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美颜盛世[快穿]》 万人嫌真少爷 “你是一个典型的跳梁小丑。” “你自私恶毒,头脑愚蠢,贪慕虚荣,嫌贫爱富。” “你是这个家族的真少爷,但却被假货比得一无是处,他是匣中明珠,你是路边野草。” “你的家人爱他,你的未婚夫爱他,你的仇人也爱他。” “你这一生不曾被任何人关心过、在乎过,你是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狗血灵异校园副本·雾蓝塔,载入成功。” …… 姜离忧在杂乱的喧哗声中醒来,鼻梁处火辣辣地痛。 痛?这可是个新奇的体验,他差不多已经有好几百万年没感受过痛觉了。 细细的手指揩了一把鼻子,定睛一看,白如凝脂的掌心里赫然是一抹显眼血迹。 不远处的花坛旁边,一群彪形大汉正用足以致残的力道,对着圈子中间的人影暴力殴打,一边打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杂种一个,竟然敢顶撞少爷?把少爷弄伤了,砍了你双手双脚你都赔不起!” “不过是池家一个私生子而已,给我们少爷当当沙包怎么了?竟然还敢不乐意。” “呵呵,你该不会真以为池家不知道你被姜少爷绑架了吧?啧啧,没人在乎你而已。” 姜离忧捂住脑袋,低吟一声。故事的人物和背景信息如洪流般涌入脑海,他接收完信息,脸色猛然变换几番,大喝一声:“住手!” 这声喝止犹如一道惊雷在现场炸开,几个大汉都停止了殴打,面面相觑。 往常收拾人的时候,这脑残富二代恨不得他们把人打死,怎么忽然转了性叫停? “姜少爷,是打得不够狠吗?”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问道,脸上露出半点为难。再打下去,这人就要废了。虽然他们是拿钱办事的打手,但也不想背负起人命官司啊。 姜离忧闭了闭眼,模仿着原主的语气:“先就这样吧,把他带下去。” 话音落地,大汉们应了声是,姜离忧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左一右拖起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影,带进了地下室中。 我是让你们带下去,不是让你们拖下去啊! 浓郁的血腥气飘散在初秋含珠带露的清冷空气中,伤口处的鲜血粘稠滴落在地板上,被主人失去知觉的身体拖曳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姜离忧下意识看过去,却冷不丁和一道目光对视上。 锋锐冷厉的眉峰下,鲜血浓稠,连浓密的睫羽都被粘连成簇,眼窝很深,分明满脸是血,投过来的目光竟然不带半分痛楚,只有清醒。 是那种记住对方的脸、要把敌人撕碎嚼烂的、凶狼般的清醒。 姜离忧像被烫了一下,仓促收回目光。 不是他胆小,那视线真的很吓人啊——虽然姜离忧不是人,但也被吓到了。 姜离忧是一位神祗,原型是只漂亮的红色九尾狐狸。人分三六九等,神祗也分有用的和没用的,而姜离忧就是后者。除了吃喝玩乐和睡觉外,并不擅长什么。 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他就是一条典型的咸鱼。但他有一个万能的老公,人帅可靠还会疼人,所以小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但很突然的,上一次姜离忧打盹儿醒来,父神告诉他:息烬消失了。 呜呜呜,不论再怎么丢三落四,把自己老公弄丢也太离谱了吧? 所以他才会离开中庭岛,来小千世界找人。 根据脑海中的信息和前因后果,姜离忧轻易推断出了被打少年的身份——《雾蓝塔》攻二,同时也是全文最大的反派,在意外死去后化为厉鬼,将整个校园都变成无法逃离的血腥地狱。是银秋私立无人生还惨案的罪魁祸首。 姜离忧穿越进的这个身体和他同名,是姜家的真少爷,因为意外和假少爷身份互换,在乡下长到十四岁才被家族寻回。 他迟钝愚蠢,像一块无人问津的苔藓,被荀念的光芒照耀着,在阴暗角落里发霉。 他又盲目自大,利用父母的愧疚,把荀念未婚夫抢到了手,虽然成功,但也招致了父母的彻底厌弃与荀念拥趸的排斥。 大概是想讨未婚夫欢心,他又自作主张地把未婚夫的私生子弟弟,也就是本文攻二宁望绑来,关在地下室狠狠虐待,导致宁望死亡。 在剧情后期,化鬼的宁望归来,姜离忧是第一个被报复的对象,下场之凄惨,打了马赛克都不能过审。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一个被物尽其用的踏脚石,这就是原主可悲的一生。 想起原主的下场,姜离忧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来之前系统就明确告诉过他,宁望是息烬的神格碎片之一,他必须让宁望对他的好感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才能够成功回收碎片。 ——他必须攻略的对象刚被自己下令毒打一顿,现在还关在地下室中奄奄一息。 开场就是地狱局,咸鱼姜离忧很想知难而退。 但这是不可能的。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姜离忧进了客厅,翻箱倒柜找出了医药箱。 趁此时机,姜离忧观察了这栋二楼小别墅。别墅位于一处偏僻郊野,独居世外,前后眺望,周围没有半点人烟,非常符合当一些恐怖电影的拍摄场地。 从门口的阶梯下去是一条鹅卵石小道,道路两旁是两座小型花圃,栽种着灿艳如火的红玫瑰。 别墅没有篱笆,这个山头都是姜家的地盘,自然也不需要篱笆。 走过鹅卵石小道,外面是一片平坦草地,草地上生长着许多盘根虬结的古树,粗壮的树杈交织错落,如同拱顶般遮挡在草地上方,遮蔽阴雨和阳光。 打手们收到钱后就不愿多待,赶紧离开了这个阴恻恻的地方。 “这姜离忧果然是姜家弃子,谁给自己亲儿子住这种鬼气森森的荒郊野岭啊。” “赶紧走赶紧走,看着就渗人。” 姜离忧打发完打手,提着医药箱,沿着血迹下到别墅的地下室。 光线很暗,点了灯才勉强能看清路。石质台阶,一梯十二层,先向下,再右拐,率先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平的黑暗空间。 地面上许多乱七八糟的血迹,有的已经氧化发黑,有的还很新鲜。 也不知道被关在地下室的这段日子,宁望到底被原主折磨了多少次。 借着昏黄光线,姜离忧初步扫了一眼,并未发现宁望踪迹。 他提高手上的煤油灯,又往前走了几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着铁栅栏的小房间,看清里面的景象,姜离忧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 少年双臂被绳索牢牢捆绑,伤口的血迹已经在身下淤积成一小滩,他的面容被细碎的黑发遮盖着,浑身剧烈颤抖,喉间发出受伤野兽般的粗重喘息。 姜离忧吓了一跳,赶紧打开铁门的锁走了进去。 “喂,喂。宁望?”他蹲下来,一边轻声喊着,一边推了两下少年的肩膀,宁望毫无反应,似乎是已经昏迷过去。 给昏迷的人处理伤口要麻烦许多,但当病人对他恨之入骨时,昏迷倒变成了乐观的状况。 姜离忧洁白的手指拂开粘在他脸上的发丝,昏暗的灯光下,露出一张被鲜血浸染,伤痕累累,却仍旧能看出线条精致的轮廓。 姜离忧微微一怔。 他和息烬长得很像。 姜离忧在下地下室之前,没有想过他的生存环境这样差。用纱布将伤口简单止血后,姜离忧把他带上了二楼自己的卧室。 姜离忧把宁望扶起来,才发现他个子很高,看起来是瘦的,但个子太高了,将近一米九,所以体重也沉。现在的小孩都太会发育了。 姜离忧咬牙把他背到二楼,中途歇了两次,把宁望放在卧室中央雪白的大床上时,他已经累出了一层薄汗。 瓷白的肌肤泛出一点粉,显得红润了些,琼鼻冒出一点晶莹汗珠,双眼明亮,整个人艳得出奇。 宁望被他摔进绵软被子里,蹭得干净的床单上全是骇人血迹,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新疤叠旧疤,触目惊心。 姜离忧去卫生间端了一盆温水来,接完水抬头的一瞬间,他被镜子中的自己吓了一跳。 一头染得乱七八糟的金发,重金属耳坠,浓重的烟熏眼线,厚厚的粉底,惨红的嘴唇。 姜离忧被雷得外焦里嫩,如果不是照镜子,他会以为自己看见了鬼。 他废了点时间才把脸上的污七八糟弄干净,用橡皮筋把碎发扎起,露出白皙柔软的一张脸。 神态柔和娇美,纤长睫羽下,是一双明亮的瞳仁,似乎有着摄人心魂的魔力。 擦干脸上水珠后,姜离忧把温水端到床边。一双柔软的手把毛巾浸入温水中,纤细的手指,比毛巾还要雪白几分。 他拧干毛巾,擦拭起宁望身上的血迹和污垢。 一盆透明的水很快就变红了。姜离忧不小心擦拭到他的伤处,宁望在昏迷中皱起眉,姜离忧有点心虚,低声对着昏睡的人道。 “对不起哦。” 动作放得轻柔了些。 有些血痂和疤痕黏在一起,很不好擦拭。姜离忧专注地清理着,没注意到床上的人浓密的眼睫颤了颤。 在姜离忧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双有力的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猛地将他按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这只手的手指修长,指节遒劲,冷如玉石,随着五指收紧,手背浮现青筋蜿蜒的脉络。 姜离忧抬眼,对上一道如凶兽般残酷的视线。脖颈上的力道不断加大,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 手下的脖颈纤细得好像一折就断,传来微弱的颤意,像濒死的天鹅被溺进了沾着血迹的柔软枕头里。 “姜离忧,你又搞什么鬼?” 粗粝沙哑的冰冷嗓音,宁望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扫来,却蓦地一怔。 入目的是一张带着一丝熟悉感,却十分陌生的脸。 缺氧和窒息令那张雪白的面孔泛上了一层秾艳的嫣红,眼尾也染上了绯色,漆黑的睫羽如蝶翼轻抖,像一尾离岸的人鱼,充满了易碎的美丽。 一滴泪珠从他泛红的眼尾滚落,浸进枕头里,留下一个暗色的圆点。 宁望微愣,竟下意识松了力道。 银秋私立 姜离忧终于能顺畅呼吸,剧烈咳嗽起来。纤白脖颈上,宁望留下的指印已经开始泛红。 宁望一把推开他,语气恶劣:“滚!” 姜离忧被他推得从床上滚了下去,裹着沾了血迹的被子,砸进柔软的厚地毯中,脑子晕乎乎的。 宁望因为这一番剧烈的动作,刚止血的伤口又开始渗血,胸腔里发出负重的粗喘。他看了一眼伤口的绷带,露出十分厌恶的表情,抬手就想将姜离忧包扎的绷带扯下来。 姜离忧慢悠悠地说:“你以为我是想救你?” 宁望动作顿住,凶狠地看了他一眼。 姜离忧被他推在地上,并没有急着起来,双肘支在地毯上,眼尾柔媚上挑,眼中明晃晃的都是挑衅和讥笑。 “你要是死了,我上哪儿再找那么称心如意的一个玩具?” 宁望心中那股轻微怪异的感觉瞬时消弥,他就说,姜离忧这种人渣怎么可能悔改? 只不过不想失去乐子,才会破天荒地给他治疗。 他脸色更黑了,双手在腿侧紧握成拳,看姜离忧的目光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姜离忧小腿肚子颤了颤,足弓紧绷,心里紧张极了,面上还要维持着无所谓的冷笑。 他在赌,赌宁望想活下去的心无比强烈,强烈到能忍受反胃感,接受来自施暴者的疗助。 这场对峙没出什么成果,宁望捂着伤处,神色难看地盯了他一会儿,就体力不支再度昏厥。 姜离忧松了口气,慢腾腾地爬过去,将他的伤处再次止血。他生得金枝玉叶,也确实不是照顾人的料,好几次把宁望疼得下意识抽气,睡梦中都不安地皱着眉。 姜离忧原本想给他清洁身体,顺带检查有无其他伤口。但考虑到少年薄弱的羞耻心,恐怕知道被他看了身子,以后化鬼复仇,第一件事就是挖了他的眼珠——这在原著中确实发生过。 姜离忧摸了摸眼眶,已经切身痛了起来。决定老实保命,不讨人嫌。 做完这一切,他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自觉翻出新的床被铺在地毯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今天的梦境很不安稳。 梦中他来到了这个世界的结局线,被困在了死尸遍野的校园中。 黑色的阴霾笼罩天穹,校园内黯淡无光,一轮血腥的弯月高挂。 他一直在跑,不知道在跑什么,跑得喉咙冒血,胸腔烧灼疼痛。 身后诡异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回头一看只有树交叉出的无数暗影,心惊肉跳的他却不敢停下。因为他知道——它一直在。 眼前终于出现了校门。姜离忧欣喜若狂,拼尽全力急奔过去,脚下的阴影忽然离地而起,牢牢缠缚住了他的四肢和脖颈。 施加在他脖颈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他就要窒息了—— 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的是宁望冷漠到有几分残酷的脸。 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了他的脖子,不断收紧。 姜离忧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展露出一个笑容:“早上好。” 似是没有料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宁望结冰一样的眼神微微一滞。 放在他脖颈上的手松了,姜离忧得以吸进新鲜空气。他躺在地上,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宁望掐住他脖子的危险动作,露出的笑容堪称和煦。 他的眸子明亮如星曜,微微发着光,不涂自朱的软唇勾起,露出洁白贝齿。是那种很有感染力、能让人情不自禁跟着一起微笑的笑容。 姜离忧问:“你把我叫起来,是饿了吗?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宁望的眼神明晃晃写着你有病吗,不过掐住他的手倒是松了,转身坐回床上,冷冷地看着他。 姜离忧收起地毯上的床被,去卫生间洗漱,顺带换了一身衣服。 卫生间的玻璃门是雾蒙蒙的视感,姜离忧肌肤奶白,腰肢纤瘦,该有肉的地方却十分有肉。 他赤脚踩卫生间的瓷砖上,凉得他轻轻抽气,曲线优美的长腿屈起,勾着另一边的小腿肚,就这样无意识的小动作,也充满了勾人的意味。 是因为把乱七八糟的妆都擦干净了的缘故吗?就算是讨厌他的宁望也不得不承认,这脑残富二代的确有着一张足以恃宠而骄的脸。 像只狐狸精。 宁望盯了一会儿,移开视线。 姜离忧脸上沾着水珠出来,丝毫不知道宁望刚才对他进行了一番怎样的冷嘲热讽。 “卫生间有热水,随时可以用。不过一定要小心一点哦,伤口不能沾水。” 宁望没答话。 姜离忧也习惯了他这幅做派,找出一套换洗衣服放在床头,就离开了卧室,顺手带上了卧室门。 “对了。”半掩的门又被忽然推开,姜离忧道,“下次叫我起床,可以不用那么粗鲁的,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宁望猛然睁开了眼,充满戾气的眼刀杀过去,对方却早就逃之夭夭。 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姜离忧用仅剩的材料做了煎蛋摊在面包上。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他被宁望弄醒得太早,此时天还蒙蒙亮。 姜离忧把早餐放在卧室门口,又跑到一楼卫生间,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染了个头发。 黑色的水流随着碎发被冲进下水道中。出现在镜中的,是黑发雪肤的清艳面容。 微凉的水珠顺着凝如脂玉的脸颊滑落,湿漉漉的黑发粘在颈侧,像晨曦里探出墨蓝海面、湿淋淋的美人鱼。 他瞳仁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落在雪白的肌肤上烙印般鲜明,与他无意中露出的纯真神态相衬,有种相得益彰的娇艳。 盥洗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杜星星泼辣的嗓门儿传来:“大小姐,你出门没呢?我已经到校了,赶快点,我要给你炫耀炫耀我新做的鼻子。” gay蜜杜星星是人缘烂到极点的原主唯一的朋友,家里暴发户出身,沉迷美妆和整容,原主糟糕的品味就是跟他学的。 他嘴巴毒但人不错,原著里,姜离忧死后,杜星星是全书唯一为他掉过眼泪的人。 姜离忧擦着湿发,慢吞吞地说:“我马上就出发了。” 他吹干头发,收拾好东西,坐上姜家派来接他的车。 车里只有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司机,反应了老半天才认出他来。 黑色宾利平稳地行驶在乡间狭窄的水泥路上。 司机是姜家的老人了,看着破天荒把自己拾掇得顺眼许多的姜离忧感慨道:“老爷夫人看见少爷如今模样,一定会很欣慰的。” 姜离忧私心里对这对父母甚是不喜,浅蹙眉稍。 “一个荀念不够他们欣慰的吗?” 司机瞬时闭了嘴。 银秋私立是全市排名第一的高中,施行小班精英制教学,除了贵族子弟就是学霸学神。 年前学校因为扩容需求,将高一和高二年级迁入了郊区旧校区,引来了不少家长的微词。 姜离忧站在学校前门,才知道家长们的不满来自何处。 这个地方和昨晚梦境里的一模一样。 学院设施陈旧,看起来是上个世纪的建筑简单翻新投入使用,教学楼外攀满葱绿的爬山虎。 占地广阔,但实际使用的场地并不多,操场旁零星几条单杠歪斜不稳,年久失修的水龙头不住滴水。 最离谱的是,大上午的,保安室的老大爷直接坐着睡着了,还扯出了响亮的鼾声。 姜离忧的班级是高二(二)班,在教学楼二楼。他刚走到楼梯口,就有一道身影飞速迎面而来和他撞上了。 这人面皮白净,吊梢眼,薄嘴唇,斜飞过来的眼刀泼辣刻薄。 上下打量他一眼,轻蔑地啐了一声:“哪儿来的贱皮子小骚货,撞了人也不道歉,长得漂亮了不起啊?” 姜离忧听他声音熟悉,轻挑一边眉稍:“杜星星?” 杜星星迟疑片刻,震惊地瞪大了眼。 “靠,姜离忧???” 姜离忧点了点头,坦然地面对他震惊的打量。杜星星大步走来,掐着他的肩膀使劲儿摇晃:“好朋友有福同享,你居然背着我去整容,还整得这么好看!你以前可不长这样。” 姜离忧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以前不长这样吗?” 被姜离忧这么一问,杜星星也不确定起来,以前姜离忧爱化浓妆,没人真正看清过他真正的相貌。 实际上,姜离忧的眼尾呈扇形开合,弧度精致,从下往上抬眼的时候,像一把小钩子,在最软的心尖尖不轻不重地钩一下。 杜星星像被电了一下,整个人倏地一激灵:“好家伙,我看你是被狐狸精夺舍了。” 来到二班教室,从教室里传出的喧哗声一浪高过一浪,分别了一个假期的同学们热情地分享着自己的见闻和新鲜的八卦。 “你们知道吗?一班的荀念代表咱们学校小提琴社去参加国际比赛,得了第一名呢!” “我靠,真牛啊!他这成绩能直接保送国外的皇家音乐学院了吧?” “可不呢嘛,校领导就差把他当神仙一样供起来了。”这人啧啧一声,话锋突然一转,“难怪就算不是亲生的,姜家也对他这么好,和姜离忧那丢人货色一比,荀念太给他爸妈长脸了。” “说起姜离忧,怎么还没见他来?” “呵呵,这么急着见他,你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周围响起恶意满满的哄笑。 被指证对姜离忧有意思的男生立马涨红了脸,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似的,语气激动道:“我要是喜欢他,我这辈子考试都不及格!” “不过这次新分的座位表可有好戏看了,姜离忧竟然和修雨哥坐一起。” “修雨哥烦他烦得要死,对了,你们知道他在自己生日会上出的丑吗?” “当然知道了,他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让修雨哥当众吻他!被拒绝后还跳进游泳池了。” “你们是没看见他的样子,简直像只落汤鸡!” “哈哈,要是我,早就没脸见人了……喂,你们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男生们忽然直勾勾看向门口方向,像被妖精勾了魂似的,表情如梦似幻。 “好漂亮……” 门口站着一个人,正在仔细研读墙上贴着的座位表。校服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凝脂般的洁白玉腕,藕粉色的指尖在表格上轻轻滑过,在男生们的心湖里激荡起不轻的波澜。 离得最近的男生迅速回过神来,脸上堆起狼看见肉的热情笑容,大步走上前去:“同学,以前没见过你呢,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甜橘苦艾 美人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在找座位。” 声音如玉石击磬,空灵而余韵悠绵,听得他半边身子酥酥麻麻,骨头都要软了。 男生殷勤道:“你坐我旁边吧,位子上没人。” 姜离忧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就没再搭理他,径直走向教室倒数第二排的空位。 他经过的地方,大家的声音都情不自禁小了下来,看起来还在正常说话,其实都在拿目光拼命瞥他。 姜离忧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他前桌就是那个激动地说“我喜欢姜离忧我一辈子考试不及格”的男生,看座位表时姜离忧无意识扫到他名字,叫叶嘉意。 叶嘉意转头,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同学,你好像坐错位置了,这个座位不好。” 姜离忧“哦?”了一声,慢吞吞地问:“怎么不好呢?” “这是姜离忧的座位,沾上他的人都会倒霉的。” 见有人开了话匣子,周围的同学也三三俩俩围拢过来,对着美貌的转学生七嘴八舌地数落起姜离忧的不是。 最快和一个人拉近关系的办法,就是在你们对面树立起一个共同的敌人。 “他不守规则,考试作弊被全年级通告批评。” “他成天奇装异服,妆浓得看不清脸。听说是太丑了,根本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转学生嘴角微勾,脸上浮现浅淡的笑意。 他不笑就已经非常漂亮了,一笑起来更是艳光四射,把大家迷得七晕八素,以为他产生了兴致,更加起劲地跟他说起姜离忧的坏话来。 “他还抢荀念的未婚夫!哦,你不知道荀念,他是我们隔壁班的,长得好看又有才华,人可好啦。” 说出这话的女生羞赧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低了少许,“但是没有你好看。” “哦。”转学生淡然地整理着书包,“我就是姜离忧。” “……” 一瞬间,空气陷入了接近死寂的沉默。 落在后面的杜星星不满地走进教室:“学习委员说教材缺了两套,让我们自己去拿。刚好就缺我们的,这叫什么事啊?真好笑!” 他看见同班同学把姜离忧围在中间,以为他又被欺负,粗鲁地冲上前推开了围观的众人:“去去去,干嘛呢!” 当着本人面说坏话的几个面面相觑几眼,尴尬地散了。 闵洛抱着摞学生会的清单走进教务处。 他是姜离忧的表弟,个子高瘦,模样帅气,像上个世纪港片里走出来的美少年,平常很受办公室里年轻女老师的欢迎。 路过站在门口的两个男生时,他听到两人交头接耳。 “太美了……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人了?” “操,看那腿,真长啊,盘在腰上肯定不错。” 明显下流意味的喟叹令闵洛停下了脚步,蹙眉看了一眼。 “呃,会长。” “会长好。” 两个男生打完招呼后,灰溜溜地走开了。 缺少的教材需要学生自行到教务处领取,姜离忧报上班级,负责老师看了一眼清单,诧异道:“你们班级分到的书是刚好够的啊,怎么可能缺了两套呢?” 原主被全班针对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姜离忧神色微顿,习以为常地略了过去,旁边的杜星星已经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一个高高瘦瘦的帅气男生,杜星星看见他,一下子住了嘴。 闵洛面无表情地与两人擦肩而过。 杜星星一拐子捅在姜离忧腰上,努了努嘴:“你那便宜表弟。” 姜离忧顺势看去,正与那男孩看过来的视线对上,猝不及防的对视下,对方迅速收回目光。 负责老师说:“抱书要登记名字,你叫什么?” 姜离忧报上自己的名字,那少年忽然瞪大双眸,极为震撼地看过来。 “姜离忧??” 姜离忧温缓应答:“嗯?怎么啦?” 闵洛大步走上前来,知道对方是姜离忧后,他便敢光明正大地看了,震惊地上下扫视两眼,憋出一句:“……你这副模样比以前顺眼多了。” 姜离忧敷衍地应了一声,抱起教材往教室走。 十多本教材堆出厚重的份量,姜离忧走了两步,忽然怀中的重量一轻,转头看去,闵洛抿着唇替他抱走了大部分厚书。 姜离忧道了声谢,闵洛立刻略带几分惊异地看向他。 这反应也太有意思了。 姜离忧哑然失笑。 闵洛帮他把书搬到教室,本来都要走了,无意中看见墙上的座位表,脸色大变,一把将姜离忧拉出了教室,拉到了无人的楼梯拐角处。 “你居然和池修雨当同桌,看来是上次生日会的脸还没丢够,还对他不死心。” 生日会发生的事情是原著打脸恶毒炮灰男配的一个重要剧情点,姜离忧当然也知情。 原主在自己的生日会邀请了池修雨,酒壮怂人胆,他喝醉之后大胆至极,竟然当众向池修雨索吻。 池修雨当然是拒绝了,眼神半是冰冷,半是嫌恶,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被拒绝的原主羞愤至极,双手紧握,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你要是走出这扇门,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他的孤注一掷并未换回半个回眸,原主自尊心受辱,大为崩溃,却还是控制不住对池修雨的痴恋,冒着大雨狂奔出门找人,结果掉进游泳池大病一场。 病好后就疯得更厉害了。 闵洛多半还以为姜离忧仍旧对池修雨有意思,看向他的目光充满怒其不争的愤慨。 “座位表是随机排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我同桌。”姜离忧轻轻皱眉,“放手,嘶——你弄疼我了。” 他的娇嗔带出了半点微疼的颤意,闵洛就像被烫着似的,迅速松了手。 被他捏住的莹白皓腕留下了鲜明的泛红指印,闵洛懊恼地退后半步,表情后悔。 似是想要道歉,却又别扭得开不了口。 姜离忧揉着手腕,淡淡道:“我是哥哥,不可以对哥哥这么粗鲁。” 闵洛模样沮丧:“……对不起。” 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狗。 寂静的楼道里,慢慢地响起了一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但楼梯间的两人却并没有注意到。 姜离忧抬眼看向闵洛,神色极为认真:“我已经不喜欢池修雨了。” 那道脚步微微一顿。 “池修雨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那么坏,对我又不好,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呀?” 姜离忧哄小朋友的本事信手掂来,他站得有些累了,右脚勾着左脚的小腿肚,嘴上甜甜蜜蜜,心里只想回去。 闵洛将信将疑:“你发誓。” 姜离忧信誓坦坦地举起右手:“我发誓,如果我再喜欢池修雨,我就是眼瞎的大笨蛋,好吗?” 闵洛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 哒—— 池修雨单手勾着包,停在了他们面前。 身为原作的主角攻,他的外形条件相当优越,个高腿长,肩宽腰窄,颈背挺拔,身上有种漫不经心的贵气。 池修雨的肤色是冷白的,有种瓷釉般不近人情的冰冷感,俊美无俦的轮廓堪比杂志明星,双眼皮窄且深,看人时恍若十分深情。 他正处于少年向青年过度的时期,两个阶段的气质杂糅起来,兼具少年的朝气勃发与青年的寡言内敛,矛盾而迷人。 也难怪原主为他痴狂了。 姜离忧看他一眼,就算迟到了整整一个钟头,在池修雨的脸上也找不出半点着急的神色。 闵洛皱起眉,刚要开口,就被对方冷淡的声线打断。 “——借过。” 他明明听见了姜离忧和闵洛以自己为中心的谈话,却一副漠然模样。 姜离忧以为他是真的不在意。 在池修雨经过旁边时,他却听见了一声饱含嘲讽的低笑。 “呵。” 姜离忧:“……” 正常人被自己的前暗恋对象这样嘲讽一顿,肯定要大发一顿脾气,再不济也要膈应好一阵子。 但姜离忧不一样,他是条咸鱼。 生气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所以咸鱼的情感波动都很小,你就算指着他鼻子骂烂泥扶不上墙,也不见得能把他骂得翻身。 他们当咸鱼的,最擅长的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和闵洛分别后,姜离忧淡定地回到了班级。杜星星投来了关心的目光,姜离忧朝他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回到座位一看,姜离忧难得陷入了沉默。 他和池修雨是同桌,池修雨坐外面,姜离忧坐靠墙的里面位置。 池修雨的腿太长,桌子下面放不下,就把椅子拉得很开,椅背和后桌的桌沿相抵,长腿随性搁着,从前后两面断绝了姜离忧回座位的路。 姜离忧礼貌道:“请让一下。” 池修雨像没听到似的,悠闲地转着笔。昂贵的黑金钢笔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灵活转动,让人情不自禁想被他玩弄点别的东西。 前桌转头小心翼翼地问他一道题,池修雨懒散地应着,没有起身给姜离忧让座位的意思。 你可以嘲讽咸鱼,也可以把咸鱼晾着不理他,但你不能让咸鱼没法回他自己的咸鱼窝里休息。 姜离忧脾气上来了,直接从他腿上跨了过去。 似是没想到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大胆的举动,池修雨明显怔了一下。 首先拂上面前的,是一股好闻的甜香。是橘子的香味吗?柔软饱满,似乎能在收紧的指间挤出甜腻的汁水。 腻人的甜软中,又夹杂了苦艾的气息,与橘香杂糅在一起,混合成一股极为勾人的颓艳香调。 能让人入魔的香气。 为了防止自己摔倒,姜离忧还下意识扶了下他的肩膀。 池修雨本来想立刻推开他,但带着香气的藕粉色指尖隔了一层衣料落在肩膀上的那一刻,不知为何,他心神迟钝得难以动弹。 铺天盖地的魅惑甜香。 受伤の狐狸 周围看着这一幕的人大气都不敢喘,看起来很漫长,其实只过了两三秒钟而已。 姜离忧淡定自若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老虎脸上拔胡须的危险事儿。 直到姜离忧翻开课本,池修雨才蓦地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摩挲着食指。那里被姜离忧的大腿蹭了一下,柔韧温热的触感似乎仍旧停留在手指上。 姜离忧的骨架高挑而纤细,尽管两条白腿生得瘦长,实际上却肉感丰盈,又软又热。 不难让人想到,皮肤应该也是滑腻的触感,用力握住的话,雪白的肉会从指间挤出来吗。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后,池修雨神色微僵,垂眸收敛了异样的眸光。 姜离忧昨晚没睡好,第一节还是数学,他听着听着就脑袋一歪,枕在了桌上,陷入黑沉梦乡。 老师们也知道姜离忧的德行,似乎早就放弃了他,都当他是透明人般忽略过去。 . 姜离忧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被人推醒时已经是下午。 一张卷子从前排递到了他面前。 叶嘉意提醒道:“上学期期末考的数学卷子。” 姜离忧泛红的眼尾浸出了一点泪意,随手接过卷子,不紧不慢地伸了个懒腰。 叶嘉意却恍惚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只慵懒漂亮的大狐狸在慢悠悠地甩尾巴。 狐狸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如一弯月色,荡漾着惊人的柔媚。 无心一瞥,足以勾魂。 完了。 叶嘉意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心想,这下要一辈子都不及格了。 姜离忧打着哈欠,抽空瞄了一眼试卷。 “哇!我有48分耶!”他看起来很高兴,兴致勃勃地问叶嘉意,“你多少分呀?” 叶嘉意不忍心戳破他的幻想。 姜离忧没得到回答,也并不气馁,正巧旁边池修雨的卷子也发下来了,池修雨人没在座位上,他便肆无忌惮探头去看。 池修雨也是48分,不过他的4前面,还有一个“1”。 148。 姜离忧怔了下,看了下自己卷子,又看了下池修雨的。他像是明白过来,神色露出一点沮丧来。 原来48分,是很低的分数。 叶嘉意连忙安慰他:“不要紧,你本来就不擅长数学嘛,而且这次的数学卷子是真的很难,全年级都没几个合格的。” 既然那么难,那为什么池修雨又能考得那么好呢? 叶嘉意绞尽脑汁安慰他,但姜离忧明显性质不高,爱答不理地应着。 正好杜星星来找他,约他去一家备受好评的甜品店。姜离忧转瞬就把分数抛到了脑后,卷子随手一折,快快乐乐地跟着杜星星走了。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吃美食更让咸鱼快乐呢? 离放学还有两个钟头,不过最后两节是活动课,不安分的学生早就从学校看管不严的后门偷偷溜走了。 从后门走就得绕过操场,原本清冷无人的操场今天不知为何围满了人群,高一高二的都有,不时爆发出阵阵尖叫。 杜星星抓住一个路人,想问他里面是个什么光景。那人不耐烦极了,原本想要甩手就走,却无意间瞥到一旁的姜离忧。 对方专注地凝视着他,这人脑子就变得晕乎乎的,一下子全交代了:“是2班和3班在打篮球联赛,池修雨也在,这些女生都是冲他去的。” 姜离忧哦了一声,继续往后门走,满脑子里装着翘课。倒是杜星星看他兴致缺缺的反应,十分惊奇:“你不去看看吗?那可是你喜欢的池修雨啊。” 姜离忧敷衍道:“下次一定,走吧走吧。对了,甜品店附近有药店吗?” 杜星星脸色怪异地盯了他两秒,才回答;“没有。我说姜离忧,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古怪了,你居然对池修雨那么冷淡!你是被夺舍了吗?”他随口吐槽,却没想到自己一语命中真相。 姜离忧顺嘴敷衍过去:“人都是会变的。再大的热情也是会被耗光的,换成你这么多年上赶着贴人家冷脸,你受得了吗?” 杜星星仔细一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大为欣慰:“宝贝儿,你终于醒悟了,我以后再也不用跟着你看那狗男人的臭脸了!” 他亲热地揽过姜离忧的肩膀,尖尖的指甲掐了把漂亮脸蛋:“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我们离忧长得这么漂亮,算狗男人有眼不识珠。你等着,他以后肯定会为冷落你后悔的。” 池修雨后不后悔,姜离忧其实并不关心。 “对了,你找药店干什么?”杜星星又问道。 姜离忧总不能跟他直说自己在家里藏了野男人,这野男人还是他未婚夫的弟弟吧。 便模糊地搪塞过去:“家里的小狗生病了,我得弄一些碘伏和消炎药来,就不跟你去甜品店了。” 想起杜星星给他发的甜点照片,姜离忧依旧很心痛,迟疑道:“要不,你给我带一份,明天早上我来学校吃?” “你什么时候养的狗?我怎么不知道?”杜星星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不太相信的模样。 姜离忧被他逼得没法,只得道:“捡的!前天捡的行了吧?” 球场上,两个打球的男生换下来休息,抓起篮球服擦了把汗湿的脸颊,拧开瓶盖喝水。 “那不是姜离忧吗?”其中一个对同伴扬了扬下巴。 池修雨投球的动作微微一顿,本能命中的篮球以毫厘之差落在球框边沿,引来周围惋惜的唏嘘。 “艹,那脸那腰那腿,真够劲儿的。你说他长这么好看,以前干嘛把自己化得不人不鬼的?”同伴啧啧有声。 “别想了,池修雨的。” “哈哈,池修雨又不要他。大少爷不要的东西,咱们去捡着也行啊?” 池修雨对姜离忧的不喜在银秋私立算是人尽皆知,因此两个男生讨论时,也并不怎么避讳着他。 篮球似乎是失了手,径直朝这边砸过来,对面的男生下意识弯腰一躲,篮球从他头顶掠过,飞向了后面毫无所觉地经过的姜离忧。 姜离忧余光瞥到飞过来的球影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来得及拿手臂挡了一下,却还是被砸得晕头转向,摔在地上的那一刻,膝盖恰好压住了一块碎玻璃。 尖锐的痛感因为主人的迟钝,延缓了片刻才传递到痛觉神经上。 姜离忧低下头,看见鲜红的血从他腿下蔓延开来。 “姜离忧!”杜星星尖叫着从包里疯狂掏纸,给他止血。 一连串变故发生得太突然,有种戏剧般滑稽的凑巧,以至于池修雨跑过来时看见地上他的伤口都愣住了。 姜离忧用纸捻住玻璃,把它从肉里□□,疼得他直冒眼泪花。 “呃,你……”池修雨似乎是想要道歉,但太久没有和姜离忧正常说过话,开口时居然卡壳。 姜离忧盯着腿上的血迹,脑袋产生了极其强烈的眩晕感,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医务室里,他躺在病床上,隔着一道床帘是医生和池修雨的交流声。 “伤口已经止住血了,玻璃扎得太深,这段时间不能沾水。昏迷是晕血的缘故,不用太担心。” 池修雨嗯了一声。面目和蔼的女医生递给他一瓶消毒酒精和绷带:“操场上有个同学晕倒了,我得过去看看,你先帮这个同学处理一下伤口。” 池修雨床帘掀开,和坐起来的姜离忧对视了一眼。 一瞬间,氛围凝固,池修雨脚步一顿,视线下意识瞥向一边。从心理学上来说,这是心虚的表现。 姜离忧问:“我朋友呢?” 池修雨愣了一下。 像他想象的那样,姜离忧借此时机撒娇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垂眸看着伤口,表情苦恼,但并不是泫然欲泣地卖嗲模样。 换做平时,他早就哭着向他索求拥抱了。 池修雨语气微顿,冷淡道:“不知道。” 他一手拿着消毒液和绷带,一手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到姜离忧面前,语气略显生硬:“你的伤口还没消毒,裤腿挽起来。” 姜离忧看他神色勉强,思索片刻:“没事,我自己来吧。” 他这人最不喜欢强人所难了。真要让池修雨帮他处理伤口,对方少不得在心里怎么嘲笑他呢。 池修雨没想到他会拒绝,举着拆好的棉签僵在原地。 姜离忧动作利索地把消毒水和棉签从他手中抢过来,挥了挥手,打发的意味很明显:“行了,你走吧。” 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出声的系统忍不住在他脑子里提醒:“神明阁下,池修雨也是您要攻略的对象!” “噢……我知道啊。” “那您为什么拒绝他?” 正常情况不是该利用他的愧疚心,趁机改善自己在池修雨心里面的印象吗?可姜离忧不仅拒绝攻略对象,态度还这样冷淡! 1028系统在业内连年评优,广受好评,这也是它被挑来辅助姜离忧的重要原因。 看见自己的宿主毫无奋斗心可言,1028就像辅佐昏君的大臣一样,又急切又痛心。 姜离忧十分佛系,反过来安慰它:“没事,慢慢来,又不急。” 干劲满满的系统和咸鱼宿主似乎天生就不兼容,1028还要再劝,姜离忧单方面把它屏蔽了,气得它差点厥过去。 池修雨在原地僵站片刻,多了份无所适从,姜离忧疑惑地盯着他,似乎在问他怎么还不离开。 从来都是姜离忧上赶着讨好他,池修雨何曾被这样敷衍地打发过。 他冷冷盯了对方一眼,转身就走。 姜离忧思考片刻,一只脚踩在地面,一只脚踩在池修雨刚搬过来的椅子上,俯低身子用沾水的棉签为伤口清理血渍。 因着姿势的别扭,他没受伤的那只腿只有脚尖能接触到地面。医务室的瓷砖冰冷,凉得他瑟缩了一下,紧绷的小腿肚呈现出无比美好的线条,莹白的肌肤没有半点瑕疵,脚尖、足踝和膝盖都是浅红色。 不合尺寸的校服领口偏大,因着俯身的动作,兜出一片靡丽春光。 忘记拿手机的池修雨返回医务室,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色。 漂亮蠢货 姜离忧没察觉到他的返回,正蹙着眉给伤口上药。沾了消毒液的棉签仅仅在伤处轻碰了一下,他就疼得立马收回了手,踌躇着不敢继续。 池修雨抱着手臂,倚靠在门边,静静欣赏起来。 可能是脑子不好的补偿,老天爷把姜离忧的外貌条件拉到了满值。他连脚趾都生得漂亮,青葱水灵,雪白的足背下有着青色的经络,踝骨精致。 ——似乎能被单手握住。 姜离忧不敢下手了,自暴自弃地一丢棉签,管他的。感染就感染,这真的太疼了! 下一秒,微凉的足踝却落入了一只炽热的手中。姜离忧怔怔抬头,就看见返回的池修雨坐回了床前的椅子上,拿过棉签,垂下眼睫,不待姜离忧反应过来,沾了消毒药水的棉签已经按在了伤处。 “嘶——”姜离忧就像被按在砧板上的鱼猛地弹动起来,但足踝又被人牢牢禁锢。 池修雨三下五除二地给他处理完了伤口,动作利索,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琼鼻冒出一点细汗,洁白手指攥紧了身下床单。包扎伤口的时候,姜离忧向他道了声谢。 池修雨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杜星星拿着请假条急匆匆地推开门:“宝贝,我拿到请假条了,走,我送你回家。” 一开门,就发现池修雨站在姜离忧面前,而姜离忧眼眶红红,一幅被欺负惨了的样子。联系以往两人的态度,没有任何思考地,杜星星就勃然大怒:“池修雨,你他妈又欺负人?你可别仗着我宝贝喜欢你就肆无忌惮,他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池修雨背上包,就要离开医务室,那态度把目中无人四个字阐释得淋漓尽致,差点没把杜星星给气死。 “你站住,你把人撞到就这么走了?姜离忧他走都走不了,还怎么回去啊?” 杜星星嗓门儿很高,整层楼都听得见,池修雨步子微顿,回头看了一眼。 “你要我送你?”他看着姜离忧,声音冷冷淡淡。 姜离忧摇头。 池修雨满意他识趣的态度。 姜离忧在学校里等了很久,这次姜家接他的车晚了许多,直到星星爬上夜幕,神色匆忙的司机才出现在校门口。 “不好意思,二少爷,我来晚了。”姜离忧坐到车上,司机不住地向他道歉,“大少爷要去小提琴班上课,老李临时有事,只能让我来代劳。去城中心的路可堵了,唉,我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迟了,二少爷久等了吧?” 姜离忧双腿交叠,坐在宾利的后座上。昏黄的路灯照亮了他神色淡淡的美丽脸庞,眼底浮现一层谈不上真心的笑意:“您这说的什么话,姜家不是只有我一个少爷吗?” 王叔与他眼睛对视,却感觉自己看见了一只灌木丛里潜伏的狐狸,蓦地一个寒颤,噤声不言。 姜离忧让王叔载他去了药店,买了许多消炎药、绷带和碘伏。他自己是用不了这么多的,多出来的是给宁望准备的。幸好有膝盖处的伤口作证,王叔也没有起疑。 到了家中,姜离忧谢绝王叔的搀扶,提着一大袋子药回了别墅。 暮色四合,别墅里一盏灯也没有,黑漆漆的比鬼屋还鬼屋。 荀念就不同了,他住在郊区新开发的商业区,不仅入夜了也灯火通明,还和池修雨是邻居。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住着个占尽先机的好位置。 而这,也是姜离忧父母的安排。 姜离忧进了屋子,打开灯。一楼的客厅是他离开时的模样,打开冰箱,他离开时往里面塞得满满的食物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那孩子该不会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 姜离忧有点忧心忡忡。 他来到二楼卧室,早上端上去的餐盘仍旧原封不动地放着,唯一消失的是甜酒布朗尼蛋糕。 那蛋糕非常甜,姜离忧觉得腻味,就把剩下的半块放进了宁望的盘子里。但只有这一块蛋糕,完成了它光荣的使命,进到了某人的肚子里。 原来宁望这么嗜甜。 他收拾好餐盘,转而敲响了卧室的门。 笃、笃、笃三声,里面毫无回应。该不会是趁他上学的时候走掉了吧?他那么重的伤,能去哪里?池家对他也不好。 姜离忧趴到门上去听里面的动静:“宁望,宁望,你还在吗?” 他还没来得及转动门把,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猝不及防的惯性之下,姜离忧整个儿朝前扑去,摔进了柔软的地毯里。 少年站在门边,冷漠地俯瞰着他。 姜离忧摔下去时,手上提着的袋子也洒了,药盒子落一地,硌着他柔软的后腰。 姜离忧撑着地想坐起来,腰间一疼,又摔了回去。校服料子被蹭上去一截,露出莹白柔韧的腰肢,那一小块肌肤已经红得发烫。无力的模样像被蛛丝束缚的蝴蝶,分外美丽。 “嘶……”他嘶声呼痛,开口求助,“宁望,你、你能不能拉一下我?” 姜离忧是很怕疼的人,下床时不小心踢了床脚,都要老公抱在腿上哄上一整天。面对着一个和老公长相九成相似的宁望,那点惯性使然的娇气简直跟狐狸的尾巴一样藏不住。 等了很久,宁望却毫无反应。 姜离忧强调:“我真的摔得很疼。” 他承认这个身份的主人以前做过很坏的事,但是,就连拉一下都不可以吗? 但宁望居高临下的注视里,透着冰一样难以融化的寒气。 姜离忧有点委屈,只有自己爬起来。膝盖上刚止血的伤口也被蹭开了,他今天真倒霉,老是受伤。 洁白的手指陷进羊绒地毯里,后腰疼得直不起来,只能先用手肘把圆润的肩头支起一点,疼痛让优美脆弱的肩颈曲线细细颤着。 腰是往下塌的,只有很软的骨头,才能塌陷出那样的弧度。 姜离忧支棱到一半,身体一轻,晕头转向地被人抱了起来。看他那怔然迷糊的表情,宁望又开始觉得他蠢了。 漂亮的,蠢货。 宁望轻嗤一声。 池修雨一向喜欢聪慧那一卦,难怪看不上。 姜离忧被他摔进绵软干净的被子里。整个人像一颗珍珠落进绸缎里,被褥陷出让人想入非非的暗痕。 “在外面玩够了,才想起我的死活?” 少年遒劲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掐住他柔软的两腮,雪白的脸颊肉被他掐得嘟起来,露出编贝似的牙齿和一点鲜红的舌尖。 姜离忧的嘴巴是白桃肉色的粉调,又像泡在清酒里的果冻,有种晶莹的质感,被迫嘟着嘴一脸茫然地看过来的时候,很有种诱人采撷的意味。 姜离忧反应了一会儿他在说什么,双眼像猫儿一样睁大了:“我在上课呀。” 他觉得自己被宁望污蔑了,很有点气呼呼的。但是宁望还不放手,他腮帮子都有点酸了,只好继续瞪着他:“你放手行不行,你该换药了。” 宁望这才松开手。 姜离忧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脸颊,在心里骂人。 西八,狗崽子,心眼儿真坏。 他捡起掉在地毯上的消炎药和绷带,一瘸一拐走向宁望。 宁望这才注意到他膝盖受了伤:“谁欺负你了?” 话音刚落,宁望自己却神色古怪起来。真是奇怪,按照姜离忧那个刁蛮泼辣的性子,他这么会下意识就认为是别人欺负了他? “我自己不小心碰的。”解释起来太麻烦,姜离忧直接把话题略过,拿棉签沾了消炎药水,“衣服脱一下。” 宁望神色淡淡地拒绝了:“我自己来。” 姜离忧退让半步:“那我把你后背上的药上好就走,行吗?” 嗨呀,气死了,小兔崽子!那是什么眼神,就跟我要占你便宜似的。 少年眼中的防备之意深浓。倒并不是怕他占便宜的意思,只是曾经的仇家态度转变得这么突然,换谁也要警惕一段时间的。 “我知道你为什么忽然变了个德行似的。”宁望冷不丁地说道。 就在姜离忧屏住呼吸,以为他当真发现了什么时,宁望却道:“还是为了池修雨,对吧?你想我在他面前多给你说几句好话,好让你在他心中的位置能稍稍比得过姜家那个假货。” 什么呀? 姜离忧没搞懂他的脑回路,一头雾水地盯着他。 宁望倏地凑近过来,两张面庞一下子凑得很近,他的呼吸拂洒在姜离忧白玉似的面容上。 宁望声音低沉,眼含嘲讽:“可惜了,你在绑我来之前就该调查过。我是池修雨父亲出轨留下来的私生子,是名门池家的败笔,我说话没人会听。” “你要是以为费尽心思讨好我能得到什么好结果,那还是收收吧。” 姜离忧沉默片刻,宁望几乎以为他要被说服,但对方只是拿着棉签,催促:“还不脱?我手都举酸了。” 宁望:“……” 自认好心的劝告没得到半点回馈,宁望像只流浪惯了,忽然被人赏了一根骨头的小狼,为了捍卫尊严龇牙咧嘴。 他蓦地沉下脸,凶巴巴的:“不要你管。” 姜离忧被他赶出房间,一脸莫名其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抬高音量问了句:“那你要吃晚饭吗?” 卧室没传来回应,虽然还是沉默,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更生气了呢。 姜离忧摸着饿扁的肚子下了楼。时间已经很晚了,只好简单做了碗阳春面。 先热好水,再下一把细面。葱花、盐、生抽、胡椒、猪油,淋半碗沸腾的面汤泡开,再把煮好的细面放入。 蚕丝般的白面静静躺在香醇的汤汁里,上面铺着个煎得黄沁沁的鸡蛋。 除了煎鸡蛋的时候差点把锅颠翻,一切都很完美。 他在煮面的时候,外面忽地下起雨来。城郊位处南地,春秋之交,潮湿多雨。不到片刻,雨滴便密集地砸在了屋外的草地上。 姜离忧把阳春面摆在桌上,刚要开吃,忽然啪的一声,灯灭了。 大雨哗啦,电闪雷鸣。 1028激动的声音诈尸般响起:“宿主阁下,该您挣分的时候了——宁望他怕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5 23:31:31~2021-11-20 18:4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秘密乐园 姜离忧第一次去地下室找宁望的时候,对方躺在地上,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粗重的低喘。 原来那个时候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怕黑。 姜离忧屏息听了会儿楼上的动静,但楼上并没有什么动静。 他思索片刻,在黑暗中摸索起来,找到了之前没用完的蜡烛。点燃过后,昏黄的烛光总算驱散了四周浓稠的黑暗。 窗外树影摇曳,狂风大作,树叶被雨水拍打得哗啦作响。在突然断电的别墅里点起一只蜡烛,斯情斯景,更像恐怖片的场景了。 姜离忧情不自禁想到原著里的宁望。 他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暴雨之夜。在黑暗中忍受着折磨身心的痛苦,没有可以期待来救他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一个人,孤独地死去了。 明明是怕黑的,化为厉鬼之后,却与黑暗如影随形。这何尝不是一种残酷的涅槃。 姜离忧持着蜡烛往上走。 别墅上楼的通道是旋转的木质阶梯,把手处还沾着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 原本禁闭的卧室门开了一道缝隙,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是否有人在。 姜离忧站定在卧室门口:“宁望,你在里面吗?” 敲了敲门,卧室里没有回应,姜离忧一转身,却见宁望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 姜离忧没被停电吓到,反倒被他的神出鬼没吓到,轻轻“呀”了一声,下意识朝身后退去。 他的身后就是悬空的楼梯。 宁望握住他细白的腕子,拉了他一把。 这一把没轻没重的,反作用力下,姜离忧一头扎进他怀里。 少年的胸膛炽热坚硬,身上有股干净的洗衣粉味道,混杂着血液与消炎药粉混合的气息。 姜离忧被迫贴住他的心口,听见了宁望强有力的心跳。 明明才十八岁,却已经这样高大了。 宁望垂眸盯着他柔软的发旋,神色冷淡。 姜离忧的发梢有着甜腻的香气,似乎能驱散雨夜的冰冷。宁望几乎忍不住想问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了。 他浅浅蹙眉,觉得自己真是失心疯,怎么会觉得姜离忧闻起来甜。 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伸手把他拉住。 姜离忧站定后,从他怀里退出来,借着烛光把对方细细打量几眼。 宁望还是平常那副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哪里在害怕。 姜离忧视线往下,却看见他腕骨凸出的手腕在轻颤。刚才拽他的力气也大得出奇,像是根本不知道怎么收敛力道。 注意到姜离忧的视线,宁望猛地把手腕背在身后,脸色一沉。 “姜离忧,你看什么看?” 自尊心还挺强。 “你好看呗,我多看几眼不行?”姜离忧随口敷衍过去,指了指屋外,“应该是电箱跳闸了,我要去外面看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宁望拒绝:“我不要。” “那行吧。”姜离忧想了想,把蜡烛留给他,去卧室里找到了备用手电,穿上雨衣下楼了。 电箱在花圃旁边的木屋里放着,现在这个狂风暴雨的程度,打伞也少不了淋雨。宁望刚上完药,真跟着出去他才头疼。 走了两步,姜离忧感受到一股追随的视线注视,一回头,宁望正眼巴巴盯着他。 看见姜离忧回头,他立马移开了视线。 姜离忧再走两步,又回头,宁望还是在盯着他看。 目光在温润烛火的映照下颇为湿润,像一只被抛弃在路边的小狗。 姜离忧:“……” “你要不要……算了。”他换了个说法,“宁望,外面黑乎乎的好吓人啊,我有点害怕,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1028痛心疾首:“宿主,你说害怕的时候表情再逼真一点啊,这么面无表情地说害怕真的好吗?您把宁望当傻子呢?” 但宁望的小狗眼亮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板着脸哼唧两声:“哼,真没用,有多害怕?” 有种耀武扬威的幼稚。 怎么会有人觉得宁望难以接近呢?多好懂一小孩儿,记吃不记打。 原主把他弄得那么惨,姜离忧稍稍对他好了一点,宁望就不忍心看他摔下楼梯了。 姜离忧咸鱼地应着是:“我简直太害怕了呜呜,宁望你可不可以快点下来,我腿都软了,要走不动路了呜呜呜。” 1028急出满头大汗:“您注意一下表情管理,您这样只有傻子会上当!” 话音刚落,傻子就从楼上跑下来了。 风很大,呼啦啦地吹着,一打开门差点把人吹飞出去。暴雨飞进玄关,裤脚一瞬间就湿透了。 两人撑了一把黑伞,来到放置电箱的木屋。姜离忧用钥匙打开门,宁望跟进去,将门反锁,避免暴雨接触到电箱漏电。 姜离忧用帕子擦干手,电箱安置的地方有点高,他踮起脚勉强能够到,但看不见它具体出了什么问题。 “宁望,你帮我一下。”他说。 他本意是想让宁望看看电箱出了什么问题,毕竟宁望个子高,能看见。 但宁望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沉默片刻,蹲下来让姜离忧坐在他的肩膀上,把人抬了起来。 姜离忧原本还用手支着他的肩膀,避免自己滑下来。但他发现,就算受了伤,宁望的力道也非常稳,便放下心来,用手电照亮了电箱内部。 “好像是电线烧断了。” 如果是别的小毛病,姜离忧还能试着捣鼓一下,但电线熔断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明天电工师父来修。 回到别墅,姜离忧去淋浴间换下湿漉漉的衣服。 在姜离忧换衣服的时候,宁望就站在门口催促他,他要是动作稍微慢点,宁望就想打开淋浴间的门也挤进来。幸好他锁了门,要不然就让狗崽子得逞了。 看来宁望是真的很怕黑。换做理智状态的他,是绝对不会做出硬要闯进淋浴间看别人换衣服这种事的。更别说这个别人是姜离忧。 姜离忧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趿拉着拖鞋从淋浴间出来,转身向卧室外走去。 “你去哪儿?”宁望赶紧问,又不敢拽他。 姜离忧穿了件雪白的毛衣,他的肌肤也白,如一杯凝固在金色酒盏中的牛奶。在烛光下看来,有几分令宁望怔然的圣洁。 “我去多找几根蜡烛。”姜离忧盯着他的眼睛,轻声回答。 他的眸光潋滟,像一池落满枫叶的秋水。宁望不自在极了,视线看向一边:“我又不怕黑。” “我知道,我怕。” 姜离忧把家里所有的光源都找来放在卧室里,应急灯,蜡烛,甚至几根荧光手环。 虽然没有电,但卧室里也明亮得好似白昼了。 到处找蜡烛的时候,姜离忧在衣柜的隐蔽位置发现一只盒子,盒子上面写着“我的秘密乐园”——是原主的字迹。 姜离忧充满疑惑地打开来,里面哗啦啦掉出无数张照片,全是池修雨。 打球的池修雨,吃饭的池修雨,聊天的池修雨,甚至……更衣室里换衣服的他。 毫无例外,都是偷拍视角。 除了照片外,还有一条领结,一条内裤,单只袜子,以及一个珍重写上什么时候被池修雨喝过的标签的瓶盖。 姜离忧的脸色又青又白,五颜六色,精彩得好像打翻了调料盘。 原主这确实是……很变态了。 他自己变态爽了,现在来承受后果的可是姜离忧。这显而易见的犯罪证据要怎么处理才好啊?姜离忧人都快晕过去了。 身后传来一声动静,是宁望换好衣服出了淋浴间。姜离忧手忙脚乱地把照片捡起来塞进盒子,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塞进了衣柜深处。 “你在干什么,慌慌张张的。”宁望狐疑地看着他。 姜离忧肌肤雪白,稍有一点血色就很明显,更别提他现在脸颊通红,像只刚煮熟端出锅的螃蟹。 “什么都没有,快睡吧。”他强作镇定地走了几步,宁望却没有跟上来。 姜离忧回头一看,宁望捡起了一张漏网之鱼,眼眸低垂,正神色淡淡地打量着。 姜离忧呼吸都停了,快走几步想将照片从他手中夺过,但宁望却举起了手,姜离忧抓着他的衣服踮起脚都够不到。 “这没什么,你更丢人的事情都做过了,收藏张照片而已。”宁望居然还反过来安慰他——只是这安慰,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姜离忧瞪他一眼,跳起来把照片抢走了。幸好幸好,只是一张喝水的照片,不是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内容。 姜离忧松了口气,短短几分钟,感受到了过去几百万年都没感受过的情绪的大起大落。 姜离忧睡在自己的老位置,在床边的羊绒地毯上打地铺。临睡前来了件天崩地裂的社死事件,他以为会失眠。但或许是今天太累了的缘故,睡意很快就蔓延上来。 他没看见的是,待自己熟睡过后,似乎已经睡着的宁望静静地睁开眼,转过身来看着他。 姜离忧睡觉习惯侧躺,不知不觉就躺在了面朝宁望的那一面。宁望也侧躺着,两人相当于面对面。 宁望的目光从他漂亮明艳的眉眼,滑落到饱满晶莹的嘴唇,接着是起伏的胸脯,柔软而下陷的腰线。 那是富有攻击性的、充满审视意味的,男性的目光。 宁望就这样安静地盯了他一整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0 18:45:49~2021-11-22 00:4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依旧很暴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缪斯之印 次日清晨,王叔准时来到别墅接他。 姜离忧起床起晚了,匆匆洗漱完毕,早饭都来不及吃,只叼了片面包就上车了。 宾利在乡间小路间平滑地行驶起来。 王叔看见他眼下青黑的眼圈,斟酌着问道:“少爷,昨晚上没休息好吗?” 是没休息好,做噩梦了。 梦见那只该死的盒子出现在了他在教室的座位上,池修雨咄咄逼人地问他这是什么。姜离忧急出满头大汗,想把它抱去垃圾桶丢掉,结果盒子一碰就开,那些让人羞耻的照片散落一地。 宁望,闵洛和池修雨一齐把他围了起来,恍然大悟地异口同声道:“原来你是个变态啊。” 简直太可怕了! 没休息好导致姜离忧一上午都精神不济,他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迷迷糊糊听到“数学”,“考试”之类的字眼。 上午第三节课的课间他才终于补饱了觉,睡醒过来发现,手边多了很多东西。 从维他命到牛奶面包,还有一袋温热的小笼包。大抵是看他一早上精神不振,不同颜色的便签纸贴满桌面,体贴又关切地写满了慰问的话语。 池修雨不见了,杜星星坐在他的位置上,拆了袋送的巧克力爆米花咔擦咔擦啃着,颇为感慨:“漂亮真好。” “你要吃就都拿走吧。”姜离忧随手拿起一张便签,不感兴趣地看了几眼,放了回去,“把这些也弄走。” 杜星星说:“周五要考数学,这次座位表是随机的,我不能给你递小抄了。” 以前考试座位按学号排,杜星星和原主是前后桌。杜星星数学好,姜离忧英语好,两人难兄难弟,互帮互助,最好考出来的成绩也勉强看得过眼。 “老班下定决定要搞数学,以这次的考试成绩为依据,让全班前十带全班倒数前十。” 杜星星同情地看着他:“宝贝,你每次都是倒数第一来着。” 姜离忧用并不算聪明的脑子反应了一会儿。 全班前十带倒数前十。 那么倒数第一,就是全班第一来带。 全班第一好像是…… “池修雨。”杜星星的回答肯定了他的猜测。 姜离忧一下子清醒过来,想了想池修雨每次都视他于空气的目光,以及坐了这么久同桌,却半句话都不和他说的冷淡态度。 “我会折寿的。”姜离忧愁眉苦脸。 上课铃响,池修雨拎着一听冰可乐回来,下意识往姜离忧桌上扫了一眼,诧异地发现他居然在做数学题。 姜离忧奋笔疾书一整节课,做出六道,错了五道。唯一对的那道还是他原本想写b,错手写成了d,然而d才是正确答案。 正确率低得感人。 临近下课,姜离忧终于不太好意思地用胳膊肘撞了撞池修雨端正放在桌上的手。 池修雨一直在注意他的动静,注意到他一边写一边打瞌睡,效率低下地写完了一页。 “你这次考试,可不可以考差一点?” 池修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姜离忧估计他心里又在骂自己神经病犯了。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池修雨淡淡道。 姜离忧很羞愧地低下头,脸都快埋进桌肚子里了。 下课铃响,池修雨挎包走人。 从下课铃响到下午第一节课上课,有很长一段午休时间。杜星星拉着姜离忧去吃午饭。 银秋私立虽然因不可抗力将高二部迁移到了城郊,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仍是一所贵族高校。 食堂外观简陋,但内在装潢非常精致,八大菜系一应俱全,厨师手艺好得没话说。 姜离忧吃完后,去后厨问了时间。得知他们将营业到晚上七点半后,向做甜点的师傅预订了一些精美的甜品。 姜离忧自己的口味并不偏好太甜的东西,但宁望应该会很喜欢。 吃完午饭,撑得胃疼的两人在校园内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小教堂前。 教堂红砖白顶,两根大理石岩柱典雅气派,隐没在葱郁绿树之中,颇有几分世外桃源之意。 “这个学校以前是教会出资捐献的,来这里上学的全是教徒的孩子。后来那所学校搬迁走了,教堂还留着,现在是专门给小提琴社进行社团活动的地方。”杜星星说道。 悠扬的小提琴声从教堂内部传来,路过的行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这是荀念在拉小提琴吧?” “他的水平跟别人不一样,我一听就听出来了,不亏是得过国际大奖的人。” “真给咱们学校争光。” 杜星星对荀念明显不喜,撇着嘴翻了个白眼:“也就那样吧。” 姜离忧神色恍惚了一瞬。听到小提琴的声音,令他倏然回想起了一个记忆中的故人。 姜离忧在中庭岛的时候,时常因为无聊,而去观察云端下方的三千小世界。 人类的悲欢离合像一出出精彩的戏剧,狗血的,感人的,温馨的,悲惨的。 对神明来说,观察小世界这种行为跟人类追肥皂剧差不多。 神明插手人类世界是大忌。所以他们观察却从不干涉,很偶然地才会推动一下,促成某些必然的巧合,便往往是历史上为人称颂的神启时刻。 人人生而不凡,没人比神明更清楚这是一句谎言。伟大的灵魂从诞生那刻就是有光的。这光也有强弱之分,有的微如萤火,有的皎若明月。 有一次,姜离忧被某个小世界里发光的灵魂吸引。 那是一个出生在黑暗中古世纪的、有着苍蓝色眼睛的婴儿,他的灵魂上有缪斯女神的烙印,从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为用自己的光照耀整个时代的伟大音乐家。 他是倍受神明的期待出生的。 姜离忧喜欢音乐,在那个孩子创作出第一首曲子时,被优美演奏吸引的狐狸没忍住去看了他。 神明干涉人间是大忌。 回首漫长神生,姜离忧后悔的事不多,这算得上一件。 “姜离忧,你走什么神?” 姜离忧从回忆中抽离。 人老了,就难免时不时的伤春悲秋。 他仔细听了一下从教堂中传出的乐声。虽然在普通人中已经算拔尖的水准,但以姜离忧的眼光来看,确实是,非常非常,一般。 小教堂内,荀念一曲终了,目光转向台下的池修雨,微微抿唇,清秀动人的脸庞勾出一抹叫人心醉的羞赧笑意:“修雨,你觉得怎么样?” 荀念是个长相很养眼的少年,但当人们的目光落在他的下半身时,却难免面露遗憾—— 他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 正如碎掉的瓷器会比完整时更有吸引力,双腿残疾的荀念身上有一种破碎的美感,眸光闪闪,总似带着泪意。 这种魅力令他每一次出场时,总能牢牢抓住别人的注意力。 他最近在为下月举办的校内文艺晚会,独属于他的小提琴独奏做准备。 一曲演奏完毕,他志得意满,却还是维持着表面的谦逊,温柔地询问起池修雨的看法。 池修雨根本没意识到他的演奏什么时候开始,又什么时候结束的,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表上。 一点三十四分,现在完事的话,还能有四十分钟的打球时间。 虽然压根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但他唬人的本领很是不错,双手相握放在膝头,俊美贵气。 淡淡道:“不错。” 身为豪门子弟,被桎梏的地方有很多,比如从小就必须和同阶级的孩童发展社交,又比如需和父母钦定的未婚对象保持来往。 虽然他现在明面上的未婚妻是姜离忧,但在姜池两家心中,荀念才是他们最满意的对象。 池修雨对此无感。荀念比起聒噪的姜离忧来说,至少不吵。这就足够了。 但姜离忧最近乖顺得厉害。上次受伤后,池修雨以为他怎么也得借机缠着自己好一段时间,但事实并非如此。 姜离忧今天唯一对他说过的话,是问他数学考试可不可以考差一点。 池修雨有一点点搞不懂他的脑回路,因此分在他身上的心思也不自觉地变多起来。 荀念一见他反应,就知道他只是敷衍,眼中难掩委屈和失望。 如果姜离忧在这里就好了。每次那个跳梁小丑一出现,大家就会自动念起他的好来。 他再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向自己的断腿,就会收获一大票怜爱和同情。 ——毕竟,如果不是被愚蠢恶毒的真少爷“凑巧”推下楼梯,他又怎么会落下终身残疾? 说曹操曹操到。姜离忧和杜星星被一个路过的小提琴社员抓住手臂,带着他俩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里走。 “你们就是替补的吧?让你们早点来,还敢迟到这么久!荀念都要生气了!” 坐在池修雨面前,正小声和他说着话的荀念转过头来,脸上有着掩饰很好,却仍旧显得做作的诧异:“小赵,你认错人了,这不是替补的社员,这是离忧。”他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周围聊天的,搬东西的,自弹自唱的,都停下了手上正在做的事,诧异地往这边看来。 姜离忧,这个名字在社团内部如雷贯耳,算来还称得上是社团的“名人”。 踩到猫儿 姜离忧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池修雨很喜欢会拉小提琴的人。 池修雨最像贵公子的只有他的外表,他的爱好和其他这个年纪的男孩相差不大,比起听音乐会,他宁愿花两小时看一部爆米花电影。但原主不知道怎么就很信这条小道消息,纵然对乐器一窍不通,却依旧加入了小提琴社。 他和荀念不对盘,有一次当众对着拉完小提琴的荀念嗤之以鼻地点评:“也就一般般吧。” 当时的社长是今年刚毕业的高三学长,闻言认真问了他一句:“那你的小提琴应该很厉害咯?” 原主是打肿了脸充胖子,昂头应是。社长当真信了他的邪,有一次学校晚会,荀念的身体出状况,社长找不到人替代,临时抓了他上场。 结果可想而知,原主对小提琴一窍不通,随便拉了两下,尖锐的音调折磨着在场每一个观众的耳膜。 晚会后,原主被小提琴社扫地出门,为自己的丢人履历增添了光辉的一笔。 “是的,我一点也不会。”姜离忧目光真诚。 “离忧不会拉小提琴,大家也是知道的,别为难他了。”荀念微笑的模样,真如一位善良仁慈的好哥哥一般。 小赵站到了荀念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是真的认错人了吗?姜离忧心里明镜似的。 杜星星知道他一点也不会,跟母鸡护小鸡似的把他护在身后,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呵呵,可是我们离忧就算什么都不会,也是姜家的掌上明珠呢。不像有些人,小提琴拉得再好,假货也没法变成真宝。” 这是明晃晃的内涵。荀念最介意的就是自己并非养育数年的豪门亲生,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淡了,在表情即将扭曲的前一秒,意识到池修雨就在旁边,硬是挤出了个惹人爱怜的哀伤表情来。 杜星星知道他又要卖惨。这坏绿茶手上握着姜离忧的把柄太多,杜星星不想自己的朋友被人欺负,拉着姜离忧就走,把拦路的人都泼辣地一把推开。 小赵在背后骂了句:“烂锅配烂盖。” 姜离忧往外走的脚步顿住。 杜星星竟然一下子拉不动他。又拽了几下,却连半分也没有撼动,那感觉像在拉一座大山。 “我一点也不会拉小提琴。”姜离忧转过身去,“不过,最近学了一点,好像也并不是很难。” 周围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吹牛大王再现江湖。姜离忧,你真不嫌丢人啊?我都替你害臊!” 连池修雨都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 狗男人,看见自己未婚妻被刁难,一点出头的意思都没有。 姜离忧对他的印象分再次降低。 这种人身上真的会有他老公的灵魂碎片吗?1028是不是出错了? 宁望和息烬长得很像,所以姜离忧第一眼就能认出。而且每次亲密接触时,他能闻到少年身上好闻的气息。和他老公一模一样。 但在池修雨身上,他找不到和息烬相似的点。这个攻略对象现在在他眼中仍旧不过芸芸众生里一个npc。 被人挑衅之后,姜离忧面色如常:“拉什么曲子?” 另一个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把自己的小提琴递过去。 “来来来,我的给你用。随便你拉什么曲子,只要你能演奏出来,我就跪下来喊你爸爸。” 姜离忧却摇了摇头:“我不想有你这么个不孝子。” 那人愣了一下,脸色憋得跟猪肝似的。 姜离忧的目光锁定小赵,他的神色仍是淡淡的,语气却是少见的强势:“如果我赢了,我要你向我的朋友道歉——说一百遍‘我是烂锅烂盖’。” 小赵脸色微变。看姜离忧如此笃定的模样,他心下也不确定起来。该不会这不学无术的废物当真痛定思过,私下苦练小提琴了吧?那怎么办,他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但荀念却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目光。 荀念总不会坑人,而且住在一个屋檐下,能不知道这姜家少爷是个什么德行吗?小赵便放下心来。 “那你呢?只说对我们的惩罚,你自己输了就没有代价?” 姜离忧隔着大半个人群,和轮椅上的荀念对视。那一瞬荀念产生了错觉,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红色狐狸,它只卧着便如山峦一般高,铺天盖地的九尾慵懒摇晃,遮住了身后血色的太阳。光线黯淡下来,宇宙一片静寂之中,只有狐狸充满神性的双眼高高在上地俯瞰下来。 那双眼没有厌恶,也没有感情,连最微澜的起伏也没有,仿佛荀念只是一只在它脚下的草丛里跳得稍高的蚂蚱。 “我当然也有代价。”直到姜离忧的声音响起,那幻觉才不见踪迹。荀念捂着心脏,脸色苍白地喘气。 他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身体不好又犯病了。不知怎的,却有点下意识不敢直视姜离忧的目光,那是生物在面对强大存在时的求生本能。 姜离忧笑眼微弯,眼中却毫无情绪:“如果我输了,我就自动解除和池修雨的婚约。” 荀念回过神来,瞬间绽出喜色。 与他不同的是,池修雨神色微怔,脸色一下却变得有些难看。 他不喜欢姜离忧,自然也不会因为对方不爱他而生气。而是对姜离忧来说,和他的婚约仿佛只是一纸儿戏,是可以随便交换甚至抛弃的筹码。 男人是有自尊心的,越优秀的男人,自尊心越强。而遑论池修雨这样的天之骄子。 他磨着后槽牙,放低声音喊他的名字:“姜离忧,你别闹了。” 任谁都听得出这平淡语气下压抑的怒火。离他稍近的男生打了个寒颤,偷偷远离。 但姜离忧充耳不闻:“开始吧。” 千万年来人类乐曲文明的瑰宝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姜离忧挑选了自己很喜欢的一首。 《踩到猫儿》 雪白的手指搭在琴弓之上,衣袖下滑,露出洁白的手腕,腕骨纤细玲珑,但稳得惊人。 手腕稍转,手腕和手掌的衔接处又像塞了一颗圆滑的明珠,灵活无比。 他的起势颇为专业,很容易就把人唬住。原本嘻嘻哈哈要看他热闹的人都诧异地住了口,交流声也小了下来。 托住琴头,姜离忧睫羽翕动,抬眼,气势陡然一变。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环境,这下彻底安静了。 他的眼睛像浸在冰水里的云母,剔透而带着冷意,包容万象又万物皆空,如一道劈开晴空的金色冷电,透出慈悲而庄严的佛性。 眼波流转间,秋水似的目光却悠悠晃晃,令人惊艳的媚意从眉眼间荡漾开来,神圣而妖邪。 好漂亮…… 似乎被蛊惑似的,众人露出痴迷的神色。 想为他臣服,匍匐在他脚底,虔诚地亲吻他的足尖。 这是九尾狐狸自带的魅惑buff,被动技能,姜离忧本人也无法克制,只能稍稍削弱。 他的原型是更为极致的美丽,超出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致,不夸张,是真的会让人像遭受了重大精神攻击一样掉san到神志混乱的。 池修雨捂住脑袋,低吟一声。 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的头开始疼起来,似乎有无数前世的画面从眼前闪过,但却无法捕捉。 姜离忧轻轻眨眼,与他气质迥乎不同的乐曲从弓弦上流泻而出。 悠扬、欢快。舒缓情绪,令人愉悦的音乐长出了翅膀,飞到了和风吹拂的每一个角落。 连满怀担忧的杜星星都情不自禁听得如痴如醉,只有荀念露出了略显扭曲的表情。 “没想到姜离忧竟然真的会拉小提琴……” “是啊,还这么好听……” 与此同时,银杏私立高中的校长正漫步在教堂外。 校长是个金融界鼎鼎有名的巨鳄,当然现在已经隐退。老人家没什么爱好,平时就爱听听音乐,看看戏剧,免得艺术家出身的夫人嫌弃自己没品位。 这天,校长背着手,身后跟着一个年级主任,慢悠悠地在校园内踱着步。 初秋的冷雨打在四周银杏树的叶子上,隔夜便见一地落叶,颇有几分萧条之意。 校长漫步在落叶之中,心情有点沉重。 校长夫人上周去医院看病,诊断单上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妻子年轻时为了练舞吃了太多的苦,老来身体落下病根。何尝不如同这银杏叶一般,美则美矣,却透露着寒秋肃杀而哀伤的衰败。 年级主任看着校长在前方唉声叹气,根本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哀愁什么,想拍马屁都无从拍起。 就在这时,路过的小教堂传来小提琴的演奏声。 那乐曲欢快、跳动,让人想起一只活泼开朗的猫儿,围绕在主人的脚边调皮转圈,透露出旺盛的生机与活力,让人的心情都不由自主地变好起来。 校长一愣,抬头看向小教堂:“这是……” 他情不自禁想到了自己的妻子。《踩到猫儿》这首曲子,也是妻子最喜欢的一首。两人定情是在一场音乐会上,他在黑暗中鼓起勇气告白,妻子笑着应承,凑过来亲他的嘴角。台上响起欢快的乐曲,正是这首踩到猫儿,是他人生甜蜜记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年级主任察言观色:“那是小提琴社的在排演一年一度的晚会的曲子,您要去看看吗?” 话音刚落,就见校长大步走了进去。 姜离忧一曲终了,周围人都下巴合不拢似的看着他,目光中的震惊仿佛看见国足进军世界杯。 姜离忧对音乐说不上十分狂热,只是稍有兴趣而已。但他毕竟是神,神的生命没有起点,没有终点,在这样漫长的时光里,他们随便做一点什么,都足以达到人类世界的顶尖水平。 教堂的穹顶开着天窗,在他抬眸的一瞬,雨过天晴的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照射下来,将他拢在光柱中央。像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驻留在光怪陆离的幻梦中。 丝滑的尾音停顿在流畅的琴弦上,惊飞了一只栖息在树梢的白鸟。 他手指微顿,目光透过纤细的睫羽,微微垂落。 池修雨的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敲了两下,就算是他这种对小提琴一窍不通的普通人,也听得出姜离忧拉奏的曲子是多么精彩。 这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姜离忧放言要对方道歉时,他只以为这是又一次无理取闹的开始。 他没想过他的小提琴那么好。 池修雨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从未了解过姜离忧这个人。 就在这时,姜离忧抬眼,目光像一段如水的丝绸,从他身上轻轻扫过。 池修雨浑身一僵,被他目光扫过的地方,竟有种隐秘的痒感,连带半身酥麻。 他的表情荀念尽收眼底,仿佛心尖都发冷了。 明明是一首欢快的乐曲,荀念的脸色却像鬼附身似的青白,嘴唇也失了血色。 姜离忧唇角微勾,朝着小赵抬了抬下巴:“怎么,不道歉吗?” 小赵浑身颤抖,羞愤至极。他语速极快,脸色越涨越红,奋力推开围观众人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说够一百遍。 老校长差点被他撞倒,骂了句冒失小子。 “校长!” “校长好!”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由此可见,校长在学生里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校长淡淡点头,一一回应,最后目光落在了荀念身上:“荀念,是你拉的曲子吗?好,真好!你的水平又精进了。” 荀念却苍白着嘴唇,勉为其难地惨笑了一下,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嗯,不是你吗?那是谁?” 旁边的人抬头,正在要人群中指出姜离忧,却发现对方已经离开了。 校长叫来年纪主任:“这首曲子真的太活泼,太美了。我觉得把这个节目排到第一个,肯定能起到震撼全场的效果,一定会是我们历届最精彩的开幕式,老李,你觉得呢?” 年纪主任听出上级的言外之意,哪里敢说不,逢迎着应是:“您说得对,我这就把小提琴社的演出排到第一位。” 校长大力赞扬:“我没想到你们社团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真是给足了我惊喜!对了,拉琴的人就是秋季晚会上要表演小提琴独奏的人吧?” 秋季晚会上要表演小提琴独奏的人是荀念。 而姜离忧——他甚至根本不是小提琴社的成员。 娇蛮的花 有人刚要说明,却被身旁的副社长不动声色地拉了一下,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嘴。 小提琴社践行着上一任社长流传下来的习惯,奉行民主原则。虽然荀念是社长,但很多事却需要和社员讨论,表决投票通过。 搞艺术的多有点同行相轻,恃才傲物。荀念之所以被选上成为小提琴独奏节目的演出者,只是因为他水平高,而不是因为他是社长。 现在却出现了水平更高的人,校长也因此把小提琴社的表演调到了演出名单的第一位。 银杏私立握着许多艺术类名校的保送名额,校内的兴趣社团也很多,社团之间明争暗斗,竞争格外激烈。 第一个演出的社团意味着最大的影响力和最专业的水平,含金量不言而喻,不仅说出去名号响亮,在招揽新生方面也更具有优势。 就算姜离忧不想来,他们为了这个第一个演出的顺序,跪着求也要把他求来。 在利益抉择面前,荀念被放弃了。他紧握双手,心中无比后悔起这个决定。 一定是姜家那对父母!嘴上说着最爱他,其实骨子里还是最疼爱自己亲生的孩子,肯定是私底下给姜离忧找了更出名的老师,花了更多的钱和心血,才让那个废物超过了他! 姜离忧却不知道荀念心中的懊恼,他刚离开教堂,就被人抓着肩膀推到了墙上。 池修雨把他堵在操场和教学楼之间的小路上,这里树木葱茏,人迹罕至。偶尔几个路过的人看见这边正发生矛盾,都忙不迭地避开了。 杜星星挡在姜离忧面前,凶凶地瞪着池修雨:“你想干什么?” “小杜,帮我去买瓶水,可以吗?”姜离忧及时出声阻止。 池修雨表情实在不怎么好,他不想杜星星因为帮自己出头而惹上麻烦。 杜星星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叹气一声,愤然离去。 池修雨抓着他的肩膀,掌心底下传来的触感柔软无比。 像在揉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触感太软了,足以激起人心底无限的暴虐欲/望,池修雨不自觉越抓越用力。 “你弄疼我了,放手。”姜离忧低吟一声,浅浅蹙眉。 池修雨下意识力气稍松,却还是沉着脸:“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姜离忧拍开他的手,蹙着眉发问。 他记性不好,很多话说完就忘,池修雨冷不丁这么一问,他确实想不起来。 池修雨却觉得他是欲擒故纵,缓缓磨着后槽牙:“刚才在里面,你居然把我们的婚约拿去当赌注?” “噢,那个啊。”姜离忧抚平肩头被揉皱的衣料,不以为然道,“不是挺好的吗,你被我缠着这么久也烦了吧。我突然想明白了,与其互相折磨,不如互相放过,你觉得呢?” 不知为何,听到他说“互相放过”的时候,池修雨有种微妙的不爽。 “像我们这种家族,婚约不是你说解除就能解除的。”池修雨冷冷地盯着他,“你忘了当时你闹出了多大的动静,才和他们同意你和我订婚的吗。” 他有意无意地强调,这门婚约是当时姜离忧自己主动求着订下的。 不是我需要你,而是你非我不可。 姜离忧确实记不清了,那是原主闹出的乌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但看起来如果他不认输,池修雨不会轻易放他走的样子。 于是姜离忧敷衍地应着是:“知道了,是我的错。下次不会这样了,你可不可以别生气了?” 咸鱼才不想和你争论对错,咸鱼只想快快游走。 他语气一软,池修雨心下就不太自在。他注意到姜离忧柔和下来的眉眼,比他夹枪带棒时顺眼多了。 眼尾纤长,浅浅泛红,高挺的鼻梁下露出白桃肉粉色的唇,在初秋肃杀的冷气中,他的身上却绽放着比盛夏的花还要繁茂的明艳。 池修雨恍惚了一下。 或许是距离太近,那天闻过的甜香又若有若无地出现,缭绕在鼻端。橘香带着一点涩感的苦艾气息,就像姜离忧本人一样捉摸不定。 池修雨后退半步,冷笑一声:“你的小把戏真的很无聊,这么想吸引我的注意力的话,劝你换个方式,现在你的一系列行为真的有点……让人反感。” 姜离忧:??? 您是否有些过于自信? 姜离忧:“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作为一条平和的咸鱼,姜离忧擅长用阴阳怪气的回复把人噎个半死。 池修雨一下子气笑了。 真是牙尖嘴利。 他一定是被谁宠坏了,才会有这样娇蛮的坏脾气。 姜离忧不知道他在怎么腹诽自己,怼完人神清气爽地回到教室,结果一看到下午的课表就焉了。 一溜的数学。 上得他神游天外,昏昏欲睡,生不如死,今晚的作业居然是一整张数学卷子。 银秋私立对学生采取开放式管理,给予充分的自主学习时间。下午五点四十下课后,学生们就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可以去社团参加活动,可以留在教室里自习,也可以选择自行回家,只要完成作业就行。 姜离忧家里还养着一只怕黑的小狗,因此下课铃一响,他就忙不迭收拾东西回家了。 到家时天色还未晚,姜离忧回到家,打开客厅里的灯,书包没放就先喊了几声宁望。 宁望没有回复他,但姜离忧看见了客厅茶几上被拆换下来的绷带和没拧好的消炎药粉瓶子,知道他没离开,暂时放下心来。 楼上卧室房门紧闭,估计宁望还在睡觉。 姜离忧打开了客厅的电视,狗血肥皂剧的背景音给冰冷的郊区别墅增添了几分人烟。姜离忧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收腰款式的白衬衫,他系上围裙,围裙细细的带子收紧,勒出一截盈盈腰肢。 今天的晚饭是皮蛋瘦肉粥和凉拌秋葵。 秋葵倒是好做。姜离忧把秋葵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再把茎部去掉,摆在盘子放进蒸锅里。酱料是根据网上的视频调制的,他尝了尝,味道稍咸,又加进一点醋。 正当他在切姜丝的时候,宁望无声无息地在他身后出现,忍不住嫌弃道:“切得好烂。” 确实烂,长短不一,粗细不同。姜离忧被他吓得差点切到手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下次出现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吓死人了。” 他打开沸腾的砂锅,把姜丝一股脑地放了进去:“再说了,切那么好看干嘛,味道不还是一样的?” 宁望思忖片刻,似乎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再发言了。 砂锅中,雪白的米粒随着咕噜的气泡翻滚,勾过玉米淀粉的瘦肉看起来十分嫩滑,用白线将皮蛋切割好后放入,再加一点盐,顿时伴随湿乎乎的水汽涌来一股扑鼻咸香。 姜离忧转过身去拿芝麻油,发现宁望还在原地杵着,赶他:“你走开啦,别挡在这里。” 难怪厨房光线这么暗,宁望那么高的个子杵在这儿,全给他挡完了。 “我给你带了点心回来,放在茶几上,你自己去吃噢。但是不可以吃太多,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宁望垂眸看他,姜离忧絮絮叨叨的样子像个带小孩的妈妈。 明明相差不过一岁,姜离忧却总是一副“我是哥哥”的表现,连宁望亲哥都从来没过问他什么——不对,应该是那个家族的所有人都当他是个隐形人。 就像他被姜离忧“绑架”,从学校消失那么久,池家却没有半点风吹草动。要是换成池修雨,他们早就把这一亩三分地翻个底朝天了。 恐怕池家的一条狗丢了,他们都比现在上心。 姜离忧打开厨房上方的餐橱,但芝麻油却放在很里面,他够不着,搬个小椅子来,他没注意到脚下,一脚踩空,往旁边栽去。 他旁边就是掀开的砂锅盖子和沸腾的热粥,灶台的中火舔舐着滚烫的锅底。 千钧一发之际,宁望眼疾手快地伸手揽住他的腰,险险避免了一起危险事故的发生。 太危险了!这个人怎么能这么粗心? 宁望眸光一沉,冷着脸刚想骂人,姜离忧却好似没把这当回事,懒散地揽住他脖子,一边伸手去够调料,一边敷衍地往他脸上亲了一口:“嗯嗯嗯,谢谢老公。” 这一声老公出来,两个人都愣了。姜离忧是在懊恼自己怎么没把持住喊了老公,宁望是在为那个亲亲而震惊。 姜离忧脸色一僵,完蛋了……他刚才好像把宁望和他老公搞混了。刚才踩空摔下去时他心中没有半点慌乱,就是因为知道息烬——哪怕只是他的灵魂碎片在这里——也不会让自己受伤。甚至那个亲亲也是每次在息烬面前犯错后,条件反射的讨好。 但现在他老公失忆了,根本不记得他了。姜离忧亲完才记这事儿来,心虚地看了宁望一眼,讨好地拿袖子替他擦了擦脸。 “不好意思哦,哥哥刚才是乱说的,不要当真。” 像极了一个鱼塘遍天下的海王,一边欺骗纯情男高中生的感情,一边肆无忌惮地渣言渣语。 脸上的触感出乎意料的绵软香甜,宁望的身体却像被雷劈中似的僵硬。 良久,他眉尾抽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喊、谁、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池修雨:你吸引我注意力的把戏真无聊 后来的池修雨: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才愿意和我结婚? 现在的宁望:他就是馋我身子 后来的宁望:呜呜呜哥哥怎么可以在我面前看别的男人? 呵,狗男人们。 苍春之穹 姜离忧看宁望要凶他,立马捂住眼伪装哭哭:“呜呜呜对不起,是我太笨了,说话一点也不过脑子。” 宁望被仇人亲了脸蛋很不爽,但姜离忧那么从善如流地道歉,反倒弄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离忧心想怎么还没动静,正认真考虑要不要真挤两滴眼泪出来时,宁望掐住他的腰把他从椅子上抱下来,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临走前,还帮他拿了橱柜上的芝麻油。 姜离忧觉得狗勾还蛮乖的。所以端着粥出来,发现宁望不听话,把小蛋糕全吃光时,他都克制着自己没发脾气。 两人坐在客厅的餐桌前开始吃晚饭,雪白的粥面上洒着青翠的小葱,瘦肉的咸香闻起来很有食欲。 姜离忧吹凉嘴边的粥,浅浅送进红润的嘴唇中。 不错,皮蛋瘦肉粥没翻车。秋葵的温度也正好,蘸着酱料吃有股蔬菜特殊的清香。 姜离忧发现宁望不爱吃蔬菜,他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吃菜。” 宁望抬头盯了他一眼,姜离忧发誓自己在他眼里看见了多管闲事四个大字。 狐狸眯起了漂亮的桃花眼,磨着后槽牙威胁:“宁望,如果你今天不吃蔬菜,我发誓接下来一周你不会再得到任何一块小蛋糕了。” 宁望舀粥的手一僵,不情不愿地拿起了筷子,慢吞吞地夹住一只秋葵。 宁望发现姜离忧话很多,就算宁望并不回应,他自己也能絮絮叨叨地说上许久。从学校的白猫下了一窝幼崽说到食堂的土豆没削干净皮,从冲浪看见的娱乐圈八卦说到杜星星约他去整形医院做鼻综合。 “姜离忧,你话为什么这么多?” 姜离忧愣了一下,柳眉倒竖:“那你多说几句呀,都因为你不说话,我才说那么多话的。” 宁望说:“别去。” “什么别去?” “别跟着杜星星去整容,你鼻子挺好看的。” 姜离忧摸了摸自己鼻子,觉得宁望这小子,脾气臭是臭了点,却怪会讨人开心的。 姜离忧不该去整容,整形医院才该申请他的肖像权挂在医院门口说这是我们的整容模板。 想拥有这样漂亮的脸蛋吗?那就来我们医院吧!这样一来,医院绝对会门庭若市,顾客爆满。 宁望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看见姜离忧正趴在桌上写作业。 他新奇又诧异的目光令姜离忧恼羞成怒:“干什么,我不能做数学题吗?” 他在一道题上卡住了,倔强地没翻答案,自己低头计算。 宁望路过他身边时看了一眼:“公式错了,用第二个。” 姜离忧说:“第二个算出来是错的。” “是你套错了。”宁望从他手中抽走笔,重新在草稿本上演算了一遍。 姜离忧写满了大半张草稿纸,他只写了两行,答案一下子就出来了。 姜离忧将信将疑,就算宁望套进去的公式真是正确的,但需要计算的数字那么大,他计算时没有停顿,这能是正确的吗? 他不信邪地在计算器上重新算了一遍,结果果然分毫不差。 “不要用你的智商以己度人。”宁望语重心长,拿走遥控器打算换台。 这剧太狗血了,相当羞辱观众智商。姜离忧居然还看哭好几次,边哭边擤鼻涕。 “女主角真的太可怜了,男主到底知不知道她怀宝宝了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呜呜呜,下着那么大的雨,她还被赶出别墅了。” “这个司机一看就是醉酒驾驶,女主出现了,哎呀,你看路啊!……宁望,撞上没啊?我不敢看了。” 颇有几分令宁望无言以对的真情实感。 没走两步,宁望感觉自己衣袖被人拽住了。 一回头,姜离忧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教我写数学。” 宁望:“不教傻子。” 姜离忧被气得一噎:“……两块小蛋糕。” 宁望原地转身,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哪道?” 很快,宁望就后悔自己为两块小蛋糕折腰,接下了这份艰苦的工作。 这是两份小蛋糕的工作量吗?这至少也得二十份才行。 “你这不行。”宁望冷静分析,“池修雨喜欢聪明的,你就算这张卷子做满分,他也不会喜欢你。” “我很聪明好吗?”姜离忧不服气地反驳,“而且谁说我是为了讨他喜欢才学数学的啊?我们周五有考试。” 电视中的狗血偶像剧结束了今日的放送,进入新闻播放时间。 一张餐桌前的两人都非常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了电视上。 “离池氏太子的成人礼不到半个月时间,作为家中独子,池修雨早早被定为了庞大的池氏帝国唯一继承者,池家会怎样为年轻的太子庆祝这意义特殊的十八岁生日呢?这是近来全市都在关注的热门话题了。” 电视剧中的狗血结束了,现实中的狗血才刚刚开始。 电视台放出的照片拍摄于某次豪门宴会,池修雨穿一身黑西装,额前的碎发用发胶抓向脑后,露出冷淡而矜贵的眉眼。 他身上还未脱少年的稚拙,却已经初具成年男性的模样,可以想见彻底长成后,会令多少女孩儿为他发狂。 1028唏嘘不已:“宁望和池修雨的出生时间只相差两个小时,连生日也是同一天,但这待遇……啧啧,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池家与姜家强强联合,喜结秦晋之好,有传闻说在本次生日宴上,池少爷的未婚妻也会出席,真叫人期待万分!” 姜离忧瞪圆了一双桃花眼,等等,他怎么不知道他要出席这劳什子生日会啊? 姜离忧非常生气:“新闻报道怎么可以乱编事实?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宁望问:“难道你不去吗?” 姜离忧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不会去啊。” 宁望也不知信没信,拿起水杯上了楼。 姜离忧跟进卧室问:“你是不是难过了?” 宁望躺着床上,盯着天花板冷静地问:“我为什么要难过。” 是啊,为什么要难过。不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吗?或许以前还会不平,但在接踵而至的现实面前,他早就学会麻木不仁了。 或许有一个出身红灯区,又视财如命、过早得了性病死掉的贪婪母亲,他早就不配争夺任何东西了。 即便他从未觊觎池家的财产,想要的仅是他名义的父亲,一句简单的关心与问候而已。 姜离忧爬上了床,躺在宁望身边,过了会儿,悄悄把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 宁望心下微微一动。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还跟着母亲住在红灯区时,被他从垃圾箱附近捡来的那只小猫。 一只雪白的,有着蓝眼睛的小母猫。出生不过几个月,瘦弱得可怜,淋了雨脏兮兮的。 宁望把它捡回去喂了点牛奶,对方便眷恋地蹭着他的手指。 柔软的、娇弱的,姜离忧也是这样的存在。 可就像那只最后消失的猫一样。姜离忧也不是属于他的东西。 他是池修雨的未婚妻。 池家。 窗外树影摇曳,妖月高悬,躺在床上的少年俊美的眉眼间渗出了冷汗,眉头紧蹙,似乎陷入了怪诞而香艳的梦魇。 池修雨做了个怪梦,比他前十八年加起来的梦都要离奇。 他行走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上,天空很高,九星连珠在苍宇上广袤开展,但他的视力却精微得可怕,足以捕捉到星球表面的环形山。 脚下的冰原倒映着血红色的天穹。 他在低头的瞬间,看见了自己金色的竖瞳,在梦境中的世界,他竟然长了张和宁望很像的脸。 池修雨看见这张脸,感到轻微的反感,但身体却违背他的意愿行动起来,向着前方走去。 这感觉很微妙,他能感受到身体中另一个意志的存在,但他又似乎与此意志是一体同源的。 在视线的尽头,有一座宏伟的黑色宫殿,他隐隐察觉那是他的目的地。 走着走着,脚下的冰原忽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他怔了一怔,直到一层苍白的瞬膜覆盖上来,他才发现这不是什么裂缝,而是某种冷血动物竖起来的瞳仁,正隔着一层冰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携带着一股恐怖的威压,巨大得骇人。 池修雨站在它的眼睛上,如同一粒站在水滴上的微尘。 池修雨听见自己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他垂下眼,金色的眼眸微微发烫,低喝:“滚!” 人性化的惧意浮现在那只巨大的眼睛中,裂缝慢慢小了,那是冰层下的东西正在缓缓下沉,等到沉到足够深,池修雨才得以看清楚它的全貌。 一只巨大的龟,背上驮着阴阳两仪,两仪上演化着瞬息万变的生物链。 那是人类绝对无法想象出的生物,呈现某种玄妙而神圣的恐怖。 但存在于这个身体的另一个意志却并未放在心上,就像回家路上随手赶走了什么小猫小狗一样,轻哼着小曲继续向着黑色宫殿走去。 那宫殿似乎是他的家,池修雨猜测,宫殿里面一定有着什么他很在乎的东西,他才这么急着回家。 推开巨大的门,走过千米长廊,跨越万级台阶,红色的帷幔从百米高的穹顶上垂挂下来,带着扑鼻而来的柔软香气。 帷幔中间,隐隐能看见宽大的床,雪白的床被下出现一道线条婀娜的起伏。 一股难言的香艳氛围紧紧摄住了他,池修雨感到指尖发僵。身体却违背意志地坐在床边,俯身笑语:“哥哥,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7 21:37:24~2021-11-29 01:1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银河失聲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银河失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河失聲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野草与少年 两条雪白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挽上了他的脖子,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视线里。 池修雨瞳孔微缩——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会是姜离忧。 姜离忧目光潋滟,又似罩着一层雾气那样朦胧,眼尾还有一点刚睡醒的泪意。 “烬儿。”姜离忧摸摸他的脸,喊出了一个池修雨完全陌生的名字,轻声问,“我睡了很久吗?” 池修雨听见自己在说话,撒娇似的抱怨口吻:“比上次多了两百年。哥哥,你为什么最近总是睡觉呢?我一个人很孤独。” 姜离忧安抚地亲了亲他的嘴唇,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但息烬并不满足于此,双手握住对方柔软的腰肢,把他剥出被褥中。一手死死箍着他的腰,一手按住纤细后颈,那是一个无比凶猛的吻,力道像要把对方吞吃入肚。 姜离忧却温驯地接受了他的侵犯。 他穿着像古代祭祀时的祭司那样雪白的纱袍,双手环住池修雨的脖颈,臂环扣住了柔软双臂,碎金的流苏垂挂下来,伴随他承受不住的撞击轻晃。 息烬的手娴熟地伸向他衣服下面,白纱衣袍被他撕开,柔软莹润的大腿露了出来。 衣袍底下却还有别的东西在涌动,白腿间夹着什么在蹭动。 池修雨定睛看去——那是一条毛绒绒的红色狐狸尾巴。 / 转眼到了周五,数学考试的时间到了。 池修雨向来凌厉冷淡的眉眼间少见地带上了几分憔悴,眼下是明显没休息好的青紫。 他单手拎包登上楼梯,从他身边经过、原本想要打招呼的同学们,都为他的低气压所慑,原本的招呼声成了唇边的几声嗫喏,被对方目不斜视地忽略过去。 池修雨来到教室门口,步子忽然一顿。 昨晚才出现在梦境中的那个人,正低头和杜星星窃窃私语着什么。 “这是我妈从文殊菩萨庙里求来的符箓,特别特别有用,我上次就是揣着它才考进了全班前二十,骗你我是狗。” 中庭岛也有一些掌管文运的神祇,但姜离忧和祂们不熟,所有试图接近他的神都被息烬那小混蛋揍过。 但既然掌管文运的神祇存在,那就说明这东西并不是空穴来风,是有一定作用的。 保不准祂们就在天上追肥皂剧时看见了他,爱怜地说,看,是小狐狸啊,他现在可真可怜,看在父神的份上,咱们就帮帮他吧。 千万千万不要因为被他老公揍过就记仇呀。 不对,也可以记仇——那就让池修雨考不及格吧。 “星星,你真好。我爱死你了。”姜离忧珍惜地捏住红色的小纸片,“不过,我拿了你的符箓,你怎么办啊?” 杜星星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你那个是旧的,我这个是今年新求的。你就甭担心我了,好好考试吧大小姐。” 姜离忧眉眼弯弯地应了声,刚要进教室,下一秒就被人握着手腕拽了出来。 下一瞬,他指间的保佑符就被抽走了。池修雨一手握着他手腕,一手把符箓抻开瞥了眼。 微怔,随之一声轻嗤。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他的表情像什么都说了。 姜离忧臊得慌,干嘛,就不允许他们这种学渣求神拜佛了? 他瞪了一眼池修雨,不太高兴地说:“还给我。” 池修雨原本一脸嘲讽,被他抬眸瞪过来的瞬间,却忽然想到了昨晚的梦,脸上神色微微一僵。 ……那梦的后半部分,可谓相当香艳。 导致池修雨与他目光时,竟然下意识地转移了视线。 姜离忧抢回了符箓,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池修雨……你看起来好心虚啊你。” 池修雨冷淡道:“你想多了吧。” 说完,拉开教室门走进去。 追肥皂剧度年如日,考数学度日如年。煎熬的一个半小时终于过去,姜离忧长松口气,放下了笔。 不管分数是多少,但他已经尽力了,结果应该不会差吧。 为了犒劳自己,周六他拉上宁望去市区逛街。 中庭岛上没有这些东西,姜离忧东走西逛,他看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想要。 所幸,姜家父母虽然不喜欢他,但在财物方面并未亏待过他。就算原主每个月花销大手大脚,银行卡中的余额仍旧富余。 没逛两个小时,被他强制拉出来的宁望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 姜离忧原话是:“你一直呆在家里不会觉得闷吗?” 现在提着五花八门的袋子,宁望忽然觉得闷一点也挺好的。 姜离忧也并不是闲逛,走在路上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导航,目的明确。 最后来到了一家成衣店。 宁望以为姜离忧要买衣服,也没多想跟了进去。刚把手上的购物袋放在桌上,就被姜离忧一把拽到店员面前。 “你们这里最新款的应季衣服,按照他的尺码都给来一套。” 宁望微怔,接着皱眉:“给我买干什么?我不需要。” 姜离忧一边翻看置衣架上的款式,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家里没几件你能穿的衣服,总不能一直穿我的吧。” 姜离忧oversize尺码的衣服,穿在宁望身上是修身效果。不能穿是一方面,除了这个,他也有一点私心。 1028说宁望和池修雨同天生日,两人在池家的待遇却天差地别。 到那天的时候,估计不会有人记得也同样18岁生日的池家小儿子。 这可不行,别人有的,他的小狗也得有。 他挑出一件休闲款式的西装,扔进店员手中:“这件也加上。” 他身上从手表衣服到鞋子都是昂贵的牌子,长了张一看就是被娇宠出来的漂亮脸蛋,颐指气使的样子有种盛气凌人的贵气。 店员就像看见一尊财神,脸上都要笑出花来。 “去试试,买完衣服带你去吃小蛋糕。”姜离忧朝他抬了抬下巴。 宁望握着手中柔软的衣料,颇有些无措。 他已经不记得上次被带来商店买衣服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是很小的时候,那个女人要带他去豪门见亲生父亲的前一天,扬言要把他打扮得体面一点,狠狠心给他买了一件昂贵的棉衣,用手套把他手上的冻疮遮了起来。 “不错,现在总算有点豪门少爷的样子了,宝贝好好表现,妈妈能不能飞上枝头就看你了!”女人亲了亲他的脸蛋,喜笑颜开。 那是她少有的几次和颜悦色。 宁望记得那唯一一点暖意,也记得被池家拒之门外后,女人发疯地撕扯着他的衣服,掐着他的脖子按进冰冷的池水中。 后来他名义上的母亲死了,宁望被接回池家。池家不缺他吃穿,但也从不过问,像养条狗似的养着他。 这个小孩被扔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中,就像一株生命力顽强的野草,努力地汲取着养分和阳光,最终长成了挺拔的少年。 “快去啊。”姜离忧催促他。 换衣间的门关上又打开,宁望换好了衣服走出来。 姜离忧微怔之后,心跳加速。 宁望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外搭一件深色格子大衣,是简约的款式,但价格摆在那里,衣服的版型非常好。 换作别人应该撑不起来,但宁望有着宽阔厚实的肩膀,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刚从英伦庄园走出来的年轻贵族。 店员双眼发亮,还是第一次看见能把衣服穿这么好看的人。 “客人,您的衣领……” 她刚要上手帮忙整理,却见身后的姜离忧招了招手,像招呼什么家养的听话小狗:“宁望,过来。” 俊美的少年与她擦身而过,走到姜离忧面前。 姜离忧手指勾着他的皮带,把他拽到自己面前。洁白的手指把衣领翻出来理好,又给他整理了衣服下摆。 他身上甜软的橘香丝丝缕缕地萦绕着,宁望盯着他近在咫尺的漂亮眉眼,脸上忽然有点烧得慌。 “唔,腰带好像没弄好。”姜离忧忽地贴上前一步,双手从他腰侧穿过,整理宁望的后腰带。 一个恍若拥抱的姿势。 宁望心跳加速,在这近极的距离中,对方清甜的呼吸声都格外明显,幽幽的气息拂洒在他锁骨上,宁望抿唇忍耐。 姜离忧终于整理好了衣带,却并没有如宁望所想那般退开,对方把柔润雪白的脸颊轻轻贴在他的心口,忽然低笑一声:“宁望,你心跳好快。”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完结旧文 《变o后我和宿敌he了》 abo生子微火葬场元素,全文只要五块的小甜饼!球球大家去看一看muamuamua 课后补习 他这时候的笑,又和平时那种傻子似的憨笑很有所不同了。 尾音轻轻上扬,笑意似有若无,触碰若即若离。 带着明晃晃的勾引意味。 宁望喉结滚动,在心底暗骂。 真他妈跟狐狸精一样。 / 池修雨的脚步忽然一顿。 成衣店外,荀念好奇地问他:“修雨,你看见什么了?” 荀念坐在轮椅上,因着角度问题,并没有看见刚才成衣店内的一幕。 池修雨的目光一略即过,淡淡道:“没什么。” 荀念不明所以,却并没有继续追问,柔柔笑着:“那我们走吧。” 他身后跟着的保安继续推着他的轮椅前进。 学校在郊区,少见大型超市和购物中心。每到周末,学生们都会来市区进行采购。 池修雨的外公是美术学院的教授,他每周都会回市区陪老人。刚在外公家吃完饭,就被找上门的荀念逮住,连母亲也有意撮合,让他陪荀念一起返校。 池修雨步子快了些,走在前面,正准备伸手按电梯,把手从兜里抽出来时,才发现拳头已经下意识紧握起来,指甲在掌心掐出痕迹。 难怪姜离忧最近不来缠着他了。 池修雨面无表情地心想,原来是转移了目标。 回想不久前姜离忧生日会上那一幕,对方流着眼泪,歇斯底里地尖叫,如果他敢踏出别墅一步,就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池修雨最讨厌被威胁,转身就走。 仅仅半个暑假过去,姜离忧就像变了一个人。那次他毫不犹豫的走掉,对他的打击真的有那么大吗?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三心二意,水性杨花。 池修雨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差。 推着荀念的保安小心翼翼提醒:“池少爷,您……” 池修雨倏然转过身来:“我突然想起家里有事,现在就得回去。你们注意安全。” 敷衍地叮嘱一句,他看了眼手表往回走。荀念叫他他跟没听见似的,荀念眼中浮现凝重的困惑和不安,焦虑地咬住了下唇。 / 宁望觉得自己就像变成了小女孩手上的玩偶。 “这个风衣好看,装起来。” “这条领带没搭好,换一条。” “刚才换下来的三件都装起来。” 一套接着一套,不满意的丢到一边,满意的都被装进购物袋,姜离忧刷卡十分爽快,活像给这家奢侈品店冲业绩的,在旁边接待的店员也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不满意的时候,他还要自己上手去搭。 宁望:“……还没好吗?这些已经够多了。” 姜离忧肯定是不会提任何一件东西的,宁望已经脑补出了等会儿自己浑身上下挂满袋子寸步难行的样子。 “好啦好啦,最后一套,快去。”姜离忧把他推进试衣间。 折腾好一番,在新开的甜品店吃完甜点后,回到别墅的姜离忧几乎快要累瘫下来。 按理说咸鱼本不该有如此旺盛的精力,果然,购物的力量是强大的。 反倒提了那么多东西一路的宁望脸不红气不喘,跟没事人一样。 周末的时间躺在家里追追剧,很快就过去了。期间姜离忧给宁望上了两次药,惊喜地发现,他的伤口很多已经结痂,离愈合不远了。 “好痒。”宁望忍不住去挠,被姜离忧一手拍开。 “忍着,不准挠。” “哦。” 姜离忧满意地发现宁望最近越来越听话了。 他自信满满地敲1028:“宁望的攻略进度怎么样了?” 1028的声音也满是鼓舞:“很不错,已经百分之二十了!” 没想到姜离忧却皱起了眉:“这么慢?” 1028:“……”它噎了一噎,“这还慢呢?” 在1028带过的这么多宿主里,姜离忧已经是坐火箭的速度了,它还想好好拍一拍小狐狸阁下的马屁,结果对方显然对这个速度并不满意。 姜离忧掀开被子,坐到宁望床边。宁望已经睡熟了,他就着月光戳了戳他的脸蛋,触感并不软,宁望的脸上没多少肉,下颌线的线条削瘦凌厉。 “可他是息烬啊。”姜离忧理所当然道,“就算他的灵魂变成了碎片,那每片碎片也都会爱上我。爱我是他的本能。” 想了想,他补充道:“换成我,我也会爱上他的。” 1028沉默下来。身为遵循世界意志运行的系统,它对神明之间烙印进灵魂中的爱意感到不解的同时,又有一丝丝叹服。 时间很快来到周一,数学试卷改很快,姜离忧来到教室时,已经看见几个男生在争相比分数了。 “哇,我有98呢!你呢?” “唉,我没及格……” 听起来这次卷子有点难,班上没考好的有许多。姜离忧松了口气,那他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姜离忧翻开卷子,没忍住:“靠。” 等一下等一下,这肯定是错觉。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度翻开:“靠。” 这也低得太离谱了吧? 池修雨的卷子也发了下来,姜离忧左右看看,没见他人影,大胆地掀开迅速扫了一眼。 “……” 他的分数,只有池修雨卷子上的零头。这张卷子上的答案全是正确的,除了最后一题解答过程太简洁老师扣了步骤分外,接近满分。 余光瞥见池修雨的身影,姜离忧赶紧把他的卷子放回去。 池修雨也知道发没发现,来到座位后淡淡扫了他一眼,在旁边座位坐下了。 “数学试卷下来了,现在大家都知道自己分数了吧?” “我们班级一直是个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大家庭。” “一会儿我会让课代表按照名次把这次的成绩打印出来,差生需在考得好的同学监督下,额外完成一份卷子才能离校。” 此言一出,全班哗然。占用放学时间令学生们颇有怨言,一份额外卷子的作业量也不容小觑。 火箭班,平均水平高,秃头班主任铁了心冲成绩。在他的淫威镇压下,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幸好的是,需要补习的也只有全班倒数那几个倒霉蛋。 日暮时分,金乌西坠,教室里笼罩上一层血一样的薄纱。 姜离忧坐在教学楼一楼空置的自习室,速度缓慢地在草稿本上写公式。 自习室内只有他们补习的,那些被班主任指派来带差生数学的人并没有来。 池修雨负责带姜离忧,当然,他也没有来。 尖子生们和吊车尾是南辕北辙的两批人,没有人愿意在根本不熟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姜离忧还在埋头苦苦思索,身边一起补习的几个男生忽然笑嘻嘻地站起来:“我们写完了,你加油。” 姜离忧正无意识咬着拇指指尖,闻言愣了一下:“这么快?” 他那双含情的桃花眼茫然看过来的模样,让人心里面痒痒的。众人经过他身后时,有人飞快往姜离忧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等他们离开,姜离忧把这东西展开一看。原来是一份撕下来的答卷。 要抄吗?姜离忧有点犹豫,虽然这种做法不太好,但他就算在这里坐上一晚上,也没办法把这张卷子写出来的。 气温伴随光线一同降了下来,夕阳血色浓郁,空无一人的自习室颇有几分瘆人意味。 没等他决定好,原本关闭的自习室门被咔哒一声打开,池修雨抱着篮球走进来。 姜离忧没想到他会来,愣了一下,匆忙把答案塞进桌肚子里。 篮球撞击在寂静地面,嗒、嗒,在他手中灵活运转。 姜离忧抬眸与他对视,池修雨静静地盯了他一眼,簌簌响动,修长的手指拖过他面前的试卷。 池修雨一目十行地浏览起他的试卷。 他看着试卷,一句话也不说,搞得姜离忧有点紧张。 “一个小时,你就做了这么些题?”池修雨放下试卷问他。 “嗯。”姜离忧应了声,就算做得慢,这也是他自己做的,没有抄答案。 池修雨成绩很好,他不是努力学习的那种成绩好,他是脑瓜子顶顶好用的那种成绩好。 像这种凭直觉都能写出填空最后一道题的答案的人,肯定理解不了他们学渣有多努力才能把试卷做到这份上。 “全是错的。” 池修雨把他试卷揉成一团,以一个三分投篮的姿势精准地抛进垃圾桶。 “重做。” “你!”姜离忧愣了一下,生气地抬眸瞪了他一眼。 就算是错的,也没必要把他试卷丢了吧?那是他认真写了好久的。 池修雨真的太讨厌了! 姜离忧面对空白的卷子,重新拿起笔。真糟糕,明明才写过,他却已经完全忘记之前是怎么做的了,只有拿起草稿本搜索遗迹。 池修雨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他身上,令姜离忧如坐针毡。 他不自在地按了两下笔帽,咔哒、咔哒,忍不住抬头对池修雨道:“你能别看着我吗?我写不出来了。” 池修雨呵呵两声:“不会就是不会,别找借口。” “好吧。”姜离忧整理试卷,手指抚平卷子上的褶子,“我带回家做可以吗?不耽误你时间,也不耽误我时间。” 池修雨:“老师说不行。”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咱俩不说,他怎么知道卷子是怎么写完的?” 池修雨似乎发出了一声嗤笑:“不行就是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30 21:58:08~2021-12-02 19:5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月兔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兔仙 10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危机感 姜离忧气个半死,觉得他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存心为难自己。 光线彻底昏暗下来,池修雨打开了自习室的灯,坐在离姜离忧不远处,打开书包拿出一套课外题,安静地刷题。 他很爱转笔,尤其是在思考的时候,那支笔在修长的指间几乎转出残影。他的目光专注而冷静,很快做完一篇,传来哗啦翻页的声音。 姜离忧拿着一道题去问他。 “池修雨,这道题怎么解啊?” 池修雨眉头微蹙,这么简单也能做错?他甚至怀疑姜离忧是故意装笨。 “设变量1为x,变量2为y,设二元二次方程,联立方程式求解。”他冷淡地回道。 “噢噢,谢谢。”姜离忧道了谢,拿回座位继续写。 池修雨看他一边解题,一边无比自然地从书包里摸出了一袋薯片咔擦咔擦啃。 “干什么?”姜离忧注意到他的视线,理直气壮地说,“我饿了。” 池修雨在旁边,他想抄答案都没机会。姜离忧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校门关闭之前把它写完。 又被他盯了一会儿,姜离忧只得摸出另外一包薯片,不情不愿地丢给他:“知道了,你也饿了,给你吃。” 池修雨接过薯片,放到一边,他并不饿。 姜离忧吃完薯片,无意识地舔了舔嘴角。他是天生的微笑唇,明艳的脸蛋总似含笑,鲜红的舌尖在翘起的唇角勾掉薯片碎末,无意识的小动作也有种难以想见的魅惑。 池修雨脑海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他以前真的长这样吗? 但他以前从未正眼看过姜离忧,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姜离忧乖乖坐在座位上,耳边一缕鬓发滑落下来,被他洁白的手指别到脑后。 柔亮的黑发,洁白的肌肤,湿润的红唇,结合成极为惊艳的视觉冲突。五官浓一分则强势,淡一分则柔弱,偏生是不偏不倚,跨越性别的漂亮,宛如造物主最佳的杰作。 池修雨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在未来大数据时代,ai融合全球七十亿人的审美,创造出了一位人人都喜爱的、绝美的虚拟偶像。 很快就有人为了祂而发疯发狂,一想到如此美丽的事物竟然只是虚拟之作,便痛苦得不能自已,流着泪跳下高楼。 虽然电影的本质是探讨虚拟与现实的边界,但池修雨关注点总是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一张脸吗? 现在他看见了姜离忧。 在他面前的,正是美和欲望的本身。 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姜离忧短暂地走了一下神。 他拿起手机,看见宁望发来的短信:“你什么时候回来?” 姜离忧愣了一下,欣喜不已。养了那么多天的小狗终于养熟了!知道主动问主人什么时候回家了! 真乖。 姜离忧正要回他,手机重新震动,宁望拍了一张可达鸭玩偶的照片发过来。 这只玩偶本来是姜离忧抱着睡的,但自从发现宁望怕黑后,就忍痛割爱让了出去。 宁望:“可达鸭很想你。” 明明就是他自己在想,但又傲娇地不想承认。 姜离忧的心脏被击中,就像走在路边看见蹭着裤腿呜呜的小狗,差点萌化。 小屁孩,可爱死了! 卷子?还做个屁的卷子! 池修雨看见他瞥了一眼手机,忽然双眼发亮,火速把卷子装进书包就要回家。 池修雨微微蹙眉,谁给他发的消息? “太晚了,我回去写,明天早上交给你检查。”姜离忧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刚把大门拉开一条缝隙,啪的一声,被一只大手按了回去。 “不准。”池修雨淡淡道。 姜离忧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八点半了!你是人吗?不准也得准。” 他用上左手,两只手一起拉门,但池修雨只单只手按在门上,就足以让门纹丝不动。 姜离忧咬牙道:“池修雨,你别逼我揍你。” 池修雨似乎嗤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姜离忧更火大了。 1028怂恿:“你这样威胁没用啊?小狐、啊不,神祇阁下,您想想,池修雨最怕的是什么?” 姜离忧想不出来像池修雨这样的人会害怕什么。 如果是息烬,最害怕的是自己说不要他了。但池修雨不是他老公,只是他丈夫的一块灵魂碎片所化。姜离忧看着他,感觉很陌生,好似认识了息烬不为他所认知的另一面。 1028语气亢奋:“他最怕的是原主的纠缠和骚扰啊!你想想,如果有一个人,连你喝过的矿泉水瓶盖都要收集,你害不害怕?” 姜离忧听懂了:“你让我去,嗯……骚扰他?” 1028:“正是如此。” 姜离忧总觉得有诈,但现在这种情况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被变态盯着的滋味肯定很不好受,看池修雨难受,他心里就好受了。 姜离忧仰脸看向他,眉眼倏然展开,一抹笑意如和风吹拂。 他笑眯眯地问:“池修雨,你是不是就是想和我呆在一块儿,才不准我回去啊?” 池修雨背在身后的五指蓦然收紧,淡淡道:“你是认真的吗?我都替你的自恋害臊。” 1028提醒:“宿主,表情太温和了,你这样是吓不到他的。” 姜离忧不理解。 1028点明:“那您想象一下魔龙阁下在您面前脱衣服。” 这样说就好懂多了,姜离忧瞬间入了戏。 他的眼神变得狂热而深情,凑近一部,痴迷地呼吸着池修雨身上的气息。 “是吗?可是我想和你呆在一起呢。”姜离忧的手指摸索到旁边的电灯开关,熄灭了一排,光线瞬间幽暗又暧/昧,“只有我们两个人,多好。” 他说话的气息喷洒在池修雨颈窝里,目光专注地落在池修雨的唇上,似乎很想一亲芳泽。 身后就是墙壁,他退无可退。 呼吸交缠,暧/昧至极。 黑暗中,姜离忧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发烫,气息明显有一瞬的不稳。 在害怕? 姜离忧心里偷笑,洁白的手指得寸进尺地抚摸上他的脸颊:“你知道没有人的教室最适合做什么吗?” 那是非常漂亮的一只手,五指纤细,指甲是莹润的藕粉色。 与此同时,姜离忧的另一只手已经不老实地按上了池修雨的胸肌。 唔,锻炼得很好嘛。 坚硬的,有力度的,热气勃发的。 “没有人的教室,最适合接吻。” 他凑过去,倏地吻了一下对方唇角:“像这样。” 少年的身躯很明显地震颤了一下,姜离忧暗自好笑,同时也有一点纳闷。 为什么还没推开我?难道是吓傻了吗?还是因为太过震惊和恶心,以至于忘记反应了? 看来还要加一剂猛药。 姜离忧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像条没有骨头的蛇一样挂在池修雨身上,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巴:“紧张什么?池修雨,我是你的未婚妻,等以后结婚,我们还会做更出格的事……你会喜欢吗?” 话音刚落,他腰间蓦然一紧,被一双炽热的手紧箍住。没来得及反应,他被人压在了身旁的空桌上。 男性的高大阴影覆盖在身体上方。 “有多出格?” 他听见池修雨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颇有些辨不明的阴沉。 “你很会叫床,还是很会张开腿?” 姜离忧感觉自己大腿内侧的嫩肉被拧了一把,不痛,但刺激得让人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就想合拢双腿,下一瞬,却被池修雨握着小腿肚,把长腿压折到了胸口。 靠!这个高难度的姿势!要不是他腰够软,现在已经痛得厥过去了。 饶是如此,姜离忧也有点呼吸困难,他急促地喘息一声,咬牙道:“你别……” 最主要的是,池修雨这么覆在他身上,存在感极为强烈,姜离忧甚至能感受到他肌肤炽热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 而且你那是什么黄到发指的虎狼之词啊! “1028,为什么这和你跟我说的不一样?”姜离忧在脑海里责问起系统。 1028原本感情丰沛的声音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机械调:“您好,技术故障问题,1028掉线中,嘟嘟……” 姜离忧:??? 池修雨在他身上摸索起来,他手指的温度很烫,像一条火热的蛇游走在姜离忧柔软的身体上,在平坦的小腹有着暧/昧的停顿,最后从他衣服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池修雨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地浏览起他手机里的消息来。 姜离忧人懒,在拿到原主手机时,第一件事就是撤除了锁屏密码。是以现在池修雨看他消息时,连密码都不用输入,非常方便。 “不行、唔……你凭什么看!”姜离忧想要挣扎,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钳制着。池修雨压制他甚至用不上两只手,他应该是学过格斗方面的技术,以一个讨巧的姿势很轻松地把他禁锢在身下。 “我说你最近为什么变了个人似的。”池修雨轻嗤一声,屏幕的蓝光照亮了他的俊美面容,满脸讽刺,“原来是换了个目标。” “周六在商贸大厦,跟你一起逛街的是宁望吧?” 明明是腥风血雨的对话,但池修雨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内容又冷又刺,语气却像情人之间的危险蜜语,“怎么,勾引不到我,就把目标转移到我弟弟身上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勾引不到?你确定?? 感谢在2021-12-02 19:54:01~2021-12-04 12:1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月兔仙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兔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兔仙 34瓶;灯灼 10瓶;满月伊瑟拉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狼与狐狸 姜离忧似乎愣了一下,但接下来的反应却超出他的预料。 “哦,你也在啊?”他语气纳闷,“遇见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和弟弟关系有这么不好吗?” 像池修雨设想中那样被拆穿的惶惑不安并没有出现,姜离忧甚至非常坦然:“你生气就是因为这个?” “谁说我生气了?”池修雨下意识否认,他冷笑道,“你对谁下手都和我没关系。你转移目标,无非就是觉得宁望在池家没有地位,更好拿捏,不过好歹是名义上的夫妻,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他绝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温驯。” 他这么说宁望,姜离忧不太高兴,一把推开人坐了起来。 “宁望就是比你讨人喜欢。婚约?不好意思,你不提醒,我都差点忘记了。既然你这么不希望和我结婚,不如解除了吧。” 池修雨脸色沉了一分,从牙关挤出一句震惊又困惑的诘问:“你要为了宁望,和我解除婚约?” “嫁给我,你是明媒正娶的池夫人,和宁望在一起,你能得到什么?他甚至不姓池。”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姜离忧敷衍着,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我看荀念挺想当这个池夫人,你不如找他商量一下?” 池修雨本来有一股不明缘由的怒意,脑子里像有一根看不见弦拉紧在崩断边缘,听他说到荀念时,忽然冷静了下来。 作天作地这么久,原来还是在吃醋。醋什么?难道是那天在商贸大厦看见了他和荀念在一起,所以故意找来宁望气他? 姜离忧那么在意他,肯定知道他最厌烦的就是这个私生子弟弟了。 不过他这次的玩笑太过分,池修雨差点真以为他水性杨花,移情别恋了。 他不知怎的松了口气,却还是板着脸:“我和荀念没关系。” 言下之意,让他不要再乱吃飞醋。 姜离忧觉得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别解释清楚比较好。正好保安来巡查,他借机摆脱了池修雨,溜出校园。 坐上宾利,车子向家的方向出发,银秋私立被远远抛在身后,姜离忧这才松了口气。 司机王叔问他:“少爷,今天怎么这样晚?” 姜离忧抱怨道:“还不是池修雨,不做完卷子不让我走,他烦死了。幸亏我机智,趁着保安来巡逻的时候跑了出来。” 王叔欣慰道:“看到少爷和池家公子的感情日益深厚,我真高兴。” 姜离忧悚然地盯着他:“王叔你没事吧?你是怎么品出来我和他感情好的?” 他和池修雨能有什么感情?讨债的和追债的?高冷男神和变态收集癖? 王叔:“您现在和池少爷见了面,看起来很开心……以前您每次和他见完面回来,都靠在车窗边悄悄哭呢。” 姜离忧回到家,敲了三声门。宁望把门打开,客厅内温暖的灯光流泻出来,俊美的少年立在玄关处,从背面而来的光线勾勒出他雕塑似的立体轮廓,堪比时尚杂志上的当红明星。 换在以前,宁望给他开门,简直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姜离忧觉得自己正在把一条烈犬驯养成家犬,这种成就感是无与伦比的。 在玄关换上拖鞋,进屋时,他闻到了阵阵饭菜的香气。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食物,锅里还有正在咕噜噜沸腾着的浓汤。 姜离忧诧异地看向他,宁望被他这种眼神盯着,藏在黑发下的耳尖都红了。 “干什么,不喜欢我下次不做了。”他嘴硬道。 “喜欢,我好喜欢的,一看就很好吃。”姜离忧笑嘻嘻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腰,下巴抵着他胸口撒娇,“下次还给我做饭吃,好吗?” 柔软的香气扑鼻,甜润的橘香中,夹杂着一丝丝苦艾的青涩,非常好闻。 想搂住他柔软的腰,埋首在他脖颈间,尽情呼吸那带着甜意的香气。 宁望耳尖更红了,咳嗽一声挣开他:“我去端汤。” 转身的时候,姜离忧听他低声说:“这么晚才回来,菜都热了这么多次,不好吃了。” “知道啦,下次会早点回来的。” 姜离忧坐在桌子前,满眼期待地看着这些食物。不错不错,光是卖相就十分好看,味道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息烬做饭的手艺非常差劲,属于厨房污染。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后,倒是有了一手拿得出手的好厨艺呢! 这么想着的姜离忧,夹了一筷子凉拌笋丝尝起来。 宁望目光一直盯着他,又不想显得自己太在意,装作无意地问了一句:“怎么样?” 姜离忧:“……” 他差点yue出来。 这个熟悉又恐怖的味道,果然还是息烬的手笔。 宁望一脸期待地盯着他。 宁望长了一双狗狗眼,眼尾下垂,总有种没睡醒的感觉,显得温和又无害。当那双狗狗眼亮晶晶地盯着你时,无论他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都叫人无法拒绝。 姜离忧艰难地吞咽下去,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嗯……很好吃。” 宁望的狗狗眼亮了起来:“那我明天也给你做。” 姜离忧:“!!” 这样下去,说不定他坚持不到任务完成那一天,就因为食物中毒而猝死了。 姜离忧连忙阻止,一脸爱怜地对他说道:“可是你伤还没好,你天天做菜累着怎么办?哥哥心疼。” 宁望的手放在桌上,也被他恳切地双手握住,姜离忧盛着泪珠的桃花眼——主要是菜太齁——显得格外深情、格外不舍。 宁望被他握住的手不好意思地蜷了蜷,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心里却不打算听他的。 饭后,姜离忧坐在客厅的桌子上继续做那张该死的数学卷子。不过有宁望在,这次卷子做得还挺轻松。 姜离忧于数学一门一窍不通,但宁望会很耐心地给他讲解,一遍又一遍,即便姜离忧一个公式死活无法理解。他也不嫌姜离忧笨。 “宁望,你真乖,真可爱,你比姓池的耐心多了。”姜离忧感叹一句,趴在了桌上。 宁望落在卷子上的手指微顿:“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姜离忧义愤填膺地坐起来:“你都不知道,这次老班让他来给我补习数学。你说,这不是纯纯想让我折寿呢吗?我问他什么他都一脸不耐烦,好像谁稀罕跟他一起呆在自习室里似的。” “今天他把我留了整整四个小时!要不然我早就回来了。”他委屈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留你一个人在家的,对不起啊。” “没事。”宁望摇了摇头,又想了想道,“你不会的可以来问我,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宁望真的很会说话,姜离忧每次听他讲话都心情舒坦。 姜离忧是铁了心要学好数学,连最爱的肥皂剧都没看了。一直写到十一点钟,终于把一张卷子全部搞懂。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很困了,姜离忧甚至小小打了个哈欠。 “对了,宁望。”把卷子收进书包的时候,他随口一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上学啊?” 他记得宁望也是银秋私立的学生,都这么久没回去上课,功课应该是跟得上,毕竟宁望很聪明,但姜离忧担心他与同龄人脱节太过。 他去上课的日子里宁望怎么办?就一个人呆在空空荡荡的等他回来吗?无论怎么想,这样的小狗也太可怜了。 宁望垂着眸看不清神色,很轻声地问:“我住在这里是不是很打扰你?” 姜离忧:“这倒是没有。不过你一直不回去,你的朋友们不会担心吗?” 知道他家里人都不当人,姜离忧却担心还有别人也挂念着他。 “我没有朋友。”宁望低着头,似乎忽然对自己的手指产生了兴趣,玩弄着指头说道,“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姜离忧的心变成了一团浸满水的棉花,又涨又酸。 自己也没必要非要让宁望回去,反正他池家没有人在乎他,听他自己说的,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 如果自己还不收留他,那宁望也太可怜了。 宁望抬眸时,眼中已有一层薄薄泪意:“如果我在这里真的很碍事的话,我明天就走。” 姜离忧吃了一惊,赶紧绕到桌边抱住他:“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在家里没人陪会很孤独……对不起宝贝,我不该这样说的,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 宁望回抱住他纤细的腰肢,把脸埋在他柔软平坦的小腹,湿热的泪意染湿了衣服。姜离忧更愧疚了,低头亲了亲他的发旋,却没看到枕着他小腹的宁望脸上一丝泪意也无,甚至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 池修雨性格高傲,从不屑在背后诋毁别人。他对姜离忧说过宁望没有他外表看上去那样温驯,这话没掺半点水分,只是姜离忧不信而已。 如果说池修雨是傲慢的狮子,那么他弟弟就是狡诈精明的狼。 狼和狗虽然都是犬科,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只有姜离忧这只蠢狐狸傻傻分不清楚,把宁望当成一只人畜无害的狗狗。 姜离忧:“别哭了,哥哥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乖,擦擦眼泪。” 1028:“……” 小狐狸,真好骗。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预收《末日重生后我成了救世主》 恋爱脑bking攻x笑点很低的漂亮哥哥 攻白天神挡杀神魔挡杀魔,挽狂澜于既倒,救大厦于将倾,冷酷bking,迷弟迷妹无数 晚上:今天他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他那个眼神什么意思?我和xx谁在他心里更重要? 替身 凌晨十二点,月色朦胧,碎银似的流满卧室。房间像被荡漾的水光照亮了。 枕头下的手机极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宁望睁开毫无睡意的双眼。 短信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很简洁:“老大,什么时候回来?” 宁望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他下了床,走到姜离忧身边。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姜离忧在地毯上打的地铺。 之前两个人还不那么熟的时候,他怕压着宁望的伤口。之后熟起来时,他却也没特地找理由要来床上睡。 他好像在哪里都可以睡得特别熟,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枕头被抱在怀里,嫌热踢开了被子一角,玉莹莹的长腿在月光下泛着一层瓷釉似的光。 宁望在黑暗中盯了他许久,把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 姜离忧很轻,没什么重量,抱在怀里的感觉像一片香软的云。就算被抱到了床上,也没有醒来,那只枕头被他冷落到一边。他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抱住宁望的手臂蹭了蹭。 “我在姜离忧这里,暂时不回来。”他回复短信。 对方大为疑惑:“您不是说姜家二少是个傻逼,早晚整死他吗?” 宁望:“……” 他咳嗽一声,才意识到卧室里没别人,不会有人察觉到他的心虚。 “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你别管了,最近也别联系我了。” 说完,他把这个号码拉黑,手机也丢进了床头柜的角落。 掀开被子,他躺到了姜离忧身边。 卧室的床很大,睡两个人也绰绰有余。宁望面不改色地想好了借口。如果姜离忧到时候问起,就说是他自己半夜嫌地板硬,哭着吵着要来床上睡好了。 但他没想到姜离忧会这么粘人。 几乎是他钻进被子里的瞬间,姜离忧就自动滚到了他怀里,自己找了个舒服位置蹭了蹭,窝着不动了。 宁望脸色古怪,明明是第一次同床,姜离忧滚进他怀里的动作却像做了一万遍那样娴熟。 两个人“同居”这么久,其实真正这么靠近的次数很少。宁望对姜离忧的印象有两个,一个是软的,一个是香的。但只有真正靠近时,才能切身体会到他有多么软,多么香。 他的发梢是香的,呼吸是香的,连藕粉色的指尖似乎都散发着麦芽糖一样甜津津的香味。 真的是甜的吗? 他忽然很好奇,就像小猫在心尖尖上抓心挠肝似的,忽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非知道不可了。 姜离忧纤细的手交叠,枕在脸颊下方。月光照在他美丽的面庞上,他的睡颜娴静,足以让人心底滋生出黑暗的欲望——睡得这么熟,似乎就算做一些过分的事也不会被发现。 宁望目光专注地盯着他的睡颜,把藕粉色的指尖放进嘴里,轻轻一咬。 感受到湿热的温度,姜离忧的指尖轻轻瑟缩,原本的浅粉指尖被吮吻得发热发红,呈现熟透了的浆果色泽,嫣红而诱人采撷。宁望却不放过他,狎昵地玩弄着他的手指,直到姜离忧眉头蹙起,眼睛在薄薄的眼皮下转动,似乎就要醒来的前一刹那,才松开牙关,让他沾了水渍的漂亮指尖滑落出去。 果真是甜的。 宁望一手拢住纤细腰肢,把他往怀中带了带,像只狼犬埋首在主人的脖颈间,嗅闻着那带着暖意的馨香。 “放开……”姜离忧发出可怜可爱的低低泣音,“呜,不要再欺负我了……” 宁望凝视着他,眼中充满了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痴迷。 “池修雨。” 少年柔和的表情蓦然一僵。 / 姜离忧三更半夜误爬上主卧的床后,发现宁望一早上的心情都很不好。 他承认半夜爬床是他的错,但他又不是故意的,他都没有自己做错事的记忆,这也能怪他吗? 早上离开的时候,宁望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说再见。 姜离忧觉得委屈,还有点生气。 只不过半夜爬了你床而已,至于吗?以前他还是息烬的时候,不抱自己还睡不着觉呢! 他头上萦绕着一层肉眼可见的低气压,连王叔和他讲话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言。 池修雨今天居然少见地没有踩点,而是来得比他还早。 “你怎么了?”池修雨挑了挑眉。 估计是难得看姜离忧没有像往常那样看见谁都乐呵呵地傻笑,觉得有点稀奇。 姜离忧都懒得回他,从书包里把卷子摸出来拍在他桌子上,直接趴下去睡觉了。每道题旁边都写着很详尽的解答步骤,重点和易错点用不同颜色的彩笔标了出来,做得非常认真,不见半点敷衍。 这倒是超出池修雨的预料。他以为姜离忧说拿回家做卷子只是一个借口。 谁让他长了一张一看就学不好数学的脸。 / “姜离忧!” 午饭时间,姜离忧刚打完饭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着,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他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去,发现是一张陌生而英俊的脸。 身边的杜星星小小“我靠”了一声,嘀咕道:“小提琴社的人怎么来找你了?讹上你了吗?” 为了荀念报仇?来找事的? 姜离忧警惕地盯着正往这边走来的男生,他最讨厌麻烦事,端着餐盘就要换一个位置。对方连忙快走几步挡在他面前:“姜离忧,等一下,我是有事来求你帮忙的。” 姜离忧迟疑着停了下来:“什么事?” 男生把秋季晚会上关于小提琴独奏的事告诉了他。 姜离忧还未开口,杜星星忍不住尖锐地诘问起来:“林念南,你该不会忘记你们当初做了什么吧?是你们把小忧赶出了小提琴社,还嘲笑他永远比不上荀念,丑人多作怪是不是你们的原话? “现在小忧有了利用价值,又想把他请回去。笑死人了,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像你们这样脸皮厚的。” 林念南能做到副社长这个位置,脸皮厚度果真非常人能及,他腆着脸道歉:“这不是就我没落井下石过,所以派我来了嘛。” “你真的很不会讲话,到底怎么当上副社长的?”姜离忧轻声问道。 林念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因为我比较帅?” 姜离忧叹了口气。林念南早就把羞耻心从字典里刨除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叹气,心中却久违地有股害臊的情绪。 “咳嗯……”他咳嗽两声,刚要为自己刚才的失言做挽回,姜离忧却已经站了起来。 他认真道:“我不会去的。不是因为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是因为我讨厌麻烦。知道了吗?不要再来烦我了。” 林念南想追上去,却被杜星星虎视眈眈地盯着错失机会。但看他表情,显然并不会轻易放弃。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池修雨在操场上打篮球,姜离忧借机翘课,顺带也翘掉了晚上的数学补习。 很快,他就庆幸起自己这个英明的决定。 王叔说:“今天先生和夫人去别墅里看你了。但少爷您在上课,他们说下午晚些时候会再去。” 姜离忧一听,惊出半身冷汗。他对姜家这对便宜父母没什么感情,但架不住在家里偷摸养了只池家的私生小狗。 和未婚夫的弟弟搞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姜离忧这种神经大条的人也挺心虚的。 到家的时候别墅还是黑的,姜家夫妇还没来,姜离忧打开门进了别墅,试探着叫宁望。 宁望没有回应。 该不会是已经离开了吧? 想到宁望已经离开,姜离忧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非常不舍。 宁望长了张跟息烬一模一样的脸,他在的时候姜离忧有代餐,他一离开,空虚感顿时如潮水蔓延。 他是非常粘人的狐狸,一刻也不能和老公分开。 姜离忧都打算好了,如果宁望真的离开了,他就去池家找他。结果刚推开卧室门,就被人捂着嘴压到了门后。 对方的膝盖顶开了他的双腿,炽热坚硬的胸膛压着他薄如蝶翼的后背,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伴随着湿热呼吸喷洒在颈边。 “打劫。”宁望说。 姜离忧忍不住给了他一肘子,颇有几分凶狠地推开他。宁望后退一步,站到了床边,姜离忧又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长松口气。 “我还以为你走了,真的吓死我了。”他语气轻软,无意识撒着娇,双眸湿润,满是关切,却充满祈求爱怜的意味。 任何被他用这样目光盯着的人,都会忍不住爱上他。 狐狸精,勾引男人的一把好手。 在暗处,宁望的嘴角自嘲似的勾了勾。单看姜离忧如今的表现,不知情的还真会以为他爱他爱惨了呢。 可惜梦话是骗不了人的。姜离忧对他好,或许真的不是为了在池修雨面前博表现,他干脆就直接把自己当做了替身。 因为是亲兄弟,所以外貌方面有着三四分相似,这就是姜离忧态度大变的真正原因吧。 他还以为姜离忧真的改了性情,但仔细想想这怎么可能呢?他曾经为了池修雨做的那些事还历历在目。 痴情,浓烈,带着满腔绝望的爱意和孤勇。宁望甚至怀疑,如果池修雨哪天出了意味,姜离忧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殉情。 “对了。”姜离忧抬起头来时,“今天我爸妈来别墅了,你怎么样?他们没发现你吧?” 宁望恰到好处地收敛起晦涩眼神,换上纯澈表情:“没有,我当时在卧室,他们只在楼下逛了逛。” 就在这时,楼梯间忽然传来两道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伴随着贵妇人尖刻的抱怨往楼上走来:“你看他这屋,冷冷清清,半点人味儿都没有。这么久不打个电话过来,好歹我也是他名义上的妈——” 宁望:“不过,这次好像真的要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宁望:我是替身(小狗伤心) 感谢在2021-12-05 00:35:36~2021-12-07 17:0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月兔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盼 5瓶;季清苒、白永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约瑟芬 姜离忧没想到他们来得这样快,大脑一懵,视线在卧室里环视一圈,似乎最能藏人的,只剩下靠墙的衣柜了。 他一把将宁望塞了进去,又匆忙收拾起地毯上的床褥,终于在姜家夫妇推门进来前,让这间屋子恢复了明面上的整洁。 “小忧,你在卧室吗?” 姜母推门进来时,姜离忧正安静地坐在窗边读书。秋天的傍晚来得很早,桌边亮起一盏橘黄小灯,晚风从半开的窗吹拂而来,他洁白的手指翻过一页书,投过来淡淡一瞥。 姜母竟情不自禁被摄住,一时间忘记言语。 这……真的是她的孩子吗? 姜离忧站起来:“您怎么来了?刚才在看书,没有注意到你们,我下去给您二位沏杯茶吧。” 姜离忧对这对父母没有感情,但当务之急,是把他们从卧室里弄走,不得不做出一副好儿子的样子。 他站起身时的仪态也非常好,个子高高的,却没有含胸驼背的问题,整个人盘靓条顺,更像一只天鹅了。 “这倒是不用……”姜母不见外地在姜离忧床边坐下,若有所思地拍了拍他的被子。 相较于情绪外露的姜母,少言寡语的姜父令姜离忧感到压力更大。 他年轻时受过腿伤,行走不太方便,正值壮年却拄着一支拐杖。 余光瞥见姜父走到衣柜边,姜离忧心都收紧了,下一瞬,就看见姜父用手上的拐杖挑起了一件搭在椅背上的男士衬衫上下打量。 这是宁望的衬衫,一看就不是姜离忧能穿的尺寸。 姜母也发现了这件衬衫,怀疑道:“这是你穿的?大了吧。” 姜离忧快步走上前,将衬衫一把夺过,藏在身后:“这叫宽松风,我最近就喜欢这种风格。” 姜母狐疑地瞄了他两眼,最后妥协道:“也行,总比你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好多了。” 姜父这时慢悠悠地开口:“听说,你最近和池修雨走得很近。” 他讲话的语调也和他这个人一样,慢吞吞的,讲一段还要顿上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用词。 姜离忧无语极了,他那叫和池修雨走得近吗?他自己也不想考那么差,非要说的话是老班乱点鸳鸯谱。 “那走得近的话就是走得近,如果关系不好那肯定走不近呗。”姜离忧运用起最近在网上冲浪学的废话大法来敷衍。 姜父深深看了他一眼。 姜母则问起了另一件事:“听念念说,这次原本是他的小提琴独奏,被校长换成了你?” 姜离忧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他在窗边的椅子坐下来,双腿交叠,低头玩起手指:“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姜母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柳眉瞬时一竖,声量也不由提高了点:“你少在这里跟我装蒜,念念都来跟我说了。” “说什么了?我不太清楚。我做了什么事吗?”姜离忧往椅背上一靠,神色淡淡。 “你是不是故意在校长面前哭惨,让念念把位置让给你?” “姜离忧,我跟你说清楚,这个独奏节目对念念很重要,国外音乐学院的老师也会来参观,他能不能上那个学校就看这次表演精不精彩。”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念念,但这事关他的人生大事,我不允许你来瞎掺和!” “而且你根本不会小提琴,你来凑什么热闹!” 哦,原来荀念去她面前卖了一番惨。 所以这就迫不及待来教训亲生儿子了?姜离忧不由嗤笑一声,眼底浮现嘲讽。 之前读原著时,他还对“姜离忧”这个角色没有共情感。现在切身体会了一番,才知道这个所谓“真少爷”在亲生父母心中的地位。 看这对父母的态度,原主后来变成那个歇斯底里的德性也情有可原。 姜母一番情绪激动的训斥下来,她自己都累得气喘吁吁。 姜离忧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等她激动完毕,才缓缓道:“你是说,是我在校长面前哭惨,让他把荀念换下来的?” “不要在我面前狡辩,这是念念亲口跟我说的。” 眼看姜母又要激动起来,姜离忧瞪着杏眸:“那你去跟校长说啊,跟我说管个屁用?是我把他换下来的吗?” 姜母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噎了一噎才语气不稳地续道:“你、你,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是你妈!” 姜父也用力地杵了杵拐杖,语气低沉地斥责道:“小忧,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姜离忧懒洋洋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他走到姜父旁边,鞋跟轻巧而迅速地敲了一下姜父的拐杖。 平衡瞬间失衡,姜父高大沉重的身体向一旁倒去,姜母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脸颊涨起费力的晕红。 “姜离忧,你干什么!” 姜离忧捡起拐杖,厚重的黄梨木,表层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包浆。 他屈膝一顶,拐杖在姜家夫妇的注视下麻利地断成了两截。 “还不走吗?”姜离忧问道,凉凉的语气让对方觉得,再不离开,下场就和这条拐杖一致。 两人怒目而视,互相搀扶着,狼狈离开。 “哦,对了。”姜家夫妇走到门口,姜离忧语气稍顿,又接着道,“今天小提琴社的人来找我了,听他们的意思,很希望我接下这个独奏表演。” “我本来拒绝了,毕竟我讨厌麻烦事。”他倏然抬眼,眸底好像一潭浸着冷月的寒水,嘴角勾起嘲讽笑容,“但你们来这里一闹,我现在改主意了。” “这个独奏表演,我非去不可。” 姜家夫妇被他气得不轻,夫妻俩搀扶着,满身狼狈地离开了别墅。 姜离忧目送这对夫妇的车子消失在别墅前,颇为愉悦地哼着小调,修剪起窗前的月季来。 因心情太过愉快,他都忘记了被塞在衣柜里的宁望。直到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他才小小呀了一声,回过神来。 枝头的粉月季被他咔擦一剪,眼见就要掉下窗台,被宁望及时伸手捞起。 “你出现先打个招呼行不行?吓死我了。”姜离忧回过神来埋怨。 宁望蹙眉盯着姜家夫妇离开的方向,神色不虞:“他们平常也这样?让你把东西都让出去?” 姜离忧趴在窗台上,漫不经心地玩弄着那朵粉色月季。宁望双手穿过他纤细腰侧,撑在窗台台檐上,一个近似于禁锢的姿势,把他牢牢锁在了怀中。 姜离忧在他怀中转了个身,把粉月季别在他耳畔,唇角微勾:“那也要看我想不想让。” 不过原主应该每次都是逆来顺受的,所以才养成了那样扭曲的性格。 他本质上认为荀念才是姜家夫妇真正疼爱的孩子——事实也确实如此——所以荀念想要的东西,他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出去。 原主此生最出格的事都和池修雨有关,无论是绑架还是强抢人家当未婚夫。 姜离忧心下产生了几分迫真的好奇,原主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喜欢池修雨,喜欢到失去自己的人格? 这个原著中没有多加描写的真相,看来是需要姜离忧自己去找出答案来。 宁望摘下被别到耳侧的月季,淡然的声音少见地透露出几分好奇:“不过,你真的会拉小提琴吗?” 姜离忧的目光看向角落,那里放着一把原主落灰的小提琴。 如果不是姜家夫妇的一通反向操作,姜离忧是不可能再去碰小提琴的。 来到这个世界后,每次接触这种乐器都是身不由己。 关于小提琴,姜离忧有着一段抵触的回忆。 或许是日有所思,当晚睡觉时,阴魂不散的往事缠进了梦境。 姜离忧曾经在小世界中遇见过一个苍蓝眼睛的音乐神童,他注定要成为照耀一整个黑暗中世纪的伟大音乐家。 曾经,注定。 他的名字,叫约瑟芬。 约瑟芬创作第一首曲子,是他在自家后花园玩耍时产生的灵感,那时他只有七岁。 当他站在鸟雀啾鸣的晨露下不厌其烦地打磨着这首欢快小曲时,不远处的灌木丛忽地簌簌抖动了一下,走出来一只九条尾巴的火红狐狸。 “这曲子我喜欢。”狐狸口吐人言,大尾巴甩了几下,匍匐在地上,变成了一位肌肤雪白、容颜瑰丽的美人。 火红的皮毛,幻化成一层薄纱材质的长袍披在他身上。 可怜的约瑟芬,那时候他只有七岁,差点被吓晕过去。可见到狐狸的真容后,他竟忘记了害怕。 狐狸对他说,自己是一位神祇,被他的歌声吸引来到凡世。 “这曲子真好听,你能再为我演奏一遍吗?拜托了,我下次来的时候,会为你带很好吃的浆果。” 玩耍中,狐狸傻乎乎的表现也让约瑟芬忘记了害怕。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狐狸看了一眼天空道:“我得回去了。有人回宫殿找不到我,该哭鼻子了。” 约瑟芬有点不舍地问:“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狐狸看着他,微笑起来:“神明干涉人间是大忌,不过,你下次再创作出这样好听的曲子时,我仍旧会来偷偷看你。” 说着,狐狸就在他眼前消失了。明媚的春景和缭绕的蝴蝶一齐变化,约瑟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盛夏的灌木丛中,女仆拨开灌木,惊喜大叫:“少爷在这里!” 原来他消失了整整七天七夜,可不仅毫发无损,甚至被养得白胖了几分。 这事传出去,小镇上一时之间大为新奇。都说他是误入了仙子的幻境。 仙子吗?小约瑟芬回想起九尾狐的脸,心下也觉得,大抵果真如此。 约瑟芬没有意识到,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不再为了自己的乐曲能有人聆听而作曲,他所有的创作,都只为了那一个人的夸奖。 红痣 再见到他时,是约瑟芬刚考入了音乐学院的那天。 当时他只有十二岁,是整个学院最年轻的新成员。小镇上没有人不称赞他才华横溢的人家,甚至有好几位有钱老爷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当然,小约瑟芬年纪太轻,这事儿还得再等上几年。 宾客往来,喧哗吵闹,脖子上的领结勒得他有几分窒息。 觥筹交错间,他恍惚看见一道坐在窗台上的人影。 四年过去,约瑟芬长高了个儿,更接近大孩子了,但狐狸的面容一点也没有变化,仿佛两人的分别就在昨天。 “快下来,那里很危险,你会摔下去的。”约瑟芬奔窗台,焦急地大喊。 “小声一点。”狐狸洁白的手指竖在唇边,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大家都看不见我。” 狐狸这次来,是为了兑现上次的承诺,送给他一个浆果。 浆果色泽深红,果肉饱满,鲜甜多汁。但握着它的手,莹白光滑,犹如凝脂,看起来比浆果更像艺术品。 “这是溟河畔结的果子,它用一万年发芽,一万年结果,但在第二天就会熟透、变坏,落地。吃了它,你会得到强壮的身体,永远不死于疾病。” 狐狸又说:“恭喜你考上音乐学院。” 约瑟芬摇了摇头:“那里的老师都古板腐朽,学生则傲慢虚荣,他们最爱的不是音乐,只是音乐带给他们的名利与地位。我不想去那里。” 这话他只敢对狐狸说,如果说给别人听,哪怕他是这个国家百年一遇的音乐天才,大家也会笑话他眼高于顶。 狐狸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他平静地看着他,目光温和:“如果你不想去,那就不去。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理想。” 藕粉色的指尖在小孩单薄的胸膛上轻叩两下。 “但要记得遵从你的心。” 约瑟芬摸了摸心口,那个时代的男孩都懂事很早,被狐狸叩过的那一小块肌肤羞臊又激动地发起烫来。 约瑟芬拒绝皇家音乐学院的邀请一时成为小镇兴盛的笑料,愤怒的父亲与他断绝了关系。 为了维持生计,他一路漂泊游荡,在二十岁这一年来到了公爵的领地。 傍晚的河畔小镇,有穿着暴露的女人拦住了他,将他拉进昏暗的地下屋内。 当女人的手在他的身体上别有意味地摸索时,约瑟芬惊慌地推开她跑了出去。 那晚他烂醉在河边,眼前却有五光十色的幻影绽开,幻影中出现狐狸的脸。 ……圣洁和魅惑竟能如此完美地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如此美丽。 极致的美丽是致命的,约瑟芬忽然冷汗涔涔,原来这些年来他长大的只是躯壳……他的灵魂早在七岁那年就死去了。 他痛苦极了,命运为什么要让他看见祂,却又不让祂属于自己。 为了逃避这种痛苦,他开始酗酒,酒精很好,喝醉时他会有更多的灵感。 他在阴暗的陋巷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不用担心染病,他吃过溟河畔的圣果,永远不会死于疾病。 那段时间是他最痛苦的时期,也是创作最为集中的时期。他的作品荒诞、梦幻,充斥着无法诉说的绝望和献祭一般的狂热,受到当地贵族的热烈追捧。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狐狸站在屋内的一角,好奇地看着他。 这是某位贵族家中的客房,约瑟芬烂醉如泥地醉倒在奢华地毯上。 他的生活越来越奢靡,人却越来越颓废,像一股看不见的精神气从骨子里抽走了,整个人只剩下被虫蛀空的壳子。 “真的是你来了?还是我又一场幻梦呢?”他眼神迷离地看着狐狸,痴痴地笑起来。 狐狸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当然,肉眼可见的放纵是有的,但是苦闷、忧愁、爱而不得以及绝望,这样的感情超出了狐狸所能理解的范畴。 他虽然活了很多年,但气质仍然是不谙世事的娇憨。 约瑟芬想,一定有人把他保护得很好。 “你最近的曲子和我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 狐狸在离他半尺之隔的沙发上坐下来,暗红色的沙发更加衬托得他肌肤莹白,好似初冬第一场雪落。 这样近的距离,似乎能闻到他身上的甜香。 “你以前创作的曲子都很欢快,但是最近的曲子,怎么说呢……”他低下头,手指抵着嫣红唇瓣,思考片刻,“我觉得它在叩问一些灵魂深层的东西。” “当然,这样也很不错。只是疑惑你的曲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所以我来看看你。” 约瑟芬看着他,目光醉意朦胧:“神啊……” 他情不自禁地问道,“您也会有喜欢的人吗?” “啊,这可就多啦。比如说你,小约瑟芬,你也很讨人喜欢。”狐狸笑意盈盈。 “我是说,仅此一个,独一无二的。” 狐狸:“原来是这个意思,当然是有的。我的丈夫息烬,我真的超级超级喜欢他,离开他我可能会死掉的。” 他脸上满是笑容,眼底的神色却是十分认真的。 烛火在夜色中跳跃着,约瑟芬发现,原来狐狸的左眼眼尾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那颗红痣给他增添了几分妩媚的烟火气。 梦境越发深沉。 这到底是约瑟芬的梦魇,还是他的梦魇? 模模糊糊,感受到有人在推他。 “姜离忧?姜离忧!” 姜离忧满头冷汗地惊醒过来,眼神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凝聚片刻,漂亮的眼瞳里倒映出宁望的身影。 “我怎么了……”他撑起身体,低声问道。 宁望递来一杯水,冷水入喉,姜离忧清醒几分。 宁望专注地看着他,目光中似有隐忧:“你好像做噩梦了。” 姜离忧发现自己正无意识抓着被褥,攥得很紧,掌心全是冷汗。 他抱住在傍晚的冷意中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轻声问:“宁望,你可以抱抱我吗?” 宁望沉默片刻,将他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 姜离忧陷入绵软的被褥里,像一颗珍珠陷入了绸缎之中。 等宁望上来时,他自动地抱住他的腰,缩进他怀里。 “我睡不着了。”姜离忧委屈地小声说。 宁望原本沉默着,但抵不住他的撒娇。悬在他后腰上的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他后背,迟疑问道:“你怎么了?” 姜离忧给他讲自己做的噩梦,宁望安静地听着,听完问:“然后呢?” 姜离忧说着说着,自己已经有了睡意。他喜欢宁望的怀抱,这个怀抱有着让他心安的熟悉气息,就像冬日午后的阳光,舒服得让他想甩尾巴,那种郁闷的心情也消散了很多。 “后来啊?”姜离忧怔怔片刻,“他死了。” 狐狸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公爵的地牢里。约瑟芬和公爵的女儿偷情一事被发现,被处以死刑。 男人躺在地牢角落,小窗里的光柱打在他宁静的面容上,明明死期将至,眼神里却有种解脱般的释然。 “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吗?”他笑了笑。 狐狸缄默不言,他一路见证这个本该不凡的灵魂走向地狱,但他却没有挽救的办法。甚至对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也抱有十分的困惑。 “为什么?”狐狸又一次地、认真地问道。 约瑟芬却轻声问:“神祇阁下,您可以为我找一把琴来吗?” “我想了一首新曲子,但监狱里没有琴。” 狐狸总不能不满足他的遗愿。 狐狸给他的琴,约瑟芬一摸就知道,那是他生命中第一把琴,连琴头的划痕都分毫不差,这把琴早就被父亲焚毁在壁炉中,无视时空,把它从过去带到现在,这是只有神才可以做到的事。 狐狸也好奇,在这位传奇天才生命的最后,到底会创作出怎样的绝唱。 那一天——悠扬的琴曲像一阵春风,吹遍从未有阳光抵达的监牢,连最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都流下了忏悔的泪水。 男人绞刑那天,狐狸混迹在围观的人群里。公爵的女儿也在现场,泪眼盈盈地看着自己的情人。 死之前,男人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如有来世,我只愿做我心上人窗前的一只百灵鸟。” 他望着天空,不知道是对谁所说。 那天的阳光角度恰好,照亮了公爵女儿眼尾的一颗红痣,漂亮得如此张扬,甚至有了半分神的圣洁。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竟与狐狸颇有几分相像。 “他可以走的……”姜离忧靠在他的胸膛上,睡意渐浓,已近呓语,“只要他推一推监狱的门,就会发现锁是坏的,他只是自己不想走……” 宁望轻轻蹙眉,总觉得这故事有几分熟悉,不像是梦,更像是在什么地方亲眼见证过一般。 怀中的脑袋轻轻一歪,窝在他怀里,彻底睡熟了。 宁望捏住他尖尖的下巴轻晃了晃,这时,一缕月光透过窗棂照射下来,照亮了姜离忧的昳丽面容。 左眼眼尾下,分明一颗小小的、妩媚的红痣。 / 池修雨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教学楼楼梯处。 姜离忧刚从小卖部回来,手上拿着支吃了一半的香草甜筒,正被小提琴副社长拦住说着什么。 他皱了下鼻子,说:“知道了。”模样怪可爱的。 “不知道林念南发了什么疯,非要让姜离忧替换荀念上秋季晚会的独奏。”身后有男生说道。 当即有人轻嗤一声:“谁?姜离忧?他根本不会拉小提琴吧。” 众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不学无术阶段,外貌的改变顶多激起人们心底偏激的占有欲,他们高高在上的俯视感依旧存在。 池修雨却听过他演奏小提琴,那个水平绝对和“不学无术”不挂钩。实际上,堪称惊才绝艳,举世无双。 而姜离忧的这一面,这些人是不知道的。 池修雨盯了片刻,看姜离忧转身要走,篮球一丢,迈开长腿追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推推俺的古耽狗血预收*《为他神魂颠倒》 穿成原著妖界炮灰boss,玉寒英苦等万年,终于等来了惨遭屠门、灵根被废的陨落天才少年男主。 万事俱备,只欠让他吃了男主,则大乘可破,飞升可望! 男主是块香馍馍,抢夺过程中,玉寒英身中情蛊,并与男主一起坠入无妄涯中。再次醒来,他不仅失去所有记忆,还因情蛊之故,对晏沉情根深种。 堂堂妖界玉尊,吃饭要喂,走路要抱,张口官人,闭口夫君。 玉寒英:咸鱼但能吃,娇气但能打 人世匆匆,光阴五载。捂得热冷石,捂不热晏沉的石头心。他躺在孕产后的血泊中痴痴等待时,等来的却是骨碎灵散的一剑。 伤痕累累的玉寒英死了,美艳薄情的玉尊归来。 一觉睡去数年,醒来后却得知晏沉入了魔。昔日背负血仇的陨落天骄,如今已是满手血腥,无情无欲,令修真界闻风丧胆的魔族之帝。唯独对身边的小孩温柔耐心,据说是亡妻所诞之子。 玉寒英:臭狗,死狗,把我鹅子还回来!! 人人都道魔帝风光无两,却没人知道他曾在玉尊宫殿下的台阶长跪整夜。声音嘶哑,双眸如血,神色痴狂。 “你想要我死,我也答应。” “只要你再看我一眼。” 娇气美人x纯情狗勾 *剧情狗血感情甜,攻不渣,作者受妈 感谢在2021-12-07 17:27:25~2021-12-09 00:4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刺杀了夏天 身后朋友在喊:“喂,池修雨,你去哪儿啊?不打篮球了吗?” 身为校篮队队长,从前池修雨是很喜欢打篮球的,但最近,这位公子哥似乎找到了比打篮球更能激发他兴趣的事情。 姜离忧接连早退,翘掉数学补习一周,终于在今天被正主撞了个正着,生无可恋地被押到了自习室内。 一叠厚得惊人的卷子放在了他面前。 姜离忧对着卷子干瞪眼,心道,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模卷一,模卷二,随堂小测五,检测卷,高三的一诊题和二诊题,以及你上次没写完的作业。”池修雨修长有力的手指在道林纸上依次滑过,有种抚摸情人般的欲感,“一共七套。” “这些……都要做完吗?”姜离忧声音艰涩。 池修雨的表情似乎在反问:不然呢? 姜离忧咬了咬下唇,饱满的嫣红唇瓣被咬出了白色的印子。 “好吧。”他不情不愿道。 贝齿松开后,印子消失在了嫣红中。 先明面上答应,然后态度端正一点,表现得认真一点,池修雨总不至于真让他把卷子做完才放他回家吧? ……是不至于,对吧? 池修雨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让姜离忧想摸鱼都没有办法。 他不知道其实面前的少年,思维早就走偏。 池修雨看着他,想起昨晚的梦境。 池修雨其实很少做梦。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的梦就很浅,醒来后也记不住。更多的是片段,片段里有血色的天穹和无垠的冰原。 那些片段是在遇见“现在的”姜离忧后才开始连完整的。 梦里,他像往常那样走过冰原,回到漆黑而宏伟的宫殿。 姜离忧抱膝蜷在床上,看起来有点难过,九条尾巴恹恹地把自己圈了起来。 “小约瑟芬死了。我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他面前的,对不对?”他问。 “哥哥。”息烬把姜离忧揽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头发,轻轻喟叹一声,“可人人都爱你,这并不是你的错。” 姜离忧埋首在他胸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毫不矜持地哭起来,把息烬肩膀上的衣服都抓得皱巴巴的。 还没来得及哭尽兴,忽然听见啾鸣的鸟叫。姜离忧哭声止住,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他,珍珠串儿似的眼泪还在无意识地从泛红的眼尾坠落。 “……你手里是什么?”洁白的手指粗鲁地揩了一把混着鼻涕的眼泪,他喑哑地问道。 息烬低笑一声,张开手。 一只百灵鸟从他手中飞了出来,灰褐的羽毛,小巧的体型,两只黑豆似的圆眼睛,鸟喙张开,发出悦耳的叫声,在魔龙宽大的掌心中神气地昂着首。 “哥哥,他是幸福的——他终于可以在你窗前,当一只百灵。” …… “池修雨?池修雨。这道题怎么做?” 音量提高的呼唤令他回过神来,视野微垂,看见姜离忧把卷子推到他面前,藕粉色的指尖落在其中一道题上。 “这题不是才讲过吗?”他蹙眉。 “啊,讲过吗?”姜离忧稍愣了一下,低下头,有点迟疑,“好像是讲过,可我又忘记怎么做了……” 池修雨抽了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来,转着笔:“哪里不会?” “这里,我用求和公式算出来的答案没有对应选项。”姜离忧把草稿本给他看。 池修雨低头,在一个很显著的错误上画了一个红圈,姜离忧眯了下眼,他有点近视,于是下意识搬了搬椅子,坐得离他更近些。 悠绵的橘子花香萦绕在空气中。很淡,但存在感却十分鲜明。 这让池修雨想起上一次在补习教室回去后,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浏览器,搜索出橘花味香水挨个下单。 世面上所有橘花味的香水都被他买了个遍,但没有一款是姜离忧身上的香味。 深夜,他面无表情地把价格高昂的香水一瓶瓶倒进盥洗台水槽中,多种橘花香调浓郁混合,在冰冷的浴室中蔓延,像刺杀了夏天。 后来他才想通一件事,那种似乎是橘花与苦艾混合的特殊香味,并非这世间任何香水的气味。 那是根本无法刻意调制出来,与生俱来的体香,散发自姜离忧的肌骨体肤。 独一无二的,令人着迷的。就像现在。 姜离忧趴在桌上计算数字,低着头,露出一截纤白修长的颈子。他写一个公式,要对照一次题干,藕粉色的指尖在卷子留下浅浅的印记。 似乎那指尖划过的印痕,都有着香气。 现在池修雨看见那堆没来得及丢的空香水瓶,都会觉得自己魔怔。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或者说不愿去想明白。 这种情绪不受控制的未知让他有点心浮气躁。 目光落在卷子上,答案又错了。 池修雨蹙眉:“小数点都能标错,你到底算的什么东西?” 他表情十分不耐,语气也称不上友善,姜离忧微微一怔。 其实这种错误不是姜离忧第一次犯了,他不是不认真,有些人就是顾此失彼,天生就缺数学这根筋。池修雨明明知道,但还是冲他发火了。 看着他迷茫又错愕的眼神,少年心下微顿,随即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挠了挠后颈:“算了。” 他拉开椅子,提起书包,离开了自习室。直觉告诉他,不能再继续和姜离忧接触下去了,理性在叫嚣着危险,感性却在沉溺,他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奇怪。 篮球场上,正在打篮球的几个男生看见他过来都很惊讶:“队长,你怎么来了?不是在陪小狐狸吗?” 他们给姜离忧起的外号可多了,小漂亮、小狐狸、小嫂子——虽然姜离忧比池修雨要大上半岁,但是小嫂子听起来就是比嫂子亲昵。大家都想和姜离忧亲昵。 池修雨问喊小狐狸的男生:“投中几分?” “没投中几个,这帮孙子今天太猛了。”男生一脸讷讷。 “下来,换我。”池修雨随手把昂贵的背包甩在角落,脱下外套。 少年抽条的骨架已初具成年人的轮廓,肩膀宽阔却没有粗鲁的厚重感,肌肉劲瘦而不到夸张的地步,凸起的青筋顺着手背蔓延,很有力量感。 池修雨向来很有一心二用的本事,比如上数学课一边看球赛一边解决压轴大题,又比如一边在篮球场上猛夺分,一边心里想着姜离忧。 心浮气躁,他手下就没怎么留情,本来以带新成员为主的球赛,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虐菜,新成员们苦不堪言,偷偷问副队:“队长这是怎么了?吃炸/药了他?您可救救孩子吧,孩子的自信心快被打击成玻璃渣了。” 被换下来喝了两个小时西北风的副队一脸高深莫测:“夫妻感情不和,旁人莫要掺和,不然下场如我。” 还颇为押韵。 池修雨体力极好,几个小时下来,渐渐有人跟不上,报告退出。池修雨点点头同意,自己去背包里拿水喝。 有几个学生,男男女女都有,站在篮球场边几个小时,就是为了给他递一瓶水,但池修雨半个眼神都没给,喝完水又回到篮球场,热切的视线从期待转为失望,徒留一地心碎。 “队长真受欢迎。”新队员羡慕又佩服。 “人家长得好,这是天然福利。”副队拍了拍他的肩,“这才哪到哪,以前还有一些很变态的追求者,连队长喝过的水瓶盖子都要捡嘞。” 众人齐齐陷入回忆,似乎,好像,貌似,那个连池修雨喝过的瓶盖都要捡的变态——就是他们的小嫂子来着? 不知不觉,天色入暮,黄昏暗淡,太阳浸泡在血一般的落霞里,倾斜的红光将篮球架的影子拉得很长。 “队长,那我们走了?明天见。” 男生们三三俩俩地告别,池修雨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继续在原地投篮。 人终于走了。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落进球框之中,最后砸在地上,不甘寂寞地跳了两下。 池修雨撇了撇嘴,没意思。 有人没人都没意思,打不打篮球也没意思。他的心不在这里,做什么都是在伪装。伪装成应该正常的自己。 这个时间了,他又不在自习室看着,姜离忧肯定早就走了。至于七张卷子?池修雨就没指望他乖乖做完过。 他去车棚推了自行车回家。池家曾经提过派司机接送,但池修雨最讨厌被管束,有权有势的富二代身份更会无意间拉开和同龄人的隔阂,他自己在有意识避免这些,平常都会和朋友回家,不过今天实在太晚了。朋友都已经走了。 回到家中,他把自行车停在后院花园。管家开了门,本想问“少爷,今天如何?”,但见他神色,就默默地把话咽了下去,转而地给他递了一杯温水。 他懂少爷这个神色,是心里有事。父母本位的缺失让豪门名义上的独子过早失去了当小孩的权利,池修雨从小学二年级起就知道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往家里说。 父亲又在应酬,母亲要么是回娘家诉苦,要么是和其他富太太约着去逛街了,屋子里冷冷清清,没什么人味儿,就连他那便宜弟弟也已经消失很多天了。 喝完半杯温水,他去淋浴间洗了把脸,然后去客厅打开了游戏机。 管家征得他的许可,把饭菜端上桌。池修雨极端沉默地打完一局,蓦地摔了游戏手柄,也没打招呼,拿起车钥匙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他这次是骑的自己的车。 宝马1000rr,一款车身流畅得像豹子一样的机车。池修雨俯低身子,机车低沉咆哮着越过原野,小路两边是青黄不接的麦苗,原野上有一座高塔,被秋季傍晚烟蓝色的雾气笼罩,在视野里由远及近。 风从领口灌进来,冷针一般刺痛。他心中有种茫茫然的焦急,像要去赶赴一场不曾被知晓就要落幕的约会。 当他赶到银秋私立的校门口时,天空已经彻底被夜幕占据。血红的落日被黑暗包裹,最后一丝余晖即将消散。 这个时候的校园是很有几分可怕的,树影憧憧,好似鬼影,又像某种不详的预言。 池修雨摘下头盔抱在手臂里,一步步向自习室里走去。 自习室里竟然还亮着灯,白炽灯的光从窗户里泄出来,他的心跳不受克制地加快几分。 姜离忧本来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解着题,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 他淡淡地收回视线,继续趴回桌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09 00:44:38~2021-12-11 01:3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银河失聲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多少个天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河失聲 20瓶;小盼 4瓶;白永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狂雨之夜 池修雨本来正向他走去,走了两步,觉得自己这么着急的样子很奇怪,就停下脚步,站定片刻,在裤腿边擦了擦汗湿的掌心。 “卷子做完没?”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走过去一看,姜离忧根本没在写卷子,草稿本上画满了涂鸦,一个小人把另一个小人翻来覆去狂揍,被揍的小人旁边还标了一个箭头,特地写出池修雨的名字。 池修雨:“……幼不幼稚啊,你是小学生吗?” 姜离忧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池修雨毫无所觉,还拉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来,正要开口,姜离忧倏地站起来。 “是,你一点也不幼稚,行了吧?”他把卷子在手上揉成纸团,砸到池修雨身上,被凶完之后先是委屈,然后越想越生气。 息烬都没凶过他,池修雨凭什么啊? 怒气酝酿好几个小时,正值爆发当口,就差个送上门来的导火线。 “写写写,写个屁的卷子。我不写了,以后也不写了!要告诉老班就去说吧,狗崽子,少来烦我。” 他提着书包离开自习室,站在校门口,给王叔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但王叔的电话一直不通。姜离忧踢了一脚校门边的柱子,结果给他自己疼得不轻,眼泪花直冒。 池修雨在他身后追上来,拽了一把他手臂:“姜离忧,你闹什么脾气?!” “我闹脾气?是我在跟你闹吗?”姜离忧半点不是吃亏的性格,柳眉倒竖,咄咄逼人,“所以你丢下我去打篮球就很对?池修雨,你不想来就别强迫自己来,跟着我坐着相看两厌有意思吗?” “篮球场边站着的人那么多,你随便去挑一个,保准听得比我认真,还比我聪明,用不着你费心教。不如你就去跟老班说不想带我了,这样咱俩都解放,行吧?” 糟了,刚才踢那一脚真的太疼了,好像指甲盖给踢裂了。虽然是他自己发脾气踢柱子,但惹他发脾气的不还是池修雨吗?他这么疼都是池修雨害的。 池修雨总算知道为什么以前那些兄弟有了女朋友后三天两头愁眉苦脸,姜离忧发起脾气来,牙尖嘴利的刁蛮程度也不遑多让。 从前姜离忧是对所有人都骄纵,只对他和颜悦色。现在姜离忧是对所有人和颜悦色,只对他骄纵。 池修雨脸色沉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抽什么疯还要为他特地跑回来一次。 门卫室的保安听见声音探出头来,见是小情侣吵架,为避免成为被殃及的池鱼,又赶紧缩了回去。 “行,你说的。”池修雨戴好头盔,长腿迈上机车,拧动把手,头也不回地开车走掉。 说走就走?等着他来安慰的姜离忧心里的怒气再上一层楼。 委屈,生气,指甲盖疼,还很想老公。 他蹲在校门口,抱着膝盖,放声大哭起来。 池修雨在后视镜里瞥见他难过又委屈地蹲下去,恍了一下神。就这么一迟疑的功夫,车子又窜出去老远。 最终,他烦躁地烦躁地啧了声,刹停车。把机车随意停放在路边,抛着钥匙往回走。 他心想,姜离忧果然只是嘴硬,现在心里肯定很后悔对自己发了脾气。 走到近处,看见姜离忧恶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呜呜呜呜……池修雨,小王八蛋,别让我逮住你!我锤死你,混账狗崽子!呜呜呜呜,气死我了……” 池修雨:“……” 没等他走到近处,姜离忧很快站了起来。天空乌云密布,似乎就快下雨了,他不打算等王叔了,得趁着雨还没有落下来,赶紧回家。转身就走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池修雨。 黑云吞噬了最后一丝光线,乡间的小路阴恻恻的,颇有几分骇人。姜离忧问保安借了一只大功率的手电筒,照着前路回家。 泥土在潮气中氤氲出一股雨前特有的气息,群鸟低飞,空气里湿度很高,像一条冰冷的舌头在肌肤上缓缓舔舐,姜离忧暴露在外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姜离忧讨厌在下雨天外出,对狐狸来说,这意味着打湿皮毛。 不远处是一处村庄,稀稀拉拉坐落着几家农户。穿过这处村庄,还要再走一段山路,才能到姜离忧的别墅。 村庄的水泥地面十分破旧,杂货店也早早地关了门,电线杆上贴满了治疗不孕不育的小广告,发廊的霓虹招牌闪着艳俗的光。 姜离忧之前听班上同学提及过,这个村里的流氓小混混特别多,漂亮女孩子路过,在光天化日下都会被他们吹口哨占便宜。夜深人静的时候,千万不要独自一人路过村庄。 姜离忧并不放在心上,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样“好”,几个流里流气打扮的青年尾随着他,在一条小巷子里将他堵住。 “艹,是个男的……” “男的怎么了?那张脸长得多漂亮,男的我也行。” “好细的腰,好长的腿,好白的皮肤,跟小美女似的,呵呵,弄起来肯定带劲儿。” 他们的污言秽语丝毫不避讳着姜离忧,在这个年代,这个地方,是没有针对男性被侵害的保护法的,所以这些流氓这样肆无忌惮,甚至因为对方是男性,可以做出更过分的举动而兴奋异常。 可惜被选中的猎物并没有如他们预想中的一样露出惊恐神色,甚至歪了歪脑袋,好奇地盯着他们。 他歪脑袋的动作比起人类,更像是某种野生动物,棕色的瞳仁悄悄竖起,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几分诡谲。 姜离忧的背包带子滑落下来,他弯腰捡包,皮带勒着衬衫,勾出一截细韧腰身,身后的人趁机把他的衣服扯了出来,后腰的皮肤泛着莹白如玉的光,看得周围人双眼发红,呼吸蓦然粗重。 其中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上前一步,一只手放在他的肩头,就要将他揽住:“小同学,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面晃?走,跟哥哥回家,哥哥请你吃‘大香肠’。” □□的隐喻让在场众人都下流地哄笑起来。 一只冰冷的手横亘过来,挡住刀疤脸的手腕。池修雨出现在昏暗路灯下,脸色难看得吓人。 “你是什么人?”刀疤脸色厉内荏地喝问道,施加在他手腕上的力度如钢筋一般难以撼动。 池修雨将他手腕反手一折,对方立马杀猪似的痛叫出声。 积蓄许久的雨云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珠争先恐后地砸了下来,池修雨抬脚一踹,正中刀疤脸心口,对方像破袋子似的倒飞出去。 霓虹灯在漆黑的巷道中闪烁,是朦胧雨雾中唯一的亮色,池修雨称得上是气急败坏,音量都提高了两个分贝:“他来摸你你就让他摸,姜离忧,你他妈是傻逼吗?” 姜离忧真没想到,原来池修雨一直跟在他后面,他以为他早就走了。 姜离忧茫茫然地抬头看他,竖瞳在眨眼间变回温润无害的浅棕,尖锐的指甲也悄悄缩了回去。 “我还以为……你走掉了。” “这是重点吗?幸亏我没走,艹,服了,他凭什么摸你?”池修雨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自知失言,胸口起伏几下,咬牙忍下。 几个小混混面面相觑。 “这臭小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坏我好事!” “咱们人多,上,弄死他!” 池修雨冷冷地抬眸扫了一眼,眸子里似乎有熔浆般金色飞速闪过,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这样大的雨,姜离忧身上很快就被淋湿透了,他脱了自己的皮衣外套披在姜离忧身上,低声道:“老实点,别给我添麻烦。” 其实这几个小混混平时并非是这样莽撞的性格,他们欺软怕硬,换在平常,遇见池修雨这样的硬茬子,一般早就退了。 但是—— 那个人披着他男友的外套,抱着手臂站在路灯下,微仰着脸。细密的雨丝落在他的头发、脸颊。 绯红的眼尾倦倦低垂,纤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不辨喜怒的阴影。被淋透的衬衫紧贴在身,洇出极为美丽的玉色。肌肤雪白,而花苞一样的唇瓣却嫣红饱满。 太漂亮了。太美了。这世界上竟真有这样,足以叫人为他发狂的美人。 而要得到他,就必须解决眼前这个碍事的混蛋。 混子们打架从来不讲求君子之道,几人对视一眼,齐齐冲了上去。 池修雨手掌撑在颈侧,扭了扭脖子,嘴角一抹冷笑。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数量只是毫无意义的量词。第一个冲上来的小混混被他握住脖子,掌心猛击下巴,擦咔一声,一声清脆的骨裂脆响。 人体最坚硬的部位,膝盖、手肘、头骨。池修雨学的格斗不是以观赏为主,每一招最轻都是致残。他利索地解决掉剩下几人,低头看了看手指,一块倒茧被撕了下来,正在流血。 一群乌泱泱的倒地惨叫混混中,他就伤了一块倒茧,但看池修雨表情,似乎觉得伤的这块倒茧也很不应该。 雨越下越大了,阴冷潮湿的雨气似乎要淹没人的口鼻,汩汩雨水在小巷的地面上汇成小河,又通过井盖汇进下水道中。 “走吧。”池修雨皱着眉走过来,“我送你回去。” 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瞳孔流淌着熔浆一般的金色。 但姜离忧注意到了,神色怔然,朝他走近一步。 错位的路灯照亮他的身后,露出一张神态疯狂的脸来。 极端的美丽,会让人绝望,也让人发狂。姜离忧之前无意间泄露了一丝九尾狐的气息,像埋伏的毒针,正酝酿到了发酵的时刻。 得不到,不如毁掉。 刀疤脸捉着一把匕首,刺向他的身后,而姜离忧还毫无所觉地盯着池修雨的双眼看。 池修雨瞳孔微缩,大脑没来得及思考,直接一把将他拽进怀里,侧身护住。 刀刃入肉,温热的血涌出来,染红了狐狸的视网膜。 作者有话要说:  池修雨:艹,服了,他凭什么摸你?(无能狂怒) 感谢在2021-12-11 01:38:30~2021-12-13 20:5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月兔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何以渡年月、灯灼 10瓶;小盼 5瓶;无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阋墙 池修雨闷哼一声,身体倾倒,沉重的重量压在了姜离忧肩膀上。 姜离忧一手架住他,一手捂着他的伤口,神色不明地低下头。 血的温度比雨水的温度高很多,汩汩涌出,似乎把他冰冷的手指都烫得暖和了。 刀疤脸猛地抽出刀子,还要再刺,姜离忧倏然抬眸,眼中浓郁的血色爆发开来。 “滚!” 一声冷呵,恐怖的威压蔓延。刀疤脸惊恐地发现,自己刺下去的刀子定格在了半空,任由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无法再前进一分。 定格的不止是他,还有周围的雨。坠落到一半的雨停留在半空之中,雨珠表面光滑饱满,仿佛一个微缩的小世界,映射出五彩斑斓的霓虹。 嗒嗒、嗒嗒。 轻缓的脚步声向他接近,曾经无害的美人身后有一大团阴影,接近了才发现那是九条火红的狐尾,狂乱地摇曳着,显示着主人狂怒的心情。 在与他的眼睛对视的那一刻,刀疤脸看见了一滴在眼前放大的雨珠,雨珠越来越接近,雨珠中倒映着的世界也越来越清晰。 他脑袋一阵眩晕,似乎被吸进雨珠中,无限下坠,直到噗通一声掉进了泥地里。 他赶紧爬起来,发现四周都是他的小弟们,大家一起茫然地看着天空。 雨珠中的世界,无论什么都无比巨大。 他迷迷糊糊地走到一棵树边扶着,但大树却倒了下去,原来那只是匍贴在地面的一株杂草。 他后退几步,撞到了一个蓝色的圆柱上面,圆柱的顶端印着百事可乐的logo。 不远处一个黑漆漆的烟囱在着火,走过去一看,烟囱白身黄底,赫然是一截没有熄灭的香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无助又恐惧地聚在一起,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犹如一群虫豸。 “看,那是什么!” 忽然有人指着不远处高大的草丛大叫起来,一只眼睛藏在草丛的缝隙里,如捕食者狩猎般的眼神将他们紧紧盯住。 众人惊恐后退,那只眼睛的主人露出全貌,那是一只火红的狐狸,和普通狐狸不一样的是,它的尾巴有九条。 “欺负弱小会让你们获得快感吗?”狐眼微眯,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口吐人言。 “现在,你们变成了弱小,要怎么办呢?” 狐狸一爪子拍下来,众人惊恐散去,其中刀疤脸散得稍慢,被拍在了爪子底下。 狐狸爪子再抬起来时,爪子底下沾着一滩黏糊糊、血淋淋的肉泥,浓稠地粘连着,稀拉拉滴落下来。 “真像蚂蚁一样。”它冷冷地盯了片刻,消失在原地。 至于次日清晨,一只饥肠辘辘的野狗吃掉了一群长得像人的蚂蚁,那都是无人知晓的事了。 池修雨在失血导致的晕厥中费力地睁开了眼。 姜离忧呢?姜离忧……怎么样了? 身上暖烘烘的,没有了暴雨冲刷的湿冷。视线是模糊的,重叠的光影中,他柔弱的未婚妻背对着灯光,就像刚踩死什么虫子一般,无趣地甩了甩尾巴。 九条红色的狐尾。 他又在做梦吗?可是好像并未回到有着无垠冰原的世界。 他竭力地思考着什么,却在下一刻失去了意识。 回到暴雨停滞的世界,姜离忧加快脚步来到池修雨身边。 “池修雨?老公,息烬,烬儿?”姜离忧拍了拍他的脸,但池修雨毫无反应。 姜离忧有些失望,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池修雨变回了息烬。 但这是不可能的,灵魂碎片不完整的他,根本没法恢复记忆。 轻轻叹了口气,姜离忧把收集碎片的事暂时抛到脑后。 洁白的手指从少年紧实的肌肉滑到伤处,轻轻抚过,伤口消失无踪。 姜离忧在面前的虚空中轻轻一划,空间被撕开一道裂缝,裂缝那头是池修雨的卧室。他搀扶着池修雨走了进去。 池修雨的卧室和这个年纪的男生没有什么不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比较干净。应该是平时爱打游戏,电脑的设备很好,墙上贴着球星的海报,椅子上搭着银秋私立的三件套校服,衬衫马甲和领带。 姜离忧把他身上弄干,又给他换了睡衣,最后把人塞进被子里,还是有点不放心:“1028,他不会感冒吧?” 1028觉得姜离忧有时候像一只带幼崽的母狐狸,对魔龙有着过分旺盛的保护欲。 它无奈地叹了口气:“不会的,你不是用了时间回溯吗?他现在的身体时间是下午五点钟的时间,没受过伤也没淋过雨,怎么还会感冒呢?” “你说的也是。”姜离忧勉为其难地放下心来,他坐在池修雨床边,细白的手指拨开他的碎发。 睡熟的池修雨脸上有几分少年的稚雏,姜离忧盯了一会儿,情不自禁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他这个样子,让我息烬小时候,你知道吗?我捡到息烬的时候,他在极渊之海捕云鲸吃。小小的一条,特别特别可爱。” “化成人类,大概十一二岁。脸颊肉肉的,皮肤白白的,眼神冷冷的,看上去特别好吃的一条小龙。” 1028头一次听到有人用好吃形容自己对象。 姜离忧似乎陷入了甜蜜的回忆,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况且能吃掉云鲸的龙,怎么样也称不上“小龙”吧。但如果按年纪来算,比起九尾狐,那个时候的魔龙确实还很年幼。 1028隐隐听过一些传闻,姜离忧是父神创造世界后,所诞生的第一位神明。他是万神之长。就算是在神祇里,也是最受尊重和敬畏的存在。 姜离忧在他房间了逛了一圈,关好窗户,免得斜雨飘进。检查无有遗漏后,正打算离开,却听到楼下传来开锁的声音。 有人回来了。 他悄悄合上池修雨房间的门,透过二楼的护手往楼下看了一眼。 池父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长玉立的少年。 姜离忧眼眸诧异地睁大,那竟然是宁望。 他穿着一件连帽衫,帽檐正往下滴着水,浑身雨淋湿透了,一只湿漉漉的小狗。去厨房给自己接了一杯热水。 姜离忧看见他仰头喝水,雨水顺着滚动的喉结下坠。 这样下去会感冒的,姜离忧很想拿一块干毛巾给他擦一擦,但是宁望自己却不在乎,往桌子上一坐,摆弄起手机来。 姜离忧的手机微微震动,收到一条短信。 “有点事先回家了,过段时间来再来找你玩。” 他那便宜老爸还在数落他。 “这么久不回来,你真是长本事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儿子,心里就半点没有这个家吗?” 池父抖落黑伞上的雨水,语气严厉。 宁望略显嘲讽地一勾嘴角,没搭理他,在手机上运指如飞地打字。 “今天下了好大的雨,哥哥有没有害怕?我想哥哥了。” 单看语气,谁能看出来这茶茶的话语是一只正面无表情和爸爸吵架的小狗发出的呢。 池父看不惯他这态度,又训斥几句,让他这几天学也别上了,呆在家里好好反省。 如果是一位真心关心儿子的爸爸,就会知道,宁望已经很久没去过学校了。 “爸。”在池父转身正要上楼的刹那,宁望慢吞吞喊了一声。 池父的背影倏然一震。 这么多年来,宁望没喊过他爸爸,这是头一遭。 池父语气都和缓了稍许:“怎么?” “池修雨和姜离忧关系不好吧?”宁望摘下帽子,捋了把湿漉漉的头发,瞳仁在客厅的灯光下显得幽深。 池父蹙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长子性格叛逆,最烦被别人管教着,指东偏往西,当初让他答应和姜家的联姻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 幺儿又像只凶残的狼,平时少言寡语,但一旦盯上猎物就死不松口,说什么都要咬下一块肉来。 池父头上的白发,一大半是为这俩不省心的逆子愁出来的。见幺儿用这种语气提起他哥的未婚妻,那熟悉的语调让他宛如幻视白狼捕猎前的匍匐,不知怎的头皮微微发麻。 “反正池修雨也不喜欢他——不如把他让给我?”宁望语出惊人。 池父顿感一阵眩晕冲击太阳穴:“人又不是物件,哪能说让就让?小王八蛋,那是你嫂子!” 宁望收敛神色,显出一两分浮躁的阴沉。 “还没结婚也能算嫂子?”被拒绝后,他的语气显出不耐,但顾虑着目的,勉强压下,“我看您非让他和我哥凑一块儿才是乱点鸳鸯谱。” “爸。”宁望换了神色,湿淋淋的少年趴在桌上,颇为可怜地看着他,“我真挺喜欢姜离忧的。” “反正哥也不喜欢他,您把他让给我吧?求您了。” 池父抬手制止:“你少说这些,我不想听。” “池纾望,我不知道我对你的教育是哪里出了问题,一个人但凡有点廉耻心,都说不出这话来。” 名门池家,百年望族,兄弟阋墙,弟夺兄妻。这种事放在普通人家都是一出丑闻,更别提像他们这样的人家。 池父表情失望,转身上楼,却听到身后传来少年带着威胁和嘲讽的一声嗤笑。 “现在顾忌着名声不好听——那以后小叔子搞嫂子,传出去不是更不好听?”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作者有话要说:  搞嫂子,斯哈斯哈 推荐我基友超可爱的文 *《校草他为何这样》by鱼依猫(可搜id5601455直阅)全文存稿,放心入坑~ 隆市一中校草秦许,出了名的漂亮,学霸,不好惹。 暑假期间他把自己的房子出租。 租他房子的逢臻宇据说是个老实人。 秦许:可以,我给你房租减半,别来招惹我。 结果逢臻宇根本不老实。 逢臻宇在邻校也是个校草,并且是打架出了名的校草。 但在秦许面前他永远都装柔弱。 逢臻宇每天给他做饭,周末陪他练拳,傍晚找他补习,转学当他同桌。 后来,每晚都想爬上秦许的床。 秦许:再不老实,我把你踹下去。 逢臻宇很无辜:我只是想给你当抱枕。 - 逢臻宇右手手腕里至今埋了三颗钢钉,每到下雨天就隐隐作痛。 手疼是真的,超级能打也是真的。 若是有人敢碰秦许,他就能变得极度不好惹。 某一天,秦许撞见“黑化”的逢臻宇,和他身旁瑟瑟发抖的反派小弟。 秦许:我找逢臻宇,你哪位? - 秦许冷眼看着逢臻宇从年级三百名直升到六十名,却仍在自己面前装柔弱。 逢臻宇皱眉:写字太多,右手又疼了,可能要你亲一下才能好。 秦许想也不想:亲一次打一次,要不要? 后来。 逢臻宇:考试好辛苦,男朋友要不要给我个安慰的抱抱? 秦许语气凶狠:过来。 然后逢臻宇如愿以偿被亲了。 *扮猪吃老虎骚话攻vs口嫌体正直暴躁受 *谈恋爱时已经成年,请组织放心 *还是同样的甜文配方 感谢在2021-12-13 20:52:12~2021-12-14 19:4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嘤嘤嘤 3瓶;思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真相 “你!”池父暴怒无比,巴掌高高扬起,眼见就要落下。就在这时,一道窈窕人影从楼梯徐徐走下来。 那是池修雨的母亲,池父的妻子。 父子俩没想到她也在,不约而同地停下争执,气愤陷入冷淡的僵持。 能生下池修雨这种颜值的儿子,池母当然也是一个大美人。五官明艳,曲线玲珑,肌肤像刚剥开的荔枝肉一般,白润泛光,腰如柳枝婀娜,唇如樱桃嫣红,年纪的增长不仅无损她的美丽,反倒更酝酿出成熟的风情。 因着婚姻的不幸,眉宇间常年缭绕着一股苍白的脆弱感,像一只濒临破碎的瓷瓶,有着勾人而病态的吸引力。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了一句。 池父挥了挥手:“妇道人家懂什么,你先去睡觉。” 池夫人却看了宁望一眼,提醒道:“小望,你的头发在滴水。”她递过来一张干净的毛巾,“擦一下吧?” 此话一出,父子两人都神色古怪地看向她。 姜离忧:…… 姜离忧敲1028:“怎么了?我说得应该没问题吧?” 1028委婉道:“你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这不就是一句普通的关心吗?妈妈对儿子的。” “可是池夫人很讨厌宁望,平时根本不会这么亲昵地叫他。就算喊名字,也是连名带姓喊池纾望。” 所幸,宁望盯了他一会儿,还是把毛巾接过去了。姜离忧给他递毛巾的任务完成,怕多说多错,随便找了个借口上楼了。 不过他真的没想到,宁望会向池家提要求,让自己做他的未婚妻…… 这是不是代表,在宁望的心目中,自己的地位已经很不一般了? “1028,查询攻略进度。” 1028嘟嘟两声:“攻略进度超过百分之五十,进度条隐藏,查询失败。” 为什么攻略进度超过百分之五十进度条就要隐藏啊?这合理吗? 1028理直气壮地给出解释,之前有宿主因为攻略进度高,所以肆无忌惮地作死,最终导致任务失败的例子。隐藏进度条是为了让宿主沉下心来做攻略的措施。 姜离忧这时已经回到家中,宁望离开后,别墅里又黑又冷清,仿佛回到了息烬离开后的宫殿。姜离忧轻轻叹了口气。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向浴室。动作神态都慵懒,脱掉的衣服如一条美人蛇蜕皮般堆叠在通往浴室的道路上,迤逦出满室活色生香的春色。 1028说:“不过当对两位角色的攻略进度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时,我们这边会有大礼包放送哦!” “什么大礼包?” “就是你玩儿得好,就可以得到跳跃时间线,直接来到大结局的奖励。” 听起来很不靠谱。 姜离忧泡了个热水澡,蒸发满身疲倦。困意来袭,他跪坐在床上,把宁望的衣服都收拢起来,堆成一个窝巢。 姜离忧那么高挑的个子,盘起来却是很小的一团,他把自己缩进衣服搭建的巢里,怀中抱着宁望抱过的可达鸭,埋在衣服上,闻着上面令人心安的气息,就这样慢慢睡着了。 …… 姜离忧环视四周,这里是某座别墅的二楼,面前有一条长长的木质旋梯。 他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感觉很陌生。看向自己扶着栏杆的手,那只手白皙稚嫩,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掌心却有厚厚的茧,像是干惯了农活的人。 这不是姜离忧的身体,也不是姜离忧的梦。他不可能有这样粗糙的掌心。 果然,下一秒1028的声音响起:“这里是原来‘姜离忧’的回忆。” 姜离忧对原主并不了解,也缺乏兴趣去了解,一手搭在扶手上,有点懒散,有点不解:“他不是已经死掉了吗?” “人虽已死,但执念未消。执念强得能让你都入梦,这多半是他此生最浓墨重彩的不甘了。”1028说道,“而且这里面有关于‘雾蓝塔’副本的关键线索,神祇阁下,请您还是看一看。” 姜离忧停下脚步:“噢噢这样,好的。” 他从‘姜离忧’的身体中退出,站在旁边。以第三人视角,‘姜离忧’真的算不上好看。比起迎面走来、光彩照人的荀念,简直像一只灰头土脸的乡下鹌鹑。 “哥哥。”荀念走到他身边,‘姜离忧’嗫喏地喊了一声。 荀念抬手就扇了他一个耳光,表情狰狞:“臭表子,你也配喊我哥哥?” 荀念在人前素来是彬彬有礼,姜离忧还没见过他的这一面,挑起一边眉,直觉有好戏看了,顺手抓了一把瓜子来磕。 ‘姜离忧’无缘无故挨了一个巴掌,茫然地捂着脸,伴随着哽咽轻轻啜泣。 荀念薅住他的头发:“你是不是觉得你是这家的亲生少爷就很了不起啊?小贱人,看清楚状况,是谁更受宠啊?我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凭什么你一来就要抢走?!告诉我,为什么!!” 荀念一边薅他的头发,一边使劲扇他耳光。打得‘姜离忧’尖叫不已。不过两个小孩的位置在二楼,在客厅会话的大人并没有听见这见的吵闹。 姜离忧往楼下看了一眼,一对面目黝黑,相貌朴实的夫妇正局促地坐在沙发上,他们是来接自己的亲生孩子——也就是荀念,回家的。 被他们接走,意味着荀念要离开灯红酒绿的城市,离开万众瞩目的追捧,离开他漂亮的房间和昂贵的小提琴,在乡间没日没夜地劳作,就像之前的真少爷一样。 他受不了这种落差,心灵在怨恨中备受煎熬。 姜离忧正磕着瓜子看热闹,余光瞥见一道人影走来,那是十三四岁的池修雨。他刚打完篮球,在二楼的卫生间洗完手,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低头看时间。 荀念也看见了,转瞬之间,一个大胆而疯狂的主意出现在脑海中。 能不能逃离暗无天日的下半辈子人生,成败在此一举。 他猛地抓住‘姜离忧’的手腕,推向自己胸口,脸上带着疯狂又狰狞的笑意,背对着木质旋梯,直直往后倒下。 鲜红的血浸染了地板,父母的尖叫声随之响起。荀念被送往医院,虽然得到及时的救治,但摔下楼梯时伤到了尾椎骨,下半辈子都失去了站立的可能。 场景一转,姜离忧抓着瓜子被瞬移到了梦境中的医院。空气中有刺鼻的消毒水味,连前台盆栽里的绿植纹路都很清晰。 如果这个梦境源自‘姜离忧’当时的记忆,那么他当时一定是记忆十分深刻,才能让整个梦境如此清楚地具现化。 “姜离忧,你为什么推念念!”姜母崩溃着哭叫出声,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 “他现在一辈子都不能走路了!你满意了吧!” ‘姜离忧’在农村过得不好,养父母把他当一个可以随意使唤的劳作力,动辄打骂。被认领回来之后,‘姜离忧’非常喜欢温柔又漂亮的亲生母亲,一举一动都在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但他不知道,他所有的讨好都拙劣得可笑,没有被任何人放在眼里。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恶毒的孩子,我宁愿从来没有你!”姜母扑进丈夫怀里,捂脸大哭。 ‘姜离忧’的表情茫然,像一个把真心傻乎乎捧上去却被狠狠碾碎的孩子。原来心痛是会这么痛,比荀念抓他头发扇他耳光还痛。 他茫然着流出泪来:“我没有,我没有,是他自己倒下去的……” 但他笨嘴拙舌,根本没有人相信他的话。荀念那么优秀,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撒谎呢?一定是姜离忧推他的,这是事实,没得跑。 姜父姜母都对他不喜至极,而养父母脸上带着卑微讨好的神色,对这对豪门夫妇说道:“要不我们还是把姜离忧带回去吧?你们知道的,坏孩子就该好好管教。” 姜离忧是现成的劳动力,而荀念细皮嫩肉,一看就不能做农活,这对乡下夫妇还怪嫌弃他的。 知道姜离忧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后,更符合他们的心意,这下就更可以肆无忌惮地压榨了。谁会在乎一头吃得少还出力多的好用畜生呢?随便打骂也不心疼。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呜呜呜呜,你们明明是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姜离忧’捂着脸,眼泪像失控的水龙头一样从指缝里源源不断地涌出。他哭得真的很伤心,连原本铁石心肠的姜家夫妇都有所动摇。 “池修雨,你说。我们信你的。”最终,这对夫妇转向唯一在现场见识过两人争执的池修雨寻求答案。 荀念戏做得充足,再加上自诩和池修雨青梅竹马的交情,对方肯定会向着他说话。半点不慌张,甚至自信满满地问道:“修雨,你看见的吧?是他推的我。” 池修雨从游戏里抬头,神色淡淡。 “我没看见。” 他看了一眼啜泣的‘姜离忧’,思考片刻,又回道:“不过,我觉得他胆子很小。” 言下之意,干不出这种能推别人下楼的事。 荀念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姜离忧’也停止了啜泣,愣愣地看着他。 姜离忧磕瓜子的手一顿,忽然诡异地明白过来,为什么原主会那么喜欢池修雨了。 在这种人人指责的绝境里,一个面无表情,客观陈述事实的旁观者,只用了一句话,就将你从地狱带回天堂。 宛如无垠黑暗里,照亮人生的那束光。 私奔 秋季晚会即将临近,周六下午的小教堂并不如往常冷清。 姜离忧坐在角落,双腿交叠,懒洋洋地撑着脑袋。 现在这个时间本来该是他的午觉时间,但却被林念南拉来了现场排练。秋季晚会临近,他们少说也排练了几十次,但姜离忧一次都没来过,难免惹出些社员们的非议。 他看了没多久,就开始打瞌睡。头一点一点,不小心靠在身边男生的肩膀上睡着了。 一阵喧哗从不远处传来。 “不好意思。”姜离忧被远处的响动吵醒,坐直身子,才发现自己睡得流口水,对身边男生低声道歉。 “您睡得开心就行。小人贡献区区肩膀,又何足挂齿呢?”男生语气淡然地嘲讽道。 “哦,是你啊闵洛。”姜离忧打了个哈欠,顺手薅了把便宜表弟的头发,“你怎么在这里?” 闵洛是学生会长,又兼任校戏剧社的社长,事情很多,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 姜离忧感受到几道不善的视线投来,原是荀念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正和小提琴的社员们有说有笑地聊天。 小提琴社本来就有两拨人,一拨是荀念派系,一拨是不喜欢荀念的人。两拨人平时就互相明嘲暗讽,姜离忧顶替荀念上小提琴独奏后,这种矛盾更达到了顶峰。 荀念推着轮椅来到姜离忧面前,他素来一副弱不禁风的假面,谁见了心头都要生出三分怜惜。 “小忧,听说你最近没有来社团的排练?这可不行哦,这次的独奏是很重要的。”他目光柔和,一副真心关切对方的模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呢?如果身体不适,一定要及时跟我说,别让爸妈担心。”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被姜离忧害成这样,还这么关心他。要是我被人家推下楼,一辈子残疾,我都恨不得杀了他。” “呵呵,长那么漂亮有什么用。蛇蝎心肠。” “荀念人真好。” “确实是不舒服。”姜离忧慢吞吞地说,“看见你就有点反胃。” 荀念脸上笑容差点挂不住,身后有人不满:“姜离忧,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好心当做驴肝肺,没见过你这种白眼狼!” 姜离忧下巴微抬,嘲笑:“那你报警吧。” 那人一噎,这时,又有一人跳出来道:“姜离忧,你别太嚣张了!归根到底,你只是个替补的,等晚会一结束,能不能留在社团还另说呢。” “那能留就是能留,不能留就是不能留呗。至少秋季晚会上表演独奏的是我,至于有些人能不能去,呵呵,那我就不知道了。”姜离忧撇了下嘴。 “姜离忧,你欺人太甚!”对方涨红了脸。 姜离忧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他伶牙俐齿的程度,让本来皱紧了眉想为他说话的闵洛直接傻眼。 姜离忧饱览三千世界肥皂大戏,见过的撕逼场面数不胜数,这群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岁的小毛头就想跟他吵,实在是太嫩太天真。 他平时总是一副懒洋洋的咸鱼样,很少有人见他咄咄逼人的模样,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即便是盛气凌人的姿态也非常漂亮。 姜离忧离开座位,站起来,手掌撑在颈侧,缓慢地扭了下脖子,迈开长腿向这边走来。 众人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姜离忧的手搭在了荀念轮椅的扶手上,居高临下的背光角度,使得他的瞳仁像某种野兽似的发着叫人胆寒的光。 他压低声音,毒蛇吐信般冰冷而黏腻的威胁:“放心,不属于你的东西,我都会一步步夺走。” 荀念手脚发冷,如坠冰窟。 / 在繁忙的学习生活中,银秋私立为了保证学生们的身心健康,硬是排得满满当当的主课中挤出三节用来调节心灵的艺术课。 周一音乐,周三美术,周五雕塑。 现在正在上的,正是周三的美术课。 这节课是素描课,老师让大家自行选择一位同学进行互绘,姜离忧和杜星星对坐着,对方朝他努了下嘴,示意他看旁边。 叮咚,手机上收到杜星星的消息:“池修雨在看你。” 姜离忧不用看旁边也能感受到那道专注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池修雨心里在想什么,那天雨夜的记忆他已经抹除,但对方明明已经骑车出门,最后却在自己的卧室醒来,他肯定很困惑。 没过多久,池修雨提着画板走过来,坐在了姜离忧对面。 “我要跟你互绘。”他语气很淡,但不容置疑。 “喂!你搞没搞错啊,这里有人诶!”他的背影把姜离忧直接挡住了,杜星星不满地叫了起来。 几个篮球社的男生嘻嘻哈哈地走过来,一左一右把杜星星架走:“得了,人家夫妻交流感情,你凑什么热闹。走,跟我们去边上玩去。” 姜离忧倒是没说什么,盯了他一眼,认真地在画板上开始作画。就他那个试卷上画简笔画火柴人的水平,池修雨并不抱什么期望。 池修雨漫不经心地削着铅笔,在想怎么开头。 “上周五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吵了一架?”最后,他选择了最简单的单刀直入。 姜离忧就知道他要问这个,早已想好敷衍的说辞,淡淡道:“我们吵架次数还少吗?我忘了。” 池修雨记得自己骑着机车在道路上飞驰,田野两边是青黄不接的麦苗,他在校门口和姜离忧吵了一架,然后呢?然后的记忆是一片模糊。 他觉得自己正在触碰一条线,一条抽丝剥茧,触碰到了世界本真的线。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吵完架你就直接回家了。 池修雨却觉得直接回家不是以他的性格会做出的选择。 狂雨之夜后,他反复被同一个梦境困扰。梦里有气焰嚣张的小混混,有锋利的刀子,有充盈胸口的怒气,有九尾的狐狸。甚至刀刃刺入身体的触感都如此鲜明。 他检查过被刺中的地方,光洁如初,似乎确实证明着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可一些细节却透露出异常。比如家里的管家说没人来过他房间,但他打开的窗户却被关得很牢,再比如池修雨的嗅觉十分灵敏,他在清晨的空气中捕捉到一股独一无二的,甜橘和苦艾混合在一起的香味。 如果吵完架之后就直接分别,为什么他还会在卧室里闻到姜离忧身上的气息?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晴天,姜离忧垂着眼眸画画,金色的阳光把他纤长笔直的睫羽都照得纤毫毕现,他今天穿了一件雪白的毛衣,显得很温柔居家。 池修雨原本只打算随便画两笔,但不知怎的就认了真。没人知道他的绘画课其实是由国际名师教导,只是平时不爱张扬而已,实则获奖无数,功底深厚。 他穿这件衣服挺好看的。池修雨漫无边际地心想道,结婚以后,在家里也让他这么穿。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他蓦然回过神来,脸色铁青。 他居然在认真考虑和姜离忧结婚的事?! 池修雨知道自己以后会结婚,但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像今天这样,本能般地在脑海里设想和某个人步入婚姻的殿堂。这也太奇怪了。 姜离忧看见他画着画着就停笔了,怔然地盯了自己一眼,神色古怪,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后还是忍回去了。 关于那个雨夜的一切,他没有证据,只是凭借直觉知道这一切都不对劲。 但他无论从哪个角度试探,问题总能被姜离忧不动声色地抛回来。池修雨有点烦躁,可惜他平时不太爱上网,如果他经常冲浪,就应该知道对姜离忧这类人有一种专属称呼——顶级敷衍大师,糊弄学十级学者。 “算了。”他烦躁起身,翘课打篮球去了。 互绘的作品下都写有对方的姓名。美术课作业交上去后,没多久,姜离忧收到了池修雨那副画。 他画得确实很好,细节观察得也很仔细,还特地点上了他的泪痣。姜离忧非常喜欢,甚至打算让1028帮他收起来,带回中庭岛上。 下午五点,难得的晴天再次乌云密布,天空下起绵密的雨来。 怎么又下雨了?姜离忧恹恹地趴在桌上,他讨厌下雨。 池修雨去器材室换了衣服,回教室拿书,发现教室里只剩下姜离忧一个人了。 “怎么还没走?”他顿了顿,“你想补数学?” 姜离忧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我没带伞,等王叔来接我。” 池修雨:“这样。” 雨下大之后,光线暗了下来,又冷又黑,只有孤寂的白炽灯照亮着。姜离忧不喜欢在这样的氛围里一个人呆着,本来想叫池修雨留下来陪他,但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对方拿了把钥匙又离开了教室。 无语,狗崽子,一点情商也没有。好在姜离忧也习惯了他的做派,并未emo太久,正打算再给王叔打一个电话时,忽然窗户被笃笃敲响,一张他意想不到的面容出现在窗外。 “宁望?”姜离忧惊喜地推开窗户,“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的眼眸在灯光照耀下显得幽深,他穿着白色连帽衫,帽檐正往下滴水,像一条湿漉漉的小狗。 两人对视的瞬间,宁望绽开一个笑容:“想你了。要跟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