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梗/三月后删文》 魔镜魔镜告诉我1 绿洲,是沙漠瀚海上璀璨的珍珠。 一望无际的花海,娇艳的、浓郁的、热烈的红在万峰合抱之间连成一片,炎热的沙漠地狱盛放出人间难见的绝景。 一个清丽绝伦,淡雅出尘的女子伫立在花海边缘。 美人在骨不在皮。 这女子一身男士锦袍,头戴覆面轻纱,明明面容都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却风姿绰约,出尘脱俗,美人如花,远隔云端。 “云觅。” 一声轻唤,将云觅飞远的神思唤了回来。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亮晶晶比夜空中的繁星更闪耀,清凌凌比高山上的冰雪更澄澈,皎皎如天上月,明净又仿佛能映照人心。 可被这双眼睛注视的人一动不动,只把自己当作冷硬的石头心肠。 “师父在找你。” 殷红的唇瓣微启,溢出一声轻柔的叹息。 云觅没接那句“师父找你”,而是颇为无奈地对拿剑的石头人摇摇头:“无容,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轻松一点的。” 一动不动的石头人,也就是曲无容,终于抬起了头。 她体态轻盈,脖颈修长,开口如珠落玉盘,清脆甘冽。这样一个人,长相不说天姿国色,怎么也该是一个冷美人。但她的脸却与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全然不同。 丑陋、可怖、狰狞,常人看见说不定会以为见到了魔鬼。 曲无容注视着云觅,仿佛看到了她面纱下的美到极致的面容,深邃古井般的眸子如被投入一颗石子,掀起一圈圈的涟漪。但很快,她布满疤痕的脸抽搐几下,微弱地挣扎之后,那点波动随着石子一起沉没在死寂的井底。 “我只会叫你要么逃,要么……自己动手。” 还是这么不解风情,可就是这个不解风情的人,是整个山谷里唯一为她说过话,对她怀有善意的……朋友。 仔细咀嚼着这两个字,云觅面纱下的脸勾起一抹笑。 她在谷中待了近一个月,中途不是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可江湖路远,人心路长,她一个没有力量,又美丽得过分的女人,逃出去容易,顺从本心活着,却太难了。 不管是自毁容貌,还是做一株被人捧着的菟丝花都是委屈,非云觅所愿。 所以她发现魔镜之后,计划就彻底变了。 云觅和魔镜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 云觅来自有金古梁温的二十一世纪,在玩一款名叫《公主模拟》的角色扮演游戏时被雷劈死,再睁眼,已经到了石观音的洞府。 而魔镜,是《公主模拟》里能察天下事的魔法道具。 《公主模拟》取材于童话故事,玩家可以扮演各种各样童话里出现过的公主,比如说她穿越后的这具身体——白雪公主。 “放心吧,美丽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我心里有数。” 白雪公主是魔镜认证的第一美人,比第二美人漂亮千万倍的绝色。 可美丽是馈赠,也是诅咒。 这句话在白雪公主身上得到了充分印证。前有恶王后,后有石观音,嫉妒成性且有能力的疯女人都被她给碰上了。 为自己默哀一秒钟,云觅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迅速调整好状态,温文尔雅地对曲无容笑道。 “休息时间结束。曲姑娘,敢问石姑娘叫小生前去所谓何事?” 她长着这样一张脸,还能在石观音的手底下苟到现在,全靠她中央戏精学院优秀毕业生的深厚功力和一张三寸不烂之舌。 为了活命,她不仅给自己编出了一个哥哥,让没睡到美少年的石观音充分体验吃代餐的乐趣,更是口头把自己掰成了性别认知障碍。 作为一个美人,她却把自己当男人,甚至和男人一样喜欢女人。还有什么比让比自己美丽千万倍的女人,承认比不过自己,爱上自己,给自己提裙角更爽的吗? 石观音表示没有。 所以她这个莫名出现在石观音老巢里的倒霉蛋幸运地活了下来。 按理说石观音当时已经拥有魔镜了,没那么容易被云觅忽悠。 可谁叫她xp奇特,拿到魔镜后一心只想和它谈恋爱,完全没研究过魔镜真正的用途呢。 而魔镜,它作为一件魔法道具,只能被人使用,如果主人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它的秘密,它就只能做一辈子的花瓶镜子。 哦,它倒是能够自爆身份。但它胆子太小,石观音把它当成了镜子里的自己,当成了真心实意的爱人,被王后调/教得只会献媚的魔镜就绝对不敢主动打破石观音的幻想。 云觅的眼神暗了暗。魔镜到底是个定时/炸/弹,它胆小如鼠,又蠢又笨,但只要它在石观音手上一天,她就睡不安稳。 隔着面纱,云觅爱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而且石观音,最近看她的眼神已经越来越奇怪了。 喜欢,羡慕,又嫉恨。 唉,瞧瞧,一张脸,既是她讨好石观音的武器,让她没在穿越初就被当成炮灰干掉,又是一颗石头,硌在石观音的心上,随时能变成让她玩儿完的催命符。 那老妖婆快纠结成麻花了吧,突然叫她去难道是要干掉她? 曲无容对云觅的变脸已经习以为常,冷静地回答道:“我刚刚把楚留香带回来了。” 已经带回来了? 还没有得到消息的云觅惊得睁大了眼,猛地扬起手去抓曲无容的手腕,但她半点功夫不会,哪里是曲无容的对手,很快被反制住。 “无容,给我看看你的手。” 她脸上的担心显而易见,曲无容的手指松了松,还是没放开,低垂下眼睛轻声道:“我既已知道她要毁我握剑的手,自然早有准备。” 云觅的挣扎停下来,她凝视着曲无容腰间的长剑,比星星更闪耀的眸中沉淀着幽深的黑色:“你知道我的意思。” 石观音是谁,她是沙漠里最有权势的女人,是冷铁顽石作心肠的观音,和无花母子之间都唯有利用,哪里会真心对待一个弟子。 弟子而已,长得美就毁她的容,天赋出众就断她的手,“早有准备”在她那里就只是四个字,能起什么作用还得看石观音当时的心情。 关于这点,每次见面都是在石观音神经上反复横跳的云觅非常有发言权。 默不作声地把云觅的手放开,曲无容举起两只手腕,难得好语气地解释:“真的没事,我记得你的话,警告过楚留香不要在师父面前夸我。” 飞快让云觅检查完,曲无容又面无表情地收回手,顿了片刻补充道:“手腕是习武之人的脉门,很危险。” 曲无容的手没事,主角也进入剧情,浑水摸鱼的机会即将到来,云觅的心情很好,自信飞扬道:“放心吧,旁人想让我摸他的手还没这个福气呢。” 云觅顿了顿,她突然想起曲无容的官配中原一点红,“你很美”这句名告白已经说了吧,刚才无容格外冷硬的态度似乎有了解释。 还算了解自己这个朋友的云觅几乎想要叹气:“无容,我正在朝着自由的未来努力,你也有权力获得幸福,动了心就勇敢追上去吧。” 说完,不去看曲无容陡然僵硬成石头的面容,摇着折扇大步朝前走去。 “毕竟公子我啊,最看不得美人难过了。” …… 石观音是老人痴呆了吗?她不抓紧时间找楚留香调情,叫我来干什么?玩双飞吗? 心内腹诽不断,云觅还是摇着折扇风度翩翩地站到了石观音的房门前。 “石姑娘,敢问有何事吩咐。” 就像有些男人喜欢把女人变成婊/子,石观音作为反派里的女中豪杰,也有一些小爱好。她以征服男人为乐,喜欢把天骄变成狗,刻着她名字的狗。 楚留香盛名已久,以前是远在中原吃不到,现在落到她的地盘上,她自然迫不及待地展示了一番迷人的诱惑。 可惜,风流浪子突然变成了木头和尚,任凭石观音怎么勾引,都岿然不动,把她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此番叫云觅来,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魅力。而是想看看,见了真正的人间绝色,这半路出家的和尚,到底还能不能心如止水。 如果不能,呵——破了色戒的和尚,还有引和尚破戒的妖精,就一起去佛前忏悔吧。 石观音打的什么算盘楚留香不知道,但在这种时候叫人来,他小心防备总是没错的。 浑身上下只披了一件完全起不到蔽体作用的轻纱,石观音美目流盼,眸带笑意地嗔了站得远远的楚留香一眼:“云公子请进,门没有关。” 不是吧,老妖婆真要玩双飞?老娘宁愿毁容! 咬了咬牙,云觅声音清朗地告罪一声,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石姑娘,得罪了。” “嘭——” 身后的大门阖上。云觅看都没看楚留香一眼,在扫到榻上披了纱不如不披的石观音的瞬间脸红到了耳朵尖,迅速转身面向大门:“是小生冒犯了,石姑娘冰清玉洁,小生……小生……” 呜呜呜——这是什么脏东西,老妖婆都不打声招呼的吗,我的眼睛不干净了。 在石观音魔鬼培训班锻炼一个月,演技飞速成长,目前已经拳打金马奖,脚踢奥斯卡的云觅内心嫌弃,外表羞涩,全身上下所有神经都绷紧了。 她红着耳尖,支支吾吾小生了半天,小生出一句细若蚊呐的“愿意娶姑娘”。 可房间里除了她,哪个不是耳聪目明的武林高手,她这完全是小声了个寂寞。 石观音笑容一滞,怎么忘记了这是个傻子。 她撒娇地轻哼一声,捞起扔在地上的月白烟萝银丝轻纱外衫,随手套在身上,露出半抹莹白如玉的香肩,整个人犹如一朵风中摇曳的纯洁小白花,楚楚动人。 “云公子,转过来吧,妾身好了。” 背对着石观音,云觅全身上下都在表示拒绝,双手摆得快出残影了。 “不不不,男女授受不亲,石姑娘名节重要,有什么话就说这样吧,小生听得到。” 这姑娘是个妙人啊,楚留香看着石观音僵硬的脸色,差点笑出了声。 石观音深吸一口气,把露在外面的半个肩膀也裹进衣服,妙目轻扬,水波盈盈地横了忍笑的楚留香一眼:“云公子,妾身真的已经穿好衣物了,楚大侠还等着认识你呢。” 不敢把人撩拨得太过,在石观音的再三催促下,云觅到底是转过了身。 她先是偷偷瞟了石观音一眼,见没有不妥当,才做作地舒了口气,恢复一派的温润和煦。 冲据说要认识她的楚留香微微拱手,云觅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小生云觅,久闻楚大侠美名,今日一见,方知风采更甚传闻。” 看了一出好戏的楚留香也很给面子,一扫在石观音面前的公事公办,薄而上翘的嘴唇一勾,宛如春风拂过大地。 “云弟不必见外,直接叫在下楚兄便是。实不相瞒,直到刚才,在下还在惋惜没能早一点认识云兄这样的——妙人。” 当着石观音的面,楚留香就跟瞎了一样,面不改色地唤姑娘家兄台,情绪真挚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拉着人去桃园结义。 没见到想要的效果,石观音目光扫向云觅捂得严严实实的面纱。 “云公子,君子相交,理应坦诚相待。” 她的声音娇中带媚,媚中透妖,宛如浸了毒药的蜜糖,柔媚而危险地咬重“坦诚”二字。 魔镜魔镜告诉我2 老妖婆,果然要害我! 云觅心中警铃大作,但却不得不听取“建议”。 “楚兄勿怪,谷中多女眷,小弟不敢唐突佳人,故出此下策。” 对石观音轻轻颔首,云觅拉下了面纱。 可惜这里是石观音的洞府,石观音的闺房,当着石观音的面。 已经明白石观音意图的楚留香心底叹息。他本以为云觅是又一个曲无容,但在对方摘下面纱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她不止比石观音美,还比曲无容幸运。 如果说她戴着面纱时是眉似翠羽,目若清泉,芙蓉遮面,温润清雅的气质美人。 那么当她摘下遮挡,那就是真正的太阳升朝霞,芙蕖出绿波,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恍恍然如羽化飞仙。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红颜美色不是反派,就是点缀,云觅对古龙的男主有信心,可问题是她对白雪公主的盛世美颜也有信心。 不是云觅自恋,而是白雪公主容貌太盛。她现在每天早上照镜子都要被自己美到,如果不是有石观音的前车之鉴,她恐怕都要爱上自己了。 毕竟白雪公主这么美,没有人能不爱白雪公主,公主自己也不行。 云觅转过身面向楚留香,歉意一拜。实则借着动作拼命对楚留香使眼色做鬼脸,怎么丑怎么来。 叫你一声楚兄,你可别害我。想想你被关着的兄弟,流氓也要有底线和操守,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云觅姑娘确实有趣,如果换个地方相遇,他定是要结交一番的。 那张仙气飘飘、给人距离感的漂亮脸蛋在石观音看不到的地方骤然生动起来,眼睛鼻子嘴巴动作鲜活,做出各种古灵精怪的表情。 此时的云觅不像仙子,像活泼可爱的精灵。 本就不是古板性子的楚留香忍笑忍得辛苦。只是他虽然是个流氓,却是个有理智、懂佛理的流氓,云姑娘和友人的性命系于一身,他必须得做好这个木头人,或者说虔诚的和尚?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楚留香神态自然地受了这一礼,真心诚意地赞叹道:“云弟果真是卓尔不凡,俊美绝伦,倒叫愚兄自惭形秽。” 虽是江湖中人,楚留香结交的却不都是草莽好汉,也有那么几个脾气相投的书生朋友,他要是故意吊书袋子,可比许多书生还书生。 见楚留香泰然自若,甚至还有余力顺着她演戏,云觅心底一松,是她小瞧风流浪子的审美阈值了。 “不敢当,不敢当,不敢当,”云觅连呼三声,又吹了回去,“楚兄萧疏轩举,豪杰气概,愚弟一届书生哪里比得上。” 眼看两人你夸我我夸你就这么谦虚上了,楚留香还什么异样表现都没有,冷眼旁观半晌的石观音忍无可忍,一甩衣袖,将两人注意—— ——动静太小,注意没扯回来。 石观音拎起枕头砸到两人中间。 商业互吹的声音戛然而止。 “石姑娘。” “石夫人。” 装了一会儿书生,连先前说话气死人不偿命的楚留香也变得彬彬有礼起来,随云觅一起向石观音拱手,尽显君子风范。 然而在石观音看来,这比直接挑衅还让人憋屈。 他君子端方,他彬彬有礼,他哄着你,但是他看不上你。 “滚!都滚出去!” 石观音明显是被他们气狠了,楚留香却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就鞠了一躬,看样子是要顺势离开。 云觅也想离开,但她温润迂腐的人设不能崩。所以她为难地看看楚留香,看看石观音,再看看楚留香,再看看石观音,第一次这么真情实感。 好在兄弟不是白认的,楚留香哥俩好地拍拍她的肩膀,理直气壮道:“虽然不知道我们哪里惹到了夫人,但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她更生气。” 云觅蹙起眉头,神情动摇。 呜呜呜,这是什么绝世好兄弟,太善解人意了。快,继续,组织看好你。 被寄予厚望的楚留香没有让云觅白感动,紧接着就是一记绝杀:“为了石夫人好。” 为了石夫人好——夫人好——好—— 云·老好人书生·觅瞬间就被说服了。 “你说得对,”她老实巴交地点头肯定,然后笑容和煦地跟石观音拱手告别,“石姑娘保重,小生先告辞了。” 石观音:“……”感觉更气了。 …… 告别石观音,云觅礼节性地和楚留香打了几下太极,就老老实实回房间了。 开玩笑,等会儿主角团忙着逃命,柳无眉忙着杀人,石观音忙着回龟兹国守株待兔,他们都乱成一团,她的机会就来了。 可整装待发的云觅看着窗外的弟子走过一波又一波,树梢上的鸟儿唱了一首又一首歌,远方的天空澄蓝又慢慢变红,就是没听到早该到来的消息。 剧情改变了。 意识到这一点,云觅猛地从书桌前站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她过于相信自己,也过于依赖原著了。早在她提醒无容,不,更早,从她与魔镜出现在这个世界开始,原著就只能作为参考,不再是金科玉律了。 云觅走到摇曳的窗纱边,隐晦地晃了几下手腕。 白皙细腻的肌肤在夕阳的余晖中闪闪发光,隐隐透出冰雪的质感。 枝头高歌的鸟儿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它黑白相间的小脑袋左右转了转,精明的豆豆眼里闪着光,确认四周没人才高兴地扇动翅膀飞入敞开的窗户。 “叽叽喳喳——” 翠绿的小鸟欢快地围着云觅飞了一圈,然后才停在书桌上,叽叽喳喳地比划着什么。 若是旁的人见了这一幕,只会觉得这鸟儿机灵活泼。 可云觅不同。白雪公主,森林之女,动物之友,随便叫什么,她生来就受森林的喜爱,能和动物沟通。 地上爬过的每一只蚂蚁,天空中掠过的每一只飞鸟,墙角躲藏的每一只老鼠,都是她的朋友,也是她勇闯异世的依仗。 所以在和楚留香分开后,她就让她的小眼线们活跃了起来。 夕阳西下,映红漫天,云觅再次从小鸟口中确认无容和一点红安然无恙,和主角团顺利离去。 其他的,不管是柳无眉还是石观音,都没有按剧情走。 问题就出在石观音。 云觅前脚和楚留香离开,她后脚就窝进密室和魔镜谈情说爱去了。她不走,柳无眉再长十个胆子,也不敢来屠谷。 果然,两个外来者,既然她不知道,问题就必定出在魔镜那里。 答案在云觅的意料之中。这次吃一堑长一智,及早发现了自己的心态问题,总比以后因为过于依赖所谓剧情,丢掉性命的强。 所以她也没有太失望。 …… 夜色渐深,天外的月牙披着薄纱,含羞带怯地藏在云雾里,星星稀稀疏疏,零散地点缀着深沉的夜幕。 精致秀雅的密室内,呈现出与屋外全然不同的温馨明澈的光辉。 在灯火摇曳的中心,石观音不着寸缕地斜躺在柔软的毛毯上,背靠着大摞厚实温暖的毛毡。 ——删了—— 而她的眼神,始终专注地对准那面华丽而怪异的镜子,看着它,目光里藏着火,看着它,视线里绕着酥,看着它,直到颤动停止。 一场酣畅的运动结束,石观音浑身香汗淋漓,语气柔软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撒娇般再次要求道:“阿琦,我想看看你,出来嘛~” 这一次,死板平静什么也照不出的镜面竟像是水纹一样波动起来。 片刻后,波动停止,简笔画的五官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绝色佳人。 这面镜子的怪异之处已经足够多了,但就算有人能够接受前面的古怪,见到这镜里镜外的一幕也定然要惊骇得大叫出声。 只因这镜里镜外的两人本是一个人,却一个躺,一个站,神态动作全然不同,不像是镜子照出了人,更像是镜中拘了个魂。 镜外的石观音千娇百媚:“阿琦~” 镜里的石观音温言软语:“亲爱的阿琦,我在。” …… 互相陪伴的时光静谧而温柔,石观音一腔火热的情意毫无保留地倾注在镜中的“自己”身上,想要听一听情人的赞美。 “阿琦,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这本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不需要讲究逻辑,更何况一面被藏起来的镜子,见过的人也不会很多。 但这面镜子不是普通的镜子,它是能观天下事的魔镜,不能说谎的魔镜。 石观音的问题自动触发了魔镜的检索机制,在穿越以后,它第一次进行全世界的筛查。 结果竟然检查出了一个让它意外的结果。 与世界美丽的归属总是很有缘的魔镜也不知道自己是幸灾乐祸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镜面一阵抖动,身上背负的魔法让它诚实回答道。 “我亲爱的阿琦,你很美丽,但白雪公主比你美丽一千倍。“ 石观音脸上甜蜜的笑容骤然消失。这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是谁!谁是白雪公主!” 竟敢抢走她在阿琦心目中的第一! 变成石观音之后,她第一次这么生气,却不是因为有人比她更美,而是因为在阿琦眼中有人比她更美。 她的两颊升起愤怒的薄红,心中的恼恨更甚白日里的千万倍,却又不舍得冲镜子里的阿琦发脾气,只得恶狠狠地咬紧一口银牙。 魔镜抖了抖,镜面颤颤巍巍地荡了开来。石观音的影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发如瀑,裙角飞扬,脸上洋溢着灿烂又单纯的快乐的云觅。 背对高大城堡,头戴水晶王冠,手握宝石权杖,被百兽簇拥拱卫,毫无疑问,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这时候还不明白自己被人耍了,石观音就是个傻子。她看着镜中美丽的少女,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让她生不如死。 “云觅!!!” 作者有话要说:  标了几段,但我觉得真正擦边的就一句话,改了一次依旧把那几段打回来了,不知道怎么改,就干脆删了…… 给可能不知道石观音的小天使科普一下。 石观音原名李琦,她谁都不爱,只爱自己,因为常年向镜子里的自己投注爱意,久而久之,把镜子里的人当成了自己。楚留香打不过她,于是当着她的面砸碎了镜子。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破碎,已经和镜中人不分彼此的她,也死了。 魔镜魔镜告诉我3 “啊!” 云觅猛然从梦中惊醒。 她梦见自己本来在森林中和小动物愉快地嬉戏,而王宫中的王后又拿出魔镜,念出那句熟悉的台词:“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她越听越恼火,非常想冲过去怼脸骂这个柠檬成精的疯批女人丑人多作怪,然而不等她行动,王后突然转过了身,长的竟然是石观音的脸。 她直接被吓醒了。 自从知道魔镜在石观音那里之后,云觅偶尔就会做这样的梦。她清楚自己在焦虑什么,可拿不到魔镜都是白瞎。 乌黑的青丝随着动作滑落到胸前,云觅后背被冷汗打湿,梦中的惊悸感还一阵一阵地找着存在感,让她胸口没来由地发闷。 赤脚走下床,云觅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掉的茶水,冷静冷静。 “叽叽喳——” “小灵,你怎么在这里?” 是魔镜出问题了吗? 云觅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百灵鸟,经过下午的教训,她拜托小百灵它们加大了对魔镜的监视力度,一有不对就立马告诉她。 小百灵一顿叽叽喳喳的解释,惊得她手中的杯子滑落。 “砰——”,陶瓷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快!叫鹰兄到老地方接我,我现在就要走!” 云觅顾不上穿衣服,拿上外袍就往外面跑。 幸好今天晚上月暗星稀,外面的光线不好,云觅一路往偏僻处走,竟也没被几个人发现,发现的也随口搪塞了过去。 一直到山谷的核心地带,罂粟花海的所在。 花香带毒,花海迷魂,这里几乎没有弟子巡逻,却是整个山谷最危险的地方。 按理说,云觅一个定位模糊的俘虏,各种药抗性都为零,理应对这个地方退避三舍的。 但架不住她有一个面冷心却还没全冷的朋友,只要她不作死,曲无容不会管她有什么爱好,只是给了她一瓶解药。 所以她才能在小动物们的掩护下,经常偷跑到这里来躲清静。 也能在这个时候,跑来这里登机(鹰)。 …… “不知道?你们竟然说不知道?她一个俘虏,大半夜不好好在房里睡觉跑出去,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多想想?” 石观音将手中的茶杯砸出去,碎裂的瓷片四射飞溅,迸到几个弟子脸上。但她们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连扎进肉里的碎片都不敢取出来,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弟子们不多想想的原因多了去了,云觅本人在这里或许能回答她。 因为她不会武功,因为她漂亮好看,以及最重要的,因为她是石观音的新宠物,她们嫉妒她、鄙夷她,却又不敢多管她。 所以她们只能心照不宣地无视她。 只除了一个曲无容,满山谷也只有一个曲无容。 “曲无容呢?怎么没看到她?” 曲无容和云觅关系好,但从来只在私下交往,石观音突然问起,只是因为一般这个时候,她差不多就该出来回话了。 这个问题不能不回答。 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弟子不敢互相看,诡异地安静了几秒,前排的两个女弟子几乎同时膝行出列。 石观音扬了扬下巴,随便点了个人。 被点中的弟子咽了口唾沫:“师父,我们中午就想告诉您,您闭关……闭关后没多久,曲无容就跟今天来的那几个男人跑、跑了……” 弟子闭紧眼睛,不敢看石观音的脸。 但石观音反而笑了,笑得那么温柔,那么甜美,却满是风雨欲来的压抑。 她弯下腰,拉起跪在地上的弟子,像任何一个慈祥的师父那样,摸上她流血的脸,那里卡着一块非常小的瓷片,正是她之前扔的那个。 光滑细腻的手指触摸着伤口,小弟子抖着身子,未知的恐惧促使她睁开了眼睛,呆滞地看着目光慈爱的石观音。 “别怕,都怪我,我忙着闭关,不许你们靠近。” 这样笑着,石观音狠狠地朝那块碎瓷片碾了下去。 扔开咬着嘴唇抖如筛糠的弟子,石观音俯视地上的所有人:“别以为跑出去就自由了,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 “我真的逃出来了?” 坐在鹰背上,只随便套了件外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冷的云觅还有些不敢相信。 想想自己为了魔镜拖延这么久,结果连魔镜的影子都没看见就灰溜溜地跑了,总觉得亏大发了。 而且,云觅瑟瑟发抖地团成一团,已经开了一个头了,如果石观音冷静下来发现魔镜真正的作用,她简直不敢想。 这对她,对大漠,对武林,都是一场灾难。 想到楚留香没杀死石观音,她下半辈子都要东躲西藏,防这个疯婆子。 云觅狠狠摇头:“不行,鹰兄,我们回去!” 富贵险中求,她等一个浑水摸鱼等了多久,如果魔镜真的如她所想般回答了石观音,她还用担心今晚的水不浑吗? 至于没有柳无眉清场,必须要面对的重重守卫……到了这一步,只要石观音不守在密室,她怎么都得想办法混进去。 决定拼一把,云觅又拉起了自己的动物小分队。 “果然,石观音把自己的一湖水给搅浑了。”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飞得很高,云觅坐在鹰背上,只能看见下面一片漆黑。 但她有自己的专属耳目。据报信鸟描述,石观音在密室里待了快一天,出来就要杀她,却扑了个空,紧接着又收到楚留香等人逃跑的消息,已经气炸了。 现在满山谷的人都在找她。 没错,没人相信这么一会儿功夫,云觅能够跑出山谷。弟子杂役都被发动起来,对山谷实行地毯式搜索,连那片死亡花海都不能放过。 整个山谷灯火通明,到处都是拿着火把的身影。反倒是平时戒备森严的密室周围,显得有些冷清。 云觅小心地躲过搜索巡逻的人,在距离守卫二十几米远的小树林降落。 作为山谷的绝对权力者,石观音对这里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今天她出关得突然,人员调动得突然,让这周围的守卫直接减少了一半。 如果在这里的是柳无眉、楚留香或者曲无容,要想进去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可云觅是一个菜鸡,菜鸡只能老老实实智取。 “咔嚓——” “谁?” 守卫看向传出异响的地方。树影重重,肉眼看不真切,她又试着问了两遍,依然没有回答。 和身旁的姐妹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她们一起向声源处走去。 小树林零零散散地分布着灌木丛还有大大小小的乔木,两人走近一点,隐约看见一簇灌木丛后蹲着一个人。脸黑得看不清楚,但好像是男人的衣服。 脚步一停,前面一人隐晦地在后一人手背上敲了敲,改成背靠背缓慢前进的姿势。 就藏在这丛灌木前面的一棵乔树上,借茂密的枝叶守株待兔的云觅简直要尖叫了。 她对习武之人的敏锐程度一知半解,但好在电视小说看得多,十分敢想,索性屏住呼吸,闭上双眼,把所有的信任都交给听觉还有动物。 但它说了什么?两个人?这跟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亲耳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前一人的手已经伸向了披着她的衣服,露半截脑袋顶的鹰兄,云觅在动物的提醒下调整好姿势,一跃而下。 泰——山——压——顶! “唔——” 前面的人反应快,没被砸晕,刚挣扎一下,就又被肾上腺素爆发的云觅一石头砸中脑袋。 “发生什么了?” 远方的另一队守卫听见了这边的响动。 “没什么,拉船的秃鹰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反抗有点激烈,你们在这儿守着,我们先把鹰捉回去。” 鹰兄配合地挥动翅膀啸了几声。 “老鹰不好捉吗?你声音有点不对劲儿。” 云觅为得到魔镜而修炼的口技,已经有了点成果,但原版她也没听过几句,模仿到这个程度已经不容易了。 她一边扒着守卫的衣服,一边硬着头皮接下去:“扑腾得太厉害了,如果不是这里太多树,估计都飞走了。” 云觅使了个眼色,扑腾着已经把外套抖掉的秃鹰在林间挣扎穿梭,“无意”中飞到外围一点,在远处的守卫们视线里露了个脸。 又很快被出现在阴影里的云觅赶了回去。 “欸,左面,你在左面堵着它!” 追逐间,一人一鹰又跑回了树林。 石观音的密室是个秘密,守卫守的是石观音粗暴划出来的一整片属于她的地盘。 如今人员减半,隔一段距离站两个人,变成了隔一段互相能看见的最远距离站一个或两个人。 远远望这边两个人忙得鸡飞狗跳,隔壁有人感觉不靠谱:“今天师父可生气着呢,你们别这时候触霉头。” 树林里绑了两个人,其中一人额头带血,外套也被扒了下来,另一人由于被云觅一下子压晕,状态看起来好很多。 云觅拿着匕首比划两下,割破了看起来好一些的守卫的下巴。 同时口中高高回应外面的提醒:“就快好了!就是师父生气了,才不能把鹰放跑了,等会儿我们牵着鹰执勤,轮班了再送回去。” 石观音门下的弟子大都各有心思,没什么同门情谊,隔壁的人会多这几句嘴,完全是担心出个什么意外自己连坐。听闻此言,她也没兴趣追问,反正该走的流程都已经走完了,出了事她也有借口推脱。 “唔——” 云觅刚刚把外面大大守卫骗过,昏迷中的女人也终于被皮肤的刺痛唤醒了。但嘴被堵住的她无法发声,只能皱着眉,一脸抗拒地看着云觅。 “嘘——听话点,不然下次划破的就是你的喉咙了。”说着,云觅手中的匕首又往肉里深入了一点。 云觅此时与平时在谷中的表现出的性格全然不同,无法出声的守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可在死亡的威胁下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 云觅笑了笑,没立刻松开她,而是往她嘴里丢了一颗药丸。 “你可以选择阳奉阴违,但我恐怕要提醒你。我喂给你的药跟你师父还有些渊源,你这种弟子应该没吃过,但肯定听过。 这毒不会立刻要人命,毒发时如千万条蛇在血管里游动,心肝脾肺都仿佛遭受蚂蚁啃咬,唯有罂粟提取物能够暂时阵痛,但治标不治本,等罂粟也没用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歹毒的毒药,云觅自然没有,这是原著里柳无眉毒发时的症状,她一个没什么人搭理的俘虏不应该知道,更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看着孙绮恐惧震惊下放大的瞳孔,云觅补充道;“放轻松,虽然对石观音的狠毒有信心,但为了以防万一,我稍稍改动了一点点,就一点点配方。” 她拇指和食指掐在一起,比了一个很小的手势。 “所以相信我,你如果背叛我,没人救得了你。” 女人看起来已经完全相信了。她眼中虽然藏得很好但自始至终都存在的鄙夷和轻视彻底消失,整个人沉默了下来。 云觅稍稍松开点匕首的力道,撤掉她口中的布条。 “现在,告诉我,你愿意听话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征集文名,小天使们有提议吗? 感谢在2021-08-06 08:53:52~2021-08-07 02:1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 u s t與畤无峥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镜魔镜告诉我4 云觅在山谷中近一个月,一直着男装戴面纱,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女子,但既然石观音称呼她云公子,她们这些与其说是弟子,不如说是手下的徒弟们就也得捏着鼻子叫公子。 一个个都老老实实配合她演戏,可在暗地里没少嘲笑云觅不男不女,以色侍人。 在此之前,孙绮绝不会想到自己会被一直看不起的草包抓住,并且威胁。 “孙绮愿听云公子差遣,只求不要暴露我,并且事成之后给我解药。” 这种时候还想着不要暴露自己……虽然本来就知道谷中弟子对石观音的恐惧,毒药也是利用了她们的惧怕心理,云觅还是再次对石观音的“威严”加深了认知。 想着,云觅将匕首往下移了移,贴着孙绮的脖颈。 “你不用跟我谈条件,我既然敢说就不会食言。听着,接下来你要……” “我明白,”听完部署,孙绮毫无异议,只是为难地动了动被五花大绑的身体,“就是这……” 云觅没回话,将她的配剑踢了过去。 见状,孙绮也不多言,三两下斩断手腕脚腕的束缚站起来,对云觅讨好一笑。 并不想与除无容外的弟子多接触,云觅冷淡地点了点头,转身带着鹰兄准备往回走。 “云公子,请等一等。” 在云觅反应过来之前,站起来的孙绮迅速将手里的剑插进地上昏迷中的同门的胸口。 殷红的血浸透女子的衣衫,额头带伤的女子模模糊糊地睁开迷蒙的眼睛,只来得及不甘地抽搐几下,就失去了呼吸。 亲手手刃了同门姐妹,孙绮楚楚可怜地对云觅解释道。 “云公子是大男人、伟丈夫,自然是不计小节,怜香惜玉。可我这姐妹虽是一介女流,却最是谨慎小心,只要在这世上多活一刻钟,我们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为了云公子的大计,还有我的性命,孙绮只能逼自己狠下心,做一个无情的刽子手。” 握紧袖中的匕首,云觅不得不承认孙绮说得没错。她的队友如果活着,她们,尤其是孙绮本人事后暴露的风险大大提高。 只是,云觅保持着转身的姿势,身子站得笔直。 孙绮这样做当真就只是为了这个? 闪着银光的匕首突兀地划破夜空,直面锋刃的孙绮条件反射想要回击,却因为匕首的主人生生克制住。 只见匕首的银光险之又险地擦过她的衣服,斩向胸口的布条。 结结实实的碎布条整齐断裂,掉落到地上。 “不用谢,你刚才没切干净。” 笑吟吟地瞥了定在原地的孙绮一眼,云觅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开口,俏丽的面庞甚至带着一种天真的娇憨。 然后她再次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树林外走去。 没人看见,她漫不经心收回的手隐隐发抖。 这是武侠的世界,她有一点偏门的外挂和小聪明,但半点武功没有,这让她天然地缺少威慑力。 因此,她必须更狠毒,更诡异,至少此时,她看起来不能生涩、不能软弱、不能胆怯。 这一刀,可能失败,但她的专注和决心却不容许她失败,孙绮也不会允许她失败。 云觅喜欢赌,好在幸运又一次站在了她的身边。 用实际行动反将了孙绮一军,云觅、孙绮和鹰兄终于走出了树林。 有了真正的“自己人”孙绮,这次应付起左右两组守卫轻松多了,云觅很快就在一人一鹰的掩护下脱身进入密室上方的小屋。 目标明确的云觅毫无停留,直奔梳妆台。 “半夜至此,云弟好雅兴。” 熟悉的郁金花香飘进鼻腔,云觅打开抽屉的手一顿,缓慢地转过了头。 换下男装打扮的云觅将如瀑的青丝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黑夜中格外锐利的眼睛清凌凌地看过来,楚留香呼吸一滞,险些呆住。 虽然先前云觅只是穿着男装,并未刻意掩饰性别,但恢复女儿家打扮,还是让他惊艳非常。 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折扇,楚留香唰——地打开扇叶遮住了自己的脸,然后慢慢将视线向下移到——云觅纯白的衣裙上。 “或者说,现在该叫你云姑娘?” “……” 沉默片刻,被逮个正着的云觅蓦然勾起一抹充满书生气的温润笑容,睁着眼睛说瞎话:“楚兄说笑了,小生堂堂七尺男儿,怎可这样捉弄!” 在云觅疑惑的目光中,楚留香默默将折扇往上移了一点,又移了一点,又双叒叕移了一点,最后在离地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住。 “……”我就顺口那么一说,倒也不必提醒我七尺有多高。 悄悄退开几步,离那把讽刺意味快溢出来的折扇远一点,云觅皱着脸叹气道:“楚兄何必问我,你这也在夜探——香闺呀。” “云弟又何必埋汰我。楚留香风流多情,却还是有底线的,比如说可以当娘的半老徐娘,比如说昔日朋友的老母亲,向来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摇了摇头,楚留香一脸错付的失望,很快又逼了近来,刻意咬中了“老”、“娘”和“母亲”。 石观音此时如果在这儿,怕是会气得当场发疯。 “……” 虽然说的很对,但我怀疑你是在内涵我。 “愿意娶姑娘”什么的,那是云书生说的,关我云??白雪公主??觅什么事。 然后云·白雪公主·觅以袖掩面,露出半张羞红的脸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石姑娘国色天香,小生、小生一时相思难耐,故而一探佳人宝地,想、想留点纪念罢了。” 楚留香把玩着扇子,好整以暇地听云觅说完,才微微一笑,一本正经地对她表示不信。 “要说国色天香,云弟何必舍近求远,明明云弟你才是阆苑仙葩,世无其二。” “休得胡言,男女岂可一并而论!况且石姑娘她、她温柔体贴,人美心善,是一朵玲珑心窍的解语花,小生、小生……” 忍着恶心,云觅闭紧双眼,豁出去了:“小生心甚慕之!” 出乎意料地,楚留香似乎也没想到云觅如此豁得出去,一下被震住了。 他没有立刻接话,而是认认真真观察了云觅半晌,突然一拱手,轻飘飘揭过了这一茬。 “既然如此,楚某便不便在此煞风景了。楚某替姑娘在外面把风,望云姑娘一切顺利。” 房门开了又阖,楚留香的声音行迹彻底消失在云觅的五感中。 云觅面上的红晕飞速退去,雪白的皮肤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似乎真的有种冰雪的清冷感。 她很清楚,刚才一番话,恐怕楚留香就听进去了那句留点纪念,其他的一字未信。但那又怎么样,她不想让楚留香知道魔镜的存在,而如非必要,楚留香也不会对别人的秘密刨根问底。 他们俩心知肚明就好。 隐秘的机括声响起,梳妆台自动向右旋转,露出底下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云觅飞速进入其中。 今晚,她必须把魔镜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求收藏和评论,比芯~ 魔镜魔镜告诉我5 密室装饰得精雅秀致,照明用的竟是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皎洁圆明内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宫”,不愧是沙漠中的女(魔)王(头),家底是可以的。 公主身俘虏命的云觅狠狠地唾弃了石观音的骄奢淫逸。 也不知道是石观音杀她心切,还是楚留香已经来逛过了,云觅注意到房间四角的烛台都被点亮。 光影摇曳,随处可见的轻纱帷幔影影绰绰,清辉曼舞、似水柔情更甚今夜无星无月,温馨又梦幻。 云觅偏向认为二者皆有,这正解释了楚留香为什么早不现身晚不现身,偏偏在她靠近梳妆台的时候出言打断。 该说不愧是主角吗?剧情都这样了,还能让他误打误撞发现石观音的秘基地密。 只是可惜,他错过了石观音与对镜缠绵的一幕,不止与石观音的弱点擦肩而过,也没机会知道,墙角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其实是一个活物。 掀开重重帷幔,云觅一眼看见靠墙而立的华丽的镜子,光滑的镜面上有三道不明显的横线,像是三道裂痕。 魔镜睡着了。 不假思索地上前两步,云觅清了清嗓子,开始叫醒服务:“魔镜。” “zzzz……” “魔镜!” “zzzz……” ……不气,可能还是太小声了。云觅按下额头蹦出的青筋,自己把自己哄好,深呼吸一口气:“魔镜!魔镜!!!” 紫色的纱幔轻轻晃动,可风暴中心的魔镜依旧岿然不动:“zzzz……” “……” 好的,至少她现在知道为什么楚留香没发现魔镜了……心累的云觅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镜框上疑似耳朵的地方,还有可能堵耳朵的东西。 几次三番叫醒无果,云觅差点破罐破摔。然而在此之前,她看见了镜面上自己的脸。 美丽,纯洁,动人心魄。 想到了什么,云觅眼珠子一转,回忆起游戏里王后的语音,开口说出了那句刻入灵魂的台词。 “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熟悉的音色,熟悉的话语,声音不大,却瞬间触动了魔镜的dna,睡得死猪一样的镜子啪——一下就醒了:“尊敬的王后,我终——白雪公主?!” 献媚的笑容咧到一半,看清眼前站着的人之后,魔镜大惊失色。 哟呵,这是知道自己给白雪公主带了不少灾,害怕了? 笑眯眯地点头,云觅也不安抚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长话短说,我是来救你的,你能变小吗?” 要知道,《公主模拟》里的魔镜总是被王后拿在手里,是非常小的。现在这么大一个,偷渡都不方便。 认知一直停留在童话世界,魔镜对白雪公主的天真和善良深信不疑,惊慌一瞬之后,它迅速消化了算得上昔日死对头的白雪公主是来拯救自己的事实,几乎不需要利弊权衡,它就忙不迭点头。 “能能能!”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石观音连王妃身份都是冒牌的,脾气却比老虎还善变。 自从上岗后,魔镜不仅得和她聊天,被迫违背天性和她谈跨物种恋爱,还得作为现成的yy对象,近距离观赏石观音自我安慰,闭眼睛都不好使。 那滋味,比伺候天克它的前??巫女??真王后??主子酸爽多了。 嘤嘤嘤——短短时间,它镜子上面的宝石都被折磨得快没光泽了。 魔镜卡通感十足的小嘴一瘪,不禁悲从中来。 眼神一利,看出魔镜想法的云觅赶紧叫停:“废话少说,时间紧急,你快变小,我带你出去。” “嗝——” 突兀地一吓,魔镜抽着打了个嗝,满肚子的牢骚都被咽回了肚子。 它还没来得及疑惑白雪公主怎么有点不一样,又听到时间紧,也不敢多问,身上立刻冒出一团非常省特效的白光。 几秒钟后,倚墙而立的全身镜消失,地上出现一面巴掌大的便携小镜子。 云觅迅速捞起变小的魔镜,在它张开嘴说什么之前,飞快将刚刚用匕首割下的帘子一角塞进它等比变小了许多的嘴里。 用物理打败魔法。 她眉眼温柔地提醒道:“乖,想逃命就要安静。” 拼命蠕动嘴巴的魔镜不敢动了。 而牢记自己还在敌人老窝的云觅也不管魔镜的后续反应,直接将它丢进了怀里,原路返回。 …… “云弟,这边。” 风度翩翩的盗帅出现在拐角,脸上挂着迷死万千少女的笑容,冲她招了招手。 这次早被动物们通风报信了的云觅丝毫不乱。 “楚兄果真义气,不仅为小生放风,还特意等小生一起,只是小生还有杂事需要处理,只能请楚……。” “叽叽喳喳——” “如果你说的杂事是这个的话,我想你可能不用处理了。” 人声和鸟声几乎同时响起,云觅顺着楚留香手指的方向一看,一只巨大的老鹰气势汹汹地直冲她而来,它的身后,是火光照耀的小树林。 被发现了! 云觅瞬间明白过来。 她当机立断,一个纵身跳上来接她的鹰兄的后背,高声对楚留香道:“你自己出山谷,我会去找你的。” 倒不是云觅不讲义气,只是她半点武功不会,这时候留下来,不是拖后腿吗? 而她走了就不同了。楚留香以盗帅之名闻名江湖,轻功不说独步天下,没累赘的话在石观音赶来之前离开还是行得通的。 逃命心切的云觅一路飞往外界,直到途经罂粟花海上空,她终于想起了她的塑料合作者——孙绮。 毒药是假的,以孙绮的惜命和精明,洗刷叛徒的怀疑也没问题,只是办事不力是真的,云觅也担心石观音会一时迁怒杀了她。 虽然她们严格来说只是钳制与被钳制的关系,谁也不喜欢谁,同队的事更是让云觅看清了孙绮的冷血和自私。 都是为了活命,她不会把一切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却总不是全无干系。 更何况,不救,和救了没有效果是两回事。 数数石观音今天受到的刺激,云觅沉吟片刻,觉得还可以再多一点,最好多到让她没工夫惩罚蠢到外人混进来了都不知道的弟子,而是直接追杀出去。 这样想着,趁着底下乱成一团,都往楚留香的方向跑去,云觅开始偷偷在罂粟花田里放火。 早就看这块罂粟花田不爽了。 她可不相信石观音种着这些花是为了好看,或者对罂粟的镇定作用感兴趣,要研究医药普渡众生。 早在原著发表时期就有人猜测,石观音控制放出去的弟子,还有磋磨那些昔日男宠的方法就是毒|品,甚至一些迷药,让人在疯狂中死亡的致幻药,核心药引就是罂粟。 如今一举两得,云觅自然要一把火烧个干净痛快。 红色的花海在夜里熊熊燃烧。 不断从天而降的火把,迅速引燃的花海,都打了底下弟子们一个措手不及。她们终于发现头顶上有人。 “快!快去禀告师父!” 这片罂粟田是石观音的宝贝,她们无一人敢怠慢。 轻功好的弟子飞速离开去禀告石观音,暗器、箭术好的则拿起武器瞄准了云觅。 可惜,云觅惜命的很,飞得高高地和她们兜圈子,恰好让她们怎么都打不到。 直到报信鸟告诉她石观音追着楚留香过来了,她才拍拍手让鹰兄再飞高点离开。 临走前她还不忘刺激一波。 “告诉石观音,又老又丑的老太婆,还真把自己当女皇帝了,想要本公子喜欢她,本公子宁愿和楚留香断袖。” 追着楚留香过来,却被告知有人火烧罂粟花田。石观音抛下楚留香,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正好听到云觅要人转告她的这句话。 气得一把推开旁边没吃过饭似的,箭射得有气无力,只能被云觅溜着玩的弟子,抢过她手里的箭矢。 没用弓,气急了的她直接用手臂运气,徒手将利箭射了出去。 她的徒手比弟子用弓费劲瞄准要厉害多了,擦过云觅的头发丝之后,还往更高的天空中飞去。 真正地和死亡擦肩而过。 生死一线的云觅不敢再嘴贫,赶紧催促鹰兄再飞高点飞快点,能飞多高飞多高,公主不怕高原反应。 下面乱成一团的弟子战战兢兢。通过云觅的声音,还有石观音的反应,她们总算是知道天上溜了她们将近一刻钟的人是谁了。 她们不知道云觅的性别认知障碍都是装的,只是和孙绮一样,把她当不男不女,为了活命献媚的小白脸。 可这把云觅的行为狠狠地扇了她们一巴掌。羞愤之余,众弟子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她们是真没见过这样把石观音的脸面往地上踩的勇士。不只是因为石观音的武力值,还有石观音的美貌和风情。 这个远离中原的偏僻山谷里,洒水扫地的男仆各个绝色,他们无一不是曾经在江湖上风光一时的青年才俊。 奈何遇上了石观音,或威胁,或诱惑,她总有法子让他们变得不像自己,心甘情愿从天之骄子变成她的狗。 在被抛弃时,这些昔日的才俊也许曾经短暂地醒悟过,但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也逃不掉了,所以只能日复一日麻木地活着。 这么硬气,这么骨气的男……当自己是男人的女人,还是这么多年头一回。 云觅是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如果知道,她不会有除冷笑之外的表现。 哪里是头一回,比起她这个仗着石观音抓不住自己可劲儿造作的假把式,完全凭一口气反抗石观音的石驼才是第一个,只是他现在已经被折磨得不像个人了。 …… 不知道石观音发了什么疯,被弟子带着离开了一会儿之后,再回来简直像条疯狗一样,追着他不放。 腿都快跑断了的楚留香狂奔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确定石观音不会再追上来,自己也完全迷失了方向。 长长地泄出一口气,楚留香毫无形象地大字躺倒在沙子里。 倒是他多事了,没想到云姑娘竟然有一手御鹰的好本事,完全不需要他帮助。只是石观音追得紧,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今身在何处,不知云姑娘要怎样才能找到他。 手握魔镜的云姑娘表示,这种事情,随便问一问就知道啦。 “楚兄!” 驾鹰而来的云觅被月色皎洁柔和的光影笼罩,月华如细线银灰洒在她的身上,愈衬得她花树堆雪,粲然生辉。 如果说,貂蝉之美是使月亮都暂避锋芒。那高天之上,款款而来的云觅,就是连月亮也心生怜惜。它不忍其为夜色掩盖,于是静悄悄地冒出头来,心甘情愿做了那美景良辰,美人陪衬。 楚留香不由有些痴了。 鹰背上的美人云鬓如瀑,发黑似墨,月色镀银,洒满了她云彩做的裙摆,那么轻薄,那么柔软,随着幽凉的夜色,层层叠叠,次第绽放。 细眉弯弯,犹如远山含黛,肌肤玉质,好似光滑凝脂,云觅两颊升起健康兴奋的粉色红晕,宛如九天仙子下凡尘。 笑靥如花,百媚生娇地从天降落到楚留香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依旧求评论求收藏,爱你们哟(^人^) 感谢在2021-08-08 00:48:31~2021-08-09 00:1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耀司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镜魔镜告诉我6 俊男美女,相互对视,一眼万年。 好一幅绝美的月下相会图。 唯二的缺憾就是,美女哆哆嗦嗦,抖成了风中筛糠,俊男千里奔波,躺得毫无形象。 “楚兄可让我好找。” 可算是找着了,楚留香这盗帅还真不是浪得虚名,拿出全力之后跑得飞起。就是沙漠夜里温度低,风又凉,她开着魔镜导航找人,险些被冻成狗。 尤其兵分两路还专门和她跑了个反方向,害她骑着老鹰好一顿追,脸都被风吹红了。 又一阵凉风吹过,无内力人士云觅诚实地抖了几抖。 克制住打喷嚏的冲动,她羡慕嫉妒恨地注视惬意地躺在地上的楚留香。 这就是武林高手吗? 谢谢,已经在酸了。 没形象的楚留香沉默片刻,默默从沙子里站起来。左右看看,犹豫要不要给云觅披件衣服。 他思考窘迫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摸鼻子,这次也一样,却因为手也在沙漠地上摸过,反倒又抹了一鼻子沙,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 无奈,楚留香拍拍手,冲云觅扬起风度翩翩的招牌笑容道:“条件简陋,楚某只有身上的一件外袍,云姑娘如果不嫌弃,可以……” 话未说完,面对云觅陡然亮起,比旷阔星空更加烂漫璀璨的眼睛,楚留香一滞,油然而生一种果真如此的了然。 云觅的气质很独特,不会武功,缺点世俗气,却也不像是被条条框框束缚的深闺贵女。那样有趣的人格,也不知道是怎样养出来的,深究起来还是更像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一些。 身不在江湖,心却逍遥。 人家姑娘都不介意,楚留香作为真正的江湖浪子,更不会非要守什么君子之礼让人冻着。 干脆利落地脱下比云觅身上那条裙子要厚实那么点的外袍,楚留香将其递给了云觅。 一件应付沙漠白天的衣服,对冻成狗的云觅杯水车薪。她牢牢抓紧外袍,将它严严实实地裹在了身上,目光依旧垂涎地流连着楚留香炽热的领口、胸膛。 吸溜—— 看起来好暖和,想扒。 与裹了两层衣服仍旧瑟瑟发抖的云觅相比,楚留香一身中衣,在夜风中兀自逍遥,游刃有余。 注意到云觅的视线,他善解人意地回以洒脱一笑。 “云姑娘不用担心,楚某身无长物,唯有一身功夫、内力还算拿得出手,这样穿不会冷的。” 听闻此言,云觅咬了咬嘴唇,艰难地将意在中衣的目光从楚留香的胸膛撕下来,顺便悄无声息地把犹带余温的外袍裹得更紧了一些。 坚持住云觅,你可以的!就算再冷也不能抢人衣服,流不流氓什么的另说,关键是你打不过人家啊。 呜呜呜~我恨这个到处都有高手,只有我是弱鸡的世界。 楚留香再次试图辨认方向失败,回头打算问一问云觅,结果正好看见她一脸忧郁地看着月亮。 “云姑娘?” 暗搓搓在脑海里扒楚留香衣服的云觅吓了一跳:“嗯、嗯?!” 一无所知的妇女之友楚留香很是热心:“姑娘可是有心事?” 姑娘没心事,姑娘只是冷。 云觅面无表情地抹了把不知何时被风吹到脸上的沙,平静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夜的风儿,甚是喧嚣。” 楚留香感觉不对,但看了看云觅的脸色,他的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再多问。 摸了摸鼻子,楚留香点点头道:“沙漠的夜晚都是这样的,云姑娘习惯就好。” “……”云姑娘习惯不了。 跺了跺脚,云觅觉得这样不行,她可是身负重任的女人,在解决石观音之前,可不能就这么把自己冻死在沙漠里。 没错,一个晚上的功夫,已经和石观音结下死仇的云觅非常自觉,下一个目标就是干掉石观音,走上人生巅峰。 至于迎娶高富帅? 瞄一眼又高又帅已知还很有钱的楚留香,云觅又紧了紧身上的男子外袍。连一件中衣都舍不得,这样的高富帅不要也罢。 “楚兄,走吧,我这位会飞的朋友知道哪里有绿洲。” 龟兹国,石观音,我来了。 …… 三天后。 云觅和楚留香携着鹰群,在龟兹王的庆功宴上,从天而降。 短短三天,从鹰兄变成鹰兄们,云觅表示,都是形势所迫。 晚上还好,走走路还能暖和身子。但大白天在沙漠里面跋涉,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不好意思做那无情无义的资本家,看不见鹰兄掉的一地鹰毛,也不好意思自己逍遥,让楚留香靠轻功在下面跑,于是云觅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四处散发无处安放的魅力。 效果很明显,作为动物界当之无愧的顶流,云觅一不小心竟然组建了一支鹰小队。 也因此,两人这次的排场,搞得比云觅前几天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大多了,差点被龟兹王当成歹人乱箭射穿。 “胡大侠,姬大侠,多谢两位出言相救。” 虽然她和楚留香和她的安全不成问题,但不是还有鹰兄们吗?随便哪个不小心被流矢伤到,已经和这些工具鹰(不是)大可爱处出感情的云觅负罪感都不会轻。 所以对着胡铁花和姬冰雁,云觅这声感谢真心实意,不掺半点水分。 只是……胡大侠,说你呢胡大侠,你在对谁抛媚眼呢胡大侠。 酒桌上,自告奋勇非要和楚留香挤在一起的胡铁花爽朗一笑,说是回云觅的话,实则逮住机会就八她和楚留香的卦,一个劲儿冲楚留香挤眉弄眼。 “不用这么客气,老臭虫和我是过命的兄弟,帮你们都是应该的。” “……” 举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说得好听,胡铁花是当她眼瞎吗?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她好打趣的错觉?是白雪公主的脸吗? 要论cp感,“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才是让直男落泪,古诗词版的“你们都是我的翅膀”。云觅都还没调侃他们古巨基呢。 默默看一眼桌对面哭笑不得地给两位好友介绍她的楚留香,云觅好歹咽下了到嘴的“回礼”。 算了,朋友间的小玩笑罢了,又不是开不起。她的伶牙俐齿应该用来气死石观音,而不是浪费在这里。 何况看着楚留香,她竟然觉得凭这位的风评,胡铁花有点粉红滤镜就……见鬼地很正常? 毕竟不是哪个男人都能够做到风流“美”名冠绝天下的。就她知道的另一个,还是楚留香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自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云觅心情疏朗,浅浅地尝了一口酒,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眉眼含笑,一句话终结绯闻。 “胡大侠莫要为难楚兄了,我把他当好姐妹,绝没有非分之想。” “……” 此话一出,效果拔群。 胡铁花愣住了,姬冰雁愣住了,就连半道上过来探查敌情的琵琶公主也愣住了。 和云觅待了几天,已经深刻认识了她好看的皮囊下,万里挑一的有趣且噎人的灵魂,楚留香半点不受影响。 他趁胡铁花发愣,赶紧从他手里抢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多谢云姑娘厚爱,我也拿你当兄弟。” “就是就是,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姐妹,不要玷污我们纯洁的感情,”云觅煞有介事地点头认同,“是吧?香香。” 被叫香香的楚留香八风不动:“你说得对,云弟。” 冷不丁见了一出现场认亲,胡铁花终于慢半拍地回过了神。 反应过来的他啪啪啪拍打着桌子,比刚才八卦的时候还要兴奋,云觅简直要担心他笑背过气去。 “哈哈哈哈老臭虫啊老臭虫,你也有今天。我作证,这就是单纯的姐妹情,嘿嘿嘿我老胡今天一下子多了两个妹子。” 他一边笑,还一边说,猥琐得活像控制不住表情的姨母1。 很明显,这个妹子,不仅仅是指云觅,他把楚留香也算进去了。 惨遭泥塑的楚留香饮酒不语,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得意忘形的胡铁花。 旁观一切的姬冰雁扶额,人家姑娘开开玩笑就算了,你凑什么热闹。 也不想想,你开玩笑,能有好果子吃吗?思及胡铁花从小到大被楚留香溜的次数,他都不忍心看这个傻子笑容灿烂的脸了。 琵琶公主心情也很复杂。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女人,她性格讨喜,却也有一些漂亮女人的通病。 比如说很难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纯洁的感情,特别是楚留香是中原闻名的浪子,而云觅的长相又乃她生平仅见,他们两人走在一起,云觅的鬼话她半点不信。 所以听完云觅的神奇逻辑之后,她站在原地憋了半天,干巴巴挤出来一句:“云姑娘真幽默。” 龟兹王成功复国,正春风得意,本来就念念不忘今天差点误伤楚留香二人,尤其是犹如仙人下凡的云觅,见琵琶公主也在这里,便也挽着王妃走过来。 正好就听到了这句话。 于是他感兴趣地接道:“什么真幽默啊?我看大家都笑得很开心。” 大家,特指胡铁花。 王妃也很捧场,一向苍白病弱的面容都带上了一丝红晕,满眼期待地看着几人。 清楚这个所谓王妃根本就是石观音假扮的,食物一口没动的云觅正了正身子,打算随口搪塞过去,给自己争取点吃饭的时间。 结果胡铁花看楚留香笑话上瘾,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他就来劲儿。没等云觅开口,他小嘴叭叭地就给人科普完了。 面对胡铁花“好笑吧”、“非常好笑吧”、“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楚留香也有今天吧”的眼神,完全抓不到他笑点的龟兹王扬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反倒是鲜少露面,也鲜少多言的王妃,她一只袖子掩住嘴唇,很是矜持又开心地笑了出来。 那双装满慈爱和蔼的眼睛注视着楚留香和云觅,柔软得简直要化作一汪春水。 “是契兄弟2吧,我听说云公子要为楚大侠断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姨母笑 注2:男子结为契兄弟,相当于男女结婚 感谢在2021-08-09 00:12:32~2021-08-10 00:4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颗海草、耀司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镜魔镜告诉我7 什么叫一句话冷场,这就是! 除了云觅,一群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深居简出的王妃是在哪儿听的谣言,又为何有此发言。 而谣言的始作俑者云觅,并不打算为众人解惑。 她听石观音直接称呼她为云公子,明白这是要图穷匕见,因此反倒不急着赶人走了,转而开始思考要不要在干起来之前,先气她一波。 尴尬的静默中,离王妃最近的龟兹王打破了沉默:“爱妃何出此言?” 披着王妃皮的石观音不说话,和蔼地注视着云觅和楚留香。 似乎真的只是出于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出于一个审美阈值在线的女人对漂亮男人的关心。 可被她关心的两个当事人。云觅在想着怎么能更有效地气死她,楚留香倒是怜香惜玉,却早就被告知了王妃的身份,听她突然提到云公子,只会对她更加戒备。 可戒备着,对云觅了解越深的楚留香心里也犯起嘀咕,不知道云觅背着他造了什么谣。 注意到楚留香瞟向她的小眼神,云觅咳了咳,坐看众人头脑风暴的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 “咳,那个啥,先声明,我绝对没有觊觎你肉|体的意思。当时的情况是……” 眼巴巴地瞅着楚留香,在众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下,云觅言简意赅地完成了只有三个人听懂的加密通话。 飞快解释完毕,她无辜地眨眨眼,满脸理所当然道:“我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是石观音那个又老又丑的妖怪能玷污的吗?要我跟她在一起,我宁愿断袖!” 至于为什么拉楚留香下水。 这当然是因为云觅善良正直(确信!)啊! 她自己拉仇恨就算了,却不好地图炮给无辜的人惹来杀身之祸,楚留香这个本来就在石观音男宠(不是)暗杀名单上的主角出现就很妙。 咳,另外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楚留香被称为强盗中的大元帅,流氓中的佳公子,不可否认,是非常有魅力的,搁现代不知道有多少富婆抢要着包养。 这样一个他,不仅是闻名江湖的小白……浪子,还是石观音介不到的男人。 云觅和楚留香强强联手,相约断袖,基本等同于海后广撒网,同时对小三小四发起约会请求,结果约会途中,小三小四互相看对了眼,把海后踹到了一边。 难兄难“弟”,携手干掉渣女,寻回独立自我。多么感动!多么励志!多么——欸,就问石观音气不气! 关于石观音气不气这个问题,伪装成王妃的她表示不便多言。 旁边一无所知的胡铁花倒先跳了出来。 “不是,我更糊涂了。云妹子,老臭虫,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 云妹子和老臭虫在一起怎么就是断袖了,还和石观音扯上了关系。 难不成云觅其实是个男的?只是男生女相,为爱女装? 不得不说,胡铁花的猜测相当大胆。 “……” “发生什么了?怎么大家都看着我?” 这一小片的空气诡异地安静,比石观音语出惊人那会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顶着胡铁花无辜又迷茫的注视,姬冰雁回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风流潇洒的人间扳手,引得云觅“为爱女装”的罪恶的男人——楚留香,他对好友和蔼一笑,云淡风轻道:“老胡,你说出来了。” “什……我说、我说出来了?” 胡铁花差点尖叫出声,反应过来后赶紧捂住嘴,压低声音询问。 云觅痛心疾首地看着不可置信的胡铁花:“胡大侠你真是、真是……” 其面色之沉痛,情绪之激昂,让胡铁花羞愧万分,心虚地躲开她的视线,只恨不得在地上钻个缝藏起来。 结果就在大伙儿以为云觅要说出什么谴责的话的时候,她话锋一转,飞速凑上前握住胡铁花的手,当场表演了一个川剧变脸。 “你真是太太太有才了,文笔怎么样啊?有考虑过搞点第二职业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觉得空虚寂寞,想不清楚当大侠的意义? 写话本吧!把你想说的话都写出来,话本界需要您这样敢想敢说的人才。” “啊?这、这……我、我考虑考虑啊。” 近距离欣赏云觅毫无瑕疵的面容,胡铁花怎么都不自在,连她说的是什么都没仔细过脑子,就应承了下来。 姬冰雁和楚留香就在旁边,清清楚楚地围观了胡铁花为美色迷惑,张口结舌乃至被忽悠的全过程,却一点都没有兄弟爱,乐得看戏。 关键时刻,竟然是柔弱的假王妃??真石观音挺身而出,出口打断了云觅叭叭不停的骚话,拯救了脑子变糨糊的胡铁花。 “云公子何必谦虚,比起胡大侠,公子你才是编得一手好故事呢。就是可惜了这张好……” 石观音试图触摸云觅脸颊的手,半途被截住了。 楚留香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严严实实地将云觅挡在身后,石观音的手还有绵里藏针的打量,不得寸进。 “……脸。” 满脸写着柔弱无害的王妃茫然地说完了最后一个字。她楚楚可怜地抬起头,看着树一般高大挺拔的楚留香,忧郁眼眸中的惊讶无辜几乎要让人心疼。 可楚留香偏偏像是看也看不见,神色毫无波动:“云姑娘不喜陌生人触碰,王妃还请保持距离。” 云觅在他背后暗暗点头,说得对,姑娘我虽然不讲究,但也没不讲究到愿意给石观音摸脸的地步。 此情此景,石观音竟然还能忍着脾气,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病如西子胜三分1。 云觅简直要为她的敬业感动哭了。不愧是东瀛进修过的,忍术学得相当不错。 反正都要打起来,此时要不凡尔赛,石观音何日能狗带。有楚留香这么个忠实的盟友在前,云觅胆量包天。 拽住楚留香后背的衣服,云觅怯生生地探出了小脑袋。 她并不去看定在原地和楚留香僵持着的石观音,只装模作样地捂住自己小半张脸,似真似假地抱怨道。 “唉,这张脸可真是个祸害。长得这么好看,男人见了就爱上我,女人见了就嫉妒我,还有像王妃你这样想摸我的。” 说到这,她卡了一卡,似乎不知道补充什么了,干脆再次强调:“唉,这可真让人烦恼。” “……” 他倒是不知道云姑娘竟然这么……自信。 而且大胆。 见识过秋灵素半仙半鬼的面容,又被曲无容的风姿容貌震惊过,楚留香深知石观音的嫉妒心之可怕,此时简直要倒吸一口凉气。 他暗自提高警惕,脚步悄悄往旁边挪了几寸,试图将云觅的脑袋继续挡回去。 可问题是全场竟然只有楚留香紧张,还觉得云觅过于自信。 就连对楚留香明确表示过好感的琵琶公主,看着楚留香明显带有保护性质的动作,眼中的光彩明明灭灭,却也默认了云觅的话。 或许周围从始至终都没断过的,或明或暗的打量更能说明问题。 参加庆功宴的大都是男人,打从云觅出场,他们就一直关注着这边。只是碍于龟兹王,还有楚留香几人的名声手段,暂时还没人真正上前。 可眼下,注意到几人诡异的氛围,他们也逐渐耐不住性子了。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传来,都是对云觅话语的肯定。 假王妃真石观音的脸色更加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她轻轻推开身边搀扶着自己也不忘欣赏美人的丈夫,寂寞忧郁的眸子注视云觅的方向,泫然欲泣。 可并没有人看她表演,男人们要么忙着关心云觅,要么无视她,唯一一个可能关心她的琵琶公主,忙着看楚留香。 一时间,所有人似乎都被装上了过滤器,过滤器自动把所听所闻分为云觅和其他。很不幸,自恃美貌的石观音被分为了背景板里的其他。 “……” 媚眼抛给瞎子看的石观音沉默片刻,无声地挺直“柔弱病态”的脊背,绽放出一个与先前的姿态反差极大的健康温柔、充满生机的笑容。 “好!好一个让人烦恼,云公子,你骗得妾身好苦啊。” 本意是想欣赏云觅和楚留香的恐惧,结果几句话功夫,把自己弄得分外憋屈。 石观音现在也不想演了,她笑着将手往脸上一抹,露出一张截然不同的,比原来更加漂亮更加娇艳的面容。 “就是可惜了,你那张绝无仅有的脸蛋。你说是吧,云公子。或者该叫你白、雪、公、主。” 嫉妒到极致,石观音彻底没有了表情,她比冰雪更凉薄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楚留香,仿佛看见了他身后的云觅,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念出了白雪公主几个字。 “你、你、你……” 石观音真容一出,总算为她自己博得了关注,胡铁花和龟兹王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鸡,指着她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若说龟兹王惊骇是因为骤然得知枕边人换了人,那么胡铁花的震惊则更加复杂。 他的脸色青青白白,调色盘一样精彩。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陌生的美丽女人,正是和他一夜夫妻的“大公主”。 人群里,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石观音。 这场宴席真正混乱起来。 杯盘酒盏的碎裂声,人群的跑动声,武器碰撞的声音,还有龟兹国的侍卫努力组织秩序的声音。 庆功宴上众生百态,真实地反映出“石观音”这个名字,对沙漠中讨生活的人们意味着什么。 可云觅没看他们,楚留香没看他们,石观音也没看他们。因为他们这些人在乱出个章程之前,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很快,整个大帐里只剩下楚留香一行人和龟兹王父女完好无损地站立在原地。 彻底揭开伪装的石观音一一扫过毫不受影响的几人,弯弯的细眉皱了一瞬,但很快为他们无谓的挣扎笑了起来。 “很好,你们原来早有准备。那正好,我也不想让你们死得太轻松。” 她标准的反派发言一出。 琵琶公主拿出了鞭子,胡铁花丢开了复杂的心绪,姬冰雁摸出了判官笔,楚留香赤手空拳,站在云觅身前,不闪也不避。 石观音无所谓他们在想什么,她随手扔开瞠目结舌的龟兹王,莲步轻移,试图绕到楚留香身后。 楚留香跟着移动,再次将云觅拦在身后。 安全都靠楚留香,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云觅也早有准备,可万般不由己的感觉依旧让她捏紧了手指,雪白的手心被掐出几个红红的月牙。 可恶,刚才的发挥还是太差了,应该再阴阳怪气一点的。 就算气不死石观音,让她多憋屈一会儿也好啊。 停下脚步,胜券在握的石观音反而不着急也不生气了。 她的视线像蛇一样冰凉、恶毒又缠绵,在楚、胡、姬,以及护着龟兹王的琵琶公主身上转了一圈,突然就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尽管挣扎吧。毕竟老鼠在被猫吃掉之前,也是以为自己能跑掉的。殊不知,对猫来说,从希望到绝望,经历过痛苦的老鼠才最~美~味~” 身为古龙笔下最出名的男主之一,就算是自己没有底,楚留香也自有风骨。 他身子站得笔直,毫无动摇之色。 “石伯母老眼昏花可以理解,可我们现在,”他没有转头去看云觅,目光信任地投向自己的兄弟,还有严阵以待的琵琶公主,“谁是猫,谁是鼠,还没有定论呢。” 短短一句话,又是“伯母”又是“老”的,楚留香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石观音怼怼机了。 作为在场唯二不会武功的菜鸡,和龟兹王一个待遇的云觅顿时神清气爽。 何必谦虚呢,石姑娘,别说伯母了,奶奶您都受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求收藏求评论,感谢所有喜欢这篇文的小天使,爱你们么么哒 注1: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曹雪芹《红楼梦》 魔镜魔镜告诉我8 趁着楚留香嘴炮输出,在石观音的雷区大鹏展翅。 云觅悄悄打了个手势,叫出了在小土坡后面躲了很久的沙漠好搭档——鹰兄。 与石观音以为的串通好了不同,早有准备的只有楚留香和云觅,最多再加一个因为接收到楚留香的暗示保持高度警惕的姬冰雁,满打满算三个人。 而真正参与准备环节的楚、云两人,之前提过,他们有鹰小队代步,日夜不停轮班带飞,却生生在路上花了三天时间才到。 这并不是因为路途遥远,或者老鹰飞得慢,而是他们花了太多的时间准备。 世界不同,沙漠里物资也相对匮乏,云觅只能够勉强做出些效果普通的防御治疗性魔药,没办法一劳永逸,直接把石观音药倒。 所以她不仅要准备解毒的魔药,还要准备以假乱真的“魔镜”。 魔药,无臭无味气体挥发,这就是他们几个挨得比较近的人没被放倒的直接原因,也是云觅忍受与石观音虚与委蛇也要得到魔镜的重要缘由。 毕竟跟了恶毒王后这么久,就算隔了世界,检索功能蔓延不过去,但基本的魔药储备,魔镜绝对是有的。 从鹰兄背上取下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大东西,和龟兹王待遇相同,定位却迥然不同的云觅利索地拆起了布条。 那东西几乎有一人高,又长又高又扁,被沙漠里最常见的土褐色的棉麻布包裹,隐约能看出是一块平整的平面。 拆开层层叠叠的包裹,一面华丽高大,镜面上有三道仿佛卡通简笔画的刻痕的镜子暴露在阳光下。 完好无损,以假乱真,云觅总算舒了一口气。 这面普通的镜子与魔镜放大时睡觉的样子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完全一致。其上密密麻麻镶嵌排列的宝石闪闪发光、珍贵无比,更是同魔镜一个模子抠出来的。 这算是魔镜带来的蝴蝶效应。 石观音的执念是自己,正常来说,在交手途中随便找面镜子,突然之间让她亲眼看着镜中的自己破碎,急怒攻心之下走火入魔基本不会有意外。 可如今她是把魔镜当成了另一个自己,那么当着她的面随便打碎一面普通的镜子,想让她惊骇而亡,自然就行不通了。 所以留着魔镜还有用的云觅只能大沙漠捞镜子,到处找代替品。 在此感谢魔镜,智能活地图+高配百度百科,简直是坑蒙拐骗(不是)行走江湖的必备精品。 而同行者楚留香,其实也不了解各中内情,只知道是为了打败石观音做准备。 好在作为古龙系列小说的主角,他该有的气魄和包容都是不缺的,对于认可的人从不吝啬信任,所以即使云觅神神秘秘、语焉不详,他也依旧耐着性子配合她一路奔波。 最后卡着石观音下手的时间点,找齐材料,做好了准备。 不说共患难的情谊,光是对他的信任投桃报李,云觅也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一手握着石头,一手将“魔镜”摆到身前。 云觅做了个鬼脸,活动活动五官,摆好架势。 “石观音,你看看这是谁?” 要不说现世报呢,先前她用美貌孤立石观音,现在轮到石观音武艺秀,众人无心关注她了。 呵,忙着打架呢,能够理解。 好脾气地点点头,理解了的云觅咳嗽一声,摸着胸口处真正魔镜的所在地,用充满澎湃情绪的语气高声朗诵道。 “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躺在云觅怀里装死的魔镜一个激灵,身上宝石被挖走的坑里一股一股漏风,好一阵透心凉。 短短三天,魔镜的白雪公主滤镜被云觅砸了个稀碎,已经深刻明白自己绝对得罪不起云觅。 王后只有外貌一个易燃点,不高兴就找白雪公主出气,石观音喜怒无常,但有“阿琦”滤镜,只要它捏着鼻子说几句好话基本没什么威胁。 可云觅不同,她威胁镜子的方式比较野,都是用徒手拆镜框,挖宝石,砸镜子这些要魔镜老命的办法。 明明是正义的伙伴,却比反派还吓镜子。 因此,被云觅调/教几天,虽然智商堪忧,但胜在异常识时务的魔镜闻言立刻精神一振,福至心灵。 “亲爱的白雪公主,您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比石观音美丽一千倍。”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内容,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这个发现让石观音微微晃神。 自云觅火烧罂粟花海并大摇大摆离去后,石观音气急败坏,认定了云觅和楚留香有一腿。 二人相继落跑,她心里那关过不去,一气之下直接杀到了龟兹国守株待兔,已经几天没回山谷了。 因此,她此时才知道,在失去满山谷罂粟花田的那个晚上,她还弄丢了心爱的“阿琦”。 而且阿琦在说什么?!云觅竟然如此卑鄙,用威胁让阿琦对她好言好语! 卑鄙的云觅不负石观音所望,借着动作,又拍了魔镜一把。 人为刀俎,魔镜十分能屈能伸,真情实感地配合着大声喊道:“阿琦,救救我!我在这里!” 声音粘腻谄媚,尖利刻薄,是魔镜没错了。 可这让正常人反感的声音,听在石观音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尖利刻薄是遭人绑架后的惊慌失措,粘腻献媚是看见她的依赖爱恋。 阿琦在向她求救。阿琦很害怕。 意外的发展,让石观音的动作慢了一拍。 高手过招,一刹那的分神都可能招致落败。 石观音虽然强大,但慢了这一拍,让她被楚留香当胸一掌正中心口,一时气血翻腾。 别误会,楚留香那一掌对她有影响,却不至于吐血。她这都是看见“阿琦”落于敌手急的。 “云觅!” 石观音咬着牙咽下嘴边的血沫,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疯狂墨色,恨得几乎要把云觅千刀万剐。 云觅拿着不轻的石头,尖锐的那头对准“魔镜”,只要石观音一有动作,石头就往前进一点。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石观音,面上是为了膈应她,特意作出的一戳就破的虚假温和。 “石奶奶,我这人尊老爱幼惯了,最看不得老人家生气,一见这老人生气,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欸,你看你看,我这手啊,它又不听话了。” 故意惹怒石观音,又在她气得要杀人的时候,用“魔镜”威胁她不准动。几次三番下来,石头几乎要抵到“魔镜”的镜面,石观音也彻底不敢轻举妄动了。 楚留香几人在石观音露出破绽的时候就意识到,这面华丽得过分的镜子恐怕对她非常重要,至少比她那两个死就死了的儿子重要多了。 她投鼠忌器,他们就打蛇上棍。 武功相对一般,只能打辅助的琵琶公主调转方向,回护云觅。楚、胡、姬三个配合默契,将石观音团团围住。 四面环敌,艺高人胆大的石观音还算镇定,能让她变色的只有云觅手上的“魔镜”。 她的眼中也只有云觅和“魔镜”。 “公主这就折煞妾身了,妾身愿意放你们一马。但你又怎么能保证你手里的就是真的阿琦呢?毕竟,公主天人之姿,扮作的书生可是已经骗过妾身一回痴心呢。” 云公子一说总算有了来处,云觅不是男扮女装,是曾经女扮男装,还骗了石观音。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除楚留香外的其他人都要对云觅投去注目礼了。 哦,有一个,龟兹王已经投去注目礼了。 云觅微微一笑,没有急着解释其中的误会,也丝毫不为所谓“骗了人痴心”羞愧,她手中的石块没动一毫一厘,完全的软硬不吃,刀枪不入。 “石奶奶何出此言,莫不是听不出你家‘阿琦’的声音?还是对梳妆台下的密室过于自信? 如果实在不相信,石奶奶也不需要做太多,抬抬手就是,在下自然会帮您解决这个冒牌货。划花‘脸’还是直接碎了,随您挑。” 看着石观音阴沉的脸色,云觅想了想,又抱歉地补充道。 “啊,抱歉,自称在下习惯了,竟然忘了石奶奶一直对本宫骗您一事耿耿于怀,不小心戳您伤口了吧。 都怪本宫,当初鬼迷心窍,听说石奶奶自称天下第一美人,就以为自认男子能让您少伤些自尊。我还是狭隘了,毕竟美丽无关男女,我身为男子,却比石奶奶您美,恐怕更让您受伤了。” 云觅几句话功夫,不仅颠倒黑白,把骗石观音说成是为了她好,还主动认领了反正也赖不掉了的白雪公主身份,连自称都一起换了。 亲耳听到云觅承认了白雪公主的身份,楚留香几个江湖中人也没有太过惊讶,或者觉得高攀。 毕竟世界辽阔,除了中原,各地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国家。他们眼前还有活生生的龟兹王和琵琶公主呢,石观音不照样想杀了他们,妄图以王妃身份夺取龟兹的政权。 真要论起来,胡铁花也是和龟兹王的大女儿拜过堂的人,勉强也能在身份后面缀上王室两个字。 所以此刻,反倒是云觅乍听都是为人好,实则句句戳石观音心窝子的话更吸引他们的注意。 云姑娘/妹子,你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什么“美”“第一”“奶奶”,她也就不会受伤了。 近距离接触浑身冒黑气,却只能生生憋着的石观音,楚留香三人如果不是怕把她逼急了,早就笑出来了。 尤其是楚留香,他在密室里也是见过这面镜子的,除了华丽得过分,以及三道奇怪的纹路,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虽然亲耳听到镜子说话,但他知道云觅会改变音色,现在再添一个会腹语也不稀奇,至少和镜子成精比起来一点都不稀奇。 所以不知道魔镜的神奇,更不知道“阿琦”对石观音有多重要,楚留香非常担心云觅不小心玩脱了,收不了场。 其实云觅也在担心收不了场,但她跟楚留香担心的方向不一样。 她担心时机不对,如何能在石观音紧迫盯人、早有准备的情况下,把这镜子砸得突然,砸得壮烈,砸得石观音当场暴毙。 石观音理智尚且在线。 嗯,果然还是气得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石观音这口气是有点太长了otz,不过放心,下章她死得飞快。(小声逼逼,就是死得过于悲情,差点让我以为自己女主是反派) 另外这章女主对魔镜的态度,为了避免让人绝对女主云扒皮,利用魔镜还把人家整成小可怜,先稍微解释一下。魔镜绝对是又蠢又坏,只是比较识时务而已。 其实一开始我想过两版魔镜的人设。 一、蠢萌小天使。以前的言行给白雪公主带来很多灾难,但它受制于人,且没有人教它,也就没有明确的善恶观。 二、又蠢又毒真魔!镜。也是现在的这版。魔性的镜子,天性喜欢煽动人心,爱看慈悲之人手染血腥,光明之人堕落的戏码。只是还没见识几个人,就落到了恶毒王后手里,被女巫天克。 它也试图蛊惑王后,但王后名利财权都没兴趣,只关心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所以后来出了个白雪公主,简直把它高兴坏了,可劲儿折腾。 魔镜本质心肝都黑透了,但它不能撒谎,又空有强大检索功能,见识却少,还被王后克制多年,被调/教得服服帖帖,遇到个不被蛊惑,且态度强硬的他都得怂。 所以它不会像小动物们一样,成为女主的小棉袄的 魔镜魔镜告诉我9 “咻——” 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和云觅温柔平和却格外嘲讽的话语的绿洲,突然传来裂石破空之声,一枚石子朝着云觅的方向疾射而来。 伴随着这颗石子出场,一个长相极其丑陋,让人看了第一眼绝不想再看第二眼的鼠须男子冲进众人视线。 他那张脸实在是有碍观瞻,皮肤像是被蛀空了的木头,干瘪斑驳,伤痕和坑洞布满了他的整个脸颊,满脸都找不到一块平整的地儿。 而且不像曲无容和石驼。这两人一个剑客风骨,一个沉默如沙漠中的骆驼,长相尽毁,却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贼眉小眼,还留个鼠须,气质非常猥琐。 “母亲,我来救你了!” 他看着石观音,细小的眼睛微微睁大,一团混沌的浊气迸发出光芒。就像天真的孩童看着一位母亲,也像虔诚的信徒看着一尊神,眼神孺慕又亲近,真挚又纯粹。 信仰石观音什么的,一听就感觉是什么邪|教。 云觅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想法,反正她除了辣眼睛外,就是觉得假。 你说这要是南宫灵,这么情真意切她说不定就信了。毕竟那傻子虽然是个白眼狼,但对血缘亲人绝对没话说,分分钟交付信任憨得把自己毒死。 可这是无花啊,一杯毒酒把自己亲弟弟送上西天的无花啊。披张鬼脸就真把自己当鬼了?说什么鬼话呢?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很巧,不单单云觅不信,石观音这个被尊敬被信仰的当事母亲也不信。 被三个人围在中间,石观音清楚地分辨出无花的石子对准的是“魔镜”,而非云觅。 想也不想就摘了头上两枚簪子,一枚追向往“魔镜”而去的石子,一枚对准了无花。 百忙之中,她还抽空回应了一下无花深深的孺慕之情。 “滚!” 好一个母慈子孝。 云觅简直要为母子俩一脉相承的大义灭亲感动了。 讲道理,无花不知道石观音真爱“魔镜”,对她明明一个人能团灭一群人,却非要为了一面破镜子受制于人的行为无法理解,“帮”她毁去弱点这事云觅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眼前这“魔镜”就是石观音的命,他这波属实是强力助攻。 “嘭——” 关心则乱,石观音在这根簪子上用了十足的功力,到底还是在无花的石子达到之前赶上了,击落了石子。 只是…… “这真的跟我没关系!” 惊喜来得太突然,前一秒还在惋惜无花不争气,“帮”石观音却没尽全力的云觅一脸懵逼。 只见“魔镜”中心的位置,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的珠花,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而珠花周围,布满了细碎的玻璃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痕越来越大。 云觅啪一下扔下了手中示威的石块,搭在镜框上的手也一秒收回,雪白纤长的十指一一张开,空手举过头顶,以示清白。 随着她的动作,可怜的“魔镜”失去支撑,晃了晃,摇摇欲坠的镜片“啪”落下来一块。 然后是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接二连三的劈里啪啦——镜子一片一片地碎在了绿洲湿润的草地上, 好的,彻底坏了。 众人机械似地转过头,看向虽然难以理解,但在场谁都知道的,肉眼可见地紧张镜子的石观音。 可什么也没发生。 无论是楚留香设想过的歇斯底里,气冲斗牛,还是无花以为的海阔天空,杀伐果决,这些都没发生,甚至多一点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出现。 连云觅也险些以为经过自己仔细推敲,得出的石观音经过蝴蝶效应,对“阿琦”的感情比原著更加深刻的结论是错误的。 石观音就像是一只木偶,彻底地失去了情绪感知和表达的能力,只知道呆愣地看着破碎的镜片。 明明相隔有距离,镜中映出的她只有小小的一个,天塌下来的瞬间,她那一小片几乎还是完好的。 可现在,一切都随着碎片,躺在了地上,躺进了地底。 “阿琦”不会再那么生动地出现在她眼前,不会再温柔地呼唤她的名字,更不会再回应她的感情。 有的只是镜子。天底下多到数不清的镜子。 珠花嵌入的一声响,镜子里的“阿琦”撕裂了,镜子外的阿琦也随之陷入了漫长的死亡。 没有人知道石观音在镜子破碎的那一刻想了什么,在场唯七的观众只看见,随着镜子一片片破碎,死去,石观音也仿佛一朵枯萎的花,飞速干瘪衰老。 她丰盈的肌肤失去了水分,乌黑的头发层层斑驳,黑亮的眼睛失去光泽,曾经清脆如百灵鸟一般的嗓音,喑哑干涩,不停地在叫着一个名字。 “阿琦、阿琦……” 她在想什么呢?为什么那么在意一面镜子呢?看见簪子上掉落出的珠花击中镜子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安静呢? 谁也不知道答案。 就连看过原著的云觅和稀里糊涂被倾注了那么多感情的“魔镜”,都不能说完全明白。 …… 以石观音的死亡结尾,虎头蛇尾的夺位阴谋草草收场。 云觅把能将众人唤醒的魔药交给琵琶公主,龟兹国的事彻底告一段落。只是经历了石观音死时的那一幕,每个人有些不自在。 最沉不住气的胡铁花左看看右看看,除了据说是石观音亲儿子的丑八怪,没一个人脸色好看。 “喂!干什么呢?我们是赢了!都高兴点!” 姬冰雁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毫不客气地把自称石观音儿子的家伙推出去。这家伙除了最开始太过突然,晃神了一瞬,之后嘴角始终噙着笑,连被龟兹王俘虏都没见着急一下。 胡铁花理直气壮:“她亲儿子都不在意,我在意干嘛?” 不在意是假的。老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胡铁花与石观音之间没什么恩义,洞房花烛的新娘是石观音这事儿比他所有的黑历史加起来都黑,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个女人。 但他就是看不惯他们这副丧气样子。 外表还是个妙龄女子的石观音竟然有儿子,还是个相貌如此猥琐的儿子。 当时是时机不对,此时再听,几人依旧免不了一震。 石观音再是恶名远扬,为正道之人所憎,她的容貌是没得说的。 毕竟要没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就她那个见不得人比她漂亮的性子,这天下恐怕早就被秋灵素们和曲无容们堆满了,江湖也不会有这么多各有千秋的美人幸存。 可这样一个石观音,视容貌如命的石观音,竟然会有一个说丑都是抬举的儿子? 怎么能不让人吃惊。 长成这样,石观音竟然没趁他在襁褓里时掐死他,看来真的是亲生的。 从鼠须男子被俘虏开始,就一直探究地盯着他的楚留香一僵。 面对半点不生气,甚至还似笑非笑地回望他的鼠须男子,楚留香尴尬地摸摸鼻子,严重怀疑胡铁花的嘴今天是装了漏壶。 “……老胡。” “啊?怎么了?” 面无表情的姬冰雁瞥了胡铁花一眼,短短两个时辰,他的表现过于亮眼了 “你又说出来了。” 这个“又”就非常灵性了。 只是相比于之前的社死,胡铁花觉得自己这次没说错。 收回与无花复杂相对的视线,楚留香余光瞥到胡铁花的神情,竟然笑了起来。他微微侧过了头,对胡铁花道。 “老胡,你不仅错了,还是大错特错。石伯母最是喜欢毁人容貌,想来是不介意自己孩子长得丑的。反倒是如果长得太好看,估计才要被掐死。” “哦!你这么说有道理啊!石观音作威作福惯了,就见不得别人好看。喂!你这么丑别是被石观音害的吧!” 胡铁花说着说着,又绕回到无花身上。他虽然没发现无花的身份,却本能地觉得不对。 识时务方面跟魔镜有得一拼,并且还有脑子的无花摇摇头,半点看不出刚才狂信石观音的模样,也没有觉得冒犯。 他用那张反正自己看不到,所以怎么恶心都无所谓的脸做出一个不伦不类的温雅表情,好脾气道:“胡大侠说笑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下的长相生来便是如此。” 楚留香作为唯一地不嫌弃无花假脸倒胃口的人,闻言意味深长地插入两人的对话。 “原来除此,难怪剃度出家、剃度出家,剃度在前,出家在后。想来大师剃度,剃的是头发,断的是尘缘。” 带着一点红他们逃出去的那天,楚留香又回去了一次。 没人知道,刚刚逃出魔窟的他为什么要回去。连姬冰雁都在看见云觅之后,以为楚留香是和她早有渊源,回去就是为了救她。 可楚留香自己清楚。当时的他回去只是因为发现了一个本该死去的人的踪迹,起了疑心。 直到刚才,他都一直不敢确定,真相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如果是真的。 那他可能从未真正认识过记忆中那位风光霁月的友人。 不,没有可能,他本来就没了解过无花。 楚留香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无名男子,正是他认识的妙僧无花,也是他几天前见过的吴菊轩。 一样的眼间距,相似的笑容,无花在察觉到楚留香的怀疑后,根本就没有费心掩饰,甚至故意露出一些破绽。 是挑衅还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明月高悬,想起被重重护卫看守的无花,楚留香无心睡眠,一个人走出帐篷闲逛。 “半夜至此,香帅好雅兴。” 清冽如泉水叮咚,翠如玉石相击,云觅的清润柔和却极有辨识性的声音在楚留香背后响起。 楚留香略一回头,就看见云觅又换回了一身男子装扮,似乎是刚刚沐浴过,一头乌黑秀发披散着,发尾还带着湿润的水汽。 这样的云觅与白日里大不相同,少了些面对石观音时骨子里散发的锋芒,看起来温和了许多,也真实了许多。 幸好结伴的三天常看,楚留香多少锻炼出了一点免疫力。摸了摸鼻子,他笑着回道:“拿我的话打趣我,云弟倒是会捡便宜。” 云觅耸耸肩,一个无赖的动作被她做得潇洒自如。 “打趣没有。本公子夜观天象,觉得今夜是一个谈心的好日子,特地来找你来场男人之间的谈话。” 夜深寂寞,月下独行。 踏月留香的盗帅怎么都不该是这副忧郁模样,云觅隔着魔镜窥了一会儿屏,到底是没忍住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石观音的死,还有那么点唏嘘。 再这么神经下去,男女主真成兄弟了,赶紧走一波心。 魔镜魔镜告诉我10 微微一愣,楚留香很容易就想明白各中缘由,不禁失笑。 “楚某多谢云姑娘关心了。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楚某早就习惯了。” 云觅摇了摇脑袋,一本正经道:“非也非也。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说书先生们话讲得一顶一的好,似乎身在江湖就应该尝遍悲欢,看惯离合,铜筋铁骨,刀枪不入。” 楚留香几乎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但他没有打断她,而是安静地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朋友。 可被注视的对象,云觅嘴巴张得越来越艰难。 原本避之不及,却在云觅衬托下显得格外可贵的石观音逝世,嫌弃的替身镜也死无全尸,魔镜如今半点侥幸情绪都不敢有,简直拿出了生命在抱云觅大腿。 可魔镜会什么呢?它的天赋技能是煽动拱火,后天培养的工作技能是讨好献媚。 眼见云觅关注楚留香,当即自告奋勇,说自己有办法开解他。 呵呵,专业拱火/抱大腿二十年的魔镜竟然会安慰人? 确实没太多这方面经验,云觅竟然还真的犯了低级错误,直接就信了他的鬼话。 借着袖子的阻挡,她照着魔镜镜面上变出来的字,一句一句地念起了小作文。 “……可那些所谓的习惯,不是金刚不坏,也不是坚强,而是麻木不仁。香帅久在江湖漂泊,却依旧会难过,会迷茫,这并不是懦弱,而恰恰证明了你有一颗年轻、活力……金子般宝贵的心灵。” 硬着头皮把最后一句话念完,云觅简直要原地升天。 马丹,前面还没注意,后面那是什么?矫情文学爱好者写的小作文?魔镜那么自信就写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楚留香安慰没安慰到不知道,念完魔镜提供的小作文,云觅险些把自己给安慰自闭了。 谢邀,人在沙漠,刚念完小作文,反应过来的时候脚趾已经抠完两室一厅了。 “……” 云姑娘果然是不能以常理揣度的存在,楚留香天生温柔含情的嘴角都勾起来了,又抽搐着垂了下去。 刚刚涌起的一点点动容,被云觅偷偷摸摸看小抄,还抄得如此不走心,自己念着都尴尬的行为掀了个底儿朝天,幽凉的夜风一吹,彻底散了个七零八落。 到底还记得云觅的本意是一片好心,楚留香勉强克制住看向云觅的目光不要太直白,透露出什么奇怪的情绪。 咳了咳,他强行转移话题道。 “说起来,云姑娘贵为公主,怎么会流落到石观音手下。” “……”楚大侠,你认真的?你确定这个话题不会让气氛更尴尬? 小作文的羞耻劲儿还没过,就好死不死,再次被命中核心,云觅简直无语凝噎。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公主,但我的国家,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土地,远在另一个世界。 可能是云觅的表情太一言难尽,楚留香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他转移到这个话题上,确实是对云觅的来历产生了好奇,只是没想到,白天对石观音那么自然地自称本宫的云觅,竟然是不愿意提起自己的身份的。 摸了摸鼻子,楚留香准备将这个话题也揭过。 可在他开口之前,云觅做好心里建设了。 “此事说来话长,究其原因,主要还是我继母的‘功劳’。”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魔镜的“功劳”,要不是这个嘴上没把门的蠢货,她怎么会在石观音那里暴露,如果不暴露,她怎么会为了气石观音承认身份,如果不承认,她怎么会在这里面对楚留香的疑问。 千错万错,都是魔镜的错! 落到石观音手里,可实在称不上好事,“功劳”二字更像是反讽,而且特意提起继母,而非生母,楚留香已经预见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果不其然,紧接着云觅就补充道:“我的继母很漂亮,也跟石观音很像……” 白雪公主的故事缝缝补补,云觅彻底从矜持高贵的公主,变成了被亲人追杀,有家回不得的小可怜。 作为一个在容貌方面傲视群雄,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女人,还有什么比遇见石观音更可怕的事情吗? 有! 云觅一口气遇见了两个石观音,其中一个还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楚留香万万没想到,他之前和胡铁花的随意调侃,在真实的世界里竟然能找到原型。 无花最厉害的竟然不是在少林潜伏十几年,也不是将整个江湖玩弄于股掌,而是投胎到石观音肚子里的时候,成为了一个男孩。 “楚某是江湖中人,没多大本事,却有不少处理麻烦的经验。公主如果想要回家,在下一定不遗余力帮忙。” 想也没想地,楚留香就出言表示愿意多管这桩闲事。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对云觅很有好感。她可能会让人,尤其是石观音头疼的出其不意,在他看来就是古灵精怪,是幽默风趣,怎么看怎么可爱。 而且他们还一起面对过石观音,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只要找到蓉蓉她们,再安顿好,他也可以陪她回一趟家,不敢保证能帮她拿回所有东西,至少要让她不必远离故土,东躲西藏。 自觉不管是出于怜香惜玉,还是为朋友两肋插刀,都什么没毛病,楚留香大大方方地提了出来。 云觅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表情也很平静,尤其是说起继母时,平静得就像是单纯在讲一个故事。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 但是一提到那个据说很遥远的国度,回不去的家乡,她的平静就像是纸糊的假象,楚留香一眼就看穿了她脆弱的坚强。 热爱?悲伤?还是怀念? 楚留香没有称呼她云弟或者姑娘,而是换了更为郑重的公主,他的话都是认真的。 什么叫大巧不工,返璞归真,云觅今天算是见识了。 明明是来安慰人的,她却毫无防备地被安慰对象给暖到了。这核理吗? 真诚的语言没有什么话术技巧,内容也是普普通通,朴实无华,却很轻易地让人感受到其中妥帖和关心,嗯,还有重视。 忽略心中隐隐的波动,云觅袖子里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扣起了魔镜身上的洞洞。这就是海王的语言修养吗?活该你能有一堆的红颜知己。 听到没有,魔镜你最好赶快学着点,我们古中国不仅讲究含蓄美,还讲究办实事,别以后叫你写一篇慰问小作文,再交出什么肉麻兮兮的矫情文学。 至于“金子般宝贵的心灵”什么的,还是留给继王后和石观音吧。 知道楚留香肯定是误会了,但云觅依旧被“家”这个字眼狠狠戳中,一时间对楚留香好感暴增。 可该拒绝的还是得拒绝,套个壳子就穿越的她就是光杆司令一个,手底下除了魔药储备有点用,其他只能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魔镜,什么人马都没有,也不可能为了和楚留香演戏,专门建个国出来。 而且唯独这件事,云觅不想任由楚留香误会。 落寞地摇摇头,云觅仰起脑袋,眼前是古代没有化工污染,格外澄澈浩瀚的灿烂夜空。 夜空中,悬挂着上亿年的明月,沉默无声地照耀着古今。 “不用了哦。虽然这么说可能自相矛盾,但白雪王国没有我想见的人,也不是我所思念的故乡。 我是一个糊涂的游子,出门前太过匆忙,忘了带上回家的地图。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去啦。”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稍微有一点短。 云觅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内心其实很细腻的。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的签约申请通过啦!!!加更可以安排上了!感谢在2021-08-13 02:04:38~2021-08-14 09:0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隐居山林 4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镜魔镜告诉我11 夜凉如水,月色似练。 湖边密密的红柳在骤然猛烈的风中摇晃,一层层的赤浪裹着月华震荡,红色的、黑色的、银色的,投下一重又一重的树影,千姿百态,纷乱了沉静的夜。 皎洁与黑暗,热闹与寂寞,尽皆笼罩在云觅周身,她托腮坐在湖边,痴迷的仰望着漫天星河中心的月亮,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也仿佛,那渺远清冷的明月,就是她的故乡…… 此情此景,作为唯一的见证者,楚留香不禁有些恍惚。 很快,整个晚上画风都不太对的云觅又开口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1。这轮明月,不知承载了古今多少相思情谊,才会如此冷清寂寞。” 咦~~被自己肉麻得一个激灵,云觅搓了搓收臂,赶紧战术性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飞快重新组织语言,试图补救回来。 “东坡先生的诗句唯美中包含哲理,哲理中透出严谨,隔着岁月与科学遥相呼应,堪称诗中的哲学与唯物宝典。” “怪只怪我作为天选之女,注定了与众不同。别说月色千里,这月光就算照穿了亘古的时间,也抵达不了我的心上乡。” 云觅有一点好,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悲伤从来不是人生的主旋律,脆弱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再将家乡挂在嘴边,已经分外轻易。 “……” 亲眼见证云觅的真情流露,楚留香几乎以为自己懂了什么,紧接着却听见她自信飞扬的调侃,他又觉得自己可能什么都没懂。 所以那是自我调侃吧? 看着云觅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已经准备好迎接女孩的眼泪的楚留香难得地卡了一瞬。 云觅情绪跳跃太快了,再加上科学、唯物这些东西,饶是楚留香思维敏捷,也险些没跟上。 他那么近地看着她,分明感觉到她的真心实意。无论是忧郁还是喜悦,惆怅还是轻松,她的情绪都是发自内心的表露,豁达到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 好在不管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总有一些话是不会出错的。 “相思寄明月,明月却载不动相思,”楚留香眼中的笑意温和而宁静,他带着鼓励和理解的眼神看向云觅,“比起月阴月晴,在下觉得云姑娘更适合东坡先生的另一首词。” 因为云觅的态度,楚留香贴心地把称呼换回了云姑娘。 可云觅本人压根没发现这个小改变,她的注意集中到了另外的地方。 “哦?更适合我的词?” 她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开始了吗?开始了吗?楚留香终于注意到白雪公主的美貌,要对我吹彩虹屁了吗? 有一说一,在石观音那里就算了,后来他们孤男寡女共度三天,这么长时间,除了越来越熟练的捧哏,楚留香真的连关于她颜值最基本的欣赏都没有表示过。 这让初见时,悄悄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不少戏的云觅的自尊心有那么一丢丢受挫。 讲道理,这真的是大名鼎鼎的风流浪子,不是看破红尘的大师?不仅显得她这个第一美人水分很大,还衬托出她的自作多情,让她无地…… 这个倒没有,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云觅脸皮厚到有块地就能无缝衔接发挥光和热,哪会无地自容。 咳,说起来苏轼作为一个把吃刻在dna里的顶级吃……美食家,除了美食,还有写过美人吗? 一说起苏轼,除了课本上翻来覆去背熟了的那几句诗词,云觅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了东坡肘子、东坡肉,东坡豆腐、东坡羹……一大堆吃的在向她招手。 不着痕迹地用右手摸向嘴角,云觅触到一手细腻和光滑。 很好,干的。 像是随意轻轻一抚,云觅毫无滞涩地变换动作,把乌黑浓密的秀发往胸前拢了拢,端的是写意风流。 感知到身旁人暗含期待的目光,她装模做样地噙起温柔的浅笑,面上云淡风轻,背地里冥思苦想。 夸人还带让人自己抢答的?如果我是个文盲,那多不好意思。 不行! 心内猛烈摇头,云觅暗自提气:加油,云觅,展现你文化内涵的时候到了! 月光下的琵琶湖,水色潋滟,强势的风卷过,银色的波光粼粼浮动,吹皱了一湖涟漪。 云觅沉静的双眼不经意扫过湖面,乍然闪过一丝惊喜。 “‘酥/胸斜抱天边月,玉手轻弹水面冰’2,香帅谬赞了,云觅当不得如此夸奖。” “……” “……” 不,不是这个? 云觅心中惴惴,月光下越发美得如梦似幻的面容依旧完美,就是眼神微微凝滞。 何至于此! 她又不是在上语文课,要夸人就搞快点,整这么多装逼邪乎的东西有什么用!短短一晚,梅开二度的云觅简直要暴躁了。 眼见着气氛即将再次滑向诡异的方向,怜香惜玉惯了的楚留香再次开口。 “云姑娘仙姿玉质,如果你都当不起一声‘佳人’3,这世上也没人当得起了。” 诚挚地肯定了云觅的美貌,楚留香将她的乌龙轻飘飘揭过,然后话锋一转道:“只是楚某提到另一首词,却还是有些私心的,我想借东坡先生告诉云姑娘一句话。” 啊? 茫然地眨眨眼,云觅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这怎么看着不像是要夸人呢? “此心安处是吾乡。云姑娘,广袤大漠虽苍莽壮阔,中原却更是风光无限,此间事了,不如去中原看看,你一定会喜欢上那里的。” …… 当晚的谈话就在东坡先生的名句中落下了帷幕。 总的来说,虽然过程有点不正经,但也算善始善终。 至少云觅就知道了一个道理,自嗨有风险,背诗需谨慎。特别是东坡的诗,他老人家豪气出名,乐观出名,甚至吃货出名,但就是没有风月出名。 风月相关,还得认准李白,退一步铁打的硬汉辛弃疾都行,就是不能提东坡。 谁提她跟谁急。 …… 老老实实跟着楚留香七人,没错,他们打完了背锅恶龙石观音,终于接回了并没有被掳走,而是单纯离家出走的公主们——楚留香的三个妹妹,加上石驼,云觅一行发展至八人,一起上路回了中原。 回去的路跟几人来时不同,物资充足,加上有土著鹰兄们带路,连石驼都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跟动物缘点满的云觅莫名其妙成为了朋友。 除了因为太阳太大,把云觅之外的人都晒黑了几个色号之外,没有丝毫危机。 几人就像是旅游一样,晃晃悠悠地在沙漠里走了小半个月,很是欣赏了一把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壮丽景象。 挥别一路送行的鹰兄们,暂时没有目的的云觅也不矫情,直接接受了姬冰雁的邀请,和众人一起去他家里玩了几天,顺便见识了慕名已久的伴冰和迎雁两位美人。 只是,他们刚到姬府时,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一进院子,除了几个白衣飘飘,分外有逼格的侍女仆从,一行人人狗分明。 姬冰雁身边,迎雁、伴冰嘘寒问暖。楚留香更不用说,自带人生赢家光环,往那一站整个现充气场,身后还跟着三个妹妹。 就连石驼,他都牵着只骆驼,一人一驼相互依偎。 在看看胡铁花,男男女女属他最不讲究,沙漠里打了个滚,再出来堪比街边乞丐,邋遢得没人挨着他站,一个人可怜巴巴地缩在一边。 这真是……是人是狗、高下立分。 云觅啧啧感概,全然没有自己也是一没情缘,二没哥哥,一只单身狗勇闯天涯的自觉。 或者她也意识到了。 因为她复杂地叹了口气,纤长地手臂一抬,搂住了楚留香的妹妹之一,离自己最近的宋甜儿。 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云觅勾起唇角,历经沙漠考验依旧白皙如雪的肌肤,在阳光下越发晶莹透亮,乍然绽放的笑容比院子里盛开的玫瑰更加娇艳。 不知不觉吸引了全院子目光的云觅心无旁骛,注视着晃花了眼的宋甜儿,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了弯,低下头极其响亮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mua! 感觉到颊边柔软的触感,人如其名又甜又可爱的宋甜儿愣了一瞬,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什么,飞快地环视了院子一圈。 一直到视线扫过自己的姐妹,还有莫名僵硬在原地的楚留香,她灵动的眸子闪过一抹狡黠,笑眯眯地弯了眼睛,礼尚往来,在云觅脸上也香了一个。 意料之外的回应,云觅非常满意,自觉已经赢了。 给了傻到完全没发现自己有多可怜的胡·单身狗·铁花一个高傲地眼神,她矜持地向其他几位点了点头,然后目不斜视地搂着宋甜儿从他们的全世界路过。 同样与云觅相处了大半个月,苏蓉蓉和李红袖最先反应过来。 女人的感觉是最灵敏的,她们可能比楚留香还更早意识到他对云觅的特别。 离家出走到大漠,热热闹闹任性了一场的三人初时落寞了一阵。但这么多年了,她们早已明白楚留香的想法,谁都有可能,唯独她们,只能是妹妹,是相依为命的家人。 半是放任,因为香帅美名远扬,身边人来来去去,一直都没有一个真正懂他,能让他停下来的人出现。 而云觅的到来恰好补全了这块空白。她宛如一团热烈的火焰,把她们所有的妄念都烧尽了。 对方很好,楚大哥也喜欢,她们又是遗憾又是欣喜,但不管如何想法,都收回试探的脚尖,退到了妹妹的位置。 其中又是宋甜儿接受得最快。 本就是憧憬崇拜居多的小孩,有了这个姐姐可能会是未来嫂子的概念,姐姐长、姐姐短,直接把云觅对标了苏蓉蓉和李红袖。 加上云觅向来对美人优待,活泼机灵对上聪慧狡黠,一时间简直是相见恨晚,亲密异常。 看看三个目瞪口呆的大男人,再互相一对视,两人都看到对方眼里的促狭。 “云姐姐果然和甜儿关系最好,再这样我都要吃醋了。” 她们意有所指地摇摇头,叹了口气,手拉手从楚留香身后走出来,脚步轻快地向走远的云觅和宋甜儿跟去。 徒留被闪瞎了狗眼的几位大侠。 姬冰雁:……我虽然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胡铁花:……我虽然不懂,但我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楚留香:……我虽然……不对,我感觉我懂了,而且发现有人撬了我家墙角。 石驼:他们还走不走?不走我先带新朋友回马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注释2《鹧鸪天·佳人》 一键感谢一次只能感谢七天的,我鸽了两个星期,只能分批次感谢投喂营养液和地雷的小天使啦。爱你们,么么哒~\( ̄︶ ̄*\))感谢在2021-08-14 09:06:43~2021-08-15 18:4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舞云烟 22瓶;跪求不坑 10瓶;weiwe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镜魔镜告诉我12 姬冰雁不愧是兰州首富。 舒舒服服蹭了几□□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生活,云觅这个社会主义接班人被糖衣炮/弹收拾得够呛,背着包袱走出大门的时候还在念念不舍,差点转身抱住姬冰雁的大腿认兄弟作父。 “舍不得啊,其实我的船上也不错,蓉蓉她们最近念叨着要换个地方停泊,准备乘船南下,正好可以载你一起,游览中原大好风光。” 云觅刚拐过转角,就听见熟悉的男声响起。 只见楚留香摇着折扇站在前方,身边依旧是苏蓉蓉三人。单纯的宋甜儿明显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此时抓包到云觅跑路,正鼓着脸气鼓鼓地看着她。 “……” 这……怎么感觉自己这么像撩完就跑的渣男呢?还是被抓住跑路现场的那种。 心虚的云觅把包袱往身后藏了藏,弱弱地冲几人挥了挥手:“哈哈哈真、真巧啊。” 半个月前一场夜谈,楚留香也不知道脑补了她是哪个偏僻小国的公主,反正没把她当中原人。 一开始,云觅没把这点误会当回事。她一个异时空土生土长的华夏人也解释不清楚,不如借此机会多听热心的楚香帅介绍中原的风土人情。 只是时间一长,不知道是终于想起她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姑娘,还是以为她会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中原都是他的缘故。刚进姬府,楚留香就开始邀请云觅去济南游玩。 济南的哪里? 不拘地点,江河湖海都可去,就先从大明湖开始。 笑死。不用看原著都知道,楚留香有一条大船,随心而动,随水而飘,船到了哪里,家就在哪里,因为他的家就在船上。 浪得要死,也浪漫得要死。 楚留香邀请她去自己家里做客就做客,拐弯抹角干什么。 云觅想不明白,可中二期向往的生活体验卡摆在眼前,她却犹豫了。最后思及自己随身携带的活体百度百科,计划好闭关猥/琐发/育的她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提议。 然后麻烦就来了。 楚留香一改往日点到即止的作风,就云觅要不要去做客这回事开启了死缠烂打模式。 理由都是现成的。都是朋友,云觅不能厚姬薄楚,只接受姬冰雁的招待。甚至到后来,连宋甜儿三人都被搬出来了。 他那三个如花似玉的妹子跟云觅投缘得紧,在云觅面前,他都得靠边站,如果把她放跑了,他担心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们也要跟着跑。 说这话时,如花似玉的妹妹们正和云觅在一起。闻言也不反驳,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云觅,等她反应。 呵,骗谁呢,谁对漂亮小姐姐们最重要,他心里面没点逼数吗? 心里冷笑一声。当着女孩们的面,云觅没有直接拒绝,嘴上说得好听,第二天就包袱款款向姬冰雁辞行。 然后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一点都不巧!我们就是在这里等你的。楚大哥说你要跑我还不信,明明你昨天才答应了我们要去济南,结果你、你……” 最沉不住气的宋甜儿跺了跺脚,又气恼又委屈地看着云觅,她显而易见的有一大堆抱怨,但是被李红袖拦住了。 然后李红袖也不说话,就和苏蓉蓉一起,温和地看着云觅,直把云觅看得深觉自己罪孽深重。 傻姑娘,我昨天也没答应要去济南呀,顺着你们楚大哥说了几句好听话而已,怎么就你这么好骗。 捏了捏自己的小包袱,云觅期期艾艾地开口:“我如果说我想一个人闯荡江湖,锻炼独立能力,你们能放我走吗?” “当然,云姑娘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只是你也看到了,我这妹妹实在舍不得你,不防先找间酒楼,咱们边吃边聊?” 呵,甜儿舍不得我,我就要乖乖跟你走?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怜香惜玉?我云觅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铁石心肠! …… 兰州城最大的酒楼。 云觅坐在巨大的豪华包间里,身边从左到右,李红袖、楚留香、苏蓉蓉依次坐开。 楚留香刚好在她的正对面。 低眉垂眼,云觅死死地盯着乌沉沉的檀木桌,不断安慰自己。 没事,正好跑路得急,没吃上姬府早膳,心不心软都是小事,她主要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 “云姑娘觉得在下的提议怎么样?” 楚留香将一杯茶推到云觅面前,唤醒了习惯性神游的云觅。 上道地端起茶杯,云觅不着痕迹地遮住自己抽搐的嘴角。什么怎么样,去你家做客吗?你这也不是让我自己选择的样子啊。 话说她真的是个成年的自由人吧,不是背着家长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也没欠楚留香巨额债务。 前面那三个真的背着大家长组团离家出走的未成年都没事呢,她为什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被六只眼睛齐刷刷盯着,云觅怀疑人生中。 能理解楚留香邀请自己,但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她跟着走啊。 喂!楚香帅,你ooc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倔强且诚实的云觅选择再挣扎一下,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在云觅左右摇摆的动作中,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从旁边伸过来,精确地找到了嘴巴的位置,飞快塞了个什么东西到她的嘴中。 猝不及防遭遇投喂的云觅差点被噎住,一脸懵逼地回过头。 只见刚到包间没一会儿就又出去了的宋甜儿,一手端着糕点盘子,一手维持着塞东西的动作,两只会说话大眼睛亮闪闪地注视着她。 迟疑地咀嚼了几下嘴中的糕点,吃货人设不倒的云觅很容易就吃出了桂花的淡淡清香。 微微眯起眼睛,看看宋甜儿,又转过脑袋,仔细一瞧。她很容易就发现楚留香注视着她的目光变得笃定,苏蓉蓉和李红袖也期待地看着她……的嘴巴。 也不知道是对宋甜儿厨艺的自信,还是对她意志力的嘲讽。 这波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抓住我的胃吗?连美色都动摇不了我,以为区区几块糕点就行。 我云觅今天就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铁骨铮铮,什么又叫刚正不阿。 唔,真香! 软糯甘饴的桂花糕游走齿间,甜而不腻,清香可口,带着浅淡的桂花香气,瞬间就征服了云觅的味蕾。 僵硬了一秒钟,从来不为难自己的云觅短短时间内自打脸第二次,爽快地咽下嘴中剩下的半口桂花糕,摇成拨浪鼓的脑袋转了个弯,连脊椎都带动了起来。 飞快地抓下那只还保持着投喂姿势的手,云觅两只手紧紧扣住,看向宋甜儿的眼神热切又和善,简直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这个妹妹好生面善,只怕是旧相识,不如我们结拜姐妹,你也跟我回家去吧。” “咳!” 男子的咳嗽声传来,颇有些警告意味。 但云觅理都没理,继续亲热地看着宋甜儿。 宋甜儿两只手都不得空,只得促狭地吐了吐舌头,娇声软语地对云觅抱怨:“云姐姐好没道理,我们刚刚还坐在一起,你才觉得我面善,莫不是前面大半个月姐姐都没记住我。” 刚刚被毫不留情拒绝过的李红袖哼了哼,站起来把宋甜儿的点心盘子接过来,放到离云觅最远的楚留香面前,对目光眼巴巴跟着盘子跑的云觅一撇脸。 “岂止,你好歹还有句面善,我和蓉蓉可是什么都没捞着。原以为是个知心人,结果某些人嘴上姐姐妹妹叫得好听,实际上什么姐妹情谊,一块点心都比不上。” 苏蓉蓉抿唇一笑,对宋甜儿和李红袖眨眨眼:“怕只怕她叫甜儿回家,也不是想要个妹妹,只是想绑个免费的厨子,这才好言好语哄她开心。” “好啊!你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又鼓了起来,宋甜儿弯弯的眉毛高高扬起,作势就要往云觅身上扑。 “天地良心,好甜儿,我对你的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你怎么能冤枉我呢。” 一秒放开宋甜儿的手,哧溜出去八丈远,云觅可怜巴巴地表衷心。 谁信? 反正宋甜儿不信,本来只是做做样子的她看云觅心虚的跑远,懊恼地咬了咬嘴唇,真的扑过去开启了追逐战。 苏蓉蓉和李红袖对视一眼,也笑着围了上去。 一看即将迎来三人围剿,她这个被围剿的人还是里面唯一不会武功的弱鸡,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云觅立马认怂。 “好甜儿,好甜儿,你可饶了我吧。小女子身无长物,唯有一颗真心比珍珠还真,绝没有骗你的意思。” 甜心厨娘的魔爪不为所动,就要伸向她的胳肢窝。云觅一个扭腰,拯救了自己,在三人围拢之前拿出了毕生潜力,冲出了包围圈,向老神在在的楚留香冲过去。 “楚大哥!楚大哥可以作证!我自己都无家可归,哪里有闲情拐漂亮姑娘回家。” 有事楚大哥,无事楚香香的楚留香被扯着衣袖,抬眼就能看到云觅惊慌可怜的眼神,耳中再次听她提起自己无家可归,即使知道都是演的,捏着扇子的手指依旧不可避免地一紧。 但他已经深知云觅的套路,所以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不露分毫,还是快乐看戏的样子,甚至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上了茶水。 “当不得姑娘如此客气,叫我香香就好,毕竟大家都是好姐妹嘛。” “……也、也不是,都是兄弟姐妹,不用分得那么清,我叫楚大哥也感觉分外亲切。” 形势比人强,云觅对楚留香翻旧账的行为磨了磨牙,捏着鼻子又娇娇甜甜地唤了一声楚大哥。 不管是“楚大哥”,还是云觅服软,都叫这些日子没少吃瘪的楚留香通体舒畅。 他给暗搓搓注意他们的宋甜儿三人使了个眼色,她们都配合地围拢过来。后左右三面夹击云觅,又把她给安安生生地夹到了凳子上。 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围得四四方方。 “云姑娘可愿意到在下家里做客。” 作者有话要说:  楚香帅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不是霸道男友!!!我澄清得很大声。 云觅和楚留香的推拉,都有外在和内在原因,大家不妨猜猜内在? 感谢在2021-08-15 18:49:05~2021-08-30 21:1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生若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汤圆要减肥 20瓶;十五十八、狗都不玩云梦、姐姐? 10瓶;水淼淼 9瓶;花溪墨 6瓶;清昶 5瓶;3769898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镜魔镜告诉我13 “愿意愿意。蓉蓉、红袖、甜儿都帮你,甜儿的手艺还那么好,我一个人势单力薄,能跑到哪里去呢?” 云觅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嘴里嘟嘟囔囔:“这么霸道,天底下的便宜都让你给占全了。” 也不知道楚留香占的便宜,说的是三朵解语花,甜儿的手艺,还是她自己。 楚留香听出她语气里隐隐的委屈,几乎要叹气了。 这姑娘实在是一个吃不得亏的主,前面让她别别扭扭不自由的石观音不知道明里暗里受了多少气,最后还死得那么憋屈。 他这个虽然没被她提起,但确实得到认可了的朋友,罔顾她的意愿,逼着她去“做客”,也不知道之后会被怎么“报复”。 可感慨归感慨,真要让楚留香自己选,他也是会选择被云觅捉弄“报复”的。总比看她蔫头耷脑强点。 这样想着,楚留香低垂了眉眼。对面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的云觅,她看似屈辱小声,实则光明正大的编排一字不落得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还有力气挖苦他,想来心情也没有太差。 微微一笑,楚留香心里有了底。 他伸出手,把在说服云觅这件事上居功至伟的桂花糕推了推,一直往前推到云觅的眼皮子底下。 “吃吧,甜儿亲手给你做的。作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总不能亏待了你的嘴。” 小巧可爱的糕点安安静静地躺在盘子里,一低头就能正对上的距离,云觅很容易就闻到了绵延的淡雅清香。 刚才闹着还没注意,现在云觅就发现了,一块块放得整齐的糕点,分明被切成了花瓣的形状。 不仅如此,这些花有层次有纹理,花蕊处染着不知道什么弄出的浅浅的粉色。这些桂花糕不仅好吃,还堪称艺术品般精致好看。 楚留香你确定没提早和甜儿串通,蓄谋已久? 抬起头看了看楚留香,他总是闪烁着机智与幽默的黑黝黝的眼睛,弯成了带着笑意的优美弧形,那么温和地注视着她,似乎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云觅半真半假的气劲儿突兀地泄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酸酸的、闷闷的。 假委屈要变成真惆怅?后知后觉的云觅一巴掌拍上自己脑门。想什么有的没的,文艺青年的伤春悲秋是她配有的吗? 胡乱把麻团一样的情绪团吧团吧塞进垃圾桶,恢复正常的云觅赶紧把面前的点心圈进怀里。这可是她卖身才换来的宝贝,谁都不能抢了去。 美滋滋地捻起一块桂花糕扔进嘴里。 “济南是吧,楚香帅记得包吃包住包花钱啊。” 去就去呗。美食作衬,美人作陪,这么好的待遇她还坚持什么。反正事出反常再怎么妖,楚留香也不会害她。 至于真相什么的,谅他也瞒不了多久。 想起几次三番拷问魔镜,得到的那一片片雪花屏,云觅咀嚼的力道更狠了几分。 虽然她总是把魔镜批得一无是处,也乐得把它养成废物点心,但实际上它的功能是真的强,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她刚拿到手时偷偷摸摸实验了许多次,只发现了一个弱点。 魔镜不能观测原著剧情进行时的相关人事物动向,次数多了,甚至可能像电子产品那样死机。 想当初沙漠夜追踪楚留香,追踪五分钟,卡信号一小时。结果石观音一死,魔镜分分钟连上5g网络,在线看楚香帅高清□□月夜空虚,忧郁出走,直接促成了他们月夜谈心。 这次楚留香死缠烂打的邀请,云觅自然也早就起了疑心,暗地里试过几次,有关他的影像虽然还没变成雪花,但已经开始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了。 不能够直指核心,被死机吓坏了的魔镜也实在聒噪,云觅索性不再试探了。 左右逃不开那几个反派,她又不是没长脑子,犯不着为了点边边角角的线索,让自己的耳朵受折磨。 …… 并不想过于依赖魔镜的云觅,想过千万种得知真相的方式,抽丝剥茧、缓缓引诱、威逼利诱……脑补之丰富,不一而足。 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如此的——简单粗暴。 济南,明湖酒楼。 云觅和楚留香双双坐在大厅,支棱起两对耳朵,听胡子花白的说书先生讲那前不久发生的江湖故事。 “时也命也,石观音一生最重视第一美人的名号,连带着死亡,也变成了一桩风月趣闻……” 哦?石观音? 作为亲历者,云觅不由自主正襟危坐。她偷偷瞄了一眼楚留香,有点好奇在她的掺和下,这一出原著里楚香帅智斗石观音的英雄故事经过江湖人口口相传,会变成什么模样。 然后她就麻了。 什么叫一切得从一个叫云觅的天下第一美男子说起?楚留香呢?中原风流楚盗帅大战沙漠美艳女魔头它不香吗?为什么要关注她这个无名小卒! 瞥了楚留香一眼,云觅深呼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 原来,石观音死得太突然,死因过于离奇,江湖中流传的版本已经不下二十种。 说书人此时提到的,正是流传范围最广的版本之一。 据说,云觅本是青城山下卖字画为生的书生。他温文尔雅,俊美非凡,即使无父无母,无家无产,依旧引得无数未婚女子非君不嫁。 手里的酒在微微颤抖。青城山下俏书生?但凡稍微变几个字,她就当场唱出声给各位听众老爷助兴了。 说书先生还在继续。 “……远在大漠的石观音都听说了云觅的名声,特意命弟子将他掳了回去。 谁知,一见云觅误终身。本以为只是在自己的猎艳名单上再添一笔的石观音没想到,她一颗真心,会沦陷在这个普通书生的身上。” 误人终身的云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没有做师奶杀手的本事,骗了石观音真心的是某面无节操的蠢镜子。 而且这面镜子现在就在她身上。要吗?只要九九八,感情骗子(x)魔镜带回家。 “……可错误已经铸成,狠心绝情、罪孽滔天的石观音第一次心动,就注定得不到爱人回报同样的真心。 多情自古空余恨,在经过一个月的漫长挣扎之后,舍不得书生难过,也离不开书生的石观音放了云姓书生自由。 然后在同一天,她约了名满江湖的楚大侠比武,故意输在楚大侠手上,草草结束了自己充满罪恶和遗憾的一生。” 万万没想到,故事都歪成这样了,还能拐回到楚留香的头上去。警惕之余,云觅竟然生出些许啼笑皆非的无奈。 她深深地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这想象力,除了开局一个名字,其他全靠编。他们在故事里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狗血之中透露着严谨,恶搞之处又充斥着精彩。 只听得土包子云觅直呼:妈耶!这江湖到底藏着多少胡铁花分花。 第一次听到与自己有关的传言,还是润色加工,适合公开处刑版本的,云觅感慨万千。 不等她收拾好思绪,盘问楚留香这个诡异的,已经从江湖流传到市井的汤姆苏传说。旁边桌子挎着大刀的一个大汉吆喝了起来。 “你这个讲得不行,云觅的名字此前从未有人听说过,即使你亲自去问青城山的人,他们也这么回答。更何况美名传至大漠,引得石观音一见钟情,无稽之谈!” “对呀,云姑娘怎么可能是个男人。” 大汉旁对面,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以江湖人的身份,义正言辞地为云觅辟谣。不等云觅意思意思感动一下,他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谣)能(言)。 也是江湖流传的大热版本之一。 云觅其实是白雪小国的公主,沙漠瀚海最璀璨的明珠。 在楚留香和石观音大战时,她偶然经过,其容貌倾城绝色,闭月羞花,只远远看了一眼,就令嗜美如命的石观音郁结于心。 不仅在之后的战斗中大失水准,被楚留香重伤,还在养伤期间耿耿于怀,忧思过重,含恨而终。 好家伙,这个版本倒是没提什么第一美女子,但她直接以貌杀人,把石观音活活憋屈死,这tm不是既视感更强吗? 云觅有一堆美妙的中国话实在是不吐不快。 可她被按住了,她的手被楚留香按住了! 赶了两个片场,以系列故事大男主的咖位,扮演爽文背景板男配的楚留香丝毫不为狗血故事所动,并且按住了云觅蠢蠢欲动的右手,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磁性的男声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继续听。” 云觅,云觅又老老实实憋回去了。 行吧。看楚留香这是要跟她透露什么的架势,她就勉为其难屈尊降贵地听了。 “反正不管是男是女,云觅天下第一美人的身份是石锤了。” 又听说了女版的故事,酒楼里的食客们议论纷纷,对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很是向往。 “那还用说,云姑娘绝对是天人之姿,世间难寻。” 又是之前为云觅说话的汉子,他语气笃定,神情向往,仿佛真的见过他口中的云觅。 别说其他人了,如果不是当事人,云觅自己都信了。 然而不可能,她刚出沙漠,就进姬府,再出来已经是美黑、烟熏妆、非主流一条龙服务。真正在中原露面的她,美则美矣,却绝不到天下第一美人的程度。 这汉子要见过也只能在梦里面。 果然,有人问了。 “这位大侠莫不是见过天下第一美人,所以才如此笃定云觅是女人?” “怎么可能,我没见过。” 摇了摇头,大汉理直气壮,在一片倒彩声中也气势不减。 “石观音的弟子们传出来的,她们说她是天底下最俊美的男人,最漂亮的女人,性别模模糊糊,但第一美人是坐实了,做不得假。只是,唉!” 说着,他慨然一声长叹,满脸激愤正义之色。 “石观音虽然死了,她的残党却尚在,已经放出话来要取云觅的项上人头,为师父报仇。 我辈习武之人,自有一腔热血侠义,最见不得恶人为非作歹,欺凌弱小。所以由拥翠山庄牵头,满江湖都在找云觅姑娘,希望能从石观音的爪牙手里保护她。” 耐住性子听了半天,云觅总算知道了所谓的前因后果。 只是这大汉是真想保护,还是假想保护,云觅不知道,但这拥翠山庄,肯定是不可能保护她的。 魔镜魔镜告诉我14 听众被汉子的豪言壮语说得心潮澎湃,你一言我一语地又是鼓掌又是应喝,整个酒楼似乎都在热血沸腾。 唯独云觅如坐针毡,九月的秋风穿堂而过,直把她吹得透心凉,心飞扬。 吱呀—— 凳子被挪动的声响在人声鼎沸的酒楼,犹如一颗水滴落入大海,找不到半点痕迹。 只有身边的楚留香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但该听的情报都听完了,这次他点了点头,没有再阻止她的理由,反倒没头没尾地开口道。 “那是断魂鬼手史浑段,十几岁出来闯江湖,籍籍无名三十载,直到在这次石观音旧部和拥翠山庄掀起的事件中崭露头角,老之将至,突然焕发事业第二春。” 他就像许多参与这场闹剧的江湖人的缩影,他们为名利,为美色,为钱财,有着各种现实的图谋,但在这场混乱中,都无一例外扯起了正义的大旗。 而且要命的是,纵观各路武侠小说,不管是江湖,还是市井,从来不会缺相信他们的人。 非常不巧,云觅自己就是这次事件的正义旗帜。 即使再不情愿,她也依旧在一无所知时,就背负起了大半个江湖的趋之若鹜。 嘿!我还就不受这口气。 从楚留香手里抢过上了半天,却只倒过一杯的极品罗浮春,打开酒壶晃了三下,然后盖好,云觅对小二招了招手。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指了指高台上已经开始即兴演讲的某位死混蛋,云觅提着小酒壶,语气憧憬地说道:“屎大侠义薄云天,小女子佩服至极,献上美酒一壶,聊表敬意。” 说完,像是害羞一样,将酒壶塞进小二怀里,匆匆结完账,拉起楚留香就跑了。 酒楼里,收到“粉丝”小礼物的史浑段抬眼往门口望去,却连小二口中美人的影子也没看到。只得遗憾地打开酒壶,当场对壶豪饮而尽。然后在叫好声中,厚掌大开大合地将嘴一擦,又投入到无尽的演讲事业中去。 史浑段的视线死角。 亲眼看着死混蛋把加了料的酒喝进肚子,云觅被染成黝黑的蜜色的两手伸出,形状依旧完美纤细,四指向内扣紧,中指向上,优雅地高高竖起。 “哔——哔哔——!” “这是你的家乡话?” 突兀的男声将激情投入的云觅吓了一跳。她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蹦出了半米远。 回头拍着胸口,看了看僵将在原地的楚留香,反应过来的云觅脸色介于笑与不笑之间,一时间五彩纷呈。 半晌,她高深莫测地笑道:“对,这是我们家乡的土话,‘哔——’、‘哔哔——’、‘哔哔哔——’统称为自动消音。” “自动消音?什么自动消音?还有你那手……喂……” 楚留香快走几步跟上云觅:“云姑娘,何必急……” “前面的姑娘,请等一等!” 温柔中透着妩媚的女声和楚留香的声音几乎同时传来,几个呼吸之后,一张秀美苍白的脸出现在云觅面前。 “姑娘,这块手帕是你的吗?” 手持丝帕的女子梳着夫人发髻,不施粉黛,略扫娥眉,苍白的面容斯文秀美,病弱却不病气,标致的眉宇间挥之不去的轻愁,让每一个见过的人心生怜惜。 “姑娘?” 见云觅没有反应,年轻的妇人又唤了一声,将帕子往前递了递。 “多谢,正是我的帕子。” 冲美丽少妇嫣然一笑,云觅随便瞥了帕子一眼,也没有细看,直接就接过来揣进了衣袖里。 虽然习惯使然,她身上从来就没有带过帕子,但人家辛辛苦苦找理由搭话,她岂有不应之理。 “好久没见夫人这般人美心善的可人了,不知如何称呼?” 收好手帕,云觅对少妇盈盈一拜,温柔优雅、礼数周全地询问道。 似乎也没见过这么上赶着咬勾的猎物,柳无眉愣了愣。但好在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很快回过神把云觅扶了起来。 “小姑娘嘴真甜。” 绣纹精致的轻纱袖口掩住勾起嘴角,她微微弯了眼睛,眉宇间游离不去的忧郁与哀愁也稍稍淡去,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独属于人/妻的成熟魅力,亲和又温婉。 “妾身夫家姓李,大家都叫我李夫人。姑娘如此贴心,不若叫我柳姐姐,或者无眉姐姐,我会更开心。” 称呼她为李夫人,再加上仪容气度、衣服用料……神经拉满的楚留香条件反射一通分析,猜测她夫家的门第不低。 而云觅就没他那么对弯弯绕绕了。 这不巧了吗这不是,前脚刚听说拥翠山庄要“保护”我呢,后脚就遇见了少庄主夫人。预言家喜提敌方小boss之一,并且深深惋惜这是现实,不能原地将柳无眉票出局。 “无眉姐姐,”云觅最会顺杆子往上爬,半点不见外地选了第二个称呼,并且亲热地拉起她的手,“你也可以叫我蜜儿,甜蜜的蜜。” 云觅这个大号暂时是不能用了,但是没关系,反正她的身份在反派那里是透明的,重要的就是一个态度。 大米,小米,阿蜜,甜蜜,想听什么尽管提,凭她二十年取名废的经验,想必都是手到擒来。 用力过度了的烟熏妆遮不住云觅的大眼睛,努力扑闪的睫毛下,透出乌黑闪亮的光芒,她满脸的单纯无辜,就差在脸上上书两个大字——好骗。 套话找我我超甜,人如其名,小嘴抹了蜜,石观音试过都说好。 一个成精的老鬼,一个天赋异禀的小鬼,两只鬼手拉手谈聊斋,浑身上下鬼故事含量超标。一通操作下来,基本是前人出子虚,后人对乌有,聊了个寂寞。 好不容易脱身,云觅倍感心累:“果然什么都没套到。” 也幸好她准备充分,才不算一无所获。 全程背景板,偶尔张嘴帮云觅圆几句说词的楚留香见她蔫头耷脑,一副用脑过度的模样,手中不离身的折扇收拢,扇骨敲了敲自己的掌心。 “在下竟是不知,云姑娘何时认识的拥翠山庄少夫人。” 翻了个白眼,云觅有气无力地回答:“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考考你,柳无眉衣袖上绣的图案是什么。” “鸟,”挑了挑眉,紧接着,楚留香又补充道,“但你想听的应该是画眉鸟。” 埋头往前走的云觅掀起一边眼皮看他。按原著描写,石观音死后,柳无眉把解毒的希望放在了楚留香身上。 虽然谷中屠杀,人命做礼的剧情阴差阳错没有了,但以云觅的改动程度,楚留香依旧在柳无眉的救星名单上。将近一个月,她找到机会和楚留香“暗通曲款”不稀奇。 稀奇的是,楚留香竟然会直接透露。那是不是说明,在他们的取款里,至少是有提到她的? 这样想着,楚留香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 信纸被折成两半,从折痕上看已经不新了。落款处不仅上书“画眉鸟”三字,还用朱砂画了一只小小的画眉鸟。 一目十行看完整封信,云觅的视线投到了那只画眉鸟上面。 想起了什么,她迅速拿出被柳无眉“归还”的帕子。 右下角还是那只眼熟的画眉鸟,但相较楚留香信纸上的图案,这只画眉鸟又有些不同,它嘴中衔着一截树枝。 这树枝又细又短,却有果有叶,唯独无花。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有一大堆废话想说的,结果眯着眼睛把这章写完,我觉得我还是躺平任抽吧 魔镜魔镜告诉我15 “……请问这个无花,他是不是属狸猫的,有九条命。” 因为石观音搞的场面太大,她人是一死了之了,给龟兹国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为了重塑威信,龟兹王特意扣押了自称是石观音的无花,要公开对他进行审判之后再处以死刑。 云觅和楚留香没兴趣看无花死,也不能对龟兹的国事置喙什么,索性就在无花处决前离开了。 只是无花有假死的前科,云觅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亲自监督牢头给他身上加了八把锁,用铁链把他缠成个木乃伊,最后还硬生生在牢房资源贫乏的绿洲扒拉出一个地牢,把无花给扔了进去,保管他最后的日子过得暗无天日。 所以在他们离开几日后,收到琵琶公主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送来的无花已经被处死的消息时,胡铁花还瑟瑟发抖地表示果然最毒妇人心。 云觅也不惯着他,当场生动形象地描述了一遍满清十大酷刑,从剥皮到烹煮,吓得胡铁花半夜里做梦都是料理一条龙服务,两只大大的熊猫眼挂了好些天。 “……” 无疑也回忆起了这一段记忆,楚留香沉默了半晌,突然很能够理解无花。 不亏得他才刚刚假死脱身,就火急火燎地追杀云觅,他要不早点动手,过几个月估计就是云觅带着十大酷刑来找他了。 开个玩笑,自从揭掉妙僧面具后,楚留香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无花。 他皱着眉头,难得没有顺着云觅当捧哏:“无花没死,你可要小心了。” 对楚留香的严肃有点不习惯,云觅皱了皱鼻子,敷衍地哼了哼:“嗯嗯,我知道,在龟兹国我那么为难他,如果被他抓到,没我的好果子吃。” 听出她的不以为意,楚留香微微无奈。 他早就发现了,云觅聪明机灵,有时还有超出常人的警惕和敏锐。但不经意间她会展露出一种傲慢,像是一个被宠大的小孩,或者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在真正的困难和危机来临前,总是缺乏敬畏。 不,顿了顿,想起她让人又爱又恨的性格,楚留香怀疑等到危机真的来临,她如果没办法安然无恙,只怕会用尽一切手段和危机本机同归于尽,不行再差也要让“危机”脱层皮。 摇了摇头,楚留香蠢蠢欲动的折扇终于敲上了云觅的脑袋。 “不只是这些,无花想要完全接手石观音的势力,也需要在弟子中树立起几乎与石观音昔日等同的威信,他必须要一个靶子。” “与他有旧仇,涉及背叛,和石观音的死亡有关,谷中的弟子都知道的一号人物,你觉得是谁呢?” 云觅炯炯有神地看着楚留香,斩钉截铁道。 “你!” “……” “啪——”一折扇骨砸中额头,云觅吃痛地皱起了黑黝黝地脸蛋。 憋住生理上瞬间涌出的泪花,云觅控诉地看向“辣手摧花”的楚留香。说好的怜香惜玉呢?咋滴?瞧不起我巧克力公主是不是? 将折扇插到后腰,楚留香摊开空白的两只手,慢条斯理地在云觅面前展示,好不无辜。 就问你一个大男主,摆出一副茶艺专家的做派,核理吗?这核理吗? 云觅一噎,注意到楚留香核善的笑容,不情不愿地说出了另一个符合条件的答案:“我。” 不就是柿子挑软的捏吗,还不许人发挥主观能动性,提出不同意见了。 满意地点点头,楚留香继续道:“我虽然也可以作为这个人选,但既然有你这个选择,无花大可不必冒险。何况经过火烧罂粟海那一闹,石观音的弟子们对你大为改观,用你扯大旗说服力还是挺强的。” “唯一的问题是,柳无眉为什么会将无花的消息透露给你。” 所有事情都讲得通,唯独柳无眉突如其来的善意,让他看不透。 嘿嘿,这就得问她了。 天晴了,雨停了,云觅觉得自己又行了。挥了挥手里的信纸,她得意洋洋地说道。 “信里没说,但其实我对柳无眉的重要性比你也差不了多少。” 听到拥翠山庄,云觅就对这次的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柳无眉的亲自出现更是让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这待遇,也就原著里被柳无眉认为能解毒的楚留香有过。 刻意模糊了她对石观音控制手段和毒药药性的认知来源,云觅将忽悠孙绮的全过程随口那么一说,简直要为自己的先见之明点赞。 “一时忽悠一时爽,一直忽悠一直爽。万万没想到,孙绮竟然是这样感动江湖的好队友,都拆伙了还不忘给我送助攻。” “……” 楚留香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所以作为石观音旧部的柳无眉,一边与无花虚以逶迤,设了这么大个局让云觅无处容身,一边暗搓搓地卖他们一个好,给无花上眼药。 她分明是既想逼得云觅别无他选,又期望云觅主动提出帮忙。 然而很可惜,柳无眉身中的剧毒,找他和云觅,注定是找错人了。 云觅对楚留香的说法不置可否。 不提原著对柳无眉是否中毒表述暧昧,就算柳无眉真的中了毒,她有魔镜在手,对症下药做出解药也是迟早的事,只可惜…… 不管是原著里轻描淡写把整个山谷的人命强行作为礼物,送给楚留香的画眉鸟,还是现在联合无花搅弄风雨,要算计她的李夫人,她都没什么好感。 即使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也需得好生斟酌。 …… 既然知道了反派们在打些什么算盘,云觅自然要主动出击——是不可能的。 他们请君入瓮,她就一定要接受邀请吗? 不好意思,一眼望见瓮底,倍感窝火的云觅只想有多远跑多远。 想想吧,发动大半个江湖的戏台子都搭起来了,结果临登场,主角撂挑子了。只要一想象那两个亲自下场写剧本的戏剧爱好者的脸色,云觅能开心得多吃一碗饭 哦,千方百计给自己招了个祖宗回来的楚留香倒是想入局,美其名曰主动出击,但云觅一句“楚大哥,中原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瞬间让他立场动摇。 再加上他经常在外东奔西跑,近几年已经很少和三个妹妹出门游玩了,一无所知的宋甜儿三人,被云觅一鼓动,也加入了劝说大军。 乘船南下,载云觅游览中原大好风光——楚留香自己说的。 古灵精怪,说什么都要去看看中原的云觅——楚留香费尽心机请回来的。 还能怎么办?启程呗!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过度完了,我能说我写11章的时候,就计划到下一章写楚留香拿出信吗?结果活生生拖到了15章……太拖沓了。 我觉得日更是跟我自己说的,每次不想动的时候,想想自己承诺了日更,就逼着自己爬起来码字……大家的热情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催更方式 魔镜魔镜告诉我16 蓝天白云,碧波荡漾。 一艘精巧的三桅船漂浮在海面上,海水无垠浩渺,朵朵浪花越出海面,争先恐后地在深邃海水的涌动中,推动着船只向前。 自由的风堂皇而过,将整片整片的阳光碎成璀璨的银粉,铺洒在海面上的每一个角落。 船上一位佳人迎风而立,雪白剔透的面容正对着阳光,无一丝瑕疵。璀璨的银粉勾描出她完美的轮廓,灿烂的光边更映衬出她冰雪似的肌肤。 白玉春葱,玉指纤长光洁,轻轻勾起被风吹乱地发丝,将之挽至耳后。 云觅笑了笑,另一只手也伸出,敞开向上,以放飞的姿势迎向太阳。 “好孩子,回去找无容吧。” 随着她的动作,一只通体纯白,灵气十足的信鸽自掌心飞出。雪白的鸟儿好像一朵洁白的浪花,不大不小的一团,围绕着船只,环绕着云觅,迟迟徘徊不去。 聪明的鸟儿仿佛预感到离别,咕咕的鸣叫绕着白帆,回荡在大海上,久久不绝。 散漫闲适,半敞着衣襟躺在甲板上晒日光浴的楚留香转了转眼珠,薄而多情的嘴角翘了起来,一种别样的神采出现在他的脸上,充满男性魅力的低沉笑声蔓延开来。 “不管看多少次,楚某都对云姑娘的好鸟缘佩服至极。” “……” 再三跟对自己一见钟情的信鸽摆事实讲道理,终于把小孩子脾性跟智商的鸟给哄走,云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谢谢夸奖,我长得好看,自然人间人爱,鸟见鸟离不开。你这种长相一般的男人羡慕就够了,学不来的。” “……” 反正也不怕晒黑,云觅干脆地坐到楚留香边上。纤细的身影挡住了炙热的阳光,在楚留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贪凉,轻纱的衣裙纤薄轻盈,衣袖部分更是可怜得只有一层,两条纤细的胳膊透过嫩粉的丝质轻纱若隐若现。 不经意间流露的诱惑,比石观音曾经的刻意勾引强多了。 低头看见楚留香愣神,云觅以为他心不在焉,顺势抓住他这个破绽占便宜。 “怎么了?觉得我说得太正确,无言以对?” “咳!”偏头咳了咳,楚留香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我长相一般。” “不然说你什么?小白脸?” 这样反问着,云觅看了看楚留香的脸,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说法还是云觅从胡铁花那里听来的,反正他提到楚留香,不是老臭虫,就是小白脸,充斥着死党间酸溜溜却毫不顾忌的挤兑。 但讲道理,先闯沙漠,后入大海,除了云觅这个不归科学管的魔法世界产物,铁打的白皮肤也经不住这么造作,楚留香也经不起。 虽然依旧容貌魅力值拉满,但现在小麦到古铜色过度的肤色,实在不适合再被叫小白脸了。 “而且你也不看看是和谁比,想我这么天生丽质,把你衬成‘长相一般’,已经是对你的肯定了。” “……” 又说出了了不得的话呢。 楚留香不是不知情爱的小年轻。云觅的性格大部分时候都很好,但有时也实在让人头疼,但他都只觉得有趣又可爱。 最开始收到画眉鸟的来信,知道她有意对云觅出手,明明可以直接陈明利害,却偏偏要拐着弯邀请云觅和他回济南。 遭到拒绝后更不愿意说清楚,一定要死缠烂打,威逼+利诱,让云觅“心甘情愿”同意同行…… 还有很多反常,都在说明他对这个姑娘不一般,不一般到似乎不是以往一期一会,好聚好散的感情。 不一般到在听到自己在云觅眼里只是一般时,身体比脑子更先一步感觉到些许失落。 但云觅就是如此,她绝不会给人正经伤心的机会。楚留香微妙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泄露那么一丝一毫,就被她的自信(恋),弄得一哽。 “咳,”战略性咳嗽一声,楚留香手撑夹板,和云觅肩并肩坐在一起,“曲姑娘有没有提到蓉蓉她们?” 是的,苏蓉蓉三人并没有和楚留香以及云觅一起出海。在内陆的时候倒是同行了一段时间,满足了三人一起游玩的期盼。但后来到了沿海,有了条件,云觅和楚留香两人一拍即合,联手过河拆桥。 虽然说服楚留香跑路的时候,甜儿三姐妹出了不少力,但毕竟是身处漩涡中心,楚留香这个自带腥风血雨的男人就算了,三个妹子可都是无辜的,云觅不想把她们牵扯进来。 可原著里三人本就被柳无眉抓住过,她更不敢把她们支走。 就在纠结之时,曲无容出现了,还带着中原一点红一起。两个大杀器,本来都决定隐姓埋名不理江湖事了,一个因为云觅,一个因为曲无容和楚留香,再次走入了江湖。 老实说,云觅还有点心虚。她本来想等做出能治好曲无容脸的魔药再去找她,给她一个惊喜。结果一出大漠就遇到这么多事,以至于这么长时间过去,她完全没找到时机去见一见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也是,闹得这么大,曲无容就算退隐江湖了,估计也能像她那样,随便外出吃个饭,就被巨大信息量包围。 所以就算没去麻烦他们,她身处麻烦中心这件事,依旧让两人自愿走进麻烦了。 不想把一生坎坷,好不容易看见点光的两人扯进来,云觅和楚留香商量了一下,干脆把苏蓉蓉三人托付给他们,让二人继续找地方隐居。 美其名曰分工合作,等他们躲一段时间,风头过了就去曲无容/一点红那里接人。 可话虽如此,楚留香其实知道他们平安无事就够了,提这个主要还是想转移话题。 云觅不能再自恋下去了,不然他担心自己彻底没戏。君不见,上一个自恋到极致的石观音是什么样子,她万一好的不……没有好的,万一学石观音爱上自己怎么办? 楚留香的弯弯绕绕云觅不知道,她只当楚留香是放心不下妹妹。 “提到了,她们还帮了无容两人不少的忙。” 论杀人,是曲无容和一点红厉害,但要论过平常的日子,还是苏蓉蓉三人有经验。这阴差阳错的,五个人凑在一起,效果竟然还不错? 云觅豪不吝啬地向家长表达对他们家孩子的夸奖。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又水了一章,凌晨才开始码字,感觉没精力写剧情,于是就这样了…… 另外我在b站上看了苏轼,弄得想写苏梦枕了,女主童话公主落到赵氏,然后做女皇什么的,但写这个世界的话,感觉背景稍微要宏大一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hold住,而且还要补历史知识。算了,反正就算要写也是排到最后的世界了,说不定到时候又不想写了感谢在2021-08-30 21:15:25~2021-09-04 03:1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佚乐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佚乐 20瓶;希渡、数量积 10瓶;水淼淼 7瓶;专业撒花值得信赖 2瓶;花溪墨、十六夜红月、花间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镜魔镜告诉我17 “嘭!” 一道炸裂的声响,化为实质的紫色烟雾从船舱中透出,裹挟着难以言喻的臭味,在船周扩散开来。 最近爱上晒太阳的楚留香看见这个架势,任命地摸了摸鼻子,随手抄起茶几上的木托盘揣进怀里,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果不其然,他刚刚把衣服弄好,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从船舱中跑了出来。 一边跑,一边喊:“香香,救命!” 嗓音犹如天籁,闻之难忘。而楚留香更是知道,这个被浓雾重重掩盖,像疯子一样张牙舞爪飞奔过来人,模样比声音更加俏丽。 想必所有见过她脸的人都是说不出她是疯子这样的话的,只会觉得她慌慌张张,跌跌撞撞跑过来的样子,笨拙得可爱,无措得惹人怜惜。 楚留香是人,他想象着云觅此时地样子,为她的每一个模样心动,只想主动一点,将奔赴而来的心上人拢入怀中。 可他同时也是一个不一般的男人,不会那么简单地为美色,为感情失去最基本的判断。 所以他先熟练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对折之后把三角部分置于面部,将鼻子以下严严实实地盖住,两边剩下又细又长的布料拉到脑后,系上一个结。 简易口罩做好了。 楚留香脚尖在船板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轻飘飘地飞到了云觅的身边。 两人配合默契,楚留香刚拍了拍云觅的肩膀,云觅立马会意,老老实实地站住不动,任由楚留香提小鸡崽子似的把自己提溜起来。 船上的雾越来越大了,放眼望去俱是浓稠的紫色,楚留香的肉眼已经辨不清方向。 但这是他自己的船,闭着眼睛他都能走清楚。所以他的动作没有半分迟疑和动摇,提着人,他脚下又是几个挪移,在第三下的时候纵身一跃,从桅船上悍然跃入大海。 武林之中,轻功臻至化境,可以踏雪无痕,踏浪无声。 楚留香现在干的正是这样的事。 浓雾中,他将怀中的木托盘一掷而出。辗转之间,移形换影,皎若游龙,身形步伐变化无穷。 待他再带着云觅停下,他已经与桅船有了不短的一段距离,脚尖踩在托盘之上,犹如海神降临,傲然立于海面。 停留在托盘上,楚留香目光对着看不透的浓雾,似乎在估量什么。 接着片刻之后,他似乎有了底,左手提着云觅,右手气劲一送,翻涌的海水推着他脚下的木托盘往左侧方漂去。 他和云觅也随着波流而去。 如此又有四下,直到他撞到了什么东西,将手中的云觅往前一送。 冰凉的海水向上飞溅,他手里拿着刚才被踩在脚下的木托盘,和云觅并肩坐在了小舟之上。 没什么交流,转移到小船上的云觅和楚留香飞快整顿好,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船桨,随意选定个方向,一左一右卖力划了起来。 …… 一直划了一刻钟还久,两人终于逃离了那片生化现场。 云觅抱着船桨当场趴在了船舷上,划船没把她累到,就是屏住呼吸可太难了。 “我的恶毒继母啊,竟然又解锁了新的味道,这种时候我对香香你的鼻子分外羡慕嫉妒恨。” 云觅说着,偏过头去看楚留香。 “唉?我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都没保护措施,你一个鼻子不灵光的戴什么口罩。” 一偏过脑袋,云觅就看见楚留香把口鼻遮得严严实实,正如释重负地放下船桨。 扯下遮住口鼻的手帕,楚留香也很无奈:“我的鼻子是不灵,但并不是完全闻不到,你每次搞出来的味道都太刺激了,再来几次,我的嗅觉说不定就直接被刺激恢复了。” 摸了摸鼻子,云觅心虚了。 因为这场生化病毒就是她搞出来的。 柳无眉和无花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给她危机感,比如说目前已知的魔药技术,一出海,只剩下她和楚留香,她立马就捡起来了。 倒不是信不信得过蓉蓉他们的问题,而是有些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之前人多眼杂,实在不方便钻研魔药。 而且她这不是对楚留香也没明确解释过吗?虽然也没刻意隐瞒,该猜的都猜得差不多了,但不提不说也是一种态度。 这次与之前的小打小闹也不同,云觅是想要将魔药认真钻研一番,搞点治疗和杀伤力强的东西防身用,难免遇到几次实验事故。 这艘小船就是云觅在第一次实验事故之后买回来的。就是为了在发生这种毒气攻击的时候逃命用,等味道散掉云觅再回去对化学源头毁尸灭迹。 当然,屏蔽嗅觉、清新空气的魔药不是没有,但遵循屏蔽嗅觉失败后感官更加灵敏,清新空气失败后嗅觉灾难等莫名其妙的原则,冒然试了一次,“体香”一周不散的云觅宁愿多忍受几次生化病毒。 咳,综上所述,楚留香的船饱经风霜,本人每次还要受累,带着她逃命,确实是属于无妄之灾。 戴口罩嘛,都是应该的。 心虚地笑了笑,云觅左顾右盼转移话题。 “那个啥,帕子够用吗?我们下次采购多买点手帕吧,进可退污除晦,退可防风防毒,中间还能……” 云觅说着说着就跑偏了,想起上次柳无眉的搭讪,眼睛越来越亮,大白天楚留香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了星星。 “我怎么才想到,还可以撩漂亮小哥哥小姐姐呀。柳无眉的办法太实用,下次看见了帅气的小哥哥,我也要试试这样搭讪。” 这位公子,是你的帕子吗? 不,是你的帕子。 被自己的脑补逗到,云觅放开了船桨,两只手捂住了兴奋窜起红晕的脸颊,背后的蝴蝶骨绷成好看的弧度,只给楚留香留了一双弯弯的眼睛。 黛眉墨眼,半面风华,清脆的笑声从她的指缝间缓缓飘出,如清泉叩响溪石,如翠鸟鸣唱九天,绕着一叶小舟,快乐响彻了寂静的大海。 可亲耳听到云觅要去撩小哥哥的楚留香就不快乐了。 英挺的眉峰不自然地高高挑起,他看着笑成煞笔的云觅,脸上也缓缓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阿觅何必舍近求远。虽在阿觅这里只得了一般的评价,但在下的这张脸好歹也江湖闻名。 阿觅要搭讪不若找我,我一定好好配合。而若是连我都瞧不上,只怕——” 只怕什么? 拖长了尾音,楚留香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脸上的笑容越加俊美出尘,在云觅看过来时缓缓说出了最后十几个字。 “——只怕是更受不了那些庸人。” 不得不说,跟云觅呆久了,楚留香不仅称呼上亲密了不少,自恋也越来越熟练了。 她不是喜欢漂亮的人吗?楚留香自问别的不说,一张脸还是拿得出手的。适当的时候,他不介意发挥一下自己的外貌优势。 云觅结结实实被楚留香的笑容迷惑了一下。 凭心而论,楚留香绝对是原汁原味的古装美男,身上的气质更是让他有一种超越容貌的魅力。 一方面,他武功高强,扶危助弱。纵情江湖,和朋友三两对饮时,他是天生就该意气风发,飒沓不羁的侠客。 另一方面,他胸有文墨,博学多才。褒衣博带,墨发披散,独自行走于陋巷,都颇有魏晋名士放浪形骸、不滞于物的风采。 而且他的性格也很合云觅的胃口。什么都接得上,有足够的包容心去接纳不同,肯定别人眼中的怪异。 最重要的,作为一个江湖人,名满天下的盗帅,竟然是不杀人的。他一个优秀盗贼,竟然意外地在人命上遵纪守法,比起私刑更推崇将恶人交给法律审判。 这多么可贵,同样的境地,云觅自己都不确定能够做到,他一个古代的江湖人却一直是这么做的。 可偏偏就是他太好了,在他风流的事迹下,云觅无法下定决心迈过那道坎,和他试试看。 毕竟她可不是楚留香以前遇见的姑娘。她们要么如张洁洁另有算计,要么如琵琶公主,只求一期一会,一夜恩泽。 说白了就是互女票,楚留香连花心都算不上,就是风流。男未婚女未嫁,对方主动,他也对对方有好感,他就不拒绝。 可云觅不是来女票的,如果和楚留香情缘了,却不能走到最后,那就不只是死情缘了,还损失了一位顶好的朋友,可太得不偿失了。 所以在隐约意识到自己对楚留香的好感之后,她是想要离开一段时间的。 好感朦胧的最初阶段,中断后续接触,阻止情感发酵,是云觅能想到的最理智的做法,也是她最开始不愿接受邀请的原因。 只是很可惜,无花和柳无眉上赶着凑cp。 楚留香不让她走,云觅心有怀疑,加上本身是不会太为难自己的人,走不了就不走,更合她自在随心的人生态度。 但楚留香占便宜是真的。 二人世界的日子接触下来,云觅越来越感觉到楚留香对自己的态度,以及润物细无声的攻势,内心的防线可谓是摇摇欲坠。 怎么便宜都让这男人占了呢? 想想三个如花似玉的妹子,尤其是人甜手巧的甜儿,连“白雪公主”都对他青睐有加,云觅每每酸成柠檬。 现在云觅终于和柠檬和解了,毕竟他有这么——好看。 薛定谔的颜狗,就是这么真实且纯粹。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感谢,小说名来自@珺语小天使,非常合我的心意(*^_^*) 感谢在2021-09-04 03:17:30~2021-09-05 21:2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霄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镜魔镜告诉我18 直视楚留香第一次拿出真本事,认真营业的笑容。 云觅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捂住脸颊的手,一个劲儿直点头。 “好好好,对对对,买买买。” 嗯? 努力开屏的楚?孔雀?留香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反应是不是有亿点点不对。 没什么不对的。 云觅面上犹如色令智昏的昏君,暗地里却在偷笑,看天看地就是不再去看楚留香。 小样儿,还敢跟我玩美人计。 内心高傲叉腰,云觅拒不承认自己刚才被迷昏了头,差点当场完成楚留香的愿望,给他来一段碰瓷式搭讪。 仙女只会自己照镜子,才不会简单被美色打动。 望着远处的海平线,云觅计算起船上的味道要多久才能散去,他们要什么时候准备回去。 咦?那是什么? 从他们的桅船停泊的方向,一艘巨大的海船由远及近,速度飞快地驶了过来。 “香香,快看你左边!” 云觅用手指头戳了戳保持完美角度,快要定格成静止画面的楚留香。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散发那该死的魅力。对面的船从有生化病毒那边过来,里面的人别被熏出个好歹吧,他们需不需要支付精神损失费啊。 云觅忧心忡忡。 实在不行,到时候还是装没看到吧,就算搭话了也绝不能承认船是他们的。 楚留香不知道云觅思绪跑得这么远,他闻言转过头,不仅看到了行进的船,还因为距离的拉近,看见了船上的标志。 “无争山庄?果然是武林第一世家,生意都做到东海来了。” 他的本意只是感慨,作为听者的云觅却变了脸色。 无争山庄? 是了,他们这次出海,好死不死地选了东海这么个见鬼的位置,刚好就在蝙蝠公子的大本营。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管好自己的嘴。提什么不好提东海桃花岛,现在楚留香带着她,桃花岛没见到,蝙蝠岛倒是有可能卷进去。 前脚避开恶狼,后脚又遇猛虎,云觅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倒霉了一点。要不哪天去庙里拜拜吧,毕竟魔镜和穿越都有了,唯物主义世界观稀碎,说不定诸天神佛也是存在的呢? 哦,突然想到另一点,云觅死鱼眼看向还在孜孜不倦给她科普无争山庄的楚留香。 到底是她水逆,还是楚留香命里带衰真的很难说。 目前她遇到的麻烦,石观音、无花、柳无眉,都是楚留香原著刷过的boss。只是她这颗柿子横空出世,又圆又软,看起来分外好捏,这才惹得众反派纷纷舍楚留香逐她。 所以她真的不是被楚留香带(连)衰(累)的吗? 不着痕迹地往右边挪了挪,云觅离楚留香远了一点。听说霉运是会传染的,在原家的船不见之前,他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love and peace,她不想再吸引boss的仇恨了。 巧了,楚留香也没有凑热闹的想法。 “我们就在一边看着吧,等他们一走,我们就回去大船上。” 听楚留香提到大船,云觅也紧张起来。普通客船她担心自己的生化病毒,把船上的人熏出毛病,可换成原家海船,那待遇就不同了。 她担心起了楚留香的桅船。 原家人也不清楚是个什么章程,万一蝙蝠公子本家手下也是带恶人呢? 被满船生化病毒熏了个措手不及,船长一怒之下,下令追根溯源。楚留香的船那么大个靶子,都不需要多仔细寻找,就能被他们发现。之后再浇上油,点上火,一把给烧了…… 一个哆嗦,云觅数起了自己魔镜身上的宝石。 攒点宝石不容易。她不仅需要从魔镜身上一个一个抠,还要从石观音这只死去的母老虎口中夺食。 想当初,龟兹王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突然想起了自己和石观音的塑料夫妻情似的,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就把本就不属于他假魔镜连带宝石,划到了石观音的陪葬里。 美名其曰——合葬。 放屁! 他那么善良怎么不把自己合葬出去呢?那镜子是他的吗,他就那么大方。 魔镜的新主人,宝石真正的拥有者,云觅差点就需要去挖坟了,还好最后劝住了龟兹王。 所以船倒是没什么,想想原著里楚留香手里的庄子、田地、店铺……云觅的手和即将被薅羊毛的魔镜同步颤抖。 不要吧,这么贵重的东西,能随船携带的吗?怎么想都是放钱庄比较保险。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物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云觅不仅得到船被付之一炬的噩耗,还登上了原家大船。 笑死,船都没了,他们怎么回岸上。凭那艘几两银子买来,一个暴风雨都经一起的双人小船?还是一路划回去? 不想在御鹰之后再展示御鱼的天赋,最重要的,想要从原家手里撬出点赔偿的云觅选择身入虎穴。 不管怎么说,船被烧不全是她生化病毒的锅,原家必须负主要责任。 迎着原随云温文有礼的笑容,云觅一改之前的避之不及,半点不怂地面对面飙戏,简直拿出了应付石观音的演技。 “原公子果然是第一公子,就是有责任有担当。 本来听说船被烧了,我还担心怎么回岸上呢,紧接着就听见原公子邀请我们上船。”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云觅单刀直入。 她也不欺负原随云看不见,不止是声音语气,连表情都从头到尾,伪装得一丝不苟。 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 重点是责任,是担当,听到没,我怎么夸你的,搞快点像个男人一样,对被你烧掉的船负起责任来。 楚留香没注意听云觅的话外音,在旁边上上下下扫视着原随云,特别是他俊秀绝伦的面容,心中的警戒值暗暗拉满。 大意了,说大话时内涵其他男人都是庸脂俗粉,结果转头就遇见一个不相上下的原随云。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和他完全是不同的气质。云觅会不会更喜欢原随云这款一点。 被云觅和楚留香双双注视,原随云一如既往的温和儒雅,一派世家公子的端庄贵气。 “云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香帅的船是被我的手下烧掉的,原某便不能放着二位不管。” 即使看不见,他依旧正面对着云觅,就好像他也在注视着对方一样。 然后紧接着,在云觅张了张口,试图再往船上绕几句时,他偏了偏头:“原意。” “属下在。” 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出现在原随云的身侧,他怀里抱着一把剑,身上的气势锋利又严肃。 “……” 云觅默默闭上了微微张开的嘴唇。剑客都是这个画风吗?这少年不像是个护卫,像个杀手。 原随云不会知道,云觅没被他镇住,反倒被他的护卫镇住了。 他点了点头,稍作回应,便如云觅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说了一句让云觅笑容都真实了的话。 “你来和楚香帅核对一下,他的船上有哪些损失,之后找账房报账。” 江湖上的烂摊子那么多,还真的少有遭受了损失就要报账的说法。楚留香作为一个隐形富豪,对这些其实也不太在意,他摸了摸鼻子,上前半步就想拒绝。 “不——” “不”字刚开了个头,楚留香就僵住了,他嘴里的话囫囵一圈,吐出来的时候变成了。 “不胜感激,原少庄主不愧是武林第一世家的传人,慷慨义气,有豪侠风范。在下等会儿会写一个清单,之后就多麻烦原少庄主和少侠了。” 云觅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回了自己暗搓搓作乱的右手。 她本来是想掐楚留香一把的,但是男人精瘦健壮,腰间都是紧致结实的肌肉,捏都捏不起来,故而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挠起了他的痒痒肉。 好在楚留香看起来痒点挺灵敏的。 目的达成,云觅平心静气,心情舒畅,连看原随云那张怎么看怎么面目可憎的脸都顺眼了不少。 没有利用价值,不想和你装了。脑子里闪过渣言渣语,云觅到底没有刚拿到过河的船票,就把船掀了的道理。 但她的热情比起之前,肉眼可见地消退了。 面色温和地对原随云点了点头,云觅皮笑肉不笑。 “原公子慷慨仁义,让人倾羡。 原是想和原公子多聊一聊的,但公子也看到了,我们先前乘坐的小船,俱是人力划过来的。小女子体力不济,现下有些乏了,可有多余船室,让我休息一番。” 原随云微微一愣,但面上的神态无丝毫破绽,这一瞬间的愣神仿佛只是为了显示出他的无辜和茫然,让人对他的赤诚心生好感。 可惜在场两个需要他迷惑的人。一个知道他的真面目,一个把他当假想敌,他这媚眼还不如抛给瞎子看。至少瞎子虽然看不到,但反应是真实的。 他面前的两个人,就是大写的两个“假”字。 一愣之后,同样假得都是水的原随云理解地点了点头,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他一个抱歉的握拳,对云觅和楚留香道:“是原某疏忽了,客舍在这边,两位还请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5 21:20:13~2021-09-06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虾仁不眨眼 5瓶;肆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镜魔镜告诉我19 一关上船舱大门,云觅立马原形毕露,拉着楚留香的手紧张兮兮地问道。 “来来来,快说说,船上地契、房契、古董、字画……所有贵重的东西物品都有多少,让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结合云觅刚才在他回答原随云时的小动作,此时再看她忧郁关心,仿佛欠了几百万两黄金的表情,楚留香还有什么不明白,他一时间简直哭笑不得。 “阿觅不必如此担心,我虽不及老姬会做生意,家财万贯,富甲一方,但也算略有薄产,吃喝不愁。 这船今天烧了,正好换一个更大的。买两艘,一艘给你研究新药,一艘日常吃住。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如此狼狈了。” “……” 楚留香太过诚心,诚心到恨不得当场就上交财产的样子,让云觅一时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安慰,还是在炫耀。 太凡了,实在是太凡了,你怎么不说买两艘船,一艘用来开,一艘烧着玩呢? 盈满关切的眼睛逐渐失去了高光,云觅木着张脸,宛如一个精致又古怪的人偶,木然地面对着楚留香。 怨气森森的眼神太有存在感,直把楚留香看得心中怪异,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凡言凡语。 “咳,我有说错什么吗?”楚留香试探着问道。 长长地叹了口气,云觅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香香,听我一句劝,出门在外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说话,小心被人打死。” 我现在还没动手,也就是因为我打不过。换个血性点的……啧啧。 “……” 楚留香怀疑云觅正在心里抹黑他,但他没有证据。 “咳,说起来阿觅虽然嘴上说得冷漠,做出来的事倒是慰贴得很。借口身体不适推了与原少庄主的寒暄,却有力气和楚某闲话。这是不是说明,楚某在阿觅眼中,也是有那么些合心意的。” 瞥了似笑非笑的楚留香一眼,云觅心说:敏锐倒是挺敏锐,所以你真的没听出来我问你贵重物品是什么意思? 然而实际上,她只是蹙起了秀美的眉,一副牙疼的表情,非常烦躁地啧了一声:“主要是有些人过于不合心意。” “原少庄主?” 绕是把原随云当成假想敌,楚留香也不禁对云觅外露的反感微微一惊。 从相遇到分开,原随云的处理没有丝毫错漏,礼仪、风度、甚至仪容仪表,楚留香找不出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他的出身、能力、江湖地位,又有谁见了不称赞一句青年才俊。 可相处不短的时日,他自问对云觅了解颇深,她绝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所以只是误会,还是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沉吟片刻,楚留香决定有多留意原随云。 正值多事之秋,他对一切都怀有警惕,希望这只是他神经过敏吧。 原随云毕竟是这艘的主人,云觅和楚留香很快就不得不和他面对面了。 跟着侍女一路来到三楼,还没走到亭子,云觅就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琴音。 以她的艺术修养,琴音奏的是什么,弹琴人是什么心情,是一概听不出来的。但可能是心理因素,她总觉得这琴声不够磊落,配不上号称乐中君子的琴,总有种琴与音不协调的违和感。 和楚留香对视一眼,云觅拒绝了侍女的引路,自己寻着琴音走了过去。 “原公子好雅兴。茫茫大海,登高抚琴,也别有一番波澜壮阔。” 踏进三楼最外围的亭子,云觅一边假模假样地赞叹,一边半点不见外地走至原随云近前,在他身旁的桌子边落了座。 楚留香紧跟着她的步伐。对原随云的情操一番赞叹,且以他的水平,听出来的东西多,夸得也比云觅走心多了。 “楚某惭愧,从未听说过原公子这首曲子。但此曲当为名曲,曲中大海的波涛汹涌,自由广博,非心胸开阔者不可得,令人闻之忘俗。” 得此夸奖,原随云垂下眼睫,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空洞的瞳孔,从云觅这个地方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眼睑投下的薄薄的阴影。 “香帅过誉了,这曲子只是在下偶然得之,当不得名曲二字。” 他十指纤长白皙,因为常年练琴,或者有过有关手指的锻炼,指节指腹有好几处厚茧,此时仔细地抚摸着琴弦,唇角勾起温润的浅笑,倒真有几分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意思。 可惜都是假的。 云觅心内微叹,嘴上半点不含糊地吹捧道:“有何当不得?楚大哥说此曲非心胸开阔着不可得,想来原公子不仅琴艺了得,心性也是极佳。” 佳了就有鬼了。他的花花肠子都在肚子里,普通人也没法透过他那副迷惑性极强的臭皮囊看清内在。 对云觅如此直白的夸奖,原随云笑了笑,微微扭过头,那对暗淡的双眼“望”向广阔无垠的大海。 “这首曲子名为《大海》,是我十五岁那年所作。在那场夺去我视力的大病前一天,爹爹刚刚答应带我出海,即将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大海,我满心期许。 可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心心念念的大海,成了我此生遥不可及的梦。我想填补自己的遗憾,于是创作了这首曲子。” 海风飒飒,迷乱了人的双眼,楚留香和云觅不约而同地眨了眨眼睛,半阖眼皮阻挡海风的攻势。 唯独原随云不闪不避,无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风来的方向,刺激之下,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如玉的面庞蜿蜒而下。 空气有些沉默,原随云似乎也察觉到不妥,他微微叹息一声,温润的笑容里带了释然。 “一时有感而发罢了。云幼年失明,从此眼中只余黑暗。就算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生命多些色彩,也是要乐观豁达些的,所以两位大可不必为云忧心。” 他以云自称,人也仿佛一朵云彩,高洁、孤傲,即使身带眼疾,也依旧惊才绝艳,自信骄傲,比天下绝大多数健全的人都优秀得多。 他看起来那么耀眼,温润又锋利,平易近人却又孤高自赏,诸多特质在他身上矛盾却和谐地统一。 如此才情品性,楚留香微微动容,几乎要将他引为知己。 但只是几乎,因为他发现身边的云觅不太对劲儿。 硬了,拳头硬了。 死死低着脑袋,云觅的眼神险些将底下的桌子烧个窟窿。 她此时的形象,在外人看起来或许是被原随云的过往掀起感性情绪,却性格刚强,不愿将脆弱表露。 可云觅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是真的被原随云的做戏恶心透了,也愤怒透了。 他提到彩色世界的向往,提到眼睛时的惋惜,他刻意表现的一切引惹人恻隐的神态行为,都让云觅想起那座罪恶的蝙蝠岛,岛上有多少像东三娘那样的可怜姑娘。 她们本也可以眼睛里藏着星星,好奇地观察世界,可以欣赏壮阔的大海,可以在学会听之前,先习惯用眼睛看,也可以对丑陋的事物露出嫌弃的表情。 蝙蝠的巢穴没有光亮,巢穴里的奴隶们自然也不需要眼睛。 你能想象眼皮和下眼睑被硬生生缝在一起的痛楚吗?你能想象常年待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中的绝望吗?你能想象不找寸缕,在黑暗中对一个个完全陌生的同类敞开身体的羞耻吗? 原随云这个王八羔子把以上的酷刑都让别人体验了,他还装什么白莲花。 意思意思说了他一句心胸开阔,还真把自己风光其外,阴暗其内给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6 07:00:00~2021-09-07 02:2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穆清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镜魔镜告诉我20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云觅既没爆发,也没灭亡,她在沉默中变态了。 “你们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1” 一直关注着云觅的楚留香注意到她抬起了头,完美无缺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近乎神圣的温柔。 “你们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们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著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2” 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将不管是原随云还是楚留香都砸蒙了,云觅的表情异常收放自如地一收,从云山雾罩的另一个世界,回到了凡间。 “不怕二位笑话,这话是我听别人说的,小女子俗人一个,此前从未留意过这些生活中的瞬间。” 摸了摸鼻子,云觅羞涩地对两人笑了笑,然后飞快地话题东引:“但听了原公子一席话,我想原公子一定是懂的。” “……” 没有,不知道,别问我。 小小的亭子里,话题就像皮球一样,,前一秒还在被云觅掌握,下一秒就被踢到了原随云的身上。 而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对于云觅的信任,原随云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嘴角的弧度都不带变一下的。 “既然云姑娘提到了,那在下姑且猜测,姑娘这句话出自同我一样的身带眼疾之人。” 温润如玉地笑着,原随云宽袖下的手指都捏紧了。与表面不同,他其实非常在意自己看不见,也并不喜欢听见任何有关眼睛的话题。 而他哪一天如果主动提了,那只能说明此举有利可图,或者他想以此达成什么目的。 点了点头,完了云觅似乎才想起原随云看不见似的,又“欣赏”地看着他,肯定地补充道。 “没错。人生活得快不快乐,并不是在于你是否健全,生命的美丽不会因为你看不见而改变,只要是真心喜欢自己的人生,生命的快乐自然也会接纳你。” “哦?” 不论之前的疑问,还是后面的补充,听起来这个可怜人,实在是虚伪讨厌地很。 忍着厌恶,原随云“看”向云觅,感兴趣地挑起眉毛:“人生竟有如此知己,云姑娘不防引荐一番,好让我也认识认识这位妙人。” 旁边被云觅的表情镇住,以至于这会儿才回过神的楚留香情敌雷达呜呜作响,连忙不甘示弱道:“阿觅不能厚此薄彼,能说出这番话的公子,楚某也想认识一番。” 你可闭嘴吧。这就知道是公子了?真是哪哪儿都有你。 云觅可不能给楚留香变个人出来。她提到花满楼,不仅仅是因为被原随云气到,故意用截然不同的花满楼来试探讽刺他虚仁假善的面具,更是想让他知道,同样生活在黑暗中,有的人却心在光明。 所以往后种种,别怪命运,莫怨时机,都是他该受的。 无视了楚留香,云觅直接对着原随云回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花满楼在另一个世界,我可以负责送你去另一个世界。 “咳咳!!” 楚留香用力地咳了两声,竭力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忍无可忍地云觅一巴掌拍在楚留香背上。 “乖,像原公子这样的小仙男,就适合和神仙玩儿,不仅是花满楼,西门吹雪肯定也想认识他。 而你,他们的朋友陆三蛋和你有共同语言,你们一边玩去吧。” 花满楼负责把原某人比成渣渣,西门吹雪负责追杀,简直没有更完美的分工了。 至于楚留香,请你不要贸然凑热闹。 “陆三蛋?”这真的是朋友?怎么感觉这名字和另外两个人不太搭。 有姬冰雁、胡铁花两个朋友的楚留香表示理解不能。 云觅笑眯眯地凑近,好心地解答了他的疑惑:“是的,坏蛋、混蛋、笨蛋,陆三蛋。” “……” 楚留香又被一噎。 “香帅和云姑娘关系真好。” 低沉的笑声打破了二人旁若无人的氛围,原随云语气真诚地感慨,将他们的注意力再次拉到自己身上。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最近明显感觉到云觅态度松动的他有些得意:“哪里哪里,主要还是阿觅性格好,我和她相处起来很愉快。” “……” 睁着眼睛说瞎话前,可不可以先过过脑子,她刚才噎你的样子,和你口中的性格好可不止一星半点的出入。 然而云?性格好?觅十分受用,仗着原随云看不到,给了楚留香“你很上道”的满意眼神。 “楚大哥没有架子,亲切幽默,多相处几日关系自然就亲近起来了。” 本是普通的回答,谁知原随云听到这里,琴弦上刚刚准备动起来的手指又放了回去。。 “说起这个,云姑娘不知和香帅出海多久了?” 闻言,楚留香特意留心瞟了原随云一眼。他一身世家公子的繁复打扮,一人一琴毫无破绽,依旧风度偏偏,温良和煦。 “有一段时间了吧。” 云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打了个哈哈,报了一个非常模糊的时间。 似乎知道云觅的不信任,原随云温声解释道。 “不用担心,我没有什么恶意。” “只是我最近听到了一些有关武林第一美人的传言。与香帅有关,名字也与云姑娘的相似,再加上我见过姑娘的手下,都说姑娘的容貌世间仅有。 多种巧合之下,我基本能够确认云姑娘的身份,这才有些好奇你们怎么到了海上。” “……” 这个还得问无花和柳无眉。陆地上闹得这么大,她不往海上跑往哪儿跑。 云觅在心里给包括原随云在内的所有反派都送上一大段“祝福”,然后云淡风轻地对原随云表示。 对,没错,是真的,武林第一美人就是我,我就是武林第一美人。 至于的各中内情,云觅不想多提,反正她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鸡,被保护的花瓶,她不需要知道太多。 于是楚留香主动接过了话茬。 “中原是非多,我们在海上躲个清净,遇见我们的事,还请原少庄主保密。” “两位放心,原某知道分寸,属下也早就接到保密命令,不会将你们的讯息泄露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过了凌晨,我基本就是瞌睡半小时,码字五分钟。经常码着码着就发现自己眼睛眯了,啊,手放在键盘上敲了一堆连不起来的话,然后再删了重写,这样一句话,十几分钟就磨过去了……感谢在2021-09-07 02:21:41~2021-09-08 02:2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六夜红月 10瓶;半夏凉,忆否&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镜魔镜告诉我21 对于原随云的保密,云觅半信半疑。 信的是以他的手段,不至于会做这么明显的坏事,他现在可没有套蝙蝠公子的马甲,原家的名声他总要顾及,怎么都要把自己的嫌疑撇清吧。 不信则是帮她对原随云没有丝毫好处,而且蝙蝠岛作为一个什么都贩卖的销金窟,这么大的热闹不掺和一下? 哪种情况都有可能,云觅索性也就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重要的是怎么从原随云手里,把蝙蝠岛给毁了。 没错,虽然并不想牵扯进麻烦,但在原家船上待了几日,今天又被原随云这么一刺激,她再也没办法对已知的东三娘们视而不见。 原著里楚留香这样的老江湖尚且是侥幸逃出蝙蝠岛,她想救人更是难如登天。但有些事情,既然没办法放之不管,就只能迎难而上。 “阿觅,你可是想告诉我,原随云的风光霁月皆是虚假?” 就在云觅下定决心的时候,同样也深思了一路的楚留香突然这样问道。 嗯?云觅挑了挑眉毛,回忆了一下刚才原随云高超的演技。 不得不承认,不愧是有两个身份的人,伪装功力比她这个半路出家的人强,一颦一笑入木三分,毫无演戏痕迹,她如果不是先入为主,也肯定会被骗过去。 可楚留香怎么回事,这次这么快就发现了原随云的破绽? 不是没想过楚留香是因为自己的关系,站到原随云的对立面。但她没证据,全凭她的一家之言,即使关系亲近,楚留香也不会贸然站立场。 何况原家是武林第一世家,原随云此前在江湖上的名声又极好,他不可能因为对她的好感,而罔顾事实,说出可能是往当事人身上泼脏水的话。 “原随云有破绽?” 云觅这话问的大胆,摆明了她虽然看不惯原随云,但同时也找不到缘由,就跟责问一个人为什么长得碍她的眼一样没有道理。理不直,气却壮。 但她并不担心这些,因为她问的人是楚留香,一个知道她有许多秘密,并且从来不会追究缘由的人。 果然,楚留香没有对云觅的无知表示疑问或者好奇。他甚至在知道云觅同样也不甚清楚之后,开始给她讲自己这样说的理由。 “必须得说,因为你明确的排斥,我在面对原随云的时候天然地带上了两分审视。” “等等,我的态度有这么大威力吗?我以为你是一个意志坚定,有自己的认知的成熟的人。” 云觅惊讶的看着楚留香,活像看见了以前一直以为公正严明的清官,突然自爆说他也会走后门徇私情。 楚留香倒是不知道,自己在云觅的心里的形象这么高大。 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他尽量以正常的口吻道:“我依旧有自己的思想。但阿觅,你远低估了自己对我的影响。就算你只是皱一个眉头,我也会挖空心思,在背后挖掘你皱眉的原因。” “这一切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我希望能够理解你,听懂你。” “……”云觅脚趾头都蜷起来了,尴尬的同时,还感觉有一点甜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这么突然啊这个直球。实际经验比理论知识贫乏得多的云觅——怂了。 但楚留香却没有就此多言,他仿佛只是陈述事实一样,说明了最开始观察原随云的原因,就继续讲自己察觉到的信息。 “原随云太殷勤了。” 才开了个头楚留香就皱起了眉,好看的眉峰微微下压,他又没什么表情,给人以一种他在讲什么严肃的事情的错觉。 啊这……见面带话都不少,但面对面好好交谈这几天还是第一次,这就殷勤了?人好歹是这艘船的主人家吧,不能招待客人吗? 云觅吐槽起来不分敌我,都开始为了槽楚留香帮原随云说话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楚留香瞥了云觅一眼,继续说道。 “那是你没注意,短短三天,除开正常的照面,你们偶遇了有十次,早中晚各一次还有富余。好在我反应快,在他找你搭话之前就把他带走或者直接堵回去了,所以你才能清净几天。” “……” 好家伙,原随云先不说,你是真的让人刮目相看啊。 事实证明,再洒脱自在的男人,有了心上人,且心上人最开始回避,后面也迟迟不表态之后,也会患得患失。 用堪称奇怪的方式软软地给了云觅一个钉子,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云觅前段时间的态度的意见,楚留香正经了不少。 “前面那些都可以用巧合解释。但这一次,彻底让我明白原随云的目的不那么简单。” “因为连续三天屡次碰壁,他心急了不少。诚然,他记得不要做得太明显,于是明明想邀请的人是你,却连着我一起请了。” 云觅欲言又止。 楚留香看见了,但他毫无停顿,紧接着就说道。 “你心情不好,没怎么吃点心,自然没发现,桌子上摆得全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原随云很聪明,那些点心很常见,也不全是你这三天吃过的。但只要有心观察就会发现,那些点心其实大部分我们都在外点过,且你吃得比较多。” !!! 虽然有心了,但云觅必须得说:救命!我都不记得自己吃了些什么!你们这些男人究竟在干什么!!! 到了这里,一个又一个的巧合,云觅已经相信原随云对自己心怀不轨了。但照楚留香目前说的,他不是应该走进死胡同,认为原随云是他的情敌吗?是什么让他豁然开朗。 “……阿觅,喜欢没那么好演出来的,他可能惯于伪装,但他绝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楚留香无奈地提醒道。 “啊,我说出来了?继续,你继续,快讲重点。” 点了点头,楚留香接着道:“问题出在你那句话。虽然当时我没怎么注意,但是事后,他问到你出海时间的时候,我有仔细看过。他的笑得一如既往,但在却不是全无破绽。” 他的心情不平静,他不喜欢,甚至是厌恶你的言论的。 “就这?” 这个就是重点?云觅大失所望。 “当然不只是这些,”楚留香突然露齿一笑,黝黑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神采,什么正经严肃一下子全都没有了,“最重要的是,我在回程的路上终于想明白了,这几天经常在周围的侍卫仆从身上感觉到的违和出自何处。” “他们和人说话,喜欢微微侧着身,一边耳朵稍微离人近一点。他们不论男女,是否会功夫,听力都异于常人的好。他们很少动用视觉器官,在看之前,他们习惯先摸先听先闻。他们的皮肤很白,不见阳光的苍白……” 一连串的他们,都组成了一个答案:“他们就像是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久了,于是连习惯、特征都像极了盲人。” 一通分析,楚留香一锤为原随云定下了属性。 “对你不怀好意,怨恨自己的缺陷,初步估计有一个‘不见光’的组织,应该跟夜晚、黑暗、盲有关,混在无争山庄的人里。种种因素组合在一起,除非出现大转折,不然我实在无法再认为原随云跟他的外表一样光风霁月。” 确实厉害,这就几乎要把蝙蝠岛挖出来了。 云觅抚掌赞叹:“猜得跟真相也所差无几了,不过他那个组织何止是见不得光,根本就是不容于世。” 提到那个“不见光”的组织,云觅的眼睛眯了眯,连笑容都充满了危险。 …… 又在海上漂了五天,船上物资充足,原随云也没有要靠岸送他们离开的意思。 到了第六天,原随云甚至已经放弃了对云觅施展魅力。只是依旧端着如玉公子的人设,云觅吹完午觉出来甲板上吹个风的功夫,就被拖着虚与委蛇。 “公子。” 一身黑色劲装的原意出现在原随云身边,木着脸对他耳语了几句。 原随云的假笑几乎是长在他脸上的,云觅没听见原意说了什么,看他们俩一个笑面瘫,一个冷面瘫的脸色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很快,她从船上人员的调动知道,应该是出事了。 经常出现在他们附近的,大概率出自是蝙蝠岛的侍卫们走了又回来,新老面孔来来往往,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幸灾乐祸地非常开心。 云觅大晚上不睡觉,和楚留香在甲板上晒月亮。一边看着船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一边递给他一把瓜子。 “也不知道是谁做好事,给原随云找麻烦,我要是知道一定给这位无名英雄送一面锦旗。” “锦旗?写什么?” 将手上剥好的瓜子一把抓给云觅,楚留香任劳任怨地开始新一轮的剥瓜子征程。 “‘正义卫士,江湖良知’怎么样?回头打听打听,找人订做好就送过去。” 云觅越说越来劲儿,原著里没有这段,所以她不知道这个和原随云扛起来的无名氏是谁,但不妨碍她用行动恶心原随云。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争取每章上3000。 感觉有点卡文,前两千字一个半小时,后一千字三个小时,我:@#¥%&* 魔镜魔镜告诉我22 原随云突然的忙碌并不并是热闹的尽头,第二天,更戏剧的事情发生了。 “你说什么?” 云觅刚刚用了早膳,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结果被原随云突然找上门来,一句话把她的瞌睡全都惊跑了。 于是原随云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江湖中不知从何处流传出姑娘的画像,紧接着又有你被蝙蝠公子掳走的消息,加之姑娘之前与石观音残党的事件,武林正道群情激愤,各路风声绯闻愈演愈烈。 于是拥翠山庄再次牵头,办了一场屠魔大会,广邀各路英雄好汉,欲意剿灭海上魔窟蝙蝠岛。原某正在受邀之列。” “……”听第二遍,原随云甚至精确到了一个字都没变,云觅真的确定了自己没有幻听。 讲个笑话,屠魔大会邀请魔头,当事人手把手教你如何剿灭他自己。 纵使知道这是原随云伪装太深入人心的锅,云觅也忍不住地为李观鱼默哀。或许这就是生儿子不如生个叉烧吧,李玉函不仅是个带孝子,难得干件好事还蠢萌蠢萌的,一看就智商不太高的亚子。 云觅大为震撼,且若有所思。原随云却理解错了。 “云姑娘不用担心,原某早已再三叮嘱属下切勿泄露姑娘消息,此番前来就是提醒姑娘接下来几天小心一些,外出时可以适当乔装一番,莫要被人看见真容。” 云觅美得就像是一场梦,但凡见到她的真容,再傻的傻子恐怕都只有一个想法——天下第一美人就该是这个样子。 既然已经知道原随云对自己有所图谋,云觅也不自讨没趣,去问什么都这样了何不直接随便找个靠岸的地方,把她和楚留香就近放下,而是让他们继续留在船上屁事不干,又占地方又添麻烦。 莫问,问就是蝙蝠公子对她爱得深沉。 “这样真的好吗?” 转头就把消息告诉楚留香,云觅冷静下来还有点懵逼。以一己之力掀起了正魔两道的斗争,她怎么开始走上红颜祸水剧本了。 楚留香摇了摇头,安抚地对她露出个笑:“事态发展至今,这些纷争跟你其实一直都没什么关系,有心人不安好心,借了你的名义,你不用有什么负罪感。” 道理我都懂,但这事儿搁你,你会完全不在意吗?云觅朝他翻了个白眼。 完全漠不关心是不可能的,了解云觅的想法,楚留香微微叹了口气:“你就算现在出去自爆身份,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事到如今,已经不只是一个第一美人的问题了。” 无花和柳无眉的算盘打得精,能影响到的也多是乌合之众,所以楚留香和云觅当初走得可谓是痛快。 可现在,不仅把江湖中的辐射范围扩大,还拉上了神秘的蝙蝠岛,别说是原随云不放他们走,就算走了,楚留香也会自己跟回来。 云觅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原随云一向做戏做全套,连他都没提过公布她安全的话,就可以看出事情已经不是她露个面就能解决的了。 也不知道柳无眉、李玉函和无花三个,搞出这么多事要怎么收场。 怀揣着忧心,屠魔大会到底还是开始了。 这次屠魔看起来真的是时间紧——柳无眉再次毒发之前,任务重——剿灭蝙蝠岛,“救”出云觅,连开会都是直接在海上开的。 乌泱泱连成一片的大商船整齐有序的停泊在一处,和无争山庄的豪华客船在东海一隅汇合。 云觅粗略观察了一下,最中间处,和无争山庄的船不相上下的豪华的一艘船,应该就是坐着柳无眉夫妇,以及有点江湖地位,够资格参加大会的人了。 剩下的少说有两三千人,虽然大部分都是些没什么声名的江湖路人,但蚁多咬死象,光是这浩大的声势也够原随云喝一壶的。 云觅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全部,但多少能够看出柳无眉夫妇的大手笔。 楚留香虽被称为“盗”,名满江湖的却还是他的侠名,加上他刚刚“打败”了石观音,甭管真相是什么,他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楚留香一在原随云的船上露面,虽然事先没有准备,也无邀请,身为主办方的柳无眉夫妇却很上道地迅速地邀请了他一同商讨。 连带着再次化身巧克力公主的云觅,也凭借和楚留香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蹭到了和他们一船出发的机会。 当然,当事人云觅很怀疑他们这么上道,到底是因为楚留香的名声,还是因为她和楚留香可能有的解药。 “蜜儿妹妹,又见面了,莫怪姐姐眼拙,竟是不知那日陪在你身边的是楚香帅。” 可能是怕云觅再来个转脸没,一消失就消失一个多月,柳无眉在最初的惊讶之后,立刻喜上眉梢,拉起云觅的手就想把她带到一边,来点闺蜜间的体己话。 云觅哪能被她带走,她还怕单独相处的时候,这柳无眉经不住诱惑敲她的闷棍呢。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出门在外是肯定要保护好自己的。 “哪能怪无眉姐姐,我也没认出姐姐来,没想到姐姐竟是拥翠山庄少庄主的夫人。这屠魔大会也是缘分,让我与姐姐再次相遇。” 嘿,我脚下生了钉子,就是不走。 “姐姐?”云觅顿了顿,唤了她一声,试探性道:“听说你们要去救第一美人。可据我所知,蝙蝠岛位置神秘,只知道是在东海,但从没有人知道它具体在什么地方。” 最重要的是,她怎么会知道蝙蝠公子对她感兴趣,别是又和蝙蝠公子搭上了线。 幸好看她目前的架势,搭上线也应该谈崩了,另外功课做得不够,还非常莽,蝙蝠公子本人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谈合作。 这下好了吧,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商量要直捣人家老巢,也不怕被人带进沟里。 送上门来的帮手,云觅觉得自己可以适当地透露一点消息,争取让他们一举拿下原随云(不是)蝙蝠岛。 说到蝙蝠岛,柳无眉停了下来,明如秋水的眼眸上上下下地扫视云觅,眉眼间依稀可见担忧之色。 很快回过神来,柳无眉拍了拍她的手道。 “拥翠山庄还是有点情报来源的,蝙蝠公子的老巢就在东海,那里可是一个‘安乐窝’,你和楚香帅怎么会出现在海上。你不会武功,纵使有香帅保护,也让人放心不下。” 说得简单,如果真这么容易,原随云的马甲早八百年就掉了。 你看我信你吗? “拥翠山庄这么厉害吗?不愧是武林世家。” 无辜地眨了眨眼,云觅面露憧憬之色,即使伪装后比她真正的容貌丑陋了许多倍,依旧明眸善睐,顾盼生姿。 “楚大哥的家就在船上啊,我们想着干脆乘船玩一段时间,一路就玩到东海啦。虽然中途发生了一点意外,原公子的人把楚大哥的船给烧掉了,但有原公子在,我们也没有真的漂泊大海。” 醒醒吧,我们确实是被蝙蝠公子给“囚禁”了,就在原随云的船上。因为他就是你们要消灭的蝙蝠公子。 不知道原随云平时是怎么发放洗脑包的,云觅嘴跟个没把门似的,不断悄悄往外漏消息。 其他大部分都接到了,唯独蝙蝠公子的猜测,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一个是对的。 如果不是知道柳无眉和李玉函什么锅配什么盖,生死相许,情比金坚,云觅都险些怀疑她暗恋原随云,搁着这儿给他打补丁呢。 没救了,等死吧。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看着浩浩荡荡十几艘船的最前方,那繁复豪华的客船上显眼的无争山庄的标记,努力带临时队友的云觅脸都麻了。 让蝙蝠公子给你们带路……亲亲,这边建议你们直接把船凿了,来个船毁人亡比较直接呢。 “怎么了?” 船向前行进,刚刚和那些江湖人应付完的楚留香不放心云觅,走过来正好看见她的生无可恋脸。 老实说,浓巧克力色的皮肤,要想看出点神色还有点难。 摇了摇头,云觅不知道楚留香明明都猜到原随云的身份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原随云领路的情况:“没什么,只是突然感觉到人生处处充满戏剧性。” 往前方看了一眼,楚留香眼中划过意思了然,顾及到柳无眉就在旁边,他也没有说其他的,只就事论事。 “无争山庄有海外的产业,身为少庄主的原随云也经常因为生意出海,对海上的各类环境条件比大部分人都要了解,所以我推荐了由他来引航。” “……” 好家伙,内鬼竟然是你。 挑了挑眉,楚留香好整以暇地任由云觅打量:“怎么?阿觅觉得我做得不对?” 装模作样地皱起了眉毛,楚留香状似苦恼地叹息道:“知道阿觅对我有信心,但我在水上熟悉归熟悉,却更想把这些时间花在陪你上面。” 你是不是忘了旁边还有个人。 瞥了柳无眉一眼,云觅对楚留香的作态适应良好。现如今,她和楚留香就只差一句话,四周危机四伏,没人想在这时候挑破罢了。 柳无眉注意到云觅的视线,再看楚留香的旁若无人,抿嘴笑了笑,将云觅往楚留香身边推了推。 柳无眉看着弱不禁风,力气却一点也不小,云觅被推了一个趔趄,还是楚留香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淡淡的郁金香气息近在咫尺,云觅几乎能够想象此时齐齐整整的衣衫下,总是在甲板自由敞露的古铜色的肌理。 楚留香作为大男主,还是很有资本的,明明正经穿着衣服的时候,也可以端端正正儒雅书生气,但脱下衣服就绝对是男性荷尔蒙爆棚。 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云觅不自在地撩了撩飘到眼前的头发,与楚留香一同转向柳无眉。 窈窕地背影不疾不徐地像远方走去,速度其实一点也不慢,她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在二人看过来时挥了挥手。 “蜜儿我原样奉还啦,不打扰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9 02:46:45~2021-09-10 03:2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满堂花醉三千客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无责任番外 古书有云:鲛人者,织水为绡,泣泪成珠,食之可以长生。 长生不老啊。 摩挲着最后几个字,黄药师回过头,看了看池子边的云觅。 自从被他捡回来,云觅的身子骨一直弱,才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就显出疲态。于是她干脆半个身子泡在水里,就这么趴在池子边睡着了。 睡着的云觅跟醒着时很不一样,黑色蝶翼似的睫毛安静地停了下来,在她的眼睑下方投出长长的阴影,那双翦水秋瞳紧紧闭着,真正显现出她的纤姿弱骨,柔情绰态。 陷入梦境的云觅无知无觉,眉目间甜美的安然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可目光沿着她修长的脖颈一路往下,触及到她的胸口、胳膊、后背……这些地方绝对会让注视者震惊失态。 只因她本该如深海珍珠般光洁莹润的躯体,竟斑斑驳驳地布满了可怖的疤痕。 这些疤痕都很新,尤其是胸口那处,绵软的浑圆上方,像是被利刃狠狠剜了一刀,从那处剜下来一块肉,至今没有长好,稍不注意动作大一点,就会撕裂崩坏。 也因此,即使云觅磨了好久才得来一次下水的机会,也不敢闹得太厉害。 黄药师从捡到云觅那一日起就在疑惑,疑惑究竟是怎样的人,狠得下心如此伤害一个弱骨纤形,仙姿玉色的女子。 尤其是云觅醒来却失忆,言行举止都宛如初识世界的孩子,懵懂又认真,稚嫩又童真,越是相处,黄药师的疑惑也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可如今,亲眼目睹水池中的云觅,黄药师的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 只因那晶莹明澈的水面下,一条宽大纤长的湖蓝色鱼尾从云觅腰部蜿蜒而出,曼妙宽大的鱼尾精美华丽又带着梦幻般的透明,在汩汩细流的活水池中摇曳生姿。 而她满头鸦羽青丝,也早在她玩水玩得开心的时候,改换了模样。 大海的蓝宛如一滴水面化开的颜料,一层层地染透了云觅的发丝,丝丝秀发无半分装饰,全都如海藻一般,铺开在她周身的水面。 毫无疑问,云觅不仅是一位婀娜窈窕的美人,还是一位鲛人,食之可长生不老的鲛人。 古往今来,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黎民,能有几个人经得起长生的诱惑。 云觅鲛人之身,从大洋深处来到人间,却不谙世事,不吃防备,就如小儿抱财于闹事,被人蒙骗,被人强迫,被人剜肉饮血似乎都有可能。 或许是云觅纵使失忆,犹如初生的幼童,却依旧甚至更加明显的与世俗的格格不入,让心有七窍的黄药师早有准备 堪称异想天开的真相,黄药师竟然诡异地没有多少惊讶。 露天的水池边,黄药师放下了手中的书,青衫摆动间,身影已经来到了云觅的身边。 “鱼!好吃!吃!好鱼!” 很明显,云觅在梦里吃鱼吃得乐不思蜀,甚至在黄药师凑过来之后,抓住他的袍角就往嘴里送。 不得不说,东邪占个邪字,黄药师说不上是坏人,却也绝不是什么助人为乐的好人。 他最初救云觅,不是出于恻隐之心,而是见她一身伤痕,楚楚可怜,长相对了他刁钻的审美,顺手就给捞了。 然后,没什么爱心耐性子的男人摊上了甩不掉的麻烦,被迫带了一个多月的傻里傻气,偶尔变身熊孩子的蠢孩子。 已经习惯了的黄药师面不改色地抢救下自己的衣袍,右手弯曲,指关节一声翠响,敲上了云觅的额头。 “啊!我的鱼!” 好端端睡着的云觅突然被暗算,一个猛子弹立而起,差点撞上黄药师的鼻梁。 胸/部的伤口因她的大动作,又崩开了一些,浸红了云觅心口的绷带。 好不容易将人养到伤口结痂勉强能下水的黄药师皱了皱眉:“别动。” 失忆的云觅小朋友立马定住了。 她在养伤期间和黄药师对伤口问题拉扯多了,也被管多了,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于是云觅身体僵硬地一动不动,宛如被点了穴道,只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黄药师。 黄药师已经对她楚楚可怜的作态免疫了,丝毫不分心地从在云觅带的换洗衣服里挑挑捡捡,挑出了一卷崭新的白布条。 他一边给云觅重新包扎,一边沉着脸宣布:“一个月不准下水。” 云觅的脸色变了,她张开嘴就为自己求情。 “岛、岛主,这次是意外,真的就是个意外,下水不影响我的伤口的。” 黄药师掀了掀眼皮,看云觅期期艾艾,想起了它刚才拿着他的袍角就往嘴里塞的样子,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想使坏。 “再加一个月没鱼吃。” 晴天霹雳!!! 做梦都在吃鱼,可以想见鲛人云觅有多喜欢吃鱼。但问题是黄药师不仅是岛主,还是厨子,他一说不吃鱼,直接就不做鱼了,哪怕云觅有千种手段也奈何不得黄药师。 “不应该呀。” 心大地完全没发现自己在人与鱼之间转换,云觅身随意动,在她自己发现之前,就变回了人类的样子,擦擦身上的水珠,套上外袍亦步亦趋地跟在黄药师身后喃喃自语。 云觅虽然没了记忆,但总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找谁的。 乱七八糟的记忆里,她隐约记得一个风雨交加的大海上,在水面下cos(咦?cos是什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结果遇上了暴风雨,救了一个好看的男人。 黄药师一身青衣,一把碧箫,萧疏轩举,湛然若神,是云觅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人,也是无微不至地关照着她的人。 种种巧合,云觅半点也没挣扎地认定了黄药师就是自己当初救的男人。 而说来也是好笑,她别的不知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却是被刻进了空空如也的脑子。 “以身相许”嘛,岛主这么大一个人都是她的,她还虚什么?不赶紧在桃花岛上横着走? 这样想着,小媳妇似地跟在黄药师身后的云觅腰也不酸了,胸口也不疼了,腿脚都利索了。 鼓足勇气偷偷摸摸看了黄药师一眼,又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瞬间收回目光,云觅挺了挺胸,让自己看起来气势足一点,心里却酸溜溜地。 不应该啊,说好的以身相许,他怎么管起我来了。他不是应该无条件捧着我吗? 走神中,云觅越走越偏,直到黄药师叫住了她。 “云觅!” “啊?” 云觅还有点没晃过神,看着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黄药师,她懵懵地发出个语气词。 形相俊逸的眉峰微微皱起,黄药师将跑偏了的云觅重新拉回来:“两个月你不许下水。” “啊?” 能不能行了,我就想想而已,什么都没干啊! 云觅面色发苦,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都暗淡了下来,有气无力道:“天地良心,我这次真的是被冤枉的。” “哦?你以前不是被冤枉的?” 挑了挑眉毛,黄药师好整以暇地看着云觅解释。 想起刚有记忆那会儿干的蠢事,包括但不限于偷偷将良药苦口的伤药浇花,活生生浇死了黄药师的心头好变种墨玉兰花。在黄药师罚她三天不许吃鱼之后偷偷在后山桃花林开火,由于技术不熟练,差点把整片桃林付之一炬。 如此种种的黑历史,翻哪个的旧账都够她喝一壶。相比之下她这次清者自清,就算硬气一回又何妨。 “岛主英明,我这次是真的什么也没干。” 有一副好相貌真的占便宜,云觅一个讨好的笑容,放她自己身上就是莹莹水波尽入眼底,含羞带怯一笑生春,任是缠绵又动人。 仔细打量一番云觅鱼尾幻化而成的双腿,黄药师面露迟疑:“真的没事儿?” 云觅比他还懵,她甚至没发现自己变成鲛人过:“我能有什么事儿?” “……那你刚才……”黄药师沉默了,如果不是知道她是条鱼,他险些以为这是只螃蟹,毕竟她——“……横着走路是怎么回事?” “……” “……”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云觅后知后觉大惊失色,什么玩意儿?她真横着走路了? 不是,她想的横着走,就是夸张一种夸张的表现手法,俗称脑子里过过瘾,她的身体行动力这么强的吗?还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她真情实感地震惊,让黄药师不禁想起一起涉猎过的闲书,书名不记得了,只说鱼类似乎是——健忘又迟钝的生物。当时他无从应证,现在……不得不说,黄药师信了。 云觅大伤未愈,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雪上加霜,小手往胸口那么一捧,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别说,完美地承袭了黛玉姿态的前半程,西子捧心的内味出来了。1 她身似拂柳,弱不胜衣,黄药师眼疾手快地一手抓住她肩膀,一手身向她的手腕,探脉。 纤细脆弱的手腕,脉搏规律地震动,远比她看上去的健康。 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腕,黄药师并不满意。 这两个月云觅一直这样,一身是伤,偏偏脉象比大部分健康的人都要活蹦乱跳,如果不是他亲自检查过她的伤口,说不定会以为他是在装病骗他。 “好好养伤,别整天调皮捣蛋,我等着你\'以身相许’。” 似笑非笑地看了云觅一眼,黄药师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随后也不给她辩驳的机会,大踏步转身离开。 什么?这我也说出来了?云觅再次大惊失色,赶紧追上黄药师的步伐。 喂!不对啊,应该是我等着你以身相许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才知道入v需要当时文章就至少出现了两部作品,紧急加了一篇黄药师番外,但原定的周末入v依旧是不行了,我还专门斥10r巨资做了个封面呢otz 过几天设计出来了换上给小天使们看 注释1: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曹雪芹 魔镜魔镜告诉我24 队伍里出了“内鬼”,忧国忧民的云觅可谓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窗边,透过窗口看着与长天一色的海面,总觉得下一秒水中就会蹦出一群黑衣蒙面的杀手,或者浮出几排尸体。 可接连等了两天,愣是一路顺风顺水,云觅连原著里出现过的采珠女都没瞧见。 “蜜儿这是怎么了,这几天都不怎么精神。莫不是担心此行危险?” 瞅见云觅神色恹恹,这几天天天来原家客船打卡报道的柳无眉趁机提议。 “要我说你就应该跟我回拥翠山庄。除魔卫道虽是不分男女,可你我能起的作用不大,何必在这浪费时间。香帅是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真到了蝙蝠岛,我担心他护不住你。” 这是她两天来第十三次明里暗里提到送云觅回去了。虽然冠冕堂皇,但这只是因为拥翠山庄剿灭蝙蝠岛的行动,从来不是为了江湖大义。 云觅和楚留香突然出海,无花和柳无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后来,无花通过一些渠道联系到东海的地头蛇蝙蝠公子,和柳无眉一起许了些许好处,向蝙蝠岛买了云觅。 本来沟通得好好的,蝙蝠岛的人办事效率也高,不久就传来了云觅的消息。 得知楚留香和她几乎形影不离,无花和柳无眉不想再出幺蛾子,就告诉接洽之人静待时机,不可打草惊蛇。蝙蝠岛的人也令行禁止,不远不近地跟着,书信汇报进度。 可就在不久之前,汇报突然中断,蝙蝠岛单方面撕毁了约定。无花的情报来源多,只隐约知道蝙蝠公子也看上了云觅,已经在计划抓捕。 蝙蝠岛存在这么久,拥翠山庄此时才出面煽动武林人士屠魔,就是因为柳无眉得到了小道消息,蝙蝠岛囚禁了云觅和楚留香。 这个消息让无花犹豫了,可柳无眉却不能犹豫,为了自己的命,她不得不借着百年世家的名声,扯大旗和蝙蝠岛斗上一场。 柳无眉甘当前哨,无花也不愿做缩头乌龟。 他还是妙僧时也是武林一代天骄,很有些骄傲清高,自问能做自己对手的只有楚留香。所以他能够一边谋划着杀死楚留香,一边也有些敬意,可对这个神秘的蝙蝠公子,隐隐感觉到对方跟自己是同类人的无花,只有忌惮和厌恶。 他不肯动用还未完全收拢的大漠势力,却提供给柳无眉一个重要情报,正是蝙蝠岛的真正地点。 可现在,屠魔之行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见到云觅和楚留香的柳无眉只想把两人赶紧带离这是非之地。 离蝙蝠岛越近,柳无眉就越急切。楚留香想见是不可能和他们离开了,云觅她却必须完好带走,实在不成,她不介意使些手段。 云觅也知道柳无眉打的是什么算盘,可每天都在防着蝙蝠岛杀个措手不及,和原随云虚与委蛇已经很费心力了,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安抚柳无眉。 而且,这到底都是谁害的。 接收到云觅斜过来的眼神,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心虚的同时表示下次还敢。 他本意是想敌在明我在暗,原随云深受众人信任,只要在队伍里,搞到前进路线,沿途设埋伏都不是问题,反而是成为领航可能让他有所顾忌。 而一向没心没肺,石观音老巢里都能好吃好住一个月的云觅突然就转了性子,变得这么草木皆兵,以至于受到影响,是他没想到的。 如果想到了……如果想到了他告知的时候会委婉一点。 “原公子领航还是很让人放心的,这几天不是风平浪静吗?” 楚留香意有所指。 呵呵,云觅给了他一对白眼自己体会。 好机会!他们闹矛盾了! 猝不及防见两人如此反应,柳无眉差点喜形于色。 眼看明天就要到蝙蝠岛了,云觅还不见答应回去。他们已经没有时间等下去了,只要楚留香离开,柳无眉武力带走云觅的唯一阻碍消失,对云觅简直手到擒来。 “不知香帅做了什么,竟惹了我们这般可爱的蜜儿生气。” 看了看两人,柳无眉握住了云觅的手,以闺蜜兼过来人的身份好言相劝,在劝和的前提下夹带私货。 “要我说男人都是泥做的,毛手毛脚懂不得女儿家的细腻心思。我家玉函也这样,时不时就要气我一下。所以这女子呢,还是和女子才能相处得好。” 是啊,女子也更明白女子的弱点,石观音就是这样被她搞死的。 云觅浅浅一笑,也覆上柳无眉的□□,很是感慨地摩挲了两下。平心而论,柳无眉绝对是一个绝色美人,甚至于比起苏蓉蓉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这性子,没有蓉蓉她们讨喜。 “姐姐说的对,比起某个泥做的男人,还是姐姐这样水做的美人讨喜一些。” 说着,云觅又横了楚留香一眼。 还笑,还笑,知不知道反思。这柳无眉别的不说,反派当的就比某些先斩后奏的主角敬业,而且这手,是真的比某些大男人的手摸着光滑。 云觅的态度给了柳无眉希望,她准备再接再厉邀请云觅今晚和她住一起,直接将她带走。楚留香发现了就说是为她的安全着想。 这着实是实话,云觅的命就是她的命,这世上比她更关心云觅安全的,一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蜜——” “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巨响,远处飞来的裹着火焰的石头如流星般飞来。 不断从天而降的火石,有的砸断了桅杆,有的在夹板上砸了个窟窿,迅速烧着了周边的一切。 可这些都没有砸空落到海面上的石头可怕。 广阔无垠的海面,仿佛被天外的火焰点燃,只一瞬间的功夫,就连绵成片地燃烧起来。 云觅一眼望过去,竟然看不见除了火焰的其他颜色,扑面而来就是滚滚热浪。 看着眼前名副其实的火海,柳无眉目光晦暗,修剪精致的指甲掐入了掌心。就差一点,就只差一点。 比起她,其他人明显更关心现实。 “这、这火能在水上点燃!是业火!一定是地狱的业火!” 参加这次屠魔大会的人,除了和李玉函一艘船上那些,大多数是乌合之众,文化程度普遍不高,也没多少见识,一见到这场面就慌乱地叫了起来。 人生有几人能经得起自问,一生坦荡无愧。听到这声尖叫,大部分信了的人都脸色惨白下来。 后面的船乱得太厉害,云觅他们也听到了。 顾不得形象,也不惧热浪滚滚,云觅靠近船舷对着最近的一艘船,一张口犹如出谷黄莺,就是内容远不及声音悦耳:“闭嘴!叫什么叫,没见过石油啊!大男人怂兮兮的,是不是不行!” 对面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云觅神清气爽地吐了口气,回过头准备看看突然没声了的楚留香和柳无眉,刚才凝住的船只又哄闹起来,比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看云觅气沉丹田,又要发飙,楚留香赶紧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耐烦地一抬眼,云觅看见了楚留香。男人在火光映照中的面庞俊美不似凡人,多情的薄唇紧抿,神色间是显而易见的关切。 “别怕,我也在。” 云觅心里的气忽然就泄了。有些疲惫。 身上莫名其妙背负两千多条人命,她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楚留香初时也不解,可他没有半分埋怨,因为原随云的事一直默默忍受着她似真似假的嫌弃。可现在这个“我也在”,他似乎真的懂了她在怕什么。 怕这些人死在这里,怕会为自己自作聪明的出海后悔,怕没办法做到像孙绮同门死时的冷静。 她第一次接触江湖,书中的刀光剑雨,人心叵测,不再只是一个词。她倔强又骄傲,看似适应地很快,但也会累,不然她现在应该在跟楚留香硬扛柳无眉,而不是找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跑到了海外。 可此刻,她即将学会一个新词,命如草芥。 一片混乱中,原随云被众多护卫簇拥着匆匆赶了过来。他脸色难看,仿佛是没想到蝙蝠公子如此阴险,早早就埋伏在他们的航进路上。 “是石油,石油就裹在那些石头里,一砸下来就烧起来了。” 云觅在原随云到来的瞬间收起了脆弱,楚留香摇了摇头,接过了话头。 “就算是石头里有玄机,这火也不该烧得如此之广,简直就像是一开始这整片海就铺满了石油。可我们明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他知道自己鼻子不行,于是在说过这话之后又看向了其他人,包括原随云:“石油气味刺鼻,如此大的量,你们先前有闻到吗?” 收拾好心情,云觅明确表示没有。 《蝙蝠传奇》开篇就是海上一场诡异的火,差点把楚留香和胡铁花两个烧死,所以她这两天神经紧绷,有特意关注过海面的动静。别看此时刺鼻火辣的气浪冲天,先前确实是毫无预兆。 “石油是黑色的,我之前一直盯着海面,至少肉眼和鼻子,察觉不到早有准备的石油。” 虽然被云觅彪悍的表现吓了一跳,但柳无眉可没忘了和蝙蝠公子的“不共戴天”之仇。 危险地看着已经烧到船上的火,柳无眉已经把蝙蝠公子恨透了:“那这稀奇了,蝙蝠公子莫不是有通天的本事,能瞬息之间将石油铺满整片海面。” 前有云觅,后有大火,蝙蝠公子一再触及她的底线,简直就是她求生路上的拦路虎。 漆黑的瞳孔映出熊熊火光,云觅锁紧了眉头:“他本事如何我不知道,但我们再在这里讨论下去就要葬身火海了。” 火势太大了,她甚至不能召唤水中的鱼帮忙脱困。 原随云冷静地回答道:“不用担心,我已经吩咐了下面的人,先趁着船还能行进往外围闯一闯,后面船上的人也有通知,尽量多保住一些人。” 你当然不担心,这火就tm你叫人放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原随云不仅放火烧海,还钻法律的空子,就该把他钉在张三界的耻辱柱上。 但云觅最终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她死死克制住了把原随云扔火海里的欲望,并且非常理智地听从他的调度。 五行之中风助火势,海上风势大,云觅他们只简单商量了一下突围方向,船上的火又大了不少。 再耽搁下去,真的要成烤人干了。 生死威胁之中,和楚留香对视一眼,云觅点了点头,突然卸下了所有重担,露出一抹畅快的笑。 “干他娘的,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云觅: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阴险的男人? 魔镜:蝙蝠公子! 云觅:答对了,奖励鸡腿。你吃不了?没事,我受点累吃给你看。 感谢在2021-09-11 07:42:54~2021-09-12 22:1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隐居山林 40瓶;内八字大小姐 3瓶;水淼淼、a啦多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镜魔镜告诉我24 “唔。” 捂着酸痛的脖子,云觅摸索着坐了起来。四周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又耐着性子适应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一丝光亮透出。 到底是她身处的地方不对,还是被火熏瞎了?背靠着冰冷的石壁,云觅猜测,应该是前一种。 她对昏迷前的记忆印象深刻。 火海范围太大,火势又猛烈,船开到一半就坚持不住散了架。楚留香水性好,护着她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靠着在海面两米以下潜行一路游过了肆虐的火焰。 他用毛孔呼吸,在水下灵活得像一抹游鱼。而云觅则完全相反,不仅不识水性,憋气能力也不足,差点在水下溺死。 楚留香两次给她渡气,唇与唇相贴,命都没有了,谁都没在意所谓的亲密距离。 记忆的最后,他们终于逃出生天。她趴在幸存的浮板上,目送楚留香转身去救其他人,水下,是连绵成片的大型鱼类,跟在他身后护持相助。 看来楚留香一走,他们就把她给敲闷棍了。好样的,他们是要比柳无眉运气好。 原随云那个王八羔子还是达成所愿,把她抓回来了。 “轰——” 石门扭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脚步声。 人在看不见的环境下,其他感官就会灵敏很多,云觅竟然从这普通的脚步声中听出了规律。 “云姑娘,既然醒了,就好好谈谈吧。” 云觅用一秒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打他的脸,假装自己还昏迷着,最后因为自己不过关的呼吸调整能力而遗憾放弃了。 “原公子,不知其他人怎么样了?” 想想船上生死未卜的那么多人,云觅的担忧不是全然装出来的。 “云姑娘心善,我以为你第一个问的会是香帅,没想到竟是一开始就被你骂得抬不起头来的其他人。” 原随云轻轻一笑,语气是他一贯伪装的温润文雅,但听其内容,竟然是不打算再装了? 云觅心里一个咯噔,这王八羔子敢在她面前暴露真面目,只怕是没想过再放她出去了。 想起岛上的女子们,她咬了咬牙,干脆顺着原随云回道:“我自然是担心楚大哥的,但大海喜怒难测,我不问就能够在心里祈祷他平安无事,问了、问了我只怕……” 她避重就轻,欲言又止,听起来很是担心楚留香,却又因为关心则乱,反而不肯问,也不敢问。 这自然是骗原随云的,云觅实际是对楚留香的警觉性和自己的大宝贝儿们有信心,任是原随云的准备再充分,在这海里,还是比不上真正的鱼儿。只要他稍微动一点歹心,她的大宝贝儿们别的本事没有,带楚留香逃走却是轻而易举。 怪只怪,怪只怪她刚刚死里逃生、救人心切,竟是忘了防备,身边一条鱼也没有留,才让原随云如此轻易得逞。 原随云不知云觅的底气。他的人确实没有抓到楚留香,他一入到海里,就像是一条鱼回到了水中,神出鬼没找不到半点踪迹。而且按照手下清点的人数,应该还被他救了一些人逃脱。 可原随云是不可能让云觅留有希望的,经此一役,江湖上那些臭鱼烂虾应该也不敢再来管蝙蝠岛的好事了,楚留香完全可以在这次漂亮的埋伏中永远消失。 “那真是遗憾,原某的人已经打捞到了楚留香的尸体,姑娘的祈祷,估计都白费了功夫。” 云觅微微一讶,但比起原随云,她显然更相信自己的判断,除了初时急促的两下呼吸,竟完全看不出她的异样。 “那,那原公子可有在、在……”似是说不出尸体二字,云觅声音悲切,语带哽咽了半天,最后泣不成声地吐出,“在他身上发现什么标记?” 原随云卡壳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云觅反应如此之快,所以他低低地笑了笑。 “云姑娘说的对,我的人竟然只凭借一张脸就认定楚留香已经死了,还是过于草率了。要知道,这人有相似,万一那人是楚留香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我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漫不经心地表示打捞出的尸体与楚留香长得一模一样,靠胎记印记这些认人已经不需要了,原随云还嫌这把刀插得不够深:“不防云姑娘说一些你有印象的标记,我再让手下核实一下,也让姑娘彻底死心。” “你!” 黑暗中,云觅急促地喘息。她应该是被下了什么药物,一动起来就发现自己虚弱无力。 于是云觅又想通过耳朵辨认原随云的方向,在黑暗中没有章法地走了几步。但第一次体验盲人生活,她显然适应不来,才走出几步就险些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绊倒。 手撑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云觅感觉手心刺痛,哆哆嗦嗦地在周围摸索了一阵,接触到一整块一整块参差不齐的山岩开凿出的锋锐棱角,还隐约有些类似面粉的保持洞类干燥的物质。 md!原随云就是这么对待她这个高级vip囚徒的,费尽心思把她抓回来,就放在这么个破地方! 做戏差点真的把自己摔出个好歹的云觅惊呆了,蝙蝠岛不是号称海上销金窟吗?要不要这么穷酸,凿山洞工程量太大,你好歹铺条毯子呀。这、这地面谁要是摔上一跤,分分钟开瓢当场去世啊! “姑娘何必如此激动,在下还未即确认,你心里自可当楚留香还活着便是。” 如果原随云没有接二连三试图洗脑楚留香死了的话,云觅可能还真会半信半疑担心一下楚留香,但几句话之后,她却是已经完全确定了楚留香的安全。 往地上一摊,懒得再折腾的云觅死猪不怕开水烫:“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但他却还活着。楚大哥永远活在我的心里,我的梦里,我的春天里~” 楚香香,给点力行不行,那么多鱼还没把你送到蝙蝠岛吗?你再不来我就要梅开二度,考虑把原随云气死了。 石观音待遇,每一个反派都值得。 听出她语气中流露的不在意,原随云脸色一沉 “云姑娘豁达,那你就到梦里去见楚留香吧。” 衣袖一甩,同样什么也看不见,原随云却目标明确,步履轻盈地走到了门口,扭动机关打开了大门。 暗自叹息果然还是经验不足,云觅手枕着胳膊躺在地上,突然叫住了即将离去的原随云。 “原公子不想说说,你费尽周折‘请’我来做客,到底是要做什么呢?总不至于为图一樽好看的摆件吧。你一个目不能视的瞎子,按理说也没这需求啊。” 撕破了脸皮,云觅话里话外不加掩饰地嘲讽,原随云脚步一顿,对她轻慢的“瞎子”愤怒非常,可衣袖下的手指关节攥得发紧,他却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原某自然有需求,可究竟是什么需求,云姑娘若一直这般伶牙俐齿,傲骨铮铮,只怕得晚些时候知道了。” 说完,他理了理衣袖,大步流星而去。 一片漆黑中,石门再次阖上。 云觅心累地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那么问题来了,这鬼地方到处都是原随云的耳目,她要如何在楚留香来之前就逃出去。 事实证明,身为童话公主,遇到困难还是得用公主的办法解决。 比如说,找几个老鼠朋友,帮忙偷把钥匙,都是童话里的基本套路。 即使山洞里老鼠少有,石门也不能用钥匙打开,云觅依旧找到了白雪公主的正确打开方法。 “我是一只笼里的白鸽~ 每天唱着渴望自由的歌~ 黑暗中的朋友啊~ 请听我把心事儿来诉说~ ……” 平躺在地上,云觅紧紧闭着眼睛,双手交握置于胸口,天籁的嗓音吟唱出无人听过的美妙旋律,婉转轻吟中道尽了一路的顽强与惊险,人心与算计,还有生命中某个瞬间闪过的光点,动人的友情、爱情,深入骨髓的唱歌天赋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天赐的歌声顺着石室飘出,飘过麻木不仁的守卫,飘过各有心机的访客,飘过不找寸缕的女人,钻进山体的每一个角落。 手持兵甲的护卫脸上划过动容,寻欢作乐的客人们露出一抹沉醉,石室中坦身露体的女子微微愣住,很快又自嘲一笑,伸出纤长白皙的胳膊勾缠起对面男人的脖颈。 “大爷,来嘛~奴家难道不比虚无缥缈的歌更让人心动。” 手臂挨上柔软的胸脯,男人的脸上划过一抹异色,眼中的痴态被淫邪覆盖,一场包含喘息与吟哦的生命的律动,再一次在狭小的空间里奏响。 而在幽邃的黑暗深处,有一群特殊的听众,七嘴八舌地交流着。 “她在唱什么?” “不知道啊,但是她的声音太好听了,我爱她。” “去去去,不懂别掺和。美人在说自己背后坏人关起来了,真可怜。” “天呐?!竟然有人舍得伤害她,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我也去!”“我也去!”“我也去!” 小小的石室中,真正的暗夜蝙蝠们扑动着坚韧的蝠翼,从四面八方赶来。它们用人类听不见的声波无声地交流,很快达成了共识。 彻底激活了唱歌dna的云觅悄悄勾起嘴角,将这些陌生来客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听入耳中。 她知道原随云虽不在此处,却有办法听到她的动静,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异想天开到认为她能和真正的蝙蝠沟通。 他不是自称蝙蝠公子吗?她今天就要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蝙蝠公主。 她是云觅,是白雪公主,是真正的动物女王,即使离了楚留香,也绝不是他们这些阴谋者随随便便就能掌控的存在。 接下来,请欣赏白雪公主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不是就有童话公主元素了,哈哈哈终于不是挂羊头卖狗肉了 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唱歌最好听的人? 魔镜:白雪公主! 感谢在2021-09-12 22:18:35~2021-09-13 13:1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下一个你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虾仁不眨眼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停更/删文 如题目所说,大家看一下评论区就知道情况,虽然评论大部分是我自己贡献的,活像脑子分成两半互相拉扯。 明确一件事,没抄是肯定的,但【借梗】更是绝对绝对绝对确定的!!! 这件事上我是加害方,我是应该道歉的那个。躺平吧,有许多狡辩的话,想了想还是算了,评论区人格分裂已经够多了。 现在只等作者回应。 童话角色壳子穿越武侠梗的初始来源——翻雪,涉及已完结小说《人设总是画风清奇》,大家可以去看看,嗯,那是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