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痴美人在BE剧本【快穿】》 年代文长兄vs知青01 灰蒙蒙无垠空间的中央,一个西裤白衫、四肢纤细的青年捂着脸小声啜泣,他后脑勺和衬衫腹部位置滴答滴答地沥血中。 【……be转he系统绑定成功,系统智能01上线!】 左红右白的光团点缀在青年的眉心,青年被眉心的清凉惊得双肩一颤,捂着脸的手愈发不敢张开,无法遏制的啜泣中带上了浓郁恐惧的味道。 【系统智能01已为您开启疼痛屏蔽功能,治疗剂兑换完成,治疗剂注入中。】 【宿主初始值综合扫描开启,……左棠,性别:男;年龄:20;智商:70/200;情商:70/200;体力:70/200;美貌:???】 系统智能01一顿操作,被它绑定的左棠抖得更加厉害了。 “有鬼,呜……” 20周岁生日的这天,左棠遭遇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从剧痛中缓过神来,他就被吸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来了,现在又被一只奇奇怪怪、有幻想症的鬼缠上。 一个皮球大小的红白光团浮现在左棠身前,作为系统智能的它哭得比左棠要大声多了。 “你……你这垃圾数据是怎么被主系统选中的!嘤!” 它的主系统不是娱乐系统,是转悲剧为大和谐喜剧的功能性超凡系统。 它从未见过如此貌美又如此普通的人! 两百分制的测算数值,左棠所有能被测算出的数值都只有70分,再少一分它这新绑定的宿主就属于智能低下、情商堪忧、体能废渣的范畴了。 更关键是,主系统和它再带着宿主一轮游结束,主系统会被闲置,它这个系统智能也要被快穿总局抹除。 但明明是它的宿主们无能,关它这个兢兢业业的系统智能什么事儿呢! 在系统智能01十分投入地悲伤时,它对面的左棠停止了啜泣,捂着脸的手缓缓分开,露出一对流光潋滟的黑眸,在观察又观察这红白团子没有异动后,他颤颤巍巍地放下自己的手。 左棠的模样无愧系统测算出来的三个问号,自带美颜滤镜,突破了人族美貌天花板的顶值。 黑发黑眸,五官轮廓精巧得无可挑剔,恍若点睛之笔的左眼下一点朱砂色的泪痣,在这份绝顶美貌上再添一抹风.流之韵。 但明明是极为勾人的长相,却又能从那双眸子里感受到他灵魂里透出的纯挚感,他将魅惑和清纯完美融合,倾国倾城,姝丽无双。 系统智能01表示在主系统测算出来的数据面前,这些都是假象,这就是个白长了个俊美风.流模样的笨蛋美人! 造物主给了左棠无双的美貌,却没有给他匹配值的智商、情商和体能,这种情况下,左棠的美貌只会是灾难。 它的主系统怕就是被左棠的模样给骗了。 系统智能一激动就没屏蔽它的吐槽,那声笨蛋,左棠听得清清楚楚。 左棠眼眶一红,含着泪珠的眸子又畏又怯地看向这红白团子。 “谢谢你治好了我,我……我家很有钱,我要怎样把钱付给你。请、请你放我回家吧。” 系统智能01蹦了两下:“想什么呢你,放你回家,你就是个死人,我也……嘤。” 它也想解绑啊,但左棠的求生意志极为强烈,在它上线前已经完成了主系统的全部绑定程序。 即便还是一轮游,它也得死马当成活马医,把系统运转下去,这是它写在程序里的第一使命。 红白团子从中央裂开一道缝,一道红白交织的光束笼罩住左棠。 【系统智能01提示:天赋技能鉴定中。】 这是左棠和它最后的希望,能被它放任自流后的be转he主系统绑定成功,左棠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那三个问号的美貌值就是提示。 【天赋技能:颜即正义。】 【技能描述:一键祛除范围内负面状态,恢复个体生命值1%-99%。 技能单世界内消耗:智商10,情商10,体力10。 技能使用有一定几率增加基础数值阈值。(天赋技能不可升级,不受世界限制)】 “哇哦。” 系统智能01上线到现在,第一次有了想哭、暴躁、嫌弃等之外的数据情绪。 左棠这个天赋技能不可谓不强大,有范围技也有单体技。但在瞄到左棠基础数值的70、70、70时,它的惊喜感立刻被平淡取代。 70点的体力本就是危险值,再低左棠估计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情商智商降低后,本就无限接近弱智的左棠会可能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嘤。” 系统智能01再次真情实感地哭了。 左棠睁着一双水汽迷蒙的黑眸,茫然地看着系统智能01化身的红白光团。 系统智能01一声轻哼后,还是回复了左棠现阶段最关心的问题。 左棠不想死,想回家。 【系统智能01提示:完成任务,获得积分,宿主能兑换前往任何你想去的世界。】 【宿主初始积分1000点,已消耗500点(治疗剂1份),剩余500点。宿主总积分超过100,000点时,开放系统商城功能。】 【世界载入中,记忆传输中……】 “唔……” 左棠捂着脑袋嘤咛出声,脑袋被瞬间涌入的爆炸信息激得胀痛不已。 伴随大量记忆信息的填鸭式灌入,左棠终于接受了现在的状况。 他的确出车祸快死了,但又被这个叫“be转he系统”的鬼救了,而他想回家,就得先被这只救了他的鬼奴役一段时间,完成什么任务。 系统智能01:“你这是统生攻击!” 鬼是什么低等低能的死灵物质,也能和超凡系统相提并论? be转he系统与左棠的魂魄心神相连,新手小白的左棠根本不懂怎么屏蔽它的窥探。 【be转he系统发布任务:逆转原主和左家人的be为he。积分奖励,任务完成后统一结算。】 左棠眼眶里的泪水要掉不掉,他一贯有自知之明,他不具备任何处理或扭转原主境况的经验和能力,同时他也不是很想去。 他即将踏入的世界里,没有给他无尽关爱和保护的老爸,没有视他如珠如宝、呵护备至的亲亲老公。 想到这两人,左棠双肩微颤,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整个人似一朵失去了土壤和水分、马上要枯死过去的娇花。 那是左棠无法想象的世界,上世纪七十年代计划经济为主体的异世界华国,集体劳动工分制,以及左棠即将接替原主的艰难家庭情况。 别说转be为he的逆天手段,他在那个世界活下去都很难。 原主“左棠”的年龄只比左棠大了一岁多,却是现阶段撑起整个左家唯一的经济支柱。 五年前秋末入冬之际,心疼媳妇怀孕饿肚子的左父左建国进山和村里的狩猎队失散,时隔三天被找到时躯体已经被啃得剩一半。 怀着七个月身孕的左母王娟华直接受刺激早产下一对龙凤胎左树和左萝。 产后抑郁、丧夫悲痛、产后大出血、营养不.良等让她没能熬过第二年的冬天。 左家还是六口之家,却是丧父又丧母后,两个嗷嗷待哺婴儿、11岁孪生少女姐妹,14岁少年和16岁长兄组成的六口之家。 左棠陷入理不清的疑惑中,系统灌输入他脑袋里的世界故事线主角,怎么看都不是他即将取代的原主。 原主“左棠”的二弟左林明显更有主角像,他从小就表现出超乎同龄人的聪慧,他也是现阶段左家唯一高中毕业的读书人。 在左家熬过丧父又丧母艰难五年的现在,左林抓住第一届高考重启的风口,一举考入省城最高学府,成为三江村里人人艳羡的人中龙凤。 按理说,左林这么发展下去,左家一众不可能悲剧收场。 但偏偏,左林在成年之际招惹了一个有背景的男知青龚佩宁。 左林直男装gay,勾.引被他偶然知道性向的龚佩宁,让龚佩宁花大量时间精力帮他补习和获取学习资料,又在考上省城大学后不好好解释和道歉。 以庆祝之名,左林灌醉龚佩宁和有暗恋对象的泥腿子长兄“左棠”,他把两人脱干净放到一张床上,天明之际上演了一场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捉奸在床大戏。 这个年代的同性恋极其不受宽容,这场大戏直接惊动了龚佩宁在首都已经平反的父母祖辈,他们花了大力气把龚佩宁弄回首都,还给了左家等知情.人不菲的封口费。 热热闹闹、鸡飞狗跳的一个月后,回家的回家,上学的上学,离开的离开,还要继续抚养着一对龙凤胎弟妹的“左棠”,被永远钉在了三江村的耻辱柱上。 不管是在暗恋对象面前社死,还是睡了弟弟男人的流言蜚语,都让他无法在村里抬起头来。 十年匆匆,在省城成家立业的左林接走要上高中龙凤弟妹的同年,“左棠”昏死在自家菜地的田埂上,再没有醒来,名曰过劳死。 左林以及“左棠”的其他四个弟妹都没回来,他们委托邻居为“左棠”料理了后事。 又两年后,随着事业发展,逐步进军首都的左林再遇了成为长龚集团董事长的龚佩宁,没有相逢一笑泯恩仇,只有雷霆暴雨的打击和报复。 左林别说进军首都,他连岳家扶持起的事业都没能保住,破产、离婚、每当他在情.人们的帮助下有任何复起之势时,都会遭到来自京城龚家和龚佩宁的无情打压。 左林的余生就在这反反复复的痛苦、悲郁和悔恨中度过。 左家最出息的左林都这般,其他几个弟妹更是如此了。 孪生三妹四妹左蔷左薇嫁的都不如意,一个被家暴致死,一个被丈夫当赌资抵债后不知所踪。 龙凤胎幼弟幼妹的左树高一辍学后无人管教,20岁不到惨死在街头斗殴中,幼妹左萝成年前夕重度抑郁自杀。 像看电影一般,左棠的视角在左家六兄妹间不断转换,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将他笼罩,好像他就是那个“左棠”一般。 “捉奸”事件后,一度被“左棠”当成生命支柱活着的幼弟幼妹在他死后,竟活不过双十。 他曾为之骄傲,也被深深伤害的二弟竟也郁郁半生。 三妹四妹全部所托非人。 “呜,怎么会这样……” 左棠快快乐乐地长到20岁,从未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理智上知道被灌入记忆里的“左棠”不是他,情感上却被百分百代入了。 “大概……和你的情商智商太低有关。” 系统智能01语气少许迟疑,它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有代入感的宿主,果然,基础数值废,连故事线和记忆灌输都有后遗症。 “呜,我过去后,他去哪儿呀?” 左棠问的“他”,是即将被他取代的原主“左棠”。 【系统智能01提示:初生剧本世界进入be线,原“天命之子”怨气冲天导致世界崩解,他和这个世界被快穿总局的特殊机制冻结。】 【主系统介入后,会随机进入故事线时间节点。如果宿主能逆转be线结局为he,原主就有机会消解怨气,剧本世界也能重启时间线,未来或有机会转变成机制健全小世界、中世界或大世界!】 系统智能01九成九能肯定它是在对牛弹琴,然而主系统不允许它对宿主隐瞒这部分内情,左棠一问,它就不带情绪地解释起来了。 左棠努力消化了好久才弱弱地回应了系统智能一句。 “意思是我们在做好事对吗?虽然做不到……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他以为系统是带着他鸠占鹊巢的坏“鬼”,但其实不是。 任务成功了,剧本世界会重置重新来过;任务失败了,剧本世界彻底崩解,永远不存在了。 换句话说,无论任务成不成功,他和系统所介入的这条时间线都会最终消亡,他们不会干涉到原主和原世界的任何人。 “你……你不傻了啊!” 系统智能的情绪瞬间转为了惊吓,它以为它要鸡同鸭讲好久才能让左棠明白这些,明显超出左棠所在原世界认知水平的道理呢。 “哼!你又说我傻!” 他和这个系统智能交流到现在,从它那里感受到的情绪只有嫌弃。他只是记性不好,思考事情慢了点,又不是不会思考,不知善恶、不分是非。 【系统智能01提示:世界载入完成倒计时……3,2,1.】 在倒计时结束的顷刻之间,左棠被一阵突然涌现的白光淹没,他脑袋和五脏六腑的致命伤害彻底不见,取而代之是全身汗湿的黏腻,头晕眼胀、阵阵翻滚的呕吐欲。 身体是左棠自己的身体,但他所取代原主当下时间线的身体情况被一键复制到了左棠身上。 和醉酒后一塌糊涂的身体状况相比,此刻的境况让左棠更想一头磕死算了。 左棠穿来的节点是原主和龚佩宁被左林灌醉,全身脱光光睡一张床上,他被龚佩宁八爪鱼似的抱在怀里,肌肤相贴,交颈而眠,“小兄弟”们友好会面中。 “嘤……” 70点体力的左棠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把自己从龚佩宁怀里挣出来,反倒把自己累得够呛,“呼,呼……” 【系统智能01:往上,往左……你用点力气呀!】 进入be线剧本世界的系统智能01失去了圆球实体,只能在左棠的意识海里干着急。 然而它就没见过这么废的宿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就从反派怀里往上呲溜了一截儿。 “呜呜……难受,想吐。” 被系统智能一嫌弃,左棠心神的最后一根弦彻底绷断,委屈、难受、恐惧、恶心以及记忆灌输后遗症带来的悲怆绝望铺天盖地而来,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阿林……” 龚佩宁脑袋昏沉地睁不开眼睛,脑袋里隐约闪过的片段是他和左家兄弟一起喝酒,他怀里的人如无意外是半年前和他互表心意的左林。 回应龚佩宁的是他怀里的人儿眼泪掉得更凶了。 “你混蛋!呜呜……” 左棠又委屈又愤怒,从来没人敢轻薄他,也从来没人敢把他认错为其他人。 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左棠张开嘴就他能够到的龚佩宁肩膀位置咬了一口,怒目圆瞪,皓齿微露,凶得不行,“嗷!我咬死你!” 一头撞死自己可太亏了,是男人就要一口咬死敢欺负自己的坏人! “唔……” 肩骨一疼,龚佩宁掐着怀里人的下巴,强制将人抬头对视。 这软糯糯的声音不是左林,模样也不是,龚佩宁被酒意过度侵袭的脑袋终于清楚了一点,他把人认出来了。 他怀里的人不是左林,是左家没什么存在感的长兄左棠,在床边忽明忽暗的炭火微光中,龚佩宁好似是第一次把左棠的模样看清了。 乍一看是偏寡淡、带病气的长相,却十分经得起打量,且越瞧,他越觉得左棠的模样一点不落地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平时这张被过长额发遮住小半的脸竟如此出众,沾湿的上下眼睫让左棠的眼睛看起分外地明亮干净,左眼下居然长了一颗朱砂色的泪痣。 在瞧清楚左棠模样的瞬间,龚佩宁有一瞬胸口被击中的错觉,伴随混乱的思绪嘭嘭乱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啦~ v前随榜更,v后日九。有存稿哒~ 年代文长兄vs知青02 泪眼朦胧的左棠再次凶巴巴地咬住龚佩宁的拇指,一边掉眼泪,一边词句清晰地控诉。 “你欺负我,我咬死你哦,呜呜,好疼……” 不仅被龚佩宁掐着下巴疼,他身下的木板床也把他的肩膀、手肘、大.腿……膈疼了,他浑身里里外外都疼得不行。 “抱歉。” 龚佩宁的手立刻就放轻了一些,他那只镇压住左棠所有反抗挣扎的左腿也缓慢收回,他从来不知自己也有这么禽.兽和急色的时候。 一塌糊涂的脑袋,一塌糊涂的身体状况也丝毫不影响他对着此前从未注意过的“大舅哥”发情。 然而龚佩宁放开了,生生挣扎掉自己十多点体力的左棠扑腾了几下,也没能坐起来。 屁.股和肩膀被木板膈得格外疼的左棠继续扑簌簌地往下掉眼泪,“我好疼,我起不来……” 龚佩宁坐起来,再按住左棠的肩膀来帮忙,滑腻的肌肤触感让龚佩宁神情微妙地一顿。 左棠身体上一道道属于他手留下的红痕,这些在那白得发光的身体上如此醒目。 冬捂白,入冬不过两月的左棠已经完全褪.去了春夏秋劳作留下的红痕晒斑,从里到外透露出一股病态的苍白。 龚佩宁旖旎的心思立刻断了,左棠的身体只会比他肉眼观察到的更差,“抱歉,我还没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先别哭。” 左棠被拉着坐起,低头啜泣着,又立刻怒不可遏地抬眸瞪来,他正在被龚佩宁的“小兄弟”敬礼中。 “你!可恶!混蛋!坏蛋!” 左棠气得都忘记哭了,同时,他也是第一次将褪.去泪眼光影里的龚佩宁看清,多情似无情的桃花眼美人面,以及那铺面而来的熟悉感。 左棠忘了哭,绞尽脑汁想的骂人词汇也跟着中断。 【系统智能01:宿主,快穿衣服啊!你穿不了,让他穿也行啊!你好好和他解释,可千万不能让他记恨左家了。】 主系统剧本都给左棠了,可以说这是左棠初阶段最大的金手指了。 再几小时的天明之际就是让龚佩宁记恨终生的捉奸在床事件,而他宿主光是从床上坐起来就耗费了半小时和近20点体力,这会儿想个骂人的词儿都能把自己想“短路”,它从未见过如此之废的宿主。 左棠看向五官清晰的反派龚佩宁,眼睛眨巴两下,脑袋继续一抽一抽地短路,“老公?啊,老公!和我睡觉的是你?” 老龚?龚佩宁抬手摸了摸冒出点胡渣刺儿的下巴,轻轻点了一下头,“嗯,是我。你继续骂,解气就好。” 他的身体见色起意、见异思迁,没能控制住它的本人自该承受谴责和唾骂。 【系统智能01:宿主你乱喊什么呀!】 系统智能脑袋里频繁出声后,左棠终于想起他是有金手指的人。 没有任何考量和犹豫,想起金手指存在的同时,左棠就把它点了。 【系统智能01:不要啊!!!】 系统智能被左棠的骚操作弄哭了,然而它没权限干涉宿主的任何决定。 【系统智能01提示:天赋技能“颜即正义”使用1次。20平方米范围内负面状态接触,恢复生命体龚佩宁生命值88%。扣除世界内宿主左棠基础数值上限点,智商10点,情商10点,体力10点。】 【左棠:智商60(70),情商60(70),体力41/60(70),体力可恢复至上限数值。】 左棠和龚佩宁头晕头疼、胃疼胃酸、四肢乏力、思绪混乱等酗酒后的负面状态被一键解除。 此外,单体技能作用对象的龚佩宁这些年劳作留下的右腿骨酸胀刺痛消失不见,娘胎里带出来、到了冬日尤其难熬的胸口疼也不见了。 身体疼痛消除不见,龚佩宁更觉得自己脑袋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楚清晰、思维敏捷过。 在京城出生长大到16岁,下乡8年的他,被小他近5岁的小年轻以情为网耍得团团转,出钱出力出时间出感情。 被榨干了所有价值的他被送到了左棠的床上! 破绽太多太多了,然而到此时此刻之前,他都没能这般清楚清晰地察觉到。 左林从未喜欢过他一丝一毫,甚至因为这种喜欢觉得恐惧、困扰和恶心。 “好冷……” 醉酒的负面状态解除后,左棠感受到最直接的环境现状,接近0度的室外黎明时分,不比室外好多少的室内环境。 那盆忽明忽暗的炭火对床里侧的左棠根本不抵用,左棠主动蜷进龚佩宁怀里,却依旧被寒意刮得瑟瑟发抖起来。 “老公,你怎么会在这里!” 【左棠:01,01,是你把我家老公送来的吗?】 【系统智能01:你那只眼睛看出他是你的老公的?这是反派啊!你忘了左林招惹他的代价了吗!快下来,坐远点!矜持点!疏离点!你还嫌他误会你不够多吗!】 左棠下意识的反应是更用力更紧地抱住龚佩宁不撒手,黑黝黝的眸子盯着龚佩宁仔细打量。 面色微微一僵,龚佩宁眯眼放任了左棠在他怀里动来动去,调整到勉强舒服和满意的姿势。 “我在这里,可得问你那好二弟!” 龚佩宁已经想清楚自己被左林设计的所有关碍,却还未确定左棠有没有参与其中。 左林要人帮忙补课考大学,左棠急需钱和工分继续养几个弟妹。 “他不好……坏!” 左棠脆声反驳了一句,不需要系统智能在他脑袋里孜孜不倦地提醒强调,他也看出来了,这个龚佩宁没有他们原世界的记忆。 但他还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是他的亲亲老公阿宁! “你在做什么?我记得你喜欢孙嘉不是?” 孙嘉是和龚佩宁前后批来到三江村的知青,是知青点里的老好人,在村里很受年轻姑娘群体的关注。 左棠悄悄看孙嘉的目光,和那些藏不住喜欢的小姑娘们差不多。 换句话说,有自己暗恋对象的左棠此时此刻毫不忌讳地在他怀里动来动去,这是当他是假人还是死人? “那是以前,我现在喜欢你!我……勾、勾.引你呢,我二十……一岁了!” 左棠快速低头瞄了一眼,他认为他勾.引的效果非常好,龚佩宁的身体比他神情表现出来的诚实多了。 已经被天赋技能降了智的左棠根本想不了太复杂的大计划小计划,他此时此刻竭尽全力想的就是怎么和这个刚认出来的异世界老公绑上关系。 正好他们现在都没穿衣服,勾.引这个词他肯定没用错! 【系统智能01:啊!你疯了!这是反派啊!你懂不懂什么是反派!冷心冷肺、睚眦必报、手段雷霆……被他记仇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左棠:你吵得都没法专注做事儿了!别吵!】 系统嗡嗡说了什么他一句没听懂,倒是吵得他勾.引人都不专心了。 “咦!”他就真的听不到系统智能的声音了。 “二十一岁?” 龚佩宁眉头蹙起,声线更低哑了一些,他的右手缓缓抬起,再次捏在左棠的下巴处。 “你是真被逼到如此绝境了吗?不惜以自己为筹码讹上我了?” 不勾.引他发生点什么,都不好在天明之后和他索要赔偿是吧! “讹上你?绝境……你说得好复杂,我听不懂!” 左棠理直气壮地抗议和倾诉,“我刚才吓坏了,我以为是别人,呜,阿宁对我好凶……” 左棠乖乖被捏着下巴,黑眸里水汽溢出,流露出害怕委屈的神态。害怕只有一点,委屈多得快溢出来了。 一般只有他做错事情时,他老公才会这么凶。 可现在做错事情明显不是他。 “你喜欢我?什么时候的事情?” 龚佩宁语气明显不太信,但他到底放开了自己的手,左棠的下巴处又多了两个印子,可他明明很注意地没用什么力气…… “我想想……唔,是上辈子就喜欢你了!这辈子就是……我对你一见钟情啦!” 左棠的哭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看着龚佩宁的眼睛词句清晰地告知,然而他和龚佩宁此刻“坦诚”相见,互相不着一物。 这一见钟情换成见色起意、见异思迁更为合适。 “你呢?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了?” 左棠浑然不觉自己的发言有多危险,在感受到那来自灵魂的熟悉后,他对龚佩宁就直接过渡到了完全信任的界限里。 龚佩宁许久凝视后低低哼笑了一声,他缓缓靠近,呼出的热气扫在了左棠裸露的颈部肌肤上,“是,喜欢。” 无法否认,左棠的身体是让他喜欢的,白得晃眼,软得不可思议。 “那我就是勾.引成功了?我好厉害呀!” 左棠自恋地朝脑袋里被他无知无觉,关了小黑屋的系统智能轻哼两声,他虽然不聪明,可也不傻的! 龚佩宁嘴角一勾,轻轻吻在左棠的颈侧,耳后,下巴再到左棠泛起红晕的脸颊和唇。 “我……我们这就要洞房吗?” 左棠不抗拒龚佩宁的亲.吻,却隐约觉得有点快了,毕竟这个没了原世界记忆的龚佩宁才刚认识他,才刚被他勾.引得有点喜欢他。 “你又不愿意了?” 龚佩宁试探到这里,已经很艰难地在维持自己的理智和行为,他认为陪他演到这种地步的左棠怎么都该暴露了。 而他自己……洁癖诱发的恶心不适等始终无影无踪,恍若不曾跟随他二十多年一般。 “愿意呀……” 左棠瞧不清楚龚佩宁在别扭什么,他主动偏过头吻上龚佩宁的唇,却被龚佩宁下意识地避开了。 “哼!” 左棠神情生气地怒哼一声,却是再追过去,准确吻到了龚佩宁淡粉偏薄的唇上,这回龚佩宁没有再躲,且快速接过了主动权。 距离冬日里的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龚佩宁抱着左棠倒回床铺来来回回地接吻和探索,可以说他们除了最后一步,其他该不该做的都做了。 最后一步没完成,不是左棠临时反悔,是这个房间和床铺的条件实在糟糕。 左棠娇气得很,冷了哭,疼了哭,不舒服哭,舒服了也哭,龚佩宁根本没办法狠下心来。 甚至,他自发用有限的医学知识给左棠检查了一下身体,太糟糕了,继续下去今夜怕是要出人命。 龚佩宁一开始打算接受左棠的勾.引程度,也根本没到这个地步。 “左林算计我的事情,你知道吗?” 龚佩宁给左棠换上他衣服箱子里唯二的那套冬衣,把陈年老木炭续上后,他继续给自己换上衣服。 到了现在,他刚把事情想通时的怨气散了大半,当然,他和左林小半年不深不浅的感情也烟消云散了。 “不知道!” 左棠才不给人背锅,“他也算计我……我对他那么好,他想读书供着他,不爱干活没逼过他。” 左棠气得很,他从原主那里继承的记忆知道原主对左林是有多好,此外,左林是明确知道原主有暗恋的人,一直劝他放弃,不要害人害己,连累无辜。 结果左林劝人的方式就是把左棠和自己的恋人放一张床,不明不白地睡了一.夜。 左棠拽住龚佩宁的衣领,气哼哼地问道,“说,你现在喜欢的人是谁?” “是你。” 龚佩宁神情流露出少许回味的神情,食髓知味的现在,左棠的身体依旧对他极有吸引力。 得到满意答复的左棠,立刻把龇着的小虎牙收回去。 龚佩宁穿好衣服在床边坐下,左棠挪着自己重新偎进龚佩宁怀里,再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要烧三……不,是四个炭盆到床边,这屋子冻死我了……” 龚佩宁闻言没忍住捏了捏怀里人的脸蛋,“这些都是陈年受潮的老木炭,你烧四个盆是嫌弃自己中毒的几率太低了吗?” 左棠的房间四处漏风,这才没什么大风险,但按左棠说的那么折腾,炭气中毒、走火的概率都会大大增加! “那怎么办,我不想被冻死。还有,你穿上衣服后,就不暖和了。” 左棠实事求是地说,虽然他现在还是被龚佩宁抱着,但龚佩宁身上自然散发的热度,明显没有他们在床上做“运动”时高了。 “你想我陪.睡就直说,拐弯抹角都不像你……” 龚佩宁一样实事求是地说,左棠在自己感受的表达上无比诚实,甚至可以用大胆热情来形容…… “啊,对,我想你陪我睡觉,我们每天每天都睡一起!好不好,好不好嘛?” 左棠脑袋惯性慢几拍,经龚佩宁提醒终于想到了!炭火盆可没有他家脱了衣服的亲亲老公暖和。 龚佩宁第一次遇到左棠这样……不害羞的人,一时间真有些说不过他。 龚佩宁还未在左棠的痴缠下应好或是不好,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左棠房间的门被从外头拉开了。 左林领着知青点来的数人,堂而皇之地闯进屋里来了。 左棠倒是紧张了一下,想推开龚佩宁自己坐好,然而龚佩宁的手牢牢锁在他的腰上,根本不容左棠退开和避嫌。 龚佩宁偏头在左棠耳侧低语道,“乖。” 左棠闻言眼睛眨巴两下就完全放任了,他原先只是不傻,而他家阿宁就是顶顶聪明。 眼下这情况,不用想都知道龚佩宁比他会应对,他要做的就是乖乖地不捣乱,不扯后腿。 “……龚大哥不在知青点,那肯定是在我大哥房里,我昨夜喝多了,都不记得……” 眼前场景和左林预设的不太一样,龚佩宁和左棠没有衣衫不整、肢体交缠、毫无知觉地躺在一张床上。 但那二人也不是泾渭分明地坐着,左棠背对众人偎在龚佩宁怀里,只露出半个后脑勺,龚佩宁神情闲适地拍抚着左棠的脊背,像在哄睡。 “你和我大哥……” 左林的表情难免有些僵硬,他酝酿了一整晚的愤怒失望勉强还算合情景,但他此刻眼底更多乍现的是事情出乎掌控的惊讶和焦虑。 “你预备大学生的涵养就是带人强闯有家室长兄的房间吗?” 龚佩宁语气冷淡地质问,他目光在左林脸上扫过,又和左林之侧孙嘉的目光对上。 孙嘉原本要看向龚佩宁怀里人的目光,忽地一下就收回去了。 左棠喜欢孙嘉的事情能被龚佩宁看出来,能被左林看出来,没道理被左棠喜欢的孙嘉本人毫无感觉。 但孙嘉没有和左棠把话挑明进而确定或拒绝,也没有就此冷待了左棠,甚至时不时还给人一点无望的期待。 “家室?我大哥没有娶亲!” 左林蹙眉,龚佩宁怕是喝酒喝糊涂了,这莫名其妙毫无根据的话也能说出来。 “你们都堵到床前来了,我也不必瞒,我就是阿棠的家室。半年前,我受阿棠所托才对左二倾囊相授。” 知青点几人仔细一想觉得说得通,否则高考通知下来,龚佩宁自己复习都来不及,还加班加点地为左林单独补习。 而龚佩宁能在半年前答应左棠如此“无私”的要求,那么他和左棠定情的时间只会更久,龚佩宁用“家室”形容自己不算错。 “不对!” 左林下意识地反驳,“你不是……“ 龚佩宁明明是为了他才各种找资料,托关系问情况,昨夜之前龚佩宁和他大哥左棠就是泾渭分明的两条线,交集少,交流更少。 “我大哥喜欢的人明明是……” 龚佩宁脸上漾开浅浅的笑,他近乎蛊惑地问道,“不对什么,不是什么,明明是什么……说啊,说清楚,让大家都听听。” 年代文长兄vs知青03 左林在被孙嘉拉了一下手臂后,立刻警觉地选择了噤声。 他想大声宣告,却没办法说。 他一直将自己和龚佩宁的界限拿捏得死死的,加上龚佩宁有严重的洁癖,他们日常相处比普通朋友还显疏离。 龚佩宁敢承认自己的性向,并以此为理由拒绝一众和他告白示好的姑娘们,让他偶然知道了。 左林却不想自己之前假装和龚佩宁相恋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他有光明正大的坦途可走,又何必往那注定艰难坎坷的小径上去呢。 而左棠暗恋孙嘉的事情也不能说,孙嘉他一样得罪不起。 孙嘉是从省城来的知青,家里已经为孙嘉托到关系,无论他这次高考成绩如何,他也能在年后回省会去。 房间里除了孙嘉外的三人是知青点里和龚佩宁告白被拒绝的女知青,她们原本就知道龚佩宁性向为男的事情。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们听阿林说你昨夜醉酒后不知去处,一时着急就闯进来了。恭……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人家左棠已经不好意思地背过身了,她们也不好在人情侣房里多待,三个女知青道歉后,立刻退出来了。 孙嘉脚步迟疑了片刻,也跟着离开,左林绷着面色,执拗地没有跟出去,在左家有“家室”长兄的房间不足以拦住他的脚步。 “现在没有外人了,龚大哥,我们能好好说话了吗?” 左林上前两步,神情恳切又委屈地询问。 “不能,也没什么好说的。左二,我没你想的那么傻!” 即便没有几个小时前那突然一下的灵光,这天明时分左林来势汹汹的架势也够让他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左林唯一能拯救的就是时光倒退回昨夜,他放弃原本针对他和左棠的算计。 阿林、小林这样稍显亲昵的称呼,被冷冰冰隐含警告的左二替代,龚佩宁本性就是睚眦必报,爱欲其生,恨欲其生不如死。 “你能让她们惊叫起来,把所有人都引来才算计划成功不是?” 龚佩宁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他清醒着就不可能让左林掌控话语权,左林已经错过了他这个计划里最后算计他的机会。 作为同一个生产大队的知青,他们都不会想因为龚佩宁或可能恶化的名声,影响到自己将来的前程。 此时此刻,孙嘉在内的那几个知青正自发自觉地在外头帮圆场,不会有什么没眼色地过来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左林的神情在惊、怕、怒之间不断切换和加深。 他甚至不确定龚佩宁是在多早之前就察觉了不对,然后在这他以为万事俱备的关口,将他的算计狠狠揭露和落空。 “我,我……是我大哥的意思,他不想我未来……” 左林在左棠转头过头时,思绪卡壳了一瞬,随着左棠扭身,左棠单薄的冬衣领口被扯开好些,那上面青红斑驳…… 龚佩宁提前洞察了他的算计,自然不可能真的被他灌醉,那么过去的昨夜,龚佩宁是真的把他大哥…… 他没感觉错,龚佩宁和他是一类人,卑鄙阴暗,明明洞悉了他的算计,却没有第一时间揭露,而是如猫逗老鼠那般戏耍于他。 左林感觉到了刺骨的恐惧,如此他更不能让龚佩宁把怒火和怨气都积聚在他一人身上,拉左棠下水就是十分必要必须的行为了。 “大哥,我是听了你的话,才一时想岔了……龚大哥,对不起。” 左棠被左林推卸责任的话气得心肝肺疼,眼眶一红,他回头看向龚佩宁,“他、我活得这么累了,根本没力气算计任何人!” 过去五年,原主都是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强撑过来的,他那么卑微地喜欢着孙嘉,也和他这心态有关。 龚佩宁还有家人相助,左棠却被至亲背叛伤害,他才是左林这场算计里最可怜、最绝望的那位。 “都已经这样了,大哥,你还不肯和龚大哥认错吗?” 左林眯眼看左棠,左家里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承担龚佩宁的怒火,那无疑是已经和龚佩宁“关系匪浅”的左棠比他合适。 不和谐场面结束,被从小黑屋里放出的系统智能01观望到现在,它也在左棠脑袋里从推进任务完成的角度进行劝说。 【01:你和反派这样那样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暂且认个错!等难关过去,我们再和这个左二算账!】 龚佩宁低眸看来,呈现琥珀色的眸子酝酿着低缓又汹涌的情绪,他也在等待左棠最后的反应。 左棠不堪受扰地捂住耳朵,强忍着没有掉泪。 “滚,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你也滚,我不要不相信我的阿宁了!滚啊!” 左棠最后那个“滚”是给他脑袋里要他顾全大局的系统智能。 左林再看一眼左棠接近崩溃的模样,转过身,脚步沉重地从这个房间里离开,在他将门带上的最后余光里,他看到龚佩宁低头亲.吻左棠被眼泪洗面的脸庞。 “怎么了?我听到……你大哥的声音。” 孙嘉的视线从房门上收回,他隐约听到一点左棠带着哭腔的声音,但他的身份以及种种顾虑让他迈不开闯进去的脚步。 “没什么,我大哥有起床气……龚大哥正哄着呢。”左林语气平淡。 孙嘉眉头蹙起,声线压低,表情也跟着冷了许多,“到底怎么回事?” 左林和龚佩宁的话他一个字都没信,据他知道和龚佩宁恋爱的人一直是左林,而不是左林的大哥左棠。 左林无惧孙嘉的冷色,他也没正面回答孙嘉的问题,而是语气平淡地提醒道,“孙大哥年后什么时候走,或许我们能坐一趟火车。” 如果说他和龚佩宁是本性阴暗卑鄙,那么孙嘉就是懦弱伪善,他们谁也没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孙嘉不敢承认自己的性向,更从心底里看不起泥腿子出身的左棠,他反应这么大,大概是还不习惯左棠可能移情别恋的“事实”了。 左林脸上扬起温和的浅笑,对沉默下来的孙嘉礼貌一笑,就从房间门口走开,去接待陆续到左家为他恭贺的邻里乡亲。 孙嘉继续在门前的房梁下站了一会儿,没再听到左棠的声音,他便也从这边走开。 房间里左棠和龚佩宁还在互相拉锯当中,左棠掉几颗眼泪,龚佩宁就吻掉几颗,直到左棠从悲伤绝望的情绪里冷静下来。 但情绪冷静了,左棠依旧能持续不断到掉眼泪。 “你、你渴了吗?” 如不是渴坏了,龚佩宁怎么会孜孜不倦地喝他的眼泪。 “渴了,也喝够了,不哭了好不好?” 龚佩宁眉梢一挑把话应下来,他第一次见哭起来这么让他心疼的人,让他无自觉地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反思的结果还真的是,他怎么报复左林都不过分,但对左棠……他把人近乎吃干抹净后,还把人惹哭了。 “那、那你相信我了吗?” 左棠的眼眶再次积蓄起泪水,大有龚佩宁还不相信他,他就要继续哭的架势。 “我没怀疑你。” 他能被左林算计成功,左林的心机手段只占很少的部分,更多是因为他自身性格里的骄傲自负,因为长久不被理解的“孤独”,因为整体环境的“压抑”。 左棠打量又打量龚佩宁后,终于点了头,把泪意收起来了。 “我困了,我想睡一会儿,你别走好不好?” 左棠是真的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体力告罄外,他使用天赋技能的副作用也全面体现出来,脑袋昏沉,多一秒都撑不下去了。 没能听到龚佩宁的应声,左棠小扇子似的眼帘盖下,陷入沉眠之中。 龚佩宁手往左棠的脸颊抚了抚,又再摸上左棠的额头,随后是捏住左棠的手腕,他的眉头不可抑制地蹙起。 左棠在发烧,在前半夜又或者是不久前他们“运动”时,左棠着了凉,在这个物资匮乏缺医短药的乡下,感冒拖久了也会死人。 龚佩宁恍惚想起过去几年一入冬,左家老大都要缠.绵病榻好一段时间,再看看这个燃着炭盆也暖不起来的房间。 没这遭,左棠大病一场也是这个冬天里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左林送走又一批的乡亲和邻村知青,在路过厨房时脚步一顿,他看到龚佩宁在里面烧热水。 这一幕并不突兀,这半年龚佩宁抓时赶点地给他补课,时常留宿左家,住的是左家去世父母留下的那间房。 他家里三妹四妹、五弟六妹都已经习惯龚佩宁的存在,包括他自己,乍一看还有一种什么都没发生、岁月静好的错觉。 左林没往厨房那儿凑过去,他脚步一转回了自己的卧室。 时近中午时,左薇来喊吃饭了,左林才从卧室里出来,但饭桌上不见左棠,也不见龚佩宁。 “大哥和龚大哥去叫过了吗?” “大哥又病了在睡觉,龚大哥让我们别吵他。龚大哥和王书记借了自行车去镇上了,说是天黑前回来。” 左薇说着,手上麻利地给众人分食,包括屋里睡觉和去了镇上龚佩宁的那份。 得益于左林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喜讯,今昨两天上门来的人大多都带了贺礼,左家的饭桌难得丰盛。 左林悄悄松口气后,拿起自己的那份食物开吃,吃完后他习惯性地从左棠的那份里扒拉了小半继续吃。 左薇和左蔷对视一眼,没有出言制止,今时不同往日,左林考上大学后,就不再是家里吃闲饭、不干活不出工分的累赘。 相反,左林的发迹,让左蔷左薇狠狠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她们往日对左林的怨气散了大半。 “晚上我去老韩家吃饭,顺便帮你问问韩老大的意思。” 左林放下碗筷,想起什么后看向默默扒饭一句话没和说过的左蔷,以往家里和他意见最大的就是左蔷。 但昨天到现在,左蔷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左蔷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终是抬眸看了左林一眼,再轻轻点了一下头,“谢谢二哥。” 她和韩家老大互相有意,但韩父韩母嫌弃左家的境况,怕左蔷嫁过来后会拖累韩家,一直不肯点头。 左蔷以前和左林不对付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左林的懒惰加剧了左家的困境,现在回头去看好似是她短视了。 左林和老韩家是晚上的约饭,但左林吃过中饭后就不见人了。 左蔷和左薇一边做针线活看弟妹,一边交替着去照顾左棠,龚佩宁离开左家前,把左棠抱去了左父左母的房间。 这间无疑是左家最好的房间,但却一直空置着,好像它还留着,左父左母就还在家里一般。 也就到了今年,左家兄妹才把他收拾出来给城里来知青的龚佩宁偶尔留宿。 左家兄妹包括左棠自己都习惯他会在入冬后生病,却从来没想过是房间和他太过苛待自己的原因。 “大哥,阿林出息了,我们也算熬出头了……” 左蔷眼眶红了红,在这个房间里触景生情,也心疼左棠默默背负、熬过病痛饥饿寒冷的这五年。 “好饿……” 左棠被饿醒过来,但身体糟糕的情况并没有缓解。 原主此时的身体境况实在糟糕,换成娇生惯养长大的左棠来承受,他有一种自己很快就要死了的感觉。 “大哥,你醒了呀,我去把饭给你端过来。” 左蔷放下针线活,立刻去厨房端饭。 左棠张了张嘴没能喊出声,他继续蜷在冷冰冰的被窝里瑟瑟发抖。 【左棠:呜呜,对不起,我……我完不成任务了,我好难受,我感觉我很快就要死了。我舍不得阿宁,老爸……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呜呜。】 并不知道他一个“滚”又把系统智能01关小黑屋的左棠絮絮叨叨、逻辑混乱地说着自己的抱歉和不舍。 因为身体不适,左棠眼泪都掉得很有限。 左蔷端了食物进来,就看左棠睁着眼睛胡言乱语,说一些类似遗言的话,说对不起,说舍不得,说要死了…… 左蔷一开始还懵懵地听着,后来直接跟着哭出声来。 “呜,大哥你不要死啊,我们,我们才熬出头啊……我们有食物了,至少到年后都不用去山里挖了,呜……” 左薇听到动静,领着五岁的左树和左萝进来,再不久他们也跟着哭成一团。 龚佩宁踏入左家主屋时看到的就是如此场面,他的心凭空咯噔一下,恍然被千斤重物拉着往无限深渊里坠去。 他紧赶慢赶还是迟了吗?他们这就生死相隔了吗!而他都做了什么,他成了害死左棠的推手之一。 龚佩宁克制着重新出现的胸口闷痛,脚步沉重地往大床这边走来。 “我不要大哥死,呜呜呜!大哥大哥,谁来救救我大哥!” 左家和左棠关系最亲的左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偏头看到龚佩宁,哭声又凄烈许多。 “呜……龚大哥,我哥……我哥要死了,呜呜……” 是要死,而不是已经死了……龚佩宁敏锐地抓住话头,他扒拉开围在床前的左家兄妹,将左棠完整地纳入视野。 面色惨白,眼神空洞,呼吸一下弱过一下,他再晚个半小时一小时是真可能看不到活生生的左棠了。 “我带了药回来,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小薇你去端温水进来。” 龚佩宁说着坐到床边,再伸手把脸颊四肢凉得让人心慌的左棠抱到怀里,“我给你买药回来了,你争气点努力点,好不好?” 左薇愣怔几秒后,忙不迭地擦掉眼泪,跑去厨房倒水。 左薇很快端水回来,但龚佩宁给左棠喂药却犯了难,左棠不知何时闭上眼睛后,就真的进入弥留之际了。 龚佩宁把药片强行塞进左棠嘴里,也不见他咽下去,这见效较快的西药不吞咽下去,喂了也是白喂。 没有犹豫,龚佩宁掰开左棠的唇肉,嘴对嘴强行把药给左棠送下去,见左棠含着泪花,艰难地咽了一下后,他这才把空落落的心捞回来一点。 “阿宁……” 左棠轻颤着眼睫,重新把眼睛睁开,“阿宁,我好舍不得……你。但是我……好累好难受,我要死了。” “舍不得我,就活下来,否则我不会原谅你,我更不会放过左林……和他们。听到没有,我要你活着!” 这算怎么回事,左棠勾起他全部的色.欲和兴趣后,又给他来了个生死别离,这算是左棠给他的报复吗。 左棠听不清龚佩宁的声音,他忍耐病痛的意志没有原主强大,对这个异世界龚佩宁之外的人都未形成羁绊,不舍也相对有限。 甚至,在病糊涂的现在,他的求生意志远远比不上,他在原世界遭遇致死车祸时的情况。 想起什么,龚佩宁再次打开他带回的包裹,从里头取出一管肾上腺素,他鬼使神差之下,把它带回来了。 却没想过,它真有可能用在左棠身上。 【系统智能01提示:宿主生命垂危,宿主特殊保护机制开启。治疗剂兑换完成,治疗剂注入中。积分余额:0。】 年代文长兄vs知青04 龚佩宁放下空了的针管,才发现自己的手抖个不停。 而他一手掌之外的左棠没了多余的动静,蹙起的眉头抚平了,宛若陷入永恒的安眠中。 在左家姐弟呜呜哇哇的哭声背景音中,龚佩宁轻颤着抬起自己的手,缓缓在左棠鼻下探去,迟钝了好几秒,他才感受到左棠的呼吸。 一颗心狠狠落地,龚佩宁带着难言的余悸俯身把左棠抱住,许久许久后,他才沉淀下了自己的心情。 “不用哭,救回来了。你把粥拿去热热,我想办法给他喂一些下去。”左棠如此虚弱乃至病危濒死,有生病发烧、长期营养不.良的原因,也还有给饿的。 左薇擦掉眼泪,再次去热粥,随后不久他们又看龚佩宁用“特殊”方式给左棠强行喂了半碗粥。 再不久,左家姐弟帮着,龚佩宁把大房地炕的火生起来,虽然长久下去柴火消耗不起,但至少今天左棠睡的房间彻底暖起来了。 这一晚龚佩宁依旧留宿左家,他亲自照看左棠。 中午出门,晚上在老韩家吃饭的左林在近凌晨时才回到家。他并不知道左家一众经历了怎样撕心裂肺、心有余悸的下午和晚上。 左树和左萝睡梦中还在哭,左蔷和左薇也深深自责、愧疚她们这些年对长兄无底限的苛待和索取。 左棠情况真正稳定下来是在后半夜,从高烧到失温再到恢复正常体温,系统的治疗剂见效自然没这么慢,但在剧本世界里,左棠不受世界限制的天赋技能外,其他一切都要符合自然规律。 没有龚佩宁准备的那管药剂,系统也无法在左棠完全昏迷后触发隐藏的宿主保护机制。 冬日里难得的朗日晨光落进主屋的梳妆台时,左棠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这回他再没有前几次醒来那难受沉重的感觉。 他的力气,他的五感悉数回归,混沌不适合思考的脑袋也比往日清楚了那么一点点。 “阿宁!” 在安安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后,左棠主动蹭蹭身旁快要醒来的人。龚佩宁看起来憔悴了好多,左棠略有些心疼地想着。 龚佩宁睁眼,眼底的朦胧睡意快速褪.去,他迅速坐起来,右手抚上左棠的额头,仔细又仔细地感受,才把乍然又悬起的一颗心放回去。 左棠眼睛眨巴几下,乖乖让龚佩宁检查。 “还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会想办法。” 久病成医,说的就是龚佩宁这种情况,让他比同龄人更容易疲累的心疾外,他身上原本还有不少这些年天地劳作落下的病症。 但心疾在内,这些折磨得他死去活来、夜不能寐的沉疴病症,在昨日黎明时分一下子痊愈了。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他的痊愈,直接导致了左棠的濒死。 “不舒服没有……只是我没有力气了。” 左棠气弱地说明,按照系统的换算成年男性的体力在150到200之间,而他的体力上限连他们一半都够不到。 “但我会努力学不费力气也能赚钱的活儿,我……我可以的,阿宁,你相信我,好不好?” 左棠说着蹭蹭龚佩宁的鼻尖,黑眸里盛满了对龚佩宁的依恋。 这个时代活下来会很辛苦,让龚佩宁和这样拖家带口的他在一起肯定更辛苦。但左棠还是想自私地留住龚佩宁。 龚佩宁没有应话,在久久凝视左棠后,他低头亲在左棠那看得他胸口莫名酸胀的左眼下。 “好。” 龚佩宁低声应了,这个决定不算艰难,不算突兀,从昨天近黎明时分到现在,人生几味里的怒喜悲恐惧……他经历了个遍。 此时此刻左棠在他心里的分量重到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未来会变轻还是更重他不知道,但现在……他放不开左棠。 “太好啦!” 左棠扑腾了两下也没能坐起来,他就势勾住龚佩宁还未离开的脖子,满怀喜悦地给了龚佩宁一个盛大的洗面吻。 已经有了点血色的唇微微撅起,“啾啾啾”地亲个没完没了。 龚佩宁昨夜照顾人的疲累、残余的惊悸悉数在左棠的洗面吻里散了干净,而他以前那被人碰一下都要洗五分钟手的严重洁癖恍若是个笑话。 等左棠亲累了,龚佩宁继续把人紧紧拥在怀里。 “你想继续在床上躺着,还是和我去烧水和煮粥?” 外头在天色不算早了,但龚佩宁预计昨儿受惊的左家姐弟都还起不来,地炕的余温基本散尽,左棠待房间可能还真不如跟他去生起火的厨房温暖。 左棠没有任何犹豫,他揪紧了龚佩宁的领口,少许紧张地道,“我要跟你。” 起床穿衣后,龚佩宁把瑟瑟缩缩、又有点反悔想躺回被窝里的左棠抱起,大步往厨房走去。 将人安置在烧火的小木桩上坐着,龚佩宁熟练地生火,添水,加地瓜米煮粥。 左棠努力又努力地搜刮原主记忆后,对这个厨房的陌生和无所是从感才慢慢少了一些。 原主能活,龚佩宁能活,他也可以的! 左棠一边安抚自己,一边跟着龚佩宁磕磕绊绊完成了洗漱,和对左家前院后院环境的熟悉。 龚佩宁盯着左棠多看两眼,上前一步,他再次把人抱起放回厨房的小木桩上,左棠再次不适地挪了挪屁.股。 “垫上。” 一团烂成一缕一缕的破布,擦脚都不好用它,但左家人始终舍不得一把火烧了,它们就在那角落里越聚越多。 现在拿来给左棠垫垫屁.股,勉强能用。 “嗯嗯,”左棠垫着它再坐时,神情立刻安分了许多。 在龚佩宁炒好配粥的咸菜时,左蔷和左薇带着左家两小只起来了,左萝扑到左棠腿上,眼泪汪汪地问话。 “阿萝想一直有大哥,可不可以不要死?” 左萝虽然才五岁,但已经从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里知道了死亡是怎么一回事儿。别人有爸爸妈妈,她没有,因为她的爸爸妈妈死了。 左棠要是也死了,她就没有大哥了。 “我舍不得我们家……小萝卜小树苗,我不会死的。” 他昨天是病糊涂了才觉得自己不想活,但其实他很想完成任务,他想活着回去原世界。 再就是他继承了原主的一部分情感,他做不到对眼前小豆丁们的糟糕未来视而不见。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有龚佩宁。 而他一直被教导结果不重要,过程和有没有去做才是最重要的。 左棠揽住先后扑上来的左萝左树,又分别在他们露出的小圆脑袋上摸了摸,“昨天吓到你们了,是大哥不好,对不起。” 左萝左树第一次被成人如此郑重地道歉,哭意立刻被拘谨和无措取代,“阿萝不怪大哥。” “我也没有。” 左树比左萝略微早熟一点,但在亲人的生死面前,他也是个稚儿,昨儿一样被吓得够呛,哭得够呛。 左蔷左薇在内,他们第一次察觉左棠在家里的重要,不仅仅是赚米粮和工分养活他们,还是他们最亲最重要的家人。 “嗯嗯,我们小萝卜小树苗最乖最可爱了!” 左棠继续揉揉两小只泛红泛黄的头发,脸上扬起又甜又暖的微笑,受他感染,左萝左树也慢慢脱离了那些恐惧担忧的感觉。 左蔷左薇没插上话,她们默契地对视一眼,明显感觉今天的左棠很不一样,说话的语调变了,也爱笑了。 “他差点死了一场,总归要有些转变。那边有热水,你们去洗漱吧。”龚佩宁指了指炤台,他继续把咸菜端去左家饭桌。 左蔷左薇立刻意识到她们让龚佩宁在厨房忙活了这么久,这原本是她们该做的。 “马、马上!” 左蔷左薇一人一只把左萝左树从左棠身前拉开,领他们洗漱去,左棠起身自己蹦起龚佩宁怀里蹭人。 “阿宁真厉害!” 左棠也会煮米饭,但那是在现代厨房里,加米加水放电饭煲里,而在左家厨房,他什么都不干就是对龚佩宁最大的帮助。 龚佩宁琥珀色的眸里漾开浅浅的笑意,他揽着左棠坐下,给左棠把粥舀上,又再夹了一筷子咸菜到他的粥里。 “先吃着,中午再给你煮别的。” 左家食材有限,加上左棠大病初愈,要把过去亏损的营养补充上也不能在这一日两日的三餐上。 “好呀好呀,阿宁煮什么我都吃。” 左棠应着话,舀起一勺到嘴里,他整个人经历两秒的停顿后,嚼也不嚼直接下咽,更准确地说,是味道都不太敢尝。 他眼泪汪汪地想收回自己刚说的话,又在龚佩宁抬眸看来时,他一狠心端起碗,眼睛闭上,咕噜咕噜往里喝去。 龚佩宁看左棠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也端起热粥喝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没错,极淡的甜、微酸的霉涩味儿以及老咸菜发酵过后的齁咸。 左棠分三次把早饭的粥喝完了,喝完后,他死死抿着嘴不敢说话,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好长时间都是随时能吐出来的模样。 四姐弟回来担忧地看着面色不正常发白的左棠。 “大哥……” 左棠弯了弯已经沾湿了上下眼睫的双眸,示意自己无事,他早晚要适应家里的食物。 大致在龚佩宁也吃完早饭时,左棠用尽全身力气忍下的呕吐欲真正压回去了。 “我抱你回去休息?” 见左棠虚弱地点了一下头后,龚佩宁俯身把左棠从座位上抱起,又和看来的左薇左蔷轻轻点头后,他们从厨房里离开。 “以后实在吃不了就不吃了。” 真把左棠弄吐了,或继续这样强忍着都挺折磨……他的,龚佩宁无奈又心疼地想着。 “不要,阿宁能吃,我也能吃……我需要一点时间。” 左棠也察觉自己太娇气了,但一想起那粥可怕又复杂的味道,他面色再次煞白了。 龚佩宁把左棠放到床上后,再拨开左棠被发帘儿遮住的眉心,低头,轻轻一吻,“阿棠……” 左棠偏了偏头,眼睛眨巴两下才应道,“什么?” “我要回知青点一趟,把东西搬过来,乖乖等我,别让我担心,嗯?”龚佩宁伸手揉揉左棠的脸颊,又在左棠留恋地偏头过来时,自觉把手停留。 “你喊我棠棠好不好?” 左棠巴巴地看着龚佩宁,被龚佩宁喊明显指向原主的阿棠,他无端有一种自己被绿了的感觉,其他人无所谓,但龚佩宁和其他人不一样。 龚佩宁眉梢一挑,立刻改了口,“棠棠。” “棠棠在,我听话,我特别乖!” 左棠笑弯了眼睛,再偏头过来在龚佩宁的掌心“啾啾”亲了几下。 龚佩宁继续在房间里陪了左棠半个小时,确定左棠不会吐了后,他才出来按计划出左家,回知青点去。 来三江村八年时间,龚佩宁在知青点的东西不算少,而他要搬去左家的手续也不复杂,和村书记递交一份申请即可。 像龚佩宁这样搬去村民家里的知青不在少数,特别是入冬后,知青点房屋的坚固性和保暖性堪忧,他们能自己在村里找到住所也算帮了大队的忙了。 龚佩宁去递交申请回程的路上,顺便借了牛车,随后就开始搬自己行李,棉被和他自购的锅碗瓢盆外,最多的就是书籍了。 左家里,左林在上午近10点才起来,他在厨房里找到自己的那份食物,吃完后才感觉今天的左家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平时多多少少都能听到左薇左蔷没完没了的絮叨,左萝左树时不时尖锐的哭闹。 前院后院溜达完,又再在各屋门口走一圈,左林最后在主屋门口停步,没有敲门的习惯,他直接推开走进来。 左家兄妹五人围坐在炕上坐针线活,更准确地说是左棠复述原主刚入门的刺绣知识,教左蔷左薇绣花。 半年前开始镇上的黑市是没抓得那么严了,村里有不少人家都偷偷把家里有多出的作物、手艺品带去卖,或从那边买一些紧缺的食物和物品。 左棠仔细考虑过,他没力气干不了农活了,但一根针还能抓得起。 他会有这个想法,是因为脑袋里还有原主母亲王娟华教原主蜀绣和双面绣的记忆,王娟华是蜀绣王氏流派的传人。 她之前零零散散地教过原主,又在病逝前的半年抓着左家兄妹们填鸭式地教授,但当时左蔷左薇年岁太小,左林对这个不感兴趣,只有原主死记硬背下了那些技巧和手法。 左棠得益于系统的记忆灌输,短时间内原主的记忆都算记得牢,但记住不等于就会,他也得边教边学,才能把原主会的变成他自己的。 “对,就是这样,小薇学得好快!小蔷手好稳!你们太棒啦!” 左棠身上披着龚佩宁留在左家的外套,他努力说明他认为做得好和不够好的地方。 以左棠的眼力,看不够好的地方挺难的,但他有系统,而现阶段,左家蔷薇姐妹最需要的就是左棠的花式夸夸。 左蔷左薇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像左棠夸得那么有天赋,但学习的过程无疑是开心和充满成就感的。 “啊,小萝卜小树苗画的是程奶奶家的猫咪们对不对,真可爱!”被左棠安排去画画的左萝左树一样画得非常开心。 两块木炭,一块木板,被发掘出了无限乐趣。 更关键是左棠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画了什么。 “大哥怎么没去上工,有空陪他们玩。” 左林走进来后,目光扫过坐着的四人,又再看向背对他站着的左棠。 他的疑惑是发自内心的,这五年来左棠只要没有病重到卧床不起,都会坚持去上工,一年到头也就过年时会闲两天。 长久下来,在左林眼里,左棠能下床走动就表示他应该去上工。 左棠握着左树的手一颤,被房间里突然出现的陌生声音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拉起左树左萝到身后,才神情警惕地转身看来。 “是……是你啊。我生病了,没办法上工。” 昨天初来乍到,左棠急着“绑定”龚佩宁,对左林没太大感觉,现在他看到左林脑袋里自动浮现的是,他把龚佩宁和原主害得极其凄惨的场面。 或许最开始这么算计的时候,左林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会直接惊动龚佩宁在京城的父母,会让留在三江村里的原主到死前都遭受集体舆论的暴力。 还有就是原主明明比左林大一岁半,身高却比左林矮了四五厘米,被一键复制的身体情况的左棠也比他在原世界瘦小了好多。 左棠眨巴两下眼睛,恍然察觉到他到现在都没仔细看过自己的模样,他潜意识里以为自己永远都会那么好看,但其实不是? 所以,他是以怎样糟糕的模样和身材勾.引到的龚佩宁,色衰爱弛,这个没有了共同成长经历记忆的龚佩宁还能喜欢他多久? 年代文长兄vs知青05 左蔷受不了,她站起身两步上前,挡在了突然一下红了眼眶的左棠身前。 “二哥!你高考结束快一个月了吧,怎么不去上工?你知道昨天……” 家里现在食物难得不紧缺,让他们大哥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养病怎么了?左林虽然考上大学了,但他活到19岁,也就这几天为家里带来一点收益和好处。 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有这种感觉,她和左薇是左林的丫鬟,他们大哥是左林的长工,左林的做派妥妥地是旧时代的地主少爷。 如果不是父母去世,他们有血缘关系在,左蔷都想大义灭亲把左林送去改造改造。 “昨天,我们差点就没有大哥了!” 左蔷红了眼眶,要再说什么时,被左棠轻轻摸了摸头发,“不哭不哭,我会努力活着,努力赚钱,不让我们阿蔷担心。” 左棠回顾他老爸老公养他的经验,发现富养很重要。 养女孩子就更是这样了。 他要改变这两姐妹的婚姻悲剧,就要努力丰富她们的物质和精神世界,这两者都脱离不了金钱。 而这个即将到来的时代,赚钱最难也最容易,左棠想破脑袋暂时也就想到带着左家姐弟做手工活赚本钱。 想到这里,左棠再次察觉了不对,那个总是嫌弃他的系统智能哪儿去了?难怪他脑袋能清静地想这么多事情呢。 【左棠:系统?01?小0?小1?红小白?小白?小……】 【01:能别乱叫吗!找我干嘛……】 系统智能01的语气相当别扭,昨天左家人和龚佩宁兵荒马乱,被左棠吓得够呛,它也是这样啊,它差点就又失去它的宿主了。 而且是史无前例的剧本世界一日游! 在昨天隐藏的宿主保护机制启动后,它就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了,它没出声,是一直默默自我反省中。 它一直把自己的压力转嫁到左棠身上,成了压垮病重左棠求生意志的稻草之一,它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宿主,这与它辅助宿主完成任务的先天使命相违背。 【左棠:我想教大家一起学原主妈妈的刺绣赚钱,你估算我们要多久才能赚到第一笔金?】 左棠弱弱地问一句,他也知道自己学东西慢不说,还总是三分钟热度,从来没有哪一样能让他坚持三个月以上。 【系统智能01提示:左蔷左薇刺绣天赋上等,每天练习时间1-3小时,1-2年可独立完成作品,每天练习时间3-6小时,半年到一年可独立完成作品。】 左棠眼睛眨巴两下,感觉自己算是想对方向了。 【左棠:那我呢?我也想赚钱!】 【系统智能01提示:宿主刺绣天赋中下等。每天练习时间1-3小时,5-7年可独立完成作品,每天练习时间3-6小时,3-5年可独立完成作品。每天练习时间6-9小时,1-3年可独立完成作品。】 可独立完成作品在系统的技能等级里是lv4,真正大师级的精品佳品得lv6以上。 左家姐妹在10年内可达成,左棠则需要二三十年乃至更久的时间。 左棠在脑袋里和系统商量事情,在外的表情也是失神想事情的模样。 左林则被左蔷和左林的一唱一和怼得语噎。 左蔷前两日对他有所和缓的态度,一个下午和晚上不见,又变回过去那死样子了。 “你这是什么语气!我不在家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哥这不是没事吗?亏我昨晚还陪酒赔笑地为你和韩老大说亲,看我以后管不管你,死丫头,狼心狗肺的……” “啪!” 左棠甩了左林一巴掌后,低低“嘶”一声,吃痛地收回自己的手,打了左林他自己也手疼,但他还是要打他。 “狼心狗……有用这种词儿骂自己妹妹的吗!” 左棠着实被气到了,还有左林提起的那老韩家,就是他被系统传输故事线里家暴左蔷致死的人家。 “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来管她们的婚事!阿蔷阿薇才16岁,一点都不着急出嫁,我养得起她们!” 不就是每天练9个小时刺绣吗,他可以! 左棠被气得脑仁儿疼,但他除了甩左林那一巴掌算利落,其他出口的话都带着褪不去的软糯腔调,一点威慑力都感觉不出来。 左林摸了摸自己脸颊,没感觉到疼,却有一股火.辣辣的恼意涌上头,他冷着面色上前几步。 “我供你吃喝这么多年,管教你天经地义……我以前就是打你太少了。” 左棠以为原主对自己的弟弟妹妹好并无问题,真正又有问题的是左林,是他没有感恩之心,欠管教欠收拾。 “你敢打我,阿宁不会放过你的!” 左棠狐假虎威,努力凶恶地瞪视左林,他的身体轻颤着没有避开,他一躲开,被打的可能就是他身侧的左蔷了。 左林是真的被左棠气笑了,“管教?阿宁?你叫得还真亲热。你以为他真看上你了?你不过是他对我求而不得的替代品而已。” 龚佩宁大概是觉得折辱了左棠,就能激起他不一样的反应吧。一旦他离开,或是给不了龚佩宁想要的反应,左棠无意外会被彻底抛弃。 大字不识几个、将来要靠他施舍过活的左棠,有什么资格管教他。 “才不是,我不相信你!” 左棠一个字都不相信左林的话,除非龚佩宁亲口说不喜欢他或是把他当替代品的话,他才会自己死心,除此外左林别想离间他们。 【系统智能01提示:龚佩宁在门口。】 左棠脑袋一偏,眸底的警惕畏惧恼怒色彩立刻被惊喜取代,他放心地绕开左林,向龚佩宁奔去,“阿宁!” “呜呜……我、我好害怕。” 打了左林不后悔,但怕被打回去也是真的。他60点上限的渣渣体力怕不够被左林打一拳。 龚佩宁伸手接左棠入怀,又再支起左棠的下巴仔细打量,肉眼确定左棠没有遭受伤害,他才把躁动忧虑的情绪压回去一部分。 “不是让你乖乖等我吗?” 左棠觉得自己冤枉得很,而他从来没有默默受气的习惯,叭叭就开口。 “我带小蔷小薇小萝卜小树苗在房间里刺绣画画,是阿林跑进来说我不去上工。阿蔷帮我说了一句,阿林就骂她,我生气打了阿林。阿林还没来得及打回去,你就回来了!” 左棠的告状技能是原世界历练出来了,智商情商降低10点也不影响他发挥。 并无偏颇的事实陈述,左林都反驳不出什么话。 左棠神情一变,可怜巴巴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掌,“我手好疼。” 龚佩宁翻看左棠的掌心一看,果然是一片异样的红,他眸底的阴郁之色再次泛起,“以后想打谁,等着告诉我,我来打。” 左棠手依旧疼,但有龚佩宁这话,他立刻感觉好受了许多。 “好。” 左棠软声应着,毫无顾忌地在左家一众弟妹面前蹭蹭龚佩宁,更准确地说左棠蹭人时,他有限的脑容量根本不允许他顾虑那么多。 龚佩宁抱起左棠到炕床坐下,他目光扫视一圈室内,一头雾水、受惊的左萝左树外,左蔷和左薇都莫名愧疚地低下了头。 “二弟还想打回去吗?” “没有。” 左林咬牙摇头。 在龚佩宁面前,左林全然不复他在左棠和左蔷面前的气盛和强硬,欺软怕硬说的就是他。 而左棠会对左林动手,左蔷左薇在内都惊呆了。 左蔷更多感觉到的是慰贴,被至亲维护的温暖。虽然她这个至亲此时此刻在外人怀里分外乖顺。 龚佩宁偏头看向左棠,一样的语调问道,“还想再打吗?” 被如此相问的左棠眼睛眨巴眨巴地思考起来,大概有一分钟过去,他才再开口。 “我要他跪下来认错,和去世的爸妈认错,和小蔷道歉,和你道歉,也和我道歉。” 左棠眸光偏去和神情犹豫想开口的左蔷对上。 “老韩家的情况村里都知道,韩老头几次把他媳妇打进卫生所里。韩老大和他父亲学个一两分模样,都能在婚后要了你的命!” 左棠深吸口气努力地分辨左蔷眼里的情绪,“告诉大哥,你是真的喜欢韩老大吗?” “喜欢什么啊,大家都是合适就结婚。” 左蔷面色由青转红,这年头谁会直接说喜欢这个词儿啊,她日常忙家务和照顾弟弟妹妹,和村里同龄男女的交集都很少,更别说韩老大比她大了整整一轮。 她一开始会有意向,是因为说和的李婶儿说韩家条件好,能给的礼金多。反正女人都要嫁人,她就想嫁个同村的、家里有钱的。 “那不行!一来你年纪小,怎么都得20岁后再考虑婚事。二是合适不够,将来你要结婚,那得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 “你至少还能活四五十年呢,未来的每一天你睡着醒来都面对一个自己不喜欢或不那么喜欢的人,那得多难受啊。” 左蔷跟着左棠想象了一下,每天醒来都要面对韩老大那张黝黑粗糙的脸,下意识她就抖了抖,感觉到了难言的恐惧。 “喜欢具体是什么感觉……你让我想想啊。” 左棠继续掏心掏肺传授左家姐妹恋爱嫁人的经验,他目光转悠到身侧一样听着的龚佩宁身上,立刻茅塞顿开。 “啊,就是我对阿宁这样,看不到会想他,看到了会想抱他亲他,抱到了会想这么一直一直抱下去……你对韩老大是这样吗?” 被问话的左蔷疯狂摇头,“我我……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钱,是工分!” 她对钱和工分的渴望才算符合左棠对喜欢的描述。 “我也喜欢钱。” 左薇没忍住附和了一句,她和左蔷是孪生姐妹,两个人无话不说,但经过左棠如此点拨,她才真正领会左蔷会想嫁去韩家的真正原因。 看上了韩家不错的条件,以及……想用嫁人为家里减轻负担。 以往不是她们不心疼左棠,是她们没有能力去心疼。 “还是不对,别人的钱永远是别人的,他给了你也能随时拿回去,只有自己赚到的钱才能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经济独立,自力更生在任何境况下都不会错。 左棠虽然不曾减少了对龚佩宁的喜欢,但也不敢把所有的生存压力都堆砌到龚佩宁一人身上,这不好,也不应该。 “小蔷小薇,小萝小树相信大哥好不好,我们能靠自己的双手获得想要的生活。” “阿萝相信大哥!” 左萝跑过来抱住左棠的脚,相似软糯糯的语调应声。她在左棠的眼神和身上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只要能一直有大哥,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我也是!” 左树不敢落后,抱住左棠的另一边脚。 左棠闻言立刻笑眯着低下头,在左萝和左树的额头分别亲了一下,“大哥相信你们。” 龚佩宁的目光在左家两小只的额头短暂停留后,看向了已经溜到了房间门口附近的左林。 左棠差不多已经忘光了话题最开始,他要左林跪下认错道歉的话,正和转变了心态的左家姐弟们细细分说他的赚钱计划。 系统的存在没法说,左棠就把那些系统鉴定出来的结果套在了去世的左母身上,“……最迟一年两年我们就能靠绣品养活自己。” 至于销路,这样限定的手工艺品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按系统提供的信息现在人购买力不高,是受到工分和各种票的限制,但这种情况半年到一年就会得彻底得到转变。 “啊,我想起来了!” 左棠说风就是雨,他想起来后,立刻从床上下来,到房间木家具之一的衣柜里翻找,在顶层的位置,左棠扒拉下了一套红衣。 “快看,是不是非常非常漂亮!” 左棠也很惊喜,实物比他在原主记忆里看到的好看多了! 也不好拉左蔷左薇过来比划,略一犹豫,左棠就将红衣披到自己身上,给屋里众人更立刻直观地感受这个工艺复杂、精美华丽的明式嫁衣。 “这是外婆缝给阿妈当嫁妆的嫁衣!是不是很美?我们能做出来就不怕卖不出去。” 左棠信誓旦旦,努力又努力地说服众人。 但其实不用这些言语,在他亲自披上这嫁衣时,左蔷左薇就完全沉浸在这精美的绣衣里了。 这衣服她们不是第一次见,但却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它的美,以及,她们大哥身上那种其他人都难有的风采。 而原来她们时常摆弄的针线,竟能创造出如此精美的服饰! “我们学!” 左蔷左薇同时出声。 “我也要!”左萝左树不甘落后。 “好呀好呀!” 左棠是真高兴极了,而他高兴的反应就是小鸟归巢似地扑进了左棠的怀里,“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 龚佩宁看着左棠的眼睛应声,衣服好看,但穿这身衣服的人更好看,瘦弱病气的外表也阻挡不了这人从灵魂里透出的光彩。 这回大概真叫他捡着宝贝了。 龚佩宁没有提醒左棠,左林已经从房间里溜不见的事情,左蔷左薇对此一样见怪不怪。 “大哥,你和龚大哥是……” 之前左棠拿他和龚佩宁来形容喜欢的感觉,已经够明显了,但她们还是需要左棠和龚佩宁一句明确的话。 “互相喜欢的恋人,他是你们的未来大嫂。” 左棠说完后,他再抬头去看龚佩宁。说是未来……是因为现在的龚佩宁还不够喜欢他。 “是。” 龚佩宁看着左棠的眼睛,缓缓低头,他在左棠的眉心轻轻一吻,“不怕,我是认真和真心的。” “我才没害怕!” 左棠探身贴贴龚佩宁的脸颊,又毫不忌讳亲了一下龚佩宁的脸颊。 问话的左蔷左薇被自家不矜持的大哥弄红了脸,默默把头偏过去。 而今早左棠教她们的,够消化练习个好几天,带上还不想走的左萝左树,他们从这间房里离开,并贴心地把门带上。 “啊,当大哥好累哟。” 左棠如一条咸鱼瘫在了龚佩宁怀里,只剩眼睛还能眨巴眨巴瞅人。 龚佩宁扬唇一笑,他缓缓低下头来,用接吻榨干左棠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嫁衣不整的左棠在龚佩宁怀里沉沉睡着。 龚佩宁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左棠才出房来,左林之外的左家姐弟正好奇地打量着前院那堆龚佩宁带来的行李。 他们原本还对左棠所说的“未来大嫂”没什么体会,这会儿却有些感觉到了。 龚佩宁即将在他们家登堂入室,以左棠为纽带,和他们也建立起了特殊联系。 “龚大……大嫂,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说吗?” 左薇略为郝涩地问向龚佩宁,他们对性别为男的大嫂尚需要时间来适应。 “你们帮我把这些放厨房就行,其余我自己收拾。” 龚佩宁指了指那些锅碗瓢盆,厨房的地界一直是左薇在打理,龚佩宁继续把他带来的这些交给她支配使用。 “我和棠棠还住现在的屋子,我稍后把他原先那间房收拾出来,给你们平时当绣房用,你们看如何?” 龚佩宁心平气和地接受左薇的那声大嫂,并且这就开始行使他作为左家长子长“媳”的职权。 “好、好呀!” 左薇低低应声后,左蔷也跟着把话接上。 “我们不会有意见的,以后这里也是您的家。” 如果龚佩宁能为左棠一直留在他们家里,他们愿意把龚佩宁当成另一个兄长对待。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6点还有一更,求收藏和留评~~ 年代文长兄vs知青06 龚佩宁对左家蔷薇姐妹有少许改观,她们是她们,左林是左林。 互相有了默契后,龚佩宁也没再客气,包括五岁的左萝左树他也给他们找了点能干的。 左棠小睡了一小时,在龚佩宁进屋整理衣物时醒来。再不久,他就看着这个房间一点一点变得不一样起来了。 梳妆台和衣柜调换了位置,窗前的置物架上摆上了成摞的书和纸笔,炕床下再垫了两层薄被,原本盖用的被芯用上龚佩宁带来的靛青色被套,再混搭两个红色的绣花枕头。 乍看起来色彩上不够协调,却别样温暖。 在中午饭点到来前,龚佩宁初步归置了自己带来的物件,左薇提前一点去煮了午饭,用上了龚佩宁带来家里的鸡蛋。 地瓜米里掺了三分之一的陈米,口感和饱腹上肯定比不了全比例的新米,但左家这些年多为了能让粮食吃久一点,他们用工分拿到的新米都会偷偷找人换成一两年以上的陈米。 左家里包括左萝左树都习惯陈米的味道,他们的目光全专注在饭桌中央喷香四溢的煮鸡蛋上。 “一人一个,吃吧。” 鸡蛋提供者的龚佩宁开口后,左薇才麻利地给众人分鸡蛋,左棠也得到了他自己的那一个。 在他努力剥壳时,一个剥好的鸡蛋放进了他的碗里,“先吃这个,我来剥。” 左棠抬眸看去,一桌子里只有他把鸡蛋剥得坑坑洼洼,还要强忍住被烫手的不适。 “嗯。” 左棠立刻点头,开始努力扒饭和吃鸡蛋,对比今早那可怕混合咸菜粥味道,中午的饭菜正常多了,煮鸡蛋出乎左棠意料的好吃。 “张嘴。” 左棠想也没想就把嘴.巴张开,他又被喂了半个鸡蛋。 闭上嘴.巴努力咀嚼咽下后,左棠才再开口说话,“以后别给我喂,你吃少了,我也要心疼的。” 只看左家弟妹们的高兴模样,他也知道鸡蛋有多难得,他多吃了,龚佩宁和其他人肯定就少吃了,左棠不想吃独食。 “你要多补充点营养才不容易生病,不然光是买药的钱就够你吃几个月鸡蛋了。” 龚佩宁在左棠努力思考时,把剩余的半个鸡蛋自己吃了,再几口扒拉完碗里剩下的地瓜饭和咸菜。 下午,左家兄妹们继续跟着龚佩宁收拾左棠原先的那间屋子,两条长凳架起的木板床拆掉,主屋里闲置多年的绣架和置物架搬进来。 龚佩宁再修好屋里原有的短腿木桌木椅,简陋版的绣房就算有了。 前后两扇窗户支起,午后的阳光落入,室内一下子就亮堂起来了。 “这里面烧木炭盆还是危险了点,等开春暖起来……罢了,这屋后墙我再砌个烧水炤台,后头火一烧,这里头也能暖起来。” 房间里都是布料和毛线,烧明火过于危险了,但隔墙砌个炤却不会。 龚佩宁不想左家弟妹们总是出入他和左棠的房间,一个开放性工作间在人口众多的左家是必要的。 “阿宁你太棒啦!” 左棠刚露出一点用不了工作间的失望,龚佩宁就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嫂子太棒啦!” 左棠一号应声虫的左萝立刻跟着出声,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救了她大哥命,又和她大哥相亲相爱的男嫂子了。 龚佩宁收获左家一众的称赞,又在一碗暖暖地瓜粥的暖腹下,众人各回各屋准备睡觉去了。 左棠在龚佩宁的帮助下洗了头发和泡上了药浴,限时10分钟。 “手表留在这里,我去厨房那边,时间到了立刻出来,听到没?”龚佩宁不太放心地二次叮嘱左棠。 他去厨房那边是给左棠把提前泡的药煮上,防止左棠夜里再次复热。 “你放心,我肯定出来。” 左棠捏着鼻子回龚佩宁的话,他原本是想给自己洗香香的,现在……是彻底洗臭了,他感觉自己是千年老中药成了精。 “泡不够也不许提前出来,10分钟。” 龚佩宁被左棠生无可恋的小表情逗到了,在他头发上一揉,暂且放心从洗浴房里出来。 左棠不仅有龚佩宁留他的手表计时,脑袋里还有更准确的系统能计时,在大略适应了中药味儿后,他又熬到了系统给了最后倒计时限。 【左棠:你给的治疗剂也不能全部治好我吗?】 左棠自我感觉身体已经好了,可龚佩宁要他泡祛湿驱寒的药浴,系统智能01也建议他照做。 【01:当然可以!】 【但这里不是系统空间,治疗剂在剧本世界发挥效用也得符合客观规律,你的吃药休养都能进一步催发治疗剂的治愈效果。】 “这样啊,谢谢你,你又救了我。” 左棠感觉自己又把系统智能01惹生气了,不敢脑袋里对话,他小声道谢后就从药汤里爬起来穿衣服。 或许有心理作用的成分,他感觉自己身体又轻快了好些。 一天下来,都不敢到镜子面前看自己的左棠,终于借着油灯和浅褐色的浴桶药汤看清自己的模样。 【左棠:啊,还是我自己的样子!他原本也长这样吗!】 左棠一直自恋地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好看,却不想在异时空的剧本世界里,有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认真对比,就是皮肤惨白粗糙了点,乍一看五官整体没他那么养眼。但在这个世界,这依旧是顶级神颜的好看了。 【01:当然不是!但他也不差,他原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 【你不用担心主系统会穿帮,你是什么模样,过去所有见过左棠的人都会在脑袋里自动置换成你的模样。】 “那他为什么会那么惨?” 都是天命之子,受世界意志钟爱之人,怎么会英年过劳死在自家田头上。 【01:那你不一样遭遇车祸?】 系统智能01也挺无奈的,能被主系统选中的左棠也是他那个世界的天命之子,却一样遭遇了命运之外的变数,走入了be线结局。 当然,它更困惑的是,作为被世界意志钟爱的天命之子左棠除美貌外,各项数据都如此垃圾。 按照它的评判标准,这个世界原主的各项数据要比左棠好多了。然而这唯一一次被它放任自流的主系统,选中了左棠作为它的新宿主…… 系统智能01都想不明白,左棠更是如此了。 深吸口气,左棠把脸埋入药汤中,寄希望于药汤能刺激治疗剂生效,先把他模样变好看了先。 “你在做什么?” 左棠被捏着后颈肌肤拎离了浴桶,提前结束了泡药汤美容计划。 “美……没什么。” 左棠也不好解释他这看起来着实不太讲卫生的行为,整个人跟着湿哒哒的脸庞一起恹了下来。 龚佩宁不由得反省自己吓到左棠,语气放轻放缓,“想学游泳?等来年天气暖和后,我带你去河边学。” “我会游泳……阿宁,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好看呀。” 在左棠自己眼里,他自己一点的变丑就是十分的丑,这会儿他都想拿块面纱遮了自己,永远不要见人了。 龚佩宁闻言眉梢微微一挑,他双手捧起左棠满是沮丧和彷徨的小脸,在仔细又仔细打量后,他低低道。 “诚实地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每一处模样都长在他的心坎上了,且不仅是模样,左棠任意一个小表情都能挑动他的情绪。 他和左棠多待的每一刻,他都在清醒又无法阻止地快速沦陷中。 “你也是,阿宁是我见过除我之外长最好看的人了。” 左棠自恋的同时,也是个妥妥的颜控。 当亲情友情爱情都聚集在有这样一张好看脸的龚佩宁身上,左棠朦朦胧胧明白什么是喜欢时,就已经无可自拔地喜欢上他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龚佩宁又是左棠唯一熟悉和亲近的人,他对龚佩宁的感情自然而然又上了一番。 “能遇到你,是我最高兴的事情。” 被这双湿漉漉亮晶晶溢满喜爱的黑眸看着,龚佩宁无法自抑地上扬了嘴角,和缓了表情,“我知道。” 他知道现在这个左棠喜欢他,不喜欢孙嘉。 龚佩宁回着话,拿过一旁的棉外套继续给左棠裹上,顺便问道,“你在这里陪我,还是回房间等我?” “这里!” 左棠想也不想就回了话,“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但很快,左棠没被激起那些带颜色的心思,反而控制不住心疼起来。 他第一次清楚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龚佩宁吃了很多苦。偏消瘦的身材和身上数不完的劳作痕迹。 “还疼吗?” 左棠摸了摸龚佩宁胳膊上镰刀留下的划痕,现在看起来并不明显,但当时肯定流了很多血,那一定很疼很疼。 “不疼了。回房去擦头发,我简单收拾一下浴房,很快去找你……害怕了喊一声,我能听见。” 龚佩宁回话的音色里哑意上增,左棠留在这里,对他而言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种勾.引。 左棠一贯很听龚佩宁的话,轻轻点头后几步一回头地出了浴房,再又被冬夜的冷风一惊,呼哧呼哧地小跑回主卧里。 龚佩宁收拾了浴房,再去厨房把炖好的药和暖水瓶带上,在主卧门口脚步略一踌躇,他推门进来。 左棠依旧套着棉外套,在房间的煤油灯下,按系统提供的策略,认真练习基础针法。 “阿宁?” 左棠偏头看来,黑眸立刻弯成月牙儿,淡红色的唇软糯糯地唤出一句。 这一瞬间,龚佩宁感觉胸口被一股此前从未体会过的情绪溢满,不及分辨,他一脚迈入这个温暖又明亮的地方。 “先喝药。” 龚佩宁刚把药倒出来,左棠就一手捏住了鼻子,满脸掩不去的嫌恶和抗拒,但又在瞄到窗台附近的梳妆台时,认命地放下手。 “我……我喝。” “乖了。” 龚佩宁把药碗送到了左棠嘴边,那双溢满恐惧的黑眸悄然闭上,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又两口。 再然后左棠捂住嘴,整个人从椅子滑下来,蜷成一团。 龚佩宁放下还剩了小半碗的碗,俯身下来,他把左棠揽进怀里轻轻拍抚脊背,“吃了药身体才好得快,身体好了就不用吃药了。” “呜,要亲亲。” 左棠被苦涩酸臭的中药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龚佩宁一个简单的抱抱是哄不好他了。 龚佩宁偏着耳朵确定了好一会儿左棠的话,软糯糯却并不含糊的话语,他没听错,左棠掩饰不住失望的模样也不是随便乱说的。 “那……继续抱吧。” 龚佩宁稍稍起身再把左棠从地上抱起,放到两米外的床铺上,返回来他把剩余的小半碗药端来。 “喝完了,我就亲你。” 左棠眼睛眨巴两下,脑袋瓜钝钝地转动起来,无论龚佩宁亲不亲他,这药他都要喝的。 现在喝了药,还白赚一个车龚佩宁的亲亲!他赚了呀! 左棠接过碗,心一狠眼睛一闭,把剩下的药汤一口气喝完了,他的脸也跟着皱成一团。 碗被接走放到一边,左棠不及重新捂住脸,他被龚佩宁吻住了唇,直驱而入,舔完掠尽他嘴里苦味儿。 左棠的表情渐渐从不堪忍受到放松下来,死闭的眼睛睁开了少许,他原本就思考不了多少的脑袋这会儿更是空茫不留一物。 龚佩宁压抑着自己的心跳,强行让自己结束这个吻,他轻喘着问道,“还苦吗?” “不、不苦了……麻,疼,一点点。” 左棠诚实地回话,苦已经感觉不到了,只剩存在感明显、酥麻微疼的舌根和唇.肉,但这比中药要好忍受多了。 “我还要亲亲……唔,轻一点的亲亲。” 左棠继续从这结束的吻里感受到快乐的余韵,他双眸晶亮,一点不回避自己对“快乐”的贪恋。 龚佩宁缓缓低头却是吻在左棠左眼下的泪痣处,“等明天你喝了药再亲。” 如果不用左棠生着病、喝着药来提醒自己,龚佩宁真的很难拒绝这样的要求,而他们今夜也绝对不可能到亲.吻为止。 提到喝药左棠对亲.吻的渴求徒然下降,他继续把自己扒在龚佩宁怀里,不需多久,中药以及治疗剂双重疗效下,左棠昏昏欲睡了。 “阿宁,晚安……” “晚安。” 龚佩宁在左棠红润的唇上轻轻一吻,他起身灭了煤油灯,再回床铺,将左棠揽进怀里,没多久他也跟着沉沉睡着。 龚佩宁给左棠配了一周七天的药,左棠也苦兮兮地喝了七天,他的身体状况也是肉眼可见地好了。 左林那天从家里溜出去后,径直去了外嫁邻村的大姑家暂住,至今没有要回来接受长兄长嫂管教的意思。 左蔷左薇在左棠的教导,其实是系统给出的针对训练计划下,对刺绣初步入门,日常家务和去后山捡枯柴枯枝外,她们的时间全花在刺绣联系上。 左棠和龚佩宁在家里,左萝左树也变得尤其好带。 “你找阿宁?他去后山了,应该很快回来。” 大门前,左棠对知青点过来的孙嘉说明。 时近中午,左蔷左薇在厨房里忙活,他继续看着左萝左树,有人敲门也让他给赶上了。 “佩宁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他下乡前的家境应该很不错,刚到知青点时也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 众所周知,左家的情况不比知青点好多少,许多不知情的人纷纷感叹龚佩宁搬了个寂寞。 或许还要额外付给左棠一点房租,得不偿失啊。 孙嘉的目光落在左棠被毛线帽子和过长头发遮住大半的小脸上,有一瞬的惊.艳和惊讶,这些情绪过后又是没来由的心慌。 “谢谢你以前照顾阿宁。你有什么事吗?我可以转达。” 左棠蜷了蜷肩膀,被冷风一吹,他刚从温暖房间里出来的热度快被吹没了。 孙嘉对原主来说是少年时喜欢过的人,对他来说就完全是个陌生人。但孙嘉又说了是来找龚佩宁,他都不好替龚佩宁把人赶走。 “我有要事需亲自和佩宁说,我能进去吗?” 到现在为止左棠都只开着一点门,露出小半张脸,陌生又警惕地看着他,他说出这话后,左棠还是犹豫了许久,才给他把门打开。 “那你进来吧。我家中饭已经在煮了,没办法留你饭。” 左棠虽然自己算数不好,对金钱物资没具体概念,但他有系统,时不时提醒他左家有多缺粮缺钱。 “我吃过了。” 其实没有,但孙嘉这一趟过来真不是为了左家的一顿便饭。 再就是左棠这幅松口气的模样,着实让他心堵。 年代文长兄vs知青07 左棠把孙嘉领到偶尔能当会客厅用的新绣房,左萝左树还在认真涂鸦,一块木炭一张木板能让他们画一天都不想停。 “大哥,孙知青好。” 左萝左树起身礼貌问好后,继续坐下画画。 孙嘉眼底浮起讶色,微笑应声,“你们好。” 他以前不是没见过左萝左树,却是第一次见他们如此礼貌乖巧的模样。这是龚佩宁住到左家后给他们的改变之一? “请自便。” 左棠鼓励地摸摸左萝左树脑袋,再招呼一句孙嘉,他就重新窝回他的专属废布料坐垫,拿起手边的针线继续练。 这些天,他花在刺绣训练上的时间一点都不比蔷薇姐妹少,但进度却被她们远远落下了。 左棠早就习惯自己学东西比别人慢,他继续按缓慢的进度练习,每日还能白赚龚佩宁的亲亲安抚,和左家一众妹妹弟弟们越来越熟练的花式夸夸鼓励。 “你这些天就在家里弄这个?” 孙嘉有些不太能理解,入冬后村里的农活是少了,但能赚工分的活儿不是没有,以往左棠绝不会错过它们。 “嗯。” 左棠抬眸,莫名地看孙嘉一眼就继续练针法,“那里是阿宁的书,你可以看看。” 孙嘉无聊就看看书,可别找他说话让他分心。 01给左棠统计的练习时间里还分为有效练习和无效练习,他略不专心一会儿,那之前之后的时间都能被归入无效练习里。 回顾多了,都是泪…… 孙嘉默默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他还想问左棠的这个房间是怎么回事,左棠学女人拿针线是什么意思?龚佩宁住进左家又到底是什么情况,左棠是自愿还是为了左家众人又一次委曲求全…… 左棠努力全神贯注地练针线时,孙嘉也从诸多疑惑里挣脱出来,再近乎失神地看着左棠。 男人拿针多少会让人觉得别扭和奇怪,但左棠没有,破烂烂的布条垫子,并不合身的宽大衣物,破败简陋的屋子……这些都不影响左棠的赏心悦目。 他比冬日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和吸睛,皮肤白得像冬日里的雪,五官精巧得找不到任何瑕疵,穿针引线的手如白玉塑就地一般,就连那不时蹙起的眉尖都莫名俏皮可爱起来…… 不久前,这样的左棠对他来说触手可得。 龚佩宁把枯木拖放到院子里,抬步往新绣房走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孙嘉看左棠出神的画面,他面色和眼神同时凝固了一瞬,又在下一瞬转为春雨般的温柔。 “棠棠,我回来了。” “阿宁?你回来啦!有没有被冷到?” 左棠抬眸看来,脸上立刻漾开笑容,毫不犹豫放下针线,朝走来的龚佩宁伸出手。 “嫂……龚大哥!” 左萝左树满是喜悦地喊人,他们被左蔷左薇数次教导过,私下里可以喊龚佩宁叫嫂子,但有外人在时,就不能这么喊。 “嗯。是有一点,无碍。” 龚佩宁先和左萝左树轻轻点头,再看去左棠,眼神和语气都更温柔了,似乎并不以这点冻伤为意。 但孙嘉以为龚佩宁真不以为意,就不需说出来,更不该把他的手伸进左棠的衣服里。 “嘶,好凉,好凉。疼吗?有没有摔跤?有没有被树枝挂到?” 左棠隔着两层里衣都能感觉到龚佩宁凉透了的手,一时间都没法把它们捂热,他的神情也似要哭了一般。 “不疼,其他都没有。你帮我暖一会儿就好了。” 龚佩宁就势坐到左棠身侧的位置,缓缓靠近轻轻蹭了蹭左棠的额头,他可没想真把左棠弄哭了。 “嗯,”左棠抽了抽鼻子,低低应了一声。 【01:这点冻伤可没到要用天赋技能的地步啊!你你你……小祖宗!我喊你小祖宗行不行,你可别冲动了!】 系统智能01整只都在左棠意识海里炸了,就刚才左棠天赋技能的那个“按钮”亮了一下,可把它狠狠吓到了。 【左棠:知道。】 左棠恹恹地回应了01一声,他迫切地想帮龚佩宁,想给龚佩宁最好的一切,但事实是他什么都做不到。 龚佩偏头看向一侧坐着的孙嘉,神情里的温柔不变,“孙哥来了。找我的?” 最好是这样! 孙嘉对上龚佩宁的目光,才察觉自己的失态,双拳无自觉紧握,面色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佩宁,这是你的省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今早送来知青点了。不知为何它在县里滞留了一周,不然该和阿林的那封一起送到。恭喜你。” 年关将近,没有收到通知书的基本就是没有考上。 几个生产大队的知青点共30来人去市里参加高考,陆续收到通知书的有6人,且只有左林和龚佩宁是大学录取通知书,其他收到的是档次和地理位置差许多的卫校录取通知书。 但比起他们这些落榜、尚且不知归途的知青们,他们也足够让人羡慕了。 而这也意味着龚佩宁不可能留在三江村里。 孙嘉原以为自己会嫉妒,但真实情况是他替龚佩宁代收时,心底狠狠松了口气。 “谢了。” 道谢的龚佩宁神情里一点惊喜意外的感觉都没有,他从左棠怀里抽出一只手把纸袋接过。 左棠瞄一眼纸袋,依旧更关心龚佩宁可能被冻到的手。 “有没有好一点?要不要再放回来。” “好多了。” 龚佩宁朝左棠安抚一笑,他再回头去看孙嘉,语气和眼神里送客的意图非常明显,“孙哥还有别的事儿要一起告诉我吗?” “你大概什么时候走?或许我们能……” 孙嘉的话没说完,就见龚佩宁眯眼看他,再肯定地摇头了。 “我们不会坐同一列火车。我和棠棠提前祝孙哥前途似锦了。” 孙嘉能感觉到龚佩宁话语里淡淡的嘲讽之色,龚佩宁似乎不看好他年后就回省城的决定。 可明明龚佩宁和他一样要走,却能如此理直气壮地……糟蹋左棠,如此含沙射影地嘲讽他。 “阿棠,你就没什么想问我,或问佩宁的吗!” 孙嘉的语气里满满是很铁不成钢的味道,他的提醒已经够明显了,左棠却还只顾着给龚佩宁暖手。 “什么?没啊。有也不想问你,我自己问阿宁。” 左棠瞅一眼突然生他气的孙嘉,只觉得莫名其妙。 说不过他家阿宁,就来找他的麻烦,好过分哦! “罢了……不打扰你们,我走了。” 孙嘉差点被左棠的反应气笑了,明明他话都说这么清楚了,左棠还是一副陷在龚佩宁的温柔乡里毫无感知的模样。 他叫不醒装睡的人,左棠早晚有一天要面对现实。 龚佩宁立刻又换回温柔的神情看左棠,“我送他出去,在房里等我。” “好,”左棠乖乖点头。 从左棠怀里抽出另一只手,又在左棠手上握了握,龚佩宁才起身送孙嘉出左家。 到前院靠近门口的地段,孙嘉终究还是没忍住再开口! “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很无耻,很不负责吗!” “是吗?羡慕我?嫉妒我?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我说这话!” 龚佩宁并没有被激怒,但他在新绣房里彬彬有礼、温柔绅士的模样也完全不见了,眼底凝冰,嘴角噙着冷意,他将孙嘉的心理动机看得透透的。 以往孙嘉和左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作为不相干的外人没资格管,现在他和孙嘉的位置互相置换,也该是如此。 孙嘉与其说是为左棠担心,不如说是气急败坏,后悔莫及。 孙嘉气结,由此他更加确定龚佩宁对左棠只是玩玩而已,一旦龚佩宁能从三江村离开,他会比谁都割舍得快。 但继续和龚佩宁争辩下去也无必要,龚佩宁离开三江村、抛弃左棠的时限在那儿,左棠再不愿清醒也就这些时日。 “他执迷不悟,你无耻卑鄙,我自是管不……” 孙嘉话没说完,领口被一只手勒住,巨大的握力让他一时无法挣开,低沉冷淡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记住,左棠是你不敢要丢了的,现在他是我的了。” 话落,龚佩宁脸上重新扬起浅笑,并将孙嘉衣服上被他拽出的褶皱抚平了。 孙嘉惊讶于龚佩宁突然爆发的力气,也慑于龚佩宁的警告,一言不发,他头也不回地从左家离开。 龚佩宁目送孙嘉的背影不见,才反身把左家大门关上。 “龚大哥,吃饭了。大哥,小萝小树,吃饭了!” 左蔷和龚佩宁点点头后,又去了新绣房那边喊左棠和两小只。 三天前,左棠和龚佩宁帮她正式回绝了老韩家的议亲。 左家今时不同往日,何况他们家里龚佩宁住着,韩老大和韩老头面色不好看,也没敢当面说什么难听的。 左棠推门出来,扑进朝他走来的龚佩宁怀里,“你有没有受欺负?” “没有。” 龚佩宁深刻反思自己刚才“示弱”过了头,惹左棠担心了。 “那就好……” 左棠靠在龚佩宁肩上,心情依旧低沉难过。 “你们先去吃饭,我们很快过来,”龚佩宁偏头和左蔷说完,他抱起左棠回到几步外的绣房里。 轻轻抬起左棠的下巴,龚佩宁神情认真又无奈地说明,“这点冻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是……看到孙嘉和你待一房间,我不高兴。” 非常明显且沉重的不高兴,然后他就“阴阳怪气”上了,但初衷是为了让孙嘉也不高兴,而不是把左棠惹伤心了。 年代文长兄vs知青08 “可是……你的手是真的很冰很冰。” 左棠眼底泛起一层水雾,“难怪你之前外头回来都不愿意抱我。” 日常待家里龚佩宁是很愿意抱他的,可一旦龚佩宁去外头久了回来就要等很久才抱他,左棠之前不明白,现在全明白了。 “我当然愿意抱你。” 龚佩宁将左棠紧紧抱在怀里,他争风吃醋的念头是一点没有了,其余复杂又汹涌的情绪,悉数化为温暖的感觉将他全身心笼罩。 “不伤心了好不好,我以后……会多注意。” 相拥许久后,龚佩宁轻轻吻在左棠的耳朵尖儿,语气温柔地哄着说话。 左棠真实地感觉到龚佩宁的手和身体都暖和起来,他才略略收起了自己的担忧和伤心。 “我也会努力的。” 他再也不偷偷和01抱怨指头疼,再也不分心和偷懒了。 “好。” 龚佩宁揉揉左棠的后颈,再次把左棠抱起,帮他代步进了厨房。 左蔷在内的左家几人都对这一幕逐渐释然了,左棠在他们面前很有兄长模样,可到了龚佩宁面前,他能比左萝左树都要幼稚和娇气。 饭后,左棠继续和左蔷左薇到绣房里做针线,龚佩宁一边看书一边给左棠当人形靠背。 左蔷左薇练刺绣之余也在做衣服。 从龚佩宁正式住进他们家,左棠就没再穿过他原先的衣服。 左棠和龚佩宁关系亲密外,也是因为左棠原先的衣服不仅破,料子也不好,左棠没穿多久就要被磨得眼泪汪汪、坐立不安。 龚佩宁又陆续去几趟镇里的黑市和供销社,给左棠买了些衣服,也左家几人扯了些布。 左蔷左薇一致决定这些布料做出的第一二套衣服是左棠和龚佩宁的,然后才是左萝左树和她们自己的。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左蔷牵起的话题还未继续下去,左家外院的大门就被急.促地敲响。 “左棠开门!开门开门!” 人未到,声先至。 “你怎么回事,你这长兄是怎么当的!家里一个长辈也没有,你怎么敢让成年外男长住家里。小蔷小薇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属于左家大姑那略微尖细的声音,混杂在敲门声里依旧清晰可闻,左家的大门还未打开,相隔不算太远的邻舍对门都先把门开了小缝。 左建英未出嫁在左家时就有泼辣之名,他们可不敢招惹这盛怒之下的她。但热闹谁都爱,他们也不愿错过左家即将上演的“大戏”。 左建英不是自己一个人回了左家,她左右身侧是她长子陈保全和去她家里住了一周多的左林。 除夕将至,没有左林还赖在她夫家过年的道理,而左林如今出息了,她不好说教什么,就只能找导致左林有不能回的左棠算账了。 “老韩家是多好的亲事,你有没有耳朵听听村里村外都议论小蔷什么,你能养她一辈子吗?阿林出息考上大学了,谁不羡慕你,你倒好……” 左家大门打开,左建英对上来开门龚佩宁的眼神,那些想了一路的话瞬间卡壳,气焰都莫名弱了下来。 “你就是那龚知青?倒是个俊俏后生。” 左建英想到她家里还未出嫁、比左蔷左薇大了一半岁的次女陈美全,他们来时路过村书记家已经知道龚佩宁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消息了。 因此她原本着重要算的龚佩宁“败坏”左蔷左薇名声的事儿两句话带过,侧重在左棠拒绝老韩家难得的好亲事上。 “外头风凉,大姑进来说话吧。” 龚佩宁冷峻的目光扫过左建英身后的左林,他大致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也是左林性情能做出来的事情。 越想越吃亏,越想越憋气,可不就撺掇二十多年不管左家事儿的左建英来和左棠和他发难了嘛。 左建英气血上头没觉得多冷,但门口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来给他们开门的只有龚佩宁,左家一众都还在温暖的绣房里,但要说他们一点都不紧张是不可能。 性情相对外向的左蔷都有些怕这个闹起来口不择言的大姑。 他们母亲在世时,就没少受左建英言语上的气。 左蔷左薇面露忧色,她们视野里只有左棠还在一针一线缓慢又专注地练习中,直到龚佩宁重新开门回来,左棠才抬眸看来,再下意识露出浅笑来。 俗语里常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形容思念,形容时间快慢的感受,但左林觉得也能用它来形容他心底的震撼和不敢置信。 左蔷左薇日日看着左棠的变化,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 但他才一周没见左棠吧,他印象里的“泥腿子”长兄脱胎换骨,成了诗文里形容的霁月佳人。 不用走近,他就知道在左棠的对比下,他是如何的黯然失色。 只凭这幅粗布陋室掩不住的风.流媚骨,左棠绝对能靠自己留住龚佩宁。 没人比他更知道他和龚佩宁的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心怀不轨是一方面,作为恋人的龚佩宁竟因为洁癖,从未和他提出朋友界限以外的任何要求。 如此看来他更像龚佩宁排解寂寞的消耗品,逗一逗,哄一哄,遇到真正可心的猎物就把他丢到一边儿去了。 左棠可不知他和左林还未对视上的这一眼,就能让左林脑补这么多,他没忘了龚佩宁去开门前悄悄叮嘱他的话,脸上的笑意立刻收敛起来。 龚佩宁交代左棠的话只有四个字,先发制人。 他们要比左林和左建英更快抢占话语权和道德高位,否则就该左林和左建英拿这个利器来对付他们了。 “大姑!你听了阿林和村里人不明真相的话,就到家门口大声斥责于我……这五年我为了供阿林读书,一个人担下了所有活儿,落得一身病痛。” 左棠眼眶红了,他并没有在演戏,按系统的说法他这应该算一种缺陷,一不小心就百分百代入了原主的情感里。 “大姑在陈家不易,不能相帮更多,我能理解,却不能理解您今日的举动。我比谁都希望小蔷小薇有个好名声,将来能有个可心人相伴一生,快乐无忧。” “大哥……” 左蔷左薇同时出声,她们才没有在意村里人的流言,左蔷甚至非常感激左棠将她点醒,这才没让她因为想当然的期盼将错误继续下去。 “您出去问问,这些天我是不是每天都待在家。我在家,小蔷小薇小萝小树怎么能算是没有长辈在呢。” 何况,他们误会龚佩宁为人这个事情也让左棠生气极了。 左棠目光在左林脸上扫过,他打算自己说。 “另外,阿宁不是租住在这里,这里就是他的家,他是我爱人,他是小蔷小薇、小萝小树敬爱的长嫂,他是家里人。” “阿宁帮我管教阿林和妹妹弟弟们,是天经地义的。” 原主对这个大姑没有多少感情,左棠更是如此了,早见她被气被惊得喘不上气来,他也还是把话说全了。 【左棠:01,01!我说得好不好?】 这种氛围下,左棠没法和龚佩宁求夸,立刻就转向了脑袋里近日帮助他良多、已经是好朋友的系统智能01。 【01:挺好。如果没有最后那句话会更好。】 它有它的判断依据,这个年代对同性恋可一点不宽容,左建英受限于时代和眼界,只会更极端更不能理解。 “你,你……你给我跪下!” 左建英捂着胸口,可算把话说出来了。 “今、今天我要替过世的大哥大嫂好好管教你!爱人!好一个爱人!他是男的,你也是男人!” 左棠歪了歪头,神情更加疑惑地看来。 “是我话没说明白吗?大姑没有帮过我和左家,我可以不怪你,但你也没资格替谁管教于我。” “大姑听不明白,大表哥可听明白了?” 左棠看向同样跟进屋来的陈保全,贫穷无远亲,左家和邻村陈家的关系也可以这样形容。 这五年来,他们和陈家连过年时礼节性的拜年都没有了。 人情冷暖如此,原主可以接受,左棠就更是如此了,以前不来往,今后也可以继续不来往。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们棠棠一个收藏吧~~爱你们哟~ 感谢投地雷和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喵喵包扔了1个地雷;给我甜扔了1个地雷 箫 韶 10瓶;圆滚滚家的团子 4瓶;12733850 3瓶;可可西、铃子 2瓶; 年代文长兄vs知青09 “娘,你冷静点!” 陈保全比左棠大了三岁,娶亲两年,媳妇刚怀上孩子四个月,等孩子出生,家里的花销自然变大。 虽说可以看在左林未来前途和可能帮扶到陈家的份儿上,暂且容忍几天,却不是这么白吃白喝不干活一周都没要走的意思。 再就是他媳妇很不喜欢左林,已经放话给他,左林不走,她就回娘家去! 和左建英要替左林出头的想法不同,他跟来纯粹是要确保左林不会再跟回陈家去。 “阿林安然送回家了。娘,爹和小玉儿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 陈保全是陈家长子,左建英在外头是肯定要给他留脸面的,暂且把怒气压回去了一些,可又听左林在她身后小声地提醒。 “大姑,您真的不管我了吗?” 左建英和陈家没帮过左家是一回事儿,左建英可不会因此就觉得自己不是左林左棠的大姑,没资格管他们了。 左建英立刻就改口了,“不行!今天这事儿不掰扯清楚我是不会走的,保全,家里少不了人,你先回去,我今晚和小蔷小薇睡……” “大姑又不怕被我坏了名声吗?还是女人一旦嫁人就不需要名声了?” 一直含笑而立的龚佩宁突然出声,他走到左棠身侧,再亲昵地抚了抚左棠的头发,身体力行坐实了左棠广而告之的那些话。 “你……胡说八道什么!” 左建英瞪去龚佩宁和左棠,这话让她怎么接好,流言蜚语的威力没人比她更知道,轻而易举毁掉一个人,一个家。 左棠一样不同意左建英留宿,他说话就一贯直接了。 “我家小蔷小薇带着小萝小树睡不方便,除非你愿意和阿林睡一间,不然家里没有空余的房间招待。” 两个村之间徒步的距离一个半小时,左家在左建国新婚那年改建后就没有左建英的房间,此前左建英也从来没在左家留宿过。 即便是左母数次生孩子做月子期间,她也是如此。 “阿林,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有点什么事儿都推别人出来。” 左棠蹙起眉头,对左林这歪到没边儿的性情着实为难,且无论他想什么法子“管教”于他,都不会是多严重的程度。 可左林躲去陈家一周不说,回来了,还要带一个能反制于他的人一同回来。 换句话说,左林不认错,也不接受左棠的任何教导。 “大哥自己美色侍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左林冷笑着上前一步,左建英和陈保全不明真相可能被左棠那话唬住,他还能不知道? 没有左棠以身体为饵,龚佩宁怎么会长住左家,怎么会应承下“长嫂”这个身份,他又怎会有家不能回呢。 左棠表情空茫了一瞬,才露出一点生气的表情,但其实是他在听系统为他翻译左林的话。 【左棠:虽然他猜对了,但我还是生气!】 “我是我,我做错了,并不表示你做的坏事就能抵消!” 他色.诱龚佩宁,和左林设计原主和龚佩宁的事情并不能混为一谈,他和龚佩宁是你情我愿,没有伤害到第三人,左林纯粹是坏心思,是为了私利。 左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龚佩宁和系统都没能阻止得了他。 “是你灌醉我和阿宁到一张床上睡觉的,我会做错事儿也是因为你创造了条件,这个账多久我都要和你算。” 左棠日常健忘不记仇,但在有关是非的事情上却一贯拎得清记得牢,左林再躲多久回家,他都会提起这茬。 左蔷左薇,以及努力听懂大人话的左萝左树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后两位是被绣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到,左蔷左薇是恍然大悟。 难怪以前没见左棠和龚佩宁有什么暧.昧,那天过后,左棠对龚佩宁和龚佩宁对左棠就都不一样了。 有句话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左棠和龚佩宁是“被迫”互相耍流.氓后,两个人再努力恋爱结婚,负起责任。 左建英和陈保全在呆愣愣几秒后,脸上火.辣辣起来,合着他们努力为之讨伐庇护的对象,是这一起“错误”事件的始作俑者。 左林的神情僵硬、惊怒交加,正常人发生了这种事情是怎么都不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大声公布出来的。 左棠不觉得羞耻,不觉得难为情吗! 01表示它的宿主还真有那么点不正常,它检测到的左棠的情绪里一点难为情的情绪都没有,只有生气和理直气壮。 陈保全拉住左建英的手臂,当机立断,“娘,我们回去吧。” 他们没资格管左棠的事儿,更管不了做错事儿的左林,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徒增尴尬。 陈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永居此地的他们也受不了左林多少恩惠,按他媳妇说的,人还是要把眼前的日子过好喽。 来左家这一趟,他心中最后那点迟疑也无了,反倒对左棠有了全新认识,看着是个软包子,其实一点亏都不愿吃。 左建英被陈保全拉扯一段,就自觉跟上了,她还有许多话想说,但当她为左林开口后,这里已经没了她说话的立场了。 左林始料未及,他搬来的杀手锏就这么被左棠而非龚佩宁的几句话给弄走了。 龚佩宁看左林的眼神冷了冷,“左二,我说过,我不傻,陈家人更是。” 否则手头有活、家有孕妻的陈保全也不会跟来的,陈家人不会放任左林把左建英当枪使。 “你大哥心如明镜,是这世间难有的通透灵慧之人。” 左林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尤其在左棠也要和左林清算的情况下,这一遭是免不了的。 而龚佩宁在说起左棠时,语气神态非常明显地区别对待。 左棠偏头过来朝龚佩宁弯了弯眼睛,他被夸得很是高兴,这世上也就龚佩宁会觉得他聪明,而他也只需要龚佩宁这么觉得。 “呵,”左林一声冷笑,心中立刻有了决断。 “既是如此,就分家吧,我已成年,大学报道时间在即,索性此前我们做个了断。” 分了家,左棠和龚佩宁就不能再以长兄长嫂的身份压他,海高凭鱼跃,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让左棠龚佩宁后悔莫及在今日如此逼他。 左棠眼睛眨巴两下,确实有点儿懵。 左林不说他还真不知道还有这种逃避惩罚的方式。 “二哥!你在说什么!没有大哥大嫂,哪有你的今日!” 左蔷忍不住质问出声,左棠让左林有吃有喝没饿死,龚佩宁帮左林补课获取资料。 但凡左林还有一点感恩之心,今日都不会有脸说要分家的话。 狼心狗肺……左蔷此时算是将左林真正看明白了。 “我有今日是我不认命,原本还想问问你要不要跟我,看来……”左林的话再次被气红了眼眶的左蔷厉声打断。 “不可能!跟你?呵,我怕是嫌卖不出一个好价格吧!” 具体她不清楚,但以左林现在这狼心狗肺的模样,没有利益可得,他会单纯为她在老韩家那边说亲? 如龚佩宁所说,没人是真的傻,只是以往他们对左林心怀期许,视他为亲人为手足,不会那么客观苛刻地去看他的所作所为。 现在没了那些滤镜,当真是觉得……恶心! “我、我们都跟大哥。小树!你长大后敢提一个分家,我就没你这个弟弟!” 左薇一样红了眼眶,只是她很少和左林明面上置气,但对于她和左薇当半个儿子养大的幼弟左树,她绝不能容许他也这般无情。 “我不会!” 无辜被点名的左树立刻扑进了左薇怀里,左萝跑去左蔷身侧拉了拉她的手,“三姐不哭,大哥和嫂子在呢。” 有左棠和龚佩宁在,左家的天就塌不下来。 左蔷立刻意会到,她拉上左萝的手到边上说教。 左家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已经够够的了,不能再出一个。 “唔……就不挑日子,今天我们把家分了吧。” 左棠收起懵懵的神色和左林说完,他侧身看向龚佩宁,“阿宁帮我。” “好。” 龚佩宁点头,在分家这个事情上,他充分尊重左家人的意见,以及……左林觉得分家是摆脱他们的好法子,对左棠和他来说又何尝不是。 如果没有血缘关系在,以现在这个左棠的性格真不耐烦去管他。 年代文长兄vs知青10 分家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左棠不喜麻烦,左林要他预备大学生的脸面,龚佩宁走一趟去把村书记和一个左姓族老请来左家。 “左家是我在做主,我们家里不重男轻女,所有物质钱财按六份算。阿林要家里分出去,拿他该拿的那份。” 左棠开口后,又落后半拍看向了院里良言劝了左林许久的王书记和左二爷,“请您二位来家里做个见证。” “你啊!” 王书记和以前的左棠挺熟,也清楚左家的艰难,容许的情况下他会适当帮一帮左棠,他和左二爷废这么多唇舌,也是为了左棠好。 但左林铁了心,左棠也没差多少。 兄弟交恶,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情况,这俩人都没少见,见劝不了他们,一声感叹后也不再多言,之后就按村里分家的规矩来。 左家也确实穷得叮当响,还要分六份算,左林能分出来的真没多少。 家里情况,左林并非不清楚,他要分家主要目的不是钱财,是名分,是摆脱这些褪不去劣根性、顽固不化的累赘。 左棠是长兄,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要养,左家房子理所应当分给他,左林最终能分走的是他房里用了多年的家具,六分之一粮食,以及前段时间众人为他庆贺送来的伴手礼。 “这些东西……” 王书记皱眉看左林,他这架势是要一箩筐把所有贺礼都拿走,再七八天左林就出发往省城去了,村大队为他买的火车票,还奖励他20块。 这些本就没计入今日的分家物资内了,现在左林连这些总价不超过两块的贺礼都拿走,就相当不近人情了。 左林分家后,还不能姓左?还能一辈子不再踏入三江村吗? “有什么问题吗?这是乡亲们给我的心意。” 左林含笑问向提出异议的王书记,不是他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是左棠和龚佩宁逼得他如此。 那他为何还要让不相干、记恨他的人占他便宜呢。 “左二说的是。这是你这五年吃喝用左棠的清单,他只是你长兄不是你父母,没有抚养你的义务,你分家自然也该把这些算清楚。” 龚佩宁帮着左棠列了这个清单,为此他还特意让王书记带上了历年的工分簿,左棠和左林赚多少,每一笔都记录得很清楚。 左林靠自己根本活不下去,更别谈读书,他要在功成名就之际就分家,那就得把这些都偿还上。 龚佩宁在这里看着,绝不会让左棠在分家上吃大亏。 王书记和左二爷并肩看龚佩宁递来的清单,又再看向被龚佩宁这一手打地猝不及防的左林。 左林这五年吃喝用的,占了左家支出的大头,而左林本人赚到的工分寥寥无几,这年头无论你有多大本事都难有其他进项,何况是左林。 如此一来左林不仅不能从分家里分到东西,还欠了左棠好大一笔,合算成钱财四五十块不止,左林把他的奖金拿出来都不够还的。 “据我知道你有奖金20块,也不全要你,留下10块和这里的物资一起抵算20块,省城大学每个月会给学生6块钱的生活费,你每个月省下一两块,两年内把余款付清,如何?” 龚佩宁这话不是和左林说的,而是在和王书记左二爷在商量,毕竟奖金还在王书记手里,从他那边直接扣留是最为实际的。 王书记和左二爷有了几分钟前左林的“不近人情”做比较,这会儿也不会觉得龚佩宁提出的还债方法苛刻了。 毕竟还给左林留了10块不是,余款也是两年内还清,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我看行。左林啊,你自己怎么想?你还坚持要分这个家吗?” 被王书记问话的左林此刻已经骑虎难下了,但他如果此刻改口,那才是真的里子面子全没了,怕这就是龚佩宁的目的吧! “分!” 左林咬牙应下,他再次直面感受到龚佩宁针对他的威慑和压迫,从他的算计被龚佩宁洞悉开始,他所有的退路都被斩断了不是? 再不久后,左林只带上了衣物、贴身物件和一张签字按了手印的欠条从左家离开。 而王书记和左二爷被龚佩宁留了饭,用的就是左林留的那些“贺礼”,再不吃掉,冬日里虽然不会坏,但口味也要受到影响。 王书记和左四爷离开许久,左棠在家的左家兄妹几人都还是懵懵的,但很快一股名为惊喜的情绪涌上心头。 “大哥马上就要有10块钱了!以后两年我们每个月还能收到2块钱!” 这是一笔多大的巨款啊! 有了这些钱,左棠养他们就小一点压力,龚佩宁因此和左棠吵架的概率也会大大降低。 “是呀是呀!” 能领会左蔷意思的左薇立刻应声,“两年内,我们一定能靠自己赚到钱!” 那个时候她和左蔷都十八岁了,她们一定不会让左棠和以前那么辛苦,他们这个家永远都不会再分了。 左棠不打扰这两姐妹的高兴,他放下才拿起没多久的针线,看向一侧静静看书的龚佩宁,轻声询问。 “阿宁有没有不高兴我就这么放过他了?” 原主对左林的付出得到一部分物质上的赔偿,龚佩宁却还没有,他在左林身上一样付出了时间和情感。 “没有。如果他能就此收敛,我可以不再计较。棠棠,是他自己提出的要分家,你对他没有义务,也不再有责任。” 现在法律都不再有旧时代株连那套,分家后,村里那些约定俗成的规矩都不再适用。 左林是好是歹,都不再与左棠相干。 左林现在这情况,用逐出家门、断绝关系来形容更为合适。 有了龚佩宁的话,左棠安心了,连左棠脑袋里嗡嗡分析个不停的01都安静了下来。 左林是否就此不再列入左棠要为之改变命运的左家人里,这在任务结算前,系统智能都不能完全确定。 但就目前的情况,左棠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不会短,他先把任务重心侧重在蔷薇姐妹和龙凤胎上不算错。 翌日上午,王书记把原定要一起给左林的10块钱,亲自送到左棠手里,原定于大年初四的表彰大会提前到今天下午进行。 原因是左林要乘坐最早初四开工的那班火车前往省城,而初一到初三是三江村村民约定俗成访亲走友的拜年时间。 明天又是除夕,所有人家都忙,镇上采购或家里打扫,干不完的事情。王书记提前把钱给左棠,其实是想左家能少受点分家的影响,过个好年。 “谢谢王伯伯。这是阿宁家人寄来的糖果,您带回去给花花和敬儿。”花花和敬儿是王书记家里最小孙女儿孙子的小名儿,也是村里位数不多愿意和左萝左树一起玩儿的小孩。 “行,开年后记得来家里玩,我走了。” 王书记被左棠这声亲昵王伯伯叫得舒坦多了,不枉他多次暗中给左棠些方便。 “我送您。” 龚佩宁和王书记说完,再侧身和左棠轻轻一笑点了个头,他才和王书记并肩从左家大门出去。 左棠把大门虚掩上,再往绣房去。 夜里做针线实在伤眼睛,左棠因此调整了作息,每天基本八点左右就睡着,这睡得早醒得也就早了。 布条垫子上坐下后,左棠摸了摸下巴,眼神里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总觉得我忘了什么不该忘的事情……” 【左棠:01,你记得吗?】 【01:我怎么知道什么是你觉的不该忘的事情……】 它的扫描检测不到左棠的潜意识层面,而左棠认为的不该忘,和正常系统智能认为的不该忘会有很大差别吧。 比如它一直认为,左棠不该完全不把龚佩宁的反派身份当回事儿。 左棠也就顺口一问,他拿起针线,继续努力推进那几乎不见动弹的技能经验增长进度条。 龚佩宁送王书记到村里主大道上就回来了,下午两点,三江村生产大队的广播响起后,龚佩宁和左家人一同去了村北的小稻谷场上。 这是左棠来到这个世界近十天,第一次走出家门。 左棠本身怕冷,加上龚佩宁担心他冷,他被裹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就算这样他还是走几百米要停一停。 他60点上限的体力在寒冷环境下消耗得尤其快,左家距离村北稻谷场又比较远,他们到的时候表彰大会都已经进行了一半。 王书记和几个生产大队干部讲话后,就是王书记和村小学校长给左林颁奖,一张手写奖状和一封放10块钱的信封。 原定初四的表彰大会还有镇里的领导会来,现在临时变动是没办法来了,左林知道这些也还是坚持要提前。 最后的环节是左林分享他的感言、心得这些,继续勉励村里的年轻人和知青们。 左林的发言稿准备的很是充分,甚至都没忘记感谢左棠和龚佩宁,但他们对左林帮助的比重远远被降低,更多是他自己如何如何努力。 “佩宁,你怎么没有在上面?” 问话的人是孙嘉。 和左家人一样落在人群外围的,还有知青点高考落榜的几人。 虽然昨天龚佩宁的通知书才到,但以王书记的周全,奖金暂时没来得及申请,绝对不会忘了再手写一张奖状,当给龚佩宁的表彰。 可应该在台上的龚佩宁,这会儿却和左家人一起姗姗来迟。 年代文长兄vs知青11 龚佩宁朝孙嘉和其他几个知青轻轻点头,又侧身和左棠对视一眼后,他才回答了孙嘉的问话。 “这次录取的学校我不满意,打算再等一次高考。我打算和书记申请一个教室互助学习用,如果你们有想法,可以报个名。” 龚佩宁话落,这些知青眼睛都亮堂起来,那台上还未下来的左林就是活招牌啊。要说半年前左林比他们强到哪里去,他们是不认的。 左林能考上大学的关键因素是龚佩宁对他针对性的查缺补漏,以及龚佩宁相对灵通的信息,比他们这些听了广播通知还半信半疑的人,早知道也早开始准备很久。 一语点醒梦中人,他们这次高考失利,不表示下次还会这样,而国家重启高考就不可能只开一届。 “我报名!” 女知青童佳倪第一个出声,说完后,她又友善地和龚佩宁身侧的左棠点了点头,对那天跟着左林强闯左棠的房间,她依旧感觉抱歉。 童佳倪出声后,孙嘉外的其他几人陆续出口。 虽然基本确定龚佩宁的性情不会无偿给他们补课,但这样的机会错失了,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三江村了。 “如果后面有人找你们问,就说未嫁娶的可以进,而有家室的要家属全员同意了才行了。” 知青里有一部分已经在三江村里娶亲嫁人,他们真被龚佩宁帮着考上后就不一定还会回来。 龚佩宁管不了别人那么多,但他主观上不想帮那些抛妻弃子的人。 “行!” 童佳倪主动揽过这宣扬告知的任务,目送龚佩宁揽着左棠肩膀和左家人走远后,她才偏头看一眼一言不发、心不在焉的孙嘉。 “孙大哥回了省城还是要继续高考的吧?” 她大略知道孙家在省城有些份量,但孙嘉都被送下乡八.九年,高考重启了,他才有望回去,估计他在孙家里不会是受宠的那个。 如此一来,考大学依旧是孙嘉必然要考虑的出路之一。 龚佩宁收回目光,和童佳倪轻轻点了一下头后,他脱离了知青队伍,往高台那边走去。 他一贯看不透龚佩宁,也愈发明白自己对左棠的心思很不一样,他不好问龚佩宁,就只能去问突然要提前走的左林了。 但等他挤开往回走的村民们,左林的身影也早不见了,他去到左林昨日借住的王书记家,左林依旧不在。 “左二哥估计是快走了,到处逛去了,晚饭前他肯定回来。” 王书记的小女儿红着脸和孙嘉说话,眼底是藏不住的倾慕之意,来三江村的知青里,长得最好的是龚佩宁,其次是孙嘉。 龚佩宁一贯待人不冷不热,极难接近的感觉,村里女郎们都更喜欢平易近人又好看的孙嘉,甚至不要聘礼也愿意嫁他。 王青萍议婚两年都没成,被孙嘉温言细语地一问,她的小心思就也藏不住了。 “你要不要就在这里等左二哥!我,我喊敬儿花花出来……” 孤男寡女待一个院里不太好,但再叫上两个稚龄的娃娃就不一样了。 然而孙嘉还是摇了摇头,一声道谢后,他从王书记家离开。 此时此刻他才恍然他找到左林有什么用,问清楚了又有什么用,这些都阻止不了他要从这里离开,阻止不了他将来要接受家里介绍的门当户对的姑娘当妻子。 有没有龚佩宁横插一脚,他都无法给左棠承诺和未来。 在孙嘉心思徒然一下冷下来时,一张日思梦想中笑缅如花的脸庞撞入眼帘,也点亮了眼前的那方世界。 左棠一手牵着左萝,一手牵着左树,仰着小脸,满是惊奇地看蔷薇姐妹爬那棵叶子掉光、还有零星柿子干挂着的老柿子树。 “不爬高,我们就晃晃!” 左蔷左薇已经很有经验了,两姐妹合力晃下来四五个,左萝左树撒开手去捡,左棠继续盯着,等她们下树来,他才松下一口气。 “小蔷小薇好棒!” 左棠摸摸左蔷和左薇的头发表示夸奖,然后才接过左萝递给他的柿子饼咬了一口,甜味儿瞬间溢满整个口腔。 “好甜,好好吃呀!你们也吃,我的这块留一半给阿宁。” 左蔷点点头,又立刻追加了一句,“那你可别和龚大哥说,我们把您带后山道来了。” 龚佩宁都把他们送回左家门口了,才再出门去办自己的事儿,可他们绣房也没回,直接惦记上前几日龚佩宁从后山道带回,或可能还有余留的山柿子饼。 她们自己来就来了,还把左棠也一起带来了。 左棠笑眯着眼睛点头,“嗯嗯嗯,我不说。” 左蔷和左薇动动手指,她们也好想摸摸左棠的头发和脸颊呀,可惜左棠头发被帽子盖着,脸颊只有龚佩宁能摸…… “阿棠。” 不知不觉走到左家附近,孙嘉远远喊一声左棠后继续徐步走近。 孙嘉知道,左棠大概是五年多前开始喜欢他的,一开始的原因是当时左棠为了救母亲病急乱投医地找来了知青点。 他就在这山道附近把一些温补的药交到了左棠手里,又拖了左母一个月余的生命。因为心存感激,从那之后,左棠就总是帮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久而久之…… 左棠闻声偏头看来,看孙嘉的眼神里,不再有喜欢,不再有熟稔,不再有感激,只有陌生和镜面一般的干净清朗。 “是你呀,阿宁找王书记申请教室去了,你找他傍晚或者明天再来吧。” 左棠脚步挪了挪到底没有避开,左蔷左薇他们在,他还有一个兄长的身份,不能一见“前男友”就撒腿跑,虽然他很想这么干。 “我找你。” 孙嘉肯定地说着,余光里扫到没有走开的左蔷左薇,他停步在左棠两步之外,而左棠非常明显地松口气模样也无端令他心堵。 “我回城的手续基本办好了,最快初四,最晚十三我就要走了,我这也算是来和你道别。毕竟你对我……” 有过一段感情?然后因为和龚佩宁同床共枕一宿,就完全抛开了过往对他的情感。 左棠是个男人,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妇,被要求身心从一…… 左棠继续等孙嘉全部说完,然而孙嘉含糊了话,最后那句根本就听不清。 “这样啊,那再见。祝你……前程似锦。” 毕竟是原主喜欢过的人,追究起来孙嘉应该没有参与迫害原主和龚佩宁的事情。 但左棠依旧不喜欢他,孙嘉的目光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想把人一脚踹飞的那种。 而这句话是他看在原主面子上,给他最后的道别和祝福了。 “嗯,就这样。” 左棠不再费心思想祝福的话,回头看向左蔷左薇,他眨眨眼道,“放风时间结束,我们回家吧。” “嗯,小萝卜,小树苗回来!回家了!” 那边还在落叶里翻找“漏网之鱼”的左萝左树立刻蹦蹦跳跳回到左棠身侧,他们再一同和孙嘉礼貌道别后,就往山道来往左家后门走去。 但下一刻,左棠的手腕给孙嘉抓住,整个人近乎被拎了回去,“阿棠,我单独聊聊好不好?” “你放开我!” 突然一下,左棠惊多过疼,努力踩一脚孙嘉后,他收回自己的手,才感觉到手腕火.辣辣地疼。 对疼痛几乎零忍度的左棠,立刻红了眼睛。 左蔷和左薇一样受惊,左蔷眼睛往四周一瞄,立刻跑去操起一根竹棍,再加速跑回来,“放、放开我大哥!” “嗷!” 左树左萝也立刻发动爪子攻击。 反应慢半拍的左薇蹲地捡起几个碎石子儿,一样跃跃欲试。 孙嘉怎么都没料到自己会惹起左家人的如此过激反应,而能制止他们的左棠,红着眼眶吃痛着,他低眸看去这才看到左棠露出一小截儿的手腕那红转青的手印。 “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没想到自己抓一下左棠的手,就……就这么严重了。 “我给你说话机会你不说,我要回家你又突然打我!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能随便欺负我,我……我有老公,我有阿宁的。” 在被其他四双眼睛巴巴看来时,左棠立刻补充了一句,“我还有弟弟妹妹,我保护他们,他们也会保护我。” 比如左蔷手上那个竹棍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左棠立刻退到了堪堪赶回来的左蔷身侧,再招呼左萝左树回来,以免孙嘉气急败坏,对小孩子出手。 孙嘉的眉头再次蹙出几道褶子,单独说话的机会左棠肯定不会给了,长话短说。 “是不是佩宁告诉你那些药材是他让我给你的?药的确是他让我给你,但他不想沾惹左家这样的麻烦也是真的!” 如果不是这样,无法解释左棠对他态度如此巨大的转变,但难道左棠对他除了“赠药之谊”外再无其他了吗。 难道凭龚佩宁当年的那点药就能“断绝”了左棠对他的感情? 他不信,也不接受。 左棠眼睛眨了两下,“你骗……骗我!” 原主记忆以及他被主系统灌输的故事线剧情里,都没有提及孙嘉所赠之药真正的主人是龚佩宁。 “呵,龚佩宁为你再留半年又如何,他终究还是要走,现在他不过是没玩腻你,他的性情名声你不可能没听说,你……” 孙嘉被竹棍砸了,打他的人不是带回竹棍的左蔷,是快被气死的左棠,愤怒总是能给人特别的力量。 左棠连砸几下,孙嘉都没被还手,但他到底知道自己的战力,也没有以身涉险的习惯,略略解气后,他就领着妹妹弟弟们继续退出足够逃跑的安全距离。 “坏人!” 说龚佩宁坏话的都是坏人!在左棠这里没有二话商量。何况孙嘉还冒领别人的救命恩情。 “以后你再敢说阿宁坏话让我知道,我……我还打你!” 左棠晃了晃手上的竹棍,又立刻脱力地杵回地上,“我收回之前给你的祝福,我讨厌你!” 话落,左棠再给左家弟妹们一个眼神,转过身他们互相搀扶着飞奔回左家虚掩着的后门里,再立刻把门从里锁上。 在村北稻谷场附近的树林里,也有一人被打得跪地求饶,多余的狠话一句都不敢说。 这个人便是孙嘉在王书记家里和村道上都寻不着的左林,打他的人是一路径直到这里就寻到人的龚佩宁。 “这一顿,是那日我答应棠棠打你的。” 那日他承诺左棠以后左棠想打的人,都留着他来。而他特意留到了左林为逃避惩罚顺利分家后。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啦~ 年代文长兄vs知青12 左林磨牙,心中暗恨不已,但嘴上却不敢再说什么过激的话惹龚佩宁生气,以及……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左棠的美人计这么好用,蛊惑龚佩宁至此,他对左棠闷不吭声的记仇也有了全新的认识。 龚佩宁要的就是左林的全新认识,不让左林吃一顿记忆深刻的皮肉之苦,或一段时间后,他就会故态萌发,来招惹、剥削左家人。 “接下来这顿,是你欠我的!” 龚佩宁这句话后就没再废话,让左林明白自己为何被打后,他就继续专心打人,看起来并不算很用力,却让左林疼得喊不出声来。 又几分钟后,龚佩宁嫌恶地退后几步,左林许是疼、许是吓地尿了自己一身,龚佩宁的洁癖只对左棠消失,对其他人还是和过去那样。 “你倒是机灵。” 龚佩宁一声冷冷的哼笑,左林的机灵全用来逃避劳动和责罚上了,然而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左林根本不知他和左棠维持血亲关系,才是对自己的最大保护。 现在……龚佩宁放下自己的手。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时限到来前,把债还清,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嗯?” “知……知道。” 左林弱弱地应了一声,依旧双手抱头,瑟瑟发抖,又不知多久过去,他实在难忍□□冰凉凉的难受,把手拿开许久,才发现林子里除了落叶的窸窣声,再无一点人声,龚佩宁早离开不知多久了。 左林以无比狼狈的姿态回到王书记家里。 又在王家堂屋听到了龚佩宁和王书记的声音,他原本还犹豫要不要告状的那点心思立刻飞没了踪影。 如受惊的小鸟,他钻入自己借宿的屋子,龚佩宁离开许久他才刚出来,这个王家以及三江村他是一分一秒都不敢待下去了。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告别王书记和王家人,左林提前到镇上的招待所暂住。 龚佩宁步行回左家,路上偶遇面色晦暗的孙嘉,他们两人如今算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只互相对视一眼,就岔开道往各自的目的地走去。 左家里安安静静地,前门后门都紧锁,龚佩宁敲门后等了一会儿才等来左蔷左薇一起来开门。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龚佩宁眉头一蹙,警觉地问道。 “啊?”左蔷左薇没想到龚佩宁第一眼就能看出不对,而事情也不再是他们跑后山道摘山柿子饼那么简单。 一边往里走去,左蔷快速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们原本好好地吃着柿子饼,孙嘉突然出现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左棠礼貌地道别和给予祝福。 孙嘉又突然对左棠出手,直接把左棠弄快哭了。 “……孙知青说您坏话,大哥气坏了,拿了我的竹棍打他,但很快我们就跑回家了,孙知青再来敲门我们都没开。” 左蔷拍了拍胸口,之前面对孙嘉那感觉好似回到了五六年前,父母刚去世的那段时间,疑神疑鬼,一点小动静所有人都跟着担心受怕。 “你们去煮一些红糖水,所有人都喝一杯。家里有我在。” 龚佩宁这话,让左蔷左薇同时红了眼眶,五年多前是左棠以弱小的肩膀撑起了她们的前路,现在是龚佩宁为他们撑起了天空。 “好。” 左蔷应声。 到绣房里后,她们拉起了围着左棠的左萝左树。 对上龚佩宁的目光,左棠下意识把右手藏到身后,他之前是为了吃山柿子饼和方便活动才把袖子挽起一截儿的。 否则他穿龚佩宁的衣服,一贯都够他把整只手藏起来。 “阿宁,”左棠讨好地唤了一句。 龚佩宁继续走近。 左蔷无视左棠求助的眼神麻利地给他们把门带上了。 龚佩宁坐下,把左棠捞起抱到大.腿上,再把左棠背到身后的那只手轻轻握住,拉回前面来。 红痕已经完全转为青紫色,看着极其吓人,之前要不是左棠要维持他兄长的逼格,一准稀里哗啦地掉眼泪。 “我、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动手,他以前从来没打过……我的。” 左棠反思自己是受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以前不会,可不代表现在和以后不会,他严重低估了坏人的危险性。 孙嘉以前的确没打过原主,而现在之所以会被上升到“打”的程度,孙嘉力气失控外,左棠自己皮肉过于嫩也要占一部分原因。 龚佩宁知道,却没有去纠正左棠的这个想法。 依旧一言不发,他把左棠抱起出绣房回了他们的房间,再找来他自己配的药膏,给左棠擦上。 而他再小心也还是把左棠弄疼了,原本还能继续忍一会儿的眼泪,豆粒似地砸下来,哭得龚佩宁又心疼又生气又自责。 “以后我该把你别裤腰带上随身带着,是不是?” 他这才离开多久呢,左棠就带上了伤。 左棠眼睛眨巴两下,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呀好呀,我不要和你分开。” 在熟悉左家后,他不再会因为龚佩宁离开一会儿就焦虑不安,但这次的事情依旧让他心里害怕。 他可以自己不惹事儿,却无法保证别人也能不招惹他。 “你生我气了吗?我没有马上跑掉。” 两个世界的阿宁都一再教育他,感觉到危险立刻就跑,不需回头。 “我要生气也不是生你的气,你下次见到孙嘉……” 龚佩宁话音未落,左棠立刻举起自己没受伤的左手抢答道,“我绕开他一百米走!” 【左棠:01,得提前告诉我呀!100米!】 每次龚佩宁回来,系统都能提前告诉他,没道理孙嘉这些人就不行。 【系统智能01:是……】 它感觉自己被左棠开发出了什么很不一般的功能,但这次它也确实没算到孙嘉会让它的宿主受伤。 “在想什么?” 龚佩宁轻轻捧起左棠的脸颊问话,左棠眨了一下眼睛如实相告,“想孙……唔。” 他没能说完全孙嘉的名字,给妒火上头的龚佩宁吻住唇。 随着相处时日渐久,龚佩宁对左棠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已经不能容忍左棠在他面前失神,还明显想的不是他。 将左棠吻得忘记了哭,忘记了害怕,龚佩宁才将人放开,轻轻揽进怀里顺气。 “不许再想他,好的坏的都不行。我保证他不会再出现到你面前。” 许久后,找回自己呼吸的左棠轻轻点头,“我听阿宁的话。” 龚佩宁缓缓低头,再次吻上左棠,控制不住“凶戾”的味道没有了,只有浓郁安抚和柔情缱倦的味道。 这让本就不排斥亲.吻的左棠,真正抛开那些超出他思考范畴的问题,和龚佩宁一起沉溺在这个吻里。 年代文长兄vs知青13 “阿宁好厉害,你亲完我,我就不那么疼了……” 左棠眯着眼睛低低感叹,任性又理所当然地将草药的作用归咎在龚佩宁给他的亲.吻上。 “嗯,有我在。睡吧,醒来就不疼了。” 因为走路、打人、奔跑、惊吓……体力本就不多的左棠,在龚佩宁这句话后,将眼睛完全闭上,很快睡着了。 龚佩宁在左棠睡沉后,又再给左棠的手腕上了一层薄薄的药膏。 这他自配的药膏有少许镇定消炎的作用,但它最开始被制作出来的意图并不是给左棠这么用的。 龚佩宁从卧室里出来,左家四弟妹就在门外徘徊着,虽然理智上知道龚佩宁不会打左棠,但感性上还是会担心。 左蔷左薇明显感觉到左棠那次死里逃生后,心智降低了好几岁,加上常年累日的羸弱苍白,说左棠比她们小估计都有人信。 她们意识到这个左棠虽然在努力保护和庇佑她们,但其实他自己更需要人保护。 “睡着了。今儿估计是要下雪了,我去把地炕烧起来,晚饭我来准备,你们回绣房。去吧。” 龚佩宁轻轻将门带上,又走出一段后,他才和左蔷左薇说明。 左蔷左薇把担忧的心收回肚子里,又略带歉意地和龚佩宁笑笑,“您和大哥的红糖水在厨房的桌上,您自己也别忘了喝。” 龚佩宁轻轻点头后,目送他们进了绣房,他才继续到厨房里去。 先把地炕烧起来,让卧室里的左棠睡得舒服些后,龚佩宁才把没多少甜味儿的红糖水继续熬煮,手边也开始准备今儿的晚餐。 虽说明天才是除夕,但左棠养病到现在也是时候吃点荤腥了,干蘑菇炖老母鸡,清蒸巴掌大小的河鱼三只,炒豇豆干一碗。 左家饭桌每餐不落的老咸菜终于不再上桌了。 左棠从快四点睡到五点半天摸摸黑时,原本见底的体力已经恢复至50+,他体力的上限低,但他的恢复力比常人高出很多。 到现在,原主一键复制到左棠身上的那些痕迹基本要不见了。 “好香啊,我闻到肉的味道了……” 左棠每天至少一个鸡蛋,已经是左家里吃最好的那个,但他还是特别馋肉吃,梦里都是在吃牛排,吃烤鸭,吃烤鱼…… 他以前肉爱吃菜也爱吃,可到了这个世界,肉没有,新鲜蔬菜更没有,只有吃不完的老咸菜。 龚佩宁一只手捞回光着脚就要往外跑去的左棠,“外头快下雪了,风也大,穿鞋,乖。” 左棠点头,又搂住龚佩宁的脖子亲亲蹭蹭,“阿宁,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呀,要不然我们家里怎么会有肉香。” 龚佩宁拉开左棠的手臂一点,他继续给左棠把鞋穿好,才抬眸对上左棠奕奕的黑眸,“不是梦,以后不会再让你饿着。” 开办考高学习互助小组,是他们未来半年重要进项之一,其他不敢说,但足以保证左棠每餐都有肉有菜,不再是梦里都惦记着吃肉了。 “我虽然很想吃肉,但要所有人一起吃才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也会努力的。” 左棠说着郑重又郑重地在半蹲着为他穿鞋的龚佩宁唇上,吻了一下,“阿宁对我好,我也要对你好。” “好。” 龚佩宁胸口雀跃了几下后,点头应了。 龚佩宁把左棠领来厨房后,先让左棠喝了半碗压惊的糖水,然后众人一起上桌吃饭。 食材新鲜和足够后,龚佩宁的厨艺出乎众人意料地好,而且煮的分量也多,包括锅里的闷的米饭。 “我托人买了足够的肉和粮食,够我们过个好年。” 这些是龚佩宁搬来左家第二天就去准备的,未免村里人红眼,他特意找了镇里的朋友帮忙。 明天除夕,家家户户都会采购和准备年夜饭,也不会特别注意他跑镇里搬那些东西回来了。 为了让左家稍年长的两姐妹也放开吃,龚佩宁补充了一句,“今天也是我农历的生日,这些就当是庆祝,能吃多少吃多少。” 左棠放下差点就咬进嘴里的鸡腿肉,偏头探身,他亲了一下龚佩宁的脸颊,甜滋滋地送上祝福。 “阿宁生日快乐!年年今日,岁岁今朝,身体健康,快乐无忧!” 无论谁过生日,左棠都是这句话,但也有一句话是独属于龚佩宁的,“我爱你,永远永远爱你。” 他答应过原世界的龚佩宁,无论在哪里,无论龚佩宁记不记得他,他都要一直喜欢他,永远永远爱他。 龚佩宁在内都没想到,左棠如此简单就把甜甜蜜蜜、暖人心脾又莫名真挚的告白说出来了。 “轮到小蔷小薇说了。” 经左棠提醒,左蔷左薇几人也磕磕绊绊说了他们的祝福语,和左棠学的那些生日快乐,身体健康那些话。 只有左萝的稍有些不一样。 “生日快乐,身体健康……爱大哥爱大嫂!亲亲!” 左棠主动低下头来,并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左萝立刻乐滋滋地亲了一下左棠的左脸颊,她又看去龚佩宁,却见左棠又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颊。 “我帮阿宁要你的亲亲,好不好?” 左萝原本就跟乐意亲左棠,亲人这个举动本也是她和左棠学的,她立刻又亲左棠的右边两颊,不甘人后的左树也想来补上他的亲亲。 龚佩宁却把左棠搂腰带回去了,“吃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啊,”左棠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回来,他日思夜想的肉肉可不能变不好吃了。 左树小小地纠结了一下,也沉迷在肉食的快乐里。 对于一年到头见不着几次荤腥的他们来说,这真的是过年了,不,以前过年也轮不到他们吃得这么好,有鱼有肉有菜有米饭。 一小时后,左家几大只几小只全吃撑了。 “我和你们说一下明天和明年的计划。” 最后负责收尾光盘的龚佩宁放下筷子,又再喝了一口鸡汤后,开口说话。 “明天我要去镇里一趟,大概中午能回,你们在家里做活和打扫,有做不了的就等我回来,别勉强让自己受伤。” 龚佩宁看向左棠,他可不想出门一趟回来,又见左棠受伤了。再这么来几次,他这心理阴影估计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好。” 对今日发生事情尤其愧疚的左蔷立刻应声,“我们会看着大哥的!” 龚佩宁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继续说明天之后,也就是明年的大抵计划。 关于他要再考高和是否回京城的事情,不管左棠和左家弟妹有没有再提起,他都需要给他们一个准确的信息。 年代文长兄vs知青14 “我会参加明年的高考,而且我有把握能考上。我意向的学校是京大。我祖父祖母高龄,有机会我一定会回去。” 龚佩宁轻轻拉过左棠的手,郑重地道。 “我想带你、你们一起上京,去我的家乡。我不能保证一定能给你们最好的生活,但我会尽我所能。” 左蔷左薇又惊讶又惊喜,但不敢出声,她们目光落在左家真正做主的左棠身上,左萝左树也习惯性地跟去看左棠。 左棠在落半拍、勉强理解了龚佩宁的话后,立刻笑眯眯的点头,“好呀好呀,我也想去阿宁的家乡看看。”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去哪儿,他们自然也去哪儿。我们都不要分开。你们要和我一样相信阿宁。” 见左蔷左薇几个点头,左棠再看向龚佩宁,兴致勃勃地道,“我们都相信你,都听你的安排。” 跟龚佩宁上京,和龚佩宁一起生活,也不影响他们继续磨练手艺和学道理。 “乖。” 龚佩宁轻轻抚了抚左棠饱腹后泛起自然红晕的脸颊,得到左棠猫儿似的轻蹭反应后,他又立刻放下手,语速加快地结束这个饭后谈话。 “日久见人心,我到底值不值得你们信任,不急在今日就有论断。今夜都早些休息,我们先把即将到来的年开开心心地过了。” 左蔷左薇轻轻点了一下头,认同了龚佩宁的话,她们确实是比左棠更需要些时间建立起对龚佩宁的信任。 洗漱后,各回各屋,地炕还在烧着,至少在他们入睡前,房间里都足够暖和,而外头原本混杂着雨点的雪已经完全被鹅毛大雪取代。 大雪天气无疑会让明天去镇上的路难走,但瑞雪兆丰年,左家在内的三江村村民都对即将到来的新年充满了期待。 卧室里,左棠搂着龚佩宁的脖子软糯糯地说话,“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的生日呀,我什么都没为你准备。” “你要为我准备什么?” 龚佩宁轻轻拍抚着左棠的脊背回话,从来到三江村他就没再庆过生了,日子久了也习惯了,特意告诉左棠也莫名显得自己矫情。 “礼物!” 左棠亲一下龚佩宁的下巴,再回话。 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左棠对龚佩宁都是这种黏黏糊糊的模样。 有肌肤饥.渴症一般,一定要龚佩宁搂着抱着亲着,才能好好说话。 龚佩宁眉梢一挑,音色即刻暗哑了少许,“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对呀!” 左棠双眸一亮,满意又自恋地道,“这世上哪里找比我好看还合心意的礼物呢!阿宁你看看我,是不是有变好看?” 不久前洗漱时,左棠特意仔细打量了自己的脸。 不说恢复他以前十分的美丽,但七八分已经有了。 被左棠自己扣掉的两三分,是他如今不足一米八的身高和偏消瘦的身材。 “嗯。” 左棠日渐一日地变好看,已经不是臃肿冬衣能遮掩住的了,以至于他带左棠出门都莫名不甘愿起来。 “你不高兴我这个礼物?” 左棠皱眉,气哼哼凶巴巴起来,“那天之后,你都不脱光了和我睡!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不够好?” 明明脱了衣服睡觉更暖和,但龚佩宁自己不脱,还不让他也脱。 左棠生长在信息爆炸的现在社会。 他早回味儿过来,那天他和龚佩宁根本没做完!龚佩宁还不能算他名副其实的老公。 哼!生气! 真情实感地生气中的左棠视野一下子翻天覆地,他从趴在龚佩宁胸膛上说话,变成完全覆盖在龚佩宁身下了。 “棠棠,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话落,龚佩宁立刻吻住左棠的唇。 原本他还心疼左棠今儿手受伤,再继续延后些日子,现在他怜惜的对象反过来为此生气,质疑他多番忍耐的必要性…… 是可忍孰不可忍。 龚佩宁决定身体力行给左棠一个深刻的“教训”。 雪花簌簌地落,落雪的冬夜格外漫长。 龚佩宁按约定时间七点准时到村口集合,一起坐生产大队的拖拉机去镇里。 出门前,他把地炕重新燃上,至少够左家兄妹睡到九点十点不会冻醒过来。 到了镇里后,龚佩宁没有和其他村民那样四散去采购年货,而是和开拖拉机的李叔借了车,他自己一趟拉年货回三江村。 李叔乐意让龚佩宁帮着开,车上的年货除了龚佩宁自己采购的,也还有大队采购的。 跑两趟后,龚佩宁把车还给李叔,换他去镇上的集市采买东西。 供销社那边基本能确定不用去了,黑市里到家家户户的鞭炮声响起前都热闹非常,龚佩宁直奔邮局拿了东西才去的黑市。 平时三五毛能买到的这会儿都翻了一番,龚佩宁买了点现做的零嘴后就不再凑这个热闹。 龚佩宁回到左家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龚大哥你回来啦,那个,我们起晚了……” 左蔷左薇极为不好意思,她们早上一致地起晚了,大概龚佩宁第二趟送东西回来又走了,她们才收拾好出来。 这会儿正急慌慌地重新打扫各屋。 至于左棠,左薇让左树进里屋看一次左棠,她们又自己进去看一次,左棠都还在酣睡中没醒,模样看着也不像是生病,她们就悄摸摸出来,没打扰。 “大哥还在睡。您吃过了吗?锅里还有饭菜。” 她们是用龚佩宁采买回来的肉菜煮的午饭,没昨夜那么丰盛,但也完全超过左家往日的水平。 “吃过了。” 龚佩宁点头后,去浴房那边洗漱一下,然后就回了卧室。 他出门前给左棠穿上了衣服,以免左蔷左薇叫不醒人,闯进来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痕迹。 “棠棠醒醒,我带了大肉包和蒸米糕回来,我们吃完继续睡好不好?” 龚佩宁说着轻轻拂开左棠过长的头发,喊不醒人,他就选择更适合他们的方式,吻醒。 “阿宁……” 左棠轻颤着把眼睛睁开,喃喃求饶,“我好累,不要继续了,我要睡觉。” 昏暗的室内,睁不开的眼睛,左棠下意识以为他和龚佩宁还在昨夜的痴缠里没有结束。 龚佩宁喉咙微微发干,身体即刻有了意料之外的反应,未免左棠今儿真的一天都下不来床,他稍稍隔开自己和左棠。 “现在是中午了,我带了你爱吃的回来,就在桌上,闻到了吗?” 年代文长兄vs知青15 虽然昨晚才吃过肉,但左棠依旧被肉香浓郁的大包子唤醒了。 左棠朝龚佩宁伸手,他浑身酸软无力,一步路都不想自己走,“抱,我要刷牙吃包子!” “好。” 龚佩宁拒绝不了撒娇的左棠,也不想拒绝,身体的病疴卸去了后,他的力气增长了许多,抱左棠轻轻松松。 但他没抱左棠时,身体的反应还能遮挡,抱起人来后就格外直观了。 快被抱到浴房的左棠后知后觉地红了脸颊,磕磕绊绊地说话,“这、这样不好,等晚上,不,还是明晚……” 左棠怕疼,虽然龚佩宁已经做足了功课和准备,但也不能抹去探索过程中他的不适和后怕。 “乖,在我消下去前,不许说话了。” 龚佩宁自认为能耐力尚可,但也经不起左棠这样无自觉的撩拨。所幸左棠是真的很听话,不再需要“直观”地感受时,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到厨房,龚佩宁重新热了包子,左棠没吃早午饭自己一个,其他左家弟妹一人半个分,路上吃过两个包子的龚佩宁扫尾左棠吃不完的饭菜。 也从这一刻开始,属于左家人的除夕准备真正开始,各个屋子重新打扫,前门后门贴福字,窗户贴窗花,厨房里煮肘子,包饺子…… 左家空前丰盛的年夜饭后,龚佩宁以自己和左棠的名义给众人准备了红包,左蔷左薇五毛,左萝左树两毛,左棠是独一份的一块。 “谢谢阿宁!” 左棠表达感谢的方式非常直接,拽下龚佩宁的领口,他在龚佩宁唇上亲了一口,亲完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左家几个小的都在跟前。 “我和阿宁是亲夫夫,才可以这样亲。” 左棠认为自己找补得非常好。 “谢、谢谢嫂子大哥。” 左蔷左薇被自家不矜持的长兄羞红了脸,左萝左树似懂非懂地跟着点头和道谢,“谢谢嫂子,谢谢大哥。” 龚佩宁扬唇一笑,牵起左棠的手就要回房。 左棠却没有往日那么高兴回温暖的房间去,他拖沓着脚步,顾左右而言他,“啊,对了,我、我还有几针没收尾……你让我弄完再睡觉好不好?” “不好,等你手上的伤完全好了再做那些。乖,我不闹你。” 龚佩宁话落,左棠立刻露出安心相信的表情,且得寸进尺,提出更多要求来,“以后我让你不要动,你一定不要动好不好?” 龚佩宁偏头非常认真地看向和他“探讨”着的左棠,许久,他出声回应。 “好。以后你说动我再……动。” 左棠的目光突然警觉地扫向四周,一种莫名危险的感觉笼罩住了他,但他和龚佩宁已经回到他们卧室里了。 “阿宁,抱抱。” 怕鬼的左棠怂怂地钻进龚佩宁怀里,没多久他就完全抛却了那点奇奇怪怪的感觉,专心享受起龚佩宁的安抚。 【01:……】 它刚想说点什么,把左棠的危险感源头指向反派,但现在这情形……它不能再失去更多宿主的信任了,忍! 龚佩宁按他答应左棠的,只抱着人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 翌日,左棠满血复活,不仅右手上的伤好了,他身体上的其他不适也都不见了。 龚佩宁细致地检查了两遍,才放左棠到绣房去。 左父左母去世后,左家在村里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拜年只要去对他们颇多照顾的王书记家一趟,之后就继续关起门过日子。 但今年,一致睡了懒觉的左家众人起来不久,知青点那边就有四人提着礼盒来家里了。 随后一早上一下午,左家几乎把知青点里的人招待了遍,不知道的还以为龚佩宁过去在知青点里人缘多好呢。 初二初三,来左家拜年的人依旧不少,有一些是跟风,还有一些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初高中毕业的人听了消息,也想来蹭蹭课。 龚佩宁要的办的学习互助课堂比预想中要顺利很多,王书记的四儿子也确定加入,邻村还有几人也会时不时会过来蹭课。 初七上午,镇里的供销社开门,途径江北镇的火车也开始售票和运行,三江村往镇里的拖拉机后箱,孙嘉差点没赶上。 “孙知青这是怎么了?” 有村民问向面色看起来特别不好的孙嘉。 孙嘉目光瞄去靠近车头位置的龚佩宁,他有几分怀疑他这几日在知青点里,恍若霉神附体的遭遇是出自龚佩宁的手笔。 就在今早,他提起行李过来村口的路上,一不小心落进雪坑里,呼救半天都没人搭把手,受惊又受冻,被救出来后继续摔摔打打地赶路,这面色看起来怎么能好。 龚佩宁偏去目光和孙嘉对视,和过去一样,他轻轻一点头就收回目光。 龚佩宁和知青点里的所有人都这样,但孙嘉自来熟擅交际且喜欢找龚佩宁说话,就让外人看起来他们关系尚可。 事实是龚佩宁对孙嘉无感,孙嘉也从未真心想和龚佩宁交朋友。 但,孙嘉近几日遇到的倒霉事儿和龚佩宁无关。 孙嘉和左林不同,左林有几分小聪明,但窝里横,欺软怕硬。 孙嘉就绝不会在挨打后息事宁人,龚佩宁更不会在没把握时就冲动行事。 他给孙嘉准备的“惊喜”在他回去省城后,绝对够他后悔几年,怎就想不开临走前还要去招惹左棠和龚佩宁呢。 一行20多人在寒风雪地里颠婆了半个多小时,下车后走出一段,孙嘉最后一次回头看去,龚佩宁头也不回地往邮局方向去。 龚佩宁既然不会在这个时间对付孙嘉,自然多余的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他甚至能猜到孙嘉欲言又止的那些话。 无外乎是失去后才知道珍贵,孙嘉自己做不到,也认为他做不到。 龚佩宁今日来镇上是要给京城的家人打一个拜年电话。 左棠昨夜“累”得狠了,龚佩宁去镇上打了电话买好了东西回来,左棠还在睡觉。 被捞起来吃了点东西后,左棠继续睡到下午三四点整个人才真正睡饱了,清醒了。 “阿宁,现在几点……” 左棠话没问完就感觉左手腕异样地沉重,一款银色手表,做工质地都属于上品,且不算太重,戴在左棠手上格外地好看。 “我睡到这么迟了啊,阿宁,这是我的春节礼物吗?” 左棠问着话,直接把自己挤进龚佩宁怀里,两只手熟练地钻入龚佩宁衣襟里侧汲取更多温暖。 龚佩宁把书丢到一边,一下一下地吻着左棠的脸颊,眉眼完全平和,那双桃花眼才算有了它真正的韵味,多情又迷.人。 “是你的生辰礼物。或者……你还想自己挑一个时间,我们再过一次生辰吗?” 完全被龚佩宁温柔蛊惑的左棠,想也不想道,“七月初七。” “好。” 龚佩宁一样没有犹豫。 【01:毁灭吧,没救了!】 左棠奇怪地偏偏头,怀疑自己在幻听,或者……他的系统是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啦~ 年代文长兄vs知青16 正月初七的这天,左棠过了一个对左家来说极为奢侈的生日,有爱人给的手表,有妹妹们缝制的新衣服,有小妹小弟画的全家福。 左棠笑缅如花,人和心情都美得冒泡。 “我好幸福,超级超级爱你们!” 新历八月十号,一列往北去的火车卧铺车厢里,新组成半年的一家六口俱在。 龚佩宁的京城大学录取通知书在七月下旬就收到了。但龚佩宁从数月前就为左棠几人申请的离乡手续等在八月才真正弄好。 有上过几年学的左蔷左薇经过半年的旁听和补课,听懂初中课程已经没问题,左萝左树年纪更小,他们跟去京城后肯定要找学校读书,这些都离不开户口学籍问题。 左棠也不知道龚佩宁是怎么办到的,但现在他们在一趟火车上,就说明一起都无问题。 左棠的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身侧脊背挺直坐着看书的龚佩宁,“阿宁,辛苦你了。” “不会。不带上你,我回去了也不会安心,不带上他们,你也不会安心。” 所幸他这半年在村里的人情经营得当,他们那个学习互助小组,除了极个别基础过于薄弱的,都在今年七月的高考里取得了满意的成绩。 录取通知书陆续到了后,三江村成为江北镇的传奇,甚至上了省城日报的头版头条。 作为大功臣的龚佩宁,以及这半年负责互助小组后勤的左家人,他们提一些合法合规的要求,自然不会被阻碍。 王书记也早知道三江村里留不住龚佩宁和这些知青们,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做恶人,他想让龚佩宁他们对三江村多一点好印象。 未来不说回馈乡里些什么,但也不能给三江村出去的人使绊儿。 整整两天半后,包括龚佩宁都有些受不了时,他们抵达火车的目的地京城,蜂拥而出的人群,龚佩宁一行特意落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他们从火车上下来顺利了,但进到的车站里依旧人山人海。 “佩宁,佩宁!” 左棠耳朵尖,立刻让系统锁定了喊话人的方向,“阿宁,那边有人叫你!” 龚佩宁按左棠说指的方向看去,立刻招了招手,那边人随即回应地招手,再缓慢地往这边靠近。 龚佩宁带着未成年少女、稚龄儿童和满目好奇纯挚、随时能被骗走的美貌青年,自然是不宜走动的。 等那边四个青年走近后,龚佩宁周身的戒备感才散去少许,和左棠轻轻一点头,他上前给了这四个青年一人一个浅拥。 “四弟佩文,五弟佩书,大表哥卫轩,二表哥卫列。这是我爱人左棠和他的家人,左蔷左薇,左树左萝。” 虽然他们早知道龚佩宁的性子直,却也没想到他会在众人初见的火车站里,就把左棠的身份和他们说了。 一米七六的左棠在这些身高一八五往上走的北方青年面前,娇.小得像个小姑娘,当他把帽子摘下来后,更像一个小姑娘,还是特别特别俊俏好看的那种。 那张无比吸睛的脸扬起甜甜的笑容,他跟着龚佩宁唤人,“四弟,五弟,大表哥,二表哥,我是左棠,很高兴认识你们。” 稍显局促不安的左蔷左薇也带着左萝左树问好。 火车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了这四人的帮忙,左棠一行本就没带太多的行李很快就被归置好带上。 火车站外四兄弟是开了两辆车来的。 “大哥,龚大哥,我们不害怕,一会儿见。” 话落,左蔷左薇带着左萝先坐到后头的车上去。 龚佩宁轻轻点头后,带着左棠和被他牵着的左树坐到前头那辆车的后座。 “这车好酷呀!就是座位有点硬,也没空调……” 左棠的帽子重新戴上,身上也穿着长裤长袖,八月的京城和三江村一样热,这会儿虽然是傍晚了,但燥热的程度一点不弱于中午。 “空调?三嫂也听说过空调吗?去年刚在京城里流行起来。贵得很,华而不实,哪有咱家里的水井凉快……” 开车龚佩文在前头顺口问道,他在后视镜里偷瞄了一眼三嫂,立刻被他哥看来的余光扫到。 “哦。” 左棠无比想念的空调和龚佩文道听途说里的空调有很的区别,在他还想努力给龚佩文说明时,他给龚佩宁一只手按回肩上。 “闭眼休息一会儿,你这几天都没睡好。” 左棠蹭蹭龚佩宁后,立刻把眼睛闭上,在另一边的左树观望没多久窗外也缓缓靠到龚佩宁身上,打起了小呼噜。 坐副驾驶的龚佩书看好一会儿后视镜,才压低了声音说话,“三哥,不仅爸妈祖父祖母在,大姐二姐以及二舅三姨都在祖宅里。” 如果只是太久没见龚佩宁,根本不必如此着急,龚佩宁归京后肯定会尽快上门相见。 他们如此着急目的就不是见见弟弟外甥,而是要见左棠。 龚佩宁眉头一蹙,快速找到了根源,“是妈告诉了大姐?” “这个……妈不小心说漏嘴了。” 龚佩书挠挠头,他们母亲说漏嘴,然后再经他们那藏不住事儿的大姐一秃噜,可不就二姐二舅三姨那边几大大家子都知道了嘛。 “佩文,找路边把车停下。” 龚佩宁冷着面色开口,他自然是想见到九年未见的家人们,但却不想把左棠带去让那么多人当猴儿看。 左棠和他弟妹们第一次离开三江村,一路火车颠婆已经精疲力尽,他们再机灵也应付不来那么多人。 何况,左棠要和他的家人们相对友好地相处下去,他们这彼此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龚佩宁担心的不是他的家人看不上左棠,而是左棠受惊看到他们会害怕。 车停下,又很快开,在一个小时左右车子开入一个巷道,龚佩宁唤醒左棠和左树后,他下车来把一座四合院大门打开。 “三哥,你这准备得也太……”周全了吧。 就在他们龚家祖宅隔一条街的巷子里,龚佩宁准备了这样独门独户的四合院,而且没经过他们家里人的手。 按照他对龚佩宁的了解,房子估计也不是登记在龚佩宁名下。 “管好你的嘴。” 龚佩宁反思自己语气重了点,又拍拍他的肩膀,“三哥请你帮这个忙。” “啊!”这下子龚佩文龚佩书几人才是真的被吓到了。 能在16岁之龄和家里公然出柜的龚佩宁自小心性就不同一般,早熟,稳重以及才思敏捷,做什么都把他们这些爱玩爱闹的兄弟们甩老远。 可以说除了性向问题,龚佩宁一直是长辈们最喜欢的孩子,是邻里周边同辈们追赶和羡慕嫉妒对象。 “阿宁,这里是你的家吗?” 左棠揉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龚佩宁上前将左棠从车里半抱下来,轻轻摇头。 “不是,这里是我和你在京城的家。你们这几日累坏了,等休息好了,我再带你去见我爸妈,祖父祖母他们。” 年代文长兄vs知青17 “好。” 左棠点头,继续拉着龚佩宁的手说话,“你放心回家,我不害怕。” 龚佩文龚佩书他们帮忙搬了行李也还没走,左棠就知道他们在等谁了,龚佩宁和他们一起回去见家人也是应该的。 “阿宁很久没回来了,要请你们多照顾他。” 左棠目光在四兄弟里看一圈,找到他看起比较可靠的卫轩的说话。 “你放心,家里不会为难佩宁的。” 卫轩露出他认为自己比较亲和的笑容,卫列和龚佩书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左棠没感觉什么不对,他交代完话,立刻又回到龚佩宁身侧,听龚佩宁给他们的细细嘱咐,哪里是主卧哪里是厨房和卫生间这些。 有事情干的左蔷左薇安定下来少许,随后再把龚佩宁和他的兄弟们送走后,她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大哥,你知道龚大哥在京城有这样的房子吗?” 左蔷看一圈这里和三江村左家完全不同的房屋后,又回到客厅左棠身侧。 “知道,阿宁和我说过……阿宁把地契交给我保管了。” 左棠少许地收敛起一点和龚佩宁分开的不适,和左蔷露出笑容,“阿宁说这里房间多,你们每人睡一间,剩余的房间还可以整出单独的书房,绣房这些。” 为了让心思敏.感的妹妹们安心,左棠还把他的宝贝箱子拿出来,其中一张房契就是这里的。 “居然是大哥的名字!” 左蔷左薇已经脱离的文盲的范畴,一张房契肯定看得懂。 “我看看!真的呀……” 刚把房契给出去看的左棠又把它拿回来,他这才看到自己的名字,龚佩宁在他真正生日的那天让左棠保管,他就一心想保管,从未细看过。 “我和阿宁是亲夫夫,荣辱与共,祸福同担,阿宁的就是我的。我们安心住着,但心里也要记得阿宁对我的好,对你们的好。” 左棠继续把房契放回到箱子里,再认认真真把脑袋里仔细琢磨过的话说出来,他不希望左蔷左薇被乍然的富贵迷了眼迷了心。 “大哥,你放心,我们不会忘记的。早晚有一天,我也要给您和嫂子买一个这样的大院!” 半年来左蔷依旧对村里的青年知青们无感,却对刺绣和赚钱萌生了极大的兴趣,而且她大致是知道龚佩宁怎么靠自己给左棠赚来了这个房子。 给左棠最好的生活不仅是龚佩宁的事情,也是他们这些弟弟妹妹的事情。 “好呀好呀!” 左棠笑吟吟地点头,左棠到底是从异世界的现代过来的,对收到房子的礼物最是高兴了,虽然他大抵是住不了那么多地方的。 在左棠一行收拾屋子和吃路上顺便买的包子水果时,龚佩宁五人也抵达了龚家祖宅。 不同于其他四个兄弟姐妹,龚佩宁从周岁到16岁下乡前一直长住祖宅,和两老的关系最为亲密。 后来家逢巨变,龚佩宁承担起他作为龚老孙儿的担当,义无反顾去了南边偏远的乡下九年。 在堂哥堂弟陆续靠家里运作回京的情况下,龚佩宁靠自己回来了。 “不孝儿孙龚佩宁跪见祖父祖母,父亲母亲!” 龚佩宁跪地给高堂上的祖父母和亲爸妈磕头,龚家俩老和龚父龚母俱是泣不成声,他们盼着这阖家团圆的一幕已经盼了不知多少日夜。 “阿宁,上前来,让祖母看看你。” 银霜满鬓的柳欣朝龚佩宁招手,仔细又仔细看龚佩宁后,又往龚佩宁的手臂手腕捏了捏。 龚佩宁那半入门的医术就是和他的祖母柳欣学的。 而柳欣就是真正的中医大家,也是靠着这手医术,她让自己和老伴儿龚宜非在同批下放里过得尚可,还救了一些人的命。 “祖母可以安心,我已大好。” 龚佩宁知道瞒不过,就自己开口说了,当年柳欣都无法给他根治的心疾,在半年前突然好了,到现在都没再复发过。 “好,好……” 柳欣把脉过后真正信了,以往她就怕龚佩宁在信里电话里哄她高兴,“对了,棠棠呢,祖母想当面谢谢他。” “坐火车累坏了,过两日我就领他过来。” 龚佩宁安抚好祖母后,又和祖父轻轻一点头,他反身再去和齐聚龚家的亲戚连襟们问好。 龚家的饭菜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热第三回的现在摆上桌,龚老和龚父都高兴坏了,没多久就喝高了给柳欣和龚母卫云暖安排去休息了,其他人继续喝酒吃菜到快九点才散席。 龚家祖宅房间不少,但这些人在京城里都有自己的住所,又还有车可以接送,他们纷纷邀请龚佩宁去家里一趟后,才各自离去。 而他们今日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见到龚佩宁执意要带回京城的男媳妇,又听嘴快的龚佩书说了左棠的模样,他们心里的好奇更重了。 龚佩书喝多了后被激出的原话是,“京城里都找不到能媲美的美人儿!三嫂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然后他就被龚佩宁单独拎出席拳脚对练去了。 龚佩书一开始还保持过去的习惯,对体弱多病的龚佩宁留四五分余地,后来不得已全力对抗,最后……他败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他们相别整整九年了。 “三哥,我错了!” 得到这句话后,龚佩宁收敛起身上的火气,反身回后宅去了。 他会出手的缘故,是这些人起哄的话语里蕴含了太多不尊重、看轻的成分,这些人待他如亲人,却不会这么去看左棠。 “佩宁,来喝碗解酒茶。去乡下这么多年,倒是学了喝酒回来。” 卫云暖横了龚佩宁一眼,又再压低声音道,“真的……不能改吗?” “不能。” 龚佩宁看着卫云暖的眼睛,语气冷淡又坚定地应了话,“您就当我这是绝症,治不好了。” “呸呸呸,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你本来身体就不好……” 卫云暖对龚佩宁一直心怀愧疚,因为天生心疾的缘故,她一直把龚佩宁留给懂医术的婆母柳欣照顾,后来更是分隔了九年之久。 她被龚佩宁这话一堵,更加不知该怎么相劝了,她以为九年过去,龚佩宁该体会到人言可畏,即便改不了也该藏起来…… “妈,如果您和爸还觉得有我这么个儿子丢人,那我们今后就少往来,或者我……” 龚佩宁这话出来,卫云暖是真被气急了,一巴掌拍在龚佩宁的手臂上,“混账!说什么话呢,你好不容易才回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啦~ 谢谢打赏和营养液~~ 喵喵包扔了1个地雷,给我甜扔了1个地雷 小狐灌溉营养液+5,困困不困灌溉营养液+1 年代文长兄vs知青18 神色继续快速变换几个来回,卫云暖再长长叹出一口气。 “罢了,明天你把人带回来,妈妈保证……不为难他。” 九年过去,龚佩宁的脾气没有任何改变,而能让他有所改变的龚老和柳欣根本不愿管龚佩宁这个,甚至数次给她做思想工作。 “谢谢。再缓几日,我一定带他回家。” 龚佩宁道谢时的情绪依旧没有太多的起伏。 卫云暖的母爱和精力被分薄到五个子女身上,他又是不尴不尬、有病在身的第三子,能给他的本就有限。 相对应的,在龚家里,龚佩宁真正在意心里感受的人也不是她。 卫云暖目视着龚佩宁往龚老和柳欣的房间去,再长长叹出一口气。 夜里十点左右,在留宿老宅大部分人都准备休息时,龚佩宁步行离开老宅,往隔壁陆宝巷来。 新左宅里,两只小的很快入睡了,几个大的却还没有,虽然他们身体也很疲累了,但精神在这个初到的陌生房间里依旧难以镇定下来。 门口的石板道上,一身睡衣的左棠扑进龚佩宁的怀里。 “阿宁,你回来啦!” 虽然分隔时间还比不上在三江村时,龚佩宁去一天镇上或市里,可在感受上左棠觉得很久很久了。 “怎么是你自己来开门?你一直在门边?万一我今晚都没回来呢?” 龚佩宁享受甜蜜拥抱时,还是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头。 “是……” 左棠话未说完,被脑袋里的系统智能01威胁喝止了。 【01:你自己暴露了,还要将系统暴露?本系统以后再也不会……】 【左棠:我错了。】 左棠整个人恹了下来,他还是很需要系统告诉他龚佩宁的一些信息,比如现在,他就很高兴能更早一点见到人,抱到人。 “阿宁生气了吗?” 左棠不知怎的就惹01和龚佩宁一起生气了,“我太想你了,怎么都睡不着,阿宁,别生气好不好……” 龚佩宁即便有一点生气也是因为心疼,他再低眸看去左棠光着脚丫子,莹白圆润的脚趾裸露在夜色和石板上。 龚佩宁弯腰将左棠拦腰抱起,左棠的手立刻缠上龚佩宁的脖颈,再讨好那般“啾啾”地在龚佩宁脸颊亲个不停。 龚佩宁表情不变,一如往常那般任由左棠亲.吻,脚步一顿,他看向先后亮起灯的两个房间,“是我回来了,你们安心睡。” 再等左薇左蔷换好衣服出来,龚佩宁已经带着左棠回房了,但那同样亮灯的房间却让她们忽然一下安心下来了。 “我们……也一起睡吧。” 左薇先开口,她虽然很高兴能有自己的房间,但她和左蔷从出生就一起睡一起干活,从来没有分开过。 正有此意的左蔷立刻点头,作为比左薇早出生半小时的姐姐,她非常大方地牵上左薇的手,往左薇的房间去。 四合院唯一大了一点的主卧里,龚佩宁给左棠放到床上,再去后院的水槽边拧了毛巾进来,给左棠擦干净脚。 “我去冲个澡,你困了就睡,我不会走。” 龚佩宁见左棠难掩困倦的模样,立刻就心疼了,生气算账那些暂且抛到脑后,哄起人来了。 左棠滚到床铺里侧,让出给龚佩宁睡觉的位置,眼睛再眨巴几下原本一肚子想问龚佩宁的话,也混沌想不明白了。 “阿宁,我好爱你……“ “我也爱你。” 龚佩宁再次俯身在左棠的额头和唇都亲了一下。 又再看了几分钟人后,龚佩宁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根,起身他进到后院他和左棠单独的浴房里冲凉水澡。 一身清凉的气息回到房里躺下,左棠立刻自己滚进龚佩宁怀里。 左棠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睡一.夜木板床都能把自己膈出一身青紫,且缺了龚佩宁陪.睡就要惊梦惊醒。 这个四合院几乎花光了龚佩宁这半年的进项收益和大半积蓄,但这里头除了地方大家具多,通水通电外,住起来还未有多舒服。 他们今夜各个房间用的被单床单,都还是他们从三江村里带来的。 在江北镇三江村物资匮乏,想买好的都没地儿买去,来了京城就不是了,龚佩宁想尽量给左棠更好、最好的。 将近九点院里人都起来后,龚佩宁去小巷子外头的包子铺买了所有人都爱吃的肉包和豆浆回来。 左蔷左薇带着左萝左树继续收拾各个屋子,龚佩宁回龚家老宅把车开来,带上左棠去东城最大的市场采购。 左棠身上穿着的是左蔷左薇给他做的新衣服,黑裤和白色短袖,再外搭一件龚佩宁的旧衬衫当防晒服,头上是一顶灰色的鸭舌帽。 这个年代鸭舌帽还未完全流行起来,但左棠喜欢,左薇又特别能意会左棠的意思,她和左蔷一合计就把左棠想要的帽子制作出来了, 左棠这一身大概可以用青春无敌、魅力四射来形容。 左棠和龚佩宁并肩走在市集里,未露全貌的左棠也特别惹眼,甚至有几个青年少年来问左棠他的帽子衣服哪里买的。 “家里人给我做的,很好看对不对?” 被左棠抬眸看来笑容晃花眼的青年忘了回答,等他回神时,左棠已经被龚佩宁牵走,买好吃的抢回注意去了。 之后再有人来问,左棠嘴里吃着东西说不了话,就都有龚佩宁代为回答。 “海棠服饰,月底前会上这些新货。” 原本新货里并没有,但看这些人对这帽子和短袖上花样的兴趣,龚佩宁决定临时加上它们。 “海棠?好像是南边新近兴起的一个牌子……我让我姑妈给我带过。啊,它开到京城来了吗!” 左棠把剩余的一颗糖葫芦喂给龚佩宁,“阿宁吃!” “你不让我和别人说话,那你也不能总和别人说话呀!” 快把一串糖葫芦吃完的现在,左棠才察觉出龚佩宁的算盘,并且自己也吃上了醋。 “好。” 龚佩宁非常干脆地应了,之后再有来问的,龚佩宁一个冷淡的眼神,那些人就自动闭嘴让开了。 年代文长兄vs知青19 随后整整两个多小时的采购,左棠和龚佩宁赶在饭点到来前,开车回家,个别几样大件的,店家会送货上门。 一连数天,陆宝巷里的左家越来越有生活气息,整体舒适度也有了阶段性提升。 后院那封了十多年的老井重新启用,风一吹,各屋里都凉快许多。 左棠一直想要的冰箱暂由这个水井来替代了,冰镇西瓜,冰镇葡萄,冰镇酸梅汁……左家人的夏天从未这样清凉可口过。 他们上京快一星期,龚佩宁晚饭和入睡前的时间回龚家老宅,其他时间在隔壁巷子的左家渡过,以及应邀出门见几个朋友和师长。 又到了晚间吃饭时间,龚老看向龚佩宁,“你爸妈明儿不会过来。” 他认为他这话已经算明示了,对龚佩宁性向心有芥蒂的龚父龚母不在,龚佩宁总能放心把人带回家来给他们瞧瞧了吧。 虽然到现在为止,人他们还没见着,但消息听了不少,说是陆宝巷最里头的那户四合院来了真正的主人。 一个十分俊俏爱笑的少年长兄,一双一模一样的少女姐妹,还有一对五六岁龙凤胎的幼童,还有一个时常出入高大英俊的青年。 “嗯。” 龚佩宁点了一下头。 原本要正常吃饭的龚老立刻放下筷子,“嗯是什么意思,把人带来,你祖母手里的红包都快搓烂了。” “是。” 龚佩宁应声后歉意地笑了笑,“那房子虽然不算老破,但也要花些时间,那边也准备您二老的房间,到时候再领你们过去看看,或住两日。” 龚老和柳欣一致露出满意的笑容,但话里还是嫌弃龚佩宁多事儿,“这么点路,我们还能回不来自己家,要赖你们那儿吗。” 对于龚佩宁找了个男媳妇的事情,龚老和柳欣算接受比较快的。但到底不算方便,他们也就默认龚佩宁不带着媳妇长住老宅的决定了。 龚佩宁笑了笑没再应声,饭后,他继续到俩老书房里陪下棋喝茶到夜里9点左右,再回陆宝巷左家。 第二天上午9点,龚佩宁带着左棠步行上门。 龚佩宁手上提着两袋他们从三江村带来的土货,左棠手上捧着一束他亲手在左家后院剪的粉白月季。 它们原本生长在一丛杂草中,花骨朵都特别细小,左棠一行人入住后,扒了杂草,再施点花肥,不到一星期,它们就都开得特别好了。 “那是秋千……阿宁小时候玩过它吗?” 进到龚家祖宅后,左棠离龚佩宁更近了些,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压低了好些。 “嗯。” 龚佩宁轻轻点头,那藤蔓爬满的秋千的确承载着他一部分的童年记忆。 “那我一会儿也想玩。” 左棠偏头过来眨巴眨巴眼睛看龚佩宁,“我们家里也要有一个。” “好。” 龚佩宁点头,他感觉到左棠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有我在,不怕。” 左棠呼出口气,再腾出一只手来钻入龚佩宁的一样为他腾出的右手掌心里。 被握紧后,左棠那点紧张彷徨的情绪就不见了。 “祖母,这是和村民淘换来的草药干货,希望您会喜欢,”龚佩宁见柳欣目光不错眼地落在左棠身上,他立刻为他们互相介绍。 “这是我和您说过的左棠。棠棠,这是我祖母。” “祖母好,您可以和阿宁一样叫我棠棠,这是我剪的花,送给您,希望您喜欢花,也喜欢我。” 左棠挣出手把一共六枝三红三白的月季递给柳欣,黑眸奕奕,嘴角弯弯,露出他一贯最讨龚佩宁喜欢的笑容。 “喜欢,都喜欢,快进来吧。” 柳欣接过花和蔼一笑,她眼底的惊讶不减反增。 左棠这俏生生的模样哪里有一点像是从乡下来的,便是这京城也养不出这样青葱水.嫩的美貌少年。 “好孩子,阿宁有没有欺负你,告诉祖母,祖母给你出气。” 进到大堂后,柳欣放下花,立刻上前来拉住左棠的手,一边稀罕一边问话。 感受到来自柳欣的喜欢和善意,左棠愈发放得开了。 他继续笑缅如花地回话,“没有,阿宁对我可好了,我最喜欢他了。也谢谢您喜欢我。” “嗯,你们都是好孩子。” 柳欣忍不住揉了揉左棠的头发,又再抚了抚他的脸颊,在龚佩宁忍不住一再侧目时,她才收回自己的手。 “中午在祖母这里吃饭好不好,祖母给你煮好吃的,小炒黄牛肉喜不喜欢?” 左棠闻言立刻笑眯了眼睛,“喜欢喜欢!我可喜欢吃肉了。” 柳欣继续笑问道,“那红糖糍粑喜不喜欢?” “喜欢!我也爱吃甜的!” 左棠已经自愿进到柳欣跟前,也愿意为了那些好吃的,让柳欣多摸他一会儿,嗯,就一会儿。 “好,祖母这里还准备了好些点心,就等你来吃呢。” 柳欣说着把手边桌上的几个纸包打开,都是大清早,龚老遛弯去买回来的,还有浅浅的余温在,闻起来喷香,尝起来更是美味儿。 左棠没两下就被柳欣的点心收买了,一旁看着没能插上话的龚佩宁心中低低叹气,又好气又好笑。 他一直害怕发生的事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上演了,而用点心糖果拐走左棠的,正是他的亲亲祖母。 “真好吃!” 左棠咬一口后,立刻感慨出声,他捧起纸盒回到柳欣和龚佩宁身前,“祖母吃,阿宁吃。” “好孩子,你也吃。” 在左棠的坚持下,柳欣拿了一块,龚佩宁直接拿走左棠咬了一口的那块,如此左棠终于能安心坐下享受美食了。 “说,几块点心把人骗来的?” 柳欣眉梢一挑,她有意压低的问话里,揶揄中又带着几分冷肃。 以她对龚佩宁秉性的了解,见色起意是有极大可能的,而左棠这性情根本不用龚佩宁费什么心思哄,人就自己钻怀里来了。 越容易得到的越难被珍惜,稀世珍宝也难例外,但珍宝就是珍宝,柳欣不希望龚佩宁也犯这样的错误。 “祖母想问的应该是,别人花多少能从我这里换走他,我的答案是,万金不换。” 左棠在他心中的份量早已超越万金,或许一开始他的心思没那么正,但很快就在他们的相处里自动矫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啦~ 年代文长兄vs知青20 柳欣轻轻点一下头,“祖母只希望你们能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他真有22了?” 柳欣放下那些担忧看左棠,越看越觉得小。 邻居街坊传的俊俏少年真不算说错,尤其在气质沉稳的龚佩宁对比下,左棠看着就勉强刚成年吧。 龚佩宁也明白柳欣在问他什么,“他有千般万般的好,祖母日后会发现的。” 左棠那点稍显心智不够成熟的模样,并不能阻碍左棠耀眼夺目。 “你说的是。” 柳欣脸上浮起浅浅的笑,光是现在发现的赤诚之心,就够她快速放下心防去喜欢和接纳左棠了。 他们陪左棠吃点心没多久,自己听到点儿动静的龚老杵着拐杖进门。 “这是左棠。棠棠,这是我祖父。” “祖父上午好,来和我们一起吃点心吧。” 左棠直接默认祖母柳欣会喜欢他,祖父龚老也会喜欢他,他笑得特别好看,还主动上前扶住龚老没杵着拐杖的那边手。 龚老偏头看来,左棠跟着歪了歪头。 “您和祖母阿宁一样唤我棠棠就行,祖母说点心是您早上去买的,真好吃,谢谢您。” 龚家孙辈重孙辈除了龚佩宁,还没有人敢在他身侧碎碎念般地说这么多好话,但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你喜欢就行。” 龚老任由左棠扶到主位坐下。 左棠缓慢应声,“我特别喜欢……蛋黄和红豆的那两样!” 但左棠胃口一贯小,好吃的东西一次吃不了太多,再喝下龚佩宁喂给他的酸梅汁,他就真的什么也吃不下了。 “祖父祖母,我想让阿宁带我去玩那个秋千可以吗?” 柳欣立刻笑着应声,“去吧,小心点,别让摔着了。” 真正被叮嘱的龚佩宁认真点头后,拉住左棠的手往外院一侧的小花圃去,一边走他一边给左棠细细说起他16岁前在祖宅的生活。 大堂里,柳欣和龚老对视一眼,对彼此“陷落”得这么快都稍感惊奇。 又片刻沉默后,柳欣开口道,“都怪阿宁,该早点把人带回来。” “嗯,”龚老认同地点头。 不久后的午饭左棠彻底被柳欣的一手药膳征服了。 午饭后,龚佩宁去帮柳欣一起收拾厨房,左棠陪龚老去书房泡茶,左棠亲昵地唤两声祖父,龚老直接拿出他珍藏着自己都不舍得喝的茶叶来泡。 茶过三巡,左棠犯了午困,龚佩宁把人领到他在祖宅的房间里小憩。 龚佩宁出房间还未回到大堂,就见龚老在廊道尽头等着他。 “祖父有什么事儿吗?” “你祖母很喜欢他,经常带他回来吃饭,我晚点会给你父亲母亲打个电话,你放心带人过去就是。” 龚老和柳欣原本就没有要难为左棠的意思,现在见了人后更没这心思,而龚佩宁和左棠难以像普通男女那般结婚登记,但家里人过个明面还是需要的。 “谢谢您。” 龚佩宁弯腰鞠了一躬,因为他不愿掩藏自己的性向,身边人里最受困扰诟病的就是抚养他长大的龚老和柳欣。 “能怪你什么,好好过,我和你祖母不在意那些。” 龚老被下放前在大学教书,他夫人柳欣是中医世家出来的,兼修西医,如果他们都不能理解并接受龚佩宁的天性,就白受教育,白看那么多书了。 龚佩宁挺直脊背,再扶住龚老慢慢往书房那边去,“我们会的。” 在不熟悉的地方,左棠睡不了太久,半小时不到,他就自己出门来了。 “找阿宁吗?他陪他祖父去找隔壁岳老下棋去了,以为你不会醒这么早。你去找阿宁,还是在这里陪我?” 柳欣抚下左棠额角翘起的头发,再握着他的手,小声安抚。 “我陪您。” 左棠也没到分分秒秒都离不开龚佩宁的地步,稍作犹豫,他就跟着柳欣去药房里玩了。 龚佩宁没在隔壁待太久,回来后,他也继续陪左棠在药房里给柳欣帮忙。 下午三点左右,他们带上一个大红包和许多点心吃食准备回左家。 “我们那里也给您和祖父准备了房间,有水井和冰冰凉凉的水果吃,阿宁和小蔷的厨艺也很好,你们想我了,一定要来呀。” 左棠给了柳欣一个拥抱,也不厚此薄彼地给了龚老一个拥抱。 “好,祖母记住了。” 柳欣和龚老把左棠龚佩宁送到了门口,步行十分钟就能抵达的距离,让左棠这一抱真弄出点离别不舍的感觉来了。 左家里,左蔷左薇几人也翘首以盼好久了,他们担心左棠在龚家受欺负,又莫名有点担心左棠跟龚佩宁去了龚家就不回来了。 “大哥!龚大哥!” 左蔷左薇一起出门来迎,见左棠高高兴兴地去,高高兴兴地回,她们立刻把那些没边际的担心都咽回肚子里去。 左萝左树一样围上前来,然后他们挨个被左棠投喂了点心。 “小萝小树的学校已经找好了,9月初他们能正常入学,你们的稍晚一些,这段时间也要抓紧,不能懈怠了。” 龚佩宁对左家弟妹几人的学习抓得很严,刚到京城这几日能容许他们放松些,但继续这么下去肯定不行的。 嘴里塞着点心应不了话的左萝左树只能小鸡啄米地点个不停。 被龚佩宁看着的左蔷左薇立刻应声,“是。” 可得她们吃得快,才能顺利应话。 并没有被特别叮嘱的左棠摇着龚佩宁的手主动问道,“我呢,我呢?” 你继续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待在我身边……龚佩宁到底没说出如此“偏颇”不算要求的话。 “你练你的针线。” “嗯,我这几日也是懈怠了。” 左棠气弱地低下了头,他的刺绣进度已经远远被左蔷左薇甩到身后,可太打击他了。 “每天六个小时,不能更多了。” 龚佩宁从未感觉左棠不努力过,相反,左棠花在刺绣上的时间比所有人都多,数月地每天坚持九个小时。 龚佩宁确实担心左棠把眼睛磨坏了。 “啊?才六小时,那我得到什么时候才能亲手给你做衣服呀……” 左棠继续晃着龚佩宁的手撒娇,想把六小时改回九小时。 他后悔了,不该没事儿找事儿。 “没得商量。” 龚佩宁拥左棠入怀,温柔地轻抚脊背,“棠棠,我们有一辈子呢,我能等,也愿意等。”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啦,求收藏啦,你们的每个收藏都对文章很重要很重要~~ 这本书虽然目前各方面数据都不是很好,但是妮子本人很喜欢,会努力写好,一样喜欢的宝宝们一定要多留言和订阅支持呀~~感谢万分! 年代文长兄vs知青21 在左棠说要给他做衣服这句话前,龚佩宁还想让左棠渐渐地再减少每日刺绣的时间。 他有自信能给左棠最好的一切,包括帮他教育这些弟妹,他不需要左棠这么辛苦。 但左棠的心思非常纯粹和单一,就是想亲手给他做个衣服。 “好!” 左棠应声后,往龚佩宁的脸颊亲了一下,他被龚佩宁这个一辈子说服了,“有一辈子,那我一定可以的!” 龚佩宁愿意用余生来等待他这件衣服,左棠一下子就没那么紧迫了。 稍晚些,他再拿起针线时,那进度突然就往上长了一截儿。 左棠盯了两眼就没再注意,即便长了一截儿距离他给龚佩宁做好看衣服也还有很远很远的进度。 翌日,龚佩宁和左棠带着四个弟妹去祖宅那边见龚老柳欣,在左家里,左棠是独树一帜顶级好看外,左蔷左薇几个都不算差。 特别左萝左树和左棠学的卖萌很有精髓,没多久就在把柳欣哄得喊宝儿了。 午饭后继续把他们安置在这里,龚佩宁带着左棠去城南的小洋楼龚宅见父母。 因为提前打过电话,城南龚宅里也特别热闹,龚佩宁分别大五岁和两岁的姐姐都领着外甥和外甥女回来了。 此外还有刚结婚不到两年的龚佩文和他媳妇,以及说亲中的龚佩宁书。但比起龚佩宁刚回那日,二舅小姨两家子也齐聚的情形算清静一些了。 有龚老和柳欣提前打过电话,南城龚宅里众人除了穿着打扮稍显隆重外,其他都往尽量亲和了去。 “爸,妈,大姐,二姐,这是左棠。” 小洋房大厅里在短暂地静默后,依旧由龚佩宁和左棠来打破。 “爸,妈,大姐,二姐,四弟,五弟,你们好。” 已经有见家长经验的左棠落落大方,有龚佩宁在身边,他并不怵这些人直勾勾地顶着他看。 他一身西裤白衬衫黑皮鞋,和并不比昨天那身出挑或出格,但惊.艳效果对第一次见左棠,且已经脑补过左棠穿着模样的人们来说绝对足够了。 “三哥三嫂好!” 还是见过左棠的龚佩文和龚佩书回神最快,龚佩文还悄悄拉了一下自己媳妇徐佳彤。 “三哥三嫂好,三嫂真好看,把我们都看呆了。妈,您说是不是?” 徐佳彤跟着补上,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拧了龚佩文几下,没带这么坑媳妇的,差点让她也一起失态了。 卫云暖轻轻点一下头后,眉头蹙了一下,又再扬起得体和蔼的笑,“来自己家里,不用见外。” 但也太不见外了,左棠见他们第一面就跟着龚佩宁喊妈喊爸。 “嗯嗯嗯,祖母说您做的炸小鱼儿最好吃了,阿宁小时候是不是也喜欢?” 左棠少许疑惑的目光看向神情一致僵硬了一瞬的卫云暖和龚佩宁。 龚佩宁轻轻点头,替卫云暖回答了左棠这个问题,“是。” “那一会儿吃饭,我的都让给你。” 左棠握住龚佩宁的手,突然就很想抱一下龚佩宁,但周围看他们的目光实在是有存在感,他只能继续握住龚佩宁的手。 龚佩宁没有应声,但他看左棠的目光和缓了,那周身的气息也和缓了下来。 众人的寒暄持续了近半小时还未结束,左棠一双眼睛一双耳朵一张嘴持续处于不够用的状态。 所幸这些人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出个三四五六来。 “有阿宁聪明就够了,我、我不惹事儿、听话,我特别乖的!” 刚松下口气,又马上被问了一个听不懂的问题后,左棠还是没忍住往龚佩宁身后躲了几步。 他声音闷闷的,却够叫这些追着他问不停的人听清楚了。 而他们追着左棠东问西问,旁强侧击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感觉出来左棠明显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换句话说,左棠虚有其表,不太聪明。 然而不太聪明的左棠又突然一下把他们追问的根源点出来了。 龚佩宁转身过来,把左棠揽进怀里安抚,“不怕,不想回答就不说,不爱笑就不笑。” “家里应该是没准备够我和棠棠的饭菜,我们就回祖父祖母那边去了。” 再礼貌得体地一点头,眼神早就凝冰的龚佩宁牵着左棠的手往外走去。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应该路上多买点吃的过来。” 龚佩宁的话别人不信,左棠信了。 “有你们这么待客的吗?” 龚父终于开口,他原就有几道褶子的眉心愈发深刻,“站住!” 他再不喊这声,龚佩宁都要领左棠出小洋楼客厅了。 而就这么走是龚佩宁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仅卫云暖始终和龚佩宁隔着一层,龚父也是如此,他从来没有真的弄懂过这个儿子心里在想什么。 当年龚老被学生举报,一番人情运作后并没有牵连到太多儿孙,是龚佩宁自己去报了名,想离龚老柳欣近一些,最终也没能如愿。 虽然一样是南方,却是相邻的两个省份。 他也不知龚佩宁心里有没有过后悔,有没有过怨愤过他们。 “阿宁,爸爸叫我们了。” 左棠回头一看,只有他和龚佩宁在走,这个站住说的应该就是他们了。 “距离晚饭时间还早,我领你到附近逛一逛。” 龚佩宁和左棠说话时脸上无冷气也无戾气,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体贴,这是龚家人从未见过龚佩宁的这一面。 “好呀好呀!” 左棠的高兴雀跃全在脸上,又跟着龚佩宁走出两步后,他毫无阴霾的笑脸回头看来。 “阿宁带我出去玩一会儿,我们饭前回来。” 龚父的面色和缓了一些,卫云暖也是如此。 虽然已经感觉出来左棠稍有不对劲儿,但对比继续恶化他们和龚佩宁的关系,还是后者更为紧要。 龚佩宁和左棠从洋楼里离开后,龚佩文先开口。 “大姐,二姐,你们太过分了,你们这些问题别说三嫂了,我都答不好。三哥喜欢他还不够吗,读书识字什么的,你也不想想人家有那样的条件吗。” 龚家长姐龚佩善自知理亏,但言语上依旧不让,“我这不是觉得我们阿宁考入京城大学,怕他们日后没有共同语言吗?” 门当户对什么的,龚家并没有这样严苛的讲究,但怎么都该是个读书人文化人,一个长得好看的乡下人,依旧是个乡下人。 “有没有共同语言,那是三哥自己的事情,我看三嫂挺好的……”龚佩文被媳妇拉了一下,到底没继续说下去。 在青石板巷道里,龚佩宁的手虚搭在左棠肩上,“那栋房子我也是第一次来,以前他们虽然也住这一块,但不是那里。” “逢年过节或是重要日子,也是他们回老宅去。” 左棠听着龚佩宁说话,又侧身仰头看人,“阿宁不伤心,祖父祖母爱你,我也爱你。” “我知道,我没有伤心,只是……” 龚佩宁以为有龚老和柳欣的嘱咐在那儿,这些人不会太过分,即便只是表面的客套,这顿饭应该不会委屈到左棠。 但又一句话叫儿大不由娘,或许九年前龚老和柳欣的话对他们很有用,但九年过去的现在就不再是了。 而他还停留在过去的固定思维里,他要让这些人敬畏自己,尊重左棠,和对待其他人的方式并无不同。 “什么?” 左棠歪了歪头,等龚佩宁继续说完。 “他们和祖父祖母不同,他们不喜欢我,也难真心喜欢你。” 龚佩宁落在左棠左肩的手轻轻扫过左棠的下巴,左棠的模样足以让所有人为之惊.艳,但惊.艳不等同于好感,不等同于善意。 甚至极大可能激起一部分人的嫉妒心理,从而厌恶,不问缘由地针对、破坏和欺辱。 “我没关系的……你这么好,他们怎么能不喜欢你呢?” 左棠的眉毛蹙起,相当不高兴他们是真的不喜欢龚佩宁。 龚佩宁很想吻去左棠轻蹙的眉尖,却只能按捺,“我只要你、祖父祖母的喜欢。” “好呀好呀,我给你更多更多的喜欢……啊,我们家小薇小蔷小萝小树都超级喜欢你。” 左棠挪了挪脚,双眸奕奕地看着龚佩宁,眼底溢出更多更多的爱意和喜欢。 【左棠:01,周围有人喊我呀!】 叮嘱完的下一刻,左棠脚尖一踮,亲在龚佩宁的唇上,再拽住龚佩宁的衣领让他低头下来,更好地接吻。 两分钟后,左棠气喘吁吁地松开龚佩宁,“阿宁感受到了吗?” “嗯。” 龚佩宁完全柔和了眉眼,他到来这边后,那无自觉竖起的冷硬气息全部散去,他轻轻揉着左棠的后颈,再是释然一笑。 “听佩书说,这附近有间饭店的饺子很不错,我们提前去吃一点?” “好呀好呀!” 经过在三江村的半年,左棠对美食的爱好上升好些,也的的确确感受到以前没有感受过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啦,你们的每个收藏都对文章很重要很重要~v文时间要延迟了,不会断更。时间再和编辑确定下来会在简介上公告通知大家。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橙子加芒果57瓶;绿松石17瓶;云舒10瓶;席北向南4瓶;这货居然3瓶;公子云3瓶;须尽欢2瓶;我只想甜一点1瓶; 年代文长兄vs知青22 五点半左右,龚佩宁领着左棠回到南城龚家的小洋楼里。 客厅里的大长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原定的那些菜肴外,还有左棠之前提起的炸小鱼儿。 或许心态有所转变,以及提前吃过东西的缘故,左棠比之前放松了些,虽然依旧没感觉他们有变得喜欢他和龚佩宁了。 “阿宁吃这个。” 很快就吃饱的左棠,专心给龚佩宁投喂,以肉食为主。 龚佩宁来者不拒,左棠夹什么他都吃,还会把他认为味道不错,夹一点给左棠尝尝。 这年头敢大方公布出来的夫夫极少,龚父龚母以及龚家几个姐弟也是第一次见这么亲密无间的夫夫。 无妄之灾的龚佩文又被自己媳妇拧了几下,然后学着他三哥给自己媳妇夹了几筷子菜,才被放过。 左棠对龚佩宁是乐滋滋地夹菜,不让龚佩宁有吃不饱的可能。 龚佩宁则是体贴到入微的地步,虾剥好,鱼刺儿去掉,饭后还亲自领去漱口洗手。 龚佩宁这哪儿是把左棠当媳妇啊,这是当左棠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娃娃那般无底限无原则地宠着照顾着。 “你跟我来。” 龚父发话后,就往楼上书房走去。 龚佩宁却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他偏头问向左棠,“你跟着我?” 以往龚佩宁这样问左棠,左棠都会毫不犹豫就点头,现在嘛……他也想点头,却见龚母的面色非常明显地难看下来了。 “不了,我在这里等你。” 龚佩宁一想父亲找他也不会谈什么愉快的话题,轻轻一点头,他目光看去龚佩书,见龚佩宁和他拍拍胸.脯,他才抬步往楼上去。 “你也跟我来。” 卫云暖脸上浮起浅笑,和左棠指了指洋楼前庭花圃前的座位。 “妈,你……” “好呀!” 左棠的声音和龚佩书的声音重叠了一部分,见龚佩书诧异地看来,左棠笑吟吟地点了一下头。 正好,他也有话和龚佩宁的妈妈说。 卫云暖抬步往那边走去后,左棠落后两步跟在她身后,在卫云暖坐下后,他问道,“我能坐下吗?” “坐吧。” 卫云暖并没有要为难左棠的意思,只是他和龚佩宁的未来注定坎坷,作为龚佩宁的母亲,她有责任把话和左棠说明白。 左棠坐下,脊背挺直,下颌微收,很认真地要听卫云暖说话。 卫云暖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她比初见左棠时更仔细地打量他,又许久她才开口,“你应该知道这世道对你们不宽容。” “乡下如此,来到这大城市也会是如此,甚至在未来也会有人带着异样的目光看你们,你确定你能和佩宁共同承受这些吗?” 左棠沉思好一会儿卫云暖的话,他反问道,“你也和其他人那般看我和阿宁吗?我们没有做坏事,也没有打扰到别人。” “我们只是……彼此喜欢想要一直在一起。你是阿宁的妈妈,你也不能祝福我们吗?” 左棠在今日感受到龚佩宁的许多心绪起伏,这是他们在三江村和龚家祖宅里,龚佩宁很少有的。 外物和外人的看法无法动摇龚佩宁的意志,但卫云暖不是外人。 “你和爸爸不喜欢我,没关系的,我们本来也不熟,但你们为什么不喜欢阿宁呢,他真的特别特别好。” 左棠说起龚佩宁时,眼底的光一如既往地明亮炫目。 “我们阿宁不仅自己学习好,还能帮别人,他帮我们村做好多事情。我们大家都非常喜欢他!” 左棠看沉默下来的卫云暖,感觉她也不算是讨厌龚佩宁和他,只是在她心中有更多重要和需要权衡的东西。 “您都没问我,阿宁在我们村的生活呢,他吃了很多很多苦……” 左棠自己红了眼眶,又深吸口气后,他看向卫云暖坚定地道,“我们阿宁不缺人喜欢和疼爱,我会一直爱他一直陪在他身边。” 所以卫云暖那些或是要劝他和龚佩宁分开的话,就不必说了。 “即便阿宁这辈子都只喜欢男人,也该在京城里找更好的……” 偷听左棠和卫云暖说话的龚佩善忍不住插嘴,又在左棠偏头看来后,坚持把她想说的都说了。 “你不就是扒着我家阿宁优秀,不愿放手吗!我可是听说阿宁年前那次高考的成绩就挺不错,是为了带上你才再耽搁了半年吧!” 左棠起身看过来,再轻轻点了一下头,“是的,阿宁是为了我。可是我已经够好了呀,大姐能找到比我好看的吗!” 一层浅浅的霞光落在左棠侧脸上,愈发彰显他那无双的容貌,光是看模样,龚佩善一时间还真找不到能和左棠媲美…… 不,能不被左棠比得黯淡无光的竟也找不出一个。 “我只是不聪明,不是傻。我才不会听你们的话放手,我要一直和阿宁在一起。” 左棠说完,就看到从大厅门口走出的龚佩宁,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明艳动人了。 龚佩宁先是目光确定了左棠没有受委屈,然后才看向跟着站起神色惊慌的卫云暖。 “看来父亲母亲是真的没有把祖父祖母和我的话放到心上,是我们自不量力了。打扰了。” 话落龚佩宁牵住左棠递来的手,“棠棠,我们回家。” “好。” 左棠点头,走出几步后,他再回头看去,“四弟五弟再见!四弟妹再见!” 龚佩文和龚佩书对他们并无恶意,但他们在龚家里一样没什么话语权,无法左右龚父龚母的态度和决定。 在不久前的楼上书房,龚佩宁和龚父一样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龚佩宁对自己的未来有完整具体的规划,根本不可能按龚父为他规划的来。 龚佩宁和左棠回东城祖宅里接了左蔷左薇他们一起回家,再两天后,龚老和柳欣真的带了些衣物到陆宝巷的新左宅里小住了。 前庭种花,后院种菜,再前院后院各搭一个秋千架和木桌凉亭,赏花赏月,或者看书刺绣都很合适。 时间一溜到了八月底,左萝左树即将开学外,龚佩宁也要入学了。 “我想你了,能去学校找你吗?” 左棠忍着困意和已经见底的体力,再次和龚佩宁确认,有分离焦虑症的不只是左萝左树,还有左棠这个长兄。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啦,你们的每个收藏都对文章很重要很重要~ v文时间延迟,不会断更。时间会在简介上公告通知大家。 年代文长兄vs知青23 白日里左棠还能忍着,到了夜里,在经历过一场又一场无休止的亲密运动后,这些情绪就忍不了了。 “当然,门卫大叔肯定记得你,最快两个月,最晚半年我就能申请到走读,傍晚来得及我也会回家来吃饭。” 龚佩宁一遍遍亲.吻左棠的脸庞,到了夜里尤其低哑的声线叮嘱着左棠,“任何时候你想我了,就来学校。” “我不在家,你要好好吃饭,不能贪凉吃太多冰镇水果,晚上不宜练字和刺绣,祖母的那些草药不许乱尝……” 龚佩宁直接把左棠念睡着过去,他继续凝视着黑暗中的左棠许久,才重新调整姿势,跟着睡着。 而昨夜闹得晚,左棠理所当然地睡迟了。 光着脚丫子,左棠把前院后院书房龚佩宁可能的待的地方都找一遍。 “棠棠找什么呢,阿宁特意嘱咐我们别吵你让你多睡会儿,过来,让祖母给你把把脉。” 柳欣从阁楼上下来,见左棠这茫然若失的模样,立刻就心疼了。 左棠跑上前去搂住柳欣,鼻子抽了抽,“我、我找不到阿宁。祖母,我想阿宁了。” “祖母知道,傍晚阿宁肯定会回来的。” 柳欣轻轻拍抚着左棠的背,好一会儿,她才感觉左棠的情绪缓过来一些,“现在陪祖母吃点东西好不好?” “好。” 左棠应声,大抵也恍然自己反应过度了。 左棠被领去吃了东西,又再陪着柳欣研磨了一些药材,遛弯顺便买菜的龚老回来,再带左棠去后院浇水。 再不久,在家里司机陪同下,把左萝左树送去学校的左蔷左薇也回来了。 家里人多了后,左棠那控制不住失落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龚佩宁录取进的是京城大学的物理电气系,男女比例非常明显地失衡,二十三人的班级里只有一个女生,其余学员里年纪最大的四十二,最小的十七。 二十六岁的龚佩宁在里面不算突兀,以他的智商情商,和一群吃过苦、自律自信的学霸们相处,并不困难。 “听说了吗,隔壁数学系里来个大美人,好些人跑去看呢。” 爱喝水也总跑厕所的程子诚把隔壁数学系的第一手消息传回,俩系有一些大课混在一起上,有些教授也是横跨两系。 “最后一节改自习课了也没啥事儿,你去不去?佩宁呢?王哥?魏军?” 程子诚把同宿舍的挨个问过去,无意外除了性情和他相投一点的魏军搭理了他,其他人一致地摇头。 “我怎么听说是龚老教授回数学系来了,林老师才没空搭理咱们的?” 跑厕所地不只是程子诚,他们获得的消息并不一致。 “林教授是龚老的学生,那肯定得去……佩宁?你去哪儿呀。你也姓龚……你不会是龚老的亲戚吧!” 大步离开的龚佩宁没听见程子诚的话,但他基本能确定消息传进他们系里的大美人是谁了。 去年高考重启前,林教授等好些人去龚宅相劝,都没能把龚宜非请回学校来,否则他一个院长副院长的位置没跑了。 更重要的是龚宜非在数学相关上的研究,以及多年的教学经验,林教授等好些重要研究人员都曾是他的学生,听他教诲。 但在9年多前,他一句特殊语境下的话,被倾心教授和喜爱的学生举报,连累发妻孙儿朋友,这几乎成了他心底过不去的坎儿。 然而,他还是回来了,也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难。 “爷爷好厉害呀!这么快就解出来了,我连题目都看不懂。” 左棠并没有夸张的成分,他在数学物理方面的天赋,可以用负数来形容,有时候即便是非常简单的算数问题,他也能错。 而龚老嘛……厉害二字不足以形容他,但他高兴听左棠这么夸他。 “那你是不知道你爷爷以前有多厉害。” 两个年龄和龚老相仿的老教授非常上道地给左棠说起,龚老在数学和教学上的成就,哄得一老一小都很开心。 “啊,我有这世上最厉害,最聪明的爷爷!” “行了你们,都过去了,我也老了。” 龚老无意外已经是龚家里最宠左棠的几人之一,他没去责怪左棠过于高兴,反倒怪这几个老朋友没完没了地帮他吹嘘。 “可是老了也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呀,祖母可喜欢给我和阿宁把脉了,祖母的药膳天下第一好吃!” 龚老闻言凝视着左棠一会儿,又低低叹一声,他看向一侧的学生林唯,认真交代,“你帮我领他去找阿宁,我再坐会儿。” “去和阿宁一起上课,受了欺负回来找爷爷。” 林唯几人被龚老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但也知道龚老今儿带来学校的青年有多不一般了。 左棠乖乖点头,立刻起身看向林唯,“林叔叔,麻烦您了。” “我肯定不给您的课捣乱,我可乖了。” “看出来了,”林唯点头。 但他们还未下了这层楼,林唯的脚步就停住了,“说曹操,曹操到。” “你爷爷领他来院里故地重游,人交还给你,一会儿你爷爷算账,我可不认。” 林唯察觉自己以前放弃早了,就该找龚老最爱的孙儿再做做工作才对。 龚佩宁鞠躬称是,而左棠已经跑到他身侧,雀跃地想蹦进他怀里,又勉强自己忍住了,“阿宁!” “谢谢林叔叔。” 林唯点点头后,转身先往自己的办公室去,龚老那边有两个老院长陪着,他就继续上课,原本的代数课自然要正常上了。 左棠悄悄捏着龚佩宁的袖口,在龚佩宁看来时,露出讨好的笑来,龚佩宁轻轻一点头,反握住左棠的手腕,领着人往教室去。 “噗!” “啪嗒!” 喷水和掉笔的声音此起彼伏,都被龚佩宁把传言里的大美人领回来给惊到了,同时也是惊讶这世上是真的有人能完全衬起美人二字。 龚佩宁目光扫视一圈后,借着座椅的遮挡,他将左棠的手完整地扣在掌心里,低低问道,“想我了?” “特别想!” 左棠肯定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啦~ 年代文长兄vs知青24 左棠一开始是没有要找过来打扰龚佩宁学习的想法的,但也因为他把想念表现得特别明显,龚老就提议带他一起来找朋友喝茶。 左棠犹豫一会儿就答应了,并且进到学校后没有第一时间就找龚佩宁,而是先陪龚老看望过朋友后,他才出来的。 “我打扰到你、你们了吗?” 左棠目光从龚佩宁脸上移开,看向往这里走来的几人,“要不我还是回爷爷那儿等你吧,你一会儿就放学了对不对?” “不会打扰,不会打扰,你和龚老教授一起来的?” 程子诚摸摸鼻子,莫名有种负疚感,连忙岔开话题。 “是的,我陪爷爷一起来看老朋友,顺便……来看阿宁。麻烦你们多照顾阿宁,中午吃饭的时候别忘了喊我家阿宁一起呀。” 左棠乐滋滋地看程子诚,对于自己的嘱咐很是满意,头一偏他再看向龚佩宁最后确认。 龚佩宁轻轻一笑,“不用担心我。” “不会忘,不会忘!” 程子诚排排胸.脯,他以前未必每天记得,今儿往后肯定忘不了了。 他们还想说什么,课间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林教授抱着他的教案进来,宣布取消自习课。 而这间能容纳五十来人的教室,非常离奇地在铃响十秒内坐满了,有隔壁班,也有隔壁数学系的,还有纯粹碰巧撞上单纯看热闹的。 接下去一小时更是让所有人都难忘。 林唯的课堂以严肃和专业出名,不容许有任何的走神,且特别爱出题目,问问题。 无意算有意,左棠的存在分去了一部分关注,就有几个不够认真的没能回答上来问题,林唯语气不变,眼神明显不同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紧张,包括上课开始一句话都没听懂过的左棠。 林唯的目光落在“罪魁祸首”左棠在的方向,叫起的是左棠身侧本该受影响最大的龚佩宁。 “佩宁,你来回来这个问题。” “是。” 龚佩宁起身,对答如流,“这道题有三种解法,分别是……” 林唯肯定地点头后,班级里稀稀拉拉的赞赏响起,左棠落后半拍立刻跟上拍掌,“阿宁好厉害呀。” 龚佩宁含笑坐下,但没多久,他又一次被叫起来了。 少许超纲的问题,基本龚佩宁一人回答了,其他同学的积极性也被调动起来,那些跟来蹭课的真把这节课听进去七七八八。 下课铃响后,林唯没走,其他来蹭课、或平日里赶饭点的同学也没着急走。 性格外向的程子诚转身笑嘻嘻地说话,“佩宁,可以啊,给我们321寝室长脸面呀。对了,你还没来得及给我们介绍他呢?” “左棠。这是程子诚,□□……” 龚佩宁给左棠介绍几个靠过来,他自己也认识的同学,其他班以及大二的那些,龚佩宁就不认识了。 当然,他介绍了也白介绍,他一看左棠神情就知道他一个名字也没记住,就是记住个别几个也和本人对应不上。 不等那些没被提及的学生自己开口,林唯先摆摆手,“收拾好了没,我可要领他去和你爷爷完璧归赵。” “棠棠呀,林叔叔没欺负你吧。” 林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那么点针对到左棠和龚佩宁了,他之前是爽快了,现在开始后怕不好和龚老交代了。 “没有呀,林叔叔讲课特别棒,大家都很爱听,是不是?” 左棠依旧没听懂,但并不影响他感受京城大学里的课堂,充满了活力朝气和希望,今儿于他也是个难忘的体验。 “是!” 程子诚带头给林唯鼓掌,再不久林唯把左棠和龚佩宁领去数学系老院长的办公室里,众人又继续闲谈几分钟就散去了。 龚佩宁一只手搀扶着龚老,另一只手牵着左棠的手,他们往西门走去,从那儿出去溜达个20分钟就到陆宝巷的左家了。 “祖父改变主意了?” 龚佩宁能明显感觉到龚老身上的精气神变了。 “是。” 龚老性子执拗,他自己不想通没人能改变他,而一旦有所改变,他也不会避而不谈,继续自欺欺人。 “就是以后要辛苦棠棠经常陪我去学校了。” “我不辛苦,我愿意一直陪着爷爷!就是我走路有点慢……” 左棠走到另一侧扶住龚老的手,语气认真地叮嘱,“爷爷以后能做自己开心的事情可太好了,但我们也要听祖母和阿宁的话,不能让他们担心。” “知道你最听他们话了。” 龚老无奈笑笑,心头最后那点迟疑不见了,他一辈子教书育人,这于他的的确确是一件开心和充满成就感的事情。 回到左宅里后,龚佩宁拉着左棠的手回房里说话。 “早上醒来难过了吗?” “嗯,说好叫我起的,我……我找不到你。” 左棠拥紧龚佩宁,难以用言语描述他醒来找不到龚佩宁的心情,这些不是理智上知道龚佩宁上学去了就能安慰的。 “是我不对。” 龚佩宁心疼得不行,轻轻捧起左棠的脸,一寸一寸肌肤地吻过,吻去左棠又再被他激起的难过和不安。 左棠喃喃自省,“我也有不对……我让祖母祖父、小蔷小薇担心我了。” 【左棠:01,对不起。】 他也让最能直观感受他心情的系统智能01担心了。 龚佩宁将左棠的侧脸贴向自己胸口,低语问道,“你能原谅我吗?” “能,”左棠的回答不带迟疑。 龚佩宁继续开解道,“那祖父祖母、小蔷小薇见你高兴了,他们也不会再担心了。” “你说的对,我们要一直开心快乐。” 左棠完完全全被龚佩宁哄好了,这是龚老把左棠带去学校,系统智能01在左棠脑袋里讲半天冷笑话都没法真正哄好的。 晚饭后,左棠送龚佩宁出门回学校,虽然眼底有不舍,但在清醒的情况下,却不会无端地失落和难过。 88年冬,龚佩宁和左棠在一起的第一个十年。 龚佩宁没有想过时间会过得如此之快,而曾经他对自己出于人性能否坚定如一的那点迟疑已经不见。 无论过去多久,无论将来还能过多久,他都不可能对左棠厌烦。 “阿宁在想什么?” 左棠叉起一块去皮切块的橙子肉到的嘴里,又叉起一块送到龚佩宁嘴边,龚佩宁没有去吃左棠送来的橙子,而是低头来抢左棠嘴里的那块。 左棠眼睫微微一颤,双眸里一点无奈的神情滑过,然后努力地投入到抢夺橙子肉的小游戏中。 “哼哼,还是我厉害吧。” 左棠把橙子肉咽下,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