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噩梦[无限]》 新生入学报道 “沈轩——” 听到这个名字，祁路急忙用马哲课本挡着头，捏着嗓子，变了个腔调开口：“到！” 周围一片寂静。 祁路皱着眉，心里有些疑惑。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马哲公共课。舍友沈轩刚和女朋友分手，心情不好，这会儿没有过来上课，就让同寝室的他帮忙代为答到。 但往常，因为公共课人比较多，而且老教授管理的也不严格，这节课上从来都是乱哄哄的。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安静？ ——甚至连老教授的点名声都听不见。 祁路抬起头，然后愣住。整间大教室里，只坐着他一个人，其他人去了哪里？怎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祁路的手里拿着那本马哲课本，他的目光开始往四处察探，看向窗外时，瞳孔骤然一缩—— 窗外是一整片吞噬般的漆黑，黑洞洞的，根本不是他上马哲课时晴空万里的下午！ 祁路心里发慌，他一边猜测他是不是自己半夜梦游出来上马哲课；一边赶紧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要查看一下时间或者联系人。 手机呈现出关机状态。 漆黑的屏幕只照映出了祁路那张惊慌、焦虑的脸，以及他身后空无一人的教室。 祁路开始有点害怕，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了？！ “嘎吱——”一声，这时，门突然开了。 祁路往门口看去，一个扣着鸭舌帽的男人踹开门，快步朝他走来。直直走到他的面前，拉起他的手臂，不顾一切的开始往外走。 “快走，来不及了。”鸭舌帽男人只开口说了这一句话。 来不及什么？ 这鸭舌帽男人是谁？ 鸭舌帽男人要带他去哪里？ 现在是什么情况？ 祁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出口，但鸭舌帽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扰的气场，令他不敢过多发问。 以及，刚刚在拉扯的过程中，祁路感觉到戴鸭舌帽的男人力气非常大，如果鸭舌帽男人真的要害他，应该能一下掐断他的脖子。 祁路不是蠢到自动找死的人。他不敢多问，只跟着对方离开教室，他的手里还紧紧拿着那本马哲课本。 走廊上的风异常的大，男人的脚步忽然停下，发出了一声懊恼的叹息，像是错过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狂风把男人的鸭舌帽吹落在地，男人转头，祁路也看清楚了对面男人的脸。 他当即愣在原地—— 因为那个男人，长相和他一模一样。 祁路非常确定以及肯定，他的父母只生了他一个。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是双胞胎，或者自己有一个哥哥什么的。 那这个男人是谁？ 没等祁路发问，那男人先开口了。 他说：“我是审判者076号。你也可以叫我另一个名字，祁路。” 祁路蒙圈了，这，他也是祁路，到底谁是祁路？ 076见祁路的表情，他干脆换了一个方式介绍自己：“我是以后的你。” 说完，076又垂眸，继续开口：“大一下学期考试，大学语文2挂科，考了58。过年时在外婆家捡到二十块，放在外婆家门口的石板下面，然后被大舅家的小表弟拿走……” 祁路不可思议的瞪着眼，这下，他彻底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自己！ 挂科还好说，但捡到二十块钱的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家里人也都一概不知。 眼前的这个人，只能是自己！ 祁路看着076，对方比他高五六厘米，身材也更精壮一些。除了这些之外，他们的长相、发色、瞳色，甚至连右眉尾的痣都一模一样。 但祁路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和现在的他，判若两人。 076的眼神凌厉，像雄鹰，像是在什么修罗场厮杀过，锐利又充满警惕。而且依照刚刚076带着他往外跑的动作，076的身体素质，比他要强上许多倍。 他们是一个人，但又完全不一样。 他比076差的太多了，根本不可能和076放在一起比较。 076看着他：“你有什么要问的？” 祁路犹豫了几秒，开口：“我以后，真的会变得和你一样强吗？” 076：“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祁路一时没听懂076是个什么意思。没等他继续发问，一阵音乐声骤然响起—— 【叮叮当！叮叮当！叮儿响叮当～～上课时间到了，请各位游荡在教学楼的同学，赶快到达605教室；请各位游荡在教学楼的同学，尽快到达605教室……】 祁路被这带着电质感的声音一惊，接着抬头四处查看，想听听这声音是哪里传来的。 “别看了。” 076往左一步，向楼梯间的方向走。显然，他要上楼。 祁路急忙跟上去：“这是什么？” 他指的是这个声音。 076皱了皱眉，似是也没想到当初的自己竟然能有这么多废话。 他耐着性子解释：“系统提示音。” 祁路：“我们得一直听它的话吗？” 076：“是。” 祁路对于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统统都一概不知，他还想再问一些。但076脸色不是很好，祁路就忍住不再问。 二人一路爬楼梯来到了六楼。 605教室里，已经有七八个人在教室里等待着。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脸色惊慌、害怕、孤独、不耐烦……什么样的都有。像是在害怕什么事情降临。 其中一个坐在前排的青年男人看上去沉稳干练，他看到祁路和076进来，起身打招呼。目光还停留在那本马哲课本上许久。 “你们好，我是苏潜。” 076看了他一眼，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情绪波动，随即转瞬即逝。 他直接往前一步，找个位置坐下来，没有拿正眼看一下这个叫苏潜的人。 祁路不知道076怎么了，但这样干晾着苏潜也有点尴尬。 他上前回礼：“你好，我叫祁路。那个是我……我的双胞胎哥哥，他不太爱说话，抱歉。” “没事。”苏潜似乎也并不在意，他打趣的指着祁路的马哲课本，笑道：“你还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呢？” 祁路扬了扬课本，说：“正上着课呢，就过来了。” “那真不巧。”苏潜笑了下。 祁路坐到076旁边。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原本祁路以为他们聚在这里会谈论些什么，但始终，除了窗外呼呼而过的风声，教室里一直没有其他的声音。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 夜色越来越黑了，一直到将近十点，才有另外两个人进门。 苏潜依旧上去和他们打招呼。 刚进来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个叫唐苗苗，她是个看起来很胆小顺从的女生。 唐苗苗小声跟苏潜开口：“这里是哪里啊？我刚刚在楼里走了半天都离不开，根本找不到大门，这是怎么了啊？” 唐苗苗的话说完，不知道是不是祁路的错觉，教室里似乎更安静了。 温顺的女生总能引同情，苏潜温和地安慰她：“别害怕，我们只需要在教学楼里完成一些任务就可以了。” 旁边另一个新人又问：“如果完不成呢？” 苏潜：“会死。” 唐苗苗：“……” 这叫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趁着苏潜又去回答其他问题的时候，076忽然凑过来，极小声的和祁路说了一句话：“看管好学生证。” 祁路听到这句话，立马在身上摸索，果不其然，他在口袋里找到了一张学生证。 学生证硬皮包裹着，上面也有“z大学学生证”几个烫金字体，外面看上去和他平常在学校里的学生证差不多。 他很清楚，平常上课他是不会带上学生证的，那么他身上的这张学生证，就是属于这里的“他”。 祁路打开，仔细查看。 学生证左侧是他自己的个人信息，包括照片性别年龄和一些学分学号之类的东西。右侧是一行2x1表格。表格左侧的那一列填写了一行字—— 新生入学须知。 “新生入学须知”的右侧是一格空白，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内容填充。 看来，这张学生证是来到“这里”时所特有的。 这时，那一阵音乐声又再次响起，605教室的投影仪自动开机，白板逐渐亮起来，灯光骤然全灭。 教室里顿时一片漆黑，只有白板那一处光亮，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投影。 祁路也看向投影屏幕。 屏幕上逐渐显示出一个画面，祁路觉得有点熟悉，正是企鹅空间里常见的高校表白墙。 z大表白墙：【学生会求助~】 表白墙晒出来的是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截图里隐藏了头像和名字，只有一条原生气泡的信息。 【墙墙你好，请帮忙问一下学生会助理安安在哪里吗？如果有同学见到她，请问她要一下新生入学报道表，新一批学生入学都需要签这个。（补充：安安同学就在教学楼里）】 投影仪约莫持续了五分钟，然后熄灭。 教室里的灯又全部亮起来。 苏潜说：“看来任务已经很明确了，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名叫安安的女生，并且问她要到新生入学报道表。” 苏潜的话刚说完，有人松了口气：“看来这次新人比较多，难度降低不少。” “这个本来就是新手副本。”苏潜接着说：“再说，还没开始，谁也不知道这个要求下，到底是不是真的简单。” 那个人看上去和苏潜很熟，哪怕被苏潜怼了，也只是轻笑了下，接着说：“苏哥你别吓我了，我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简单点然后顺利赚学分么？！” 祁路也听到了这句话。他想起来，刚刚在他的学生证个人信息那一栏里，他的学分是0。 难道完成任务可以获得学分？ 也许是学生的天性使然，祁路从学生证出现开始，就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而刚刚出现的表白墙，以及现在这个人提到的学分。 这些一点一点在大学生活中常见的词汇，都让祁路在未知中感受到一丝安心。 苏潜接着看向众人，提议道：“我们一共十二个人，这教学楼一共六楼，两个人一层楼，这样快一点，怎么样？” 其余人都没有争议。那几个较为沉稳的，看上去和他比较熟，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而其他的都是新人，新人都更希望老人能够带带他们。 至于076，他从进教室开始，都没有正眼看过一次苏潜。 苏潜看了一眼605教室黑板上方挂着的钟表，他接着说：“现在是十点钟，大家一个小时后来到605教室集合。” 祁路问：“为什么要一个小时以后？” 苏潜笑了下，接着说：“因为在这里，夜里十一点到一点，最不安全。” 苏潜的话说完，教室里骤然安静，窗户被外面的风吹的“咯吱咯吱”作响，就好像外面有人在拿指甲刮玻璃。 不知道是不是祁路的错觉，他感觉，在苏潜说到“十一点到一点”的时候，那一阵刮玻璃的声音更大。 作者有话要说：　　话不多说，再鸽我是狗。汪！ 希望大家支持。 新生入学报道 苏潜接着看向其他人，他刚刚的话里话外，以及他对每一个人的自来熟稔，都让他很快成为迷茫无知新人的主心骨。 “我们怎么分？大家是自己组队还是……” “自行组队。”淡漠、而又漫不经心的声音在最后面响起。 所有人回头看，最后一排的076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非常敷衍的扫了一眼他们。那眼神，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个的人，而是在看一堆垃圾。 “祁路，过来。”他又开口。 祁路没有不相信自己的必要，听到076的话，他立刻快步过去，附和应声：“我也同意自行组队。” 反驳的声音一旦产生，刚刚建立的威信就迅速坍塌。 苏潜尴尬的笑了下，也只好道：“那大家组队吧？” 唐苗苗立刻凑近，挨着苏潜：“苏潜哥，我什么也不懂，我和你一队吧？” 刚刚叫苏潜“苏哥”的人立刻暧昧的笑起来：“哟，这么快就有妹子主动投怀送抱啊？” “周立你别拿我队友说笑！”苏潜呵斥了一句，但也默许唐苗苗和他一组。 唐苗苗脸颊羞赧的发红，悄悄低下头。 其实平心而论，苏潜这种年纪不小、长相也一般的男人类型，并不符合她的眼缘。 她更喜欢刚刚在最后一排提议自行组队的男人。年轻、干练，眼神凛冽高傲，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架势，一开口就是绝对权威。安全感十足。 可惜对方是要和自己双胞胎弟弟一组的，她这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苏潜。 祁路和076一组，其他人也自行分好队，然后两两一组，抽签决定楼层。 祁路和076抽中的楼层是四楼。 这栋教学楼和大部分学校的教学楼差不多，走廊里昏暗，像是有一团化不开的浓雾笼罩着，没有声控灯灯。咚咚的脚步声并不能让走廊亮起。 浓雾里传来几阵若有若无的打闹嬉笑，以及……刮玻璃的刺耳声音。惊悚又刺耳。 楼梯口旁边，荧光绿色的“紧急通道”在浓雾里格外显眼。 他们抽中1-5楼的，都从这里下去。 有女孩的声音轻轻响起：“这儿写着紧急通道，是不是说明以前这栋教学楼是有其他通道的？比如说电梯什么的？” “唔，可能吧？”苏潜回复她一句，模棱两可。显然，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祁路往女孩声音的方向看去，女孩戴着眼镜，一副学生样子，偏头在看那个荧光绿的紧急通道。很害怕，但也很冷静。 祁路收回目光，和其他人一起下楼。 到达四楼，只剩下他们。 祁路问076：“上一次，我们选中的也是四楼吗？” “不是。”076回答：“上一次，所有新人都听苏潜的话，我和他一队。” 祁路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 076冷笑了一声，回答：“苏潜需要一个足够好控制的新人，足够听他的话，帮他试探规则……又或者替他去死。” “很不幸，上一次，我就是这个人。” 祁路想起他们刚刚到达605教室时，076并没有搭理一下苏潜。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四楼是多媒体教室，但因为多媒体教室占地空间大，他们这一层只有四个教室。从401到404。 祁路问：“我们是一起还是分开找？” “一起，我不能让你死了。”076说。 祁路：…… 他们从401开始找。 多媒体教室空间大，但查找起来也并不困难，教室里大部分都是排排的座位，只有前面的多媒体柜需要仔细打开看看。 401，402，403…… 每一间教室都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多媒体柜十分破旧，明显平常这里没什么人。 不过随即祁路想起这里确实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没什么人才比较正常。 快速找完三间教室，他们接着出发去404教室。 404，称不上一个很好的数字。经常出现在各大网站崩坏时的系统提示，又或者是什么惊悚电影的特殊标记。 祁路在走廊里，问076：“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啊？总不能也叫祁路？” “076或者76。”076的声音淡淡，随口给他解释了一句：“我是这个游戏第76个审判者，76这个名字，已经被人叫了很多年。” 祁路迅速抓住他这句话里的重点—— 第76个审判者，很多年。 祁路又问：“为什么你比我高？” “后来去过一个失重的外太空副本。”076解释完，斜着眼睛看祁路一眼，略感无语：“以前的我，为什么会问这种无营养话题？” 祁路：…… 刚好到达404教室的门口，祁路闭嘴，不再问那些“无营养话题”来显得自己有多无聊一样。 404教室很对得起它的编号，祁路站在教室门前，立刻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墨绿色的铁皮防盗门后面，传来密密麻麻的“咯吱咯吱”声音，像是有无数个人用指甲在刮铁门。 “打开吧？”076说。 祁路拧开把手，心里在想，076很习惯使唤别人，总是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神态。但话语里又是一股带着权威般的不容置喙。 很明显，他的那个“很多年审判者”，应该是这边整个世界里，非常厉害的人物。 嘎吱—— 墨绿色的铁皮门拧开，祁路正准备往外拉开，紧接着，一股非常强劲的力量从门的后面出现，强力的往外，就像是有好几个力气很大的人从里面撞门。 祁路被推的趔趄几步，076迅速扶住他的腰，“怎么回事？” 祁路如实回答：“里面像是有人，力气很大，把我推出来的。” 祁路的话说完，他和076一起往教室门口看去。 404教室的大门敞开，空空如也，里面的多媒体正在放映着一部影片。光线昏暗让人看不清楚。 076握住祁路的手腕，阔步向前，语气不是很友善：“他们推你了？” 祁路跟着076走进教室，猛地发觉076对他怎么那么像家长在外面帮自己家的小朋友出气…… 但他又想到这确实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 如果是他遇到被欺负的自己，应该也会这么做的。 这一刻，在对待他和076的关系上，祁路有一个更清醒的认知—— 他和076，是一个人。他们尽管很多地方不一样，但刻在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他们是一个人，没有谁比他们更亲近。 这种强烈的归属感让祁路感到安心。 祁路跟着076走进教室，投影仪正在投放一部影片。祁路瞄了一眼，影片的内容和篮球有关，是现实中没有的电影。 电影的内容也很简单，祁路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在影片里，只有一个背对着他们的男人在砸向篮球挡板。 076在扫视教室里有无奇怪的部分。 祁路继续盯着。 荧幕里，男人站在三分线附近，投掷出篮球，bang——砸向篮球挡板，然后跑过去捡起篮球，再倒跑回到三分线，继续投掷。 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诡异至极。 多媒体教室投放的白板荧幕大部分有触摸功能，祁路往前，一手拿紧自己的马哲课本，另一只手伸出手指往前，想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循环播放。 076正巡视完最后一排，刚抬起头，看到祁路正要伸手触摸白板，他蹙起眉提醒：“小心——” 下一秒，白板忽然迸发出异常强烈、刺眼的光芒，空气中一股非常强大的吸力，像魔鬼的吸吮，一点一点吞噬着皮肤，要把人从这里吸走。 076摁下眉心，不耐烦的跺了下脚。 紧接着，这股吸力像是感觉到了不容置喙的威慑，白光立刻消失，空气恢复平静。 076睁开眼。 宽阔、敞亮的室内篮球场，地表的枫木颜色鲜亮新颖，祁路站在那个扔篮球的男人背后，还保持着伸手触摸白板的动作。 祁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发懵，立刻下意识四处观望。直至看到不远处正向他的076，这才慢慢松了口气。 076还在，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嗨～要一起打篮球吗？”陌生突兀的男声打断了祁路的思绪。 祁路扭头，差点吓了一跳。 那个在影片里不断投篮的男人正在和他说话，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投篮的男人，他没有脸。 字面上的意思，他的脸上是肉色的、糊糊的一片，没有五官，没有清晰的轮廓。 他像是一个粗制滥造的边角人物。 无脸男见他不答应，继续重复道：“嗨～要一起打篮球吗？” 076走近。祁路这才放心大胆的问：“怎么打？” 祁路身高182，是理工学院男生常见的身高，他也经常参加一些男生们的运动。篮球对他，自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但他总得先学会搞对规则。 无脸男就像没有看到076一样，继续只和祁路说话：“规则很简单，就是你投掷篮球，在规定的次数里达到我要求的分数，我就放你走。” 三分球和普通的二分球，祁路以前都打过，这些对他都不是很难。 他点头：“可以。你规定几次？几分？” “你一共有十次机会，拿到30分哦～”无脸男拉长声音。 没等祁路开口，076先眯了眯眼，看向无脸男，警告：“你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　　路路：我的天谁那么凶？原来是我自己啊，那没事了（） 新生入学报道 三分球对祁路来说，自然是会投掷的。 但他不能保证自己每一个球都能恰好投中。 无脸男给他十次机会，让他拿到三十分，毫无异议，这是摆明了是在为难他。 无脸男耸耸肩，满不在乎。 他把篮球扔给祁路：“开始吧？” 说完，无脸男这才看向076：“……你不是普通玩家？你是谁？” 076的心情肉眼可见的烦躁，他摁下眉心，语气发冷：“连张脸都没有的东西！” 显而易见的不想回答无脸男这个无聊问题。 “你竟然敢说我没脸？！！”无脸男的语气顿时愤怒无比，张牙舞爪的就要扑过来—— 然后下一秒，他像是被什么力量制裁一般，忽然停下。维持着张牙舞爪的夸张动作，静止般地停止在半空。 无脸男如果有脸，这会儿应该是一脸惊悚。 076又跺了下脚，无脸男浑身被束缚制裁的力量消失。 得到自由的一瞬间，无脸男立刻一旁走好几步，确认离076有一段距离才停下。 无脸男壮壮胆，继续和祁路说：“404教室归我管，你们既然来到了404，那就得按照我的规则……” 无脸男的话还没说完，076直接拿过祁路手中的篮球，“球给我，我先。” “你们如果想要变换顺序也可以，但记住规——” 无脸男的话还没说完，bang—— 篮球直接砸到他的身上。 076挽着袖子，露出来的小臂肌肉结实，青筋虬结，刚刚那一下，绝对算不上轻。 无脸男被砸的往后退了退。 076说：“再回答一遍规则。” 无脸男瞬间感受到压迫，缩着脖子，语气发怂：“……十次，三十……” 076活动一下手腕。 无脸男立刻改口：“好吧，其实规则是三十次，十分。” 祁路不可置信：“你直接把数字对调？你这鬼也太黑了吧？！” 无脸男发出“吧唧”的声音，像是在舔嘴角发馋，他说：“你身上的味道，很好吃。我太想把你留下来了。” 祁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好吃？” 无脸男噤声，伸手捂住自己并不存在的嘴，一副多嘴失语的样子。 祁路觉得这无脸男莫名其妙。但莫名其妙的事情多了去了，祁路不想计较，只把自己的马哲课本先递给076，然后小跑着，去篮球场边缘捡篮球。 他只想快速解决问题。 祁路暂时不在，076再次看向无脸男，问他：“你是404的管理员？” 无脸男点点头：“是啊！你是谁？” “别问那么多。”076继续看向无脸男：“你刚刚说他身上很好吃？” 无脸男惊讶：“你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哦对不起，你应该是玩家吧？你们玩家哪怕做到最高级别的审判者，也不知道这个事……” 076淡淡看了他一眼。 无脸男立刻转移话题：“就是那个……字面意义，他的身上，味道很好闻，想让人吸一口。” 076蹙眉，他和祁路是一个人。 他又问：“我身上呢？” 无脸男老实回答：“你身上没有。” “你们在说什么呢？”祁路这时捡篮球回来，他站在三分线的位置，偏头问他们。 076说：“没什么，好好打球。” 祁路点头，站在三分线的位置，看向篮球框。篮球被他捧在手里，调整好姿势，奋力往球框的方向一拋—— 076的目光跟着球。 已经很多年了，他也早已经忘记当初刚进入游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生涩、聒噪、冲动、甚至还有些愚蠢，但不坏。 进入游戏的大部分是坏人，祁路没做过什么坏事，是可以不用来的。但他替沈轩在马哲课上答到。 游戏锁定了他。 而他，也来晚了一步。 思绪万千，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第一个球进了，无脸男兴奋地吹着口哨，大声喊：“三分了三分了！” 祁路跑过去捡球，步伐轻快，他再次站在三分线的位置，扭头和076说：“我感觉我有手感了，应该还能打个三分。” 说完这些，祁路睁着眼，看向076。 076掀开眼皮：“好好打。” 祁路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这游戏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076说一句鼓励的话也这么丧？ 祁路这次的状态不好，没有投中。 无脸男幸灾乐祸的补充：“还剩下二十八次机会！” 祁路捡回球，继续站在三分线的位置，呼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还剩下七分，很容易的。 不用紧张。 祁路再次起跳，投掷篮球—— 中了！ 他跑过去捡球，这一次很平静。还差四分。 在还剩下24次机会的时候，祁路完成了十分的要求。 他呼了口气，托着篮球去找无脸男：“该放我们出去了吧？” 无脸男伸出手，指向篮球挡板：“你们砸碎那个挡板，就可以出去。” 祁路扭头篮球挡板透明发亮，像是玻璃，更像是……通往外面的屏幕。 无脸男继续交代规则：“如果你们完成任务，今晚，404将给你们提供安身之所。” “安身之所？” 这四个字无异对祁路有很强大的震撼力，他没想到一个没有脸的npc还有这种权限！ “无论今晚发生什么，在十一点到一点的时间段里，只要在404教室内，没有东西敢进来打扰你们。”无脸男又说。 076把马哲课本还给祁路，又从祁路手中拿过篮球。他眯着眼，站在三分线的位置。 “恐怕，不只是这些吧？”076看向篮球挡板。 无脸男发出“嘿嘿”的笑声，然后说：“那个挡板，只有你们玩家才能打碎。” 听到这话，祁路立刻想起，他刚到404教室时，这个无脸男一下又一下的拿篮球去砸篮球挡板。 祁路问：“砸碎挡板……你之前一直在砸，你要出去？” 既然被猜的差不多了，无脸男也没什么要掩饰的必要。 他干脆全盘托出：“我是地缚灵，原本是这所学校的篮球老师，被关在这儿很久了……” 076摆手打断他：“不是很想听你的故事，说重点。” “……” 无脸男震惊：“你们在完成任务吧？怎么一点都不在意我说的话？万一里面有线索呢？” 076说：“那就把你知道的线索说出来。” 无脸男：…… 到底谁才是需要线索的那一个？！！ 076举起篮球，往篮球挡板那儿瞄准头。 也不忘催促无脸男：“我们要找到一个叫安安的学生会助理，你知道什么？” “安安？”无脸男回忆道：“听起来是一个女生的名字，我教的篮球班没有女生。” 076把篮球往地上一扔，胳膊搂上祁路：“我们不玩了，走！” 祁路原本还想问，他们走哪里，怎么出去等等。 谁知道无脸男更紧张。 无脸男立刻拦住他们：“别啊！我只是太想出去了！我在这儿等了好多批新人，他们要么根本摸不到404教室，要么根本过不了关。好不容易你们……” “学生会助理一般出现在哪里？”076停下脚步。 “教学楼全部，她哪里都能去，跟捉迷藏似的。我就见过她一次，她向我炫耀的，说他们游戏里的鬼怪npc都很自由。”无脸男急忙开口。 “这个副本有几个鬼怪？” “很多很多，每一个教室都有。”无脸男缓缓解释：“根据教室的性能，每一个教室配备不同的鬼怪。” “你是篮球老师，怎么会在多媒体教室？” 无脸男回答的吞吞吐吐：“那是因为……那天下大雨，我向我们学校的一位老教师借了一间多媒体教室，想给学生们看视频学习理论，谁知道雨太大了，直接一阵雷劈下来，等我再醒来，就是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需要打碎篮球挡板？” 无脸男说：“别的地方我都试过了，除了那里，我够不着。” “我可以帮你试试。”076弯下腰，从地上捡起篮球，然后看向篮球挡板。 “你应该也知道，副本设备被毁，你作为常驻npc，会有什么后果。” 无脸男点点头，双手握紧：“我知道，我愿意。” 076没再和他废话，直接站在三分的位置，篮球在手中稍微运作两下，然后瞄准，把篮球往挡板的位置发力一抛—— 噼啪！！ 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同时，也像是打破了某种禁锢，那股极强的吸力再次出现，强烈的白光从破碎的挡板后面迸溅，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 祁路急忙拿马哲课本往前格挡。 视线模糊中，076握住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塞：“闭眼。” 祁路立刻闭上眼睛，接着，他又听到一声鞋子跺在枫木地板的声音。强大的吸力顺间消失。 祁路缓缓睁开眼。 他再次回到404教室。背后的白板荧幕还在播放视频，但这一次，只有篮球场，和一个躺在球篮下面的篮球。没有打篮球的人。 “我自由了！我自由了！！”无脸男兴奋的声音传来。 祁路从076的怀里起来，看到无脸男—— 无脸男出来了依旧是没有脸，但根据他刚刚的声音，他应该真的是开心极了。 无脸男对他们鞠了一躬，然后说：“太谢谢你了！” 说完这一句，无脸男立刻转身，往404教室外跑去，脚步轻快，步伐轻盈。 祁路收回目光，往后退了退，他也不是没和其他男生抱过，但被自己抱着还有点奇怪。 祁路说：“刚刚你说的，那个无脸男作为常驻npc，常驻副本设施被毁坏，他会怎么样？” “和安安一样，成为这个大副本的任务型npc。”难得的，076第一次没有觉得他问的问题无聊。 076继续说：“游戏以各种场景作为副本环境，但里面一些很边缘的鬼怪，游戏可能就顾及不到。现在无脸男脱离原本环境的束缚，彻底进入游戏，成为游戏里的鬼怪。” 祁路若有所思，差不多就是之前的无脸男是临时工，现在突然入编制了。 活动的范围更广，但所受的限制也更多。 祁路继续问：“那我们这个游戏……” “啊——！！” 祁路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尖锐的女声忽然传来，像是要刺破楼顶。 祁路认得这个声音：“好像是唐苗苗。” 作者有话要说：　　无脸男：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入编制！！！（握拳.jpg） 新生入学报道 说到唐苗苗，就不免让人想起苏潜。 选择和苏潜一组，这是唐苗苗自己的选择。那么现在的尖叫，也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祁路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十点五十，快十一点了，我们回605教室？” “嗯。”076点头。 他们都没有提起关于尖叫的事。 但刚走到紧急通道的楼梯间时，祁路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他戳了戳076，说：“这雾是不是更大了？之前站在门口就能看到荧光绿的紧急通道，现在看都看不见了？” 顺着祁路的指引，076偏头，荧光绿色的“紧急通道”四个字被浓雾笼罩着，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绿影。 祁路继续说：“会不会是唐苗苗和苏潜他们在楼下出了什么事？” “你想下去看看？”076反问。 祁路果断的摇摇头：“不想。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回404教室吧？” 076没意见，他的目的就是保护祁路的安全，其他人的事，与他无关。 祁路往后退，正准备转身离开。 咚、咚、咚—— 声音从紧急通道楼梯间传来，突兀、突然，声音格外奇怪，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坍塌，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 祁路下意识扭头，向紧急通道楼梯间看去。 浓雾，不对，确切地说更像是浓烟。灰白色翻滚的一阵一阵，螺旋着往上吞噬。 在浓烟的最前面，是五六个人，是他们刚刚在605教室的玩家同伴。其中也有唐苗苗和苏潜，以及那个戴眼镜的女生。 烟雾翻滚的速度紧跟着他们，很快，它们卷住最后面的一个肥胖男生，浓雾停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浓雾里有什么东西在咀嚼。 趁着浓雾“咀嚼”的功夫，剩下的玩家急忙加快脚步。 戴眼镜女孩的速度很快，率先到达四楼，看向他们，她提醒：“赶紧往上跑！这个烟雾……会吃人！” 眼镜妹的话刚说完，后面还在楼梯拐角处的浓雾立刻发出一声满足的打嗝声，“嗝——”。 然后，烟雾停下来，不再往上蔓延。 【叮叮当，叮叮当～】 带着电质感的声音再次在四楼响起，所有人都停下，仔细聆听。 【下课时间到了，四楼多媒体教室的同学已经完成老师的任务了啊～教务处决定给四楼的同学们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哦～】 【十一点半，我们一起在五楼的语音教室上课～】 系统提示音刚刚落下，立马爆发出一阵剧烈的争吵。 “怎么回事？” “为什么四楼有任务完成？” “你们二楼有任务吗？” “我二楼连教室都没找完，立刻看到这个吃人雾了！” …… “安静一下！”眼镜妹的声音打断了争吵，她扶了扶眼镜：“我们只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如果还找不到方法，恐怕还得被雾吃掉。” 唐苗苗还在问苏潜：“苏潜哥，这到底要怎么办啊？” 苏潜和其他人，则是把目光看向站在楼梯口的祁路和076。 苏潜赔上笑脸：“朋友，你们四楼，是怎么完成任务的？” “在教室里自己碰见的。”祁路不太想认真搭理他。 眼镜妹继续问：“每一间教室都找吗？任务难度怎么样？” “触碰支线，碰到npc，完成任务。我们多媒体教室的任务比较简单，就是打篮球。”祁路回答。 眼镜妹继续问：“多媒体教室打篮球？为什么？” “因为多媒体正在播放一段打篮球的视频。” 眼镜妹若有所思，接着，她尝试着分析：“我猜测教室的任务可能和这个教室的性质有关系，我是英专生，平常会在语音教室上课。” 眼镜妹的话一说，其他人立刻打起精神，纷纷附和讨论。 “那语音教室一般考察什么啊？” “是语音？还是英语？” “完了完了，从小到大我英语就没及格过。” …… 祁路听着眼镜妹和其他玩家分析，小声问076：“你记得这个眼镜妹吗？感觉她挺厉害，比其他新人看上去要冷静多了。” 076回答：“不记得。” 祁路好奇道：“你都记得苏潜，眼镜妹和苏潜是一批的玩家吧？你怎么不认识？” 076的脑海中有什么转瞬即逝的记忆，不过很快，一点印象也寻迹不到。 “成为审判者，只需要记住人性的恶意。” “人情的温暖只会让你堕落。” “足够残酷的内心，才能永远冷静。” 悠长醇厚的声音在内心深处环绕，076想拼命抓住些什么，但睁开眼时，却不记得半分。 这边祁路见他很久没有回答，又叫他一声：“哎？076？祁路？” 076“嗯”了一声，然后回答：“我记不起来了。” “……多大点事。”祁路拍了一把他，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眼镜妹和其他玩家商量的差不多，然后看向他们，问：“你们要一起上楼吗？” 076接话：“上去。” 眼镜妹点点头：“好的，那我们一起去语音教室。” 076接着和祁路说：“游戏不会设置死局，从一楼到三楼，都有这个雾，说明安安不在下面。而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安安。” 祁路听完，才意识到076这句应该是真和他解释。 他不以为意：“咱俩这关系，不用解释。” 076深深地看了一眼祁路。 对，在一开始，他是能感受到人情冷暖的。 他们到达五楼。 五楼的情况也并不好。 五楼的所有教室都是语音教室，分到这一层的玩家却不见踪影。 那个叫周立的，在苏潜的示意下往六楼跑了一趟，他回来时，带回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穿着jk的萌妹子，她看上去受了很大的惊吓，抱着双臂，蹲下身子，蜷缩成一团，嘴唇一直哆哆嗦嗦的在发抖，发出细弱的哀求，好像在念叨着什么。 “她怎么了？”祁路问。 周立摇摇头，叹气：“不知道啊，她本来在六楼好好的，现在成这样……” 和jk妹子一起下来的是个肌肉男，纹着花臂，面相很凶。 他注意到其余人都在看他，他面上立刻涌现出烦躁，接着他推了一把周立，嚷嚷道：“你们看我干嘛？我是在五楼的！” “对，你是在五楼的。”眼镜妹仔细和他分析：“你在五楼，你的队友呢？怎么只剩下你一个人？” “我和我队友分开找的。”肌肉男眉头皱的更紧，随便回答一句后。他似乎更加不耐烦，又推了一把眼镜妹。 眼镜妹瘦弱，被推了一把后，立刻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几步。 她的口袋里立刻掉出一个硬皮小册子—— “z大学生证” 唐苗苗离得近，立刻帮她捡起来：“给，你学生证掉了。” 眼镜妹愣了一下，从唐苗苗手中接过来：“不对啊，我除非回家买火车票，别的时候一般不拿学生证啊……” 眼镜妹打开硬皮小册子，眉头一皱。 唐苗苗问她：“怎么了啊？不是你的吗？” “上面的照片是我，但名字……不是我。”眼镜妹慢慢说出来：“我本名叫陈稚菊，这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是安安。” 眼镜妹的话让他们立刻紧张起来。 陈稚菊摊开手中的学生证，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诺，你们看！” 祁路凑过去，看到眼镜妹，也就是陈稚菊的学生证。 很普通，就是一个普通大学的学生证样子。 祁路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之前076让他看到的学生证，虽然都显示的是z大学生证，但和他之前看到的学生证一点都不一样。 苏潜立刻提醒道：“你们快从你们身上找找，有没有和这个封皮一样的学生证！” 其他人立刻在自己身上找学生证，没过一会儿，所有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个硬皮小册子，并且纷纷表态上面的信息和自己相符合。 陈稚菊和唐苗苗挨得近，两个人都是女生，又都是没什么戒备心的新人，立刻拿出学生证在对照。 “除了名字，别的地方和我都差不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稚菊想克制冷静，但最后一句话也不免带上了慌乱的哭腔。 祁路看向076，小声说：“你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祁路要问的“这种情况”，是上一次076在这个副本时，有没有遇到相似的境遇。 076摇头：“从一开始，从我出现，这个副本就是全新的走向。” 祁路没再继续问。 076继续看向陈稚菊，问她：“你正在读大学？” 陈稚菊点点头：“嗯。” “你在大学有没有和安安一样？” “啊？”陈稚菊被问的有些不明所以。 祁路替076解释：“我……哥就是问你，你在你们学校，是不是也和安安一样，担任过学生会助理？” 陈稚菊抹了抹眼睛，仔细想想，然后回答：“我大一的时候确实在学生会，不过我们那叫秘书部，平常就是协助学生会传话打印东西什么的，跟助理差不多。” 076点头，继续问：“如果你是安安，如果你拿着新生签到表，你会去哪里？” 也许是076过于镇定，陈稚菊渐渐地，也不再慌乱紧张。 她认真回答：“我是英专生，大一的时候，听力课特别多。不过好一点的就是，我们听力课就在语音教室上的，语音教室隔壁，就是学生会办公室。” 陈稚菊的话说完，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叮当，叮叮当～】 【亲爱的同学们，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我们该上听力课了】 【请同学们快点到达506教室，请同学们快点到达506教室，我们开始上课】 作者有话要说：　　路路：076的话只有我能听懂。 新生入学报道 系统提示音刚刚落下，咚、咚、咚——坍塌的声音再次从楼梯间传来，他们不敢耽误，立刻赶往506教室。 周立在前拧开教室的门—— 同样，一股非常强烈的吸力，刺目的白光。 这次因为人多，076不想插手，直接把祁路塞自己怀里。任由白光持续了将近半分钟。 悦耳的广播女声在语音教室响起。 “欢迎大家来上听力课。” “我是你们的听力老师，请大家有序就坐，我们即将上课。” “……最后进来的两位男同学，请不要再搂搂抱抱了。” 广播最后一句话落下，其他人立刻往后看，果不其然，看到祁路和076正在分开。 很显然，这对兄弟刚刚是在“搂搂抱抱”。 苏潜提醒他们：“没什么事就快进来吧？别弄那么多有的没的。” 祁路也觉得怪怪的，076怕他的眼睛出问题，捂住一下没什么。但这广播女声一出口，让人感觉怎么还有点别的意思。 祁路没放在心上，和076一起走进教室，找个旁边的位置并排坐下。 砰—— 教室的墨绿色铁皮防盗门被强力关上。 广播女声继续说话。 “亲爱的同学们，相信你们大部分都是第一次来到我们z大，肯定充满了激动和好奇。” 玩家们：…… 没有，谢谢，别代表我们。 “同学们，但我们z大并不是什么垃圾场，我们对学生，对你们，都有最基础的要求。” “这不仅仅是我们对你们的要求，更是我们学校对你们负责的表现。” “现在，请让我对你们的听力进行简单的测试。” “第一步，请同学们带上耳机。” 语音教室的构造比普通教室复杂，每人一个小隔间，隔间的桌面上有电脑，还有带麦的耳机。 他们拿起耳机带上。 广播女声继续响起。 “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你们每一个人都会听到一段音频内容，音频重复三遍，音频播放结束以后，再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准备。” “三分钟准备过后，你们需要根据你们听到的内容，回答一些问题。” “谨记，你们不许交头接耳，不许麻烦同学哦～” 广播女声的规则讲完，其他人立刻爆发出一阵阵争议。 “这要是给我说潮汕话怎么办？” “我耳朵不怎么好啊？！我怕我中国话都听不太清。” “往好处想，起码这些都是汉语，万一跟你说外国俚语……” …… 磁拉，磁拉—— 耳机里传来一阵电流涌过的声音，乱糟糟的玩家争论立刻消失。 他们骂的厉害，但真正碰到规则来临时，只会选择接受。 祁路收回心，扶着耳机，仔细聆听。 耳机中没有立刻传来广播音，而是一阵浅浅的咳嗽。 “……咳、咳咳！” 咳嗽的声音也并不大，像个破旧的风箱，发出的咳嗽声音并不一气呵成。 “王老师，您还来上课啊？” 另外一道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对咳嗽的这个王老师很尊敬。 “是啊……咳咳！快期末考试了，总得想办法让他们都及格。” 这是那个“王老师”说的话。 “哈哈，王老师真是太敬业了，那群学生坏成这样，也就王老师不嫌弃，王老师真是……有气度！” 年轻老师的话里带着对王老师的尊敬。 磁拉、磁拉—— 再次一阵电音涌过，场景似乎变换了。 “那群学生呢？” 声音中气十足，带着威严。不是那个王老师，也不是那个奉承的年轻老师。 “在404看电影呢？张主任，发生什么事了？” 回答的声音很慌乱。 “还敢开多媒体？谁给他们的教室钥匙？” 张主任听上去更加生气。 “对啊，这不是外面下雨了吗？篮球课上不了，就改成在室内看电影了。” “你……” 张主任的话再也听不清楚，因为有更大的爆破声音传来，掩盖住了一切。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的哭嚎吵闹。 好像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 “快救人！！” 远处的声音传来。 磁拉、磁拉—— 电流涌过，场景再次转变。 “张主任，教学楼的总闸不知道被谁扔了一个烟头，再加上天气有雷雨，404教室没有一个活着的……” 有人在向张主任汇报工作。 “王老师呢？” 张主任发问，语气带着浓浓的担忧。 “王老师急着救同学们，在紧急通道摔了一跤，现在还在医院。” “哎，王老师是老牌名师，今年是退休的最后一年，这届学生虽然皮实，但王老师一直没有放弃他们。本来王老师可以安心退休的，现在却出了这种事……” “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王老师的教学生涯中，没有不及格学生了。” 嘀嘀嘀—— 广播停止，音频播放完毕。 祁路捋了一遍思路，很快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率先想到的就是无脸男，无脸男是404的篮球老师，符合刚刚音频中任何有关404事件的细节。 同样，无脸男也曾说过，是一个老教师借给他的多媒体教室。而那位“王老师”从话音中判断，十分符合老教师的标准。 不仅如此，“王老师”咳嗽的声音发颤，明显肺部有毛病。 什么样的人莫名肺部有毛病？多半是抽烟的人。 总闸被人扔了烟头。 五分钟后，广播女声再次响起。 “下面请同学们摘下耳机，看向电脑屏幕，用心作答。三分钟后交卷。” 祁路盯着电脑屏幕，上面出现试题。 【请问，404教室的惨案，是谁造成的？请详述。】 祁路松了口气，心想这可能就是新手副本，求解的问题也格外简单。 他抽出键盘，开始打字。 【王老师，雷电。烟头是王老师扔的，王老师的声音像一个破旧的鼓风机，很明显是肺部有问题，长期烟民最常出现的问题是肺部】 祁路打字到这里，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啊啊啊！我的眼睛！！” 广播女声在肃声提醒。 “周立同学违反规定，交头接耳，偷看答案，特此作废其考试资格！” 周立坐在祁路的后面，他的耳朵在之前的一个副本中伤到了，听力并不好。他看祁路写的挺多，就打算参考一下。 谁知道眼睛忽然刺痛起来，就好像有无数根密密麻麻的小针，往眼球上戳。 他的眼睛瞬间疼痛，淌出一股血，紧接着，一切都看不到了。 嘎吱—— 教室的门忽然打开，进来两个没有脸的男人，他们强壮有力，直接架起周立，然后往外走去。 周立被架出去时，还在叫嚷着。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一阵咀嚼声音，然后是震耳欲聋的“嗝——”，周立的声音再也没出现。 砰—— 教室门再次被关上。 周立，被“吃”了。 “呵！”广播女声冷笑了一下，电脑瞬间黑屏，她继续开口。 “看来我对你们还是太仁慈了，现在收卷。没有完成任务的苏潜、祁路、周斯年、陈稚菊、王露露，进行加试。” “被我念到名字的同学，迅速戴上耳机，进行加试。” 祁路戴上耳机，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苏潜陈稚菊这些比较脸熟的人以外，精神不太正常的jk妹子和肌肉男也戴上了耳机。jk妹子应该是王露露，肌肉男是周斯年。 收回目光，顾然偏头，正好对上076。 076目光灼灼而专注，不知道盯着他盯了多久。眼底是显而易见的烦躁。 祁路摇头，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示意不用担心。 加试开始。 磁拉、磁拉—— 机械的女声在耳机里响起：“任何事物都是肯定和否定这两方面的矛盾统一体……” 祁路眼前一亮，这是马克思主义原理中的否定之否定规律！ 因为近期期末考试，他一直在背诵老师划分的重点，这一段内容虽然晦涩难懂，却是他熟悉的部分！ 五分钟过后，音频播放结束，广播女声继续发布任务。 “给各位三分钟的准备时间，一会儿按照顺序，每个人单独复述你们听到的内容，一个字也不许错哦～” 076问他：“怎么样？” 祁路拍了拍自己的马哲课本：“是否定之否定规律，我背了好久。” 076眉间的烦躁这才退下去，左手搭在祁路的肩膀上：“加油。” 三分钟后，开始回答。 最先回答的是苏潜，他的内容是一段现代诗，并不困难，他很流畅的复述完毕。 接着是祁路，祁路的马克思原理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再接着是陈稚菊，陈稚菊复述的是一段德国诗。不过她是英专生，大概二外的选修内容是德语，她复述的并不困难。 然后是王露露，那个jk妹子。她的内容是一段日语歌词，jk妹子偏二次元，估计这首歌也是经常唱的，她也很流畅的复述完毕。 最后是肌肉男周斯年，周斯年磕磕绊绊的，一段健身操的内容复述不下来。 广播女声不耐烦，直接让无脸人进来把他丢出去。 至此，广播女声宣布，剩下来的学生，听力课任务完成。 他们从一开始的十二个人，只剩下现在的七个人。 076，祁路，王露露，苏潜，唐苗苗，陈稚菊，以及另外一个和苏潜关系比较好的人，叫谢舟。 他们聚在一起，继续商讨。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叮当，叮叮当～】 【亲爱的同学们，你们竟然完成了难度最大的听力课，真的是太棒了～】 【接下来，你们要抓紧时间找到学生会助理安安，及时办理报道入学吧～】 作者有话要说：　　路路：押到真题了！！ 新生入学报道 “对，学生会助理安安，我们怎么找？”那个谢舟搭了一句话。 祁路回想起自己学生证上面的“2x1”表格，以及上面的那一行字—— “刚刚系统提示说，让我们找到学生会助理安安，及时办理报道入学？”祁路提醒道。 “我们……确切地说，应该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游戏的我们。”陈稚菊说着，摊出自己的学生证，看向苏潜。 她继续说：“你们不是第一次进入游戏的，应该不需要。又或者说，你们得帮我们办理。要不然游戏怎么会让新手副本有老人过来？” “接着上课之前的问题。”076直接说起自己的问题，问陈稚菊：“你说你的语音教室隔壁，就是学生会办公室。然后呢？” 陈稚菊回答：“像一些表格一类的东西，有时候时间紧，甚至会带到语音教室里。” 苏潜抢答：“这间就是语音教室，那肯定就在这件教室里了。” 谢舟附和：“那还等什么啊？直接开始找啊！” 说着，他们就要一起动手，在附近的小隔间里翻找。 “不对。”陈稚菊抬头，推了推眼镜，看向挂在教室前方的表盘。 “时间……好像有点不对劲。” 随着陈稚菊的话，他们一起抬头。分针的转速比秒针还要快，时针压根不动。 “这是怎么了？”唐苗苗惊吓发问。 “外面……外面在塌！”jk妹子王露露尖叫了一声，指着窗户外面，声音颤抖着惊悚。 他们都顺着窗户往外看去。 正如王露露所说，外面真的在坍塌，那股会发出咀嚼和打嗝声音的烟雾，正在一阵一阵的翻滚，缠绕着墙壁、门框，四周出现裂缝，发出“咚、咚、咚——”。教学楼就像豆腐块，一块一块的脱落坍塌。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五分钟，那股烟雾就到我们这儿了。”076眯着眼，看向那股烟雾。 “那还等什么，赶紧找啊？”谢舟又催促了一句。 “五分钟，我们找不完。”祁路替076解释一句，接着看向陈稚菊，继续问她：“你刚刚坐在哪里？” “第二排第三个座位。” 谢舟急忙跑过去，下面的柜子、键盘下面、主机里面，不停的在翻找。 “没有啊？”谢舟说。 “附近再找找。”苏潜急忙过来一起帮忙。 祁路、唐苗苗和陈稚菊也开始帮忙，在语音教室的每一个小隔间开始在找。 王露露精神状态不太正常，能不需要人照顾已经是万幸，没人强迫她。 076在看外面的烟雾……也没人敢强迫他。 外面的墙皮依旧是在坍塌脱落，076仔细盯着，看到烟雾经过，墙皮发黑。 无脸男说过，他是在雷雨天气开多媒体而被锁入游戏的。 404教室曾无一人生还…… 这股烟雾能让建筑坍塌，能把人吞噬。 “是火灾！”076忽然开口。 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往076看去。 “什么火灾？”陈稚菊问。 祁路顺着076的目光，向外看去。他眼前一亮，开口：“对，就是火灾。” “啊？”唐苗苗疑惑。 祁路立刻解释：“刚刚我们所有人一齐做的听力题，曾因为电路和天气的缘故，404教室的人没有一人生还。” “对，是这样。”苏潜说：“可那不是听力测试的内容吗？和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我……和我哥曾经在404教室里发现一个没有脸的npc，他告诉我们，他因为在雷雨天气而丧失生命。这和我们听力测试时听到的细节一模一样。” “可这说明什么？”苏潜反讽一句，“说明你们兄弟俩挺有本事？连npc都聊熟了？” “这说明，我们听力测试听到的内容，是这栋教学楼真实发生过的。”祁路无视苏潜的话，继续看向窗外：“这股烟雾会吞噬人，会让建筑坍塌，像不像火灾时候的浓烟？” 经过祁路的提醒，陈稚菊率先反应过来，她立刻道：“对！就是这样！我之前离得很近时，闻到燃烧蛋白质的气味！” 说完，她立刻停下手中动作，直起腰，四处观察起来。 苏潜仍是不服反问：“那这些和我们找安安的入学报道有什么关系？” “安安在语音教室上课，现在火灾发生，所有人都在想办法逃生，她拿着新生报道表，会去哪里？”祁路的话点到为止，接着，他看向陈稚菊。 ——陈稚菊和“安安”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甚至连学生证都被替换成安安的名字。 她的回答，对他们任务的完成，应该是最有帮助的那一个。 陈稚菊认真回答：“我们女生一般都比较胆小，但我们也学习过火灾发生时的紧急自救，我们并不愚蠢。” 说完这些，陈稚菊站在凳子上，四处查看，她说：“如果在火灾发生，而我又恰好在语音教室上课。这时外面还有坍塌的声音，我可能会先把教室大门堵上，然后去离大门最远的角落，最好还靠着窗户，等待消防员的援救。” 陈稚菊的话说完，她的目光瞬间锁定，指向靠窗的角落—— “看！就是那个地方！我会在那里半蹲着，等待救援。” 陈稚菊的话刚说完，王露露又实时尖叫一声：“它们……它们塌过来了！” “你们先去找，我把她带过去。”076说着，提起王露露水手服后面的衣领，轻轻松松，像掂着一袋苹果。 没多大照顾王露露的情绪，076能掂她已经算不错。 他们剩下四个人围着陈稚菊指的小隔间，到处翻找。 “找到了——”谢舟的声音最先响起。 谢舟在电脑主机箱子里，找到一张a4纸打印的“新生入学报道表”。 砰—— 巨大的声响传来，祁路扭头，506教室靠近走廊的地方已经被烟雾袭击，正一点一点的，向他们的方向蚕食过来。 谢舟迅速把新生入学报道表放在桌子上，他们一起围上去看。 那是一个3x5的表格，表头是第一行—— 新生姓名，测试，备注（有无学长帮忙） 苏潜指着两个女生：“我们和老谢是老人，你们两个的新人备注的学长都写一下我们俩的姓名。至于剩下的……” 苏潜看向王露露，王露露的情况仍旧是不太好，被076提溜着过来，还是只蜷缩成一团，目光紧紧盯着那股烟雾。 “算了，苗苗你先写！”苏潜吩咐道：“你的备注上写我的名字。” 唐苗苗拿起笔，在新生姓名那里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旁边测试那一栏写下听力，最后备注写上苏潜。 写完，她又看了一眼076。 然后是陈稚菊，在苏潜的示意下，陈稚菊的备注是谢舟。 这时，轮到祁路开始写。 烟雾的速度并不慢，紧紧是两个人写作的功夫，就快要燎到他们隔间的挡板。 他们距离被烟雾吞噬，已经是一步之遥。 “啊——” 王露露忽然失控，尖叫一声，她身上有种不顾一切的感觉，直接往烟雾里冲去。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变故弄得一惊。 唐苗苗动了动嘴唇，看向还没有被烟雾完全吞噬的王露露，胳膊、腿、格子裙……在烟雾里被错综翻滚。 正如陈稚菊所说的，有燃烧蛋白质的味道。王露露……被这烟雾吞噬了，又或者像祁路他哥哥分析的那样，她被大火烧掉了。 “我们马上都要出去了，怎么她还……” 唐苗苗的话咽在喉咙里，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陈稚菊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好处想，她是主动跳进烟雾里的。这里对她可能很难，这是她的解脱。” 嘎吱嘎吱—— 是烟雾咀嚼的声音。这股烟雾又开始“吃”人了。但也因此，烟雾燃烧过来的速度暂停了一些。 看到王露露主动跳进烟雾，祁路心里也在发堵。 但他不敢耽误时间，烟雾停下只是暂时的，早晚还会再反扑过来。 他迅速低头，开始在新生入学报道表最后一栏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测试是“听力，篮球”。 最后，在备注那一栏，他尝试着写076，结果，竟然被消掉了。 “写审判者。”076开口。 他这话语气淡淡，却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尤其是苏潜。 苏潜的瞳孔震惊过后，又是极端的冷汗瞎冒。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审判者…… 他赶紧回忆，这一路上有没有得罪过审判者的弟弟？有没有利用过祁路？ 又或者…… “你真的是审……” “我写好了。” 苏潜想说的话刚说了一个开头，紧接着，就被祁路打断。 祁路举起那张新生入学报道表，最后一栏，理工学院男大学生的字并不清秀，但足够有力。 备注那一格清晰写着： “有，审判者。” 轰——耳边是最后脚下坍塌的声音，烟雾已经吞噬过来，苏潜觉得自己完了。 【叮叮当～叮叮当～】 【各位新同学完成的真的很不错噢～】 【虽然每个人都有学长的帮助，但还是恭喜你们，都完成了新生入学报道的任务】 【下面，我们学校将会给你们准备休息的地方，你们可以凭借学生证自由出入】 【五、四、三、二、一……加载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路路：我帮我自己。 图书馆借阅计划 姓名：祁路 学号：20211112076 入学日期：2021年11月12日 已取得学分：7 考核测评：新生入学须知 测评结果：已完成 学分取得：打篮球+2分，完成听力测试+2分，完成总任务+3分。总计得分7分。 正在加载中…… 滴、滴、滴—— 祁路猛地睁开眼，他坐在一排长椅上，腿上放着自己的马哲课本。 旁边传来女生浅浅的聊天，是唐苗苗和陈稚菊。 她们大概是怕吵醒他，声音压的很低，在小声聊天。 “哎，你醒啦！”看到他醒来，唐苗苗先出声。 祁路点头：“嗯。” 陈稚菊说：“你哥哥，就那个审判者，刚出来时你突然晕过去了。你哥哥把你送过来的。” “嗯。”祁路又应了一声，继续问：“这是哪里？” 说着，他抬头四处查看。 他们现在似乎在一个类似于等候区的地方，他们前后是一排排皮质座位，有三三两两的人聚着，大概和他们差不多，都是从第一个新手副本出来的，有说不完的话。 再往前，有些远的地方，是一个圆弧形的柜台，看不清楚，只模糊看到几片银亮的弧光。 陈稚菊说：“这里是休息区，苏潜和谢舟在副本结束以后就跑了，还是你哥哥跟我们指引来这里的。” “他好像忙去了，让我们先来照顾你。”唐苗苗补充一句，然后又神秘兮兮的问：“哎，祁路，你哥的微信号多少啊？” 祁路眉头一跳：…… 唐苗苗：“废话不多说，我看上你哥了，给姐妹个机会行不行？” “……不太行。”祁路认真而诚恳：“我……哥他不用手机。” 唐苗苗瞳孔一扩，嘴巴半张开，一副不可置信的震惊：“不是吧？还有人不用微信？” 祁路继续说：“不仅如此，他进游戏都好多年了，智能手机也用的不顺溜，特别老化的一个人……” “祁路。” 浅淡平静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祁路扭头，他背后站着的，正是没什么表情的076。 076手里拿着一个一次性纸杯，里面的热糖水，他递给祁路。 “你骂你自己也挺狠。”076语气淡淡，模仿重复一遍刚刚祁路的话：“特别老化的一个人？” 祁路：…… 唐苗苗笑着过来插话：“祁路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哎，哥，你微信号多少啊？我出去以后加你，我甜品做的特别好……” “不用了。”076掀了掀眼皮，拒绝的干脆利落：“我没有微信。” 唐苗苗：…… “而且，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出去。”076又补充一句。 唐苗苗：……嘤。 看着听到同样的话却被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唐苗苗，祁路忍不住笑了下，但忘记还喝着糖水，顿时咳嗽不止。 “咳咳……” 咳嗽好不容易停下，祁路又问076：“哪里来的糖水？” 076回答：“用学分兑换的。” 说到这里，076扶起祁路的左手，祁路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银灰色的手环。 “自己点开，里面东西都有，想买什么自己买。”076说。 祁路照做。 他点开手环，眼前立刻出点类似于vr一样的结构化模型，里面和普通的商场展台没有什么两样，应有尽有。就算看不到的，最上面也有搜索栏和物品分类，能迅速查找的自己需要的东西。 祁路有心想要试探一下，特意点了一个最便宜的、只有0.5学分价格的矿泉水，他点击购买。 咣当—— 一声下来，祁路手中多了一瓶矿泉水，他再打开自己的学生证，上面的学分显示：6.5分。 祁路有点心疼，但买都买了。 他问076：“这个类似于随身商场的东西，除了买日用品，还能做什么？” 076说：“能做的很多。比如，你去一个类似于雪山或者荒岛的地方。” 076的话向来点到为止，但祁路不是傻子，很快想明白。雪山荒岛需要生存日常用品，如果有这个随身商场，方便很多。 【请初始副本为0892号的玩家，及时来到柜台前办理～】 休息区的广播响起，唐苗苗和陈稚菊立刻起身：“轮到我们了！快！我们快过去！” 说着，也急忙拉扯起祁路一起。 柜台前，两个机器人在运作，机械般的电音缓缓提示—— “请展示你们的学生证。” “系统查阅匹配过程大约需要五分钟，请耐心等待。” …… 将近五分钟过后，机器人将学生证推回来。 “匹配完毕。” “您好，您所居住的地方是z大男生宿舍楼b栋316号房间。您现在可以直接过去入住休息。” 唐苗苗和陈稚菊在商量她们两个女生能不能住在一起，祁路和她们打了声招呼，然后离开。 糖水让祁路喝完了，只拎着那瓶矿泉水，和076一起去系统给他匹配的宿舍。 往宿舍的路上，祁路才有点稍微真实的感觉。 游戏从开始到结束，从十二个人到最后的六个人。苏潜和谢舟会立刻离开，唐苗苗和陈稚菊都是女生。 最后能和他一起往前走的，只有他自己。 祁路呼了口气，觉得自己不能太情绪堕落。 他主动问076了解情况：“我是怎么来到这个……游戏的啊？还有，我怎么回去？我还能回去吗？” “你记得沈轩吗？”076说。 祁路点头：“当然记得。” “这个游戏的玩家，都是心怀恶意，或者做过坏事，直接被游戏筛选进来的。”076慢慢解释说：“只是我们不一样，游戏要找的人是沈轩，但我们在马哲课上替他答到，再加上系统突然bug，就把我们误抓过来。” 祁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意外、震惊、憋屈、不服……奇怪的是，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既然已经度过新手副本的缘故，既然已经开始，祁路就不太想谈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事。 顶多……就是有点不服。 “嗯。”祁路语气平静，多问一句：“你呢？你当时知道自己是被误抓过来时，心里是什么想法？有不服过吗？” “当然。”076嗤笑了下，继续说：“所以我选择留下，不断向前，从z大一路向前到a大，再后来成为审判者，没人敢给我不公平。” 祁路也跟着笑了。 他和076是一个人，他们的想法一样，始终都一样。 往宿舍去的路上，076不忘继续告诉祁路这里的规则。 这个游戏一共有26个大学，从a到z，按照字母顺序排列。a大最好，z大最次，根据学分直接划分其大学等级，以学生证封皮的形式呈现。 其中，在升入a大并且待的时间超过三个月以上的，被认定为游戏完成，可以选择消除记忆离开游戏，也可以选择永远留在游戏里。 学分是这里最直观、最直接的价值依据，不仅可以用来刷新等级，更可以用来购买日常货物供给。 学分尤其珍贵。 根本不可能有076花一学分给祁路买热糖水，也没有祁路花0.5学分买瓶矿泉水这样的浪费行为。 但这就是他们。 学分没了还可以再挣，但不能不尝试。 祁路和076一起到达宿舍，z大宿舍和他在大学时住的宿舍差不多。床单被褥都是很普通的蓝白条杠，桌椅摆放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祁路把马哲课本放在床头，有一瞬间，忽然觉得这和以前上课也没什么区别。 也是一样的待在宿舍，等待“课程”。 只是游戏里的“课程”任务更加困难一些，稍不留神，就会命没了。 076说：“根据时间线，现在的游戏还没有审判者076号，所以我最近是黑户，只能和你住在一起。” 祁路没多大意见，更何况，076和他待在一起，他觉得还十分安全。 两个人在商城随便买了一些吃的，然后各自挑一张床睡觉。 还是有一点不适应，祁路慢慢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 【新的一周开始了，同学们～】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祁路猛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076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整理自己的袖口，端坐在宿舍的椅子上。 “醒了？”076和他打招呼。 祁路点点头：“嗯，这是……系统提示音？” 076“嗯”了一声，继续说：“要有新的任务了，你准备一下。” 076的话刚说完，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一寸光阴一寸金，一年之计在于春】 【亲爱的同学们，今天是你们来到校园的第一天，欢迎你们来到新校园～】 【为了让同学们更快的适应校园，成为更好的自己，下面我们学校精心为同学们准备了新的活动——】 系统提示音刚刚落下，祁路眼前迅速出现一幅荧幕投影似的显示屏，上面赫然是一道选择题。 【请在以下活动中，选择自己感兴趣的项目—— a、图书馆借阅计划 b、卫生区考察方案 c、运动会志愿者项目 ……】 系统提示音继续响起—— 【请同学们选择自己喜欢的活动，然后到达指定地点，由我们专业的学长带你们熟悉新的校园～】 祁路扫一眼选项，问：“选哪一个？” “随便，这几个都是平行项目，难度和分值都差不多。”076回答。 祁路随便选了一个a。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恭喜！下面请选择a选项的同学，抓紧时间来到图书馆，下面请选择a选项的同学，抓紧时间来到图书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要076微信。 路路：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图书馆借阅计划 祁路拧开昨天0.5个学分买的矿泉水，喝第一口之前，看了一眼076。 “你喝不喝？”祁路问076。 “嗯。”076接过矿泉水，喝了两口，大概喝了有0.2个学分的量，然后递回给祁路。 祁路心想反正是一个人，没什么好顾忌，不喝太浪费了，于是接过来自己把剩下的0.3个学分的水喝完。 系统提示音还在继续响，祁路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一下床铺，并且摆放正自己的马哲课本。 习惯性的做好这一切，祁路扭过头，发现076一直在盯着他看。并且076的目光有点专注，也有点奇怪……祁路看了看自己的床头以及马哲课本。 他没觉得不妥：“怎么了？这个是我在宿舍的习惯……怎么了？” “没什么。”076淡淡回答。 “那我们走吧？”祁路继续说。 “嗯。”076收回目光，和他并排离开宿舍。 游戏似乎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了，他们走出宿舍楼的时候，面前只有一条路。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旁边的路标很快显示—— 往前100米：z大图书馆。 “这也太随便了？”祁路吐槽一句，觉得这不愧是新手副本，什么都直接摆在明面上来。 “嗯。” 他们继续往前走，076接话：“新手村就是这样，直接安排妥当，副本的具体情况几乎喂到玩家嘴边。但后面不一样。” “不一样？是指难度增加吗？让自己找具体位置？还是说直接让宿舍成为副本？”祁路猜测。 “都有可能。”076的回答刚落下，他们驻足停止。 z大图书馆，到了。 z大图书馆和普通大学的图书馆没什么两样，装修、建筑甚至连图标，看上去都是砸大钱建造的，十分气派。一看就是这个学校最高端的建筑标识。 图书馆的标识牌到图书馆真正进出的门前，还有一段长长的、有些陡峭的阶梯。约莫有一层楼的高度。 很明显，这图书馆的地基也非常的高。 图书馆门口，已经站了几个和他们差不多的玩家，其中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唐苗苗。 唐苗苗看到他们，立刻挥手打招呼：“嗨～” 祁路朝她点头。 “你们也选择这个副本啊？那这把肯定稳了。”唐苗苗说。 唐苗苗的话声音不小，甚至还带着炫耀的意味，她的话音刚落下，还没等祁路说什么，立刻就有人嗤之以鼻。 “好大的口气啊？！”说话的是一个像健美教练一样健壮的男人，身上的肌肉大块大块，看起来能一拳抡死一个人。 健壮男接着把目光投放过来，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祁路和076，语气更加的不以为意：“就这？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 说完，他还不忘绷紧了自己的肌肉块状线条，有些低端的挑衅。 祁路和076自然是懒得搭理这种人的。 但唐苗苗不是，她立刻反口讥讽：“通关难道连脑子也不用了吗？只用肌肉就可以？” “谁说有肌肉就一定没脑子？”健壮男反怼。 “反正目前来看你没有……” 唐苗苗的话音刚落下，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 【同学们看来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啊～】 他们往四处看去，图书馆门前的长台阶上，还有一个瘦弱的女生在哼哧哼哧爬楼梯。 其他的，图书馆门前，约莫有六个人。 祁路默默记下，心想这里果然如076所说，人不多，大概副本难度也不会很大。 唐苗苗上前，扶了一把那个上个楼梯还大喘气的女生。 “我们就等你了。”唐苗苗提醒道。 那个女生上完最后一阶台阶，喘着气回答：“抱歉，这个楼梯……太长了，我走的好累。” 这一段楼梯确实走起来有些累，但唐苗苗只是照旧提醒：“那你以后可得加强锻炼！要不然万一有鬼怪追你，你跑都跑不及……” 唐苗苗的话正在说着，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亲爱的同学们，欢迎你们来到z大图书馆～】 【我们z大图书馆远近闻名，近几年来，不仅我们本校的学生，甚至连很多社会人士对我们z大图书馆都有所耳闻。】 意识到系统说的是图书馆的故事背景，唐苗苗立刻噤声，和其他玩家一样，都竖起两只耳朵，认真、仔细的聆听。 毕竟，谁都不能保证系统的提示故事背景里，和接下来他们要通过的副本线索有没有关系。 【因为我们的图书馆远近闻名，作为z大学生，这里是最适合我们自主学习的地方。】 【所以今天！我们特意请了你们的学长，请他来帮助你们，如何在图书馆进行学习展开活动。】 【其中，在图书馆如何进行学习活动，我们的计划是以学习借阅图书为主要内容。】 系统提示音刚落下，在图书馆门口的几个玩家立刻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只是借阅图书？这也太简单了吧？” “难说，万一里面还有什么其他坑呢？” “别想太简单，刚刚系统不是说了吗？这次有一个学长，也就是有npc，一般有npc的副本都特别变……” 最后一个同学的“态”字还没有说出口，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亲爱的同学们，你们的学长来了，请立刻掌声欢迎！！！】 说着，从图书馆的推拉玻璃门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也就是系统口中的“学长”。 “学长”和正常男生没什么两样，穿着普通的白色t恤，运动裤，脚上踩着一双运动鞋。 他的长相也很普通。 祁路只觉得他面善，但闭上眼或者是转个头，再让他想起学长长什么样，他却是一点也不记得。 准确来说，可以用四个字概括—— 长的不丑，见过就忘。 典型的大众脸。 076在一旁开口：“游戏里的npc大多都是原有场景的鬼怪直接被游戏编排成的，但为了保持其纯洁单一性，npc都是大众建模脸，避免因为npc长相而影响玩家。” 祁路了然。 npc最重要的作用只是传递或者发布指令，推动游戏进程，当然就是越普通越好。 不过想到这个，祁路就不免想起无脸男—— 一个粗制滥造的边角人物，连脸都没有被创造。 后面在语音教室，把周立架出去的也是无脸男，想必无脸男已经被游戏征用入编了。 可惜，入编了也没有脸。 “学弟学妹们好。”学长开始说话，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电音感，像嗓子里夹着一股电流。应该是游戏给予他的声音，还没有脱离游戏所特有的电质感。 但听起来颇有属于正常人的语调感情，所以并不让人出戏。 “我是你们土木工程系的学长，我姓杨。”学长继续说话：“大家可以叫我杨学长。” 说完这些，他又浅浅一笑，不禁让人如沐春风。 祁路一直盯着他。 对，任何新生想象中的“学长”就是这个感觉，和善、平易近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游戏安排这样一个npc，作用是什么？利用玩家的依赖性？顺从性？还是其他的？ 距离很近的唐苗苗已经忍不住小声感慨：“真好啊！要是我上大学时候有这种学长就好了。” 杨学长还在继续介绍自己的情况。 “我呢，因为家庭缘故，一直比较喜欢建筑一类的，但设计师又很容易头秃。”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摸了摸自己浓密的黑发：“所以我就选择了实践性更强的土木工程，你们看到我身后的这栋图书馆的大楼了吗？” 其他人顺着他的话，立刻抬头看起。 他继续说着，语气里还有一些小自豪：“这栋楼的建筑，我也有参与。现在看到这栋图书馆已经成为我们z大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我就觉得自己与有荣焉。” 唐苗苗最实诚，听完这句，立刻夸张式的震惊开口：“哇！杨学长好厉害啊！” 杨学长继续轻笑了下，看向他们：“但是，我今天的任务，不是过来讲故事的，我还要带着你们做任务。” 唐苗苗继续捧场：“学长，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呀？” “任务很轻松的。”杨学长语气认真，看向他们：“我来教你们，如何正确的，在图书馆进行借阅。” “哇！”唐苗苗继续开口：“原来借阅也需要学啊！” 杨学长忽然严肃起来：“这位学妹，我们z大奉行知识至上的原则，把书本看的比自己的血肉之躯还要重要！图书馆借阅在我们看来，是非常神圣的一件事！” 唐苗苗滑跪速度很快，立刻道歉：“对不起哦学长，我知道错了。” “好了，学长也不是在为难你们，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图书馆书本的重要性！”杨学长的表情有所缓和，接着，他拍了一下手掌，开口：“我们先进行第一步，请同学们有序进入图书馆，我们先测量大家的体重。” 体重？ 祁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不明所以，他看向076，076摇摇头。 很显然，076当初没有选择这个副本。 祁路跟着一起走进图书馆。 图书馆内部也非常宽阔，前面是任何人都可以到达的图书馆大厅，后面是需要人脸识别门禁的读书区。 大厅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是圆弧形的前台，左侧是休息区，右侧是一排排电子秤。 大厅的两侧，是需要人脸识别的读书区门禁。 杨学长带他们走向右侧，停在一排排电子秤的旁边，接着，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拿出一张表格和一支笔。 他笑眯眯的看向他们：“下面请大家有序站上体重秤，我来记录一下大家的体重。”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子们！ 我一定努力码字滴干活！！！ 图书馆借阅计划 祁路照例是先看一眼076。 “先试试吧？”076语气淡淡。 唐苗苗听到动静立刻扭头看过来，脸上那副表情，简直就像古惑仔电影里小马仔看到了自己的墨镜大哥。一副虚心要抱大腿的谄媚模样。 076看向祁路，有些漫不经心：“无论是打算无脑强制拆副本，还是后面解密，都先照常走剧情，这才哪儿到哪儿？”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唐苗苗像是吃了定心丸，立刻转过头，继续排队测量体重去了。 待唐苗苗扭头，祁路才用气音问：“你这是故意跟她说的？” “嗯。”076点头，学着祁路的样子，用气音回复：“毕竟我没有成为什么英雄的癖好，我只想保护好自己。” 这个“自己”，包括076和祁路。 祁路也意识到这个概念，他的“自己”是有他和076两个个体组成，这样以来，他在说“自己”的时候，也丝毫不孤独。 剧情还在继续进行着，祁路和076照例是排在最后。 祁路站在体重秤上，杨学长记录下一个数字，然后合上笔帽，开口：“好了，各位学弟学妹们，你们的数据我已经统计完成了。” 076一直就在他旁边，杨学长面不改色的，就好像没有看见这么大个人。 祁路揣摩了一下，是畏惧？无视？还是说游戏的这个副本只针对他们这些新人？ 自从上个副本，无脸男在404教室咬牙切齿却对076没有办法的时候，祁路就觉得这个游戏有些奇怪，076也很奇怪。 还有那张新生入学报道表，写“076”时，完全写不上，但写“审判者”三个字是可以的。 076既然是以后的他，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他一直没有过问，076也没有主动告诉他。 杨学长继续在说话：“各位学弟学妹们的体重一共是360公斤，比起我们需要借阅的72公斤图书，要多得多！我们完全是可以完成这次借阅任务的！” 说到这里，杨学长满意的抬起头，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眼神很漠然，好像他们只是一排排可以随便使用的工具。 “现在，请各位学弟学妹们做好准备，我要开始挑选第一组进去借阅的学生了啊～” 祁路审视地看向这个“杨学长”。 借阅图书为什么会用“公斤”这个单位？同样的，进图书馆进行借阅任务之前，他们也要进行测量体重，并且刚刚统计他们的体重单位也是用的“公斤”。 什么样的情况下会用到“公斤”这个量词？ 没有生命特征的货物，可以随时用来交换、不会反抗或者是没有反抗能力的个体。 祁路毫不意外，在这个“杨学长”眼中，他们应该就是一群以“公斤”为单位计量的、并且还听话会跑的个体。 “有没有自告奋勇的学弟学妹啊？”杨学长眼睛弯起，笑起来：“第一次我们只是简单的尝试，只用拿三公斤的建筑类书籍就可以了噢。很容易的，有没有自告奋勇的同学？” 大家互相看看，谁都没有“自告奋勇”做这个冤大头试验品的意思。 杨学长收起笑容，逐渐严肃起来：“各位学弟学妹真的非常不积极啊！看来得让我这个做学长的亲自点名。” “53公斤的唐苗苗同学，还有65公斤的韩向松同学，请出列。” 唐苗苗和另外一个穿运动服的男生一起向前一步。 杨学长这才点点头，把体重登记表夹在腋下，颇为满意的拍了拍他们两个：“很好，不错。现在请两位和我一起，往前台管理员那儿登记一下。” 其他玩家立刻跟上。 今天这情况，看样子是他们都要试一试这个“借阅记录”的，倒不如一起跟上熟悉规则。 图书馆前台的“图书管理员”是看起来和那位“杨学长”差不多的npc——长的不丑，见过就忘。 只是目光更加呆滞无神，说话的声音也是木声木气，没有一丝感情。 就好像直接扎了一个木偶在这里坐班。 管理员开口：“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 “管理员，我需要租用一辆可以计量重量的小推车。”杨学长说。 “在那边。”管理员指了指前台不远处的休息区。 接着他抬起头，目光向后，看着跟在杨学长后面的唐苗苗和韩向松。 管理员忽然笑了下：“杨学长又来带学生借书啊？” 祁路瞬间抓住关键词，“又”，接着，他专注的看向杨学长。 杨学长建模的大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接着是无所畏惧：“还好吧，毕竟我的学弟学妹们有很多。” “杨学长真是乐于助人。”管理员把乐于助人四个字咬的很重，但没有继续说下去。 杨学长带着他们到读书区门禁前面的休息区，这里也有简单的休息沙发，还有两台带着测量体重仪器的小推车。 杨学长让韩向松和唐苗苗推走其中一台小推车，又用自己的脸刷开图书馆的门禁，让唐苗苗和韩向松进去：“二位进去吧？放心，可以慢慢找。但记住，一定是和建筑有关的书籍，千万不能搞错哦？” 唐苗苗使劲儿点点头。 韩向松推着小推车，催促唐苗苗：“该走了。” 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一排排整齐有序的书架里。 离开了唐苗苗和韩向松，杨学长去外面打电话。这时的休息区，只剩下他们五个玩家，除了祁路和076，其余三个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 “太奇怪了。” “进图书馆学习借阅就算了，怎么还得测量体重？一点隐私都没有！” “刚刚那个管理员也是，说话侧阴阴的，好诡异！” “而且这年头谁借书按公斤借啊？我们这儿一般都是收破烂的才论斤卖……” 他们的讨论声叽叽喳喳个不停，祁路低下头，若有所思。 他在想刚刚管理员和杨学长的对话。 -“杨学长又来带学生借书啊？” -“毕竟我的学弟学妹们有很多。” -“杨学长真是乐于助人。” 这个“杨学长”应该是这里的常驻npc，经常带学生过来，学生也就是他们这些玩家。 “又”。 “学弟学妹们有很多”。 “真是乐于助人”。 这些词汇在祁路的脑海中旋转。 那个肌肉男在前台磨蹭了一会儿，然后一边骂一边回来：“妈的这破游戏玩个智障啊？老子问那个管理员什么话，他就只会回答刚刚那两句，气死老子了！” 祁路看了这个肌肉男一眼，其他人在劝肌肉男不要跟一个npc置气。 一直重复这两句话，说明这是副本的机制，那么这个npc的作用就是告诉他们这两句话。 也可以理解为，这是线索。 祁路心里有一个不太确定的猜测。 076这时的目光看向门外：“你猜，那个杨学长有多重？” 接着，祁路和076对视一眼，瞬间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一拍即合的默契。 那个心中不太确定的猜测，瞬间清晰起来。 杨学长这时进来。 祁路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有些故意的吊儿郎当：“杨学长，你测量了我们的体重，我们还不知道您的呢？！” “我？”杨学长不以为意：“我的体重有什么好知晓的呢？” “也是。”祁路继续说：“杨学长自己刷脸，却让我们去借阅书籍，确实不用我们知晓杨学长的体重。” 杨学长笑了下。 其他三个玩家莫名其妙，那个最晚到达的瘦弱女孩最先开口，她悄悄的看向祁路：“哎，你刚刚是在质问还是挑衅npc吗？” 肌肉男立刻厌恶的瞪了祁路一眼：“净是一点帮不上忙的行为，长的好看果然大部分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祁路权当没有听见，他继续抬头，看向杨学长：“学长是也觉得我说的对？所以没有反驳？” 杨学长收起笑容，继续很认真的和祁路解释：“祁路同学，我很欣赏你的求知精神。但同时，你猜测的也确实差不多，我确实不用进图书馆内部，也自然不用测量体重。” 祁路眼眸一动，“果然……” “好了，我看各位都一大早过来，肯定还没有吃早饭，我给各位订了一些热咖啡，很快会送来。” 祁路剩下的话被杨学长打断，杨学长朝他一笑，然后叫上那个肌肉男一起，在图书馆外面等待咖啡。 瘦弱女生开口：“哎，祁路……你是叫祁路吧？你刚刚和杨学长对话，是得出什么线索了吗？” “嗯。”因为不太熟悉，祁路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只能说是有些眉目。” 瘦弱女生立刻表现的很高兴：“你好啊祁路同学，我叫杜心茹。你能跟我们讲解一下或者简单分析一下吗？” 祁路看了这个杜心茹一眼，照旧回答：“不能。” 杜心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白，她是柔弱惯了的。但也正因为如此，在进入游戏以后，无论同伴是男是女，一直都有人照顾她。 但她没想到这个叫祁路的，竟然直接拒绝了她？！ 祁路收回目光，坐在沙发上，和076挨得很近。 076挑眉：“我的做法大概会和你一样。” 祁路知道076说的，是他拒绝杜心茹的请求这件事。 同样的，祁路也确实没有任何愧疚之心。 他不以为意的开口：“所有的分析、线索，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没有确定之前，没有任何必要告诉任何其他人。” 祁路的话音刚落下，突然，嘀嘀嘀—— 巨大的警报声在图书馆内骤然响起，杨学长匆忙从外面赶回来，看向门禁系统后面那一排排高大整齐的书架。 他脸色难看：“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谢谢宝子们！（主要是想不出骚话所以只好激动的亲大家一口） 图书馆借阅计划 唐苗苗和韩向松都是刚刚经历一个副本的新人。 在一排排书架中穿梭，唐苗苗问：“哎，同学，你觉得这里面能有什么线索啊？” “不知道。”韩向松一手推着车，目光在书架上转悠。 这图书馆的书，很乱，很杂。好像从来没有人整理，标着“声乐”的柜子上面混杂了地理、天文，甚至还有花花绿绿封面的言情小说和特别夸张的玄幻小说。 根本毫无章法可言。 唐苗苗和韩向松一起穿梭在书柜的排列之中，一人的目光盯着一边。等他们走完整整两列书架，他们才找到两本和建筑相关的书籍。 他们放在小推车上称了称，还不到一公斤。 唐苗苗有些受不了，她随手拿起小推车上的其中一本翻看，嘴里在埋怨：“咱们俩这一趟还好说，一共也就三公斤。但那个狗屁杨学长让我们一共找72公斤的书籍，他是打算累死我们吗？” 韩向松继续在找书，不太想和她多说话。 唐苗苗独自翻开书看几眼，然后她突然停下，把书合上，又拿起另外一本翻看。 “哎，韩向松，你快过来看看！” 唐苗苗的声音尖锐，韩向松被她喊的头疼，只好停下正在找书的动作，向后退两步，站在唐苗苗旁边：“又怎么了？！” “你看书！你快看这个书啊！”唐苗苗尖锐的嗓音里透着惊悚。 韩向松的目光顺着看去—— 唐苗苗手中拿着他们刚刚找到的“和建筑类相关的书籍”，但打开以后，里面并不是密密麻麻的学术文字。 而是一副黑白描边的画。 黑白描边，画的很逼真，是一台不断在搅拌的水泥沙搅拌机。 搅拌机的周围，是暗红色的斑斑血迹。就好像在很久以前谁把血溅在上面了，又或者真的是书中的搅拌机在“搅拌”什么东西，才溅出来这暗红色的血。 韩向松到底是个成年男人，比唐苗苗要稳重一些，他先冷静下来，接着去翻看另外一本。 一样。也是黑白描边的水泥沙搅拌机，旁边是斑斑暗红色的血迹。 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韩向松不断的向后翻看。但整本书都是一样的，都是那台黑白描边绘制的水泥沙搅拌机，旁边是血迹。 十分逼真。搅拌机似乎真的在运作，旁边的血似乎也真的是搅拌机里溅出来的。 搅拌机……在搅拌什么？为什么会有血？ 唐苗苗赶紧把两本书合上，目光严肃，她看向韩向松：“咱们赶紧找书，早点出去！把这个告诉祁路他哥哥……” “唔哩唔哩——” 巨大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刺耳无比，脚下的地板也忽然发出剧烈的颤抖，震的人脚发麻。 “怎么回事儿啊？”唐苗苗差点站不稳，急忙抓紧韩向松。 韩向松蹙起眉毛，这感觉……像是在施工队现场。动静大的让人脚底发麻。 但警报声是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警报声自动消失，地表的振动也平稳下来。 韩向松比唐苗苗多一个心眼，等到一切归于平静，他立刻再次打开那两本建筑类相关书籍—— 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搅拌机周围的血迹，似乎更加密集一些。 —— 门禁外，图书馆大厅。 从那位杨学长进来以后，祁路就一直紧紧盯着他。 他……很紧张。 祁路起先以为他是在担心什么规则被人戳破了。直到后来，图书馆内那阵警报声消除，杨学长的表情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更加紧张。 这个杨学长是用他自己的脸刷开的门禁。在一般的大学里，门禁可以确认一个人的身份信息。 那么也就是说，进去的韩向松和唐苗苗，其实是代表着杨学长的。 他们要找的是建筑类书籍，杨学长是土木工程专业的，并且参与过这栋图书馆的建设。 系统绝不会真的让一个路人甲来做发布任务的npc，起码就目前来看，这个杨学长，虽然外表和性格十分的路人甲。 但他的专业、经历，都和图书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以及，他让每个学生测量体重，他自己却不测量。 只是，体重和图书馆又有什么关系呢？ 图书馆又不是电梯，会限重…… 想到这里，祁路的目光无意间瞟向杜心茹。这个瘦弱的女生，上个台阶都累的要趴下，这个图书馆的地基确实很高。 地基下面有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高？ 正当祁路分析的时候，唐苗苗和韩向松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唐苗苗大喊。 她和韩向松站在门禁后面，韩向松在沉默的推车，她在摆手。 杨学长立刻恢复自己三好学长的状态，向前，走到门禁那儿，用自己的脸刷开门禁。 “一共三公斤，五本书。”唐苗苗说。 韩向松在她身后推出小推车，上面的电子秤托盘上摆放着五本和建筑类有关的书籍，往下，显示公斤数：3.01公斤。 杨学长喜笑颜开：“你们辛苦了，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吗？” “当然……” “咳咳！” 唐苗苗刚要开口，韩向松淡淡的咳嗽声把她的思绪拉回。 她立刻改口：“当然……没有，一切都很正常，放心吧学长！” 杨学长微微一笑，没有再勉强。 韩向松慢慢呼了口气。 他确实是新人，但有个想法一直根深蒂固在他的脑海中。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对游戏中的npc持有百分百的信任。 这也算是他自保的小窍门。 韩向松往前一步，紧接着，右手手臂处钻心刺骨的疼痛顿时传来，他忍不住大叫：“啊啊——！！” 一声惨叫让所有人都把目光放了过来，唐苗苗离得最近，她立刻尖叫道：“韩向松！你的右手——！！！” 韩向松的右手小臂一片血肉模糊，皮肉被剥下、搅拌，露出森森白骨—— 但这还没完。 紧接着，骨头也像是被敲碎，一点一点，想破碎的豆腐，从身体上脱落。 体质精神不好的女生，比如说杜心茹，看到这一幕，已经忍不住干呕起来。 最后，韩向松的右臂只剩下手肘以上的大臂，流淌着鲜血，血管埋在皮肉里，被横截切平，一片血肉模糊。 韩向松嘴唇发白，额头上全部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额前和鬓角的碎发全部湿透。 差点疼昏过去。 唐苗苗也吓坏了。她是和韩向松一起完成任务的，现在韩向松出事，岂不是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祁路和另外一个高个子女孩帮忙，一起把韩向松扶到大厅旁边的休息区里。 唐苗苗亦步亦趋的跟着。 刚把韩向松扶到沙发里，高个子女孩把韩向松的外套撕下来一条，动作娴熟，帮韩向松止血包扎。 “我……我怎么办？会不会也轮到我？”唐苗苗颤声发问。 076站起来，目光向前，看到那个杨学长自然而然的推着小推车，然后在前台管理员的位置登记图书信息。 他眯了眯眼：“成年男人的小臂大约在二到三公斤，韩向松断了大半条胳膊，已经把那三公斤出了。轮不上你。” 076的话让唐苗苗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她不可置信的发问：“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出不出的？难道说韩向松的手臂其实是因为……” 因为从图书馆拿走了三公斤的书，所以才要用三公斤的身体部位偿还？ 这个猜测太血腥了，唐苗苗不敢细想。 在借书之前，那个杨学长说，借阅在这儿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书本比他们的血肉之躯还重要。 原来是这个意思。 唐苗苗苦笑，原来是字面意思。 说这话的是076，是那个审判者。唐苗苗知道，这多半就是真的了。 杜心茹也过来搭话：“你们说的有道理，但我也有一个想法。” “什么？”另外一个女生收拾好韩向松，开口问。 杜心茹看向图书馆的门禁，她说：“我们无论是进去，还是出来，都要经过那个门禁。但实际上，门禁系统都是那个杨学长刷的，我们从图书馆拿书也是从门禁那边出来的。” 解释完这些，杜心茹讲出她的猜想：“你们说，如果拿的书不从门禁出来呢？” 这是从未设想过的道路，操作很骚，也很大胆。 肌肉男这时提着七杯咖啡进来，刚巧听到杜心茹的猜测，他嗤笑了下：“你搁这儿卡bug呢？” 杜心茹看向他：“一共要72公斤的书。苗苗和向松也是运气好，才只分到了三公斤的书籍任务，顶多就折进去一条胳膊。后面还有69公斤，怎么办？” 肌肉男盯着她扫视一眼，随即道：“也是，你浑身上下应该也还没有69公斤。” 不过杜心茹的话确实引得他们深思。还有69公斤的任务，后面他们大概至少都还要再轮一遍。 运气好的，就像韩向松唐苗苗他们，只是折了韩向松的一条胳膊。 但万一运气不好呢？可能命都没了。 “下一把，我准备主动请缨，试一试我的那个卡bug套路，谁和我一起？”杜心茹发问。 “我。”回答她的，是刚刚嗤笑她卡bug的肌肉男。 肌肉男继续说：“我叫曹坤，认识一下？” 图书馆借阅计划 杜心茹回答：“你好，我叫杜心茹。” 曹坤把咖啡分给他们，回答：“虽然你刚刚提出的有些卡bug的嫌疑，但万一这卡bug就是躲避规则的突破口呢？” 有人和自己一拍即合，杜心茹笑了笑，心情顿时像有了主心骨般的踏实。 她说：“确实，我很想尝试一下。” “刚刚从外面看，读书区的位置应该也有窗户。门禁也只有一道腿那么高的栏杆。这都比较适合卡bug……” 祁路听了一会儿，接着，他看向唐苗苗。 唐苗苗喝了热咖啡，看上去脸色变好了一些，起码没有那些因为过度紧张害怕的苍白。 祁路没有怜香惜玉的概念，直接问她：“我们听到在里面传来警报声，发生了什么事？” 唐苗苗抬起眼，她注意到，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韩向松还在继续昏迷着，肯定没有办法开口。里面发生事件的知情人，现在只有她一个。 唐苗苗知道自己不能逃避。 “是那些书。”唐苗苗开口，慢慢说起里面发生的事：“就是杨学长让我们找的建筑类相关书籍。我把那些书翻开看了，书的内容，没有一个字，而是全部都是一幅画。” “一幅画？”曹坤重复一遍。 “嗯。”唐苗苗此时也顾不上在之前和曹坤斗嘴的那点矛盾。她安静地描述：“就是那种，马路边一些施工队伍里常见的机器……” “压路机？挖掘机？还是说水泥沙搅拌机？”曹坤看她说话慢，有些急切，口无遮拦的猜测几个。 “是水泥沙搅拌机。”唐苗苗回答，“搅拌机是用黑白描边画的，但搅拌机周围，是一些暗红色的点点痕迹，就像干涸在纸上的血。” 听到唐苗苗的话，祁路突然想起刚刚韩向松的手臂。 ——像是被搅碎般的脱落，连骨头都被整齐切下。 祁路看向给韩向松包扎的那个女生，问她：“你刚刚包扎的样子很熟练，是医护相关专业的吗？” 女生爽快回答：“差不多，刚过实习期。但毕竟是学医的，什么都会一点。” 祁路点点头，继续问：“刚刚韩向松的手臂，你刚刚也看到了。如果你以一个医学生的角度出发，觉得韩向松的手臂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祁路的话让女生思考起来，很久，女生才犹豫开口：“很难说，我年前在医院实习的时候见过一个案例，有点像刚刚的情况。” 祁路眼前一亮：“什么案例？” “一个工地工人熬夜干活，精神恍惚，早上在搅拌机发动的时候，没注意把右手也伸了进去。真的挺像韩向松刚刚的手臂。”女生回答。 祁路感谢了一下她，然后心里在自行揣摩。 怎么那么巧？！ 水泥沙搅拌机，任何建筑工队都必须具备的机器。韩向松的胳膊，建筑类相关书籍的图画，还有这图书馆…… 那位杨学长说，这图书馆的建造，他也有所参与。 这边，曹坤的话问的差不多，继续和杜心茹在讨论他们过会儿怎么卡bug。 祁路单手支着下巴，继续问唐苗苗：“一共五本书，你们好像找了很久？” 提到这个，唐苗苗不是那么可怕，甚至还能有些轻松的吐槽：“里面的书都被胡乱摆放，一本言情小说挨着一本地理图册，根本没有图书馆该有的整齐！” “不整齐？” “对啊！里面简直不像图书馆，倒像是个刚刚把书搬到这里存放的书库，特别乱，没有一点章法。要不然就这么五本书，我们也不会找那么久！”唐苗苗说。 祁路思考一会儿。 很乱，说明图书馆的书架根本没有人整理。这里的图书管理员，只负责前台的工作，根本不去里面打理。 读书区有什么？ 076不在休息区，祁路四处看看，发现076正在前台，直接翻看起了小推车上那五本建筑类相关的书籍。 杨学长看看076，想阻止他的手伸到一半，不知道怎么，突然又把手收回。 像是忌惮。 祁路收回目光，旁边，杜心茹和曹坤讨论了一会儿，已经基本上制定出如何卡bug的一系列方针政策。 祁路没有参与。 他偏于解密一类的，卡bug虽然说确实是一种骚操作的方法。但祁路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这个游戏的npc都不是直接杀人。 教学楼副本的死亡威胁来源于火灾，王露露和周斯年都是死于“火灾”的浓雾之中。这次图书馆又是什么？ 这应该是新的解密难题。 076这时回来，走向祁路。 祁路问他：“那几本书你看过了？” 076轻声“嗯”了下，接着，毫无波动的目光看向一旁叽叽喳喳在讨论的杜心茹和曹坤。 他皱了皱眉：“他们在想着卡bug？” “嗯。”祁路点头，继续说：“也算是一种方法，万一可以适用，也省的其他人再受伤。” 076不再过问这个问题，没多大意思。 他和祁路本质来说还是一个人，解决问题的思路也是一样。偏好于从本质上解决问题。 076说起那几本书的事。 “正如唐苗苗说的那样，书上是搅拌机和血迹。” 祁路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发觉他们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下一趟，杜心茹和曹坤他们想进去测试一下能不能卡bug。”祁路说，“如果人数没有限制，我也想进去。” “嗯。”076应了一声，他说：“到时候我和你一起。” 祁路没有意见。 虽然076现在的身份成谜，但在威慑npc的这件事上，非常的立竿见影。如果076跟着一起，应该能避免不少危险。 他们咖啡喝的差不多时，杨学长再次走过来，脸上依旧是如沐春风般的和善微笑。 而原本还对杨学长印象不错的唐苗苗迅速往后退了退，目光里透着畏惧害怕。 韩向松还没有醒。 其他人看待杨学长的目光，瞬间都带上了一点微妙，或恐惧，或不服，或讨厌。 杨学长几乎没什么波动的目光迅速扫了一圈他们，然后依旧是一笑：“各位学弟学妹们，第一轮图书馆借阅计划已经完成了，你们完成的还可以。” 唐苗苗把咖啡杯子放在茶几上，又急忙往沙发里面缩了缩。 杨学长权当没看见，他依旧是笑着：“但是，第一轮借阅任务已经成为过去式，我们马上开始新的一轮借阅任务……” “等一下。”轻快的声音打断了杨学长的话，祁路站起来，目光里带着冷漠和漫不经心，他说：“杨学长，我们的每一轮借阅任务，都必须要有人数限制吗？” 祁路把自己的问题抛了出来。 直白又随性，这让那个npc杨学长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npc杨学长用他自己仅有的那点思维思考，照理说，玩家在副本里都有什么行为，都是由他们这些npc安排的。 鲜少，或者说是从来没有。这个叫祁路的年轻男生，还是第一个反问的。 杨学长很快调整过来，他一笑：“不好意思，我们的读书区只限制进入两个人。” 祁路摆了下手，表示自己知道。然后坐回沙发上。 他也不怎么喜欢跟人抢，大可以等到杜心茹和曹坤他们之后，再和076一起进入读书区。 只是…… 祁路又想起了刚刚杨学长话里的另外一个信息—— “我们的读书区只限制进入两个人。” 一个原本可以容纳大能量的公共区域，现在却要限制进入两个人。 还有这很高的地基。 祁路思考的功夫，杨学长已经讲出第二轮的借阅任务：“各位学弟学妹们，我们的第二轮借阅任务要比第一轮借阅任务稍微困难一些。” 杜心茹问：“是要我们拿的书更多了吗？” “是的呢，这位学妹。”杨学长继续说：“我们第二轮借阅任务，需要拿到八公斤的玄学相关的书籍！” 玄学相关？ 不仅祁路，其他玩家的脸色也有点奇怪。 从建筑到玄学，这跨度有点大吧？而且这类书籍本来就少，大学里的图书馆大多也不喜欢收录这一方面的书，真的能拿到八公斤吗？ 杜心茹多问一句：“杨学长，我们的读书区，真的有这么多玄学相关的书籍吗？” “当然有！”杨学长的语气自信满满。 杜心茹戳了戳一旁的曹坤，问他：“这一趟接不接？” “接。”曹坤说：“这一趟才八公斤，就算我们卡bug骚操作失败了，顶多就是和韩向松一样断胳膊断腿，没有生命危险。” “我也同意。”杜心茹了然：“这一趟才八公斤，而下一趟是六十一公斤，万一卡bug失败，直接命都没了。就是下一趟的人……” “管下一趟的人干嘛？再说了，如果我们卡bug成功，谁都不用死了啊！”曹坤不以为意。 杜心茹和曹坤商量的有来有往，互相说服。纷纷觉得这一趟简直机会难得，瞬间下定决心，这一趟他们一定要试试。 杨学长继续问：“那么，第二轮借阅任务，有没有学弟学妹们自告奋勇的啊？” “我们！” 曹坤和杜心茹同时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emo！！文名不能出现魔鬼这个词，我改成噩梦了，宝子们不要认错，我先去emo一会儿 图书馆借阅计划 “45公斤的杜心茹，80公斤的曹坤。”杨学长念了一下他们的体重，接着笑道：“非常好！最轻的女生和最重的男生，我相信你们一定能非常容易的完成任务的！” 祁路目光沉了沉。 为什么又要强调体重？ 杨学长带着杜心茹和曹坤再次去前台的位置，向图书管理员借用了一辆带着测量重量的小推车。和上一次的韩向松唐苗苗的情况一样。 杜心茹和曹坤如果说原本可能还有点心理紧张，但看到和第一轮借阅任务几乎一模一样的程序时，彻底放下心来。 “看起来也不难嘛。”杜心茹凑近曹坤，轻轻说了句，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得意。 曹坤立刻附和：“可不就是？那个叫祁路的小白脸总是一副什么都非得思考的样子……呵！哪儿那么难啊？按着npc的指示，我们记得保命就行！” 杜心茹觉得自己和曹坤很有共鸣，听到曹坤这话，立刻也开口：“可不就是嘛，那个祁路多半是个理工直男，学习学傻了，喜欢把简单的事复杂化。” “理工男都这样，喜欢瞎瘠薄思考。” 有了曹坤的商量附和，杜心茹很快就认定，这次的图书馆借阅任务副本，它就是一个普通简单的用肉|体换书籍的任务型副本。 毕竟现在这儿他们都是刚进入游戏的新人，怎么可能一开始就很难？ 只用完成杨学长交代的借阅任务，再保住自己的命，可不就算任务完成了么？ 哪儿那么多深层次追究的事？！想的也太多了吧？ “我们进去吧？” 等到杨学长用脸刷开门禁，杜心茹在前，喊了声在后面推车的曹坤，两个人一起往读书区走去。 杨学长又去了前台的位置，没再管理他们。 韩向松还在昏迷，那个医学生女孩在照顾他。唐苗苗在喝咖啡稳神。 祁路起身，看向076：“你不觉得，这栋楼地基太高了吗？” 076自然而然的接下一句：“想让我陪你出去看看？” 祁路“嗯”了一声。 明明是自己求自己的帮忙，不知道为什么，祁路竟然还有一点不好意思。 “哼。”076轻笑了下，主动起身在前：“走吧？” 祁路急忙跟上。 这座图书馆的地基确实是非常高，差不多有一层楼的高度。像杜心茹那种比较瘦弱的女生，爬完楼梯都是大喘气。 祁路沿着楼梯向下，走的很仔细，几乎每一个台阶都在仔细研究。 076不厌其烦，一直跟在他旁边，碰到一些问题，还愿意主动解答。 很快，他们从上到下，楼梯看完了。 祁路站在台阶的最低端，抬起头，看向这座雄伟壮观的图书馆。 “有什么发现没有？”076的声音淡淡传来。 祁路摇摇头，如实回答：“没有。” 说完这些，祁路又抬起头，看向那个图书馆，他讲出自己的疑惑：“图书馆的建造，建筑类相关书籍的内容，韩向松的手臂。好像有点联系，但又不知道联系在哪里。” “你再尝试变换一下词汇。”076的声音比祁路的更加低沉，可能和他这么多年的经历有关系。 “图书馆，是建筑成果；相关书籍，是建筑理论；受伤的韩向松，是建筑意外。” 祁路顺着076的思路，口中总结：“成果，理论，意外……只是还有一点，意外是具有偶然性的，从理论到成果，不一定非得有意外的发生。” “关于意外，你有什么猜测？” “根据刚刚那个杨学长所提供的信息，这栋图书馆的建成，应该有本校的学生参加。那就是学生之间的意外。” 说到这里，祁路不免想起以前经常看的、为防止舍友同学间矛盾激化的有关社会新闻—— xx大学饮用水投毒。 xx大学碎尸案。 xx大学…… 情杀、仇杀、争夺某个名额……等等，坏人是不分群体的，哪怕在最干净纯洁的校园里，也会有坏人在阴沟里横行。 祁路思绪回神，继续说：“没有人愿意让意外主动发生在自己身上，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意外。” “这个猜测有道理，但范围太大了。工地上什么样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像那个韩向松的情况，只是折进去了右边大半条胳膊，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意外。” 确实称得上“不错”，只是折了一条胳膊，但起码命还在。 悄悄腹诽一句，祁路继续思考076刚刚的话。 折进去胳膊，还是右臂，起码像拿笔这种事已经被完全剥夺。 难道真的是在争夺某种名额？又或者什么人遭到了妒忌？ 但那个杨学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或者说，是借助图书馆读书区的什么规则？ “第二轮借阅任务，那位杨学长说，要八公斤的玄学类相关的书籍。”076收回向上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祁路。 z大和正常的时间流逝顺序一样，现在是正上午，阳光穿过图书馆旁边的树梢，给076浑身上下笼罩了一层阴霾。 “这个范围命题比较广，你可以把你能想到的、猜到的玄学和建筑之间的联系，说出来。” 076的话让祁路心神稳定，他看向图书馆四周，然后说：“阴阳？风水？一些稍微大型的工程确实会选择看风水看玄学看日期什么的，这栋图书馆四周空旷，会不会也是专门找到的风水好的地方？” “这倒应该不会。”076说：“游戏会在无形之中给我们暗示，就像教学楼那个副本，火灾、404教室以及后来的语音室女生，彼此之间都会有一定的联系。目前我们这个副本，包括那个杨学长，都从来没有接触到阴阳风水问题。” “如果不是阴阳风水，那会是什么？” 祁路的目光四处流转，最后，还是停在地基的位置。 注意到祁路的目光，076主动说起：“去看看？” “嗯。”祁路应一声，跟上076，阔步向前。 瘦弱女孩杜心茹的喘气并不是没有道理，这栋图书馆的地基真的非常高，大约有四米左右。 不仅如此，地基全部用水泥堆砌而成，严严实实的，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栋图书馆占地面积约有一公顷，如果全部用水泥糊成四米多高的台子，是不是成本过大了？” 祁路走过去，两根手指弯曲成钩，在水泥壁上敲了敲。 这水泥壁，是实心的。 076眯了眯眼：“除非，里面有什么东西，又或者说，里面藏着什么东西。让人不得不把这地基堆砌这么高，而且全部用水泥加固。” 这里面应该是暗无天日的，正常人大约都不喜欢阴森封闭的地方。 会是什么东西？ 祁路思考着转身，忽然看到另外不可思议的一幕—— 有一对儿老人，头发花白，身上的衣服像麻袋，脏兮兮的，脸上的沟壑像是树皮，年迈体弱，拄着拐杖，正亦步亦趋的上这个台阶。 但台阶太高、太陡、太长，他们这样的年龄、身体状况，很明显上不去。 npc？线索？ 祁路刚有这个猜想，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恭喜祁路同学！】 【祁路同学已经触发支线任务——地基的秘密】 【本支线总值5学分。其中触发支线+1，完成支线+2，解开地基的秘密+2】 【加油，祁路同学。】 祁路一愣，随即看向076，语气有些惊讶：“这还有支线？” “嗯。”076淡淡解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通关副本的方法，解密流，就更容易触发一些支线。” 祁路放下心来：“系统既然给出了提示，说明我们这个解密的大方向是正确的。我们过去看看？” “嗯。” 他们一起走到那对老人身边。 老妇人先开口：“你们两个年轻人，有看到我儿子了吗？” “儿子？”祁路注意下这个称谓，继续问：“您儿子多大了？长什么样？学什么的？” 老头子回答：“我儿子最后来学校的时候是21岁，学的也是那个什么工程，就是给人合伙盖房子的。那时候他刚好大四，他说啊，他正在给他们学校最大、最高的那栋楼里帮忙，等楼盖好了，也欢迎我们来大学玩。” 祁路看向这两位满脸沟壑的老人，又问：“那您的儿子离开你们多久了？” “差不多有四五年了吧？老妇人的语气不太肯定，她想了想，又说：“我们还能干的动活的时候，就供我们儿子上大学了。后来我们俩身体太差劲，一直也没这个机会。今天是第一次来。” 老两口供一个大学生，大学生四五年杳无音信。是白眼狼还是……被人暗害了？ 祁路又问：“您儿子孝顺吗？” “挺孝顺的！”老妇人语气里有些骄傲，她说：“每一个月，我儿子都用那个大信封，给我们寄生活费。” 有生活费，不见人。 一种可能是老两口供成的大学生不待见父母，但血浓于水，只有每个月寄过去一些生活费。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老两口的儿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一直是其他人在代为寄过去生活费。 因为先前的副本设定，祁路更倾向于第二种。 老头又说：“我们老俩还没见过大学什么样的，这不是想来看看嘛，结果，这最高最大的楼，楼梯也不好走啊！” 听完老人所有的话，祁路问出自己的猜测：“请问，您儿子姓杨吗？” 图书馆借阅计划 “不是啊！”老妇人回答，“我家姓刘，我儿子叫刘正。” 祁路和076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中看到想法—— 说明不是那个杨学长。 那么刚刚的猜测，就只剩下一种。 老妇人急切问道：“小伙子，你们也是这儿的学生吧？能不能帮我找找我们的儿子啊？” 祁路和076，都是冷静异常的人。没有那么多的同理心，不会因为两个老人满脸沟壑而去承诺什么。 但这对老人似乎真的很着急，他们枯败干涸的双手揪紧祁路的手臂，一个人一边，也不敢惹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076，只逮着祁路一个人求情。 “小伙子，你就帮帮我们吧好不好？好不好……” 祁路原本在想什么话拒绝，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对老人握着他手臂，越来越紧，像是铁钳在用力收缩，侵吞掉他的胳膊。 祁路猛地低下头，他看到，原本还皮肤如同沟壑的老人脸色平展，发青发白，如稻草般枯败的头发变的漆黑暗沉，浓墨一般，水润油滑，两个老人的身体也越来越高。 “帮帮我们，好不好？” 老人那枯如秋叶的声音再次一起悠悠的传来，吞噬一切的瞳孔像是黑洞，似乎能把周围的一切全部吸附进去。 他们这么强烈的要求，到底是为了做什么？该不该答应？ “076……”祁路习惯性的找076商量，刚一扭头，忽然，他如同被掐断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刚076站着的位置，根本没有人！ 祁路心一慌，有些失措的目光迅速绕着附近周围看去，没有人！076完全不在！ 周围的建筑没有变换，还是图书馆门口。 等等？！不对！ 祁路向后看的过程中，周围的场景突然发生变化，图书馆外的瓷砖片片脱落，红色和青色的砖头也从整齐高大的墙壁下来，重新变成一块块个体砖头…… 就像是倒着播放的电影，一点一点的，把这个图书馆如何建造的过程倒放在眼前。 倒放图书馆的建造过程干什么？是这对老人给予的什么信息吗？ 祁路扭过头，正对着他的那对老人已经变得年轻一些，看上去正值壮年，他们依旧是掐着自己的胳膊，沙哑苍老的只在重复那一句话：“小伙子，帮帮我们好不好？” 这下，祁路也理解了刚刚倒放图书馆的意思。 多半是这对老人npc给的交易条件。 这对满脸沟壑饱经沧桑的老人，他们在很认真的祈求帮忙。 “怎么帮？”祁路淡然应声，接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声，视线也跟着天旋地转。 “祁路！”是076的声音。 祁路睁开眼，最先看到的，就是眉头有些发皱的076。 076还在刚刚那个位置上，很显然，他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手臂上有些触动的感觉传来，祁路抬起头，这才注意到那对老人还在。 那对老人还是那对老人，没有正值壮年的年轻，脸上依旧是饱经沧桑后的枯败苍老。 “怎么帮？”祁路看向这对老人，再次说了一遍。 老人立刻松开手。 076掀开祁路的手臂，仔细先检查了一遍。 “怎么帮？”确认祁路没事以后，076也跟着重复一遍，语气冰冷毫无波动。 老头子的手立刻颤抖一下，刚从怀里取出的大信封差点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祁路问。 老头子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慢慢揭开信封：“这是我儿子以前给我们写的信，还有一些老照片，你们看看，哪些能用得上。” 这些可算是重大信息了。 祁路从老人手里看过信封里的内容，首先是一些看起来很陈旧的纸张，上面是一些写满碎碎念流水账的日常内容，大约是那个“儿子”给父母的家书手信。 另外，还有一张他们全家人的合照。 老人说：“这上面的年轻人，就是我的儿子，小伙子，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祁路拿过那张照片。 健壮的父母，年轻的儿子。虽然照片是黑白的，并且页面发黄，明显是有些年头的照片。但仍然可以看出，这一家人应该还很和睦，一派其乐融融。 照片中的儿子，也并不相似他们目前在任务中看到的任何一个npc——虽然npc也没有很多。 老人的儿子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长相也很普通，但很明显和那位杨学长不一样。 那位图书管理员也不长这样。 看着是全新的人物线，但刚刚的图书馆，不断在倒放后退的图书馆，似乎也暗示了，这个老人的儿子和图书馆有着莫名的关系。 以及，还有图书馆的地基。 老人这条线，是和图书馆的地基有关系的。 但他们出来的有一段时间，祁路抬起头，看向台阶上面：“我们出来的有一段时间了，八公斤书比起三公斤的书没有多太多，会不会耽误第二轮借阅任务的结束时间？” 毕竟，主线还是至关重要的。 说完这句话，后面忽然传来一阵“砰——”的声音，祁路扭头，看向上面。 正在图书馆进行借阅任务的第二组，也就是曹坤和杜心茹，他们两个站在窗户边，正把一摞厚厚的书，从窗户往下丢。 这应该是他们苦心积虑讨论后的“卡bug”大法。 往下扔书，也更意味着他们的借阅记录已经完成，他们已经找到了八公斤的玄学相关书籍。 祁路蹙眉，目光轻扫一遍这对沧桑的老人，怎么办？ 他刚刚才答应过这对老人。 076提醒他：“随身商场里面有可以让时间暂停的卡，但只限于新手使用。” 祁路眼前一亮，赶紧点开，在搜索栏输入“时间暂停”四个字，很快，一张散发着黑光的卡片就出现在眼前。 祁路点开这张卡片属性，下面的介绍立刻弹出眼前—— 名称：溯洄停止 属性：使主线时间暂停，多用于支线的开发。本卡片方便玩家在完成支线任务的同时，不耽误主线的进度 方式：直接使用 价格：1.5学分（此价格为玩家购买时的初次价格。玩家在购买一次后，该属性卡片立刻恢复至15学分） 有效时长：3小时 祁路毫不犹豫的点击“购买”，下一秒，商城中的“溯洄停止”黑卡立刻恢复至15学分。 黑色的卡片落到他的手里，卡面纯黑，像是能吸附周围一切光明的黑洞，让人心生胆颤。 卡片上空有投影一样的选项——【点击使用】 “三个小时，应该够了。”祁路说完，毫不犹豫地，直接点击使用。 卡片上方又出现一行字—— “[溯洄停止]开始生效。” 这行字显示有将近三秒钟，紧接着，黑色的卡面逐渐消失，在祁路的右手位置，有一个类似于计时器一样的投影式计时器。 02：59：57 这个数字还在逐渐减少，似乎是在提醒使用卡片的人，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祁路不敢耽误，直接问：“我们先从哪里找？又或者说，我们该怎么找？” “老人的儿子，也是一个大学生。”076给出提醒：“你也是大学生，别人想知道你的信息，怎么找？” “教务处？档案室？辅导员？”祁路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三个地方，他继续分析。 “老人的儿子已经离开四五年了，再加上我们从离开宿舍以后，直接沿着路走到图书馆的，说明这个副本所有的内容都是围绕着图书馆进行。” “教务处、档案室和辅导员，会在图书馆里吗？”076反问。 “辅导员肯定先排除，这图书馆只有杨学长和图书管理员npc。教务处大多在行政楼，不会在图书馆这种学生多的地方。至于档案室……我们学校的档案室就在新建成的图书馆。” 祁路的思绪逐渐稳定下来，不再因为那个不断减少的时间而产生头脑发麻般的紧张。 他要冷静。 冷静下来的祁路继续思考，他仔细回忆起以往自己的大学生活。忽然灵光一现，他说：“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那个图书管理员，会不会也有其他的身份？” 祁路看向076，发现这一次，076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意识到他的心中所想。 他立刻反应过来：“唉，差点忘了，你已经很多年没有上过大学，肯定不知道。” “嗯？” 076眼眸向下，只表露出自己的疑惑，并没有在意刚刚祁路的那句话。 祁路：“只是猜测。在很多大学里，一些不太忙的老师，都愿意同时担任图书馆相关工作。” 076继续问：“可以确定？” “不确定，但想试试。” 祁路点头，看向前面长长的阶梯，以及那栋高大的图书馆建筑。 “那就去试。” “嗯，我是这么想的，副本既然只给了我们这个图书馆，肯定查找范围就在图书馆以内。”祁路收回目光，转身，看向还在原地等待的老人，问道：“你们是一起上去，还是就在台阶下面等待？” 老人混浊的眼球中立刻闪过一丝恐惧，他们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这里的楼这么好，台阶也这么干净，我们这么脏，多不合适？我们在下面等着好了。” 祁路不再勉强，只继续看向076：“我们一起？” “不了。”罕见的，076第一次拒绝祁路。 076看向那两个年迈的老人，语气意味深长：“我在这儿陪着他们，你尽管上去，注意时间。” 两个老人眼中的恐惧愈发深重。 图书馆借阅计划 祁路不清楚怎么回事，但眼下的时间比较宝贵。而076，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学校，他不去也正常。 祁路没再勉强，拿着老人给的大信封，只自己一个人蹬着台阶快速向上。 阔步走上台阶，走进图书馆。 正如【溯洄停止】的属性介绍一样，图书馆内，主线的进度全部暂停。 像杨学长、唐苗苗、韩向松，还有那个医学生女孩，都不见人影。和主线相关的一切，都暂时存档消失了。 休息区空无一人，图书馆大厅安安静静。但是，那位图书管理员还在。 祁路思索，这图书管理员还在，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位图书管理员是属于图书馆这个建筑的固有npc？ 类似于无脸男对于404教室，那道广播女声对于语音教室。 就像一支水笔的笔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他应该天生就属于图书馆。 属于图书馆…… 那么肯定也会对图书馆的建造、参与学生等等这些相关信息有所涉猎。 祁路无声地抿了下嘴，走到前台的位置搭讪。 管理员依旧是一副木偶的呆滞样子，看到有人过来，也只是敷衍一句：“这位同学，你是来借书的，需要帮忙吗？” “不是。”祁路拒绝，继续看向管理员，直接问：“我想请问一下，在四五年前建造这所图书馆时，有没有记录相关的学生档案？我想查找一下学生信息……” 图书管理员抬起头，语气不善：“你问这个干什么？这种事能随便让你们学生知道？” 祁路取出大信封，放在前台：“刚刚台下有一对老夫妻，他们声称自己的儿子消失很久了，想让我帮忙找一下。” “老夫妻？”管理员眉头发皱，不一会儿，语气忽然暴躁起来：“在想什么呢？这都多久了？图书馆怎么会记载这个？学生恐怕早就毕业离开了。” “是吗？”祁路应声，目光向前，眼神扫过图书管理员。 冷汗附着在额头，嘴唇无意识的蠕动，甚至连那双几乎没什么生气的眼珠子，都在来回飘忽。 祁路以前大一的时候，课程没那么紧张，感兴趣学过如何通过微表情辨别这个人是否撒谎。虽然说学艺不精，但对付这些小动作都很明显而且没什么私人情绪的npc，是足够用的。 这个图书管理员，很明显在撒谎。而且还异常的紧张。 他在隐瞒什么？ “可是，我刚刚没说是什么时候的学生啊？管理员怎么就那么肯定是学生已经毕业了？”祁路反问。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图书管理员瞬间暴怒，一巴掌拍在前台上，眼神发凶：“你哪个系的？你们主任是谁？谁准许你来这儿问的？” 祁路：…… 这代入感还真强！ 懒得和这图书管理员继续掰扯，祁路不再废话，取出大信封里的照片：“就这个学生，您见过吗？” 暴怒的图书管理员瞬间安静，他的眼神只在照片上停留一眼，然后立刻摆手：“拿走，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听见没有？赶紧拿走！” “您都没有仔细看，怎么就那么确定不认识、从来没见过？”祁路的语气算不上激动，甚至连一些该有的质问和压迫感都没有。 他轻缓而平静的说完剩下的话：“还是说，你认识上面的人？又或者，你就是上面的人？” —— 076看向两个年迈的老人，这一会儿，他们已经不是苍老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正值壮年的夫妻。 ——如果祁路在的话，就能立刻认出这对夫妻是他看图书馆倒放影像时的夫妻。 现在，这对夫妻垂着头，一副胆小谨慎的样子，不敢大声吭气。 076站在这对夫妻身前，来回踱着步子，他本来就个子高，再加上他的身份、实力，这么来回几步，给人的压迫感非常强。 “自己说清楚，刚刚那一瞬间，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076浅淡发冷的声音轻轻响起，如同掺了冰碴子，让人直直觉得惊恐害怕。 这对夫妻猜测不出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虽然，他们游戏内的npc都有自动鉴别玩家战力指数的能力。 但这个年轻人，战力指数异常的高，他们根本看不出来。换句话说，这个年轻人的敌对范围，是他们远远不可估测的。 也不知道这一个z级院校的新手副本怎么招来的一尊大神。 女人先开口：“我……我们就是普通的支线npc啊！” “对啊对啊！”男人立刻附和。 “是么？”076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依旧冷的可怕：“刚刚有一瞬间，他被你们带走了，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指的是祁路。 这对夫妻心一沉，心道不好。 女人还在想办法转移话题：“图书馆那里面……您不担心那位……” “图书馆那位没有攻击能力，专心说你们。”076继续开口：“自己交代？还是等我发现？” 两个npc简直要把头低到地下，十分懊悔！真不该耍小聪明，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076懒得继续废话，打开随身商场，用学分买一个翻盖打火机，在手中上下翻盖。 076的手指修长，不同于祁路那种还刚从养尊处优的男大学生时期，他的手更加指节分明，皮肤也更粗糙一些，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的背面，还有一道浅浅的刀疤。一双手看上去异常有力。 打火机是防风式的，泛着淡蓝色的火焰在指间穿梭。如同这两个npc的心情，忐忑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熄灭。 男人咬咬牙，先开口：“是他身上的味道很吸……” 女人瞪了男人一眼，男人剩下的话立刻咽回去，没有继续说下去。 076的眸色沉了沉。 味道…… 在404教室的时候，那个无脸男也这么说过。 并且，无脸男还说过，这种味道只有他们npc清楚。至于玩家，哪怕达到等级最高的审判者，也不会知道。 祁路身上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npc？ “我们这个……真的不能说。”女人抬起头，压低声音辩解。 076自然懒得为难两个低级npc，他收起打火机，只继续问：“那么多新人，只有他的身上有吗？” 女人点点头，表示肯定。 076沉思。 他和其他新人不一样，他是因为系统bug以及马哲课替沈轩答到才过来的。 后来他成为审判者，了解到这个游戏的选人机制，发现这个游戏选的玩家几乎都是犯过错误或者是心术不正的人，只有他是那个意外。 刚入副本时的记忆很模糊，076除了那些令他恶心的坏人，别的很多事都想不起来。 唯一稍微有些印象的，他也只记得刚入游戏的那几年，他确实比较容易被鬼怪npc盯上。 那一段时间，他过得很凶险。 直到后来，他利用副本机制除掉一些恶心的人，身边的情况才慢慢开始好转。 那时候他以为是变强了，但现在看来，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消失了。 每一个审判者都是孤家寡人，除了自己，别的谁都不会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所有人都只会觉得强者是“高处不胜寒”，天生应该孤独。 但现在目前来看，应该不是这样。 应该是他们被剥夺了感知温暖的能力，变得心硬似铁，成为没有感情的、孤独的大杀器。 076垂眸，目光淡淡扫过自己手中的打火机，“啪——”他合上盖子。 “算了，你们恢复原状吧。” 076语气平淡，这两个npc知道的确实不多，想要知道具体的情况，恐怕还得出去找其他人。 只是…… 076抬起头，目光越过层层陡峭的台阶——那个有感知能力、熟悉一切人情冷暖的祁路，那个曾经的自己，如果在游戏里还保持这样的状态，盯上他的鬼怪只会越来越多。 当然，祁路也可以选择适应游戏，剥夺一切感知温暖的能力…… 但这样，只会成为下一个他，成为下一个审判者076号。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在和游戏主神最后的交易里，他明确表示过什么都不要，只想回到一开始，回来拯救自己，拯救那个能感知人情冷暖的自己。 他要让祁路一直都是祁路。 问完自己的话，076再次把话题转移回到副本里面。 他问：“你们为什么不上台阶？” “上不去，太高了。”老妇人回答。 “对啊！我们这一把老骨头，上个台阶累死人了！”老头子跟着应和。 076眯了眯眼，继续问：“那你们从来都没有走上去几个台阶试试？” “试过的。”老妇人回答：“但每迈开一步台阶，小腿就沉一点，像是有谁在拽着我们的脚，不让我们上去。我们这把年纪，最多上三个台阶，腿就完全迈不动了。” 老人的儿子作为这里的学生，并且也参与过这栋图书馆的建筑工程。照理说，不应该会有其他外力来阻挡这对老人上台阶。 除非…… 076的目光下移，盯着那四米多高的水泥地基。 有什么东西不让这对老人上去。 图书馆借阅计划 图书管理员干瞪着眼，略带凶狠的目光直直对上祁路。 祁路依旧是一脸镇静，并不畏惧。 他在思考。这个图书管理员恐怕还真知道什么事。 当主线剧情暂停，管理员仍然还在。说明图书管理员和图书馆是绑在一起的，他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有关联，就是线索。 但眼下图书管理员神情激动，而且处于怒火的边缘，祁路不想触这个霉头，只继续把照片收到信封里。 祁路的目光四处流转，忽然，他注意到前台旁边的执勤表格。 以及上面的打卡签到。 大学里大部分还比较传统，选择的签到方式也是最基本的教职工按照表格签名。 2021年11月14日，签名：□□□ 姓名完全被马赛克掉，看不清楚。也有可能是和游戏的主线支线都毫无关系。 祁路看一眼时间，【02：29：35】 还有很久。 “哎老师，我想去档案室。”祁路试探性问一句。 “学生证拿来，我给你登记。”图书管理员回复原先有些冷漠迟钝的木偶感觉。 他继续提醒：“图书馆的档案室只有校历或者知名校友采访啊？都是学校官网上能查到的那些，没别的，看完就快点出来。” “嗯。”祁路应声。档案室的东西，恰好是他要找的。 祁路观察着图书管理员的动作细节，顿时了然。 很显然，游戏的机制原因，只要祁路不主动提起刚刚的事，图书馆的npc不会有记忆。 祁路取出自己的学生证，递给图书管理员。 “档案室在读书区最里面的位置，你进去门，沿着最左边一直走，别走错了啊？”图书管理员提醒完，把学生证递过来。 档案室在最里面。 祁路沿着读书区的最左边一直走，到达“档案室”。 档案室的钥匙直接在门把手上插着，木制的房门贴着“档案室”三个字。正如前台的图书管理员所说，这里收录的档案应该都是些公开的，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但因为进入游戏以后，一切相关的电子产品也消失不见，祁路没有办法去学校官网查到“z大图书馆”的相关内容。只能选择最原始的、没有电子产品时期的查找方法。 祁路走进档案室。 一共两排木制的架子，和外面差不多，都是摆放的很乱。不过，祁路多少有点目的性。并不是完全困难。 在档案室巡视一圈，祁路先翻找出四五年前的校历。然后开始找知名校友专访。 校友专访收录在一起，是按照年份收录的小册子，每一个册子上都显示着20xx届毕业生某某系某某学生。 祁路翻看一圈，里面并没有刘正。 按照老夫妻的说法，一个能参与到校园图书馆建造的学生，并且这个图书馆建的相当成功，怎么会没有知名校友收录？ 慌乱中的下意识动作，祁路低头，继续看向时间—— 【01：45：36】 时间将半，他的思绪却戛然中断。 不对，一定还有什么没想到。祁路的思维飞速逆向旋转，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重要的事情点，支线任务是要查“地基的秘密”。 地基是图书馆的地基，地基很高，台阶也很陡峭，这样的建设，要么是下面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么明显是在防着什么人。 不可告人的秘密暂且不谈，没有明显的线索。但防着谁……会防着谁？那对老人吗？ 祁路和076在下面看地基时，有看到老人在楼梯下徘徊，那对老人确实好像上不去，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拜托他来帮忙。 那是谁在防着那对老人？台阶上是谁？上面只有图书管理员，还有杨学长。图书管理员看起来并不在意档案室怎么样，并且签到表上他的名字也被马赛克掉。 游戏是不会给出一个名字、字迹和长相都被马赛克掉的人物线索，这样是绝对的死局。 那就只剩下杨学长！ 祁路回想起刚刚见到杨学长时候的模样，那时候的杨学长，是从图书馆里走出来的。 很奇怪，学弟学妹们来找他认领任务，他是恰好在图书馆有事？还是……他压根儿不敢下那道台阶。 包括后来订的热咖啡，他也是吩咐身强体壮的曹坤帮忙下去拿。 当时他没注意，只觉得这杨学长可能就是随口一提，但现在仔细想想，说不定真实原因是这个杨学长根本不敢下台阶！ 祁路迅速翻找小册子，在找土木工程专业有没有姓杨的男学生。 时间【01：30：29】时，祁路找到了。 比较幸运，无论是四年前还是五年前，这两年里，土木工程系的知名校友，只有一个姓杨的，并且还是男生。 2017届毕业生 专访时间：2017年07月09日 专访方式：当面采访 专访人物：杨化青 人物介绍：杨化青，我校2013年入学土木工程专业的学生，毕业于2017年06月…… 祁路略过这些信息，往下继续看采访资料，然后他目光发直，瞳孔一缩—— 专访依旧是问答模式，因为2017的杨化青也只是一个大四毕业生，里面的专访资料内容大部分也都是和这栋图书馆的建筑相关。 跳过无用的专业术语和解说，以及杨化青的装逼内容。祁路目光向下，在里面竟然真的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内容。 杨化青在自己的专访中，竟然主动提起过刘正。 q：请问在这次实践活动中，你认为谁对你的影响更大？ a：我的好朋友，刘正。 往下，再也没有打印的内容。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很简洁的一句话，专访全文1000+的字数，杨化青只用简单的五个字介绍刘正。 祁路叹了口气，觉得这个是真棘手。原本好不容易觉得摸索到一些线索的事，现在突然又中断了。 他的手附在专访资料页面上，正准备思考下一步怎么办，紧接着，指腹忽然感受到一点凹凸不平的感觉。 凹凸不平…… 就好像有人拿纸在上面大力写字，透过纸张印上去的字印一样。 祁路又摸了摸其他页面，其他页面都没有这种字印。 这是谁在对照着杨化青的采访写东西？ 祁路这次认真地观看杨化青的采访。 照旧都是一些日常的的内容，看了什么书、衍生了什么相关知识，很流水账……那个时候的杨化青只是一个大学生，这种水平的说话水平也不意外。 祁路脑中灵光一现，赶紧取出那对老人给自己的大信封，里面有几张刘正给父母的家书手信，他打开手信，和杨化青的专访做对比。 果然，事件的内容、写作形式几乎是一模一样。 一样的流水账、毫无根据和主题，不有趣也没什么道理，普通人看着这专访，怕是能直接当催眠曲睡觉。 但作为家书手信，还比较合适。 毕竟全天下的父母，在看待自己孩子的流水账日常，是永远看不腻的。 谁抄的谁……这个不好说。但首要任务是先确定，是谁写的家书手信。 这个谁，他首先熟悉图书馆，其次和刘正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再好心的人也不会想到替一个刘正给年迈的父母写信。 祁路心里已经差不多有数，图书管理员，只是，还需要再确定一件事。 看向时间，【00：59：39】 时间不多了，祁路急忙把东西收拾好，放回原处，收拾好档案室，然后再离开。 走到图书馆前台，祁路凑近，看向前台坐着摸鱼的图书管理员。 “看完档案室了？有什么发现没有？”图书管理员问。 祁路眯了眯眼，刚刚图书管理员在问那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怀疑，或者是其他的疑神疑鬼的状态。 说明图书管理员并不在意，或者是，装的不在意。 毕竟刘正父母收到的家书内容和杨化青的采访内容几乎一模一样，这种事听起来就很匪夷所思。 祁路干脆也装的浑不在意，只看向图书管理员，问他：“老师，你能帮我写点东西吗？” “写东西？”图书管理员疑惑不解，“你有胳膊有手的，让我给你写什么？你自己不会写吗？” “帮个忙。”祁路想了想，面不改色的撒谎：“老师，我对象这几天都不主动找我，我怀疑她对我腻歪了。你能不能以追求者的名义给她写个情书，我试探试探她，我不想被绿的不明不白。” “……” 图书管理员似乎也没想到是这么离谱的理由，他愣了两下，还真的同意了。 “写什么？”图书管理员取出一张a4白纸。 “就随便写两句。”祁路的目的是要看图书管理员的字迹，自然不需要太多的长篇大论。 “你就以一个普通陌生追求者的口气，约她明天下午两点半在图书馆门口见面吧？” 图书管理员字写的很快，按照祁路的意思，很快以普通男同学的名义写了一封简短的“信”。 祁路接过来那张纸，他定睛一看—— 这图书管理员的字迹，和刘正父母收到的家书字迹，一模一样。 这个图书管理员，就是这么多年来，给刘正父母寄送家书手信和生活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路路你对象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图书馆借阅计划 祁路看向时间—— 【00：21：47】 来不及了！ 祁路没再图书馆大厅继续浪费时间，急忙冲出去，向台阶下冲去—— 他得快点和076汇合说明情况！ 台阶下，那对老夫妻和076正在原地。 “我找到这几年给你们写信的人了。”祁路直接开口告诉那对老夫妻。 听到祁路的话，两位老人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 老妇人急忙问：“是我们家刘正吗？” 祁路没有准确回答：“这个恐怕得需要你们自己来确认。” 两个老人脸上一派急切。 祁路只继续看向076。 “你呢？”祁路问。 076本质还是他自己，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性格，绝对不会做无用功的。076选择留下，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076指向地基：“地基下面有东西，这两个老人徒步上不去。” “那怎么办？” 076抬起他的右手，看着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唯一的方法就是，我们两个背他们上去。” “能背吗？会不会有意外？”祁路问。 毕竟这里不是普通的唯物科学世界观，这里的人死后会变成鬼怪，还会被游戏搞“入编”被征用，总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要非常小心。 “我刚刚试了。”076的目光向上，逐步丈量着台阶距离。 “老人起始的体重为零，但每过十秒，背着的老人就会增加一公斤、两公斤、四公斤、八公斤……直到我们背不动为止。” “这……这怎么还有等比数列求和问题？” “这可能也是难题之一？毕竟根据已知消息，图书馆建造的地基之初，就是不想让两位老人上去。” 076从来不在意有多难，他只说出自己的解决办法：“体重控制在100公斤以内，我们两个应该都是能背的动的。但是，我们的动作必须非常的快，最好是控制在65秒以内。” “好。” 他们两个一人背起一个老人，祁路看向时间【00：15：23】。 确实没剩多少时间了。 “你走在前面，我在后面看着，以防他们耍花招。”076提醒的声音传来。 祁路不敢耽误，立刻迈开步子，背着那个老妇人，迈上台阶。 然后，正如076所说，背上的老人越来越重，像是不断被人加码的托盘，逐步增加重量，让他承担的越来越困难。 祁路的腿速平常是很快的，正常情况下，一次可以迈2-3个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跨越，健步如飞。 但是现在毕竟不正常，随着背上老人的重量越来越重，祁路觉得自己的腿像是绑了千斤重的沙袋，迈出的每一步，都非常沉重困难。 他抬起头，眼前是剩下的大约四分之一的楼梯，很远、很长，脚下的每一步都像灌了铅，他有点累，心想为什么会想不开用这种方法？ “祁路，快到了。”076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这让祁路回过神，并且稍微有点精神。他开始低着头向前走，不再把眼神分过去看楼梯。 不看，就不在意还剩下多少。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开始想其他的事。他现在还有076帮他，所有的关卡都并不困难。但是以前，076刚进入这个游戏的时候，如果遇到困难，根本没有人帮忙。也不知道076怎么撑过去的…… 脑中碎碎念一个接着一个，脚下的步伐虽然没有再加快，但并没有迟缓或者放弃。 最后，祁路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走上来的楼梯。 “我们到了。” 076的声音响起，祁路呼了一口气，像是解脱。他弯下腰，方便身后的老人下来。 然后腿一软，直接栽下去，小腿发酸发胀的难受。 076迅速把他扶起来，眉头发皱：“你身体素质太一般了。” “谢谢啊！”祁路自嘲一笑：“我们男大学生最大的运动量不过是体测时1000米跑步，平常哪儿用这么累啊？” “记得加强锻炼。” 说完，076又补充一句：“我陪你。” 祁路没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只看向时间：“还有不到十五分钟，让老人先进去？” 接着，祁路从口袋里取出那张纸条和老人的信封，递给076看：“你看这个，是我让图书管理员亲手写的，字迹和刘正父母收到的家书手信一模一样。” 076接过纸条，他也看过刘正父母收到的家书手信，字迹确实是一模一样。 076：“然后呢？” “然后，我在图书馆的档案室里，找到2017年土木工程专业优秀毕业生杨化青的个人专访。专访那一页有人拿纸垫过摘抄的痕迹，并且专访内容和家书手信几乎一样。” 076又问：“你觉得，是谁抄了谁？” “我不知道，这个得让两个老人进去才能确认。” 几句话的功夫，祁路的劳累感已经消散的差不多。 他站直身子，看向两个老人：“你们怎么样？和你们在下面有什么区别吗？” 老头回答一句：“没有区别。” 老妇人急切的问：“给我们写信寄生活费的人在哪儿啊？” “跟着我，我带你们过去。”祁路说着，主动往图书馆大门位置走进。 图书馆大厅里安静十足，前台的图书管理员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抬起头，果然，他又看到了祁路：“怎么又是你——” 图书管理员的话戛然中断，祁路的身后，还另外跟着两个老人。 老人们的头发花白，衣衫破旧，脸上是错综苍老的沟壑皱纹，苍老、年迈。 老人的身份不明，但能找来图书馆的，应该也不是闲人。 砰—— 大厅的玻璃门再次关上，祁路扭头，看向两个老人：“这么多年给你们寄生活费和家书手信的人，就是这位图书管理员。” 老人们混浊的眼球跟随祁路的指引，看向前台的图书管理员，然后是满眼的失落。 这个图书管理员，不是他们的儿子刘正。 076在一旁淡淡提醒：“不去谢谢人家？” 两位老人的脸上均是一愣，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谢……” “人家这么多年替你们儿子养你们，不应该值得感谢吗？”076掀了掀眼皮。 “对！对对！”经过076提醒，他们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老头告诉老妇人：“正儿他娘，咱俩快过去。” 老妇人急忙也跟着点点头。 说完，老头搀扶着老太太，一起走到前台。 图书管理员的脸色十分难看：“无关人员快点离开图书馆啊！” “我们是刘正的爹妈，谢谢这位……老师，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您在替刘正养活我们！”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刘正。” 图书管理员的语气依旧是不太好，这让两位老人很尴尬。 “既然不认识，干嘛要这么多年替刘正养活他的父母？”祁路的声音淡然传来，取出那张纸条。 “这个是刚刚你帮我写的，和‘刘正’给他父母的家书手信字迹一模一样。” 祁路的语气轻淡却认真，从老人手里拿过信封，和之前图书管理员帮他写的那张纸条做出对比。 “字迹一模一样。并且家书手信里面的内容大多来自于2017届土木工程专业毕业生杨化青的个人专访。对不对？” 图书管理员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 是的，那又怎么样？ 祁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发问。明明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但总差临门一脚。 刘正的父母到底因为什么原因不能踏上图书馆的台阶？杨化青在自己的专访中为什么要特意提到过刘正的名字，但却没有解释为什么？还有图书管理员，为什么要以刘正的名义去赡养他的父母？ 以及，这个支线任务的名称——地基的秘密。 刘正和地基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有一个问题。” 076的声音沉沉传来，他抬起目光，眼神敏锐似鹰隼，盯着图书管理员，毫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刘正在哪里？” 图书管理员神色慌张，但只有短暂的一瞬，很快，他又恢复原状的呆滞：“我不知道。” “不知道？”076讥笑了一声，然后低头，看向地面。 “我猜，他是不是在地下？被工程队焊进水泥里了？” 图书管理员依旧是不说话。两个老人已经因为076的话而惊慌、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祁路看向076。刚刚他们的行动，他们一直分开，所以祁路并不知道076在下面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了？”祁路问。 076没有回答祁路，只继续他的话：“我猜一下，刘正和杨化青是同一届同一专业的学生，但因为某些竞争性的原因，只能留下来一个。其中，杨化青更加世故圆滑，讨人喜欢，于是留下来的人是他，对么？” “那刘正呢？” “刘正当然是被他们扔进水泥沙搅拌机，和水泥沙石一起霍霍，砌成这四米高的图书馆地基。” 076的语气平淡，但说出来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两个老人直接忍受不了，瘫在地上，互相抱头干呕痛哭。 祁路也忍着恶心，继续问：“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刘正的父母衣衫褴褛，上不去台阶，走不进图书馆的大门。如果发生在你日常生活的现实中，你能想到什么？”076语气淡淡的发问。 祁路回答：“很不合理。怎么会有人上不去台阶呢？” “但这里是游戏。”076继续说：“游戏惯会的方式就是把不合理变成合理。” “台阶，自古以来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两个老人衣衫褴褛，上不去台阶，这隐喻了穷人无法到达的一些平台。” 076的话说到这里，祁路有些明白了。 衣衫褴褛的老人上不去台阶，穷人跨不过的阶级。 刘正只是一个大学生，他的父母未必这么苍老年迈。在幻象中看到的那对健壮的夫妻，才更符合刘正父母的形象。 但游戏将这一切都夸张化了。 原本普通平民百姓的父母代表着更低一层的“贫穷”阶级，自然要满脸沟壑饱经沧桑的褴褛老人。 图书馆是高校特有的高端建筑，台阶自然要夸张到四米多高，并且让象征着“贫穷”的刘正父母始终上不来。 想到这里，祁路又问：“那我们为什么能带老人们上来？” “因为我们是‘学生’。”076开口，咬重了学生这两个字。 学生是阶级最浅淡的那群人。哪怕是在祁路以前所生活的现实生活中，学生也可以无视贫困者的窘迫，成为贫穷者跨越阶层的桥梁。 想明白这一点，祁路继续问：“那你怎么确定刘正被搅拌机嚯嚯然后被砌成了地基？” “猜的。唐苗苗带回来的书，韩向松的手臂，以及这座图书馆的地基，稍微一联想，猜一下。”076意简言赅。 ”那这个图书管理员呢？他为什么要给刘正的父母寄送家书手信和生活费？” 祁路的话刚说完，图书管理员先开口：“因为刘正他是我的学生。” 祁路扭头，目光里有些惊诧。 图书管理员自己先交代：“你们猜测的差不多，刘正就是被杨化青害了的。那时候杨化青和刘正是同寝室舍友，关系挺好，但因为一个企业offer，杨化青找机会把刘正直接推到搅拌机里，砌成了地基。” “我是他们的老师，亲眼见到过这一切，我只是，想简单的赎罪。” “我向学校申请来到这里做图书管理员，又向学校官网查到刘正的家庭情况，想弥补一些，干脆就每个月给他寄生活费。” 听到这番话，076微微眯起眼。 “你抄写杨化青的专访，是因为你不知道土木工程专业的学生具体是什么生活，所以才在杨化青的采访中取材？” “是这样的。”图书管理员再次应声。 祁路缓一口气，总结道：“这样一来，支线任务地基的秘密，应该揭晓了。” “一个是象征着穷人无法跨越的阶层，一个是埋藏了土木工程专业学生刘正的尸体。” 祁路的话音刚落下，系统提示音迅速响起—— 【恭喜玩家祁路，圆满完成支线任务——地基的秘密！】 图书馆借阅计划 【正在加载中，五、四、三、二、一……加载完成】 【恭喜玩家祁路，支线任务[地基的秘密]完成度为148％！！！】 【其中，有关地基背后[刘正的死亡]是探索本支线[地基的秘密]的全部解密内容，您的探索进度为98％】 【另外附加的50％，则是由于您对“台阶”的认知范畴——台阶是身份的象征，衣衫褴褛的老人象征着贫穷，贫穷跨越不过阶级，但身在象牙塔的学生可以成为阶级的桥梁，让贫穷的老人跨越阶层，得知自己儿子死亡的真相】 【探索剧情80％以上的，即可获得支线全部积分奖励。另外其他分值，则由结算后详细展开】 听到系统提示音的解释，祁路看向076：“这是……这还有附加题？” “差不多。”076简单和他解释一下：“游戏副本不是简单的死搬硬套，任务完成度不仅包括全部解密真相，而且还有一些其他背后的隐喻。” “这是为什么啊？”祁路不解。 这游戏从头到尾铺陈着一股生硬冰冷的解密流，现在突然得知体现人情味儿也能加分。着实让人理解不动。 “和游戏主神有关。”076只简单回答，没有主动详细的说明为什么。 察觉到076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祁路没有再问。 他继续听系统提示音。 【支线完成度达到80％以上的，即可开启支线结算。开启支线结算后，玩家将获得支线全部信息。请问玩家祁路，是否即刻开启支线结算？】 【tips：支线任务结算时，不占据一切时间流逝，可随时进行】 遇见支线也是第一次，祁路没什么经验的，他再次看向076：“我要不要现在就开始结算？” “可以。”076说：“支线是主线的分支，走解密流，完整的知道一些信息，说不定会对主线探索有帮助。” 祁路听明白了。 支线本质上还是主线任务里某个情节点的衍生展开，但是玩家在以第三人称展开探索支线进度的时候，不可能面面俱到，将支线情节的每一处都探索到完整。 所以游戏采用了[支线结算]这样的方式，在玩家支线探索度达到80％的时候，就可以悉知支线的全部剧情。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支线是一个很恰当的台阶，让玩家更方便的踩着这个台阶去认知主线剧情。 想到这些，祁路不再犹豫，直接回答：“即刻开启支线结算。” 【收到】 【支线[地基的秘密]开启结算，结算加载中……五、四、三、二、一，结算完成！】 系统提示音刚刚落下，忽然，一阵异常强烈的光线笼罩下来，迷的让人睁不开眼。 好一会儿，光线淡淡暗下来。 祁路的身边依旧是076。他们处在一座工地旁边，尘沙飞扬，轰隆隆的声音机械运作，夹杂着工人们互相传唤叫骂的声音。 这里，应该是图书馆建立之初的工地。 祁路和076就像两个旁观者，风沙、钢筋钢板、机器、来来往往的工人……在他们眼前，就是一幅幅立体投影的画面。 他们能看见、听见，但摸不着，也感触不到。 这是游戏在以它的方式告知他们[地基的秘密]。 紧接着，两个年轻干净的男生并排，也站在工地上。他们戴着安全帽，手里拿着图纸和测量工具，然后开始四周指指点点的讨论。 游戏都做了模糊处理，他们并不能看到人脸，只能根据身形辩驳。 这两个干净的男生身形纤瘦，比不过工人们的伟岸有力。因此，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他们是杨化青和刘正。 画面再次一转，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走来，递给他们一张合同，并且左手伸出一根手指：“这个名额，就从你们两个里面出。” 杨化青和刘正互相对视一眼，像是商讨，也像是竞争。很显然，这个名额对他们两个的吸引力度都非常的大。 杨化青和刘正开始了简单的小型内卷，今天杨化青复习到凌晨，明天刘正在工地时还在看书……虽然卷的厉害，但他们看上去还都很平和，都是普通的竞争关系。 再然后，图书馆的地基简单设计成功，杨化青和刘正的老师心情大好，特意组建聚餐，一方面庆祝图书馆的地基建设，另一方面，也把工人们请过来，感谢工人这么久以来对自己学生的照顾。 所有人都喝的很嗨。 画面再次一转，刘正喝的烂醉如泥，杨化青把他的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半搀扶着，亦步亦趋的往工地走。 半夜的大学很安静，工地用的是大学里的电源，这时候是休息时间，杨化青经过了一台静止中的水泥沙搅拌机。 可能因为两个都喝的很醉，杨化青没有进一步动作，只和刘正一起留在原地。他们半躺在工地，直接昏睡过去。 第二天，依旧是早早的有人前来上工，运作的工人照例开启搅拌机，拿起铁掀准备混合沙石。 “啊——！！” 巨大的尖叫声从搅拌机口的位置传出，工人急忙过去看，只看到搅拌机口，猩红色的血到处都是，黏糊糊的附着在机器内壁，刺目无比。 机器运作的声音还在继续响彻，咯吱咯吱——就像吞噬咀嚼的怪兽，正在享用它刚刚得到的美味。 刘正，被卷入了水泥沙搅拌机里。 对于这个事故，所有人都很意外。 杨化青最为明显，他站在搅拌机口，脸色煞白，看上去已经被吓傻了。 他语无伦次的开始解释：“昨晚，昨晚我和刘正都喝大了，都喝大了，谁也分不清正经路怎么走……我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是我最好的哥们儿！！” 但说这些，似乎都于事无补。 发生命案，警方涉入调查。杨化青的状态状态不好，每天都木木呆呆的，好像兄弟刘正的死亡，对他的影响近乎是毁灭性的。 但工期不能延迟，他们的老师无奈，只好主动出面帮助警方调查，最后对刘正的判定是意外。 图书馆的地基建设成功了，但却比预计的高很多。 建筑队的工头说，因为那个学生刘正，他们总得把地基再抬的高一点，压一压晦气。 再后来到达毕业季，图书馆建造的非常成功，作为参与人之一，杨化青与有荣焉。他接受学校的专访，被收录在档案室里。 他们的老师向学校申请，选择在这里成为一位图书管理员。 …… 剧情到这里结束，祁路对这些看似不合理但确实已经发生的事，一向都不喜欢发表自己的看法。 剧情呈现出来的，更像是一场完美的意外巧合。刘正和杨化青怎么就那么巧，刚好被同一offer通知？为什么他们在聚餐喝醉酒之后，又都恰好经过工地？ 还有杨化青，在刘正死后，他表现的那么麻木呆滞，他真的是有意害死刘正的人吗？ 祁路突然想到，在图书馆的档案室里，杨化青的个人专访中曾经提到过—— 【q：请问在这次实践活动中，你认为谁对你的影响更大？】 【a：我的好朋友，刘正。】 很显然，杨化青的专访资料，和他们在剧情中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内核显示—— 刘正的死亡是意外，杨化青和刘正关系很好，不会害他。 所有的剧情提示都认定杨化青和刘正是一对好基友好兄弟。 祁路继续和076商量：“根据剧情展现出来的内容，还有档案室里的专访资料。刘正和杨化青说不定真的是一对好朋友，而刘正的死亡，说不定真的只是意外。” 祁路讲述完自己的分析，076却没有立刻答话。 他低着头，额前碎发像是一团阴影，笼罩着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情绪。 076在沉思，祁路只用看一眼就明白。祁路不再打扰。 好一会儿，076才淡然回复：“嗯，但剧情在有些方面语焉不详。” “不影响整体认读。”祁路解释一下，继续说起自己对剧情的认知：“刘正是意外死亡，但杨化青在场，杨化青内疚或者害怕，都有可能。现在的图书管理员是刘正曾经的老师，选择申请留在图书馆，也很符合他是内疚的这种说法。” “再看看吧？”听完祁路的分析，076没有应声赞同。 过了一会儿，076又应声提醒：“游戏给你的剧情，都是不含人为情绪的。你可以尝试一下，把这一场意外当做可以发生的事，去揣摩任何一个人物。” “……嗯？”祁路疑惑。 076这话并没有很明确的去提什么，祁路被绕的不明白。 但到底他们是一个人，祁路可以确定的是，076不会害他，这番话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叮—— 尖锐的声音在手腕处响起，祁路低头，自己手腕处的【溯洄停止】已经到达使用时效，系统提示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再次响起。 【恭喜玩家祁路，已彻底完成支线任务[地基的秘密]】 【相应学分值为：探索完整支线+6分（完整度高于80％即可定义为完整），帮助主要的npc[刘正父母]达成目的+2分，深入挖掘图书馆重要建筑部分[台阶]的内涵+3分】 【本支线一共合计总分为11分，将于游戏结束后发放至个人学生证学分账户】 【开启回归主线，正在加载中……】 图书馆借阅计划 叮—— 巨大的电磁波声响震破耳膜。 “祁路，你们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啊？” 清脆的女声打破了耳膜处嗡嗡的不真实感，祁路抬起头，唐苗苗、韩向松、杨学长……他们出现在大厅里。 韩向松已经醒了，只是眼神有些呆滞，盯着自己已经断掉的胳膊，愣愣然，显然还是有些不太敢接受现实，自己的一条手臂就这么没了。 那个医学生女孩在帮忙照顾韩向松。 唐苗苗握着一杯咖啡，低着头，似乎在用话语劝慰韩向松。 唐苗苗先和他们打招呼：“你们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啊？” 想到刚刚使用的[溯洄停止]，主线时间静止，支线照常流逝。在大厅的诸人眼中，他就是突然出现的。 祁路简单解释了一下：“刚刚用了一个道具。” “哦哦。”唐苗苗没有多问。 自从在新生入学的那个副本里，唐苗苗得知祁路他的哥哥，也就是那个审判者，有绝对的实力以后，她就十分乖顺懂规矩—— 起码大佬的事情，她从来不会过问。 唐苗苗始终保持着自己作为男频冒险文里大男主身边的女花瓶角色。 刚刚祁路和076走支线的功夫，唐苗苗和那个医学生女孩已经很熟了，她立刻热情的帮忙介绍：“顾玫，这是祁路，旁边是他哥哥，他哥哥是特别厉害的人，只要有他在，我们一定没问题。” 医学生女孩叫顾玫。 顾玫立刻仰起脸打招呼：“你们好！” 祁路回了她一句：“你也好。” 076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他四处看看，最后目光停留在韩向松的手臂上。 韩向松的状态依旧是不好，神情恹恹，没什么精神，只是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的手臂。 “你的手臂，在这局游戏结束后就没事。”076淡淡的声音传来。 韩向松抬起头，呆滞、昏暗的眼神瞬间充满光亮，他惊喜地重复：“真的？真的吗？我的手臂难道还能恢复？” “嗯。”076懒得废话，直击重点：“副本结束时，无关副本主线的玩家，即刻恢复完整状态。但需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必须完整解开副本谜题；第二，玩家仍有生命状态。所以你如果还想好好活着，就别像是死了一样。” 076的语气依旧是疏离的有些欠揍，没什么感情趋变，甚至连安慰也算不上。但对韩向松来说，却如同是天籁之音。 韩向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儿的，用自己那唯一一只手，牵扯着076的衣袖：“谢谢兄弟，噢不对，大哥，以后要是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祁路就坐在076旁边，看的韩向松的情绪因为076简单两句话而重新燃烧，有些发笑的冲动。 076从那节马哲课点名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衣服自然也都没有换过—— 白色的长袖制服散发着银质严肃的光芒，黑色长裤，短靴。076严肃的像一台精密仪器，鲜少有这么被人弄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一直知道076是以后的他，但他依然没办法把自己和076联系起来。076浑身一丝不苟，话也很少，很明显看出来，076并不喜欢和别人接触。 而祁路的性格随和，什么人几乎都能说上话聊天，他也没想过封闭自己的内心。 他和076虽然算不上是两个极端，但差距真的有够大的。 祁路轻呼了口气，心想这游戏虽然目前看上去真的不算太难，但能把他从祁路变成076，想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时，杨学长走过来，他也不甚在意刚刚的祁路和076是怎么一下子来到的大厅。 他只继续吩咐他的任务：“下一轮借阅任务，是我们学弟学妹们最后一次任务了啊？让我看看还有谁没有做任务，67公斤的祁路，50公斤的顾玫。这两位请做好准备。” 顾玫的脸上闪过焦灼，她说：“还剩下61公斤，怎么弄啊？” 韩向松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能跟着思考提建议：“刚刚这位哥说，玩家想活命，必须得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解密，一个是让我们得活着。61公斤，妹子，无论如何要活着！” “……” 韩向松话糙理不糙，他说的确实是正确的。 但顾玫的心思只在前面那个条件上：“解密？怎么解密啊？我们现在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杨学长要让我们去借书，以及为什么几公斤的书还要对应几公斤的身体部位。” 唐苗苗也附和：“对啊，顾玫一共才50公斤，你整个人留在读书区也不达标啊！” 顾玫：“……” “没那么麻烦。”076的声音淡淡传来，他抬起头，和祁路商议：“一会儿，你和顾玫先进去，我去确认一件事。” 说着，076递给祁路一个打火机。 这是当初在完成支线任务[地基的秘密]的时候，他恐吓两个老人npc时买的。 “拿着，如果里面有问题，直接一把火点了。出事我兜底。” 祁路点头，把打火机放进上衣口袋里。 杨学长站在读书区门禁的位置，没过一会儿，杜心茹和曹坤出现在门禁后面。 “我们回来了！”杜心茹喊道。 杨学长的目光向后看，曹坤在杜心茹身后，他拉着带电子秤的小推车，但小推车的上面空空如也，一本书也没有。 杨学长蹙眉发问：“你们的书呢？” 杜心茹混不在意，脸上是一副打商量的语气：“杨学长，书我们已经提前拿出来了，不在这儿。” 杨学长听到这话，一边用自己的脸刷开门禁系统，一边提醒：“在哪儿？我提前说一下，你们只有八公斤的书籍，不要试图耍花招。” 杜心茹扬起下巴，垂下眼皮。很显然，一点也没把杨学长的话放在心上。 杜心茹和曹坤从里面读书区出来，曹坤的小推车上什么也没有，他直接把小推车放回了休息区。 杨学长问他们：“书在哪儿？” “您等一下！” 杜心茹和曹坤让杨学长等着，然后齐齐转身，离开图书馆大厅，往台阶下跑去。 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的唐苗苗一脸疑惑：“他们要干嘛啊？” 顾玫思考了一下，猜测道：“杜心茹和曹坤说要挑战一下bug，难道这是那个bug？” “嗯。”祁路回复：“我在下面时，见到他们把书从窗户扔下去了。” 他在决定使用[溯洄停止]的时候，刚好在台阶下，看到杜心茹和曹坤把一摞书从窗户扔下来—— 这应该是杜心茹和曹坤想到的卡bug大法。 他们先提前找好杨学长吩咐的玄学类相关的8公斤书籍，然后再把书直接从窗户扔下去，这样可以完美避免了书籍经过门禁的这一道程序。 想法很大胆，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祁路在想，72公斤，到底是谁的体重？ 原本一开始以为是杨学长的，但现在看来，也不一定。 而且这个作为剧本主动给出的体重数字，一定有他的含义。这个副本一共有三个人，刘正，杨化青，图书管理员。 已知刘正已经死了，被砌在地基里。杨化青是他的同学，图书管理员是他曾经的老师，他们都是刘正最亲近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害刘正的人。 趁着杜心茹和曹坤下台阶去外面捡书的功夫，唐苗苗和顾玫再次凑过来。 唐苗苗轻声细语的，像是在安慰顾玫和祁路：“哎，顾玫，祁路。我跟你们两个说啊，现在曹坤和杜心茹已经出去了。他们作为第二组，任务只有8公斤的书籍。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顾玫为人老实，立刻摇摇头：“不知道。” 唐苗苗说：“他们，其实可以作为你们的实验参照物。” 祁路：“……” 唐苗苗继续说：“你们想啊，他们反正才只有8公斤，顶多也就是个断胳膊断腿的。但如果他们卡bug成功了，下一把你们就也跟着他们学习，学习他们怎么卡bug，怎么样？” 祁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唐苗苗，刚准备说些什么话来，紧接着，顾玫的声音先传来。 顾玫看上去很是能应和唐苗苗的主意。 她说：“是吗？我也觉得这个方法挺好，过一会儿，等到杜心茹和曹坤回来，如果他们安全，到时候我和祁路再如法炮制，就能避免受伤了。” “对啊！”韩向松也跟过来插画，他呲了呲牙，额头上冒出很多细碎的汗珠。 他苍白的嘴唇笑了下，强撑着给这位帮过他包扎的医学生女孩壮胆：“对啊，能避免受伤是最好的。我这个手臂，快疼死我了。” 顾玫认真的点点头。 接着，她看向祁路，眼底甚至有一些可以称之为是严肃的神情。 “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 祁路最后放弃再和这两个女生说话。 卡bug法确实是一种方法，但成没成功还不一定。唐苗苗和顾玫的商讨中，似乎已经把杜心茹和曹坤想象的已经成功了。 “我们回来了！” 杜心茹和曹坤出现在图书馆大厅门口，杜心茹的气息依旧是不均匀，喘气的很厉害，曹坤在她旁边，抱着所有的8公斤玄学书籍，轻轻松松，和杜心茹形成鲜明对比。 顾玫眼前一亮，她惊呼道：“他们是把书直接扔到楼下了吗？这样就相当于直接杜绝了书籍通过门禁卡的可能，他们卡bug法成功——” “啊啊——！！” 顾玫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图书馆大厅。 只见刚刚进门的杜心茹和曹坤，两个人还维持着正在行走的动作，头却被齐齐切断，脖颈横截像喷泉一样喷涌着鲜血。 他们两个人的头，被整整齐齐地“切下”了。 刚好8公斤。 图书馆借阅计划 他们的头被整整齐齐切下以后，还继续保持着捧着书的动作——他们的身体继续走自己的路，一直走到前台，然后抬起胳膊，把那8公斤的玄学书籍放到前台桌子上。 然后，横切过的脖颈继续喷涌着鲜血，两个人的躯体齐齐倒下。 咚—— 场面让人觉得害怕。 “这是……”唐苗苗的声音里透着颤抖，有些不敢相信。 “成年人的人头大约范围在4.5公斤到5.5公斤，杜心茹偏瘦弱，可能会轻一点。她和曹坤的人头，刚好8公斤。”076回答。 唐苗苗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难以忍受的干呕一次又一次的在胸口翻滚。 顾玫也害怕无比，不过她是医学生，令她害怕的不是喷涌着鲜血的脖颈，而是接下来的借阅任务。 ——唯一可能抱有希望的卡bug失败了，杜心茹和曹坤的头直接成为书籍交换的“身体部位”。接下来还有61公斤，她害怕一切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任何情况。 顾玫一下子坠在沙发上，口中是因为对未知害怕的喃喃自语：“怎么办？8公斤直接切头，我们有61公斤，我们要怎么办？我会不会直接被留在读书区了？” 韩向松伸出自己唯一的那只手在安慰她。 祁路紧紧盯着这一切，杜心茹和曹坤没有让书籍经过门禁，但依然付出了相应的躯体代价，并且这个代价还是死亡。 看来，门禁并不是交换躯壳的媒介监督。 只要是从读书区拿出书籍，就必须以自己身体的部位为代价。 祁路想到一开始，杨学长已经告诉过他们—— 他们学校把书本看的很重，和自己的血肉之躯对等。 想来在一开始，杨学长已经告诉过他们。 第二轮借阅任务，杜心茹和曹坤只有8公斤的任务，原本应该是不用死的，最多就和韩向松一样断胳膊断腿，游戏结束后就没事。 但他们自作主张想到了卡bug大法。 敢挑战规则，就要做好被规则制裁的准备。 想到这里，杨学长已经开始测量那8公斤的玄学类相关书籍，最上面那本书的书皮上粘着曹坤从脖颈处喷出来的血，杨学长就好像没有看见，继续面无表情的测量书的重量。 曹坤和杜心茹的尸体还躺在前台位置，血已经不流了。 顾玫被韩向松安慰一会儿，已经接受自己着急也没用的现实。 她说：“杜心茹和曹坤……我们就任由他们的尸体在那儿吗？” “那不然呢？”076的声音应声回答。 顾玫也不再说话。她确实也没有更好的方法，这里是游戏，玩家死后到底怎么样，谁也不能确定。 杨学长收拾好那8公斤的玄学类书籍，脸色不太好看。 他阔步走来：“学弟学妹们，你们为什么要自己耍花招？” 一句话的功夫，杨学长已经从图书馆大厅走到休息区。 他看向剩下的五个人，语气有些愤怒：“交易本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公平过程，但第二轮借阅任务的学弟学妹却先拿书本，自以为很聪明吗？” 唐苗苗语气喃喃的问：“为什么是头呢？” “负责读书区的人，生气了。” 杨学长简单回复一句唐苗苗，接着，他继续看向众人：“不要想着耍花招，原本你们，是不用死很多人的，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可以安全完成借阅任务的。” 杨学长的话说完，忽然抬起眼，看向祁路。 076扫了过去一眼，杨学长赶紧把自己的目光收回。 祁路依旧是先和076商量：“这杨学长话里是还有别的意思吗？” 076收回目光，看向祁路：“第一次借阅任务是3公斤，第二次借阅任务是8公斤。这两个数字，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哪怕是最瘦弱的杜心茹，让她出8公斤的身体部位，除非是头部，她也能活下来。但是第三轮的借阅任务，是61公斤。” 祁路瞬间听明白了。 第一轮借阅任务和第二轮借阅任务，都是可以在保证人的安全的情况下索要的血肉之躯，简而言之，第一轮和第二轮，他们都是可以完全保命的。 只有第三轮例外。 61公斤，毫不夸张的说，可以直接要一个人的命。 更何况这个副本里的三个女生，最重的才不过是53公斤的唐苗苗。 这就只能说明这一个结果—— 第三轮的借阅任务，无论第一轮第二轮怎么样。第三轮，是必须要死人的。 想到是这个必然结果，祁路突然有些烦躁。 他扭头，旁边顾玫的情绪虽然有所恢复，但依旧是不稳定，韩向松在和她说话安慰她。 祁路的目光停留在韩向松那条断了的手臂上，当时韩向松被规则制裁的第一时间里，顾玫是第一个冲上去帮他止血做应急处理的。 一个看见陌生人受伤，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救治的人。 还是医学生…… 很快，祁路压制住内心的烦躁，心里已经有准确的方向。 杨学长继续看向他们：“我们的借阅任务还剩下61公斤的书籍，现在临近中午，为了节省任务时间，第三组的学弟学妹，你们的借阅任务稍微简单一些。” 听到这里，祁路和顾玫都认真地竖着耳朵，认真聆听杨学长接下来的话—— “你们的借阅任务，因为重量较多，所以不再限制种类。只要你们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完成借阅61公斤的书籍任务即可。” 图书馆的大厅里就有指针表，现在显示的时间是11：15，距离十二点还有45分钟，如果只是随便拿61公斤的书籍，是完全够用的。 顾玫稍稍松了口气，她说：“好像容易一点了，但就是这个61公斤，咱们两个还能活着完成任务吗？” 祁路看她一眼，没把话说死：“肯定没事的。” 得到队友的鼓励，顾玫虽然还是心慌，但至少面上不会表露的太明显，她又再次肯定般的点点头。 杨学长继续看向他们：“67公斤的祁路，50公斤的顾玫，你们准备好了吗？” 祁路点点头：“准备好了。” 顾玫也跟着附和：“准备好了。” 杨学长颇为满意，亲自给他们推过来小推车，把小推车交给他们：“祝你们顺利完成任务。” 祁路从杨学长手里接过小推车，主动走在前面。 杨学长用脸刷开门禁，祁路和顾玫依次从门禁那儿进去。 顾玫一边把书从书架上拿到小推车上，一边小声的和祁路商量。 “如果真的要61公斤的身体部位做交换，你31公斤，我30公斤，咱们俩应该都能留半边身子，到时候口气出去，撑到游戏结束就行了。” “……” “不过游戏还要解密，解密什么的，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我们连杨学长叫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是这图书馆读书区里面？哎，祁路，我听苗苗姐说，你哥哥很厉害，他肯定想到方法了吧？” “嗯。”祁路淡然回应一声。 076说他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怕顾玫还要问，祁路赶紧又补充一句：“我……我哥他很厉害，放心吧，一定没事。” “哎，那那个解密呢？你们也想的差不多了吧？” “嗯，只是他还需要再确认一件事。”祁路回答。 “什么啊？” 听到顾玫的问题，祁路没有立刻急着回答，他仔细思索了一下，脑海中在排查排列他已知的线索。 076说，想要最后玩家恢复原状，除了玩家本身需要保持生命特征以外，还有就是解开谜题。 这个副本的难题并没有直接挑明。从外观上来看，图书馆借阅任务，更像是一个任务型副本—— 从杨学长出现，交代他们完成借阅任务。以及后来他们发现杨学长一开始所说的“以身躯交换书籍”。都更像是一个任务型副本，他们只用听从杨学长这个npc的话，然后完成借阅任务就可以。 但这种情况，一定会有人牺牲。 尤其已经得知，第一轮借阅任务是3公斤，第二轮借阅任务是8公斤，但第三轮则是61公斤。异常的不公平。 而且顾玫的体重只有50公斤，全部赔上也不够。 那也就可以说明，这个副本从一开始，想取得的就是他祁路的命。 这是为什么？是因为076吗？ “……哎？”顾玫出声，打断了祁路的思绪。 见祁路刚刚有些走神，顾玫笑了下，说：“我问的问题有那么难以回答吗？都让你走神了？！” “抱歉。”祁路淡淡应一声，他和顾玫继续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刚刚在想，关于这个副本的故事背景。” 顾玫震惊：“你们已经摸到这个副本的故事背景了？！也太厉害了叭！” “……这不是重点好吗？”祁路略感无奈，捡重点和顾玫大致描述了一下：“故事背景和我们目前的主线任务关系不大。就是杨学长读书时的同学，在一次以前是老师现在是图书管理员安排的庆功宴上喝大了，第二天出意外被卷入搅拌机里，所以现在的图书馆地基很高。” 意识到这是副本的故事背景，顾玫从头到尾都很认真的听。 祁路说：“和我们现在走的借阅任务，关系不大吧？” “也不一定关系不大吧？”顾玫忽然开口。 图书馆借阅计划 “怎么说？”祁路反问。 “在我们国产的鬼片故事里，人死后，都不会立刻消失。你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顾玫分析的振振有词：“你想啊，游戏既然让我们探索出了背景故事，说明背景故事一定是有用的。我们不妨大胆假设一下，刘正的死是意外，那他死亡以后呢？万一还是以鬼的形态出现呢？” 祁·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路：“……” 但顾玫的话不失为一种猜测。 祁路是个不太相信鬼神之说的人，在游戏里，他也都是以偏冷漠的角度看待一切。无论是杨学长，图书管理员，还是那个刘正。在祁路眼里，就是一个个被设定完整的npc。 他确实没有直观猜测过这些或许都是一个个鲜活的、可以会真实存在的人物。 被顾玫这么一提醒，祁路顺着她的思路继续问：“那位死在搅拌机里的学生叫刘正。如果刘正死后变成鬼，然后呢？” “如果是鬼，他肯定要有怨气啊！”顾玫的力气挺大，她能直接把一整摞厚厚的书从书架上搬下来。 “怨气？怎么说？” “你刚刚说，死去的是杨学长的同学，对吧？”顾玫顺着分析：“他和杨学长是同学，先不论他们关系怎么样，以及这个刘正的人品怎么样。就从简单的角度来分析，如果刘正死后变成鬼，并且有自己的意识，他看到杨学长走入社会然后风光无限，而他只能长眠于地下，他肯定有怨气吧？” “嗯。”祁路应声回答：“你说的有道理，如果刘正死后还以意识形态存在，也就是你所说的鬼，意识到自己曾经的同学和自己的差距，至少是会愤愤不平的。” 说到这里，祁路想起支线任务时的那对老夫妻。 他告诉顾玫：“我在做支……探索剧情背景的时候，还曾遇到过刘正的父母。” 顾玫眼前一亮，继续追问：“他们怎么样？刘正在学校出现意外，他的父母呢？” “他的父母都是很普通的民工，靠劳动力挣钱。他们看上去很贫穷落后，甚至不知道刘正已经死去四年多了。” “他们为什么会不知道刘正已经死了？难道他们就不在意自己的儿子吗？” “因为刘正的老师，也就是现在的图书管理员，当初是全权负责这件事的人，他一直在给刘正的父母寄送家书手信和生活费。刘正的父母就一直以为刘正还活着。” 听完背景故事的详细版本，顾玫一边搬书，一边在思考。 祁路也在思考这个事。 之前因为他的思维局限性，他对剧情的推论总是少了一些人性方面的考虑。 076也曾提醒过他，让他在看待刘正的这一场意外时，当做一件可以真实发生的事，然后再去揣摩每一个人物。 而不是一个冷冰冰的走剧情形式。 现在因为顾玫的建议推测，以及刚刚从新又捋顺了一遍思路。 祁路很快就有了新的猜测。 正如顾玫所说，如果刘正死后依然还有意识形态，那么他就会得知杨学长杨化青在他死后作为优秀毕业生参加学校的专访；也会知道自己的老师选择来到图书馆做一名管理员，以及给他的父母寄送家书手信和生活费；更会知道他的父母曾来到图书馆找他，但却上不去台阶…… 刘正如果还有意识，他会怎么想？ ——愤怒？不甘心？ 应该都有。 他原本应该是正常的男大学生，甚至可以称得上优秀，和自己的好兄弟一起参加学校图书馆的建造。 他或许已经想好，等他工作稳定，就可以把父母接过来，让常年劳作的父母也能看看大学的美好，看看他亲自参与建造的图书馆。 然而意外发生了。 他突然离世，原本有可能是他的offer被自己的同学拥有，常年劳作的父母失去儿子、失去希望、失去这么多年来精心培育的骄傲。 不仅如此，年迈的父母来学校找他，却连学校的台阶都上不去…… 刘正怎么可能安心？ 分析到这里，祁路已经可以共情刘正的遭遇。但眼下这些却不是主要的。 祁路还要继续分析。 他在想，读书区占据了图书馆的大部分面积，下面是最基础的地基。以前他也涉猎过各种鬼片，最普遍的说法就是——人在死亡以后，意识会附着在物品上，而不是消失。 往往那些被附着的物品，就是鬼在表达意识形态的媒介。 如果刘正的意识附着在地基上，进而可以合理的控制读书区甚至整个图书馆。 杨化青已经是这座学校的优秀毕业生，甚至还有知名校友的专访档案，他为什么会在图书馆里帮助新入学的学弟学妹们借阅书籍？ 还有图书管理员，那位老师，他是真的自愿来到图书馆做管理员的吗？ 祁路的推理到这里，他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有点危险的气息。 他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里面有一个打火机，这是076给他的。 076说，如果有事，直接一把火点了。 但这里是图书馆，如果真一把火下来，可能真的什么也不剩下了。 不到万不得已，这个方法不可以用。 祁路刚走两步，突然又否认刚刚的一个猜想—— 如果真是地基里的刘正作祟，他怎么可能为难自己的父母？让自己的父母连台阶都上不去？ 祁路慢慢呼口气，至少地基里的刘正不是主动作祟的人，那么就剩下杨学长和图书管理员。 顾玫这时候出声：“哎，这个刘正会不会就是大鬼怪boss，他的身体被搅拌机破坏了，所以就在每一年，新生入学的时候，利用图书馆读书区的书籍，给自己攒躯壳？” “有可能。”祁路应声，但也不忘提醒顾玫：“但是还有一点，就是我在探索剧情背景的时候，见到刘正的父母曾经连台阶也上不去。如果刘正是boss，他怎么会为难自己的亲生父母？” “……也对哦。”顾玫被提醒了自己的分析盲点，然后垂头，一边拿书，一边继续思考。 “多少公斤了？” 小推车上的书籍厚厚的一大摞，祁路觉得差不多了，就让站在前面的顾玫帮忙看一下重量。 顾玫低头看了一眼，回答：“现在是五十公斤，马上就差不多。” “嗯，就剩下十一公斤。”说着，祁路也不含糊，从书架上抱着一大摞至少五公斤的书，慢慢放到电子秤上。 这电子秤的托盘很大，能并排放好几摞书籍，可能从一开始，就是特意给他们这种借阅好几十公斤书籍的学生们准备的。 “哎……？”顾玫盯着小推车上的电子秤显示屏幕，震惊的语气从她嘴里发出来。 祁路问她：“怎么了？” 顾玫瞪着眼，把手中的书放到一边，又仔细揉了揉眼睛。 “这……这数字不太对啊？你刚刚才放了那么厚的一摞书，怎么还是五十公斤啊？” 顾玫的话让祁路重视起来，他急忙绕开身子，走到小推车前面，拿起上面的书籍—— 电子秤的显示屏幕跳动了几下，数字在50左右摇摆，然后，又恢复到50这个数字。 正如顾玫所说，这个电子秤的数字不太对劲。 祁路对这个数字颇为敏感，他记得，顾玫的体重也是50公斤。 顾玫也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五十公斤……我的体重就是五十公斤，这是……这个意思是不是暗示要我的体重？” 话到最后，顾玫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慌乱的情绪。 “有可能，但你不要多想。” 祁路低下头，看向这些书籍。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在中午十二点之前，把第三轮借阅任务的61公斤任意书籍完成。 但现在电子秤出现故障，对他们完成借阅任务来说，又增加了难度。 祁路把所有的书都从托盘上依次放下来。 顾玫问他：“祁路，你这是？” “现在时间紧迫，来不及想其他办法了。”祁路头也不抬，继续从小推车上把书往旁边搬。 “我们先凑够真正的五十公斤书籍，剩下的，找出几本差不多厚度的书，把其中一本单独测量，然后单本书的重量乘以书本数量，凑够剩下的十一公斤。” 顾玫瞬间了然：“小学数学题？！” 61＝50+单本书的重量x书本数量 顾玫是个非常通透的人，祁路把书从小推车上拿下来的时候，她趁机赶紧把一些厚度重量都差不多的书籍挑选出来，摆放整齐成一摞。这样可以节约不少时间。 他们很快凑够了真正的61公斤。 读书区没有时间，祁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推着小推车，和顾玫一起往门禁的位置走。 在门禁口时，祁路突然停下，他看向顾玫，说：“你推着吧？” 顾玫没多想，她力气本来就挺大的，一个承载着61公斤书籍的小推车对她并不难。 她从祁路手中接过小推车。 祁路缓缓松了口气，接着，他看向休息区，喊杨学长过来：“杨学长，我们完成任务了！” 杨学长迅速过来，用自己的脸扫开门禁，笑的很开心：“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成功的……” 因为顾玫推着小推车，她先和小推车一起走出读书区。 这时，祁路向后退一步，门禁挡上，他留在了读书区。 61公斤的书籍，已经有67公斤的祁路作为血肉身躯的交换了。 图书馆借阅计划 门禁的挡板缓缓合上。 杨学长是最先发现的，他震声：“祁路同学，你在干嘛？” 所有人被这一句惊动，纷纷抬起头，从休息区迅速走到门禁。 走在最前面的是076，他听到了杨学长的话，而后四处查看，祁路在门禁挡板的后面，在读书区。 076一脚踩上小推车，面色不虞，语气里像是淬了冰。 “怎么回事？” 顾玫赶紧举起双手，一个劲儿的猛摇：“我不知道啊！这个小推车一直都是祁路推的，他出来的时候，让我推着书先走。我走在前面，我什么也不知道……” 076当然知道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没再为难她，只把目光上移，看向杨学长。 凛骨傲然，似乎要把人盯穿。 杨学长没有由来的抖了一下腿。 “再扫一下门禁，让他出来，或者，我进去。”076冷冷的吐出几个字。 “不……不行的！这个说来话长……”杨学长颤声回答。 076懒得和他继续废话，直接了当的开口：“给你三分钟，自己组织好语言给我解释。” 说完这些，他径自走到读书区围栏的位置。 祁路还在读书区，离门禁不远。和现在的076只隔了一个读书区的围栏。 076屈着手指，往里面拍打。很快，发现读书区就好像有一层结界笼罩着，把读书区和外面的图书馆大厅，彻底划分成两个部分。 除了门禁，别的地方应该没法出来。 祁路也走到围栏边，他站在076的对面：“你别着急……” 说完这句，祁路突然也不知道说什么。 61公斤的书籍毕竟太多了，就算他和顾玫一起出去，但根据这个破规则，多少公斤的书籍就得要多少身躯体重来交换……61公斤，他们两个到时候跟死了应该没有两样。 当时祁路没多想，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留在读书区——这样起码还有转圜的余地，比直接被规则制裁等死要好很多。 祁路呼了口气，抓抓头发：“……哎，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这一步在做什么，就想着反正还有你……你不会生气吧？” 076盯紧祁路。 他以审判者的名义和主神做交易，只为了回来拯救曾经的自己。 但他没想到曾经的自己竟然会做出这种蠢事！ 从一开始，他就告诉过祁路。进入游戏的每一个人，都是心怀不轨或者是做过坏事。他就是为了防止祁路会存有新人常犯的毛病—— 可怜的善良。 “我当然不生气。”076开口，他的目光准确而专注的缠绕着祁路浑身，像是缠绵的毒蛇，在盯紧了自己的猎物。 076一字一顿的告诉祁路：“你还是不太懂这里的游戏规则，到时候，我会亲自把你教会。” 祁路的心莫名颤抖了一下，感受到来自076自身的威慑力。但他很快想起，076就是他，他肯定不会害自己。 祁路还想再问两句，076已经转过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拒绝的明白清楚。 076回到杨学长身边，他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时间，说：“三分钟到了，你自己主动说，还是我来问你？” 杨学长结结巴巴开口：“我说，我说！是这样的，选择图书馆做任务的学弟学妹们人都不多，分成三到四组就可以完成任务了。所以我都是只选择了上午的档期。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我的脸，刷不开门禁……” “那普通学生呢？”076反问。 顾玫十分识相，立马用自己的脸去尝试刷门禁，结果一点也打不开。 “这得让前台的图书管理员帮忙。”杨学长赶紧说明其他情况：“不过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这个必须得让学生亲自去前台登记，才能一换一让学生出来……” 076了然：“我知道了。” 恰好，他也是祁路。 076看了一圈，最后指向顾玫：“刚刚你推得动61公斤书籍的小推车，你力气挺大的？” “嗯，我以前还抬过大体老师……” “那行，跟我过来。”吩咐完顾玫，076接着看向唐苗苗和韩向松，他继续说：“你们两个，在这儿仔细盯着。” 唐苗苗和韩向松使劲儿点头。 076带着顾玫一起往图书馆前台走。 顾玫小跑着才能跟上076，她这才发觉，祁路的这个哥哥，刚刚似乎对祁路很凶，但应该是非常在意他的。 “我来前台干嘛啊？”顾玫问。 “你有经验，一起过来抬尸体。”076简单解释几句：“借阅规则是书对应躯体，第三轮我们拿了61公斤的书，如果想把祁路带出来，那必须就得有相应的61公斤的身体。” 顾玫瞬间了然。 第二轮借阅任务的时候，杜心茹和曹坤因为卡bug，两个人的头直接被截断了，现在身体还在前台躺着—— 这是正好的躯体！ 顾玫想明白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了前台。 076摸出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的学生证，递给图书管理员—— “登记一下。” 图书管理员接过学生证，瞳孔骤然一缩—— 姓名：祁路 学号：20211112076 入学日期：2021年11月12日 已取得学分：43799177.5 尤其是后面的那个学分数值，令人感觉到深深地不可思议—— 这个学分分数，起码至少已经在a级大学好久了。他们这么一个新手村低端副本何德何能…… 图书管理员没再多想，急忙给076办理登记手续。 076对自己的学分也没什么概念，自从做了审判者以后，学分几乎已经用不上。 他不再是需要冷暖饥渴的脆弱玩家。 审判者在游戏里的一切，都有主神特批全权负责。同样的，审判者也需要帮助主神在游戏副本维护秩序。 原本是各取所需，但整个游戏都觉得审判者尊贵的高人一等。 “登记好了。” 图书管理员的声音打断了076的思绪。 076接过自己的学生证，在口袋里随处放好，接着，他看向地上的尸体。 顾玫很有眼力劲儿的，已经主动拖起了杜心茹和曹坤的一人一只脚。 “我们走吧？”顾玫主动拖着尸体，大步往前走。 “你一个人拖得动两个？”076问。 听到这话，顾玫脸上也泛起疑惑：“对哦，但这两个尸体，真的好轻啊，虽然说他们没有头了，但这也太轻了。比我之前抬过的那些，轻的太多了，跟干尸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副本到收尾阶段了，前面的一切，后面都会有解释的！ 图书馆借阅计划 祁路一个人在读书区。 有点后悔，但并不遗憾。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076离开以后，祁路知道他一定会想办法，也一定会有办法。所以祁路并没有什么特别着急的感觉。 他转身回到刚刚和顾玫一起拿书的地方。 他们在拿书的时候，小推车上的电子秤只能到达50公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路回想起顾玫和他说过的话，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刘正虽然死了，但他还有意识？ 如果刘正真的有意识，并且还在这里读书区的话，他以“鬼”的形态出现，应该是非常容易的调动这里的一切。 祁路离书架很近，随便取了一本牛津字典。 他把字典托好，像电影里一样，对着空气发问：“电子秤的毛病，是你做的吧？你为什么改成了50公斤？” 好一会儿，字典没什么动静。 祁路轻哂，果然，鬼片里大多都是骗人的，世上根本就没有鬼。游戏里也没有！ 祁路把字典平放在旁边的空余书架位置上。 下一秒，一阵阴凉的风吹过，“沙沙沙——”，字典竟然自己翻动起来。 祁路瞪着眼，顿时有些不太相信。 字典停在了大写字母“p”的那一部分，然后又轻轻晃动了两下页面，几滴猩红刺目的血滴在了一个单词上——parents。 是父母。 祁路尝试着问他：“是父母？是我把你父母背上图书馆的缘故吗？” 字典继续翻动，停在“y”的部分，依旧是几滴血确认单词——“yes”。 祁路有些惊奇，他没想过死人也会回答。 并且自己随手探索的支线，竟然还救了自己一命。 察觉到能和刘正沟通，这让祁路拥有新的获知线索道路。用这种方法，他又尝试着问刘正其他问题。 “你是怎么死的？” “accident”。 竟然真的是意外？！ “图书管理员是你的老师吗？” “tutor”。 导师。 “那你知道图书管理员照顾你父母的事吗？” “should”。 这个回答让祁路有点奇怪。他尝试着使用共性思维，刘正和他差不多，都算是理工科男，英语够用就行，算不上很厉害。 “should”这个单词，抛开情态动词和时态方面的使用，他平常单独使用，就是“应该的”这种塑料式的英语解释。 刘正，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老师照顾自己的父母是“应该的”？ 祁路斟酌了一下，考虑到刘正一次只能回答一个单词，他猜测性的发问。 “为什么？老师是欠你什么了吗？” ……“no”。 这次过了很久才有回复。敏锐的察觉到刘正应该不太想和自己谈起老师这一方面，祁路不再过问。毕竟他现在不是绝对安全，读书区应该是刘正的地盘，他不能把人……啊不对，把鬼得罪的太死。 祁路干脆又说起小推车的事。 “顾玫的体重只有50公斤，不符合第三轮借阅任务的要求，你也不介意？” “yes”。 “你要72公斤的身体部位干嘛？” 这一次，刘正回答了两个单词—— “water”。 “gestow”。 水，赠给。赠给gestow好理解，水这个water是什么意思？难道图书管理员叫什么水？ 祁路并未及时理解，那阵阴风又吹过来一张化学元素周期表，在氢元素和氧元素上面留下血迹。 氢，氧……水的主要元素，氧化氢，是杨化青！ “是杨化青给你的？为什么？ “displace”。 取代，替换。谁取代了谁？ “祁路。” 门禁处传来076的声音。 祁路扭头，看到076用自己的脸刷开门禁，然后径直走过来。 076一眼就看到翻开的牛津字典和元素周期表，以及上面的血迹。 他冷笑了下：“刘正给你的提示？” 祁路点头。 “鬼话是这个世上最不可相信的。”076提醒一句，接着，他又问祁路：“刘正都跟你说什么了？” “都是我在问，他在回答。” 祁路简单说明一下自己问得问题，以及刘正给出的单词回复。 076把字典合上，然后慢慢和祁路分析：“第一个问题，如果你听信这个刘正所谓说的，他因为你帮过他的父母，所以不杀你。你会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祁路有点不明白。 “差点忘了，这个时候还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什么都不懂。” 考虑到现在祁路的情况，076干脆直接了当的开始分析：“他告诉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你会觉得这个所谓的刘正，人品不错，知道知恩图报。然后会对他产生依赖性，接下来无论他说什么话，你都会不由自主的相信。” 这是常见的人格骗术，祁路这个当然理解这个。 但没想到一个鬼竟然也……不过也确实是了，鬼生前也是人，死后的意识形态根本没有变化。 “如果你相信这个所谓刘正的话，你最起码会对顾玫产生质疑。如果你受到规则制裁，第一个要埋怨的就是顾玫，你会觉得为什么被规则制裁的人不是她？” “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最忌讳的就是同一阵营起内讧。” “他在诱导你起内讧。” 076一连串的分析让祁路浑身发寒：“这太可怕了……” “但是他想错了一件事。” 076的语气徒然一转，没有了之前的冷漠无情，他转头，看向祁路：“他没有想过，这个时候，我根本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戒备、埋怨、憎恶等等这些负面情绪。” 祁路抬起头，正对上076的目光。他感觉到076在看他，又或者，其实是在透过他，看曾经的自己。 076很快恢复了原先的冷漠。 “我们怎么出去啊？”祁路发问。 “第三轮刚刚取走61公斤的书籍，需要61公斤的血肉躯体做交换。我让顾玫把杜心茹和曹坤的尸体搬了过来，但有一点奇怪。” “怎么奇怪？” “杜心茹和曹坤的尸体，非常的轻。顾玫一个人就能把两个尸体拖动。”076淡然解释。 “这是……难道是杨学长或者图书管理员在他们的尸体上动了手脚？”祁路猜测。 “我们在休息区可以直接看到大厅的尸体，没有人靠近过尸体。” 听到是这个情况，祁路的脑海迅速运转，很快，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图书馆借阅计划 “我和顾玫在第三轮借阅任务的时候，小推车出了点情况，只能显示50公斤的书籍重量。” 祁路慢慢和076讲出自己的猜测：“无论是书籍的重量，还是尸体的体重，好像都属于重量这个范畴，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做的？” 076反问：“你猜测会是谁？” “刘正？”祁路继续说：“我确实猜测过是死后的刘正，但有一个疑问。” “什么？” “就是说，如果刘正是那种，死后的意识形态很厉害，是这个副本的鬼怪boss。既能随意调动重量，又能给我们设置‘72公斤重’的关卡模式。如果刘正真有这么大的权限，他应该不会为难自己的父母，让他们连台阶都上不去。” “可是，如果不是刘正，其他人又会是谁？杨学长？图书管理员？” 076听懂祁路的意思：“你是说，有人可能冒充刘正，或者以刘正的名义误导我们？” 祁路点头。 但到底是谁，以及这个谁的目的是什么，他还都没有摸索出来。 “不过现在先不说这个。”祁路看向门禁，问076：“你怎么进来了？” 076意简言赅：“那个杨学长说，用学生证在前台那儿登记信息，就可以扫门禁过来。我们是一个人，我登记过，就相当于你也登记过。” 祁路了然。 他和076什么信息都是一致的，076在前台登记信息，就相当于他也在登记信息。没什么两样。 不过076提到学生证，祁路想起在这个游戏里，学生证是他们的身份标识，里面有个人的全部信息。 076是以后的他，那么076的学生证也是以后他的学生证了。 祁路试探性的发问：“你的学生证呢？能让我看看吗？” 说完这些，祁路怕自己这话有什么歧义，于是继续赶紧补充：“你别误会，我就是在想，我以后能有多强。” 076显然没有把祁路的胡思乱想内容放在心上，他直接从口袋里取出学生证递过去。 祁路心满意足的接过来。 076的学生证也是墨绿色的封皮，从外观上看，和他的z级大学学生证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封皮上写的是a级大学学生证的烫金字体。 但里面的区别可太大了。 首先是076的学分，数字简直惊人。右边的表格也是无尽延绵的副本名称。 不难猜测，以后的他到底经历过多少副本。 祁路拿着学生证往后翻好几页，后面全部都是副本名称登记以及完成情况——新生入学须知，马拉松志愿者计划，城市旅行指南，成人会所体验…… 祁路一一用指腹贴过那些副本名称，心里有种奇怪的亲近感。 这些是他和我的区别。 祁路在心里轻声告诉自己。 “别看了。” 076的声音传来，忽然，他非常小气幼稚的，把自己的学生证从祁路手里夺走。 祁路发愣一秒，他看到076非常小心的拿回自己的学生证，并且这次放到衣服里面的口袋，好像以为这是上面双重保险。 祁路有点想发笑。 但随后又想，自己这以后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076的行为怎么还有点……幼稚啊？ —— 外面紧挨着门禁处的地方，顾玫把尸体搬上另外一台小推车，小推车上有电子秤，可以准确测量到尸体的真正重量。 唐苗苗胆小，韩向松手臂还残着。他们两个帮不上什么忙，整个过程都是顾玫在忙活。 尸体的体重被076质疑过后，很快就恢复的很重，没有其他的突然表现。 ——确实是比较奇怪，顾玫当时也提出自己的疑问，076只简单回答说明，说这里有其他鬼怪作祟。 顾玫就不再过问，她只负责量好尸体的重量，然后看向读书区，隔着围栏问：“我已经量好了，杜心茹和曹坤的尸体加起来是130公斤，没有减少太多。” 祁路和076一起转头，从围栏处看向外面。 顾玫做事麻利，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把两具尸体放在了小推车上，小推车的电子秤显示出数字——129.9kg。 076看向祁路：“我们出去？” “嗯。”祁路点头。 接着，在门禁处，祁路和076一一从门禁处通过，没有什么阻拦，他们毕竟是货真价实的一个人。 唐苗苗想问什么，但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 她记得祁路是双胞胎，双胞胎难道能共用一个身份……但她没有多问，只当是自己不知道的知识领域。 顾玫推着小推车立刻来到门禁处，韩向松在用自己唯一那只手帮她推车。 一瞬间，祁路和076刚从门禁处出来，顾玫趁机拎起杜心如的尸体，往读书区扔掷。 076先一步出来，直接拎起另外一个尸体，一手扯过祁路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一手把尸体往读书区一扔—— 门禁缓缓合上的最后一瞬，曹坤的尸体被扔进了读书区。 至此，他们才借阅了72公斤的书籍，却已经贡献出3+8+130的躯体重量。 超额完成任务。 唐苗苗狠狠松了口气。 太好了！他们终于完成任务了！ 然而狠狠松了一口气的他们回到休息区，在沙发上等待很久，也一直没有等来系统提示音响起。 眼看着快过去半个小时，唐苗苗有些着急，她问杨学长：“我们不都已经完成任务了吗？” “对啊！”顾玫也附和。 韩向松倒是疑惑了一句：“会不会是我们还没完成解密……” 说完，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杨学长说：“这……你们别着急。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你们这种情况啊？以前的学弟学妹们也没你们这么多操作，也没人想着卡bug啥的。” 唐苗苗不再问他了，她转身，看向祁路和076。 “祁路，你和你哥不着急吗？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哎……”唐苗苗问。 “我没说完成了。”祁路淡然回答。 “啊？”顾玫疑惑。 祁路看向韩向松的手臂，问他：“你胳膊不要了？” 韩向松赶紧回答：“要的要的！” 祁路一笑，从休息区的座位上站起来，看向他们：“借阅任务是杨学长给我们安排的任务，但后面剧情的推动，早就不是杨学长能管辖的范围。” 顾玫听懂了，也就是说，现在杨学长这个boss根本不足为惧，因为有更大的boss出现了。 顾玫急忙问：“那更大的boss鬼怪……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掉落肥章，副本完结（咳咳因为码字太慢所以明天暂缓一天给我攒大肥章不加标点符号这样大家就不会知道我咕了一整天bushi 咳咳，推一下我的新文，戳作者专栏可以看~ 新文《高质量工具人穿书以后》文案： 叶知维是早古文里的万能总裁助理，冷静自持，工作能力强，是总裁文里常见的帮助总裁封锁机场、置办天凉王破的高质量工具人。 然后有一天，他穿到了一本沙雕霸总甜宠文里。 于是—— 总裁熬夜办公后，叶知维照常准备好夜宵和豪华休息室。 总裁狭长的眼睛眯起：“嗯？这么关心我？” 叶知维：？ 参加新闻发布会之前，叶知维专门联系造型团队给总裁设计造型。 总裁喊他过去评价衣品着装：“这身衣服，不满意？” 叶知维：…… 总裁开会的过程中，叶知维仔细聆听总裁会议讲话中的主要内容。 总裁随后把他抵在办公室墙角：“别装了，一个会议偷看我这么多次？还说不喜欢我？” 叶知维：！！！ —— 谢衡是家族企业的唯一继承人，自小受到无数追捧，他一直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自己的钱和权力解决不了的。 直到他碰见自己的助理叶知维。 叶知维不爱钱，不喜权，但却是他身边最万能的人。 从小受到无数追捧的谢衡顿时了然：叶知维他一定是图我！ —— 接二连三的被总裁冠之以奇奇怪怪的语录后，叶知维承受不住，决定请假物色新工作。他需要一个真正的总裁上司！ 紧接着，总裁的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你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叶知维：？？ 本文又名《全公司唯一的卷王》《叶助理为何要那样》《上司总是撩我》《高质量工具人突然变主角是什么体验》《别问问就是还挺上头》 cp：沙雕霸总攻x高质量工具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