,她手中的拳头握的越来越紧,眉头不自觉皱起,站在一旁的徐业平看出了沈烟离不悦和担心。 “怎么了?”徐业平问。 “他这样的资质何时学会的“万炼剑法”?”沈烟离担心的问。 “不知。”徐业平如实回答,“我还以为这万炼剑法是你教的。” 沈烟离揣揣不安:“再不去制止他,他就要筋脉尽断而死了!”。 “……”徐业平皱紧眉头,跟着担心起来。 第三十二章 不可容忍 沈烟离正要前去制止墨白,可是已经来不及,墨白的招数出的太快!他眼前的三十五把利剑朝宇文肆飞去,宇文肆手中的长鞭如旋桨一般,在巨大的旋转下甩开了眼前径直飞来的三十五把利剑,三十五把利剑被墨白操控再次从四面八方聚集,在宇文肆的身后紧追不舍。 宇文肆扬起长鞭,将自己的修为凝注,突然一道红光在他额间亮起,天空中乍现了十个宇文肆的身影,高低错落,这十个宇文肆与那飞来的长剑拼斗。 此刻墨白已经落了下风,宇文肆张开自己拿着长鞭的大手,大手在空中微转,他嘴里在念着什么咒诀,只见他手中的黑色长鞭此刻变成了一把黑色利剑。 伴随着一道耀眼红光,宇文肆朝前一推,那把黑色利剑如飞离的箭矢直直的朝墨白的胸口飞去,墨白两手团聚,大喊:“剑来!” 三十五把利剑汇聚在他身前聚成一个剑盾,正在与眼前那把黑剑相抗,但是宇文肆的修为与墨白相比实在太高了,只见墨白眼前的剑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慢慢碎裂起来。 “呀!!!”墨白用尽全身的修为猛力朝外一推,手中的剑盾如千万银剑飞花散落而下。 那把黑色利剑穿过了墨白的身体,一道红光划裂了蔚蓝的天际。 宇文肆将武器收入手中,黑光一闪瞬间不见。 “废物!果然是废物!沈烟离竟然教出了你这样的废物!我看她也半斤八两!”宇文肆放肆嘲讽着。 墨白捂着肩口的伤,伤口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他挣扎着还想要爬起,他愤怒的看向眼前的宇文肆,咆哮如雷:“闭嘴!敢侮辱我师尊,我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你来啊!你这个废物!只怕我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吧!”宇文肆讥笑道。 由于比试的时候,比赛场上会筑起一道结界,虽然台下的人可以看到台上人的打斗却听不到台上人的话。 沈烟离此刻在台下心急如焚,她哪里有心情再去听他们在说些什么,直到裁判官的锣鼓声响起:宇文肆胜! 此刻那道结界才被打开,沈烟离虽然心乱如麻,心急如焚,心如刀绞,可是在此刻她却又端起了她日常冷冰冰的师尊架子。 楚凛飞到了墨白的面前,低身将他从台上扶起,先是点穴封住了他几个出血严重的血脉,随后喂了一粒“生血丹”给他服下。 看了看墨白的伤势,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这个傻子最后时刻用内力打偏了那把黑剑,不然直接穿过胸前,就要活不了了。” 沈烟离微蹙着眉头,明明担心要死,却依旧嘴硬:“谁叫他偷学剑术,还要与他人拼个你死我活的!” 墨白本来没什么感觉,只是听到沈烟离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眸中聚满了泪水。 他哽咽着:“是我让师尊失望了......” 徐业平看向一旁的沈烟离,急忙劝:“好了!你少说两句!人都伤成这样了!” 沈烟离虽然心中有气,可是看他受伤,心跟着涩涩的。 后面的比赛,沈烟离他们三人也没有心思再看,他们两人将墨白扶回了休息的客房,楚凛将墨白轻轻往床上一放,对一旁的沈烟离叮嘱道:“你先照顾他一会儿,我要去帮他煎药!” “好。”沈烟离应下。 墨白伤势严重,侧躺在床榻上,沈烟离反应自己刚才说的话重了,她走至近前,伸手轻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她软了声音说道:“为师刚才说话重了,你不要生气。” 徐业平当和事佬:“你师尊也是为了你好,你别跟她置气。” 墨白转过身,直直凝望着沈烟离,一双眼红的厉害,眼眶上都是朦胧的泪水,他哽咽着:“师尊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对,是我资质差,修为不好,是我让师尊你失望了。” “资质差,修为不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怪自己,我只是担心你受伤。”沈烟离说着,心里想着其实她更怕你恨她。 “师尊……” 看着墨白呜咽的样子就像一只嘤嘤嘤的小狗,实在可怜,沈烟离看得都心软了。 这个样子哪里像那多年后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简直天差地别,判若两人! “好了,你先不要说了,好好养伤要紧。” 徐业平看两人没有嫌隙,很是安慰,只道:“你师尊说的是,你好好休息吧!” 这时候楚凛端着煎好的药前来,他推开门看到沈烟离惨淡的站在一边,徐业平一如往常笑眯眯的站在一旁。 见楚凛来了,徐业平招呼着:“药好了吗?快给墨白服下。” 楚凛应了一声:“嗯。” 将墨白从床上扶起,楚凛将要端给他,墨白端起药一口气喝下,末了他对楚凛恭敬的说:“多谢楚师尊。” “你好好休息。”楚凛对他说,随即将他扶着躺下。 药效发挥的很快,墨白立刻就睡了过去,沈烟离三人悄悄离开了他的房间。 走在回赛场的路上,鹅软石铺成的小径歪歪扭扭的穿过竹林,很是优雅,虽已入冬,但这不周山的风景极好,鸟语花香,姹紫嫣红,正如传说中那般的四季如春。 徐业平望向身旁的沈烟离缓缓道:“沈宗师,我看墨白这孩子一心向着你,今天的事你对他不要过于苛责,他是敬重你,想为你长脸才会这样做的。” 沈烟离白裙掖地,长睫轻颤:“我知道,我并不怪他,是我没有尽到做师父的责任,我应该想办法让他提高资质的……” 墨白就这么在床上整整躺了半月有余,身体才康复,这热闹的剑风会武以华山首席大弟子为代表的陆御风取得胜利。 剑风会武落幕还要举办招待宴,各门派趁此机会探讨剑术,术法和研究。 墨白已经在房子里呆了半个月闷都快闷死了,身子一好,他就像只小鸟一样迫不及待的飞出笼子想要寻求自由。 根据宴席要求,沈烟离陪着各大门派的宗师长老在一起探讨学术,她无暇顾及墨白,想来他已成年也知道如何自处。 墨白走在竹林曲径上,竹林大,有好几条小路,各条小路间都隔着繁密青翠的竹子。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旁的小路走过,墨白与那人隔着竹子,所以墨白能清楚的看到那人,那人却并没看到墨白。 宇文肆正带着自己的三个小弟,那三小弟同样穿着灵山剑派的派服,正狐假虎威的跟在宇文肆的身旁。 宇文肆态度傲慢,嚣张恣意的与旁人说笑。 一个小弟说:“要不是这次师兄你受了伤,这次剑风会武的胜者一定是你!” “就是呀!那陆御风有什么本事!跟师兄你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对呀!师兄你那么厉害,要是是因为那缥缈峰的墨白你也不会错失第一名了!” 宇文肆眯起眼睛,心里都是怒气,他冷哼一声:“那废物根本不值得一提!看他资质那么差,修为那么低,能修习成那样,只能说他的师尊也不咋样!还说那沈烟离是荣冠三界的女宗师,我看只是徒有其表,废物的师父也是废物!” “不过我看那沈烟离长得倒很倾城绝世……” 宇文肆抬了抬眉,扯起嘴角露出猥琐的坏笑:“说的倒是不错,等哪天让我去会会她!” “师兄到时候你一定要带我去呀!” “我也要!我也要!” 墨白在另一边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拳头捏的卡卡作响,愤恨的咬牙切齿!! 他可以允许别人说自己,但绝不允许说自己的师尊! 第三十三章 一展不快 墨白此刻火冒三丈,他转了转眼睛,扬起嘴角笑起来。 夜晚,宴席仍在继续,各大门派的弟子在宴会上举杯欢饮,好不热闹,那宇文肆喝醉了酒踉踉跄跄的走在路上,他身边无人跟随,墨白看此刻正是个好时机,于是拿着手中的大麻袋从树干上飞身而下。 那只大麻袋将宇文肆紧紧的套在了里面,墨白攥起拳头狠狠朝宇文肆揍去!虽然比试他的资质不行,可是比起打架他可最在行了!到现在还没输过! 一顿拳打脚踢,暴揍过后,墨白深感身心愉悦! “你是谁!到底是谁在打我!”宇文肆大叫道。 墨白用大拳头奋力朝宇文肆的脑袋上来了一拳,那宇文肆当场昏了过去,墨白开心的拍拍手,转身离开作案现场。 第二天,整个昆仑都知道昨夜那拜朔的宇文肆被人狠揍了一顿,有些人虽然表面上无比同情,但是也有人跟墨白一样,开心的捂着肚子在哈哈大笑,谁叫那宇文肆平时嚣张跋扈,此刻也没多少人会同情他。 宇文肆拿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鼻青脸肿的样子,欲哭无泪:“到底是哪个混蛋将我的脸打成这样!” “公子,我们已经按你的吩咐去查了!” “查!给我查的清清楚楚!我要那个人千倍百倍的还回来!”宇文肆将手中的镜子砸碎在地面,瞬间碎的七零八落。 手下的人手忙脚乱的往外跑,他们都知道这宇文肆公子的脾气狠戾,谁惹他不开心了,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在他身边当差也要当心,否则一个不小心小命就难保了。 墨白此刻正坐在院子里开心的吃着美味的红豆糕,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笑的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沈烟离看墨白开心的样子,不禁疑惑问道:“墨白,有什么事,你这么开心?” 墨白将手中吃剩的红豆糕都塞进了嘴巴,眼睛亮亮的看着沈烟离,笑着回:“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今天的天气真好!” 沈烟离抬头看了看天空,天气的确不错。 宇文肆的手下在宇文肆被袭击的附近搜寻着,突然其中一人找到了一块素色绢帕。 “找到了!” “快去报告公子!” 那块素色绢帕被拿到宇文肆手中,宇文肆闻到了绢帕上淡淡的白兰花香味,他心里有了答案。 “终于被我找到凶手了!我要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宇文肆咬牙切齿的说。 墨白突然打了个重重的喷嚏,沈烟离扭头看他:“你是伤寒了吗?” 他竟感到莫名的心慌,笑着摇摇头:“没有啊!” 不周山的清晨略带寒意,在这寒山之巅,却有无数灵鸟在丛林嬉戏? 它们自由飞翔,与尘无扰。 踏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慢慢朝外走? 走到了前院?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趴在圆石桌上? 那墨色的长发散在他清瘦稍宽的后背上。 沈烟离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了他面前? 看着眼前正在熟睡的墨白,口水正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沈烟离觉得好笑? 淡淡的勾了勾唇。 墨白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看了看眼前的沈烟离,惊喜道:“师尊!你来啦!” 沈烟离一脸冷色:“这一大早不练功你竟然在睡觉。” 墨白收敛了表情? 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对了我有事问你。”沈烟离的睫毛轻颤? 面目清冷,好似不食烟火的女仙。 “何事?”墨白一脸疑惑。 “前两天那宇文肆被人下黑手,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沈烟离肃然道。 “我……”墨白还没开始讲。 一个风华的弟子就在这时时候前来? 他见到了沈烟离? 拱手行礼道:“沈宗师? 掌门有请。” 沈烟离看那个风华的弟子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禁问:“何事?” 那个风华的弟子道:“不知? 掌门就说请你和墨白师兄一起前往前殿有事商议。” 墨白伸手指了指自己道:“我也要去吗?” 那个风华的弟子点了下头道:“是。” 墨白伸手抓了抓脑袋想不明白:“会是什么事?” 沈烟离脸色一沉? 看着一旁的墨白道:“不会是因为你干了什么事吧?” 墨白两手直摆? 摇头否认:“我没干什么坏事啊?” 平时墨白在缥缈峰不知道闯了多少祸,犯了多少错? 还不都是因为是徐业平从小看他长大的? 所以对他格外的宽厚? 否则估计早就被赶下山去。 看着沈烟离一脸不信任的模样? 墨白伸手发誓道:“我发誓我真的没有? 如果我真的犯了错,我愿意在到寒室关禁闭三个月,再抄静心咒三千遍。” 看着墨白信誓旦旦的模样,沈烟离这才稍稍安心。 两个人来至风华的前殿,还未走到掌门面前,在门口就听到有一个大嚎:“掌门!你要替我主持公道啊!” 墨白一听那声音,心想不妙,那个宇文肆怎么在这里鬼哭狼嚎,那天的事他做的滴水不漏,一点声音也没出,而且他被麻袋罩着怎么可能看到他的模样。 为何他还敢在这里鬼哭狼嚎? 墨白跟在沈烟离的身后缓缓走到前面,随着冷清河一起朝风华派掌门乐权升行了一礼。 那宇文肆一看到墨白就伸手指着他,厉声控诉:“掌门!就是这个墨白,他把我打成了这样!你要为我做主啊!” 墨白站在一旁,都没正眼看那宇文肆一眼,轻轻一瞟,头就朝另一边看了,宇文肆感觉到墨白轻蔑的眼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还轻视我!掌门,你要替我做主!“宇文肆大喊。 乐掌门的脑袋都快被宇文肆给吵的炸裂了,他捂着自己快要炸裂的脑袋,皱着眉头看向沈烟离:“沈宗师,你看这可要怎么办啊?” 沈烟离看向宇文肆,还是很有礼貌的问道:“宇文肆,我的徒儿是否何时得罪了你?” 宇文肆看着沈烟离,扮作可怜相:“沈宗师,你看我这脸上,身上的伤全是墨白师弟弄的!求求你,为我讨回公道啊!” “此话何将?”沈烟离问道。 “三天前,深夜之时,我路过灵隐阁后那片深林,我被人套住了麻袋,被那人狠狠揍了一顿,你看已经三天了,我身上脸上的伤还未好!”宇文肆道。 “那你都说你是被套住了麻袋,自然没看到那行凶之人的样子,你怎么这么确定是我徒儿做的呢?”沈烟离提出质疑。 宇文肆道:“虽然我没看到他的模样,可是这几日我派我手下之人帮我在深林里寻找证据,我已经找到了。” 墨白一惊,看向宇文肆,宇文肆脸上露出一丝诡笑。 “是何证据?”沈烟离问。 宇文肆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块素色绢帕,在面前扬起:“这就是我找到的证据!” 这一下,墨白和冷清河的心里都不禁一惊! 墨白心想:完蛋!这不是我之前在缥缈峰之时从师尊那里偷来的吗? 沈烟离暗想:这不是我的绢帕吗?怪不得之前找少了一块?可是何时被墨白偷去的呢?而且为何墨白要偷自己的绢帕!还有若是让修仙界的人都知道墨白偷自己的绢帕,这消息若是传出去,自己和墨白以后该如何?只怕会沦为修仙界的笑柄。 宇文肆在沈烟离面前甩了甩绢帕,得意道:“沈宗师,这绢帕,我早已派人去查过了,听闻整个穹苍派只有你会用冰丝冷蚕的丝线来织成绢帕使用,而且这绢帕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白兰花香气,我想整个修仙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会有这样的绢帕了吧!”。 沈烟离面色一僵,此刻她咬紧了唇,说不出半句话来。 第三十四章 她生气了 墨白知道沈烟离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么多年,他对沈烟离早就了如指掌,他在乎她的感受,不想她难堪。 若是别的东西丢了,他绝对不会在言语半句,只要能赖,他都会不要脸的赖掉。 可是这块绢帕关系到沈烟离的名声,关系到她的尊严。 他不能视而不见。 在沉默半响后,墨白朝前走了一步,来到了宇文肆面前,他一把抢回宇文肆手里的绢帕:“不错!这块绢帕是我的!是我在路上捡到了师尊的绢帕忘记还给她了!是我的错!那一日晚上,是我打的你,可不想这块绢帕却丢了!” 宇文肆看着眼前的墨白,突然仰天大笑,他达到了目的,心里快感十足:“很好!真是令人感动的师徒情谊!” “墨白!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沈烟离诘问道。 墨白转身看向沈烟离,看着她一脸失望的样子,膝盖重重的跪在冷冰冰的地面上:“师尊,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惩罚!” 沈烟离火上心头,斥道:“你到底要犯多少错!处处闯祸!我对你实在太失望了!” “对不起,师尊,我错了!我甘愿受罚!”墨白抬头歉疚的看向眼前的沈烟离。 “我对你实在太失望了!”这句话像千万支箭一样射进墨白的心里,莫名的绞痛着,他整个人就像是坠入了深谷,摔得粉碎。 沈烟离害怕他对自己积怨,但更害怕他走上岔路。 “你给我跪好!”沈烟离厉声怒斥。 墨白乖顺的跪好,低垂着头,等待着惩罚。 沈烟离看向一旁的宇文肆问:“你想如何惩罚?” “墨白师弟将我打成这样,自然也要受到同样的惩罚!”宇文肆说完手中变出他那根黑色长鞭。 “你要抽打他?”沈烟离蹙眉。 “那是自然!”宇文肆扯起嘴角冷冷一笑,挥动手中的长鞭正欲甩在墨白的后背上。 沈烟离突然一把推开宇文肆,从自己的手中变出自己的沧离剑在一道银光后化成了鞭子,道:“不用你动手,我的徒儿犯错,自然由我来惩罚!” 她知道若是让宇文肆动手必定会不留一丝情面,墨白受的伤会更重,这样还不如自己来惩罚? 也好减轻伤害。 沈烟离蹙紧眉头往向墨白宽阔的后背,心里纵使万般不愿? 但在此情况下她别无选择! 古往今来已经有太多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她不能再一次看着墨白犯错! 藤鞭狠狠的甩在了墨白的后背上? 他后背的衣衫被撕开了一道道深刻血红的裂口? 殷红的鲜血正汩汩往外流。 墨白咬紧牙关? 嘴唇惨白如纸,疼得他额头上的汗水直冒。 他好想喊:“好疼啊!师尊!”可是他一想到一旁的宇文肆听到他的喊叫声会十分愉悦便再也喊不出口。 他怎么能做亲者痛? 仇者快的事,就算是痛得要死? 他也要忍下去。 沈烟离看着眼前的墨白痛不欲生,却依旧挺直自己的后背? 心里苦的发涩? 明明这么受不了疼的人,怎么如今可以忍成这样? 直到打完三十鞭,沈烟离这才收回手中的藤鞭? 墨白喘息着转头看向沈烟离? 虚弱而惨淡的喃喃:“师尊? 终于打完了......可以带我回去了吧......” 沈烟离看着那张满是汗水且惨白的脸,心里一阵阵的绞痛。 墨白扑通一声猛然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沈烟离急忙走到墨白的身旁? 低身将他从地上扶起? 宇文肆伸手拦住,仍不买帐:“沈宗师这就要走?” “不然呢?”沈烟离眸中的寒光外露? 她望着眼前的宇文肆竟然有杀人的冲动。 “就这点惩罚就够了?”宇文肆不依不饶。 “不然你还想怎样?”沈烟离怒道。 “自然要让墨白师弟好好给我赔礼道歉!”宇文肆嚣张跋扈。 “不要欺人太甚!”沈烟离驳斥。 “先欺人太甚的是谁!”宇文肆大声叫起来。 “给我让开!否则挡我者死!”沈烟离冷睥眼前的宇文肆一眼? 森然道。 宇文肆从未想过那沈烟离一介女流之辈竟然会有如此让人害怕的一面? 后背不禁一凉。 她犹如森林中已经露出獠牙利爪的野兽? 随时都将眼前的猎物撕碎。 宇文肆怔怔的退让开来。 沈烟离扶着墨白朝殿门外走去? 宇文肆定定的站在殿门口,望着那飘然如仙的背影,愣了愣。 那衣着,那身段,犹如天界仙宫中可望不可及的仙女。 墨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缥缈峰,反正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卧室,卧室茗香,清幽的味道使他感到舒心安宁。 这一次睁开眼,他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要见到的人,沈烟离负背而立,墨白叫她:“师尊……” 沈烟离缓缓转过身来,他垂目看着床榻上的墨白,道:“这次的事我不再计较,你过两日自行前往清静堂领罚吧!” “是,师尊。”墨白低声应。 “以后做事不要那么冲动了,我这次保得了你,但下次就未必了,你知道吗?”沈烟离语重心长的说。 “师尊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墨白一把拉住沈烟离的衣角哑然道,他眼角泛红。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只是感到失望,这种感觉比生气还要难受,你懂吗?”沈烟离漂亮的眸子看向他,墨白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锋利的刀子狠狠划了一刀,看不到伤痕却刀刀致命。 他又怎么会不懂,对他那么好的师尊,自己竟然让她失望了! “师尊,我懂,是我的错!是我让师尊你失望了。”他从床上下来,走到沈烟离的面前扑通一声用力的跪在她面前,诚恳的道歉:“师尊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错!” “罢了!你好好休息吧!”沈烟离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墨白!该喝药了。”徐业平对静卧在床榻上的墨白说。 墨白唉声叹气,半死不活:“师尊生我气了。” “你说你为什么好好的要去打那宇文肆?”徐业平疑惑的问。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墨白缓缓道。 于是墨白就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徐业平连连摇头,埋头叹息。 “你怎么不把为什么打宇文肆的原因告诉沈师尊?”徐业平道。 “那样的情况下,我无话可说,我不想师尊难堪。”墨白解释说。 “好了,我帮你去跟沈宗师解释,我想她会原谅你的。”徐业平柔声的说。 “真的吗?”墨白感到惊喜。 “当然是真的。”徐业平轻点头。 “徐掌门你真好!”墨白眼里的光在闪烁。。 徐业平被墨白的纯真逗笑。 第三十五章 讨回公道 从墨白那里出来后,徐业平立刻前往舒望阁。 此刻沈烟离正在一棵白兰花树下拿着一本书籍在看,墨白的事让她思绪烦乱,看书可以让她心绪安宁。只见她墨色的长发如流水一般垂顺而下,绝美精致的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更加棱角分明,她那浓密的睫毛微微的闪动着,不染纤尘的白色衣衫让她看上去格外的超凡出尘。 “沈宗师。”徐业平喊了沈烟离一声。 沈烟离这才回过神来,她将手中的书籍放于身后,抬头看到正朝自己缓缓走来的徐业平。 “徐掌门。” 徐业平款步走至沈烟离的面前说:“沈宗师,今天我来是有事。” “何事?”沈烟离问。 “为了墨白。”徐业平回答。 “他怎么了?”沈烟离疑惑。 “你知道到底为什么墨白会打宇文肆吗?”徐业平引入正题。 “墨白一向喜欢打架生事,我想他一定是因为在不周山呆的无聊,又看宇文肆不顺眼,所以一时兴起就打了他。”沈烟离说。 “并不如此。”徐业平说。 “并不如此?那是为何?”沈烟离问。 果然如墨白所说的那样,他什么都没告诉沈烟离,他缓缓道:“墨白这次打架的原因是因为你。” “什么为了我?听不明白。”沈烟离不懂。 “你知道宇文肆在墨白面前是怎么说你的吗?”徐业平道。 “什么意思?”沈烟离不解。 “宇文肆在墨白面前嚣张跋扈,说能教出墨白这样废物的你也是个废物,还对你污言秽语,墨白实在听不下去就打了宇文肆。”徐业平一五一十的讲事实告知墨白。 沈烟离听完,不由得一惊,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的,可是墨白却从未告诉过他,她还以为是因为墨白仍顽劣,才酿成的祸,没想到这次动手的原因是为了她! 想起墨白受的委屈,沈烟离内心变得歉疚,自己不但没把真相弄明白,竟然斥责他! 见沈烟离默然,徐业平继续道:“沈宗师,你知道墨白为了你,多么努力吗?那时候为了能在剑风会武上给你长面子,他每日天还没亮就在校场习武练功,你不知道他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却从未跟你说过一次……” 徐业平说完忍不住长叹一声:“这孩子一心向着你,总是为你考虑。” 沈烟离听完心堵的厉害,这个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人,自己却一次又一次伤他的心。 “我知道了。”沈烟离看向徐业平,明亮如琉璃的眸子暗了暗,话还是清清淡淡的,总装的漫不经心,可徐业平知道刚才的话她都装进了心里。 “好,你知道就好,有时间多关心他一下,你的话比我们的有用一百倍。”徐业平说完? 转身离去。 缥缈峰的清晨有些微凉,沈烟离缓慢的来到了墨白的屋前? 踌躇了一会儿? 她才轻轻推开了门。 墨白还在熟睡? 她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了最轻? 轻慢的踱步至墨白的床旁,她坐在一旁的木凳上侧头看他? 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子微微颤着。 墨白昨晚像是哭过了,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为师错怪你了。” 墨白似乎梦到了什么? 他皱了皱眉,然后翻了个身? 背对着沈烟离。 “墨白?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本性难改,顽劣不堪,可是如今看来是为师错了? 为师不该错怪你……”沈烟离说的话发自肺腑? 可惜墨白睡的跟猪一样什么都没听见。 沈烟离离开了墨白的屋子? 她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前往灵山找宇文肆讨回公道! 灵山之上? 宇文肆正悠然自得的一手拿着茶壶? 一手看着另一只手中的小书? 眼中流转着下流猥琐的光。 突然一藤鞭毫不留情的抽碎了他手中的茶壶,茶壶在空中碎裂? 茶水溅落一地? 满地狼藉!一块极细小的陶瓷碎片划过了宇文肆的脸? 强烈的刺痛袭来? 鲜血从伤口流出染红了他的面颊。 “谁!”宇文肆愤怒咆哮。 沈烟离白衣飘飘轻轻落地? 她身姿飘然,细眉微蹙:“我。” 宇文肆用衣袖擦了擦脸颊上的血,双眼因为愤怒充满了红血丝,他对着沈烟离怒吼:“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来伤我!” 沈烟离扯起嘴角冷冷一笑,眼中流出一丝嘲讽:“你说我们无冤无仇?是啊!我们原本的确无冤无仇,可是你为何要因为墨白的资质而嘲笑他?” “哦~原来前辈此次前来是为了你那废物徒弟啊!”宇文肆抬了抬眉轻蔑道,狡黠的朝冷清河逐渐靠近:“能教出那样废物徒弟的师父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呢?我真的好想试一试啊!”边说着还轻佻的捡起沈烟离耳旁几缕垂落的秀发放在鼻前闻了闻。 沈烟离感觉自己被恶心坏了,她飞身后退两步,怒不可遏:“尔等小辈竟敢!!” 宇文肆坏笑起来:“前辈你长得如此好看配那个废物不是太可惜了吗?不如你来当我的师尊,凭我的资质我保证你可以在修仙界名声大噪!” “休想!即使你的资质比墨白好千万倍,可是你永远都比不上他!他永远比你好千倍万倍!”沈烟离厉声驳斥。 “啧啧啧!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宇文肆挑衅的讥讽。 “不要胡说八道!”冷清河怒斥。 “你们就别装了!其实上次我就发现了,那废物丢失的绢帕上有股若有似无的白兰花香味,这股香味就是你身上的!这说明了什么呢?我想你不会笨到这点也猜不出来吧!啧啧啧!徒弟恋慕师父,在这修仙界里要是传扬开来,真是个绝世丑闻啊!听闻墨白是由你从小带大的,而他却恋慕你,这……这简直是……” 宇文肆的话还未说完,沈烟离气的浑身发抖:“闭嘴!我与他不过是师徒的关系,你不要血口喷人,污人清白!” “哟!前辈生气啦!为何生气?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了吗?”宇文肆放肆大笑起来。 沈烟离气的嘴唇发白,她也终于理解了为何墨白会气到要打宇文肆。 “今天我就要为墨白讨回公道!”沈烟离召出了自己的沧离剑。 “我好怕啊!真不知道废物的师父会是个怎样的废物呢!哈哈哈哈哈!”宇文肆说完召出了自己的常胜鞭。 大风起,竹林里飞落在地的竹叶被忽然吹起,带着淡淡的竹叶香钻进他们的鼻子。 沧离剑银白的光被强烈的阳光折射开来,在竹林间跳跃飞转,宇文肆的黑色长鞭将沈烟离的剑紧紧缠绕,但沧离剑剑锋锋利无比,再加上宇文肆这次实在轻敌。 不出十招,沈烟离就将沧离剑收回剑鞘,并将宇文肆手中的常胜鞭夺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将宇文肆五花大绑起来,他就像只粽子似的被裹的不能动弹。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宇文肆跪在地面上,此刻害怕的发抖,他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沈烟离,此刻他有些后悔之前自己口出狂言了。 沈烟离手中变出藤鞭,这条藤鞭已经抽过了墨白无数次,鞭身上已经脱落的皮,可以看出时间久远。 “我不过是把你欠墨白的那三十鞭要回来罢了!放心,我是一下都不会打多的。”沈烟离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露出哀求之色的宇文肆,只是此刻的宇文肆无论摆出怎样的可怜表情都救不了他自己了。 整整三十鞭,沈烟离打的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看着因为痛而泪流满面的宇文肆,他收起藤鞭,道:“这三十鞭要回来了!若你下次再以言语做利器伤害他人,就不止这三十鞭了!希望你这次静心悔过!”说完便召出了自己的御剑乘剑而去。 沈烟离不敢在他处停留,因为他这一两天不知为何眼皮跳的非常厉害,总是心绪不宁。。 或许只要回去见到了墨白,自己就不会有这些不安了吧…… 第三十六章 修习至宝 最近几日,华山掌门叶华卿天天会在早课之后来教墨白调理脉息的心法,虽然墨白十分讨厌叶华卿但是为了不让沈烟离生气,他还是会乖乖跟着叶华卿学习,不过偶尔会恶作剧一下,比如上次去树上抓了一只毛毛虫放在叶华卿的坐垫上,又比如还有一次在叶华卿喝的茶水里放了好几勺盐,又比如说把叶华卿的衣摆打结…… 这些幼稚的小把戏叶华卿都不放在眼里,要不是看在沈烟离的面子上早就把他狠狠收拾一顿。 不能动武就让他罚抄《九脉心经》,这样的责罚对墨白来说显然没用,恶作剧照样继续。 几日前沈烟离特意来华山寻他,希望他可以前来教墨白心法,沈烟离与他相识多年,自然要帮忙,于是他便前来了。 早就听闻她有个资质差,修为低的徒弟,今日一见比想象中的还要差! 不但如此,还格外幼稚调皮,总是捉弄他。 他以为这小子是年少不懂事才会如此,可是在相处之下他发觉墨白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墨白抄心经抄累了,他东倒西歪的躺在地板上发呆,回想沈烟离匆匆离去前对自己的嘱咐,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时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沈烟离匆匆前来,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毫无温度。 “墨白这几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呆在门派好好养伤。”沈烟离淡淡道。 “啊?师尊,你要离开缥缈峰?你要去哪?”墨白不想冷清河离开,他只希望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 “我有事要外出一趟,会很快回来的。”沈烟离面目清冷,晨曦的寒光打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出漂亮的弧度,她抿抿唇继续说,“这几日我请了华山叶掌门教你心法,到时候你跟着叶掌门好好修习,知道吗?” “我要跟着师尊一起去!”墨白叫道。 沈烟离拒绝:“不必,也不是很远的路途,一个人去反而解决的更快,你只要好好的等我回来就可以了。” “可是师尊……我……”我不想离开你…… “不必说了? 你在此好好等我便是了。”沈烟离态度强硬,不容人拒绝? “我希望我回来之时可以看到你所习的术法有所长进。” “是……师尊……”墨白自知再说无益? 最终住了口? 依依不舍的向沈烟离作揖道别。 “师尊? 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墨白在沈烟离转身之时又补充了一句。 沈烟离转身朝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午饭之时? 墨白一个人在饭堂闷闷不乐的吃着碗里的饭菜,咕哝道:“师尊一个人会去干嘛呢?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啊!师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啊?沈师尊呢?”楚凛门下的羽珏师妹拿着饭菜坐到墨白的身旁。 “嗯……师尊他一个人出门去了……”墨白闷闷不乐。 “看你孤家寡人的还真是可怜。”羽珏同情道。 这羽珏不说还好? 他这话一说出口,墨白心里更加难过了。 “对了? 楚凛师尊最近有没有跟你们说山下哪里又有什么祸事没平吗?”墨白问? 他想打探沈烟离会一个人下山去哪里,去干什么。 “哦,最近楚凛师尊的确是说过北邙一带有妖魔做怪? 搞得当地民不聊生? 说不定沈师尊是去了那里……”羽珏道。 墨白一听羽珏的话? 觉得说的有道理,说不定沈烟离真的去北邙降妖除魔了。 可是干嘛不愿带他呢? 他越想越不开心? 然后开始胡思乱想? 胡乱找着理由说服自己。 一定是因为自己资质太差? 武功不行,所以师尊才不愿带着他一起前往? 怕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哎!假如自己的武功好一些? 师尊一定会到哪里都带着他。 吃完了午饭? 他一个人很不开心的走到池塘边? 手里拿着根狗尾巴草? 蹲在池塘边,人影倒映在水面上,看着水里的鲤鱼正在他眼前欢快的游来游去,还有几条冒出了脑袋正在呼吸空气。 “你们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们全部抓出来烤来吃!”墨白朝那几条冒出头的鲤鱼作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水里的鲤鱼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全部躲进了水底,只剩睡眠打了圈的水波纹。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哟!这是谁?怎么一个人在池塘边发呆?” 墨白迅速转身,看到眼前的叶华卿,面露不悦:“我要干什么关你什么事!”正欲离开,突然听到叶华卿说:“听你师尊说你资质差,修为低,如今看来的确如此,我教徒多年第一次遇到像你这般资质的人……” 墨白听出他话里有话,直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华卿扯扯嘴角笑着说:“我想说你这样可否想过提高自己的方法?” 墨白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就凭我这朽木之资能有什么方法?要是有我早就去学了!” 叶华卿看猎物进笼,心里得意:“若是如今我告诉你我有办法让你提高自己,你会去学吗?” “真的吗?你不会是骗人的吧!”墨白将信将疑。 “我乃华山掌门为何要骗你?”叶华卿淡淡道。 墨白望着他,相信了他的话,想来一个堂堂门派掌门也没必要骗他这个无名之辈。 “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这个朽木之资的人都能学会武功?”墨白不敢置信。 “你可曾听过《御风圣典》?”叶华卿负背而立。 “未曾。”墨白摇摇头,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本武学圣典,可以让毫无武学基础,根基薄弱的人在几日之内迅速精进武功。”叶华卿缓缓解释着。 “真有这样的东西?”墨白狐疑,因为他从未听说过这个世上会有这样的修学至宝。 “真的。”叶华卿确认道。 “那这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墨白来了兴趣。 “你张开手。”叶华卿对墨白说。 墨白疑惑的问:“你要干什么?” “把找那修学至宝的地图给你。” 经过一番犹豫,墨白最终张开了手,叶华卿伸出食指在他的掌心画上了什么,当时并没什么特别,等叶华卿收回手,只见一道金光从掌心射出来。 墨白感到诧异,脑海里快速的形成了一张立体的地图。 叶华卿抿抿唇说:“这个地图上有记载,你只要好好去找,就一定会找到。” “你为什么要帮我?”墨白打开地图,发现没有问题,但是很疑惑他为何要帮自己。 “因为你是沈烟离的徒弟啊!我看的出来沈宗师十分在乎你,不过因为你资质较差,没有修为术法所以不带你一起出门,我十分同情你,所以我就想着帮你一把。”叶华卿解释道。 “你真的愿意帮我?”墨白始终不敢相信,毕竟他早就看出来叶华卿对沈烟离的感情。。 “真的,毕竟你现在跟着我学心法,说起来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师尊呢!我不帮你,谁帮你?要是沈宗师知道你在我这里武功精进那么多,一定也会十分高兴的。” 第三十七章 御风圣典 墨白看着手中的地图,心想叶华卿说的的确有点道理,而且那本武学圣典要是真的可以帮助自己精进武功,以后自己就可以帮沈烟离早日平定天下,给人们安定的生活,那么自己就能早日跟着她一起游历大江南北了,那样闲云野鹤的生活,就是他一直期盼的。 “谢谢!”墨白拿着手中的地图对叶华卿感谢道。 “不必客气,等你拿到了那本圣典一定要好好修习,千万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啊!”叶华卿笑眯眯的说。 “一定,待我习得了武功,我定会好好谢你!”墨白笑着连连点头。 “不必!我看时候已晚,你早些去寻吧!天色晚了可就不好寻了!”叶华卿道。 墨白拿着地图点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 看着墨白渐渐远去的背影,叶华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墨白按照手中地图的指示,走着走着来到了后山。 “地图上的目的地就在这里。”他自言自语道,说着他就停在了地图上指示的地方,抬起头,眼前却什么都没有,他歪头皱眉:“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他踢了踢脚下,突然脚下一个碰撞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低下头才发现脚下的杂草堆里有一个木头盖子,木头圆盖子上有一把生锈的铁锁,看上去锈迹斑斑,应该有些年头了。 墨白蹲下身,拿起那把铁锁,哼笑一声:“以为这把锁对我来说会有用吗?” 随后从自己的发髻上掏了掏,一根银制的小牙签似的小棒,他将小棒子塞进铁锁里转了转,“咔嚓”一声,那把铁锁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墨白将手中的锁随手一扔,他轻轻打开了那扇斑驳的木门,脚下是一个黑黝黝的洞,根本不知道这个黑乎乎的地方会通到哪里。 他咽了咽口水:“不管了,先下去看看,为了能学会武功,冒冒险也是值得的。” “噗通”一声,墨白跳进了那个黑乎乎的洞,那个洞并不太深,大概有五米,墨白站在洞底这才发现眼前竟有一个山洞。 “真没想到这里竟然还别有洞天。”墨白往前走,脚下的路既细长又崎岖,两壁之间的距离只可以容下一个人? 墨白十分庆幸自己长得还算瘦,若是跟八师兄那样来个二百多斤? 那就要卡在两壁间动也动不了了。 走了半个时辰之久? 墨白也转晕了? 不过还好眼前的视线已经开朗? 在一片沙石间滚着一个破烂的宝匣。 墨白朝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暗器和人后?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那宝匣旁蹲下身将它捡了起来。 “啧啧啧!这匣子竟然那么破!不要告诉我这就是装那本《御风圣典》的盒子!”墨白一边嫌弃一边打开着。 直到看到匣子里的东西,他的嘴巴才张的闭也闭不上:“靠!这? 这也太随意了吧!《御风圣典》就装在这里了?也不装个好点的盒子?” 墨白不敢相信的拿起匣子里的那本秘籍,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才相信自己眼前的这本书真的是《御风圣典》。 “不是吧!这么高级的武学圣典竟然没有人想要抢吗?扔在这里真的好吗?”墨白自言自语着。 随后他缓缓的翻开手中的书籍? 第一页的书面上写着:谨记,修炼该武学圣典者需心净似雪,六根清净? 否则易灵脉暴虐而亡。 “不管了!先练为上!我一定要让师尊回来的时候看到我的进步!师尊要是看到我的武功进步那么大? 一定会以我为豪的!”墨白说着说着想起沈烟离如珍宝似的的笑脸? 脸上也跟着露了笑,然后将那本武学圣典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等墨白出了洞? 他将那扇木门关好后又用茅草将它盖好? 确定附近没人后拍拍手高兴的转身离去。 墨白来到饭堂? 正是吃晚餐的时候,他拿着饭盆走到打饭大妈的面前? 大妈满面油光的脸上露出笑:“帅小子今天你吃什么呀?有粥? 有馒头? 还有白米饭。” 墨白朝窗户里头看了看? 定定的看着那装着白米饭的锅子? 朝那打饭大妈歪头可爱一笑:“阿姨,我要那锅巴!” 因为墨白记得沈烟离对自己说过这锅巴对她的意义,所以他也变得极为喜欢,这便是爱屋及乌吧! “啊?啊?我没听错吧?那锅巴有什么好吃的?有好好的米饭不吃!吃什么锅巴呀?”那打饭大妈愣了愣。 “我今天胃口特别!好阿姨,我就要吃那锅巴!你给我盛点好不好呀?”墨白露出他那招牌灿烂笑容。 这笑的像朵花似的,打饭大妈哪能受得了啊!急忙接过墨白手中的饭盆连连道:“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去弄!这点够不够?不够我把这锅底的都给你!” “好好好!够啦!谢谢好阿姨!你真好!”墨白笑容灿烂的接过饭盆,心满意足的坐到了座位上吃起来。 “哟!墨白师兄,你怎么在吃锅巴呀!饭堂里难道没饭了吗?”羽珏拿着饭盆路过墨白吃饭的桌子好奇的问。 “这倒没有!只是我今天胃口特别,想吃锅巴想的不得了!”墨白道。 “锅巴我倒从没吃过!师兄不如你给我点尝尝如何?”说着就要伸手去扒。 墨白一把拍掉羽珏不老实的手,道:“才不给!要吃自己去找阿姨要!” “哼!墨师兄你真小器!”羽珏嘟起嘴不开心道。 墨白伸出自己的舌头做了个难看的鬼脸,羽珏悻悻的离开去打饭了,走到窗口跟打饭的大妈说了些什么,然后听到他高呼:“什么?!锅巴全被墨白师兄给要去了?!这……这也太霸道了吧!” 正当大家听到声音转身要找墨白踪迹的时候,发现他坐的位置上早已空无一人。 害!这小子跑的倒是挺快的啊! 吃完了晚饭,墨白觉得有些疲累,不知道为什么自幻境出来后,自己的身体总是会感到莫名的乏力,可是身体明明没有得任何的病症。 在山上的石子小路不停的转悠,走着走着来到了熟悉的舒望阁,师尊不在的时候,这院子没有施结界。。 墨白走过荷塘上的石拱桥,缓缓来到了屋门前。 第三十八章 走火入魔 平时这个时候,师尊定会在屋中研墨写一些自己观书后的心得感悟,他常常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一日三省。 顿了顿,他最终还是推开了眼前的门,略有些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还记得沈烟离在他面前不经意的说过,他的木门有些磨损所以需要修一下。 如今看来至今还没有修好。 “木门还没修好怎么也不说一声,看来只能靠我了。”墨白低声喃喃。 跨过高高的门槛,墨白走进屋内,一股若有似无的白兰花香气迎面而来,推开朝南的窗子,正值落日时分,夕阳余晖投射下来,他突然想起幻境里两个人一起坐在山崖上看夕阳的回忆。 他笑着摇摇头道:“幻境,全都是假的。” “但,要是真的就多好啊!” 坐在沈烟离平日里常坐的书案前,他双臂交叠趴在上面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竟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坐在棋盘前与另一个自己在对弈,白色的身影像沈烟离,可就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师尊……师尊……”墨白试探的喊了两声。 可是那个人像是没听到他的喊叫声似的没有转身,毫无反应,他仍旧与眼前人兴致高昂的下着棋。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时分,那一晚的梦似乎特别漫长,可是明明就一个片段,却已经过去了一晚的时间。 “啊!好冷!”墨白用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子,然后打了个冷颤后又打了个喷嚏。 看天色微亮,他高高兴兴的来到了校场,照着《御风圣典》上的招式开始勤学苦练。 “气沉丹田,屏气凝神,天地有通,万物有攻……” 叶华卿早课后在禅室没有等到墨白,他心想墨白会在哪里?想了不一会儿,他猜到了,他立刻朝校场走去,看着墨白在校场上龙腾飞跃,他阴冷的勾勾唇。 “真是个好骗的笨蛋啊!”他暗道。 墨白练了整整一上午,原本空空的身体里像是有使不完的劲。 他试探性地将气聚于右手手掌,朝不远处的人像桩打去,“嘭!!!”一声震天的爆炸声震动耳膜,那个人像桩被打的四分五裂。 “哇!只不过练了一上午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墨白惊异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兴高采烈自言自语:“若是我能将这本书上的所有招式练会? 那么我一定会成为修仙届武功第一的人!这样师尊就不会被人嘲笑了!师尊一定会以我为荣的!” 中饭都来不及吃,他就一个人在校场上练习? 羽珏跟着五六个师兄弟路过校场时? 想要喊墨白一起去饭堂吃饭? 大声叫了好几声? 墨白都没有反应。 “墨师兄!墨师兄!我们一起去吃中饭吧!”羽珏挥手朝墨白喊。 但是墨白像是着了魔似的,双眼通红的一直拿着手中的剑在练习? 可是他所练的招式都好奇怪,并不是穹苍派上所学的招式。 “墨师兄好奇怪啊!叫他都没有反应!”羽珏身旁的凌云空嘟囔着。 羽珏摇摇头道:“墨师兄沉迷武学无法自拔? 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让他好好练吧!我们去饭堂给他买点吃的送过来? 等他饿了的时候? 看到了自然会吃的。” “羽珏师兄你对墨师兄真好!”身旁的凌云空叫道。 “下次我也给你带!”羽珏笑着道。 “啊!羽珏师兄你真好!”身旁的小师弟笑着就要抱羽珏的手臂。 “好了!我们去饭堂吧!”羽珏对身边那五六个师兄弟说道。 “好!”众人应道。 羽珏在转身前又望了一眼墨白,突然看到墨白的身上被一道若有似无的妖异红光笼罩,像朦胧不清? 千丝万缕的蚕丝! 缥缈峰地处南地? 气候潮湿? 处于山峰之巅,云雾众多? 气候阴晴不定? 不过眨眼之间? 天空就乌云密布,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 强暴雨就倾泻而下。 “师兄快跑啊!下大雨了!”走在羽珏身边的小师弟用手遮住自己的脑袋催促道。 “好!”羽珏应道。 他跑过了校场? 只见在暴雨中? 墨白仍在挥舞着手中的剑? 样子看上去像是着了魔似的? 已经整整两天两夜了,他未进一粒米,未睡一觉。 那暴力凶恶的模样看上去像是魔怔了! 雨水将他浇透,他却仍不停歇! 羽珏实在担心,他飞至墨白的面前,大喊道:“墨师兄!墨师兄!下暴雨了!你不要练剑了!快去屋里避避雨吧!” 墨白没有反应,像是没听到羽珏的呼喊似的,双眼通红继续拿着手中的剑在挥舞。 “墨师兄!你不要再练了!你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了!现在还下雨,你再不休息就要生病的啊!”羽珏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墨白的手臂。 “闪开!别挡我!”墨白挥剑朝眼前的羽珏砍去。 “啊!”羽珏的手臂被强烈的剑气所伤,白蓝色的衣衫被印出的鲜血染红,被不停的雨水冲刷而下。 “墨师兄!!!”羽珏捏着伤口,不安的看着墨白。 楚凛手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飞落在地面,他将受伤的羽珏扶起,担心的问:“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受伤了?” 羽珏皱眉说:“墨师兄他好像疯魔了!他已经练了整整两天两夜的剑,现在大暴雨我想让他停下来去屋内避雨,没想到他竟然没停下来,还将我用剑气所伤!师尊,你快去看看墨师兄吧!他看上去好像不对!” 楚凛将手中的油纸伞放在羽珏的手中,道:“你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好。”羽珏拿起楚凛给自己的油纸伞踉踉跄跄的往回走。 “墨白。”楚凛墨白喊了声,但是墨白依旧没有反应,面目僵硬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看上去的确像走火入魔。 楚凛飞于墨白的面前,想要夺他手中的剑,但是墨白机械似的在说:“夺剑者死!夺剑者死!” 一道红光劈闪而过! 楚凛来不及躲,他被霸道剑气伤及,鲜血汩汩顺着雨水往外流,一身青衣早已染红鲜红。。 他咬牙抵着痛,怎么也不会想到墨白有一天拿着剑朝自己毫不留情的砍过来,顿时他的胸口血流如注,鲜血淋漓! 第三十九章 挡我者死 “墨白!”楚凛徒手接住了再次飞砍而来的长剑,他正对上了墨白的双眸,眼前的那双眼睛不再是往日里那双阳光灿烂,漆黑如墨的双眸,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如被火淬炼后发红的钢铁般的眼睛。 “挡我者死!挡我者死!”墨白机械道。 墨白左手中聚起一团妖曳的魅火,在那么大的暴雨中,竟然没有被丝毫的浇灭,“嘭!!!”那团魅火打落在楚凛的胸前,他感觉自己如被生生撕裂般的疼,一口浓烈的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吐而出。 “楚宗师!”叶华卿此刻也飞身而落,正好接住了被墨白推出十米开外的楚凛。 “他走火入魔了!”楚凛唇色惨白,虚弱的说。 “我去制止他!”叶华卿一身正义,可是谁又能想到如今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羽珏!快扶你师尊回去!”叶华卿大喊道。 “好!”羽珏扶起了楚凛。 叶华卿拧起眉心,看着眼前已入疯魔,满身黑气的墨白,厉声斥道:“墨白!” 双目通红的墨白早就没了神智!他提剑朝眼前的叶华卿毫不留情杀去。 “挡我者死!挡我者死!挡我者死!” 雨水在两人的身上浇注,墨白化作一道黑风飞闪到叶华卿的面前,叶华卿聚掌凝气,飞身于天,此刻大暴雨也逐渐变小。 空气中的水珠颗颗清晰可见的在叶华卿的两掌心中翻腾:“万象化气,凝卦成风!” 伴随着寒冷强烈掌力的倾注,墨白在片刻间被冻结起来,雨水渐渐变小,一滴晶莹剔透的雨水从叶华卿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滴落下来,从他柔和的脸庞上划出了一条优美的弧线。 “啊!!!”墨白暴喝一声,身上的冰瞬间炸裂成千万片,从他周身飞射而去,空气中的雨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生生割裂。 叶华卿未曾料到墨白破招会如此之快,反向而来的剑气冻结了空气中的温度,千万颗水滴冻结起来,在空气中像是无数颗浑圆的水晶。 叶华卿被凶煞狠戾的剑气震伤了脉息,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猛烈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御风盛典》虽然他知晓可以极速提高人的修为,却没想到会这般之快! “怎么会这样?!墨白!你快醒醒!”叶华卿大吼。 他演的很好,一旁围观的人全部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墨白两掌将手中的傲天剑凝聚,黑色的风注入了他手中的傲天剑:“杀杀杀!!!” 一掌驱使,傲天剑如获生命,朝叶华卿飞去。 “呀!!!”剑气驻在叶华卿的身前化成了剑盾保护着叶华卿。 “墨白!!!你快醒醒啊!”叶华卿望着眼前的墨白,他不想伤害他,也不能足以保护自己。 眼前的剑气化盾将破,是否该出招呢? “砰!”叶华卿眼前的剑气化盾在顷刻间碎裂? 叶华卿也被强烈的剑气飞炸。 墨白拿着手中的剑一步一步的朝摔在地面上的叶华卿走去,杀气如此之重? 令人胆寒。 此刻? 叶华卿可以确定墨白确是入魔了? 可是他不懂为何墨白这样一个资质如朽木的人可以强到如此地步! 难道…… “杀!杀!杀!”墨白那双猩红的双眸看着倒在地上身负重伤的叶华卿。 他已经认不出眼前人? 如今对他而言所看到的人无论是谁都只是一个杀伐的对象。 雨已经停了,天空中的阴云渐渐散了? 太阳从密布的阴云中露出它灿烂的笑脸,大暴雨凝聚成水缓缓与大地融为一体。 刚才惨烈血腥的痕迹也被冲刷干净!天地好像逐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墨白!住手!”就在杀戮出现前? 沈烟离出现在了叶华卿的面前,他凝望着眼前已入魔的墨白? 心如刀割。 “挡我者死!”墨白举剑欲刺向眼前人。 “住手!”沈烟离暴喝一声。 手中沧离剑乍现? 伴随着一道刺眼的银光,沈烟离隔空控制着沧离剑,沧离剑在空中与墨白对峙? 剑身相碰撞处发出了电光火石般耀眼的火光。 “叶掌门!”沈烟离搀扶起身后的叶华卿将他置于安全处? 飞身来到了墨白的眼前? 两手团聚施法,两道白色的晶莹冰光闪耀? 在空中飞舞? 如舞姿优美? 身材优美的舞娘手中的白练,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线。 白练趁墨白聚心对峙沈烟离的沧离剑之时? 将他一层又一层的重重围裹起来。 冰魄斩是上古神物? 岂是轻易可破的? 墨白再次被冰魄斩围成了大粽子? 面目狰狞着还要继续打斗? 但是被束缚? 只能做困兽之斗! “沧离!破招!”沈烟离呼喝一声,沧离剑极速将眼前的傲天剑压制在墙壁上,墙壁被炸裂出了一个大窟窿。 傲天剑被沧离剑制服,臣服于地,无法挣扎。 “杀!杀!杀!”墨白依旧在倔强呼喝,他的身体里像是有用不完的劲似的。 “静心!”沈烟离两指敛聚,一道白色冷光在他眼前凝聚,他将手指抵于墨白的双眉间,白色冷光缓缓附于墨白的身上,墨白吸收完那道白光,逐渐宁静下来,并闭上了眼睛。 沈烟离大喘着气,他捂着起伏不停的胸口,拧起的眉心渐趋平静。 在墨白的房中,叶华卿站在沈烟离的身旁,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墨白。 “墨白他……”叶华卿喃喃:“为何会如此?” “能变成这样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沈烟离心中有了答案。 “那要怎么办?!”叶华卿担心道。 “放心,我有办法。”沈烟离道。 “可是……你修为有损,你要想再如何救他?难道你要……”叶华卿道。 “叶掌门,在这个门派中,如今可以救他的人只有我……你要我如何做到见死不救呢?”沈烟离道。 “可是……你修仙进阶就在眼前……而且你的身体……”叶华卿担忧的问。。 “无妨的,修仙进阶没了,只要再修炼就还会进阶的,而身体受伤了的话只要好好调养就能复原的……”沈烟离轻声道。 第四十章 她的信 “可是……”叶华卿无奈咬唇,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我修习的法术与墨白相斥,不然我们就可以帮忙了。” 沈烟离伸手拍了拍叶华卿的肩膀,道:“即使不相斥,你们也不能帮忙,看看你们刚才为了不伤他,受了多大的伤啊!” 墨白被冰魄斩束缚着身体,不能动弹,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竟然颤动不安起来。 “不能再等了!再这样下去,墨白就救不回来了!”沈烟离道。 “沈烟离……”叶华卿道。 叶华卿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最终都凝于他的喉间,吐不出来。 “墨白,你一定要回来…..”沈烟离喃喃着,两手团聚凝于掌心,蓝色的水光从他全身敛聚,缓缓注入了墨白的身体里。 墨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幼时的那个噩梦中,他被爹娘抛弃,他们将他祭给邪祟! 他只是卑微的想要求得一丝光明。 可是他想要的光明和未来却被无情掠夺! “我好想有一道光啊!我好希望能拥有一道光啊!”他嘶哑着,祈求着。 突然,墨白在黑暗的世界里像是看到了一道白色的光,那道光好亮,他伸出双手想要接住那道光,他抬手去触,白光将他包裹起来,慢慢驱散了周身的黑暗,流光飞转,他感觉自己寒冷的身体逐渐变得温暖。 “啊!光来了……真的好亮,好温暖……” 沈烟离看着墨白身上的黑气在逐渐消失,如无数散落的荧光聚在他的身上,发出了温暖澄明的光亮。 “墨白,好像恢复了……”叶华卿惊喜道。 沈烟离抿唇浅浅一笑,她施法结束,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滴落,她颤抖着唇,笑了笑:“太好了……” 浑身就跟绷紧的冰块一样,再拉扯一下就碎的满地狼藉。 叶华卿侧头看身旁的沈烟离,沈烟离身子一轻? 摇摇晃晃起来,叶华卿急忙去扶? 关切道:“沈宗师? 你如何?” 沈烟离摇摇手道:“无碍。” 叶华卿依旧担心? 伸手去把脉? 此刻一惊:“沈宗师,你……” “无妨。”沈烟离唇色惨白的摇摇头说:“叶兄? 你答应我,不要告诉墨白。” “你……你这样子……哎!”叶华卿此刻心情复杂? 原来他只是想以此让墨白尝尝教训,没想到却害了沈烟离。 沈烟离待他? 比自己想象的重要。 “就替我告诉墨白? 我要去闭关修炼了。”沈烟离嘱咐道。 “沈宗师,你总是为墨白做那么多,却从不曾告诉他一句? 值得吗?”叶华卿皱眉。 “他是我徒儿? 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若是换了旁人,我也是会一样的。”沈烟离道。 “你对他真的只是师徒情义吗?”叶华卿看着眼前倔强冷傲的沈烟离不敢相信道。 “一日为师? 终身为父? 我看着他长大? 我又怎么可以看着自己的孩子受伤……”沈烟离惨淡一笑。 “可是……”叶华卿还想再说。 “没有可是……”沈烟离道:“叶掌门,若是墨白醒了? 就按我所说的告诉他? 我救他之事不可提及半分? 多谢。”沈烟离说完还不忘谦卑的朝叶华卿双手相搭恭敬的行了一礼。 看沈烟离如此重的礼? 叶华卿又怎能不答应。 “好? 我答应你。”叶华卿最终点头答应了。 “多谢。”沈烟离咳了咳,低身行了一礼。 沈烟离收回束缚着墨白身体的冰魄斩,然后步履虚无的朝门外走去。 她脚步不稳,叶华卿想去扶,却被沈烟离拒绝了。 她总是如此倔强和独立,独立得不惧怕任何的付出和苦楚。 看着沈烟离虚弱的身体,叶华卿心痛至极。 如今这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徐业平从外除妖回门派听了发生的事,心里一惊,马不停蹄的来到了楚凛的房间,楚凛侧躺在床上看到徐业平走进房中,缓缓坐起身靠在了床头:“墨白如何了?” “你先关心关心自己。”徐业平关切的说。 徐业平坐在楚凛身旁的凳子上,看着床头凉着的药,道:“你看你,怎么还没喝药?” 楚凛勾勾唇回答:“刚才太烫了,凉了一下。” 楚凛用手轻轻抵住了徐业平手中的碗,担忧的问:“不,你先告诉我墨白的情况。” “嗯,你放心吧!墨白他被沈宗师救回来了,身上的魔气已退,暴虐的灵脉已经平稳。”徐业平道。 “沈宗师回来了?”楚凛回屋休息后就对后来的事一概不知。 “嗯,以为她会出门很久,没想到三天便回来了,看来也是放心不下墨白。”徐业平道。 “沈宗师她是怎么救回墨白的?”楚凛担心的问。 “她用了自己半生的修为,再加十年的寿命。”徐业平心口发闷。 “她竟然……”楚凛不敢相信。 虽然有些惊讶,但却意料之中,这门派里没有谁比她更关心墨白了,虽然她总是死鸭子嘴硬。 “而且她还要我不要告诉墨白。”徐业平拧紧眉心。 “沈宗师她总是这样……明明为墨白做了那么多,却始终不愿让墨白知道一分一毫。”楚凛叹一口气! 墨白从床上惊起,他好像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在梦里他竟然想要杀了楚师尊以及叶掌门。 最让他不愿相信的是自己竟然还想要杀了沈烟离! 他抬起自己的手掌于自己的眼前,双眼朦胧不清,他闭了闭眼睛,这才看清自己的手掌,满手的伤痕。 “啊!”他惨叫一声,发现这画面竟然与自己刚才做的梦竟然完全一致! “难道……难道……” “不可能!不可能!” 他从床上飞身而下,他不要命的朝舒望阁奔去,他用力推开了沈烟离的屋门,屋内已是空空荡荡,一片凄清。 “师尊!师尊!”墨白朝内喊了两声,可是没有人应声。 “师尊去了哪里?墨羽师尊一定知道!对!找墨羽师尊!”墨白说完就朝墨白的住处跑去。 “墨羽师尊!”墨白冲进了墨羽的房内。 墨羽靠在床头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墨白:“墨白,你怎么了?” 墨白走到墨羽面前急切的问:“墨羽师尊,你告诉我师尊去了哪里?” 墨羽抿唇一笑道:“清河早就料到你会去找他,所以在我这边备了信让我交给你。” “信?”墨白喃喃。 “拿去。”墨羽将一封信交到墨白的手中。。 墨白匆忙的将信撕开,仔细的看着信上熟悉的字。 第四十一章 后悔不已 墨白: 见字如面 为师与你相处已有十载,深知你资质如何,以往我常觉得你资质不佳,却心性纯良,所以即使你一事无成,我也不会怪罪你。 为师总想着有这样一颗赤子心的你,可以陪伴在我的身旁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 为师已经存在于世一百多年了,也承受了快一百多年的孤独。 当你出现在我的面前,从你喊我第一声师尊开始你便是我的徒弟,我的亲人,我无法舍弃的家人。 我想只要你可以陪在我的身边,那么我们就会一辈子在一起。 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又错了,为师不但没有教会你武功,更没有教会你如何走正道。 当我看到走火入魔的你,我不恨你入了魔道,我只恨自己没有教好你,让你走上了歪门邪道。 这个世道是那样的急功近利,人人皆趋之。 我想你若也如此,并不是你的错,是为师没有帮助你走上正途。 这个世界那么大,并不是一个人就能将一个人束缚的。 这个世界那么大,也是有很多路可以走的。 若是你想要寻得一片更广阔的天地,为师不会拦你,这个缥缈峰,整个穹苍派也不会有人来拦你。 为师真的错了!此刻便放你自由,让你去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空。 这十载的时光谢谢你陪在我的身旁。 鄙师:沈烟离留字 苦涩的泪水打湿了手中的信纸。 墨白心如刀绞,浑身颤抖! “不!师尊,是我错了!我不该去学那些歪门邪道!我不该坠入魔道!师尊,你不要抛弃我!我求求你不要抛弃我!因为我除了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啊!”墨白悲怆恸哭。 “徐师尊,你告诉我师尊到底去了哪里?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墨白哀求道。 徐业平看着眼前的墨白也是心如刀割,他伸手拍了拍墨白的肩膀道:“沈宗师他走了……” “不,不会的!师尊怎么可能会抛下我一个人走?”墨白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他拒绝这事实:“师尊她到底去了哪里?你告诉我!” 徐业平叹息一声:“沈宗师他走的时候也没有告诉我们他去了哪……” “不会的!师尊怎么会不要我呢?不可能!不可能!”墨白剧烈颤抖着。 “墨白,你不要太难过了……沈宗师他……”徐业平想要安慰,想要把沈烟离救他的事全部都告诉他,可是他想起答应沈烟离的事,他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只要我向师尊诚心悔过,她一定会原谅我的!她一定会回来的!”墨白哭红了眼睛。 “墨白!”徐业平喊了一声。 可是没想到墨白就朝门外飞奔而去,根本没再听徐业平的话,徐业平十分担心墨白,不知道他会去做什么事,于是加快了脚步跟上去。 原来墨白来到了舒望阁。 院门前? 白槐花开的灿烂,风轻轻一吹就落了满地。 墨白正跪在湿漉漉的地面? 白槐花在烂泥里翻着滚? 洁白干净的花朵沾满了尘埃。 “师尊? 我错了!你不要抛弃我!你抛弃我? 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我除了你,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师尊? 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走歪门邪道,我不该入魔道!对不起!无论你怎么惩罚我? 我都毫无怨言!我求你原谅我!回来吧!师尊,我错了!你要我关三个月? 三年的禁闭都可以? 你要我抄几千几万遍静心咒都没关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求求你回来吧!求你不要抛弃我!这个世界太冷太黑暗了!我真的好害怕!”他一边痛苦的哀嚎,一边重重的朝地面嗑着头。 他就像是一条被人丢弃在路边的小狗,没有了父母家人? 就连他最亲昵的主人都不要他了。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冷冰冰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活着。 他害怕? 他怕极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坠回了年幼时的那个黑暗噩梦中。 那里没有光,没有温暖。 只有冰冷的恶梦。 徐业平站在一旁看着墨白? 他的鼻子不禁一酸。 沈宗师? 你看到这样的墨白? 你还会走吗? 你还舍得离开吗? …… …… 蜀山上,云雾缭绕? 一片苍茫。 沈烟离拾级而上? 她来到了他师尊的面前。 “师尊。”沈烟离喊了一声后? 双膝重重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回来了?”修仙界圣尊无垢手拿着白色拂尘静望着眼前的沈烟离。 “是。”沈烟离跪地恭敬的叩首。 “起来吧!如今你的身体羸弱? 不适合跪地。”无垢淡淡道。 “多谢师尊。”沈烟离缓慢站起。 无垢缓缓踱步至沈烟离的身旁? 将自己的手悬空搭在沈烟离的手腕处,随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你的脉象为何如此微弱?”无垢皱眉。 “……”沈烟离不再说话。 看着沈烟离的面色,无垢大概能猜到一二,他一向精通八卦卜象,天地万事他总能探知一二。 “你近日是寒毒入侵之时,你竟然还将自己半身的修为输到他人的身上,你还用自己十年的寿命去平息他人暴虐的灵脉,你这是不要命了吗?”无垢道。 “无妨,反正累不及命。”沈烟离道。 “你真是看得开自己的命啊!”无垢有点不知如何责备。 “生死有命。”沈烟离道。 “当年将你带回蜀山之时,我怎么不曾想到你会是这样一个脾气呢?”无垢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继续道:“被你所救之人于你而言十分重要?” 沈烟离看向无垢,眼里一片认真:“非常重要。” “人间之情不过镜花水月。”无垢淡淡道。 “好了,不跟你玩笑了,这两日你前往怡泉池进行修养,然后再施以针灸梳理脉络,不出半月,你身体的寒毒就能排出体外了。”无垢捋了捋他白色的长胡子。 “多谢师尊。”沈烟离跪地感谢。 “好了,快起来!你这身子不能多跪!”无垢道:“对了,我另外要告诉你,就算你身体的寒毒好了,你那失去的十年寿命和半身修为是不会回来的。” “徒儿知道。”沈烟离道。 “好了,你回屋休息吧!”无垢背过身朝沈烟离挥了挥手以示退下。 沈烟离恭敬的退下。 待沈烟离走后,无垢捋起了他的胡子,拧起眉心。。 会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他那臭脾气的徒弟连命都不要了? 第四十二章 回去疗养 墨白在沈烟离的屋前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一点米粒未进过,此刻正下着和风细雨,徐业平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来到他的身旁,油纸伞遮在了他的头上,徐业平轻声劝道:“墨白回去吧!” “我不要!只要师尊不原谅我,我就不会回去!”墨白倔强道。 “可是沈宗师已经走了,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徐业平垂眉。 “不会的!师尊不会丢下我的!她一定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墨白情绪失控的朝徐业平大吼。 徐业平怔了怔,却不责怪,而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看着眼前的墨白,只见墨白呆滞了几秒,一阵酸涩突然用力的涌上来,眼泪在眼眶中翻涌,他张着干涩的嘴唇喃喃:“不会的!师尊,她怎么可能会离开我?她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豆大的泪水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墨白……”徐业平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只记得沈烟离将信交到徐业平手上后,叮嘱道:“若是墨白问起我,你告诉他忘了我。” “沈宗师,你到底要去哪里?”徐业平问道。 沈烟离只是摇了摇头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他失去了半身的修为,以及十年的寿命,近日正是他寒毒复发之时,在处于最弱的时候他一个人可以去哪里呢? 沈烟离坐在不周山最高的山头上望远,山脚下一片翠色,偶然的一点炊烟缓慢的飘过来,此刻正与这山色拼成一副动人的画卷。 她不禁想起自己和墨白在玉白回忆之时,两个人在荒山小屋里度过的日子,那时候墨白总是会烤鱼给她吃,会天天采一束花不知名的小野花送她,怕她无聊会抓小鱼逗她笑,夕阳西下,会轻轻牵起她的手带她回家。 那回忆实在太过温暖而美好,竟让她有些贪恋,她眸色渐柔,不自觉轻轻扬了扬唇角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师姐,师尊让你回去针灸。”离川飞落至他的面前说道。 “好。”沈烟离看着离川应了一声。 离川望着她浅笑着,以沈烟离的姿色在凡间已经算是卓人之姿,她有一头如丝绸般黑亮的柔发,笑起来时唇角还有两个好看的梨涡,在这蜀山,她是此地排名第一的美人。 他从刚进门派便倾慕沈烟离,可是沈烟离向来对他冷淡至极。 那一年,当他得知沈烟离进了穹苍派当了长老后,由于过分思念偷偷前往? 可见到沈烟离之时,看到的除了沈烟离以外还有抱着他大腿的墨白。 年幼的墨白有一张瘦小的脸蛋?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抱着沈烟离的大腿怎么也扯不开。 “师尊!师尊!”用小奶音不停的对沈烟离撒娇。 沈烟离一向冷淡? 可是在墨白面前却有一种特别的温柔? 即使沈烟离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可是离川可以看得出来沈烟离对墨白的喜欢。 后来墨白渐渐长大? 他发现墨白对沈烟离除了一种师徒的情谊外,还有另外一种不为人知的情感。 那种压抑着? 不愿让人发现的情感反而会让人更加敏感。 可是爱一个人这种事是自私的,他喜欢沈烟离就想独自占有她。 如今沈烟离终于又回到了蜀山? 现在他终于有大把的时间与她在一起? 他可以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师姐,你不要飞那么快!等等我!”离川跟在沈烟离的身后,像是没有听到离川的呼喊? 她反而飞的太快了? 将离川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离川喘着气? 来到了药室,这里是无垢师尊潜心研究药学的地方? 一年四季? 无垢会有三季呆在里面。 无垢师尊的医术在修仙界闻名? 可是他却并不愿意经常为人看诊,不管那个人是如何高贵的身份? 也不管那个人是多么卑微低贱? 只要无垢愿意为那人看病? 他就会看? 一切全凭他自己的意愿。 离川想要进入药室陪伴针灸? 可他刚走到门口,想要推开门,没想到一碰大门就被所施的法术给烫伤了手。 “竟然施了结界。”离川心中不悦。 “师尊!师尊!”离川在门外喊。 无垢问眼前的沈烟离:“川儿要进来,我去开门,我想他定是担心你的病情,想要陪在你的身旁。” 沈烟离冷冷道:“师尊,别去开门。” “徒儿,你对川儿也太绝情了吧……”无垢道。 沈烟离撇过脸不想说话,她对离川向来只是同门之谊,连一点点别的感情都没有。 看沈烟离变了黑脸,无垢急忙道:“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可是连我都看的出来川儿对你的情感,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吧?有些事还是早些说明白比较好。” “多谢师尊提点,我知道。”沈烟离道。 “好了,你快做好准备,我要给你疗养了。”无垢道。 “好。”沈烟离应声。 大概一个时辰的疗养,沈烟离的后背上被熏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红印,原本惨白如纸的脸也有了血色。 “师尊,我这寒毒还要几日可解?”沈烟离抓起吹落在自己耳旁散乱的头发往肩后放去。 “依据你这种情况应该还要半月。”无垢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加快速度的?”沈烟离问道。 “你这寒毒可急不得啊!”无垢道。 “……”沈烟离沉默起来,脸色渐沉。 无垢看着她不大好看的脸色道:“你这是想要早点把寒毒治好后,然后回去看那个重要的人吗?” “……”沈烟离依旧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你不说我都知道,你定是如此,虽然我的小徒弟冷淡又无趣,可是为师知道她骨子里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好吧!我会想办法尽量帮你想办法快点治好你这寒毒的。”无垢一边说一边收起桌子上的医疗工具。 “多谢师尊。”沈烟离最后拱手感谢。。 “不必言谢,话说你修仙进阶在前,你将自己一半的修为输给他人,并折了自己十年的寿命,真的值吗?”无垢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沈烟离。 第四十三章 那杯茶 “对那个人,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只要我能给的,我都愿意给他,对我而言,他是家人。”沈烟离道。 “为师懂了。”无垢继续收拾起桌上的医疗工具。 沈烟离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朝自己的屋子走,每次做完疗养,整个人都会格外疲惫,无垢告诉他这是正常现象,因为身体里的脉络重新进行了调整,每一次都犹如洗髓一般。 也不知道离川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突然从一旁的小路走来,看沈烟离状态不佳,于是伸出手一把搀扶起沈烟离,柔声细语道:“师姐,你现在身体状态不佳,我搀扶你回去吧!” 沈烟离被离川触碰感觉自己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排斥感,她用力一把推开离川,冷声道:“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可是师姐……你万一晕倒在路上怎么是好?还是让我扶你回去吧!”离川死心不改,还想要去触碰沈烟离,沈烟离嫌恶极了,一下子飞身至十米开外,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给离川。 “我可以自己回去!不必师妹费心了!”沈烟离抛下一句话后飞身而去。 离川气的一跺脚:“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他不甘心,因为他比墨白更早认识沈烟离,他们在一起相处了快一百年,凭什么他要输给一个只相识了短短十年的毛头小子? 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可以让沈烟离爱上自己。 沈烟离这个人寡淡,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酸甜苦辣咸,她都不喜欢;穿的,她粗布麻衣绫罗绸缎都不会挑剔,也没有什么独特的嗜好,要讨好这样一个人真的是难上加难的事。 到底墨白有什么魔力可以让沈烟离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对他上心的呢? 离川在自己的脑海翻找各种记忆,他想要找出一切可以让沈烟离喜欢的东西,昨夜风和舒卷,离川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直到吃早点时他才想起多年前前往穹苍派之时,看到年幼的墨白向沈烟离递了一杯“木樨青豆茶”,沈烟离拿起后,唇角就露出了笑意? 她慢慢喝了一口后,年幼的墨白笑着问他:“师尊? 这茶好喝吗?” “好喝? 我很喜欢。”沈烟离笑着说。 对!“木樨青豆茶”? 这是离川所有记忆中他唯一听到沈烟离说出喜欢二字的回忆。 也是唯一看到沈烟离面带笑意的美丽回忆。 要做这木樨青豆? 就是步骤多了些,只要细心的制作? 不出几日便可泡来喝了。 打定了主意,他就决定下山去采购些农家地里新鲜的豆子来制作。 他想要看到沈烟离的笑脸? 想要对自己说一声喜欢,即使喜欢的不是他? 而是一杯茶? 他都心甘情愿。 这日天朗气清,沈烟离正独自在院前的露台上一个人下棋,平时无事可做之时? 她就喜欢自己与自己为敌? 想出各种破招的战略。 突然她走了神? 捏在手中的棋子未落。 渐渐变的滚烫。 脑子里一个人的脸变得越发清晰…… 想起他,沈烟离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练了禁忌之书上的武功以至于走火入魔? 坠入魔道。 《御风圣典》是修仙界的禁书? 在上古时期? 创修的先人为了与魔神对抗于是誓死相拼以致殒身,魔神也随之灰飞烟灭。魔神在弥留之际将魔神之力筑成这本古书? 此书上的武功可以给人无穷的力量? 力量之大甚至可以毁天灭地? 所以被修仙界一致封为禁书。 这本禁书一直被收藏在华山的神匣之内? 可为何会落在墨白的手上? 修仙界之辈皆走正途? 若是让人知道墨白修习了《御风圣典》上的武功,必将被修仙界驱逐。倘使被有心之人利用,必将在修仙界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上古之战是一场惨不忍睹,毁天灭地,尸骸遍野,肝髓流野的可怕战争,现在想起来仍叫人不禁后背一凉。 在这场战争中最可怜的是那些无辜受累的人民百姓,以及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他们从未做错什么,却要因此搭上性命。 沈烟离对战争痛恨至极,若是战争再次爆发,她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止。 墨白拿到《御风圣典》到底是有心人所为还是另有蹊跷? 就在思索的时候,离川端着一个木托盘,托盘上有一个白瓷茶杯,茶杯上的图案是白兰花的文花,他知道沈烟离最喜欢白兰花,所以特意选了这茶杯。 他缓缓踱步至沈烟离的面前:“师姐,请喝茶。” 沈烟离却没看他一眼,而是冷言道:“将茶放着吧!”说完继续将手中那颗白子轻轻落在了棋盘上。 离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不甘心,又笑着问了一遍:“师兄,这茶你喝喝看吧!我专门为你泡的。” “我不喜欢喝茶。”沈烟离冷冷道,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让人骨头缝里带着冷。 “可是……我……”离川看沈烟离依旧毫无兴趣,他咬牙切齿。 不过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当年墨白哭哭啼啼,沈烟离那么顺着他,自己也学他那招。 不过眨眼之间,离川就眼泪汪汪的望向沈烟离,哽咽道:“师兄,这是我专为你做的青豆茶,你看看我的手就是为了制杯中的青豆都变粗糙了,所以我请求你尝尝吧!” 听到离川略带哽咽的声音,沈烟离有些不忍,于是接过她木托盘上的那白瓷茶杯,喝了两口,然后将茶杯放回了托盘上。 离川看到沈烟离喝了茶,不禁一阵欣喜,连忙问道:“师兄,怎么样?你觉得这茶好喝吗?喜欢吗?” 沈烟离脸上毫无笑意,只是轻轻摇头:“谢谢师弟的一片好意,只是我向来不喜欢喝茶,或许对喜欢喝茶的人来说这是一杯好茶,可是对于我这个不爱茶的人来说,这茶与一杯普通的白水毫无两样。” “师兄当真不喜欢这茶吗?”离川心若坠深谷,碎成了渣渣。。 这沈烟离竟然如此决绝!就连这一杯茶都不喜欢! 第四十四章 桃花玉露 “多谢师弟。”沈烟离站起身,恭敬的朝离川躬身感谢,她不想再多说什么,因为她不想伤害任何人。 最后她还补充了一句:“师弟以后不必再为我做些什么了,我没有什么是值得师弟这样做的。” “师姐,你可知我对你的心意?”离川双眼通红,声音沙哑。 这场告白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他不甘心! “我这一生未曾想过要寻什么道侣,我只想要孤身一人走遍天下行侠仗义。”沈烟离道。 “可师姐你敢发誓说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难道未曾对谁动过心?”离川不敢的逼问。 “未曾。”沈烟离信誓旦旦道。 “那你以后也会孤身一人?”离川道。 “是。”沈烟离道。 “好!好!”离川悲痛欲绝的后退两步,声嘶力竭道:“师姐你今日所说的话我全部会记在心里,我希望你说到做到!”随后他红着眼转身跑了。 他漫无目的的走到后山,这里有一个荒废的院子,小时候他遇到伤心事的时候就会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他是一个性格内向且容易不安自卑的人。 还记得年幼之时,他向无垢师尊吵着要找爹爹和娘亲,可是他的爹娘早已在战争中逝去,无垢师尊是无能为力的,也许小孩子就是这样,总是觉得用眼泪就可以宣泄心里的不安和难过。 他明明知道无垢师尊帮不了自己,却还是哭,后来稍稍长大点时,他才知道找无垢师尊哭是没有用的,于是难过的时候就喜欢躲在这个荒废的院子里一个人偷偷哭。 他一直认为没有人会发现他,无论他多么悲伤痛苦,这个世界都不会有一个人发现。 直到有一次,他又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哭鼻子的时候,竟然有一个人找到她,告诉她不要哭。 那个人就是沈烟离,那时的沈烟离比他年纪大一些,是个不喜欢多说话的冷漠孩子,不善言辞,不苟言笑,却有一双特别明亮清澈的眼睛。 “师弟不要哭。”沈烟离不擅长安慰人,说话的样子有些生硬,却仍在尽力安慰她。 “我想我爹爹和娘亲。”离川奶声奶气抽噎着。 “那你就更不能哭了,要是他们知道你在伤心,他们一定会不开心的。”沈烟离说着,说话的样子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 也不知道怎么的,眼前这个比自己也没大多少的姐姐说的话一下子就到了他心里,或许在这山上没什么人会关心她,所以她一下子就止了哭。 “你不想你爹娘吗?”离川抽抽噎噎。 沈烟离道:“我也总是会想我的爹娘,可是我知道他们是不想看我伤心的,这样想? 我就不会哭了。所以师弟以后为了自己的爹娘也不要哭了,好吗?” 离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睁着一双微红的眼睛望着沈烟离? 沈烟离的双眸像一汪清澈的湖水? 只要看着他? 自己就会变得很安宁。 “嗯。”离川乖乖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离那段记忆已经有一百年左右的时间了? 可是时间的长度并没有冲淡记忆中微不足道的温暖。 可能沈烟离自己都忘记了在一百多年前,曾是她劝服了离川? 止了住他的眼泪,让他不再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掉泪。 有些情感都是记忆力好的那个人积累的最多。 可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他自作多情。 “你又回来了。”一个轻柔的女声在这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响起。 “你是谁?”离川警觉的站起。 “我……我不过是这里的一株桃花。”那女声说完后? 在离川的面前渐渐幻化成了一个五彩斑斓透明色的女体。 “你是何方妖精?敢在蜀山幻化?”离川厉声道。 那女体站在离川面前笑道:“公子? 你忘了,我可是一直在这院子里啊!” “什么?”离川不相信,因为这座院子一直荒废着? 根本没有什么存活的植物。 那女妖精朝离川眼前一挥? 在一片粉色光点闪烁下? 他突然拾起了回忆,是幼时的回忆? 那时候的他一直喜欢躲在这里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还记得有一次? 他将沈烟离采摘的桃花偷偷藏在了院中的荒井里? 可是后来他大病了一场,便将这件事忘了? 没想到那朵桃花竟然自己修炼成精。 “你是那株桃花?”离川不敢相信道。 “是。”那妖精回答道。 “今日你出现有何事吗?”离川问道。 “我不过看你一个人伤心? 所以想帮你一把? 以报你当年将我置于井中的恩情。”那妖精说道。 “恩情?我不过是想要独占你? 顺手将你放在了荒井中罢了。”离川道。 “不? 要不是你将我置于荒井中,我有足够的水源,不然我就早死了,所以这是恩情,我是需要报答的。”那妖精道。 “不必。”离川正欲走。 那妖精拦道:“公子刚才是在为心上人难过?” 离川眼眶红红的看她不说话。 那妖精看离川不说话,心想自己猜对了,于是继续道:“我们桃花精虽然卑微,不及你们修仙之人,可是我们身上有一样秘宝。”说着她的手中一道亮光闪过,一个粉色的小玉瓶出现在她的手中。 “这是我们桃花精一生唯一一瓶的桃花玉露,世间无数女子都想寻得此秘宝,好让自己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如今我将它赠予你。”那桃花精道。 “这东西有什么用吗?”离川有些不明白。 “只要将此物放在自己心爱之人的茶水或者食物中让其服下,那么那人会将你当作自己的心爱之人相处一生一世。”那桃花精说道。 “真有这作用吗?”离川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不过每个桃花精一生只能炼成一瓶,所以是极为珍贵的,其量极少,这样一瓶只有五滴,会根据你滴的量数逐次递加对你的爱慕,若是五滴全服下,那么这辈子都只会爱你一人,且永远无解。”那桃花精道。。 “那如果只滴一滴呢?”离川问道。 第四十七章 妖精尔敢 “一滴倾慕,二滴情陷,三滴不离,四滴刻骨,五滴誓死相随。”那桃花精说道,“但如果一开始滴了第一滴之后就后悔了,只要过七日,桃花玉露的药效就会自己失效。可是从第二滴开始,再后悔要解就会比较困难。” “为什么?”离川问道。 “因为对方对你情陷后就会难以自拔,到时候只有牺牲你自己身上的某些东西才能得到解除药效的作用,用的越多,就越难解,代价便也越大。我记得曾经有一个姑娘在第四滴后后悔,然后寻找给她桃花玉露的桃花精要解除药效,桃花精说要么交出她的心脏,要么就让对方继续爱着她到死,谁知那姑娘竟然选择了交出自己的心脏。”那桃花精叹息道。 “心脏?!交出心脏还能活?”离川受到了惊吓。 “当然不能,这只是变相的夺取生命的交易罢了!所以啊!用这桃花玉露的时候一定要深思熟虑,想清楚想明白,千万不可冲动。”那桃花精说道,“公子,你现在还想要这瓶桃花玉露吗?” 离川看着眼前桃花精手中的那粉色玉瓶,犹豫起来,可是一想起沈烟离对自己的冷漠,自己的深情如此不值钱,心就隐隐作痛。 或许会有用呢? 他这么想着。 最后颤抖着手拿过桃花精手中的那粉色玉瓶,那桃花精抿唇微笑起来:“在使用前一定要好好想清楚哦!以免到最后后悔的人是自己。” 她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便想是化作了空气,消失的无影无踪,空气里还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桃花甜香。 离川看着自己手中那粉色玉瓶,蹙眉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用你呢?” 离川站在桌前,她看着桌上那杯清茶,茶杯中的茶叶正在杯中沉沉浮浮,就如他的心,起伏不定。 该不该将手中的桃花玉露滴进这杯茶水中? 人总是会对得不到的东西存在执念,他也是如此,假如只要用这几滴水就可以让自己所爱之人爱着自己,那为何自己不去一试呢? 颤抖着手,他拧开了瓶盖,最终将手中的桃花玉露滴进了茶水里。 桃花玉露的香味在空气中无声无息的弥漫开来,若有似无,淡淡的甜香沁人心房。 他咽了咽口水最终端起了茶杯缓缓向沈烟离走去,沈烟离正坐在书案前握笔书写今日观书的心得总结,突然看到走至自己面前的离川? 手中的笔停了停,但动作又继续了下去。 看沈烟离脸色未改? 依旧面若冰霜? 一股没来由地的耻辱感扑面而来?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冰透了? 好像寒冬腊月里的九尺玄冰。 “师姐。”离川走到沈烟离面前,鼓起了所有的勇气轻轻的喊了一声。 沈烟离的动作停下来? 毛笔末端的黑墨从笔尖滴落下来,宣纸被一下子晕染开来? 她眉头不自禁一皱,随后将手中的笔放在了笔架上? 转过脸看向离川:“师弟? 何事?” 离川将手中的这杯茶递至沈烟离面前道歉:“师姐,昨日之事是我失礼在先,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经过昨日之事我也知晓了你对我并无半分的情意? 一切皆是我的自作多情。如今我也想明白? 从今往后你与我只是同门的师姐弟? 再也不会参杂半分的情意,希望师姐能将昨日之事忘却。” “无妨? 其实我也想过找一个适当的时机与你说……”沈烟离露出淡笑。 “师兄? 若是你真的不在意了? 请你喝下今日我沏的这杯茶,就当是我赔礼了。”离川真诚道。 沈烟离脸上的冰霜似是化了? 她轻摇头:“无妨? 没有什么可在意的。既然师弟让我喝这杯茶? 我定当喝下。” 然后她笑着伸出修长白皙的手将那杯茶端起然后揭盖喝了起来。 一股淡淡的甜香随着茶水一起融进她的身体? 这杯茶与她以往喝的所有茶味道都不一样? 有股奇特的香味,她能感觉出来,似曾相识,却难以形容。 “这茶的味道很特别……”沈烟离轻声说道。 离川有些担心那桃花玉露的作用,他走到了沈烟离的面前看着她喊道:“师姐……” 沈烟离低头望着他,眼神中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你……你不要走……” “啊?”离川没听明白。 突然,沈烟离手中的茶杯滚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沈烟离伸出手抓住了离川的手臂,脸色绯红。 “师姐,你怎么了?”离川担心的问。 “不要走……”沈烟离在离川的耳边低喃。 “啊?” “墨白……为师……希望你……”沈烟离看着他却喊着别人。 离川用力推开了抓着自己手臂的沈烟离,怒目圆睁的看向她,他想不明白为何沈烟离饮下了桃花玉露会变成这样?难道不是该爱上自己吗? “墨白,你怎么了?你为何如此生气?”沈烟离看着离川吃力的说。 “我不是墨白!”离川生气道。 “墨白,为师知道我平时待你凶恶,你不要生我的气……”沈烟离软岩软语着。 “我真的不是墨白!你看清楚,我是离川,是你的师弟!”离川暴跳如雷! 沈烟离摇摇头道:“墨白你生气就算了,为何还要骗我?” 离川此刻只想要弄清楚沈烟离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施术,沈烟离晕倒在了地上,他将沈烟离安置好以后,就往那荒废的院子去。 来到了荒废的院子,他怒喊:“桃花精你给我出来!” 桃花精听到了叫喊声,一道清风吹起,她在无数的桃花花瓣中幻化出了美丽的身姿来到了离川的面前,她微笑着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这是你给我的桃花玉露吧!”离川将手中的桃花玉露扔在了桃花精的面前。 桃花精轻轻拈指一抬,那装着桃花玉露的粉瓶就落在了她的手中,她看了看道:“是啊!公子你这么生气是怎么了?”。 “你给我的这个东西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师姐竟然将我认成了别人!”离川愤怒道。 第四十五章 她叫桃桃 那桃花精依旧笑着道:“公子这么说的话也就是说你用了这桃花玉露?” 离川生气着点点头,原来的高声瞬间便作低音:“是……” “然后你师姐将你认作了别人吗?”那桃花精道。 离川点了点头道:“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骗我!不该是让师姐爱上我吗?她这样将我当作别人,我要这份感情还有什么意义?” 那桃花精笑起来:“我向来只是说饮下桃花玉露是会将你当作心爱之人,并没有说饮下后会爱上你啊!” “这!”离川突然明白了桃花精的意思。 “是啊!这桃花玉露就是如此,饮下之人只会将你当作他的心爱之人,若你就是他心爱之人,那必定皆大欢喜,可是那人若爱的不是你,饮下后只会将你当作他心爱的人去爱着,他以往是如何深情的爱着他所爱的人,便也会将你当作所爱之人来爱。”桃花精道,她随后继续说:“所以有很多人到后来都后悔了最初的决定,即使是爱到痴狂,最终也无法接受所爱之人将自己当作别人来爱。” 离川这才想明白那日桃花精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怪不得那女子会后悔,到最后宁愿交出自己的心脏去破除魔咒,也不愿继续下去,或许是真的看透了这种自欺欺人的虚假爱情,所以才会那样做。 “你现在懂了吗?”桃花精凝望着离川,然后笑着继续说:“所以你还会继续下去吗?这样虚假的感情你会继续接受吗?” 桃花精的每一句话都直打离川的七寸,叫他血流不止,痛不欲生。 这样的感情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她的确会用心来爱自己,可是她爱的至始至终都是另一个人,她只是将自己当作那个人的替代品,而她的爱依旧一分不减的给予另一个人罢了。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离川有些奔溃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桃花精看着不停流泪的离川有些不忍,她立刻幻化成了人形,她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穿着一身的粉色衣衫,白底粉花的料子,肤白粉颊,明眸善睐。 “公子,你不要哭了。”那桃花精走到离川的面前蹲下身歪头看他。 离川看着眼前化作人形的桃花精,气鼓鼓的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转向一边道:“不要你管? 你才几岁啊!看上去也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还敢来管我的事。” 桃花精笑眯眯的移步至离川的面前看他:“公子? 之前一直没化成人形来看你就是怕你不相信我的话? 所以才一直不敢这样来看你的。” 离川睁着双哭红的眼睛道:“之前在我面前还一板一眼? 说话头头是道? 我还以为是个多么难看的女妖怪,竟然没想到是个小丫头? 是谁教你说话这么老道的啊!”离川道。 “嗯……我们树木精怪有规定,不能轻易在人面前显人形? 为了使我们看上去可以让人心生畏惧,所以我们常常只会显出我们的幻形? 并且我们都害怕被人伤害? 所以我们的幻形会有些神秘特别。”桃花精解释道。 “那你说不能在人面前轻易显人形,为何如今敢在我面前显现了呢?”离川道。 那桃花精一笑:“因为我看公子在哭,所以我想帮你擦眼泪。”说完就伸出了自己的手? 用自己的衣袖帮离川擦眼泪。 离川突然不哭了? 他撇过头有些气鼓鼓的看着眼前为自己认真擦泪的桃花精? 心底倏然涌起一股温暖。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离川问道。 “嗯……我叫暮桃桃。”她眨巴眨巴水灵的大眼睛回答着。 “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离川问道。 暮桃桃抿唇一笑? 看着离川:“因为我喜欢公子啊!” “啊?你…..你喜欢我?”离川惊的站起身。 “对啊!我一直都喜欢公子!”暮桃桃也跟着站起来? 她继续道:“你一定想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之前都未曾见过一面,甚至连话都没说过? 我怎么会喜欢你。” “可是爱就是这样? 喜欢一个人? 即使他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都没有说? 却还是会无法自拔的去爱。在我修炼的那段时间里,我一个人呆在荒井里总是会听到你来这里哭,那时候我就想等我修炼成功的时候,我一定要来到你的身边一直陪着你,当你哭了,我就为你擦眼泪。 可是我等啊等,盼啊盼,盼来的却是公子爱上了另一个人,因为那个姐姐出现的比我早,比我更早的陪伴你安慰你,所以你便将爱给了她。 我怪我自己为何不能早一点修炼成功,为什么不能早一点陪在你身边,或许这样你爱的人就会是我。 我看的出来那个姐姐爱的并不是公子,而是另有其人,可是你对她却是一往情深,你为她做木樨青豆茶,我看着你在那做着各种工序,眼睁睁看着你的手因为制作青豆而变得粗糙,你却毫无怨言,可是那个人对你的一片真心看的一分不值。 公子,你知道我看着那时哭泣的你有多么难受吗? 为何被公子真心相待的人不是我,为何你要为那个不爱自己的人掉泪。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你放下,因为我深知让人放下心中所爱会比死还要难受,所以我只能尽可能的用另一种方法帮你,我只能让你自己做选择。 公子,如今就是你选择的时候,你可以继续将我手中的桃花玉露拿走给那个人用,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放下那个不爱你的人重新开始。 无论如何,请你记得,这里有一个人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爱你。 如果可以,请你回过头看看这里的人。” 暮桃桃的话触动着离川的心,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离川所想,只是最让离川没想到的是原来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关心着自己。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会不求回报的爱着自己。 “谢谢你,桃桃,我会好好的想一想的。”离川眸色温柔。 “姐姐,你要记得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一直默默爱着你。”暮桃桃说完缓缓走到离川的面前,伸出了自己手抱住他,头轻轻的靠在离川的胸前。。 若有似无的桃花香味飘进来离川的鼻子里,那么是甜又那么暖的味道。 第四十六章 默默的关心 近来离川很少出现在沈烟离的面前,她心想许是上次自己果断拒绝他,所以他便不愿出现自己面前。 这离川从小就是个面子薄的爱哭鬼,即使活了九十多年,依旧孩子气。 上次她喝了离川端来的那杯茶,就头脑眩晕无比,完全记不起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想找离川问问自己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又觉得出现在他面前有些许的尴尬,所以没有特意去找他,偶然看到他,他都故意避着走的飞快,或许过段日子便好。 又过了半月。 这日无垢为她针灸完毕问她:“近日你可见到川儿了?” 沈烟离摇头:“未曾。” 无垢一边收拾着医具一边说:“近日我掐指算卦发现川儿正有一劫,我怕他此劫难过,希望你可以帮他。” “徒儿愿意帮离川度过此劫。”沈烟离恭敬的说。 “这样甚好,川儿这孩子与你从小一起长大,对你的情分我看在眼里,你处理好关系,切莫太伤情分。”无垢说。 “是,徒儿明白。”沈烟离恭敬应下。 沈烟离坐在屋子里心想该用什么借口去找离川,巡视了一遍屋子,看到桌上摆着的绿豆糕,突然有了主意,不如就把这绿豆糕送去,要是碰到了还能用绿豆糕拉近拉近关系,要是没碰到,他看到这绿豆糕也知道她作为师姐关心他。 打定了主意,沈烟离将那盘绿豆糕装进了匣盒里,提起以后往离川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她幻想碰面以后各种尴尬的场面,还想了无数种化解的办法,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离川的院门不远处的地方。 她还没走过去,就看到离川鬼鬼祟祟的走出门,她预感不妙快速跟上去。 离川一直往后山走,后山之路曲曲折折,全都是荒芜的杂草,看上去十分的阴森凄凉。 沈烟离疑惑他来这里是做什么?难不成这里有什么武功秘籍? 离川径直走着,直到来到一处荒废的宅邸,看来他此行目的就是此处。 他轻车熟路的推开房门走进去,沈烟离站在不远处感受了一股强烈的妖气,这散发出的味道与那日那杯怪异的茶相似。 凡事先不要打草惊蛇,先探查清楚再说,沈烟离将手里的匣盒放在一旁,拟了个术法隐了身从院墙边飞身而入。 宅院内暖灯通明? 将一男一女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上跟着烛火摇摇晃晃。 两人动作亲昵,打打闹闹? 欢声笑语? 不一会儿就抱在一起。 沈烟离心里发怒? 哪个不要命的妖精胆敢勾引蜀山弟子!看自己不让她灰飞烟灭! 看时机差不多? 沈烟离手中乍现沧离剑,一掌震开了屋门? 飞身跃入。 两个人坐在床边正相互依偎,被沈烟离吓得愣怔! 沈烟离看着那两人甚是惊诧!一个是离川? 另一个甜蜜依偎在他怀中的女子竟然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沈烟离震怒,斥道:“何方妖孽竟敢化作我的样子勾引我师弟!” 那女子害怕的往离川的怀里钻:“你师姐好可怕!救我!” 离川轻扶那女子的后背安慰:“放心只要有我在? 我不会让她伤害你。” 离川召出离川剑以身挡在桃桃面前剑指着沈烟离:“师姐? 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你被妖精迷昏头了吧!她是妖!”沈烟离怒骂。 “是妖又如何?师姐,我之前爱慕你,你拒绝我? 如今我与她真心相爱? 你为何不让我和她在一起?”离川诘问道。 “人妖殊途? 她会害死你的!”沈烟离愤怒道。 “就算是死,我也不允许你伤害她!” 看离川死不悔改? 多说也无益? 沈烟离也懒得废话:“我看你是不知悔改? 今天我就要替师尊好好教训教训你!” “你以为我会怕?”离川不屑的挑挑眉毛。 电光火石之间,两道耀眼的剑光碰撞在一起? 发出剧烈的震响? 沈烟离剑剑留情? 不及要害? 她自知自己的修为和术法都比其厉害? 念在同门之情,她不愿下死手。 但她如此,离川却剑剑致命,毫不留情,将她逼出屋外,屋外空间宽阔,他还施展起了术法,那剑阵是无垢所授的飞花流星剑,此招至刚至烈,百发百中,等沈烟离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一道耀眼剑光闪过,沈烟离捂着被震伤的胸口,猛吐一口鲜血,殷红的鲜血从他嘴角淅淅沥沥的流下来,染红了她的白衣。 沈烟离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离川已经疯魔了! “师姐,我从小就敬爱你,对你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胸,你是怎么样的人,我了如指掌,可是你却未曾了解过我想要什么,你今日败的原因便是你不曾了解真正的我!” “你到底要什么!”沈烟离受了伤吃力的诘问道。 离川淡淡的笑了笑,转而看向她:“我要的你给不了!” “只有桃桃能给我想要的一切!”离川说完勾着桃桃的腰化作一缕莹粉色的光冲向天际。 沈烟离回到前殿,无垢看到沈烟离的伤忙给她疗伤,疗伤结束,无垢问起事情经过,沈烟离将一切告知。 无垢蹙眉:“你说那妖精变成了你的样子?” “是。”沈烟离如实告知。 “看来他对你执念未消……” 沈烟离皱紧眉头:“……” “川儿如今带着那妖精双宿双飞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妖精把川儿的精元全部吸走,他会必死无疑的。”无垢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一脸担忧。 “我一定会想办法尽早把他救回来的。”沈烟离说。 “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本以为川儿能念及同门之谊不对你出死招,没想到会这样对你,是我疏忽了。”无垢低喃。 “……”这谁也没想到的。 “下次去救川儿,我同你一起去,我想我的话他应该能听进去,若是他动手也不在话下。”无垢捋着他的胡子自顾自的说。 沈烟离坐在月下的秋千上抬头望月,月光明亮圆满,照的天地如被白纱轻覆。 她离开缥缈峰已经有一月有余,也不知道墨白如今如何?自己在信里说的如此决绝,他会不会真的下山去? 这般想着就觉得有些后悔,天大地大,墨白这孩子却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容身的地方……。 看来仍要早些回去! 第四十七章 前往华山 术法召出传讯蝶,循着离川的气息循了过去,沈烟离和无垢御剑在后很快落在了一片桃花林中,穿过春香暖融的桃林,只见离川如桃花仙子似的一袭粉衣盘腿坐在桃树上,额间一点桃花花瓣额钿。 若沈烟离之前不知道他所遇是妖,说不定此刻她会以为他所遇的是桃花仙。 “离川,快随我回去!”沈烟离仰头朝望大喊。 离川慢慢悠悠醒转过来,睁开迷蒙的双眼朝树下两人望去,扬起恣意的一抹笑不紧不慢道:“哟!这是谁?这不是我那孤高自傲的师姐吗?” 无垢向前一步,意味深长的说:“川儿,有话我们下来说。” 离川动作妩媚的用手指转了转自己的鬓角的长发,很是女人味眯眯眼,幽幽道:“既然师尊发话,那我便下来。” 离川从树上飞身而落,定定的站在他们两人的面前,沈烟离瞧他面若桃花,满面绯红,动作似男似女,看来被那桃花精入身的不浅。 “师尊,今日你们前来是要劝我回去?我告诉你们我才不要回去,在这里有桃桃陪我,她说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我们就这么逍遥快活的呆在一起多好!我才不要回去受师姐的气!”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动作还十分的妖媚,也不知道这些话是离川自己所说还是那桃花精所说的。 “……”沈烟离表示无话可说。 无垢淡淡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川儿,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离川平时就听无垢的话,这一叫他就走上前,脸凑近了他,无垢淡淡一笑,趁着离川不留意的瞬间,他右手大拇指闪电般的按在离川额间的额钿上,一道金光刺眼,离川身上的粉色衣衫在裹挟着粉色桃花花瓣的狂风肆意翻飞。 无垢朝沈烟离喊道:“快斩杀他身上那妖精!” “是!”沈烟离听令召出了自己的沧离剑,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如粉色琉璃透亮的泡沫从离川的身上渗出来,渐渐与天空融为一体。 沈烟离眼疾手快? 她拔出锋利的沧离剑,一剑劈砍下去? 那原附身在离川身上的桃花妖就这么被分离出来落在地上。 眼前的离川瞬间恢复正常? 沈烟离握起剑正欲斩杀那桃花妖? 却被恢复神智的离川喝止。 “不要!师姐我求你不要杀她!”离川伸开双臂挡在桃桃的面前。 “你……走开!”沈烟离怒喝道。 离川坚决摇头不离开。 无垢叹了口气上前? 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缓缓道:“川儿你若是执迷不悟? 我也不会放过你!” “可是桃桃没有做错什么啊!她也没害过人!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她!”离川据理力争。 “你可知人的精元会被妖精吸尽而亡?”无垢斥道。 “师尊……”离川哑然,“其实我知道? 只是我太贪恋被人喜欢的感觉了……” 离川身后的桃桃突然大哭紧紧怀抱眼前的离川苦苦哀求:“不要伤害离川,若你们放过他? 我愿意化作飞灰!” “你不后悔?”沈烟离惊诧。 “不悔? 离川予我有恩,我该向他抱恩的。”桃桃说。 许是被桃桃这小妖精的纯真所打动,无垢思虑后缓缓道:“世间真情难寻? 我看你心思纯良? 若是你真喜欢我这徒儿也不是不能在一起。” 桃桃愣了愣急切的问:“什么办法?” “你现在是妖精之躯? 与凡人在一起无论你愿不愿意都会吸走他们的精元,但是只要你专心修炼成仙体? 便不会有这种影响。”无垢顿了顿继续道? “若你愿意拜我为师? 我便教你早日修仙得道的方法,你觉得如何?” 听完无垢的话? 离川眼里亮起了光:“真的吗?师尊?你愿意让桃桃拜你为师?” 无垢轻轻的点点头? 离川急忙拉桃桃磕头拜谢。 桃桃感动的热泪盈眶? 向无垢重重的叩首:“多谢仙尊。” “快叫师尊!”离川笑眯眯的说。 “嗯? 师尊!”桃桃怯怯的喊了一声? 圆鼓鼓的脸颊满脸绯红,很像熟透的蜜桃,看上去非常可爱。 “来我掌中现出原形。”无垢说完缓缓展开手掌,一道如虹的粉色彩光落在她掌心化作一朵盛放的桃花。 小桃桃原身是桃花枝上一朵意志最强的桃花,若不是如此,早在多年前她就在井中死了。 意志如此坚强的人最后一定可以修成仙的。 这件事圆满解决以后,沈烟离松了一口气,这山上总算不只有离川一个人了,还有桃桃陪他。 向师门告了别,沈烟离踏上了回程,她心里急切的盼望着回去。 不过在回缥缈峰之前,她还需要前往华山确认一件事。 御剑飞行没多久,她便来到了华山,叶华卿早得讯知道沈烟离要前来拜访,他很是悦然的站在前殿等她前来。 果然没过多久,门派里就有人前来禀报沈烟离的到来,叶华卿随人前去接迎。 沈烟离正静静的站在前院的池塘边赏玩游鱼,一身白衣,身姿曼妙出尘,如谪仙入世。 “沈宗师。”叶华卿十分惊喜她的到来,上次一见已是一月多前。 沈烟离缓缓转身看向他,拱拱手说:“叶掌门,早听你说过这昙花一现是世间罕见的美景,今日前来我便是想来一睹风华的。” 叶华卿笑了笑,高兴道:“我很欢迎沈宗师的大驾光临,我定让你看到这世间最美的昙花盛景。” “多谢叶掌门。”沈烟离感激的拱拱手答谢。 为沈烟离安排了客房,叶华卿甚是重视,特意前往询问舒适与否,直到沈烟离回答满意他才安下心。 对于沈烟离,他倾情于初见,这个女子与他曾遇见的多数女子很不一样,她性子冷漠,不喜颜笑,一双凌厉的寒眸总能将人吓退千里之外。 可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光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她是冰冷的,也是迷人的。 他是华山掌门,他自觉这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谁能配得上她。。 可她却把唯一的关心都留给了她那不成材的徒弟!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墨白! 第四十八章 迷雾中的光 华山壮丽巍峨,浑然天成,站在其中自有种“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触。 沈烟离曾听闻这华山上有过吹箫引凤的传说,她自觉有趣便从手中变出了杜艳娘曾给自己的那根玉笛。 她心想或许引不了凤凰,但若是可以引出两只蝴蝶也是不错的。 正是月圆之夜,月儿高悬,沈烟离不禁想起那回忆里她化为徽月与墨白化成玉白两个人关于月儿的回忆。 若是月下团圆,乃是人生一大幸事。 她的脑海里竟浮现墨白的笑脸,他的笑容永远都像阳光般灿烂温暖,不禁让人喜欢。 她捏起玉笛放在嘴边吹起了悠扬的乐曲,音乐清冷,在月下更加显出一份宁静和安谧。 九龙池旁喝水的仙鹤闻得歌声张开了圣洁的翅膀飞悬于天际,知道乐声来自沈烟离,它们静静的飞落于她的身边倾听这神来仙乐。 叶华卿夜游花园,突闻得乐声,他怀着激动的情绪朝那声源处飞去。 墨发迎风飘飞,长衣随风舞动,衣摆处像是有了生命般肆意的打着卷儿,从天空飞落的一瞬就像仙人般坠落凡间。 他迈步轻缓的朝沈烟离处走去,不愿打断她的奏乐,所以连每一步都走的很轻。 他眼含温柔静静的凝望她,直到她奏罢,叶华卿欣赏的鼓起了掌。 沈烟离勾勾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献丑了。” 叶华卿不停夸赞道:“奏的太棒了!乐声宛如阳春白雪,着实绕梁三日!” “谬赞了。”沈烟离道。 她语气不热不冷,听上去很礼貌,却也是恰如其分的疏离。 “叶掌门这么晚了,你在夜游吗?”沈烟离问道。 叶华卿笑着点点头:“的确如此,我刚才在花园内观花测算它们开花的时间。”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沈烟离来了兴趣。 “当然可以,请随我来。”叶华卿心里悦然。 走过曲曲折折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沈烟离随着叶华卿很快来到了他那别致精美的花园。 那里种了很多种绝世罕见的花种植草,将这小而别致的花园装点的格外明艳缤纷。 “的确雅致。”沈烟离吐出这几个词用以赞美。 对叶华卿来说这是对他最高的评价。 他伸手引沈烟离往一边走,想要带她去看别的什么东西:“沈宗师请随我往这边走。” 沈烟离轻点头,叶华卿将沈烟离引到一处暖灯通明处,只见这一隅有八九株如白雪般含苞待放的昙花。 它们如几个害羞的孩子缩起了头悄悄的躲在绿叶丛中,好像一旦外面的大人全部离开,它们就会立刻探出头绽开绝美的笑颜。 “这些便是昙花?”沈烟离甚是喜欢。 她曾见过梨花,白兰花? 白牡丹等多数白洁的花,却不想这世间还有这般清新脱俗的花儿。 “嗯。”叶华卿走到近前开始介绍? “这些昙花一年只开一次? 一开几个时辰便谢了? 很是罕有? 是不可多见的奇花。” 沈烟离顿感惊奇,看着那些属实罕见的花儿? 心想,墨白对新奇物件好奇? 若是墨白看到这稀罕物定会喜欢的不得了。 沈烟离又想也不知道这臭小子现在在干什么?会不会被自己的决绝给赶下了山。 这么想想心里顿感有些不安和歉疚。 但又想想这小子就是欠,这样小施以罚也是应该的? 若是轻易饶过下次定会犯一样的错。 这世间教一个人最是难! 你打骂遭恨? 你宠溺又容易使人走上歧途。 叶华卿看沈烟离想什么入了迷,轻声唤她:“沈宗师,沈宗师……”喊了两声? 沈烟离这才回过神来? 对上叶华卿的眼? 她不好意思的勾勾唇,点头以表歉意。 “抱歉。”她道。 “沈宗师? 这些花再过一日便会开放? 到时候我们便来个夜游赏花如何?”叶华卿建议道。 “倒也是个不错的建议。”沈烟离本就喜欢这些奇花异草? 这琼花更是合她心意,她自然欣然应下。 “好? 那便说定了!”叶华卿心里美滋滋? 心想着这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两人空间? 到时候他便可趁此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与她听。 沈烟离心里却想着如何趁此机会向他一探那《御风圣典》的事。 第二日? 沈烟离从床上起来? 她换了身白净的衣衫,这叶华卿招待倒是细致的无可挑剔,连她换洗都衣衫都准备好,这些东西看上去并非一两日就能准备好的,看来为了招待她的到来,准备了良久。 她用完了早点,打完坐,便回到了自己的客房拿出那本上古卷轴继续研究如何改善人资质的,之前看得快速,说不定漏了很多细节。 她看了好几遍却发现里面的内容乏善可陈,并无有用之处,便收了回去。 拿起青盏琉璃瓶,她打算在这华山上寻寻看有没有什么灵魄可收集,这样也好早日帮墨白精进修为和资质。 叶华卿每日都要处理很多门派中的事宜,不能陪伴沈烟离游玩,这正好让她乐得清闲,她其实并不喜欢有人常伴在侧,她倒喜欢一个人孤游,这样想去哪就去哪,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也不用问他人意见和建议,甚是潇洒自在。 华山的后山处是个开阔广袤的林子,那里未曾被人开伐,定有许多纯天然的灵魄。 打定了主意,沈烟离迈着轻盈的步子朝后山走去,可是她却不知道那后山上有一处禁地,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 往密林深处没走多远,生命旺盛的植林上附着一个个发着五彩斑斓的灵魄。 沈烟离心中大喜!这里真是块宝藏地,竟然有如此多的灵魄,看来她要收够一百个灵魄是很有希望的! 她一边收集一边往深处走,甚至忘了记回程的路。 等到她回过头,她才发现自己早已身处一片雾障之中,待她回头早已变得无比困难,密林中每条路都差不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条路来的。 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有些迷茫,但是迷雾中她又看到了一簇耀眼的火光,她猜想那火光处或许有人,若是那人跟她一样被困,她也好想办法带着那人一起离开,于是她抱着希望不停往前走去。 这雾障有毒,毒很轻微,却能使人产生幻觉,她捻指施术让自己恢复了理智。。 来到那簇光亮前,沈烟离赫然发现那是有人在洞穴中生火发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