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怀了死对头的崽》 第 1 章 “签字吧。”一只骨肉匀亭的手将一份文件推到萧辞扬面前，无名指根的鸽血红宝石衬得皮肤越发白皙。 萧辞扬转着笔，目光从那双手上的戒指一掠而过，落在“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上，耳边还回响着经纪人的话。 “你现在在上升期，你知道你粉丝里有多少cp粉吗？离婚你手上资源准备砸了，事业全不要了？” “想想你花了多长时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就这么放弃你甘心吗？” “总之你现在绝对不能跟傅总离婚，就是挂也得挂他身上！” 想到这，萧辞扬抬眼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对方同样半垂着眼，轮廓锋利如冰，眉骨挺直，眼尾上挑，漆黑的眸子拢在阴影下没了光，并不无神，反有些森冷，越发显得拒人千里。 好看是好看，但是太锋利。 而且很讨人厌。 四天前他从医院醒来，所有事情都忘记了—— 一场车祸让他一下“穿越”到未来。 七年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在他的记忆里，自己才十八。 而这七年里，他不仅从十八线小透明变成正当红演员，有车有房有存款，甚至还有一个有钱有颜值的丈夫，可以说事业爱情双丰收，是很多人艳羡的对象。 他很乐意接受事业，却不想要那个便宜老公。 装模作样的，看着就烦。 倒了八辈子霉才跟这个讨厌鬼绑一块了。 但这段他毫无兴趣的爱情，却好像一个鲜花点缀的梦境，受到了全世界的祝福。 萧辞扬一直觉得撞坏脑子的是他们，不然怎么会觉得他们般配。 他收回视线，飞速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最后一笔落下，萧辞扬重新盖好签字笔盖，“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傅岁昭拿过合同仔细看了看，好像在看一个亿的合同，确认无误后才松了口气似的，整个人气势猛地一变，冲萧辞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股由外形带来的阴冷气息瞬间一扫而空，多了几分少年人才有的朝气，和那张成熟的脸不大相称，却又诡异地和谐，熟悉得让萧辞扬十分手痒。 跟他一块撞车就算了，为什么连“穿越”都要一起？ 若是在他面前的是未来的傅岁昭，他现在就大可以直接装作不知情把锅推出去，偏偏年轻的傅岁昭……嗤。 “没想到你真的来签了。”傅岁昭伸了个懒腰，随即整个人往前倾，两只手撑起脑袋，看着萧辞扬的目光里带了点好奇，“你不会真觉得我们是夫妻吧？” 萧辞扬：“……”火大。 低下头浅浅呼吸一口，萧辞扬压下心头的火气，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了一个楚楚可怜的笑容：“你那么好，有多少人想和你做夫妻？”他说着朝前倾身，手按在茶几上支起身子，另一只手伸长去，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拉住傅岁昭的领带，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了，“我还以为你也喜欢我呢？” 萧辞扬长得极好，长眉之下一双凤眸清亮若水，又被纤密的睫毛掩去几分，此刻半是忧郁地垂着，又微微抬起眸满含情意地望过来，带着勾子似的，哪怕知道他此时只不过是演戏，也叫人心里突地一跳。 傅岁昭身子一僵，滞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在我面前就不用演了吧？” 萧辞扬脸上的情绪瞬间如潮水退去，盯着傅岁昭微微泛着点红的耳朵尖看了好一会，唇边笑意渐深。 松开手，他的指尖不罢休地顺着领带往上划，抵上傅岁昭的喉结，半眯起眼：“那就闭好你的嘴。” “……” “我以为你会骂我一顿……”傅岁昭的喉结滚了一下，随后在萧辞扬逐渐冷下去的目光中改了口，“合作愉快。” 这是一场双向的交易。 傅岁昭陪萧辞扬营业稳住粉丝，作为交换他要帮傅岁昭哄家里受不得刺激的老人，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说明情况，正式领证离婚。 但一想到要跟这家伙合作，萧辞扬就有点头疼。 “走了，有事联系我助理。”萧辞扬说着站起身，转身后还敷衍地朝傅岁昭摆了摆手，无名指上同款婚戒在灯光下晃出一道细细的红线。 走出星附大楼，保姆车早就在楼下等着，萧辞扬上去时脸上还带着笑意，看得经纪人有点发毛：“怎么笑成这样，你不会真跟他离婚了吧？” 这人很瘦，羽绒服穿在身上总有种要飘起来的感觉，不管看几次，萧辞扬始终有点不适应，直至看见人鼻翼那颗小小的痣，才有了些亲切感。 他叫周芒洛，是萧辞扬的好友兼经纪人。 萧辞扬摆摆手：“我跟那个白痴不一样，东西帮我收拾好了吗？” 周芒洛点头：“好了，但你药我不知道放哪，要回去再找找吗？” “什么药？我生病了？”萧辞扬眉心瞬间皱了起来。 周芒洛摇头：“我又不是医生，你只说是调理身体的，让我别担心，我就没多问。” 萧辞扬脸色沉了下去，他居然连周芒洛都没告诉，是真的没事，还是…… “别想太多，等这部戏拍完，咱们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周芒洛说着从后座拿了个剧本出来递给萧辞扬，“你找时间看看。” 剧本很厚，但印着萧辞扬台词的估摸也就几页纸。 他简单翻了两下，问道：“我为什么会接这个戏？” 周芒洛懵了一瞬：“导演以前跟你合作过……” 萧辞扬摇头，他看过自己的资料，前几年很拼，一年起码两部戏，差不多是无缝进组。跟傅岁昭结婚后大概是想着留点时间给家人，近两年接得少了，而且只接主角剧本，偶尔客串说得过去，但接下来的行程实在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除了综艺之外，电影只接了三部，客串、配角跟明天要进组的一部算不上主角的，以他现在的咖位，这个安排着实有些不正常。 “就是觉得工作好像比以前少。”萧辞扬道，“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出事了？” 周芒洛恍然：“想什么呢，要真出什么事新闻早铺天盖地了，还能瞒得住？你年初的时候忽然说要休息两年，陪陪傅总，就没接太多戏。” 萧辞扬眉心一跳：“有什么好陪的。” “那我再帮你挑几个，你先看看剧本。”周芒洛说着，伸手拍了一下司机的肩膀，“走吧，别一会堵路上了。” * 萧辞扬到酒店时已经是傍晚，门口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他一下车，其中一个立刻迎了上来。 “萧老师，您终于来了！”萧辞扬被他那头金发晃了一下眼，回过神时手已经被握住了，眼前出现了一张笑容洋溢的脸，“我是您的粉丝！可以跟您合个影吗？” 萧辞扬一听是粉丝，脸上浮起的不快立时散了，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金毛拿着手机凑上来，屏幕上映照出紧贴的两人，萧辞扬亲切地往前走了半步，脸上扯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金毛按下快门，连连道谢：“可以抱一下吗？” “嗯？”萧辞扬还没反应过来，金毛已经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扬扬！”周芒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有些急切。 “谢谢萧老师。”金毛闻声立刻松手跑掉了，等周芒洛走近，人都没影了。 “我一会不看你就出事！”周芒洛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他就是个炒作咖，拿了照片指不定怎么编排你，你怎么还傻不愣登在那合影！” 萧辞扬闻言脸上失落一闪而过：“原来不是我的粉丝啊。” 周芒洛一愣，他总忘了萧辞扬失忆的事，才反应过来萧辞扬现在失忆了，既不认识那个金毛，又是小透明心态，没防备也正常。 他正要出声安慰，刚刚被训斥的萧辞扬却忽地笑了，抬手拍着他的肩膀柔声道：“拍都拍了，你盯着点，总不能让人称心如意。” 周芒洛又是一愣，旋即笑了出来：“你这点倒是没变，放心吧，有事我来处理。”他说完大手一挥，直接把萧辞扬赶回房。 两个小时后，周芒洛端着晚饭敲开了萧辞扬的房门。 “我就知道这孙子不安分。”周芒洛一放下东西就骂骂咧咧地掏手机递给萧辞扬。 萧辞扬边吃边看，倒是没周芒洛那么大反应。 微博上已经有他跟秦浩谦两人的热搜了，还搞了个cp名叫什么扬琴，有模有样的。 点开一个写着#昭扬扬秦#的词条，里头有很多杂七杂八的新闻，最热的一条是个百万粉的博主发的“猜测”。 以前萧辞扬进组，傅岁昭都会亲自送人到片场，就算没空也会有保镖随行，但这次萧辞扬却只带了助理跟经纪人，两人应该是吵架了，吵架的原因极有可能是萧辞扬出轨被发现了，而出轨对象就是秦浩谦，从两人的亲密合照跟偷拍的照片就能看出来。 这条微博还配了很多照片，图文并茂，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萧辞扬这个当事人都忍不住感叹：“这不是媒体，是灵媒吧？她怎么知道我跟傅岁昭吵架了。” 周芒洛无语了：“哥，咱能认真点吗？人家现在可是在蹭你热度。” 萧辞扬笑笑，说：“有热度就是好事，你也说了我cp粉很多。” 周芒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磕的cp出轨你信不信粉丝明天让你卧轨！跟你说多少次了上微博发点糖你也不发，我去让人撤了。” “不用。”萧辞扬摆摆手，阻止了周芒洛，“要用魔法对付魔法。” “你、你要去找傅总帮忙？”周芒洛奇怪地看了萧辞扬一眼，“你这么快恢复记忆了？” 萧辞扬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这是我跟他的交易，哪算得上帮忙。” 他说着打开手机，拨通了傅岁昭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那头传来傅岁昭低沉的声音：“有事？” 萧辞扬“嗯”了一声，拉着调子叫了一声：“老公——” 傅岁昭：“？” 两秒后，电话挂了，余下电话这头萧辞扬哈哈大笑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噜，双失忆噢！虽然根本不会有不可描述的内容但受是双性，雷的现在跑还来得及~ 攻就是看上去挺霸总，实际上不一样（比划），你们知道哈士奇吧？ ——★ 预收求收藏 ★—— 《穿成死对头的猫》 云非晚跟牧世洲从小争到大，考试争，运动争，游戏争，连热搜也要争， 几乎所有朋友都知道，两人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 一觉醒来，云非晚发现自己成了牧世洲新养的小猫咪， 看着那张讨厌的脸，云非晚亮出自己的小爪子：报仇的时候到了。 牧世洲看剧本的时候，云非晚一口咬在他手上，牧世洲：我的小猫咪亲我了！ 牧世洲洗澡的时候，云非晚一爪子挠过去，牧世洲：我的小猫咪跟我握手了！ 云非晚干脆趁夜黑风高跑到房间，准备一屁股把熟睡的牧世洲坐死，牧世洲：我的小猫咪会叫我起床了！ 云非晚：草！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 云非晚白天看见牧世洲就绕着走，晚上变猫却得被牧世洲亲亲抱抱举高高， 他以为人生悲惨不过如此，没想到公司居然安排他跟这家伙参加一档综艺，还要生活在一起？！ 云非晚每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跟牧世洲作对，准备把两人不和的传闻彻底坐实了， 然而网上的讨论风向怎么好像有点不大对？ 粉丝：晚晚每天给柿子放辣椒，是不是知道他喜欢吃辣？竹马竹马yyds！ 云非晚：我只是想毒死他？！ 粉丝：晚晚教柿子弹琴的眼神太有戏了吧？这就是眉目传情吗？kdlkdl！ 云非晚：我只是在瞪他？！ 眼看着#口世心非#出现在微博热搜，当事喵坐在牧世洲怀里，看他拿小号在cp超话里狂舞，一爪子就拍了过去：谁他妈跟你口是心非！就讨厌你！ 第 2 章 冬夜的风卷着凉意穿过街道，扫着金黄的落叶撞在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上。 有路过的人总会忍不住看一眼站在车旁的男人，身材颀长，西装革履，俊朗的脸上却没几分好颜色，紧锁的眉心很难让人想到他此时正在刷微博热搜。 萧辞扬走出酒店时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岁昭。”他叫了一声，小跑着朝傅岁昭过去，浅色的衬衫在萧瑟的冬夜里越发显得单薄，脚上还趿拉着酒店的拖鞋，匆匆的模样看得傅岁昭一愣。 几秒后，萧辞扬来到他面前，自然地挽上他的手。 “老公——”萧辞扬的声音放软了，唇边抿着端不住矜持流露出的两份笑意，想撒娇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像是一根挠在痒处的羽毛。 傅岁昭反应不及，依旧拧着眉站在原地，直至腰上传来痛感才转头看向萧辞扬。 就看他一双饱含质问的眼睛眨了眨，连颤动的就睫毛都像在骂他。 “……怎么就这样下来了？”傅岁昭僵了一下，神色才微微缓和，抽回被挽住的手，转身从车上拿了一条围巾，细心地给萧辞扬围上。 米色的羊绒围巾一下让萧辞扬看上去柔软许多，方才那些汹汹的气势好像一下被圈了起来，像只乖巧的小绵羊。 下一刻，小绵羊半眯起眼，乖巧瞬间一扫而空，压着声音问道：“拍完了吗？” “还没有。” 傅岁昭突然伸手，拉着他的围巾向前一拽。 一股香气挟裹而来，冷冽的木质香气带着浅浅的甜味，像是金属做的糖果，又像是梧桐叶上凝结的薄霜，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萧辞扬跌入他的怀抱，鼻尖被这股凌冽的香气冲得发痒。 他身体僵了一下瞬，脸上很快浮起一丝笑意：“怎么，演上瘾了？” “别动。”傅岁昭搭在萧辞扬腰上的手收紧，“我在收拾你的烂摊子。” 萧辞扬这才回抱住傅岁昭，一双晶亮的眼从他肩上探出去左右看了看，落在角落里拿着相机的人。 半小时前，他打电话让傅岁昭带上摄影师过来，陪他演一场小小的戏，当时只想简单拍个远景，没想到这家伙还自己编排了个剧本。 半分钟后，两人分开，傅岁昭拉过萧辞扬的手进了酒店。 萧辞扬跟在后面，半个下巴都埋在围巾里，看上去又是那副乖巧的模样，直到进入酒店电梯才摸到电闸似的缩回手，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往旁边走半步，跟傅岁昭拉开一段疏远的距离。 电梯门一开，萧辞扬立刻回了房间。 傅岁昭紧随其后，进了屋也不拘谨，脱下外套后一边松开领口一边朝沙发走去，周身冷肃的气息也随着点点消散。 “拍完照就走。”萧辞扬神色冷淡下来，目光扫向傅岁昭后眉心很轻地蹙了一下，抓过床上的枕头扔过去，“你把这当自己家呢？” 傅岁昭眼明手快接住枕头，往脑袋底下一塞，悠悠在沙发上躺下了，连声音都变得懒洋洋的：“跑一个多小时过来帮你，休息一下而已，你想拍什么照就拍。” 萧辞扬看他那理所当然的自在模样就烦，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唇角忽然勾了一下。 他迈开步子走到沙发旁，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傅岁昭：“外界都传傅总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所以呢……？”傅岁昭皱起眉，眼中浮出茫然。 他跟萧辞扬都认识几年了，忽然说这个干嘛？ 萧辞扬闻言轻笑了一声：“所以……我接下来拍的照片可是要发微博的。”他说着弯下身，一条腿跪在沙发上，半个身体都挡在傅岁昭身上，影子落下去把傅岁昭整个人罩住。 暖黄的顶光随意地给萧辞扬勾了个边，黑发垂落下来，脸也被藏进黑暗中，神色不明，只有发尾若有似无地勾在傅岁昭脸上。 白皙漂亮的食指勾上领带，稍一用力，原本松垮的领带拉得更低了。 骨节抵在纽扣上轻轻扣了两下，萧辞扬放轻声音，压下身子，带着笑意的腔调勾到傅岁昭耳边：“要是大家知道傅总是现在这副样子，会怎么想呢？” 傅岁昭像被按下开关，手肘撑着身子猛地弹坐起来，却没拉开两人的距离，反而离萧辞扬更近了。 一股柔美而又尖锐的味道瞬间撞过来，明明是花一样的香甜，却不柔软，好像花瓣都是坚硬的木质，美得乖张。 “不会信的吧。”傅岁昭喉结上下动了动，背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会觉得是……是……” “是什么？”萧辞扬接着他话，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脸，低垂的目光随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皮肤，带去细微的痒意，“傅总知道什么是情趣吗？” “……” 一抹绯红悄悄爬上傅岁昭耳尖，浅浅的光透过，像是傍晚的云霞。 萧辞扬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他，手却没松开，扯紧领带拉起沙发上的人，冷淡道：“去洗把脸。” 傅岁昭闻言一愣，笑骂了一声：“你可真精分。”他也没问缘由，进了浴室洗脸。 萧辞扬拿过手机慢悠悠坐到床上，打开相机前置摄像，调整角度，将自己跟正在浴室的傅岁昭都拍了进去，然后开始编辑微博。 “要定时么？”萧辞扬打着字，头也没回，“定个有意义的时间吧，什么时候好？” 傅岁昭从浴室出来，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萧辞扬：“……”忘了，同是天涯失忆人。 编辑完内容，发送，在提示成功前萧辞扬已经动手把人赶了出去，直到站在房门口，傅岁昭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微博。 萧辞扬v：大家下载反诈app了吗？[图片] 只发出几分钟，转评已经在飞速增加。 飞呀飞飞ww：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是不是傅总吃醋了！！扬扬好宠[打call] 花辞辞花辞：不信谣！不传谣！说出轨的还不快去下载app[吃瓜] 神仙豆沙包：人家夫夫好着呢某些蹭热度的不如照照自己的样，家里没镜子，你还没有尿吗[爱你] 扬扬养羊羊：我嘴角直接都飞到太空了，快进到续集我要看后续[舔屏] 养活不了一盆草：你们在说什么，这不就是配合宣传的自拍吗？ 萧辞扬坐在床上刷了会评论，拉黑几个嘴里不干不净的，又去热搜看了一下，有关他跟秦浩谦的热搜已经换成他跟傅岁昭的。 点开词条，最顶上就是他刚刚的微博，还有一个大v发的“爆料”，配的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出就是他跟傅岁昭在酒店门口的照片，除此之外还有两条带了视频的热度也很高。 点开视频，窸窣的背景音就响起来，定在傅岁昭身上的画面有些抖，看上去是路人拿手机拍的。 大约两秒后，一声软软的“老公”就响了起来，听得萧辞扬没忍住皱了一下眉。 他当时叫得有这么嗲吗？ 犹豫了一下，又点开评论，看粉丝接受良好，这才松了口气，心情好好睡觉去。 * 第二天有戏，萧辞扬大早就到了片场。 这次的拍摄场地在一栋居民楼，有不少戏份在楼道里，过道风有些大，吹得人心里毛毛的。 萧辞扬有种不大好的感觉，却又说不明白为什么，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现在这种陌生的状态。 他是科班出身，以前演过一些配角，结果一觉醒来就要准备一部算得上主角的戏，合作对象还是自己很喜欢的导演，这让他有点惶恐，但有底子在，他倒不太担心出什么岔子—— 至少在开拍之前萧辞扬都是这么想的。 第一场戏开拍不到十秒，他就ng了。 对此导演倒没什么情绪，反倒有些担忧：“小扬，你状态不大对啊，是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萧辞扬闻言只是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有些疑惑。 他刚刚应该没有问题才对，是刚开始拍摄有点僵硬么？ “再来一次吧。”萧辞扬道，“抱歉。”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ng。 陈国林是国内名气口碑都在线的老牌导演，就是代表作拿出来很多人会高呼童年回忆的那种，他对自己要求高，对演员也是一样。 这部戏基本都是日常生活，对情绪的把握要求很高，他会选择萧辞扬也是因为他的表演有灵气，最重要的是他有一段很好的婚姻，能更好地体会剧中角色的感情。 他还记得试镜的时候，演的是戏里一段很普通的、夫妻之间的对话，前面三个演员的眼神有初恋般热烈的，也有家人般温情的，但萧辞扬是唯一一个演出他想要的感觉的。 当时他还觉得捡到宝了，但一段时间没见，萧辞扬这已经不能用退步或生疏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没眼看。 连续ng了几十条，最后萧辞扬借口身体还没恢复，暂停拍摄，请了假。 换完衣服从化妆间出来时，萧辞扬脸色有点难看。 “萧老师。” 听见有人叫自己，萧辞扬抬眼看了过去，眼前晃过一片金色，一张笑脸定格时，他脸上的颜色瞬间深了几分。 好死不死，这种时候来撞枪口…… 敛去情绪，萧辞扬面上端起着礼貌的微笑：“有事？” 秦浩谦脸上带着愧疚，声音里却带着些微掩盖不住的讨好：“萧老师今天状态好像不太好，是还在为微博上的事生气吗？”他耷拉下脑袋，声音放轻了一些，“我、我只是有机会跟您合影太开心就发了，没想到会被误会，我已经删掉了。” 萧辞扬堪堪忍住冷笑的冲动，半眯起眼，声音柔和起来：“别自作多情，那点东西还影响不到我。”他说着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傅岁昭那么有钱，长得也比你好，明眼人都知道谁更优秀，我又不瞎。” 秦浩谦脸色扭曲了一瞬，原本的那点不上不下的愧疚成了尴尬，讪讪道：“那、那怎么能跟傅总比……我只是想跟萧老师做个朋友。” “噢……做朋友。”萧辞扬微微扬起下巴，神色又阴下去，偏头对着手机冷冷道，“听见了么老公，你要不要跟我的新朋友说说话呀？” 说完没等电话那头回复，把手机往秦浩谦怀里一扔，直接走了。 看着屏幕上“傅岁昭”三个字，秦浩谦脸色有点难看。 当年萧辞扬跟傅岁昭结婚，圈内外的风言风语很多，萧辞扬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说是靠老公上位，所以从来不让傅岁昭管自己的事，有什么负面消息也都是经纪人在处理。他这个名气，想蹭热度的数都数不过来，很多绯闻不太过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秦浩谦也没那个胆买那种热搜了。 他以前也干过这种事，那时候萧辞扬只是让人撤了热搜，这次怎么…… 没等他想出头绪，手机里传来一声“谁”，语气差到极点，不难想象此时对面的人到底揣着多大的火气。 秦浩谦抿着嘴，不敢说话。 电话那头的傅岁昭从床上坐起来，脑子清醒片刻后差不多厘清情况，皱着眉挂了电话，起身去了萧辞扬房间。 第 3 章 回到酒店，萧辞扬直接冲进浴室，陈国林刚才不断提点的话在他耳边交杂作响，吵得他有些耳鸣。 要有感情。 要有爱。 你们是夫妻。 还记得试镜时的情绪吗…… “哗啦——” 萧辞扬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把冷水，强迫自己脑子冷静一些。 他失忆前在剧本上做了非常详细的标注，对剧情的见解、情绪的分析，甚至注明了怎么去表现，虽然有一些只是思考过程随手写的，但他能理解自己。 他以为自己能演好的。 抬起眼，镜中勾勒的身影便撞进他眼里。 镜中的脸熟悉又陌生，眉眼间的青涩尽褪，打湿的额发的丝丝缕缕贴在额上，水滴顺着皮肤滑落到鼻尖，滴答往下落，狼狈得有些好笑，和昨天微博照片上那个漂亮的偶像判若两人。 明明笑时还有副人样，但现在镜中人却有种独拒人千里的疏离，无论看着别人还是自己，那双浅灰的眼瞳里都是近乎机械的冷漠。 这样寡淡的一个人，到底要怎么演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来。 以前的自己，演这种戏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傅岁昭吗？ 想到这，镜中人眉心轻轻蹙起。 那个傻逼到底有什么好的？他之前到底怎么想会跟傅岁昭结婚的？ 闭了闭眼，萧辞扬回想着前几天周芒洛发给他的资料，上面有很多他跟傅岁昭这些年来闹得比较轰动的消息。 恋爱、订婚、结婚、在各种公开场合秀恩爱……媒体的镜头无时无刻盯着，把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像小说一样完完整整地写了出来。 他以为这些东西可以提供一些灵感，但今天他才发现自己没办法搞明白陈国林口中的“爱”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有什么地方没有演好吗？ 一个深爱妻子的人，到底应该怎么演？ “呕——咳咳咳！！” 喉咙涌上一阵痒意，萧辞扬忍不住干呕了出来。 烧灼感攀爬上喉咙，像是有针扎进去，刺疼刺疼，早上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他的背，轻轻拍了拍：“怎么回事？” ——房间里有人？ 萧辞扬吓得一僵，目光往旁扫去，看见一只戴着鸽血红宝石戒指的手，提起的心才放下，又低头漱了一下口。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他嘴里含着水，说话咕噜噜的不大真切。 傅岁昭想了一下答道：“公司给你安排房间的时候，会多给我准备一张房卡。” “还……” “出什么事了？”傅岁昭打断萧辞扬的话。 萧辞扬摇头：“拍戏出了点意外。”他说着拧紧水龙头，水声戛然而止，浴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萧辞扬抬头看向傅岁昭，很轻地说道：“能陪我对戏么？”他说着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工作需要。” 傅岁昭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等到萧辞扬离开浴室才猛地想起自己是来找茬的。 萧辞扬一大早把他从床上撬起来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萧辞扬刚刚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是生病了？是车祸后遗症？打电话是因为知情人不多只能找他？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不跟病人计较！ 长出一口浊气，傅岁昭在心里把这事翻了个篇，跟上萧辞扬。 萧辞扬把剧本递给他：“看得懂字吧？随便挑一段。” 傅岁昭随手翻了几下，最后停在其中一页，一开口，语气正经得像老师抽背问题：“今天的鱼很新鲜，老板知道你爱吃，特地留的，你说蒸了好不好？” 大总裁用这种语气说着日常里根本接触不到的柴米油盐，有种莫名的喜感。 萧辞扬听了一遍，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堵着的郁气瞬间散去不少。 傅岁昭不满地看他：“才开始就忘词，有点专业素养没有？” 被傅岁昭质疑专业能力，萧辞扬难得没有生气，以拳抵嘴，压着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就是……不大习惯。” 傅岁昭眉心立刻皱起来，绷着脸要气不气的样子：“对不对？” “对、对。”萧辞扬连忙敛了笑意，干咳一声，在床边坐下，跟傅岁昭拉出一段距离，接上台词，开始跟他对戏。 傅岁昭不懂演戏，但也是个观众，跟萧辞扬对了几句台词已经开始觉察不对，但只是尽职地念着台词。 “开着窗，空气比较好。”傅岁昭念道。 萧辞扬语气越发柔和：“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经常检查门窗，要是我不在，有坏人偷溜进来，你怎么应付得了？不管什么时候……” 他的语速不快，清润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像是情人的呢喃，但眼神依旧是冷的，好像眼前坐着的不是他的爱人，而是什么仇人。 听他说完，傅岁昭终于是没忍住：“你台词功底不错，但是……” “我知道。”萧辞扬垂下眼睑，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自己的问题，不至于看不清。” 傅岁昭微微皱眉，代入角色这种事就算他不说，萧辞扬应该也明白。 他犹豫了一下，迟疑道：“你……没喜欢过人？”问完，他想起两人这不尴不尬的身份，立刻打住询问，“也不一定是爱情，家人也行。” 萧辞扬原本尚温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没有。” 傅岁昭不说话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想象力，可以代入自己完全没体会过的感情。 “听说我以前很喜欢你。”萧辞扬低垂着眸子，目光落在左手金色的戒指上。 他跟傅岁昭的婚戒在来的路上就摘了，取而代之的是这枚道具，是戏里男主跟女主的结婚戒指。 这是婚姻的象征，很多时候也是爱情的见证，萧辞扬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戴上这样的东西，他无法体会其中的沉重，只觉得是一种无声的禁锢。 “今天谢谢了。”萧辞扬收回目光，下了逐客令。 傅岁昭“嗯”了一声，没动，看着他的目光中带上了点试探：“说不定以前的记忆能帮到你。” 萧辞扬眼睫一颤：“以前的记忆？” “我们在一起的记忆。”傅岁昭道，“比如……你当初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喜欢你？”萧辞扬笑了，冲傅岁昭抬了抬下巴，“应该说，你当初是怎么追我的吧？” “追你？”傅岁昭目光在萧辞扬身上打量一圈，鼻子发出一声嗤笑。 萧辞扬火腾的就起来了，脸上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挪着身子朝傅岁昭贴上去。 附到傅岁昭耳边，萧辞扬朝他耳朵里吹了口气：“怎么，你是觉得我不够格？”说着又贴近了些许，微凉的唇若有似无地蹭上发烫的耳廓，“那傅总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得了眼？” 傅岁昭腾地站了起来，抬手揉揉耳朵，板着脸道：“我回去了！” 萧辞扬哈哈大笑。 周芒洛过来的时候正好撞上沉着脸离开的傅岁昭，再一进屋看到萧辞扬笑倒在床上的模样，顿感头疼。 “都让导演赶回来了，你还有心思找傅总麻烦？”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萧辞扬的手机递给他，“秦浩谦给我的，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乱扔，信息泄露了怎么办？” “也没什么重要东西。”萧辞扬脸上笑意退去，只余了点浅浅的弧度，接过手机把玩起来，“芒果，你你对我跟傅岁昭的恋爱史，熟吗？” 听到萧辞扬的询问，周芒洛心情有点复杂。 以前都是萧辞扬往他嘴里塞狗粮，他想不听都不行，现在自己还得把狗粮抠出来，经纪人当成这样，他是不是辞职比较好？ 想了想自己的工资，周芒洛按下这个念头，迟疑道：“知道一点吧，你想听什么？” 萧辞扬想了想，说：“当年到底是谁先追谁？” 周芒洛：“……”这重要吗？！ 这场面像极了当年萧辞扬因为熬夜学习病倒，醒来第一句话就问他“这次考试第一名是谁”。 一下子梦回高中，周芒洛有点崩心态：“网上不都有。” “网上……”萧辞扬嗤笑了一声，按亮手机，点开收藏的一个网页递到周芒洛面前，“灰姑娘的故事听说过吗？” 可怜兮兮的小透明萧辞扬在片场勤勤恳恳拍戏，却只能接到一些看不见脸的小角色，甚至还要遭到各种老板导演的欺负。伤心的小透明一直梦想能红，有一天看见主角的衣服，没忍住偷偷试穿了一下，恰巧碰上大老板傅岁昭到片场视察，一见钟情。没想到小透明吓得落荒而逃，为此大老板加大投资，只为再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一面。 周芒洛：“……”心态彻底崩完了。 萧辞扬拿回手机，神色冷漠：“是不是感天动地，让人不禁热泪盈眶。” 周芒洛眼角的确要冒泪了：“这都什么玩意，我一会就让人删了去，你也少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想知道什么你自己手机里没照片吗？” 萧辞扬笑了笑，没说话。 他手机里的确有很多照片，有工作随手拍的也有生活照，里面没什么脸红心跳的东西，但太过温馨，他总有种在窥探陌生人生活的感觉，就没再看下去。 周芒洛继续说道：“太早的事我真不清楚，咱俩大学又不在一起，我当你经纪人的时候你跟傅总关系已经很好了，当时他经常去探班，没多久你们就公布恋情了。” “我们俩私下相处的事呢？”萧辞扬迟疑了一下，补充道，“主要是结婚后。” 周芒洛忽然意义不明地笑一声：“那可就多了。” 然后萧辞扬就听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两人的过往。 什么总裁出差险遇难，娇妻落泪。 什么大明星闭关拍戏，总裁探班，多日未见，二人拥吻难舍难分。 什么同行拉踩，为平大明星怒火，总裁微博高调护妻，扬言天凉王破，大明星以身相许表谢意。 什么大明星得奖，总裁盛宴庆祝，两人彻夜闭门，次日双双请假。 …… 萧辞扬听他说得慷慨激昂，只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 跟周芒洛爆出来这些相比，媒体写的那简直是儿童读物。 他开始怀疑自己可能被人魂穿过了，不然就是纯纯的中邪。 他跟傅岁昭不可能这么黏糊！ 看他一脸的怀疑人生，周芒洛满意了，甚至心里浮出一点诡异的快感。 他问道：“你知道我当了你的经纪人后，每天都吃什么吗？” 萧辞扬有点恍惚：“什么？” “狗粮！”周芒洛道，“便宜，好吃，吃完毛色还特别好！” 萧辞扬：“……” 所以问了半天，他还是不能理解以前自己的想法，而且跟傅岁昭对戏也找不到状态，说明不是对象的问题，这两者都没用的话，难道真的要跟傅岁昭亲近一下才能理解？ 第 4 章 “嘀嗒——” 耳边响起水滴声，他尝到咸湿的味道。 萧辞扬睁眼，发现自己在一片雾蒙蒙之中。 手上传来熟悉的温度，一双干燥柔软的手握住他，低沉而温柔的男声响在耳边：“我爱你。” 萧辞扬一愣，手上的温度立时消失了，那声音跟影子变远了一些：“不怪，在我眼里，你哪里都好。” “多好？”自己的声音也在雾中响起。 “就是……你放个屁都香的那种好。” 低沉的男声语气认真，换来一阵轻轻的笑声。 是……他之前的记忆？ 萧辞扬愣愣地看着远处并肩的人影，眼眶忽然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涩，明明是很美好的画面，怎么就剩下这么一个模糊的影子了。 “怎么哭了？”男声再次响起，手重新被握住，带着令人心悸的热度。 萧辞扬心里那层薄薄的防御瞬间破开了，他靠过去，像是本能一样汲取对方怀里的温度。 “扬扬，从今往后，我就是……” 萧辞扬来不及听清，怀里的温度忽然消失了，背抵上柔软，和落在脸边的触感有些像。 他看到上方模糊的人影，肩膀下沉，背脊弓起，线条在黑暗中拉出危险的弧度。 他却不觉怕，伸出手去勾住男人的脖子。 一声轻笑，后颈立刻抵上一只微凉的手，从他脊椎第一节开始，顺着脊柱沟缓慢往下，不疾不徐，像是在数，又像在计量吻落下来的距离。 直到覆上他的鱼尾，那只手忽然用力，带来细密的温柔，喘息声从自己唇边呼出，变得高昂，像烟花陡然炸开，一道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扬扬……” “岁昭……”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这两个字像是诅咒，所有旖旎瞬间凝结碎裂。 萧辞扬从睡梦中惊醒，额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刚刚好像、好像梦到以前的事了，但是太具体的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那种心动的感觉还残留着。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情感，安静地流淌在血液里，每次经过心脏时却会让那里微微发烫，然后迫不及待地涌向全身，以至于整个人都变得柔软又温暖。 梦里似乎有人和他拥抱…… 以及…… 想到梦里残留的记忆，萧辞扬一愣，随即脸“腾”的就红了。 他有病吧，大晚上做春梦还梦到那个白痴！ 但是那种被抱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想到那个拥抱，想到那些暧昧不清的东西，萧辞扬彻底睡不着了。 只要摊上傅岁昭就没好事！ 不行，他睡不着，不能让罪魁祸首睡觉！ 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两点二十二分，试着发了个消息给周芒洛询问傅岁昭的房间号，很快得到回复。 就在他隔壁房。 萧辞扬毫不犹豫披上衣服，出去对着傅岁昭的门就敲。 敲了得有半分钟，傅岁昭终于打开了门，脸上的起床气像一层雾霾，掩盖了惺忪睡意中腾腾冒起的怒火。 “萧辞扬！”傅岁昭语气很重，“你有病是吧？吵人睡觉上瘾了？！” 萧辞扬心里闪过一瞬的心虚，但一想到那个梦，他又有底气了。 臭傻逼还是这个狗脾气，那个温柔小意的样子果然只有梦里有，自己以前肯定是被骗了！ “陪我对戏！”萧辞扬底气十足，“自己答应的事，想赖？” 傅岁昭被呛哑了两秒，低声骂了句脏：“你不能白天来？” 他说完不等萧辞扬回答，黑着脸回了屋，坐在床上一副随时要掏出火箭筒炸了酒店的样子。 萧辞扬看乐了，这招果然对傅岁昭有用。 有言必信大总裁诚不欺我。 “剧本。”傅岁昭朝萧辞扬伸手。 “没带。”萧辞扬目光不自觉往旁飘了飘，他出门的时候想的根本不是对戏，只是来给傅岁昭添堵而已，“你今天也没念几句台词，这都记不住？” 他说着又看向傅岁昭，冲他抬抬下巴，眉毛扬得老高。 傅岁昭一下乐了：“我怎么会忘，你窗关了吗，老公？” 萧辞扬：“……” 脸上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萧辞扬掐着嗓子温柔地应了一声：“忘了呢，老公～” 傅岁昭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往床上一坐，恶狠狠道：“对戏！” 萧辞扬满意地点点头，语气轻快得要飞起来：“台词。” 傅岁昭当然记得台词，甚至记得一字不漏，只是比起白天，语气明显要差很多，仿佛眼前坐的是他的仇人。 萧辞扬却是一反常态，他语气依旧是温和的，只是那双眼睛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有什么扭捏的、悸动的情感正常在悄悄萌芽，那不是看着丈夫的眼神，而是看着喜欢的人的眼神。 对上眼的瞬间，傅岁昭的心跳忽然漏了半拍，连后面的词都忘了。 “傅岁昭？”萧辞扬迟疑地叫了一声，眼中情绪尽退，“怎么了？” 傅岁昭眨了一下眼睛，微微侧头：“你情绪……还是不对。” “我知道。”萧辞扬点头，试探地问道，“但是比之前好了，对吧？” 傅岁昭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那可……好太多了。 萧辞扬松口气，借着抬手捋鬓发的动作，轻轻捏了一下发烫的耳朵。 微凉的指尖瞬间被熨帖得微微发热，似乎还能感受到透过耳膜传来的、比平时稍快一点的心跳声。 他必须承认，他真的太没出息了，刚刚对戏时想都是梦里那个温暖的怀抱，那时的傅岁昭真的像他的家人，他的丈夫，是他可以依靠的人，明明当事人就坐在面前他还想东想西的…… 等耳朵温度降下去，萧辞扬才重新抬头看过去，正对上傅岁昭好奇的眼神时，那点躁动瞬间平息了。 醒醒吧，别活在梦里了。 眼前这个才是真的！ 萧辞扬颇有些痛苦地转过眼，好不容易找到的感觉早晚让傅岁昭倒腾干净了，找他干嘛？还不如睡觉。 梦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这个大笨蛋！ “不对了。”萧辞扬道，“我累了，回去睡觉，晚安。” 他说着起身，直接离开了房间。 “？”看着关上的房门，傅岁昭被半夜撬起来的怒气几乎到了顶点。 所以萧辞扬到底想干嘛？ 就是来找茬的吧？！ * 因为对戏的事，萧辞扬睡得很晚，周芒洛敲开他门时，满打满算也就四个小时不到，脸比锅底还黑。 “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你他妈都被人黑成筛子了还睡？！”周芒洛顶着俩熊猫眼，一脸的怨怼，“我帮你盯了一晚上舆论想让你睡好点你就这么对我？” 同一时间，同样睡没一会的傅岁昭，门也被敲响了。 “傅总。”助理龙敏丽扶了扶眼镜，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仔细看才会发现她精致的底妆下掩盖着周芒洛同款黑眼圈，“出事了。” 傅岁昭准备发泄的怒火瞬间熄了个干净：“什么事？” 龙敏丽小心翼翼地瞥了屋内一眼，看见空无一人的床时脸上浮出了些许疑惑，嘴还是尽职解释道：“是萧先生。” 十分钟后，萧辞扬坐在多了三个人的房间里，跟傅岁昭大眼瞪小眼。 龙敏丽跟周芒洛看了一眼对方，都有些不敢说话。 屋内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好一会傅岁昭才撇开目光，揉了揉眉心，问道：“所以只是他在网上被黑了，就一大早把我叫起来？” “傅总？”龙敏丽微微蹙眉，“你之前不是说萧先生的事，不管什么时候都尽量要第一时间告诉你。” 萧辞扬愣了一下，以前傅岁昭居然对他这么上心。 傅岁昭闻言只是揉了揉眉心，面带倦意：“那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 龙敏丽一愣：“不是傅总你说、说晚上就别去了，我看萧先生昨晚去了你房里，怕打扰你们。” “他来我房里怎么了？”傅岁昭刚揉开的眉心又皱起来，懵然地看向萧辞扬，见他神色复杂，反应了两秒后耳朵瞬间红了。 夫夫之间大半夜敲开对方的房门还能是为什么？说是去对戏真的有人信吗？ “笨。”萧辞扬很轻地笑了一声。 傅岁昭立刻板起脸，强硬地揭过话题：“这种小事没办法自己处理？公关部拿钱是给其他部门加油打气的？” “这件事影响比较大，公关部不敢擅自做主，热度已经压住了，等这边确定好方案，他们会立刻着手。”说到工作，龙敏丽立刻认真起来，“有人一直在买热搜，想从萧先生的演技下手，说他这几年的演技都是吹出来的，奖项也有问题，还放了昨天萧先生拍戏时的视频，现在话题一直在往两位的婚姻上引导，想让人觉得萧先生现在的成绩都是您在背后做推手。” 萧辞扬皱眉：“昨天有人偷拍？” “这是剧组要关心的事。”傅岁昭微微低头，曲起食指轻轻揉了揉眉心，“保密工作不到位，该追责就追责，热搜是谁买的知道了吗？” “还在查。”龙敏丽道，“大概能猜到，要联系律师吗？” “你想怎么解决？”傅岁昭看向萧辞扬。 萧辞扬想了一下，答道：“剧组那边打个招呼，查查是谁泄露了视频，一起告，动静弄大点，晚点再发个澄清视频，证明一下发挥的确是意外，不过得看剧组那边怎么说。” 周芒洛立刻道：“放心吧，这事扩大了会影响票房，其他演员的粉丝还得骂导演被钱迷了眼，就陈导那脾气，哪受得住。你挑场能应付的戏，拍完视频让剧组官博发最合适，现在问题是……你确定你没问题了吗？” 萧辞扬一愣。 他昨晚的确找到状态了，虽然还不足，但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让他想。 “总要试试。”萧辞扬应着，看向傅岁昭，“等下能陪我去片场吗？” 傅岁昭没有回答，而是朝龙敏丽扬扬下巴：“今天的行程。” 龙敏丽立刻答道：“上午有两个会，中午约了陈总吃饭，下午两点半飞云城。” 萧辞扬噎住，大总裁可真忙，但是没有傅岁昭，他靠自己真的能找到状态吗？ 张好半天嘴，萧辞扬实在没想出能让傅岁昭点头的理由来，干脆抿起唇，不说话了。 傅岁昭见状没再烦他，叫上龙敏丽走了。 周芒洛在一边看得清楚，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你真想让他陪你？” “话能不能说全？”萧辞扬语气不是很好，“是陪我对戏。” “是是，而且你不想拜托他，准备自己想办法解决是吧？你当年因为这臭脾气吃多少苦都忘了？”周芒洛说完看萧辞扬眉心皱得越发紧，认命地叹了口气，“你不如跟他撒撒娇，我给你保证，在事情解决之前他都会留在棉城陪你对戏。” “真的吗？我不信。”萧辞扬漠着脸，并打算接受这个建议。 跟傅岁昭撒娇？下辈子吧。 “你以前就这么干的。”周芒洛道，“虽然失忆了，但我相信傅总的身体还记得，你叫声老公，他命都给你。” 萧辞扬一个枕头直接砸了过去。 十分钟后。 萧辞扬站在隔壁房门口，跟换好衣服的傅岁昭面面相觑，脑子里还不断盘旋着周芒洛的话。 撒娇。 跟这个白痴撒娇。 演一下就好了，就像之前给他添堵那样。 不难的。 “怎么？”傅岁昭半垂着眸子，修长的手指搭在腰腹处，迟迟没扣上最后一颗扣子。 萧辞扬垂着头，有点不敢看傅岁昭的脸，含糊道：“就、你能、能、你能……” “你想好了打电话跟我说。”傅岁昭扣好扣子，绕过萧辞扬准备离开，步子刚迈出去，衣角就被抓住了。 萧辞扬见状有点急了，眼中出现了些微慌乱，下唇被虎牙咬得微微泛白，一句话要在嘴里越发说不出来，只是来来回回发出一个听不清楚的气音。 “了……” “老……” “了……” 傅岁昭没有说话，半垂眼看着萧辞扬，那双漂亮的凤眼此时映着他的影子，微挑的眼尾微微泛红，像是朱砂滴落酒中，在脸上也化开微醺的红，攥住衣服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整个人崩得僵直，像是急的，又像是委屈的。 那瞬间，有什么东西很轻地拨了一下他心头那根弦，一股奇妙的情绪涌上来，暖呼呼的，伴着一种很陌生的欢喜，像是晨曦将至。 没等他抓住那点暖意，萧辞扬忽的松开了手，脸上的绯红一点点攀爬上耳朵，眼底的情绪被倔强匆匆掩盖，余下一点痕迹都被他混杂在语气里说了出来：“要走快走，最好别回来了！碍眼！” 说完忍住给他一脚的冲动，直接转回头，彻底把周芒洛的建议拉进黑名单。 撒娇是不可能撒娇的，这辈子都不会跟傅岁昭撒娇，没了傅岁昭他日子照样过，大不了回去睡个觉，梦里什么都有！ 他甚至想倒流时间回到两分钟前阻止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居然干出这种傻逼事！都不知道傅岁昭以后会怎么…… “等等。”萧辞扬手被拉住了，“你刚刚，是想叫我什么？” 第 5 章 “笨蛋，蠢蛋，傻蛋，你喜欢哪个？”萧辞扬转过身，微微抬头看向傅岁昭，明明视线要低一点，气势却一点不弱，琉璃似的眸子里闪着分外清晰的倔强。 傅岁昭见他这样，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下一秒，萧辞扬原本忍住的一脚直接往他小腿就踢了过去：“滚蛋！”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早晚把牙笑掉。 萧辞扬直接去了片场。 到了地方，萧辞扬才发现周芒洛早就到了，正给剧组的人分奶茶，看见萧辞扬来，也塞了一杯给他，捧在手里暖暖的，在这冬日里像握住了一颗温柔的心。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萧辞扬心头一酸，怎么就失忆了呢。 也不知道给周芒洛添了多少麻烦。 “我会尽力做好。”萧辞扬道，“拍完请你吃饭。” 他说完直接去找导演，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要演哪一场了。 听他说的，陈国林也没拒绝，关心几句就去安排，萧辞扬站在一边等着，心里有点紧张。 这是一场和分离有关的戏，丈夫离开前担心妻子一个人生活不好，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写下叮嘱。 很普通的戏，但一镜到底，需要非常持续和饱满的情绪。 萧辞扬看过自己的笔记，这场戏上用红色的笔重点写下了“难过”两个字—— 比起爱，他更能把握好这种情绪。 拍摄的时候，周芒洛就拿着手机在旁边拍，准备一会发微博。 拍摄起初还算顺利，萧辞扬是科班出身，虽说“还没毕业”，但也有一定基础，然而写字的过程中却忽然ng了。 “小扬，你情绪不对！”陈国林从监视器后探出头来，边比划着边说道，“你现在要走了，要离开结婚十几年的爱妻，你心里除了难过，肯定还有别的感情嘛！” 萧辞扬有些茫然，离别除了伤心还会有什么感情？ 陈国林一时有点苦恼，他教过不少新人，但萧辞扬还要教他是真没想到：“你跟人分手过吗？” “过分了啊导演。”女主角就坐在旁边，咬着奶茶吸管含糊道，“要是真有，被傅总知道了咋办。” 她说完，周围的人都笑了，陈国林打趣着道了歉，只有萧辞扬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确没有谈过恋爱，连这段众人津津乐道的恩爱恋情也毫无记忆，对于分离的情感都是来源于幼年亲人的离去，那是一种知道再也不会见面的难过和绝望。 是表达不够强烈吗？ 萧辞扬沉思片刻，重新调整好状态，再一次开始拍摄。 要更难过，要更绝望。 这个念头没有停留多久，陈国林再次喊了停，这次比上次还要糟糕，他的脸色明显有点变了：“小扬……现在不是你的妻子去世，是你要走了，你肯定不想离开她，还想见她，懂吗？” 萧辞扬愣愣的，没敢点头。 他本来觉得自己懂，现在忽然又不懂了。 “小扬，你别想得那么复杂。”导演神色认真起来，“别想那些生啊死的，你就想你每次出去拍戏，有很长时间见不到傅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能是什么心情？”萧辞扬垂眼，掩住眼中的茫然。 如果是现在的他，那简直是求之不得，开心到想放鞭炮，但如果是之前的他呢？ 失忆前他爱着傅岁昭，挂念着傅岁昭，两人分开时的感情难道会不一样吗？ 因为会再见面，所以应该带着期待？可这跟剧本不一样…… 萧辞扬还是不明白，只能硬着头皮又试了几次，直到陈国林黑着脸让众人休息，他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与深爱的人永远分开，难过，却不绝望，不想分开，还想见到，却不是期待，那还有什么？ 萧辞扬茫然地看着片场往来的人，一时间不知该去问谁。 他无法理解这种深沉的爱意和思念，就像一个幼儿园的孩子无法解一道最简单的函数题。 他又想到那个梦，如果要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他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萧辞扬发了好一会呆，等回神才发现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 “傅、傅岁昭……？”萧辞扬迟疑地叫了一声，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想到就会出现，没这么灵吧。 傅岁昭点了一下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看在你特地去求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陪你这次。” 萧辞扬闻言下意识看了周芒洛的方向一眼，却对上龙敏丽带着安抚的笑容，明白过来后瞬间有点窘迫。 这是有人跟傅岁昭“告状”了啊。 “谁求你了。”萧辞扬低下头，耳朵红得要出血，“跟你没关系吧，我自己可以，不用你……” “不用我假惺惺？”傅岁昭接过话，看见萧辞扬愕然的眼神后也不恼，而是解释道，“你是公司的招牌，出了问题我来看看有什么不对？而且……我也有事找你帮忙，奶奶明天出院了。” 萧辞扬立刻想到两人的约定，忽然有了点底气：“那……那我陪你演戏，你帮我一次。” 傅岁昭没有答，而是问道：“你没办法演，为什么要挑这场戏？” 萧辞扬原本起来一点的底气瞬间又塌了，声音变得有些细弱：“我以为我行的，我以为……分开就只是分开。” “要我怎么帮你？”傅岁昭问道。 听到询问，“陪我对戏”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但到嘴边时，萧辞扬却忽的换了个决定：“你能抱我一下吗？” 傅岁昭闻言一愣。 他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又或者萧辞扬在梦游，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见他眼中认真不似作伪，迟疑道：“你确定？” 萧辞扬重重点头，他当然不能告诉傅岁昭这是他在还原梦里的过程，只能保持沉默。 傅岁昭这回没再纠结，伸出手，很轻地抱住了萧辞扬。 优雅温柔的木质香混杂着些许隐忍的甜味，瞬间将萧辞扬笼罩住，体温隔着布料递过来，靠近时还能听见对面明显有些快的心跳。 和梦里那个拥抱完全不一样，要更真实，更温暖。 萧辞扬忽然有点想哭。 他从医院醒来，在陌生的环境和人的簇拥中伪装至今，所有人都在说和他有关的过往，他却毫无记忆，就连最熟悉的朋友也是陌生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解释这种心情，甚至不能跟人提起，而是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扮演起同样陌生的自己。 他心里好像空一块，好像一个人站在偌大空旷的广场中不知去向。 这时有人拉住他。 这个人有着跟他一样的境况，能理解他的无措和茫然，愿意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个拥抱。 这种被拥抱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愿意接纳你，从此你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萧辞扬微微低头，将脸埋进傅岁昭胸口，伸手回应了这个拥抱。 他主动，傅岁昭反倒有点不习惯，不自在地拍了拍他的背，很快就分开了。 “这样够了吗？”傅岁昭问道。 “啊……嗯。”萧辞扬愣了一下，脸上还残留着灼人的热度，像是烧得沸腾，又像是从傅岁昭身上蹭到的余温，“谢谢。” 傅岁昭挑起眉：“真难得。” 萧辞扬抬眼瞪了他一下，却没反驳：“这次放过你。” 他说着转过身，捂了一下脸。 微凉的掌心贴上发烫的两颊，温度迅速下降，连那颗跳得有些快的心也像失去燃料的热气球，逐渐变缓，不知着落地往下飘，最后沉入深海，被挤压得有点难受。 不疼，就只是有点……舍不得。 是身体的记忆，还是别的什么？ 很轻地皱了一下眉，萧辞扬抹去心里那点不自在，转回去问道：“你不是开会，在这边逗留没关系吗？” “安排好了。”傅岁昭说着一顿，犹豫着提了个建议，“其实你可以想想毕业时的心情，那不也是分开。” “毕业的时候我可开心了，因为不用看见你了。”萧辞扬压下翘起的嘴角，拉过傅岁昭的手臂给他转了个身，推着他离开片场，“上班去吧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把人送走，萧辞扬立刻去找了导演。 傅岁昭的出现让众人小小地八卦了一下，原本紧绷的气氛也有所缓和。 陈国林叹了口气：“再来一次吧，小扬你要记得那种变化的过程，那种……” “舍不得，我知道的。”萧辞扬笑了笑，“再试试吧。” 这一次拍摄要顺利很多，虽然ng了两次，但导演最终还是过了，笑眯眯地夸了几句，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萧辞扬但笑不语，被陈国林拉着又拍了两场戏，等到快中午时才被放走。 回去路上周芒洛一直不停地碎碎念：“你能适应我就放心了，视频我给剧组了人还在查，你一定要维持住现在的……” 萧辞扬看着脚边枯黄的树叶，听着听着有些走神。 读书那会也是这样，周芒洛总会在课间拉着他出去走走，絮絮叨叨地吐槽老师，八卦同学，那时候傅岁昭在干什么呢？ 打球？还是在刷题？ 应该是在打球吧。 那个笨蛋好像得了白天刷题会死的病，现在工作却那么努力，时间真是奇怪。 “扬扬？你走什么神呢，在听我说话吗？”周芒洛轻轻推了萧辞扬一下。 “啊嗯，我会多练练。”萧辞扬含糊应着，想了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那头响起傅岁昭的声音，隔着电子设备传过来，语气竟然莫名带了点温和：“怎么了？” 萧辞扬抿了一下唇：“我拍完了，挺顺利的，你……你工作还好吧？” “有话就说。”傅岁昭道，“你忽然这么关心我，我不习惯。” 萧辞扬“啧”一声：“贱得你，关心还不习惯，就是……你早上说让我帮忙，什么时候，我好安排时间。” “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知道了。”萧辞扬应下，两人陷入一阵沉默，良久，萧辞扬才很轻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他说完不等傅岁昭回应便挂了电话，心情明媚跟上周芒洛：“说了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两人吃完饭再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午后，萧辞扬正洗脸，听见有人敲门，奇怪了一下，飞快擦干脸就去开门。 门外站着酒店的服务生跟一个厨师模样的男人，男人笑眯眯道：“萧先生，您的甜点到了。” 萧辞扬立刻警惕：“甜点？我没要甜点。” “是傅总让我送过来的。” 第 6 章 听到是傅岁昭送的，萧辞扬紧绷的脊背才放松下来，点点头：“进来吧。” 男人应了一声，招呼服务生帮忙把餐送进房，然后飞快离开了。 萧辞扬狐疑地掀开盖子，看见里面的东西时一愣—— 盘子里端端正正放着三个“蛋”。 瓷白的椭圆小碗里装着透明的啫喱，用勺子一碰还会抖动，连着上面橙黄色的鱼子酱也像果冻似的轻晃，一口下去，满嘴都是新鲜的鱼子酱味道，咸腥咸腥的，却意外的纯净。 第二份像是切开的鸡蛋，拿起来才会注意到是假的，蛋白是甜甜的淡奶油慕斯，搭配咸咸辣辣的荷兰酱做成蛋黄，味道丰富好吃。 最后一个看上去是个平平无奇的鸡蛋，只是蛋壳上打了个小孔，吸管戳进去吸一口，能吸到带点焦糖味的奶昔，甜又不会太腻。 点心分量不多，但胜在精致，萧辞扬一份份试过去，每尝试都像打开一份新礼物一样，心情好得像个气球。 拍了张照发给傅岁昭，那边很快回复了：三种蛋，你喜欢哪个？ 萧辞扬乐了，回了“滚蛋”两个字，末了又觉得不够，干脆打开微博，又发了一条。 萧辞扬v：是傅总[嘘][图片] 评论很快又刷起来，萧辞扬刷了一下，拉黑几个带节奏的后便心情好好地看剧本去了。 晚上，剧组官博发了“宣传”视频，星附也给发了律师声明。 萧辞扬以为事情会就此消停，却没想到整件事发酵得越发离谱。 明星发律师声明的事并不少见，大多只是唬人用的，有不少人认为这次也是一样的情况，在转评冷嘲热讽跟拱火。 甚至有人觉得萧辞扬这次就是自炒，先找人发个抹黑视频再打脸，最后发个律师声明阻止事情发酵，热度名声都有了。 萧辞扬听周芒洛说的时候简直叹为观止。 “现在的网友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你应该说被溜怕了。”周芒洛习以为常地耸耸肩，“你呢，准备怎么说？” 萧辞扬挑了一下眉，唇边弯出点懒散的笑来：“告啊，不是说假么，说奖是买的，说我出轨的，一个都别漏。” 他本就是带点攻击性的长相，这么一笑有种摄人心魄的美，像是展柜里名贵的青花瓷，让人醉心却不敢生出半点亵玩的念头。 周芒洛捂住心口，忽然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你真是老天赏饭吃。” “嗯？” “没什么。”周芒洛道，“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 萧辞扬懒懒“嗯”了一声，唇角笑意更深几分：“有好吃的，自然就开心了。” 周芒洛想到他下午的微博，神色有点复杂：“你……你跟傅总是什么情况？总觉得你们跟高中那会……好像不大一样。” 萧辞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周芒洛立刻识相地走了。 小两口的事，不搀和。 * 网上的事萧辞扬没再去管，第二天下午跟傅岁昭回了傅家。 坐在床边，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老人，两人都有些紧张。 他们有自己的房子，出院后就直接回了那边，这是失忆后第一次回家，七年的时间太长，长到傅岁昭也不能确定家人的变化有多大，何况是萧辞扬这个“初次见面”的人。 “听小晴说，你们两个都回去工作了？”岑佩云头发已经花白，但保养得当，眉眼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风采，说起话来柔声柔气的，三两句就让人生出些亲切感来。 两人笑眯眯点头，没说话。 “身体还没好，那么着急干什么。”岑佩云说着拉过萧辞扬的手，轻轻拍了拍，“就跟你说别太辛苦了，赚钱的事让小昭去做，平时多来陪奶奶说说话。” 萧辞扬闻言有点有点哭笑不得：“不辛苦，我是喜欢才做的。” “那也该多休息几天。”岑佩云叹了口气，“你们之前不还说要去旅游，准备得怎么样了？” 萧辞扬心下一惊，立刻殷切地看向傅岁昭，就差把“甩锅”两个字贴在脸上了。 傅岁昭额角一跳，面上还是维持着和煦的笑容，温声道：“扬扬赶着进组，等他有空了。” 一口锅又推了回来，顶着岑佩云的略带责怪的目光，萧辞扬挽上傅岁昭的手，眼尾微微耷拉下来，抬眼看他，自上而下瞧着更添几分脆弱。 “你在怪我。”他软着声音，语气却笃定。 岑佩云一看，心都化了，责怪的眼神立刻给到傅岁昭那：“小昭，扬扬平时那么辛苦，你要多关心他一点，别老顾着工作。” 萧辞扬抿着嘴笑得乖巧，心中暗喜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平时也是这么相处的。 傅岁昭有点无辜：“奶奶，我工作也很忙，你怎么……”他说完看岑佩云眉心锁紧，立刻改口，“你说得都对，是我疏忽扬扬了。” 看他低眉顺眼的样子，萧辞扬心里更乐了。 他忽然觉得没事回傅家坐坐也挺好的，毕竟傅岁昭这样子实在太好笑了。 又陪岑佩云说了会话，见她面露疲色，两人让她好好休息便起身离开，回了房间。 “你跟着我干嘛？”对着紧随而来的尾巴，傅岁昭不满地把人拦在门口，“这是我的房间。” 萧辞扬看他板着脸，脸上带起笑：“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 傅岁昭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他想不明白这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奶奶疼萧辞扬比他更甚，难道他跟萧辞扬小时候在医院换错了？ 萧辞扬眉梢微扬，得意之色渐浮：“那我去跟奶奶说，你不让我进房，请她再给我安排个房间。” 傅岁昭：“……” 见人不动，萧辞扬转身欲走，手才搭上金属门把，傅岁昭立刻捉住他的手腕：“别！” 萧辞扬抬起手，扬了扬被捉住的手腕：“求人是这么求的？” 白皙的手腕一只手就能完全环住，作为一个成年男性，这截手腕清瘦得有些过分，一下在傅岁昭心里留了一抹脆弱的影子，连萧辞扬脸上那抹骄横的笑意也变得明媚，蒙上那么点撒娇的意思。 傅岁昭有点怀疑自己这几天听太多他跟萧辞扬的事，已经被洗脑了。 萧辞扬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么，怎么可能跟他撒娇？ “你小学毕业了没？还告家长。”傅岁昭眉毛竖起，没来得及变脸，看萧辞扬抬了抬下巴，立刻认怂了，“拜托，奶奶身体不好，别让她操心了。” 萧辞扬眼皮半垂，剔透的眸子从眼尾挑向傅岁昭，拉着鼻音“嗯”了一声：“诚意呢？” 傅岁昭微愣，皱着眉想了一下：“给你钱？” 萧辞扬嘴角抽了抽，差点没绷住：“我缺那点钱吗？”他说着朝屋内抬了抬下巴。 傅岁昭循着视线看去，心下了然：“今晚你睡床。” 萧辞扬紧绷的神色瞬间松了，脸上绽出笑容。 傅岁昭：“……” 今晚的睡眠有着落，萧辞扬才有了点心情打量这间房。 不像傅岁昭外表给人带来的沉稳印象，房间整体是明快的水蓝色，墙上贴着两张有些年头的海报，上头是几年前很火的一支摇滚乐队，木色书架上放着两个眼熟的奖杯和一个拼装的机器人，跟旁边那堆看上去难懂的金融书有些格格不入。 “你还留着这个？”萧辞扬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个奖杯，看见上面的字时有些发怔。 这是他高中竞赛时获得的。 高中那会，他跟傅岁昭可以说是老师的宠儿，两人不是在争年级第一，就是在抢竞赛第一，每到考试前气氛总不大对盘，等考完了，又要因为名次互呛两句。 其实都是些很小的事，但对还在读书的他们而言那好像就是一生的大事。 输了心里多少生出点不甘，转移到对方身上就成了怨怼，一点点积累下来，到毕业那会变得不死不休，连毕业照跟对方同框都觉得烦。 那时候大概想不到，他们现在会把奖杯摆在一起，像是一对……好朋友？ 想到这，萧辞扬无声笑笑，重新放回奖杯。 “我能四处看看么？”萧辞扬问道。 “随便，这里也算你的房间。”傅岁昭说着，拿起床头一只鲸鱼玩偶，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 他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萧辞扬看着也不是会喜欢的人，好端端摆这个在这干嘛？ 还有架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摆件，全是各种各样的海生物，这是要开鱼塘？ 萧辞扬看他那表情，有点好笑：“怎么了？” 傅岁昭扬了扬手里的玩偶：“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有童心。” 萧辞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看来傅岁昭跟他一样，多少有点不适应—— 他是因为没来过却冒出的熟悉感，傅岁昭大概是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改变而冒出来的陌生感。 萧辞扬拿出几本书翻了一下，有两本是他的，讲的都是某个朝代的习俗，上面还做了笔记，应该是为了拍戏准备的资料。 嗯？ 萧辞扬抬起头，看见最顶层放着一个木盒子，稍一犹豫，伸手拿了下来。 盒子上雕着精致的花纹，没上锁，只有一个金属搭扣，轻轻一拨便开了—— 木质的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叠照片。 萧辞扬拿出照片，一道白色从眼前晃过—— 是婚纱……照？ 作者有话要说：　　甜点是食戟之灵里出现的三式蛋早餐，实际有没有这道菜我没搜到，是看了b站麟宣森的还原视频写的，味道也是参考视频的~ 第 7 章 不对不对，他跟傅岁昭两个男人哪来的婚纱照？ 萧辞扬定睛仔细看了一眼，再次确定了这的确是婚纱照，而且穿婚纱的人居然是……傅岁昭？ 白色的荷叶边设计很好地掩盖了他过于宽阔的肩膀，袖中伸出的两条手臂肌肉线条十分漂亮，雪白的布料在腰间收拢出性感的弧度，往下层叠出一条长长的梦幻大拖尾，英俊的脸上一扫往日的冷硬，只剩下含情脉脉的温柔。 虽然很好看，但依旧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和好笑。 连着看了几张，萧辞扬没忍住“扑哧”出声，哈哈大笑起来。 傅岁昭还在看床头柜的抽屉，听见笑声奇怪地看了一眼：“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傻样，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萧辞扬整个人笑成震动模式，勾起了傅岁昭的好奇心，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拿了照片。 看见照片上的画面，傅岁昭表情一滞，绿了。 萧辞扬见状笑得更大声了。 就这事，他能笑一辈子！ 傅岁昭铁青着脸，像是不相信似的一张张看过去，直到看到中间一张时手上一顿，再继续看时神色逐渐缓和了下去。 萧辞扬见他这样，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憋住笑声探头看过去。 一片红色撞入眼中。 照片中的人身着凤冠霞帔，大红色衬得皮肤赛雪，精致的脸用一把绣样精美的纨扇半遮，一双凤眼微垂，透明玻璃珠似的眸子斜斜看向旁，似是看着镜头，又似在避开眼神，烟视媚行，有种朦胧内敛的美。 那是萧辞扬。 “你还我！”萧辞扬立刻上去抢。 傅岁昭眼疾手快躲开了，转个身继续看，在萧辞扬绕过来之后举高手又转了个身。 “傅岁昭！”萧辞扬脸都红了，喝他，“快还我！” “你能看，我怎么不行？这是夫夫共同财产。”傅岁昭悠悠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照片上。 不得不说，萧辞扬的确很漂亮，原本冶丽的长相在红色的嫁衣衬托下像一朵盛放的妖花，含羞带怯地看一眼，像极了山野间勾人摄魄的妖精。 一眼惊艳。 萧辞扬没他高，这么抢有种被逗着玩的感觉，试了几次就炸毛了：“你再不拿过来我生气了！” 傅岁昭把照片背到身后，似笑非笑：“你生个看看？” 萧辞扬额角一跳，眼睛危险地半眯起，越是生气脸上却越带着笑。 “傅岁昭。”萧辞扬放轻了声音，身子往前一倾，几乎要斜靠到傅岁昭怀里，唇瓣若有似无地蹭到他耳垂。 傅岁昭瞬间石化了，进不得退也不是，只能不自在地偏了偏身子。 萧辞扬却更进一步，半个身子都贴了上去，好像要倒在他怀里。 傅岁昭下意识接住，宽大的手贴上腰侧，他这才发现萧辞扬比想的还要瘦，腰肢几乎能一把拢入掌中。 萧辞扬又贴近了一些，浅灰色的眼眸有些迷蒙，像远山的雾，捉摸不定。 他像梦里那样唤他：“岁昭……” 傅岁昭脑子“嗡”一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不等他回神，萧辞扬立刻跳起来抢回照片，塞进盒子里。 傅岁昭终于反应过来，脸色有点不好看：“萧辞扬，你这样好玩吗？！” “好玩啊。”萧辞扬笑眯眯转过身看他，“谁让你那么笨，每次都上钩。” 傅岁昭皱了一下眉：“你跟别人也这样？” 萧辞扬一愣，随即沉下脸色：“有需要的话。”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两人都不再言语，各自找了个角落安静地玩手机，直到阿姨来叫他们下去吃晚饭。 傅家父母因为工作关系出差，这会餐桌旁只坐了岑佩云跟姐姐傅岁晴。 看见岑佩云，傅岁昭没忍住皱起眉：“奶奶，你怎么下来了。” “吃个饭而已，医生也说要多走走。”岑佩云摆摆手，“都坐下吧。” 萧辞扬乖巧地打了声招呼，刚坐下，就听岑佩云问道：“闹别扭了？” 萧辞扬一顿，面上不显但内心却有些震惊于岑佩云的观察力，他开始怀疑失忆的事已经暴露了。 傅岁昭倒是表现得很正常：“没有，刚刚在房里看照片，想起以前的事了。” “哦？什么照片？” “挺多的。”傅岁昭笑道，“奶奶还记得我跟扬扬之前拍过的婚纱照吗？” 岑佩云点点头：“记得，小晴说放大了挂起来，你们还不让，明明拍得挺好。” 傅岁晴放下筷子，笑着接过话来：“那婚纱是扬扬代言的第一个高奢品牌，设计师听说他要结婚，特地给定做的，没想到闹了乌龙，扬扬不想浪费，就跟你商量了，你本来死活不肯，结果一听扬扬要穿嫁衣，立刻答应了。” 傅岁昭扶额，色令智昏。 “怎么忽然看起那照片了？”岑佩云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给扬扬做两身衣服，那嫁衣的裁缝现在还有做吗？” 岑佩云笑起来：“别人不做，我去找，她肯定答应。” 萧辞扬全程只是听着，没怎么说话，被问起时推拒两句，等回到房间才松了口气。 傅岁昭被岑佩云留下说话，等回来时萧辞扬已经洗完澡在翻衣柜。 他身上的睡衣有些大，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往后滑，露出一截脖颈。 白得晃眼。 傅岁昭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脑海中那撇白却怎么也抹不掉，洇染出一个轮廓，深色一涂，堪堪露出几根同样白皙的手指。 傅岁昭隐约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脸去。 果然那件衣服对萧辞扬而言略有些大了—— 那是他的衣服。 想到这他脑子里忽然“轰”一声，有股奇怪的情绪涌到心口，喜悦的、熟悉的，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像他以前经常看萧辞扬这么穿。 “你干嘛。”傅岁昭抿了一下发干的唇，声音比平时要沙哑几分，“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萧辞扬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头也不回从衣柜里拿出件一模一样的睡衣：“拿错了，我们好像买了很多同款。” 他说着开始解纽扣。 傅岁昭终于没再看下去，径直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时，萧辞扬已经换好衣服，看见他只围了条毛巾在腰上，手上动作一顿，眉心皱起：“你什么毛病，不穿衣服？” 傅岁昭一愣：“习、习惯了。” 萧辞扬撇过眼，继续翻东西，不看他。 傅岁昭这才去换衣服，听见翻箱倒柜的声音，疑惑道：“你在干嘛？” “随便看看，说不定有恢复记忆的线索。”萧辞扬说着顿了一下，犹豫道，“医生不是说了，多接触以前的事说不定会想起来，我们不能问人，就只能这样。” 傅岁昭沉默了一会，忽然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是我们自己不想回忆起这七年的时光，可能失忆前发生过什么，也可能……我们没有外人想的那么恩爱。” 萧辞扬关上抽屉，又拉开下面的，边翻边说道：“那也是我的记忆，好也好，坏也罢，我不愿意想是一回事，想不起来是另一回事。” 短暂的沉默后，萧辞扬听见身后也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 蹲下来拉开最底下的抽屉，萧辞扬看见柜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药瓶时一愣，猛地想起周芒洛之前提过他在吃药。 拿起来看了下，所有药罐上的标签说明都被撕掉了，从瓶身跟盖子判断，这里面最少有四种药，用途暂时不明。 得抽时间找医生看看，嗯？ 萧辞扬目光一转，落到瓶子后面的盒子上，特地放得很里边，不拉开点根本看不见。 稍一犹豫，萧辞扬伸手拿了出来，借着光线看清楚上面的字后，脸“腾”的就红了。 为什么要把药跟套放在一起？而且这么多盒…… 萧辞扬红着脸把盒子塞回去，看了一眼旁边比较大的盒子。 那个好像不是套，有一点点好奇…… 纠结了一下，萧辞扬还是拿起盒子，看完上面的字后脸颊上的红晕瞬间烧到耳根，羞得他几乎要拿不住。 什么超润……超滑…… 还有不同口味的…… 你们成年人都这么刺激的吗？ 萧辞扬有点凌乱，他不该翻这个房间的，老夫老妻的房间里还能有什么？ “萧辞扬，你在看什么？”低沉的男声在房间里响起，吓得萧辞扬手一抖。 “啪”一声盒子掉在地上，萧辞扬立刻转身挡住傅岁昭的视线，故作镇定：“没什么，怎么了？” 傅岁昭看向地上的盒子，半眯起眼：“那是什么？” “没什么，都是我的东西。”萧辞扬绷着脸捡起地上的东西塞回抽屉里一推，云淡风轻道，“叫我我干嘛？” “有部没插卡的手机。”傅岁昭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锁密码的，不是我生日。” 萧辞扬迈开步子过去，边走边说道：“试试我生日或者结婚……” 傅岁昭打断萧辞扬：“不是你生日，也不是结婚纪念日。” 萧辞扬闻言脚下一顿：“你怎么记得我生日跟结婚纪念日？” “你生日又不难记。”傅岁昭头也不抬，手指在床头柜上敲了敲，“结婚证在里面，已经错四次了，得小心点。” 他嘴上说着小心，手指还是按下六个数字—— 密码错误，手机已锁定。 萧辞扬走过去看到提示脸都黑了，夺过手机：“你爪子怎么这么欠。” 傅岁昭有点无辜：“试试嘛，难道你知道密码？” “想想，放在这里，优先考虑跟我们两个有关的纪念日。”萧辞扬道，“我们现在失忆，就说能想到的吧。” 傅岁昭想了一下：“入学？毕业？哪次考试的日子？还是运动……”他说着一顿，看向萧辞扬，“我还没问过，以前的事，你记到哪？” 萧辞扬皱了一下眉：“高三暑假，奶奶在宁城给你办了个生日宴庆祝你成年……” 他其实不太想回忆当时的事，毕竟不是那么美好。 傅岁昭愣了一下：“你去了？” “不行吗？”萧辞扬撇过头，“陪人去的，你以为我乐意。” 见他不想说，傅岁昭也不再问：“其实我的记忆也只到那天，但密码不是我的生日，所以……是第二天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让他们走到一起的事。 “我试试。”萧辞扬试着输入那天的日期。 “哒”一声，解锁成功。 手机没卡，也没有联网，桌面干干净净，看着跟新手机差不多。 “嗯？”萧辞扬点开相册，手顿住，“有几段视频。” “视频？”傅岁昭探头过来，“看看。” 萧辞扬点点头，按下播放键，定格的画面开始动起来。 一声又软又甜的“老公”在屋里响起。 第 8 章 两人都是一愣，看着手机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 傅岁昭的声音在画面外响起：“今天是大明星生日，也是他拿到最佳男主角的日子，不知道大明星现在心情如何？” “当然好。”萧辞扬声音里带着拖沓的笑意，听上去软软的，“你还没给我礼物。” 傅岁昭闻言有点无奈：“送了。” “那是生日的，我拿奖的贺礼呢？” 画面外的傅岁昭似乎是愣了一下，沉默几秒后笑起来：“明天给我们扬扬补上。” “不行，过了日子就没意义了。”萧辞扬说着敛起笑容，五官跟着眉头一起皱起来，看上去并不严肃，反倒像个小包子似的可爱。 他耍赖道：“就要今天，你不给就是不爱我。” 他说完，傅岁昭便叹了口气：“扬扬，你喝多了。” 萧辞扬闻言一愣，紧皱的眉舒开些许，长睫向下扫走眼中那点微弱的光，一下变得委屈起来，瓮声瓮气道：“过日子就不算了，你起码……起码给点定金。” “定、定金？”傅岁昭微愣，“那我、我给你转钱？” 萧辞扬闻言“哼”了一声，脸上却绽出灿烂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唇，不作声。 镜头明显抖了一下，紧接着傅岁昭干咳两声，声音端得僵硬：“扬扬，我在录视频，要发的。” 萧辞扬还是笑：“我们都结婚了，亲个嘴怎么了？在床上我不让亲也没见你停，现在装什么样，你要平时有你床上一半……” 镜头再次抖了，傅岁昭声音“嘘”了一声：“扬扬，这种事咱们私下说。” “我说错了吗？”萧辞扬起身走近了，这时才能看出他两颊飞红，眼神也有些迷离。 他伸出手勾住傅岁昭的脖子，镜头随着他的动作被碰歪到一边，正好能照到两人的脸，与笑吟吟的萧辞扬相较，傅岁昭绷得板正的脸上那点无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萧辞扬也不在意，就这么吻了上去，辗转缠绵后才放开，舔了舔唇：“你就在人前装，每次都要我主动。” 视频至此戛然而止，不是没了，而是被萧辞扬点掉了，他实在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了。 视频里的人是谁？长得跟他真像，七年后克隆技术已经这么牛逼了吗？ 他到底是失忆还是疯了？时间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改变吗？ 绕是接受了结婚的事实，亲眼看见自己跟傅岁昭接吻还是让他体会了一把天崩地裂的感觉。 傅岁昭倒是接受良好，甚至亲切地提醒：“你真主动。” “呵呵。”萧辞扬干笑了一声，看着傅岁昭的眼神都有些涣散，“现在ai换脸技术应该挺发达的吧？” 傅岁昭：“……” 眼看傅岁昭又要去点那个视频，萧辞扬及时伸手按住了他：“我去洗把脸。”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哗啦——” 冷水泼在脸上，萧辞扬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跟傅岁昭是夫妻，亲亲抱抱都是正常的，说不定连…… 脑海中闪过抽屉里那堆东西，萧辞扬脸上就烧了起来，只能再接一捧水往脸上泼。 夫妻之前做那种事很正常的，不用纠结！ 可是他们做过的话……傅岁昭肯定也看过他的身体了…… 不会觉得恶心吗？ 脑中闪过一些纷杂的念头，萧辞扬心脏忽然抽了一下，一股说不明白的苦涩涌了上来。 说不定不想回忆就是因为这个呢？ 自嘲地扯扯嘴角，萧辞扬盯着镜中人发起愣，等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开后才拧上水龙头，离开浴室。 房间里忽然变得很安静。 萧辞扬奇怪地看了床的方向一眼，傅岁昭不知为什么忽然插上耳机，只用一边听着，表情有些古怪。 他狐疑地叫了一声：“傅岁昭？” 听见他的声音，傅岁昭立刻倒扣手机挡住屏幕，速度快得像躲在被子里玩手机被父母查岗的高中生，连神色都冒出相似的慌乱来。 “你、你洗完啦？困了吗？”傅岁昭道。 萧辞扬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手机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居然能让这个心大的笨蛋慌成这样？是谁的把柄？还是社死视频？ 不管是哪个，他都很有兴趣。 “是有点困了。”萧辞扬打了个哈欠，朝床边走去，“你不去拿床被子？晚上会冷。” “马上！”傅岁昭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拿着手机背到身后。 萧辞扬慢慢走近，目光落在傅岁昭通红的耳朵上，对手机里的东西越发感兴趣了。 不会真是社死视频吧？ 揉着眼睛一步步往前，在经过傅岁昭身边时萧辞扬忽然发难，伸手就抢手机。 傅岁昭没准备，反应慢了半拍，躲开的途中手机直接被萧辞扬的手撞掉了，“啪”一声摔在地上，让人脸红耳赤的声音立刻从被扯掉耳机的手机上发了出来。 萧辞扬当场愣了，看向傅岁昭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 他就去洗个脸，傅岁昭居然偷偷看起小电影了，要不要这么饥渴？ 不对为什么这手机里会有小电影？ 这个念头刚闪过，手机中紧接着一句“岁昭”直接让他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这手机里的声音怎么……怎么有点耳熟？ 一个不大妙的念头浮现在脑海，萧辞扬跑过去就要捡手机，但傅岁昭动作比他还快，他还没弯腰，手机已经到了傅岁昭手里。 “不、不准唔……” 勾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又被打断，紧接着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沉重的口耑息又一次响起：“扬扬很上镜。” 萧辞扬再傻也该明白那是什么视频了，耳根顿时烧得发麻，狠狠剜了傅岁昭一眼。 “你、你……你变态吗？在看什么啊，拿来！”萧辞扬说着扑上去抢。 傅岁昭手快躲掉了，手机往身后一塞：“不给！视频又不是我一个人拍的，我变态，那你是什么？！” 萧辞扬又绕过去抢：“鬼知道你是不是偷拍的！你、你那是侵犯隐私！快点删了！” 傅岁昭坐到床上往后靠，藏起手机，两人就这么在床上争了起来。 暧昧的声音时不时从手机里传出来，萧辞扬都想把自己的耳朵捅烂。 看他这么着急，傅岁昭更尴尬了。 刚刚点到视频他也吓一跳，立刻就关了。 但实在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 他正当年轻气盛的十八岁，对这些东西好奇也是正常的。 只是偷偷看一点点的话…… 谁想到会被正主逮个正着，而且他们现在的距离实在是…… 傅岁昭目光忍不住往下飘，落到萧辞扬胸口。 他的睡衣很宽松，这么一闹，领口已经敞开了，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一下让他想到视频里的萧辞扬，白雪落了红梅，又纯洁，又艳丽。 那双弯起的凤眼盛着镜头外的他，专情又勾人，看一眼，魂都会被勾走。 越想脸上烧得越厉害，傅岁昭只能后退一点分开两人的距离，支吾道：“你别、别蹭，我给你就是。” 萧辞扬这才停下动作，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人此时的情况，脸上也开始发烫。 两人实在离得太近，近到他能感觉傅岁昭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近到他能闻见傅岁昭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香味。 交缠着不分彼此，暧昧得他有一瞬的心悸。 拢起领口，萧辞扬坐远了一点，偏头不看他：“你删了吧。” 傅岁昭红着脸“嗯”了一声，也不敢再看萧辞扬了，低头删视频。 半分钟后，他把手机塞回床头柜：“好了。” “那睡吧。”萧辞扬绕到床另一边躺下，拉过被子蒙起头，世界一下安静得只剩他有些快的心跳声，擂鼓般震得他耳膜微微发疼。 被子里还有洗衣物残留的味道，混着些微沐浴露香气，又软又温柔，有瞬间让他生了自己被裹紧一个怀抱里的错觉。 过了一会，房间暗下来，他才探了个头出去，模糊能看见沙发上的人影。 黑暗中只剩下他的呼吸和傅岁昭那边偶尔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萧辞扬躺回去侧耳听着，心跳逐渐恢复如常，盯着一片虚空出神。 良久，黑暗中忽然响起傅岁昭低哑的声音：“你不怕我骗你吗？骗你说删了，其实没有。” 萧辞扬眨眨眼，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笃定道：“你不是那种人。” “噢。”傅岁昭道，“我们这样像不像以前在宿舍的时候？” 他问完就听床上传来萧辞扬低低的笑声：“你还有脸说，明早不准吵醒我！” 傅岁昭闻言也笑了：“晚安。” 萧辞扬没说话，闭上眼睡了。 这一晚，他难得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那大概是个冬日，他从一栋大楼里走出来，天还飘着雪，路上行人不多，大都低着头行色匆匆。 他一眼就看见立在街对面的傅岁昭，深色的风衣上落了雪，呼吸化成白雾，藏在围巾后的脸冻得有些白，但眼角眉梢却都是笑意，看见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用力地挥挥手。 那瞬间他心里涌上一阵暖意，那里站着的是他的恋人，他的依靠，他的一个人的小太阳。 他奔向太阳：“老公！” “今天嘴巴这么甜。”傅岁昭弯着眼，将围巾解下绕到他脖子，细细整理好，“无事献殷勤，说吧，又打什么主意？” 他挽住傅岁昭的手，乖巧道：“我失业了，你养我。” 紧接着一个温柔的吻落下来，眼前一晃，四周的画面变了。 雪还在下，只是他到了室内，站在一间办公室门口往里看。 落地窗前的办公桌坐着一个面色沉沉的男人，因为下属拿来的文件在气头上。 他敲了敲了门，语气正经得像秘书助理：“傅总，您的外卖到了。” 傅岁昭漆黑的眸子立刻看过来，像是一把锐利的冰刀，在看见是他后瞬间化成了水。 “扬扬！”傅岁昭脸上阴沉一扫而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飞快起身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想你了。” 毛茸茸的脑袋在肩上蹭了蹭，他笑笑地摸摸傅岁昭，无奈道：“还有人在呢。” 一个温柔的吻再次落下，梦境变得凌乱起来，他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光怪陆离的画面里始终有傅岁昭陪着，他们拥抱，亲吻，像是一对恩爱的天鹅，不分彼此。 画面再次定格，他睁开眼，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身后的暖阳柔和了两道微微蹙起的眉。 “岁昭。”萧辞扬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伸出手去勾住眼前人的脖子，像梦里那样亲了亲他的唇角。 傅岁昭怔住。 看他傻愣愣的，萧辞扬笑了：“怎么了，你……”他说着一顿，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度，笑容僵在了脸上。 梦里怎么会有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记忆后的傅总：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 防杠：手机里的东西是夫妻情趣，扬扬知道，前面也说了手机没卡没联网，不会泄露，如果有什么高科技手段，那就是傅总牛逼能预防。 第 9 章 画面像是陷入了凝滞，两人维持着这暧昧的动作，谁也没动。 直到有人敲门进屋，看见两人这样，傅岁晴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怎么半天不下去，吃饭了，奶奶等你们呢。” “我还没洗漱。”萧辞扬应了一声，缩回手，尴尬地侧过身避开傅岁昭的视线。 傅岁昭从愣怔中回神，干咳一声转过脸，耳朵悄悄红透了。 “那我先下去了。”他说完飞快走到门口，拉过傅岁晴离开房间。 门“砰”一声关上，萧辞扬松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浴室地板还是湿的，镜子覆了一层水汽，看不清模样，空气中还残留着牙膏干净的绿茶味，和傅岁昭唇上的一样。 萧辞扬一愣，飞快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他在想什么啊？ 冷静冷静，那就是个意外。 睡迷糊了而已，很正常的，假装无事发生就行了。 安抚了自己几句，萧辞扬伸出手去，看见洗手台上三支牙刷时一愣。 一黑一白，还有支刚用过的蓝色牙刷。 傅岁昭大概是分不清，干脆拿了新的来用—— 那他呢？ 萧辞扬有点头疼，刚想去找，就看见墙上的收纳架整齐地叠着条新毛巾，上面还有一支没拆封的牙刷。 撇撇嘴，萧辞扬拿过牙刷拆封，等下楼时傅岁昭已经在吃了。 “扬扬今天怎么这么慢？”岑佩云笑眯眯朝萧辞扬招手，示意他坐到旁边去，“平时不都一起下来的，今天吵架了？” 傅岁晴闻言轻笑道：“哪有，刚刚我上去，看他们还在亲热呢。” 萧辞扬坐下的动作一顿，耳根微微发热。 岑佩云呵呵笑起来：“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感情还这么好，真好。” 萧辞扬笑笑，有些心虚，没敢接话。 “奶奶你别逗他了。”傅岁昭开口转移话题，“粥要趁热喝，凉了对胃不好。” 岑佩云闻言看向他，眉心皱了一下：“还说我呢，你怎么回事，黑眼圈都出来了，昨晚没睡好？” 傅岁昭立刻低头挡住了脸：“最近公司有点忙。” 岑佩云板起脸来，训道：“忙就多招几个人，身体重要。”她说着又看向萧辞扬，“扬扬你也是，我看干脆你们俩都放个假，过几天去旅游，正好天要冷了……” “奶奶，真的不用。”萧辞扬哭笑不得，打断了岑佩云的话，看老人脸色依旧不好看，立刻改口道，“我之前接了档综艺，跟他一块去旅行，内容很轻松，就是吃吃喝喝，到时候你在电视上监督我们好不好？” 他说着露出一个乖巧的表情来，岑佩云一看心就化了，调侃了几句，傅岁晴跟她说话才分走注意力。 萧辞扬松口气，埋头吃饭。 岑佩云身体不好，吃了一点就被阿姨推着晒太阳去，傅岁晴公司有事，很快也走了，留下两人尴尬地坐在一起。 因为早上的事，萧辞扬有点不敢看傅岁昭，低着头快把脸埋进碗里去了。 直到傅岁昭放下筷子，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但傅岁昭没走，而是转过身来看他，从头扫到尾，仔细得像在画肖像的画家。 萧辞扬被他如有实质的目光盯得不大自在，忍了两次实在没忍住，转脸横他：“看什么看？！” 他说完，见傅岁昭只是转开眼沉思着什么，骂了句“神经病”就继续吃早饭了。 傅岁昭想了一下，忽然语气认真问道：“萧辞扬，你身上是不是有个胎记？” 萧辞扬被粥呛住：“咳、咳咳咳——” 傅岁昭伸手给他拍背顺气，继续说道：“就腰上那里，有点像个倒三角。”他说着手往下，在萧辞扬后腰拍了拍，“大概在……” 萧辞扬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捂着后腰憋红了脸：“你变态不变态？” “怎么就变态了？”傅岁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昨晚……” 萧辞扬怒冲冲瞪他，打断道：“你录视频就算了还看得那么清楚，这都不叫变态什么才叫？” 傅岁昭张着嘴，哑巴了。 两秒后，傅岁昭脸红了。 “我不、不是那个意思。”傅岁昭捂住红透的脸转过头，闪开萧辞扬的视线，声音弱了下去，“我只是、只是昨晚做了个梦……” 他说着脑海中闪过昨晚看的东西，脸上的热度瞬间烧上耳朵。 萧辞扬不会以为他做的是那种梦吧？ “算了，你、你当我没问好了！”傅岁昭自暴自弃扔下这么一句，起身离开了。 萧辞扬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耳朵烧得快要耳鸣了。 这猪！好端端问这干嘛，他们的关系有好到能说这种事的地步吗？ 还好意思说梦，梦跟现实都是反的！傅岁昭现实就是头大笨猪，梦里的样子都是他好心美化的！ 愤愤抹了一下发烫的脸，萧辞扬转身回房换衣服。 周芒洛接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气头上的人，有点懵逼：“你们又吵架啦？” “没！” “还说没。”周芒洛啧啧道，“傅总干啥了把你气成这样？” 萧辞扬没有回答。 说不出口。 “行，不说算了。”周芒洛耸耸肩，不再追问。 他跟萧辞扬这么久，太知道“少管闲事”四个字怎么写了，尤其还是人不想说的家事，掺和进去惨的是自己。 “珊瑚昨晚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然她工资领得不踏实。” 萧辞扬闻言皱起眉，周芒洛口中的珊瑚是他的助理，出事后就给放假了。 他摇摇头：“不工作有钱拿还不好，我不用助理。” 看他表情，周芒洛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珊瑚跟了你那么久，信得过的。她对你的事很熟，圈里的人也了解，我不可能一直守着，多个人帮你是好事，至少能防止上次那种事再发生。” 上次……想到秦浩谦的事，萧辞扬眉心忍不住又皱了起来。 虽然事情解决了，但的确很烦，而且也不能次次都去找傅岁昭帮忙…… 想到傅岁昭，他眉心皱得更紧了。 “行吧，让她明天过来，你跟她解释，顺便跟导演说我明天回剧组。”他说着一顿，又想到早上岑佩云说的话，“再给傅岁昭定个小蛋糕过去。” 傅岁昭昨晚睡得不好应该……不是因为自己吧？ 他那个身量挤在沙发上好像是有点委屈。 就当是可怜他了。 周芒洛用“你有病”的眼神盯了他几秒，还是忍住吐槽的冲动，闭嘴了。 * 翌日，萧辞扬早早就出门了。 担心再出现之前一直ng的情况，他昨天对着剧本磨了一天，现在还有点忐忑。 一到片场，一个女孩子就冲上来拉住了他：“扬哥！” 有上次教训，萧辞扬这回飞快退开了，微蹙着眉打量对方。 “扬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女孩做出一个要哭的表情，她一米七多的个子，穿着也很御姐，做这个动作不仅不可爱，反倒莫名的惊悚。 萧辞扬从中找到一点熟悉感，结合她的话反应过来：“珊瑚……？” “我就说扬哥不会忘记我！”胡珊珊笑起来，上前挽住萧辞扬的手，“洛哥已经跟我说了！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萧辞扬笑笑：“谢谢。” 胡珊珊是个活泼的人，拉着萧辞扬边说话边进楼，一见到熟人就大声打招呼，把萧辞扬都吓了一跳。 胡珊珊打完招呼就拿了两杯奶茶塞到两人手里：“这是扬哥跟洛哥的份，还是热的，快喝快喝！” 周芒洛扫了片场一圈，发现大部分人都捧着一杯，挑起眉：“你会这么好自己掏腰包准备福利？说吧，谁那么惨，买的东西让你拿来做人情了？” “我这叫借花献佛！”胡珊珊嘿嘿笑道，“是傅总让人送来的！” 萧辞扬微愣，随即皱起眉：“为什么送这个过来？” “扬哥你不对劲！”胡珊珊压低声音，“以前傅总送东西过来你都好开心，就是那种有点炫耀的开心！你要装得像一点。” 萧辞扬：“……”炫耀？ “应该是谢谢你昨天的蛋糕吧。”周芒洛也有点哭笑不得，“他高中不就这样，收点啥非还回来。” 萧辞扬垂下眸子，没说话。 这时一个男声叫了他：“萧老师。” 萧辞扬看过去，入眼的金发让他皱起了眉。 “能跟您单独聊聊吗？”秦浩谦道。 不等萧辞扬回答，周芒洛已经帮他拒绝了：“没空。” 秦浩谦低下头：“我、我是来道歉的。” 胡珊珊立刻竖起眉：“谁信你啊！你……” “行。”萧辞扬打断胡珊珊，跟秦浩谦一起走到人少的角落里去，“说吧。” “上次的事，真的很对不起。”秦浩谦依旧低着头，缩着肩膀，手有些不自在地蜷在身侧，声音不大，听不出语气，“我只是有点羡慕老师这么受欢迎，一时鬼迷心窍才让人拍那些照片。” 萧辞扬嘴角一抽，这怎么有点像他找傅岁昭麻烦时候用的语气。 “什么照片，我不明白。”萧辞扬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你也不用羡慕，好好努力，有一天也能像我这样的。” 秦浩谦僵了一瞬，抬头打量萧辞扬，对着那张滴水不漏的笑脸，一咬牙：“微博的热搜是我买的，营销号的照片也是我发的，我真的知道错了，萧老师可以跟傅总解释一下，让他不要再针对我了吗？” 萧辞扬眼皮一跳，针对？傅岁昭在这件事里还扮演了这么一个角色？ 他忽然就失了周旋的兴趣，懒懒朝他蜷在身侧的手抬了抬下巴：“所以你带着录音来套话，想让我承认我仗着老公的权势欺负你，到时候发网上靠舆论让他收手？” 秦浩谦僵住了，脸色有点难看。 萧辞扬嗤了一声：“听明白就把手机关了，玩烂的手段再拿出来没意思。” 秦浩谦沉默半晌，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停止录音。 “对不起。”秦浩谦抬起头看着萧辞扬的眼睛，再次道歉，这回语气比之前要诚恳许多，“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有几个工作已经受到影响，我一时心急才会干这种蠢事，真的对不起。” 萧辞扬摇头：“你不是心急也不是蠢，就是坏，真的着急应该是直接来跟我道歉，至少那样显得真诚一点，而不是连出损招等我拆穿。” 秦浩谦严重闪过一丝讶然，又立刻低下头：“我也只是想红，人往高处走，我这么想有什么不对？我在圈里没有人帮忙，现在的成绩都是靠自己一点点争取来的，你肯定不会明白的。” 萧辞扬无声笑了。 他忽然不明白这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外界的形象怎么像朵小白花似的。 “谁说我不懂，我演过的配角再多送你两双手都数不完。”萧辞扬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露出明艳的侧脸来，脸上那抹笑意瞬间带上了点侵略性，“的确，傅岁昭给了我很多帮助，能遇见他是我的运气，但是——这份运气给你，你就有实力能走到我的位置上吗？” 他说着往前走了半步，轻拍了一下秦浩谦另一边口袋：“好自为之。” 说完迈开轻快的步子回到周芒洛身边。 “没事吧？”周芒洛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不明白原因。”萧辞扬道，“我跟他无冤无仇，只是为了热度没必要针对我到这个地步吧？” 周芒洛摇头：“谁说没有，你出车祸之后剧组就找上我了，你要一直不醒那这部戏主角就得换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秦浩谦，你现在回来，他的梦破灭了，可不得想办法再把你挤走。” “本来就不是他的，搞得好像我巧取豪夺似的。”萧辞扬嗤笑，“对了，我这几年在圈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真把蠢货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扬扬这么敏锐是有原因的~以后会说到~ 第 10 章 听到萧辞扬的询问，周芒洛先是愣，随即笑了出来：“也不能这么说，你吧……就是被宠坏了。” 他说完又看了看眼前的人，有点感慨。 其实萧辞扬以前就是个带刺的，自尊心很强，是注定会活得很累的人。跟傅岁昭谈恋爱那几年一直没公开，就是怕人指点说他以色事人，结婚后虽然会秀恩爱但也一直尽力避免会让人拿捏住机会指点的事。 为此他练就出一副好脾气，为的是不让人说他耍大牌。 推掉了很多傅岁昭塞过来的好剧本，为的是不让人说他以权谋私。 对于不太过分的碰瓷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就怕被人说计较，怕粉丝跟别人吵架。 所幸他遇见的是傅岁昭。 傅岁昭理解他的苦心，会偷偷在萧辞扬不知道的地方铺好路。 萧辞扬这一路星光是他自己摘的，而傅岁昭大概就是帮他拂去乌云的那阵风吧。 “别想太多了。”周芒洛伸手拍了拍萧辞扬的肩膀，“你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一致对外。” 萧辞扬对这种把他跟傅岁昭凑作堆的说法有些不喜，皱了一下眉：“那你让他盯着点网上的舆论吧，秦浩谦应该会把录音发出去。” 周芒洛一听，眉毛都拧起来了：“你知道为什么还让他录音。” 萧辞扬无所谓笑道：“总要让人有反扑的空间，看得见的东西总比看不到的好应付，再说……我也警告过了。” 他后面那句话声音很小，飘散在空气里有些听不真切，周芒洛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 萧辞扬回到剧组，导演默认他已经休息好了，但一想到之前的ng，还是问了一句是不是确定能演了。 萧辞扬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但导演问起还是忐忑地点了一下头，脑海中不自觉浮起之前做的梦。 梦中的傅岁昭不像现在那么讨人厌，温暖又热情，还会跟他撒娇，像只乖狗狗。 梦里的他也是喜欢傅岁昭的。 不是他第一次做梦后那种怦然心动的热恋，而是像涓涓流水细腻又温情。 梦里的傅岁昭是他的爱人，他的家人，更是他的依靠，如果有一天世界末日了，只能带上一样行李去旅行，那他大概……大概会把傅岁昭打包进箱子里吧。 “小扬，刚刚说的都记住了吗？”开拍前导演没忍住又从监视器后探了个脑袋出来叮嘱。 “记得。”萧辞扬有点无奈，大概是担心ng的关系，第一场还是他一个人的戏，女主这会正坐在导演旁边用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有点头皮发麻。 导演点点头，脸上担忧之色在开拍后才渐渐散去。 萧辞扬的情绪把握得比之前要好许多，虽然有点生涩，但重拍几遍就过了，后面跟女主磨合了几次，拍摄逐渐走上正轨。 戏拍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回酒店的路上接到一个备注“柠檬”的电话。 萧辞扬心下一惊，完全想不起来是谁，接电话的声音都发虚：“喂？” “扬扬！”电话那头是个热情洋溢的女声，语气很是亲昵，“没忘了我？” “怎么会呢，……柠檬？” “嘻嘻，我就知道我们扬扬心里有我，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准备拍集先导片出来，得跟你确定一下时间。” 听到这萧辞扬才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是谁。 失忆前他接了一档夫妻综艺，据说导演是他几年前认识的好友，叫姜晓柠，帮过他不少忙，这次也是看在对方的面子上才答应拿自己跟傅岁昭的关系给节目增加爆点。 萧辞扬犹豫了一下，他其实不是很想见傅岁昭，实在是太……尴尬了，但这回是工作，由不得他，只好说道：“过些天吧，我最近在拍戏，时间得跟剧组沟通，不然你联系我经纪人？” 姜晓柠立刻道：“okok，那我一会给芒果打个电话，傅总那边呢？” “他的时间你怎么问我，我又不是他助理。”萧辞扬说着一顿，忽然反应过来，听语气姜晓柠跟周芒洛挺熟的，怎么不直接打电话过去，“你……不会是因为这事才打给我的吧？” 被拆穿心思，姜晓柠“嘿嘿”一笑：“我那不是有点怕嘛，傅总有点点吓人，尤其你不在的时候！” 脑海中闪过梦里那只挂在自己身上的大狗，无声笑笑：“有什么好怕的，一会你跟芒果说一声，让他去联系。” “好，那你记得跟傅总说一声！”姜晓柠开心地挂掉电话，联系周芒洛去了。 萧辞扬犹豫了一下，还是发消息跟傅岁昭说了一声。 回到酒店，周芒洛的电话就过来了，说是拍摄时间定在五天后，到时候节目组会派车过来接他。 * 两天后，早晨九点十五分。 萧辞扬昨晚拍摄到很晚才睡，早上导演给放了假便没定闹钟，昏昏沉沉间听见有敲门声还以为是错觉。 “扣扣扣——” 声音再次响起，萧辞扬皱了一下脸，很是不情愿地起来看是谁，结果一拉开门就跟黑洞洞的镜头镜头对上了。 他看着摄影机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茫然地看向旁边几个见也没见过的人。 “扬扬！今天天气超好，是最适合拍摄的日子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吧！”站在最前头的女人语气欢快熟稔，声音也有些耳熟。 在哪听过呢…… 慢吞吞在脑海中检索了一番，“姜晓柠”这个搜索结果出来时萧辞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砰”一声把门关上门了，飞快跑去拿手机。 他本想找周芒洛询问一下情况，结果按下开关后却发现，屏幕上赫然就是一条周芒洛五分钟前发的信息：扬扬对不起，我也是昨晚才知道情况，都是柠檬逼我的，你要加油。 萧辞扬：“……” 等洗漱完换好衣服再开门时，萧辞扬又是那个光彩照人的大明星，他看了一眼镜头，问道：“刚刚没在拍吧？” “哦有的。”姜晓柠无情地打破了萧辞扬的幻想，“我们的机器很好很贵，拍得特别清楚！” 萧辞扬：“……那能剪掉吗？” “你说呢？”姜晓柠抛过去一个暧昧的笑容。 萧辞扬：“……” 放弃挣扎，萧辞扬带上门跟姜晓柠一起朝停车场走去：“早上能拍完吗？我下午还有两场戏，对了傅岁昭那边呢？” “剧组早就知道了，今天两场戏你昨天晚上不是拍完了吗？”姜晓柠笑眯眯说完就看萧辞扬震惊地看着她，立刻示意摄像给特写，继续说道，“我们本来也想瞒着傅总，但是他日理万机，行程不好变动。” “所以你们只瞒了我。”萧辞扬哀叹道，“你们就是欺软怕硬，话说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这个嘛，就要问我们萧老师了！” 萧辞扬：“？” “我们今天第一站呢，是两位的相识的地点，还要请萧老师带路。” 萧辞扬心里暗暗松口气，还好是认识的地方，要挑个他不知道的地点那就尴尬大发了。 上车后萧辞扬设好导航，姜晓柠立刻坐到他旁边的位置去，问道：“扬扬跟傅总已经结婚好几年了吧？” 萧辞扬微微点头：“差不多三年了吧。” “那认识多久了？” “十年？”萧辞扬想了想，点头肯定，“我认识他十年了。” “两人的相识有什么让你印象比较深刻的地方吗？” 萧辞扬想了想，很轻地笑了：“印象不是很好算不算？当时我心情不好，他来找我说话，其实没什么恶意，不过戳我伤心处了，对他第一印象就很差。” “那后来呢？是什么时候开始改观的？” 萧辞扬只是笑笑，没说话。 姜晓柠眉梢微挑，心里有了点计较，继续问道：“那你觉得结婚之后，生活有什么改变吗？” 萧辞扬心说我哪知道，嘴上还是笑着：“多了个人算不算？”他说着顿了一下，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结合自己跟傅岁昭的情况开始瞎掰，“我们两个都忙，经常很久见不到面，所以会专门空时间一起出去旅行或者在家陪陪亲人，一定要说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心里多了点挂念吧。” “以前都去过哪里？有碰到过什么比较有意思的事吗？” 萧辞扬暗暗叫糟，垂眸作沉思状，想了半天也没瞎编出一个合适的来，只好含糊应付：“国内国外都有，趣事也遇到过，不过你忽然这么问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姜晓柠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拍够素材后便让人关了机器，跟萧辞扬闲聊起来。 聊的大多是近况，偶尔涉及一些过去的事他都含糊带过，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棉城一中。 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背脊挺直如松，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像是冻进冰里，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姜晓柠用手肘捅了萧辞扬一下：“你看，是不是很吓人？” 萧辞扬笑笑：“纸老虎。” 他说完拉开车门，走了过去，冲傅岁昭喊了一声。 傅岁昭抬起头看他，周身的阴冷瞬间散了，走过来给他一个温柔的拥抱：“扬扬。” 霸道凛冽的气息瞬间包裹过来，像冬天里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很快冬意散去，逐渐变得温暖，就像某个冬日里傅岁昭细心圈在他脖子上的围巾。 萧辞扬心里悸动的同时也有些尴尬，回抱了一下后便松开手离开傅岁昭的怀抱，借着转头看校园的动作避开视线的交错。 “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萧辞扬道。 第 11 章 “很久没来了，变化挺大的。”傅岁昭也探头看了一眼，“今天学校应该放假，要进去看看吗？” “可以进去？” “去问问。”傅岁昭说着转头朝龙敏丽使了个眼色，龙敏丽立刻打电话去了，没一会学校里就跑出来两个面上堆笑的中年人。 走近了萧辞扬才发现前面的是校长，几年过去年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校长看见两人后很是殷勤：“怎么来也不说一声，我让人来接一下，这大冷天的。” “节目，想拍一下以前念书的地方。”傅岁昭说着看了一眼萧辞扬，又看向抬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 校长听见这话，脸上神色更热切了：“那当然可以，这也是个宣传嘛！正好今天学生放假，没什么人，对了李老师也在学校呢，需要我找她……” “不用。”萧辞扬摆手拒绝，“我们自己走走就好了。” 校长应下来，热切道：“那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校长室找我。” 萧辞扬点点头，等人走远才奇怪道：“我以前怎么没觉得校长是这么热情的人呢……” 傅岁昭斜斜看了他一眼：“进去你就知道了。” 他说着拉过萧辞扬的手直接进了学校。 萧辞扬被拖了个趔趄，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打量学校的风景。 在他记忆里自己才离开学校没多久，但眼前的一切却让他产生了，明明很多地方都跟自己印象里的学校一样，但又处处都不一样。 跑道换新了，水泥地的篮球场铺成一片绿，小树林铲掉拔起两栋楼，只有那些翻新过的旧楼还保留着学校七年前的影子。 其实在这之前他所遇到的环境都是陌生，飞速发展得看不出原样的城市，没有见过的家和公司，交际圈除了周芒洛跟傅岁昭之外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于他而言就只是到了一座新的城市生活，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但眼前的一切却让他产生了一种荒谬的距离感，他忽然清晰地认识到—— 真的已经过去七年了。 他没有陷在泥沼里。 一切都在变好。 他一直在向前走。 姜晓柠见两人都在发愣，立刻笑着挑起话题：“你们第一次是在哪见面的呢？” 萧辞扬反应过来，茫然地扫了一圈才犹豫着指了一个方向：“在宿舍，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 姜晓柠抓住关键，追问道：“宿舍？你们以前是舍友吗？” “是啊。”萧辞扬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他睡我对床，上铺现在是我经纪人了。” “哦？难道说……你们是高中就早恋了？！” “没有的事，那时候一心都扑在学习上，哪有心思谈恋爱。”萧辞扬摆摆手，引着节目组的人朝教学楼的方向走，“那时候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姜晓柠闻言唇边划起一抹坏笑：“可是一位不愿意透漏姓名的校友跟我们爆料，说你们高中的时候关系并不好哦～” 萧辞扬乐了：“那个校友是不是姓周。”他说着看了一直在看风景的傅岁昭一眼，“第一名就一个，有人老跟你争，烦死了。” 傅岁昭这才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那是我有能耐。” 萧辞扬：“你还没睡醒？” 姜晓柠乐了：“看来两位高中的时候都是学霸啊，那有没有算过谁得的第一名多呢？” 她一问这个，萧辞扬可就不困了，骄傲的脑袋微扬，唇角都抑制不住翘起：“那当然是我，他作文写得不怎么样！” 傅岁昭：“……” “我现在用不着写。”傅岁昭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辞扬，“你怎么不说说你八百米是怎么跑的？” 萧辞扬瞬间就明白他这笑容的意思，耳根都红了。 他打小体育就不怎么样，高中那会更是把中心都放在念书上，体育课称病在教室刷卷子是家常便饭，老师看他学习好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相较之下傅岁昭甚至可以称得上运动健将，学校运动会一个人能揽好几个第一。 有一回萧辞扬看天气不错，破天荒去上了体育课，结果老师忽然说要跑八百米，萧辞扬实在没好意思顶着全班同学的目光去请假，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开始的两百米，还算勉强。等跑到四百米，萧辞扬已经开始喘不顺气了。六百米的时候，他已经累得头昏脑涨，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干痒，视线也开始模糊。 有人喊他休息，他撑着一口气不想停，又跑了几步，腿却不停使唤，膝盖一软直接往地上跪。然而却没有撞上料想中坚硬的地面，而是扑进了一个热和的怀抱里。 “再走走，不然难受。”低沉的男声响在耳边，萧辞扬耳朵还微微嗡鸣听不清情况就被拉过手，架着走起来。 凉风吹拂过面，空气中带着一股干净的草木味，混杂着汗水的味道变得热烈起来，并不难闻。 萧辞扬被掺着走了几步后缓过来，侧头就看见一张讨厌的脸，原本苍白的脸泛起点绿：“别管我。” “不管你就在地上啃泥了。”傅岁昭皱着眉嗤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放开。”萧辞扬挣扎起来，有气无力的，跟只被抓住的小猫崽似的，还不小心挠了傅岁昭肩膀两下。 傅岁昭被闹得没法，“啧”一声，手真松了。 失去支撑的力道，萧辞扬两条酸软的腿立刻就垮了，只能两手撑住膝盖，等缓过劲来了才挪开步子一点一点往前走。 跑成这样已经够丢人，起码得走完，就是咬着牙他也得走完。 傅岁昭抱着手站在后边看了一小会，眉头直皱，心头梗着一口不上不下的火气—— 他怎么就那么看不惯萧辞扬这臭脾气呢！ 让他帮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一会晕倒活该！ 活该！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傅岁昭鼻子里发出一声烦躁的哼声，忽然动起来，冲上去打横抱起萧辞扬就跑。 “靠你干嘛！！”萧辞扬一声惊呼，“傅岁昭你神经病！快放我下来！！” 萧辞扬再怎么瘦，依旧是个身量不矮的男生，但傅岁昭抱着他却一点影响都没有，依旧跑得飞快。 “你跑不完我们解散不了！”傅岁昭嚷道，“等你能自己跑完再跟我说这话！！” 他说完也不管萧辞扬再怎么嚷嚷，愣是抱着他跑完了最后一百多米。 两人这事当天就传开了，萧辞扬当时让人笑了好一段时间，后来每天大早起来跑操场，练了大半年才把这屈辱洗刷干净。 “你还有脸提。”萧辞扬红着耳朵踢了傅岁昭小腿一下，“我现在天天跑片场，身体素质好着呢，倒是你一直坐办公室，说不定体力还不如我！” 傅岁昭闻言乐了：“那你试试？” “试什么？”萧辞扬懵了一瞬，立刻点头，“试就试！” 不就八百米，小意思！ 姜晓柠在旁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他们不知为什么忽然就要比赛，反正有东西拍她乐见其成，当即就让摄像跟了上去。 萧辞扬今天穿得还算休闲，看傅岁昭那身西装皱了一下眉：“你确定你能跑，别一会不行了赖我欺负你。” “谁不行？”傅岁昭挑了一下眉，“你就安心受着吧。” “受着……？” 萧辞扬愣了愣，没等他想明白，傅岁昭忽然走过来一弯腰，抄起他膝盖把人抱了起来。 “我靠你干嘛！！”萧辞扬一声惊呼，没等他再说话，傅岁昭已经抱着他跑了出去。 秋风带着朝阳的温度从耳边呼啸而过，鼻尖那股凛冽的味道瞬间被冲散，只剩下一股干净的草木味道，恍若回到高中那个下午。 那个被傅岁昭扶了一把的下午。 那个被傅岁昭抱在怀里的下午。 很快萧辞扬又清醒过来，几乎是对着傅岁昭的耳朵吼道：“我是让你跟我跑八百米，谁让你抱我了！！” 傅岁昭的脚步这才一点点放慢，最后停了下来，跟萧辞扬大眼瞪小眼，有些尴尬。 “你不是说我不行么……”傅岁昭侧过头，对着摄像头拍不到的方向撇了一下嘴，“我以为你说我抱不起你了。” 萧辞扬都被气笑了：“你神经病啊！结婚几年你难道没抱过我吗？！” 他吼完，傅岁昭愣了，自己也愣了。 这些话他甚至没过过脑子，只是那个瞬间被气糊涂了随口说出来的，就好像是刻在他身体里的记忆在作祟。 但实在有点尴尬。 偏偏这时候摄像头还怼上来，姜晓拧在旁揶揄道：“两位这是在做什么？” 萧辞扬立刻从傅岁昭身上下来，抿着嘴转过头去，不回答。 傅岁昭见状笑起来：“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姜晓柠一脸八卦：“是什么小秘密？你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萧辞扬红着脸打断两人的对话，拉过傅岁昭的手就走，压下声音威胁道，“你要敢乱说话我杀了你！” 傅岁昭被他这软绵绵的威胁逗乐了：“我好怕哦，你准备怎么杀？” 萧辞扬脚步一顿，拉住傅岁昭，唇边带起笑，眼睛危险地半眯起：“你真的想知道？” 傅岁昭背后一寒，松手退了半步：“你想干嘛？现在还在拍摄。” “我们不是结婚了吗？”萧辞扬唇边笑意更盛，眼睫俏皮地扇了扇，语调骤软，“老公～” 凉意瞬间顺着背脊往上蹿，傅岁昭又后退半步，但萧辞扬动作比他还快，伸手过去勾住他的脖子，脸上漾起甜甜的笑容：“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傅岁昭看向摄影机，又看了一眼旁边满脸写着“八卦”和“兴奋”的姜晓柠，额角抽了抽。 “萧辞扬。”傅岁昭压下声音凑到萧辞扬耳边，语气带了点威胁，“这是要播的，你真想玩？” 萧辞扬看着眼前那只开始泛起薄红的耳朵，眉梢微挑—— 就这？ 萧辞扬抬起头，柔软的唇轻轻擦过傅岁昭耳垂，动作和声音都轻得像根飘摇的羽毛：“如果我说……是呢？” “好。”傅岁昭道，“你别后悔。” 第 12 章 后悔什么？ 不给萧辞扬反应的机会，傅岁昭一把拢住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眉眼瞬间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扬扬。”傅岁昭另一只手捻上萧辞扬的耳垂，语气水似的，“我怎么会不爱你。” 萧辞扬有一瞬的愣怔，侧头躲开耳垂上的热度，语气还是软软的，抱怨的话像撒娇：“你骗人，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傅岁昭目光滑过萧辞扬嘴角没压住的弧度，回到被他捏在指尖的耳垂。 软软的，轻轻一揉就泛起桃花一样的颜色，比主人可爱多了。 他心头堵着的气瞬间就散了些，漫不经心道：“还在拍摄，一会给你补上好不好？” 萧辞扬还没觉察他的变化，得寸进尺道：“不行，就要现在，你不给就是不爱我。” 傅岁昭手指顿住，看着的萧辞扬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你确定？” 萧辞扬扬起头，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没说话。 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僵在了傅岁昭落下的唇上。 柔软的触感贴上唇角，一触即离，只有皮肤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还在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事。 萧辞扬脸“腾”地就红了，“你耍什么流氓？！” 傅岁昭给气笑了，上次说他变态这次骂他流氓，他也没做什么吧？ “不是你让我亲的。”傅岁昭道，“再说我们都结婚了，亲你一下叫什么耍流氓，我又不是……” “你闭嘴！谁让你亲……”萧辞扬一顿，猛地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脑海中浮出前几天看到的视频，绯红直接烧到耳朵上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就非得提那天的事吗？” “谁先提起来的？”傅岁昭道，“你先动的手。” 萧辞扬难得哑了。 的确是他先动的手。 他哪能想到狗急真的跳墙了！ 暗骂一声，萧辞扬忍住擦嘴的冲动快步走了，把姜晓柠激动问摄影“拍下没有”的声音直接甩在后头，找了个角落躲起来平复心情。 傅岁昭怎么忽然变了，高中那会明明不是这样的！ 总不能几个月的时间人就变了吧？还是…… 还是傅岁昭其实已经恢复记忆了，这是在逗他玩？ 这个念头一浮出，就怎么也甩不掉了。 他忽然有点怕，要是傅岁昭真的恢复记忆，那被世界丢下的人就只有他了。 “扬扬？”姜晓柠带着摄影师赶过来，就看见萧辞扬愣愣地站在原地，脸色发白，不免有些担心，“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萧辞扬摇摇头，“还要拍什么吗？教室？现在不知道开门没有……” “让人来开一下就行。”傅岁昭跟在后面，立定后朝萧辞扬不远处的大楼扬了扬下巴，“高三都在那，我们以前的教室现在是高一在用。” 萧辞扬闻言看过去，就见白色的大楼墙壁上端端正正地贴着“光昭楼”三个字，旁边那栋则贴着“扬芳楼”。 两栋大楼都是新的，连设计都差不多，萧辞扬看了几眼，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但再看看，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姜晓柠显然也有一样的想法，当即就说了：“这两栋楼还跟你们撞名字了，这也太巧了吧！” 傅岁昭摇摇头，解释道：“不是巧合，校长本来想用我们两个的名字，扬扬觉得不好意思，就改成现在这个。” 萧辞扬恍然，难怪校长态度那么殷切。 姜晓柠还想再多问几句但傅岁昭却不说了，只好转移阵地到教室里准备拍几个唯美点的镜头。 路上萧辞扬就有点纠结，问题揣在肚子里半天，直到坐在教室里也没能问出来。 教室翻新过，但是一眼过去跟当年差得不是太多，萧辞扬四处转了一圈，最后坐到了靠窗的一个位子上。 他高中那会就是坐在这的，有时候刷题刷闷了，一转头就能看见一个很大的湖，偶尔会有人在湖边钓鱼，一钓就是一个下午。 他最喜欢傍晚的时候，晚霞在湖面铺开，像是还没亮起的星星撒了一片，波光粼粼的非常漂亮。 但那个湖看不见了，被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建的高楼挡得只剩边角，好像那段时光就只剩了这么一点细碎，这让他有些没由来的难过。 “你想看，找时间去转转不就得了。”傅岁昭的声音响起，萧辞扬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 “你在这干嘛？”萧辞扬道，“你的位子不在这。” “都拍完了，你在发呆才不知道。”傅岁昭说完伸了个懒腰，先前在校门口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漠已经散去大半，眉眼间流露出私下才有的懒散，多少有了几分高中时的模样。 “你真的变了好多。”萧辞扬看着他，方才的问题忽然有了点底气问了，“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嗯？”傅岁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刚刚一路就在想这个。” 萧辞扬垂下眉眼，没说话。 “你就这种乖乖的时候好看点。”傅岁昭说着笑了笑，压低声音，“出院后我查过这几年的行程跟开销，学校的情况助理也跟我说过了。” 说到这，萧辞扬就忍不住皱眉：“你早就知道节目组今天的安排，却没告诉我，你什么居心？” “节目组让我别说的，这点小事你不至于应付不来。”傅岁昭耸耸肩，无所谓道，“再说上次的事还没翻篇，我干嘛自讨苦吃。” “不提会死？”萧辞扬耳朵一下红了，“上次只是意外，我睡迷糊了！” “这次也是，我理解岔了，就当还你了。”傅岁昭说着一顿，忽然“咦”了一声，“你睡迷糊怎么会叫我名字，你从来不那么叫的。” 萧辞扬：“……”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他不回答，傅岁昭又追问道：“你刚刚那么问我，怎么，你恢复记忆了？” “一点点吧。”萧辞扬目光撇出窗外，云淡风轻道，“你七年后可比现在好一万倍。” 傅岁昭笑起来：“谢谢夸奖。” 萧辞扬又偏了偏头，挡住泛红的脸。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姜晓柠确认完刚刚录的内容，朝两人说道，“再拍几张照吧，到时候做宣传能用。” “不能用视频截图吗？” “不嫌多嘛。”姜晓柠嘿嘿笑道，“就拍一张合影，你们亲热点，抓拍几张我们就撤。” 她说着就跟摄像商量去了，连个动作指导都没有，萧辞扬当场就懵了，只能看向傅岁昭。 “怎么算亲热。”萧辞扬问道。 傅岁昭想了想：“亲亲抱抱？”他说着皱了一下眉，看向萧辞扬，“怕你杀我。” “滚。”萧辞扬咬牙瞪了他一眼，“想都别想。” “又不是没亲过……”傅岁昭嘟囔了一句，遭到萧辞扬的眼神威胁后立刻改口，“不亲不抱就行了吧？” 萧辞扬点头，考虑到他们的情况，适当的亲密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准备怎么……”萧辞扬刚想说点什么，傅岁昭那张脸忽然靠了过来。 鼻尖相蹭的瞬间，他以为傅岁昭要吻他，吓得闭上了眼—— 直至额上传来温热。 睫毛扫在眼皮上，有点痒。 呼吸喷在脸上，有点痒。 距离太近，有点痒。 “萧辞扬。”傅岁昭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蛋糕很好吃。” 那瞬间，萧辞扬心里那只猫忽然亮出爪子，狠狠挠了他一下，又疼又痒。 他闭了闭眼，安抚住心里即将翻滚起的情绪，小声道：“奶茶也很好喝。” 对视片刻后，两人无声地笑了。 秋日的光在两人脸上铺开一层柔和，好像上了一层滤镜，所有的温柔美好都倾注于这个画面上。 “哎呀这个好！”姜晓柠大叫一声，打破了这个画面，“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失望的！！” 萧辞扬愣了愣：“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还得赶去下一个地方呢！”姜晓柠堆着笑脸走近，“下一个地方还是要请两位带路！” 萧辞扬警惕起来：“要去哪？” 姜晓柠露出一个八卦的笑容：“那就是……求婚的地方！” 萧辞扬：“……”完蛋。 “我让人预约。”傅岁昭说完伸手捏了一下萧辞扬的肩膀，离开了。 萧辞扬见状心里有了底，起身跟上。 傅岁昭来时是坐自己的车，这回要跟萧辞扬一起走，便让助理先回去了。 萧辞扬加快两步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什么？” 傅岁昭没说话，直接把手机塞到萧辞扬手里，推着他上了车。 坐下后姜晓柠想继续采访，傅岁昭接过话头，萧辞扬就在旁边看手机。 上面是傅岁昭让助理整理的新闻，其中就有一些关于两人结婚的消息，当年他自己发过微博，媒体也有一些相关的报道，拼拼凑凑他已经大概猜到当时是怎么个情况。 当明星就这点不好，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最后闹得众人皆知。 但这点不好却在此时帮了他一把。 现在的问题就是……到底谁求的婚？ “那两位到底是谁先求婚的呢？”姜晓柠的问题让萧辞扬心下一惊，以为自己把问题说出口了。 他定了定心神，看向傅岁昭，但心里却早有了答案—— 不管过去多少年，他绝对不会是主动…… “是扬扬。”傅岁昭道，“是扬扬主动的。” 萧辞扬：“……？”这是仗着失忆开始胡言乱语了？！ 第 13 章 他的回答也让姜晓柠惊了：“没想到扬扬居然这么猛！” 萧辞扬有点无语：“一个敢说，一个敢信！我像会求婚的人吗？” 姜晓柠想了一下，觉得也对，又看向傅岁昭。 傅岁昭只是无所谓笑笑：“扬扬这么说，那就是吧。” 萧辞扬皱了皱眉，还想说点什么，但傅岁昭都承认了，他说什么都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最后只是干巴巴吐槽了一句：“可真勉强你。” 傅岁昭鼻子里发出“嗯”一声，没说话了。 姜晓柠见状赶紧拉着傅岁昭继续采访：“傅总对扬扬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一样的问题，但傅岁昭的回答却截然不同：“挺好的，你不觉得他很漂亮么？” 他话音刚落就被萧辞扬拐了一下：“不准说我漂亮！” “嗯嗯很帅。”傅岁昭敷衍地应了一声，显然没太把他的话放心上。 姜晓柠在旁边捂着嘴笑：“那傅总知道扬扬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知道，他都写脸上了。”傅岁昭说完看向旁边的萧辞扬，见他一脸凶狠地看着自己，乐了，“这么对着我三年，傻子都该看出来了。” 他说完萧辞扬又拐了他一下：“闭嘴。” “好吧。”傅岁昭耸耸肩，“刚刚那段删掉。” 姜晓柠没有回答，而是笑道：“感觉傅总跟传闻中的不太像，是传闻有误还是私下就这样？” “传闻有误。”萧辞扬道，“就脸唬人，纸老虎，一戳就破。” 姜晓柠笑得更开心了：“看来节目播出后傅总的粉丝都要失望了。” “我没有粉。” “他还有粉？” 两人异口同声，随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莫名。 萧辞扬奇怪道：“公司的员工可不叫粉，那都是靠工资换的水军。” “你的粉丝很多都粉傅总的！”姜晓柠笑道，“说起来你们高中的时候是谁比较受欢迎？” “我！” “我！”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再次对视时，彼此的眼中依旧是莫名。 “你什么你？”萧辞扬奇怪道，“我高中虽然没现在名气大，但还是有几个粉的好吧？” 傅岁昭也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她问的是高中的时候，在学校谁受欢迎你心里没数吗？” 萧辞扬不说话了。 虽然傅岁昭现在一副表里不一的禽兽样，但高中那会他其实是个非常阳光的的人，长得帅学习好运动万能待人和善，就别说他还是个超级富二代，可以说是女生们心目中最完美的白马王子了。 他每次去打篮球，操场旁边都会有女孩子的尖叫，打完了更是一堆人送水。 相较之下萧辞扬就显得非常冷漠，不爱跟人来往，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学习，念了三年书连班里有哪些人都认不全。 这么一想他怎么好像拱猪的白菜呢？ 萧辞扬看傅岁昭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傅岁昭被看得莫名，琢磨了一下，解释道：“你也不是不受欢迎，就是……高岭之花，大家攀不上。” 萧辞扬：“……”更像了。 姜晓柠闻言也附和道：“所以扬扬这不是让傅总摘下了吗？” 四道奇怪的目光立刻给到姜晓柠身上。 姜晓柠：“？？？”她说错什么了吗？ * 车在路上跑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是城郊一家餐厅。 黑白的招牌简约大气，上面端端正正打着“罗西”两个字，大片的玻璃落地窗给了餐厅非常好的采光。 “没营业。”萧辞扬朝门上那块“休息中”的牌子抬了抬下巴。 傅岁昭没说话，直接带着人过去了。 店长早已等在店里，看见他们进门非常热情地迎上来聊了几句，便把地方让给他们了。 剧组这次要求两人重现当初求婚的场景，萧辞扬只觉得两眼一抹黑。 傅岁昭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至于连这个都知道吧。 但傅岁昭还真知道。 听他跟剧组解释现在是白天没办法放烟花的时候，萧辞扬先想到的是自己微博的照片，订婚那天发了八张烟花围着一张戒指的九宫格。 但傅岁昭说出两人站在哪里看烟花和当天一些细节时，萧辞扬就觉得有点魔幻了。 因为傅岁昭给他看的资料里并没有提过流程，反倒说了当时餐厅被包下来了，根本没有外人，所以这些细节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那已经失忆的傅岁昭从何得知的？ 他再次怀疑傅岁昭是真的恢复记忆了。 但节目组一直盯着，直到傅岁昭拉着他拍完整个流程，他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糊糊涂涂跟着节目组上了车。 对下午的行程，节目组表示要到地方才知道，萧辞扬追问了几遍，姜晓柠担心自己说漏嘴跑了，总算空出点地方来给他，但话到嘴边又憋住了。 其实他有什么立场呢？ 说夫夫，他们两人现今都不认可这段关系。 说朋友，他们的关系也没好到可以这么称呼。 他自己梦到以前的事也是闭口不提，傅岁昭为什么要跟自己说？ 皱着眉想了一会，萧辞扬还是没能问出口，跟司机确定到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后就靠着椅背睡了。 他早上被硬撬起来，精神并不好，眼睛一闭很快就开始打瞌睡，昏昏沉沉间听见傅岁昭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像是和过去有关，又好像只是他的自言自语。 他觉得有些烦，伸手打了一下，忽然耳边“咚”一声巨响，吓得他心脏猛地一骤，四周忽然就黑了。 “扬扬！”傅岁昭的声音落在耳边，有什么东西擦过自己的脸，像是什么的人手指，有点……温暖？ 他隙开一条眼缝，立刻被倒入眼中的烟花震惊了。 什么情况？ “扬扬，喜欢吗？”傅岁昭的扯着嗓子问他，最后两个字淹没在烟花的声音里。 “禁燃令让你吃狗肚子里了？”萧辞扬笑着吐槽他，语气里却没太多生气的意思。 “没事，城郊可以放，我申请过了！”傅岁昭看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你会不会觉得特别土？” 萧辞扬见状，心中了然大半，笑吟吟道：“土什么？你有这份心我很开心，怎么忽然想起放烟花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说完，安静地等着傅岁昭下一个动作。 傅岁昭闻言低下头，将藏在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犹犹豫豫地递到萧辞扬面前打开，支支吾吾的。 萧辞扬看着黑色绒面上的的钻戒，唇边笑意更深。 “你说什么？”萧辞扬问道。 “我、我说……你能、你能……”他后面的话再次淹没在烟花声中，耳朵也渐渐烧得通红，蔓延到脸上，有说不出的可爱。 那瞬间萧辞扬的心情愉悦到了极点：“你这戒指真好看，能借我用一下吗？” 傅岁昭愣了一下，脸上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但手上的戒指还是递到萧辞扬面前说：“你借这个干嘛？拍戏要用？” “没有，只是觉得现在气氛很好，适合求婚，可惜我没准备戒指。”萧辞扬笑着取出那枚戒指，单膝跪下，语气郑重，“傅岁昭先生，你愿意嫁给我吗？” 烟花在半空中炸开，斑斓的色彩在他脸上交织，连记忆也变得梦幻起来。 之后发生了什么，萧辞扬不知道。 他记得傅岁昭好像吻他了。 他记得傅岁昭说爱他。 情深意重。 再睁眼时，说出那句话的傅岁昭还在眼前，冰冷的神色和梦里那个人差了太远，但萧辞扬知道，只要轻轻一戳…… “岁昭。”萧辞扬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这么叫他，刚睡醒的声音略微发哑，有说不出的浓重情绪，“你是不是记起以前的事了。” 不然你怎么知道，是我先求婚的？ 傅岁昭愣了一下，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我想起一些事，但是不知道怎么说。”傅岁昭微微偏头，看向窗外，耳朵红得像要滴血，“但是我想，我一定很爱你。” 梦里那个不敢求婚的人好像在此刻忽然跟眼前的人重叠，变得可爱起来。 “为什么？”萧辞扬笑起来，“为什么？” 他问了两遍，像是两个问题。 傅岁昭不知道他指什么。 为什么不说？还是为什么爱他？ “我一开始……不相信。”傅岁昭犹豫了一下，解释道，“但是前两天梦见求婚的时候，我就信了，那个时候你真的……很好看，我会喜欢你是正常的。” 这回轮到萧辞扬愣了，耳根也开始泛红，目光慢慢转向窗外。 他没想到傅岁昭居然会这么说。 “我是问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开口。”萧辞扬道，“你不是那种扭捏的人。” “因为我怕你拒绝我。” 萧辞扬这下是彻底炸了。 那个品学兼优有个牛逼家世一堆人追着送情书送水的傅岁昭说不敢求婚是怕他拒绝。 那个心大得好像没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傅岁昭说不敢求婚是怕他拒绝。 那个自信得有点欠揍的傅岁昭说不敢求婚是怕他拒绝。 怎么会这么……可爱？ 他好像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傅岁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按爪爪 赠送的3瓶营养液，才看到我去面壁 qaq 第 14 章 姜晓柠拉开车门时，敏锐地感觉到车内有些诡异的气氛，问道：“怎么了？” “没有。” “没。” 两人异口同声，萧辞扬问道：“到地方了？” 姜晓柠点头：“对，接下来有一个小小的任务，两位需要分开，还要把婚戒交给我们。” 萧辞扬闻言警惕地摸上自己的戒指，指腹摩挲着那颗宝石的质感和纹路，问道：“你们不会想让我们在一堆戒指里找到自己那个吧？” 姜晓柠差点跪了：“大佬！我们哪来那么多经费仿制你们这对戒指啊！” 萧辞扬一想也是，这对戒指九成九是定制的，用料到手工都是顶好的，一般的工匠根本仿不了，节目组应该也没神经到拿这个去搞什么危险活动。 确定不会用戒指做文章，萧辞扬爽快地交了出去，跟着工作人员下车。 他们到的是个酒店，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往不同的方向走，萧辞扬最后被带到一个房间里，在那里等着他的是造型师。 萧辞扬不解，但问了，其他人也只是笑眯眯地看他，说一会就知道。 他只能在这样的忐忑中被拉着化妆弄头发，等穿上正装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们这是准备节目开始前先来场宴会？” 工作人员还是不说话，只是拿过一块布示意萧辞扬蒙上眼。 萧辞扬：“……”更紧张了。 虽然绑得不紧，但视线基本被阻挡，工作人员拉着他走出房间，他只能借着垂眼时那一点余光看到外面。 他两只手被人拉着往前，四周偶尔会有人经过交谈的声音，好像是酒店其他客人。 他穿过一条长廊，走下一条打着弯的楼梯，最后到了一个室外—— 很亮，还能从缝隙中看见草地。 “这是在哪？”萧辞扬微微皱眉，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生出，“你们想干嘛？”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响起脚步声，同时传来的还有傅岁昭迟疑的声音：“扬扬……？” 他话音未落，四周就响起掌声和耳熟的音乐。 婚礼进行曲？！ 萧辞扬心里那股预感应验的同时，蒙着的的布条被取下，下午柔和的光线一下涌进眼睛里。 萧辞扬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情复杂起来。 花路，气球，鲜花拱门，还有抱着圣经假装自己是神父的司仪，要是不知道节目组在搞什么鬼萧辞扬真的不用混了。 他们今早从相识的地方出发，直到现在步入婚姻殿堂，就是在简单地复刻他们的经历，节目组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他真要跟傅岁昭走一遍流程吗？ 而且婚礼最后是要接吻的吧？虽然他们不是没亲过但那都是意外，这回难道要来真的？ 他真的要跟傅岁昭接吻？ 看萧辞扬神色复杂地立在原地不动，姜晓柠以为他是有什么不满，问道：“怎么了？” 萧辞扬摇摇头，看向傅岁昭，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傅岁昭只是面无表情地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很难说有几分不愿意。 对着镜头犹豫了几秒，萧辞扬还是走过去挽住傅岁昭的手，笑道：“只是没想到会再结一次婚。” 大不了就当演戏吧，萧辞扬想。 踏着婚礼进行曲，两人迈开步子步子朝前走去。 节目组安排的小花童立刻抓起挎在手上的篮子里的花瓣，用力洒向天空。 观礼的工作人员拉响礼炮，彩带纷扬，和祝福一同落在两人身上。 大概是气氛太过真实，萧辞扬每走一步，就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往下压了一点，沉甸甸的，并不坏，反倒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走到司仪面前，萧辞扬放下手，开始听司仪念那些没什么营养的台词，同时他身后的大荧幕开始播放两人的合照跟视频。 除了今天拍的几个镜头，更多的是两人这七年来经历，一起走红毯，秀恩爱，公开，澄清，被偷拍。以为当下为节点，视频的时间是一点点倒回去的，甚至连两人高中时领奖的照片跟演讲视频都有，也不知道节目组从哪弄来的。 萧辞扬认认真真看完，心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越发明显，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他清楚地意识到，不管自己承认与否，身边这个人都是他的丈夫，什么失忆协议的，只要没扯离婚证，他们永远都是合法夫夫。 婚礼的流程省略了很多，视频结束后司仪又简单说了几句，然后看向证婚人。 证婚人是一对慈祥的老夫妻，萧辞扬并不认识。 老先生端着温和的语气，不徐不疾问道：“新郎傅岁昭先生，你是否愿意和萧辞扬先生结为伴侣，相亲相爱，共度余生。” 萧辞扬的心跳忽然快了一点，不自觉抓了一下傅岁昭的手腕，转头看他。 傅岁昭也偏过头来，不知是不是错觉，萧辞扬总觉得他比往常要更温柔。 又好像他本来就这么温柔。 几秒后，他听见傅岁昭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我愿意。” 明明只是简短的三个字，却比任何巧繁的承诺都要有力。 高热贴着皮肤传来，萧辞扬似乎还能感觉到掌心那节手腕上跳动的脉搏和奔腾的血液。 “新郎萧辞扬先生，你是否愿意和傅岁昭先生结为伴侣，相亲相爱，共度余生。” 萧辞扬的心跳又快了。 “我……我愿意。”他声音发紧，连气都有点透不过来。 明明是在演戏，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牧师又开始念些没营养的词，萧辞扬借机偏过眼不再和傅岁昭对视，手指重重抠了掌心几下，几乎要把指甲抠进肉里。 “现在请新人双方交换戒指。” 司仪说完，小花童立刻举起锦盒递给两人，鸽血红宝石在黑色绒面上衬得越发鲜红。 萧辞扬取出戒指给傅岁昭戴上，银色的戒圈穿过骨节套在指根时，他真的产生了一种把人圈住的错觉，好像落了一个无形的锁，从此互相牵绊。 等到傅岁昭给自己戴上戒指时，萧辞扬却犹豫了，在戒指穿过指节时瑟缩了一下—— 他害怕这种禁锢。 一时间全场的气氛都僵住了，连司仪了也愣了。 谁能想到这对已婚夫夫居然会在婚礼过程中出岔子？还是在戴戒指的时候，这播出去不得闹翻天了？ 傅岁昭也愣了一瞬，随即抬手捏了捏萧辞扬的肩膀，端起温柔的声音将事态拉回来：“怎么了，扬扬。” 肩上的力道像是在安慰，又像在警告。 萧辞扬也反应过来，心里蔓延开尴尬和愧疚，刺似的往他心口剌。 他怎么能这样？ 节目是当初自己接的，为了名声跟不记得的好友没推掉的也是自己，拉着失忆的傅岁昭来营业的还是自己，临到头傅岁昭认认真真扮演着一个温柔的好丈夫，他自己呢？ “扬扬？” “就是……”萧辞扬抿了一下唇，声音有点小，“有点凉，不习惯。” 他说完，耳根就开始发热。 这借口是不是有点太矫情了？ 傅岁昭却是笑笑，将戒指收进掌心握紧，借着体温捂热戒指，这才摊开手：“现在不会了。” 萧辞扬伸出手让他给自己戴上戒指，总算把这个仪式完成。 司仪见状也松口气，调侃了几句重新炒热气氛，在一片起哄声中笑眯眯说道：“你们现在可以接吻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 萧辞扬转过眼看向傅岁昭，和他对上眼后立刻烫到似的躲开，几秒后才又鼓起勇气看回去，用眼神询问：“你来我来？” 他们似乎只在这种奇怪的时刻格外有默契，傅岁昭几乎是秒懂，伸手揽过萧辞扬的腰，回了个“随意”的眼神，但动作看着却不是很随意。 傅岁昭主动，萧辞扬乐得很，只要不是他主动，就可以当做不愿意。 再说他们是在演戏，演的还是恩爱夫夫，有吻戏也正常，大不了当被猪撞了一下，没什么的。 拼命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就在萧辞扬觉得自己没问题的时候，傅岁昭靠了过来。 干燥而深沉的味道瞬间霸占他的嗅觉，在一股温柔香气的掩映下只是暗涌流动，等他擦巨额时身旁每一寸空间已经被侵占得丝毫不剩，主人却在离他只有几厘米时停了下来。 灼热的呼吸喷在脸侧，瞬间就瓦解了萧辞扬的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心里准备。 这跟演戏不同，他现在不是面对没有任何关系和感情的对手演员，他面对的是傅岁昭，是他的合法丈夫。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对傅岁昭半点感觉都没有，可能是这副身体本就留着的，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时候产生的—— 他对傅岁昭是有那么一点好感的。 如果接吻，他大概会害羞到想挖坑埋了自己。 想着，萧辞扬手抵上傅岁昭胸口，还没来得及推，就被手心下狂跳的心脏吓了一跳，连要说的话都忘了。 紧张的不止他一个。 傅岁昭也在紧张。 “萧辞扬。”傅岁昭的语气依然温柔，但声音却微不可察地发哑，“我能吻你吗？” 这一刻他就像蛊惑人心的恶魔，引诱着萧辞扬点下头。 紧接着柔软的唇贴上来，不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也不是霸道汹涌的索求，而且克制的、青涩的，像是第一次亲吻恋人那样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 四周欢呼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去，世界在此刻安静下来，只剩下萧辞扬心脏好像要爆炸的声音，和掌心加速的跳动连成一片难分彼此。 有碎片从唇齿间的缝隙中挤进来，一下撞进他心里。 那瞬间，他听见鲜花盛开，蝉鸣嘹亮，听见叶落归根，冰雪消融，听见傅岁昭跟他说—— 我爱你。 萧辞扬眼睛瞬间就湿了。 他想回忆起所有。 他想被傅岁昭爱着。 他想爱傅岁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三土粥 赠送的3瓶营养液~ 第 15 章 因为萧辞扬情绪忽然崩溃，拍摄只能停止。 姜晓柠作为导演兼好友，第一时间就上来询问，但萧辞扬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傅岁昭一直哭，无法，她只好找了个安静的房间让两人休息。 傅岁昭也奇怪，还有点尴尬：“你就算讨厌我亲你，也不用哭成这样。” 萧辞扬只是摇头，抽泣得气都顺不过来。 他失忆至今断断续续想起以前的事好几次，但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难受过。 就好像被麻醉的人心脏挖出一大块肉，等到药效过了，他才后知后觉疼。心里空荡荡的，却怎么也找不回丢失的部分，那种感觉太难受，他说不出来，只能用这种最笨的方式宣泄。 傅岁昭抿起嘴，沉默地拍着萧辞扬的背。 肩上的湿意像块冰一样压在他心头，带着沉甸甸的寒意，填补进失去记忆的空缺里，连原本的记得的东西也染得冰冰凉一片。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是黯淡的，好像从小那些温暖的、开心的记忆都在此刻变得模糊，只剩下眼前哭得身体都在打颤的人。 他想给萧辞扬一个拥抱，但一想到原因，却又半点亲近的动作也不敢了。 他原来是这么胆小的人吗？ 萧辞扬哭了好一会，情绪才缓缓平复下来，脑袋清醒后忽然觉得丢人，额头抵着傅岁昭的肩膀不敢抬头。 见他肩膀不抖了，傅岁昭才很轻地问道：“不哭了？” 萧辞扬“嗯”了一声，抽抽鼻子，不说话。 “没有下次了。”傅岁昭说着犹豫了一下，抬起的手还是放下了，“这次是我不对。” 萧辞扬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傅岁昭想了想，又解释道：“我听见你答应了才亲你的。” “所以你是在怪我？”萧辞扬说话带着哭腔，闷闷的，连一句本该咄咄逼人的话都像在抱怨，又像在撒娇。 傅岁昭连忙道：“我的意思是我听错了。” 认识几年，萧辞扬眼里的傅岁昭就是个意气风发的笨蛋，第一次知道他居然是个这么有求生欲的人，咬着唇才忍住没笑。 他委屈着声音道：“那你跟我道歉。” 傅岁昭从善如流：“对不起。” “再说一次。” “对不起。” “说你是猪。” “……我是猪。” 听到这，萧辞扬终于没忍住低低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耸。 傅岁昭这才意识到不对，拉起萧辞扬的肩膀，仔细打量他。 萧辞扬哭过的眼睛还是通红的，像只小兔，卷翘的睫毛上沾着泪水，染上下午的阳光，像刷了一层蜜，两瓣唇抿着，抬眼看他，整个人显得乖巧又无辜。 只是刚被耍过，傅岁昭就觉得这种乖巧里又带了点坏。 ……好像也坏得挺可爱的。 “是我答应的。”萧辞扬刚逗过人，这会态度也乖，瓮声瓮气道，“我是为了拍摄，你别、别误会……” 傅岁昭本来也没生气，看他这样就更不会说什么，点头问道：“为什么哭？” 萧辞扬又不说话了。 傅岁昭想了一下，说：“我想起结婚那会的事了。” “我、我不知道。”萧辞扬垂下眸子，语气吞吐起来，“我好像、好像想起什么了，但是很模糊，就好像一个影子，就、就好像隔着什么东西，我就记得……那种心情。” 那种长久的喜悦，被人宠着爱着的感觉，像是烙在身体最深的地方，每每想起心脏都会颤抖，连灵魂都在发烫。 但他说不出口，好像说出来就是承认自己很开心，承认自己喜欢傅岁昭一样。 “什么心情？”傅岁昭问道。 萧辞扬偏过头：“你都没说，我干嘛要告诉你，除非……”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刻坐直。 “扬扬……？”姜晓柠探了个脑袋进来，见他情绪恢复，松了口气，“我能进来吗？” 萧辞扬点头，胡乱抹了几下脸：“抱歉，我是不是影响拍摄了，现在要不要……” 姜晓柠连忙摆手打断他的话：“没事没事，镜头拍够了，就差一段简单的采访，另外再找时间拍也行。” “不用了，就现在吧。”萧辞扬说着拿出手机转前置看了一下自己，除了眼睛有点红之外问题不是很大，洗把脸化个妆就可以了。 倒是傅岁昭，刚刚被他那么一哭，衣服都脏了，乱糟糟的不是很好看。 “他的衣服……” “没事，脱了一样的。”傅岁昭说着解开扣子，脱下外套放到一边，“就这样吧，再约时间也麻烦。” 姜晓柠点头应下，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萧辞扬，见他是真的没事了，安排节目组其他人留下，自己过去拉上萧辞扬去化妆。 路上她问萧辞扬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跟傅岁昭闹矛盾了。 “我跟他能闹什么矛盾。”萧辞扬笑道，“他对我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晓柠立刻捏住鼻子，皱着脸道：“是是，知道你们感情好，那你刚刚哭什么？” “幸福得落泪不行吗？”萧辞扬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我挺开心的，就是想到一些别的事，一下缓不过来。” “是不是你家里的事？” 萧辞扬忽然顿了一下，速度就慢了半步，反应过来后又追了上去，笑着“嗯”了一声，之后却没再说过话。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虽然都是单人的，但节目组问的都是婚后一些事情的处理方式或对彼此的看法，比较主观，两人模棱两可应付过去后今天的拍摄就结束了。 节目组提出要送两人回去，但傅岁昭早让司机来接，萧辞扬干脆让他送自己一程。 比起在节目组面前戴起的面具，面对傅岁昭这个知根知底的人他明显要放松很多，一上车就整个人摊在后座上，像只打进锅里的鸡蛋。 傅大厨也懒得管，交代司机到酒店后便拿出手机开始处理工作。 萧辞扬刚哭过，眼睛又酸又涩，坐了一会开始困，头一点一点的，最终落到傅岁昭肩上。 傅岁昭僵了一下，侧头看他。 长长的睫毛随着他呼吸轻颤，像蝶翼般在脸上摇晃出一片阴影，眼尾还有点红，看上去可怜又可爱，很是戳人的保护欲。 要是醒了也这么可爱就好了。 傅岁昭在心里叹了口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念头和刚发现失忆那会说要离婚的坚决有多大的差别，甚至还贴心地拿了条毯子给萧辞扬盖上。 萧辞扬只是打了个盹，醒来时看见脑袋底下的肩膀和身上的毯子还有点懵，几秒后才整个人弹坐起来，红着脸跟傅岁昭道谢。 “没什么。”傅岁昭不动声色移开麻掉的肩膀，云淡风轻道，“快到酒店了。” “嗯。” “戏还要拍多久？” “快、快了吧。”萧辞扬道，“快一点半个月不到，到时候一起拍、拍综艺，你确定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 萧辞扬抿了抿嘴，把今天冒出来的想法跟傅岁昭说了：“这是我接的节目，跟姜晓柠是朋友的是我不是你，你要实在不想就算了，大不了……” “已经答应了。”傅岁昭打断道，“还是你不想去？” 萧辞扬摇摇头，忽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跟傅岁昭高中的时候也不算经常来往，大部分时候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能聊上基本都是正事，不然就是针锋相对，这会忽然独处，他才发现两人好像没什么话好说。 都说婚姻最重要的是有共同语言，也不知道他们俩之前是怎么过的日子，难道就各聊各的，他背台词傅岁昭念报表？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傅岁昭。 他不知从哪拿了个盒子出来，递给萧辞扬摇摇头：“我有样东西给你。” “给我？”萧辞扬奇怪地看向那个盒子。 粉红色的包装上是大大小小的爱心，纸质微微反光，看上去像街边文具店里随手就能买到的包装纸，连上面那朵红色的拉花蝴蝶结都很是眼熟—— 他记得高中那会女孩子买礼物好像店里就会给这么包装。 可……傅岁昭会去那种路边的文具店吗？还在里面买礼物？ 就算他现在失忆了没有自己是霸总的自觉，那地方好像也跟他没什么缘分吧？ 犹豫了一下，萧辞扬还是接过礼物盒拆起来。 傅岁昭自己也觉得那包装有点诡异，摸着鼻尖解释道：“前几天我在路边看到这个，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进去买了，老板娘听说我要送人就给我包成这样。” 萧辞扬三下五除二撕掉包装纸，打开后就看见里面放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玻璃海豚摆件？ 可爱是可爱，但……为什么要送他这个？ 在脑海中飞速搜索了一下，萧辞扬实在想不出傅岁昭送他这个的意义，只好问道：“这……这是有什么寓意吗？” 傅岁昭摇头：“觉得你会喜欢。” 萧辞扬一愣，他倒是没想到理由居然这么简单。 他问道：“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这个？” 傅岁昭还是摇头：“直觉吧。” 萧辞扬点点头，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仔细打量了一下后便把东西重新收回盒子里。 “谢谢。”他道过谢，又想到自己下次是不是也应该送傅岁昭一点回礼？ 但是傅岁昭喜欢什么？ 而且他也什么都不缺的样子。 这个问题一下把萧辞扬难住了，纠结到酒店门口也没想答案，更不好意思直接问本人，只能憋在心里，下了车。 “对了，萧辞扬。”萧辞扬准备关车门时，傅岁昭忽然叫住了他，探了个脑袋出来。 “怎么？还有事？” “你刚不是说我没告诉你吗？”傅岁昭笑道，“我的心情就好像放烟花一样。” 他说完，朝萧辞扬摆摆手，伸手拉上车门，走了。 萧辞扬在原地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嘭”地就红了。 这种跟告白一样的话，这个笨蛋怎么这么容易就说出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妇女节快乐啵啵~ 扬扬还没恢复记忆的呜呜呜看到评论我好方，会一点点恢复，不用担心~ —— 感谢 肆妄猫 赠送的地雷 030 第 16 章 萧辞扬回到酒店房间时，整个人还处于沸腾的状态。 周芒洛进屋看见他在洗手间疯狂用冷水洗脸，有点奇怪。 想了好一会才迟疑地问道：“你脏了？” 萧辞扬动作一顿，手上的水直接甩他一脸：“你才脏，说什么呢？” 周芒洛抹了一把脸，耸耸肩：“电视里都这样演的啦！不过你比较严重点，亲一口就脏了。” 萧辞扬冲他挑起一边眉：“所以你早就知道流程了。” 周芒洛嘿嘿笑道：“那肯定的，要是让节目随便搞，翻车了怎么办？就算是柠檬的节目，我还是得看看的，她兴头上也挺不着调的。” 萧辞扬又接一掌心水泼了过去。 周芒洛笑嘻嘻躲开了：“人家的想法很不错啊，你们都结婚了那个流程很普通的嘛，再说回顾一下过去的事，说不定对你们恢复记忆是有帮助的。” 萧辞扬又泼了一捧水过去，拧上水龙头，抽了张纸边擦手，云淡风轻道：“我有点想谈恋爱了。” “咳——！咳！咳咳咳——” 他说得轻巧，差点把周芒噎个半死。 “你刚刚说什么？！”周芒洛目光变得凶恶，“你没睡醒是吧？拍个综艺回来你忽然发什么疯？你告诉我是哪个小贱人勾引你的，我现在去暗杀他！” 萧辞扬没回答。 只是忽然闪过的念头，连决定都不算，没必要说。 何况……要早几天有人跟他说这话，他大概会是一样的反应，觉得自己跟谁在一起也不会是傅岁昭，现在可能就是冲动的劲还没过呢？ 像这样当成闲谈的话题，够了。 “就是想想。”萧辞扬道，“跟你高中想考第一一样想。” 周芒洛：“……” …… 之后萧辞扬的工作回到正轨，因为他的关系拍摄进度多少是受了点影响的，所以行程比较赶。 陈国林说他出去一趟回来，情绪把握得比以前更好了，尤其是分离时候的一场戏—— 即将离开的男人面对妻子的眼泪，舍不得又痛苦，跪在地上无声地向妻子道歉，除了远镜头外还有个特写。 萧辞扬当时哭得特别隐忍，全程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只靠身体表达了所有情绪，把旁边的工作人员都看哭了。 导演夸的时候他还没从情绪里走出来，抱着纸巾坐在旁边擦眼泪，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 其实他就是想起拍先导片那天的事，当时的心情给他留下的感觉太过震撼，再想起来心脏还是会难受，就试着去还原那种感觉，差点没能缓过来。 他本来想打电话跟傅岁昭说，但拇指停留在屏幕上好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切到微信上，跟他说自己今天拍了一场哭戏，导演夸他拍得很好。 在他看来，他跟傅岁昭之间的关系大抵也就这样了，至于他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傅岁昭果然跟他想的那样，回了两句夸奖的话，夸奖得有些敷衍。 看着冰冰凉凉的两行字，犹豫了一下，萧辞扬又发了个信息：“我担心没办法到七年后的水平。” 这话一发出去，对话就有些变味了。 诉苦也好，撒娇也罢，这些不应该是他的傅岁昭之间会出现的东西。 他们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 什么都不是。 他还是撤回了那句话，想了想又觉得有些突兀，补了一句谢谢。 却没到晚上回到酒店，会见到了龙敏丽，以及她一起带来的一份面条，说是傅岁昭让买的，他吃过就知道了。 萧辞扬拿回去吃了一口，一股很奇怪的酸味直接在嘴里爆开，随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起侵占了他的大脑。 高中时他跟几个同学一起去参加一场考试，离学校有点远，担心他们早起赶车会休息不好，老师就在附近找了个宾馆住。 宾馆附近有一家小面馆，也不知是哪个同学说的这种藏在小巷里不起眼的店是最好吃的，拉着他们就进去了。 招牌拌面是独家酱料，所有人都点了，入口味道酸酸的，有点像坏了，问了老板人家说他们家的面就是酸的，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吃了半碗。 结果当晚全员中招，一直跑厕所，第二天的考试也砸了，他们学校稳居第一的排名因为一顿晚饭直接滑到了第三。 事后他们去找老板，老板赔了钱，老师还请他们在店里又吃了一顿，说是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 那天的东西倒是好的，酸还是酸，酸得特别有特色，是一种吃一口不习惯、多吃几口就会喜欢上的味道。 这件事在萧辞扬心里留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他能接受自己实力不够输给别人，但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居然因为这种无厘头的理由输了。 现在再吃到这个熟悉的味道，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没等他感慨完，傅岁昭就发了消息过来：“再丢人也就这样。” 萧辞扬看见消息被逗乐了，发了“滚”字过去，把那碗面吃完了。 这部戏并不长，拍摄场景大多在楼里，取完几个外景就正式杀青了，当天导演心情好得不行，拉着几个演员出去吃了顿火锅，又发了消息通知剧组其他工作人员明天出去吃饭。 回家的路上萧辞扬心里是忐忑的。 那天拍完综艺后他跟傅岁昭就没再见过面，微信上偶尔会聊两句，但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内容。 他没有向傅岁昭确认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傅岁昭也没追问他的答案，两人默契地把那件事“忘了”，默契得萧辞扬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疑心病。 可能傅岁昭那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很普通地向他传达了记忆中的心情。 回到家推开门，看见屋里没开灯，萧辞扬心里松了口气，拉着行李回房，等洗完澡出来，傅岁昭已经回来了，躺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好像睡着了。 犹豫了一下，萧辞扬放轻手脚下楼，过去看了一眼。 半个月没见，傅岁昭整个人憔悴了许多，眼下一片浅浅的乌青，呼吸也有些不太稳当的样子。 “傅岁昭……？”萧辞扬伸出手指轻推了他一下，“别在这睡，会着凉的。” 傅岁昭皱了一下眉，半睁开眼看他，声音有点哑：“我再睡会……” 他一说又要闭上眼，萧辞扬见状伸手过去捏住他两边脸，严肃道：“别在这睡，冻出毛病了我还得照顾你。” 傅岁昭闻言眉心皱得更紧，眸色沉沉地看着萧辞扬，脸色阴得像要滴出水，一股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瞬间笼了过来。 萧辞扬一点不怕，反倒收紧手指，掐得他嘴都噘起来了，语带命令：“起来，回房睡！” 傅岁昭眉头皱起，周身冷硬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去，被掩盖着的睡意便露出来，像是刺猬翻开肚皮，软软的。 “你好过分。”傅岁昭声音含糊道，“七年后的你，肯定会拿条毯子给我盖，亲亲我，告诉我好好休息的。” “梦话等睡觉再说。”萧辞扬剜了他一眼，松开手后朝楼上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怎么回事，公司事情那么多？没钱请助理了？” “过段时间就好了。”傅岁昭揉着眼睛咕哝。 萧辞扬没说什么，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眼睛半眯了起来：“你眼睛怎么了？” 傅岁昭还懵着：“什么？” 萧辞扬没说话，伸手在傅岁昭眼下重重一抹，刚刚被蹭得掉的颜色瞬间沾到他手上，露出底下更深的颜色。 捻了捻指尖，萧辞扬有点奇怪：“粉底？你化妆了？” 傅岁昭缓缓转过头不看他：“没……” “我看看。”萧辞扬说着直接上手，被傅岁昭挡了一下也不恼，抓住他的手借着体重把人扑倒在沙发上，“没有你躲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想看，一个不让，两人在沙发上挣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萧辞扬赢了—— 他又从傅岁昭脸上蹭下一块粉底，彻底露出底下深深的青黑色。 也不知道多久没睡觉才能搞成这样。 萧辞扬皱起眉：“你是做了几晚上贼？” “没，总公司出了点事。”傅岁昭抬起手背挡住眼睛，声音小了许多，透出些许藏起来的疲倦，“我状态不好，手下人做事也会受影响。” 萧辞扬：“……说实话。” 傅岁昭：“……不好看。” 萧辞扬气乐了：“那你不好好睡觉？！” “你那么关心我干嘛。”傅岁昭掀开手，透过缝隙打量着萧辞扬，“你这趟回来怪怪的。” 萧辞扬竖眉，不轻不重给了他心口一下：“不识好人心，你就是贱，让人关心一下还这么欠扁。” 傅岁昭闷哼一声，重新盖住眼睛，嘴角却扬起笑来：“我会好好睡觉，所以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萧辞扬身体一僵，这才发现他跨坐在傅岁昭身上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不对，不像是在制住他，倒有点…… 想到这，萧辞扬耳朵泛起一点红，在心里狠狠给了傅岁昭一拳。 他就不该关心这个猪，他们俩凑一起，哪次不尴尬？！ “我回房了。”他说着就要起身，余光瞥见傅岁昭烧得通红的耳朵，忽然意识到傅岁昭可能不是因为尴尬。 萧辞扬眼中滑过一丝狡黠，撑在傅岁昭心口的手松了点力道，手指顺着布料划进了两颗纽扣之间，很轻地在他皮肤上搔了一下，“你呢？跟我回去？” 第 17 章 若有似无的痒意在皮肤上滑过，傅岁昭喉结滚了滚，呼吸缓下来，变得有些重。 他几乎都能想到萧辞扬那只漂亮的手此时是怎么好看的模样，在灯光下勾出浅淡的轮廓，皮肤透着嫩嫩的粉，像是上好的玉。 “萧辞扬……”傅岁昭声音又低又哑，盖住眼睛的手不自觉攥了攥，“下来。” “如果我说……不呢？”萧辞扬嗓子里压了笑意，指尖顺着衣料往下摸，抵上扣子后轻轻一解，露出底下线条流畅的肌肉。 指尖抵上心口，萧辞扬顺着线条慢慢打着转往下，白皙的皮肤和蜜色的肌肉相互衬映，像是掉进蜜罐里的白糖，连空气都蔓延开一股甜腻。 “萧辞扬！”傅岁昭一把握住他的手，力道有些重，声音却轻得好像在哄骗孩子，“别闹了，回自己房间去，乖。” 萧辞扬瞥着他红透的耳尖，笑了，弯下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心，声音勾人：“为什么不看我？” 傅岁昭呼吸更慢了。 “我不好看吗？”萧辞扬问着，脸往上蹭，唇瓣滑过掌心时停顿了一下，见傅岁昭整个人僵住才又动起来，下巴搭在他手上，“还是，你想睡觉。” 他说话时有热气吐出，悉数傅岁昭手指上、发梢上，一下又一下，直吐到傅岁昭心头去。 傅岁昭忽然有点后悔遮住了眼睛。 黑暗剥夺了他的视觉，其他感官就会更灵敏。 他能清晰地闻见萧辞扬身上有绽放的香气，并不甜，甚至带着侵略感，像是烈日下的荒漠陡然盛开的玫瑰，血色的花瓣下掩蔼着尖锐锋利的刺，肆无忌惮地勾引，蛇一样的致命和诱惑。 他能清晰地感觉萧辞扬紧贴自己的皮肤和不断呼出的热气，血液在血管中奔腾跳动，像是风滚过被晒过太阳的沙子，柔软炽热。 他能清晰地听见萧辞扬从容下擂鼓般加速的心跳，像是荒漠下了一场滴滴哒哒的大雨，花枝被压弯，花朵依旧绽放，明亮坚韧，冷酷倔强。 他能清晰地尝到嘴里蔓延开的涩味，像是压抑在心头的什么东西裂开一条缝隙，往外蔓延开，穿过喉咙，咬住舌尖，催着他的张口说出来。 他唯独看不见。 看不见萧辞扬此时笑得是怎么样的明艳。 看不见萧辞扬那双春水般的眼眸里有什么样动人的情绪。 但他猜得到。 他猜此时的萧辞扬肯定是极好看的。 他肯定是看着自己的。 傅岁昭喉结上下滑动两下，很轻地叫了萧辞扬一声：“我能看你吗？” 萧辞扬弯了弯唇角，轻轻拉出慵懒的声调：“你想吗？” “想。”傅岁昭哑着声音，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我想看你。” 萧辞扬轻轻笑几声，直起腰，鼻腔里发出一声懒懒的“嗯”。 光亮从指缝中漏进来，隐约勾出一个轮廓。 傅岁昭放下手，那轮廓便在晃眼的光中逐渐清晰，一点点描画出那张笑得恣意勾人的脸。 比他想的要好看千倍，万倍。 他忽然很想吻他。 “看够了吗？”萧辞扬垂着眸子，唇角依旧带着散漫的笑容，指腹在傅岁昭身上轻轻地点着。 挥之不去的痒意变成了一种折磨，傅岁昭终于忍不住捉住了萧辞扬的手腕，声音因为压抑变得有些沉，像是野兽的挣扎的咆哮：“别闹了！” 萧辞扬看了一眼那只手，停住动作，笑容淡了许多，声音温柔下来：“我也在放烟花。” 傅岁昭脑子里的绷着的理智瞬间就炸开了。 “你疯了。”他道。 萧辞扬“嗯”了一声：“只有我吗？” 傅岁昭撇过头，不再看他：“我也疯了。” “傅岁昭。”萧辞扬唤他，声音变轻，“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 “你说……就算大脑不记得了，我们的身体还会记得彼此吗？” 傅岁昭身体一僵，几乎耗费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跳起来，但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了：“你想说什么？” “好奇。”萧辞扬笑道，“难道你不好奇吗？” “我不好奇！”傅岁昭闭了闭眼，把萧辞扬往后推开一点，“我们已经签过离婚协议了，我们……” 萧辞扬笑着打断他的话：“有些事，也不是只有夫妻才能做。”他说着弯腰附到傅岁昭耳边，笑意里多了些许揶揄，“你……想到哪去了？” 熟悉的语调让傅岁昭一愣，猛地转过头去，就看见萧辞扬捂着肚子，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一瞬间恼怒和羞耻都涌上来：“萧辞扬！你别太过分了！” 萧辞扬动作一顿，朝他眨了眨眼：“还有更过分的，你想知道吗？” “你还想……” 萧辞扬凑过去，在他唇边落了个吻。 柔软的，炽热的，像是一颗甜美的玫瑰糖。 没等他细细品味，萧辞扬已经直起腰，微微偏着头，一敛先前的张扬，变得乖巧，像只收起爪子的小猫咪。 傅岁昭瞬间没脾气了。 不用恢复记忆他都能想到，自己结婚后一定被萧辞扬吃得死死的。 “玩够了就下去。”傅岁昭道。 萧辞扬闷闷“嗯”了一声，却没动。 “怎么了？” 萧辞扬没说话抬起眼巴巴看着他，耳根烧得都快耳鸣了。 “你、你顶着我了……” “怪谁！”傅岁昭“刷”地支起上半身，几乎是吼出来的，末了又觉得有点像迁怒，重重躺回沙发上，有些愠怒地命令道，“回房去！” “你确定？” “不然呢？”傅岁昭道，“你还想留下来帮我解决吗？！” 萧辞扬立刻摇头，撑着身子起来，微微变调的声音已经暴露了他此时的慌张：“晚安。” 扔下这两个字，萧辞扬飞似的逃离现场，钻回房间躲进被子。 他一边觉得自己刚才简直疯了，一边又觉得有那么一点刺激，想再试试更过分一点的事。 脑子里像有一台发电机嗡嗡响，又热又吵，他挣扎了许久才慢慢睡过去。 燥热始终不散，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交织着带来凉意。 凉意滚过全身，沉在腹部，像是揣了块冰。 萧辞扬是被生生冷醒的，睁眼就看见自己躺在傅岁昭怀里，睡衣扣子已经被解开大半，胸口一片春光大露，一时有些懵。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他房间，是刚刚问题没解决后悔了，所以来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晟希芺 赠送的20瓶营养液 030~ 第 18 章 “傅岁昭？”萧辞扬迟疑地叫了一声，“你在这干嘛？” “你说呢？”傅岁昭停下解扣子的动作，搭上萧辞扬额发，“流了一身汗，难受么？” 萧辞扬愣愣地感觉了一下，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病了。 身上很冷，但脑袋却在发烫，昏沉沉的很不舒服。 “难受。”萧辞扬慢吞吞地点头，鼻音很重，声音软软的，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张扬，乖巧得像只小羊。 一下撞在傅岁昭心头的羊上了。 “你、你换衣服，我去看看医生来了没。”傅岁昭猛的站起来，拿过放在一边的衣服扔给萧辞扬，匆匆离开房间。 萧辞扬看他狼狈的背景，有点好笑，但这会实在没什么力气逗他玩了，换完衣服就精疲力尽倒回了床上。 胃里好像有块冰，把晚上吃的东西都顶到喉咙，又冷又想吐。 也不知道医生什么时候才来…… 他记得高中那会好像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因为淋了雨，他在寝室发起烧。 当时正巧是周末，其他室友已经回家，只有之后要参加竞赛的傅岁昭跟他被留下来补习，他让傅岁昭给自己请假就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屋里偶尔有人走动，但难受得实在起不来，醒的时候就发现傅岁昭坐在自己床边，正把手放在自己胸口，衣服凌乱，身上有很多地方明显有被人碰过的感觉。 他吓得脸都白了，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傅岁昭！你干嘛？！” 那时傅岁昭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说：“照顾你，你出事我也很麻烦。” 然后像现在一样，把堆在床尾的衣服扔给他，让他去换。 那时他是什么心情来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还是傅岁昭没有乱动他的庆幸？ 没等回忆起来，胃忽然抽了几下，萧辞扬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喉咙顶得发紧，好像随时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他晚饭就吃了火锅，难道是食材不干净？这也太倒霉了吧！ 捂着肚子躺在床上挣扎着翻了几个身，实在忍不住，萧辞扬只好起身到浴室去。 傅岁昭带着医生进门的时候就听见萧辞扬呕吐的声音，皱着眉走过去，就看见他抱着马桶吐得脸都白了。 “没事吧？”他立刻去拧热水阀，倒了杯水，打湿毛巾一起递给萧辞扬，“医生来了，看看吧。” 萧辞扬漱完口看了站在门口的医生一眼，扯起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这么晚还麻烦你。” 医生闻言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认真道：“傅家给的工资，足够让我牺牲睡眠，第一时间赶来加班。” 刚想夸他敬业的萧辞扬：“……” “先起来吧，地上凉。”傅岁昭捉过萧辞扬的手腕把人拉起来，明明萧辞扬没使劲，他依旧没花什么力气。 这个人瘦得好像没几两肉，连腕上的骨头都硌得他不太舒服。 “我自己能行。”萧辞扬抽回手，脚步虚浮地朝房间走，速度有些慢。 傅岁昭看得直皱眉，一想到那截手腕心里就不舒坦，要是让人看见，说不定会以为他虐待萧辞扬呢。 犹豫了一下，傅岁昭走过去抱起萧辞扬就走。 “哎你干嘛？”萧辞扬有气无力挣了两下，然后认命地被抱着回床上，只有嘴还在努力，“我自己能走。” “你挡道。”傅岁昭垂眸看了他一眼，浓密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扑扇，沾过水的唇微噘，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好像一碰就碎了。 傅岁昭抱得紧了一些，走道床边后放下的动作也很轻柔，拉过被子给他盖上，示意医生过来看看后便离开房间，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萧辞扬盯了门的方向几秒便不再想，认真回答医生的问题。 几分钟后傅岁昭又回来了，问道：“他没什么吧？” “没什么，就是着凉了，以后睡觉记得关窗。”医生答道，“还有，他胃本来就不好，又是熬大夜又是麻辣火锅，想不难受都难，你以后还是多管着点，别太惯着。” 傅岁昭脸瞬间黑了。 这不就是自找的。 萧辞扬也有点心虚，因为自己的原因还麻烦到傅岁昭来照顾自己，所以医生训话的时候他只是乖巧地听着。 人一走，他立刻解释道：“我不知道我胃不好。” 有理有据。 他高中时的确没这毛病，约摸是这几年搞出来的。 “我也没说你。”傅岁昭撇撇嘴，把原先责怪的话生生都咽了回去，“一会吃完药就睡，我让家里送了吃的过来，明天你……” “我明天要出门。”萧辞扬试探道，“杀青了，剧组吃饭……” 傅岁昭刚舒开的眉心立刻又拧起来：“都什么样了还想吃？” “那杀青宴难道不去了？” 傅岁昭两瓣唇抿成一条严肃的直线，没说话。 萧辞扬拉起被子挡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乖巧又讨好。 其实仔细想想，他要做什么根本不需要征求傅岁昭的同意，但此刻他却很想这么做。 这让傅岁昭很受用，他神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语气也变得轻柔，商量道：“你过去少不了得喝酒，菜也不清淡，胃会更难受。” “没关系，我少吃点。”萧辞扬眨巴眨巴看着他，“不喝酒。” 傅岁昭明显不信他的鬼话。 想了想，萧辞扬又道：“那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反正……反正我们俩这关系，带你去他们也不会说啥……” 傅岁昭心里终于舒服了，但表情还是很严肃，只是点了一下头。 萧辞扬弯了弯眼睛，很小声地说他笨。 “什么？” “没什么。”萧辞扬摇头，“在想……你以前是不是也会这样管我。” 傅岁昭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愣了一下。 失忆后他们几乎不怎么提起以前的事，一来是不记得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二来……大概也有点逃避的心理。 谈起这些事就好像在承认这段过往，承认两人的关系，说得多了，自己也会被潜移默化，接受这个一开始听着很荒谬的事实。 所以萧辞扬提起，是想说什么？ 傅岁昭喉结滚了滚，声音有点发紧：“为什么说起这个？” “你不知道为什么吗？”萧辞扬探出头，笑着看他，“你不想跟我谈谈吗？” 作者有话要说：　　扬扬：听说每个霸总都会有个一通电话就半夜赶来的医生朋友。 医生：主要还是给得多。 —— 还有一更大概会晚点随缘吧~ —— 感谢 肆妄猫 赠送的地雷 030 第 19 章 萧辞扬说要谈的那一瞬间，傅岁昭忽然想，他真像一只猫。 昂着脑袋走过来，甩尾巴勾引他，他伸手去抓，毛茸茸的触感从掌心滑过，大猫猫回头看了一眼，嗤地走掉。 绕了一圈大猫猫又回来了，这回用爪子挠挠你的皮肤，痒痒的，你一伸手，他又飞快跑掉了。 你佯装生气想走了，大猫猫只是懒洋洋一撩眼皮，好像你走不走都是一样的。 你妥协了放弃了，安慰自己，猫都是这样的，他不走就好了。 这时猫猫忽的又走过来，用鼻子蹭蹭你，你一开心想抱抱他，他就用软乎乎的肉球给你一爪子，趁你呆愣的时候一屁股坐到你怀里，揣着手像监督你工作的顶头上司。 你想，他好过分。 可是他亲亲我哎。 他真的好可爱哦。 心脏就开始“扑通扑通”跳。 “我又记不住，没办法跟你聊。”傅岁昭道。 “那就说你想起来的。”萧辞扬道。 “其实也、也没多少……”傅岁昭微微偏头，不再看他，“求婚，结婚，还有第一次带你见、见家里人的时候……” 萧辞扬眉心一跳：“见家里人，是什么样的？”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傅岁昭声音小了一些，飘到萧辞扬耳边好像都成了错觉，“其实我家里人一开始并不接受你……尤其是奶奶。” “我去倒水，你吃药吧。”傅岁昭说完这句话匆匆离开了。 萧辞扬床上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脑海中最先出现的是岑佩云慈爱的笑容和向着自己的态度，这样的人，还能怎么不接受自己？ 不过……傅岁昭虽然是个笨蛋，但人品还是可以的，应该也不会让他受委屈吧？ 想到这，萧辞扬脑海中就勾勒出一个拦在自己面前跟家人据理力争的身影，肩直背宽，看起来很可靠，就是染上了几分他记忆里的青涩，看上去像个在跟家人赌气的孩子。 有点点可爱。 无声笑笑，萧辞扬伸手关掉床头灯，拉好被子，闭上了眼。 傅岁昭端着水进屋的时候看见他已经睡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叫他，轻轻放下水杯，在床边坐下了。 月光穿过玻璃洒落在地上，洒在傅岁昭脚边，风从透气的缝隙里钻进来，轻轻吹动窗帘，月光便摇曳起来，像是海水冲刷着沙滩，冲到他脚上。 空气里带上了一股淡淡水腥味，好像真的到了海边。 快下雨了。 他记得自己带萧辞扬回家那次也是雨天。 他拉着萧辞扬穿过雨幕立在家门口时，心里还忐忑着，担心萧辞扬临时反悔。 因为萧辞扬一直都不愿意跟他回家，就是知道傅家人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甚至都到了门口，还跟他说—— 傅岁昭，要不就当我们只是玩玩，你没必要为了我跟家里人闹。 “我没跟你玩。”傅岁昭回答他的声音很冷，冷得好像在发抖，“扬扬，他们是我的家人，也会是你的家人，你不喜欢他们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住在现在的房子里，但是陪我见见他们，好吗？” 萧辞扬闻言愣了愣，伸手拉住傅岁昭的手：“岁昭，你别误会，我不是不喜欢他们，我是担心……担心他们不喜欢我。”他说着顿了顿，手指不自觉收紧，声音变得很小，小到被滴滴哒哒的雨声掩盖着，像在说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你在家人心里的形象。” 那一刻，好像有针扎在傅岁昭心尖，疼得他整个人都失了力。 “扬扬。”傅岁昭伸手抱住萧辞扬，抵住他的额头，鼻尖蹭蹭他，“如果我家人真的因为我跟你在一起而对我失望，那我也会很伤心，因为二十几年的相处，他们居然一点都不了解我。” 萧辞扬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抬起头亲亲傅岁昭，小声地跟他道谢。 后来进门，傅家人对萧辞扬不假辞色的态度的确让傅岁昭心里很难受，趁着萧辞扬去洗手间的空隙，他跟家人谈了一次。 谈的什么他自己不记得了。 只记得之后家里人的态度就有了改变。 只记得他当时想，萧辞扬那么好，只要家人好好看看他，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想起这件事后他第一时间就去问了他姐—— 傅岁晴是为数不多知道他们失忆而且对他的事很了解的人。 当时傅岁晴听了他的提问，先是笑，笑他变了很多，然后表情忽然就变得很严肃。 “你当时就跟我们说了一句话，你说，扬扬是你这辈子认定的人。”傅岁晴道，“小昭，我知道你跟扬扬以前关系不好，但是离婚的念头你最好有都不要有，我不想等你恢复记忆后悔了，来我这发疯，怪我没阻止你。” 听完他的话，傅岁昭心里茫然过。 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能跟发疯这个词扯上关系，但是随着记忆慢慢恢复，萧辞扬在他心里的分量的确发生了改变。 他看萧辞扬笑，心里就像蓄了蜜。 他看萧辞扬哭，心里也跟着下雨。 不管在哪段记忆里，萧辞扬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情绪。 不管在哪段记忆里，他都那么爱萧辞扬。 但奇怪的是，他对签下离婚协议的事虽然难受，却一点也不后悔—— 因为那是萧辞扬想要的事，只要萧辞扬觉得好，那他就没关系 。 一定要说有什么不满，那大概就是有点恼自己没把协议做好，没多给萧辞扬点什么。 这种不计较回报的想法对失忆的他来说简直幼稚又好笑，如果是高中时的他，大概会不以为然地说什么像个被惯坏的小孩子。 可他却在看到回忆后理解了自己。 明白了自己真的是个小孩子。 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爱萧辞扬。 “等想起来吧。”漆黑的房间里响起傅岁昭的声音，风停了，海浪也停了，四周只余一片寂静，“现在我也不知道，是我喜欢你，还是我的记忆还在喜欢你。” 窗外下起了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打破寂静，几丝雨水从缝隙里钻进来掉在地毯上，洇出几点深色的水渍，像心里坏掉的地方，被蛀得只剩下一个个黑洞。 傅岁昭起身关紧窗户，把声音全部隔绝在外面，房间内又恢复了安静。 “等我想起来吧。”他走到床边，帮萧辞扬掖好被角，看着黑暗中那个模糊的轮廓，在心里细细描绘出那张熟悉的、漂亮的、让他心生欢喜的脸，然后弯下腰，在记忆中细软的头发上落了一个很轻的吻。 他说：“等我恢复记忆了，再把你追回来就好。” 说完，他自己忍不住笑了。 床上慢慢睁开眼的萧辞扬也笑了。 真傻，萧辞扬想。 第 20 章 “傅岁昭。”萧辞扬忽然出声。 傅岁昭直起腰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但是变调的声音已经暴露了他此时的慌张。 萧辞扬笑笑，伸出手勾住他的领子，拇指在纽扣上摩挲，坏笑道：“干坏事被我抓住了。” 傅岁昭心脏猛跳了两下，嘴张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装睡。” 萧辞扬理直气壮：“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居然偷偷亲我，这次没被发现，说不定你得寸进尺，下次亲嘴，下下次爬床，那下下下次……” 傅岁昭说着他说的话想下去，耳朵一点点染上红色，伸手捂住了萧辞扬的嘴：“别、别乱说话，我不是那种人！” 萧辞扬点了点捂住自己的手背，但傅岁昭只是摇头，坚定态度不让他说下去。 萧辞扬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微微仰头，柔软的唇瓣蹭上高热的掌心，傅岁昭立刻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萧辞扬弯起嘴角，缓慢地舔了一下唇，声音放得很轻：“那你是哪种人？” 傅岁昭只能模糊地看见他的动作，却在脑海中完整地复刻了那个画面，粉嫩的舌头舔过柔软的唇瓣，水光一片，蹭到他掌心，那种触感一定…… 傅岁昭呼吸重了一点：“我不会……不会做那种事。” 萧辞扬挑起半边眉，拉着傅岁昭靠近一点，说话时热气都喷在他脸侧：“你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吧？” 傅岁昭闷闷“嗯”了一声，装作不懂：“法律上是。” 萧辞扬无声笑笑，没有直接戳破他：“那你说，夫妻之间应该做什么？” “做什么……”傅岁昭喉结滚动，几乎失声了，“互相尊重，互相理解，互相……” “互相喜欢？”萧辞扬接过他的话，“就像你刚刚在这里说的那样。” “也、也不一定吧……” 萧辞扬又笑了：“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胆子这么小，刚刚说得那么浪漫现在就装傻了？”他说着一顿，忽然打了一个直球，“我们早就做过了，你看过视频的。” 一张艳若桃花的脸从脑海中闪过，傅岁昭差点没站稳。 “那、那是失忆前了！”傅岁昭急道，“我现在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你不想跟我上床……”萧辞扬压下声调，语气听上去还有些委屈，“你在嫌弃我。” 他这句话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在傅岁昭心脏上砸了一下，全身的血液瞬间凉得像冰，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闭嘴，这是绝对不能提起的禁忌。 傅岁昭脸上血色尽退：“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辞扬没有觉察他的异样，还笑眯眯在逗他：“所以你想跟我上床。” 这话像个炸弹，轰得傅岁昭脑袋“嗡”一声，刚才那些难受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措、害羞和一点点难以觉察的期待。 他脸“嘭”地就红了：“不不、不是！！” 萧辞扬鼻子里发出一声长笑：“你不是不想跟我上床，那不就是想。” “我是说我不……”傅岁昭卡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跟萧辞扬打嘴仗根本就是在吃亏，干脆不说了，自暴自弃道，“你爱怎么想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萧辞扬忽然直起身，在他唇边落了个吻。 轻轻的，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从鼻尖拂过，像是风卷着花瓣吹过不小心蹭到。 傅岁昭一下忘了自己的要说什么，耳朵里只剩下被挡在窗外闷闷的雨声，滴滴答答，有一场春雨落在他心里。 一时间所有的花都开了。 他听见鸟叫。 听见溪水潺潺。 听见蝴蝶扇动翅膀。 听见萧辞扬问他：“如果我也有点喜欢你呢？” 于是鸟不叫了，溪水停了，蝴蝶也不动了，世界像是静止了，只剩下眼前的萧辞扬是鲜活的。 他想吻他。 “怎么了？傻了？”萧辞扬看他愣愣的，忍不住笑起来，“你自己说不觉得害臊，怎么我唔……” 柔软的触感贴上来，萧辞扬猛地睁大了眼。 呼吸瞬间被另一个男人的气息侵占，温柔的，克制的，像是柔软易折的刀片，干净的甜味裹挟着占有欲卷来，初尝只是樱桃一样的甜美，舔化糖衣后便露出内里汹涌的躁动，就像喝下一杯果酒，等反应过来已经微醺，再分开时更是意乱情迷。 萧辞扬手背轻轻蹭了蹭唇，感觉手背上也被唇上的温度侵染，开始发烫。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跟人接吻是一件这么舒服的事。 “对、对不起。”傅岁昭都要炸开了，他完全没想那么多，回神的时候身体已经先行动了。 上次他亲了萧辞扬，萧辞扬哭成那样，这次不会也哭吧？！ “你你、你别哭啊！”傅岁昭探了个脑袋过去，连连道歉，“我错了，你打我吧！” 萧辞扬轻咬着下唇，笑了。 “猪，大笨猪。” “对对对我是猪！”傅岁昭从善如流，紧张地盯着萧辞扬，见他没有要哭的意思，松了口气，方才被慌张抑住的害羞瞬间涌上脸，“那我、我先出去了，你先休息吧，有、有事给打、打电话给我吧。” 萧辞扬弯着眼睛“嗯”了一声。 傅岁昭如蒙大赦，快步朝门口走去。 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萧辞扬眉眼间笑意更浓，使坏地叫了他一声：“岁昭。” 他的声音掐得很软很甜，像是裹过蜜糖，下一刻就要撒娇着让人留下来陪他。 傅岁昭瞬间定在原地，头都不敢回。 就算知道萧辞扬憋着坏，他还是受不了萧辞扬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萧辞扬没有立刻接着说，而是思考似的鼻子里发出几个轻哼的调子，一下又一下在傅岁昭耳朵里、心尖上挠，直到傅岁昭额角泛起一点汗才笑着说道：“别忘了明天陪我。” 傅岁昭应了一声，像定身咒解开一样大步跨出门口，飞速关上门。 萧辞扬慢慢拉起被子盖住半张脸，整个人燥得像躺在大蒸笼里。 他也没想到傅岁昭居然那么大胆、那么主动。 明明连说喜欢他都得趁他睡觉说。 但是这样好像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肆妄猫 赠送的地雷 030 感谢 枭卫巴 赠送的2瓶营养液~ 第 21 章 第二天萧辞扬醒得很晚，脑袋不昏了，胃也不疼了，看见放在床头的水才想起来没吃药。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碰药，洗漱完就下楼了。 这个点傅岁昭已经出门了，厨房桌子上还放着一份早饭，旁边的便利贴上行云流水地写了一行字—— 冷了就别吃！ 萧辞扬无声笑笑，把碗扔进微波炉里热热，又趁空档给自己煎了两个蛋。 黄澄澄的蛋黄像一颗晃悠的太阳在平底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香气在厨房中扩散开，带起一股家庭常有的休闲和温馨。 萧辞扬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过这么放松的状态了。 出院后他跟傅岁昭都在这边住过几天，却是第一次看见傅岁昭给自己留早饭，也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家里吃饭。 他回想起的记忆里跟这个房子有关的并不多，但他脑海中闪过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它的位置就会随着跳进来。 锅碗瓢盆，还有一柜子的杯子。 不知道是他还是傅岁昭的爱好，厨房的柜子上收集了各式各样的杯子，有玻璃的也有陶瓷的，有很漂亮的也有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手工做的，一对一对摆在一起，每一对都像热恋中的爱侣。 萧辞扬挑了一只喜欢的，就放在旁边，也不用，边喝粥边看，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原本并不喜欢这栋带给他熟悉感的房子，呆在这里面就好像时时刻刻被提醒着自己忘记了很多重要也让他不快的事。 但过了昨晚，他忽然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很可爱。 忘了也没关系，他可以在创造记忆的同时一点点找回那些失去的。 当他走进厨房会想起某个人打开冰箱的背影，当他坐在桌旁会想起和某个人吃饭的样子，当他拿起一个杯子时会忽然想起这是他跟某个人一起做的。 那个人笨手笨脚，却认认真真，一边捏一边告诉他要在杯子上画两条小鱼，红色的是自己，蓝色的是他。 这些记忆就像生活里的一个小惊喜，浮出来时心里会有一股暖意，连心情都变成甜的。 * 晚上要去参加杀青宴，按周芒洛的说法大概还会有几个媒体过去，让萧辞扬穿得好看点又不要太隆重。 萧辞扬看了一眼衣柜，找不到一套合心意的，猛的想起来这屋里还有个衣帽间，立刻跑了过去。 拉开门的瞬间，萧辞扬愣了一下，莫名觉得自己七年后还挺奢侈。 衣帽间是打通两个房间做的，一面是衣服，另一面是各种首饰，塞得满满当当，几乎全是他的，只有在衣服那面柜子最尾巴的一格里才翻出几套傅岁昭的西装礼服。 他听周芒洛提过，这里面有他代言过的品牌赠送的，有他自己买的，但更多的是傅岁昭送的。 在周芒洛的描述里，傅岁昭每次看到什么漂亮的衣服好看的首饰就会买回来送给他，然后拉着他拍照，就像在对待自己心爱的洋娃娃。 萧辞扬挑挑捡捡，最后选了件白色的卫衣，腰部有两条水墨锦鲤，尾巴甩出大片墨迹在衣摆，水墨中开出两枝刺绣的梅花，再搭上一条深色的牛仔裤，整个人都洋溢着干净柔软的气息。 就像周芒洛说的那样，简单又好看。 萧辞扬换完衣服出来，看了一眼窗外。 他们这套房子坐落在市内最繁华地段的别墅区，绿化很好，夕阳照下来，像给树木裹了一层蛋黄，看一会肚子就饿了。 想了想，萧辞扬打了个电话给傅岁昭。 铃声响了十几秒被接起，傅岁昭沉默了好一会才很轻地“喂”了一声。 萧辞扬清清嗓子：“是我，你工作结束了吗？” “还没有。”傅岁昭声音很低，听上去好像很疲惫，“你先过去吧，抱歉。” 萧辞扬一听他的声音，心就软了：“没事，工作要紧。” “那我让助理……” “不用啦，我自己有车。”萧辞扬打断道，“我让芒果来接我。” “好，那你……你自己小心点。” “嗯。”萧辞扬应完挂了电话，看着玻璃反光映照出自己脸上流露的失望，心也跟着沉了一点。 其实他跟傅岁昭的工作都忙，临时有事挺正常，但一想到被放鸽子，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快。 腹诽了几句，萧辞扬把电话拨给周芒洛，让他顺路来接自己，在路上又打了个电话。 这次傅岁昭接得很快：“怎么了？” “看你……忙完了没。”萧辞扬咬着下唇，放轻声音嘟囔道，“我们会……会经过公司，要去接你吗？” 电话那头傅岁昭一愣：“我没在公司，有事出来了。”他说着沉默了片刻，“我可能得很晚才能过去，别等我。” “噢……”萧辞扬语气变得有些失落，“那……还来吗？” 听出他的不开心，傅岁昭声音放得越发轻柔：“我会尽量过去，乖。” 萧辞扬闷闷应了一声，挂掉电话，上齿稍用力，咬得下唇都在泛白。 “哎哎别自虐啊！”周芒洛连忙叫道，“你说你们俩怎么回事？” “要你管，开你的车吧！”萧辞扬横了周芒洛一眼，抱着手闷闷不乐地沉默到饭店。 不就是人没来吗？这是他们剧组的杀青宴，跟傅岁昭没关系。 傅岁昭来不来无所谓。 有什么好在意的，不用在意。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到饭店的时候萧辞扬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直到看见出现在现场的龙敏丽。 “你怎么来了？”萧辞扬有点懵，探头四处看了看，“他也来了吗？” “是傅总吩咐我来的。”龙敏丽推了推眼镜，脸上还端着职业的笑容，“傅总临时有事，暂时没办法过来，让我来给萧先生赔罪，今天这顿饭算傅总请的。” 众人一听立刻起哄闹起来，萧辞扬却更不开心了：“不来就不来，特地刷什么存在感。” 龙敏丽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地看着他。 十几秒后萧辞扬的电话响了，电话那头是傅岁昭低沉温柔的声音：“……扬扬。” 萧辞扬后退半步，躲回走廊，咬着下唇闷闷“嗯”了一声。 “在生气？” “没有。” “抱歉，这次是真的有急事。”傅岁昭放轻声音，哄着他，“你……你身体还没好。” “哦。”萧辞扬还是漠着声音，“你想说的就这些？” “别喝酒，别吃辣。 萧辞扬撇下的嘴角听到这才翘回来一点：“你特地打电话来就是为了管我？” “不是。”傅岁昭顿了一下，“你……你胃不好，吃那些会难受。” 萧辞扬“噢”了一声，唇边笑意更深：“所以你是嫌照顾我麻烦。” “不是！”傅岁昭立刻接过话，说话都有些磕绊，“我、我是不想你难受。” 萧辞扬心情终于明媚起来，声音也带了点温柔的懒意：“对我这么好，那今晚……给你一点奖励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傅岁昭喉头滚了滚，呼吸重了一点：“什么？” 萧辞扬没说话，只是很轻地笑了。 像一根羽毛，在傅岁昭挂掉电话前飘到他耳边，一下挠到他心里。 傅岁昭耳根瞬间就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三土粥x3 和 简隋英x20 赠送的营养液~ 第 22 章 杀青宴上都是一起工作过的人，萧辞扬放得开，吃得还算开心。 他不能喝酒，但其他人已经喝得有些醉了，抱着酒店的桌椅喊老婆，唱歌，说什么也不肯走。 饭店工作人员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场面，跟醒着的人合力一个个抬出去，再一个个叫车送走，等全部弄完已经快十点了。 秋夜的凉意扑过来，萧辞扬拿着手机的手哆嗦了一下，差点拨错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也没人接，他心里生了点疑惑，恰巧这时候陈国林拉着他续摊，他也没想太多跟着去了。 等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多，洗漱完傅岁昭还是没有回来，萧辞扬有点担心，又打了电话，还是没人接，只好打给龙敏丽。 龙敏丽接得很快：“萧先生。” 萧辞扬侧耳听了一下，那边背景很嘈杂，隐约还能听见傅岁昭的声音，有点远，好像在发脾气。 “岁昭呢？”对着龙敏丽，萧辞扬的语气很好，“这么晚了还在忙？” 龙敏丽明显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是的，萧先生先休息吧。” 萧辞扬应了一声，心里却莫名产生了一点不好的预感，挂掉电话后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微博。 刚点开，“傅岁昭出轨”五个大字伴随一大串的消息弹了出来，有新闻，也有各种私信评论。 萧辞扬愣了一瞬，随便点进一条看了起来。 内容大概是说傅岁仗着手里的权势潜规则旗下艺人致其怀孕，晚上到医院拿孩子，出院后又在酒店出现。 配图大多是傅岁昭出现在医院和酒店门口的照片，但是真正引起讨论的，是其中有一张傅岁昭在妇产科跟一个医生说话的照片。 如果说前面都是捕风捉影，那后面那张就很难解释得清了。 毕竟傅岁昭跟萧辞扬都是男人，根本不会去这个地方，这条新闻以下就变得真实起来。 萧辞扬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他的身体跟一般男性不太一样，这点除了亲人没对外说过，按理说傅岁昭应该知道，可他现在失忆了，那为什么……？ 难道真的跟新闻说的那样？ 想到这，萧辞扬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他应该清楚，傅岁昭根本不是那种人，不然他也不会把他当成对手了。 但看到新闻心里还是多少有点难受，本来约好一起出去，鸽就鸽了，解释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不解释就算了，回到家他还担心着，就看到这些新闻，怎么可能不难受？ 他也真是……居然真的开始认真想谈恋爱，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还没过够吗？ 何况他瞒着傅岁昭那么多事，重来一遍，傅岁昭还能接受他吗？ 又或者……有些事，可能失忆前的傅岁昭也不知道呢？ 要是知道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萧辞扬的心沉了下去，之前那点互通心意的雀跃也变得灰暗起来。 与其等将来被伤害，倒不如趁还没深陷的时候早点抽身。 想到这，萧辞扬心里更难受了，手机扔到一边不再去管那些吵得天崩地裂的事，睡了。 傅岁昭不久后就回来了，进门的时候看见萧辞扬睡着松了口气，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扬扬。”傅岁昭小声叫他。 他的声音很轻，裹挟着藏不住的疲倦，听得萧辞扬心疼。 但他没有动，只是轻轻翻身，继续装睡。 傅岁昭不疑有他，掖了掖被子，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小声跟他道晚安。 在他靠近的时候，萧辞扬敏锐地闻见了一股香气。 草木夹杂着一股花果的香甜，妩媚诱人，跟傅岁昭平时用的香水味道完全不一样—— 那应该是一只女香。 萧辞扬脑子里立刻浮起想到微博上那条新闻，一个女人抱着傅岁昭的手臂从医院里出来，然后去来酒店，味道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沾上的。 这么久了香味都没散，是不是说明他们一直呆在一起？ 萧辞扬几乎想跳起来质问傅岁昭，但一想他们的关系，一想自己的身体，最后只是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好像做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梦。 这时，柔软的唇瓣印上他皱起的眉心，像要吻去叨扰他梦境的东西。 萧辞扬心里忽然像榨了一大颗柠檬，酸得他想哭。 勾三搭四的混蛋。 又偷偷亲他。 “晚安。”傅岁昭又说了一声，这才退出房间。 萧辞扬睁开眼，盯着门看了好几秒，眼眶一下就红了。 他还是舍不得。 一个人在天寒地冻中走久了，忽然喝到一口热汤，现在要他洒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能做到呢？ 就算告诉他这不是什么温暖，只是他在冻死前产生的幻觉，那他也甘之如饴。 既然如此倒不如躲开。 第二天萧辞扬早早就起来，找到周芒洛帮忙调整行程，把后面的工作调前，又接了点新工作，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等傅岁昭回过神来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萧辞扬了。 他试过给萧辞扬打电话，但不是没人接就是关机，打给周芒洛，得到的回答不是在工作就是睡着了。 起初他当真了，还让周芒洛给他调整一下，别让他工作个没完，周芒洛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但萧辞扬交代别说，他只能应是。 后来还是联系不到，傅岁昭才隐隐觉察不对，让助理去查了萧辞扬的行程。 当时萧辞扬刚拍完一套照片，在等摄影换布景，看见龙敏丽的来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但电话那头响起的却是低沉的男声。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傅岁昭问道。 “我很忙。”萧辞扬淡淡道，“刚拍完照，正好看见才接。” 傅岁昭：“那工作完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工作完很累了，不是很想说话。”声音里适当地透出些许疲惫，“有什么要紧事你跟芒果说一样的，他会跟我说。” “那我让你调整行程，你为什么不调？”这回声音响在身后，不带半点电子质感。 萧辞扬对着挂断电话的屏幕愣了两秒才抬眼看向面前的镜子，就看见站在自己身后、脸色阴沉的傅岁昭，手瞬间攥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萧辞扬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有回头。 “我想见你。”傅岁昭道。 萧辞扬心跳瞬间慢了半拍，他有点怀疑自己最近是真的累出毛病了，不然傅岁昭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字，怎么会让他心动。 “工作怎么办？”萧辞扬垂下眸子，不再看他，“我没事，你走吧。” “萧辞扬，你在躲我，为什么？” 傅岁昭的问题直白得萧辞扬有点无措：“说什么，我哪有……” 傅岁昭：“你在为那天的事生我的气对不对？看到那天的新闻了？那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解释，消息我让人压下去了，造谣的人律师已经在起诉了，你别生气。” 萧辞扬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原本准备好的话全卡在喉咙，张着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那是为什么？”傅岁昭问道，“我还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吗？” 萧辞扬摇摇头：“真的只是太忙。” “那我帮你改行程，接下来的工作都推掉，你好好休息。” 傅岁昭说完就要打电话，萧辞扬赶紧起身拉住了他。 他是星附的艺人，傅岁昭是星附的老板，动他的行程还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你为什么非要找个原因呢？”萧辞扬苦涩道，“就这么回到之前的关系不好吗？” 傅岁昭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因为离婚协议的事？我可以回去……” “不，不是。”萧辞扬打断傅岁昭的话，对着他那双认真的眸子心里生出愧疚来，“我……我觉得我们只是走太近才对彼此产生了错觉，你不是觉得我好才喜欢我，你只是因为我是你丈夫才喜欢我，只要分开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的。” 傅岁昭愣了愣，眼中冒起压不住的失望。 他不是笨蛋，听得明白萧辞扬的意思。 “是你，还是我？” 萧辞扬闭了闭眼：“是我，就像你说的，喜欢你的只是我的记忆。” 傅岁昭沉默了，这的确是他跟萧辞扬说的。 萧辞扬看向镜中的傅岁昭，声音带起一点疲惫：“我们就回到之前那样吧，好不好？我累了。” 他一个“累”字就让傅岁昭后面的话全憋回了喉咙里，到底还是有点心疼，最后只是轻轻点一下头，离开了。 萧辞扬紧握的手这才慢慢松开，看着掌心深深的指甲痕，自嘲地笑了笑。 之后傅岁昭真的没再找过萧辞扬。 两人陷入了冷战。 天气越来越冷。 萧辞扬拍完代言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深夜，周芒洛拿了份粥过来给他。 萧辞扬没什么食欲，吃了几口就没再继续了，周芒洛见状脸色有点不好看：“让你作，作出毛病来了吧？忙成这样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 “以前又不是没忙过。”萧辞扬躺在床上闭着眼，低低的声音带出一股浓浓的困倦，“过段时间就好了。” “好个屁！”周芒洛简直要让他气死了，“我不管你跟傅总闹什么，总之你明天给我去医院！” 萧辞扬摆摆手：“去什么医院，工作怎么办？” 周芒洛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他的腿：“你明天哪有工作，正好过去，我给你预约。” 见他真的拿起手机，萧辞扬赶紧出声阻止：“等等，我明天没有工作？为什么？我不是让你把行程排满吗？” 周芒洛无语：“你忙傻啦？你忘了后天要干嘛了？” 萧辞扬懵了，他这些天的确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根本记不清日子，都是周芒洛说去哪就去哪。 “综艺！柠檬的综艺！后天要拍第一期了！！”周芒洛简直要让他气死了，“明早跟我去医院，下午就给我好好休息，别到时候在节目里闹乌龙，粉丝还骂我虐待你！” 他这话倒不是开玩笑，萧辞扬这个月的工作内容爆出来之后他的微博差点让粉丝冲烂，都在骂他把萧辞扬当摇钱树，把他给委屈得。 “啊对，还有综艺……”萧辞扬眼神暗了暗，到底是躲不掉的，“只是有点累，我好好睡一觉就是，不用去医院，改下午的飞机吧。” 周芒洛跟萧辞扬认识那么久，不可能看不明白他，嗤了一声“你就躲吧”，乖乖改签机票去了。 第二天萧辞扬真的乖乖睡到下午才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拉着行李去机场，等到家时已经是晚上。 傅岁昭还没回家，屋里一片漆黑。 萧辞扬站在门口，心里忽然好像空了一块，有些难受。 其实他在期待什么呢？傅岁昭那么忙，怎么可能每天早早回到家开着灯等他呢？何况他们现在好像还在冷战？ 自嘲笑笑，萧辞扬按开开关，屋里一下被温柔的光线铺满，添了点温度。 他叫了个外卖就去洗澡了，之后除了拿饭就没再离开房间。 傅岁昭是九点多回来的，萧辞扬听见他上楼梯的声音，听见他回房的声音，心里有点闷。 楼下的灯都开着呢，说明他回来了，都不过来打个招呼嘛？果然说喜欢他是骗人的…… “叮咚——” 手机弹出一条新信息。 萧辞扬立刻伸手过去拿手机，看见“芒果”两个字时心里闪过一瞬的失望。 芒果：节目早上就开始了，行李别太早收拾，要拍摄的 萧辞扬看了一眼自己根本没打开的行李箱，拍了张照过去 芒果：打开，或者换个箱子 芒果：这是工作！！ 刚想说不用那么麻烦的萧辞扬瞬间怂了，删掉那几个字，又问道：还有吗？ 芒果：早饭能自己做就自己做，温馨点 萧辞扬应下，但一想他这么长时间没在家，冰箱里大概没东西吃，还是提前看一下附近的外卖比较好。 芒果：今晚你跟傅总一起睡，别明天让人拍到分居就尴尬了 萧辞扬的手僵住了。 睡一起？他跟傅岁昭吗？ 萧辞扬：一定要？ 芒果：不然明天你准备怎么解释？ 芒果：实话说你们失忆了没什么感情所以分居了？ 芒果：还是说你们离婚了只是室友？ 芒果：又或者说你怀孕了怕傅总忍不住才分房？ 四连问瞬间让萧辞扬打消了拒绝的念头，这些建议一个比一个离谱！ 犹豫了一下，萧辞扬退回去点开傅岁昭的对话，发了三个字过去：有空吗？ 发送完消息，他就盯着紧张地盯着那个对话框。 其实他有点担心傅岁昭拒绝，之前才说了那些话的人是他，现在主动找的又是他。但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用两人那个基本形同虚设的协议再去要求傅岁昭了。 大不了明天就实话…… “扣扣扣——” 这时，门被敲响了，门外响起傅岁昭的声音：“我有空。” 作者有话要说：　　没意外的话下章入v~到时候会掉落肥章，感谢小可爱们的喜欢，啵啵~ 《穿成反派魔尊的小狐狸》预收中，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到专栏收藏一下~ ——★ 文案 ★—— 浮生晚穿进一本修真文里，成了男主身边能只身攻城的灵兽……幼年期。 看着吃不饱穿不暖、同样还在幼年期的男主， 浮生晚哭了出来：崽崽别怕，我现在就去偷魔尊的法宝来养你！ 魔尊：？？？ —— 魔界人人敬惧的魔尊殷无识发现自己的寝宫溜进来一个小贼， 一身雪白毛茸茸，蓬蓬软软的尾巴，一看就很好rua。 第一天，小贼趁他不注意摸到床边，拖走了他的被子， 魔尊让魔界凛冽的妖风冻成傻逼， 第二天，小贼趁他不注意爬到床上，叼走了他的枕头， 魔尊躺在床上一晚上没睡着， 第三天，小贼趁他不注意钻进衣柜，拉走了他的衣服， 魔尊跟人偷情被发现把人藏进衣柜的谣言传遍了魔界 …… 后来魔尊忍无可忍，抓住小贼的狐狸尾巴，神色阴沉：寝宫的东西都快偷完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来偷我？ 小狐狸瑟瑟发抖：qaq 可是崽崽用不到你 殷无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