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另一边》 第 1 章 第一章 “修修,你和我一起去悉尼嘛,悉尼大学有什么不好?不比在国内上大学差啊。”喻迦坐在课桌上,才十八岁就长成了186公分的大个子,长腿支着,用膝盖轻轻碰了碰坐在椅子上的倪云修。 喻迦的目光全在倪云修的身上,他家有的是钱,所以养成了他又单纯又嚣张的“何不食肉糜”的性格。 倪云修微微垂着脑袋,喻迦只能看到他一头乌黑的头发,看到他白皙的后颈,看到他从校服衬衫后领往下延伸的一点背脊。 喻迦看得口干舌燥,想伸手去触碰,又不得不克制住自己。 倪云修一直没有抬头,只有他些许不耐的声音传来:“的确没什么不好,但是,我不喜欢,我在国内上大学又有什么不好,我又不是考不上我喜欢的好大学。” 喻迦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宠溺的无奈,说:“你不用担心出国上学的费用,我可以养你嘛,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三百万是够的吧,我明天就可以去转给你。这个钱我早就存好了。” “你怎么总爱自说自话,我需要你养吗?我有自己的想法,你少管我!”倪云修声音恼怒,抬起头来,瞪着喻迦。 这是十八岁的倪云修,喻迦对上他含着羞愤的双眸,看见他带着少年稚嫩的白皙面容,和红润鲜嫩的唇,就像有一串串电流,从他的四肢百骸生出,一股脑儿地蹿进他的大脑,在这瞬间,喻迦从这不知道是美梦还是噩梦的梦境里醒了。 喻迦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十分安静,他在这片静谧里呆呆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明确知道自己已经三十一岁了,不再是十八岁,面前也没有十八岁的倪云修。 这是他在s城迦南岛的房子,在他自己的卧室里,在他自己的床上。 这个房子是两年前装修好,他搬进来住的,倪云修从未来过这里。 是啊,倪云修从未来过这里,倪云修也不知道这里。 两人也已经分手好几年了。 ** “你希望我们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喻迦二十四岁时,迦南岛这里开始开发,他就想在这里修一座他和倪云修的房子。当时,迦南岛这片地皮尚处在s城的郊区,但根据市政规划,这里在之后会大有发展,而且在迦南岛的旁边就是s城最大的城市景观带,所以迦南岛在开发之始,定位便是s城最高端的别墅社区。 迦南岛社区里的房子,是一栋一个设计,满足拥有者的需求。 喻迦定下要修这栋他和倪云修的房子后,就问了倪云修的想法。 倪云修当时在s大里读研究生,他学的是纳米材料方向,导师是院士,他每天都忙得很,不是在看书看文献,就是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写论文,灰头土脸的,好好一个帅哥,憔悴到都有黑眼圈了。 喻迦当时依然在澳洲上学,但他经常回国,至少是一个月来回一趟,有时候甚至是心血来潮,突然就又坐家里的飞机回来了,比做代购的都跑得勤。 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都用不重样的香水,去倪云修的学校找倪云修。 就讨论房子这一次,他也是突然回国,因为太想倪云修了,早晨六点,倪云修他们宿舍楼刚开门时,他就在和宿管阿姨打过招呼后,上楼到了倪云修的宿舍门口,敲门。 喻迦给倪云修想办法申请了单人宿舍,不过,这虽是单人宿舍,宿舍条件也并不能说多好。 倪云修睡得迷迷糊糊,被敲门声吵醒,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又被宿管阿姨找上门,趿拉着拖鞋走到门边开了门,眼睛都来不及完全睁开,随着门打开,他就被一个暖呼呼香喷喷的怀抱给箍住了。 被人抱住的同时,宿舍门关上了。 倪云修这下不用睁眼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他的大脑还处在卡顿状态,没有来得及做过多的思考,只由着喻迦抱住他亲他的额头,他轻声说:“喻迦,几点了啊?” 喻迦含笑说:“六点了哦。” “六点?才六点,难怪我都没睡够。”倪云修又要回床上去睡觉。 喻迦陪着他回了床上,这是单人宿舍,房间就十几平,十分简陋,一张一米二宽的小床。两个180公分以上的大男人躺在上面,但凡一个不小心,睡外面的就会掉下去。 不过喻迦不在意,脱了外套鞋袜,就要和倪云修挤着睡。 倪云修已经习惯了他这份黏糊,加上他实在困得很,爬上床后,就贴着墙睡过去了,喻迦也困,就着挤着倪云修的姿势,用手搂住他的腰背,很快也睡着了。 那时候,总觉得人生特别简单明了,两人相爱,那就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会阻止两人长相厮守。 喻迦在飞机上就睡了一路,这时候只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 清晨的光线从宿舍轻薄的窗帘照进来,喻迦在晨曦的柔光里看缩着身体睡在床里的倪云修,倪云修头发有点乱,他就用手为他理了理,又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睫毛,再碰碰他的鼻子,他的面颊,他的嘴唇。 喻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人的好看人的美好,如果非要用一个形容词,那就是倪云修的样子。 倪云修在本科时,就在s大的bbs上成名,被称为s大的校草,不过倪云修不喜欢别人关注他的长相,又对喻迦说:“经常有女生来看我,严重影响我的生活,算了,我去剃光头好了,再留个胡子,就不会有人对我感兴趣了。” 喻迦愕然,想阻止倪云修,无果,倪云修真的剃了光头,又留了一个月胡子,果真,少了至少9成迷妹,看来帅哥再帅也经不住不修边幅。 喻迦想到过往就颇为开心,拿了手机给倪云修拍照,又亲又摸,直到把倪云修折腾醒过来。 倪云修在八点准时准备起床,才想到重要的事,问靠坐在床头玩手机的喻迦:“你昨天不是还在悉尼嘛,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并不管喻迦的安排和行程,也不怎么主动询问他,不过,喻迦却喜欢什么事都向他汇报,所以他被动知道喻迦的几乎所有事。 喻迦说:“你总算问我了,我以为你不会问我。” 倪云修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喻迦只得下床跟着他走,说:“我在□□里问你,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你不回我。我只好回来亲自找你确认啊。” 已经二十四岁了,喻迦在外人面前多数时候是走冷淡的高富帅路线,但跟在倪云修跟前,就永远是那副家庭主夫的样。 倪云修一面刷牙一面含糊地说:“啊,就因为这事?” 喻迦走过去从他身后搂住他的腰,从镜子里看倪云修,故作不满地说:“这不重要吗?我们的家耶。” “哦?”倪云修是真的有点吃惊,心说喻迦的妈妈给他找了个台湾来的英语家教的坏处就是喻迦有时候讲话不可避免带上了台湾口音,倪云修道:“对不起了,我之前没意识到是这样重要的事。我对房子要求不高,可以住就行了。” 喻迦皱眉说:“不能这样随便,我们要好好规划,你快想想。” “啊?”倪云修漱完口,一面洗脸一面思考,说:“必须现在想吗?” 喻迦斩钉截铁道:“对。设计师在等我的意见。” 倪云修更吃惊了,洗完脸就回头看喻迦:“怎么回事,你是要修房子吗?” 喻迦就着他回头的姿势捧住他的脑袋亲他,说:“是啊,所以你要好好想想。” 倪云修虽然被喻迦亲得不断仰头,脑子发热,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理智,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等总算让喻迦结束了这个早上的深吻,他就说道:“唉,我觉得很有压力。我又不是做建筑设计的,我对房子可没有什么想法。” 喻迦说:“就是说些你的喜好就行,设计是设计师的工作。” 倪云修只得点了头。 两人一起出门去校门外面的一家港式早茶吃早餐时,倪云修一路都在思考房子的事,他也对喻迦讲了不少自己的意见,那就是必须要有一间大的书房,书房里要有一张非常大的书桌,可以坐十个人也不挤的那种。 喻迦说:“这个很好办到,你应该对卧室多提意见。” 倪云修又开始思考卧室,坐在早茶店里,他一面吃着肉粥,一面就畅想了卧室,希望对着床的整面墙做成影幕,可以在床上看电影,台灯可以是比较科幻感的…… 喻迦说:“这个很好办,没有其他的了吗?” 倪云修绞尽脑汁后也只能摇头了,“我想不出来还能怎么着。” 喻迦道:“好吧,我根据我的想法让设计师先设计了,到时候再拿给你看。” 倪云修笑着点头:“好吧。” 喻迦手撑着面颊,看着倪云修的笑容,就发了花痴,心花怒放,也笑起来,说:“这个房子会修很快,你博士毕业的时候,我们无论如何可以住进去了。” 倪云修本科毕业后,就上了本校院士的直博,所以他只用上五年就可以毕业。 倪云修对喻迦要修的房子没有什么概念,但还是开心地点了点头。 倪云修是心思比较重的人,总是想得多,但和喻迦在一起,他不需要多想,也不需要任何防备,因为喻迦对他没有什么坏心思,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比喻迦对他感情更深更好的人了。所以和喻迦在一起的开心,就是单纯的开心,没有其他什么杂质。 见倪云修高兴,喻迦的手伸过餐桌,轻轻撩了一下倪云修白皙秀气的耳朵,紧盯着倪云修的眼睛,轻声说:“修修,老婆,你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要不一会儿去我那里嘛。” 喻迦在调/情这种事上花样繁多,倪云修知道他想做什么,刚才尚且很自然的氛围在瞬间就带上了暧昧热潮,倪云修微红了脸,不自在地说:“那……只能晚上,我白天还要去实验室。” 喻迦高兴道:“好。我白天正好去见设计师,到傍晚来接你,一起吃晚饭,再回家,怎么样。” 倪云修应下了。
  •   第一章 “修修,你和我一起去悉尼嘛,悉尼大学有什么不好?不比在国内上大学差啊。”喻迦坐在课桌上,才十八岁就长成了186公分的大个子,长腿支着,用膝盖轻轻碰了碰坐在椅子上的倪云修。 喻迦的目光全在倪云修的身上,他家有的是钱,所以养成了他又单纯又嚣张的“何不食肉糜”的性格。 倪云修微微垂着脑袋,喻迦只能看到他一头乌黑的头发,看到他白皙的后颈,看到他从校服衬衫后领往下延伸的一点背脊。 喻迦看得口干舌燥,想伸手去触碰,又不得不克制住自己。 倪云修一直没有抬头,只有他些许不耐的声音传来:“的确没什么不好,但是,我不喜欢,我在国内上大学又有什么不好,我又不是考不上我喜欢的好大学。” 喻迦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宠溺的无奈,说:“你不用担心出国上学的费用,我可以养你嘛,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三百万是够的吧,我明天就可以去转给你。这个钱我早就存好了。” “你怎么总爱自说自话,我需要你养吗?我有自己的想法,你少管我!”倪云修声音恼怒,抬起头来,瞪着喻迦。 这是十八岁的倪云修,喻迦对上他含着羞愤的双眸,看见他带着少年稚嫩的白皙面容,和红润鲜嫩的唇,就像有一串串电流,从他的四肢百骸生出,一股脑儿地蹿进他的大脑,在这瞬间,喻迦从这不知道是美梦还是噩梦的梦境里醒了。 喻迦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十分安静,他在这片静谧里呆呆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明确知道自己已经三十一岁了,不再是十八岁,面前也没有十八岁的倪云修。 这是他在s城迦南岛的房子,在他自己的卧室里,在他自己的床上。 这个房子是两年前装修好,他搬进来住的,倪云修从未来过这里。 是啊,倪云修从未来过这里,倪云修也不知道这里。 两人也已经分手好几年了。 ** “你希望我们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喻迦二十四岁时,迦南岛这里开始开发,他就想在这里修一座他和倪云修的房子。当时,迦南岛这片地皮尚处在s城的郊区,但根据市政规划,这里在之后会大有发展,而且在迦南岛的旁边就是s城最大的城市景观带,所以迦南岛在开发之始,定位便是s城最高端的别墅社区。 迦南岛社区里的房子,是一栋一个设计,满足拥有者的需求。 喻迦定下要修这栋他和倪云修的房子后,就问了倪云修的想法。 倪云修当时在s大里读研究生,他学的是纳米材料方向,导师是院士,他每天都忙得很,不是在看书看文献,就是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写论文,灰头土脸的,好好一个帅哥,憔悴到都有黑眼圈了。 喻迦当时依然在澳洲上学,但他经常回国,至少是一个月来回一趟,有时候甚至是心血来潮,突然就又坐家里的飞机回来了,比做代购的都跑得勤。 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都用不重样的香水,去倪云修的学校找倪云修。 就讨论房子这一次,他也是突然回国,因为太想倪云修了,早晨六点,倪云修他们宿舍楼刚开门时,他就在和宿管阿姨打过招呼后,上楼到了倪云修的宿舍门口,敲门。 喻迦给倪云修想办法申请了单人宿舍,不过,这虽是单人宿舍,宿舍条件也并不能说多好。 倪云修睡得迷迷糊糊,被敲门声吵醒,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又被宿管阿姨找上门,趿拉着拖鞋走到门边开了门,眼睛都来不及完全睁开,随着门打开,他就被一个暖呼呼香喷喷的怀抱给箍住了。 被人抱住的同时,宿舍门关上了。 倪云修这下不用睁眼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他的大脑还处在卡顿状态,没有来得及做过多的思考,只由着喻迦抱住他亲他的额头,他轻声说:“喻迦,几点了啊?” 喻迦含笑说:“六点了哦。” “六点?才六点,难怪我都没睡够。”倪云修又要回床上去睡觉。 喻迦陪着他回了床上,这是单人宿舍,房间就十几平,十分简陋,一张一米二宽的小床。两个180公分以上的大男人躺在上面,但凡一个不小心,睡外面的就会掉下去。 不过喻迦不在意,脱了外套鞋袜,就要和倪云修挤着睡。 倪云修已经习惯了他这份黏糊,加上他实在困得很,爬上床后,就贴着墙睡过去了,喻迦也困,就着挤着倪云修的姿势,用手搂住他的腰背,很快也睡着了。 那时候,总觉得人生特别简单明了,两人相爱,那就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会阻止两人长相厮守。 喻迦在飞机上就睡了一路,这时候只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 清晨的光线从宿舍轻薄的窗帘照进来,喻迦在晨曦的柔光里看缩着身体睡在床里的倪云修,倪云修头发有点乱,他就用手为他理了理,又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睫毛,再碰碰他的鼻子,他的面颊,他的嘴唇。 喻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人的好看人的美好,如果非要用一个形容词,那就是倪云修的样子。 倪云修在本科时,就在s大的bbs上成名,被称为s大的校草,不过倪云修不喜欢别人关注他的长相,又对喻迦说:“经常有女生来看我,严重影响我的生活,算了,我去剃光头好了,再留个胡子,就不会有人对我感兴趣了。” 喻迦愕然,想阻止倪云修,无果,倪云修真的剃了光头,又留了一个月胡子,果真,少了至少9成迷妹,看来帅哥再帅也经不住不修边幅。 喻迦想到过往就颇为开心,拿了手机给倪云修拍照,又亲又摸,直到把倪云修折腾醒过来。 倪云修在八点准时准备起床,才想到重要的事,问靠坐在床头玩手机的喻迦:“你昨天不是还在悉尼嘛,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并不管喻迦的安排和行程,也不怎么主动询问他,不过,喻迦却喜欢什么事都向他汇报,所以他被动知道喻迦的几乎所有事。 喻迦说:“你总算问我了,我以为你不会问我。” 倪云修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喻迦只得下床跟着他走,说:“我在□□里问你,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你不回我。我只好回来亲自找你确认啊。” 已经二十四岁了,喻迦在外人面前多数时候是走冷淡的高富帅路线,但跟在倪云修跟前,就永远是那副家庭主夫的样。 倪云修一面刷牙一面含糊地说:“啊,就因为这事?” 喻迦走过去从他身后搂住他的腰,从镜子里看倪云修,故作不满地说:“这不重要吗?我们的家耶。” “哦?”倪云修是真的有点吃惊,心说喻迦的妈妈给他找了个台湾来的英语家教的坏处就是喻迦有时候讲话不可避免带上了台湾口音,倪云修道:“对不起了,我之前没意识到是这样重要的事。我对房子要求不高,可以住就行了。” 喻迦皱眉说:“不能这样随便,我们要好好规划,你快想想。” “啊?”倪云修漱完口,一面洗脸一面思考,说:“必须现在想吗?” 喻迦斩钉截铁道:“对。设计师在等我的意见。” 倪云修更吃惊了,洗完脸就回头看喻迦:“怎么回事,你是要修房子吗?” 喻迦就着他回头的姿势捧住他的脑袋亲他,说:“是啊,所以你要好好想想。” 倪云修虽然被喻迦亲得不断仰头,脑子发热,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理智,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等总算让喻迦结束了这个早上的深吻,他就说道:“唉,我觉得很有压力。我又不是做建筑设计的,我对房子可没有什么想法。” 喻迦说:“就是说些你的喜好就行,设计是设计师的工作。” 倪云修只得点了头。 两人一起出门去校门外面的一家港式早茶吃早餐时,倪云修一路都在思考房子的事,他也对喻迦讲了不少自己的意见,那就是必须要有一间大的书房,书房里要有一张非常大的书桌,可以坐十个人也不挤的那种。 喻迦说:“这个很好办到,你应该对卧室多提意见。” 倪云修又开始思考卧室,坐在早茶店里,他一面吃着肉粥,一面就畅想了卧室,希望对着床的整面墙做成影幕,可以在床上看电影,台灯可以是比较科幻感的…… 喻迦说:“这个很好办,没有其他的了吗?” 倪云修绞尽脑汁后也只能摇头了,“我想不出来还能怎么着。” 喻迦道:“好吧,我根据我的想法让设计师先设计了,到时候再拿给你看。” 倪云修笑着点头:“好吧。” 喻迦手撑着面颊,看着倪云修的笑容,就发了花痴,心花怒放,也笑起来,说:“这个房子会修很快,你博士毕业的时候,我们无论如何可以住进去了。” 倪云修本科毕业后,就上了本校院士的直博,所以他只用上五年就可以毕业。 倪云修对喻迦要修的房子没有什么概念,但还是开心地点了点头。 倪云修是心思比较重的人,总是想得多,但和喻迦在一起,他不需要多想,也不需要任何防备,因为喻迦对他没有什么坏心思,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比喻迦对他感情更深更好的人了。所以和喻迦在一起的开心,就是单纯的开心,没有其他什么杂质。 见倪云修高兴,喻迦的手伸过餐桌,轻轻撩了一下倪云修白皙秀气的耳朵,紧盯着倪云修的眼睛,轻声说:“修修,老婆,你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要不一会儿去我那里嘛。” 喻迦在调/情这种事上花样繁多,倪云修知道他想做什么,刚才尚且很自然的氛围在瞬间就带上了暧昧热潮,倪云修微红了脸,不自在地说:“那……只能晚上,我白天还要去实验室。” 喻迦高兴道:“好。我白天正好去见设计师,到傍晚来接你,一起吃晚饭,再回家,怎么样。” 倪云修应下了。 第 2 章 第二章 倪云修挺忙的,喻迦时常不太理解为什么倪云修会那么忙,不就是上个学嘛,能毕业就行了,何必让自己那么累呢,非要做到最好才行。 喻迦在傍晚开了车去s大接了倪云修去吃晚饭,坐在日料店里,喻迦切着餐盘里的雪花牛肉,对倪云修说:“我听说这是s城最正宗的神户雪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或者只是噱头。” 他说着,切着吃了一小块,细嚼慢咽品尝之后,对倪云修点头道:“虽然没有在日本吃的那么好,但也不错了。你尝尝吧。” 他又切了剩下的,推到倪云修的面前去,倪云修一面吃一面说:“嗯,的确还不错。” 倪云修每天吃学校食堂,只要是稍稍好吃一点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美味,所以也没法像喻迦这样舌头灵敏,能把s城的牛肉和日本的吃出什么差别来。 喻迦看侍者烤完了所有牛肉,就让他离开了,包厢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他和他老婆两个人,于是,喻迦就伸手拉住了倪云修的手,说:“修修,你明天还要去实验室吗?” 倪云修很认真地吃着菜,说:“要,我最近实验安排挺满。怎么了?” 喻迦撒娇道:“不能明天陪我一天,你的实验推后推后?” 倪云修夹了一块西蓝花喂到喻迦嘴里去让他闭嘴,说:“今晚上不是有一晚上吗?明天你有什么安排要我陪?” 喻迦说:“看电影啊,也可以去打球,篮球网球都行,即使在家里待着玩游戏也可以。” 倪云修看他咽下了西蓝花要来亲自己,让他亲了之后,就无奈地说:“玩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我明天要做实验。” 喻迦不太高兴了,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总这样,到底是你的实验重要,还是我重要。” 喻迦这话讲得很重,倪云修皱了眉,强忍了不高兴,说:“当然是你比较重要,但是,看电影,打球玩游戏,没有我的实验重要。” 两人从高三确认情侣关系以来,至今已经六年多了,因为两人都要上学,喻迦又是在国外,所以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矛盾也总会有一些,但总体来说,一直以来都算处得很开心。 喻迦的脸冷了下去,他家父母是女强男弱的模式,当然,他爸也并不弱,只是相对于他妈来说是稍微弱一点的,所以喻迦性格日常是较软的,但真正遇到他介意的事时,他就又会变得像他妈那样强硬。 喻迦盯着倪云修,道:“修修,我们来设想一下今后的事,可以吗?” 倪云修对喻迦的性格是比较了解的,两人从初中开始做同学,至今已经相识十几年了,再说,两人还做了六年多的情侣,无论怎么也都对对方非常了解了,倪云修自觉自己很顺着喻迦了,也会为喻迦考虑很多,但喻迦却总不为他考虑。 也不能说喻迦全不为他考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那些事,喻迦都非常贴心,的确是把他当成个宝贝一般供着,但更深层次的东西,例如倪云修的精神追求、事业追求,对人生有什么重要的规划,喻迦就全然不为他考虑,喻迦计划的总是两人在一起你侬我侬的事,全然不去想其他的,时常让倪云修觉得很憋闷,又拿喻迦没办法。好像人生只有情情爱爱吃吃喝喝就行了就满足了,和他喻迦在一起的事,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其他事就都不重要。 倪云修看着面前的松茸炒饭,以前他很爱吃这个,此时却觉得没有了胃口,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嗯,喻迦,你说吧。” 喻迦看出倪云修没什么精神,知道他是非暴力不合作,自己讲了他也不一定往心上放,但喻迦又忍不住不讲。 他说道:“修修,你将来想做什么工作嘛?” 倪云修看喻迦是和自己正经讨论问题了,不由精神一振,认真地回视喻迦,眼神也变得温柔,他心说自己刚才对喻迦生出了偏见之心,以为喻迦又是要说那些情情爱爱的没什么实在的话,他应该反省反省自己,应该重视喻迦的每一句话。 倪云修道:“去公司做研发也好,在高校做老师也好,去研究所也行,不定去哪里。” 喻迦点点头说:“是的,这样挺不错的,那你觉得你可以挣多少钱一年?” 倪云修微蹙眉头想了想,说:“还有几年才工作嘛,我哪里知道,就……事业上轨道了,可能会多一些吧,一百万?” 倪云修知道自己没钱,一直以来就是很穷,他每个月拿一千多的国家奖学金,导师再每个月给他发四千五的工资,倪云修就已经感恩戴德了,而且觉得不少,因为他已经是实验室里的顶配,不过对喻迦来说,还不够吃顿饭的,刚才点的那盘牛肉,就要五六千。 因为喻迦家里太有钱了,喻迦消费水平太高了,倪云修经常和他在一起,有时候都会不知道普通人的真正消费水平是什么样的,他有时也会对金钱缺少概念,时常觉得一千万也少得可怜,又觉得一百块又很多了,都要被搞得对物价的认识发生错乱。 他觉得自己工作了,一个月拿一万块,也很多了,但又觉得,也许挣一百万,还是很少。 喻迦说:“我最近在看公司的账,公司中层,年薪也才三五十万,还没有我一个月炒股挣得多,你工作了,要达到一百万年薪,恐怕要花至少五六年。” 倪云修不想和他讲话了。 喻迦说:“你觉得不动听,但真实情况就是这样,你每天这么累,又把老公撇一边,又没时间享受生活,但也挣不到什么钱,一直忙一直忙,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也没什么意义嘛,咱们还不如去玩呢,至少还多些念想。” 倪云修:“……” 倪云修愣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喻迦看他呆呆地盯着自己,还以为倪云修被自己说动了,就伸手轻轻搂住他的肩膀,要去亲他的面颊,倪云修这时候推开了他的脸,说:“人生的意义……并不是只是钱啊,喻迦。” 喻迦说:“的确不是钱,是其他的,例如我们可以陪伴对方,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想给你什么,我就可以给你,反正我又不缺钱,你根本不需要那么累,你可以多陪陪我嘛。要是你愿意,我甚至可以给你办去悉尼大学留学,我俩就在一起了……” 倪云修皱眉道:“我不想和你谈这个,你总是自说自话。” 喻迦也皱眉说:“我怎么就是自说自话了?” 倪云修道:“就这样吧,你别管我想做什么。” 喻迦委屈道:“我没有管着你啊。都是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不是什么都顺从你吗,总是我顺着你,你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感受。” 倪云修恼道:“我哪里不在意你的感受,你这是污蔑我。” 两人闹了矛盾,都吃不下饭了,喻迦闷着坐在那里,倪云修也生了一会儿闷气,不过还是倪云修先恢复理智,舀了一勺炒饭给喻迦,喂到他嘴边,喻迦盯着面前的勺子,又看了看盯着他的倪云修,总算张嘴把那勺炒饭吃了。 吃了饭,倪云修说:“走吧,不早了,回去你家嘛。” 喻迦这时候又高兴起来了,带了倪云修回家。 喻迦其实还是和父母住一起的,不过,他每次和倪云修在一起的地方,不是他父母的那个家里,而是他自己的一处房子。 这是一套大平层房子,喻迦审美情趣一向比较高,所以他不太看得上这套房子的装修,但倪云修觉得这里没什么不好。 两人分别和其他人在一处时,都是很成熟又优秀的人,但两人只要在一起独处,顿时就变成两个小孩子,所有的幼稚都能表现出来。 两人在床上打打闹闹,接吻,做ai,很亲昵又很热情,之前的吵架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洗完澡要睡觉的时候,喻迦抱着倪云修说:“老婆,你说我俩上辈子是不是同一个人,不然,我这辈子为什么会这样,时时刻刻就想和你在一起呢。” 虽然这是一句情话,倪云修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说:“怪吓人的。” 喻迦不依不饶挠倪云修腰上的痒痒肉,“怎么就吓人了?” 倪云修在他身下像条鱼似的躲来躲去,最后只好告饶了,说:“就是上辈子是同一个人,不吓人吗?” 喻迦说:“不吓人。” 倪云修说:“算了,和你说不通。” 喻迦又去亲他的眉眼,说:“唉,我拿相机给你拍照吧。” 拍照也是喻迦的爱好,不知道给倪云修拍过多少照片了,总还要拍。 倪云修看他去拿相机了,才发现那相机一直放在床旁边的茶凳上的,镜头是开着的,一直对着床,而倪云修之前居然一直没注意到,直到此时,倪云修的神经才一紧,说:“喻迦,相机刚才是关着的吧?” 他不怀疑喻迦会有什么坏心思,但喻迦最大的问题是,他经常出现没神经的状态,让倪云修不得不怀疑他。 第 3 章 第三章 喻迦只穿了条内裤,赤着脚下床,从茶凳上拿了那相机在手里,他没及时回答倪云修的问题,而是举着相机从上往下“咔咔咔”地给倪云修拍了几张照片。 倪云修正拥着被子望着喻迦,床头的暖光打在倪云修的脸上身上,真丝的床上用品在暖光里带着柔软细腻的光泽,映衬着倪云修白皙的皮肤和乌黑的短发。 喻迦笑着说:“这个效果不错。” 倪云修瞬间就恼了,又问了一遍:“相机刚才是关着的吧?” 喻迦坐到床上去,说:“相机刚才没有开啊,你什么意思,以为我在拍视频吗?” 倪云修松了口气,说:“你最好不要拍。” 喻迦把相机的显示屏转到前方,开了视频模式,就扑到倪云修身边去,一边拥住他,一边就对好了相机的焦距,按下了快门,又去亲倪云修的面颊,倪云修也拿他没办法,只得由着他亲,被他闹了好一会儿,才说:“够了够了吧。你怎么总这么喜欢拍来拍去的。” 喻迦这才关了相机,把相机放回床头柜上,说:“这很有意义啊。” 倪云修道:“但最好不要让别人看到。” 喻迦不满地抱住他,因为抱得太紧,几乎是勒住了倪云修,让倪云修难以呼吸,倪云修只得把他推开了一点。 喻迦说:“别人看到又怎么样?你这么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俩的事?” 倪云修道:“别人知道了对我俩有什么好处?我们就这样不好吗?” 喻迦挑了一下眉,一向比较温柔的神色带上了嚣张,说:“别人知道了,难道还能管到我俩头上来。我难道怕谁吗?” 倪云修皱眉道:“但我不喜欢自己的私事被别人讨论。难道有个艳照门,很好吗?” 喻迦笑着去亲倪云修的嘴唇,贴着他说:“这个你放心,是艳照门级别的视频和照片,我肯定不让别人看到。就我自己珍藏。” 倪云修又烦又无奈,道:“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拍一些很隐私的东西,特别是背着我拍。” 喻迦道:“好吧好吧。” 倪云修实在是累了,抬手揉了揉喻迦的脸,说:“睡了吧,关灯了。” 喻迦道:“嗯,好。” 倪云修将脸埋在他怀里,声音已经变得含糊:“晚安。” “晚安。”喻迦说。 等倪云修睡沉了,不太睡得着的喻迦便起了床,拿着相机去了书房,将相机里的sd卡取了出来,把里面的视频和照片都导进了电脑。 电脑的32英寸大显示屏上,出现了倪云修的身影。 ** 整面墙的投影幕布上,倪云修坐在阳台上的秋千椅上,正百无聊赖地看着镜头,说:“你又在拍我吗?” 他看了镜头一会儿,眨了眨眼,又把脸转开了,去看阳台外面的风景,突然,他又从秋千椅上跳了下来,扑到了镜头面前来,画面不断晃动,等画面再次稳定,巨大的幕布上,倪云修正趴在喻迦的身上亲他,两人温情又忘我地吻着对方,喻迦说:“修修,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是吧?” “嗯。”倪云修眉梢眼角里全是笑意。 “那你说你一生一世爱我。” 倪云修说:“我一生一世爱你。” “我也爱你。”喻迦说。 倪云修的目光慢慢从喻迦的身上转到镜头方向,他要伸手关相机,又被喻迦抓住了手,紧紧扣住。 倪云修的脸在阳光里白得像要透明,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琉璃般剔透的眼睛望向镜头,就像是从二十岁那年穿越时空望到了如今。 喻迦躺在床上,将身上深灰色的真丝薄被拉到了自己的脖子处,他做了那场十八岁时的梦,就再也睡不着了,鬼使神差又把以前做的和倪云修在一起的视频播放了出来。 他的身边再也没有视频里那个人,他和倪云修已经分手了很久了。 久到让他总觉得他和倪云修在一起是上辈子的事,久到他变了太多,视频里的他自己都让他觉得陌生。而如今的倪云修又是什么样的,他是否会在午夜梦回思念自己,或者他早就非常满足于如今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甚至觉得曾经和他喻迦在一起只是荒唐的梦境,是浪费时间,也对,倪云修本来就不是同性恋,他结婚了才是正常的吧。 虽是这样想着,喻迦依然满腹怨气。 喻迦看了一眼床头柜上古典闹钟上的时间,才早晨六点过,但他已经睡不着了,只要想到倪云修,他就容易失眠,心态失衡,他思念倪云修又怨恨他,意识到自己又陷入到怨气冲天的状态,喻迦就在心里骂道:“倪云修,你个混球,烂人,垃圾!” 骂个痛快后,喻迦还是睡不着,他把pad拽到手里来,从里面选了另一个视频播放。 房间里光线变得非常暗,幕布上的一切都被包裹在昏暗里,在暗淡的光线中,可以分辨出带着金丝暗纹的被子的起伏,压抑的…………从音响里传出来,像水也像空气,渗透整个空间…… 喻迦把脸埋进被子里,沉迷在房间里扩散开的倪云修多年前的声音里,就像回到了当年,也像是倪云修从未离开。 早晨,八点,起床,进浴室洗澡,在细密的水帘下,喻迦心说,和倪云修在一起的那些年,就像是一场场起起伏伏没有尽头的迷梦,一直延续至今,就不能消停一下么。 ** 喻迦按时去了公司上班。 他二十五岁研究生毕业时,因为倪云修奉子成婚,非要和他分手,他开始不能接受这样的打击,就消沉了几个月,和朋友一起开了一个在国内做澳洲产品的公司,之后,他还是打起精神来回了国,一面做自己的投资,一面又进了家里的公司,到如今,在各个子公司里摸爬滚后,他已经靠着少东家的身份,从子公司的工作一直做到总公司里的副总裁。 他上面还有任劳任怨的劳模妈妈,所以喻迦虽然比较忙,但也还不至于全然没有自己的个人时间。 因为之前被倪云修伤得够呛,喻迦对谈恋爱变得没有丝毫兴趣,看到美的丑的热情的冷淡的,任何想要打他主意的男男女女,他都充满了警惕和厌烦,在工作之外,他除了健身,兴趣就是死宅在家里用一个女号经营投资分析账号,然后就是摄影和p图。 大概是他业务水平高,又兢兢业业地抽时间做这些事,无论是他扮女人的投资账号,还是发摄影照片的账号,都成了大v。 为何他那投资账号被认为是女号?因为他的网名叫“云的另一边”,特别文艺范儿,又写三篇投资博,就会发一篇香水分享博,粉丝们于是都叫他“云妹”“云姐”“老婆”,甚至还对他发污言秽语的调/戏评论,他也没澄清过,所以就被认定是一个“女号”了。 喻迦虽然花时间写稿和发图,他自己并不怎么管理账号,为他打理账号的有一个专门的小团队,小团队里一共三人,挂在他的一家公司名下,主要负责人则是他的助手兼徒弟,名叫方佳言的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 方佳言是喻迦当年在悉尼大学的校友,汉服控,从业方向是网络运营。 上完了班,晚上七点半,喻迦约了方佳言到一家西餐店吃晚饭,顺便讨论工作。 喻迦穿了一套休闲西服,身高腿长盘靓条顺,进了餐厅,就引起多人打量,不过他没在意别人的目光,在侍者的引导下去了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了。 这里是s城新区最繁华的cbd,从落地窗往外看去,高楼之外依然是高楼,霓虹灯火恢弘如白昼。 喻迦点好餐后,方佳言才到了。 方佳言穿了一套明制汉服,一进餐厅就和喻迦刚才进餐厅一样引起众人瞩目。 她长得高挑而美丽,明眸皓齿,姿态端庄,很有大家闺秀的气派,不过,刚在位置上坐下,她马上就现了原形。 她对喻迦说:“喻总,你看了今天的读者留言了吗?” 喻迦因为一整天都在想倪云修,想到好的就情意绵绵,想到差的就怨气冲天,所以精神不太高,此时说:“有什么问题?” 方佳言道:“粉丝们让你开个卖香水的代购公司。不然你总推荐一些大家买不到香水,大家看得着闻不着,对你很有意见。” 喻迦说:“我没精神做这个。” 方佳言道:“那算了,我先向你汇报一下最近的数据和粉丝留言的情况。” “嗯。”喻迦挽了挽袖子,正要端水喝,突然,他的目光瞄到什么,神色就是一愣。 方佳言一直注意着他,发现了他的奇怪之处,便朝他看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是一位披着栗色空气卷发穿着白色和天蓝色相接的连衣裙的美女,美女画着少女感的精致淡妆,十分惹人眼球。 方佳言心下一怔,问:“喻总,是熟人?” 喻迦道:“陈祈年。” 方佳言一愣,才注意到那个美女旁边有一位挺着肚子的中年油腻男人,陈祈年,和喻总他们公司有合作也有竞争关系的一家公司的老板。 方佳言说:“的确是陈总,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刚才一直在看美女呢?” 喻迦没有回她,他的心下起了很大波澜,因为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倪云修的老婆孙雅维。 第 4 章 第四章 方佳言对喻迦他家的集团公司很了解,不只是喻迦家里的公司,和喻迦家里公司有相关性的公司,她都很了解,而且还了解国内外挺多行业挺多公司的情况,她知道的资料可能不比专业的投资人少,原因是这些与她的工作相关。 喻迦那个投资分析的账号,由方佳言主管,除了管这个账号外,她还带着另外两名专职员工,一起为喻迦收集各种喻迦想要的资料。喻迦每周要写两篇投资分析的博,喻迦自己想写作方向,但素材的细节全是方佳言带着她的两个下属去找,如此工作几年,方佳言早就对很多公司和这些公司的老板的情况非常了解了。 喻迦经营的账号完全不产生任何经济效益,只是喻迦打发时间的方式,也是他督促自己不断学习和进步的办法,方佳言和她小组里的另外两个同事一面跟着进步,一面也跟着喻迦做投资,倒是赚了不少钱,所以方佳言经常叫喻迦“师父”,喻迦也没反对过。 方佳言一面喝水,一面瞄着陈祈年,只见陈祈年带着那位美女去了餐厅另一边的靠窗位置坐了,在坐下之前,陈祈年明显地搂了那位美女的腰,甚至手还摸了对方的屁股,又按了一把她的肩膀。 方佳言见到那位美女明显僵了一下,但是还是面带羞赧微笑地坐下了。 方佳言说:“真是好白菜被猪拱了。陈祈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佳言有时候也会作为喻迦的徒弟兼女伴去出席一些喻迦的应酬场合,和陈祈年见过几回,也听人说过一些陈祈年的私事,陈祈年大约四十来岁,自诩是“青年才俊”,按照方佳言的话,是油腻到让人要得脂肪肝,而且非常好色,曾经还说过方佳言和喻迦的黄色笑话,被方佳言一句话怼回去了,他才说方佳言“女人不够温柔,是嫁不进好人家的”,方佳言说“我自己就够好了,不需要嫁进什么好人家”,再次让陈祈年神色讪讪。 喻迦又看了陈祈年和孙雅维几眼,就收回了视线,没有接方佳言的话。 方佳言意识到喻迦兴致不高,不过她没有因此就闭嘴,而是继续说道:“那个美女可能不知道陈祈年到底多烂,要不,我去提醒她一下吧。喻总,你说呢?” 毕竟和陈祈年有生意往来的是喻迦他家的公司,方佳言要去得罪陈祈年,还是要告知喻迦一声的。 这时候,侍者已经端了前菜来,又摆下牛排,喻迦一面摆弄餐巾一面说道:“你随意。” 他神色冷漠,语气也挺冷硬,这还是方佳言第一次见喻迦流露出这样的神色,不由一愣。 喻迦不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但脾气也并不坏,方佳言和喻迦相识了七八年,又为他做了五六年事,还从没见喻迦对他人露出这般明显带着厌恶和冷漠的神色。 方佳言很快意识到喻迦的这种情绪并不是专门针对人品差的陈祈年,而很可能是针对那位美女。因为喻迦以前和陈祈年在一起相处过那么多次,喻迦虽然不喜欢陈祈年,倒不至于明面上表现对他的厌恶。 方佳言心说那美女怎么了,居然和喻迦有仇吗? 方佳言说:“喻总,你认识那个美女?” 喻迦说:“食不言。” “呃,好吧。”方佳言也拿起刀叉切起牛排来,只是不时还是会去瞄一眼陈祈年那一桌。 陈祈年是真非常油腻,方佳言见他点了一瓶红酒,于是不时就要和那位美女碰杯,还多次拉对方的手,那美女好像挺羞涩的,想拒绝又没敢拒绝。 方佳言和喻迦是吃工作餐,喻迦又不肯边吃边聊天,所以两人吃得很快,十几分钟就解决完了晚餐。 在甜点送上后,方佳言让侍者收了桌上的餐盘,将笔电从包里拿出来打开给喻迦看数据。 这时候,喻迦突然站起了身来,方佳言一怔,没搞明白她的老板是要做什么。 喻迦身高腿长,又很注意身材管理,他在餐厅里走过时,不少人就抬头看向了他,只见他走到了陈祈年那一桌去。 陈祈年本来还在和孙雅维讲什么笑话,桌边突然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不得不抬头看向了桌边的人,他先是一惊,随即就笑了起来,说道:“哎,小喻总,这么巧,在这里遇到。” 喻迦是跟着他妈妈姓,别人叫他妈喻总,就只会叫他小喻总了。 喻迦对着他含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陈总,不知道你清不清楚这位女士的情况。” “唉?”陈祈年站起了身来,很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而坐在陈祈年对面的孙雅维面带羞红,窘迫地望向喻迦,又不知道喻迦是什么意思,因为她根本不认识喻迦。 喻迦眼睛往下直勾勾盯着孙雅维,他神色沉凝,让孙雅维瞬间感受到了压迫力。 孙雅维也不得不站起了身来,她姿态优雅,又带着不谙世事的少女才有的纯真和羞怯,“您好,不知道您有什么事?” 喻迦冷笑了一声,对陈祈年说:“你最好别搞她,她是我朋友的老婆。” 孙雅维瞬间面颊通红,眼睛都瞪大了,惊慌地看了看喻迦,又去看陈祈年。 陈祈年先是愕然,然后就笑了,说:“唉,这样啊,误会误会。” 喻迦又瞥了孙雅维一眼,转身走了。 跟着过来看热闹的方佳言目光在当事三人身上扫过,又赶紧跟着喻迦走了。她真没想到孙雅维居然是结婚了的,而且还是她老板的朋友的爱人。 方佳言跟着喻迦坐回了位置,说:“真看不出来,那位美女已婚了,看着还像二十岁的小姑娘嘛,那么嫩,看来还是保养得好。” 喻迦说:“她孩子应该都五六岁了。” 方佳言道:“哇,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喻迦开始看电脑里的数据,方佳言见陈祈年和孙雅维两人陷入了一种尴尬,匆匆吃了饭就走了,但也不知道陈祈年之后是否真会顾忌一下那位美女是有夫之妇,不再对她伸手。 喻迦看完了数据,还回复了一些读者的问题,然后又和方佳言讨论了接下来几期的选题和大纲,让方佳言去准备更多材料。 谈完了工作,方佳言就说:“师父,现在走吗?” 喻迦瞄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才九点,他不想这就回家,便说:“我去楼下酒吧喝一杯,你要去吗?” 方佳言道:“哦,可以啊。” 她收拾了东西,就跟着喻迦下了楼,进了楼下一家酒吧。 这家酒吧不热闹也不冷清,播放着比较小众的音乐,大多数人都是在聊天打发时间,也有人在这里约炮。 喻迦点了一杯鸡尾酒,方佳言点了一杯气泡酒,两人坐在靠近吧台的位置上,大概是两人俊男美女已经自成一对,又都是一看就非常特立独行的性格,所以虽然不少人打量两人,却也没有谁来打扰两人。 喻迦很沉默地喝着酒发着呆,方佳言是个话唠,很想说些什么,特别是八卦一下喻迦刚才讲过的那位“朋友”,她一直以来就觉得喻迦这人挺奇怪的,因为她给喻迦做“助理”五六年了,这么五六年里,她从没有见喻迦谈过朋友,也没有见喻迦约炮等等,一个优质帅哥,面对各种俊男美女的诱惑,清心寡欲地性冷淡,不奇怪吗? 喻迦健身,注重身材,注重打扮,热爱写稿,热爱摄影修图,热爱香水,而且审美很gay,方佳言一度猜测喻迦是个gay,但又没见喻迦欣赏男人以及交男朋友,所以方佳言又不太确定了。 方佳言说:“师父,你不给你那个朋友说一声吗?例如让他来接他老婆也好,我看只靠他老婆一个人,可能没有办法对抗陈祈年那个老色胚。” 喻迦左手无名指上常年戴着一枚铂金素戒,戒指衬得他手指洁白修长,喻迦又没结婚,那戒指,自然就被方佳言认为是戴着漂亮的装饰品,不是婚戒。 喻迦此时右手轻轻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素戒,说:“要是她不想和陈祈年有关系,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告诉倪云修?我看就是她自己也不想拒绝吧。” 喻迦对女性一向很绅士,在这之前,方佳言从没有听喻迦这般谈论过女性,方佳言一面知道了那个美女的老公叫倪云修,一面又明白喻迦似乎是真的很不喜欢那个美女。 方佳言道:“那这样的话,你不是更应该对你朋友说一声?” 喻迦冷声道:“我凭什么要去告诉他,我有这个义务?” “呃?”方佳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至少过了半分钟,方佳言才说,“他不是你朋友吗?你俩闹矛盾了?” 喻迦是很宅的那种人,他也有一些朋友,但是方佳言觉得喻迦的那些朋友,多半只是工作上的朋友,没有很多特别贴心的那种密友,一个让喻迦这般“又关心又有怨气”的朋友,很显然是属于私交很深的那一类,不是那种工作朋友才对。 喻迦撩着眼皮瞥了方佳言一眼,让方佳言一时有点尴尬。 方佳言说:“师父,很显然,你很在意你这个朋友啊,要是真不去告诉他,也许你以后会更在意。我和我闺蜜,即使吵架,我也不可能看着她老公出轨不去告诉她的。” 喻迦冷哼一声,神色更难看了。 方佳言便言尽于此了。 喻迦在十点回了家,管家看他精神状态很不好,就问他需不需要泡个澡,她去为他准备。 喻迦摆了摆手,往楼上走时,他突然又回过头看向站在客厅里的管家,说:“雯姐,你帮我打个电话……” 雯姐应道:“小喻总,好的,请问给谁打,是什么事?” 喻迦马上从楼梯上下来,对雯姐说了一通,道:“记住了吗,不要说你是谁,就告诉他,说他老婆出轨了,在和别的男人约会。那个男人叫陈祈年。” 雯姐很吃惊,但她对喻迦的吩咐一向是一丝不苟地执行的,所以马上就应下了,开始拨电话。 这是倪云修从高中以来一直使用的手机号,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随着电话拨通,雯姐开了免提,对面传来柔和温润的男声,“喂,您好,请问哪位?” 雯姐看了喻迦一眼,只见喻迦因为这个声音眼眶瞬间就红了,神色也变得非常沉,雯姐很吃惊,她按照喻迦的吩咐赶紧说道:“是倪云修老师吗?” 对面道:“是。” 雯姐道:“我是想告诉您一件事,您的太太在和一个叫陈祈年的男人约会。” 雯姐一说完,就挂了电话,对面是什么反应,随着断掉的电话,都被隔绝在了另一端。 雯姐再次去看喻迦的反应,喻迦没什么反应,他已经转身往楼上走去。 第 5 章 第五章 也许是喝了酒,喻迦觉得自己的情绪起伏有些大。 他进了卧室,却无心去洗澡,而是打开了阳台上的落地玻璃门,秋风带着花园里月季的香味扑到喻迦的脸上,他精神些许恍惚地走上了阳台,在上面的秋千椅上坐了下来,仰着头去看天空的月亮。 也许会下雨,月亮周边带着一圈月晕。 记得有一次,是本科时候的某年暑假,他和倪云修开车去自驾游。 他本来是绝不同意两人自驾游的,因为太累了,要开车,又怎么能好好欣赏风景以及和对方相处呢? 他建议带司机和一个保姆,开一辆小房车,司机开车,保姆负责其他事务,这样更安全,也更轻松。 倪云修偏不同意,还说要是他非要这样做,那就不自驾游了,倪云修还要去找个兼职工作,也不陪喻迦过暑假了。 喻迦没什么办法,只好妥协,于是两人只得自己开车去自驾游,两人去了青海湖环线,一人开两个小时车,如此轮换着来,虽然很累,但是也很开心。 有一天,已经入夜,但两人还没有到酒店,从车窗玻璃看出去,天空就有这样的月亮。 倪云修指着月亮说:“那就是月晕,是因为高空有很薄的云,月光穿过时,会受到冰晶折射,就形成了彩色光圈,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就会下雨。” 那天,月亮那么亮,空气那么清新,而当时坐在他身边的人,又是那么亲密,只要他伸手,就能握住对方的手。 他们的车还没开到县上,雨就下下来了,雨打在车窗玻璃上,细细密密的,他把车停在油菜花田包围的路边,在雨声里亲吻自己的爱人,两人一直等雨停了,才继续发动汽车,去找酒店入住。 那时候倪云修还说:“喻迦,你看,这天,这月色,这大地,这雨,无论是谁都可以在这里享有,我们不需要司机,也不需要保姆,只要我俩在一起,就很好,是吧。” 喻迦点头应了,是的,只要两人在一起,就很好。 喻迦想着当时的事,不由再次悲从中来,不自觉就开始流眼泪。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哭时,他又厌烦起自己来,并觉得倪云修是个特别特别铁石心肠的人。 喻迦不认为自己有哪点对不住倪云修,两人在一起时,他对倪云修够好了,而他也不认为倪云修那时候不爱他,两人那时候是真心相爱,所以他不能理解倪云修为什么会背叛他。 他思来想去,只能认为,也许倪云修连双性恋都不是,他就是个很纯的直男,所以少年时期一时心软答应和他谈恋爱,但当倪云修长大了思想成熟后,他就不能忍受再给自己做老婆,就要和女人在一起,要结婚。 喻迦继续望着天空的月亮发呆,想到倪云修和自己说分手的事,倪云修当时很坚决,说:“喻迦,我们分手吧。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喻迦当时完全无法理解倪云修的意思,但当倪云修把情况完全告诉喻迦,说他的结婚对象要生孩子了,必须在孩子出生前结婚时,喻迦整个人就要疯了,他对着倪云修发火,骂他是骗子,骂他没有人性,骂他不遵守承诺,但无论怎么骂倪云修都没用,倪云修是很心狠的人。 倪云修说:“喻迦,我们是成年人了,我们不应该只是为自己开心而活,也应该为自己的责任而活。你不要难过了,你之后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你会幸福的。” 喻迦气得大吼大叫,“谁想听你说这些,你滚吧,滚远点,你这个混蛋,伪君子,你背着我和女人在一起,你就是烂人。我不会再喜欢你的,倪云修,我以后想到你就会觉得恶心。” 倪云修默默地看着他发火,之后就走了。 当倪云修真的走了,喻迦又受不了了。 在接下来的半年里,倪云修和那个女人结了婚,那个女人生了个女儿,喻迦却活得浑浑噩噩,每天都活在对倪云修的怨气里,还让人去帮他打探倪云修的消息,他发现即使他怨恨倪云修,却依然无法忘记他,也无法停止爱他,他还是总是想他,看他的社交账号,看和他在一起的那些视频和照片,所以,他之后又想了个理由约了倪云修在自己家里见面,想求他复合。 喻迦一直以为倪云修对着自己时是会心软的,因为倪云修最初答应和他谈恋爱时,就是因为心软没法拒绝,但没想到这时候,这一招一哭二闹却没起到作用。 他哭着求倪云修,说:“我不在意你结婚有孩子,真的,我可以养你,也一起养你老婆孩子。修修,我不在意,我们和好嘛,我真的好想你,我不能没有你。” 倪云修痴痴地看着他,他都以为倪云修会答应他了,但倪云修最后还是把他推开了,转身就要离开。 喻迦抱着他不让他走,还要亲他,拉扯他衣服裤子想上他。倪云修看着很瘦,喻迦也曾以为倪云修没有自己力气大,没想到倪云修真的用劲的时候,他根本不是对手,所以最后以倪云修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结束了。 那是倪云修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打他,他呆了好一阵,从此让自己不要再犯贱了。 ** 当年的事其实已经过了五年多了,但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像是昨天一样清晰,那种痛苦也因此从来没有减弱过。 为什么一直记得当时的事,一直这般痛苦,喻迦也不想自欺欺人,他知道自己就是依然放不下倪云修,他过不了这道坎,他介意倪云修因为一个女人伤害他背叛他,他更在意倪云修不再属于他了。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倪云修当年因为孙雅维背叛他,但如今孙雅维又背叛倪云修。 喻迦不觉得孙雅维背叛倪云修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虽然倪云修挺好,长得好看,真真正正的青年才俊,如今是大学老师,副教授,工作挺体面,但也不过就是样子好看而已。虽然喻迦好几年没有见倪云修了,但他对倪云修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倪云修他们学校待遇并不太高,据喻迦所知,年收入也就才十几万,加上七七八八的其他收入,倪云修年收入最多二十多万,他如今在他导师手下做小导师,既要为院士大老板管理大教研室的杂事,还要带学生,又要做自己的工作和研究。他导师团队里有好几个梯队的小导师,其他人资历都比倪云修高,倪云修就是靠着导师的宠爱才留校,年纪轻轻做到副教授完全是很受大老板的提拔了,其他方面肯定要受不少气,学校里大教研室里的勾心斗角一点也不少。 倪云修就这样,还得养房子,养老婆孩子。他的老婆孙雅维是单亲家庭,孙雅维的父亲在她小学时候就过世了,她母亲也不是什么体面人,是小学教师,交往过几个男朋友又没结婚,在孙雅维和倪云修结婚后,她还办了提前退休为两人带小孩儿。 而倪云修家里并不能给倪云修什么支持,倪云修的母亲曾经是s大艺术学院的舞蹈教师,在倪云修初中时因为乳腺癌过世,在他母亲生病后过世前,他父亲就出轨了,还在外有一个私生子,他母亲过世后,他父亲就再婚了,倪云修和他爸关系非常差,他甚至一度因为这事厌世。倪云修从高中开始就住校,读大学后也几乎不回家,所以他才有很多时间和喻迦混在一起。 喻迦心说倪云修家里生活压力这么大,每天柴米油盐,又围绕着一个精力旺盛的小孩儿转,喻迦想想就头大,想着要是我是个美女,我都要出门去找点刺激。 不过,想到要是老公是倪云修,他又觉得自己可以忍下那种生活的无聊和枯燥。 喻迦想,也不知道倪云修知道他老婆出轨的事,是什么心情,这时候是不是难受得躲在卫生间里不想面对外界,或者他已经在和他老婆吵架了呢。 以倪云修隐忍的做派,可能不会当着丈母娘和孩子的面直接和孙雅维吵架,但他一向是个实干派,可能也不会完全没有行动。 那倪云修到底会做些什么呢? 倪云修会忍受被他老婆戴绿帽吗? 两人会离婚吗? 两人会离婚? 倪云修也许会离婚。 倪云修会离婚。 喻迦继续望着月晕,伸手摸了摸阳台上的栏杆,发现栏杆上有一层薄薄的水意,也许下半夜会下雨吧,喻迦这般想着,他心情好了一些,从秋千椅上起身,进了卧室,关上玻璃门,去了浴室洗澡。 睡觉之前,喻迦打开手机,手机锁屏是两只搭在一起的手,两只手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对铂金素戒。 喻迦看了这个锁屏至少一分钟,然后轻声说,“唉,修修,你也有今天啊。被老婆戴绿帽的滋味如何?” 第 6 章 第六章 喻迦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亲自去看看倪云修被绿后的表现。 他整晚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地去想倪云修得知孙雅维出轨后的心理状态是什么,他会不会很难过?要是倪云修真的很难过,喻迦便也觉得难受,还很酸,所以喻迦更多地便是幻想,倪云修也许会非常后悔,他当初为什么要背叛自己呢,为什么要和女人结婚呢,和女人结婚有什么好处?不是最后还是被绿了嘛。 不如离婚,还是离婚好! 喻迦想到这些,对倪云修当初的背叛就又怨又气,又对倪云修如今被绿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快感,但更多是觉得也许自己又有机会了。 第二天,是周五,喻迦知道倪云修这一天上午有研究生的课程,是早上八点的课。 喻迦比平常早了一个半小时起床,洗澡修面,又好好捯饬了自己的头发,还搭配了一套挺不错的衣服穿上,又用了一款倪云修以前称赞过的香水,也无心吃早饭了,就开了他那辆比较低调的奔驰商务车出门。 因为倪云修以前就是s大的学生,喻迦和他谈恋爱那会儿,和倪云修一起逛过这所学校的大多数地方,那时候两人还年轻,精力非常旺盛,喻迦陪着倪云修在学校里的每个篮球场都打过球,每个足球场都踢过球,每个网球场都打过网球,也进过每一个图书馆里看书上自习,吃过每一个食堂,还进过几乎每一栋教学楼陪倪云修上课。对喻迦来说,他对这里的了解程度甚至多过对他自己母校的了解。 喻迦想办法把车开进了学校,把车停在了研究生教学大楼旁边的停车场,又拿了一副平光眼镜戴上,还戴了一顶渔夫帽,这才寻着去了倪云修上课的教室。 倪云修上的课程是纳米生物材料,如今已到深秋,一学期的课程已经过了一半。 喻迦提前了十几分钟到教室,他找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坐下。 这时候,教室里人还不多,不少学生都是卡着点到教室上课,有的边走边打着瞌睡,有的边走边吃着包子油条……进入教室后,则呼朋唤友坐在一起。 这份热闹让喻迦精神恍惚,他记得有一次倪云修起晚了,没来得及去吃早餐就匆匆跑到教室上课,他则留在后面,去食堂里为倪云修买了早点带到教室,不过倪云修觉得在教室里吃早餐不妥当,就没有吃,直到下课了,才拉着他一起去走道尽头把早饭吃了。 因为喻迦太惹人注意了,在教室里坐下的不少学生会转头看他一眼,不过喻迦无心和任何人交流,只低着头看手机,所以倒也没有人来问他是不是走错了教室。 距离上课还有七八分钟时,倪云修才到了教室。 随着他进教室,教室里原来叽叽哇哇的说话声瞬间小了很多,喻迦这时候抬起头,看到了匆匆走上讲台的倪云修。 虽然喻迦这五年里都没有和倪云修面对面接触过,但他并不是完全没有见过倪云修,他多次坐在车里,看倪云修上下班,看他匆匆忙忙地过着他的辛苦生活。 倪云修在s大博士毕业后,又去g城知名研究所做过两年博后,博后出站后就回了s大任教。他在g城做博后时,就在s大里面买了一套老房子二手房,房子估摸有三十年房龄了,很老旧,好处是孩子就读s大配套的幼儿园、小学、初中,甚至高中,要是可以,还能读配套的大学本科硕士博士…… 倪云修应该是为了他的孩子读书方便才在s大里买那么老的房子的。 在买这个房子之前,他老婆住在娘家,他则一直在上学,又去g城做博后,没怎么和他老婆住一起。 喻迦想过不止一次,为什么倪云修非要和他分手,他明明就表达过,他不介意倪云修有老婆孩子了,他甚至愿意帮倪云修养老婆孩子,为什么倪云修还非要和他分手呢。 要是不分手,难道他会让倪云修吃这种生活上的苦吗,会让他过这般拮据辛苦的日子? 他经常搞不明白,倪云修为什么总是要选择辛苦的受罪的道路。 喻迦将平光眼镜取了下来,目光从帽檐下紧盯着倪云修。 倪云修正匆忙地把笔电同投影仪连接在一起,又调试课件ppt和要使用的视频,完全没有抬头看教室里的情况。 倪云修长得像他的大美人妈妈,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双桃花眼大而有神,看着谁的时候,总是又温柔又含情脉脉,他又长得高大修长,便于精致处又多了男人的挺拔俊朗。 喻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倪云修迷了心,以至于看过倪云修后,便觉得其他人总是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就是没有倪云修好看,没有倪云修气质好,对那些人无论如何爱不起来。 也不只喻迦觉得倪云修好看,倪云修本科时候就被学校bbs评选成了校草,即使是现在,学校里依然流传着倪云修是最帅的老师的传说,还有学生把他上课的视频和照片传到社交媒体上去,被排入“那些好看的素人”之列。 大概的确是因为他长相太好,即使是纳米生物材料这种一听课程名称就让人头疼和打瞌睡的课,来上课的学生也不少。 这种课,一般只有二三十个学生选,但这个中等大小的教室,却坐了五六十人,其中四分之三都是女生。 因为在最后十分钟到教室的人太多,喻迦很快就被遮掩在挤挤满满的学生里。 倪云修守着上课铃声一响,就开始讲课。 他戴着领夹式扩音无线耳麦,按部就班地开始讲,这一节课主要是纳米药物载体。 要不是倪云修长得好看,喻迦觉得自己就能趴在桌子上睡着,他学的方向是经济,虽然需要对各行各业都有所了解,但他的那些了解,根本不需要了解这么深入,也不需要学习那么老长的公式。 喻迦听着听着慢慢地就趴在桌子上了,睁着眼睛从帽檐下面盯着倪云修看。 大约是倪云修已经习惯了课堂上有一半人都不是他的学生,也不是来正经上课的,所以他也不管是否有人打瞌睡,是否有人在开小差,是否有人在玩手机,甚至也不管是否有人在拍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讲课。 即使是倪云修这么好看的人讲课,喻迦之后也觉得这课枯燥得让他受不了了,看了倪云修一阵后就开始用手机回复信息,他今天不去公司上班,所以有挺多事要向助理、秘书、高管交代。 虽然学生们大多数觉得这课很枯燥,但倪云修却讲得很起劲,滔滔不绝地讲了五十分钟才停下来,让大家休息,他也拿了一瓶水慢慢喝水。这时候,他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过,随即,他便是一愣,他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喻迦。 喻迦之前都故意用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脸,但他这时候在用手机回复信息,所以抬起了头来,倪云修就看到他了。 倪云修神色有些许变化,不过,不等他有更多情绪,就有学生拿了文献去问他问题,他只得收拾起起伏的心绪,开始看学生的问题,并给予解答。 休息之后的讲课,倪云修尽量避免把目光放到教室后方去,他这种逃避的姿态,其他学生没有发现问题,但喻迦却不可能发现不了,因为反正已经被倪云修发现了,所以喻迦之后也就大大方方地把帽子取了下来,在课桌下伸直了长腿,就像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样,大摇大摆,用深沉的目光盯着倪云修。 因为他这姿态实在太傲了,穿得又像是出席活动一般优雅齐整,和班里其他所有学生都格格不入,导致不时又有学生来看他。 倪云修这第二小节课上得完全没有第一小节那么流畅,好歹是讲完了,一讲完,他就迅速收拾电脑和包要走。 喻迦看他动作那么快,就知道他是不想和自己接触。 喻迦很不爽,于是毫无顾忌地起身快步走到了讲台上去。 在有不少学生关注的情况下,倪云修根本不敢和喻迦闹不愉快,他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见喻迦就站在他身边拦住他离开的方向,他不得不看向喻迦,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呃?”倪云修那么问,倒让喻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潜意识的行为代替了他想思考出的对策,喻迦说:“我帮你提包吧。” 倪云修愣了一下,说:“不用了。” 这时候,下一节大课的老师已经到了,学生们陆陆续续进进出出,倪云修看喻迦不让路,只好说:“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喻迦先迈出了步子。 两人沉默地一路出了研究生教学楼,虽然喻迦想过很多,演练过很多要出口的话,但真和倪云修走在一起,他的脑子又一片浆糊了,完全忘了自己要讲的话,只是安静地侧头看倪云修,他轻声说:“你最近又瘦了一些,是吧?” 倪云修愣了愣,他也侧头看喻迦,问:“你吃过早饭没?” “还没呢。”喻迦说。 倪云修叹道:“那家东北饺子一直开着,你要不要去吃。” 喻迦一愣之后,顿时鼻子有些发酸,只好让自己忍住那种眼眶要湿润的感觉。s大实在没什么好吃的东西,食堂里的饭菜,喻迦几乎是不想入口的,但倪云修觉得这些吃的都还可以,食堂的饭菜也挺好吃。因为喻迦不吃,倪云修就带他去吃饺子,那家饺子在学校里的一干餐馆里勉强算是可以入口。 喻迦应了:“好。” 两人又沉默下来,往饺子店走去。 过了一会儿,倪云修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喻迦本来是来看他笑话的,羞辱他被他老婆戴绿帽的事,但是,真的和倪云修走在一起,听他温和地问自己有什么事,那些要羞辱倪云修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喻迦想,我真是长大了,甚至老了,对着倪云修,连和他吵架的心气都没有了。 喻迦说:“就是突然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他说着,看向倪云修,倪云修在那一瞬流露出的惊慌和伤怀神色,没有逃过喻迦专注的眼神,让喻迦顿时也伤怀起来。 喻迦于是忍不住叫他:“修修……” 他看到倪云修的眼眶在那瞬间都红了。 第 7 章 第七章 喻迦很想问:“修修,你后悔吗?后悔和我分手。” 终究没有问出口。 倪云修也在短短时间里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没有接喻迦那话,只是说:“就快到了。” 两人很快到了饺子店外,虽然已经过了七八年了,这家店也没太大变化。 店铺周边的其他环境也没太大变化。 城市如今高速发展,新区更是日新月异,一年两年就能有一大片高楼拔地而起,只有在老城区,在这种百年老校里,除了里面的人在不断变化,里面的建筑在时光里就像没什么变化。 此时还不到十点,饺子店从早上八点多开门,此时老板和店员在包饺子和准备蔬菜。 倪云修是这里的常客了,问老板:“现在可以吃吧?” 老板是一位颇有吨位的女老板,见倪云修带着一位商务精英样的高大男人过来,就笑着从桌后的凳子上起身,热情地说:“倪老师来了啊,可以,可以吃。只是现在只包好了白菜馅儿和藕馅儿的,可以不嘛。” 倪云修找了靠近门边的桌子,示意喻迦坐,问他:“你想吃什么馅儿?” 喻迦目光在店铺里打量了一遍,他从出生起就没吃过生活的苦受过物质缺乏的罪,曾经经历过的最难受的事就是被倪云修分手,他一向热爱精致的生活,还有一些洁癖,对物质和审美的要求都很高,在吃穿用度上很挑剔,甚至会吹毛求疵,所以,要是不是倪云修邀请他来吃饺子,他可能永远不会来这种店,即使是为了回忆曾经和倪云修在一起的美好,他也不会在物质上亏待自己,让自己吃苦,来吃这种路边小店。 当然,他也知道,倪云修也不会请他去别的高档一点的店吃饭了。 喻迦已经感受到了饥饿,但是看着老板包饺子时虽然戴着卫生帽和口罩,又戴着手套,但是,那饺子皮和饺子馅儿就那么用盘子装着放在桌子上,其他人从桌子边走过,却是可能把灰尘什么的带进饺子皮和饺子馅儿的,喻迦就又觉得自己不太吃得下去。 而且,店里的桌子和凳子也不是特别干净,应该也没消毒…… 喻迦深吸了口气,说:“都可以。” 倪云修又问:“吃多少?” 喻迦看着店铺上贴着的菜单,面无表情地说:“一两。” 倪云修瞥了他一眼,说:“好吧。” 倪云修点好了饺子,二两白菜馅儿,二两藕馅儿,让老板煮在一起就行。 倪云修知道喻迦有些洁癖,就拿了纸巾把桌子和凳子都再擦了一遍,才又指了指凳子,喻迦这才大爷样地不紧不慢地去坐下了。 倪云修也坐下后,就看着喻迦说:“你洁癖比以前还严重了吗?” 喻迦洁癖这事,倪云修也曾经和他产生过不小的矛盾,不过,那都是两人高中时的事了。 有一次,校运会,倪云修参加很多项目,喻迦一直就是很嫌弃体育比赛这种事的,就只愿意参加了一百米跑,其他都不愿意参加,说比较脏,还和人挤挤挨挨,坚决不参加。 班里的同学都知道喻迦就是这种人,有点洁癖,家里又有钱,所以很矫情,虽然80%的男生都对喻迦有意见,而且排斥他,但大家也拿他没办法。喻迦就是这种特别自信的我行我素的人,加上他又有自信和我行我素的本钱,其他人自然也就只得对着他的高调的“矫情”能忍则忍了。 倪云修参加完跳远项目,裤子上沾了不少土,他拍干净后就觉得没什么,因为第二天他还要参加项目,他就没有换校服。他那时候是住校,衣服也都要自己洗,所以他是能多穿一天就绝不会少穿那一天。 当时喻迦还没把倪云修追到手呢,只是总是蹭到他身边去,含含糊糊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倪云修虽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倪云修可没有要和他谈恋爱的意愿,但又因为喻迦没有明确表达是要追他做男朋友,倪云修也不好明确拒绝。 那时候,倪云修因为他爸的事,他对班里男生私底下讨论女生以及性行为以及出口成脏的事都非常厌恶,而他那时候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直言的脾气,别人要是在他面前讲,他就马上出口嘲讽别人,于是就把班里80%的男生都得罪了,他在班里没别的朋友,也就和喻迦关系还近一些,所以他也别无选择,也就只好一直和喻迦做朋友了。 倪云修穿着喻迦认为“已经脏了”的校服,就回宿舍去。喻迦当时不住校,他爸妈在校外的小区里为他置办了一套大房子,有一个保姆和一个家教照顾他。喻迦目光直勾勾盯在倪云修的裤子上,一路上嘀嘀咕咕:“云修,你裤子上有灰尘。” 倪云修要被他烦死了,被他说了之后就赶紧又拍了拍裤子。 喻迦说:“必须要洗才行。” 倪云修说:“已经拍干净了,明天还有项目呢,等明天过了校运会再洗不迟嘛。” 喻迦说:“太脏了吧。” 倪云修说:“你不要管我行不行?” 喻迦说:“你们宿舍也挺脏的。” 倪云修:“……” 喻迦毫无眼色,继续说:“要不,你去我那里洗澡洗衣服?还可以住我那里。你们宿舍太脏了。” 倪云修:“……” 倪云修那时候才十七岁呢,少年自尊很强,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怒道:“我们宿舍挺干净的,还得过卫生奖。” 喻迦说:“没有啊,真的挺脏的,你上次没有脱裤子,穿着脏裤子就爬到床上去了,我都看到了。” 倪云修想直接把喻迦揍一顿,让他闭嘴。 倪云修说:“洁癖是一种病,你应该去看看精神科,好好吃药。” 喻迦被他讲得受伤了,说:“我只是爱干净而已,你不爱干净还说我。” 倪云修道:“我哪里不爱干净?我很爱干净了。是你洁癖!” 喻迦:“你裤子都弄脏了,你还穿,哪里爱干净了,还穿着脏裤子坐在床上……” 倪云修抬了手就想打喻迦,好歹是忍住了,怒道:“你离我远点成不?我让你距离我这么近了吗?眼不见心不烦,你不要看我不就行了。” 喻迦道:“你太过分了!” 倪云修很气:“你不过分吗?一直嘀嘀咕咕,让我脏死活该,你管我!” 两人之后至少冷战了一周,最后还是喻迦去找倪云修和好,说:“我给保姆阿姨说了,让她帮我一个同学也洗一下衣服,她很高兴地答应了。你以后把衣服都给我带回去好了,我让她洗。” 倪云修很心动,虽然宿舍楼里就有洗衣机,但是其他同学,把很脏的鞋袜都直接往里面扔,反正男生就是把洗衣机弄得很脏,倪云修就不肯用宿舍楼的洗衣机洗衣服,但他也不会把衣服带回家给自己继母洗,所以都是在宿舍里手洗,现在有洁癖严重的喻迦带回去让保姆阿姨洗,他就心动起来,之前闹矛盾的不快也消散了很多,说:“这是不是太麻烦你家的保姆阿姨了?” 喻迦知道他是态度松动了,当即热情道:“她每天闲得很,家里能有多少事做啊,没事,她很高兴可以帮你洗衣服,她挺喜欢你的,还说让你多去我那里吃饭。” 喻迦把倪云修带回去过很多次,保姆阿姨认识倪云修。 倪云修于是就答应了,两人这才和好。 在后来两人开始谈恋爱后,喻迦的洁癖也让倪云修烦过很多次,只是倪云修总让自己想,既然在一起了,就不要总吵架了,多忍忍也就过去了,又在忍忍的过程中被改变了不少习惯,所以后来才越来越融洽而已。 想到当年的事,倪云修精神又一阵恍惚,在心里沉沉地长叹了一声。 喻迦说:“还是老样子吧,没有变得严重。” 倪云修“哦”了一声,想了想,问:“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事啊?” 喻迦本来正目光柔和地望着倪云修的脸,近距离地认真看他,虽然两人好几年没有面对面交流过了,但也许是曾经在一起太多年了,太熟悉了,所以此时也不觉得有几年没在一起以至于觉得陌生,两人再次坐在一起,好像就又回到了当年还是情侣时一样,又熟悉又亲近,可以无话不谈。 喻迦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撒谎,憋了好一会儿,见倪云修神色严肃,是非常认真地在和自己交谈,他就没忍住,说:“昨晚的电话,是我让我家管家给你打的。” 果真,他这话一出,倪云修神色就是一变。 倪云修皱眉问:“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喻迦看倪云修丝毫没有对孙雅维出轨的怨怼,反而来质问自己,好像是自己撒谎故意害他和他老婆一样,喻迦心情瞬间变得恶劣,道:“那话那么清楚明白了,难道还有歧义,让你不明白?!” 第 8 章 第八章 倪云修一时没再接话,只是微微蹙着眉头,看了喻迦几眼后,就陷入了思索。 他长得白净俊秀,气质严谨沉静,这样带着几丝愁绪,几分沉思的神色,让人实在不忍心再伤害他。 但喻迦并没有因此不再生气,他反而更加气恼,为什么倪云修得知他的老婆和其他男人一起约会,他都不因此愤怒吗? 是倪云修太信任他老婆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喻迦顿时又回想起了从前的事。 喻迦以前可从不觉得倪云修会出轨,他认为即使自己出轨,倪云修也不会出轨,自己那么信任倪云修,但结果呢,是倪云修出轨。 喻迦从小就有点洁癖,这个从小,是从他出生后就算起的。 据说,在他一两岁时,其他小朋友会趴在地上玩玩具,会乱抓东西吃,但他就不会,任何有点脏的东西,他看到后就会如避蛇蝎,露出嫌恶的表情赶紧避让。他的这些行为,在当时可逗乐了家里的不少人,大家都觉得他可爱,还有人故意拿糊了巧克力酱的盘子到他跟前,看到他被惊到迈着小短腿避让,就哈哈大笑。 虽然他当时还特别小,但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让人“笑话”了,后来再有人这样故意逗他,他就会生气。 在他上大学大一的时候,有一次,他从澳洲回国,坐了到hk的航班,他家在hk有常住的房子,他给倪云修买了从s城到hk的机票,让倪云修去办了港澳通行证过去和他在hk团聚。 倪云修自从他妈妈过世后,就变得比较沉默,也不太爱到处跑,当时答应和喻迦谈恋爱,完全是因为被喻迦缠得受不了,加上喻迦是他唯一的一个亲近的好朋友,出于“我不能失去他”的心态,才答应和喻迦“试试”。喻迦让他去hk,他是勉为其难才答应去了。 去了之后,喻迦开车带他去玩了不少地方,晚上还带他去gay占大多数的酒吧玩。 倪云修不喜欢吵闹的氛围,其他男人和男人之间露骨的调情和亲密行为,也让他不适应,而喻迦却对此毫无眼色,还一个劲儿地对他说一些同性恋文化的东西,倪云修最后忍无可忍地,甩开喻迦自己走了。 喻迦只好去追他,两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倪云修在他妈妈过世后就很没有安全感,此时在不熟悉的城市的街头,一边对喻迦很着恼,一边又很怕喻迦真的不管他了。他身无分文,哪里也去不了,甚至要回s城也不行,而他也没有求助的对象,要是他爸知道他没在学校,却跑到hk,虽然会来救助他,但也肯定会嘲讽他,他不想因为任何理由去向他爸求助。 倪云修是冷静又实际的人,知道自己和喻迦闹任何矛盾,对喻迦都没有什么大影响,自己却要陷入很糟糕的境地,他别无选择,只得和喻迦回了喻迦家里。 这种面对形势不得不做出的妥协,让他很痛苦。 倪云修总是非常惊叹,喻迦家里太富有了,富有到不断地超过倪云修的想象上限,而他自己又那么穷困,这种割裂让倪云修不断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和喻迦有关系,这样的关系,让他怀疑自我,没有任何安全感,十分痛苦。 喻迦家里的房子是一套独门独院的别墅,hk寸土寸金,倪云修也不知道这种房子到底要多少钱。房子有高耸的围墙,围墙高到接近超过二楼,而房子又没有很大的庭院,所以虽然倪云修知道这个房子是十分金贵的,当住在里面时,又觉得这里很像一座华丽监牢。 当时,喻迦的父母都没有住在这里。喻迦说,他爸妈每年只在要来工作的时候才住这里,并不把这里作为休假的地方。来这里住得更多的反而是他姥姥姥爷,但两位老人也多是冬天会来这里,这段时间不会在这里。 倪云修虽然时常被刷新世界观,但他是个很容易让自己去适应现状的人,简言之,他挺识时务。和喻迦一起回喻迦家里后,倪云修就已经认清了现实,和喻迦和好了。 不过一个小时前,倪云修甩开他就走的行为,还是让喻迦受惊不小,他多少意识到倪云修对很多情况的抵触。 喻迦家里有专门的客房,但喻迦没有安排给倪云修住,他让倪云修和自己住一间房。 倪云修去洗完澡,换了自己的睡衣,见自己要和喻迦睡在一间卧室里,他倒没有排斥,只是也并不高兴。在这之前,他曾和喻迦同床共枕,但那时候,不是在陌生的地方,都是在学校里,那里都是倪云修的地盘。 喻迦洗完澡出来,见倪云修已经侧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他凑到倪云修身边去,拉住他的手,说:“修修,你还在生气吗?” 喻迦和倪云修相处时,没有任何大少爷包袱,随时可以伏低做小。 倪云修不好再介意喻迦非要不断给他灌输同性恋文化了,说:“没有。我今天很累了,想睡觉。” “哦,那睡吧。”喻迦关了灯,从倪云修的身后试探着抱住他睡觉。 倪云修想推开他,又迟疑着没有那么做。 倪云修虽是说想睡了,但其实根本睡不着,喻迦抱着他,知道他没睡,过了好一阵,喻迦说:“修修,你没睡是不是?” 倪云修没应他。 喻迦委屈地说:“其实还是生我气对吧?你要是不喜欢去酒吧,你直接告诉我,我就不会非要和你去。” 倪云修轻叹了一声,说:“我只是不太喜欢热闹,太吵了。” “哦。”喻迦又来劲儿了,问,“只是不喜欢热闹吗?你有没有看到,里面很多对情侣,他们就处得很好嘛。你以前说,不知道和我怎么做情侣,也没见过两个男人在一起,今天不是就见到了嘛。其实很多同性恋,也很多双性恋,完全直男到一点也接受不了和同性在一起的,才是极少数。” “嗯。”倪云修不想理他这话,只很淡地应了他一声。 “你爱我的吧,修修?”喻迦的手握着倪云修的手,语气里带着忐忑。 倪云修心地很柔软善良,见喻迦这样忐忑和小心翼翼,他就不忍心了,但他又不想对喻迦撒谎,想了想后说:“你条件这样好,你找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对方肯定会很高兴和你在一起,会很爱你的。今天在酒吧,我就见挺多人看你,你应该是很受欢迎的人。我俩一直做好哥们不行吗?就像以前那样。” 说完这话,倪云修就感受到喻迦抱着他的姿势僵硬了,在几秒钟的迟疑后,喻迦更紧地抱住了倪云修,他很难过地说:“修修,可是我爱你啊,我就只爱你,我爱你,你让我怎么和其他人在一起?” 倪云修心软,顿时又不忍心了。 “非得是我吗?”倪云修转过身面对着喻迦。 在房间里的地脚灯的微弱光线里,倪云修见喻迦神色悲伤,他的对喻迦的不忍心变得更重,其实喻迦说只爱他,非他不可的时候,就已经让他的心思有所松动了。 曾经对他说过这类话的是他的妈妈,妈妈说:“修修,妈妈爱你,但妈妈活不了多久了,妈妈走后,你要学会自立,学会自己爱自己,然后去爱其他人,建立自己的家庭。”那时候,他妈妈已经知道他爸在外面有小三还有私生子的事了。 倪云修抬手轻轻触碰喻迦的面颊,温热的,柔软的,然后,他还在喻迦的面颊上摸到了一点湿意,刚才喻迦还落泪了。 倪云修一直知道喻迦是个好哭包,他虽然长得高高大大,但泪腺非常发达,很容易落泪。 喻迦抱紧了倪云修,嘴唇贴在倪云修的脸腮上,又去吻他的耳朵,说:“嗯,修修,我只爱你。你不是一直说我有洁癖嘛,我爱你,我还怎么可能去和其他人在一起呢。我不会和除了你之外的人在一起。” 喻迦一声声说“我爱你”,坦诚又真诚。倪云修一向认为喻迦是个没心机的人,他不会怀疑喻迦会骗他,所以他此时深受感动,没有再生出抵触之心。 喻迦是天生就会不折手段、看准形势就步步为营的人,也没其他思考,他就……… 喻迦非常激动,变得很黏糊,黏着倪云修不放,一遍遍亲密唤着倪云修的小名“修修”。 喻迦的妈妈出身家世不凡,早年在美国留学,回国后创业又很成功,积累了庞大财富。喻迦的父亲家境则较一般,他是喻迦妈妈的高中同学,这些年也多是在老婆身后支持,他家一切都以喻迦的妈妈为主,两位家长虽然都工作繁忙,但家庭算是和睦的。喻迦从小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也深受家庭氛围影响,在倪云修面前,时常让倪云修觉得他就是个“傻白甜”,他不是一个在感情上“爱在心里”不宣之于口的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表现得非常直白。 倪云修就不太爱把感情的事放在嘴上,很难像喻迦这样,将“爱”直白地不断说出口。 但倪云修喜欢听喻迦说爱他。 喻迦紧紧抱着倪云修的腰,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修修,你爱我是吧?” 倪云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倪云修被他臊得慌,说:“哪有你这样直白的。” 喻迦道:“但我很努力练的啊。我每天都健身呢。” 他又去观察倪云修的胸和腰腹,“你的肌肉就没我这样好,你要不要增肌?” 倪云修很羞恼,就差把他打下床去。 喻迦又抱住他说:“但我喜欢你,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修修,你为什么会这样让我喜欢呢?” 倪云修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说:“求你少说几句骚话。” 喻迦笑着吻他的手。 两人打闹着又凑在一起接吻,虽然之前闹过矛盾,之后关系倒是更好了。 倪云修回s城时,坐在飞机上,看飞机飞过海峡,阳光在海面上跳跃着,他不由认为喻迦说他是“双性恋”的事就是真的,他和喻迦在一起,挺好的,没有精神和肉/体上的不契合。 作者有话要说:  吱吱:你秀胸肌的内容不可描述,要被锁,就删了。你不应该那么自恋。 喻总:那我白练了吗? 吱吱:只有你老婆看看,应该没啥,但不要让读者也看到。 喻总:本来也不要别人看啊。 吱吱:哦。明白。以后不会描述了。 第 9 章 第九章 倪云修是性格较板正的人,对自己的道德要求很高,喻迦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在两人读研究生时,喻迦曾经和倪云修说:“老婆,我比你更受欢迎呢?是吧是吧?” 喻迦就是一朵大水仙,超级自恋。即使是高中时,每天必须穿校服,他都能把自己校服里面的衣服穿得独具特色,大学之后,他不仅对自己身材要求特别高,对穿着的要求也更上一层楼了。 倪云修和他在一起时,有时候要出门去吃饭或者办事,见喻迦在更衣室里折腾半小时,还要再去洗手间倒腾头发十分钟,又去选香水十分钟,他家里香水装了一个专门的大柜子,倪云修觉得一个人一生也不可能用完那么多香水。 喻迦也的确很受他的同类欢迎,倪云修说:“是的,你是万人迷。” 喻迦自恋道:“是吧。但我只爱你。” 倪云修知道他骚话一箩筐,但依然每每还是被他撩动心扉,说:“嗯。” 喻迦又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出轨哦,我不会出轨的。” 倪云修因他这话笑了起来,道:“你出轨也没关系。” 喻迦皱眉道:“你怎么讲这样的话。” 倪云修道:“你要是爱上别人了,出轨的话,我不会生气。你要是爱上别人了,还和我保持关系,每天对我说,你爱我,我才会生气。我不喜欢被欺骗。你要是看上了其他人,你就告诉我,我们就分开,喻迦,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喻迦依然皱着眉,看着倪云修,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倪云修的话,让喻迦有点茫然。 他从初中就喜欢倪云修了,但那时候的感情是很懵懂的,他也没往爱倪云修那方面想,只是觉得倪云修长得很好看气质又好很吸引他,所以他就贴着倪云修去和他做了朋友。高中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爱倪云修,于是就经常去撩他。直到高三下学期,他总算靠不要脸地强人所难,让倪云修答应和他“试试谈恋爱”。那时候,他对倪云修保证说:“我俩试了之后,你深思熟虑,还是觉得和我不行,你要分手,修修,我不会再缠着你。这话永远有效。” 喻迦上大学之后,认识的人越来越多,还有长得比倪云修还好看的白人撩他,当然,喻迦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终对除了倪云修之外的人失去兴趣,但喻迦又不敢百分之百地保证,自己这才刚开始的漫长的一生,在以后会否被其他人吸引。而且,他和倪云修之间的共同话题其实已经变得越来越少,他是从事经济金融方向,倪云修做材料研究,他听不太懂倪云修的专业词汇,倪云修也对他说的经济原理没有兴趣。 想到此,喻迦又悲伤起来,他痴痴看着倪云修,说:“修修,我想到以后可能会变心,我就很难过。我不想这种事发生。我希望可以这一生一世都只爱你。” 倪云修抬手摸了摸他的面颊,说:“没什么可难过的,人和事都总是在改变。现在也不必想以后的事,而且想也没用,那种事以后真的会发生的话,难过也没用。” 倪云修总是这样理智,理智到甚至让人会觉得他感情淡薄。 喻迦越想越难过,皱眉说:“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好像你怀疑我会出轨。我没怀疑过你,你就怀疑我。这样不好。” 倪云修认真地看着他,说:“那你觉得我会出轨吗?” 喻迦摇头。 倪云修道:“那就对了。我不会出轨。” 喻迦道:“但不敢肯定你不会变心,我只是觉得你即使变心,你也不会出轨。” 倪云修笑了一声,“说什么傻话,我也不会变心。我才没心思去想那些事呢,就你就够我受的。”他觉得认识的任何女生,都没有喻迦这样黏糊,让他既觉得这人哪那么多过场,又心甘情愿地要哄着他和由着他。 倪云修这样讲,喻迦觉得又高兴又有些想撒娇,于是开始开黄腔,说:“我怎么够你受的了?我每次不是都以你的感觉为先,让你舒服吗?” 倪云修瞪了他一眼,红着脸说:“再乱讲话,我就走了。” ** 明明说过,既不会变心也不会出轨的人,却出轨了。 喻迦目光深邃,看着面前的倪云修,虽然好几年过去了,倪云修比当年要成熟很多了,但在喻迦的感觉里,他依然是当年的人。 喻迦甚至不敢去想,倪云修会变,甚至可能变得面目全非。就像他当年不敢去想象,如果自己将来不爱倪云修了,变心了,爱上别人了,他要怎么办,他该会多么痛苦。 喻迦从来没有问过倪云修,你爱孙雅维吗? 他不敢问这句话。 他害怕听倪云修说,他爱孙雅维,他是因为爱孙雅维,才和孙雅维发生性关系,才有了孩子,才和她结婚。 喻迦宁愿自欺欺人,认为倪云修只是不想再和他保持同性关系了,倪云修长大了醒悟了,他意识到自己始终还是喜欢男女关系,而男女的稳定婚姻对于他的工作和社会地位的维持更有好处。他宁愿从利益的角度来想倪云修,把倪云修想成是一个为了利益抛弃爱人的人,也不愿意相信倪云修是变心了,是爱上了他的妻子。 但喻迦的心底其实明白,如果倪云修真的是为了利益的话,那倪云修根本不可能和他分手,自己可以给他太多了,而孙雅维除了受社会认可的婚姻以及孩子外,其他都不能给倪云修。 和倪云修在一起那么多年,倪云修从没有找他要过任何物质上的东西,喻迦要给他,他也从没有接受过,甚至包括情人节礼物,只要超出倪云修能回礼的价格范畴,他也不会收。 喻迦看着倪云修,在此时,突然就痛不欲生了,他意识到,倪云修很爱孙雅维,即使孙雅维和别的男人约会,他也不会第一时间怀疑对方,他也会站在孙雅维的位置为孙雅维着想。 喻迦姿态严肃,神色深沉,声音却变得很干涩,轻声问沉默不语的倪云修:“你真那么爱孙雅维吗?” 倪云修像是吃了一惊,看向喻迦,他对上喻迦痛苦而幽深的眼神,一时没有回答。 喻迦继续说道:“即使孙雅维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你也还是相信她?” 倪云修轻轻吸了口气,说:“你不了解维维,她不是那种人。” 喻迦顿时更加生气,刻薄道:“是吗?当年我不是也说,你不是会出轨的人,结果,你做了什么?” 倪云修皱了眉,眼神变得痛苦,他不再看喻迦,也不再说话。 喻迦还想再刺他几句,但又不忍心起来,他变得更加痛苦,眼眶都些许泛红了,只是强忍着愤怒和痛苦,假做镇定地坐在那里。 这时候,老板端了两人的饺子来两人桌上。 是一大盘饺子,洁白的盘子,上面是馅肉饱满的一粒粒饺子,饺子香味扑面而来。 老板应该也感受到两人之间氛围的异样,于是说道:“饺子趁热吃好吃。倪老师,你们要饺子汤吗?” 倪云修反应变得有点迟钝,他看了老板一眼,颔首道:“好。” 倪云修为喻迦拿了筷子,又用小碟子为他倒了半碟醋放在他面前,说:“吃吧。” 喻迦却不拿筷子,只是沉着脸一言不发。 倪云修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讲。 老板端了饺子汤来后,他想拿筷子吃饺子,但看喻迦不吃,他便也没有了胃口。 他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喻迦,所以就总是低了一头似的。 倪云修叹了口气,说:“不喜欢吃饺子,对吧?那你喜欢吃什么,现在去吃早茶?我请你吃早茶吧。” 喻迦抬起眼皮盯着倪云修,然后径直站起了身出了饺子店,倪云修也没法,只得匆匆扫码付账,跟着去追喻迦。 老板看了两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几眼,心说那个和倪老师在一起的男人怎么回事,看着倒是人模人样,但是却一副全世界欠他的表情,还不吃她这里的饺子,她这个饺子可是新鲜包的,肉都是买的好肉,味道这么好,居然还嫌弃,真是过分了。 倪云修很发愁,只得跟着喻迦,他叫喻迦,喻迦也不理他。 倪云修只得说:“你再这样不理不睬,我就走了,有事就直说,这副样子算什么意思。” 喻迦这才停下脚步来,回头瞪他一眼,说:“你不是要请我吃早茶吗?那我开车带你去好了。” 倪云修叹了口气,只得跟着他继续往前走,问:“你车在哪里?要是远的话,我可以去开我的车。” 喻迦说:“我不坐你的车,上面肯定都是你老婆和孩子的东西。” 倪云修:“……” 倪云修很无奈,接近研究生院的停车场了,他小声问了一声:“昨晚,你让你管家和我说,那个男人叫陈祈年,我去查了查,有很多这个音的人,你难道认识这个陈祈年?” 喻迦认为倪云修会跟着自己,是为了从自己这里打探陈祈年的信息,而并不是因为对他还有旧情。他面色变得更加不好,说:“认识又怎么样?我还以为你不在乎你老婆有奸/夫,反正你给我戴过绿帽,现在你自己被戴,就比较好接受,对吧?” 倪云修皱眉道:“你能不能好好讲话?” 喻迦冷笑一声,说:“好好讲话?你认为我应该怎么讲?” 倪云修道:“你这样,我没法和你正常交流了。” 喻迦非常生气,说:“要正常交流什么?你既然想从我这里知道你老婆的奸夫的情况,你不是就该忍忍吗?你那么怕误伤孙雅维,都不敢直接去质问她,我说了几句话你觉得不动听,你就着恼了?” 倪云修深吸了口气,不再回应他。 喻迦气鼓鼓地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车,他开了后座车门,把自己的物品和倪云修的电脑包一股脑扔进去,又去开了副驾的车门,示意倪云修进去。倪云修看他一声不吭只是生闷气,就发愁地看着他,轻叹了口气,坐了进去。 喻迦关上了副驾驶位的车门,这才去了驾驶座,坐好关好车门后,他没有立即启动汽车,而是看向倪云修,倪云修说:“怎么了?” 喻迦突然就倾过身去,右手扣住倪云修的左手,左手抓住了他的右边胳膊,把他用力地制住,便狠狠吻住了他的嘴唇。 第 10 章 第十章 倪云修没有想过喻迦会这样耍流氓,以前喻迦可不是这样的人。 喻迦身上清新的像雨过天晴草地一般的淡淡香水味随着他的贴近扑面而来,在这香味之外,就是他高大强健身体带来的压迫感和热量。 被他狠狠吻住时,倪云修怔忡了至少两秒,脑子里很茫然,这个吻,很热很用力,也很熟悉,倪云修在这瞬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遭遇什么,自己是在哪里,这个时间点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在这时候也忘记了应该反抗,就那么由着喻迦亲吻他。 直到喻迦要撬开他的牙关和他深吻的时候,他才理智回笼,于是马上挣扎起来。 但喻迦把他制得死死的,在车里这么狭小的空间,让他很难动弹,他根本避无可避,只得由着喻迦亲他。 倪云修脑袋避不开喻迦的追吻,只得动手想推开他,右手在挣扎的时候,他抓住了车门把手,于是把车门给打开了。 随着车门打开,一阵冷风吹进来,喻迦还没有被吹冷情绪,倪云修已经意识到这里是在学校的停车场,外面不时就会有其他学校职工或者学生走过,要是被人看到他和喻迦之间的行为,那他以后还有脸在学校工作吗? 不需要喻迦去关车门,倪云修自己就要去关车门,而且很着急地避着喻迦的吻说:“把车门……关上。” 喻迦让开了一点,放开倪云修的右边胳膊,伸手把副驾驶位的车门再次关上了,他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锁住了车门,一丝不苟系上安全带。 倪云修此时面带红晕,眼睛湿漉漉的,嘴唇被喻迦刚才亲得又红又湿。他皱眉瞪着喻迦,想要发火,一时又不知道该骂什么,他没讲过什么脏话,所以一时想骂脏话,都不会讲,于是只是更生气。 喻迦已经不理他了,发动车,要把车开出停车场,倪云修要去按车门解锁,喻迦伸手把他的手挡开了。 倪云修恼怒道:“够了,我要下车。都这么多年了,用得着这样吗?” 喻迦沉着声音说:“我才是受害者吧,你一个加害者,有权利说,用得着这样这种话吗?” 倪云修气恼地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这都多少年了?突然来发疯。当年不是你说,只要我要分手,你就会答应,不会再缠着我吗?” 喻迦当没听到他这话,说:“但是当时你可没和我说分手,就出轨了,和我说分手的时候,孙雅维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几个月了吧。这时候你要翻旧账,难道你觉得这是我的错?” 倪云修道:“我没说这是你的错。” 喻迦道:“你不是这样认为就好。” 倪云修道:“那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喻迦道:“不是要去吃早餐吗?” 倪云修无奈了,看着喻迦把车开出了停车场,然后从校园主车道开出了校门,他只得在提示音下,把安全带系上了。 倪云修有些烦躁,点点中午在幼儿园吃饭,维维中午在公司吃饭,妈妈上午要去老年班写书法,但她中午要回家吃饭,所以倪云修中午要用职工卡去教职工食堂打饭回家给妈妈吃,这下喻迦突然出现,还不知道他中午能不能回去。 除此,教研室也一堆事等着他回去做。 倪云修又看了一直沉着脸毫无转圜余地的喻迦几眼,他只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妈妈乔伊容发了微信,说他有事,中午不能回去了,让她自己在外面吃饭。 倪云修又开始回手机里的工作信息,回了好一阵才处理完,把手机收起来。 他又看了看路况,发现喻迦开车一路往南,去了新区,倪云修的工作圈子和生活圈子都很小,很少开车到处转,除非是要开车带家人去玩,不然他就一直窝在学校里。 看着车道两边的建筑,倪云修只能从路牌上看到他们是到了哪里,但完全不知道喻迦是要去哪里。 倪云修说:“你是要去哪里吃饭?” 喻迦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倪云修翻了翻手机里的账户余额,又看了喻迦一眼,颇为发愁。 喻迦看他蹙着眉,神色忧郁,就说:“怎么,这副愁眉苦脸的表情,我还能怎么着你不成?你不想知道你老婆和陈祈年的事了?” 倪云修直接把脸转向了车窗,不看他。 喻迦冷哼道:“唉,陈祈年可没有结婚,要是他真和孙雅维好了,孙雅维是不是就要和你离婚了?你到时候妻离子散了,这算不算是报应?” 倪云修不想理他,但回头看他那故意嘲讽自己的神色,就说:“我不相信维维是这样的人。” “呵!”喻迦冷声说,“那这可由不得你相信不相信。” 倪云修瞪着他,问:“你怎么回事啊,非要把我报复回来,你才爽了是吧。” 喻迦说:“你说呢?你说我爽不爽?” 倪云修:“……” 倪云修本来不想再自找没趣和他说话,但又忍不住,问:“你有那么闲吗?非要找我麻烦?” 喻迦冷笑着道:“我就是有那么闲,不行?你不知道我又闲又有钱吗?我又不缺钱花,一堆人为我工作,我想干活我就去干,我不想干活,非要来找你麻烦,你又拿我怎么办呢?” 倪云修:“……” 倪云修发现喻迦真的变了挺多,至少是伶牙俐齿了,以前喻迦可不会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 倪云修又觉得伤怀起来,他说:“那你不顾你现在爱人的感受吗?和前任牵扯不清,算什么事?” 倪云修这样讲,喻迦顿时更加恼怒了,他甚至把车速开到了最大,突然的加速,让倪云修被吓了一跳,他看到仪表盘上,车速直上160,他白了脸,说:“你别这样,出事了,害人害己。” 倪云修见喻迦反应这样大,还以为自己说到了喻迦的痛处,例如喻迦又和他现任男朋友闹矛盾了,更甚者分手了,不然,这么多年喻迦都没有来找他,怎么就这时候突然来找他了呢? 而维维的事,也让倪云修觉得奇怪。 因为孙雅维根本不可能喜欢上男人,怎么会去和一个男人约会?和一个男人一起吃饭,倪云修觉得这无可厚非,不算事,但按照喻迦的说法,很显然不只是在一起吃饭那么简单。维维被欺负了吗,还忍着和人应酬? 喻迦把车速降了下来,倪云修不敢再和他讲话,怕他又发疯。 车开进了一处桃源般的公园别墅社区,社区里一栋栋别墅坐落有致,几条小溪在这片绿草如茵花繁叶茂的公园里蜿蜒流过,这是倪云修第一次来这里,一看就知道这里的餐厅规格之高,定然消费不俗。 他再次看了看手机里账户余额,在心里感叹,要是喻迦要吃什么高档餐厅,他到时候刷几张卡才能把钱结算完,是不是也太丢人了,至少会让喻迦发现他上班了,依然还是穷得要死,根本没什么年薪百万的好事。 车开进了一处被高大树木形成的树林掩映的车道,在这树林的深处,出现了一处院落,随着喻迦的车到大门处,铁门自行打开了,车开了进去。 倪云修看得错愕,感觉这里像个森林里的森严古堡,不过,当车开进院子后,倪云修发现里面是一处复古红色砖外墙的那种房子,房子一共有三层,加一层阁楼,看着很典雅,在这一栋主楼的旁边,连着一栋二层楼的红砖小楼,那红砖小楼上开着大红色的藤本月季。 倪云修呆呆地下了车,想到喻迦曾经给他看过的他们的房子的设计图,设计图里的房子就是这样的。 在设计图最终稿子出来前,喻迦还问过他:“你希望房子是什么颜色?” 倪云修当时说:“红砖墙。” 喻迦问:“为什么?” 倪云修说:“哈利波特里面的那种红砖墙。” 喻迦拍了一下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面前的楼房,外墙都是复古的红砖,倪云修记得当年喻迦说过,设计师专门从英国找到了符合他要求的那种复古红砖,房子的红砖全从国外运回来,每一块都价值不菲,倪云修听得迷糊,“值得这样大费周章?” 喻迦说:“当然了,我们要住很多年嘛。即使我们不住了,它还可以做一处风景名胜。我是这样想的,它必须具有纪念价值和收藏价值。即使只是用的砖,也是一样。” 倪云修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懵懵地点头表示懂了。 此时,倪云修就站在这个房子的面前,他已经意识到,面前的房子,就是喻迦曾经说过的,要修好两人住的房子。 倪云修曾经以为,他和喻迦分手了,喻迦就会很悔恨做出过要修一处两人的房子的决定,就不会修了,没想到,他还是修了这个房子,就是按照当初两人的意见修的。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在倪云修发呆的时候,喻迦已经走到倪云修身边,他没有对倪云修介绍这个房子的来历,他知道倪云修应该已经明白这里是怎么回事。 他还在因为刚才倪云修那有关他如今的爱人的话生气,他也不等倪云修从震惊里回过神,就伸手拽住他的小手臂,把他往房子里拽。 倪云修似乎比两人分手那时还要再瘦了一点,胳膊都要比那时候细一点。喻迦想到这些事,心中生出又恍惚又悲伤的感觉。 倪云修以为自己猜到了喻迦的用意,例如把他带来看一下这一栋具有纪念价值和收藏价值的房子,他在感觉震惊的同时,也同样感到悲伤。 但他的悲伤和喻迦的悲伤并不一样。 喻迦是受到伤害是感怀的悲伤,倪云修却不是,他只是觉得不值得喻迦这样做,当年的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喻迦还陷在当年的情绪里,并不值得。他心疼喻迦从他身上受到了伤害,但他又觉得,这世上并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接受失去也是人生最重要的功课。 喻迦的妈妈曾经对他说:“在他四岁时,他特别喜欢一只猫,去哪里都要带着,连上幼儿园都要带着,又说永远爱它,别人要把猫抱开,他就哭闹。实在没法了,只好趁他出门时没带猫的那次,把猫送给了朋友家里。他因此哭了好几天,但之后,他也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倪云修听他妈妈这样讲,感觉很不适,甚至都像能感受到喻迦当时的痛苦,明明是不用失去的,却非要因为人为的原因失去。 喻迦妈妈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说:“学会失去也是最重要的功课,他必须明白,没有任何事物是永恒的。这是他成长必须经历的事。” 倪云修很想说:“可是他不是才四岁吗?非要这样吗?” 但是又知道,喻迦妈妈并不想听他这种话。 曾经和喻迦在一起那么多年,倪云修便想过,两人在一起时有过那么多快乐和心心相通,如果要分开,又将多么困难和痛苦呢,虽是这样想了,但他也从没有想过,自己真会和喻迦在一起一辈子。 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喻迦是个感情需求挺强的人,又很没羞没臊,感情外放,时常就要让倪云修保证,说诸如“我爱你”“我们一辈子在一起”的话,明明这样互诉衷情了,但倪云修又明确地知道,两人总有一天会分开。 两人的家庭差距太大了,生活方式的差异也大,喻迦对他的爱,总是有着成年人才有的很有计划性的控制欲,却又有孩子气。成年人的占有欲,就是他总是也不知是无意识还是故意地表达希望倪云修把他当成人生的所有,还强加自己的世界观给倪云修,而他那孩子气的纯真,又让人对他气无可气。 倪云修觉得自己和喻迦在一起的时候,的确非常快乐,是美好的爱情,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踏实,也得不到任何安全感。 一切都虚幻得让倪云修感到不安。 倪云修由着喻迦把他拉进房子,不过,在房门打开,他看到一位美丽干练的中年女性站在门厅边,迎接喻迦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挣扎了起来,不愿意再被喻迦拽着胳膊。 喻迦侧头瞥了他一眼,抓着他胳膊的手更加用力了。 管家雯姐见喻迦拽着一位男士,非常吃惊。喻迦洁癖很严重,他几乎不在家里招待客人,对家里雇佣的佣人和保镖要求都非常高。曾经有一次,虽然她已经很仔细地交代来家里指导喻迦健身的新教练不要和喻迦有任何肢体接触了,但健身教练依然不小心碰到了喻迦,喻迦就很受不了,强迫症发作,不仅解雇了这新来的优秀教练,还烦躁地发了好一阵火。他这次发作,把家里包括管家、保镖和其他佣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吓到了,因为大家之前一直以为喻迦脾气很好,只是要求多而已。 就这么一个很介意被人碰到的人,现在他自己强行拽着另一个人。 喻迦在门厅处踢掉皮鞋,也没穿拖鞋,就径直把来不及脱运动鞋的倪云修继续往房子里拉扯。倪云修很是窘迫,他想制止喻迦这霸道的行为,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讲才算是合适。 好在管家出口打算解救他,管家一边为喻迦拿了他刚才没穿的拖鞋,一边追着叫他换拖鞋:“小喻总。” 喻迦没有看她,说:“不用了。你让厨房做点吃的。” 管家为他拿着拖鞋,见喻迦一味把那位白净俊秀的男青年往楼梯上拉扯,她便生出又震惊又担忧的情绪,想为倪云修解围,劝道:“小喻总,这位先生……嗯……有什么忌口吗?想喝什么?” 喻迦回头看了面红耳赤非常窘迫的倪云修一眼,说:“他随我吃。” 倪云修不想让喻迦家里的佣人看到自己和喻迦拉拉扯扯,小声对喻迦说:“我们好好讲话行吗?我鞋子脏,让我把鞋子脱了吧,不然把你房子的地板都弄脏了。” 喻迦依然不理他,拽着他上楼。 倪云修无奈极了,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唯二的最窘迫的时刻。他以前还没有如今这般在意别人的看法,自从做老师之后,师德师风的要求时刻涌上他心头,让他变得越来越注意自己的言行。 虽然是要求君子慎独,不过倪云修显然还没有达到这么高的境界,要是没有外人,他倒也没有那么怕丢脸,但是此时是有管家这个外人,所以倪云修就更加窘迫。 他又怕自己把喻迦家里踩脏了,喻迦自己又不打扫,最后累的难道不是他家的佣人吗? 倪云修只好求喻迦了,说:“你等等吧,我不会跑的,让我把鞋子脱了行不行?” 喻迦这才停下脚步,但是却没有放开抓住他胳膊的手。 倪云修心力交瘁,用一只手把鞋子脱了,又对恭顺站在客厅里的管家说:“抱歉,麻烦您了。” 管家看了看他,又胆战心惊地看了风雨欲来满脸阴沉的喻迦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很显然,她知道是她的主顾在强迫这个年轻人,但她又不敢制止喻迦的行为。 喻迦看倪云修脱了鞋,就继续把他往楼上拉扯,倪云修被他拽着,连声说:“好了,好了,讲点道理吧,咱们有事说事好不好?” 二楼全是喻迦的私人领地,包括他的大卧室、书房、衣帽间和收藏室。 走上楼梯,转过一个转角,就是他卧室的大门,随着设备刷了他的脸,门就自动打开了。 倪云修见这个房子里面的装修带着优雅的古典气息,没想到这些地方又这么科技化,他正好奇那道门,就被喻迦推到了房间里面。 倪云修想和喻迦讲道理,说:“真的,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事,咱们就说事。大家都三十出头了嘛,又不是学生时候,是吧?” 喻迦把脚上的白袜子脱了扔在地上,又把那件休闲西服脱了下来扔在一边的沙发上,又把里面衬衫的钻石蓝宝石袖扣解了扔在沙发上,然后开始慢慢解衬衫扣子。 倪云修皱眉站在一边看喻迦脱衣服,因为喻迦有回家就要换一身衣服的习惯,所以他初时也没在意他脱衣服这事。不过,对喻迦把他带进卧室这事,他觉得有些不适,因为两人已经分手那么久了,他认为两人不该再有太亲密的行为。 倪云修只好用温和的语气和他讲道理,说:“喻迦,你讲点道理吧,当年咱们是怎么约定的,你不会都忘了吧。再说,这都多少年了,你要是现在感情出现问题,我作为朋友,我可以在你难过的时候帮帮你,但是你这样找我无理取闹,我觉得不是理智的人会做的事。” 喻迦把衬衫和里面的背心也脱了,露出上半身结实健硕的身形和肌肉。 见喻迦不理睬自己那番道理,倪云修神色更加郁闷忧虑,心说这都什么事啊,这都多少年了,喻迦突然找他,到底是要发什么疯。特别是想到喻迦曾经有过的感情用事到神经质的行为,倪云修就更加忧虑。 不等倪云修去想喻迦接下来是要做什么,喻迦已经两步走到倪云修跟前,伸手就去拉扯倪云修的上衣,倪云修穿着一向非常随性简单,穿了一件t恤和一件薄夹克,喻迦要脱倪云修夹克的时候,倪云修才算是隐隐意识到喻迦想做什么。 他磕磕巴巴地说:“喂,喻迦?” 喻迦拉扯着脱掉了他的夹克,又去脱他的t恤,倪云修不让他脱自己的衣服了,他面色绯红,难以置信,说:“你要做什么?你……这是性骚扰吧?” 喻迦眼眶绯红,满脸阴沉戾气,朝他怒道:“我要做什么?我要上你!” 倪云修羞窘又愤怒,想要逃跑,“你是疯了吧!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吗?” 喻迦拽着他,和他角力,他的力气很大,但倪云修力气也不小,所以喻迦一时也很难得逞,喻迦一边又要拽他又要抱他,声音却是非常悲愤:“我疯了?我疯了又怎么样。你这个烂人,你倒能轻轻松松说,我现在的爱人,我现在的爱人?” 喻迦冷笑起来,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你就去过你的恩爱夫妻生活了,你是怎么伤害我的,你以为我还可以找新的人吗,我可以找新的人吗?” 倪云修愕然,又震惊,他都觉得自己不太能理解喻迦这话,又明白自己应该理解了。 倪云修满脸绯红,都不敢再推拒喻迦,只想要让他平静一些,说:“你不要这样。喻迦,你要往前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 “我不!你一刀刀地捅我,还以为我过得很好吗?”喻迦大声地朝倪云修怒吼。 倪云修呆呆地看着他,喻迦双眼泛红,把他推到床上去,就要去亲他,“我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回去离婚,你回去和孙雅维离婚!” 倪云修震惊又茫然,身体想要躲开喻迦的亲吻,视线却因此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两个相框,一张是两人有一次去青海湖旅行,在油菜花田里拍的照片,两人都晒得黑了,戴着帽子,但笑得很灿烂;一张是两人在马尔代夫旅游的时候,两人坐在沙滩上,他被要求亲吻喻迦,他正将嘴唇贴在喻迦的面颊上,照相机就拍了连拍。但两张照片里,他的身形都被用马赛克给抹掉了,只显出一个马赛克身影来。不过因为倪云修对这两张照片原来的样子印象深刻,所以马上就明白了这是什么照片。 倪云修一时百感交集,又痛苦又悲伤又无所适从,他由着喻迦亲吻他的面颊和嘴唇,要推拒喻迦的手也失去了力道。 作者有话要说:  吱吱:这篇文有悬疑的标签,所以就尽量这样疑神疑鬼,增加迷惑性。 喻迦:你让修修赶紧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我分手,这个有必要搞什么悬疑吗? 吱吱:你不懂,这很有必要。 喻迦:你滚。 吱吱:……你老婆不想要了? 喻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