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宝迷踪之潜龙在渊》 引 子 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 天气仍然有点薄冷,却掩不住节日的浓烈热情。南国广州城,更是张灯结彩,悬缎披红,行走在街头的人们踏着节日欢快的步伐,手里提着花灯或者小吃的小孩,前蹦后跳地表达着内心的喜悦。 曾世泽与孙静香手挽着手,漫步在刚刚褪去夜晚霓虹盛妆的珠江大堤上,享受着寒假最后的闲适。 过了元宵,曾世泽便得回校继续他的毕业论文实验,做好答辩的准备,而孙静香,则得返回实习单位,继续她的见习工作。总之,会有一段思念却不得相见的日子,这一对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己然得到双方父母认可的小情侣,自然对这最后的相聚倍加的珍惜。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曾世泽万万没有料到,这原本平静幸福的一天,却成了他这一生最为重要的转折,而给他的伤痛,却又是那般刻骨铭心。 没到正午,天气就突然转凉,天空中凝聚的铅云,低低地压迫着人的情绪,山雨欲来的氛围,如一阵风扫走了街头原本熙攘的人群。 曾世泽护着孙静香,向天桥底下走去,那里雨来了可以暂避,或者叫车或转地铁,都比较方便。刚过转角,曾世泽却猛地大喝一声“住手”,人便如出闸猛虎般直扑不远处的桥蹲,那里正上演一出惨无人道的人间悲剧:几个身强体壮的青年,正围着一个已经弓成虾状的妇人踢打,嘴里骂骂咧咧地,生拉硬揣妇人手里的包;妇人却拼命地护着,死死地将包抱在怀里,完全不顾落在身上头上的腿脚。 一群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包殴打事主的社会残渣!据说还有为抢包而下狠手拍黑砖的! 对于这样的人,曾世泽自然不会客气,一个漂亮的三连踢,顺着冲势,接连踹翻三个下脚最狠的混蛋,又一个小鞭腿,扫中反应最快并且做出攻击反应的小平头。一不做二不休,左右开弓,把剩下两个正愣怔着的呆瓜也放倒在地,夺回妇人的包,历喝一声“滚”,那六人见势不妙便转身仓促而逃。 曾世泽这才有暇细看躺在地上的妇人,桥下光线晕暗,刚才又忙于应付那些个抢包贼,没能看清。这一看之下,才发现躺在地上的妇人也就三十出头,面容姣好。虽然头发已经散乱,嘴角鼻端隐有血迹,仍能看出是来自生活条件不错的家庭,身上的衣裳及手里的包,不算奢侈也属知名。 曾世泽将包递还给妇人,正欲将她扶起的时候,身后一声尖叫顿时教他亡魂尽冒——那是孙静香的惊呼声!瞬间回头,却见孙静香已经趴在转角那天桥投下的阴影与外界光明交接处,头发披洒下来,衣服上溅上了不少血滴,脑袋下方一滩血迹正迅速地扩大,攻击她的人正疾步飞逃,只留给曾世泽一个模糊的背影。 曾世泽只觉得胸口一堵,一口气险些顺不过来,赶到孙静香身边,却已是百呼不应,生机正迅速地流失。 闻迅赶到医院的曾孙两家家人,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候着,可手术室的门始终紧闭着,指示灯也没有任何改变指示的意思。 手术室边上的一个房间里,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刘正声正向曾世泽了解事发时的情况,现场早已派人堪查,周边监控天眼资料也已安排人手分析,更有几路人马沿路摸排可疑人员。 “三少,请你详细描述事发时的所有过程,尤其是你觉得不可思议的或者怪异的地方。”刘正声是曾世泽的远房表舅,三十出头,精明干炼,雷厉风行,刚入行的时候不得志,后来与曾家拉上关联之后,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下届人事改变,有望提上副局,仕途前景尤为鼓舞人心。 而他口称“三少”,却也有一番原由。这曾是东湖坪的曾,乃是几世传承的大族,家族企业扬帆运输集团把持着华夏西南地区的远洋运输业务。曾世泽的爷爷曾传铭一代单传,曾世泽的父亲曾华咏也是别无胞带,而到了他这一代,总算枝开叶发,上有个大他八岁的大哥曾世凯,另有个快他二十分钟的双胞胎姐姐曾世馨。他排行第三,故熟识的人都默契地叫他“三少”。鲜为人知的是,这个曾,还是清代名臣曾国藩的曾。 然而,事发突然,曾世泽提供的信息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被抢包的妇人,所描述的内容可用性更不及曾世泽。 更诡异的是,那伙抢包的六人,另加拍孙静香黑砖的一个,整整七个大活人,却像凭空出现,事后又凭空消失一般。当事的几人因环境光线晦暗,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周边的天眼也未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沿途来去匆匆的路人甚至都不曾知道发生过什么。 犯事的七人,人间蒸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尽管曾华咏与孙静香的父亲孙天杰发了狠地下通蝶:“查!给我查!”并发动了所有可以发动的力量,动用了所有能够动手的手段,来了一个非常规的“严打”,几乎把广州犁了一遍,抓了不计其数的嫌犯,甚至破了多年的悬案迷案,可关于孙静香遇袭案的线索丝毫都没找到。 而孙静香此时仍然生机渺渺地在病床上躺着。 “病人头部受到强烈撞击,颅内大量出血,血块严重压迫大脑神经,紧贴着脑动脉,目前不适合通过开颅手术清除淤血。由于血块及淤血的存在,病人大脑大部分区域处于休眠状态,能否手术,能否恢复,还有待进一步观察。简单地说,病人目前处于类植物人状态,有随时醒转的可能,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医院方面,我们会调集更多的专家,多方会诊,尽快确定治疗方案,请家属密切配合。” 身为国内乃至国际权威的脑外科c神经科主任,中山医科大博士生导师,也是孙静香主治医师的欧阳博说出诊断结果的时候,曾世泽只觉得天塌地陷。 怎么会这样? 我为什么要把静香单独留在那里?! “静香,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那些伤害你的混蛋,我也一定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半个月后,曾世泽陪在仍然不见丝毫起色的恋人床前,轻轻地吻着那令他无比眷恋的手,内心深切的自责着,同时也暗暗地发着誓。 什么论文,什么答辩,已然完全顾不上了,自有父亲帮他处置。况且,那一纸证书,也只能证明他某段时间内的生活方式,并不能给他曾世泽带来其他,没必要了! 如今正一大把一大把的人抱着耗费十几年光阴和无数钱财换回的证书无所适从!这社会就是如此,有人说它不公,有人说它变态,于是又演变延伸出许许多多的所谓处世方法处世原则——勤奋踏实有之,愤世弃俗有之;有人怪命运,有人信风水。这些人所不知道的是——传承,能改变很多事情。 曾经的曾世泽,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做一个普通人,感受普通人的公平与幸福,忘记他“曾家三少”的身份,揭掉“富家子弟”的标签。 可事到如今,让公平都见鬼去吧!要是真有公平,为何杀人越货贪赃枉法的逍遥法外瓢满钵满,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却吉凶难料前程叵测,善良无害与人为善的静香却无辜无奈地躺着! 去他娘的公平! 曾世泽恶狠狠地咒骂着,一双虎目满布血丝:我可以不主动伤害别人,但加诸我身上的伤害,必百倍还之! 正当他怔怔出神的时候,一串轻柔但清晰的敲门声响起,却是受他救助的青年妇人,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 “我是来道谢的,也是来探望的。”妇人轻声软语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可能便没了。可要不是我,你女朋友也不会这样。” 虽然情绪不佳,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妇人本身也是受害者,又是诚心道谢和探望,曾世泽也只能胡乱地应着。 妇人也没久留,却在临走时,给曾世泽留下一个令他心跳加速的消息,和一个地址。 “我小时候,有一位亲戚不小心从山崖摔下来,情况和孙小姐相似,也是头部受创后昏迷不醒。在医院呆了很长时间也不见起色,一年后,却被一个老渔夫几副草药救醒了。” 这消息无异于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给几近衰竭的曾世泽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几番电询无果之下,曾世泽毅然决定亲自寻访,以求能早日将沉睡的恋人救醒。 妇人给的地址,是广西南部某个偏僻小镇的无名小村,交通不便不说,连绵起伏的六万大山和曲折延伸的临海水域,更给曾世泽的寻访增加了众多难题,更将他引入一个庞大的阴谋,这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一章 野钓惊魂(1) 夕阳倚靠在西面的山头上,播洒着余晖,像一个散发着余热和香气的汉堡。肚子有些饿,曾世泽顺着想像,咽了口唾沫。 照着妇人所给的地址,寻迹而至的时候,发现她所说的老渔夫早已不知所踪,空余一排低矮破败的平房,痴守在山林野塘边,左右也无亲邻。 几番寻觅无果之下,为长久计,曾世泽便在这妇人所给地址上的桂南小镇上停留下来。因此地缺乏教师,证明自己身家清白且有从教资格后,在此镇中学谋了个支教教师的身份。不为别的,为的是能正当接触些人,多方收集所寻之人的线索。 胯下的雅马哈轻吟着,在平整得不够好的山间公路上驰行,紧跟着前方领路的三人。这摩托自然不能和曾世泽玩过的及名下的好车相比,但胜在适合这样的小镇这样的山路,既不张扬又方便快捷。 三人中,有一个是曾世泽的同事,姓谢名强,二十,奔而立的年纪,矮小但精悍,音乐教师,拉得一手好琴。平素也不像其他同行,不赌不嫖,连酒也几乎不沾,是现今难能可贵的尚能洁身自好的教师。这在僻塞兼赌风盛行的小镇,尤为难得。 唯一的嗜好,便是野钓。只要有闲暇,不下几钩便觉得浑身不舒坦,有时候甚至中午短短的两小时午休时间,也要跑到江边钓几尾小鱼过手瘾。 另外两人,曾世泽是第一次见。 其中一人姓管,管钺,四十上下。据谢强介绍,也是教师,还是某小学校长,也是垂钓成瘾,时不时约上一二好友,摸塘踩点,二十多年来,对周边山塘水库江河及近海水域可谓了如指掌。精瘦而寡言,整日烟不离手,夹烟的手已经熏得发黄,烫出了茧皮。 最后一人姓叶,叶华伟,没有固定职业,据说以钓为生,却常有大收获,即使同伴全部空手而归,他也能小有收获。唯一奇怪的是,从不让人接碰他的饵料,看都不行。野生鱼价格不菲,也能保证一家温饱。再加家人其他营生,在小镇里算得上家境殷实,比谁也不差。五十上下年纪,圆润壮实,一双眼睛神光内敛,给人一种深沉甚至阴冷的感觉,一看便知道是个老于世故的人。 谢c管都称他叫“伟哥”,曾世泽也随着,必想这样的人或许会对自己的寻人事件有所帮助也未可知。听到曾世泽操着普通话问候的声音,叶华伟抬眼仔细端详了一小会,含糊地应着,接过管钺递过的烟,一口叨住,打上火深吸一口,淡淡地说一声“走吧!”,便自顾驱车在前头领路。 轻风迎面吹来,逗弄着脑后身边的发角,自有一阵舒爽。 不时有几只白鹭,飞窜在江面上树林间。风涛下起伏的林浪,延伸群山。偶有逸出的雾霭,将一切都附上了仙灵之气,令人感觉安逸,曾世泽拧着眉头稍稍的舒展了些。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若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或许,众多的钓者,所贪图的是鲜香肥美的野鱼,但在曾世泽,难得的却是这一份怡淡安静。他又怎可能真正的怡淡安静呢?只要想起静香那苍白无色的脸,曾世泽的心便不自禁地狼狠揪作一团。 到达钓点的时候,夕阳已经完全没在山后,只余些许霞光横铺在水面上,一阵阵风拂过,便闪跳出一路碎金的舞步。却是曾世泽寻访过的地点。 了无人烟的低矮平房在山光树影间凝立着,房前竹木抬起的渡台在波浪的冲击下摇曳着,几只晚归的鸟雀啼叫着寻找家的方向。屋侧一方池塘,因为久围水死,泛着青幽的绿光,池面飘着几片死沉沉的浮萍。 叶华伟与管钺分散开来,各自寻找钓位,而谢强与曾世泽仍在观望着,没有分开的打算。毕竟对钓点还不熟悉,扎堆钓着也不失为一个方法,有情况也好相互照应。 心照不宣之下,谢曾二人便在渡台不远处的一小块平地上摆出了钓具,很快谢强的一组四支海竿两枚手竿便已下水,曾世泽两海一手也随之就位。 两人一边等候一边闲聊,曾世泽的目光断续地捕捉分散开去的管c叶二人。管钺三转两转,消失在曾世泽的视野内。从谢曾两人的角度看去,却是很清楚地看到叶华伟正坐在一处青石砌起的阶梯上,似乎还没有下钩的打算,手里的烟袅袅冒着青烟,双眼却是紧盯着眼前的水面。 那是一个三层的阶梯,直达水边,而阶梯的顶端,是一个平台,平台上却是一座一个多高的庙宇状建筑,低矮狭窄,正面一扇没有门板的门洞蔽着,庙里似乎有一尊塑像,看不清模样。 这是曾世泽上一次寻访时没有发现的,给人的感觉是不伦不类,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和压抑。 “伟哥在那里看什么?那是什么庙?”曾世泽轻轻地碰了身边的谢强,满怀疑惑地问道。 谢强扭头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他在干嘛。倒是那庙有点奇怪,我们这边拜的要么是山神,要么是龙王,可是山神庙和龙王庙都不是这样的格局。” 曾世泽听了,心下有了计较——收钓前去看个究竟! 当下不再多说,便都安静地等候鱼讯。 随着暮色涌起,这片曲曲折折的连海水域便沉寂了下来,只有水面上浮动的夜钓荧光和偶尔响动的鱼铃,还在坚守最后的人迹。 远处的叶管两人,或许已有斩获,不时有放鱼或换饵的灯光亮起。扎堆的谢曾二人,谢强也有了进项,一尾五两左右的黄颡,一尾三斤出头的石斑,一尾两斤上下的红尾罗鲱,看得他心情大好,还一味地笑话曾世泽,说鱼也知道他是外地来的生面。 还没等他说完,曾世泽的鱼铃便急剧地响了两声,竿头突地弯下前端两节,几成半月的形状。 “快,应该是个大货!”谢强收了他的玩笑,赶紧提醒曾世泽。曾世泽早已抢先一步,提竿甩线,一圈一圈地收轮,一面仔细提防收得太快崩了线,小心戒备鱼垂死挣扎脱了钩,一面向谢强求援:“帮我拿网抄鱼。力量不小,估计得溜上一会。” 老钓手都非常清楚,鱼咬钓是一回事,中鱼是一回事,出水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大鱼,中鱼后处理不好,便有可能崩线,脱钓,尤其是出水抄网时鱼的垂死挣扎,更容易让人功亏一篑。因此中了大鱼之后,都得溜鱼,直到把鱼溜得精疲力竭再动手抄网。 “看不出你技术那么好呀!”二十分多钟后,看着抄在网里,已经不怎么样动弹,近六斤重的长须黑鲶,谢强看向曾世泽的眼里闪烁着亮光。 确实,这种以力量著称的野生长须黑鲶,近六斤的体重,通常情况下,不溜够一个小时就出水是非常危险的。现在,曾世泽仅用了二十多分钟,出水的鱼便已经精疲力竭,这便是一门值得学习的技术了。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道有没有,在好钓成瘾的谢强眼里,曾世泽一下便跃升到高手的行列里,这溜鱼的技术足以让他双眼放光。 “想学吗?学费!”曾世泽教谢强眼里的光芒激了一下,不觉生出开个玩笑的念头,怀念起爷爷教他垂钓的一些细节来。 这溜鱼其实也不算什么难事,就好比一个耐力十足的马拉松选手,你却让他来一个没有间歇的一百米往返跑,这般紧赶慢赶之下,不出一会便足以让马拉松选手精疲力竭肌肉抽搐,以致不愿动弹。曾世泽便把这长须黑鲶当做手拉松选手,用手中鱼线,牵着赶着,在不会崩线也不会脱钩的前提下,让这位选手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不间歇地跑一百米往返跑。 溜鱼的解说,谢强很容易就理解和接受了,但曾世泽接着的动作却让他忍不住跳出来制止:“干嘛?好不容易钓上来,干嘛又放了?” 曾世泽微笑着,看着翻个身消失在水中的黑鲶,又想起了爷爷带着他教他垂钓的情景。每在一个新的钓点,钓上来的第一条鱼,曾世泽都无一例外地放生,这是他的习惯,用他爷爷的说法叫“问水鱼”,投鱼问水,和投石问路相似的道理,主要目的还是求个平和安心。 视线回收,头上套着的钓灯却照到了谢强碰翻的折叠椅边上,闪过一抹异彩。定睛细看,两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银环蛇!”谢强碰翻的椅边,一条擀面杖粗细的蛇类吞吐着信子,身上黑一环白一环的皮囊昭示着它的身份。 这种号称中国毒性最强的蛇,属神经性毒蛇,毒腺小,但毒性剧烈,最要命的是被银环蛇咬伤疼痛感很小,很难察觉,等发觉时已经中毒致深,已经很难救治,最后将因呼吸系统麻痹而痛苦地死去。若是刚刚谢强坐着不动,叫这家伙轻轻吻上一口,那后果可不是一般的糟糕! 两人抹了把冷汗,用长竿赶走了那条银环蛇,又仔细地检查了周围,才心有余悸地继续垂钓,还时不时地回身查看,总感觉身后有动静,脑后的风也似乎变了性情,透着凛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章 野钓惊魂(2) 不知不觉便到了凌晨一点。 虽然断断续续有所收获,但困意也是不可抵挡地涌了上来。水面雾气升腾,周遭一切都变得隐约朦胧了。 曾世泽正闭目打盹,半睡半醒之际,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马达声。睁眼细看,才发现极远的水面上,一簇光线正掠过水面,一艘小船从出海方向驶来,正朝着他们所在的这个方向。 小船走走停停,灯光不时的明明灭灭,似乎是一艘晚间作业的私人渔船。曾世泽看了一会,并未多想什么?有夜渔的人家,这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经过这么一阵惊扰,他们又得等好长一会才能再有鱼讯了。 偏巧不巧的是,那艘小船不紧不慢的向这边靠近,最后停在离他们约四百米的一处浅滩附近停住了,熄了火灭了灯,用强光手电四下照了照,又向半空闪了两道光枉。 这就有点奇怪了! 渺无人迹的深山野渡,漆黑如墨的凌晨一点,还有寓义不明的灯光信号,难不成有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曾世泽偷眼看看了身边的谢强,黑暗中看不真切,能确定的是后者也在往小船停驻的方向看,从微躬的姿态和稍显急促的呼吸声,能清楚地感受谢强此时的紧张。 难道谢强和那艘船有什么关联?曾世泽当然不至于傻到问出这样的话。如果谢强与那船上的买卖有关联,那么,叶华伟和管钺也肯定脱不了干系,而且两人的水肯定要比谢强深得多。 曾世泽心念电转,决定静观其变。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知道水深水浅,也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联,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 孙静香的受创,让曾世泽的心态发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不能说是好是坏,但绝不会再放任所谓的“正义”不顾后果地挺身而出了。 船上的灯光信号闪过,约有十分钟,却不见周遭有任何动静,曾世泽俩人也只好静静地呆着。这时候,傻子都知道不能被发现,万一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目击者也是相当危险的。 船上的强光灯再一次亮起,先缓缓扫过江面,又一次向半空闪出两闪。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岸边树丛里,回应似的亮起了光线,守候多时的两个身影从树丛里走了出来。船上打出两道光柱,打到了两人脸上,似乎确认了来人身份,这才将光线回收,照亮自己的面容。 “四哥远来辛苦,一路上没碰上什么风浪吧?”岸上的一个笑着搭讪。 “还好,风平浪静,倒是让兄弟久等了。这山里没什么可恶的蚊子吧?”船上的四哥也笑着,带着一人从船舷搭出的一块长板上走下,向岸上走来。 接下来的交谈却控制得很小声,船上也只是走出了四哥和紧跟在四哥身后貌似保镖的人。 协商妥当了,四哥摆手示意了一下,回头朝船上的人招呼:“把那几箱新捕的鲍鱼c海参抬下来!” 又向岸上的人说道:“这次时间匆忙,呆会还得连夜赶路,不得去见三娘了,请兄弟代为问候一声,就说下次经过,小四再专程去拜访三娘。” “四哥客气了,小弟一定原话带回。倒是招呼不周,只好下次再一并补回了!” 两人对答之际,船上已另有四人搬出四只条木扎好的箱子,摆在平滩上。 四哥看了看,又吩咐一句:“你几个给送车上去,我在船上等你们,送上车马上赶回。” 四人听到吩咐,附身又抬起条木箱,而四哥及保镖却回身向小船走去。 就在这一瞬间,刚才岸上两人藏身的树丛后面,又突兀地射出两道强光,照在小平滩众人身上,一声暴喝平空炸响:“警察,别动!”几条人影如蛟龙出海般,越过没有植被的冲刺缓坡,扑向被暴喝声炸得愣了一愣的人群。 变故突生,多数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疾扑而上的警察摁倒在地。但是,四哥身边的精瘦青年,当即一把托起四哥臂弯,历喝一声——走!两人便如受惊的野兔般,瞬间踏过长板,越过小船船舱,果断地弃船入水。 紧随着追上来的,是这一次突击队的队长,和另一名队员。 队长看着已然晕散开来的水波,不由地浮现一个遗憾的表情,而那一名队员,第一反应是扬起手中的配枪,也不管能不能命中:“啪”“啪”便开了两枪。队长急忙一个抬手,夺下了队员手里的枪,恶声骂道:“谁他妈让你开枪的!” 小平滩上的战斗很快便有了结果。 除了逃跑的“四哥”及其保镖外,另外六人全部擒获,出勤的突击小队十五人无一伤亡。 掀开四只条木扎好的“鲍鱼”c“海参”箱,小队长紧崩着的脸也难得地现出了一丝笑意。强光灯的照射下,从四只木箱中取出包扎得十分严实的物品,在小平滩上两列排开,却是些雕花精致的瓷器,罐碟瓶钵,整整二十件。细看一下,虽不能直接断代,但都显现出年代久远的气息,部分还有非常明显的浸痕。 “南澳沉船文物走私案,总算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小队长口中所说的话,却教对江听到的曾世泽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曾世泽一行四人,早已被两名斥侯人员收拢到一块,正站在小庙的平台上,与对面的小平滩隔水相望,直线距离不足一百米,水面又无障碍,小队长得意的笑语自然被曾世泽几个收入耳中。 关于南澳沉船文物,曾世泽也略有耳闻,据传是明代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时,满载宝物的船只在广东到越南下龙湾海域失事,全部器物一并沉没在浩瀚烟波里。直到近代,才有渔民陆续淘捞到一些,但出水的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因此有不少人冒险搜寻和贩运。 曾世泽此时也总算看清了那低矮庙舍里摆放的塑像,整个塑像以青石雕就,底座浪花状,蛇身龙头,怪异的是居然有三个头,圆睁的眼球漆成青色,怒张的大口漆成红色,森森獠牙漆成白色,一副欲择人而噬的恐怖模样。 “我们是来钓鱼的!”四个人口径统一,又经过对被擒几人的旁敲侧击,也没问出什么瑕疵,渡江而来的小队长吩咐手下给几人做个登记,并保证随传随到后,便招呼全体队员,押着擒获人员及缴获文物,打道回府去了。临走还提醒四人,还有两名逃逸主犯,让他们各自小心。 被这么一扰,众人也没了垂钓的兴致,便商量着也收钓回家。 曾世泽扫了一眼,却发现三人神态各异:谢强面有惶恐,叶华伟神情沮丧,而管钺却是平静无波,一派的高深莫测。 管钺冷眼横扫也一圈,在曾世泽身上停留两秒,清冷地说道:“各自把工具收了,回去吧!” 曾世泽和谢强一道,回到钓位,匆匆把竿收了,各自提了鱼,便向停车点走去。经过那方青幽池塘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 原先便有些魂不守舍的谢强,走过那道不足三十公分宽的塘堤时,一脚踩偏,整个人“卟嗵”一声滚落到池里去了。 经冷水一激,这才醒过神来,自嘲地一笑:“妈的,这水真他娘的冷得贼爽!” 虽是三月初春的天气,这南方的水却也不算冷,曾世泽也没太在意,只是嘻笑着让他干脆游一圈再上来。 谢强弄出的动静不小,两人还在笑闹着的时候,却听到叶华伟尖历的喝声:“不想死就赶紧上来!” 谢强被他喝得一怔,反应过来想爬上来时却突兀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而高亢,仿佛刚被大石砸到脚趾那般的痛叫。 又有什么古怪?曾世泽心下疑惑,手上却是不慢,一使劲便将谢强提着,三步两步回身拖到塘边草地上,头上套着的渔灯一照,当下吃惊不小。只见谢强两脚踝处,各缠了两圈青绿的绳索,细看才发现是两条食指粗细的黄鳝类活物,尖头已然咬破了谢强厚实的野营裤,还在拼命地往里钻,头部已经钻进了谢强的皮肉,鲜血染红了破口周边的衣料。 听着谢强撕心裂肺般的惊叫,曾世泽忙抽出渔包里备着的尖刀,向那还在钻动的鳝头削去。对于不认识的生物,还是不要直接接触为好。可令他惊讶的是,尖利的刀口,居然不能削掉不足食指粗细的鳝头,仅仅划出一条浅色的划痕,很快又消失了。 只好用手了。曾世泽放下刀,刚伸向不明鳝类生物的手却被赶来的叶华伟拍开了。紧接着二话不说,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来,深吸一口,将一口浓烟喷到卯足了劲往里钻的鳝头上,趁那怪鳝一僵的瞬间,猛然调大火光,直直地喷烧鳝头。受烟熏火烤,那怪鳝总算慌了神,松开了紧箍着谢强脚踝的身子,滚落到地上。叶华伟如法泡制,很快将另一只脚踝上的怪鳝也弄了下来。 掀开谢强的裤脚,曾世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被环住的位置现出了乌青的勒痕,而被钻破的地方,已是一个可以放进半个指头的深坑,还在冒着青黑的血。 居然有毒!还是剧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章 野钓惊魂(3) 叶华伟麻利地处理着,不顾谢强的痛呼,把嘴上叨着的烟掐作几段,将烟丝裹进钻坑里,然后便是一阵急火炙烤,直烧到空气中隐隐飘起肉香,火机烧坏了才停手。又在池边寻来一把苦艾状的叶片,用刀柄捣碎了,敷到伤口上,包扎起来,才长唏了一口气。 “伟哥,这是什么东西呀?看你紧张的!”和曾世泽一起胆颤心惊地看着叶华伟处理全过程的管钺,忍不住出声问道。 叶华伟看了两人一眼,又看了看还在倒吸凉气的谢强,将强光手电定在还在扭动的怪鳝身上,反射出青铜般乌沉沉的光,背脊正中有一条显眼的金线。 “看清楚了!”叶华伟的声音低沉地响起:“这可不是你们认识的黄鳝,而是嗜血金线鳝!虽然长得像黄鳝,也挂着黄鳝的名,但却是蛇,皮肤坚实刀削不断,是一种罕见的水生剧毒蛇。它的毒,能够在四十分钟内毒翻一头水牛,并且钻入水牛的身体内产卵,繁殖下一代。生活在水温较低的有地下水的池塘里,一般是成对生活。” 听到这近乎山海经般的介绍,曾世泽那颗小心脏又不自禁地鸣雷响鼓,低头看向躺在地上吭唧着的谢强。 “幸亏你把他提上来得快,也幸亏穿的裤子厚,隔开了一部分的毒,要不然小谢这条命要交代了。”叶华伟又补充了一句。 “幸亏没用手去抓。”曾世泽在心底默念了一句,却涌出了更多的疑问:叶华伟怎么认识这怪蛇的?而且,似乎事先知道这池塘里有这种蛇似的? 叶华伟捕捉到曾世泽眼底闪过的一丝疑惑,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多了些,便闭口不语了,沉默着用一根树枝将两条还在扭动着的怪蛇挑飞回池塘里。 “这蛇这么毒,干嘛不把它杀了,省得留下祸害!”管钺对叶华伟的作为提出了不解,也加深了曾世泽心中隐隐的猜测。再深沉的人,在自己得意的领域里,往往也能侃侃而谈。 叶华伟却只是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上天有好生之德! 四人略作休整,曾世泽才扶着谢强,一起回到停放车辆的地方。 曾世泽的车停在最边上,紧挨着半人高的草丛。就在他刚将钥匙插入锁孔,拧亮大灯的瞬间,一条人影从草丛后鱼跃而出,一记手刀猛烈地斩向他的后颈,从手刀带起的风声,可以想见力道的强劲。这一下若是斩实了,曾世泽估计至少也要昏迷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好一个曾世泽! 虽然偷袭突兀而迅猛,似乎已是在劫难逃,却见曾世泽在感受到身后有危险的瞬间,下意识地低头一闪,猛然侧跨一不,一个小龙摆尾,迅疾地踢向身后偷袭的黑影。掌刀挟带着风从他脸侧划过的同时,他的脚也直指黑影侧腰。那黑影反应也是异常迅速,只见他伸出闲着的手,格挡之后迅速变爪,抓向曾世泽的脚踝。 曾世泽自然不会让黑影得手,收腿后不退反进,矮腰闪身,一记绝狠的勾拳砸向黑影胸膛。黑影也是个狠角色,见状轻哼一声,不闪不避,一脚狂龙出海,直捣曾世泽腰腹。腿比手长,这一下真要碰实了,吃亏的自然是曾世泽。 电光石火间,两个身影腾挪踢打,交手了几个回合,仍然不分高下,叫旁观的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插不上手。 两人很快地又交换了个身位,那偷袭的黑影靠在曾世泽的雅马哈边上,而曾世泽却护在三名同伴身前,紧紧地盯着对方,紧张对峙着。 黑影缓缓从腰侧抽出一把尖刀,指向曾世泽,一手遮在脸前,不让面容暴露在光线之下,然后突然咧嘴一笑:“有意思!这么说吧!我没有伤人的意思,只是想借你的车一用。” 曾世泽已然看出,这黑影是刚才潜水脱逃的两人之一,知道他们目前的确需要一辆车代步逃生。而停在此处的四部摩托中,就他的雅马哈性能最好,油箱最大油量最足,自然是最佳选择。 曾世泽也相信黑影的确没有伤人之意。要真想伤人,那他在偷袭一开始便该拔刀,而且可以选择更容易得手的对象,比如行动不便的谢强,或者单薄瘦弱的管钺,或者看似战斗力不强的叶华伟,而不是龙精虎猛的自己。 “你用!”曾世泽干脆地答应了,避免不必要的损伤,自己的车也不必和谁商量。 黑影闻言,也不作怀疑,收刀回身,跨上车身,点火加油便扬长而去,却没发现扭打中撕裂的衣兜里掉出一样东西来。曾世泽眼尖,假装拔腿追赶,利用身体的遮掩,一把将那东西抓在手里,来不及细看,做一个扶腰的动作,先将那东西收到自己的裤兜里。 这一下,三人看向曾世泽的目光都有些复杂,除了感激,还有一些无法解读的内容。曾世泽也没有解释,似乎没有必要。 稍事喘息,几人便又收拾行囊,准备真正地回家了。曾世泽车子被抢,谢强负伤不好骑行,这倒是刚好,现抓一个车夫。 这一晚几番波折,真把人折腾得够呛。 可车还没开,惊魂初定的几人又一次把心提到嗓子口上。 “别动!再动我们开枪了!”两道强光手电的光柱直扑四人,两个手握着枪的突击队员从身后的山路上疾奔而来。 待看清是几人后,连声喝问:“你们的车为什么少了一部?是不是你们在暗中帮助那两个逃犯?” 另一个声音却小声地咒骂:“妈的!队长叫我们守在这车边,我也说守在这里,你偏要带老子去江边搜!这回看你怎么向队长交代!” 原来,那队长故意不将四人一起劝回,是用四人当作饵,来一个放长线钓大鱼呢!那队长,看来也是一个人物呀!曾世泽心里默叹着,憋屈地随着两个“钓鱼”突击队员,回到小镇上,住进了铁门铁窗的“招待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章 古宝迷踪(1) “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突击队小队长梁一凡轻靠在椅背上,啜了一口浓黑的茶水,看着正举步离开派出所的曾世泽。 昨夜的一轮言词交锋,曾世泽防守严密得像一颗密实的蛋一般,油盐不进,梁一凡使尽浑身解数仍然不得其门而入。在曾世泽这边,自是因为坦荡磊落,有一说一,不必隐瞒什么?不必说的也自然不需废话,更不会对这般毫无干系的人坦诚相见。而在梁一凡看来,却因为一时的挫折激起了好胜之心,更笃定地认为这是一条狡诈滑溜的大鱼。 心念电转之下,决定好好掂量掂量这条鱼。 此时,他的电脑桌面上打开着的正是曾世泽的资料。 曾世泽,男,1987年6月6日出生于广东东湖坪,曾氏后人,排行第三,父曾华咏(广东扬帆远洋运输集团董事长,省人大代表,一串的头衔),母李云芳,有长兄曾世凯,双生姐曾世馨。 让梁一凡心里一沉的是曾世泽的履历。 六岁习武,师从叶家拳(叶问)当代传人叶辉,师祖叶顶天爱其资质,倾囊相授。 九岁至十五岁,连续七年参加广东省青少年武术比赛,连续获得通量级散打冠军。正当人们都期待这一颗冉冉升起的武坛新星灿放更璀璨光芒的时候,曾世泽却在一次中日交流赛上,下狠手踢碎与之对战的日本选手的脊柱,遭禁赛罚款后一怒之下发表声明从此退出武坛,不再参赛,转而全身心投入高中课程,并于十八岁成人之际,以广东省理科探花的成绩考取中山医科大学。 人们以为这一向以判逆乖张著称的“曾家三少”转性了,准备好好做个大学生的时候,又冒出惊人之举——不读了! 办了延迟入学之后,曾世泽于同年八月应征入伍,分配到广西边防某部做了两年的侦察兵。 入伍两年,却干了一件震动整个边防战队的事——在所驻所的哨所,在另三名战友被越境毒贩袭杀身亡的情况下,在孤立无援的绝境,一人一枪一刀,硬撼整支十八人的武装运毒队伍,毙敌十七人,仅余流窜东南亚多年的大毒枭林吉海一人。 而林吉海之所以能在他的刀下留得性命,还是因为赶到的救援队长,曾世泽所在排排长的命令——“住手!他该杀,但不是现在,更不是在这里!” 曾世泽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野兽般地骂出一句:“妈的,你们就不能晚到两分钟吗?” 两年义务役满,提干命令已然正式下达的时候,曾世泽却绝然地选择退役。 又三年,修满本科学分,曾世泽又毅然拒绝了学校保研的机会,成功申请到日本明治大学的硕士生资格,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选读的专业居然是——历史学。 “有意思的一个人!”梁一凡再一次充满笑意地自语。或许,这会是他接手半年,仍进展不大的“南粤沉船古宝走私案”的一大助力也未可知。而几乎完全相同的资料,这时候还有另外两个人在紧紧地盯着。 然而,这一切曾世泽目前都无从得知,他所关心的,只是如何早日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抬手看了看表,已然是十点过一刻,是近午的时间了。心中太多疑问,促使他迈向医院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快了几分——到医院探望谢强,顺便探一探叶华伟的消息。 曾世泽那一向敏锐的直觉,让他觉得那个圆润壮实的身体里肯定裹着不少的秘密。好奇心是人类的通病,便何况昨天晚上叶华伟不经意间展露的那一手医术实在让他震撼,当时差一点便忍不住拉住他询问是否是他苦苦寻找的人。幸好理智告诉他,在年龄上是不相符的,只是极有可能会有关联。 听派出所的警员说谢强在医院做烧伤治疗的时候,曾世泽还十分地不相信,等见了谢强,才确信了只是烧伤的说法:面色如常神情无恙,哪有半分中毒的迹像呀!伤口已完全解除包扎,钻孔也作了清理,烧伤的皮肤抹了层清亮的药膏,谢强自个正在收费处交费,交完费便可自行出院了。 在曾世泽力邀之下,两人便到医院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里坐着,点了几个小菜,边吃边聊。期间,谢强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在外面吃饭,要稍晚才能回家,讲电话的声音粘软柔和,一看便知道电话另一头的是什么人。那幸福模样,教曾世泽想起病床上生机渺渺的恋人,神情不由黯了下来。 聊下来才知道,谢强与女友居然谈了八年的恋爱,还未登记结婚,目前正准备一个婚晏。八年间,有过吵闹波折,谢强更经历过一场重大病患,险死还生,而女友始终不离不弃。到如今,领个证摆个酒,便可以算是修成正果了。 “我要给她一个风光隆重的婚礼!”谢强如是说,当今这个社会,还能遇到这样的女子,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值得好好珍惜好好爱护。 “说说伟哥吧!”聊了一会各自的事情,曾世泽把话题引向他十分好奇的叶华伟。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还侃侃而谈的谢强突然收了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却没能逃过曾世泽的利眼,其中的畏惧和矛盾,让曾世泽暗中的猜测又明确了几分,同时也不由分析起叶谢两人的关联来。 “谢强,你也知道,我女朋友正躺在病床上,等着救命呢!如果伟哥真是我要找的人,无论他有什么要求,我都尽可能地答应他,只希望你能告诉我,是不是他?或者是伟哥的哪一位长辈?”为了打消谢强的顾虑,曾世泽将准备好的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轻声地补了一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能早日喝到你的喜酒。” 谢强眼神中闪过挣扎,一会之后才睁开明亮的眼睛,有了决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吧!我和伟哥接触的时间不长,次数也不多,但是也听说过一些,希望能帮到你。伟哥他们家是到他这一代才搬到镇上的,之前住在山里,具体哪里我不清楚。他的医术,应该是相当厉害的,但很少出手,能让他出手的却多半是急病怪病,而且完全看他自己的意愿,谁也求不来。” “听说他的医术跟他老爹学的,他老爹比他还厉害,你要找的,估计是他老爹。但你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起这事,因为听说俩父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吵得不可开交,他老爹还因此不让他跟他爹姓,他也是因此才搬出来到镇上住的。而他老爹,现在却很少有人见到,据说一个人搬进更深的山里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曾世泽默默地听着,内心喜悦参半,喜的是终于找到比较明确的线索,忧的是找到的线索却尚没有确确的去向,也不知道是否尚健在人间,更不知道人家是否愿意出手帮忙救治。 就在两人沉默的当口,饭馆门前传来一阵摩托的轰鸣。 曾世泽转头看时,却是两个染着一头鲜红头发的青年推门走了进来,径直走向他俩坐着的位子,而门口停着的两部摩托中,其中一部是他昨晚被抢的雅马哈,他不禁微眯了眼,目露寒光不盯着走过来的两名青年。 “这位便是曾世泽曾老师吧?”两人到桌边站定,目带挑衅地回盯着曾世泽。后者却是淡淡一扫,目光又回收到面前的菜肴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受梁队长所托,将摩托车送还给曾老师。”未开口说话的另一人,将手上的钥匙送到曾世泽面前的桌面上,又退回到原先的位置。 曾世泽还是淡淡地道了声谢谢,不做其他表示。第一个开口说话的青年似乎被冷淡激怒了,面色涨红,双眼一翻,抬手一指便准备破口大骂,却被立在旁边的同伴一把拦住,抢先开了口。 “文化山庄周老板,在山庄备了晚餐,六点,希望三少能够赏光。” 听到这话,曾世泽面色阴沉了下来,无言地目送转身离去的红发青年,尤其是最后说话的青年。谢强的脸也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但两人变色的原因,却完全不同。 能开口叫出“三少”这名号的,肯定不是一般人物,至少对他有过调查,一个小镇的一名地痞老板,能够做到这一点,明显不简单,不知道这样的人找自己却又是为的哪般,目前看来,自己和这一号人物并没有任何交集。而传话的青年,能够一句话搞定自己,让自己不得不赴这一趟飞来晚宴,手腕也是一流,多半是那位未曾谋面的周老板身边的干将。 谢强脸色刷白,却纯粹是因为“文化山庄周老板”这个名字。这位周老板,全名周通海,早年街头浪荡偷鸡摸狗打架群殴逼良为娼,后拉起一票人设庄聚赌放债无恶不做,短短几年聚敛了无数钱财。 而后摇身一变,投入房产圈和娱业服务业,到现在成了这桂南小县的房产及娱乐业的龙头老大,原来的黑一道生意全部下放给手下小弟,自己做个坐地分赃的幕后老板,许多强拆暴力事件,甚至敲竹杠明勒索的事件也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许多人敢怒而不敢言。 偏偏这斯的表面工作做得十分到位,假仁假义捐资助学,弄了两个希望小学,又资助几名困难学生后,居然混上了个县人大代表,也能算一方土豪了。华夏国此类事件那可是雨后春笋一般,比比皆是呢。 这位周老板便是如此人也。这是曾世泽到这小镇一个月来从同事和街巷中听到的传闻,人倒没有亲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章 古宝迷踪(2) 半日光阴,匆匆便过,很快已是下午五点。曾世泽关了电脑,闭目斜靠在椅子上,整理这半日所收集到的信息。 网络上倒有不少南澳沉船的资料,大约是明早期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年间沉没在广东海南及靠近越南下龙湾海域的一些商船,其中不乏青铜瓷器精品,所蕴藏的人文历史研究价值不可估量。 自沉船遗宝被发现之后,官方及民间相继搜索,出土了大量的文物。政府为防止文物大量流失,故近几年海关检查十分严密,且广东沿海及广西北部湾的缉私缉毒也是紧锣密鼓,因此那些文物贩子们便只能分散运输,另辟蹊径。这个曾世泽目前处身的小镇,临海水系错综复杂,陆上又靠近主要铁道干线,且沿途几乎没有岗哨检查,短短几年时间便发展成一个重要的走私中转站了。 这便是头天夜里曾世泽所见证的缉私一幕的来由,也是梁一凡由边防缉私缉毒大队下派到此地的原因。 曾世泽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暗骂了一句:我还真是走狗屎运了,往哪里一扎都是乱麻堆——尽是麻烦! 掏出拣来的黑衣人掉下的物件,却是个打火机。他已经反复观看了三次,也没看出啥名堂,似乎就一纯粹打火用的火机,做工倒是相当精致,还是名牌,zp限量珍藏版。想起那斗了一会的黑影,想到那一声笑着的“有意思”,抿着嘴也低声地说了一句:“有意思!”随手又将打火机塞进口袋里,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那“三娘”“四哥”,到底是何方神圣,仍然毫无头绪,洗了把脸,醒了醒神,也到赴晏的时间了。 曾世泽一出现在山庄入口,便有迎宾小姐上前引路。那身段那模样,皆是上上之选,清丽脱俗不说,没有半点风尘之色,恰到好处的微笑和轻巧灵动的步调,也让人赏心悦目。曾世泽对周通海的评价不由得高了几分。 环顾山庄,精巧别致的房舍掩映在假山竹木之间,有清流连缀,有碧池垂影,整座山庄俨然是个全生态的村落,路灯投下的光线和房舍中透出的笑语,不禁让人萌生出久游归乡的温馨,树影间尚未安寝的归鸟,间或发出的一声低鸣,更渲染出一派天人合泰的怡然。 不管外界传言如何,这位即将见面的周老板,都是一个不容轻视的人物。曾世泽心下给自己装上了一个安全预警信号机。 “先生,周老板便在这翠竹轩等您。请进!”迎宾小姐微鞠一躬,将曾世泽往那敞开着的圆月门洞里让。话刚说完,门里便响起一串爽朗的笑声,接着便看到一个略微发福却不减剽悍的中年人迎到门口,一边抱拳作礼一边笑着:“三少赏面光临,小舍蓬壁生辉呀!里边请里边请!” 曾世泽也不矫情,一边回应着“打扰了”一边向里边迈步。 进得门来,曾世泽眼前又是一亮:眼前一镜菱池,池中睡莲如火怒放,一条小径直通院内小厅,径旁青竹迎风轻舞,而小厅全是竹木构造,漆成与环境相映得彰的竹黄,令人耳目一新。 小厅正中,是一张不大的餐桌,桌上已摆出几道菜肴,却只放了两套餐具,显然是周通海和曾世泽两人的,桌边立着一对男女,自是随时为两人服务的,而上午见过的两名红发青年,远远站在周通海主位后边,看来是他的贴身保镖了。 曾世泽也不客气,举杯对碰,稍作表示后便自顾开怀大咀,陆续又有做功精致色香味皆佳的菜肴呈上,有吃不吃便是王八蛋。周通海却很少动筷,浅尝则止,然后饶有兴味地欣赏曾世泽的吃像来,俩人目光偶有交会,都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交谈。 曾世泽的吃像谈不上优雅,也不算虎狼,却自有一番不可言说的从容淡定。 见曾世泽终于放下筷子,周通海这才笑着说道:“早就听说三少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希望菜式还合三少口味。” “谢谢周老板款待。”曾世泽再一次举起酒杯,向对面的周通海示意:“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有什么话,周老板就直说了吧!” 周通海打了个哈哈:“不瞒三少,这番是有意与三少合作呢!” 曾世泽也不答话,静等下文。 “三少学识渊博,想必也听说过‘诈死将军’。就是那做过清军司令,参加过国民革命军,因各方面压力在上海诈死,后来又活跃在抗日战场上的防城将军邓本殷。据传邓本殷将军当年患有严重的偏头痛,闹得他食不知味眠不安寝,后来得了一串乌木制成的项链,才得以安身,并且在战场上每每逢凶化吉,连落在身边的炮弹都不爆炸,子弹射向他也会拐弯打到身旁的人。” “邓将军不失为为国为民一猛将。虽然曾有劣迹,但周老板也相信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言吗?”曾世泽似笑非笑地插言道。 “那些传言倒不足信,但乌木项链却是真的,并且乌木确有安神助眠的作用。家母不幸,前些年患上了和当年邓将军相似的偏头痛,多方求医不得其法,所以周某想求购那一条乌木项链。” “周老板自行求购便是,又与曾某有什么干系呢?” “实不相瞒。经周某多方打探,那乌木项链仍在邓将军后人手中,却不知道具体在那一个的手上,而知情的邓家后人又说要想找到乌木项链,必须由曾家后人亲自前往才可告知。这曾家,还必须是东湖坪的曾家。” 这什么跟什么嘛?乌木项链c邓家后人c曾家后人,这有半毛钱的关系吗?曾世泽当然不会相信这般十足十的假话。 周通海却不管曾世泽信不信,自顾自地续道:“周某非常相信命运,也非常相信缘分,所以恳请三少陪周某到防城走一趟,寻访邓家后人,助周某购得那条乌木项链,周某感激不尽。” 不管项链是否存在,真实作用如何,周通海对乌木项链志在必得,这一点倒极有可能是真的,曾世泽作出了一个判断。 “周老板打算怎么与我合作呢?”曾世泽不紧不慢地问道,到目前为此,周通海还没给出他非得合作不可的条件呢。 周通海眼底的寒光一闪而逝,然后才接着道:“此番合作,所有费用周某负责,三少只要随同,并在见到邓家后人时表明身份,助周某购得乌木项链便可。而三少所得,将是一位能够医治三少恋人的神医。” 听到此处,曾世泽心下凛然:“看来周老板对曾某下了不少功夫啊!” “三少说笑了!三少此番千里寻医,足见三少是个有情有义的性情中人,这是人人称道的事实。难道三少就忍心扼杀周某这一次尽孝的机会吗?” 曾世泽轻哼了一声:“不知道周老板所指的神医是哪一位呢?” 周通海轻拍两声手掌,门外便走进一个圆润壮实的中年,却是一起钓过鱼的叶华伟。 心念电转,曾世泽眼中寒光更甚。眼下看来,这叶华伟果然也不是一般人物,而且照当下情行,没有周通海点头,自己再给出怎样的条件,在他们拿到乌木项链之前,叶华伟多半是不会出手治疗静香的了。 当下冷然一笑:“原来伟哥果然是位神医!却不知道如何保证能够治疗我恋人的病呢?” “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老板谈条件!”余光中,早已按捺多时的红发青年终于耐不住心头火气,嗖一声直窜而出,一记势大力沉的开山重拳直劈曾世泽面门。 早有防备的曾世泽后撤半步,左手一抬一引,扣住红发青年腕口,却险些被蛮横的力道冲得马步不稳,当机立断,右膝一顶,在红发青年吃痛弓腰的瞬间,扣住腕部的左手再顺势一拧,一下便将后者的右臂反剪在背,蓄势多时的右手横掌下拍,一记冷绝的拳刀已然斩在红发青年后脑玉枕穴上。周通海“小虎,退下”和另一名红发青年“阿虎,小心”的叫喊声中,阿虎直挺挺地趴在曾世泽脚边。 快!狠!真要评价这一次交锋,真要评价曾世泽这个人,在场所有人能想到的便是这两个字了。 门外冲进来几名精壮的怪发少年,那剩余的红发青年也冲上前来,将曾世泽团团围住,有些人手上还拿着刚管铁棒一类的钝器。曾世泽凛然不惧,轻松随意地站着,向叶华伟笑了一笑:“叶神医,这里有个现成的病例,还请当场展现下回春圣手。” 他的力道掌控得相当好,一掌下去,足以造成中度的脑震荡,并有少量淤血,时间上至少会晕迷三至四个小时,能及时救治倒不会留下后遗症。 曾世泽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受了一晚上的鸟气,加上这段时间心情又老大不爽,碰上这样的愣头青,不收拾收拾让他长长记性,还真不是他曾世泽的风格。 却见叶华伟上前几步,翻出昏迷红发青年阿虎的手腕,两指轻捻,是中医切脉的手形。停了一停,手腕一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只指头大小却色彩鲜亮诡异的蜘蛛。那蜘蛛爬上阿虎的手臂轻咬一口,便见一条红线像蚯蚓般,从下口处一路上行,直钻入衣服遮盖下的肩膀,一会又出现在耳后的脖颈,消失在发际线下。 巫医?曾世泽心中生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章 古宝迷踪(3) 不出一会,便见阿虎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额头现汗,鼻孔中流出两线乌黑血丝,叶华伟操起桌面一杯饮料,照面泼了下去,阿虎便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一咕噜爬了起来。倒是不敢造次,被另一名红发青年拉着退到一边去了。 安顿好阿虎之后,显然是他亲兄弟的红发青年,向周面海深鞠一躬,眼中是浓浓的战意:“老板,让我会会他。” 还围在曾世泽周围的一干少年,听到这般话语,立时高叫:“龙哥,灭了他!” 周通海和叶华伟默然地退到一旁,一干少年的叫嚣更显激烈,叫龙哥的红发青年摇着脖颈拧着指节,慢慢走向曾世泽,一时间都是关节的爆鸣声。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哈哈,今晚这么热闹啊!”就在爆发的临界点上,突然一句高亢的笑语打断了双方的动作,一个人领着一票人马冲了起来,随即将小厅中各色人等围了起来,却是梁一凡和他的突击小分队。 “梁队长大驾光临,却不知道为的什么事呢?”周通海冷冷看着明显来砸场的梁一凡,倔傲地问道。 “周代表,如果打扰了,请多多包涵,实在是事出有因,情不得已呀!这家伙涉嫌参与文物走私,我现在得将他带走审查。还请周代表成全。”梁一凡不是第一天认识周通海,抢先利用周通海县人大代表的身份反将一军,来个先下手为强,指着曾世泽笑吟吟地回答。 接着,也不待周通海答复,挥手一招——“带走!”便有突击队员将曾世泽从众怪发少年包圈中抢出,护到梁一凡身后。 周通海判断不出两人具体什么关系,但看得出梁一凡对曾世泽的维护,且又被梁一凡的话套着,不好说什么?只能目送众人离开。 曾世泽也弄不清梁一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光杆地默不作声,随着众突击队员离开。又不是非干一架不可,能省点力气又何乐而不为呢。 临出门时,身后传来周通海的声音:“三少,刚才说的合作,请三少记下了,我们两天后整队出发。” 曾世泽抬手作了个一k的手势,打没打架那没有任何干系,叶华伟的医术的确不容置疑,那合作自然便成立了。只是,得小心提防合作成功时有可能随之出现的暗手。 “三少,请你来,是想请求三少的帮助的。”面对面坐在办公室里,摒退了所有人,梁一凡诚恳地开口。 “你对我了解多少?”曾世泽不急不徐地应着,端起温度刚好色泽可人香气正浓的茶,轻啜了一口。 “三少光明磊落率性而为,又不失重情义真汉子,尤其两年军旅生涯的经历,我佩服得紧。”聪明人就是不一样,拍马屁都可以不着痕迹,这才叫高明。 “年少轻狂罢了。我单枪匹马,却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曾世泽已基本认可了梁一凡这个人,如果他再展现足够的诚意,那顺手帮忙的事情倒也不在话下。 “还请三少告诉我,今晚周通海找你是什么目的,你们所说的合作又是什么内容。” 曾世泽也不作任何隐瞒,把商谈的内容摘要说了。 “周通海对你说的,只有一点是真。那就是乌木项链的确是真,也在邓家后人手上,但具体线索必须要曾家后人出面才能相告。”梁一凡很肯定地说道。 “理由。”曾世泽却生出更多疑窦,不由追问道。 “据线报和我半年多的追查和分析,那项链极有可能是打开南澳沉船藏宝中,湘军部分宝藏的关键所在。早年的湘军活动范围是比较广的,并且率先发现了沉船,也早已将大部分古宝打捞并转移,只余下难以打捞的小部分教后人发现。那条乌木项链,是寻找宝藏下落的关键线索。而周通海,却属于一股文物走私势力,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了解到这个消息后,在全力寻找那条项链,企望能够找到那笔藏宝,大发一把横财。” 梁一凡十分清楚曾世泽的性格,也不作隐瞒或掩饰,把他所掌握的资料与曾世泽完全共享。 交谈一番之后,两人约定,曾世泽随周通海等人寻找藏宝线索时,梁一凡派人暗中跟随保护及联系,确保关键时刻关键线索及宝藏不落入歹人之手,曾世泽则充当耳目,随时掌握动态并回馈。 “三娘是谁?”最后,曾世泽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目前尚不确定,但肯定是周通海这一股势力的,地位可能还要在周通海之上。” 走出派出所,骑着雅马哈缓缓穿过小镇的时候,已然又是夜晚十点,又到夜间动物活动的高峰了。 敏锐的直觉,让曾世泽感到暗处正有一些眼睛紧紧地追随着自己的身影,因此他也特意放缓了速度,他倒是想看看到底自己炙手可热到什么程度了,到底有几方势力在关注着自己了。 转过一个街角,一不留神却撞上了一辆清洁车,把正吃力地蹬着脚踏的扫街老头一下撞翻在地。曾世泽急忙下车,将老人扶起,询问他伤到哪里没有。 “石头,是我,剪刀。”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短句,曾世泽听来却有如雷声轰鸣。 “石头”是曾世泽小时候的花名,只有分别叫“剪刀”和“小布”的另外两个人知道,相隔久远到他自己都快忘记了。“小布”孙静香正躺在病床上等待救治,那能叫出这个花名的便只有“剪刀”黄少华了。 记忆之门瞬间打开:小时候曾世泽c孙静香c黄少华是最为要好的伙伴,时常凑到一块玩儿便很少分开,甚至是连续几天都呆在同一个人家里,吃一桌睡一床,可谓形影不离。三人意见分歧时便用“剪刀石头布”来决策,久而久之干脆用成了各自的花名。而曾黄两人,在遇到高年级的人欺负时,任何时候都非常坚决地共同进退,即便打输了也是你看看我眼圈的淤青,我指指你鼻下的血迹,然后相顾哈哈大笑,可谓是连声同气的铁杆哥们。可后来,因为黄少华的父亲出了意外,醉酒溺死后,黄家搬离了原来的住所,黄少华从此便杳无音讯了。 如今,在异乡的街头,一个佝偻的扫街老头却突然叫出那久违的名号,如何能不让人吃惊呢! 曾世泽又仔细地看着怀中的老头,无论是衣着还是面容,都无可挑剔,唯一的破绽,便是那双热切地盯着他看的明亮的眼睛,那一双让他印象深刻的头一天晚上,抢他摩托车的黑衣人的眼睛。 “真的是你吗?” “是我,少华。”老头清亮的声音再次轻响:“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几个信息。一c周通海那股势力是三合会的,三娘应该是和他接触比较多的人,是周通海的领头;二c梁一凡给你的信息是我提供的,但他并不认识我,而且你可能还要对他有所保留;三c你们这一次寻宝,我也会暗中跟随,那打火机你收好了,里面有一些重要内容;四c对你来说可能是个打击,但你得重新回想一下静香遇袭的疑点,你对孙家的了解或许远远不够。” 黄少华匆匆说完,假装挣扎着从曾世泽的怀中站起来,整了整衣衫,又和曾世泽对了一眼,便吃力地推着满满的清洁车远去了,只留曾世泽一个人呆立原地,努力地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 看着那远去的佝偻背影,曾世泽突然想起一句话来:见过变色龙吗?和周遭环境保持一致的颜色,似我非我,便是真我。 三合会?梁一凡?打火机?孙家?曾世泽突然觉得一阵乏力。儿时的兄弟呀,你这空降般的回归,变色龙式的演绎,我还能相信你,还能把背后交给你并肩作战吗?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章 邓家后人(1) 坐在开往“诈死将军”老宅的车上,曾世泽原本静静地闭目养神的,却被同车的阿虎吵得不胜其烦。 两部三菱越野,保持二十米左右的距离行驶着,不走高速,所走的是并不宽敞的乡间公路,幸好路况还算可以,充当司机的怪发少年技术也属不差,并没有多少颠簸。曾世泽这一部车上,坐着的除了司机与他本人,还有另一个怪发少年,阿虎,和他觉得十分意外的管钺。前面车上的,除周通海c叶华伟c阿龙,还有两名轮换当司机兼搬运工的怪发少年。十人的队伍不算宠大,但尾箱中却塞满了大包小包的装备,据说连潜水及挖掘装备都有,准备倒是十分地充足。 十人中,周通海自是领队身份,叶华伟权充了医生,龙虎兄弟是保镖兼打手,四名怪发少年则成了司机兼搬运工,必要时也能顶上保镖的角色,而曾世泽则是与邓家后人沟通,并通过自己的身份取得此行目的乌木项链的关键人物。唯一令他不解的便是管钺,他在这一行人中是什么身份?又将起什么样的作用?难道是梁一凡所谓的“内应”? 没人向他解释,他也不会主动询问,而管钺本人也正老神在在地坐在副驾座上一言不发,只顾盯着前车的车尾。 与曾世泽坐在后排的阿虎与另一名怪发少年,显得异常地兴奋,一个劲地胡扯乱侃,完全一幅不识愁滋味的少年心性。可能觉得两人瞎聊也没啥意思,又不时地瞄向曾世泽,不时问上一两句“对吧!三少”,想引曾世泽加入话题。 曾世泽不咸不淡地虚应着,甚至假作听不到不予理睬,阿虎却始终很有耐性地磨叽,也不管自己的热脸贴上的是冷屁股。在同行的九人中,曾世泽也设想过其中有没有梁一凡的暗棋或眼线的可能,逐一思量后又排除了这样的想法。 在等待周通海做准备的两天里,曾世泽回想和整理了一些细节,有些疑问已逐渐清晰,有些人物却更扑朔迷离,有些环节有待求证,也有些内容不便言明。因此,他的决定是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保持警惕,只相信自己。 两天内,做好工作的交接,并从梁一凡给的十万现金中拿出三万,再一次送到谢强手上。这一对从教十年,始终保持老师本色,对彼此的爱不离不弃的教师情侣,让他总不自禁地想起一句话:好人难活! 从教十年,至今仍然为住房束手无措,甚至为筹不出一场简单婚礼的钱而愁眉不展,而待遇与日飞月长的物价之间,差距却越来越远,这又是多少华夏教师的共同困境呢?拿着最低廉的工资,做着最繁琐卑微的工作,却担着“灵魂工程师”的大义,这让华夏的教师们情何以堪? 更令曾世泽唏嘘不已的是,因为几个败类,全体教师便成了全社会口诛笔伐的对象,甚至有的学生向自己的教师举起了屠刀。曾世泽想起那所他只呆了两个月的狭小破败的学校,想起那些面带病容的面孔,心口不觉地纠紧,深深地痛了。 阿虎的声音把沉在思绪中的曾世泽唤醒。 “三少,你之前用在我身上的那几招,能不能教我?”声线里没有挨打的羞愤怨怒,只有浓浓的期待。 “你大哥阿龙不是相当厉害吗?找他学不就行了。”总算看出阿虎死磨硬缠的目的,曾世泽也为阿虎这小孩作风逗笑了。 热脸贴冷屁,似乎也有了一点作用,阿虎一下来劲了:“大哥的打法我可不喜欢!太狠太猛了,没有余地。不像三少那天使的,有刚有柔,还能控制力道,好像还有点穴。呵呵——,我说得不好,但我就喜欢这样的。” “你打人还怕把人打疼了呀!”曾世泽又被他说得一乐。 “三少有所不知。”却是一旁和阿虎闲聊的少年接下了话头。 “龙哥和虎哥是亲兄弟没错,但打架的风格却完全不同。龙哥打得狠,也打得精,追求的是最快速度击倒对手,又不让自己有危险;虎哥却是不管那么多,仗着自己力气大,一味地猛冲猛打,经常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多半是两败俱伤,包括和兄弟们练手的时候。因此呀,我们私底下给他俩合取了一个名号,叫‘龙精虎猛’。对敌的时候伤到人也没什么?但弟兄们练手的时候,虎哥也常常收不住手脚,常有误伤,他又好斗,因此虎哥干的最多的事恐怕就是后悔了!哈哈——” 阿虎在一旁听着,也不插腔,脸上却是羞赧的笑。 “小时候,我爸死了之后,我妈也跑了,我就只能和大哥相依为命了,经常受人欺负,大哥总是护着我。但是他也有打不过人家的时候,我看着他挨打,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胡冲乱打,就养成了习惯。后来周老板收留了我们,也认识了兄弟们,但我的习惯就是改不过来,经常在和兄弟们练手的时候错手误伤,心里很过意不去,大家都不容易,万一有个差池就更不应该,这才寻思着向三少学一学这控制的法门。” 在阿虎有些条理不清的陈述中,曾世泽听出了不同的韵味:这也是一个经历过磨难但不失善良本心的青年,对手足情谊相当的重视。 当下起了点拨之心,反正不管将来怎样发展,至少目前在同一条船上,或许有所依借也未可知。于是,便将自己习武的一些体验和经历与阿虎两人分享了。 天下武术,不问流派,不外乎练身练力练意。 这身,自然是身体,一副健康而坚韧的身体,是武者最基本的要求,即便是普通人,也有强身健体的需要,不必赘言。 而力,即是力量。有了良好的身体,还要进一步锻炼出强大的力量,才能达到保护自身和击倒对手的目的。这力量,包括耐力,爆发力,抗击打能力等多种力量,是蕴藏在人体筋骨中,随各种动作而产生的,必须经过长时间的锻炼和积累,也有小部分是“天生神力”。 至于意,则是反应和意识,武者很多时候面对的,也是武者。因此,当身体素质和力量指数都接近的武者对战的时候,决定胜负的,是更多时候要看武者个人的战斗意识和攻防反应。有这样的一些武者,自然素质相当好,力量也非一般,能够斩砖断柱,却在对战的时候,短时间内便被击倒。这样地武者,便是输在了意上。 因此,在练习时,差不多练的就是以上三项。 并且,表演c练习和实战又有何差别。 表演型武术,讲究套路,讲究动作的流畅好看。 练习时,也因为没有击倒对手的要求,因此对抗强度也很难和实战相提并论。 唯有实战,没有规则约束的实战才能真正体现武者的水平。 像截拳道的创始人李小龙大师,一身武艺可谓罕逢敌手,出手如电,劲道刚猛,还有招牌式的怒吼,都深得“意”的精髓,而一个“截”字更将后发制人的精义诠释得淋漓尽致,谋略和判断也相当高明。 曾世泽的武道,经历和类似,也是以咏春为基,搏采众家之长,更深得军队格斗技的精髓,虽没能自成一派,但一番武学知识缓缓道来,也听得阿虎和少年眉笑眼开,大叹受益匪浅。 阿虎悟性极佳,很快便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接下来的旅程,一有闲暇便缠着学曾世泽练意的方法,得了指点后便勤加练习,对曾世泽更开始以“师父”相称,也不管曾世泽多番说明自己还没有收徙的资格和打算,也不改口。 见他这般执着认真,曾世泽也只得由他,看他进步飞快,心底也替他高兴,这是后话不提。 穿过新兴的城市,绕过寂廖的村镇,一行人到达目的地——邓家老宅的时候,又是斜阳倚山的时间。 落日余晖透过山的缺口,透过树叶的间隙,拂照到老宅已然败落的残垣断壁上,勾勒出老宅曾经的辉煌,瓦楞间矮墙上烽火的余迹和颓败的枯草,更突显今时的落寞。 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 那一份感慨,大概也是这般地酸楚和无奈吧。 老宅早已人去屋空,只留下宽敞的庭院天井和雕花的垣墙供人怀想,它昔日的严谨和大气,而日军的一把火,还在触目可见处留下当年侵略华夏时的斑斑罪证,和最后困兽犹斗的疯狂与无耻。 站在这一片土地上,曾世泽突然之间感觉到,自己与那段销烟弥漫着也热血燃烧着的历史,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召唤,在呼喊着,在期待着他拨开层层的迷雾,揭开那神秘的面纱一般。 正在曾世泽怔怔出神的时候,一阵闪光从他侧面不远处的矮墙后闪出,让他下意识地激灵一闪矮身下蹲,捷若狸猫般跳到断墙后寻找掩体。还没等他藏好,就听到一声娇嗔般的轻笑:“你躲什么嘛!本来好好的一张照片,现在都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章 邓家后人(2) 曾世泽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了,也就大方地站了出来,向矮墙看去。片刻之后,矮墙后走出一个妙龄女郎,五官端庄而秀美,皮肤白晰而细腻,修了齐眉的刘海,随意地绾了个马尾,上身一件宽大的t恤,却掩不住胸前傲人的资本,下身一件合体的休闲牛仔,也藏不下修长双腿,脚上一双登山鞋,实诚中不乏灵动。 唯一不和谐的,是女孩身后大得出奇的包。 此刻,女孩正笑吟吟地走向曾世泽,手中捧着刚才拍照的相机:“军人?罪犯?神仙?妖怪?”一叠声地问,那腔调,那笑容,那步态,像极了刚入大学时孙静香的顽皮。曾世泽有一瞬间地失神,心跳漏跳了半拍。 “你干什么?”一旁的阿虎却是不依,伸手就欲抢夺女孩手中的相机,让曾世泽挥手拦住了。 女孩见状,也不躲闪,找出刚刚拍到的相片,看过一会,送到曾世泽面前:“还不错!挺有汤姆克鲁斯的味道。” 曾世泽瞄了一眼,角度,构图,光线,似乎浑然天成,确实不错,也模仿她的语气:“记者?学生?自由旅行者?间谍?” 尔后相视一笑,初见的陌生一瞬间便溶解在这会心一笑里了。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有了会心一笑的默契,接下来的交流自是水到渠成。 背包女孩,姓叶单名一个璇字,却是来自宝岛台一湾,用她自己的说法,身份是记者兼自由旅行者,供职于一家杂志社,为历史探秘旅游栏目供稿。这一次奔赴大陆,一则因为好奇,二则也是为寻访大陆可能存在的亲人。他的曾祖是随国军撤退(注:台一湾称撤退,而大陆则称溃逃)到台一湾的民营资本家,临老了十分关注两岸的局势,也希望能寻找到留在大陆的亲人,更希望能够落叶归根。 曾世泽的自我介绍则相当简洁,姓名,哪里人士,此行目的,结了。但是,目的被他说成叶璇类似的寻亲,还开玩笑地说:“我们的目的相同,就不知道要找的人会不会也是同一些人。” 叶璇自然是大大地不满,直嚷着不公平:“不行不行,还要啦!我说了那么多!”曾世泽听得一头大汗,一个诱人的美女,在你面前叫着“还要”,晃着你的胳膊展开全方位攻势的架势,一般人铁定会全线溃败举旗投降。 一方水土一方人,曾世泽总算领教了,传说中台一湾女孩的嗲与媚,那绵软的语调,那娇嗔的神态,十足的魅惑。幸好曾世泽不是一般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就是不接招。 见他如此,叶璇似乎觉得有趣,其他人也一副看你吃鳖我很乐意的样子,故意身子前倾,伸手拭在他额头上,嗲声嗲气地问:“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曾世泽险些就奇口而出:美女,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男女授受不亲哎!幸亏没喊出来,不然铁定被鄙视的眼神呛死。 一伙人笑闹了一会才止住,原本的陌生与隔阂就在打趣中消散了,曾世泽也不禁感叹,女人天生就有沟通的优势,尤其是漂亮而又聪明的女人。 “哎—,他们为什么都叫你‘三少’?”叶璇偷偷地问。 “你理解错误了,他们叫的是‘三少’——钱少c朋友少c笑容少。”曾世泽一本正经。 叶璇听了,眼里是满满的不信,但只是狡黠一笑,不再追问。 因天色将晚,一行人便就地支起了帐篷,生起火堆,这一夜就打算在这里露营。 周通海似乎并不急于让曾世泽见到邓家后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而曾世泽不知邓家后人身在何方,也不便询问,也就顺其自然了。况且,邓家老宅已是人去屋破,方面几里内也不见人烟,想见也是没着落,而一旦他不跟随周通海的队伍,那到要叶华伟出手为静香救治的时候,对方恐怕又有话说了。 令他隐隐感觉不安的是,从野钓遭遇文物走私那时起,那种一直被盯着的感觉便从来没有消失过。而盯着他们这一行人的眼睛中,目前他知道并有接触的,就有梁一凡的缉私队,不知代表何方势力的黄少华四哥一行,周通海背后的三合会,说不定还有更多。 盯梢的人中,肯定不乏高手,至少实力与他在伯仲之间,才可能让他曾世泽仅仅是感觉到却不能捕捉到踪迹,一旦几股势力发生冲突,最危险的却是他们这一批人,而叶华伟是他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安全的,因为那是静香复苏的希望。 银色的月光铺满了庭院,曾经的雕廊画柱都披上一层轻纱,老宅的神采有复活几分的模样。 火堆里仍有火星明灭,都劳累一天的人们都钻进自己的账篷中安睡去了,唯有曾世泽坐在自己的账篷入口处,盯着忽闪的碳火出神,没有半点睡意。虽然是仲春,但海滨山区的夜仍然有些凄冷,就像目前的处境,虽有希望但不容乐观,须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有几只夜飞的海鸟掠过,扔下几句不为人知的心事又悄然远去。 旁近的账篷里传出一阵息息索索的活动声,很快帐门又伸出一颗脑袋,一双眼盯着另一双同样不眠的眼,然后轻轻一笑,便靠了过来,很自然地靠在曾世泽的肩膀上。 “想什么呢?” “没事,白天车上睡多了。” 接着便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女人特有的体香让曾世泽有些恍惚,有些迷糊,这辈子长这么大,还仅有二个女孩能靠近他1厘米以内,那个所谓的恋人的距离。他知道不应该,也有着深深的自责,但对上叶璇那清澈的眼神,和与静香神似的体态体香,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甚至还有隐隐的期待。即使他深知这是个谜一般的女人。 嗅着风中传来的花香,有了几分睡意的曾世泽突然听到一些突兀的声响。借着未灭的月光,曾世泽看到两团蓝球般大小的物事正在火堆旁,收寻众人晚餐掉落的残渣和扔弃的骨头,四道青幽的目光在夜间自有一股慑人心神的力量。抓在胳膊上的双手明显紧了几分,喷在他脸侧的气息带着花的甜味,充满诱惑的信息。 拧亮电筒的瞬间,两只动物受惊逃窜,消失在不远的天井下,从体形上看以为是猫,但形貌却是老鼠的模样。若真是老鼠,能长这么大,倒真是罕见了。 曾世泽起得身来,慢慢靠近天井。这天井除了两只鼠辈钻入的缝隙外,顶上还有个可以揭开的井盖,白天因为时间匆促,一行人只是在大院四处随意地看一圈,没有明确目的,自然便谈不上仔细搜索。 如今井中窜出这么一对壮硕得异乎寻常的鼠辈,倒教曾世泽留心上了。井盖早已不知所踪,从井口下望,井底早已干涸多时,几堆石头在井底胡乱地堆积着,井壁也有些地方出现了松脱。一看之下,没有发现可容活物进出的孔隙,又小心地查看一圈,终于发现乱石堆叠下的一块井壁方砖似乎脱离了墙体,露出一个不大的孔洞,把投射过去的光线吞没了。 有缝隙?是否意味着有通道? 曾世泽轻若飘絮般翻入井内,确认自己的发现。他知道,这邓家老宅,已经不知道被多少有心人仔细地搜寻和摸索过,想从这里得到一些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曾世泽也相信缘分,该是你的始终都会是你的,而不该你的,哪怕你把它踩到脚下,被绊了一跤,也不一定能捉在手心。 曾世泽小心翼翼地挪开乱石,扒开移位的方砖,电光照射下,一条斜向下的通道赫然在望。拔出小腿绑缚着的军刀,又弄下几块砖头,一个可容单人通过的孔洞便告成形。青砖砌成的通道,落满尘灰,像尘封多年的往事和不为人知的历史 ,向他招手。 曾世泽简单地观望了一小会,正准备深入探查的时候,发觉身后已然粘上了一条尾巴——叶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进来,正抓着他的衣角。 这女人的动作有那么轻盈吗?居然摸到身后来了都没发觉。曾世泽心下闪过一道疑惑,同时也暗暗提高了警惕,目前他可是单枪匹马,而周围又是群狼环视,不小心点什么时候栽了那可就连冤都没地方喊了。可不是嘛,若叶璇居心不良,抓的是把刀子,牵的也不是衣角,而是往他脖子或者后心招呼,那他现在很可能已经光荣了。 曾世泽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叶璇,后者却是一脸的坦然,还奇怪地问了句:“怎么不进去了?”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大老爷们却教一个丫头片子吓住了,说出去会被人家笑死的。当下也不再废话,避免招来更多的人,转身便领着叶璇顺道而入。 通道并不宽敞,也不够高,全由青砖砌成,两人边行进边小心探查,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通道路面铺了层厚薄不均的尘土是水流冲刷的痕迹,尘土上是杂乱的鼠类足印,没发现人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九章 邓家后人(3) 斜向下走了十多米,空间突然开阔起来,连通到另一条直的通道,粗看起来似乎是抗战年代开挖的防空地道,这个猜测很快得到证实。 “日冠入侵我邓府”两条通道连接处,不远是一处台阶,据方位估算应该是某一处院墙下方,已然被倒塌下来的墙体埋了个结实,这一句显然未完成的句子便写在台阶不远处的墙根上,边上躺着两具骸骨,从台阶到两具骸骨存身的地方,有几处灰黑的血迹,多年的积尘都未能完全掩盖,那几个字也是沾血写就的。 日寇?现场和史实结合,曾世泽很快便确定了一个事实:当年这邓家老宅的确遭受过日军的袭击,双方进行了激烈的火拼,最后由于双方火力的差距,邓府不敌日寇,死伤无数,部分退走,而这两人却进入这个通道,并弄塌了院墙封闭了入口,但两人也因伤势过重倒在入口下的台阶边,想留书都未能如愿。 为何日军退去之后,邓家遗民没有发掘这条通道呢?从现场来看,这通道再无人迹,想必自封闭后便再无人问津,直到今日曾叶两人的意外到访。 那么,最可能的原因便是这通道本身极为隐秘,知道的人不多,而这一部分知道通道的人在交战过程中都不幸身亡,或由于其他原因,都没有再顾及到这条通道。 在当时,即便到现在,人们都普通认为日军袭击邓本殷老宅的行为,是出于对邓本殷的报复,因为日军在这位“诈死将军”手下吃了大亏,又拿他无可奈何,只好到他老家欺负一下老弱病残,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老子搞不过你,但老子能搞你全家老小! 真是这样的吗? 曾世泽当然不会相信这样的市井传言,而是将目光扫向眼前躺着的两具骸骨和这一段尘封多年的通道——这一切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曾世泽一边向骸骨靠近,一边留心叶璇的反应。 这女人的确非同一般,除了刚照见这骸骨时有点本能的瞳孔收缩反应之外,就完全不像个女人,至少连女人本能的尖叫都被省略了。 “打扰了!”曾世泽双手合什,轻声祷告了一句,这才仔细研究起两具骸骨来。 从体形和牙齿看,两人生前应该都是壮实高大的中青年。虽然衣着没有明显的身份标识,但一人手边的盒子炮,另一人至死也没松开的马刀,仍能看出两人至少是与日寇对战中的中坚力量,甚至是领军人物。 原因很简单,就因为这盒子炮,即便在当时的军队中也是稀罕物,一般都是一支部队中的重要人物才可能配给,如今却出现在这具骸骨手边,那这骸骨便不太可能是小兵甲乙丙丁了。盒子炮本身便是一种荣誉,一种战功和威望的证明,可惜如今却已蒙尘,早已锈迹斑斑了。 在两人衣兜里又掏摸了一会,摸出几块“袁大头”外,别无他物。 灵光一闪,曾世泽盯上了落在脚骨边的鞋子上。 几十年的岁月洗礼,鞋子的布料已经开始碳化,变得干脆了,不消太多的力气,便能撕裂开来。曾世泽之所以想细查鞋子,是突然想起电视剧的情节,很多抗日剧中,许多的地下工作者会在鞋子上作文章,用鞋子传递一些信息。 可曾世泽很快便失望了,反复查看揉捏,没发现什么有意义的线索,也没有夹带任何物什,便随意地放在一边,继续研究起那骸骨。 一直在一旁不声不响的叶璇,这时却突然有了动作,拾起曾世泽放到一边的鞋子,也认真地查看起来。这一看,还真让她发现了些东西。 “你看!”叶璇将布鞋伸到曾世泽的眼前,却是被翻转过来的鞋背内面,紧贴脚背的一侧,白底的布面上,赫然是红线绣出的几个字体。 “邓元贞!”曾世泽惊呼出声,这邓元贞可不是一般人物。 史料记载,当年邓本殷将军上海诈死后,过了十年的隐居生活,后因难忍日寇侵华的种种暴行,毅然重出江湖,组建了江浙抗日游击队,活跃在江浙一带,抗击日伪,惩除汉奸,打得日寇伪军闻风丧胆,为抗日大业作出了重大贡献。 而这邓元贞,是邓本殷的亲侄子,本身英勇善战不说,更是足智多谋,是邓本殷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江浙游击队的中坚力量,的确是一员难得的悍将。可惜的是,1939年某一次与日军的遭遇战中,不幸牺牲,时年方19岁,可谓是天妒英才。 可是那位传说中埋骨雁荡山的不幸英才,又怎会出现在这老宅的地道中呢?难不成邓家有两个同名的“元贞”?或者是这一位穿错了鞋子? 这显然是不成立的,一个家族存世的亲属中,不可能也不允许出现重名的现象,而所配武器也说明了,此邓元贞就是本该埋骨雁荡山的邓元贞! 那么,这事情便不难理解来。 第一种可能,邓本殷预先获知日军将进攻防城老宅,故而利用一次遭遇战的机会,让邓元贞“死”了一回,暗中却将其派回防城老家,担负起抗击日寇守卫家园的责任;邓元贞也按其嘱托,回到老宅,组织力量抵抗,但终因力量差距悬殊,不敌而不幸身殒。 第二种可能,邓元贞在遭遇战中,负使命潜移,却被日军查觉,因此追踪而至,最后战死故宅。如果这般,那日军进攻邓家老宅之事便顺理成章了,只是不知道邓元贞背负的使命或者说日军苦追不舍的东西又是什么?日军为什么没有进一步搜寻? 曾世泽本身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因为他自始至终不都相信日军攻打邓家老宅只为寻仇的说法,因此,他看向邓元贞骸骨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热切。 终于,解开邓元贞胸前衣襟之后,又有了新的发现:泛白的颈骨上,套着一圈乌漆的挂绳,下端缀着亮银包边的挂饰,乌沉沉地泛着幽光。 拿到手心细看,曾世泽当下便几乎肯定,这便是周通海苦寻不止,也是他们一行人此行的目的——乌木项链!绳圈应该是牛筋编制而成,而挂饰主要成份是拇指粗细的一截乌木,包以亮银,制成犬牙状弧度,并有不规则凹凸刻痕,但似乎并不是整件,靠绳圈较粗的一头有咬合状缺口,一看便知道另有接合的部件。 曾世泽看了一眼叶璇,便把项链接到自己的脖子上,这乌木返阳后的养护,他虽然知道的不多,但用人体温润滋养总不会错,更何况乌木本身驱阴避邪,也不必忌讳什么。到了现在,如果他还看不出这项链关系甚大,那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邓元贞除了几块银元和这项链之外,再无长物。人的本性是贵重物品随身携带,而不是随意地埋藏在路边的某个角落里;日军从江浙雁荡山追到这里,一路紧咬不放;周通海苦苦追寻,寻找各种借口设法掩盖。这诸多事实都说明了一个共同的道理——这玩意儿它不一般!这玩意儿重要! 重要在那儿呢?曾世泽的目光,再一次盯向那个落满了历史尘埃的通道,或许,那里面就有答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章 别有洞天(1) 就地挖了两个浅坑,将邓元贞及另一具骸骨掩埋,在墙上刻上“抗日烈士邓元贞之墓”“抗日烈士无名氏之墓”后,曾世泽带着叶璇,向通道的另一头行去。 入土为安,也算是对舍身成仁的先辈的一点敬意,毕竟那一段血泪的抗争史,正是有了这样一批又一批的先烈,中华民族才得以存续的。 通道足有一百余米,尽头是一扇门板已有部分脱落的木门,门扣处一把旧式的铜锁仍坚守着职责,一派沧桑的景象。 取下一块门板之后,门洞便可容一人通过。曾世泽穿过木门,往前走了两步,正欲回头接应叶璇的时候,手电光照下的场景却让他惊得目瞪口呆。紧随而至的叶璇,发觉到曾世泽的呆滞后,顺着亮光看去,原先的淡定一瞬间消失了,尖叫着一下钻进曾世泽腋下,头埋进曾世泽怀中,还一个劲地颤抖着身子。 曾世泽抱紧了叶璇的肩膀,自身也不禁汗毛倒竖。 门后是一条细长的甬道,地面上密密匝匝地铺上一路的骨头,分不清是人类的还是动物的。可怕的是,方才出现在帐篷外寻觅食物碎屑残渣的鼠类,此刻正密密实实地排在两人眼前的骨头间。鼠多势众之下,见光也不怕了,连叶璇的尖叫也只是让它们愣了一愣,暂时停下寻觅和啃咬的动作,一双双眼睛鼓溜溜地瞪着,手电光照不到的地方,那些眼睛便眨着阴森森的绿光,直叫人心惊胆颤凉气透骨。 一群猫样大小的老鼠瞪着绿油油的眼光打量着你,寻思着从哪里下口,是个人都会胆寒的。 曾世泽护着叶璇,悄悄地后移了两步,紧靠在门上,寻思着怎样避开这群巨鼠。门洞虽然低矮狭窄了一点,但两人穿回去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之后是一百来米的防空洞,最后是只能弯腰通过的青砖通道。要是原路返回,这帮鼠辈不追击还好,若是追击,那么长的距离还有那段窄道,相信很难跑得过这帮家伙,到时候一涌而上,估计连个全尸都不能保证了。 叶璇的尖叫声终于消散了,而她本人也总算恢复了一些,从曾世泽怀中抬起头来,却无巧不巧地看到了让她彻底崩溃的一幕:两人身前不远处,光圈照射下的一只硕大老鼠,捧起不知何处抓来的甲虫:“咔嚓”一口咬下去,流了一嘴的青绿汁液,一边舔拭着一边意犹未尽地打量着他们。 “呀——”叶璇又是一声尖叫,挣出曾世泽的怀抱,扭头便向通道的另一头狂奔而去,根本不管曾世泽有没有想好退路。鼠群刚才还有所顾忌,这一下刺激,突然群情涌动起来,吱吱叫着扑向尖叫着远去的叶璇,却不理会站在门边的曾世泽,甚至还绕开了一点距离,不敢靠他太近,似乎惧怕曾世泽一般。 曾世泽心下有所明悟,更不能置叶璇于不顾,也发力狂追。幸好甬道这一头并没有多少巨鼠,偶尔一两只也被狂奔的两人吓得东逃西窜,还没想到要攻击这两个鲜活的食材。 曾世泽一路追一路提心吊胆,许多电影电视剧里,像这样的甬道,多半会有些机关陷阱弓驽暗器什么的,万一也给他们整那么几个,那不死也得脱层皮吧!前边那丧失了理智的女人,会不会一下变刺猬或筛子? 越想越怕,脚下也不由加快了几分,几个拐弯之后,总算看到了前方的叶璇,只见后者扶在墙上,一边回头张望一边大口地喘气,却是已经到了甬道的尽头。居然一路平安无事,连机关陷阱半根毛都没见着。 “别怕,我在这!”叶璇再一次扑进曾世泽怀中,颤声哭泣的时候,曾世泽不禁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发觉有些不妥,叶璇却在他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 但此时还不算安全,甬道中息息索索的声音正由远而近,显然鼠群并没打算放过他们。 “别怕,把这个带着,它们似乎怕这个。”曾世泽摘下从邓元贞身上取得的项链,挂到叶璇的脖子上,柔声地安慰着。邓元贞两人尸骨得以保全,而刚才鼠群又绕过佩带项链的他直追叶璇,凭此两点,曾世泽便猜测这项链是这群鼠类所畏惧的,也打心底希望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你怎么办?”叶璇也恢复了神智。虽然还带着颤音,但更多的是女儿情态。任何时候,女人都很容易对为自己挺身而出的男人动心。此刻,本来就印象不错的曾世泽,在两个当事人都不曾察觉的时候,深深地在叶璇的心里扎下了根。 追踪声越来越近,两人再次紧张起来,曾世泽脑中也在极速地运转,希望找到一种可以抵御鼠群的方法,他可不希望把生命完全寄托在一条不知道可不可靠的项链上。 光对鼠群已构不成威慑,而他腿上缚着的军用匕首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即便他奋力拼杀,能干掉一些,也难以保证两人周全。正无计可施之下,曾世泽的手触碰到了裤兜里的一块硬物,却是黄少华遗落后他捡取的打火机。 “火!”灵光一闪,赶紧将身上的小外套脱下,束作一束攥在手里,另一只手握着打火机,随时准备点燃。 鼠群追踪而至,却只是围住两人,并没有发动攻击,两人总算吁出了一口气,那项链果然有驱鼠的能力。可这也是暂时的,两人并没有完全脱离鼠口。再借他们两个胆,也不敢仗着一条项链的庇护便大摇大摆地从成千上万的鼠群中穿过原路返回,而僵持的结果是两人最终困死此地,虽能留得全尸,也至多像邓元贞两人般抛骨地道了。 叶璇想必也想到了这一点,却奇怪地不再畏惧,一手环住曾世泽的手臂,眼神里透着水一般的温柔,另一只手摘下了曾世泽刚给她戴上的项链,塞到他手上:“你带着冲出去吧!相信你能冲出去的,你出去了再想办法回来救我!” “犯什么傻,让你戴你就戴着,我冲出去了再回来救你,救什么呀,瞧你细皮嫩肉的,老鼠肯定喜欢得很,骨头都留着当宝贝呢!”曾世泽嘴上骂着,心里却也有些感慨,女人都是些怪物吗?该思考的时候一点都不冷静,到了绝境又总为别人着想而不顾自己同样需要帮助。 “你刚才不那么一跑了这,这会也不定有什么事。”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只能腹诽一番。 两人正争执不下的时候,不知道触碰了什么地方,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向下直坠而去,原先承载他们的石板,翻转一周后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端倪。 鼠群蹦窜了一会,不得其门而入,也陆续散去。 曾世泽郁闷了 ,这阵子就一个劲钻地道了,还是越钻越深的那种。受一群鼠辈欺负不说,身边这女人尖叫是一下比一下尖锐,好像那啥来了一样,叫得他耳膜差点破裂了。 要是光叫唤也就罢了,掉下来的时候,这女人还偏不巧压在他身上,膝盖刚好不好地顶着他某个部位,这一顶差点就把他顶成皇宫工作人员了。 曾世泽硬挺着,弓着腰抚伤惜痛,忍忍总算过去了,可叶璇向旁挪开的时候,却踩到了一块石头,一下把自个的脚崴到了,这会正坐在地上一边“对不起对不起”地道歉,一边捂着自个的脚一脸委屈小媳妇的样。这一下要是再来个什么蜈蚣蝎子或蛇类什么的,两人就剩三条腿了,还怎么逃命呀!掏出手机想打个求救电话,却发现没有信号了! 曾世泽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底咆哮了一句:“我招谁惹谁了,要玩我也不带这样玩的吧!”脸上还得装出一把笑脸,一边安慰一边给叶璇检查伤势,幸好只是扭到了,没有伤到骨头。 四周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扭动旋转或者踩踏的装置,想再回到刚才的甬道显然是不可能了。而两人目下处身的场所,却是一间不大的石室,长宽不足十米,高度不足三米,四壁青石砌成,却没有半点缝隙,仿佛是从一整块青石凿出的这一间石室,唯独正面有一道狭长的孔道,似乎另有通达,灰蒙蒙地看不真切。 抬手看了看腕表,已是凌晨一点,居然入洞已经一个小时了。气压比地表略高,气温却比地表低了3度,幸好未感觉憋闷,氧气含量还算充足。抬手捡起地上的外套和打火机,这才将叶璇扶起,又看了看头顶的石板,要是再高一点,他的某个器官还真的可能被顶爆了,想想都觉得心有余悸。 既然后退无路,就只能毅然向前了,曾世泽扶着叶璇,慢慢向那灰蒙蒙的孔道走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一章 别有洞天(2) 此时的邓家老宅,众人露营的营地上却炸开了窝。 最先发现两人失踪的,是起来方便的小虎。刚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开玩笑地对阿龙说:“我师父可真厉害,刚见面不到一天就搞定那么靓的妞,这会不知道跑哪儿哈咻去了,回头得跟他学学才行。” 可等了老半晌,也没见两个踪影,阿虎觉得不对,这才向周通海报告。这一下可不得了,曾世泽可是此行关键人物,万一有个闪失,那岂不是白跑一趟了?或者曾世泽先行找到邓家后人,把项链拿走了。虽然自已手中还有砝码,但也指不定曾世泽能找到另外的医生可以治好孙静香,那项链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赶紧给我找!”这一想不打紧,周通海真急了,能不能更上一层楼,还得看那玩意儿呢?更何况此行成败还关乎着他自个的身家性命。 一伙人很快便把不大的邓家老宅寻了个遍,都没找到曾世泽和叶璇他们,回到营地碰头的时候,才有人将目光盯向了院中凸起的天井并很快地确定了两人的确是进入了天井的通道了。 这一下群情激动了!有史以来,中华大地之下埋藏了不计其数的宝物,时不时便有人发掘而出一夜间飞黄腾达富得流油。以前只是听说,不见得是真的,这一下突然在名将老宅中发现一条秘道,众人都不禁浮想联篇,恨不得生出穿山甲的嘴爪来,一头扎下去抱个金玉满堂。 总归还是有冷静的人,正当大伙急着跳下天井钻进通道的时候,被叶华伟当头一喝叫醒了:“急什么!就算真有宝也得有命拿才行吧!这么赤手空拳钻进去,是嫌自己命长还是觉得自己骨头硬,想送死去呀!” 众人一听,也冷静了下来,急忙着手准备装备,周通海也皱着眉头低声地问:“伟哥,有什么不对劲吗?” 叶华伟低头嗅了几嗅,眉头又紧了几分:“这通道里有股骚臭味,浓而不散,估计通风不好不说,还可能有什么危险动物也说不定。” 很快的,装备便点好了,人手一把强光手电,一把雪亮的开山刀,小虎和一名红发青年两人背了两个大背包,清水干粮绳索备用电池等一应俱全,留下三人看守车辆及行李后,一行六人才鱼贯而入,进入曾世泽发现的通道内。 在邓元贞墓前稍作停留,几人便顺着曾世泽和叶璇两人的足迹,走到铜锁把守的木门前。那没等另外几人打招呼,红发青年便自觉地上前,一脚把门踢翻,一瞬间只见尘飞土扬,空气中骚臭的味道益加浓烈,还伴随着吱吱的叫声。 看到满地的白骨,几人也头皮一阵阵发麻,难道曾世泽两人已经丧生鼠口了?细看没有发现血迹,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 可等众人看清甬道里乱窜的鼠类体形后,刚刚放下的心又一下提到嗓门上,一般人哪里见过那么大的老鼠?更要命的是还他娘的贼多! “一c二c三c四c五”小虎拿着手电正给鼠辈们点数。 “虎哥,你说这么大的老鼠,烤起来会不会很香呢?”一边的红发青年显然是个吃货。 可叶华伟的脸色却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这,这是食尸鼠!”叶华伟刚说完半句,甬道的另一类就传来一阵阵息息索索的声音,接着便见一只只硕大的两眼冒着幽光的老鼠接连冒出,却是刚才追赶曾世泽叶璇两人的鼠群折返而至,正好将六人堵了个正着。 “跑!不想死有多快就跑多快!”叶华伟一看这情形,立时开足马力,向甬道的另一头狂奔而去,还不忘抓了一把粉末,洒向背后的鼠群。 周通海居然也不慢,紧跟在叶华伟后面,甩开公鸭步,腆着大肚子,埋头就是一阵猛跑,身边阿龙紧紧跟随保护着。 管钺仅比阿龙落后了半个身位,这平时瘦不拉叽烟不离手的老烟竿,居然也跑得快若奔马,喘息声还不怎么急促,敢情这肺没叫烟糟蹋彻底。 “我的妈呀!这么多!”小虎回头一看,也吓了个心惊肉跳,抬脚踹飞了一只正扑向他的巨鼠,托着似乎吓傻了没反应过来的红发青年就向前直窜,那起跑那速度估计连博尔特刘翔见了也要自叹不如。 一时间,甬道内人跑鼠窜,好不热闹。 好在人腿比鼠腿长了那么一些,加之情急拼命,每个人都跑得比兔子还快,众人很快甩掉了身后索命的老鼠。甬道的这一头,和曾世泽叶璇两人奔逃的那头有些不同,只有一个马蹄形弯道,再无其他曲折,直通一扇石门。 此时六人横七竖八地躺着坐着,在石门后的台阶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生怕下一秒便再也吸不到空气了一般。 “这一顿跑,差一点,就喘不过气了!”周通海扶着阿龙的肩膀,表扬性地拍了两拍,喘着气感叹。 “我说嘛,还要烤着吃,娘咧,迟一步就被生撕了。”红发青年也发表感慨。 “伟哥,刚刚你说哪是什么鼠?”管钺却突兀地问起这么一个问题,众人的耳朵不由竖了起来。 “食尸鼠!”叶华伟这会儿倒也干脆。“一种专吃动物腐尸的鼠类,群居,攻击性强,爪牙带有剧毒,一般昼伏夜出,不怕光只怕火,没有天敌,在地下碰到活物,必定群起而攻击,那怕是大象,都会被它们啃食个干净。” 众人一听,刚下去的汗一下又上来了,不过换了个姓,是冷的。小虎转头看向紧闭的石门,不由担心地问道:“它们会不会挖地道过来呀?”查看了一圈,全是石头,才放下心来。 “没有天敌!那一旦漫延开来岂不是相当可怕?阿龙难得地开口。” “这个倒是不会担心,这种鼠类几乎一生都在地下,很少到地表活动,而且一旦数目超过一千,鼠群内便会相互拼杀,直到数目又减到百数以内,倒不会漫延成患。” “伟哥,你怎么知道这些?书上可没见过呀。”小虎愣头愣脑地问。 “哼——,书上有这些才是怪事了。”叶华伟一脸的鄙夷,说的却是实话,那些个足不出足,只知道凑数字弄拼图的所谓专家,要真见到这些稀奇古怪的生物,还不把他们吓死了。 一番休整之后,众人这才起身,却又发现了问题。 “估计我们走岔了,这前面并没有三少他们的脚印。”阿龙最先发现了不对。众人手电一照,前方一溜整齐的台阶,一坎一坎均匀的尘土,连个鸟爪印都没有,哪像有人来过。 “那,那我们回头”小虎话未说完,就被周通海瞪得赶紧咽下后半截的话,这才刚逃出生天,而且又了解了巨鼠的可怕,谁还有胆往回里走呢。 “我看他们应该是从另一头逃出鼠窝了,先不用担心。这通道都是邓家老宅下的,估计是相通的,我们先沿这个方向走,说不定会另有发现,而且极可能在某一处能碰上他们。”周通海做了个决定,众人也实在不愿回头,便都默认了这样的定向,只有小虎担心地嘟囔了两句什么?无奈独力难友,也只能随着众人的脚步顺阶而下。 台阶越走越低,越走越窄,气温也越往下越低,水汽也越来越重,到后来众人不得不找出绳子,固定好之后才抓着绳子继续往下爬,防止湿滑的台阶一不小心踩偏踩滑,摔下不知深浅的崖底,摔得粉身碎骨那可就不是一个惨字了得了。 “我就说那帮老鼠那么凶悍,怎么就不爬过那道石门到这边来快活呢?原来是这路他娘的这么难走。”小虎又忍不住调侃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华伟和阿龙几乎同时喊道:“大家小心一点,看清落脚点外,还要小心提防有没有什么动物袭击。” 想想也对,他们进来之前,那道石门一直是开着的,可台阶上却硬是没有一个鼠爪的印痕,说明那群世鼠压根就没迈进那门内半步,指不定众人站在门后极力邀请,人家还爱搭不理的呢! 问题就在这!巨鼠们为什么不敢越雷池一步呢? 答案显而易见,这门里有什么东西叫它们害怕到连敞开着的门都不敢稍作尝试,说不定这会门关上巨鼠们正欢天喜地地烧香拜佛呢!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众人徒然问觉得这温度又降低几许,不约而同地将身上的登山服裹紧了几分,空气中似乎有东西快速地飞过,羽翼破空的声音隐约可闻。 破空声越聚越多,照射到空中的光柱已经能捕捉到空中飞过的黑影,却原来是一群蝙蝠,除了个头较大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众人一口气还没松完,却听得一声大叫:啊——! 红发青年听得耳边传来一阵破空声,还伴随一阵凉意,往肩头一看,突然发现一张手掌大的鬼脸蹲在自己的肩头上,正与自己四目相对眉目传情,吓得惊声一声,一巴掌拍下去,那鬼脸躲闪不及,扑腾着摔落到台阶上,而红发青年自个也踩偏了,幸好抓着绳索,又有走在前头的叶华伟缓冲了一下,这才惊魂甫定地站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二章 别有洞天(3) “我早该想到的呀!鬼蝠呀这是!”叶华伟看了一眼,听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极力思索一会后又出声提醒:“把帽子戴上,然后抽刀子敲石头弄出些声响来。” “鬼蝠?是吸血蝙蝠吗?那不是只有亚马逊丛林和南美洲才有的吗?”阿龙听到名字,也不由吃了一惊。 “屁!你要信那些教科书那些杂志,那就该在家乖乖呆着,别玩什么寻宝探险的。只要是幽暗潮湿的环境,这吸血蝙蝠就能生存,你没见这些蝙蝠个头比电视上书本里都大得多吗?” 阿龙一下无语了!要能在屋里呆着,谁愿意跑到这里活受罪呀!可问题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老板都在这儿了,你还能呆在家里翘着二郎腿喝着啤酒看电视吗?显然不行。 “这真他娘的假科学害死人呀!”红发青年忍不住又骂起娘来,心里面更是不知道问候了那些科学家们的女性家属多少遍。 “以后我再也不看《科教频道》,不看《人与自然》,不看《神奇地球》了,赵忠祥那老混蛋的话实在太不靠谱了!”小虎也附和道,这番话倒教一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倒也将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一时间笑声和叮铛声不绝于耳。吸血蝙蝠似乎受到了干扰,飞得离众人远了些。 这吸血蝙蝠,相信不少人对它是久仰大名了,长着鬼面吓人不说,飞行声响甚小,人畜很难发觉,可怕的是它的牙齿。一旦附身到人畜身上,便会用它锋利的牙齿划破皮肤,接着便贪婪地吸取伤口流出的血液,直到饱胀才会离开。而被它划破的伤口,却因为牙齿上的麻醉剂和抗血凝素,毫无知觉不说,更是血流不止。若是碰上一大群吸血蝙蝠,还真可能因失血过多而休克甚至死亡。 多亏叶华伟见识广博,才利用声波干扰的方法,让众人得以蝠口余生,要不然这么几个瘦肥不匀的人,流干了所有的血还不不知道够不够人家开胃的。 几经折腾,众人总算下到底部,却发现这里的空间大得离奇:两边山崖合抱,形成一条狭长的山谷;一条暗河从崖下涌出,曲折着向远方流去;远处的河岸边山崖间,有树木藤草漫生攀附,一眼看不到头,竟是形成了一套气候和生态系统。 这还是邓家老宅的范围吗?那座山头再大也容不下这般庞大的地貌吧。 众人都有些迷糊,但退无可退,也只能沿着河谷往下走,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周通海众人力赛巨鼠智退鬼蝠的时候,曾世泽两人顺着孔道,进入一处祠堂样的石室中,入目景象却教曾世泽有了短暂的失神,以为一不留神回到了祖宅的祠堂。 没错,是祠堂! 而且,是他曾世泽再熟悉不过的曾氏宗祠! 石室正中的墙面上,最高处悬挂着“曾氏宗祠”一块巨大的扁额,扁额下是一方刻满字迹的石碑,石碑前端坐着一座人像,人像所坐石台下角,楷体写着“曹文正公国藩像”,正是他曾家东湖坪老宅宗祠所立的先祖石像,大小高矮神态颜色均一般无二,石像前一方供桌,供桌上一本皮封帛书,供桌前三块蒲团,曾世泽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怎么会有如此神似的两座祠堂。 唯一的不同,便是祠堂右侧的先祖碑位。东湖坪老宅的碑位,挤挤挨挨地排了满满一墙,此处却只摆了三个碑位,异常地凄清。好奇与惊讶之下,少不得走到碑位前,细细地查看。 第一个碑位,不出所料正是先祖曾国藩。 正面正中楷体大字写着“曾文正公国藩之灵位,旁有小一号字体注明生卒年‘清1811-1872年’,左下角是落款‘儿曾纪弟叩立’。” 背面碑文: 曾国藩,生于清1811年,虽出身卑微,但胸有大志,腹具雄才。1839年入京赴考,中进士,显才具,后十年七迁,连升十级,37岁任礼部侍郎,官二品;1853年,因母丧返乡,适逢太平天国巨澜横扫湖湘,民生涂炭,遂创湘军,以图匡抉社稷,军纪严明,调配有度,平洪祸,力挽狂澜于即倒,封一等勇毅侯,乃清开国以降以文封武第一人;后任两江总督,直隶总督,官一品;卒于1872年,谥号文正。 看完生平介绍,曾世泽心中的疑问却更浓郁了。 这碑文描述的正是他曾氏先祖曾国藩,所述生平也是众所周知的史实,可这立碑人身份却是大大地有问题。 曾纪弟,曾国藩长子,可史料记载两岁即夭折,又怎么能跑到这桂南的山岭洞府中给曾国藩立碑呢?半个晚上,曾世泽居然就碰到了两个原该入土的人却又出现在千山万水之处的地方,并且还都证据确凿,莫不是碰到诈尸了?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曾世泽拿起了第二块灵牌。 曾公纪弟之灵位,1830-1881年,儿曾约国叩立。 碑文:曾纪弟,生于1830年,幼年体弱,身染怪疾,2岁时遇一游方道士,称其可治怪疾,然须得父子断名,祖父无奈应之,对外称夭,实随道士而去,拜为道师。十年又六,粗通周易,略识山水,于18岁成人时返乡谒祖,恰遇三叔纪鸿诞世,祖父喜极,谓同重生,称双生子;呈道师书信一封,并言明无意功名家业,志在山水,临别祖父赐财帛若干,另有一乌木物什,嘱妥善保存,后日别有大用。几经寻访,历尽周折,于此地寻得此龙盘虎踞地势,虽有阴流独长,不旺人丁,但助阳寿,故因势建祠,入赘本地邓氏,所生子祠,唯吾留祖姓,其余皆邓,卒于1916年,享年86岁。 如果这个碑文所述属实,那邓家乃是曾家分支,乌木项链在邓家后人手中倒也还可以理解,但不是更应该在曾姓这一系后人手里吗?难道这什么地势不旺人丁的功效成箴,断了香火不成? 第三个碑位却简单得叫人发指。 曾公约国之灵位,1871—1968年,儿曾传芳叩立。 碑文只有潦潦几个字:曾约国,生于1871年,一世研习古医,卒于1968年。 时间上一算,倒的确是挺长寿的,活了97岁,可惜估计一年苦难,社会动荡不安方才结束,建国复兴伊始,没几个好年景又碰上了文化大革命。一生研习古医?传统中医?在那些年代并不受欢迎,自然难以功成名就,最后倒在这“研习”途中,听来令人不胜感慨。 可气的是这曾传芳,为父立碑居然如此草草了事,也太是不负责任了,不叫你歌功颂德弄虚作假,你也弄详尽一些呀!曾世泽心里叫屈,这不是为难我这个侄孙嘛! 还有,这位算来和他曾世泽的祖父同辈的曾传芳,如今又身在何方呢? 曾世泽一时头大如斗,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这信息太复杂太不可思议了,这年头还有和尚道士的说法吗?坊间传言,和尚是不留头发的流氓,道士是披着人皮的色狼,到底信谁好呀? 曾世泽查看灵碑的时候,叶璇已然自顾自地拿起供桌上的帛书,皱着鼻头在那里看着。曾世泽看完灵碑,她也看完了帛书,轻声地说了一句:“原来真是这样!” 曾世泽接过叶璇手中的书,翻看之后头脑中纷乱的信息才得以宁息——居然是真的!这帛书竟是曾氏族谱,详尽地记载着宗族分支和人物生平。 曾世泽将族谱合上,看着有些发黄变脆的帛纸,脱下外套包好后,收进叶璇随身背包里,然后恭敬地跪到供桌前的蒲团上,虔诚地叩了三个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跪天地父母祖上,也是理所应当,更何况对于这位晚清重臣,曾经叱咤风云的先祖,曾世泽内心一直是充满崇敬的,而对于这位年幼多病不得不父子断名且始终不得认祖归宗的先人,则充满了同情。 叩首的时候,曾世泽内心是不平静的,平凡普通的人生,都可能隐藏着如此重大的秘密,那么那些功成名就的人物和那段风起云涌的历史,又有多少石破天惊的秘密呢?曾世泽仿佛看到有一条变幻不定的路横坦在自己的眼前,吉凶难料但肯定激动人心。 曾世泽三叩首完毕,还未等他站起身来,面前的供桌居然在一阵机括声中,连同桌下的整块石块,横移了一米左右的距离,露出石板下石砌阶梯,阶梯尽头是一条绵长的小径,强光亮柱照不到尽头,隐约有瀑布洪鸣,是一个广阔的空间。 曾世泽毫不犹豫地领着叶璇拾阶而下,这是他诚心叩拜才显露出来的通道,难不成自家先人还会算计伤害自家儿孙? 曾世泽所料不差,从祠堂出来后一路确实没再遇到什么麻烦,没有什么毒虫猛兽来找他们的茬。 可是麻烦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扭伤了脚踝的叶璇又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实在坚持不住了,怎么拉都不肯移步,曾世泽无奈之下只得背着她走。二个人四条腿,先前折腾崴了一条,现在那第三条也罢工了,只剩曾世泽的11路公车,又让他暗自腹诽:“丫的你没事跟着来好玩呀?想帮我减肥你找别的方法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三章 别有洞天(4) 爬上曾世泽背上后,叶璇又突然精神了起来,问东问西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曾世泽被她整得是耳鸣目眩,不得不想办法让她闭嘴。 “美女,问你个问题:为什么参军入伍年龄是十八岁,而法定能结婚的年龄是二十二岁?” 叶璇自然领会他要表达的意思,嘴巴是闭上了,可两只手却拧着他肩膀上皮肉,曾世泽只好边笑着边讨饶,笑声里透着中气不足的虚浮。 可不是嘛,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又是挖洞又是埋人,接着和巨鼠赛了一轮二百米,现在又背着个大活人探路,晚餐那点货早不知道消化成什么样了,肚子正喝空城计呢?哪里还能龙精虎猛中气十足,叶璇的肚子也咕噜不断,也没有力气再瞎闹了。 两人默默地行进了一小段,瀑布冲刷的声音更清晰了,估计到达有瀑布的地方,也就算彻底离开这地下洞穴的范围了。 也许是远离了祠堂,已经不在祖宗庇护的范围,两人目前正面临着一个问题:小径突然中断,一个长约十几米宽仅两三米的水潭拦在两人脚前,青幽幽地冒着寒气,两侧石壁如刀削镜立,湿滑陡峭不可攀附。 要继续前进就必须从水潭通过,而且必须是以最快速度,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幽深的寒潭里会不会蹦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来,即使蹦出个鬼来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 “会游泳吗?”曾世泽扭头问刚从他背上下来的叶璇。 “会。”叶璇很配合地点头。 “那脱衣服。”曾世泽接着非常肯定地说道。 “呀?”叶璇却被吓了一跳:“在这里?” 曾世泽看着叶璇瞬间飞红的脸,意识到自己的表达实在不到位,叶璇理解成别的意思,看着她凹凸有致的曲线,回想起背着她时遭受两座大山压迫蹂躏的感受,闻着清新怡人的体香,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急忙收敛心神补充道:“我是说脱了衣服洗过去,穿着湿衣裳这种天气很容易受凉。” 丫的,话不能乱说的好吧!在这里?难道不在这里就行了吗? 一阵宽衣解带声,听得曾世泽血脉喷张,只好移开视线尽量不看叶璇胸前挺立的丰碑和臂部厚实的资本,可越发浓郁的体香还是叫小曾世泽昂然起立,一时尴尬不已。 这可不能怪他,正值血气方刚,又尝过个中滋味,兼则压抑已久,没反应那才真有问题了。 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中,两人收拾停当,将所有衣物裹作一团,和背包绑在一处交给叶璇拿了,两人便下到水中,曾世泽自己则拿了一只强光手电。 “准备好了吗?”曾世泽问排在身前的叶璇,后者只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曾世泽将手电含在嘴里,一手轻环叶璇腰部,美妙的触感让两个人都不禁轻颤,叶璇的腰臂还摆了一摆。 这一摆又摆出问题了。原本曾世泽克意在他两人之间留出点空隙,不让斗气昂扬的小曾世泽有机可乘,可叶璇这一摆,却刚巧不巧地改变了一下位置,让小曾世泽正对着它正渴望的神秘峡谷,鬼使神差地一跳,居然蜻蜓点水般划过神秘峡谷紧闭的谷口,两人情不自禁地轻吟出声。 好不容易划到对岸,堪堪走上实地,曾世泽放开托着叶璇臂弯的手,正不知如何解除尴尬的时候,却见叶璇将包裹一甩。回身环住曾世泽脖颈,水润双唇便含住了他温热唇瓣,一下击破曾世泽努力坚守的城墙,热切地回应着。 所谓干柴烈火,金风玉露,这一时间金山倾玉柱倒,呼吸声吟哦声风声水声交相应合,这幽古水潭倾刻间变成了活色生香的人间天堂。 穿戴整齐后,两人再一次相对无言。叶璇可能是因为突兀,而曾世泽除了感觉突兀外,还有愧疚,对孙静香的愧疚,孙静香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他却在这样毫无人迹的地方与一个相识不足一天的女子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这不能不让他愧疚不已。 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除非功能障碍,都会也都愿意犯这个错误的,要不还叫男人吗?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先走出这里再说吧!将来见机行事好了。 打定主意之后,又稍作休息,曾世泽这才强打精神背上叶璇重新上路,一路应答着很快又回复了轻松的氛围。 “给你说个故事,表示奖励呀!”背上的叶璇咬着耳朵说道。 “说,我听着当饭!”曾世泽应道。 “你个饭桶。”叶璇笑骂。 “现在有饭装我当桶也乐意。”曾世泽可不介意。 “哎,别打岔。话说有个人,特别喜欢蛇,家里养了不少条,还在四处求购。某一天他买到一条小蟒蛇,喜欢得不得了,当宝贝一般养着。两三年后,好不容易养到两米多长,却突然不吃东西了,有一天晚上还跑到他床上直直地趴着。那人苦恼了,不吃东西怎么行,还跑我床上来难不成是想学白娘子,准备以身相许?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只好在网上发贴求助。你猜后来怎么着?” “你说怎么着那就怎么着呗!”曾世泽假装不知道。 “哈—,后来有一高人回帖—不吃东西那是在腾肚子,跑床上趴着那是在量身长,它准备吃你呢!那人一看,火不打一处来,操刀就把蛇剁了,炖了吃!”估计也是真饿了,说到这里呷叭着嘴:“蛇羹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估计还不错吧。” 这回到曾世泽笑她了:“原来也是个吃货。” 两人只当是笑闹,却不料两人也很快地就真吃上蛇羹。 地势又开阔了一些,所见的灌木丛杂草堆也逐渐多了起来。 曾世泽背着叶璇,穿过一块河边小沙滩,那里间杂长着一些灌木丛,正打算找块大一些的石头休息。迈步间看到一截大腿粗细的枯木,横在地面上,也没留心,盘算着有现成的柴可以生火了。 一脚踏上那截枯木的时候,脚下觉得不对,没有枯木的硬实,却是软和有弹性的,曾世泽一看便知道坏事了,赶紧往前一跳撒腿就跑,周遭灌木丛像风吹浪打般,齐刷刷都动了。 奔出了二三十米,看到一块较大的平坦沙滩,没有杂木也不见了大块石头,赶紧将叶璇放下,抽刀回身,斩下几棵虬枝纷乱的灌木,将叶璇放平,往她手里塞了两棵,又抽出鞋带,给她岔开的两腿上扎上两棵,边扎边吩咐:“一会无论那大蛇怎么拔弄你,一定要紧紧地躺在地上,不要给它有缠绕你的机会,不然我们都会被它整个儿吞掉。” 刚扎好树枝,听得身后已传来咝咝声响,曾世泽也急忙翻身躺下,一手握刀,躺成一个十字。 如果有人在旁边,就能看到曾世泽给叶璇摆出的姿势和他自己所摆的姿势有明显的差别:叶璇摆的是大字形,双手握着生满乱刺的树枝,双腿也扎着同样的枝条;而曾世泽自己却摆出个十字,双腿并拢,只有手上的刀子有明显的威慑作用。 掉落一旁的手电,让两人看清了追击他们的大家伙。最先看到的是一颗面盆大小的蛇头,两只拳头大小的眼睛闪着绿光,蛇信吞吐着似在品尝两人散发的气味,最后才是水桶粗细的蛇身,一路碾压着周边的灌木,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盘曲成阵,却是一条成年森蚺。 曾世泽暗叫侥幸,幸好没有轻举妄动,原以为不过大腿粗细,这一见面才知道是这么大一家伙,若是选择硬拼,那是半点机会都没有的。 森蚺的进食习惯和其他蟒类一样,都是将捕获的猎物缠绕至死,挤压至骨头尽碎才整个吞食。而且,动物对于敌人或猎物强弱的判断微妙而准确,一般会选择最弱的下手,这就是为什么曾世泽给叶璇摆成那个姿势还扎上树枝,而他自个却清洁溜溜的缘故。选择没有杂木和石头的平滩,是防止大蛇叨住他的脚后乱甩乱砸。 明显地感受到叶璇的害怕,曾世泽不得不再次出声:“记住,呆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紧紧地贴地躺好,哪怕你或者我被吞了,都不能改变这个姿势。” “放心吧!我的肉比你多得多,这蛇肯定看不上你的。你那份量,最多能当餐后甜点。”为了缓解快崩断了的心理防线,曾世泽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叶璇听着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曾世泽你要敢死在我前面,我追到地狱也要把你阉了,刚占了我便宜,想这么一走了之绝对不行。”狠话还没说完,大蛇受到两人刺激,又靠近了几分,蛇头伸到两人上方,裂开大口,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倒齿,像极了恶人行凶前那种阴惨惨的笑。 大蛇瞄了一眼,左推推右碰碰,力度一次比一次大,想将两人推翻个身,好趁机缠绕。可不管它怎么推,两人都崩紧了身子,紧紧地躺着。胸腔内心脏嘭嘭地跳着,几欲跳将出来。 大蛇转换了几个角度,都没找到下口的地方,尤其被叶璇身上树枝扎了几次之后便对她完全失去了兴趣,转而专心地对付起曾世泽来,蛇头慢慢地靠近他并拢的双脚。 曾世泽暗吁了一口气,叶璇身上的设置总算没有白费心机:“看吧!我就说你份量不够,这家伙看不上你!” 叶璇的泪水却更汹涌了,聪明如她,又怎么不明白曾世泽的苦心呢:“混蛋,活下来,我希望你继续占我便宜!” “哈哈——,死不了的!”曾世泽突然豪气迸发,得佳人如此,怎么会舍得死呢。 大蛇被笑声呛得缩一缩,以为曾世泽要暴起反击,等发觉眼下这猎物不过虚张声势之后,恼羞成怒地一口咬住他立着的脚,嘴一张头一伸,就吞进了半截小腿,倒长的利齿刺进肉里的痛,让原本已做好心理准备的曾世泽,也忍不住吸了口凉气,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砸在脸侧的沙地上。 叶璇激动得险些跳将起来,幸亏两人一直牵着手躺着,曾世泽使劲一拖才止住了:“别冲动,相信我!” 吞咽的过程是漫长的,尤其是被吞咽的角色,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吞没在对方的血盆大口中,神经不够坚实的人估计早就晕死过去了。 曾世泽当然不能晕,晕了那就一切都结束了,更何况利刺入肉的痛楚也在不停地提示他目前处境堪忧。一旁的叶璇已是昏迷过去,这倒是件幸福的事情。斜眼看了看表,已是凌晨五点一刻,头顶上空透入丝丝亮光,曾世泽这时却异常地清醒——吞了差不多一小时,居然只吞到他的腰部,这家伙牙口明显没有个头那么好! 腿脚到躯干,一直直挺挺地杆着,不给大蛇弯曲扭折的机会,手臂却是到活动活动放松放松的时候了。大蛇察觉到了曾世泽的动静,加快了是吞咽的动作,转眼间便吞到胸肋的下端。 是时候了! 只见曾世泽两手疾若闪电般,左手成钩扣住大蛇上唇软腭,右手军刀沿着大蛇裂线奋力一划,大蛇痛得巨头狂甩,只一瞬间蛇身便被划开了一条足有一米的裂口,吞下的曾世泽大半个身子,又重现天日了。 大蛇左冲右突,摇头晃脑,想把曾世泽甩掉,原来这到口的肥肉也会要命的。曾世泽苦等多时,又怎能让它如意,身子一弓,军刀从撑出的空档里伸到左侧,从大蛇唇角开始,又是狠命一划,因为刚才一刀而左右失衡的大嘴瞬间又平齐了,只是这嘴巴变大了许多,而下唇已经软巴巴地倒垂而下,不能再咬合了。 第三刀又快速刺出,直指大蛇背脊,精确命中,曾世泽一扭一划:“吱嘎”声中原本还挣扎扑腾的巨蟒瞬间没了动静,无力地瘫软在地,整个身子因为惯性直冲到水边才停了下来。 叶璇已经在曾世泽与大蛇生死搏杀中醒了过来,张口结舌地看着,原本生猛非常的巨蟒,倾刻间挺尸沙滩,而原先被大蛇生吞的曾世泽,眨眼间反客为主,蛇口脱险,这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叶璇呆滞地向曾世泽走去,不敢相信眼前一幕是真的,曾世泽自个从蛇腹中抽身出来,也一下瘫倒在巨蟒尸身边,实在没有力气动弹了。 草原遇狮,森林遇虎,沼泽遇鳄,雪原遇熊,丛林遇蟒,都是九死一生的事,这种事后来他居然都一一碰上了,这老天爷也真的太看得起他了。 “嘿——,麻烦过来帮我清理下伤口,这家伙长这么大估计都没刷过牙,这牙口大臭了!”曾世泽就那么爬进水里,招呼着站在一边浸着眼泪不知如何是好的叶璇,巨蟒的唾液胃液血液可不是一般腥臭,还有强大的消化能力,沾久了可不太好,何况还不知被倒齿刺出了多少伤口呢。 叶璇含着泪替曾世泽处理完伤口,曾世泽也恢复了些力气。值得庆幸的是,只有左小腿,左大腿,右臂和右肋四个伤口相对深一些之外,其余只是皮外伤,厚实的行军装替他抵挡了大部分伤害,右边大腿是破开蟒蛇嘴巴是划的轻伤。当下也不多做废话,剥下蟒皮,切下两块蟒肉,生火烤了正好可以果腹。 堪堪吃到一半,就看到小虎挥手叫着“师父”狂奔而来。 周通海一行六人也寻到了这片沙滩,六人中小虎和红发青年也挂彩受了伤,互通信息后,几人看着巨大的蟒皮和粗壮的蟒身,又是一阵唏嘘感叹,劫后余生的感觉在各人心中泛起,都不再多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四章 巧遇神算(1) 原来周通海六人有惊无险地闯过了鼠群蝠洞之后,还遇见了另一种恶心至极又防不胜防的东西。 由于临近河道,石面异常地湿滑,有些地方还长出了青苔,几人行走得又小心谨慎,因此速度并不快。平安无事地走了一段,心神也逐渐地松懈下来,众人都没有发觉走过的石面有什么异常,加之烟雾朦胧,谁也没在意石面上那些不起眼的小斑点,只顾走路了。 最先中招的是小虎。走着走着,他察觉到小腿上有些瘙痒,起初并不严重,只是用脚尖挠挠以为便能对付了。可这一挠非但没有止住,那痒劲还大了起来,连同瘙痒的面积也似乎往大腿爬升了些。 似乎不对劲!撩起裤脚一看,小腿上袜子的上沿,挂着几条乌溜溜的水蛭,吸血膨大后足有拇指大小,体表都透出了血色,还有几条正伸缩着往上爬。往下一看,鞋面上,后跟上,还有更多条,再往旁边的石面上细看,妈呀!原来刚才谁都没在意的斑点,全是密密麻麻的粗细不一的水蛭,众人顿时看得寒毛直竖。 要说可怕倒不至于,关键是太寒碜人了!想一想,一不留神掉进个深坑,坑壁上爬满了这种粘乎乎软绵绵的玩意,左摇右摆地在你眼皮底下跳舞,不断地往你的身上爬,还有几条吃饱喝足了的挂在你皮肤上荡秋千,那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众人急忙检查自己和身边同伴身上有没有那恶心的玩意,扎紧裤脚的几人都没状况,只有红发青年和小虎一般粗枝大叶,也挂了几条,更悲惨的是,这哥们觉得脖子也有瘙痒,一看又是一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从崖壁上掉进来的。 两个倒霉蛋死拉硬扯,就是弄不下来。小虎性急,恼火之下,动刀子刮划,连皮带肉才把越见粗大的水蛭刮掉。红发青年没有在自己身上动刀的魄力,最后还是叶华伟一泡屎才把他腿上的淋下来,而脖子上的那条最终还是动刀子刮下来的。 “哈哈,伟哥那屎比童子屎都管用,回头你小子再和伟哥讨一壶留着备用。”小虎顽性不改地笑话,却忘了他自个付出的代价比红发青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世泽只说了巨鼠和大蛇,却略过了项链和宗祠不提,叶璇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况且到目前为止一行人唯一的收获就吊在她胸前,在某一处沟壑里晃荡呢。 天光放亮之后,众人才知道处身之地是个巨大的暗谷,像个倒扣的碗一般,只有不多的几处缝隙透下几缕光线,谷中植被稀稀落落,点缀在参差不齐的石堆沙地上,而身边的水流却甚为湍急,夜间听到的瀑布声便在下游不远处。 顺流而下,应该会有出口。众人都应同这个意见,于是又继续往下寻找,终于在水流尽头处的石壁上发现一处尚可攀爬的缺口,可容一人侧身爬出,而水流就消失在那处石壁之下了。 相继从缺口穿出后,众人才发现已到达海边,离入口处已是几里之遥,邓家老宅在山岭另一面的山腰呢。 回到营地,众人都累得够呛,初步商定休整后便直接去见邓家后人,把正事办完再说。周通海不知道乌木项链已经落到曾世泽手中,故而显得有些急切;曾世泽虽然知道自己和叶璇无意中寻到的项链材质也是乌木,但不确定是否是周通海欲得那条,加上心中尚有疑问,对这个安排自然不会反对。 可接下来曾世泽也没能好生休息,刚躺下不久便被一个梦惊醒了。 第一个梦,曾世泽梦到了孙静香。两人原先只是悠闲地在草原上玩耍,草丛中开满了各种野花,各色蝴蝶在花丛里舞蹈,空气中是怡人的芬芳。可不知为何,孙静香突然泪流满面,曾世泽正欲环抱她安慰的时候,孙静香却换了副青面獠牙的面容,手里握着尖刀,张牙舞爪地扑向曾世泽,曾世泽闪到一边,没有得逞的孙静香也不追击,阴惨惨地笑着,反手一刀扎进自己的胸口,鲜血喷了曾世泽一头一脸,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醒来心绪不宁,想起黄少华说的“你对孙家的了解或许远远不够”,不由又前后思索了一番,最后摇头自语:“不会,至少静香不会,我得赶紧把她救醒。” 才翻身躺下,迷糊中又作了另一个梦。 曾世泽和孙静香驱车看雪景,目光所及全是白皑皑一片,高山矮岭深谷,勾勒成一个玉装素裹的世界,车窗外掠过的冰枝,闪着晶莹的彩光,空中还有一片片棉絮般的雪花飘落。曾世泽嘴角挂着轻柔的笑,扭头看向孙静香时,孙静香却变成了叶璇,曾世泽一惊忘了看路,车子一下从山道上飞出,坠向断崖,阳光从车窗上投进陆离变幻的光芒,曾世泽扭身想护住叶璇的时候,叶璇却像一团烟雾般,消散在曾世泽指间。 又一下惊醒过来,怅然若失的感觉让曾世泽不觉拧紧了浓眉,什么时候开始对叶璇生出这种情绪?按理说你情我愿的一ne night l一ve不该有这样的效果吧!虽然那滋味的确令人忍不住回味念想。 左右睡不觉,干脆就起身了,挂个电话得到的消息还是一成不变地令人沮丧——静香仍没有苏醒的迹像,而案情侦破也因为线索实在太少而无从着手,至此已近列入悬案的境地了。 正怅惘间,帐篷拉链却被从外面拉开,伸进一张如花笑脸。 “可以进来吗?”叶璇一屁股坐在曾世泽睡袋边上,这才马后炮地问道,一脸奸计得逞的笑。 曾世泽又郁闷了,又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就闭口不语,假作生气地瞪着,希望能把她瞪走,方才梦里的怅然若失变得不那么真实了。 “你不会是有裸睡的习惯吧?”叶璇被曾世泽瞪得有些别扭,大笑着虚张声势地往他睡袋瞄。 曾世泽被雷到了:“你才裸睡!全家都裸睡!” 想不到这句又引来更大的笑声。 “问你个事。”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声,叶璇调整了下表情,一本正经地问。 曾世泽也收起了戏谑,希望不是来找他清算昨夜一宵风流旧账的,虽说两人说不上谁更主动一些,可以说是两厢情愿一拍即合,但他毕竟是男人,而且从她的表现,进入时的紧握感,完事时沙面上的一缕残红,都说明她并不如表现的那般豪放。 “有女朋友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曾世泽只好硬着头皮做了个诚实的男人,点了点头,两眼盯着叶璇面部,准备捕捉她最真实的想法,最细微的表情和最隐秘的眼神往往才是最真实的表达。 “那介意换一个吗?”叶璇的表现却让曾世泽失望了,笑吟吟地又问了一句。 曾世泽还是点了点头:“那不介意多一个吧?”曾世泽习惯性点头,然后才发觉不对,原来是个圈套呀。 叶璇却趁他愣神的一瞬间,捧住他的脸,在唇上轻咬一口,手中拿着的项链掉进睡袋的同时已经起身钻出了帐篷,风中传来一句:“你点头就是不介意啦!记好我也是你女朋友了哦!” 脸上的笑仍然灿烂,语句也仍然俏皮,眼底却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可惜曾世泽看不到。 曾世泽看着远去的背影,抿着唇上的余香,无奈地低喃“这到底谁占谁的便宜呀”,将项链贴身挂好。 一行人从营地出发,走到近山顶的一处土砖小院,是太阳高悬的午后三点,日头正猛的时候。 “这里住着的是一位邓姓老人,邓家后人,据说是邓家坟地的守墓人,但方圆内并没发现什么陵墓坟头,和他打听邓本殷和那条项链时,也语焉不详的,还非得要曾家后人来才肯说,是块又老又硬的骨头。” 周通海显然碰过钉子,又不便硬来,才会拖到现在找曾世泽。 “我就说过这种老不死的得给他点厉害他才知道,把他折了还怕撬不开他的嘴巴吗?”红发青年对周通海的“礼让”不太理解,而对又折磨了他一遍的山路颇多怨言。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周通海也不畅快,又岂容他在那里啰嗦。曾世泽心底却冷冷一笑,对这一类欺善怕恶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感。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把苍老仍不失铿锵的声音:“你们又来干什么?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们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周通海却没在意,一边叫阿龙送上准备好的礼物,一边笑着说:“老哥,别生气,你要找的曾家后人,这一次我给你请来了。” “哼,你以为随便找个人来就能糊弄我了吗?”屋里出来一个黝黑干瘦头发斑白的老人,看不出实际年龄,脚上一双布鞋,下身一件宽大的土布裤子,上身一件无袖的白褂,穿得比他们一群登山的年青人还单薄。双腿衩开,往门前一站,自有一番气势,像一杆老而弥坚,锋芒内敛的枪。曾世泽心下一怔,看架势那红发青年对上眼前这位,还说不定谁拆了谁呢!难怪周通海一直以礼相待而不动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五章 巧遇神算(2) “哈哈,那哪能呢!你老哥火眼金睛,自然能分辨是真是假。” 老者听周通海如此说法,不再开口,一双精光闪烁的利眼在众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很快便锁定了曾世泽,眼中的精芒又浓郁了几分。 “哈哈——,就说老哥火眼金睛,一看就认出正主了。”周通海见状,脸上的笑像花一样盛开,一张肥脸都透出红光来了。“我给两位介绍一下,这位是邓将军后人,邓胜老哥;这位是广东东湖坪曾家,扬帆远洋运输集团三少爷曾世泽。” 邓胜听了,又把曾世泽端详了一会,却对曾世泽的抱拳一礼未作理会,淡淡地说了句“你随我来”,又转身进屋去了。 曾世泽扫了众人一眼,紧随而入,其他人未曾得到邀请,只好在院前等候,幸有一虬枝老树,树下石桌石凳齐备,暂解众人褥热焦渴。 院子的确不大。入得院门,正对面及左右两侧皆是土坯砖砌成的平房,房顶盖着青瓦,砖瓦受风雨侵蚀,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缺损,偶有几抹青绿,却是不知何处飘来的草籽在砖缝瓦沟间生根发芽,整个儿透着破败和冷清。 邓胜将曾世泽引入正堂中,自顾自地拈出三支檀香,点着后在天地君亲师碑位前躬腰拜了三拜,插入碑前香炉中。曾世泽略过诸般联句敬语,瞄到“邓氏堂上历代祖先”,并没有希望看到的线索,也就站在邓胜一侧,恭敬地躬腰行礼,邓胜上好香火后才恢复站姿。 落座后邓胜才开口问道:“小哥令祖名讳是?可还健在?” “家祖曾传铭,已离世多年。” 接着便是一代代往前推,直推到先祖曾国藩才告完结,幸亏曾世泽对族谱还算熟悉,不然可就要当场出丑了。 以为这样就算身份验证通过了,却不料邓胜突然冒出一句半文半白非诗非词的话:“骂名美名隐名,名分九鼎。” 曾世泽一愣,这不伦不类突如其来的话,搞得像黑一道的切口暗号似的,一时不知如何回应。邓胜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手上拔茶杯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大有一副对不上来就灭了你的架式。 曾世泽心下暗骂这老人家火气也太大了,脑里却高速地寻思,哪一句才能对上,终于想起小时候祖父在和他说起先祖曾国藩时,似乎也讲过相同的话,于是脱口而出:“修身齐家治国,襄护神州。” 说完也不知道对不对,看到邓胜神态舒缓地吸了一口茶,才放下心来,听祖父说及的时候未曾留心,只因有点特别才记了一下,想不到还有这般用处。 “果然是曾家之后,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尽可能告诉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外面那周通海,你可得小心点,怎么倒跟那种人混到一块去了!” 曾世泽苦笑着说出了原因,邓胜不由拍案而起,大骂“卑鄙小人”就欲出去教训周通海,却被曾世泽拦住了:“前辈莫急,这种小人我们没必要为他生气,这次能机缘巧合认识前辈,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况且说不定咱邓曾两家还有更深渊源呢。” “前辈细想一下,祖上可曾有女婿入赘邓府,那女婿是否姓曾,名讳可否相告?”稍作整理之后,曾世泽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回想一番,邓胜才道:“确有此事!只是我们老邓家并没有改成曾姓,还是用原来的姓氏,只有一位叔祖冠了那位入赘先祖的姓。” “那位先祖可是姓曾名纪弟?”曾世泽追问了一句。 “是叫这个名。” “那曾氏一脉可还有遗存的人物?”曾世泽从怀里掏出地下宗祠所获的族谱:“这位曾传芳可还在世?” 邓胜翻看了几下:“你到过那里了?”说着手指指向地面,曾世泽便简略地把经过复述了一遍。 “哈哈,祖宗有灵,总算有这一天了!没错,曾家邓家本是同宗,这位族叔也还健朗,回头我给你引见,你自行向他询问就是了,他知道的比我懂的要详尽得多,毕竟他才是曾氏那一脉的嫡传。” 曾世泽听到此处,起身重新给邓胜拜了一礼,相认后邓胜算起来可是他有着相同血脉的异姓族叔了。邓胜也愉快地回礼,畅快地笑着连声叫好。 两人相谈正欢,邓胜却突然冷喝一声:“你听够了,可以滚出去了吧!” 曾世泽心里咯噔一下,扭头就见正堂门侧站出一个人来,却是周通海身边一直跟着的阿龙,直叹姜果然是老的辣。 阿龙也不作解释,抱拳一礼后直接转身离去,向周通海报告去了。 曾世泽又取出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族祖认得这个东西吗?” 邓胜接过去反复看了又看,却摇摆头递回曾世泽:“我从没见过。或许传芳叔知道。” “那祖上可有什么物件代代相传的呢?”结果仍然是不得而知。 告别邓胜之时,曾世泽留下了周通海带来的全部礼物,并悄悄地在包装袋里放了一万块钱,对这位没有子嗣又不愿搬出山外,但求终老故园的老人,心中有诸多感慨,在日新月异风更俗易的年代,还愿意安贫乐道的遗民,正在消失呀!多的是为名为利斤斤计较劳碌奔波徨徨不可是终日的北漂族蚁族蜗居族,各种新兴族群将华夏民族的面容弄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了。 苦缠邓家后人多时,想不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周通海内心憋了口恶气,脸上神色也阴晴不定的,要不是有所顾忘,多少算引荐了另一个人物,这才强自按捺下来,没有对邓胜出手。 听到阿龙说出地点时,众人均有种被玩了的感觉——星岛湖,猫儿岭,不就在他们出发那小镇不远的地方吗?离这邓家老宅却远了去了。据邓胜所言,足有百岁高龄的曾传芳就住在星岛湖近侧一座名叫猫儿岭的山脚下,那还是小有名气的六万山旅游区一处景点,只是开发得还非常不完善,游客也是廖廖无几。 众人都没注意的是,听到“曾传芳”这个名字的时候,队伍中叶华伟险些惊呼出声,脸上的神色就如同受惊的老鼠突然听到猫叫一般,有惊惧有疑虑,说不出的复杂,将一切尽收眼前的曾世泽又生出许多猜想。 归途经过防城,这一次倒没有匆匆而过。两天的奔波和折腾,每个人脸上都有倦色,因此休息一晚的提议一提出便受到一致的赞同,周通海和曾世泽即使想尽快动身,也不忍拂了众人的意。 最为兴奋的是小虎和红发青年,两人不知从何处打听到这儿的海鲜因为污染还少,味道是两广沿海城市中最正最地道的,因此在车上一路地讨论要怎么玩,听得众人都蠢蠢欲动。 叶璇也是内心暗喜。原以为分别在即,却不想还可以有一宵欢嬉,一双美目滴溜溜地在曾世泽身上徘徊,可惜后者还不知道该如何与之相处,只好假装看不到。 站在海景苑的观海阳台上,看着霞光粼粼的海面,嗅着略带腥湿的海风,抬腕看表,离预定的晚餐时间还足有两个小时,曾世泽决定出去走走,感受一下这座刚刚兴建的边城,也理一理脑中纷乱的信息。 出门却碰上了叶璇,也是准备出门闲逛的模样,马尾已经解了下来,堪堪及肩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一件可爱的自画像半透明t恤。套在身上,绰绰影影间让原本就傲人的丰满益发魅惑非凡,而下身一件碎花牛仔短裤,紧紧裹住弹性十足的圆润双臂,两条晶莹玉腿更形修长美好了。 曾世泽轻吟一声,免疫力一瞬间便降到负值了。 叶璇显然对曾世泽看着她的目光相当满意,笑吟吟地挽住他一边手臂,拉着便向电梯走去。 霞光给沿海长堤披上一层柔和的色彩,归航的渔船慢悠悠地划过海面,身边不时走过三三两两如他们两人般悠闲漫步的一家几口,是一种大城市永远不可能拥有的平静闲适。 “能这般恬淡地活着,也不见得是坏事。”曾世泽突发感慨,不料身边的叶璇深有同感,抱着他手臂的手又紧了几分,脸上更洋溢着幸福小女人的笑,却一下把曾世泽打回现实。 前边突然有了喧闹,一群人围了厚厚一圈,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叶璇那女人的八卦本性一时表露无余,不由分说拉着曾世泽钻进人群,又抛笑容又施暗劲,一时魅力与武力齐施,硬生生挤到最内一圈,这让曾世泽对她的记者身分信了几分。 “你小子听好了,你今天算也得算,不算也得算。算对了这钱是你的,算错了也没什么?自己抽十个嘴巴,或者从老子裆下钻过去了也就算了,也让你长个记性,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人圈中一个膀大腰圆,脖子上挂条硕大金链,脑门上纹着青龙的大光头,一把钱往矮桌上一甩,气焰嚣张地嚷着,身后跟着两个衣服挂在脖子上,精赤着上身露出满身纹身和横肉的平头青年,一看就知道是个平时横惯了的地痞头儿,这会正借酒撒疯来着。 小桌后面坐着个文弱青年,见这架势也不慌张,一副事不关已的表情,青年身后竖着一根短竿,竿头挂着一面“铁口神算”的旗子,小字注明“一字断吉凶,两字知前程,三字定生死”,是个算命的!只是这年纪也太小了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六章 巧遇神算(3) 替人占卜算卦也是一种行业,街头巷尾多的是各种各类的算命先生,可人们所熟知熟见的算命先生均是些看透人心世情,又有几分道骨仙风模样的老头子,谁见过这么青嫩甚至带点羞怯的小伙子街头摆卦的? 问了身边的人,才知道眼前这事儿还真是因为卦师年纪太小引起的。 起初小卦师在这海滩附近的树下摆出卦桌,人们看到他太过青嫩,好奇围观议论却不见人上前求卦,正好大光头带着两马仔经过,挤进去便要小卦师给他算算,可小卦师斜了他一眼便一口回绝了。 “不算卦你摆出卦桌来干什么?”大光头觉得难以理解,反正闲得蛋疼,没事找事正是他的专长。 “摆不摆是一回事,算不算是一回事。我不会给你算的。”小卦师倒是觉得理所当然。大光头一听却来气了,较起真来便出现了曾世泽和叶璇挤进来时所看到的一幕。 围观的人们看到大光头发了狠,担心小卦师吃亏,同情弱者的心理作用下,纷纷劝小卦师给他算上一卦。 “我一不算同行,二不算赌徒亡命,三不算新婚,这是我的规矩。”小卦师朗朗而言。 “不算同行,是因为大家同为天命探秘者,有诸多不便言及的隐讳,更有许多招摇撞骗的勾当,当面揭破对谁都没有好处。不算赌徒亡命,是因为赌徒长期沉溺于钱财,患得患失之下,心性变幻不定,难以把握,更不说那些亡命之徒,算好算坏,都可能抵死不认甚至拔刀相向,吃亏的自然是算卦之人。至于不算新婚,自是因为新人命格相溶,命理相合,处于混沌新开之际,尚未定形,也不能过早定论。” 似乎有几分道理,不少人频频颔首,却听到小卦师转向地痞头儿说道:“给你算也不是不行,但你要保证算准了戳到你的痛处了,也不能矢口否认,更不能拿我撒气。” 人们一听来劲了,纷纷叫着“算c算c算”,倒是大光头愣了一愣,又经人们一怂勇,才狠狠地说:“算!要是你真算准了老子保证不为难你!” “小子李天良,路过宝地,还请乡亲们多多关照。这位爷既然强行要算,小子便为他算上一卦,只是请大家作个见证,小子算准了这位爷却恼羞成怒为难小子时,请大家主持个公道。”卦师自报家门,抱拳做了个逻辑圈,得到人群认可的应答后才从卦桌下抽出一张纸来。 “请!写一个你最先想到的一个字。”李天良将纸笔递给大光头,又低眉顺眼地坐回卦桌后面的小凳子上。 大光头目露凶光,狠狠地瞪了李天良老长一会,才挥笔写下一个“杀”字,拍在后者面前的卦桌上。 李天良拿起来,看了一眼便闭目沉思。口中喃喃自语,左手拇指飞快地在食中无名小指上弹动掐算,二分钟后才睁眼开口:“杀,从字义说,戳也,指的是剥夺生物的性命使之死亡;从字形说,一个人绑在木桩上,双刃临头。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坏事做多了,总有偿还的一天,套用当下流行的一句话便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幸好杀心未足,杀意未显,还不足以丧身殒命。三天之内,你必有血光之灾,而且与木有关。” 大光头身后的两名青年听了,一时火起,提拳就欲冲上前去对李天良不利,叫嚣着“我让你先看看什么叫血光之灾”,大光头却一把拦了下来,心下也自个嘀咕:自家做的是开赌庄放利钱的无本买卖,难不成赌桌上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成? 想归想,眼中的凶光却浓了几分,在道上刀口舔血混生活的人,真刀真枪拼命倒不觉得可怕,但是最忌讳旁人说这一类不吉利的话,将之视同诅咒,李天良显然犯了大光头的忌,此时的大光头杀心正浓烈起来。 “你再算一算这个!”大光头抢过纸笔,又写下一个“死”字,强横的力道几乎把纸都划破了。 “杀机已现,死期不远了!”李天良这回倒是没有故作姿态,不假思索地解说道:“死字,一横一夕一匕首,正所谓图穷匕现,危在旦夕,大凶呀!” 大光头听了,嘿嘿一声冷笑,再一次抢下纸笔,写下一个“你”之后,左手一伸便想揪住李天良,右手握笔便捅向后者面门,口中恶狠狠地骂道:“看清楚了,刚才那是替你算的卦!” 人们一看不好,都替李天良捏了一把汗,却见李天良灵敏地一缩一闪,躲入人群中,偏巧不巧地躲在曾世泽身后。大光头哪里肯这般轻易作罢,两步便追了上来,伸手就越过曾世泽想揪出李天良,粗鲁地将叶璇往旁边推了个踉跄。 曾世泽看得心头火起,一手将叶璇拦腰抱起,另一手扣住大光头手腕,用了几分暗劲,将大光头推开了几分。这真是无妄之灾,连看个热闹都能看出麻烦来,但他又岂是怕麻烦的主,他不主动去惹麻烦别人就该烧高香了。 “你他娘的给老子让开!要管闲事也不看看地头!”大光头正在气头上,况且身边还有两个能打的马仔,又在自家地盘上,于是便理所当然地目中无人,嘴巴也不干不净起来。 “嘴巴放干净点!说话像放屁一样的家伙,我倒真要看看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敢在我面前称老子!”曾世泽的字典里就没个“怕”字,这类不知好歹的货就是欠收拾,看着围上来的大光头和两名纹身青年,嘴角勾出一个玩味的笑。 熟悉曾世泽的人都知道,他的这个表情是个危险信号,意味着他的火气也上来了,不及时远离那便遭殃了。可惜大光头并不认识曾世泽,自然也无法识读这个信号。 曾世泽本就没打算在此地久留,只要不弄出人命,好好教训一下这横惯了的地痞,让他们明白伤筋动骨的滋味,也是在件大快人心的事,估计这几个货也不会报案,即使报了警察理不理还待两说,他早拍屁股走人了。 “谁敢动我师父!”剑拔驽张一触即发之际,人群中响起一声雷吼,却见小虎带着三名红发青年从人群中越众而出,护在曾世泽身前,另一侧周通海也带着阿龙和另一名红发青年站将出来,形成犄角之势,一下便在人数和气势上将大光头三人压了下去。 围观的人群胆小的便自觉地散去了,余下的就有人开始仗义持言,纷纷指责大光头的言而无信,一看情势不对 ,大光头撂下一句狠话,带上两个马仔转身便走。 没走几步,看见个石蹲,发狠地踹了一脚,却踹偏了一些,鞋跟从石蹲边滑过,小腿被尖利的石角划了一道口子,一时鲜血淋漓,倒验了第一卦的“血光之灾”,两名纹身青年只好抬着大光头灰溜溜地走了。 人们笑话三人,以为一场闹剧到此结束的时候,紧接着却上演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走出一百多米,大光头才放下腿自个走路,又教边上一个小孩哭得心烦,上前便喝骂:“哭什么哭!要死呀!” 原来小孩在草地上玩,被马蜂蜇了一下,正哭得厉害,他妈妈正一边安抚一边擦药,被这一喝吓着,急忙抱着小孩走开,小孩边哭边指着头上的树冠:“马蜂在那里!” 大光头正气无处撒,一看离地约两层楼高的树枝上,一个蓝球大小的马蜂窝赫然在目,进进出出的马蜂忙个不停,顿时心念一转,一个恶毒的想法便迅速生成,弯腰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只见大光头嘴角扯起一个阴狠的笑,仰头侧腰,抬手一扔,石头便飞向枝头的蜂窝:“啵”的一声准确命中维系蜂窝的结点,整个蜂窝便掉了下来,撞过树杈,磕磕碰碰地摔到地面上,早已支离破碎,蜂群四散飞舞。 大光头畅快地大笑着飞快逃跑,心下痛快地想着这下估计有不少人要遭殃了,别人的痛苦正是他的快乐之源。可是很快,大光头的笑就变成了惨叫,蜂群已经循味而至找上了他。开始只是一两只,几只,但很快地便群涌而至,蛰得大光头嗷嗷直叫,倒在地上不住地打滚挣扎,那硕大的光头上粘满了乌亮的马蜂,倒似瞬息之间长出了一头黑发。 李天良已经从曾世泽身后站了出来,回到他的卦桌边,拾起掉在地上的纸片,看着上面潦草的最后一个“你”字,摇头叹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害人即是害已,这一下,是必死无疑呀!” 人们冷汗津津地听着李天良的卦语,转头见大光头躺在地上已经不怎么动弹了。等全身护具的消防员将其抬上救护车,急救医师摸了摸被肿得变样了的脖颈,已经没了脉博,又翻开同样肿得异常厚实的眼皮,瞳孔都已经焕散,只好无奈地摇头,尽人事地安排电击助搏,终究是无力回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七章 巧遇神算(4) ps:不够2000字,多剪了前面章节一段,大大们表介意! 人们冷汗津津地听着李天良的卦语,转头见大光头躺在地上已经不怎么动弹了。等全身护具的消防员将其抬上救护车,急救医师摸了摸被蜇肿得变样了的脖颈,已经没了脉博,又翻开同样肿得异常厚实的眼皮,瞳孔都已经焕散,只好无奈地摇头,尽人事地安排电击助搏,终究是无力回天。 人们终于相信李天良的卦算:“一字断吉凶,两字知前程,三字定生死”似乎并非虚言,转头想找这位神算的时候,早已惊鸿渺渺,连同仗义出手的曾世泽等人也不见踪迹了。 曾世泽一行人,此时正坐在海景苑的一处的包厢里,看着李天良的眼神就像看着史前怪兽一般。 也难怪他们,见过算卦的,没见着这么年轻的,更没见过年轻得不像话还算得这么准的,要是每次都这样,还有人叫他算吗?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因此才催生了相士卦师这类行当,可当卦算出的卦像凶险无比时,人们的反应却往往是嗤之以鼻恶语相向,甚至像大光头一般为求自我安慰而对卦师大打出手。 经过那般变故,众人对海鲜美味的兴趣显然比不上对李天良的兴趣,都跃跃欲试又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却没有一个愿意先行实验的。 良久之后,小虎才捺不住性了,嗫嗫着说:“要不,神算给我算上一卦吧!”那副小孩讨要糖果又怕挨骂的神态让众人忍俊不禁,气氛缓和了不少。 “我看还是算了吧!天良承蒙大家帮助,在此道声谢谢了。说实话,天命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正所谓像由心生,天良学艺未精,也不敢枉断各位大好前程。况且,这一次到南方来,是因为天良算到自己该遭双轮劫难,同时还算到若幸遇贵人或能渡劫,还要各位多多照拂呢。” 许多精于命理的,通常都会忍耐不住也卦算自己的吉凶前程,以达趋利避害的目的,对于命中避无可避的大劫,也会想方设法尽可能保全自身,这便叫应劫。这些命理大师,不与人争不与世争,却偏偏与天争命,曲高和寡不说,还常因泄露天机而命途多舛难得善终。这李天良小小年纪,便能算出自己的劫难,还主动应劫而来,可见技艺和胆识皆不一般,更听说他的主顾都非富即贵,见识自然也不同寻常。 众人经他这么一说,也就打消了卦算一把的念头,算出好事还没什么?要是算出个只有几天活路了,那还叫人怎么过啊。 曾世泽却自有打算:“给我算一卦吧!条件你开。我不断吉凶,也不问前程,只是想知道一朋友能否挨过劫难重见光明。”话说到这份上,李天良倒是有些抹不开脸面,为难地道:“三少忘了我的规则了,一不算同行,二不算赌徒亡命,三不算新婚。” 这一说倒把曾世泽说得愣怔了一会:“我不会命理卦算,也不属赌徒亡命吧?新婚之说又从何说起呢?” “哈哈——,三少有所不知,这新婚之说,在命理中并不单是指领证办酒交拜天地的时辰,若是两情相悦海誓山盟阴阳交合,那也属于这新婚范畴内,男女双方在结合的时候神灵世界自有感知,自然也就对命格产生了作用。每个人手中都握有自己的命线,可当两手交握的时候,又有谁能轻易测算里面的天机呢!” 一番解说,众人都恍然大悟,看着曾叶两人的目光透露着明显的 揶揄,小虎愣头愣脑地问:“师父,这位美女以后我得叫师娘了是吗?” 叶璇羞得一张俏脸红透耳根,借口洗手溜回自个的房间去了,把把一桌人乐得前合后仰,曾世泽也只得尴尬地跟着傻笑。 李天良却突然话峰一转:“真要算也不是不行,但三少得答应一个条件。” 看他如此郑重,曾世泽心里咯噔一响,也疑重地问:“说说,什么样的条件。” 李天良哂然一笑:“三少不必紧张,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我要跟着三少直到顺利渡劫,在此期间听凭三少差谴。” 话一说完,众人看向曾世泽的目光又多出了不同的韵味,各自在心底打着自己的算盘,尤其是周通海,曾世泽一人就已经足够强悍,要是再另上一个不知深浅的李天良,他还真有些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控制局面了。 “难不成我就是你命中的贵人?”曾世泽轻笑,思索了几秒,没想出对方能在自己身上图谋些什么?干脆大方一把,反正身边已经有这么多双眼睛耳朵了,也不在乎多一份少一份:“要真是这样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好了。” 又吃喝了半晌,才各自回房歇息,顽性最重的小虎和同样年轻活跃的几名红发青年,也被周通海下了禁足令,只能在海景范围内娱乐,不能再外出,而且时间不能超过十二点,第二天要早起赶路。 李天良随曾世泽回到房间后,才重新赴卦。 这一回倒没要曾世泽写字,不知从哪抽出一个签筒:“闭目回想三少所关注的那位朋友,摇出一支签了就是。” 曾世泽照办了,很快摇出一支来,拾起一看,脸色不自然起来。竟是一支下签。“云蒸雾掩山前路,水落石出渐分明。正看花烛开鸿雁,孰料红粉是骷髅。” 李天良接过一看,也不禁凝眉:“这签还真有些复杂,前一半,说的是三少心中所想朋友可能还要经历一些磨难,但总归没有性命之忧,还能盼到洞房花烛,只是最后一句对三光却相当不利。 ” 停了一停,又自顾开解:“命理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况且还有人定胜天的说法呢?三少也不必太在意,稍加小心,应该不至于有什么不良后果。” 曾世泽心里有了个疙瘩,但也不便明言,浅笑一声揭过不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八章 黄雀在后(1) 第二天一大清早,众人便相继起身,简单吃过早餐后便驱车赶往星湖岛,队伍加了一个李天良,叶璇却没有再跟上,说是在防城还有事情未了。这让曾世泽松了一口气,也有些莫名的惆怅,两人的关系有点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结,也只好有缘再见时再考虑如何相处的问题了。 听了李天良的卦断之后,曾世泽心里的紧迫感较之前又浓烈了许多,只想尽快地结束这段旅程,也好让静香早日苏醒。 车队已扬尘而去,可防城此时才开始一段传说,一则名叫《神算铁口,三字定生死》的新闻正在街头巷尾传播着,越传越见离奇,似乎每个人都是那场街头神算剧的主要参与者一般,一个个都说得活灵活现口沫横飞。对于大光头的死,倒的确是更多人拍手称快了,也正应了善恶到头终有报的说法。 一直没见发挥过作用的管钺,这时候总算体现了他的价值,一路抄近道走小路,硬是比预计时间快了近一倍,便到达了星岛湖的入口处。 停车的当口,众人惊讶地发现这平时门可罗雀的景点,居然还有另一伙人光顾,看形貌还是国外来的旅客,白皮肤黄皮肤黑皮肤俱全,一伙人正操着生硬的汉语与导游交流,每人背上一个鼓囊囊的背包,看起来分量不轻,曾世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到达猫儿岭下,众人左看右看,却没有发现屋舍之属,不知道那曾传芳在哪个位置,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自听邓胜说到这个名字,一路便沉默寡言的叶华伟,看到这种情形,面色一整,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招呼一声“跟我来”,便自顾自地埋首走路。周通海安排原先看车的三人继续留在原处等候后,也赶紧招呼众人赶上已走出好远的叶华伟。 猫儿岭虽然名为山岭,占地却是相当广阔,一行八人七拐八折地,足足走了半个钟,叶华伟才在一处山谷前停下了脚步。 众人停步打量,道旁一方大石,石上龙飞风舞刻着几个大字——蝴蝶谷。往内一看,谷中一弯曲折清流,从山谷深处蜿蜒流出,两岸有几亩方田,开满了黄灿烂的油菜花,田边空地更有些灌杂藤蔓,也缀着零星的时花,不时有蝴蝶翩跹,蜂飞鸟啼。 最让人惊叹不已的,却是一处草坪上一棵古树,高大挺拔不说,枝头上缀满了一簇一簇的白,草地上也落了满满一地,初看似花,等看到那些花无风自动时,众人才知道那全是蝴蝶。 众人看得精神大振,爬山的疲惫一扫而空,不住口地赞叹。 “这老不死的还真会挑,住这么漂亮的地方,难道成仙了不成?”红发青年也不失时机地凑合着,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开口便招来众人的白眼,才识趣地闭上了嘴,叶华伟眼里更闪过一道凶光,好似红发青年冲撞了他一般。 又沿溪边小径向山谷行进了二百多米,转过一道山坳,才看见一个竹篱围出的小院,院中几间青瓦红砖的小屋,屋侧几畦青翠的菜圃。屋前一方石桌,桌上一尊柴砂茶壶,桌边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人物,正自酌自欢,石桌不远处一只母鸡带着一群鸡仔,叽叽喳喳啄食,好一幅鸡犬相闻的田园居图。 “这是我们要找的曾传芳老人吗?”从形貌上看,完全看不到“百岁”“老人”的模样,小虎不由疑惑地问,其余人等也看着叶华伟,希望他能给出明确的答复。 “周老板,你带三少进去吧!我们就在外边等着,他不喜欢太多人打扰。”叶华伟指了指虚掩的院门,眼里又露出复杂的神色,但众人这下都能听出他与院中老人定是熟识,而且关系匪浅。 叶华伟说完,也不管众人反应,自行在竹篱边寻得一方石头,一屁股坐下便抽出烟来点上,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周通海摆了摆手,叫其他人原地休息,便和曾世泽走向桌边的人物。 后者显然早就发现了他们,只是一直饶有兴味地看着,曾周两人走到他面前了也不说话。两人越近看越觉得,年龄在这人身上完全没有准确的标识,看作四五十岁不差,六七十岁亦可,但绝不敢往十岁上想,更甭提百岁出头了。要不是有邓胜的肯定陈述和叶华伟的明确指引,两人站在老人面前也绝不认为这位正是自己寻找的目标。 “广东东湖坪曾家第三子,曾世泽拜见叔祖。”曾世泽深鞠一躬,一旁的周通海也微躬作礼。 “坐吧。”一开口,又叫曾世泽心下诧异,声若洪钟中气十足,不由得佩服起这位初见的族叔祖养生有道来。 “想不到小一辈都长这么大了。你爷爷还好吗?”分别给曾世泽和周通海酌了一杯茶后,曾传芳才不无感慨地问。 “爷爷已经故世多年。”曾世泽面色一暗,如实答道。 曾传芳劝慰了几句,才又问道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曾世泽便把邓胜引荐,叶华伟指路的经过大概地述说一遍,又掏出宗祠所获的族谱,交到曾传芳手上,后者接过摩挲了一阵,面上阴晴不定,良久后突然沉声一喝:“来都来了,还不赶紧给我滚进来!” 曾世泽和周通海被这一喝吓了一跳,正莫名其妙时,却见叶华伟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来到曾传芳面前:“嗵”一声跪倒在地,开口便叫出把曾世泽和周通海雷了个外焦内嫩的一声——“爸!” 叫得一声之后,再也说不出话来,眼泪不要钱地汹涌而下,整个身子瑟瑟抖个不停,却硬咬着下唇没哭出声来,几乎把下唇都咬破了,一旁的曾世泽连惊吓带讶异,看得揪心不已。 “好了,起来吧!当年也不全是你的错,我也冲动了些,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揭过去了。那么大个人,还哭什么哭,教人笑话。”曾传芳一把将叶华伟拉起来,眼中也泛起泪光,后者的泪更磅礴不止,一个劲地说“对不起”,抱在一起哭得惊心动魂。 良久之后,父子俩才收住了哭,细述之下曾世泽才明白其中原委。 原来曾传芳年近半百才幸得一子,就是叶华伟,自是宠爱有加,一身传统苗医奇术也是悉数传授,自觉后继有人,也是老怀大慰。叶华伟也不负父望,各类技术学得飞快,很快便登堂入室小有成就。 没成想曾传芳老树开花,在叶华伟十六岁那年,又添一女,一家人更是欢天喜地,对那新添的女孩百般宠溺。然而乐极生悲,在小女孩两岁的时候,突发怪疾,上吐下泻不止,连续几日高烧不退。又逢曾传芳外出未归,自觉学有所成的叶华伟便自作主张地给小妹开药扎针,也不送医院就医。 可由于拿捏不准,份量把握不好,更不慎误将剧毒的断肠草当作散热的金银花,一碗药灌下去小妹便手足冰冷一命归西了。曾传芳回到家,只见小女儿冰凉的尸身和吓傻的叶华伟,曾传芳的老婆也因伤心过度三天后猝然离世。 曾传芳连遭惨变,一下气怒攻心,将叶华伟揍了个半死,赶出了家门,还剥了他的姓氏,不得姓曾,在他有生之年都不许踏进家门半步,也不得枉自行医。 叶华伟便只得搬到镇上自立门庭自力更生,不久后曾传芳也不愿滞留伤心地搬离旧居,搬到这山谷安下门户,一住至今。值得一提的是,当年惨剧发生时曾传芳外出正是为了救治一个不慎坠崖摔成了植物人的病患,曾世泽救助的妇人所给的地址正是曾传芳和叶华伟的旧居。 这真是无巧不成书,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番感慨之后,曾世泽又重新与叶华伟见过礼,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周通海这下有些坐不住了。 这都什么事呀?人家一下认了亲,他手里的底牌叶华伟成了曾世泽的族叔,上头还有一个明显高明出不知多少倍的曾传芳,他还拿什么迫使曾世泽找乌木项链呢?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理由将项链交给他呢? 这么想着,周通海不自禁地拢了拢了衣襟,感觉腰间硬硬的还在,这才稍为松了口气,发狠地想着:“到了万不得以的时候,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周通海腰间别着一支填满子弹的俄罗斯吉乌尔扎9自动手枪,弹装18发,有效射程100米,能击穿50内的4毫米厚钢板,也能击穿30层凯夫拉材料构成的防弹衣,杀伤效能是同类型手枪的15倍。 周通海混迹黑一道多年,能混成一方土豪,自然也有所凭仗,让他发怵的是曾看过的曾世泽一人独挑十七人武装贩毒队伍还能全身而退的资料。这样的人,要不是情势所迫,他是万万不敢招惹的,真要杠上了也只会选择像他所想的那样暗放冷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九章 黄雀在后(2) 曾世泽看出了周通海的心思,当下冷然一笑:“周老板,把你那心思那玩意都收好了,找到了你要的东西我自然会给你,不要动什么旁门左道的算计,在我面前玩枪只怕你玩不转,我也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 曾传芳和叶华伟这才从父子相聚的喜悦中醒悟过来。 “世泽呀,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曾世泽揉了揉眼角,转头问道。 曾世泽又一番陈述,把孙静香遇袭至今昏迷不醒,自己多方求医,又遇上周通海挟叶华伟相邀找寻邓家后人,欲得乌木项链,辗转找寻到此的前因后果解说清楚,末了还委婉地邀请曾传芳一同到广州去,祭祖归宗,颐养天年,顺道出手救治孙静香。 听着曾世泽陈述,曾传芳看向周通海的眼色也不善了几分,更是狠狠瞪了叶华伟一眼,稍作沉吟后,才开口说道:“乌木项链的确是早年传下的物件,但我也一直不知道有什么用途,而且当年品泉(即邓本殷)老娘患有痛风,听说佩戴乌木首饰能有效镇痛,跟我索要我就给他了,再后来他弃农从军,远离了家乡,我也搬到旧居那里,就再没见过。” “至于你那小女朋友,这两天我和小伟研究一下针法药方,定下之后让他随你走一趟,相信也没什么问题,再顺便到宗祠里上柱香也就是了。我老胳膊老腿的,怕是经不起那车船劳顿,在这里住着就挺好。” 几个人自说自话,完全把周通海当成了空气,心下忐忑不安,又刚被曾世泽冷语警告,不敢多作动弹,一时如坐针毡,好在曾世泽接下来的动作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也打消了他全部的疑虑。 曾世泽从脖颈上取下项链,看了一眼,便将那经人气滋养后益见乌黑亮泽的乌木项链递给曾传芳:“叔祖,您瞧瞧可是这个物件。” 曾传芳只看了一眼,便自激动了起来:“就是它!不是在品泉手上吗?怎么跑你这儿来了?你见过品泉的后人?” 曾世泽又把自己误入邓家老宅下的宗祠,在通道里巧遇邓元贞遗骸的事说了出来,老人听了又不禁自怨自艾:“都怪我!我早该上去看看的,要不也不至于让元贞死了也不得安生,下次一定要将他好生安葬才行。” 曾世泽急忙劝止:“叔祖那可使不得,无贞前辈的遗骨我已经就地掩埋,也算入土为安了,那里的老鼠又大又多又凶猛,可不好对付。” 曾传芳听了却哈哈一笑:“那老鼠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用些猫血和蝠骨,调和成膏后涂抹在腿脚上,那些鼠辈就绝不敢近身。倒是你心存善念,他日定有好报。” 听到曾传芳一口咬定,曾世泽心下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周通海更是两眼放光,恨不得一把夺将过来,揣进自己兜里才踏实。 曾世泽见他如此,心下一动,晃了晃项链说:“周老板,这就是你要找的乌木项链,但它毕竟是我们曾家祖传之物,你不会打算不和我叔祖商量商量,就这么平白拿走吧?” “世泽呀,是你找到的,自然归你所有,有缘者得之嘛,你自个处置就行,不必问我!”曾传芳没弄明白曾世泽的意思,笑着插话。 已经觅得医手,还认了同宗前辈,曾世泽心下正自欢喜,见曾传芳如此说法,也就现场抓个周通海卖个顺水人情:“叔祖这么说,我也就不谦让了。周老板,俗话说——家有金银千万,不如乌木一方。这项链虽说体积小了一些,但毕竟是留传多年的东西,我也知道它对周老板你有大用,你就自己开个价格吧!” “当然!当然!”周通海咽了口唾沫,伸出一个指头,“一,一万。” 曾世泽听了,脸色一整,锁链一收:“周大老板堂堂一方豪富,坐拥金山,日进斗金,没想到却是这般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这一说倒让周通海恢复了理智,也恢复了几分土豪的气概:“三少说得是,倒是周某让大家见笑了。我知道三少是中肯的人,请三少给个合适的数,周某绝不说二话。” 曾世泽沉吟了一会:“这样吧!请周老板叫人把你车上那几瓶三十年分的泸州老窑送到这里来,再置办些菜肴,让我好好敬叔祖两杯。至于这项链嘛,百万千万那不至于,这两天你叫人以我叔祖的名,开张卡,存个二十万进去,再拿两万现金一并送到我叔祖手上,那它就是你周老板的了。” 曾传芳还待推辞,曾世泽已经先开了口:“叔祖,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就安心收着吧!以后我还要常来叔祖这里蹭吃蹭喝呢!” 周通海听了心里直叫苦:“你的心意,可大出血的却是我!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呀?” “行,就按三少说的,我这就吩咐手下兄弟去办,回头还得向曾老爷子讨教养生之道呢!”周通海不愧为一方土豪,这打蛇随棍上的功夫也是一流,几人相顾大笑中,相互之间的猜忌和不快得以很好的掩饰。 片刻之后,小院便热闹了起来,除了阿龙受周通海的嘱托,去办理曾世泽要求的相关事宜,剩余的便生火起灶,杀鸡宰鱼的,一片亲友欢聚的欢腾气象。此地又是有名景区,呆上几天也不怕无事可做,正好借此好好游览一番,也算不虚此行了。 酒足饭饱,眼看太阳已开始西斜,没有正午时那般暴晒,小虎和红发青年便坐不住了,一个劲地怂恿众人去登山,觅胜观海。李天良很快被他们说动了,曾世泽也正有放松一番的念头,一拍即合,临了还拖上了周通海和管钺,理由是不能影响曾传芳和叶华伟父子俩研究针法和药方。 走出没多远,李天良突然停步不前,目光在众人身上扫瞄一圈之后,走到曾世泽身边,附耳低语:“三少,只怕这一趟不好游!我刚才大概看了一圈,居然在我们几个人身上都看到了血光,小虎和那个红发青年最重,要不咱缓一缓再爬这个山吧?” 曾世泽扫了一眼正兴致勃勃的众人,尤其是那小虎,和红发青年早你追我赶地跑到前方了,这会正站在一块大石上,向落后的几个人招手。 “你看这还能叫得回来嘛?”曾世泽摇头一笑,实在不忍打断这般兴致,这开发成旅游景点的地方,想来也不至于藏有什么能祸害人命的凶猛动物,对自己的身手更是信心十足,倒是对李天良的卦算之术还停留在将信将疑的程度上。 “该来的总会来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即使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小心一些,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曾世泽这么说着,拍拍李天良的肩膀,后者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一路走走停停,也没见着什么人物,满山苍翠的植被让人心情舒畅,清新含香的空气沁人心脾,林木间飞窜的鸟啼更衬出山林的静谧,风中传来的涛声和海水的气息,也同样令人心生愉悦。 终于走到一处山林簇拥的断崖,崖边几块及腰的方石,刚好可以供人歇脚,崖下却是风起浪涌,惊涛拍岸,是个观赏海景的绝佳场所。 才坐下没多久,身后突然出现一伙人,却是早间在景区入口处见过一面的那伙外国游客,此时正面色怪异地向曾世泽等人靠近。 曾世泽回头发觉到这一伙人时,双眼突然眯成一条危险的细线——正三角进攻队形!这是特种作战中最常见和最常用的突击小队队形,五人成队,呈“a”形排开,队员包括尖头上的小队长,小队长身后左右两侧各是突击手和突击爆破手,最后两人分别是火力掩护和观察员,可以交替掩护和推进,火力覆盖面更是不容小觑。 又想起临行时李天良所说的话,曾世泽不由得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出声示意还未发现危险临近的其他人,告诉他们一旦有危险便藏在大石后面,避免不必要的损伤。 那伙人明显来者不善,各自手中都握着一把威力极强的desert eagle,俗称沙漠之鹰的手枪。这地方山深林密,后退无路防守无凭,真正的兵家绝地,更是杀人越货的绝佳场所。清理工作更是简便,尸体裹上石头往崖下一推,拍手转身又是个观光觅胜的游客,真是会挑地方。早间的导游不见踪影,估计已是凶多吉少,不知道躺在哪个角落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了。 会是哪方势力?又有什么意图?曾世泽心下暗自揣摩,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人种复杂,却又训练有素,难道老美的兵跑到这里溜达玩儿来了?可也不像呀,身上的衣服都不是什么制式服装,全是路边摊随手买的休闲服,华夏国特产的“阿迪达耐克”! 五人到距曾世泽众人二十米左右的地方站定,站在队伍尖头的小队长上前两步,开口却是听不出国籍属性的英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章 黄雀在后(3) “nicesee y一u!” “nicesee y一u, t一一 !”曾世泽不知对方预欲何为,又看了身边几个,估计都是些只认识爆粗口时常用的那个字母外,其余一概不知的英盲,只得开口回应。 “我到这里来,是想带走一样东西,那东西就在你们身上,你们愿意配合,让我带走它吗?”那队长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要带走什么东西?”曾世泽又问。 两人对答间,周通海c管钺和李天良,都看着曾世泽的手势藏到大石背后去了,仅余曾世泽c小虎和红发青年还站着暴露在外。 “娘的,你谁呀?以为抓把玩具枪就可以在那里装b了是吧?有种过来跟老子单挑!”红发青年听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听懂,加之以为那些不过是仿真货,一下按捺不住,跳起来便大骂着叫起阵来。 华夏对枪械管制是十分严格的,绝大多数人一辈都可能见不到真枪,那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红发青年估计平时也没少干拿着仿真枪唬人的勾当,心里对这几个他认为装b的外国人大为鄙夷。 曾世泽却暗道要糟,想伸手拉住红发青年的时候,却见队长身后的一号突击手抬手就是一扣,枪声响起的同时,红发青年眉间已经多了一个血洞,子弹冲击力一带便仰头倒下,一双眼睛怒睁着,仍然带着大骂叫阵的张扬。 红发青年历经食尸巨鼠群,闯过鬼蝠窟,又在蛭潮中惊险得脱,可谓大难不死,如今却倒在来历不明的人物枪下,由此可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说法并不可信,更可见天下至险至恶还是人心。 与此同时,小虎大喊一声“师父小心”,便奋力将曾世泽扑倒。两人翻入大石后边,曾世泽摸到一片温热的粘糊,看见小虎左肩偏下位置赫然一个血口,正泊泊冒着鲜血。 曾世泽终于确定了他最不想相信的事实——雇佣兵!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杀人如麻身手一流的雇佣兵! 是谁这么大的手笔,为这么一条项链居然下了如此重注,这种身手的雇佣兵小队,拥金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呀! 小虎看了一眼自己染血的肩头,又看到曾世泽没事,欣慰一笑:“师父没事就好!”头一歪便痛昏了过去。 曾世泽急忙扯下自己的棉布内衣,撕成几条压住伤口,作了紧急包扎后,抽出腿上暗藏的军刀,一下刺入小虎拇指指甲下,把昏迷过去的小虎刺醒过来。这期间,五人小队又断断续续地开火,火力压制的同时,成扇面包围状向曾世泽几个藏身的大石靠拢,看样子是不打算留活口了。 曾世泽不由着急起来,双方装备完全没有可比性,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而且,从对方开枪便射眉心而非心脏的战法判断,这是一伙久经战阵经验丰富的老兵。因为射击心脏,有可能被肋骨阻挡子弹不说,即使射穿了心脏,人也不会马上丧失行动能力,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还可能在对方射中自己心脏后的击发间歇里,开枪为自己报仇。射眉心则不一样,眉心后方是掌管运动的神经中枢,一旦命中,再强悍的人也只能立马化作死尸一具。 华夏国素来有“雇佣兵禁地”之称,这伙人却敢接单,如若不是丧心病狂,那必然就是艺高胆大,曾世泽宁愿相信是后者。 周通海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看到倒在一边的红发青年,又看到死去活来的小虎,热血一下盖过了恐惧,掏出腰间的吉乌尔扎,狂喊一句“老子跟你们拼了”,抬手就是一通乱射。可惜压根就不敢冒头,子弹都打飞机去了。 曾世泽这才想起周通海有枪,看到了一点希望,急忙阻止他别浪费子弹,伸手一把夺了过来。认请枪型后,心里踏实了一分,默算了一下刚才听到的响声,估计弹匣里还剩十发到十二发子弹。 也亏得周通海这一通乱射,那五人听到枪响,也急忙俯身卧倒,迅速地寻找掩体。他们没料到曾世泽几人手中也有枪械,也不知道火力如何,只能选择先防守,摸清虚实再进攻。毕竟子弹那玩意,不是你怕或者不怕就能不往你身上招呼的,这一下就形成了短暂的对峙。 五人很快又重新组织好攻势,负责火力掩护和观察的后面两人,各自据守着掩体,然后便开枪掩护,而前面三人又起身稳步向大石推进,子弹从大石上方呼啸而过。 曾世泽却笑了,从枪响声和子弹飞行的轨道,结合五人之前的队形,他已经判断出了五人大概的位置。用手势告诉周通海三人怎么做之后,又用手势打出了三二一的倒计时。倒计时结束,紧张守望包围着大石的五人突然看到三团黑影从大石后三个不同的方向飞出,当下默契地开枪,分别射向三团黑影。 开枪后久经沙场的队长立时感觉不妙,可惜没等他作出反应,大石后又冒出一点黑影,却是曾世泽从他们认为最不可能的位置冒出头来,在五人击发的间歇里开了一枪,直接命中方才击杀红发青年并打伤小虎的一号突击手,子弹从右眼钻入,近距离射击蛮横的冲力,带得他向后翻倒,死状和红发青年一般无异。 一枪射倒一号突击手,曾世泽一个腾挪,闪到与原先藏身的大石相平,可以相互观望的另一块大石后,他接下来的目标是火力掩力点上左翼位的主要火力掩护队员。 余下的四人也知道碰到高手了,不敢再急于求成,收缩回火力掩护点商议对策,更不再乱开枪自暴位置了,原先喧闹的断崖,一下静得只剩下风的悲鸣。 曾世泽匍匐着又换了一块稍小的藏身石,故伎重施,在周通海和管钺甩出裹着石头的衣物的同时,侧身一跃,返回第二块石头,趁身子露出一小半边时甩手一枪打向估算出的火力掩护点。 然而他显然也低估了对手的能力,身体下落的同时就觉得大腿根部一麻,一瞬间悔得肠子都绿了。要是伤了大腿,运动能力大跌,战斗力将大幅减少,那就只能等着被对方虐杀,或者干脆吞枪自尽了。 扭头一看,却未见血迹,心下疑惑,伸手一摸摸出一把火机来,一粒弹头镶在机身中部,幽幽地闪着冷光。虚惊一场!传说中二战期间曾替士兵挡过子弹,因而闻各于世的zp火机果然名不虚传!同时也明白了对方的强大,双方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一下又陷入僵持之中。 双方僵持不下,曾世泽也焦急起来,对方还有个突击爆破手,还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拖得越久自己就越被动,小虎再得不到有效救治光流血都能流死人。 如果能再拉近些距离,双方混战到一块倒是对自己有利,自己就一个人,不必担心误伤,而对方就估计不敢随便开枪了。正打算强行反击,突然又响起一阵枪声,从声音判断不是五人队伍的陷蔽点,又听到英语狂叫着“有埋伏,隐蔽!”的命令声和惨叫声,冒头一看远一些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伙人,正向四个雇佣兵开火。 这一下事出突然,又是有心算无心,雇佣兵正全力对付前面的曾世泽,后方空门大露,枪声响处最后面的两名掩护和观察的雇佣兵便命赴黄泉,连二号突击爆破手也中了一枪,拿枪的右手肘部被打了个对穿,算是废掉了。 那小队长确实了得,仓促间一脚踹在二号突击爆破手的膝盖后窝,顺势连牵带拉,两人藏到两块大石的夹缝之间,暂时避开前后两方的射击。 “周老板,四哥来救场了!”新出现的一伙人,开口向这边喊话,曾世泽第一时间便听出了是黄少华的声音。 “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要是再晚来一会,估计就只能给我们收尸了!”周通海一听,居然柳暗花明,一下角色互换,原来将他们堵在这断崖上的雇佣兵现在成了夹心饼干,被他们夹在中间了。 四哥和黄少华带着一伙人慢慢地围上来,曾世泽也从大石后露出半个头来,小心翼翼地观察两名雇佣兵的藏身处。每个人心中都明白 ,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困兽尤斗,被他们夹在中间的是比困兽更凶猛可怕的杀手,一不小心便可能被人家翻盘。 曾世泽用目光在身旁搜寻了一圈,找到一颗鸭蛋大小的椎圆黑石,心下一动,在手里掂一掂后,用英语叫了一声“手雷”,一甩手扔进两名雇佣兵藏身的夹缝。 正所谓兵不厌诈,这一诈还真诈出了一点效果,已成惊弓之鸟的两人一惊,下意识地作出逃避的反应,发觉只是一颗石头时身子已拱出石缝那么一点。就在这一瞬间,曾世泽手中的枪再次喷火,一颗子弹便钻进了拱出一点的脊背中,原先已废掉了右手的爆破手身子一软便翻出石缝,一双眼睛里眨着绝望的光。 扳机再一叩,爆破手左手也废掉了,躺在那里绝望地大喊—kill !经过战火洗礼的他当然知道曾世泽打的什么算盘,狂叫着让队友将他射杀。这叫围尸打援,先将敌人中的一员打残后故意留着不杀,然后就守在附近,专等那些闻声赶来救援的人员逐一猎杀,是一种歹毒但有效的战术,若要避免更大的损失,那就是一枪结果那受伤的队员,给他一个痛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一章 黄雀在后(4) 曾世泽又一次低估了那名雇佣兵队长!对方居然既不开枪射杀受伤队员,也不露面反击,却选择继续毫无声息地潜伏着,不叫的狗才是最危险的! 曾世泽心下诧异,同时也生起了浓浓的战意,踮着脚尖无声无息地从另一个方向悄悄摸向石缝。余下众人紧张地守望着,天空的太阳已降至海平线,像一个染血的馒头,散发着喋血的光,将山石人影拉得细长细长的。 曾世泽好不容易摸近了石缝,正打算跳起往石缝攻击的时候,冷不丁地从身侧一块毫不起眼的小石块后伸出一把枪,顶在他的脑门上。 “别动!扔掉你的枪!慢慢地站起身来!” 曾世泽只好一一照办,慢慢地抬起双手,用最小幅度的动作把枪扔掉,继续用最小幅度的动作慢慢起身。他之所以敢靠上前来,是他敢肯定那雇佣小队长不会轻易射杀第一个送上来的人,他需要一个人质以便脱身。 正如曾世泽所想的那样,雇佣兵队长的确急需控制一名人质,再加上他也精通心理战术,特意选择了一块最不起眼的小石块,埋伏在曾世泽最可能选择的进攻路线上,守株待兔。还真让他待着了,他认为最有可能率先出击的曾世泽真如他所料般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然而他的得意还是太早了一些。 他所预料的这一切,曾世泽也全部设想过了,然后很配合地撞上了他的枪口。石缝中缓缓站起两道身影,众人看清曾世泽被枪顶着脑门时不禁大吃一惊,然后很快地又狂捏了一把汗。 就在两人起身将满未满的瞬间,曾世泽身子猛然又是一沉,左手抓住雇佣兵小队长的手腕一托一扭,枪响子弹飞向天空的下一瞬便脱手飞出,也摔下崖底去了。 曾世泽顺势一带,雇佣兵小队长如熊般壮实的身躯也不由被拉得向他靠近几分,右手并指成刀,切向后者咽喉。雇佣兵小队长反应也自不慢,右手一甩挣脱钳制,上身后仰的同时,左膝奋力一顶,直冲曾世泽腹心。 电光石火地一错身,两人已各自抽出配带的匕首,又凶猛地纠缠在一起,从石缝打上石块,又从石块打到空地上。围观的众人只看到两个交缠的身影,只看到飞舞的刀光,只听到拳脚碰撞的“嘭嘭”声和利刃相互摩擦的“嚓嚓”声,根本无法分辨出谁是谁,更不用提插手帮忙了。 交战中的两人,也是各自使出浑身解数,擒拿术,柔体术,关节技,格杀技,一时斗得难分难解,不分轩至,一轮硬碰之后,停下来时两人都气喘如牛,身上的衣衬早成了条条布缕,各自都挂了些彩,可两人眼中都闪烁着渗人的红芒。 人们只听过“杀红了眼”,却不知道真正生死搏杀的战场上,人会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加上血气的刺激,瞳孔会胀大充血,甚至达到目眦俱裂的地步。 分开仅是短暂一秒,两人便又不约而同地大喝一声,再一次向对方狂攻,又是一轮腾挪交错,声响不绝,最后曾世泽才在错身而过的一刹那,拼着小腹受伤,反手一刀刺入雇佣兵小队长脑后玉枕穴,这一场肉搏才落下帷幕。 收拾战场的间隙,周通海给曾世泽和四哥作了个简单介绍,曾世泽才知道这四哥是从台湾来的,一直和周通海有生意上的合作往来,这一次却是受人之托对周通海一行人暗中保护,这才解了他们的围。 曾世泽与黄少华并没有交流的机会,眼神短暂对碰后便装作互不相识,只是曾世泽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黄少华之前给他的消息,也在思量着那“三娘”又是何等样人。 小虎已经再一次地晕迷过去,任一直守护着的李天良怎么呼唤都醒不过来,曾世泽只得叫周通海打电话请曾传芳和叶华伟赶来救治。 正忙碌间,四哥接了一个电话,简单说了两句后挂断了,转头便向曾世泽和周通海辞行:“三少,周老板,条子很快来到,我们不便照面,先行告辞了,后会有期。” 也不等两人答话,带着人从一条隐蔽小路消失了,几分种之后就见梁一凡带着一队人马火急火燎地赶到,扫了一眼现场便官腔官调地吼道:“这怎么回事?谁告诉我怎么回事?没一个能让我满意的答案统统抓回去关押候审!居然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死了这么多人!” 曾世泽最见不得这副官像嘴脸,当下鼻头一哼:“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我们好端端地观光旅游,突然冒出这些全副武装的人物,对我们狠下杀手。梁队长,作为公安干警,你这治安工作怎么抓的?我们这些公民受到侵害的时候你在哪里?事情结束了你们就摆着这么一副嘴脸来喝问我们这些受害者,这难道就是你们人民警察的优良作风吗?” 一番话呛得梁一凡哑口无言,曾世泽也不再废话,与周通海三人合力搬起昏迷的小虎,向来路走去,迎向曾传芳两人,能早点救治便多一点机会。至于红发青年和雇佣兵们的尸体,自有一贯喜欢收场扫地的警察处理,他也不相信那帮货能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在一旁观看那种毫无意义的工作只会让人心头舔堵。 半路遇上了匆匆的曾传芳和叶华伟,曾传芳二话不说,教四人将小虎放下后,搭了下脉博,翻了翻眼皮,说了声“不碍事”便忙碌起来。 曾世泽几人很快被老人神奇的手段给吸引住了。只见曾传芳剪开小虎肩头的衣服后,翻出一个布包,抽出几支细长银针,双手飞舞间便刺入伤口周围的皮肉。伸手一揭,曾世泽紧急包扎的布条和堵伤口的布块一下便除掉了,却不见有血流出。 拧开随身挂着的小壶,清洗伤口周边的血污后,又从布包里翻出一块大磁铁和一个长柄的细勺,一吸一掏之间,深埋在皮肉里的弹头便一下掏了出来。又掏出一支玉质的小瓶,抖出一些银色的粉沫,布满整个伤口后重新包扎,便大功告成地拍手起身,拔出银针收入布包。 “这,这就行了?”众人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这样的枪伤即使进医院抢救,从麻醉到清创到定位到取弹到缝合,至少也得折腾一个小时吧!哪像曾传芳这般轻描淡写片刻完工,看着都觉得放心不下,这是枪伤,可不是蚊虫叮咬呀! “哦,还没!”曾传芳应了一声,又掏出另一个瓷瓶,捏开小虎的嘴,倒了一粒红色药丸进去,拔开小壶灌了一口下去,几分钟后掐下小虎的人中,昏迷的小虎居然就轻哼一声悠悠转醒,还自己挣扎着站起身来。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曾世泽急忙一把扶住,更担心小虎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关切地问:“小虎你没事吧?感觉好一点了吗?” 小虎活动了一下,又看了看已经包扎结实的肩头,傻笑着说:“没事呀!只是有点疼,架打完了?” 回到曾传芳的小院,阿龙已办完事返转回到,听了事件经过后一直自责地说自己不该离开,没能保护好老板和兄弟,众人又是一番好劝。 曾世泽却突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父亲电话里的声音透着憔悴和无奈。 “世泽,你那边有结果了吗?”曾华咏电话一接通就直奔主题。 “刚刚找到。爸你还好吗?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知父莫如子,平素干练沉稳的曾华咏喜怒很少形诸于色,曾世泽一听便知道有事发生了。 “找到了就好!你赶紧回来,回到家了你自然就知道了。”一向温文尔雅的曾华咏很少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对人说话,即使对子女也几乎没有,可见他此刻内心的焦急。 “好的,我这边需要处理一下,最迟两天到家。爸你先别着急,等我回家了再慢慢来。”曾世泽已经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只是不确定是哪方面的事情,一时归心似箭,恨不能肋生双翼,一下飞回到家去。 可有些事是急也急不来的,该做的还必须要做。 接下来的两天,曾世泽还是很配合地与周通海几人分别作了笔录;在征询小虎个人意愿后同意收其为徒,吩咐小虎养好伤后到广州找他;在周通海将卡与现金一并交给曾传芳之后,也将乌木项链交给了前者,还不忘提醒一句——这似乎是块烫手山芋。 处理完这一切,曾世泽带着叶华伟及李天良,连夜驱车直奔广州,不知道那温馨的家如今面临什么样的困境,让一向儒雅大气的父亲如此方寸大乱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二章 危机突显(1) 车子抵达自家别墅大门的时候,曾世泽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才破晓的时分,门前居然围了一层挂着长枪短炮的记者,还有人爬上门前的大树往里窥探! 照这副架式,他们曾家发生的事情肯定是小不了了,否则也不会引来媒体如此的关注。虽然他曾世泽也常有出奇之举,也从来没有这般“受宠”过。那些记者见有车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相机就是一通乱拍,曾世泽只得微眯着眼,狂打喇叭,从人逢中挤进去,铁门一滑开便直接驶进车库,不给记者们拍照的机会。 吩咐下人带叶华伟和李天良到客房休息,并尽快准备早餐,曾世泽便钻进自己的房间里,给自己放了一缸热水,泡进去舒缓疲劳的身体和神经,心情却异加地沉重和复杂。 端着浓咖啡回到客厅的时候,父亲曾华咏和母亲都已经起床到那里坐着了,一个月不见,两人都变得憔悴了不少,可见承受的压力不小。曾世泽向双亲请安后,便直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亲口听到父亲说出的信息时,原来以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曾世泽还是忍不住狂吃一惊,脱口问道:“怎么会这样?” 第一个消息——曾氏名下的家族企业扬帆远洋运输集团有可能被有心人盯上了。扬帆的股权中,51控制在曾家手中,其中曾华咏21,曾世泽三兄妹各10,另有20在孙家手上,10在曾世泽师祖叶顶天(即叶家拳当代当家)名下,10散股,最后9作为激励员工的分红股发给对集团有突出贡献的员工。 可是据可靠消息说,有神秘势力已经掌控了10的散股和员工的分红股,孙家的20也落入其手中,而原本曾氏51的股权中曾世凯持有的10居然也被其收入囊中。此消彼长之下,那股势力已经成了最大的股东,有可能会在近期内要求召开股东大会,逼迫曾华咏交出董事长之位。 “大哥不会不知道这种利害关系吧?他怎么会转让自己的股权呢?”曾世泽急忙问,得到的却是雪上加霜的第二个消息。 曾世凯被刑拘了! 曾世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连续几天不见人影,豪赌狂输后居然不经商议便把股权转让了出去,被发现时却是在夜店包厢里,叫突击检查的警察从身上搜出份量不少的冰毒。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来历,血样检测出兴奋剂成分,因此被刑拘了,还有可能被送去强制戒毒,而曾家以前的所有关系似乎都同时失灵了。 曾世泽越听越是心惊,孙家不声响地转让股权,虽说那是他们的权力和自由,可却是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耳边又一次响起黄少华所说的“你对孙家的了解远远不够”,曾世泽猛地想到孙静香。 “静香现在什么情况?” “哦,还在医院,没什么变化。”曾华咏明显地情绪不佳。 父子俩交谈间,已经明确是有人对曾氏扬帆集团伸手了,而孙家的态度实在古怪,能否继续将集团攥在曾家手里,关键就是叶家那10的股权了。 如果能够得到叶家的支持,那还有斡旋的余地,最好是能够将那10股权收购,像原来那般掌握51便能确保不败之势了。 “您去见过师祖他老人家了吗?”曾世泽问道。 “去过了,可是他说早些年就转到他唯一的孙女名下了,让我们最好找他孙女面谈。”曾华咏依然愁眉不展,他是担心这最后的希望都被对方握在手里,变成致曾氏于死地的利刃。 “小鼻涕?她不是去台湾之后便再没回来过吗?”曾世泽脑中闪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那是曾世泽8岁时的事情了,那会他初学叶家拳,拜在叶辉名下,但这师父却对武学兴趣缺缺,家传武学都没学到几下,对经商倒是还有一手。无奈之下,师祖叶顶天不得不亲自跨代传授,却对曾世泽越教越喜欢,都差点分不清徒弟还是徙孙了。 那天曾世泽一进叶家大门,便看到一个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坐在地上直哭,左右又不见人,便掏出棒棒糖,逗得小女孩破涕为笑。以后每次曾世泽到叶家来练拳,便屁巅屁巅地跟在他身后,亲热地叫他“世泽哥哥”,又爱哭鼻子,曾世泽便给她安了个“小鼻涕”的外号。 “你抽时间亲自去见你师祖一趟吧!上次他说他那孙女近几天应该回来了。”曾华咏补充道。 杯里的咖啡冷了更形苦涩,恰在这时下人将早报送了上来。曾世泽翻了一翻,直恨那些记者,真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雪中送炭的没见过,落井下石的随便一看都是。 《扬帆地震,曾氏集团或将异主》,说的正是关于扬帆最大股东的变化,和最近几次较大的人事调整,最后捕风捉影地指出扬帆董事长一职或将花落家旁,曾氏传承几代的辉煌或将不再。 《曾氏大少染毒被拘据言为情所困》,子虚乌有的传言却被描写得如同亲目所见,又狠狠地在曾家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这年头还真是怪异,捕风捉影没边的事却成了新闻,人们也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弄得真正的新闻无处容身,不得不越来越像流言了。 曾世泽正为如何把大哥曾世凯捞出来犯愁,这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将报纸往茶几上一拍,却拍出一样东西来,拿起来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急切地叫唤方才送报纸的赵姨。 赵姨上来一看,也惊呆了,抖着个身子结结巴巴地:“我,我没注,没注意夹有东西。” 曾华咏夫妇俩靠近一看,也一下愣得手足无措。 原来那份送上来的报纸中,夹着一个信封,曾世泽一甩之下信封便甩了出来,而信封里装的是一张相片和一张纸,教曾世泽失声变色的正是那张相片和纸片上的内容。 “三少初返,本不该打扰,奈何此事非三少不可,只能偏劳了。请即刻返回曾氏故居,寻一条乌木项链,务必于十日内找到。在此期间,贵女友我等代为照顾,届时以项链换人。” 相片上,却是沉睡着的孙静香苍白的面孔,面孔一侧是张报纸,日期和内容都是今日最新的早报。 曾世泽只觉得如坠冰窟,那种被监视被盯梢的感觉再一次突显出来,犹如赤身果体暴露在聚光灯下的感觉实在异常难受。 到底是什么人,下手竟然如此迅速,完全可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他曾世泽刚刚返回,凳子都还没坐热,对方居 然就送上这么恐怖的东西,难道自己一直在对方的注视之下,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对方的眼睛? 究竟是什么目的?要自己返回故居寻找乌木项链,难道乌木项链还有第二条吗?对方知道项链在曾家故居,为何不自己动手去取,还非得找他曾世泽?这一股势力是否就是正在打曾氏扬帆集团主意的神秘势力? 曾世泽强自按下内心的震惊,一边安抚父母,一边飞快地拔通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刘正声的手机,要求对方尽快到家里来一趟。挂断后打通孙天杰电话,对方居然不知道女儿已经被人劫持了,只得向医院方面确认。医院那边很快传回惊慌无措的回复——真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三章 危机突显(2) 曾世泽一听气得直想破口大骂,人在你那里住着,居然不见了,你还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你是吃什么的!最后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把差一点将他憋成内伤的气强压了下去,可不能再刺激父母那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了。把他大老远地叫回来,那是因为他曾世泽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要是他这根救命稻草也乱了阵脚,那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爸,妈,你们先别着急,还有我在这儿呢?我们一件一件地解决,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定会没事的。”连番刺激下,曾世泽仿佛瞬间变了个人似的,以往的桀骜任性不见了,代之的是沉稳内敛。 人往往只有在灾难面前才能显露真正的性格。有些人像鸡蛋,平时看着挺坚硬挺光鲜的,没成想一碰就碎;有的人像宝石,平素毫不起眼,却是越打磨越见光彩;曾世泽是两者兼而有之,平素就已足够乖张坚强,这一下打磨就益发灿烂夺目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爸,一会刘队到了之后,你先问问他静香遇袭那件事调查得怎么样了,看看他的反应,这封信我回头再自己找他说。下午我便去见师祖一趟,争取得到叶家的支持。大哥的事我去找部队那头的关系,至少应该能保释吧。你也不用上班了,先在家休息,听听消息再说。我现在先赶去医院一趟。” 安抚和安排了这些,看到父母神色稍定,曾世泽才驾着那辆马达估计还没完全冷却的三菱越野赶向医院。他车库里的车都太耀眼,还不如这车方便。 他心下也有些打算,这个时候还能相信的人实在太少了,万一打草惊蛇,那静香便置身在无比危险的境地中了,他更想看看孙天杰知道这件事情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他们的股权转让实在太凑巧了,让人不禁生出些联想来。() 从孙静香病房出来的时候,曾世泽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混乱得像一锅煮沸的八宝粥,理不出任何头绪。 据值班护士回忆,夜间两点巡房时静香还在床上,那失踪时间就是从凌晨两点到天亮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真的是掐着曾世泽的行程下手的。短短的几个小时,想要不知不觉地转移一个人,想来不可能转移得太远,这是出警的警员推断的,但曾世泽却对短时间内找到静香不抱太大希望。 对方能不留痕迹地下手,并能给他十天的时间,就已经说明对方有这段时间内不会暴露的自信,医院的出入登记没有任何可疑的记录,没有目击者,监控视频也被人删除了。 随后闻讯赶到的孙天杰,大发雷霆的同时要求警方尽快找到静香,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回,所有作为父亲应该表现的焦急和愤怒都无可挑剔,曾世泽只得把心底的猜测深深埋着,这样的人要么是真正无辜的受害者,要么是深藏不露的阴谋者。 曾世泽对孙天杰的了解实在不多,但也不愿相信这会是一个利用伤害子女的方法来达到目的的人,所以安慰几句便走了出来。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早晨的广州还透着一夜狂欢后的倦怠。驻足在孙静香倒下的位置,那些痕迹早已被时间和过往的车辙抹除了。再深再痛的伤,也永远是受伤的人个人的记忆,生活永远不会记得,而旁人至多就多了个饭后闲暇的谈资。 路过一家早餐店,曾世泽又一次停下了脚步,那里有两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孩在玩猜拳游戏,稚嫩清脆的声音齐喊着“剪刀石头布”,圆乎乎的指头开合着,变换各种手型,赢了的便刮刮输了的那个的鼻子,玩得忘乎所以,小脸激动得红朴朴的。 曾世泽不由想起自己的童年来,嘴角泌着温柔的笑蹲下身去轻声慢语地问:“叔叔陪你们玩好不好?” 两个小孩停下游戏,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了曾世泽一会,稍大一些的一个开口问道:“漂亮叔叔,你的名字是曾世泽吗?” 曾世泽被问得愣了一愣,抱住小男孩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男孩在自己的口袋里掏摸了一下,掏出一张纸片:“刚才有个叔叔,拜托我把这个交给叫曾世泽的叔叔。” 曾世泽接过一看,是附近一家24小时营业的酒吧店名,赶忙起身,搜寻了一圈没发现有可疑的人,只得问早餐店老板:“刚才有谁和这两个小朋友玩过?长什么样?往哪边走了?” 那老板叫他抓得生疼,曾世泽才意识到自己急切之下没有控制好力道,急忙松开了手,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面值的钞票一面道歉一面进一步询问:“对不起!请你告诉我,我有急事找那个人。” 早餐店老板揉了揉胳膊,收下钞票后才面色稍缓:“长什么样没看清,和你差不多的身材,逗了两个小孩几句就往那边走了。” 曾世泽谢了一声,就急匆匆地往早餐店老板所指的方向追去。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人,但直觉地认为对方会给自己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就是不知道又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小巷并没有岔路,可曾世泽直追到最近的十字路口,也没发现要找的人,只得再次拿出写着地址的纸片,咬了咬牙便向那家酒吧走去,他没有退缩的理由。 “欢迎光临。”迎宾小生热情地招呼着,曾世泽却没理会,盯着柜台边自顾浅饮的背影径直走去,那是酒吧里目前唯一的客人。 “喝点什么?”那人转头招呼,却是消失多年后又匆匆见过三面的黄少华。曾世泽直勾勾地盯着黄少华,想把他看个通透,没理会后者的问题。 黄少华拿起洒瓶,又倒了一杯,送到曾世泽的面前,并没有因为后者的不语而尴尬:“这么看着我,难道还想和我打上一架?这是你欢迎老兄弟回归的方式吗?” 曾世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移开视线,揉揉眉心:“我应该欢迎你吗?你现在是谁?你回来干什么?你找我有什么目的?” 话虽然伤人,但说的却是实情,尤其是在这样的多事之秋,儿时那纯真的情谊在时间和境遇面前变得纤薄无比,一戳即破。 相对无语地喝完一瓶酒,黄少华才开口:“出去走走?” 两人一前一后,不经意地就走到小时候就读的小学门外。时逢周末,没有学生上课,学校大门也紧闭着,门内的校舍或翻新或重盖,早已不复当年模样,只有教学楼前,一株高大茂盛的玉兰树依旧苍翠挺拔,空气中弥散着玉兰花浓郁的芳香。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步c跳跃c跨过不高的围墙,同时落在墙内的草地上,似乎童年的时光又回来了 。 黄少华脱掉外套,摆了个 架势,向曾世泽勾了勾手指:“来吧!上次没打过瘾,这回做点好事,帮你解解闷。” 曾世泽想起那一次短暂的交锋,也慢慢解开大衣的纽扣:“呆会可别后悔了,打架你可从来没打赢过我!” “嘿——,那是我当年看你太小心眼,故意让你的。” “那这次看来你还是得让!” 嘴上说着,两人动作都不慢,转瞬间已经互折了几招,但还都是试探性的攻击,力量,速度,反应,各方面在伯仲之间,谁也没占到便宜。 “这几年跑去跟谁混了,进步不小嘛!”曾世泽调侃道。 “那是,你可小心了!以前老被你压一头,今天我可得找回场了!”黄少华也毫不示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四章 危机突显(3) 最后两人都一身汗地躺在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各自述说了分别后的遭遇。 原来当年黄少华父亲出事后,他母亲便带着他搬离了广州,辗转到北京,就在北京定居了下来,后来因为犯了事,出逃到台湾,凭身手加入了竹联帮,现在是竹联帮四哥的贴身保镖。 “那是你的真实身份吗?这个身份不应该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你这次来找我又有什么事,或者说你到广州来要做什么?”曾世泽当然不可能被轻易忽悠。 黄少华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只是,我的真实身份和真实目的现在都不方便透露。这么说吧!这次到这里来找你,是来找你帮忙,同时也是来帮你忙的。” 曾世泽没有接腔,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你们曾家掌握有一处宝藏的关键线索,同时也是打开宝藏的关键要素,目前对曾氏扬帆集团和小布(即孙静香)出手的,极可能是三合会,至于还有没有更深的背景,还有待进一步的观察。孙家在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现在也还不能定论。竹联本身在大陆这边的势力并不大,但据说那处宝藏实在是丰富得让人忍不住动心,所以四哥把我留下来,他回台湾召集人马,也打算分一杯。” 听黄少华说完,曾世泽沉默良久,才缓缓地道:“三合会为什么要袭击静香?况且三合会也没有在广州犯事后不留任何痕迹的能力。” 见黄少华没有反应,曾世泽又掏出外套内袋里的相片和纸条:“孙伯父怎么想对我们曾家不利,也应该不至于利用伤害静香的方法来迫使我做事吧!” 黄少华看到相片和纸条内容,也不由变了色:“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曾世泽又盯着黄少华看了一会,才沉重地开口:“你也看到了,现在我能相信的人实在不多,而你又回来得也太凑巧了。我暂且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既然你主动找上我,而你们的最后目的是那什么宝藏,那你就用你那边的渠道,帮我找出静香现在那里,我负责给你们引路,这样可以吧?” 曾世泽掏出那个嵌着一粒弹头的zp火机:“需要换一个吗?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它毕竟替我挡了一颗子弹。” 黄少华看着曾世泽戏谑的表情,不禁苦笑但也十分理解他现在的心情:“那就这样吧!不用换,还用能。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并肩作战。” 一番交谈后,两人各自离去,曾世泽内心又不禁涌起物是人非的悲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似乎是一条旦古不变的真理,为一个子虚乌有的宝藏,居然引得潜藏多年的势力纷纷冒头,接踵而至,而他曾世泽却成了无奈的所谓“引子”,白白承受着这无妄之灾。 黄少华所说的信息中,提到宝藏,还提到他们曾家握有关键线索,并且是打开宝藏的关键要素,曾世泽想起家族内部世代相传的传说,不由也将信将疑起来。 曾氏家族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藏宝传说,说的是当年曾氏先祖曾国藩的湘军攻破太平天国的都城东京后,尽得太平天国的宝物,金银珠宝无数,珍奇宝贝难计,运载的船只多达百艘,运至秘密地点埋藏,并留有藏宝图,还说若要寻到宝藏,须得有东湖坪出生的曾氏双胞胎才行。 传说一直存在,但也一直没人找到宝藏,最后倒是更多人相信必须有双胞胎才能解开宝藏之谜的说法。可惜这么多年东湖坪也未生过双胞胎,故曾世泽和曾世馨这又生姐弟降生的时候就引起过轩然大波,从小就受到过多的注视,也就造成了曾世泽乖张却又坚强的性格。 传说多半有着夸张和失真的成分,但也并不是空穴来风,小时候在故居就多次有人在向他描述当年“曾氏银库”的贮存有多么地丰富,而故居一面墙上还有一幅风雨侵蚀得几乎无法辨认的“藏宝图”,只能约略还看到一些曲折的线索。 曾世泽自嘲一笑:若真有宝藏,还能留到今天?即使真有宝藏,百十年来那么多的能人异士都没能找到,那个神秘势力又凭什么认为他曾世泽能破开这些谜题? 既然曾世泽笃定地认为宝藏不过是子虚乌有,那么要考虑的还是如何营救静香,如何搭救大哥曾世凯,如何保住曾家在扬帆的地位。 不知不觉便走到叶家大院外,院门敞开着,师祖正在院子中晨练,一套太极刚刚打完,一旁伺候着的大师兄赶紧递上毛巾和茶壶。 曾世泽师兄弟三人,先后拜在师父叶辉的名下,大师兄李正龙,老二就是他曾世泽,下边还有个小师弟赵刚,但最后都是由师祖叶顶天直接授艺,同时传授叶家拳和南派咏春拳,还兼有刀枪棍棒的战技及李小龙尚不够完整的截拳道。 大师兄李正龙已近不惑之年,也深得叶家拳的精髓,这些年师父叶辉赴台经商后便是大师兄随伺在师祖身侧,帮助打理叶家武馆的,早已超越了祖师徙情分,而小师弟赵刚早已是私人镖界中鼎鼎有名的一哥了。 见到曾世泽进来,李正龙笑着打招呼,叶顶天半笑半骂地道:“你小子总算记得来看我老人家了!” 曾世泽急忙又请安又解释,闲聊一会后李正龙起身离开,两人才进入正题。 “师祖,不瞒您说,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呀,家里边是乱得一大糊涂,我对那些又不太熟,真有些束手无策了,您看看能不能救救我呀?”曾世泽在叶顶天面前一向毫无掩饰,叶顶天喜欢他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况且父亲曾华咏来过,该知道的叶顶天早知道了,这一开口便自然是直奔主题了。 “你小子,一来又叫我跑腿了!”叶顶天又笑骂了一句,这才敛了笑容:“你爸跟我提过,股权的事这两天小璇回来了你自己和她谈,我想问题应该不大,我也会尽量帮你说服她的。你大哥的事有点麻烦,我也和老伙计提过,不过他说这段时间对黄赌毒捉得特别紧,还得看看再说。” 曾世泽一边道谢,一边面色古怪地问:“师祖,小鼻涕全名叫什么?” 叶顶天一听乐了:“哈—,你不知道呀?都大姑娘了你还叫她小鼻涕,叶璇听到准跟你急!” 曾世泽一听“叶璇”这名字就笑不出来了,这世界也太小了吧?这么绕来绕去净是这么些人呢?而且,这反差也太大了:“小鼻涕”转眼间成了身材火爆到让人鼻血长流的美女,这让他一下无法连接上来。最关键是的,两人在稀里糊涂之间发生了超常的关系,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甚至认为不必费神考虑如何处置两人之间如何相处的问题,这却教他如何面对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五章 危机突显(4) 回到家里,刘正声还在客厅等着曾世泽,一旁母亲陪着,表兄妹两人都不说话,场面有些冷。 寒暄了几句,刘正声就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少,有个比较奇怪的现象,我觉得有必要要告诉你。” “哪方面的事?” “孙小姐遇袭那件事,我们在调查中虽然没有取得大的进展,但是还是打听到了,就在那一天的前一晚,三合会会长亲自接待了不明来历的几个年轻人,从形貌上和你描述的有相符的地方,并且之后就再没人见过那些人,这一点和事件本身更符合。” 停了一下,才又接着道:“奇怪的是,有人说三合会会长那天晚上还和孙天杰有过会谈,这段时间两人之间还有过几次接触,但我在调查时两人都否认了两人之间的联系,现在更是拒绝与我会面。” 听到这里,曾世泽才拿出静香被劫持的相片,交给刘正声:“刘队,能否从这相片提取出什么有效信息吗?我需要确保的是静香的安全,并且能够尽早让她得到救治。” “在得到这个保证之前,无论他们要求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曾世泽指着纸片上的内容。 “可那些人怎么知道三少的意愿呢?”刘正声提问。 “他们会再和我联系的,能把事情算到这份上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漏掉这一环呢!”曾世泽有些无力地道。到目前为止,自己在明,敌人在暗,每一步都被对方牵着走,这种挫败感让他十分地郁闷,又无处发泄。 送走了刘正声,曾世泽才有暇想起自己带回来的叶华伟和李天良,赶忙问人在哪里。 母亲往楼上一指,轻声道:“都在你爸书房呢。” 曾世泽也就上楼去了,进门一看老爸在和李天良下棋,正杀得难分难解,叶华伟在一旁看着,估计看得乏味了,正转头张望。 没打扰下棋的两人,曾世泽单独找了叶华伟出来,吩咐赵姨泡茶后,两人便走到院后小花园,在凉亭的石桌边坐了下来。 “伟叔,和我爸说了你的身份了吗?” “说了,还和他聊了一上午呢。你爸说等这边事情一了,便带我回故居宗祠,正式认祖归宗,还让我一家老小都搬这边来,以后就在这边发展,相互也有个照应。”叶华伟面带喜色,说明两人相谈甚欢。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边的发展比广西好一些,机会也多一些,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再说吧!一家老小,也不是说搬就搬,我回去和家里人说说,看他们意见如何。你叔祖要我这边事了后先去他那里,把没教我的一些东西补齐,应该也要花一段时间。”安土重迁是国人根深蒂固的观念,叶华伟的面上对搬迁一事带着明显的敷衍,两人也就揭过了这个话题。 “伟叔,想和你商量个事。”曾世泽放低了语调。 “说吧。”叶华伟倒干脆。 “是这样的,这次请你来,除了认门之外,就是给我女朋友治病。能不能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快给静香施救呢?” “这事当然越快越好,可不是说你女朋友被劫持了吗?你知道她在哪?”父子相认后,叶华伟身上那股阴冷的气息淡了许多,人也热情不少。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对方会主动联系我的。” “那没问题呀,反正我一老头,又是医生的身份,相信不管对方什么目的也不至于为难我的。”叶华伟又一次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才商量好,赵姨便将茶和点心送到,还没喝完第一杯茶,曾世泽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却没有显示号码。 “三少,相片收到了吧?”身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是明显刻意变化的腔调:“很高兴与三少合作,不知三少有什么要求,我们能做到的尽量满足三少。” 曾世泽早已按下电话录音功能,这才提出先给孙静香治疗并保证医生的安全的要求。对方对这一切早有预料,更知道曾世泽已经找回医生似的,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晚些时候我们派车去接医生。只是项链的事也请三少多多挂心了。” 对方一挂断,曾世泽再一次拔通刘正声的电话,说明新情况后,要求刑侦队的支持。刘正声也不含糊,马上召集一队人马到曾家来,安排监视和跟踪相关事项,并拷出曾世泽录下的通话记录送去分析,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然而,整整一个下午,对方都不再联系,也没见到来接叶华伟的车辆,一干人马也只能继续等待。 曾世泽因为晚上要代替曾华咏参加市政厅举办的一场招商引资交流舞会,此刻也换上一身晚礼服,和众人一起等待着。修身裁剪的衣装非常贴切地衬托出曾世泽近乎完美的体型,脸上的神色也掩饰得非常完美,只有眼底一抹浓重的焦虑显出了他内心的不安。 天已经黑透了,众人才从洞开的大门看到一辆出租车滑进别墅大门,都不由得一愣。 “出租车?”刘正声也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用这种工具。 “你好,刚才是哪位电话叫车的?”出租车司机摆下车窗,对围上来的众人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哪有打过叫出租车的电话,正疑虑间,曾世泽的手机响了,又是没有号码显示:“叫医生上那部出租车,自然会有人接应。”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嘟的一声挂断了,根本不给刘正声的人定位追踪的时间。 无奈之下,只得将叶华伟和他的包裹,送上出租车。 叶华伟的包裹里,衣领下,各装了个微型信号发报器,而街上几个路口安排了几辆不同的车辆追踪,希望能找到对方藏匿的地点。 看着出租车向远方驶去,各个追踪点也迅速就位,曾世泽也出门赶向晚会场所。老实说他并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也没有什么要完成的任务,仅仅是代表曾氏露个面,以示对市政工作的支持而已。 晚会现场灯火辉煌,参会的各色人等更是热情洋溢,也有相识的不相识的人不断地向曾世泽招呼,曾世泽淡淡地应付过去了,推掉了几位珠光宝气青春逼人的美女的邀舞,拿了一杯饮料独自在一个角落里,盘算着坐一小会儿便开溜,他还在等刘正声的消息呢?那有心思久留。 “三少怎么会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在这儿呢?”正当曾世泽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女孩,一件紫色深v领的过漆裙装完美地展示她傲人的身材,胸前欲遮还露的沟壑吸引了众多的眼球,嘴角挂着个迷人的笑。 曾世泽定睛一看,失声道:“小鼻涕?你怎么会在这里?” 后者一听,嘴角的笑一下消失了,换上一副凶巴巴的表情,胸部一挺:“哪里小了?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这一挺胸前两只白鸽几欲破衣而出,旁边看着的几个好事者尖叫着“好大,好大”,曾世泽也意识到这个儿时的称呼的确不合时宜,急忙拉着正对他怒目而视的叶璇,绕过起哄的好事者,走到相对安静的阳台上,赔礼哄逗一番叶璇才面色转和。 “世泽哥哥,你真的一点都没认出我来吗?”叶璇台湾腔嗲嗲地问,曾世泽被她弄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呃——,变化太大,还真没认出来。”当下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也难怪,我们都十多年没见了,我小时候又那么丑。”叶璇收了几分调皮:“还好你的模样没怎么变,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话题一开,自然又是一阵叨叨絮语,良久后叶璇才转入曾世泽想讨论的问题:“听爷爷说了,你们现在遇到了些麻烦,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这么一问,曾世泽那是求之不得:“当然!据说我们曾家已经不是扬帆最大的股东,要保证扬帆不落入有心人的手中,需要你那10股权的支持,最好是能转让给我们。” 叶璇思索了一会,狡黠一笑:“那不是不可以商量,就看看你的表现了!” 曾世泽一听,头皮就炸开了,以前不知道叶璇的身份,以为一场露水姻缘罢了,也没怎么在意,可现在不一样了,眼前这一位不单是他师祖唯一的孙女,手里更握着他曾家最后的希望,凭哪一点都不是他愿意招惹的。 抬头看到叶璇一脸得意的笑,突然心中一动,一把揽过盈盈一握的腰肢,众目睽睽之下双唇慢慢逼近:“世泽哥哥以身相许,怎么样?” 两人曾有过最亲密接触,女孩面皮又比较薄,这下换叶璇受不住了,一把挣脱开去,在曾世泽胸前捶了一拳,面红耳赤地唾骂道:“不正经!” 曾世泽哈哈一笑,看她吃憋的样子,心里的不痛快一下消散了许多,却没想到这一笑招来了几个现场的记者,两人急忙相互掩护着离开现场。 带着叶璇转了大半个广州,换了几个地方寻找记忆中的美食,曾世泽总算得到了股权转让的允诺,相约第二天再详谈具体内容,送叶璇回家后,自个也转回家来。 看着刘正声一伙垂头丧气地坐着,曾世泽便知道事情没有预想中那般顺利——跟丢了! 那辆出租车带着叶华伟,一路规规矩矩地开着,跟踪的人跟得很小心也很顺利。但到达一处地下停车场后,叶华伟又上了另一辆遮了牌的车,麻烦便开始来了。 第二輛车带着跟踪的车辆几乎横穿广州,把所有的跟踪眼线都甩掉了,只有一个机灵些的还紧紧咬着,却在又一处红灯时,那辆车踩着灯尾呼啸而过,隔着四五辆车的眼线便眼巴巴地看着人家一个转弯消失在天桥下。 调出天桥附近出入口所有视频监控,盯了大半天就是没看到那辆车再次出现,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而叶华伟携带的定位追踪器,是在出租车停下的停车场找到的,包里的扔到地上被过往车辆压坏了,而身上的连同衣服都在,人家已经将叶华伟身上的服装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换掉了。 曾世泽听了,恨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对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摆脱了追踪,但一看就知道的确是高手,只能等着有什么新消息了。 一连焦急地等了两天,对方都不再任何消息,连叶华伟也跟着泥牛入海般,杳无音讯。 好在这两天里,曾世泽和叶璇也谈妥了股权转让,并正式交割,曾世凯也在多方活动下,保释了出来,说到股权转让时一脸的懊悔,诚恐诚惶地向父亲曾华咏道歉,但问到毒品问题时,却非常肯定地说自己根本没碰过,是被别人算计了。 事已至此,再多责备也没什么意义,人没事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就在曾家众人都在为叶华伟的凶多吉少而后悔自责的时候,叶华伟又被对方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了回来。 心头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又打听起孙静香的消息。 “孙小姐目前还好,我已经给她施了针配了药,淤血再过几天应该就能散了,再调养一些时间,估计一个星期左右便能醒来。”这对曾世泽而言,无异于天赖之音,抓着叶华伟的手连声道谢,平静之后才又问起对方接送叶华伟的过程。 可叶华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上第二辆车之后便被蒙上眼睛,也不知转了多久才到达孙静香所在的地方。到了地方之后,虽说没被限制自由,但一直都有两个年青人盯着,根本没有机会观察周围的环境,加上又急于治疗孙静香,也没多少心思去留意。回来的时候也是一路蒙着眼睛,从头到尾接触的也只有那两个年青人和一个负责照顾孙静香的老妈子。 末了,对方还让叶华伟带话回来:“十天之约依然有效,每天会按时将照片送到,但时间只有七天了!” 刚刚泛起的一点喜悦,又一下被这最后一个消息扑灭了:静香还在那些不时来历的人手中呢! 时间有限,曾世泽只得匆匆和家人商议后,决定自己带着李天良赶回东湖坪故居,曾华咏稍作准备才带上叶华伟等随后回去,拜祖认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六章 第二条项链(1) 找东西显然不是件轻松愉快的活,尤其是在一个偌大的空间中寻找一件被刻意隐藏百年的小玩意。 曾世泽坐在故居钟楼边的草地上,倚靠着爬满爬山虎的钟楼,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曾氏东湖坪故居占地不小,钟楼宗祠民居各式建筑纵横密布,而又人烟稀少,不少地方长满了杂草,这叫他到哪找一个不足核桃大小往哪都能藏的项链呀! 要不是每天都有静香的相片刺激着,对方又明确表示要找的东西就在眼前这一片区域,曾世泽还真不愿意干这事儿了。回到故居已经两天了,离十天之约又近了两天,可这两天曾世泽带着李天良,几乎把任何可能藏东西的角落都翻了个遍,压根就没见到什么乌木项链的影子。 “三少,要说什么尽管说吧!我说过在跟随你的这段时间里,听凭你的吩咐。”李天良看着欲言又止,意兴阑珊的曾世泽,忍不住说道。 “天良,你说你跟着我到底图什么呢?跟着我四处奔波不说,我也没看出自己能对你有什么帮助。”皎洁的月光铺了一地,映着初上叶尖的露珠,曾世泽的语调比这乍暖还寒的天气还冷。 几日相处,曾世泽已基本了解李天良的性格,也知道了他原先是在两湖走动的,因为不愿为某官员占卦而被迫远走,没想到跟随曾世泽后所经历的风险更甚,一直颠沛流离不得安生,不觉心中有愧。 “三少说哪里话,这是我自愿的,况且我说的本命劫也绝非虚言。我们这一类揣测天命的人,多半是因为泄露过多天机而死在各种劫数上。我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些年来卦算的运数也不在少数,自问准确率比其他同行要高出许多,因此我的劫想来更不好渡。三少命格奇特,更是少见的福泽广阔之相,要依仗三少的地方多着呢?只要到时候三少不嫌我累赘就是了。”李天良洒然一笑,宽慰起曾世泽来。 曾世泽本来不是拖泥带水的婆娘性格,只因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似乎都超出他的掌控,有些力不从心,听李天良这么一说,也就释然了。 再次站在遗留百年的“曾氏藏宝壁画”前,曾世泽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流传多年的藏宝歌谣: 两江夹一河,江江十八箩。左一丈,右一丈,前一丈,后一丈,跳一跳,让一让,一脚踢出个元宝缸。 有人说这是当年曾家在遭受日军进攻前,将曾氏银库中的金银珠宝转移到安全地点所留下的线索,也有人说这是曾国藩传下的关于太平天国藏宝地点的说明,但曾世泽对这样的猜测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这般黄口小儿胡乱哼唱的歌谣,哪里像藏有宝物的描述,更不像是出自那位以文起家的先祖之口。 曾家更有一个奇怪的传说:唯有出生在东湖坪的曾氏双胞胎才能解开藏宝之谜。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找到传说中的宝藏,不少人对这个传说更是深信不疑,曾世泽与曾世馨降生的时候甚至引起过轩然大波。 曾世泽似乎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但并没有能准确地抓住,只得拧着眉头做更深的思索。 “双胞胎!是了是了!”良久之后,曾世泽突然兴奋地叫出声来。 曾家历史上并未出现过双胞胎,直到他曾世泽和姐姐曾世馨出世,那为何祖上会传下这么个传说呢?难道未卜先知不成?那自然很难让人相信。 曾世泽这兴奋一叫,是因为他想起邓家老宅下看到的先祖曾国藩传言两岁夭折,实则落户防城的大儿子曾纪弟的生平,里面提到他随师习艺十六年,十八岁成人之际归家谒亲,恰逢三弟出生,先祖曾国藩欣喜之下,说他再世为人重生,等同双胞胎,并交给他一条乌木项链。 想来想去,能想到的同时与“双胞胎”及“乌木项链”有关的信息也就仅此一点了,难怪一直以来都没人发现。这一次若不是机缘巧合,让他曾世泽发现了这隐世多年的曾氏一脉,这秘密还不知道能不能重见天日呢。 这么想着,心中火热起来:如果传说是真,那么曾氏宝藏也极有可能是真的!第二条乌木项链若真在这里,那么静香便能回到自己的身边了! 曾世泽急不可待地用手电照着眼前斑驳的壁画,希望能从它错综复杂的线条中解读出正确的指意,口中喃喃自语:“会藏在哪里呢?” 李天良受到了感染,也就着电光仔细地分辨起来。 然而,百年风雨侵蚀,壁画早已残缺不全,许多地方已然脱落褪色,整理不出连贯的线条,根本判断不出所画的是什么物事,连是不是地图都有待考证。 若有那么容易解读,恐怕也轮不到他们今日如此费神了,曾世泽和李天良最后不得不无奈地移开了视线,就在那一道藏宝壁画前席地而坐。 单手轻抚壁画底座,曾世泽又想起一段儿时轶事来。 “姐,大人们说,这面墙上有宝贝,你知道宝贝在哪里吗?”那是曾世泽曾世馨六岁时的一次玩闹。 “我不知道,看不到呢。”曾世馨看了看当时脱落得还没这般严重的壁画,也是这般轻抚着底座,姐弟俩的个头也就能摸到这个位置。 “是不是这墙挡住了呢?我们把墙推开,是不是就能看到宝贝了?”曾世泽异想天开地说道。 想到这段幼时往事,曾世泽一个激灵复又站起身来。 推开?算不算一种方法呢? 壁画竖起来后,百十年都没有变动过,也没人能解开过它实指的内容,是不是就因为没人想过要把它推开? 曾世泽小心翼翼地,从各个角度不断地加大推的力度,希望能有奇迹发生,轰的一声,面前便出现一道通往财富和秘密的大门。然而他很快又失望了,壁画无声而冷漠地敲碎了曾世泽异想天开的想法,又敲打听辨了半天,也没有什么进展。 那么推倒呢?曾世泽被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这可是家族众人一直珍而重之地保护着的祖迹,虽说现在热情已经减退了不少,但也不是说推倒就推倒的。有什么方法可以取得和推倒相同的效果吗? 想着想着,掏出手机给父亲曾华咏打了个电话,交代他带叶华伟回故居宗祠祭祖时,顺便捎上几样工具,便挂着笑意与李天良回去休息了。 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偏西的月光照到那面壁画上,原本斑驳断残的线条在月光的渲染下,开始浮现一层淡淡的莹光,慢慢地延续连接,一幅完整的图形重新勾勒了出来,完全没有白天所看到的破败的沧桑,却透出一种辉宏磅礴的气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七章 第二条项链(2)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迎着透进院子里的阳光 ,心情也舒畅了不少。故居绝大部分都已经被开发成了民俗文化旅游点,曾家只保留了这一处小四合院和宗祠的使用权,这便是曾世泽没有大兴土木掘地三尺的原因。 曾氏家族的远亲近邻,也大都搬离了这传说中的风水宝地,还留在这里的都转而做了旅游景点的管理员,曾世泽认识的更没有几个。四周的苍翠和清新的空气,让看惯了城市灰色水泥森林闻够了工业污气的曾世泽两人不由精神一振。 算算时间,来拜祭认祖的人也该到了,走出门外就看见一溜六辆的车队正沿石砌的牌坊施然而来,领头的正是父亲曾华咏的座驾。车队到宗祠前依次排开,车里下来的是多时不见的家族长辈,曾世泽赶忙上前一一行礼,少不得一番客套寒暄。 众人互相招呼的时候,早有下人将一应牺牲祭品安排妥当,接下来便是认祖祭拜的程序了,主角自然是叶华伟,主持者是族中年岁较大的传字辈遗老,其他人等只是到场做个见证,顺道认识新归的这一脉人员。 曾世泽站在父亲曾华咏身后,右边是曾世凯,左手边便是李天良,出乎意料的是师祖叶顶天和叶璇,还有龙虎兄弟也来了,叶璇正对着侧眼过去的曾世泽挤眉弄眼,小虎则裂着嘴对他傻笑,只有阿龙还算正经。仪式中不方便说话,曾世泽很快地又将视线放回到祭桌前边。 宣读族谱,说明曾纪弟夭折一事实乃误传,那一脉尚有后人,之后便向众人介绍叶华伟,见礼c敬香c祭告c修改族谱c鸣炮,一套流程下来,一个上午便匆匆流过,期间有恰巧赶上观礼的游客“咔嚓”不断地拍照,特意请来的记者摄录整个过程。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城镇化的推进,这般完整的程序在华夏大地上越见鲜少,如此拍录,算不算是对传统文化的保护呢? 这念头也不过一闪即逝,曾世泽更关心的还是他要曾华咏带来的器械。趁着众人就餐的时间,曾世泽便取出了其中的微型金属探测仪,并很快地调试完毕。 随后,和大哥曾世凯秘谈了一会,也知道了曾世凯并未沾染毒品,更不曾有过所谓的“女友”和“豪赌”,是在夜店玩乐时着了暗算,股权转让书应该是在神智不清的情形下签字画押的,已经由专案组立案调查。 股权能否追回,这很不好说,而且证实了的确有人对扬帆集团下手,那以后更得小心应对,保不准哪天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故伎重施,得做出相关防范才行。曾世泽不无担心地提醒,但他对那些东西不了解,也只能依靠父亲和大哥了。 龙虎兄弟是昨夜才抵达广州的,小虎伤没好利索,但急于向曾世泽学武,便一个劲地叫囔着前来,正好阿龙被周通海派到这边做事,两兄弟就搭伴过来了,早上到曾家,正好碰上前来祭祖的队伍,也就随同观礼来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喝过认亲酒之后,众人又陆续散去了,叶华伟也和曾世泽约定前者随曾传芳学习一段时间后,有需要再聚头,便随曾华咏等人走了。 阿龙开走了曾世泽从小镇赶回时开回的三菱越野,自行去三合会报到。这让曾世泽心里多了个阴影,三合会似乎和自己是敌非友,这样一来以后小虎怕有一天会左右为难了。 小虎和叶璇却留了下来。小虎没有三合会的身份,又认了曾世泽做师父,随师学艺没什么问题,可叶璇也死活不肯走,一定要留下来参加她认为的“寻宝”,这让曾世泽有些忐忑。两人的暖味倒还在其次,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她的安全却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曾世泽敏锐的直觉里,那种被人盯视的感觉一直都没消失过,不知道暗中有多少潜藏的暗流什么时候会汹涌而出,上一次就冒出了雇佣兵,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什么强劲的甚至难以应付的对手。 为未知的未来担心,这种桤人忧天的事不是曾世泽喜欢的,很快便抛开这些顾虑,满怀希望地带着留下的两人和一直跟随着的李天良,拿着金属探测仪在故居周边展开了地毯式的探测,希望能找到曾氏银库中的珍宝。 据曾世泽估测,故居在遭受日军进攻前,短短的一夜时间,那些珍宝不可能进行大泛围远距离的转移,至多是换个地方就近掩埋起来,那些挑担埋藏到浈江,墨江的动作极有可能是掩人耳目的行为。 微型探测仪不时地响起“嘀嘀”的提示音,众人也在它的帮助下挖到了不少锈迹斑斑的钱币和各种金属残器,但没有一样是他们要找的,更别提什么大量贵金属了。 这种微型探测仪探测精度为20米左右。虽然不能和座式探测仪相比,但如果曾氏银库的藏物就埋藏在附近,那便不至于超过20米的深度,自然逃不出探测仪的探知。 “师父,你说这小东西可靠吗?”又一次坐到藏宝壁画前,四人找出备用的干粮将就着应付抗议多时的肠胃,小虎非常怀疑地问道。 “你说呢!”曾世泽将叶璇用小布包收起来的丁当响的成果抛给小虎,没好气地回答。 “哎,别乱扔东西呀!那里面有‘袁大关’有‘乾隆通宝’,怎么说也是古董,说不定能换几个零花钱呢!”叶璇抗议着,一把将小布包抢了过去,用女人爱收集的天性攻击师徒俩,李天良在一旁看着三人笑闹,也不搭腔,只管啃着手里的牛肉干。 反正没事可干,四人便在这壁画前的空地上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看着比城市时明净深遂的星空。 又到了月影西斜的时候,四人都有了睡意,曾世泽站起身来招呼几人回房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折腾呢。 “师父,你看!”面对壁画坐着的小虎突然惊叫出声,指向曾世泽不知推搡敲击探测过多少遍的面墙。 三人顺着小虎的手指看去,便看见被月光照亮的壁画,散发出淡淡的荧光,荧光流淌间,完全忽略剥落的墙面和褪色的线条,勾连出一组又一组涟漪状的图案,壁画最中间两处圆形的亮点最为显眼,亮点外围是一圈拇指粗细的亮线,中间一条同样的曲线将两个亮点划到两边,却是太极阴阳鱼的形状。 “这不是地图吗?”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小虎又加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是地图?”叶璇抬杠道。 “师娘你没看出来吗?这不是中学地理课本上那种一圈一圈的地图嘛!” “等高线地形图!”曾世泽也忍不住轻呼,越看越像,也忘了小虎对叶璇的称呼,赶紧掏出手机来,调整角度后就连拍几张。 拍完相片,也不顾另外三人的反应,自行回房将相片转到电脑上,并搜出广州地图进行比对。 李天良紧跟着曾世泽的脚步进了房间,小虎却愣头愣脑地呆站原地,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弄得师父那么大的反应。 叶璇可没放过他的打算,抓着不放:“你刚才叫我什么?” “师娘呀!叫错了吗?”小虎尴尬地挠了挠头。 “没错,就这么叫,再叫一遍!”叶璇却一脸笑意,循循善诱起来。 “师娘!” “乖,师娘给你买糖吃!” 还好曾世泽早一边忙去了,要是听到这样的对话,估计不是被这两个活宝乐死就是吓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八章 第二条项链(3) 壁画上隐藏的画的确是等高线地形图!曾世泽激动之下,也忘了研究为什么百年之前的先人会有如此高明的隐画技艺,和如此精确的等高线地形图,急忙调出浈墨两江附近的地图逐一对照。 对了好几处地方,都没能对得上号,而广州地区近百年来并没有发生过地质变动或河流改道这样的事情,地貌基本上没有大的改变,抱着最后的希望,调出了曾氏故居地形图,一比对居然几乎完全一致。 “是这儿了!”一旁看着的李天良惊喜地高呼。 “找到地方了?”随后而至的叶璇和小虎也喜笑颜开。 四人仔细比对,肯定隐画所画的正是曾氏故居周边的地形,阴阳鱼的位置是宗祠后的一处小丘陵。柱注好方位后,看到月色西沉,夜幕复又漆黑如墨,众人也只好按下心头的兴奋,约定第二天再行寻找,便分头休息了。 因为心有牵挂,第二天四人都早早起身,简单吃过早餐,相约来到昨夜定好位的丘陵跟前。 地形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地表植被又给出了个难题——整座丘陵上,和其他南方山岭一般,种上了一人多高的桉树,图上的阴阳鱼眼却是哪一处呢?在小树木中搜寻了一会,还是女人心细,叶璇发现了一个可能是的地方。 就在丘陵脚下,几个人顺着叶璇的手指看去,看到一棵砍伐多时已经开始腐朽的树桩,高出地面几十公分,树桩不远处是个干涸的池子,中间一条小路曲折而过,向树木更深处延伸。 地方找到了,可要找的东西在哪儿呢?华夏几千年历史兴衰,埋入地下的不为人知的史实和宝物到底有多少,这不是能够准确断言的,运气好的可能挖个地盖个房就能挖出金银财帛,甚至挖出珍宝无数的高级墓葬,这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反复打量眼前腐朽的树桩和干涸的池子,曾世泽实在不能决定该在何处下手,用手中的探测仪来回探测了一圈,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能利用有限的太极两仪知识简单分析。 木能生火,而水性阴柔,因此可以大致断定树桩所在为阳,小池所在为阴;树桩凸起,池子凹下,也算一种佐证;民间有趋阳避阴之说,曾世泽几个略作商议便决定先看看树桩之下是否有什么蹊跷再做别论。 几个人都没有趁手的工具,况且要挖出这么大一棵树桩,人力也显得单薄渺小了些,最终决定撤个善意的谎言,谎称看上了这棵树桩,打算挖出来做工艺品,从附近镇上请来了一台小型的挖掘机。 在强大的机械文明面前,愚公移山已经不再是笑话。在树桩四周小心翼翼地下挖大约三米,整棵树桩便显现在众人面前,部分地方露出了岩石的削面,似乎有人工雕凿的痕迹。 就剩移开树桩了,四人紧张地盯着靠近树桩的机械手臂,既忐忑又期待。调整好角度,马达轰鸣声中,机械手一勾一提,后撤一小段后一转,树桩便稳稳当当地转移到一旁的空地上。 控制着心头的兴奋,打发走了挖掘机后,四人才拿起准备在一旁的铁铲,一下跳入挖出的坑中,树桩下尚有一堆及腰高的一平米见方的土堆,需要亲自动手清除。 可一铲子下去,曾世泽立刻觉得不对劲,那感觉就像奋力挥锤想砸穿墙壁,锤临墙体时才发现不过是一层薄板或墙纸一般,因后边空虚而收力不住,铲柄都没进土中半截,人也向前跨了一步才收住前倾之势。 对望了一眼,四人眼中都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齐齐动手之下最上层的土很快便清除了,露出一个汤锅大小的光滑如镜的圆坑,坑中并卧着两只碗口大小通体雪白透亮的蟾蜍,四只细小清亮的眼睛感受到光线,往上一翻,张口打了哈欠,似乎正向四人招呼。 曾世泽叶璇和小虎上一回在防城邓家老宅下,被洞穴中的那些怪异生物给吓怕了,至今还记忆犹新,这一下眼前又突然出现这奇特的蟾蜍,都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那李天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只大得离奇白得怪异的蟾蜍,似乎是确认了什么之后,神色激动地脱下外套,往地上一铺,急切地伸出手去便想抓起圆滑泥坑中的家伙。 曾世泽在一旁看得分明 ,急忙伸手一挡,抓住了李天良几乎碰上蟾蜍的手,生怕出什么意外 :“小心点!你认识这两只东西?” 被这么一拦,李天良过度兴奋而没能控制的理智也恢复了,但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曾世泽力道一松他便快捷无比地抓出两只雪白蟾蜍,用外套仔细包裹后才向众人激动地解释。 “三少,这是玉蟾呀!看来跟着你果然没错,这一下我渡劫有望了!这也说明我们挖的位置没有错!”李天良尤自激动不已,待他冷静下来后解说了一番,曾世泽三人才明白这怪异的癞蛤蟆居然也是宝物。 原来,这玉蟾是历经过水火之劫,承受过天雷之威,大难不死后,又经历九九八十一个寒暑历练,才得以从普通黑皮蟾蜍蜕变成通体雪白透亮的玉蟾,其中优异者更是晶莹如玉,甚至能长成婴儿肌肤的红润。玉蟾本性属水属阴,但经历过火烤雷炼,又带上火的阳烈和雷的威正,可以镇邪去恶,用的好可以药死肌肉白骨,是不可多得的延年益寿的良药,可遇而不可求。 这玉蟾潜修之地,一般都是阴阳相生转换良好的地脉,尤其喜欢呆在阳脉之眼上,所以说挖的位置没有错。 “不就是癞蛤蟆嘛?做了个皮肤美白就让你说得这么玄乎,至于吗?”叶璇听了李天良天方夜谈的解说,一脸的不屑。小虎也是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伸手碰李天良的额头,问他是不是烧坏了脑袋。李天良又气又恨,干脆就不说了,不理会几人,问曾世汉泽借了匕首,刮下圆坑内壁的一层清亮脂膏,用塑料袋包好了收进衣兜里。 曾世泽从始至终默默地看着,没有发表意见,其实心里也是半信半疑。华夏地大物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物那倒没什么奇怪的, 这玉蟾又着实天赋异禀,有些特殊用途也未可知。 待李天良收拾完毕,曾世泽又一次举铲清理,即便真如李天良所说,此番收获两只玉蟾是意外之喜,那也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 那一米见方的土堆清掉后,四人便看见两块青石,严丝合缝地压在被挖掘机挖出一路路的白色痕迹的底部石料上,看着非常像下水道的盖板。 这一下群情激奋,也忘了清除土方的劳累,三下五除二便把两块并不厚重的青石盖板撬开,露出下方一口内径不足一米的圆形枯井,三米左右深度,一眼便能看到底部,井壁也是青石砌成,光滑如镜,无可攀附,井底连着一个坑道,向丘陵膜地延伸。 小虎急匆匆便想滑下去,还是曾世泽止住了。如果这里真是曾氏银库财物转移埋藏的地方,估计没那么容易就能从里边带出东西来,更何况密封百年,这枯井通道又深在山腹地下,而丘陵也不像邓家老宅那山一般高大,能形成地底洞穴气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小心点总不会有错。 点了些枯枝扔下去,火苗没有直接熄灭,总算可以稍为放心了。小虎和李天良回去取电筒背包一类可能用到的物件,曾世泽和叶璇便留守挖开的井口。 看看时间,中午十二点,太阳正挂在头顶上,暖暖在晒着,一派春光明媚的景象 。但曾世泽心里却有隐隐的不安,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没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这些天一直困挠着他的那种有几双眼睛逼视着的感觉消失了,反而让他更加不踏实,就像面对暴风雨来临前突然的安静。 “世泽哥哥,你想什么呢?脸那么臭!”叶璇一直注视着曾世泽,看他四面环顾略带警惕的神情,感受到他的压力,不觉内心一软叫出了小时候的亲昵称呼,假装讥笑实则安慰。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曾世泽心里也是一暖,对叶璇那种不尴不尬的心态也缓解不少,嘴角勾出一个舒心的笑,像小时候一般,拍了拍叶璇的脑袋,开玩笑地说:“我是在想小璇吃什么长的,怎么一下长这么标致了,连鼻涕都不见了。” 叶璇一听,小时候的糗事又被曾世泽拿出来说,当下不依不饶,呲着一口玉白牙齿追着曾世泽想咬上一口,两人就在小树林中你追我赶,围着葱茏的桉树躲猫猫,倒是玩出孩提时无忧无虑的快乐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容易消逝的,叶璇额头香汗淋漓,摇着嫩白手掌给自己扇风的时候,取工具的小虎和李天良就折返回来了。 “师父,今天那民俗文化村里可真热闹,舞龙舞狮的,精彩着呢!”一见曾世泽,小虎便兴奋地转达他回去的见闻,曾世泽点头一笑,看向另一边的李天良。 “是挺热闹的,来了很多人,但我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李天良知道曾世泽看向自己的意思,就把自己的感觉直说了出来。 曾世泽听了,刚舒展的眉头再次拧紧,那种莫名的不安似乎找到 了依据,当机立断:“估计某些人的目的是我们现在的这个发现,我们得加快动作了!若是待会发生什么冲突事件,你们都尽可能靠近我,能避开我们就尽量避开,不能避开就尽可能地减少损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九章 第二条项链(4) 为免夜长梦多,通道又敞开了一段时间,曾世泽一交代完毕,便顺着绑好的绳索溜下井底,李天良三人也依次而下。不管井下是否有危险,是否真的是曾氏银库秘密埋藏的地方,这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都不能轻易错过,乌木项链是曾世泽此行志在必得的。 电光照射下,井上看到的坑道原来是一条细沙铺就的人高通道,出乎意料地干爽,没有封闭多时的憋闷,长度仅有十余米,平直地伸向丘陵腹地,通道尽头是处九级石阶,阶梯上是一扇紧闭着的石门。 曾世泽领头,叶璇紧随其后,走在最后的是小虎,四人小心翼翼地走过细沙通道,安全到达石门前。看清石门的时候,四人目光对碰间,都有着相似的惊喜和讶异:石门顶上的一道石梁,刻着几个俊逸的碗大字体——曾府秘库,闲人免进;石门两扇闭合的门板上,印着两只对称的掌印,初看像小孩抹了油漆在墙上拍出的涂鸦,细看才发现入石三分,边沿光滑如磨,就像有人直接用手掌拍击石门,然后硬拉着将石门闭合一般。 曾世泽指节轻叩门板,是真实确确的花岗石,顿时被这入石三分的霸道掌印震住了,这可是花岗石,而不是橡皮泥! 少林大力金刚掌?曾世泽脑中闪出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门顶石梁上几个俊逸的字体,同样入石三分,同样光滑如磨,笔划的粗细刚好和掌印指头大小相仿,显然也不是雕凿工具能够成就的,难道又是大力金刚指? 这传说中的少林绝艺,曾世泽只是在听师祖谈及华夏国术时才偶然听过名称,当时也没当一回事,心想人体再怎么锤炼也不可能达到削金断玉,刻石如泥的程度吧。看到眼前的掌印和刻画,这才信了几分,如此绝技,居然就失传了,如今尚有点印迹的也不过就是些只言片语和街头卖艺的把戏,实在是可惜了。 心里惋惜着,曾世泽手上可没停,吩咐三人在阶下等候,他自己谨小慎微地迈上台阶,伸手往两个掌印摁去,却是丝丝入扣,从手指到手掌,都好似以他曾世泽为样板似的,丝毫不差。 内心诧异无比,手上却加了力道,吐气开声:“嗬”的一下往前猛推,石门分毫未动,倒是曾世泽被反推得倒滑一步,估计是方向错误了。调整姿势,双手再次贴上掌印,憋住一口劲往两边又是一推,石门便无声地向两边滑开,没入石壁中。 门后又是细沙铺道,只是比初进入的那处明显宽敞高大许多,沙面上铺了几块狭长的石板,断断续续地连接沙地对面又一处石阶,同样是九级,只是阶梯之上不见石门挡道,却是敞开着,门内闪出些许光芒。 如此光景,曾世泽却益加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边探边走,生怕沙地上的石板突然翻转,一下把众人送到不知名的地方,也时刻防备着突然从沙地中窜出什么生物,没头没脑地发动攻击,或者触动了机关,从哪个角落飞出羽箭飞刀之属,那几人就难保周全了。 踏土对面的阶梯,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望门内一瞅,齐齐地张大了嘴巴,眼睛睁得溜圆——原来刚才看到的光芒,全是门内的金玉珠宝灿放的豪光! 第二道门后,是个宽敞的大厅,大厅四角立着四根粗大的石柱支撑着厅顶,大厅正中一座三层的小石台,台上一方白玉石几,几上摆上一个乌沉沉的匣子,除此以外,大厅宽敞的地面上,排满了一个个红漆木箱,那些没有封盖的箱口,众人看到的便是闪烁着诱惑之光的宝物。 什么叫珠光宝气,眼前便是!什么叫风钱眼开,四人就是! 小虎嚎叫一声,扑向那码得整整齐齐的金条,叶璇也欢呼着,跑向珠宝首饰的箱子,曾世泽急忙赶上,擒住两人的衣领,心惊胆颤地拉着退回到石阶上,小虎和叶璇才醒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各自对曾世泽歉然一笑。倒是李天良没有动静,好似没有看到那些宝物一般,完全没有见到两只玉蟾时那种兴奋到失控的样子。 许多寻宝的人往往都在看到宝物的时候,不顾一切地蜂蛹而上,掉以轻心之下便着了套儿中了机关丢了性命,贪心不足的更是不顾道义不管情谊地拔刀相向,想将宝物据为已有,往往都死在“贪”之一字上。曾世泽当然不愿意看到他们几个人之间发生类似的状况,所以及时出手,拉回两人失控的理智。 目前看来,曾世泽的推测是正确的,当年曾府受到日军袭击,头一天晚上才收到消息,仓促间银库中的宝物根本来不及转到其他地方,只好就近搬入这处秘库,掩埋好之后又让族人假装挑萝担筐,到浈江墨江一带忙活一番,其实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烟雾弹。 两江夹一河,江江十八箩,左一丈,右一丈,前一丈,后一丈,跳一跳,让一让,一脚踢出个元宝筐。这藏宝歌谣到头来的理解,居然是怎么折腾压根都没挪窝? 都找到实物了,谁还去管那什么乱七八糟的线索呢!曾世泽甩甩头,把这些天来一直在脑海中高速运转的信息都暂时甩开,还是先找到乌木项链要紧。可是那么多的珠箱宝盒,那一条毫不起眼的小小项链又何处安置呢? 凭着对乌木项链的了解,曾世泽很快将目光定在了大厅中三层石台上的小匣子。 在防城曾纪弟的传记中,曾提到他手上的乌木项链是在他18岁成人之际,回家谒亲,送上他那不知名的道师给先祖曾国藩的一封书扎后,离开时先祖曾国藩交给他的,还嘱咐要好生保管,日后有大作用。 如果事实真是那样,这里又真的还存在第二第项链,想必持有项链的东糊湖坪这一脉先人也会得到先祖的嘱咐,将项链放在特殊的位置,而眼前的大厅,最特殊的不就是中间的石台嘛! 再次严肃地叮嘱小虎和叶璇,叫两人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之后,曾世泽才领着三人,绕过所有没盖珠宝箱子,走到石台上,围在白玉石几旁,端详起石几上的小匣子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章 第二条项链(5) 那是个精致古朴的檀木匣子,四人一上台便闻到一股安神定气的檀香,匣身上雕龙绘凤,刻画得栩栩如生,一看便知道定是出自名家之手。且龙凤呈祥这样的图画在百十年前的华夏,更可能是宫庭之物。虽然匣身不大,但大气磅礴正气凛然,被如此珍而重之地摆上特殊的位置,确是理所当然。 曾世泽绕着石几走了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心想此地既是曾府秘库,想来也只有当年曾府核心人物知晓,也不会有太厉害的机关陷阱,自己又是曾氏后人,一路进来也没碰到什么危险, 这样想着就将匣子捧在手中,想看一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事物,有没有自己急切需要的乌木项链。 可曾世泽刚将匣子捧起,还没来得及掀开匣盖,一行四人脚下一虚,石台便像电梯一般陷进地面。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刚才三层小石台的位置就一平如砥,被两块两边翻出的石板封严盖死,完全看不出曾经有个石台和曾经有人到访的痕迹,连那些珠箱子和别处一般均匀排布。 曾世泽四人出现了短暂的慌乱,这机关设置的确是太过巧妙也太过灵敏了,居然眨眼之间便将四人送到三米之下的地底。看清所处环境后,四人才松了一口气。大厅下是间相对狭小的石室,有一扇开着的门通向别处,门外是一条石砌直道,按方位估算,就在大厅入口沙池的正下方,通向的应该是那一道印有掌印的石门,估计是出去的通道。 既然处境并无危险,也没有人员损伤,曾世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研究起抱下来的匣子。匣子的确是檀木所制,举在眼前香味益发浓郁,只是整个匣子浑然一体,根本看不到开口在哪里,匣身上的龙凤纹刻也看不出跨越和断裂的接缝,一时倒不知从何处下手开启了。要用蛮力破坏,倒是举起来往地板上一砸应该就能砸开,但那样一来,里面不知什么物事的可能也就跟着玉石俱毁了。 无奈之下,曾世泽将匣子交给叶璇,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毕竟女人心细如发,说来定能有什么新发现,就像防城时她一看便看到绣在鞋背内里的邓元贞姓名一般。 叶璇自个在那里摸索,曾世泽三人便在石室中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重新上到大厅的通道,毕竟那些惹眼的珠宝只要是个人,见过了就肯定不能轻易放下。当然,几个人都很自觉地没有走远,就围绕在叶璇的周围 ,防止有意外情况发生。 叶璇果然不负众望,反复观察后终于发现龙掌与凤爪交汇处的一个小突起似乎可以按动,当即轻轻按下,听到“咯”的一声响,朝上的匣盖弹动了一下,露出一道细若发丝的接缝来。 “快来!”叶璇再次发挥作用,自个也喜不自禁,乐呵呵地向曾世泽招手,后者一靠近就将匣子塞回他手中。 曾世泽接过匣子,赞许地对叶璇一笑,小心翼翼地掀开匣盖,映入四人眼中的先是匣内铺垫的明黄软缎,软缎上却有三样物件——一把折扇,一个软布囊,压着一封书扎。 曾世泽首先取出小布囊,打开来果然是乌黝黝牛筋绳索挂着乌沉沉亮眼包边的乌木吊坠,又一条乌木项链!同样的犬牙状,同样有凹凸状刻痕,只是绳索悬挂处的咬合状缺口明显与曾世泽见过的第一条不同,而是相对应的,在脑海拼接一番,正好是一对儿。当下毫不犹豫地挂到脖颈上, 这正是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接着,又取出了那把折扇,象牙磨制的扇骨,青黑绫绢扇页,扇长三十公分左右,展开来足有近五十公分的宽度。最令人惊异的,却是扇面上金线织成的图画。 青黑绫绢扇面上,金线织出的是一幅烟波浩渺的山水画:山有挺拔削奇,也有舒缓平和;谷有幽远深遂,也有清浅明媚;山崖谷壁,各有林木挺立,云雾飘渺;水则或显或隐,时而飞崖成瀑,时而隐迹成溪,最后都汇入浩瀚无边的江湖;汀渚沙洲,各具形态,云鹤轻翔,若闻其声,最奇妙处,整幅画面,好似一条畅游于云天雾影间的神龙,龙口处一座山峰,呈四足巨鼎的形状,飘浮在龙口吐息之中,摇曳在水波之上。 四人看着图画,心中似有触动,仿佛天下山川尽收眼底一般,一股豪气充溢胸腹间,大有横刀跃马逐鹿称雄一番的冲动。图画正中小篆绣着“江山社稷图”五个字体,左下角的落款是红色丝线绣成的印章和名讳,同样的小篆,印章绣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名讳是“上蔡李氏通古”。 认出这些个文字的时候,曾世泽狠狠地吓了一跳。一旁的李天良也狠狠地掐了小虎一把,小虎又惊又疼,立马翻脸,跳起来指着李天良的鼻子就骂:“你干什么?为什么掐我?” 李天良回过神来,难得地露出幽默的一面:“呃——我只是想确定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那掐你自己就是了,我又没做梦,掐我做什么?”小虎依旧不依不饶,在两人吵闹声中曾世泽才慢慢将那真实的震憾压了下去。 华夏历史长河中,叫“李斯”这个名的或许多如九天星辰,但能和“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个印刻直接联系上的,就只有那辅佐秦始王羸政统一六国,又在治国上大展雄才,统一文字,统一度衡量,受命用和氏壁镌刻传国玉玺,堪称千古一相的李斯,上蔡李通古!“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正是传国玉玺上所刻的文字。 秦时崇尚黑色,连皇服军旗,都是黑色,尤以青黑为贵,到后来的朝代才以明黄为尊。这扇的制料c图画,尤其是印章名讳,都足以震憾到稍微懂得历史的人,而传说中南北朝时才由来访的扶桑(即现在的日本)使者传入中原的折扇,由此看来还是akecha,早在秦时就制作和使用了。 可是?那神一般的人物和神一般的事物,又怎么会与这曾府秘库扯上关联的呢? 小虎没看懂文字内容,倒没觉得什么?可能又在心里咕哝一句“不就是把扇子嘛”了,可曾世泽三人却目光复杂地看向压在匣底的信扎,那里面又会有什么石破天惊的信息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一章 东湖火拼(1) 曾世泽深吸了一口气,把激荡的心神收拢了,这才取出匣底的信扎,封皮上瘦金体“书呈曾大人国藩亲启”字样,没有具名。 抽出信扎内纸笺,却是一封格式完整的清代书信。 山野闲人刘一明恭请 上启曾大人台鉴:昔日一别,复十有六年,谨望大人金安。非某心狠肠毒,使大人骨肉生离,实某略知天数,粗通山川,早知三青气衰,山河欲改,复戾气东来,恐大祸将至。贵公子纪弟,与某有缘,复曾氏一脉,气息幽长,以为可助某解灾破厄,然某十数年算计,未有得法,方知天命难违。大人福深泽广,心系社稷,才识通天,若得大人巧手谋划,或可解我泱泱华夏之灾,曾氏后人,或可免神鼎蒙尘之祸,定九州动乱之厄,实万民之福祉。今贵公子归省,去留自随尊意,某随附两仪乌子,或可襄助大人。此致敬 看着这言辞闪烁的书信,曾世泽飞快地从脑海中调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资料,内心的震憾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刘一明是何许人也?或许大多数人对这个名字是相当陌生的,但对全真教应该听说过吧?这刘一明正是全真道教龙门派第十一代传人,主张“阴阳无形”c“先天真一气与十二经脉之气感应生阳阳”,将全真道学发展成为仙学,一身功力非同寻常,而玄算奇术更是无人能望其项背。 这样的人物怎会与朝中大员有来往呢?曾纪弟所拜的道师就是这个充满了神奇色彩朝野皆知的大师?这封给先祖曾国藩的信又是什么意思呢? “三青气衰,山河欲改”,说的是清朝气数已经衰败,准备改朝换代的意思。“大人福深泽广,心系社稷,才识通天”,除了大大捧了先祖曾国藩一把,是不是也说先祖也有些特殊才能?最后“随附两仪乌子,襄助大人”,似乎有一层毛遂自荐的意思,送的东西“两仪乌子”是不是乌木项链?难道这家伙是劝说先祖谋反,拥兵自立来着? 曾世泽看得胆战心惊,在当时的清庭,汉人臣僚并不受重用,还会受到诸多的猜忌和限制。先祖位高权重,又掌控兵权,官至湖广总督,直隶总督,看似威风八面,实则如履薄冰,时刻都有身死族灭的可能。这样的书信要是被旁人看到,抄家灭族那是不可避免的,怎么会保存完好地出现在这曾府秘库之中呢?又怎么会与劳什子的两仪乌子和江山社稷图一并存放呢? 据传也曾有人给先祖曾国藩写信,详细地把清朝版图上的兵力及军资作了一番分析,结论是先祖曾国藩一声命令之下,一个月之内便可能将神州大地尽数收入掌中,身登九五。先祖当即赶走来人,将书信咬碎吞入腹中。这种谋逆之事,一旦东窗事发,曾氏满门抄斩自不必说,还要诛连九族,那一来就没他曾世泽什么事了! 可这信还可以有别的理解:“戾气东来,大祸将至”,似乎还真被他算对了,鸦片战争对华夏的伤害不可谓不深,但相对于后来日本那丧心病狂泯灭人性的侵华战争,只能算是小巫见巫。成千上万的国人惨死日本禽兽的铁蹄钢刀炮火蹂躏之下,不计其数的国粹珍宝被劫掠一空,到后期更推行“三光政策”“清乡活动”“生化武器”,这股狂暴的杀戮戾气不正是自东而来的吗? 那场灾难,总算成为过往云烟了,可貌似没有曾氏后人什么事啊!不是共产党带领全国人民奋力抗争取得胜利了吗?难道这“神鼎蒙尘,九州动乱”这样的麻烦还没结束,还需要曾家后人鞠躬尽粹死而后已? 得!曾世泽赶紧踩下急刹,再这么想下来自己就成救苦救难的菩萨甚至救民于水火的救世主了,这不扯的嘛,谁会闲得蛋疼好吃好住不干偏要做那种吃力不讨好折腾自己的事啊! 几人正在研究琢磨,头顶石板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重物坠声,还杂有模糊的对话声c叫骂声,似乎大厅里来了不少人马,果然是有人一直尾随盯梢,见曾世泽四人迟迟不出来,也跟了下来。这一见满地的金银珠宝顿时抢作一团,金条器物洒得满地都是,更触动了守护机关,几轮飞刀箭羽钉镖,射得人仰马翻,倒下了几个。受伤而未死的一脸惊惧地躲在箱笼边,还不忘抓起宝物往自个袋里怀里塞,却教一旁的同伴一刀抹上脖子,睁大眼睛盯着满地的财富不甘地找阎王告状去了。 曾世泽听到动静,知道一直暗中盯着自己的势力或许也该浮出水面了。这曾府秘库所藏宝物之丰,方才在大厅一看他便心中有了大概,完全称得上富可敌国,有多方势力垂涎觊觎,那是在所难免的。只是现在四人在秘道之下 ,外面想来肯定群狼环觊,又该如何应对呢? 想了一想,掏出手机 ,幸好还有信号,便飞快地写了一条信息,发送到刘正声c黄少华和另一个不在通讯录中的号码上,又分别拔响了那几个号码,在对方接听后只说了一句简短的“速度快一点”便挂断了。将匣子交给小虎装包,匣子里的折扇和信扎曾世泽自己贴身收好,这才招呼几人向观察过的直道走去。 穿过直道,又是一道石门,门上不见接缝,是整块石头打磨而成,两侧墙面也没看到可以滑入的门道,只在及膝高的位置,有几个保龄球般的指孔。见过第一道门的掌印和指书,曾世汉已经能对这指孔坦然视之了,再加上这可能是当年的曾府中人留给自己人的后路,当下毫不犹豫,上前几步将双手手指插入指孔之中,奋力一托便将石门托举出一道可供人穿出的孔洞。叶璇三人相继出去后小虎和李天良在外边托住石门下沿,也将曾世泽接应出来。门板放下,又严丝合缝了,外头根本无法托举。 出口正是第一道石门侧的石壁,四人看清楚时却发现那门前台阶上趴着一个人,头颅却扭折到一个夸张的角度,正侧脸对着曾世泽四人走出的石壁,嘴着乌血还在淅沥淌着,眼白极度上翻,似乎想努力看清背后的人,分明是被人从身后袭击,大力扭断颈椎而死的,估计原来是留在这道门前看守门户的。 到底来了几方人马?大厅里现在是什么状况? 曾世泽心里暗自揣测,至少有两波人马吧!先进入的一方比较谨慎,还留有人手守门,但后来的却没有在相同的位置布置人手,不是人手不够就是更加小心翼翼,不想分散兵力,或者看到大厅中宝物之后一涌而上谁也不甘落后。 如果是人手不够或者是一涌而上,那便不必过多顾忌,曾世泽自信还能对付几个扎手人物,而一涌而上的乌合之众又有多少战斗力呢?怕的就是对方人多势众又谨慎异常外加统一号令那种。 还有一点,井外是否还有其他后援人手或别的势力?最后出现的往往才是最可怕和最致命的杀招! 如果可能,曾世泽倒是希望将叶璇小虎李天良三人重新塞回方才的直道中,自己只身一人返回大厅,安全系数会大上许多,但现在想再进到石壁之后,已经不得其门而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二章 东湖火拼(2) 看了看环境,没有可以藏人的角落,幸好光线不足,离得远一些就没那么容易被人看清,当下关了手电,领着三人摸索着再度向大厅走去,刚靠近第二道门,便听到大厅里传出一段对话。 “三当家的,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三合会又何必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呢!再说了,这么大的宝藏,你们要想独吞,只怕也没那么好的胃口!不如我们两家合作,共同处置这些财物,到时候真走漏了风声,也好有个照应不是。我的要求也不高,四六分就好,我四你六。”最先入耳的是一把沙哑低沉的男声,软中带硬地提出合作方案,应该是势力较弱的一方。 “哈哈——,我告诉你韦修言,我们三合会办事,还没轮到你山鹰帮插手!你以为就你机灵,就你收到风声了吗?你要真这么想,不是太高看你自己,就是太小看天下英雄了,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等着呢!就你那三四十号人马,还是赶紧回家钻女人被窝躲着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回应着,却是完全不理会先开口的韦修言那一套,一番冷嘲热讽,听在曾世泽耳中却有熟悉的感觉。 “管老三,别以为你们多那么几个人我们就会怕了你!我们山鹰帮建帮以来,大场面也没少经历,说几句没边的大话就想把我们唬住,做梦吧你!你也不问问我的兄弟们,山鹰哪个拉出来不是一个挑十个的狠角色!” 这山鹰帮是近几年崛起的小型帮会,成员不足一百,但大都是又臭又硬的河南邦子,全是些板砖临头眼皮不带眨的狠角色,又团结一心,倒也是混得风声水起,这帮主韦修言一番话,恰到好处地刺激了带下来的十余名手下的士气,一时人声鼎沸,大有一较高下架势。 曾世泽听韦修言这一顿咆哮,心里却咯噔一响,管老三?三娘?会是他吗?转向旁边的小虎,低声询问起来。 “小虎,你这次到这边来,还有谁一起?” “就我和大哥呀,没别人了。”小虎被曾世泽这突然一问愣怔了。 “那你认识三合会那个管三当家吗?” “不认识。我没来过这边,大哥也不让我入会,当然不认识了。”小虎大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地,给出的答案却不是曾世泽猜测的那样。如果“三娘”真是曾世泽猜测的那个人,这名号就实在是太有欺骗性和隐蔽性了,他一直以为是个女人呢! 就在两人问答的当口,大厅内的情形又发生了变化。那管三当家果然是个阴狠的角色,见己方人数明显占据优势,一语不合之下便下达了格杀令:“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韦修言吗!你进到这里就已经下手杀了我守门的兄弟,现在还假装合作!动手!” 能混出点成就的,没几个简单角色,这管老三一句话便激起了三合会众人的仇恨之心,同仇敌忾作用力下,顿时气势汹汹地围殴起山鹰帮的来。山鹰帮一干人马被殴得心头火起,也拿出拼命三郞的气概奋力反击,大厅中一时间刀光斧影,人影纵横,声响不绝。 山鹰帮毕竟处于劣势,又是被动反击,很快便倒下了好几个,只余三人护着帮主韦修言奋力突围,冲破一个缺口后便快速地踏上沙池上的石板,往曾世泽等人的方向疾冲而出,在沙池上又被砍翻了两个,只剩韦修言和一个身手还算可以的青年狼狈逃出。 后边的三合会打手,哪里肯轻易放过两人,好几个人紧咬着踩进沙池追杀。那几个刚放倒山鹰后边两人,还想继续追击韦修言,却不知为何突然跳出沙池,使劲儿地撕扯拍打自个的身躯,还有一个直接就倒在沙池上,不住地在地上打滚哀嚎,没几下就断了声气。 “怎么回事?”以为大局已定胜券在握的管老三,见到这突然的情况,伸脚踩住一个翻滚痛叫不已的手下厉声喝问。 “痛!不知道什么东西咬我!”那名手下被他这么一喝,估计平时被喝斥怕了,稍停了呼叫,说出了原因。 管老三身边的青年听了,赶紧蹲下检查,却见手电光圈下,一只只小指头粗细通体腥红的蚂蚁,爬了那些踩进沙池的人满满一身,张开锋利的大螯不停地撕咬,裸露在外的皮肉已经被咬得血迹斑斑,几个人都已经气息奄奄了。 转头往沙池一照,一波波的蚂蚁正从石板下群涌而出,已经布满了整个池面,正不断地向大厅逼近,青年脸色剧变,急忙向管老三报告:“三娘,这是食人蚁!” 曾世泽几人藏在第二道门的黑暗中,这一下听得分明,原来那管老三果然是隐在背后多时的三娘,也正是一直和曾世泽几人同时行动的管钺,难怪能对他曾世泽的行踪掌握得那么精确!之前曾世泽还在奇怪管钺以什么身份理由加入周通海的防城一行队伍,单单一个熟悉环境是远远不够的,原来这家伙才是那桂南小镇走私站的真正负责人“三娘”,是周通海的头!原来钓鱼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探络和接货! 本来还不确定的联想,在确认管钺身份的那一刻,曾世泽心里便如明镜一般,一切都清楚了!却又涌起更深的悲哀,想起交情还算不错的谢强来,连那般洁身自好的教师,都因为急于筹备婚礼需要的钱财而被利用被迫参与走私了,这罪恶还真理无孔不入呀! 这些念头稍转即逝,眼前却有了更大的难题:藏宝大厅已经被食人蚁包围了,看样子只能先行撤退,寻找合适的机会再来取宝了! 之所以有暂时退避的想法,是因为曾世泽深知这食人蚁的厉害。 食人蚁,又叫行军蚁,或者羯蚁,最大的能长到拳头大小,螯利腿长,行走如飞,蚁群数目庞大,所过之处无论动物植物,也无论形体大小,只要是有机体,都会被它们啃食干净,片甲不留,纵然是狮狼虎豹也无力与之抗争。一般生活在南非的热带雨林,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曾府秘库的沙池中,曾世泽不得而知,但既然遇上 ,就只能暂避锋芒了。 三合会众人已经被蚁群包围,想侥幸逃出的几个人没跳几步便被食人蚁强大的麻醉蚁酸麻倒,很快便被淹没了,蚁群再散开时便只剩惨白的骨架,连点肉丝血迹不带剩的,看得人毛骨悚然。剩余的五个人围在管钺身边,站到珠宝箱子上,但也不过是将死亡时间延后几秒罢了。 关键时刻,还是有人挺身而出了。最先确认食人蚁的青年,身手敏捷地跳出上最近的几个箱子,用衣服扫掉箱项稀疏的蚂蚁后,扳下几个箱盖,跳回到管钺立身的箱子近旁,对管钺大声喊道:“三娘,我护送你出去!” 话一说完,时间紧迫,往前方两米左右的蚁群中扔出一块箱盖,大喝一声“走”,率先一跳便跳上那块扔出去的箱盖,不等站稳又扔出一块,继续一跃跟上。管钺有样学样,紧随其后,两人蜻蜓点水般转眼便越过了半个大厅,其余的人,稍一犹豫,再想跟进蚁群又已履满整个箱盖,很快便都没了声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三章 东湖火拼(3) 曾世泽几人本已经打算退走,却没想到三合会中居然还有如此果敢人物,寻思着要不要想办法帮帮手,毕竟看着同类在异物口中丧生,稍有良心的都会于心不忍。等看清在前面领路的青年时,却是想走也不能走了。 “大哥!”小虎怪叫一声,身形一动就想冲过去救人。还好曾世泽了解他的性格,早有防备才拉住了,原来领着管钺在蚁群中腾挪着往外突围的青年,正是分开没多久的阿龙。 阿龙被小虎一声大叫扰了下心神,急忙回一句“别过来”,才又继续蜻蜓点水式的跳跃,差点被紧随而至的管钺撞入蚁阵之中,叫众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可箱盖毕竟有限,到离石门还有七米左右的沙池中,阿龙手中便只剩下一块了,无论如何也跳不过那么长的距离 ,这个小小的计算失误,让蚁群中的两人一瞬间又陷入有死无生的险境。 “三娘,从我身上跳过去!”阿龙咬牙下了决心,对身后的管钺喊道,便甩出了最后的一块箱盖。 “别犯傻,两人站一块,我拉你们过来!”曾世泽的叫声及时止住了阿龙舍身扑向蚁群的动作,手中一卷绳索准确地甩到阿龙的身上。阿龙一抓绳子,住下蹲身立好马步,管钺也刚好落上箱盖,曾世泽一发力两人便如乘雪橇般从沙池上滑了过来,靠近石门先后跳上石阶,总算逃离了蚁群的围困。拍掉鞋子上裤脚上粘上的几只,心有余悸地看向身后涌动的蚁群,看到蚁群并没追上这边石门,似乎有所畏惧,众人的心才从嗓门回归胸腔。 “三少援手之恩感激不尽,日后定当报答。”管钺见身份已经暴露,也就不再装,拿出了道上人物的架势,向曾世泽抱拳说道。 曾世泽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自己一直在对方的监视之中而不觉,而静香可能就在对方手中,更可能这一切都是三合会的阴谋,一想就不是滋味。当下冷哼一声,嘴角又勾出他那蕰含危险意味的浅笑,冷声答道:“日后报答,那就不必了,只要三娘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们的恩怨可以慢慢再算,不然今天我说不得就只好见识见识三娘的高招了!” 曾世泽胸膛的怒火正急剧积聚,不忍见两人丧生异类之口是一会事,救出来秋后算账又是一会事。如果真的是三合会一直在暗中弄鬼,对无辜女子也下那般重手,又打他们曾氏扬帆集团的主意,曾世泽还真不介意将这帮凶甚至主谋就地解决了,将来正式对战也少点压力。尸身往蚁群中一扔,谁又能知道是他曾世泽下的手呢! 刚刚松下来的心神,一下又紧张起来,瞬间变成曾世泽李天良叶璇与管钺阿龙两边人马针锋相对,阿虎在中间左右为难。 管钺心中也正打鼓,他是见识过曾世泽战斗力的,更可怕的是曾世泽杀伐果断的性格!这种人惹不到他那什么事都没有,甚至还可以和风细雨地和你谈天论地,但一旦碰触了他的底线,那绝对不比虎口拔牙安全,因此很快便选择了妥协。 “三少想问什么?我知道的一定实话实说。”管钺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言语中自然会给自己留下足够的余地。 “第一件事,静香遇袭的事是不是你三合会干的?”曾世泽也不客气,盯着管钺的眼睛冷冷地问道,管钺是三合会核心成员,即便一直在桂南活动,重大事件应该多少都会知道一些。 “三少应该知道,我们三合会虽然也算有些名气,道上的朋友也卖几分面子,但从来不做在大街上公然抢包这一类买卖,也没有做到天衣无缝不留任何痕迹的能力,更不最掳三少虎须。如果三少硬要把这事往三合会头上扣,那我管老三也只能咬牙认了,要杀要剐任凭三少。”管钺软硬兼施,又认定曾世泽不会滥杀无辜,话倒是说得底气十足。 “哼——,那你又怎么解释一直盯着我的梢这件事呢?”曾世泽不会那么轻易被忽悠过去。 “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和巧合的成分了。不瞒三少,我近几年活动的港围一直都在桂南近海一带,为的就是打通一条新路线,在那里碰到三少也出乎我的意料,还曾担心三少是不是梁一凡派去摸我的底呢。我也没盯过三少的梢,只是收到消息说三少是可以帮我寻到乌木项链的关键人物,所以才会有那一次合作,盯着三少的恐怕是另有其人。”管钺这一下太极打着十分巧妙,想要将曾世泽的目标向其他人身上引,所说又几乎全是事实,令人不得不信。 “哪里来的消息?”曾世泽还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但也不得不问起消息的来源。 “不知道 ,是一个没有号码显示的陌生电话打过来说的,后来也没查到,但是三少你却真的帮我们找到了乌木项链。”管钺不假思索地回答,这倒让曾世泽信了几分。曾世泽也曾接到过不显示号码的陌生来电,连刘正声的刑侦人员都追查不来,三合会更没有这样的能力。 “那项链呢?”想了一想,曾世泽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管钺一听脸色却垮了下去,停了几秒才气闷闷地道:“被抢了!” 几个人一听,脸上神色各异,有说不出的精彩,一个出道多年,权倾一方的老江湖,居然被人抢到头上来了? 原来,拿到防城那处的乌木项链之后,管钺便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回广州,半路却被一伙蒙面人拦路抢劫了!那伙人抢走身上所带的所有东西不说,还把他捆了个严实,往车后厢一塞,直接把管钺连人带车送到三合会大门外,第二天还是会里的小弟看到车没看到人,又听到后箱有动静,才把管钺提出来的。 管钺说完,一张老脸臊红不已,这对一个老江湖,对三合会三当家来说,的确是件十分丢人的事。 “希望今晚你说的都是真的!要是让我知道真是三合会做的手脚,说不得我就——,哼!”曾世泽没问出结果,也只好作罢,引着几个往出口而去。 好不容易爬上来,曾世泽又被眼前所见弄得一头雾水了。你猜怎么着?全闷声不语地打成一片了!只看见人影交错,各种锐器钝器齐鸣,却硬没一个开口说话的,全哑巴了一般厮杀着,只有受伤倒地时偶尔了出一两声痛哼。 原来,山鹰帮帮主韦修言和另一名手下逃出生天后,爬上井口就集合帮众,一看之下比留守在外的三合会人马略多一些,当下恨怒交织,招呼不打一声便领着手下兄弟杀了过去。 起初因为变起仓促,三合会吃了点亏,可韦修言也没得意多久,很快便被其他方向赶来增援的三合会人马包了饺子,围在中间就是一阵狂砍,双方各有损伤,但山鹰帮损失更惨重一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四章 花落谁家 眼看山鹰帮就要支撑不住,三合会背后突然杀出一票人马,人数不多,但个个精悍无比,把三合会人墙由外到里凿了个通透,接到韦修言后又返身朝外杀去。 三合会几时吃过这号明亏,马上组织人手围堵追杀,一伙逃一伙在后面追,正杀得难分难解,不料又有一群人匆匆赶到,堵在逃亡那伙人的前面。接应山鹰帮的那批人马,二话不杀便朝新到的人群杀去,想尽快突围而出。 新到的那一群,正是黄少华接到曾世泽的信息后匆匆召集而来,一路紧赶慢赶,这见面没说上一句话就被杀了个手忙脚乱,也是心头火起,没见过这么不讲礼数的,当下也奋力拼杀起来。 这一下全乱套了,谁也分不清对面的人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又不敢随意叫已方的人最先停手,更不敢拧亮光源辨认敌友。中间不少人更是临时召集来的,同一方力量可能也没见过,也无从认起,只好各自找了最靠近的人,临时组成一个个背靠背的双人阵型,看到其他人近前来稍有异动提刀便杀,一时间人人自危。 曾世泽看了一圈,觉得头大,这样的混战局面,一旦卷入其中,很可能便死在乱刀之下了。而眼前交战的几方人马,估计临出发前各方头领都有交代,不可弄出太大动静,没装备手枪,毕竟这里靠近旅游景点,离广州也不甚远,一旦惊动了群众,招来警察那就不但捞不到半点好处,还可能惹上一身的麻烦。因此,丘陵下的人马全在桉树林中“默默奉献”,没一个敢呼喝出声的,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下不少,曾世泽紧紧护着叶璇,不让她看到这过于血腥的场面。 清明的月色,早掩到云层深处去了,也不忍见这同类相残的惨剧。夜空有闪电挥鞭,想劈碎这深重的罪恶,似乎快下雨的样子。 管钺也看得直皱眉,他带来的人马在井下大厅已经拆了不少,还是阿龙奋力带着他才突出重围的,外面又乱成一团,到现在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当下提气一喝:“并肩子们,莫想进大院子的各走一步,惹到黄皮子并肩子都莫好出街!” 静了一静,又加了一句:“三人一口,退到我这边来!” 第一句喊的,却是道上通用的行话,大概意识曾世泽听得懂,说的是不想被抓进临狱的各退一步,惹到警察了大家都不好过日子。 这一喊果然有效果,三合会人马很快便退到管钺几人身前,山鹰帮剩余不多的人手也整合完毕。倒是接应山鹰帮的那几个人打个尖啸又快速退去,也不再管场中情形了。黄少华也找到了曾世泽,他带来的人本来就是最后加入战团的,只有三四个人受了点轻伤,一上来就把曾世泽三人拱护在中间,小虎犹豫了一下,和阿龙交谈了几句,也走到曾世泽这一方来了。 接下来,该是如何取得井下宝物如何分配的问题了。 “原来三少早留有一手呀!一下就召集这么精悍的一票人马,还真吓了我一跳!不知道三少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呢?”管钺这老家伙显然对井下那批宝物还不死心,而且双方力量,三合会还稍占优势,还在打着他自己的如意算盘。 “三娘胃口不错呀,对我们曾氏的祖传之物也动上心思了!三娘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一个大老爷们却挂着个娘们的号,叫起来还真是憋屈!只是曾世泽现在还需要点时间,也不介意和他扯几句废话,而且这是曾府秘库,说起来还真是他曾家祖上留下来的。 管钺被他说得一愣,但还是不肯轻易放弃:“三少这么说可就不厚道了!虽然说这的确是曾府当年埋下的东西,但经过了那么多年,早就可以算作无主之物了,应该见者有份才是。再说了,三少本身就身家富足,不在乎多些少些,又何必断了兄弟们的活路呢!” “照三娘这么说,怎么做才算厚道呢?要说见者有份,这位韦大帮主是不是也该算上一份?”曾世泽冷笑,这些人还真会算,不分给他就不厚道了,那厚道一点是不是就该全部给你?一眼瞄到一旁还舍不得离去的韦修言,心下一动便决定把水搅得再浑一点。 “还是三少仗义,我们山鹰帮这次拆损了不少兄弟,得些抚恤那是理所应当的,我代表山鹰弟兄谢谢三少了!”韦修言见有机可乘,立即抱住曾世泽大腿,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哼——败军之将,丧家之犬,刚才放你一马你还不赶紧逃命,还在这里瞎凑合,活得不耐烦了是吧?”管钺对韦修言可不会客气,冷嘲热讽地,两人又打起口水战,幸而还有曾世泽黄少华这一方人马在场,才没有再一次兵刃相见。 看看时间,估计也差不多了,曾世泽才开口叫停了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我说两位,我就厚道一把,劝你们还是赶紧各自带人离开吧!迟了恐怕想走都走不掉了!” 话刚说完,便听见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那红蓝两色警示灯闪烁着直向这边冲来,是刘正声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警车后又是一长串挂着红色车牌,漆成迷彩的车,却是军车。 管钺和韦修言一看,脸色骤变,带着众手下分散逃跑去了,连地上躺着的尸体也没顾得上。 车队终于到达,军车上迅捷地跳下荷枪实弹的士兵,很快地将周边一片区域都控制了,警车里的警察也很快拉出警戒带,随车医护人员给躺在地上的人检查,见还有气的便赶紧施救。 “还好你没事!”刘正声见到曾世泽,第一句话居然是长辈或朋友式的关心,让曾世泽也感动了一下,但更多的还是无语。 没事你拉着警笛干嘛来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警察,不知道你来了似的?这不明摆着给坏人逃跑的时间嘛? 直到后来,曾世泽才知道这是一条警界公开的秘密,一则减少和罪犯直接冲突火拼的机会,减少警员的伤亡,二则放对方一条生路,也给自己留条后路,要不罪犯抓光了,还要那么多警察干什么?这就是华夏的国情了,你不见警界正紧锣密鼓地扩编提薪嘛,都是“潜规则”造就的“福利”! 领头的军车里,走下一个一身戎装的高大汉子,肩头两杠两星,传说中的两毛二。那汉子冷着脸直走到曾世泽面前,拧眉恕目的瞪着,见后者不为所动,又突然展颜哈哈大笑,给曾世泽一个熊抱,把曾世泽背心拍得山响:“小一三,你小子还是这么能折腾,到哪都能整出那么大的动静,哥哥还真是不服不行呀!” 众人一听这称呼,都感觉冷汗津津,曾世泽也直想一个大嘴巴抽上去,说了多少次了,这家伙还这么叫,明摆着故意的!家里排行老三,拜兄弟又排第三,那是事实,可你叫“三弟”或者“老三”都行呀!欠收拾! 这来的正是曾世泽所发信息中,不在通讯录里的号码主人,广州军区某营营长,也是曾世泽当年所有的侦察连的连长莫继忠。 当年曾世泽力拼武装贩毒团伙,毙敌十七,擒敌一人,缴获高纯度海一洛一英20公斤,其他毒品若干,荣立个人二等功,也为他那个连争取到了一个集体二等功,所获毒品部分销毁,部分上交,这莫连长便因此荣升营长,调到广州军区来了。 至于销毁多少,上交多少,曾世泽懒得深究,但是却让他知道了一些他不想知道的事情,原来外界传说牢如铁桶一般的华夏军队,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和秘密。曾世泽所在排排长石延龙,因莫须有的罪名被迫退役,曾世泽本人也因此毅然选择退伍。 这莫继忠多方活动百般劝说无果,最后只好硬拉着石曾两人做了叩头兄弟,曾世泽见他还算豪爽实诚,也就认了这个大哥,石延龙是二哥。 也亏得有这么一号人物。虽然官职不高,但手里有兵,各方面都还给他几分面子,这才在曾家旧时关系都出于各种原因不愿出面保曾世凯的时候,莫继忠着实用了一把力,曾世凯才得以保释并立案调查是什么人做的手脚。 曾世泽意识到这一场阴谋并没有那么简单,也远没有结束,这才动用到这一层他本来没打算动用的关系。军队的资源和力量,比地方武警自然要高出许多,曾世泽现在迫切需要梳理和处置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两人正交谈间,桉树林中突然响起一声犬吠,便看到一条高大威武的黄毛军犬疾闪而出,一个虎扑越过地上的障碍,落在曾世泽面前,两只前爪高高跃起,搭在曾世泽胸前,张开血盆大口伸着猩红舌头往曾世泽脸面直舔。 一旁众人吓得面无血色,小虎更是急切间抬腿想将那条来势汹汹的军犬踢开,却见曾世泽一把抱住军犬,一人一犬旁若无人地亲热起来。 “小黑,怎么你也来了!”曾世泽惊喜不已,一边抚弄着军犬的皮毛一边询问。这是他服兵役期间最喜欢的,聪明能干到让人难以相信的军犬,它的饲养员兼训练员被毒贩杀害后还闹过绝食自杀,最后还是曾世泽和石延龙哥俩个合力开导下才恢复过来的。两人先后离开,它也就随莫继忠到这边来了。 动物往往比人更重情惜义,可惜口不能言,亲昵一会后,曾世泽又忙着和众人一起处理现场的琐事了。 汽油猛火开路,井下沙池的食人蚁再凶猛也无力抗衡人类智慧的力量,噼啪爆裂声中全部化作烟尘往生极乐去了,大厅中的金银细软,全数打包,装了足足二十輛汽车尾箱。至于如何分配,那就不便明说了,反正没再出现冲突,绝对的力量才能确保利益,这便是旁证。 这宝藏归属,终究还是尘埃落定了,最大的收益者,自然是曾世泽,毕竟他所起的作用至关重要,而他本身又是曾家后人。曾世泽也没拒绝,交由莫继忠代为处理后给他开个账号,他需要独立于家族之外的资金,以备不时之需要。 信息交换完毕,重新填埋好通道,现场也处理干净,送走军警两方以及黄少华的人马,回到住处时,曾世泽四人都觉得浑身快散架了似的。曾世泽更是思量着该如何将孙静香解救出来,老是被人控制着要挟,像个线控玩偶似地,实在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事情。 进到房间,拧亮电灯的时候,曾世泽刚松懈的心弦又顷刻绷紧——床上躺着的,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孙静香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五章 静香回来了 曾世泽不可置信地甩了甩脑袋,揉了揉眼睛,生怕眼前所见不过是自己思念心切而生出的幻觉,急切间差点把舌头咬破了,房间里那张宽大的黄梨雕花木床上,安详地躺着的不是孙静香又是谁!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曾世泽的大脑,忘记了一天折腾积攒的劳累和一个多月来憋在心底的不安,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床前,捧着孙静香的脸蛋,真切的触感刺激得双目中不自禁涌出泪来:“终于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 此时的孙静香,那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已经不见了,因为医治需要,剪成精干的男式齐耳短发,脸色透出一种大病初愈的苍白,脑后板砖拍击的地方刚长出鲜嫩的皮肉,头发还没有完全覆盖。可曾世泽哪里还去挑剔什么?除了心疼就是欣慰,一直紧紧地抱着,生怕突然间又消失了一般。 咸涩的泪水滴入孙静香微张的嘴,估计是被人短暂麻醉的,很快就在曾世泽怀中悠悠醒转,看清抱着自己的是曾世泽,激动地抬起双臂缠上后者壮实的腰身,力量强大到好似想将两人揉进一起似地,梨花带雨嘤嘤哭着:“世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般动静,早已惊动了另外三人,等他们看明白了情况,也不禁替曾世泽松了一口气,再怎么说,人回来了那其他的就可以慢慢再处理了。 “师父,这才是正牌的师娘吗?”小虎又冒傻气了,看了又看孙静香那比他还短的头发,忍不住问出声来,一开口自己也觉得不对劲,抬头就看到三道不同含义的目光同时刀一般射到自家脸上,只得又无辜地抓抓自个的后脑勺,加了声讨饶的“嘿嘿”,乖乖地闭嘴站到一旁去了。 曾世泽转回过来的眼睛,迅速地和叶璇对上一眼之后,满含警告地盯向小虎,意思不言而喻;叶璇听到“正牌师娘”几个字,把小虎剁了的心都有了,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要是目光能杀人,估计小虎都不知道跑去找阎王喝茶多少回了;李天良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挂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里传递的是“傻小子我看你怎么死”的讯息。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曾世泽清了清嗓子,赶紧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更不想让孙静香感觉到他与叶璇之间的微妙,生出不良的联想。 简单介绍几人认识之后,李天良和小虎见没有留下的必要,各自回房休息了,叶璇却留了下来,曾世泽那颗饱受磨难的小心肝又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不知道这丫头想干什么?孙静香现在可受不得刺激。 “静香姐姐,你回来就好了,你不知道世泽哥哥这些天有多担心你,我看他呀估计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幸好你平安回来了!”一开口却似乎是在替曾世泽表功。 “小璇什么时候回来的?变得这么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孙静香和叶璇也是儿时旧识,这一见好似也不生分,马上就聊到一块去了。曾世泽不得不放开抱着的孙静香,他们两人这么抱着叶璇那么看着,多少觉得有点尴尬,交代几句后拜托叶璇代为照顾孙静香,他自个捻起床头放着的一个信封就转身出门去了。情况似乎越来越复杂,他得赶紧从一堆乱麻般的线索中理出头绪才行。 “三少果然不负所望,这一番马到成功,更可见我等所托得人,贵女友如约奉还!然尚有一事未了,还得依傍三少,所以在贵女友身上留下了一点小纪念,任何不经过允许的破坏或移除都将影响到贵女友的健康和生命安全。请三少持两条项链,去探明令先祖曾国藩大人的墓穴,等有结果了贵女友身上的纪念自然消除。” 就知道对方没那么轻易地放手,果然不出所料,打印机打印的内容,不会留下任何关于对方的信息,信封里正是指挥曾世泽动作的遥控线,而在防城寻到的第一条项链居然也在信封里安静地呆着。 这个始作俑的事物,从头到尾的见证者,几经周折后又回到了曾世泽手中,可惜它不能开口提供任何消息。 曾世泽看完信,脚步急匆匆地折返回来,却在进门的瞬间停住了脚步。他是想回去问问孙静香感觉那里不舒服,检查下是什么问题,可又担心再一次刺激到她。 这里也没有技术条件,只好将心头的忧虑暂时按下,等回市区了再找专人好好探查下,那股神秘势力在孙静香身上留下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乌木项链是三合会最先关注并寻找的,而三合会的目的是它所关联的曾氏银库,最后在发现的曾府秘库中寻到了第二条项链,装有项链的匣子中还有一封奇怪的书信和一把同样形迹莫名的折扇。可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的目的并不是秘库中富可敌国的宝藏,又为的是什么呢?难道还有比那些宝藏还更吸引人的东西吗? 听到风声而先后出手的几方势力,似乎真的仅仅是为了争夺宝藏。那真刀实血的拼杀,不可能是演给曾世泽看的把戏,毕竟那些血洒宝库魂归九幽的年轻生命,不管是裹了蚁腹还是倒在刀下,不管是山鹰帮的还是三合会的,都是不可挽回的死亡。 这样看来,真正的对手其实只有那一直藏在背后的神秘势力,现在出现的人马都只是被利益驱动而来的闲杂人等,也有可能是神秘势力无关痛痒的外围力量。 曾世泽想到袭击三合会接应山鹰帮,碰上黄少华带来的竹联帮大陆势力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来去匆匆并从头到尾没开过口的精悍队伍,那般动作好像目的就是瞎搅合,想把水弄得更浑,方便他们浑水摸鱼,到达自己的目的。又想到孙静香的突然回归,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总算找到了基点,就围着这个基点高速地思索起来! 必须找到那几个人!或许山鹰帮和三合会都与他们曾有过接触,不然哪里听来的消息,又凭什么来接应他们? 曾世泽打定主意之后,还是快速地给莫继忠发了信息,告诉他最新的发现和探查的方向,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和资源,莫继忠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也可以信得过。 思绪似乎明朗了一些,可对方最新的要求又让他猜不到意图了。 先祖曾国藩的墓穴?匣子里的信札也提到先祖,而且言辞闪烁,似乎另有隐情,难道先祖墓穴中还真的藏有什么惊天的秘密还没有被人发掘?这两条乌木项链又有什么作用,对方要求自己带着前往,却又没有明指需要寻找什么东西! 这么想着,曾世泽不由也生出极大的兴趣来,开始决意把谜底弄个清楚。以其一直这般被动地让对方牵着走,不如自己主动探查,掌握更多的线索,到关键时刻也能让对方有所顾忌,甚至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来吧!就让我看看你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有怎样的目的,还要藏到什么时候!”曾世泽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将胸口的浊气尽数舒放出来,整个人因为孙静香的回归而再一次斗志昂扬起来。 被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六章 人体炸弹 好不容易等到叶璇离开,曾世泽与孙静香才得到单独相处的机会,一番险死还生,让两人都清楚地知道对方在自己心中所占的位置,四目相对中流淌的全是浓浓的爱意。 “静香,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大的伤害!”抚弄着孙静香柔顺的发丝,鼻腔里满是熟悉的馨香,曾世泽柔声说道,想起深山潭边那一次与叶璇仓促而胡乱的结合,内底的愧疚更加汹涌不已。 “不,我们之间,是不需要说这些的!”孙静香没让曾世泽再说下去,抬起柔软带香的手掌,轻轻地封住了曾世泽的双唇,把头埋在曾世泽的胸膛上,既没有怨愤也没有责怪:“还能让你这么抱着,我已经很满足了!在倒下的时候,我几乎绝望地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轻柔的一句,却像双力大无比的巨手,一下把曾世泽的心寸寸揉碎,化作丝丝感动,无孔不入地浸染全身每一个细胞。 “静香,嫁给我好吗?我会好好地爱护你,保护你,给我名正言顺地抱着你的机会,好吗?”曾世泽从口袋中掏出准备多时的戒指,轻轻打开来送到孙静香的眼前,就那么抱着她问道。相爱至深的两个人,是不需要太过繁杂的程序和毫无意义的道具的,两人一直有这样的共识,曾世泽早在孙静香昏迷不醒的时候准备好了戒指,要在她醒不来的第一时间兑现这一生最重的承诺。 “好!”孙静香是一贯的柔顺,眼里闪着幸福和激动的泪花,欢快地答应了一声,曾世泽忍不住府下身子,温厚双唇吸上两辨香软微凉的玉唇,轻轻吻住,脑中却突兀地跳出叶璇俏皮的笑和两人疯狂交缠的躯体,赶紧一闭目掐断这错误的漪思。 恨不相逢未嫁时! 曾世泽心底有一丝淡淡的无奈和遗憾,孙静香和叶璇是难得的好女孩,尤其是在得知叶璇确确身份的时候,曾世泽对谁也不愿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趁叶璇和自己都还陷入深的时候,表明自己的态度。 然而,曾世泽还是不够了解女人,有些事情是无法用时间的长短去衡量的。叶璇带上门后就留在门外,将屋中两人的对白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此时正无力地靠在墙上,眼中泪水汹涌而出,却又强咬着牙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着的站,悄无声息地返回自己的房间。 一行五人从故居出发,最先奔赴的是广州军区医院,早有莫继忠联系好了最权威的医师,医科大附属医院在上一次孙静香悄无声息被劫之后就被曾世泽拉入黑名单了。出了那么大的事,院方还一无所知,等家属询问才恍然大悟,那样的医院谁还敢放心去住呀! 曾世泽对孙静香的说法是,她刚恢复需要做一个全面的健康检查,看看是否需要进一步的巩固治疗,以免留下病根。神秘势力在她身上留下危险物品,这样的消息自然不能让她知道,也没必要让更多人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分担的,比如恐惧和痛苦,有些事是不可以传播和扩散的,比如病毒和噩耗,这样的消息一旦被更多人知道,带来的恐惧和痛苦比病毒和噩耗更甚,曾世泽宁可自己默默承受,也不要静香的脸上的笑容消失,家人刚刚平复的惊惶死灰复燃。 有莫继忠亲自陪同,医院自然大开方便之门,结果很快便出来了,曾世泽一直悬着的心,一瞬间又能仿佛加上了一块巨大的铅坠,无比地沉重。 “孙小姐各项指标正常,理论上可以算痊愈了,唯一让我感到疑惑的是,脑后伤口内似乎被植入一颗胶囊大小的东西,需要进一步进行核磁共震检测才能确定是什么?有没有危险。”负责的医师在向莫继忠和曾世泽报告,同时征询是否进一步核实的意见。 “这不废话嘛!给我查清楚是什么?能取出来尽快弄出来!”曾世泽听得心头火起,但忍住了没说话,一旁的莫继忠可就老大不客气地开骂了。这还用问吗?难不成医生都是些脑袋被门缝夹过或者三鹿喝多了的货? 医师挨了劈头一骂,心里直叫冤:“我这不是尊重家属意见嘛,这还有错了!”却没敢说出来,转头又忙活去了。 心急如焚地又等了一个钟,最后的结果才在医师一脸错愕中送到曾世泽手上。 “脑后胶囊状物体,疑为德国最先研制的tb305胶囊炸弹,爆炸威力不俗,可填充生物药剂,弹壳由仿生材料制成,与植入体不会产生排斥反应,但会逐渐被降解,最长时限三十天,一旦弹壳被降解,暴露出的弹体便会爆炸,填充的生物药剂也会扩散。” 曾世泽看到这样的报告,只觉得如坠冰窟,一身的冰寒气息更是将原本就诚恐诚惶的医师吓得瘫软在地,又被曾世泽一把抓住衣领拎了起来,仿若来自九幽地狱的金属冷音问道:“你确定?” “确~确~确定~~!”医师结结巴巴地应道,双手护在自己的胸前,那模样极似在狂燥的大汉面前极力维护自己随时不保的贞操的小女孩似的。 曾世泽却没有进一步动作,整个人呆滞地站着,目光完全空洞而没有焦距,一向笔挺如枪的身躯居然有难掩的颤粟和佝偻,莫继忠赶忙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并支走了吓傻了的医师。 曾经身为军人,曾世泽又怎会不知道tb305的大名呢!这种以高杀伤性高隐蔽性高控制性高变化性高难拆除性著称的间谍炸弹,号称“死神请柬”的东西,一直都是特工们暗杀各国政要的首选,怎么就埋进静香的身体里呢?而且还是大脑! 这该死的炸弹,可以植入可供卫星全球控制的芯片,填充的生物药剂更是只有操作者才知道是什么物质,任何不经允许的拆解或弹体暴露引来的都将是灭顶之灾,一直是德国军方的顶级机密,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与世无争的女孩身上呢? 单凭这一点,那一直隐藏着的神秘势力,背景之深,力量之大,曾世泽都觉得不寒而粟,到底为什么会盯上自己的? “我没事!”良久之后,曾世泽才稍微恢复,脸色苍白地对关切地望着他的莫继忠惨然一笑,比哭还难看,摆了下手径直便走了出去。他要去找静香,那个无辜受累的女孩,到这时候他都不确定和她在一起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了。如果早知道会给她带来这么巨大的伤害和危险,曾世泽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从出现雇佣兵的那一刻起,曾世泽便知道自己卷入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他也从来没想过会复杂到这样的地步,隐约中他感觉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极有可能是庞大的国际机构甚或更高级别。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他曾世泽不过小小一介无名小卒,真的有令那股力量锲而不舍地追逐的价值吗? 深深的无力感c燃眉的紧迫感c压抑至极的愤怒感,同时在曾世泽内心交织着,对力量的迫切需求强烈地刺激着他!他需要力量,强大的力量!一般的普通的力量似乎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在没得到强大的力量之前,他需要做的是远离! 远离朋友,远离亲人,远离爱人!既然他曾世泽就是危险的传导介质,那么将危险从亲朋的身边引开,到远离他们的地方,曾世泽就可以放手施为了! 心下有了决定,走到孙静香面前,曾世泽强迫自己换上一个云淡风轻的表情,喜笑颜开地拉着孙静香的手:“静香,我送你回家吧!你一切指标正常,已经完全康复了!” 孙静香恬淡一笑:“我不是早告诉你我好了嘛!你还硬拉着我来检查。”说着,抬手替曾世泽拢了拢衣襟,活脱脱一个温柔贤惠的小妻子模样,中指上戴着的戒指闪出的光,刺得曾世泽几乎忍不住流出泪来,只好昂着头牵了她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出医院。 不明就里的小虎咋呼着紧追上来,叶璇和李天良似有所觉,对望一眼后也跟了出来。 到达孙家的时候,孙母喜极而泣,母女俩相拥着絮絮不已,孙天杰也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喜悦和热情,却一直刻意回避曾世泽的目光,避免眼神的接触,这让曾世泽的疑惑几乎变成了肯定,但也没有过多计较,他毕竟是静香的父亲。明白了神秘势力的强大之后,曾世泽倒理解和同情起孙天杰来了,即便他真的做过什么?也是因为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吧。 送叶璇回家,曾世泽向师祖叶顶天禀明了收小虎为徒的意愿,后者欣然允诺,行过拜师礼后就顺手将小虎托付给大师兄李正龙代为教导了。小虎终究是伤还没好利索,各方面能力也还是太稚嫩,能够提供的助力还太微小,他那大大咧咧甚至一冲动就犯傻的脾性更可能招致严重后果,在防城时就平白挨了一枪,还是留在叶府比较妥当。 回到自家别墅,已经是午后,天空中彤云密布,一场大雨即将到来,曾世泽面上的表情却比乌云还要阴沉,心里更是大雨如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七章 迟来的答案 曾世泽带着李天良迈进自家大门的时候,没想到刘正声又在大厅里等着。 曾府秘库提出的宝物,这家伙也没少拿好处,这一会见到曾世泽,一张脸乐得都快笑开了花,曾世泽却没来由地觉得一阵厌恶,真想把自己41码的鞋印拍到那张42码的脸上。 意识到自己迁怨于人后才敛声问道:“刘队长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刘正声完全没有在意曾世泽的态度,笑吟吟地反客为主,将曾世泽带到电视机前,调出录下来的一部电影,点了快播后便对曾世泽笑着说道:“三少,有时候看看电影还是有用的。” 等他切换到正常播放,曾世泽看了下画面,才知道是《亡命速递》,正播放到匪徒利用大卡车运输和改装小汽车的镜头,转头就问一脸高深莫测和得意的刘正声:“是案子有什么新的进展了吗?” “三少所料不错!昨晚收队之后,我回到家里,刚好看到电视播放的这个镜头,灵光一闪,翻出那天跟踪人员最后跟丢了的那座桥周边的监控视频,还真发现了可疑车辆。”刘正声一边说道,一边将电视切换到视频播放模式,打开拷来的视频片段播放起来。 画面中,接叶华伟的那辆车消失在天桥下后,不出一会便从天桥的另一侧开出一辆遮了牌的集装厢卡车,在时间上衔接得非常巧妙。虽然前前后后还有其他的卡车,但最可疑的就是这一辆。 “追查到下落了吗?”曾世泽又问了一句。 “已经控制住了这部车的司机,还顺藤摸瓜找到了可能藏过孙小姐的那栋房子,里面一个老太太说她照顾过孙小姐几天。”刘正声说道:“队员拿着孙小姐的相片让她认的。” “可惜,那老太太什么都不知道,只说有人花高价租了她家房子,并让她照顾的孙小姐,其他的一无所知,现在就只能看看那卡车司机那里能不能问出些线索了。” 曾世泽突然又失了兴致,不想再听他再说什么了:“辛苦了!静香已经回到家了!” 幸亏那老太太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这世上又要多了一只冤魂了,以对方那种算无遗策的做法,绝对不会对知情人心慈手软,更不会在意什么尊老爱幼的。 “呀——!什么时候的事?”刘正声大感惊讶,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曾世泽连回答的心思都没有了。这迟到的答案已经完全失去价值。 “是昨晚你们离开后,我们回到故居休息时,才发现孙小姐被送到三少的房间了。”一旁的李天良解释道,说完也轻轻摇了摇头,对人民警察一贯的后知后觉似乎也是相当的无语。 “往后,家人的安全还得仰仗刘队长多多费心!我需要休息一会,就不陪刘队了。赵姨,替我送送刘队!”曾世泽虽然嘴上客气,但却是毫不迟疑地下了逐客令,接触得越多,他对警察这个职业的好感就越少。 刚刚播出的新闻,广西南部某市居然出现警察因要不到奶茶而拨枪射杀身怀六甲女店主,这样令人扼腕的消息,真弄不明白警察到底是保护人民还是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了。 刘正声尴尬地一笑,看出了曾世泽的情绪不佳,意识到自己这一番邀功请赏是适得其反了,也就讪讪地告退一声离开了。 目送刘正声背影消失,曾世泽不紧不慢地搅动面前的咖啡,脑海中如旋转的咖啡般一圈圈地思索和调整接下来的安排。 对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除去昨天今天两天,离静香脑后胶囊炸弹暴露爆炸,仅有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了,得用最快的速度去探索那未知而神秘的先祖墓穴,去完成对方给出的不知具体内容的任务,迟则恐怕静香就香消玉殒了,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发生的。 拼接好的乌木项链,展开的江山社稷折扇,还有那一封莫明其妙的书信,摆在茶几上,这便是曾世泽目前所掌握的全部线索了。虽然曾世泽贵为曾世藩后人,但对于这一位传奇式的先祖,所知也是非常有限。 历史上许多有名人物埋骨之所至今都无人知晓,常有狡兔三窟的做法,最甚者如曹操,传言有七十二疑冢,不知道先祖的墓穴有没有什么蹊跷。 良久之后,才收了茶几上的几样物什,看向李天良:“天良,接下来我要离开广州,行程估计十分危险,你还要跟着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八章 奔赴湖湘 李天良无言但坚定地点了点头,曾世泽便从皮夹里掏出一张黑卡,交到他手上:“好!你拿上这卡,先安排一下你自己的事情,顺便采购一些野营用品,我们后天一早出来。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先休息,休息好了再去采购。” 交代完了,曾世泽便取了钥匙,向车库走去,不一会便看到一辆威猛无匹的悍马h2开出大门,低低咆哮着绝尘而去。 这车虽不算名贵,但最合曾世泽胃口,阳刚霸气,自有一股彪悍气息,不像玛莎蒂尼或是法拉利那般娇媚秀气,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娘们味。当然,这纯属个人喜好,曾世泽便决定用这家伙做为这次征途的代步工具了。 半路捎上等在路边的黄少华,两人风驰电掣赶到越秀山,一路略过佛山牌坊,四方炮台,五羊石像等景点,直奔镇海楼,这才停了下来。这镇海楼,又名五层楼,楼分五层,高28米,伫立在越秀山上,登楼远眺,羊城美景可尽收眼底。 曾世泽两人可不是来观赏风景的,现在没有那份心情,呼出爬山积压在胸口的郁气后,看着三三两两的游人,转向同样微微显出疲态的黄少华:“tb305听说过吗?” 黄少华微眯的双眼突然圆睁,暴射出慑人的精光:“‘死神请柬’!发生什么事了?” 曾世泽将孙静香脑后埋有tb305的事情,以及他自己的猜测出来,黄少华听着脸色也前所未有的疑重起来,曾世泽又接着道:“少华,我不知道你是为谁工作,也不想知道,但我相信你可以帮到我,也相信你还是我兄弟,所以这一次湖湘之行,我希望你能陪我,并尽你所能给我提供帮助。” 黄少沉吟了一会,低沉地说了一声:“好!谁动我兄弟,我要他好看!” 简短的一句话,却是掷地有声,时间的隔阂瞬间便被摧毁了,四只坚定有力的臂膀紧紧抱在一起,儿时那同甘共苦共同进退的兄弟情谊即刻复苏。 经过商议,最终决定黄少华还是暗中随行,关键时刻再出手相助,省得敌暗我明,一不小心被人家一锅端了。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蓝子里,这是华夏开国元勋无数次用事实证明的真理。 回程放下了黄少华,曾世泽转头又找上了莫继忠,得交代一下安全方面的事情,最主要还是找他提一些装备。在华夏国内要寻到安全可用的枪械,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通过军队。 但数量肯定不能太多,虚报损耗数目过多便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幸好曾世泽需要的也不多。 莫继忠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扔到后座的时候,曾世泽对他感激一笑:“老大,放手干吧!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能叫你一声团长了!肩膀上也能多点花样,两毛二太寒酸了!” 莫继忠哈哈一笑:“你小子就别为我操心了,保重好自己才是要事,下次见面,要是你敢给我短斤缺两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笑间又递给曾世泽一张金色卡片:“先拿着这个,回头处理清楚了我再给你打进去!” 曾世泽也不客气,坦然收下了。虽然不知道卡上的具体数字,一般人看到估计还是会被吓得不轻。正打算点火走人,军犬小黑却不知从何处窜出,一跃蹲坐在副驾座上,两眼直视前方,向曾世泽摆了摆头,似乎在说“走吧”。 “小黑,你是打算逃离莫大营长的魔爪,以后跟我混了是吧?”曾世泽拨弄着小黑滑如绸缎的皮毛,不失时机地损莫继忠。 “哎——,怎么说话呢你,好歹我也是你大哥!我对小黑可好了,是吧小黑?”莫继忠自吃抬杠不是曾世泽的对手,转而向小黑求支援,却不料小黑转向曾世泽,直接无视了一副苦大愁深模样的莫继忠,惹得曾世泽畅快地大笑起来,心中的郁结也舒缓了不少。 “行了,你带上他吧!虽然他也正常训练,但不在编制内,或许能够帮助你也不一定!”两人又笑说了几句,见小黑死活不肯下车,莫继忠只得随他。曾世泽熟知小黑的能力,也乐得多这么一个帮手,油门一踩便奔回家来。 一夜无事,曾世泽又通过网络收集了一些资料,第二天一早叫上李天良,上午便准备好了一应物品,和家人打过招呼,下午便提前出发,向既定的湖南娄底市进发。 只是与孙静香道别的时候,孙静香那担忧和哀怨并存的眼神让曾世泽心中一阵阵地揪疼,几乎迈不开远行的脚步,想到如果自己不按对方的要求去做,或许也能找到其他破解的方法,但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一分一秒地接近死亡,那样的煎熬更不是他愿意承受的。 双峰县叶镇正是先祖曾国藩的出生地,埋骨地则位于长沙西南,岳麓区坪塘镇桐溪寺后伏龙山上。虽然不知真假,但总要一探虚实,或许能有些线索。 悍马在高速路上疾如闪电般飞驰着,路旁的景物像被漆板刷过似的连成一片。 曾世泽与李天良轮流驾驶,这保证了赶路的效率也保证两人的精力,不至于出现疲劳驾驶的情况,军犬小黑则安静地在后排闭目假寐,像个乖巧的孩子。 李天良会开车,多少让曾世泽有些意外,而且技术似乎还相当不错,这就让曾世泽不得不对他的身份做新的评估了。 从防城回广州时,叶华伟和曾世泽轮换,没叫到李天良,他就心安理得地休息,这一次再没有旁人,曾世泽说“你来开一会”,李天良坦然换位,没有丝毫紧张慌乱,这就不太像地道的算命先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曾世泽非常理解地选择闭口不问,而且也没看出李天良对他有什么不利的企图,更是一副视财帛如粪土的模样,倒是对怪异的生物兴味十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凭空想像是想不出答案的,曾世泽很快将杂念抛下,转而检查起莫继忠扔上后座的包裹来。 这一检查,曾世泽也不禁嘴角泛笑,第一次觉得这位把兄还真是够慷慨的:除了曾世泽要求的国产最新型92式手枪两把,还有一挺95式自动步枪,外加四枚“地瓜”手雷,备用弹匣各一个,子弹更是充足! 这样的配给,足以装备一个三人小队的突击队型了,估计是莫继忠听说了曾世泽在防城遭受雇佣兵火力压制才发狠给的,这一下凭曾世泽的能力,只要不遇上同量级的多个对手,自保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了。 “地瓜”是美军的标备,不用多说。值得一提的是这92式手枪和95式自动步枪,这两个货都是国内自行研发的枪械,打破了华夏军队一直装备仿国外枪的尴尬。虽然离世界各枪还有一些距离,但也着实为国争光了一把,92式手枪更是在“爱尔纳突击”世界大赛上让人眼前一亮,攒足了眼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九章 又见叶璇 92式双动手枪,80年代开始研制,经十年反复验证,90年代成型生产,一出现就受到极力的追捧,完全符合华夏国人人体工程,并解决了低温使用的冻手问题,枪重760克,弹装20发,射击秘籍度小(25米距离上,射弹20发散步圆半径不超过60毫米),侵彻力强(50米距离上,穿透13毫米头盔钢板后仍可击穿50毫米松木板),设有三重保险,单手操作,在恶劣条件下仍可稳定射击。 95式自动步枪,估计是面世以来褒贬差度最大的一款枪械了。枪重325千克,枪长745毫米,口径58毫米,装备30发可拆卸弹夹或75发可拆卸弹鼓,最大射程600米,有效射程400米。饱受诟病的是枪身设计不符合人体工程导致千差万别的把持动作,但也难以抹杀它的轻便和稳定。 冰凉的触感让曾世泽得到了莫大的慰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对方实力如何不得而知,能做的便是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力量了。 李天良的战斗力还是未知数,不在可控范围,但是这几把家伙,加上机练的小黑,还有曾世泽自身,除非到了人迹罕至的边远山区或边境地带,碰上装备超强火力对手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大可以专心一志地做该做的事情了。 已经进入湖南境界,车子刚下高速,正在收费站交费,小黑却在这时突兀地吠了两声,乌亮的鼻头紧贴在车窗上,软乎乎的舌头一个劲儿地舔着,好似发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似地。 “停车!”曾世泽顺着小黑的目光看去,看到收费站外路边花坛边上,一个扎着马尾穿着登山服背着硕大背囊的女孩,正巧笑嫣然地招手对他打招呼,赶紧叫停已经滑出去一段距离的车子。 女孩早拔步赶上,不是叶璇却又是谁?要不是小黑眼尖,记性也好,一把认出她来,曾世泽早一晃而过了,哪里会料到在这里还能碰到叶璇。 “叶璇,你怎么会在这里?”曾世泽劈头就没好气地问。 “这不是在这里等车嘛,想不到碰上了你!”叶璇一脸的缠烂笑容一脸的无辜。 “我要听实话!”曾世泽一眼就看出这丫头没说真话,好不客气地追问。 “呃——,我听说这边有很多很好看的景点,来旅游来拍照的,杂志社催稿了!”叶璇晃了晃脖子上挂这的相机,又搬出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理由。 “那你慢慢等慢慢游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曾世泽轻哼一声,转身上车把门拉上就叫李天良开车。 “你怎么这样?顺路搭我一程都不行吗?真小气!”叶璇一把拉住车门,不让车子开动,自个跳上副驾座,小嘴嘟着抱怨起来。 “我不是来旅游的,不顺路!”曾世泽冷着一张脸,不打算给她胡搅蛮缠的机会。这丫头不知道和谁打听的消息,居然早早在半路上等着了,要是带上这么个完全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女人,还怎么去探索怎么和摸不清底细的对手拼?这不是开玩笑嘛! “好啦!我承认还不行嘛!我就是想跟着你,又怕你不答应,先跑到这里来等着行了吧!”叶璇双目泛红:“不就是怕我拖累你嘛!我能够保护好自己,不需要你照顾!” 叶璇心下有自己的打算。虽然明知道孙静香在曾世泽心目中的地位很难撼动,但她也不是那种轻易就会放弃的人,认为只要多点时间就还有机会,而且曾世泽对她也不是全不动心,于是鼓足勇气来了个先斩后奏,跑到半路等着,让曾世泽没有劝辞的理由。 曾世泽也是头疼,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东游西晃再怎么着都不太安全。不知道还没什么?可是遇上了,还真的放手不管,那不是他的风格,在师祖面前也不好交代,真要出什么事情就更不能原谅自己了。 无奈之下,也只好先捎带着叶璇上路了,走一步看一步,真要到野外探险甚至入墓踩探的时候,将叶璇留在旅馆里也就是了。 想想还真不是个滋味,听说过很多盗墓的传奇和故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干上这样的行当,更郁闷的是第一个对象居然还是自家先祖的墓穴!这委实是太作弄人了。 进入娄底市,却发现这新兴的小城无比热闹,到处张灯结彩,街上人流如织,却是赶上娄底有名的“梅山节”了,通俗的说叫打猎节,节日期间会有人组织人手进山打猎,所得猎物供任何遇见的人无偿食用而不必言谢。 娄底一带原为少数民族杂居之地,相传先民们是盘古的后裔,属三苗c九黎集团,出自五帝中的颛顼。娄底在夏商周时为荆州一隅,战国时属楚的范围。秦统一中国后,娄底正式列入中央集权制的封建的多民族国家秦的国土,隶属长沙郡。 梅山人生活在梅山教神秘的氛围之中:“梅山节”便是在这种氛围中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的,体现了梅山人在屈服于鬼神的前提下的大无畏精神,以勇敢,尤其是智慧使万物为我所用,战胜兽灾,获取生活资料。 在生产c生活资料分配方式上,也体现了平均原始共产主义若干特点,同时又体现了私有制多劳多得的特色,掌坛师c铳手可多分。另外,不言“谢谢”,体现了梅山人为人直爽c不客套的特色。 曾世泽半喜半忧。 喜的是恰逢野猎时间,真有交火事件发生,枪声也多半不会引起太多关注,人多杂乱,真出事了自己等人也可以趁乱离开,不至于惹上麻烦后脱不开身。 忧的是这一来鱼龙混杂,不能确定哪些是真的猎户哪些心怀叵测,而且进山的人多了也不方便自己的踩探,一旦引得太多的人进入先祖墓穴,惊扰了先人,那是大大的罪过。 然而事到如今,曾世泽也没有好的办法既避开人群,又不耽误探查:“梅山节”可是持续整整七天呢?时间不容许他慢慢等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章 娄底奇遇(上) ps:有事晚了一些,两更接连奉上,感谢大大们关注! 女人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总会有用不完的精力。 刚进酒店那会,叶璇还一个劲地喊累,不断地抱怨长途客车太颠簸,没能好好休息。可一转眼,曾世泽还没洗好脸,又被兴致勃发的的叶璇拖着逛街去了。 曾世泽想着,先了解一下市风民情也好,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夕阳的余辉将所有带玻璃外墙的建筑都染上一层艳丽的金黄,晚风正值舒爽,街头走过的行人游客,有当地的一家几口,也有背包客,更有衣着奇特的少数民族,还有麻衣布履的僧侣。 娄底地处神秘的湖湘腹地,土著居民多为少数民族,据传多为三苗之后,巫蛊奇术盛行,赶尸蛊毒的传说大多发源于此。许多土著人至今还保留着传统的衣饰和神秘的习俗,因此大街上能看到各类缀满亮银饰片的人物不足为奇,有时还看到背着苗枪挂着弯刀的苗族汉子。 川藏之地佛教盛行,僧寺尼奄遍地都是,据说最多时单娄底一地就有寺庙二百多座,还是破四旧时掏毁的绝大多数,故而大街上常有附近寺庙僧侣外出来购,当然也有些招摇撞骗的假和尚。 叶璇的兴致相当高,总被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小景致引得大呼小叫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曾世泽额头挂着黑线,但也不去打断她的兴致,偶尔还配合地摆出个姿势,满足她拍照的欲望。 “世泽哥哥,你怎么不去做模特呀,肯定红!”不知道她那脑袋里想的的啥东西,又加了一句:“要是做裸模” 话没说完便自顾自吃吃地笑了起来,曾世泽疾走几步扭过脸去假装不认识她。 恰在这时,曾世泽前方不远处一条小巷中,走出两个笑靥如花衣着鲜丽背着背篓的苗族女郎,看到曾世泽后明显步向曾世泽迎面走来。来到曾世泽身前,两女相视一眼,看起来年纪稍长姿色更胜几分的女孩对着曾世泽展颜一笑,也不说话,擦身而过相携远去了。 曾世泽愣怔了一秒,只觉得一股异香扑鼻,心下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目光更像是被一条丝线牵住一般,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一个鲜丽背影转动,直到对方消失在远处,才若有所失地收回。 “看得掉下来了!”叶璇刚好拍到这样的镜头,立时上前用身体隔断曾世泽的视线,恶狠狠地道:“有我漂亮吗?还穿得古里古怪的,难不成你喜欢那样的?” 曾世泽也觉得不可思议,正皱眉思索自己到底怎么了?又听到叶璇说了一句:“晚上我也那么穿给你看,好不好?” 这句明显带着挑逗意味的话,让曾世泽不由想起水潭边与叶璇交缠的旖旎画面来,心下一动便觉得肚子一疼,好似有几只手在伸劲儿地在肚子里拉扯翻腾一般,咕咕响着不停。 饶是曾世泽硬朗,硬咬着牙没哼出声来,但额头上却冒出一颗颗硕大的白色汗珠,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幸好叶璇在一旁扶住才没坐到地上。 “世泽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叶璇也看出了曾世泽的不对劲,急切地问道。 “可能是吃坏了肚子了。”曾世泽咬牙挺过了最疼的那个点,嘘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不确定地说道。奇怪了,到娄底之后,几人并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没喝过一口水,怎么会有这种吃坏肚子甚至轻度中毒的症状呢? 百思不得其解,幸好那股疼劲撑过去也就缓了下来,开始觉得肚子空空的,觉得十分的饥饿,恰好路边就有一个装修得像农家小院般精雅古朴的小店,看张贴的菜式还不错,便走了进去。 点了几道菜,等菜的当口,曾世泽习惯地扫瞄起周边环境来。 小店不大,木篱隔成的半封闭小间六个,大堂敞着也是六个餐桌,可能因为没到正餐时间,客人廖廖无几,一对小情侣在与他们对角的小间中轻声交谈着,也在等菜。大堂正中一方桌边,却有个麻衣和尚手抓着馒头就着素汤,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本该有着强烈反差的景象却给人一种极度合谐的感觉,曾世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有服务生将菜送上,先走到那一对小情侣那边 ,放下一碟菜肴后,绕过大堂中的和尚时,微笑着招呼一下,才送到曾世泽这边来。 等服务生将菜放好,曾世泽忍不住向他打听道:“那位大师常来吗?你们看起来是熟识的样子。” “您是说玄镜大师呀!并不常来。只是偶尔路过,他都会到本店进餐,说是喜欢这里的环境,一来二去便算熟识了。”服务生微笑的回答,曾世泽问过店里也有素菜后,点了几份叫他直接送到那位玄镜大师那里。 曾世泽并没有宗教信仰,但对于那些虔诚的信徒总是打心底的敬佩,在滚滚红尘中能保住五根清净六欲不侵,这本身就需要大智慧大毅力,这一波人可能是最本真人性善良的最后坚守者了。 菜肴很快上齐,曾世泽和叶璇也是真饿了,不约而同地狼吞虎咽起来,很快桌面上便风卷残云一般杯盘狼藉,对望一眼后不禁笑出声来。曾世泽还真没见过这么不顾形象的女孩,弄得他也完全忘记了那些条条框框的礼仪,两人抢着似的吃完一餐饭,却也有别样的快乐。 曾世泽正自收拾形象,点给玄镜大师的素菜刚好送上最后一道,之前上来的却没见他动过分毫,心下一怔暗道自己疏忽了,赶忙起身上前去。 玄镜大师也刚好抬起眼来,看到曾世泽后起身合什:“多谢施主!” 曾世泽也是合什回礼,微鞠一躬道:“刚才疏忽了,请大师不要见怪。些许素菜,也请大师不必客气。” 玄镜认真地看了他两眼,招呼着坐下了,两人以茶代酒,互敬一杯,玄镜又开口说道:“施主是否碰到什么难解的事了?” 这突兀一问,略显唐突,若是常人可能便拂袖而去了,曾世泽也皱起眉头:“可否请大师明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一章 娄底奇遇(下) 玄镜又看了看,确定曾世泽并没有说谎,这才肃容道:“我想施主你是中了蛊了。” 这一说倒把曾世泽吓了一跳,他也曾听过蛊的厉害,电视电影里也看到过被蛊弄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的镜头,不觉毛骨悚然。死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他还有事要做,要是这么死了,静香也很快便会死去!要是被人操控而失去了自主意思,成为一具行尸走肉,那更生不如死。 以前听到看到类似消息,曾世泽都是嗤之以鼻,完全不信的,没成想一到这神秘的湘地,自己便莫名其妙地中了蛊。脑中迅速地闪出两个擦身而过的苗家女郎,那嫣然一笑还在眼前,扑鼻异香似乎也还在鼻尖萦绕。 难道是她?曾世泽急忙向玄镜说出了猜测,又问道:“在师可有破解之法?” 玄镜看出了曾世泽的紧张,连忙为他开解,原来蛊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和神秘,尚有传承的多是无伤大雅的蛊种,比如情蛊。这是年轻女郎用来向心仪的男子表达爱意的道具,会在接触中无声无息地种到男方身上,等男方找上门时若两情相悦便可结为夫妻,若不合意女郎也不会为难男子,情蛊都会解去。 说到解法,玄镜却只说了句:“解铃还需系铃人。” 曾世泽顿时头大如斗,这茫茫人海,却到哪里寻找只有匆匆一面之缘的苗家女郎呢?玄镜又告诉他,去找门前倒扣着一只簸箕的苗家小院,自然能找到给他下蛊的女郎。 显然,玄镜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曾世泽不可能要求他带着自己去四处询问,当下起身告辞,玄镜道了声:“有缘自会再见。” 曾世泽当他说的是客套话,也没放在心上,带着叶璇出得门来便向刚才两个苗族女郎出现的小巷走去,希望能找到些线索,看两个女郎那空着的背篓十有是刚出门或是刚卖完东西的。若是刚出门,那家就在附近,寻找起来也方便,再好不过;若是刚卖完东西,那多少也能打听出一些消息来。 可曾世泽很快就失望了,小巷后仅仅是一条小道,没有任何的门房或者店铺!难道只是路过? 不死心地往前寻找,终于在小巷尽头看到一块招牌——广元药材店,却是一家经营各种原生和中成药材的店铺,心说总算是找对了。 漂亮的女孩总是让人印象深刻,在药店伙计一副看情敌的目光中,曾世泽只得又撒了个善意的谎,说想向苗家女郎直接订购一些比较稀少的野生药材,加上还带着同样招人眼球的叶璇,伙计才不情不愿地说出了苗家女郎的住址。 原来两个女郎是亲姐妹,住在双峰县荷叶镇上,家里靠种植药材为生,也偶尔上山采挖,和这广元药材店老板是亲戚,有时也拿药材到这里出售。 打听到消息,曾世泽心头一块大石也落了地。这情蛊虽然不会要命,但时不时地疼上一会也够折磨人的,要是在和人拼命的时候,突然疼得发汗脱力,不要命也变得要命了,得尽快处理才是。 叶璇正翻看刚拍的照片,突然惊叫起来,手一抖把相机都摔掉了,还好绳套还挂着脖子上,要不一部好好的相机便要分崩离析了。 “怎么了?”曾世泽被她的惊叫吓了一跳,急切地问道。 “你你自己看!”叶璇忙不胜逹迭地将相机解下,像扔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扔给曾世泽。 曾世泽莫名其妙,接过相机后自个翻查起相片来,没看到什么奇怪的图像,正打算询问,恰好翻到两个苗家女郎与他擦身而过的镜头。 曾世泽身躯挺拔,却双眼迷茫,年轻女郎眉目含情,两颊带羞,正与曾世泽四目相对。单看这里,倒不失为抓拍的一张好相片,但诡异的是,一只泛着妖异红光的小手,正扣在曾世泽的肩头上,不注意还看不出来,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曾世泽不信邪,停了一会再看,放大了接着看,那种妖异的小手影影绰绰地抓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想牵着他往什么方向走似地,曾世泽顿时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升到头顶,扭头检查了两边肩头,没发现什么怪异的东西,才稍稍放下心来。 听人说相机能够捕捉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网络上也有一些灵异相片在流传,曾世泽一直以为那些不过是闲极无聊的人的恶作剧,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亲历。 民间传说,金色黄色多为吉光,能够带来好运,黑光红光则是邪光,小则失财大则殒命,不知道这只妖异的小手又代表什么样的意义?难道是蛊虫之形,专门指引曾世泽寻找蛊主的? 这般遭遇,两人早没了逛街的心情,忐忑中想到李天良早前是在湖湘走动的,或许能知道一二,便打车快速地回酒店寻找,希望能早点找到心安的答案。 李天良却不在房间中,等了好长一会才看到他施施然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提着两大包东西,缘来是吃饭去了,还给曾世泽和叶璇打包了些本地有名的特产鸭脖子等小吃回来。 叶璇看到好吃的,一下就忘了刚受的惊吓,接过包装袋就开怀大嚼起来,曾世泽看着不由替她担心,小身板里的胃袋估计都快撑爆了。 听完曾世泽的叙述,李天良眯缝着眼看了曾世泽一会,说一声不碍事,找到施蛊的主就能解决,没多大问题,又低低地说:“三少这番只怕又走桃花运了,自家看着办吧!” 曾世泽眉头又不禁拧成“川”样,看李天良那有点小羡慕的模样,难不成他还期待了?真有啥什子的桃花运,能送人该有多好呀,现在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曾世泽又在一阵肠绞胃翻的痛楚中醒来,干脆爬起身来洗簌,还没完没了了,还是早点处理吧!这风俗也真够古怪的,一厢情愿的事情还要别人受一番活罪,真在一起生活了也会留下阴影的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二章 苗寨异闻(上) ps:受台风影响,停了大半天电,这会刚刚来电,一上来就看到盖章了,激动兴奋之余,马上把今天的两更奉上,同时感谢一直以来给临川莫大支持和鼓励的煜棋教官c秦帅大编c方格格c小雪c云谁无思c墨浪天下c鱼sy等各位大大!感谢! 晨光熹微中,曾世泽三人一犬迎着舒爽的晨风驱车拐上进山的公路。苗家女郎并不在镇上,住的是金盆岭下一个名叫盘羊寨的苗寨里,紧临着有名的神农田,冷水江从寨前流过,波月洞和观音崖也是附近的景点。 要说明的一点,曾世泽设定的路线,因中蛊一事,只好将原定的行程稍微调整,先探一探就近的金盆岭。所收集的资料中明确指出,这金盆岭是先祖曾国藩最先看中的葬身之所,而曾国藩的祖父曾竟希也是埋骨此地。 更有传言,正是因为高祖曾竟希葬到了风水宝地,才会有后来曾氏的飞黄腾达。更有附会说,高祖曾竟希墓穴所在,正是金鸡的鸡头上。下葬后三天,一场暴雨突然而至,把周边一带都淹没了,独余坟头所在小丘无事。洪水退去后,留下了白晶晶的河沙,拱卫在坟头下,造就一幅“金鸡啄米”的风水奇观。 传言毕竟只是传言,附会也终归只是附会。 曾世泽从车窗里望见奔腾而去的冷水江,看着竹木环境绕中显现的屋宇,看着青烟掩映下闪着柔光的255级神农梯田,又一次觉得其实这番清若但简单的生活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寨子里出门活动的人不多。 拐进村口的时候,曾世泽看到一个漆黑瘦小的男子正在草地里拔拉着什么?眼神呆滞而空洞,嘴角还挂着涎水,脸上结着黑一块青一块的污垢,便打消了和他打探消息的念头,自顾着迈步向寨子里走去。 那黑瘦男子看了看车子,又看了看曾世泽,裂嘴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跟在曾世泽身后,也向寨子里走去。 李天良和叶璇都没有下车,正在车里安抚着小黑,这家伙一见那黑瘦男子便想扑上,真要把人撕了可就不好处理了,而他们也没打算在这里久留。 正行走间,肚子又隐隐作痛起来。 曾世泽似有所悟地搜寻了一遍便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座三层红砖小楼的院门前,倒扣着一只压了一块石头的簸箕,与之相邻的另两座小院门边却空空如也,就知道自己是找对地方了。 迈步上前,正打算叫门,却从屋中蹦出个娇小女郎,正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个女孩中小的那个。女孩也发现了他,脸上飞出两片红霞,急急忙忙地转身回屋,一面大声喊叫,估计是喊她姐姐去了。 不多一会,便看到明显经过梳妆打扮的女郎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盈盈地打量着曾世泽,身上佩戴的亮银饰片碰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响,及肘及膝的短装露出她健康的肤色,拼花的民族服饰更显出她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 曾世泽鼻头萦绕的异香再次清晰满盈,不自禁地展颜一笑,心下一动就迈步向前想牵住女郎的手。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跟在曾世泽背后的黑瘦男子突然暴起发难,喉咙里吼出不似人声的嘶吼,手里抓着的石头狠命地向曾世泽砸去,人更像疯魔一般,不要命地呲着牙扑了上来,大有把曾世泽生吞活剥的气概。 感觉到身后有危险,迷糊中曾世泽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仓促中也顾不上其他,将女郎横腰抱住平移了几个身位,避开石头的攻击路线,转过身来刚好对上疾扑而来的黑瘦男子。 对敢于出手攻击自己的人,曾世泽向来是不会心慈手软的,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最直接的解决办法就是打趴下再说。 正欲出脚踢飞完全没有防御动作的黑瘦男子,身后却传来一句“不要伤害他”,曾世泽只得改脚用手,侧滑一步抓住黑瘦男子的衣领,暗劲一提便将不到八十斤的男子拎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嘶喊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女郎看着这个黑瘦男子,却突然流下泪来,双手掩面着蹲下身去,嘴里虚弱无力地喊道:“阿猛,你别这样好不好!” 黑瘦男子见她这样,安静了下来,不再胡抓乱挠,曾世泽也就顺势将他放了下来,仔细一打量却让他看出了一点眉目。眼前这男子估计年龄也不会太大,不是因为太瘦和佝偻,应该也是个粗实挺拔的苗家小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变成这样的呢? 黑瘦男子就站在那里,短暂的清明让他做出了个上前拥抱的姿势,却被突然又站起身来的女郎吓得倒退回来,又恢复了迷茫的神态。 女郎擦掉了脸颊上的泪,对黑瘦男子挥手道:“阿猛,你回家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黑瘦男子听她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又看了看曾世泽,突然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哀叫着连滚带爬地跑远了,只余下曾世泽和女郎面面相觑。 安静了一会,曾世泽才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好,相信你还记得我吧?我是为解药而来的。” 曾世泽虽然好奇那黑瘦男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是个主次分明的人,还是直奔主题了。 女郎经男子这么一闹,情绪也低落了许多,当下客气地将曾世泽往屋里让,一口普通话说得倒是相当流利,声音也清脆动听,明显接受过一定的教育。 曾世泽心想自己毕竟有求于人,进屋说话也算基本礼仪,又不好让李天良和叶璇等的太久,当下说了还有朋友,稍小的女孩负责去带车上的两人,曾世泽便随着女郎进屋了。 趁着其他人还没赶到,女郎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原来她叫阿娜莎,汉名(书名)徐明秋,读到高一因家里出事了辍学了,今年才十八岁。 介绍完自己,又满面羞红地说出了给曾世泽下蛊的原因,曾世泽听了也不觉一怔,天方夜谭的事怎么会砸到自己头上的。你猜怎么着?居然是借种! 原来这盘羊苗寨,还保留着传统的走婚习俗,女子一到十六岁,便可以挑选自己心仪的男子结婚生子,但却是男子倒插门,等于说是男子嫁到女方家里来,所生女子随女方姓氏。 曾世泽了解这种风俗,却没想到这不算闭塞的村落居然保留这种明显带着母系氏族印记的习俗。 “本来,我是想继续读书,想摆脱这样的习俗,想到城市里生活的,可是?我爸妈都先后走了,奶奶和妹妹又需要照顾,我离不开她们,也不愿意给她们增加负担,于是就退学了,想着结婚生孩子了好好照顾这个家,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 阿娜莎面容含悲,曾世泽意外却并不同情,一个连自主抗争意识都没有的人,别人再怎么帮助也是无济于事的,甚至还可能养成依赖,那就更不可救药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三章 苗寨异闻(下) 有这么一则冷笑话:有一个乞丐,某一天偶尔在一个年青人门前讨到十块钱后,便天天到年青人的门前等着,那年青人也天天在给他十块钱。一年之后,某一天乞丐又照例到年青人门前乞讨,却只拿到了五块钱。 乞丐看了又看,等了又等,没见年青人有再掏钱的意思,便忍无可忍地问:“怎么才五块钱?”年青人答道:“我结婚了!”乞丐一听,暴跳如雷地一巴掌甩上去:“你怎么拿我的我去养老婆了!” 曾世泽脑中闪过这么一则冷笑话,耳中却听到阿娜莎接着道:“我原本也有喜欢的人,但是我不想下一代也还和我一样,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山沟,便多次拒绝了他,想和城里的人生个孩子,我自己养着,等孩子长大送他读书,让他有出息,却没想到,阿猛却出事了。” 曾世泽嘘了一口气,虽说方法不可取,但还算没有完全丧失抗争意识,当下开口询问道:“为什么挑上我?” 阿娜莎瞟了曾世泽一眼,面飞红霞,低声细气地应道:“你,你长得好看,也不像坏人。” 曾世泽哈哈大笑,沿袭走婚风俗的女孩比普通女孩都会主动和大胆一些,今天总算是证实了,又开口逗她:“长的不像坏人不一定就不是坏人!要是我答应了,生下了孩子你怎么养?现在这个样子,你已经那么辛苦了,还怎么给孩子更好的条件。” 这一问顿时把她问住了,显然不经世事的女郎只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里,只看到美好的一面,却完全忽略了随之而来的负担了。 看着脑袋低下去的阿娜莎,曾世泽不忍继续打击她,恰好小女孩也将李天良和叶璇带到,小黑早先循声而至,扑到曾世泽漆上撒欢了,好似分别了很久似的。 “好了,我可以帮你,你要想继续读书也行,条件是你解了我身上的蛊,再给我讲一讲阿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曾世泽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直觉告诉他,阿猛的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阿娜莎眼中异采连闪,又恢复了生机,稍作整理后才将两年前发生的一桩怪事说了出来。 盘羊寨中世代相传,波月洞中住着一头龙,每到月圆之夜总会彻夜长啸。平时保佑这一方风调雨顺,人畜平安,但每年都需要祭品,如果得不到祭品便会兴风作浪,扰得人们不得安生,收成也会不好。 巧合的是,每年都会有人在冷水江失踪,而且大多是在靠近波月洞这一段河道发生的事情,人们都说那些人是做了龙的祭品了。有人偏不信邪,决心入洞打探究竟,但去打探的人都有去无回,这传说便开始有人相信和流传了。 两年前,有一队自称是国家地质探险考察队的人来到盘羊寨,寻找一个年轻力壮且水性好各方面能力都不错的人作向导,带他们入洞考察。 阿猛是寨子中最好的猎手,已经多次向阿娜莎表示爱慕,希望能和阿娜莎结成百年之好,却被她拒绝了。阿猛认为阿娜莎是因为担心两人结合后不能更好地照顾奶奶和妹妹,下定决心挣够一笔钱再向阿娜莎提婚。 这一听探险队所给的报酬十分可观,乐呵呵地一口答应下来。 谁知道这一去,人们就再也没见过那支探险队的人,阿猛是在下游好几里的娄底大江口被打捞上来的,一醒过来便没命地狂奔,口中叫着“不要吃我”,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更不最靠近水边,连打水洗脸都不敢。 唯一还有点印象的,可能就是阿娜莎和她的家门了,被领回寨子后,便一天到晚守在那条路上,见有男子与阿娜莎接触便暴起伤人,已经连伤好几个。 曾世泽静静地听完这一般颇有神秘色彩的陈述,心下不由得对波月洞生出浓厚的兴趣来。 看阿猛的样子,是过度惊吓造成的选择性失忆,忘掉了让他发狂的那部分内容,但仍然记得某些细节,比如与水有关,或者干脆就是从水里窜出的东西吓到他了,以至于现在连用水洗脸都不敢。 如此一来,几乎可以断定,波月洞中或洞底有空间c有水,比如地底洞穴,暗河什么的,这在溶岩地区是非常正常的现象,不足为奇。但入口应该非常隐蔽,要不然这盘羊寨中应该多少会有人知晓洞底的情形,而不仅仅是个传说。 还有一点,真能找到暗河,那暗河必然与娄底江相通,否则阿猛也不会在大江口被人救起。 这些推论几乎瞬间便在曾世泽脑中成型,现在不确定的是有没有必要冒这一趟险,毕竟去探查的人,用阿娜莎的话,都是有去无回的,而且也不确定这地方与自己的目的是否有联系,先祖曾国藩的出生地,埋骨地和这里都还有些空间距离。 即将放下推想的时候,曾世泽突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性:会不会去探查的人,也曾有人发现了真相,但却不愿公开,因而选择远循再也没有出现? 越想越觉得可能,心下也越来越热切,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至今秘密还没有公诸于世,但也还有人不断地前来探秘。 如此想着,心下己有决议,决定还是去探一探究竟的好,省得老是在心中挂着个执念。但为了安全起见,叶璇是肯定不能带着的,将她安置在阿娜莎家比较稳妥,附近的风景足够她拍几天的。 资助阿娜莎的事情,也顺手交给她去处理,曾世泽让她带着阿娜莎姐妹到县里去开卡,存入十万块钱,足够姐妹俩高中阶段到大学入学阶段的开支了。 曾世泽也不会做无谓的散财童子,是否进一步资助到时再另外说,附加的条件是姐妹俩将来若是学有所成,而曾氏又有需要,那两人必须优先为曾氏服务。 这些细枝未节不必多说,阿娜莎替曾世泽解去蛊毒后,曾世泽和李天良整理好行装,将一应物品分两个背包装好,带了四天的清水干粮便出发了。 猎山的人有些早已出发,有的还在准备,但曾世泽两人的目的是波月洞底可能存在的秘密,和猎山人完全不同,因些并没有找队伍搭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四章 洞中迷阵(上) 波月洞位于金盆岭绵延余脉中,毗邻冷水江,离盘羊寨实在不远,曾世泽两人一犬,步行不到一个钟,洞口便已然在望。 两人正站在洞前的一处小平台上,小平台到洞口还有一段长度约为50米的小斜坡,斜坡上乱石杂树林立,洞口便掩映在同样乱石环绕的崖壁下,像怪兽尖牙交错的森然大口。 小黑在车上被压抑多时,这时正挨着曾世泽的大腿,不断地呜呜低叫着蹬擦,这是在向曾世泽请战呢?它想先上前探路,先行释放被压抑多时的战斗热情。 曾世泽拍了拍它的大脑袋,说了声小心点,手一挥小黑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在乱石杂木间一阵疾闪,很快便到了洞口。在洞口稍停了一秒,吸了两下鼻子,回头给曾世泽递了个眼色,转头便一下扎入洞中。 小黑的机警和侦察能力,曾世泽一直是十分放心的,而且以动物对危险的感知能力,不至于遇到什么大麻烦,这也是曾世泽愿意带着小黑的原因。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曾世泽和李天良迅速无比地跟了上来,深山难免有猛兽,这波月洞更有恶龙的传言,还是小心一点好。 进得洞来,才发现别有洞天 ,洞口毫不起眼,却内藏乾坤。 入眼先是一个宽敞高大的石厅,一根壮实的石笋接连天地,撑在石厅正中,一条天然成就的石龙攀附在石笋上,呈跃跃欲飞之势,石厅四壁各有千奇百怪的钟乳景观,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地面还算干爽,落了一层黑泥,小黑早已深入其中,洞内幽深而朦胧,曾世泽和李天良赶紧拔步跟上,省得小黑离得太远,出了什么状况不能及时应对。 紧盯着小黑的足迹前进,两人穿过一个仅容单人通过的裂缝,突然不约而同地收住了脚步,一种强烈的感觉深深地包裹着他们——冷! 进到的地方是远比外头石厅狭小的石室,室内从头顶到四壁到地面,全是散发着青冷白光的莹石,正中心一个眼珠状的池子,青幽池面飘着冷冷白雾。 室顶一处圆孔投下一抹亮光,落在池心恰似泛白眼仁,给人的总体感觉是卧趴着的一只巨兽正无情地打量不请自来的猎物一般。 这就是波月洞名字的由来? 曾世泽自问不是胆小之人,但那种冷的感觉却真实而挥之而去,仿佛穿着夏衫伫立寒风之中一般,冰冷扑面而来,由外而内,针扎蚁噬一般难受。 对望了一眼,各自提高了警惕,两人才打着电筒四处寻找通道,照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出路,只在小池四周看似杂乱却隐含规律地摆着一些方石,小黑却不见了踪影。就一眨眼的功夫,就一间从头看到尾的石室,小黑能跑哪去了? 曾世泽和李天良感觉有些不对劲,尤其那股冷意如蛆附骨让人十二分的不舒服,但事关小黑的安全,马虎不得,当下两人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去,希望能重新找到小黑的身影。 越往里走,那冷意越盛,幸好两人穿着的都是冲锋衣,尚可抵御这般寒冷。 “小黑!”走了大约十多米,曾世泽突然看到小黑就在前方不远的两块方石之间,来回不断地跑动,却始处在一个直径不到三米的范围内,像是碰到了什么看不到的墙一般,不安地跳着,又走不出那个区域。只一会的功夫,已经明显地虚弱,又不见他叫出声来。 曾世泽叫了一声,见小黑完全没有反应,并且状况不妙,当即长身一跃,两步跨过横在前面的方石,落在小黑身旁,一把将他抱住,不让他再胡乱冲撞。 一停下来,曾世泽急忙四下打量,也不由得呆住了,这哪里还是刚才的石洞?目光所及,却是一片空荡荡的沙漠,天空灰蒙蒙的,有风吹过,沙粒随风流淌,在沙面上描出一条条轻柔的曲线。 曾世泽轻咬了下舌头,痛,可眼前的景色并没有消失 。相反沙漠特有的热浪一下席卷而来,前后两秒,曾世泽便真切地感受到了冰火两种天的体验,回头看去,李天良又不见了。 这怎么回事?小黑见到曾世泽,稳定了下来,贴着曾世泽的裤脚亦步亦趋,生怕再陷入方才的困境。曾世泽缓缓伸出手去,推向灰蒙蒙的空气,一种推在玻璃墙上的触感真实地传导到大脑中,这应该就是方才小黑不住地腾挪却始终跳不出这个范围的缘故吧。 可是怎么会有沙漠?怎么会出现玻璃墙呢?曾世泽闭了眼睛,默数着步子,试探着朝还没错乱的来路走去,到达预算中的位置时,却没出现被阻的感觉,干脆继续向前迈了两步才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景象又自不同,已经身处一片不见天日的苍莽森林里了,幸好小黑还在脚边。 幻觉!曾世泽几乎可以肯定,眼前所见不过是幻觉! 幻觉的产生,不外乎几种情况。一是心中迫切想要见到的东西,会在潜意识编程幻化,在特定的场合呈现出来;二是利用光影效果,外加一些心理暗示(或催眠),将人脑中的场景部分实化,引发自然联想,也能勾建出所谓的梦想世界。 许多自闭症和臆想症久治不愈的原因,往往都是因为患者沉浸在自我幻想出来的世界沉溺不醒的缘故。治疗办法华夏优良传统文化里就有两个成语能够解决——当头棒喝,醒醐灌顶。 可曾世泽自问并非那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正冥思若想破解之法,突然一棵大树上窜出一条斑斓彩蛇,张口就咬向曾世泽。虽然明知极可能是幻觉,但也不得不做出闪避的动作,万一是真的,真咬上一口那不是很凄惨。 当即一侧身,一蹲身,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军刀,一下挥斩在刚好从身前疾窜而过的蛇头,干净利落地一刀断头。奇怪的是不见鲜血飞溅,蛇身还在不停地扭动着,又长出了新头咬向曾世泽小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四章 洞中迷阵(下) 曾世泽急忙一脚踩住,看向掉落一旁的蛇头,却是一截食指粗细的绳子,想到还有个李天良,心想可能是他还没陷入阵中,这正抛绳给自己解困呢。 弯腰抱起小黑,闭了眼睛抓住那条“扭动的彩蛇”,顺着拉力迈步就走,等拉力消失时睁开眼睛就看到李天良,后者站在原先的位置,正一脸震惊地看着曾世泽。 曾世泽长嘘了一口气,把小黑放了下来,扭头问李天良:“我进去了多久?” “三分钟!”李天良抬手看了时间,面色凝重地回答。 曾世泽觉得不可思议,仅仅几分钟,自己的感觉却像刚经历了一场五公里负重越野一般,体能严重消耗:“你看到了什么?” “三少跳过去之后,回过头就一脸的惊讶,接着就伸手四处乱摸,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似的,我叫你也听不见。我把绳子扔过去时,三少更是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挥手就斩断了。”李天良如实回答,眼中的疑问十分明显。 曾世泽回头看了一眼诡异的池子,和池边平凡无奇的方石,将自己的经历复述了一遍,在李天良愕然的目光中总结道:“这地方不简单呀!我估计是碰到了传说中的阵法了。” 谁会下如此功夫,在这么一个洞中布下如此奇阵?为什么?又能该如何破解? 曾世泽越发觉得有必要解开这个谜,便和李天良坐在不受阵法影响的入口边上研究起来。 看了好长一会,曾世泽是完全没有头绪,只得转头问李天良:“天良,你懂阵法吗?” “呃——,懂的不多,只听说过大概的种类。”李天良实在不愿冒险,见曾世泽询问,便老老实实地回答。 “说说,有那些种类?”曾世泽一听,似乎有点门道,紧接着话尾问。 “按规模来分,可以分为小c中c大c超大四种;按用途来分,可分成迷阵,困阵,杀阵,综合阵,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李天良一脸的心虚,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看来还是自己杜撰出来的。 曾世泽看着就知道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脑中快速地过滤认识的人物,很快想起曾传芳来,或许有戏!赶紧掏出手机来弄着亲情现场救助,一眼却又泄气了——没信号!又没信号了! 广告打得铛铛响,价值一天一天往上飞,可关键时刻却掉链子了,你说这手机是叫“爱派”还是“挨拍”合适! 既然求助通道已经关掉,那就只能自力更生了。曾世泽调出拍照功能,咔嚓咔嚓就是一通狂拍。早就听说过破阵通常是靠运算力和记忆力过关的,运算力不懂规则还是算了,记忆力怎么记都不如拍出来的实际。 很快,曾世泽就从各个角度拍取连续的清晰照片,心说这“挨拍”手机在这方面还算对得起价格。这是迷阵的原型,有阵外看得一清二楚,呆会入阵后不去理会那么凭空生出的幻觉,应该就能顺利通过了。 为什么能确定是迷阵呢?其实曾世泽也不是十分确定,只是回想刚才入阵三分钟的遭遇,并没有碰上什么杀着,故而大胆推测这个阵法的目的仅仅是迷乱或者困住,而不是杀人。 “三少,刚才你拍照的时候,闪光灯好像照出了几个字。”曾世泽正在观看相片记忆方位,一旁的李天良却如获至宝地说道,手中的强光手电往石壁直照。 曾世泽顺着亮光看去,果然在被照亮的莹石壁上,刻着一个“火”字。李天良接连又照了几个地方,先后又是几个同样大小的“金木土水”,两人眼中都闪光芒来,不约而同地道:“五行大阵!” 可激动也只是短暂一瞬,曾世泽问出一句“你会破解吗?”之后,李天良便陷入二次打击的痛苦中,头也低了下去。即便真是两人所说的五行大阵,两人都不会破解,也是白开心。 “行了,呆会你记住一切都是幻觉,跟着我走就行了!”曾世泽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它什么阵,按照拍下来的照片方位走,再怎么着也能走到池边,那里是最可能有进入洞底的通道的地方。 说话间曾世泽已经给小黑系上了绳索,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后又蒙上了他的眼睛,省得呆会又是乱蹦乱窜的。曾世泽领头走,牵着小黑,身后李天良也牵住绳尾,两人一犬连成一串,就那么一步一停地走过那片方石迷阵。 眼前不断闪现不同的场景,除了方才见过的沙漠,森木,还有喷溥的火海,滔天的巨浪,恐怖的刀山,曾世泽不得不步步为营,谨慎地回忆比对着前进。虽然缓慢,但最终还是让他走到了池子边上。 “这不是走过来了嘛!”曾世泽揭下小黑头上的蒙眼布,不无得意地说道,可是话刚说完,眼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本来已经走到池边,再往前几步便可以迈进池子的,不料一阵白雾涌起,两人一犬便换到一座座高高的山巅上,脚下下云蒸雾绕,斧劈刀削的悬崖不知其深几何。一向胆大机敏的小黑也不禁地躬起身躯,生怕一不上心摔落崖底尸骨无存。 山风呼啸而过,头上乌云滚滚,隐隐有雷声轰鸣,曾世泽虽然没有十足把握,但还是出声提醒一旁的李天良:“别紧张,幻觉!” 话刚说完,天上的雷云似乎专等这句话剥斥一般:“噼喇”一声甩下一道青色电芒,直奔两人一犬立身之处,还没等曾世泽再说第二声“幻觉”,就被电了外焦内嫩毛发直立,哀叫一声便翻落云雾飘渺的高崖,吓得他亡魂尽冒。李天良和小黑不比曾世泽好到哪里,也惊叫着滚下山崖。 正惊惶间,只听得连续三声“噗嗵”入水声,两人一犬便觉得寒意刺骨,已是掉进池中。 “三少,你不说是幻觉吗?怎么那雷就把我们劈下来了?”从水中冒出头来,李天良抹了把脸上的水花张口就问。 “的确是幻觉呀!要不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你还有命问这句话吗?”曾世泽回了一句,赶紧掏出手机抠掉电池,其他东西水浸过晾干还能用,手机可不行,虽说出去再买一个也行,但万一数据拿不回来那也是件麻烦的事。 曾世泽自顾找防火朔料袋包好手机,李天良说不过他,也就转头打量处身的眼珠状小池。小黑不安地扑腾着,用他的天赋技能“狗扒式”游到曾世泽身边 ,似乎在催促后者赶紧想办法处理眼前的状况,这冰冷彻骨的池子他可不愿久呆。 曾世泽收好手机,也仔细观察起这诡异的池子来,他们处身的位置,恰好在眼珠的下沿,头顶圆洞投下的光照在仅有一臂之遥的池心,划出了黑白分明的界线,幽深踩不到底的池心反射出白光,似乎池底放了一面圆镜。 心下微动,曾世泽扭头一沉便向池底潜去,先看一看究竟再说,池水过于冰冷,呆久了会非常地危险。人体一旦长时间处于低温环境中,身体会自动调整到低耗能状态,各项生命体征会迅速减弱,最后一觉不醒。红军长征翻越雪山时,许多战士就是那么长眠的。 池子果然很深,直到曾世泽几乎抗不住水压时才潜到底部,大概一算几乎有二十米的深度。潜到池底才看清,那反光的物体不是镜子,而是一块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形白玉,打磨得光滑如镜,正咝咝冒着寒气,竟然是千金难买的寒玉。 难怪这水会这么冷!寒玉并不像传说中那般产于极寒之地,只要有玉石矿脉,都多少会有寒玉出现,差别只在于色泽和品质。在冰柜出现之前,王室贵胄用冰镇之用的就是这种玉石,也有人用以先人尸身的保存,可以延缓腐化。若是能得到寒玉之髓,据说可使尸身千年不腐,面色如生。 这是绝不外传的机密史料里记载的内容,曾世泽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的,所以认出是寒玉的时候也震惊了。如此品质的整块寒玉,若只是拿来作制冷和阻拦的挡门石,实在是太奢侈了。 意识到这一点,曾世泽益发小心翼翼地靠近寒玉,终于看到玉面上有两个似曾相识的浅浅掌印,一想在东湖曾府秘库的石门上见过,福至心灵地将双手印上去,又一次恰如其分。 一口气就要到底,容不得再做细想,往下一按不见动静,顺时针方向一扭,果然扭动了,池水一下就向玉块底下涌去,曾世泽来不及细看,赶紧浮出水面换气,再迟一会就要断气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五章 遭遇鳄群(上) 池水很快就倾泄一空,踩到实地之后,曾世泽才发现池底那块寒玉已经从中间分开,滑到两旁,露出一个同样寒雾缭绕的孔隙,池水就是从那里漏下去的。 孔隙和小池池壁一样,都是经过打磨抛光的山体岩石,仅仅是一个通道,就花费那么大的精力打凿,那么底下的主体工程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曾世泽虽然十分好奇和期待,但秉承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心态,没有冒险突进,总感觉目前所遇见的阻挠简单到和这样的工程不成比例,因此总感觉不踏实。 孔隙连通的又是一间石室,只是石室里却堆积了森森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动物的,底下的有些已经化成粉末,最顶上的却还十分新鲜,甚至还带着血肉,能接受的话估计还可以弄下来煲汤。 小黑吸了两下鼻子,便将身子裹成一团压在曾世泽的脚上,不让他再继续前进,曾世泽这才知道自己是阴差阳错地走通了捷径。还以为那方石迷阵和这寒玉水池很简单呢?差一点就成为那白骨堆的构成部分了。在强光手电白色光柱照射下,那些白骨看上去没有任何非正常的破损或破裂。 联想到小池边上的方石迷阵,曾世泽基本上确定,如果不是运气很好地瞎走走通了,又瞎猫碰死耗般触动了这通道的开关,或许他们也会和那些白骨一样,被困死后堆在这里。 “咯咕噗”,不知什么东西碰落了一截干枯骨头,从高处掉下来摔成几段,曾世泽和李天良急忙将电光打过去,却看到一团拳头大小的紫黑色东西在骨堆里穿梭。 细看才看清是一只蟑螂,正伸缩着尖长的吸管这里戳戳那里吸吸,在搜寻食物,只是体型实在大得出奇,颜色也亮得诡异。感受到光柱后两只鼓突的复眼一下往两人的方向看来,像两道电焊迸射出来的闪光一般。 曾世泽和李天良暗暗提高了警惕,对诡异而未知的生物,能远离就尽量远离,省得一不小心就陷入险境之中。果然,有了第一个发现之后,两人又陆续地在骨堆中看到了一些相同的大蟑螂,像清道夫一般吸吮着那些新鲜骨头上的血肉。 趁着没被发现,曾世泽抱着小黑,领着李天良,悄无声息地从骨堆中一条骨头明显比周围稀少的小路穿过,走向石室的另一侧,那里有几级阶梯,阶梯下是一汪水潭,连着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幽深隧道,水面上浮着一条黝黑的独木船。 “啪—”,一声脆响,从脚下传出,尽管很小心,李天良还是踩到了一根横在路上的腿骨。这一响很快就引发了连锁反应,很快从四面八方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却是那些超大型蟑螂闻声而动,纷纷向两人脚下汇集。 不知道这些家伙会不会主动攻击活体,当下也再顾不得其他,认清方向后只管发力狂奔,只要跳上那只独木船,应该就能避开这些不明生物的威胁了。 “呜汪——”怀中的小黑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曾世泽下意识地收住了脚步,就看到一团小腿粗细的白色物体从骨堆中疾射而出,直奔自己头部。曾世泽正打算则身避让,却被紧跟在身后的李天良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前一个踉跄,倒是把自己的脑袋送了上去。 当机立断,将手中握着的强光手电当做武器,当头就往不明事物前端明显是眼球的部位戳去:“嘙”的一声精确命中。强光和巨力共同作用下,那袭击曾世泽的事物一声痛叫后落在地面上,瞬间又变成地表一般的颜色,却是一只超大号的变色龙。 变色龙的摄食方式不是吐舌夹卷吗?什么时候变做跳起袭击了?容不得再去细看细想,两侧骨堆上又跃起两条这种怪异的变色龙来,而周围的悉索声更加清晰地迫近。 “快走!”曾世泽打了一声招呼,身形微蹲就往前直跑,也不去理会会不会再踩到骨头了,逃命要紧。李天良有样学样,紧紧跟在李天良身后,目标明确地跑向看好的独木船。 跑到了阶梯上,曾世泽默算了下距离,将怀中的小黑抛到船上,让过身后李天良,等李天良也跳上船了,这才蹲身起步,一下落在船的尾端,利用冲力一下将小船推离岸边,摇摇晃晃地向水潭连接的那条隧道盗荡去。 小船还没稳住,就听到身后水面上连续响起“啪啪”落水声,那些紧追而来的大型变色龙一下没收住身形,纷纷掉进水潭里来,浮在水面上划拉着尖利的爪子,缓慢但坚定地向小船靠近,显然不想放过这送到嘴边的新鲜肉食。 这一会的空档,曾世泽终于看清了那些家伙的模样,却是长着尖牙利齿的莫西干蜥蜴,哪是什么变色龙!怪异的是居然学到了变色龙那套变色伪装的技能,更加加大了隐蔽性和危险性,幸亏及时拉开了距离。 这种蜥蜴是分布最广体型最大的蜥蜴种类,从干旱的沙漠到潮湿的湖沼,都能够见到它们的身影,最大可以长到3米长,体重近100公斤,和成年鳄鱼都有得一拼。 它不但具有和鳄鱼一样强大的咬合力,有尖利的牙齿,口腔里更滋生大量的病毒细菌,只要被它咬伤,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都有可能会因为细菌感染而致命。 两人各据一边,以手做桨,将小船划向那条幽深的隧道。回头看去,落水的蜥蜴似乎已经放弃了对他们的追赶。岸上不断集聚的大号蟑螂成了它们的目标,一只只争先恐后地爬回岸边,张口就扑向那群送上门来的憨货,吃得残肢乱飞汁液四溅。 划出了安全距离,曾世泽和李天良打了声招呼,将划水的速度放慢了下来。在这样的环境里,得时刻将身体调节到一种一触即发的状态,以应对各种未知的危险,千万不能把体能耗尽,那是非常无知而危险的。 身上的衣服泡水之后,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又经过一阵奔跑和划船,汗与水混合在一起,散发出刺鼻的味道,十分不舒服。 “吼哄——” 隧道前方突然传来一声穿透力十足的吼叫,小黑不由得炸起一身寒毛,曾世泽和李天良也顾不上处理身上的衣服了,对望一眼后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慎重。 “今天阴历是什么时候?”曾世泽压低嗓门问李天良。 “四月十五。”李天良毫不迟疑地给出了答案。 阿娜莎所说的关于波月洞的传说瞬间出现在两人脑中:每到月圆之夜,洞中恶龙便会彻夜长啸,还伴随着雾气蒸腾!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间十点,两人进得洞来已经过了大半天。饥饿感和恐惧感同时席卷而来,曾世泽都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应该继续往下走了。 ps:碰上期中考试,这几天会比较忙,但临川会保证更新,希望大大们继续关注!感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六章 遭遇鳄群〔下〕 犹豫也仅仅是短暂的一会,问过李天良的意见后,曾世泽还是决定了继续前行。 危机也可能意味着转机,这是曾世泽一直以来都深刻明白的道理。面对一个可能隐藏着惊天秘密的未知地带,想要完全无动于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比将热腾腾香喷喷的汉堡放在一个饥饿的人面前,却要求他完全无视一般不可理喻,更何况这个秘密还关乎曾世泽自己的家族历史,甚至连接爱人的生命。 小船穿行在不见天日的隧道里,头顶和两侧的怪石像张牙舞爪的怪兽般直扑而来,两边都看不到尽头,犹如行走在通往地狱的长廊,暗得揪心,静得可怕。 长啸仍然时断时续,越往前划听得就越清晰,给耳膜带来的振动越强烈,给心理造成的压力越巨大,但是在曾世泽几句解析安慰之下,两人一犬的表现却越来越趋于正常了:“没必要害怕!既然必须面对,那何苦在正式面对之前自己吓自己呢?” 好不容易在水面上看到了块突起的石头。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休息一番。将小船缓缓划近石头,休息和补充能量是必需的,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怪物,做好准备才能加大顺利过关的可能。 整理好衣服和行囊,吃了一点的食物,各自喝了点白酒,感觉身体又恢复暖和和力量之后,再一次动身前行。 转过一道小弯之后,划到一个岸边有浅滩的小湖上,长啸已经近在耳边,清晰可辨了。曾世泽和李天良同时将警戒度再次提升,掏出装满子弹的手枪,各自戒备着。 等看清了小湖的布局,两人均感到啼笑皆非。 原来那长啸并不是什么怪物的嘶吼,而是水流冲刷石壁发出的轰鸣!小湖另一端,和隧道想对的那一头,凿出一个斜向上的平滑凹糟,凹糟中放了一块嵌合的石板,像水坝一般正好截住了水流。 石块重量不是很大,等水位上升到一定程度,水压就会推开石块,流到石块下落差大约20米的水潭,形成一个短暂的冲刷瀑布,就发出了方才听到的长啸,水花飞溅水雾蒸腾,声音和气势都足以吓着不明就里的人。 等水位下降,那石块又顺着斜面滑落下来,再一次堵住水流,重新开始又一轮的蓄水,这样就能够周而复始地不段发出长啸。这样,如果周期刚好是一个月,那“每到月圆之夜波月洞恶龙长啸”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解除了警戒,曾世泽也觉得轻松了一些,原来嗓门大并不一定可怕,也不见得就会吃人嘛。 要从泄水道下去,难度相当大,落差大不说,石壁经过水流长年累月的冲刷,早就滑溜无处着力了。一旦失足掉下去,是相当危险的,更何况还不知道底下的水潭里有没有暗礁或是什么危险生物呢。要是不明不白地就这么下去,说不定就变成送上门的点心了,还得找别的道路才行。 曾世泽在浅滩那头发现了一处石缝,似乎有雕凿的痕迹,这给了两人很大的鼓舞,毫不犹豫就合力将小船向那浅滩划去。 可是越靠近浅滩,小黑就越不安地躁动起来,前肢半蹲,做出了扑击的准备动作。 曾世泽看了,急忙叫李天良停下划船的动作,再一次仔细地观察起越来越近的浅滩来,却没发现什么异常。浅滩上除了几块凹凸不平的条状石头,再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可心底的不安却经小黑唤起后快速地集聚起来。 小船已经在惯性的作用下,缓缓地停靠在浅滩上,小黑更是呲牙咧嘴地低声呜咽着,紧张地伏在船头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曾世泽已经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四处搜寻着,希望找出小黑紧张的源头,也能确定危险的来源和应对的办法。 “快跑!绕开那些条状石头!”曾世泽突然怪叫一声,拉起李天良就跳出小船,落在沙面上就发力狂奔,想那个最早发现的石缝跑去。 才跑了几步,李天良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原先匍匐在浅滩上的几块凹凸不平的条状石头不约而同地弹跳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就咬向奔跑中的曾世泽好李天良,原来是伪装着等待猎物的鳄鱼群! 曾世泽跑向石缝的打算,叫正堵在线路上的一只体型最大的鳄鱼破坏了,还差点就撞进了那家伙的口中。鳄群像经过演练一般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争先恐后地扑向这难得一见的新鲜人肉,猩红的软腭下挂着粘稠的涎水,眼睛里更是兴奋得溢出了眼泪。 路线被封住,又不可能返回小船,曾世泽也不由得急出汗来,手枪“啪啪”地开火,却不能击杀这些皮粗肉厚的猎食着,反而激发了它们的凶性,更加奋不顾身地扑咬曾世泽几人。 急切扫描间,看到小船停靠的位置不远处,有一块凸出沙面大约一人高的石头。 当下不由分说拉着李天良就疾跑过去,闪过几只堵截的鳄鱼后,一个纵身跳上石顶,回头刚把李天良拉离地面,就有一头鳄鱼追了上来,血盆大口堪堪从李天良鞋底擦过,曾世泽看得吓出一头冷汗。 要是再晚半秒,李天良被那条鳄鱼咬住,再被随后而至的鳄群拖下去,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一将李天良拉上石顶,曾世泽又急切地寻找小黑的身影。 电光顺着叫声照过去,就看到小黑正被四只鳄鱼追咬着,在浅滩上灵巧地腾挪,每一次都是险之又险地从流涎三尺的鳄口边上闪过,看得曾世泽心惊肉跳。 刚才要不是小黑拖住了那几只体型庞大的鳄鱼,打乱了鳄群的包围圈,曾世泽和李天良可能都没有机会跑到现在暂时安身的石头。可这样一来,小黑的处境就变得愈加危险起来。 追咬曾世泽和李天良的那几只鳄鱼,在石头下转了几圈,发现既咬不到也跳不上,根本拿他们两人没办法之后,干脆地放弃了,回过头去就加入围捕小黑的队伍,小黑在越来越紧的包围圈中险情四起,有几次都被咬到掉毛了。 曾世泽急得又跳下大石头,边打手势高声向小黑喊道:“小黑,坚持住,绕个小圈马上跑过这边来!” 小黑听到曾世泽的叫声,分神之下被咬到了尾巴,幸好前冲的力道很大,只被要扯掉了皮毛,曾世泽急切间跑上前去,离鳄群又近了几分,终于吸引了几只鳄鱼的注意,舍了小黑向曾世泽那边咬去。 小黑逮住机会,从那缺口疾闪而出,李天良站着的大石跑去。 “外套!给小黑!”曾世泽见到小黑脱险,也迅速地回身,便跑边喊,让石上的李天良用外套接应小黑。李天良听到曾世泽的叫喊,明白了他的意思,将外套一脱,抓住一头后将另外一头垂下石面。 小黑一个跳跃,刚好咬住外套下沿,李天良顺势一拉就把他拉了上去。曾世泽则一个过高墙的动作,轻捷地跳了上来,往石面上一趴,刚好看到两只鳄鱼“咚”“咚”两声撞了石身,又一次堪堪避过追咬。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七章 第九道门(上) 虽然还处在鳄群包围之中,但大石上暂时还是安全的,曾世泽总算缓过了一口气,就那么躺在石面上,才发觉自己的心脏正像战马奔腾战鼓齐鸣般嘭嘭跳动着,极限运动后脱力的感觉漫延开来,四肢百骸每一个关节每一个细胞都酸软无力。 停了一会,才有力气起身检查状况,一看之下更是直呼好险:自己和李天良两人的裤脚都被撕破了好几道口子,辛亏没伤到皮肉。 小黑引开鳄群,给曾世泽和李天良创造逃命的机会,自己却陷入重围之中。虽然凭着敏捷机灵,用各种高难度的军事技能避免了丧生鳄口的厄运,但皮肉之苦还是不能全免:尾稍被扯秃了,臀部和头部也划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正淋漓淌着鲜血。 曾世泽看得心疼不已,急忙帮小黑处理伤口,李天良也亲昵地抚摸着小黑的皮毛,感激地赞叹:“小黑,真是好样的!” 做完这些,曾世泽才观察起围在石头下方的鳄群来。数目不多,总共才9只,从体型和皮肤上判断,是华夏特有的扬子鳄,只是不知道被放养在这不见天日的水潭里,繁衍了多少代,和寻常所见稍有差别,最大的那只也不过3米左右的长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想想也是,这地方很难寻觅到食物,水潭中也没看到其他鱼类游弋,估计平时主要的食物来源就是之前所见的那些莫西干蜥蜴,能够维持温饱就已经不错了,饿极之时可能还会自相残杀,要不数目不会才那么9只。 目光扫动间,曾世泽发现立身的石面上,也有一个清晰的掌印,入石三分,和曾府秘库及外边寒玉上一模一样,手指的方向正指向他们之前看到的石缝。一次两次还可以看做是巧合,但连续不断见到这样的掌印,曾世泽不觉又生出疑问来,难道这掌印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曾世泽将手掌轻轻地覆上去,好像特意为他定制一般,宽窄合适恰如其分,难不成留下掌印的人和曾府和他曾世泽有什么渊源?回想见到掌印的几处地方,似乎都是在两个空间的交接处,门板上c孔道上c以及这石头上,难道这石头下面也有通道? 曾世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对着掌印一次次地拍击,一次次地左旋右扭,却不见大石有任何的回应,倒把自己的手掌拍得火辣辣地疼,只能放弃了。抬头看向手指指向的那处石缝,要走到那里,必须得解决围在石头下等着拿他们聚餐的鳄群,有什么比较保险的办法呢? 要是单挑,有足够的休息时间,曾世泽自问还有几分把握能一只一只搞定下面这群家伙的。可问题是,这帮蛮横惯了又恶着肚皮的鳄鱼,会和他讲道义讲规则,一个一个地轮流上阵和曾世泽单挑吗?这显然不可能,只怕一跳下去没等站稳那些家伙就争先恐后地一拥而上了。 细想了一会,曾世泽嘴角突然挂出那蕴含警告意味的招牌微笑来——没办法,也就只能如此了!虽然扬子鳄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但我也不能把自己这一百多斤贡献出去呀! 曾世泽拉开背包,拿出包着牛肉干的袋子,一把撕开后,将散发着浓郁食物香味的肉片伸出石面,一上一下地挑逗那群已经饿红了眼的鳄鱼,让它们看得见闻得到却吃不着,着急地挤做一堆。 见到已经完全吸引了鳄群的注意,曾世泽瓣出一片来,摇一摇后甩到远离大石且避开通向石缝路线的浅滩上。 体型较小的两只鳄鱼看到肉片飘飞出去,一扭身就追了上去,还没等肉片落地,其中一只一个冲跃,大口一张就咬进口中,不等咀嚼脖子一个伸缩,肉片就进了食道。没有吃到的那一只,懊恼地一头撞上去,张口咬住第一只的吻部,还想把肉片扒拉出来,一时间咬做一团。 抛肉的方式起了作用,曾世泽连忙将手中的肉片接二连三地抛出去,都抛在一个面积很小的范围内。原先还舍不得放弃包围的几只鳄鱼,见到同伴一个个心满意足地吃着,也忍不住舍了石上曾世泽几个,窜过去加入争抢肉片的行列中,9只鳄鱼就围成丢手绢游戏般的一个圆。 看到时机成熟,曾世泽不紧不慢地掏出两颗“地瓜”,拉下拉环,将冒着青烟的手雷和最后的肉片一起抛了出去。鳄群见到又有吃的,都大张着嘴伸长了脖子巴巴地等着肉片掉落下来。曾世泽一把抱住小黑,将身子伏在石面上,李天良看得分明,也赶紧趴了下来。 两人一犬堪堪伏好,就听到振聋发聩的“轰轰”两声,一道强光闪现处,那群争抢肉片的鳄群就被爆炸的冲击波炸了个鱼仰马翻,爆炸中心的两只头都不见了一半,其余的也各自被攒射的弹片划伤刺伤,没一只能够全身而退的。 “走!”曾世泽扫了一眼,看清鳄群的状况后,轻喝一声就毫不犹豫地飞身而下,落地后放下小黑,见到李天良也跟了下来,不再迟疑,马不停蹄地奔向浅滩尽头的石缝。 石缝的确经过人工雕凿,凿出了几级石阶,凌乱散置着些白骨。石阶后又是一扇石门,门上刻着刀山火海,一群恶鬼正拼命地撕咬绑在柱子上的人,被啃咬的人目眦俱裂,张开的嘴巴里似乎能听到令人心胆俱寒的嚎叫,凄惨惨阴森森一副地狱图景。石门右侧,赫然又是一个入石三分的掌印。 看清眼前景象之后,曾世泽不得不佩服设计者的心计,刚才他们要是判断失误,不是折返回那处大石,而是不顾一切地往这边冲,那么他们的下场只能和这些白骨一般丧身鳄嘴,能不能留下几块骨头都还未可知。 不等曾世泽再细看门上刻画的图像,小黑急切地叫出声来,李天良也开口说道:“还有一只鳄鱼追了上来!” 曾世泽回头一看,就见到那只体型最大的,原先堵在这条路上的,可能是这群鳄鱼之王的大鳄已经追到身后3米的地方,左前肢跟部被弹片划了一个深长的口子,皮肉翻卷血肉模糊,下颚还镶着几块弹片,左眼只剩一个乌黑的血洞,正汩汩冒着鲜血。但这不影响鳄王的凶猛,带着一种鱼死网破的气势向曾世泽几人冲来,想挽回它那几近破碎的尊严。 小黑狂叫一声,迎头扑向鳄王,却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被粗壮的尾巴扫了一下:“噗”的一声在沙面上滑出一道浅沟,划出2米左右才停了下来,没有丝毫停顿,起身一抖颈毛,又准备回身杀上。曾世泽怕小黑伤上加伤,赶紧叫停,挥手将他召回。 扯下外套将左臂紧紧包住之后,曾世泽抽出军刀纵身一跳,跳到了鳄王的左侧,想利用它左眼瞎掉的盲点进行击杀。 鳄王显然也认出了曾世泽就是给它的家族造成重大损伤的罪魁祸首,不再理会门前的小黑和李天良,转个角度就凶蛮地扑向曾世泽,嘴里的腥臭随着带起的劲风冲进曾世泽的鼻孔,引得曾世泽一阵干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八章 第九道门(下) 鳄鱼扑食的习惯并不是撕咬,因为它没有狮虎豹那般的利齿,但却有着非常强大的咬合力。因此,鳄鱼扑食的时候是咬住食物后,利用身体旋转产生的力量将猎物撕扯成块整吞,没有咀嚼的过程。 曾世泽自然了解这一点,因此尽量保持一段距离,不给鳄王咬住他的机会,一直站在鳄王瞎掉了眼睛的左侧,一人一鳄就在浅滩上展开了拉锯,都想着给对方致命一击。 鳄王又痛又急,终于耐不住性子,低吼一声极快无比地掉转个头就扑向刚刚移位堪堪落脚的曾世泽,一口咬向支撑脚,想一下将曾世泽置于死地。 曾世泽也没想到这鳄王还有这样的智商,居然也懂得出其不意攻敌人必救,正准备踏出的另一只脚稍做蓄力之后,狠狠地踢向鳄王那流淌着污血的眼眶:“噗”的一声闷响后,鳄王惨叫着被踢偏了方向,庞大的身躯堪堪擦过曾世泽,摔向沙面。 曾世泽也并不好过,鳄王摔下的一瞬间,蕴含千斤巨力的粗大尾巴毫不留情地扫中曾世泽的大腿,剧痛中滚翻到一侧,翻了一圈站起身来还感觉酥麻,信幸好没被抽断骨头。 这一下交手,双方势均力敌,都没讨到好处。若是这鳄王处在全盛时机,曾世泽还真的没有把握能够拿下,至少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可这一下曾世泽也算摸清了鳄王的虚实,加上鳄王左眼左前肢都已经告废,曾世泽却是不怕它了。想了一想,曾世泽稍微调整了下战略,军刀咬在口中,将两只手都解放出来,然后就引着鳄王迅速地转圈,寻找战机。 鳄王叫曾世泽转得眼花缭乱,又只剩一只独眼,转了几圈后又耐不住性子,故技重施,迅速调头咬向估摸出的曾世泽的落脚点,不等靠近,尾巴早已横扫而出,想来个点面结合,堵死曾世泽的后路。 曾世泽早有防备,倒退两步避开鳄王巨口后,侧跨一步,双手虎口并拢成套,迎向攻势已到尽头的尾巴,紧紧扣住后,顺着鳄王前冲之势一把抡将起来,像掷铁饼运动员一般抡了几圈。 趁鳄王头昏眼花之际,曾世泽看准一处尖锐石楞,将鳄王狠狠地甩上去:“啪”的一声巨响中,曾世泽只觉得虎口发麻,松了鳄王的尾巴,抓住刀柄跳上前去,摁住翻出灰白肚皮的鳄王咽喉。 反手握着的军刀就势直插鳄王前胸,直没至柄,再使劲一划拉,便在鳄王灰白肚皮上犁出一道血沟,脏器随着雪花翻涌而出,在腥臊臭味中鳄王扭动几下就无力地瘫软,追随它的家族成员一起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曾世泽放平了身子,躺在鳄王不远的地方深吸几口粗气,调整好心跳后又爬了起来,此地不宜久留,鳄群还有些伤得较轻的这会已经缓过劲来,又开始蠢蠢欲动,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天良,敲敲看门里有没有人,有的话叫他行个方便,给我们把门开了吧!”虽然疲惫,但战胜了一只年轻力壮的成年鳄王,曾世泽还是比较满意的,收了军刀轻笑着和李天良开个玩笑,顺便释放击杀鳄王产生的凶戾之气。 杀戮是会产生戾气的,不管是杀戮什么生命,尤其是收割同类的生命时,杀戮所带来的负面情绪是最重的,若是不能很好地调整,很容易走向极端,也走向自己生命的终点。 有些战场上枪林弹雨里幸存下来的战士,退出战场后却因为没能调整好心态,心中的杀戮气息不能清除,导致了令人心痛的结果。 “芝麻开门!”李天良骨子里其实不缺乏幽默因子,曾世泽那么一说,他还真有模有样地敲里几下,叫出了非常经典的那句叫门辞。 “哈哈哈~~”曾世泽差点笑岔了气,刚才一番拼命厮杀的负面情绪调整了过来,连小黑也欢快地吐着舌头舔舐自己的鼻头。 “你将手放进那个掌印中,试着推几下看看有没有反应。”曾世泽对掌印已经生出了疑惑,想看看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是不是也能通过掌印来将门弄开。 李天良依言而行,可惜手掌比掌印稍为长了一点,不像曾世泽那般完全贴合。将手指曲了一曲,勉强放进去之后,奋力往里推去,不见丝毫动静。加了几分力再推,还是没有任何成效,换了几个方向也是如此,只好讪讪地退了下来。 掌印还能认人不成?曾世泽怀着这样的心思,缓步走上前去,将手掌印上去后仔细地感受,却完全没有坚硬冰冷的触感,倒像是摸到了软呢般温厚,心下大感诧异。 不信邪地往前一推,也没用多少力气,那石门后退几分后居然悄无声息地滑入石壁之中,看得李天良莫名其妙,难道这还涉及人品问题?可他李天良貌似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呀! 曾世泽却没李天良那般乐观,心中的疑虑更深了几分,隐约觉得眼前这通道似乎是专为他而设似地,说不好还真是一个专门等着他钻的圈套呢! 通道既然已经打开,再多的疑虑都只能等到深入其中后才可能寻找答案,也就不再犹豫,领头走进门后那旋转式的阶梯。 曾世泽刚开始还在心里默默计数,以为那阶梯不会太长,应该很快就能通到别的地方。可是越走越是心惊,都已经不记得走过了多少级台阶,先后经过了好几扇石门,可还没有到头的意思。 回忆起来,已经经过了八道石门,前三道刻着的都是地狱的景象,有千刀万剐剜鼻拔舌c也有判官坐庭阎王审判;中间三扇却是人间景色,有灵山大川街市宅府c也有宗教祭祀宫庭内苑。 第七扇是云雾飘渺的一方牌门,有衣甲鲜亮的卫士把守,云雾间或有人影飘忽,像传说中的“南天门”;第八扇上是天庭朝议的景象,天帝高坐明台,底下一干文武天官神态各异,似乎在争论不休。 每扇门之间,如果没记错的话间隔81级台阶,一算下来,已经走过了近七百级。台阶的高度估摸有二十厘米,高度落差已超过了一百米了,这是个怎样的工程呀? 终于看到了第九道门! 曾世泽和李天良却被这道门给惊住了,竟然是一块巨大的镜子!奇怪的是明明看着是镜子,却又照不出周围的景物,连人影投影在其中也是影影绰绰地看不分明。 要说这道门和方才经过的门有什么相同的地方,那就是门板右侧都有一个深入三分的掌印。但这第九道门,掌印上方还有两个凹糟,那形状让曾世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镜门顶上浮现几个无法分辨年代的“天道九重”四个大字。 这是什么门?曾世泽脑中重重地印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九章 轮回镜现(上) 曾世泽和李天良一肚子的疑问,但谁都没有轻举妄动。小黑却不管那么多,好奇地吸着鼻子走上前去,伸着舌头想舔一舔那怪异的镜门。 曾世泽在一旁看着,没有去阻止,只是做好了准备,一旦有什么不好的状况出现就会第一时间把小黑救下来,他实在也很好奇这扇门会弄出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来。 强光手电的光柱亮得刺眼,小黑越走越近,就快碰上了,可曾世泽和李天良两人仍然看不到镜面上出现小黑的身影。终于,小黑舌头一伸,在镜面上撩了一下,才出现了变化。 只见镜面突然从舌头碰触的那一点开始,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像石头投入平镜的水面荡起的波纹,整扇门一下变得虚幻起来。 镜面上似乎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接着便听到一声动人心魄的虎啸,小黑仓惶失措地倒摔回来,一下钻进曾世泽脚下,身子还瑟瑟颤栗着,完全没了平常的威风,更别提直面鳄王的那种气概了。 虎啸声曾世泽和李天良都听得分明,那绝对是啸傲山林的猛虎长啸,而不是动物园里圈养的病猫的无痛。小黑经过严格的军事技能训练和心理辅导,对一般野兽不会表现得这般不济,此刻那颤栗的模样绝对是对上位至尊兽王本能的畏惧。 难道镜子里住着一头猛虎?曾世泽轻拍小黑安慰着,向李天良看了看,李天良会意地迈步上前,伸手向镜面推去。 小黑也恢复了过来,和曾世泽一起盯着李天良,目光中还残留着几分惊惶几分好奇。 李天良造成的动静更加剧烈。一阵波光摇曳间,李天良整个人都被裹住了,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向镜面拉扯,想把他融入镜中一般。 曾世泽在一旁看得分明,见李天良仿佛在承受千钧重压似地,两条腿都禁不住颤抖起来,急忙一个箭步跳上前去,抓住李天良的衣领想把他从镜前拉开,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曾世泽已经使出了六分的力量,以为一下就能将李天良拉开,却不料非但没有半点效果,那神秘的波动还扩散开来,把曾世泽也圈入其中,一股不容抗拒的吸力猛地将两人向里吸去。 仓促间曾世泽也来不及细想,在即将碰到镜面的瞬间,下意识地加大了抓住李天良衣领的力量,猛地往后一带,左手化掌拍向镜门左侧那道清晰可辨的掌印,对版合寸地镶了进去,无比地契合。 那股波动顿时缓了下来,那吸力也消失无踪,像出现时一样地突兀。曾世泽抓住这一下缓冲,扯着李天良退回到小黑站立的台阶,一松手李天良就一屁股坐了下去,脸色苍白得可怕,一身大汗淋漓,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一看情形不对,曾世泽连忙捏开李天良紧咬的牙关,猛地灌进去半瓶水,又倒下去两大口白酒,李天良才缓过神来,像刚从噩梦中醒来一般,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曾世泽站在李天良身后,那神秘波动神秘吸力对他的影响相对小上许多,但也急出了微微汗意。 “刚才怎么回事?”李天良稳定了下来,曾世泽才开口问道。 “好险!”李天良看着曾世泽,一脸的心有余悸:“想不到我的双轮劫难在这里应了一道。刚才要不是三少及时出手,再陷进去那么一点,今天我恐怕就走不出这面镜子了!” 稍停了一停,李天良调整了下呼吸,抬头问曾世泽:“三少听说过‘轮回镜’吗?” 曾世泽吸了口气:“你说的是当年曾经在诸葛亮手中惊鸿一现的‘天道轮回镜’?” 李天良点了点头,把他所知道的关于这面怪异镜门的知识竹筒倒豆一般说了出来。 “轮回镜”最早出现在周文王时期的姜子牙手中,据说有传承前世记忆和预知未来的功能,更有许多神秘莫测的功效,完全看使用者的心智和能力,用得好的可以翻江倒海,甚至改朝换代。 这面镜子神踪无定,却有一种自我择主的能力,能拥有和掌控它的人全是些具有经天纬地才能的不世之才,比如春秋时期的鬼谷子c秦时的吕不韦c汉代的张良c唐朝的长孙无忌c朱宋的刘伯温等,到近代却无从寻觅了。 最出彩的一次,却是在三国时期的诸葛亮手中出现的那一次。诸葛亮明知事不可为,却感动于刘备求才若渴的心意和为社稷江山尽力的虔诚,用手中“轮回镜”的威能,硬是在曹魏横扫天下的大势中开辟出“天下三分”的局面。 三国对峙中,诸葛亮草船借东风c火烧赤壁c巧借荆州c气杀周郎c空城一曲退司马等事迹,据言都借用了“轮回镜”才达到了神鬼皆惊的效果。但诸葛亮也因为违背了“轮回镜”天道轮回的规律,不得不以燃烧自我生命为代价,最后星陨五丈原,仅留下了一段“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传说。 “这‘轮回镜’效能太过强大,所以不是它认可的人随便碰触,便会被前世来生各种景象迷惑而迷失神智,最后会七窍流血而死!”李天良说着,看向曾世泽的眼光透着难掩的热切。 “没有那么夸张吧!”曾世泽却不以为意,他在研究史料的时候,也发现在诸葛亮身上发生了些人力不可为的事情,还隐约提到“天道轮回镜”这个名字,却没有李天良描述的那么神奇。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李天良眼中的热切并没有因为曾世泽的话而退却,开始怂恿起曾世泽来。 曾世泽没有搭话,目光却转向了那道镜门,如果这还能称为“镜子”的话,估计是世界上最大的镜子了吧?宽约两米,高有五米,那么大个家伙,谁当了它主人不会被压扁吗?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曾世泽近段时间来接触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少了,接受能力无形中提升了不少,又想到那些和他手掌契合到无懈可击的掌印,心下也不有活泛起来,站起身来再一次向镜门走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章 轮回镜现(下) 曾世泽手掌贴上那一道掌印的时候,镜门突然金光大放,一下将曾世泽包围起来。霎时间金鼓齐鸣战马奔腾,曾世泽就看到一个白马银枪乌金凯甲的青年将军,领着一队悍勇士卒在敌阵中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血染征衣透甲红,当世谁敢与争锋。 青年将军一枪挑死敌将,单手举着在敌阵中横冲直闯,所过之处无有一合之将,口中狂笑着喊出这么一句激荡人心的豪言壮语。曾世泽看得入迷,一听之下更是心摇神动,难不成我还是那个从无败绩的常山赵子龙? 小黑和李天良不知何时走到了曾世泽身后,镜中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青年将军胯下白马变做一之吊睛白毛大虎,身后一架车驾上一个折扇博冠的中年文士。青年将军一声大喝,吓倒了周遭一片敌人,几个因素几经叠加,便有了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三少,掌印上边那两个凹槽的形状,是不是很像你手里的那两条乌木项链?”这回有曾世泽在前边,李天良和小黑似乎并没受什么影响,终于有机会看清镜门的细节了。 经李天良这么一提醒,曾世泽将目光从镜中景象抽离,往凹槽看去,是犬牙样有凹凸刻纹的形状,的确和他脖子上挂着的乌木项链很相似,有水纹延伸,直把整个镜面四边都框了起来。 曾世泽取下项链,对比一下镶进凹槽中,手掌处便传来一阵温热,接着看到镜面浮出一圈圈金色的水纹,迅速地旋转着收缩着,往曾世泽手掌与掌印相连的地方汇集。 等金光消散,曾世泽和李天良便发现已然站在一扇洞开的大门前,脚下有白玉阶梯向上延伸。 那扇镜门早已不知所踪,而原先镶进凹槽的两条乌木项链却回到了曾世泽的手上,份量似乎加重了几分,颜色也不再是纯粹的乌木黑光,多了几分青铜的色泽。 曾世泽看了又看,没看出什么来,双手一动就将失而复得的项链重新挂了回去,到现在他都还分不清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转向李天良问道:“那镜子哪儿去了?” “呃—,可能是融进那两条乌木项链里了吧。”李天良不确定地回答,又反问了一句,“三少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还能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曾世泽不由翻了个白眼,暗自感叹这孩子估计是玄幻小说看多了,以为随便一抓就是神器超神器了,还是以为神器认主都会发生什么天摇地动天象大变的景象不成? 直到后来,这个看起来听起来都玄之又玄的轮回镜替他挡去了几次险些丧命的灾祸,帮他度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曾世泽才不得不相信这般天方夜谭般的传说事物,认真揣摩起来才逐步掌握了轮回镜,这都是后话。 抬脚踏上那白玉阶梯,两人一犬又各有不同感受,曾世泽仿佛行走在空气清新百花盛开蜂鸟齐鸣的花园里,全身上下都感觉无比的舒畅,似乎每一个细胞都被激活了,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连脚步都轻捷得像快飘起来似地。 莫非这就是苦尽甘来?莫非这里是极乐世界?曾世泽捏紧了拳头,尽力把这些不真实的感觉和耳中飘渺的乐声都压在脑后,直到再次感到脚踏实地,把同样沉迷的李天良和小黑拍醒,这才重新前行。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神秘,怎么能在这时候掉以轻心呢! 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行走着,曾世泽和李天良只听到哒哒的脚步声和咚咚的心跳声,小黑谨小慎微地走在曾世泽前面,一边探路一边戒备。 白玉阶梯伸展中,两旁空蒙蒙的,清亮却看不到任何事物,只能看清脚下的台阶,好像有一盏聚光灯悬在头上照着,虽有光亮却无法远视。不知道走了多久,甚至都分不清是上行还是下行,手腕上的军用腕表也失去了作用,前后摆动着不能正常指示时间了。 终于,再一次进食补充体能后,两人一犬终于看到了尽头,连接着的却是一个宛如仙境一般的洞府! 放眼望去,整个洞府都笼罩在祥和温煦的柔光中,上下共有三层,每一层都各有草木山川虫鱼鸟兽,有屋舍市井行人往来。 不同之处是,最底下一层草木山川多数叁差不齐,虫鱼鸟兽形态怪异,而往来行人多是青面獠牙;中间一层和人间完全一致,各色景物就是微缩的人世图景,只是多了些悠闲舒适的感觉;最顶一层山高林密,云雾飘渺,虫鱼鸟兽及稀疏行人,行动间都有祥云升腾。 乍看之下,与之前八道石门上的刻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似乎描绘的都是天地人三界生灵,可这里的又是这般活灵活现,甚至还可以行动自如,跟真的一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一章 曾国藩真身(上) 曾世泽一步跨进柔光里,李天良和小黑也随之跟上,光芒闪动间曾世泽便觉得自个嗖的一声变成了个小矮人,融进眼前所见的第二层平台市井中,李天良和小黑也没能幸免。 耳边突然人声鼎沸,这让曾世泽和李天良都吃了一惊,小黑更是警惕地看着往来如织的身影,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微呲着牙小心地戒备着。 “老人家,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曾世泽强压下心中的讶异,在过往的人群中寻了一位和善的老人问道,他实在无法从周围人们的穿戴判断身在何方,甚至连季节都不能确定了。 要是周围人群中,有穿着绸布大褂扎着辫子的大汉,也有穿着齐屁清凉小短裙染着头发的美女,有马车往来驰骋,也有机车穿梭如织,你会有什么样的感受?曾世泽都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其他人似乎对曾世泽几人视若无睹,唯有被曾世泽问到的老人瞟了他们一眼,用手指了指心口,二话不说地扬长而去,留下呆愣的曾世泽不知如何是好。 心? 曾世泽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脑中突然蹦出一句话来:谨守本心,灵台清净,耳目自明! 不容曾世泽细想,胸前挂着的两条项链迸射出耀眼的光芒,一下穿透了周围缭绕的柔光,周遭所有景物转瞬之间都消失无踪,只有呆若木鸡的李天良和小黑在他身后定定地站着,像中了定身法一般仅有眼珠还可以活动。 这委实太怪异了!曾世泽急忙回身拉了拉李天良和小黑,以为他们两个不知不觉中又被迷了神智,一个拍拉就能醒过神来。可这一次曾世泽却失算了,无论他怎么拍打怎么拉扯怎么掐拧,李天良和小黑都一直僵硬地动弹不得,眼珠却骨碌碌地转得更欢了。 难道和项链有关系?曾世泽接连把项链挂到李天良和小黑身上,再重复拍拉掐的动作,依然毫无效果,只好无奈地看向三层平台景色消失后现出的空旷洞府。 洞府通体由白色玉石砌成,却是空空如也,只在一侧的墙壁下砌出了个石台,石台上摆了长长一列白玉石椅,每个石椅上树着一块白玉石碑,刻着一些文字。 最后一张石椅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身穿朝服顶戴花翎的官员,曾世泽一眼就看出那是清代的官服,花翎的品级还相当高,让曾世泽心惊不已的是,那人看起来还相当面熟! 曾世泽看了看不能动弹的李天良和小黑,心想整个洞府一览无遗,应该出不了什么状况,心下的好奇更催促着他往前去看个究竟,当下不再犹豫,舍了李天良和小黑就向石台上那坐着的人走去。 等看清石椅上坐着的人的面孔,曾世泽心中涌起一阵滔天巨浪:那人居然面容如生,带着微微笑意,而形貌几乎和曾世泽自己照镜子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嘴角及下颚多了三绺胡须! 这是?难道是先祖曾国藩?! 先祖怎么会在这里?曾世泽如遭雷击,脑子里像被引爆了超级核弹一般“轰”的一声便空白一片,不能进行任何思考了,只是想着先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这般生动?完全不像辞世多年的模样,倒像是小坐假寐一般。 良久之后,曾世泽才稳下心神,伸手慢慢探向石椅上的曾国藩的脖颈。 虽然从穿戴和样貌上判断,曾世泽已经肯定了眼前坐着的正是他们曾家那一位赫赫有名的先祖,清代中兴之臣曾国藩曾文正。虽然明知道人不可能活到几百岁,但曾世泽还是忍不住想探一探是否还有脉搏。 触手处虽然冰冷,但并不僵硬,曾世泽定下一颗心来,隐约却又有些遗憾。 曾国藩怀中放着一个紫黑色的小匣子,材质似乎也是乌木所制,却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看上去平凡无奇。抬眼一看,一列石椅后的石壁上,刻着“天道门历代先祖之灵位”几个大字。 先祖没有葬在墓穴之中,却安坐在此,怀中又抱着一个与身份完全不相称的匣子,难道匣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曾世泽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躬着腰低念了句“情非得已,先祖勿怪”,双手并举着伸向紫黑色小匣子。 手指碰上匣子上沿了,曾世泽没看到什么异常的现象,却在双手夹起匣子准备搬离怀抱的时候,一直安然高坐的曾国藩突然张开双目,眼中两道银光直射曾世泽双眼。 饶是曾世泽胆大,也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呼出声,倒退几步跌坐到石台上。那两道银光没入曾世泽眼中,似乎有些纷乱的信息传进脑海,曾世泽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去,恭恭敬敬地在石台上叩了几个响头,额头都叩肿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53 曾国藩真身(下) 叩完几个响头,曾世泽身子一软,就势倒在石台上,翻了个身躺着,不出一小会就传出了绵长均匀的呼吸声,竟是睡了过去,还像个婴儿般咬起了嘴唇。 台下不能动弹的李天良看得两眼发直,小黑急得眼角溢出泪来了。台下一人一犬急得不行,台上的曾世泽却陷入一个悠长的梦境中。 梦里,曾世泽站在一个古色古香的书房里,先祖曾国藩坐在书案后边,认真地批阅文件,不时有小斯送进来一封封的信札,可所有人始终对曾世泽视而不见,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曾世泽站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对一个多次从他眼前经过的小斯招了下手,想问问到底要等多久先祖才会召他过去。可曾世泽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连伸向小斯的手都变得虚幻透明了,小斯直接从他伸出去的手臂间穿过,没有一点阻力。 不死心地一把抓向小斯,手指从小斯后心钻入,从胸前透出,抽回来小斯还是完好如初,丝毫没有察觉。这个发现让曾世泽不禁头皮一麻,莫不是我死了变成鬼魂了? 曾世泽还想进一步求证,突然感受到一束如有实质的目光看向他站立的位置,抬头才发现先祖正双目如电般盯着他看!曾世泽刚想上前行礼拜见,却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带进一个布衣布鞋的白发长须的道士,径直走到先祖曾国藩书案前。 “草民刘一鸣拜见大人!”那道士半躬行了一礼,曾国藩站去身来回了一礼,挥手就把旁边所有人都斥退了,亲自招呼那自称刘一鸣的道士入座,丫鬟送上香茶后也退了下去,书房里只留下曾国藩和刘一鸣两人,和曾世泽一个旁观者。 轻抿一口香茶,刘一鸣便开口道:“大人急召草民,不知所为何事?” 曾国藩地低叹了一声,才接着说道:“大师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曾某自得轮回镜以来,也深知神州大祸将至,幸得大师相助,大清尚可中兴些许年头。但这般终非长久之策,神鼎失窃,东海贼邦贼心已现,戾气日趋浓郁,华夏之灾恐怕是在所难免了。” “孙大圣尚有三根救命寒毛,那场灾祸自有能人去解,大人不必过多忧虑。”刘一鸣闭目沉思半晌,说了句让曾世泽听了猛吸凉气的话。 做为后来人,曾世泽几乎可以肯定两人对谈中所提的“华夏之灾”指的正是华夏开国前那段动荡屈辱的历史,和那场至今让人铭心刻骨的日一本侵华战争。那“孙大圣”和“救命寒毛”是不是指的那两位华夏近代史上救国救民的两位伟人? 如果真是这样,刘一鸣真算得上“前看五百年,后看五百年”的神一般的人物了! 曾国藩却不知道这些,把刘一鸣的话当成了安慰的场面话,仍然皱着眉头:“神鼎一日没有复位,华夏一日不得安宁。可偌大个华夏,竟是无有一人可用,悲哉!痛哉!” “眼下无人,将来未必无人。”刘一鸣仍然面容带笑地回应着。 “大师有妙法可解!”曾国藩从心事中回过神来,也听出了刘一鸣言外之音,站起身来,对着刘一鸣长鞠一躬,言辞恳切地道:“为了华夏存续,请大师不吝赐教!” 刘一鸣被这大礼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托起,劝得曾国藩坐下后开声道:“大人心系万民,刘某佩服!然大人却是当局者迷了!大人得承‘天道门’,所学足可改天换地,手中‘轮回镜’更是千古神器,大人就没想过借用神器之力么?只要大人稍做布置,或许一切都可消弭于无形!” 先祖果然是“天道门”传人?曾世泽听到这里,心下的激动是难以描述的,当然也有疑惑,刘一鸣问的也正是曾世泽所关心的。 “大师有所不知!”曾国藩一声长叹:“曾某虽得以传承‘天道门’,但学艺不精,难有作为呀。况且神鼎失窃之后,玉玺也随之消失,‘轮回镜’失去依附,早没了当初的威能,更是日渐衰微。要不是尚有一角碎玉,只怕这‘轮回镜’早就沦为凡物了!” “大人,草民斗胆,可否借‘轮回镜’一观?”刘一鸣沉吟良久,突然开口提出一个很大胆很无礼的要求。 曾国藩听了,却是毫不犹豫地从腰间解下一块三指见方的玉块,那样式正是曾世泽经过八道石门后所见的那第九道门的压缩版。 刘一鸣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好长一会,惋惜地道:“神器失灵,确是件痛心之事,也难怪大人迟迟没有动作了!” 停了一停,刘一鸣又开口道:“草民有一法,可保神器灵性不灭,但会变得只可血脉传承,无有合适人选,神器将永不出世,不知大人可愿意一试?” 曾国藩凝眉沉思良久,才给出了答复:“如此,就有劳大师了!” “早前草民送与大人的两仪乌子,可还在大人手中?”刘一鸣又问道,曾国藩再次将乌木下项链递了过去。 手里拿着缩小的“轮回镜”和一条乌木项链,刘一鸣不再说话,非常谨慎地比对构思后,不知道从哪里拈出一枚金针,极快无比地在轮回镜上勾画着,很快画出两个和两条乌木项链分别对应的花纹。 画完之后,刘一鸣将手中项链往镜面上一按,曾世泽便感觉眼前一片光芒,轮回镜无风自动,变做门样大小,虚空飘在刘一鸣和曾国藩之间。 “大人,请击掌为誓,血脉传承!”刘一鸣一声大喝,将轮回镜推向曾国藩,手中银针更是连点数下,在曾国藩举起的手掌上点出几个血滴,曾国藩带血的手掌正好拍在两条项链印出的凹槽下方。 可曾世泽看着,那掌印却好像拍向自己心口一般,急忙举掌迎了上去,掌心一痛“呀”的一声叫出声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在石台上睡着了,这会正手拍台面,被一粒碎石磕出了血花。 曾世泽甩了甩头,看向台下的李天良和小黑,原先不能动弹的一人一犬在他醒转的那一会也一个激灵恢复了行动能力,正匆匆赶上石台来。 这怎么回事? 曾世泽努力回忆方才梦中所见的一切,看了看石椅上闭目坐着的先祖曾国藩,接着往那一列石椅上的牌位看去,看到一串名垂千古的历史人名,脑海中逐渐整理出一个清晰的故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54 一角碎玉(上) 曾世泽看了看掌心还未收敛的血迹,摸了摸额头上残余的肿痛,笑着安慰了一旁的李天良和小黑两句,心中却被整理得出的结论弄了个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静。 从眼前陈列的牌位来看,先祖曾国藩“天道门”传人的身份几乎不容置疑。难怪先祖早年不信风水,到了晚年却沉迷其间!外面那什么“墓穴”也都只是掩人耳目的疑冢,真身却在这里安坐着!那么梦中所见的一切就可能是先祖残存意念传递给他的信息! 意念之说,向来见仁见智,信奉的和反对的都各有论据,一直没能说清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曾世泽在这上面一直保留着中立的态度,毕竟很多事情不是当事人,是无法真切地感受到其中的奥秘的,而能亲自体验的机会又几乎可遇而不可求,不足万分之一的几率。 梦中刘一鸣和先祖的谈话,结合之前在东湖曾府秘库中发现的信扎内容,曾世泽能确定的是真的有人可以预测到未来会发生的灾祸,并做了相应的应对,例如眼前的洞府,被刘一鸣改造的轮回镜。 难道我是轮回镜血脉传承所选择的人?想到这一点,曾世泽不由心跳加速起来。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自己在寻找乌木项链,在寻找先祖墓穴的时候,一直误打误撞,却每次都歪打正着,并且每每都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真要如此,那么“玉玺失踪,神鼎蒙尘”是不是又顺理成章地变作自己的责任了呢?曾世泽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面容安祥的先祖,又掂了掂不知何时到了手上的乌木匣子,这里面到底又有什么样的信息呢? 曾世泽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额,将匣子递给李天良,让李天良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他自己则一屁股坐在石台上,一边休息,一边继续整理纷乱的信息。 小黑乖巧地匍匐在曾世泽身边,好奇地瞅曾世泽一眼,又瞄向石椅上除了衣服和胡须外几乎一个模样的曾国藩,反复地看着,一脸的茫然。 “三少,看样子还得你亲自动手才能打开!”李天育捣弄了一阵,没发现什么机括,根本拧不开那毫不起眼的乌木匣子,只在匣子顶部看到了一个水滴状的刻痕,试了几种办法,也没弄开,只好将匣子交还给曾世泽。 “这怎么开?”曾世泽翻看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 “估计要牺牲一下,滴个血什么的!”李天良显然对一些典故有所了解,又看出了石椅上坐着的和曾世泽有莫大干系,这才把匣子交回曾世泽,血不是随便乱滴的。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华夏红卫兵四处狂毁“四旧”的时候,在湖南某地一座古寺捣毁一尊佛像时,发现一个纯金打造的盒子,无论什么方法都打不开。无奈之下,发现盒子正中有个水滴状的凹纹,有人便异想天开地滴了几滴血上去。 可这一滴却惹出了大麻烦! 那浅浅的一个刻纹,足足吸进了十几滴鲜血,直到刺手指滴血的人第三次挤压伤口的时候,才停止了吸收,却突兀地腾起一股黑烟。一串银光闪出,围在一旁的十几名红卫兵便多数被射瞎了双眼,那金盒更是不翼而飞,未被射瞎的两人三天后无疾而终。 曾世泽弄开了掌心刚结成的血痂,碎石磕破的伤口又涌出鲜红的血来,当下收掌握拳,将血滴入乌木匣子顶上的水滴状刻痕中。 鲜血滴入刻痕中,一滴恰好填满凹槽,但很快消失无踪,吸收的速度堪比棉纱,而且不留任何血迹,只是匣子的乌色却在吸血之后变得青亮起来,好像睡饱后刚刚醒来的猫的瞳仁一般。 滴到第九滴,那匣子终于不再吸收,匣身上涌动一层乌红的光芒,给人的感觉像是在拱腰的猫:“咯”的一响后匣盖便弹了开来,并没有什么致命的暗器飞出。 “血脉传承?”曾世泽脑中闪出一个问号。 两人一犬同时却目光投向匣子,所见却不由让他们大失所望:居然是满满的一匣银白细沙! 曾世泽伸手抓起一把细沙,入手温润细滑,仿佛还带着湖海的气息,不像长时间封存在密闭空间里的样子。手指逐渐探入沙内,很快碰上一个硬物,摸清大小后手指一翻,就从沙中挑出一样东西来。 看清沙中挑出的东西时,李天良一脸的激动和不可思议,不由分说地一把将那东西拿在手上,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查看,越看越见激动,原来苍白的脸颊都现出几分色来,将东西递给曾世泽斌问道:“三少,你看可是?” 曾世泽掌中拿着的,是一块火柴盒大小的三棱碎玉,通体羊脂一般润泽剔透,一面是不规则裂面,一看便知道是从另一个大体积物事断裂出来的,另有一面隐隐有绛红浸痕。 “传国玉玺残角!”曾世泽肯定地告诉李天良,值得如此珍而重之地保存着的残玉,天下只怕也只有这么一件吧!匣中的银白细沙,全是打磨成粉的羊脂玉石! 传国玉玺自秦始皇命李斯用和氏壁镌成以来,便成为“皇权天授,正统合法”的标志,历代帝王都以得此玺符应,奉若珍宝,凡登大位而没有传国玉玺的,都会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轻蔑。 西汉末年,王莽篡权。当时太子年幼,玉玺由太后保管,王莽派王舜向太后索要,太后一怒之下用玉玺砸,摔到地上破了一个角,王莽命令工匠用黄金补上,那一角碎玉却不知所踪了。 如今这一角碎玉出现在天道门历代门主的牌位洞府中,还如此珍而重之地保存着,难道这破碎的玉角还有什么用途? 曾世泽心下有疑问,手上却没闲着,再次伸手探向匣中玉粉,如果这一角碎玉真的什么重大作用,那多少都应该做些说明的吧! 很快 ,曾世泽又从玉粉中掏出一方不知什么材质的素笺,上面隐有字迹。可当他拿起来想要看清字迹时,素笺却突然一抖,如有灵智一般挣脱曾世泽的掌控,飘飘悠悠地在空中划出一个圈,化作一团粉雾飘洒下来。 粉雾并没有坠地,而是散布在素笺画出的圈中,勾勒出一幅图画来。 曾世泽和李天良看得口瞪目呆,那幅图画居然和东湖曾府密库中所得折扇上的“江山社稷图”全无二致,都是山恋隐现于云雾间宛若神龙,龙口吐息中一座山峰犹如四足巨鼎悬空而立。 曾世泽回过神来,从背包中翻出折扇,一比对果然一样,想再进一步对照时,粉雾扭动间化作几个字体,两息之后便彻底消失了。 “龙栖之地,鼎蕴奇石,入世为宝,传国永昌。” 曾世泽低低地重复吟诵粉雾幻化而成的字体,似有所悟却抓不住实质,猛然听不到小黑急切地叫唤起来,回头看去,就见台下已经一片,水位正疾快地攀升着,向他们立身的石台汹涌而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55 一角碎玉(下) 曾世泽看到洞府入口方向的水面正沽沽翻涌着水花,便知道原路撤回是不可能的了。眼下的状况,极有可能是无意中触发了什么机关,或者是被人算计了,如果不能找到出路,那他们便会被倒灌而入的江水活活憋死! 曾世泽转头四顾,却只看到洞府光滑的石壁,连条缝都没找见,难道就要不明不白地丧身此地吗? 不!绝不能!静香还等着我去救呢! 蹚着已经淹过脚面的水,曾世泽迅速地扑向那一列树着名人牌位的石椅,拉c按c旋c推,各种方法一一往上招呼,一张一张地试着,希望能找出一条生路。一旦洞府被水灌满,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水很快便淹过了膝盖,李天良也焦急地四处敲打着,小黑早已不能安稳站立,身子被水面拖了起来,一起一伏地摇摆着,鼻子发出“呜呜”地哀鸣,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先祖,得罪了!”曾世泽动完所有的石椅,仍然没找到出路,水面又淹到了腰间,不得不将目光盯向唯一没有动过的先祖曾国藩,心里暗祷一句便伸手抓上曾国藩的石椅。 这样对待先人是大不敬的行为,但是事急从权,曾世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即使先祖有灵,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吧。自我安慰了一番,早已熟练的动作再次重复,按c拉c旋都没有反应,最后一推终于有了动静。 石椅带着曾国藩,被曾世泽推了个仰面倒,又没有真正倒下去,椅背和台面形成一个约摸30度的夹角,曾国藩原先微抬的手便指向刻有“天道门历代门主之灵位”的石壁,再也推不动了。 难道石壁藏有玄机?曾世泽又一次向石壁看去,但看到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字体还是字体,和先前所见并没有什么不同。 低头一看,原先端坐着的先祖高度尚和曾世泽胸口齐平,可这一仰躺,矮下了一截,这一会儿的时间已经被水淹过了耳目,看得曾世泽心中难忍愧疚,当下手中用力,把石椅扶正,先祖曾国藩口鼻复又露出水面。 刚刚将曾国藩扶正,曾世泽便觉得头顶出现一道豪光,抬头看时,就看到原来平淡无奇的“天道门历代门主之灵位”几个字体间流淌着一团亮光,缓缓地沿着石壁坠落下来。 那团亮光仿佛有东西托着,一碰到水面便停止了下坠,隐入石壁中,勾勒出一个曾世泽见过多次的掌印,水位便停止了攀升,堪堪淹到胸肋的位置,正好与端坐的先祖曾国藩下巴相平。 曾世泽暗吁了一口气,如果这一切都在先祖的算计之中,那先祖的智商和心计也太可怕了!如果不是曾世泽心存孝念,不忍见先祖淹在水中而将之扶正,那水位便可能会继续上升,直到将几人吞没,那指路掌纹自必也不会出现。 一个小小的设计,便可测出一个人的心性,心存善念者能找到出路,心术不端者则面临没顶之灾,难怪先祖能成为力挽狂澜于既倒的中兴之臣,更会得到轮回镜的认可,成为天道门的传人。 虽然对“天道门”的了解还远远不够,但从历代单传的人物名姓来看,这天道门似乎是为匡扶社稷,维持安宁而生的,每一代传人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能够掌控时代命运的强人。 “先祖,不管什么原因,也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既然找上了我,我就会把这份责任扛下,无论是‘玉玺失踪’,还是‘神鼎蒙尘’,我会尽我的努力去改变和破解,请先祖安息吧!”曾世泽深深地鞠了一躬,拖着小黑,带着李天良向那处印有掌纹的石壁游去。 那场异梦,曾世泽了解到‘天道门’传承的神器是因为传国玉玺失踪和神鼎移位的缘故,几乎灵性尽失,仅靠刚刚找到的那一角碎玉维系,早已失了神器的威能。 虽然刘一鸣改造后,暂时保住了轮回镜最后一点灵性,但想要恢复只怕还得等到找到玉玺,神鼎复位之后,而这似乎还关系到华夏的安宁。难道这些年来华夏多灾多难,人心臊动,根本原因都是因为玉玺失踪和神鼎移位? 曾世泽被心中的猜想吓住了,没敢再往下想。轮回镜改造之后只能通过血脉传递,也就是说只有曾氏后人才有可能启动,没有合适人选便是不会出世,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何近代没人听说或提及的原因了。 曾世泽心中更是沉重起来,貌似这还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了!如果他曾世泽不能寻到玉玺,不能让神鼎复位,不知道又要经过多少年,曾氏后人才能再出现合适的人选。 怀着复杂的心情,曾世泽将手掌贴上石壁的掌印,一阵“扎扎”声中,石壁向内缩去,中间一转,便露出一个圆桌大小的平滑通道,平直着向石壁内部延伸,隐隐听到水声轰鸣,似乎另一头连接着瀑布或大江。 “先祖,有机会我再回来,让先祖入土为安。”回头看了一看曾国藩的真身,曾世泽心下暗暗许诺,这才将小黑托进通道,两人一犬循着通道朝另一头走去。 那滑开的圆石在几人消失后悄无声息地合上,又变得无迹可寻了。 通道里空气流通非常好,从脸颊吹过的风带着浓郁的水汽,越往前走水鸣声越是清晰,小黑爬得飞快,一直跑在曾世泽前方几米的距离。曾世泽和李天良也感觉到或许马上就能重见天日了,也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龙栖之地,鼎蕴奇石,入世为宝,传国永昌。”曾世泽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方才没想明白的句子,这后半句似乎说的是传国玉玺,前半句说的是神鼎和玉玺的关系,因为玉玺的前身是和氏璧。 仔细一琢磨,似乎还提示了神鼎所在的地方,有神龙栖息。曾世泽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副神秘莫测的“江山社稷图”,难道里面描绘的正是神鼎藏匿的方位? 当初和氏璧是在哪里出世的呢?经过了几千年的变迁,神鼎估计早就移动了位置,即便“江山社稷图”真是李斯所绘,还能做得了准吗? “世泽君,好久不见!”曾世泽正想得入神,不知不觉就已经转出了通道,却在轰隆水声中,清晰地听到一句阴恻恻的问候。 抬眼看去,就看到一个眼神如鹰面色苍白怀抱武士刀的青年跨立在眼前的石室中,身后站着六个端着手枪的平头青年,看上去都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56 仇人见面(上) “你是谁?”曾世泽按住蠢蠢欲动的小黑,摆手将李天良叫到身后,让他照看小黑后,才冷冷地问那眼神如鹰面色苍白的青年。 “哈哈哈哈,你居然忘记了!”那青年听到这句问话,面色一垮,像条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面目狰狞声色俱厉地反问道:“你怎么可以忘记呢?这十二年来我每天都想你想到睡不好吃不好!你怎么可以忘记?” 十二年?曾世泽还是想不起来这家伙姓甚名谁。那么长时间,见过那么多人,谁还有闲心去记住一个可能仅仅一面之缘的路人甲乙丙丁呢。 可对方怎么看着都像跟他有着深仇大恨几乎不共戴天的样子,在那里咬牙切齿的,怎么回事啊? “世泽君,当年拜你所赐,一脚踢碎我的腰椎!”那青年脸上的怒色越积越浓,却奇迹般地控制好了情绪,哑着声音开口道:“那一脚让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年!今天总算又让我见到你了!” “你是来感谢我没有一脚把你踢死的吗?”曾世泽终于想起眼前这人是谁了,心下警戒值霎时提升到最高点,面上却笑意盈盈地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诛心之语。 眼前这人,正是十二年前中日交流赛上,口出狂言说要三招k一曾世泽,并叫出了带有污辱性的“东亚病夫”的日一本选手犬养豚龙逸。 曾世泽当时年轻气盛,又深受霍元甲陈真系列影片影响,暴怒之下大发雄威,只一个回合,便在一错身的时候,使出了刚学会不久的寸劲小龙摆尾,极其破坏力的脚跟一下踢碎了这个犬养豚龙逸的腰椎,也宣告了曾世泽武术生涯的结束。 “哈哈哈哈,我今天倒真要感谢你那一脚,让你好好尝尝我们大一日一本一帝一国国术的滋味!”犬养豚龙逸怒极反笑,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日一本岛小国狭,造成了日一本人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性格,尤其是日一本男人,还要时刻装出一幅虚怀若谷彬彬有礼的模样,使得日一本人多有心理疾病。 那什么驯兽式暴力式各种重口味的a一v片就是个极好的佐证,甚至还有统计说日一本家庭成员的乱一伦覆盖率高达90,好像乱一伦在日一本倒变成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了。 “你不在床上好好养着,跑到我面前来是不是还想再吃上一脚呀?”曾世泽继续刺激犬养豚龙逸,在面对优势敌人时,只有先扰乱敌人的心智,敌人方寸大乱了才能有机可乘。 日一本人的名姓相当的古怪:“渡边俊彦”c“武田信雄”什么的,说好听点还像个人名,但始终摆脱不了那种“地方标志”的意味,好像是在“渡边”或是“武田”这样的地方奋战一番的产物似的。 “犬养豚”更是极品,用咱华夏国语翻译一下,就是“狗一娘养的猪”!可这姓在日一本却大大地有名,因为狗和猪在日本是英勇无畏的象征,说出来都可以昂首挺胸的,那什么“犬夜叉”系列里有很好的阐述。 犬养豚龙逸据说是某战犯东条某机的血裔后代,估计曾世泽那一脚让他尝尽了日一本各种人情冷暖的味道,对曾世泽的恨意是可想而知的了。 “前些天我和贵女友孙小姐在床上已经养够了,现在有的是力气!”犬养豚龙逸阴恻恻地舔了舔嘴唇:“孙小姐的味道可真是美妙极了!” “王八蛋!”原本还打算进一步刺激犬养豚龙逸的曾世泽,听了这句话之后却骤然爆发,脚下一蹬便捷若虎豹般冲向犬养豚龙逸,手中军刀更是毫不留情地刺向对方心口。 犬养豚龙逸早有防备,手一翻便抽出了一直抱在胸前的武士刀,不退反进地劈向曾世泽。武士刀比军刀长了不止一点,一瞬间优劣立判,曾世泽要想刺中犬养豚龙逸,他自己就要先被武士刀刺个对穿。 曾世泽军刀挥起:“锵”的金铁交鸣声中突然变向,猫着腰闪到犬养豚龙逸身后持枪队列中,在对方下意识地转动枪口之前,军刀抢先抹上其中一人的脖子,身子一转抓向对方手中的枪。 还没等他抓住枪柄,一股非常危险的意识让他赶紧缩手后撤,紧接着便看到一道艳潋刀光由下而上,一下将被他抹了脖子那人连手带枪一起劈飞。要是再迟半秒,那被劈飞的手就是曾世泽的了! 抽身后退的同时,一脚踢出,将已经死亡却没来得及倒下的尸体踢向犬养豚龙逸,想趁尸身阻挡的时间再袭杀对方人手,尽可能减轻正面对敌时的压力。 可对方也不是庸手,在这电光石火之中,余下的五人已经退在一处,组成一个攻守兼备的阵型,枪口一致对着曾世泽,眼中也是血丝尽冒,显然也被曾世泽杀出了火气 。 曾世泽却不再看他们,掸了掸胸口,好似掸去令人不愉快的灰尘似的,抬起手中军刀,指向一刀劈开手下尸身,舔着飞到脸上的血迹,眼中透射着嗜血光芒的犬养豚龙逸。 曾世泽完全不用担心会被结成阵型的五人乱枪打死,因为没有犬养豚龙逸的命令,那五人是不敢随意开枪的,这又是日一本的一道特色,谨言慎行,严格地遵循上司的命令。 即使到了今天,整个日一本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连人种都被驻日美军通过基因交流的方式改良了,但在军队和某些组织中,等级制度依旧森严。 曾世泽已然起了杀心,无论犬养豚龙逸所说的非礼孙静香的事是否真有其事,他都有理由在这里将犬养豚龙逸放倒。 有一个惦着你惦了十几年,自身实力又不容小觑的敌人,任何人都会觉得如芒在背。幸亏今天这家伙主动跳出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他下多少道绊子。 “犬养豚,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杀我的吗?”曾世泽嘴角挂出他那警告式的微笑问犬养豚龙逸,他有理由相信这家伙今天出现的目的不仅于此。 “哈哈哈哈,世泽君说笑了!咱们多年朋友,说打打杀杀岂不是有伤感情嘛!”犬养豚龙逸缓缓将刀收入鞘中,脸上换上日一本式虚伪的友好笑容,总算记得了此行目的似的:“只要世泽君将在里边找到的东西交给我,我可以保证还世泽君一个健康完好的女朋友,也不会为难世泽君。” ps:犬养豚龙逸的出现,意味着会是一个新的高潮,大大们有什么想说的可以通过交流群传达,或留言给临川!谢谢大大们一路走来的支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57 仇人见面(下) “你的保证很难让人相信呀!”曾世泽垂下了举着的刀,孙静香的安危掌控在对方手中,但他的手上也有对方极欲得到的珐码,现在对方示弱了,当然得多捞点好处。 “那世泽君要怎样才肯相信呢?”犬养豚龙逸这会儿越看像个谦谦君子了,但眼中的冷厉却浓郁到了极致,连带目光都闪着森森寒芒。 “告诉我静香脑中tb305的折除方法,并回答我几个问题。”曾世泽在对方耐性耗光之前,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那我又怎样相信世泽君能如约将东西交给我呢?”犬养豚龙逸也不是好相与的主,也提出了要求:“除非世泽君将你身后的人交给我暂时充当人质。” 这个要求明显不怀好意,即便犬养豚龙逸说出了tb305拆除方法,也无法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话,要是再送李天良到对方手中,那曾世泽就完全被动了,自然不能答应。这种为女人置兄弟于险地的事曾世泽也做不出来。 两人讨价还价,最后达成协议,由李天良将那一角碎玉放在曾世泽与犬养豚龙逸中间的地面上,犬养豚龙逸的人卸下弹匣扔到曾世泽这边。然后曾世泽问犬养豚龙逸答,每回答一个问题,曾世泽后退一步犬养豚龙逸前进一步。 很快准备就绪,对方卸了弹匣扔了过来 ,并打空枪膛里的子弹,李天良将玉玺残角放在曾世泽和犬养豚龙逸中间,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游戏便宣告开始。 “如何拆解静香脑中的tb305?” 曾世泽问出第一个问题。 “不用拆解。”犬养豚龙逸毫不迟疑地回答,同时向前跨出一大步。 “为什么?”曾世泽后撤一小步,不解地追问。 “这是第二个问题!”犬养豚龙逸紧咬着话尾,又向前跨出一步:“埋进去的tb305并没有爆炸装置,里面的药品也仅仅是维生素。” 曾世泽没想到这家伙会在这个问题上赖皮,无形中送给对方一步,但也没有过分追究。 停下了问话,军刀指着犬养豚龙逸,另一只手中刚刚重新开机的手机早已拔通了莫继忠的电话,两人的问答一字不落地传到莫继忠的耳中,当下召集人手,为恰好到军部医院复查的孙静香检查。 曾世泽又后撤了一小步,然后双方便不再言语,剑拔弩张地对峙着中,等待检查的结果。四十多分钟后,莫继忠便传回了答案:“弹体已经大部分降解,内核没有爆炸装置,填充物的确是维c。” 曾世泽紧绷的心弦这才松弛下来。刚才他是在赌,用孙静香和医务人员的命赌,赌的是犬养豚龙逸没有有说假话,这比拿他自己去赌还让他紧张,幸好结果是赌对了。 再次后撤一小步,当作方才后撤幅度不足的补偿。孙静香的危机解除,曾世泽也就大方一把,即使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但在这件事上没有骗他,那就值得以君子之道对待一次。 “三合会和山鹰帮是遵照你的命令对我和我的家庭不利的,是吗?”曾世泽这个问题,细算起来至少是三个问题,即针对扬帆集团的幕后黑手直暗中跟随随并在东湖抢夺宝藏c利用出租车送叶华伟和孙静香,都涵括在一个问题里。 “对!”犬养豚龙逸很干脆在再度向前一步,离玉玺残角已经相当近了,只要再跨出两步,便可以将玉玺残角捞在手中。曾世泽嘴角一抿,招牌式危险微笑又挂了上来。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犬养豚龙逸便自顾地向前迈步,口中说道:“世泽君是不是想问谁拍的孙小姐黑砖?是我的人!是不是想问雇佣兵是谁雇的?没错,是我!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个地方?不妨告诉阁下,两年前的考查队正是我带领的,最后却只有我和那疯了的苗人逃了出来!” “世泽君是不是还想问我,我要这块碎玉干什么?”犬养豚龙逸哈哈大笑着,一把将玉玺残角拾进兜里,眼中寒芒展露无遗,阴森地续着道:“这个问题,等你下了地狱再去思考吧!” 匹练刀光和声音同时罩向曾世泽,心中积压数年的恨意随着刀风如浪涛般汹涌而出。曾世泽原本沉稳无波的面色也现出了惊容,今日看来是无法善了了,这犬养豚龙逸的想法和曾世泽一样,都想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 “一刀流!”曾世泽口中叫出犬养豚龙逸刀法的来历,手中军刀也快速地挥出,在身前布下一层密不透风的刀网,边挡边退。 武士刀比军刀长,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犬养豚龙逸又挟着方才步步近逼的气势,这一交锋曾世泽便险象环生。 才退了两步,曾世泽便碰到身后的李天良了,刚才问答中已经逼了几步,这一下却是退无可退了。曾世泽心下微急,一下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李天良并没有丝毫的慌乱,而是饶有兴味地盯着犬养豚龙逸手中的刀,右手更是隐入衣袖之中。 退无可退,只能奋力向前。曾世泽刚牙一咬,身子一蹲一个蛙跃,军刀挡开迎头劈下的武士刀后,就势一滚到犬养豚龙逸左侧,一刀锐不可挡地切向犬养豚龙逸脚踝。 还没切中对方,耳中便听到“咝”的一声,背部一凉身后的背包便被划断了一条背带,连同衣服都削掉了一大块。 刀刃冰凉的触感从皮肤上传来,让曾世泽也不由得惊出一身鸡皮疙瘩。要是再深入半分,这一刀便足以切下背部一块肉来,甚至连肩胛骨都会从此与他分道扬镳了! 幸好切向脚踝那一刀也不是完全无功而返,总算把犬养豚龙逸逼退了一步,对李天良和小黑暂时构不成威胁。 曾世泽干脆将断了一边背带的背包甩向犬养豚龙逸,趁势狂砍猛劈,又将犬养豚龙逸逼退了几步,这才有暇检查身上的伤势和手中的军刀。 只这几个照面,曾世泽身上的衣服便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尤以手臂上为甚,肩头划破了一道四公分的份口,幸而不深。身后挂着书本般大小的一块衣料,军刀更是磕出了好几个寸许深的口子,看样子这一战之后便不得不光荣退役了。 “名刀忠吉,果然是把好刀!”曾世泽趁着暂时分开的间隙,看清了犬养豚龙逸中所持的刀。 刀身长度大约70公分,狭长雪亮,闪着森森寒光,双手刀柄却没有护手,正是日本十大名刀排名第七的肥前忠吉。难怪能把曾世泽这把优质锰刚锻造的军刀砍得如此狼狈,自身却完全无损! “能成为忠吉的祭品,也是阁下的荣耀了!”犬养豚龙逸阴笑着,举起刀便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恰在这时:“嘭”的一声巨响骤然而至,好像重物坠地或巨浪拍岸一般,一时地动山摇,石壁下嗽嗽落下碎石粉末。犬养豚龙逸身后那五人阵型更是被他们占据的门后卷来的风刮得立脚不稳,急切中闪到一边才重新马好步伐。 犬养豚龙逸脸色剧变,虚晃一刀后不等曾世泽做出反应便抽身而退,从那还刮着剧风的石门一闪即没,跟来的人也紧随而去。 曾世泽看得莫名其妙,什么东西这么大威力,居然不用露面就能把正得势的犬养豚龙逸惊走? 更古怪的是,犬养豚龙逸远遁的瞬间,曾世泽胸前挂着的两条乌木项链发出一阵温热,像看着母亲转身远走而焦急不安地直跳脚的孩子。 难道项链和玉玺残角之间还有什么特殊的关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58 佛窟异兽(上) 曾世泽反应过来,赶紧收了军刀,这才有暇拨出藏在后腰的手枪,告诫了小黑不可擅自行动,收拾好背包,小心翼翼地向犬养豚龙逸等人撤退的石门走去。 看犬养豚龙逸那紧张的样子,又曾经来过一次,还拆了一票人马,估计这来的东西不简单。还没靠近石门,便听到外头一阵剧烈的枪声,曾世泽从门侧探出半个头去,看清门外情形时也吃惊不小。 门外是一间更开阔的石室,室中是一览无余的沙地,连着一片水域,估计连通外面的江河,水面激荡得厉害。室中墙壁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孔洞,洞中摆着形态各异的佛像,竟是个佛窟。两束天光从最外侧的石壁照下,像两盏探照灯一般把石照得明亮异常。 犬养豚龙逸一行六人,围成一个圆阵,一边警戒一边向深水走去,估计水下有通向外面的出口。一团冰蓝色巨大光影,以肉眼几乎不可辨识的速度在六人周围袭扰着,五支手枪攒射都无法阻止那团光影,很快便有一人倒在那团光影的攻击下,大半个脑袋不翼而飞。 最靠近丢了大半个脑袋那家伙的另一人脖子上也被抓了一道口子,正划在大动脉上,一时间血流不止,神情萎顿下来倒入水中,估计也是活不成了。 六人圆阵顿时宣告瓦解,犬养豚龙逸毫不迟疑,招呼都不打一声,扭头扎入水中,几个扑腾便消失了,留下那三个幸存的手下在那里继续拖住那团冰蓝色光影,自己逃之夭夭。 曾世泽心下不齿,那家伙估计上次也是这般置属下于不顾,才能侥幸逃得一命的吧。同时也是暗暗吃惊,这团冰蓝色光影不会就是将苗人阿猛吓得发了疯,连水都不敢靠近,只会叫着“不要吃我”的东西吧?会是什么呢? 李天良和小黑也摸到了曾世泽身后,李天良探头看了一眼面色也凝重起来,小黑更是不安地耸着耳朵抽着鼻子,一双前爪刨抓着地面,好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似的。 至于吗?曾世泽斜了一眼表现不太正常的小黑,探头再看,外面浅水中余下三人又倒了一个,另外两人也水遁逃去了。那团冰蓝巨影也失去了踪迹,估计是咬着犬养豚龙逸几人的屁股追上去了。 如此大好时机,怎么能轻易放过!曾世泽回头招呼一声,便领着李天良和小黑冲出石门,越过沙地,经过留在浅水中的三具尸体时略作停留,便蹚着已经变红的水向犬养豚龙逸方才潜下的方位跑去。 那三具尸体的伤口,让曾世泽一阵恶寒——那没了半边脑袋的,余下的半边脑袋上印有明显的爪牙撕咬的痕迹;脖子受伤的那个,伤口像被一把锈钝的犁钯犁出一条血路,伤口参差不齐血肉摸糊;第三具更是惨不忍睹,整着面部像遭受重锤猛砸一般,明显凹了进去,眼睛鼻子嘴巴揉作一团,红的黑的白的渗杂一处,缓慢溶入脸旁的水中。 暴力美学的完美演绎! 曾世泽感叹一声,捂住小黑的口鼻便向水下潜去,他可不想成为这种暴力美学的下一个牺牲品。 小黑受过相应的潜水训练。虽然不会自主潜水,但配合曾世泽还是可以的,不出一会,两人一犬便循着亮光,潜出佛窟,置身在回旋乱流和拍岸涛声中,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原来,曾世泽带着小黑和李天良潜出的地方,位于一处三面环山的浅峡里,水流在这里形成回旋的乱流,佛窟中听到的声响正是此处惊涛拍岸的余音。 浅峡最里边,两山合龙处,一座高达二百米,几与山体等高的巨佛怡然高坐,笑看涛生水起,两人一犬就在巨佛脚下的江水中浮沉着。 湄江大佛! 这般景致,曾世泽虽然没有来过,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了。可惜眼下没空品鉴,更无心思参拜,还是赶紧逃命要紧,要是碰上那团堪称暴力狂的冰蓝巨影,只怕是凶多吉少。 可惜巨佛连个脚趾头都比人高,往上更是无处攀附,根本没有从佛身爬上山崖的希望。两边山壁也是斧立刀削,只间或有一两棵抓在石缝中艰难生长的弱不经风的杂木,猿猴都望而却步,更别提徒手攀登了。 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沿着水路往前游,直到有地方可以上岸,才能脱离这种不尴不尬的局面。 但往前游也同样存在危险,谁也不能确定追着犬养豚龙逸一伙那余下三人而去的冰蓝巨影,什么时候折返回来。真要那么衰地撞上回马枪,那两人一犬三百来斤极有可能就交代在这水域了。 话说佛普渡众生,但也有不渡无缘之人的说法。曾世泽振奋精神,带头向山峡口游击,能不能安全渡过眼下难关,还真得看这大佛会不会垂怜于这不甘束手待毙的生命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曾世泽携着小黑,领着李天良在乱流翻涌的水道中艰难游弋,好不容易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条掩映在苍松奇石间的古道,古道上还有人影挪动。以为马上就能逃出生天,却迎面劈波斩浪般游来一团巨影,正是佛窟中那堪称暴力狂的东西。 曾世泽心道糟糕,急忙托着小黑往石壁靠,李天良也有样学样,至少先保证没有后顾之忧,不会腹背受敌。最好是那暴力狂发泄够了,也吃够了,对他们视而不见,那曾世泽以后供奉神佛的香油钱保证会大方一些。 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曾世泽和李天良还在碎碎念叨祈祷神佛保佑的当口,那团劈波斩浪的巨影却在几人不远的江面上停下了,睁着两只铜铃般的巨眼,大口中还叨着一个人,看衣着正是犬养豚龙逸最后两名手下中的一个。犬养豚龙逸这一次估计又是光杆司令只身逃命了,还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侥幸逃脱了。 曾世泽一点兴灾乐祸的意思都没有,看清巨影形体时,心情更是跌落到冰点以下。 停驻在江面上的巨影,原来竟是个龙首鹿身牛尾,全身覆盖冰蓝色鳞甲的庞然大物,奇怪的是竟能四蹄踏在波浪间,不移动也不下沉。 “麒麟?!”曾世泽不确定地问李天良,眼前这大家伙,除了一身鳞甲外,长得实在很像华夏传说中的瑞兽麒麟。 “吼~~!”像是回答曾世泽的疑问似的,那异兽舍了口中叨着的猎物,低吼一声便挟风带浪地扑向石壁下的曾世泽几人。 曾世泽吓了个手忙脚乱,水中又无法灵活躲闪,情急之下一把推开李天良和小黑,自己也边躲边拔枪射击,希望能够短暂干扰眼前这人力几乎不可抗衡的暴力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59 佛窟异兽(下) 手枪子弹根本无法对那异兽造成任何伤害,但却成功地吸引了它的注意,对被推开的李天良和小黑视而不见,头一低挺着犄角便挑向曾世泽。曾世泽急忙一扭身钻入水中,双脚在石壁上奋力一蹬,一下滑开一米多的距离。 还没浮出水面,便听到“咔”的一声,异兽双角已经撞上石壁,非但没有折断,还把石面凿出两个白点来,撞击的瞬间甚至有几点火星闪烁,可见这一撞的力道有多少恐怖了。 曾世泽抬手一抹,将遮住眼睛的水幕抹开,对李天良一挥手,口中只叫得一声“走”,异兽又调头撞了过来。 刚才把李天良和小黑推开,是往峡口方向推的,曾世泽自个闪躲异兽撞击时,是往巨佛方向,两边已经拉开了足有四来的距离。再往前不远便是登山的石道,加上曾世泽已经吸引了异兽的注意,李天良和小黑有机会爬上古道逃离异兽的追击了。 李天良听到曾世泽的叫喊,也不作犹豫,挟着挣扎着想要游过来救援曾世泽的小黑,便向古道下临水的一块方石游去。古道上挪动的人影,听到了枪声,也加快了向下攀爬的速度,还向水中的几人喊话,却是前来接应的黄少华和他带来的人马。 等黄少华下来救援,显然是不切实际的。不说从那两百余米高的崎岖古道上爬下来要花多长时间,下得来了也不见得就能对付眼前这已经杀红了眼的异兽。 曾世泽苦笑了一声,全神贯注地应对着。这一次近距离面对,曾世泽更加深切地体会到异兽的可怕,不但有尖角c利齿,还散发着冰冷威严的气息,让人觉得面对的是一座凛凛然不可冒犯的巍峨雪峰。 曾世泽硬抗着快要被冻僵的感觉,只来得及仰面一躺,异兽便从他身子上方一刷而过,一只蹄子还在曾世泽原本就受了刀伤的肩头踏过。简单包扎的伤口又迸出了血花,更像遭受重棒猛击一般酥麻无力 ,差点连手枪都拿不住。 试着动了动肩部的肌肉,感觉骨头还完好无损,这才稍为放了点心,来不及检查伤势,身子一扭便向更深的水层潜去。异兽一连两次攻击都没达到理想的效果,也动了真火,从曾世泽身上踏过后很快刹住身形,一转头也追入水中。 曾世泽一看更是叫若不迭,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呢?异兽能在水面上来去自如,那水下功夫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自己这一入水岂不是正中人家下怀了嘛。 苦恼归苦恼,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小幅度摆动身形,尽量避开异兽进攻的路线。异兽似乎比较中意直来直往的攻击方式,一直都是挺着尖利的犄角冲刺着,想把曾世泽顶个对穿,没有用尖牙撕咬。因此曾世泽虽然狼狈,但也没再受伤。 可人毕竟是陆生物种,用腿走路用肺呼吸,曾世泽水性再好,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水里,所以麻烦很快就来了。 曾世泽又一次浮上水面换气的时候,异兽学精了紧随而至,突然发难,曾世泽只来得及伏低了身子,便被异兽犄角穿透背部的衣服,一下挑了起来,皮肤传来两路火辣辣的刺痛,估计已是受伤不轻。 异兽一挑得手,兴奋得嘶吼起来,内心的成就感估计相当大,欢叫着大头一甩,一下将曾世泽这个滑溜异常的对手甩出六七米开外,直向波涛汹涌的江心落去。一发力又追了上来,想来个凌空穿刺。 这还有完没完?泥菩萨还有三分性子,这一阵战斗,曾世泽几乎是被完虐,全无还手之力,被虐得七荤八素的,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距离一下拉开,怎能放过机会。 曾世泽双臂轻展,在空中调整了个姿势,面向疾追而来的异兽,双手一拢一分,右手便腾起一团清烟,原来是枚早已抓在手中的“地瓜”手雷,只是刚才距离过近,一直没有机会使用。 嘴角浮现招牌式危险笑容,手一扬那团清烟便迎头向异兽飞去。曾世泽身子一入水,便听得“轰”的一声和一声低沉的怒吼同时响起,又被爆炸推起的浪头推出了近一米的距离。冒出水面时就看到一张坑坑洼洼还带着血迹挂着弹片的冰蓝大脸贴在眼前,一下子亡魂尽冒。 犬养豚龙逸丢了半边脑袋的手下那惨状不受控制地一下跳出脑海,难不成哥也要那么难看地告别这个可爱的世界?曾世泽心下打鼓,拼命地瞪圆了眼睛和异兽对视,即使输了比赛,也不能输了精神!(尼玛!这哪个王八蛋说的!) 一人一兽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不明内情的人还以为快t擦出爱的火花了,只有曾世泽暗暗叫苦。要吃要撕你也赶紧决定呀,以为哥踩水不花力气的吗?要是一下累瘦几斤亏的还不是你? 曾世泽心下暗骂,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活一秒是一秒,何况眼尾余光中,李天良和黄少华一伙人马已经在古道下的方石上汇合,说不定还有机会。 异兽和曾世泽对练了一会眼神,突然呲牙低吼了一声,曾世泽以为这次在劫难逃了,却见异兽一个转身,兴波弄浪地朝着峡底方向退去,埋头扎入水中不见了,估计是回巨佛座下石窟去了。 巨佛真的显灵了?曾世泽抬头看向佛像,一轮红日正停在巨佛身后的山头上,一缕缕柔和的金光越过巨佛的头颅和肩膀,在江面上描出一路路扭动的光带。 胸前的衣襟在缠斗中早已撕开,脖子上挂着的两条乌木项链,吊在水位线处,散发着青幽厚重的特殊光泽,与霞光交相浑映。难道是项链的功劳? “坚持一下!”岸上的黄少华高喊道,小黑早已返回湍急的江流中,咬着一条绳索向曾世泽游来。曾世泽强忍着虚脱乏力的感觉,努力调节小腿上传来的一阵阵抽搐,尽力使自己浮在水面上,不至于被水流冲得太远。 眼看着小黑就要游到了,曾世泽突然觉得水下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只来得及吸了一口气便被扯入水中,顺着水下一个巨大的漩涡向江底沉击,欲挣不得。 咽了几口水之后,曾世泽早已疲劳过度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心中有太多不舍不甘也是无可奈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60 苗女用情(上) 曾世泽醒来时只觉得头疼如裂,更是干渴异常,这是大脑过度缺氧的后遗症。睁开眼睛,便看清了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是个高等贵宾独立病房,床边还扒着一个女人,陪护床上和衣躺着一个苗服女孩,正是叶璇和苗女阿娜莎。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难道叶璇一直守在床边?曾世泽内心某一处柔软的角落莫名一动,伸出手去轻轻地梳理叶璇的头发。如绸缎般丝滑的触感让心底那种莫名的悸动益加汹涌,曾世泽触电般缩回了手,指尖还带着发香。 叶璇这时也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带着血丝的睡眼,看到曾世泽正对着她笑,嘴巴一扁眼眶里便涌出了泪水,赶紧一头扎到曾世泽胸前,紧紧地抱住,在曾世泽病号服上蹭掉泪花后才抬起头来:“世泽哥哥你总算醒了!你可吓死我了!” 叶璇这一叫,陪护床上浅睡的阿娜莎也醒了,对曾世泽浅浅一笑却不说话,一双清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赖在曾世泽胸口的叶璇,眼里有着淡淡的失落和羡慕。 “这不是没事嘛!”曾世泽揉弄着叶璇的头发:“你也去休息一会。阿娜莎来说说我昏迷之后的事情,小黑和其他人现在怎么样?” 叶璇知道曾世泽担心小黑,也担心李天良和黄少华众人为了救他而犯险,柔顺地一笑,趁曾世泽不注意在他唇上轻啄一口,才笑着跳到陪护床上,也不理会曾世泽和阿娜莎的表情,扯着枕头便睡,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 阿娜莎还没开口,一串轻柔的脚步声便从外间传来,守在外间的小黑也听到了曾世泽的声音,一下扑到床上给了曾世泽一个热切的拥抱,柔软湿热的舌头几乎把曾世泽露在床单外的部位舔了一遍,一场问候仪式才算结束,曾世泽心中一块大石也落了地。 阿娜莎见一人一犬亲热完毕,才把曾世对昏迷落水后的事情娓娓道出。 原来,曾世泽被暗流旋涡吸进水底之时,小黑便不顾一切地放开了口中咬着的绳子,奋力游向曾世泽沉没的位置,险些也被扯了下去。 可那旋涡却又奇怪地消失了,小黑才能幸免,但却任李天良和黄少华怎么劝都不肯上岸,一直在水里扑腾着寻觅着。黄少华和李天良先后下水,也没能找到曾世泽,也不见旋涡。 李天良想到阿猛也是进入波月洞探险后却在娄底大江口被救起的,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黄少华一商量,分一波人往下游寻觅,一波人直奔娄底大江口,趁天没黑透雇了好几艘船在江面搜寻。 皇天不负苦心人,或许是曾世泽命不该绝,在娄底大江口寻觅的队伍发现了浮在江面上顺水而下的曾世泽。一看还有心跳还有呼吸,只是昏迷了过去,连背包都还在,就赶紧往医院送,顺便通知了叶璇。 曾世泽静静地听完了阿娜莎的陈述,也觉得一阵阵的后怕。异兽嘴下余生透着古怪不说,被那么大个暗流旋涡卷走居然还能不死,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吉人天相? 曾世泽内心yy了一会,权当释压,沉吟半晌后才开口问道:“天良和少华在哪?” “天良哥在宾馆休息,少华哥不知道在不在,说是安排人去追那个逃走的日本人。”阿娜莎简洁地答道,同时递给曾世泽一杯水。 曾世泽确实渴了,感激地对阿娜莎一笑,浅饮一口温度适宜,咕嗵两口便喝到见底,呷叭了一下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更是感叹这苗家女郎的体贴入微。 看了看床头挂着的吊瓶,似乎才刚刚换过,瓶里的液面离倒置的瓶口胶塞还有不短的距离 ,而滴下的液滴滴速却相当缓慢,要等吊完估计还要差不多一个小时。 看看窗外,天际已经微现鱼肚白,离天亮应该没多久了,心下更是惦记着黄少华有没有逼到犬养豚龙逸,曾世泽便不耐烦地拔掉了针头。活动了下筋骨,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被子一掀便跳下床来,对阿娜莎道:“带我去找他们。” 可不知为何,下得床来却有些立足不稳,阿娜莎急忙一把扶住。曾世对鼻翼间吸到阿娜莎身上传来的少女体香,突然没来由地心跳加速。 看向阿娜莎时,看到那小巧玲珑却凹凸有致的曲线,胸前那一对圆挺坚实的“凶器”正抵在曾世泽小臂上,曾世泽呼吸不由地急促起来。 再看樱桃小嘴微张着,吐出诱人的气息,一双美目更是大胆地与曾世泽对望着,两腮隐现红晕,曾世泽只觉得丹田处涌出一阵异动,身体某个部位便不受控制地充血膨胀着跳动着。 “三少,我要做你的女人。”阿娜莎将曾世泽扶回床边,手指轻颤着抚过曾世泽线条分明的脸庞,两腮透红,呼吸急促地低语,樱红双唇更是娇艳欲滴。 “你——,你给我下了药?!”曾世泽也是气息粗重,体内好似有只猛兽在左冲右突,趁着最后的清明冲出了他不敢相信的话。瞳孔却又一次被刺激扩大,阿娜莎伸手一撩脱下了外面套着的苗服,双手往后一拔弄,一直被束缚的“凶器”便解放了出来,闪耀着健康迷人的光泽。 “不可以!有人!”曾世泽双目尽赤,但仍然不放弃最后的挣扎。 “她们都睡着了!”阿娜莎听出了曾世泽挣扎的原因,斜了一眼叶璇和小黑,更加大胆地逗弄起曾世泽来。 陪护床上的叶璇和床边的小黑确如阿寻莎所说,睡得正是香浓,呼吸深远绵长,小黑更是发出了轻微的鼻开声,估计早被阿娜莎迷翻过去了。 曾世泽只觉得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热烈地回应着,凭着本能贪婪地探索着,一时间病房里只听到宽衣解带的声音,娇喘声,在一片熹微晨光中演绎了一副令人浮想联翩的春色图。 待云销雨霁,曾世泽一翻身躺下便沉沉睡去,脸上还留有似苦恼似满足的复杂表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61 苗女用情(下) 曾世泽再次醒来时,急切地掀开被单,看到自己赤着的身子,被单上还残留着少女的体香和几点血迹,床罩却不翼而飞,应证苗家少女有保存自己落红之物的习俗,心下就有说不出的懊恼。 早就听说了苗家女郎对爱情的固执和坚贞,为了能和中意的如意郎君结合不惜下蛊甚至用毒,没想到接受了十几年教育的阿娜莎竟然也会如此,更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这种习俗的殉品。 曾世泽懊恼,很大程度并不是自己的失身,而是对孙静香的愧疚,更多的是为阿娜莎的胡来。曾世泽前不久才劝止阿娜莎“借种”的不正确想法,并资助她继续上学,没成想这丫头居然做出“以身相许”的荒唐事来。若是一枪中的,怀上了孩子还怎么读书! 收拾了一番,才将叶璇叫醒,随意地编了个阿娜莎离开的理由蒙混过去,正想出门寻黄少华和李天良的时候,两人却相携到医院来探望。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黄少华径直问道,曾世泽表示没有大碍,刚想询问李天良却先开了口。 “三少,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李天良一脸的歉然。 “那种情况你留下只会更复杂,增加不必要的损伤!”曾世泽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向黄少华道:“犬养豚有没有追到?” “那家伙和我们遭遇时已经受了点伤,可最后还是让他跑掉了。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分别在各个车站和飞机场守着了,一旦见到他进站,会想设法留住并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过去,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溜了!”黄少华左臂上也缠了块纱布,正是犬养豚留下的,这会也是恨得直咬牙。 “至少不能让他带着东西走!”曾世泽回想起犬养豚转身逃窜时乌木项链的反应。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直觉告诉曾世泽,那一角玉玺残角可能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否则犬养豚龙逸也不会在失手一次全队考查队员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还以身犯险。虽然有曾世泽从洞府里带出玉玺残角,但守在佛窟还是冒着丧身异兽之口的危险的。 三人还没商量出个稳妥的拦截方案,黄少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接听便传出急切的声音,原来是守在宾馆的人传来的消息:“少华哥,那人从宾馆出来后,既没有去车站,也没有去飞机场,而是打的直接上了g320国道,正往邵阳市方向走!” “继续跟着,随时通报位置,我们马上来!”黄少华吩咐一句,挂掉电话就看着曾世泽,显然是把决定权交给曾世泽了。 “小璇,你暂时就呆这边吧!去帮我把出院手续办了,回头我再找你!”曾世泽找个事情给叶璇,招手就带着黄少华和李天良急匆匆出门去了,小黑自然也跟了上来。 本来曾世泽还打算去参观先祖在这边的故居,去祭扫一番那名义上的先祖坟茔的,可目前这状况看来是不能如愿了,甚至连阿娜莎那件事都来不及考虑。 无论如何,曾世泽都不能让犬养豚龙逸带着玉玺残角离开,甚至还有让他变成肥料滋养华夏土地的打算,也算是对他的先辈在华夏犯下的滔天大罪的小小补偿,那家伙留着实在是太危险了。 黄少华驾着悍马刚开出医院不久,手机又响了起来,直接递给曾世泽接听:“少华哥,那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来了,我离他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要不要停下来?” 声音里透着紧张,估计是个临时召来的新手,没有应对经验,大小事情都要征求指示。 黄少华从广州带来的人手不多,一分派到各个车站和飞机场,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只好临时在娄底找了些人。没想到犬养豚龙逸奸猾如狐,放弃了车站和飞机场,直接打的逃逸,在宾馆外守望的又正好是个原本只当做眼线的新人,能够有胆跟上就已经不错了。 “别紧张,直接开过去,记下那辆出租车的车牌,过一会在路边停下来等着,看看那家伙要干什么?是调头还是继续往前走。别挂电话。”曾世泽皱着眉头遥控指挥着。 “那车开过来了!”才过了几分钟,手机里再次传来眼线的声音。 “车牌报给我!”曾世泽感觉还是自己记下车牌比较稳妥,当下开口说道。 “湘k6859—”还没报完,突然停住了,接着紧张地叫道:“啊——,在我前面停下来了!” “走!别让他靠近你!”情况明显不对,曾世泽急忙叫开车。 一旦让犬养豚龙逸那样的人物靠近,估计眼线这样的新人就危险了。虽然可能没有性命之忧,但只要被犬养豚敲晕了,线索被掐断,想再追踪拦截就难上加难了。 可惜新手毕竟是新手。虽然听到了曾世泽的指示,但心理素质不过关,一下手忙脚乱的居然打不上火,甚至连车窗都忘了上锁,曾世泽只听到手机了传来拉开车门的声音,之后一声闷响。 曾世泽急切叫了一声“你别乱来”,便换来犬养豚龙逸张狂的笑:“哈哈哈哈,世泽君呀!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还赶着送我来了!我就不客气了!” 事态紧急,黄少华一路狂打喇叭,悍马像一头发狂的公牛般在国道上飞驰着,几次都险之又险地和迎面开来的车辆擦身而过,曾世泽抓着扶把的手都浸出了汗,李天良的脸色也有些泛白,只有小黑不知道危险,还无所谓地伸着舌头四处张望。 好在时间还比较早,路上来往车辆还不是特别多,十多分钟后曾世泽总算看到了路边停着的出租车。车子一停稳,曾世泽率先跳了下来,拉开出租车门便看到副驾座和后座上各躺着一人,估计是的士司机和刚才与他通话的眼线。 没看到血迹,伸手按压脖颈,两人都还有脉搏,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幸好犬养豚龙逸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滥杀无辜的地步,仅仅是把眼线和的士司机都打晕了,抢了辆代步的车。 弄醒昏迷的两人后,看着来往不息的车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才对,只得问了眼线那辆车的车牌后,叫他坐的士回去报案。 守在娄底各个车站和机场的人马,曾世泽让他们继续守着,防止犬养豚龙逸杀个回马枪,回头又从那边溜了,三人一犬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继续往前追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62 千里追击(上) 犬养豚龙逸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虽然曾世泽对犬养豚龙逸评价已经相当高,但很快便发现还是低估了这个儿时便树起的强敌。三人堪堪赶到与娄底最近的邵东县,便接到了黄少华一个小弟的电话,说是在昆沪高速入口发现了眼线被抢的车,车上的确认是追踪目标。 犬养豚龙逸居然兜了个小圈,然后大摇大摆地在黄少华安排的人马众目睽睽之下,调头穿过娄底,直奔昆沪高速,估计还赶在了被抢车的眼线报案之前就完成了这样的动作,不得不说是个艺高胆大心细的行动。 有这样的对手,任谁都无法怡然高卧,曾世泽当下便叫黄少华调转车头,到娄底放下黄少华,让他整合人手再追上,自己开车带着李天良与小黑直奔高速入口,扑向估计正扬扬得意的犬养豚龙逸。 刚进入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尖叫起来,这才想起忘了还给黄少华,一看是眼线之前的号码,一摁接呼键便听到犬养豚龙逸不阴不阳的笑声:“哈哈,世泽君,估计你也该找到线路了吧!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在湘潭市等着你!” 居然还敢自曝目的地?李天良不敢相信地问道:“会不会随便乱说的地址,引我们追岔来的?” 曾世泽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肯定地道:“不会!他没必要那么做。我倒觉得他是故意引我们过去的,却不知道又有什么目的。” 湘潭,古称潭州,位于湖南中部,湘江中游,因地处湘江之曲多“潭”而得名。湘潭有山名昭山,山下有潭名湘州潭,即昭潭,实为湘江中最深的一段,更因为与传说中与周昭王有诸多联系而颇具声名。 在近代华夏史上,湘潭更因为几位开国元勋或生于湘潭或长于湘潭,或多或少与这个地方有着剪不断的关联,成了华夏福地,成为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典范。 犬养豚龙逸将曾世泽引向湘潭,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曾世泽实在想不出原因,自身对湘潭也神往已久,更是不得不追回那一角玉玺残角。有了明确目标,当下驱车赶路,不足100公里的路程,只花了一个多小时便看到了高速路边标示的湘潭市出口。 看看时间,正是午餐时候,回拨过去犬养豚龙逸早已关机。拐出高速后,只得随着午高峰的车流在主干道上慢慢挪动,曾世泽张望着想找地方安慰早已躁动多时的五脏庙。 左右没有其他事情,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曾世泽索性把琐事抛开,一路走一路看,权当一次观光旅游了。 李天良似乎对湘潭相当熟悉,换他驾驶后左弯右拐,不一会便拐到一条深巷中挂着“毛家食城”硕大招牌的大排档,生意却和所处的地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门外小停车场早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排档内座无虚席,有些人拿着餐号在等服务生收拾刚刚吃完的桌子,更有长长一路队伍排队等着打包。 好不容易有个雅间,曾世泽毫不犹豫地要了,并直接告诉接待的服务生挑几样招牌菜上,没想到却招来一声轻笑提醒:“先生,本店每一道菜都是招牌。” 这口气相当宏伟呀!曾世泽顿时有一种进到五星级酒店大堂的感觉,还是李天良开口说了几道菜名,才解了曾世泽的尴尬。等菜一来,曾世泽才相信了“每道菜都是招牌”的说法,的确不是自夸,而是实到名归。 红烧沙子岭圆蹄,火培鱼,剁椒鱼头汤,清黄湘莲,灯心糕,每道菜都各具风味,将食材本身的色香味表现得淋漓尽致,更不同于一般的川湘菜式,倒趋于粤菜的清淡。曾世泽吃得赞不绝口,一下忘了控制,出门时都有点撑的感觉了。 可出门没多久,曾世泽刚被美食撑起的美好心情却又瞬间跌入谷底,甚至生出了呕吐的感觉来。 毛家食城外的小停车场边上不知何时围了满满一圈人,人圈中是一辆破旧的脚踏三轮车,车上有些零散的水果,车座上此刻坐着一个趾高气扬的城管制服的肥硕大汉,车子边上还围了几个同样凶神恶煞般的制服青年,不让围观人群靠得太近。 坐着的肥硕大汉脚边,一个黑瘦的老妇人正抓着大汉的裤角,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讨饶:“放过我们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车子下边,散落着些水果,被踩坏摔烂的淌着汁水,在污浊不堪的果汁果肉中间,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瘦弱不堪的老汉,额头上滴着鲜血,边上的制服青年还不时地用脚尖碰碰,声色俱厉地喝叫:“td,别给老子趴着装死,这事儿没完!给老子起来!” 周围的人群实在看不下去了,有人高声喊道:“都打死人了,还在那里耍什么威风!赶紧送医院吧!” 曾世泽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脚底腾的升起,直冲脑门,刚吃下去的美食在胃里一阵翻涌,差一点没从喉咙喷出。朗朗乾坤之下,堂堂伟人之乡,居然也有这般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的“城管”大人,出了事一个“临时工”应付了事,这就是“为人民服务”吗? 难怪有人说,在华夏凡挂着“人民”招牌的地方,都是戒备森严人民轻易不得入内的,除了“人民医院”,但“人民医院”却是人民非到万不得已也绝不愿进的地方。君不见前不久还有“壮士”自断病腿也不接受“人民医生”的治疗吗? 曾世泽只觉得一股气填充了整个胸膛,拔开人群就欲上前救人,却被李天良一把拉住,伸手指向人圈的另一边。曾世泽顺着所指方向看去,就看到犬养豚龙逸站在人群后方,一脸戏谑地对曾世泽笑着,末了还挑衅地对曾世泽勾了勾手指。 “打电话,报警,把这场面拍下来,传上网去,我看他娘的这些混蛋怎么死!”眼不见心不烦,曾世泽知道即便在天子脚下,也同样有这类事情发生,曾世泽吩咐李天良一句,钻出人群便往犬养豚龙逸的方位寻去。正愁气无处出,上次又叫犬养豚龙逸压着打,这一下正好一并讨回来。 转到犬养豚龙逸原先的方位,没看到那张欠抽的脸,扭头一看,那家伙已经将车开出停车位,正摇手向曾世泽打招呼:“世泽君,这边!” 曾世泽气得乐了,嘴角挂出饱含危险意味的微笑,跳上捍马,二话不说便赶了上去,要不是在市区里,曾世泽还真想加把油门撞上去,把犬养豚龙逸那丫的撞翻了再来回辗压,让他老妈来了都认不出来才解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63 千里追击(下) 曾世泽越走越是吃惊,两辆车一前一后紧咬着,穿大街过小巷,每一个转角拐弯每一个路口,犬养豚龙逸都非常潇洒地一扭即过,没有半点犹豫停顿,虽说有导航指路,但也可以看得出他对湘潭的熟悉,就像在他自家院子里行走似的,该不会是在华夏潜伏多年了吧? 车子拐进一处开放的园门,曾世泽抬头看到“隐山公园”字样,心下不由疑窦更生:这家伙带我逛公园来了? 犬养豚龙逸将车在公园停车场放好,也不打招呼,径直沿着林荫小路疾步行走。曾世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紧随其后,穿林越涧,不出一会便爬上了一座小山的顶端。 “犬养豚,你这是带我看来风景吗?”见到犬养豚龙逸好整以暇地在一处石椅上坐了下来,曾世泽也挑了个座位,正好堵住下山的路径,并不急于动手。 “世泽君,华夏山河确实壮丽啊!”犬养豚龙逸随手一指,对着眼底起伏的山岭和曲折的江流绕了半圈,不无感慨地说:“可我就不明白了,如此大好山河,怎么就养出了那么一些低劣的种族呢?” “把‘种族’这个词换掉!”曾世泽知道这家伙是想借题发挥,利用“城管大人”这个刚刚见到的恶劣形径来抨击整个华夏民族的品性,当下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这只是极个别的败类形为,这种形为本身更是我们华夏优良品德和传统所唾弃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稍停了一停,曾世泽目露鄙夷地看着犬养豚龙逸,缓缓地开口道:“虽然这种形为本身为我华夏儿女所不齿,但我个人认为,这种形为远不及大和民族表面道貌然实则男盗女娼视人伦纲常若无物的‘优良传统’卑劣无耻!” “世泽君,你这是避重就轻,你睁眼看看,整个华夏有多少个官是不贪的?有多少工程是符合规格的?有多少女人是干净的?在灾难面前有多少人愿意挺身而出的?有多少人愿意为集体和民族利益不计个人得失的?” 犬养豚龙逸显然也被戳到了痛处,即刻反驳道:“这些现象,在我们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中是完全没有容身之地的。近的不说,当年在我黄军跌蹄面前,有多少人敢于反抗的,又有多少人卑躬屈膝为我皇军服务的?世泽君还敢说这样的民族是优秀民族吗?” “你这是在缅怀你先辈的‘丰功伟绩’吗?最后结果你选择性遗忘了吗?”曾世泽腾地站起身来,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直指犬养豚龙逸,嘴角的警告式微笑再次挂了出来,一步步进逼着,一个字一个字铿锵有力地驳斥。 “以杀戮为乐的民族是野蛮的!以侵略为本性的民族是可耻的!只有淫一乱成性的日本人才会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还引以为傲!你们奉为神明的丰臣秀吉是与邻居偷情所生,东乡神矢是被浪人强一暴所生,东条某机更是父女乱一伦所生,你还敢标榜你的民族有多么优秀吗?你又是哪个杂草堆里蹦出来的野种?” 犬养豚龙逸被曾世泽驳斥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见曾世泽步步紧逼,也站起身来抬手就想把曾世泽剑指拔开。曾世泽哪能让他如意,改指成抓,扣住犬养豚龙逸手腕猛地一按,右手勾拳奔向犬养豚龙逸露出的脑门。 犬养豚龙逸也不是弱手,一个灵巧的振腕翻手,挣脱曾世泽控制之后,肘部上提反击,迎向曾世泽的拳头,右手更没有闲着,阴险无比地曲指成锥,捅向曾世泽的心口。 “噗”的一声,曾世泽的拳头已然击实犬养豚龙逸的肘部,实打实硬碰硬,谁都没占到便宜。眼看犬养豚龙逸右手锥指就要挨上心口,曾世泽不慌不忙地上半身后仰,收手护在胸前,左脚立桩,右腿一个劲猛的小鞭腿扫向犬养豚龙逸后脑。 眨眼功夫,两人就交手了好几个回合,真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斗了个旗鼓相当。 山顶除了一个小巧六合亭,只有一个不足六平米的小平台,除了下山的阶梯一面,三面都是陡峭的山崖,因此两人用的都是近似于泰拳的战法贴身肉搏,拳拳到肉,一时“噗”“噗”之声不绝,却是难分轩至各有损伤,终究只是平分秋色。 “世泽君,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把你引到这里来吗?”趁着分开的空当,犬养豚龙逸微张着嘴活动了一下被曾世泽打得几乎错位的下巴,发出了停战的讯号。 “哼—,管你什么目的,把你打趴下了我自然有办法撬开你的嘴巴!”曾世泽抬手用拇指揩下嘴角的色迹,呸的一口吐出带着血丝的唾沫,他也被犬养豚龙逸一个暗肘打得牙齿动摇,紧紧地盯着对方,没有半点罢手的意思。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犬养豚龙逸是曾世泽迄今为止遇到的对手中,战斗力首居一指的人物。冷兵对抗略胜曾世泽一筹,而拳脚上也不输曾世泽,真正性命相搏,鹿死谁手还真是难说。 几乎被曾世泽团灭的林吉海一伙武装贩毒分子。虽然也受过专门训练,但是和曾世泽的层次还相距甚远,曾世泽才能相对轻松地应对。防城遭遇的雇佣兵,那小队长虽说也实力不俗,但当时有旁人钳制,不能完全发挥,因此曾世泽付出一点代价后也将之斩于刀下。今日一战,更可以确定这犬养豚是个真正的劲敌。 “世泽君,真要对你不利,我早就在你留学的时候动手了,用不着等到今天,更不必跑到你的地盘上来。”犬养豚龙逸自顾自地收了架势,整了整衣衫,手指再一次指着眼底的湖山划了个大圈:“世泽君难道没察觉这一方山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吗?” 曾世泽将信将疑,也收了马步,抖了抖衣襟,顺着犬养豚龙逸所指的方向看去,心下咯噔一声,脸上涌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从两人站立的角度望去,群山蜿蜒起伏,环拱着浩浩汤汤的湘水;此时已是午后,经过烈日曝晒的江面逸出一层轻纱般的水雾,弥漫在山影涧崖间。 这不就是“江山社稷图”所描绘的景色吗?难道湘潭就是图画所指的地方?难道天道门洞府中最后的字体“龙栖之地”指的就是这里?极目看去,却没找到龙口吐息中那一座四足巨鼎状的山峰。怎么会没有呢?不是这里吗?还是真的移位了? 曾世泽满腹疑惑地看向犬养豚龙逸,可犬养豚龙逸早就趁他惊讶出神的时候溜下山顶,停在足有百十个阶梯之隔的转角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别走,把那块碎玉还给我!”曾世泽拔腿欲追,却被犬养豚龙逸拔枪指着止住了脚步。 “世泽君,你不会以为那东西还在我身上吧!”犬养豚龙逸哈哈大笑着,满含戏谑地道:“把世泽君带到这里,就是想让世泽君看看眼下的美景。不用送了,我们天目山再见吧!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顺便告诉世泽君,别以为你身边的人都是真心实意帮助你的!到时候着了算计可别说我没提醒你!”犬养豚龙逸收枪转身,留下一句让曾世泽吃惊不小的话,哈哈大笑着远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64 幽湖探秘(上) 居然随身带着枪!可为什么没有对自己开枪呢?曾世泽有些想不明白,在佛窟中犬养豚龙逸对自己可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呀! 玉玺残角真不在犬养豚龙逸身上?曾世泽看着逐渐消失的身影,摸了摸胸口挂着的乌木相连,这东西在佛窟里莫名其妙地发热,让曾世泽以为它对玉玺残角有什么特殊感应,现在一看好像又不灵了,真不知道到底靠不靠谱。 仔细一想,才想起了犬养豚龙逸最后说的“天目山”远在浙江临安,离湘潭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那家伙跑哪里干嘛去呢?天目山见?还合作咧?曾世泽嘴角又浮现危险的微笑,随即又摇了摇头,犬养豚龙逸是块难啃的骨头,想要一个人搞定还真有点难度,看来得多花点功夫准备才行。 至于犬养豚龙逸最后那句貌似提醒的话,曾世泽直接一笑置之:不是真心实意帮我,指的是谁呢?李天良?黄少华?叶璇?还是小黑?想玩离间计,也不看看对谁! 对这几个人,曾世泽虽然不敢说完全了解,但还是可以肯定不会对自己不利的,至少发掘东湖曾府秘库的时候,这几个人都没有见利忘义,这就已经足够了。何况黄少华是儿时的兄弟,叶璇可以算做师妹,甚至还有了更亲密的关系。 在没有巨大利益冲突的前提下,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朋友;一旦有了巨大的利益冲突,谁又能说得准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呢?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也可以有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心思,只要不是损人利己,曾世泽认为这些都无可厚非。 抛开杂念,曾世泽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眼下的山川形态上,努力地回忆“江山社稷图”的内容,一一地对照,发现相似度还真的达到80的高度。换句话说,经过几千年的变迁,还能达到如此高的相似度,就基本上可以确定图画里描绘的正是眼下这一方山水了! 曾世泽感觉不太确定的是。虽然只有一些细微的差异。虽然总体形势十分吻合,却还有个最大的差别——“江山社稷图”中龙口吐息处飘渺的四足巨鼎状山峰,没能在眼下的山水找到契合的物象,而是换成了一平如镜的湖面。 难道真有神鼎移位的说法? 虽然不可思议,曾世泽还是掏出了黄少华的手机,调到最远的焦距,照着“江山社稷图”的角度拍了几张照片,效果非常不理想,但还能看得出轮廓,用以比对还是勉强可以的。再度看向空缺的巨鼎位置,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下有了决定。 黄少华的电话恰到好处打了过来,通报了自己的位置后,让黄少华去找些潜水装备,顺便把追犬养豚龙逸时落在毛家食城停车场的李天良和小黑稍过来,曾世泽便慢悠悠地从山顶爬下,自个先到看准的地点摸摸虚实。 黄少华和李天良找到曾世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一半,太阳已经西垂,橘红的霞光铺在水面上,多了几分祥和。一艘小船划过湖面,停靠在对岸的简易码头,岸上的房顶冒出袅袅炊烟,枝头的水鸟低鸣着,呼唤还在湖面上低飞掠食的家属。 叶璇也跟着过来了,看到眼前景色,也被深深地吸引住了,抓拍了几个镜头,便坐到曾世泽身边,挽着曾世泽的手臂,看着摇曳的霞光呆呆出神。小黑趴在曾世泽另一边,乖巧地默不作声,似乎也不忍打破眼前的宁静。 “打算怎么做?”胡乱吃着打包来的汉堡充晚餐的当口,黄少华打破了沉默。 “先听听我打听到的消息吧!”曾世泽吃完分内的汉堡,趁着解决叶璇硬塞过来的肉片的时候,把他从附近的原住民了解的信息转述给李天良三人。 隐山系湘潭三大名山之一,又叫龙山或龙王山,与诸多历史名人有着许多的交集:“隐山”之名更是明正德皇帝南游时亲笔所提。这些都不重要,值得一说的是一位年近古稀的湖畔老人讲述的一个传说: 上古时候,洪水为患,妖兽横行,百姓苦不堪言,幸有尧舜苦心经营,华夏大地才得以保留一线生机,直到大禹时代,借助神龙的力量,移山填海治理水患,华夏才开始繁荣昌盛。后来,大禹收集九州奇珍,铸造一尊神鼎,以保证华夏九州生生不息永享太平。 大禹仙去之后,神龙携着九州神鼎四处遨游,见到湖湘之地山川秀美,又处在华夏中心位置,便带着神鼎降落在湘潭地界,长眠于湖山之间,久而久之便与湖山同化,只是偶尔呼吸时才会显露行藏。眼下这处湖面,正是龙首所在。 曾有不少人在阴历七月十五月圆之夜,辰龙诞辰之时,月上中天之后,在湖面看到一座巨大的山峰,漂浮在水面上,若隐若现,转眼又消失不见了。也曾有人在大雨连绵几日不绝,湖面暴涨的时候看到过相同的景象。这才是“隐山”得名的真正原因! 黄少华和叶璇如听天书一般,讲完了两人还呆滞地看着曾世泽,倒是同样见过“江山社稷图”的李天良若有所思地低着头,然后目露精光地问道:“三少是说神鼎藏在这湖中?” “我可没这么说!”曾世泽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提了潜水装备边走向租来的小船边说道:“就当作是一次潜水练习吧!我可听说了,前不久还有人在这湖里打捞上了一些价值不菲的玉器,运气够好的话说不定又可以弄点零花钱!” 小船不大,四人一犬全部上去后就显得有些拥挤,幸而湖面平静无波,料想也不会有太大的风浪,倒也不用担心有沉船的危险,曾世泽和黄少华一人一把木浆各据一边,把小船划得飞快,向曾世泽看准的位置划去。 被监视的感觉又突兀地浮上心头!曾世泽环目四顾,没发现可疑的形迹,也就不予理会。 潜水装备只有两套,曾世泽自己拿了一套,黄少华与李天良对望了一眼之后黄少华拿起另外一套,下水的人选便这样敲定了,叶璇和李天良留在船上,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有个接应。 稍做休息,曾世泽和黄少华便先后下了水,趁着天色没有黑透,能摸清个大概就算达到目的,毕竟夜潜并不太安全,一些昼伏夜出的生物会造成潜在的威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65 幽湖探秘(下) 太阳虽然还没有完全没入山后,但光线与水面的夹角已经很小,加之湖水有些浑浊,水中的能见度不是很理想,水温也比原先估计的要稍微低了几个摄氏度,隔着潜水服还能真切地感受到冷。 这一些曾世泽早有预料,才有之前的主动划浆,一路从岸边划到目的地,划了足有二十分钟,热身是完全够用的了。和黄少华相互检查了一遍装备及救生绳之后,两人拉开大约两米的距离,打个手势便先后扎入水中。 船上测得的水深大约16米,曾世泽越往下潜就越感觉不对劲,十多米的深度,按两人下潜的速度,即便再小心翼翼,应该不出八分钟就能到底了,可现在感觉已经下潜了将近二十分钟,还没有丝毫到底的迹象。 曾世泽敛住身形,打开头上的潜水灯前后左右一照,心下突然生出一中非常危险的感觉来:周遭灰蒙蒙的,似乎有隐隐绰绰的东西在四周飘荡,耳边是些呢喃低语,更有一种踏空后急速坠落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在水中!而入水时仅隔2米左右距离的黄少华居然不见踪影了! 曾世泽闭了眼睛,轻咬舌尖,趁着微痛带来的清醒,张开手掌伸出手去仔细感受,掌心微凉,仿佛有清风拂过,越发不对劲了!抬腕想确认一下时间,眼前却好像蒙上了一层透明度非常糟糕的薄膜般,眼睛几乎贴上表壳了依然看不真切。 怎么回事?难道这寻常不过的小湖还能有什么怪异的东西? 曾世泽摸着自己的心跳,估摸着又过了两分钟,可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曾世泽赶紧揣紧腰间系着的安全绳,一边摇动着一边往上爬! 是爬!而不是游! 虽然曾世泽极力地说服自己还置身水中,周围全是冰冷的湖水,可那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却真实而可怕地缠绕着他的神经,让曾世泽不由自主地回忆跳伞训练时跳出机舱后没有打开降落伞那种自由落体。 隐隐绰绰的东西突然真切了起来,化作蹁跹的蝴蝶绕着曾世泽上下翻飞,几个扇着洁白翅膀的美丽天使,极力地劝说曾世泽将手交给她们:“来,到这儿来!我们带你去美丽的伊甸园!” 曾世泽突然觉得十分疲劳,眼皮似乎坠着千斤重的铅锤,四肢似乎裹上了厚重的石膏,每往上爬一下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真的有种放开手脚来任由那些天使搀扶的念头! 但残存的理智告诉曾世泽,千万不能放手,一旦放手就将是万劫不复,于是紧紧地抓住腰间的绳索,抓着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艰难c缓慢,但却坚定不移地努力往上攀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曾世泽感觉眼前有了亮光,接着便看到叶璇和李天良大张着嘴对他叫喊着,却听不到一丝声音。叶璇和李天良也意识到情况不妙,急忙划着小船赶到曾世泽出水的位置,手忙脚乱地把曾世泽拉上小船。 堪堪爬上小船,曾世泽便趴在船舷上吐了个稀里哗啦!几乎把肠胃都倾倒干净了才勉强止住。稍稍清醒后四处搜寻黄少华的身影,发现黄少华还没上来,来不及回答叶璇关切的询问,扯着嘶哑的声音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少华拉上来!” 黄少华被拉上来的时候,双拳紧握着,怒目圆睁,面上更是恼怒惊恐与疑惑并存的神情,已经是人事不省了,似乎是被什么恐怖而且奇怪的事物给刺激得晕迷过去似的。 如果是其他人,吓晕吓死曾世泽都不会觉得奇怪,但以黄少华的身手和胆识,出现这样的状况就委实让人难以相信了。可眼下哪里还能考虑那么多,曾世泽本身也差一点裁在这毫不起眼的小湖里了,还是赶紧救人要紧。 “走!赶紧离开这里!”一番忙碌之后,黄少华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却是尤带惊恐地叫着赶紧离开! “走!”曾世泽也知道不是事态紧急,黄少华不会表现得如此地奇怪,立即拿起木浆,递给李天良一块,自己也拿了一块在手里就欲划动。 可桨片一入水,曾世泽和李天良却同时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划了:就这一会的时间,湖面涌起了厚厚的迷雾,把周遭一切都遮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一丝天光! 这怎么可能?曾世泽抬腕看了看表,离入水的时间才过了二十来分钟。曾世泽不信邪,拉过黄少华的表一对,没错儿,是六点过十分,叶璇的手机显示的也同样是这个时间!这天也黑得太快了吧! 刚刚对完时间,曾世泽黄少华和叶璇齐刷刷变了脸色——时间不走了!曾世泽的军用机械表,黄少华的无声电子表,叶璇的手机,都停在六点十分的位置,前后跳动着却没能再往前一秒! 雾气更加浓重了几分,还带上了诡异的黑色,船上的四人面对面都看不清对面人脸上的神情,船下的水面更像是消失了一般,整艘小船像是漂浮在无边的黑雾里。 “喉~~喉~~喉~~”小黑突然对着船尾浓重的黑雾大叫起来,身子却紧贴着船底,有几分色厉内荏的滑稽。 曾世泽四人侧耳细听,方才静悄悄的环境突然喧闹起来,似乎有船只往来穿梭,船桨破水声c歌声c应答声此起彼伏,却是忽远忽近,听不清具体方位内容。 “我们可能是碰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李天良沉吟良久,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这不是废话嘛!”叶璇听了忍不住骂人。深沉装了半天,就估摸出这么个大家都看到的事情,连黄少华还没恢复利索都有一脚踹过去的冲动。 “有什么建议?”曾世泽制止了不必要的争吵,直奔主题,回答他的却是三人无奈的耸肩。 “那就听我的吧!”曾世泽默对了下方位,划了几下将船摆了个角度:“小璇你护着小黑坐在船心,少华你坐过船头去,注意船头是不是有东西!天良,你和我同步划桨,先上岸再说!” 吩咐停当,曾世泽和李天良叫着“一二三”的口令甩开手臂奋力划动,小船在漆黑如墨的浓雾里穿行,时间一直停留在六点十分,船心的叶璇和小黑忐忑不安地张望着,船头预警的黄少华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什么可能撞上的东西。 “咣”的一声巨响,船头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黄少华直直摔了出去:“啪”的趴在岸边的湿地上。船上的三人一犬也没能稳住身形,滑到船头挤成一堆,李天良压在小黑身上,曾世泽和叶璇再一次来了个贴身热吻,从倾斜的船上翻落水中。 搀着叶璇爬上实地,曾世泽看清环境时。虽然诧异莫名,但一颗心总算落回原位——本以为可以划到停车的地方,没想到划到对岸这处有人家的简易码头来了! 回头看时,湖面波光粼粼,星光摇曳,更有夜鱼跳波的声响悠悠传响,哪里有漆黑如墨的浓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66 湖畔怪叟(上) 四人一犬莫名其妙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那种黑暗阴冷想来都还觉得心有余悸,这一下踩到实地,又看到灯火人烟,不觉喜出望外,稍做收拾后便相携着向那处亮着灯火的人家走去。 “是你!”门敲开后,屋主人认出了一身狼狈的曾世泽,不觉惊讶出声,却是把船租给他们的中年汉子。 “老哥,我们在湖里碰到了些意外,想找个地方休整休整,不知道你家里是否方便?”曾世泽换上了一副笑脸,把来意说明了。 中年汉子还保留着乡下人的朴实,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白天租船时又见识过曾世泽出手阔绰,想都没想便豪爽地答应了。 各自收拾了一番,重新在中年汉子家的客厅聚合,已经是九点过了,几个人边校准时间便感叹,一边吃东西一边谈论刚才的遭遇。 “少华,先说说你刚才的情况,我看你出水那时候的表情相当不可思议!”曾世泽手里抓着个鸡腿,撕下一口咀嚼着,土家的鸡肉硬实而香脆,远非那些激素养大的鸡可比。 “的确是不可思议!”黄少华凝眉整理了一下,才将水下的遭遇说了出来:“刚下去一会,我就觉得不对劲,想叫住你才发现你已经不见了!寻摸着往你的方向游,却撞上了一个硬实的东西,潜水灯一照差点把我吓死!” “那是个大得离谱的螃蟹,比这桌子还要宽上一些!”黄少华拍了拍几人围坐着的餐桌:“我这一头撞上去,正好撞在它的一只大螯上,那家伙就举着那双看着都令人寒碜的巨螯追杀我,还一边阴惨惨地笑着!” “你别不信呀!”黄少华看着曾世泽三人“你就编吧”的表情,急切地为自己辩解:“那声音真的直钻进脑海来,捂着耳朵都没用!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那大家伙还长着一张‘芙蓉姐姐’的脸,边追着我边扯着我的衣服,好像要对我那什么一样!” 曾世泽几人听得都几乎笑岔了气,叶璇更是指着黄少华夸张地问道:“该不会是少华哥就好‘芙蓉姐姐’那一款吧?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还没做梦就见到了,这思念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呀!” 说笑中,曾世泽也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恰好送菜上来的中年汉子也听到了,在旁边插了一句:“要是早知道你们租船是为了潜水,我还真不愿意租给你了!” “哦,有什么特别缘故吗?”曾世泽听出了中年汉子话里有话,急忙追问。 “主要是时间不对!”中年汉子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和几个人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自酿的烧酒才接着说:“这湖里白天没什么麻达,但太阳落山后就没人敢在湖里活动了,连撒网捕鱼都不行!” “有什么问题?”曾世泽又和中年汉子碰了一个,这类型的汉子就怕没酒喝,一旦和他喝好了,刀山火海大可去得,更不用说只是打听一些消息了。 “听老一辈的人说,这湖直通东海龙宫,是个龙宫与人界的接口!白天没什么事情,捕鱼捞虾下水洗澡什么都没事,可一到夜间,那些虾兵蟹将就会出来巡逻,碰上擅自下水扰乱水下秩序的人就会二话不说弄回龙宫去问罪。” “刚开始还有些毛头小子不相信,以为这都是迷信传说,不顾劝阻夜间下水,出了几单事情之后人们才信以为真,从老早以前,这附近的人都没有敢夜里出船的了!” “这些事这湖边每个人都知道吗?”曾世泽若有所思地加了一句。 “那当然啦!”中年汉子自个又续了一杯:“自打懂事起,哪一家的孩子不是叫家里的大人几次三番地提醒着长大的,不听话的还没少挨板子呢!” “那为什么之前和我说话的老人家没告诉我这些呢?”曾世泽皱着眉头接着问。 “老人家?什么样的老人家?”中年汉子略显奇怪地问道。 “拄着一根金黄龙头拐杖,穿着黑色长褂,留着三绺白胡须,看起来有八十来岁的样子。”曾世泽把下午黄少华几人到达之前一直和他交谈的老人主要特征描述了一遍:“那位老人家告诉我‘隐山’这名字来自于这湖里藏有一尊大鼎,在非常天气时候显现成山的形态。” 中年汉子表情怪异地看了曾世泽几眼,确认曾世泽没有喝高,也不是开玩笑之后,二话不说转身进屋,不出一会就捧出个相框,递给曾世泽:“你说的可是相片上这老人?” “对!就是这位老人家!”曾世泽只看了一眼,他刚刚描述的特征就像是看着相框里的人物描述的:“请问这老人家现在住哪里?” “我爷爷生前最喜欢的衣着正是兄弟你描述的那样,可是十七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中年汉子收回相框,略显低沉地说道。 叶璇c黄少华和李天良三人齐刷刷地把眼睛定在曾世泽脸上,而曾世泽突然没来由地感觉周身发冷,似乎背后突然多了什么东西,而周围也似乎又看到许多飘忽的影子晃荡。 交谈了近两个钟头的老人居然已经过世了十七年?曾世泽心里一阵阵发虚,这消息真的是太骇人听闻了!可那音容笑貌,无一不是那么真切,曾世泽搀着他时也明显地感受到真实的重量! “老哥,冒昧地问几句,老人家生前是做什么的?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吗?”定了定神,曾世泽再次好奇地问道。 曾世泽胆子不小,真碰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会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曾世泽一直相信缘分,也一直坚定地认为,即便真有鬼灵精怪,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和祸害世人。 中年汉子放下相框,连续喝了几口烧酒,沉浸在对往事的缅怀中:“爷爷是个堪舆师,就是通常说的风水先生,活了八十一岁。据说从十二岁起就开始给人看穴定宅,一辈子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没出过什么问题。” “要说有什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他老人家六十大寿那一年吧!他就已经死过一回了。”中年汉子语不惊人誓不休:“那年我才八岁!家里给爷爷办过寿宴之后,刚送走亲戚,当天夜里爷爷睡下之后第二天就没起来,我去叫他的时候已经手脚冰冷了!” “我哭着告诉了父母,父母过来看的时候确认已经没了气息,于是便张罗着给爷爷置办丧事!”中年汉子不无遗憾地道:“这才刚办完六十大寿呢?刚刚散去的亲戚又纷纷前来探问,以为是误传的消息!看明白之后都觉得惋惜,这一延误就是两天时间。” “第三天夜里,主持丧礼的人正安排爷爷入殓的时候,负责给棺材上钉的人突然听到棺材里边传来连续的敲击声,差点没吓晕过去。很多人围了上去,终于大着胆子撬开了还没钉稳的盖子,爷爷居然一边咳着一边自己爬了起来!” 曾世泽几人听着中年汉子的陈述,脑海中自行拼接场景,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叶璇更是将半个身子都缩进了曾世泽的怀中,那场面估计当时也没几个敢靠近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老人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67 湖畔怪叟(下) “后来呢?” 中年汉子和盘托出,老人醒过来之后,人就变得有些奇怪了。有人问他怎么活过来的,刚开始老人说阎王看他虽然阳寿已尽,但为不少人选了合适的穴位,积累了大量阴德,又有事情需要他帮忙,就打发他回来了。可人们听了都不信,后来干脆就说成是不小心被骨头噎住了晕死了过去,骨头一吐出来就又活了过来。 在那之后,老人的名气更大了,很多远处的人也来找他去看宅定穴,但他却统统推掉了,只在每月初一和十五两天,有人来找老人就会应承下来。但也不去远的地方,只在沿湖这一带走动,其他时间几乎都守在简易码头边,说是在等人,直到真正去世,二十一年间都是这样,吃的很少,身子也冷得离谱。 “那,老人家真正过世之后,还有人见过他吗?像我这样的。”曾世泽不死心地问。 “兄弟你是第二个!至少是我所知道的第二个。”中年汉子估计喝得差不多了,嗓门半点都没有收敛,大声嚷嚷着:“第一个是在两年前,也是个和你差不多的后生找扇我问爷爷的事情,也是在湖边遇见他老人家的。” 中年汉子将那人的样貌描述一番之后,曾世泽心中一动,借来纸笔刷刷地画了起来,不久一个面庞精瘦五官俊朗但眼神稍显阴郁的青年头像便跃然纸上,不比相机拍出来的效果差多少。黄少华三人看得大为诧异,既为曾世泽的画工,也为画出来的人像。 “老哥,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曾世泽转了个方向,递到中年汉子手里,然后便仔细观察中年汉子的表情。 “呀—,画得真好!”中年汉子先赞了一句,才认真看起画像来,很快便拍着大腿说道:“就是这个后生!长得俊是俊了,就是那个眼神很冷,我就记着这个眼神了!” 曾世泽几人听了,心下各有思量,犬养豚龙逸两年前就已经找到这里来了,看样子那家伙还藏有不少的秘密!可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的人呢?难道曾世泽和犬养豚龙逸之间还有什么相似的地方?要不然怎么会两人都先后碰上湖畔“等人”的过世老人呢?等什么人?等来干什么? 这些问题闷头想是想不出答案的,时间也不早了,又劳累惊吓了不短时间,几人分头睡下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曾世泽便爬了起来,叫上黄少华沿着湖边小径跑到对岸,去将车开到有简易码头的这边来。之所以不让中年汉子划船送他们过来,是曾世泽希望出现奇迹,能够再遇上那个神秘的老人,或者说遇上不知道还能不能算人的老人。 这样的事情曾世泽小时候听大人闲聊时候也听过一些,当时还吓得连卫生间都不敢一个人上。死而复生虽然不多见,但绝非没有,只是曾世泽不明白中年汉子所说的老人还阳是奉了阎王之命这事可信度到底有多大,是否自己和犬养豚龙逸正是老人要等的人,这才现身相见。 可惜的是,任曾世泽一再地磨蹭一再地放慢速度,不断地祈祷张望,但昨天和他聊了近两个消失的老人再也没有出现。难道只是个恶作剧?应该没有人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中年汉子更不像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人。 老人的出现,或许只是某种提示,可惜曾世泽想破了脑袋还是想不出是什么内容,只好再一次将目光盯向了依然幽蓝宁静的湖面。从来富贵险中求。虽然曾世泽求的不是富贵,只是为自己的好奇心寻找一个答案。 确实如此!之前曾世泽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够救醒孙静香,但自从犬养豚龙逸说出埋入孙静香脑后的tb305不过是徒有其表,不是真的微型炸弹,并且得到证实,曾世泽就已经可以抽身而退了。之所以还追着犬养豚龙逸不放,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对先祖曾国藩和天道门的好奇,对华夏神鼎传说的好奇,仅此而已。 虽然隐约中曾世泽感觉到这一切和自己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但目前看来并不是非要找到答案不可,更没有之前寻医问药那种紧迫,故而曾世泽并没有觉得自己非得如犬养豚龙逸有意无意地牵引那般跑那什么天目山去。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曾世泽觉得一阵轻松: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就不陪了! 刚听到犬养豚说出“孙小姐的味道确实不错”的时候,曾世泽真的对犬养豚龙逸起了杀心,仔细一想却自己否定了那样的说法,再禽一兽的人也不会对生死未卜的人施加那样的伤害! 因此,曾世泽有的是大把时间,心情也出奇的好。 “真的还要下水呀?”叶璇脸上还带着惊悸,还没从昨晚的阴影中摆脱出来,因此听到曾世泽说还要再去一探究竟的时候,语气是明显的不乐意。 “有必要再去看看!不过今天下水的只有我一个,小璇你和天良就在老哥家里好好休息,我也只是下去看看,晚上我们就可以去开心一把了。接下来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可以陪你四处走走看看!”曾世泽给叶璇许了个美好的愿景,然后才把今天的计划说了出来。 “老哥对这湖熟悉,今天老哥来操浆,少华陪我过去,在船上接应就可以了。现在是大白天的,太阳正好直射水面,应该不会在碰上昨晚那些怪异的事情了。”曾世泽指了指手上的表,又指了指刚好爬上中天的太阳,给几人吃了个定心丸。 曾世泽带着整理好的装备,中年汉子撑船,黄少华作陪,趁着日正中天阳气正盛,再次向那处幽深碧蓝的湖面进发。湖畔的稻田里,秧苗正贪婪地吸收着阳光,空气中全是泥土腥湿的味道,似乎能够听到禾苗拔节的声音。 原以为不过是走一个来回的事情,却不料因为一时的好奇,再一次陷入困境中,再也无法抽身,这是曾世泽始料未及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68 湖底祭坛(上) 轻车熟路,阳光正好,曾世泽黄少华中年汉子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头天下潜的位置,再次测得的深度依然是十六米,可大白天一路行来,却总感觉船停的位置水色特别的幽蓝,特别的冰冷。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曾世泽自嘲地和黄少华相对一笑,接过中年汉子递来的家酿高度白酒,猛灌一口后觉得一股火气从胃部漫延全身,舒展一下身体后大叫一声“走着!”便一头扎入水中。 拧亮头上的潜水灯,顺着垂入水底的绳索摸索而下,曾世泽还真想看看这水底到底有什么玄虚,居然能够让他和黄少华铩羽而归。 十六米的深度,相当于五层楼的高度,正常速度也就几分钟就能到底的事情。但吃过一次暗亏之后,曾世泽这下是更加地小心翼翼,简直可以用步步为营这样的词语来形容。 下水时的豪情壮语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积极鼓励,但真正下到水里之后,曾世泽可不希望重踏覆辙,要是再次灰头土脸地回去,那脸可就丢大发了。因此,曾世泽每潜一米便看向腕上的手表一次,确认手表还在正常工作之后才继续下潜。 或许是小心所致,也可能像中年汉子描述的那样,白天不会有任何异状,曾世泽一路潜到水底,都没再出现头天夜潜那种糟糕的状况,花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才潜到湖底。 湖底不见任何水生的活物,覆盖着厚厚的淤泥,经曾世泽一搅便翻涌起来,把原本就已经晦暗的视线更遮挡得几乎看不清周遭环境了。 这是湖泊与江河的差别。江河水活,沉积的淤泥不会太厚,更多的是不太会影响视线的细沙,湖泊却常常因为水流过缓,常年淤积的泥沙都累叠着,几乎看不清湖底原来的样貌。 曾世泽略停了一停,认准一个方向之后慢慢游去。只要腰间的安全绳还没有绷紧,那就说明并没有离开小船的营救范围,这是基本的保障。下水前曾世泽就和黄少华定好了,只要够了潜水装备预置的供氧时间,不管水下什么情况,直接将曾世泽拖上来,这是最后的保障。 当然,如非必要,曾世泽不会等到那个时间(1个小时),自己会浮上来;如果出了事情,或许拉上来的时候曾世泽已经是具冰冷僵硬的尸体了。 潜下来已经花了近二十分钟,剩余的时间不多,得加快速度了,省得时间到了都没能看清水下的概貌。曾世泽抽出了新配的尖刀,加快了划游的速度,绕过沉在淤泥中的杂物虬枝,寻找可能的目标。 脖子上的乌木项链突然有了反应,居然像靠近磁铁的铁块般,揣着曾世泽向水底泥层沉去,力量之大直把曾世泽拖了个踉跄,几乎一头载进泥里,换了个身形才勉强调整了过来。 停稳了身形,曾世泽急忙向脚下的泥层看去,却发现这一处的淤泥比别处要少上许多,朦胧中还闪动着一层淡薄的光幕,被他搅动的泥浆靠近光幕便被反推了出来,似乎有种力量在阻挡这层光幕蒙尘。 神马情况?曾世泽捂着胸口隐隐发热的项链,难道这水下还真有乌木项链感兴趣的东西?曾世泽对这两条项链是越来越觉得奇怪了,甚至不知不觉间用上了“感兴趣”这样人性化的词语。 可不是嘛,佛窟中犬养豚龙逸带着玉玺残角离开的时候,这玩意儿就莫名其妙地发热弹跳,像不愿亲人远离的孩童。这会儿的表现比当时还要明显,就像饥渴已久,突然闻到妈妈乳香的婴儿,急不可耐地哭闹着张开手臂找妈妈一样。 可惜,曾世泽穿着潜水服,不能把乌木项链解放出来,要不然倒有可能是个不错的向导。虽然这玩意儿既不会说话也不能动作,凭着这种特殊的感应,就能够给曾世泽指明方向了。 曾世泽试着改变与那层光幕一点距离,感受到乌木项链的变化,确定两者之间的确有某种奇妙的关联之后,曾世泽便知道这一次是真的找对地方了。凭着这种奇妙的感应,曾世泽在湖底探了一圈,发现那层光幕居然有篮球场般大小! 奇怪的是。虽然看着能够看到隐隐闪动的光幕,但伸手去碰触时候却和摸在泥浆上的感觉完全没有差别,脚踏上去又像踏在坚硬的石头上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视觉上和触觉上反差居然如此之大?这层光幕之下又是什么呢? 想起乌木项链只对玉玺残角产生过类似的感应,而现在的感应又比当时还有剧烈持久,难道消失已久的传国玉玺会屈身在这小湖里?还是那基本没出世的华夏神鼎?曾世泽心下不由热切起来。 可是要怎样才能突破这层光幕呢?这是个问题!即便下边藏有许多宝贵的东西,不能突破光幕那也是枉然。 反复观察了光幕的每个角落,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曾世泽又尝试了能想到的所有方法,包括脚顿手抠和尖刀捅刺,那层光幕却丝毫没有反应。 曾世泽感觉束手无策,分神之下一不小心被尖利的刀尖划破了指尖。潜水服紧压着的血液找到了突破口,一下涌了出来,随着水体扩散,碰到那层光幕时,光幕居然出现了晃动,像石头投入水面一般,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血液可以开路?曾世泽心下一喜,急忙将还淌着血丝的手指贴上光幕,涟漪更是激荡起来,中间的一圈形成一个黑黝黝的门户,还在不断地扩大。乌木项链这一下反应更是剧烈,居然在胸膛上攒动起来,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跳将出来,与底下哪个亲属来个热烈拥抱似的。 曾世泽试着将手伸入那处新形成的还不太稳定的门户,真的毫无阻拦地一下穿透了下去,感觉空荡荡的。湖水却没有反应,没有顺着手臂直灌进去,似乎不知道底下还有可以征服的空间。 能进去就好!曾世泽收回被划伤的手指,损失点血换回一个门户,还算是值得的。 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供氧装置的极限了,正好先浮上去做个调整,打定注意之后,曾世泽又看了一眼因为没了血液浇灌再次稳定下来的光幕,脚下一蹬便直直浮向水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69 湖底祭坛(下) “怎么样?没出什么意外吧?”黄少华和中年汉子在水面等着,显然等得相当无聊,曾世泽一接近水面就被两人拉了上来,没等曾世泽喘过一口气便劈头问道。 “还好,没什么意外!”曾世泽扯开潜水服,语气轻松地回答,同时知道等待实在是种折磨,不想让黄少华产生什么其他想法,多个人也好友个接应,便又说道:“还有一套装备,少华你要想下水那就一起来吧!” 黄少华当然是求之不得,听了曾世泽的话二话不说就快速地换上了装备。曾世泽处理伤口的时候想到再次下水还要用到血液,便挤出一点装进水瓶中,并把乌木项链也放了出来,就挂在潜水服外。 休息了一刻钟,黄少华都收拾妥当了,在曾世泽的带领下,两人再次潜到湖底光幕上,开始新一轮的探索。 乌木项链再次跳动起来,像是在催促曾世泽赶紧下去一般,曾世泽按着不妨一会才又安静下来,黄少华却似乎被这流光溢彩的光幕震住了,久久不见动静。 曾世泽对着黄少华摇了摇装有血液的水瓶,示意后者先试。曾世泽想看看是不是只要是血液就可以叩开这道光幕封锁,还是只有他曾世泽的可以,像东湖曾府秘库中发现的小匣子一样。 黄少华反应过来,拧开装有他自己血液的瓶子,凑近光幕一下倾倒了下去,然后便睁大眼睛等着,血液随着涌动的水流晕染开来,却没见光幕有任何动静。 曾世泽也耐心地等了一会,看到光幕的确是对黄少华的血液无动于衷之后,才将自己的血样倒了上去。出乎意料的是,光幕虽然有了肉眼可见的波动,但也仅仅是波动而已,直到血样完全消散,都没有显现第一次所看到的门户。 曾世泽不由得牙疼起来:难道只有一次机会,刚才没有进去便这么错过了?还是只接受直接从身体里涌出的新鲜货? 别无他法,曾世泽只好咬咬牙,死马当活马医,抽出刀子来在刚刚包扎的手指上再划上一刀,凑上去便看到光幕上缓缓现出那个黑黝黝的门户,曾世泽有种抓狂的冲动,连个光幕都懂得欺负善良人了! 曾世泽抓这尖刀假意地在门户上比划着捅刺的动作,一旁看着的黄少华潜水面具下的表情夸张地大笑起来,却喷出了一串水泡,自个还差点被呛到了,紧张的情绪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先后从门户进去,两人看清光幕下的景象时,对望中都看得出对方眼里的惊讶:光幕下是个祖有足球场般宽阔的八边形空间,中心一座四面都有台阶可供攀登的四方形高台,高台四角各有一尊雕像拱卫着,高台正中飘忽着一个庞然大物。 整个空间的地面和墙面,全是光幕般的流光,分辨不出质地,曾世泽黄少华此时正站在一面墙根下,探头康上去时发现两人进来的门户已经消失不见了,连带着两人腰间系着的安全绳也断了,腰上只留下不足一握的断断一截,幸好呼吸器还能正常工作。 曾世泽胸前挂着的乌木项链此刻夸张地飘扬起来,不需要任何支撑地悬浮在胸前,挂绳上一股强大的拉力将曾世泽拉向四方形高台,曾世泽连身形都不能站稳,一步一步地被扯着想该台靠近,还是黄少华从旁边协助才没被拖走,却又被挂绳勒得生疼。 一下来就碰上这样的情况,曾世泽可不想不明不白地就被拉上高台,情急之下扯下呼吸器,还没等曾世泽动手,一低头两条乌木项链便从光滑的潜水服上滑了开去:“嗖”的一声直飞向高台上那个庞然大物,没入其中不见了。 这乌木项链到底怎么回事?即便是磁力的相互作用,也不至于这般地强大和急不可待吧?曾世泽看向黄少华,想提醒对方多加小心,又发现另一个奇怪的现象——居然不用戴这呼吸器也能正常呼吸了! 曾世泽不敢相信地深呼吸了两次,才接受了这个事实,转头告诉黄少华:“把呼吸器弄掉吧!用不着了!” “这不是在水下吗?”黄少华开口第一句也是深深的怀疑:“难道我们走进了龙宫,还是某颗避水珠里了?” 这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但事实胜于雄辩,能够正常呼吸正常对答,再看向那中流动的光幕时,两人眼中都带上了深思和向往的神采,这简直是神迹呀! 时间不容许两人过多考虑,对望一眼后曾世泽黄少华便不约而同地迈步向中间的高台走去,靠得近些才看出是一座祭坛。高台四角拱立的四座雕像分别是龙虎龟鸟的形象,不正是华夏传说中的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大圣兽吗? 动用到四大圣兽拱卫守护的又是什么神物呢?两人看向飘忽着的庞然大物,才看清了是一尊青幽幽的巨鼎,鼎身镌刻着形态万千的纹饰,隐隐透着彩光,就那般悬在高台正中升腾着旋转着,让人不禁生出一种膜拜的冲动。 曾世泽着了迷一般,不由自主地抬步向台阶走去。 可一只脚刚踏上台阶,曾世泽便如遭重击,脸色一下刷的变得苍白无比,身上好似突然之间压上了千斤重担,又有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拉向高台,顿时势同骑虎,进退两难起来。 黄少华看到曾世泽的窘状,急忙伸手抓住曾世泽的手臂,想把曾世泽拉回来,还没等他抓稳,手指刚碰到增设资额的衣料,巨鼎连同四方形高台突然闪出一束华光,形成一道波纹,越过增设资额的身体,一下轰在黄少华的腰腹上。 黄少华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近两百斤的身子便被那一道波纹华光轰得离地飞起,飞出四米左右的距离,这才颓然地倒在地上,头一歪便昏迷了过去。 曾世泽虽然看得分明,但却是泥菩萨过江,根本无力施加援手,艰难地扭头看到黄少华嘴角已然溢出血丝,心下一狠便咬牙撑住身上的压力和拉力,一步一摇地爬上台阶。 黄少华的身手曾世泽自然了解,可居然挨不过巨鼎和高台的神秘一击,这让曾世泽意识到那种波浪华光的可怕。曾世泽自己身在攻击范围,首当其冲却不受其害,那就说明了这高台不是任何人都能够靠近的,一旦胡乱靠近便会遭受攻击。 被选上的人要登上高台,似乎也没那么轻松,比如曾世泽,正顶着千斤重压,艰难地向高处爬,每上一个台阶,压力又会重上几分。只一会的功夫,才爬了七个台阶,曾世泽就已经是大汗淋漓两股颤颤,几乎忍不住改用四肢着地的方式爬着上去了。 可曾世泽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台阶的顶端,接近巨鼎的位置,有些衣料紧贴在台阶上,衣料四周有些显眼的白色粉末,还参杂着些块状的东西。 曾世泽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人的骨头,估计是在他之前来到这里却没能扛住压力的先辈,攀爬的过程中被这莫名其妙的重压压得粉身碎骨,饮恨于此了。 “老子什么风浪没见过,难不成还被你个破鼎给压死了!”曾世泽心下暗骂一句,硬挺着身子不屈不挠地攀登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70 湖底祭坛〔下〕 “怎么样?没出什么意外吧?”黄少华和中年汉子在水面等着,显然等得相当无聊,曾世泽一接近水面就被两人拉了上来,没等曾世泽喘过一口气便劈头问道。 “还好,没什么意外!”曾世泽扯开潜水服,语气轻松地回答,同时知道等待实在是种折磨,不想让黄少华产生什么其他想法,多个人也好友个接应,便又说道:“还有一套装备,少华你要想下水那就一起来吧!” 黄少华当然是求之不得,听了曾世泽的话二话不说就快速地换上了装备。曾世泽处理伤口的时候想到再次下水还要用到血液,便挤出一点装进水瓶中,并把乌木项链也放了出来,就挂在潜水服外。 休息了一刻钟,黄少华都收拾妥当了,在曾世泽的带领下,两人再次潜到湖底光幕上,开始新一轮的探索。 乌木项链再次跳动起来,像是在催促曾世泽赶紧下去一般,曾世泽按着不妨一会才又安静下来,黄少华却似乎被这流光溢彩的光幕震住了,久久不见动静。 曾世泽对着黄少华摇了摇装有血液的水瓶,示意后者先试。曾世泽想看看是不是只要是血液就可以叩开这道光幕封锁,还是只有他曾世泽的可以,像东湖曾府秘库中发现的小匣子一样。 黄少华反应过来,拧开装有他自己血液的瓶子,凑近光幕一下倾倒了下去,然后便睁大眼睛等着,血液随着涌动的水流晕染开来,却没见光幕有任何动静。 曾世泽也耐心地等了一会,看到光幕的确是对黄少华的血液无动于衷之后,才将自己的血样倒了上去。出乎意料的是,光幕虽然有了肉眼可见的波动,但也仅仅是波动而已,直到血样完全消散,都没有显现第一次所看到的门户。 曾世泽不由得牙疼起来:难道只有一次机会,刚才没有进去便这么错过了?还是只接受直接从身体里涌出的新鲜货? 别无他法,曾世泽只好咬咬牙,死马当活马医,抽出刀子来在刚刚包扎的手指上再划上一刀,凑上去便看到光幕上缓缓现出那个黑黝黝的门户,曾世泽有种抓狂的冲动,连个光幕都懂得欺负善良人了! 曾世泽抓这尖刀假意地在门户上比划着捅刺的动作,一旁看着的黄少华潜水面具下的表情夸张地大笑起来,却喷出了一串水泡,自个还差点被呛到了,紧张的情绪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先后从门户进去,两人看清光幕下的景象时,对望中都看得出对方眼里的惊讶:光幕下是个祖有足球场般宽阔的八边形空间,中心一座四面都有台阶可供攀登的四方形高台,高台四角各有一尊雕像拱卫着,高台正中飘忽着一个庞然大物。 整个空间的地面和墙面,全是光幕般的流光,分辨不出质地,曾世泽黄少华此时正站在一面墙根下,探头康上去时发现两人进来的门户已经消失不见了,连带着两人腰间系着的安全绳也断了,腰上只留下不足一握的断断一截,幸好呼吸器还能正常工作。 曾世泽胸前挂着的乌木项链此刻夸张地飘扬起来,不需要任何支撑地悬浮在胸前,挂绳上一股强大的拉力将曾世泽拉向四方形高台,曾世泽连身形都不能站稳,一步一步地被扯着想该台靠近,还是黄少华从旁边协助才没被拖走,却又被挂绳勒得生疼。 一下来就碰上这样的情况,曾世泽可不想不明不白地就被拉上高台,情急之下扯下呼吸器,还没等曾世泽动手,一低头两条乌木项链便从光滑的潜水服上滑了开去:“嗖”的一声直飞向高台上那个庞然大物,没入其中不见了。 这乌木项链到底怎么回事?即便是磁力的相互作用,也不至于这般地强大和急不可待吧?曾世泽看向黄少华,想提醒对方多加小心,又发现另一个奇怪的现象——居然不用戴这呼吸器也能正常呼吸了! 曾世泽不敢相信地深呼吸了两次,才接受了这个事实,转头告诉黄少华:“把呼吸器弄掉吧!用不着了!” “这不是在水下吗?”黄少华开口第一句也是深深的怀疑:“难道我们走进了龙宫,还是某颗避水珠里了?” 这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但事实胜于雄辩,能够正常呼吸正常对答,再看向那中流动的光幕时,两人眼中都带上了深思和向往的神采,这简直是神迹呀! 时间不容许两人过多考虑,对望一眼后曾世泽黄少华便不约而同地迈步向中间的高台走去,靠得近些才看出是一座祭坛。高台四角拱立的四座雕像分别是龙虎龟鸟的形象,不正是华夏传说中的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大圣兽吗? 动用到四大圣兽拱卫守护的又是什么神物呢?两人看向飘忽着的庞然大物,才看清了是一尊青幽幽的巨鼎,鼎身镌刻着形态万千的纹饰,隐隐透着彩光,就那般悬在高台正中升腾着旋转着,让人不禁生出一种膜拜的冲动。 曾世泽着了迷一般,不由自主地抬步向台阶走去。 可一只脚刚踏上台阶,曾世泽便如遭重击,脸色一下刷的变得苍白无比,身上好似突然之间压上了千斤重担,又有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拉向高台,顿时势同骑虎,进退两难起来。 黄少华看到曾世泽的窘状,急忙伸手抓住曾世泽的手臂,想把曾世泽拉回来,还没等他抓稳,手指刚碰到增设资额的衣料,巨鼎连同四方形高台突然闪出一束华光,形成一道波纹,越过增设资额的身体,一下轰在黄少华的腰腹上。 黄少华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近两百斤的身子便被那一道波纹华光轰得离地飞起,飞出四米左右的距离,这才颓然地倒在地上,头一歪便昏迷了过去。 曾世泽虽然看得分明,但却是泥菩萨过江,根本无力施加援手,艰难地扭头看到黄少华嘴角已然溢出血丝,心下一狠便咬牙撑住身上的压力和拉力,一步一摇地爬上台阶。 黄少华的身手曾世泽自然了解,可居然挨不过巨鼎和高台的神秘一击,这让曾世泽意识到那种波浪华光的可怕。曾世泽自己身在攻击范围,首当其冲却不受其害,那就说明了这高台不是任何人都能够靠近的,一旦胡乱靠近便会遭受攻击。 被选上的人要登上高台,似乎也没那么轻松,比如曾世泽,正顶着千斤重压,艰难地向高处爬,每上一个台阶,压力又会重上几分。只一会的功夫,才爬了七个台阶,曾世泽就已经是大汗淋漓两股颤颤,几乎忍不住改用四肢着地的方式爬着上去了。 可曾世泽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台阶的顶端,接近巨鼎的位置,有些衣料紧贴在台阶上,衣料四周有些显眼的白色粉末,还参杂着些块状的东西。 曾世泽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人的骨头,估计是在他之前来到这里却没能扛住压力的先辈,攀爬的过程中被这莫名其妙的重压压得粉身碎骨,饮恨于此了。 “老子什么风浪没见过,难不成还被你个破鼎压死了?”曾世泽心底暗骂一句,硬挺着身子不屈不挠地攀登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71 祭坛古阵(上) 曾世泽硬扛着巨大的压力,咬着牙爬过二十七级台阶,堪堪爬上祭坛的平台,身上的如山重压突然消失。这压力一消失,脑中一直紧绷的弦一下松了下来,身子便像市区了最后的支撑一般,向努力地站着却无能为力,轰的一声摔在闪着光华的台面上,连伸手缓冲的力气都欠奉。 以为会摔个皮青脸肿的,不料虽然声音响亮,却完全没有痛的感觉,和摔在又软又厚的气垫上一样。曾世泽还没来得及庆幸,耳边便听到一声尖利的惊叫,转头就看到一个周身上下仅裹着一张浴巾的女郎,浴巾上端只围住了胸前饱满的两个半球,下端仅遮到半边丰硕的臀部。 从曾世泽的角度看去,两条修长秀腿根部的神秘地带若隐若现的,全身上下闪个晶莹的光芒,还带着新出浴的芳香,每一处都散发着诱惑,曾世泽血脉喷张。 “世泽,你怎么进来了?”女郎惊叫一声之后,看清是曾世泽时却放松了下来,轻移莲步走到曾世泽身边,放开了捂着浴巾的手,一把抓住曾世泽的手臂向把他搀起来,还关切地询问着有没有摔到,曾世泽这才看清了浴巾女郎缘来是孙静香! “静香!你怎么会在这里?”孙静香这一扶不打紧,曾世泽却是吃惊不小,很奇怪远在千里之外的孙静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尤其让他心跳不可遏止地加速跳动的是,抬头的一瞬间,一眼就看到了两颗半球间那道深深的沟壑。 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扫,半蹲着的孙静香浴巾下两条玉腿间那神秘的地带完全暴露在曾世泽的眼底,居然看到了浴巾下的风景,鼻头一热居然就涌出了血丝。 孙静香的身体曾世泽是相当熟悉的,可眼下的她却有着往常没有的魅惑,动作异常的温柔娇羞,神态含羞又隐含挑逗,优雅的体香和体表莹莹的光彩更是加大了诱惑的力度,粉白如葱的手仿佛带着电流,扶上曾世泽手臂时曾世泽便觉得半天身子都酥麻了。 这情形明显不对! 曾世泽急忙挣扎着爬起身来,拨开孙静香的手臂退开几步,忍着周身的酸痛勉强站直了身子,颤巍巍地问道:“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世泽,你怎么了?我是静香,你的静香呀!”孙静香神色带伤,带着哭腔靠上前来,又一次伸手想搀住曾世泽:“难道你不要我了?” “你别过来!”曾世泽又后退了两步,更是摆出了防御的格斗姿势,脑中不知怎地突然闪出狸猫换太子的故事来,沉声问道:“你是谁?你把静香怎么了?” “世泽你是不是摔坏了,我就是静香呀!让我看看摔到哪儿了!”孙静香不依不饶地再度向曾世泽迈步,急切间身上仅有的浴巾了松脱了,一下滑到腰间,胸前的骄傲一下弹跳出来,随着步调摇曳着。 曾世泽急忙移开目光,孙静香却不在意地往前一挺,直接将一对坚挺的“凶器”送到曾世泽拦在身前的手上,有意无意地扭动了一下,口中更是低低地轻“嗯”了一声,曾世泽便宣告全线崩溃了。 曾世泽狠狠地拧了下大腿,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避开孙静香抓向自己的手,侧移两步后冷声警告道:“我可以确定的是,你不是静香!我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潜到水底了的!要是你还不知进退,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 曾世泽的意识还相当清醒,潜入水底,穿过光门,黄少华受伤倒地,自己奋力攀爬台阶,这一切都还历历在目,怎么摔了一跤就摔进孙静香的房间了来了,还巧不巧地碰上刚刚出浴浑身上下都透着诱惑的样子,最好的解释就是自己又一不小心触发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虽然有这样的意识,可面对的是孙静香的形象,曾世泽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狠手,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退避,可房间里能够移动的空间并不大,因此曾世泽很快就被孙静香逼到了床边。 “世泽你真的是摔坏了!或者是病了,居然这样对我!”孙静香委屈得眼里汪出泪花来,却不再逼迫曾世泽,扑倒到床上蒙着被子便嘤嘤哭泣起来,那抽动的肩膀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像鞭子一般抽打在曾世泽的心尖,让他变得不确定起来。 万一是真的怎么办?曾世泽虽然不明白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孙静香的闺房中,可“时空转移”这样玄幻的东西谁也不能确定是真有其事还是虚无缥缈的假想,自己要是踩了那啥玩意来一次货真价实的转移,把孙静香伤着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哎——,我说你先别哭行不行!”曾世泽凝眉思索了几秒钟,还是决定了先验明真假再做打算,一狠心刀口倒转,在自己的手心划了一记,然后伸着溢血的手抚向孙静香的背心。 既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又不能伤害眼前的孙静香,那就只能自伤以求真相了。环顾四周没有可用的东西,曾世泽听说热血可以驱除一些邪恶的东西,无奈之下病急乱投医,希望可以借此判定孙静香的真假。 曾世泽血手准备抚上耸动着的裸背时,孙静香却翻了个身,曾世泽的手没能收住,一下笼罩在翻转过来的两座山峰上,温润柔滑的触感是那般真实。 “呀!世泽你怎么流血了!”孙静香抓起曾世泽的手,急切地查看伤口,口中还呵出暖气,吹在裸露的伤口上异常地舒服。 曾世泽嘴角突然扯出危险的微笑,因为终于确定眼前之人的确不是孙静香,因为孙静香右耳垂下有一颗筷子头大小的淡淡黑痣,而且是打有耳洞的,眼前这一位虽然音形神貌都十足十地相似,却缺了这两处曾世泽再熟悉不过的细节。 “你给我躺下吧!”曾世泽厉声喝道,右手刀柄随着喝声撞向“孙静香”的脑门,想要将“孙静香”控制下来再另行处置。 可是刀柄却“啪”的一声击中自己带血的左手,疼得曾世泽忍不住呲牙咧嘴:“孙静香”却刷的一下消失了,连同房间内所有的摆设。 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换成了四周全是铁丝网的幽暗平台,平台另一边背对曾世泽站着个身穿剑道服饰,头缠方巾的人,缓缓转过身来,拔出腰间的武士刀直指着曾世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72 祭坛古阵(下) 曾世泽还没从惊讶中醒过神来,对面的人便化做一道残影,手中武士刀洒出一幕银白光幕,劈头向曾世泽笼罩过来,封锁了他可能的退路。刀刃还没临身,那锋锐的便已经刺得曾世泽毛孔收缩成一片疙瘩。 曾世泽急忙收敛心神,一个滚地葫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劈洒而来的刀光,定睛看时又吃了不小一惊,缘来正向他攻击的不是别人,而是已经有过两次交锋的犬养豚龙逸,不过表情却有些木讷,不像之前两次见面时那般的阴险狡诈。 想想也是,估计又是这古怪祭坛弄出来的玄虚,只是不知道被眼前这玄幻的“犬养豚龙逸”杀死会不会真的死掉,曾世泽可不愿意去做那样的尝试,于是变只好全神贯注地应对起来。 在兵刃上的造诣,曾世泽比犬养豚龙逸要低上一筹,兵器又比犬养豚龙逸短上一截,而“犬养豚龙逸”又是不声不响不管不顾地一味狂攻,弄得曾世泽险象环生,比之佛窟中的第一次对战还要狼狈许多。 终于,犬养豚龙逸的刀横在了增设资额的脖颈上,冷冷地问到:“臣服,或者死亡?” 曾世泽有些气急败坏,但听到这句冰冷的问话时却灵机一动,抛出了一个零时起义的问题:“臣服需要做些什么?” “犬养豚龙逸”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曾世泽抓住着稍纵即逝的机会,拼着伤上加伤,左手闪电般握住锋利无比的日本名刀忠吉,右手尖刀狠狠地捅进“犬养豚龙逸”的左胸。 “你不知道我们华夏民族是‘贫贱不宜威武不屈富贵不淫’,而且能够随机应变的优秀民族吗?”曾世泽嘴角带着讥讽的笑说道,手中的刀却毫不留情地一剜一抽:“犬养豚龙逸”便也化做一团幻影消失无踪了。 抬起受伤的左手,却发现交战中所受的伤害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除了面对“孙静香”时自伤的那一道伤口之外,其他都完好如初,心下便有些释然也有些凄然,要是真有必须对孙静香出手的那么一天,曾世泽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连番折磨苦战,曾世泽早已是筋疲力竭,直想好好泡个热水澡好好地休息了,可眼下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还清楚地记得不久之前他才登上了有着四大圣兽守护的祭坛,而祭坛正中悬浮着一尊巨大的鼎,那是他此行最想寻找的东西。 接下来还有刀林火山冰海等等严酷的环境变幻,曾世泽倒觉得稀松平常甚至有些乏味了,紧守着灵台的一分清明,完全无视感官给他反馈的信息,心无旁骛地迈步想认定的一个方向直线行走。心想着就那么大一点地方,要么走到巨鼎所在的位置,要么走下祭坛,大不了再走一次就是了。 所谓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或许也就是这么回事,曾世泽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伸在前方的手碰上了坚实的东西,心下暗骂一句看你躲到什么时候,口中个是提起开声,大喝一句“给我破!”,一刀斩向手指前方的冰块。 一声金铁交吗声清脆地传入耳中,眼前便豁然开朗了起来,曾世泽转头四顾很快就确定了自身正站在台下看到的巨鼎的位置,现在却是空无一物,只有原先被吸引过来的两条乌木项链静静地躺在脚前的地面上,刚才斩中的正是这两个玩意儿。 可声音不对!曾世泽看清地面上躺着的项链时又有些不确定起来,式样虽然完全没有改变,还是原来那种犬牙交错的模样,可是颜色却变成了亮白的银色,正灼灼闪着光芒。 这还能叫乌木项链吗? 曾世泽弯腰想要将项链拣拾起来,可手指一碰上闪着银光的吊坠,便想碰到灼烧的火炭般急速回收,还急切地甩了一下手臂。曾世泽的确是被烫到了,闪着银光的项链给他的感觉是比灼烧的火炭还要烫手。 可急速回收和急切甩手,并没能甩开乌木项链,两条项链像在手上扎根了一般,无论曾世泽怎么甩动都没能把它们甩掉,那滚烫的感觉一路沿着手臂攀升,很快地传过手腕传上肘部,到达肩膀后便扩散开来,不出几秒钟便吞没了曾世泽全身。 曾世泽只觉得仿佛置身炼炉,高温四面炽烤着他,周身血脉喷张,四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像正在充气的橡皮人,那种痛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脑海中更是涌入大量纷乱复杂的信息。 “自大禹贤帝开炉铸鼎以降,天道门便应运而生,每一代天道门传人既为九州神鼎拥有者,也为神鼎守护者,此吾天道门存续之道,不可或忘。然天道轮回,风云变幻,九州浮沉,神鼎为无知世人所祸,已然星碎蒙尘,日渐衰微,几近无力守护神州安宁。幸有奇石传世,与神鼎并气连枝,护得神鼎雏形不灭,华夏虽波折多灾,却可千古不绝。” “我辈天道门人,以寻回奇石为业,以修复神鼎为本,可借由此‘聚灵大阵’得一番造化,私足以立足修身齐家,公则可治国平天下,万不可行忤悖天道伦和之事,是为戒!” 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将这一段话传入曾世泽耳中,脑中更是闪出一个模糊的光影,立掌如刀,脚步连移,霎时间全是呼呼掌风和飘渺掌影。曾世泽自幼习武。虽然光影舞动飞快异常,但勉强还能看得清楚,一下就被深深地吸引进去了,看得如痴如醉之时,不由自主地随着光影亮掌出招,也在祭坛上舞得虎虎生风,忘记了项链传来的炽热和膨胀的肢体。 “喝!”舞到最后,增设资额身上的衣衫尽碎,片片化做丝絮飘飞,曾世泽兴之所至,一掌拍在祭坛上,坚硬的台面一下被他拍出一个清晰无比的掌印,如石三分,边沿如刀削般光滑,不正是在曾府秘库石门上和波月洞中巨石上那样的掌印吗? 这一掌落下去,曾世泽坚硬的神经也终于撑到了极限:“嘣”的一下断掉了,人也直接趴在祭坛上,一下陷入深度睡眠之中。 留在湖面的中年汉子只看到水波一阵翻涌,险些将小船掀翻,勉强将小船控制住之后,一阵光芒闪耀,两朵水花将曾世泽和黄少华送出水面。 中年汉子二话不说,将两人捞上船后便飞快地划桨,迅速地逃离这是非之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73 远赴临安(上) 曾世泽醒来便一弹而起,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后心下稍为安定,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完好,还打了个不错的蝴蝶结,一看便知道是女孩子的手艺,自然非叶璇莫属了。 活动了一下身体,发觉浑身上下舒坦无比,晕倒之前击打在祭坛台面上的那一掌清晰无比的出现在脑海中,那飘渺光影更像是拷贝在他的潜意识里似地,曾世泽一想到光影便再次舞动起来,一遍一遍地重负演练那一套拳法,看着看着周身隐隐又有发热和膨胀的感觉。 “这是说我学会了这一套掌法了?我成了‘天道门’的传人了?”曾世泽不敢相信地看看自己的手掌,一握拳便响起一串噼啪的骨节爆鸣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涌上心头。看到床头柜子上有个瓷碗,顺手抓起来一握,瓷碗居然“咔”的一声碎成数片,而尖利的棱角也没能划伤曾世泽的手掌,难不成阵的可以达到入石三分的效果? 曾世泽心情一下沉重起来,看来是真的误打误撞地成了“天道门”的传人了。虽然自身力量得到了加强,但压在奸商的担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那么多名声显赫的先辈都没能完成的修复神鼎和将神鼎复位的任务,他曾世泽能够完成吗? 两条已经变换颜色的乌木项链安静地挂在胸前,曾世泽又想起了晕倒最后一秒,这两个玩意儿居然像两条有意识的软体动物一般,紧紧地缠绕在他的手腕上,更有点点星光,直钻进曾世泽的脑门,显示出“江山社稷图”的画面之后,闪出九个亮点,似乎是在提示某种方位。 前途显然是艰险无比的,但既然已经演变成目前的状况,曾世泽也没有逃避和退缩的理由了!这似乎和被刘一鸣改造成血脉传承的“轮回镜”和胸前的两条乌木项链有关,而这两个小东西算起来也是几次帮曾世泽渡过险死还生的难关了,难道这小东西还有曾世泽不知道的用途? 一时间百念杂起,百感交集,曾世泽赶忙收敛心神,揉了揉脸颊便拉开门户,必须先确定黄少华是否也得救了,曾世泽可没忘记在他被莫名其妙的压力和拉力共同作用下艰难登台的之前,黄少华便因为想将他拉出险境而自己被击飞昏迷的。 一时匆忙忘了注意,居然一跨步便撞上了一个人:“呀”的一声惊呼之后便是哐当的铁盆落地地声响,缘来是叶璇端着一盆温水正准备进来给曾世泽擦脸,却一下被曾世泽撞了个水珠四溅,叶璇更是被他撞得向后摔飞而去。 曾世泽急忙两步赶上,猿臂一展拖住叶璇的背心,这才避免了叶璇撞上走廊栏杆甚至摔下楼的危险,也一下意识到了这一撞力量之强大,这是曾世泽获得湖底祭坛那劳什子“聚灵大阵”改良,获得力量提升后一下子还没能适应和调整过来导致的结果,看来以后还得时刻注意才行。 “有没有撞疼?”曾世泽放开怀里面孔微微羞红的叶璇,轻声问道。 “没事。”叶璇揉了揉手腕,目露奇光地看着曾世泽:“只是,世泽哥哥你怎么那么大力气?那么急着干嘛去呀?” “呃——,我是急于知道少华的情况,少华现在在哪里?”曾世泽自知理亏,没在撞车的问题上纠缠,直接说出了匆忙出门的缘由。 “没什么问题,在隔壁房间休息着呢?李天良照顾着他。”叶璇往左侧的房间一指,恰好那间房门也打开了,黄少华精神抖擞地站了出来,倒是跟在后面的李天良睡眼惺忪,估计照顾黄少华一宿都没怎么休息。 曾世泽转头看向叶璇。虽然经过淡妆掩饰,依旧容光焕发,没看出憔悴,但眼底浮出淡淡血丝,不由对着叶璇感激一笑,原本被孙静香完全占据的心房一个角落不知不觉地开始松动融化。自从遇上叶璇之后,似乎一直都是她在照顾着他,尤其是两次负伤昏迷,叶璇更是不辞劳苦地熬夜陪护着,细致入微地照顾着。 “少华,你什么情况?那一下看起来挺恐怖的,一下弹飞那么远的距离!可是我当时身不由己,没能过去救你!”曾世泽看着神采奕奕的兄弟,仍然不无担心地问,别落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没事!不但没事,好像还得了点好处!”换黄少华笑呵呵地说着:“当时我也觉得起码要躺上那么半个月的,没想到看起来恐怖后果却不严重,醒来我发现速度和力量都比以前要好上不少。” 曾世泽伸出手去,和黄少华握在一起,默契地同时发力,相互测试对方的手劲,一个呼吸之后黄少华呲着嘴巴先行放弃比试,爽朗地大笑道:“看来你的收获要比我大得多呀!” 说完之后,并没有马上松开手,而是趁曾世泽放松的时候狠狠一握,将方才被捏得生痛的场子找了回来,然后急忙放开,记忆中相互打闹那种温馨场面相继,原来有兄弟的感觉还真不错! “都起来了!吃早餐!”楼下中年汉子听到几人的笑闹,正好端出煮好的早餐,小黑则屁颠屁颠地从门口跑进来,一溜小跑跑到曾世泽身边,在曾世泽脚上蹭了蹭后乖巧地蹲坐在地,曾世泽柔了揉他的耳朵带着黄少华三人下楼了小黑才跟在后面。 可曾世泽刚拿起饭碗,叶璇刚给他买来的手机(沿用旧号)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一接通便听到犬养豚龙逸一贯不变的阴笑:“哈哈—,世泽君没想到是我吧?” 这确实有点出乎意料,但曾世泽很快也就释怀了,之前犬养豚龙逸便承认以前那些无号码显示的电话是他打的,手上有曾世泽的号码一点都不奇怪,当下冷淡地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哈哈—,世泽君没忘记我之前说过的话吧?我在临安等着世泽君!”犬养豚龙逸还是一把欠抽地哈哈笑着:“估计世泽君在那湖底收获不小,不妨好好研究下已经掌握的资料,就知道即便我不说,临安之行试着均还是非来不可的!” “你都知道些什么?有什么目的?”曾世泽被犬养豚龙逸说得好奇心大气,一开口便成了这样没有营养的问题,显然犬养豚龙逸不会给他什么有效的答案。 “这个嘛,世泽君以后自然会知道的!哈哈——,到时候又是一场热闹的好戏了!”挂断之前曾世泽听到犬养豚龙逸得意,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胡乱扒拉了几口早餐,和几人打过招呼之后拿出电脑,着手分析起手上的物件。 其实也就三样东西:乌木项链c刘一鸣给先祖曾国藩的信札c署有李斯大名的“江山社稷图”,可就这几样东西看得曾世泽愁眉不展,不知道从何处着手才对。 把“江山社稷图”临摹出一份之后,将在湖底祭坛昏迷前最后一刻闪现在脑海中的九个亮点一一标注在临摹图上,又看了半天还是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三少,你忘了还有这个匣子吧?”黄少华叶璇好李天良三人也进到曾世泽的房间中一起研究,也没弄出个结论,李天良沉吟片刻起身走出房间,不出一会回来递给曾世泽一个小黑匣子,却是在波月洞下“天道门”洞府中得到的乌木匣子:“有些问题或许可以问问伟叔和曾传芳老爷子,他们也许会给三少一些提示也未可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