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掰弯我》 恐同 别想掰弯我 林七年/文 chapter.01 “抱歉,我不喜欢男生,也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男生。” 顾寄青听到这句话时,正接着电话,推着行李,在校车站前停下。 北京初冬的傍晚泛着灰蒙,校车站拐角处的枯枝了无生气地横着,说话的男生就站在那片被切割得斑驳的光影里。 个子很高,比例极好,只是随意往哪儿一站,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就足够强烈。 骨相也生得极富攻击性,鼻高眉深,重睑压成窄窄一道,衬着狭长微扬的眼尾,有种疏冷寡淡的傲慢。 的确是顶级top的外型。 嗓音也是悦耳的低沉。 只可惜说出的话太过无情。 向他告白的男生已经红了眼框,看上去有些可怜。 顾寄青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于是无意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等着开往北区的校车。 而电话那头的人正焦急地问着:“小顾,你真的要换宿舍吗?那贺敞之怎么办?他回来肯定会疯的。” 对方的着急担忧溢于言表。 顾寄青却答得松懒温缓:“陆哥,我说过,我和他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说话的人像是想指责,又舍不得指责,只能心急如火地劝道,“这一年他对你的好我们全宿舍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不可能和女朋友分手,更不可能突然出柜,就算你不喜欢他,最起码也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对不对?” 言下之意,无非是既然自己已经掰弯了贺敞之,就应该对他负责。 自从拒绝贺敞之后,这样的说辞顾寄青已经听了无数遍。 他不想再去做无谓的解释,回答就依旧只是无关紧要的慢声细语:“陆哥,贺敞之喜欢我是他的事,不意味着我要喜欢他,也不意味着我要为他突然‘改变’的性向负责。” 他的嗓音裹着南方软调一惯的慵懒和轻软,既不刻薄,也说不上冷漠,却显出一种更加温柔的薄幸。 对方顿时更急了:“但是你搬走了又能怎么样?贺敞之该找你不还是要找你?而且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是要搬去谁的宿舍?” 顾寄青没说话。 他只知道自己申请换宿的时候,学工处的告诉他全年级只有一个空床位,没得选,他就没再多问。 因为反正自己肯定是要搬走的。 对方却好像并不这么想,语气急得像是找到了什么有力的劝说武器:“我刚特意去问了,是周辞白他们宿舍!你要真搬过去了打算怎么办?” 顾寄青依旧没说话。 他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并不认识,也不了解,所以不知道对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好在对方很快做出了回答:“周辞白恐同!真恐同的那种恐同!你要是搬过去,肯定没好日子过,留下来的话,贺敞之起码不会欺负你不是?” 短暂的停顿。 顾寄青低头轻弯了唇。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那看来这段对话实在没必要也没意义再继续下去了。 正好校车已经缓缓驶来,他也就懒洋洋地温声笑道:“没事的,陆哥,反正我最擅长的就是掰弯直男,那也不差周辞白这一个,对不对?” 说完,对方明显哽住。 顾寄青满意地挂断电话。 抬起头时,视线正好又撞上了方才那个男生。 对方大概是听见了他说的话,掀起眼睑,朝他看了一眼,漠然一睨,又很快收回,然后独自转身朝着篮球馆的方向快步离去。 只是浮皮潦草的一瞥,却带着掩饰不住的不屑和反感。 仿佛自己说了多得罪他的话一般。 顾寄青有些莫名,但也没太在意,随意收回目光,校车正好在他跟前停下。 车窗玻璃里倒映出的人影裹着及踝的白色面包服,滚着厚重毛边的连帽搭在头上,几乎陷没了整张面孔,只露出一个尖巧白皙的下巴,却依旧吸引了三两女生一个劲儿朝这边看。 顾寄青往下压了压帽檐,拎着行李,上了车。 他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留在本来的宿舍会有更多的麻烦,他也不至于大冬天的选择换宿舍这么费心费力的事。 好在他运气不错,正好遇上这学期建筑系有人出国,空出一个床位,转宿申请很快就批了下来,才避免了更多的麻烦。 至于新室友恐同...... 反正等大二上学期一结束,就可以申请退宿,还有不到两个月,尽量避免给对方带来麻烦就好。 顾寄青已经做好了不被欢迎的准备。 预想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 “你搬过来得也太快了,我都还没来得及通知他们准备,他们这周末就都出去玩了。不过这屋小伙子人都不错,等他们回来,你们好好认识认识,应该没什么问题。” 宿管阿姨似乎有事要忙,匆匆交代几句后就快步离去。 剩下顾寄青独自打量起空无一人的新宿舍。 清大宿舍条件是出了名的好,新宿舍和以前的宿舍格局也一模一样。 一屋四人,上床下桌,进门左侧就是独立卫浴,门对面是阳台,两个宿舍之间还有公共小客厅。 面积并不算小,但依旧被各种球衣球鞋内裤外套电脑手办塞了个满满当当。 唯一好一些的是左边靠浴室的那个床位,衣物书籍收拾得勉强像样,桌上还放了瓶运动喷雾。 空出来的那个床位正好在它旁边,临着阳台,堆满各种杂物,看上去很难收拾。 顾寄青放下行李,戴上手套,准备先把东西腾开,结果刚挪开一箱泡面,一堆用过的颜料盘就噼里啪啦地从架子上砸了下来。 白色面包服和裸露在外的肌肤瞬间溅上了斑驳的色彩。 顾寄青却像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弯腰捡起了一张飘落而出的画纸。 只画了一只眼睛,目若莲花,眼尾细长,缀着一粒红痣,清艳而媚。 建筑系的学生多会画画,看来不假,只是画得有些空洞,像是画者自己心里也描摹不出具体的模样,神形就有些模糊。 不算佳作。 顾寄青随手放回原位,简单收拾好地面,就脱下外套,挂在门后,进了浴室。 而浴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正好弹出一条消息。 [夏桥]:卧槽!顾顾!居然有人说你要掰弯周辞白?! . “卧槽!周辞白!居然有人说顾寄青要掰弯你?!” 周辞白从篮球馆办完事出来,刚走到宿舍楼下,路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还附赠了一张白底黑字的截图。 [墙墙!绝了!震惊世纪的大消息!我们今天在南区校车站亲耳听到顾寄青说要掰弯周辞白!还是当着周辞白的面说的!好他妈刺激啊!!!] 南区校车站? 周辞白想起什么,蹙起了眉。 电话那头的路平已经恐惧得语无伦次:“老四,怎么办啊!!!该不会等我和陈纪从阿那亚回来你已经弯了吧?!” 说的什么屁话。 周辞白眉头蹙得更深了:“我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这次不一样!”路平嗓门都高了八度,“这次可是顾寄青!直男杀手顾寄青!” 周辞白依旧无动于衷。 路平急了:“那数学系的贺敞之你总认识吧?就理学院篮球队的那个?” “认识,怎么了。” 周辞白随手刷开门禁。 路平连忙道:“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本来之前有女朋友,都快订婚了,结果就因为和顾寄青同宿舍一年多,硬是被掰弯了,现在手也分了,柜也出了,前段时间当众给顾寄青表白还被拒了!你就说他惨不惨!” 路平说得心急如焚,火烧火燎,生怕不能引起周辞白的高度重视。 周辞白却只是一脸冷漠:“也没多惨。” 路平:“?!这还不惨?!” “作为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不知道约束自己的感情,属于自作自受。”周辞白向来看不起这种对待感情不能从一而终的渣男。 路平却忍不住替贺敞之辩白道:“那也不能这么说,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而且长成顾寄青那样,还住一个宿舍,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再多撩几下,把持不住也很正常呀!” “有女朋友的人还能被掰弯,怎么看都不正常。”周辞白丝毫没有被说服。 路平简直要被他的直男脑袋急死了:“你别不信!就大一迎新晚会,你有事没去那次,顾寄青上台表演了,真的美得跟个天仙似的,我一个直男看了心脏都砰砰跳,贺敞之一个有女朋友的人都能着了他的道,你一个纯情处男再不防患于未然,什么时候被他吃了都不知道!” 路平直接急出了三连单押。 周辞白却依旧面无表情。 他今天先是被一个不认识的大一学弟堵着表白,然后又亲耳听到有人说掰弯自己,现在还被路平拉着说个没完,心情难免有些不悦, 而且他不歧视同性恋,但是极度排斥任何试图和他有非常态接触的同性,甚至只要想一想,就会产生控制不住的厌恶和反感。 所以觉得路平这种担心纯属多余。 再说一个男人再天仙能天仙到哪儿去。 周辞白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校车站瞥到的那一眼,虽然没看到对方的脸,但印象里除了身材清瘦细长些,皮肤白得过头些,手指修长好看些,下巴精致尖巧些,声音慵懒温柔些,毫无特别之处,根本没有路平说得那么夸张。 于是在宿舍门前停下,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语气带了些冷淡不耐:“放心,我笔直,掰不弯,也没觉得他有多......” 好看。 周辞白话没说完,生生顿住。 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挂在门后的一有些眼熟的及踝白色面包服随之应声落地。 浴室门正好也被推开,身形单薄的青年从里面走出,只松松穿了一件衬衣,沾了水汽,略微贴身,平直凹陷的锁骨显得愈发支棱清晰。 下摆却空空荡荡,腰身彻底藏于其中,裸露在外的双腿纤长得没有一丝赘余,连带着过于瘦削的脚踝,整个人看上去薄得厉害。 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完全掌控,然后折叠出任意想要折叠的形状,再在苍白脆弱的肌肤上留下经久难消的红。 而对方抬眸朝他看来时,恰有水珠从额发滴落,攒在睫梢,浸湿眉目,晕开眼角那粒殷红的朱砂痣,是薄寒月光般的清绝。 所有一切都和周辞白记忆深处那个画面完美重叠。 以至于他的大脑骤然触礁,短暂抛锚,只剩下胸腔内海浪翻涌,风卷呼啸,一声一声,重鼓捶捶。 直到电话那头路平扯着嗓子喊了句“人呢”,周辞白才猛然回神。 然后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都想了些什么,脑子里立马像是炸完了全北京所有烟花厂,疯狂的噼里啪啦之后,只剩下一片剧烈轰鸣的空白。 只来得及凭借本能“砰”地一声重重带上房门,然后紧紧握着门把,感受着自己猛烈发烫的耳根和疯狂起伏的心跳,想。 果然,也没有多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也没有多好看》 阅读指南:1.见色起意,一见钟情,先睡后爱,先肾后心,不喜快跑 2.受天然钓且不自知,微万人迷倾向(但是没有修罗场,1v1双初恋锁死),不喜快跑 3.攻一见钟情受,二见钟情受(但不自知),觉醒后攻追受,攻馋受,攻宠受,攻真香受,不喜快跑 4.为了剧情和搞凰,逻辑会间歇性被牺牲,文笔也不咋滴,不喜快跑 5.这篇不建议养肥,因为可能会赶不上车,被独自留在高速公路服务区,喜欢就千万别跑! 6.雷应该排得差不多了,发文24小时内,所有2分评论都有红包呀~ 内裤 chapter.02 的确没有多好看。 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刚才那种反应,只是因为对方的眼睛和眼角那粒红痣和他记忆中的那人太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所以才一时恍了神。 只要清楚地意识到对方是个男人,还是说过掰弯自己言论的男人,这种事情就不可能再发生。 周辞白非常笃定。 然后门就从里面被拉开。 顾寄青松松裹了件外套站在门后,眼角微扬,泪痣明晃。 周辞白:“......” “啪”的一下,手抖挂了电话。 · 好在重新而至的铃声很快把周辞白的理智拉了回来。 “不是,老四,我跟你说着顾寄青呢,你突然挂我电话是怎么个情况?!”路平质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嘹亮,且穿透力十足。 而周辞白理智回笼后,表情也终□□速恢复镇定,看着面前极度疑似顾寄青的人,语气带上意有所指的冷淡:“没怎么,就是宿舍有其他人。” “其他人?” 路平愣了一下。 他们宿舍一共四个人,老大出国留学了,他和陈纪在外面旅游,只剩下周辞白因为篮球赛训练的原因留了下来,除此之外哪里来的其他人。 不对,等等。 “我想起来了!”路平一拍脑袋,“我去,差点忘了,前几天阿姨来提过一嘴,说有个数学系的要搬到我们宿舍来,但是当时我和陈纪正打团呢,没注意,后来忙着准备出去玩,就忘告诉你了!” 周辞白瞬间黑下了脸。 路平对此却一无所知,语气甚至还兴奋了起来:“怎么?你见到新室友了?已经搬过来了?人怎么样?高不高?帅不帅?会不会打游戏?叫什么名字?” 自从其中一个舍友出国后,紫荆公寓1号楼314就常年陷入了吃鸡三缺一的状态,因此路平异常激动,声音大得方圆三米全能听见。 而周辞白只是黑着脸,一言不发。 倒是一直安静听着他们对话的顾寄青缓悠悠地扔出七个字:“会打游戏,顾寄青。” “?” 即使隔着无限电波,顾寄青也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愣了一下。 短暂的沉寂。 “老四,刚谁在说话,他在说什么,他说的那个名字是我以为的那个名字?是我幻听了,还是我理解错意思了?”路平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已经有些呆傻。 周辞白冷漠开口:“字面意思,理解就行。” “……” 漫长的沉默。 “哎呀,我在海边信号不好,听不见你们说话,挂了,啪——” 果断又清脆的结束声,然后就是无限的忙音。 周辞白:“......” 他觉得路平可以直接就海埋了。 而顾寄青看着周辞白越来越黑的脸,才发现原来之前在校车站遇上的男生就是周辞白,难怪当时会是那样的反应。 恐同遇上天然弯,的确不太方便。 不过事已至此,觉得不方便也晚了。 顾寄青自己倒是无所谓,主要怕新室友误会,于是抬头看向周辞白,语气温和地解释道:“之前在校车站说的话是因为一些特殊情况,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但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希望你别在意。” 他说得客气有礼。 周辞白的脸色却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清大的宿舍管理制度一向严格,无论是申请退宿还是换宿,都有明确的规章流程,一旦办完手续,就不可能再由着个人意志随意改变,他在意也没用。 所以他要和一个gay,一个说过要掰弯自己的gay,一个说过要掰弯自己自己还觉得他和女神很像的gay,住在同一个宿舍,朝夕相处,共同生活,已经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从小形成的家教和修养又让他没法当场撒泼打滚不接受,于是就只能强摁着烦躁,冷着脸,不算愉快地垂眸看着顾寄青。 顾寄青也就抬着眼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赤/裸而直接的对峙,像是意味不明的宣战。 顾寄青甚至做好了周辞白直接拎着他的东西丢下楼去的准备。 然后周辞白就伸手彻底推开了门,面无表情地从他身旁路过,径直走入,停到空床前,抬手搬下了一堆让顾寄青分外头疼的重物,转身上了阳台。 顾寄青侧回身,微扬了下眉梢。 他倒是没想过对方会是这种反应。 周辞白本身五官生得锋利深邃,是让人难以亲近的高冷长相,但是这一板脸,一搬东西,一转身间,眉眼间无意流露出的那股不开心,竟像孩子般的生闷气。 而即使是在生闷气,也依旧迫于修养或天性使然,让他不得不去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正确的事情,像个绅士世家培养出来的有点脾气却已经很乖的小孩。 很乖。 想不到自己不久之前还用充满攻击性的顶级top来形容这人,现在就用上了很乖,顾寄青微勾了下唇。 然后重新转回身,准备关门,却正好看到了门背后贴着的[宿舍大事纪备忘录]。 第三行明晃晃写着:2021年12月31日,周小白19岁生日。 “原来是弟弟。” 难怪这么乖。 顾寄青轻点了下头。 其实再正常不过的语气,但他声线偏浅,又裹着南方软调的慵懒,一声“弟弟”在唇齿间打了转,就莫名变得黏稠起来。 本来好好搬着东西的周辞白手上突然一滑,然后很快稳住,板着脸,恢复冷酷:“没差多少,不用叫弟弟。” 小孩子都不喜欢被说年纪小。 可以理解。 顾寄青又点了点头:“行,辞哥。” 于是刚刚稳住的周辞白再次打了滑。 顾寄青连续听见两次动静,有些不解地回过头,就看见周辞白搬着东西的指节已经收紧,手背隐隐涨起青筋,耳根也泛起莫名的红意。 一副想要直接撂挑子走人,却又为了绅士风度不得不克制着冲动继续忍耐的样子。 仿佛一个被调戏后忍辱负重的良家妇女。 顾寄青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了这个比喻,低头笑了一声。 他笑得很轻,却正好滑进了周辞白的耳朵。 周辞白耳根的红意瞬间增加,直接重重放下最后一箱东西,转身看向顾寄青,冷着脸,正想开口说什么。 顾寄青就又抬起头,看着他问了一句:“我刚才洗澡的时候发现忘记带沐浴露和洗发水了,可以先借一下你的吗。” 他是莲花瓣形的眼睛,直至眼尾处才细长上扬,平时眼睑总是懒洋洋地微垂着,就有种似睨非睨的媚。 但掀起眼睑看人时,弧度又变得饱满,衬着含水般剔透眸子,仿佛满心满眼都装着对方,显得无辜又单纯,让人不忍心拒绝。 话已经到了嘴边的周辞白:“......行。” “谢谢。” 顾寄青说完转身进了浴室。 剩下周辞白独自站在原地,等水声传来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自己刚才本来应该说出口的那句“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分寸”,眉宇间顿时浮出一层浅薄的恼怒。 手机又一直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他有些烦躁地拉开椅子坐下,打开微信一看,宿舍群里,两个罪魁祸首的头像正蹦跶得欢腾。 [路见不平一声吼]:哥,周哥,白哥,辞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忙着打游戏,不该忘记告诉你,更不该这种时候扔下你一个人和顾寄青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路见不平一声吼]:但是你生我气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清白了! [ji chen]:那不能,你忘记当年军训隔壁连有一个挺漂亮的小0给我们老四送水,然后老四转头就申请去特训营扛沙袋的事了 [ji chen]:还有之前那谁追老四,就摸了一下老四胳膊,老四回来差点没洗秃噜皮,然后整整一个月没出门 [ji chen]:要是这种立志要为女神守节到死的男德班优秀处男都能被掰弯,我把脑袋割下来给顾寄青当球踢 谁是男德班优秀处男了。 周辞白没好气地发出几个字:[你们是不是闲] 而他一出现,群里顿时更热闹了。 [路见不平一声吼]:老四!!!你终于来了!!!你刚才一直不出现,我还以为你被顾寄青给吃了!!! 他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能被怎么吃了? 周辞白忍着骂人的冲动,飞快打字:[行了,顾寄青说了,校车站的事是误会,你们能不能别有完没完] 当然不能。 [路见不平一声吼]:不是,他说误会就误会?你好歹也是个顶级渣男必备硬件全部都有的绝世富二代,能不能别这么单纯! [ji chen]:确实,他要真想掰弯你,也不可能明知道你恐同还当着你的面承认 [路见不平一声吼]:尤其面对这种高段位妖精,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ji chen]:不过他对你有没有想法,其实也很好看出来 很好看出来? 周辞白皱起眉。 [ji chen]:比如最简单的,普通人相处,肯定都会注意一下言行举止,但是有其他想法的就会故意制造一些暧昧 [ji chen]:就像你知道我是怎么确定我对我女朋友和对其他女生想法不一样的吗 周辞白除了初三时候一次无疾而终的心动,从来没谈过恋爱,哪知道这些。 好在陈纪也没打算卖关子。 [ji chen]:其实就是毕业旅行的时候,她忘带洗发水了,来借我的,洗完头我们就一起去客厅看电影,当时她就坐我旁边,没吹头发 [ji chen]:我就突然发现,明明用的同样的洗发水,怎么在她身上就香那么多,而且衣领打湿后,脖子怎么那么白,那么细,那么好看,看得我心脏一个劲扑通扑通直跳,我就知道,完了,我肯定爱上她了 [ji chen]:结果你猜怎么着 周辞白:[?] [ji chen]:后来我们在一起后,她才给我说其实当时她早就喜欢我了,但不好意思挑明,就故意那样来试探我,没想到真有用 [ji chen]:所以有没有那种想法,其实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洗发水,衣领,脖子? 周辞白似乎想到什么,然而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浴室门就再次被打开。 顾寄青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衣和亚麻色家居裤,擦着头发,走到他跟前,漫不经意问了句:“卫生间里有条黑色内裤落在地上了,是你的吗?需要重洗吗?” 平时被忽略无视的橙花味道此时此刻润在空气里,萦绕在周辞白鼻尖,显得浓郁又温柔。 乌黑的发丝吸饱了水珠,贴在细长的脖颈上,打湿衣领,显出颈窝处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和蛰伏其下浅青色的脉络,让人忍不住有一种强烈地想要咬上一口的欲望,甚至为此心跳加速。 所以洗发水,衣领,脖子,心跳加速。 “......” 艹! 三秒后,周辞白“蹭”的一下站起了身,然后飞快扔出一句“我去买个东西”,就涨红着耳根,迈着两条长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像是再晚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而顾寄青看着突然被重重摔上的房门,有些不解地挑了下眉,自己刚才有说什么做什么吗? 没有啊。 可能真的很恐同吧。 看来以后还得多注意点。 想着,顾寄青放下毛巾,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随手捡起浴室地上的内裤,准备扔进一个从未用过的盆里。 结果刚刚捡起,门又“吱呀”一声开了。 然后本来折回身想说些什么的周辞白就站在门口,握着门把,看着自己那条被顾寄青拎在手里的熟悉的质感良好的xxxxl的黑色内裤:“......” 三秒后,爆红了整个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  xxxxl内裤:猛1的骄傲已尽数体现 明天晚上九点更新第三章哦~ 更新前所有2分评论都有红包呀 爬床 chapter.03 “顾寄青!你......” 周辞白本来是想折回来问问顾寄青对洗发水和沐浴露的牌子和味道有没有什么要求,但是一开门,就看见自己的内裤正勾在顾寄青的指尖。 一种极为强烈的羞耻感瞬间蔓延了全身。 以至于他平时再敏捷不过的思维通道直接拥堵,只能紧紧攥着门把,红着耳朵,羞愤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指责的话。 倒是顾寄青跟个没事人似的,朝他抬了下指尖,眨了下眼:“你的?” 他的手指格外细长,戴着乳白色的薄乳胶手套,有种莫名的禁欲感,却让指尖懒散勾着黑色布料的动作显得愈发像是挑逗,甚至有些情/色的味道。 周辞白根本不敢再多看一眼,也怕他做出更出格的事,连忙一把抢回,手忙脚乱地往洗衣盆里塞,企图用其他衣物把这片说小也不算太小的布料完全掩盖起来。 答案不言而喻。 只是没想到看上去挺高冷薄情的一个大男生,竟然会因为一条内裤就脸红成这样。 看来新室友会比想象中的好相处。 顾寄青微弯了唇。 刚刚把内裤成功塞到脏衣服最下面的周辞白一转身就看到了这个笑,立马沉下脸:“你笑什么?” “没什么。”顾寄青眼底还带了些笑意,“就是觉得挺好。” 挺好? 什么挺好? 周辞白听到这两个字,先是顿了一下,然后瞬间联想到刚才的事情,一口气立马梗上心头,刚准备发作。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撞上了顾寄青那双有些不明白他怎么又不高兴了的无辜又不解的眼睛,那些发作的话语瞬间就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最后只能强忍住心里那个不太礼貌的音节,咬着牙,扔出一句“我去买东西”,就再次夺门而出。 而顾寄青也再次不明所以地挑了下眉。 自己刚才又说什么了吗? 没有啊。 不过宿舍门的质量倒是挺好。 · 周辞白一路埋头飞快走下楼后,深深呼出一口气,才拿出手机,迅速输入:[一个gay看完直男的内裤说挺好是什么意思] 答案弹出:[表示对你的尺寸很满意] “......” 艹。 周辞白终究还是在心里说出了那个不太礼貌的音节。 他本来觉得就算有gay住进自己的宿舍,但只要对自己没那种想法,双方行为举止都注意一点,也不算大问题。 但现在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正常男人,哪怕是gay,只是要不是故意的,怎么可能好端端的说些掰弯不掰弯的话?又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衣衫不整,还用那种不正经的语气叫别人弟弟或哥哥? 更不可能随便碰别人的内裤,还夸挺好。 周辞白思考这些的时候,全然无视了平时路平和陈纪经常洗完澡连衣服裤子都不穿,有事求他也是一口一个哥哥弟弟,内裤更是满天乱飞的事实,满脑子只有顾寄青说的“挺好”那两个字。 然后觉得耳根子烧得厉害。 他不至于自恋到觉得是个gay就得喜欢自己,只是顾寄青的一言一行,确实都让他感觉到很不自在,不自在到了浑身都泛着燥。 可是偏偏人家又没真的过界,他总不能凭着一些似是而非的感觉就腆着脸非说人家想掰弯自己。 想着,微信正好弹出一条@提示。 周辞白划开一看,还是宿舍群的消息。 [路见不平一声吼]:@老四,我把参考资料给你找来了!你快看! 周辞白现在没心思学习,正想略过。 下一秒屏幕就弹出:[群文件——好0必备指南:如何掰弯一个直男] “……” 短暂的停顿。 周辞白打开了文件。 [第一条:首先绝对不能让对方察觉你试图掰弯他的想法,否则必然会招致反感,如对方已经察觉,一定要尽快解释。] 刚刚听完顾寄青解释的周辞白:“......” [第二条:在对方没有防备的基础下,用一些看似正常实则充满小心机的性感小部位,去试探对方,观察对方反应(举例露脚踝,露小腿,或者擦头发露脖子)] 刚刚看完顾寄青脖子的周辞白:“......” [第三条:如果第二条见效,可以再加一些言语上的玩笑试探,比如夸赞对方的身材或者硬件条件,继续观察对方反应] 刚刚被顾寄青夸完挺好的周辞白:“......” [第四条:如果第二条第三条对方都有明显反应,那么恭喜你,目标人物极大可能被攻略成功(过于激动的逃避或排斥反应也算正面反应,毕竟恐同即深柜,真的直男只会无动于衷),所以接下来可以假装无意地向对方进行身体邀约,刺激对方的身体欲望] 刚刚在顾寄青面前落荒而逃的周辞白:“......”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恐同即深柜? 恐同就是恐同,哪儿来的什么深柜? 这种一看就是智商检测机的情感攻略,傻子才会信。 本来看着前三条还觉得可能有点参考价值的周辞白直接退出文件,冷着脸,飞快回道:[行了,别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做,该怎么样怎么样,该干嘛干嘛,别没事找事,顾寄青又不能把你们吃了] 发完,摁掉手机,周辞白也稍微冷静了些。 确实,顾寄青又不能把他吃了。 而且顾寄青做的那些事如果换成路平陈纪的身体和脸,就是大学男生在宿舍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也挑不出不对。 但就是不一样。 具体哪儿不一样,说不出来,但感觉就是不一样。 想着,周辞白又有些烦了,索性懒得再想,收起手机,到旁边教育超市给顾寄青买了两瓶洗发水和沐浴露,就往宿舍走去。 反正他也不可能喜欢男人,更不可能对一个男人有欲望,那顾寄青爱怎么样怎么样。 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就都能忍。 然后刚一开门,就看见顾寄青正踮着脚,抬着手,试图把一个27寸的rimowa放到衣柜顶端。 顾寄青个子并不矮,估计有一米八的样子,但人单薄得厉害,胳膊抬起时,袖子顺着往下滑落,露出雪白伶仃的一截儿,像是一个不注意就要折了。 于是箱子将将一晃,周辞白还没来得及思考,就飞快往前跨了两步,越过顾寄青,抬手替他抵住了箱子。 年轻男生刚刚运动过后的烘暖气息和浅淡的鼠尾草与海盐的味道突然将顾寄青整个笼住。 顾寄青本能转身,发梢掠过周辞白的鼻尖,某种若有若无的凉意就顺着擦过了周辞白的唇角。 轻轻一下,稍纵即逝,仿佛错觉。 周辞白瞬间像是浑身过了电一般,烫得直接飞快往后退了一步:“你......” “怎么了?” 不等周辞白说完,顾寄青就抬眸看向了他,眼睑微掀,显出眼型中部饱满的弧度,流露几分无辜而不自知的茫然。 周辞白羞愤指责的话语一下就又卡在了喉咙里。 又来了。 又是这种眼神。 每次顾寄青说完一些轻浮的话,做完一些轻浮的举动,就会流露出这种眼神,让周辞白产生一种一切都只是他自己想法太龌龊的错觉。 偏偏刚才又是他主动凑过来的,顾寄青只是正常的本能反应,怎么怪都怪不到对方头上。 周辞白再羞恼,再生气,也只能生生忍在原地,看着顾寄青,咬着牙,对视半晌后,憋出一句“你下次有东西要搬跟我说一声”,就转身“砰”的一声,重重带上了浴室门。 哗啦啦的水声很快传来。 顾寄青觉得有些不太理解。 这人怎么这么容易红耳朵红脖子还情绪激动?是不是身体或者神经哪里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过自己贸然提出这个建议好像也不太礼貌,还是等个合适的机会吧。 毕竟今天忙里忙外,也实在有些累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宿舍里暖气开得很足,熬出了骨头缝里的困乏和倦意。 顾寄青把东西全部收拾好,就换了睡衣上了床。 他的床在进门左边靠阳台的位置,旁边就是周辞白,而周辞白的床位旁边是宿舍吊灯的开关和饮水机。 顾寄青在以前的宿舍就是睡的那儿。 因为他脾气好,开灯关灯还有帮忙接水,从来不会不耐烦,现在蓦然换了床位,还有些不习惯。 其实顾寄青是个不喜欢改变的人,因为他总是很难改变过往的习惯。 可是偏偏他又总是会遇上这样那样的改变。 于是习惯改变,也成了一种习惯,倒也就没那么难捱了。 路灯光亮透过窗帘缝隙照了进来,一室静谧,只能听见浴室水流哗啦啦的声音。 顾寄青很快就入了梦乡。 他长了一副眠浅的多病多愁样,但实际总是睡得很沉。 只是夜里会多梦,反反复复在梦里出不来也进不去,经常醒来时,要停下思考许久,才能恍惚想起来自己是谁,现在在哪儿,又是什么时候。 而梦里总是那些没有新意的恼人的事情。 等顾寄青再次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热得厉害,头也昏,口也干。 他微皱着眉,坐起身,想了半晌,像是也没回过劲,只觉得暖气开得太热,于是凭借本能,蹬了裤子,再半闭着眼,摸索着下了床。 然后接了杯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反手把杯子放回桌上,就攀着爬梯,重新上了床,却发现被褥并不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被子去哪儿了。 他跪在床单上,迷糊着眼睛,想去摸索被褥的边沿,脚踝却突然被人一把抓住,炽热的滚烫感瞬间包裹住脚踝,捏得紧而用力。 顾寄青愣了愣,谁在抓他。 他有些懵懂地抬起眼,然后就对上了床里侧周辞白同样有些懵逼的视线。 顾寄青茫然地眨了下眼睫。 周辞白指尖瞬间不自觉地再次收紧。 眼前的人正跪在他的床上,上半身凌乱地穿着件真丝睡衣,腰部略塌,显出饱满的臀部曲线,下半身寸缕未着,两条腿映着窗外漏进来的熹光,白生生的晃眼。 处处透着勾引人的味道。 却偏偏用一双纯而媚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你,像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 手里的触感则和想象中完全一样,纤细脆弱,轻轻一握,就能完全掌控,然后折叠成任意想要折叠的形状,完美地挑起了周辞白心中难以诉之于口的本能的凌虐欲。 薄薄的蚕丝被也在冬日天光微亮清晨隆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那一瞬间,周辞白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 第四条,假装无意地向对方进行身体邀约,刺激对方的身体欲望。 如果当面挑衅掰弯是误会,擦头发露脖子是偶然,帮他捡内裤是出于好心,嘴唇亲到额头是巧合,那现在这样衣衫不整地主动出现在他的床上,还能怎么解释?! 周辞白终于忍无可忍,涨红着脸,紧紧捏着顾寄青的脚踝,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挤出一句。 “顾寄青,我对男人没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你最好记住这句话(指指点点) 下章更新前所有2分评论都有红包呀~ 顺便羞涩地求一波营养液,啵啵你们! 脚踝 chapter.04 突如其来的一句性向坦白,加上脚踝处的痛意,顾寄青终于回过了神。 原本有些涣散茫然的视线缓慢聚焦后,恰好就看到了那个明显的弧度。 顾寄青微顿。 他倒也没什么多的想法,毕竟现在已经算清晨,这个年纪的男生在这个时候有点反应也很正常。 不过隔着被子都能看出来弧度,说明硬件条件的确优越,难怪那些bottom明明知道他恐同,还是前赴后继地上赶着表白。 的确算得上gay圈天菜。 但很可惜,并不是他的取向偏好。 顾寄青从周辞白的神情语气还有紧紧抓着他脚踝的动作,大概判断出对方应该是误会了些什么。 于是短暂的斟酌后,他礼貌又温和地解释道:“很抱歉,我之前的床位和你现在的一样,因为第一天搬过来,还没习惯,所以走错了,但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担心。” 又是没有别的意思? 说想要掰弯自己是没有别的意思,现在大清晨的不穿裤子爬错床还是没有别的意思,那到底怎么样才算有别的意思? 周辞白对于自己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反应这件事非常不能接受,抓着脚踝的力度没有松下,神情依旧不怎么友善。 也是,这种空口无凭的说辞确实不怎么有说服力。 顾寄青觉得这件事的责任主要还是在自己,语气就难得地带了些正经:“你确实很有魅力,我也的确喜欢同性,只不过我更喜欢斯文稳重的年上同性,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追求或者骚扰你。” 顾寄青有一种很容易让人相信他的特质,尤其是在那双黑得剔透的眸子认真专注地看着你的时候,就让人觉得他说什么肯定都是对的。 而且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这样的话也已经说得足够直接足够明白。 但周辞白神情依旧并没有好上太多,像是听见了这些话后,依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顾寄青以为他还是不太相信,于是为了让自己的解释听上去更真实可信,微忖之后,又补了一句:“我不喜欢太类似于大型犬的男生。” 大型犬? 什么意思? 周辞白本来还在想着其他事,听到这句话,微蹙起了眉。 顾寄青认真解释道:“因为怕疼。” 怕疼? 难道顾寄青有什么童年被家暴的经历,所以对体型太大力量太悬殊的男性有阴影? 周辞白一时没明白过来,眉头蹙得更深了。 然后一阵狂风吹过,冲开了没捎紧的阳台门,寒流灌进屋内,鼓起顾寄青的衣摆,露出那截原本藏匿起来的极薄腰身,像是一握就会断。 而阳台上的晾衣绳也随之剧烈晃动,昨天晚上刚洗完的那条黑色男士内裤跟着衣架“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所以,他,顾寄青。 xxxxl,腰薄。 体型大,怕疼。 ...... 十分钟后,紫荆公寓1号楼314,再次传来了“砰”的一声摔门声。 · “卧槽!顾顾,你真这么给他说的啊?!” 食堂里,夏桥听顾寄青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举着叉子,一个劲儿跺脚,整个人写满了兴奋和激动。 顾寄青卷着盘子里的意面,答得淡然:“嗯,有的事还是直接说清楚比较好,编谎话也不如直接说实话。” “但你这实话说得也太直接了吧!”夏桥嘴上这么说,眼神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八卦光芒,“那你说完后,他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就是说那这样最好,以后大家都注意保持分寸,井水不犯河水,当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就好。” 然后就跑了。 想到自己说完那句话后,周辞白瞬间羞愤得红透整张脸,脖颈上的青筋都已经暴起,还要努力克制情绪,试图冷静和自己交谈,结果最后还是没忍不住,随便裹上外套就夺门而出的样子。 顾寄青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欺负人。 夏桥却轻哼了一声:“他也就现在这么说说,等过两个月,我看他打不打脸。” 他从初中开始和顾寄青就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对顾寄青的魅力有种盲目自信。 在他的认知里,但凡和顾寄青接触超过十天的,无论男女老少,只要对方三观健全,就不可能有不喜欢顾寄青的,哪怕是恐同直男也不可能例外。 想到这儿,夏桥突然凑近了脑袋,朝顾寄青眨了下眼睛:“但是你真的对周辞白没意思?” “嗯。”顾寄青毫不犹豫,“怎么了?” 听到他回答得如此干脆,夏桥失望地“啧”了一声:“太可惜了。” 顾寄青停下卷意面的动作,抬眸看向了他。 夏桥连忙眉飞色舞地比划道:“你看,就他那身材,他那长相,他那家境,大学整整一年还零绯闻,不比贺敞之那个弯装直的狗东西强一万倍?要不是恐同,简直就是我们gay圈天菜好不好,而且你知道有多少小0日日夜夜为他心碎吗?所以要是你能拿下他,绝对是我们清大基佬的毕生骄傲!” 而清大基佬毕生骄傲预备役听完这一大段话,只是低下头,继续卷起意面,然后轻飘飘地答了八个字:“直男掰弯,天打雷劈。” “......” 短暂的沉默。 “你说得对。” “还是先吃饭吧。”夏桥看出顾寄青确实没什么意思,也就没了八卦兴致,一边低头刨着饭,一边把一个粉色保温桶推到顾寄青跟前,“我待会儿还要回去赶素描作业,你帮我投喂一下沈老大。” 夏桥说的沈老大是以前在南雾实外的学长,沈照。 初中时候顾寄青和夏桥因为都偏清秀瘦弱,长相有些女孩气,受过一段时间男生的欺负,全靠沈照出头教训了一顿那些臭男生,才慢慢好起来。 后来即使知道了顾寄青和夏桥都喜欢男生,沈照一个大直男也不在意,还是经常护着他们。 再后来又都直升实外高中,再先后考上清大,三个人的关系就一直很好。 尤其是夏桥,最黏沈照,帮忙做/爱心便当和投喂零食都是常有的事。 难得他有事不能亲自去,正好周末,顾寄青也没什么事,就顺口应了下来。 而当他拎着夏桥的粉色爱心保温桶走到篮球馆门口时,就听到了沈照累得喘气的声音。 “不行了,小周,你这个打法谁跟你玩啊?每次进攻都跟拼命一样,再不休息会儿,我这条老命就没了。” 沈照虽然算不上体格顶级出色的类型,但也是一米八几的个子,身体条件和运动能力绝对说不上差,能把沈照逼成这样的,顾寄青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一抬眸,果然看见了周辞白。 应该是刚组织过一轮进攻,球场上其他人或瘫在地,或扶着腿,气喘吁吁,只有周辞白还在面无表情地拍着球往自己的半场带,等到了中线,随手一抬。 三分,完美命中。 “艹,周学长,你真不是人。”说话的男生顾寄青也认识,是以前实外的学弟,叫陈逾白。 印象里以前还是校篮球队的人,结果这会儿也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学长,你今天这打法也太恐怖了吧,是在哪儿受什么刺激了吗?那也不能拿我们的命开玩笑啊。” 周辞白的确有浑身的燥意发不出去,但还不至于迁怒篮球队的人,看大家这样,顺势收起球:“行,那大家先休息一会儿,一个小时后继续。” 说完,拿起篮球场边的毛巾准备擦汗。 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拎着保温桶,站在门口,懒洋洋地看着他的方向。 周辞白瞬间板起了脸。 早上才说了以后要保持距离,中午就追到篮球场送饭,顾寄青到底有没有分寸感。 他冷着脸,刚准备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欣喜的一声:“顾顾,你怎么来了?” 而顾寄青的视线也已经从他身上移开,冲着正朝他快步走来的沈照,露出一个在周辞白眼里异常温柔的笑容:“给你送饭。” 差点就把那句“我不需要别人送饭”说出口的周辞白:“......” 三秒后,冷漠转身。 他本来就不需要别人送饭。 不是给他送的,那自然再好不过。 不过顾顾是个什么叫法。 周辞白听着这个明显带着亲昵意味的称呼,那股不舒服的情绪莫名又堵了上来,索性捡起球,重回球场,每一下攻势都更躁了。 篮球一下一下砸着地面,间歇伴随着篮筐受到撞击猛烈晃动的声音,宣示着年轻雄性生物发泄不完的荷尔蒙和体力。 汗水顺着线条完美的肌肉线条流淌下来,青年微蹙着的锋利眉眼显得愈发富有攻击性。 如果是别人,顾寄青一定会习惯性劝说对方休息,再问一句对方需不需要水或者其他补充体力的东西。 但现在只是想一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周辞白既然已经明显表现出恐同倾向,自己就应该保持距离,不要给对方徒增误会和困扰。 于是顾寄青就只是跟着沈照在篮球场边选了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了下来。 沈照一边吃着夏桥做的爱心便当,一边问着:“顾顾,贺敞之那事你解决了吗?还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用,换宿舍了。”顾寄青答得随意,试图一笔带过。 沈照闻言却还是皱着眉抬起了头:“换宿舍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给我说一声?那么多东西你搬得动吗?而且新室友看没人帮你搬宿舍,以为没人给你撑腰,欺负你怎么办?” 沈照被叫沈老大,就是因为三个人里年纪最大,又爱操心。 顾寄青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哥,我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不至于。” “那能一样嘛,你长得就是一副想让人欺负的样子,下次有事必须告诉我或者夏桥。” 沈照从中学开始就拿顾寄青当自己弟弟一样护着,本来贺敞之的事,他没能去教训对方一顿就还憋着气,现在又听到顾寄青自己偷偷搬了宿舍,神色就严厉了些。 顾寄青知道他爱操心,笑了下:“行。” 而周辞白刚投完一个篮,回身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一个略带着年长者的威严和关心,一个低头笑得乖顺而轻柔,连眼角那粒原本明艳逼人的红痣都显得柔和起来。 然后周辞白莫名地就想起了顾寄青说的那句“我更喜欢斯文稳重类型的年上同性”。 斯文,沈照是金融系的,长得也偏俊秀,穿上西装,应该挺斯文败类的。 稳重,周辞白和对方接触不太多,但印象里确实是一个还算稳重的人。 年上...... 就比自己大两岁,比顾寄青大一岁,算什么年上。 而且顾寄青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对谁都露出那种笑。 周辞白也不知道今天的火气从哪里来的,反正浑身憋得难受,直接三步快跑,起身一跃,又是一个充满宣泄意味的暴力扣篮。 篮球落地,周辞白带球返回半场。 但顾寄青爱对谁笑对谁笑,跟他也没关系。 反正他和顾寄青已经说清楚了,以后两个人之间能保持多远距离就保持多远距离,能不接触就不接触,谁也别打扰谁,谁也别给谁添麻烦,当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就行。 想着,周辞白又是一个迅猛助跑,准备起跳,然后旁边就传来了格外心疼的一声质问:“顾顾!你这脚踝是哪个臭流氓抓的?!看看这五个手指印,都抓青了!” 于是在篮球队向来以运动天赋著称的周副队长一个不可思议的姿态,“咔”的一声,重重崴了脚。 五分钟后,场馆内就响起了队医慢悠悠的声音:“你们谁认识周辞白的室友,能不能通知他们来接一下,我有些注意事项要交代。” 而他唯一一个还留在学校的室友则在听见动静后缓缓转过了身。 四目相对。 抓脚踝的臭流氓本人:“......” 他觉得自己可能命犯太岁。 作者有话要说:  《保持距离》《不添麻烦》《太岁:你只是犯了爱情的罪》 沈照就纯朋友,我们1v1小甜饼不搞那些事,放心嗑糖! 洗澡 chapter.05 犯不犯太岁不知道,反正周辞白这次脚踝伤得还挺麻烦。 “48小时内右脚不能活动,72小时内坚持冷敷,一个星期内缠好弹力绷带注意静养,路哥和陈哥都不在,这两天就只能先拜托学长你了。” “但顾顾你也别累着自己,有什么事就找我或者陈逾白,还有要是抓你脚踝那臭流氓再欺负你,你就告诉哥,别自己忍着,听见没?” 陈逾白和沈照帮忙把周辞白送回宿舍后,匆匆交代了几句,就又赶回去准备下午的训练赛了。 只剩下早上刚刚说好“保持距离,互不干扰”的两人在宿舍里相对无言。 短暂而尴尬的沉默。 周辞白先板着脸开了口:“陈逾白就是担心篮球赛的事,所以说得比较夸张,你不用放在心上。” 顾寄青也轻点了下头:“沈哥就是担心我,话说得有点过,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嗯。” 周辞白应完,转身接水,然后发现饮水机空了,又想拿包薯片垫一下,然后发现零食箱也空了。 “......” 再次短暂而尴尬的沉默。 顾寄青温声道:“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周辞白:“谢谢,不用。” 拒绝得客气而果断。 然后就拿起换洗衣服和手机,扶着墙,自己一瘸一拐地进了浴室。 顾寄青则低头看了眼手机。 [沈老大]: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那脚踝是不是周辞白弄的? [沈老大]:别不承认,那么大爪子一般人可长不出来 [沈老大]:他人是不错,但恐同这种问题不是人不错就可以解决的,你要是受欺负了别好脾气忍着,直接给哥说 [沈老大]:还有,恐同即深柜,你长那么好看,小心别被他占便宜了 顾寄青觉得沈照有些多虑。 周辞白恐同成这样,还能克制住情绪主动帮他搬东西、买洗发水、放行李,那能做出的最过分的事大概就是咬牙切齿地叫他一声“顾寄青”了。 于是不太在意地回道:[放心吧,沈哥,我们已经说过了保持距离,互不干扰]。 他觉得周辞白应该可以说到做到。 而浴室里的周辞白也的确秉承着“保持距离,互不干扰”的八字方针,自力更生地以单脚着地的姿态,费力地脱完衣服裤子后,开始拆起右脚的绷带。 放在一旁置物架上的手机则一直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路见不平一声吼]:卧槽,老四,我听陈逾白说你受伤啦?!还是四十八小时之内不能下床的那种?! [路见不平一声吼]:那完了啊!我和陈纪最早也要后天早上才能赶回来,你这不是送上门给顾寄青吃吗! [路见不平一声吼]:完了完了完了,你肯定要不清白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翻来覆去,跟个复读机似的,吵得周辞白头疼。 他实在没忍住,保持单脚支地的姿势,拿起手机回道:[你一天到晚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事] 路平秒回。 [路见不平一声吼]:你的终身大事和人身清白怎么就不是正事了?! [路见不平一声吼]:你没听说过趁你病要你命嘛! [路见不平一声吼]:他要是趁你瘸了,帮你脱衣服脱裤子洗澡的时候动手动脚怎么办! 脱衣服脱裤子洗澡。 想到这八个字,周辞白脑海里突然冒出了顾寄青那只戴着乳胶手套勾着自己内裤的手。 “......” 艹。 回过神来的周辞白在心里低低骂了自己一句,他肯定是被路平传染了,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放心,我就算瘸了,也不会麻烦顾寄青] 周辞白飞快回完这一句,就扔下手机,转头去拿洗发水,试图转移思绪,然而心虚慌乱之间,右脚着了地。 不能受力的脚踝和湿漉漉的地面。 一个失衡。 砰—— 浴室里传来了超过70公斤的重物坠地的声音。 浴室里一丝/不挂的周辞白和浴室外刚刚准备出门的顾寄青:“......” 又一次短暂而尴尬的沉默。 顾寄青轻声开了口:“需要帮忙吗?” . 周辞白本来觉得他就算瘸了也绝对不可能要顾寄青帮忙,尤其是在他什么都没穿的情况下。 然而顾寄青下一句就是:“或者我去找别人来?” 找别人来就意味着别人会知道,而据周辞白了解,他们宿舍楼这群男生嘴上没一个把门的。 也就是说他光着身子在浴室摔倒的事情,大概率明天就会伴随着一些裸/照传遍整栋宿舍楼。 于是艰难的抉择之后,还没打算社死的周辞白最终视死如归地挤出八个字:“你等下,我围条浴巾。” 而一条浴巾的大小对于一个一米九的成年男性来说,除了遮盖关键部位,基本于事无补。 顾寄青推开门时,就看见了周辞白常年户外运动养成的健康肤色,倒三角的黄金比例,精瘦结实又不过分偾张的肌肉线条,以及垒块分明的腹肌下漂亮流畅的人鱼线。 只可惜人鱼线很快就没入了灰色浴巾。 而浴巾的主人正屈腿坐在地上。 浅栗色的额发被水浸湿,塌下几缕,柔和了原本极富攻击性的眉眼,加上不自觉紧抿的唇角和低垂的眼睫,看上去像一只凶猛漂亮却因为受伤而不得不屈居人下的大型犬。 别扭又懊恼,还有些莫名的可爱和可怜。 顾寄青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初中时候收养的那只受伤的小萨摩耶。 他很喜欢那只萨摩耶,于是连带着对周辞白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起来。 他蹲下身,轻按了一下周辞白的脚踝:“有伤到吗?” 他按得很轻,周辞白却浑身一紧,但因为对方实在太温柔,因此回答的语气也不自觉温和起来:“没。” “那就好。”顾寄青没有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只是认真检查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更肿,就抬起头,“那我扶你起来?” 因为顾寄青就蹲在他旁边的缘故,这一抬头,一双干净又认真的眸子就直直撞到了周辞白的眼底。 周辞白心里“咣”的一下就落了一拍,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担心自己会介意肢体接触后,连忙避开视线,低声道:“嗯,麻烦了。” 他说出这个回答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两人因为体型和重量太悬殊,而迫不得已进行一些比较过分的身体接触的准备。 脑海里甚至浮现出顾寄青白皙纤长的手指按上他腹肌的具体画面。 果然,一只手很快就搭上了他的胳膊。 肌肤雪白,触感细腻,略微有些冰凉。 周辞白瞬间绷起全身神经,屏住呼吸,攥紧了拳,拼命告诉自己无论待会儿顾寄青做了什么,都要保持克制,保持修养,绝对不能失态,也不能应激。 然后一张椅子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周辞白:“?” 顾寄青把他的手搭到椅背上:“你撑着椅子应该就能站起来了,待会儿坐着洗澡也方便。” 周辞白:“......” “还有什么问题吗?”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顾寄青,看着周辞白明显卡顿的表情,不解地抬了下眉。 “......没。” 意识到自己彻底想多了的周辞白连忙撑着椅子准备自己站起来。 结果浴室地面太湿滑,椅子底部又沾了些黏腻的东西,他用力一撑,椅子瞬间往一旁滑去,重心骤然失衡。 眼看周辞白就要摔了,顾寄青连忙上前扶住。 他虽然瘦,但还算有力,然而两个人的体型和重量实在太悬殊,他这一扶,周辞白虽然被稳住了,他自己却因为承受不住周辞白的重量而往后趔趄了一下,腰窝处就直直磕上了椅背的角。 一声闷响,顾寄青轻吸了一口冷气,抓着周辞白胳膊的指节也不自觉收紧。 白皙的指尖在浅麦色的皮肤上抓出了深深的红印。 一向最讨厌被同性肢体接触的周辞白却浑然不觉,只是连忙稳住身形,搂着顾寄青的腰一把把他捞起,着急道:“没事吧?” 顾寄青从小就最怕疼,但是他不至于在一个伤者面前示弱。 尤其是这个伤者和自己的关系并算不上友好。 于是最难忍的那段痛楚过去后,他就松开了手,然后自然地推了一下周辞白,从他怀里出来,低声说了句“没事”,就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洗漱用品,放在周辞白触手可及的地方,转身出了门。 剩下浴室里怀抱骤空的周辞白:“......” 艹。 为什么他才像是那个想占便宜的意/淫狂。 而且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在意识到顾寄青并不打算和自己有任何多余肢体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好像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失望。 甚至顾寄青推开他的时候,他还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但是他有什么好失望的? 他高兴还来不及。 肯定是因为这两天事情太多,搞得情绪已经紊乱了。 不过顾寄青刚才撞的那一下,到底疼不疼? 想完,周辞白就觉得自己想了一句废话。 自己早上就抓了那么一会儿脚踝,就留下淤青了,这么娇气的人,怎么可能不疼。 但是顾寄青不说,他也不好问。 可是万一真受伤了怎么办。 总归周辞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他洗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顾寄青,而一推开门,就看见顾寄青正背对着他,撩起些衣摆,往后扭着腰,似乎在检查伤口。 白皙窄瘦的一小截儿,腰窝在衣摆的掩映下,显得精巧又漂亮,只是隐隐透着淤青。 周辞白心中一紧,刚想开口,露出的那截腰就被垂下的衣摆彻底遮住。 顾寄青慢条斯理地转过身,看向他,随口问道:“脚踝没事吧?” 一副根本不想提及这件事的样子。 周辞白原本关心的话语就被生生堵了回去,只剩下有些僵硬的两个字:“没事。” 顾寄青也就“嗯”了一声,转回身,对着电脑继续敲起了论文。 因为在室内的缘故,他只穿了一件奶白色的高领毛衣,柔和了下巴尖巧的弧度,神情也专注沉静,自然而然地就淡去了眼角眉梢那股媚意,整个人显出一种清雅的书香气。 突然被冷落的周辞白莫名就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唐突起来。 “......” 算了,是他自己说的保持距离,互不干扰,那顾寄青不愿意多说什么也很正常。 可是话虽然这么说,周辞白心里还是有种奇怪的别扭和不舒坦。 等他扶着墙坐回自己座位,发现自己座位边的暖水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接满了水,旁边还多了袋草莓味的夹心饼干和两个长得很好看的橙子时。 那种别扭和不舒坦就更强烈了。 肯定是因为愧疚。 毕竟顾寄青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 想到这儿,周辞白脑子里忍不住就想起了在浴室里他搂着顾寄青腰的那一抱,细得居然抱不满怀。 一个大男人,腰怎么能那么细的。 周辞白想着,忍不住又往旁边瞥了一眼。 室内暖气开得足,所以之前顾寄青穿的都是宽松的衬衣和睡衣,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今天身上的毛衣一直没换。 这一看就什么都没看到。 周辞白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收回视线时又正好看到了顾寄青稍微露在外面的脚踝,接近苍白的肌肤上有鲜明的几点淤青。 周辞白:“......”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娇气。 那刚才腰上一撞...... 周辞白的视线又回到了顾寄青腰间。 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周辞白心里有点说不出的烦和乱。 他索性直接拿出手机,找到隔壁宿舍王权的微信:[你下午回宿舍的时候方便帮我带点东西?] [隔壁老王]:? [white]:治腰的。 [隔壁老王]:??? [white]:? [隔壁老王]:你看上去浓眉大眼的,怎么年轻轻轻就成了腰不好的人!!! [white]:...... 周辞白握住手机,深呼吸出一口气,他觉得全世界可能没有一个正常人了。 然后努力克制情绪,尽力平静地打出五个字:[给顾寄青的] [隔壁老王]的问号瞬间打满了整个屏幕。 [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顾寄青?! [隔壁老王]:你个狗东西对人家理院院花做了什么?! [隔壁老王]:我给你说人家人特别好!!!你要对他做了什么!!!我第一个不允许!!! “......” 什么东西?! 周辞白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无法理解现在这群男大学生的脑回路。 还是说顾寄青给他们下了什么蛊? 怎么一个二个都觉得他非对顾寄青有什么想法不可呢? 顾寄青不就稍微长得好看点,腰细一点嘛,其他的和正常男人有什么区别? 不过腰细...... 周辞白想到顾寄青的腰伤,忍不住又偏头看了一眼。 然后刚一偏头,就被当场抓包。 已经注意保持距离,结果被周辞白翻来覆去看得连论文摘要都没写完的顾寄青,终于忍不住,合上电脑,往后靠上椅背,认真看向他,温和又礼貌地问了句:“周辞白,你很想看我的腰吗?” 被抓了个人赃并获还不能坦然否认的周辞白:“......” 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才像是一个图谋不轨的gay. 作者有话要说:  自信点,去掉像。 这是感谢营养液破两千的加更! 下章更新是晚上十点(以后不出意外都是十点左右),更新前所有2分评论都有红包哦~ 然后就是因为这篇文开头都是靠攻脑补推动剧情,所以攻的心理活动很多,但是后面的人物线和故事线都是围绕受展开的,所以是篇主受文,大家不要站反了,也不要嫌弃狗狗丰富的内心tat 可爱 chapter.06 不是,他想看顾寄青的腰又不是那种想看,怎么就成图谋不轨的gay了? 终于反应过来的周辞白迅速收回视线,红着耳尖,语速飞快但不是很有底气地解释道:“没有,我就是担心你腰上撞的那一下......” “嗯,我知道。”不等他说完,顾寄青就轻点了下头,一副“那不然呢”的表情。 意识到自己再次想多了的周辞白:“......” 艹。 他肯定是被路平传染了。 不然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而顾寄青看着周辞白的脖颈又开始突然变红,以为他是单纯地担心自己腰上的伤又不好意思开口,就温声道:“放心,我自己涂过药了,没什么事。” “啊?哦,嗯,没事就好。” 周辞白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想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化解一下尴尬,就随手拿起弹力绷带,准备自己重新缠上。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按照队医教的方法缠的,可就是缠不服帖,边角老是皱起。 十分钟后,依旧不见好转。 周辞白有些没耐心地一把扯下。 顾寄青听见动静,再次抬起头,正好看见周辞白小孩子脾气地把绷带扔到一边的样子,顺口问道:“需要帮忙吗?” 周辞白刚想说“不用”,顾寄青就又淡淡开了口:“弹力绷带不绑好,会加剧脚踝肿胀。” “......” 于是半个小时前还立誓就算瘸了都不会麻烦顾寄青的周辞白,听话地屈起了腿。 他挽起裤脚,在顾寄青面前露出了整个小腿,跟腱修长有力,肌肉流畅紧实,肤色也是健康的浅麦色。 顾寄青以前学过画画,对线条的美感很欣赏,单纯地从审美角度点评了一句:“你的小腿很漂亮。” 他不过是习惯性地给予赞美。 周辞白却立马绷紧了整个腿部肌肉。 顾寄青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只是指尖带着绷带,细致地缠上了他的脚踝。 原本怎么都弄不好的绷带在顾寄青手里立马变得服帖起来,微凉细腻的指尖触感划过肌肤时,有种格外轻柔的酥痒。 比队医缠的时候舒服多了, 而顾寄青低着头,眼睫自然下垂,红痣被覆上阴影,整个人显出一种异样让人心动的温柔。 看得周辞白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周辞白立马移开了视线。 他怎么可能对一个男的心跳加速? 肯定还是因为顾寄青和自己女神太像了。 他以前在南雾学画画的那个冬天,每次打完架,女神也是这么给自己包扎的。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刚刚转到南雾的插班生,没有开始蹿个儿,也没有褪去婴儿肥,是个圆乎乎的小胖子,又是初来乍到的外地人,经常被孤立,被嘲笑,被欺负,根本没有现在这样的所谓校园男神的待遇。 只有那个温柔又漂亮的女生会很认真地告诉他“你的眼睛很漂亮,以后一定会是个很好看的小男生,所以千万别难过,好好长大,只要你变得足够强大了,就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因此即使后来他很快就转回了北京,也没能知道那个女生的真实姓名和联系方式,但是那种情窦初开时候怦然心动的感觉也从来没有忘过,甚至没有再喜欢上别的任何一个女生。 所以才会在第一次看到顾寄青的时候就那么失态。 刚刚的心跳加速肯定也是因为移情效果。 周辞白非常确定。 然而顾寄青对自己的细致照顾却是实打实在眼前的。 而且顾寄青也没有真的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自己之所以会有这么大反应,只是因为当时听顾寄青说了要掰弯自己的话,所以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 但顾寄青也说了是误会。 后面那些行为也都是有理由的,说了保持距离后,顾寄青也有避嫌,还因为自己受了伤。 想到这里,周辞白有些愧疚。 他觉得自己之前带了偏见的言行一点都不绅士。 于是他看着自己脚踝处缠得规整细致的绷带,抿了抿唇,低声说了句:“抱歉。” 意料之外的对话。 顾寄青不解地抬起眼眸。 周辞白像是很不自在,偏过头,移开视线,飞快说道:“之前是我自己的心理原因,所以言行有点过激,也不太礼貌,不是你的问题,所以你别往心里去。” 说完,就彻底绷紧了唇角,直视着什么都没有的墙面,浑身上下写满了“你别回答我,让这趴快点过去”的别扭感。 顾寄青就这么静静看了他三秒,然后低头笑了声:“周辞白,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很可爱。” 当然没有。 谁会说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可爱!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周辞白瞬间又升起了一种被调戏的羞愤感。 可是一回头,就看见顾寄青微带着笑意,给绷带收了个漂亮的结,羞愤就又硬生生地堵回去了。 “你试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寄青抬起头,看向他。 周辞白:“......没。” “那我继续写论文了。” 顾寄青转回身,没有一丝多的留恋。 周辞白微顿,面无表情地把小饼干放进抽屉里锁好后,也拿过一本书看了起来。 · 冬日周末的清大校园,寒冷而热闹,室内则是一片煦暖和静谧。 没有路平叽叽哇哇的打游戏声,也没有陈纪和女朋友煲电话粥的甜言蜜语声。 竟然是难得的惬意。 周辞白少有的一口气看完了一整本小说,等他合上书页的时候,才觉得嗓子有些发痒,抵着嗓子低咳了两声。 其实一整个下午已经咳了不止两声。 顾寄青合上电脑,偏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下,云层压得极低,看样子是要下雪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八点。 至于屏幕上显示的二十几个未接来电,丝毫没有在意,直接删除。 然后收好手机,一边慢条斯理地穿着外套,一边问道:“晚饭吃糖醋小排骨可以吗?我爱吃酸甜口的。” 糖醋排骨就糖醋排骨,怎么还是糖醋小排骨。 周辞白还记着顾寄青说自己可爱的事,于是尽量严肃地绷着着脸,交上了自己的饭卡:“刷我的吧。” 他这张渣攻脸配上这样的表情动作,和这样的台词,倒是有了几分小说里高冷霸总的味道。 只可惜就连麻烦别人帮忙打个饭,都要不好意思地别扭一下。 顾寄青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然后接过饭卡,带着保温桶,出了门。 北京初冬的夜,尤其是即将下雪的夜,已经比南雾的数九寒冬还要来得凛冽。 顾寄青拎着晚饭往回走的时候,顺路买了个东西,然后陌生号码的来电又来了。 顾寄青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正准备低头按掉,对方却先挂了电话。 紧接着就是前方传来的一声“阿寄”。 顾寄青抬起了头, 贺敞之正站在1栋宿舍楼前那条小路的尽头,看着他,眼角泛着红意,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顾寄青收起手机,慢悠悠地朝贺敞之走了过去。 贺敞之眼里瞬间像是点了光,急切地想伸出手去抓他。 然而顾寄青却在距离他一臂以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还要给我室友带饭,凉了不好。” 贺敞之伸到一半的手僵在空中。 见他不说话,顾寄青也没有多说,只是提步往前,准备径直路过。 贺敞之却一把捏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回一拽,生生带到自己跟前:“阿寄,我为了你手也分了,柜也出了,现在还连夜从家里赶回来,结果你就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贺敞之质问的声音带着卑微,好像顾寄青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顾寄青却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捏得有些疼,但又挣脱不开,只能看向对方:“贺敞之,我建议你和简苓分手,只是因为你不是直男,不应该耽误人家女孩,不代表我要为此负责。” “但是你没出现之前,没有人知道我是gay!我的朋友,我的父母,还有简苓,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正常人,如果不是你,我可以这么演一辈子!”贺敞之情绪已然失控。 顾寄青看他的表情却平静得像是看一个过时的笑话。 贺敞之终于有些受不住,嗓音带了哽咽:“阿寄,你真的就从来没喜欢过我吗?那你对我的那些好难道也都是假的吗?!” 说假的谈不上,但也不意味着更多。 “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之前作为室友来说对我很好,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顾寄青解释得平静又认真,没有丝毫的嘲讽和玩弄。 却显得贺敞之更像个笑话:“那随便一个人对你好,你也会对他好?!”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肯相信。 好像这份好是多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顾寄青不太能够理解。 他微顿之后,认真说道:“准确来说,随便一个人对我不好,我也会对他好。” 自从他五岁那年被他那位优柔美丽的母亲带进顾家,并告知一定要当一个能让顾家人接受并喜欢的小孩后,这种行为就慢慢变成了一种不需要思考的习惯和本能。 只是对人好而已,又不需要付出感情。 所以让人接受并喜欢,是件多简单的事情。 顾寄青不太明白怎么会有人当了真。 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夜里又冷得厉害,也就不愿再多逗留,语调恢复惯有的慵懒温软:“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大家还可以保留一点成年人最后的体面。我还要给我室友带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说得平静又得体。 然后准备离开。 贺敞之却觉得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凭什么招惹人的是顾寄青,说走就走的是顾寄青,什么都不在意的也是顾寄青? 他终于忍不住,一把拽回顾寄青,用力抵在墙上:“顾寄青,我以前也是你的室友,你也会给我带饭,我是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凭什么你说掰就掰?” 他到底是院篮球队的成员,人高马大,猛的一下,即使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也能清晰听见顾寄青骨骼撞击上墙壁的声音。 顾寄青眉梢蹙起。 贺敞之看得心里一疼,正准备道歉。 下一秒就被人握住右肩,用力往后一扯。 高高大大的男生立马被拽得打了个趔趄。 紧接着有人就挡在了他和顾寄青中间:“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 声线沉冷,压着不悦。 贺敞之本来就一肚子火气,正准备翻脸,结果抬头一看是周辞白,微愣,然后只能压下怒气,被迫缓和神色:“周辞白,这是我和顾寄青的事,跟你没关系。” 周辞白把顾寄青完全挡在身后,语气带着冷淡的强势:“他现在是我室友,就跟我有关系。” “你不是恐同吗?你还管我们的事?” 贺敞之直接攻击周辞白最敏感的地方。 周辞白却只是面无表情道:“我并不歧视性取向,我只是讨厌不分场合死缠烂打给别人带来困扰的gay而已。” 不分场合死缠烂打的gay. 贺敞之攥紧了拳头。 但凡换一个人,他一定已经动手了。 但他和周辞白打过球,知道这人骨子里就是一头没被驯化的野狼,一旦较起真来,疯到可怕,而且大男子主义严重,保护欲过强,自己在他这里绝对讨不到好处。 于是紧紧攥住的拳头,最终也只能松开。 他平复情绪,看向顾寄青,语气恢复温柔:“阿寄,对不起,刚才是不是把你弄疼了?都是我的问题,我太着急了。但是周辞白这种情况,你跟他住一个宿舍肯定不方便,不如先搬回来,我了解你的生活习惯,起码能照顾你,而且保证保持距离,绝对不过线。” 话语之间无不透露出了解和熟稔。 像是在向周辞白宣示他们曾经亲密的关系。 然而顾寄青只是平淡道:“不用,我新宿舍住得挺好的,顺便,你这句对不起与其对我说,不如去对简苓说。你不欠我的,欠她的。” 说完,再次转身。 这次没被留下。 因为周辞白替他拦住了正欲追上的贺敞之。 周辞白伸手抵住贺敞之的肩,用力往回一掼,抬着下巴,指了指他身后:“你要不怕闹大难看,我也无所谓。” 贺敞之回头看去,很快看到几个摄像头,脸色立马沉下。 然后短暂的不甘纠结之后,转身离去。 果然,这种虚伪的利己主义者不可能为了别人去挑战真正的利益底线。 周辞白根本不屑和他多说,冷着眉眼,转身跟上了顾寄青。 他走得有些慢,顾寄青也就在拐角处等他,等他慢腾腾走近后,才低声问了句:“不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 但是刚才在阳台上看见贺敞之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时也没多想,穿着拖鞋就扶着扶手赶了下来。 刚才为了气势,甚至还右脚着了地。 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钻心的疼。 不过这种事他不可能告诉顾寄青,就只是强忍着疼痛,绷着脸道:“还行,正好下来拿快递。” 周辞白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因为一撒谎就会不自觉地抿嘴唇。 顾寄青也不打算拆穿他,只是轻弯了唇:“嗯,原来是顺路,但还是谢谢你刚才帮我。” “我不是为了帮你。”他一笑,周辞白脸瞬间绷得更紧了,“我只是不喜欢对待感情不忠诚和不负责的人,也看不惯别人仗着体力优势欺负人。” 其他人说这种话可能会显得矫情。 但被周辞白说出来,就显得那么合适。 难怪之前会对自己那么排斥,原来也是因为听过了那些传闻,觉得自己是对感情不负责的人。 不过即使是这样,看着自己被“欺负”,还是忍不住带着伤来帮了自己,就因为见不得欺凌“弱小”。 这是哪儿来的道德小模范。 顾寄青脑海里浮现出小周辞白戴着小红花,一脸严肃地板着小脸站在讲台上接受表扬的样子,眸底漾出些笑意。 周辞白的本来就绷得很紧的脸瞬间更臭了。 这人还好意思笑? 桃花债都追到宿舍楼下了还好意思笑? 周辞白觉得自己根本没法和顾寄青好好交流,直接掉头就准备走,结果刚迈一步,又想起什么,回头从顾寄青手里接过那个死沉的粉色保温桶。 “手揣兜里,别回头冻伤了,沈照来找我算账。” 说完就试图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语气和表情酷到不行。 结果刚走两步,脚踝一疼,一个轻趔,整段垮掉。 顾寄青终于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周辞白也终于忍无可忍,羞愤转身:“顾寄青,你能不能......” 别这么轻浮。 话没说完。 顿在当场。 因为顾寄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拎着一个小小的塑料袋,递到了他的跟前:“没有嘲笑你,就是觉得你可爱,还有,给你买的药。” 小小的塑料袋里装着止咳药和彩虹糖。 而拎着袋子的人正站在路灯下,鼻尖眼尾被冻得通红,说话间全是白气缭绕,微带着笑意的瞳仁被浸得明亮澄澈,只倒映着两只小小的周辞白,没有任何多余的杂念。 更与那些轻浮撩拨全然无关。 于是那句原本凶巴巴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周辞白接过药后,红着耳朵,别别扭扭的一句:“你能不能别老是说我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跟我念:周辞白清大第一可爱大猛1 下章更新前所有2分评论都有红包~ 狗狗 chapter.07 这个年纪的直男好像都不喜欢被夸可爱。 也可以理解。 “但现在我觉得可爱是对一个男生最高的评价。”顾寄青双手插回衣兜,偏着头,仿佛只是在说一句再随意不过的话,眼神却认真而诚恳。 本来就耳朵发烫的周辞白:“......” 他最近好像心脏不太好。 · 周辞白被扶回宿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飞快百度:[一个男生总是夸另一个男生可爱是什么意思] 很快得到回答:[可爱是对一个男生的最高评价,如果对方是弯的,那恭喜你,对方明显对你有意思] 最高评价。 明显有意思。 周辞白:“......” “怎么了?”顾寄青把饭菜摆好后,发现周辞正坐在他对面,捧着手机,抿着唇,红着耳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随口问了一句。 周辞白却像是被吓到一样,猛然一回神,然后连忙心虚地收起手机:“没什么。” 结果刚收进衣兜,手机就又震了一下。 他重新拿出一看。 宿舍群里,路平正在疯狂的咆哮:[卧槽!!!老四!!!不是吧!!!这才一天你就已经发展到为顾寄青争风吃醋的地步了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辞白每次看完路平的消息,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七个字,微蹙起了眉。 路平很快就又发来一张照片:[你怎么就和贺敞之打起来了啊?!] 照片里周辞白正站在顾寄青身前,一脸冷漠地伸手推开贺敞之,贺敞之则恼怒地握拳仰视着他。 即使是偷拍的,又是夜里,容貌都有些模糊,但是不难看出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再加上后面顾寄青那张即使在高糊状态下也美得让人过目难忘的脸,看上去倒也确实像那么回事。 但明明就不是那么回事。 怎么就能脑补成这样?! 周辞白已经懒得和路平这种脑回路清奇的人掰扯这些,直接问道:[这照片哪儿来的] 路平很快回复:[我们年级的一个匿名交流群] 然后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说这些人缺不缺德,明知道简苓还在这个群里呢,还发这些,也不怕人姑娘看着难受] 周辞白:[简苓?] [路见不平一声吼]:就贺敞之女朋友啊 [路见不平一声吼]:哦,不对,现在是前女友 [路见不平一声吼]:虽然说贺敞之是和简苓分手后才给顾寄青表白的吧,但是好端端一个前男友,跟自己分手不到一个月,就给一个男的表白了,现在还在外面争风吃醋,人姑娘看见了能好受嘛 [路见不平一声吼]:所以顾寄青这种破坏别人感情的人,人品绝对不行,再好看咱也不能要! 怎么就人品不行了? 周辞白想都没想就皱着眉飞快回道:[你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就别瞎说] 路平秒回:[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事情的原委?] 周辞白:“......” 他知道个屁。 顾寄青和贺敞之的对话他就只听到了后面几句,除了确认了贺敞之就是喜欢顾寄青而且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而一直潜水的陈纪也冒了泡:[但是不管事情原委怎么样,顾寄青在知道贺敞之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影响了他们的感情吧,这是铁的事实吧?] 周辞白再次想都没想:[顾寄青为什么就一定知道?] 陈纪也是秒回:[他当然知道啊,就是他主动去找了简苓,说了什么,简苓和贺敞之才彻底闹掰的,这能不是主观意愿地破坏感情?] 然而周辞白依旧只是臭着脸:[你亲眼见到的?] 陈纪:“......” 他觉得周辞白今天有点胡搅蛮缠。 [ji chen]:行,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些都是假的,顾寄青是被冤枉的,那为什么这么久他连解释都不解释一句?他总不能是真的不在意凡尘俗世的人间仙子吧? “......” 短暂的沉默。 周辞白还是面无表情:[人家的事情人家心里有数,别闲得没事学那些整天议论别人的人] 发完,沉着脸,按掉手机,往旁边一扔,就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顾寄青发现了他情绪的不对,挑了一块保温桶里长得最好看的小排骨,然后问:“有人说什么了吗。” 周辞白微顿,收敛情绪,低声答道:“没。” 说完,不自觉地轻抿了下唇角。 看来是在说谎。 顾寄青其实并不在在意别人的议论和看法,不过出于双方相处方便的考虑,还是拨弄着碗里的排骨,轻声说道:“如果有什么话,其实可以直接说清楚,这样解决问题会更快,也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顾寄青说得温和却又漫不经意,仿佛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还比不上他碗里的那块漂亮小排骨。 周辞白本来不想问,因为他觉得过问别人的私事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他对这些八卦传言也一向没有兴趣。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八卦传言的主角换成顾寄青的时候,他就觉得问一问好像也不是不行。 毕竟能把误会说清楚最好。 不然路平和陈纪回来了,一个宿舍相处也尴尬。 周辞白觉得自己的理由正义且充分,低头挑着菜,假装不在意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人说贺敞之和简苓是因为你分的手。” 顾寄青点了下头:“嗯,是因为我。” “?” 周辞白停住了夹菜的手。 顾寄青抬起头,看向他,认真道:“确实是因为我去找了简苓,他们才分的手。” 眼神坦然到好像根本不觉得这个事情有什么不对。 周辞白握着筷子的指节不自觉收紧:“所以你之前就知道他有女朋友?” 周辞白也说不清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顾寄青却好像完全没当回事,低头继续剔着排骨上的肉:“嗯,知道,大一刚开学的时候他就带女朋友来和我们吃过饭。” “那你还......”周辞白本来想说,那你撩人家,但说到一半,觉得有点重,就冷着脸说得含蓄了一点,“那你还对他那么好。” 顾寄青没有理解周辞白的逻辑:“我对他好,和他有没有女朋友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他对人好只是一种单纯的习惯而已,他对陆哥他们也一样好。 听在周辞白耳朵里却成了另一个意思——他撩拨贺敞之,和贺敞之有没有女朋友没有关系。 周辞白终于忍不住:“可是你不觉得你这样是对感情的不尊重吗?” 为什么会不尊重? 虽然顾寄青觉得对别人好这件事情虽然不需要付出任何感情,但不代表他不尊重别人的感情。 难道说就因为他是个gay,所以对同性好就算不尊重? “可是我对你应该也还算好,你觉得我是在不尊重你吗?”顾寄青看着周辞白,微眨了一下眼睛,问得无辜而茫然。 周辞白立马就想到了顾寄青帮自己缠绷带还有把药递给自己时,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 于是顾寄青单纯的询问在他眼里就变成了某种暧/昧不明的挑衅。 再加上之前在校车站听到的那句“反正我最擅长的就是掰弯直男,那也不差周辞白这一个”,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恼失望和愤怒瞬间就涌上了周辞白心头。 这人撩了别人不负责就算了,但怎么能破坏了别人的感情,还觉得没什么不对?! 这种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理解感情里忠诚和责任的重要性。 想到自己之前居然还替顾寄青说话,甚至还把他和自己女神相提并论,周辞白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刚认识两天的人情绪就起伏成这样。 但向来最注重修养的他,最终还是没克制住,冷着脸说出一句“没有不尊重,我吃饱了,碗放着我来洗,明天不用管我了”,就一个人坐回座位,生起了闷气。 剩下顾寄青夹着一块小排骨,不解地挑了下眉。 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算了,十几岁的小男生,情绪不稳定也很正常。 顾寄青全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继续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饭。 他一向讨厌洗碗,所以周辞白说了他洗,顾寄青就真的没管,吃完饭,就洗漱上了床。 周辞白也真的挽起袖子,板着脸,认认真真地洗起了那个粉色保温桶。 另一头顾寄青则听着水流哗啦声,安稳进入了梦乡。 于是周辞白洗完碗出来时,看见的就是顾寄青面朝着墙,裹着被子,缩成小小一团,既不说话,也没玩手机,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么伤心难过的事。 周辞白微握了下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拖着伤腿,独自上了床。 · 周辞白夜里难得地失了眠。 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全是顾寄青的事。 以至于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他坐起身,看向隔壁床位,发现已经空空如也,觉得顾寄青大概是真的不管他了,低头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然后起身下了床。 再然后就看见了桌上的粉色保温桶。 旁边还放了一张纸:下雪了,你出门不方便,粥趁热喝,药要饭后吃,脚踝记得敷冰。 字迹清秀漂亮。 保温桶里的甜粥还冒着丝丝热气。 周辞白:“......”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狼心狗肺的渣男。 但他也确实没有办法和一个不尊重感情里的忠诚和责任的人做朋友。 于是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还是选择盖上保温桶的盖子,点了外卖。 为了避免让外卖员等太久,周辞白扶着栏杆,自己提前下了楼,刚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下,隔壁宿舍的王权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你怎么自己下来了,隔壁院院花呢?”王权随口问了一句。 周辞白垂着眼睫:“不清楚。” 昨天晚上还看着两个人恩恩爱爱互相搀扶着回宿舍的王权:“?” 怎么了这是? 闹什么矛盾了? 短暂的疑惑,王权很快反应过来:“你们该不是因为昨天晚上贺敞之的事吵架了吧?” “没,就是早上我起来起晚了。”周辞白很少在外人面前表现负面情绪,回答得平淡冷静。 王权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群里开玩笑说你为了顾寄青争风吃醋的事生气了呢。” 说完,又叹了口气:“不过顾寄青也是倒霉,摊上贺敞之这么个狗皮膏药,要不是遇上你正好能压住贺敞之,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呢。简苓昨天晚上都担心死了。” 周辞白本来只是打算敷衍地把这段对话对付过去,听到最后一句话,却瞬间抬起了头:“简苓担心顾寄青?” “对啊。”王权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就怕贺敞之这种心机渣男,狗急跳墙嘛。” “不是,我的意思是简苓为什么要担心顾寄青?”周辞白的语气神情难得地流露出些急切。 王权这才意识到原来周辞白还什么都不知道:“卧槽,不是吧,顾寄青居然没给你说?贺敞之一直是弯装直啊,要不是顾寄青当时找简苓说了这事儿,简苓差点就被骗婚了,所以他俩关系还不错。” “你确定?”周辞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嗓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王权点头:“确定啊,我媳妇儿和简苓是闺蜜,她亲口告诉我俩的。” 周辞白心里一紧:“那为什么事情会传成这样?” “还能为什么,为了小姑娘好过点呗。”王权说着,在周辞白旁边坐下,“你想啊,如果贺敞之是个天然弯,那简苓从高中开始跟他谈恋爱,还打算结婚,那简苓成什么了?那些长舌妇背地里会怎么议论?现在这么传,好歹算是和简苓分手后才弯了的,主要矛盾就到了顾寄青这儿,小姑娘面对的议论少多了。” “而且这事儿还是顾寄青主动给简苓说的不用对外面解释,要不是昨天晚上简苓急了找我问情况,我和我媳妇儿现在都还不知道。”王权说着又叹了口气,“你还别说,院花虽然长得好看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做事还挺爷们儿,回头你把他微信推给我,也算交个朋友。” “人家只是长得好看,别一口一个小姑娘,不礼貌。”周辞白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莫名被怼的王权:“?” 他难道不是在夸人? 然而周辞白现在根本没心思和他讲道理,满脑子想的都是顾寄青。 所以顾寄青没有掰弯贺敞之,更没有破坏别人的感情,只是在知道贺敞之喜欢他后,主动找到女生,告知了真相,而且为了女生不被别人过多议论,还选择自己承受非议。 周辞白岔腿坐在椅子上,俯着身,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十指紧扣,指节已经泛出过度用力的白。 他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怎么会莽撞冲动得像个高中生一样,事情都还没完全弄清楚,就妄下定论,还闹了情绪。 他能想到的解决方式就是直接道歉。 可是如果对方换成是路平陈纪,或者任何一个其他男生,他都可以直接把事说开,然后约着篮球场上发泄一顿,再一起撸个串,这事就算完了。 但顾寄青怎么可能和那些五大三粗的男生一样。 顾寄青性子那么软,情绪又敏感,难过了也只会闷着不说。 想到顾寄青昨天裹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样子,周辞白紧紧相扣的指节已经用力到没有了血色。 王权终于察觉不对,连忙问了句:“怎么了这是?” 周辞白刚想说没什么,然后突然想起王权的女朋友是美院的,那学艺术的女生是不是性格都会比较敏感细腻...... 短暂的沉默。 “那个。”周辞白有些不自在地开了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做了可能会让你女朋友不开心的事后,一般都是怎么哄她的。” 王权:“?” 女朋友? 周辞白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而且话题是怎么突然跳到这儿的? 王权一脸懵逼。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本来还一脸自责愧疚地坐在他旁边的周辞白,突然就猛的一下站了起来。 一米九的大个子,吓得王权直接一个激灵:“哎呀妈呀,咋了这是,遇见鬼了吗?” 说完回头一看。 就看见北京冬日纷纷扬扬的初雪里,顾寄青穿着白色羽绒服,裹着鹅黄色的围巾,正撑着伞,缓步走来。 面容雪白清艳,缀着鲜嫩的鹅黄,像株刚开的水仙。 好看是好看,但能好看到让一个直男有这么大反应的程度? 王权有些莫名其妙地回过头。 然后就发现周辞白已经在原地站得笔直笔直,唇角也紧紧抿着,双手摆放的姿势像是刚装好的义肢,眼神则一动不动地盯着寄青,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一种过于在意又带了些许期待的紧张不安。 整个神情姿态都让王权感到了一种奇怪的熟悉。 而当顾寄青缓慢走近,收起伞,终于看见他,有些意外地叫了声“周辞白”时,周辞白瞬间站得更加笔直。 以至于王权恍恍惚惚间,似乎看见了一条尾巴“噌”的一下紧张地从周辞白身后竖了起来。 “……” 那一刻,王权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 他沉默地拿出手机,找到自家萨摩耶前几天因为犯错被关到阳台上独自禁闭的视频后,伸手举至周辞白左侧。 一分二十八秒。 全程比对。 然后王权心中浮现出了八个大字。 简直他妈,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萨摩耶:本是同根生 (这就是我在微博试图向你们寻找的大狗狗动图,狗狗知道错了,狗狗要开始主动贴贴老婆了!) 下章更新前所有2分评论都有红包! 怨种 chapter.08 对于这种离谱的相似程度,王权并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顾寄青也不能。 他看着王权和周辞白两个人都有点不怎么正常的行为,轻抖掉伞上的雪:“怎么了。” 周辞白紧张得还没来得及开口。 王权就拿着萨摩耶的视频蹿到了顾寄青身边:“你看,我是不是发现了周总某种不为人知的本体!” 屏幕上的萨摩耶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正紧张地看着主人,连尾巴都绷直了。 确实和周辞白现在的样子有点像。 顾寄青微弯了唇:“是挺可爱的。” 于是刚刚臭起脸准备怼王权“你的本体才是萨摩耶”的周辞白:“......” 忍了忍,闭上了嘴。 算了。 像就像吧。 而顾寄青察觉到他情绪上的不对,抬头看向他:“有什么事吗?” 周辞白张了张嘴,想道歉,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好宿舍楼外传来一声大喊:“1栋314,周辞白,外卖!” 顾寄青留下句“你脚不方便,我去帮你拿”,就重新撑起伞,走向了宿舍楼外。 语气温柔自然得像是根本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而生气。 周辞白垂在身侧的指节不自觉地攥得更紧了。 王权看了看他的表情,又看了看顾寄青的背影,总算咂摸出点味儿来:“周总,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院花的事啊?不然怎么一副心虚理亏的样子?” “没。”周辞白嗓音低冷,“就是我昨天晚上以为他是知道贺敞之有女朋友,还故意掰弯的贺敞之。” “???”王权直接打出三个问号,“不是吧,大哥,这种狗血误会都能搞出来?那你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周辞白绷紧唇,没说话。 他一向顺风顺水惯了,长得帅,家世好,体育好,招女孩子喜欢,属于那种要啥有啥的天之骄子。 所以王权一看他又绷起了那张帅逼脸,以为这人是不是拉不下脸道歉,一下急了:“不是,我知道你恐同,但是顾寄青人真不错,你别针对他,也别一天到晚这么高冷臭......” “拽”字还没说完,周辞白就抬起眼眸,朝他伸出了手。 王权手里还拎着一堆打包回来的盒饭,以为周辞白要帮他拎,刚想摆手说不用,身后就传来“滴”的一声门禁打卡。” 然后周辞白那只大长胳膊就越过他,接过了顾寄青手里的餐盒和伞,垂着眼睫,低声道:“东西重,我来拿吧。” 低音炮又温又柔又乖顺。 高冷臭拽荡然无存。 而顾寄青还真的就把东西交给了他:“嗯,你来拿吧,有点重。我先扶你上去吧。” 被夹在两人中间却被全然无视的王权:“......” ??? 说好的恐同呢? . 尽管对两个人的关系完全不能理解,但是在帮忙把周辞白送回宿舍后,王权还是暗示了一句,趁早道歉。 而宿舍门一关上,顾寄青就发现桌上的粥似乎没有被人动过。 他看向周辞白:“不喜欢喝粥?” 他只是随口一问。 周辞白却像是被戳中了最心虚的点,连忙把保温桶拎起来:“没,就是早上起来晚了,还没来得及喝,现在就喝。” “?”顾寄青不解地指了指他另一只手里的外卖,“那这个?” “......” 短暂的沉默后。 一向信奉诚实是人类最重要的美德之一的周辞白红着耳朵强装镇定地把外卖放到了小餐桌上:“给你点的,我喝粥。” 他其实不是怕顾寄青生他气, 主要是不想让顾寄青觉得他对自己的好意全部喂了狗。 顾寄青却完全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只是看了眼外卖。 菠萝咕噜肉,松鼠鳜鱼,糖醋莲花白。 的确都是他的口味。 想起自己昨天说过的喜欢吃酸甜口的事,顾寄青觉得周辞白大概和他一样,不愿意欠别人人情,也就没有拒绝。 他低声说了句“谢谢”,就在小餐桌边坐下,拆起外卖包装袋。 周辞白则打开保温桶,坐在了他对面。 然后发现顾寄青虽然长得瘦,吃相也很斯文,但实际是吃得并不少,一整条鳜鱼很快就只剩下了骨架子,菠萝咕噜肉也见了底。 但是菠萝咕噜肉里的蔬菜和旁边的糖醋莲花白几乎没碰。 只吃肉,不吃菜,怎么保持营养均衡。 周辞白舀着自己跟前食堂打来的3块钱一桶的大米粥,几次欲言又止,又都生生忍住了。 毕竟他和顾寄青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教育对方不要挑食的程度。 而且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该怎么给顾寄青道歉。 他很少犯错,也就很少道歉,一时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斟酌之间,正好手机响了。 他低头一看。 [隔壁老王]:你跟院花道歉怎么样了?可别因为你俩关系不好,到时候牵连院花都不愿意跟我交朋友了。 天天一口一个院花的,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轻浮的朋友。 周辞白立马板着脸回过去:[别一口一个院花的,人家再好看也是男生,不尊重] [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不是,院花不是夸人的话嘛?! [隔壁老王]:而且你今天老怼我干嘛! [自己心里有点数。] 周辞白发完,一抬头,就撞见顾寄青又在认真地把咕噜肉里的青椒挑出来,往旁边那座已经堆了很高的“顾寄青不爱吃的蔬菜小山”上放,一时没忍住:“你怎么可以不吃蔬菜呢?” “。” 顾寄青像是做坏事突然被抓包了一样,挑着青椒的手微顿。 然后抬起头,睁着眼,试图认真解释道:“其实我刚刚也是吃了一些的。” “......” 可能是习惯了顾寄青在生活上总是处处表现得周到得体的样子,难得地看对方露出些做坏事被抓包后的心虚感,周辞白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就觉得好像有些...... 可爱。 一想到可爱,周辞白就想到那句可爱是对男孩子最高的评价,立马心虚地避开视线,飞快地把那堆“顾寄青不爱吃的蔬菜小山”挑回了自己的碗里:“算了,以后不吃的挑给我,不要浪费食物。” “嗯,好。”顾寄青看见蔬菜危机终于解除,也没有顾上周辞白这句话奇怪的地方,只是转移话题,“你刚才是想跟我说什么?” 这次轮到周辞白挑青椒的手顿住了。 然后他飞快地把青椒挑回碗里,低声道:“没什么,就是想给你道个歉。” 顾寄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辞白抿了下唇角:“我昨天晚上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就对你说了过分的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说完,握着筷子的指节已经发白,看上去像个认错后紧张地等待老师发落的小朋友。 顾寄青也才意识到原来是因为这个,昨天晚上某人才突然不高兴了。 不愧是他评选出的道德小模范。 顾寄青完全没当回事,低头继续剔着鱼肉,慢条斯理道:“放心吧,我没不高兴,你也不用道歉,因为这件事情你没错,是我自己没解释清楚,你别往心里去。” 他说得过于轻描淡写,以至于周辞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不管是真是假,周辞白心里都更愧疚了。 他怎么会觉得顾寄青这种敏感细致、做事总是为他人考虑、受了委屈也只是自己忍着的人会做出那种事呢? 所以顾寄青现在到底还有没有不高兴。 想着,隔壁老王又发来了操心的慰问:[周总,你到底道歉了没啊!!!] 周辞白低头回道:[道了] [隔壁老王]:怎么说 [white]:他说没事 [隔壁老王]:? [white]:?? [隔壁老王]:不是,然后呢?! [white]:没有然后 [隔壁老王]:……那完了呀! 周辞白:“?” 完了? [隔壁老王]:他是不是还说了类似于他没有不高兴,你有没错,都是他的问题这种话? [white]:…… 简短的省略号,道尽千言万语。 [隔壁老王]:你真是个没有谈过恋爱的臭直男! [隔壁老王]:你知不知道这时候说没事,就是有大事!说没错,就是有大错!说没不高兴,就是超级不高兴! [隔壁老王]:你自己想想顾寄青这种性格的人,是不是不高兴了也不会告诉你? [隔壁老王]:所以这种回答才是最可怕的啊,因为说明他已经彻底伤心了,轻易是弥补不回来了 彻底伤心了,轻易弥补不回来了吗。 想到顾寄青昨晚独自蜷缩在床角的画面。 周辞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机。 正好顾寄青吃完饭,站起了身,正准备收拾桌上的残籍。 周辞白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我来吧。” 说完,又觉得有些唐突,微敛了情绪,低声找了个看上去很合适的理由:“毕竟你早上帮我带了饭。” 原来周辞白也是喜欢所有人情都两清的人。 相比贺敞之那种总是会把“好”误以为喜欢的人,顾寄青更喜欢这种会划清界限,保持互不相欠的室友。 因为这样无论是相处还是分离,都会更方便。 于是顾寄青点了下头:“行,麻烦了。” 然后就坐回座位,拿出电脑,继续写起关于高斯分布的论文。 夏桥正好打了电话过来:“喂,顾顾,我买了板栗,要给你送点过来吗!” 顾寄青喜欢吃甜食,尤其冬天的时候最爱吃板栗红薯这些热乎乎的东西。 但夏桥是美院的,宿舍在南区,过来实在太远,他就只是温声道:“不用了,今天下雪,你下次再给我带吧,正好我也不喜欢剥栗子。” 顾寄青看上去永远温温柔柔没脾气,麻烦他做事也总会帮忙,但实际上是有些懒的。 比如爱睡觉,不喜欢出门,不爱洗碗,懒得吃所有带壳的食物。 只是经常会为了照顾身边人的感受,委屈自己爱犯懒的天性而已。 夏桥是知道这点的,就只能沮丧地说了声:“那好吧,我还想着你最喜欢吃板栗,每次吃了都会心情好,特意多买了两斤呢,现在只能给沈老大送去了,真是便宜他了。” 宿舍不算大,又只有两个人。 室内安静,电话那头的话语也就清晰地漏了出来。 周辞白收拾着餐盒的手指顿住。 顾寄青喜欢吃板栗? 而且吃了板栗心情会好? 周辞白不指望顾寄青因为这个就原谅自己,但他就想顾寄青不要再像昨天晚上那样自己一个人闷着难过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周辞白心里就有些堵。 于是想了想,他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给王权发了条消息:[你能去南门帮我买三斤板栗吗] [隔壁老王]:? [white]:顾寄青想吃,我脚不方便 [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不是,这大雪天的,我刚准备睡午觉,你让我去给顾寄青买板栗?!你还是人啊?! 听上去的确不怎么当人。 但是周辞白直击命门:[我帮你画这周作业的图纸] 隔壁老王瞬间回复:[好的,爸爸,我这就去,保证人肉运输,送货上门] 周辞白却回道:[别上门,买回来给我说一声,我去你们宿舍拿] [隔壁老王]:? [white]:别管,把你们组的作业要求发我就行 [隔壁老王]:好的,爸爸 “不过辞爹,你为啥非得来我们宿舍拿啊,还嫌你脚不够折腾啊。”王权把栗子买回来的时候,鼻尖都冻得抽抽了。 但是和这周作业的变态图纸比起来,他绝对赚大发了。 周辞白则坐在他的座位上,一边剥着板栗,一边面无表情答道:“顾寄青嫌剥板栗麻烦。” “?”王权脑瓜子这么灵活的人,也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不是,你就算要把板栗剥好了再给他,那在你们宿舍剥不也一样吗?” 周辞白继续面无表情:“他写论文,剥板栗会吵。” “......” 那一刻,本来打算午睡的王权,看着自己跟前正认真剥着一颗又一颗小小的板栗的一米九大猛男,脑海里只剩下了八个大字——我和我的怨种兄弟。 而下一秒,他的兄弟就再次面无表情道:“我帮你把模型图也做了,你过来一起剥,不然等都剥完就凉了。” 怨种本人:“......好的,爸爸。” “不过别人都说了没有不高兴了,你还突然给别人剥这么多板栗,人家能吃嘛?反正要换一个男的给我剥这么多板栗,我肯定觉得渗得慌。”王权一边剥着板栗,一边随口提了一句。 周辞白则瞬间想到了顾寄青对贺敞之说的那句“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以顾寄青的性格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收自己板栗。 而且自己突然给他剥了一堆板栗,他万一误会自己对他有意思怎么办。 虽然自己是觉得顾寄青人还不错,但那也只能当普通室友相处,绝对没有其他可能性。 所以…… 一个小时后。 顾寄青看着抱着满满一桶栗仁站在自己跟前的一米九猛男,抬起头,不解地眨了下眼。 而一天前下定决心要和顾寄青“保持距离,互不干扰”的周辞白则低着头,抿着唇角,有些别扭地说道:“那个,王权把我脚上的绷带弄散了,能麻烦你帮重新缠一下嘛。” 说完,红着耳朵,把那整整一桶据说可以让顾寄青心情变好的法宝递了过去。 “还有,给你的谢礼。” 作者有话要说:  你要觉得老婆缠的绷带舒服就直说 今天晚上大概是十点左右正常更新哦,昨天的更新迟到了,那还是所有2分评论都发红包! (呜呜呜呜,因为这本人设实在不擅长,写得不好的地方,大家多多包涵,爱你们) 睡觉 chapter.09 谢礼? 顾寄青看了看跟前满满一桶剥好的栗子,再想到自己中午和夏桥打的电话,即使再懒得多想,也能察觉到不对。 他看向周辞白:“你是觉得我还在生气吗?” 周辞白握着保温桶上的手指微紧。 顾寄青了然。 即使他并没有很了解周辞白,但是从这天短暂的接触,不难看出对方是一个从骨子里就很有教养而且很有道德感的人。 所以对于误会了自己这件事,肯定会有非常强烈的自责感。 但是没有必要。 因为所谓误会,本身就只是双方沟通存在差异而已,没有主观意愿上的恶意。 更何况顾寄青从来不在意别人的误会。 反而是周辞白这种过于强烈的愧疚感可能会给两个人都带来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于是顾寄青在心里稍微斟酌了一下,该怎么更礼貌地告诉对方其实这件事情并不重要,等他脚踝好了,两个人就还是和之前说好的一样,保持距离,互不干扰,就好。 然而还没等他斟酌完,周辞白就先开了口:“所以我还是想再正式地给你道个歉。” 顾寄青:“?” 周辞白指尖微蜷,垂下眼睫,看得出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想尽力说得诚恳。 “我之前对你存在一点误会,有些话就说得很不礼貌,可能让你感到很难过,但其实不是你的问题,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以后......以后可以还是可以当正常朋友相处。” 周辞白说完抿着唇角,面上还是保持平静,但是搭在保温桶上的指节已经泛出了用力的白。 顾寄青微顿。 其实他觉得如果对方恐同的话,那两个人就当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对他来说,是更轻松更心仪的相处模式。 可是看到周辞白抿着唇角,紧张又有些不安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直接把这样的话说出来,有点不落忍。 于是微顿之后,他和以前的每次抉择一样,优先牺牲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轻点了头:“嗯,好,那以后就当普通室友好好相处。” 他说完这句话,周辞白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状态松了一口气。 然后连忙把栗子又往顾寄青跟前推了推:“那你快趁热吃了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先去画图纸,吃完保温桶我来洗。” 说完就勉强镇定,但实际慌张地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 然后校篮球队最出名的明星队员,当场表演了一个猛男顺拐。 顾寄青微弯了唇:“你不是还要我帮忙缠绷带吗?” 周辞白:“......” “哦。” · 相比第一次的紧张,周辞白这次放松了不少,只是小腿还有点紧绷。 不过缠完绷带后,整个耳朵还是已经变成了五月油焖的小龙虾。 看来恐同属性没变。 只是修养战胜了本能而已。 顾寄青想着,顺手给绷带打了个蝴蝶结。 周辞白眼睁睁看着自己修长有力的小腿旁出现了一个精巧的蝴蝶结,刚想阻止,顾寄青就抬起头,认真看向他:“还有不舒服吗?” 周辞白:“......” “没。” 他选择把话咽了回去。 顾寄青听完,点了下头:“那就好,已经快消肿了,明天再坚持敷一天冰块,差不多就可以正常活动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因为关心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周辞白也就红着耳朵,没再说什么,也没有拆开蝴蝶结,只是紧闭着唇,回到座位,拿出王权的图纸,埋头默默画了起来。 顾寄青前几次见他,都是年轻男生刚刚运动过后的形象,就总觉得他是充满朝气活力攻击性的。 但是今天因为没出门,周辞白在室内就穿了件深灰色的圆领针织衫,鼻梁上也架起了一副细框眼镜。 镜片很薄,应该是度数很低。 但恰到好处地就敛住了他眉眼间原本过于锋芒显露的攻击性,加上很快专注冷静起来的神情,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沉稳和冷淡的禁欲感。 顾寄青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对周辞白的第一印象是一个疏冷寡淡不近人情且极富攻击性的高岭之花。 结果没想到长了一张可以当小说里渣攻脸的人,实际上纯情又害羞,还是个会很认真地说不能不吃蔬菜的道德小模范。 还挺可爱的。 那其实当普通室友相处的话,好像也还不错。 顾寄青想起周辞白紧张认错的样子,就想起了家里的粥粥。 说起来当时和他一起把粥粥捡回来的那个小男孩,好像也是周辞白这样很容易害羞的道德小模范。 只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以前,顾寄青垂下了眼睫,然后决定等搬出去住了,就把粥粥接过来。 毕竟也算唯一的念想了。 · 大概是想到什么就来什么。 晚上临睡前顾寄青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喂,只只呀,最近忙吗,北京是不是又降温了,你有没有加衣服呀?” 尹兰女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软低婉,即使是不认识的人,一听到这样的声音,也会知道对方是大户人家里那种最会顾忌体面也最温柔周到的太太。 顾寄青听她这样讲了十几年的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累过,只是低声应道:“还好,不太忙,有加衣服。” “那就好,你一向是最让妈妈省心的。”尹兰说完短暂停顿了一下,又温声问道,“那个,你这两周周末有时间吗?” 尹兰每天要操持着顾家上上下下一大家人的大小事宜,还要猜测各路长辈小辈的心思喜怒,所以很少有时间关心顾寄青的生活。 她一问,顾寄青也就明白了:“是有什么事吗?” 他一如既往地问得温柔又随意。 尹兰也就没有去在意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的心情,只是轻声讲道:“你爸爸这几年有想把公司业务往北京那边发展的想法,正好这次北京有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办寿宴,你爸爸不在国内,就让你哥哥去了,但是你哥哥那个人,你也知道的......” 尹兰说到一半,及时转了话题:“反正你爸爸打听到了,说那个合作伙伴的儿子也在清大上学,就想着你性格也好,脾气也好,做事情也让人放心,还能有点共同语言,所以就一起和顾珏去长长见识嘛,反正你们兄弟两个以后都是要互相帮衬的。” 尹兰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顾寄青也不知道她自己相不相信。 他叫顾珏哥哥,不代表顾珏真的是他哥哥,就像他叫尹兰的丈夫为父亲,不代表尹兰的丈夫就真的是他的父亲。 所以顾珏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彰显他的优秀和大度偶尔或许还有点用的陪衬而已。 一想到从小到大每次自己和顾珏同时出席正式场合的情景,顾寄青就觉得有些累。 但他从来不忤逆尹兰的任何请求。 就像他五岁以后就从来不会惹她的继子和丈夫不悦一样。 于是轻声应道:“嗯,好,妈你放心吧。” 电话那头的尹兰瞬间松了口气:“妈妈就知道我们家只只从小就最懂事了,这次妈妈也会去,把粥粥也带来好不好?反正你期末就要搬出来住了,不如妈妈这次先去帮你把房子看好?” 从小到大,尹兰每次觉得有些对不起顾寄青的时候,都会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进行补偿,像是给自己的某种心理安慰。 顾寄青知道她需要这种心理安慰,也就从来不拒绝:“好。” “那这两个月你能照顾好粥粥吗?粥粥要是给你捣乱添麻烦怎么办呀?它上次就差点撞到了你二表嫂......” 尹兰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一般,连忙噤了声。 而顾寄青也握着手机,垂下了眼睫。 他说为什么妈妈会突然提出把粥粥送来。 原来也是因为多余了。 也对,他都来北京上学了,粥粥也没道理再留在南雾。 他感受到尹兰的愧疚,没事般地轻笑了一声:“放心吧,妈,粥粥一直很可爱,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喜欢它,我会照顾好它的,以后放假了再带它回南雾看你,其它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电话挂掉的那一刻,顾寄青抬头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轻眨了一下眼。 而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周辞白正拿着一件外套扶着墙站在门口。 有些尴尬的对视。 周辞白连忙把外套递给他:“我以为你打电话要打很久。” 然后就扶着墙,有些慌里慌张地回到了床上。 周辞白因为上肢和腹部的力量都很强,所以即使伤了一只脚,直接上到上铺的时候也从来不吃力,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突然慌乱得差点失了手。 顾寄青不解地抬了下眉。 给自己递件衣服就能不好意思成这样? 这么下去怎么找女朋友? 不过周辞白这种条件,应该也不愁。 顾寄青没当回事,洗漱后,关灯上了床,很快传来清浅安稳的呼吸。 周辞白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刚才隔着阳台门,顾寄青声音又轻,他并没有听得太真切。 只是依稀听到了“周周一直很可爱”“我这么喜欢他”“会照顾好他”“有时间带他回去看你”。 然后脑子就乱成一团浆糊。 他不知道顾寄青有没有用叠加姓氏称呼别人的习惯,但是既然别人都叫他顾顾,那他也不是没有可能叫别人周周。 不过什么叫“一直”?还有“这么喜欢”。 听上去像认识很久了的样子。 可是自己和顾寄青才认识,那肯定不可能是自己。 但那句“会照顾好他”又是什么意思? 想到自己这几天被照顾的样子,周辞白就烦躁地翻了个身。 还有“回南雾”? 顾寄青是南雾人吗? 那他有没有可能是在南雾时候就认识了自己? 应该没可能,自己那时候还是个小胖子,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模样,就算见过,也绝对认不出来。 而且那时候在南雾,唯一一个对他释放过善意的只有他女神。 想到这里,周辞白心情稍微平缓下来。 不行他已经误会过顾寄青两次了,绝对不能误会顾寄青第三次。 既然说了要当普通朋友好好相处,他就必须克服自己排斥同性恋的心理障碍。 刚才顾寄青在阳台上打电话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莫名有些...... 可怜。 或许不是可怜,但是就是一种很孤独的落寞,像是全世界就他一个人孤伶伶的一样。 但喜欢他的人,无论朋友还是爱慕者应该都排着队,怎么会孤伶伶的。 周辞白翻来覆去想不明白,索性决定先不想,以后有机会问清楚再说。 想着,他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然后顿在原地。 隔壁床上,顾寄青懵懵懂懂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像是嫌暖气开得太热,微皱着眉,有点发小脾气一样腿在被子里蹬了两下,像是蹬掉了睡裤。 然后就半闭着眼睛,掀开被子,下了床,接水,喝水,放杯子。 再顺着他的爬梯爬了上来。 最后往他刚刚翻身留出来的那个空位里一窝,闭着眼睛,抱住一个被角,就继续睡着了。 两条笔直纤长雪白匀称的腿就明晃晃地夹着他的被子。 亲眼目睹了全部过程的周辞白:“......” 一秒后,整张脸红得像是全身血液全部倒流头部。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老是睡觉不穿裤子! 他伸手就想把顾寄青叫醒。 结果手指刚刚碰上顾寄青的肩,顾寄青就闭着眼睛在枕头上轻蹭了一下,小声道:“妈妈,我有点累,你能不能让我睡一会儿再去帮哥哥办画报呀。” 声音低软,一如既往的温柔,却有些含糊,像是孩童时期梦魇般的呓语。 周辞白的指尖顿在了原地。 然后最终收回,紧紧抿着唇角,红着耳朵,用被子把顾寄青从肩膀到脚踝裹了个严严实实,再给自己披了件大衣,背对着顾寄青,在床的另一边,侧卧躺下了。 他决定明天一定要去买四个床帘,不然这个人睡觉老是不穿裤子,等路平和陈纪回来了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你可以先去路平的床上睡(丈母娘审视) 明天还是晚上十点左右更呀,更新前这章两分评论都有红包哦~ 抓包 chapter.10 路平和陈纪回来的时候满脑子也只有七个字。 他们可该怎么办。 当他们在2021年11月29日的清晨,从下雪的阿那亚风尘仆仆地赶回北京时,一推开紫荆公寓1栋314的门,看见的就是他们一生直男且恐同的好朋友周辞白,旁边睡了一坨被子。 被子下方则露出了一截明显不属于他的雪白脚踝。 而他旁边的床位上,被子掀开,空空如也,只有栏杆上挂着几件睡前脱下的衣物,主人却不知去向。 漫长的沉默。 北风呼啸。 路平问:“陈纪,我们是不是回来晚了。” 陈纪答:“或许是回来早了。” “......” 再次漫长的沉默。 北风依旧在呼啸。 路平说:“你说得对。” 陈纪:“所以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 路平:“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 莫名其妙开始唱起来的两人终于吵醒了周辞白。 周辞白翻了个身,蹙着眉,刚想问路平和陈纪大清早地又在发什么疯。 然后意识到什么,微顿,睁眼, 就看见了站在床下的路平和陈纪。 而路平和陈纪正抬头一脸痛心地看着他和他旁边那个睡得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顶和一截儿细脚踝的顾寄青。 “......” 艹! 周辞白瞬间反应过来,立马坐起身,刚想说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旁边的被子就动了。 顾寄青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被子顺着滑落,露出他因为非常不老实的睡相而有些凌乱的睡衣领口和雪白脖颈,本人还像是困得睁不开眼一样,哑声问道:“我昨天晚上又上你床了吗?” “......” 死亡般的沉默。 又!又!!又!!! 路平精准地抓住了关键字眼,看向周辞白的眼神悲痛到差点就把“你们这对肮脏的狗男男到底在我们纯洁的宿舍做了多少龌龊事!”写在脸上了。 周辞白生怕他下一秒就说出什么让顾寄青误会的话,连忙披上大衣,下了床,然后一瘸一拐地飞快把他们往门外推。 “把你们脑子里那些脏东西都给我倒出去。”周辞白一关上门,就立马低着嗓音阻止了路平呼之欲出的一堆黄色废料。 路平迫于自己打不过周辞白,不甘地闭上了嘴,眼睛里却全是抓奸之后“看你要怎么给我解释”的悲愤。 周辞白一觉起来,脚不怎么疼了,但是头疼得厉害。 他用拇指和中指抵着两侧太阳穴狠狠按了两下,才看向路平,尽力平静地把昨天事情原委简单解释了一遍,最后问:“不然你让我怎么办?非把人家叫醒赶下去,换你你做得出来?” 确实,一个刚刚被自己误解过、却不计前嫌照顾自己、而且好像还刚刚受了委屈的大美人,如果说着梦话这么撒娇,正常人都会不忍心。 “但是你为什么不去我床上睡呢?”路平发出灵魂一问。 周辞白:“......” 短暂的沉默。 “我早上第一节还有选修课。” 说完周辞白就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以一个根本不像脚踝受伤刚刚好了一点的患者的速度,麻利地洗漱,穿衣,背上包,然后叫上王权一起离开。 全程迅速得没有和任何人说任何一句话。 剩下门里的顾寄青和门外的路平陈纪:“......?” · 周辞白脾气真好。 顾寄青也没想太多,只是得出了这个结论, 毕竟自己昨天又爬错床了,结果周辞白竟然没生气。 然后就慢条斯理地起身帮周辞白整理好床铺,再回到自己床上,穿上衣服。 而门外的路平则在周辞白已经走远后,才反应过来:“陈纪!你看见没!他回答不出来!他就是心虚了!” 说完,手机一震。 他低头一看,宿舍群里发来消息。 [white]: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我也给你们解释过了,你们别在别人面前说些有的没的的东西,让别人尴尬不自在 [white]:@路见不平一声吼,尤其是你,说话前多过过脑子,别老是一惊一乍 “周辞白说我说话不过脑子?!路平一瞬间简直要委屈哭了,“他为了一个刚刚认识三天的男人说我说话不过脑子?好,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妖精,能把一个恐同直男迷得神魂颠倒!” 说完,路平义愤填膺地就推开了门,然后顿在原地。 阳台上原本凌乱的杂物已经堆放得整整齐齐,地上散乱的垃圾桶被重新换好了袋子,溅了泡面汤的地板变得锃光瓦亮,洗手池的污垢都被清理干净,空气中还有很舒适的浅淡的清香。 和之前那个拥挤杂乱的直男宿舍简直判若两室。 但私人物件一样没动。 勤劳且有分寸感。 完美的田螺姑娘。 而田螺姑娘刚刚裹上一件宽松得体的家居服,朝他们看来,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后,温声解释道:“之前简单收拾了一下宿舍,可能稍微动了一些东西,希望你们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本来今天该做值日的路平疯狂摇头,生怕田螺姑娘有什么误会,以后就不田螺了,“就算动我们东西也没关系,我们大男人,不讲究这些。” “那就好。”顾寄青觉得这个圆头圆脑的男生还挺可爱,轻笑了下,“我之前还准备了见面礼,但你们不在,就没拿出来,现在想尝尝吗。” “见面礼?”路平惊了,这年头还有这么讲究的男大学生? 而顾寄青拿出两盒包装精致的自制小曲奇的时候,路平眼睛直接亮了,一口下肚,睁大眼睛:“卧槽,绝了!小顾,你这饼干要是开店卖,绝对能卖成全国首富!” 妖精直接变小顾。 路平还挺好收买。 不过他这人本来就没心没肺,虽然爱一惊一乍,但是非观念和爱恨喜欢都很简单。 既然顾寄青帮他做了今天的值日,还给他吃了巨好吃的小饼干,那就是个好人,从今以后就是朋友。 陈纪没他那么心浅,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饼干确实不错。 或者说顾寄青整个人就很不错。 即使只见了一面,就让人觉得很舒服,松散随意,没有压迫感,而且温柔得体,处事周到,再加上一张美得勾人却又毫无攻击性的脸,很难让人不觉得亲近喜欢。 和传言中那种妖精渣男的形象倒是完全对不上。 只是能让贺敞之发疯成那样,还能让周辞白这么快接受,肯定不简单。 陈纪就留了份心,收下饼干,客气道:“谢谢。” 然后转身放下东西,打开电脑,继续赶起下午要交的作业。 这次的建筑案例结构复杂异常,具体的实砌墙体工程量计算出来总是不对,昨天好不容易以为没错了,交上去,今天又被打了回来。 “路平,你确定数据都对?”陈纪又算了一遍,有点没了耐心。 路平茫然道:“啊?应该对吧?反正我算不出来,要不等老四回来问他?” “下午上课前就要交,等他回来就来不及了。”陈纪蹙着眉,敲着键盘的手指用力起来。 他的床位就在顾寄青对面。 顾寄青正好抬头看到,感觉陈纪似乎有些急,就轻声道:“是计算问题吗,要不让我试试?” 他说完这句话,陈纪有些意外地侧回头,然后才想起顾寄青好像是数学系的:“但是这个和普通计算不一样,你会看图纸吗?” 顾寄青微点了下头:“嗯,我家里就是做这个的,所以会一点,而且我刚才看了一下,可能是数学建模出了问题,应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他说得真诚又温和,丝毫没有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而且让人意外地觉得可靠。 于是陈纪想了想,最终还是让开了身。 · 周辞白一上午的选修课上得都有些心烦意乱。 他觉得自己昨天晚上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没忍心把顾寄青叫起来就算了,居然还没想到去路平床上睡。 结果早上莫名其妙就被路平和陈纪抓了个现行。 陈纪还好,虽然有时候嘴毒了点,但说话做事还算有分寸。 但是路平整个就是一个大脑一根筋的铁憨憨,要是说些有的没的,顾寄青听了多心怎么办。 想到顾寄青那副不高兴了也闷在心里不说的样子,周辞白心里就烦,忍不住在上课期间就拿出手机给路平私发了消息:[在宿舍什么都别说,也别欺负别人,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然而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周辞白又给陈纪发,还是没有回复。 路平向来是个手机不离身的人,一直不回消息,多半是有什么事,但是他和陈纪周一上午都没课,能同时有什么事。 周辞白想来想去,越想越烦,好不容易捱到下课,王权刚想说去食堂吃饭,周辞白就一边飞快收拾着东西,一边低声道:“我给你点外卖,你先把我送回去。” 王权没懂:“你急啥?” 周辞白把书囫囵往包里一塞,拉上拉链:“路平对顾寄青可能还有点误会,他们两个在宿舍,怕有麻烦。” “???”路平的性格王权也是知道的,人挺好,就是心眼直,而且爱憎分明,很讲义气,如果真信了那些传言,就麻烦了,连忙说,“行,那我先送你回去。” 两人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宿舍,还没开门,就听见314里传来了路平杀猪般的嚎叫:“啊啊啊啊啊!!!顾寄青!!!” 周辞白心里一沉,立马推开了门。 然后冷在原地。 宿舍里顾寄青正盘腿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 路平和陈纪蹲在他两侧,一边一只,边打边喊“顾哥!!!救我!!!快冲!!!杀了他!!!” 激动得像是两只嗷嗷大叫的狗。 显得他们中间的顾寄青格外淡定,连指尖划动的弧度都异常优雅。 睡裤则因为盘腿的动作往上缩了一截,露出雪白的脚踝,骨骼凛然,跟腱细长,两侧凹陷明显,肤色隐隐透明,看上去精致又脆弱。 只是一眼,就会瞬间激发出一种想要紧紧捏在掌心把玩的冲动。 只不过因为现在脚踝附近一边蹲了一个人,就变成了一种想把他裤脚给他强拽下来的冲动。 周辞白站在原地,不自觉地微沉了脸。 王权也意识到是虚惊一场,松了一口气:“我就说,谁会不喜欢院花,行了,别多想,中午我想吃那家人均788的日料哦。” “嗯。” 周辞白带上了门。 听见动静的三人抬起头。 “老四,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去食堂吃饭吗?”路平不解地问道。 周辞白脱下外套:“给你们发消息没回。” “哦,打游戏忘了,啊啊啊啊啊!!!顾哥!!!救我!!!艹!顾哥牛逼!清大第一野王非你莫属!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爸爸!!!” 担心了一上午的周辞白:“......” 是他想多了。 显然顾寄青游戏技术超群,带着路平这个菜鸡也取得了最终胜利。 victory的声音传来的时候,路平连忙朝顾寄青笑道:“嘿嘿嘿,顾顾,咱们绑定个死党关系呗,我保证每天给你送花花送礼物提高亲密度,你这个赛季就带我上个荣耀呗。” 顾寄青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打游戏,因为打久了会觉得累。 但是从小到大身边的朋友都喜欢打游戏,总是缺人,总是叫他,他也就什么游戏都玩了些。 加上可能人聪明,所以虽然只是陪朋友随便玩玩,但是都玩得不错,脾气又好,又有耐心,带菜从来不埋怨,不发火,久而久之身边的朋友就都喜欢找他玩游戏。 他也就习惯了不去拒绝这样的请求。 “嗯,好。”加完好友,绑定死党关系后,顾寄青就抬头看向周辞白,“脚还疼吗?” 和旁边两个只顾着玩游戏的死直男比起来,顾寄青这句第一时间的温声问询,突然让周辞白心里一暖,然后连忙避开视线,假装淡定地答道:“还好。” “嗯。那你要不要一起加个好友?” 顾寄青只是出于礼貌,随口一问。 周辞白却抬起眼眸。 顾寄青这是想主动加他联系方式? 也对。 如果是之前那种“保持距离,互不干扰”的关系,那确实不方便加微信。 但是既然现在已经决定当普通室友好好相处了,那出于礼貌,互相加个微信,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周辞白在心里勉为其难地做了决定,刚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准备递过去,旁边的路平就埋头抢答道:“不用,老四只玩端游和主机,不玩手游,所以不用加。” 周辞白递手机的手伸到一半。 顾寄青抬头看向他:“你不玩吗?” 确实不玩的周辞白:“......” 短暂的沉默后,在陈纪和路平无辜的注视下,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机:“嗯,不玩。” “哦,好。”顾寄青应完,就低下头,接收起路平和陈纪在游戏里送给他的各种礼物。 剩下宿舍里唯一一个不玩王者荣耀的周辞白:“......” 算了,不加微信也没什么,反正他和顾寄青也没什么交集,不需要联系。 周辞白想着,抿着唇,板起了脸。 而他担心了一上午可能会和顾寄青水火不容的路平则爽快地对顾寄青说道:“那你把我电话号码也记上,我比你大两天,以后万一有急事,或者再谁欺负你,你就给你路哥打电话,绝对是全宿舍最靠谱的。” 大两天也好意思让别人叫你哥。 周辞白刚想开口。 顾寄青就点头道:“嗯,好,路哥。” 周辞白的唇抿得更紧了。 旁边的陈纪也递过手机:“那你也加我一个,以后有事方便联系。” 人家能有什么事找你? 周辞白还没想完。 顾寄青就认真地记完号码并打上了备注。 周辞白唇角已经彻底抿成了一条直线。 正好手机一震。 他低头一看。 隔壁老王发来消息:[诶,周总,你快把顾寄青微信推给我,我这边一哥们儿看到顾寄青照片惊为天人,缠着我要联系方式,好姻缘切勿错过啊!] 只看了一张照片就想加联系方式这叫见色起意,能是什么好姻缘? 周辞白想都没想就板着脸飞快回复道:[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就想加别人微信的人,能是什么正经人] 发完,坐回座位。 微顿,拿出手机,打开宿舍群。 成员:3. 所以路平怎么还不拉顾寄青进群?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顾顾就是万人迷!(不是修罗场那种,严谨) 这章还是2分评都发红包呀 公主 chapter.11 路平不是没想过把顾寄青拉进群。 但和顾寄青聊完天,简单地从他口里了解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后,才发现原来确实是他们误解周辞白了。 周辞白还是很恐同,也没有被顾寄青勾引,只是因为之前误会了顾寄青,心里过意不去,才勉强对顾寄青态度缓和了些。 了解事情真相后,路平就决定暂时先不把顾寄青拉进原来的宿舍群,等把两人关系彻底改善了再说,不然到时候两个人在群里尴尬。 甚至还为此特地以游戏群的名义和顾寄青陈纪单独拉了个三人群。 “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室友!!!” 路平在周辞白一无所知的地方,自己被自己感动得满腔热血。 “不过顾顾你别担心,老四虽然对gay有点心理阴影,长得还特高冷,但实际就是个正直小纯情,你们多相处相处,肯定可以当朋友!所以要不我们晚上干脆先去桃李园三楼搓一顿,就当给你办个欢迎仪式,顺便增进增进感情?” 路平当时说得非常热情又真诚,顾寄青就没有提出拒绝。 “所以晚上我又要自己一个人吃饭了对不对?”夏桥哼了一声,“算了,看在你新室友都还不错的份上,我原谅他们的夺顾之仇了,晚上我去找沈老大。” 说完,就继续高高兴兴地往画布上涂抹起颜料。 顾寄青则坐在他旁边的画架前,一边闲散随意地往画布上落着笔,一边随口说道:“嗯,那你顺便帮我问问沈哥,方不方便帮我照顾粥粥一段时间。” “粥粥?” 夏桥停下笔,转过了头。 清大宿舍不让养宠物,顾寄青暂时又还没搬出去,那拜托已经在外面自己租了个三室一厅的沈照帮忙照顾,其实再正常不过。 但问题是粥粥不是在南雾吗? 顾寄青低头蘸了一笔颜料:“我妈过周末可能要来北京,顺便送来。” 夏桥问:“你妈来北京干嘛?” 顾寄青答得随意:“我哥来参加一个宴会,要我一起。” “要你一起?!” 夏桥瞬间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果不其然,顾寄青漫不经意道:“嗯,他合作伙伴的儿子也是清大的。” 夏桥瞬间炸了:“你妈是不是又要让你彰显你们顾家多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他顾珏多大度多优秀啊?我就不懂了,明明每次这种场合,你都不高兴,她为什么还要你去?到底谁才是她亲儿子啊?!” “我真是没见过这种亏待自己亲儿子去讨好继子的后妈!”夏桥扔下最后一句,忿忿地把画架往前一摔,整个儿不想画了。 顾寄青从小到大的经历他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他们就是小时候在一个画画班学习才认识的。 那时候画画老师整个培训班最喜欢的就是他和顾寄青,说他们两个最有灵气和天赋,尤其是他的色感和顾寄青的情绪表达。 可是后来学到初中,顾寄青莫名其妙就不学了。 他那时候还以为顾寄青是因为文化成绩太好,所以家长和学校觉得让他走艺术生的路子有点浪费状元苗子。 直到后来他无意听到一次顾寄青和他妈妈的对话,才知道原来顾寄青当时学画画只是为了陪他哥哥,因为顾家老夫人就是知名画家,所以顾家后代都要学画画,包括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子。 可是假如这个继子的表现已经盖过了他们金尊玉贵的“嫡长子”,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夏桥想到这儿就又生气又难过:“你要是继续学画画,未来迟早超过那个臭老太婆,不一样给他们顾家光耀门楣?结果就因为顾珏那个臭东西自己不争气,害得你的天赋都被浪费了。” “还有学舞蹈也是,表面是让你和你堂妹一起学,一视同仁,实际就是让你照顾你堂妹,她不学了,就没人再提继续让你学这茬儿了。所以你说你妈这么多年到底把你当什么了,有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实在不行你来我们家当儿子算了,反正我妈喜欢你。” 夏桥越想越气,气到已经开始思考如果收养一个快到二十岁的成年男性到底合不合法的程度了。 顾寄青却只是微弯了唇:“你妈还想让我当你男朋友呢,你能愿意?” “那不行。”夏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还没你高,又保护不了你,凭什么当你男朋友?你就应该找一个家里比顾家还有权有势,然后又高又帅又男人,还有英雄主义情结的大忠犬来给你撑腰!不然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受顾家的闲气!” 夏桥把顾寄青未来男朋友的条件简直安排得明明白白。 顾寄青觉得他可爱,但也没多想,手里的画笔继续闲散勾勒:“比顾家还有权有势,然后又高又帅又男人还有英雄主义情结的大忠犬,凭什么当我男朋友。” 顾寄青说这话说得再自然随意不过。 夏桥却震惊地睁大了眼:“你还用凭什么?!” 顾寄青回头看他,目光安静,像是完全不理解夏桥的反应。 夏桥:“......” 算了。 反正顾寄青对自己的魅力没有逼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闷闷地转回头,继续用画笔狠狠戳着画布:“反正我还是替你可惜,你画画多有天赋呀。” 顾寄青的童年乃至少年时期,的确都很多才多艺,倒也没有其他原因,就是为了成为顾家那些娇贵的少爷小姐们最好的玩伴而已。 因为他如果受到他们喜欢,再受到他们父母的喜欢,尹兰在顾家就会好过许多。 但是这些事情在顾寄青心里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他什么都很容易做好,也就不会觉得能做好的那些事情有多重要。 “好了,别生气了,反正我也没想过当画家,比起画画,我本来就更喜欢数学。”顾寄青本意是想用实话安抚夏桥。 从小到大就对数学深恶痛绝的夏桥听到这话却露出了比刚才还要惊恐的表情,看顾寄青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阶级敌人。 顾寄青画着画没有注意,只是以为他不信,随口解释道:“数学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东西,它是对世界确定性的描述,存在的逻辑本身会永远客观存在,对错就都很简单,比画画更轻松。” 因为画画太需要情绪的表达。 可是他已经习惯了所有事都不去在意,所以并没有那么多的情绪可以调动表达。 而调动情绪,对他来说实在是件太疲惫的事情。 想着,顾寄青在画上落下了最后一笔,偏头对满脸写着“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的夏桥,浅淡笑了一下:“画先放在你这里,过几天干了我来拿。” “啊?哦,好。”夏桥终于回过神来,看向顾寄青的画。 画布上是深深浅浅湿润的灰,画布中间是细长尖锐的黑色椎体高高耸立。 看上去孤独又疏离,还有一种他说不出的情绪。 “你这是画了一个塔吗?” 夏桥眨巴眼问道。 “算是吧。” 顾寄青往后靠上椅背,静静看了一会儿画,拿出手机,拍了照。 . 顾寄青从夏桥的画室出来的时候,路平已经发来了具体的聚餐地址。 桃李园餐厅距离宿舍倒是不远,顾寄青顺路步行了过去。 到了的时候才发现王权也在。 王权一见他,连忙激动地挥舞着手机:“院花!快来!最好的位置给你留着呢!” 所谓最好的位置就是王权和路平中间,背对着墙,远离门,吹不到风,暖气热乎,对面还坐了个低头喝着水的周辞白。 一坐下,王权就连忙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院花,我这边有个哥们儿特喜欢你这种类型,自从看了你照片后,一天24小时有23个小时都缠着我要你微信,你看看你中意不,中意就加个微信,先聊着看呗。” 对于这种情况,顾寄青已经见怪不怪。 他向来的处理方式是先答应加上对方好友,然后再自己礼貌客气地拒绝对方,直接断了对方的念想,免得难为中间人。 于是直接应道:“嗯,好,你把名片发给我吧。” 话音落下,“砰”的一声。 众人一抬头,就看见周辞白板着脸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突然怎么了这是? 四个本来还在看着顾寄青追求者照片的人,一起抬头看着周辞白,眨巴眨巴眼。 短暂的沉默。 然后集体恍然。 差点忘了,周辞白恐同。 王权立马出来打圆场:“不是,周总,这都什么年代了,咱思想先进一点,大度一点,包容兼并,求同存异一点行不行?” 周辞白冷着眉眼:“我又没说什么。” 路平、王权、陈纪:“......” 是没说什么,就是气压怪低的。 不过小时候的心理阴影带来的恐同问题也不是这么快能解决的,看来舍友关系的确急需改善。 路平先是暗暗夸了一波自己没有直接把顾寄青拉进宿舍群的明智之举,然后就开始发愁该怎么改善两个人的关系。 正愁着,旁边的顾寄青手机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夏桥]:哦,对了,顾顾,这周我妈妈做手术,我要回家陪她,那个救助流浪狗狗的志愿者活动你能不能帮我去做一下呀,不然他们就缺人了。 路平离得近,眼睛又尖,虽然没想看,但还是不小心看到了,顿时脑门一亮:“诶,顾顾,你这周也要去参加救助流浪狗狗的志愿者活动呀!” 顾寄青和周辞白同时抬起了头。 路平连忙拉皮条道:“顾顾,你是第一次参加这个活动吧?没事,我们小周大一下就开始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他,到时候还可以一起去,是吧,老四?” 路平说完,使劲朝周辞白打眼色,一副“你对人新室友善点”的着急表情。 周辞白:“......” 他觉得虽然不是很有必要,但也不是不行。 于是勉为其难低头点开微信扫码界面:“嗯,你先加......” “没事,我大一上就经常去了,所以不是第一次去,而且我有认识的学长这次也去,不用担心。” 不等周辞白把“加个微信”说完,顾寄青就低着头,一边回着消息,一边慢悠悠地答复了路平。 然后抬头看向周辞白,轻眨了下眼:“你刚才说加什么?” 刚刚点开微信扫码界面的周辞白:“。” 三秒后,按灭手机。 “没什么,就是说你先加副碗筷。” “哦,好。谢谢。” 顾寄青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 其他人也没觉得不对。 只有路平还在操心改善两人关系,吃着吃着又说:“你们周末都要去做志愿者活动的话,那我们这周就周五晚上去吃火锅吧,吃完顺便去lol开黑,包个夜,怎么样?” 这次倒是顾寄青先温声提了拒绝:“我周五晚上要去参加一个生日宴,可能没有时间。” 周辞白也低头道:“我周五也要回家。” “啊?”路平失望完,又不甘心地问,“顾顾你去哪儿参加生日宴?” “北京壹号院那边。” 话音一落,路平眼睛就瞬间亮了:“这不就巧了吗!老四他们家就住壹号院啊,你把具体定位微信发给他,让他这周五回家把你捎过去,省得打车,安全又方便!”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周辞白:“......” 他家老头正好也是这周五十大寿,会不会...... 等等,他想什么呢,他家老头的生日宴,怎么会和顾寄青这种普通大学生有关系。 但送一送也只是举手之劳。 总不能连基本的绅士礼节都不讲。 想着,周辞白再次板着脸点开微信:“嗯,你把地......” “没事,到时候有人来接我,不用麻烦。” 顾寄青一如既往善解人意,温柔体谅。 周辞白再次面无表情地按灭手机屏幕。 · 一顿饭除了周辞白,吃得都还算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直到吃完饭,大家才发现原来顾寄青早就买了单。 “不是,顾顾,我们给你办欢迎仪式,你怎么能偷偷买单了呢!让老四请客啊!我们宿舍聚餐这么久了从来都是老四请客!这种万恶的资本家的后代,不压榨回来怎么对得起劳动人民的辛勤和汗水!” 路平和陈纪说这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理不太直气也壮。 周辞白简直不想说自己认识这两个人,站起身,帽子一扣,拔腿就准备走。 然后就又听到王权说:“不行,第一次一起吃饭就让你请客,这多不好意思啊,最起码aa吧,多少钱,我微信转你。” “对对对,aa,我也微信转你。” “诶,顾顾,你微信头像换啦,是乌云吗?” “是个塔吧。” “哎呀,都差不多,反正都挺好看的。” 路平陈纪纷纷转钱。 请惯了客从来不习惯aa的周辞白则在短暂的沉默后,顿住脚步,转过身,微抿了唇角,朝顾寄青有点不自在地说道:“我也微信转你。” “哦,好。” 这一次顾寄青终于点开了一个二维码,伸到了周辞白面前。 周辞白板了一整天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点开扫码界面,扫码,完成。 弹出页面。 付款给个人[cyan(顾*青)96] 付款完成。 返回界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只是一个单纯的收款码。 “......” 正好王权扬声问道:“诶,老四,听学校附近晚上新开了一家网咖,要不要一起去啊?” “不去。”周辞白低声扔出两个字,然后就板着脸转过了身。 他身后的路平则还在和陈纪扯着旅游时候的艳遇:“老陈,你经验丰富,帮我分析分析,为啥这妹子之前在民宿跟我聊得挺好的,回来后就死活没加我微信呢?” 陈纪轻笑一声:“还能为什么,钓着你呗,要是轻易就加你微信了,你今天一整天能像现在这么抓心挠肝的惦记她?这就叫段位好吧。” 谁一整天抓心挠肝的惦记了? 还有怎么就钓了? 万一人家只是一时没想起来,或者忘记了呢? 再说就是一个微信而已,没有加上,说明就是没有加的必要,等有必要的时候,自然就加了。 想得这么复杂干嘛。 而且能因为一个微信就被钓了一整天,路平果然是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干。 周辞白明明脚踝还没有好完全,但也谁都没等,只是一个人板着脸,双手插兜,以自己能走的最快速度埋头往宿舍走去。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也只是不耐烦地拿出来一看。 然后瞬间指节紧绷。 [cyan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备注:路平他们说你端游很厉害,晚上要一起玩吗] 申请人的头像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灰,灰云中间有一座细长得伶仃的高塔。 不知道绘画者是谁,只是第一眼就让周辞白感到一种强烈的孤独的疏离,还有在疏离之下隐隐的一种忧郁。 像是高塔里住着一位孤独的公主,而她正在无望地等待着一个来拯救他的英雄,日复一日,以至将希望埋没于高塔。 那一瞬间,周辞白心中一悸。 然后飞快回过神来,红着耳朵,通过验证,甚至没来得及按掉屏幕,就把手机匆匆往兜里一塞,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埋头以更快地速度向前走去。 而察觉到周辞白的失落,以为他是因为朋友们今天都围着自己忽略了他所以不高兴了的顾寄青,不解地抬了下眉。 耳朵怎么又红了? 是还在不高兴吗? 他记得周辞白没这么难哄啊? 想着,手机一震,低头一看。 [white]: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white]:嗯嗯~(^3^)~啦呀啊 顾寄青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周辞白微信聊天都是这么可爱的画风吗? 作者有话要说:  狗狗:没有!是手机自己动的手!!! 这章因为太长啦,所以来晚了!(我估计以后时间可能都差不多),还是所有2分评论都发红包! 牵手 chapter.12 顾寄青看着那几个字还有那个颜文字,略微停顿后,回过去:[~(^3^)~是么么哒的意思吗?] 他只是想顺着周辞白这个聊天画风,稍微缓和一下对话气氛,不至于直接冷场,让周辞白太尴尬。 然而本来觉得陪他们去网吧稍微玩一会儿也还行的周辞白,听见手机声响,拿出一看。 “......” 三秒后,整个人直接羞愤到试图原地爆炸。 这个输入法怎么回事! 他平时也从来不用这些表情包,怎么就发出去了? 果然还是该把联想功能关掉。 可是现在发都发出去了,该怎么办? 说自己刚才手抖发错了? 周辞白紧紧抿了唇。 他都能想象出顾寄青问这句话时认真又无辜的样子。 那直接说发错了,顾寄青是不是会很尴尬? 但是不回又不礼貌。 周辞白攥着手机,纠结半晌后,索性牙一咬,心一横,飞快回了个“嗯”,就把手机屏幕死死锁好,扔进口袋,以根本不像一个伤者的步行速度飞快地埋头往宿舍赶去。 剩下顾寄青顿了顿,觉得周辞白可能微信聊天上确实比较有少男心吧。 于是为了方便记住每个刚认识的人的微信聊天习惯,顾寄青把备注修改为[a可爱周辞白],和[a爱打感叹号路平]、[a爱介绍对象王权]、[a冷静陈纪]顺排而立。 改完,剩下三人就已经一人叼了瓶可乐从餐厅出来了。 看见周辞白的背影,路平眨了眨眼:“老四伤这就好了?” 王权啧了一声:“年纪小,身体就是好。” 只要陈纪还在关心道:“算了,天这么冷,要不网吧我们就不去了,回宿舍打王者吧。” 顾寄青想到周辞白刚才失落的样子,低头给[a可爱周辞白]又发了条消息:[晚上要一起玩王者吗,很简单的,我教你] 顾寄青只是因为体会过身边所有人都会玩某样东西,只有自己不会时,那种无形的被孤立的失落感,所以出于照顾他人感受的习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然而一路飞快已经走回宿舍了的周辞白看见这条消息,却直接手指一僵。 顾寄青要教他打游戏?! 周辞白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了以前身边朋友为了追女生,就带妹上分的场景。 想到那一声声肉麻兮兮的“哥哥救我”“别怕我来保护你”“没事了,别怕了哦”“么么哒”,周辞白简直头皮发麻。 从小到大,他打游戏还算厉害,只是觉得手游把游戏机制全部简化了,没意思,就不爱玩,结果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沦落为被带妹的那个“妹”?! 顾寄青到底什么意思! 周辞白想着,立马打字准备拒绝,但拒绝的话打到一半,手指顿住了。 等等,顾寄青有没有可能其实没有什么意思。 毕竟普通朋友之间一起打游戏也很正常。 “......” 算了,他绝对不能冤枉同一个人三次。 而且他一个本来会玩游戏的大男人,还能因为被另一个男人带着打游戏,就怎么样了不成? 于是一个小时后,周辞白以“正好我表弟每天也缠着我一起玩”为理由,加入了五黑匹配队伍,并且臭着一张脸,被迫选择了所剩无几的免费英雄———可爱狐狸小妲己。 顾寄青则随便选了个关羽玩上单,把打野的位置让给了王权。 游戏一进去,看见一匹发着光的威猛战马和摇着粉色尾巴的小狐狸一起从泉水跑出去的时候,路平实在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尽管很快就把笑声憋了回去,但周辞白的脸瞬间还是更臭了。 要不是他打游戏习惯让别人先选,自己补位,而且还是个初始新号,他至于只有这只粉色小狐狸可以选吗? 动作特效也嗲里嗲气的,一点都不魁梧,不像顾寄青那个英雄和皮肤,看上去就很帅。 周辞白整个眼角眉梢都是大写的不满意。 像小学时候那种打死都不愿意背粉色书包的小男生一样。 顾寄青就轻声安抚了句:“妲己玩好了也很厉害的,很多职业选手也玩。” 周辞白微顿,然后板着脸“嗯”了一声。 反正都只是游戏角色而已,他的再可爱,顾寄青的再帅,也没差。 唯一的差别就在于屏幕上方一直弹出顾寄青击杀的消息,十分钟不到,上路直接超神,推到了对方高地。 周辞白因为lol和dota都玩得挺好,所以上手很快,中路也推到了二塔。 然而到底因为对游戏不是完全熟悉,在差点点掉二塔的时候,中了埋伏,被对面打野一个包抄,眼看人就要没了,周辞白一声“完了”,下意识疯狂按着手机,准备以命换塔。 结果下一秒,一个穿着发着光的幽蓝色铠甲的男人就骑着同样发着光的幽蓝色战马,从他身后疾驰而来,抡着大刀,一个冲锋,就把敌人推远了,然后反手一刀,再一个反推,顺势往回一刀,再次推回,大刀全力一抡。 对方塔毁人亡。 然后传来顾寄青低而温柔的一句:“没事,别怕,我支援快,我来保护你。” 而莫名其妙就从虎口脱险并且多了一个助攻的小妲己站在原地:“......” 艹。 那一瞬间,周辞白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病态般地疯狂跳动。 以至于打完游戏,熄了灯后,他还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怎么就被顾寄青带了呢? 他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怎么就要被别人保护了呢? 他是军人家庭背景出身,爷爷从小就教导他,男子汉大丈夫,必须尽自己所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能保护好的一切,不然就不算个好男人。 结果他现在居然被保护了? 还是被顾寄青保护了? 上一次他被别人保护,还是在南雾插班的时候,女神把他带回去上药。 可是也不一样,那次也是因为他先为了女神打了架,女神才照顾他的。 所以他怎么就被顾寄青保护了呢? 周辞白也说不清自己心脏为什么一直在紊乱地跳动。 只是想到顾寄青的头像,想到顾寄青那天被贺敞之捏疼了肩的样子,再想到顾寄青那天在阳台上打电话后看向天空轻眨的一下眼,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到了极致。 于是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后,他板着脸,坐起身,戴上耳机,打开了王者荣耀。 . 顾寄青对于周辞白的勤学苦练一无所知。 他只是觉得周辞白最近好像很忙,每天上课一回来,就坐回床上,戴着耳机,抱着手机,一脸严肃地操作半天。 有时候甚至他凌晨起来喝水,都能看见周辞白被子里透出幽幽的光。 可能遇上什么棘手的麻烦事了吧。 顾寄青虽然留意到了这一点,但出于他和周辞白并不算熟悉,所以没提也没问。 两个人的微信聊天记录也一直停留在了那条我教你打游戏上。 直到周五傍晚,顾寄青下了课,收拾了东西,到了校门口等人的时候,才又收到了周辞白的微信。 [a可爱周辞白]:需要我带你吗 两秒后,又发来一条。 [a可爱周辞白]:今天下雪,不好打车 到了十二月的北京,下雪几乎是常态,不过大概是因为明天就入冬月了,今天的天色格外的暗沉,甚至有种乌云摧城的架势,雪片也裹挟得猛而急。 即使已经是在北京过的第二个冬天,顾寄青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紧了紧围巾,把下巴埋进米白色的羊绒里,只露出一点冻得微红的鼻尖,回道:[不用,我已经上车了] 发完,一辆低调的路虎揽胜就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不太礼貌地挡住了他看向街对面的视线。 顾寄青:“?” 然后驾驶座的车窗摇下,露出了周辞白坐在越野车里后更像冷酷渣攻了的那张帅脸。 顾寄青:“。” 他眨了下眼,抖落掉眼睫上落下的一点雪花,然后静静看着周辞白。 整个人又露出了当时他偷偷不吃青椒被周辞白抓包后的心虚表情,却偏偏又拿他没办法。 本来打算板着脸质问“你上的车呢”的周辞白:“......” 他怀疑顾寄青知道自己这样很可爱。 不过可爱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周辞白连忙收回视线,握紧方向盘,刚准备斟酌一下怎么客气有礼又不会让顾寄青多想地邀请他上车,就听到了一道年轻的男声:“宝贝,这里。” 宝贝? 不等他反应过来,车窗外的顾寄青就已经抬起头看向了说话的人:“嗯,我和同学说几句话,马上过来。” 说完,顾寄青朝周辞白低声说了一句“接我的人到了,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就快步离去。 剩下周辞白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过去时,就看见了一个穿着西装大衣,个子很高,头发抓成大背头的人年轻男性,正一手夹着烟,一手握着手机,倚着车门,等着顾寄青。 长得人模狗样,看上去比顾寄青大几岁,应该是已经工作了。 等顾寄青走过去后,对方则像是很亲昵一般,揉了一把顾寄青的头发,笑着说了句什么,就打开副驾驶车门,让顾寄青上了车。 “......” 三秒后,周辞白板着脸,摇上车窗,一脚油门到底,直接开向北京壹号院的方向。 而另一头,顾寄青则坐在副驾驶上,听着顾珏对电话那头的人嗤笑道:“北京壹号院算什么,那是因为周衡没从政,只经商,才在壹号院办的,等周家老爷子大寿,你看看是在哪儿办,怕是你带多少礼金都进不去。” “你别不信,人家周老爷子住的那地儿是正宗的皇城根下,要不我那小后妈怎么这次让我把我宝贝弟弟都带上了呢?不就是图周衡周臻白都是清大毕业的,周臻白他弟也在清大上学,大家攀个交情嘛。” “放心,我宝贝弟弟脾气好着呢,而且打小就听我话,不会不高兴的。” “好好好,回头带给你看,就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都说了他长得像我小后妈,还骗你不成。” “行了,我开车,先挂了。” 顾珏挂了电话,就对顾寄青道:“你妈有点事,过几天才来,其他的该说的应该也都跟你说了吧?晚上放机灵点,把周衡他儿子哄哄高兴,听见没?” 顾寄青靠着座椅后背,没有说话,只是睫翼安静垂着,侧颜柔和又恬静,像是一上车就累得睡着了,让人不忍心打扰。 顾珏“啧”了一声,在名校上学就是累,顺手把副驾驶的座位温度调高了些后,就没再说什么。 反正他这个弟弟打小就让人省心,又招人喜欢,连他这种臭暴脾气都觉得挑不出什么毛病,还哄不好一个没出社会的毛头小子么。 等到时候事一办成,他爸把北京分公司给他了,再送给顾寄青一辆代步车。 免得在外面看见辆路虎就眼皮子浅。 顾珏想起刚才那辆试图接顾寄青上车的路虎,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不知好歹的东西,他们顾家养顾寄青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白养的。 他想了些什么,顾寄青大概都能知道,只是闭着眼,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他不喜欢和不够聪明的人说话。 因为不用说话也能看出对方在想什么,说起话来,反而觉得累。 · 车辆最终在北京壹号院里的一座中式合院前停了下来。 入场手续繁琐而严谨,门童代泊的车辆一辆比一辆昂贵。 进进出出的人们无论男女,都穿着价值不菲且华丽光鲜的正装,倒显得穿着浅驼色羊绒大衣和白色围巾的顾寄青格外扎眼起来。 “哟,顾珏,你弟可以啊,不愧是顶级学府的高材生啊,一看这气质就是文化人,跟我们这群学渣就是不一样啊。”说话的是顾珏狐朋狗友中的其中一个。 顾珏打小念书就不行,后来是他爸砸了不少钱,才勉强送到国外镀了层金回来,身边结交的基本也都是这样荤素不忌,男女通吃,纸醉金迷的富二代。 顾寄青面对他们向来是懒得搭理,也懒得得罪。 他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一只无酒精饮料,低声说了句“谢谢”,就没再说话。 说话的人面上一时抹不开,但又不好连着顾珏一起得罪,就只是阴阳怪气道:“不过顾珏你也真是小气,怎么不给你弟买几身像样衣服,这种万把块的大衣穿到这种场合来也太寒碜了,还有这围巾也是,连个牌子货也不是吧?” 旁边的人会意,立马搭腔:“嗐,你话也别说这么难听,人家小后妈嫁到顾家又不图钱,再说弟弟还是个学生,穿朴素点也情有可原嘛。” “那也不能这么寒碜啊,不然让主人家觉得你不重视别人怎么办?有时候必要的价值投资可省不得,不然白瞎了这张脸,就不划算了。是吧,弟弟?”那人说完,摇着酒杯,轻佻地笑了声。 顾珏有些听不下去,皱着眉,刚想让他们别瞎说,顾寄青就点了下头:“嗯,李哥说得对。” 被叫李哥的人一怔。 顾寄青抬起眼眸,用一种冷淡却温和的语气慢悠悠道:“我只是听说老人家都是苦年代熬过来的,不喜欢年轻人太花哨,加上觉得我们学校发的这条围巾也挺暖和的,就戴过来了,没多想,谢谢李哥提醒,下次一定注意。” 他说完,周围的人才发现这条围巾上印着清大校庆时的纪念校徽。 想起来之前顾珏给他们提到的周臻白他弟也在清大上学的事:“......” 艹! 人家这比多贵的衣服都管用啊! 李哥回过神来,即使心里膈应得咬牙切齿,面上也还是连忙端起一杯酒,笑道:“哎呀,高材生就是高材生,说话看事果然和我们不一样,不过漂亮衣服还是要买几身的,明天哥哥就带你去,今天晚上就先喝酒,先喝酒。” 说着就试图搂过顾寄青。 顾寄青微侧过肩,面不改色温声道:“谢谢李哥好意,但是不用了。” 对方脸色瞬间僵下。 顾珏平时是觉得他这个弟弟挺不错的,也愿意宠着,但是他还有生意上的事情有求于李望他爸,于是也只是散漫道:“阿寄,别不懂事。” 得了顾珏这句话,李望顿时更加肆无忌惮了,笑得阴阳怪气:“没事,高材生嘛,了不起,清高些,也正常,是吧,弟弟。” 说着就伸手试图去搂顾寄青的腰。 顾寄青漠然地看着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计算最自然方便的避开弧度。 然而还没用上,他就被人拽着手腕往身后一带,紧接着李望的手腕也被另一只更沉稳有力的手紧紧攥住了,并且伴随着低冷一句:“嗯,高材生就是了不起,你有什么意见。” 顾寄青抬起眼眸,有些意外地看向眼前的人。 浅栗色短发依旧打理得干净利落,身上穿着黑色短款面包服,版型极好的牛仔裤把一双腿裹得笔挺修长,加上脚上的篮球鞋,年轻男大学生的清爽和朝气扑面而来。 但是微沉的眉眼和有力的手掌,以及镇定的语气,在那一刻突然让顾寄青觉得他比跟前那些人模狗样的所谓商界新贵成熟有男人味多了。 那是一种因为家风端正,自小耳濡目染,而经年累月地养在骨子里的教养和担当。 但很遗憾,李望他们显然没有看出来这点,只是一眼看到对方不怎么出挑的着装,就没放在心上,只顾着忍痛骂道:“艹!这他妈又是哪里来的大学生!周家到底都请了些什么人啊?你们他妈都有病吧!” 话音落下,身后遥遥传来一道老人的声音:“小辞,这就是你要过来找的朋友啊?” 小辞? 几人微顿,僵硬地转过身。 然后就看见二楼栏杆后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一身朴素中山装的老人,正拄着拐棍,朝他们看来。 不过老人压根儿没看他们几个,只是看着顾寄青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好久没见到长得这么规整漂亮的小朋友了,我就说嘛,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年轻,别一天到晚学那些老油条一样打扮得油头粉面的,就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有个学生样子,朝气蓬勃的,我们老年人看着也心情好。” 让他看着就心烦的油头粉面的老油条们:“......” 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还说这些话的老人,他们只能想到一个。 所以这个男大学生…… 而不等他们做出补救行为,老人就慈祥地朝男大学生招了招手:“来,乖孙,把你那个小朋友带过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坐坐。”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周辞白就面无表情地甩开了李望的手,带着顾寄青头也不回地往周老爷子的方向走去了。 老油条们:“......” 艹。 完了。 而在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个突然被带来的顾寄青和周家的孙子是什么关系的时候,被周辞白紧紧护在身后的顾寄青,也在那一瞬间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周辞白这么恐同,他们两个肯定会水火不容,结果没想到他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几次被人护在身后的经历,周辞白竟然在短短十天里就占了两次。 可是周辞白不是很恐同吗。 想到这个问题,顾寄青就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有道德底线的gay,不能占别人便宜。 于是他看着周辞白紧紧握着自己手掌的指节,抿了抿唇,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提了醒:“那个,周辞白,你确定要一直这么把我牵过去吗?” “......” 短暂的僵滞。 一秒后,刚刚还沉稳镇定男人力爆棚的周辞白以顾寄青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了整个耳根。 作者有话要说:  狗狗:牵牵怎么了嘛! 还是所有2分评论都发红包呀~然后为了感谢到5000营养液了,明天会有加更哦 最后我们顾顾是有能力自己处理好所有事情的,他需要的是情感上的保护和更健康的情绪感知引导,所以相比让灰姑娘的王子,狗狗更像是忠诚的骑士!(在评论区看到的比喻,就是我想写的感觉!) 留宿 chapter.13 周辞白刚刚从二楼房间出来,就看见一个长得油光水滑的西装男试图对顾寄青动手动脚,而他旁边那个叫他“宝贝”的人还无动于衷,于是一个没忍住,直接上了前。 他心里想的全都是这些玩意儿是什么油腻人渣,顾寄青到底会不会保护自己,他对自己长什么样到底有没有点逼数。 整个过程中除了生气,就是生气,但又不想在那些所谓的年上斯文败类面前显得不稳重,所以表情动作都非常沉稳冷酷。 以至于他的气场看上去都有些吓人了。 结果顾寄青突然一句“周辞白,你确定要一直这么把我牵过去吗”直接让原本高冷霸道酷炫狂拽的大佬家的小少爷,瞬间僵在了原地。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确实是牵着顾寄青的。 而掌心里握着的那只手因为太瘦,所以骨骼感很强,并不是女孩子般的柔弱无骨,却又比一般男生纤长细腻很多,安静躺在他掌心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感觉是脆弱易碎的,却又不一味柔软,反而让人更有一种想要保护却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牵其他任何一个同性的手都不一样。 周辞白的耳朵开始烧了起来。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还在看着他们,他这时候放开顾寄青的手,顾寄青肯定会说三道四。 于是短暂的僵滞后,周辞白即使耳根烧得已经滚烫,还是选择继续牵着顾寄青快步往二楼走去。 而顾寄青感受到牵着自己的手不但没有放开还握得更坚定了的时候,有些不解地掀起了眼睑。 然后很快了然。 有风度的骑士永远不会在任何时候放下自己的守护责任。 只可惜不得已守护了错误的对象。 顾寄青垂下眼睫,低声道:“谢谢。” 周辞白手上一顿,然后耳朵更红了。 以至于两个人到了二楼的时候,周老爷子第一句话就是看着周辞白,挑着眉毛道:“你这耳朵怎么搞的?” 周辞白慌忙松开顾寄青的手,指节不自觉微蜷,感受着掌心顾寄青留下的余温,心虚地避开视线:“没怎么,就是热的。” “这么热?”老爷子有些意外,“看来你火气旺得很嘛,那快去把羽绒服脱了,随便换件薄点的。” 周辞白有些担心:“那顾寄青......” “哎呀,我一个老头子还能把他吃了?知道的你是带兄弟来给我认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带媳妇儿了,扭扭捏捏的,快去。”周老爷子说着不耐烦地用拐杖拄了下地。 周辞白也知道他爷爷不至于把顾寄青怎么样,安抚地朝顾寄青点了下头,就快步离去了。 顾寄青则身形清挺地站在原地,对着周老爷子自然又尊敬地叫了声:“周老先生好。” 礼节周全,不卑不亢,还让人觉得打心眼里的舒服。 周老爷子非常满意:“小顾是吧,听小辞说你好像是刚搬到他们宿舍的,和他们不是一个专业?” “嗯,我是学数学的。” 顾寄青陪老人说话向来有耐心。 周老爷子一听是学术学科,立马点头:“好,学数学好,数学学好了才能学好科学,科学学好了,才能建设祖国,有志气!不像我家那小子,他爸搞修房子去了,他也去学修房子,以后只能当个土大款!” 说完“哼”了一声。 顾寄青看着周老太爷拄着拐杖“哼”的一声的傲娇样子,觉得他们老周家可能有点祖传的大男人的别扭,弯唇微带了笑意。 周辞白父亲虽然是房地产起家,但现在整个集团庞大,慈善之举众多,绝对不是土大款可以概括的。 周老爷子说这话时也不是真嫌弃,只是在这种经历过国家最需要技术人才的困难时期的老一辈心里,搞科学的知识分子就是比那些臭资本家看得上眼。 周辞白换完衣服一出来就听到他爷爷说的这话,刚想开口反驳,却听到顾寄青先慢条斯理作了答。 “其实我上次看过一次周辞白画的图纸,他画的概念是平价宜居民住建筑,所以他是在用自己的能力想去给普通人创造一个家,对于社会来说,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顾寄青的声线一向慵懒温缓,没有任何压迫感,却让人格外容易被说服。 老爷子听得心里非常舒坦,又“哼”了一声:“那还算他小子有良心,从小没白听我讲的精忠报国。” 而周辞白本来还在理着衣领的手顿住了。 他之所以想学建筑,就是因为跟着爷爷去过灾后重建的地区,知道一个可居住的家对于绝大部分普通百姓来说,意义有多重大,所以想着以后一定要修出又便宜又舒服的房子。 但是他自己都知道所谓“创造一个家”这种想法有多幼稚,就从来没有给任何人提过。 结果顾寄青就从一张图纸上就看出了他的想法,或者说看出了他的梦想。 那一瞬间,周辞白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好像突然一下就被击中了,心里重重软了一下,就又开始莫名紊乱地跳动起来。 周辞白开始怀疑起自家是不是有祖传心脏病。 然后顾寄青就侧过头,对上他的视线,眨了下眼:“怎么了。” 眼角的红痣在水晶折射出的灯光下异常明艳。 周辞白心脏再次击中,愣愣站在原地。 周老爷子不耐烦了:“怎么了,你说话呀,” 周辞白才连忙回过神来,避开视线,有些慌张道:“没怎么,就是领子翻不出来了。” “你说你,长这么高的个子,怎么笨手笨脚的。” 周老爷子发现自己平时挺机灵一个大乖孙今天毛里毛躁的。 但也没多想,只是转身对顾寄青道:“小顾,你帮帮他,理好了就开宴。还有,你跟小辞就坐家里晚辈这桌,免得有些不正经的,又灌你们学生娃娃酒。” 说完就缓步离去。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周辞白:“......” 他觉得他爷爷可能想换个孙子。 · 老人家的意愿终究不好违逆。 尤其是又倔强又傲娇的老人。 顾寄青帮周辞白把领子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周辞白不仅是耳朵容易红,脖子也很容易红。 可能是什么特殊体质吧。 顾寄青也没多想。 只有周辞白备受煎熬。 天知道顾寄青帮他翻领子的时候,呼吸落在脖颈处的皮肤上,多酥多痒。 偏偏他还挑了件很难打理的系领款,整个过程又漫长又煎熬又结束得很突兀。 甚至直到开宴的时候,周辞白都还在回味顾寄青指尖扫过他脖颈的感觉。 而宴会上其他人看见顾寄青坐到了周家晚辈那桌,还是周衡小儿子旁边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的都是惊讶和探究。 “你这弟弟有两把刷子啊,这就坐到周家主桌去了。”李望远远看着那桌其乐融融的景象,冷笑一声。 顾珏倒是没注意,只顾着吃着跟前的龙虾,懒洋洋道:“我都说了我弟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人又聪明,讨人喜欢,你自己不信。” 确实讨人喜欢。 李望转着手里的红酒杯,看着顾寄青和周辞白的背影,想到自己刚才丢的里子面子,不怀好意地勾了下唇。 然后很快恢复成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坐直身子,对顾珏道:“诶,过两周圣诞,那谁不是正好要在free办酒吧轰趴嘛,到时候把你弟叫过来怎么样?” 顾珏想都没想:“我弟不爱玩这些。” “年轻人哪有不爱玩的?就算你弟不爱玩,那周辞白这种要啥有啥的公子哥能不爱玩?你让你弟把周辞白叫来,到时候大家玩得高兴了,后面拜托他哥的那些事,不也有门路了嘛?” 李望说完,旁边的人也跟着帮腔:“就是,你看周臻白长得一脸正气,但他弟就长得一脸渣男相,肯定是个爱玩的,你与其讨好周臻白,不如先讨好他弟,不然那块地你不打算要啦?” 这倒也是。 顾珏确实还挺想要那块地的,而且顾寄青跟周辞白关系好,他也更放心些,难得再去求李望他爸,看李望眼色。 顾珏低头掰开龙虾的钳子,应了声:“行。” 反正能走通周臻白这条路子就再好不过了。 而主桌上的周臻白在问了顾寄青不少关于数学的问题后,满意地点了头:“数学是很多学科的基础,能学好数学的人,逻辑都非常严密,而且线性思维也很强,以后做什么事都能做好。” “哇塞,好厉害呀。”周臻白旁边的小孩眨巴眨巴眼,“那寄青哥哥,你学数学,以后是要当数学老师吗?” 话音落下,小孩对面的周辞白就板着脸道:“周小越,叫叔叔。” “才不要。”周小越同学非常固执,“寄青哥哥长这么好看,就要叫哥哥。” “但是他是小叔叔的同学,所以就要叫叔叔。”周辞白板着脸,一脸严肃的和六岁小孩讲着道理。 六岁小孩却根本不和他讲道理:“不听不听就不听,你就是小叔叔,他就是小哥哥!” 周辞白:“......” 算了,他懒得和六岁小屁孩计较。 周辞白臭着脸低头继续切着龙虾。 顾寄青看见他一副跟小学生吵架都吵不过的样子,忍不住微弯了唇,然后对周小越道:“哥哥还没想好以后做什么,可能是数学老师,可能是数学教授,也可能继续学很多很多其他东西。” “你觉得从政怎么样。” 顾寄青说完,周臻白就若无其事地抛出一句。 顾寄青微怔。 周臻白一边替夫人布着菜,一边慢条斯理道:“你的逻辑能力还有你的思维方式,包括你为人处世的气质态度,都很优秀,非常适合从政,而且只有权力和能力匹配的时候,才不会发生怀璧其罪这样的事,你觉得呢?” “当然,我只是提个建议,你们年轻人未来还长,自己做决定就好。”周臻白说完温和一笑。 像是再随意不过的话家常,顾寄青心里却微动。 看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包括他和顾珏到底是什么关系,周家心里都已经查了个明白。 而这样的建议,不得不说是充满善意和长辈智慧的。 顾寄青低声道:“嗯,我明白,谢谢。” 周臻白满意地笑了一下。 他喜欢和聪明的的小朋友说话。 就是命不好。 摊上这么个家庭,只会比庸人过得更委屈。 周臻白想着,看了一眼顾寄青那个便宜哥哥的方向。 几个哥哥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已经喝得醉兮兮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荤话,笑得放荡肆意。 他又看了眼窗外,大雪弥漫,几乎快形成暴风雪,交通多半已经瘫痪。 于是收回视线,低声问了句:“小辞,我记得你们宿舍有门禁?” “嗯,十一点关门,怎么......” 话没说完,周辞白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那小顾你晚上住哪里呀?”周夫人听到这话,温温柔柔地开了口。 顾寄青答得也很温和:“应该是跟我哥他们去酒店住。” “那怎么好的呀?”今天的事情周夫人也是听说了些的,她是富家小姐,被养得天真,说话就没有他丈夫那么隐晦,直接道,“你那几个哥哥看着就不靠谱的,他们晚上去乱玩,你不好跟着去的呀。” 顾寄青刚想说没事。 周夫人就连忙道:“那要不你晚上就在我们家里住好了呀。” 话音落下,顾寄青的筷子和周辞白的叉子同时顿住。 “嫂子,不用,顾寄青他......” “哎呀,你不要说话,我问小顾意见的啦。”不等周辞白说完,周夫人就又认真看向了顾寄青,“正好小越今天好多奥数题问我,我是文科生,脑袋都疼了,你教教他,好吧?” 顾寄青:“......” 周辞白:“......” 不等两人想好怎么否定掉这个提议,旁边的周小越已经站起来一个欢呼:“好耶!寄青哥哥给我讲数学!” 周辞白臭着脸把他摁下:“你一个二年级小学生的数学题,用不着清大数学系的高材生,我教你。” 周小越当场拒绝:“不要!你长得好凶!寄青哥哥好看!” 周辞白:“......” 他决定没收掉周小越所有奥特曼。 还是顾寄青先想到了理由:“不用了,我听周辞白说了,今天周叔叔今天生日,家里房间已经给客人们住满了,我留下来的话......” “就住小辞房间啊。” 周夫人眨了眨眼睛,一脸理所当然。 顾寄青:“......” 周辞白:“......” “不是,嫂子,不方便......” 周辞白一想到自己要和顾寄青孤男寡男住同一个房间,脑子里瞬间冒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时也顾不上考虑其他,直接开口否决。 然后不等他把话说完,一生军旅生涯的真男人周老爷子就拄着拐杖从他身后路过,顺便一声冷哼:“笑话!怎么不方便了?你那么大个房间还睡不下这么瘦的一个小顾了?” “......”周辞白解释道,“不是,爷爷,主要是因为不习惯......” “怎么不习惯了!”周老爷子觉得自家孙子简直不懂待客之道,“你们本来就是一个宿舍的,天天睡一个屋,还能不习惯?大男人家家的,矫情!行了,小顾,你别管他,听爷爷的,晚上就睡他的床,用他的浴缸,我到看看他一个大男人有多不习惯。” 说完就以一副一家之主说啥是啥的姿态走了。 剩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顾寄青和周辞白:“......” 好像哪里很对,但又有哪里不太对。 作者有话要说:  狗狗:不仅牵牵,还要睡睡,我爱爷爷 二更在明天早上!(我的一天是从下午六点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所以以后大家可以提前习惯一下,捂脸) 还是所有2分评论都发红包呀~ 春色 chapter.14 对于顾寄青留宿周辞白房间这件事,除了当事人本人以外,都喜闻乐见。 包括以为顾寄青和周辞白关系真的很好的顾珏。 而当宴席散尽,和周辞白的父母打过招呼,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周小越小学二年级的奥数题后,两个人就站在周辞白的房间里,相对无言。 气氛有些尴尬。 虽然说平时在宿舍也是睡一个房间,但是这个房间和那个房间还是不太一样。 因为这次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床。 而且由于这次家里来的客人实在太多,备用四件套和一次性睡衣全部用完了,两人还陷入了只有一床被子可以盖,并且顾寄青没有睡衣穿的僵局。 对于这件事情,顾寄青很有一个gay的自知之明。 他在了解清楚现状后,直接说道:“没关系,你随便给我找件大衣或者毯子,我盖着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就行。” 周辞白的房间其实很大,自带了书房阳台和浴室,但是因为装了一个室内篮板,所以留出了一大片空地没放家具,只有一个可供一人正常坐着的单人沙发而已。 别说周辞白这种大个子了,就连顾寄青这种身形单薄的成年男性,整个身子蜷在上面都很费劲,更别说睡上一整晚。 周辞白还不至于因为自己那点恐同的心理问题,就把人折腾到这个地步。 而以顾寄青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让他睡沙发。 于是他只是面无表情强作镇定道:“没事,床大,一人一边,不影响。” 床确实挺大的,目测有两米二左右,快赶上两个宿舍里的单人床了,一人睡一边,的确不会互相干扰。 顾寄青也不矫情,点头道:“嗯,好,正好我睡觉也比较老实。” 听到老实两个字,周辞白想起顾寄青那两次爬床经历,身形微僵,有些想反悔。 然而顾寄青已经站在原地,抬起眸,看向了他,眼睫轻眨,像是自己说了什么大实话,所以完全不理解周辞白为什么迟疑一样。 周辞白:“......” 忍了忍,算了。 可能顾寄青除了容易走错床以外,睡觉确实比较老实。 毕竟那天晚上凑合在单人床上挤了一夜的时候,的确还算相安无事,什么都没发生。 周辞白忍着心里一万种纠结挣扎的念头,强装淡定地点了头:“那就好。” 然后房间里就再次陷入了一种极度尴尬的沉默。 顾寄青心里倒是还好,因为他觉得自己睡相应该确实很不错。 而且周辞白还是个恐同的绅士,既不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暧昧,也不会做什么无礼的事情,一觉起来,正好两人一起去志愿者活动,既方便也省事。 不过比较麻烦的是他没有睡衣。 其实只穿着一件衬衣睡觉也不是不行,但周辞白好像不太能接受他不穿裤子,这个选择就只能先被顾寄青自己否决了。 他觉得周辞白已经退让到这个程度,自己还是要尽力避免给对方带来困扰。 于是沉默之后,他率先开了口:“时间也不早了,我想先洗漱睡了,方便借一套你不穿的睡衣吗?” “嗯?哦,好。” 周辞白回过神来,转身有些手忙脚乱地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他平时不常穿的睡衣递给顾寄青,再帮忙拿出新的洗漱用品,调好浴室水温,就准备快步离场,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结果在门带上的前一瞬间,顾寄青突然叫住了他:“周辞白。” “嗯?”周辞白握着门把,抬头看向他,“有什么事吗?” “嗯。”顾寄青迎上他的视线,温声道,“想给你说声谢谢。” 周辞白握着门把的手微顿。 顾寄青看着他,语气认真又温和:“之前贺敞之的事,还有今天的事,都很感谢。” 大概是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郑重的感谢,周辞白一瞬间有点红了脸,连忙避开视线:“没什么,每个人都会这么做,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他就仓促离场。 顾寄青却温声道:“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做。” 周辞白再次顿住。 “不是每个人都会在不喜欢一个人的情况下,还愿意帮助他,保护他,替他出头,这是种很美好很善良的品质,所以你是个很好的人,我很感激,也很珍惜。” 顾寄青只是习惯性地向所有对他释放过善意的人回以同等的善意。 然而他说这话时,看向周辞白的眼神过于温柔又坚定,仿佛周辞白在他眼里是多了不得多值得称颂的英雄一样。 以至于周辞白迎上他的视线时,心跳重重漏了一拍,然后一种奇怪的情绪就开始在胸腔里无限发酵蔓延,酸胀得似乎有某种情感即将冲破固有枷锁,呼之欲出。 直到卧室里桌上的手机开始叮咚叮咚响个不停,他才猛然回过神来,然后慌张扔下一句“你先洗澡”,就飞快带上了浴室门。 浴室门被重重带上的时候,周辞白紧紧握着门把,努力平复很久之后,才下定决心过两天一定要抽空去检查一下心脏。 然后就开始想顾寄青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很好。 很感激。 也很珍惜。 ...... 艹。 顾寄青该不会本来对自己没想法,结果因为自己帮了他两次就对自己心动了吧?! 周辞白想到这里,立马不敢往下想了,紧紧抿着唇角,坐回沙发,拿起手机,试图转移注意力。 正好宿舍群里发来消息。 [路见不平一声吼]:@老四哈哈哈,我今天翻聊天记录,看到我发给你的指南,真的笑死我了,我们当时居然还觉得顾顾想掰弯你,就离谱 [路见不平一声吼]:而且你看这掰弯指南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什么找机会住到对方家,借用对方浴室,穿对方衣物,给对方以你已经是他情人的心理暗示 [路见不平一声吼]:还有适当示弱,满足男人膨胀的虚荣心和好强心,激发对方保护欲,若即若离,让对方患得患失,开始吃醋,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路见不平一声吼]: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个啊,十年前的古早霸总偶像剧看多了吧,不然哪个男人还吃这套啊,哈哈哈哈哈...... 晚上刚刚英雄救美、还把睡衣拿给顾寄青、并且让他在自己浴室洗澡的周辞白:“......” 不等他彻底反应过来,浴室门就开了。 他抬头一看。 顾寄青微湿着头发,穿着他的睡衣走出。 因为两人体型差过大的缘故,周辞白的睡衣穿在他身上就松松垮垮的,袖口和裤脚因为过长,向上挽起,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和脚踝,领口处也被迫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和平直凹陷的锁骨。 大概是因为水温有些烫,原本冷白的皮肤被烫出浅淡的烟粉。 腰身则彻底藏于黑色的绸缎中,空空荡荡,不盈一握,让人特别的想...... 抱。 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周辞白骂了一句自己是不是疯了,就连忙偏开视线:“那个,你,我......” “怎么了?” 顾寄青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到周辞白旁边,发现沙发毯滑到地上了,顺手弯腰捡起。 空气里顿时带起一阵和周辞白身上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空空荡荡的领口也顺势垂下,所有春/色在周辞白眼前也一览无余。 尽管只有稍纵即逝的一秒,但看到那两处浅粉的时候,周辞白瞬间感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大狗,直接“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蹿了起来,语无伦次地留下一句“那个,你先睡,浴室洗漱,我去一下”,就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浴室。 水声很快哗啦啦传来。 拎着沙发毯的顾寄青:“......” 看来孤男寡男一个房间,的确是很为难周辞白了。 他想了想,决定明天回去后,还是和周辞白保持更疏远更安全更互不打扰的相处距离比较。 毕竟周辞白愿意忍耐,是他的风度,但自己应该更有点分寸。 顾寄青想着,仔细地铺好沙发毯,上了床,选了最边上的角落,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只,只盖了四分之一的被子,以尽量降低存在感,不去占据周辞白的空间。 屋外暴风雪呼啸猖狂,屋内的装饰炉火噼里啪啦得很应景。 顾寄青起初还有些认床,但大抵身上的味道是他熟悉的味道,所以很快就睡了过去。 而周辞白在浴室里迟迟没有出来。 他已经尽量把水温调低,可是还是降不下浑身的燥意。 他满脑子都是顾寄青看向他时温柔信任笃定依赖还有点崇拜的眼神,以及那一闪而过的春/色。 怎么可以有一个男人那么白还那么......粉。 周辞白甚至只要想到这个字,就觉得浑身血液开始不停使唤地流淌起来。 最关键的是还有顾寄青那个眼神分明就是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而且虽然他不信那些什么网络情感攻略,可是怎么就恰好每一条都对上了呢。 就算是巧合,那也得有巧合的原因吧。 周辞白越想越燥,越想越燥,燥到最后,决定必须马上和顾寄青说清楚,自己帮他只是出于基本的道德感,不是其他原因,免得让对方误会。 想着,周辞白直接关了花洒,草草擦了几下,就裹着浴袍出了浴室。 然而一出门,就看见偌大一张两米二的床的边边上,一坨细长伶仃的被子正以一个缓慢却在逐渐加快的速度朝另一侧的床下滚去。 周辞白几乎是本能反应地几步赶过去,单膝跪在床上,伸手扣住顾寄青的腰就往回一捞,顾寄青立马顺着他捞的方向乖乖往回一滚,周辞白也连忙起身。 结果顾寄青滚回来时,刚好压到了周辞白垂到床上的浴袍腰带,于是他这一起身,直接刺啦一声,被拽开了腰带的活结,人也被带着往下一摔。 即使他眼疾手快用手肘撑住了身子,但整个人也结结实实地栽在了顾寄青身上。 顾寄青原本就松松垮垮的睡衣领口也被他带得从肩膀滑落,露出了雪白瘦削的肩头以及一点浅粉,和周辞白紧绷而偾张的小麦色的手臂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也是周辞白第一次意识到顾寄青整个人原来这么细,这么软,这么好闻,五官近距离看竟然比白日里还要好看。 就这么裹挟着自己的味道,躺在自己身下,有些茫然地掀起眼睫时,眼尾勾着那粒殷红的小痣,透着懵懂的欲/望,仿佛轻而易举就能勾住世的一切好风光。 于是顾寄青在睡梦中懵里懵懂地被弄醒后,就看着面前那张被近距离无限放大的通红的帅脸,感受到了抵在自己大腿附近处的某种异样。 短暂的沉默。 他似乎终于意识了对方此时此刻窘迫的处境,然后开口轻声问道:“需要帮忙吗?” 作者有话要说:  和周辞白一样把帮忙想多了的,都去罚站! 不过我是土狗,我承认,我就爱写这种俗套涩涩,叉腰 这章还是所有两分评都有红包呀 帮忙 chapter.15 顾寄青一睁眼,就看见周辞白撑在自己身上。 手臂肌肉已经偾张到极致,肩胛附近的肌群用力绷起,牙根紧咬,耳根连带着脖颈都红得快要滴血,表情也是难以言说的羞愤。 于是他很快判断出由于某种原因,对方可能自己站不起来了,就非常诚恳善意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然而他现在的样子,他说话的神情语气,他和周辞白现在的氛围,以及周辞白不受控制的某处异样,让他的这句善意问询落在周辞白耳里,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这种事是能帮的吗?! 周辞白脑海里瞬间不受控制地脑补完了整个顾寄青“帮助”自己的画面,血脉顿时更加偾张了。 以至于顾寄青一时也有些不敢动。 在他的概念里,男性是可以因为单纯的物理摩擦就兴奋的生物,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这也有点太兴奋了。 而且让一个恐同直男在一个gay的身上被迫物理摩擦的话,的确算是对对方的侮辱。 于是微顿之后,他又试探着开了口:“那不如你先把浴袍脱......” “不用!顾寄青,我说了,我是直男!” 不等顾寄青把话说完,周辞白就羞愤地直接扯断被顾寄青压在身下的浴袍带子,飞快起身,冲进浴室,“砰”的一下带上门。 紧接着,吧嗒一声,还反锁上了。 顾寄青:“......”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某种洪水猛兽。 看来果然还是给对方带来麻烦了。 周辞白虽然因为修养没有直接表明,但顾寄青不难看出对方对自己的排斥。 他把断了的浴袍带在床头柜上放好后,就自己下了床,裹着沙发毯蜷进了沙发里。 在他心里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困扰纠结的事,一切都像数学题一样,很快就能推出答案,给出解决方式,所以即使沙发上并没有那么舒服,也很快睡了过去。 浴室里的周辞白却没有那么好过了。 他把花洒的水流开到最大,水温调到人体能接受的最低,扶着墙,任凭温凉的水兜头淋下,也浇不灭体内那股燥意。 因为他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还有顾寄青那句“需要帮忙吗”,一想到这些,浑身就滚着烫。 周辞白看着浴室玻璃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涨红着耳根,咬着牙,低下了头。 他完全不是重欲的人,对谈恋爱也没兴趣,年轻男生的荷尔蒙过剩也被平时巨大的运动量释放得差不多了,因此就连自己解决的频率都很低。 结果最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觉得躁动。 就像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时候。 想起自己第一次有了那种意识也是因为无意撞见了女神换衣服时露出的肩背,周辞白耳朵就更红了。 所以其实还是因为顾寄青的泪痣和眼睛都和他女神太像了,他产生了移情效应,才会反应这么激烈。 不然他明明喜欢的就是他女神,一喜欢就喜欢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突然对一个男的起反应。 对,一定是因为这个。 他是因为喜欢女神,绝对不是因为顾寄青本人。 周辞白似乎终于说服了自己,然后撑着墙,闭上眼,咬紧牙根,将手探了下去。 黑暗里全是那双充满懵懂欲/望似媚不媚的眼,以及那粒小小的殷红得让人无法忽视的痣。 直到很久以后,撑着墙壁的指节骤然用力蜷紧,手背青筋用力暴起。 周辞白才自暴自弃般地低低挤出一声:“艹”。 · 顾寄青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周辞白的床上醒来的。 而且是床的正中央,裹完了所有被子,垫着枕头,睡得非常舒坦。 整个屋子却寻不到任何周辞白的踪迹。 直到洗漱完后,周辞白才在外面敲了下门:“起了吗?” “起了。” 顾寄青穿好外套。 周辞白推门进来,板着脸把手里的羽绒服递给他:“今天雪后,降温,大衣不保暖,这件小一点,你应该能穿。” 还是有些大,领口快把顾寄青脸都埋进去了,不过确实暖和很多。 而顾寄青换完衣服后,周辞白就把一个保温桶塞到他手里:“嫂子特意给你包的海鲜小馄饨,熬的鸡汤,说给你补补身子,你在车上正好吃。” 说完,就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转身下楼出门。 剩下顾寄青裹了一件又大又厚又长的羽绒服,只露出一点手指尖,费力地捧着又大又重的保温桶,站在原地,懵了懵神。 所以周辞白这是打算避嫌还是不避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而且周辞白昨天晚上是在哪儿睡的?怎么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但顾寄青最终还是没问。 他觉得对于一个恐同直男来说,把昨天晚上的记忆直接就地埋葬,或许更合适。 于是周辞白就发现今天早上起来后,顾寄青整个人突然变冷淡了不少。 既没有问他昨天晚上是在哪里睡的,也没有关心他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整个开往志愿者活动地点的路上,除了埋头吃小馄饨,没有制造出任何一点声响。 这小馄饨还是自己趁着周小越那个馋猫没醒硬抢出来的一桶呢。 周辞白板起了脸。 顾寄青却以为他是还在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不高兴,一边慢条斯理吃着小馄饨,一边决定再尽力不打扰周辞白一点。 两人一路相顾无言,车载电视兀自播放着周小越昨天没看完的没头脑和不高兴。 等到了志愿者活动地点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来得有些晚。 “不过没事,毕竟刚下过大雪嘛,家里离得远来得晚也很正常,还有好几个直接请假的呢。” 负责这个活动的志愿者协会的新干事是个爽快又漂亮的女孩子,叫林缱,替他们正常签了到后,就抬起头,认真看向他们:“所以两位学长是住一起吗?” 话音落下,还没等顾寄青回答,周辞白就飞快地蹦出两个字:“不是!” 过于激动的态度让林缱怔了一下。 她刚才问了很冒犯的问题吗? 可是两个人明明是坐同一辆车来的,这个学长还明显穿着那个学长的衣服,两个人难道不是住一起? 周辞白看到她满脸的困惑,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自己和顾寄青的关系,连忙红着耳朵解释道:“我跟他只是普通室友关系。” “啊?我是问这个呀,不然呢?” 林缱迷茫地眨了下眼。 周辞白:“......” 对,不然呢。 室友不就是住在一起的关系吗。 靠。 周辞白意识到自己完全想歪了后,低着头,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思想龌龊,然后就开始反思起自己最近是不是被顾寄青带得整个思维模式都偏了。 而顾寄青只是觉得周辞白的反应有些奇怪。 可能是对同性的话题有点敏感吧。 看着周辞白又红着耳朵陷入了那种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胡思乱想里,顾寄青已经见怪不怪,收回视线,看向林缱,温声问道:“我们确实是一个宿舍的,是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林缱本能感觉到两个人之前的气场不对,非常有眼力见地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说道,“我们这次的志愿活动主要是帮助救助站的狗狗清理卫生剪指甲一类的,基本都分好组了,所以你们是室友的话,我想要不直接就你们一组,我也懒得去问其他人了。” “好,没问题。” 周辞白没有反对,顾寄青自然也没有意见。 林缱也就继续交待道:“不过狗狗都分配得差不多了,现在剩的几只里有一只大型的中华田园犬,土生土长的那种大狼狗,看上去有点吓人,其他志愿者都有点不敢,你们要是介意的话......” “没事,不介意。”顾寄青看出林缱的为难神色,主动答道,“我很喜欢大型犬。” 他本意是想告诉林缱没关系。 旁边本来还在胡思乱想的周辞白却瞬间回过了神。 顾寄青喜欢大型犬?! 他之前不是说不喜欢大型犬类型的男生吗? 怎么现在突然又喜欢了?! 不等他意识到“大型犬类型的男生”和“大型犬”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顾寄青就又开了口:“其实这些狗狗虽然看着体型很大,还很凶,但其实都特别通人性,也特别忠诚,会很认真的保护主人的安全,所以只要用对了方法,都会很可爱。” 他说得很认真,语气还有一种不自知的温柔,像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人一样。 周辞白瞬间联想到了顾寄青昨天感谢自己保护他的样子。 还有顾寄青说自己是大型犬类型的男生。 还有顾寄青说自己可爱。 所以顾寄青该不会是真对他有了什么想法吧?! 想到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周辞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第一次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的厌恶和排斥。 只是第一时间感觉到零下好几度的北方室外,他的耳朵竟然立马烫了起来,心跳也随之莫名加速,怦怦怦的,跳得他根本没法思考。 而顾寄青一回头,就看到周辞白这个样子,忍不住问道:“你耳朵是冻伤了吗?” “啊?哦,没。”周辞白连忙反手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头上,遮住红通通的耳朵和心虚的眼神,只露出一条不自觉抿成直线的唇。 顾寄青已经完全习惯了他这样,就只是继续道:“嗯,没事就好,那你把你的志愿者活动的那个表发我一下,我一起发给林缱,让她帮忙填一下志愿者协会意见。” “好。” 周辞白压着心跳,强作镇定地把报告的电子版发给了顾寄青,并且告诉自己,没有实际证据,绝对不能多想。 然后下一秒,叮咚一声,顾寄青拿出手机。 紧接着一个硕大的[a可爱周辞白:发来一条消息]就出现在了对方的手机屏幕上。 a. 可爱。 周辞白。 “......” 艹。 作者有话要说:  狗狗:看见没有!!!老婆喜欢我!!!证据确凿!!! 老婆眨眼:喵? 自我攻略进度已经百分之九十了,文案场景还会远吗!为了这一天早点到来,这章还是所有两分评都发红包呀~ 发烧 chapter.16 通常来说只有很重要的人才会在备注前特地加个a来手动置顶。 而一个普通室友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很重要的人。 更何况这个a后面还加了一个可爱。 于是周辞白看见备注的一瞬间,心脏直接重重一跳,手掌握紧成拳,连呼吸都陷入瞬时的困难。 顾寄青却跟个没事人似的,非常淡定地当着他的面继续接收文件,下载文件,备份文件,转发文件,从容到像是没觉得这个有些暧昧的备注有什么任何不对。 以至于周辞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于是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也只能生生咽了回去。 顾寄青则全程没有注意到他丰富多彩又跌宕起伏的内心表演,填完表格后,就抬头看向他:“你会给大型犬洗澡吗?” 几次欲言又止的周辞白,忍了忍,说:“会。” “嗯,那开始吧。” 顾寄青的回答说不出冷淡还是不冷淡,只是一味的平静温和,说完,注意力就全转移到了救助站的流浪狗上。 周辞白一下又觉得顾寄青好像对自己没什么想法。 不过眼前的情况并没有给他太多细想的时间。 那只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管理员取名为小白的大黑狼狗,一看见他们,就隔着笼子开始汪汪大叫,龇牙咧嘴,凶神恶煞,像是谁碰就咬谁一样。 周辞白有驯服烈犬的经验,刚准备问管理员要工具,顾寄青就拿过一点食物,蹲下身,和狼狗平视,然后温柔地叫了声:“小白。” 小白站在原地,前腿刨地,往前支着高傲的头颅,凶恶地咧着嘴,眼神充满警惕,仿佛他这么骄傲的大狗子,誓死都不可能被眼前这个人类驯服一般。 然后五分钟后,它就一边趴在顾寄青脚下轻轻地蹭来蹭去,一边任由顾寄青给它带上了粉色的伊丽莎白圈。 周辞白往它耳朵里塞棉花棒的时候,它本来还一声惨叫,试图逃跑。 结果顾寄青顺着它的耳根轻轻一摸,它立马低低嗷呜一声,乖顺地重新趴了下来,甚至在顾寄青给他梳毛搓澡的时候还舒服得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目睹了顾寄青训狗全过程的周辞白:“……”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场景有种莫名的熟悉。 而且这算什么烈性狗,这分明就是个颜狗。 顾寄青还什么都没做,它就乖乖趴下了。 还有没有点骨气?! 周辞白也不知道是在生狗的闷气,还是在生其他谁的闷气,反正给小白搓澡的时候,□□了一把它的肚子,撸得小白甩着尾巴一个劲儿嗷嗷叫,泡沫溅了两人一身。 周辞白因为主动申请了洗狼狗屁股和脚底,所以受灾最厉害,立马又报复性地撸了两下,狗子索性直接把脑袋对着他,咕噜咕噜跟甩转盘似的甩了起来,周辞白整张脸直接遭殃,反手又撸了回去。 一人一狗,你来我往,互不谦让,互相对视,还都恶狠狠地瞪着对方,谁也不让着谁。 旁边莫名被牵连了几甩泡沫的顾寄青,觉得要不是周辞白还有点偶像包袱,可能已经直接和小白对叫起来了。 不过也正常。 都是狗狗嘛。 顾寄青冷静地纵容两只大狗幼稚地打闹了十分钟后,才对周辞白道:“你去端盆清水过来。” “哦,好。”一边打闹,一边趁机搓完了大狼狗的屁股和后腿的周辞白,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一点也不稳重,于是迅速收敛了表情,板着脸,冷酷起身。 结果小白正玩得高兴,看他起身离开,以为是对手临阵脱逃,连忙后腿一蹬,一个弹射起步就想追上去。 正好蹬在盆沿上,几十斤的体重压得大盆直接向周辞白的方向倾倒。 眼看一盆的水和泡沫都要泼在周辞白的背影上了,顾寄青连忙伸手按住了自己这侧的盆沿。 然而小白已经彻底弹射出去,盆沿那侧骤然一空,大盆直接朝这头一翻,冷水和泡沫兜头浇了顾寄青满身。 冬日室外的北方,冷水一遇上空气,就像锥骨的寒冰,身上的羽绒服顿时像灌了铅,额发也浸满水珠,在寒冷的空气里起了冰碴,整张脸都显得苍白起来。 前面的两只大狗听见动静同时回头,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后,立马一起朝顾寄青奔了过来。 罪魁祸首小白着急地一边打转一边嗷呜嗷呜。 周辞白则二话不说,不等顾寄青开口拒绝,就强行扒掉了他的湿外套,然后飞快脱下自己的厚外套,把他往自己跟前紧紧一裹。 顾寄青被他带了个趔趄,额头差点撞上周辞白的下巴。 他觉得周辞白反应有点过激,刚想开口说没事,眼前就突然一黑,脑袋直接被羽绒服的帽子兜头笼住,然后隔着布料,感受到了一只大手克制又有力的揉搓。 紧接着头顶就响起快速冷静的低沉声线:“我先带顾寄青回去,差的志愿者时长下次补上,小白也洗得差不多了,你们帮忙吹干一下就行,还有什么事的话,直接联系我。” 一看见水盆快翻了就飞奔过来的林缱,本来想说什么。 但是看着周辞白一手揽着顾寄青的腰,一手扣着他的头,把对方整个人裹得密不透风,自己身上却只穿了一件深灰色卫衣时,她顿了顿,还是选择闭嘴,并且乖巧地递过自己手里的粉色保温杯:“好,没问题,记得多喝热水,免得感冒。” 话音一落,被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顾寄青就轻声打了个喷嚏。 周辞白连忙一手接过水杯,一手以一种接近于绑匪挟持人质的强势姿态把顾寄青架上了车,打开空调,把座垫温度升到最高,还开了除湿。 顾寄青虽然长得瘦,但自觉还是个学过几天跆拳道的大男人,没那么娇气,取下帽子,低声道:“你不用着急,淋点水而已,没事。” “还没事?你知不知道北京和你们南方不一样,冬天一在室外淋了谁,回头……” 周辞白皱着眉,还没把“肯定感冒”四个字说完,手机就一响。 低头一看,是林缱发来的消息。 [志愿者协会林缱]:那个,周学长,我纠结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刚才小白踩翻盆子的时候,水其实是要泼到你身上的,顾学长是为了不让水泼到你身上,才往自己的方向按了盆子,所以…… [志愿者协会林缱]:反正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其他的你应该都懂 最后那句话周辞白并没有留意。 因为他只是在看到第一条消息的时候,心里就已经重重一沉。 所以本来水是要泼到他身上的,顾寄青是为了不让他被水淋,才选择自己淋了一身? 这个天被淋了一身冷水是什么概念。 而且还是顾寄青这种身子单薄的南方人。 顾寄青为什么要这么做。 答案堆积胸腔里即将呼之欲出的那一瞬间,周辞白紧紧攥着手机,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有愧疚,有自责,还有一种他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的分崩塌陷后,堵在胸腔,抒解不得,沉闷得难受,却又意外的酸楚柔软。 而旁边的顾寄青看着本来还凶着脸想说什么的周辞白突然就看着手机发起了呆,眼睛里还流露出一万种复杂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回头什么?” “哦,没什么。”周辞白很快回过神,把手机一收,有些心虚地答道,“就是回头一定记得吃药,再好好洗澡睡一觉,别感冒发烧了。” 周辞白的声音里带了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顾寄青则只是注意到再次变红的耳廓,心想,这次肯定是冻的了吧。 不过北方的冬天确实是冷,顾寄青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抵着唇,轻咳了几声,然后低调的路虎揽胜在北京雪后初融的街道上行驶得更快了。 · 平时需要四五十分钟的路程,周辞白这次只用了半个小时,而且难得地没有没有为了低调把车停在学校外,而是直接开到了宿舍楼下。 本来还在高高兴兴打着游戏的路平看见两人回来的样子,吓得连忙取下了耳机:“卧槽!老四!你们不是去做志愿者活动了吗?怎么这个样子就回来了?!顾顾你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状况,洗个澡就好。”顾寄青一如既往的淡定,拿起换洗衣服,就进了浴室。 陈纪则看了看他身上的羽绒服,再看了看身上只穿了一件卫衣的周辞白,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老四,你再年轻也遭不住这样造吧,零下十度的天你不穿外套?” 周辞白翻出顾寄青之前给自己买的药,低声答了句:“总不能让顾寄青冻着。” “不错呀,老四,学会怜香惜玉啦!”旁边的路平为周辞白和顾寄青的关系终于取得了进一步的改进,而感到分外欣慰。 周辞白却立马驳斥道:“别瞎说。” “怎么是瞎说呢?”陈纪看热闹不嫌事大,“之前那些gay追你的时候,可是只要碰了你的衣服,你就会扔,现在居然还能主动借给顾寄青?你该不会是已经被他拿下了吧?” “拿什么下。”周辞白皱着眉,打开衣柜,“都说了顾寄青对我没什么想法,你们能不能别有完没完。” 他说得像是极度肯定又极度不耐烦。 然而外没人知道的地方却兀自加快了心跳。 因为那一瞬间,他又想起了这几天发生的种种。 如果说最开始顾寄青说想掰弯他这件事是个误会,掰弯指南也只是巧合,顾寄青说他不喜欢大型犬类型的男生的话,他也愿意相信。 可是后来顾寄青说感谢他的时候,那种温柔坚定又直接的眼神该怎么解释? 今天突然说喜欢大型犬的那些话又该怎么解释? 还有那个暧昧的备注,以及今天宁愿自己受凉也要帮他挡的这一下水,都该怎么解释? 周辞白越像越觉得心里烦乱,越烦乱心跳就越快。 以至于旁边的陈纪叹着气说“那真是可惜了”的时候,他几乎是有点反应过激地回过头:“怎么就可惜了? 陈纪一脸“这还用问吗”的表情:“顾寄青这种长得好看,脾气又好,又爱干净,又愿意打扫卫生,还上能做数模,下能烤饼干的高质量人类,对你没意思,难道不是我们全宿舍的损失?” 路平立马点头:“臣也附议。” 周辞白:“……” 顾寄青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蛊。 “而且我觉得顾顾要是找男朋友,就得找你这种的。”路平眯着眼睛,一副看破真相的样子,“你们两个之间有那种非常微妙的化学反应。” 还化学反应。 周辞白觉得路平完全是在说天方夜谭,飞快地回过头,随便拿出一件外套,就砰的一下带上柜门:“我没记错的话,你高考化学成绩是我们全宿舍最低。” “……艹!周辞白!不带你这么侮辱人的!怪不得顾顾看不上你!” 路平羞愤地一喊完,浴室门就开了。 顾寄青擦着头发走出,随口问道:“我看不上谁?” 路平:“……” 陈纪:“……” 周辞白:“……” 在顾寄青不解的眼神和周辞白的死亡注视下,路平连忙转移话题:“那个,顾顾,你难受吗?要不要吃点药?吃完药要不要睡一觉?” 顾寄青向来不会让别人为难,也不拆穿,只是点了头,低声应道:“还好,就是头有点晕,打算吃点感冒药,然后睡一觉。” “好好好,那你快吃,快睡,我和陈纪去隔壁打游戏,免得吵着你。”说完,路平就抱着电脑拽着陈纪火速逃之夭夭了。 剩下满腹心虚的周辞白:“……” 艹。 他怎么摊上这么两个室友。 而一旦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那些心照不宣的心思就突然显得格外暧昧起来。 周辞白根本不敢去看顾寄青,连忙低下头,递过药:“那个,你吃一点就去睡一觉吧,我今天不出去,你要是有不舒服就叫我。” “嗯,好,谢谢。” 顾寄青虽然不爱麻烦别人,但从小到大身体的确算不上好,一感冒就会发烧,而且时常烧得迷迷糊糊,分不清时间地点和人物,就和晚上睡觉时经常陷入梦魇一样。 也不是没看过医生,但医生说是因为心理问题,不算严重,主要还是要靠自己慢慢调节。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也没能调整过来。 所以宿舍如果有人能陪着,就再好不过了,他起码能觉得安心许多。 大抵是感冒药里加了安睡的成分,顾寄青浑浑噩噩地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里觉得自己像是还在和周辞白一起给小白洗澡,只是洗着洗着,小白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脏兮兮的萨摩,周辞白也变成了一个还没有褪去婴儿肥的小男生。 小男生眼睛很亮很亮,睫毛很长很长,给小萨摩洗澡的时候会很认真地抿着唇角,命令小萨摩不许乱动。 他觉得小男生很可爱,想问小男生叫什么名字,可是小男生的老师来了,他就只能匆匆走了。 顾寄青只依稀听到一个“zhou”的音节。 是名还是姓,他都不知道,后来也再也没有在学校见过那个小男生。 只有那只小萨摩在他的恳求下,被大哥留了下来,养在顾家,取了名字叫粥粥,也成了他后来在顾家唯一的陪伴。 顾寄青梦着梦着,脑袋越来越昏沉,身体也越来越冷,他感觉像是回到了初三那年南雾流感最严重的时候。 他和大哥一起生病发了烧。 家里所有人都急坏了。 他当时很难受,很想要妈妈陪,可是他知道妈妈一定在照顾大哥,所有人一定都在照顾大哥。 所以他只能紧紧抱着粥粥,感受着毛茸茸的大狗忠诚又安心的陪伴,去汲取那唯一一份只属于他的温暖。 粥粥一向很快,可是今天却总是乱蹭,弄得他脸上有些痒。 顾寄青觉得太累了,也没力气阻止,只能哑着嗓子,吃力地叫了声“粥粥”。 正站在床边用掌心试探着他额头温度的周辞白身形瞬间一顿。 顾寄青是在叫他的名字? 可是这种时候叫的不应该都是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的名字吗。 自己怎么会是…… 艹! 想起顾寄青昨天晚上对自己说的那些感谢的话,周辞白立马心跳又快了起来,连忙打算收回手。 然而手指却被顾寄青一把抓住了。 一向冷静温和得像是永远不会有情绪起伏的顾寄青,竟然难得的用一种小孩和小狗说话般的不满语气嘟哝道:“不要动。” 周辞白顿时一动不敢动。 他只能任由自己的右手被顾寄青抱住,再看着对方用脸颊亲昵地蹭着自己的手掌,感受着滚烫光滑的肌肤像羽毛划过自己的掌心,紧紧攥着左手,拼命告诉自己,叫名字不一定意味着顾寄青就真的喜欢自己。 可能是做了噩梦。 也可能梦到了白天的事。 还有可能只是意识模糊地想叫自己帮忙而已。 对,一定是这样。 周辞白假装说服自己,努力克制情绪,强行平复紊乱的心跳,保持极度理智的表情,准备非常冷静地抽出手,开口叫顾寄青起床吃药。 然而手将将一动,顾寄青就哑着嗓子,低声开了口:“粥粥,不要动好不好,只只喜欢你,只只只有你了,你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原本清冷慵懒的嗓音因为低低的喑哑,裹上了一种浅淡的试图努力隐藏却最终失败了的柔软和委屈。 而那句带着委屈和无奈伤感的“只只喜欢你,只只只有你了”,仿佛一粒从天而降的巨大的陨石,不带任何征兆地重重砸向了周辞白的心脏。 以至于他心脏深处某个本就摇摇欲坠的角落,直接彻底塌陷,甚至连带着所有理智和思维细胞都一起分崩离析,只剩下满脑子带着轰鸣的六个字。 顾寄青,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嗯,是的是的,你说得都对,所以到时候记得去酒吧救老婆 下章就入v啦!到时候会有大肥章掉落哦~ 这章和v章的2分评论还是都发红包哦,暂时没有晋江币的小朋友也可以多发评论,这样就可以支持正版啦~爱你们! 【顺便推一下可能的下本预收《我那清心寡欲的皇叔》,戳专栏可见】 假装废物美人的小皇帝不慎被下了情蛊,方圆十里,只有他那据传素来清心寡欲并打算谋权篡位的异姓皇叔可以解蛊。 于是从今往后每一个月圆夜,小皇帝都要咬着牙,不情不愿地乖乖叫着皇叔。 大概就是一个试图韬光养晦的坏脾气美人小皇帝,白天在朝堂训斥皇叔狗贼子,晚上咬着牙继续骂皇叔狗贼子,然而狗贼子皇叔只想安心当皇后的故事。 表面清心寡欲权倾朝野疑似要造反的狗比皇叔攻x表面废物纨绔实际天资聪颖并且非常美貌的暴躁皇帝受 具体文案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